《寒烟柳翠》 第一章 噩梦 一阵嘈杂的吵闹声让睡的香甜的秦雨桐微恼的蹙起两道秀眉,粉色的樱唇不满的撅了起来,正想睁开眼看看是谁没公德心,大半夜不睡觉在吵架时,耳边就听到一个女人尖酸刻薄的抱怨道:“哎呦,我说五弟妹啊,你甭甩脸子给我们瞧,这春柳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不过你家春柳也忒不懂事了!平日里我瞧着她不声不响的,原以为是个乖巧懂事的丫头!我这才四处托人给她说了张家这门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的好亲事,她不上门对我这做大伯娘的道声谢就算了,小小年纪偏还学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悬梁自尽!她这不是明摆着打我这做长辈的脸嘛!” 秦雨桐耳朵敏感的抓住“亲事”“悬梁自尽”这几个字,心里嗤笑一声,这年头悬梁自尽也是需要勇气滴!不过这家人怎么这么古板啊,现在可是自由恋爱的时代啊! 心里正感慨万分时,又听到另一道刺耳的女声附和道:“就是啊,大嫂跟我和三弟妹费劲心思,求爷爷告奶奶的才给你家这一宝贝闺女寻了张家这样一门好亲事,没成想你家这丫头偏生不领咱们这三个做伯娘的一片好意!” 伯娘?求爷爷告奶奶?唔,称呼好奇怪啊!再说现在满大街不是有那么多婚姻介绍所和婚恋网站嘛!何必苦哈哈的亲自去找好男人哪?! 还没等秦雨桐琢磨明白,耳边紧接着响起一道颇显嗲气的女人声音,那女人好像捏着嗓子似的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说道:“五弟妹,你瞧瞧你把大嫂跟二嫂气的!等你家春柳醒了,你可得好好劝劝她!那张家的小儿子虽说是个杀猪的,年纪大了春柳几岁,但年纪大的男人都是会疼人啊!再说就凭春柳这丫头的小模样到了张家,啧啧啧,那张家人还不得把水葱一样的春柳捧着手心里啊!” 秦雨桐听到这里,后知后觉的才想起自家公寓的隔音效果应该没那么差,不由有些纳闷这几个女人的声音怎么这么清晰?!不会是有人闯进来了吧?!这样想着不觉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自己如果没记错的话,此刻自己可是正全裸着躺在浴缸泡澡呢! 秦雨桐心里这样想着,一双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细缝,视线有些模糊的看到几个身着古装的身影,心里不由一惊,这......泡个澡还产生幻觉了?这样想着忙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想看个仔细,就听到此时正背对着自己,那个梳着妇人发髻,穿着打着补丁,洗的发白淡蓝色粗布长裙的身材娇弱的女子,浑身颤抖的哽咽的出声说道:“三位嫂嫂好意,我和春柳她爹心领了。春柳这丫头今年才十岁,我和春柳他爹就春柳这么一个女儿,我们夫妇两个还想多留她几年!等春柳醒来之后,还请三位嫂嫂莫要再提张家这门亲事了!” 女子说完缓缓转过身,微红的双眼盈满怜爱的看了过来,秦雨桐见状来不及细看刚刚房间里的其他人,暗暗压下心底的惊异,忙闭上双眼,脑子快速的转动,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产生幻觉了?!自己不是正在浴缸里泡澡吗?!正纠结着,忽然听到一个苍老却严厉的声音怒斥道:“哼!你嫁到我们何家这么多年,就生了春柳这一个赔钱货的丫头,再瞧瞧你三个嫂嫂,给我们何家添了多少带把的小子!你这样的媳妇,要是搁在别家,看谁家婆婆还能容的下不能传香火的媳妇儿!你和小五想把这不省心的丫头片子多留几年?!依我看,你们母女俩都是一个德行,真是不知好歹!春柳这丫头不满三个伯娘给她说的张家这门亲事,就上吊寻死!你倒是跟我这老婆子说说,到底是谁教坏春柳这赔钱货的?!小小年纪,心思恶毒的就想泼脏水给她这三个伯娘!哼!等她醒了,看我怎么收拾这不敬长辈的丫头片子?!那张家的小儿子是个杀猪的怎么了?!那小子好歹也是个手里有活计的人!春柳这丫头到了张家,还能短了她的吃穿不成?!还是说你以为凭着春柳这等小家子气的容貌日后能攀上什么高枝??” 秦雨桐听完这话额角的青筋微跳,这几个穿着打扮怪异的女人到底都是什么渣人哪?!听听这些遭天谴的话,也不怕雷劈了她们吗?一口一个赔钱货,小丫头片子的,说这些话时好像她们不是女人似的!要是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碰到这些没人性的渣人,自己非得好好收拾她们一顿不可!这年头极品真是无处不在啊! 双手无意识的狠狠的掐了掐大腿,触手的不是自己泡在浴缸里那细腻润滑的肌肤,也不是自己那玲珑有致的身体,而是被粗布包裹着的硌手的骨头,短小细弱的腿,瘦的跟凤爪似的双手,还有接踵而来窜入神经中清晰的疼痛,让秦雨桐心里陡生惊惧,自己不是在做梦!难道自己就是这些人嘴里说的赔钱货,不知好歹,年仅十岁,名唤春柳的小豆芽菜?! 当秦雨桐脑子里闪过这些诡异的念头时,手臂上顿时冒起一层鸡皮疙瘩,想再睁开眼确认刚刚模糊间看见的情景,却又担心被人看出异常,只能一边不动声色的用手摩挲着诡异的变得娇小瘦弱的身体,一边竖起耳朵听这些人继续说话。这时一个语带不满的男人沉声辩解道:“娘,您怎么扯这些有的没的?!春柳她娘当年不但没嫌弃咱家一穷二白,家徒四壁,还不顾岳父岳母阻拦嫁给我!成亲这么多年,我没让她和春柳母女俩过上一天好日子!她还给我生了春柳,我心里欢喜着呢!春柳的亲事本就该是我和春柳她娘出面的,三个嫂嫂背着我们夫妇俩给我家闺女说张家那门亲事不合礼数,我和春柳她娘也不会认下这门亲事的!儿女的亲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张家那男人的年纪都快跟我一般大了,亏得您和三个嫂嫂还在这说张家是门好亲事!” 秦雨桐闻言暗赞这个出声护着自家老婆和女儿的男人,一道猥琐的男声忽然响起:”“哎呦,我说五弟啊,你还真疼你媳妇儿啊!嘿嘿,要我这个做四哥的说句实在话,春柳这黄毛丫头嫁到张家,日子定是比在你这个家过的好!你瞧瞧那张家诚心诚意的准备出五两银子,半头猪的聘礼,你和你媳妇儿还有啥可挑剔的?!你四哥可是还等着沾沾春柳这丫头的光,从那五两银子里拿点去买几坛酒,再把那半头猪炖上一锅,叫上娘和咱们兄弟五个还有几个嫂子侄儿侄媳妇,一大家子聚到一块儿好好吃上一顿呢!” 那道猥琐的声音刚落,先前那道嗲气十足的女人忙谄媚的说道:“娘,您瞧瞧,还是四弟会说话!咱们三个伯娘好心好意的替五弟和五弟妹出面给春柳这小侄女张罗这么一门亲事,到头来五弟一家三口偏半点不领情!唉!这年头好人真是难做!” 五两银子,半头猪做聘礼?!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秦雨桐心里暗暗焦急的腹诽着,脑子里一片混沌,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喘不过气来,恨不得睁开眼,把这些渣人打出去。可就在这时偏偏又听到那个声音刺耳的女人也不甘落后的出声附和:“娘,三弟妹这话说的真是没错呢!俗话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春柳是咱们妯娌三个的侄女儿,咱们这做伯娘的,还能害自家侄女儿吗?!五弟刚说张家那小儿子的年纪太大,但五弟咋就不细想想,那张家就因着自家儿子的年纪比春柳大上了一些,才拿出五两银子和半头猪做聘礼嘛!这等大手笔的聘礼在咱们村儿那可是第一份呢!你们夫妇俩舍不得这么早把春柳嫁出去,可这闺女终究是要嫁人的,留来留去终成仇啊!再说错过张家这样的人家,日后春柳还能找到比张家好的?!” 这女人说混账话更是让秦雨桐心里的怒火旺盛了几分,紧握的手掌心一阵痛意,让秦雨桐清楚的听到那个声音苍老严厉的老女人出声软言相劝:“小五啊,你三个嫂嫂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有啥不情愿的?!没准儿春柳嫁人之后,你跟你媳妇儿还能沾点喜气,再生个男娃!现如今除了你还未成亲的四哥,你几个哥哥可都有后了。我这老婆子年纪也大了,我还想着在有生之年抱上你和你四哥的儿子呢!不然日后我死了,也不能瞑目,更没脸去见何家的列祖列宗哪!” 秦雨桐觉得再听这些渣人继续说下去的话,自己肯定会忍不住跳起来破口大骂的,如果自己被这些渣人再气出个好歹来,那也忒不划算了!暂时先不管自己怎么来到这鬼地方,怎么变成这小豆芽菜春柳的,自己还是得先想个辙,把这些渣人赶走吧! 秦雨桐心里正暗暗琢磨着,倏然感觉身上一重,小身板不觉一僵,紧接着就听到伏在自己身上的小豆芽菜的娘哭道:“春柳啊,都是爹娘没本事啊!娘的好闺女你不要怕啊,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爹娘定会跟你一块儿走的!也省得把你年迈的奶奶气出个好歹来,让咱们一家三口背上不孝之名!” 秦雨桐一怔,眉头微蹙,小心翼翼的眯着眼,正想细细打量趴在自己身上垂泪低泣的女人和房里的几个人时,就看到站在房门口年纪约莫三十出头,一身布衣的男人满脸愠怒,目光暗沉的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几个人,语气生硬的说道:“春柳娘,你莫要哭坏了身子!哼!今儿我就当着你们的面把话撂在这,我和春柳娘是不会认下张家这门亲事的!娘和三个嫂嫂还有四哥,你们也甭再劝我和春柳娘了!春柳如今还昏睡着,你们都走吧!” 坐在椅子上那个一头银发,满脸怒容的老太婆立刻恨铁不成钢的怒骂:“你这不孝子,孽畜!你居然为了这个不下蛋的媳妇和赔钱货忤逆我这个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的娘,好赖不分的拂了你几个兄嫂的好意!” 站在老太婆身侧,一脸娇柔做作的女人捏着嗓子嗲声:“就是嘛!五弟,你刚刚这话,也忒伤咱们这三个嫂嫂的脸面了!嫂嫂们还不是出于一片好心,才任劳任怨的出面替你们家春柳张罗了这么好的亲事嘛!春柳这丫头年纪小不懂咱们三人的心意也就算了,你跟五弟妹怎能这么不通人情呢?!” 而斜靠在房门上,尖嘴猴腮的男人撇着嘴:“哼哼,五弟,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跟个娘儿们似的!四哥我可是自从听说张家这门亲事,就盼着好好喝上一顿的!现在你却婆婆妈妈,推三阻四的要拒了这门好亲事,你可是心疼那点酒钱和那一锅肉啊?!要真是像我猜的这般,你也太没有兄弟情义了!” 老太婆另一侧那个一脸笑意,眼中精光隐现的女人刻薄的说道:“哎呦,大嫂,三弟妹,你们没听到五弟和五弟妹的话吗?!五弟妹都哭着喊着说要是春柳这宝贝疙瘩有个万一,就领着五弟一块儿随春柳去了呢!听听这诛心的话,我这做嫂子的心里可真不是滋味!咱们哪,也甭在这惹人嫌了!若是咱们再呆下去,这五弟和五弟妹不定要怎么赶咱们呢!咱们妯娌三人这上赶着替自家侄女说门亲事,没成想人家不念咱们半分好,咱们临了还惹了一身的不是!” 双手笼着袖子,鬓角已隐隐有几缕银丝的中年女人,一脸善解人意走到老太婆跟前,伸手把老太婆从椅子上扶起来,低声说出一番别有用意的话:“娘,您消消气儿,五弟也是心疼五弟妹和春柳,按理说也是我和二弟妹和三弟妹吃饱了撑的,多管这等糟心的闲事!今个儿这事儿啊,要是让那些个不知内情的外人知晓,定认为咱们这几个做长辈的贪图那点儿聘礼呢!唉,咱们可真是要冤死了!罢了,罢了,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咱们再也不要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了!咱们还是走吧!”说完不着痕迹的打了眼色给另外两个女人,一行人缓缓向房间外走了出去。 等那几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了之后,秦雨桐见本来垂首站在房门口的男人挪动脚步向床边走了过来,心里一慌,忙闭上眼睛,耳边听到那个男人似乎轻叹了一口气,温声道:“他们走了,你莫要.....哭了!娘她年纪大了,刚刚说的那些话,你也甭......放在心上。今儿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想他们不会再来提春柳的亲事了!” 听完男人的话,感觉趴在自个儿小身板上的重量一轻,一只温热瘦弱的手轻柔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女人带着一丝哭腔哑声说道:“今儿若不是咱们从地里回来的及时,只怕春柳的命......呜呜......平日里娘和三个嫂嫂话里话外的嘲讽我没给你生儿子,我从未计较过!可......可她们怎能生出要把我的春柳嫁给那个杀猪的屠夫这等恶......的心思呢!这丫头自小就乖巧懂事,从未让我操过半点心......也不是她从哪得知她那几个伯娘要把她嫁个那个屠夫的浑话,她也没跟我说起过,她这么小的人儿......怎能不害怕?!” 男人略显无措笨拙的忙接过话说道:“你别哭了......唉,你心里的苦,我心里明白着呢!这些年我也没能让你们母女俩过上一天好日子,偏还要被我娘......还有几个嫂嫂那般对待.......唉,是我没用!” “春柳她爹,你莫要这般自责!我嫁给你这么个知冷知热的人,还生了春柳这丫头,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日子过得苦些,只要咱们一家三口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够了!但是刚刚你对娘说的那些话......只怕寒了娘的心了!等春柳醒了,我跟你一块儿去给娘赔礼吧!唉,你去村口胡大夫那给春柳抓些药,这丫头脖子上青紫的这么厉害,怕是嗓子伤着了。折腾到现在,等你抓药回来,我估摸着春柳也该醒了,我这就去把晚饭做好吧!”女人话音落下,就听到男人低低的应了一声,女人随后站起身和男人走出了房间。 秦雨桐缓缓睁开双眼,晦涩难懂的扫了一眼,尘土飘落,家徒四壁的房间,鼻尖下萦绕着隐隐散发霉味薄被,瘦弱的背贴着硬邦邦的木板床,这就是自己以后生活的家吗?心底莫名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和茫然,自己明明清楚的记得诡异的来到这鬼地方之前,那个酒后迷情的午夜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第二章 醉酒 第二章醉酒 午夜时分,喧嚣了一天的城市在一盏盏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显得格外绚丽魅惑,白皙的脸上已经被酒精烧的晕开两朵红云的自己强忍住胃里不断翻涌的酒精,姿态优雅的踩着五厘米的白色高跟鞋,嘴角勾起一抹完美无缺的笑容,目送几个西装革履的客户和同事上车离去之后,嘴边挂着的那抹笑容顿时一垮,脚步凌乱的小跑到饭店门口的不远处的垃圾桶旁,手扶着路灯的柱子,弯下腰吐了个天昏地暗。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快把自己的胃都给吐出了,泪眼朦胧的缓缓的扶着路灯的柱子撑起有些无力的身体,从手提包里掏出湿巾擦了擦嘴角,晃了晃有些昏眩的脑袋,眯起隐藏在黑色镜框下的一双流光潋滟的美目,微微仰起头看着的头顶上桔色的路灯,深深吸了口气,试着舒缓一下吐完之后隐隐有些痉挛的胃。 感觉不再有想吐的冲动,挪了挪倚在路灯柱子上的身体,眼前的景象顿时变得模糊晃动起来,忙紧贴着路灯的柱子上不敢再动一下,两道细长的柳眉微蹙,嘴里下意识的低咒:“*!该死的酒精!真不知道刚刚那些酒鬼怎么没醉?!哼哼!你们且等着啊!等老娘在这江湖上再混几年,看老娘不把你们一个个喝倒!” 说完两条腿有些发软的继续斜靠在路灯的柱子上,眼底露出一抹清晰可见的倦色,有些涣散的双眼略显迷离的看着马路上依旧奔流不息的过往车辆,重重的呼出嘴里残留的酒气,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的走到路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对司机师傅说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浑身无力的闭上眼靠在座位上刚想眯会儿,就听到手提包里响起“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悦耳的手机铃声,紧蹙的眉头不觉舒展了些许,闭着双眼从包里拿出手机,莹白纤细的手指按下手机上的接听键,耳畔便听到那一道熟悉的温润暖心的声音:“雨桐,应酬结束了吗?有没有喝酒?你把你的车放在饭店的停车场,明天白天你再去取吧!我现在开车过去接你。”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唠叨却很温柔的话语,嘴角不觉弯起一抹柔柔的浅笑,微微侧过脸小心的清了清嗓子,乖巧回答道:“睿哥,你出差回来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呢?我没喝酒,你不用了过来接我,我已经打车往公寓去了,周末我去你那里蹭饭哦!你今天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还是早点休息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电话里王睿既无奈又宠溺的嗔怒道:“你这丫头又跟我打马虎眼!我一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撒谎了!你这没酒量还偏逞强的笨丫头!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喝醉了还敢打车?!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要是让伯父伯母和你哥知道的话,哼哼,你知道后果会怎样吧?!你到哪了?让出租车停下,我一会儿就到!” 感觉到王睿的怒气,吓得自己忙坐直身体,睁开双眼,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讨好的说:“睿哥,睿哥,你别发火啊!我真没喝酒!唔......好吧,说一点没喝也有点假哈!其实吧,我也就喝了一丁点儿红酒,每天喝杯红酒对女人而言,可是活血养颜的妙招哦!睿哥你放心啦,我一没财,二没色的,危险什么呀!咳咳咳,睿哥,我知道我哥跟你是铁哥们儿,也知道你这是心疼我呢!但是你可不要偷偷的给我爸妈和我哥打小报告哦!哎呀!我不能跟你说了,手机快没电了呢!等周末到你那里,随你怎么教训我,成不?!你快去洗漱,早点休息,晚安喽!” 说完也不等王睿出声反对,就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关掉手机电源,懊恼的瞪了一眼坐在双肩有些抖动的司机,扭过脸看向窗外,低声的嘟哝: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哪!跟我老哥一样唠叨!好歹我也是三十岁的老女人了,老爸老妈和哥哥整天打电话唠叨我也就算了,你也把我当成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好歹也算是个身心成熟的女人了,你阿知道啊?!” 嘴里念叨着,双眼不经意间瞥到车窗上倒映着自己那张布满倦意的脸,思绪不觉有些恍惚,正如王睿刚刚所言,自己并没有酒量,可为了让上司和公司客户满意,自己在饭局上不得不强颜欢笑的灌酒!要是自己这副憔悴的模样被老爸老妈和老哥看见的话,后果就是直接把自己绑回老家了! 王睿是自家老哥的发小,从小到大他经常跟老哥一块儿到自己家里玩,可以说他是看着自己这个比他小五岁的小丫头长大的。每次他来家里总是偷偷的塞几块大白兔奶糖给自己,为此自己貌似有阵子老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呢!老爸老妈也很喜欢从小就像小绅士的他。 大学毕业之后,自己任性的逃离爸妈和哥哥的羽翼下安逸的生活来到这个人才济济,竞争激烈的城市后,老爸老妈和老哥就拜托给在这个城市打拼多年,已事业有成的王睿抽空照顾一下自己刚出笼的职场菜鸟,而王睿不但欣然答应了老爸老妈和老哥的托付,而且他似乎把“照顾”自己这事儿当成了一个大项目来严格执行了。 自从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第一次见王睿以来,自己是越来越来看不懂他这个已过而立之年多年,事业有成却至今还单身的他了。存在自己脑海里那些关于他的印象日渐模糊,让自己一直想不通的是他这个大忙人,常常隔三岔五的打电话过问自己的近况,甚至时不时的还会抽空亲自过来“照顾”自己的举动,而随着见面的次数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看到他那双深若潭水的眼睛时,总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第三章 迷情 第三章迷情 正当自己想的出神时,忽然感觉到出租车停了下来,耳边听到司机提醒的话语:“小姐,已经到了。”眨了眨迷离的双眼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自己公寓门口,忙敛下心底的思绪,把事先准备好的钱给了司机,脑袋胀痛的发票也忘记拿了,直接伸手打开车门晕乎乎的下了车。 转身抬脚正准备向公寓的大门走去,两道耀眼的灯光冲着自己闪了两下,眉头不觉微蹙,眯了眯眼看向灯光的来源处,就看到停在公寓门口那辆黑色奥迪旁边,倚着的那道俊挺的身影,心中一动,眨了眨双眼,定睛一看,蓄着一头短发,白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小麦色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上,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气宇轩昂的王睿双手插在裤袋里静静的站在昏黄的路灯底下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拎着包包的手不觉微微一颤,垂下眼帘,暗暗压下心底泛起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扯了扯嘴角,一脸认命的迈开步子走到王睿面前,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声抱怨道:“睿哥,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啊?!” 话音刚落,就看到王睿挑了挑两道浓墨的剑眉,点了点头站直身子,抬手屈指快速的弹了一下满身散发着酒气的自己的脑门,撇了撇嘴角:“我当然不相信你这笨丫头,你没听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刚刚从电话里我就闻到你这一身的酒味了!你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看来我下次打电话给你哥时,有必要跟伯父伯母和你哥好好聊一下你的近况了!” 一听王睿要给自己爸妈和老哥打小报告,心里不由暗暗腹诽:每次总是用这个来逼我屈服!哼!总有一天我会好好“回敬”你一下的! 心里这么想着,悄悄的攥紧双手,垂下眼帘遮住满眼的怒火,脸上挤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夸张的用手捂住脑门,双脚不着痕迹的往后挪到一个自认为安全地带,委屈万分的说道:“好痛哦!睿哥你还真下得去手啊!也不知轻点儿!咳咳咳,那个......那个忘了问你了......睿哥,你这次出差顺利吗?有没有看到什么美女啊?!唔,我这阵子都快忙晕了,周末你可得备些好吃的给我补补!哎呀,那个.......今儿太晚了,你刚出差回来,应该挺累的了,你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 嘴里一边胡乱的瞎扯话题,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王睿脸上的表情,当眼睛瞄到王睿眯起他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浑身散发着一种邪魅危险气息的时候,头皮一麻,心中顿时感到不妙,转身就想逃离眼前这个危险男人. 可自己还没成功的迈出第一步,就感觉前一秒还妄想逃跑的自己的“小凤爪”被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紧紧抓住了,接下来不等自己惊呼出声,自己整个人头晕目眩的已经被王睿那两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紧紧拥入怀中,鼻腔里顿时充溢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 心里虽然感到惊讶和慌乱,但更多的却是不解王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微微仰起脸想开口问个究竟,就看到呆若木鸡的自己此刻清晰的倒映在王睿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中,心,不可抑制的悸动了一下,傻傻的看着王睿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缓缓低下头一点点靠近,带着几分凉意的薄唇在自己眉心印下一个让人昏眩的吻...... 也许是自己脸上傻乎乎的表情取悦了他,因为自己看到王睿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满面春风的轻笑一声,嗓音有些沙哑俯在自己的耳畔低喃:“笨丫头,你再这么看着我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接下了会发生什么......呵呵,虽说你现在的身材还有些差强人意!” 听到王睿这句别有深意的话,好似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顿时“轰”的一下恢复了自己刚刚当机的脑袋,自己是酒劲儿没过去产生的幻觉,不然王睿这家伙怎么会吻自己的额头,还对自己说出这么暧昧的话来呢?难道他这是在调戏自己吗?! 这么一想,心头陡然窜起一股邪火,磨了磨一口银牙,恼火万分的怒瞪着目光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王睿,怒气冲冲的的出声道:“你发什么神经?既然你说我身材差强人意,那你现在抱着我干嘛?!” 说完不管不顾的用力扭动着自己僵直的身体,想试着挣脱放在自己腰间那双温热的大手,没成想王睿的双手不但没有松开半分,反倒拥紧几分了,彻底让彼此的身体没有了丁点儿缝隙!王睿忽然抬起本放在自己腰间的一只大手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脑袋按住在他“扑通扑通”跳的加速的心脏上,气息不稳的说道:“你这笨丫头!真是磨人的小狐狸!你再动一下试试?!看来我得在今年之内就把你给娶回家了!” 王睿这*裸的话把自己吓得忙用双手撑在他的胸膛,想义正言辞的怒斥他几句,但还没等自己出声,倏地感觉自己白嫩的脖子上一阵刺痛!接着就感觉自己腰间的那两只“魔爪”突然松开了,心里不由一怔,抬眼看向已退后一步,眉眼带笑的王睿,像变魔术似的把一个小巧的瓶子塞到自己手里,柔声嘱咐道:“这是解酒的,喝了它胃会好受些,快回去吧,周末我过来接你。” 自己的思维一时之间有些跟不上王睿的转变,只能呆呆的垂眸看着手中的玻璃瓶,感觉刚刚被王睿那一番举动勾起怒气诡异的烟消云散了,而正常运转没几秒的脑袋被王睿异常的言行举止弄的云里雾里,两边脸颊上却不可抑制的冒起热气,心神恍惚间下意识的说了句:“嗯,谢谢。你开车小心点。”说完僵硬的转过身,脚步虚浮的“飘”进公寓的大门。 进了公寓,心慌意乱的反手把门关上,整个人浑身一软坐在地板上,双手紧紧捂着快要从胸口跳出来的小心脏,,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脖子上被王睿“咬”的还带着几分痛意的地方,感觉心跳渐渐平稳了下来,嗤笑一声:“秦雨桐你可真是没出息!一把年纪了还弄得跟情窦初开的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不就被“狼”咬了一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把包挂着门后的挂钩上,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拧开手中的醒酒药,一口气喝了下去,砸吧砸吧嘴自言自语:“也不知他今儿抽的什么风,好端端的做出这么反常的举动!唔,平常也没瞧出他对我有什么出格的心思,莫名其妙的居然说要在今年之内把我娶回家?!呵,口气倒是不小,没恋爱,就想结婚,门儿都没有!” 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站起身走进浴室,取下眼镜,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抬手把浴缸上方的水阀打开之后,缓缓脱去身上的白色衬衫和及膝的黑色一步裙,眼角不经意间瞥见倒映在镜子里自己脖子上那枚清晰可见的红色草莓,秀眉不觉微蹙,暗恼:今儿自己可是被王睿那家伙吃尽了豆腐啊!以后一定要远离酒精,远离王睿! 轻叹一口气,拿起薰衣草精油瓶拧开盖子往浴缸里倒了一点,一边关了水阀,一边抬脚踏进白色的浴缸了,全身放松的半躺着,微微抬手把盘好的长发解开,温热的水将玲珑有致,莹白纤细的身体包裹着,黑色的长发像海藻般的飘在香气四溢的水中,雾气氤氲间嘴里不觉溢出舒适的低吟,萦绕在鼻尖的薰衣草的香味让自己渐渐合上了盈满困倦的双眼...... 呵,那个弥漫着暧昧迷情的午夜还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酒后吐过的胃似乎还在痉挛,睿哥魅惑人心的话语似乎还在耳畔,那瓶带着睿哥温柔体贴的解酒药似乎还残留在体内,温暖的水似乎还包裹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可此刻却已物是人非.......秦雨桐心里哀伤不已的关上脑海里回忆的闸门,闭上迷离的双眼,黑暗中,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哽咽的低喃:“爸爸,妈妈,哥哥......睿哥......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眼角悄然滑落晶莹的泪珠儿...... 第四章 死心 第四章死心 清晨的浓浓的雾气笼罩在何老五家的小院周围,当听见窗外又传来由远及近彼此起伏的既陌生又熟悉的公鸡打鸣的声音时,躺在木板床上的秦雨桐缓缓睁开一双惺忪迷茫的杏眼,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正上方那两排用一根根木头拼凑而成的屋脊. 苍白秀气的脸上露出一抹沮丧的神色,下意识的从薄被中颤抖的抬起一只骨瘦如柴的小手轻触脖子上那一道还残留几分痛意的青紫,干涩的唇角弯起一抹苦笑,声音嘶哑的自嘲道:“秦雨桐啊,秦雨桐啊,你明知不可能再回到那个遥不可及的二十一世纪,还每天自欺欺人的做白日梦!亏你在前世是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白骨精”,心里素质和适应能力还真是弱的很呢!难道这几天鸡飞狗跳的农家生活,还没让你从前世的梦中醒来吗?你就踏踏实实这农家小妞春柳得了!” 说完轻轻的吐出一直堵在胸口的郁气,轻轻的拍了拍脑门,低声呢喃:“刚刚好像又自称为“秦雨桐”了啊!怎么总是忘记自己如今的名字是叫春柳呢?!” 嘴里念着春柳的名字,脑袋里不觉把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归纳了一下,根据自己前世所学的历史知识,和细心观察那几个女人的穿着打扮后,隐约的可以肯定这个鬼地方是类似于明朝,却并非记载在史书上的朝代。 如今自己寄居的这具身子的小主人是个性子绵软怯弱,年仅十岁,名叫春柳的农家小豆芽菜,双亲均是憨厚老实之人,另外还有重男轻女,偏心眼偏的没边儿的奶奶和四个伯伯和伯母还有一堆堂兄堂姐,其中年近四十,好吃懒做,泼皮无赖,还未成家的四伯跟奶奶住在小豆芽菜家隔壁,另外三个伯父伯娘也都住在附近。 小豆芽菜春柳悬梁自尽是因为得知那三个黑心肠的伯娘和嘴里常骂小豆芽菜是赔钱货的奶奶还有好吃懒做,无赖的四伯贪图五两银子和半头猪肉的聘礼,背着自己的父母,要将自个儿嫁给一个年近三十,脾气粗暴杀猪的屠夫之后,吓得偷偷的找根绳子躲在房间里,想来个悬梁自尽,以死反抗! 好在被从地里干农活刚到家里的父母及时救下,没想到还没等憨厚朴实,不善言辞的父母缓过神来去找那几个伯娘算账,重男轻女的奶奶就带着三个伯母和光棍的四伯上门来训斥春柳父母和昏迷未醒的小春柳,也就是自己刚醒来那天听到看到的令人火冒三丈的一幕。 当自己完全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感觉头顶上天雷阵阵,把自己雷的是外焦里嫩,那一刻心里不无嘲弄的腹诽:真是一部狗血剧!也许老天爷觉得自己前世从小到大过得太安逸了,所以今生给自己弄来这么一群没人性,黑心肠的极品长辈,让自己”修身养性“的吧!” 而这几天的农家生活更是让自己头痛欲裂,自从那天春柳的爹娘直言拒了张家那门亲事后,老实善良的夫妻俩本以为那几个亲人不会再上门替张家那门亲事,没成想这几天白天那几个亲人轮流上门来“看望”自己这个悬梁寻死未遂的小豆芽菜,话里话外的挤兑那对老实纯良,不善言辞的夫妇两人,顺带还捎上自己!让自己压根儿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只是在夜晚自己独自一人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总是情不自禁的思念老爸老妈和老哥还有那个说要娶自己回家的睿哥。 一想到自己三十岁的灵魂不但诡异的寄居在年仅十岁的小豆芽菜,名唤春柳的稚嫩的身体里,同时还有接纳她那一群没有亲情可言的奶奶和伯伯伯娘,自己就觉得头痛的很!要不是这几天自己的嗓子嘶哑的说不出话来,自己非拿着扫帚把整天来家里蹭饭,吃饱喝足之后还要倚老卖老的“批斗”小豆芽菜一家三口的极品渣人打出去! 秦雨桐想到这几天的百般忍耐,小巧瘦弱的手摸了摸身子下硬邦邦的木板床,眉头微蹙的盯着身上盖着一床散发着霉味且潮湿破旧的薄被,一双杏目中不觉闪过一丝阴郁。 这几天自己冷眼看着那个重男轻女,偏心眼的奶奶还有心思歹毒伯父伯娘在这个家里上蹿下跳,指手画脚,自己恨不得将那几个黑心肠没人性的渣人捆起来狠扁一顿,以解自己不得不深埋在心底的憋屈!自己前世好歹也是个有车有房(车奴房奴一族),衣食无忧(穿的是商场打折的衣服,吃的是健康养生食品粗粮也)的都市小白领,眼看着快要把房贷车贷还完了,拜这些利益熏心,毫无亲情可言的渣人所赐,把自己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生活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刚过而立之年,在职场上被誉为“白骨精”的毒舌女给弄到这鬼地方,害得自己再也不能看到老爸老妈还有爱唠叨的老哥和刚跟自己冒出点儿火花的睿哥了! 秦雨桐想到这里,嘴里的一口细白的小米牙不觉磨的“”咯吱咯吱“响,瞪圆一双盈满怒意的杏目,强压下心底那股对前世亲人的思念,低声骂道:你们这些狠毒的老女人,你们给老娘等着,此仇不报实在不是我这白骨精的作风!有我这个白骨精在,你们这些妖魔鬼怪以后甭再想在这个家里横行霸道!” 隔壁房间隐隐约约的响起让自己这几天听着愈发心烦意乱呼噜声,胸口不由感觉有些透不过气起来,双手用力支撑着颇显瘦弱的小身子板,气息有些轻喘的在昏暗中将那一身打着几个补丁的衣裤穿在身上,紧抿嘴唇努力咽下喉咙间涌起的咳意,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光滑的脚心触到那干裂的泥土上,秀气的眉毛不觉微蹙,弯下腰伸手捡起床边那双破了脚趾头的布鞋,强忍着心中的不舒服,将两只脚丫子穿进微微泛潮的破布鞋里。 刚走到紧闭的木板门前时,屋子外面陡然响起几声凶狠的狗叫声,心头不由一阵惊惧,双手捂住嘴巴,险陷的掩住已到嘴边的惊呼声,片刻,感觉狗叫声似乎远了些后,才缓缓放下两只骨瘦如柴的小手,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到木板门前,一双杏目有些慌张的扫了一眼隔壁传出呼噜声的房间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栓,缓缓的将两扇紧闭的木板门拉开一道刚巧够自己出去的缝隙,脚下微动走了出去,转身反手又轻轻的把门给关上。 第五章 茅房 第五章茅房 早春的凉意让如今这具瘦弱娇小的身子不禁一颤,秦雨桐放轻脚步缓缓走到院子中间,转动一双清明的杏目细细打量了一下自己住了几天的农家小院。两间正房和一间偏房还有厨房都是泥土和麦秆搭建而成的,院子东面里开垦了一小块菜地,靠西面墙角用树枝围了一个鸡窝,整个院子看起来虽然很简陋,却比自己前世刚刚还完贷款的那套小公寓宽敞了许多。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贷款买的小公寓和汽车,苍白的脸上不觉露出几分黯然,轻叹一口气,微微仰起头看着雾气朦胧的天空中那几颗稀疏却很耀眼的小星星,微微耸动秀挺的鼻尖,清新的空气瞬间窜到胸口,顿时让堵在心口那股沉闷消散了不少。 抬脚走到水缸旁边,用干葫芦皮做的水瓢舀了点水倒在木盆里,弯下腰伸手正想掬起掬起盆里的水时,就看到清澈的水中那张陌生,但却不失清秀的脸,心头不由升起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双手倏地放进木盆里,水中倒映的那张苍白小巧的脸顿时被微漾的水纹弄得模糊不清了。 两只瘦弱的手掬起盆里的水敷在脸上,正想用清凉的水将心底那一丝失落浇灭,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离自己有两三步远的地方,那位身着洗的有些发白的蓝色衣裙,目光柔和盯着自己的小妇人,心中一惊,忙直起身子,垂下眼帘,敛了敛面上的神色,扯了扯嘴角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对这几天一直悉心照料自己,性格温良的小妇人说些什么,只能装出一副无措木讷的样子,微微低下头杵在原地不出声。 脑子里却快速的想着自己该怎么解了此刻尴尬的场面,却不曾想自己苦思冥想时,肩上一沉,一件带着暖意的外衣披在了自己单薄的身子上,耳畔就听到那个小妇人关切怜爱的柔声嗔道:“春柳,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你嗓子可好些了?还疼不疼吗?” 秦雨桐掀起眼帘快速的瞄了一眼温声细语询问自己的小妇人,张了张嘴又作罢,双手扯住衣角,轻轻的摇了摇头。 小妇人一脸不赞同的扫了扫穿着单薄的秦雨桐,接着又念叨:“你这孩子出来也不晓得多穿件衣裳,若是不小心着凉了,你爹又得跑去胡大夫那里给你抓药了!到时你眼泪汪汪的哭着说不喝那么苦的汤药,娘可再也不拦着你爹逼着你喝下那黑乎乎的汤药了呢!” 秦雨桐闻言想到自己这几天捏着鼻子灌下去的又黑又苦的汤药,暗翻一个白眼,微微抬起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轻咳了几声,清了清还隐隐有些疼痛的嗓子,用嘶哑的嗓子低声说道:“没事儿.....我......我不冷,我就是想出来小解了!” 说着自顾从晾衣绳上扯下粗布毛巾胡乱的把脸上的水擦干,眼神飘忽的斜睨了一眼嘴角含笑的小妇人,微微侧过脸,掩饰住自己脸上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之色。双手无意识的把粗布毛巾拧成了麻花,心里懊恼不已:自己前世好歹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虽然此刻自己的确想去茅房里解决生理需求,可自己刚刚一时情急之下怎么会当着这个自称为娘的小妇人面前,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呢?!自己这几天一直在恭桶里解决生理需要,压根不知道茅房在哪儿呢! 正当秦雨桐心里郁闷无比时,一双温暖的手忽然握住自己那双微凉的小凤爪,耳边听到女人语气中饱含宠溺疼爱,柔声说道:“你这傻孩子就为了小解,便起的这般早啊?!屋里不是有恭桶吗?平日里要起夜,都在屋里的恭桶里。今儿怎地就一个人傻乎乎的跑出来,也不多睡会儿?!走吧,这天色还暗,娘陪着你一块儿你去茅房吧!”说完便伸手拉住秦雨桐的“小凤爪。” 秦雨桐的手不觉一僵,双肩一垮,懊恼的皱着一张苍白的小脸,心中哀叹不已,此刻真想拿块豆腐撞晕啊!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现在寄居的这具身体外表年仅十岁的小豆芽菜是没错,可身体里面的灵魂却是前世今生加起来已四十“高龄”的欧巴桑哪!试想一下,被眼前这个跟自己前世年纪差不多的小妇人牵着手去茅房里解决生理需要时多么“诡异”的一个画面啊! 自从前几天那几个老女人走了之后,自己的脑袋这几天一直处于当机的状态,浑浑噩噩的想着前世和考虑以后在这个家里该怎么生活,根本没有多余心思跟小豆芽菜春柳的爹娘好好相处!眼前这个性格温良的小妇人这几天虽然一边要应付那些渣人,还要忙活地里的农活儿,但是她只要稍微得点空闲就跑到自己房间里,温声细语的安抚自己。说自己心里一点触动没有那也是假的,只是每次看到她毫无保留的对自己这个西贝货释放伟大的母爱时,就会情不自禁的心酸难抑,思念着前世把自己捧在手心呵护疼爱的老爸,老妈和老哥。 自己一直没出声,一方面不知道和这个跟自己前世年纪差不多的小妇人说什么,另一方面也担心自己说错话,让她心生疑窦,好在自己脖子上残留的青紫,让这个小妇人认为自己不出声是伤了嗓子,只是苦了自己这张嘴巴和胃,喝了这么多天黑乎乎,苦的要命的汤药。 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只想着解一时尴尬,现在让自己这个前世今生加起来快四十的老女人让眼前这个跟自己前世年纪差不多的小妇人牵着手去茅房解决生理需求,自己怎么能坦然接受啊! 况且古代的茅房在自己前世只在书本上和电视上看见过,自己貌似一次也没有亲身去体验过在没有抽水马桶的茅房里解决大小事儿呢!而此时此刻自己却不得不去茅房里解决膀胱里多余的水份,真真是悲催到极点了! 秦雨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不知在自己的双脚在不知不觉间跟着女人的步子走到了院子外面,还是小巧秀挺的鼻子忽然嗅到一股浓烈的臭味,才不由止住脚下的步子,从女人的温热的手里抽回自个儿的小凤爪捏着鼻子,带着浓重鼻音出声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怎么这么臭啊?!” 话音刚落下,身边的女人便抬手爱怜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嘴中发出一声轻笑:“你这丫头,莫不是还没睡醒?!谁家的茅房不臭啊?!”秦雨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问的话真是白痴的很!试问臭气熏天的地方能是哪啊?!可不就是自己此刻急需要的那百闻从未用过的一次的茅房吗?!看来自己魂穿到这个名叫春柳的小豆芽菜身上,智商也变成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啦! 秦雨桐正暗自在心里自我反省的碎碎念时,就听到女人语带笑意的接着说道:“到了,快些进去吧!娘在外面守着你!”秦雨桐闻言忙掀起眼帘,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两三步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小间立体感很强,四周用木板围起来,却是每一块木板之间有着很大缝隙,正上方没有任何遮掩物,完全露天,感觉只要风一吹就会坍塌的,丁点儿安全感都没有,阵阵臭味飘出来的茅房,捏着鼻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瞪大一双犹如琉璃般耀眼,盈满惊异的杏眼,小嘴微张,一脸讶然的盯着那小小的建筑物,这传说中的茅房! 这......要是白天上茅房岂不是被看光光了?!咳咳咳,前世倒是见过有些人会找个偏僻的地方解决生理需要,但是自己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古人原来也是这么开放! 第六章 取火 第六章取火 当秦雨桐心惊胆战的在那间快把自己熏晕的茅房里解决完膀胱里多余的水分走出来时,抬眼就发现本来还雾气朦胧有些昏暗的天色,被东方那一片红彤彤的,仿佛是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缓缓地向上移动的红日映照下亮了很多,院子前那棵垂柳的枝干上刚抽出不久的嫩黄色的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生机勃勃,一阵微风吹过,细嫩的柳枝随风轻摆起舞。 本因在茅房里一直屏住呼吸而有些闷的胸口,似乎被这带着一丝暖意的风吹的顿时变得舒畅了些许,看着眼前这一幕浑然天然的景色,秦雨桐不由弯起嘴角静静的欣赏着令人心情愉悦,忘却烦恼的美景,只见那轮透着无尽暖意的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那轻舒漫卷的云朵,好似身着红装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 正看得入神时,就听到身侧的小妇人语气轻快的自言自语道:“看来今儿又是个大晴天呢!一会儿等你爹起床之后,娘就把床上盖得的被子给拆了,趁着这大晴天,把被子里面的棉胎拿出来好好晒晒,吃完早饭娘再把被里被面拿到河边洗洗干净!” 秦雨桐闻言收敛心神,微微侧过脸,目光沉静的看着此刻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女人,自己前世是家中幺女,还有一个比自己大五岁,一直溺宠着自己的哥哥,父母均是人民教师,家庭生活水平算不上是什么大富大贵,但也是个温饱无忧,家人和睦的小康家庭吧! 进入职场的这些年,自己的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做好上司交代下来的工作,怎么尽快在公司里站稳脚跟,怎么挣多点钱,尽早还了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房贷和车贷,似乎也并没有时间去享受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高质量的生活。 那天当自己在那张木板床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床破旧且散发着潮湿霉味的薄被,还有此刻自己穿的依旧是一身打补丁的衣裳,脚上穿的是露出小脚趾的破布鞋。 而眼前的这个年纪约莫三十的女人的身上穿着甚至还要破旧的粗布衣裙,再加上这几天自己吃的“正宗的”“纯天然”的,难以下咽的窝窝头和野菜粥,不难想象的得出这个家里的生活水平肯定很贫穷!可是不知为何看着这个小妇人此刻挂在嘴角的那抹灿烂的笑容却是那么朴实无华,让人心生艳羡! 也许在自己这个前世从小到大便衣食无忧的西贝货看来这个家的日子过的是比较贫苦,但是在这个小妇人的心里一定不觉得这个家里的日子过的苦哈哈的吧!因为她已经拥有了忠厚老实的丈夫和温顺乖巧的女儿,不是吗?! 小妇人说完正欲抬脚迈向厨房,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仰起小脸,眯着一双犹如一汪清泉般清澈却又像蒙上一层朦朦胧胧雾气的杏眼,像是在打量自己,却又像是在看别处的小女儿,心中不觉微怔,总觉得眼前这个明明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似乎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但当看到自己闺女身上那件宽松的外衣,把本就娇小瘦弱身子衬的愈发羸弱时,心蓦的一酸,既心疼自己闺女又暗怪自己多想了,伸手轻柔的将自己闺女脸上那缕细软的头发捋到耳根后面,温声说道:“春柳,今儿你起的这么早,还是再回屋里多睡会儿,小孩子多睡点儿觉好长身体呢!等娘烧好了早饭,再叫你起来吃饭。” 秦雨桐闻言敛了敛面上的神色,丝丝缕缕的暖意萦绕在心头,盯着女人那双盛满怜爱的眼睛,弯了弯嘴角,摇了摇头,出声说道:“不了,我还是跟您一道儿去烧早饭吧!” 秦雨桐跟着小妇人走到厨房之后,快速的扫了一眼厨房里的布局,一张破旧的四方桌边摆着几个小板凳,碗洞里放着几只破了边儿,灰不溜秋的陶碗和几双木质的筷子,当看到用泥土垒起来的灶台上的那两口大锅,和两个像小窗户一样的灶膛时,双眼不由瞪圆,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下,这个家不就三口人吗?!怎么用这么大的锅?!比起自己前世用过的厨具大的不是一丁儿半点啊?! 看着眼前这间颇具“历史味道”的厨房,不由忆起前世自己刚把老妈的厨艺学了个皮毛的时候,有一次去乡下看望祖母,便自告奋勇的要下厨做饭想要显摆一下自己那三脚猫的厨艺,结果自己不但没能成功的秀一下厨艺,还被灶膛里冒出来的浓烟呛的眼泪鼻涕直流,甚至差点把祖母的小厨房给烧了! 当时老爸老妈双肩抖动,仰天长叹,老哥笑得面部抽筋,祖母满脸惊愕和心疼......后来每到寒暑假,自己总会被老爸老妈“送”到乡下过个十天半月的,说是让自己好好“体验”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春柳,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呢?锅里我已经添上水了,你帮娘烧火,娘去外面摘些菜。”耳边听到小妇人交代的话,秦雨桐忙收回飘远的思绪,转过脸就看到小妇人已经走出了厨房。 不知道为什么秦雨桐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想叫住小妇人,可却又生生的咽下已到嘴边的话,瞅了眼黑乎乎的灶膛,认命的挪动步子走到灶膛前的小板凳上坐下,双手抓了一把麦秆填在灶膛里后,眨了眨双眼看着空落落的双手,这才意识自己刚刚为什么下意识的想要出声叫住小妇人了,自己现在要用什么取火啊?这个世界应该没有火柴和打火机吧?!难道......自己要用传说中的火折子还是打火石来取火?! 秦雨桐纠结的轻蹙眉头,瞪大双眼找寻能取火的东西,可找了半天也没看到类似火折子或是打火石的东西,此时的状况不但让秦雨桐深刻的体会到“巧妇难为无火之炊”的?寰常??椅薇然衬钋笆赖牡绶轨遥?绱怕?兔浩?睿?p>  前世读大学寒暑假回去时,总是被老妈拎到厨房里,耳提面命的逼着自己学厨艺,美其名曰的说是为了自己将来嫁人之后,避免未来婆婆对自己挑三拣四,说自己是个上不得厅堂,下不得厨房,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自己好歹把老妈的厨艺学了个三四分,至少前世在家做出来的饭菜,爸妈和老哥还有睿哥他们都是很捧场的风卷残云的吃光了! 想到老爸老妈和老哥他们眉开眼笑的一边吃着饭菜,一边毫不吝啬的夸奖自己厨艺了得的情景将永远也不可能再重现时,秦雨桐心中不由涌起一股酸涩之感,算了,还想这些干什么?有哥哥陪在爸妈身边,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自己现在还是先去院子里让那小妇回来烧火,编个借口就说自己的嗓子不能被烟呛到,自己摘菜得了!不然一会儿等小妇人摘菜回来,瞧见自己就这么苦着脸对着黑乎乎的灶膛干瞪眼,自己这西贝货不引起小妇人的怀疑才怪呢?! 第七章 刺心 第七章刺心 这样细细思量了一番,秦雨桐便起身抬脚走到厨房外,看到小妇人弯下腰在院子里的那片小菜地里正在割青笋(莴笋)和小细葱,目光一闪,迈开步子径直的走了过去,抬手轻掩嘴角,装模作样的轻咳了几声,见小妇人直起腰带着一丝疑问关切的看向自己后,心头划过一丝歉意,忽然间觉得那个“娘”字怎么也叫不出口。 秦雨桐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视线,干巴巴的说道:“那个......还是您去烧火,我来弄这些吧!我刚才一坐到灶膛前,就觉着嗓子有些不舒服,老是想咳嗽,想来怕是嗓子还没好的利索,竟闻不得那灶膛里的烟味呢!”说完带着一丝心虚微微垂下头。 小妇人刘氏看着自家闺女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嘴角一弯,“扑哧”笑出声来,双手在腰间系着的围裙上擦了擦,满眼怜爱的看着的臻首低垂的秦雨桐,柔声嗔道:“瞧你这副脸皮薄的样儿,莫非担心娘责怪你不成?!倒是娘刚刚一时大意了,忘了你嗓子还伤着呢!这些也不要你弄,早上的露水凉着呢!你去把你自个儿床上的被子给拆了吧!” 秦雨桐闻言暗松一口气,微微仰起脸翘起嘴角,摇了摇头,眨了眨水汪汪的杏眼,一脸善解人意的说道:“这几天您不但要忙家里田里的活儿,还要照顾我这不省心的唔......女......女儿,咳咳咳,今儿就让女儿好好的做顿饭孝敬您吧!不过您一会儿可得帮女儿烧火哦!” 刘氏闻言,眼圈倏地一红,满脸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走上前一小步,伸出双手把秦雨桐揽在怀中,语气哽咽的连声说道:“好,好,好!娘的好闺女!我家春柳长大了,都晓得心疼娘了呢!日后可莫要再伤着自己了.......要是你这傻丫头有个什么好歹.......你要娘和你爹可怎么活.......” 秦雨桐浑身僵硬的任刘氏双手抱着自己,闭上双眼轻嗅小妇人衣服上散发出的皂角味,耳畔听着小妇人满是关爱的话语,心底陡然升起的酸涩瞬间吞噬自己了的心神,原本僵直的身子渐渐的放松了下来,浑然不觉的沉沦在这满是母爱味道的怀抱中,任眼角滑落的泪水滴在自己和小妇人的破旧的衣服上。 “春柳,春柳娘,你们母女俩咋站在菜地干啥呢?”一道醇厚的男声突兀的在院子里响起。 秦雨桐混沌的脑子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敛下心头刚刚那一霎那间的沉沦和无措,在小妇人的怀中站直身子,垂下眼帘,不着痕迹的用余光打量站在不远处,那个这几天一直出声护着小妇人和自己的男人。 刘氏收回双手擦了擦眼角,笑着说道:“你起来了?!我原打算等早饭做好了,再叫你起床的。呵呵......不过春柳她爹,今儿的早饭你可要有口福了,咱们闺女说要亲自下厨呢!” “真的吗?!哈哈,还是咱们闺女孝顺!爹今儿早饭定要多吃点,好好尝尝咱们春柳的手艺!”何老五一边笑呵呵的说着话,一边迈开步子走到菜地边上。 何老五伸手正欲碰触此刻已经被眼前这对夫妇一口一个“咱们闺女”雷的七荤八素的秦雨桐的额头,就看到自家院子那扇木板门“砰”一声的被推开了,一身棉布长裙,圆臀臂壮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何老五两道浓墨的眉毛不觉皱了一下,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觉紧紧握起,面无表情的唤了声:“大嫂。” 秦雨桐立刻感觉到刘氏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紧了几分,同时转过身看向一步步走进来的中年妇女董氏,脚下微动,将自己严严实实的挡在了她身后,一脸戒备的出声:“大嫂这么早来,有事吗?” “哎呦,五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啊?莫非我这个做嫂子的还不能来你家串门了?!再说我这做伯娘的心里惦记春柳这丫头身子有没有好利索,我便赶早过来瞧瞧她,没成想你们夫妇俩居然摆出这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哼!真是伤了我这一大早就巴巴上门来看望侄女的长辈的脸面呢!”董氏斜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秦雨桐听完董氏这番绵里藏针的话后,不由眯着一双盈满阴郁的双眼,目光沉沉的盯着害自己诡异的来到这个世界的罪寇祸首之一,小豆芽菜春柳那个黑心肠的大伯娘董氏,心中冷笑不已! 自己这几天因为嗓子不能说话,才会百般忍耐董氏这老女人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听了她那么多讥笑嘲讽恶毒的废话!自己心里早就憋着一肚子的邪火了,没想到今儿一大早第一个送上门的居然是她! “大嫂,你这话说的......”秦雨桐见小妇人苦着一张脸想要给那一脸不快的董氏解释几句,两只“小凤爪”不由紧握,抬脚迈着轻快的步子越过小妇人,走到气势凌人的董氏面前。 伸出手扯了扯董氏的衣角,微微仰起头,眉眼弯弯的说道:“大伯娘,您别生气啊!让大伯娘担心了这些时日,是我这做侄女的不是!您这几日都过来看望我,我心里可时时刻刻的记着大伯娘的“好”呢!日后等侄女长大了,定然要好好“孝敬”大伯娘!也不枉大伯娘这般“疼爱”侄女,您说是不是?!” 秦雨桐说完眼瞧着董氏伸手要摸自己的头,微微挪动了一下脚,不着痕迹的收回手,依旧笑眯眯的听着董氏虚伪的话:“瞧瞧,瞧瞧我这侄女的小嘴甜的!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有良心的!咯咯咯,大伯娘心疼你是应该的,只要你日后到了婆家能踏踏实实的过好日子,我这做伯娘的也就放心了!” 秦雨桐一听董氏厚颜无耻的提及自己的婚事,眼底冷光一闪,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微微垂下头做出一副羞怯的模样,接过话说道:“大伯娘就爱取笑侄女!侄女如今年纪还小,怎么过日子都还不懂呢!再说侄女还想跟着大伯娘多学学这为人处事的道理,大伯娘可是让咱们村里人人眼热的人物呢!” 说到这里抬眼迅速的扫了一眼董氏,就看到董氏脸上露出几分自得的神色,秦雨桐不屑的撇了撇嘴角,话锋一转,“依着侄女看呀,咱们村也只有像大伯娘这样心胸豁达的人才能教出恪守孝道,才学出众的三个堂兄!三个堂兄可都在镇上买了院子呢!放眼在咱们村里看去,有几人能在镇上置房产的呀?!每次看到三个堂兄带着堂嫂们隔三差五的抽空从镇上赶回来看望您跟大伯,咱们村里的人见了谁不夸上几句!侄女常听村里的人说三个堂兄和堂嫂们迟早要把您和大伯接到镇上住呢!唉,要是大伯跟大伯娘真的要去镇上住,那样的话侄女岂不是不能常常看到大伯娘了?!” 董氏脸上的原本自得的笑容顿时一僵,扯了扯嘴角,嗔道:“你这丫头.......咳咳咳,你三堂兄每次回来总是要带我跟你大伯去镇上住,只是我跟你大伯不愿过去罢了!再说我跟你大伯还要在这好好服侍你奶奶呢!” 秦雨桐心里冷哼一声,真是个“打脸充胖子”的老女人!还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家里那三个“讨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子都不愿接她跟大伯去镇上住的事儿啊!亏她还好意思在这里睁眼说瞎话! 秦雨桐心中这样冷嘲了董氏一番,脸上却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盯着董氏,张开小嘴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奶奶常说要带着四伯去您家里住呢!” 话刚说完就见董氏脸上露出犹如打翻的调色盘一般,五颜六色的混成一幅颇为“养眼”画卷,嘴唇紧抿着,一句话没说,脚底生风的快步走出了自家的院子。 第八章 无耻 第八章无耻 何老五和刘氏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闺女伶牙俐齿的说出这番直刺董氏心窝的话后,董氏的脸上就变得青红交白一片,像逃跑似地灰溜溜的离开自家的院子,夫妇二人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慢慢缓和了下来,心里不约而同的暗松一口气。 两人心中虽有些惊诧和疑惑一向不善言辞的闺女怎么会突然间对为人一向刻薄的董氏说出这一番滴水不漏的话,但细细一琢磨,又觉得自己闺女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实在话,对董氏并没有说了什么不敬尊长的话语。 秦雨桐此刻却并没有注意到何老五和刘氏的心里的变化,而是兀自轻蹙秀眉想着刚刚董氏被自己一番话撩拨的气急败坏的离开的情景,自己那一番话并不是无中生有,而是这几天自己从董氏和那两个聒噪的伯娘吵闹不休时总结出来的。 其实这三个妯娌在小豆芽菜春柳的亲事上并不齐心,而是各怀心思暗中较劲的,每次提及张家那五两银子和半头猪的聘礼,她们便脸红脖子粗的互揭对方的短处,利益熏心的她们无非是想自个儿能在那些聘礼上多得些好处! 而正是她们这几天口无遮拦的在自己面前勾心斗角,自己今儿才能说出那一番直刺董氏痛处的话语,让董氏那个老女人好好的体会一下自食其果的感觉! 想到这里,嘴角不觉弯起一抹冷笑,自己虽然把董氏气走了,但是压在自己心头的那团邪火却未减半分,因为自己知道以后定然是少不了要跟重男轻女的奶奶和董氏还有那两个聒噪奸诈的伯娘像今天这样唇枪舌战一番的情景! 哼!自己如今可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小豆芽菜,一个个妄想颐指气使的干涉自己的婚姻,逼自己嫁给那个杀猪的屠夫,也得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正想得入神时,肚子里忽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秦雨桐一愣,敛下心中纷乱的思绪,无奈的用手摸了摸正在在唱空城计的肚子,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忽然瞥到何老五和刘氏夫妇二人正面露讶然,眼中带着一丝陌生怔怔的盯着自己看! 心中不由一凛,后知后觉的才忆起刚刚自己一时没忍住跳出来只顾着跟董氏斗法,董氏走后还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自己居然当着小豆芽菜春柳的亲生父母面前,把他们真正的女儿一直以来的绵软怯弱的形象给完全颠覆了! 刚刚自己的言行举止一定引起这两个人了,俗话说“事有反常必为妖”,自己却在不知不觉间犯了这句话的大忌!这样想着,脑海中诡异的浮现眼前这对夫妇把自己当做妖怪给架在火上烤的景象。 秦雨桐全身不禁一颤,陡升寒意,垂下眼帘暗吸一口气,缓了缓面上的神色,再抬眼时,脸上已装出一副茫然无措的神情,目含忧色的看向何老五和刘氏夫妇,怯生生的问:“咦,好端端的大伯娘怎么就这样走了呢?是不是我刚刚说错话,惹大伯娘不高兴了?” 何老五和刘氏闻言看着跟往常一样小心翼翼的女儿胆怯的出声问自己二人,忙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刘氏弯起嘴角,柔声安抚道:“傻丫头,你大伯娘刚刚一进门就说了,她这么早来咱们家是因为心里记挂你,来瞧瞧你的嗓子痊愈了没有。如今她见你大好了,当然可以放心的回去给你大伯做早饭了!” 何老五在一旁也笑着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娘说的话准没错,你大伯娘是急着回去给你大伯做早饭吃呢!” 说到这里,何老五话锋突然一转,一脸捉狭的看着秦雨桐,笑着打趣道:“我说好闺女,你还不赶快去厨房给爹做早饭去,爹的肚子这会儿可空着呢!” 秦雨桐见憨厚淳朴的何老五笑眯眯的转移话题,提在嗓子门口的心不由微微放下了些许,却还是觉得不踏实,细细的小米牙轻咬粉色的嘴唇,臻首低垂,双手扯住自己的衣角,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爹......我一会儿就去做饭!咳咳咳,我见大伯娘急匆匆的离开,就以为是我刚刚说错了什么话惹的大伯娘不高兴了......看来是女......儿多想了。” 秦雨桐说着微微仰起脸,目光清澈的看着何老五和刘氏,轻声问:“刚刚女儿那般跟大伯娘说话,爹.....娘......你们是不是觉得女儿变了?其实女儿这些天躺在床上看着你们忙里忙外的为我操心劳累,女儿才明白那一日自己悬梁......是件多么不孝的事儿!以前女儿性子太过软弱,自个儿总爱钻牛角尖!让你们为我担心,女儿实在......如今我已经十岁了,女儿想着自己也该懂事儿了,不能总依靠你们二老护着我啊!” 说完这番善解人意的话之后,秦雨桐见何老五和刘氏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吾家有女初长成”欣慰的神情,这才感到一直提着的心慢慢的归回了原位,可怜兮兮的撅着嘴嘟哝:“爹......娘......我肚子饿了呢!” 何老五顿时张开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抬手轻轻的点了点秦雨桐的眉心,眼睛却看向嘴角含笑的刘氏,说道:“咱们闺女可真的长成大姑娘了,居然还晓得害羞了呢!你快去做早饭,别把咱们闺女给饿坏了!” 刘氏见秦雨桐又低下了头,以为是被何老五说的话给羞到了,不由瞪了一眼何老五,笑着嗔道:“你可真是的!明知咱们春柳的脸皮儿薄,还在这打趣她!你去鸡窝里瞧瞧,看看有没有鸡蛋,要是有的话就拿出来,我一会儿好煮给春柳吃。” 何老五闻言忙止住笑声,一脸讨好的看着一副小女儿娇态的秦雨桐,温声说道:“好闺女,爹跟你闹着玩呢!爹这就去鸡窝拿鸡蛋给你娘,让她煮了给你吃,你是得好好补补身子了!”说完便转过身,向鸡窝大步走去。 秦雨桐垂首听着何老五和刘氏的对话,纤长微翘的睫毛犹如蝶翼般轻颤了几下,胸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既感动这对夫妻对自己这个西贝货真心实意的疼爱,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理所当然的接受他们的血浓于水的亲情,毕竟自己并不是那个他们养了十年之久的小豆芽菜春柳! “哎呀呀,看来今儿咱们春柳的运气不错,鸡窝里居然有三个鸡蛋呢!”耳边听到何老五发自内心愉悦的声音,秦雨桐微锁的眉头不觉舒展了几分,算了,自己还在这纠结个什么劲儿呢?! 自己如今既然机缘巧合的寄居在他们女儿的身体里,那么自己就替已逝的小豆芽菜春柳好好的对待他们,尽到为人子女该尽的孝心,不就好了嘛! 秦雨桐暗暗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脑中纷乱的想法,抬起头,眉眼弯弯的看着手中拿着两个鸡蛋的何老五,顺着何老五的话,笑着道:“那当然!我有爹和娘疼着护着,那些母鸡还敢不多下几个鸡蛋,好让咱们一家三口都能吃上一个!” 说完微微侧过脸对着刘氏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靠在刘氏的身上,一脸笑意的问道:“娘,女儿说的话可有道理?!” 刘氏的眼角不觉流露出几分笑意,点了点头,笑眯着眼应声道:“娘的春柳说的话对着呢!” 秦雨桐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灿若烟花般绚丽的笑容,伸手轻轻的推了推刘氏,接着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青笋和小葱,嘴上乐呵呵的催促道:“娘你快去厨房里烧火,爹你去屋里把床上的被子给拆了,娘打算今儿晒被子,洗被面呢!我去把这些拿去洗干净,一会儿女儿做道麻油凉拌青笋,再烙几块玉米鸡蛋饼子给您和爹尝尝!” 何老五和刘氏笑着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好,好,好,就听咱们春柳这个小当家的安排!”说完两人面带笑容的各自忙去。 秦雨桐垂眸看着两只手中的青笋和小葱,皱了皱秀挺小巧的鼻子,迈开步子走到水缸边蹲下,一边洗菜,一边低声的嘟囔了一句:“我这前世跟你们俩相差不了几岁的成年人,如今要装成一个十岁的小豆芽菜给你们卖萌,我容易嘛!” 秦雨桐手脚麻利的把青笋和小葱洗干净走进厨房,看了一眼正欲从灶膛前的小板凳上起身的刘氏,笑着阻止道:“娘,您就坐那看着灶膛里的火吧,我自个儿能行,一会儿你帮我烧火就好了!” 刘氏见秦雨桐一脸自信,便依言坐了下来,柔声嘱咐道:“你用菜刀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儿,别伤着手了!” 秦雨桐笑着应了句“知道了”,把洗好的青笋放在菜板上,拿起菜刀认真的把青笋切成丝,接着又把青笋的叶子和小细葱小小的段状,转身端起灶台上的盆,从布袋里舀了两碗玉米面倒在盆里,把切好的青笋叶和小细葱撒在玉米面上,砸了两个两个鸡蛋,又从放盐的罐子里弄出一点盐放进盆里,一手拿着筷子搅拌盆里的玉米面,一手拿着水瓢往盆里加水。 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盆里的材料给搅拌均匀,秦雨桐放下手中的筷子,甩了甩已经有些酸痛的手臂,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锻炼一下如今这具瘦弱的身体,不然依着现在这副弱不禁风的身体,怎么能力所能及的帮助何老五和刘氏夫妇俩分担一些家务呢! “我说五弟妹呀,这太阳都升到哪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把早饭送给我和娘啊?!我跟娘在家里等了老半天了,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唤,真不知一大早上你到底忙活啥了?!哼!你要是不想送饭给我跟娘吃可以直说,不是还有大嫂和二嫂跟三嫂嘛!哼!你到现在还没做好早饭,是不是成心想饿死我跟娘啊?!” 秦雨桐听到那道猥琐无赖的声音从院子里由远及近的叫嚷着,顾不得细想何老四话中的意思,瞥了眼苦着一张脸,慌里慌张站起身来的刘氏,不由紧抿嘴唇,目光阴寒赶在刘氏之前走到厨房门口,冷冷的看着站在院子中,浑身透着痞气,正用手抠着一口黄板牙的何老四! 第九章 毒计 第九章毒计 秦雨桐看着何老四一副吊儿郎当邋遢的模样,眼底划过一丝清晰可见的厌恶,暗暗压下心头窜起的怒火和不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咦,四伯您也来了啊!今儿到底是啥好日子啊?!怎么侄女跟爹娘这刚送走一早便过来看望我的大伯娘,四伯您就过来了?!” 何老四眉头一紧,一双混沌的眼中,顿时闪着精光看着秦雨桐,龇着一口黄板牙,问道:“你大伯娘刚走?!她来你家跟你和你爹娘都说啥了?!” 问完不等秦雨桐回答,眯着两只不停转动的老鼠眼,刻意压低声音:“小丫头,四伯我跟你说啊,你那大伯娘可是个精明的主儿,她要是跟你爹娘说起张家的聘礼,肯定没啥好事儿!你跟你爹娘可得多留个心眼儿!四伯我可是一直都把你当成亲闺女疼着呢!日后你过上好日子,可别忘了你四伯我啊!” 何老四的这一番话让秦雨桐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这前面刚说让自己和何老五还有刘氏提防着董氏,后面就迫不及待的说出他自己的贪念,真不知道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秦雨桐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半分不显,微微侧过脸对正欲出声的刘氏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刘氏不要出声,然后看向何老四,挑了挑两道秀眉,嘴上顺着何老四的话,说道:“四伯对侄女的好,侄女哪能忘呢!不过大伯娘刚刚来家里时也说了跟四伯一样的话呢!呵呵,要说侄女我还真是个有福气的,不过是伤着了嗓子,倒是劳烦奶奶和四伯您还有三个伯娘每日来看望我,侄女心中真是既感动,又愧疚呢!” 话音刚落,就看到何老四张开嘴“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口痰,满脸厌恶的骂骂咧咧:“四伯我今儿索性就把那三个满肚子坏水的老娘儿们的底儿告诉你吧!你那三个伯娘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以为她们每日过来是因为记挂你受伤的嗓子好了没啊?!哼!她们那是不安好心呢!一个个的跑来你家,还不是为了贪图张家那......咳咳咳,说白了,你是我何家的种,她们只不过是外姓人!除了爹娘,还有跟你血脉相连的你四伯我和你奶奶真心待你之外,你那三个伯娘都是虚情假意的娘们儿!不是有句老话嘛,那啥肥水......不流......不流那外人田里!你就记着,日后要孝敬你爹娘和你四叔我还有你奶奶就成了!那些外人,你就把当成个屁得了!” “四哥,你怎么能对孩子说这些胡话?!要是让三个嫂嫂听到,定要找上门跟你好一通吵闹!”本应该在屋里的何老五不知何时已走到院子里,沉着脸对何老四说道。 何老四撇了撇嘴:“切!她们敢!哼!好歹我也是她们的小叔子!再说我刚对春柳说的话可都是实话,她们三个老娘儿们就是在这,我也敢当着她们的面儿说出这些话!” “哟,四弟,您这嘴里说的三个老娘儿们,其中两个不会就是我跟二嫂吧!咯咯咯,不知四弟有什么话要当着我和二嫂面前说呀?!”三伯娘杨氏挽着二伯娘洪氏的胳膊一边走进来,一边笑眯眯的问忽然变得有些窘迫的何老四。 洪氏见何老四不作声,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极为浅淡的讥笑,转眼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秦雨桐,脸上顿时堆满和蔼的笑容,温声说道:“今儿一早我在床上听到窗外一阵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就知道今儿啊,咱们何家定是要有喜事了呢!到了这院子里,我总算知道这喜事是啥了,原来咱们这个在床上躺了几天的乖侄女终于能下床了,想来侄女的身子是大好了!呵呵,我这几天一直提着的心哪,这会儿算是放下喽!” 秦雨桐眉眼未动半分的看着杨氏和洪氏虚伪的嘴脸,淡淡的出声说道:“让两位伯娘担心了这些天,侄女真是过意不去!只是两位伯娘这些天把心思都放在侄女身上了,奶奶那里怕是没照顾到吧!四伯这么早来我家一是看望侄女,二是要看看有没有早饭吃呢?!” 说到这秦雨桐见杨氏和洪氏两人脸上的神色僵了僵,不由眯了眯一双没有温度的杏眼,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唉,奶奶她年纪大了,处处都需要人照看着。爹娘要忙着家里田里的活儿,侄女尚且年幼,照顾奶奶总有不到的地方!还请两位伯娘对奶奶多费点心才是!另外四伯和奶奶住在一起,奶奶年迈操持不了家务活,总不能让四伯亲自下厨伺候奶奶,刚刚大伯娘来家里,说是因为要伺候奶奶,她和大伯才没跟着三个堂哥去镇上住的呢!” 杨氏和洪氏听完秦雨桐的话,相视一眼,神色各异的齐声问道:“你大伯娘已经来过来?” 秦雨桐点了点头,回道:“大伯娘一早就来过了呢!比四伯还要早一些!侄女听了大伯娘的话,心中当时就想着两位伯娘定然跟大伯娘一样的都是重视孝悌的长辈,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三位伯娘照顾奶奶,村里的人还不争相称赞!两位伯娘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何老四本来面色讪讪的站在一旁,这会儿却斜眼看着脸上此时再无半点笑容的杨氏和洪氏,冷冷的嗤笑了一声:“两位嫂嫂怎么不吭声了?!莫非你们觉得咱们春柳说的这番话不在理?!还是说你们不愿意伺候我娘?!哼!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的臭娘儿们平日里在我娘面前都是虚情假意,一直以来都是五弟和五弟妹他们夫妇俩一天三顿饭的伺候着我和我娘,不然指望你们这黑心肝的臭娘儿们,我和我娘还不早就饿死了!” 杨氏和洪氏听完何老四满嘴喷出来的脏话,脸上顿时一片黑沉,洪氏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胸口起伏不定的站在原地,而杨氏却扬了扬头,厉声驳斥道:“四弟,我和二嫂好歹是你们何家明媒正娶过来的,你一口一个娘儿们的,还当不当我们两个是你嫂嫂?!你眼里还有你二哥和三哥吗?!” 何老四闻言顿时像炸了毛的野猪似的,大步走到杨氏面前,伸手狠狠的推搡了一下杨氏,破口大骂:“去,去,去,你这臭娘儿们给老子滚一边呆着去!我三哥是瞎了眼才娶了你这么一个心肠歹毒的臭女人!你出去问问,咱们村里谁不知道你是个骚娘儿们!成日里跟村里的男人眉来眼去的!哼!等我告诉了三哥,看三哥不打死你这不守妇道的臭娘儿们!” 杨氏被何老四猛的一推搡,身形不稳的忙扯住一旁的洪氏,站直身子,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骂道:“你个缺德的玩意儿!活该你一把年纪还没讨到女人!就你这一副尖嘴猴腮,好吃懒做的怂模样,方圆几十里的女人谁想嫁给你!哼!你去告诉你三哥啊!老娘才不怕呢!老娘嫁到你们何家这些年,为你们何家传宗接代,辛辛苦苦的把儿女们拉扯大,他何老三娶到我这样能吃苦耐劳的女人,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以为你这老光棍放几个屁,何老三就会跟老娘闹起来?!你就做你的白日梦去吧!你个生生世世都打光棍的臭混蛋!” 何老四面红耳赤的梗着脖子,两只老鼠眼喷火的瞪着杨氏,一把揪住杨氏的衣领,高高的扬起的一只手,“啪啪”打了杨氏两个大耳光子,恶狠狠的吐了口吐沫在杨氏脸上,骂道:“你个臭嘴的贱人,居然敢咒老子生生世世讨不到老婆!妈的!老子要是这辈子讨不到女人,老子临死之前,一定把你这骚娘儿们给睡了!” 杨氏气得浑身颤抖,嘴唇动了几次,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挥动双手抓向何老四的脸,何老四躲避不及,脸上顿时多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何老四反手又扇了杨氏几个耳光,两人互不相让,嘴里骂骂咧咧的便手脚并用的厮打起来 正当何老四跟杨氏打不可开交的时候,秦雨桐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满脸怒色的老太太站在院子门口,抬起一只手指着何老四和杨氏,扯住嗓子吼道:“住手!你们通通都给我住手!你们一个个是不是想造反哪!你们眼里还有我这老婆子吗?!今儿我这老婆子不是被饿死了,而是被你们这几个孽畜给气死的!” 第十章 脏水 第十章脏水 何老五被老太太这么突然一吼,心头一跳,瞄了一眼站在院子门口的老太太,顿时从何老四和杨氏两人戈然而止厮打的战况中收回视线,抬脚快步走到老太太面前,搓着双手,磕磕巴巴的的说道:“娘,您怎么来了?这一早上大嫂和二嫂还有都来家里......我跟春柳娘忙着招呼三个嫂嫂,所以早饭到现在还没做好......三嫂和四哥因为.....一时......才.....您还是先进屋坐着消消气吧!我这就去让春柳她娘和春柳她们娘俩去做饭......” “哼!真是个榆木脑袋!你觉着我这个快被你们这些个孽畜气死的老太婆,现在还能咽得下去饭吗?你跟个木桩子似的直愣愣的杵在这干啥?还不赶快过去把你三嫂和四哥那两个不省心的东西给拉开?!”老太太一脸厌弃的怒瞪了一眼老实巴交的何老五,把一肚子的怒火撒到了无辜的何老五的身上。 秦雨桐见老太太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的就将特地上前讨好她的何老五骂了一顿,那似乎蒙上一层薄雾的杏眼中瞬间闪过一道暗芒,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觉微微握紧了几分。 自己今儿的确想着煽动心胸狭隘的何老四跟洪氏和杨氏还有被气跑了董氏,上演狗咬狗一嘴毛的戏码,这场戏现在虽然少了董氏,却也正按自己心里算计的方向发展着! 只是不曾想到的是当自己看的正起劲儿时,老太太煞风景的来了,不但打断了无赖的何老四和泼辣的杨氏这两个疯子厮打的场景,而且还把自己那性子憨厚,有些愚孝,却傻乎乎的自个儿撞上老太太的枪口上的老爹毫不留情的痛斥了一顿。 呵!前世不是没见过偏心的父母,但是却从未见过像老太太这样偏的没边儿的!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按常理来说父母总是有些疼宠最小的,可这老太太的心却完完全全的都放在了年近四十,远近有名的泼皮无赖,还是光杆司令的何老四身上! 也许是老太太脑袋那根深蒂固,愚昧无知重男轻女的思想,让她一直以来都瞧不上只生了自己这个小丫头片子,而没有生出带把的小子的何老五和刘氏,甚至对这两个在五个儿子儿媳当中唯一对她怀有赤忱孝心的夫妇不留半点情面。 就像刚刚何老四说漏嘴的,这么久以来是何老五和刘氏尽心尽力的伺候老太太和何老四的吃喝拉撒,可老太太对待何老五和刘氏的态度跟其他儿子媳妇比较起来却是云泥之别,生生的把何老五和刘氏当成了自己的出气筒! 秦雨桐想到这里,扫了一眼怒容满面的老太太,狼狈不堪的何老四和杨氏,还有冷眼旁观许久的洪氏,心中愈发不耐起来,巴不得一下子就把这几个渣人都打出去! 脑子里想象着自己像母老虎似的拿着扫帚打得眼前这几个渣人的情景,心口的郁气不觉散了几分,一双杏目灵动的转了转,缓缓舒展开蹙起的秀眉,嘴角微翘,拉着忍气吞声的刘氏快步走到老太太身侧。 一边伸手扶着老太太的手臂,一边不忘出声阻止被老太太怒斥的灰头土脸,正欲依着老太太的话走向何老四和杨氏的何老五:“爹,四伯和三伯娘比您年长,您不好出面呢!再说有奶奶这个一家之主在,您哪,就别给奶奶添乱了!” 说完俏皮的对已经止步的何老五眨了眨眼睛,接着仰起脸讨好的看着紧抿这嘴唇的老太太,乖巧的说道:“奶奶,孙女扶着您过去吧!您好好劝劝四伯和三伯娘,奶奶您说的话,四伯和三伯娘定然是会听的!” 老太太闻言不悦的瞪了一眼秦雨桐,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用力甩开秦雨桐的手,语气不虞的斥骂道:“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懂什么,这会儿哪有你说话的份!自打你前几天干了那件蠢事,这几天家里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我看你就是个祸害!” 何老五和刘氏见老太太不分轻重的怒骂自己闺女这几句忌讳的话,夫妇两人脸色顿时一沉,刘氏眼圈微红的把面无表情的秦雨桐揽在怀中,何老五略带不满的出声:“娘,您怎么能这般说我家春柳......” 没等何老五说完,秦雨桐便伸手扯了扯何老五的袖子,脸上没有半分委屈,语气淡淡的劝道:“爹,您别怪奶奶。刚刚是女儿逾越了,我这个做小辈的确实是没有资格说什么的。四伯和三伯娘不但是女儿长辈,还是您跟娘的兄长和嫂子,既然奶奶不喜咱们出声,那么咱们一家三口还是不要在这惹奶奶心烦了,咱们去厨房给奶奶做早饭吧!这样等一会儿奶奶劝好了四伯和三伯娘,也能吃上现成的早饭了。”说完两手拉着何老五和刘氏,看也不看一眼像“疯狗似见人就咬”的老太太,径自迈开步子向厨房走去。 可没等秦雨桐领着何老五和刘氏走几步,就听到身后老太太气急败坏的怒骂道:“哼!你个死丫头!赔钱货!到这会儿居然还惦记着早饭!要不是你们按时把早饭送给我跟你四伯吃,你四伯怎会亲自过来拿?怎会跟你三伯娘掐起架来?!你个丧门星!” 秦雨桐拉着何老五和刘氏的手不觉紧了几分,缓缓转过身,不温不火的看着抽风的老太太,勾起嘴角,说道:“赔钱货?!丧门星?!呵!奶奶你这骂得是谁啊?!莫非在奶奶眼里,女娃娃就是赔钱货?!那么奶奶您可是把这全天下的女娃娃都给骂了哟!哦,不对,孙女居然忘记奶奶也是从女娃娃变成现在这副年迈的模样呢!唉,奶奶啊,您即便是心里有气,也不能当着四伯和两位伯娘还有我爹娘的面前骂自己呀!您可是咱们何家的一家之主呢!” 说到这,秦雨桐松开了何老五和刘氏的手,一步步走向浑身颤抖,哆嗦着嘴唇,双眼喷火的老太太跟前,压低声音说道:“至于奶奶嘴里说的丧门星,孙女福薄,受不起那么重的骂名!因为孙女是何家的种,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何家有个孙女的头上顶着个丧门星的名号,那么孙女那几个已经出嫁的堂姐,和三伯娘家还未出嫁的春桃姐,岂不是因为孙女这丧门星也会让外人看轻了?!” 看着瞪大双眼,喘着粗气的老太太,秦雨桐心中暗笑,眯着一双杏眼看向何老四和杨氏还有洪氏,忽然提高声音,别有深意的说道:“再说奶奶说话这么大嗓门,难道是想招来左邻右舍来看热闹不成?!四伯和两位伯娘可都是您的亲人,您怎能让外人来看三位长辈的笑话呢?!奶奶,您说,孙女说的可在理啊?!” 说完一脸忧色的看向满脸红色抓痕的何老四和杨氏,怯生生的说道:“四伯,三伯娘,你们快把脸上擦擦吧!这左邻右舍要是真被奶奶招来了,看见你们这副模样,那你们日后出门可就......” 何老四听完秦雨桐的话,阴着一张被杨氏指甲挠的一道道正冒着血珠子的伤口的脸,两只老鼠眼斜睨了一眼怒气冲冲的老太太,撇过脸啐了一口吐沫在杨氏脚边上,接着便大步走到老太太跟前,怒声道:“娘,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啊!?你没看到儿子脸上的伤吗?!你刚在家的时候不是吵着说肚子饿吗?!怎么现在倒是有力气扯开大嗓门了?!你是不是真想让外人来看儿子的笑话啊?!” 两个脸颊红肿的杨氏听完何老四的话,喘着粗气,目光怨毒的盯着何老四的背影,一身桃红色的衣裙早已不复先前模样,松散的衣襟露出了包裹着那傲人丰满的胸部的墨绿色肚兜,不甘示弱的扯着疼痛不已的嘴角,冲着何老四和老太太嚷嚷了一句:“真是什么样的鸡,生出什么样的蛋!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老太太本就被秦雨桐先前说的那一番别有深意的话气的个半死了,这时何老四和杨氏又冲着自己质问和叫骂,堵在心口的怒气顿时冲上脑门,身子晃了晃,两眼一翻,气得昏倒何老四的身上! 第十一章 刁难 第十一章刁难 秦雨桐双手端着一碗玉米粥恭敬的站在房门口,目含讥讽的看着站在老太太床边那三对垂首低泣的“孝子孝媳”和翘着二郎腿满脸不耐的何老四。 耳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挑了挑眉敛了敛面上不屑的神色,目光流转微微侧过脸看向刚送完大夫回来的脸色凝重的何老五和刘氏,弯了弯嘴角,压低声音劝慰道:“爹娘,你们别担心,大夫刚不是说了,身子硬朗,只是一时动了肝火才......” 说到这里就见何老五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了几分,秦雨桐斜睨了双眼紧闭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皱着一张满是愧疚的秀气的小脸,轻叹一口气,语带懊恼的自责道:“唉,都怪女儿前几天做的傻事,不然今儿四伯和三伯娘也不会在咱们家动起手来......奶奶也不会被气着......更不会让爹娘跟着为难......唔,都是女儿的错.......” “傻闺女,你说啥傻话呢?!今儿这事儿怎会是你这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错呢?!你奶奶年纪大了,一早上又没吃早饭,一时动了肝火才昏过去的!”不等秦雨桐反省的话说完,刘氏便上前一步,抬手轻抚秦雨桐的小脑袋,一边柔声安抚,一边暗中的使了个眼色给何老五。 何老五意会,一直绷着的脸上硬生生的挤出一抹笑意,接过刘氏的话,温声附和道:“好闺女,你娘说的对,今儿这事儿跟你没有半点关联。倒是你奶奶刚才那些胡话......咳,咱们春柳可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你记着,无论旁人说什么,你都是我和你娘的心头肉,乖女儿呢!” “春柳,你这死丫头捧着碗杵在外面干啥呢?!没听见你四伯我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吗?!妈的,今儿一早上尽碰到这些个不长眼的晦气娘儿们!你个臭丫头还快把早饭端进来,你四伯我吃完早饭,还要出门办正事儿呢!老子可没心思呆在家里,听你们这些个虚情假意黑心肠的臭娘儿们嚎丧!” 耳边听到何老四嘴里不干不净的叫嚷着,秦雨桐嘴角勾起一抹似嘲似讽的笑意,呵,这就是老太太一直以来放在心尖尖上,偏宠溺爱的“心头肉”!就不知老太太要是听到何老四这番混账话,会不会被气得双脚一蹬,直接去西天报道去呢?! 正想着,眼角的余光就瞥到董氏摆出一副做大嫂的架势,怒不可遏的斥责道:“四弟,你说谁是臭娘儿们?!说谁在嚎丧呢?!你说这些浑话也不怕遭天谴?!你当着你三个哥哥和我们三个嫂嫂的面,居然也撒起混来?再说娘昏过去还没醒,你还有心思吃早饭,你咽得下去吗?!” 杨氏一脸同仇敌忾的怒瞪了一眼何老四,撇了撇嘴角,嘲讽道:“切!大嫂你还是别招惹四弟才是!不然四弟一怒之下,再送您这个做大嫂的几个大耳光子!您瞧我这两边的脸现在肿呢!刚刚在院子里四弟对我下手的时候,可没有半分顾念他和他三哥的兄弟情分!现在又当着大哥二哥的面,把咱们这做嫂子的骂成臭娘儿们,这不明摆着他没把咱们三个兄嫂放在眼里吗?!” 何老四闻言顿时“蹭”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眯着两只老鼠眼阴冷的盯着董氏和杨氏,本想立马冲过去扇这两个一唱一和的女人大嘴巴,可当瞧见自己那三个兄长目光不善,齐声喝斥道:“四弟!闭上你那张臭嘴!” 不由压下心头窜起的邪火和不甘,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怒气腾腾的道:“哼!老子一大老爷们不跟你们这些挑拨是非的臭娘儿们......一般见识!你们给老子好好在这伺候我娘,不然等老子回来饶不了你们!” 说完恶狠狠的瞪了瞪董氏和杨氏,抬脚迈开步子走到秦雨桐面前,劈手夺过秦雨桐手里的碗凑到嘴边,仰起头一口气把碗里的小米粥喝了下去,然后把空碗往地上一扔,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砸吧砸吧嘴巴,一边往外走了出去,一边骂骂咧咧:“他奶奶的,折腾了一早上,老子就喝了这么一碗稀溜溜的粥,可真他妈的晦气哪!” “唉,四弟这脾气真是......不把咱们这三个做兄嫂的放在心上也就罢了,可是一直偏疼他的娘,被他气得昏过去到现在还没醒,他倒是吃饱喝足一走了之了.......娘一会儿醒了找不着四弟,怕是又要......” 秦雨桐听完洪氏在房间里这一番颇为“贤良大度”的话,眉眼微动,目光淡漠的扫了一眼地上那只破碎的陶碗,讥讽的撇了撇嘴角,接着一脸乖巧的看向床前那三个神色各异的伯父伯娘,怯生生的说道:“侄女端给奶奶的那碗粥刚刚被四伯......还要劳烦三位伯父伯娘在这照看奶奶一会儿,我跟爹娘再去厨房盛碗粥端过来给奶奶。” “瞧春柳这丫头心细的哟!不过春柳啊,咱们可都还没吃早饭呢!你奶奶这边有咱们三个伯父伯娘照看着,你快跟你娘去厨房再多做些吃的!哦,对了,你奶奶病着,得要好好补补呢!你跟你娘一块儿去你家院子的那鸡窝里捉只鸡,炖点鸡汤给你奶奶喝,听到了没有啊?!” 杨氏这番厚颜无耻的话让正欲伸手拉着何老五和刘氏,转身离开的秦雨桐脚下不由一顿,抽了抽嘴角,垂下眸子遮住一双杏眼中溢满的阴郁,双手扯着衣角,装出一副无措莫要,低声说道:“三伯娘......我家那母鸡得留着生鸡蛋呢,奶奶每天可是都要煮鸡蛋吃的,这要是把母鸡给杀了,奶奶醒了知道会生气的呢.....再说大夫刚刚交代,奶奶现在不能吃油腻的荤食......还有......那个......我家的米没了......您能不能借点儿给我家......大夫说......大夫说得煮白米粥给奶奶吃,好给奶奶补气养脾胃......” “呵呵......”杨氏干巴巴的笑了几声,“那啥,春柳啊,是三伯娘想的不周到,既然大夫都说了你奶奶现在不能吃荤食,那鸡就甭杀了吧......咳咳咳,春柳啊,那个......真是不巧的很,三伯娘家也没米了......要不,你问问你大伯娘和二伯娘,看看她们两家还有没有多余的米?” 秦雨桐顺着杨氏的话,微微转过脸眼巴巴的看向董氏和洪氏,秀眉微蹙,一脸为难的问道:“三伯娘要我问问两个伯娘......不知道两位伯娘能不能借点米给侄女......” 董氏和洪氏两人闻言暗暗的怒瞪了一眼杨氏,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浑身不自在的撇开脸,齐声说道:“咱们家的米也没有了......” “哦......这样啊......”秦雨桐的小脸顿时一垮,刻意的拉长声音,不着痕迹的带着一丝捉狭和讥讽扫了扫满脸尴尬的三个伯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到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眉头紧锁,胸口起伏不定的喘了几口气,一双杏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微微低下头,嘴角悄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哽咽的说道:“原来三个伯娘家都没米了啊.......大夫刚刚一再交代,让咱们煮白米粥给奶奶吃的......可是......三个伯娘都没有米了......呜呜.......奶奶一会儿醒了,可怎么办......伯父,伯娘,奶奶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哎呦,咱们这些庄稼人,哪有这么精贵啊?!你奶奶都吃了一辈子的糙米粗面了,这会儿不过是因为年纪大了,一时昏过去了,又没啥大病,咱们哪,都甭理那大夫的话!你去盛碗玉米粥来给你奶奶吃就成了!”董氏和三个伯父脸色不自然的也跟着点头附和。 杨氏的话音刚落,秦雨桐偷偷的瞄向床上,不出所料的看到老太太猛然睁开双眼,抓起头下枕着的枕头,用力摔在三个伯父伯娘身上,中气十足的怒骂道:“你们这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都给我滚,都给我滚出去!”三个伯父伯娘顿时神色讪讪的走出了房间,秦雨桐心中顿时闷笑不已,暗想:呵!老太太您这下可看清这些“孝子孝媳”真正的嘴脸了?! 第十二章 糊涂 第十二章糊涂 何老五见三个兄嫂都走了之后,踌躇无措的站在房间门口,面露忧色的看着床上的老太太,讷讷的低声道:“娘,您莫要生气,大夫刚刚给您诊脉后,说您现在不宜动怒......您先吃点玉米粥垫垫肚子,儿子一会儿便去买些白米来,让春柳娘煮些粥给您吃......” 可没等何老五的话说完,老太太便转过脸,抬手指着何老五怒声骂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也给我滚!你带着你那好媳妇和赔钱货的小丫头片子给我滚的远远的!” “娘,您......”何老五被老太太骂的眼底不觉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愠怒,抿了抿嘴唇,叹了一口气,“那娘您先歇着,等您饿了,再叫我们......”说着转过身便对心中冷笑连连的秦雨桐和一脸愁苦的刘氏使了个眼色,抬脚往外走了出去。 秦雨桐眉眼微挑,带着一丝意外看着迈着沉重脚步的何老五那略显落寞的背影,暗暗感叹:看来何老五也不完全是个愚孝的人哪!不过想想也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再深厚割不断的亲情,也经不起老太太这样一个厚此薄彼的母亲折腾吧! 眯着一双幽光隐现的杏眼淡淡的斜睨了一眼撒泼谩骂的老太太,粉色的樱唇微微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原本以为老太太看清了那几个伯父伯娘的真面目,会对何老五和刘氏好些,没想到......自己还是高估这个愚昧无知,老眼昏花的老太婆! 伸手拉着刘氏,脚跟一转,正欲离开,便听到身后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呜呜......真是造孽啊!老头子啊,你瞧见没,我年纪轻轻的守了寡,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这些个不孝子辛辛苦苦的拉扯大,没成想我活到了这把年纪,病的都躺在床上了,想喝碗白米粥,都喝不上了啊!一个个推三阻四的孽子,就连平日里窝窝囊囊的老五,也被他那个没有为他生下香火的晦气媳妇和乳臭未干,不敬尊长的黄毛丫头母女俩给迷了心智,要把我这老婆子给活活给饿死啊!早知这样,当初我就该撇下这些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跟你一块儿走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何老五陡然扭过头,涨红着一张黝黑的脸,两眼冒火直勾勾的盯着房间,秦雨桐垂下眼帘看着自己那只被浑身颤抖,眼圈微红的刘氏微微攥紧的手,心中不由一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敷在刘氏微凉瘦弱的手背上,扯着微微刺痛的嗓子,近乎呢喃的低声安抚道:“娘......您还有我和爹.....咱们是一家人呢!只要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就成了......” 说到这里,秦雨桐微微仰起脸,小女儿娇态似的笑眯着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娘......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早饭,好不好?一会儿等奶奶气消了,咱们再盛粥端过来伺候奶奶吧!” “春柳......娘的好闺女......好,好,好......咱们先出去吃早饭!”刘氏抹了抹眼角,拉着秦雨桐的手走到何老五跟前,柔声道:“春柳她爹,咱们走吧!娘......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咱们在这,反倒会惹娘更不高兴!” 何老五闻言微微点了点,缓了缓脸上的神色,扯了扯嘴角,面上带着几分愧疚,声音低沉的说道:“今儿让你们母女俩受委屈了.......唉,折腾了一早上还不消停......走吧,咱们先去吃早饭,一会儿再过来伺候你奶奶吃。”说完一家三口相视一笑,携手一起走出了令人颇为气闷的屋子,将老太太的叫骂声抛在身后。 “爹娘,你们快坐下,我来盛饭,你们可得好好尝尝女儿的手艺哦!娘一会儿不是还要去河边洗被面吗?地里的活儿还等着爹去做呢!锅碗留给我洗,奶奶也让我照看着,你们就放心吧!”秦雨桐笑意盎然的拉着何老五和刘氏坐在小板凳上后,便手脚麻利的从锅里盛了三碗粥端到桌上,然后又把煎好的鸡蛋玉米饼子放在盘子里,殷勤的拿起两块分别递到何老五和刘氏手里。 何老五和刘氏两人看着眉眼弯弯乖巧的秦雨桐,本还一片阴霾的脸上不觉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不约而同的张开嘴咬了一口手中散发着香味的玉米饼子,嚼了几下,两人顿时笑眯着眼,齐声夸赞双手托腮,瞪大一双乌黑溜圆的杏目,正盯着自己二人的秦雨桐:“唔,真香哪!咱们春柳的手艺真是好呢!” 秦雨桐闻言不觉得意的扬了扬头,嘴角绽开一抹清丽炫目的笑容,俏皮的耸了耸秀挺的瑶鼻,语带笑意的说道:“那是,那是!也不瞧瞧我是谁的闺女!嘻嘻,爹娘以后可得好好疼我哦!那样我每天都给爹娘做好吃的!”说完心情愉悦的拿起经自己改良过后,变得清香扑鼻,容易下咽的酥软的玉米饼子,放在嘴边喜滋滋的吃了起来。 何老五和刘氏夫妇二人满眼爱怜的看着吃得欢快的秦雨桐,笑着嗔道:“你个小机灵鬼!爹娘不疼你,疼谁呀!”说着一脸笑意的也端起碗吃了起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早饭,秦雨桐便把对自己一个劲儿唠叨,满脸不放心的何老五和刘氏送出了门,然后脚步轻快的走进厨房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干净。 耳边听到堂屋里传来老太太哼哼唧唧的声音,秀眉微蹙,垂眸想了想,撇了撇嘴角:“算了,算了,谁让你是小豆芽菜的亲奶奶,何老五的亲娘呢!再说我也不想因为你这个脑子糊涂的老太婆,背上虐待老人的骂名!” 秦雨桐自言自语完不由嗤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脑门,带着几分嘲讽又说道:“亏你曾经在前世的职场上被誉为毒舌的白骨精呢!怎么到了这里,变得这么心软良善了?!” 嘴上碎碎念着,双手却从一个小布袋里舀出了一小碗白面倒在盆里,用水搅拌成小小的面絮,又跑到院子的菜地里,拔了几颗小青菜和小细葱在水缸旁边洗干净,拿到厨房放在菜板上切碎备用。 用葫芦皮舀了水倒进锅里,盖上锅盖,满脸苦色的坐到灶膛前,双手有些笨拙的用火折子将灶膛里的草给点着,坐在小板凳上一把一把将麦秆塞进灶膛,期间被烟熏的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过了好一会,锅里的水才烧开,秦雨桐站起身把手放在洗脸盆里洗干净,掀开锅盖,把拌好的面絮一点点放进锅里,脸上带着几分犹豫,转过身把早上剩下的那个鸡蛋,打在碗里搅匀浇在不断翻滚的面絮上。 眼瞧着鸡蛋和面絮融合到了一起,又把菜板上的青菜倒进锅里,从盐罐里弄出些盐放进面絮汤里,用勺子搅拌了一下,盖上锅盖闷了一小会儿,拿了个碗从锅里盛出热气腾腾,清香扑鼻的面絮汤,把切好小细葱均匀的撒在碗里。 双手小心翼翼的端着面絮汤一步步走到堂屋门口,深深的吸了口气,扯了扯嘴角,嘴角生生的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这才抬脚走进屋里。 到了房间里,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猛地睁大双眼怒视着怯生生端着冒着热气的面絮汤秦雨桐,骂道:“你个奸猾的死丫头!如今连你这赔钱货都敢当着几个伯父伯娘面前,跟我耍心眼了!你手里端的是什么?!你是不是想趁你爹娘不在,把我这老婆子毒死啊?!” 秦雨桐闻言顿时敛起面上装出来的神色,挑了挑秀眉,翻了个白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冷冷的道:“您可真看得起我这个赔钱货,我可没有那几个伯父伯娘的心眼儿多!枉费您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到现在还看不清谁好谁坏?!” “呵!您除了在我老实憨厚的爹娘面前耍横之外,怎么不敢在冲您叫骂的四伯和三伯娘跟前耍威风呢?!您在瞧瞧现在,您躺在床上饿的两眼发花,您一直偏疼的那几个伯父伯娘怎么没一个人来送吃的给您呢?!” “哼!我今儿就明白的告诉您,您和那几个伯父伯娘们甭想再逼着我嫁给那个杀的屠夫!前几日我已经被你们这些长辈逼得悬梁自尽了一回,只是阎王爷看我可怜,觉得我死的冤枉,愣是没让我死成!从今以后您若是好好待我爹娘,我便尽心尽力的侍奉您,倘若你还是像以前那样......那么我也不会再把您当做长辈,当做亲奶奶的看待!我现在说的这些话,只要您不怕丢了何家的门面,您尽管出去四处宣扬,我可不在乎什么名声!” 秦雨桐说完这番话,把手里的碗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淡淡的说道:“您也甭气得一时想不开,跟我这赔钱货怄气来个绝食什么的,那可是很不值当呢!您要是想多活几年,想多折腾我们一家三口,那么您就吃了这碗面絮汤!我还不至于傻到下毒,毒死您这个嫡亲的奶奶!” 第十三章 人心 第十三章人心 秦雨桐放下那碗面絮汤后,也不管老太太脸色有多难看,更无视了身后那两道怒视的视线,心里一点也不担心老太太吃不吃那碗面絮汤的事儿,便径自抬脚走出了房间。 站在院子中,微微仰起头,闭上双眼静静的让带着丝丝暖意的阳光照射在脸上,那团压在心口整整一个早晨的挥之不去的郁气,不知不觉间被沁进身体里暖阳驱散了些许。 一味委曲求全,逆来顺受的过日子不是自己的性格,自己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饿着肚子应付了春柳这几个亲情凉薄的长辈一个早晨,已经感到头痛欲裂了!可老太太这尊大佛还是这样无理取闹,再想到这一早上自己被老太太和那几个伯父伯娘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情景,真的让自己快要忍不住要爆发了...... 自己如今已经不奢求老太太以后对待何老五和刘氏能和颜悦色些了,只希望老太太听完自己的那番话能好好想明白,作为长辈该如何做才不至于伤了与血脉相连的亲人之间的情分,让她想明白日后若是再这样轻视何老五和刘氏,那么她就会一点一点的彻底寒了何老五和刘氏夫妇这两个唯一对她孝顺的夫妇的心! 自己其实并不是个喜欢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也不是个到处行善积德的烂好人,自己前世为人处事的原则一贯都是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丈,只要别人没有触犯到自己的底线,自己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没有主动去招惹别人,更没有动过去伤害别人的心思。 若不是碍于何老五和刘氏还有已经逝去的小春柳的缘故,自己是根本不可能会自讨没趣的试着去讨好脑子已经糊涂到极点的老太太的,自己只要做好面子情,尽到该尽的责任就可以了。 至于老太太能不能真的如自己所愿想个明白,自己也不能够左右老太太的想法。如果老太太把自己刚刚的话当做耳旁风,日后一如既往的折腾为难自己和何老五刘氏一家三口,那么自己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半分。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己本就不是真正的小春柳,为小春柳孝顺何老五和刘氏是理所当然,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毕竟这两人是发自内心疼爱自己的!而老太太和那几个伯父伯娘,对于自己这个西贝货来说,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路人甲罢了!既然她们一个个为老不尊,自己又何必对她们客气! 秦雨桐心思百转的这样考虑了一番后,心底那点儿郁结的情绪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浅笑,睁开一双流光溢彩的杏眼,抬脚走到水缸旁边,舀了一盆水,端到厨房里拿了块抹布,打扫起满是尘土污垢的厨房。 打扫完厨房后,又换了盆清水端着去堂屋,把自己住的那个小房间简单的擦拭了一番,又把厅堂里东倒西歪,破旧不堪的桌椅擦干净摆好,转身走到老太太躺着的那个房间门口,脚下的步子不由微微顿了顿,轻叹一口气,面无表情的放轻脚步,拿着抹布走了进去,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床头柜上那只空荡荡的碗,秀眉一挑,看向闭着双眼,气息平缓的老太太,脸上不觉闪过一抹哭笑不得的神情,接着便轻手轻脚的把房间里打扫了一番,临走的时候把那只空碗拿到水缸旁给洗了。 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把三间屋子和院子里都彻底的清扫干净了,秦雨桐有些轻喘的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那一层细密的薄汗,微红的两个脸颊上露出一抹清晰可见的成就感,双眼看着变得清爽整洁的屋子和院子,轻声自语道:“看来干家务活真的能让女人不胡思乱想呢!” 说完眯着眼仰起头看了眼挂在天空的太阳,秀眉微蹙,“也不知现在几点了?是不是到了做午饭的时间了啊?唉,这没有手机看时间,还真是不方便呢!唔,对了这个世界是怎么看时间的,古人好像是用十二生肖来看时间的......” 秦雨桐嘴里念叨着,伸出两只白皙纤细的凤爪,认真的一根一根数着:”我想想啊,子鼠,丑牛,寅虎,卯兔......” 正当秦雨桐蹙眉纠结的掰着两个小凤爪数十二生肖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道清亮甜美的声音:“春柳,春柳!你在家干啥呢?听我娘说你今儿能下床了,我一忙完就赶过来找你玩了!咦,五叔和五婶不在家啊?!” 秦雨桐闻言顾不得还没数完的十二生肖,神色自若的放下双手,眉眼微挑站起身来,转过脸看着蹦蹦跳跳已经走进院子的那个年纪约莫十一二岁,身着粉色衣裳,精致的五官和神韵跟三伯娘略有几分相似的小女孩,心中一动,弯了弯嘴角,唤了声:“春桃姐,你来了啊!” 春桃眉眼带笑亲热的拉着秦雨桐的手,叽叽喳喳的说道:“咯咯咯,我一听娘说你身子好了,本想立马就跑过来找你玩的,可是我要伺候我爹娘吃早饭,他们吃完早饭去田里干活,我又把家里的碗筷和衣服洗干净,这才来你家找你玩呢!对了,你午饭准备做些啥好吃的呀?要不分我点,一会儿好让我带回家给我爹娘尝尝!” 秦雨桐看着一脸笑容的春桃嘴里像倒豆子似的说着“爽快”的话语,眼底的笑意不觉淡了几分,不着痕迹的抽回被春桃握着的手,淡淡的说道:“我娘去河边洗被面和衣服,爹去田里还没回来,我这也刚把家里的活儿给干完,一时没来得及想中午要做些啥吃呢?” 说着脸上的神色一暗,带着几分忧色往堂屋的方向看了一眼,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哦,对了,春桃姐,难道三伯和三伯娘回到家里,没跟你提起奶奶昏过去的事儿吗?奶奶这会儿也该醒了,要不春桃姐进屋看看奶奶吧!” 春桃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僵,眼神一闪,扯了扯嘴角,略显尴尬的辩解道:“啊,哦,我听我娘说了,我这不是见你身子好了,一时心里高兴,便忘记了要去看看奶奶这一茬嘛!” 秦雨桐见春桃两眼不敢直视自己,悄然撇了撇嘴角,轻笑一声,“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三伯和三伯娘回去没跟你说起奶奶的事儿呢!唔.....三伯娘脸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就去田里干活了呀?!春桃姐看完奶奶,还是赶快去田里劝三伯娘回家好好养伤吧!” 第十四章 怨恨 第十四章怨恨 春桃闻言微不可查的蹙了蹙两道柳叶弯眉,歪着脑袋眯着一双精光隐现的凤眼,上下打量着面色坦然的秦雨桐,带着一丝疑惑和诧然,问道:“春柳,我咋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秦雨桐眉梢微扬,神色自若的翘起嘴角,轻笑一声:“哦,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妹妹跟以前哪不一样了?”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我的模样跟以前有啥不一样的了?” 春桃眨了眨眼,脸色微红的忙摆着双手,语无伦次的解释:“哎呀,不是啦,我是觉着.....就觉着你今儿有点变了!以前我跟你说话,你都不吭声的......可今儿你却......” 秦雨桐心头暗暗一跳,面上却半分不显,笑着嗔道:“呵呵,姐姐又取笑我!以前是我年幼嘴拙,总是担心自个儿一时说错什么,惹的春桃姐心里不高兴罢了!那不是会伤了咱们姐妹的情分了嘛!” 顿了顿,缓缓敛了脸上的笑意,臻首微垂,语气有些低沉:“唔,前几日我......做的那件傻事,想必春桃姐也晓得了吧!小时候我就常听到村里的老人说起一句叫做什么“吃一堑长一智”的话,经过那事儿......我才明白这话的意思,人哪,总要经历些事儿后,方能明白这人世间的是非对错和险恶,日后才不会再重蹈覆辙的犯错!如今我能好端端的活着,又怎能还像以前那般不懂的人情世故,让我爹娘他们担心?再说春桃姐也不过长我一岁,却比我懂的多的呢!” 春桃抬手拍了拍一脸黯然的秦雨桐的肩膀,干巴巴的劝慰道:“妹妹以前就是性子有些木讷......额,就是有些不爱说话罢了!姐姐我就是个心直口快的,我娘常骂我是个缺心少肺的疯丫头呢!妹妹如今能想通一些事儿也好,远山哥听说了你的事儿,这几天还跟我打听了你......对了,张家那门亲事......妹妹可想好了?” 秦雨桐闻言掀起眼帘,目光微冷的直直的看着春桃,并没有细想拐弯抹角套自己话的春桃刚刚提到那个“远山哥”时,脸上闪过的那一抹异色,嘴角勾起一丝讽笑,声音淡漠:“姐姐念着咱们姐妹的情分,今儿特地过来看我,妹妹我心里很是感动。只是姐姐明知妹妹因为那件事儿......姐姐又何必问妹妹,让妹妹忆起那糟心的事儿呢?!再说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听我爹娘的!至于那些心怀鬼胎的......我又何必理会!” 说到这,秦雨桐看着面露惊异和尴尬之色的春桃,暗暗压下心头的不耐,略缓语气中的冷意,接着又说道:“姐姐刚刚不是说要去看奶奶吗?我看这天色也快到晌午了,我这就要去厨房给奶奶和爹娘做午饭了,就不陪姐姐了,姐姐自己一个人去看奶奶吧!奶奶看到姐姐来,定会高兴的!”说完便转过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看着浑身散发着疏离,撇下自己直奔厨房的秦雨桐,春桃忙抬脚迈开步子追了上去,伸手抓住秦雨桐的手,赔笑道:“哎,哎!妹妹你......你莫要生气啊!你是知道的,姐姐向来是个有口无心的,我刚刚也是一时糊涂,才跟你提起张家......,好妹妹就原谅姐姐这一回吧!姐姐日后再也不提了!” 秦雨桐转过身不着痕迹的甩开春桃的手,眯着一双没有半分笑意的杏眼,浅笑道:“呵呵,姐姐自小便是个心思活泛,能言善道的,妹妹刚刚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没有半分责怪姐姐的意思,姐姐现在给妹妹赔礼,岂不是怪妹妹是个小肚鸡肠的?!姐姐可真是冤枉了妹妹了呢!妹妹可没那么多的小心眼儿!姐姐还是快去看奶奶吧,三伯娘脸上的伤可经不得这风吹日晒的......我去做午饭了,不然饿着奶奶可不好,一会儿我就不送姐姐了!” 春桃怔怔的站在原地,一脸懊恼的跺了跺脚,扭头便想向院子的大门走去,皱眉想了想,却又止步,娇俏的脸上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目光不屑的扫了一眼厨房,冷哼一声,脚跟一转,笑眯眯的走进堂屋。 走到房间门口,春桃顿时收起脸上的笑容,抬手揉了揉双眼,小嘴一撇,带着哭腔直扑在床边,双手握住老太太的袖子,低泣道:“奶奶,奶奶!您醒醒啊!孙女来了!您身子可好些了?呜呜......听娘说奶奶昏了过去,孙女可是担心的要命呢! 原本闭眼浅眠的老太太被春桃的哭喊声吵的不觉皱紧眉头,下意识的抬手挥向春桃,“啪”的一声,哭声戈然而止,老太太睁开惺忪的睡眼,怒瞪了一眼微张小嘴,泫然欲泣的春桃,语气不善的斥责道:“你这死丫头给谁哭丧呢?!我睡得好好的,谁让你跑来这里来闹醒我的?!” 春桃用手捂住脸,两眼含泪委屈的说道:“呜呜......是春柳妹妹让我进屋的.....虽然孙女担心奶奶,可是孙女想着奶奶现在需要静养休息,今儿本不想打扰奶奶歇息,想等奶奶身子好了再来看您的......可春柳她......她说奶奶您现在应该是醒着的,非让孙女进来陪奶奶说会儿话......” 老太太闻言眼中不觉闪过一道精光,双手撑着缓缓坐起身子,一脸不耐挥了挥手,冲春桃怒喝道:“别哭了!赶紧给我滚回家去!别在这给我添堵了!走的时候,让春柳那丫头来我这一趟!” 春桃心有不甘的暗咬一口银牙,垂下头乖顺的低声应道:“好的,那奶奶好好歇着,等您身子好了,孙女再过来看您!”说完眼底划过一道怨毒的寒芒,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春桃满腔恨意站在院子里,双眼死死盯着正弯腰,蹲在水缸旁边洗菜的那道纤细的背影,心中暗骂:真不知这臭丫头背地里对远山哥施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居然让远山哥一个劲儿的向我打听她的事儿?!哼!就凭她那副丑不拉几的模样,还妄想跟我抢远山哥?!刚刚要不是她让我进屋,我今儿能挨奶奶的一个大耳光子?!这仇我迟早有一天是要报的! 秦雨桐双手端着洗好的菜,转过身忽然看到站在自己不远处,神色阴郁的春桃,不由微微一怔,“春桃姐,你看过奶奶了?是不是要回去了?” 春桃眼神一闪,扯了扯嘴角,有些敷衍的应道:“唔,是的,我也得回去做午饭了。不过奶奶让你进屋一趟呢!你快进去吧,我先走了!”说完便快步向院子的大门外走去。 秦雨桐目光沉沉的看着匆匆离去的春桃,心里暗暗思量了一番,弯了弯嘴角,放下手中的盆,面色淡淡的走进房间,看着坐在床上的老太太,唤了声:“奶奶,您叫我了?” 老太太瞥了一眼秦雨桐,板着一张脸说道:“嗯,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你爹娘呢?你四伯回来没?若是你四伯回来的话,你让他回家把我和他的换洗衣裳都拿过来,我跟你四伯日后就在你家这边住下了。” 第十五章 算计 第十五章算计 “我爹娘出去干活还没回来,四伯一大早出门时说有“正事”要忙,到现在也还没回来,孙女估摸着四伯还没办完“正事”吧!一会儿等四伯回来,孙女会把奶奶交代的话告知四伯的!奶奶若是没有其他事儿要吩咐孙女的,孙女这就出去做午饭了!” 老太太似乎有些意外,眯着一双混沌却隐现精光的眼睛斜睨了一眼应声爽快的秦雨桐,有些不自然的撇开脸,干巴巴的说道:“啊,唔,没啥别的事儿了!你去做午饭吧!” 秦雨桐勾起嘴角,浅笑道:“呵呵,好的,奶奶您再睡会儿,等我把午饭做好了,再把午饭给您端来。” 说完转过身走了一小步,又转过头看着老太太,眨巴着一双灵动的杏眼,秀气的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若是爹娘回来了知道奶奶和四伯要在家里住下来的话,不定怎么高兴呢!” 嘴上说着,声音忽然渐渐低了下去,垂眸遮住眼中的寒意,脚尖轻轻的点着这地面,怯怯的说道:“虽然......奶奶和四伯能跟我们一家三口同甘共苦,孙女和爹娘心里十分高兴,只是......我家地不多,收的粮食也不很多,白米白面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呢......日后奶奶和四伯跟着我们一家三口过着食不果腹的苦日子,孙女还真有些担心奶奶您的身体吃不消......唉,也不知四伯愿不愿意.....要是四伯一时不高兴,闹腾的话......啊,差点忘了,三个伯父伯娘定然舍不得让奶奶过那样的苦日子,没准儿会时不时送些粮食和吃的过来......唔,奶奶,您放心吧,日后三个伯父伯娘送来的粮食和吃的,我跟爹娘一丁点儿也不会碰的,都会留给奶奶和四伯吃的!” “你个小丫头操这个闲心干啥?!我既决定要带着你四伯在你家住下,我心里自然早已都想的周全了!”老太太一脸不虞的轻斥道。 秦雨桐掀起眼帘扫了一眼胸有成竹的老太太,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道:“哎呀,奶奶说的对,瞧孙女这胡思乱想的毛病,居然在这跟奶奶扯这些有的没的,奶奶向来做事都是想的周全,哪轮得到我这不懂人情世故的小丫头瞎操心嘛!” 老太太虽沉着脸,嘴角却不觉闪过一丝笑意:“去,去,去!少来拍我这老婆子的马屁!还不赶快去做午饭去!” 秦雨桐见状忙应声:“好的,奶奶你再歇会儿,孙女这就去做午饭!” 说着转过身子,挪动两只小脚,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自言自语:“唔,这吃的穿的有三个伯父伯娘接济,可是这村里的那些爱嚼舌根的人若是知道奶奶和四伯跟咱们一家三口过日子的事儿,不知又要说些什么闲话呢......以前就常听那些人说什么奶奶瞧不上我爹娘,最偏疼四伯什么的浑话......” 快跨出房间门时,脚下微微一顿,侧过脸瞄了一眼眉头紧锁,一副沉思模样的老太太,心中不由冷笑连连,接着便大步走到院子中。 呵!自己原以为老太太吃了那碗面汤,想必是心里多多少少想明白一些事儿了,可是现在看来......哈!自己终究是太高估她了!自己怎么会傻乎乎的妄想用激将法改变已被封建思想荼毒了大半生的老太太呢?! “春柳,那傻站在那干啥呢?!”耳边听到刘氏的声音,秦雨桐忙敛了敛面上的神色,目光流转看着一脸关切的刘氏。 心中一暖,嘴角不觉弯起一抹愉悦的笑容,迈开步子迎上前:“啊,娘您回来了啊,呵呵我正想着午饭做些什么给您跟爹吃呢?您快把盆放下,坐在那歇会儿吧,我来把这些晾在绳子上晒,然后再去做午饭。” 刘氏忙摇头,笑着嗔道“不用了,娘不累呢。我瞧着院子干净亮堂的许多,还有水缸旁边洗好的菜跟萝卜,定是你这孩子闲不住做的吧!” 不等秦雨桐回话,便又接着问道:“对了,你奶奶吃东西了没?有没有为难......唔,有没有又对你说些不好的话?” 秦雨桐正想开口宽慰刘氏几句,忽然瞥到何老五扛着锄头走了进来,接过刘氏的话,沉声问道:“什么,娘又骂春柳了?她怎么还是不消停?!真是年纪越大,倒是愈发糊涂了......唉,我进屋去看看,好好说说娘,让她别总是骂咱们闺女!” “呵呵,爹也回来了啊!您在田里忙活了一上午,肚子饿了吧!可是我还没做好午饭呢......爹,您甭进屋了,奶奶没骂我啦!奶奶这会儿正歇着呢!一会儿等午饭做好了,再去叫奶奶吧!”秦雨桐忙笑着出声阻止。 说着笑眯着眼看着刘氏,话锋一转:“娘,咱们今儿做菜团子吃呗!我给奶奶做的面絮汤还剩一些,一会儿再煮点萝卜汤,就着菜团子就成了!对了,爹,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吧,等会吃完午饭我想跟您一块儿去田里帮忙,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野菜。” 刘氏爱怜的拉着秦雨桐的手,柔声劝道:“你身子才好些,就呆在家里好好养着吧!不用担心田里的活儿,有我跟你爹呢!” 秦雨桐闻言不由嘟起嘴,双手轻摇着刘氏的手,一脸哀怨的碎碎念:“哎呀,娘,女儿这几日一直躺在家里,都快闷坏了呢!其实我也是打着帮忙的幌子,想出门透透气,您就甭拆女儿的台,睁只眼闭只眼装不知道,成全女儿这一回嘛!女儿去做好吃的菜团子给您吃,就这么说定了哦!一会儿我跟您和爹一起出门!”说完也不管刘氏应声,便扭过身子跑到水缸旁端起洗好的菜,脚步轻快的走进厨房。 刘氏眉眼带笑的看着秦雨桐走进厨房那瘦弱的背影,心头一软,一脸宠溺的应声道:“好,好,好!让你跟着出门!” 说着收回视线,看向何老五,轻声感慨道:“春柳她爹,你看这丫头的性子到底随了谁了?!以前吧她脸皮子薄,不怎么爱说话,如今我瞧着这孩子经历了张家那事儿......倒变得比以前开朗了许多,还会跟咱们撒娇耍赖呢!” 何老五笑着点头:“是啊,不过春柳这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觉着就好呢!这才是像个十岁的女娃娃!你看三哥家的春桃,天不怕地不怕的,见到村里的任何一人都能嘻嘻哈哈的说上几句俏皮话!” 刘氏撇了撇嘴角,低声反驳道:“唔,我可不希望咱们春柳像春桃那对谁都自来熟的性子!春桃那丫头表面上看着对谁都笑嘻嘻的,其实心眼儿多着呢!你想想以前她是怎么糊弄咱们心思单纯的春柳,去她家帮她洗衣做饭的?!” 何老五扯了扯嘴角,温声说道:“小孩子家家的,总会耍些小心机的,再说春桃和咱们家春柳又是堂姐妹,互相帮忙也没什么的!” 刘氏见何老五一副老实的样子,不由瞪了一眼何老五,嗔道:“也就你这实心眼的才会说春桃好......我呀,不和你在这闲扯了,你去帮春柳烧火去,我把这衣裳和被面给晾了。” 何老五看着刘氏不愿多谈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呵呵,你呀......一说不过我就不愿搭理了!成,我去给咱们春柳烧火去!”说完转身向厨房走去。 秦雨桐见何老五走了进来,挑了挑两道秀眉,打趣道:“哎呀,爹,您出去歇着,正好跟娘好好说说话!再说只是蒸些菜团子,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何老五苦哈哈的笑着:“呵呵,你娘赶我进来,你这孩子又赶我出去,看来我这老头子今儿是不招你们母女俩待见喽!好闺女,你就让我坐在灶膛前歇会儿,顺便帮你烧火吧!” 秦雨桐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捉狭,“唔,好吧!看着爹一直疼爱我的份上,您就呆在这里吧!正好女儿有些话要跟爹爹说呢!” 见何老五依言笑着坐在灶膛前,才又开口说道:“刚刚女儿送面絮汤给奶奶吃的时候,奶奶说从今往后要带着四伯在咱们家住下来呢!爹,依您看,奶奶这是一时气话,还是真的要跟四伯一起住在咱们家?” 何老五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蹙眉问道:“真的?你奶奶真这么说?好端端的怎么会起了这个心思?!一会儿我再好好探探你奶奶的口风,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秦雨桐心中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女儿也不明白,哦,您跟娘回来之前,春桃姐来家里玩了,还陪奶奶说了会儿话。不过.....爹,您暂时还是不要去问奶奶了,四伯不是还没回来嘛,没准儿四伯还不乐意住咱们家呢!再说奶奶的火气还没消尽,您一会儿若是问起奶奶,奶奶一个不高兴,还以为您不愿意她跟四伯在咱们家住,又要动怒了,奶奶她老人家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女儿跟你说这事儿,也是想让您心里有个准备!” 何老五坐在小板凳上紧抿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微微点头:“嗯......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罢了,就等你四伯回来再说吧!也许你奶奶只是想在咱们家住几日呢!毕竟她年纪大了,今儿又昏了过去,实在不方便来回折腾。” 秦雨桐见何老五听进去自己的劝解,嘴角微翘:“呵呵,我瞧着奶奶说话的口气倒是真想在咱们家住下的。虽说平日里咱们一天三顿饭都送过去,但是......唉,奶奶和四伯若真是在咱们家住下,只怕村里的人背地里又要闲言碎语了......另外三个伯父伯娘又要闹了......” 第十六章 得逞 第十六章得逞 刘氏晾完衣裳走进来厨房的时候,秦雨桐正掀开锅盖把包好的菜团子一个个整齐的放进蒸笼里,灶膛里的火光照在何老五那张微露愁闷的脸上。 秦雨桐瞥到刘氏走到自己身侧,两只忙碌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扫了一眼沉思的何老五,眼神一闪,若无其事的一边继续摆放菜团子,一边翘起嘴角看着刘氏,笑着说道:“娘,还是您手脚快,这么一会儿就把衣裳都给晾好了,我这菜团子还没做好呢!” “呵呵,就几件衣裳和被面,能花上多少工夫呢!不过你这孩子咋想起来去地窖里拿年前收起来的萝卜,我还想着得空把地窖里的萝卜和大白菜还有红薯整理一下的,把有些烂掉的给丢了。” 说着瞪大眼睛看着蒸笼里的菜团子,疑声问道:“咦,春柳你这菜团子不是用玉米面做的啊?!我咋瞧着这面比镇上那粮食铺子里的白面还要白些呀?!再说我记得咱们家也没有白面哪?!” 秦雨桐闻言心里一怔,不自然的瞥了眼刘氏,敷衍道:“啊,我瞧着菜地里也没啥,看到西墙角凸起来的那个地窖,就想起娘在去年冬天窖了些萝卜白菜,便进地窖拿了些出来。这天气一天天的暖了,地窖怕是存放不住那些,而且萝卜心也有些要炸开了,我准备做些萝卜干和酸萝卜泡菜还有萝卜饼,顺便把大白菜也给腌制成既辣又爽口的泡菜呢!省得丢了也是浪费!” 说完有些得意的举了举手中的菜团子,一脸神秘的笑着说道:“至于包团子的面可不是家里的小麦面,更不是贵的要命的白面,而是啊......嘻嘻,这可是我自个儿一个人瞎琢磨出来的呢!我把家里的糙米放在臼里又舂了一下,把米淘洗干净,放锅里像煮米饭似的蒸熟,然后把米饭盛出来放盆里晾凉后,再把煮熟凉掉的米饭揉成面,最后把拌好的菜馅儿包进去放蒸笼里蒸就成了!您说我的小脑袋瓜子是不是很厉害!” 刘氏笑着抬手轻轻的点了点一脸狡黠卖乖的秦雨桐的眉心,柔声嗔道:“就你这小馋猫爱琢磨稀奇的吃食!看这样子倒是不错,就不知吃起来怎么样了!” 秦雨桐盖上锅盖,嘴上委屈的说道:“爹,您瞧娘又笑话我!娘居然不相信我的手艺!我可不是馋猫,我这是想法子给爹娘换换口味,做些好吃的呢!爹您快给评评理儿!” 何老五笑着应声:“呵呵,你们母女俩可真是......不过依我看,还是咱们春柳说的在理!” “娘,您听见没,爹都站在我这边儿呢!呵呵这团子熟的快,一会儿出锅就让娘您好好尝尝,您到时就知道女儿的手艺到底好不好了!您就坐着等好吧!”秦雨桐得意洋洋的说道。 一家三口说笑间,锅里的团子也熟了,秦雨桐小心翼翼的把蒸笼里的团子给拣出来,拿了两个给刘氏和何老五品尝,又手脚麻利的把切好的萝卜丝放进锅里爆炒添水烧汤。 看着何老五和刘氏眉眼带笑的吃的香,秦雨桐的心里高兴之余,却还有丝丝缕缕的黯然,自己前世做出来的饭菜,老爸老妈还有哥哥吃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像刘氏和何老五现在这样,宠溺,疼爱,满足,幸福...... 暗暗压下心头掠过的那一丝哀伤,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咋样,好吃不?女儿的手艺不错吧!呵呵这萝卜汤也做好了,我这就盛一碗,再拿几个团子给奶奶送去。爹娘你们且先吃吧,我看四伯一时半会的怕是回不来了,一会儿单独留一些给四伯就好了。”说完便盛了四碗汤摆在桌上,又拿了几个团子放在盘子里。 何老五从灶膛前站起身来,温声说道:“好吃,我闺女的手艺当然是好的没的说!你忙活儿了这么久,还是跟你娘坐下先吃饭吧!我去给你奶奶送饭!” 刘氏一手端着萝卜汤,一手拿着两个团子,笑着说道:“你们父女俩都甭争了,还是我送去吧!正好看看你奶奶身子有没有好些。” 正当一家三口争着要给老太太送饭时,就听到厨房门口响起本该在床上躺着的老太太的声音:“你们在这争啥呢!春柳你四伯还没回来吗?你午饭有没有做好,我这老婆子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奶奶,娘,您咋下床了?!”秦雨桐和何老五还有刘氏转身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老太太,齐声问道。 老太太皱了皱眉头,说道:“我生的又不是啥大病,也不是腿脚不方便,一直躺在床上我的骨头都酸了,正好我也有些话要对你们说,吃完饭我还要到村口的朱老婆子那唠唠嗑呢!” 秦雨桐闻言秀眉微蹙,眼底划过一丝冷芒,瞥了眼脸色不虞,欲言又止的何老五,心中一紧,忙抬脚上前一步伸手一边扶着老太太的手坐在饭桌边的小板凳上,一边说道:“奶奶您先坐着,四伯还没回来,午饭已经做好了,我正准备给您送过去呢!有啥话还是等吃完饭,您有些力气了再说吧!” “是啊,娘您身子不舒服,还是坐下先吃饭吧!四哥的饭菜单独给留了,您就甭操心了。”刘氏笑着附和道。 老太太脸上的神色不觉微微缓和了些许,带着一丝满意出声说道:“嗯,多留些饭菜,小四这出去一上午了,一会儿回来怕是饿坏了。你们都坐下吃饭吧,吃完饭我再跟你们夫妇两个说些事儿!” 秦雨桐和何老五相视一眼,便拉着刘氏坐在小板凳上坐下,闷不吭声的端起碗吃了起来。 一顿饭吃的满是沉闷压抑,何老五和秦雨桐各怀心思的不时打量老太太,见老太太放下手中的筷子,两人不觉也跟着放下手中的碗,秦雨桐弯起嘴角率先开口:“奶奶,您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给您盛一些汤?” 老太太摇了摇头,用手擦了擦嘴角,出声打发:“不用了,我吃饱了。我有话对你爹娘说,你出去呆着吧!” 秦雨桐见老太太想支开自己,眉眼微挑,依言应声道:“好的,孙女这就把桌上的这些碗筷给收拾了,端出去给洗了。”说完不慌不忙的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然后便走了出去。 秦雨桐蹲在水缸旁一边洗碗,一边竖起耳朵听厨房里的动静。 厨房里,老太太看着何老五涩声说道:“我这把年纪了,在这世上也没多少时日活了。自从你爹去世之后,我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把你们兄弟五个拉扯大,那些心酸贫苦的日子我都咬紧牙关撑过来了,现在看着你们一个个成了家,有了自个儿的儿女,我本觉着日后到了地下也有脸面见何家的列祖列宗了。可是今儿......唉,这么一闹腾,你那三个兄嫂已是容不下我跟小四了,如今我活着,他们便这般对待我跟小四......我哪还能踏踏实实的离开这人世!” 何老五和刘氏听完老太太这一番话,顿时有些无措慌乱的齐声道:“娘,好端端的您咋说这些话......” 老太太抬手擦了擦眼角,一脸欣慰的看着何老五感叹道:“不过......亏得我生了你这么一个老实憨厚的,不然我真是白活了这大半辈子了!平日里我对你们夫妇两个是有些严厉,但我那也是在磨磨性子软弱的你们哪!你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会是村里那些长舌妇口中说的那样不待见你这亲生儿子呢?!我心里的苦楚,你这憨直的性子哪会知道啊!” “唉,我只盼着你和你媳妇莫要把那些闲言碎语听进心里,背地里埋怨记恨娘啊!我呀,打算带着小四跟你们一家三住在一起!你们甭担心我跟小四吃白食,我呀准备把空房子租出去,也好赚点房租贴补你们家用,另外我和小四人头上的三亩多田地也给你们,还有等我身子好些,我再跟你那三个兄嫂说这事儿,让他们每月给我送点口粮。也该让他们好好孝敬我这快要入土的老婆子了!” 双手端着洗干净的碗筷的秦雨桐站在院子里,听了老太太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一双杏眼中顿时闪过一道计谋得逞的笑意,轻喃:“这下可是要热闹起来了。” 第十七章 嚼舌 第十七章嚼舌 吃完早饭,秦雨桐手脚麻利的洗完碗筷,帮着刘氏把洗好的衣裳晾在绳子上后,见何老四和老太太一前一后的出去了,便和这几天一样,拎着一个小竹篮,拿着一个小巧的镰刀,跟着何老五和刘氏一块去田里。 秦雨桐脚步轻快的走在田间的小路上,看着路边错落有致的一户户农家小院,还有不远处那片绿色的麦田和随风轻摆的嫩柳,耳畔听着空中那群飞鸟清脆悦耳的啼鸣声,萦绕在鼻翼下清新的混着淡淡桂花香味的空气,眼前这处处透着纯朴宁静和春意盎然景色不知不觉间迷住了秦雨桐的一双犹如琉璃般璀璨的杏目,思绪也随之而渐渐飘远。 自那日老太太和何老五刘氏两人说了那番话之后,这一宿二日的,夫妇两个便愁眉不展的,秦雨桐瞧在眼里,心中虽有些愧疚,但却没有上前劝解两人半句。 一来是因为当天何老四回来之后,老太太便跟何老四说了要就此住在何老五家的事儿,何老四本是愿意的,但一听要把空房子的租金贴补给何老五和刘氏,顿时气的跳起来了,嚷嚷着何老五奉养老太太是天经地义的,他和老太太住的房子是属于他的,说什么不同意把房租贴补家用,要把那租金当做自己出门“办事”的经费,而且准备把另外三个兄嫂的送来的口粮卖掉,作为他和老太太的零花钱! 老太太被何老四气得老泪纵横,一边骂何老四忤逆,一边假惺惺的哭着安抚神色不虞的何老五,说她中午允诺过的话,定会作数。 接着又泪水涟涟苦口婆心哀求何老五,说什么为了何老五跟何老四兄弟之间的和睦,为了不让何老四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求何老五把那没多少的房租给何老四,再三保证她会向另外三家多要点口粮补偿何老五! 当时何老五听完老太太的话一声没吭,黑着一张脸就拉着面露苦色的刘氏走出了老太太房间,任何老四不依不饶的跟老太太纠缠吵闹。 而秦雨桐这两天看着老太太被何老四闹腾的精神恹恹的模样,心里一丁点儿也没有同情可怜老太太的意思,而是暗暗幸灾乐祸冷笑着:闹吧!闹吧!使劲儿的闹腾!何老四闹的越凶,老太太向那三家要的口粮就越多! 而那三个伯娘又岂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舍得分粮食给老太太和何老四!自己在这个世界醒来之后,可从没见过那三个一毛不拔,却时不时来家里蹭吃蹭喝的老女人,给提供老太太和何老四一日三餐多年的何老五和刘氏拿过一丁点儿米面! 一旦那三个伯娘拒绝了老太太的要求,那么老太太必定就会使出一口二闹三上吊的招数,再加上何老四那个无赖助阵,哈!一场“争粮养母”的大战就要开始了! 哼!老太太想顺顺当当的带着游手好闲的何老四赖在自己如今这三口之家,画个“大馅饼”糊弄老实善良的何老五和刘氏闹得自己一家三口不能安生的过日子,真是白日做梦! 不过自己还真是期待老太太去那三家讨要口粮的情景啊!既然老太太和那三个老女人喜欢上蹿下跳,指手画脚的干涉别人家的事儿,那么自己就“好心好意”的给老太太这尊大佛和那三个伯娘一个“同台演出的机会”吧!让她们互相斗,互相吵闹,闹得她们彼此都没时间再出幺蛾子,折腾自己和何老五刘氏夫妇! 想着想着嘴角不觉勾起一抹阴寒的冷笑,耳边隐隐听到走在前面扛着锄头的何老五和拿着镰刀和篮子的刘氏夫妇二人正低声说着老太太跟何老四要在家里住下和老太太那日提出那些“诱人”条件的事儿。 心里不禁暗暗感叹:老太太不过是打打亲情牌,画了个“大馅饼”而已,没成想就让这对老实纯良的夫妻愁眉不展了两三天了,虽然撩拨老太太说出那番话的罪寇祸首是自己......可是好戏还没开场,但自己也不想把何老五和刘氏给愁坏了。 这样想着,秦雨桐加快脚下的步子走到何老五和刘氏身侧,笑着说道:“爹娘,你俩儿说啥悄悄话呢?!呵呵一会儿到了田里,女儿想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啥新鲜的野菜可挖。” 刘氏笑着瞪了一眼秦雨桐,嗔道:“你这孩子如今愈发爱贫了!我和你爹不过是拉拉家常,到你嘴里咋就变成啥悄悄话了?!再说娘让你好好在家呆着,可你偏偏要跟着来田里,不是挖野菜,就是找蘑菇的,你要是累着了,到时娘可饶不了你这机灵鬼!” 秦雨桐微微踮起脚尖,一边把脸凑近刘氏些许,一边老气横秋的辩解道:“娘您好好瞧瞧,女儿的脸色这两天可是红润了许多?!这可都是跟着你们出门来田里四处挖野菜的功劳哦!整日呆在家里就洗衣做饭,不仅闷的很,而且对我这正长身体的小丫头来说可是很不好呢!您再瞧那边的田里,村里的孩子不都在地里帮着父母干活儿嘛!就您和爹总把女儿当作风一吹就倒了的纸人儿似的,一个劲儿的不让女儿干田里的活儿,女儿当然要给自个儿找些事儿做,挖点野菜,找点蘑菇给您和爹多添几道菜,也顺便能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不是!” “唉......春柳他爹,你听见没,咱们闺女这张嘴哦,可真是越来越来厉害了呢!我不过说了她两三句,她就给我搬出这些歪理来!”刘氏笑着轻叹一声,一脸无奈对何老五说道。 何老五憨厚的脸上布满笑意,两眼温情款款的看着秦雨桐和刘氏两人,嘴上说道:“呵呵......我看你们母女俩这些天斗嘴都都上瘾了!再说咱们闺女说的可不是啥歪理,都是大实话呢!我这胃啊都被这丫头给养刁了,也不知她这小脑脑瓜子咋就能琢磨出那些蹊跷啦噶却很好吃的饭菜来的!” 秦雨桐挑高两道秀眉,瞪着眉开眼笑的何老五和刘氏,跺了跺脚,气呼呼的说道:“成,成,爹您就跟娘合起火来一块儿笑话我吧!我本还打算过几日用家里的黄豆试着做些豆浆,豆花儿,豆腐给您跟娘尝尝呢!这下您跟娘可是没那口福了!” 秦雨桐话音刚落,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四五,身材粗壮却穿着一件绿底红花衣裳,脸上涂着厚厚一层脂粉的女人,扭着那目测约有二尺七八的“柳腰”,扯住大嗓门打招呼:“哟,这不是老五嘛!你们一家三口在说啥趣事儿呢?!离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 “咦,春柳这丫头今儿咋也跟这你爹娘来田里了?!前几日我还听说你这傻丫头闹着要上吊......呀,瞧我这没把门的嘴,真是!老五你们夫妇俩可别在意啊!我也是在村里听你们三嫂跟别人唠嗑时说的......” “我们还得去田里干活,就不跟李嫂子在这拉话了!”何老五黑着一张脸,怒瞪了一眼身材粗壮却打扮的颇为风骚的女人,冷声说完便拉着秦雨桐和刘氏大步向田里走去。 “哎呀,老五啊,嫂子我都说了,我不是有意说的,而是听你那三嫂子说的嘛.....哼!瞧这何家的老五平日里闷不吭声的,今儿倒是在老娘面前耍脾气了!” 秦雨桐听到身后那女人说的话,眼底不觉划过一丝冷意,紧抿这粉色的樱唇,看来张家的亲事和小豆芽菜春柳上吊的事儿已经在村里传开了。 呵!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哪!没成想那几个伯娘的嘴巴会这么贱!想用闲言碎语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逼着自己嫁到张家,她们也太小瞧自己了!看来这两天她们过得太安逸,那么自己就让老太太去陪她们好好“玩”一场吧! 何老五和刘氏见秦雨桐不吭声,以为是被那李嫂子刚刚说的话伤到了,刘氏伸手揽着秦雨桐的肩膀,柔声安抚道:“春柳,你甭把那女人说的话放在心上!那女人是咱们村里有名的长舌妇,最爱胡说八道。” 秦雨桐闻言敛了敛面上的神色,勾起嘴角,看着一脸担忧关切的何老五和刘氏,笑吟吟的说道:“娘,女儿才不会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女儿有爹娘疼着护着,女儿哪有闲心去管旁人说些什么呢!再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说啥就说啥呗!女儿又不会被那些人说的少块肉!倒是爹娘你们莫要因为那些个乱嚼舌根的人动气呢!” 何老五和刘氏敛下心中的担忧,一脸欣慰的齐声道:“咱们心思通透的春柳都不在意,爹娘当然也不会为那些不值当的人生气了。只要咱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就成了。” 说完三人相视一笑,正欲往田里走去,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三伯娘那道嗲气十足的声音:“哎呀五弟,五弟妹,春柳,你们这会儿还有闲工夫到田里干活儿啊?!你们赶快回去吧!春柳你直接去三伯娘家,让你春桃姐好好把你打扮打扮!家里来客人了!那张家来上门提亲了!” 第十八章 闹剧 第十八章闹剧 “三嫂,你这说的是什么.....”何老五和刘氏两人一脸不虞凝重的转过身,双眼惊怒的瞪着气喘吁吁的杨氏,沉声问道。 杨氏眯起一双狭长妩媚的丹凤眼,抬手掩住嘴,笑的花枝乱颤:“咯咯咯,瞧把你们夫妇俩给吓得的,你们没听错,是那张家的上门提亲了!春柳这丫头就是个有福气的,那张家可是请了镇上有名的媒婆来的呢!你们瞧瞧这张家多看重春柳这丫头啊!你们夫妻俩个日后可是要享春柳这丫头的福喽!” 刘氏气得浑身发抖,却下意识的将神色莫测的秦雨桐护在身后,怒声道:“三嫂!你我做妯娌这么多年,我一直便敬着你,顺着你,从未有半分怠慢于你,即便有时你对我说些有口无心的话,我也是一笑了之,没放在心上,想要跟你斤斤计较!可是你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这人来人往的路上口无遮拦的说些无中生有的事儿来坏我家春柳的名声,你到底是何意?!” “哎呦,好端端的,五弟妹你这冲我发什么脾气?!我这个做嫂子的,好心好意的跑来给你们一家三口报信,你不道声谢也就罢了,偏还对我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我还真是做了件吃力不讨好,自个儿找晦气的事儿啊!也不知那张家的小子咋就死心眼的认准你家春柳了?!”杨氏柳眉倒竖,怒气冲冲的说道。 秦雨桐见杨氏似乎有胡搅蛮缠的趋势,脚下微动,上前一步,拉着刘氏的袖子,浅笑道:“娘,您甭跟三伯娘生气了!呵呵,三伯娘这会儿怕是没睡醒,脑子还有些糊涂呢!什么张家,什么提亲,即便三伯娘心里再不待见我,也不会不顾身为长辈的脸面当着这路上过往的村里人,特地跑来坏我这侄女名声的!再说您跟爹都不知道的事儿,三伯娘又怎越俎代庖的插手女儿的事儿.....想必三伯娘是因为平日里总琢磨着春桃姐的终身大事,这才稀里糊涂的说了刚刚那一番话。 嘴上说着微微侧过脸,善解人意的看向一时怔然的杨氏,“三伯娘,我看您还是再回去多睡会儿吧!虽说三伯娘如今风韵犹存,但您脸上的伤似乎......经不得这风吹日晒的,不然会留下疤的.......田里还有好多活儿等着我跟爹娘去忙,我和爹娘就不跟三伯娘多聊了。”说完拉着怒容满面的何老五和刘氏转身向田里走去。 杨氏见秦雨桐一家三口撇下自己,这才从秦雨桐那一番似嘲似讽,指桑骂槐的话中回过神,抬脚迈开步子便追了上去,嘴里不忘絮絮叨叨的骂着:“喂,喂!春柳你这死丫头居然敢暗讽我是个半老徐娘.......看我今儿不撕烂了你这臭丫头的嘴!喂!你们一家三口耳朵都聋了吗?!你们咋就这样走了......你们还不快回来!那张家请来的媒婆可正在家里跟娘商议着呢!” 秦雨桐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和不耐,“呵呵,三伯娘,虽说奶奶是咱们一大家子辈份最高的,可是稍稍懂点人情世故伦理纲常的,都知晓这婚姻大事,除了媒妁之言,还有父母之命这一说的道理!” 话音刚落,就见杨氏一脸不以为然的嗤笑道:“切,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懂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跟你说,你甭在这跟我瞎扯,你奶奶可要把你定给了那张家的小子喽!” 秦雨桐闻言轻笑一声,目光阴郁的盯着杨氏,“呵呵,三伯娘说得没错,侄女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可是三伯娘您这乳臭干透,已经一把年纪的长辈,怎么话里话外的污蔑奶奶她老人家呢!莫非您不知道背后胡乱编排诋毁长者,是犯了七出中其中一条不孝吗?!“ “再说奶奶说话做事从来没有被人挑不出理!您在这大声嚷嚷说奶奶会做出那有悖伦理纲常的事儿,您心里到底有没有把奶奶看作是长辈啊?!我爹娘都不知道的事儿,旁人即便是说破天,也是无济于事的!再说侄女我尚且年幼,还想多孝敬我爹娘几年呢!日后三伯娘还是多操心操心春桃姐吧,她毕竟是比我虚长一岁之多的堂姐!” 杨氏顿时气得满脸通红,高耸饱满的胸脯起伏不定,一双风情万种的丹凤眼此时溢满怒火死死的瞪着浅笑怡然的秦雨桐,血红的嘴唇不停的哆嗦,“你........你这......死丫头......” 秦雨桐松开何老五和刘氏的手,扫了一眼四周不知何时出现的那些个看热闹的,迈着一双小巧的秀足走近杨氏几步,歪着小脑袋,秀眉微蹙,颇显委屈的低声说道:“三伯娘您别生气,侄女刚刚说的话也是您啊,您想想,要是奶奶知道您当着这些外人面前说的那些......奶奶定会生您的气的!” 说着一脸懊恼,倏地提高声音:“呀!瞧我这记性,三伯娘这几日呆在家里养伤,想必还没听说奶奶打算带着四伯搬到我家养老,还要每月向三位伯父伯娘讨要口粮接济我家的事儿吧!呵呵,平日里就常听奶奶嘴里念叨,说什么养儿防老的话,侄女如今才算有些明白这话的意思,奶奶如今年纪大了,做不得田里的活儿,可不就是得要三个伯父和我爹还有四伯奉养嘛!” 杨氏闻言顾不得找秦雨桐算账,一脸急色的忙出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听谁说的?!你奶奶真的要带着你四伯在你家住下养老,让咱们三家每月交口粮?!那你奶奶有没有说从啥时候开始要口粮,要多少呢?!” “呵呵,三伯娘既然这么想知道,何不现在就回去找奶奶问个清楚,侄女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明白,而且还要跟爹娘去田里干活呢!”秦雨桐刚说完,就见杨氏迅速的转过身,脚下生风往家里的方向奔去。 秦雨桐见状嘴角不觉勾起一抹冷冷的讽笑,目光流转看向站在四周看热闹的人,浅笑妍妍打趣道:“各位伯伯婶子还不快跟着三伯娘去?!”众人的脸上不觉露出几分讪讪之色,慢慢的散了,有的回田里忙活儿,有的还真的向杨氏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秦雨桐瞥到何老五和刘氏脸上残留的那几分怒色和苦闷,心里轻叹一口气,走到两人身侧,臻首微垂,轻声道:“刚刚女儿一时气急,才当着外人的面那样顶撞三伯娘,故意把奶奶和四伯要吃住在咱们家,还有口粮的事儿告知给三伯娘,女儿是想着用这事儿压下张家提亲的事儿......一会儿回去,家里定又要闹腾起来,望爹娘莫要怪女儿才是!” 何老五和刘氏两人不约而同的摸了摸秦雨桐的头上的两个双丫发髻,满眼怜爱歉疚的齐声道:“爹娘不怪你,都怪爹娘没本事,没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秦雨桐微微抬起头,眨了眨隐有水光浮现的杏目,“只要爹娘不怪我就好了,我也没受什么委屈,不过是些难听的话,女儿不会把那些话放在心上的!不过一会儿咱们回去之后,奶奶和几位伯娘少不得要逼着你们应了张家的亲事......女儿如今不求别的,只盼能在爹娘身边多孝顺几年!” “你这傻丫头莫要再说了......有爹在,谁也不能随意的把你嫁出去!爹还想着你多给爹和你娘做几年好吃的饭菜呢!走吧,今儿我看谁敢再让你受委屈!”何老五温声劝慰道,刘氏在一旁也笑着附和,秦雨桐带着心头的那一丝感动跟在何老五和刘氏两人身后,一步一步走向回家的路。 秦雨桐和何老五还有刘氏走到离家还有一小段距离,就看到自家门口已经围了一些个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三人脚下不由微微一滞,隐隐听到三三两两的妇女在低声议论着:“哎,我刚刚看到镇上那花媒婆拎着好几个盒子进了何老五家的门,听说是替邻村那杀猪的张家来向何老五家的小春柳提亲的,你们说这何老五夫妇两个咋这么早的就想把小春柳嫁出去啊?!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这门亲事可不是何老五夫妇两个做主的,是小春柳那三个黑心肠的伯娘给张罗起来的,前些天小春柳差点没被那几个老女人给逼的上吊......不过有一天大早上的何老五家可是闹得不清呀,那何老四和他三嫂子打得可凶了呢!你们没瞧见何老四的脸上那一道道血痕,那就是被何老三的老婆杨氏给抓的!” “咯咯咯,这事儿啊,我也听说了!不过何老四的脸虽然被他三嫂子给抓花了,但杨氏的那两个白嫩腮帮子也被何老四用大耳光子给扇的又红又肿的呢!” “唉,要说这何家五兄弟啊,还是数何老五最憨厚良善,自己老婆孩子都吃不饱肚子,可一家三口硬是勒紧裤腰带,一日三餐的伺候了老太太和何老四这么多年哪!” “喂,你们都别说了,何老五一家三口也回来了!”众人闻言顿时都停了嘴,眼神飘忽往一旁挪动脚步,不一会儿就腾出了一条道儿来,秦雨桐眉眼微挑,面无表情的拉着一脸尴尬的何老五和刘氏的手,动了动粉色的樱唇,“爹娘,咱们进去吧!” 可还没等秦雨桐的一只脚迈进院子的大门,就听到杨氏扯着那娇柔做作的嗓子叫嚣道:“娘,娘!听说您要带着四弟住在五弟在养老,还要问我家和大嫂家还有二嫂家要口粮是不是?!娘,若真有这事儿,那我得先跟您说清楚啊,我不管大嫂二嫂她们两家有没有多余的粮食,我家可是丁点儿多余的粮食都没有啊!这两年我家接二连三的办喜事,家里又没多少银子,只得卖粮食换钱了!现在家里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哪还有粮食分给您做口粮呀!您跟四弟一日三餐能吃多少,您还怕五弟和五弟妹养不起您和四弟啊?!” 第十九章 撒泼 第二十章撒泼 听到杨氏气急败坏的对老太太说出这样无赖之极的话,秦雨桐刚抬起的那只脚不由收回放在地上,心中顿时冷笑连连,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哪!这杨氏撒起泼来和何老四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呵!刚刚自己虽然是使了那么点坏心眼儿说了那番似是而非的话,就是想撩拨杨氏这胸大无脑的老女人回来找老太太麻烦,顺便打发走张家派来的那个花媒婆,但却不曾想到这杨氏会这样彻底的不顾及老太太半分颜面,当着镇上那啥有名的花媒婆和左邻右舍,就这样口无遮拦的对老太太撒起泼来! 心中这样想着,秀气的脸上不觉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神色,双手下意识的微微用力拉住欲要进门的何老五和刘氏,眨着一双慧黠的杏目,低声说道:“爹娘,咱们还是等会儿再进去吧!” 何老五和刘氏两人相视一眼,苦笑一声,依言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秦雨桐秀眉微挑的看着站在院子里那小块菜地边上的面色黑沉的老太太,一脸惊诧的董氏,垂首不语的洪氏,还有双手叉腰的杨氏,嘴边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讥笑,微微垂眸敛下眼中的冷色,悄然平复心底不断涌出的愤怒,掀起眼帘,兴趣盎然的看着院子里上演的“婆媳大战”! “你给我闭嘴!你扯着个大嗓门嚷嚷个啥,你想招左邻右舍来跑看热闹不成?!你没看到我正陪着花媒婆唠嗑吗?!不管不顾的冲进屋,把我拉出来,就是为了要对我就说这些混账话吗?!我让你去田里叫小五和他媳妇回来,你咋一个人回来了?!真是个没用的婆娘!”脸色黑沉的老太太瞥了眼坐在堂屋的花媒婆,压低声音怒斥杨氏。 杨氏侧过脸偷偷的翻了个白眼,嘴上的口气却明显软下了几分:“我.....我这不是一时心急,才这样......不过娘,您倒是给我个准话儿呀!我刚刚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啊?!” 老太太目光凌厉的瞪了一眼杨氏,接着眯着一双精光隐现的老眼扫了扫眼神乱飘的董氏和垂首不语的洪氏,神色莫测的从鼻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沉声交代着:“老大和老二媳妇你们俩快去田里把小五和春柳娘叫回来,老三家你给我去厨房再烧些开水来!”说完便转身径自往堂屋走去。 “三弟妹,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是从哪听来的?怎么我和二弟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脸上难掩惊诧的董氏见老太太进了堂屋之后,终是忍不住的出声问杨氏。 杨氏闻言不由又有些得瑟起来,弯了弯嘴角:“还不是春柳那丫头.......哎呀,大嫂你现在还有心思追究是谁说的?!你没瞧见老太太刚刚那神情吗?!我看老太太和四弟要住在五弟家养老,还有要向咱们三家每月要口粮的事儿八成是真的呢!哼!总之我刚刚已经跟娘说清楚了,想问我家要粮食门儿都没有!大嫂跟二嫂你们在这陪那花媒婆吧,我可是要回去好好补上一觉了!”说完脚跟一转,往院子的大门走去。 董氏双眼厌恶的瞪了一眼杨氏那扭腰摆臀的背影,恨恨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呸,什么东西!妖里妖气的狐媚子!” 转脸忽然看到旁边一直垂首不语的洪氏,脸上不觉闪过尴尬之色,扯了扯嘴角,僵硬的挤出一抹笑,出声问道:“二弟妹,你咋不吭声?你说三弟妹刚刚说的那些话有几分真?难不成老太太还真打算每月向咱们三家要口粮?!这事儿要是真的,咱们三家得好好合计合计,看看能不能想出个法子让老太太打消这荒唐的念头!” 不等洪氏应声,又接着说道:“不过二弟妹你说老太太好好的怎么就想起来要带着四弟搬到五弟家吃住的?这些年五弟夫妇两个一日三餐的送给她和四弟吃不是挺好的吗?!咋突然就想起问咱们三家要啥口粮呢?!再说四五口人挤在这么个小院子有啥好的?!唔,不过这老太太和四弟真要搬到五弟家吃住的话,那隔壁的房子不是空置了吗?!” 洪氏微微抬起头,面色淡淡睨了一眼一脸算计的董氏,笑着回道:“呵呵,老太太的心思谁能猜得准!不过无论老太太和四弟是不是真的自此以后要吃住在五弟家,老太太是不是真的准备问咱们三家要口粮,还有那隔壁的房子是空置还是咋的,大嫂您和大哥怎么打算的,我和耀光他爹两人就照着怎么打算,毕竟大嫂和大哥是何家的长子长媳,这事儿还得靠大嫂和大哥替我们拿主意不是!” 董氏听完洪氏的话,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眼中不觉闪过一丝郁色,撇了撇嘴角,干巴巴的说道:“二弟妹这话说得......什么长子长媳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你瞧见我对你们摆过做大嫂的谱了吗?!咱们都是庄稼人,讲究这些个客套干啥!再说我家耀山他爹一大老爷们儿哪会管家里的这些琐事!虽说我是你们的大嫂,但平日里遇到啥事儿不都是咱们三个妯娌一块儿商量的吗?!” 董氏和洪氏两人之间虚与委蛇的话,让秦雨桐那双瞳剪水的杏眼中瞬间闪过一道亮光,心知接下来也听不到什么有意义的话了,又瞧见杨氏摇曳生姿的已经快走到门口了,不由敛下心底的思绪,低声说道:“爹娘,咱们进去吧!” 何老五和刘氏两人语气低沉的应了一声,不约而同的伸手想将秦雨桐护在怀中,秦雨桐眼角的余光瞥到两个肩膀上那两只温热粗糙的手,心头不觉掠过一丝暖意,身子往刘氏的怀中靠了靠,跟着何老五和刘氏的脚步进了院子。 刚走进院子里就与正准备离开的杨氏碰了个正着,杨氏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似乎见了鬼表情,瞪大那双丹凤眼,看着秦雨桐和何老五还有刘氏,动了动红艳艳的嘴唇,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们......你们一家三口咋回来了?!”正在说话的董氏和洪氏听到动静,齐齐转过身,目露讶然的看了过来。 秦雨桐眯着一双杏眼看了看面色不虞的何老五和刘氏,见两人没有半分要开口回答杨氏的意思,眼底不觉划过一丝笑意,心下了然,抬脚正欲越过杨氏往里走。 忽然就看到老太太从堂屋里走了出来,一脸不快的看着董氏和洪氏,嘴里轻斥道:“老大和老二媳妇,我刚不是让你们俩去田里寻小五一家人回来一趟的吗?!你们咋还杵在这闲扯呢?!你们还不赶快去把小五和他媳妇都给叫回来?!对了,小三家那个没用的婆娘去哪了,让她去厨房再烧点开水,人家花媒婆可是镇上来的,你们眼勤手快些,可别让人家笑话咱这庄稼人没规矩!” “娘,五弟他们一家三口回来了......”董氏和杨氏还有洪氏听到老太太质问的话语,三人微微一惊忙转过身,神色各异的齐声对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闻言往前挪动一小步,眨了眨一双混沌的眼睛,这才发现紧贴着院子那两扇木板门边上站着的秦雨桐和何老五还有刘氏,面上的怒色不觉微缓了几分,满是皱纹的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个菊花来,冲着秦雨桐招了招手,唤道:“春柳,你快过来,快到奶奶这来!” 老太太脸上那抹慈和的笑容不但没有让秦雨桐感到半分荣幸,反倒感觉自己的背上似乎冒出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就连一旁的董氏和洪氏还有杨氏三个女人的眼里都流露出几分惊诧,而何老五和刘氏却上前一步,将秦雨桐密密实实的护在身后。 何老五眉头微蹙的看着老太太,出声说道:“娘,您说您好端端的干啥让三嫂去田里把我和春柳她娘叫回来?田里还有好多活儿等着我们去忙呢!” 老太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何老五,迈着步子走到何老五跟前,低声怒嗔道:“瞧瞧你这憨直的性子!田里的活儿啥时候不能去干,如今你闺女的亲事才是头等大事儿!张家托了镇上的花媒婆来家里提亲了!你还不赶快把春柳给我领过来,好让花媒婆瞧瞧!”说完就伸手推开何老五想拉秦雨桐。 刘氏见状忙转过身把秦雨桐揽在怀中,一脸苦涩的看着老太太,委屈的说道:“娘.....前几日我和春柳他爹已经说过不要再提张家......那门亲事了吗?您怎能......还把张家派来的媒人给请进家里来了呢?!” 老太太顿时像点了火的炮仗似的,火冒三丈的提高嗓门,怒骂道:“你说啥?!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在咱们何家,啥时候有你这不能传宗接代的女人说话地儿了?!哼!春柳是咱们何家的种,是我这老婆子的亲孙女,她的婚事自然有我这做奶奶的做主!你这女人凭啥在这指手画脚的多管闲事?!” 何老五闻言一脸愤然的挡在老太太面前,“娘!您甭冲春柳她娘发火!这门亲事是我不同意的!春柳是我和春柳她娘的闺女,她的亲事日后我和春柳她娘自会好好张罗的,用不着旁人操心!” 老太太抬手猛打了何老五胸口的几下,接着两腿一弯,“扑通”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哭道:“啥,你这孽子说啥?!用不着旁人操心?!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说我这老婆子是外人?!哎呦呦,我不活了,老头子,你快来把我带走吧!我这活的窝囊啊!一个个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不给我饭吃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认我这做娘的了!这不是想要饿死我,气死我吗?!我这老婆子还死皮赖脸的活在这世上干啥哟!” 站在一旁的董氏和洪氏还有杨氏一见老太太这阵势,脸上顿时青红交白一片,想离开却又不敢,只得蹲下身子,挤出一脸的假笑的低声安抚老太太。 秦雨桐双手环住手足无措的刘氏,一脸淡漠的看着老太太鬼哭狼嚎和那三个虚情假意的伯娘卖力的表演时,就看到一个年纪约莫四十,衣着打扮很是鲜亮,发髻上插着一朵红艳艳的绢花的妇女从屋里快步走到老太太身边。 一双精明的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秦雨桐,嘴上却对老太太说道:“哎呀,今儿可是个大喜的日子,老太太您这是咋了呀?!哟,这就是您的小儿子夫妇俩儿啊?!先前就觉着您这三个媳妇模样周正,没成想您这小儿媳妇的模样也这般出色,想必您那孙女的容貌更是了不得吧!难怪张家巴巴的跑去镇上请我花媒婆来提亲呢!咦,您那孙女在哪,快请出来让我花媒婆开开眼呗!” 第二十章 威胁 第二十章威胁 本站在院子外看热闹的男女老少听见花媒婆的话,脚下不觉挪动步子走进院子,低声议论着:“哎,你们快看哪,那就是镇上的有名的花媒婆!听听人家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哦,可真是中听哪!你们瞧见没,何老五的娘被那花媒婆那张巧嘴说的都不哭了呢!” “去,去,去!那花媒婆有啥好看的?!难道你去镇上赶集时,没听人说起过花媒婆做成的那些亲事,都是坑蒙拐骗的吗?!哎呦,这老女人可是个黑心肠哪!好多人家的闺女都被这老女人给坑了,前些日子我回娘家,可是亲耳听到我娘家嫂嫂说起这花媒婆的一桩事儿,这老女人不知从哪犄角旮旯的地方拐了个十二三岁的姑娘,二两银子就把那姑娘卖给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翁了呢!” “天哪,真是没瞧出来这满脸和善笑吟吟的女人心肠这般歹毒!这何老五的娘咋稀里糊涂的就把这样的老女人给领进屋呢?!难道她还想让这么个黑心歹毒的女人给小春柳保媒?!” 秦雨桐落落大方的靠在刘氏怀中任花媒婆那两道令人心生厌恶的目光打量,耳边听到院子门口那些人的议论纷纷的话语,目含讥讽的扫了一眼哭声戛然而止的老太太,面色尴尬的董氏,神色淡淡的洪氏,还有一脸不耐的杨氏。 看也没看花媒婆一眼,微微站直身子,伸手牵起气愤的涨红着一张脸的何老五,看着难掩苦涩的刘氏,眨了眨长而微翘的睫毛,一副纯良天真的模样,轻声说道:“爹娘,下次咱们去田里的时候,可得用锁把院子锁上呢!奶奶年纪大了,眼睛也有些看不清了东西,这不,把这个陌生人都给领进咱们家里来了?!” 说完微微侧过脸,冷冷的瞥了一眼正欲开口的花媒婆,一脸关切的转眸看向坐在地上的老太太,抿了抿粉色的樱唇,“奶奶,您快甭哭了呢!我爹也是看您把不认识的人带进屋里,担心您上当受骗,这才对您说了几句气话,您大人大量,就甭跟我爹计较了!” 嘴上说着秀眉微蹙,一双杏目哀怨的看向那三个神色各异的伯娘,噘着嘴依次唤道:“大伯娘,二伯娘,三伯娘,奶奶身子刚好些,可受不住这地上的凉意!这要是奶奶受了凉,可是要劳烦三位伯娘在跟前侍疾呢!” 董氏三人闻言心中虽有些不悦,但看到院子门口站着看热闹的那些人,面上不由露出讪讪之色,齐齐伸出手扶着老太太的手臂。 而何老五和刘氏两人听完秦雨桐的话,面上不由一怔,有些诧异的看着秦雨桐,但细想一下这几日秦雨桐聪慧伶俐的言行举止,随后心里便释然了,两人心领神会的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脸色微缓的低声感慨道:“傻丫头......!” “哟,老太太,这不会就是您那小孙女吧?!哎呀,您这孙女模样不但长得水灵俏丽,这张小嘴说出来的也是讨喜的很呢!也不枉我花媒婆一大早便从镇上赶过来,真是开了眼啊!” “咯咯咯,这桩亲事我看就这么定了,过几日我便让那张家来定亲下聘!”还没等何老五和刘氏的话说完,花媒婆便眉开眼笑的自顾说道。 老太太听完秦雨桐那番话堵在心口的那团火气不觉又盛了几分,咬牙切齿的从手指缝里狠狠的怒瞪向秦雨桐和何老五还有刘氏,两只胳膊不着痕迹的甩开依着秦雨桐的话,正欲扶自己起身的董氏,洪氏,杨氏三人,心里却暗暗着急,想着怎么让何老五和刘氏听从自己的话,定下张家这门亲事。 这会儿忽然听到花媒婆说的这番话,硬生生的咽下喉间的呜咽,放下捂在脸上的两只手,怒瞪着杵在原地双双护着秦雨桐身侧的何老五和刘氏,心头刚压下去的顿时又“蹭”的窜了上了,恨不得立刻从地上站起身子来,冲上去再狠狠的打何老五几下解解恨,却因顾及花媒婆在一旁,只得强下滔天的怒火。 擦了擦没有半点泪痕的眼角,满脸哀色的长叹一声,带着哭腔哑声诉苦道:“唉......我哪是个有福气的哟......今儿让花媒婆你见到这场面实在是......我这也是被我这不孝的儿子一时给给气的......”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自从我家老头子去世之后,我独自一人辛辛苦苦的把这五个儿子养大,给他们一个个娶了婆娘,看着他们给我添了那么多的子孙,本以为能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了,可是你瞧瞧这些个没良心的东西.......一个个都嚷嚷着说没粮食分给我这已入了黄土大半节身子的老婆子吃,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小儿子也口口声声的说我是个不相干的外人......” 杨氏一听老太太话中意有所指,就想到自己先前在院子冲老太太大声质问的那些话,脸上不由露出尴尬之色,瞄了一眼花媒婆,涨红着脸低声说道:“娘......您说啥呢......” “娘,我何时说你是外人了......我只是想和春柳娘日后亲自给春柳张罗门亲事罢了!您怎能当着外人还有左邻右舍的面,说这些有的没的,您也不怕人家笑话咱们......” 老太太被先是瞪了一眼杨氏,又气急败坏的看向何老五,双手捂住心口,满面怒容的骂道:“你个孽子!到了这会儿还说些混账话来气我......咳咳咳......你是不是想把我这亲娘给活活气死啊?!今儿不管你应不应下,我这做奶奶的就给春柳定下张家这门亲事!” “娘,我刚刚都说了,我不同意......”没等被一意孤行的老太太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何老五说完,秦雨桐便暗暗用力在何老五的手心捏了捏。 何老五心里一动,不觉咽下已到嘴边的话语,目光疑惑的看向嘴角微翘的秦雨桐,秦雨桐见何老五看着自己,挑起秀眉往院子门口那群看热闹的人斜睨了一眼,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何老五顺着秦雨桐的眼神看过去,嘴角不觉抽了抽,紧锁眉头撇开脸不再跟老太太对峙。 秦雨桐这才抬脚迈开步子走到老太太身边,一脸乖巧对董氏和洪氏还有杨氏说道:“奶奶是生我爹的气,我来扶奶奶,给奶奶赔个礼。三位伯娘快站起来,不然一会儿小腿可是会抽筋的。” 说完见董氏三人如释重负顺势站起身子,三人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几步,离老太太远了些,秦雨桐这才缓缓弯下腰,伸手轻扶老太太的手臂,趁董氏和洪氏还有杨氏不注意,凑近老太太的耳边,语带深意的低声说道:“奶奶,您现在到底是想把我嫁出去,还是想顺顺当当的向三个伯娘讨要口粮呢?!俗话说的好,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傻事儿,想必奶奶这样思虑周全的人是不会做的吧?!” 眼角睨了一眼老太太怒容满面的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一抹沉思,接着又说道“还有啊,且先不说我爹娘会不会依着您应下张家这门亲事,奶奶您这般急着想为孙女定下张家这门亲事,不过是了那几两银子和半头猪的聘礼的心思,这会儿怕是已经被院子门口那些左邻右舍猜到了*分了呢!” 老太太闻言忙掀起眼帘,神色慌张的看向院子门口,秦雨桐见状嘴角弯了弯,“奶奶您应该也知道三个伯娘对那聘礼也是虎视眈眈吧!您若想要三位伯娘心甘情愿的每月分给您和四伯口粮,那么聘礼可就得给三个伯娘平分了!这事儿啊......奶奶您可得好好思量一番哪!” 说到这里又贴近老太太几分,声音倏地变的阴测测:“啊,如果您记性好的话,应该记得前几日孙女对您说的那番话,孙女已经被你们这些长辈逼的上吊了一次,孙女我如今只想在我爹娘身边多孝敬几年,若是您和三个伯娘硬是给我定下张家的亲事,那等着您的不是我的尸体,就是我死后定会化成的厉鬼!我会来向你们一个个报仇,让你们再也甭想睡个安稳觉!奶奶如果不信孙女的话,大可试试看!” 话音落下就见老太太一脸灰白的抖着嘴唇,低声骂道:“你个丫头,你个赔钱货......居然敢吓唬我!” 秦雨桐微微撇开脸,躲过老太太嘴中喷出来的唾沫星子,冷笑道:“呵呵,是不是吓唬您,您心里没数吗?您活了大半辈子,该听说过啥叫鱼死网破这句话吧!我已经是个死过一次的人了,我现在啊,啥也不怕,更不在乎啥破名声!张家这门亲事您就趁早回了吧!省得到时孙女我对你做出什么不敬的事儿来!您可以当着院子里的人的骂我,看看院子里的人会是个什么反应?!不过我劝奶奶您,今儿您还是见好就收,赶紧站起来把这花媒婆给打发走!” 看着老太太身子一软的垂下双肩,秦雨桐感到心中一阵快意,双手用力正欲扶着老太太起身,忽然听到大门口响起那道无比熟悉,此时有些急切的,但不失温润暖心的声音:“春柳,春柳!” 第二十一章 众怒 第二十一章众怒 秦雨桐呼吸不觉微微一窒,心口也随之不可抑制发出“扑通,扑通”的跳动声,闭了闭已然泛起一层氤氲薄雾的杏眼,暗暗警醒自己刚刚耳朵不过是幻听罢了。 可脑子里却像魔怔了似的,浮现令自己至今记忆犹新的前世,自己与那人在一起相处的一幕幕,特别是那个醉酒情动的夜晚,那人气息不稳的在自己脖颈上种下的那颗鲜红的“草莓”时,低喃的暧昧不已的情话,让自己羞恼不已的发誓远离酒精,远离那人...... “春柳,春柳......”耳畔听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的那道让自己此刻心神俱乱,在前世不知何时已悄然住进心底的声音。 秦雨桐有些恍惚的掀起眼帘,侧过脸看向那个背阳而立俊挺的身影,耀眼的阳光直射进秦雨桐的眼中,让那人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不由微微眯了眯眼,当看清眼前与前世那人颇为相似俊颜,还有两道剑眉下那双目若朗星的眼中脉脉情意时,顿时泪沾于睫,嘴角不觉露出一抹灿若烟花的笑容。 泪眼朦胧间似乎又看到了前世那人十七八岁时恣意张扬的模样,鼻翼不由一酸,扶着老太太的那两只莹白纤细手不知不觉间缩紧了几分,百感交集的动了动莹润的粉色樱唇,轻声呢喃出这些日子以来,午夜梦回时在心中唤了无数次的两个字:“睿哥......” “远山哥,远山哥,你跑这么快做啥?我都快追不上你了......”春桃清脆娇嗔的话语,忽然如同一记响雷“轰”的一声在秦雨桐的头顶上炸开,惊醒了秦雨桐迷离的心绪,生生的止住了秦雨桐正欲迈向站在不远处那人的双脚。 微微转动一双失去焦距的杏目,撇开脸压下眼中的泪意,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垂下眸子敛住满眼的哀伤和失落,暗暗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试着抑制住心底那股不断翻涌难以言喻的情绪,嘴角却不觉勾起一抹极为自嘲的浅笑...... 自己对前世的一切似乎还是没有完全死心呢!不然怎么会单凭那道似曾相识的嗓音,就轻而易举的触动自己的心神?!前世那人何曾唤自己为春柳......呵!自己可真是痴傻的可以! “春柳......”此刻再次听到那道声音,明显感觉到了那道声音带着青涩和急切与前世王睿低沉磁性的嗓音完全不同,秦雨桐敛了敛面上失望的神色,低眉顺眼转过身。 目光飘忽不再看那个年纪约莫十七八岁,与王睿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的年青男子,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面色不善的春桃,眼底瞬间划过一道精光,心下有些了然,语气淡淡的出声说道:“春桃姐,你来了,现在我家有点事儿不得空,不能陪你说话了。” 春桃见秦雨桐看也没看一眼她的远山哥,脸上的郁色稍稍缓和几分,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摆了摆手敷衍道:“呵呵,我知道今儿是你有事儿要忙,你尽管去忙吧,不用陪我。” 秦雨桐见状,便面无表情的扶着老太太的手臂往堂屋走去,这时身后那个年轻的男子语气急切的又唤道:“春柳......春柳,我来是想告诉你.....那张家......那张家不好!你可不能嫁给张家那杀猪的小子!那人......那小子浑着呢!” 秦雨桐眉眼微挑的转过身,正欲开口问那年轻男子,不曾想就见到一早在田间路上碰到的那个李嫂子冲着那年轻男子挤眉弄眼,语含深意的笑道:“咯咯咯,远山哪,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好好的你跑来坏小春柳的亲事干啥?莫不是你见不得小春柳嫁别人?!咯咯咯,你这想着小春柳,那你旁边的春桃可咋办哟......” 那年轻男子见院子里的众人都看向自己,顿时满脸涨红的辩解道:“李婶......您......您......瞎说什么呢?!各位婶子,叔伯你们可别信李婶的话......我......我只是担心春柳......那张家杀猪的小子可是远近有名的浑人,他......他打死过一个女......人!” 众人闻言顿时议论起来:“嘿嘿,我刚刚不就说了,这花媒婆是只认钱,不认人的!看来张家给她封了个大红包,所以她才死皮赖脸的想做成这门亲事的!” “哎呦呦,乖乖,今儿老娘可真是开了眼了!好在我家儿子闺女没找这花媒婆做媒,不然老娘我岂不是花钱买气受嘛!” 花媒婆见众人一脸不屑的讥讽自己,气的浑身颤抖的冲动林远山的面前,双手叉腰,怒声喝斥道:“哎呦,这是谁家的小哥啊?怎么今儿跑来是想砸我花媒婆的饭碗哪?!” 林远山满脸厌恶的说道:“原来张家找你这个镇上那个臭名昭著的花媒婆!哼!我林远山刚刚说的话可都是实情,张家那小子之前还娶过一回亲,可惜成亲没多久,那女子就被张家的小子活活给打死了! 花媒婆闻言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惊慌之色,眼神有些躲闪,底气不足的反驳道:“你......你这小哥满嘴胡说些啥?!哪有像你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红口白牙,无凭无据的就说出这番败坏别人名声的浑话来?!你去把你爹娘叫来,我花媒婆今儿倒是好好瞧瞧是什么样的父母居然养出你这个坏人亲事,砸人饭碗的儿子!” 林远山那张俊脸上顿时乌云密布,浑身散发着一股凛然和煞气,寒声道:“你这婆子......好生无礼!我父母岂是你这个黑心肠的婆子能见得?!” 一旁的李嫂子幸灾乐祸的看着被林远山吓的一脸惧色噤声的花媒婆,凉凉的说道:“我说花媒婆,你这不是为难远山吗?!远山的爹娘早没了,你今儿怕是见不到了!” 秦雨桐冷冷的扫了一眼李嫂子,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人哪,平时不知嘴上积德,日后到阎王爷那里少不得要多受些酷刑,把那出口伤人的舌头给拔了.....想必李婶子这几十年“积了不少德”吧!” 说完见李嫂子目露惊恐,心中不由冷哼一声,侧过脸看向老太太低声劝道:“奶奶您看这花媒婆的神色,怕是被咱们村里这些叔伯婶子给说中了呢!您还是把这人给打发走吧!省得让人看咱们的笑话。” 老太太听完秦雨桐的话,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虞的看向花媒婆:“那啥......远山刚说的那张家的小子可真是.....若那些属实的话.....今儿花媒婆你怕是白跑一趟,我看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我有些乏了,这天色也不早了,快到晌午了,我儿子儿媳还要去田里干活,我就不留花媒婆在家里吃饭了,老大媳妇你送送花媒婆,春柳你扶我进屋吧!” 花媒婆见老太太倒戈,不愿应下亲事,忙开口说道:“老太太您咋信了这小哥胡说八道的话了,那张家人个个可都是老实本分的,而且张家是真心想定下这门亲事的,不然也不会准备用十两银子和一头猪做聘礼的!再说您说话咋能出尔反尔的,刚刚在屋里您明明应下这门亲事了呀!” 秦雨桐目含讥讽的斜睨着方寸大乱的花媒婆:“你这大婶说的话可真是好笑!我奶奶该说的都对你说清楚了,你怎么还在这胡搅蛮缠起来了?!你这不是明摆着想逼着我奶奶应下这桩亲事嘛?!莫非你以往都是这般替人家做媒的?!” 嘴上说着转眸看向院子里的众人,一脸疑惑的问道:“各位伯伯伯娘,你们可见过像这位花婶子这样的做媒的?!” 两三个中年男女一脸愤然的瞪着花媒婆,说道:“没有,哪个媒人会在主人家里吵吵闹闹,胡搅蛮缠的?!再说做媒人的也得看看男女双方的父母是不是愿意结亲,这要是一方不愿意,那这亲事就没戏了嘛!” “就是,就是!原以为镇上来的媒婆有些个大本事呢!没成想......啧啧啧,也没啥了不得嘛!这何家老太太都说了这桩亲事作罢,你这媒婆咋能直眉瞪眼的质问人家?!” “要我说呀,这镇上来的老女人心眼就是坏!说啥张家诚心诚意的准备了十两银子,一头猪做聘礼的鬼话,我猜啊,她心里定是瞧不起咱们,把咱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当成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了罢了!” “他妈的!这老女人敢瞧不起咱们,咱们今儿就让她好好瞧瞧咱们庄稼人的厉害!咱们一块儿帮何老五把这黑心眼的老女人给打出去!也好出了咱们大伙儿心里的闷气!” “沈老哥说的没错!这老女人凭啥看不起咱们,咱们又没吃过她一口饭,喝过她一口水!大伙儿快把这老女人赶出咱们村,省得她把咱们整个村子给熏臭了!”说完众人骂骂咧咧的的把灰头土脸的花媒婆给赶了院子! 老太太见院子里空了下来,面色肃穆的看着董氏三人,“你们妯娌三个从今往后甭再提张家这门亲事了,今儿我乏了,你们给我回去准备好口粮,等小四回来,我让小四去你们三家拿粮食!” 第二十二章 敌人 第二十二章敌人 秦雨桐淡然从容的站在原地,心情愉悦的欣赏着董氏和洪氏还有杨氏三人哭丧着的脸,转动一双流光潋滟慧黠的杏目,正想开口煽点风,浇点油刺激老太太和董氏三人斗起来。 就看到春桃一脸纠结,显得颇为不情愿的挪动步子走到自己身旁,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口齿含糊不清的低声说道:“春柳......春柳,你出来跟我出来一下!” 秦雨桐闻言秀眉微挑,瞥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大门口,垂眸暗暗思量了一番后,侧过脸低声回绝春桃:“春桃姐,你难道没瞧见奶奶的正不高兴吗?!这会儿咱们还是老实实的呆着,不要作声才是!你若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我这会儿可不敢离开,万一奶奶找我,我却跟你出去玩,奶奶岂不是会更生气了?!” 春桃有些急躁的拧着两道柳叶眉,语气不耐的低声道:“哎呀,你就跟我出去一小会儿嘛!奶奶不会发现咱们俩的,再说你留在这,想看奶奶跟我娘还有两个伯娘斗气掐架吗?!” 秦雨桐见春桃嘴上催促自己,那双清丽的美眸却不时扫向院子外,眼底瞬间划过一丝冷色,淡淡的出声说道:“春桃姐,你刚刚也看到院子里发生的事儿了,我跟你不一样,奶奶日后是要常住在我家的,我这会儿溜出去,奶奶肯定会以为我不懂事,成心想惹她不高兴的呢!你若真有啥话要对我说,你就在这跟我说呗!” “你这死丫头怎么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总之你快跟我走!”春桃说完伸手用力抓住秦雨桐的手腕,拉着秦雨桐就往大门口走去。 秦雨桐被春桃的蛮力拉的两脚不由趔趄了一下,下意识的想用前世学过的散打把春桃给摔倒,但眼角的余光扫到老太太和董氏三人正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根本没注意自己和春桃的离开。 而何老五和刘氏两人见自己被春桃拉走,脸上居然露出一抹欣然的神色,秦雨桐心底一暖,不由哀叹一声,这对老实善良的夫妻肯定是担心老太太一会儿发怒,没准儿会把火撒到自己身上,所以见春桃拉自己离开,才没出声阻拦的吧! 心中这样想着,不由敛下心头的对春桃鲁莽的举动的怒意,稳了稳身形,语气疏离的出声说道:“春桃姐,你攥的我手腕痛了,快松开我,我跟你出去便是了。” 走在前面的春桃闻言脚下一顿,扭过头一脸嫌弃的松开了手,目光谴责的瞪了一眼秦雨桐,撇嘴说道:“你如今咋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还这么娇气了?!” 说到这里,脸上不觉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瞄了瞄嘴角含笑秦雨桐,有些扭捏的说道:“我跟你说啊,要不是远山哥让我来叫你出去,我才不愿意来找你呢!一会儿你出去见了远山哥,可不要说些有的没的,你听到没?!” 秦雨桐听完春桃的话,轻笑一声,神色淡淡的说道:“你既然不愿我跟你的远山哥见面说话,又何必委屈求全的来拉着我出去?!呵呵,你现在要是反悔还来得及,我本来就不想出去,是你硬拉我的。” “哼!你甭在这跟我斗嘴!总之你不要招惹远山哥就成了!走吧,不然远山哥该等急了!”春桃柳眉倒竖的说道。 秦雨桐见春桃执意要自己出去,又瞧见春桃满眼戒备的盯着自己,心中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抿了抿嘴角,抬脚走向院子外。 刚走到大门外,就看到不远处那一身藏青色棉布长衫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的身影,眼神不由一闪,耳边就听到春桃娇声唤道“远山哥,我把春柳给你叫出来了。” 秦雨桐暗暗压下心头掠过的那一丝黯然,目光清澈的看向那个有着与王睿几分相似容貌正转身看过来的年轻男子,就见那双满是忧色的黑眸,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却顿时迸发出一道耀眼的亮光,一双杏眼不由有些失神的看着那人略显青涩的俊颜上露出的一抹绚烂灿然的笑容。 院子里,董氏三个妯娌相视一眼,苦着一张脸异口同声说道:“娘,这又不是秋收时节,咱们现在哪有多余的粮食呀......” 老太太闻言冷哼一声,斩钉截铁的说道:“哼!你们甭在这睁眼说瞎话,一个个跟我哭穷!你们既然是咱们何家的媳妇,那么就得奉养我这个做婆婆的!” 说着见董氏三人嚅动嘴唇又要开口,不悦的抿了抿嘴角,语气颇显决绝:“你们再说些推三阻四的话,我也不管你们的脸面,这就去村长家里好好说道说道!” 洪氏弯了弯嘴角,一脸讨好的轻声说道:“娘,您甭生气,咱们不是说不给您口粮,而是现在家里的存粮实在不多了,您是知道的,咱们家人口比起大嫂和三弟妹还有五弟妹是最多的。虽说春梅她们姐妹三个嫁人了,可耀光他们两兄弟也娶了媳妇生了娃娃,加上我和耀光他爹,如今咱们家这加起来有十几口人呢!” 话音刚落,一旁的杨氏便阴阳怪气的说道:“二嫂你说的这些话,我可不爱听!你自个儿生了这么多,又不是咱们的错!再说我也生了一男两女三个孩子,不就比你家少了俩儿吗?!” 董氏忙出声附和道:“就是,三弟妹说在理,我也是生了三个,而且比你还多一个儿子,咱们家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加起来,可是比你家还多几口人呢!” 洪氏见杨氏和董氏同仇敌忾的看着自己,眼中不觉闪过一丝怒意,脸上却依然笑吟吟“大嫂,三弟妹,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这拿我家做个比方,想跟娘把咱们三家的情况说清楚呢!呵呵除了咱们三家,四弟还未成家,就数五弟家人口最少了......也难怪娘和四弟想住在五弟家了,五弟家多清净,不像咱们三家每日闹哄哄的。” 杨氏那双丹凤眼快速的转了转,上前一步,伸手扶着老太太的手臂,笑眯着眼说道:“对啊,娘,五弟家就三口人,一年到头的根本吃不了多少粮食,您跟四伯就踏踏实实的吃住在五弟家,五弟和五弟妹定不会让你们饿着的!” 秦雨桐脑子有些混沌的打发走春桃和那个对自己情意绵绵的远山哥,刚走进院子就听到杨氏的话,心中不由一紧,顾不得细细思考那远山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忙出声说道:“哟,三位伯娘说得可真是句句在理啊!不过依侄女看哪,三位伯娘刚刚只是说家里没有多余的粮食,而没有说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对吧?” 见董氏和洪氏还有杨氏都转脸看向自己,勾起嘴角接着又说道:“呵呵,这么多年来奶奶和四伯的饭食一直是我爹娘供着的,三位伯娘从未孝敬过一顿饭菜给奶奶吃吧?!如今奶奶不过想问三位伯娘要些口粮,三位伯娘有难处,奶奶心里也是明白的。三位伯娘是咱们村里家喻户晓的重孝悌,懂礼数的人,这没粮食分给奶奶,三位伯娘心里定是过意不去,不若三位伯娘每月轮流送饭菜给奶奶吃,等秋收的时候再把粮食补给奶奶!” 说到这里,董氏三人的脸色已黑如锅底了,秦雨桐浅笑盎然的歪着脑袋:“还有啊,三位伯娘要是担心我跟我爹娘会吃你们送给奶奶的吃食的话,不如好好劝劝奶奶,让她还是跟四伯住在隔壁,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第二十三章 主意 第二十三章主意 傍晚,太阳收敛起正午时散发出的有些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光盘,万里无云的天空,蓝蓝的,像一个明净的天湖,慢慢的,颜色越来越浓,像是湖水在不断加深。 远处的一个个冒着袅袅青烟的房屋,在夕阳的照映下,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的宁静绚丽,这样浑然天成的美景任谁看了都会迷了双眼,心情愉悦。 田埂上,秦雨桐头上带着一顶草帽虽置身于这样一副浑然天成的美景中,此刻却没有半点欣赏夕阳的心情,两道秀眉微蹙的看着正在用镰刀割草的刘氏,出声问道:“娘,怎么咱们家的田都在这低凹背阴的地方呀?要是夏天雨季到来的话,只怕种上去的这些庄稼都给淹了呢!” 刘氏闻言抬手擦了擦额角上冒出来的汗水,笑着对秦雨桐说道:“呵呵,那有啥法子?当年分家分的早,你爹是家中兄弟几个当中的老幺,成亲又比你那三个伯父晚些,等我嫁过来时,你奶奶手里剩下的田地就这些了。不过即便是这些田差了些,咱们也得种些粮食吃啊!虽说每年出不了多少粮食,但好歹不至于让咱们一家三口饿肚子!” 秦雨桐见刘氏一脸满足的神色,心中不由暗叹一口气,转了转一双灵动的杏目,装作无意的说道:“那天奶奶不是说要把她和四伯手里的田给咱们家种吗?奶奶年迈,四伯又不爱种地,想必那些田一直都是荒着的吧?既然这样,当初奶奶咋不把那些田分给咱们家呢?!” 刘氏瞥了一眼懵懵懂懂的秦雨桐,不由弯起嘴角,嗔道:“傻丫头,那是你奶奶留给你四伯的!如今你四伯还未成家,日后成了家,那些田也是要归在你四伯名下的。” “但是......咱们家分到的田也太差了......”秦雨桐噘着嘴低声抱怨道,“而且这么多年您跟爹一直......奶奶明知咱们家的难处,可却......” 说到这里,扫到刘氏面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几分黯然,秦雨桐忙转笑着转移话题:“呵呵,不过现在有三个伯娘家轮流送饭菜给奶奶和四伯,您跟爹身上的担子也就轻了些!” 一旁正弯腰用犁翻土的何老五直起身子,瞪了一眼笑吟吟的秦雨桐,温声说道:“你这丫头就是个小机灵鬼!也不知你那日胆子咋那么大的!你当时说的那番话,你就不怕你奶奶不听你的劝,执意要向你那三个伯娘要口粮?!还有你咋就不担心你那三个伯娘日后心里会不喜欢你呢?!” 秦雨桐眉眼微挑,俏皮的皱了皱鼻子,笑嘻嘻说道:“我当时哪想那么多呀!我一进院子就听见三个伯娘不但不想分口粮给奶奶,还口口声声的说咱们家人口少,话里话外的合起伙来撺对奶奶带着四伯踏踏实实的吃住在咱们家,我心里一急,有啥话不敢说的?!再说不是还有您跟娘在旁边护着我呢吗?!” 刘氏一脸无奈,两眼宠溺的看着秦雨桐,笑着嗔道:“你呀,这张嘴可真是愈发变得伶牙俐齿了!还好你奶奶和三个伯娘碍于面子,听了你说的那番话,没把火撒在你身上!” 秦雨桐闻言冲何老五和刘氏得意的扬了扬头,巧笑嫣然的说道:“奶奶她想要口粮,三位伯娘又不想给,只能我这做小辈的好好动脑筋,才想出了那么个好法子的!” 刚说完就看到何老五和刘氏两人嘴角含笑的摇了摇头,秦雨桐目光流转,话锋一转,“爹娘,昨儿我问过村里常上镇上卖草席的沈大叔,听说现在镇上的鱼卖的价钱可贵了呢!我瞧着咱们家这块田靠河边近,与别人家的地隔得又远,不若咱们把这块田挖成鱼塘,从河里引些水,再捉些鱼苗儿放里面养着。到时等鱼长大了,拿到镇上去卖赚些银子,总好过现在辛辛苦苦的种这些出不了多少粮食的庄稼,每年都收不到多少粮食来的强!” 何老五眉头微蹙的想了一会儿,抿了抿嘴角说道:“你想得这法子是挺好的,但是挖鱼塘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再说这把田地挖成鱼塘,少不得还要去村长家里去知会一声!不过这块地不种庄稼的话,咱们一家三口吃的粮食怕是有些不够呢!” 秦雨桐见何老五把自己的建议听了进去,心中暗喜,眉开眼笑的说道:“呵呵,我的好爹爹!您当咱们卖鱼得的银钱买不到粮食吗?还有啊,您咋忘了现在可是三位伯父见跟咱们家一块儿供奶奶和四伯三顿饭这一茬了?!我胃口小,可是吃不了多少的呢!您跟娘只要多种些黄豆跟小麦就成了,我呀,定能做出好吃的,让您跟娘吃的饱饱的,养的白胖白胖的!” 刘氏见秦雨桐小女儿娇态的俏皮模样,终是忍俊不住的“扑哧”笑出声来,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一脸慧黠的秦雨桐,说道:“啥叫定能把我跟爹养的白胖白胖的?!我听你这鬼机灵的丫头说这句话,咋不像是句好话呢?!” 何老五爽朗一笑,“哈哈,我估摸着啊,咱们闺女是想把我们俩当猪养呢!你没瞧见村里养猪的人家,可不都是把那猪给养的白胖白胖的,好卖钱!” 刘氏闻言强忍着笑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放下手中的镰刀,上前一步抓住正欲逃跑的秦雨桐,一边胳肢秦雨桐的腰侧,一边说道:“啊?!我就说看这丫头笑的贼兮兮的,说的定不是啥好话,没成想是拐着弯儿的说要把你爹和我养成猪哪!你这丫头,看娘今儿不好好收拾你,看日后你这张小嘴还敢这么打趣爹娘不?!” 秦雨桐被刘氏挠痒的顿时发出一阵悦耳清脆犹如银铃般的笑声,手忙脚乱的躲开刘氏的手,嘴上讨饶道:“咯咯咯,娘,娘!不带这样收拾我的啊!咯咯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嘛!咯咯咯,您甭挠我痒啦!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秦雨桐见刘氏不但不停手,反倒转移阵地挠着自己的腋下,泪眼弯弯的忙向何老五求救:“爹您快过来救救我,咯咯咯,我受不了啦!您再不过来拦住娘,我晚上可不给你做好吃的了呀!咯咯咯,爹您快过来,我肚子都笑的疼了呢!” 正当秦雨桐和刘氏和何老五一家三口笑闹间,秦雨桐忽然听到那道前几日让自己心神恍惚的声音:“五叔,五婶,春柳......我......我刚从河里捕了些鱼,听到你们说话声,便想着把鱼分点给你们......也好让春柳好好补补身子......” 秦雨桐闻言一不小心笑的岔气,呛得满脸通红,想到自己此刻的糗样,还有前几日林远山毫不掩饰对自己表露心迹的事儿,不由尴尬的微微撇开脸,嘴上却不忘出声说道:“咳咳咳,你......你......我身子好着呢!多谢你的好意,你还是把鱼拿回家去吧!” 秦雨桐以为自己出声婉拒,林远山会顺坡下驴,却不曾想林远山略微沉吟了一下,便好声好气的说道:“唔,我今儿捕的鱼有些多,家里就我和大伯父和大伯娘,我们三人吃不完这么多的,而且堂兄他们都去镇上办事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这些鱼怕是活不到我堂兄他们回来时,这鱼死了就得丢了,还不如让你们拿些回去煮了吃。” 不等秦雨桐出声,何老五便乐呵呵的出声:“哈哈,那就多谢远山了!我家春柳的厨艺可是很不错的,等鱼烧好了,你来我家里尝尝,顺便跟五叔喝一杯!” 刘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俊朗的林远山,笑着瞪了一眼何老五,嗔道:“春柳她爹!你可真是......人家远山辛辛苦苦捕来的鱼,你倒是收的痛快!也不怕远山笑话你这做长辈的!” 林远山一脸谦逊的忙接过话,笑着说道:“五婶,看您说的,我咋会笑话五叔呢!呵呵,我也是好久没跟五叔好好聊天了,正想着哪日得空去陪五叔喝一盅,没成想今儿五叔倒是邀我去您家里,若是五婶不嫌弃,我可是要去您家里蹭口饭吃,看看春柳做出的菜是不是真如五叔夸的那般好吃!” 秦雨桐闻言心中莫名一跳,眼神微闪的努力忽视林远山那双炙热的黑眸,浅笑道:“呵呵,你甭听我爹瞎说,我哪会做什么菜,不过是在厨房里帮娘打打下手,给灶膛里烧把火罢了!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林家几个哥哥都去镇上办事了吗?你今儿要是去我家吃饭,那不是只剩下林伯父和林伯娘两人了?!你啊,还是在家里陪他们两人吃饭吧,等林家几个哥哥回来了,你再到我家跟我爹吃酒好了!” 秦雨桐话音刚落,就听到何老五憨直的对林远山发出邀请:“远山,要不把你伯父伯娘都叫到咱们家吃得了,正好五叔有事儿要找你伯父商量呢!” 第二十四章 谋划 第二十四章谋划 秦雨桐心情有些小郁闷的坐在饭桌旁边的板凳上,双手托腮眯着一双杏目看着从锅里冒出来的热气,耳边听到堂屋里不时传来何老五和林远山还有村长林德那醇厚爽朗的笑声,嘴角不由抽了抽,转眸看向坐在灶膛前烧火,被火光映红脸颊的刘氏,“爹,这会儿怕是已经喝多了吧!” 刘氏弯了弯嘴角,眉眼间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柔情,轻笑一声,温声说道:“以前难得见你爹笑的这般开怀,可这些日子,有你这机灵鬼时不时的俏皮逗趣,我跟爹两人想不笑都不成!” “呵呵,娘,人都说笑一笑,十年少!女儿希望娘和爹两人越活越年轻呢!”秦雨桐冲刘氏狡黠的眨了眨眼说道,“如今奶奶和四伯还有三个伯娘都消停了,咱们一家三口也不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忍气吞声的了,您跟爹两人心放宽些,女儿大了,日后定不会再让您跟爹操心了。” 刘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笑着说道:“都怪娘这么多年也没给你添个弟弟,你奶奶和你那三个伯娘才瞧不上咱们家......你自小便乖巧懂事,何曾用我跟你爹操心过......这些日子还让你费心跟你奶奶和三个伯娘周旋......都是爹娘没本事......这些年终是让你这孩子受了不少委屈......” 秦雨桐见刘氏说着说着变得有些低沉哀伤了下来,心中一软,站起身端着小板凳走到刘氏跟前坐下,把头靠在刘氏的肩膀上,轻声劝慰道:“娘,女儿日后定会好好孝顺您跟爹的。等咱们把鱼塘给挖好了,得好好养鱼赚银子呢!” 伸出双手抱着刘氏的手臂,微微仰起脸,眉眼弯弯的说道:“还有啊,女儿想跟娘商量件事儿,我想把咱们家那些黄豆做成些豆浆,豆腐,豆花,然后再做些菜团子,拿到码头上去卖! 当秦雨桐那一双晶亮耀眼的杏目看到刘氏脸上有些意动时,不由愉悦的翘起嘴角,继续说道:“女儿这些天去河边洗衣服,听村里的那些婶子说那码头上有好多过往的商人和劳工呢!咱们做些家常吃食,拿到码头卖,定是能卖的出去的!不过这事儿啊,得娘帮着女儿一起做哦!嘻嘻,等赚了银钱咱们去镇上给爹买些好酒,再给您扯点衣服料子做几身新衣裳!” 刘氏一脸笑意的伸手把秦雨桐揽在怀中,满眼怜爱宠溺的嗔道:“呵呵,好,好,都依你!不过你傻这丫头,怎么净想着给我跟爹买东西,咋单单把你自个儿都忘记了?!” 秦雨桐闻言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吟吟的说道:“哎呀,对哦,我怎么把我自个儿这大功臣给忘记了呢?!嘻嘻还是娘最疼我,心里总是记着我!我呀,以后要挣好多银子给娘当零花钱,让娘这辈子只疼我一人!” 母女俩在暖意融融的厨房里说笑间,堂屋里,何老五面色微醺的拉着林远山的手,对村长林德笑着说道:“林大哥,远山这孩子被你跟嫂子教养的可是人见人夸啊!今儿我也是借了远山的光,本想着请你跟嫂子一块儿过来尝尝我家闺女春柳用远山捕的鱼做出来的菜的,没成想不巧的是嫂子去了亲戚家。” 一张国字脸,留着一小撮胡子,身着灰色长衫的林德闻言,瞥了眼谦逊俊朗的林远山,沧桑朴实的脸上不觉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说道:“呵呵,什么借光不借光的,咱们住在一个村子这么多年,你还与我生分!平日里远山这孩子也不怎么爱说话,今儿我瞧着倒是和你投缘。自从我那可怜的弟弟和弟妹不幸去世之后,我便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养了。如今我就盼着他能早日成家,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好好陪着他。” 何老五乐的咧开嘴:“哈哈,林大哥,你啊真是瞎操心!凭远山的本事和相貌,你还担心远山找不到媳妇不成!” 林远山有些尴尬的动了动身子,垂下眼帘,低声说道:“五叔,大伯父,你们......唉,好好的怎么打趣起我来了?!如今我还年轻,都没挣出份像样的家业,谈何终身大事?!没得让人家姑娘嫁过来之后吃苦受罪!” 话音刚落,林德有些诧然的瞪着林远山,“你这话是说要等到挣够了银钱才成家?!你这傻小子,你现在成了家,再挣银子也不迟!我跟你大伯娘可都盼着你早些成家,给你去世的爹娘生个大胖孙子呢!” “哎呀.....大伯父您是不是喝多了啊?!咋净说些有的没的!您跟五叔聊吧,我去厨房看看五婶和春柳忙活儿完了没!”林远山嘴上说着,便站起身抬脚迈开步子溜了出去。 林德见林远山溜之大吉,一脸无奈的摇头感叹道:“老五,你瞧瞧,你瞧瞧!这小子就是脸皮子薄,一说起他的亲事便是这般敷衍,你说我能不愁吗?!” 何老五抬手拍了拍林德的肩膀,打趣道:“哈哈,林大哥,你就放心吧!远山这孩子心中有打算着呢!以后你就等着远山给你娶回一个知书达理的侄媳妇,孝顺你个嫂子吧!” 说到这里,何老五见林德满脸笑容,略略沉吟了一下,话锋一转,温声道:“对了,林大哥,我今儿请你过来,还有一件事儿要跟你商量呢!我想着把我家那块挨着河边的田地给挖成鱼塘养鱼,你说可好?” 林德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唔,我想起来你说的是哪块田了,你家那块田算是涝地了,种上庄稼也出不了多少粮食,倒是真不如挖成鱼塘养鱼得了!不过养鱼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想养出又大又肥的鱼可是要花上好些心思跟功夫呢!你若是真想养鱼,我劝你还是先学些养鱼的本领才是正理!” 何老五见林德松口应承,心中暗喜,点头应声道:“嗯,这养鱼的本领我倒是不愁,春柳她娘家哥哥都是养鱼的,想必春柳她娘也懂些养鱼的门道吧!呵呵,林大哥,我跟你说,这养鱼的事儿也是我家春柳那丫头想出来的,不然我咋会动了养鱼的心思!” 林德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意外,抬手捋了捋胡子,出声道:“哦,是春柳跟你说要挖塘养鱼的?这我还真是没想到,我瞧着春柳那孩子乖巧娴静的很,没成想那孩子倒是个有主意的!”呵呵,你跟弟妹可真是有福气啊!我跟你嫂子这辈子就生了五个儿子,一直就想生个像你家春柳这样俏生生的姑娘呢!” 何老五有些自得的笑着说道:“嘿嘿,村里的人背地里笑话我何老五没儿子,我一直都是知晓的!可我从没在意过那些闲言闲语,我有春柳这么个贴心懂事的闺女,我何老五心里知足着呢!林大哥,你好好尝尝我家春柳的厨艺,看看是不是很好吃?!我这张嘴啊,这些日子可是被我家春柳做出的饭菜给养的有些叼了!” 林德挑眉笑着打趣道:“哟,瞧把你美的!你今儿可劲儿夸你家闺女吧!呵呵,你就不怕我尝了你闺女做的这些饭菜之后,把我的嘴也给吃叼了?!到时你可别怪我时不时来你家跟你争春柳做的吃食啊!” 何老五乐呵呵的笑道:“哈哈,不怕,不怕!你尽管来就是了!来来来,咱们哥俩再好好喝上一盅!” 林远山走到院子里听到何老五和林德笑谈的话语,俊朗的脸上不觉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轻手轻脚的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刘氏怀中笑颜如花的秦雨桐,顿时迷了一双幽深的黑眸,心跳如雷的杵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那张烙在心底已久的容颜。 秦雨桐双手端着最后一道白菜豆腐正准备送到堂屋,刚走出厨房就看到面色怔然的林远山,吓了一跳,出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我爹跟林伯父喝酒结束了?是不是要上饭了?” 第二十五章 生计 第二十五章生计 “啊,唔,是呢!我来帮你端,小心别烫着你的手!”林远山闻言目光流转,一双略显迷离的黑眸在看见近在咫尺的娇颜时,心中一动,忙回过神来,垂下眸子,敛住心底那激荡不已的阵阵涟漪,伸手接过秦雨桐手中的碗,温声说道。 秦雨桐见林远山双手稳稳的端着冒着热气的碗,嘴里对自己说着隐含关切的话语,眉眼微挑,弯了弯嘴角:“哦,那你先把这道菜送进屋吧,我去盛饭,一会儿就好。” 说完忽然感觉到自己此刻跟林远山之间的对话似乎有些过于熟稔,心头不由一跳,不再看向林远山那张似曾相识的眉眼,脚跟一转,正欲走进厨房里,就听到身后的林远山略显落寞黯然的轻叹一口气,低声说道:“春柳......如今你为何对我如此疏离冷淡,儿时你总唤我远山哥的......” 秦雨桐的脚下不由一滞,鼻翼不觉一酸,深埋在心底那根弦蓦然震了震,丝丝疼痛蔓延到心口,前世儿时的自己总唤那个偷偷送大白兔奶糖给自己的大男生为睿哥...... 而此刻听到身后那个与王睿音容笑貌颇有几分相似的人,难掩寂寥郁郁对自己这个西贝货诉说着他与真正的春柳之间那为自己所不知的过往的情谊,呵,远山哥......是属于那个已经香消玉损的小豆菜春柳,而非寄居在这具身体里的自己...... 秦雨桐暗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语气淡淡:“唔,那是儿时.....人总是会变的.....”嘴里说着便抬脚迈开步子走进厨房,任身后那两道炙热哀伤的视线盯着自己的背影。 林远山双眸锁住那道青涩纤细的背景,嘴角勾起一抹涩然的浅笑,轻声呢喃道:“呵呵,是啊,她那时年仅三四岁,哪能记得那日夕阳西下,她陪我坐在父亲母亲的坟头低声哀泣的事儿呢......”话音落下,微微收紧端着碗的双手,收回满含不舍的视线,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向堂屋走去。 晚饭后,送走笑容满面的林德和神色落寞的林远山,何老五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心情愉悦的把林德在饭桌上应允挖塘养鱼的事儿和夸赞秦雨桐厨艺了得的话语说给秦雨桐和刘氏听。 刘氏听完何老五的话,嘴角含笑的斜睨了一眼何老五,嗔道:“虽说咱们春柳的厨艺是好,但你也不能当着林大哥的面那般夸咱们闺女啊!这若是换做旁人听到了,还不得笑话你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呀!我看春柳说的没错,你今儿还真是喝多了呢!” 何老五抬手摸了摸头,一脸憨厚的笑道:“呵呵,林大哥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再说我夸咱们闺女的那些话,也都是大实话嘛!如今你放眼在村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像咱们闺女这般聪慧孝顺的女娃来!” 秦雨桐闻言瞥了一眼满脸笑意刘氏,冲着何老五挤眉弄眼,嘴上着打趣道:“哎呀,爹,您就甭再夸我了!您若是再夸我,娘该吃醋了呢!嘻嘻说起来您该夸夸娘,若不是娘把我生下来,手把手的把她的厨艺传给我,您如今哪能吃上女儿做出来的饭菜?!” 何老五微微一怔,顺着秦雨桐的目光看向一脸无奈笑着的刘氏,顿时意会,站起身来,学着村里的一个老秀才,双手合拢微微弯腰作揖,双肩微微耸动,强忍着笑意,出声附和道:“嗯嗯嗯,是爹一时高兴把你娘的功劳给忘了!呵呵,春柳她娘,我何老五今生能娶你为妻,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哪!多谢你当年不嫌弃我,还给我生了春柳这么一个乖巧贴心的闺女!” 刘氏见何老五那僵硬的姿势和抖动的双肩,“扑哧”一声跟秦雨桐齐齐笑出声来,抬手轻打了一下何老五的肩膀,红着脸羞恼的嗔道:“真是没个正经儿样!你也不怕春柳笑话你!”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间,秦雨桐和刘氏把锅碗洗完,秦雨桐拉着刘氏坐在板凳上,敛了敛嬉笑的神色,看着何老五和刘氏,轻声说道:“爹娘,我知道咱们家里现在没有多少银钱,所以刚刚我才跟娘商量着要做些吃食拿到码头上卖的事儿,就是想着能先赚些银钱,用来挖塘养鱼。毕竟挖鱼塘光靠咱们一家三口就能成的,得花些银钱请村里的人帮忙才是。” 何老五闻言脸上的笑意不觉消散了,不赞同的看着秦雨桐,眉头紧蹙的出声反对道:“卖饭?你跟你娘?这......太辛苦了!再说码头上鱼目混杂的人太多,你们娘俩儿去了也有些不妥!不若你跟你娘把吃食做好了,我挑着去码头卖得了!” 刘氏抿了抿嘴角想了一下,点头出声附和道:“你爹说的没错,倒是娘一时大意没想周全。你身子刚好了没几天,还是在家呆着,我跟你爹一块儿去码头就成了。” 秦雨桐见何老五和刘氏一唱一和的把自己当做了弱不禁风的小女孩,不觉有些莞尔,心暖的笑着游说两人:“爹娘,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而且我的身子好好的,又没啥!呵呵你们不要总把当做娇娇弱弱的人儿哦!” 说完不等何老五和刘氏出声,接着又说道:“爹,女儿可是有另外的要紧事儿交给您去办呢!如今林伯父既然已经默许了让咱们家挖塘养鱼,女儿从明儿开始便着手准备做些吃食,跟娘一块儿去码头去卖。至于您呢,得帮着我们把饭食挑到码头上。然后您再回来忙田里的活儿,最后啊,您得帮女儿去山上剥些亚麻的茎回来,我要用那个编渔网。等咱们手里的银钱够了,就立马请村里的人帮咱们家挖鱼塘。你们说可好?” 何老五和刘氏听完秦雨桐的话不由相视一眼,心中虽有些惊诧秦雨桐说出的这番条理清楚的话语,有些不愿和不舍秦雨桐为了家里的生计出去抛头露面,但想到秦雨桐这些日子的慧黠伶俐,顿时被心口涨满的欣慰与酸涩取代,咽下已到嘴边反对的话语,两人点头齐声说道:“就依你!” 何老五和刘氏两人的回答让秦雨桐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信心,正欲起身让两人去休息,耳边忽然听到刘氏低声自语道:“你这丫头......你咋知道那亚麻的茎可以编作渔网的?我不记得带过你去你姥姥家......我也不曾跟你说起过你三个舅舅都养鱼的事儿啊......” 秦雨桐闻言心头一跳,面上却半分不显异样,噘着嘴拽着刘氏的手臂轻晃,笑眯着眼敷衍道:“哎呀,娘,您可真是......您当女儿这些日子跟着你们去田里,只顾着挖野菜了吗?女儿可是把山上河边转了个遍呢!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再说您闺女我这般聪慧,有啥是我不知道的呢!“ 刘氏被秦雨桐随口胡诌的话语逗得笑着看向何老五,柔声道:“春柳她爹,你瞧瞧,咱们咋就生出这么个伶牙俐齿,厚脸皮的闺女啊?!我看八成是跟你学的!” 秦雨桐陪着何老五和刘氏又笑闹了会儿,便让两人洗漱一番早点休息,自己也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的睁着一双琉璃般的杏眼,脑子里快速的转动着。 自己其实并不是一时兴起才跟何老五和刘氏提起卖早饭和挖塘养鱼的事儿,而是自己到了这里之后所闻所见,综合前世被老爸老妈“发配”到乡下奶奶过寒暑假时所学到的乡土生活经验,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让自己这只三脚猫把前世所学到的理论知识,灵活的运用到这个世界中,为何老五和刘氏,也为自己日子过得更好些。 秦雨桐闭上双眼把前世在乡下奶奶家,去那几百亩渔场体验生活时看到听到的养殖技术细细的回想了一下,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便迷迷糊糊的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当远处的响起第一声鸡啼,秦雨桐豁然睁开双眼,手脚麻利的穿好衣服走出房门,跟从对面房间一前一后走出来的何老五和刘氏两人碰了个正着。 刘氏一怔之后,便柔声劝道:“你这孩子咋起这么早......你再去睡会儿,有你爹在厨房里帮着娘打打下手就成了,等娘把饭食做好,再来叫你起床,跟我们一块儿出门。” 秦雨桐闻言眼中顿时溢满暖意,上前一步挽着刘氏的手臂,笑着道:“才不要再睡呢!女儿可不想变得跟小懒猪似的!咱们一家三口齐心合力做事才有趣!走吧,咱们快去厨房,您跟爹都甭劝我了,去码头卖饭可得赶早呢!”说完便拉着刘氏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秦雨桐和刘氏忙着包菜团子,何老五则坐在灶膛前烧火,把菜团子包好放在蒸笼里,秦雨桐便让刘氏帮着磨黄豆,把磨好的乳白色的豆汁倒进另外一口锅里,轻声嘱咐何老五注意火候。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菜团子和豆花终于都做好了,三个人仓促的就着豆花吃了几个菜团子,便把蒸好的菜团子装进篮子里,从锅里把煮好的豆花盛进一个木桶里面,何老五便拿着扁担把两样吃食给挑了起来,秦雨桐和刘氏跟在何老五的身后出了门往码头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六章 吆喝 第二十六章吆喝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个残星闪烁,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秦雨桐迈着轻快的步子紧跟在何老五和刘氏的身后,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雀跃。 一双灵动慧黠的杏眸熠熠生辉的欣赏着路两旁郁郁葱葱的随风轻摆的柳枝,弯起嘴角深深吸了一口清新微凉的空气,语气愉悦的说道:“爹娘,你们猜猜看咱们今儿一早忙活出来的吃食能赚多少银钱?嘻嘻,一碗豆花和一个菜团子咱就算三文钱,女儿大概估算了一下,今儿定能赚个一百个大钱!” 刘氏侧过脸看这秦雨桐眉眼弯弯的模样,轻笑一声,打趣道:“呵呵,你这机灵鬼,如今咋又变成小财迷了?!咱们今儿是第一次做生意,还不知码头那些过往的商贩和脚夫愿不愿来买咱们的吃食,你现在就想着能赚一百个大钱了?!” 秦雨桐闻言笑着说道:“哎呀,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咱这还没开张,您咋就灭咱们自个儿的志气了?!您就放心吧,女儿心中有数着呢!” 何老五掂了掂肩上的扁担,乐呵呵的出声附和道:“呵呵,春柳她娘,咱们闺女说的对,今儿咱还没开张,你咋就没底气了?!那些商贩脚夫哪一个不要吃早饭,再说咱们闺女包的那个菜团子和熬的那入口即化的豆花,码头上那些人闻到咱们的饭食的香味,一个个的定会争着来买的!” 三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离码头不远的地方,秦雨桐眯着眼远远看过去,只见那码头上已是人头攒动,喧闹不已忙忙碌碌的一幅景象,有穿着打着补丁粗布衣裳的脚夫扛着货物,也有衣着打扮颇为讲究的商贩相互交谈着。 秦雨桐抬眼看向还是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不由感慨万分,自己前世只有在上学期间是早晨五六点起的床,上班之后过的是朝九晚五的生活,每天都是七八点的时候,才懒懒的起床梳洗上班。 可现在看着眼前的景象,不得不佩服这些勤劳朴实的劳工,在别人还在梦乡时,这些人便出门为了生计卖苦力。而自己如今何尝不是也为了能把未来的日子过得好些,跟这些人一样起这么早,钻到厨房里忙活,把做好的饭食拿来卖换银钱。 “你这孩子咋站在这发呆呢?呵呵莫不是累了?娘早说让你在家歇着的,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睡些觉的!” 耳边听到刘氏的满是关切的话语,秦雨桐微微一怔,回过神摇了摇头,笑吟吟的宽慰道:““啊,哦,不是啦!女儿一时没料到这么早码头就这么热闹了,前些天我也只是听村里的人说起过,如今亲眼看到,觉得有些意外罢了!呵呵走吧,咱们快过去找个地儿开张吧!” 何老五挑着两样饭食找了个空地,眉头微蹙的扫了一眼人声沸腾的码头,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说道:“我瞧着今儿这码头上的人多的很,要不我也留在这跟你们母女俩一块儿卖饭得了!” 秦雨桐看着过来过往的劳工和商贩,垂眸沉吟了一下,说道:“唔,爹,要不您先在这看一会儿,要是忙不过来,您再留下帮我跟娘吧!” 嘴上说着就瞥到几个驻足看向这边的人,心中一动,冲着何老五和刘氏俏皮的眨了眨一双灵动慧黠的杏目,神秘兮兮的笑着说道:“嘻嘻,爹娘,女儿要吆喝喽,你们俩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给客人盛豆花拿菜团子就成了!” 话音落下,心一横,双脚跳到一个木头桩子上,两只“小凤爪”罩在嘴边,扯住嗓门脆生生的吆喝道:“各位伯伯大叔,你们忙活了一早上辛苦了,快来我这买碗热腾腾的豆花暖暖胃,再买个菜团填填肚子!一碗豆花一个菜团只要三文钱哦!嘻嘻两碗豆花,两个菜团,五文钱,你们买的越多,我算你们越便宜!快过来尝尝,过了这村可没我这家店喽!” 秦雨桐这道轻灵甜美的声音和不失俏皮的话语在码头的上空响起,不少扛着货物的大汉和一脸精明的商贩都不由自主的合上嘴巴止声停下脚步,有些惊诧的看向站在木桩子上那个身形娇小纤细,一身洗的发白的淡粉色粗布衣裳,眉眼灵动,容貌清秀却别有一番清新雅致的气质的小姑娘。 离秦雨桐有四五步远处,一个身穿打着补丁衣裳,脚蹬一双草鞋,身材粗壮,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扬声问道:“小丫头,豆花是啥?那花能吃不?你那菜团子可是棒子面做的呀?!” 另外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多,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鬓角微白的中年男人也出声问道:“就是啊,小丫头,你倒是说说豆花是啥?棒子面做的菜团子大叔我倒是常吃,可是你说的豆花,大叔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呢!这年头,花也能吃?!”码头上的众人也跟着笑呵呵的起哄,七嘴八舌的一个个都问秦雨桐豆花是啥! 秦雨桐看着眼前难掩好奇,不耻下问的众人,眼角不觉抽了抽,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两声,“各位伯伯叔叔,那啥豆花和菜团子.....是......呵呵,劳烦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盛碗豆花和菜团子让你们瞧瞧!” 说完憋着笑意,侧过脸对浑身不自在的何老五和刘氏低声说道:“爹娘,你们盛碗豆花,拿个菜团子给我。”何老五和刘氏两人面色尴尬的扫了一眼齐齐看向这边的众人,双手有些不稳的盛了碗豆花,拿了个菜团子递到秦雨桐手里。 秦雨桐正欲开口给众人解释手里的豆花和菜团子的由来,就见一个身着布衣长衫的男人耸了耸鼻子,嗅了嗅,双眼冒光的盯着冒着热气飘着小细葱和秦雨桐自制的豆瓣酱香味的碗,砸吧砸吧嘴,说道“哟,这啥香味啊?呀,那碗里白嫩嫩的是啥东西啊?看着咋这么像白米糊糊呢?!” 一旁另外一个穿做打扮像是个商贩的男人,撇了撇嘴角说道:“谁家的白米糊糊像这样光亮嫩滑的?我瞧着倒像是大户人家用羊奶熬的那啥稀罕的点心?!不过这菜团子咋这么白啊?!小丫头,你这菜团子不会是用白面做的吧?!你这白米白面做的吃食只卖三文钱?!你这不是诳咱们的吧......” 不等中年男子的话说完,一个满脸都是络腮胡的大汉霍然把肩上的货物往地上一放,抬脚迈开步子走到秦雨桐跟前,豪爽的从怀里摸出了三文钱递给何老五,接着便径自端过秦雨桐手中的碗和菜团子,一边津津有味吃着喝着,一边说道:“这光看着,多难受啊!我可不管这小丫头卖的这些吃的是啥做的,我还是掏个三文钱亲口尝尝!也好把这空荡荡的肚子给填饱!” 秦雨桐瞪大一双乌溜溜的杏目,呆怔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胡子的大叔张大嘴,仰头把一碗温热的豆花和一个菜团子都给塞到嘴里,心中下意识有些担忧这位大叔会被呛到或是噎住,却不曾想大叔安然无恙的把空碗塞到自己手里,又掏出两文钱给何老五。 摸了摸嘴角,大声说道:“哎呀呀,这碗里白嫩嫩叫啥豆花的还真是好吃!这菜团子比那白面做的更有嚼头,里面的馅儿可真香哪!小丫头,再给大叔盛一碗,再拿个菜团子!” 众人见络腮胡的大汉吃的喷香,顿时有些意动,低声交谈道:“看这人吃的可真香哪!要不咱们也去买碗尝尝?!吃完了,也好有劲儿多干些活儿!” “好啊!我这肚子本来不饿的,瞧这人这副狼吞虎咽,吃的喷香的模样样,还有那碗里飘出来的香味,倒把我这肚子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说话的几个人便放下手中的活儿,一个个结伴走到秦雨桐面前,纷纷掏钱递给何老五,接过刘氏盛好的豆花和菜团子,剩下的那些人见两只木桶里的豆花和两个篮子里的菜团子在不断减少,也陆陆续续的走过来,争先恐后的一边交钱,一边端着碗拿着菜团子蹲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看着众人吃的香,做好的豆花和菜团子也所剩无几,秦雨桐眉开眼笑的瞥了一眼何老五腰间那越来越鼓的钱袋,愈发卖力的一边吆喝,一边帮助刘氏拿菜团子给客人。 正当秦雨桐一家三口喜笑颜开的忙活着,天色也渐渐亮了许多,东边那红彤彤的旭日披着烈烈的酒气上升,将一种无限的醉意在热闹非凡飘着饭香的码头上空酣畅的播散开。 由远及近“哒哒哒”的马蹄声让正准备收摊的秦雨桐不由抬起头看向远处正往码头疾奔而来的四五匹身形矫健的骏马,心惊之余嘴上忙对何老五和刘氏说道:“爹娘,快把东西收拾收拾,往旁边让让,省得一会儿被那几匹马扬起的灰尘把剩下的豆花和菜团还有碗筷给弄脏了。” 何老五和刘氏闻言手脚麻利的把东西给往一旁挪了好几步远,而几个端着碗的脚夫和商贩看清越来越近,骑在几匹骏马上的人时,不由放下手中的碗,神色慌张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其中一人语含惧意的低声惊呼道:“哎呀,是镇上的许公子和京城的张公子来了!咱们还是快干活吧!这两人可不是咱们能招惹的起的!” 另外一人缩着脖子满脸惊色的说道:“唔,我也听说了这两位的大名,一个是咱们镇上的首富,一个是京城高门里的少爷!他们可都是不简单的人物呢!也不知他们今儿过来是干啥的?!” 第二十六章 调戏 第二十六章调戏 秦雨桐瞥了眼那几个满脸惧色压低声音嘀嘀咕咕的脚夫和商贩,秀眉不由微蹙,暗暗敛下心头掠过的那一丝莫名的不安,细白的小米牙轻咬粉色的樱唇,转过脸对何老五和刘氏低声说道:“爹娘,这豆花和菜团子也没剩多少了,要不咱们这就收摊回家吧!” 何老五和刘氏见秦雨桐脸色有些凝重,耳边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两人扫了一眼纷纷离去,各自忙去的脚夫和商贩,略略思量了一下,刘氏满眼心疼的看着秦雨桐,柔声说道:“嗯,你今儿忙活了一早上了,你就别沾手了,我跟你爹收拾就好。” 一旁的何老五也笑着应声附和,拦住欲要上前帮忙的秦雨桐,弯下腰和刘氏两人把散落的碗筷收拾到空篮子里,然后拿着扁担挑起担子,温声说道:“走吧,咱们回家去!”说完便挑着担子迈开步子往回走,刘氏弯起嘴角牵着秦雨桐的手跟在何老五身后。 秦雨桐臻首微垂的任刘氏牵着自己的手往回走,那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像魔咒似的一声声敲打在自己的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却愈发强烈起来,眼看着快走到码头前面那条黄泥土的路上,耳边就听到“吁”一声,马蹄声戛然而止。 一阵飞扬呛鼻的尘土顿时迎面扑来,秦雨桐来不及用手掩住脸,就被突然窜到鼻腔里尘土给呛的顿时咳了起来,一双杏眼中浮起一层氤氲的水汽。 刘氏忙转过身揽住秦雨桐,抬手轻怕秦雨桐瘦弱的背,轻咳了几声,断断续续的低声说道:“春柳,你咋样?是不是被尘土给呛着了?眼睛有没有被迷到?很难受吗?” 秦雨桐闻言,微微抬起头正欲宽慰刘氏几句,没成想就看到何老五一脸愠怒放下肩上的担子,用手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冲着四五步远骑在马上的那四五个人,怒斥道:“你们咋骑马呢?!你们瞧瞧把我家闺女给呛的!” 何老五的话音刚落,秦雨桐便感觉到几道阴冷的视线扫向自己,心中不由一凛,下意识出声想阻止何老五,忍住喉间的咳意,眼泪汪汪的轻唤道:“爹......” 可惜没等秦雨桐叫回何老五,这时一道跋扈的声音便响起:“哪来的贱民?!居然敢对本公子这般说话?!这是我表哥家的码头,本公子爱怎么骑马就怎么骑!” “贱民”这两个字让泪眼朦胧的秦雨桐感觉格外刺耳,恨不能冲上前甩那个将何老五视作“贱民”的人几个大耳光,可转念一想,忆起刚刚那些脚夫和商贩们对这几个不速之客似乎颇为忌惮惧怕的模样,只得强忍住心底窜起的那股怒气,伸手拉住怒气冲冲的何老五,垂眸敛住一双幽冷的杏目,看也不看那几个人,息事宁人的轻声道:“爹,女儿无事,咱们回家吧!” 何老五回过头看向一脸忧色的刘氏和秦雨桐,眉头紧锁的抿了抿嘴角,低沉的应了一声“嗯,走吧!”说完气闷的瞪了一眼那四五个人,一语不发的挑起担子迈开步子往前走。 秦雨桐见状悄悄的握紧刘氏的手,刚想拉着刘氏跟上何老五时,却被先前那道声音跋扈的主人胡搅蛮缠说的一番话,生生的止住脚下的步子,“哼!你这野丫头倒是个知趣的!不过本公子有说过让你们一家人走了吗?!你们把我的马给吓着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秦雨桐此时只觉得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微微松开刘氏的手,纤细的背脊绷直,掀起眼帘,目光沉沉的看向那个言辞跋扈蛮横,倒打一耙,年纪约莫十四五岁,身着窄袖骑装,镂空雕花的金冠束着墨色的长发,浓密的眉毛叛逆似的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英挺的鼻梁,青涩俊美的脸上满是狂妄不羁的少年。 心中不由冷冷的嗤笑一声,眼前这个衣着打扮颇显华丽的小男生难道就是所谓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样想着,嘴角勾起一抹极为浅淡的讽笑,眯着一双清冷的杏目扫了一眼小男生身下的那匹皮毛光亮,正抖动着鼻子喷着湿气的黑色骏马,声音淡漠的说道:“哦,小公子的马受了惊吓这我还真没瞧出来!我瞧着小公子你的眼睛比常人的要大些,你不会没看到我们一家三口现在被你这马扬起的尘土给弄的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吧?!” 秦雨桐刚说完,就见那个小男生扬了扬手中的马鞭,横眉怒目的吼道:“你这臭丫头!你说谁是小......小公子?!我明明比你大,你居然敢直言称呼我为小......公子!!” “啊?小公子比我年长?”秦雨桐眼睛警惕的盯着小男生手中的马鞭,脚下往后微不可查的退了一小步,一脸恍然的说道,接着秀眉轻蹙微微垂下脸,装出一副懊恼的模样:“恕我眼拙,这也没瞧出来!听小公子对我爹这个年近四十的人说的什么贱民之类的话语,我还以为小公子是个年幼无知的孩童呢!” 坐在马背上的小男生顿时气得涨红了脸,用力的挥了挥手中的马鞭,恶狠狠的威胁道:“你......你说什么?!你才是个乳臭未干的野丫头呢!今儿你若不想个辙,把我的马压压惊的话,看本公子怎么收拾你!” 秦雨桐面色淡定的说道:“小公子真想让我给你的马压惊吗?可我真没看出你这匹马受了惊呀!我听村里的老人说马受了惊都会把骑在马背上的人给摔下来的,要不小公子从马背上摔下来给我瞧瞧,这样我才能给你的马压惊啊!” 话音刚落,“扑哧”一声轻笑便在耳畔响起,“振宁,你今儿是遇到对手咯!” 秦雨桐听到这幸灾乐祸的话语,眼底不觉划过一道冷色,正欲转过脸看向那人,就听到被称作为振宁的小男生满是不屑的说道:“哼!不过是个穷乡僻壤的野丫头罢了!哪配跟本公子说话!没得辱没了本公子的名声!” 秦雨桐闻言微微攥紧双手,仰起脸直视一脸嘲讽猖狂的小男生,语含深意的说道:“小公子说的没错儿!若不是小公子出声阻拦我们一家人离去,说什么今儿我也不会跟小公子这样的人说上一句话的!既然小公子怕我辱了你的名声,那么我就不在这碍小公子的眼了,省得把小公子的这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也给污了。” 说完便垂下眼帘,不再看那个欠揍的小男生,拉着何老五和刘氏转过身,迈开步子目不斜视的绕过那几匹马往前方走去。 “哈哈哈,振宁,今儿我就说让你不要跟着来,你偏吵闹着要来!你若听表哥的话,乖乖的呆在家里,这会儿你也不会被那小丫头气成这副模样啊!” 秦雨桐听到身后那道轻狂嚣张的声音,不由停下脚下的步子,闭了闭一双盈满怒色的杏目,脸上挤出一抹灿然炫目的笑容,转回头扬声说道:“大叔,您回去一定要和小公子一块儿好好读书才是!你们口中的贱民和野丫头,可是给你们种粮食吃,做衣服穿的人哦!” 话音刚落,只见那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瞬间稳稳的飘落在自己眼前,秦雨桐樱唇微张,瞪大一双闪着惊诧的杏目,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一身墨绿色袍服,身姿颀长,头发以竹簪束起,剑眉微挑,一双灿然的星眸嵌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但那双温润如水的眸子中不经意间闪过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觑的二十一二岁的年轻男子。 “小丫头,你看够了没?”传入耳中的嗓音低沉魅惑,可吐出的话语却是隐含戏耍调笑,秦雨桐不由微微一怔,双眸有些迷离的看着弯下腰凑近自己,眉眼含笑俊逸非凡的年轻男子,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王睿邪邪的勾起嘴角,用他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眸盯着自己。 第二十七章 允诺 第二十七章允诺 许东河本想着逗弄逗弄这个伶牙俐齿戏称自己为大叔的小丫头,却不曾想当自己嬉笑的眼对上那双澄澈沉静略显迷离的杏眸一瞬,心底不由涌起一股异样的躁动,有些好奇,隐隐还有些怒意。 因为眼前这个粗布衣裳,面容只称得上清秀稚嫩的小丫头从刚刚跟振宁那小子斗嘴开始便完全无视了自己,就是现在自己把这张让女人艳羡垂涎不已的脸凑到她面前,这丫头也只是把目光停留了片刻,然后便神游天外充耳不闻亦不理会自己捉狭的话语。 鬼使神差的抬手放在那看似柔若无骨的肩膀上,稍稍用力捏了捏,触手的骨感让许东河的心头掠过一丝惊诧和莫名的疼惜,满含笑意的眼中漾起一抹不自知的温柔,弯起嘴角带着一丝诱惑低声问道:“小丫头,告诉我,你在看谁.....?是在看我么?嗯?” 一旁的何老五见状,顿时从对那年轻男子身形犹如鬼魅般诡异的飘过来的惊惧中倏然回过神来,放下肩上的担子,脸色黑沉的一边伸手欲拍开放在秦雨桐肩膀上的那只碍眼的手,一边怒喝道:“你这年轻人好生无礼!还不快放开我闺女!” 秦雨桐被何老五这一声怒吼,瞬间敛起刚刚那一刹恍惚的心神,斜睨了一眼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转眸直视眼前脸色因何老五的话变得有些阴郁的男子,挑了挑眉,镇定自若的说道:“大叔,您的手......好重!劳烦您把手拿开可好?!” 许东河闻言微微一愣,浑身散发出的冷意不知不觉间消散,心情大好的翘起嘴角,一脸狡黠的摇了摇头,“呵呵,不好!你还没回答我问的话呢?对了,你们一家来码头上干什么?我可不记得这码头上允许外人随意进出呢?!” 秦雨桐嘴角的笑意不由一僵,想到先前那跋扈张扬的小男生似乎说起过这码头是属于眼前这个颇为腹黑狡诈的年轻男子家的,心中一紧,扬了扬头,有些底气不足的顾左右而言他:“咳咳咳......唔,那个啊......我路过......那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大叔你总不至于没听过这句话吧?!还有啊,我们回家还有事儿,还请大叔您莫要再拦住我们的去路才是!” “哦?!路过?”许东河挑了挑两道剑眉,一脸不信的扫了一眼何老五身侧的两个木桶和篮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们一家抬着担子来码头上卖东西的?!我本还想着瞧瞧你们挑着的都是什么,若是中意的话还想买些呢......” 秦雨桐闻言不由自主的挪动双脚挡住许东河的视线,有些尴尬的正欲开口解释,便看到一个身着藏青色衣裳,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一路小跑的奔了过来。 冲着眼前的年轻男子躬身行礼,语气惶恐的说道:“主子......少东家......恕小的来迟,小的不知少东家今儿会过来......还望少东家饶恕小的来迟之过!” 秦雨桐秀眉微蹙,垂眸敛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耳边听到那个不知何时也策马过来的骄纵的小男生怒声斥责道:“哼,你这老家伙倒是来的及时!表哥和我已经到这好些时候了!偏生你这会才来迎接......对了,这码头上不是不许外人随意进出吗?!你瞧瞧这三个人是不是码头上的人?!” 秦雨桐闻言掀起眼帘,就见中年男子神色慌张的看着那个小男生,双腿有些打颤的说道:“啊?!表少爷您也来了......咳咳咳,请表少爷息怒,小的也是刚听说主......少东家来了,便赶紧跑来迎接少东家.....” 小男生一脸不耐的打断絮絮叨叨解释的中年男人,抬手指着秦雨桐,“你这老家伙?碌南谐缎┦裁矗浚∶惶??旧僖?实幕奥穑浚≌馊?耸遣皇锹胪飞瞎陀玫娜耍浚 ?p>  中年男人额角上的汗不住的滑落到脸颊上,却丝毫不敢用手擦拭,嘴里结结巴巴的回道:“咳咳咳......这个,这个......恕小的眼拙,这三人是小的第一次见......” 话音刚落,那小男生顿时怒不可遏的骂道:“混账东西!表哥的码头上怎么会有生人混进来?!莫不是你这老家伙年纪大了,把许家立的规矩给忘了?!” 那个满头大汗的中年男子顿时被小男生厉声喝斥的话语吓得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道:“主......少东家,表......表少爷饶命啊!小的今儿一时不察,才让这三人混进码头的,还望少东家饶小的这一回!小的日后定会严加看管码头,定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外人踏进码头半步!” 秦雨桐见状眼底不觉闪过一丝不忍,瞥了一眼神色莫测,一声不吭的年轻男子,冷笑一声说道:“小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哪!不过你这般责骂这位老伯,似乎有些喧宾夺主,越俎代庖的意思呢!码头的主人还在这,你就如此,若是主人不在的话,你岂不是更......” 说完上前一步走到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身侧,一脸歉意的说道:“这位老伯您快请起,今儿是我们一家三口唐突了,害您挨骂是我们的错儿。” 嘴里说着便弯下腰想扶起中年男子,可那中年男子却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秦雨桐心中一动,双眼带着一丝恼怒和谴责看向年轻男子,语含深意的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儿这事儿因我们一家人而起,跟老伯您没有半点关联!若是码头的主人真要追究您的过错,您也不过是因心地良善,让我们一家到码头上卖些吃食给那些辛苦的大叔和伯伯们填饱肚子罢了。我想码头的主人不会是个是非不分的人,他定会宽恕您这位心慈仁厚的老伯的!” 许东河听完秦雨桐这番褒贬不详的话语,不由笑出声来:“哈哈哈,你这丫头好一张利嘴!既然这好话都让你说了,那么我这码头的主人也就顺水推舟的送你这个人情......”说着敛了敛面上的笑意,微抬手,沉声说道:“赵管事你起来吧!” 秦雨桐见中年男子“咚咚咚”的又磕了几个头,方才连声道谢的站起身来,心中不由暗松一口气时,就听到年轻男子又说道:“这人情我是给你了,不过你得让我瞧瞧那担子里装的是些什么饭食.......你若不愿,这人情我可是要收回的!” 不等秦雨桐出声,坐在马背上的小男生便跳了下来,走到年轻男子身侧,满眼嫌弃的瞪了一眼秦雨桐,闷声闷气的说道“表哥!!这鸟不生蛋的穷地方能做出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东西!那担子里装的定是些粗鄙的吃食!你可不要吃,若是吃坏了,舅父舅母那儿,我可不会帮着你圆谎!” “不过是些粗茶淡饭罢了!既然大叔您这般想瞧个究竟,那么我若出言婉拒的话,倒显得我有些不识好歹了......”秦雨桐直接无视小男生的*裸的挑衅,面色淡淡的说道。 “不过,希望大叔您看过之后,能让我们一家人离去才是!今儿冒然来您的码头做生意,实在是无心之过,日后定不会再来了,还望大叔您大人大量,不要与我这样的乡下丫头斤斤计较!” 许东河闻言眼神一闪,抬手摸了摸下巴,敷衍道:“唔......这些话等我看完担子里的东西再说也不迟!没准儿我看了你那些饭食之后,心情变得高兴了,不但不追究你们一家人未经允许便混进我的码头卖东西,没准儿还会让你们以后都可以在这做生意呢!毕竟我这码头上雇用的劳工也是要吃饭的!” 秦雨桐的耳朵敏锐的抓住年轻男子最后那两句话,心中一喜,一双杏目熠熠生辉,难掩一丝不易察觉的希翼,看着年轻男子:“啊?!什么?!你是说......你是说......你刚刚说的话可当真?!不是诳我的吧?!” 说完似乎怕年轻男子反悔一样,忙对何老五和刘氏两人说道:“爹娘,盛碗豆花给大叔......这位公子尝尝!” “呵呵,怎么?不跟我叫大叔了?”许东河眉眼微挑看着跟先前判若两人的秦雨桐,弯起嘴角打趣道。 “豆花?我好像没听说过呢!再说我只是说看看,可没说要吃哦!” “啊?!”秦雨桐闻言眼中的笑意不觉淡了几分,扯了扯嘴角,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没事儿,你不尝也没事儿,只要你看了豆花之后,心里觉着高兴就好!” 说完暗暗敛下心头掠过的一抹失望,伸手接过刘氏递过来的碗,端到许东河的面前,“许公子,你瞧瞧,这就是豆花。是用黄豆做的,里面这酱也是我自个儿调制的!” 许东河眉眼微扬的看着眼前这个双手捧着碗,灵动慧黠的杏眼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期盼的小丫头,忍住笑微微俯下身子凑到碗边,微敛眸子耸动英挺的鼻子,嗅了嗅,“唔,闻着倒是挺香的,就不知吃到嘴里口感如何了?!” 秦雨桐眉眼弯弯的试着说服:“呵呵,口说无凭,我再怎么说这豆花的口感好也是徒劳。既然许公子这般好奇,何不吃一小口,尝尝不就知道这豆花口感如何了。 被晾在一边的小男生见秦雨桐和许东河聊的投机,撇了撇嘴角,怒声打断两人的谈话:“喂!你这野丫头怎能叫我表哥吃你这碗白乎乎,叫什么豆花的东西!谁知道你这碗里东西干不干净!” 秦雨桐恍若未闻的挑眉看着年轻男子,略带讽意说道:“怎么?许公子也担心我这碗里的豆花不干净?呵呵,公子若是不敢吃的话,我也不勉强。就此别过,多谢公子今日对我们一家人宽容大量!日后我们不会再来你这码头做生意了。”说完毫无半点犹豫的转过身。 许东河见状心中莫名一紧,敛住面上的嬉笑,忙出声说道:“等等,我刚刚说了,若是瞧过你这碗豆花之后,心情高兴的话,便允许你们来码头上做生意。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此刻的心情高兴与否?” 秦雨桐脚下微顿,语气淡漠的自嘲道:“呵呵,本来想知道,可现在我却不想知道了。像公子这样的人,喜怒哀乐岂是我这样的小丫头所能左右的?!我刚刚一时忘形,不自量力的妄想以这两样粗鄙的吃食让公子高兴,日后我们一家人便能在这摆摊卖饭。可是......天无绝人之路,即便我们不能在这做生意,也不会饿死!我又何必在这,任二位公子消遣逗乐,自取屈辱呢?!” 不知为何,许东河听完这番话,看着眼前那道纤细娇弱的背影,心蓦然一痛,有些无措的解释道:“你这小丫头......我没有半分想捉弄你的意思,我只不过......只不过......唉,真是!” 说到这里,脚下微动,走到秦雨桐面前,伸手端过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小口,略显窘迫的说道:“唔,真香!入口即化!我一早从镇上赶来这里,到现在还没吃上早饭,肚子正饿着呢!日后你们一家便在我这码头上做生意吧!” ******今儿感冒先生终于被我赶走了,呵呵不知不觉扣了这么多,算是大章哦.....嘻嘻希望各位喜欢,祝各位晚餐愉快 第二十八章 缘由 第二十八章缘由 刘氏满脸忧色的低声说道,“春柳她爹,咱们要不还是不要再来这码头上卖饭了......我瞧着那两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实在是有些不安.....今儿要不是春柳机灵......只怕那两人不会这般轻易的放咱们回来。” 何老五轻叹一口气,“唉,我心里也不踏实,若不是我沉不住气,想与那些人理论一番,也不至于让春柳出面跟那两人周旋......” 嘴里说着,眉头不觉紧锁:“我忽然想起件事儿,那年纪小点的公子怒斥那赵管事时,好像说起那码头是许家的.....许家......许家......这听着咋那么耳熟呢?” 刘氏斜睨了一眼何老五,“你平日里除了在田里忙活儿,哪有机会听到像那两个高高在上贵公子的事儿......” 刘氏的话还没说完,何老五忽然出声打断:“啊!我想起来了!刚刚那些买咱们饭食的脚夫和商贩低声交谈时,说那许家是镇上的首富吗?!若那些话是真的,那位年轻的公子不就是前几年科举中了探花,却没入朝为官的许家五少爷......老天爷!怪不得我瞧着那位公子气度不凡呢!” 正在埋头努力数着钱袋里铜板的秦雨桐,听到何老五和刘氏谈话的内容,秀眉微挑,眼中不觉闪过一道精光,首富?探花? 呵!看来那个许公子还真不简单呢!就不知那位才貌兼具的许公子今儿为何肯屈尊纡贵跟自己这个乡下丫头斗嘴,是一时兴起,还是那家伙有啥恋童癖?! 想到这里,秦雨桐不由抬手摸了摸尖尖的下巴,和并不算精致的五官,垂眸上下打量自个儿如今这副小豆芽菜般的身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自己的想象力还真是......恶趣的很呢! 刚刚刘氏话中的担忧,让秦雨桐心暖之余,却也更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如今是身处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对于这个世界自己犹如井底之蛙,太多太多不可预知的人或事终究要自己亲自一点一滴去经历和应付。 不过这个世界跟前世还是有些地方是相似的,那便是“有权有钱的人才是大爷”,“穷人不要与富人斗,更不要跟当官的斗”!若不自量力,其结果无非是以卵击石的下场! 今儿那小男生虽骄纵跋扈,却也不过是个年少轻狂的少年罢了,心性并不是如他外表那般蛮横张扬;而那位......中了探花却未入朝为官的许公子,是该说他淡泊洒脱,还是该说他心思莫测呢?自己一时间倒还真有些琢磨不透! 无论在前世还是今生,秦雨桐一直对那些个非富即贵,心机深沉的人,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对于勾心斗角,玩火**的游戏,不感兴趣也不擅长,若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自己却也不是个柔弱可欺,任人摆布的主儿。 到码头上卖饭不过是权宜之计,想稍稍缓解一下如今自己生活的这个小家庭的窘境,自己并没有打算以后就靠卖饭为生,所以明知那位许公子是个深不可测的人,自己却故意逞一时口舌之勇,争取到了可以到码头上卖饭赚钱的机会。 “碰”!“嘶!好痛!”秦雨桐倒吸一口凉气,痛呼出声,用手捂住刺痛的额头,一双盈满泪水的杏眼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眼前矗立的大树。 “春柳,春柳!你咋了?!你这小财迷,光顾着数铜板,连路都忘记看了啊!快让娘瞧瞧,有没有撞破皮?!” 耳边听到刘氏关切的话语,秦雨桐转眸看着本跟何老五并肩而行的刘氏已是一脸急色走了过来,柳眉微锁的俯身拿下自己捂住额头的手,仔细的检查着自己被大树撞到的地方,秦雨桐有些尴尬的扯着嘴角:“娘,没事儿的!我......“ 不等秦雨桐说完,刘氏便嗔道:“还说没事儿!你这傻丫头!这要是把额头上撞破了皮,留下了疤痕,就等于是破相了!多亏佛祖保佑,好在没破皮!” “呵呵,是呢!”秦雨桐弯起嘴角出声附和道,“有娘心疼,女儿一点儿也不觉着痛了!一会儿回家之后,女儿用井水冷敷一下就好了。” “你这丫头......愈发会跟娘贫嘴了!”刘氏笑着轻拍了一下秦雨桐的肩膀。 顿了顿,带着几分犹豫之色说道:“对了,春柳,刚刚娘跟你爹商量了一下,咱们还是不要去那码头上卖饭了吧!一来你自小身子骨便不大好,经不得每日都像今儿这般早起忙活儿。二来......娘心里总是不踏实,那两位公子可都是......再说码头上都是些大老爷们,你一个姑娘家去了也不大好......” 秦雨桐闻言举了举手中的钱袋,笑吟吟的打断刘氏的话:“爹娘,咱们今儿一早上赚了一百七十个大钱呢!呵呵照这样下去,咱们挖鱼塘的事儿很快就能动工了呢!” 何老五敛了敛面上略显沉重的神色,笑着打趣道:“就为了数清这一百七十个大钱,你就把自个儿往树上撞啊?!” “爹......您怎么也笑话女儿呢?!女儿刚刚不过是一时......”秦雨桐有些不自然的撇开脸辩解道,“哼哼,看来爹是不心疼女儿了,女儿一会儿回去就把刚酿的米酒给藏起来,再不给您喝了!” 何老五闻言满笑呵呵的讨好道:“哎呦呦,我的好闺女!我家闺女既会做好吃的饭菜,又会给爹酿那甜丝丝的米酒喝,爹不心疼你这个好闺女,心疼谁啊?!” “嘻嘻,心疼娘呗!”秦雨桐巧笑嫣然的接过话,一脸捉狭的冲着脸色微红的刘氏和乐呵呵的何老五俏皮的眨了眨一双犹如琉璃般耀眼的杏眸。 “你这丫头......”秦雨桐见何老五和刘氏伸手欲要抓住自己,身子灵活的躲开笑着跑开,嘴里脆生生的说道:“爹娘你们放心啦,女儿这般聪慧,不会让人欺负的!等赚够了挖塘养鱼的钱,咱们就不再去码头上卖饭了!” 自早上放走那个伶牙俐齿,狡黠善变的小丫头一家后,许东河便莫名的感觉到有些怅然若失,心不在焉的巡查完码头,趁脸色臭臭的张振宁去茅房时,面无表情的看着神色忐忑,躬身而立的赵管事。 略略沉吟了片刻,语气严厉的说道:“今儿那一家三口混进码头上摆摊卖饭的事儿,我不追究你的失职。但是......日后再有诸如此类的事儿,到时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赵管事闻言身子不由往下又低了几分,言辞凿凿的保证道:“是,是,是......多谢主子饶恕小的这一回!小的自此以后定日夜巡查码头,不让任何一个生人混进码头!” “唔,你心里明白就好!”许东河声音微微缓和些许,垂下眸子掩住眼底划过的一道精光,抬手拂了拂没有半分褶皱的衣袖。 接着又说道:“我刚刚已允诺让那一家人在码头上做生意了,你派人去打听打听他们的底细,若是身世清白的普通农户,日后他们来码头上卖饭......你就把他们看作是自己人吧!” “啊?!主子的意思是......”赵管事有些惊诧的掀起眼帘快速的看了一眼神色莫测的许东河,见自家主子脸上一沉,忙垂下眼帘,小心翼翼的恭声回道:“是,小的明白了!” 许东河微抬手正欲挥退赵管事,便听到张振宁那满是不耐的抱怨声:“表哥!表哥!你怎么还没忙完啊?!咱们快回镇上吧!一早赶来就遇上个牙尖嘴利的野丫头,这会儿想找个干净点儿的茅房也没有!今儿小爷怎么尽碰上这些晦气的事呀!” “你下去忙吧!过些日子我再过来。”许东河眉眼未动,神色自若对忽然浑身颤抖的赵管事的说道,赵管事闻言如获大赦,忙应声行礼,转身脚步凌乱的向码头上奔去。 张振宁皱眉看了一眼犹如背后有猛虎追赶疾步离去的赵管事,撇了撇嘴角,一脸不虞的说道:“表哥,那老家伙怎么一见我来就跑了?!莫不是怕我吃了他不成?!” “你是不会吃了他,但你这大嗓门会把给他吓晕了!”许东河挑眉,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火爆的性子,何时才能改?!真不知温柔和气的姑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小魔星?!” “哼!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去?!”张振宁浓眉倒竖,怒瞪了一眼许东河,反驳道。 见许东河淡笑不语,便絮絮叨叨的辩解道:“我脾性是急躁了些,但是我可没把我爹娘给气的晕过去啊!我娘每每说起你当年进京赶考,中了探花之后,却又跑回这小镇上经商的事儿,都是长吁短叹的!你说说,京城有啥不好?做官又有啥不好的?!还有啊,你也一把年纪了,到现在还没成亲!真不知蔓馨表姐怎么会一直对你心心念念的?!你说我是魔星,我看你才是怪人呢!” 许东河闻言翘起嘴角,“小小年纪,跟个姑娘家似地,话可真多呢!”话音落下,抬手屈指猛地用力弹向正碎碎念的张振宁的脑门,不等张振宁发怒还手,身形微动已然稳稳的坐在马背上,高高扬起马鞭,策马疾奔离去。 “表哥!你使诈偷袭!”听到身后张振宁的怒吼声和紧随而来的马蹄声,许东河悠然自得的坐在马背上,一双看似澄澈的星眸不经意间闪过一丝丝微不可查的幽光。 第二十九章 心机 第二十九章心机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秦雨桐和刘氏母女俩在厨房里一块儿把已经做好的饭食装好后,刘氏抬手轻抚秦雨桐有些红肿的额头,柔声劝道:“今儿我跟你爹一块儿去码头摆摊就成了,你还是在家里歇着吧!” 秦雨桐闻言眼中暖色顿现,握住刘氏温热的手,扬起嘴角:“娘,我真的没事儿啦!您就甭担心了。你跟爹两人都去码头,我一个人呆在家,心里也定会惦记的。再说今儿我可没打算让爹留在那里跟咱们一块儿摆摊卖饭,女儿瞧着这两天太阳好的很,打算让爹先回来,到山上割些亚麻的茎回来晒着呢!” 何老五一边挑起担子,一边说道:“呵呵,你这丫头就是闲不住!割亚麻茎的事儿包在爹身上,你啊,就听你娘的话,今儿好好在家呆着,实在闷的慌就到找村里几个要好的女娃娃唠唠嗑啥的也成。” 秦雨桐眼神一闪,垂下眼帘,暗自腹诽:我在这哪认识什么小女孩啊?!再说我一三十岁的剩女找十来岁的小萝莉聊天,聊啥呀?! 这样想着,一脸不情愿噘着嘴打哈哈:“女儿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能早一天赚够挖塘养鱼的银钱,哪有心思出去串门啊!再说我这额头肿着去串门也有些不好意思呢!今儿您帮着我和娘把这些东西送码头上就回来吧!您把亚麻的茎割回来之后,放在院子里,摊开好好让太阳照照,晾晾水汽。” 何老五皱眉想了一下,颇显犹豫的出声说道:“可是码头上都是些大老爷们......让你们母女俩独自在那卖饭,我心里总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不等何老五说完,秦雨桐便出声催促道“哎呀,爹娘你们快看看外面的天色,这一会儿功夫就亮了很多,咱们得快些出门了。省得出门晚了,再像昨儿回来时,在路上碰着村里的熟人,拉着咱们问东问西的。” 说着就看到何老五和刘氏的脸色微变,语含深意的又接着说道:“若是咱们去码头卖饭的事儿传到奶奶和三个伯娘耳朵里,定又要上门闹......在赚足银钱之前,咱们卖饭的事儿还是瞒着些为好。” 刘氏瞥了一眼面色不虞的何老五,轻叹一口气:“唉......春柳说的是。我心里也有点儿担心,娘跟三个嫂嫂知道了卖饭这事儿,没准儿还真不会让咱们安生的去码头上做生意......”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弯了弯嘴角,笑着说道:“呵呵,再说昨儿咱们不是已经在码头上做过一回生意了吗?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春柳的嘴巴又甜,那些脚夫商贩又都是那许家雇用的人,那些人还能敢在码头闹出啥事儿?!你呀,就放心的回来把咱们春柳交代的事儿都给办妥了吧!” 何老五闻言神色微缓,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这母女俩一唱一和的......我真是拿你们没法子!不过......罢了,罢了,就暂时瞒着你奶奶和你那三个伯娘她们吧!免得她们一个个的又跑来咱们家,对你们母女说些难听的话,平白无故的让你们母女俩受气。” 秦雨桐见何老五终于妥协了,心中暗松一口气,伸手挽住刘氏的臂弯,笑着说道:“还是爹心疼我跟娘!咱们快走吧!” 三人赶到码头后,等何老五把担子摆放好,秦雨桐便笑眯眯的将一脸不放心的何老五给打发回去了,然后便把钱袋绑在腰上,站在昨儿那个木桩上。 正欲扯开嗓子吆喝,就看到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过来的赵管事,眼中瞬间闪过一道精光,挑了挑两道秀眉,心思百转,忙从木桩上下来,眉眼弯弯的迎了过去,一脸乖巧的打招呼道:“老伯,您怎么过来了?” 赵管事看着巧笑嫣然的秦雨桐脆生生的唤自己老伯,心头一软,莫名的掠过一丝怜爱,严肃的脸上不觉露出几分笑意,温声说道:“唔,我过来看看。刚刚我还想着,今儿你们会不会来呢!昨儿见咱们少东家对你那碗豆花赞不绝口,今儿便想到你这买一碗尝尝。” 秦雨桐闻言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呵呵,老伯说这话就见外了!昨儿连累您的事儿......我心中一直觉着对不起您呢!今儿您还不计前嫌的亲自过来,说什么我也得请您尝尝这豆花和菜团子呀!您若觉得吃着还行,往后您的早饭,我就全包了!” “哈哈,你这小姑娘的性子倒是个伶俐爽快的!”赵管事抬手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子,仰头大笑,“今儿我就好好尝尝你这豆花,若真是好吃啊,以后老伯便每天来你这吃早饭!” 秦雨桐眉开眼笑的保证道:“嘻嘻,老伯您尽管来吃就是了,我呀分文不取!这豆花我还是能管您饱的!” 赵管事闻言脸上的笑纹不觉多了几道,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那不可不成!你小小年纪为了家中生计,辛辛苦苦的做出这些吃食也是不容易,老伯我怎能不给银钱,就白吃你的饭食呢?!” “我这是想借花献佛,想跟老伯您一个人情呢!”秦雨桐俏皮的眨了眨一双清澈慧黠的杏眸,露出一口细白的小米牙,“这码头上的大小事都是归老伯您管,往后我在这摆摊卖饭,还得劳烦老伯您多多照应呢!所以啊,您肯赏脸来吃我这豆花,我哪能还收您的银钱?!” 说完转过身,满脸笑容的对刘氏说道:“娘,您快给赵管事盛碗豆花,再拿个团子。” 刘氏闻言忙笑着应声:“哎,哎,这就盛,这就盛!还请赵管事稍等!” 赵管事接过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口,一脸惊喜的连声赞道:“呀,这豆花还真是好吃的紧!唔,真香!不过你这团子是啥做的呀,吃着也不像是白面,挺有嚼劲儿的!哟,这团子里的馅儿,不是荠菜和蘑菇吗?!你这两样吃食可费了不少心思跟功夫哪!” 秦雨桐闻言眉眼微扬,嘴上谦逊的说道:“呵呵,也就老伯您不嫌弃咱们农家做的这些粗茶淡饭罢了!这豆花是用黄豆做成的,这菜团子是我家里吃的糙米做的,里面的荠菜和蘑菇也是我从山上挖的,都是些不值钱的!” “哦,虽说这些都是寻常农家都有的,但我倒是头一回吃到这样的吃食......”赵管事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思看着秦雨桐,别有深意的说道,“这两样吃食若是放在镇上的饭馆里,定会卖的很好的......” 说到这里,见秦雨桐神色微动,嘴角不觉翘起,温声问道:“小丫头,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两样吃食拿到镇上去卖啊?!” 秦雨桐闻言一怔,“拿到镇上卖?唔,这......我还真没想过呢!咱们家来码头上卖饭食,不过是为了挣些银钱贴补家用。再说住在镇上的人,哪会瞧得上咱们这乡下的农家做的粗食!” 赵管事眯了眯一双精光隐现的老眼,用手不住的捋着那一小撮花白的胡子,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你这菜团子我倒不敢保证在镇上能卖的好,但你这豆花若是拿到镇上去卖,镇上的那些人定会争相来买的!” “这样吧,你今儿收了摊回家跟你爹娘好好商量,若是你们有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跟镇上许家酒楼的掌柜说说,把你这豆花放在酒楼里卖卖看!” 秦雨桐听完赵管事的话,心里不由有些意动,但一想到赵管事口中的许家酒楼,却又莫名的想一口回绝,垂眸纠结了片刻,便掀起眼帘,浅笑妍妍的婉拒道:“还是不了,昨儿那位大叔......唔,那位许公子已经破例应允我们一家在这码头上摆摊,我们一家人已是感激不尽了。这会儿若是再厚颜的将这两样粗食放在许公子的酒楼里卖的话,没得会砸了酒楼的招牌呢!到时那我们一家人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话音刚落,秦雨桐感觉眼前一晃,两扇长而微翘的睫毛不由轻颤,眯着眼定睛一看,就见手执一把玉扇,身着白色蜀锦长袍的年轻男子,已然衣袂飘飘的站在自己对面,一双盈满笑意的星眸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彻底无视了一旁躬身行礼的赵管事。 秦雨桐心头莫名一紧,抿了抿嘴角,脚下不由往后退了一小步,就听到眼前的年轻男子勾起嘴角轻笑道:“哦?是吗?没想到你这小丫头还蛮有良心的嘛!不过你怎么知道一定会砸了许家酒楼的招牌?我倒觉得赵管事这主意不错!” 许东河嘴里说着,一双眼上下打量着浑身散发着疏离,一脸戒备的小丫头,正欲出声打趣几句,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秦雨桐那莹白的额头上,那一小片红肿凸起一个小包的地方,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敛,目露忧色,沉声问道:“小丫头,你这额头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多了包,还肿成这样了?看过大夫了吗?” 第三十章 谈判 第三十章谈判 “我......我......”秦雨桐无意识的动了动樱唇,垂在身侧不知何时已紧握成拳的手心满是湿意,微微撇开眼,努力试着缓和心口的那股莫名的情绪,“唔,没事儿,不小心磕到了,多谢大叔......多谢公子关心。” “磕到?”许东河俊眉微蹙,眯着一双幽光隐现的星眸,抬手就想轻触那一小片颇为刺眼,凸起一个小包的红肿处,“让我瞧瞧。” 秦雨桐闻言心中一惊,掀起眼帘,瞪大一双盈满诧然之色的杏目,眼见那只白皙修长,骨骼分明的手快要碰到自己额头时,下意识的猛地把头往后仰了仰,语气不虞的出声阻止道:“不敢劳烦公子查看,公子请自重!” 许东河的手臂微微一顿,垂下眸子看着自己那只鬼使神差伸出去,此刻正尴尬的僵在半空中的右手,目光流转,斜睨了一眼秀眉紧锁,面露薄怒,对自己避之如蝎的小丫头,嘴角不由抽了抽,指尖轻颤微曲,神色自若的收回手,“好好的怎么会磕到?可有看过大夫?” 一旁的刘氏伸手揽住秦雨桐的身子,满眼戒备的盯着看似温文尔雅,但却隐隐觉着威严气息的年轻男子,下意识的回答道:“昨儿回去路上,春柳她不小心撞到树上了......” 不等刘氏说完,秦雨桐便悄悄的扯了扯刘氏的袖子,站直身子,淡淡的出声说道:“不过是点小伤,公子无需如此在意!公子想必有事要忙,我们就不耽搁公子的正事了。” 许东河眉眼微挑,嘴边泛起一丝邪魅的笑意:“唔,我是有正事要忙,不过这正事......就是你!” 嘴里说着趁浑身带刺的小丫头怔然之时,眼神微闪,一脸善意的看向刘氏,温声道:“大婶,我让赵管事你留在这帮您做生意,我带您的女儿去看大夫,去去就回,大婶卖完饭食之后尽可安心在这等着。” 说完身形微动,伸手抓住小丫头垂在身侧的那只紧握成拳瘦弱微凉的手,瞬间消失在刘氏和一直保持躬身行礼姿势的赵管事面前,纵身一跃,稳稳的坐在不远处的那匹纯白色骏马的马背上,刘氏见状回过神来,满眼惊慌的挪动双脚,唤了一声:“春柳......” 赵管事掀起眼帘看着自家主子策马疾驰离去的方向,不由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冷汗,上前一步拦住刘氏,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出声安抚道:“我们少东家也是出于好心,才带你家闺女去看大夫的。一会儿少东家定会把你家闺女安然无恙的送回来,你今儿这生意还没开张,我这就叫人过来帮你。” 秦雨桐头晕目眩的坐在马背上,强忍着已经涌到喉间的呕吐,双手紧紧的抓住马鬃,尽量不靠在身后那个健硕温热的身躯上,怒气冲冲扭过头,目含恼意的瞪着眉眼含笑,一派闲适惬然的年轻男子,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你这是何意?!快让马停下来,我不要去看什么大夫!” “呵呵,真是个倔强的小丫头!你若不想从这马背上掉下去,还是赶快坐好。有什么话还是等到了地方,你再对我说。” 话音落下,扬起马鞭,套在马蹬上的双脚轻轻的碰了一下马腹,身下的白色骏马顿时扬起四蹄疾奔起来,突如其来的冲力,秦雨桐被吓得双眸紧闭,惊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倒,整个人完完全全的靠在墨香萦绕的怀抱中。 秦雨桐闭着双眼,全身僵硬的靠在胸口微微震动,不时发出轻笑的年轻男子怀中,任由阵阵微风拂面,细白的牙齿紧紧咬着有些发白的樱唇,心里暗暗把身后那个年轻男子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马渐渐在减慢速度,正欲睁开双眼,便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揽在自己腰间,耳畔听到年轻男子柔声说道:“到了,小丫头你可以睁开眼了。”下一刻便感觉到自己稳稳的站在地上。 秦雨桐闻言顿时睁开一双满是怒色的杏目,冷若冰霜的抬手拍开依然肆无忌惮的放在自己腰间的那只“狼爪”,一言不发的抬脚就想离开,却在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但却又无一不透着春意盎然的景色时,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双眸有些迷离的看着眼前清澈见底的湖畔边上,柳树露出的那一束束新叶,在湖边随风飘扬,婀娜多姿。路边的嫩绿色的草丛中夹杂着争相斗艳的小花,一株株粉色莹白的桃花,张开那小巧娇柔的花瓣,在阳光的沐浴静静的吐露芳香。 心犹如萌芽般膨胀了起来,融融春色之中,到处是柳树桃花的倩影,脆声鸣啼的小鸟在湛蓝的天空翱翔,一直堵在胸口的那股滔天的怒火,不知不觉间消散无痕。 站在一旁的许东河嘴角含笑的看着眼前脸色微缓的小丫头,打趣道:“这里美吗?不生气了吧?!” 刚说完,一道冷冷的目光顿时扫向自己,许东河却不以为然的翘起嘴角:“小小年纪,脾气倒是挺大的!我把你带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你这副气鼓鼓的小模样的。” 秦雨桐闻言冷哼一声,就见年轻男子从腰上解下一个墨绿色的小锦袋,从锦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塞到自己手中,“喏,这是消肿去淤的膏药,自个儿擦吧!” 秦雨桐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瓷瓶,下意识的就想扔了,可转念一想,自己何必跟药过不去呢!这样想着,便自顾的拔下瓶塞,用手指挑了一点散发着清香味的白色药膏抹在额头上那个凸起隐隐作痛红肿的小包上,一阵凉意一点点渗入皮肤里,微锁的眉眼不觉舒展了些许。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年轻男子说道:“我昨儿回去之后,想了一下,我在镇上似乎还没见过哪家饭馆酒楼有卖像你做的这豆花。赵管事刚刚的提议,也正是我今儿过来要跟你说的。你在码头上摆摊卖饭是为了赚些银钱补贴家用,这豆花拿到镇上卖的话,定然是比你在这卖的价钱要高出许多,可刚刚你为何又要婉拒赵管事?我倒是第一次见到怕银钱多了的人。” 秦雨桐闻言秀眉微挑,神色淡淡的说道:“我们一家人不过是户种田的庄稼人,哪有什么做生意的头脑,来您这码头卖饭也是迫于生计,才想出了这么个赚取银钱的法子。镇上非富即贵的人物不在少数,像我们这样木讷笨拙的乡下人,岂能不自量力的去镇上做生意?!所以,我们一家还是想踏踏实实的在码头上摆摊才是,赚些银钱够补贴家用的就知足了。” 许东河眯了眯一双精光隐现的眸子:“你这小丫头......从昨儿见到你开始,从你身上我可没瞧出半分木讷笨拙,我倒觉着你除了伶牙俐齿之外,你这小脑袋瓜子也挺机灵聪慧的很呢!” 秦雨桐嗤笑一声:“呵!是吗?我这乡下丫头实在是担不起公子这般夸赞。公子刚才口中夸赞我伶牙俐齿,其实那不过我为了能多招揽些客人,说些讨喜卖乖话的罢了;机灵聪慧这话,我就更受不起了,我只是为了我们一家人能吃的饱,穿的暖,不得不想法子多赚些银钱而已。” “嗯......你这番话......听着倒真是有那么点儿道理。”许东河抬手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略略沉吟,又说道:“不过......你若真想为了你们一家人吃饱穿暖,刚刚就不该婉拒赵管事的提议呀!” 说到这里,一脸笑意的接着又说道:“再说我也不是让你们一家亲自去镇上卖豆花,而是你把豆花做好就成了,我会派人去你家里来取放在许家酒楼里卖。至于卖豆花得的银钱......五五分成,你说可好,小丫头?” “不好!那样太麻烦了。”秦雨桐挑眉断然拒绝,“既然公子信心十足的认为豆花放在酒楼里会卖的好,何不开个价,直接买了我这做豆花的方子,那样岂不是更好?” “哦?!你愿意现在就将方子卖给我?!”许东河有些诧异的出声问道,“你不用回去跟你爹娘商量?不过你这方子想要多少银钱呢?!” “若不想卖,我也不会说了。至于我爹娘那边,就不劳公子操心了。”秦雨桐撇了撇嘴角,话锋一转:“公子愿出多少银钱呢?!” 许东河答非所问出声反问道:“你把这豆花的方子卖了之后,你们一家还来码头上摆摊吗?” “唔.....这事儿......”秦雨桐微微一愣,便问道:“公子还没说要出多少银子买方子呢?!” “呵呵,那这方子我不买了,你还是在码头上摆摊吧!”听到这句云淡风轻的话语时,秦雨桐顿时感到一阵气闷! 第三十一章 绝招 第三十一章绝招 “你!!你真是......”秦雨桐秀眉倒竖,杏目圆睁,怒目而视,抬手指着一脸捉狭浅笑的年轻男子,只觉得自己前世修炼了三十年的冷静睿智顷刻间被眼前这个心思狡诈腹黑,满面春风的年轻男子给撩拨的毁于一旦了。 不知为何,见到眼前这个两颊红晕气愤不已的小丫头,许东河的心情顿觉大好,爽朗的笑道:“哈哈,瞧把你这小丫头给气的!到底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亏我还......” 秦雨桐气的浑身发抖的怒斥道:“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亏你还记得我是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你觉得捉弄我很好玩吗?真真是好生无礼,可恶至极!!” 嘴里说着,目光忽然瞥到自己伸出去的那只白嫩瘦弱的“小凤爪”,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涌上心头,暗暗狠下心来,悄然用牙齿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刺痛的感觉瞬间蔓延整个口腔,鼻翼一阵酸涩,眼圈微红,泪沾于睫,楚楚可怜。 双手合拢捂住脸,委屈万分哭着控诉道:“你这个坏人,以大欺小算什么君子!你这个强盗,把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绑架到这里,算什么英雄好汉!呜呜......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我要回去找我娘......呜呜......娘,娘,您快来带我回家啊!” 许东河的笑声戛然而止,俊眉微锁,一双澄澈温润的星眸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惊诧和无措,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疼惜和懊恼,脚下微动,情不自禁的走到掩面而泣的小丫头面前。 抬手想轻拍那微微抖动的纤细瘦弱的肩膀,犹豫片刻终是收回手,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有些不自然的温声劝道:“那个......你甭哭啊......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想逗逗你......咳咳咳,不是......不是为了逗你!我只是是见你生气的模样有趣的紧,才......你别哭了,你这一哭,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好似我真的对你这小丫头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 秦雨桐闻言心中冷哼一声,一不做二不休的故意略略提高哭声,心里却暗自腹诽:虽说你没对我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但你把我强行带到这陌生的地方,一二再而三的把我耍的团团转的人,不是坏人,还能是什么好人不成?! 自己诡异的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够倒霉的了,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想踏踏实实的跟何老五和刘氏好好过日子,好不容易燃起斗志,辛辛苦苦的做些吃的拿到码头上去卖,好赚些银子开展自己挖塘养鱼的事业。 可是“人倒霉时,喝凉水都会塞牙缝”这句话却偏偏在自己身上印证了,第一天早起去码头卖早饭就碰见这个腹黑无比的年轻男子和那个跋扈张扬的小男生。 自己费尽心机争取到在码头上卖饭的权利,心里本对眼前这个看似温良无害,实则深不可测的年轻男子有点感激,但令自己没想到的是不过一夜之间,这家伙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大老远的又从镇上跑来码头找自己麻烦。 打着带自己看大夫的名号,把自己给绑架到这里,一会儿说服自己去镇上做生意,一会儿又说要跟自己五五分成,自己怎么可能会傻乎乎的跟这样一个不可捉摸的家伙牵扯过多呢?! 去码头上卖早饭不过是暂时的,自己就是想先赚些银子,好解决养鱼事业前期所需的开销罢了!本想着一旦自己赚够了银子,便彻底不会再跟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男子碰面,自己刚刚直接拒绝他提议五五分成,想把方子卖给这家伙,也是为了避免跟他牵扯的更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许东河见眼前的小丫头充耳不闻自己隐含歉意的话语,依旧低低的呜咽低泣,额角不觉隐隐作痛,哭笑不得的杵在原地,一脸无奈的长叹一声,微微弯下腰,好脾气的温声哄道:“好了,好了,小丫头你不要哭了,是大叔.....咳咳咳,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强行带到这里,不该见你有趣,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更不该惹你生气,让你哭成这副模样。” 话音刚落,回应许东河的却是愈发响亮的哭声,许东河嘴角不觉微抽,苦笑连连,柔声继续安抚道:“小丫头啊,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日后再也不逗你了,还不成吗?你跟我说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消气,才能不哭?” 秦雨桐透过手指的缝隙偷瞄了一眼无奈苦笑的年轻男子,嘴角不觉勾起一抹浅笑,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问道:“呜呜,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是不是又想捉弄我?呜呜,你欺负我!你明知我年幼无力,家中穷苦,还让我继续在码头上卖饭,不买我的方子!呜呜......我要回去找娘,我以后再也不要见你了!” 许东河闻言略显尴尬的撇开眼,干巴巴的解释道:“我刚刚那是......我只是想......唉,我只是担心买了你的方子之后,你就不会再到码头上了......我就......我就再也见不到.......像你这么聪慧伶俐有趣的小丫头了......但是我虽说不买你的方子,但也会把你做好的豆花拿到镇上的酒楼里卖的,卖的银钱......卖的银钱......也全数归你,这样可好?!” 秦雨桐猛地转过身子背对着“委曲求全”年轻男子,“呜呜,原来你不买我的方子,是因为担心以后没有机会再捉弄我了!呜呜......你是坏人,你怎么能以捉弄我为乐趣呢?!” 秦雨桐嘴里说着,心中却闷笑不已,跺了跺脚接着又指责道:“呜呜......你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你不是中过探花吗?你不是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吗?你怎么连君子之道这最基本的道理也不懂呢?!你怎么能......呜呜......娘,娘!我要回去找娘!”说完抬脚就想往湖边的一条小路跑去。 许东河见状心中一紧,以为小丫头一时想不开,身形一闪,伸手紧紧拥住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头,带着几分莫名的慌乱和歉疚,用手轻拍着怀中那娇小瘦弱的背脊,连声道:“好,好,都是我的错!我都依你,都依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能消气,只要你能不哭,我都依你!” “呜呜......咳咳咳,你快放开我,我快被你给闷死了!”秦雨桐双手用力试着挣开揽在自己腰间的那两只炙热微颤的大手,瓮声瓮气的喊道。 “呵呵,傻丫头!真是个没长大的女娃娃!”许东河双手微微松开了几分,一脸温柔宠溺的垂眸,怜爱的看着怀中臻首低垂,莹白的脖颈隐隐泛起粉色的小丫头。 秦雨桐闻言暗咬牙,身子不着痕迹的往后仰了仰,一双氤氲的杏目水光潋滟,白皙秀气的浮现两抹红晕,抬起头怒瞪了一眼嘴角含笑的年轻男子,瘪着嘴,呛声道:“空口无凭,买方子的银子呢?!” “你这丫头,可真是......小财迷一个!”许东河颇显无奈却又有些纵容的摇了摇头,抬手轻点了一下秦雨桐的眉心。 带着几分不舍缓缓收回自己两只手,从袖笼里拿出一张银票,拉过秦雨桐的手,将银票放在小巧白皙的掌心,笑道:“喏,这是一百两银票。我今儿总算是见识到你这丫头的厉害了!” 秦雨桐忙缩回手,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银票折好,放在腰间的小荷包里,嘴里嘟嘟囔囔的辩解道:“说得好像我占了你什么便宜似的!我那豆花的方子可是独一无二的呢!一会儿回到码头上,我就把方子抄给你,也算是银货两讫了!” “呵呵,精明的小丫头!”许东河眉眼微挑,眼底划过一道幽光,“不过......我记得昨儿你说过你目不识丁,你这会儿怎么又说会写字?! 秦雨桐闻言暗惊,深吸一口气,却一不小心的被呛的咳了起来:“咳咳咳,唔......那个啊......我又没说是我写!咳咳咳......我是说一会儿回到码头上,我口述,你执笔把方子给写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许东河眯着一双精光隐现的星眸,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当然......”秦雨桐眼神微闪,抬头看了看天,脸上露出一抹急色:“哎呀,看这天色不早了嘛!我娘该等的着急了,咱们快回码头吧!” “哈哈,你这丫头呀!刚刚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这会儿又......”许东河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小丫头一脸委屈的瘪着樱桃小嘴,一副又要哭起来的架势。 许东河不由苦笑的忙闭上嘴,轻叹一口气,伸手揽在小丫头的腰间,纵身跃到马背上,双手拥着坐在自己胸前轻笑出声的小丫头,星眸闪过一道耀眼的亮光,扬鞭策马往码头的方向奔去,俊逸的脸上却不觉漾起一抹温情款款的笑容,动了动薄唇,近乎呢喃道:“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 第三十二章 便宜 第三十二章便宜 码头的一间小书房里,秦雨桐站在书桌前,口齿清晰的说着做豆花的方法,许东河则坐在椅子上,驾轻就熟的挥动手中的毛笔将听到的话快速的记在宣纸上,只是不时掀起眼帘瞥向面容沉静专注的小丫头,嘴角不觉弯起一抹不自知的笑意。 快要说完整个制作豆花的过程时,秦雨桐一脸正色的强调:“切记一定要选优良的黄豆,泡豆子之前要把里面坏的豆子给挑出来。不然磨出来的豆浆会有一股淡淡豆腥和涩味的。还有就是豆浆烧好之后,要稍微晾一会儿,冲豆花既可以用石膏,也可以用盐卤。不过石膏冲豆花的话,豆花会更软嫩些。至于吃豆花时的口味,可以根据各人喜好,可以加糖,也可以配着咸辣酱吃的。” 许东河挑眉问道:“咸辣酱?!就是你自个儿熬制的那个辣辣的黄豆酱吗?我那酒楼里似乎没有你那种酱呢!” “唔,这样啊......要不我把熬制辣豆酱的方子也说给你吧!”秦雨桐秀眉微蹙,垂眸思索了一下。 面色有些微微泛红,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小荷包里的那张银票,接着又低声说道:“你刚刚给我的那一百两银票有些多了.......我又没有那么多的余钱找给你,索性就多说几个颇有特色的菜式的方子给你的得了!也省得你心里认为我占了便宜。” “哈哈,你也知道那一百银票买你这豆花的方子多了啊?!我还以为你这小财迷只认银子,不认理呢!” 秦雨桐闻言顿时有些恼火,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说什么!我刚刚那也是一时怕你反悔,又会耍我,说不要买我这方子了!我才......我才毫不犹豫的接下银票的!再说明明是你把银票放在我手心里的......这会儿却又说我是见钱眼开的人!哼!我是好心,才想另外多说几个菜式的方子给你的,你若是不想要,那便当我没说!总之咱们已经银货两讫了!” “呵呵,你这丫头变脸的功夫可真是厉害的很哪......我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你怎么又像炸了毛的小野猫似的,又把我给气上了!”许东河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你若想说,便说吧,那一百两银票我还没放在眼里。” 秦雨桐闻言脸色顿时一沉,怒瞪着慵懒闲适坐在椅子上的许东河:“哼!知道你是镇上的首富,你无需在我这眼皮浅的乡下丫头面前炫耀!我只把那几个菜式的做法说一遍,你爱记不记!只要你日后不要来找我要回这一百两银票就成!我娘还在外面等着,我说完便要跟我娘回家了!” 许东河仰天长叹,扯了扯嘴角,颇显大度的说道:“你这丫头的脾气可真是......说翻脸就翻脸了!好,好,好!你继续说,我继续写总成了吧!” 秦雨桐见许东河做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心头的怒火顿时像打在一团棉花上似的绵软无力,只得暗暗压下想要怒吼的冲动,耐着性子说了四道菜式,宫保牛筋,水煮肉片,蒜蓉豆豉?h排骨,滑蛋牛肉,还有两种点心,杏仁松糕,绿豆酥的做法。 许东河写着写着,心中愈发对眼前这个稚气未脱却又沉稳淡漠的小丫头好奇起来,一时间不由停下了手中的笔,抬眸打量着粉色樱唇一张一合,不紧不慢的说着话的秦雨桐。 秦雨桐正说到绿豆酥的做法,忽然感觉到书桌后拿两道幽深莫测的视线盯着自己,心中不由一紧,垂眸敛下眼中一闪而过的冷色,微微撇了脸,不疾不徐的把口中未说完的话说完。 “许公子,若是无事的话,我便出去找我娘了。”耳边听到那道青涩嫩略显疏离戒备的声音,许东河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放下手中的毛笔,从椅子上站起身。 走到满脸戒备往后退了一小步的小丫头面前,语含深意的温声说道:“小丫头,你的名字叫春柳,对吧?呵呵,我记下了。我叫许东河,你也要记住了。日后有缘的话,咱们还会见面的。你走吧,记得早晚把我给你的药膏擦在伤处,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秦雨桐闻言如获大赦的忙走出令人窒息慌乱的房间,到了门外笑着跟赵管事道别后,便拉着惶惶不安的刘氏,拿起空荡荡的担子疾步离开了码头。 回家的路上,秦雨桐心里正琢磨那个自报家门的许东河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听到刘氏满含担忧的话语:“春柳,这银票......那豆花的方子真的值这么多?要不咱们还是把这银票还给那位公子吧!娘这心里总是有些慌......” 秦雨桐忙压下心中纷乱不安的思绪,咧开嘴笑着安抚道:“嘻嘻,娘,您就把心给踏踏实实的放回去吧!咱们做的豆花拿到码头上卖的是便宜了,因为那些人卖的都是苦力,挣点银钱养家糊口也不容易。但是这豆花若是放在酒楼里卖的话,可不止三文钱这么便宜呢!再说我还多些几道家常菜式的方子给许公子了呢!” 刘氏眉心微蹙低声说道:“可是......可是......若是那位公子回去后反悔了咋办?还有啊,你写的那些方子,真的能给那位公子的酒楼招揽很多客人,能赚回这一百两银票吗?!如果赚不了的话,那位公子一怒之下跑去官府告咱们是骗子咋办?!” “娘......您怎么尽想这些不好的事儿呢!女儿年纪虽小,但也不是个爱打诳语的人哪!”秦雨桐眉眼微挑,一脸坦然的说道。 顿了顿,撇了撇嘴角,语气不善的说道:“那位公子更不是个头脑糊涂的,他若觉得女儿写的那方子,不能为他赚取银钱的话,他怎么会那般大方的给女儿一百两的银票?!即便那方子不能为他的酒楼赚取很多银子,女儿也有法子应对,女儿不会白白拿他的银票的!” 说着伸手挽住刘氏,眉眼弯弯的说道:“呵呵,这下咱们回去可以请村里的人帮忙挖鱼塘了!爹若是知道咱们娘俩今儿赚了一百两的话,定会大吃一惊的!不过这一百银票的事儿,咱们还是得瞒着奶奶和三个伯娘她们,省得她们上咱们家借钱闹腾!” 刘氏被秦雨桐这一打岔,不知不觉间忘了方才担心的事儿,接过话说道:“唔,要不咱们明儿去镇上一趟,到钱庄把这银票存了,顺便换些散碎的银子和铜钱,这样你奶奶她们也不会找咱们借钱了。就是你爹他......说不定会觉得咱们防备你奶奶这事儿.......心里怕是会觉得不痛快呢!” 秦雨桐想到老太太和那三个伯娘,嘴角不觉勾起一抹讽笑:“呵呵,咱们家现在日子并不好过,这一百两银票咱们要用作挖塘养鱼的,还有平日里人情来往,家中油盐的添置。咱们现在只能在奶奶的生活起居上多费心了,做些可口的饭菜,帮着她洗洗衣裳,打扫打扫院子什么的。等咱们把鱼塘给弄好了,养了鱼赚了银子,再好好给点零花的银钱,好好孝敬奶奶她老人家也不迟!” “真不知你这精打细算的小脑袋瓜子是随了谁?!”刘氏抬手摸了摸秦雨桐的小脑袋,笑着嗔道。 “咱们快回去,想想中午做些什么吃饭,也不知你爹这会儿有没有从山上回来?吃完午饭,我跟你爹一块儿去山上割亚麻,你就别跟着去了,好好在家里补给觉,明儿一早咱们一家三口去镇上。” 秦雨桐把头往刘氏怀里靠了靠,笑嘻嘻的回道:“嘿嘿,还能随了谁,随了您跟爹呗!甭担心我会耍赖跟您和爹去山里割亚麻,我呀,要在家里把晾干的亚麻编成渔网呢!” 刘氏一脸欣慰的笑道:“你这丫头!成天闲不住,也不知心疼自个儿!你哪会编啥渔网,没得糟蹋了那些亚麻!渔网的事儿,你娘我全包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呆着,想想做些什么好吃的饭菜犒劳我跟你爹就成了!” “嘻嘻,娘的嘴如今不会也被女儿给养刁了吧?!”秦雨桐闻言抬起头,打趣道。 “说说看,想吃啥,女儿定给您做出来,让您好好解解馋!不过您得答应女儿,让女儿在一旁跟您学编渔网才是!” 刘氏抬手轻拍了一下秦雨桐的肩膀,“别人家的女娃娃都怕做粗活把手给弄糙了!平日里就洗衣做饭啥的,没事儿找点针线活做做打发时间!你这丫头倒好,居然一个劲儿的要学编渔网,等你那双手变得糙了丑了,到时看你找谁哭鼻子去!” 秦雨桐不以为然的回道:“呵呵,糙了丑了怕什么,又不是整天把手伸出给别人看!再说女儿又不是养在闺阁里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养的细皮嫩肉的干啥?!再说您跟爹整天手脚不停的忙活,女儿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懒女儿呢!” 刘氏顿时语塞,一脸无奈的说道:“成!成!你说啥就是啥,娘是说不过你这丫头了!” 秦雨桐松开刘氏的手,脚步轻快的往前跑了几步,扭过头冲挤眉弄眼的做了个鬼脸,“不是娘您说不过我,而是女儿说的话都是大实话啦!咯咯咯,今儿我就做道麻婆豆腐好好犒劳犒劳您跟爹!” 刘氏满眼怜爱的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秦雨桐,柔声嗔道:“就你这机灵鬼能诌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名儿!这豆腐就是豆腐,咋还成了麻婆了......” 第三十三章 无语 第三十三章无语 赵管事局促不安的垂首站在许东河面前,恭声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不怒而威年轻的主子:“那个小姑娘姓何,名叫春柳,家住北洼村,父母皆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跟左邻右舍也没有过口角之争。不过......” 说到这里,赵管事的脸上不觉流露出几分犹豫之色,靠在椅上敛目的许东河不觉掀起眼帘,挑了挑两道浓墨的俊眉,“嗯?不过什么?莫不是他们一家有什么异常之处?” 赵管事闻言暗压下心中那一丝犹豫不决,忙恭声回道:“回主子的话,倒不是他们一家人有什么异常,而是那小姑娘的奶奶和几个伯父伯娘......似乎常去小姑娘家闹腾......听那些村民说,就在前些日子,小姑娘差点被她奶奶和几个伯娘卖......嫁给一个年近三十的屠夫......小姑娘吓得自个儿在家悬梁自尽才得以逃过一劫。可后来那屠夫家似乎还不死心,托了镇上的媒婆上门提亲,不知为何却被村里的一些看热闹的人给轰走了。” “哦?悬梁自尽?上门提亲,轰走媒婆?”许东河眼底不觉划过一道寒芒,邪魅的勾起嘴角,白皙修长的手摩挲着系在腰间的白色羊脂玉佩,饶有兴趣的低声自语。 略略沉吟了片刻,斜睨了赵管事一眼,语气淡淡的出声问道:“依你这两日跟那小丫头接触,你觉得那个伶牙俐齿,狡黠聪慧的小丫头会是个胆小怯弱,任人摆布的主儿吗?” 赵管事闻言快速的掀起眼帘打量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神色莫测的主子,心里暗暗斟酌再三,回道:“看着是不像......他们一家三口来码头上做生意的时候,听说都是小姑娘拿主意,吆喝着招揽客人的。不过小姑娘年仅十岁,碰上自个儿终是大事,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也是情理之中的。” “呵呵,她可不是个寻常的乡下丫头.....”许东河脑海里顿时浮现那小丫头的一颦一笑,还有那具被自己拥入怀中的娇小稚嫩的身子,心跳不由加快的些许。 暗暗敛下心底那股莫名的激荡,神色自若的将手中的宣纸递给赵管事:“你看看这方子吧,这上面写的方子是普通农家吃的菜式吗?我在京城的酒楼都未曾见这些菜式和点心呢!” 赵管事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墨迹还未干透的宣纸,垂眸认真的把纸上写的字看了一遍,心中顿觉惊诧万分,不由喃喃自语道:“也不知这些菜式是那小姑娘自个儿想出来的,还是她娘亲做给她吃过......不,不!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像她们那样贫苦的人家,哪有银钱去买这么精贵的食材......” 许东河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嘲意说道:“呵呵,也有可能是她们家祖上有什么亲人做过厨子,给她们留下了一本秘传的食谱.....可是若真如我猜想的这般,那他们一大家子为何没人用那食谱做生意呢?” “小的没听说他们家有什么人做过厨子的......”赵管事眉头微锁摇了摇头回道。 片刻,一脸若有所思的接着又说道:“小的倒听说那小姑娘以前是个木讷怯弱,不善言辞的人儿。可说来也蹊跷,自从小姑娘悬梁自尽的事儿过后,便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开朗聪慧了许多。她奶奶和几位伯娘在镇上那媒婆被众人轰走之后,不知是何缘故,她们这些日子也没上小姑娘家闹腾。” 许东河抿了抿嘴角,垂眸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唔......这样吧,我把这方子带回镇上,让酒楼里的厨子看看这些方子,若是他们瞧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让厨子们试着做做,放在酒楼里卖卖看。你派个心思慎密的人,继续打听那小丫头的事儿,顺便看看她平日里都做了些什么。” 嘴里说着,不由想到那小丫头小心翼翼折银票的模样,眼中不觉闪过一丝笑意,低声呢喃了一句“我倒是想瞧瞧她准备把那张银票用在哪里......” 然后又略略提高声音,一脸正色的沉声嘱咐道:“千万别让那小丫头有所察觉,她可不是个好应付的主儿!对了,还有就是那丫头若是遇到什么难事,你暗中帮她一把,就算是还她今儿说给我这方子上前所未闻的菜式的人情了。” 赵管事闻言心中即便有些不解,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躬身行礼应道:“主子请放心,小的定把这事儿给主子办妥了。” “嗯,今儿我来这也有大半日了,得赶回镇上了,省得振宁那小子又在家里不安生。你去忙吧,我走了。”许东河说完便起身往门外走去,赵管事忙行礼应声跟了出去。 吃完午饭,刘氏便跟何老五一块儿去山上割亚麻了,秦雨桐把碗筷洗干净之后,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眉头紧锁的拿着菜刀,全神贯注的正试着把一小块木头削成一个木梭的形状时,就听到院子的虚掩着的大门“吱呀”一声,不由停下手中的活儿,转眸看向已经走进来的林远山,面上不由一怔,站起身,疑声问道:“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林远山扫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有些赫然的垂下眼帘,说道:“我来找五叔有些事儿,没成想不巧的很他好像不在家......” 嘴里说着,暗暗敛下心头掠过的慌乱,掀起眼帘看着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木块的秦雨桐,脚下微动,上前一步,目含疑惑的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啊,哦,这个啊!”秦雨桐一愣,扯了扯嘴角,摊开两只手,淡淡的说道:“没什么,我想做个木梭来着。” “木梭?你做木梭干啥?再说你咋用菜刀削呀!一不小心会伤着手的。你甭弄了,我正好无事,我帮你削吧!”说着便伸手要拿秦雨桐手中菜刀和木块。 “不......不用了,我自个儿会做的。”秦雨桐见状忙摇头婉拒道。 “我爹他去山上了,估摸着要到天要晚的时候才能回来,你找他要是有啥要紧事的话,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的。” 林远山趁秦雨桐说话之际,不由分说的拿过菜刀和木块,笑着说道:“呵呵,没啥要紧事儿!我就是听大伯说起你家要挖鱼塘养鱼的事儿,便过来看看有啥能帮上忙的地方。” 秦雨桐秀眉微蹙,看着自己空空的两只手,嘴里回道:“哦,这事儿啊......这事儿还没着手张罗呢!等开始挖鱼塘的时候,少不得要去请你过来帮帮忙的。” 说着就见林远山双手灵活的削着木块,便接着又说道:“对了,你在村里先帮忙问问看,看看有没有力气大点的人愿意来给我家挖鱼塘的,我家管饭,还有工钱的。” 林远山手上一顿,瞥了一眼秦雨桐,嗔道:“你说啥傻话呢!都是一个村里的,哪还会要什么工钱哪!你家管饭就成了!” 秦雨桐撇了撇嘴角,煞有其事的说道:“傻话?!人都说亲兄弟明算账,何况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总不能让人家白卖力气吧!工钱不会很多的,也就是略表点心意,等日后鱼塘里的鱼养肥了,再送点鱼给那些帮忙的人尝尝鲜!” “你这找人干活倒是算得清楚!呵呵不管别人会不会收工钱,总之你甭把我给算上就是了!等鱼养肥了,你也甭麻烦的送到我家里。你就把我那份鱼烧了,我人过来吃就是了。” “呵呵,你这人可真是......”秦雨桐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笑意,点头说道:“成!成!我若再跟你斤斤计较,倒显得我小家气了!” “说到养鱼,我正想着等鱼塘挖好之后,便去村前面那条河里,用渔网捕些鱼苗放进鱼塘里呢!” “捕鱼?!你去?!”林远山微怔,接着仰起头朗声笑道:“哈哈哈,看来你得给我多做几顿鱼了!这捕鱼可是个技术活儿,你以为把渔网撒到河里,就能网到鱼了?!我前些年跟着那些渔船出海,可是学了不少捕鱼的窍门儿呢!” 秦雨桐有些懊恼的瞪了一眼林远山:“你这是笑话我呢吧!我知道捕鱼这活儿看似简单,实际上想捕到鱼难着呢!谁生下来就会的,总要慢慢摸索着,才会找到门道的嘛!再说我也没说就我自个儿一人去河里捕鱼啊!” “呵呵,我哪敢笑话你!我只是实话实说......”林远山敛了敛面上的笑意,打趣道:“依我看哪,你就适合抱着个小算盘,呆在家里算算账,这捕鱼的事儿还是让我跟五叔去忙活吧!” “我......真是......有口难辩了!”秦雨桐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小瞧我吧!等到把鱼苗放进鱼塘里之后,我非得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我的养鱼本事吧! 话刚说完,便看到嘴角含笑的林远山把削的光滑的木梭递给自己:“喏,这个削好了。你又不是村里的那些男娃娃家,咋想起来削这木梭玩了?!” 看着手中削好的木梭,心中正高兴着,便听到林远山说的话,顿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啥?我玩木梭?!你今儿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这是要用木梭编织鱼网呢!” 林远山一脸不信的说道:“啊?!你编渔网?!你咋想一出是一出啊!你啥时候会编渔网了?我方才心里还纳闷,这院子里咋放了这么多亚麻,没成想你是要用这些亚麻编渔网!” 秦雨桐无奈的辩解道:“哎呀,你就甭笑话我了!我这不是还没开始编嘛!我明儿去镇上去书店里找找,看看有没有那种画着图的书,我照着那书上画的样子编织不就成了!” “你明儿要去镇上?五叔跟五婶也去的吧!呵呵真是巧的很,我也有事要去镇上一趟呢!我这就去村里看看能不能借到牛车,若是借到了的话,明儿一早我便过来捎上你们。”林远山说完也不等一旁秦雨桐出声,便径自转过身,抬脚疾步走出了院子。 **********见鬼的天气,前一秒刚把伞收起来,下一秒就把我给淋成了落汤鸡.......唔,晕乎乎的,貌似又码多了....各位,晚餐愉快,出门记得随身带伞...... 第三十四章 集市 第三十四章集市 第二日一早,秦雨桐和刘氏两人刚把厨房里收拾妥当,就见何老五笑眯眯的领着林远山走了进来,“你们母女俩忙活儿完了没?远山来接咱们一道去镇上了。” 刘氏满是热情的招呼道:“呵呵,远山,你来了啊!有没有吃早饭?若是没吃的话,春柳蒸的菜团子还热乎着呢,婶子拿几个给你在路上吃。”说完便作势要去篮子里拿菜团子。 林远山见状忙笑着出声婉拒道:“婶子您甭忙乎了,我在家吃过了。我借了牛车,就停在外面,您若是都忙完了,咱们还是早些赶路吧!今儿大伙都去镇上赶集市,去的晚了,一会儿到了镇上,怕是找不到地儿停牛车。” “哎,哎!还是远山你想得周全。呵呵,婶子没啥事儿了,咱们走吧!今儿可就劳烦你赶车了,一会儿从镇上回来,婶子让春柳多做几道菜,好好谢谢你!” 秦雨桐听了刘氏的话,有些尴尬的瞥了一眼满脸笑容的林远山,扯了扯嘴角说道:“娘!您可真是......您再这么唠叨下去,一会儿到了镇上,这找地儿停马车的事儿,可就交给您了!” 说完也不等刘氏说话,便伸手拉着何老五的手往外走,“爹,咱们快些走吧!” “呵呵,你瞧瞧我家春柳这性子......”刘氏笑着嗔道,有些赫然的看向一旁目含笑意的林远山:“远山你可别在意啊,这丫头愈发爱跟我贫嘴了......咱们也走吧,省得一会儿那丫头又要急了。” “好!”林远山嘴里说着走在刘氏身侧,一块儿往大门口走去,温声说道:“春柳如今的性子才好呢!既会帮着您做家务活儿,又晓得孝顺您跟五叔,没事儿还能说些俏皮的话逗笑您和五叔!” “呵呵,姑娘家该文静些才是......”刘氏一边转身把院子的大门锁上,一边笑着对林远山说道。 “娘!您也不怕人家听了会笑话我......快上车吧!”站在牛车旁的秦雨桐听到刘氏笑吟吟跟林远山念叨自己,一脸苦笑的上前拉着刘氏上了牛车,噘着嘴低声抱怨道。 “再说我又不是啥千金小姐,整日里绣绣花,念念诗啥的!我这性子就适合生活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 转眸看着侧身坐着牛车前面,手里握住缰绳,正专心赶车的林远山,善解人意的说道:“今儿有劳你了!到了镇上你便忙你的事儿,甭因为咱们一家,耽误了你办正事儿。” 林远山嘴角微翘,回道:“呵呵,我的事儿花不了多长时间的,你跟五叔和五婶好好转转,我办完事便去找你们。” 秦雨桐闻言心中暗叹一口气,轻声劝道:“不用那么麻烦。今儿逢集市,不定有多少人呢!你安心办你的事儿,办完事就到停牛车的地方等着我们就成了。” 林远山转眸快速的扫了一眼目光微闪的秦雨桐,挑了挑两道剑眉,笑了笑没有作声,微微抖动手中的缰绳,全神贯注的赶着牛车。 秦雨桐见状,心知自己说服不了林远山,便转过身跟刘氏和何老五笑着打听镇上都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林远山偶尔也插上一两句,说说笑笑间,约莫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距离集市中心还有几十米远的地方。 林远山率先牛车上跳了下去,剑眉微蹙的看向人头攒动,喧闹不已的集市,转过脸对秦雨桐一家三口说道:“今儿赶集的人可真多啊!咱们还是在下车吧,我估摸着这牛车是进不去了,咱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停牛车吧!” “成!咱们就在这下车吧!”何老五笑着附和,然后转脸看着刘氏和秦雨桐嘱咐道:“我跟远山去找地儿停车,你们母女俩在这等一会儿啊。” 秦雨桐和刘氏点头应声,便跟着何老五一起下了牛车,何老五和林远山一块儿去找地停牛车了,刘氏牵着秦雨桐站在路边,看着陆陆续续往集市中心走去的行人。 耳边听到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叫卖声,秦雨桐不由踮起脚尖,眯着一双闪着好奇之色的杏目看向人声沸腾的集市。 远远看过去,只见集市中间的那条路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一些小贩在路两旁便摆开摊位,有买些日常用品,也有看相算命的,许多赶集的人不时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拿起那些商品打量着,嘴里不忘跟小贩们讨价还价。 正当秦雨桐看得正起劲儿时,林远山和何老五便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林远山瞥了一眼精神奕奕的秦雨桐,笑着说道:“五叔五婶,今儿赶集的人多,你们可要小心身上的钱袋,你们三人别被人群给挤得走散了。我先到附近办点事儿,办完事儿我便到集市找你们。” 何老五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催促道:“远山,你快去忙你的正事儿!就像春柳刚刚说的,你甭费劲挤进集市里找咱们了,你办完事就在牛车上等咱们就成了!” “呵呵,那我去先去忙了,你们也快些去买东西吧!”林远山说完便转身抬脚迈开步子走向集市的南面。 何老五和刘氏见林远山走远了,便一左一右的护着秦雨桐往集市中间走去,而秦雨桐则目不转睛的打量眼前这条不同于前世大都市中的商业街的古代集市。 街道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雕栏而建,灰瓦覆顶的一家家商铺,有评书弹唱的茶坊、划拳吆喝的酒肆、饭菜飘香的饭馆,当然还有摆放着色彩明艳衣料的布店。 “春柳,你看傻了?!呵呵咱们先去钱庄,换些散碎的银子和铜板儿,一会儿再来买东西。” 有些眼花缭乱的秦雨桐此时心中正暗自赞叹这丝毫不逊于前世喧闹繁华的商业街的古代集市,就听到刘氏低声打趣的话语,仰起脸眯起熠熠生辉的杏目,笑嘻嘻的说道:“嗯,是呢!今儿集市这么热闹,女儿能不看呆了吗?呵呵,一会儿去钱庄换了散钱,咱们就去卖布的铺子里,给您和爹一人扯一身衣料做新衣服。” 刘氏闻言笑着嗔道:“你这丫头!就给我跟你爹做衣服,你自个儿不要新衣服吗?!”一旁的何老五也笑着附和。 秦雨桐不以为然的笑着回道:“呵呵,我现在正长身体,做了新衣服穿不了多久就不能穿了,把您穿旧了的衣服改改给我穿!” 刚说完就见何老五和刘氏两人一脸不赞同,便又加了一句:“等今年过年的时候,您再给女儿做身新的棉衣就成了!” “你这傻丫头啊......这钱可是你赚来的,我跟你爹沾了你的光,你自个儿却......” 说到这里,刘氏眼圈微红,心疼的看着秦雨桐:“别人家的闺女都爱穿新衣服,把自个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而你这丫头倒好,居然还要改娘的旧衣服穿!真不知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是咋想的?!” 秦雨桐见刘氏这副伤感的模样,忙笑着宽慰道:“娘,您这么说,我可不依啊!这钱可是咱们一家三口一块儿赚的哦!您跟爹把我养了这么大,给你们俩添身新衣服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嘻嘻,再说我打算把自个儿那身衣料钱省下用到别处呢!” “哎呀,娘您就甭念我了!咱们还是快些去钱庄换散钱吧!”嘴里说着,便拉着何老五和刘氏往前面不远处那家悬挂着钱庄牌匾的店面走去。 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欣赏牌匾上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就见一个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伙计从里面迎了出来,一脸笑意的说道:“哟,三位客官里面请!不知三位客官有什么事儿需要小的帮忙的!请客官您尽管吩咐!” 秦雨桐弯起嘴角看了一眼颇显老道的小伙计,跟在憨厚的何老五身后,随那小伙计进了店里,何老五扯了扯嘴角,说道:“呵呵......小二哥你客气了!我今儿来是想......咳咳咳,既想存银子,又想换些散银和铜板儿的。” 小伙计闻言脸上的笑容不由大了些许,殷勤的将秦雨桐和何老五还有刘氏引到空着的三张椅子前,手脚麻利的拿着桌上的茶壶倒了三杯茶水,说道:“客官您请坐啊!那请问客官想存多少银子,想换多少散银,想换多少铜板儿呢?!” 何老五瞥了一眼被秦雨桐拉着已经坐在椅子上的刘氏,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这才坐下,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那张捂得热乎乎的银票递给小伙计,说道:“我想存九十两银子,换八两散银,两千个铜板儿!” 小伙计眉开眼笑的伸出双手快色的接过银票,热情万分的说道:“好嘞!客官您先在这坐会儿,喝杯茶歇歇脚,我这就给您去办!” 秦雨桐见小伙计脚下生风的走进柜台里面,正想让何老五和刘氏喝口茶解解渴时,就听到门口响起那道犹如魔音,很欠揍的声音:“咦,这不是码头上那个野丫头吗?!” 第三十五章 忍耐 第三十五章忍耐 秦雨桐按捺下心头陡然窜起的那股邪火,恍若未闻神色自若端起一个茶杯递到刘氏手中,轻声道:“娘,您喝口茶润润嗓子,一会儿咱们还得去逛街买东西呢!” 说完见刘氏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站在门口那个小霸王,接过自己手中茶杯的两只手微不可查的颤了颤,秦雨桐眼底瞬间划过一丝怒意,轻轻的握了握刘氏的手,嘴角弯起一抹乖巧柔顺的笑意,“娘!您快尝尝看嘛!看看这里的茶水好不好喝?!” 接着又端起另外一杯茶给何老五:“爹,您也喝喝看哪!呵呵,您可要多喝点,不然等会儿您哪有力气帮我跟娘拎东西啊!到时您渴了的话,就是有茶水给您喝,只怕您的手也不好拿茶杯呢!” 秦雨桐刚说完,就听到那个小霸王怒声道:“喂!你这野丫头没看到本少爷站在这吗?还不快端杯茶水过来给本少爷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感冒先生走了,可却留下了慢性咽炎这家伙...... “唔,我也来尝尝这茶好不好喝......”秦雨桐眉眼未动,端起桌上最后一个茶杯凑到嘴边,煞有其事的微敛目喝了一小口。 “啪”!“哐当”!秦雨桐淡然从容的将手上和袖子上的水珠擦了擦,目光淡漠的扫了一眼垂首噤声不敢上前阻止小霸王的几个伙计和管事,心下不由微寒,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想必这小霸王的名号在镇上已经是人尽皆知,如雷贯耳了吧! 这样想着,便浅笑妍妍的转眸看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脸怒色的何老五和惶恐不安目露忧色的刘氏,轻声安抚道:“爹娘,没事儿,你们坐着吧!” “你!你这野丫头!你干嘛不理我?!”张振宁手握成拳,怒气冲天的瞪着连个眼梢都没扫向自己,彻底将自己无视了小丫头。 “咦,那小伙计怎么还没出来?爹娘,你们在这坐着,我去看看,催催那小伙计,省得耽搁了咱们去街上买东西。”秦雨桐依旧神色淡淡的站起身来,抬脚就想往柜台那边走去。 不曾想脚还没迈出去一步,突然感觉手腕一痛,垂眸瞥了一眼紧抓住自己的那只骨骼分明的手,两道秀眉微微蹙起,闭了闭一双满是怒色的杏目,在心里一直提醒自己: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不要跟眼前这个跋扈嚣张的小男生置气! “这位小公子您这是何意?!请您快放开我家春柳!”一旁的何老五见状,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火气,嘴里说着便上前一步,伸手就欲拍掉小霸王那只碍眼的手。 秦雨桐的手腕倏地愈发痛了,掀起眼帘斜睨了一眼小霸王,见他目光阴冷的正死死的盯着何老五,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也紧握成拳青筋隐现,一副想用拳头挥开何老五的样子,脑海里顿时浮现那一日许东河施展的那诡异的轻功,心中不有一凛,忙用伸手拉住何老五,弯起嘴角笑道:“爹,您甭生气,这小公子跟女儿闹着玩呢!” “小公子,你能把手先松开吗?”秦雨桐目光清浅幽深的垂下眼帘,抬手稍稍用力试着掰开手腕上那只“狼爪”,可却发现自己指尖犹如触到坚硬的石头一般,用尽全力却未能挪开一根“狼爪”半分。 心头那股邪火顿时以燎原之势冲进脑门,白皙秀气的脸上流露出丝丝缕缕的阴郁之色,嘴角勾起一抹狠绝的笑意,两只小巧的秀足不着痕迹的微微分开。 暗暗吸了一口气,将全身的力量贯注到两个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手拉住一脸得瑟的小霸王,猛然用力一拽,身子一转,咬紧牙关抬腿袭向小霸王的腰侧,“轰”的一声,让满眼惊异的小霸王瞬间摔在地上,亲身体验了一把现代防狼术“过肩摔”! “表......表少爷!您......您没事儿吧?!”秦雨桐气息有些轻喘的看向几个神色慌张的小伙计躬身看向那个从柜台后面的一扇门中走出来的一个鬓角有些灰白,身着藏青色长衫,面容肃穆,疾步走到小霸王身旁,一脸担忧恭声询问小霸王的中年男人,眼中不觉闪过一道讽色,脚下微动,往后退了一小步。 躺在地上的小霸王恼羞成怒的连声吼道:“你这老东西怎么到现在才来.......你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小爷给扶起来!还不赶快叫伙计把那野丫头给绑起来?!等小爷收拾完那野丫头,再好好跟你算账!哼!” “是,是,是!小的这就扶您起来!”中年男人扯着嘴角一脸赔笑,忙伸手扶着小霸王的手臂,将小霸王扶了起来。 “你这野丫头居然敢把本......本公子给......哼哼!今儿看本公子怎么教训你!”小霸王一站起来便冲到面色淡然从容的秦雨桐面前,涨红着一脸恶狠狠的威胁道。 说完便扭过头对大堂里那几个双腿打颤的小伙计怒骂道:“一个个都是死人吗?!还不快过来把这野丫头给小爷绑了!” 秦雨桐抿了抿嘴角,正欲出声,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一脸黑沉,俊眸微眯的林远山从门外大步走了过来,目光凛然的扫了一眼那几个小伙计,精壮颀长的身子挡在自己面前,寒声道:“我看谁敢碰她一个指头?!” 秦雨桐心底不由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弯了弯嘴角,走到林远山身侧,面色温和抬眸看向林远山,轻声问道:“你的事儿办完了?你怎么知道我跟爹娘在这的?” 林远山闻言眼神一闪,暗暗敛下心头泛起的一丝波澜,简明扼要的回道:“嗯,我的事儿办妥了。我已经在集市上找了你们一圈了,刚刚路过门口看到你们在,就进来了。” “呵呵,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挤进集市寻我们吗?你可真是......你先等会儿,我们的事儿还没办完呢!” 秦雨桐有些无奈的对林远山说完之后,便看向站在柜台前那个殷勤万分给何老五和自己还有刘氏端茶倒水,此刻却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一声的小伙计,笑着说道:“小二哥,我爹刚刚要你帮着换的散银铜板儿和存钱的票据呢?烦劳小二哥你快些拿给我们,我们一家人等着那些散银和铜板儿去集市上买东西呢!” 小伙计闻言一愣之后,下意识的举了举手中的灰色的钱袋:“啊?哦!东西都在这呢!”说完眼睛忙瞄向满脸怒色的小霸王和神色莫测的中年男子,又把手中的钱袋给缩了回去。 秦雨桐见状抬脚走到小伙计跟前,伸手拿过那个钱袋,转身看向林远山,眉眼弯弯的说道:“好了,我们的事儿也办完了,咱们走吧!”说完便拉着有些怔然的何老五和刘氏往外走去。 “嗯,好,走吧。”林远山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笑意,抬脚迈开步子跟了出去。 就在秦雨桐一行人快迈出那道高高的门槛时,身后就响起小霸王的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和杯子还有桌椅摔在地上的噪音:“你!你这野丫头......谁允许你们走的?!你们一个个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过去把他们拦下!” 秦雨桐的脚下微微一顿,回眸冷冷的瞥了一眼张牙舞爪的小霸王和面露犹豫正要走过来抓自己的几个小伙计,拉着何老五和刘氏继续迈开步子,跨过门槛,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张振宁见秦雨桐一行人走了出去,气的抬脚就踹向一个小伙计,嘴里骂道:“许家白白养了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你们居然敢不听小爷的命令!小爷现在便回去,让舅父和表哥把你们这一个个没用的东西都给辞退了!” “振宁!你闹够了没有?!”几个小伙计和那个中年男子听到这道喝斥声,如获大赦的忙转身上前,给从楼梯上走下来脸色微寒的许东河躬身行礼。 “表哥?!你怎么在楼上?!”张振宁猛地看向许东河,一脸疑惑不解的问道。 许东河挑眉斜睨了一眼张振宁,坐在椅子上,冷哼一声:“哼!你小子如今的脾气愈发暴躁了!今儿要是我不在这的话,只怕这钱庄就要被你这混小子给拆了吧?!” “我哪敢呀!”张振宁撇了撇嘴角,一脸不虞的瞪了一眼许东河,撩起衣摆也坐到椅子上,语气不满的说道:“哼!我说呢!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刚刚怎么不听我的话追上去拦住那个野丫头,原来是表哥你早就暗中交代了他们啊! 许东河垂下眸子,敛下眼中一闪而过的幽光,“哼!是又怎样?!” 顿了顿,俊眉微蹙的抬眼看向张振宁:“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这小子不过见了那小丫头两回,怎么一见到那小丫头,你便像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总找她麻烦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见了姑娘家虽谈不上彬彬有礼,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胡搅蛮缠,故意找茬啊!” 张振宁闻言有些不自然的撇了脸,气呼呼的说道:“谁让她总是不正眼看我一回!小爷我何时被人像她那般对我冷待过?!她不过是个乡下的野丫头,怎么能那般不把小爷放在眼里?!” 许东河眼神一闪,眯着一双精光隐现的星眸,爽朗一笑:“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你这小子可真是个怪胎!我记得你在京城时,不是一向不喜搭理那些个曲意奉承讨好你的姑娘家的嘛!怎么到了这里之后,那小丫头不理你,你心里倒又觉得不舒服了?!” “表哥!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愿搭理那个野丫头呢!我就是看不过她那副清高的模样罢了!” 许东河见张振宁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敛了敛面上的笑意,站起身来温声说道:“你就在这继续生闷气吧!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说完脚下微动,便径自往外走了出去。 张振宁“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瞪了一眼中年男子和几个小伙计,抬脚就追了出去,嘴里嚷嚷道;“我才不要呆在这里!你去哪?!我也要跟你一道去!” 第三十六章 露馅 第三十六章露馅 布坊铺子里,秦雨桐兴致颇高的瞪大一双溜圆的杏眼看着货架上摆放的五颜六色的布匹,笑着招呼刘氏和何老五:“娘,您快过来啊!嘻嘻,这件雪青色和丁香色的料子可真好看!娘,!娘!要不今儿您买两身衣料吧!女儿看着这两样颜色,都很配娘呢!” “爹,您还站在那干啥?呵呵,您也过来看看啊!我瞧着那靛青色和蓝灰色挺好,您穿上定会精神很多的!” 一旁年纪约莫五十,头发花白的掌柜满脸笑容的出声赞道:“呵呵,你们二位可真是有福气啊!这小姑娘的眼光真是独特!一眼就看出咱们铺子里买的最好的料子了!看在这小姑娘聪慧伶俐的份上,今儿这几匹料子,老夫就算你们便宜些!” “嘻嘻,掌柜的您说的可是真的?!”秦雨桐闻言做出一副惊喜万分的模样,俏皮的歪着头,慧黠的眨了眨两扇犹如蝶翼般灵动的睫毛,“那您可得多算我们便宜些才是哦!” 说完便扭过头看向神色复杂的何老五和刘氏两人,“爹娘,你们听到没,听到没?!掌柜的说要算咱们便宜些呢!今儿你们就各买两身衣料吧!这家掌柜的做生意真是爽快,以后咱们买衣料,就来这家买了!” “哈哈,你这小姑娘可真是个妙人儿!”掌柜的抚掌笑道:“成!成!老夫今儿啊,就算是为了日后你们一家人常来光顾我这铺子,我也得多算你们便宜些!” “不过小姑娘,你怎么光顾着给你爹娘买衣料做新衣裳,你怎么不给你自个儿选匹好看的衣料呢?!可是我这铺子里,没有你喜欢的衣料啊?!” 秦雨桐秀眉微挑的笑道:“掌柜老伯,您这铺子里衣料我看着都喜欢的紧呢!可是我如今尚且还在长身体,即便做了新衣裳也穿不了多久就不合身了,再说我家里的衣裳够换就成了。实在是不需要添置新衣服呢!” 耸了耸秀挺的俏鼻,巧笑嫣然的接着又补充道:“呵呵,我娘说了,等过年的时候,就给我做身暖和的棉袄棉裤呢!到时棉衣的料子,还上您这买!您可得也算我便宜些才是哟!” 说着说着,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懊恼的神色,忙出声催促:“哎呀,瞧我净拉着掌柜老伯您在这闲聊了!您还是快叫人过了给我爹娘量下尺寸,也好看看需要多少料子啊!呵呵我们一会儿还要去买的别的东西,还得赶回家里做午饭吃呢!” “哎,哎!好,好,我这就让人来帮你爹娘量尺寸!”掌柜的笑着应声。 刘氏上前一步,拉着秦雨桐的手,有些不安的低声说道:“春柳......你......刚刚那位小公子不会追过来吧......要不咱们还是早些回去,省得一会儿又......” 秦雨桐闻言心中暗叹一口气,正欲开口宽慰刘氏,便见一直没有吭声的林远山自告奋勇的说道:“呵呵,五叔五婶,你们就安心买东西吧!有我在呢!不会再出什么事儿的!” “唉,你们这两个孩子的心真是宽......”刘氏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敛了敛面上的忧色,柔声说道:“远山,春柳你们也挑身中意的衣料吧!今儿多亏远山用牛车把咱们拉到这,不然咱们还不知要步行多久才能到镇上赶集市呢!” 秦雨桐见刘氏心情变好,弯了弯嘴角笑着看向林远山,附和道:“呵呵,是哦,娘说得对!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也选一件吧!今儿多谢你了,日后挖鱼塘和捕鱼苗的事儿还得麻烦你呢!” “咳咳咳,不用!不用!我有衣裳穿呢!”林远山有些窘迫的一边忙摆手婉拒,一边往外走去:“都在一个村里住的,道啥谢,说什么麻烦,这般客套倒显得生分了!你帮五叔五婶好好挑挑,我去门口等你们!” “远山,远山......这孩子咋跑了呀?!”刘氏见林远山脚步凌乱的走了出去,伸手轻推了一下垂首闷笑的秦雨桐:“春柳你快去把远山叫回来,今儿娘做主,你们两个都要挑身衣料做新衣裳!” 何老五笑着接过话,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娘说得对,你去把远山叫回来,然后你跟他一块儿好好挑身合眼的衣料!” 秦雨桐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林远山,出声解围道:“不用那么麻烦啦!再说我去拉他,没准儿把他吓得,跑的更远了呢!” 说完转眸看向掌柜,眉眼弯弯的讨好道:“掌柜老伯,您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想必是练了一双火眼金睛了,嘻嘻您也瞧见刚刚那个年轻人,他性子有些腼腆,所以......您就用那匹玄色的布料按他那身材尺寸给扯一件衣裳吧!” 掌柜的被秦雨桐这一番糖衣炮弹给轰的,抬手捋着银白的山羊胡笑呵呵的说道:“哈哈,成,成!我说这位老弟啊,你真有福气啊!你这闺女不仅聪慧孝顺,还长了张能说会道讨人欢喜的巧嘴呢!老朽难得遇到像你闺女这般投缘的小姑娘!这样吧,那匹粉色的衣料剩下不多了,差不多正好够给你闺女做身衣裙的,我给你算半价吧!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 何老五荣有与焉的笑着道:“呵呵,我这闺女是好的很呢!那今儿就多谢掌柜的美意了!春柳快向掌柜的道谢!” 秦雨桐心知自己若是再说不要买那块粉色的衣料,何老五和刘氏都会坚持要给自己买的,所以便顺着何老五的话,笑着对掌柜道谢:“多谢掌柜老伯了!像您这般心地仁厚的人做生意,你这铺子的生意定会越来越昌隆,日进斗金的!” 说完笑嘻嘻的看向何老五,伸出两只小巧白皙的手:“爹,您给我点散银和铜板儿吧。您跟娘在掌柜老伯的铺子里歇歇脚,我跟他......跟林大.....哥,去集市把该买的东西买了,总之该买些啥,娘都有跟我说过了,我们买完东西再回这来找你们,可好?” 刘氏一脸不赞同的出声阻止道:“你这傻丫头知道那些东西的价钱吗?没得让人瞧着你是个孩子,便故意提高价钱,讹你的银钱!还是我跟你们一块儿去买吧!” 秦雨桐顿时委屈万分的辩解道:“娘!您不信我,还信不过林大哥吗?再说您闺女我是那种任人讹诈的主儿吗?!您就踏踏实实的跟爹在这歇着,省得跟我们一块儿跑来跑去的累坏了,我保证不会多花一文钱的!” 掌柜的见秦雨桐垮着一张小脸,心头不由一软,出声劝道:“大妹子啊,你就放心的让你家这小姑娘去吧!你刚刚也看到她与我讨价还价的情形了,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再说有你跟老弟跟着一块儿去买东西,只怕你家这闺女还会玩的不尽兴呢!” 林远山也从外面走了进来,瞥了一眼满脸不乐意的秦雨桐笑着帮腔:“是啊,五叔五婶你们就放心吧,我会照看好春柳的,我们买完东西便会回来找你们的。” 秦雨桐瞄了一眼略有松动的何老五和刘氏,忙笑着扯着两人的袖子,乖巧的说道:“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有林大哥跟着,我不会走丢,更不会被人讹银子的,女儿就是想好好逛逛集市,但又不想让你们跟着受累啦!” 何老五和刘氏相视一眼,虽有些担忧但却宠溺的笑着嘱咐道:“罢了,罢了!就依你这丫头了!呵呵,你可得跟紧远山,不要东跑西溜的,买完东西便赶快回来,别玩的太晚了,咱们还得赶回去吃午饭呢!” “嗯嗯嗯!知道了!”秦雨桐笑眯着眼接过何老五递散银和铜板儿,点头如捣蒜般的把钱装进腰间的小钱袋里,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跟着林远山的身后向门外走了出去。 走到集市当中,秦雨桐转了转一双灵动的杏目,心思百转,就想支开林远山,一脸善解人意的说道::“你有没有要买的?若是有的话,便去买吧!我想去书店一趟,看看有没有那种画图的书。一会儿你买完东西来书店找我就成了。然后咱们再去买我娘要买的东西。” 没成想林远山想都没想就回道:“我没啥要买的,走吧!我陪你一块儿去书店,正好帮你找找你说的那种画图的书,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到的书,我也想买几本回去看看。” “啊?!”秦雨桐心中一急,正欲想出声试着说服林远山,却忽然瞪大一双闪着亮光的杏目:“你识字?你居然识字?我咋没听你说起过呢?” 林远山闻言一怔,俊朗的脸上不由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落寞,装作很随意的问道:“呵呵,你不知道我识字?你小时候可是亲眼见过我写字呢?怎么?你忘了吗?” 秦雨桐心头一跳,暗骂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有些慌乱的垂下眼帘,顾左右而言他的敷衍道:“那个啊......呵呵,我那时候不是还年幼吗?哪记得那么清楚......走吧,咱们快走吧!也不知书店有没有我要的书呢!”说完抬脚就往前方快步走去。 可还没走几步远,就听到身后林远山隐含笑意的好心提醒道:“呵呵,你往哪走呢?书店在东面的,你咋抬脚就直奔西面呀!” “我这不是一时心急......”秦雨桐脚下一滞,咬了咬牙,僵硬的转过身子,有些讪讪的瞪了一眼嘴角含笑的林远山,撇了撇嘴角,低声抱怨道:“你常来镇上,我又不常来!你明明知道,咋早不跟我说书店在东面啊!真是的!快走吧!” 林远山见秦雨桐面露羞恼,忙笑着赔不是:“好,好!都是我的错儿,总成了吧!我该主动领着你的!呵呵,走吧!” 秦雨桐跟着林远山走进一间门面不大,里面书架上却摆满书册的铺子后,顾不得林远山和店里其他客人异样的眼光,便迫不及待的冲到书架前,踮起脚尖,眯起一双杏目,快速扫向书架上那一本本用繁体字标注书名的书。 当看到厚厚的一本书上写着大明地域人物志时,杏目不由一亮,双手有些微颤从书架上取下那一本厚厚的书,身子斜靠在书架上,垂眸暗暗敛下心中不断翻涌的情绪,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翻开散发着墨香的书页,全神贯注的看着书中的内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弯起嘴角,浑然不觉周遭那一道道惊诧异样的目光,独自沉浸在书上撰写的内容中。 林远山生生的收回本欲走过去的双脚,两道剑眉微微蹙起,一双幽深的俊眸中泛起层层暗潮,静静的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涩然无比的笑容。 而书店对面的一家茶馆的二楼,许东河兴趣盎然的盯着站在书架前,埋首于书中的那个小脑袋,低声笑骂了一句:“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第三十七章 倒霉 第三十七章倒霉 林远山神色莫测的帮着何老五和刘氏两人把牛车上买的物品都拿到院子里之后,伸手拉住一路上沉默不语神游天外的秦雨桐走到不远处一个小水塘边,一双暗潮涌动的俊眸紧紧盯着秀眉微蹙,目光茫然看着自己的小丫头,沉声问道:“你是谁?你不是春柳,你把春柳弄哪里去了?!” “什么?”秦雨桐下意识的应声,却在瞥到自己手腕上那只经脉毕露的大手时,眼底顿时一冷,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扫了扫眼前僻静的小水塘,怒视着林远山,寒声道:“是你把我拉到这儿的?!” 林远山紧抿薄唇,眼神有些阴骘的抬起两只手紧紧抓着秦雨桐肩膀,连声问道:“你是谁?!你究竟把我的春柳藏到哪儿去了?!” 看着一反平日里温润和气,此刻脸上难掩痛苦绝望的林远山,听到他不依不饶的质问自己的话语,秦雨桐心中一紧,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强忍着肩上不断蔓延的疼痛,厉声喝斥道:“你疯了吗?!快放开我!” 林远山垂眸看着眼前这张印在自己心底多年,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秀气的面容,失神的低喃道:“春柳她会唤我为远山哥,春柳她会温声细语的对我诉说她心中的烦恼,春柳她的笑颜只会对我绽放,春柳她会对我嘘寒问暖.....” 说到这,脸色一凛,“而你......而你不会!你对我冷淡疏离,我以为你是为了避嫌,你不再笑着唤我为远山哥,我以为你是姑娘家脸皮子薄,你眼中视我为陌生人,我以为你对我当年不告而别有所怨恨......我一直在心里试着说服自己,你还是以前那个心心念念记挂我的春柳......可是今日在书店里......我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春柳!!你快说,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秦雨桐扬了扬头,眯起一双晦涩难懂的杏目,冷笑一声,声音淡漠的说道:“真真是笑死人了!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你出去闯荡多年,难道不知道人心是最容易变的吗?!” 见林远山面上微微一怔,不觉缓了缓语气,一脸坦然的又说道:“从前会对你说心里话,会唤你为远山哥,是因为以前我年幼无知,家中又只有我一个女儿,难免会觉得孤独,所以心里就将你当做兄长,当作一个依靠。可是自从我经历了张家那门亲事之后,我才幡然醒悟,这世上除了爹娘是我的至亲之外,谁也不会成为我的依靠,我只能靠我自己!” 林远山眉头紧锁的接过话,满眼不信的反问道:“那你怎么会识字?!春柳她最厌烦学识字的!” 秦雨桐闻言秀眉微挑,嗤笑道:“我识字又如何?!难道我识字还得经过你的许可?!你可以不告而别出去闯荡,为何我要事事告知与你?!莫不是你还当我是从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 “原来你心里真的对我当年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像现在这般对我冷眼以对,才会视我如陌生人......可是当年我也是有苦衷的,虽说大伯父跟大伯娘将我接到家中养着,也视我为亲生一般,但我怎能长久的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我得靠自己的双手挣下一份属于自个儿的家业,为了日后能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不等林远山说完,秦雨桐脸色苍白浑身轻颤的怒声打断,强压着一波一波袭上心头那股莫名的窒息感,白皙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林远山见状顿时忙乱不已的用手扶着身子突然绵软无力的秦雨桐,满脸忧色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嘴里说着,右手悄然搭上秦雨桐的脉门,两道俊眉不由微蹙起,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懊恼愧疚之色。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儿!我不该对你说了那番浑话,不该明知你今日赶集累了,还强行拉你到这来的,让你气急攻心伤神.....等你身子好了,你再好好罚我吧!” 秦雨桐闭了闭一双有些涣散的杏目,悄然吁出胸口的那团浊气,试着将紊乱不已的心跳平息,用力挣脱林远山的那两只手的桎梏,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一小步,垂下眼帘,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无需自责,刚刚我也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从前......多谢你如兄长般的对待于我。如今我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你也不要再像以前那般担心记挂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我爹娘他们。” 林远山颇显落寞的看着臻首微垂的秦雨桐,轻叹一口气,脸色黯然的低声说道:“是啊,如今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也能自己拿主意了,再也不需要我了......” 顿了顿,又弯起嘴角,朗声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对你了。挖鱼塘的事儿我已经帮你找好了人,还有渔网,你也不要再编织了,我今儿托了以前出海时认识的人,弄了几张闲置不用的渔网,过几日就会送过来。走吧,咱们回去吧,不然五叔和五婶会担心的。” “不用!不用你这样费心......”秦雨桐闻言掀起眼帘,有些惊诧的看着已恢复温文尔雅神态的林远山,眼神微闪,轻声问道:“唔,你......今儿去集市就是为了渔网的事儿?!” “也不是,你不要太在意了。”林远山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挖鱼塘找人的事儿我早就办妥了,今儿我正好也有其他的事儿要办,顺便找了那个熟人说了渔网的事儿。算是举手之劳吧!” “哦......”秦雨桐有些尴尬的迈着步子走在林远山身侧往家里走去,“不过还是得谢谢你。若不是你帮忙的话......我还得支使我爹去村里找人,渔网还得我跟娘亲手编织......” 说到这里,突然仰起头看向比自己高出很多的林远山,一脸正色的说道:“你托人弄渔网的事儿,定然是花了银子的吧!那个你花了多少,我一会儿回家拿给你。” 林远山停下脚步,面露不悦的怒瞪着秦雨桐:“你这丫头非要跟我这么见外,非要把我气死,才肯罢休吗?! “那啥......咳咳咳,你甭急着生气,我这不是觉得心里对你过意不去嘛!再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嘶!痛!”秦雨桐抬手捂住额头,一脸委屈的看着突然屈指弹了自己脑门一下,已经收回手沉着一张俊颜的林远山,底气不足的抱怨道:“你怎么能突然袭击啊?!好痛的,你知不道?!” “哼!”林远山斜睨了一眼秦雨桐,冷哼一声,威胁道:“你若再说些傻话的话,我就把你拎回那水塘边,把你扔进去醒醒脑子!” “什么?!”秦雨桐闻言一愣,接着便瞪大一双杏目,怒声道:“你敢!你凭啥把我扔进水塘里?!” “凭啥?!哼!就凭你小时候赖在我身上,把眼泪鼻涕全擦在我衣裳上面,害我被大伯娘训了一顿;就凭你把我辛辛苦苦写好的字帖,折成小纸船放进河里飘走,却害我被当时做我启蒙先生的,村里的那个老秀才用戒尺狠抽了手心的事儿!你说说看,我可不可以凭着这些,就能把你扔进水塘里呢?!” 听完林远山这番咄咄逼人的话,顿时感觉头顶上天雷阵阵,恨不能立刻溜之大吉,可偷瞄了一眼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林远山,双脚只敢不着痕迹的往一旁挪了几分,硬着头皮辩解道:“那时......那时我年幼无知......你现在不能用那些事儿来跟我斤斤计较......唔,再说你比我年长那么多,你应当......唔,哎呀,我咋听到我娘在喊我的名字啊!” 说完就看到林远山不屑的扫了自己一眼,忙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说道:“那啥......我得赶快回去做午饭了!就不陪你唠嗑了!”话音落下,便很没出息的快速迈开两只小脚往家里的方向飞奔而去,充耳不闻身后林远山满含捉狭的大笑声。 午饭过后,送走心情大好的林远山,何老五和刘氏拿着镰刀锄头去田里后,秦雨桐便气呼呼的走进房间,一头扑在床上,双手用力的捶着木板床,嘴角骂道:“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认为那家伙是什么温文尔雅,老实憨厚的人!真是气死我了!抹眼泪鼻涕在他身上,害他被训,把他写好的字帖给扔到河里,害他被打,都是那小豆芽菜春柳好不好?跟老娘有毛线关系啊?!我刚刚那一刻干嘛要有种想钻地缝的冲动啊?!” 说完坐起身子,龇牙咧嘴的吸着凉气,揉着两只因用力过度而变得红通通疼痛不已的“小凤爪”,一脸哀怨的嘟囔道:“费尽心机把那几个老女人给摆平了,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几天,苦哈哈的起早做饭去码头卖,第一天就“踢到铁板”,撞上码头的主人,第二天就被码头的主人给绑架了,要不是自己使了杀手锏“哭功”,只怕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脱身,也更不会得了那张一百两银票吧!” “今儿想出门赶个集市散散心,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带上了林远山那个尾巴,坐着那辆老牛车快把五脏六腑颠出来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古代集市,想去钱庄换个零钱买点东西,就碰上那傲娇的小霸王找茬,好不容易脱身了,想去书店看个书,又差点被那个看似纯良的林远山当成妖怪,把自己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这一天过的可真是......“精彩纷呈”哪!” 说着一脸狠绝的露出一口银牙,恨声道:“哼!忍,忍,我就先忍着!我就不信没有翻身做主的一天!你们一个个且等着吧,像我这样小心眼,爱记仇的白骨精,一定会好好跟你们“好好相处”的!” 第三十八章 捣乱 第三十八章捣乱 四五日后,这一天吃完早饭,何老五扛着铁锹便领着林远山和几个高大精壮面生的男子拿着翻整田地的工具一块儿到了那块离河边很近的田地里。 众人挽起袖子,甩开膀子拿着工具开始翻起土来,可正当干的起劲儿时,林远山忽然看到何老四和董氏妯娌三人簇拥着何老太太远远走了过来,忙低声提醒挥汗如雨的何老五。 何老五闻言脸色便有些难看,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只能停下手中的活儿,犹豫再三终是迎了过去。 林远山俊眉微蹙,看着何老五略显沉重的背影,踌躇了片刻,便对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抬脚迈开步子走到何老五身侧。 “娘,您咋来这了?!”何老五走到老太太面前,出声问道。 话音刚落,何老太太便劈头盖脸的骂道:“咋了?!我还不能来这了?!今儿我要是不来,你这败家子还不得把我分给你的田地给败的一干二净了!你这孽畜如今胆子愈发大了,把我这亲娘都不放在眼里了,挖鱼塘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跟我商量一声,便找人来这折腾起来了!你长本事了,是吧?!” 何老五面色难堪的瞥了一眼站在何老太太身侧,幸灾乐祸的何老四和董氏妯娌三人,强忍着心口的闷气,沉声说道:“娘......这是块田地上低洼,又挨着河边,是块痨田,每年我在这上面种的庄稼,一到雨季便被淹死了一半,秋收的时候连种粮都收不上来......所以我才想着把这块田给弄成鱼塘的.....这事儿我已经跟村长说过了,他也觉得弄成鱼塘比种庄稼好......” “你这孽子说什么浑话?!你说要把好好的田地给弄成鱼塘?!谁允许的,这块田是我分给你的,你咋不跟我商量一声,便擅自做主动这块田地?!我不许,我不同意,听到没?!” 何老五闻言垂下眼帘,抿了抿嘴角,“娘......这块田地已经记在我名下了,那这块田地便是我的了。无论您同不同意,我都打定主意要把这块涝地给整成鱼塘的......” 何老太太似乎没有何老五会如今忤逆自己,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流露出几分意外之色后,顿时大骂道:“啥?!这块田是你的?!你说的是啥屁话!你这个逆子居然敢把你亲娘我的话当耳旁风!你没听到我刚刚已经说了不同意了吗?!你还不赶快让这些人给我停手,你是不是想把我老太婆给活活气死啊!你这逆子,败家玩意儿!” 林远山见何老太太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何老四和董氏三个妯娌满脸看热闹的神情,何老五被骂的垂下头一声不吭,心下暗暗思量再三,扯了扯嘴角,终是上前一步,温声劝解道:“何奶奶,您莫要生气,有话好好说......” 可没等林远山说完,董氏便出声打断道:“哟,是远山哪!你咋也在这啊!难不成你是来帮你五叔家挖鱼塘来的?!这挖鱼塘的事儿......唉,你这孩子还是甭掺和咱们家的事儿了!” 说完便转过脸,看也不看有些尴尬的林远山,满眼愠色的看着何老五,埋怨道:“我说五弟,你也忒不懂事了!你咋能对娘说出这般浑话呢?!这田地当初可是娘分给你的,你如今咋就翻脸不认账了?!说啥这田地是你的呢?!” 杨氏凤目滴溜溜的转了转,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嫁到何家这么多年,倒是头一回看到一向对娘孝顺的五弟,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忤逆娘呀?!不过这也难怪,五弟如今这般有底气,想必是因为手里有了银子的缘故吧!我可是听人说五弟你一三口,前些日子去码头卖饭赚了好些个银子呢!” 嘴里说着,便笑着看向一脸怒色的何老太太,好声好气的说道:“娘啊,五弟赚了银子定是给您零花钱了吧!” 说完装模作样的抬手轻轻的拍了自个儿嘴边两下,一脸懊恼的嚷嚷道:“哎呦呦,瞧我这张嘴!真是该打!像五弟这般孝顺的人,赚了银子定是光想着送点零花钱给娘!把我们这做兄嫂都给忘后脑勺了吧!唉,咱们家里穷的叮当响,也不见五弟将赚得的银子送点给我们贴补贴补家用呢!” 杨氏的话刚说完,老太太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垂首不语,一脸苦色的何老五,连声质问道:“啥?你两个嫂子说的都是真的?!你去码头上卖饭了?!我咋一文钱也没见着呢?!” 何老四吊着一双三角眼,一脸不高兴的看着何老五,抱怨道:“五弟啊,你明知四哥我最近手头正紧,咋也不念半点兄弟情分,送点给四哥我救救急呢?!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哎呀,娘,五弟没给您跟四弟送零花钱哪?!”杨氏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惊讶之色,意有所指的继续煽风点火:“这可真是稀奇了,莫不是那赚来的银子都在五弟妹手里管着?!不然依着五弟对您那份孝心,说啥也要送点给您花花啊!” 何老太太一听心里愈发觉得气的要命,用力甩开董氏的手,冲到何老五的面前,抬手猛打何老五的肩膀,嘴角不忘骂道:“你这个白眼狼啊!你可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呀!我咋生出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哪!” “我省吃俭用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扯大,你赚了银子,也不晓得送点给我这个亲娘花花,反倒把银钱都交到了你那个不会下蛋的媳妇手里!如今在你眼里,哪还有我这个怀胎十月,拼了性命把你生下来的亲娘啊!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何老五站在原地任由何老太太大骂了片刻,忽然抬起已经涨红了的脸,双手紧握成拳,梗着脖子冲老太太喊了一句:“够了!您好好的活着,我去死得了!” 何老五放下狠话,便迈开步子往河边的方向走去,林远山紧跟在何老五身后,剩下的几人满脸不屑的扫了一眼何老太太和董氏几人,撇了撇嘴角,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讥讽道:“今儿咱们可真是开眼了,这做娘的是要生生逼死自个儿儿子啊!”话音落下,几人便径自转身追向林远山和何老五。 何老太太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何老五一行人渐行渐远,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两条大腿,抖着嘴唇哭骂道:“畜生啊,畜生啊!我咋生出了一个孽畜啊! 何老四见老太太坐在地上撒泼,撇了撇嘴角,凉凉的说道:“切!娘您就甭在这嚎丧了!五弟人都走远了,您就是扯破嗓子,五弟也不会回来的!我看您还是好好想个法子,看看怎么能从五弟妹手里弄些零花钱吧!” “你这兔崽子,也不是好东西!”何老太太闻言哭声顿时戛然而止,抬手擦了擦没有半点泪痕的眼角,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吊儿郎当的何老四,恨恨的骂了一句。 “扑哧”一声,见何老太太和何老四一同怒视自己,杨氏忙用手捂住嘴,咽下口中的笑意,换上一副讨好的神情:“娘,这地上潮,您快起来吧!五弟他不会真的寻短见的,咱们还是先回去找五弟妹,到时您再好好问问五弟妹银子的事儿呗!”董氏和洪氏两人见老太太被杨氏的一番话哄得面色微缓了几分,也忙笑着出声附和道。 “哼!一个个杵在那干啥,还不赶快把我扶起来!”妯娌三人听到老太太怒斥的话语,三人低眉顺眼的陪着笑,弯下腰伸手扶起老太太后,体贴的将老太太身上的泥土给拍掉,这才扶着何老太太的手臂往回走去。 秦雨桐站在水缸旁边,把手里的毛巾放在脸盆里浸了一下水,拧干之后用湿毛巾擦了擦红扑扑的脸颊,笑着看向刘氏,问道:“娘,咱们做的这些饭菜差不多够那些人吃了吧?!” “嗯,我瞧着是差不多了。呵呵,也不知远山从哪找来的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帮咱们家挖鱼塘,我看着都是些生面孔呢!” 秦雨桐闻言捏着湿毛巾的手微微一紧,眼中瞬间闪过一道精光,秀眉微蹙,疑声问道:“哦?那几人不是咱们村里的人吗?他不是说找的都是村里的熟人吗?!” 刘氏弯了弯嘴角,轻笑一声,“远山那孩子出门在外多年,想必那些人都是他在外面交的朋友吧!呵呵,这挖鱼塘的事儿,可多亏了远山帮忙哪!你日后见了他,对他也和气点儿才是!” 秦雨桐眉眼微挑,正欲开口,就听到院子门口响起杨氏那道娇柔做作的声音:“哟,五弟妹在家做啥好吃的呢?!闻着可真香!今儿咱们可有口福了,您说是不是啊,娘!” 第三十九章 贪婪 第三十九章贪婪 秦雨桐嘴边泛起的那抹笑顿时消失,转眸扫了一眼以何老太太为首,董氏三妯娌和何老四陪同慢慢走进院子里的一行人,心头不觉掠过一丝厌恶,面上却没有显出半分。 神色自若的把手中的湿毛巾递给刘氏,低声说道:“娘,您跟奶奶和三个伯娘打声招呼后,就去厨房把盛好的饭菜放进篮子里送去给爹和那些人吃。我在家里陪奶奶和四伯还有三个伯娘她们就成了。” 刘氏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犹豫,目含忧色的轻轻的摇了摇头,柔声劝道:“还是我留在家里,你去给你爹他们送饭吧!” 秦雨桐弯起嘴角轻声安抚道:“呵呵,娘,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没准儿奶奶和三个伯娘今儿过来,就是串串门的。您就放心的去田里送饭,奶奶她们不会为难我的。” 话刚说完,就又听到杨氏扯着嗲气的嗓子说道:“哎呦,五弟妹,春柳,你们母女俩说啥悄悄话呢?!我们这都进院子了老半天了,你们俩咋都不吭声呢?!莫不是你们母女俩不欢迎我们来啊?!还是怕我们把你家的饭菜给吃光了?!” 秦雨桐伸手拍了拍面露郁色的刘氏,正想开口,便看到站在何老太太身侧的董氏出声附和道:“是啊,五弟妹,娘来了,你咋也跟娘打声招呼呀?!难道真是如三弟妹说的,你们不欢迎咱们来你们家串门哪?!” “呵呵,奶奶您来了啊!”秦雨桐扯了扯嘴角,走到阴着一张脸的何老太太面前,浅笑道:“奶奶,您听听大伯娘和三伯娘说的话,这一进门就开始寻娘跟我开心了!” 说完转眸看向正眯着一双老鼠眼四下打量的何老四和神色各异的董氏三妯娌,眼中瞬间闪过一道讽色,嘴里却乖巧的招呼道:“四伯,和三位伯娘你们先扶奶奶快到堂屋里坐着,我跟娘这就去厨房里给你们烧点开水喝,一会儿再拿些吃得给你们垫吧垫吧肚子。” 话音落下,秦雨桐正想拉着刘氏走向厨房,就见何老太太脸色一沉,不悦的出声阻止道:“哼!你们母女俩给我站住!小五媳妇,我问你,小五在码头上卖饭赚的银子呢?!” 没等刘氏开口,满身痞气的何老四便接过话:“五弟妹,你说你一个娘们儿,干啥把我五弟赚的银子攥在手里啊?!害得五弟他明知四哥我手头紧,都不能拿些出来给我救救急!” 秦雨桐闻言眼神一闪,脚下微动,挡住何老四打量刘氏那两道让人厌恶的目光,一脸坦然的解释道:“呵呵,奶奶,四伯,你们错怪我娘了。你们定是听了那些个爱嚼舌根的人胡说八道了,咱们一家三口去码头卖饭也就几天功夫而已,哪有赚到银子啊!不过赚了一百多个铜板儿罢了,这不,我家要挖鱼塘,那一百多个铜板儿啊,今儿一早就都付给那几个帮忙挖鱼塘的人做工钱了!” “去,去,去!”“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在这瞎掺和啥?!大人说话,哪有你一个黄毛丫头说话的份儿,滚一边呆着去!” 何老四满脸不耐的骂骂咧咧着,伸手就想推开秦雨桐,秦雨桐见状,拉着刘氏迅速的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何老四那只黑乎乎的手。 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声音微冷的讽刺道:“呵!四伯您咋这么大火气呢?!我说的都是实话,您不相信就罢了,干啥冲我这做侄女的发火呀!这若是让左邻右舍听见,没得说您失了长辈的身份!” 说完敛了敛面上的怒色,推了一把刘氏,说道:“娘,您快去厨房把做好的饭菜给爹和那些人送去吧!不要让爹和那几个人饿着了,没力气挖鱼塘呢!” 刘氏哪里肯走,一脸担忧的看着秦雨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一直没有吭声的洪氏笑着夸赞道:“呵呵,娘,您瞧瞧春柳这孩子如今愈发懂事了呢!小小年纪,便知道心疼人了,生怕饿着五弟,这还没到晌午,就催五弟妹给五弟送午饭呢!” 洪氏嘴里说着,目含笑意的看向刘氏,“五弟妹,你可真是生了个好闺女呀!春柳可比我家那三个嫁了人的闺女会心疼人呢!” 刘氏闻言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呵呵,二嫂,看你说的,春柳哪比得上她那几个堂姐......这孩子脸皮子薄......” “五弟妹,你就甭谦虚了!你家春柳的本事可大着呢!”杨氏眯着一双媚意横生的凤目出声打断刘氏未说完的话。 接着又语含深意的说道:“听说你们一家三口去码头卖饭的时候,都是春柳吆喝叫卖的!还有啊,前几天远山那孩子在村里借了辆牛车,就是为了专程送你们一家人去赶集市呢!” 秦雨桐动了动垂在身侧已然攥紧的两只手,按捺住心口那团滔天的怒火,眯起一双没有半分笑意的杏目:“二伯娘,三伯娘,你们可别这么夸我呀!要说咱们一大家子堂兄妹当中,我年纪最小,又是最木讷口拙的。大伯娘家三个堂哥都在镇上买了院子,二伯娘家两个堂哥和三个堂姐也都是咱们村里数的着的孝子孝女,再说三伯娘家的堂哥和两个堂姐,村里谁不夸他们相貌出众啊!” 杨氏咧开一张红艳艳的嘴:“哎呦呦,春柳啊,三伯娘可没瞧出你木讷口拙呀!你刚刚说的这番话可把你那几个堂兄堂姐都给夸了呢!这小嘴可真是甜哪!” 洪氏笑着接过话:“呵呵,三弟妹说的是,这才几日没见着春柳啊,她这张小嘴里嘴里说出来的话可真是讨喜呢!” 被晾在一旁的何老太太顿时怒吼一声:“你们一个个在这跟春柳这小丫头片子闲扯啥哪?!哼!小五媳妇,你耳朵聋了还是咋地?!我问你,小五赚的银子是不是在你手里呢?!若是在的话,现在就全部交给我,我这做娘帮他收着,省得那些银钱被你们一家三口给败光了!” “娘......我......我们家没有银子......要不等有了银子再放您手里......”就在何老太太发火时,秦雨桐就看到何老四溜进了堂屋,两只小巧的脚不觉动了动,却在听到刘氏的话熄了,想悄悄跟着何老四进堂屋的念头。 目光清浅的看着两眼浑浊,却难掩贪婪之色的何老太太,秀眉微挑,淡淡的扫了一眼董氏三人,意有所指的说道:“奶奶,我是小丫头片子没错,但我这小丫头片子刚刚说的话可没有半句假话!您若不信的话,尽管在咱们家烦,若是能翻出一文钱,到时随您咋训斥我跟娘!不过您把咱们家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银钱的话,我跟娘是不会生您的气,但只怕这事儿要是被有些长舌妇传出去的话,只怕会坏了您的名声呢......” 说着就见方才咄咄逼人的杨氏略显不自然的撇开脸,心中冷哼一声,这才又接着说道:“我本想着留在家里陪您跟三个伯娘好好说说话的,但您不愿见我这小丫头片子在您眼前晃悠,所以我还是跟娘一块儿去田里给爹和那几个人送饭去吧!” 说完便伸手牵着眼圈微红的刘氏径自往厨房走去,快到厨房门口时,转过头看着黑着一张脸的何老太太和董氏三妯娌,装出一副懊恼的神色:“啊,差点忘了,您跟四伯还有三个伯娘走的时候,可别忘了把我们家院子大门给锁上哦!我们家里虽然没啥值钱的物件,但也不想让那些个偷鸡摸狗,手脚不干净的小贼进来,脏了我们家这三间屋子呢!” 何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的怒骂道:“你!你这牙尖嘴利的死丫头!你满嘴说啥鬼话呢?!我啥时候说要把你家翻个底朝天了!你也不用去田里给你那狼心狗肺的爹送饭了,他这会儿估计已经跳进河里寻死了!” 秦雨桐闻言心中一紧,猛地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何老太太,语气微沉的问道:“啥?!奶奶您刚刚去田里找过我爹了?!好端端的,我爹不在田里忙着挖鱼塘,干啥要去跳河里?!” “什么?!春柳她爹咋了?!”刘氏的脸色顿时煞白,抖着声音满眼惊惧的看了一眼何老太太:“娘,您怎么能,怎么能......”话未说完便含泪迈开步子往院子外跑了出去。 而秦雨桐则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等着何老太太开口,就这时忽然听到何老四嚷嚷道:“春柳,你这死丫头咋还不给你四伯我拿点吃的来啊?!你这臭丫头是不是成心想让你四伯我饿死啊?!” “娘,你还在傻站在院子里干啥,我刚刚已经翻过了,没找着一文钱!你还是快点进屋坐着,好让春柳那死丫头盛饭菜给咱们吃!” 秦雨桐却充耳不闻何老四的话,上前一步抓住何老太太的袖子,面若寒霜的厉声问道:“您到底跟我爹说了什么?!林大哥他们呢?!” 一旁的杨氏见状,笑呵呵轻拍了一下秦雨桐的肩膀,嗔道:“哎呦,春柳,你瞧瞧你娘刚刚那副样子,你奶奶的话还没说完,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可真是个急性子啊......再说春柳啊,你这丫头咋能跟你奶奶这般说话啊?!有你那林大哥在,你爹不会有事的啦!” 秦雨桐闻言蹙眉垂眸略想了一下,对啊,有林远山在,何老五怎么可能去跳河寻死呢?!自己可刚刚真是一时心急,方寸大乱了呢! 这样想着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顿时松了下来,悄然吁出一口气,松开抓住何老太太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奶奶,刚刚孙女听您说爹他.....所以才......还望奶奶您不要在意。我得去给我爹送饭去了,锅里还有剩的,您让三个伯娘盛给您和四伯吃吧!” “刚刚四伯说的话您也听见了,四伯他在屋里没翻着一文钱,您也甭再折腾了,省得累坏了您的身子,到时受罪的可是您自个儿!吃完饭,您让三个伯娘送您回去歇着吧!若是您想替我家看门,那您就呆在我家里也成。” 说完便快步走进厨房,不一会儿便拎着一个篮子目不斜视的从何老太太和董氏三人身边走出了院子,直奔田里,将身后何老四的叫骂声远远抛之于脑后。 第四十章 笑闹 第四十章笑闹 “春柳她爹,春柳她爹,春柳她爹......”林远山坐在田埂上,面色温和的正轻声劝慰坐在自己身侧,耷拉着脑袋,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的何老五时,忽然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呼喊声。 两道浓墨剑眉不觉微蹙,凝神一听,面上露出几分不确定,便站起身来,眯起一双俊眸看向远处,就看到刘氏在那条羊肠小道上正往这边跑来,心下一沉,垂眸看向何老五,温声提醒道:“五叔,好像是五婶在叫你呢!您快起来过去看看吧!” “啥?”何老五闻言有些惊讶的抬起头,顺着林远山的视线看了过去,“还真是春柳她娘,她这会儿咋来这了?!” 嘴里说着忙从田埂上站起身来,有些尴尬的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远山,刚刚的事儿......让你看笑话了......不过春柳她奶奶和四伯还有三个伯娘来这闹腾的事儿,一会儿你可莫要跟你五婶说起,省得让她心里难受......” “哎,五叔,我心里有数呢!您快去迎迎五婶吧!”林远山闻言眉眼微挑,善解人意笑着应声。 何老五扯了扯嘴角,目含感激的看着林远山:“好孩子......今儿的事儿......五叔谢谢你了......”说完便抬脚迈开步子顺着田埂迎了过去。 林远山看着何老五远去的背影,抿了抿嘴角轻叹一口气,斜睨一眼那几个身材高大壮实的男子,敛了敛面上的神色,脚下微动,走到几人面前,沉声嘱咐道:“刚刚在这发生的事儿,你们几个不要在五婶面前说漏了嘴,你们继续干活吧!” “是!主子!”几个男子忙恭声应道,井然有序的拿起摆放在地上干活的工具,一声不吭的用手中的工具翻起土来。 “春柳她娘,你咋来了?”何老五走到离刘氏几步远处,面露疑色的看向满眼含泪面色苍白的刘氏,心中不由一紧,忙上前扶着刘氏:“你这脸色咋煞白煞白的?!可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家里出了啥事儿了?!” “春柳她爹......”刘氏顾不得擦拭眼中悄然滑落在脸颊上的泪水,满脸担忧的上下打量着安然无恙的何老五,哽咽道:“你没事儿吧?!” “你咋了啊?!我能有啥事儿?!”何老五眉头紧蹙的看着泪眼汪汪的刘氏,抬手有些笨拙却不失轻柔的把刘氏脸颊上的泪水擦了,满是不解的说道:“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在田里正跟远山他们一块儿挖鱼塘呢吗?!倒是你,这时候来找我,是不是有啥要紧事儿?我瞧着你这一脸煞白的......你快说到底出了啥事儿了?!” “爹,您没瞧见我也来了吗?!哼哼!爹好偏心,眼里尽顾着看娘了,竟然都没看我一眼!亏我大老远的拎着这一篮子的饭菜送来给您吃!”秦雨桐拎着篮子有些轻喘的跑到刘氏和何老五面前,嘟着粉色的樱唇,颇为不满的出声说道。 “呵呵,你这丫头!可真是......”何老五闻言暗暗压下心中的焦躁,笑着看向目含怨色的秦雨桐,温声解释道:“我这不是见你娘的脸色不对,正问她家里是不是出了啥事儿了,才没注意到你来了嘛!” “哼!才不信呢!我跟娘在家里给您准备午饭,能出啥事儿啊?!是娘担心您肚子饿了,才先女儿一步过来的嘛!” 嘴里说着脸上不忘做出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转眸看向刘氏,不找痕迹的使了一个眼色给刘氏,刘氏意会忙用手擦了擦微微泛红的眼角,秦雨桐这才又笑着问道:“娘,您说是不是这样的?!” “是啊,春柳说的没错......”刘氏扯了扯嘴角忙轻声附和道:“家里没出啥事儿,我就是担心你跟远山他们干活累了,肚子会饿了,所以才先过来看看的......” 说着缓了缓面上的神色,“呵呵,真是的!瞧我这记性,这着急忙慌的一时居然忘了把饭菜顺便给你们带过来了,倒是累了春柳这孩子了......好闺女,你累坏了吧!快把手里的篮子给娘拎着!” 何老五闻言满笑着伸出手,满眼怜爱的看着秦雨桐:“春柳,你快把篮子给爹拎着吧!” 说着垂眸看着已经恢复常态的刘氏,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对秦雨桐说道:“你娘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而且她刚刚还哭了......我咋瞧着你们母女俩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儿啊!” 秦雨桐闻言忙把手中的篮子递给何老五,弯起嘴角笑着打哈哈:“嘻嘻,还是爹疼女儿!女儿这两条细胳膊可被这一篮子的饭菜给累坏了呢!” 说完挽起刘氏的手臂,亲昵的说道:“再说我跟娘哪敢瞒您什么啊!我看娘是因为心疼您,怕累着您了,才掉眼泪的......您瞧,娘脸都红了!看来女儿还真是猜对了呢!” 话音刚落,刘氏便抬手轻拍了一下秦雨桐的肩膀,脸色微红的嗔道:“你这丫头,说啥胡话呢?!” 秦雨桐忙松开刘氏的手臂,装模作样的一边用手揉着肩膀,一边眯起一双灵动狡黠的杏目,打趣道:“哎呦,娘你打我干啥?!难道我说错了?!” “嘿嘿,爹您的脸咋也红了?!啊,我知道了,爹和娘都羞羞了呢!我呀,还是赶快离开你们眼前才是,不然......爹娘,你们慢慢聊,好好说说悄悄话,我去田里看看林大哥他们了!”说完身子灵活的避开何老五和刘氏的手,飞快的往田里跑去。 秦雨桐刚跑了没多远,便看到林远山嘴角含笑的从田里走了过来,不由放慢脚下的速度,微微侧过脸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正低声跟刘氏交谈的何老五,悄然敛起嘴角的笑意。 快步走到林远山面前,一脸正色的看着林远山,低声说道:“去河边走走吧,我有话要问你。”说完不等林远山回答,便抬脚从林远山身侧往河边的方向走去。 林远山微微一怔之后,面上便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转身迈开步子跟了过去。 到了河边,秦雨桐看着清澈见底的河水,微微侧过脸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林远山,出声问道:“刚刚我奶奶和四伯还有三个伯娘她们是不是来过了?她们对我爹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了吗?” 林远山闻言眼神一闪,轻轻的点了点头,眉宇间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疼惜和担忧,柔声道:“嗯,闹了一会儿便回去了。若我没猜错的话,她们去家里找你和五婶麻烦了,你没事儿吧?!” 秦雨桐撇撇嘴角,眼中闪过一丝讽色,淡淡的说道:“呵呵,没事儿,对我来说那些算不上是什么麻烦。” “你这丫头.....真是变了很多,小时候你心里有啥委屈都会跟我说,可现在......”林远山神色复杂看着淡然从容的秦雨桐,暗暗压下心底那一丝苦涩,语气恳切的说道:“你若是有啥为难的事儿,就跟我言语一声,没准儿我也能帮上你一些。” “呵呵,你又多想了。你已经帮我很多了,今儿要不是你跟我爹在一起,只怕我刚刚差点就吓得......”说到这里,秦雨桐轻轻的吁出一口浊气,笑着转移话题:“算了,不说这些了,我现在就想着赶快把这鱼塘给挖好,那样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林远山笑着安抚道:“你放心吧,挖鱼塘的事儿你就甭操心了,我会尽量加快进度的。还有你不要太多费心做饭菜了,省得把你跟五婶累坏了。我和那几个人都不是挑嘴的人,你随便做些家常的饭菜便好了。” 秦雨桐心中微暖,轻笑一声:“呵呵,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娇气,做点饭菜就会累着了!那些都是寻常的家常饭菜,你们多吃些,也有力气干活不是!” “对了,田里挖出来的土,劳烦你跟那几位找个高点的位置堆在那里,日后说不定我有用处的。” 林远山闻言心中虽有些不解,却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她们去家里......你定是还没来得及吃饭吧,咱们快过去,五叔五婶想必已经在那等咱们俩了。” “唔,你不说还好,你这一说,我倒真的有些饿了呢!”秦雨桐笑着说道:“走吧,一会儿你可得多吃点,我娘说了让我往后对你和气点呢!” 林远山顿时笑着打趣道:“哈哈,五婶这话我爱听!她定是瞧出你对我生分了,才会这么劝你的,你可得听五婶的话,日后莫要再跟我见外了!” 秦雨桐瞪了一眼眉开眼笑走在自己身侧的林远山,不以为然说道:“切!我娘她说的那是客套话,你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啊!哼,我要真是跟你见外的话,就不会让你帮我找人来挖鱼塘了!” “是,是,是!又是我说错话了!你就甭跟我一般见识了,成不?!不过我说你现在咋这般得理不饶人哪!动不动就对我横眉冷对的,脾气可真是愈发大了呢!”林远山说完见秦雨桐一脸羞恼,忙笑着跑向已经坐在田里的何老五和刘氏。 秦雨桐见状,气的追了过去,嘴里怒声说道:“你说啥!你跑啥呀!你给我站住把话给说清楚了!我啥时候得理不饶人了,啥时候脾气大了?!你尽给我乱扣帽子!” 林远山站在何老五和刘氏身后看着跑过来的怒气冲冲的秦雨桐,一脸委屈的说道:“五叔,五婶,你们快瞧瞧春柳,这会儿又冲我发火了!你们可得给我评评理啊,我这也没招她惹她的,她便追着喊着要找我算账呢!” 何老五和刘氏两人闻言弯起嘴角相视一眼,何老五颇为感慨的笑着说道:“远山,你可别去招惹春柳那丫头呀!她现在可厉害着呢!她那张嘴呀......我跟五婶现在都不敢说她几句,就怕她不给我们做吃的,反过来还絮絮叨叨的念我们呢!” 第四十一章 异样 第四十一章异样 秦雨桐气呼呼的嗔道:“哼哼!爹您就可劲儿的编排我吧!一会儿您可别吃那篮子里的饭菜,那可都是我做的!” 何老五闻言笑着的对林远山诉苦:“远山你可听到了?!五叔我这话刚说完,这丫头就不许我吃她做的饭菜!一会儿你可得背着这丫头偷偷分我一点,不然我哪有力气挖鱼塘哪!” 林远山眉开眼笑的拍着胸膛爽快的应声:“哈哈,五叔您放心,一会儿您跟我一块儿吃我那份饭菜。等春柳她的气消了,还会照旧给您做饭菜吃的。” “娘,您看爹呀!咋总是气女儿呢!”秦雨桐目光流转,噘着嘴挽住刘氏的手臂,,轻轻晃着:“娘啊,您快帮女儿好好说说爹,哪有这样对待女儿的爹嘛!” “娘,您可得站在我这边,咱们母女俩是一伙儿的,一会儿我给您多盛点好吃的,不给爹吃!哼!” 刘氏抬手将秦雨桐额头上冒出的那层细密的薄汗擦去,一脸宠溺的笑着说道:“呵呵,好,好,好!都依你!娘跟你是一伙儿的,咱们就罚你爹不许吃这篮子里的饭菜!” “嘻嘻,还是娘最好了!”秦雨桐得意洋洋的扬了扬头,冲何老五和林远山俏皮的耸了耸秀挺小巧的瑶鼻。 转眸看向埋头苦干的几个年轻男子,敛了敛面上的神色,使了个眼色给林远山,嘴里说道:“这天色已经不早了,还是让那几位大哥过来吃饭吧!”说完便跟刘氏两人将篮子里的饭菜端了出来。 林远山见状,嘴角微翘的扬声招呼道:“大伙儿都停下手里的活儿,过来吃饭吧!一会儿吃完再接着干活儿!” 几个年轻男子依言放下手中的工具,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瞥了一眼一脸和气的林远山,抬脚慢慢走了过来,一个个伸手接过刘氏递过来的饭菜,扯着嘴角道了声谢,便规规矩矩的端着碗到不远处吃了起来。 秦雨桐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那几个似乎对林远山颇为恭敬的年轻男子,眼底瞬间划过一道幽光,面上依然带着笑意给何老五和林远山盛了饭菜,然后才跟刘氏各自端起碗坐在田埂上,心不在焉的听何老五和林远山还有刘氏开心的交谈着挖鱼塘的事宜。 许东河神态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一双星眸从敞开的窗棂看向院子里那一处苍翠随风轻摆,发出沙沙声响的竹林,耳边听着大掌柜恭声向自己汇报酒楼里的大小事儿:“少东家,您前几日给小的那张方子之后,小的便让后厨的厨子按着方子上写的做,做出来的那几道菜和点心,小的让人摆到大厅里给咱们酒楼的老主顾尝尝鲜,那些老主顾当时就赞不绝口呢!” “还有好多客人为了早上吃上碗热乎乎香喷喷的豆花,一大早的便在酒楼外面排起队了。这几日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账面上也进了不少银子。” “哦?是吗?!”正端着茶杯凑到嘴边轻啜了一小口的许东河不觉眉眼微挑,嘴角上扬,俊逸的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缕缕的异色。 “是的,小的刚刚说的话句句属实!小的今儿还把账本给带过来了,想让少东家过过目。” “嗯,拿过来我瞧瞧吧!”中年男子闻言忙躬着身子应声,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用双手把账册放在敛目抿唇的许东河面前。 “你先回酒楼里忙去,一会儿我看完让小厮送到酒楼便好了。”许东河懒懒的掀了掀眼帘扫了一眼面前的厚实的账册,,抬手挥退了中年男子。 等中年男子躬身行礼走了出去之后,许东河动了动身子,放下手中温热的茶杯,白皙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翻开账本,可还没翻几页,便合上了账本。 一双澄澈温润的星眸此刻变得幽深莫测,而嘴边泛起的那一抹颇显柔和愉悦的笑意却无一不在彰显着心口那股莫名激荡的喜意,薄唇微动,轻声低喃:“识字断文,精打细算,心思灵透,似乎还有一点点深藏不露的身手......你真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丫头吗?!” 话音落下,微微敛目,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脑海中将自己与那小丫头相识的过程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面上那抹若有所思的神色不觉深了许多,两道俊眸微微蹙起,倏地睁开一双寒芒隐现的星眸,沉声自语道:“那一日与小丫头一起的男子面孔似乎有些眼熟......是我在京城里见过的吗?” 正想着,还未见到其人便听到张振宁嚷嚷的话语由远及近的传入耳中:“表哥,表哥!你怎么整日总窝在书房里啊?!我看你就快跟那些个藏在闺阁之中绣花的姑娘家一个样了!” 许东河不由仰天长叹一口气,敛起面上的神色,姿态闲适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房那两扇檀木的雕花门被外面一股猛力给撞开。 眼角微不可查的跳了跳,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振宁,我想我一会儿该给姑姑去封家书了,让姑姑她立马派人来将你“请”回京城的。你回京城之后,我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是担心我这院子里所有的门窗终有一日会被你给彻底给毁坏了。” 张振宁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角自顾坐到椅子上,凉凉的说道:“切!就会拿娘来威胁我!不就是几扇破门窗吗?!坏了的话,我去让舅父给你换上不就成了!再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这也是想给你经常换换样式新颖的门窗嘛!” “呵呵,是啊,我这做表哥的还得好好谢谢你的美意了!”许东河斜睨了一眼张振宁,扯了扯嘴角,“只是振宁啊,表哥我是个比较念旧的人,现在也还不想换门窗,你要是真想给我换的话,你能不能从你自个儿的小金库里拿银钱啊?!因为我爹的银子也是我的呀!” “嘿嘿,表哥!我哪有什么小金库!”张振宁闻言忙开口否认,接着又出声挤兑许东河:“表哥你那么会赚钱,何必这么小气,跟我穷表弟斤斤计较那点儿银子呢!” “你穷?!”许东河挑眉瞪了一眼张振宁,讽刺道:“你这个尚书府的公子,居然在我这小小商贾面前哭穷?!这要是被姑姑跟姑父听到的话,定饶不了你!” 张振宁面露不满的抱怨道:“表哥!你怎么这般抠门哪!罢了,罢了!下次我进你这院子轻手轻脚的还不成吗?!真是!走吧,走吧,咱们出去溜溜马,顺便过过招,活动活动筋骨!这几天闷在家里,我浑身这骨头都快生锈了!” “今儿我还有事儿没忙完,你自个儿骑马出去溜达去吧!改日我得空了,再陪你一块儿找个宽敞的地儿,好好跟你切磋切磋。” 张振宁闻言“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身,一个箭步冲到许东河面前,霸道的说道:“不行!今儿我非得拉你一块儿出门!哼!你没听过来者是客这句话吗?!现在我是客人,你是主人,理所当然要对我这客人尽到地主之谊!” 许东河身形纹丝未动的坐在椅子上,“我怎么一点也没瞧出你有客人的样子呢?!你从京城偷偷溜到这已经有好些时日了,难道你不想姑姑跟姑父他们?!还是说你打算就在这偏远的小镇度过余生?!” “哼!我又不是小孩子!整日里黏在爹娘身边!我爹娘他们呀,巴不得我不在府里,没准儿他们现在正偷着乐呢!” “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姑姑前几日还来信催你回去,说是想你了。你这会儿居然......”许东河抚额长叹一声,“唉,姑姑跟姑父怎么就生出你这个没心没肺的魔星了!” “好啦,好啦!你就甭再念叨我了!快跟我一块儿出门,咱们骑马去上次的码头,我记得那个地方可是宽敞的很呢!正好能让咱们施展开身手!” “码头?!”许东河眼神一闪,眯起一双星眸打量面露异色的张振宁,“好端端的跑那么远干什么?!你不是不喜欢那里吗?!还嫌东嫌西的说那里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的。” 张振宁撇开脸装傻敷衍道:“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你肯定是记错了......哎呀,你就别在这再?碌模?忝豢吹酵饷娴奶焐?丫?辉缌肆寺穑浚∽呃玻?熳呃玻∥腋崭展?凑夷愕氖焙颍?丫?愿老氯税言勖橇┑穆砀?5酱竺趴诹耍 彼低瓯闵焓职研矶?哟右巫由侠?似鹄赐?饪觳阶呷ァ?p>  许东河抬手拍开自己袖子上那只爪子,“你这臭小子,快松开手!我跟你走就是了!你别把我这一身衣裳给扯坏了!” 张振宁一脸不在乎的说道:“切!不就是件衣裳吗?!坏了的话我叫舅父......” 没等张振宁说完,许东河便出声打断:“停,停!你这小子上辈子八成是强盗!一说银子,就要去找你舅父!难道我爹他是你这臭小子的银库不成?!” 张振宁顿时大笑不止,坏心眼的说道:“哈哈哈,表哥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妙极了!不过舅父他老人家若是听了你这话,少不得又要拿着那把金算盘追着你打了!” “只要你这臭小子不成心在他面前多嘴多舌的,我爹他怎会知道我此刻跟你说的话!”许东河瞥了一眼张振宁,笑骂道,“哼!走吧!今儿我就好好跟你过过招,看看你小子如今的功夫到何种境界了!” 第四十二章 上心 第四十二章上心 许东河和张振宁各怀心思的扬鞭策马往码头的方向疾奔而去,一路上两人都未出声说过一句话,平时需要半个多时辰的路程,今儿却只用了不到一半便到了码头,两人翻身下马的时候,眼中同时涌现出不明的幽光。 张振宁的双脚刚落在地上,便睁大一双桀骜不驯的黑眸,带着几分急色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码头,不知为何本来明亮的眸子顿时一暗,冲着躬身行礼的赵管事,语气不善的吩咐道:“赵老头,赵老头!小爷一路骑马有些累了,你去给小爷弄些吃的来!” “表少爷......”赵管事闻言瞥了一眼神色莫测的许东河,面露难色的垂下头,“这个......这个......小的不知少东家和您要来,所以......不曾事先备下饭菜......若是表少爷能等一小会儿的话,小的这就派人去附近的农家弄些饭菜来......” “什么?!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张振宁浓眉倒竖,恼声道:“居然想去那些贱民家里给小爷和表哥弄吃的?!” “请少东家,表少爷恕罪!小的不是那个意思......”赵管事把身子又往下弯了弯,抖着声音忙回道:“小的是怕饿着少东家和您,才想出这么个主意......要不小的派人快马加鞭赶到镇上,给少东家跟您买些饭菜来?!” 张振宁一脸愠怒:“哼!等你的人从镇上买来饭菜,只怕我跟表哥都给饿晕了!” 说完眼神微闪,缓了缓语气:“唔,小爷那日在这码头上看到那一家三口卖的叫啥豆花的,看着似乎挺干净爽口的,你就去给小爷和表哥弄些那个来吧!” 赵管事闻言有些惊讶的掀起眼帘迅速的瞄了一眼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张振宁和垂眸不语的许东河,嘴里回道:“表少爷......那户人家已经有些日子没来码头做生意了.....小的真是有心无力,现在真的弄不来那豆花给少东家和您吃.....” 张振宁难掩惊色的怒声道:“你说什么?!那野丫头不来码头卖饭了?!这事儿小爷我怎么不知道?!莫不是你故意为难她,不让她们一家在这摆摊,所以她才没敢再来这做生意的?!” “表少爷啊!您可真是冤枉小的了!那日少东家亲口应允那小姑娘的,小的怎敢为难那小姑娘呢?!您就是借给小的十个胆儿,小的也不敢违背少东家的话啊!” “真的?!”张振宁有些不信的打量着苦着一张脸的赵管事,恶狠狠的威胁道:“若是你敢欺骗小爷的话,你是知道的......哼!小爷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 “小的刚刚所言没有半句假话,若是表少爷不信小的,大可去问问码头上的人。但凡表少爷您从那些人的口中证实小的有一句谎话,到时小的任凭表少爷处置!” 许东河见张振宁又要发火,便出声轻斥道:“你小子怎么跟一点就着的爆竹似的,一来就找赵管事的麻烦!你拉我来这,不是为了过招的吗?!怎么还没开始,你就嚷嚷着肚子饿了?莫不是你怕打不过我,才故意找茬儿想蒙混过关?!” 张振宁语气不虞的扬声道:“我有吗?!我哪有!我是那等胆小怕事的人吗?!哼!我早饭用的少,刚刚又一直赶路,所以现在肚子有些空了罢了!” “没有就好,你就甭欺负赵管事这老实人了!走,走!咱们去那边空地上好好切磋切磋!”许东河说完便伸手欲拉张振宁。 “哎呀,我现在肚子空空的,哪有力气跟你过招?!”张振宁见状脚下微动,迅速的避开许东河伸过来的手,满脸不愿的推脱道:“改日吧,改日我吃的饱饱的,再跟你过过招,活动活动筋骨!表哥你先去码头上转转,我有点事儿要问赵管事。” 许东河闻言微微眯起瞬间闪过一道精光的星眸,“哦,你有什么事儿要问赵管事的?!难道你想支开我后,再找赵管事的麻烦不成?!” “表哥,你这是污蔑我!我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吗?!我只是想跟赵管事好好聊聊天,看看他是如何打理这码头上的大小事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总说我不懂庶务,我这不是想跟赵管事取取经,日后回京也好让我娘刮目相看一下嘛!” 许东河眉眼微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懂事孝顺了?!姑姑姑父他们若是听了你刚刚说的这番话,只怕睡着都会笑醒的呢!” 说着便见张振宁要出声反驳,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沉声叮嘱道:“难得你对庶务这么上心,你就在这跟赵管事好好学学吧,我骑马去四周遛遛,一会儿再回来找你。我跟你说,你可别再对赵管事无礼了,听到了没?!” 张振宁闻言脸上不觉露出一丝喜色,忙催促道:“哎呀,听到了,听到了!你还真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了!你走吧,快走吧!别在婆婆妈妈的,耽误我跟赵管事学习!” “呵呵,你这急脾气何时才能改啊?!成,成!我这就走!你若是在码头上惹事,我可饶不了你!” 许东河纵身一跃坐在马背上,面色温和的对赵管事说道:“赵管事,我走了。你带着振宁这小子在码头上转转,好好教教他庶务,若是他再对你无礼,你且先忍着,甭跟他一般计较。等我回来,我会好好收拾他的!” 赵管事忙恭声应道:“少东家,您说这话可真是折煞小的了!表少爷怎么会为难小的,都是小的办事不利索,表少爷才说了小的几句。您就放心的去四周转转吧,小的定会好好伺候好表少爷的!” “好,那我走了,你带振宁去码头吧!”许东河说完便扬鞭策马离开了码头。 张振宁站在原地看着许东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后,扯了扯嘴角对躬身垂首的赵管事,好声好气的说道:“赵管事,其实我这人吧,就是脾气有些急,没什么坏心眼的。对你那般说话,也是因为你是舅父家的老人了,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赵管事闻言身子一颤,忙恭声回道:“小的明白!小的若瞧不出表少爷是个心直口快,说话做事光明磊落的好男儿,小的真是白活了这几十年了。” 张振宁咧开嘴笑道:“嘿嘿,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还是赵管事最懂我!” 说着话锋一转,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赵管事啊,我有件事儿有点想不明白,你说上次那野丫头死皮赖脸的使诈让表哥当场应下让他们一家三口在码头上摆摊卖饭的,可如今好端端的,他们一家怎么又不来这做生意了?!我瞧着,他们一家过的很是清苦呢!难道他们不想在这码头上继续做生意,赚银子,过上好日子吗?!他们若是不想的话,当日又何必求表哥呢?!” “这事儿小的也想不明白......”赵管事眼皮一跳,想起那日自家主子手中的那张方子,心里暗自斟酌片刻,才接着又说道:“其实那小姑娘一家人在那日之后,也来这做了几次生意的。只是不知为何,后来便不来了。这码头上的吃过他们家饭食的人,现在还时不时念叨呢!” 张振宁浓眉微蹙:“哦,是吗?我记得那日你说是初次见到他们,莫不是他们不是码头附近的农户吗?” 赵管事的额头上渐渐冒出一层冷汗,一时摸不清张振宁的心思,又不敢擅自将许东河交代自己去查访那小姑娘的事儿告知于张振宁,便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小的没打听过......表少爷若是想吃那豆花,如今倒也不是件难事,镇上许家酒楼里想必就有卖的呢!” “啊?!什么?!那野丫头一家跑去表哥家的酒楼里卖饭了?!”张振宁闻言微微一愣之后,嘴角便不觉露出一抹笑意,“我就说嘛!好端端的他们一家怎么会忽然不来这码头上摆摊了呢!原来是把生意做到镇上去了啊!” 嘴里嘟哝着,不等赵管事反应过来,动作利落的已经坐在马背上,笑着说道:“好啦,赵管事你去忙吧,一会儿等表哥回来,你便对他说,我忽然有事就先回镇上了!”说完双腿猛地夹紧马腹,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赵管事忙抬起头冲着张振宁离去的方向,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表少爷,表少爷.......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说风就是雨,说走就走了,刚刚不是吵着要跟我学些庶务的吗?!唉,如今的年轻人哪,就是性子太急了.......” 话音落下便听到身后响起自家主子那道清冽的声音:“振宁就是这个性子,你刚刚没对那小子说起小丫头的事儿吧!我去瞧过小丫头了,她好像在忙着挖鱼塘,你暗中帮她出点力吧!我回去了。”赵管事还没来得及躬身行礼应声,便感觉到眼前一闪,耳边一阵疾风吹过,只听到渐行渐远的“哒哒哒”马蹄声。 第四十三章 威胁 第四十三章威胁 “春柳你干啥把好好的渔网给浸在猪血里啊?!”林远山垂眸看着正卖力的将自己托人送过来的渔网放进一个盛满猪血的木盆里的秦雨桐,一脸不解的疑声问道。 秦雨桐弯起嘴角回道:“我这也是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起的一个妙招,据说临近大海边的渔民每每出海捕鱼之前,都会将渔网放进猪血里浸一下,然后再将渔网放进锅里蒸,这样的渔网不仅会更牢固,而且还能引更多的鱼入网呢!” “是吗?”林远山剑眉微挑,眼神一闪,轻笑一声:“我前几年跟着渔船出海倒是没听那些渔民们说过还有这样的法子呢!你单凭儿时听过村里那些老人的闲聊的话,就信了?!” 秦雨桐微微扬起头瞥了一眼林远山,“干嘛不信?!你没听说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句话吗?我啊,就是想证实一下是不是用猪血浸过的渔网真的如老人们说的那般牢固,能引更多的鱼儿入网。即便这法子不灵光,我也无所谓。总之这猪血是我从卖猪肉的店主便宜买来的。” 说着眼中露出一丝捉狭,笑着说道:“呵呵,我刚刚可是留了一些猪血了呢!一会儿我把猪血煮熟,然后晚上割点韭菜跟猪血炒一盘,让你尝尝鲜。” 秦雨桐说完便不出意料之外的看到林远山的面色一怔,难掩惊讶的问道:“韭菜炒猪血?!你居然也吃猪血?!” 秦雨桐一本正经的答道:“猪血本就是可以吃的,而且猪血不仅可以清理肠胃,还可以补血,这么好的食材,我干啥不吃啊!” 林远山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有些讪讪的解释:“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喜欢吃猪血罢了。一般姑娘家不都怕吃猪身上的下脚料吗?” “切,我看你出去闯荡几年,倒是变得有些迂腐了呢!”秦雨桐撇了撇嘴角,瞪了一眼林远山,“你说的那些姑娘家都是养在闺阁的娇小姐。像我这样的乡下丫头,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有吃的能填饱肚子,再挑三拣四的话,会遭天谴的!” 话音刚落,林远山脸上便有些愠怒,轻斥道:“你这丫头可真是!咋啥话都说啊?!若是让五叔五婶听到,怕是要生气了!日后你可再也不要说这些忌讳的话了,听到没?!” 秦雨桐顿时笑出声来,不以为然的说道:“呵呵,看把你给吓得!我这不是没挑三拣四吗?!老天爷才不会把我怎么样呢!再说我也是看我爹娘不在这,才随口说出来的。” 林远山看着巧笑嫣然的秦雨桐,略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唉,你这性子可真是跟小时候一点也不一样啊!我如今愈发拿你没办法了!” “嘿嘿,女大十八变,我现在都十来岁了,怎么可能还跟小时候一样呢?!你呀,就甭操心我了。” 秦雨桐嘴里说着,眉眼舒展的笑着走到水缸旁边,弯下腰,冲着林远山吩咐道:“你快过来,帮我用水瓢从缸里舀点水,我要把这手上的猪血给洗了。” 林远山听到秦雨桐这句满是亲近的话语,一双温润的俊眸中瞬间闪过一道亮光,脚下微动走了过去,动作娴熟的从水缸里舀了水,把水瓢中的水缓缓的淋在秦雨桐的手上。 林远山目光幽深的看着红色的猪血一点一点从那两只小巧的手上散去,露出原本葱白细腻的模样,不知不觉间胸腔忽然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和激荡。 而低下头正专心洗手的秦雨桐却不知林远山此刻的情绪变化,嘴里絮絮叨叨的说道:“这鱼塘也快要挖好了,接着就是要想法子把河里的水给引进鱼塘里,我这几天在田里跟河边仔仔细细的转了一下,我家那块田离河边的距离大概有四五丈,我想着不如直接挖条水渠,把河中的水先引进水渠,然后在注入鱼塘里。这样也方便日后给鱼塘里换水什么的,你觉得这样可好?” 秦雨桐说完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林远山的回答,不由有些纳闷的扭过脸看向一旁的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林远山,秀眉微蹙,略略提高声音:“我问你话呢,你咋不回答啊?!” 林远山神情有些恍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秀眉微蹙,唇红齿白的秦雨桐,拿着水瓢的手不觉微微一颤,有些尴尬的垂下眸子敛住满眼的情意,清了清嗓子,声音略显暗哑的应道:“嗯,听着像是个好法子。不过这样的话,就得再多找一些人来帮忙了。我们挖水渠的活虽说重了,但好在我们这些人有的是力气,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跟五婶。你们现在每天给我们几人做饭已经很辛苦了,若再多找些人的话,只怕会累坏你跟五婶。” 秦雨桐闻言心底一暖,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澄澈的杏眸不觉流露出几分迷离,看着面色温柔,语含疼惜的林远山,情不自禁的想到前世王睿也曾这般对自己细心呵护照顾的情景,心口微微泛起一阵酸涩。 秦雨桐暗暗压下心底涌起的莫名的情绪,有些不自在的侧过脸,垂下两扇微微轻颤的睫毛,心存感激的说道:“多谢你了......林大哥......你帮我太多了,让我.....让我都不知该怎么谢你了.......” 没等秦雨桐说完,林远山抬眼瞪着秦雨桐,出声威胁道:“你这丫头又说傻话!看来上次我弹你额头用的力度还不够重!你若再跟说这般生分的话,我可真的要把你扔进那水塘里了!看你还敢不把我说过的话记在心上!” 秦雨桐闻言忙往后退了一小步,扯了扯嘴角,一脸乖顺的说道:“干力气活儿的是你们,我跟娘不过做些饭菜罢了,累不着的。你就莫要担心了,你干活时也别太累了。” 林远山微沉的脸这才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说道:“呵呵,有啥累的,我一个大小伙子干那点活儿就喊累,还不让人笑话?!你身子骨这般瘦弱,做那么多人的饭菜实在有些吃力呢!要不,你跟五婶每日就蒸点团子,吃了那个好像更耐饿!你跟五婶就不要做啥菜了,都是吃过苦的人,不用顿顿有饭有菜的!” 秦雨桐摇了摇头,浅笑道:“呵呵,若是单单你一人帮忙的话,那样或许还可以将就。但是那些人都是你找来的朋友,我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对待呢!再说有饭有菜给他们吃,他们才更有力气干活儿嘛!” 说完见林远山薄唇微动又要开口,便忙说道:“哎呀,好了,好了!你就甭再开口劝我了!我呀,心中有数,不会把自个儿累坏的。这渔网还得再浸会儿,咱们去田里瞧瞧吧,正好也跟我爹商量商量挖水渠的事儿。”嘴里说着,迫不及待的挪动脚步,往院子的大门走去。 看着前面那道溜之大吉娇小瘦弱的身影,林远山抬脚追了上去,笑着的说道:“你这丫头......总是这般固执逞强,若是你把自个儿给累坏了,到时我可真的会把你扔进水塘里的!” “知道啦,知道啦!真是的!”秦雨桐有些不耐的敷衍,接着恨恨的低声自语道:“哼!改天我得空一定把那水塘给填了!省得那家伙一二再而三的拿那水塘来吓唬我!” 镇上许家酒楼,二楼雅间里,张振宁一如这几日那般,拎了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神色淡然,全神贯注看着手中账本的许东河面前,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许东河,满脸郁闷的说道:“表哥,好表哥,你能不能不要再看这些账本了!咱们去码头吧,那日你不是没能跟我好好过招吗?!咱们今儿就去呗!” 许东河眉眼微动半分,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去,你没看见我正忙着呢嘛!这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账目也越来越多,我不盯着点成吗?!” “哼!你不提这个,我倒差点忘了件儿事儿呢!”张振宁浓眉紧蹙,语气不虞的指责道:我说表哥啊,你真够抠门的!你甭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要不是那野丫头写给你那张方子,酒楼的生意能像现在这般好吗?!难道你不该去码头,让赵管事打听打听那野丫头的住处,给她送点银子去?!” 许东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斜睨了一眼抱打不平的张振宁,出声挤兑:“呵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某人可是口口声声说讨厌那小丫头的!甚至还在钱庄故意找那小丫头的茬,不过那日某人好像被人家小丫头轻而易举的给摔倒在地上了呢!” 张振宁闻言青涩的面容上不觉流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嘴里却反驳道:“你少拿这事儿来损我!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讨厌那野丫头了?!我只是说有些看不惯她对我冷冰冰的罢了!哼!今儿你要是不跟我一块儿去码头的话,我就写信让蔓馨表姐从京城来这里找你!” 第四十四章 试探 第四十四章试探 许东河微微敛目,掩住眼中闪过的暗芒,神色淡淡的说道:“你小子愈发长能耐的啊!居然晓得威胁我这表哥了!振宁,你若是真敢那般做的话,我便立刻派人立刻送你回京城去,你信是不信?!” 张振宁闻言顿时垮着一张脸,大呼冤枉:“我这哪是威胁!我这明明是为了表哥你的终身大事着想嘛!你不领我这份良苦用心也就算了,居然反过来要把我强行送回京城去!唉,真是伤了我的心哪!” “不过表哥,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你以为让人强行送我回去,我就会乖乖的听你的话回京城吗?!除非你事先把我敲晕了,你的人才有可能顺顺当当的把我送回京城呢!但是呢,估计你的人前脚刚走,我便也跟着回来了!所以你还是熄了想强行将我送回京城的这个念头吧!” 许东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出声轻斥道:“哼!油嘴滑舌的臭小子!你那脑子里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后你再跟我说些胡话,看我不把你揍的躺在床上一年半载的!” 张振宁一脸八卦的出声问道:“表哥,我其实真的有些弄不明白你的心思,你说蔓馨表姐那样一个才貌冠绝的人儿,京城里的所有的公子哥都趋之若鹜的想将蔓馨表姐娶回家!可你倒好,明知蔓馨表姐对你情有独钟,一颗芳心落在你身上,你却偏偏这般无动于衷!表哥,你今儿对我说句实话吧,你真的对蔓馨表姐一点儿没动心?!” “去,去,去!你一个毛还没张齐全的小孩子都知道些什么呀?!小小年纪不务正业,就想着男婚女嫁的事儿了?!我看你这小子是不是自个儿想讨媳妇了,所以才对男女之情这种事儿如此热衷的啊?!” 嘴里说着,许东河笑着打趣道:“若真是我猜的这般,我便写封信给姑父姑姑他们,让他们现在就着手给你张罗一门亲事得了!省得你这小子心里整日惦记这事儿,也正好全了姑父姑姑他们一心想让你早日安定下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给他们生个大胖孙子的念头!” 噗!张振宁刚喝入口中的茶水顿时喷了出来,一边抬手擦着嘴角的茶渍,一边不忘睁大一双虎目怒瞪着幸灾乐祸的许东河,轻咳了一声,出声辩驳道:“咳咳咳,表哥你这是想谋杀我这个亲亲表弟吗?!我啥时候说要娶亲生子了?!我刚刚说的是你跟蔓馨表姐的事儿,你怎么扯到我身上了?!再说你比我年长那么多岁,你的终身大事还没着落,做表弟的我怎能抢在你前面呢?!” 许东河眉眼微挑的回道:“呵呵,无事,无事!你尽管早日给我找个表弟媳好了!我呀,可不像你一样,对男女之情那般惦记!你表哥我情愿独自一人浪迹天涯,过着快意洒脱的人生,也不愿找个女子成婚!” “真的?真的吗?!”张振宁闻言心头一跳,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复杂难懂的喜色,双眼紧紧盯着淡然浅笑的许东河,带着几分莫名的期待,连声问道:“你真的不打算成亲吗?!即便不是蔓馨表姐,你也不愿娶其他任何女子吗?!” 许东河微微眯起一双幽深的星眸,语含深意的反问道:“怎么?你这是什么话?!怎么你听了我不想成亲的话之后,便露出这副见了鬼似的表情啊?!难道我不可以吗?!还是说我不能过那种无拘无束的日子呢?!” “唔,我倒不是那个意思......”许东河反问的话语让张振宁微微一怔,嘴里说着又追问道:“哎呀,你快回答我刚刚问你的话啦!你是不是真的不会娶任何女子为妻啊?!” 许东河微眯的双眼中瞬间闪过一道精光,抿了抿薄唇,垂下眼帘,右手轻轻的摩挲着系在腰间的那块羊脂玉玉佩,声音平淡无波的答非所问:“振宁,你如今已经长大了,你也知晓我对男女之情的事儿无心,日后莫要有意无意再将我与沈蔓馨扯到一块儿了。没得坏了人家的名声,到时我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可是表哥,蔓馨表姐她对你的情意.......”张振宁说到这里便看见许东河的脸色一沉,一双看似澄澈,实则深邃的眸子冷冷的瞥了自己一眼,忙咽下已到嘴边的话语。 微微敛下心中的不解,有些犹豫不决的又出声问道:“表哥,我能问你一件事儿吗?” 说完见许东河神色微微缓和了几分,目含疑惑的看向自己,这才吞吞吐吐的出声问道:“表哥你.......你.......你那日在钱庄里,为何要暗中阻止我找那野丫头的麻烦?你真的是担心我会影响店里的生意吗?还是说你对那野丫头......” 没等张振宁的话还没说完,许东河便出声打断:“当然是怕你影响店里的生意!你难道不记得那一日你把店里的茶具和椅子都给摔坏了吗?!当时若是我再不出现的话,我估摸着你没准儿真的能把店给砸了呢!若真是那样,日后客人还敢来钱庄吗?!哼!你不提这茬还好,你这一提我倒记起一事儿,我似乎还没找你讨要那些被你弄坏的茶具和桌椅的银钱呢!” 张振宁闻言一愣,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脚下便往门外快步走去,嘴里说道:“表哥,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呀?!真是!我不跟你说了,你不去码头的话,我自己去便罢了!” 许东河目光清浅的看着张振宁溜之大吉,并未出声阻止,而是神色复杂的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薄唇微动:“我当时心里真的只是是为了不让振宁他影响店里的生意吗......也不知赵管事有没有暗中派人去帮忙......” 码头书房里,赵管事面色肃穆的看着眼前八个身材高大壮实的大汉,沉声吩咐道:“你们八个人到了那里,切不可让那小姑娘一家人瞧出端倪,更不要口无遮拦的说些有的没的的废话!一定要让他们一家人相信你们是偶然间路过的,见他们需要帮忙,才顺便搭把手的。听清楚没有?” “是!小的们记下了!”八个大汉恭敬的应声,然后便躬身行礼往外走了出去,其中一个国字脸的大汉却并未随那七人一块儿离去,而是站在原地看向一脸肃穆的赵管事,语气颇显熟稔的问道:“赵管事,您说咱们主子心里到底是咋想的?这好端端咋派咱们上赶着去帮那卖早饭的小丫头挖鱼塘啊?!” 赵管事闻言斜睨了一眼大汉,没好气的说道:“你问我,我问谁?主子的心思岂是咱们这样的人能揣测的?!你办好我刚刚交代的事儿便好了,日后我也好跟主子交差。” 大汉抬手挠了挠头,憨厚的笑道:“嘿嘿,我也不过就是这么一问罢了!因为我自从跟了主子之后,从未见主子对除了生意之外的人或事儿这般上心呢!” 赵管事一脸正色的嘱咐道:“主子对那小姑娘上不上心,我是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你们几人若是不好好的办好差事,你们就等着被主子收拾吧!快去吧!干活儿的时候,可别再旁若无人的说些粗鄙的话,没得吓着那小姑娘一家人!” “成,成!我心里有数着呢!主子看重的人,我哪敢不分轻重的像平日里那般!您就放心吧,我走了啊!”大汉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田地里,何老五和刘氏两人坐在田埂上笑着听秦雨桐叽叽喳喳的说着准备要挖水渠的事儿,而站在秦雨桐身侧面色温润的林远山偶尔也插上一两句,隐含情愫的目光总是不着痕迹的扫向那张顾盼生辉的面容,微抿的薄唇不觉弯起一抹笑意。 秦雨桐简略的将挖水渠的好处对何老五和刘氏说了一遍之后,浅笑妍妍的问道:“爹,娘,你们觉着女儿想的法子如何?” 何老五和刘氏闻言相视一笑,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你拿主意便好了,我们只管出力就是。” 秦雨桐眉眼弯弯的说道:“呵呵,既然爹娘不反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哦!其实来之前,我跟林大哥已经说好了,若是你们同意的话,林大哥便帮咱们再找些人来帮忙,毕竟挖水渠活儿光靠你们和现在几位大哥的话是不行的,所以再找些人来帮忙,这样你们和几位大哥也不会太累。” 就在秦雨桐跟何老五和刘氏说笑间,忽然两个陌生男子交谈的话语由远及近的传入耳中:“哟,这不是到咱们码头上卖过早饭的小姑娘一家三口吗?!” “好像是!喂!小姑娘,小姑娘!你咋不去咱们码头摆摊做生意了?!大叔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卖的豆花和菜团子哪!” 第四十五章 撒谎 第四十五章撒谎 秦雨桐秀眉微蹙的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八个年纪大概都是三十多岁,面容有些眼熟的男子,却又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 当目光扫到那个满脸络腮胡,虎背熊腰的大汉时,电光闪石之间忽然想起这个大汉便是那日自己第一次在码头上摆摊卖饭,第一个光顾自己生意的客人,转眸再看向而另外七个人,似乎也都是买过自己早饭的人。 这样想着,一双杏眸中刚刚那一瞬间溢出的茫然和戒备不觉渐渐消散,嘴角弯起一抹笑意,脆声招呼道:“原来是几位大叔啊!你们今儿咋有空来这了?!” 秦雨桐的话让全身绷紧蓄势待发的林远山微微缓了缓神色,但却依旧站在秦雨桐身侧,目光紧紧盯着眼前这八个自己从未谋面的大汉。 而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见秦雨桐一眼认出自己,顿时咧开嘴,爽朗的笑出声来,“哈哈,小姑娘真是好记性!大叔今儿的活儿干完了,在码头上闲着没事儿,便跟着兄弟几个出来随便转转,没成想这般巧,居然在这碰见你们一家人了!” “是啊!原来小姑娘你们一家人住在南洼村啊!离咱们码头倒真是近的很呢!”国字脸的男子笑着附和,接着有些不解的问道:“不过你们一家人好端端的咋不继续去码头摆摊做生意了?咱们码头上的那些人可都惦记你们做的那些吃食呢!” “呵呵,那些天真是多谢几位大叔捧场了,我和我爹娘心里都很感激几位大叔还有码头上其他伯伯大叔们买我家做的吃食呢!虽说去码头摆摊卖饭能赚些银钱补贴家用,只是我们毕竟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是靠种庄稼活的,不能为了做生意,就把家里的田地给荒废了。再说不种粮食,我们也没做不出那些吃的啊!” 另外一个嘴角上方留了一小撮八字胡大汉,抬手指着已经初具雏形的鱼塘,一脸惊奇的出声问道:“咦,小姑娘,你们一家人咋把这块田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啊,难道不准备在这田里种庄稼了?!” “唔,是的。”秦雨桐眼底快速的划过一道微不可查精光,嘴中简短的回答道,暗暗敛下心头掠过的警惕,接着神色自若的弯起嘴角转移话题:“几位大叔难得有空出来转转,我就不拉着几位大叔在这唠嗑了。” 站在络腮胡大汉身侧,看似有些儒雅气质的大汉笑着说道:“呵呵,这四周咱们兄弟几个早就已经逛完了。那日你在码头上吆喝卖饭时,大叔我就觉着你这小姑娘颇投我的眼缘,今日难得出来,在这又碰巧遇上你。大叔真的觉得跟你们一家人有缘呢!我瞧着这个坑好像还没挖好,今儿大叔跟兄弟几个这会儿回码头上也是闲着,不如就在留在这儿给你们搭把手吧!” “啊?!”秦雨桐闻言不觉有些愕然,忙笑着摆手婉拒:“呵呵,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几位大叔平日在码头干的活儿已经够累的了,今儿得空就该好好歇着,怎能还让你们在这帮我们家的忙呢?!” 国字脸大汉豪爽万分的大笑道:“哈哈,小姑娘,你就甭跟咱们兄弟几个客气了!你若是觉着让我们兄弟几个帮忙的话,心里会过意不去,那你就回家去给咱们兄弟做些好吃的饭菜就得了!咱们兄弟几个可是一直惦记那豆花和菜团子呢!今儿正好让咱们兄弟几个解解馋呗!” 秦雨桐有些无奈的瞥了一眼茫然无措的何老五和刘氏,樱唇微动正欲出声,便见到一直没有出声的另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笑着附和道:“就是,就是!这个主意不错!嘿嘿,我刚刚就想说来着,可担心会让小姑娘你们一家人笑话,一直忍着没说!没成想这话倒是被你孙大叔给说出来了!” 这几个大汉满是善意的话语,让秦雨桐要溢出口的拒绝生生咽了回去,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面色微沉的林远山,心中暗叹一口气,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多谢几位大叔的好意,只是......” 秦雨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国字脸的大汉打断:“哎呀,你们就甭在这?赂雒煌炅耍≡勖歉辖舾?」媚锔苫疃?褪橇耍∠裥」媚镎獍愣?铝橥傅娜硕??曰崤芑丶腋?勖羌父鲎龊贸缘姆共说模 弊炖锼底虐蛋刀云渌?溉耸沽烁鲅凵??溉艘饣岜阈ψ湃ζ鹦渥樱?闷鸬厣系墓ぞ呗袅Φ姆?鹜晾础?p>  “大叔你们.......真的不用劳烦你们......”秦雨桐有些傻眼的看着已经甩开膀子干活儿的八个大汉,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面露难色的站在原地。 何老五脚下微动走到八个大汉身后,“几位老弟,你们这般......真是让我何老五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了......” 留着八字胡的大汉笑着敷衍道:“哈哈,何老哥你不要觉着过意不去,老孙刚刚不是说了嘛,你还是快让你家闺女回家去多做些好吃的饭菜吧!咱们兄弟几人可不是无缘无故出力帮忙的,而是冲这你闺女做的那些饭菜的呢!” “可是......可是......”何老五闻言有些窘促的搓着双手,一旁的神色莫测的林远山见状,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冲八个大汉作了一揖,面色如常却隐隐透着疏离,朗声说道:“几位壮士的好意,我替我五叔一家谢谢你们了。不过这些卖力气的活儿有我跟我的几个兄弟干便好了,真的不用劳烦几位壮士帮忙的。” 国字脸的大汉微微直起腰,带着几分审视打量了一眼林远山,笑着说道:“哟,小兄弟,你也甭跟咱们客气啦!还有啊,人多干活儿也快,有咱们帮忙,也好让你跟你那几个小兄弟省点力气不是!” 话音刚落,皮肤黝黑的大汉便接过话笑道:“还是孔老兄会说话!这文邹邹的话我老韩可说不出来!小兄弟,你也别杵在那了,还是快跟你那几个小兄弟过来跟咱们老哥几个一块干活!早点干完活儿,咱们老哥几个才能安心的吃那小姑娘做出来的饭菜不是!” 林远山闻言收回双手,目光流转看向不知何时已恢复常态,神色淡然从容的秦雨桐,心下不觉暗暗松了一口气,轻声唤道:“春柳。” “嗯?”耳边听到林远山隐含担忧的声音,秦雨桐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心思百转,悄然敛起眼底那一抹浅浅的疑色,弯起嘴角看着国字脸的大汉,乖巧温顺的说道:“既然几位大叔如此热诚,那我也就不跟几位大叔客气了!我这就跟我娘回家给几位大叔准备饭菜。一会儿做好了就给几位大叔送过来,可好?” 国字脸的大汉闻言眼神一闪,扯着嘴角赞道:“好,好!小姑娘的性子可真是爽快呢!大叔们可就等着你送饭菜,给咱们老哥几个解馋喽!” 秦雨桐眉眼微挑笑着应声后,微微侧过脸微不可查的对林远山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何老五,笑着说道:“爹你就跟林大哥还有几位大哥一块儿跟这几位热心的大叔一块儿干活儿吧!我跟娘就先回去做饭了。” 说完见何老五和林远山笑着应声,便转过身伸出手拉着刘氏的衣袖,轻声说道“娘,咱们回家吧!”刘氏有些不安的扫了一眼那八个大汉,终是犹犹豫豫的跟着秦雨桐一块儿往家的方向走去。 “赵管事!赵老头!”张振宁风尘仆仆的翻身下马,一脸急色的扯着嗓子嚷嚷道。 坐在书房正在看账本的赵管事听到张振宁的声音,心中一惊,忙从椅子上起身,一边用手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裳,一边往外疾步走去,嘴里不忘应声:“哎,哎!小的来了,小的来了!” “哼!你怎么跟表哥一个样儿,总是躲在书房里呀!”张振宁见赵管事冲自己恭恭敬敬行礼问安之后,撇着嘴角说道。 赵管事垂首恭声回道:“回表少爷的话,小的怎敢跟少东家相提并论!小的不过是个小小码头管事,少东家忙的可都是大事儿。” “切!甭跟我说这么酸的话!”张振宁颇为嫌弃的瞪了一眼赵管事,脸不红气不喘的扯着谎:我今儿来这是替表哥传话的,他让你去查查那野丫头家住何处,表哥有事要找她!” “啊?!”赵管事闻言不觉惊讶万分的抬起头看着双眼看天,一脸坦然的张振宁,嘴角不觉抽搐了一下,压下心头掠过的一丝慌乱,面色如常的应声道:“是,小的明白了。” 张振宁见赵管事应承的爽快,心中暗喜,勾起嘴角说道:“你现在就派人去打听那野丫头的家是住在哪里,我就在这等着吧!也省得这来来回回的折腾了。” 赵管事心中一慌,但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恭声劝道:“表少爷还是先回镇上吧!因为小的即便现在派人去打听,今儿也不一定很快就能打听到的。不如这样,小的打听到小姑娘家住何处之后,定会派人快马加鞭的去镇上告知少东家的。” “唔,不用那么麻烦!我明儿一早再过来吧!”张振宁浓眉微蹙,略略犹豫了片刻,断然拒绝了赵管事的提议,也不等赵管事出声再劝,便动作利索的纵身跃到马背上,策马绝尘离去! 第四十六章 离开 第四十六章离开 吃完晚饭,何老五和刘氏见林远山一脸欲言又止站在原地,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秦雨桐,夫妇两人暗中相视一眼,会心一笑,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厨房。 秦雨桐压根儿没注意到林远山和何老五还有刘氏的暗中互动,双手虽然放在盆里清洗着碗筷,但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着白日里那八个大汉在田里热心的帮忙挖鱼塘的异常举动。 当时见到那八个本该在码头上干活儿的大汉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自己脑海里便闪过“事有反常必为妖”这句话,后来自己与其中几人寒暄中,终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那八个大汉并非是像他们说的那般是出来闲逛的,而是好像受了什么人指使,特地从码头上跑过来帮自己挖鱼塘的! 可是直到现在自己也没想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了那个派那八个大汉过来帮忙的贵人的,还有那个贵人又怎么得知自己挖鱼塘的?!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实在是让自己不舒服! 秦雨桐想到这里,心情不觉有些郁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认识的人可算是屈指可数,在自己认识的人中根本没有非富即贵,有权有势的主儿啊......非富即贵......有权有势! 秦雨桐紧锁的眉头顿时微微舒展,对啊,自己怎么忘了那两个性格迥异的表兄弟了!那八个大汉都是码头上雇用的劳工,他们若是没有码头的主人允许,怎么可能随意的跑出来呢?! 可是......细想一下又觉得有些不对!那两个表兄弟没道理派人帮自己这个乡下丫头啊!且不说那个傲娇的小男生一见自己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总是主动找自个儿麻烦。就说那个神秘莫测的探花郎,镇上首富之家的贵公子,也是以戏弄自己为乐趣的呀! 但若不是那两个满身贵气的表兄弟的话,又会是谁这么好心好意的派那八个大汉来帮自己挖鱼塘呢?!难道让自己真的相信那八个大汉是为了吃上自己做的家常饭菜,才帮自己的吗?! “春柳,春柳!你在想啥呢?!这木盆都快被你给摔在地上了!耳边听到林远山略显疑惑的话语,秦雨桐一惊,忙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 面色如常的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侧,双手扶住木盆的林远山,脚下微动,身子往一边挪动了些许,说道:“咦,我爹娘呢?你怎么还没回去?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林远山闻言眼神一闪,敛下心头掠过的那一丝落寞,缓缓收回两只手,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开口说道:“五叔跟五婶刚刚离开厨房的时候,你不知道吗?他们有话要说便先回堂屋了,让我在这陪你多呆会儿,商量商量要再找多少人来帮着挖水渠的事儿。” “哦,这样啊......我刚刚正忙着洗这盆里的碗筷,一时没注意听你跟我爹娘说话,所以......”听完林远山的话,秦雨桐有些不敢直视林远山那双深邃的俊眸,臻首微垂盯着自己的双手,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解释道。 林远山垂眸看向眼前那一小片白嫩如霜的粉颈,眼底不觉划过一道幽光,暗暗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心底涌起的躁动,微微撇了脸,目光转向那张破旧的小饭桌,清了清嗓子:“我前些天听村里的人说你跟五叔五婶他们一块儿去码头摆摊做生意的事儿后,本打算早上过来跟你们一块儿去的,可没几天你们便不再起早去码头了,我也就没问起你这件事。” 秦雨桐闻言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林远山的话,而且自己从心底里并不想将认识那两个表兄弟的过程告诉林远山,因为自己真的不想让林远山跟那两人有所牵扯,所以那天在钱庄遇到那小霸王发生的闹剧,后来林远山问起自己事情的起因,自己便随口编了几句谎话敷衍了一脸凝重的林远山。 林远山见秦雨桐不作声,略略沉吟了一会儿,语气有些严肃的又说道:“今儿若不是那八个陌生的大汉出现,我倒把这茬儿给忘了。你跟五叔五婶去码头做生意也没几日,那几人今日不顾咱们再三婉拒,还是帮着咱们挖鱼塘,我心里总觉着有些不对劲儿。” “呵呵,你多想了......”秦雨桐迅速的瞥了一眼俊眉微锁,面色有些凝重的林远山,心头不由一跳,牵强的弯起嘴角:“那几个大叔当时不是说了嘛,他们是出来闲逛碰巧遇见我跟爹娘而已,再说他们帮咱们挖鱼塘也算是一片热心肠吧!” 林远山闻言脸色不但没有缓和半分,反倒愈发沉了些许,转眸看向明显有些异样的秦雨桐,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说道:“可我怎么觉着他们是专程来帮忙的呢?” 秦雨桐眉眼微挑,突然感觉一向温和憨厚的林远山此刻心思变得异常的敏锐,但想到前几次他在自己面前露出的腹黑本性,便觉得有些坦然了。自己能想到的,这腹黑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没看出端倪呢?! 心里这样暗暗思量一番之后,秦雨桐一脸茫然的看向林远山,装傻充愣回道:“唔......是吗?我咋没瞧出那几位大叔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呢.....再说我跟爹娘可没那么大的面子......依我看那几个大叔估计是一时兴起,才主动要帮咱们的。” 林远山心中暗叹一口气,知晓自己是从眼前这个聪慧灵透的小丫头嘴中套不出什么话了,嘴角勾起一抹颇显无奈却隐含宠溺的笑容,顺着秦雨桐的话,温声说道:“嗯,许是我多想了吧!时间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今儿你也忙活儿一整天,想必累坏了。你快些把这些收拾收拾,洗漱一番早点歇着吧!” 秦雨桐闻言不由暗松一口气,微锁的眉眼微微舒展了些许,柔顺的应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快回去休息,明儿还得到田里干活儿呢!还有找人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呵呵,我走了啊!你不用出来送我了,五叔五婶那里你替我说一声,我就不去堂屋给他们道别了。”林远山说完眼含不舍,深深的看了一眼嘴角含笑的秦雨桐,便转过身快步走出了厨房。 秦雨桐挪动两只手小巧的秀足走到厨房门口,目光晦涩难懂的看着林远山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耳边听到林远山体贴的将院子大门关起来,若有所思的脸上不觉露出一抹不自知的笑容。樱唇微启:“如果真正的小春柳还活着,这个虽然有点腹黑,但貌似很痴情的大男生,倒是小春柳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呢!”话音落下,便转过身走到灶台前,把洗好的碗筷摆放好,接着又简单的洗漱了一番。 “春柳,你都收拾完了?远山呢?已经走了吗?”听到刘氏的问话,秦雨桐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何老五和刘氏,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刚收拾完。林大哥不想打扰你们说话,便先回去了。我已经洗漱好了,我去把院子大门拴上。爹娘你们也洗漱洗漱快回房歇着吧!”说完便抬脚向外走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张振宁顾不得吃上丫头们已经摆放在桌上的早点,便行色匆匆的往大门口走去,一个小厮牵着那匹黑色的骏马恭敬的站在大门口,见到张振宁走了过来,忙躬身行礼问安。 张振宁一脸不耐的摆了摆手,撩起衣摆正欲翻身上马,就看到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厮跑到自己跟前,双手将一个信封交到自己手里,嘴里恭声说道:“表少爷,京城来信了!” 张振宁有些不悦的收住欲要上马的姿势,眉头微蹙的将手中的信封打开,双眼快速的将信上的内容看了一遍之后,厉声道:“这封信是何时到的?我昨儿回来,怎么没人把信交给我?!” “回......回表少爷的话......”没等眼前送信的小厮抖着声音说完,就听到许东河淡淡的声音响起:“昨儿交给你又如何?难不成你连夜赶回京城?你祖母本就病着,若知道你连夜赶回去的话,只怕......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行囊了,另外派了几人护送你回去,你现在便赶回京城吧!” 张振宁转眸看向目光幽深的许东河,重重的冷哼一声,抱怨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儿要去码头,所以才故意赶在我刚刚出门时才派人把信交给我的?!” 许东河眉眼微挑的说道:“哦?你这是要去码头啊?!我还以为你未卜先知,算到你祖母生病,所以才起这么早急着赶回京城呢!” 张振宁黑着一张脸,怒瞪着许东河,“你甭在这气我!等祖母病好了,我便会再回来的!”说完便纵身跃到马背上,恨恨的扬起手中的马鞭,双腿夹紧马腹,疾奔而去,远远传来他那满是威胁的话语:“你可不许打那野丫头的主意!不然等我回来定会找你算账的!” 第四十七章 复杂 第四十七章复杂 半个月后,初春那一丝凉意不知不觉间已经在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田野上,一望无边的麦田,仿佛绿色的波浪。那金黄色的野菜花,在绿波中摇曳生姿。 不知什么时候,落起了春雨,轻轻的,听不见淅沥的响声,像一种湿漉漉的烟雾,轻柔地滋润着大地。 秦雨桐撑开手中的油纸伞,眉眼含笑的站在挖好的鱼塘和水渠的交界处,耳边听着水渠里潺潺水声,一双熠熠生辉的杏眸则看着水渠里的水一点点注入鱼塘里。 秦雨桐努力抑制欲要从心口迸发出的雀跃和喜悦,而嘴角微翘越来越大的幅度却透出此刻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若非顾及在场的其他人,真的想扯大嗓门欢呼几声! 林远山嘴里温声跟满脸喜色的何老五和刘氏两人交谈着,但眼角的余光总是时不时,有意无意的扫向油纸伞下那张似乎被轻烟缭绕,氤氲模糊的面容,心中不由一窒,脚下微动,不着痕迹的用自己颀长英挺的身体挡住一阵微风吹落过来的细雨。 垂眸眼帘,目光缱绻的看着近在咫尺身材娇小可人,惹人怜惜不已的小丫头,一双清澈明亮的瞳孔,隐隐流露出几人调皮,几分淘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眼前这张犹如白雪皑皑之中那朵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的寒梅般耀眼的容颜,在自己毫无察觉之时已经将那抹烙在心底多年的稚嫩娇小的身影渐渐取代了。 其实自己现在也弄不明白究竟是何缘由,这些日子自己的双眼总是不由自主的跟着此刻站在自己身侧小丫头转,自己也曾暗暗思量过,但终究没理出个头绪来。 当看到一直以来自己全心全意想呵护疼爱的小丫头,如今已经的她不但不再像幼时那般黏着依赖自己了,而且在面对自己时从来不正视自己,有时还会悄悄盯着自己的脸出神。 那双平日里灵动慧黠的杏眸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缕缕的的忧伤和恍惚,她是明明在看着自己,而自己却隐隐觉得那一刻她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 这个念头就像一味毒药悄然侵入自己的脑子里和心里,每当夜深人静时,自己就能清晰的感觉到心口会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而这种疼痛在看到她冲自己露出那巧笑嫣然神情时,却又诡异的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日子自己所闻所见,加上让手下暗中查探这小丫头在自己离开之后发生的点点滴滴,跟自己记忆中那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可是那日在水塘边,她说的那些刺痛人心的话语,让自己打消了心中的团团疑窦和不解。 自己也曾旁敲侧击试着问清楚她是何时学会识字断文的,是何时学会自食其力,是何时学会用她这副娇弱瘦小的身体保护她自己和自己父母的,她的小脑袋瓜子怎么会想出很多稀奇古怪却又暗藏玄机的法子的,可是这丫头就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跟自己打马虎眼,弄的自己是哭笑不得,无奈之下只能作罢。 正当林远山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时,忽然瞥见眼前的油纸伞缓缓往这边转了过来,忙敛起面上的神色,收回视线转过脸,面色如常的看向何老五和刘氏,弯起嘴角继续跟两人说话。 秦雨桐心情愉悦看向跟林远山聊的起劲儿的何老五和刘氏,笑着出声打断:“爹娘,等鱼塘里的水注满了,咱们把家里这些日子积攒起来的草木灰拿一部分撒在鱼塘里,然后就等着鱼苗入塘了。” 刘氏闻言柳眉微挑,难掩惊讶的说道:“原来你让我每日把灶膛里的草木灰收起来,就是用来撒在鱼塘里的啊!我只见过好多人把草木灰撒在田里,倒真是没见过有人把这草木灰撒在鱼塘里的呢!这草木灰撒在鱼塘里有啥好处呀?!” 秦雨桐面不改色勾起嘴角,一脸高深莫测的回道:“就因为娘您以前没见过,所以我才要做一次给您瞧瞧嘛!你既然知道这草木灰撒在田里可以让田里的土壤变得肥沃,为了让庄稼长得更好!同样的道理,这草木灰撒在鱼塘里,好处可多着呢!既可以去除水里的那些脏的东西,又可以让鱼塘里的水有养分,鱼儿也就会长的又大又肥的!” “呵呵,春柳她爹,你听到没?!”刘氏听完秦雨桐的话不觉莞尔一笑,看向何老五,带着几分捉狭说道:“咱们这个闺女的小脑袋瓜子可比咱们俩强多了呢!我是真不知这丫头到底是随了谁了?!她咋就知道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何老五笑着附和道:“哈哈,谁说不是呢?!咱俩咋就生出这么个精灵古怪的闺女?!若不是这丫头出主意,咱们还真没想过要把这块痨田挖成鱼塘呢!” “爹娘,你们这是夸我,还是取笑我的呀?!”秦雨桐见何老五和刘氏两人暗中对眼色打趣自己,羞恼的嗔道:“我咋听你们俩说这话好像是取笑我的意思更多些的呢?!若真是像我猜的这般,我可不依啊!哪有做爹娘的逮着机会就取笑自个儿亲闺女的?!” 何老五笑着打趣道:“哎呦,咱们闺女又要耍小性子了!我说春柳啊,爹刚刚说的话可是夸你的!不信你问问远山!”说完便转过脸冲林远山挤眉弄眼。 林远山瞥了眼一副两颊生晕,佯装恼怒的秦雨桐,心口顿时涌起一股笑意,见秦雨桐怒瞪了自己一眼之后,忙抿紧薄唇,双肩微微抖动着,努力抑制住快要溢出口的笑声,微微颌首。 刘氏见状故意瞪了一眼何老五,嘴角微翘的出声轻斥道:“你这人可真是!你对咱们春柳说这话,不是把错儿都推到我身上了?!” 说完目含怜爱的看着秦雨桐,柔声哄道:“春柳啊,你甭听你爹瞎扯,娘说的话没有半点想取笑你的意思呀!再说你上次被你爹打趣时,便说了娘跟你是一伙儿的嘛!你爹他这是想挑拨咱们娘俩儿的母女之情呢!” 秦雨桐秀眉微蹙的看向何老五,强忍着笑意,抱怨道:“哦,原来爹是眼热我跟娘一伙儿的事儿啊!爹,您咋能这样小心眼呢?!亏我每日想着法子给您做那么多好吃的!您就这样对女儿的啊?!等日后这鱼塘里的鱼长大了,我就光做给娘吃!您呀,就在一旁干瞪眼看着流口水吧!” 何老五闻言脸上顿时堆起既委屈又讨好的笑容:“哎,我说好闺女啊!你可不能那样对爹啊!记得当年,你还在襁褓中时,你总是不爱躺在床上睡觉,你爹我只能没日没夜的把你抱在怀里哄着睡呢!如今你长的这般好看又聪明伶俐的,可都是你爹我的功劳啊!” 话音刚落,刘氏便再也忍不住的“扑哧”笑出声来,笑骂道:“亏你好意思提当年的事儿向春柳邀功!当初也不知是谁,春柳还没哄睡着,自个儿倒先打起呼噜了!” 秦雨桐俏皮的眨着一双狡黠的杏眸,笑着打趣道:“爹娘,你们哪,就甭在这斗嘴了!你们俩有啥陈年旧账,还是回家去慢慢算吧!不过你们别扯上我就成了!想当年,女儿我实在是年幼,有口难言呢!” 何老五和刘氏两人闻言不由自主的瞥了眼背过身子闷笑不已的林远山,两人面上不觉露出一抹尴尬之色,齐齐抬起手拍了正做着鬼脸捂着嘴偷笑的秦雨桐的两个肩膀。 秦雨桐顿时皱起一张秀气灵动的小脸,嘴里不忘嘟嘟囔囔的抱怨道:“哎呦!嘶,好痛!爹娘你们为啥打我啊!我又没说错什么,你们这是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人哪!不带这样以多欺少的啊!”话音落下便抬脚快速的跑开。 秦雨桐脚下不停一边往前跑,一边扭过头扬声抱怨道:“爹娘你们居然一块儿打我,哼!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啊!看你们今儿能不能吃到我做的饭菜!” 何老五大声笑道:“好!好!好!我跟你娘认输了还不成吗?!真不知日后谁家好儿郎敢把你这伶牙俐齿的丫头领回去?!” 秦雨桐闻言脚下顿时一个踉跄,忙稳住身子,嘴里气呼呼的嚷嚷道:“爹!你真是!您胡说什么呢!好端端的家我不呆着,干啥要跟别人走啊?!哼!我不管啊!我这辈子就赖在您跟娘身边,你们想赶我走,门儿都没有!我不在这跟你瞎扯了,我回家做饭去了!”说完便不再理会何老五,加快速度往家里的方向跑去。 何老五见秦雨桐跑远了,笑着对林远山和刘氏说道:“这雨好像落得好像比刚刚大些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要不春柳那丫头做好饭,见咱们还没到家,又该念叨咱们了!”林远山和刘氏笑着应声,三人便一块儿离开鱼塘往回走,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而就在这时,鱼塘的堤坝上忽然出现两道身影,一道满含恭敬却隐带几分犹豫的男声低声劝道:“主子,您看这雨落的愈发大了,您还是先回码头避避雨吧......”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另外一道平淡无波的男声响起:“嗯,回吧......这边......你继续让人暗中盯着......若是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还是派那八个人过来......” 说到这里,忽然听到那男子轻笑了一声,语气比先前似乎多了些温度:“呵呵,没成想你派来帮她干活儿的那八个人倒似乎颇得她的欢心......每日都给他们做饭菜也就罢了,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小财迷居然舍得给他们八人算工钱......也不知她接下来又要折腾什么.....我还真的有些期待......”话音落下,两道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接着便隐隐约约听到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第四十八章 软肋 第四十八章软肋 身着一袭竹青色长袍的许东河半躺在靠近窗边的软榻上,深蓝色的发带松松垮垮的绑着明显带着几分湿意的墨色长发,一双深若潭水的星眸此刻微阖,听着窗外那又轻又细,既没有淅淅的响声,又让人感觉不到鱼浇的淋漓的春雨。 躬身垂首站在离软榻三步远的黑衣人,语气恭敬的说道:“主子,您上次吩咐属下暗中查探那个年轻男子的事儿,已经有些眉目了。” 许东河闻言两道俊眉微不可查的往上挑了挑,淡淡的出声问道:“你们都查到了些什么?” “那人似乎与灵山寺的玄空大师,还有漕运周大人都有些关联。不过属下等人查到这两条线索之后,似乎就有人暗中在阻挠属下继续查探下去了......” 说到这里黑衣人迅速的瞥了一眼不知何时已悄然睁开一双寒芒隐现的眸子的许东河,心头一跳,本就躬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又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惧意,恭声请求道:“还请主子再宽限些日子,属下定然会查清楚的!” “灵山寺?玄空大师?漕运?周成周大人?”许东河眉头微蹙薄唇动了动,俊逸非凡的脸上不觉流露出几分凝重之色,过了片刻,眼中瞬间闪过一道亮光,嘴边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扫了一眼垂首噤声的黑衣人,沉声吩咐道:“继续查下去!让青五,青七两人跟你们一块儿,切不可打草惊蛇!下去吧!”黑衣人闻言忙应声行礼退了出去。 许东河坐在软榻上若有所思的低声自语道:“一个默默无闻的乡下小子居然攀上了大名鼎鼎的玄空大师,还有漕运周成那个心思狡诈奸猾,贪得无厌满身铜臭的家伙......呵!这事儿还真有点儿意思!” 说到这里,眯起一双精光毕现的星眸,“不过......他若真的跟这两人有所牵扯的话,他又为何扮回种庄稼的普通农户呢?看他对那小丫头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好像并不是装出来的......” 话音刚落,脑海中不觉浮现自己在如轻烟缭绕的雨幕中,远远看到的那张笑颜如花的小脸,心神瞬间有些恍惚,抬手轻拍了一下额头,面露懊恼的扯着嘴角,苦笑道:“唔,我怎么又想起那个小财迷了?!莫不是真的被雨淋的要生病了,脑袋似乎有些糊涂了......” 在这场淅淅沥沥落了三四日,犹如绢丝般的春雨的滋润下,麦苗长得更翠绿,金色花海中的菜花儿开得更耀眼。又宽又长的河流中,春水淙淙地淌着。河岸边上的那一颗颗翠绿的扬树,柳树在春雨中舒展着枝叶,贪婪地吮吸着甜甜的雨水。 秦雨桐嘴角含笑的敛目耸动着秀挺的瑶鼻,任由河面上吹起的阵阵微风拂面,轻嗅鼻翼下那一股淡淡的,清新的,隐含淡淡幽香的气息,静静的让这股暖融融的春意沁入自己四肢百骸。 耳边听到林远山温和的劝着何老五的话语:“五叔,您就甭跟着上船了,在这岸上等着吧!有我跟我这几个兄弟就成了。” 秦雨桐秀眉微挑,掀起眼帘转眸看向林远山和他身后的那四个帮着挖鱼塘的男子,暗暗压下这些日子以来被自己悄然藏在心底的那些怀疑,脚下微动,走到何老五身侧,浅笑妍妍的出声附和:“爹,您就听林大哥的话吧!若是到了河中间,您晕船了,可咋办?所以您还是跟娘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还是我跟着林大哥上船吧!” 话音刚落,就见何老五和刘氏还有林远山一脸惊诧瞪着自己,异口同声的断然否决:“啥?什么?不行!” “呵呵,看把你们给吓的!”秦雨桐闻言顿时笑出声来,脸上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跟你们开个玩笑嘛!没成想倒真把你三人给吓着了!” 刘氏笑着嗔道:“你这丫头!可真是愈发没个姑娘家的样子了!整日里就想着法子吓唬我跟你爹!害得我跟你爹都发愁了,你这顽皮的性子呀,真不知随了谁了!” 秦雨桐一脸得意的扬了扬头,不以为然的回道:“娘,这句话您前几日已经对我念叨了过了......您跟我爹就把心揣回去吧,有啥可发愁的!” 林远山目含宠溺的瞥了一眼跟刘氏斗嘴的秦雨桐,笑着接过话:“五叔五婶,春柳如今这性子才像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呢!她刚刚说的话也是想逗咱们乐呵乐呵,她呀,胆子小着呢!不会跟着我上船的!” 秦雨桐闻言眼角不由微跳,气呼呼的怒瞪了一眼看似帮腔,实则趁此机会取笑自己的林远山,出声反驳道:“哼!你甭小瞧我!你明明也没大我几岁嘛!再说你咋知道我胆大还是胆小的?!难道你有那啥能掐会算的本事儿?!” 何老五见状,笑着打趣道:“哈哈,远山啊,你说你,好端端的干啥把咱们家春柳这小炮仗给点着了呢!我看你今儿怎么把春柳给哄好?!” “爹!您就可着劲儿的拆我的台吧!”秦雨桐闻言一脸不满的看向何老五,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反悔了!刚刚我本来没打算跟着上船的,现在啊,哼!这船我是非上不可了!” 说完趁何老五和刘氏还有林远山来不及阻拦,便跑向停在河边的那只木船,动作娴熟的跳进船里,眉开眼笑的挥手招呼那四五个微微双肩抖动的男子:“几位大哥,快上船哪!” 何老五和刘氏还有林远山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抬脚快步了过去,何老五笑着哄道:“哎呀,好闺女,甭气了,甭气了,是爹说错了话了!你快下来,快下来!” “我才不下船呢!”秦雨桐一脸固执的坐在船上果断的拒绝了何老五,噘着粉色的樱唇,眨了眨一双水汪汪的杏眸,可怜兮兮看向林远山,哀求道:“林大哥,林大哥,你就让我跟着去嘛!我保证不胡闹,不给你们添乱!” 说着就见林远山神色有些松动的迹象,忙再接再厉的诱哄道:“你快跟我爹娘说说情,我一会儿告诉用渔网怎么才能捕到更多鱼的妙招,好不好,好不好嘛!” “你这机灵鬼......唉,我真是拿你没办法!”林远山被秦雨桐这难得露出来的小女儿家娇态弄的心底不觉一软,既无奈又隐隐纵容的笑着嗔道。 接着侧过脸看着何老五和刘氏,温声保证道:“五叔五婶,要不就让她跟着吧!呵呵,我会看好她的,你们莫要担心。” “这丫头真是被我跟你五婶宠坏了......”何老五嗔怒的瞪了一眼一脸期盼的秦雨桐,“你一会儿可要老老实实的呆在你林大哥的身边,听到没?!” “嗯,嗯!呵呵,我听到了呢!”秦雨桐闻言顿时眉开眼笑的忙点头,弯起嘴角催促道:“林大哥,你们快上船,快上船啦!” “呵呵,真是个急性子的丫头......”林远山语含笑意的低喃,转过脸对那四个男子说道:“上船吧。”说完便径自抬脚上了船坐在秦雨桐身侧,四个男子见状这才井然有序的一个接一个的上船,解开缰绳,齐齐伸手划动船桨,船慢慢的向河中间荡去。 就在秦雨桐跃跃欲试的想伸出手掬起清澈见底的河水时,忽然听到岸边隐隐约约传来春桃的呼喊声还有杨氏骂骂咧咧的声音:“远山哥,等等我!等等我啊!我也要去!” “哎呦呦,喘死我了!春桃你个死丫头,你快给老娘站住!你居然敢从家里偷跑出来,今儿看老娘不打断你的两条腿!” 第四十九章 惊吓 第四十九章惊吓 秦雨桐秀眉微挑眯起一双杏眸向岸上淡淡的瞥了过去,当看着杨氏和春桃母女俩拉拉扯扯纠缠不休的情景时,嘴角不觉勾起一兴味十足的笑意,转眸看向如老僧入定般静静端坐在自己身侧的林远山。 目光流转,脸上不觉露出一抹捉狭的神情,忽然想要逗弄逗弄面色如常的林远山,这般想着,便暗暗忍着心底涌起的笑意,故意出声提醒道:“林大哥,春桃姐在叫你呢!” 林远山恍若未闻的温声叮嘱道:“你别乱动,好好坐着,别总想着嬉水,一不小心可是会掉进河里的,现在河水还凉着呢!” 秦雨桐闻言微微上扬的嘴角顿时僵住了,接下来欲要说出口的那些打趣的话语,顷刻间被林远山这家伙给生生的堵住了个正着,心有不甘的僵笑着再次“善意”的提醒道:“林大哥,你快看岸边,春桃姐也来了呢!” 林远山眉眼未动的出声问道:“对了,你刚刚上船时说要教给我什么捕鱼的法子,你现在就说给我听听吧!” 秦雨桐见林远山再次完全无视自己说的话,心中既有些冒火,又有种浓重挫败感,面色讪讪垂下眼帘,探手从袖笼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闷声闷气的说道:“这是用蕨蕨棵和炒好的麦麸掺起来的鱼食,一会儿把网下了之后,再撒些这个在河里就可以了。” 林远山侧目看着耷拉着小脑袋的秦雨桐,抿了抿薄唇咽下快要溢出口的笑声,微挑剑眉看着那个小布袋,语含深意的说道:“这法子也是你从村里的老人那里听来的?” “唔,什么?”秦雨桐有些茫然的看着跟刚刚始终神色淡淡,此刻却判若两人嘴角微翘的林远山,疑声问道。 林远山面色温和的反问道:“你这般专注的在想啥呢?怎么,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清?” “啊,哦,你是问我这个小布袋里的东西吧!”秦雨桐秀眉微蹙,简明扼要的说道:“我方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里面是我特制的鱼食。喏,给你看看吧!”说完便把小布袋递到林远山手中。 林远山看着手中的散发着异香的小布袋,眼神微闪,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精光,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指解开小布袋,眼神略显复杂的盯着那一小袋香味浓郁的粉末,用指尖挑起一点点放在鼻翼下嗅了嗅,有些惊讶的出声问道:“你懂药草?” 秦雨桐闻言不由一愣,顺着林远山的目光看着小布袋,心里颇为纳闷,不答反问:“药草?什么药草?你是说我在这些鱼食里加了药草吗?!” “嗯,这鱼食除了放了炒好的麦麸,你是不是放了一味药草吗?”林远山抬眼看着一脸不解的秦雨桐。 秦雨桐不觉有些好笑瞪了一眼大惊小怪的林远山,嗔道:“呵呵,真是!吓我一跳!你胡说什么呢?!这鱼食里就放了麦麸和山上到处都是蕨蕨棵啦!哪有什么药草啊?!” 林远山见秦雨桐神色坦然,微锁的眉眼不觉微微舒展了些许,笑着回道:“我也是在前些年在外闯荡时,才知晓咱们以前吃的这种野菜,可以入药呢!所以刚才我以为你也知道这蕨蕨棵是药草,才用来做鱼食的......” 没等林远山解释完,秦雨桐便装出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笑着说道:“林大哥,你在外头闯荡那几年,可真是学了好多本事呀!我哪里知道可以吃的蕨蕨棵是药草,我只是听人说起这蕨蕨棵有股香味,可以让鱼儿闻香而来,所以才试着挖了一些跟麦麸掺起来的,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招来更多的鱼儿入网!” 林远山笑着敷衍道:“呵呵,我也是从前出海捕鱼时,听说了一些奇闻异事罢了!对了,一会儿撒网时,你就坐着别动,听到了没?” “嗯,我跟着你们一道儿来,也只是想看看你们会选个什么样的好地儿撒渔网捕鱼的。”秦雨桐见林远山似乎不愿深谈下去,便笑着说道:“呵呵日后我也好跟爹一块儿来捕鱼不是!” “啥,你要自个儿来捕鱼?!”林远山闻言心中莫名一紧,语气微沉的说道:“你如今的胆子也太大了......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捕些鱼苗就成了吗?怎么现在又说日后要跟五叔来河里捕鱼了?!” “呵呵,那鱼苗放在鱼塘里最起码要养三四个月之后才能长成大鱼,我总不能一直在家呆着吧!”秦雨桐不以为然转眸看着船边荡起一道道水纹,扯了扯嘴角,语含感激的说道:“再说这些日子已经麻烦你很多了,你也有你自个儿的事儿要忙活儿,我若老是找你帮忙,岂不是耽误了你的事儿了?!” 话音刚落,秦雨桐便感觉眼前一闪,接着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便感觉身子顿时腾空而起,一双杏眸倏地瞪圆,怒视着抱着自己,面色微愠的林远山,惊呼道:“啊?!你干什么呀?!快放我下去啦!” 林远山恼声轻斥道:“你这丫头总是不长记性是吧?!哼,今儿我就让你好好瞧瞧,不把我说过的话当回事儿,会是什么后果?!”说完便将手臂伸直,做出一副欲要将秦雨桐抛到河里的架势。 “你疯了吗?!快放我下去!”秦雨桐见状,顿时花容失色的白着一张俏脸,双手猛地抓住林远山的衣襟,紧紧闭上已经浮起一层雾气的双眸,细白的贝齿咬住粉色的樱唇,底气不足的抖着声音威胁道:“你若敢把我丢进河里,我就......我就.......我就哭给你看!” 秦雨桐自个儿说完这句没出息的话之后,便立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耳边忽然听到“扑哧”一声,也不知是谁先笑出声来的,接着听到林远山爽朗的笑声,而后便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拥紧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鼻尖下瞬间萦绕着淡淡的药香。 第五十章 识破 第五十章识破 林远山原本上扬的嘴角,在感受到怀中那个轻盈娇小的身子时,方才因为怀中这个小丫头对自己说的那些生分疏离的话语,而有些愠怒的心此刻却被蓦地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和疼惜取代,手臂下意识的收紧了几分。 秦雨桐感觉自己安全了之后,顿时恼羞成怒的抡起两个拳头狠狠的捶着林远山如钢铁般坚硬的胸膛,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这混蛋居然真的想将我扔进河里!我让你坏心眼,我让你吓唬我,我让你欺负我!” 林远山神色自若的扫了一眼偷偷瞥向自己和怀中正在发怒的小丫头,想笑却不敢笑出声的四个手下,嘴角不觉微微抽搐了一下,垂下眼帘看着两颊粉晕,一脸怒气的用两个小拳头捶打自己小丫头,好声好气的哄着:“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吓唬你!你若想解气的话,大可骂骂我就成了。不要这般用力的打我,不然一会儿你的手该会痛的呢!” 林远山的安抚的话此时听在怒气冲天的秦雨桐耳中,无疑是火上浇油,秦雨桐非但没有停手,反倒咬紧牙关忍着已经红了,隐隐有些疼痛的双手,发了狠似的使劲全身的力气捶打着林远山,气息明显不稳的继续骂道:“混蛋,坏人,我要打死你,我要替天行道,省得你这大坏蛋再去祸害别人!” “呵呵,你要是不嫌你自个儿的手疼的话,你便继续打吧!”林远山眉眼舒展的看着那两只白皙小巧的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胸膛,忍住笑打趣道:“你且放心,今儿不管你能不能把我打死,我也不会去祸害别人的!” 秦雨桐打了这么久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又拉不下脸停手,只得忍着手上的疼痛继续打,但是当听到林远山这句话时,歪打正着的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便顺势收回手,冷哼一声:“哼!你让我打,我还就偏不打了!快放我下去!” 林远山剑眉微挑,满眼宠溺的勾起嘴角,语含笑意说道:“你啊!脾气还真是阴晴不定呢!一会儿一个主意,我这上赶着给你打,你又不打了,怎么?是不是手痛了?!” “你!”秦雨桐闻言顿时恨不能一刻把眼前这个看似温良老实的家伙一脚踹到河里,这般想着便故意仰起头怒声道:“你要是真想被我打死,现在就放我下去,我立马给你痛快!” 林远山心知怀中的小丫头说的这句话是激将法,但顾及到船上还有自己四个手下瞧着,自己实在不便一直抱着她,便压下心底的不舍,笑着颌首,动作轻柔的将怀中的小丫头放在船上。 秦雨桐双脚一沾到船板,趁林远山一时不备,快速的伸出一只脚,用力的勾住林远山的脚踝,想将林远山绊倒,可是......正当自己心中暗自得意时,却发现林远山纹丝未动的,稳稳的站在船板上,目含笑意的看着自己,一脸捉狭的说道:“你怎么不坐下,你这般站着不累吗?” “你会武功?!”秦雨桐闻言秀眉微挑,神色自若的收回脚,眯起一双精光隐现的杏眸,上下打量着气息平缓的林远山,语带疑惑却又很肯定的出声说道。 “呵呵,什么武功?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林远山眼神微闪,一脸不赞同的说道:“莫不是你想学武功?你一个姑娘家学那个干啥?” 秦雨桐云淡风轻的说道:“是啊,我想学点防身的招数,要不你教我个一招半式的,可好?” “唔,且不说我不会什么武功,不能教你这一茬儿,就说你要学武的事儿,若是被五叔五婶知道了,只怕也不会同意的。 秦雨桐见林远山顾左右而言他的跟自己装傻充愣,就是不承认他会武功的事儿,便微锁眉头,佯装不悦,语带讽意的挤兑他:“哦,是吗?我瞧着怎么这些话是你的推脱之词呢?你若不想教我,便直说好了,何必搬出我爹娘来说事儿?!” 林远山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扯着嘴角解释道:“呵呵,我看你是误会了,我是真的不会什么武功,我只是力气大些罢了!” 说到这里,脸色忽然一变,沉声问道:“不过你咋突然想要学武,难道有人为难你,对你动手了,所以你才想着学武用来防身的?” 秦雨桐听出林远山口风有些松了,眼中不觉闪过一道亮光,努力抑制住心底涌起的喜意,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委屈万分的瘪了瘪嘴,臻首微垂,双手扯住衣角。 怯生生的回道:“你是知道的,我奶奶和四伯还有三个伯娘前几日又闯进我家,把我家翻了底朝天,当时若不是我正巧去田里给你们送饭,只怕就要被他们给......所以我就想着学些简单的招数,省得遇到啥危险时,也能保护好我自个儿......” “嗯,你说的这事儿,我是知道的......”林远山神色复杂的垂下眼帘,俊颜上不觉流露出几分犹豫之色,略略沉吟了片刻,抬眸看着柔弱无依的小丫头,温声说道:“但是你也没必要学武啊,我听人说过,学武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成的,而且习武很苦的......” 不等林远山继续试着说服自己,秦雨桐扬起脸,一脸坚决的说道:“我不怕苦的,真的!” 说着见林远山眯起那双深若潭水黑眸,心头不由一跳,忙又低下头,语含愧疚的自我反省:“林大哥,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做了有些不到的地方,失了礼数,也知道你一直将我看作妹妹,处处护着我,帮着我......可是你总不能一直这般守在我身边,那样我心里会不安愧疚的.....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耽误你忙自个儿的事儿......” 林远山闻言面上不觉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笑着接过话:“呵呵,你不要操心我的事儿,我一个人能有多少事儿可忙活的。而且你也莫要担心家里的那几个长辈,我以后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更不会让人碰你一个指头的。” 话音刚落,便不出自己意料之外的见到小丫头抬起了她那张难掩失望的小脸,嘴角不觉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好了,咱们今儿可是来捕鱼的,五叔五婶他们还在岸上等着咱们呢!你快坐好了,我瞧着这里好像就快到这条河的上流处了,咱们就把渔网撒在这里,一会儿再把你做得鱼食撒在渔网周围,看看这鱼食到底能不能引来更多的鱼儿入网。” 说完便对四个紧抿着嘴唇,抖动着双肩笑不已的手下使了眼色,四人忙放下手中的船桨,手脚麻利的把船上的渔网撒在河里,不敢再看向黑着一张俏脸,一双灵动的妙目此刻盈满怒火正恨恨的瞪着自己主子的小姑娘。 第五十一章 赌气 第五十一章赌气 秦雨桐憋了一肚子的闷气,秀眉倒竖,双眼喷火的怒瞪着驾轻就熟的只顾着往河里撒网,撒鱼食的林远山,心里不下一百次的想抬起自己小脚丫子,将眼前这个腹黑狡猾,让自己吃瘪的家伙给踹进河里。 可是看着林远山那张与王睿颇为相似的眉眼,脑海中却又再次情不自禁的浮现王睿和自己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不觉缓缓垂下眼帘,遮住眼底那一抹不想让人察觉的脆弱。 原本堵在心口的那团怒火悄然熄灭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酸涩难耐的思念和凄楚,如果自己没有诡异的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该多好,那样自己依然可以享受到父母和哥哥的疼爱,自己或许也会跟王睿步入婚姻的殿堂,然后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想到这里,嘴角不觉勾起一抹颇显嘲弄的讽笑,呵!没想到自己居然潜意识里还是个幻想派呢!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句看似简单,但却饱含深意的话,自己怎么会忘记了?! “如果”这两个字此刻对自己而言,就是个渴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自己现在只是这个世界里的一个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妞,而非前世那个挂着车奴房奴名号的都市白领! 既然自己如今都改变不了再回不了前世的事实,那么自己只能顶着小春柳这个农家小妞的身份,在这个世界里好好的活着,为了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不要再伤春悲秋的,而是要打起精神,为自己还有何老五刘氏夫妇创造出一个衣食无忧的小家。 眼前这个年仅十*岁的大男生并不是前世那个给自己脖子上种下草莓,俯在自己耳边深情低喃要娶自己的王睿!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心神恍惚间似乎总是将他看作王睿,跟他相处时也由起初的淡漠,到现在的熟稔。 而这个大男生处处帮着自己,总是护着自己,自己一直知道是因为小春柳的缘故,就连他偷偷看着自己的时候,那双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愫,也是对已经逝去的小春柳,而非对自己这个西贝货。 算了!自己何必费心思去试探这个心思深不可测,似乎颇不简单的大男生,去弄清楚他的秘密呢?!谁没有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小秘密,自己不也是时刻提防着,不想更不敢让人知道自己是个西贝货的事儿嘛!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只知道赚银子,数银子的财迷得了! 这般想着,秦雨桐缓缓吁出一口气,敛起所有纷乱的情绪,侧过脸看着河水中倒映着自己如今这张清秀的小脸,扯了扯嘴角,咧开嘴,一口细白的贝齿在水波荡漾中闪闪发亮。 林远山虽然神色自若的跟四个手下将几张渔网撒在河里,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悄悄瞥向静坐在船上,先是鼓起两个粉色的脸颊,气呼呼的怒瞪着自己,后来不知为何却垂下眼帘,一脸复杂陷入沉思的小丫头。 此刻看着她那张黯然疏离的脸,心头不觉掠过一丝后悔,暗暗责怪自己刚刚对小丫头扯了谎说自己不会武功,还有她为了要跟自己学武,不惜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轻声细语的求自己,但自己当时却毫不留情的一口拒绝了她。 不是不想跟她说出自己前几年出去闯荡发生的事儿,不是不想亲自教她些防身之术,不是不想对她挑明自己如今越来越想将她早日娶回家,可是......她如今的年纪......自己的事儿又是那般的复杂,自己怎么能让她操心呢?! 好在自己还能在她身边多呆一些时日,等自己帮着她把鱼塘弄好,帮着她把她家里的琐事处理好,那样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京城把师父交代自己办的事儿了。 等自己从京城回来,便上门提亲,一定要把自己跟她的亲事先给定下来,过个两三年之后,自己便能将她娶进门。也省得哪一日她的那几个黑心的长辈又出什么幺蛾子!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事静默不语的坐在船上,直到四个手下将渔网从河中收起,看着渔网上粘满大小不同,活蹦乱跳的鱼儿,两人这才回过神来,相视一笑,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四个男子见状便将船掉头,摇动船桨往岸边慢慢划去。 船刚靠岸,何老五便笑着走了过来:“哎呀,远山你们回来啦!春柳她在船上没给你添乱吧?今儿可捕到鱼了?” 林远山动作利落的从船上跳到岸上,嘴里温声说道:“呵呵,五叔五婶,你们等急了吧!今儿多亏有春柳做的那个鱼食,这几张渔网才能网到那么多鱼!” 说完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并不接话,神色淡淡从自己身侧径自走到刘氏身侧的小丫头,眼神顿时一暗,心中轻叹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看来这小丫头真是恼了呢! 回到家中,“春柳在船上跟你闹别扭了?”何老五瞥了一眼一反平日里叽叽喳喳,此时紧抿着樱桃小嘴,坐在小板凳上只顾着整理着几张渔网的秦雨桐,悄然挪动脚步,走到既无奈又有些落寞,站在院子中的林远山身侧,用手抵了抵林远山,低声问道。 “嗯......”林远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之后,又否认道:“没有......是我说错了话,惹她不高兴了......她怕是要有些日子不理我了.....五叔,您说我做些啥,才能让她快些消了火气呀......” 何老五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呵呵,这个啊,五叔我也不知道.....不过春柳这丫头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准儿明儿一早再见到你,她的火气便消了呢!” 嘴里说着,脸上不觉露出几分好奇:“不过你能不能跟五叔说说,你到底说了啥话,居然能把春柳这丫头气成这样?!” 秦雨桐抬眼看向一脸八卦的何老五,语气颇为不满的打断道:“爹,您在那干啥嘀嘀咕咕的什么?!还不赶快过来帮着我跟娘整理这些渔网,一会儿我还要做午饭呢!” 何老五闻言忙跟林远山使了个眼色,伸手扯着林远山的走面色不善的秦雨桐跟前,笑呵呵的应声:“来了,来了!这些渔网有我跟远山整理就成了!呵呵,我说好闺女啊,你跟你娘这就去厨房做饭吧!多做些好吃的饭菜,今儿爹得跟你远山哥好好喝上一盅呢!” 刘氏见秦雨桐不搭腔,抿嘴一笑,嗔道:“你这人可真是!自个儿爱喝酒,偏还要拉着远山!远山今儿累了,一会儿你可不许灌远山,让远山好好吃饭!” 说完将手在围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笑着拉住秦雨桐的手,语含深意的说道:“春柳,咱们去厨房吧!这渔网就交给你爹和你远山哥整理了,今儿你可得给你远山哥做条大鱼,若不是你远山哥帮忙捕鱼,咱们家那鱼塘里不知何时才能放进去那么多的鱼苗呢!” 秦雨桐还是不吭声,却任由刘氏将自己从小板凳上拉了起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快到厨房门口时,忽然转过头看着脸上微露喜色的林远山,语气淡淡的问道:“你喜欢吃红烧的,还是清蒸的,还是我单独给你做个鱼头煲?” 林远山闻言喜不自禁的连声说道:“呵呵,都喜欢,都喜欢,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哦,是吗?那我就给你做道鱼头煲吧,一会儿你可要把鱼脑都给吃了!正好给你补补脑子!”话音落下,就见满脸笑容的何老五和林远山顿时垮下脸,秦雨桐心中顿时一阵暗爽,这才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了厨房。 第五十二章 情意 第五十二章情意 人来车往的官道上,一辆四面丝绸装裹,精雕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的马车缓缓驶在官道中间,当一阵微风轻轻吹起那抹淡蓝色的小窗帘时,淡雅的幽香瞬间飘出,窜入过往的路人的鼻腔中,抬眼望去只能瞥到马车人影绰绰,似乎隐隐约约听到宛若莺啼的娇嗔细语,让路人不觉止步注目。 马车里,一身宝蓝色蜀锦长衫的张振宁单手托着下颚,懒懒的斜靠在马车中间的一张摆放着茶水点心的小几上,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雀跃十足的喜意,还带着几分青涩俊秀的脸上此刻却隐隐透着急色和不耐。 姿态雅致端坐在对面的那个垂眸认真看着手中书册的姑娘,年纪约莫十四五岁,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一身鹅黄色的长裙,三千青丝挽成一个甜美的坠马髻,一根翠色的白玉兰花型的簪子,莹白小巧的耳垂上带着一对珍珠坠子,在这布置的奢华贵气的车厢里,愈发衬得那个姑娘格外的娇俏动人,夺目暖润,娴静婉约的就犹如画中人。 许是因为车厢里的氛围过于静谧沉闷,张振宁不时扭动着身子,几次想起身走出车厢,却在那女子柳眉微蹙时,不得不生生的抑制住心底的躁动和焦灼,老老实实的坐回原处。 过了好半晌,张振宁终是忍不住出声,语含不满的说道:“蔓馨表姐,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直看书啊?若真是这样,我可不要一直窝在这马车里陪你,我还不如出去骑马呢!” “嗯?!”被唤作蔓馨表姐的姑娘低低的应了一声,缓缓掀起眼帘,一双流光潋滟的妙目看向眼神乱闪的张振宁,弯了弯嘴角,柔声说道:“怎么?又坐不住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尚书府吧!” “咳咳咳,不是的......”张振宁闻言忙摆手否认,一脸委屈的说道:“哎呀,蔓馨表姐你可真是!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祖母病了这些时日,我一直被我爹娘禁足在家中,平日里就连几个要好的兄弟约我出门小酌一杯,我都不能出去赴约。如今祖母的身子终于大好了,我好不容易求了娘亲,她才答应让我陪你去表哥家的。” “所以呢?舅母让你陪我,你便是这般陪我的?”沈蔓馨微抿红唇嗔怒的瞪了一眼为自个儿辩解的张振宁,轻哼一声:“哼!从了出来城门之后,你就坐不住了,故意在那扭来扭去的弄出声响,吵得我都没法看书了呢!” 张振宁闻言顿时咧开嘴,善解人意的接过话:“既然我坐在这会打扰你看书,那么我还是出去骑马吧!”说完便欲起身。 “你若敢走出这个车厢,我便立马吩咐车夫掉头回尚书府。”听到沈蔓馨微启红唇吐出这句轻飘飘却饱含威胁的话语,张振宁顿时犹如泄了气的气球似的,满脸不甘的收回欲要起身的姿势,薄唇紧抿,重重的坐回原处。 张振宁瞪大一双桀骜不驯的黑眸上下打量了一番已经垂眸不语继续看书的沈蔓馨,忽然劈手夺过沈蔓馨手中的书册,胡乱的翻了几页便合上,随手便把书丢在了车厢的角落,撇了撇嘴角嘟嘟囔囔的说道:“我当你在看什么呢,原来就是本酸掉牙的诗集啊!真不知你怎么能看得这般入神!” 话音刚落,便见到坐在对面的沈蔓馨面色淡淡不温不火的微微动了动身子,缓缓起身捡回那本诗集,又坐在小几的另一端,伸出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的翻着泛着墨香的诗集,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张振宁见状顿时无趣的很,讪讪的摸了摸英挺的鼻梁,吁出堵在胸口的郁气,垂下眼帘,低声轻嘲道:“你们这些个闺阁千金,整日里就知道吟诗作画,做做女红,结伴赏花逛街什么的,哪里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穷苦人家的女娃娃为了吃饱穿暖,起早摸黑的干活儿,就为了赚那几个铜板好贴补家用。” 张振宁说着说着,脑海里不由又浮现在码头上初次见到那个身形单薄娇小,清秀的小脸上有双熠熠生辉的杏眸,口口声声将自己唤作小公子,扬起头跟自己斗嘴的小丫头的情景。 “你在那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你这坐不住的性子,何时才能改一改?你若有许表哥那般满腹才华,舅父和舅母也不会整日里为你操心,你也不会他们念叨的不想在家中呆着。” 耳边听到沈蔓馨隐含谆谆教诲的话语,心中顿时颇为不悦她突然出声打断自己的思绪,目含怨怼的斜睨了一眼沈蔓馨,语气不觉有些冲:“哎呀!我的好表姐,你不许我出去骑马也就算了,我在这自言自语还也不成啊!你就安心看你的诗集罢了,干嘛好端端的念叨起我了?!你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儿见了我表哥之后要说些什么吧!别像以往那般只知道红着一张脸,跟我表哥大眼瞪小眼的!” 说完见沈蔓馨白皙的玉颜上瞬间晕开两朵红云,心头的那股邪火顷刻间烟消云散,话锋一转,挤眉弄眼的打趣道:“嘿嘿,真不知日后你若嫁给我表哥之后,会不会像我娘那般管东管西,一旦絮絮叨叨起来便没完没了的!若真是那般,依着我表哥那样洒脱淡然的性子,没准会儿被你给念叨的,吓得都不想回家了呢!” 沈蔓馨酡红着一张略施粉黛花颜月貌的脸,抬手就想打满眼捉狭的张振宁,羞恼万分的娇嗔道:“你这混小子!你胡说什么呢!看我今儿不撕烂你的这张爱胡说八道的嘴!” 张振宁顿时仰头大笑,身形微动躲开沈蔓馨的手,“哈哈哈!怎么?被我说中了吧?!表姐你还是省点力气为好,不然一会儿见到我表哥,只怕会站不稳呢!好了,好了,我不惹你了,我这就出去让丫鬟来帮你好好打扮打扮总成了吧!”说完,身形微动,瞬间消失在眉目含春,娇羞不已的沈蔓馨的眼前。 沈蔓馨双手捂着滚烫的脸颊,低声嗔道:“这小魔星可真是......就爱跟我胡闹贫嘴......”说着嘴角不觉弯起一抹柔柔的笑意:“呵呵,也不知许表哥有没有什么变化,可否还记得我......他看到我的那一刻,心里会高兴吗?” 第五十三章 嫉妒 第五十三章嫉妒 送走了要去田里干活儿的何老五和刘氏,秦雨桐把家里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后,听到鸡窝里那几只鸡咯咯咕咕的叫唤着,不觉莞尔一笑,转身走进厨房用麦麸和饭水拌了点鸡食。 端到用木棍麦秆搭建而成的鸡窝边上,垂眸看着因为自己突然到来似乎受到惊吓瞪圆乌溜溜小眼睛,扑腾翅膀的一只公鸡和四只母鸡,轻笑一声,“怕什么?我又不是大灰狼!你们可真是舒服啊,一日三餐都有人伺候,而你们呢,整天就打打鸣,下下蛋,然后就是悠哉的溜达和睡觉了,喏,你们多吃点,好多多的生几个鸡蛋!” 嘴里念叨着便蹲下身子打开鸡窝门,将盆里的拌好的鸡食倒进一个破旧的大碗里,然后关好门,往后退了几步,兴趣盎然的盯着那只精神抖擞的公鸡领着四只母鸡走到大碗旁边,高傲的仰起头冲着自己啼鸣了几声之后,才低下头跟四只母鸡一块儿张开嘴,仪态万千的“享用”碗里的鸡食。 看着看着嘴角不觉勾起一丝颇显嘲弄的浅笑:“呵呵,真没想到我会有一天像个傻子似的,津津有味的在这看公鸡母鸡吃食的样子!如果我此刻这副农家小妞的模样,被前世那几个要好的朋友看到,她们一定会笑翻了的!” 想到被那几个死党笑话的情景,面上不觉流露出几分无奈和一丝黯然,摸了摸被自己这些日子养的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唉,早知道我这么有演技天赋,能将农家小妞这角色扮的如此入木三分,前世我就该去影视拍摄基地去跑跑龙套啥的,没准儿会遇到那啥伯乐导演,给个角色演演,一举成名呢!” 说完这一番臭美自恋的话语之后,秦雨桐终是忍俊不住的笑出声来,冲淡了心头刚刚那一刹略过的忧伤,盈满笑意的杏眸瞥了眼埋头苦吃的几个鸡,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水缸旁,弯下腰用水瓢舀了点水将盆冲洗干净。 抬起一只手挡住耀眼的阳光,另外一只手捂住樱桃小嘴打了个哈欠,扭着身子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这春天一到就犯困哪!浑身都懒洋洋的呢!我还是不要呆在家里了,去山上割点青草,拿到鱼塘里喂鱼吧!” 秦雨桐这样说着便走到院子的西墙角拿了把镰刀放在篮子里,挎着篮子正欲走出院子,忽然看到院子的大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心头不由一跳,以为是泼皮无赖的何老四来了。 挎着篮子的那只手不觉握紧篮子里的镰刀,浑身绷紧的看向大门口,就看到脸颊红肿,眼泪汪汪的春桃从大门外冲了进来,提到嗓子口的心倏地归回原位,正想出声轻斥把自己下一大跳的春桃。 但是还没等自己出声,只见已经冲到自己面前的春桃,二话不说高高的扬起一只手,秦雨桐见状下意识的用手中的篮子一挡,脚下微动,往后退了一步,寒声道:“你发什么疯?!” 话音刚落,就看到春桃满眼恨意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带着哭腔怒声质问道:“你这死丫头干嘛总是缠着远山哥?!” 秦雨桐闻言还残留些许慵懒笑意的小脸顿时一沉,怡然自得的好心情顷刻间化为乌有,眼神微冷的看着梨花带雨的春桃,声音淡漠的说道:“你这副模样跑来我家,就为了问我这句浑话吗?” “是!咋样?!不成啊!”春桃扬了扬头,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理直气壮的骂道:“你这臭丫头!趁我被我娘看在家中,不能出门的这些日子,居然敢背着我偷偷的使唤远山哥给你们家干活儿!你倒说说,你凭啥支使我的远山哥干这干那的?!” “呵!你的远山哥?!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姓何,他姓林,莫不是你也改姓林了?!还是说你......”秦雨桐撇了撇嘴角,目含讥讽上下打量着满脸嫉恨的春桃,嗤笑一声,“哼!若不是我猜的这样,那你可真是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春桃闻言顿时恼羞成怒,颇显不耐的恨声道:“你这死丫头少在这跟我打马虎眼!我不想跟你斗嘴,你就回答我刚刚问的话便是了!今儿你若不跟我说清楚,看我不撕烂你这嘴!” 秦雨桐秀眉微挑,冷冷一笑,语气不屑的说道::“撕烂我的嘴?!你敢碰我一下试试?!虽说你比我年长,从前我处处让着你,如今你倒愈发蹬鼻子上脸了!你还真当我是个软柿子,一味的任你拿捏啊?!” “你说什么?!你说谁蹬鼻子上脸?!”春桃涨红着一张脸,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我看你是因为这些日子没被我收拾了,所以皮痒了,想挨揍了是吧?!” “你少碰我!给我一边呆着去!”秦雨桐丢下手中的篮子,动作敏捷的用力抓住有些癫狂的春桃的手腕,往一边猛地一甩,春桃顿时身形不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目光清冷看了一眼咬牙切齿刚稳住身子的春桃,沉声训斥:“哼!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净学些拈酸吃醋的烂招!我看三伯娘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出门这事儿还真是做对了!你的脸也是被三伯娘打的吧?! 说着就见春桃微红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惧色,心中不由暗叹一口气,缓了缓语气:“你瞧瞧你现在模样,哪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你若想找个出气筒,还是去找别人为好!我现在正要去山上割草,没空陪你在这抽风!” 秦雨桐敛下心头的不耐和怒气,弯下腰拎起篮子院子的大门口走去,在踏出高高的门槛时,微微侧过脸斜睨了一眼杵在原地春桃,淡淡的说道:“我如今只想着把我家里的日子过好,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若真心喜欢他......还是先改改你这泼辣火爆的性子,另外你得先过了三伯娘和三伯父那一关才是......” 说到这里见春桃脸上似乎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话锋一转:“往后我不希望你再因为这事儿跑来我家闹腾!不然到时休怪我不念咱们之间的堂姐妹情分!一会儿走时记得把我家这院子大门锁上!”说完便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昔日的被我欺负的都不敢吭气的小丫头,如今居然反过来教训起我了......呵!真是可笑!”春桃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神色恍惚的看着已经走远那抹娇小瘦弱的身影,抬手轻触红肿刺痛的脸颊,眼底不觉泛起一层水光,语气狠绝的低喃道:“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要嫁给远山哥!” 第五十四章 情敌 第五十四章情敌 许东河屈尊纡贵的蹲下身子,眉眼微挑略显好奇的看着趴在自己脚边那个纯白色毛茸茸,低低的发出“嘤嘤......嘤嘤......”呜咽声的小东西,垂首躬身站在一旁的小厮恭声说道:“主子,这只小狗刚满月不久,走路还有不稳,但是能吃些流食了。” “唔,看着是有些小了,也不知那丫头能不能养活这小东西......”许东河闻言下意识的低声喃道,脑海里不觉浮现那慧黠灵透的小丫头抱着眼前这只看似挺好玩的小东西的情景,嘴边泛起一抹不自知的温柔笑意。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间鬼使神差的伸出双手,动作轻柔的抱起趴在自己脚边,那只有着一双毛茸茸的小耳朵,水漉漉的大眼睛,粉色的小鼻子,还有正吐出细长的小舌头的嘴巴的小东西。 心底莫名一软,语气温和的吩咐难掩惊诧看着自己,见自己看过去又忙垂下头的小厮,“去马厩里把我的马牵到大门口,我一会儿要出门。”小厮忙应声躬身行礼,脚步凌乱的走了出去。 许东河淡淡的瞥了眼慌里慌张快步走出去的小厮,嘴角不觉微微抽了抽,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在自己怀中蹭来蹭去的小东西,笑道:“你也算是这二十几年来,被我抱在怀中的第二个小东西了......第一次就是你一会儿要见到的真正的小主人,当时你那小主人不但把眼泪鼻涕擦到我身上,还讹了我一百两银票,如今你又用你这小鼻子蹭来蹭去的......呵呵,看着你的小模样,我怎么觉得你跟你那小主人颇有几分相像呢!” 正想得入神时,忽然听到自己院子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俊眉不觉微拧,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悦,敛下思绪,抱紧怀中的忽然变的有些不安,瑟瑟发抖的小东西,目光沉沉的看着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厮从院子外走了进来,躬身行礼说道:“少爷,张表少爷和沈表小姐快要到大门口了,老爷和夫人让您出去迎迎......” 没等小厮的话说完,许东河神色莫测的沉声问道:“什么?!你说谁来了?是振宁吗?!我怎么不知道他要来?!” 小厮被许东河浑身散发出的威严气息吓得双腿直打颤,额头顿时冒起一层冷汗,结结巴巴的忙回道:“回......回......回少爷的话......小的也是刚知道表少爷和表小姐已经到了镇上......” “唔,是吗?!我这正要出门办事儿.....”许东河双目微敛,略略沉吟了片刻,压低声音嘱咐道:“这样吧,你现在立马去上房给老爷和夫人回个话,就说你来我院子报信时,才知道我已经出门办事了。听清楚了没?!” “是......是!”小厮先是一愣,接着忙恭声回道:小的明白少爷的意思了,小的这就去给老爷和夫人回话!”说完给面露满意的许东河行了一礼后,转身疾步向院子外走了出去。 许东河用手轻抚怀中毛茸茸的小东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呵呵,振宁......如今你也会跟我玩心眼了......不过,怎么办,你似乎忘了一句老话,姜还是老的辣啊!表哥我得把这小东西给那小丫头送去呢!” 嘴里说着不觉眯起一双幽光隐现的俊眸:“唔,在你没回京城之前,我是不是该在码头附近那处别院住些时日呢?”话音落下,脚下微动,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满是竹香的院子中。 郁郁葱葱的山林中,一片片映山红在恣意的绽放,为青山坡披上华丽的春装,和着阵阵微风,一串串娇嫩的连翘,张扬明亮的颜色,明晃晃地展示着自己,宣告着春天的明媚与喜悦。 野蔷薇花开,白似雪,粉似霞,清淡的香气,层叠的花瓣,粉紫的蝴蝶兰在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草丛中悄然绽放,翩然欲飞的姿态,较小的模样,仿佛柔美的邻家女孩,眼前这一幅浑然天成令人沉醉的景致,宛如一场姹紫嫣红争相斗艳的舞会。 秦雨桐嘴角含笑将手中的镰刀和盛满沾满点点露珠儿的青草的篮子放在脚边,全身放松躺在躺在还残留几分潮气的草地上,双手为枕,小巧秀挺的瑶鼻轻嗅悄然四溢在空气中的幽香,杏眸微眯,仰视蓝天,朵朵白云在飘动,更加的折射出天的蓝,湛蓝的天空,让人久久的入神。 看着蔚蓝的天空中那犹如一群白绒绒的小羊羔似的白云不断的在飘动,浓浓的睡意悄然袭来,睡眼朦胧间似乎看到了自己心中一直牵挂思念的父母和哥哥,还有俊朗邪魅的王睿正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嘴角不觉弯起一抹幸福甜蜜的笑容,沉沉睡去。 隐匿在暗处的林远山看着不远处那个褪去平日里俏皮伶俐模样的小丫头,睡着之后就如初生的婴儿那般纯真,清雅如同夏日荷花的小脸上露出自己从未见过的甜美至极的笑容。 不知看了多久,林远山情不自禁的抬起一直垂在身侧的手,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的勾勒着此刻近在咫尺,却不敢冒然靠近,仔仔细细细瞧个够的那张被阳光照射的有些微微泛起粉晕的小脸的轮廓。 心随着手指的移动,在悄然的悸动着,俊朗的脸上露出情深缱绻的神色,脚下微动,刚想上前几步将自己身上的外裳盖在那个酣甜入睡的娇小的身躯上。 忽然听到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心神一凛,身形一闪,动作敏捷却不乏温柔的轻轻抱起秀眉微蹙,噘起泛着水光的粉色樱唇,似乎被那渐行渐近的马蹄声吵得很是不快的小丫头,林远山嘴角不觉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一脸宠溺的抬手点了怀中小丫头的睡穴。 就见到刚刚那一刹微蹙的秀眉缓缓的舒展开了,心底顿时泛起阵阵涟漪,微微收紧两个手臂,暗中运功,将源源不断的暖意传递到怀中衣着单薄的小丫头身上。 “你还不赶快放开她!”突如其来的怒斥声让正欲抱着小丫头隐匿到树林深处的林远山心神一震,薄唇紧抿成一条细缝,满脸寒霜的转过身看向站在只离自己四五步远的那个身形俊挺,面如冠玉,双目含怒的年轻男子,冷声问道:“你是谁?!” 第五十五章 僵持 第五十五章僵持 许东河俊眉微拧,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此刻浑然不觉周遭剑拔弩张的气息,在他人怀中依旧睡得香甜无比的小丫头,心头不觉窜起一小簇无名之火,当眼角的余光扫到放在小丫头身上的那两只碍眼的大手,清俊的眉宇间顿时流露出几分晦涩之色,一双澄澈的星眸变得幽深莫测,语气凛然道:“放下她!” 林远山眯了眯寒芒隐现的黑眸,瞧着对面那个年轻男子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自己怀中的小丫头,脸色愈发变得阴郁沉沉,微微侧过身子不着痕迹的用身子挡住那两道让自己心生厌恶的视线,面若寒霜的嗤笑一声,“多管闲事!” 话音落下便不再出声,旁若无人的径自迈开步子走到装满青草的篮子边,用脚尖轻轻勾起篮子想拿在手中,却不曾想自己腾出的一只手刚要触到篮子时,忽然感觉一股劲风迎面扑来。 心中不由一紧,电光闪石之间迅速的收回那只手,两个手臂紧紧抱着怀中的小丫头,提神运气险险的避过那股隐含凌厉的劲风,目含怒色的瞪向那个衣袂飘飘神色自若的年轻男子,恨恨的骂了一句,“阴险小人!” “小人?!”许东河勾起嘴角低声重复了这两个字,一脸讽色的斜睨了一眼怒容满面的林远山,冷哼一声,反唇相讥:“哼!总好过你这个登徒子!青天白日的你这般抱着一个沉睡的小姑娘,可曾经过这小姑娘的允许?!你就不怕坏了她的名节?!” “呵!刚刚说你是阴险小人果然没错!”林远山黑着一脸,嗤之以鼻的讽刺道:“你少以你那龌龊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若再阻拦我的去路,休怪我不客气!” “阻拦你的去路?!”许东河一脸莫名,撇了撇嘴角,不屑的说道:“你哪只眼看到我阻拦你的去路了?!” “你没有吗?!”林远山沉声反问,怒声谴责道:“那刚刚是谁趁我不备之时,阴险的出招!若不是我反应快,及时避过你的掌风,只怕你已经伤到她了!” 许东河语气颇显不满的说道:“你这登徒子可真是蛮不讲理!我一开始便让你放下她的啊!可是你偏装作没听见!这会儿你倒怪起我来了!” 林远山怒不可遏的反驳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算老几?!你给我走开,别在这多管我的闲事!” “我也不愿搭理你!你把她放下,我立刻就消失在你眼前!省得我们两人继续僵持在这,互相看着对方心生厌烦!” “真是痴人说梦话!休想!看来你今儿是非要逼我出手了!” “唉,你这登徒子怎么这般固执啊?!这样吧,你现在把她弄醒,若是她愿意被你这般抱着,我便不再多管闲事了!” 林远山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和不耐,两道浓墨的剑眉紧蹙,“你到底是谁?!为何这般纠缠?!难道你认识我和她?!” 许东河抬手摸了摸英挺的鼻梁,面色有些为难的说道:“唔,这问题问的......倒叫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你了!比起我现在回答你,你也不会相信几分,倒不如你现在就弄醒她,我想你心里肯定相信她说的话吧!” “你少用激将法来忽悠我!我现在姑且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认识我跟她,你还是先告诉我你是谁吧!” “罢了,罢了!你这人可真是磨叽!与其我在这苦口婆心的劝你把她弄醒,把她放下,还不如我自个儿动手呢!”说话的同时抬手一扬,一股清新的香气顿时弥漫的空气中。 林远山下意识的想用手捂住小丫头的脸,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几乎是眨眼间便听到怀中低低的“嘤咛”声,心头一跳,垂眸便看到怀中已经缓缓睁开惺忪杏眸,一脸茫然的小丫头。 秦雨桐眨了眨一双朦朦胧胧的杏眸,定睛一看,就看到林远山面色温柔的看着自己,声音暗哑的疑声问道:“唔?!林大哥......你怎么在这?”问完这句话,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突然发现自己整个人被林远山抱在怀中。 没等林远山开口,许东河便眉开眼笑的走上前,意有所指的说道:“小丫头!你醒了啊!好久不见!我可真是没想到隔了这么久没见到你,今儿难得在这遇见你,就看到你在这深山老林里睡的是天昏地暗啊!你这要是被坏人掳走了,可如何是好呀?!” 说完略显挑衅的瞥了一眼怒瞪着自己的林远山,接着又说道:“我说你这丫头胆子真大啊!若不是我出现的及时,没准儿你这会儿都被这个登徒子给掳走了呢!哎呀,你怎么还傻愣着啊!还不赶快下来!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秦雨桐秀眉微蹙,敛下眸子,掩住眸子中的不解和诧然,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低声说道:“林大哥......放我下去吧!” “呵呵,好。”林远山扯着嘴角,压下心底的不舍,动作轻柔的将怀中的小丫头放在地上,温声解释道:“我见你一人拎着篮子进山,便跟着过来了......后来你睡着了,我怕你着凉,又不想惊醒你,所以才......” “唔,这样啊......没事儿,多谢你了。”秦雨桐臻首微垂轻声打断林远山的话,不想让林远山继续尴尬下去,自己则面色如常的慢慢活动有些木然酸麻的两条腿。 “喂!小丫头!你就这么对待我这个许久未见的熟人啊?!真是没良心的小丫头!亏我还......”许东河心中颇不是滋味的见秦雨桐和林远山两人无视自己低声细语着,眼底瞬间划过一道幽光,扬声道:“你等会儿,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秦雨桐闻言脸上不觉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心中哀叹一声,自己故意不搭理那许公子,就是为了避免麻烦,不想让林远山看出什么端倪来......可是让自己没想到的是,那人完全是做出一副跟自己深交已久,熟稔的模样,真真是讨厌至极! 秦雨桐心里一边暗骂那许公子狡猾,一边想着怎么打发那煞星时,忽然感觉眼前一暗,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已经塞到自己怀中了,耳边听到那许公子语含笑意的话语:“喏!你替我养这小东西吧!” 第五十六章 拒绝 第五十六章拒绝 秦雨桐傻愣愣的看着自己怀中那只正伸出粉色的小舌头亲昵的轻轻舔舐自己手心,眯着一双乌溜溜水漉漉大眼睛打量自己的小狗狗,心蓦地一软,已到嘴边拒绝的话语顿时咽了回去,浑身的戒备和疏离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些许,秀气的脸上不觉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满眼爱怜的用手摸了摸小东西白呼呼的小脑袋。 小东西似乎感觉到了秦雨桐的善意和亲切,撒娇似的顺势扭动着身子,低低的发出欢快的“嘤嘤”声,不停的用小脑袋蹭着秦雨桐的温热的手心。 许东河见刚刚还对自己冷眼相待,不愿搭理自己的小丫头此刻脸上难掩对那只白色小狗的喜爱,本还有些不快失落的心情,不觉变得愉悦起来,翘起嘴角絮絮叨叨的说道:“呵呵,怎么样?这小东西讨人喜欢吧!我一个好友送的,可是我最近比较忙,没时间养它,本想着让赵管事帮它找个好人家养着,可赵管事一听便跟我说起你了,说什么一般小姑娘都喜欢小狗的,若是把这小东西送给你养,你定会好好对待它的。” 林远山闻言面色不觉变得愈发难看,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脸得意的年轻男子后,转眸看着正在逗弄那只小狗秦雨桐,敛下心底翻涌不断的怒气,温声问道:“你认识这人?你要养这小狗吗?我瞧着这小狗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应该不大好养活的......再说送你这只小狗的人......” “唔,我还没想好......”秦雨桐含糊其词的回道,双眼依旧看着在自己怀中腻歪撒娇的小狗,眉眼间却隐隐流露出几分疑色,贝齿轻咬嘴唇,心里暗暗的思量着此刻这种诡异的状况。 自己来山上割青草的事儿,正在田里干活的何老五和刘氏都不知道,林远山怎么就那么巧的能看见自己独自一人进山的呢?!他一路暗中尾随自己,是怕自己直言不让他跟着,还是说他担心自己在山上遇到什么野兽,想暗中保护自己呢?! 可是自己刚刚不小心在草地上迷迷糊糊的睡着时,他大可叫醒自己,而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什么怕自己睡在还有些潮湿的草地上会着凉,又不想吵醒自己,不得已才把自己抱在怀中的。 若不是自己心里承受能力比较好,还有顾及到他跟小春柳之间的那份感情的话,只怕自己在发现被他亲昵的抱在怀中后,早就抬手甩他一个大耳光子了! 还有眼前这个自己潜意识中就唯恐避之不及,许久未见却又突然冒出来的许公子,自己不是怕他来向自己说起一百两银票的事儿,而是直觉不想跟他那样心思捉摸不定的人牵扯太多,还有自己很不想让林远山跟他有所接触。 可是自己从他刚刚说的那几句别有深意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是专程来这给自己送小狗的。按理来说冲他大老远的跑来给自己送小狗的这个举动,自己应该感到荣幸和感激的。 但是这个许公子跟自己的关系根本就并没有到那种互赠礼物的程度,所以自己此刻非但没有感觉到受宠若惊,反倒有种毛骨悚然想要马上就逃离这里的冲动。 无论是暗中尾随自己上山的林远山,还是这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突然出现的许公子,自己忽然诡异的感觉到一定有人在暗中替他们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们此刻才会齐齐出现在自己面前吧! 呵!仔细想想,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貌似在见到那几个不顾自己多次婉拒,依旧从码头上跑来帮忙挖鱼塘的大叔们时便曾有过了,当时自己也有猜测过那几个大叔应该是受了眼前这个心思让人捉摸不透许公子的指使的,所以他们才那般不遗余力热情万分的帮忙挖鱼塘。 只是那时候自己满脑子想着要尽快把鱼塘挖好,并没有特地跑去码头上探探赵管事的口风。所以后来也就任由那几个大叔每日过来帮忙。 还记得最后完工的时候自己给他们发工钱,那几个大叔满脸尴尬再三推却的那一刻,自己完全确定了他们是受了这个许公子的指使的。自己虽想过要答谢他,但是斟酌再三,自己还是觉得装作不知内幕的好,因为自己实在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唉,眼前这两个人的身世背景似乎都不简单,自己实在不愿过多的跟他们接触,林远山跟自己住在一个村子,而且自己又占用了他的小春柳的身子,自己没办法做到老死不相往来,但是科举高中的探花,镇上首富的许公子,自己还是可以避开躲着的吧!这小狗自己很喜欢,但是却不能接受! 秦雨桐暗下决心之后,敛起纷纷乱乱的思绪,按捺下心头掠过的丝丝缕缕的不舍,抱着小狗走到眉开眼笑的许东河面前,声音平淡无波的婉拒道:“多谢公子美意,只是我家粮食不多,也没有什么营养好的饭菜养这只瞧着便很名贵的小狗。” 林远山闻言心中暗喜,忙笑着出声附和道:“你想的对,且不说这么小的狗能不能养活,就单说养这品种名贵的小狗,可是要花费不少心神呢!” 许东河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眯起一双寒芒乍现的星眸,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林远山,转眸看向面无表情的秦雨桐,嗔道:“你这丫头可真是狠心!我刚刚不是说了嘛!你先替我养着它,它的一日三餐你无需操心,我会定期让人送些食材到你家的,到时劳烦你做好给它吃便好了。等过些日子,我把手里的事儿忙完了之后,可是还要把它给接回去自己养呢!就这么说定了啊!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秦雨桐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还没来得及开口再次拒绝,便听到马的嘶鸣声和渐行渐远的马蹄声,空中隐隐传来这那道爽朗的声音:“小丫头,你可要好好照顾那小东西,不然我可要找你好好算账的!” 第五十七章 躲避 第五十七章躲避 许府,面色隐隐有些憔悴的张振宁迈着焦躁的步子走进一处幽静雅致的小院门口,悬挂在门两旁的灯笼随风轻摆,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梅园”两个烫金大字。 耳边听到那饱含幽怨轻愁的琴音戛然而止,张振宁脚下的步子不觉微顿,俊秀的眉宇间流露出几分阴郁,平日里那双桀骜不驯的黑眸此刻变得晦涩幽深,微微侧过脸抬眼看向靠近院子南面的水榭里那抹略显忧伤的淡蓝色身影,眼底不觉划过一丝怜悯,暗暗叹了一口气,迈开步子径直走了过去。 身着一袭淡蓝色衣裙,隐若现?烟眉,似嗔似喜含情目,娇俏玲珑挺秀鼻,不点自红樱桃唇,肤若凝脂,颊似粉霞,不盈一握的柳腰娉婷袅娜地倚在水亭雕花木栏旁的沈蔓馨,心神恍惚的看着倒映在水中的那张难掩幽怨的娇颜。 “蔓馨表姐,你怎么没留丫鬟在这伺候?”走进水榭里的张振宁在看到石桌上那被已经没有半分热气的茶水时,两道浓墨微拧,语气有些不悦的出声问道。 “唔,表弟,你今儿回来倒是早......”沈蔓馨听到张振宁的声音,悄然敛了敛脸上的神色,缓缓转过身子,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怎么?你今儿还是没见到许表哥的面吗?” “嗯......”张振宁情绪低落的应了一声,闷闷的坐在石凳上,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凑到嘴边,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沈蔓馨见状嗔怒的睨了一眼满脸郁色的张振宁,抬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张振宁的肩膀,语含关切的提醒道:“哎,你慢着点喝啊,别呛着了......” “没事儿!”张振宁闻言扯了扯嘴角,将手中的茶壶放回桌上,“蔓馨表姐你也坐下吧!我瞧着你这几日又清减了不少,我知你这般是因为表哥的缘故......你莫要胡思乱想,表哥他定是有急事要忙,所以才......我估摸着等他忙完了,定会赶回来的。在表哥回来之前,你可得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沈蔓馨强忍着心口的酸涩,轻笑一声,说道:“呵呵,你这刚刚劝我不要多想,你这会儿自己怎么又乱想了......我在京城呆的习惯了,刚到这里难免会有些不适应......等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说道这里,眨了眨一双水光隐现的美眸,“倒是你,这几日一直往外跑,脸色愈发不好看了呢!从明儿开始,你甭再出去了,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跟我一块儿等许表哥回来吧!” 张振宁闻言忙说道:“我这坐不住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让我整日里呆在家里,我会闷坏了的!再说我去码头也不全是为了找表哥,我去那里是想跟着赵管事学些庶务的,到时回京城也好让我爹娘刮目相看一番嘛!” “呵呵,你啊!净会胡编些借口好出门疯玩去!”沈蔓馨笑着嗔道:“我也是看你的脸色不如来时那般好,才劝你呆在家里好好养着的!省得回到京城,舅父舅母看你这副样子会心疼,怪我这做表姐的没有好好照顾你呢!” 话音刚落,张振宁故意做出一副不满的神色,坐直身子,挺起胸膛说道:“蔓馨表姐,我听你说这话,心里怎么这么不得劲啊?!我又不是四五岁的孩童,处处需要人伺候照顾的!我如今可是堂堂七尺男儿了!你往后可别再把我看作不懂事儿的孩童了!” 沈蔓馨被张振宁这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逗得不由“扑哧”笑出声来,眉眼间那一抹淡淡的幽怨和轻愁不觉消散了很多,语含笑意的打趣道:“七尺男儿?!呵呵,我可是还记得你幼时哭鼻子的模样呢!所以啊,你甭在我面前故作老成,口口声声说自个儿是个大人了!” 张振宁见沈蔓馨笑的开心,心下略安,嘴里却回道:“哼!你就在这糊弄取笑我吧!你明明只比我大几个月而已,哪会记得我幼时的事儿!”说完这句话后,自己也不由自主跟着沈蔓馨一块儿笑了起来,残留在水榭的那几分清冷寂寥不知不觉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码头书房里,赵管事躬身垂首向一脸惬意的许东河回禀着这几日发生的事儿,“主子,表少爷这几天一直来码头找您,小的按您交代过的话说与表少爷听了,只是......昨儿一早不仅表少爷来了,沈表小姐也跟着表少爷一块儿到码头......” 许东河俊眉微挑,神色淡淡的说道:“唔,是吗?只要振宁他不在码头上闹腾,你就按我吩咐过的话,把他们打发走了就成了。”赵管事闻言忙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 过了片刻,许东河微微敛目,掩住眸中的闪过的一道幽光,装作很随意的出声问道:“对了,你派去给那小丫头家送食材的人,现在可回来了?他是空手回来的,还是原原本本的把食材给带回来了?” 赵管事闻言不觉一怔,暗暗压下心中的惊诧和不解,恭声回道:“回主子的话,小的派去的那个人是空着手回来的。” “哦,这样啊......”许东河闻言嘴角不觉弯起一抹优雅的弧度,微抬手,语气隐隐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愉悦,说道: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我有事儿要出去一趟,你让人把我的马给牵过来。明儿振宁若是还来这里的话,你还是照旧把他打发走。” 说完见赵管事躬身行礼退出书房之后,这才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理了理没有半分褶皱的玉色蜀锦长衫,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出去,翻身跃到马背上,扬鞭策马疾奔离去。 秦雨桐的抱着怀中安然入睡轻轻打着呼噜的小东西站在鱼塘边上,双手无意识的抚摸着小东西毛茸茸软呼呼的身子,兴趣盎然的看着鱼塘里波光粼粼中,那一条条灵活的摇摆着小尾巴的鱼儿在水中欢快的表演着与生俱来的花样游泳。 正看得入神时,忽然隐隐听到远处传来那道有些陌生却又感觉有些熟悉的呼唤声:“小丫头,小丫头!”秀眉不觉微蹙,眯起一双灵动的杏眸看向渐行渐近,那个骑在骏马上,面容渐渐清晰的年轻男子,嘴角不觉抽了抽,低声骂道:“老娘前世今生的年龄加起来,都快可以做你妈了!真是个没大没小,不懂得尊老的坏家伙!” 第五十八章 诱哄 第五十八章诱哄 秦雨桐刚念叨完,就感觉眼前一暗,淡淡的墨香瞬间萦绕在秀挺小巧的瑶鼻下方,脚下微动,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微微仰起头,看着那一口让自己略感刺目的洁白的牙齿,听着那张嘴里吐出的很欠揍的话语:“哈哈,小丫头!我来了!” 许东河眉眼微挑的看着樱唇紧抿,小脸上满是戒备疏离的秦雨桐,微微俯下身子,笑眯着一双盈满凑近几分,弯起嘴角打趣道:“怎么?看傻了?还是又想装作不认识我?!嗯?!” “少臭美了!你别叫我小丫头!”秦雨桐抱紧怀中已经被惊醒的小东西,双眼警惕的盯着面不改色的许东河,“你是来接贝贝的吗?!” 许东河闻言眼神一闪,若有所思的瞧着双手紧紧拥着那只小东西,一双灵动慧黠的杏眸中流露出丝丝缕缕不自知的慌乱和不舍的小丫头,心念不觉一动,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身子有往前倾了倾,刻意压低暗哑的嗓音答非所问:“贝贝?!你给这小东西起的名儿?嗯?!” 话音刚落,就看到全身紧紧贴着小丫头的那只小东西,此刻正瞪大湿漉漉盈满防备恼怒的双眼,浑身白茸茸的毛陡然竖起来,小小的嘴唇微微耸动,露出了几粒白色的乳牙,冲着自己低低的怒吼着。 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一人一狗,神情几乎是一模一样,防狼似的盯着自己,心中不但没有半分恼意,反倒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笑意,这般想着,薄唇微启,便爽朗的笑出声来:“哈哈哈,你这小东西可真是个小叛徒啊!亏我还让人给你送了那么多好吃的!你这会儿见了我这真正的主人,居然这般对我!” 秦雨桐冷着一张粉面桃腮的俏脸,暗咬一口银牙,怒声反驳道:“你才叛徒呢!不许你骂贝贝!” 不知为何,看着那白色的小东西此刻不但被小丫头抱在怀中,而且小丫头还为了那小东西怒斥自己,心底倏地冒起一阵酸意,一脸委屈的看着出声护着已经取了名,叫贝贝的狗狗的小丫头,眯起一双幽深莫测的星眸,语含深意的说道:“哦,我是叛徒?!你倒说说看,我何时做了背叛过你的事儿了?!” 秦雨桐闻言眼角一抽,脚下不由自主的又往后退了几步,秀眉倒竖,气呼呼的怒瞪着眼前腹黑妖孽的许东河,“你胡扯什么?!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啥时候说你做了背叛我的......” 说到这里就见到许东河紧抿薄唇,双肩抖动的厉害,心下顿时转过弯来,知道那句话的怪异之处,有些不自然的转开脸,冷哼一声,转移话题:“哼!那日明明是你不顾我的拒绝,也没问过贝贝的意愿,就把贝贝丢给了我,让我替你养着它的!这会儿你怎么好意思骂贝贝是叛徒?!” “唔,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我骂错了贝贝了呢......”许东河忍着涌到喉间的笑意,面上毫无半点愧色的自我反省了一句,慵懒的直起身子,目光流转,环视了空无一人的四周,勾起嘴角说道:“对了,我今儿来这是想跟你商量件事儿,如今你这鱼塘已经打理起来了,反正闲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做,不如你还是继续到码头上摆摊做生意吧!” 听完许东河这番“推心置腹”的建议,秦雨桐想也没想,便一口否决:“我没这个想法!” 似乎没想到自己会一口回绝,只见许东河俊眉微拧,连声问道:“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说摆摊做生意好赚些银子贴补家用吗?怎么现在你又改变主意了?莫不是你怕我收你摊位费啊?!” “那时是不得已才去码头做生意的......”秦雨桐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有些不敢直视许东河那双充满善意的眼睛,微微侧过脸,看向鱼塘里零零散散飘着的青草,难得和气的轻声说道:“你以为这鱼塘挖好放进鱼苗就算是打理完了?” “我爹娘如今忙着其他几块田地的春耕,地里的活儿我也插不上手。鱼塘里的这么多鱼苗每日都要吃青草,还有这塘里的水得定期换一次,这样平日里鱼苗没吃完的青草也就清理了。这些事儿我还是可以帮着我爹娘做的,所以也算不上是在家了闲着没事儿干。” 说完转眸瞥了一眼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怜悯心疼神色的许东河,嘴角不觉弯了弯,垂眸看着温顺的靠在自己怀中的贝贝,语含感激的说道:“其实我早就该跟你道声谢谢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你把贝贝托付给我养,我便替你养着,也算是还了你一份人情了。另外日后你莫要再暗中派人过来帮忙了,我不想欠你更多。” “是吗?这些都是你的心里话?”许东河暗暗压下心头掠过的一丝异样,一脸正色的问道:那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不想欠我一个人的人情,还是说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呢?” 秦雨桐眉眼微挑,虽有些不解许东河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是嘴里还是简明扼要的回道:“当然是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了!” “呵呵,可我怎么觉得你就是不想欠我一个人的人情!那日在山上抱着你的......”话还未说完,见小丫头的脸色忽然又变得有些难看,许东河眼神一暗,颇不是滋味的轻咳了几声,“咳咳咳,跟你在一块儿那个人,我瞧着你倒是......” 听着许东河意味不明的提及林远山,秦雨桐忽然出声打断:“呀,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给我爹娘做饭了。许公子你也早点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贝贝的。” 说完抬脚就想离开,不曾想许东河身形一闪,挡在自己面前,语气有些急切的说道:“等等!那人可不是个普通的人!你还是离他远些,不要跟他牵扯太多才是!” 秦雨桐闻言,有些无奈的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身后响起林远山那冷冷的,满含讽刺声音,“哦,是吗?那么曾一举高中探花,却又弃儒从商的许公子你,就是个普通人吗?哼,那日在山上只觉得你是个小人,没成想你还是个喜欢在背后乱嚼舌根的!” 第五十九章 高手 第五十九章高手 “呵呵,我就是小人,我就爱嚼舌根,可那又如何?”许东河面色如常的转过身看向一脸黑沉阴郁的林远山,嘴角勾起一抹颇为邪气的浅笑,四两拔千斤的凉凉的反击道:“总比你这个光天化日之下,趁人之危的登徒子好多了!” 林远山闻言脚下微动,上前一步,目光凌厉的怒斥道:“你胡说什么?!你说谁是登徒子?!” 许东河见状非但没有半分退让,眯起一双寒芒隐现的眸子,纹丝未动的站在原地,冷笑道:“谁应声谁便是!” “你!”林远山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觉紧握成拳,浑身散发着凛然的怒气,寒声道:“你想挨揍吗?!” “呵!好大的口气!谁挨揍还不一定呢!”许东河说完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站在旁边,完全置身事外自顾逗弄怀中的贝贝小丫头,心下莫名一安。 “好!现在我就成全你!今儿我非打得你满地找牙!让你日后再也不能在背后嚼别人的舌根!” 看着已经被自己撩拨的怒不可遏的林远山,许东河眉眼微挑,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嘴里吐出的话却隐隐带着挑衅:“哎呦,看不出来你这般恨我啊!唔,既然你都下战书了,我就陪你玩玩吧!念在你比我小上几岁的份上,我且先让你几招!” “狂妄自大!”林远山轻嗤一声,冷哼道:“哼!我瞧着你也一把年纪了,理当我该先让你几招的!省得别人说我不尊老!” 许东河嘴角的笑意顿时微僵,仰起头大笑道:“哈哈,老?!你说我老?!”说着忽然转过脸看着臻首微垂,恍若未曾听到自己跟林远山争锋相对的状况的小丫头,语含委屈的告状:“柳柳你听到没?这登徒子居然说我老呢?!” 柳柳?!秦雨桐听到这个暧昧亲昵的称呼时,正在轻抚贝贝小身子的手不觉一颤,缓缓掀起眼帘,冷冷的扫了一眼看似温良无害,实则腹黑莫测的许东河,暗骂道:这家伙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拐弯抹角的想要扯自己下水呢! 这家伙明明知道林远山见不得听不得他跟自己如此熟稔亲昵,他还故意从嘴里蹦出这么肉麻兮兮的称呼,这不是明显的火上浇油,想彻底惹怒跟林远山嘛! 心中这般想着,暗暗敛下思绪,转眸看向难掩怒容,但双眸却隐隐透着睿智冷静的林远山,心中不由感慨万分,也不知这古人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瞧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心思深沉啊! 亏得自己刚刚还以为两人真的都动怒了,怡然自得的想在一旁隔岸观火,欣赏一下这两个唇枪舌战,并且心里还隐隐盼着其中一人先没忍住自个儿的怒气,出手收拾另外一个,让自己做个临时观众或者裁判啥的,看看他们俩的谁的武功最高! 另外也能让自己这个在前世只看过古装剧里那些吊着威亚的演员在高空中飞来飞去的“土包子”,开开眼界的,可没成想这两人完全是演戏的个中高手,一个比一个腹黑,一个比一个狡猾,人家两人正暗中较劲儿比耐性,比深沉呢! 哼!这两个家伙哪有空为自己特地表演啥绝世武功啊!自己不但不能一睹为快,反倒被其中一个家伙给扯进这摊浑水了!自己真是恨不得立马抬脚把这两个年纪已经“老大不小”,却故意在自己争锋相对的家伙给踹到鱼塘里洗洗脑子! 心中这般想着,直接无视了刚刚那一瞬间因为听到许公子嘴里吐出来的那个让自己鸡皮疙瘩落一地的称呼,一双慧黠的杏眸灵动的转了转,樱唇微启,很认真,很公正的说道:“其实他也没说错呢!你们俩的年纪都比我大很多,不过......你貌似真的是咱们三人之中最“年长”的呢!大叔!” “啥?!你叫他啥?”林远山闻言脸上的怒气顷刻间烟消云散,俊眉微挑,幸灾乐祸的睨了一眼面色微僵,哭笑不得的许东河,语含笑意的问道“大叔?!是大叔吗?!这称呼还真的适合他呢!” “呵呵,其实吧,刚刚看你跟他斗嘴时的模样,真心觉得觉得你们俩很像呢!”秦雨桐看着眉眼含笑,心情大好的林远山,浅笑妍妍的说道:“若不是我在一旁亲眼看到你们剑拔弩张的样子,还真的会以为你们是对“兴趣相投”的知己呢!” 话音刚落,就见林远山面上露出一抹清晰可见的愕然,接着便听到站在一旁的许东河笑着说道:“还是柳柳会说话!不过柳柳啊,你有句话可是说错了呢!你刚刚应该听到了我跟他之间说的话,他说我是小人,我说他是登徒子,这明明就不是一路人嘛!所以你不应该说我跟他很像,更不应该说我跟他是知己才是嘛!” 秦雨桐秀眉微蹙,露出一副不赞同的神色,“唔,我咋没觉得我说错了呢!你们若不是一路人的话,刚刚就不会光动口,不动手了,不是吗?!” 许东河和林远山闻言不由转眸相视一眼,但却只是稍稍一瞬,便满脸嫌弃的迅速移开视线,略略提高嗓门,齐声否认:“谁跟他是一路人!” 秦雨桐瞧着两人别别扭扭的模样,强忍着笑意,微微抱紧怀中的贝贝,抬脚迈开步子越过两人身侧,语含深意的说道:“我得回家了,你们俩可以在这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做对真正的知己!” 可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那两个家伙喊道:“春柳,柳柳,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儿走!” 秦雨桐闻言脚下一个踉跄,正想回头怒瞪那两个家伙,就看到那一日在自家院子里,最先出声提议看热闹的那些人一块儿赶走镇上那个花媒婆的沈大叔,正满脸急色的往这边跑了过来,嘴里大声说道:“哎呦呦,小春柳啊,我可算找到你了!你还是赶快回家去吧!你奶奶和四伯还有三个伯娘又跑到你家里跟你爹娘闹腾呢! ********本来今儿打算尽量补更,但是目前来看,明儿再继续补上吧......呵呵祝各位中秋快乐哦 第六十章 围攻 第六十章围攻 堂屋里,站在何老太太身侧的董氏看着面色愠怒的何老五,苦口婆心的劝道:“我说五弟啊,你这急脾气可得好好改改!怎么说咱们也是你的兄嫂,再说娘还在这,你咋就这般不管不顾的发脾气呢!你这要是把娘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可咋办?!” 一旁的洪氏见何老五紧抿着嘴唇不吭声,便看向紧挨在何老五手边站着,垂首不语的刘氏,一脸善意接过话:“是啊,五弟妹站在那里咋一声不吭呢?!你快好好劝劝五弟呀!你就是不想管五弟冲我跟大嫂和三弟妹发火,你也得劝劝他不要对娘大声嚷嚷啊!这要是被外人听到了,还不得说你们两口子不孝呀!” 洪氏的话刚说完,杨氏便扯开她那嗲声嗲气的嗓子说道:“哎呦,我说大嫂二嫂你们就甭指望五弟妹了,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吗?五弟妹和五弟可是两口子,有句老话是咋说的来着,什么夫唱还有那什么妇随的!人家是夫妻,胳膊肘还能往咱们这边拐?!” “哼!”翘着二郎腿坐姿不雅的何老四哼了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摆出一副兄长的模样教训道:“五弟,你如今是愈发不像话了啊!你四哥我虽说有时会犯浑,但是我可是从来没有像你刚刚那般冲娘发火呢!娘她年纪也大了,你这会儿要是把娘个气坏了身子,到时请医买药的银子,可得你一人出啊!” 何老太太嗔怒的瞪了一眼吊儿郎当的何老四,骂道:“你这兔崽子说啥胡话!好好的干啥咒我这亲娘?!我看你跟老五这个孽子一个样,都想把我给生生气死了!” 洪氏闻言双眼不着痕迹的在何老太太和何老四之间扫了扫,脸上不觉闪过一抹讽色,嘴里却温和的劝慰道:“娘,您先消消气,您再细细琢磨一下四弟刚刚说的这番话,四弟他可是既全了对您的孝心,又顾及他与五弟之间的兄弟情谊呢!” 杨氏抬手扶了扶戴在鬓角的那朵娇艳欲滴的迎春花,笑眯着一双风情万种的丹凤眼,语含深意的说道:“咯咯咯,四弟啊,你如今还真是不用替五弟担心银子的事儿呢!你瞧瞧五弟和五弟妹夫妻俩把那鱼塘打理的,等过些日子那个鱼塘里的鱼儿也就长大了,到时五弟和五弟妹把那些鱼弄到镇上一卖,那银子还不是哗啦哗啦往五弟的钱袋里钻!” 何老四一脸厌弃的瞥了眼搔首弄姿的杨氏,撇了撇嘴角,轻嗤道:“切!不用你提醒,我也清楚的很!” 洪氏神色淡淡看了看何老四,缓缓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那清晰可见的厌恶,出声附和杨氏说的话:“娘,三弟妹说的对,依着这么多年来五弟和五弟妹对娘的那份孝心,莫要说他们夫妇两个赚了银子之后定会买些上等的补药给娘吃了,就是咱们这些做兄嫂的也没准儿会沾点光呢!” 说完抬眼看向双手紧握成拳的何老五,弯起嘴角,语气温和的说道:“你说我说的话,对不对,五弟?毕竟那块被五弟翻土挖成鱼塘的是咱们何家的田地嘛!” “哎呦喂,娘,你听见没有?”杨氏闻言眼神一闪,笑眯眯的对何老太太说道:“咱们这妯娌四人哪,还是二嫂这张嘴能将咱们心里想说的话给说的明白呢!” “三弟妹,你就甭在娘面前笑话我了......”洪氏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一脸谦逊的说道:“我这笨嘴拙舌的哪比得上三弟妹你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呀!” 董氏笑着凑趣道:“呵呵,二弟妹,三弟妹,你们俩都不要夸来夸去的了,谁不知道咱们妯娌四人当中,就数我这做大嫂的最不会说那些讨巧卖乖的话了!” 嘴里说着,抬脚走到刘氏身旁,亲昵的拉着刘氏的手问道:“你说是不是啊,五弟妹?” 刘氏强忍着浑身的不自在和堵在心口的郁气,脚下微动,身子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与董氏之间的距离,一边暗中用力想抽回手,一边敷衍道:“若真论起咱们妯娌四人,谁最不会说话,那也该是我才对......” 刘氏的话还没说完,何老太太便满脸不虞的冷哼一声,怒声打断道:“哼!你问她那个闷葫芦干啥?!这分鱼塘的事儿也轮不到她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说话!” 何老五见刘氏眼圈微红,忙上前一步,将刘氏挡在身后,沉声说道:“娘!您心里有火冲我发就成了,甭找春柳她娘的不是!还有分鱼塘的事儿,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顺着您的意思的!” “啥?!你这孽子说啥?!”何老太太“蹭”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勃然大怒的骂道:“你如今愈发不将我这做娘的放在眼里了,今儿这分鱼塘的事儿你不答应也得答应!那块田本就是当初分家时,从我手里分给你的!” 董氏忙出声附和道:“娘说得没错!五弟,不是我这做大嫂的说你,你可不能因为分鱼塘的事儿跟娘较劲儿,惹娘不高兴。娘也是心疼你跟五弟妹两人打理那个鱼塘太辛苦,才想着让咱们这做兄嫂的帮着你们一块儿打理打理的!” 一旁的洪氏和杨氏也忙笑着出声劝着脸色难看的何老五和刘氏夫妇二人:“五弟,五弟妹,看在娘真心实意的为你们着想的份上,你们夫妻两个就别再惹娘生气了!还是依了娘的意思吧!” 就在何老五和刘氏两人被何老太太几人你言我一语劝得头痛欲裂苦不堪言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自家闺女的声音:“奶奶,三位伯娘说的话是真的吗?!您真的想让几位伯父伯娘帮着我爹娘打理鱼塘的事儿吗?若真是那样,我和我爹娘可真得好好感激您老人家呢!这下我和我爹娘终于可以不用为了还没付给那些挖鱼塘的人的工钱发愁了!” 第六十一章 逃离 第六十一章逃离 杨氏看着缓步走进屋里的秦雨桐,迫不及待的出声问道:“哟,春柳你回来啦!你刚刚说啥?!什么还没付的工钱?” 说完忽然看到紧跟在秦雨桐身后走进来的林远山和一个衣着打扮颇为讲究的年轻俊逸的男子,忙上前几步,难掩好奇的眯着一双妩媚的丹凤眼的连声问道:“咦,远山你咋也来了?这位俊后生是谁?看着不像咱们村里的人哪?!” 林远山不着痕迹的避开杨氏凑过来的身子,悄然对何老五和刘氏两人使了眼色,朗声说道:“五叔,五婶,我带这位许公子来您家里收那挖鱼塘的工钱,在路上碰巧遇上春柳,所以便一道儿过来了。没成想何奶奶和四叔还有三位婶婶也都在这......” 何老五和刘氏两人闻言不由微微一愣,抬眼看了看林远山身后那个曾在码头上见过,此刻正嘴角含笑对自己二人微微颌首示意的许公子,心中暗惊,却又有些不解,但在看到自家闺女冲自己二人俏皮慧黠的眨了眨眼睛,心下细细一琢磨后,何老五便忙出声招呼道:“远山,许公子你们快请进,快请坐。” 秦雨桐见何老五过于夸张的客气,暗翻一个白眼,抬脚走到正欲依言坐下的林远山和许东河面前,装出一副歉意的神色:“林大哥,许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挖鱼塘的工钱拖欠了这么久。今儿你们来的太巧了,我和我爹娘这些天正为那笔工钱发愁呢!我真是没料到奶奶和四伯还有三个伯娘会来家里跟我爹娘商量帮衬打理鱼塘的事儿,这下那笔工钱总算是可以付给你们了。” 说完微微侧过脸,看向屋里神色各异的何老太太和何老四还有董氏三妯娌,弯起嘴角,笑意却未及眼底,浅笑道:“奶奶,四伯,三位伯娘,我和我爹娘在这先谢谢你们了。呵呵,往后有你们帮着我和我爹娘一块儿打理鱼塘,真是太好了!” 秦雨桐嘴里说着,突然敛起嘴边那抹微乎其微的笑意,话锋一转,语气略显为难的说道:“咱们家里的情况,你们是知道的,没有多余的粮食和银钱,所以还得请奶奶和四伯还有三位伯娘替咱们家先把挖鱼塘的工钱垫上,等日后鱼塘里的鱼儿长大之后卖了钱,到时我和我爹娘会把钱还给你们的!” 话音刚落,就见洪氏脸色微僵的扯着嘴角,含糊其辞的说道:“呵呵,春柳你这丫头说啥呢?都是一家人,你说这话可就外道了......” 说着面上倏地的露出几分懊恼之色,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胡乱的扯着谎话:“哎呀,瞧我这记性,你两个堂哥堂嫂今儿都去镇上赶集了,你二伯父他也去田里干活儿了,他们把孩子都放在家里让我带着的,我刚刚也趁他们睡着时过来你家的,这会儿我估摸着他们也该醒了,我得先回去看看才是。” 董氏闻言不由有些诧然的看着抬脚往外走去,脚步略显凌乱急切的洪氏,心里一动,眼中精光一闪,神色镇定的走到堂屋门口,装模作样的仰起头看了看天,自言自语道:“哟,瞧这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到晌午了,我得回去给你大伯父做午饭了,一会儿吃完饭,我还得跟你大伯父一块儿去田里干些农活呢!”说完也不管身后何老太太那两道充满怒意的目光,便径自往院子大门的方向走去。 看着洪氏和董氏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杨氏柳眉微蹙,略略想了一下,顿时明白了一些,顾不得跟脸色阴郁何老太太打声招呼,便迈开步子追了出去:“哎,哎!大嫂二嫂你们等等我呀!我家里也有一堆事儿要忙活儿呢!” 可当脚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忽然用手风情万种的拂了拂鬓发,转过身对林远山和视线一直未曾离开秦雨桐身上的年轻男子,娇笑道:“远山,还有这位公子,你们在这啊,我得回家去做事儿了,就不在这里陪着你们唠嗑了!”嘴里说完这句话,目含春水的抛了个媚眼后,杨氏这才扭腰摆臀的迈着小碎步追向已经快要看不见背影的洪氏和董氏。 秦雨桐见状嘴角微抽,强忍着心底涌起的笑意,一脸无措茫然的冲着院子喊道:“大伯娘,二伯娘,三伯娘,你们这是......好端端的咋都走了呢?!” “奶奶,四伯,你们看这垫付工钱的事儿......”秦雨桐双手扯着衣角,目含期盼的看着已经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何老太太和正在用手指抠着黄板牙的何老四,怯生生的说道:“三位伯娘都走了,林大哥和这位许公子还等着拿工钱......奶奶,四伯,你们能不能先把工钱付给林大哥和许公子.......日后我和我爹娘一定会还你们的......” 何老四眯起一双老鼠眼扫了一眼林远山和面生却难掩一身贵气的年轻男子,满脸不耐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怒气冲冲的嘟哝道:“去,去,去!你可甭跟你四伯我借钱!你四伯我就一光杆司令,哪有什么银钱!我走了,你们自个儿想办法吧!” 秦雨桐暗暗咬了一下舌尖,鼻尖顿时一酸,一双幽光隐现的杏眸中瞬间泛起一层氤氲的雾气,整个人柔弱无依,泫然欲泣的站在原地,一脸难色的哽咽道:“这......这下可咋办啊?!四伯,四伯,您别走啊!” 接着可怜兮兮的对正欲从椅子上起身的何老太太哀求道:“奶奶,四伯和三个伯娘他们都走了,您可不能走啊!不然我和我爹娘一会儿拿不出银钱付给林大哥和许公子他们,可咋办哪?!奶奶,您一定要帮帮咱们家啊!” “哼!你这死丫头求我这个半截身子已入黄土的老婆子有啥用?!你去求你那对打脸充胖子的爹娘吧!没钱居然还敢请那么多人来挖鱼塘,这烂摊子理当由你们一家三口自个儿收拾!”何老太太一脸怒色,狠狠的瞪了一眼垂首不语的何老五和刘氏还有瘪着嘴的秦雨桐,便拄着拐杖快步走了出去。 ********周三上v,会尽量多更的..... 第六十二章 暗斗 第六十二章暗斗 秦雨桐看着何老太太的背影消失在院子大门外之后,脸上的怯弱和眼中的泪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眉眼弯弯的转过身看着如释重负的何老五和刘氏,语气轻快的说道:“爹娘,他们都走光了,你们别再苦着脸了,没事儿了呢!” “嗯,嗯!”何老五和刘氏两人扯了扯嘴角,目光情不自禁的扫向一旁的林远山和神色温和的许公子,何老五有些窘促的搓着双手,招呼道:“远山,许......许公子,你们快坐吧!” 不等身旁的林远山开口,许东河便抢先说道:“何叔,何婶,你们也别站着啊,快坐下吧!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别弄得这般生分。” 林远山看着许东河一脸熟稔,喧宾夺主的模样,撇了撇嘴角,轻哼一声,低声骂了句:“哼!脸皮真厚!” 话音刚落,就听到许东河嚷嚷道:“啊,小林子,你咋还呆在这?你刚刚不是说有事要忙吗?!你快去忙你的事儿吧,我回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在多留一会儿,陪何叔何婶好好说说话。” 林远山听到“小林子”这三个字,一口气顿时不上不下的堵在嗓子门口,恨不得立马将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给揍飞了,可是想到自己此刻身在何处,只得先忍下心头怒气,面色不善的说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有事要忙了?!倒是你这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快回去做事才对!” 秦雨桐见两人似乎又要掐架,忙出声打断:“唔,林大哥,许公子,今儿多谢你们两人帮我和我爹娘解围了。你们若是有事要忙的话,便先回去吧!改日我再好好答谢你们。” “呵呵,不忙,不忙!”许东河闻言忙摆手,笑眯着一双看似澄澈却难掩精光的星眸,轻声嗔道:“柳柳你甭跟我客气,说什么答谢不答谢的傻话!” 话音刚落,秦雨桐还没来得及出声驳斥,就感觉到何老五和刘氏惊诧不已看向自己,还有林远山黑着一张脸怒视着笑的犹如狡猾的狐狸似的许东河,不由皱起一张清秀的小脸,没好气的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唤我这个称呼!” “呵呵,柳柳这个称呼不好听吗?我觉得听着还不错嘛!”许东河眉眼微挑,侧过脸看着有些呆怔的何老五和刘氏,好声好气问道:“何叔何婶,你们觉得呢?” 秦雨桐闻言暗咬一口银牙,恼怒万分的轻斥道:“好好的你问我爹娘干啥?!是我自己不喜你这般称呼我的!” 许东河恍若未闻,依旧一副温润诚恳的模样:“呵呵,何叔何婶,你们若是也不喜我唤柳柳的话,我便不唤了。” 何老五神色尴尬的应声道:“这个......许公子你......倒不是不好......” 何老五的话还没说完,许东河便喜笑颜开的说道:“柳柳你听到没?何叔也说没什么不好的嘛!所以啊,以后我便就唤你柳柳了哦!你可别再反对了!” “你!”秦雨桐抬手指着奸诈腹黑的许东河,恨声道:“你若再叫我柳柳,我便叫你小河!” 林远山冷冷的瞥了一眼眉开眼笑的许东河,悄悄攥紧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温声劝道:“春柳,你不要与这人一般见识,你不理他就是了。” “小林子,你这人怎么这般不地道啊!好端端的你干嘛挑拨我跟柳柳的感情哪!” 秦雨桐见许东河说话没个正经,心念一转,笑颜如花的看着林远山,“呵呵,还是林大哥好呢!林大哥你在这陪我爹好好唠唠嗑,我跟娘去厨房里给你做些好吃的。”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呢!”林远山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涌起的悸动,满眼笑意的对何老五说道:“五叔,咱们也去厨房帮着春柳跟五婶一块儿做饭吧!” “好......好啊......”何老五带着几分犹豫之色,用眼角的余光扫向笑意渐失,一脸错愕的许东河,低声道:“许......许公子,你是一个人坐在这里等着,还是你也跟着咱们一块儿去厨房?” “爹!”秦雨桐气的怒瞪着擅自开口邀请许东河的何老五。 许东河见状忙不迭应声:“呵呵,好啊,好啊!我跟你们一道儿去,正好可以亲眼看看春柳做饭时的模样。”说完便伸手拉着何老五的袖子,抬脚就想往外走去。 秦雨桐一脸无奈出声阻止道:“罢了,罢了!我真是败给你们了!你们三人都老老实实的留在这屋,还是甭去厨房给我跟我娘添乱了!” 嘴里说着忙拉着刘氏快步走出快要把自己逼疯的屋子,可脚刚踏进厨房,刘氏便再也压不住满心的好奇和诧然,连声问道:“春柳,那许公子咋会跟你还有远山一道儿来家里的?不过还好你们回来的及时,不然我跟你爹还不知被你奶奶和四伯还有三个伯娘闹多久呢!” 秦雨桐闻言面色如常的回答道:“呵呵,许公子他是来看贝贝的,正打算要回镇上的时候,碰巧遇上林大哥和沈伯父跑去给我递话,说奶奶她们又来家里闹腾了,我便急着赶回来了,没成想他们两人也跟着过来。” “那工钱是咋回事儿?”刘氏满脸困惑的问道:“前些日子帮咱们挖鱼塘的那几个人不都是远山找了的吗?咱们啥时候欠许公子的工钱了?!” “啊?!那个啊!”秦雨桐微微一愣,笑着说道:“那是我们三人在回家的路上商量好的,用来应付奶奶和四伯还有三个伯娘的说辞。” “呵呵,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对了,我瞧着那许公子对你似乎有点......可你现在年纪还小,他那样的人也不应该对你......” 秦雨桐哭笑不得的说道:“娘!您说啥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您甭乱想了,快做饭啦!一会儿吃完饭,赶紧打发他们走,省得您在这胡思乱想的!” 第六十三章 反击 第六十三章反击 南洼村最北面的一大片荒地中间,林远山负手而立,神色莫测的垂眸看着脚下的杂草丛生,一个身形精壮的男子双手抱拳,躬身说道:“主子,属下已经查清暗中打探您的事儿的幕后指使的人是谁了。” 林远山闻言俊眸微眯,语气淡淡的问道:“哦,是吗?是谁?京城派来的? 男子忙恭声回道:“回主子的话,是前两年科举考试高中探花,却未入朝为官,弃儒回乡从商的许东河。” “呵!是他?!”林远山有些惊讶的挑了挑两道浓墨的俊眉,眼中精光乍现,心中暗暗思量:好好的他怎么会暗中查探自己的事儿......莫非是因为她......不可能啊,她年纪尚小......唔,若真是的话,自己倒是要好好提防了......” 正想着,就听到男子又说道:“主子,周大人那边连续来了几封信,说是漕运近来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儿,想请您回去处理一下。” “嗯,我知道了。”林远山闻言悄然敛起思绪,略略沉吟了片刻,开口吩咐道:“你先回去让白虎他们几个去周大人那边帮忙,我迟些日子再回去。” “是,属下明白。”男子恭敬行礼应声,“若主子没有其他事儿要交代属下去办话,属下这就赶回四海阁让白虎他们去漕运了。” 林远山微微颌首,“嗯,没什么其他事儿了,你回去吧!” 话音落下,见男子躬身行礼欲要离去时,忽然又开口说道:“哎,等等,你回去看看阁里有谁闲着的,让他去暗中查查当年许东河为何高中探花却未入朝为官的缘由,另外顺便再查一下近两年与许家有生意来往的商家。” 男子暗暗压下心中的疑惑,依旧一副恭敬的模样,“是,属下告退!” “许东河......”林远山目光深邃的看着男子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的低喃自语道:“不愿做众人趋之若鹜的探花郎,而是回到这穷乡僻壤做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呵呵,当年是你淡泊名利,还是说另有隐情呢?!” “你暗中派人查探我这个无名小卒,是突发奇想,还是因为春柳......”说到这里,面上不觉流露出几分阴郁的神色,“你对春柳又是存了什么异样的心思?” 嘴里说着,脑海里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前几日因为那个小丫头,与自己暗中斗智的那个温润俊逸的男子,薄唇不由紧抿,双手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语气狠绝的说道:“春柳她今生注定是我的人,你最好不要觊觎,不然我定会......哼!想与四海阁为敌,你一个许家只怕承担不起那个后果!”说完身形微动,瞬间消失在暖暖春日照射下,却依然寂寥阴冷的荒地中间。 秦雨桐一边把洗好的衣裳晾在晾衣绳上,一边对正在用磨刀石将农具磨的发亮锋利的何老五和刘氏说道:“爹娘,眼看这都快到四月了,咱们家是不是该准备落稻秧了?家里有稻种没?” 何老五闻言掀起眼帘看了一眼秦雨桐,笑着嗔道:“呵呵,你这丫头就是闲不住!打理鱼塘已经够你忙活儿的,这田里的农活你就别操心了,有我跟你娘呢!” “嘻嘻,我这不是想做个孝顺勤快的乖女儿嘛!”秦雨桐歪着脑袋,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再说我也想跟这你们学些种地的本事,往后也能帮你们搭把手啥的!” “哎呦呦,瞧我家闺女这小嘴儿甜的!”何老五眉开眼笑的夸赞,微微侧过脸看着嘴角含笑的刘氏,一副欣慰欢喜的模样:“春柳她娘,你可真是给我生了个好闺女啊!等春柳再长大几岁,咱们家的门槛怕是要被那些个媒人踏平了呢!” 秦雨桐闻言将最后一件衣裳晾好之后,便走到刘氏面前蹲下,语气不满的告状:“娘!您听听爹又乱说话了!哪有这样整日里就晓得打趣自个儿闺女的爹呀!” 刘氏放下手中的农具,伸手握住秦雨桐有些凉意的“小凤爪”,语含笑意的柔声道:“呵呵,你爹跟你闹着玩呢!你爹见你这几日一直去山上割青草,拿到鱼塘喂鱼,他心疼了呢!所以他刚刚一听你还要帮着干田里的活儿,才会开玩笑乱打岔,就是想让你不要太累了。” “呵呵,爹娘心疼我,我也心疼爹娘。”秦雨桐闻言,心中一暖,轻声说道:“田里的活儿你们从没让我干过,我也仗着你们对我的疼爱偷懒了这么些年,如今我已经长大了,总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做个小懒虫了。” “再说我本就是个农家女娃娃,不学些种地的本事,以后还不得饿肚子啊!难道爹娘想看到女儿因为不会种地,没有粮食可吃,瘦的可怜巴巴的模样吗?!” 何老五看着撅着嘴的秦雨桐,满眼怜爱的温声说道:“你这丫头说啥傻话呢?!有爹娘在,还能让你饿肚子不成?再说即便你以后嫁了人......” 秦雨桐一听何老五提嫁人的事儿,忙站起身来,装出一副羞恼的模样,耍赖道:“哎呀,好好的又说这些干啥?!我不要听,我不要嫁人!我就要一辈子赖在爹娘身边!哼哼,你们甭想赶走我!” “哈哈,我说闺女啊,你如今年纪还小,日后等你到了嫁人的年纪,要是我跟你娘还把你留在身边,没准儿你还怪咱们呢! “好,好,好!爹您就可劲儿的在这说些有的没的吧!我呀,本还想着跟您说说落稻秧的事儿,告诉您一些落稻秧的小窍门,但是现在我一丁点儿也不想告诉您了!”秦雨桐抱起正在自己脚边转圈圈的贝贝,“哼!我跟贝贝去鱼塘了!”说完气呼呼的迈开步子走向院子的大门。 刘氏见状嗔怒的瞪了一眼何老五,轻斥道:“你瞧你!真是没个做爹的模样!你把咱们春柳给逗弄的给恼了吧!你还在这坐着干啥,还不赶快去把春柳给哄回来?!你还想她去鱼塘忙活儿?!她要是累坏了,我可饶不了你!” 何老五忙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一脸讨好的应声:“是,是!呵呵,你甭生气,我这就去,这就去给咱们闺女赔礼,还不成吗?!”说完便快步追出了院子。 “春柳,春柳,闺女,好闺女!你走慢点,走慢点,等等爹,等等爹啊!爹有话跟你说呢!” 秦雨桐听到身后传来何老五的声音,脚下微顿,转过头冲着何老五做了个鬼脸,“哼!才不要呢!您两条腿比我长,有本事您就追我啊!您要是能追上我的话,我便跟您好好说话!” 第六十四章 谈心 第六十四章谈心 何老五难掩惊讶扫了一眼堆在鱼塘不远处的那个土堆,微微侧过脸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双手轻轻拍着贝贝小身子的秦雨桐,温声问道:“你是说要把鱼塘边上的那堆土整成一块田用作落稻秧?” 秦雨桐笑吟吟的点了点头,用手捏了捏贝贝湿润的小鼻子,嘴里回道:“嗯,把稻种落在这里,正好可以用这水渠里的水浇灌嘛!省得您跟娘一趟趟的挑水浇田了呢!” “唔,你说的也是。”何老五略略想了想,眉眼舒展的笑着说道:“往年咱们家都是把稻种落在离家最近的那块田里,我和你娘都要挑着桶去水塘里弄些水浇田,直到稻秧长大可以拔了栽倒田里才算完。” 秦雨桐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头,“唔,我是不懂咋种田,但是就单单听水稻这个名儿,就知道离不开水!所以当时挖鱼塘的时候,我便让林大哥他们将挖出来的土给留在这,就是准备将整块小田,把稻种落在这儿。好让您跟娘少受点累呢!” 何老五伸手轻轻拍了一下秦雨桐的肩膀,夸赞道:“呵呵,就你这小脑袋瓜子转的快!爹跟你娘都没想到的事儿,你倒是想了个周全!” “嘻嘻,爹您可甭夸我!”秦雨桐耸了耸小巧秀挺的瑶鼻,难得谦虚道:“比起您跟娘种田的本事,我这呀,也就是耍耍小聪明罢了!” 顿了顿,秀眉微蹙的问道:“对了,家里有备好的稻种吗?要是没有的话,咱们得去镇上买一些呢!省得到时候别人家都忙着落稻秧,咱们家稻种还没着落。” “唔,说起稻种的话,我和你娘原本还想着,像往年那般用头年收的稻子去别人家换些稻种的。可如今想想,与其去别人家换来的那些不大好的稻种,还不如花些银钱去镇上买些上好的稻种,那样等到秋收的时候,也能多收些稻子。” 秦雨桐听完何老五的话,语气轻快的出声附和道:“嗯,那过几天等镇上逢集市的时候,咱们去镇上买稻种吧!” 嘴里说着,瞥了眼面色温和的何老五,悄然敛目,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心中暗暗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说道:“爹,我还有件事儿想跟您商量商量!” 何老五笑着问道:“嗯,啥事?你说吧!” 秦雨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轻声说道:“唔,其实自从奶奶和四伯还有三个伯娘来咱们家闹腾了几次之后,我就想跟您说这事儿了。 何老五一脸歉意的叹了一口气,语气略显低沉的说道:“唉,傻丫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跟你娘受委屈了。若不是顾及......我说啥也不会任他们一次次闹得咱们家不安生。” 秦雨桐有些怜悯的看着难掩苦涩无奈的何老五,心中一软,故作嗔怒的撅起嘴:“爹您咋能对我说出这般见外的话呢?!您可真是!您还当不当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哼!还有啊,人家还没说啥事事儿,您就急着抢话了!再说我可从来没想过要跟您诉委屈,让您跟奶奶和四伯他们闹,我想说的是咱们这个鱼塘的事儿。” 听了自家闺女这一番熨帖人心的话语,何老五脸色稍稍好看了些,扯了扯嘴角,笑着讨饶道:“呵呵,好,是爹说错话了,更不该抢了你的话!你现在说吧,是啥事儿。” “上次奶奶当着您和娘的面,要将咱们家这个鱼塘平分给四伯还有三个伯娘家,您跟娘当时便没有同意,后来因着我编了谎话,说欠了林大哥和许公子工钱的缘故,他们才作罢。可是一旦他们回过神来,又会跑来咱们家里继续闹腾的。” “呵呵,难为你年纪这般小,就要操心这些了......是爹娘没用......”何老五苦涩难耐的低喃,接着一脸正色的保证道:“你放心吧,日后即便他们闹得再凶,爹也不会把咱们家这鱼塘分给他们的。” “爹您又......我刚刚便说了,我没受啥委屈,您跟娘无需总觉得亏欠于我......哎呀,被您这么一打岔,又就扯远了呢!” “您先听我说,奶奶若再跟您提起分鱼塘的事儿,您就说想分鱼塘可以,但是要把挖鱼塘和水渠的份子钱给拿出来,另外鱼塘是用咱们家的地弄出来的,四伯和三个伯娘想分的话,还得各自分出田地给咱们家,还有就是打理鱼塘不是嘴上说说的,每天各家轮流割青草,清理鱼塘里的脏东西,到夏季梅雨季节得轮流守着鱼塘,防止鱼塘被雨水漫了,鱼儿都跑出来了。” “当然啦,这一条条的白纸黑字立下字据,到时候拿到村长家里按手印,也算是个凭证吧!您说,这样可好?” “嗯,是个好法子。”何老五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事儿你先别跟你娘说......我不想再让她因为你奶奶伤心了。” “唔,爹,我明白的。”秦雨桐闻言心下了然,弯起嘴角,抱着贝贝从地上站了起来,“咱们回去吧,要不然娘该念叨咱们父女俩了呢!” “呵呵,好,回吧!”何老五嘴里应声便也站了起来,“后天咱们便去镇上买稻种,然后回来再把这里的土堆整成一块小田地准备落稻秧。”说完便跟秦雨桐一块儿说说笑笑的往家走去。 回到家里,何老五简明扼要的跟刘氏说了要把稻秧落在鱼塘边上,还有不再像往年那般去别人家换稻种,而是去镇上买稻种的事儿。 刘氏听完之后一脸赞同的应声道:“这样也好,今年咱们俩算是托了春柳的福了,不但挖了个鱼塘养鱼可以赚银子,而且咱们俩也不用像往年那般累死累活的一趟趟挑水浇田了。呵呵,好了,好了,我已经把饭盛好在桌上了,快吃饭吧,后日咱们就去镇上买稻种。”何老五和秦雨桐见状颇有默契的相视一眼,笑着坐在小板凳上,各自端起碗吃起了饭来。 第三日一大早,天才蒙蒙亮,何老五和刘氏还有秦雨桐就起床吃,简单做了点早饭,胡乱吃了点,便走出了院子,何老五转身正在锁院子大门时,忽然听到刘氏带着几分不确定唤了声:“远山,是你吗?” 第六十五章 巧遇 第六十五章 巧遇 何老五扭过头看向正从牛车上跳下来的林远山,微微一怔之后,便扬声说道:“远山,这么早你咋来了?我和你五婶还有春柳正准备出门呢!” 林远山闻言眼神微闪,不着痕迹的杏眸微眯打量自己的秦雨桐,心头一跳,面上却未露半分异样端倪,疑声问道:“出门?五叔,五婶,春柳,你们准备去哪啊?” 嘴里说着,转眸不再看那双雾气氤氲时刻能左右自己心神的杏眸,温润如水的看着憨厚淳朴的何老五和刘氏,暗暗敛下心底冒出的那一丝愧疚,似稀松平常的拉家常,又像是解释:“我正准备去镇上办点事儿,路过这里,就想进来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要买的,在回来时我可以帮你们捎回来。” “呵呵,不用,不用!”何老五闻言连连摆手,心情愉悦的笑眯着眼说道:“这真是巧得很,我们一家三口就是要去镇上赶集市呢!” “真的啊?!”林远山眉眼微挑,勾起嘴角轻笑一声,微微侧过身做出一副邀请的姿态,爽朗的招呼道:“呵呵,那真是好巧呢!你们快上车吧!” 秦雨桐看着好似事先未卜先知,专程驾着牛车等候在自己家门口,此刻说完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语后,明面上又顺着何老五的话出声邀请,暗中却隐隐透出胸有成竹的林远山,稚嫩青涩的小脸上不觉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疑色,暗暗压下心底涌起的那一丝异样情绪。 悄然垂下眼帘,拥紧在自己怀中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甜的贝贝,不等何老五和刘氏出声,便语气淡淡的婉拒道:“唔,不用麻烦了,你不是要去镇上办事儿吗?我们坐你的车。怕是会耽误你的事儿,所以你还是先走吧,我和我爹娘步行到镇上便好了。” “你说的这是啥傻话?!又与我生分了不是?!”林远山似乎对秦雨桐拒绝的话语没有感到意外,俊眸愠怒的瞪了一眼臻首微垂,细心呵护那只颇让自己心生醋意的小东西的秦雨桐,笑着嗔道:“说什么耽误不耽误的!我的事儿又不是在路上办,我得到了镇上才可以呢!再说你跟五叔五婶三人步行的话,得走到啥时候啊!” “你啊,还是听我的吧!让五叔五婶省点脚力吧!”说完看也不看秀眉微蹙,满脸不愿的秦雨桐。径自上前一步拉着暗中打量自己和秦雨桐,面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笑容的何老五和刘氏,连声催促道:“五叔。五婶,你们快上车吧!” “哎,好,好!”何老五扶着刘氏的手臂坐上牛车,嘴里客气的寒暄道:“远山今儿又要劳烦你捎上咱们一家三口去镇上了!” “春柳你还傻站在那干啥?快上来啊!”何老五嘴里对林远山说着客套话。见秦雨桐抱着贝贝纹丝未动的站在原地,似乎还在与林远山较劲儿,便开口打趣道:“你就甭再拂了你远山哥的一片好意了。你小时候可是很爱粘着他呢!如今你们长大了,咋这般别别扭扭的了?!” 秦雨桐听道已经“叛变”,倒戈于林远山那边的何老五嘴里吐出这番饱含深意的话语,顿时感觉头顶上飞过一群黑压压的乌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恼声说道:“爹!您在乱说些啥呀!” 林远山见状眉眼含笑的帮腔道:“呵呵,五叔。您多心了呢!春柳她现在虽不像儿时那般爱跟我说话,但她前些天不是当着您跟五婶的面儿,送了一件崭新的衣裳给了我嘛!” “喂,你别跟我套近乎啊!”秦雨桐闻言嘴角微抽,怒瞪了一眼满眼笑意。心思腹黑的林远山,开口撇清道:“那件衣裳可不是我做的。而是我娘给你做的,你要道谢的话,也该是对我娘说声谢谢。” “哦,是吗?我还以为是你跟五婶一块儿做的呢!”林远山一脸纵容宠溺的看着羞恼不已的秦雨桐,嘴上说着却依言转身对刘氏语含感激的道了谢。 刘氏见状笑着嗔道:“呵呵,你这丫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那件衣裳不是你画了图样之后,我才动手做的吗?!” 说完笑吟吟的看着仪表堂堂的林远山,“远山,你甭在意咱们家春柳说的话啊!她这是不好意思呢!” “娘!您咋也这般......我啥时候不好意思了,那图样不是您让我学着画的吗?!”秦雨桐有些无力的辩驳道。 说着见何老五和刘氏还有林远山三人脸上明显露出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的神情,抬脚走到牛车旁边,动作利落的坐了上去,气呼呼的嘟哝道:“哎呀,我不跟您和爹说话了!我上车还不行吗?这要是再说下去,你们俩又该合伙念叨我了!” “你这丫头可别冤枉人啊,我跟你娘哪敢念叨你!”何老五一脸无辜的看着樱唇紧抿,独自生闷气的秦雨桐,忍住笑意对嘴角微翘的林远山说道:“远山,你也快上车吧!” “哎,好嘞!”林远山目含笑意的应声坐到牛车上,抖了抖手中的缰绳,一边熟练的驾着牛车往镇上的方向赶去,一边不时的用盈满情愫的俊眸瞥向噘着嘴,自顾用手轻抚贝贝小脑袋的小丫头。 秦雨桐心不在焉的听着何老五和刘氏跟林远山说着一些家常,脑子里把一会儿到了镇上要买的东西细细的罗列了一遍之后,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与林远山那两道炙热目光碰了个正着,心神一震,有些不自在的撇了视线,强压下心底的慌乱。 垂下眼帘看着酣睡的贝贝,嘴角不觉勾起一抹浅淡酸涩的笑意,有多久了,自己对着林远山这张与前世王睿的颇为相似的面容时,心口不再那般涌起阵阵难以言喻的疼痛,脑海中自己与王睿之间发生的种种不再清晰如初了? 呵!是林远山这张脸让自己视觉变得麻木了吗?还是自己对王睿的感情并没有想象的刻骨铭心呢?细想一下也是,前世就是因为王睿那份对自己体贴入微的呵护和宠爱的感情,才会让自己情不自禁撞进王睿编织已久的情网,从而慢慢心生好感和贪恋了吧! 唉,若是林远山知道眼前的自己并非是那个让他情愫暗生的小春柳,会不会一怒之下挥掌把自己这个西贝货拍飞了?! 秦雨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全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撇开视线的那一刻,林远山脸上流露出来的那一抹清晰可见的怔然和落寞。 而驾着牛车的林远山心情复杂的看着避开自己,神游天外的小丫头,薄唇嚅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话语才能冲淡此刻这种颇为尴尬的氛围,只得面色如常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何老五和刘氏两人闲话家常,心里暗暗思量着一会儿到了镇上之后,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陪在躲闪自己的小丫头身边。 “哎,哎!柳柳,何叔何婶,小林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啊?!”突如其来的马蹄声,和熟悉的声音,让各自想着心事的秦雨桐和林远山神色不同的抬眼,看向坐在策马过来,衣袂飘飘俊逸非凡的许东河,两人的嘴角不约而同的微微抽搐了一下。 林远山最先回过神来,面色微冷的看着眼前这个暗中派人查探自己,对小丫头还存着觊觎之心的许东河,语气不善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许东河闻言挑了挑两道疏朗的俊眉,不答反问:“难道我不能来看看柳柳,何叔何婶还有贝贝吗?!” 林远山不带一丝犹豫,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哦,是吗?那你现在看过了,我们还有事儿,你可以走了。”说完便扬了扬手中的鞭子,驾车绕过挡在牛车前很是碍眼的许东河。 “哟,我说小林子,你什么意思呀?!干嘛我一来,你就赶我走啊?!我又不是来看你的!”许东河一脸不满的怒瞪着林远山,掉转马头跟在牛车旁边,冷哼一声:“哼!再说这路是你家开的呀?!我还要跟何叔何婶还有柳柳好好说会儿话呢!” 何老五看着怒目而视,剑拔弩*远山和许东河,温声说道:“许......许公子,我们要去镇上买些东西,今儿不能陪你说话了......” “啊?!何叔何婶你们这是要带柳柳去镇上赶集市呀!”许东河闻言忙敛起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脑海中不觉浮现张振宁那混世魔星大马金刀的守在通往镇上的要道口,等着自己自投罗网的情景,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之色。 略略沉吟了片刻,扯了扯嘴角,善解人意的说道:“不知何叔何婶要去镇上买些什么,今儿是集市,赶集的人定然不少。要不我派个人替你们把要买的东西帮着买回来,也省得你们去集市挤来挤去的了。” “不用,不用......”何老五和刘氏两人有些受宠若惊的忙摆手婉拒,林远山则重重的冷哼一声。 一直未出声的秦雨桐见状,目光流转,看出许东河似乎隐隐有些不愿或是不方便去镇上的模样,嘴角不觉弯起一抹算计笑容,将怀中的贝贝高高举了起来,脆声说道:“多谢公子好意。若公子无事的话,何不跟我们一道去镇上逛逛,顺便帮我抱一会儿贝贝这个瞌睡虫。” ps: 雨过天晴,秋意浓郁,桂花香气四溢........ 第六十六章 惊雷 第六十六章 惊雷 张振宁浓眉紧锁的看着人头攒动的街市,小心翼翼的护在头戴帏帽,身着淡粉色衣裙的沈蔓馨身侧,忍着心中的不耐和焦躁,劝道:“蔓馨表姐,咱们找个茶楼去坐坐吧!我是真提不起劲儿继续陪你逛这小镇的集市了!我的脑袋都快被这些小贩的叫卖声给吵晕了!” “呵呵,你啊,一直就是这般没耐心呢!”沈蔓馨隔着面上的轻纱淡淡的瞥了眼兴趣缺缺百般无聊的张振宁,弯了弯嘴角,笑着嗔道:“一早跑去梅园说要陪我出来散散心的是你,这会儿说逛街提不起劲儿的也是你!你倒是说说,我该信你哪一句话?!” “蔓馨表姐,我的好表姐!你就饶了我吧!”张振宁闻言顿时垮着一张脸,有些讪讪抬起手摸了摸高挺的鼻梁,“你在京城何曾见我陪过哪个姑娘家逛过街赏过花什么的!我本以为陪你出来转转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儿的了,可是陪你逛了这么一会儿,我就知道跟着一个姑娘家闲逛实在是枯燥无聊极了。” “我看你是不想陪我这个表姐吧!”沈蔓馨闻言嗔怒的瞪了一眼张振宁,语含笑意的打趣道:“若是你日后遇见心仪的姑娘,准会为了博得人家姑娘的欢心,心甘情愿的鞍前马后,陪着人家姑娘闲逛赏花!到那时你还敢像此刻对我这般怨声连连,觉着不耐与无聊吗?!” 张振宁闻言眼神微闪,暗暗压下心头掠过的异样,底气不足的反驳道:“蔓馨表姐你胡说些什么呢?!我是那等为了儿女情长,失去男子气概的人吗?!” 张振宁说完见沈蔓馨一脸不以为然,便又说道:“我心仪的姑娘定是个不拘小节,性格爽利的人!她才不会像你......” 话说到这,就感觉到沈蔓馨双眼怒瞪了过来。忙笑着解释道:“嘿嘿,别瞪我啊,我是说她定不会想寻常养在闺阁之中的那些娇小姐一般只会吟诗作画,伤春悲秋的捧着颗西子心,依窗望月也能哭得梨花带雨的......” “啧啧啧......我是最见不得那样的娇娇弱弱的菟丝花......要是让我整日里对着那样的一个人......我还不得被那么多的眼泪给淹死了啊!” “哎呦!好痛!”张振宁正说的起劲儿时,忽然感觉右边的肩头一痛,不由止住话头,一脸委屈的看向轻纱下沈蔓馨那张宜嗔宜怒的娇容,语含不满的低声质问道:“蔓馨表姐你打我干嘛?!” “你这张嘴真真是吐不出......”沈蔓馨羞恼不已的瞪着张振宁,柳眉倒竖。红唇微启,轻斥道:“满嘴胡话连篇!我怎么听着你这些话是有意说给我听的呢?!” “天地良心哪!蔓馨表姐你不能这般冤枉我啊!”张振宁唱作俱佳的瞪大一双黑眸大呼冤枉,“我刚刚明明说的很清楚。我说的是京城那些娇弱做作的千金小姐......” 说到这里就见沈蔓馨眯起一双闪着怒色的水眸,忙用手掩住上扬的嘴角,轻咳了几声,一脸讨好的低声说道:“咳咳咳......我差点忘记蔓馨表姐你也是御史姑父家的千金呢......” “嘶!痛,痛!”张振宁夸张的跳着被沈蔓馨狠狠踩了一下的那只脚。倒吸着几口凉气,忙追上气呼呼转身快步走入人群中的沈蔓馨,连声赔不是:“蔓馨表姐,你别生气嘛!我错了,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你走慢些,走慢些啊!” 正说着就发现本迈着小碎步的沈蔓馨猛地停了下来。张振宁心中莫名一沉,也忙放慢步子,敛起嘴角的笑意。走到一动不动,双眼直直看着前方的沈蔓馨身侧,疑声问道:“蔓馨表姐,你在看什么呢?” 说完不等沈蔓馨应声,便顺着沈蔓馨的视线看了过去。当发现不远处那个熟悉无比却又隐隐感到一丝陌生的许东河时,目含惊诧的看着一向有些洁癖。不让任何人近身服侍的许东河,此刻怀中正抱着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满眼笑意的俯身与那个明眸皓齿巧笑嫣然的小丫头温声细语交谈着,一双黑眸不觉闪过一丝郁色,薄唇微启,低声喃道:“表哥他怎么会跟野丫头在一起......” 许东河踏入镇上没有遇到自己所避之不及的张振宁,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微微缓和了几分,在何老五和刘氏去集市南边的种子铺子买稻种后,心情更是大好的抱着贝贝一直逗缓步前行,时不时蹲下身子拿起地摊上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左瞧瞧右看看的小丫头说话。 “柳柳,柳柳,你别光顾着看那些小摊上的东西呀,你好歹也正眼瞧瞧贝贝嘛!贝贝这一路上虽然在我怀里,可是它一直都可怜兮兮的睁着它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求着你抱呢!” 秦雨桐闻言神色自若的斜睨了一眼嘴里絮絮叨叨,怀中抱着浑身炸毛怒哼不止的贝贝,显得格外滑稽好笑的许东河,唇角不觉弯起一抹浅浅的却极其炫目的笑容,语含笑意的说道:“你是贝贝真正的主人,理应让它多跟你亲近亲近,日后也好全心全意的忠于你,不是吗?” “唔,你说的话是在理。”许东河暗暗压下心底那一层因着眼前那一抹灿若烟花的笑容而荡起的涟漪,装模作样的微微敛目,脸上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神情后,接着才开口义正言辞的辩解道:“但是贝贝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你在养着,它怕是已经把你当做主人了呢!不然它不会一路上在我怀里哼哼唧唧,不安分的蹬着四只脚,净想往你那边跑。” 站在秦雨桐另一侧的林远山闻言冷哼一声,凉凉的出声讽刺道:“哼!许公子真是个有才之人哪!连这么小的狗的心思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呵!没你有才!”许东河眉眼微挑,面不改色的回敬了林远山一句,语含深意的说道:“你我也不过见过寥寥几次面,如今你不但连我姓甚名谁都知道了,甚至连我这个普通商贾有没有才华也都知道呢!真是让许某受宠若惊之余,深感惭愧!” “你!”林远山一脸怒色的攥紧垂在身侧的双手,冷冷的看着狡猾阴险的许东河,轻嗤一声,“堂堂七尺男儿却犹如市井泼妇那般牙尖嘴利!” “什么?!牙尖嘴利?!这四个字我可担当不起啊!我一向笨嘴拙舌的!”许东河满脸无辜的瞪大一双幽光隐现的星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语气真诚的夸赞道:“哪有你这般厉害,骂人都不带个脏字的!” 说完见林远山气得额角青筋隐跳,强忍着心口不断翻涌的笑意,眯起一双狡黠的眸子,看向恍若毫无察觉自己与林远山之间微妙诡异的气氛,正兴致勃勃的东张西望的小丫头,柔声问道:“柳柳,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他的嘴上功夫是不是比我厉害多了?!” “啊?!你说什么?!什么厉害不厉害的?”秦雨桐闻言一脸茫然的装傻充愣,心中却不由感到有些好笑,都说男人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如今看来这句话倒真是有些道理。 许东河虽然心知小丫头在故意装傻,不愿蹚进自己与林远山之间这摊浑水,但是不知为何,自己就是不想看她置身事外,就是想让她出声帮着自己。 这样想着,便弯起嘴角,好声好气的重复了一遍刚刚与林远山斗嘴的内容:“他刚刚说我牙尖嘴利,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骂人都不带脏字呢!你说他嘴上功夫是不是比我厉害多了?!” “哎,哎,你们快瞧瞧那边,那边是不是正在玩杂耍呀?!”秦雨桐悄然收起心中的思绪,装作没听见的模样,伸手指着不远处传来阵阵喝彩的人群,嘴里脆声问着,趁着林远山和许东河不注意之时,便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许东河见状回过神来,笑眯着一双星眸,宠溺纵容的看看跑远的那抹娇小玲珑的身影,轻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知的温柔,低声自语道:“呵呵,这丫头可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 “哼!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和语气看她议论她!她岂是你能随意觊觎的人!”林远山面若冰霜的警告道。 许东河闻言嘴角的笑意微冷,面色阴郁的沉声道:“哈!恶心?!觊觎?!你是在说你自个儿吗?!” “春柳她自小与我青梅竹马,我与她之间的关系不容任何人介入!“林远山俊眉紧拧,一脸凛然的说道:”你这个满身铜臭,心思狡诈的商贾,最好离她远一些!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呵呵,你这番威吓的话语,可真是我这二十几年来听到的最可笑之极的话语了!”许东河虽然笑容满面,可笑意却未及眼底,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阴冷狠绝的气息,寒声说道:“就凭你,还不配!” 话音落下,不等林远山出声,脚下微动,正欲抬脚迈开步子向那个一直被自己双眼紧紧锁住的小丫头走去,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男一女的声音:“表哥!你站住!许表哥!请留步!” 第六十七章 情伤 第六十七章 情伤 “呵!”林远山眯起一双俊眸略略扫了一眼与上次在钱庄便见过的,刁难小丫头的跋扈骄横的少年,还有站在他身旁那个头戴帏帽面容模糊不清,紧紧盯着许东河,泫然欲泣的姑娘后,嘴角不觉勾起一抹讽笑:“看来你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 说完伸手欲要抱过正冲着小丫头离去的方向低声呜咽的贝贝,沉声说道:“把贝贝给我,你甭再去打扰我们了!” 许东河撇了撇嘴角,身形微动,抱着贝贝迅速的避开林远山伸过来的手,冷笑道:“这好像不是你该管的事儿吧?!” “看来你是想逼我动手了?!”林远山满脸怒色的攥紧拳头,薄唇紧抿,目光凛然的盯着神色莫测的许东河。 “你谁啊?!胆敢跟我表哥这般说话?!”张振宁闻言浓眉微拧,收回停留在许东河身上的视线,一脸戒备,敌视着面容似曾相识的年轻男子,脑海中快速的回想着自己曾在何处见过此人。 电光闪石之间忽然忆起在钱庄自己与那个野丫头斗嘴时,此人突然挺身而出,处处护着那野丫头的情景,心念一转,下意识的脱口质问道:“你与野丫头是什么关系?!” “哼!果然一家人!”林远山忍着心头的怒火,满脸不屑的瞥了眼对自己浑身散发着敌意的性情张扬的少年,转眸看向微微敛目,看不出喜怒的许东河,轻嗤道:“个个都是死缠烂打口无遮拦的! “许表哥......你还好吗?我......”一直未曾出声,痴痴望着日思夜想,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俊逸身影的沈蔓馨,红唇微启,心中隐隐带着一丝忐忑和喜意轻声问道。 “振宁。你先陪着沈小姐回去。”许东河闻言看也不看娇柔多情的沈蔓馨一眼,面无表情的对张振宁吩咐道。 “表哥!你怎能对蔓馨表姐这般冷漠无情?!”张振宁有些心疼看向听完许东河冷冰冰的话语之后,娇躯微颤,一脸哀伤落寞的沈蔓馨,颇为不满的低声谴责道。 “振宁......不许胡说!”沈蔓馨强压下心口的酸涩与痛楚,微微垂下眼帘,遮住一双盈盈水眸中的泛起的那一层氤氲雾气,哽声道:“许表哥怕是还有事儿要忙......逛了许久,我也有些累了,你就依着许表哥的话。先陪我回去吧!” “表姐你不是一直盼着......此刻你又为何这般......”张振宁一副怒其不争的用手轻扶着眼角已悄然湿润的沈蔓馨。 “振宁,你莫要再说了......咱们去糕点铺子买些糕点回去给舅父舅母他们尝尝......”话未说完,沈蔓馨便黯然神伤的转过身。不再敢多看一眼从始至终对自己都是冷漠疏离的许东河。 “表哥!你真的就这般狠心......”张振宁气呼呼的瞪了一眼依旧无动于衷,毫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情的许东河,赌气似的说道:“我这就陪蔓馨表姐回去!我回去之后定然要在舅父舅母面前好好告你一状!” 嘴里说着见许东河神色未动,薄唇紧抿,脑中忽然记起一事。眼神微闪,有些不自然对哀伤不已的沈蔓馨低声说道:“蔓馨表姐,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话音落下,不等沈蔓馨应声,抬脚就往刚刚自己所看到那个野丫头所去的地方快步走了过去。 “薄情寡义的小人!快把贝贝给我!”林远山见状。俊眉微拧,伸手就要抢过贝贝,想快些去找不远处正津津有味。玩的忘乎所以的小丫头。 “总比你这个处处留情的登徒子好!”许东河星眸微眯的看着张振宁跑向那个小丫头的身影,暗暗敛起心中那股莫名的不舒服,语气淡淡的反刺了林远山一句,身形微动,再次避开了林远山伸过来的手。 抬脚就想走向那个小丫头。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柔弱无依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茫然失措的沈蔓馨。心中不由暗叹一口气,缓了缓面上的冷色,“这里人多混杂,你还是先去许家酒楼等振宁吧!” “不用.....不用了......”沈蔓馨有些受宠若惊的掀起眼帘,轻纱下娇容上瞬间闪过一抹喜色,美眸含情的看了一眼突然出声关心自己的许东河,娇声回道。 许东河有些无奈的蹙了蹙眉头,环视了一眼周围熙熙攘攘过往的行人,轻叹一口气,“你跟我一块儿过去找振宁吧!” 说完便径自转身,缓步走向此刻正皱着一张小脸欲要摆脱张振宁纠缠的小丫头,林远山一脸黑沉的收回僵直在空中的双手,脚下微动,疾步跟了过去。 “啊?什么?!”沈蔓馨闻言一愣,抬眼看向那抹渐行渐远的竹青色的身影,心中一慌,来不及细想,忙迈着小碎步追了上去。 秦雨桐原本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趁机逃离林远山和许东河之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氛围,才跑到这处里三圈外三圈,人群拥挤却传出阵阵叫好喝彩声的地方。 当自己努力踮起脚尖想欣赏一下古代的杂技表演,可是却最终因为如今这副小身材而不得不放弃了,正想转身离开去别处转转时,忽然看到一个年纪约莫三四岁,眉眼清秀,瘦巴巴的小脸,颇惹人心疼的小男孩身形不稳的走到悬在半空中的一根细细的竹竿上,心神瞬间不由自主的被那个随时都有可能从竹竿上掉下来的小身影给牢牢锁住了,屏住呼吸绷紧心底的那根弦,暗暗为那个小男孩祈祷着。 直到那个小男孩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安然无恙的从竹竿上跳落到一个身形粗壮高大的男子怀中的那一刻,不知何时便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晃晃悠悠的归回原位,抬手擦了擦额头上那一层细密的冷汗,正欲弯下身子从拥挤的人群中钻进去找那个小男孩,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猛地扯住了! 秦雨桐忙转过头看向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骨骼分明的“魔爪”,秀眉不觉紧蹙,脸上露出一抹冷色,看也不看向“魔爪”的主人是何人,暗中使劲儿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臂,却发现自己越挣扎,那只魔爪抓的越紧,心头陡然窜起一股怒火,心情极度不悦的寒声喝斥道:“放手!” 话音刚落,耳边就听到那道让自己颇为头痛,避之如蝎带着专属于男孩子变声期刺耳的声音:“哈哈,小爷就不放,你又能怎样,野丫头?!” 秦雨桐忍住抚额长叹的冲动,缓缓抬起头,扫了一眼慢慢散去的人群,眯起一双狡黠的杏眸,装出一副怯弱可怜的模样,刻意的提高嗓门,说了句让人遐想连篇的话:“小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莫非你想强抢民女不成?!” 话刚说完,就看到如自己心中所预料到的一幅场景,原本要离开的众人不觉停下脚步,所有的视线都看了过来,而方才还张扬蛮横紧抓住自己不放的小霸王,立刻涨红着一张脸,慌里慌张的松开了自己的小手臂。 秦雨桐的嘴角不觉微微上扬,神色自若的收回手臂,心中暗笑道:小家伙,敢跟阿姨斗,你还嫩了点呢! 这般想着,面上依旧挂着可怜兮兮的表情,双手捂住脸,哀声低泣道:“我与小公子往日无仇,近来无怨的,你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薄于我......呜呜,我真是无颜活在这世上了......” 嘴里呜咽着,从指缝里偷偷瞄了一眼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薄唇嚅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小霸王,脚跟一转,迈着两只小巧的脚丫子飞快的跑开,逃离还没回过神的小霸王。 许是老天爷见不得自己这个前世今生年纪加起来快要四十的老女人欺负一个年仅十三四岁的小男生吧,这不,自己刚跑没几步,就乐极生悲的撞进了一个温热精壮,散发着隐隐有些熟悉的墨香的怀抱中,然后就感觉自己头上梳着的那两个双丫髻,被毛茸茸的四只小爪子瞬间给挠散了...... 秦雨桐的神经顿时凌乱了,忙放下本来捂在脸上的双手,掩住此刻应该能与鸟巢媲美的发型,正想站直身子,退出气味熟悉的怀抱,就听到许东河那满含笑意的话语:“呵呵,柳柳,贝贝还是跟你亲近些呢!” “哈哈,好丑的野丫头!看你还敢不敢耍弄小爷!”还没等秦雨桐从此刻犹如被雷劈晕了状况中缓过神来,接着就听到小霸王猖狂的笑声! “春柳,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林远山饱含关切的话语让精神濒临崩溃边缘的秦雨桐,不由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许表哥......这位小姑娘是谁......”沈蔓馨有些气息有些轻喘的走到嘴角含笑,眉眼间隐隐流露出丝丝缕缕柔色,垂眸看着埋首于怀中的那个小女孩的许东河身侧,袖笼里的双手不觉紧握成拳。 “哈哈,蔓馨表姐,这是野丫头!”张振宁幸灾乐祸的笑着招呼道:“你快过来看看她这副丑模样!我肚子都笑疼了呢!” 秦雨桐闻言顿时恼羞成怒退出许东河的怀抱,顾不得用手捂住满头的乱发,大声骂道:“你笑够了没?!你这个臭小子!” ps: 写着写着,忽然想到去年自己码字时,不知不觉间愣把一头及腰的长发抓成鸟巢的情景...... 第六十八章 虐待 第六十八章 虐待 静,好安静,周围的喧闹声也在顷刻间戛然而止了,这种诡异的寂静,让刚刚那一刻犹如河东狮吼的秦雨桐,此刻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秦雨桐尴尬的不敢看向那周围一道道异样眼光,和那零零落落响起的低低的闷笑声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粗噶嘶哑的怒骂声:“小兔崽子!还不快给老子站住!看老子一会儿抓住你,不把你的双腿给打断了!” 秦雨桐顿时感觉到前一刻还停驻在自己这边的目光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下不由暗松一口气,转眸顺着众人的视线看了过去,还没等看清楚,就看到一个小身影犹如脱了弦的箭似地直直的冲向自己这边来。 秦雨桐下意识的想挪动双脚避开,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像是被施了咒语一样,一动也不能动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任由那个面容有些熟悉的小男孩猛地撞进自己的怀中,惊恐万分的唤道:“姐姐,姐姐!救我,救我!” 许东河和林远山见状,不约而同的忙伸出一只手扶住被怀中的小孩猛地这么猛地的一冲撞,而导致身形不稳,不禁往后退了两三步的娇小纤细的身子,一脸忧色的齐声问道:“柳柳,春柳,你没事儿吧?” “哪来冒出来的小鬼?!还不赶快放开野丫头!”张振宁满脸怒色的喝斥,抬脚上前一步,伸手欲要扯开那个紧紧用手抱紧秦雨桐的腰,此刻颇让自己觉得碍眼的小男孩。 可没等张振宁的手碰到那小男孩的衣角,便被从后面大步走过来的,一个身材高大粗壮,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往旁边撞了一下。 大汉一脸阴狠的径直走到秦雨桐面前。抬手重重的抓住小男孩的衣领,龇着一口散发着恶臭黄板牙,嘴里骂骂咧咧道:“妈的!你这兔崽子再跑啊!老子可算抓到你了!” 秦雨桐见状秀眉紧蹙,一双杏眸中不觉闪过一道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猛地抓住拎着小男孩衣领那只汗毛丛生的咸猪爪,暗咬一口银牙,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拧,“咔嚓!”一声,紧接着就见到大汉龇牙咧嘴抱着脱了臼的那只手。大声痛呼:“哎呦!妈的,痛死老子了!是谁对老子出的阴招?!” 林远山和许东河还有张振宁以及周围看热闹的人难以置信的镇定自若的小丫头冷着一张秀气的小脸缓缓收回那只看似白皙瘦弱,却在瞬间便让大汉手腕脱臼。冷汗淋漓痛呼出声的“小凤爪”,紧紧拥住浑身惊颤不已的小男孩。 “妈的!臭丫头!”大汉的目光恰巧扫秦雨桐收回手的动作,,顿时勃然大怒骂道:“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把我大黑狼的手给拧折了?!” 话音刚落。就见林远山和许东河面若寒霜的扬起手左右开弓“啪啪”连扇了大汉个好几个大耳光子,大汉惊惧不已看向眼前这两个浑身散发着阴冷狠绝气息的年轻男子,捂着火辣辣刺痛的脸颊,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往地上啐了一口,赫然发现混在鲜血里有五六颗牙齿! 许东河眯起一双没有半点温度的星眸。语气淡淡的警告道:“你若再敢对她说出半句不敬之言,我定然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哼!明日的太阳?!”林远山闻言冷哼一声,不屑撇了撇嘴角。轻嘲道:“妇人之仁!!我会让他见不到今晚的月亮的!” “切!小爷我现在就送他去见阎王爷!”张振宁嗤之以鼻的瞥了一眼许东河和林远山,抬脚猛地将大汉踹倒在地! 秦雨桐垂眸看着埋首在自己怀中的小男孩,认出了就是刚才走到竹竿上的那个惹人心疼的孩子,情不自禁的用手轻拍小男孩的肩膀。 眼角的余光扫到正想要置大汉于死地的小霸王,面上不带一丝怜悯的垂眸看着倒在地上低声呻吟快要昏厥过去的大汉。出声阻止道:“小公子,脚下留情!” 说完目光清冷的看着大汉:“这孩子我要了!你若想保住性命或是想要银子。就把这孩子的卖身契给我,我会给你银子,还会留你一条性命!” “小姑奶奶,饶命啊!”大汉闻言忙讨饶,装出一副舍不得的模样:“这孩子是我从山里捡来的,我一直视若亲生儿子......” “小公子,你继续吧!”不等大汉唱作俱佳的表演完,秦雨桐便出声打断,眉眼微挑的看向小霸王,淡漠的吩咐道。 “小爷我干嘛要听你这野丫头的话?!哼!你让我收拾这畜生,小爷我能得什么好处不成?!” “唔,小公子既不愿,我也不勉强。”秦雨桐说完仰起脸看向神色莫测的林远山,弯了弯嘴角,轻声道:“林大哥,有劳你帮我要回这孩子的身契了。” “好。”林远山温声应道,脚下微动,走到大汉面前,伸出手,冷冷的说道:“把那孩子的身契拿出来。” 张振宁怒气冲冲的走到林远山面前,伸手拦住林远山,一脸不满的斥责道:“喂!是小爷我把他给踹倒在地的,你干嘛来抢我的功劳啊?!” “柳柳,咱们带这小家伙去许家酒楼里吧!”许东河看着僵持不下的林远山和张振宁,善解人意的温声说道:“我瞧着他好似吓坏了,再说贝贝也被吓倒了,你看它一直抖着身子呢!” “小人!”“表哥!”林远山和张振宁听到许东河的话,齐齐转过脸,怒瞪了一眼心思狡诈想要拐走秦雨桐的许东河。 “姐姐,姐姐......他要打死宝儿,宝儿好怕......!”听到怀中小男孩胆怯的抖着身子低喃的话语,秦雨桐心头不由一软,微微收紧揽着小男孩肩膀的双手,柔声安抚道:“乖,不怕,宝儿不怕......” “喂,小鬼!”张振宁满脸不屑的讽刺道:“你好歹也是个男娃娃,你现在躲在一个小丫头怀里哭哭啼啼,真是没出息!” “呜呜......姐姐,大哥哥好凶哦!”小男孩闻言愈发将瑟瑟发抖的小身子贴近温热带着淡淡馨香的怀抱中,微微仰起头,睁着一双盈满泪水的桃花眼,怯生生的瞥了一眼怒视自己的张振宁和趴在地上的大汉,瘪着嘴抬起一只手,宽大的袖子顿时滑落,露出一小节布满青紫伤痕的小手臂,语带哭腔的低声道:“这都是那个坏人打得......” 耳边听到周围众人的吸气声,和低声指责大汉的话语,秦雨桐的强忍着对大汉的怒意,一脸心疼的缓缓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抚上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青紫隐隐渗出血珠的伤痕,哽声道:“宝儿......不痛啊,姐姐这就带你去医馆治伤......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伤你了......” “柳柳......莫要难过了......走吧,咱们带这小家伙去医馆......”许东河满眼心疼的看着泫然欲泣的小丫头,转眸阴郁的看向趴在地上的那个大汉,从袖笼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到大汉面前,寒声说道:“这孩子我们许家要了,你若识相的话,就赶快拿这银子给我滚的远远的!” 说完解下腰间挂着的一个锦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拧开瓶塞,微微俯下身子,“喏,这是治疗伤口的药膏,你先给这小家伙的手臂上抹上一些,一会儿等到了医馆,让大夫好好帮他瞧瞧,再开些伤药。” “谢谢......”秦雨桐目含感激的看了一眼细心体贴的许东河,接过飘出淡淡药香的小瓷瓶,扯了扯嘴角,轻声哄着名叫宝儿的小男孩:“宝儿,乖啊,姐姐先替你抹上药膏,可能会有点痛,宝儿要忍着点哦......一会儿姐姐买糖葫芦给你吃。” “嗯,宝儿听姐姐的话,宝儿不怕痛,不哭鼻子,宝儿要吃姐姐买的糖葫芦......” 秦雨桐忍住心头的酸涩,笑着夸赞道:“呵呵,宝儿好乖,真是个勇敢的小小男子汉呢!”嘴里说着一边对着伤口吹着凉气,一边用手指从小瓷瓶里勾出药膏,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涂抹在伤口上。 正当秦雨桐全神贯注的替宝儿涂抹药膏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一暗,接着就听到刘氏语含担忧的问道:“春柳,你在干啥呢?” 秦雨桐闻言眼神一闪,抬起头,不答反问:“娘,你跟爹买好稻种了?” “嗯,买好了。”不等刘氏开口,一旁拎着一个盛满稻种布袋的何老五便抢先回道,面露疑惑的又接着问了一句:“这小男孩是谁家的啊?” “呵呵,何叔何婶这小男孩是......”许东河笑着瞥了一眼有些慌乱的小丫头,欲言又止的出声回道。 “唔,爹娘,这事儿一会儿我再跟你们说。”秦雨桐见许东河似乎要道出小男孩的来历,忙站起身子开口打断,暗暗对许东河使了个眼色,淡声说道:“许公子,咱们带宝儿去医馆吧!” “呵呵,好。”许东河闻言嘴角微翘,看向紧紧依偎在小丫头怀中的小男孩,眼底瞬间划过一道幽光,神色自若的说道:“我来抱这小家伙,你跟着我便好了。” “许表哥......”一直呆在一旁未曾出声,看着一场闹剧经过的沈蔓馨此刻再次看到许东河对眼前这个眉眼清秀的小丫头温声细语,轻轻唤了一声,见许东河看了过来,脚下微动,美眸微敛,身子一软,顿时倒在自己梦寐已久的怀抱中。 第六十九章 不舍 第六十九章 不舍 只见许东河身形微动,暗中凝神聚气运功,微抬手轻轻一挥,便将快要沾到自己衣角的沈蔓馨推向一脸诧然的张振宁怀中,薄唇微启,“振宁,你带沈姑娘回去。” 说完看也不看轻纱覆面的沈蔓馨眼角悄然滑落的那两行清泪,缓了缓面上的冷色,伸手拉起紧紧拥着宝儿,垂眸不语的秦雨桐,温声说道:“走吧,咱们去医馆。” 秦雨桐神色莫测的瞥了眼拉着自己袖子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又看了一眼靠在小霸王怀中的那个弱柳扶腰姿容出众的姑娘,暗中用力抽回自己的袖子,抬眼看向林远山:“林大哥,宝儿身契文书的事儿就拜托你了。” 说着见林远山俊眸微眯,略显敌意的瞥了眼站在自己身侧的许东河,微微颌首:“嗯,我一会儿去医馆找你。” 秦雨桐闻言弯了弯嘴角,又微微侧过脸对困惑不已的何老五和刘氏说道:“爹娘,你们也跟我一块儿去医馆吧!” 张振宁见许东河和秦雨桐还有何老五刘氏夫妇一行人撇下自己,渐行渐远离去的背影,瞪大一双盈满不甘与怒意的黑眸,大声问道:“喂!那我怎么办?!” 话音刚落,没等来任何一人的回首,却忽然感觉到怀中的沈蔓馨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耳边听到浑身轻颤,低泣哽咽的沈蔓馨,近乎呢喃的声音:“振宁,快带我回京城,我要回家见爹爹......不然我怕在这,我会因伤心绝望而死的......” 说完抬手捂住心口,嘴角顿时溢出一丝腥红鲜血,双目紧闭昏厥了过去。张振宁一脸慌乱拥紧浑身瘫软的沈蔓馨,低声的唤道:“表姐!表姐!”连唤了几声也不见沈蔓馨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忙打横抱起不省人事的沈蔓馨飞奔离去。 两三日后,郊外一处郁郁葱葱的竹林中,一个衣着看似普通,但浑身却隐隐散发着冷峻干练气息的男子躬身向坐在茶几前,敛目轻啜冒着袅袅白烟的茶水的年轻主子回禀道:“主子,表少爷和沈表小姐回京城了......沈表小姐是病着回京城的.....老爷和夫人正派人四处找您,让您回去.....” 说完便垂首噤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年轻男子清冽的嗓音响起:“唔......还有别的事儿吗?” “属下还有一事要回禀主子,四海阁的人在暗中调查您......”男子眉头微微蹙了蹙,快速的掀起眼帘看了一眼神色莫测的主子。压下心底的几分犹豫,简明扼要的接着回禀道:“那些人在查前两年您在京城的事儿,还有如今与许家有生意来往的商家。主子,要不要让楼里的兄弟们暗中解决四海阁暗中派出来那些人吗?” “嗯?!四海阁?!”被男子称作为主子的人,端着做工精致茶杯的那只白皙的手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邪魅莫测的浅笑,挑了挑两道俊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味与不屑,沉声道:“就是让江湖那些人闻风丧胆的四海阁吗?” “那不过是江湖中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的谎话罢了!听说四海阁的阁主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海上匪盗!”男子嘴中说着,面上不觉流露出几分嘲弄轻视之色。接着语含钦佩,荣有与焉的恭声说道:“比起主子建的风云楼,四海阁不过是个江中之鲫!” 话音刚落。耳边只听一声轻笑,“呵呵,青五你何时学会了说出这般拍马屁的话了?” “属下一时失言,让主子见笑了......”男子面上一怔,弯着的腰不由往下低了几分。有些尴尬的低声解释道。 “呵呵,没事儿......既然四海阁的阁主这般看得起我。你们也跟人家不要大动干戈的,让楼里的兄弟放出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让那些人好回去给他们的主子交差不是......唔,没别的要紧事回禀的话,你这就回去吧!” 听完自己主子这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含玄机的寥寥几句话语,男子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面上不敢显露半分异样,恭恭敬敬的应声,躬身行了一礼后,身形微动,瞬间消失在被春风吹得沙沙作响的竹林中。 在男子离开之后,过了片刻,春意盎然,竹香四溢的竹林中,缓缓响起一道若有所思的声音:“若是我记错的话,四海阁似乎跟朝廷中哪位官员还有些渊源.....难道是朝廷中有人盯上我了?” “呵!这是哪个脑子坏掉的家伙,居然会花银子让四海阁的人盯上我这个普通的商人的呢?” 说到这里,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懊恼,絮絮叨叨的低声自语道:“唔......我现在花心思想这些干什么?也不知道这两天那爱哭鬼有没有一直黏在柳柳身边......看来我得好好想个法子,把那爱哭鬼从柳柳身边支开才为上策,不然柳柳岂不是被那爱哭鬼给缠住,我就不能跟柳柳单独说话了?!” “呀,不行,这可不行!我得去看看!我这一直想着要把柳柳弄到镇上住呢!那样我能跟柳柳比邻而居,常去她那蹭吃蹭喝,好好尝尝柳柳的手艺不是?!”音落人去,空荡荡的竹林中,只剩下茶几上一套价格不菲冒着热气的茶具。 堂屋里,秦雨桐面色温柔的看着在自己床上熟睡的宝儿,轻声对何老五说了要认下宝儿做弟弟的念头后,就听到何老五语含惊讶的低声说道:“春柳,你说啥?!你想认宝儿做弟弟?!”说完面色不自然的瞥了眼柳眉微蹙的刘氏。 秦雨桐闻言点了点头,满眼怜爱的看着这两日被养的脸色已经有些红润的宝儿,细声应道:“嗯,我想把宝儿当做亲弟弟,想让他留在咱们家。” “可是......可是......”何老五闻言看着躺在床上,眉清目秀的宝儿,心中不由有些意动。双眼却有些犹豫的偷偷瞄向刘氏,“留在咱们家是没啥......唔,你还是先问问你娘的意思吧!” “呵呵,不用问我了,咱们就听春柳的吧!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长这么大,如今正好让宝儿给她做伴,而且......”刘氏说到这里,目含歉意的看向何老五,语气真诚的低声道:“你也算是有后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若不愿,我便好好劝劝春柳......”何老五愠怒的瞪了一眼有些自哀自怜的刘氏。压低声音嗔道。 “爹,娘,我知道你们俩的心思......秦雨桐闻言秀眉微蹙。自知刘氏的心结,便耐着性子劝解道:“娘,宝儿他年纪这般小,便被那恶人给拐到杂耍班子里,平日里动辄不是被打骂就是被吃不饱穿不暖的......我若没遇见宝儿便罢了。可是如今我遇到他了,亲眼看到了他满身交错的伤痕......我真的不能抛下他不管......” 站在房间门口的林远山看着何老五和刘氏两人之间有些沉重的气氛,敛目想了一下,抬脚缓步走到床边,悄悄的用手抵了抵目光始终停驻在宝儿身上的小丫头,见小丫头看过来。暗暗使了个眼色。 秦雨桐微微侧过脸看了一眼何老五和刘氏,心下顿时意会,压下心底的不舍。从床边站起身,柔声说道:“爹娘,你们在这帮我守着宝儿,我去厨房给宝儿做些吃的,一会儿等宝儿醒了之后。正好能吃上。” “呵呵,去吧。去吧!”何老五闻言扯了扯嘴角,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林远山,忙不迭的应道。 “春柳,要不还是娘去做吧......”刘氏收起心中复杂的思绪,颇显牵强的挤出一抹笑意,“你在这陪着宝儿,省得他一会儿醒了,又像这两日一样,看不见你的话,他便哭着吵着要找你。” 秦雨桐闻言正想出声婉拒,就见林远山自告奋勇的上前一步,挡在自己面前,笑着对刘氏说道:“五婶,我去帮春柳烧火,春柳很快就能把饭做好了。您跟五叔留在房里守着宝儿,顺便也好好说说话。”说完也不等刘氏开口,林远山便拉着还想说话的秦雨桐快步走出了房间。 到了厨房里,林远山松开手,看着目光有些疑惑盯着自己的小丫头,温声说道:“五婶她这一时半会的怕是缓不过神来......我过些日子要出趟远门,要不让宝儿跟着我,过段时间,等我带着宝儿回来,五婶也许就能接受宝儿了。” “唔,我知道......娘心里因为我要认下宝儿做弟弟的事儿,现在正乱着......”秦雨桐神色有些郁郁的垂下眼帘,双手纠结的扯着衣角,“可是......这两日因为我把宝儿带回来,家里便闹哄哄的......奶奶和四伯还有三个伯娘一直来家里说些不好听的话......所以我才想着让爹娘认下宝儿,这样也许就能堵上那些在背地里对宝儿身世说三道四的人的嘴了.....” 说到这里,秦雨桐暗暗吁出一口郁气,“宝儿他年纪这般小,我若不给他一个能住在这个家里的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奶奶和四伯还有三个伯娘,他们定会容不下宝儿的......” “没事儿,柳柳,你不要因为这事儿愁眉不展的,让宝儿跟着我便可以了。”听到这句善解人意的话,秦雨桐和林远山神色各异的转过脸,看向悄无声息的到来,已经坐在院子中的小板凳上,翘着二郎腿的许东河。 ps: 今儿两更,补上昨儿的,呵呵第二更或许会晚一些,明儿就是小长假了,祝各位节日快乐 第七十章 贴心 第七十章 贴心 “你怎么来了?”林远山脚下微动,挡住许东河看过来的那两道饱含深意的视线,语气不虞的沉声问道。 “怎么?柳柳家你来的,我便来不得吗?!”许东河眉眼微挑的站起身,抬脚缓步走到厨房门口,勾起嘴角不答反问。 “唉.....”秦雨桐见两人又有掐架的阵势,不由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轻叹一声,无奈的劝解道:“你们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这般唇枪舌战针锋相对的?我现在头已经够痛的了!你们若是想斗嘴,还是另找个僻静的地儿继续吧!” “柳柳,你怎么能对我这个大老远跑来,上赶着给你排忧解难的人这般不留情面呢?!”许东河抬手捂住心口,委屈万分的诉苦:“我这心方才来的路上还热乎乎的,这会儿听了你这话,变得拔凉拔凉的......” “停!停!”秦雨桐闻言忙摆手,出声阻止道:“你甭再说了,你再这么说下去,我这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 许东河俊容不觉扭曲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咳咳咳......什么鸡皮疙瘩?!柳柳你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枉费我破坏自个儿一直以来温文尔雅的形象,就为了想逗你展颜一笑......” 林远山见许东河窘态,嘴角不觉往上扬了一下,又快速的恢复一贯的冷漠和疏离的神色,“哼,嬉皮笑脸,没个正经!” 秦雨桐闻言终是忍俊不住的“扑哧”笑出声来,嗔道:“你们哪......”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堂屋里传来宝儿的哭喊声:“姐姐。姐姐,我要姐姐!” 秦雨桐刚浮现在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殆尽,撇下面色莫测的林远山和许东河,满眼焦急的快步跑出厨房,嘴里连声应道:“宝儿不哭,宝儿不哭啊!姐姐来了,姐姐来了!” 只是当双脚刚跨进堂屋门槛时,就看到眼泪汪汪瘪着嘴的宝儿被一脸无措的刘氏抱在怀里从房间走了出来,秦雨桐忙走上前,伸出手抱过扭着小身子想从刘氏怀里挣开的宝儿。笑着哄道:“宝儿不哭,姐姐在呢,姐姐只是想去厨房给宝儿做些好吃的......乖。不哭,不哭啊!” “姐姐,姐姐......”宝儿双手立刻紧紧搂着秦雨桐的脖子,小脑袋趴在秦雨桐的肩膀上,泣不成声的哭道:“宝儿怕。宝儿刚刚又梦见那个坏人打我了.....” 秦雨桐闻言心头蓦地一痛,微微缩紧抱着宝儿小身子的两个手臂,声音不觉变得更加温柔了许多:“宝儿不怕,有姐姐在呢,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宝儿了......” “唉,这孩子太可怜了......”刘氏看着被噩梦惊醒。哭闹不休的宝儿,眼圈微红的感叹道。 “嗯,谁说不是呢!”何老五闻言脸上不觉浮现一抹清晰可见的怜悯之色。出声附和道:“也不知道那个散尽天良的恶人,怎么忍心对这么小的孩子下得去狠手的,让孩子到现在还整日整日的噩梦连连,一直睡不安稳。” “何叔何婶,我来了。”许东河眼神微闪的看着抱着有些吃力的抱着宝儿的秦雨桐。扯开嘴角跟何老五和刘氏两人打了声招呼,何老五和刘氏两人忙扯了扯嘴角应了一声。 许东河转过脸。抬手轻轻摸了摸宝儿的小脑袋,笑着打趣道:“小家伙,又哭鼻子了?呵呵,来叔.....哥......咳咳咳,我来抱你可好?!” “不要!不要!走开,走开!”宝儿抬起一只小手拍开许东河伸过来的手,瞪大一双水汽横生的桃花眼,噘着嘴怒声道。 林远山见许东河吃瘪,嘴角不觉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轻声哄道:“宝儿,来林哥哥抱你,让你姐姐歇会儿,去厨房里给你做些好吃的饭菜,好不好?” 宝儿闻言小嘴一瘪,低泣道:“呜呜,姐姐,姐姐......我就要姐姐......”林远山见状不由有些讪讪的收回手。 听着宝儿呜咽的话语,秦雨桐既觉得心疼,又觉得自己跟宝儿的感情似乎又深了很多,隐隐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母亲,一定要要给宝儿更多的温情和缺失的母爱,让他忘却过去所经历过的苦痛和伤口。 “呵呵,宝儿好乖,宝儿小肚肚饿了没?姐姐带你一块儿去厨房,给你做一些好吃的,好不好?” “嗯,宝儿肚肚饿了,姐姐肚肚也饿了,宝儿和姐姐一块儿去厨房做好吃的。” “哈哈,这小子可真是!”宝儿童真无邪的话语,让原本因为宝儿用小手毫不犹豫的拍开自己,心中略略有点不是滋味的许东河爽朗的大笑道:“我也饿了,宝儿一会儿能不能分点给我?” “才不呢!好吃的只给宝儿和姐姐吃!”宝儿立马出声拒绝,说完转了转水汪汪,隐隐流露出几分慧黠的桃花眼,抬起头看向何老五和刘氏,颇显大方的加了一句说道:“还有爹和娘!” “哎,哎!乖孩子!”何老五乐呵呵的笑眯着眼应声,一脸喜色的看向刘氏,“春柳她娘,你听到没有?咱们有儿子了!他叫咱们爹娘了呢!你瞧他多机灵,小嘴多会说话啊!跟咱们闺女那张巧嘴是一模一样的!” 刘氏眼中闪着泪花,颇为动容的附和道:“呵呵,是啊,是个好孩子呢!跟咱们闺女一样贴心懂事儿,以后姐弟俩可算是有伴了!” “哎呀,恭喜何叔何婶了!”许东河眉眼开笑的说了句吉利话,然后冲着悄然浅笑妍妍,一脸欣慰的秦雨桐眨了眨一双盈满幽光点点的星眸。 语含笑意的说道:“柳柳,这么大的喜事被我碰上了,怎么着你也得让我沾沾这喜气,讨顿喜饭吃才成啊!” 何老五喜不自禁的盯着乖巧懂事的宝儿,嘴里下意识的应声道:“呵呵,好,好!只要许公子你跟远山没什么要紧事儿忙,便留在咱们家吃顿便饭吧!” 话刚说完,宝儿便皱着一张小脸,接过话义正言辞的说道:“爹,不能让他们在咱们家吃饭,姐姐给宝儿做的好吃的东西,宝儿只愿意分给姐姐和爹娘啦!” 许东河闻言,语气不满的说道:“喂,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小气啊?!你分我点,我给你银子还不成啊?!” “银子?银子能吃吗?银子好吃吗?”宝儿吸了吸小鼻子,一双桃花眼闪着好奇,歪着小脑袋疑声问道。 许东河闻言一噎,额角微跳,垂眸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钱包,拿出几个花样的银镙子,缓缓俯下身子,与宝儿大眼瞪小眼,露出一口白亮亮的牙齿,摊开手心,指着掌心中那几个银镙子,笑眯眯的诱哄道:“小子,看到没有?这就是银子,至于这银子能不能吃,好不好吃,你可以拿去放嘴里嚼嚼,然后你就可以知道了。”话音刚落,便被秦雨桐怒瞪了一眼。 “切!这么大个人了,还在这糊弄小孩子!”林远山轻嗤了一声,转眸看向听完许东河哄骗的话语之后,却并未上当的宝儿,眼底不觉划过一道精光,带着几分试探,温声问道:“宝儿,你见过像这样的东西吗?有没有用过这样的东西买吃的呢?!” 宝儿闻言困惑的蹙起眉头,想了想,不加思索的回答:“当然没有喽!宝儿才不没有那么笨呢!要吃这些像小石头的东西垫肚子呢!宝儿还是喜欢吃姐姐做的那些好吃的饭菜!” “呵呵,你这小机灵鬼!倒是长了张挑剔的嘴!”许东河神色复杂的盯着眉宇间隐隐透着灵透贵气的宝儿,垂下眼帘,遮住一闪而过的暗芒,勾起嘴角:“好了,好了,宝儿最乖了,姐姐这样一直抱着你的话,一会儿就没有力气给你做好吃的喽!” “啊?!真的吗?”宝儿一脸信以为真,目光清澈的看向满眼宠爱的秦雨桐,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你累了吗?” “呵呵,没事儿,姐姐不累。”秦雨桐用额头轻轻的抵着宝儿的额头,柔声说道:“姐姐这就带宝儿去厨房,一会儿到了厨房,宝儿坐小板凳上看姐姐做饭,好不好?” 宝儿乖巧的点了点头,用稚嫩的嗓音吐出一句熨帖人心的话语:“嗯,宝儿听姐姐的话,宝儿乖乖坐着,不要让姐姐累。” 刘氏闻言笑着劝道:“呵呵,春柳,你带宝儿玩,顺便陪许公子和远山说说话吧!娘和你爹去厨房做饭就成了。” “对,对,你娘说得没错儿!”何老五点头附和,笑吟吟的说道:“宝儿他黏你,你还是在这陪着他吧!再说许公子和远山都在,你就留在这跟他们两人唠唠嗑,逗逗宝儿玩。”说完也不管秦雨桐愿不愿意,便拉着刘氏快步走了出去。 见何老五和刘氏离开之后,宝儿又搂紧秦雨桐的脖子,一脸不满看向站在原地的许东河和林远山,脆声质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走?爹娘都出去了呢!” “咳咳咳,你这小子,怎么净想着赶我走啊?!”许东河装模作样的轻咳了几声,瞥了眼神情跟宝儿如同一辙的秦雨桐,撇了撇嘴角:“跟你姐姐还真是像! ps: 好晚了,终于把昨儿的补上了.....各位安安,好梦 第七十一章 闹僵 第七十一章 闹僵 何老太太将手中的拐杖狠狠的往地上撞击了几下,一双浑浊的老眼此刻盈满清晰可见的怒意,死死盯着站在堂屋中间,挡在刘氏和秦雨桐还有紧靠在秦雨桐身上的宝儿面前的何老五,唾液横飞的骂道:“什么?!你这孽子在我这亲娘面前说什么大逆不道的浑话呢?咱们何家啥时候认过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做子孙的?! ” 何老五双手紧握成拳,满脸坚决的回道:“娘!宝儿他不是来路不明的孩子,他是我和春柳她娘认下的儿子!他是等我和春柳她娘百年之后,给我们夫妇两个祭拜的人! ” 董氏闻言接过话,语重心长的劝道:“我说五弟啊,你咋变得这般糊涂啊?!虽说你和五弟妹一直盼着有个传宗接代的儿子,但也不能随随便便的从外面领个跟你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野孩子,认作你自个儿的亲生儿子呀!谁知道日后他会长成什么样?” 杨氏撇着嘴角,阴阳怪气的说道:“都说歪脖子树上结不出好的果子,何况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生下的还不清楚呢!亏你和五弟妹还妄想日后他能给你们祭祀什么的!” “呵呵,五弟五弟妹”洪氏一脸和善的笑着,颇显明事理的说道:“你们若真想日后有个能给你们祭祀的儿子,何必舍近求远,从咱们三个兄嫂家里的儿子之中,过继一个侄儿不就可以了!” “你这孽子!好好听听你这三个嫂子方才说的话!”何老太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固执己见的何老五,怒声道:“你媳妇不能替你生下个带把的儿子,你三个兄嫂家中那么多儿子,他们可都是与你有着血脉相连的叔侄关系!你个榆木脑袋的玩意儿,居然宁愿认下一个外面领回来的野孩子,也不愿从你那些侄儿当中过继一个!” 何老太太的话刚说完。便听到宝儿稚嫩的声音响起:“姐姐,什么是野孩子啊?” 秦雨桐闻言嘴角不觉弯起一抹笑意,垂眸看着天真无邪,小脸上布满疑惑不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宝儿,轻声回道:“唔,宝儿,野孩子就是整日在外面玩耍不归家的人。” “真的呀?!”宝儿瞪大一双乌溜溜的桃花眼,扬了扬小脑袋,高兴的说道:“那宝儿可不是奶奶刚刚骂的野孩子呢!奶奶骂的是四伯吧!宝儿每日都见不到四伯回家呢!” “嘘!”秦雨桐斜睨了一眼堂屋中神色各异的何老太太和董氏三妯娌。抬手放在嘴边,故意压低却又能让那几人听到的声音:“宝儿,四伯可不是野孩子。他是奶奶的儿子,也是宝儿的长辈呢!四伯不常回家,是因为他为了孝敬奶奶,才早出晚归的出去干活挣钱,好给奶奶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嘻嘻。姐姐又骗宝儿!宝儿那天还在村口看到四伯跟好多人斗蝈蝈呢!哪有去干活挣钱,给奶奶买好吃的啊!” “咳咳咳......”眼角的余光扫到何老太太本还怒容满面的脸上,此刻却犹如像打翻了的调色盘青红交白,秦雨桐忍住憋着快要溢出口的笑声,谆谆善诱的教导:“宝儿啊,四伯每日干活也会累的。偶尔闲一天好好歇歇也是正常的啊!” 说完微微转过脸,看向被气得紧抿嘴唇的何老太太,轻笑一声。满脸歉意,嘴中却说着轻描淡写的话语:“呵呵,奶奶您别把宝儿的童言童语放在心上啊!他一个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儿,您老人家向来大人大量,不会跟咱们这些做晚辈的计较......” “哟。瞧春柳这张小嘴可真是会说话呀!只言片语的就想糊弄你奶奶,想将你身边站着的这个野孩子说的那番没有教养的话当做玩笑不成?!” “呵!三伯娘说的这番话可真是有趣的紧!我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心思。哪能跟三伯娘您那颗七窍玲珑,左右逢源的心比啊!特别是您见人说人话,见那啥说啥话的本事,侄女我只怕这一辈子也学不会呢!” 杨氏柳眉微蹙,一脸怀疑的看着浅笑淡然的秦雨桐,语含怒意的说道:“喂!春柳,我咋听着你这话里有话啊!你这是夸我,还是拐着弯的酸我哪?! “姐姐,这屋里哪有什么酸味呀?你今儿没有做什么酸的饭菜啊?”宝儿耸了耸鼻子,苦恼的皱着眉头,歪着小脑袋,疑声问道:“好好的,为啥三伯娘说有酸味啊?!是不是三伯娘的鼻子出毛病了?!” 不等臻首微垂,双肩微微抖动的秦雨桐应声,宝儿便满眼关切的看着面容扭曲的杨氏,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道:“三伯娘,你鼻子出毛病,还是快回家去,让三伯父带您去看大夫啊!宝儿可是知道鼻子出毛病的话很不好受的。” 宝儿说着很不开心的撅起小嘴,“唔,前几天爹娘和姐姐在鱼塘弄稻子,宝儿不小心吹了凉风后,便得了风寒,鼻子一直不通气,害得宝儿夜里睡觉都是张着嘴巴喘气的呢!” 话音刚落,杨氏抬脚冲到宝儿面前,恼羞成怒的骂道:“你这野孩子懂个屁啊!老娘没有感染风寒,鼻子也没出毛病!” “姐姐,姐姐!”宝儿见状,惊惧万分的忙躲在面色微冷的秦雨桐怀里,抖着声音说道:“三伯娘不但鼻子出毛病了,还变得跟镇上那个疯婆子似的骂人呢!” 杨氏闻言顿时扬起手欲要打宝儿,秦雨桐护住怀中的宝儿,用手臂挡住杨氏的手,目光清冷的看着涨红着脸,精神有些癫狂的杨氏,寒声说道:“三伯娘!宝儿他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您这般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想当着我爹娘还有另外伯娘的面儿,动手打宝儿吗?!” “宝儿他刚刚真心实意的关心您,才说出那番没有条理但却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的话语!您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您就不怕失了您做长辈的身份?!” 董氏撇了撇嘴角,假意做出息事宁人的姿态,却暗暗煽风点火道:“哎呀,我说三弟妹,你这好好的跟个有人生没人养的野孩子一般见识干啥?!没得脏了你的手不是?!” 说完嗔怒的看向一脸寒霜的秦雨桐,轻斥道:“还有啊,春柳,你这丫头平日里不是最乖巧懂事的吗?怎么今儿偏偏跟你三伯娘为了这个野孩子较上劲儿了呢?!” 秦雨桐不留半分情面的嘲讽道:“怎么?大伯娘您这是在替三伯娘出气,还是想教训我这跟长辈犟嘴的小丫头呢?!” 洪氏笑着劝解道:“哎,春柳,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你大伯娘和三伯娘也是好意,并没有要指责教训你的意思。” “呵呵,二伯娘说话向来是滴水不漏的,我这做侄女的自然不敢挑您的理儿,只是宝儿是我弟弟,我怎能容忍别人口口声声的说些不干不净的话来骂宝儿呢?” “二伯娘,您想想,若是有人当着您的面儿,骂我那三个堂姐还有两个堂兄的话,您会一声不吭,忍着气吗?” “你这孩子可真是......”洪氏闻言微微一滞,扯了扯嘴角,语气有些不悦的嗔道:“好好的,怎么扯到你堂姐和堂兄了?!他们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让人说三道四的事儿啊!” “哦,二伯娘这话是说我做了啥,让人背地里嚼舌根的事儿喽?!”秦雨桐眉眼微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真真是奇了怪了!我自个儿都不记得做过的事儿,二伯娘您却好似亲眼看见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 “你这丫头......”洪氏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落寞的叹了一口气,“唉,我不跟你说了,真是好心没好报!这要不是你爹娘想让宝儿上咱们何家的家谱,我才不会过来......” 嘴上说着,便转过脸看向面色阴沉的何老太太和董氏还有杨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娘,大嫂,三弟妹,你们留在这跟五弟五弟妹继续商量吧!我要回家做饭了,省得我再留在这啊,让春柳这丫头给冤枉死了呢!”说完抬脚就往外走去。 “哎,哎!二弟妹你等等我!”董氏忙出声叫住洪氏,语气坚决的对何老太太说道:“娘,您跟三弟妹还有五弟五弟妹商量吧!总之我不同意让这野孩子上咱们何家的家谱啊!” 杨氏见董氏说完话就紧跟着洪氏走了出去,轻嗤一声,满脸不屑的说道:“切!一遇到关键时候,她们俩就掉链子!跑的比兔子还快!” 接着脚下微动,一边往外走,一边恶狠狠的瞪向宝儿:“娘!我也不同意啊!哼!别让这野孩子污了咱们何家的血脉!” 秦雨桐闻言看着孤零零坐在那里,却依旧一脸怒容的何老太太,意有所指的说道:“爹娘,认不认下宝儿这事儿,本就是咱们自个儿家里的事儿!干嘛要听别人指手画脚的干涉咱们家的事儿?!至于上不上家谱,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宝儿这么乖巧懂事,以后定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第七十二章 道别 第七十二章 道别 “主子,这是周大人让属下交给您的信,请主子过目。”一身黑色劲装男子双手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的白色信封交给身着普通的布衣,却丝毫不减俊朗沉稳的林远山。 林远山面色冷凝的打开信封,敛目静静的看完信上写的内容后,缓缓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眉宇间不觉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沉重和肃穆,薄唇微启,语气凛然的问道:“咱们阁里现在还剩多少人没出去做任务?” 男子恭声回道:“回主子的话,除去您上次吩咐先去漕运周大人那边帮忙的兄弟之外,剩下的最近都留在阁里等着分派任务。” “唔,我知道了。”林远山微颌首,略略沉吟了片刻,接着出声吩咐道:“你先回去再派几个人去周大人那边,帮忙找小世子。切记不可走漏风声,以免绑匪会对小世子不利!” “是,属下明白!”黑衣男子双手抱拳躬身行礼,身形微动,瞬间消失在神色莫测,陷入沉思的林远山面前。 秦雨桐神情专注的把买来的稻种倒进一个盛满水的盆里,坐在旁边小板凳上的宝儿一边用手摆弄贝贝的两只小耳朵,一边满脸好奇的问道:“姐姐,你把这些稻种泡在水里干嘛?” “唔,让它们在水里发芽啊!”秦雨桐闻言忙里偷闲转过脸看向宝儿那双慧黠的桃花眼,嘴角不觉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拉过宝儿的小手,抓了一些已经浸在水中的稻种放在宝儿的软软的手心上。 试着给好奇的宝儿解惑:“这些稻种泡在水里会慢慢长出小牙齿的哦!然后把长出小牙齿的稻种埋在土里,过些日子土里就会冒出很好看很精致的嫩绿色的叶子呢!” “真的吗?这黄不黄,灰不灰,抹着有点硌手的。丑巴巴的稻粒真的能长出像宝儿嘴里一样的小牙齿,能从泥土里冒出像山上那一片绿绿的草一样的叶子吗?!” 看着似乎想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宝儿,秦雨桐的眼角微不可查的跳了跳,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满足好奇心十足的宝儿。 正当秦雨桐想要抓耳挠腮之时,忽然瞥见神色温润的林远山从院子的大门外走了进来,难得主动的打招呼道:“你来啦!” “嗯,来了,你跟宝儿在做啥呢?”林远山心中有些讶然的看向不同于往常对自己总是隐隐带着几分疏离,此刻却很欢迎自己到来的小丫头。心中虽有些不解,嘴角却难以抑制的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秦雨桐闻言垂眸不着痕迹的将宝儿手心里的稻种轻轻的拍落进盆里,悄然转移宝儿的注意力。笑着哄道:“宝儿,你昨儿不是还一直缠着爹,说想让爹给你做个小木马玩的吗?” 说完故意顿了顿,一脸神秘的俯在宝儿的耳边,低声说道:“我跟你说哦。林大哥也会做那小木马呢!现在林大哥来了,你咋还傻站在这呢?还不赶快过去请你林大哥应下,给你做个小木马的事儿?!”嘴里说着便拉着宝儿想往林远山那边走去。 “哼!”宝儿满脸敌意的瞪向不请自来的林远山,鼓着两个腮帮子,气呼呼扭过头,赖在原地不走。眉头紧锁,不悦的说道:“才不要他做呢!再说宝儿又不是小孩子!” “啊?!”秦雨桐闻言微微一怔,眉眼微挑的看着似乎对林远山充满敌意。却又像是在闹别扭的宝儿,轻笑一声,打趣道:“呵呵,你这小机灵鬼忽然间咋就改主意了?” “哦,宝儿想要小木马吗?”林远山微微敛目遮住眼底的幽光。接着便面色如常的掀起眼帘,瞥了眼犹如像只炸了毛的小野猫。莫名敌视戒备自己的宝儿,好脾气的温声问道。 “嗯,前两天他看见村里有小孩子玩,回来便吵着让爹给他做呢!刚刚正和宝儿在这闲扯,刚好你就走进来了。我便想起你上次帮我用菜刀做梭子时,刀工似乎很熟练的情景,就想让宝儿跟你说,让你帮着给他做一个小木马的。” “呵呵,好啊!”林远山爽快的应了下来,接着状似无意的说了句话:“在我走之前,我会帮宝儿做出一个小木马的!” “嗯,那我先替宝儿谢谢你了。”秦雨桐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林远山说最后一句话的神情,用手推了推宝儿的小身子,催促道:“宝儿,快谢谢你林大哥啊!过不了几天你就能坐在小木马上玩了呢!” “姐姐,宝儿不要骑小木马玩啦!”宝儿把小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紧紧倚在秦雨桐的怀中,连声说道:“宝儿要陪姐姐去山上割草喂鱼,要陪姐姐还有爹娘去田里忙农活儿呢!” 说完撅起小嘴,怒视着俊朗高大目含笑意看着秦雨桐的林远山,大声下逐客令:“喂,我不要你给我做小木马,你还是快些回家去吧!” “春柳,我前几日就有跟你提过最近我要出趟远门,估计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你若有事需要帮忙的话,便去镇上靠东南角的一家卖渔具的铺子找郭掌柜,他是我出海时认识的朋友。” “出远门?”秦雨桐秀眉微蹙的想了想,“唔,我好像记得你跟我说起过。” “你只管安心的出门忙你的事儿,我这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即便有,也是些琐事儿,我跟我爹娘会自个儿处理好的!实在不用麻烦跑去镇上麻烦你那个朋友。” “你啊,又跟我客气!”林远山嗔怒的瞪了一眼秦雨桐,语气真诚的劝道:“我跟那个朋友也算得上是过命之交,你若去找他,他二话不说便会帮你的。” “有我帮姐姐就可以了!你干嘛让我姐姐跑那么远的路去镇上啊?!” 宝儿的话刚说完,趴在秦雨桐脚边的贝贝似乎也赞同宝儿的话似的,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龇出嘴里那几颗小米牙,一副凶恶的模样。吼了几声:“汪汪!汪汪!” “哈哈,贝贝真厉害!就凶他!哼!看他还敢支使姐姐跑那么的远的路,想把姐姐累坏了!” “宝儿!贝贝!”秦雨桐有些尴尬的看向神色自若的林远山,秀眉微蹙的轻斥得意洋洋的宝儿和龇牙咧嘴狂吠不止的贝贝:“不许胡闹!” “没事儿,你甭训他们了。”林远山宽容大度的看着俏脸微沉的秦雨桐,笑着劝道:“呵呵,他们这是舍不得我要出远门呢!” “他们哪是......唉,他们不懂事,还望你不要介意。”秦雨桐目含歉意替宝儿和贝贝给林远山赔了个不是,“对了。你就要出远门了,给宝儿做小马车的事儿暂且放下吧,等你回来之后再给他做也不迟。你行李收拾好没有?” 秦雨桐隐含关切的话语让林远山心中不由暗喜。嘴角微翘的回道:“嗯,其实也没有什么带的,就简单的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去的地方远吗?你没让林伯母给你做点干粮吗?”秦雨桐闻言随口问了句,细心嘱咐道:“一路上虽说有客栈也有饭馆,但终是不如家里做的吃食干净些。” “说远也不算远......”林远山暗暗压下想要告诉给眼前这个难得关心自己衣食住行的小丫头关于自己此行去向的冲动。温声道:“我要出远门的事儿还没跟大伯跟大伯娘说呢!我一个大男人随便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就成了。” “这话说得......秦雨桐不赞同的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的林远山,“这要是在路上吃坏了东西,不但会耽误行程,还会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嘴里说着想到林远山帮过自己那么忙,客气的寒暄道:“要不我给你蒸些团子,另外在烙点千层饼给你带着路上吃吧!” 宝儿伸手扯住秦雨桐的手。霸道的说道:“姐姐不许你给他做吃的!宝儿不喜欢姐姐给外人做好吃的呢! “好是好,但是那不是要累你做......”林远山闻言并未在意宝儿说的话,心里斟酌再三。终是出声婉拒:“如今你照顾宝儿还有贝贝已经够忙的了,有多余的时间还是歇歇,不要特意为我准备吃的了,我自个儿会注意的,不吃那些不干净的便是了。” 秦雨桐语含感激的说道:“照顾他们不累的。比起你帮我做的那些事儿。我为你做点吃的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了!” “再说你帮我从那个恶人手中弄回宝儿身契的事儿,我一直还没有好好答谢过你呢!这一回碰巧你要出远门。你便让我也为你做点事儿,还你一星半点的人情呗!” 林远山心情有些愠怒的说道:“你这丫头可是又想被我扔进那水塘了?总是不长记性,跟我说这些见外的傻话!” 宝儿一听,顿时怒气冲冲走到林远山面前,仰起头,双手叉腰,质问道:“你这大坏人!干嘛要把姐姐扔进水塘里?!你就不怕我和贝贝打你,替我姐姐报仇吗?!” 林远山微微弯下腰,与宝儿平视,语含试探的诱哄道:“宝儿,要不你跟我一起出门长长见识!外面可是有很多很好玩的地方呢!” 宝儿满是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撇了撇嘴角,“切!我才不要跟你出门呢!再说外面好玩的地方我都去过了!等我长大之后,我再跟姐姐一道儿出门玩!” ps: 完全崩溃了,下午写好一章还没来得及上传,就被我自个儿不小心按错了键给弄没了,今儿只能一更了......抱歉,好抱歉,唔明儿上午要开车回去,下午会补上两更的.......各位晚安........ 第七十三章 怀疑 第七十三章 怀疑 水纹荡漾的河边,林远山的将用蜡封好的信封递给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郑重其事的嘱咐道:“快马加鞭赶到京城,将这封信交给周大人,烦劳他亲自去宏王府一趟,恳请宏王爷送一幅小世子的画像。” “是,属下告退。”男子应声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信封,小心翼翼的将信封揣进怀中,对着林远山行了一礼之后,转身走到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旁边,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策马疾奔离去。 林远山负手站在原地,蹙眉敛目沉思了好一会儿,抬手揉了揉眉心,薄唇微启,低声喃道:“若是宝儿真的是小世子……想必这世道又要不安生了……到时希望不要有什么麻烦或是祸事殃及她……她对宝儿那般用心,宝儿回京城的话,她定会伤心难过的……” “原本以为宝儿不过是被那大汉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拐来的孩子,我把那大汉解决了,便不会有麻烦找上她的,没成想…….那日我真该阻止她带宝儿回家的。” “罢了,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我还是去找她,好好劝她,对宝儿不要放太多的心神,省得到时宝儿离开之日,徒留伤心……” 自言自语完这些之后,林远山收起心中的思绪,转身正欲离开,抬眼便看到空中俯冲直下一只黑色的鸽子,俊眸不由微眯,伸出右手,只见那只黑色鸽子扑棱着翅膀,瞬间稳稳落在掌心。 看着掌心用摇头晃脑,嘴里发出“咕咕咕”声音,用尖尖小巧的嘴巴梳理羽毛的鸽子,嘴角不由微翘。垂眸用手抓住鸽子的身子。解下绑在鸽子爪子上得那个细小的小竹管后,扬手将手中的鸽子掷向天空。 骨骼分明的手指快速的从小竹管里取出一个卷好的字条,打开字条,紧抿薄唇,看着字条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的字,轻嗤一声,屈指弹了弹手中小而薄字条,“张尚书,沈御史…..怪不得你在我面前那般张狂自信呢!” “哼!勾党结派!原来你曾差点成了太子党的人…….难道这就是你才会弃官从商的真正缘由?!算你有点远见!只要有宏王爷在,太子又怎会有机会荣登大宝?!你当年若选择支持太子。只怕日后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就凭你如今的商贾身份,居然还妄想跟我抢她?!她只能有我来守护,我绝不容许任何人觊觎她半分!即便是位高权重的宏王爷也不能因为小世子的事儿迁怒于她……” “你把我拉出来干啥?宝儿一会儿醒了。看不到我的话会害怕的。”秦雨桐一脸困惑的看向神色莫测的林远山,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瞥向院子里,侧耳聆听院子里的动静。 林远山见眼前的小丫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眼神不由一暗,悄然压下心底涌起的异样情绪。嘴角勾起一抹有些牵强的浅笑,颇不是滋味的说道:“我看你对宝儿可真是上心呢……放心吧,这一时半会的,宝儿不会醒的。” 秦雨桐闻言一怔,垂下眼帘,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好像真的在宝儿身上放了很多感情,但是自己却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反倒是越来越喜欢跟宝儿之间。这种隐隐有些向母子之间的相处模式发展的趋势。 这般想着,秦雨桐心下不由释然,眉眼间流露出丝丝缕缕,清晰可见的满足与温柔,语含笑意说道:“呵呵。算不得有多上心吧!再说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嘛?!他可是我亲弟弟…..” “你不知道宝儿的性子,他呀。这些日子一醒来看到我在跟前还好,不然的话准会哭着找我。” “唔,宝儿粘着你,跟你亲近是好事,却也不见得就全是好事儿……”林远山心中一边暗暗斟酌,一边说道。 可嘴里的话刚说到这,便立刻感觉到两道微冷的目光扫向自己,不由抿了抿薄唇,咽下已到嘴边,还未说完的话语。 “你若没什么事儿的话,还是先回去收拾收拾。”秦雨桐敛起面上的笑意,“这天气眼见着一天天暖和了,你多准备几身换洗的衣裳带着再上路。” “嗯,我晓得了。”林远山面色温和的应声,犹豫再三后,不着痕迹的暗暗的观察着秦雨桐的神情,语气中不自觉带着几分小心,轻声说道:“我今儿过来其实是想问你一些事儿的。” “什么事儿?”秦雨桐见林远山语气中似乎隐含试探,心中不由有些纳闷,略略想了想,觉得林远山应该不会问一些自己不愿意或是不想提的事儿,这才出声应道。 “宝儿整日跟着你,有没有说一些,做一些不同于咱们乡下孩子的话语和事儿?” 林远山问完不等脸色又微露不虞,抬脚欲要转身的秦雨桐扭身离开,便忙接着说道:“我问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宝儿跟寻常的孩童似乎有些不一样……唔,我是说咱们村里跟他一般大的小孩都喜欢四处乱跑,成群结伴的一块儿玩耍什么的,可是宝儿却只窝在家中,跟前跟后的只晓得围着你转悠……” “行了,你别说下去了!”秦雨桐有些不耐的出声打断絮絮叨叨语无伦次的林远山,“若不是我了解你的为人,这会儿我真的会以为你对宝儿心存偏见呢!我告诉你,无论宝儿跟寻常的孩童一不一样,对于我而言那些都无关紧要的!” 嘴里说着,见林远山面色有些尴尬,这才发觉自己语气似乎过激了,暗暗吸了一口气,试着平息心头的不快,缓了缓口气:“今儿是第一次,往后我不希望你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只要记住一点,宝儿是我想好好照顾,好好疼爱的人,我不喜欢任何人对宝儿的事儿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 “不是,唉,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解了……”林远山闻言忙摆手,略显无措的解释着,“正如你刚刚说的那样,我不是那种喜爱在背地里乱嚼舌根的人,再说你对宝儿的关心我都看在眼中,所以我怎么会对宝儿有什么偏见呢?!” “我只是…..只是觉得……只是觉得宝儿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出生的小公子,而不是……唉,罢了,你也甭气了,是我多心了,不该说这些让你感觉不快的话。” “其实没什么,是我有些……”秦雨桐本想对林远山说几句软和话,但又觉得没必要,所以悄然转移话题,连声催促道:“你快回去吧,我得进屋看看宝儿,他总是做噩梦,睡得不安稳……你先回去把行李收拾好,等定下出门的日子,你再过来跟我说一声,我好提前给你备好带在路上吃的干粮。” “呵呵,你还真打算给我准备吃的啊?”林远山心中暗喜,脸上便不觉露出了几分愉悦的笑意,“不用了,你还是多花些时间陪宝儿吧!他到现在还没有从那帮江湖卖艺的人虐待他的阴影中走出来……他这般一直做噩梦,也不是个事儿,我在走之前去镇上药铺里给他抓些宁神静气的药,你熬一些给他喝,看管不管用。” 秦雨桐闻言心里细细一琢磨,面上不及露出一抹愧色,细声说道:“唔,被你这么一提醒,之前我倒是真没想过要抓些药给宝儿喝喝看,总觉得小孩子还是少喝那些汤药为好。” 林远山笑着解释到:“呵呵,其实那些草药熬制出来的汤汁对身体并没有多大的损害,此外好多草药还有固本培元的功效!” “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是很懂,但是却明白在宝儿第一次做噩梦醒来之后,我就该抓些宁神的汤药给他服用的。”秦雨桐眉眼微挑的看着侃侃而谈的林远山,问道:“你似乎对中医颇有心得呀!” “啊?没……没有,我可没那等本事……”林远山眼神微闪,有些慌乱的摆了摆手,嘴里谦逊的解释道:“我刚说的这些只不过是我前几年出去四处闯荡时道听途说的,当时没觉着什么,后来想想,觉得有几分道理,有朝一日没准能用得上,便记在脑子里了,以备不时只需,应应急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秦雨桐闻言眼底瞬间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幽光,扯了扯嘴角,“总之多谢你提醒我了,等到过几日逢集市时,我便去镇上的医馆一趟,给宝儿抓些宁神的药。” “不用等逢集市的,药馆平日里都开张。我明儿正好要去镇上一趟,可以替你帮宝儿把药抓回来。你就安心在家陪着宝儿吧!” “还是不要麻烦你了,我…..”秦雨桐的婉拒的话语还没说完,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光着小脚丫,穿着单衣,瘪着小嘴,泪眼朦胧的宝儿孤零零的站在院子中,目光幽幽的盯着自己。 秦雨桐心头莫名一痛,咽下还未说完的话,双脚无意识的动了动,顾不得跟目光紧紧锁住宝儿的林远山打招呼,便转过身快步奔向宝儿,语含关切的问道:“宝儿,你啥时候醒的?怎么没叫姐姐呢?” 双手抱起闷不吭声的宝儿,一边往堂屋走去,嘴里一边碎碎念:“瞧你这小傻瓜,不加件外衣,不穿鞋子就跑出来了!到了外面看见姐姐,也不晓得吱声,这要是着凉了,可咋办?难道你又想喝那治风寒的黑乎乎苦兮兮的汤药了?” ps: 今儿明儿补更.......此刻外面大雨倾盆... 第七十四章 内幕 第七十四章 内幕 许东河神色慵懒的半躺在软榻上,语气淡淡的问道:“四海阁派出来的那些人这下没再继续暗中查探我的事儿了吧?!” 站在软了三步远的一个身材精壮的男子恭声回道:“主子料事如神!那些人得了主子让属下几人故意放出去的消息,便没有再暗中打探主子的事儿了。” “呵呵,青七,前些日子我还纳闷青五那个闷葫芦好端端的怎么学会了拍马屁的功夫了,今日见了你,我才知道青五是受了你这油嘴滑舌的家伙影响啊!“ “主子这话说的…….”男子面色有些尴尬的抬手掩在微微抽搐的嘴角,轻咳了几声,“咳咳咳,您这到底是夸属下呢,还是损属下啊?!若是您夸属下的话,属下在这就谢过主子的赞赏了;反之属下真的是冤枉啊!青五他也就在您面前一副老实木讷的模样,背地里跟楼里的兄弟们在一起的话,可是最巧言善辩的一个呢!” “哦,是吗?”许东河眉眼微挑的瞥了一眼男子,“这我倒真没看出来,没想到青五那家伙在我面前倒是藏的满深的!” 嘴里说着,话锋一转,“唔,对了,你刚刚说四海阁的人都撤了?!” 男子忙回道:“回主子的话,主子您就放心吧!四海阁的人不会再暗中打探关于您的事儿了。” 许东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呵呵,我问你这话的意思可不是担心或是害怕四海阁那些人,而是我在想派出那些人的幕后主使此刻是不是在听那些人回禀我过去和现在的“丰功伟绩”呢?!” “也不知我刻意放出去的消息,那人会不会满意?!若是不满意,那人会不会继续派那些人暗中查探或是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想当年主子高中探花……”男子闻言不假思索的说了半句,忙止住快要说出口的后半句,双手抱拳。躬身行礼告罪道:“属下逾越了,望主子恕罪。” “属下的意思是不管幕后主使对您让属下跟楼里的兄弟放出去的那些消息满不满意,属下认为,那人定然不敢动主子的。” 许东河微微敛目,遮住眼中晦涩难懂的暗芒,沉声说道:“我倒盼着那个幕后主使耐不住性子,主动来找我,面对面的一较高低呢!总好过现在他在明,我在暗的局势不是?!” “嗯,主子的意思。属下明白。”男子浓眉微蹙,略略沉吟了一下,“只是那个幕后主使之人也只是受人之托。才暗中查探主子的事儿……那么真正想对付主子的人,岂不是一直躲在暗处?” “哈哈!”许东河仰起头大笑起来,打趣道:“我听完你前面的话,刚想夸你脑子活泛,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我就熄了念头了…….” 男子一脸茫然的问道:“啊?为啥?属下方才说的哪儿不在理了?” “呵呵,在理,都在理!”许东河强忍着嘴中的笑声,朗声说道:“不过我看你也就嘴上功夫比青五高出了那么一筹,这脑子还是不如青五那个闷葫芦精呢!”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浓眉大眼。长相憨厚的男子走了进来,行了一礼之后,恭声说道:“主子。您叫属下了?!属下正想进来把这两封从京城来的信,交给您过目的。” 许东河神色莫测的看着男子手中那两葛红泥封印的信封,眼神一闪,“京城来的信?两封?!唔,拿过来给我瞧瞧。”说完抬手接过信封。 许东河打开信封。大略的将两封信上得内容看了一遍,扬手将信扔进正在烧着茶水的炉子里。看着被红色火苗瞬间吞噬化为灰烬的信,冷笑道:“呵!这帮老家伙就是见不得我过几天安生日子!哼!难道他们至今还认为能操控我,做他们的傀儡吗?!真真是一帮痴心妄想,愚昧无知的老不死!” “当年倘若不是姑母无意当中听到那帮老家伙与姑父说话的内容后,便跟我隐晦地说了些朝堂上的黑暗和秘辛,只怕我早已被那帮昏庸至极的老不死给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没准儿还会为他们做了替死鬼!” “看来四海阁的那些人就是受了京城那帮老家伙的支使!既然你们一个个都不想让我清闲自在的做个普普通通的商贾,都想让我踏进那个龙潭虎穴的朝堂之中,那么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看看谁能真正笑到最后!” 许东河双手紧握成拳,语气狠厉的吩咐道:“青五,青七,你们先会楼里,跟楼里的兄弟们打声招呼,就说我要带着他们好好跟京城那帮明面上支持平庸的太子上位,实则暗中图谋把持朝政的老不死一较高低!让兄弟们好好养精蓄锐,好跟我一块儿玩死那帮老家伙!” 两个男子一脸同仇敌忾的齐声回道:“是,属下明白!属下定会将主子的话原封不动的告知给楼里的兄弟们,让兄弟们好好把刀剑擦拭的锃亮锋利,跟着主子一块儿收拾那帮老不死!” 浓眉的男子冷哼一声,双眼迸发出嗜血的亮光,“哼!原来是京城里那帮老不死的想对主子不利!看来他们是想早点去地下见阎王爷了!既然如此,我青五就成全他们!定会让他们屁滚尿流的下地狱去!” 许东河闻言本有些抑郁的心情,顿时变得轻快起来,大笑道:“哈哈,没想到青七刚刚说你这个平日里犹如锯嘴葫芦一般家伙,其实是个能言善辩的,我当时听了还半信半疑的,这会儿从你嘴里吐出这番“狠话”,倒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啧啧啧,真是!枉费我自诩识人无数,最会看人,没成想我居然对你看走了眼!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哪! 身材精壮的男子语气不满的嘟哝道:“主子,不带这么偏心的啊!好歹属下也是楼里的那些兄弟们公认的能说会道的!怎么这会儿,您净顾着夸赞青五。没念属下半分好呢?!” 浓眉男子不屑的泼凉水:“切!你有啥值得主子念好的地方哪?!平日里我那是不乐意开口,不然哪有你在楼里的兄弟们面前露脸的机会啊!” “主子,您甭理他!他平日里就喜欢跟兄弟们这般嘻嘻哈哈耍赖的,你若是夸他一句半句的,没准儿他立马跑回去跟兄弟们吹牛呢!他不像属下,属下一直信奉主子曾说过的要低调做人的原则!” “喂,喂!你这闷葫芦咋净拆我的台啊?!”身材精壮的男子顿时气呼呼的嚷嚷,“亏我刚刚在主子面前一个劲儿的夸你巧言善辩呢!你这也太不够兄弟义气啦!” “哼哼,你会在主子面前夸我?我要信你这话,才真是傻呢!” “去。去,去!别拉着我在主子面前跟你一块儿贫嘴了!咱们还是赶快回楼里,将主子的意思告知给兄弟们才是正事儿!”浓眉男子说完转眼看向许东河。恭声道:“主子,您若没有其他事儿要吩咐的话,属下这就赶回楼里了。” 许东河目光暧昧的扫了扫争锋相对的两个下属,开玩笑道:“哈哈,青五你可真是!你瞧瞧你把青七给挤兑的。我瞧着你们俩啊,真像是对欢喜冤家呢!” 浓眉男子一脸衰色的叹了口气:“唉,主子您怎么会将我老实憨厚,只会干活儿的青五跟耍赖偷懒,整天只知道咧着嘴傻笑的青七说成是对欢喜冤家呢?!属下真是……从未想过会跟青七成一对……” “你这闷葫芦说啥呢?!我青七啥时候说想跟你成一对了……”青七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呸呸呸!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你是男人。我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爷们儿,咋好端端就能凑成一对了?!这不是…….这不是…….嗨!瞧我这说得都是啥浑话啊?!” “主子,您咋能拿这事儿来跟属下开玩笑呀……属下还想娶个媳妇。生个娃呢!您这话要是被楼里的那些兄弟们听到了,且不说属下定会被兄弟们打趣,单说兄弟们那一张张大嘴巴,出门在外一个不小心把您这话给说出去了,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属下啊?!” “哈哈。行了,行了!你们俩甭在我这“打情骂俏”的了!我这都要上战场打仗了。好歹我也得去见见想见的人哪!”许东河说完身子微动,瞬间消失在软榻上。 青七看着自家主子离开后,用手臂抵了抵青五,一脸八卦的压低声音念叨:“哎,哎,你说主子是不是有心上人啦?我可从没听说主子跟哪个女子有啥关系,更没见过主子在咱们这些人面前笑得这般开怀,还直言不讳的说去见想见之人!” 青五神色淡定的轻斥道:“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咋就这么爱在背地里嚼舌根哪?!你若想知道,现在便出去暗中跟在主子后面,瞧瞧主子到底是去哪,到时你不就知道主子想见的那个人是谁了!” 青七闻言一口气顿时呛在嗓子门口,“咳咳咳,你这家伙咋净给我出馊主意啊?!这要是被主子发现我暗中尾随他的话,我还不得掉层皮哪!” “反正你皮厚,掉一层算不了什么的!若是主子能亲自跟你切磋切磋武功,那才带劲儿呢!”说完不等青七发飙,便施展轻功快速离去。 “你这家伙甭跑!”青七站在原地冲着青五离开的方向怒喊了一句,嘴里说着,脚下微动,也施展轻功追向青五:“哼,终有一日,我会撺掇主子,让主子好好拿你练练手,看你到时被主子练的鼻青眼肿的熊模样!” ps: 今儿且两更,明儿继续补更..... 第七十五章 霸道 第七十五章 霸道 厨房里,秦雨桐一边把洗好的青菜放到菜板上切碎,一边对坐在灶膛前小板凳上的何老五,还有正在洗锅的刘氏说道:“爹娘,我想去河边看看,有没有田螺?若是有的话,我想捞一些放进鱼塘里养着。” “啊?”何老五一脸惊讶的看着秦雨桐,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问道:“那东西放进鱼塘里是不是不好啊?!鱼塘里的那些鱼苗可是还小呢!田螺那东西一不能吃,二来又很脏,只怕将那东西放进鱼塘里,塘里的水会变得浑浊了呢!“ 秦雨桐闻言眼神一闪,暗暗压下心头掠过的一丝慌乱,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的嘀咕道:“是不能吃,还是没人吃过呀…….” 接着略略提高声音“唔,按理来说,田螺跟鱼都是水里长大的东西,应该是能吃的才对啊!田螺只是比鱼多了那么个硬硬的壳罢了!看着好像挺脏的,可是只要想个法子清理出那些脏东西吗,不就能放进鱼塘里养着了?!” 刘氏将洗锅的水盛进盆里后,笑着劝道:“呵呵,春柳他爹,咱们闺女说的法子倒是可以试试。” 顿了顿,颇显感怀的轻叹了一口气,“我记得我还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曾看到我爹娘还有三个哥哥他们就将田螺放进鱼塘里养着的。听他们说把田螺放进鱼塘养的话,还能让鱼长的更快更大呢!” 秦雨桐闻言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不等何老五出声,便忙不迭的笑着附和道:“娘您就凭耳濡目染便懂的这么多啊!您这养鱼的本事还真是无师自通呢!嘻嘻,等日后把鱼养大之后赚了钱,一定要去姥姥家好好谢谢姥姥姥爷还有舅舅他们一番才是!” “嗯……你这丫头又跟娘贫嘴……”刘氏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嗔了句,眼中却瞬间闪过一道黯然的幽光。 何老五见刘氏的神色,便知道刘氏又想起娘家人了。忙转移话题打岔:“呵呵……看来咱们一家三口就数我的脑袋瓜子最笨了!你们母女俩过日子的本事都了不得呢!” 秦雨桐见何老五刻意讨好因自己一时忘形,提起已经好久不跟刘氏来往的娘家人,让此刻隐隐有些伤怀刘氏,清秀的脸上不觉流露出些许愧色和懊恼,想出声安慰刘氏几句,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对刘氏说。 正当秦雨桐心里苦思冥想,有些尴尬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里跟贝贝一块儿玩耍的宝宝不满的声音响起:“姐姐,姐姐!你快出来看看,贝贝它居然站在我脚上屙尿!真是脏死了啦!我以后再也不跟它玩了!” “呵呵。我来瞧瞧。”秦雨桐纠结的心顿时松泛了许多,快步走出有些气氛沉闷的厨房。 刚走出厨房,就看到宝儿皱着一张臭臭的小脸。光着脚丫子气呼呼的瞪着正得意洋洋摇着小尾巴的贝贝,秦雨桐忙走过去,抱起宝儿,“哟,你已经把鞋子脱了啊!快。快过来,姐姐带你去换双干净的鞋子。” 何老五听到秦雨桐的话,便从灶膛前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倚靠在厨房门上,看着院子里那一大一小的人儿。还有那只摇着尾巴围着秦雨桐转圈圈的小狗贝贝,笑着打趣道“呵呵,宝儿。贝贝这是喜欢你呢!” 秦雨桐抬手摸了摸宝儿的小脑袋,柔声教导:“贝贝还小,咱们得好好教它,等它大些就不会这样了。宝儿这么懂事,要是好好教贝贝的话。贝贝定会变得很乖的。” “可是……”宝儿撅着小嘴,满脸不开心的嘟囔道:“可是贝贝它能听懂我说的话吗?它要是不听我的话。再在我脚上屙尿的话,怎么办啊?” “你这人可真是!宝儿都这般不高兴了,你还在这逗他……”刘氏把沾上水的双手放在系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嗔怒的瞪了一眼何老五。 说完转过脸笑着催促道:“春柳,你快带宝儿去换鞋,这地上晾着呢!别把宝儿冻着凉了。” “哎,”秦雨桐脆声应道,眼瞅见何老五要跟过来,忙出声阻止:““我这就带宝儿去换鞋,您跟爹就别跟过来帮忙了,我一个人能行。” “呵呵,你就甭跟过去给春柳添乱了。”刘氏也出声阻拦,见何老五有些讪讪的止住了步子,才对秦雨桐说道:“你们姐弟俩快进屋去吧!我跟你爹准备做午饭,一会儿吃完午饭,去鱼塘那边转转,再去田里把黄豆给种下去。” 秦雨桐笑着点了点头,抱着宝儿走了几步,扭过头说道:“那我带着宝儿跟你们一块去吧,顺便去河边看看,有没有田螺,若是有的话,等天气更暖和些去河里捞一下,再把渔网带上,咱们试试看看能不能再捕一些鱼。” “嗯,好,我去你沈伯父家借渔船。”何老五蹙眉想了想,开口嘱咐道:“不过你就别上船了,还是在家带着宝儿,省得他到时候也闹着跟你一块儿去河边,河边的风可是很大的,会把宝儿吹的着凉的,再说还是让宝儿离河水远点的好!” 话音刚落,宝儿便脆生生的说道:“爹,宝儿很乖的!宝儿会乖乖呆在姐姐身边,一步也不离开姐姐,不会让姐姐操心的,宝儿可是比贝贝乖多了呢!” “哈哈,是,是,是!咱们家宝儿最乖,最懂事了!是爹说错话了!” 何老五笑着解释道:“不过河边风大,水又深,宝儿还是跟姐姐留在家里,等爹和你娘捞田螺还有好多鱼回来,让你春柳姐姐做给你吃,好不好?” “唔,这样啊……”宝儿皱着眉头想了想,认真的回道:“好是好,但是宝儿听姐姐的话,姐姐要是愿意陪宝儿留在家里看门,宝儿就愿意,若是姐姐想跟您和娘去河边,宝儿便跟着姐姐一道去,姐姐不让宝儿到河里玩水,宝儿就不玩。” 刘氏满眼慈爱的看着聪明的乖巧的宝儿,夸赞道:“呵呵,宝儿真懂事啊!” 说完轻声劝解道:“你爹他刚刚说的这番话是说,他不是不想带你跟你春柳姐姐一块儿去河边,而是担心河边的风大,把你冻着了,而且河边的水深,一个不小心的话,会有危险的。” 宝儿转了转一双慧黠的桃花眼,似懂非懂的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哦,宝儿听明白了。宝儿要是跟着您跟爹去河边的话,会着凉,会掉河里,然后宝儿就看不到姐姐,娘还有爹了……” 自个儿说完,一脸乖巧的说道:“嗯,那宝儿还是不要去河边了,因为宝宝怕见不到姐姐,您,还有爹,宝儿长大之后还要好好孝顺您跟爹,还要赚银子给姐姐买好吃,好看的新衣裳呢!” 秦雨桐笑着斜睨了一眼宝儿,嗔道:“哎呦,你这小家伙今儿嘴巴抹蜜了?!咋净说些好听的话给我还有爹娘听?!” 嘴里说着,不等宝儿应声,语含宠溺:“说吧,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又想到要啥了?糖葫芦?还是我做得鸡蛋糕?” “姐姐你说什么呢?宝儿是那种馋嘴的小孩子吗?!”宝儿委屈兮兮的反问道。 两只小手却不由自主的扯着衣角,有些不好意思的嘟哝道:“再说……再说了,宝儿现在在长身体,多吃些好吃的,也是理所当然的啊!宝儿要快快长大,好好孝顺爹娘,好好照顾姐姐呢!” 何老五见宝儿犹如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忙笑着帮腔道:“就是,就是!咱们宝儿可不是小馋猫!咱们宝儿吃好吃的,是为了长的白白胖胖,高高大大的,以后村里的姑娘都围着咱们宝儿转悠,那样我跟你娘就不用愁宝儿娶不到媳妇,而是要早早准备好彩礼,给宝儿娶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宝儿闻言忙大声拒绝道:“宝儿不要!宝儿才不要那些长的丑兮兮的村姑围着转悠呢!宝儿只要跟姐姐在一块就好了,干嘛娶什么新娘子啊?!姐姐可是比那什么新娘子漂亮好多好多呢!” “哈哈,你这小机灵鬼,现在就知道姑娘好不好看,日后长大了还得了!岂不是要挑花眼了?!” 刘氏抬手轻打了一下何老五,轻斥道:“你这人!真是没个正经!宝儿这才多大的人哪?!你就胡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不怕这些浑话教坏了孩子?!“ “呵呵,何婶,您就甭担心了。宝儿这般的相貌,长大之后定会很多媒婆登门给宝儿说亲事的!“ “你怎么又来我家了?!”宝儿瞪大一双盈满敌意的眼睛看着从院子大门外缓步走进来的许东河,“我才不要什么媒婆来我家呢!你喜欢的话,就让媒婆去你家啊!” “姐姐,你快赶这人离开咱们家,上回他还拿硬邦邦像小石头一样的银子骗宝儿吃呢!宝儿不喜欢他!” “宝儿乖,不能这么对待客人的。”秦雨桐瞥了眼神色自若的许东河,心里暗自腹诽:这人脸皮可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厚呀! 这样想着,便语含深意的对宝儿说道:“虽然有些客人是不请自来的,但是咱们宝儿是个知礼数的,宝儿就不要计较了嘛!” 第七十六章 不舍 第七十六章 不舍 许东河亦步亦趋的跟在抱着宝儿的秦雨桐走进堂屋,双眼紧紧盯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双手有些吃力的抱着宝儿的那具娇小瘦弱的背影,努力按捺住欲要上前帮忙的冲动,眼中却不觉流露出丝丝缕缕的疼惜和柔色。 “柳柳,我要去打仗了。”许东河见小丫头压根儿没有回头看一眼,甚至搭理自己的意思,不由语含怨怼的出声说了句话,想提醒一下小丫头,自己这个玉树临风的大活人还跟在她身后。 秦雨桐闻言脚下微微一顿,心中暗自腹诽:这家伙唱的又是哪一出?!转念一想,想到这家伙深藏不露的身手和神秘莫测的身世背景,便压下心中的疑窦,继续迈开步子,嘴里淡声应道:“哦,是吗?那预祝你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宝儿一双桃花眼骨碌碌的转了转,脆声催促道:“喂,你都要去打仗了,怎么还赖在我家里不走啊?难道你不要回去准备好多衣服,好多吃的吗?!” 秦雨桐嘴角微翘,忍住笑,抬起一只手爱怜的摸了摸宝儿的小脑袋,柔声夸赞道:“宝儿,真懂事呢!居然知道行军打仗要带足衣物和吃食!” 宝儿笑眯着眼,一脸天真的回道:“嘻嘻,宝儿是跟姐姐学的啊!姐姐总是说要让宝儿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宝儿当然就将吃穿这等大事记在心上喽!” “呵呵,是哦,原来宝儿这么懂事,都是姐姐平日里在你耳边唠叨的功劳啊?!”秦雨桐脚下不停迈进房间里,眉眼微挑看着被自己夸赞了一句便开心不已的宝儿,语含笑意的打趣道:“唔,看来往后姐姐该多对宝儿唠叨些话了!” “啊?!还是不要再.......”宝儿小脸顿时一垮。忙摆手,撅着嘴说道:“哎呀,姐姐你之前对宝儿说过的那些话,宝儿还没将它们都记完呢!” 嘴里说着,眼睛却一直观察着樱唇微抿,眼底隐现笑意的秦雨桐的脸色,见秦雨桐不作声,声音不由愈发变得底气不足,渐渐低了下去,犹犹豫豫的嘟哝道:“要不......要不还是等宝儿把你说过的话都记下了。你再跟宝儿说些其他的,那时宝儿定然会把姐姐说的话清清楚楚的记在我这小脑袋瓜子里的。” “哈哈,小家伙!你这小脑袋瓜子倒是转的快!”许东河瞥了眼双肩微微抖动的小丫头。面上不由露出一抹了然,抚掌笑道:“不过你方才不是说你已经把你姐姐之前叮嘱过你的话都牢牢记在心上了吗?怎么这会儿你又急着......” 没等许东河的话说完,宝儿便恼羞成怒的瞪大一双桃花眼,气呼呼的斥责道:“喂,我跟我姐姐说话。你插什么嘴?!哼!偷听人家说话,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嗯,嗯,说得有道理!”许东河听完宝儿轻斥的话语,非但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反倒煞有其事。一脸认同的点头承认:“我的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接着嘴角含笑,话锋一转,看着微微一怔的宝儿。不耻下问的请教:“但是小宝儿,你能告诉我正人君子是个什么模样吗?你若能说的清楚,我便会好好考虑要不要做个正人君子。” “哼,才不要告诉你呢!正人君子岂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宝儿满眼不屑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身子斜靠在房间门框上。没有一丁点儿正经模样,像是赶走恼人的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喂,喂,你快走啦!这是我跟姐姐的房间,你跟着进来做什么?!” 许东河目光流转快速的环视了简陋的房间,俊眉不觉微蹙,眼底瞬间划过一丝怜惜,口中却不忘应付对自己满是敌意戒备的宝儿:“小宝儿,待客之道貌似也是君子之道呢!莫非你根本就不知道何为正人君子,君子之道?” “哎呀呀,想想也是,你如今尚且年幼,哪会知道这些只有我们这些大人知道的多啊!呵呵,不过小宝儿你还是比跟你一般大的孩童懂事多了,也难怪你姐姐如此宠溺疼爱你。” 秦雨桐恍若未闻许东河和宝儿之间的口舌之争,只是眼角的余光在扫到许东河打量自己房间,心中不觉有些微恼,却并没有出声,面色如常的将宝儿放在床上,垂眸看着两只小脚上沾满污渍,此刻小脸乌云密布的宝儿,轻声劝慰道:“好了,宝儿,不要生气了。你在床上坐着,姐姐去厨房里取些温水来给你洗洗脚。” “嗯,宝儿听姐姐的话,乖乖坐在这里等着姐姐。”宝儿仰起头乖巧的应声,看着秦雨桐笑着转过身往走,而本依靠在门框上的许东河已然站直了身子,忙又出声说道:“姐姐,你要快点哦!不然宝儿的脚会着凉的呢!” 秦雨桐扭过头看向坐在床边上,满眼急切的宝儿,柔声安抚道:“呵呵,好。宝儿坐在那不要乱动,地上凉。” 说完便快步向房间外走去,当脚快要跨出房间的门时,见许东河脚下微动,似乎要跟着自己一块儿离开,樱唇嚅动了几下,却终究没有出声阻止,抬脚迈开步子目不斜视的越过许东河走出了房间。 许东河见状,眼神一闪,转身欲要跟上去,便听到坐在床上的宝儿大声问道:“喂,你这是要回家,还是要跟着姐姐一块儿去厨房啊?!” “呵呵,怎么?小宝儿舍不得我走啊?!放心吧,我刚刚都跟何叔何婶说好了要在留在这吃午饭的。” “谁舍不得你了?!还有啊,我爹娘方才说要留你在家吃午饭,不过是客套话,我家哪有多余的饭菜给你吃,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眼色啊!” “宝儿!”秦雨桐有些头痛的转过身瞪了一眼似乎以逗弄宝儿为乐许东河,“宝儿,许公子跟你闹着玩呢!他这是要回家了。” 说着眯了眯一双杏目,微微侧过脸,使了个见好就收的眼色给许东河。“走吧,许公子,我送送你。” “呵呵,小宝儿,我走了啊!等我打仗凯旋归来,再来看你!到时我多带些稀奇的小玩意儿给你!” 宝儿看着满面春风的许东河,撇了撇嘴角,说道:“切!谁稀罕!你快走,快走!” 说完转脸眼巴巴的看着秦雨桐,“姐姐。宝儿脚好凉啊,你快把他送走,快点端水来给宝儿洗脚哦!” 秦雨桐笑着应声。瞥了眼还想开口说话的许东河,“走吧。”说完便径自往外走去。 许东河笑吟吟的对宝儿挥了挥,好心好意的叮嘱道:“小宝儿,我走了啊!你坐在那别乱动,要是掉下来摔着了。你姐姐又该心疼了......” 话还未说完,便见走在前面的小丫头双眸怒瞪过来,语气颇显不耐的恼声道:“我说你到底要不要走啊!真是!啰里啰嗦个没完了!” “呵呵,就走,就走!我这不是跟宝儿道个别嘛......”许东河眉眼含笑的一边解释,一边迈开步子向外走去。 见秦雨桐冷着一张俏脸不搭腔。接着满是委屈的控诉道:“哎呀,柳柳你干嘛对我这么凶啊?!我不求你待我像对小宝儿那般温柔可亲,但是你好歹也对我和气点嘛!我这都要去战场跟坏人打仗了。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吗......” 秦雨桐双手握紧,闭了闭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想要一拳挥向絮絮叨叨的许东河的冲动,磨了磨了一口银牙。弯下腰抱起一直跟着自己的贝贝,将贝贝往许东河面前送了送。压低声音威胁道:“你再继续说下去的话,小心我让贝贝咬你!” 许东河见贝贝真的依着秦雨桐的话,龇牙咧嘴的冲自己哼哼,嘴角微翘,双手抱拳作揖,语含笑意的讨饶道:“好啦,好啦,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别气,别生气嘛!虽说你生气起来的模样很好看,但是火气太盛,会伤身的.....” 秦雨桐见许东河越说越没个正经,额角的青筋隐现,迅速果断的的抬起脚猛地踩在许东河的脚上,恨恨的怒吼道:“闭嘴!” “哎呦,柳柳,你这是谋杀亲......”许东河闻言,故作出一副很痛的模样,单脚在原地跳着,不停的吸着气,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哀怨的看着被自己逗弄,此刻气的粉面桃腮的小丫头,口无遮拦的说了句很是没边的话语。 但是最后那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见小丫头恼羞成怒的举起贝贝,往自己的脸上砸来,不由生生咽下已到唇边的话语,身形微动,迅速的往后退的同时,双手准确无误的稳稳的接住了“汪汪”狂吠不止,敌视自己的贝贝。 眼角的余光却在不经意间扫到不知何时就站在厨房门口,目瞪口呆的何老五和刘氏,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轻咳了几声,斜睨了一眼杏眸喷火的小丫头,有些讪讪的低声嘀咕道:“咳咳咳,看着你这双脚挺小的,但是力气倒是蛮大的......成,成!你别瞪我了,我闭嘴,我闭上嘴巴成了吧!” 悄然敛起面上残留的几分尴尬之色,恢复一贯温文尔雅的神态,笑着对何老五和刘氏说道:“何叔何婶,我这就要回去了,今儿就不在这吃饭了。等我忙完这一阵,再过来看你们啊。” 说完上前一步,“喏,贝贝还给你。你不用送我了,快去厨房给宝儿端洗脚水,省得宝儿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等急了呢!”嘴中说着,趁着何老五和刘氏愣神之际,微微俯下身子,薄唇微启,轻声道:“好好照顾自个儿,等我回来。” ps: 很抱歉断更这么久......受伤的手腕已经好了许多,我会尽快补更.....各位周末愉快,天气转凉,早晚注意保暖 第七十七章 骂人 第七十七章 骂人 镇上,一家不起眼的卖鱼具的店铺里,一个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伙计懒懒的站在柜台后,用手掩住嘴角,接连打了几个呵欠,微眯的双眼中却半分困意也没有,目含警惕的不时瞥向店铺外稀稀落落过往的行人。 店铺后面靠南的小院子里,林远山俊眸微敛,骨骼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石桌,而站在石桌另一边的黑衣男子,双手恭恭敬敬将手中的信封放在桌上,“主子,这是周大人给您的信。” 林远山闻言两道浓墨的剑眉微不可查的往上扬了扬,伸手拿过桌上的红泥封印的信封,指尖稍稍一挑,撕开方才还尚未启封的信封,神色莫测用手将从信封里抽出的那张折的齐整的宣纸摊开,薄唇紧抿,看着纸上简明扼要的写着两句话,“龙争虎斗,速回京城!” 林远山看完信上写的这两句话之后,脸上不觉流露出几分凝重之色,将信纸一点一点攥在掌心,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见有些许白色的粉末从指缝间悄然掉落在地面上,语气凛然的沉声问道:“周大人没去宏王府?!” “回主子的话,周大人去了宏王府,但是宏王爷被太子殿下请进了宫中赴宴。所以......”黑衣男子恭声回禀,“属下回来之时,周大人一再叮嘱属下,让主子您速回京城一趟。” “嗯,我知道了。你且先走一步,让白虎他们好好帮周大人做事。唔,若周大人问起我何时动身,你就跟周大人说我还有些事儿要办,两三日后我便赶回京城。” “是,属下遵命!”黑衣男子应声行礼正欲转身离开。忽然又听到自家主子出声道:“等等,我写封信给师傅,你在回京的路上顺便去趟灵山寺,将信交给师傅。”黑衣男子闻言忙止住步子应声,垂首站在原地。 许东河说完那句隐含深意的话语之后,便笑着婉拒了何老五和刘氏夫妇两人的挽留离开了。 秦雨桐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东河离去的背影,随口编了些话应付了一直追问许东河来家里所为何事的何老五和刘氏两人,便敛下心中纷乱的思绪,抬脚进了厨房端了盆热水,回到房间给宝儿洗了脚。换了双干净的鞋子。 吃完午饭,何老五和刘氏两人拿着豆种和农具去了地里,秦雨桐把厨房了收拾干净之后。便牵着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前跟后围着自己转的宝儿走到院子中的小板凳上坐下,而欢快的摇着尾巴,小肚子吃得圆鼓鼓,紧跟在身侧的贝贝则顺势趴在自己的脚上。闭上眼睛,耸动着小鼻子,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宝儿见状,用脚轻轻的将惬意的打着呼噜的贝贝从秦雨桐的脚上踢了下去,撅着嘴,一脸不痛快的轻斥道:“贝贝。你这懒东西就知道吃完了睡,睡完了吃,你怎么不像村里的那些狗狗一样出去溜达觅食呢?!” 秦雨桐弯下腰伸手摸了摸被宝儿惊扰美梦。委屈万分睁开水漉漉大眼睛的贝贝,笑着道:“呵呵,贝贝还小,要是出去跟村里的那些大狗狗一块儿玩的话,没准儿贝贝会被欺负的。” “姐姐。贝贝真没用!它不是也长了牙齿了吗?那些大狗狗若是咬它的话,它难道不会反咬回去啊!要是别人欺负我的话。我定会还手的!” “唔,那要是宝儿碰上比你个子高,力气大的人,宝儿也要还手吗?” “当然!”宝儿小手紧握成拳,斩钉截铁的回道:“谁欺负我,我便立马欺负回去!” 秦雨桐闻言,心下不觉感到有些好笑,便循循诱导着宝儿:“即便宝儿你明知道自个儿会受伤,也要跟一个比自己厉害的人打斗吗?可能宝儿你还未出手,便被人家给敲晕了。到那时你岂不是任人家处置了?!” “谁有那个胆子敢处置我?!难道那坏人就不怕父.......”宝儿扬了扬头,颇有气势回了句话,只是当说到最后一个父字时,眼神忽然有些慌乱的偷偷瞥了眼秀眉微挑的秦雨桐,忙改口说道:“爹和娘还有姐姐你找他算账,替宝儿报仇吗?!”说完撒娇的将头靠在秦雨桐的怀中。 秦雨桐嘴角弯了弯,微微转动眸子看着如往常那般满是依赖的在自己怀中耍赖撒娇的宝儿,眼中不觉一闪而过的精光,面色如常的抬起手臂揽住宝儿,谆谆善诱的柔声道:“即便事后爹娘和姐姐真的能寻到那个坏人,替宝儿报了仇,那有如何?宝儿你受了伤,昏迷不醒,那个坏人若是趁你昏迷之际,将你藏起来的话,爹娘和姐姐要到哪里去找你?再说那个坏人伤了你,又岂会那般容易被爹娘和姐姐找到呢?” 不等欲要出声的宝儿开口,接着又教导道:“所以啊......宝儿,答应姐姐,无论何时遇到危险时,首先要保住自个儿的性命,而不是明知以卵击石的下场,还逞强硬碰硬的将自己置身于有性命之忧的处境当中,明白吗?” “可是......可是......真正的男子汉若是不战而败,临阵脱逃,岂不是会被人耻笑?就像宝儿刚刚取笑贝贝没用,不敢出门跟村里的那些大狗狗玩耍一样?!” “呵呵,你这小机灵鬼哦......贝贝可不是没用的小狗狗呢!它现在正在养精蓄锐,等它长成跟那些大狗狗一般大的时候,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出门,到那时那些大狗狗想欺负贝贝的话,贝贝也不会害怕,说不定还能与那些大狗狗一较高低,比试一场呢!” 话音刚落,便听到杨氏那嗲气十足的声音在院子门口响起:“哟,瞧这姐弟俩说啥悄悄话呢?!居然连我这三伯娘进院子了都没空看一眼,跟我打声招呼!” 秦雨桐闻言撇了撇嘴角,一脸从容的站起身来,看着扭腰摆臀走进院子的杨氏,轻笑一声,语含讽意的说道:“呵呵。人家都说贵客临门的话,都会听到喜鹊叽叽喳喳的抱喜信。虽说三伯娘是自家人,但终究不是住在一个屋檐下,您难得来咱们家串门,也算是稀客了,今儿居然没听到喜鹊叫唤,真真是怪事儿啊!” 杨氏眯了眯一双精光隐现的丹凤眼,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说道:“几日没见到春柳你,你这张小嘴倒愈发变得厉害了呢!你三伯娘我呀。今儿过来,可不是跟你这丫头耍嘴皮子的!” “三伯娘真是会说笑,我哪敢您这个长辈没大没小。您刚刚夸我的话,我可受不起!这要是让外人听到,没的说我是个不敬尊长的人!到那时,我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秦雨桐嘴里说着,不着痕迹的敛起面上的笑意。语气微冷的说道:“您别看侄女平时没心没肺的,但是有人无缘无故的冤枉了侄女,坏心眼的想败坏侄女名声的话,侄女就是告到官府,也得让那人还我一个公道不成的!” “嗨!”杨氏嗔怒的瞪了一眼面色不虞的秦雨桐,轻斥道:“你这丫头说啥傻话呢!好端端。干啥说这些诛心瘆人的话呀?!三伯娘刚刚好心好意的夸你伶牙俐齿的,你这丫头不对我道声谢也就罢了,怎地张口闭口说什么冤枉你。败坏你名声的事儿了?!” “唔,三伯娘您多心了,我方才说的那话里面,啥时候提到您半个字儿了?!您是我的长辈,咋会像村里的那些爱嚼舌根的人。四处编排我,败我的名声呀!” “再说了。以三伯娘您的精明,您也不是那种会做搬起石头砸自个儿脚的人啊!这败我的名声,不就是败了咱们何家这些堂兄堂姐们的名声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呀?!” 看着脸色有些发黑的杨氏,宝儿抬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仰起头看着秦雨桐:“姐姐,我困了。你陪我回房间睡个午觉,好不好?” 秦雨桐听罢,面上的冷色不觉缓和了些许,垂眸看着眼中泛起水光的宝儿,轻声回道:“呵呵,好,姐姐这就带宝儿去睡午觉。” 说完抬眼看着神色不快的杨氏,心中不由冷笑一声,淡声说道:“三伯娘,对不住啊,宝儿困了,我得送他回房间睡午觉了。我就不陪您在这唠嗑了,一会儿您走的时候不用跟我打招呼,记得把我家院子大门关上就成了,省得一会儿又有不知趣的人进院子里,扰了宝儿睡午觉呢!” 杨氏见秦雨桐牵着宝儿的手转身往堂屋走去,忙压下心头的怒火,伸手扯住秦雨桐的衣袖,责怪道:“哎,哎!我说春柳,你这丫头如今性子咋这么急呀?!你爹娘就这般教你把长辈撇在院子里,自个儿回屋睡大觉的吗?!这青天白日的,你个姑娘家,不帮着你爹娘做些活计,像你四伯那样,做个好吃懒做的懒丫头啊!” 宝儿闻言皱起眉头,气呼呼的反驳道:“不许你骂姐姐!是宝儿要睡午觉的,不关姐姐的事儿!” “哎呦喂,你个野小子,吃白食的玩意儿!居然敢把眼珠子瞪的这么大看着老娘?!你是没手,还是没脚啊?!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要你姐姐带着你回屋睡午觉,丢不丢人哪?!” 杨氏说完抬手就想拍打宝儿,秦雨桐见状,脚下微动,将宝儿护在身后,“三伯娘,您好歹是长辈,也一把年纪了......咳咳咳,您说您在宝儿这么小的孩子面前,说这些难听的话干啥?” 见杨氏风韵犹存的脸上乌云密布,秦雨桐心里顿时一阵快意,勾起嘴角,解释道:“宝儿也只是见您念叨我,一时怕是吓着了,才对您失了礼数的,您大人大量,甭跟宝儿一般见识!您还是快回家干活儿去吧!等宝儿长大了,我再让他给您赔礼,成不?!” “哼!老娘......”杨氏胸口起伏不定的怒哼了一声,止住已到嘴边的骂人的话,“嗯哼!你说得没错!你三伯娘我原本就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不过这野.......小子说话也忒没分寸了,你可得让你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他!” 说完这番训斥的话,似乎还没有过足做个大度长辈瘾似的,语重心长的又说了句:“若他能知错就改,我呀,也不用他给我赔礼了!” 顿了顿,见秦雨桐不吭声,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咧开红艳艳的嘴唇,语气温和的说道:“你三伯这几日没啥胃口,我就想着来你家跟你和你爹娘说一声,去鱼塘里捉几条鱼,熬点鱼汤,给你三伯补补。” ps: 多码了一些.....明儿好像要下雨降温了,各位出门注意保暖哦.........呵呵祝各位晚餐愉快....... 第七十八章 解围 第七十八章 解围 看着眼前胸大无脑却又时不时有着爱占便宜的小精明的杨氏,秦雨桐顿时感到有些无语,一时间不知该对这么一个厚颜无耻贪得无厌的老女人说些什么能让她听懂的话语。 正当秦雨桐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感觉躲在身后的宝儿用两只小手轻轻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怯生生的问道:“姐姐,三伯娘是要到咱们家鱼塘里捉小鱼儿给三伯父吃吗?” 秦雨桐闻言微蹙的眉眼不觉微微舒展了些许,还未开口回答宝儿的话,接着又听到宝儿低声嘀咕道:“唔,那些小鱼儿如今只跟宝儿的手指头一般大小呢!哪有什么肉可以吃呀?” 秦雨桐弯了弯嘴角,微微侧过身子,怜爱的用手摸了摸宝儿的小脑袋,柔声回道:“宝儿你都知道那些小鱼儿还没长大,没啥肉可吃的道理,三伯娘又怎么不会清楚呢?!” 说着转眸看向怒瞪着宝儿的杨氏,四两拨千斤的故意曲解杨氏刚刚说的那个无耻贪婪的要求:“三伯娘您来我家是想借渔网去河里捕些鱼回家炖汤给三伯父吃的吧?!” 不等杨氏开口,脸上挤出一抹笑意,口不对心的夸赞道:“您对我三伯父可真是好啊!这事儿要是让奶奶和三伯父还有左邻右舍的伯娘婶子听了的话,还不把您夸上天去呀!” 杨氏面色微袖的轻咳了几声,难掩笑意的嗔道:“咳咳咳,你这丫头胡说啥呢?!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哪能宣扬的让全村人都知晓,再说这事儿也当不得那么多人夸赞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秦雨桐强忍着心中的不耐和讽刺,继续灌得意洋洋的杨氏迷汤:“哎呀。三伯娘您为了给我三伯父换换口味,都打算亲自下河捉鱼了,这事儿若当不得让人夸的话,那还有啥事儿是当得起的?!” 看着被自己夸的一脸自我陶醉的杨氏,秦雨桐眯起盈满厌恶的杏眸,“要我说呀,三伯父他要是知晓这事儿,定会感动的能吃下三四碗饭,不再让您担心他的胃口不好的!” 话音刚落,杨氏便笑骂道:“你三伯父那拳头大的胃哪塞得下三四碗饭!要是他真能吃下那么多。那我和你堂哥堂嫂还有你春桃姐岂不是都喝西北风了?!” 秦雨桐挑了挑两道秀眉,浅笑道:“呵呵,三伯娘您这么能干。把家里家外打理那般好,哪会让家里人有饿肚子的时候啊!” 说完抬手拍了一下额头,装出一副懊恼的神色:“哎,哎,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要带宝儿回屋睡午觉的事儿了!” 接着抬手指了指鸡窝的方向。语含歉意的说道:“三伯娘,我家渔网就在鸡窝旁边那个草棚子里,烦劳您自个儿去拿一下,等用完了记得还给我家就成了。” 杨氏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欲要转身离开的秦雨桐,茫然自语道:“啊?啥鸡窝,啥渔网?!你这丫头说得是哪跟哪呀?!我方才记得不是跟你说了要去鱼......” 不等杨氏脑子转过弯来。秦雨桐便出声打断道:“对啊,三伯娘您刚刚一进门就说了要借我们渔网去河里捕鱼给三伯父吃得呀!” “怎么?三伯娘怕侄女去村里宣扬您对三伯父好的事儿吗?!哎呀,您就把心揣回肚子里吧!侄女可不是那些个爱占便宜。爱在背地里嚼舌根的人呢!” 杨氏闻言柳眉倒竖,一脸不快的反驳道:“我啥时候说要借渔网去河里给你三伯那死鬼捕鱼吃了?!你这丫头耳朵是不是聋了?!我说要去你家鱼......” 杨氏正要继续发火时,就听到林远山在身后跟自己打招呼:“哟,何三婶您也在这呀?!” 林远山见杨氏转过身看向自己,不等杨氏出声跟自己说话。便大步走到樱唇紧抿的秦雨桐面前,悄然使了个眼色。问道:“咦,春柳,你怎么光顾着站在这陪何三婶说话,你没看到宝儿已经困的快睁不开眼了吗?” 秦雨桐意会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笑意,余光瞥到林远山转过身跟杨氏寒暄道:“呵呵,何三婶,我刚刚来春柳家的路上,看见何三叔和耀明哥正四下找您呢!您还是快些回家看看,没的让何三叔和耀明哥着急!” “啊?找我?那他们父子俩有没有对你说找我有啥事呀?!”杨氏眉头微拧,问完话也不等林远山应声,便扭着腰,踩着小碎步往院子外走去。 秦雨桐听到杨氏离开的脚步声,便掀起眼帘,正巧看到林远山眉眼含笑的冲自己眨了眨眼,不觉微微一怔,耳边听到杨氏嘟嘟囔囔的自语道:“罢了,罢了,还是我自个儿回去瞧瞧吧!这对父子俩可真是不省心!老娘这才离开家里多大会儿,就像找魂儿似的满村子寻我回去!也不怕村里的那些长舌妇笑话他们像是对儿没断奶的父子俩!” 听了杨氏最后一句不着调的话,林远山面色有些尴尬撇过脸,抬手掩住微微抽搐的嘴角,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门口,干巴巴的说了句:“何......何三婶您慢走啊!” 秦雨桐见状嘴角微翘,轻声说道:“你先在小板凳上坐会儿吧!我先送宝儿回房睡午觉。” 话刚说完,便看到宝儿笑眯眯的从身后钻了出来,仰起头精神抖擞的说道:“嘻嘻,姐姐,宝儿刚刚是有点困,但是现在不困了啊!你瞧,宝儿现在哪有半分困的模样哪?!宝儿才不像贝贝那样,整天爱睡懒觉呢!” 嘴里说着目含敌意的看了一眼林远山,便蹦蹦跳跳的跑到趴在地上半睁着双眼的贝贝面前,蹲下身子,挥舞着两只小手,威胁道:“贝贝,你这瞌睡虫,还不赶快起来跟我玩?!你再不睁开眼的话,我可要扯你的两只耳朵喽!看你还敢不敢装睡,不搭理我?!” “你这小魔星呀!净爱寻贝贝的麻烦!”秦雨桐一脸宠溺的看着逗弄折腾贝贝的宝儿,接着抬眼看向林远山,问道:“对了,你来是不是有啥事儿呀?是要出远门了?” “嗯,后日走!”林远山点了点头,语气微沉的反问道:“方才何三婶她又为难你了?” “呵呵,没有啊!”秦雨桐闻言心下一暖,眉眼舒展的回道:“你甭多想了。她就是来我家串串门,唠唠家常罢了!” “你的行李收拾好了没有?我明儿就给你做些团子和千层饼,你走的时候来我家拿就成了。” 林远山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说道:“呵呵,我今儿过来,可不是要你给我准备路上吃的干粮的。我来是想跟你说些事儿的。” 说着一脸正色的看着秦雨桐:“前两天我说在我走后,你若有啥急事需要帮忙的,便去镇上我那个朋友卖鱼具的铺子里找他帮你的。可是你当时便婉拒了。” “我后日便要走了,你要是想让我在外能安心做事的话,便听我的话,遇到事儿别总是自个儿一个人扛着,去镇上寻我那个朋友帮帮你。你也别担心会欠了我那个朋友人情,尽管让他帮你的忙就是了,我跟那个朋友可是过命的交情。” “呵呵,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倒不是我不识好歹,而是我整日都带着宝儿在家里,又能遇到什么急事?” 秦雨桐暗暗压下心底的一丝异样,出声婉拒了眼前对自己细心嘱咐,语含关切的林远山,笑着说道:“反倒是你,出门在外做事要小心谨慎些才是!不要担心我这里,我有爹娘还有宝儿呢!” “你呀,性子愈发变得倔了!一点也不像小时候那般柔顺乖巧。罢了,我也不再劝你了。不过你记住,若是遇到什么你自个儿应付不了的事儿,你一定要去镇上找我那个朋友帮忙就成了。” 秦雨桐闻言正要出声,便见林远山从袖笼里拿出一张银票,塞到自己手里:“喏,这是一百两银票,劳烦你先替我收着,你若有急需用银子的时候,拿着这银票去镇上的钱庄就可换到银子了。我出门在外带点碎银就成了,这银票放在身上没准儿会被我不小心给弄丢了呢!” 林远山说完不给秦雨桐拒绝的机会,抬脚快步走向院子外,摆了摆手,朗声道:“呵呵,我走了啊!你快陪宝儿吧!” 秦雨桐见林远山疾步离开的背影,呆呆的扬了扬手中的银票,语含恼意的说道:“哎,哎!你等等啊!我还没答应替你收这......” 秦雨桐口中说着,便想追出去,可就在这时,宝儿忽然跑过来伸手抢过自己手中的银票,皱着小脸,好奇的问道:“姐姐,这是啥呀?皱巴巴的好丑哦!要不宝儿把这纸片给撕了吧” 说完撅着小嘴,一本正经的用两只小爪子要撕破银票,秦雨桐见状忙劈手夺过银票,连声说道:“我的小少爷!你别撕啊!你这要是把它撕破了,你姐姐我到时拿什么还人家呀?!” 宝儿一脸天真的回道:“可是姐姐你刚刚不是说没答应替他收着这张纸吗?再说宝儿现在把这纸片给撕坏了了没关系啊,到时姐姐你随便画一张给他便好了嘛!” 秦雨桐哭笑不得的嗔道:“你这小家伙说得倒是轻松!你当你姐姐我是印钞机吗?!再说了,你姐姐我要真有那等本事,还不带你和爹娘出去游山玩水,吃香的喝辣的呀!哪还用得着你姐姐我浪费口舌应付那几个时不时上门打秋风的老女人!” 第七十九章 抢劫 第七十九章 抢劫 京城沈府,偌大的府邸中,靠东南角有一处别致雅静的院落,院子正中间的房间里,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靠近竹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梅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的阁楼主人也是多愁善感的人儿,竹窗上所挂着的是紫色薄纱,随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而飘动。 “你说什么?许表哥来了?他在哪?在哪?!”背靠在迎枕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沈蔓馨一听完坐在窗边椅子上的张振宁说许东河来了京城,眼圈一红,气息微喘的忙掀开被子,欲要下床:“快带我去见他!” 双脚刚落到脚踏上的绣鞋里,柳眉微蹙,低声自语道:“不,不......等等,我不能就这般病怏怏的去见他,他会不喜的......” 嘴里这般念叨着,抬眼看到张振宁坐在椅子上,扯了扯嘴角,忙挥手:“你先出去等着,我要整理一下仪容......” 说完转过脸对梳着双丫髻,面容清秀,年纪约莫十二三岁的两个婢女吩咐道:“珠儿,翠儿,快过来帮我梳洗一番,把我那件淡蓝色衣裙拿过来,还有把妆匣子里的那根白玉兰的簪子和玉坠给我戴上......” “馨儿,馨儿,你这是......”坐在床边衣着打扮颇为讲究的贵妇人眼中含泪看着病容满面,弱不禁风的沈蔓馨,声音哽咽的劝道:“你身子刚见好了一点,大夫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你呆在家里多静养些时日的,你快别折腾了。还是快躺回床上吧!那许......娘自会让你爹派人去将他带到你面前,让他好好给你赔罪!” 张振宁见状心中暗叹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出声附和面容姣好的贵妇的话:“蔓馨表姐,你就听姑母的劝,快躺回去盖好被子,省得一个不小心吹了风,你这刚好的身子又病了。再说表哥他还在来京城的路上,你这会儿子穿衣打扮折腾一通,也见不着表哥啊!” “谁说我穿衣打扮是为了见许表哥的......”沈蔓馨闻言眼神一暗。捏着帕子掩住嘴角,轻咳了几声,细弱蚊蝇的辩解道:“咳咳咳。我只是不想让自个儿这副病容让人看见罢了!” 说完敛起心底的失落,转眸看向张振宁,“对了,你现在怎么有空跑来我这里?你怎么没出城去迎迎许表哥啊?” “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懂得待客之道的礼数?许表哥他大老远的来京城。你这个做表弟的怎么能不亲自出城迎接他呢?!也不知你这魔星何时才能懂事儿?!” 张振宁满脸委屈的控诉道:“我说蔓馨表姐!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啊!我这好心好意的跑来给你报信,知会你一声表哥来京城的事儿!没成想你非但没有念我半分好,反倒教训我不懂什么劳什子的待客之道!” 嘴里说着脚下微动,走到贵妇人旁边,伸手轻晃贵妇人的肩膀:“姑母,姑母。您快给评评理儿!我这一大早饭都没来及吃一口就跑过来了,本想着告诉蔓馨表姐之后,她心情会好些。身上的病也能好的快些的,可此刻看来,真是枉费我的一番好意,临了还落了一身的不是了!” 贵妇人闻言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抬手拍了一下张振宁的手臂。嗔道:“你这魔星!别再晃我了!你再多晃我几下的话,我没准就会被你晃晕了呢!” 张振宁浓眉微拧。语含不满的哼哼道:“哼哼!姑母偏心!就知道护着蔓馨表姐!您也甭在这跟我打哈哈,我压根儿没用力晃您!您晕过去,也不能硬算在我头上!” “好,好,好!算我方才错怪你了,还不成吗?”沈蔓馨见张振宁耍宝,便弯起嘴角哄道:“表姐在这给你赔个不是,你大人大量就不要跟我这表姐斤斤计较了,好不好?” 张振宁装出一副大度的神情:“嗯哼!一点诚意都没有!不过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岂会拘泥于这些虚头八脑的小节?!罢了,我就原谅你这一回了!” 说着忽然挤眉弄眼的冲沈蔓馨做了个鬼脸,贼兮兮的打趣道:“不过呢,蔓馨表姐,你日后嫁给表.......嘿嘿,可不能再像刚刚那般一样,胳膊肘净往他那边拐啊!不然到时我可是会很不高兴的!” “我这人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心里一旦觉得不得劲时,便会想尽办法闹腾的!你若不怕我闹得你跟表哥不安生的话,你大可把我现在说的这番提醒的话语当做耳边风吧!” 话音刚落,坐在床边的贵妇人便转过身,用手打了几下张振宁,嗔怒道:“哎呦呦,你这混小子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啊?!我改日见了你爹娘呀,定要劝他们好好管制管制你这魔星!看你往后还敢不敢口无遮拦的说些不着调的浑话?!” 张振宁忙往后退了几步,躲过贵妇人的手,一脸笑意的讨饶道:“嘿嘿,姑母,好姑母!您舍得我爹娘教训我吗?要说这世上谁最心疼我呀,除了祖母之外,就数姑母您啦!” “姑母,姑母!等我将来娶了媳妇,定要她跟我一块儿好好孝敬您!给您做好吃的,陪您逛街看戏,您说好不好,好不好嘛?!” 贵妇人被张振宁这番讨好的话语,逗得笑眯着双眼,“呵呵,你这皮猴儿呀!难怪你祖母常说你是从那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毛猴儿呢!瞧你现在这副讨巧卖乖的模样,真真是像极了那抓耳挠腮,上蹿下跳的小毛猴儿了!” 张振宁垮着一张脸,撇了撇嘴角,“咳咳咳,姑母!就凭我这副英武俊秀的相貌,您也不能拿那贼眉鼠眼,尖嘴猴腮,浑身都长着黄不黄,灰不灰毛的猴子来跟我作比较呀!” “扑哧!”看着忍俊不住笑出声来的沈蔓馨,贵妇人双眸含笑的瞪着张振宁,“呵呵,你这混小子!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呀!真真是该打!今儿姑母和你表姐要是笑傻了,看你姑父怎么找你算账!” 张振宁咧开嘴,摇头晃脑的瞎扯道:“嘿嘿,不会的,才不会呢!我可是听人说过一句话,说愈爱笑的人哪,比那些不爱笑的人会显得年轻好看呢!” “您瞧我对您跟表姐多好啊!我这为了让你们变得比京城里的那些夫人小姐年轻貌美上几分,都把自个儿跟那毛猴子相提并论了!姑父他若知晓我的功劳的话,没准儿会赏我些零花钱和值钱的古玩呢!” 话刚说完,便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哈哈!你这臭小子,就知道从你姑父我这搜刮油水!也不知你爹娘平日里到底短了你多少银子,弄的你小子碰见我,便会想尽法子要从我的钱袋里抢走一些方肯罢休!” 张振宁闻言嘴角不觉微微抽了抽,嬉皮笑脸的转过身迎向一身锦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姑父,您来啦!嘿嘿,您可经不住我念叨呀!我这才刚跟姑母说起您,您就走进来了!您说这是不是老天爷见我心里惦记您,就把您给请过来,好让我好好陪您唠唠嗑什么的!” 中年男子眉眼微挑,“哈哈,惦记我?陪我唠唠嗑?哎呦,莫不是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的?” 说着见张振宁盯着自己腰间的钱袋,笑骂道:“咦,你小子的眼睛怎么老盯着我的钱袋子呀?!我看你这皮猴儿是惦记我这钱袋,想跟我这钱袋唠嗑吧?!” “嘿嘿,姑父您这话说得也忒直白了些......不过知我者还是非姑父莫属呀!我心里那点小算计,从来都逃不过您这双神眼!” “去,去!少拍马屁!我每回一听你这嘴巴抹蜜似的说得话呀,到最后总是连钱袋都被你给掳走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我也是见您的钱袋有些旧了,就想着若是我拿走了话,姑母和蔓馨表姐定会亲手给您做个新的换上不是!您瞧,我这么做可是都为您着想哪!” 张振宁嘴里一边跟中年男子闲扯着,一边不着痕迹的伸手快速的解下那个圆鼓鼓的钱袋,神色自若的将钱袋揣进自己的袖笼里,对抿嘴闷笑的沈蔓馨和贵妇人撅了撅嘴。 睁眼说瞎话往外面快步走去:“哎呀!姑父,您快往外面看!哟,这院子里居然会飞进来几只绣眼!姑父您不是早就想要找几只绣眼吗?” 中年男子闻言忙跑到窗前,探头往外看:“啊?在哪?在哪呀?我怎么没看见?” 张振宁脸不红气不喘的回道:“嘿嘿,飞走了呢!不过姑父,您别失望,我这就去花鸟市场瞧瞧,看看能不能给您淘到几只绣眼!您就在家里等着我的信儿吧!” 说完不等中年男子回过神,便冲着沈蔓馨和贵妇人扬声道别:“姑母,蔓馨表姐,我走了啊!” “真是怪了!这小子今儿怎么走得这么爽快?!居然忘了跟我要零花钱了......”中年男子看着张振宁疾步离开的背影,有些纳闷的嘀咕,说着忽然瞥到早已空空如也的腰间,不由笑骂道:“这贼小子的手可真快!” 第八十章 靠山 第八十章 靠山 晌午时分,面色淡漠的许东河从路边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吃完午饭出来,姿态优雅的微微撩起衣摆,翻身坐在马背上,抖了抖手中的缰绳,双腿轻轻撞了一下马腹,缓缓前行。 头戴斗笠的青五双目不着痕迹的环视了周围一番之后,动作敏捷的跃上马背,护在许东河身侧,耳边忽然听到自家主子出声问道:“青五,你说我让那小丫头会不会用我在信上给她支的招,对付她那几个对鱼塘虎视眈眈的长辈?” 青五闻言,嘴角不由微微抽了抽,绷着一张脸恭声回道:“主子您的心可真宽......眼看着就快到京城了,您这会儿还有闲心.......” 许东河撇着嘴角,斜睨了一眼青五,出声打断:“我说青五,早知道你变得这般爱唠叨,我就让青七陪着了。” “主子恕罪......是属下失言了。属下也只是担心主子此次进京会......无论如何属下都跟着主子左右,护主子周全。” “呵呵,瞧瞧你那憨直的劲儿!”许东河扬了扬眉,淡声说道:“京城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咱们这次来京城又不是跟那帮顽固不化的老家伙打架,而是你家主子我想陪那帮老不死的“好好唠唠嗑”罢了!” “额......唠嗑?!”青五闻言一脸纠结的拧着浓眉,颇显无奈的看着坐在马背上慵懒闲适,云淡风轻的许东河。 “唔,青五,我忽然发觉你这家伙反应似乎总是慢半拍哪!难不成你认为我这个手无寸铁的主子闲着没事儿干,大老远不辞劳苦的跑来京城,就是为了跟那些个身子已经半埋黄土的老家伙打打杀杀吗?!” 许东河看着垂眸不吭声。像个受气包的青五,语含不满的继续念叨:“哎呀,我说青五,你好好瞧瞧,你家主子我是那种爱跟人家动武的人嘛!切!亏得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居然把你家一向崇尚动口不动手,要尊老爱幼的斯文儒雅的主子,看作成一个动辄便吆五喝六的抄家伙的人!” “你这不是硬生生的给我扣了个粗鲁无礼的名号吗?若是柳柳误会我是那样的人的话,定然又要对我退避三舍,不愿搭理我了!到时我就是把你这家伙拽到柳柳面前给我澄清名号。也不顶用的!柳柳可是个心思灵透却又倔强固执的姑娘家!” “姑娘家......”青五掀起眼帘快速的偷瞄了一眼嘴角微翘的自家主子后,忙收回视线,脑海里想到那个身形娇小稚气未脱的小丫头。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嘀咕道:“那个小丫头......现在好似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女娃娃吧.......” “什么?青五你嘀嘀咕咕什么呢?!你是我刚刚说的话有什么异议,还是你在质疑你家主子看人的眼光哪?!” 青五委屈万分的送了个冤枉的目光给冲自个儿没完没了碎碎念的许东河,苦哈哈的咽了口唾沫,嚅动了几下嘴唇,正欲为自己辩解几句。忽然脸色一凛,神情戒备的用手握住腰间的软剑,凝神聚气紧紧护在许东河的一旁。 “表哥!表哥!”听到这几声熟悉无比的声音,许东河抿了抿嘴角,停住话头,眯起眼看着远处策马疾奔而来。嘴里大声嚷嚷的张振宁,脸上不由流露出几分哭笑不得的神色,低声喃道:“看来此次京城之行。我这两只耳朵又不得清静了!” 秦雨桐一手牵着宝儿的手,一手拎着满满的一篮子青草来到鱼塘边,柔声哄着宝儿跟贝贝玩耍后,自己则放下手中的篮子,拿起一直放置在鱼塘旁的那个用竹子和网兜制成。用作打捞鱼塘上面漂浮的脏物的渔具,围着鱼塘转了一圈。细心的把水面上漂浮着的,鱼儿没有吃完的剩下的青草捞出来。 “哟,这不是小春柳吗?”这一句熟悉但又很是刺耳的,突兀的打招呼的话,让原本心情不错,干活干的不亦乐乎的秦雨桐不觉蹙了蹙两道秀眉,眉眼间透出些许厌恶,双手顿了顿,又若无其事装作没听见继续打捞水中的脏东西。 接着便又听到那个呱噪的老女人扯着嗓子说道:“呀,这就是那野小子吧?!啧啧啧!瞧着小摸样倒是可人疼的!来,来!快过来给李大娘瞧个仔细!” 秦雨桐脸色一沉,拿着手中的渔具快步走到宝儿身边,一双杏眸冷冷的盯着脸上擦着一层厚厚白粉的李大娘,刚想出声怒斥,便见宝儿皱着小脸,有些愠怒的撅起嘴,断然拒绝道:“哼!不要!我又不认识你!” 宝儿的话刚说完,李大娘脸上顿时露出一副不识好歹的神情,“哎呦喂!你这野小子的架子倒是不小呢!要说能让我李大娘夸上几句的人,满村也找不着几个!今儿我也是瞧着你这小摸样长的不错,想逗弄你玩玩,没成想你这有人生没人养,来路不明的野小子居然跟老娘摆起谱来了!” “好端端的,你这老太婆干嘛骂我?!姐姐说过不让宝儿搭理满嘴说脏话的人!”宝儿气呼呼的推了一把李大娘,恼怒的催促道:“你快走开,走开啦!不要你站在我家鱼塘边上!” “你这小杂种说啥?你哪来的胆子敢赶我李大娘?!老娘站在你家鱼塘边上,是你家祖坟烧了高香了!你信不信,老娘现在就能把你这野种给扔进鱼塘里?!”李大娘嘴里说着威胁的话,伸出双手欲要扯宝儿的手臂。 秦雨桐见状不着痕迹的将宝儿护在怀中,侧过身子冷笑一声,面若寒霜的轻斥道:“呵!李大娘好大的本事儿!莫不是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老人家想当着我的面,想谋害宝儿的命不成?!” “啥?!小春柳啊,你胡说啥啊!”李大娘一脸嫌弃的看着宝儿,反驳道:“老娘何时说过要谋害这个野种的小命儿了?再说了让老娘用手碰你认下的这个野弟弟,没得脏了老娘的手了呢!” “唔,这样啊,想来我刚刚是听错了吧!不过也不对啊,我家贝贝可不会乱吠,难道附近有得了疯病的老母狗?!”秦雨桐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令人生厌的李大娘。 “宝儿啊,你快躲在姐姐身后,省得一会儿那只疯掉的老母狗冲出来,会吓到你呢!” “哦,姐姐,宝儿最怕那种又脏又疯的狗狗了!”宝儿闻言转了转一双闪着亮光的桃花眼,很是乖巧的依言躲到秦雨桐身后,“贝贝,你还赶快跟我过来,要是那只疯狗狗冲出来,你定是打不过的!” “呵呵,对啊,贝贝你要听宝儿的话,快过来呢!”秦雨桐笑着转过身,用手将宝儿揽在怀中,扭过脸对正冲着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的四处张望的李大娘怒哼哼的贝贝说道:“咱们去那边,离那只疯掉的老母狗远点儿。” 秦雨桐嘴里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极为冷淡讥讽的浅笑,瞥了眼李大娘,拥着宝儿的肩膀带着贝贝往鱼塘的另一边慢慢走去。 只是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李大娘的怒骂声:“小春柳,你这臭丫头!你居然敢......居然敢拐弯抹角的骂老娘是只疯掉的老母狗!” 秦雨桐头也不回的讥诮道:“呵!你老人家是不是老糊涂了?!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你是只疯掉的老母狗了?” “老娘......老娘哪老了?!你方才不是说这附近有疯母狗吗?可是老娘打量了老半天,咋就没看到有啥疯掉的母狗?!哼!我早就听你三伯娘说了,你这丫头牙尖嘴利,净会耍心眼的骂人了!” 听到李大娘提到杨氏那个大嘴巴,秦雨桐停下步子,转过头,语含讽意的回道:“我可真是担不得你老人家这般夸!要说咱们村里嘴上功夫最厉害的那可是非你老人家莫属呀!但凡村里人听了什么新鲜事儿,那定然是从你老人家这张四面招风的“巧”嘴听到的呢!” “你这死丫头是不是又骂我了?!”李大娘皱了皱那用黛条画的两道细眉,吓唬道:“哼!今儿你若不跟我李大娘赔不是,我非得把你们姐弟俩给拽到你爹娘面前,让他们好好揍你们一顿不可!” 说着双眼打量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秦雨桐,缓了缓口气,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不过你们姐弟若是诚心给我赔不是,我李大娘也不是那种心狠的人!这样吧,小春柳,你用手里的那个捞网从你家鱼塘里捉几条鱼给我,我就不扯着你们姐弟俩去找你爹娘,让你爹娘揍你们!” 说完便等着秦雨桐应承下,只是没想到秦雨桐眉眼微挑看着自己身后,扬声问道:“赵管事,您咋过来了?” 李大娘以为秦雨桐在糊弄自个儿,正想出声斥责,忽然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沉稳,隐含威严的男人声音:“何姑娘,主子在离开之前,特地嘱咐我,让我过来瞧瞧,看看有没有人打鱼塘里的这些鱼苗的主意!” 李大娘闻言心头莫名一跳,忙转过身,就看到衣着打扮颇为讲究,看着就很有大管家派头的男人目光凛然的盯着自己,怒斥道:“我说你这无知妇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你居然敢指使何姑娘姐弟俩,在许家的鱼塘里捞鱼给你吃?!” ps: 不知道该说抱歉,还是解释了.......呵呵还是认真补更吧............各位晚安,好梦....... 第八十一章 精明 第八十一章 精明 看着前一秒还对自己撒泼,此时却被赵管事说的话唬住的吓的讷讷不能言,面如土色的李大娘,秦雨桐暗暗敛下心头瞬间掠过的对赵管事那句许家的鱼塘模棱两可的话语的疑窦,紧抿樱唇冷眼旁观,任由赵管事继续疾言厉色的教训着李大娘。 不消片刻功夫,就见李大娘脸色惨白的一个劲儿对赵管事点头哈腰赔罪,接着在赵管事颇为不耐和嫌恶的目光下脚步凌乱的落荒而逃了,秦雨桐这才对赵管事欠了欠身子,语含感激的道谢:“多谢赵老伯解围了。” 赵管事闻言脸上一反刚刚不怒而威的神色,不着痕迹的错过身子,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语气温和的回道:“呵呵,何姑娘客气了。我今日过来是奉了我家主子的吩咐,主子让我亲手将这封信交给姑娘的。” “是许公子吗?”秦雨桐垂眸看着赵管事递过来的信封,略略想了一下后,伸手接过有些厚度的信封,手指灵活的撕开封口,当从信封里抽出三四张折好的信纸时,眼底不觉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幽光。 “主子交代我,等姑娘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对我说,我会派人替姑娘办妥的。” “帮忙? 这话怎么说?”本想着打开信纸的手不由顿了顿,秦雨桐目含疑惑看向赵管事。 赵管事抬手捋了捋那几缕山羊胡,“呵呵,姑娘不要误会,想必主子是担心姑娘会遇到像刚刚这种状况,还有姑娘一个人打理鱼塘,实在有些吃力。所以主子才会嘱咐我派几个人过来帮帮姑娘......” 不等赵管事说完,秦雨桐便温婉的出声婉拒道:“赵老伯。您和许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虽说我不过是个乡下丫头,但是我却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再者我与许公子非情非故,我怎能劳驾他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如此费心劳神呢?!” “呵呵,姑娘的话严重了。”赵管事摆了摆手,“许是我方才说的话有些不到的地方,你还是先看看主子在信上怎么说的吧。” 秦雨桐闻言敛目看着手中的那三四张信纸,忽然感觉有些烫手,心里非常后悔将这几张不知写着什么内容的信纸从信封里取出来,而且隐隐感觉自己如果看了那个心思莫测的家伙在信上写的话,不知会做出什么反应。露出什么样奇怪的表情来。 “姑娘,你想什么呢?”听到赵管事语含急切的话,秦雨桐闭了闭一双盈满些许复杂与挣扎的杏眸。收起心中的思绪。 带着几分牵强,扯了扯嘴角,抬眼正欲出声,便看到赵管事眼巴巴盯着自己手中那几张信纸,已经溜到嘴边的话不由生生的咽了回去。鬼使神差的垂下眼帘,打开折好的信纸,平心静气的读完四张字迹飘逸张弛有力,但情不自禁的被信上所写的内容,时而蹙眉,时而想笑。时而又想生气。 “姐姐,你怎么了?你的两个脸颊怎么一会儿鼓起来,一会儿又瘪下去的?”宝儿童真无邪的话语。让心中正有些游移不定,要不要用许东河给自己出的主意对付何老太太和董氏三妯娌的秦雨桐,面上瞬间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唔,姐姐没事儿。宝儿你先跟贝贝玩会儿,姐姐有点儿事要跟赵老伯商量。” 宝儿闻言乖巧的应道:“哦。宝儿听姐姐的话,就跟贝贝在这玩。定不会出声打扰姐姐和赵老伯说话的。” “姑娘,主子信上可有交代让我帮你做些什么事儿?”赵管事温声问道。 秦雨桐神色自若的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中,笑着回道:“呵呵,正如赵管事方才说的那样,许公子无非是担心会有人跟我瞎闹腾,另外就是想让您帮我找几个人来打理鱼塘。他还说若我觉得过意不去的话,便多写几道菜式的做法给您,让您送到镇上的许家酒楼。” “那姑娘就依着主子信上写的做吧!这鱼塘里的鱼苗一日日在长大,吃的青草还有打捞水里的脏物,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做的了的。 而且你一个小姑娘家总不能整日守在鱼塘这里,打发一个又一个像刚刚那个对鱼塘起了贪念的无知妇人吧!” 秦雨桐秀眉微蹙,略显几分踌躇,轻点臻首,“嗯,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是......” 赵管事一脸了然的继续劝解道:“老伯知晓姑娘你心性要强,不想欠我家主子的人情。但是我家主子也说了,姑娘若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便多写一些新奇好吃的菜式给镇上的许家酒楼便是了。这样的话,你即便得了我家主子的帮助,也不算是空手白得的呀!” 秦雨桐闻言语含歉意说道:“倒不是我在这跟您矫情,而是我担心自个儿写的那些普通的农家菜式,抵不上许公子的一片好意。” “哈哈,姑娘你也忒谦逊了些!”赵管事笑着瞪了一眼秦雨桐,“不瞒你说,上回你写的那个做豆花的方子,还有那几道菜式和点心的做法,可是让许家酒楼的生意红火了好一阵呢!” “我家主子心里定是记下了你的功劳,所以在进京之前,亲自来码头交代我过来给姑娘送这封信的。” 进京?!秦雨桐耳朵听到这两个字,脑海里忽然想到许东河那一日神秘兮兮的跑来跟自己说要去上战场打仗的话,当时自己认为那个家伙说的不过是句玩笑话,估计他只是要出门做生意的。 没成想此刻听赵管事无意中说起许东河进京这一茬,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到林远山也要出远门还有隐晦提醒宝儿身世的事儿,心底莫名的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凭着女人的诡异的第六感,觉得这两人去的地儿应该都是京城。 正想着,就听赵管事又劝道:“要我说呀,这春耕也快忙完了。你们一家子还不如继续到码头上摆摊卖饭赚些银钱,也好过就干守着这鱼塘里四五个月之后才会长成大鱼的鱼苗啊!” 秦雨桐故作一副为难之色,轻声回道:“多谢赵老伯好心劝解提醒。其实我也想过得空便做些吃食拿到码头上卖的,只是这阵子我爹娘忙着田里的农活儿,实在腾不出手来啊!” “而我呢,平日里要洗衣做饭照看宝儿,割点青草喂这塘里的鱼苗儿,顺手清理清理水里的脏东西。即便我做好了吃食,想去码头摆摊,也是有心无力呢!” 本想着这番话会让赵管事不再游说自己。只是话音刚落,就见赵管事朗声笑道:“呵呵,这有什么难的。你若信的过老伯我,从明日起你只要在家里把吃食做好,我便派人过来取,每日赚得的银钱,在第二日我会让取吃食的人捎给你。你看这样,可好?” “这也......赵老伯您这般费心帮我,我真是......”秦雨桐有些动容的看着赵管事,心中那一丝戒备不知不觉间消失殆尽,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我若再婉拒您的好意的话。似乎真的就显得矫情了。” “不过赚得的银钱,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分您三成的。您若推辞,我便不能厚颜接受您的提议了。” “哈哈。好,好,就依你!老伯我就顶着这张老脸,沾沾你这心眼儿实的小姑娘的光,赚一些打酒钱!” “呵呵。赵老伯您客气了!应该是我和我爹娘沾了您了光才是!”秦雨桐眉眼弯弯的跟赵管事寒暄,“至于许公子信上提到要您派几个人来帮我打理鱼塘的事儿。还是作罢吧!” 嘴上说着就见赵管事欲要出声,便忙说道:“您先别急着劝我,我这倒真有一件火烧眉毛的急事想请赵管事帮忙呢!” 赵管事眉眼微扬,爽快的应道:“哦,什么事儿?你尽管说,老伯我定帮你办的妥妥的!” 秦雨桐垂下眼帘,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说出来不怕您笑话,其实我心里一直在发愁,怎么才能彻底让那些个打我家这鱼塘主意人熄了不该有的贪念。刚刚您大概也看见了我与李大娘那般斗嘴的情景,好在您说的半真半假的话唬住了她.......” 说着抬眼看着面露沉思的赵管事,“我当时就想着,要是能编一套谎话,让村里的人都相信我家这鱼塘跟镇上首富许家有关联的话,没准儿真的能让那些个不怀好意的人熄了念头呢!” 顿了顿,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轻快,“说来也巧了,许公子在信上也给我支了这个招!所以我想请赵管事安排个办事稳当的人,不着痕迹的在村里散布些谣言。” “嗯,真是个好法子!与其让你一家人跟那些贪婪无赖纠缠不清,倒不如用我家主子的名号,能震慑威吓住那些人。” “若这事儿办妥了话,日后我这鱼塘里的鱼长大了,我定会算便宜点卖给许家酒楼,到时我还会赠送几道做鱼的方子!” 话音刚落下,赵管事便仰头大笑:“哈哈,我说你这小姑娘咋这般精明呢?!虽说你小小年纪,但这小脑袋瓜子转起来,谈起生意的事儿,怎么像是个混迹生意场上多年的老手似的?!真真是奇了!” 秦雨桐心头一跳,有些底气不足的撇开眼,干巴巴的笑着谦虚道:“嘿嘿,赵老伯您就甭取笑我了!我哪懂什么做生意啊!不过是耍了点儿小聪明,赚些闲散银子养家糊口罢了!” “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多跟您聊了。我得回家准备些食材,好做些吃食,明早您便派人过来取吧!” “呀,瞧我这记性,许公子让我写几道菜式做法的事儿,您明早派人过来取吃食时,我再交给那人,可好?” 赵管事笑着应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得回码头了。” 秦雨桐笑着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目送赵管事离开之后,将篮子里的青草均匀的撒到鱼塘里,便牵着将酣睡的贝贝抱在怀中的宝儿往家里走。 ps: 各位周末愉快,安安,好梦........... 第八十二章 准备 第八十二章 准备 秦雨桐回到家里之后便一头钻进了厨房忙活起来,本想着泡些豆子做豆花,但想到时间太紧促,就打消了念头,准备明儿一早煮些苞米粥代替豆花,另外只要蒸些团子,从坛子里拿些腌好的泡菜配着苞米粥吃就可以了。 “姐姐,贝贝好像饿了,总用嘴巴咬我......”秦雨桐闻言勾起嘴角,停下手中的活儿,看向砸吧着嘴的宝儿,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扫宝儿的肚子,语含笑意的打趣道:“宝儿的肚子是不是也饿了呢?!” “啊?嘿嘿,宝儿的肚子不饿啦!是贝贝这贪吃鬼饿了!”宝儿小脸堆满笑容,忙摇头否认,抬手指着正在咬自己裤脚的贝贝,“姐姐,你瞧,你瞧,它又咬我了!” “嗯,是哦!”秦雨桐宠溺的看着宝儿,很配合的点头附和,接着弯下腰跟宝儿对视,语含深意的说道:“就不知贝贝这般不依不饶的咬住你的裤脚,到底是因为饿的还是因为被冤枉的生气了......” 嘴上说着话,趁着宝儿愣神之际,伸手抱住宝儿,用手故意摸了摸宝儿的肚子,“呵呵,我看我还是亲手摸摸贝贝和你的肚肚,那样才知道到底是贝贝饿了,还是宝儿你饿了!” “哈哈哈哈......姐姐,姐姐,好姐姐!不要挠宝儿痒嘛!宝儿怕痒啦!”宝儿像条小泥鳅似的扭着身子,张开小嘴呼哧呼哧喘着气,笑着认错讨饶:“好姐姐,宝儿再不敢扯谎了,是宝儿肚肚饿了呢!是宝儿想吃姐姐做的好吃的饭菜了!” “呵呵,小馋猫!”秦雨桐笑着捏了捏宝儿脸颊,收回手轻拍宝儿的背。给笑的有些轻喘的宝儿顺气。 原本咬住宝儿裤脚的贝贝忙松开嘴巴,欢快的摇着小尾巴“汪汪汪”的叫个不停,像是怕秦雨桐把自个儿忘记似的,腻歪歪的蹭着秦雨桐的腿,秦雨桐见状,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贝贝的小脑袋,贝贝顿时耸动着小鼻子,一脸享受的眯着一双水漉漉的大眼睛。 就在两姐弟和贝贝在厨房里欢声笑语时,从田里干活回来的何老五和刘氏夫妇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何老五笑着说道:“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你们姐弟俩的笑声了,是不是有啥可乐的事儿啊?快说给爹和你娘听听,也让咱们俩跟着你们一块儿乐呵乐呵。” “爹。娘!”宝儿噘着小嘴跑到何老五面前,瞪大一双流光潋滟的桃花眼,小手指着已经站起身子的秦雨桐和趴在秦雨桐脚上的贝贝,脆声告状道:“贝贝要宝儿的裤脚!姐姐挠宝儿的痒!宝儿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呢!” “哦,是吗?快让爹看看我家宝儿的眼睛有没有变红!”何老五嘴里说着。伸出双手将宝儿抱在怀中,煞有其事的盯着正得意洋洋瞥向秦雨桐的宝儿的双眼。 刘氏抬手摸了摸宝儿的脑袋,柔声安抚道:“呵呵,宝儿不气啊!姐姐跟贝贝那是跟你闹着玩呢!” 何老五目光扫到灶台上那个木盆里浸着糙米,疑声问道:“咦,春柳。你这是准备做团子吗?咱们今儿晚饭吃这个?” “唔,不是。是明儿早上要用的。”秦雨桐摇了摇头,弯起嘴角简明扼要的将自己和赵管事商议好。做吃食拿到码头上卖的事儿给何老五和刘氏两人说了一遍。 “你是说咱们只管把吃食做好就成了?那赵管事会每日派人来咱们家取?”何老五眉头微锁想了一会儿,带着几分戒备和不解,轻声问道:“好端端,赵管事咋这般好心帮衬咱们家呀?” “呵呵,许是赵管事觉着咱们家日子过得清苦。便起了善心。”秦雨桐眼神微闪,避重就轻的解释道:“不过咱们也不是白让他帮着。我已经跟赵管事说好了,从每日卖吃食赚得的银钱里,分三成给他,赵管事也同意了呢!” “唔,三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何老五垂眸沉吟了一会儿,目含忧色的说道:“只是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咱们跟人家也不是沾亲带故的关系,他又是那许公子家雇用的大管事,你说他凭啥帮咱们哪?!” 说着声音忽然略略提高了几分:“难不成是那许公子交代他的......不对,不对!许公子那等身份金贵的人,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咱们了!” 秦雨桐闻言轻描淡写的笑着说道:“呵呵,爹,您就甭在这胡乱猜想了!不管是赵管事大发善心还是那许公子嘱咐赵管事帮咱们的,我已经跟赵管事谈妥了。” 顿了顿,看了一眼面露忧色的何老五和刘氏,俏皮的眨了眨一双慧黠的杏眸:“咱们又不是白占他们的便宜,除了分给赵管事三成银钱,我还得动脑筋,给他们写几道咱们这些普通农家常吃但又新奇特别的菜式方子呢!” 何老五心中有些欣慰,又有些感叹:“唉,你这丫头胆儿可真大!也不知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到底随了谁了?!居然敢跟像许公子和赵管事那样精明的人谈事儿?!” “嘻嘻,能随了谁呀!还不是随了你跟娘!”秦雨桐一脸笑容的回了一句,故意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道:“再说了那许公子和赵管事跟咱们一样,都是长了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人,有啥好怕的?!” 接着扬了扬头,老气横秋的说道:“不是有句老话说,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小的!女儿我就是个宁愿吃撑,也不愿苦哈哈的做个饿肚子的人!” “您跟娘就踏踏实实的把心放回去,女儿心里有数着呢!”秦雨桐见何老五和刘氏两人面上依然有些踌躇不定,心中暗叹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这生意场上的事儿,女儿虽不懂,但也明白若是没利可图,那许公子和赵管事主仆二人是不会白帮着咱们的!” “就说他们拿咱们做好的吃食去码头上卖给那些劳工脚夫,那些人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多干些活儿不是?!活儿干多了,那么赵管事就能给那许公子赚更多的银子了!爹,您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唔,听你这么一说,是有些道理.......”何老五脸上的忧色和戒备稍稍缓了几分,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笑道:“不过我这脑袋也被你说的这番话,好像绕晕了呢!” 被何老五抱在怀里的宝儿闻言,一脸关切的忙出声问道:“爹,你头晕吗?那宝儿给你揉揉好不好?”说着便用两只小手笨拙的揉了揉何老五的额头。 “好了,好了!爹的脑袋不晕了!”何老五眉开眼笑的用额头抵着宝儿的额头,夸赞道:“咱们宝儿的手劲儿可真是了不得啊!爹这脑袋被你这么揉了几下,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晕了呢!” “呵呵,瞧把你美的哟!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让宝儿给你揉脑袋!也不怕宝儿笑话你!”刘氏笑着嗔怒的瞪了一眼何老五,接着又说道:“你们父子俩快给咱们腾地方,还是去院子耍去吧!我跟春柳给你们做晚饭,一会儿吃完晚饭,我们母女俩还要把团子给蒸好呢!” “哈哈,成,成!”何老五笑着应声,一边抱着宝儿往外走,一边叮嘱道:“我跟宝儿这就给你们腾地儿!一会儿做好了晚饭,你们可别忘了叫咱们父子俩吃啊!” 吃完晚饭,何老五带着打着呵欠的宝儿回了堂屋,秦雨桐和刘氏把碗筷洗干净,便忙着包团子,蒸团子。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团子出锅了,秦雨桐让刘氏把洗好的细葱切成碎末,自己则把吃晚饭前就和好的面放在面板上,用刀把面分成大小差不多的块状,然后又用擀面杖把小面块擀薄。 “春柳,你这是要做啥呢?”刘氏端着用盐拌好的细葱,有些好奇的看着秦雨桐忙活。 “唔,我在做瓤饼儿呢!您把拌好的细葱放在这,快回屋歇着吧!我一个人就成了!”秦雨桐头也不抬的回道。 刘氏依言把手中的盆放在桌子上,笑着嗔道:“呵呵,你这孩子净说傻话!你一个人要做到啥时候?!再说娘这会儿也不累不困的,回屋呆着干啥?!” 刘氏的话让秦雨桐心底一暖,目光柔和的瞥了一眼刘氏,轻声劝道:“您在田里都干了一天的活儿了,还不累啊!这瓤饼儿好做,不用您帮忙,我一人做的话也就一会儿功夫的事儿!” 刘氏闻言笑着摇了摇头,站在原地不动,笑吟吟的转移话题:“对了,今儿我在田里干活时,见到远山了。他说明儿要出趟远门,还细心体贴的叮嘱我跟你爹,让我干活不要太累了呢!” “要说远山这孩子,真是帮了咱们家不少忙!他这要出远门,咱们是不是得做些吃的给他,好让他在路上吃啊?!” 秦雨桐听到刘氏提起林远山,双手不由顿了顿,脑子里忽然想起林远山要出远门的日子好像就是明儿一早,而自己口口声声要给他做些吃食的事儿,面上不觉流露出几分懊恼之色。 第八十三章 慎言 第八十三章 慎言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赵管事派的两个人就到了,那两个人把做好的吃食和写好的菜式方子交给取走后,何老五和刘氏简单的吃了点早饭,就去了田里。 秦雨桐回厨房翻出了个干净的包袱皮,把剩下的团子和瓤饼儿(千层饼)放进包袱皮里打包好,转身走出厨房,想趁着宝儿还没醒,把打包好的吃食给林远山送去。 可没成想自己刚打开院子大门,就看到不知何时就站在门口,浓眉上已然沾上一层层薄薄雾气的林远山站在门口,不由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刚到,正想敲门来着。”林远山神色自若的随口回道,但目光扫到秦雨桐手中的包袱时,眼底瞬间划过一道亮光,按捺住心口泛起的喜悦,带着几分难以觉察的悸动,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唔,给你做了一些吃的。”秦雨桐嘴上说着,便将手中的包袱递给林远山:“喏,给你。” 林远山闻言面上顿时露出一抹明朗炫目的笑容,眉眼间难以抑制的流露出清晰可见的喜色,伸手接过包袱,掂了掂守手中圆鼓鼓,散发着食物香味的包袱,心情愉悦的看着眼前娇小可人秦雨桐,柔声嗔道:“呵呵,我不是说不要的吗?你做这些累坏了吧?” 听出林远山语气中那毫不掩饰亲昵和柔情,秦雨桐眼神微闪,不着痕迹的侧过身子,错开眼,不去看林远山那双盈满情愫的俊眸,淡声回道:“唔,比起你帮过我那么多忙。做这点吃的算不得啥。你即便不过来,我也打算给你送去的。” 林远山嘴角的笑容不觉僵了僵,咽下口中的那一丝淡淡的涩意,轻叹一声,“你啊,又跟我说这些客套话......” “你多想了。”秦雨桐扯了扯嘴角打断林远山还未说完的话,双眼往林远山身后看了看,“你打算步行出门吗?” 林远山见秦雨桐有意扯开话题,便笑着接过话:“呵呵,不是。今儿逢集市。一会儿我到了村口瞧瞧,看看能搭上沈叔的牛车。” “哦......”秦雨桐应了一声后,就垂下眼帘。站在原地等着林远山跟自己道别,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林远山有要离开的意思,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该主动出声提醒,还是就这般直眉楞眼的站在大门口陪着林远山。 过了好一会儿,秦雨桐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氛围。樱唇微启想出声催促林远山离开,可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你......”,几乎是同时就听到林远山也开口说了个“你”字,不由一怔,抬眼看向面色有些讪讪的林远山。 心中不由暗叹一口气,想到林远山对真正的小春柳的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意。想到这些日子林远山帮自己沾了小春柳光的西贝货做的那些事儿,便悄然将刚刚想要催促林远山的话咽了回去,语气温软的叮嘱道:“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好好照顾自个儿。” “嗯,好。”林远山目光缱绻的看着眼前让自己双脚不愿挪动半分的人儿,强忍住想要伸出双手拥住她的冲动,声音有些暗哑。却难掩不舍:“之前我对你说过的话,你不要忘了。虽说这天气一日日的便暖了。但你不要大意,早晚多添件衣裳。还有你可千万不要自个儿跑去河里捕鱼什么的,河里的水深着呢......” “好,我都听你的。”秦雨桐被林远山絮絮叨叨的话念的有些头大,忙一口应了下来,接着就催促道:“你快些赶路吧,祝你一路顺风。” “呵呵,你啊!真是!就这般急着赶我走呀!”林远山一脸宠溺的看着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秦雨桐,攥了攥双手,似乎想将满腔的不舍和情意收在掌心。 秦雨桐有些抓狂的想立刻送一对儿卫生眼“白眼”给林远山,顺带奉送一句“帅锅,你还能再婆婆妈妈些不?眼看着太阳都快晒屁屁了......你到底走还是不走啊?!” 也许是自己的气场太强了,居然让想继续磨叽下去的林远山满脸堆笑的连声说道:“好了,好了,你别瞪我了,我这就走,这就走,还不成吗?” “嗯,走吧,走吧!”秦雨桐闻言终于松一口气,难得和颜悦色的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我得去堂屋叫宝儿起床吃早饭了。”说完便转过身,往院子里走去。 但是刚走两三步,就又听到身后响起林远山的声音:“对了,要不要我给你捎一些好看的衣料和胭脂水粉啊?!”秦雨桐顿时感觉到头顶上飞过好多只,好多只乌鸦....... 京城热闹非凡的街道上,张振宁亦步亦趋的紧跟在神情淡然从容的许东河身后,嘴里不停的游说道:“表哥,这街上有什么好逛的呀!我带你去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去品尝一下那陈年佳酿的竹叶青,顺便听听小曲儿可好?!” “不去,我不爱饮酒,也不爱听曲儿。”许东河顿然拒绝,挑眉斜睨了一眼目光有些躲闪的张振宁,善解人意的说道:“我瞧你这般馋,你还是赶快去那买上一坛解解馋吧!一会儿你喝醉了话,我会让小厮去接你的。” “哎呀,我一个人去喝酒有什么劲儿哪!”张振宁犹如死心的继续劝道:“再说了,表哥你难得来京城一趟,我这作为东道主的表弟的怎么着也要好好陪陪你,以尽一下地主之谊不是?!” “哦,是吗?”许东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我也不是什么外人。其实你不用整日陪着我的,你大可去找你那一帮朋友聚聚。我呢,就在家里陪陪姑姑姑父,实在无聊的话,就想像现在这般,出来到街上随意逛逛,看看这街道上的铺子里有没有什么稀奇罕见的物件儿。” 张振宁满脸不快的冷哼一声,语含谴责的控诉道:“哼哼,我算是是瞧出来了,你就是不愿我跟着你呗!” 许东河抬手揉了揉有些痛意的眉心,颇显无奈的笑道:“呵呵,你这小子可真是!我何时说过不愿你跟着了!我只是担心你跟着我这般漫无目的的闲逛,会觉得无聊罢了!我这一番好意,倒惹的你这臭小子不高兴了!” 话音刚落,张振宁便伸手拉住许东河的袖子,像是较上劲儿了似的,霸道十足的说道:“我不管!总之今儿我一定要拉着你去喝拿竹叶青!即便你到了那里不沾半点儿,你也得陪我去!” 许东河垂眸看着张振宁抓在自己衣袖上的那只手,薄唇不觉紧抿,一言不发的随着张振宁的步子往前走,当走到一个相对比较僻静的地方时,便停下脚步不再继续往前走了。 而先前挂在脸上的笑意却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殆尽了,稍稍用力抽回袖子,语气淡淡的出声:“说吧,你这般死磨硬泡的想拉着我去那酒楼,究竟是想让我去陪你喝酒,还是......” 张振宁闻言眼神乱闪,轻了几声以掩饰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心虚,可是当眼角的余光瞄到许东河一脸了然的神情,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咳咳咳,当然是喝酒!难不成我还能拉你去那见什么红粉......” “果然是.......”许东河闻言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的暗芒,轻叹一口气,目光微凝的看着浑身不自在的张振宁,语重心长的说道:“唉,振宁,我记得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要胡乱点什么鸳鸯谱,我不想......” 只是还没等自己说完,忽然瞥到一个头戴帏帽,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搭着丫鬟的手,从一间铺子里袅袅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未等自己收回视线,敛下心头掠过的不好预感,便见那女子冲着自己行了一礼后,轻纱下那两道盈满情意的美眸紧紧盯着自己,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哀怨与哭腔,轻声说道::“许表哥,你就这般不想见到我吗?” 许东河闻言,两道俊眉不觉微蹙,眯起一双幽深莫测的星眸,狠狠瞪了一眼想要开溜的张振宁,见张振宁被自己吓的缩着脖子,底气不足的唤了声:“表姐,你来了啊......” 许东河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想将张振宁直接给拍飞了的冲动,但好在自己还残留几分理智,与此同时却再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听沈蔓馨念叨,更不想再理会目光不敢正视自己的张振宁,心中这般想着,便抬脚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却不曾想,又听到沈蔓馨继续说道:“自那日......振宁带我回京城,我便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你能来京城看我一眼......可惜......呵呵,即便我望眼欲穿,你依然一如往常那般不愿见我......” “许表哥,你到底是不懂我的心意,还是不想懂......上回在街上,我瞧你对那个面生的小姑娘......” 不知为何,听到沈蔓馨提及那个小丫头,许东河心头陡然涌起一股不悦:“沈姑娘慎言!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商贾,怎敢对堂堂的御史府的千金有什么非分之想?!” 第八十四章 秘辛 第八十四章 秘辛 “许表哥,你是因为门第之见才对我如此冷漠的吗......”沈蔓馨闻言一反刚刚伤心欲绝的模样,热切的盯着许东河的脸,难掩喜色娇声说道:“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自会让爹爹在御前举荐你的......” “沈小姐,若是许某方才说的话,让你有此误解,那许某现在便给你赔个不是了。”许东河一脸淡漠的作了一揖,语气疏离冰冷的说道:“再者沈小姐的好意,许某心领了。不过你我之间本就就云泥之别,永不可能有所交集的!” “不,不!哪有什么云泥之别,永不可能?!只要许表哥你愿意......”沈蔓馨慌乱无措的忙反驳,一双泛起层层秋波的美眸偷偷瞄了瞄面上平淡无波,星眸微敛的许东河。 脸颊上不觉晕开两朵红云,双手扯住绣帕,害羞带怯但又以一副不顾一切的姿态一表决心:“只要你对我有半点情意......我愿......我愿抛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随你走遍天涯海角!” “蔓馨表姐,你何苦这般......”张振宁看着泫然欲泣,痴痴望着许东河的沈蔓馨,心中不由涌起一丝不忍与怜悯。 转眸看向紧抿薄唇,无动于衷的许东河,双手顿时紧握成拳,替沈蔓馨打抱不平:“表哥,你倒是说句话呀!蔓馨表姐现在已经把话都挑明了,你也该给蔓馨表姐一个交代了不是?!” 末了又特意加重语气,“试问这世间有哪个女子像蔓馨表姐这般才貌冠绝,却偏生对你一往情深的人儿?!” “呵......”许东河微微勾勾唇角,掀起眼帘,目光幽深清冷看向义愤填膺,双眼圆睁的张振宁。口中说出了让人犹如置身于千年冰窟的话语:“振宁,你既如此气愤难平的替沈小姐不值,何不回家去跟姑姑姑父商量一下,择个吉日去沈小姐家提亲呢?!也好成全了你这一腔怜香惜玉的男子气概?!” 接着又语气淡淡的嘱咐了一句:“还有你回去顺便替我跟姑姑姑父道个别,就说我有事儿要办,便不再继续住在府中叨扰他们了。” 话音落下之后,便瞧也不瞧娇躯微颤倚在丫鬟身上的低声哀泣的沈蔓馨和面上青红交白一片,嘴巴微张却说不出半句话的张振宁,转过身迈开步子走向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独自一人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许东河的脸上早已恢复了以往一贯的淡然洒脱。目光流转,走马观花似的扫向街道两旁的店铺和摆着地上叫卖着的摊位,忽然出声问道:“青五。青七他们已经把别苑收拾妥当了吧?” 话刚说完,就见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身形犹如鬼魅般的青五立刻出现在了许东河的身侧,恭声回道:“回主子的话,别苑已经收拾干净了。 “嗯。你一会儿去趟张府,到我住的那个院落把我的一些东西归整一下拿到别苑。”许东河眉眼未动的吩咐青五后,略略沉吟了片刻,又嘱咐道:“唔,若是你在府中碰巧遇见我姑母,你就说我已经离开京城了。等下次来京城。再去看望她。” “是,属下明白了。”青五应声,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后。转身就想离开。 许东河见状,脑海里忽然忆起一事儿,又忙叫住青五,“哎,等等。我这几日被振宁那小子缠的,都忘了问你件事儿了!赵管事把我交代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青五闻言脚下微顿,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怔,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家主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提起赵管事来,但蹙眉略想片刻,便记起在来京城的路上,自家主子心心念念记挂着的那个小丫头的情景。 心中这般想着,便忙转过身,“回主子的话,还未收到赵管事的信。”说完抬眼快速的瞥了眼脸上瞬间露出一抹失望之色的主子,鬼使神差的多了句嘴:“要不,属下派个人回去,亲自去问问赵管事?!” “咳,别小题大作了,且等着就是了......”许东河闻言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心里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装作很随意的样子,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淡淡的说道:“唔,你看着办吧!” 两日后,城门外,面上隐隐有着几分疲惫的林远山手执马鞭,坐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眯起泛着红色血丝的一双俊眸看着人来车往的城门口,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角,微微抖动缰绳,双脚轻轻的撞了撞马腹,策马缓缓走进了高高的城门内。 进了城门,策马东拐西绕的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门口时,站在门前等候已久的两个身形精壮的年轻男子忙走上前,双手抱拳,躬身行礼:“属下给阁主请安!阁主您终于来了!” “嗯,进去吧!”林远山眉宇间流露出的几分疲色不觉微缓了些许,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其中一人,便径自往院子里走,另外一人忙跟了上去,就听到走在前面步伐沉稳的林远山声音有些低沉的问道:“周大人那边可有什么变数?” 男子忙恭声回道:“回阁主的话,这几日周大人一直忙于往宫里给宏王爷递消息,不过他一再叮嘱,让您一到京城便去找他!” “哦,是吗?”林远山眉头微拧,脚下微不可查的一滞之后,便继续迈开步子走进院子正中那间布置简洁的屋子。 刚在椅子上坐下,便见先前牵马的那个大汉一手端着一个盛满清水的脸盆,一手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走了进来,恭声道:“阁主,您先洗漱一番,属下这就去酒楼里给您买些饭菜回来。” 林远山起身走到脸盆旁边,伸手接过大汉递过来的毛巾放进脸盆里,拧干毛巾擦了擦脸,“不用麻烦了,我稍稍洗漱一番就好。等会儿咱们一块儿出去随便吃点,然后直接去漕运见周大人。” 话音落下,另一个大汉双手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杯走到林远山身侧,“阁主,您喝杯茶水解解乏吧!” “好。”林远山端过茶杯,走到椅子边坐下,将茶杯凑到嘴边轻抿了一口,闭了闭涩涩的俊眸,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嘴角微翘:“有些日子没见你们。你们做事倒是愈发有条不紊的了。” “嘿嘿,多谢阁主夸奖。”两个大汉闻言顿时咧开嘴,笑着说道:“若不是白虎大哥特意嘱咐过属下。说阁主您交代不要任何人去迎接您,属下早就跑去城门外候着您了。” “你们有这份心意就成了。”林远山轻嗤道:“我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弄那些个招摇过市,没准儿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的虚礼干什么?再说这鱼龙混杂的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咱们呢?!” 两个大汉闻言顿时一脸钦佩的恭声回道:“阁主英明!还是阁主您思虑周全!” “去。去!少给我灌迷汤!”林远山掀起眼帘瞪了一眼两个满脸笑意的大汉,一脸正色的连声问道:“说正事儿,咱们安插在宫里的人,可有传出来什么要紧的消息?宏王爷自被太子请进宫,便一直都没能回王府吗? “咱们的人传来消息,说圣上龙体有恙。怕是要熬不了多少时日了......宏王爷倒是回过王府两次,但在得知圣上病重后,便不顾太子党阻拦。打着仁孝的名号闯进宫,给圣上侍疾已有四五日了。” “哼!太子阻拦?!太子何时有胆儿跟宏王爷叫板了?!”林远山冷哼一声,微微坐直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讽笑:“我看八成是太子身后那一群老不死的在作祟吧!他们一个个妄想把太子扶上龙椅后,好把持朝政。贪赃枉法!” 说完话锋一转,沉声问道:“对了。可有查到许东河当年为何高中探花,却未曾入朝为官的秘辛了?!还有他与张尚书,沈御史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 站在林远山右侧的男子恭声回道:“回阁主的话,正如您猜测的那般,上回咱们的人暗中查探到关于那许东河的消息,大多数都是暗中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所以属下几人来到京城后,便乔装打扮混入了张尚书和沈御史的府邸中,从两府的下人口中,倒是让属下探听到了不少关于许东河的事儿还有张沈两府的一些秘辛往事。” “当年许东河高中探花之后,沈御史便有心想将嫡亲女儿嫁与许东河,可不知为何,张尚书的夫人,也就是许东河的姑母,却一口回绝了沈御史,声称许东河自幼便定了亲事,不能为了飞黄腾达,做出背信弃义的事儿!” “但那沈御史却以婚姻大事,理当由父母做主,不是张夫人这个作为许东河的姑母所能左右的借口,生生堵上了张夫人的嘴,准备亲自去找许东河的父母定下这门亲事。” 说到这里,左侧的男子便接过话:“说来也好笑的很,正当沈御史剃头担子一头热,整装待发去许东河家时,不曾想那许东河却在御前伏地请罪,说是自己志不在入朝为官,而是想弃儒从商,好每年给国库充盈,尽一份绵薄之力!” 林远山听到这里,撇了撇嘴角,讽刺道:“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想必当时圣上定是龙心大悦,不但没怪罪他不知好歹,反倒很是褒奖了许东河他那颗对朝廷的一片赤忱之心了吧!”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目光长远之人,当年他高中探花之后,若一时春风得意忘了形,只怕早已被沈御史给扯进太子党了,成了那群拥护太子的老顽固的傀儡了!罢了,罢了,他的事儿且先放着,咱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去找周大人!” 话音落下,两个男子忙应声,林远山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正准备往外走时,就见一个身着玄色长衫,面容清俊,满脸书卷气的男子从院子中疾步走了进来,躬身行了一礼,说道:“白虎给阁主请安。刚刚周大人从宫中回来,便遣属下过来看看阁主是否已经到了,另外周大人还带了宏王爷的口信,宏王爷请阁主您进宫一趟,给圣上请脉。” ps: 中午摘了一枝桂花放在桌上,此刻甜甜的香味萦绕鼻尖........好香,好甜,好想吃桂花糖...... 第八十五章 盅毒 第八十五章 盅毒 威严的皇宫,气势恢宏,一座座庄严的殿宇升起炫目的金顶,相依而列,高低错落,鳞次栉比,远远望去,让人望而生畏的同时却又无比向往的能踏进那座代表着权力金钱的城堡里。 林远山目不斜视的跟在两个公公身后,一路上通行无阻的走进了皇上居住的寝宫明和殿,双脚刚踏进殿中,一股掺杂着汤药味的龙涎香顿时窜入鼻腔,抬眼略略扫了满室的奢华的金色,面上瞬间露出一抹极为浅淡的讽色。 “王爷金安!”耳边听到走在前边的两个公公请安的话,不着痕迹的敛了敛面上的神色,俊眸微转,便见屏风后走出一个身材颀长,足蹬一双做工精细的靴子,身着一袭华丽的月白色蜀锦镶金边的长衫,腰间朱红白玉腰带,满头墨发一个玉冠束起,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隐隐藏着冷冽与暗芒,鼻若悬胆,薄薄的嘴唇紧抿,左手的大拇指上带着一个透着清冷华贵幽光的翡翠扳指的男子。 “草民给宏王爷请安!”林远山垂下眼帘,拱了拱手,微微弯下腰,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 “嗯,远山,你来了。”男子脸上凝重的神色瞬间不觉一松,快步走上前,伸手轻扶了一把林远山,语气熟稔的说道:“快跟我进来吧!” 接着目光凛然的抬手挥退殿内的几个太监和宫女,“你们都到殿外守着,不得让任何人进来!”领林远山进殿的那个大太监忙应声,躬身行礼带着几个小太监和宫女退了出去。 林远山步子沉稳的跟着男子绕过屏风走进富丽堂皇的内殿,只见寝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范金为柱础。白玉床上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明黄色的锦被下躺着一个鬓角花白,面容枯瘦,气息微弱,双目紧闭的老人。 “过来诊脉吧,父皇用完药,刚睡着不久。”已经走到床边的宏王爷一边招呼林远山,一边动作娴熟的从被角里把老人的一只手拿出来,放在一个锦缎缝制的小软枕上。 林远山微颌首。缓步走到床前,坐在床边金丝楠木制成的圆凳上,敛目抬手凝神诊脉。只是指尖刚搭在那只几乎感觉不到什么脉搏跳动,瘦骨嶙峋的手腕时,心中一凛,俊眉不觉微蹙,骤然睁开眼睛。目光紧紧锁住自己指腹下按住的那一小块微微凸起,在缓缓移动的异物,脸上顿时流露出几分凝重肃穆之色。 或许是林远山面上的异样神色太过明显了,双目一直盯着林远山的宏王爷,立刻沉声问道:“怎么?!很严重吗?!” 林远山神色莫测的收回手,站起身。垂下眼帘,躬身行礼,声音平淡无波的回道:“回王爷的话。恕草民医术不精......” 宏王爷闻言眯了眯一双暗芒隐现,狭长的眸子,拧着眉头摆了摆手,沉声说道:“甭跟本王说这些虚话,你就说你所诊出来的结论吧!” “恕草民无礼。”林远山嘴上虽在告罪。但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眉眼间一片沉静从容。目光若有若无的扫向床上那个老人,“草民在说出皇上病因之前,可否斗胆问王爷一事?” 宏王爷顺着林远山的目光也看向气若游丝的皇帝,按捺住心底的急切和焦虑,抿了抿嘴角,略略沉吟了片刻,收回视线,“嗯,你问吧!” “王爷在找草民进宫给皇上诊脉之前,想必王爷已经让宫里的御医已经给皇上诊过脉,下过药方了。不知宫里的御医是如何回禀王爷的?” “哼!”宏王爷闻言撇了撇嘴角,脸上露出一抹清晰可见的厌恶之色,重重的冷哼一声,“那些庸医说的无非是咬文嚼字说些医书上的话,本王压根就不想听他们唧唧歪歪的!再说本王除了相信妙手回春的玄空大师之外,就是你这个玄空大师的关门弟子了!” “王爷抬举草民了!”林远山微微侧过身子,拱了拱手,“既然王爷让草民直言,那草民便遵从王爷,若草民一会儿说出来的话有冒犯天威的地方,还请王爷恕罪。” 说完见男子微颌首后,这才接着说道:“皇上不是生病,而是中了生蛇盅,这盅在皇上身体内怕是有一年之久了。” “盅毒?一年之久?”宏王爷一怔,难以置信的紧紧盯着林远山,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语气冷冽的连声问道:“你可知晓父王中的何种什么盅毒?你解得了这盅毒吗?” “若是草民刚刚没有看错的话。”林远山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还裸露在锦被外面的那只枯瘦苍老的手腕上微微凸起的地方,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不急不慢的回道:“皇上中的是南疆盅毒之中最厉害之一的生蛇盅。只是这种生蛇盅不是很好解......” 没等林远山说完,男子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床上那个曾威严的坐在金銮殿中那把人人趋之若鹜的龙椅上,让朝中大臣与百姓心生敬畏的一朝天子,同时亦是让自己一直以来都不能随意亲近的父亲,此刻看着眼窝深陷,病容满面的他,却也不过是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而已。 这般想着,压下略略紊乱晦涩的心绪,一双凤眸直直的看着淡然从容的林远山,薄唇微启,沉声问道:“不好解......也就是说这盅毒是可以解的,对吗?” “草民不敢欺瞒王爷,其实草民刚刚在给皇上请脉时,忽然发现有形如蛇状的异物在皇上的手腕中移动,细看之下,忆起草民曾经在医书中曾看到过南疆盅毒的内容,其中便有描述的生蛇盅的,不过遗憾的是,医书上并未详细的记载如何解这生蛇盅的药方。” 宏王爷闻言,皱眉寒声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父皇体内的盅毒是不能解了?!” 林远山从容不迫的垂首拱手回道:“恕草民医术不精!” “这会儿你还在这跟我说这些虚话!什么医术不精,什么见鬼的生蛇盅,本王可不管这些!本王只要你从玄空大师那里所学到的医术,将那生蛇盅从父皇体内给弄出来就成!” 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什么,一双狭长的眸子顿时盈满异样的亮光,紧锁的眉头不觉微微一松,目光热切的看着林远山,扬手催促道:“远山,快,快,快给玄空大师去封信,让他即刻动身来宫中给父皇驱这盅毒!” 看着失去一向自持冷静狠绝,此刻却只是作为担心病重父亲的儿子的宏王爷,林远山淡漠从容的脸上微不可查的流露出一丝动容之色,但想到自己收到的消息,抿了抿嘴角,有些无奈的出声说道:“草民在来京城之前,便派人去灵山寺了,不巧的是师傅他不在寺里,出去云游了,具体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草民也不知。” “什么?!”一脸希翼的宏王爷顿时犹如泄了气的气球似的往后倒退了几步,面色黯然的瘫坐在椅子上,低声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宇儿的下落到现在还没找到半点儿线索,父皇体内的盅毒也急需医治,本王真真是分身乏术了......” 林远山闻言眼神微闪,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宏王爷,心中暗暗将五官精致的宝儿跟俊眉朗目的宏王爷比较了一下,一时间既觉得两人眉眼间有些相似,又觉得不像。 正当林远山敛目思量着如何开口探探宏王爷口风的时候,忽然感觉两道饱含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接着耳边就听到宏王爷隐隐有些疲惫却又难掩担忧的出声的问道:“对了,你的人可有查到宇儿的下落?” 林远山敛了敛心神,面色如常简明扼要的回道:“回王爷的话,恕草民无能,暂时还没有探听到小世子的消息。” “碰”的一声,林远山眉头微蹙,抬眼看着面色阴郁,霍然从椅子站起身,握手成拳重重捶了一下桌面的宏王爷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呀!本王压根就无意那个人人趋之若鹜的宝座,可是他......哼!不顾父子之情,不念手足之情,甚至于还将我唯一的血脉,年幼的宇儿牵扯到这场血雨腥风的争斗中来,莫不是他真当本王是个摆设不成?!” 林远山闻言眉梢微不可察的动了动,薄唇紧抿成一条细缝,心思百转,想到那个整日跟在小丫头身后的犹如小尾巴的宝儿,还有小丫头悉心照顾宝儿的情景。 暗暗压下心底那几分迟疑不定,出声宽慰道:“小世子吉人天相,定会安然无恙的回到王爷身边的。当务之急是要查出在下盅毒的凶手。草民虽解不了皇上的体内的盅毒,但草民会想法子熬制出能抑制盅毒的汤药给皇上喝下的。” 说完紧接着又说道:“另外王爷可否将小世子的画像交给草民?草民想着让人拿着画像暗中寻找小世子的话,或许会能快些找到小世子。” “宇儿画像?!”宏王爷低喃了一句,垂眸思量了片刻,微微颌首,“本王这就让人回王府取。你先给父皇下药方子吧!” 林远山见宏王爷应承下来,便缓步走到书桌后,凝神提笔在纸上写下几种草药的名字,心下感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纠结,既希望宝儿不是失踪的小世子,又希望他是......只是若真是小世子的话,那早已将宝儿视若亲弟的小丫头又该怎么办?她能舍得跟小尾巴分开吗? ps: 恢复......继续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