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被听心声,满门炮灰摆烂吃瓜》 第1章 侯爷要和离,多谢不杀之恩 “这是和离书,签字按下手印,和离之后你可以归家…… 这里的八间铺子,三处庄子,城东一套三进的宅院,另外还有五千两银票,算作你这五年为秦家操劳的补偿。” 低沉动听却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燃着苏合香的空气中回荡。 苏浅浅垂头坐着,瘦削的双肩微微抖动,一手用帕子掩住口,秦含璋看在眼里眉心轻蹙。 “你倒也不必难过,也莫要再做寻死觅活的蠢事,这件事已成定局。 若是你不去母亲和祖母那里闹,不去梧桐院做下那样的事,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如今你想留在侯府是断无可能了。” 苏浅浅强忍住身子的颤抖,缓缓抬起头,那张西京城里无人可匹敌的俏脸,令秦含璋这样不近女色的,都有瞬间的恍神。 可是随后想到就是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后面,藏着一颗恶毒又百般算计的心,他的脸色更冷了。 “侯爷说的可是真的?”苏浅浅的声音还是有些压抑不住的轻颤,软糯婉转却有一点沙哑,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 “自然是真的,绝无更改,你不要再想着去害芷晴,今日拿了和离书,还有这些房契地契和银两,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搬出侯府吧。” 坐在圈椅里的武宁侯秦含璋,剑眉星目鬓若刀裁,虽是穿着居家的常服,月白色的袍子只用一条嵌着白玉的腰带束起,周身散发出的杀伐之气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苏浅浅素白纤细如葱根的手指,从案上拿起那些地契房契和银票,垂眸默默一张一张地看,每一个字都看得十分仔细。 她的眼眸低垂,秦含璋无法看见她的眼神,猜测她是一时六神无主,想在这里拖延时间。 若是知道有今日,何苦做下那些恶毒之事?明明已经在侯府操劳了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们成婚当日,秦含璋便奉旨出征,苏浅浅至今还是完璧之身,虽说秦含璋对这桩婚事十分抗拒,看在苏浅浅这几年还算安分的份上,回京后是打算和苏浅浅圆房,好好过日子的。 可是自从秦含璋带了义妹陆芷晴回到侯府,苏浅浅就像脑子里住进另一个人一样,不是与母亲和祖母争执,就是跑到嫂子妹妹那里诉苦,还有二房三房的婶母堂妹也都吵闹个遍…… 前日又进了梧桐院,她走后义妹陆芷晴便中了毒,至今还昏迷不醒。 整个侯府被苏浅浅闹的鸡犬不宁。 昨日祖母和母亲说了她几句,她竟然悬梁自尽以命相逼,幸好被丫环发现救下,如今苏浅浅脖子上还有一道紫痕。 从前被迫娶了苏浅浅的回忆又浮现出来,这样的女子秦含璋绝不会与她共度百年。 顾及苏太傅的面子没有休妻已是仁至义尽,还给了她一些傍身的钱财铺子,算作五年里照顾阖府上下的辛苦费。 “不要再拖延,除了这些,你的嫁妆也都原封不动地带走,从此一别两宽更莫相憎。” 凉凉的声音透着不耐,打断了苏浅浅看地契的目光,幽幽抬起头。 【这是真的吗?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正愁逃不掉呢,赶紧离开这倒霉侯府,过我的舒服小日子去!】 秦含璋正在想苏浅浅再做什么无谓的反抗也是无用,他势必要把这个女人赶出侯府,忽然听到这样的声音,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发现苏浅浅并未开口。 怎么回事,难道是他被苏浅浅闹得出现了幻听? “多谢侯爷放归之恩。”苏浅浅眉目间表现得哀伤。 “不过妾身还有一事相求,我要自立门户独撑门庭,免得苏家为我失了颜面,还请侯爷帮妾身打点一番。” 【哈哈哈,这些钱让我可以衣食无忧地做回白富美,干嘛回苏家受那继母的气? 再把铺子扩张扩张,钱多了养上几个如花美男,武宁侯府和我可别扯上关系,我可不想抄家灭族时流放千里,被那些军汉轮死!多谢侯爷不杀之恩,哈哈!】 秦含璋一双如深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他盯着苏浅浅的红唇,那双唇紧紧抿着,本以为是因为悲伤,若和听见的话结合起来,似乎是怕笑出声? 不过,白富美是个什么东西?养上几个如花美男,简直不知羞耻!还有最重要的是,武宁侯府被抄家灭族? 秦含璋眉目凌厉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听到这些话,微微侧头向门帘外扫一眼,那里站着苏氏的两个贴身丫头,还有秦含璋在府中的小厮侍砚。 若是别人也听到了,总会有些表示,可是外面毫无动静。 “侯爷,妾身签了和离书立刻收拾东西,如果快一些,不用等到明日,今晚我便搬出侯府,那些笨重的家具,改日再让下人搬走也不迟。” 微微垂下臻首,苏浅浅一脸悲伤不可自抑,又绝望无可奈何的样子,伸手去拿备好的笔,提笔就急忙去签字。 【快走快走,别耽误工夫,长得好看有啥用,一个短命鬼,自以为是葬送了一家子的性命,不对,是一家子自以为是,合伙葬送自己的性命!我得走快点,那个大宅子里的美好生活正在向我招手!】 秦含璋目光冷冷盯着写字的苏浅浅,这些话分明是苏浅浅的声音,只是没有了沙哑,难道是她心里所想?不可能,他怎么会听见苏浅浅的心声! 那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又是从哪里来的?关乎侯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秦含璋不敢轻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明显是女子轻盈的绣鞋摩擦着裙摆,正在走近这间花厅。 【呵呵,来人了,是着急让我滚出侯府是吧?放心,我会七百二十度无死角地滚给你看,只要银子给得硬,前夫哥哥免费送!】 苏浅浅眸子里是茫然无措,心里却在呵呵。 丫头禀报时,人已经进了门。 进来的人一身月白衣裙,腰上丝绦束起掌宽的纤腰,丝绦上坠着白色的玉坠儿,一头乌发也只是用白玉簪绾起,若是和秦含璋站在一处,妥妥的情侣款。 “表兄!”齐婉娘弱柳扶风般立着,一双含情目盈盈落在秦含璋的脸上,旁边的丫环小心扶着,好像松开手会掉地上一样。 “表妹怎么来了?你不是身子不好在休养,下人们怎么伺候的!”秦含璋想着事情,表情也是淡淡的。 想着他听到的那些话,几乎可以确定,确实是苏浅浅的心声,在战场上厮杀多年见惯生死,他不惧什么鬼神之说,只是想知道那些话从何而起。 “表兄,不要怪她们,是我担心你和嫂嫂,所以过来看看,嫂嫂虽然做错了事,还请表兄宽容些,莫要和嫂嫂计较。” 手执素帕抵在唇上,齐婉娘隐忍地咳了两声。 【呦呵,表妹如此娇弱,好让你家表兄忧心,真真儿是痛煞表兄了,却是我的不是,约……】 苏浅浅心里嘲讽,却看都不看一眼,秦含璋只听得眼角一抽,不由自主蹙眉,眼尾扫向聚精会神按手印的苏浅浅,再看齐婉娘时就觉得果真有些刻意做作…… 秦含璋:……他是这么容易被策反的么? “表兄,你和嫂嫂果真要和离?” 【不和离怎么给你腾位置?挑唆我针对陆芷晴,又诬陷我下毒,不就是为了半路截胡做侯夫人?给你给你都给你,背锅侠我来当,前夫哥哥是你的,只要银子是我的!】 秦含璋听见这几句,心里微微惊诧,目光在齐婉娘面上滑过,难道苏浅浅是受了这位表妹的挑唆,才到处去闹? 如果是这样,还真的要查个清楚,表妹住进府里,难道是齐家有什么别的心思? 第2章 前夫哥哥不要走……跑起来 苏浅浅一脸悲戚默不作声,见秦含璋也未作答,刚要把那叠分手费收起来,就见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了分手费的另一边,微微用力,那叠纸就易主了。 “侯爷这是做什么?难道侯爷反悔了?”苏浅浅微微一惊,声音颤抖。 【不要啊,我的房子铺子庄子银子啊!快说你是一个言出必行的真男人,你就是要狠狠地抛弃我,前夫哥哥不要走……跑起来!】 秦含璋眼角狠狠一跳,压住唇角的抽动,垂眸沉思。 这件事太诡异了,他绝对不能立刻放苏浅浅走,想验证苏浅浅的心声真假,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就在眼前。 “表兄,你……”齐婉娘的声音也是一颤,好好的,怎么会反悔呢? “苏氏,那一日你去梧桐院,为何要在芷晴的药里下毒?”捏着那一叠纸,秦含璋在苏浅浅眼前晃了晃,开口问道。 苏浅浅:……拿草逗驴呢? 【你说为什么?因为你们都希望是我下毒,那就是我下毒好喽!】 苏浅浅想起那些记忆,心里莫名地悲愤,脸上却平淡:“因为我嫉恨陆芷晴,怕她抢了我的位置,怕她得了你的欢心。” 【你们不都是这么认为的吗?所有人不都逼着我承认这个吗?很简单啊,我承认了,快给我和离书分手费,咱们一拍两散,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奈何桥!】 秦含璋的眸光微震,落在苏浅浅淡漠的脸上,即使不眠不休闹腾了几个月,又刚刚经历过生死,却不得不说苏太傅这个二女儿,生得十分好颜色。 尤其此刻白皙上罩了一层寒霜,那份冷淡疏离,更是让人不敢亵渎,与五年前胆战心惊谨小慎微的少女相比,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难道真的是秦家人冤枉了她? 当时祖母和母亲质问,她先是否认,后来几个证人都证实就是她去过梧桐院,前脚走后脚陆芷晴就中毒昏迷,她便承认了。 她说的是:就是我又怎样,你们说是我那便是我! 当时本以为是被揭穿索性故作委屈承认,如今看来,这其中还真是有蹊跷。 “随我去梧桐院,叫上作证的那几个人,我要让你心服口服地认错,免得离开秦家毁了我武宁侯府名声。” 秦含璋习惯了下达命令,说罢也不等苏浅浅答应,撩袍就向外走。 “表兄……嫂嫂并没有不认……”齐婉娘赶忙跟上去,明明已经认定的事,为啥还要再问一遍? “我没不服,侯爷不必……”苏浅浅本以为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这是转反了么! 【我服啊,我真的很服,口服心更服!老夫人英明,夫人英明,侯爷英明!你们的决策只有这次是真的对,和离书银子给我啊!】 苏浅浅心里在哀嚎,见秦含璋健步如风,也只能提起裙摆跟上去,不过是再羞辱她一次,为了得到不劳而获的幸福生活,她忍。 武宁侯府占地极广。 九年前老武宁侯与两个儿子,即将凯旋之际战死沙场,这件事成为武宁侯府的耻辱。 在那之前,秦家几代人为大齐马革裹尸,武宁侯府炙手可热,历代皇帝赐下的封赏无数,到了老武宁侯时,便是亲王皇子的府邸,也不及武宁侯府的一半。 这就苦了苏浅浅。 原主身子骨不咋地还瞎折腾,闹上吊噶了她才穿越过来,这时候身子还很虚弱,又是在正热的七月里,走几步路上气不接下气挥汗如雨。 【你这是要赶考还是捉奸?跑那么快做什么?怪不得到死都没给二弟开过荤,哪个女人追你得变身哪吒三太子!】 苏浅浅慢下来,也不追了,她不去那案子没人顶罪,也破不了,两个贴身丫头一个为她打伞,一个为她打扇,后面还跟着四个丫头婆子,威风八面地悠闲向前晃悠。 秦含璋:这是大家闺秀该说的话?! 他的俊脸一红脚步凝滞,假装看风景渐渐放缓了速度,直到苏浅浅跟上他,二人这才并肩走到梧桐院。 旁边气喘吁吁的齐婉娘:……表兄你看看我! 见侯爷亲自过来,梧桐院的丫头们都偷偷扯平衣衫,殷勤又娇羞地出来伺候。 院子的正主陆芷晴,寄住在侯府的秦含璋义妹却还在寝房里昏迷不能见人。 苏浅浅也不看那些对她侧目的丫头,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进去,直接坐在堂上主位,冷眼等着秦含璋断案。 不久那日作证的二房四小姐秦玉屏,五小姐秦玉琪都到了,还有秦含璋的妹妹三小姐秦玉卓也过来凑热闹。 “哥哥,为何又将玉屏玉琪唤来,她怎么还在这里?”秦玉卓看见苏浅浅就发堵,恨不得她立刻在眼前消失。 【是我想在这里么?是你哥脑子里的水没甩干净,把我拉来的,小姑子威武,快带他去晒晒太阳摇摇脑袋,然后放我出去,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秦含璋听见这些话,虽然不算太懂,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瞄了一眼面不改色沉默不语的苏浅浅,不由冷笑,原来表面温婉恬静的太傅嫡女,心里是这样跳脱不守规矩的。 就算生气也没办法呵斥她怎么办! “玉卓妹妹莫要急,苏氏已经承认了,这样的人侯府怎么能留,表兄自然会把她赶出府去。” 齐婉娘也不装善良了,温柔地安抚秦玉卓。 【着急拉拢小姑子了?不是刚刚在背后骂她粗鲁缺心眼,只不过命和她娘一样好?你可要好好哄着,不然她一巴掌能把你贴墙上抠不下来!】 秦含璋:咳咳咳…… “玉屏玉琪,为兄仔细想了想,芷晴中毒这件事,还是当面好好问一问,也让苏氏心服口服,免得说出去坏了我们侯府名声。” 秦含璋瞄一眼还在搔首弄姿的齐婉娘,双眸转冷,回头看向堂妹,两个小姑娘连连点头,对这个刚刚做了武宁侯的堂兄十分敬畏。 “你们为何认定是苏氏下毒,而不是旁人?”秦含璋面上带了威严。 秦玉屏胆子小,看自己的妹妹,秦玉琪扬起下巴瞥苏浅浅: “这还用说吗?那日到芷晴姐姐院子里的,除了我们姐妹和婉娘表姐,就是苏氏了,只有她嫉妒芷晴姐姐,自然是她下毒!” 秦含璋听得瞠目结舌,原来这就是母亲言之凿凿说的证据! “还有,婉娘表姐的丫头春柳亲眼看见,苏氏将一种粉末撒在芷晴姐姐药碗里,那自然是下毒。”秦玉屏也小声补充。 秦含璋看向齐婉娘,她的丫头春柳立刻站出来又说了一遍。 “苏氏,你可有辩解?”秦含璋回头问苏浅浅。 “妾身无有辩解。”苏浅浅冷淡地回了一句。 【辩解个屁!这样的话都能信,辩解有用么?我不容陆芷晴闹得人尽皆知,还傻子一样去下毒?当我跟你们秦家人一样蠢呢! 咦……齐婉娘房里枕头下现在还藏着药,是准备再给谁用一次?只盯着我逼我认罪,有人查过下毒的药在哪吗?她的丫头指认我,贼喊捉贼!】 秦含璋眸光微转,原来秦家人对苏浅浅的偏见,尽管在这五年里略有转变,但是一旦遇到类似的事,还是不免想起她从前的所为! “来人,那日所有进过梧桐院的人,都要搜查房间,看看可有残余的毒药!”秦含璋冷声吩咐。 第3章 古代人玩得这么花么 “表兄!”齐婉娘脸色微变,不过想到姨母不会让人查她的房间,她又放心了。 “查查嫂嫂和妹妹们的房间也好,大家都避了嫌疑,只是这都过去几日了,只怕不会留下什么证据。” 齐婉娘朝自己的丫头使个眼色:“春柳,我的香囊怎么不见了,回我房里看看,若是没有,或许掉在嫂嫂的院子里了。” 春柳答应着低头退出去。 【呵呵,这是让人去栽赃了啊,我瞧瞧……春柳居然是……哈哈哈……这个瓜可不小…… 没关系,我又不介意什么名声,说我什么我都认,哪有比命和银子重要的,待到侯府被抄家灭族,这几个姑娘进了教坊司,下场那个惨,啧啧啧……】 苏浅浅老神在在地让陆芷晴的丫头奉茶,再拿一盘瓜子,一边嗑一边吃瓜,凭什么别人都有不给她? 秦含璋瞄了一眼苏浅浅,心里却恨不得问问她,怎么好意思话说一半的?那个什么瓜,到底是什么意思? 朝旁边的侍砚微微侧头,侍砚躬身听秦含璋吩咐了几句,便点头跟着春柳出去了。 秦含璋此时的心思都放在苏浅浅的心声上,没注意旁边的秦玉卓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紧张地盯着苏浅浅……她都听见了什么! 苏浅浅抬头看见秦玉卓瞪着她,莞尔一笑,沙哑着声音:“三妹妹,不要气,气坏了身子无人替,和离书我都按了手印,待侯爷审清楚了,今日我离开侯府,从此再不让你碍眼!” 【天天看我不顺眼,好像娶我是你们秦家受了多大委屈,也不想想当时若不是我嫁过来,有我爹拿着官声清誉作保,你哥哥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以秦家当时的情形,皇帝会让他带兵出征? 我爹那时看着像是威逼你哥哥负责,实际上是瞧着老侯爷英名尽毁有心相助,我不过是被我爹利用的工具,帮了你们家还落下恩将仇报的骂名,我爹他就是个冤大头!】 苏浅浅也不管秦玉卓是什么反应,继续嗑瓜子,也不需要维持什么主母的威仪了,拿了和离书和那些财产出了侯府门,这家子炮灰就算都死绝了,与她何干! 兄妹两个对视一眼,秦玉卓刚要说话,秦含璋发觉妹妹眼里的震惊之色,知道她也听到了苏浅浅的心声,连忙蹙眉微微摇头。 心里回忆起五年前的情形,秦含璋也是震惊不已,原来苏太傅那时逼着他娶自己的女儿,竟然是暗中在帮他! 秦玉卓狠狠咬住下唇,才忍住不说出来,她一向是心直口快的性子,知道这么大秘密不能说,可憋死她了! 她又看向两个堂妹,她们却正鄙夷地朝苏浅浅撇嘴,不像听到的样子,怎么回事,只有她和三哥能听见苏浅浅的心声? 苏浅浅完全不知道自家的瓜被人吃了,就等着在她房里查出药,好拿钱让她滚蛋。 齐婉娘倒是想接两句,这时外面响起嘈杂的声音。 “放开我,我是表小姐的大丫头,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春柳挣扎着被孔武有力的婆子提进来,啪地摔在地上,叫声停下了,半天才缓过气…… “表兄,她们这是干什么?我的丫头去找香囊……”齐婉娘手指翘出一个美妙的弧度,指着那些婆子。 “爷,春柳在少夫人房里藏的时候当场被拿住,这是一颗装药的蜡丸。”侍砚将蜡丸递给秦含璋。 秦含璋本来还是半信半疑,在他捏开蜡丸后,看见那种褐色的无味的粉末,心里便信了大半。 “这是奴婢治寒疾的药,听说少夫人亦有寒疾,便想送少夫人一丸……”春柳眼珠一转,咬牙说道。 秦含璋也不多说,拿起茶盏倒了一杯,将药粉撒进去让侍砚拿给春柳:“灌进去。” “表兄!”齐婉娘没想到秦含璋丝毫不留情面,变了脸色,二房的姐妹俩目瞪口呆,悄悄向后挪了两步,堂兄可是有杀神的恶名…… 【咦,脑子的水甩出去了?居然聪明了一些,不过这药你怕是灌不进去……】苏浅浅眼睛瞄向房门处。 秦含璋:什么?审细作时多么硬的汉子我都能灌进去,不过一个丫头…… “住手!”随着一道妇人的声音,一个皮肤细白的窄脸公子,扶着一位身形矫健的中年妇人走进来,妇人的目光先是落在苏浅浅脸上,随后厌烦地移开。 “母亲,您怎么来了?”秦含璋瞄一眼母亲身边的齐家二表兄,忽略他谄媚的笑脸,给母亲杜氏行礼。 杜氏是定阳侯之女,自幼随着父亲舞枪弄棒,最不耐烦女红中馈之事,虽是武宁侯府嫡长媳,却从未掌管过中馈。 再加上九年前夫君和两个儿子同时阵亡,长房就出了三个寡妇,若不然苏浅浅也不会过门就做了当家主母。 看着苏浅浅木着脸敷衍地行礼,杜氏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我若不来,你还要做什么糊涂事?幸好敏成来探望我顺便见婉娘,在外面就听你耍威风,好好的给人灌药做什么?” 【怎样,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看岁数,就算你斗得过豺狼,未必斗得过你娘!】苏浅浅冷笑腹诽。 秦含璋:……那是你婆母! “母亲,给芷晴下毒的事有蹊跷,儿子想查问清楚,以免冤枉了苏氏遭人诟病,方才发现这丫头在苏氏房里藏药,所以儿子要试一试真伪。”秦含璋耐着性子给自己的娘解释。 “姨母,这春柳性子最是绵软,胆小怕事,断然不敢做那样的事,想是表弟误会了,这药就让外甥带去检验,若是真有什么,定然不会饶了她。” 齐敏成伸手就要去接侍砚的茶碗,侍砚向后退一步,淡淡看着齐敏成。 “敏成是你表兄,婉娘是你表妹,这件事清清楚楚有什么好查的?苏氏拿了和离书,怎么还没离开侯府,在这里做什么?不必查了,让婉娘回去歇着。” 杜氏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 【哈哈哈,真是好笑,这瓜吃得新鲜!春柳肚子里刚怀了齐敏成的孩子,齐敏成还指着这孩子讹诈冤大头呢,怎么会让她灌药! 前夫哥哥好抢手,小姑嫂子齐上阵,真是被窝放屁能文能武,这边下药那边下手……哎,等等,这个瓜后边怎么还藏着一个瓜……啊?噗……】 苏浅浅一口水差一点喷出来,古代人玩得这么花么? 第4章 扶好了啊,肚子里那是你弟弟 秦含璋的脸都黑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侧头看一眼妹妹,恨不得她这会儿聋了,本就有几分草莽气,再学了这些粗鲁的话,以后怕是连周靖楠都不肯要她了! 秦玉卓眼睛倒是亮起来,盯着苏浅浅:你倒是接着说啊,那个什么瓜,到底是啥嘛!春柳居然怀了敏成表兄的孩子,还要打哥哥的主意,如果是真的,那也太拼了! 秦含璋见苏浅浅差一点呛了水,唯恐以后再也蹭不到瓜了,竟然伸手替苏浅浅拍打后背,手落在她纤薄的背上才发觉自己做了出格的事,赶忙收回来。 苏浅浅压根没注意,还沉浸在那个大瓜里,吃瓜让她快乐,早日吃够瓜她好回家,她的大平层啊…… 秦含璋等不到下文,便自己去查,正好用这个法子可以试探出来,苏浅浅说的可是真的。 “既然是我误会了,那么治寒疾的药吃进去也无妨,侍砚……”秦含璋微微摆头,侍砚已经到了春柳面前,一个婆子过去抓住春柳的手,另一人便去捏春柳的下颌。 “不,我不能喝,姑娘,大爷,救救我……” 春柳惊恐地拼命挣扎,若是没了这个孩子,别说进侯府做妾,就是给齐敏成做妾也成了泡影。 齐婉娘倒是不管春柳死活,不过一个丫头,她只是怕事情败露自己也被逐出侯府,连忙挤出泪抱住杜氏的手臂: “姨母,春柳是我的丫头,这样对她不是打我的脸吗?这让我以后如何见人!” 【你以后如何见人我不知道,你以后如何做贱人我却是知道的,挑唆我针对陆芷晴,待我离开侯府你借机自荐枕席,长得丑想得挺美,有人比你下手还早呢,在这一点上遥遥领先!】 杜氏见不得外甥女委屈,正要阻止,秦含璋已经被苏浅浅的话恶心到了,虽然还没明白后半句的意思,自荐枕席那四个字让他眸光冷凝,盯了迟疑的侍砚一眼。 侍砚毫不犹豫就要灌下去! “我怀了大爷的孩子!”春柳不再犹豫,哭着喊出来,一句话除了几个知情人,全都定住了,目光幽幽落在齐敏成身上。 齐敏成没想到暴露得这么仓促,眨眨眼才意识到大爷就是他自己。 “什么?哥哥你……”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齐婉娘转头震惊地看着自家蠢大哥。 杜氏有些懵,武宁候府有祖训,只要不是无后,不允许纳妾,所以至今侯府里只有正牌夫人,妾室通房一律没有,就连秦含璋都还是个二十三岁的童男子。 突然听说外甥女的婢女怀了外甥的骨肉,脑子里乱成一团,早已经不耐烦了,过去接过茶盏问:“说,这是治寒疾的药,还是旁的什么?” 春柳看出来齐婉娘不想保她了,只能不顾一切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夫人,奴婢说,求夫人饶过奴婢,这是……是让人昏迷的药,平常人昏睡一两日便好,只是孕妇服下胎儿会受损……” 秦含璋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不意外,甚至悄悄松了口气,秦玉卓既吃惊又有些愧疚,毕竟当时是自己骂苏浅浅最欢。 “陆姑娘的药是谁下的?”杜氏还是不愿相信,自己冤枉了苏浅浅。 “是……”春柳咬唇不敢说,如今想再诬陷苏浅浅,谁都不会信了,于是抬头看齐婉娘。 “贱人,做下这样的事,且看回府母亲怎么罚你!还不快滚!”齐婉娘急忙怒骂,朝齐敏成使眼色。 【这移花接木玩得还挺溜,知道怀了孩子的妇人,侯爷和夫人都没法处置,就这么高高举轻轻放了,哪里还记得有人被逼得悬梁……】 苏浅浅幽幽的声音让秦含璋和秦玉卓兄妹互相看一眼,皆是羞愧不已,不管是不是苏浅浅折腾,毕竟这件事上确实冤枉了她。 “你为何要给陆姑娘下药?”秦含璋问道,并没打算就此作罢。 “奴婢,奴婢是因为少夫人训斥奴婢,怀恨在心,左右也不会伤了陆姑娘,所以……” 春柳只能胡编一通,若是说出齐婉娘,她也别想有好下场。 “既然如此,表妹御下不严,却一口咬定苏氏下毒,诬陷我侯府主母,今日便请出府去,以后也不必再登门。” 秦含璋冷淡地下了令,齐婉娘脸色难看,被人这样赶出去,以后在贵女圈里也没法混了。 “表弟,婉娘一向性子柔弱,春柳也是一时糊涂,回去我自会教训,就让婉娘留在姨母身边,多陪伴些时日,免得母亲惦记姨母……” 齐敏成唯恐全盘皆输,厚着脸皮求秦含璋。 【婉娘晚娘,这名字起得就想做人后妈,填房的命! 你的母亲会惦记姐姐?难道不是嫉妒姐姐粗枝大叶却嫁个好人家,秦家倒霉时幸灾乐祸么? 要不是秦含璋又靠军功赢回了爵位,你们家人会登门?背后怎么骂秦家人的心里没点数么?】 苏浅浅垂着眼眸坐着,查着忠勇伯府的瓜,首先就是小杜氏背后骂姐姐的丑恶嘴脸。 秦玉卓瞪起眼睛,上前揪住齐婉娘的脖领子,提着就向外走:“快点走快点走,这么柔弱可别在我们家受了委屈,我们秦家不要晚娘。” 齐婉娘眼泪汪汪地回头向杜氏求救,却见杜氏怔怔地一动不动。 齐敏成神色尴尬地去扶春柳…… 【可要扶好了啊,春柳肚子里怀着的实际上是你弟弟,忠勇伯老世子真是老当益壮,一大堆妾室雨露均沾,还要照顾女儿房里丫头,和儿子抢食,哈哈哈……】 苏浅浅魔性的笑声回荡在秦家长房母子三人耳边,这一次秦含璋拼命才压住抽动的唇角,唯恐被苏浅浅发觉。 送走齐婉娘赶回来的秦玉卓,捂住肚子伏在门边低头抽搐…… 笑死她了! 杜氏老脸一红,她看着苏浅浅面不改色的冷淡模样,一度以为是自己疯了。 “母亲,既然事情查清楚了,并非苏氏下毒,害芷晴昏迷不醒,这件事就不要计较了……” 秦含璋忍住笑和杜氏说话,母子俩对视中杜氏懂了,儿子也能听见苏浅浅的心声,并不是她疯了。 “不可,妾身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自请下堂,侯爷不必宽容!” 苏浅浅义正辞严地拒绝。 【不求放过,只求放手,饶我一命!】 第5章 到底起了什么坏心思 杜氏眼中都是疑惑,这苏氏怎么突然转了性? 当年设计秦含璋,掉进水中被秦含璋所救,之后便被苏家讹上了,苏太傅闹到了皇帝面前,秦家不得已只好让秦含璋娶了苏浅浅。 那时秦含璋本是与周国公次女纪冰雯有婚约,也只好退婚另娶,杜氏心疼儿子为了秦家受委屈,所以苏浅浅过门,自然也拿不出什么好脸色,不过还是把掌家权交到了她手里。 好在苏氏胆小谨慎,赔着笑脸服侍秦家人,五年里兢兢业业,秦家人渐渐也能和颜悦色同她说话,凡事都听她处置。 只是自打秦含璋退了外敌班师回朝,带回义妹陆芷晴,苏浅浅就像着了魔,闹得秦家人不胜其烦,对她的厌恶又死灰复燃。 直到陆芷晴中毒昏迷,几个姐妹作证是苏浅浅下的毒,苏浅浅不承认还以死相逼,这若传出去侯府名声都败坏了,秦老夫人和杜氏一商量,这才让秦含璋写下放妻书,只求一个清静。 没想到真的是冤枉了苏浅浅,只是为何她自己却要离开侯府?难道是赌气,或是玩的欲擒故纵? 可是听到那道心声,好像又真的迫切想走,还说什么饶她一命,留在侯府难道会死? 秦含璋担心母亲说出什么,转头淡然从袖中拿出那叠银票契纸,还有那张放妻书,苏浅浅眼中一亮,忍住惊喜。 “这些我先收着,还有些事没有查明,而且还要去岳丈那里求他应允,毕竟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和离也要父母同意才是。” 秦含璋此时说得虽是借口,但也是事实,和离确是要诸亲当面作证,苏太傅也要知悉按手印,一面说着一面把那叠纸又送回袖袋中。 【我呸!你分明说让我明天就搬走,那时候怎么不说还要父母同意?如今你正是炙手可热,和离书送到户部谁敢阻挠!到底起了什么坏心思!】 秦含璋听到苏浅浅心里骂自己,母亲和妹妹都听着却不敢还嘴,又是憋屈又是羞恼,却也无法解释,朝侍砚使个眼色:“还不送少夫人回院子歇着。” 侍砚飞步出门,很快婆子抬着软轿停在门前。 苏浅浅:……来的时候怎么不说还有座驾! 武宁侯府太大,女眷们相隔远一些,都有软轿送,只是苏浅浅昨日来的,压根不知道,原主记忆里也没特意描述这一茬儿! 坐在通风平稳的软轿里,苏浅浅不禁又惊叹武宁侯府的富贵,只可惜好景不长,若不然她可舍不得离开这富贵窝,为了保命还是要想法子卷款潜逃。 【饭统,废物统子,出来!】 苏浅浅在心里呼唤,很快脑海里出现一块面板,同时蠢萌的声音欢快回答:【主人,小统顶瓜瓜,吃饱好回家!恭喜宿主成功积攒功德力,兑换商城开放!】 烟花绽放的声音后,面板上出现一些字: 基础值:功德力320,瓜豆91,吃瓜猹数3,顶瓜瓜商城(已开放),空间(待解锁),抖抖直播间(待解锁),储物箱(穷逼)…… 苏浅浅精神有些振奋。 她是昨天穿过来的。 元旦回家探亲,经过尔滨冒充小土豆,玩得太嗨了,晚上临睡前偷偷去看她老妈写的狗血网文,《真千金回归后,假千金自爆摆烂了》! 看了几章就觉得那炮灰一家活得太久,描述得太过详细,一顿吐槽反手一个二星差评,只见眼前金星乱闪,她就穿越到这里了! 虽然是同名,可是她和这个原主毫无相像之处,她可是国内知名生物科技公司的技术总监,业余时间还在某平台开面具直播,借着娱记闺蜜的消息,吃瓜爆瓜。 苏浅浅穿过来时,原主虽然已经不在,但是那种悲愤绝望颓废的情绪,她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脖子上被白绫勒的地方也让她疼痛窒息。 原主记忆里,太害怕由妾室变成继母的张氏,给她带来的精神上的控制,所以陆芷晴的出现,加上齐婉娘的蛊惑挑唆,原主精神上已经被击垮了,陆芷晴昏迷后秦家人的质问怀疑,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浅浅穿过来纯属意外,所以作为补偿,绑定了顶瓜瓜系统,为了鼓励苏浅浅积极完成任务,系统不被报废继续升级,还开了一个特权,攒够五千万瓜豆后,可以返回原来的世界。 用系统的话说:"给你老妈差评,你伤天了,但是你老妈无辜还要承受丧女之痛,所以只取走你的两魂五魄到原主身上,靠功德力可以补够两魂五魄给那个沉睡的你,就能苏醒了。" 苏浅浅哀嚎:“不就是一个差评吗,她写得真的烂啊……” 检查了系统面板,发现这个烂系统像小孩玩的游戏机,太简陋了,她掐着自己人中才缓过气,没办法,想想自己新买的大平层,新换的小跑车,新相中的老爷们…… 撸起袖子就是干!先离开侯府活下去,这个炮灰之家不能待,抄家灭族她不配! 瞌睡了来枕头,想了一夜办法顶着黑眼圈,秦含璋拉着大脸就进来了,苏浅浅被他的颜值属实惊艳了一下。 可也就是那么一下,摸摸自己的后脖子,趁着没撬开缝还是收敛一下那颗不安分的好色之心。 明明就差那么一步,她就可以再次迈起六亲不认的步伐,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秦含璋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顿操作猛如虎,她的逃离计划搁浅了。 好在看见系统面板有了变化,功德力和瓜豆都出现了数值,苏浅浅试着点开顶瓜瓜商城,初级兑换页面有了颜色。 苏浅浅看见一个像手机充电符号一样的闪电标志,问系统【小统,这是干啥用的?】 系统:…… 主打一问一个不吱声。 【废物!挑个便宜的试试,50瓜豆,可以接受……】 苏浅浅点了一下,发现瓜豆变成了41,但是那个闪电去了哪里?翻了半天发现在“穷逼”储物箱里! 干啥用的呢?苏浅浅点了一会儿毫无反应,只好放弃了,心疼那50瓜豆! 【小统,多少瓜豆能开空间?】苏浅浅有些好奇空间里能有什么,穿越小说里那些空间可都是很牛逼的! 【一千瓜豆就可以啦!】这个问题它知道,系统尾巴翘翘。 苏浅浅:……不早说,浪费50瓜豆! 软轿抬进苏浅浅的听澜院,绕过影壁沿着曲廊过了锦鲤池,再穿过中庭才来到上房,苏浅浅在石阶前下轿,大丫头苏木和苏叶伸手扶着,搀进了卧房。 此时大夫人杜氏的擎苍院里,母子三人都认定:苏浅浅不能走,或许有些事,是他们误会了! 第6章 你又不想和她同房,不如让我来 秦玉卓双眼贼亮,从来没这么精神过:“母亲,三哥,你们说苏浅浅是不是被狐狸精附身了,要不然怎么知道那么多……瓜?” “胡说!哪里有这么不招人待见的狐狸精!你看你三哥,可有被她迷上?”杜氏颇有经验地否定。 秦含璋:…… “如今且不管她是不是妖魔鬼怪,她心中所说的事,桩桩都应验了才最重要。” 秦含璋蹙起眉,没敢继续说他最初听到的抄家灭族,唯恐母亲担忧。 在沙场上提着脑袋过日子,他对生死早已经看淡,但是却不能容忍一大家子亲人皆死于非命。 尤其是苏浅浅说的,女眷们被流放糟蹋,送入教坊司,那比杀了她们还让秦含璋难以忍受! 自幼受到的都是勋贵人家的教育,如同武宁候府,宁死不辱的信念根深蒂固,怎么能受得了那样的凌辱。 可是秦玉卓却听到了她被送进教坊司的话。 “当年的事回忆起来,确是在与苏浅浅定了婚约后,皇帝对秦家改变态度,并且接受苏太傅的举贤不避亲,让我领兵出征的。” 秦含璋想起往事,那时对苏太傅已是颇有成见,就算是他提起,也认为是职责所在,不得不举荐他,并没当做是有意帮助。 杜氏也点头:“这件事上说来还真是我们秦家,欠苏太傅一个人情,那时你父兄战死却被众人嘲讽,真的是内外交困,若无人举荐圣上想用你都没借口。” 母子三人约定此事不可声张,且静观其变,不要让苏浅浅知道他们能听到心声,以便探出更多消息和“瓜”。 从母亲院子里出来,秦玉卓贼兮兮靠近秦含璋:“三哥,今日起我搬进嫂嫂院子如何?你又不想和她同房,不如让我来……” 秦含璋脚步一滞,眼角那道浅浅的疤痕都跳了一下,嫌恶地看着自家妹妹: “胡说些什么?你今年也十七岁了,不想着学一些针指女红,嫁进周家怕是要让人笑掉牙齿,还想着荒唐的事!” 秦玉卓立刻满脸不耐烦:“周家周家,为何总是提起周家,自幼认识周靖楠是我的错吗?为何就认定我要嫁给他!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嫂嫂……” 秦玉卓刚向前迈了一步,就被秦含璋两指夹了衣领提溜回来,“莫要去惊动她,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今晚我先住进听澜院,我的耳力比你好!” “三哥你……”秦玉卓发现此刻的秦含璋,又变回了九年前那个放浪不羁的纨绔子! 不行,她得去找一个助力,她的双胞胎哥哥秦含珏,长了八百个心眼子诡计多端! 秦玉卓去寻外援,秦含璋施施然去了听澜院。 苏浅浅这时嫌出了一身汗,正在净房里沐浴,嘴里哼着歌儿: “亲爱的小土豆,可爱的小丫头,搓着那冻红的小手,堆一个大雪球……嘿嘿小土豆,跟着下雪的节奏,跺跺脚甩甩头,放飞你的小自由……” 在战场上为了保命,练就惊人的听力只是基本,所以刚刚走到正房门外,秦含璋就听见了这欢快的节奏,虽然声音里还有一点沙哑,却不失让人想随着动作的魔力。 守门的丫头想进去禀报,秦含璋抬手制止了,循着声音向里面走,不知不觉站到净房门外,里面的撩水声和歌声混在一处,秦含璋的喉结竟然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苏浅浅在宽大的浴桶里洗完了澡,丫头为她用浴巾擦干净身子,用香膏细细抹了,这才服侍她穿上白绢缎的里衣,扶出去为她绞头发。 在东北大浴池久经考验的苏浅浅,全程没有一丝窘迫,为此十分得意于自己的见识广博。 不过她做错了一件事,不应该一路不停哼歌,所以打开房门时见到垂眸听得认真的秦含璋,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咬到舌头。 “侯爷在这里做什么?”苏浅浅稳住神,狐疑地打量秦含璋。 【难道是来给我送和离书和分手费的?】 秦含璋心里冷笑:想得美!当然长得也挺美…… “我来是知会你一声,回府之后一直住书房,会让人传出闲话,所以今晚起我就住进听澜院……” 秦含璋面上镇定,一双眸子却游移不敢落在苏浅浅身上…… 那张脸洗去铅华,像剥壳的蛋清一样白皙水润,及臀的长发泛着水气,有几丝贴在纤细的颈项,与那道紫痕在一处,我见犹怜的破碎感撩动灵魂深处的破坏欲望…… 微湿的发丝落在极薄的里衣上,也让那里的皮肤若隐若现,秦含璋刚刚触及便急忙移开视线! 最重要的还是那双坠落了星辰一般的眸子,在它们的注视下,秦含璋觉得说谎很心虚…… 【住到我这里,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和我……圆房?不太好吧…… 当然我倒是不介意,毕竟长得好看都可以通融,就不知道有没有八块腹肌,兵哥哥那方面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苏浅浅表情冷淡,抬起素白的手指合拢微开的领口,让苏木扶着走向妆台,心里已经想到秦含璋脱了衣服的样子,嘴里说的却是: “侯爷如何妾身不敢违逆,请自便。” 秦含璋咳嗽一声,打断苏浅浅的胡思乱想:“我在外面那间住就好,不必因我改变了你的习惯。” 【切,原来是想做室友!好吧,还是得有点边界感,不然万一种瓜得瓜,以后还得带着小瓜上坟……】 苏浅浅心里想着,嘴里吩咐门边站着的大丫头苏子:“给侯爷安置寝房,一应物件儿,听侍砚意思就是。” 秦含璋:难道他就必死无疑么? “也不必太过繁琐,这两日侯爷查明了,我离开侯府之时,这个院子随侯爷安置。” 苏子垂头答应着出去了。 秦含璋:不交代清楚了,你别想脱身! “苏氏,下毒之事确是你受了委屈,也是之前你对芷晴诸般敌意,才让妹妹和母亲误会,这也是我的错处,对不住了。” 秦含璋示意丫头们出去,生硬地向苏浅浅道歉,毕竟秦家这五年误会,苏浅浅着实受了委屈,本是有恩于他们秦家,秦家却有些以怨报德了。 【宁折不弯的秦侯爷这是在向我道歉?呵呵,这算什么,你要是知道另一个瓜,就更觉得对我不起,可是又有什么用?】 苏浅浅可不领情,她不能代替原主原谅任何人,就算是无意也是伤了那个可怜的姑娘。 “嫂嫂,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对不住!” 秦玉卓兴冲冲进来,把道歉说得像占了便宜,眼睛看向他哥:幸好没错过,又有什么瓜? 第7章 小叔子吓昏过去了 见妹妹这样莽撞地闯进来,秦含璋蹙眉挪了一步,挡住了只穿着里衣的苏浅浅。 秦玉卓:嗯?你能看我不能看? 这时寝房外传来一道清朗温润的声音:“小弟含珏给哥哥嫂嫂问安!” 秦玉卓和秦含璋对视一眼,都偷瞄背对着他们的苏浅浅。 【秦含珏?那个聪明绝顶却没得好死的小子?男丁抄斩时秦家都是武将,唯他是新中的探花郎,审案时他振振有词说出诸多疑点,又历数秦家功勋,结果被判了凌迟……】 苏浅浅朝着妆镜叹口气,【这一家子炮灰说惨是真惨,说无辜却也不全无辜,又莽又瞎啊!】 【活活剐了三千多刀,想死都不让死,一口参片吊着命,整整三日才咽了气,受刑还让秦家人看着,啧啧啧……】 秦玉卓脸色已是煞白,回头去看帘外,却听见“咚”的一声闷响,苏浅浅都吓的回头看:怎么回事,请安不回应就撞墙? “不好了,六公子晕倒了!”随着大丫头苏木的惊叫,秦含璋和秦玉卓已经奔到寝房外,只见平日里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闭眼歪头叉着腿躺在地上。 兄妹俩对视一眼:这是吓昏了,太丢人了! 秦含珏只说了一句话,就被抬回了自己院子,苏浅浅一言不发就把诡计多端的哥哥干倒了,秦玉卓不禁对这个“妖怪”嫂嫂肃然起敬,决定从今以后就跟苏浅浅混了! 苏浅浅可不知道自己爆段剧情,居然吓昏过去小叔子,心里默默摇头:古代这生活质量还有待提升啊,中暑都不懂,灌霍香正气水啊,他又不会开车! (秦含珏:人家还未成年嘛……) 苏浅浅绞干头发换了家居的常服,换衣服时,点着那些老气横秋的衣裙吩咐: “这个,这个,这个,统统都给我拿走,明日去请最好的成衣坊绣娘,我要订几套衣裳。” 【宿主,主儿?量力而行哈,你的嫁妆银子几乎没啥,那张氏只给了你一些家具首饰和两处不赚钱的庄子,你的聘礼都没拿回来,再大手大脚,被赶出府你要去喝风么!】 系统这会儿有点精神,现在它还很弱小,用点脑子就得睡半天,什么时候醒全看天意,所以苏浅浅称它:史上最完犊子系统。 【钱这玩意,就像女人对男人的态度,你花他他就死死纠缠你,你要是拿他当宝不舍得用,那多半他就有出轨的可能了,去给别的女人用……】 系统:什么谬论…… 仗着自己“自杀未遂”,苏浅浅毫不羞愧地让小厨房为她准备丰盛的晚膳,把一桌子菜都炫了之后,发出一声叹息:纯绿色无污染的食品原来是这个味道的! 晚间秦含璋果然回到听澜院,他还在院外思想斗争了一番,想了十几种见到苏浅浅时要拿出什么样的态度,表示他只是不得不在这住。 可是鼓起勇气走进去,才发现他想多了,除了给他留一盏昏黄的小灯,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苏浅浅已经睡得发出均匀的鼾声! 准备偷听心声的秦含璋:…… 这才到戌时! 苏浅浅是被执着的呼唤吵醒的,从前这么做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她太姥姥! 愤怒地睁开睡眼,苏浅浅顶着一头乱发和起床气,眯眼看秦玉卓:不说出个让她原谅的理由,就送去陪她太姥姥! “嫂嫂,祖母听说委屈了你,让我请你去她院子,还有陆姐姐也醒了,在祖母那里等着你呢!” 秦玉卓是带着命令来的,用了半个时辰才把苏浅浅唤醒,她的嗓子都哑了! 苏浅浅本打算说不去,想到陆芷晴又有了一点好奇,真千金到底有啥本事?虽然就看了几章,还是很佩服真千金的……心狠手辣的! 一个时辰后,吃饱喝足打扮得雍容优雅光鲜亮丽的苏浅浅,坐着软轿出发了! 秦玉卓:正好,能赶上用午膳。 秦老夫人住在福寿堂,苏浅浅凭着原主记忆轻车熟路进了正堂,转过隔屏却吓得一个趔趄,福寿堂里乌压压坐了一大家子人! 上面主位坐的自然是秦老夫人,往下是大夫人杜氏,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大少夫人,二少夫人,秦含璋,一堆公子,一堆小姐…… 苏浅浅眼花缭乱也不看了,朝着秦老夫人行礼,又向几房长辈行礼,这都是原主的肌肉记忆,很自然毫无破绽。 【知道是哪个不认错就行,不要看清楚,免得以后做噩梦还得挨个烧纸钱……】 秦含璋兄妹和杜氏:……我们不用你烧! “璋哥媳妇,来,坐祖母这里。” 秦老夫人朝苏浅浅招手,苏浅浅只好走过去,坐在老太太旁边,却发现有一道目光灼灼落在她身上。 顺着目光看过去,认出这就是陆芷晴,于是毫不犹豫唤出系统吃瓜。 【这位陆姑娘醒得真是时候,整整睡了三日,一点儿没耽误吃喝,那些补药参汤全造了,还偷偷让小厨房送过去两只烤鸡,三盘子烤肉,一盆虾蟹!】 【撑得直放屁,昨日梧桐院花厅里熏那些香,是丫头怕她的屁味儿从寝房传过去!趴在隔壁听热闹,知道齐婉娘走了才醒了,玩得一手隔岸观火!】 【那些下的药她一滴都没喝,都是老中医,谁手里没几张偏方!看出猫腻将计就计,能坑一个是一个,就秦家这些人好骗罢了!】 苏浅浅一边吃瓜一边听秦老夫人说话,没注意那边秦含璋兄妹和杜氏的脸色都变了。 秦含璋:不会吧,义妹她不是这样的人! 杜氏:陆姑娘不像那么有心机啊? 秦玉卓:这个瓜好大!原来傻子竟是我? 秦含珏:本来还觉得陆姑娘仙气飘飘,现在怎么觉得有股怪味儿…… “……以后还是由你来掌中馈,别的事容后再说。” 秦老夫人这句话引起了苏浅浅的注意,不对啊,她是要和离的,为啥还要当管家? “祖母,孙媳这两日也想过了,是孙媳德不配位不堪重任,中馈之事还是让二婶儿继续掌管,孙媳同侯爷就要……” 苏浅浅赶忙拒绝,她可不想接过烂摊子,以前拼命赚钱是为了改变命运,结果还是被命运改变了,穿过来她决定保命摆烂,过没羞没臊的不劳而获吃瓜生活! “就要圆房了!” 秦含璋一着急接着说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全场静默…… 第8章 这中馈权我接……接不了啊 苏浅浅懵逼地愣在那里。 这种话是能广而告之的吗? 秦含璋担心苏浅浅说出和离的事不好转圜,情急之下那句话脱口而出,这时候也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身为侯府如今的掌舵人,他只能淡定地为自己的话做出解释。 “祖母,苏氏嫁进侯府也有五年,虽是担着少夫人的虚名,与孙儿尚未有夫妻之实,总不好耽搁了她的年华,所以想若是无甚大事,孙儿和苏氏……还是要……” 在众人的注目下,秦含璋那两个字说得艰难。 “义兄,你这样想,嫂嫂却未必这样想呢,两人性子若合不来,勉强又有什么意思?不如让嫂嫂仔细斟酌,义兄也不要匆忙决定。” 清脆爽朗的声音代替了秦含璋低沉醇厚的音色,众人随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陆芷晴一派纯真无害地笑着说话。 “陆姑娘说得不错,三哥的亲事本就不是他所愿,强扭的瓜不甜,从前她本分守礼还好,如今这样无理取闹,怎配做我侯府当家主母?” 三房五公子秦含瑾高声说道,瞥一眼苏浅浅极是不屑,再看陆芷晴时,却含了几分倾慕之色。 苏浅浅看看秦含瑾又看一眼陆芷晴,坦然地点头: “五公子所言极是,妾身与侯爷亲事本就是孽缘,是妾身强求了,妾身不敢再腆颜居此位,自请……” “苏氏!”秦含璋高声打断,带着威严的目光扫了一眼秦含瑾,见秦含瑾还十分不解,为何苏氏总算愿意出侯府,三哥还出言阻止。 【呵呵,这就是秦家对苏浅浅的真实态度,小叔小姑都带着偏见,没有尊重只有颐指气使,岌岌可危的地位何谈安心?】 【若是秦含璋无功而返,或许还能在秦家靠着兢兢业业的操劳换个安稳度日。 可是如今他立下奇功让侯府重振声威,苏浅浅自然如履薄冰,加上陆芷晴无声的威胁,齐婉娘存心挑唆,她恐慌是顺理成章的!】 【可笑的眼盲恋爱脑,放着为他可以赴汤蹈火的好姑娘看不见,只朝着腹黑白莲花付真心,死到临头追悔莫及,到那时可还觉得强扭的瓜不甜? 这位五公子蠢得很有秦家的特点!不过能帮我全身而退,我还要谢谢你,你死之后给你烧上一万两银子的纸钱,不能再多了!】 苏浅浅很欣赏秦含瑾的提议,只是被秦含璋打断了,但是不耽误她吃瓜,小瓜也不能放过! “你说什么……”秦含瑾怒目圆睁瞪着苏浅浅。 什么恋爱脑赴汤蹈火的姑娘,他死了为什么要苏浅浅去烧纸钱……不对,他为什么会死! 秦含璋发觉秦含瑾不对劲,知道他也能听见苏浅浅的心声了。 联想之前发生的事,原来苏浅浅说到谁的瓜,当事人就能听见苏浅浅的心声,但是对苏浅浅可能不利的人却听不到,比如齐婉娘,齐敏成还有陆芷晴…… 来不及多想,秦含璋走过去抬手给了秦含瑾一耳光,把秦含瑾直接打懵了,堂上的人除了能听见苏浅浅心声的,也都傻眼了。 “三哥你为什么打我,她……”秦含瑾震惊又委屈,手指着苏浅浅,秦含珏急忙走过来捂住秦含瑾的嘴,低声说道:“别说了,再说另一边还得挨一下子!” “苏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并无夫妻之实,她在侯府一日,便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 长辈可以责备教训,却轮不到弟妹旁人羞辱指点,对苏氏不敬,便是对我不敬,你们以后要记下了。” 秦含璋不怒自威,一双凤目扫过那些晚辈的公子小姐,当然也包括陆芷晴。 苏浅浅没想到秦含璋会为她撑腰,关键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被撑了,离开才是她的终极目标,如果原主还活着,听到这句话该是多么欢喜,可惜她不是原主。 秦含璋态度的转变虽然让大家吃惊,但是武宁侯府就算是媳妇,也多是武将家出来的姑娘,性格豪爽的居多,从杜氏开始的三位夫人皆是如此。 而且他们习惯服从军令,秦含璋的话在这个家里,就相当于最高指示,听他发了话,立刻无条件接受。 “璋哥儿说得不错,瑾哥儿就是该打,那是你的长嫂,他们夫妻间的事,岂容你置喙!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 三夫人孟氏站起身,浓眉大眼身姿矫健,走过去揪住自己儿子的耳朵:“立刻给你三嫂赔礼!” 秦含瑾被拧得毫无形象,在陆芷晴面前丢尽了面子,又羞又恼地向苏浅浅行礼认错,随后便急忙告退跑出去。 秦含璋向秦含珏使个眼色,秦含珏急忙追出去。 “璋哥儿媳妇,二婶娘我实在做不来这中馈庶务,让我每日对着那些管事,查看账目分派对牌,不如让我去练一通枪,求你可怜可怜二婶娘,把中馈权接回去吧!” 二夫人刘氏哭丧着脸,她爹是禁军总教头,就对那些兵器感兴趣。 这几日被秦老夫人抓了壮丁掌管中馈,每日头昏脑胀脚不沾地,还把府里的庶务做得乱七八糟,去求别的夫人少夫人,一个个都紧闭院门! “二婶娘,这中馈庶务我接……”苏浅浅按照规矩行礼说话,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见一串子对牌和钥匙落进她怀里! “就知道璋哥儿媳妇你最是心善,懂事又体人意,以后谁敢欺负你,就来找二婶娘,管叫他再不敢对你放肆!” 孟氏胸膛拍得咚咚响,转身向秦老夫人行礼:“母亲,这差事璋哥儿媳妇接了,不关我什么事了,以后不要再难为媳妇了!” 苏浅浅赶紧接着说后半句:“不是,是我接不了……” 这句话之后,秦老夫人忽然捂着头说疼,几位夫人扑过去围住搀进后堂。 她再回头看,除了陆芷晴和秦含璋,别人都跑了个干净,大少夫人鞋掉了一只都不捡了,拖着两个孩子狂奔! 秦含璋:…… 苏浅浅:…… 和离也有观察期,发现这个管家很好用无人替代,就集体决定撤销和离了? 苏浅浅觉得通向幸福的高铁停运了! 陆芷晴脸上还是清纯和善的笑意,瞄了一眼苏浅浅怀里的对牌,眸子闪了闪。 苏浅浅向系统质问:【说好的我有改变剧情的权利呢?】 系统:【你的存在就是剧情的改变……】 苏浅浅:【five,完犊子!】 第9章 姐不收学徒 “嫂嫂若是勉强,芷晴以后可以帮嫂嫂管理庶务,之前芷晴昏迷害嫂嫂受了冤枉,这就算芷晴回报嫂嫂的,嫂嫂不必客气。” 陆芷晴言笑晏晏地过来拉苏浅浅的手,苏浅浅却抬手抚了抚她金光灿烂的发钗,完美地错过去了。 【这是要提前接手掌家权?我不要的东西你可以捡,想从我手中抢,那是万万不能的! 咦,哈哈哈,还管理庶务,她管过最多的银子是十两,还弄丢了差点被人牙子卖了! 好在人狠话不多,趁那人牙子不注意砸了他一脑门子血,又恰好被她哥遇上,这才捡条命,管理庶务,姐不收学徒!】 秦含璋默默揉一下眉心,替陆芷晴偷偷流汗,要是知道苏浅浅吃她的瓜吃得这样开心,不知还能不能淡定地站在这。 但是他也觉得陆芷晴逾越了。 中馈庶务是一家子衣食住行的核心管理,怎么可能让外姓人插手,都是主母夫人亲自掌权,就是侯府的姑娘们,可以学习辅助,却没有掌家的权力,这是世家大族的规矩。 不过想到陆芷晴的哥哥,秦含璋便没有责怪的想法,毕竟陆家家境贫寒,哪里懂这些规矩,大概以为庶务便是寻常家务。 “陆姑娘,妾身就算想,也没有这个胆量让姑娘操劳。 自从进府姑娘便在喝药,送进姑娘院子的人参,放在一处怕是一家子四世同堂都团聚了! 姑娘可要保重,你这身子如今一根汗毛都得值几两银子,金贵得很!” 苏浅浅打量陆芷晴,像是在打量人参精。 陆芷晴的笑容一滞,一丝冷意闪过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微笑:“多谢嫂嫂体恤,是芷晴身子弱,让义兄费心费力,糟蹋了那许多好东西。” “不糟蹋不糟蹋,陆姑娘用了怎么算糟蹋?又不是喂了狗! 只要陆姑娘记着侯爷这份心思,来日秦家用得着陆姑娘时,还望陆姑娘高抬贵手……啊不对,应该是鼎力相助!” 苏浅浅半真半假地揶揄两句,陆芷晴表情僵硬,目光移向秦含璋,却见秦含璋专注地欣赏旁边盆景,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秦含璋:她是当家主母处置事务,我怎么好干涉,义妹自求多福吧! 陆芷晴讪讪敷衍了,借口身子乏,也回去梧桐院。 【身子乏?分明是等我等了太久,没好意思去净房,这会儿急着去方便,怕是那净桶里填上土,能长出小人参!】 秦含璋想扶额:为什么让他听见这些! 苏浅浅没精打采回了听澜院,换了衣裳等苏木端上冰碗子,吃着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大齐国的“加冰水果捞”,心情慢慢又好起来。 “与人斗其乐无穷!”在她离开侯府之前,要保侯府安然无恙,一边吃瓜一边排雷,先要除掉那些安全隐患。 【主儿,你知道这本书的完整剧情吗?】刚刚打过盹儿的系统,和苏浅浅分析大环境。 【我看了简介!】苏浅浅回答得理直气壮。 系统:…… 你知道作者改简介的频率有多高吗?你知道你老妈写跑偏了,自己都不知道简介说了什么吗? 苏浅浅这会儿在看系统面板,她发现猹又多了一个,功德分显示:580,瓜豆:106。 【猹是啥?】 【猹是被你吃瓜的无害人士,转为你阵营的吃瓜同盟,一只猹有100功德力。】 【可是比昨天多了260功德力呀?】苏浅浅暗喜,这是系统bug误加分? 【吃瓜本身也有功德力。】系统打碎了苏浅浅占到便宜的想法。 【这个是怎么加的?一个瓜加多少,大瓜小瓜一样吗?】 【呵呵,这个和某茄给流量是一样的,玄学,不由我掌控!】系统一句话,苏浅浅反手就划掉了面板。 【当务之急还是要解除危机,再有一年侯府就要被抄家灭族,秦含璋回来之后,这件事就应该在暗中谋划了。】 系统转移话题,唯恐受到挫败的苏浅浅选择躺平。 【攘外必先安内,既然执掌中馈,就必然能接触侯府里管事下人,先把篱笆扎紧了,把藏在暗处的污垢清除,狼来了才好专心应对……】 苏浅浅老神在在放下冰碗子,这时苏叶进来禀报,霞衣坊的徐大娘子来给少夫人量身。 苏浅浅那边量身定衣裙忙得不亦乐乎,秦老夫人的小花厅却房门紧闭,下人们都出去远远候着,秦家高层正在开紧急会议。 秦含璋不敢隐瞒,毕竟今日苏浅浅说到秦含瑾时,那句死到临头杜氏也听见了。 “竟有这样的事?”秦老夫人惊异地瞪大眼,活了这么久,果然还是有好处,能见到这么稀奇的事情。 二夫人刘氏和三夫人孟氏皆是双眼一亮。 “这么说浅浅不是恩将仇报,而是对咱们秦家有恩,还知道有人要害咱们秦家,这不是福星么?” 孟氏“啪”地一拍桌子,吓得三老爷一哆嗦,侧过身偷偷瞪了一眼,不敢让媳妇看见。 “有些事也还未作准,听她心声云柔对我十分怨恨,可是我从来护着云柔,若不是我她那时别说嫁进伯府,怕早被陈姨娘磋磨死了。” 杜氏昨夜一夜未睡,还是不敢相信对她百依百顺的庶妹,会暗地里恨她入骨。 “可是齐婉娘进咱们府里,若不是她有那个心思,下面丫头敢谋害主子?浅浅都猜准了是谁下的药,旁的事也不会错!” 刘氏对苏浅浅的称呼也变了,浅浅是她的恩人救星! “苏家如果真有别样心思,断不会罢休,过些时日还是会有动作,若是一直按兵不动,就另当别论。” 秦老夫人推断道。 “这件事暂且放在一旁,眼下重要的是探听到苏氏心声,查出到底何事何时使得侯府获罪,无论真假总要提防。” 秦含璋说出会议的关键。 “正是,如今每日都要有人跟在浅浅身边,也要防范旁人知道害了她,白日里我们女眷和哥儿们跟着,夜间就要靠璋哥儿你了……” 二夫人殷切地看着秦含璋。 秦含璋:……这句话听着怪怪的。 确定了目标和任务,接下来把那几个能听见苏浅浅心声的叫进来,逐一分派了时间并立下铁律: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紧跟苏浅浅寸步不离,及时上报最新消息,不得隐瞒谎报! “还有,浅浅她有什么喜好?想套消息就得投其所好,我们并不是多了解她……” 三夫人心虚地偷觑秦含璋。 “她应该是喜欢钱财……”秦含璋想起苏浅浅数银票时候的表情。 秦含珏鄙夷地轻嗤一声,遭到孟氏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苏浅浅这时也选好了衣裳样子,夏秋两季二十套高定,徐大娘子也爽快,收了一个整数五百两,先付二百两定金。 苏木心疼地拿了二百两出来。 徐大娘子走后,苏木打开钱匣子给苏浅浅看:“少夫人,就剩二百八十两了,缺的二十两怎么办?就算发月钱也不够……” “明日自然有人给我送银子!”苏浅浅信心十足。 第10章 大管家的惧内瓜 初回京城又袭爵,秦含璋忙得极少在侯府露面,所以听祖母和母亲说到苏浅浅做的事,未加细问便做了决定。 他特意告了假,就是为了与苏浅浅和离,把后院的杂事处理清楚,结果出了意想不到的事。 秦含璋这两日到听澜院的次数,比他回来三个月加起来到听澜院的次数都多:因为在这之前他从未进过听澜院。 结束会议秦含璋去书房处理了一些事务,看看差不多该用晚膳了,才想起午膳还未吃,于是很自然地去了听澜院。 苏浅浅刚坐下来挽起袖子,就听见丫头的禀报声,心里不由嘀咕:【挺会赶饭点儿啊,平时人影见不着,吃饭准时出现,这是毛病得改,交了伙食费就没毛病!】 秦含璋听到这几句,知道是说他呢,要是放在从前他转身就拂袖而去。 不过他如今可是带着任务的,而且苏浅浅心里说的,他就当不知道,压下耳根的热意走进去。 “侯爷,妾身正要用膳,这边的饭食粗糙,侯爷定然不会……”苏浅浅起身行礼,顺便赶秦含璋走。 “无妨,征战时带沙粒的米都能吃,府里的饭食还会更粗糙吗?” 秦含璋走过去坐下来,丫头不敢怠慢,急忙去取了碗筷。 【我是和你比啥饭更粗糙吗?我是不想和你做饭搭子!美色当前只能看不能碰,真当秀色可餐管饱?这是种煎熬!】苏浅浅悻悻坐下。 秦含璋面不改色,心里却在思考饭搭子是啥,不明白的务必要记住,再去问有学问的六弟。 不过美色当前……这是夸他长得好?原来她还好色! 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皮囊有用处,秦含璋决定以后要好好保护这张脸,必要时美人计也不是不能用。 两个人默默吃饭,食不言寝不语,苏浅浅很无聊,心里和系统唠嗑。 【小统啊,你说守着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帅哥,对我来说是不是很残忍? 我为了颜值守身如玉,当盛世美颜就在我面前,我却要管住自己,太难了!】 秦含璋:小统又是谁?谁说我中看不中用的…… 信息量太大了,这里居然还藏着一个人? 系统现在还很弱,和苏浅浅意识上交流没问题,反应成对话,声音就极小。 【主儿啊,管住自己是对自己残忍,管不住自己就是对他人的残忍,咱是来积德的,不是来结仇的,再忍忍。 这是炮灰不假,可也是有杀神之名的炮灰,在他成灰之前,碾压咱们绰绰有余!不能等挂在墙上了才老实……】 苏浅浅:……我就说说。 秦含璋:这个小统很识相…… 吃罢饭秦含璋从怀里拿出一串钥匙,另外还有一张银票放在案上,苏浅浅眼睛瞬间亮了。 【这是给我的伙食费?还算上道!其实这吃的也是他们家的,不过在我这里那就算吃我的!】 “这是我的私库钥匙,想用什么尽管去取,账目侍砚会交给你,以后我每日都要到这边来用膳,银票算是加菜的。” 【还把私库钥匙交给我了?这可是男人的私房钱,而且他收的赏赐可不少,看来秦含璋还算是个好男人,只可惜脑子长得晚!】 秦含璋:最后那句话不说行不行? 苏浅浅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温婉地道谢,看过数目让苏木收好了。 【加菜就给五百两,能养活多少寻常老百姓,金主豪横!若不是怕小命不保,我只想做个俗人,贪你的财好你的色!】 秦含璋:我是不是给多了?以后不能随便给银子,赚够了她跑了怎么办! 出去又和几位高层知情人通报了最新消息:有个叫小统的家伙,看不见却能和苏浅浅交流,而且知道得不少,以后也要注意他们的对话内容! 又向老六询问了几个词:饭搭子,炮灰,金主,豪横,六公子为自己的无知羞愧得无地自容…… 除了五公子秦含瑾,其他人都很兴奋,这么多年侯府里没有什么乐子,尤其老侯爷父子战死,后宅一直死气沉沉的。 如今因为苏浅浅的瓜,全家人都有了精神,至于抄家灭族那件事,反而没那么恐惧了。 秦含璋回到听澜院的时候,不出意外苏浅浅又睡得香甜。 第二日苏浅浅又是被秦玉卓叫醒的,秦含璋早已经出去了,没手机没电脑的日子……睡得太香了! 一个时辰后,收到了秦玉卓二十两银子的贿赂,神清气爽的苏浅浅才在秦玉卓的陪同下,走进了武宁侯府前院的百事堂。 令秦玉卓目瞪口呆的是,明明应该练枪打拳读书的人,都齐刷刷坐在堂两边,见到苏浅浅进来,眼睛唰唰唰亮起来。 “二婶娘三婶娘大嫂二嫂六弟,你们怎么都在这儿?”苏浅浅也很惊讶。 “闲着无事,来学习学习。”二婶娘赔着笑脸,众人都点头。 秦玉卓:哼,都是来吃瓜的,这可是我的时间! 苏浅浅莫名奇妙地坐下,不过很快她就忘了这件事,因为……这里遍地都是瓜! 【主儿,瓜太多了,从哪开始吃?侯府里两个总管家,八个大管事,三十二个小管事,还有外面庄子铺子的账房管事……】 苏浅浅一边淡然地让下面管事回事,一面吩咐系统:【就从总管家开始,逐一排查,看看哪里有漏洞,吃瓜不耽误正事儿。】 【好嘞!那就先说外院大管家秦福,他的小舅子借着侯府大管家名义招摇撞骗,拿了许多庄子铺子的财物,说是采办物资时优先考虑,还成了一家铺子掌柜娘子的入幕之宾。】 【秦福外面装得硬气,最是惧内,他这个管家实际上是他老婆在做主,安排个管事,有油水的差事塞个下人,他老婆都收了好处命秦福照办。】 啊?秦管家原来怕老婆?秦家能听见心声的几人都瞪大眼睛盯着秦福。 正在回事的秦福忽然听见有人说他,还说他惧内和小舅子做的事,立刻淡定不下来了,抬头看看少夫人,脸上流下汗,这是闹鬼了啊! 【秦福老婆塞进侯爷院子的丫头荷香,就是使了银子求来的,惦记着找机会爬床,反正少夫人也不招侯爷待见,只是暂时没找到机会!】 啊!原来侯爷的烂桃花还不少!可是荷香太倒霉了,就这么给揪出来了! 【哎呀,最好笑的还是这个,哈哈哈……】 系统笑得止不住,几个人急得抓耳挠腮,能不能说完了一起笑? 第11章 偷听别人房里事的程嬷嬷 幸好苏浅浅也着急吃瓜,严厉地制止了系统:【求你说完再笑行不?】 【好好好,昨晚秦福老婆又收了贿赂银子,居然是要给二夫人送一个武师男宠,让二夫人痴迷练武……师,把管事的权力都交出去,他们就能专心捞钱!】 【这个武师可不便宜,现在就洗干净了等在院子外,据说会的功夫花样可多了……秦福本来是要送他上岗的,没想到二夫人先下岗了!那几个管事正在下面发愁呢!】 二夫人刘氏本来听不见苏浅浅的心声,被吃到瓜后豁然开朗,然后她就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她不就是坐在议事厅打了几回盹儿,发错了几回对牌吗?不就是拿的银子对不上账也不知道谁拿的吗?不就是她嫌麻烦就让那些管事儿自己去交接采买了吗…… 因为秦福不习武,听力不如习武的秦家人,系统的声音又变小了,他没听见后面的话,这时候回的事正是: “少夫人,帮二夫人寻的陪练兵器的武师找来了,就在院子外呢,是让他直接去练武场,还是带进来给二夫人过目?” 除了二夫人,听见系统声音的人都咬牙忍笑,苏浅浅也好奇会武的男宠啥样的,正要让那武师进来,二夫人忽然跳起来: “不用!练武场不缺武师,兵器需要悟性,自己慢慢琢磨就行,这个武师让他赶紧走。” 二夫人急赤白脸地,苏浅浅还很奇怪,这不是她一直嚷嚷要找的么。 【哈哈哈,那几个管事赔了银子,一点好处没捞着,琢磨怎么去找秦福老婆讨公道呢,这个武师不知道给谁送去…… 最好笑的是,秦福老婆那么大年纪,居然也看中了这个武师,先要试试武师的功夫,食髓知味更嫌弃秦管家了,把武师送过来很是舍不得!秦管家这头上绿得……】 苏浅浅也偷着乐,不过乐归乐,还是正事要紧:【秦福是侯府家生子,这样的老人儿都有这么大的纰漏,可见侯府出岔子不是意外。】 秦福已经汗流浃背,他也听出来这声音是少夫人的,但是少夫人并没开口,不知道是显了什么神通来提点他,吓得扑通跪在地上。 “少夫人,老奴还有事回禀,老奴的内人十分悍勇,胁迫老奴做了许多违心的事。 本以为没有大碍,现在发现是老奴浅薄了,老奴今日便回去休了那妇人,让她的弟弟交代清楚做了什么有损侯府的恶事,任凭少夫人处置!” 苏浅浅有点惊讶,反省来得这么突然! “竟有这样的事?既然如此,你且到府中处罚堂交代清楚,都有哪些受妇人指使做的事,核实之后再做处置,你的妻弟所为若触犯律法,要报官由官府查办。” 【主儿,昨晚他不想听老婆的,被罚跪还脱了裤子打屁股,这样回去能休妻?他老婆的娘家有三个大舅哥,四个小舅子,个个都能欺负他!】 啊?众人看向老管家秦福,满脸的同情,快五十岁的人了,都做了爷爷还要被欺负成这样,侯府的大管家就这么没用? “……你说你妻悍勇,为了保障你的安全,府里派四名会武艺的家丁陪你回府处理家事。” 秦福感激涕零的同时羞愧难当,少夫人为他操碎了心啊! 秦福出去,后院大管家程嬷嬷上前一步回事,明显谨慎了许多。 【程嬷嬷十分谨慎自律,并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不过这是什么…… 哈哈,原来程嬷嬷有这个癖好!喜欢偷听别人的房里事,这不和我一样爱吃瓜么!】 【她还回去和自己男人讲,结果男人出去找了个小寡妇练习,每日回来听她讲故事津津有味儿,结果程嬷嬷要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时就呼呼大睡…… 哈哈哈,这分明是小黄书教程搬运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下面站着一向严肃的程嬷嬷,已经凌乱得找不到方向,少夫人在说什么?少夫人什么都没说! 再看看旁边的人毫无反应,她才知道只有自己能听见,可是上面坐的夫人公子小姐脸红什么? “咳咳,玉卓,珏哥儿,你们俩不是还有别的事吗?不要耽搁了,先忙去吧。”二夫人急忙赶两个还没成亲的小辈。 三夫人急得不行,不知道二嫂听见了什么,她听不见啊! “没什么要忙的,我今日就是来陪嫂嫂的。” 秦玉卓坚决不走,她还想吃后面的瓜呢,现在强忍着不笑出声。 秦含珏瞪一眼双胞胎妹妹,不好意思赖在这里,说了一句去读书,告辞出了议事堂,却被外面的人吓了一跳。 秦老夫人坐在廊下椅子上,秦含璋和大夫人一左一右,正在讲他们听到的苏浅浅心声,当然后面的秦含璋羞于启齿,杜氏附在秦老夫人耳边说,老夫人笑得前仰后合。 “程嬷嬷怎么会这样,哈哈哈……”秦老夫人居然笑出苏浅浅心声魔性的声音。 秦含璋强作镇定,看着弟弟秦含珏出来,兄弟俩一脸无奈。 “我如何能自己听到浅浅的心声,真是太有趣了!”秦老夫人擦了一下眼角笑出的泪。 “母亲,只有您自己被浅浅吃瓜,才能听到她的心声,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杜氏提醒婆婆。 秦老夫人警觉,那还是算了,被媳妇孙儿们吃到那个什么瓜,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没过多久程嬷嬷回完事出来,脸色铁青怒气冲冲,看见秦夫人和夫人小侯爷也吓一跳。 “晒晒太阳,天气真好。”秦老夫人指着七月里的日头。 秦含璋:…… 杜氏:娘啊,咱能撒谎撒得合理一些么? 【哈哈哈,小寡妇此时还和程嬷嬷男人在演习,程嬷嬷出门他就去上工,就在他们家隔壁……】,苏浅浅的声音从议事厅追出来…… 杜氏看着踉跄一下的程嬷嬷,心里默默替她男人和那小寡妇点了跟蜡,程嬷嬷年轻时可是随秦家人练过功夫的! 【接下来是谁的瓜?】苏浅浅终于对掌管中馈有了兴趣,她偷偷看一眼面板,功德力和瓜豆都在变化上涨,这数据令她振奋! 【咦,这位管事太干净了,居然毫无破绽没有瓜……】 系统声音很小,秦家人都要用心倾听,目光落在后院管事甄娘子身上,心想还真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可是这句话还没落,却听见系统的惊呼: 【大瓜竟然在这里!】 第12章 甄娘子的瓜中瓜 苏浅浅面上不露声色,听甄娘子回她掌管的少夫人院子,都有哪些要办的事。 “天气炎热,两位小公子的西席先生房里需加冰,还有小公子的日常读书玩耍也需要添置一些物品……” 【甄娘子行事总是淡泊从容,她管着所有少夫人院子里的衣食用度,各院的管事婆子都要向她报领短缺的物品。】 【但是甄娘子太关注两位小公子了,两位少夫人对她十分信赖倚仗,她却不动声色地接近小公子,让小公子渐渐只听她的话,对自己母亲也不肯吐露真心!】 秦含璋的大嫂贺氏二十八岁,有一儿秦勉十一岁,一女秦优九岁。 二嫂辛氏二十五岁一子秦励九岁,是秦含璋二哥的遗腹子,侯府上下对这三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尤为重视。 两位少夫人突然听见了苏浅浅的心声,面色渐渐凝重,对视一眼,分明知道苏浅浅所说已经有端倪。 【可怕的还不是这些,是秦勉和秦励在甄娘子的诱导下,写了许多抱怨皇帝和大齐国的诗文,甚至对他们父亲的死表示怀疑有怨言,这如果被有心人发现,就是大逆不道的罪行!】 系统已经没有力气,换成了苏浅浅动听软糯的声音,但是这样的声音也极为冷峻严肃。 【这些诗文有的藏在两位小公子的书房里,有的还放在了已故的先世子和二公子书房,甚至甄娘子手中也有,若是拿出来对笔迹……】 七月的天里,两位少夫人这时已经冷汗涔涔。 原来秦家人听到苏浅浅的心声不是假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有迹可循,她们只以为儿子长大了都不愿同母亲亲近,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若是抄家灭族是真的会发生,那么她们的儿子极有可能就是帮凶…… “甄娘子,西席先生是有束修的,府里也按照份例,给各个院子发放冰炭,为何独独西席先生会另外加冰?” 苏浅浅面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凭着管理一个都是能人的机构,她自身的眼光和敏锐也必然是出众的。 甄娘子依旧沉稳地回话:“回少夫人,各个院子领的份例,只够主人的,小公子们的住处本就更清凉,西席先生又怕热,所以……” 【原来如此!这个瓜中瓜藏得好深!表面上竟然看不出,甄娘子是这样的身世!】 苏浅浅心里一句话,堂内堂外的秦家人,除了三夫人和秦老夫人,都竖起了耳朵。 【甄娘子因受了已故的世子爷恩惠一见倾心,身份低微不能以身相许,竟然卖身为奴入府十几载,凭着聪慧好学一步步做到管事娘子。】 【世子秦含玮与贺氏早有婚约,为人又专一正派,对甄娘子从未正眼瞧过。 要强的甄娘子却信水滴石穿,终身不嫁苦等,没想到九年前以为就要重逢,却等来老侯爷父子的死讯,她顿时心如死灰。】 【她本想为世子爷殉情,后来小公子的哭声唤醒了她,小公子的眉眼肖似其父,从此以后甄娘子便将全部心思放在小公子身上。】 【可是她的不甘扭曲了她的心思,她渐渐想占有小公子,不能做母亲却胜似母亲,让她心里有了成就感。 又因为她心中的恨意无处发泄,潜移默化诱导两位小公子,按照她的想法转变思想,写下那些会招来祸患的文章。】 苏浅浅一直面上带笑,可是秦家人却都笑不出来了。 大少夫人贺氏强忍悲戚,身子在微微颤抖,她失去丈夫已经悲痛欲绝,如今就连儿子也被人抢走。 二少夫人辛氏伸手抓住嫂子的手,用眼神边暗示边说: “嫂子是不是贪凉了,夏日里最忌贪凉惹来风寒,回头去我院子,我给你调一剂汤药试试。” 贺氏这才猛然警醒,这时候还不能让苏浅浅和甄娘子发觉,于是按捺下悲伤愤怒,听苏浅浅如何应对。 “西席先生怕热呀,甄娘子果然细心…… 大嫂二嫂,弟媳僭越,想让细心的丫头婆子去您院子里查查,小公子们每日里居住行走的地方,再和西席先生,甄娘子的住处比较,是不是真就凉快些? 若是果真如此,便是弟媳粗心下人们厚此薄彼,必要好好的教训。” 贺氏和辛氏闻听此言连连点头,甄娘子表情微僵,但是随即浅笑回:“奴婢的住处就不必看了,哪能和主子们相比,况且奴婢喜热不喜凉。” “甄娘子所言必是心里有个比较,若是话出自西席先生之口,那么应该是告知前院书塾管事,为何甄娘子来回禀?还是查一查的好。” 苏浅浅分析得清楚明白,甄娘子微怔,什么时候胆小怕事如履薄冰的三少夫人,敢如此把想法说得透彻了? 苏浅浅朝着与甄娘子素来不和的刘娘子看过去: “刘娘子,你带着我的大丫头和大少夫人二少夫人的大丫头,仔细查看这些地方,有什么不妥的都报上来,不能委屈了甄娘子和西席先生。” 苏浅浅说罢,朝苏木附耳说了几句,苏木点头。 刘娘子双眼发光,立刻行礼领命,带着苏木和贺氏辛氏的大丫头,招呼了几名眼神好的婆子,威风凛凛地出了议事堂。 苏浅浅不着急,别的管事回事继续吃小瓜,可是忽然议事堂外闯进来两个小子,秦含璋脸色严肃紧随其后。 “三婶娘,你为何让她们搜我和弟弟的书房居室?我说过,那里除了甄阿娘,谁都不准随意进!” 小公子秦勉虽然只有十一岁,却已经有了秦家人相貌的优势,褪去圆润有了男子棱角,此时站在那里竟然有几分威严。 “正是,我也一样,旁人不准进我的书房寝卧!”秦励小了两岁,唯堂兄马首是瞻,就像秦勉的应声虫。 贺氏和辛氏都变了脸色,起身去教训,两个小子却梗着脖子不服,甄娘子立刻冷了脸: “你们怎可对侯夫人无礼,不听少夫人的教训?先生教你们的规矩,都忘在脑后了?还不向侯夫人和少夫人道歉!” 两个小子一怔,心虚地看一眼甄娘子,却乖乖红着脸向苏浅浅和自己的娘道歉: “三婶娘对不住,母亲对不住,是我们错了,请三婶娘和母亲责罚!” 秦家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个孩子。 第13章 吃瓜牵出地下情 “是该责罚,不过教不学师之惰,该责罚的还有先生,两位小公子带到祠堂,各责二十手板,再抄一百遍《秦氏家训》,西席先生扣发三月束修,责十庭杖。 武宁候府从不亏待任何人,但是也不受任何人欺辱,两位小公子教得这般不知尊敬长辈,母亲和下人孰尊孰卑都分不清,这样的责罚已是宽容。” 苏浅浅用目光示意,两个婆子夹起秦勉和秦励就向外走。 从来都是被呵护的两个小子被吓着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冒犯他们,把他们像小羊小狗夹在腋下,不由慌乱地喊甄阿娘。 甄娘子脸色变得青白,咬牙看着苏浅浅:“侯夫人这是做什么?两位小公子年幼无知,犯了些许错误小惩大诫便可,怎么能如此严厉,还连带着西席先生,这是咱们侯府的处世之道,还是苏太傅的处世之道?” 两位少夫人看着儿子被夹走责罚,心中还是心疼不忍,朝苏浅浅欲言又止,苏浅浅仿佛没看见,侧头对苏叶吩咐几句,苏叶点头出去。 “我此刻是秦家的当家主母,责罚晚辈的权力还是有的,难道现在不教训,等着他们长大了由旁人来教训?” “至于西席先生,你也知两位小公子年幼,正是要学规矩人伦的时候,敢接侯府高价的束修,就要敢担教授不力的责任,哪有白拿钱毫无风险的事儿?” “还有,我父亲可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拿来质问的,给我掌嘴!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停下!” 旁边候着专门惩戒下人的婆子走过来,两个人按住胳膊,一个人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巴掌,多年没受过责罚的甄娘子顿时被打得头都偏过去。 “西席先生带到堂外,就在这当众受罚,也好教各位管事知道,侯府向来赏罚分明,敢伸手就得看看自己有几分本事。” 几巴掌下去甄娘子的脸已经肿起来,秦家人都沉默无语,还没有人见过如此果断狠辣的苏浅浅。 当西席先生的痛呼声响起来时,甄娘子口齿不清地求饶:“我错了,侯夫人饶了奴婢!” 苏浅浅摆手,婆子们放开甄娘子,甄娘子摔倒在地上,忽然爬过去哭求苏浅浅: “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教坏了两位小公子,与先生无关,还请侯夫人放过先生吧。” “哦?”苏浅浅饶有兴致地看着脚下的甄娘子:“你是怎么教坏小公子的?又为何教坏他们?” 堂外的惨叫声还在继续,沉闷的棍棒打在肉身上的声音,让堂上的管事们战战兢兢不寒而栗。 “侯夫人先让他们停下来,奴婢都说,不要冤枉了先生!” 苏浅浅笑笑摆手,外面的声音消失了。 【早交代不就完了,这把我忙活的。】 秦含璋这时看苏浅浅,还真有些相信是狐狸精附体了。 “奴婢看着两位小公子长大,唯恐他们年纪渐长不再需要奴婢,所以故意蛊惑他们,让他们觉得两位少夫人只是利用他们,拿他们当作自己在秦家的地位保障,所以盼着他们功成名就给自己挣脸面。 奴婢关心体恤,却从不过多约束,让他们知道奴婢是因为无子,将他们当作自己孩儿一样疼,与少夫人的心思不同。 所以年深日久,他们就相信奴婢说的是真的,疏远了少夫人,与奴婢亲近。” 苏浅浅看一眼堂外,笑笑接着问:“甄娘子,你这话可有什么证据?怕两位小公子都不会相信,依我看还是先生教得不好。” “不是,是奴婢!证据……”甄娘子咬咬牙,“我的寝房床下有一块松动的砖,下面藏着我写的文章,里面还有照着这个引导小公子写的诗文,一对比便知,这些都不是先生教的。” 【早就知道那地方,只是必须从你嘴里套出来,若不然还以为是我栽赃陷害,累死我了!】 “去,找出来!”苏浅浅吩咐。 很快,刘娘子带着大丫头和婆子们回来了,收获颇丰,两位小公子的书房里查出来一些措辞激烈的文章,虽然幼稚,但是若故意曲解,足够拿来做证据。 另外在秦含璋大哥的书房,也发现了类似的东西,甚至笔迹还模仿了先世子爷,贺氏看得心惊肉跳。 甄娘子藏的文章还有些述说相思的诗文,苏浅浅把它们放在了最上面。 “这里还有甄娘子的一些物件儿,不过可不是给女子用的。” 刘娘子讨好地从怀里拿出一个未绣完的香囊,正是男子用的配色样式。 “西席先生那里,可是真的闷热?”苏浅浅又问。 “哎呦,冰盆就放了四个,夫人们房里也不过两个,而且还有这个,奴婢斗胆带过来了,请少夫人裁断。” 刘娘子又拿出一个荷包,看那刺绣手法,与甄娘子的明显出自一人。 “甄娘子,这个如何解释?在侯府里私相授受无媒苟合,是什么罪责你不清楚吗?” 苏浅浅把荷包扔在甄娘子的面前。 “这与先生无关,也没有无媒苟合,是奴婢见先生孤身一人,便做了几样小物件……” 甄娘子被打得本就形容凄惨,看见这些东西,更是面色灰败。 “带小公子和先生进来。”苏浅浅吩咐。 两个满脸涨红的小子被领进来,不管不顾地跑到甄娘子面前:“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信,甄阿娘,你是不是被屈打成招,骗他们的?” 甄娘子没想到两位小公子就在外面听着,而且根本没有受罚,这才发觉掉进了苏浅浅的圈套。 “你……”甄娘子不敢置信,苏浅浅竟然如此有心机,她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先生也安然无恙地进来,羞愧地不敢看甄娘子。 “原来你是在诈我,你什么都知道……”甄娘子失了魂一般喃喃。 【本来不知道,是你的套瓜层层叠叠给我惊喜!】 秦玉卓看看两个哥哥和嫂子们,偷偷摸摸鼻子,看来三嫂对她是手下留情了。 “甄娘子,无论你进侯府怀着怎样心思,只要安分守己做事,侯府绝不会亏待你。 可你竟然借着两位少夫人信任,诱导教唆小公子与母亲离心,又言行无状有违人伦,按照侯府规矩,方才已经责罚过,念你在侯府伺候多年,不将你送官,就此逐出府。” 甄娘子双颊又红又肿,目光呆滞,被婆子们拖出去时,才眼含泪光看向秦勉,他是越长越像父亲了。 西席先生也是,眉眼间与世子爷有那么几分相像,便让她甘愿放弃一切相救…… “好了,现在带两位小公子去领罚!”苏浅浅冷冷吩咐,两个小子怯生生靠近自己的娘…… “嫂嫂,议事堂怎么变成了大理寺?”陆芷晴带着笑走进来,一派天真地开玩笑。 第14章 骗我出门去吃瓜 “陆姑娘,是有什么事要吩咐?”苏浅浅笑眯眯问,陆芷晴刚要说话,她又接着道: “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府里的事要处置,陆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告知管事嬷嬷,不必亲自过来。” 【来议事堂的非主即仆,你这算是什么东西?想找你的义兄,就别在我这逗咳子,想给侯府撬缝,得等我安全离开,在那之前,哪凉快哪待着去!】 秦含璋听见苏浅浅的心声,悄悄看看秦家人的表情,垂首不敢多言。 秦玉卓如今已经彻底被苏浅浅折服,朝着再次返回来的秦含珏使眼色,兄妹俩都对陆芷晴面露警惕。 “嫂嫂我……”陆芷晴还想解释,目光落在桌案上的诗文,就想伸手去拿,苏浅浅先她一步拿在手里。 “甄娘子写的腌臜东西,还不拿去烧了?大嫂二嫂,你们亲自看着,一点灰都不能剩。” 贺氏和辛氏哪敢怠慢,急忙连声答应接过去,带着两个儿子向外走。 “两位小公子的责罚不能免,还请两位嫂嫂莫心软,当罚则罚。” 两位少夫人挤出笑答应,两个小子也垂头丧气不敢反驳。 陆芷晴讪讪退到一边,察觉这个地方并不欢迎她。 “秦总管留职查办,以观后效,各院和庄子上管事自查,如有不按规矩安置的人,或是不按规矩行的事,回禀清楚可酌情处置,若是隐瞒不报,一经发现赶出去永不录用。” 下面的管事被苏浅浅处置甄娘子的雷霆手段震慑,惕惕然鹌鹑样垂手立着,都在拼命想有啥地方不合规矩。 “事都回完了便散了,我说的事儿你们且回去掂量,三日的时间够想清楚了,刘娘子做事仔细,以后少夫人院子里的事,也交由你管。” 刘娘子惊喜异常,急忙表忠心,行了礼斗志昂扬出去做事。 【今天累了,明天接着吃瓜,还有程嬷嬷的后续瓜,也不知道会是啥样。 这位西席先生……且给他留些脸面吧,读书人一时情动斯文扫地,就怕说破了想不开,毕竟罪不至死。】 西席先生猛地一惊,看一眼苏浅浅便急忙转过头,既羞愧又惶恐,恭敬地施礼告退脚步不稳地出去。 下人们都退下了,苏浅浅虽然觉得秦含璋来得莫名其妙,看一眼陆芷晴,撇撇嘴往外走。 【义兄义妹的想碰出火花,去找那清静地方,到这儿来起什么哄,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何况我们这围墙本就不牢固!】 秦玉卓和秦含珏兄妹都看秦含璋,笑得猥琐,原来一向自视甚高的三哥,被自己的夫人嫌弃了,人家根本不在意有人挖墙脚。 秦含璋:和我有什关系?真的好冤枉! 苏浅浅走出议事厅的门,就见两道矫健的背影,敏捷地沿着回廊飞奔,其中一人白发苍苍,后面跟着一串丫头婆子追赶。 苏浅浅:…… 议事厅是要改成电影院么? 处理了府中事务,按照从前的习惯,苏浅浅是应该去老夫人房中问安的,跑回自己院子的秦老夫人一面和三个儿媳议论那些瓜,一面等着苏浅浅。 三夫人孟氏十分恼火,别人都能听见,凭什么她听不见?只能等着得意洋洋的二夫人,一句一句偷偷讲给她听,她也想自己吃瓜! 不过二夫人自己的瓜可没脸说,是被大夫人杜氏给爆出来的,婆媳三个讲得津津有味,可是左等右等不见苏浅浅,甚至那几个小的都没来。 陆芷晴和秦含瑾却来了,孟氏嫌弃地瞥自家儿子:文不成武不就,挑媳妇的眼光也不如他三哥,还总是自以为是,随了他那个爹! 秦含瑾是从练武场回来的,遇见陆姑娘一起过来问安,一路上与陆芷晴相谈甚欢,目光落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上便不愿移开。 陆芷晴原是回院子换了衣裳,特意打扮得清雅出尘,若是与妆容精致衣着鲜艳满头珠翠的苏浅浅放在一起,就是一个成语:雅俗共赏。 可惜苏浅浅没给陆芷晴机会,压根没到秦老夫人院子,而且秦含璋三兄妹也随苏浅浅回了听澜院,目的就是听听苏浅浅的心声是怎么评价今天的事。 【这兄妹三个想干嘛?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看这态度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奸……】 苏浅浅打量秦含璋,要转头去看秦含珏时,被秦含璋起身严严实实地挡住。 秦含珏:人家还小嘛,不要说这些! 【若是奸,无论是谁我好像都不算吃亏,那便是盗!我的钱匣子里整整有八百两银子呢!】 苏浅浅警惕地看向自己放钱匣子的地方…… 秦含璋:有五百两是我给的,你是不是忘了? 秦玉卓强忍住笑:“嫂嫂,我来是有一件事,七月初十薛丞相府的千金薛婉宁办荷花宴,邀请咱们府上成年的小姐公子们赴宴,嫂嫂和我们一同去吧?” 【薛婉宁……假千金?这么快就出场了?女主啊!不过女主身边都是陪衬,不是女配就是女反炮灰,我才不去给她当装逼打脸工具人!】 “我还是算了,成了亲的人和年轻姑娘公子在一处,不合适。” 苏浅浅看上去还是那副温婉谨慎的样子,却不知道早已经掉了马甲。 秦家三兄妹不动声色互相看一眼,已经在眼神里交流:女主又是什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相府小姐怎么会是假千金?这是个大瓜! 本来可去可不去,不过苏浅浅的心声引起了秦家兄妹的兴趣,这次宴会还真得去看一看了。 或许多与外面接触,能从苏浅浅那里了解更多消息,得知苏浅浅为何一口咬定秦家会被灭门! “我也收到了相府请柬,是要携夫人参加的,薛丞相独女办的宴席,初次相邀就拒绝也不合适。” 秦含璋一面说话,一面在心里努力想,那张请柬后来去哪里了?让侍砚扔掉了没有? 【哼,我一个就要和离的下堂妇,为什么要以夫人名义去赴宴?回头让笑话我的人印象更深刻些?不去!】 苏浅浅决定想法子拒绝。 秦含璋:……我错了! “听说太子和几位皇子都被邀请了,而且赴宴的人还有可能得到九皇子亲手刻的一枚鸡血石印章,据说值几千两银子呢!” 秦含珏挑一挑眉,神秘地说道。 【几千两银子?这个可以有啊!不过应该是有什么门槛,哪能轻易得到……】 “宴席上最是能听到后宅秘闻的时候,而且母亲说了,去赴宴就给五百两银子置办衣装!” 秦玉卓把五个手指岔开,在苏浅浅面前晃。 苏浅浅眼前一亮,诱惑太大了! “不去!”回得干脆。 第15章 全家人都听到了心声 秦家兄妹三人都怔住,看着差一点现原形的苏浅浅。 “我是说不去……好像确实不太好……”苏浅浅把话拉回来。 【人不能随便开口,但吃瓜时例外,人不能轻易低头,但捡钱时例外,两个例外都在,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秦含璋心里觉得好笑,面上不显:“确是如此,那么便这样定下,你的衣饰……” “不敢劳烦侯爷费心,妾身自会安排。” 【只要拿来银子就好,花钱这件事不用别人教。】 苏浅浅表情平淡谨慎。 秦含珏:装,三嫂你太能装了,看你会装到什么时候。 秦玉卓:太喜欢三嫂这种表里不一,还不露痕迹扮猪吃虎了!原来怎么没发现这个宝藏小美人! 这时小丫头进来禀报,两位小公子受了罚后去秦老夫人院子请罪,老夫人请侯爷和三少夫人过去。 几个人走进秦老夫人的花厅,见秦老夫人和三位夫人都板着脸,眼神儿却藏不住心疼,偷偷瞄两个小子被打肿了的手。 “你们三婶娘来了,想说什么自己说吧。”秦老夫人指指苏浅浅。 秦勉脸上隐隐有泪痕,秦励甚至还有些抽噎,等苏浅浅坐下,两个人齐齐跪下。 “三婶娘,侄儿知道错了,特来向三婶娘请罪,是侄儿白白读了圣贤书,却识人不清偏听偏信,与母亲隔心冒犯婶娘,请婶娘责罚。” 秦勉听了甄娘子的话又看了甄娘子写的文章,再听母亲哭着说了其中厉害,已经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所以此时是真心悔过。 “你们并没有冒犯我,你们冒犯的是侯府百年的家训传承。 父祖马革裹尸要守住的,不是侯府后人的锦衣玉食,应是秦家同心同德守望相助,父严母慈令行禁止的规矩。” 苏浅浅让他们起来。 “知错就好,以后凡事不一定要听长辈的,要听从自己的本心,你要做的事可对得起秦家后人四个字。” 两个小子连声答应,去自己的娘身边站着。 秦家人除了秦含瑾,都对苏浅浅刮目相看,这些话从前的苏浅浅是打死都不会说的,只会小心谨慎地观察其他人,揣度心思说话。 【我的心理学不是白学的,对付两个小孩儿还是绰绰有余,到明年他们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就被砍了头实在是太残忍了。】 苏浅浅想到原剧情有些不忍,若是只看小说不觉得怎样,最多感叹这一家子挺惨,可是亲眼见到两个眉目清秀的小少年,与那个血腥画面联系在一起,就觉得不舒服。 再看向秦家那几个小姑娘,除了出嫁的两个,最大的三小姐秦玉卓十七岁,最小的六小姐只有十一岁,还有贺氏生的女儿秦优只有九岁。 【五个小姑娘都被送进教坊司,受的凌辱不说,结局也都极为凄惨,一门忠烈含冤而死,女眷们就连老夫人都被流放病死在路上,仇恨值是拉满了,可是这真实的一家人,又何其无辜!】 苏浅浅的心里叹息一声,所有花厅里的秦家人却都如醍醐灌顶,听见了她的心声! 秦含瑾刚想说点什么,被秦含璋一个眼神制止,同时也示意几位夫人,看好之前不知情的公子小姐,以免被苏浅浅知道。 秦老夫人算是有心理准备,压住心里的震惊和忧虑,笑着朝苏浅浅道: “浅浅啊,没想到你如此持家有方,从前是祖母和家中长辈忽视你了,因一些误会错怪你,让你受了许多委屈,若有什么不满意,就跟祖母说,以后都有祖母为你做主。” “祖母言重了,浅浅不觉得委屈,当年之事本就是浅浅有错在先,也怨不得长辈们看不起。” 苏浅浅对于原主嫁到秦家,是知道一些原因的,原主谨小慎微除了性格使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确实设计了秦含璋,之后才被苏太傅利用,所以她被秦家人误会也不冤枉。 秦老夫人叹息一声:“当年的事不要再提,虽然是苏家逼着含璋娶了你,可是也因此救了秦家,成全了含璋。” 秦含璋看一眼苏浅浅,心中也十分复杂。 那时因父兄战死,他从一个西京城有名的纨绔子,一夜之间成长,担负起重振侯府威名的责任,默默无声苦练武功学习兵法,考上武状元。 可是就在大梁侵犯北边,秦含璋想要从军立功之际,收到他的未婚妻纪冰雯送信,邀他去城外槐月湖相见。 站在那棵老槐树下没等来纪冰雯,却等来了苏家姐妹,秦含璋本是要离开的,不知为何苏浅浅却跌入水中,她的庶妹苏渺渺大呼救命。 秦含璋实在无法见死不救,便跳下水救起已经昏厥过去的苏浅浅,这时纪冰雯恰好来到,遇见一身湿透的秦含璋抱着身姿曼妙衣衫半透的苏浅浅从水里出来。 这件事在西京勋贵的后院迅速传开。 随后苏太傅以女儿名声有损为由,要秦含璋退婚求娶苏浅浅,而纪家对秦含璋也有不满,委婉提出解除婚约,苏太傅将此事闹到皇帝那里,秦含璋迫于压力不得不与苏浅浅定亲。 之后在朝议守边将领时,苏太傅举荐了秦含璋,并且与反对的人唇枪舌剑据理力争。 皇帝便让秦含璋上殿立下军令状,若是让大梁退兵臣服,武宁侯府爵位世袭罔替,永不撤封。 若是战败,武宁侯府封地收回,侯府迁居民宅,苏太傅罢官免职。 成亲那日,秦含璋未入洞房便匆匆领兵出征,实际上,他也是不愿见苏浅浅。 此时秦含璋虽然知道了当时苏太傅的良苦用心,对苏浅浅设计他一事,心里还是有芥蒂的,而且就算是齐婉娘挑唆,苏浅浅的表现也让他心中生厌。 这两日他对苏浅浅的印象大为改观,是因为她在处置府中事务时的镇定机智,而且似乎并无意纠缠他,此时更是对从前的事坦率承认,这让秦含璋有些措手不及。 苏浅浅完全变了个人,引起秦含璋的兴趣,而且为了秦家安危他也要留住苏浅浅,摒弃从前的成见。 “祖母说的是,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你为秦家也付出良多,秦家人欠你一声道谢。” 秦含璋起身,郑重向苏浅浅施了一礼:“含璋多谢夫人多年为侯府操劳,若有失察误会之处,还请海涵。” 苏浅浅愣住了,这还是那个自以为是,不肯转圜低头的武宁侯秦含璋吗? 第16章 收礼收到手软 秦含璋这样,其他的晚辈们也不能再端坐着,纷纷起身在秦含璋身后,朝苏浅浅施礼:“多谢嫂嫂(婶娘)操劳。” 苏浅浅只是愣了那片刻,便坦然替原主接受了,五年的如履薄冰殚精竭虑,她当得起这一声谢。 “侯爷客气,弟妹们不必多礼,浅浅既然嫁进侯府,便是自己选的这份责任,分内之事自当尽力。” 在心里,苏浅浅也在给原主最后一次抚慰:【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苏浅浅,你做得很好,虽然这感谢迟了一些。】 秦家人听见苏浅浅说这句话,心里也不是滋味,秦老夫人和杜氏只想对苏浅浅更好些,补偿从前的误解。 “浅浅啊,过来祖母这里!”秦老夫人朝苏浅浅招手。 走到秦老夫人身旁坐下,苏浅浅的手被秦老夫人拉住,随后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便套在了苏浅浅手上。 “这玉镯是祖母的陪嫁,留了几十年了,出嫁时祖母的手腕和你一样纤细,如今是戴不了了,送与你戴着吧。” 秦家几位夫人看着那手镯,互相对视一眼:娘几十年都没舍得给她们,如今却给了她原本不喜的孙媳,真是下了血本了。 【唉呀妈呀,这东西看着就值钱,我收了就欠下人情跑不掉了,不能收,虽然很想要!】 苏浅浅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与秦家人牵扯太多,赶忙拒绝:“祖母,这玉镯太过贵重,孙媳不能收,大嫂手腕也纤细……” “不不不,我的手腕戴不动手镯……”贺氏急忙摆手。 秦家人:……你手上戴的那是什么! 秦老夫人一个眼色,杜氏赶忙也走过来:“浅浅你就收着吧,母亲这里有一支玉簪,与这手镯正好配做一套。” 一边说着,杜氏一边把头上戴了几十年的玉簪拔下来插在苏浅浅头上。 秦玉卓:娘啊,我那次要借你都不肯借给我! 还不等苏浅浅说话,二夫人三夫人也都上前,挑身上最贵的首饰,放在苏浅浅怀里。 “收着收着,只要浅浅喜欢,祖母那里的珠宝首饰还多得是,随便去拿!”秦老夫人豪迈地摆手。 秦家人:为了把孙媳妇留下,老太太这是豁出去了! 秦老夫人:给她总比抄家时被人抄走强吧?这么想还有啥可心疼的!没准儿这孙媳妇还能救秦家一命,给多少都值! 抱着一堆贵重首饰的苏浅浅:这是要把她镇在这里吗? “母亲,过几日丞相府荷花宴,三嫂也要去赴宴,别忘了你说的五百两银子置办衣装。” 秦玉卓朝杜氏眨眨眼。 杜氏瞬间明白:“给!五百两哪够,娘给浅浅一千两!” 秦含璋:差不多得了,万一她攒够钱跑了咋办?! 旁边坐着的陆芷晴脸上堆着笑容,眸中却有寒意。 为什么苏浅浅突然这么受宠?她初来侯府时,苏浅浅在秦家就像一个管家,被秦家人指使做这做那,却没有多少敬重。 为何她不过装中毒两日,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丞相府荷花宴?那一定很好看,我今年还没看见荷花呢,不如咱们都去薛家看看?” 秦老夫人眼睛炯炯有神,转头去看杜氏:“老大媳妇,薛景府上办宴席,咱们不去捧场不好吧?” 秦家人:花园里那西京城最大的荷花池,难道是隐形了? “正是正是,不去不好,娘你放心,咱们武宁侯府虽是满门武将,却是最懂礼数以德服人的,儿媳这就给丞相府送信,咱们全家都去赴宴!” 杜氏对此胸有成竹。 丞相薛景是杜氏自幼的邻居,说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只不过薛景是从小被她欺负到成年。 就算都成了亲,自己都做了父母,见面时薛景都畏惧杜氏三分。 除了去上工还不知情的那几位老爷公子,秦家人都兴致勃勃,能去外面吃瓜,想想都觉得有趣。 苏浅浅:赴宴这件事一般都是应邀参加,怎么还有硬要参加? 【都去也好,秦福的舅子们做下的事,侯府送交衙门再对受害人安抚,既扫除隐患又能换来好名声。 甄娘子蛊惑小公子们写的文章虽被烧了,不知道别的地方可还有遗漏,抄家灭族的罪证可不会只有这些。 届时西京贵胄都会参加,或许秦家人与那些人家之间的关系,会暴露出一些问题。】 听见苏浅浅这样的心声,除了秦含瑾固执地不愿意相信,其他人都在心里暗暗点头,对于这次宴席更是充满了期待。 用过午膳回院子的苏浅浅可谓满载而归,之后大嫂二嫂也拿出压箱底的物件,对苏浅浅表示感谢,让两位小浪子……嗯,小公子回头,这才是秦家的未来和希望。 苏浅浅换了衣裳躺在美人榻上,见大丫头苏叶给她打扇,记忆里突然冒出一个人,那个大丫头苏梗去哪里了? 苏浅浅的院子里一共有四名大丫头,八名小丫头和八个婆子。 苏木和苏梗是苏浅浅自幼在身边的丫头,苏木识字沉稳不多言,管着贵重物品和私房账目,苏梗活泼能言善道,负责日常与别的院子来往,打探消息回事禀报。 苏叶和苏子是侯府里派来的,苏浅浅直接提了大丫头,苏叶手巧负责梳妆,苏子则是管理苏浅浅的衣物饰品寻常物件。 八名小丫头管着清扫寝房内室净房,平日里提水烧水,取冰送炭跑腿的活儿。 八个婆子负责浆洗打扫掌灯护院,与外院的传话回事,苏浅浅出行时到二门坐的软轿,也是身材壮实的婆子抬的。 除了大丫头,院子里其他事务又由一位管事娘子负责,之前少夫人院子是甄娘子管的,如今换成了刘娘子。 平日里苏梗嘴甜又会看脸色,最能讨原主欢心,所以打扇的同时给苏浅浅讲一些趣闻,或是新听来的别的院子的消息,是苏浅浅最享受的时光。 这时苏浅浅按照记忆发现了苏梗,但是她已经穿越过来三日,这个大丫头却一直未出现。 “苏梗这两日为何不见,她怎么了?”苏浅浅随口问苏叶。 苏叶正在打扇的手停顿了一下,嗫嚅着说道:“苏梗姐姐那日便告假回家去了,好像家中有事。” 那日? 苏浅浅听出这两个字苏叶说得晦涩,那便是指原主自尽之日了,怎么这么巧,她自尽当日大丫头告假回家? 第17章 吃瓜就要六亲不认 听见苏浅浅发问,在一边整理账目的苏木手也停顿一下,抬头看一眼靠在美人榻上的苏浅浅,又垂头继续整理账目。 “什么家中有事,前些日子少夫人刚准了她回家看过,那两日又没有人来找过,怎么就知道家中有事?还不是……” 另一边的苏子整理衣物小声嘟囔。 “苏子!”苏木打断苏子的话,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再说下去。 【小统顶瓜瓜,吃饱好回家,小主,这里有瓜要不要吃?不过个瓜里还有你自己的瓜!】 系统睡精神了,说话都带着节奏。 【当然要吃,吃瓜就要六亲不认!】苏浅浅一边吃着葡萄回答,一边顺手在脑海里点开那块面板,哇,数据让她很惊喜! 功德力显示:3920,瓜豆610!再打开兑换商城,下面一行原来灰色的兑换区域,也有了颜色,这一次都是物品图片,能看得清楚明白,不像之前那一栏,基本上都是一些象形符号,具体用处和用法也没有标明。 苏浅浅盯着那些物品眼睛都在放光,有她熟悉的食材水果,有她不熟悉的种子,甚至还有泡面和火腿肠,但是看看价格她的舌头差点吐出来,太特么贵了! 还是再忍忍,如果开启空间,或许能有快速复制这些物品的办法,那样再购买就等于是购买了种子,现在还差390瓜豆就能开启空间,如果再吃几个大瓜就够了。 想要攒够五千万瓜豆,一亿功德力返回原世界,不能靠每天吃瓜积攒,在吃瓜的同时还要复制扩大战果,那样才能尽快达到目标,谁看见打工人靠着月薪成为超级富豪了? 她的大平层也是把薪酬拿去投资换回来的,凭她的年薪已经不低了,但还是不足以过上她想要的舒适生活,普通打工人就更是想都别想了! 不过普通打工人也有自己的快乐,不用承担那么大的风险和竞争。 苏浅浅还看见那个吃瓜猹数,已经上升到21个,她居然吃了这么多人的瓜!怪不得功德力有那么多了。 不过功德力是会被消耗的,瓜豆也是,想爆量就得不断吃瓜,吃大瓜! 苏浅浅重拾信心,圆圆的小鹿眼眯起来,笑得唇角梨涡都露出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突然响起秦含璋清冽低沉的声音,苏浅浅吓得口中的葡萄直接掉进嗓子眼儿,卡得伸长脖子拼命咳! 秦含璋只是进来告诉苏浅浅,秦福交代了府里由他老婆授命安插的人,那个叫荷香的已经被他命人送到洗衣院,以免苏浅浅想多,看见苏浅浅笑得那么开心,就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吓到了她。 秦含璋也顾不得多想,急忙过去抬手拍打苏浅浅的背,直到脸涨得通红的苏浅浅吐出那粒惹祸的葡萄。 【你是我的克星还是我的劫数?总是突然跑出来吓人,长得好看就肆无忌惮?谁允许你以颜值在我的精神世界撒野了?呜呜,好丢脸,我好像吐出内丹的妖怪……】 那粒葡萄神气活现地落在漱盂里。 秦含璋真是哭笑不得,强压住上扬的唇角,安抚苏浅浅:“对不住,我是怕惊扰了你休息,才没让下人禀报。” “侯爷说哪里话,是妾身失仪。”苏浅浅漱了口,温婉地施礼致歉。 【好吧,你没惊扰我,你只是惊吓我,这个来得更刺激一些。】 秦含璋见苏浅浅没什么事,坐下来说了那件事,顺便提到秦福家里也派人跟着,以侯府名义把他舅子们送交官府,并且寻找受到欺骗的掌柜。 【这丫头属实倒霉,还没爬上床就给捉出来,一个励志丫鬟奋斗史就这样夭折在萌芽之中。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成功了你就是被敬佩的榜样,失败了你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丑闻,荷香,一路走好!】 苏浅浅心中感叹,脸上却装得惊讶:“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侯爷房里总是要用人的,又何必费事更换?谁送去的也没什么差别。”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装模作样,内心十分崩溃,朝房外扫了一眼,几乎能听见那对双胞胎兄妹忍笑的声音。 “这个嘛,还是小心些好,免得被心思不正的钻了空子。”秦含璋习惯性揉揉他眼角的疤痕,一个小动作却为他更添几分独特的气度。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有空子不钻是王八蛋!搁我我也钻,只要空子够大别卡住!荷香就是没钻过去填了窟窿了。】苏浅浅总结。 【小主,原来你的瓜也不少哈,嘿嘿嘿,我本来想给你吃个瓜,没想到侯爷进来了,我这一翻,原来你俩之间颇有渊源,瓜缘不浅啊!】 系统突然的声音,让房里房外能听见的人都是微愣,外面那兄妹俩用眼神交流: 秦玉卓:三哥与三嫂从前虽然互相都知道有其人,不过三哥初时贪玩,并不参加有女子的宴饮,后来更是进山苦练武功,救起三嫂时是第一次相见,哪来的渊源? 秦含珏:正是,这个系统莫非是制造假消息,哗众取宠?不对,它并不知道我们偷听…… 秦含璋也十分奇怪,面上不显,等着苏浅浅的答复。 “侯爷说得都对。”苏浅浅立刻摆正自己的位置。 秦含璋:你真的像表现的这么温顺么? 【啊?不要告诉我!如果是糗事,我会觉得丢脸,如果是遗憾,我会觉得心酸,如果是失落的情感……就是月老瞎了眼,乱点什么鸳鸯谱!】 苏浅浅忽然不想知道了,有些缘分失去了最好不要再牵扯,就像原主和秦含璋,如果真有交集却落得这样的结局,那就是虐文。 她不喜欢悲伤的故事。 【小主,恭喜你,最后一点你可能蒙对了!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不过早晚有一天,你可能还是会知道的,因为这是一个伏笔,只是埋得太深!】 房外的兄妹俩抓耳挠腮:可是我们想听啊,不能起个头撩起兴致就下回分解,这样的说书人是不道德的! “少夫人,奴婢苏梗回来了!”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之后,相貌妩媚身姿丰润的大丫头走进房,先是朝着苏浅浅施礼,随后目光落在秦含璋身上。 “奴婢苏梗见过侯爷。” 身姿款款委身下去,苏浅浅惊叹,施礼竟然可以把身段显得这样美不胜收。 第18章 身边大丫头是奸细 秦含璋没什么表示,垂眸揉揉眼角疤痕,想的却是苏浅浅的态度,似乎并不在乎有丫头爬床,之前却对陆芷晴那样提防,难道丫头没有陆芷晴威胁大? 陆芷晴不过是他的义妹,既然苏浅浅如此介意,其中必有缘故,还真的要留心一些,私底下查一查。 苏梗行礼后见秦含璋没有表示,便走到苏浅浅身边,很自然地接过苏叶手中的扇子,轻轻为苏浅浅扇风。 苏浅浅只是笑笑,也没多说话,因为系统这时正在咋咋呼呼:【这位大丫头苏梗的段位可比荷香高!】 【她啥段位我不太关心,我就关心她有啥瓜,是不是我的坑,坑旁人我管不着,坑我我就给她填了!】 苏浅浅一边和秦含璋说着秦福的事,一边和系统吃瓜。 【嘿嘿,小主聪明!】系统及时拍马屁。 【知道苏梗回家是去了哪里吗?是回了苏府,找你的继母张氏! 她早已经是张氏的人,你的事她都悄悄禀报,知道侯爷回府不进听澜院,张氏便开始做准备了。 齐婉娘挑唆你的时候,她也是助攻,你才更确信陆芷晴的威胁,你上吊自尽也是她给你的绝望暗示,只有这样才能绝处逢生赌一次! 她告假回家是为了避开嫌疑,不管你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你若是死了别的丫头获罪,她会安然无恙。 你要是没事侯府也必然嫌弃你,她与齐婉娘早有了勾结,待你被休她会留在府里。】 系统清脆的声音却让秦家兄妹三个觉得沉闷异常,不由同情苏浅浅,她那么多年都活在继母的算计里! 【张氏许诺以后会让儿子娶苏梗做妾室,不过苏梗的目标可不止于此,自从见到侯爷,就已经芳心暗许,准备借张氏的势力为自己谋划了。】 【呦呵,这位侯爷还真是抢手啊,你们抢就抢,别踩着我啊,放我离开再比试谁头铁。 不过既然想拿我当垫脚石,就别怪我天生反骨浑身带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我就是那睚眦必报的小人!】 心里冷笑的苏浅浅,面上却还是谨慎小心的样子,甚至体贴地回头让苏梗歇一歇。 【我可不是心疼你,我是怕把你把晦气扇给我,因为你就要倒霉了!】 【小主,苏梗还有一件事做得隐蔽,她本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同时和苏家的大公子苏润谦,苏家表少爷张宁暗中往来,两个人都对她十分钟情,为她不遗余力地效力,这两日她回府也是趁机安抚,还让二人为她做事。】 苏浅浅听到这里,暗暗回忆苏家的情形。 苏家是百年世家,苏浅浅的父亲苏旗年少时便在族中脱颖而出,二十岁连中三元名震大齐,同年迎娶户部尚书独女姜岁,也就是苏浅浅的母亲。 姜氏虽然是独女,却性情温和柔顺,第二年生下长女苏莘莘,隔一年后生下苏浅浅。 苏浅浅三岁那年,苏旗已经官至翰林院学士,前途不可限量,苏老夫人以姜氏未生儿子为由,逼着苏旗纳自己的外甥女张晓红为妾。 苏旗素来对自己的寡母孝顺,姜氏性子又软,于是张晓红被抬进来,当年便早产生下庶弟大公子苏润谦,转年又生了庶妹苏渺渺。 张氏一举得男,苏老夫人得意洋洋,隔了一年张氏又生了二公子苏润丰,姜氏更受苏老夫人嫌弃,渐渐的心生郁闷,时常要调理身子,可是偏偏这时怀了身孕,不听郎中劝阻生下了三公子苏润和。 生下儿子姜氏很高兴,觉得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可是苏老夫人还是捧着张氏,压制姜氏。 姜氏生产本就坏了身子,再受婆母的冷言冷语,苏润和四岁时终于熬不住离世,那一年苏浅浅十三岁,苏莘莘十五岁。 好在此时苏旗已经官至太傅,苏莘莘与煊国公世子朱敏早已经定下婚约,热孝期间朱家迎娶了苏莘莘。 苏家主母离世,苏老夫人命苏旗抬张氏为继妻,给她名分掌管苏府中馈,苏旗一心扑在国事政事上,这些都交给母亲做主,于是张氏便成了正妻,自然她生的孩子也都不再是庶出。 这便是苏浅浅与苏润和灾难的开始。 张氏借着主母身份,明着是管教子女,实际上压制他们姐弟,在苏太傅面前故意让姐弟俩出错,又表现得慈母多败儿,为没有管教好两个孩子愧疚。 在那之后便是更严重的苛待,以至于外面传出苏浅浅姐弟对继母管教不服,张氏为此十分难做。 实际上张氏时刻提醒苏浅浅,她是克母的灾星,中元节出生遭父亲厌弃,只有讨好她服从她才能在苏府有几分体面。 【于是那一年苏渺渺邀我去上香,忽然把我推到湖里,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也是解脱,那一刻放弃了挣扎,结果被秦含璋救起。 继母本要将我嫁给她那个侄子张安,那个纨绔子每日去我的院子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在秦含璋和那个赖子之间,你说我会怎样选择?】 秦含璋兄妹听着苏浅浅的心声,震惊于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对苏浅浅之前做的事,彻底地理解原谅了,在生死存亡之间,没有多少人会伟大到放弃求生的机会。 【小主的选择没有错!同时苏太傅为了秦家与大齐,也在把你往这个方向推,你也是身不由己,呜呜,可怜的小主,抱抱摸摸!】 【滚!】苏浅浅心里吐出一个字。 原主身世可怜,没有人教给她自信,这是她最终悲惨结局的原因。 【这个苏梗我留着慢慢玩儿,先不要声张,我要每天给她一个惊吓,才对得起她为我多年的殚精竭虑!】 秦含璋听到苏浅浅这句话,就算久经沙场的他都觉得后颈发凉,暗暗为苏梗点了一炷香,只怕神佛都救不了她。 “侯爷可还有什么事?”苏浅浅见秦含璋沉默不语,也不提离开,不禁好奇地问。 “无事,那我便去书房了,晚膳……”秦含璋有点尴尬地起身,这是被人家赶了。 “晚膳不要带侯爷的份,妾身知道了。”苏浅浅赶紧识趣地接话。 秦含璋:我是说晚膳时我再过来! “少夫人,侯爷,奴婢会几样拿手的家乡小菜,若是不嫌弃,晚膳做给二位尝尝?”苏梗柔媚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第19章 举止畏缩的苏润和 【嗯?这就是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很好,我有口福了。】 苏浅浅脸上是微微惊讶:“苏梗,从前怎么没听你说,还会做家乡小菜?你的家乡不是晖安府么,听说那里产的砒霜很有名?” 秦含璋:你是想说她最毒妇人心么? 苏梗表情微微一僵,随后浅笑着回:“少夫人记错了,奴婢家乡是湖安府,那里的湖鱼很有名,奴婢会做鱼脍羹。” “鱼脍羹啊……”苏浅浅眼睛一亮。 “本侯最不喜吃腥,以后听澜院的餐桌上,不准出现这东西,晚膳我在母亲院子里吃。” 说到这里秦含璋又冷着脸吩咐苏浅浅: “不要谁做的东西都乱吃,以后饮食上要多查验,小厨房的厨娘们,让管事娘子提醒,闲杂人等不得入厨,传菜也需专人,不得假手。” 【咦?这是对听澜院实行军事管制了?也没想象的那么傻嘛,天热把脑子里的水烤干了?】 苏浅浅心里吐槽,面上柔顺地答应:“是,侯爷,妾身知道了。” 秦含璋“嗯”了一声,看也不看苏梗发青的脸色,转身出了花厅,门外藏着的两个小的赶紧跟上。 “三哥,你的行市见涨啊,从前你在西京城人憎狗厌的,如今往你身上扑的女子层出不穷,难怪三嫂之前戒备,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秦玉卓兴奋地评论,招来秦含璋冷冷一眼,这才缩了缩脖子住口了。 杜氏生了他们兄弟四个,只有这一个女儿,自小就被秦含璋的父亲宠爱,秦含璋也偏疼这个妹妹,所以秦玉卓性子要骄纵一些,也唯有她敢对秦含璋这样说话。 “说到苏家,我倒是想起来,三嫂的弟弟苏润和如今也在国子监读书,因为三嫂……我也不大接近他,他平日里独来独往,年纪不大却十分老成,就是举止拘谨很小家子气……” 秦含珏想到苏浅浅的心声,对这两姐弟心生同情,回忆苏润和确是有些畏缩的样子,他还曾与人嘲讽过,原来是因为继母。 “不过他成绩却十分出众,每年都能拿到考绩甲等的奖励银子。” 秦含璋默不作声,这些事他都是第一次听到,回到西京几个月,莫说十分繁忙,就是有时间也未必有心思去关心苏家人。 而且至今他还没有同苏浅浅回过苏府,苏家人他除了苏太傅,对其他人都没什么印象。 “田耕假一个月,国子监也快开课了吧?”秦含璋随口问。 “还有十几日呢,今日是初六,二十才复课。”秦含珏偷偷看一眼秦含璋,他可记得苏浅浅说的生辰是中元节,也就是九天后,那日府里会拜祭先祖。 “明日乞巧,府中的姑娘们也会热闹一番,不知道三嫂会不会参加,往年她都是为大家准备,从来不跟着一起玩。” “乞巧?咱们府中哪位姑娘在针线上出挑?”秦含珏鄙夷地撇嘴。 “针线不好,不代表穿九孔针不行,为了拿第一我每年都练!还有我的喜蛛已经备好了,就看明天能不能结一个最大的蛛网!” 后宅的小姑娘们总会找一些乐子,不然日子就太难熬了。 大齐民风比较开放,女子可以经商行医,甚至可以做女官,秦老夫人当年就是随着夫君出征的。 年轻男女在公开场合,可以饮酒游戏作诗射箭,酒楼茶楼女子们也可以出入。 尽管如此,世家大族的后院对女子限制也是很多,男女之间私下场合会面,一样是会被非议的,私相授受亦是不被允许。 所以每年几个女子们的节日,年轻的姑娘媳妇都很期待。 “那些很有趣吗?你也替她准备,需要多少银子我给你。” 秦含璋完全不懂这些,想起苏浅浅嫁过来时十六岁,比秦玉卓现在还小一岁,却从来没有玩过这些,更觉得对她亏欠。 “咦,三哥这是惦记三嫂吗?”秦玉卓笑嘻嘻地调侃。 “莫要胡言乱语,你的那些难道不是周靖楠送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日遇到他,他正在向那些娶过妻子的将士打听,什么样子的喜蛛盒女孩子喜欢。” 秦玉卓立刻涨红了脸:“这个算什么?他每年都会买许多,送给家中姐妹,也给我带了一个,玉屏玉琪还有优姐儿都有!” “难道不是为了送你,给她们也都带了一个?”秦含珏补刀。 “六哥!你要是再多嘴,你被三嫂吓晕的事,我就要告诉娘和家中姐妹!” “你敢!那样你把袖子和衣襟缝到一处的事,我也要让三嫂知道……” 兄妹几个斗着嘴,向杜氏的擎苍院去,七月武宁候府的午后,晴空下一派安宁富贵景象。 用了晚膳,秦含璋特意早一点回到听澜院,苏浅浅果然没睡,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本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小主啊,这话本子都是那些公子爬墙,小姐女扮男装,狗血得不能再狗血的,有啥意思?】 【漫漫长夜孤枕难眠,不找点消遣肿么办?】 【那不如咱们吃瓜吧,咱们院子里也有瓜,就那个小丫头春桃,相中了六公子的小厮扶墨,可是扶墨看中的是三小姐的大丫头青玉,青玉却暗恋五公子的小厮青锋,青锋对春桃有意,这四角恋可怎么破?】 秦含璋蹙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侯府的下人该整顿了。 【啊?这个有意思,详细说来……】苏浅浅来了兴致,放下话本子,却看见秦含璋进来了。 【这个院子的丫头都被喂了哑药了?不知道禀报么?】 一边心里愤愤,一边起身温顺地施礼:“侯爷公务繁忙,怎么这么早回来安歇?” 秦含璋:回来晚你就安歇了,想说话都来不及。 从袖中拿出一个设计精巧的盒子,另外还有一个精致的锦囊。 “明日乞巧,这个你拿去,和府中的嫂嫂妹妹们一起玩吧。”秦含璋伸手把东西递过去。 苏浅浅接过来,旁边打扇子的苏叶惊讶地看着:“这么精细的喜蛛盒,奴婢可是第一回见。” “喜蛛?”苏浅浅好奇地打开,里面是用一些细的竹蔑编成网子,贴在盒壁,制作十分精巧。 “少夫人,你若是不会奴婢教你,这个很容易,从前没怎么动过针线,自然也没弄过这个,明日若是结不成蛛网,怕是会被小姐们笑话。” 苏梗从里面出来,眸光流转扫过秦含璋,落在那喜蛛盒上。 第20章 惩治奸细绝不手软 秦含璋的眸色冷下来,微微眯起丹凤眼,却并没看苏梗。 “苏氏,这院子里的丫头,该学学规矩了,你的大丫头自有你管教,不过下一次主子说话时插嘴,休要怪我不给她们脸面。” 【第一个惊吓居然是侯爷赏的?浪费我的设计!】 苏浅浅脸上露出为难,看着脸色变白的苏梗:“苏梗,就算我骄纵你,怎可在侯爷面前失礼,既然你会做这个,便去院子里跪着守喜蛛盒,明日若是结不成最圆的网,我可要拿你问罪。” “苏叶,你去看着苏梗放喜蛛,替苏梗好好求求织女娘娘,要是不成我会心疼的。” “是,少夫人!”苏叶眼睛瞬间亮了,接过喜蛛盒拉着发怔的苏梗出去。 一边垂手而立的苏木目光闪了闪,过去拿起扇子,不疾不徐地为苏浅浅扇着。 秦含璋心里暗叹:扮猪吃虎,借刀杀人,苏浅浅这一套下来可以入朝堂了。 “多谢侯爷送的这些小玩意,妾身愚钝让侯爷见笑了。”苏浅浅谢了秦含璋,让丫头们服侍秦含璋沐浴安寝,便回自己寝房去了。 【快说快说,他们四角恋到底怎么回事?】刚回到卧房,苏浅浅便呼唤系统继续吃瓜。 【春桃那丫头年纪不大,但是很聪慧,从洗衣院的粗使丫头,靠着肯干又会看眼色,一路进了内院做了二等丫头。 春桃长相不出挑,却是个颜控,六公子的小厮扶墨长得俊,被春桃看见就念念不忘,每次找借口去六公子院子借东西还东西的,都是为了看一眼扶墨说两句话。 扶墨与春桃不同,是看重有前途的,三小姐在咱们府上受宠,她的大丫头青玉也自然得脸,所以扶墨借着三小姐和六公子兄妹亲近,便想办法接近青玉。 青玉却因为自幼跟着三小姐习武,中意的是会功夫的人,五公子的小厮青锋功夫就不错,人又寡言少语,青玉就喜欢这一款的。 可是青玉不知道,春桃没进侯府时,救过一个小乞丐就是青锋,青锋入侯府有一次去洗衣院无意中认出春桃,就一直关注而且渐渐被春桃坚韧开朗的性子吸引,对春桃生情,于是就成了四角恋。】 【哈哈哈,缘分这东西真是无解啊,先别管他们的四角恋,既然春桃聪慧好用,不如把她从二等丫头提到一等丫头,替代苏梗的位置,当然这个提升要在暗地里,迷惑苏梗露出马脚,同时给春桃任务看春桃的表现。】 苏浅浅躺在床榻上,翘起二郎腿,和系统研究方案。 【这个就得小主自己做决定,作为系统只能提供适当建议,不能替主人做决策。】系统立刻摆正自己的身份。 【睡觉,明日早起还得演一场戏。】苏浅浅翻身躺好,苏木轻轻替苏浅浅盖好薄被,放下帐子退出去。 秦含璋听到这里,也放心地入睡。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放亮,苏浅浅就爬起来去院子里,蹑手蹑脚做贼一样走到摇摇欲坠的苏梗身边。 “苏梗,委屈你了,你也知道我在府里难做,侯爷不满我也只能发落你做做样子……那个蛛网结成了么?” 苏梗:你管这叫做样子? “少夫人,结……结成了……”苏梗有气无力地回。 “那快回房歇着去吧,今天还有得忙呢……”苏浅浅捧起喜蛛盒好心地赶苏梗。 苏梗:这是怕我昏倒了不能干活? 有苦说不出,只好哆嗦着爬起来谢了苏浅浅,拖着两条僵硬的腿挪回自己的房里去。 辰时后武宁候府的后院就热闹起来。 姑娘们先是晒书晒衣,然后拿出喜蛛盒比试,平时都是远远躲在一边的苏浅浅,今日被秦玉卓拉着也和大家一起,没想到她的蛛网又多又圆,秦老夫人赏的彩头被她得了。 【五小姐半夜起来看了好几次,觉得自己的蛛网不够圆,偷偷把四小姐的喜蛛盒换了。】系统悄咪咪喂瓜。 【哈哈哈,结果有点害怕没盖好盒子,把喜蛛夹死了,今早发现赶紧又捉一只放进去,蛛网结得稀疏就是这个原因。】 秦家姑娘媳妇除了五小姐,都在忍笑,五小姐又羞又气都快哭出来了,她的蛛网是最差的,可是怕苏浅浅发现还不敢吭声。 【不过四小姐拿的喜蛛盒也不是五小姐那个,是她的丫环翠柳的,偷偷换了没让五小姐知道,外面绑上锦缎遮住盒子花纹,还给了翠柳一串钱做封口费。】 【哈哈哈,原来这两姐妹都是作弊的!】 苏浅浅吃瓜吃得快乐,那边的姐妹俩都变脸了,知道自己的老底被苏浅浅掀开了,以后可就成了笑柄。 在旁边观战的秦老夫人和儿媳妇们都忍不住笑,发现有了苏浅浅的瓜,这侯府里笑声明显多了。 众人正说笑着,程嬷嬷进来回事,秦家媳妇们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地偷偷看苏浅浅。 苏浅浅一面处置,一面听系统乐不可支地说:【程嬷嬷昨日直接去了隔壁小寡妇家,两个人正忙着试练新姿势,被踹门进去的程嬷嬷直接吓瘫了,光着身子就是一顿暴打,裆上还给了一脚,这回她男人怕是真不行了。 程嬷嬷也干脆,直接让男人写和离书,男人哭求都没用,家里的钱财宅子都是程嬷嬷挣下的,男人就差光屁股了,净身出户离开家。】 【程嬷嬷倒是有血性的,这个决定并不容易,毕竟男人们有妾室外室的很寻常。】苏浅浅感叹。 秦老夫人和儿媳妇们对眼神:活该!不过程嬷嬷也得了教训,以后应该不会再好奇旁人房里事。 程嬷嬷看着情绪不佳,苏浅浅处置好事务,多说了两句:“程嬷嬷若是身子乏累,我准你回去休息三日,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睡一觉过不去的,如果有,那就睡上两觉。” 程嬷嬷微怔,眼圈渐渐泛红,忍住泪谢了苏浅浅退出去了。 一段小插曲,姑娘们接着投针乞巧,这次是小小姐秦优最先得巧。 【小主,这位小小姐有点不大对劲……】这时系统声音透着诡异,秦家人的心都悬起来。 第21章 想要人设立得稳,下手就得精准狠 【哪里不对劲?】苏浅浅似不经意地看向秦优。 【哦,原来是这样!】系统松了一口气。 【这位小小姐一直按着的荷包里,是乳娘给她作弊用的针,让她一定要最先得巧,给乳娘争脸,可是她最后关头拿了平常的针,没有作弊。】 秦家人这才放下心,秦老夫人给了贺氏一个眼神,贺氏点头,带着有些不安的秦优出去了。 接着是姑娘们亲手做巧果,苏浅浅直接放弃,她怕做出来的东西把秦家人毒死。 全家人用过晚膳,拜月后对月穿针,秦玉卓没想到败在了陆芷晴手上,秦老夫人公平地也赏了彩头。 陆芷晴谢过秦老夫人,托着装了白玉狸奴的锦盒,走到秦玉卓面前:“三妹妹最喜欢狸奴,这摆件我就借花献佛,送给三妹妹吧。” 秦家人看见这一幕,不由暗暗夸陆芷晴有气度,自身家境贫寒,看见这样的好东西,能舍得拿出来已是不易。 秦玉卓也很惊讶,要是前几日她一定会欣喜地接过去,同时对陆芷晴更为欣赏亲近,不过这两日听了苏浅浅的心声,她对陆芷晴有了芥蒂,就在犹豫是否接受这份好意。 【哎呀,睡了一觉我是错过什么了吗?】系统突兀的声音,让等待了了好几个时辰的秦家女眷都振奋起来。 【你没错过,陆姑娘穿针拿了第一,正在贤惠地拉拢未来小姑子。】苏浅浅淡淡在心里回。 秦玉卓的手赶紧攥紧收回去。 “多谢陆姑娘,可是这是你赢的,我只拿我自己凭本事得来的,这个我不能收。”秦玉卓一面摇头一面回绝。 【噗,怎么是她赢的,明明是她的五彩线有问题,中间夹了一根极细的铜丝,把五彩线粘在铜丝上,这样有硬度带着自然穿得快,为了这个她可是提前一个月就下了功夫,谁让三小姐到处说她苦练穿针要拿第一!】 【啊?是这么回事啊,今天是作弊大赛么?哈哈哈!不过也没什么,想要人设立得稳,下手就得精准狠!】 秦家人:请问翻译在哪里?人设是谁? 旁人鄙夷地笑话陆芷晴,不过是玩耍何必用这样手段,秦玉卓就不一样了,她可是下了苦功夫的,昨天还练到半夜,现在顶着黑眼圈。 她不好直接揭穿陆芷晴,为了验证苏浅浅的心声,灵机一动:“彩头我不要,陆姑娘的手巧我要借借喜气,把你的五彩线送给我就行,明年我再来争这个第一。” 听到要五彩线,陆芷晴眸光微闪:“三妹妹要那个做什么,彩头送给你你便是第一了。”说着又把那摆件递过去。 【这还真巧,五彩线有问题,三小姐就要五彩线,看好戏喽。】 苏浅浅找个椅子坐好,嗑着瓜子看热闹。 “陆姑娘,我说了我只要凭本事得来的,就是想要你的五彩线沾点喜气,陆姑娘不会不愿意给吧?”秦玉卓不肯让步,激将陆芷晴。 “怎么会,这不算什么。”陆芷晴伸手向荷包里掏出一段五彩线,犹豫了一下递给秦玉卓。 秦玉卓拿过去捻了捻,失望地放下,这只是寻常的五彩线。 秦家人:原来系统说的也不都是真的,这次是冤枉了陆姑娘了。 秦玉卓是个爱憎分明的,知道系统错了,误会陆芷晴,脸上绽开真诚的笑意,准备还像以前那样,好好善待这个义姐。 【唉,作弊的工具会随便拿出来?荷包里是备好的真的五彩线,袖子里藏的才是作弊的五彩线,秦家人果然都容易轻信,太好骗了,脑子都拿去寄存了?】 秦家人:系统我觉得你是在骂我们,但我们不敢说。 秦玉卓脸有点涨红,瞥见旁边桌上有一碗酸浆,眨眨眼端起来向陆芷晴递过去:“多谢陆姑娘,这碗酸浆你尝尝,很好喝。” 陆芷晴见秦玉卓递的速度快,本能地一躲用右手遮挡,酸浆准确无误地撒在陆芷晴衣袖上。 “哎呀对不住陆姑娘,我给你擦擦……”秦玉卓手忙脚乱地在陆芷晴右边衣袖擦拭摸索,陆芷晴连连说不用也不行…… 秦家人:我们都没看见…… 【咦?三小姐的脑子取回来了?袖袋都在右侧,穿得这么薄,这么摸真的会摸到那团五彩线!】 果然,秦玉卓忽然惊讶地拉着一段线头,扯出一团五彩线,这团五彩线看着与别的五彩线并无不同,但是用手捻会发现要硬一些,而且线头是有一个极细的铜丝尖露出来。 陆芷晴急忙伸手去抢,秦玉卓躲开陆芷晴,冷冷地问:“陆姑娘,这是做什么的?五彩线里夹铜丝,真把我们秦家人当傻子?” 秦家人:如果没有苏浅浅和系统,还真就是…… 陆芷晴只是慌乱了一瞬,便镇定下来:“三妹妹,这个是之前我练习穿针是用的,练着练着熟悉了,用普通的也很容易,三妹妹不要误会了。” “练习的东西会随身携带?陆姑娘,不过是一个乐子,输赢不重要,玩这些手段就过分了。” 秦玉卓不是因为输了,而是因为之前对陆芷晴信任的崩塌,才表现得异常愤怒。 “我真的没有,三小姐,你要相信我,彩头我都愿意送给你,为何要作弊?” 陆芷晴眼里含了泪,如果不是系统提前说出真相,秦家人真的会相信她是冤枉的。 “陆姑姑,娘说撒谎的孩子被狼吃,所以我就没敢作弊,我看见你穿针后把线收在袖子里,你的袖子里还有别的五彩线吗?” 小小姐秦优忽然细声细气地问。 【这么多大人还不如一个孩子,秦家人心该是有多粗,怪不得会漏洞百出让人陷害!】苏浅浅感叹。 秦家人:你现在也是秦家人,以后也别想跑! 陆芷晴脸色难看,她袖子里确实拿不出第二条五彩线:“优姐儿你看错了……” “好啦,只是玩乐,不必当真,卓姐儿,祖母那里还有一只玛瑙石的狸奴坠子,回头拿给你,今日的事就罢了。” 秦老夫人一锤定音,同时也是判定了陆芷晴作弊,所以给秦玉卓补偿。 “陆姑娘,我们秦家是武将之家,性子多直爽不藏隐私,你不要见怪,要是觉得不便,我有一套宅子闲置着,陆姑娘去那里住也可以,倒是清静。” 杜氏突然发声,陆芷晴怔住了,这是赶她走? 第22章 真假千金初相遇 “义母,我兄长战死沙场,家中只有我一人义母是知道的,蒙义兄感念兄长恩情,愿意带我回侯府,芷晴感激不尽,怎么还会觉得不便? 若是义母不愿收留芷晴,那芷晴离开便是……” 陆芷晴泪盈于睫,凄楚不安地揉着手帕。 她的话立刻反转了她的处境,如果秦家人再咄咄相逼,那便是忘恩负义,不善待功臣遗孤,让秦含璋和侯府背上不义之名。 “陆姑娘,母亲怎会是那个意思,多心了不是? 母亲是体恤陆姑娘性子温婉,和我们这些直肠子在一处,委屈了你,既然陆姑娘并不介意,那便留在府中最好,咱们这武宁候府,缺的就是热闹。” 苏浅浅起身走过去拉住陆芷晴,避开她湿漉漉的右袖,亲亲热热劝慰。 秦家人:我们是直肠子,你不要把自己混进来…… 秦老夫人见苏浅浅把话转回来,打着哈哈让众人散了,早些回去安歇,过几日还要去丞相府赴宴,姑娘们好好的泡浴敷面,到那日别给武将之家丢脸。 众人答应着散了,秦玉卓还凑到苏浅浅跟前想跟她回院子,可惜秦含璋等在老夫人的花园外,用眼神把秦玉卓逼退,陪着苏浅浅回了听澜院。 【小统啊,今天太阳从哪面出来的?】 【西边儿,不然侯爷不会这么反常。】 【确实是反常,一会儿我要吃个全家福冰碗子压压惊。】 【根据养生学,这么晚吃冰碗子不健康,而且是全家福,就更不健康,里面高糖高脂高寒……】 【还有高兴!讲养生的英年早逝了,讲健身的患绝症了,抽烟喝酒的长命百岁了,想开点爱干啥干啥,能蹦跶多久全看命了!】 苏浅浅坐在软轿上端庄沉稳,和系统的对话却截然相反。 秦含璋压着唇角笑意,抬头看满天繁星,忽然庆幸能活着回到家,享受当下的岁月静好。 毫不意外,杜氏一封信送到丞相府,第二日便收到邀请全家赴宴的请柬。 乞巧节后的几日,苏浅浅除了每天给苏梗制造一个惊吓,让苏木暗示春桃好好干,有可能提她做一等丫头,其余时间就是给自己敷面膜护肤试新衣,陆芷晴到处讨好秦家人她只当没看见。 七月初十,武宁侯府拖家带口浩浩荡荡赶赴丞相府,马车就出动了十辆,车旁边是随行的几十个丫头婆子护卫。 “这是谁家的车驾这么豪奢?” “没看见车上有武宁侯府的标志吗,西京城里还有哪一户有这样的风光。” “前些年老武宁侯凯旋之际被围剿阵亡,那时候武宁候府可没这么得脸……” “慎言哪老哥!此一时彼一时,如今那个纨绔子今非昔比建功立业,武宁候府又是西京第一的门庭喽……” 苏浅浅听着窗外百姓的议论,余光看向正襟危坐的秦含璋,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很快到了丞相府,马车停下来秦含璋先一步下去,很自然地回身伸手接应苏浅浅。 【咦,很有绅士风度嘛,要不是有生命危险,我还真就爱上你这一款。】 苏浅浅心里赞了一句,大方地伸出手搭在秦含璋手上,轻盈地提裙步下阶梯。 她没注意秦含璋的耳根泛红,收回手时,手指悄悄握紧,像是被之前绵软柔嫩的触觉烫到了。 苏浅浅今日穿着霞衣坊徐大娘子亲手制作的新衣,淡紫色缂丝撒花广袖烟罗衫,窄窄的腰身塑出玲珑曲线,半高领恰好遮住脖颈上残留的勒痕。 下身同色缂丝撒花曳地长裙,衬出苏浅浅高挑的身材,紫色又更显她肤白胜雪,站在秦含璋身旁,丝毫不会被秦含璋的冷峻压了气势。 而且这二人的美貌旗鼓相当,除了苏浅浅头上的灵蛇髻还围了一堆首饰有些扎眼,完全是一对璧人的典范。 二人又去接了秦老夫人和杜氏下车,后面几位老爷夫人各自带着子女们跟上来。 丞相薛景亲自迎在门上,看见杜氏不由自主地眼神躲闪瑟缩一下。 “薛丞相,老身一家人叨扰了!”秦老夫人笑呵呵拱手。 “老夫人到访,薛景陋室蓬荜生辉,快里面请。” 【小主,这位丞相大人是真害怕大夫人,咱们来之前,他还想让两个儿子代替他迎客,他要装病,被儿子拒绝才不得不出来,现在腿还在抖。】 杜氏听见系统的话,得意地挺了挺胸,她在发小之间的霸主地位,是靠拳脚打出来的,不能说服的一律制服。 秦家人都偷偷忍笑。 众人寒暄着被迎进去,二门上,立着一位秀美出尘的高挑年轻女子,十八九岁模样,看见秦家人进来,面上带笑相迎。 【这就是女主了?果然自带光环,你看那些公子的目光,都不知不觉黏在她身上。】 苏浅浅一边打量薛婉宁,一边和系统议论。 【……小主,的确是女主,以我现在的能力,完全看不到她的幕后和瓜,可见是受作者保护的亲闺女。】 系统有气无力的声音,把秦家人吓了一跳。 作者是谁?这位相府千金是女主,明明是丞相亲闺女,怎么会是作者亲闺女? 秦家人四下看,果然许多年轻公子,目光不经意落在薛婉宁身上,除了娶妻的四公子秦含玥,老五老六也都多看薛婉宁几眼。 “这位就是小侯爷的义妹陆姑娘,久仰,早听说陆姑娘千里寻兄长,又随侯爷在北疆救护将士,婉宁敬慕许久了。” 薛婉宁和秦家人见礼后,特意拉住陆芷晴说话。 “薛小姐谬赞,芷晴蒙兄长托庇,义兄垂怜护佑,做那些许小事不值一提,听闻薛小姐惊才绝艳,芷晴日后还请薛小姐多多指点。” 陆芷晴为了这个机会也早做了准备,一段话说得行云流水。 【真假千金初相遇,这是个历史时刻,也是灾难的开始啊!】苏浅浅默默叹息。 秦家人互相看一眼,又默默在心里小本本上记一道未解之谜。 秦含璋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也不由得目光落在薛婉宁脸上,心中想起那个精巧的荷包。 【真是奇妙的缘分啊,小主你确定不吃自己从前的瓜?】系统贼兮兮地诱惑。 【不吃,我……】苏浅浅坚决地抵制,不经意回头,双眼放光: 【我要吃瓜的人来了,我的男二白月光!】 第23章 想砍我手足,我就扒你衣服 秦家人此时刚刚走进荷花苑,听见苏浅浅的心声,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随后立刻躬身行礼,进来的竟然是太子殿下,身后跟着几位皇子公主。 【悲情虐心的男二,这样斯文俊朗温润如玉的人让他死于非命,我这颗冷酷的心为什么有些舍不得!太子这样的好男人太难得了,可惜长了一颗心,还是一颗痴心!】 苏浅浅一面行礼,一面在心里惋惜。 【舍不得你也不能据为己有,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如果和离了,你就叫做弃妇,如果去勾引太子,你就叫做荡妇,要是成功了,也只是情妇,如果失败了,得让你万劫不复!】 系统的打击很直接。 【闭嘴!】苏浅浅忍无可忍,把她欣赏白月光的兴致都搞没了。 秦家人默默心里给系统竖大拇指:幸亏还有你阻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含璋不由认真打量太子,好像没有自己英俊吧,当然要说温润如玉……武将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 可是太子为什么会死于非命? 太子浅笑着摆手让大家免礼,被簇拥着走进荷花池中间最大的赏荷台上座,西京身份最尊贵的宾客都被请进赏荷台。 不过众人没有看到,太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 秦家人自然也坐进赏荷台,作为秦家主母,武宁侯夫人,苏浅浅的位置十分靠前,坐下来便不露声色地四下打量,听系统介绍宾客们的身世地位。 【大齐朝堂上你爹苏太傅算是文官之首,别看薛景是丞相,苏太傅作为内阁首辅,有权代表内阁否决丞相提议,你爹今天能来参加荷花宴,目的可不单纯。】 苏浅浅随着系统的声音,看向对面的坐席,苏太傅正似不经意地看过来,四十多岁的年纪,多了身在高位的不怒自威,眉眼间的清隽儒雅却不输年轻公子,仔细看苏浅浅与苏太傅有几分神似。 苏浅浅淡淡颔首致意,苏太傅却不同以往,没有表现出反感,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太子的目光落在苏太傅身上,微有困惑地思索:这是苏太傅哪个女儿,莫非是有什么邪术?不过听起来对他并无恶意,还是想要帮他,只是那些话说得让人心惊。 有夫之妇……苏太傅成婚的女儿只有两个,嫁煊国公世子朱敏的长女,嫁给武宁侯秦含璋的次女,太子的目光转向煊国公和武宁侯两家,在两位年轻主母身上游移。 【你那可怜的弟弟今天也来了,来之前还被你的继母带到后院警告,让他谨守规矩不准与你交谈,也不准说府里的事。】 苏浅浅听着这声音,目光转到苏家最后面坐着的小少年身上,这便是原主的亲弟弟苏润和,这时候微微垂着头,脸色十分苍白,五官眉眼与苏浅浅七八分相像,只是身子过于瘦弱。 想起原剧情,这个弟弟和她的爹爹为武宁侯府蒙冤奔走,苏太傅被罢官,又得知女儿屈辱而死,急怒攻心一病不起。 苏润和小小年纪去大理寺击鼓鸣冤,被打了板子回到府中,张氏不肯找郎中医治,父子两个相继离世。 【就算是炮灰,我的人自有我罩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想砍我手足,我就扒你衣服!苏润和,以后给姐姐支楞起来!】 苏浅浅看着这个好看的小男孩儿,心中升起使命感,拿命护着她的人,值得她拿钱养着,对她这样爱财如命的人来说,这是件不容易的事! 太子:苏家的姑娘做的是主母,还是压寨夫人? 苏太傅:这是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我听到了什么? 苏润和:嗯?这声音是二姐,口气不是二姐,这样场合二姐不敢和我说话,我听到的是什么? 秦家人:张氏欺人太甚,欺负我们浅浅的亲弟弟,就是与武宁候府过不去,这个梁子结下了! 秦含璋:苏浅浅,关于扒衣服这件事咱们需要私下谈谈…… 【张氏今日自然也是有备而来,为了让女儿显得玲珑有致,得知要赴宴,便命令苏渺渺不准吃饭只吃蔬菜。 可惜苏渺渺饿得没忍住,昨天半夜溜进厨房,吃了两只白斩鸡,一个酱肘子,吃得放屁都崩出油星,今天特意穿了紧身的小衣勒着腰,内裤里垫了棉布怕漏油。】 秦家女眷嘲笑的目光,毫不客气看向张氏身后的苏渺渺,太子和男子们却恰好相反,赶紧刻意避开苏家人,心里还是不禁出了画面…… 苏太傅老脸涨红:这绝不是真的!张氏贤惠颇受母亲器重,教养子女严厉又耐心,渺渺怎么会如此失仪! 苏润和:怪不得一大早下人说厨房里进了黄鼠狼…… 这时薛婉宁从主人座上起身,盈盈一笑欢迎贵宾们到来,宣布荷花宴开始。 身着渐变色荷花衣荷叶裙的侍女们鱼贯而入,手里托着荷叶状的托盘,托盘上装菜肴的碗盘也是荷叶或是荷花样式的,摆在案上就像一幅荷花图。 苏浅浅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仔细研究盛着的菜肴。 “这一道是取荷叶包裹熏蒸的锦鸡一品,十分清爽,这一道是鲜藕用浓汤喂入味,再用糯米填入……这一道蜜炙肉配了新鲜的菱粉圆子。” 薛婉宁带笑介绍菜品,“今日婉宁僭越,抛砖引玉,若说对菜肴的品评,还要请穆王爷指教。” 众人都奉承地点头,看向皇亲那一席,大腹便便的穆亲王笑得像个弥勒佛。 “婉宁丫头抬举本王,本王在朝政上毫无建树,整日被皇兄训斥,让在座的大人们见笑了,可是若说这吃喝玩乐的门道,本王那是当仁不让。” 有的老臣摇头苦笑。 穆王爷作为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实在与他的皇兄大相径庭,终日只知道斗鸡走狗声色犬马,十日上朝九日告假,只那一日还是在打瞌睡,常常被皇帝骂得狗血淋头。 “今日婉宁丫头开场的几道菜,着实是有新意,大家先动筷,待品尝后看看本王说得可有道理。” 穆亲王笑哈哈地比手,大家纷纷拿起筷子。 只有苏浅浅迟疑片刻。 “侯爷,这道炙肉您最好不要用,妾身见这圆子中不仅有菱粉应该还有百合,体寒之人怕是禁不住,北疆征战必然免不了寒气入体,虽然美味还是要克制。” 苏浅浅的声音软糯却不小,宴席上的许多人面面相觑,筷子悄悄缩回来。 谁知道自己是不是体寒? 第24章 都是来看笑话的,我就是那个笑话 秦含璋不动声色点头,无视其他人的侧目,朝着苏浅浅道:“多谢夫人提醒,我确是有体寒之患,却不知不宜食用加了百合的饮食。” 【我说得还算委婉,吃了跑茅房是轻的,真有体寒搞不好会出大事,这厨子是要害丞相府? 看在薛丞相与婆婆青梅竹马的份上,我就提醒一下吧。】 秦家人偷偷抹了一把汗,苏浅浅怎么搞偷袭,心里没提醒他们一下,差一点就着了道。 薛丞相本来蹙眉有些不满。 他和苏太傅也算政敌,朝堂上互相谁也不服谁,苏太傅的女儿设计嫁给秦含璋的事,西京无人不知,薛丞相为此时常嘲讽苏太傅。 这时又听苏浅浅大放厥词,明显是在说丞相府考虑不周,他面上便隐隐不悦。 可是他忽然就听见了苏浅浅的心声! 虽然不知为何会听见那些奇怪的话,但是他很清楚苏浅浅虽没开口,却是说出了一件关乎相府脸面的大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薛丞相急忙拱手:“各位座上宾朋海涵,是小女疏漏,立刻换了这道菜,见笑了。” “薛相爷,要我看不必,这可是婉宁姐姐用心安排很久的菜色,少了哪一道都不完美,怎能因为谁说了一句荒谬的猜测,就撤下去?” 众人看过去,说话的是昭阳公主,太子的妹妹,皇后亲生的女儿,皇室眼珠子一样的人物。 “姐姐说得没错,一个不顾脸面恩将仇报的人,谁知道存了什么心思?而且,这哪里就能看出放了百合? 后宅里藏了许多年,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怎知道新式菜肴?只顾着讨好夫君说些荒谬的话,怎么就当真了?” 要说昭阳公主好歹还含蓄些,萧贵妃所生昭凝公主的话,就是直指苏浅浅,甚至揭开了当年那件丑闻。 宴席上的男子们都是皇亲贵胄或是高官名门,听见这样羞辱女子的言论,都尴尬地垂头或是喝茶或是摆弄袖口。 女子们却不一样,装着矜持目光却都唰唰聚焦在苏浅浅身上。 尤其是张氏母女三人,今日赴宴本就是为了看苏浅浅笑话,好借机下手,此时更是惊喜地看好戏。 秦含璋脸色冷下来,扬眉就要替苏浅浅说话,苏浅浅的手却轻轻从他腕上拂了一下,让他顿住。 “哎呀,被昭凝公主看穿了,妾身还真是这么想的!我只说体寒之人不能用,至于火气旺的那当然是无事了。 而且昭凝公主说得没错,妾身长居后宅没见过什么世面,猪肉与百合不能同吃,还有体寒之人吃了会腹痛,就卖弄一下所知,都是听婆子们说的,见笑了。 妾身给各位赔礼,两位公主多吃些,万一有百合也就是降降火。” 苏浅浅说罢起身,顶着一头晃眼的首饰,袅袅婷婷施了一礼。 宴席上的人互相看看,还没见过把人家的巴掌接得理直气壮的。 总结起来就是:我不要脸被你看出来了,关你啥事?你吃不吃,关我啥事? 两位公主被苏浅浅这道棉花盾搞得更生气了,想再斥责都没有理由,人家认错态度非常好,又赔礼道歉承认胡说八道哄夫君的,还想咋滴? 于是二人以身作则,狠狠吃了几大口猪肉。 薛丞相也不好再让换菜,薛婉宁笑着吩咐表演节目,舞姬们上场,广袖翻飞把一切暗潮汹涌都遮掩了。 只是那盘炙肉,大多数都一动未动…… 薛丞相向身后一个眼色,大管家转身出去处置。 苏浅浅丝毫没受影响,一边吃菜一边和系统吃瓜,没注意秦含璋看向她的眼神里,有几分心疼和歉意。 【这位昭凝公主看着无脑,实际上最会钻营,颇有乃母之风,明着捧昭阳公主,暗地里可没少给昭阳公主下绊子。 我这里卖个关子,等会儿小主你就能看场好戏,也算是给昭阳公主一个教训,看上谁不好,看上有妇之夫!】 【小统你学坏了,还学会卖关子了,你再这样我要修改一下我们的协议了……】 【小主别生气嘛,今天这里好多瓜,咱们慢慢吃,你看见忠勇伯府的人没有? 今天小杜氏带着闺女也来了,还带着一个剧本:苦情加献身,前方警报,侯爷清白有危险!】 【这个好啊,我只在小说里看过被女人栽赃,早晨醒来身边躺个人居然不知道自己做没做过,难道今天可以看现场版的?】 【小主啊,你就要多一个姐妹了,你有没有一点忧患意识?】 【没有没有,你若无心我便休,你有新欢我就收,有啥患有啥忧?对付渣男的最有效方法,就是看谁更渣!】 秦含璋:我还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幸亏这样的女子没进后宫…… 秦家人:我们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煊国公府也来了,悄悄告诉你,这几家可都是为你而来,在得知你和侯爷会参加宴席之后,积极筹备参加的,为此你可以骄傲一下。】 【有啥可骄傲的?人家是来看笑话,而我就是那个笑话,我会为此骄傲?】 【不不,你说得不……完全对,煊国公世子是来看侯爷的,世子夫人也就是你姐姐,却是为了来见你,低声下气求了好几天。】 【低声下气?】苏浅浅微微向右转头,就对上正盯着她看的一双秀目,见她看过去,用力挤出一丝笑,却还是忍不住盈了泪。 【煊国公当年与苏家结亲,是为了拉拢文官势力。 你父亲初升太傅之职,颇受圣上器重,前途不可限量,朱家才会拿世子夫人之位换太傅助力,你姐姐骤然丧母热孝出嫁,那样的心情能有什么好脸色? 世子爷面上从来都是温润闲雅,背后言语上可是杀人不用刀,你姐姐虽然为他生下一儿一女,在朱家名义上是主母,不过就是个任劳任怨的管家。 口口声声在外面夸她贤惠,是她用不断给朱敏纳妾,照顾朱家老小吃喝拉撒换来的,就连那些妾室背地里都觉得她窝囊。 为了苏太傅名声,为了不给苏家人惹麻烦,她在朱家也过得艰辛,还不如你呢!】 见苏莘莘眼神迷茫恍惚,苏浅浅收回目光,暗暗想着原剧情,到原主死为止,这个苏莘莘毫无表现默默无闻,难道是被朱家控制? 后来一笔带过,朱敏新的世子夫人与女主交好,就是说苏莘莘也死了,新的世子夫人又是谁? 第25章 少问自己为什么,多问别人凭什么 这时舞姬表演结束,薛婉宁笑意盈盈地走到赏荷台中间,手里托着一只锦盒。 “今日得蒙九皇子殿下割爱,拿来他亲手所制鸡血石印章做彩头,有花有酒怎能无诗? 婉宁抛砖引玉,先做一首,之后欣赏在座的各位佳句,太傅与父亲评定,胜出者可得这枚印章!” 【无聊,又是做诗,有花有酒就得有诗?有花有酒就是花酒,喝花酒不是为了睡美人么?难道是为了科考? 方才你就抛了一次砖,现在又来抛砖,合着你的特长是扔砖头子?这次又想砸谁……】 听见的人:噗…… 苏太傅老脸通红,眼睛瞪着端坐着摆出小心翼翼样子的苏浅浅:从哪里学来这些粗俗的话! 苏莘莘难得露出笑容,她不知道为何能听见妹妹的声音,可是这样跳脱的妹妹让她放心又愉悦。 秦含璋:你知道的可真多啊! 太子:苏太傅的女儿果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秦老夫人却和几个媳妇孙媳妇暗暗点头:浅浅说得没错,好好吃饭吃瓜不好么,做什么湿啊干的,武将之家谁耐烦听这个。 都在盼着系统和浅浅吃瓜。 【他们做他们的,咱们继续吃瓜,反正做诗也不会找上你。】 系统安慰苏浅浅。 【二皇子景王今日为了吸引薛小姐的目光,特意定做了一套袍服,他催得急,袖上的苍鹰本来应该是弯钩的喙,因为太赶来不及就成直的了,看着像两只鸡!】 景王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自己衣袖,随后悄悄抬手做抱臂姿势,压住两处鸟喙。 景王:这是谁?他怎么知道的?难道和太子抢女人会遭天谴? 秦家人:这样的姿势看你能保持多久…… 太子:老二你这是何必呢,你看我就…… 【太子今日也特意收拾了,袍子熏香熏得狠了,马车上把自己呛得直咳嗽,又让内官用扇子扇了一路,内官现在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为了有个好彩头,还穿了红色的绣着连理枝的亵裤!】 太子: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听得见?我是不是应该考虑灭口? 秦家人的目光,微不可查看向太子不可描述的部位:这样隐蔽效果何在? 景王:哈哈哈,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太子大哥,多谢你一路陪伴! 苏润和:幸好我还小…… 薛丞相:你们这样觊觎人家宝贝女儿,礼貌吗? 秦老夫人笑出了泪,几个儿媳也是豪迈地哈哈大笑,秦玉卓和几个小姑娘捂着嘴偷笑。 正在做诗的公子:娘,我要回家,我做的诗居然被武将家的妇人嘲笑! 苏莘莘也忍俊不禁,世子朱敏淡淡扫了她一眼,苏莘莘赶紧收了笑容。 陆芷晴不知道秦家人在笑什么,目光落在不远处太子和皇子们身上,其中一位皇子深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可是这位皇子的目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薛婉宁,薛婉宁的一颦一笑,都牵引着他的视线。 “武宁侯府虽是武将之家,可是听闻六公子惊才绝艳,在国子监诗文上可是拔了头筹的,还请不吝笔墨。” 薛婉宁忽然转头点名,目光却在秦含璋身上流转一遍。 【这是广撒网,多贮粮,缓称王,就是不知道到底会有多少人被收走脑子……】 秦含珏:我没有,我的脑子一直在,只要不被凌迟,女人与毒蛇休想近身! 被点名的秦含珏没有办法,脸上带着谦逊的笑,拱手说道: “薛小姐谬赞,其实说到诗文,诸位可能不知,苏太傅府上的小公子,才真是字字珠玑,于朴实天真中见深奥。” 【是说润和么?】苏浅浅竖起耳朵。 杜氏:老六这次干得漂亮,回去要奖赏。 苏润和听见秦含珏提到小公子,还不知是说他,以为是说他的两位哥哥,直到秦含珏说出:“润和贤弟,还请赐墨让在座鉴赏。”,他才惊讶地抬头。 张氏强装出慈爱笑容:“小儿性子绵软,在外不善言辞,让六公子见笑了。 润和,母亲是怎么教导你的?若是做不出,便向座上的长辈们告罪,你父亲不会责怪你的。” 这话说得面面俱到,唯独把苏润和的脸面丢了个干净。 苏润和看向座上两位许久不见的姐姐,看得出姐妹两个眼中的期待,他悄悄握了一下拳下定决心,就算回去受罚,他也不能让姐姐们失望。 “多谢母亲体恤,润和不才,蒙含珏兄长夸奖不敢辜负,便在此献丑了。” 小小的少年站得笔直,看一眼身旁的荷花池,略沉吟便走到旁边的桌案,提笔挥毫。 一首诗作罢,侍女们过来将墨迹扇干,用托盘盛了送到苏太傅和薛丞相面前,再给薛婉宁观看。 薛婉宁轻声吟诵后连连赞叹,苏太傅没说什么,看向儿子目光中难得有了赞许。 薛丞相开口:“实在不愿承认,我的儿子不如苏太傅的儿子,这诗文确是难得,拔得头筹是当仁不让了。” 薛婉宁也大方,亲手将那块装在锦盒里的印章,送到苏润和手上,苏润和眼中有了神采,坐下后悄悄看姐姐们。 【好样的,就这样硬气起来,谁敢卷你的面子,就把她脸打成鞋垫子,以后少问自己为什么,多问别人凭什么!】 苏润和听见二姐的心声,不敢露出痕迹,心里暗暗记住。 秦家人:幸亏我们醒悟得及时…… 苏太傅:原来你的怯懦都是骗人的! 苏浅浅还在那里装鹌鹑,不知道自己马甲已经稀碎了。 下一个环节就是真正的赏荷,也是自由活动时间,便于想接触的人行动。 薛家的荷花苑除了中间的赏荷台,沿着四通八达的水上曲廊,还有许多宽敞的凉亭,那些不能进赏荷台的就在附近凉亭里设了坐席。 只有到各处赏荷,想接近的人才有机会凑到一处,而且走出荷花苑,还有许多供客人休息的地方,那里说话做事就更隐蔽。 可是就在薛婉宁刚刚宣布了自由活动,只见昭凝和昭阳公主急匆匆向外面奔去。 【嘿嘿,就算拼命夹着,应该也坚持不到最近的净房,这要是一路上撒下点什么,两位公主……】 【哎,不对,快看那边还有两位小姐,哈哈,凑够一桌麻将了,洗干净了亵裤和衣裙,晾着的时候摸两圈儿!】 听到的人悄悄寻找,就见苏渺渺和齐婉娘也跟在公主后面狂奔而去!而且隐隐地,苏渺渺身后裙上透出一片可疑的黄色…… 第26章 哪里痛你就戳哪里 太子脸上表情僵硬,他是在替自己的亲妹妹尴尬,景王也好不到哪里去,双手抱臂傲慢的样子,苦笑都快藏不住了,她的妹妹真是自作自受! 苏太傅只觉得闷热,老脸涨红,狠狠瞪了一眼张氏,张氏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顾不得管苏润和了。 薛丞相这时听管家回复,已经知道内情,自然不能无动于衷,于是看一眼女儿,薛婉宁心领神会,低声吩咐身边大丫头几句。 【哈哈哈这还是一个反转局!设局的人把自己掉进去了!】 系统的声音中气十足,看来吃瓜积攒的功德力,足够它支持一整天精神饱满不瞌睡了。 【什么反转局,别卖关子!】苏浅浅起身像是要去赏荷,没发现一群人竖着耳朵跟着她。 【丞相应该已经查到,厨子是收到小姐身边管事娘子的命令,临时在炙肉里加进百合。 但是管事娘子听错了,应该是在蒸肉里加进百合,因为昭阳公主最爱吃蒸肉,所以设局的昭凝公主确信炙肉没问题才吃的! 厨子为了好看,把百合做成了粉放进菱粉圆子,表面根本看不出来,昭凝公主以为你误打误撞胡说八道! 昭阳公主身体虚寒,是昭凝公主无意中从太医那里听到的,特意研究了才想到这个法子,却不知道自己也有虚寒之症,不过那个蒸肉她也一口没动,劝昭阳吃了不少!】 【昭阳公主自作自受,平时她不爱吃炙肉,为了表示你说得不对,特意吃了几大块,要不然还真就没事了,哈哈哈,这下丢脸了!】 系统肆无忌惮地嘲笑,跟着转悠的太子和景王强撑住脸上带笑的表情,景王抱着臂和秦家人打招呼寒暄。 秦家人:景王殿下不考虑去换衣服?你知不知道你连起码的礼仪都没保住? 【昭凝公主为啥坑昭阳公主?】苏浅浅疑惑地问,目光却落在跟着薛婉宁的九皇子身上。 【昭阳公主和昭凝公主同年同月不同日出生,皇后的女儿和贵妃的女儿待遇自然不一样,昭阳从小就有优越感,在昭凝面前显示皇帝对她的宠爱。 虽然贵妃教女儿要隐忍,可是她心里的不甘总要发泄出来,尤其是二人都到了要婚嫁的年龄,适龄的优秀男子也得紧着昭阳挑,如果在这荷花宴上出了丑,昭阳的名声坏了,哪家好儿子愿意尚有丑闻的公主?】 【一直听说昭凝公主就是昭阳公主舔狗,时时刻刻捧着昭阳公主,原来竟然有这样的秘辛!】苏浅浅满意地点头。 众人:舔狗是啥?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吧…… 【说到舔狗,你不觉得那位九皇子才是吗?无论薛婉宁说什么,他都无条件追捧……九皇子,难道就是后来的……】 【襄王?男主?】苏浅浅瞪大眼睛。 她只看了几章,倒是把炮灰全家悲惨命运看完了,关于真假千金和男主男二之间的纠葛,都是看了简介,只知道男主是襄王。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这是不是作者下的套?】 太子和景王同时震惊地对视,也从对方眼中发现都能听到心声的事实。 太子:父皇昨晚在御书房才说要为九弟封襄王,为何这个苏家女儿会知道? 景王:#¥@&*,说的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不对,凭什么我听不懂! 【这些暂时还是未解之谜……】 系统有些心虚,它也不是谁的瓜都能吃,作者是这个世界的架构者,哪能随便猜测到构思?知道剧情走向就不错了。 苏浅浅嫌弃地哼一声,这时忠勇伯带着小杜氏和儿子齐敏成走过来。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苦情剧本走来了!】 小杜氏走向姐姐,三步之内,眼含热泪,扑进怀里,泪落如雨…… 苏浅浅:那些只靠颜值不练演技的小花们,惭愧不惭愧? “姐姐,都是妹妹没教好女儿,不知道怎么御下没有防备之心,这才让那丫头钻了空子,回去已经被妹妹教训了一顿。 婉娘这些日子茶饭不思,每日垂泪,只盼着当面向姨母请罪,姐姐,看在咱们逝去的父亲面上,你一定要宽宥婉娘,若不然妹妹就每日去父亲坟前请罪,都是云柔不好惹姐姐伤心……” 小杜氏哭得梨花带雨,旁边的忠勇伯一面劝慰,一面四下打量秦家的女眷,目光尤其在苏浅浅身上流连,秦含璋眸中已是深如寒潭。 杜氏扶着哭得伤心的妹妹,心中立刻觉得不忍,伸手轻轻拍抚,正要安慰几句,就听见苏浅浅心中的嗤笑声: 【切!茶饭不思还炫了几大块炙肉,追着公主跑去净房?那筷子都抡出残影了,风卷残云还差不多!】 【可不是,还说教训女儿,齐婉娘回去怕被说没用,添油加醋说了姨母对她如何刻薄,小杜氏恨得差点咬碎牙。 骂她的姐姐不知好歹,有好的东西都占着,净给她自己不要的,还要她感恩戴德,要不然当年怎么不让她嫁给老武宁侯!夫君儿子早死就是报应!】 系统接着补刀。 秦老夫人:我呸!我的儿子也是你这样心思歹毒的庶女能觊觎的!当年要不是看在你姐姐面上,我去忠勇伯府说合,你看中的这个色胚草包都没看上你! 杜氏如梦初醒,拍抚的力气不由自主大了些,拍得小杜氏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把她给送走。 “云柔啊,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什么本事,就是随便的嫁个夫君,他又走得早,都没有纳几房妾室偏房来给我解闷。 婆母豁达,从不给我立规矩,也不准每日晨昏定省亲手喂饭服侍,整日闲得太无聊了。 儿女们太不成器,含璋用了五年才袭爵封侯,含珏在国子监也就每年拿个甲等。” 苏浅浅:婆婆你这是杀人诛心啊,小杜氏哪里痛你就戳哪里……太爽了! 系统:可以不要这样凡尔赛么? “所以我哪里有脸怪罪婉娘?婉娘真是太优秀了,都是随了你,只有在你身边好好教导,教会她怎么不妒不怨,帮夫君纳妾收房,怎么服侍公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么教导子女,像伯爷这样怜香惜玉,万花丛中过,一花都不落……” “呃……”诡异的如同鸡被掐住脖子的声音之后,小杜氏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杜氏向后退了一步摊开手:“哎呀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姐姐夸你你也不必这样感动!” 苏浅浅:婆婆,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第27章 欺负我姐姐,招天雷劈了他 忠勇伯见妻子昏倒,强忍不耐烦:“你看她就是不听话,说了身子不好就在府中休养,偏要来凑热闹……” 齐敏成倒还存着一份孝心,赶紧去扶小杜氏掐人中,这时随侍在旁的府医也过来,检查了一下说无碍,只是急怒攻心痰梗之症,休息休息就好了。 小杜氏醒过来被扶着出去休息。 【齐敏成是怕他娘嘎了,没有银子贴补他,又赌又嫖的都需要银子挥霍,忠勇伯自己还不够花呢,那些外室和那几个私生子,都是张嘴的窟窿。 不过他的钱也算做慈善了,那几房外室背着他都有自己相好的,连孩子都说不准是谁的,只有他对自己迷之自信。】 被吃瓜的忠勇伯茫然四顾:是谁在造谣?待我回去查一查就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太子和景王这时候已经吃瓜吃出乐趣,渐渐推断出是苏浅浅的心声,另外还有一个叫系统的,应该是某种灵物,能知道许多别人无法知晓的私密之事。 苏太傅虽不信怪力乱神之事,只是这一切又是真实发生,虽然怪异渐渐也能接受了,于是开始细思系统说的话,他的角度就是对朝政的深思了。 “老夫人,晚辈给您见礼,侯爷,姨妹,没想到能在这里相见,莘莘本不肯来,是在下苦劝才来赴宴,这才不曾错过相聚。” 煊国公世子朱敏,人生得十分英俊倜傥,这时携苏莘莘芝兰玉树地站在秦家人面前,若不知真相还得夸赞一番苏莘莘好福气。 苏莘莘给老夫人和秦家长辈们见了礼,便走上前拉住苏浅浅的手,目光温柔地上下打量,这时苏润和也悄悄走过来,姐弟三个拉手凑在一处,走到一边人少的地方交谈。 苏浅浅虽然不是原主,但是原主骨子里对于这姐弟俩的亲近和依恋,让苏浅浅自然而然地适应了角色。 【细看我们三人是真的像,难道是因为母亲?可见母亲当年也是个美人,可惜红颜薄命,我懂事时她就总是病恹恹的。】 苏浅浅并不知道心声泄露,苏莘莘与苏润和也害怕被说怪力乱神,都装作不知道,只是苏莘莘不由眼中含泪。 “阿宁,阿姊嫁入国公府身不由己,没有照顾好你与润和,是阿姊不好。 那年你匆匆出嫁,虽然担心你会受委屈,除了送几封信,给你送帖子邀你去伯府,阿姊也做不了什么,你只字未回连帖子都不收,是生了阿姊的气,怪阿姊了吧?” 苏浅浅想起来,阿宁是她的乳名,小时候母亲和姐姐都这样称呼她。 “写信?帖子?”苏浅浅努力搜索原主记忆,却丝毫没有印象。 【你怎么可能收到信?那时候武宁侯府前途未卜,如果秦含璋在北疆兵败,武宁侯府就此灰飞烟灭,煊国公府避之不及,会让世子夫人与武宁侯府有牵扯? 那些信都被世子截下来烧了,帖子转一圈又还回去,就说是你不收,一个后宅主母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朱家人又时常言语敲打自顾不暇,哪里有机会去查证原因!】 系统叹息着给了解释。 苏浅浅怒从心头起,没注意苏莘莘脸色泛白。 【特么的真是欺人太甚,这么多年以为被家人抛弃,所以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原来小人不光挡了道,还在道上砌了墙! 从今天起就让他们见识什么是真小人,我从来没什么做人之道,只知道一报还一报。】 苏莘莘这时脸色缓和一些,开口安抚妹妹: “阿宁是没收到吗?那可能就是阿姊记错了,妹妹别放在心上,以后阿姊会记得给阿宁送信时,要阿宁的手函回执。” 【你姐姐是怕你知道内情得罪朱敏,朱敏对你不利,以你在侯府岌岌可危的地位,真要出事怕是没人帮你。】 苏浅浅:我现在修复好感还来得及吗? 秦家人:系统你不要瞎说,我们已经改过自新了! 【放心,人不报天报,欺负我姐姐,朱敏小心招天雷劈了他!】 苏浅浅咬牙切齿,她暂时确实没啥能力,不过不耽误她发起诅咒! 奇怪的是,明明晴朗的天忽然起了风,而且逐渐积起了云层,云层迅速堆积起来,就在与秦含璋套近乎的朱敏抬头看时,一道惊雷带着闪电轰然而至! 大步退开的秦家人,还有周围的太子景王苏太傅,眼睁睁看着朱敏被劈得摇摇欲坠外焦里嫩,衣袍碎成了渣,光着膀子露出里面漏洞的抱腹和亵裤,露出肉的地方黢黑,一张嘴还冒出一股烟。 女子们都惊叫一声转过头,当然秦家的女子除外,只看得眼睛冒光:太刺激了! 朱敏黑着脸颤抖着手,顶着蓬乱焦糊的头发,缓缓转向苏浅浅的方向,好像手朝着苏莘莘伸出去,终于不甘地倒在地上。 吓呆了的府医被薛丞相大声呵斥,这才缓过神跑来,怕朱敏身上有残余的雷电,还悄咪咪踢了一脚,没什么感觉才上前去救治。 苏浅浅也惊呆了,她的嘴是开光了吗? 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打开系统面板查看,在标着“穷逼”等级的储物箱里,那个带着闪电标志的物品不见了。 难道她花了50瓜豆买的,是个天雷的符咒? 苏浅浅瞬间被这个惊喜到了,这么看50瓜豆真的很值啊,紧要关头这可是能救命的! 看样子这个系统也不是很废物,找时间要好好研究研究,那些符咒都是管什么用的。 而且苏浅浅还发现了又一个惊喜,她的瓜豆数额是1165,她可以打开空间了! 苏浅浅毫不犹豫地点了开启,瞬间一个很大的空荡荡的房间出现在空间位置,苏浅浅只觉得有点眼熟。 不过这时候来不及研究,便把系统面板划掉,看着朱敏被抬走,还假模假式地安慰跟着过去的苏莘莘。 苏莘莘强忍笑。 虽然同朱敏生活了八年,为他生儿育女,却早已消磨尽了她的期待和温柔,剩下的只是行尸走肉一样的年复一年,为了孩子为了苏太傅女儿这个名号撑着。 今日又得知朱敏曾经那样欺瞒她,仅剩的亲情也消失殆尽,哪里还会心疼,只是为妹妹有这样奇怪的能力惊喜又担心,唯恐被旁人发现。 “妹妹不要顾虑我,自己要当心才是,务必谨言慎行。” 苏莘莘提醒了苏浅浅,这才又叮嘱几句苏润和,依依不舍地去陪朱敏回府。 【咦,丞相府那位女管家,看着很诡异啊……】 系统的声音再一次幽幽响起。 第28章 找到要害软肋,或投其所好或毁其所有 苏浅浅拉着苏润和,听了系统的话,转头就看见相府的女管家正藏在廊柱后观察陆芷晴。 被雷劈这样怪异的事情,居然不能吸引女管家,可见陆芷晴对她来说有多特别。 秦家人听了系统的话面上不露声色,装作低声议论朱敏的事,暗中却都竖起耳朵仔细听。 【这位女管家年纪不小,或许知道些什么,毕竟陆姑娘与相府颇有渊源嘛。】 薛丞相:嗯?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今天受的惊吓还不够吗? 秦家人:快说来听听,到底有啥渊源,你说的那个真假千金,到底是啥意思? 这时丞相夫人被薛婉宁扶着走进荷花苑,去净房的两位公主和齐婉娘、苏渺渺也换了衣服回来。 【这些渊源自有人去揭开,保命摆烂,吃瓜赚钱,这四件事的顺序不能搞错,那些明争暗斗你死我活只要别招惹我,都是四个字:关我屁事!】 太子:你这个态度很不负责任! 景王:你知道啥叫身不由己吗? 秦含璋:夫人你这话颇有深意啊,难道秦家灭门就是因为牵涉太深? 苏太傅和薛丞相:明争暗斗你死我活,果然你是懂朝堂的! 这时薛婉宁已经扶着丞相夫人萧氏走过来,她是闽国公的长女,也是萧贵妃的亲姐姐,身体素来柔弱,成亲多年才生了薛婉宁这一个女儿,后面两个儿子都是姨娘生的。 “妾身失礼了,这身子不争气,本想打起精神来接待贵客,可惜终是不能支撑,蒙两位公主惦记去后院探望,妾身精神好些,便过来给各位见个礼,还望勿怪招待不周。” 萧氏面色有些发黄,就算是敷了粉也掩盖不住,说了几句话已经有些气喘。 为了给两位公主挽回面子,萧氏只能撒谎来圆场,昭阳早已经没了气势,昭凝也猜到事情大概败露了,不过仗着是在亲姨母府上,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景王心疼这位姨母,赶紧走过去抱着臂劝:“姨母,身子不好在房里歇着便是,怎么会有人怪罪,表妹事事都考虑得周全,姨母放心便是。” 萧氏咳了两声,见外甥抱着膀子的样子很怪异,人多也不好问,便点了点头,不经意间目光却落在盯着她看的陆芷晴身上,不由得微怔。 她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薛丞相顺着夫人的目光看过去,才蓦然发现那个小姑娘与年轻时的妻子颇为相像,他不由心头一震,难道苏家女儿说的有渊源是真的……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薛丞相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萧氏身子孱弱,生下薛婉宁后便再不能生育,怎么可能还去给别人生孩子。 【丞相夫人也是个可怜人,不知不觉身在局中,到最后失去所有……】 苏浅浅想到两个千金的厮杀,作为养母和亲生母亲,但凡有一定脑容量和理智的,无论哪一方受伤都会心痛不已,有多少是那种流量小说里的,只顾着养女不顾亲生的多年脑出血父母? 换了是她,只想干掉襄王,除去这个祸根!再找到调包的人,杀他全家,掀他祖坟! 苏浅浅撇撇嘴,拉着苏润和悄悄离开,这个漂亮小弟弟是除了太子外,最符合她心意的长相……如果不算秦含璋的话,毕竟自己没有嫌弃自己的,他们姐弟俩长得太像了。 苏浅浅的身后,萧氏茫然又惊异地向四下寻找…… 出府之前,秦含璋特意嘱咐苏浅浅不可私下走动,若是离开秦家人,丫头们一定要跟着,所以看苏浅浅独自出了赏荷台,朝着荷花池僻静地方走过去,候在边上的苏木苏梗还有临时顶替苏子的春桃都迎过来。 苏浅浅叫过苏木,附耳说了几句话,又递给苏木一张纸条,苏木有些迟疑,但还是点头答应离开了。 她又叫过苏梗,低声吩咐:“我瞧着表小姐不大对劲,你且跟着查探,有什么消息要及时回来禀报。” 苏梗有些惊讶,这几日苏浅浅总是因为奇怪的误打误撞,让她受了不少苦,她心里战战兢兢,担心是被发现了什么,可是现在让她去监视齐婉娘,说明是她多想了。 “少夫人放心,奴婢定会盯紧表小姐的。”苏梗一面表忠心,一面盘算着要做的事,离开了苏浅浅。 事情都安排完,苏浅浅带着苏润和站在荷花池的边缘,遥遥指着赏荷台和周边那几个亭子中的人: “弟弟你看,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只有站得远一些,才能看清楚。 身在局中置身事外,就是你逃不开这个环境,却能不受环境干扰,或者找到合适的办法保证自己不被干扰。” 苏润和七岁时二姐出嫁,在那之前只有这个姐姐每日照看他,这五年里若说最思念的人,只有这个二姐,因为长姐在他四岁时就成亲,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从前二姐和他一起受继母张氏的管束,二姐为了他忍下不少张氏的羞辱委屈,直到那年二姐匆匆嫁人,就剩下他一个人时,再没有人为他说话顶罪。 突然间听见苏浅浅柔声教导他,他感觉像在梦里,虽然二姐说的话他不十分懂,却还是连连点头。 “润和啊,其实说得浅显一点,就是看清你身边人的目的,找到他的要害软肋,或投其所好,或毁其所有! 张氏就是想要自己在苏家立足,想要自己的儿女和正妻一样出人头地,到处宣传自己的太傅夫人名头,她的要害和软肋是什么?就是她的名声和儿女的名声! 只要是人就有缺点,仔细观察寻找,就一定能找到张氏的缺点,打蛇打七寸,一击必中,至于想毁了她还是想拿捏她,亦或是投其所好取悦她,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了。” 苏润和虽然只有十二岁,却能在国子监读书还拿到甲等的奖励,理解能力自然很强,他立刻明白了二姐的意思,双眼里溢出光彩。 “我知道了,二姐姐,有什么消息,我会想法子给你送信。” 果然是个聪慧的孩子,苏浅浅点头。 【这个角度真不错,小主,那边现在所有人都动起来了!】 第29章 我这大鞋底子直接抽你 苏浅浅的原主不看手机没有电脑,视力极佳,这时候随着系统的声音瞧着远处的人。 【昭阳公主心悦你的夫君,这时候借机要靠近,不过太子势必要阻拦,拉来了他的舅舅徐国公,这位国舅爷最能当和事佬,昭阳公主却很听他的话。 张氏和小杜氏都有安排,苏渺渺和齐婉娘离开了赏荷台,是为与侯爷偶遇做准备去了,咦,那边还有一位新入场的,是侯爷的前未婚妻,周国公的次女纪冰雯,徐国公的二儿媳妇,难道是要追夫火葬场?】 苏浅浅吃瓜吃得愉快,苏润和只觉得眼里都是星星,他不想长大了! “少夫人,有人过来了!”春桃低声提醒。 苏浅浅回头看,却是自己的继母张氏,带着她的小儿子苏润丰,向这边走过来。 回头看一眼面色微微泛白的弟弟,苏浅浅微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浅浅,润和,你们怎么不打招呼就离开了,让母亲好不担心。”张氏面露担忧说道,目光落在苏润和身上,隐隐带着警告。 “让母亲担心了,润和年纪小,有些不懂的事浅浅想提点他一番,也好让母亲省心些。” 苏浅浅面上带笑回答,看见苏木已经返回,朝她点头示意。 【来得正好,那就一起看场好戏。】 “你父亲与侯爷到苑外去饮茶,母亲正好也有一些事想教导你,不如去寻一僻静之处,方便说话。”张氏眼神微闪,温和地说道。 “是,浅浅愿聆教诲。”苏浅浅摆出一副不敢不从的样子,示意苏木引路,苏木比手走在前面。 【夺笋呐!就这样让自己的老母亲,看儿子和侄子争风吃醋的现场?快点走两步,别去晚了散场了!】 系统清脆的宝宝音带着一股贼气…… 【急什么,好戏就要有惊喜,有转折,有冲突!】 【是,她惊你喜,你转她折,言语甚至肢体上的冲突不可避免!】系统总结了一下。 跟在后面的苏润和:二姐,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出了荷花苑左转是一片紫竹林,一条小径蜿蜒穿过竹林,十分清幽别致。 “少夫人,奴婢问过,过了竹林有一处供客人休憩的小院,就去那里吧。”苏木请示。 “好,带路吧。” 不等苏浅浅答应,张氏先出声,唇角微微扬起。 竹林里十分凉爽,张氏试探问着苏浅浅在侯府主持中馈的事,苏浅浅认认真真地撒着谎,不知不觉走到小径分开的岔路口。 “那边是什么地方?”苏浅浅在接收到苏木的眼神后,指着小径岔路问。 “应该也是宾客休息的地方,看着更幽静些。”苏木回道。 张氏有些茫然,回头去看她身边的丫头,那丫头胆怯地摇摇头,被张氏瞪了一眼。 “就去那边吧,清静些好。”苏浅浅柔声道,还用询问的眼神看了张氏。 张氏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应对变化的主意。 没走多久,忽然就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看前面隐隐约约露出一角凉亭,张氏在听清了说话的声音后,已经变了脸色,忽然停住脚步。 “那边有人不要过去了,还是去另一处吧。”张氏急忙说道,眼里闪过一丝恼恨。 “有人怕什么,咦,我怎么听着像是……快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苏浅浅一边说一边提起裙子就走,脚下生风,张氏和小儿子大惊失色在后面追。 远远看见凉亭里站着两男一女,两名男子正吵得激烈,女子两边劝急得不行。 “我与阿梗八年前便私定终身,她说过非我不嫁,你怎么敢说她要嫁你为妾!” 张氏的三侄子张宁愤愤地质问苏大公子苏润谦。 “阿梗也是你叫的?她自从进府便是母亲安排在苏浅浅院子里的人,只等着这次的事办妥了,便进我的院子做妾室,阿梗的卖身契还在我母亲手里,你怎么敢信口开河,污了阿梗名声!” 苏浅浅都想鼓掌,真精彩! 她回头故作惊讶地看张氏,只见她气喘吁吁指着凉亭里的人,说不出话来。 “大公子,表少爷,你们不要再吵了,这件事另有缘由,且待离开这里再说。” 苏梗急得直跺脚,她没想到只是见苏润谦一面,一是安抚他二是问她吩咐的事可办成了,没想到刚进凉亭,张宁不知怎么就出现了,那时候苏润谦正把她抱在怀里,于是张宁顿时炸毛。 “阿梗你不要怕,定是他拿身份逼迫你,我这就带你走,你再也不必受他威胁羞辱!” 张宁伸手就要拉苏梗。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张氏终于缓过一口气,大喝一声。 “母亲,润谦所说可是真的?”苏浅浅一脸的委屈震惊。 亭中的三人看见张氏和苏浅浅,才真的慌乱了。 “少夫人,不是,你听奴婢解释,大公子只是唤奴婢来,担心少夫人在侯府受委屈……”苏梗迅速地想着如何化解这个困局。 “少夫人在侯府会受什么委屈,需要异母的弟弟担心?”低沉清冷很好听的声音,进了苏梗的耳朵里却如惊雷。 苏浅浅惊讶地看向旁边竹林里,秦含璋正一步步走过来,而且更为奇妙的是,她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秦家的人都跟过来了! “含璋说得不错,我的媳妇自有我们秦家人护着,五年来太傅府没有一人登门探望,怎么今日忽然找一个奴婢询问?真是天大的笑话。” 杜氏扶着秦老夫人,冷冷地说道。 张氏没想到忽然出现这么多不该出现的人,一时也有些慌乱,不过她毕竟是从张家诸多女儿中厮杀出来,又从妾室做了太傅夫人的,很快便冷静下来。 “贱婢,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勾引爷们欺瞒主子,还蒙蔽大少爷说出那些荒谬的话,浅浅,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下人?母亲从前教你如何御下的,难道你都忘了?” 张氏指着苏梗骂了一句,随后回头呵斥苏浅浅。 【你这老泼妇,一手倒打一耙玩得漂亮啊!要不是这里人多不好施展,我这大鞋底子直接就抽你!】 苏浅浅心里把张氏骂了一遍,脸上委委屈屈正要回应,却见张氏被一只手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噔噔噔”向右侧奔了几步,撞在一杆竹子上才停下来摔在地上,“哎呦哎呦”地捂着头叫唤。 “哎呀亲家,你看我这手劲儿,我就想和你亲近亲近!”杜氏满脸歉意地赶紧奔过去扶…… 第30章 多年前的局是个大瓜 苏浅浅有理由怀疑,杜氏今日是戏精附体了。 杜氏的手刚一碰到张氏,张氏就是一哆嗦,赶紧躲闪拒绝:“不敢劳烦亲家,润丰润谦,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来扶娘啊……” 跟着张氏的几个丫头婆子都吓傻了,苏润丰只有十五岁,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秦家是武将之家,就是几个小姑娘,也带着几分英武之气,隔在那里竟然没人敢过去搀扶。 苏润谦毕竟年长,急忙奔过来扶张氏,快到身边的时候还被秦玉卓绊了一跤,苏润谦差一点摔倒,秦玉卓反倒抱怨: “苏大公子也是斯文人,怎么走路不看脚下,踩着别人走路,就是你的家教吗?” 苏润谦脸涨得通红,扶起张氏再看看秦家一大家子人,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对不住,三小姐,是在下失仪,母亲,我们还是先回去,莫让父亲等得着急。”苏润谦赶紧提醒母亲,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张氏连连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秦含璋:“侯爷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含璋与岳父交谈,岳父有事出去,含璋便来这竹林里走一走,没想到恰好遇上这一场双凤求凰,看来岳父府上就要办喜事了。” 秦含璋揶揄道。 【看着挺冷清的人,这嘴也挺损啊,看来战场上阵前叫骂,没少练嘴皮子。】 苏浅浅心里吐槽。 张氏脸一阵青一阵白,只好先赔笑离开,再去找自己的女儿。 “差一点忘记了,方才好像见齐家表兄误进了一间房,随后姨妹急匆匆从房内出来,向前面去了……”秦含璋又补了一句。 张氏身子不禁摇晃一下,一声不吭让苏润谦搀扶着,踉踉跄跄向竹林外走。 张宁赶紧也跟上去,想了想回头去拉苏梗,苏梗像烫到了一样急忙闪避,目光看向苏浅浅。 “苏梗,何必在我这里委屈呢,你的卖身契不在我这里,你的心也不在我这里,还是去服侍旧主子吧,不管跟了谁做妾室,也好过每日违心地逢迎旁人。” 苏浅浅这几日也折腾够了苏梗,最后这个局就是名正言顺把她送回去,也顺便打了张氏的脸,给苏润和一份底气。 这件事如果被苏太傅知道,一顿斥责是免不了的,张氏在苏太傅心中贤惠的形象也会受损。 苏梗再看一眼秦含璋,失魂落魄跟在张宁身后。 秦玉卓见那些碍眼的走远了,亲亲热热过来抱苏浅浅的手臂,顺便打量苏润和: “三嫂,你这个弟弟长得和你一样俊俏,我本以为三哥和六哥都算男子里俊美的了,没想到还真有长得像女子一样好看的少年郎。” 秦含璋:你一句话把秦家一家子男子都贬低了,你知道吗? 苏润和红着脸拱手,只会说:“不敢当……” 苏浅浅笑笑,却发现秦家人里少了秦含瑾和陆芷晴。 【五公子这个眼瞎的,又去追着陆千金跑了,陆千金应该是被男主吸睛了,男主眼里只有薛千金,那个痴心的傻丫头如今在哪呢?】 秦家人一边往回走,一边听着苏浅浅心里吐槽,互相悄悄递眼色,只有还没有被苏浅浅吃到瓜的二老爷,三老爷,还有四公子秦含玥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媳妇在传递什么信息。 孟氏咬牙切齿,准备回府给秦含瑾来一顿竹笋炖肉。 回到赏荷台,席上又换了瓜果饮子和小食甜酒,互相攀谈的便坐在一处。 陆芷晴不知用什么办法,与薛婉宁相谈甚欢,薛夫人萧氏竟然坚持着在一边坐着,时不时问一句,九皇子李云堇清风朗月之姿,虽然不多说话,却能随时接过薛婉宁的话头,游刃有余地解说。 秦含瑾在不远处与太子和几位皇子闲谈,目光却总是溜向陆芷晴。 苏渺渺脸色不大好看,还有些惊魂未定,不时悄悄观察齐敏成,眼里又恨又怒,齐敏成一双眼睛却黏在了苏渺渺的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 齐婉娘有些沮丧,和小杜氏母女俩低声交谈,小杜氏偷偷瞪苏渺渺。 苏浅浅乐得看热闹,就在这时,那位周国公的二女儿纪冰雯,走过去坐在了苏渺渺身边,苏渺渺面上露出几分惊慌,看了一眼张氏,张氏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带着两个儿子让出地方,到徐国公夫人长公主李彤那里套近乎。 【这可是个大瓜!】系统突兀的宝宝音吓了众人一跳,都不由自主地凝神倾听。 【原来五年前你落水,不是苏渺渺与你吵架,一怒之下推你一把,而是设的一个局!设局之人就是侯爷的前未婚妻纪冰雯!】 听到系统这样说,苏浅浅没什么反应,秦家人和其他听见的人,都有些怀疑,这怎么可能? 周国公与战死的老武宁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还有徐国公和晋阳侯,纪冰雯是周国公的次女,性子温婉娴静,还在幼时两家便定下亲事,若不是苏浅浅落水与秦含璋纠缠不清,二人早已经成婚。 【这可是我刚刚查到的最新的瓜,这种涉及到最隐秘的事,只有特别接近当事人,才能窥探一二!】 【快说快说!】苏浅浅都等不及了。 【当年小侯爷本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但是侯府势大,纪小姐还是很得意武宁候府三少夫人的名号的。 可是突逢巨变,老侯爷与两位公子阵亡,武宁侯府成了朝堂上的笑柄,纪冰雯也受人嘲讽,她便不愿嫁入前途未卜的侯府,也不愿嫁给纨绔公子,眼见得出嫁在即,于是左思右想想出了这个主意。 那时候能配得上武宁侯门庭的姑娘,家中都有倚仗,只有你的亲生母亲逝去,出了事也没人为你撑腰,而且她找到了苏渺渺,只给了她五百两银子,苏渺渺便答应为她做事,因为她恨不得你真的淹死了。 那日实际上是纪冰雯约了小侯爷见面,然后故意让苏渺渺与你争执推你落水,小侯爷不忍心把你救起后,等在一边的纪冰雯出来看见,十分伤心地离开。 纪冰雯回去后又劝说父亲,说你这样的身世多么可怜,小侯爷也是雪上加霜更加为难,只要退婚就能成全了你们二人,她委屈些也没什么,于是周国公才答应退婚。 于是你爹为了他的事业牺牲你,逼着小侯爷娶你,你为了逃离张家那个纨绔子,嫁给小侯爷这个纨绔子,完美!】 系统狠狠喘了一口气,苏浅浅竟然听得入迷,没发觉周围安静了不少。 第31章 人生何其短暂,努力不如摆烂 “啪!”巨大的拍案声吓得苏浅浅回过神,就见杜氏狠狠盯着托盘里的瓜:“这什么瓜,怎么这么难吃!” 薛丞相赶紧安抚一下萧氏,但是发现萧氏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胆小,相反面带歉意地问杜氏:“杜姐姐,是这瓜果不可口?妾身让人换了。” 苏浅浅悄悄拍拍胸口,吓死她了,还以为吃瓜被发现了! 秦家人:吓死我们了,差一点儿露馅儿了! 杜氏有些羞愧地向萧氏致歉,不知不觉带上夹子音: “夫人不必客气,是我声音太大吓到夫人了吧,我的手劲儿大,不是故意的,夫人莫要介意!” 薛丞相:这是我的夫人,我的! 秦含璋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是系统说的那样,纪冰雯无故来迟了,恰巧就遇见他抱着苏浅浅出水,当时只以为是巧合,如今一想哪有那么多巧合? 那边纪冰雯听见杜氏说话,还温柔地笑笑说了一句:“最喜欢伯母这爽朗的性子,苏姐姐做您的媳妇,可是一件幸运的事。” 若是没有系统爆的瓜,纪冰雯这样说话又会招来大家的夸赞,尊老敬老豁达温婉,是女子们的典范楷模。 可是听了她做的事,再听她说的话,只能觉得她阴阳两面,口蜜腹剑。 “是啊,那样豁出去脸面挣来的姻缘,自然是幸运了!” 昭凝公主丝毫不掩饰她的讥讽,说罢还看了昭阳公主一眼,她和昭阳一起丢脸,让昭阳更加信任她,她也不介意顺着昭阳心思说她爱听的话。 旁边几位年龄差不多的小姐夫人都偷笑,今日还真是来看苏浅浅笑话的。 “就不知这幸运能维持多久,听说侯府早就嫌弃这个媳妇,放妻书都写好了,就是苏氏死活不肯按手印。” 吏部尚书的二女儿嫁给东宫的詹事府府丞,昭阳公主的心思又是路人皆知,自然要捧着公主,为自己夫君升迁谋划,这时在那里高声议论,生怕旁人听不见。 【以她夫君的官职,都不配受到邀请,要不是回娘家求爹娘带着,哪有机会坐在这里逼逼。 心挺大啊,自己夫君把她的几个大丫头都睡遍了,倒是给她补药里每日加上一剂避子汤,怕她生子后更加仗势压着夫家人,她还在这管旁人闲事!】 系统天真宝宝音说出这么成人话题,却一点不违和,听到的人不禁看着詹事府府丞夫人暗笑。 【这就是典型的祖坟哭不过来,去哭乱葬岗子,舍小家为大家的崇高精神! 不过人家说的也没错,放妻书确实写好了,不是我不按手印,是按了又给没收了啊,冤枉我!】苏浅浅蹙眉发愁。 苏浅浅和系统吃瓜吃得开心,却没注意詹事府府丞的夫人和她娘,都变了脸色。 “做我的媳妇幸运不幸运只有浅浅说了算,不过做浅浅的婆婆,我是幸运的。” 杜氏赶紧话里有话地说道,也是为了澄清秦家对苏浅浅的态度。 纪冰雯面色一僵,她曾经差一点做了杜氏的媳妇,杜氏说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他们成亲之日,含璋便出征,这几年也是多亏浅浅照应侯府上下,现在含璋回来了,以后要多弥补对浅浅的亏欠,免得外面再生出什么谣言。” 杜氏接着补了两句,那些议论讥笑都消失了,看笑话的人自己倒成了笑话。 昭阳公主脸色微变,想要说什么,收到太子警告的眼神,只好忍了回去。 吏部尚书夫人狠狠瞪了脸色难看的二女儿一眼,十分后悔带她来赴宴,人家武宁侯府表明了态度,没讨好上反而得罪了人。 而且听到了奇怪的对话,分明是那位武宁侯夫人的声音,如果是真的,他们吏部尚书府可是太丢人了。 好在薛婉宁开口打了圆场,请在座的夫人小姐玩游戏,无非是采莲、投壶、射覆、捶丸,苏浅浅没有兴致,礼貌拒绝。 “还是年岁浅的时候好啊,想当年斗鸡走马,玩什么都要争个翘楚,如今只能看着后辈们年少轻狂了。” 穆亲王李易懒散地靠在座上,指着那些少年少女笑说道。 “你呀,自幼便贪玩,那时父皇和你皇兄,为了这事不知骂了你多少回,如今还拿来炫耀。” 长公主李彤嗔笑,眼里都是对这个弟弟的宠溺。 “王爷是豁达之人,志不在朝堂,而在山水风物之间,何必勉强他受圣上之苦呢。” 长公主的夫君徐国公话说得巧妙,捧了皇帝又赞了穆王爷。 “也是,圣上每日殚精竭虑,为这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忧心,着实是辛苦,所以臣子们自然要多为圣上分忧。” 长公主顺势便把话带到了朝政上,在座的重臣们连连颔首称是。 【这就是身在皇家的政治觉悟,非我辈凡夫俗子可以参透,一般不能参透的,我就选择吃透……人生何其短暂,努力不如摆烂!】 苏浅浅用木勺专注地挖一碗果子冰泥,已经见了底了。 秦家人:咱们府上就这么刻薄你了?回去给你做一桶! 太子:千万不要让臣子们听见这句,都罢官养老,谁来当差做事? 换了衣服的景王:我现在身上没有鸡了,你快看看给我正名,不要盯着你那碗吃的! “姐姐,我们许久未见,不如我们姐妹一起游戏可好,也多亲近亲近。” 苏渺渺忽然走过来,笑意盈盈地想要拉苏浅浅的手。 “让妹妹失望了,我什么游戏都不会,妹妹莫不是忘了,在娘家时,母亲是不准我出去玩的,怕在外人面前失仪。” 苏浅浅细声细语地回,一派天真无邪。 苏渺渺脸色一僵,眸子转了转,又笑着指着莲花池: “那我们去采莲,采莲姐姐总会的,现在莲子也成了,莲子还是亲手采的新鲜莲蓬剥了可口。” “哦?妹妹如今采莲吃莲子了吗?我记得你小时候哭闹说你不要碧莲,怎么现在又吃了?”苏浅浅惊讶地问道。 “我不要碧莲?”苏渺渺疑惑地问,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回事。 “对呀,就是你说的你不要碧莲,姐姐不会记错的,妹妹还是自己去玩吧,自从那年落水,我从不靠近水边。” 苏浅浅懒洋洋坐回去。 【小主,你骂人的水平炉火纯青,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秦家人:以后不要招惹她,被骂了都听不出来…… 秦玉卓:这个技术我想学,嫂嫂教我! 苏太傅:教你好的没见你精通,没教过你的,你已臻化境!不过骂得好,看我回去再教训这孽障! “苏氏,你的妹妹请不动你,本公主的面子你也不肯给么?既然不能靠近水,那就来玩投壶吧!” 昭阳公主面上带笑,眼眸里却是冷冰冰的。 第32章 苏·专治傻逼·浅浅 【特么的,就不能让本小人清静一会儿?好吧,苏·专治傻逼·浅浅正式上线,闲杂人等退避!】 苏浅浅换上诚惶诚恐的表情,怯懦地起身说道:“妾身确实不会游戏,还请昭阳公主指教。” 秦含璋本来是想替苏浅浅挡住的,可是听了苏浅浅的心声,虽然有的话听不太懂,比如那个“傻逼”,但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她应该可以应付,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 秦玉卓和秦家几个小姑娘,为了听苏浅浅的心声吃瓜,才没有过去玩儿,这时候都跟着苏浅浅起来。 “我们也都不大会玩儿,正好劳烦昭阳公主一起指教。” 昭阳公主的目的是让苏浅浅对自己低头,趁机扫她的面子,让秦家人知道她的本事和苏浅浅的无能,可是没想到秦家几位小姐都要跟着。 昭阳公主从前是听说秦玉卓有多讨厌苏浅浅的,另外两位小姐也是,所以觉得她们一定是要去看苏浅浅笑话的,所以欣然点头。 贺氏和辛氏对视一眼,贺氏开口道:“弟妹去玩,带上我们姐妹吧,我们都不会玩,也请公主殿下指教。” 这次昭阳有些犹豫了,两个寡妇多年不露面,怎么也凑起热闹了?而且秦家人为何都不会玩儿,从前都去干嘛了? “我们……”三夫人孟氏也站起来,看见秦老夫人瞪大眼睛看着她,咽了一口口水讪笑说道:“我们就不凑热闹了,你们几个小姑娘好好跟着公主殿下学,牢牢地给我记……住。” 孟氏那个记字拖长声,几位小姐心领神会,都答应一定记住。 投壶的礼节还不少,昭阳着急扫苏浅浅的脸,把那些繁琐的仪式都省了,直接讲了规则,然后教苏浅浅投壶。 苏浅浅笨手笨脚地学着,投了十几次都不中,就差没站在壶边往里插了。 “公主,妾身太过愚笨,还是不学了,你们玩吧。”苏浅浅不好意思地想退下去。 昭阳怎么可能放她走:“苏氏你也不必气馁,这样吧,你若投中一次,本公主便把身上一件首饰赏给你,但你若是投不中,只需为本公主做一件小事。” 苏浅浅垂头嗫嚅:“公主不要为难妾身,妾身实在是……” “苏氏,你这样愚笨,怎配得上武宁侯府主母之位?投壶不过是寻常游戏,哪一家夫人小姐像你这般? 本公主这般用心良苦教导,你居然不领情,若是你愿意自请下堂,本公主就不为难你。” 昭阳公主终于把她的心思说出来,秦家姐妹和两位少夫人脸色都变了,这是要替武宁侯府休妻?哪来的脸? 【如果可以,我真想自请下堂!只不过这时候不行,让你把我逼出侯府,以后我苏浅浅在外面还怎么混?我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那……那妾身只好试试,若是还投不中,还望公主手下留情,让妾身做一些简单的事。” 苏浅浅委委屈屈地拿起投壶的箭,站到了标准位置,这比她之前投的地方,远了好几米。 秦家姐妹心都悬起来,一共八支箭,她们都思忖着如果苏浅浅第一箭投不中,其他人就上去代替苏浅浅投。 苏浅浅拿着箭左瞄右瞄单眼吊线,引得几十双眼睛随着她转,直到昭阳公主不耐烦地喝问:“怎么还不投?” 苏浅浅好像被吓到了,突然把箭丢出去,就在昭阳笑着准备让苏浅浅做事时,众人却惊奇地发现,那支箭插在了壶中。 昭阳的笑僵在脸上。 苏浅浅仿佛不敢置信,一副中了大奖的表情,向大家连连致意感谢。 众人:我们并没有夸奖你啊…… 苏浅浅有些害羞地走到昭阳公主面前:“公主,妾身侥幸,那个……” 她指指昭阳公主头上首饰。 昭阳公主暗道:你定然是侥幸,我看你运气会不会一直这么好!一件首饰算什么。 拔下头上一枚翠玉缠枝折桂步摇,递给苏浅浅:“接着投吧。” “多谢公主!”苏浅浅满脸喜色地接过去,抚了抚灵蛇髻,随手插在头上。 众人:你那灵蛇已经坐在珠宝窝里了…… 这一次苏浅浅好像有了一点信心,瞄了几下便出手,那支箭再一次趔趄着掉进壶口,苏浅浅笑容满面去领奖…… 当苏浅浅把第四件首饰套在手腕上时,昭阳公主觉察出来可能上当了。 这也太幸运了! “等一下”,昭阳公主叫住又要开始投的苏浅浅。 “公主有什么吩咐?”苏浅浅一脸的不谙世事。 “嗯……投壶不能总一个姿势,这一次你转过身,背对着壶投。”昭阳公主不顾脸面地修改规矩。 秦家人:要不要脸!那得是什么样的投壶高手,才会玩背投! 众人:虽然有点欺负人,不过这样全中还不算高手吗? “公主,妾身不会,公主不如给妾身示范一次?”苏浅浅小心翼翼地问。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得自己去悟,怎么都要姐姐教?还不快去投!”昭凝公主在旁边做了昭阳的嘴替。 “是。”苏浅浅立刻怂了,背对着壶站到投掷线。 苏浅浅举起箭时,昭阳公主就忍不住要笑了,那方向都错到姥姥家去了,当那支箭飞出去落下时,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又是精准地掉入壶中。 【哼,姐姐口罩三年不能出门时,就是拿墙上飞镖练视力和集中注意力的,别说背投,就是倒立闭着眼,都能准确命中目标,你当姐那么多年的物理白学的?这里的风速和偏离轨迹,投了那十几次我早就测出来了!】 秦家姐妹心中翻译:“口罩三年”,是不是指她母亲去世三年守孝,不能出门?“屋里”没白学,就是在房中闭门苦练!“风速”、“轨迹”定然是与投壶有关的学识,很高深! 就在所有人的瞠目结舌中,苏浅浅也不藏拙了,双袖飞舞还摆出优美的姿势,随手一掷就是一幅画,引得那边席上的人都纷纷向这边张望。 苏润和悄悄地为姐姐击掌。 最后一箭掷出,苏浅浅看也不看,直接到昭阳公主面前收她最后一件首饰。 像一只秃毛鸡一样的昭阳公主气得说不出话,扔下那个百宝金项圈,颤抖着被昭凝公主扶着离开。 “多谢公主指教得好,多谢公主赏赐!”苏浅浅高声道谢,把项圈挂在脖子上。 她身后的苏渺渺和纪冰雯对视一眼,既震惊又恼怒,薛婉宁的目光也落在苏浅浅身上,微微眯起…… 第33章 空间是我大平层 看着像一只打赢了架的小公鸡一样凯旋归来的苏浅浅,秦含璋忍不住抿唇笑,那张百年寒冰般的脸,难得地消融了。 “我武宁候府的媳妇,怎可能是个草包?秦家百年就没出过软骨头,披甲为将解甲为民,一言一行对得起列祖列宗黎民百姓,哪一代秦家人,没出过寡妇?” 秦老夫人怜爱地拉着苏浅浅的手,话却是对旁边人说的,她不知道苏浅浅说的秦家被灭族会不会发生,但是在那之前,她的一腔不甘也要说道说道。 “旁人都只看见秦家富贵,这样的富贵都是拿累累白骨换来的,老身宁可荆钗布裙粗茶淡饭,换夫妻团圆儿孙绕膝,谁若羡慕这富贵,尽管拿去! 自此之后唯愿刀枪生锈,铠甲蒙尘,大齐再无战事,百姓牧渔耕织,我们秦家永不出征!” “对,娘,咱们秦家也不要什么功劳,平安度日就好。”杜氏安抚着忍不住落泪的秦老夫人。 【祖母和婆婆原来这么聪慧的吗?这分明是在表明心迹:秦家人决定摆烂,再不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谁爱抢功劳谁就去,我们要躺平了,我有点喜欢这位祖母了呢!】 苏浅浅惊喜地发现,秦家人有点儿开窍了。 秦老夫人朝媳妇们递个得意的眼神,她的眼泪没白挤出来。 秦老夫人婆媳的一番陈词,让在座的许多人各怀心思,薛丞相作为东道主,又是朝堂上的重臣,自然要说几句夸赞功绩安抚的话。 太子是大齐储君,对于武宁侯府向来敬重,也代表皇室表示对秦家付出的感谢和认可。 宴席结束,丞相夫人萧氏与陆芷晴有些依依不舍,薛婉宁也主动说过些日子登门拜访,小杜氏和张氏都挤出笑脸过来话别,只有苏润和有些难过地看着苏浅浅。 苏浅浅悄悄攥起拳头,朝弟弟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苏润和真的看懂了,眼里有了光彩,也回了同样的动作。 苏太傅难得同苏浅浅说话:“在侯府要好生服侍长辈,莫要做些离经叛道之事,润和……为父会悉心教导。” 【咦?我这爹是吃了什么开窍药?居然知道他还有管教看顾儿女的责任?早这样何至于害我娘伤心早逝,害得我成为西京城的笑柄!】 苏浅浅面上连连答应,心里却吐槽,一众人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苏太傅脸上,苏太傅老脸通红,有苦说不出。 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听个底掉的苏浅浅,回到侯府就扎进听澜院,好好地沐浴后舒舒服服躺在美人榻上,欣赏她的战利品。 【小统啊,你说这些宝贝,要是能带回去,那得卖多少钱啊,啧啧啧……】 系统无声翻个不存在的白眼…… 【小主啊,今天去了,你除了吃饭吃瓜,到底看没看出一点门道?别等着人家打上门,咱们要跑都来不及,我还想晋升高级系统拿业绩奖励呢!】 【我吃饭吃瓜就是不吃亏,谁要说吃亏是福我祝他福运无边!你一个初级小学徒,要靠我出业绩晋升高级系统,那就拿出你的本事协助我……晋升高级系统有啥好处?】 【是是是,小主说得极是,晋升高级系统我就可以化形,可以谈恋爱,亲亲抱抱举高高,滚床单生娃喵喵喵……】 【停!你这个小色胚,连男女都不确定,想得还挺长远!其实我是有发现的……】 【什么发现?】系统急切地问。 【我的发现就是有几个人毫无存在感。】 【这是什么发现?别告诉我那些丫头下人是你的发现!】系统的宝宝音有些撕裂。 【你懂不懂?是作为身在高处的大人物,却毫无存在感!这才是最重要的发现!】 苏浅浅嗤之以鼻,点开系统面板。 【哇!功德力居然有7680!瓜豆虽然只有565,可是我还开了空间啊,这数据很不错了,可以买几件好东西,对了,看看空间去!】 苏浅浅兴奋地点开空间,试着用意念进入,果然就站在那个大房间里了。 【这里怎么这么熟悉?】苏浅浅在房间里转悠,那种熟悉感又来了,当她推开阳台门时,眼前的场景让她立刻明白了。 【这是我买的那个大平层啊!虽然还没装修,但是这个建在阳台的小游泳池,还有那个小花园,是我买下它的原因,这也太奇幻了吧!】 苏浅浅惊喜地在整个房间跑,检查基础设施能不能用,又跑到游泳池拨水。 【这水好像不太一样,看起来是偏绿色的。】 苏浅浅又去花园,那里只有土,什么植物都没有。 【这土也不一样,特别细腻滋润,比实验室里培养用的土还要细。】 苏浅浅想了想,进系统商城,点开种子一栏,发现有西红柿种子,只需要10瓜豆,便买了一份,种子立刻出现在储物箱。 不知道该怎么从储物箱拿出来,于是在小花园边上挖了一个坑,想着种下去,那份种子就出现在土坑中。 又去商城买了一些工具,这回就说工具的名字,工具就放在她手中了,so easy! 到游泳池打了一点水,浇在土上,苏浅浅就回到房间里,琢磨着慢慢装修这个大房子。 【小主,这个空间可还满意?】系统一直忍着没说话,这时候忍不住了才开口求夸奖。 【满意满意,就算回不去,好歹我一辈子积蓄没有打水漂儿,享受一刻是一刻!】 苏浅浅眉开眼笑,又想起那个雷电符:【那个劈了渣男朱敏的符太好用了,我还得研究一下都有哪些实用性强的,必要时候挡枪保命!】 点开商城第一个界面,发现有举着大喇叭的小人,下面一颗红心,【这是说实话的?真话符?】 还有一个人立在那里,手脚都并拢,【小时候玩儿过的活人木头人,定身符!】 下一张是一个小人都是虚影,【隐身符!】苏浅浅这下开窍了,猜得开心。 【这是什么?两个小人在做羞羞的事情……难道是传说中的合欢符,用了不管是谁都会想和我……哈哈哈,我好喜欢!】 苏浅浅笑得忘我! 【小主,醒醒,这合欢符用好了是大家欢喜,用不好就是催命符,一起赴死!】 【小统,你在嫉妒我能滚床单,你不能……】 “少夫人,醒一醒,您是做梦了吗?侯爷来了!” 苏木的声音让苏浅浅猛然惊醒,擦一擦口水坐起来,就对上秦含璋拉下来的脸。 第34章 找条狗狗来试菜 “侯爷,找妾身可是有什么事?”苏浅浅顶着一撮支楞起来的呆毛,款款施礼说道。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的蠢萌样子,还在故作沉稳地保持仪态,那一点恼怒随之消散了。 “无甚大事,今日宴上让你受了委屈,母亲让我来看望,叮嘱日后若是有人羞辱于你,尽管还回去,秦家人虽不与人相争,可也最是护短,你是我秦含璋的发妻,便有整个武宁侯府为你撑腰。” 秦含璋云淡风轻地说完这段话,苏浅浅却怔怔半晌没回过神。 【我听到了什么?难道我在武宁侯府不是孤立无援,如履薄冰么?难道秦家人并不是那样的迂腐,对我抱有成见,甚至任由我在被流放路上,遭那些军汉侮辱至死吗?】 【小主,原书剧情你跳着看了吧?在你被拉出去时,杜夫人和孟夫人为了阻拦,生生被砍断双手晕厥倒地,贺氏扑上去撕咬那军汉,被打掉满口的牙,辛氏甚至解开衣衫要替你!】 苏浅浅猛然记起,她确实是跳了一章直接看了被轮致死,还嫌弃对这些炮灰描写太详细。 秦含璋负着的手在袖中,紧紧攥成拳,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原来她从未被辜负,即使秦家人不喜欢她,即使那些误会没有解开,在紧要关头也曾经拼尽全力去救她,虽然她们失败了,可是这份情,她得替原主领受。 “妾身多谢婆母记挂,妾身无碍,能得婆母和夫君这一句话,浅浅当以身报答!” 苏浅浅郑重地施了一礼,虽然那撮呆毛还立在那儿,有些煞风景。 “嗯……那个,你先早些安歇,我还要去书房……”秦含璋忽然局促起来,敷衍了一句,慌慌张张地逃出去。 “哎,你别走啊,我说我会以身报答,你明白没有……”苏浅浅追出去,可是秦含璋毕竟是会武功的,转眼就消失了。 苏浅浅:为什么我良心发现想报答,却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系统:小主你表达方式真的可以含蓄一些…… 秦含璋逃离听澜院,却没有去书房,而是到福寿堂见秦老夫人,其他几位夫人也都在。 “书?她竟然说我们在书中,遭遇了灭族抄家?这未免太荒谬了吧。”三夫人孟氏不敢置信。 秦老夫人毕竟见识多,沉吟片刻说道:“你们可曾听说,有画中女子变成真人,与书生做夫妻?若是画中人都能走下来,我们在书中又有何不能? 而且浅浅自从悬梁之后,含璋听到她心声,有多少事验证了,她预料的丝毫不差! 若说是看了书中故事,而这故事恰好与我们经历相同,我倒是信的,谁知不是有仙人点化,把三生石上的事编成书送给浅浅呢?” 老夫人的话让几位夫人连连点头,遇到大事还是要老人家拿主意,秦含璋虽然不确定就是如此,但是也信了几分。 “既然如此,日后浅浅说什么,咱们都要听从,而且此事务必严守,莫要被有心之人知晓,浅浅的安全也是至关重要,含璋,无论浅浅去哪里,你都要随身守护。” 杜氏接着吩咐。 秦含璋点头,耳根再次泛红。 “看你这个样子,莫非还没有上了媳妇的床?真是没出息!”杜氏嫌弃地摇头。 “母亲,此事还要从长计议……”秦含璋羞窘地应对。 “含璋说得对,让浅浅独守空房五载,还是让他们小夫妻感情融洽了,挑个日子好好地操办,再让他们圆房吧。” 秦老夫人倒是更圆融,想得周全一些。 “还有一件事,浅浅的心声有一些人就算被吃瓜也听不到,我发现都是对浅浅不利之人。 我观察之后发现,义妹也听不到浅浅心声,所以我已派人去她的家乡查证,而且她说的真假千金也有蹊跷,除非这两个女子的身世有误!” 秦含璋赶紧说起下一件事。 “不错,咱们切不可露出破绽,且静观其变,秦家人在朝堂上尽量不多言,府中事务由浅浅处置,把后院的篱笆看紧了,莫要给人可乘之机。” 刘夫人是最信任苏浅浅的,这时候也赶紧表态。 秦家高层除了两位还没有进入吃瓜行列的老爷,就这样做出了决策:以苏浅浅为领导的炮灰军团,要与命运对抗绝地求生! 还不知道已经被委以重任的苏浅浅,第二天被系统刺耳的宝宝音吵醒了! 【小主快醒醒快醒醒,空间里的味道太香了,小统受不了了,阿嚏!】 苏浅浅迷迷糊糊就进了空间,发现大平层的房门忘了关,一阵阵水果清香飘出来,是微酸带甜的番茄酱味道。 苏浅浅立刻清醒了,提裙就跑到阳台,看见小花园的边上,那棵西红柿秧苗已经长得像小树一样,结了密密麻麻又大又漂亮的果实,就是这果实发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这不是花园,这简直是聚宝盆,一夜之间就结果啊,苏浅浅恨不得亲系统两口,太良心了! 看着再好,入口的东西也要检查,苏浅浅把成熟的西红柿都摘下来,只拿了一个,其余的放进了储物箱。 因为房子里这时还没有冰箱,苏浅浅决定要尽快攒够瓜豆,把房子里的家电置办齐全。 果实都摘了,那棵西红柿秧便迅速枯萎,融进了泥土里。 苏浅浅又进商城翻了翻,这次找了一些不入口的植物,是她从前带着团队实验成功的中草药物,可以提取其中的主要成分,包括消炎,止痛,流感,止血,这些药疗效十分显着,作为保命的坚实屏障是必需品。 即使这些种子要花费300个瓜豆,苏浅浅也咬牙买下了,将整个小花园都种满,估算了一下,如果成功的话,这些药物可保秦家人在三年内不受寻常疾病的困扰。 苏浅浅拿着西红柿出了空间,这次不但把房门关上,还把阳台的门关得死死的。 其中一种植物果实打开外皮发出的臭味,就像吃了许多肉之后放的屁,她有一次没注意闻到了,整整吐了一下午! 她已经想好了,摘的时候用足够厚的塑料袋包裹,直接送入储物箱,单独用一个位置装这些臭弹。 从床上爬起来,苏浅浅把那个西红柿藏在袖子里,丫头们服侍她洗漱后,她去了小厨房把厨娘们赶出去,独自留在小厨房。 一刻钟后,苏浅浅托着一盘西红柿炒蛋,准备去找一条狗,来帮她试试菜。 第35章 我做的饭起码狗是吃的 “苏醒,你知道府中哪里有狗吗?”苏浅浅小声问。 刚被提了大丫头的春桃,如今改名叫苏醒,听见主人问自己,以为这又是一次考验,立刻拍着胸脯回道: “少夫人放心,别说是狗,就是有狼,奴婢也会替您挡住,绝不让它伤到您!” 苏浅浅赶忙摇头:“不要挡不要挡,你带我去找狗,我们要关爱小动物,它们是人类的好朋友,我做了一道小菜,想送给狗尝尝。” 苏浅浅觉得西红柿有毒不可能,但是有什么特殊反应不清楚,她对自己厨艺没信心,自己也不敢试,就想找条狗试试。 苏醒有些懵逼:人还没尝呢,送给狗尝尝?少夫人也太善良了…… 苏浅浅:我妈说我做的菜狗都不吃,我就不信了…… 苏醒毕竟熟悉侯府,真的从后院看角门的沈嬷嬷那里,借来了一条小土狗。 小狗子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靠近,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盯着苏浅浅手里的盘子。 苏浅浅想了想,为了狗的安全,拨了一点到一个小碗里,送到小土狗面前。 小土狗嗅了嗅,向后退了两步直摇头。 苏浅浅:…… 可是它像突然发觉了什么,头猛地扎进小碗里吃起来。 【哈哈哈,它吃了,我做的饭不是狗都不吃,起码狗是吃的!】 刚刚练剑回来的秦含璋:……以后绝对不能让她下厨! 秦含璋擦了一把汗,不明白苏浅浅今日为何这么早起,而且还是喂狗。 苏浅浅也发现了秦含璋,一身短打提着一柄剑,刚刚剧烈运动后,身上的白衫渗出汗渍,贴在轮廓分明的宽肩窄腰上,膨胀的胸肌撑起男性特有的线条…… 【不要对我施美男计……我会中计的!】 “侯爷,还未用饭吧?”苏浅浅面上端庄问道。 秦含璋装作很热,一边擦汗挡住发红的耳朵,一边看了一眼桌上的半盘西红柿炒鸡蛋,赶紧摇头:“不,我在母亲那里用过了。” 这时候苏醒低呼:“少夫人,你快看小狗怎么了?” 苏浅浅和秦含璋都低头去看,就见小土狗四脚朝天躺在地上,闭眼伸出舌头。 【天哪,我做的菜真的把狗毒死了?不,不会的,一定是鸡蛋有毒!】 苏浅浅去看小碗,发现西红柿都不见了,鸡蛋全剩在碗里。 苏浅浅:不要说西红柿有毒,难道我的人设是什么黑化的毒妃?居然给我一个毒空间! 秦含璋脸色严肃起来,询问道:“那红色的是什么菜?” 苏浅浅垂着脑袋:“不是菜,是果子。” “在哪里摘的果子?”秦含璋追问。 苏浅浅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忽然听到“嗷”的一声,小土狗从地上一跃而起,上蹿下跳兴奋地蹦跶,绕着小碗跑了几圈,又可怜巴巴地抬头看苏浅浅。 苏浅浅:你这小狗子难道是吃美了,舒服得晕倒? 秦含璋也被眼前一幕弄懵了,疑惑地看看苏浅浅,又看看那盘菜。 苏浅浅这下放心了,看来西红柿很受欢迎,她炒的鸡蛋狗都不吃…… “侯爷放心,没毒,没毒哈,这是妾身从娘家带来的种子,种在后园中,今日结了果子就摘了,从前并没有见过。 它是在西边园子里种的,又是红色的像柿子,就叫做西红柿吧。” 苏浅浅讪笑着解释,心里乐开了花,这菜虽然不一定好吃,可是果香扑鼻,可见那个小花园大大提升了植物品质,而且生长速度惊人。 秦含璋虽然不相信,可是苏浅浅本来就有很多怪异的地方,他也不再追究,只要不是有毒的,一种不曾见过的果子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这盘菜苏浅浅让苏醒拿着,都送给小狗子,让她直接端着带小土狗回沈嬷嬷那里去吃。 用过早饭秦含璋去军营,苏浅浅先是到议事厅,秦玉卓和秦玉琪来“学习”。 两位夫人今日娘家都来客人,在院子里准备所以没跟着,贺氏和辛氏如今全副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唯恐再出什么岔子害了一家人。 【赶紧吃瓜,我的器械还需要瓜豆呢!】 苏浅浅的瓜豆就剩下170,买那些提取的器械,加起来要八百多,必须多吃瓜,吃大瓜! 【小主,空间产出的物品,也是可以在商城出售换瓜豆的。】系统提醒苏浅浅。 【那些西红柿我查了,卖价不算高,还不如拿这些果子去送礼拉关系换消息,吃上了瘾都得求着我买!】 苏浅浅心里有成算,秦家人尝了如果觉得好,送给那些实权人物后院女眷,不过是果子不算贿赂,可却是从没见过的稀罕玩意,这礼拿捏得正好。 秦家姐妹互相使眼色,原来三嫂藏了好吃的果子,得想办法尝尝。 【就后面那个瘦得竹竿样的郑管事,是院子里最能吃的,每次都要吃三四个汉子的饭量,昨日主子们去赴宴,厨娘们工作量减少,你不是吩咐给下人们加菜吗? 结果她去得最早,别的下人们去的时候,又都剩一个人的饭菜了,那些丫头婆子不满意,找到她发生争执,没忍住动手打了她,她也不吭声,你看今日脸还青着呢。】 秦玉卓蹙起眉,怎么为口吃的争成这样,这个郑管事太小家子气了。 【实际上她根本不是自己吃,是每次都把饭菜藏起来,拿回去给她养的几个老弱病残吃,你们叫军烈属。 从前家里男子去打仗战死,如今剩下老人媳妇孤儿寡母,能改嫁的女子还好,拖儿带女的日子过得艰难。 她挣的月银都填补了几家儿女小的寡妇老人,自己瘦得皮包骨,每日省下饭菜带回去。】系统叹口气。 【军烈属不是都有官府抚恤,她又是什么人,要为旁人做这么多事?】 苏浅浅从来不是圣母,救灾她也会捐款,但是路边的乞丐她看都不会看,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小人,不是好人。 【官府抚恤到他们手中,就剩下安葬费了,哪里能养活一家老小? 她的丈夫也是战死的,不过她本就是孤儿,又没生下孩子,丈夫死后就被大伯大嫂赶了出来,从那开始就一直救济和她一样失去丈夫和儿子的人家。】 秦玉卓沉默了,父兄战死的消息传来,秦家人在精神上受到极重的打击,可是毕竟衣食无忧。 郑管事这样的人家,每打一次仗,都会出现数万,一国的安宁,是靠无数血泪和着白骨砌成的围墙。 【你这是给我喂一颗苦瓜啊……】苏浅浅幽幽说道。 第36章 孙管事的塌床事件 【有甜的有甜的!她旁边身材丰腴的孙管事,昨日吃得好心情好,晚间有心情与男人切磋武艺,又怕孩子们听见影响休息,于是转战到外间竹榻。 谁知竹榻被家里熊孩子割断了捆绑的竹篾,两人斗到酣处,竹榻忽然垮塌,家里人都被惊醒。 她男人害羞扯了一件衣衫蒙头就往外跑,被自己老爹当成野汉子,堵住了劈头盖脸打了一顿,光着屁股求饶,哈哈哈……】 苏浅浅:【哈哈哈,这个太好笑了!】 秦玉卓看秦玉琪:切磋武艺为什么要光屁股? 秦玉琪:练武有什么可害羞? 孙管事:这是谁?难道是我家隔壁住着妖精?不对,后面那声音分明是侯夫人! 郑管事也是满脸疑惑:为啥有人知道我做的事,难道是菩萨显灵?可是菩萨为啥去看人家夫妻练武…… 【孙管事昨晚虽然及时穿好衣裳跑回卧房,却被妯娌好一顿嘲笑,男人后来也恼她,怪她喂不饱。】 孙管事这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知道是什么精怪知道这么多! 【其实这根本不怪孙管事,是她的大伯哥武功不行,满足不了她大伯嫂练武的需求,她对孙管事被雨露滋润的样子十分嫉妒。 从孩子嘴里打听到了孙管事夫妻夜里时常去竹榻上睡觉,她就生了坏心思,挑唆孩子割断竹篾,这才发生了塌床事件。】 【原来如此啊,这是典型的仇富心理,我没有的你那么多,凭什么?哈哈哈……】苏浅浅心里笑得开怀。 孙管事这时已经从羞窘转为愤怒:怪不得大伯嫂来得那么快,敢情是每天夜里听动静,等着看好戏啊,看我回去不撕了她那张嘴脸! 郑管事同情地瞥一眼孙管事,都是被大伯大嫂欺负的女人啊! 管家秦福与程嬷嬷却对视一眼,默默决定以后除了本本分分工作,不想歪门邪道,还要尽量帮助郑管事,这样的好人可不多见。 处理了家务事,苏浅浅准备回院子换一身衣裳,顺便拿几颗西红柿,给老夫人和夫人们尝尝,却见两个小丫头一路跟着她。 坐在软轿上的苏浅浅,看着地上走得虎虎生风的小姑娘: “你俩不累吗?跟着我做什么?” “不累不累,我们二人要替三哥保护三嫂,三嫂有什么拿不动的物件,或者吃不了的瓜果,我们二人都可以帮忙!” 秦玉卓赶紧拍胸脯,一副很有担当的样子。 秦玉琪:三姐,要不要说得这么明白? 苏浅浅却是正中下怀,秦玉卓的青梅竹马周靖楠,是晋阳侯的小儿子,深受晋阳侯夫人宠爱,让秦玉卓拿着西红柿去推销,事半功倍。 当然侯府里其他几位夫人的娘家,能利用的都得利用。 如果种植西红柿之后,不知道可不可以移栽,如果能成功移栽到土地里,产量可不是那个小花园能比的,她的这个小空间只适合做实验室,无法批量生产。 而且不止西红柿,对于这个时代稀奇的植物还有很多,只是因为她的烂厨艺,无法开发成美味佳肴了。 不管到啥时候,钱财是最大的底气,也是打开所有通路最有用的敲门砖,苏浅浅永远不会放弃赚钱。 再想到那些药,苏浅浅心中更有信心,怀璧其罪不假,可是家徒四壁更可怕,手中拿着加了锁的仙丹,就不信找不到想长命的人! 回到听澜院,秦玉卓姐妹坐在花厅眼巴巴等着。 直到换了一身舒适衣衫的苏浅浅出来,旁边的丫头苏醒拿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六个硕大红色圆润有光泽的果子,那果子发出诱人的甜香。 秦玉卓狠狠咽了一下口水。 “这是我种的果子,叫做西红柿,可以炒菜也可以当果子吃,咱们拿上给祖母尝尝。” 【小主,你刚刚都造了一个了,好吃得直咬舌头,就怕这几个西红柿拿出去,明日都是来讨要的。】 秦玉卓又咽了一下口水,伸手就把托盘抢在手里,吓了苏醒一跳。 “我不是说了么,拿不动的都交给我!”秦玉卓抱紧托盘谄媚地笑。 苏醒:三小姐你不要抢我的活儿! 【无妨,有市场还不是好事吗?而且这么金贵的果子,谁好意思白白讨要?那好意思的我也不会给啊! 不拿点诚意出来换,就想空手套白狼,这样的人我都给断舍离了!】 苏浅浅坐上软轿,秦玉卓捧着托盘,亦步亦趋地跟着去了福寿堂。 一盘西红柿摆在桌上,秦老夫人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看见吃的就厌烦的人,莫名其妙地就有了食欲。 苏浅浅让人拿来刀子,把洗好的西红柿切开,露出红色起沙的果瓤,那酸甜的果香更浓郁了。 几位夫人和少夫人都是收到消息特意赶来的,眼巴巴看着苏浅浅把果子切成月牙形,放在小碟里分到各人手上。 长辈不吃,晚辈们不敢动口,秦老夫人率先咬了一口,瞬间瞪大了眼睛,居然是狼吞虎咽几口吃完了! 还等什么?秦玉卓刚吸了一口汁水,就幸福得眯起了眼睛,舍不得很快吃完,小口小口地啄…… 【原来玉卓的名字是这么来的……】苏浅浅暗暗猜想。 秦玉卓忽然呛了一下,赶紧大口吃完了,恨不得把碟子里的汁水都舔一舔。 “浅浅啊,这西红柿,很难种植吧?祖母活到这个岁数,还没有吃过这么酸甜适口让人脾胃大开的果子,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到?” 秦老夫人不愧是随着老侯爷出征过的,虽然是试探苏浅浅还有没有库存,这话却说得十分迂回。 “虽然难种植,祖母想吃总还是有的,这西红柿不仅可以做水果,还可以做菜肴,日后用它做馈赠之礼。也是十分恰当的。” 苏浅浅说这句话时眨眨眼,秦老夫人立刻心领神会,暗自庆幸幸好秦含璋没有与媳妇和离,若是这样的人恨上武宁侯府,那武宁侯府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是什么味道?祖母,你们吃了什么好东西?”秦含珏一面吸着鼻子嗅着,一面走进来,后面跟着秦家几位老爷公子。 苏浅浅:西红柿最大的缺点就是有味道…… 第37章 二老爷丢了牛角弯刀 苏浅浅装模作样亲自去取,又从储物箱拿出十来个西红柿给大家分吃了。 还特意让人给陆芷晴送过去一个,既显得大方不失礼数,又让陆芷晴知道,苏浅浅不是她以为的那么无能,想打她的主意时掂量掂量。 秦含瑾这一次比较老实,没有主动要求给陆芷晴送过去,昨日回来孟氏一顿竹笋炖肉,他现在屁股还不敢粘凳子。 众人吃了果子坐着闲话,等着用午膳,二老爷看看三老爷,有些神色不安。 【小主,二老爷的瓜吃不吃?】系统忽然贼兮兮地问。 【当然吃啊,就是我亲爹的瓜,照吃不误!快说来听听!】 苏浅浅老神在在面露得体微笑,心里却雀跃得像一只打了兴奋剂的兔子。 秦家人能听到的都竖起耳朵,包括二老爷! 【二老爷昨日去赴宴,遇见了同僚喝了一点酒,得意忘形地同人家吹牛,说他有一把牛角弯刀,是在北疆的战利品。 同僚说那不是三老爷的么?他说不是,是他亲自从大梁战俘身上解下来的,今日就拿给同僚看。 二老爷酒醒了怕被同僚笑话,一早跑到三老爷书房,找个机会偷拿走了三老爷的牛角弯刀,谁知道同僚看过之后,他回府路上却给弄丢了! 现在二老爷就怕东窗事发,所以胆战心惊。】 秦家人:哈哈哈…… 二老爷:原来被吃瓜是真的,完蛋了…… 三老爷:啊?二哥你竟然做这种事,等一会儿找你算账! 【男儿至死是少年啊,能做出这种事的二叔,说明他还很年轻!】 苏浅浅的评价,让垂头丧气的二老爷忽然挺起了腰板。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那个同僚本就是有意提起牛角弯刀,因为知道二老爷的性子,必然会想炫耀一番。 而这把牛角弯刀,是列在秦家军战利品记录上,报到兵部后又以皇帝名义赏赐给三老爷的,所以如果出了事,必定会找上秦家。】 秦家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这时秦含璋也走进来,向祖母和母亲请安后,坐在苏浅浅身边。 【这么说来,这是一个设计好的局?除非找到这把原来的刀,否则无论秦家怎么做,都有可能被陷害?】 苏浅浅在心里问道。 【小统只是还原整个瓜发生的过程,对将要发生的事有一点猜想,不能替小主做出判断。】 【至少有三种可能:一,秦家上报丢失了这把刀,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将来某一天它突然成了凶器,那么会有人说,秦家是提前避嫌,然后再行凶; 二,秦家不上报,这把刀就是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作为凶器出现; 三,秦家做一把假的冒充,鉴定真伪后更是行凶的铁证。】 苏浅浅蹙眉沉思,没发现秦家人都很安静。 【做了这样一个局,这把牛角弯刀要用的地方,一定很重要,那个人必定身份显赫足以令秦家获罪无法翻身!】 二老爷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水,悄悄抬袖擦拭,在战场上被箭穿透肩胛都不会皱眉的汉子,这时却愁眉紧锁,他实在是低估了朝堂上的暗流汹涌。 【这就是你笑井蛙,不知井外天多大,井蛙笑你,不知井里水多深啊!】系统的宝宝音给出犀利评语。 【万事必然有缝,有缝就能撬动,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只有过不完的坎儿,所以这道坎儿……我准备绕过去!】 竖着耳朵听的秦家人:你的良心痛不痛! 秦老夫人还是做那根定海神针,吩咐婆子们摆饭,又让人请陆芷晴过来用饭。 【就是嘛,该吃饭吃饭,该想辙想辙,而且现在二老爷担心的是被三老爷发现,而不是有什么后患,这件事还需要早一点揭开,唉,我这个小人难道就这样改邪归正了?】 苏浅浅一边炫饭,一边对自己生出的良知吐槽。 【小主,你难道没发现,陆姑娘今日没有守在老夫人院子里?还要叫她来吃饭,要是平日,一整天都围着老夫人和侯爷打转。】 系统说了这句话,秦家人也发现了,陆姑娘确实和以往不一样。 【有什么好奇怪?你可看见我整日围着谁转了?这就是不爱了的表现,有新欢了嘛!其实太子才是……】 “咳咳咳……”秦含璋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把苏浅浅的心声都打断了,赶紧贤惠地递过去一碗汤,然后接着炫。 秦含璋:打断你想白月光,真是对不住! 【其实太子才是良配,这位真千金眼神不好,很瞎啊!和五公子一样瞎!】 躺枪的秦含瑾:这饭还能不能吃了? 秦含璋:早知道你要说这个,我何必…… 【不过她也是配不上太子,我心中的白月光啊!】 秦家人:老三,你咳早了! 吃罢了饭,众人坐下来喝茶,苏浅浅忽然看着垂头若有所思的陆芷晴道: “陆姑娘,我记得你说起过,三老爷有一把很锋利的牛角弯刀,可有此事?” 陆芷晴突然被点名,有些茫然地抬头,想了想才说道:“是我说的么?不过确有此事。” 秦家人明白苏浅浅是要把这件事揭开,于是配合着演戏。 “世同,既然浅浅没见过,你便拿来给浅浅看看,也没什么稀罕的。” 秦老夫人吩咐三儿子,却看着二儿子。 三老爷答应着让小厮去取,这时二老爷咬咬牙,开口说了自己偷拿了刀,又把刀丢了的事。 “太可惜了,我还没见过呢怎么就丢了,陆姑娘,你可见过那把刀?” 陆芷晴点点头:“在北疆时曾见过三叔父用它切肉。” “不错,赏赐于我后,我还让人在刀柄上刻了秦字。”三老爷低声补了一句。 “这么说人人都知道这把刀是秦家的了,除非黎民百姓不认得,若是官宦之家拾得,总应该循着那刻字还回来,毕竟秦姓在大齐名门并不多。” 秦含璋点头,问二老爷:“二叔今日可去了闲杂人多的地方?” 二老爷嗫嚅道:“只和同僚们去了一间茶楼小坐,便赶紧回府了,下马后想要把刀送还,才发现不见了。” “茶楼啊,在哪丢的就向哪要,二叔应该赶去茶楼,就一口咬定茶楼与贼人串通,偷了你的宝物。 除了刀还有五千两银票,一块玉佩,若不还回来,便要将东家告上大理寺!对了,叫上那几位同僚作证!谁说没看见谁就是同伙!” 第38章 韶华夫人是女公关 秦家人: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耍无赖吗? “姐姐何必如此,不过是一柄刀,丢了便丢了,这样指鹿为马闹得人尽皆知,岂不失了侯府脸面。”陆芷晴蹙眉质疑,隐隐的还有几分嘲讽。 “妹妹说的脸面,可是这武宁候府被人传的富贵荣华?御赐的战利品都不放在眼里,丢了便丢了,果然是财大气粗的武宁候府气派,怕是皇室子弟,也没有这般豪奢呢!” 苏浅浅摆弄着茶盏,幽幽说道。 秦老夫人一凛,果然武宁候府处处都是把柄,若无心便罢,若有心陆芷晴这一席话,可就是武宁侯府富可敌国的人证。 “姐姐怕说豪奢,为何让二叔父谎称丢了五千两银票?随身携带那么多银票,就不是豪奢了?”陆芷晴被苏浅浅讥讽,莫名带了火气。 “怎么是谎称?二叔父把家中全部积蓄拿出来,原准备去替圣上抚恤战死将士遗属,谁知道都被盗了去,如今遗属无钱安抚,积蓄又分文不剩,家中夫人讨要被挪用的嫁妆私房,哭闹不休,逼急了可不是要拼命?” 苏浅浅瞪大眼睛说得跟真的一样。 刘氏如醍醐灌顶:“正是如此,夫君,待我拿上一杆枪,咱们这就去茶楼,追回我的嫁妆银子!” 二老爷从没做过这种泼皮的事,向母亲递了一个恳求的眼神,秦老夫人眉毛都不抬,安然地喝茶。 二老爷只好先去找那几位同僚,也不说什么直接拉到茶楼,茶楼里二夫人一杆亮银枪杵在地上,一楼客人已经跑得差不多……都在门外伸头看。 这时苏浅浅和秦含璋也坐车停在茶楼对面,为了掩饰身份,坐的是管家出门时乘的马车。 【这个小茶楼真是藏龙卧虎啊,这一会儿的工夫,楼上已经坐了好几位贵客。】 系统悄咪咪地查探周边环境。 【都是谁啊?害我不能午睡折腾到这里,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苏浅浅打了个哈欠,张着圆圆的嘴就对上秦含璋颇有深意的眼神,赶紧闭上嘴继续装鹌鹑。 茶楼里已经争吵起来。 “今日不把我夫君的刀和玉佩,还有我的银票都还回来,想出这道门,先问问我这杆枪!” “咣”的一声,长枪砸得地面震动,掌柜的一脸苦相,不时抬头向楼上瞄。 “爷,奶奶,小的确实不曾伙同贼人偷盗,还请二位莫要冤枉小店……” “冤枉?这几位大人,你们是我夫君同僚,是否见过我夫君拿的那柄弯刀?”刘氏转头去问那四人。 “这个……”几个人互相看看,脸上为难。 “哼哼,谁若是说没见过,谁便是同谋,我夫君什么性子,我会不知?今日怕是你们衙署里的狗,都知道我夫君有一柄牛角弯刀,你们若是没瞎,便定会看见了,若还一口否认,不是同谋又是什么?” 刘氏未出嫁时,本就是家中刺头,这么多年在侯府,守规矩不少,没想到今日又有机会找茬打架,可算找回了做无赖的感觉。 那四人再不敢多言,只好点头说看见了,这回掌柜的处境更加艰难。 茶楼对面的苏浅浅和秦含璋,自然有苏醒来回传递消息。 “跟这掌柜废什么话,让他找东家来,他说了又不算,如果东家不露面必然有鬼,最后只能认倒霉,除了把刀还回来,还得搭上五千两银票,那玉佩却是查找幕后之人的途径……” 秦含璋心中不得不佩服,真是有八百个心眼子,走一步看十步,每一步都踩着对方的底线试探。 “如果东家出来,这事也不怕闹大,就去大理寺哭,去兵部哭,去圣上面前哭,要让所有人知道武宁候府穷,五千两银子到处诉苦,那把刀丢了定是有人要陷害,日后那刀要是再出现,必是陷害的人偷去行凶……” 秦含璋看一眼苏浅浅,苏浅浅发现说漏嘴了,赶紧讪笑着:“防患于未然嘛,是妾身小人之心了……” 秦含璋向车窗外吩咐几句,很快二老爷吵嚷着要见东家。 僵持了半个时辰,人越聚越多,掌柜不停擦汗,抬头看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忽然人群里有人向里挤,手中举着一个锦囊: “老爷,小的拾到了这个,是不是您掉的?” 挤进来的是一个小乞丐,嘴上还有油渍,黑乎乎的手把锦囊递到二老爷面前。 二老爷接过来打开,果然是那柄弯刀,另外还有五千两银票和一块白玉佩。 仔细检查弯刀不是仿制的,二老爷这才哼了一声告诉那乞丐:“找这掌柜要赏钱!”带着二夫人出了茶楼。 返回侯府路上,系统夸奖了苏浅浅之后说道:【方才楼上一间茶室里坐着徐国公和穆王爷,另一间茶室里是周国公和煊国公,小主你猜谁是东家?】 【我猜……都不是!】苏浅浅闭着眼像是在假寐。 【你怎么知道?】系统有些懵。 【不知道谁是东家,我却知道你爱卖关子,与其查证不熟悉的,不如掌握你熟悉的,根据熟知的规律做出判断,懂?】 秦含璋在心里暗暗点头。 这个冒牌苏浅浅不知是什么来路,聪慧冷静亦正亦邪,完全不知道下一刻她会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但是细思都是步步为营。 【选你做小主是我最明智的选择!你猜对了,他们都不是,这间茶楼的东家是名女子,西京城有名的韶华夫人。】 【韶华夫人?那位丈夫死了自立女户的公关?】 【不错,她方才就在楼上,让人去找了小乞丐,把东西还回来。】 【韶华夫人与武宁侯府无冤无仇,做这样事为了什么?】 不仅苏浅浅疑惑,秦含璋也蹙眉不解。 他们武宁侯府从来少与各家往来,因为大齐重文轻武,既不想受文官重臣轻视,亦不想手握重兵受人牵制利用,所以对这位韶华夫人几乎毫无印象。 【韶华夫人虽然与武宁侯府无冤无仇,但是她接触人众多,这其中又怎知没有不满武宁侯府的?你也说了她是女公关,女公关的作用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而且,这位韶华夫人身上,可是有超级大瓜呦……】系统的宝宝音阴森森。 第39章 她身上的瓜真的很大 说话间马车已经进了武宁侯府,到了二门上换了软轿,抬着向福寿堂去。 【有什么大瓜?无非是那些入幕之宾的风花雪月。】 苏浅浅故作不感兴趣,实际上已经竖起耳朵。 竖起耳朵的还有一群秦家人,为了及时吃瓜,一大家子人居然迎到通往福寿堂的路上。 前面的二老爷夫妻感动得热泪盈眶,结果所有人越过他们奔向苏浅浅。 刘氏:就装作是迎接我们的怎么了? 二老爷:人情冷暖啊,亲情比不上瓜香…… 秦老夫人虽然没出来,早就吩咐杜氏一定要准确及时地汇报。 婆婆婶娘都来迎接,苏浅浅也不好意思坐在软轿上,下来被大家簇拥着向福寿堂走去。 众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打听二老爷讨刀的过程,实际上却更关注苏浅浅的心声。 【接着说啊,你有没有一点职业素养?】苏浅浅不满。 秦家人都跟着悄悄点头。 【你怎么可以质疑我……好吧,我不是说了嘛,韶华夫人身上有超级大瓜!】 【我就是问你有什么超级大瓜啊!】苏浅浅快被系统搞疯了。 【你怎么这么笨,说那个词会被关进小黑屋审核的!就是她胸前的两个超级大瓜嘛!】 苏浅浅:…… 秦家人:…… 【系统!】苏浅浅心中怒吼,【她有没有大瓜和我有啥关系?我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大瓜!】 秦家人:…… 系统:…… 【好吧不要生气,我知道了,还真的有!】系统神秘兮兮。 【小统,你信不信再卖关子,我会把你关进小黑屋?】 【知道了知道了!韶华夫人当年的丈夫去世,死因不清不楚,她刚成婚不到三日,她的丈夫一介赳赳武夫,居然摔了一跤撞到后脑,把自己摔死了! 这件事很快就无人提起,她的丈夫一家从西京搬走,她也立了女户,靠着嫁妆铺子谋生,这个茶楼就是她的一个铺子。 当年的大瓜就是,帮她压下所有事,并且替她摆平夫家人的,是长公主殿下,也就是徐国公的夫人!】 这时已经走进福寿堂,秦老夫人也听见了系统的最后一句话,年长的人都有些严肃。 长公主作为先帝嫡长女,身份显赫毋庸置疑,也是因为这一点,长公主李彤一向深居简出不惹人注目,亦不会与重臣往来干涉朝政,皇帝因此对这位长姐十分敬重。 但是当年,就是这位长公主,却差一点做了秦老夫人的儿媳妇。 若不是秦含璋的父亲秦世良机警,紧要关头逃过一劫,又迅速与定阳侯长女杜云绮定下亲事,只怕武宁侯府就成了现在的徐国公府。 【长公主压下这样一桩案子并不稀奇,奇怪的是长公主为何会与韶华夫人有牵连,韶华夫人当年可是教坊司出来的,虽是卖艺不卖身,但是皇室多半忌讳接近身份低贱之人。 韶华夫人嫁给他的丈夫也很怪异,那武夫其貌不扬家境也不显赫,只是很平常的武官,而且家中原来就有妻室,为了娶韶华夫人还与原来的妻子和离。】 【那个武官果真是摔死的吗?】苏浅浅好奇地问。 【这个话题不是吃瓜,是查案了,当事人已死的都很难查,而且时间太久,我的能力不够。】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很怪异,而且她今日突然让人盗走弯刀,本身就很反常,还是要关注她,有时间咱们也去茶楼坐坐,听听书,喝喝茶……】 秦家人:你确定是去关注她,不是为了吃瓜? 【还有,韶华夫人身上的瓜真的很大,当年去教坊司看她的人如过江之鲫,她的丈夫就是这样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结果丢了性命!所以不能贪大瓜,那个没什么好处……】苏浅浅不屑。 【难道不是因为你没有?】系统暗戳戳小声问。 苏浅浅:…… 秦家人说话的声音立刻提高,商量着那笔银子送到哪里抚恤军属。 【这笔银子一定要大张旗鼓地用,让朝臣们都知道,秦家出征归来安抚将士遗属,而且要以圣上名义,绝口不提倾尽家财。】 苏浅浅心里和系统议论。 【不错,这样才能替皇帝笼络民心,而这内情,百姓们早晚会知道,既得民心又体圣意。】 秦家人互相传递眼神,这个建议通过了。 【最好是用这银子给遗属们找到工作,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比如买些田地庄子铺子,言明只用将士遗属,以营养民生生不息,除了确是无力劳动的定时发放补贴,那些想白拿抚恤金的懒汉就没了指望。】 【这法子不错,但是很费心思,要有人力物力投入,查证遗属身份,安排合适的工作。】 【府衙都有名录,从这些人中筛选出像郑管事那样的即可,他们感同身受,自然会尽心尽力帮助同样境遇的人。】 秦老夫人不由点头,如今北疆平定,秦家不想参与朝堂争斗,倒不如致力于对将士们的抚恤,既是积德行善也是告慰那些马革裹尸的同袍。 “要我说,这银子不如交给浅浅管理处置,她是秦家的当家主母,法子也是她想出来的,由她安排才是正理。”三夫人孟氏忽然说道。 苏浅浅正在心里纸上谈兵,忽然被点名愣了片刻,才赶紧摆手拒绝:“不不不……” “不好拒绝是吧?祖母明白你的意思,就这么定下了,这笔银子交给浅浅处置,秦家上下都听你的吩咐。” 秦老夫人愉快地做了决定。 苏浅浅:能听我说完吗?我不想重回打工人! 秦家人雷厉风行,都起身表示服从安排,很快走了个干净,苏浅浅想抓个接盘侠没有可能。 回到听澜院,苏浅浅没进净房沐浴,而是进了空间。 小花园里种下的种子刚刚发芽,看样子不会像西红柿生长得那样快,大概和种子的稀有程度有关。 苏浅浅穿着里衣进了游泳池。 水温很合适,碧绿的池水包裹着苏浅浅的身体,让她舒服得想一直泡着不出来。 在池里游了几圈,苏浅浅走出泳池进了淋浴室,打开淋浴器冲了个澡,擦干净了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不用上班不用做项目不用找投资目标,这样的日子真爽! 【小主,你穿上衣服好吗?人家还是个宝宝!而且,你得出来看看,外面就要打起来了!】 第40章 西红柿可以换黄金 【打起来和我有啥关系……是谁要打起来?】苏浅浅急忙穿好衣衫从空间出去。 【是那个四角恋!秦含珏和秦玉卓兄妹过来了,拿来不少好东西,应该是想跟你换西红柿,所以秦含珏带着小厮扶墨,秦玉卓带着丫头青玉。 偏偏青锋知道了春桃提了一等丫头,买了一些点心送她庆贺,几个人撞上了! 青玉立刻就恼春桃,说她用了什么法子勾引青锋,青锋替春桃出头,呵斥青玉胡说八道,扶墨说青玉朝秦暮楚,春桃骂扶墨眼瞎……】 苏浅浅换衣服的时间,系统已经把这个瓜说清楚了,外面还在争吵,看来秦含珏和秦玉卓是故意不管,在旁边吃瓜看热闹。 “干什么?有没有规矩了,在我的院子吵吵嚷嚷?” 苏浅浅走出房门,转过锦鲤池,就见四仆二主站在那里,秦含珏和秦玉卓抱着膀子在旁边,一脸看好戏。 远处小丫头婆子们都在偷偷看。 几个人听见苏浅浅的声音,赶紧停下来施礼。 “三嫂,我还没看够呢……”秦玉卓捂嘴偷笑。 “我听听你们是怎么一回事。”苏浅浅指指旁边回廊,带着几个人去廊下,三位主子坐了,听四个人说了原委。 “苏醒,扶墨可曾表示对你有意?”苏浅浅问从前的春桃。 苏醒咬唇半晌摇摇头。 “扶墨,你可属意苏醒?”苏浅浅又问扶墨。 扶墨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既然如此,便是苏醒你一厢情愿,怨不得谁,你们二人来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苏醒垂头答应,扶墨咬咬唇看一眼苏醒,也点头。 “青玉,青锋可曾表示有意于你?”苏浅浅问青玉。 青玉挑起眉:“三少夫人,他虽未曾表示有意于我,可是也不曾说过对我无意,府里的丫头还有谁能越过了我去?我看中了他,只待可以婚配便求小姐让我们成亲。” 苏浅浅眨眨眼,这份自信倒是随了她主子。 秦玉卓瞠目结舌:“青玉你不要害我,我从来不曾允诺此事。” 青玉一怔:“小姐,难道配一个小厮这种小事,还不是您一句话。” 秦含珏低头忍笑,笑得秦玉卓脸都红了: “青玉,说的什么胡话,咱们府里对待下人不严苛,只要并非私下做出不雅之事,请主子指配也不是不可,可是这件事总要两厢情愿,难道还要牛不喝水强按头?” 青玉傻了眼,方才的气势一下子没了,委屈地看青锋: “青锋,我哪里不好?苏醒她刚提了大丫头,能不能做长都不知道,你为何给她送点心?我给你送那么多东西,你都拒绝,她有什么好?” 青锋脸涨得通红,看一眼盯着他的苏醒,鼓起勇气直视青玉:“进侯府之前,我本是街头乞丐,那时春桃……苏醒家贫,为了给母亲治病跪在街边卖身为奴。 就是这般看我又病又饿奄奄一息,还把讨来的一文钱买了两个馒头给我,就是那两个馒头救了我的命,捱到五公子捡了我,这样的女子我青锋至死也不会忘。” 苏醒瞪大眼睛,她真的不知道青锋就是那个小乞丐,后来没找见还以为死了。 “这算什么,只不过她命好先遇到你,我日后会把攒的银子都给你,那两个馒头值得什么?”青玉不能理解自己输给了两个馒头。 “我若是等你的银子,当时早已死在路边了。”青锋平静地回道。 “你这是报恩!和男婚女嫁有什么相干!”青玉不想认输。 “恩情也是情,这份恩情能让我一世回报不生怨怼,那是她应得的。”青锋说罢,躬身向三位主子施礼,把点心放在苏醒手上,便转身出去。 苏醒怔怔看着点心,再看看眼神游移不定的扶墨,回身也给苏浅浅行礼: “是奴婢错了,不该为这事惊扰少夫人,少夫人说得对,奴婢今日就把一厢情愿收回来,谁也不惦记,好好服侍您。” 扶墨却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看看苏浅浅探询的眼神,又赶紧闭上嘴退回去。 “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至于你们二人是怎么回事,自己回去琢磨。”苏浅浅起身,带着秦含珏和秦玉卓进花厅。 “三嫂真是睿智,妹妹佩服,你看妹妹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秦玉卓讨好地指着一盘子首饰。 “莫不是把你的家底都搬来了?”苏浅浅瞄一眼,那些东西都价值不菲。 “不至于不至于,就是想换几个西红柿,明日几个小姐妹要吃茶,想让她们看个新奇。”秦玉卓低声下气地求苏浅浅。 苏浅浅:没想到西红柿可以换黄金,家人们谁懂啊! “三嫂,小弟明日也与同窗有约,这一套文房四宝是祭酒大人赠送,十分珍贵,能不能也换几个西红柿。” 果真都是好东西! 苏浅浅想了想,储物箱还有十几个西红柿,就让他们兄妹去做宣传,很快中草药长成了,再种满小花园,若是能移栽成功,那时候就实现西红柿自由了。 装作有些为难,推辞了几次才不好拒绝地答应了,苏浅浅进房去取,从储物箱又拿了七八个西红柿出来,却看见秦含璋走进花厅。 非法交易被抓个正着。 兄妹俩急急忙忙各自接了三个西红柿,装起来就告辞出去,苏浅浅假意让他们把东西都带走,他们俩连连摆手跑了,一刻不敢停留。 “这就是那果子?”秦含璋指着桌上剩下的两个红艳艳的西红柿。 苏浅浅这才想起来,秦含璋还没吃过。 “苏醒,快给侯爷洗了尝尝。” 苏浅浅吩咐。 “我其实不太喜欢吃瓜果。” 秦含璋看着洗了端上来的西红柿微微蹙眉。 “那就不要……”苏浅浅伸手想拿回来,却见秦含璋抬手把盘子拿起: “不过是你的好意,总不好拒绝,我还是可以勉强尝一尝的,多谢夫人,那我就先回房了。” 秦含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托着盘子,闲庭信步地回了他的卧房。 “那就不要勉强啊!”苏浅浅看看空着的手,不明白怎么有这么拧巴的人。 直到听见苏浅浅均匀的小呼噜,秦含璋才拿了西红柿咬了一口,终于明白祖母为何一直念叨这果子了。 第二天一早,苏浅浅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小狗的哀鸣…… 【小主,你惹祸了……】系统的宝宝音幸灾乐祸…… 第41章 瓜田里有好多猹 苏浅浅只好让苏醒到小厨房要了一根骨头,哄走了小土狗,然后进空间看看,那些草药已经开枝散叶。 又点开系统面板查看,功德值有一万多,瓜豆有680,吃瓜猹数达到了42。 【就是说被我吃瓜的人,有42个是对我无害的盟友?】苏浅浅问系统。 【只是被你吃瓜对你又不会有杀伤力的,未必都是盟友,起码对付不了你!】系统耐心地回答。 【那就好,我就喜欢看别人讨厌我,还干不掉我的样子!】 今日是七月十二,这个季节的雨来得猝不及防,一早天上便积了云,辰时后下起了雨,雨丝细密地敲打在屋檐,从窗子望出去,听澜院里仿佛挂起薄纱的幔帐。 苏浅浅让苏醒去议事堂吩咐了两位管家,有要事后院来回禀,她可不会顶着雨去上班,只是请秦含璋到兵部抄录一份阵亡将士的名录,其他的事她概不多言。 秦含璋应允去上朝。 苏浅浅继续研究系统商城里的物品,居然发现有一种验毒的试纸样的东西,这个用途可不小,不过看兑换价格居然是3000功德力,而不是瓜豆。 【为啥这个需要功德力?】苏浅浅有点不明白,而且她需要很多功德力返回原世界,使用功德力确实舍不得。 【救人一命功德无量,这个价格很良心了,那个天雷是伤人的,能一样吗?】系统懒洋洋地解释,下雨天它的心情不太好。 苏浅浅狠狠心还是买了,放在储物箱里,然后储物箱的等级标签就变成了贫民。 【还是很穷啊!】苏浅浅决定好好筹谋一下开展吃瓜事业,首先就要扩展吃瓜领域,走出侯府到广阔天地去。 “少夫人,工部郎中府上的尹夫人送来拜帖。”这时苏木进来,递给苏浅浅一张帖子。 苏浅浅的记忆里出现一个人,原主唯一的手帕交,她的闺蜜尹月娘,刑部尚书的女儿,嫁给了工部郎中曹潜,如今已经是三个闺女的娘。 苏浅浅看看帖子,是明日要到府里来看望她,想想通过尹月娘也能吃一些别家后院的瓜,而且这个人对原主是真的关心,便回了复帖请尹月娘到府上。 快到晚膳时雨才停了,软轿抬着苏浅浅去福寿堂,秦老夫人说今日庄子上送来新鲜的菌子,让她们这些小辈都去尝尝。 苏浅浅其实有些奇怪,新鲜菌子分到各院不就行了?而且她的小厨房已经收到了一份菌子,为啥还要去福寿堂吃?难道是因为那边的厨娘手艺好? 秦老夫人这时候正得意地和杜氏炫耀:“还得是老身想出这个主意,不然今天的瓜就吃不上了!” 到了福寿堂,除了秦含璋和秦含玥还未回来,其他人都在座上,陆芷晴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祖母,我今日去了宣威将军府,他家的四姑娘同吏部尚书的四姑娘交好,吏部尚书四姑娘今日也去玩了,讲了她们家一件趣事。” 秦玉卓兴致勃勃地要分享,得意洋洋看在场的人。 “什么趣事,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杜氏瞪了女儿一眼,怎么和那个系统一样爱卖关子。 “说是初十那日赴宴回去,她二姐早早睡了,夜里捉到她夫君和自己的贴身大丫头在书房,又查了她每日喝的补药药渣,里面居然有避子汤。 她婆婆本来是每天给她脸子,说她成婚五年无子, 嚷嚷着要给儿子纳妾室,这一下她二姐闹开了,把曹府丞的脸都挠花了,那个大丫头打了半死发卖,然后带着细软回了吏部尚书府。 曹府丞理亏不敢声张,昨日就到岳父府里跪着,求岳父不要报到御史那里,又被岳家人轮番训斥。” 秦玉卓说完,一边笑一边看苏浅浅:“三嫂你说好不好笑?” 【咦,那位小娘子居然长心眼了,总算回去找自家的窟窿去了,这个后续瓜挺有意思。】 苏浅浅点头说好笑。 【小主,后续瓜还有孙管事的,孙管事昨日回去就问了熊孩子,当着家里人的面儿,揭穿大伯嫂让孩子割竹篾的事,上去就薅头发打了大伯嫂一顿。 孙管事要求公公婆婆分家,他们不能一家四口挤在小偏厦子里,大伯小叔都住在宽敞的大房间,挣钱养家他们一文不少交,凭啥就可着他们吃亏。 孙管事的男人平时性子软,这次也忍不住火了,虽然家没分成,不过把她大伯夫妻俩的房子换给了孙管事,为这事大伯嫂回去又被男人打了一顿。】 系统宝宝音又补了一瓜。 秦家人心里偷着乐,不敢表现出来,背地里吃瓜忍得好辛苦! “还有一件更好笑的事,只是三嫂你不要介意,是三嫂姐夫朱世子的。”秦玉卓忍不住捂嘴笑。 “无妨,可是我姐夫他被雷劈了,落下什么残疾?”苏浅浅一脸天真地问。 秦家人:这是好笑的事吗? “这个……是否残疾还不清楚,只是朱世子被雷劈了以后,据说身上的毛发全都脱落,如今就像一只光秃秃的黑壳蛋,身上焦糊的臭味过了两日还熏人,又涂了药不敢沐浴清洗,吃喝便溺都在床上,那个味道……” 秦玉桌仿佛闻到了,在鼻下扇了扇:“下人们为了不去服侍,连月银都可以不要,还得谁猜拳输了谁去。 从前世子夫人总是尽心尽力服侍,这一次让那些得宠的妾室们表现,妾室们互相推诿被世子听见,一怒之下让世子夫人把那些没生养的妾室都给发卖了,生养了的送去庄子里,如今世子的后院可清静了。 可是世子夫人一股急火病倒了,自己还需要人照料,世子那边是国公夫人整日守着,监督那些下人伺候。” 秦玉卓讲完了又得意地看母亲,这可不是她听来的,是特意让人去煊国公府打探到的。 【苏莘莘不愧是你!我姐姐还是有些手段的,只不过那么多年唯恐给家人带来麻烦,才谨小慎微忍气吞声,大概知道了朱敏欺骗她,这才奋起反击。】 苏浅浅心里赞扬,秦家人也觉得欣慰,苏太傅那样老奸巨猾的人,他的女儿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只可惜母亲去世得早,落到继母手中受了磋磨。 “要是这么说,我今日与同窗相聚,也听到一件趣闻,是三嫂娘家后院的事,本不该说……”秦含珏有点犹豫。 “不该说你可以回去了,晚膳不用吃,心事多装不下。”杜氏冷冷说道。 第42章 四公子夫妻的瓜 “母亲,我说就是了。”秦含珏委屈地低声回:卖关子这件事果然是被禁止的。 “苏太傅回府之后,训斥了张氏和三小姐,还罚三小姐闭门思过抄家训。 一是因为丫头与大公子生出苟且,又与表少爷不清不楚,那丫头为了自保不被发卖,说出都是受张氏指使做事,苏家不能用完了就不管她,于是苏太傅让大公子将她收房,把表少爷赶出去永不得进苏府,呵斥张氏。 二是查问了当年三嫂落水之事,三小姐漏洞百出,最后在苏太傅威吓下,承认是受了纪冰雯唆使,做局陷害三哥三嫂,与三嫂毫无干系,便罚了三小姐。” 苏浅浅故作惊讶:“原来还有纪二小姐的手笔?那我这么多年岂不是替她受过?” 秦家人:你还可以装得更像一点。 秦老夫人说道:“如此说来,当年真是委屈了浅浅,是我们秦家人目光短浅,也是那张氏母女心思歹毒,怎可这样对待继女嫡姐?日后这事传出去,她的亲事怕都要艰难。” 秦家人:要说心狠,您是首屈一指! 【我怎么越来越喜欢祖母了,这么慈祥有正义感的老人家,我的性子定是随了她,苏渺渺是我妹妹,定要帮她寻一门好亲事,我看那个齐敏成就不错,喜欢玩陷害,那就得成全她!】 秦家人:苏渺渺,齐敏成,你们完了。 陆芷晴这时早已收回神思,听见秦家人跟苏浅浅的误会完全解开,不由多看一眼苏浅浅。 十几天前这还是被她耍得团团转的无能女子,没想到忽然就在秦家混得风生水起,秦含璋再不提和离之事,秦家人对她简直是言听计从,她却还是那副畏首畏尾的鹌鹑样,到底哪里变了? 秦含璋和秦含玥这时也回来了,秦含玥的夫人王氏赶紧起身,待丈夫坐下这才落座。 秦老夫人吩咐摆饭,食不言寝不语,秦家人默默用饭,耳朵却不闲着,继续跟着系统和苏浅浅吃瓜。 苏浅浅耳朵在吃瓜,眼睛却看着众人,怎么觉得都比平日吃得多,秦老夫人明显胃口大开,甚至脸色也比平日红润。 【话说吏部尚书二小姐邢玉容,与你的手帕交尹月娘还是妯娌,那日对你冷嘲热讽,也是因为知道你们的关系,这回丢脸丢个彻底。】 杜氏看看自己的婆母,她们倒是知道尹月娘,因为那是唯一一个到府里来看望苏浅浅的人,因为礼数也会先去长辈那边打个照面,秦家人却从未留意过,只知道她父亲是刑部尚书尹恒。 【原来如此,从前总是听说她的妯娌瞧不上她,笑话她只会生女儿,不得不给丈夫纳了几房妾室生儿子。 那个妯娌自己虽然没生育,丈夫却洁身自好只对她深情,她为丈夫谋升迁,把私房银子都拿出去了,原来不过一场骗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谁信谁活该倒霉。】 秦家男人:这么说话影响团结,我们都是可以相信的。 【小主,四公子和四少夫人也有瓜哦!他们虽然成亲了半年多,可是四少夫人和你一样,还是完璧之身,两个人回房就各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在外面装装样子。】 系统的话音落下,四少夫人王氏和四公子秦含玥的饭碗差点端不住,到底吃到他们头上来了! 秦家人尤其是二夫人刘氏,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她还盼着儿媳妇早点让她抱孙子,起码赶在含璋前面,人家长房都有了俩孙子一个孙女! 苏浅浅看见刘氏的样子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规矩:“快些倒水来,二婶娘噎着了!” 众人回过神,急忙装作倒水给刘氏喂来掩饰。 【他们是为什么?】苏浅浅见刘氏平静一些了,这才继续吃瓜。 【四少夫人王氏出身书香门第,长兄是国子监祭酒,父亲是光禄寺卿,虽然她是幼女,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想与一位惊才绝艳的公子琴瑟和鸣,没想到阴差阳错与四公子这样的武将结亲。】 四公子此时脸色阴沉,看看苏浅浅欲言又止,王氏脸色泛白,筷子在碗里搅动,却一粒米也咽不下去了。 【四公子亦是如此,自己的母亲外祖都是一身好功夫,他心中的女子是像祖母那样能披甲出征的。 而且成亲前无意之中听说四少夫人心有所属,那个人就是上一届的探花郎,翰林院的编修崔璟,可是亲事没办法推掉,又怕说出去污了四少夫人名声,所以勉强成婚。 新婚之夜二人达成共识,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日子,找机会和离放对方自由。 不过可笑的是这位四少夫人却不知道,那位探花郎老家早有妻子,在京赶考住在郊外小院,故意偶遇四少夫人,谎称家贫又施展才学,骗得四少夫人倾囊相助。 实际上他同时还接受好几位小姐的馈赠,不过总有办法脱身,就算四少夫人不嫁四公子,这位探花郎也不会选她,人家早就挑了徐国公的幼女,母亲是长公主,那样的权势更能助他平步青云。 四少夫人还以为是自己定亲,崔璟伤心欲绝接受了卢凤仪,虽然今生无缘但是此心不改,有才学的女子们钻起牛角尖,都是很坚持自律的,不像某些渣女。】 系统最后不忘点题。 苏浅浅:我能不能怀疑你在内涵我? 王氏此时面色惨白,她不愿相信系统说的话,如果相信,那她一直以来的做法,就像一个被愚弄的傻子。 可是她几乎没有质疑的机会,这几天每一件事,都验证系统从未出错,而且系统就像亲眼看到一样,把所有人物过程说得清清楚楚。 【按照书中剧情,这位四少夫人算是唯一逃脱的秦家女眷,年底她便逼着秦含玥和离,即使那时秦含玥对她已然生情,后来刑场上她来送行,秦含玥还庆幸放她离开。】 苏浅浅回忆剧情补充。 秦含玥的眉心一跳,紧紧捏住碗沿,王氏几乎坐不住。 秦老夫人叹口气:“玥哥儿,你媳妇这几日有些疲倦,不如你先带她回去歇息。” 秦含玥暗暗松口气,起身谢过祖母,犹豫一下伸手扶起王氏。 “母亲,儿媳有话要说。”二夫人刘氏忽然起身说道,王氏身子不由一颤。 第43章 有病就得治 “老二媳妇,是什么事,可要想好了再说,不要说错了让晚辈们笑话。”秦老夫人话里皆是深意。 “母亲,雨珂自进了秦府,每日随着我们这些习武之人的习惯,不比从前在娘家时整日书画文章,想来也甚是疲倦。” 刘氏顿了一下,看一眼王雨珂,王氏抿住唇,手中紧紧绞着帕子,等着婆母的宣判。 “所以母亲,媳妇想让玥哥儿陪着雨珂去别院住些日子,那里景致优美又雅静,不必整日对着我们这些习武之人,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这日子该如何过,文章又要如何做。” 刘氏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王雨珂,就看她要如何选择。 若是想好了和离,秦家不会阻拦,找个理由不必回府,嫁妆一抬两人各自安好,若是还想好好过日子,再回到侯府时,也就该改头换面了。 王氏微怔,没想到婆母并不是要赶她走,而是给她更多的时间和空间考虑,不由眼里噙了泪。 秦老夫人沉吟片刻,点点头答应了,秦含玥这时也无话可说,谢了母亲和祖母,扶着无力的王雨珂出了福寿堂。 【二老爷的儿子虽然怂了一点,二老爷今日是扬眉吐气了。 自回到西京为了融入同僚之间,时常被那些人打秋风敲竹杠,觉得二老爷在北疆多年不通人情世故,侯府又是富贵无边,于是整日让二老爷请酒请茶,二老爷好面子不好拒绝,自己的月银都不够请客的。 昨日这么一闹,都知道二老爷夫人厉害,又不顾忌侯府体面,今日对二老爷恭敬不少,也不敢再打秋风,唯恐招惹了二夫人,搭上自己身家。】 系统又在喂后续瓜。 秦家人都悄悄看二老爷,二老爷果然挺了挺胸,原来做无赖比端着架子做体面人舒服多了。 【体面这玩意是个好东西,可是如果妨碍了你达到目的,那它就是累赘,有时候不破不立,不打破体面,还真就会失了体面。】 苏浅浅很有哲理地总结。 秦含珏:三嫂你愿意到国子监授课吗? 用过晚膳,众人坐着喝茶,秦含璋说起抚恤阵亡将士遗属的事。 “兵部所存名录并不完善,就是这样全部名录抄一份也要十几日能完成,兵部事务繁忙,只能抽出两名小吏。” 听秦含璋说完,苏浅浅不由怀念电脑资料的储存统计,只需要一个搜索。 “昨日说到抚恤那些遗属,不如安置他们做些营生,我让人去问了牙行可有庄子铺子出卖。 近郊的庄子有良田的都不愿意出卖,要出卖的几乎都是三等田,土地贫瘠庄稼收成不好。” 秦含璋看来是真的用了心,苏浅浅没想到居然和她的想法一致,悄悄瞄一眼冷面禁欲坐得笔挺的男人。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我的心思他都能猜到,还立马行动毫不拖泥带水,真是明白人好办事。】 秦家人:我们也都能猜到…… 【小主,你的心是开了花的那种吧,想要人家的颜,想要人家的钱,就是不想担风险,如果不是做太子妃风险更大,此时怕是你已经在通往东宫的路上……】 【别提那俩字,那俩字就意味着跌宕起伏,在生命的悬崖上踩钢丝,我没兴趣自虐,就远远地欣赏最好。】 秦含璋:还好你没丧失理智…… “侯爷,妾身倒是有个想法,您姑且一听,那些土地贫瘠的庄子,种米粮或许不行,但是可以试试种植果蔬。 如果想法子给土地补些肥料,做好保暖,就算是冬季也能收获,这样的庄子压压价,本钱会节省不少。” 【怎么能没有穿越种田必用技能之一:蔬菜大棚技术!要是成功了,西红柿和其他蔬菜大量移栽种植,再开个独一无二的酒楼也不是不行。】 【小主,记住咱是来积德的,不是来杀人的,一定要远离厨房!】系统有些紧张。 苏浅浅:…… 秦家人不太明白苏浅浅说的什么意思,但是系统的话却很明白,于是忍笑忍得辛苦…… “浅浅说得不错,就你种的那个西红柿,一两银子一个怕是都要抢着买,咱们大齐人重口腹之欲,名门贵胄们又在乎脸面,有什么新鲜的宴客时拿不出来,是会被人笑话的。” 秦老夫人又给苏浅浅打气。 “今日卓姐儿和珏哥儿都带着当新鲜显摆,不出三日这些人家就得上门询问哪里能买到。” 杜氏也笑着说道,看苏浅浅的眼神都是满满的宠溺。 “咱们倒不必卖给他们,让他们等上几日,挑着重要的人家,可以送到府上去,以后既不好再问,又赚了一份人情。 这世上不怕欠银子,就怕欠了不知道价钱的人情。” 苏浅浅端着茶盏,脸上带着小心谨慎的笑,说着心机深沉的话。 秦玉卓与秦含珏对视:幸好我们是拿东西换的…… “既然如此,明日我让人去谈价钱,回来向你禀报,你便酌情处置吧。 铺子也让人问了牙行,西京城寸土寸金,铺子价格不菲,而且出让的不是偏僻生意差,就是有些纠葛的,我让人把这些铺子都抄录了在这里,想知道细情,就让秦管家去打听询问。” 秦含璋把自己做的工作都交代清楚,拿出一卷纸交给苏浅浅,看着苏浅浅竟然莫名地想听她一句夸奖。 “侯爷辛苦了,没想到您这样心细如发,真是让妾身感佩。”苏浅浅一脸的敬仰。 【看看,不是粗心察觉不到,从前对我处境的不闻不问,纯粹是没上心,男人说他没想到的意思,就是你不配!】 秦家人:这话说得没什么毛病…… 秦含璋:有必要揪住过往不撒手吗?能不能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义兄一向心细如发,在北疆时,我稍有不适,义兄都能及时察觉,莫非嫂嫂是今日才知道么?” 陆芷晴突然的一句看似玩笑,却将秦含璋与苏浅浅微妙的关系撕开裂缝。 秦含璋目光锐利地转向陆芷晴。 若是别的事,苏浅浅完全可以装鹌鹑看热闹,可是想踩着她的面子喝茶,也得看她愿不愿意给脸。 “妹妹难道有什么不便见人的隐疾,被你义兄察觉?哎呀,瞧我这直率的性子,妹妹定是有难言之隐,我这当嫂嫂的不好询问。 不过有病就得治,不能总等着男子们细心察觉,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妹妹说对不对?若是你义兄忽然粗心起来,妹妹岂不白白受苦?” 陆芷晴面色骤变,倏然站起来。 第44章 生猛的怕你吃不下 “妹妹是想通了?不必跟我客气,道谢就免了,就是日后这张嘴可得管严些,常言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苏浅浅面露真诚地看着陆芷晴,眸光里却是一片寒凉。 陆芷晴不知为何竟没敢对视,强忍住怒气点头:“嫂嫂说的是,虽然是腹痛的小毛病,以后也得多留意,少吃些生冷的。” 【不错,生冷的你还能吃下,生猛的就怕你吃不下,我不惹你你最好就忙你的宏图大业,你做你的真千金,我做我的假夫人,不好么?】 秦家人:请注意你自己的定位! “浅浅有心了,话说你们可有觉得今日食欲大增?我今日进了两碗米饭,这些菜肴都觉得可口,往日却是只能用少半碗。” 秦老夫人趁机转移话题。 “不错,母亲,我今日亦是如此,吃什么都觉得香甜,顶雨去亭子里打了一通拳,只觉得力气都大了,浑身舒畅。”刘氏也急忙说道。 苏浅浅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还以为是今天菜做得好,又有新鲜的菌子,所以众人胃口大开。 “二婶娘,我也是……”秦玉卓也想说说自己的感受,却被杜氏打断:“卓姐儿你就不必多言了,你的胃口一直很好。” 秦玉卓:这是亲娘该说的话么? “不过我也觉得今日精神健旺胃口好,是不是浅浅的西红柿,还有提神开胃的用处?” 杜氏想到了西红柿,就是吃了那个果子之后,才有这样的感觉。 “还真的是!吃了西红柿之后,我从院子里过来觉得身子轻,翻了两道院墙都没觉得吃力……” 孟氏话说到一半发觉说走嘴了,赶紧闭上。 【翻墙是没觉得吃力,里裤吃力了,撕开一道大口子,凉快着呢。】系统凉凉说道。 长房和二房的赶紧低头装作饮茶,努力憋笑,五公子秦含瑾和六小姐秦玉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脸上都涨红了,三老爷偷偷拿眼瞪孟氏。 孟氏脸涨得通红,急忙说到吃补药的时间了,告退匆匆跑出去。 【哈哈哈,三婶儿这性格很可爱,我喜欢!】 苏浅浅还以为孟氏是因为说漏嘴才跑了,心里笑得毫不留情。 “这么说西红柿用处还不少,我那里能吃的也不多了,有些青涩的还要捂一段熟透了才能吃,待我看看用什么法子再栽种一些,让长辈们尽可以随时能吃到。” 苏浅浅可不敢说用不了几天就能收,她害怕当妖怪给烤了,这条命还得细水长“留”。 茶喝得差不多,晚辈们告退各自回院子。 从福寿堂出来,雨后夜风微凉,苏浅浅不禁悄悄缩了一下肩头,暗自后悔应该听苏木的,带上一件薄披风。 忽然肩上一沉,一件青色素锦滚云纹边的披风搭在苏浅浅肩头,苏浅浅有些懵地顺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看到了秦含璋脸上。 秦含璋还是一贯地清冷疏离,目光看着前方,低沉动听的声音解释:“莫要着凉了,明日府中还有许多事待你处置。” 苏浅浅眨巴眨巴眼,“还是侯爷顾虑周全。” 夜色沉寂,西京城在微凉风中渐渐沉睡,可还是会有一些不眠的双眼,在暗夜里伺机而动…… 苏浅浅起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进空间看看那些中草药。 昨晚瓜豆已经购买了提取成分的器械,苏浅浅驾轻就熟地把它们组装起来,并用西红柿做了测试,提取其中的微量元素制作了面膜,睡前用了效果非常好。 当然面膜里加了泳池的水,因为她发现泳池水的生物活性非常高,游泳后肌肤都变得更加细腻光滑,或许小花园浇灌这种水,是植物品质提高且加速成熟的关键。 而且苏浅浅也观察了泳池水位,在使用后丝毫没有下降,就像下面有一眼天然的泉水,这让苏浅浅有捡到宝的感觉。 小花园里散发出阵阵药香,药材都已经成熟了。 苏浅浅拿出小锄头还有剪子,按照药材取用的部位,或是挖根或是剪枝叶,只有那个“臭蛋”药材,她小心翼翼用棉布逐个包裹好果实,外面又用羊皮做的口袋装好——因为商城里居然不卖塑料袋! 苏浅浅:这也太环保了…… 忙活了一早晨才收了药材,做好初步的分类先放进储物箱,因为今天还要接待尹月娘,她又要抓紧再种下一花园的西红柿,忙得满头大汗。 匆匆忙忙洗干净了从空间出去,睁开眼睛已经日上三竿。 苏木有些担忧地在床边查看,见苏浅浅目光清明地睁眼朝她笑,还露出一双好看的梨涡,这才松了口气。 “姑娘……少夫人,你吓死奴婢了,奴婢唤了你好几声,你也不答应。”苏木一面服侍苏浅浅坐起来,一面低声嗔怪,声音还有点微颤。 “怕什么,我就是睡得沉了些。”苏浅浅安慰苏木,这丫头跟着原主十多年,除了话少没别的毛病。 “姑娘,再遇见什么事,都不可做出那日的举动,姑娘要是有个什么,奴婢是要随着姑娘的,这里不留姑娘,无论姑娘去哪里,奴婢只要有一口气,也不会让姑娘受苦。” 苏木忽然改口叫回原来的称呼,眼眶微红目光坚定地看着苏浅浅:“那日的事,奴婢不想再经历一回了,只要姑娘活着就好,无论是谁想害姑娘,都得从奴婢身上踏过去。” 苏浅浅惊讶地看着苏木,这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听苏木说这么多话,而且回想一下,好像是在苏梗离开后,她的眉目间就活跃多了,原来苏梗竟然是她的心结? 【这小姑娘是后悔了,从前因为你喜欢苏梗能说会道,就让她时时陪在身边。 苏木发现苏梗心思不正,劝告苏梗被苏梗警告你会发卖她,找你暗示苏梗有异心,又被你说她想得多,所以苏梗挑唆她没有阻止,那日把你救下才知道差点出大事,一直懊悔。】 苏木身子猛地一抖,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浅浅,苏浅浅以为苏木是因为她不回复而伤心,赶紧连声说:“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再不会做那样的傻事。” 【能得这样的忠仆,苏浅浅也算幸运。】 苏浅浅是在说原主,苏木听见这心声,虽然无法相信,但是却很快接受,她家姑娘定是自尽时得了神仙相助,若不然也不会都断气了又醒过来,这定是神仙送的法术。 “少夫人,尹夫人到二门了。”门外的苏子脆声禀报。 第45章 尹夫人二胎三胎生的闺女都不是自己的 苏木不敢耽搁,急忙叫上苏叶和苏醒,一起服侍苏浅浅飞快地洗漱更衣。 苏浅浅:起晚了上班要迟到的场景重现! 好在苏浅浅这方面有经验,十分钟内已经站在花厅门前,看着尹月娘手中牵着一个女儿,身后两名乳娘怀里还各抱着一个女儿走进来…… 【二十二岁是三个女儿的娘,好有成就感……】苏浅浅心里赞叹。 “宝芸,还不给浅姨母问安?”尹月娘瘦削有些发黄的脸上带着笑,垂头提醒女儿。 “浅姨母安好!”五岁的宝芸梳着两个小揪揪,粉嫩的腮帮子圆鼓鼓的,大眼睛圆溜溜,两手在腰间交叉,像模像样地行礼。 苏浅浅眼里闪过一道贼光:她最喜欢磋磨肉肉的熊孩子了…… 一刻钟后:宝芸两颊通红还带着牙印,泪眼汪汪:“娘,我们回去吧,以后不要这么早来看望浅姨母,她没吃饱……” 两个乳娘抱着两个小的警惕地远远站着…… 拿出几个西红柿,切开了给孩子们和尹月娘分吃了,最小那个只有一岁多的宝芬,吃完了自己的还伸手去抢二姐的,红色的汁水抹得满脸都是,看上去好笑又惊悚。 尹月娘安抚好了孩子,让丫头和乳娘带她们去外面玩儿,这才静下来和苏浅浅好好说话。 “浅浅前些时日我来时,你看上去心神不宁,我还劝你莫要放心上,男人有妾室并非大事,只要你先诞下子嗣她才生养,你的位置就稳稳当当。 今日看你毫无忧虑,我这心总算放下了,想开了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 尹月娘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竖起一根食指摇了两下。 “月娘说得对,确实不是什么大事,那时是我心窄了。” 苏浅浅赞同最后这一句,男人的喜好在这个时代确实会影响一个女人的一生,但是真正影响自己的,一定还是女人的选择。 认定对自己最有利的目标,感情从来不是最重要的,生存才是。 如果换做她是原主,秦含璋就算有一院子的妾室,都与她毫不相干,只要钱和权力放在自己手里。 多了许多女人替她服侍,她有钱又有闲,心情好了招来切磋一下成人游戏,心情不好都给她滚一边去。 要是有个孩子也不错,抚养孩子的过程让自己投入倾注,就像春种秋收,无论结果怎样都是收获。 得是有多想不开去争风吃醋,要男人的心?那玩意难道能让吃下去的饭不变成肉,能变美能长寿? “想通了就好,我今日来是跟你说一个笑话的,我那个妯娌呀,这一次可是丢尽了脸,不过小叔子虽然把人接回来了,以后在媳妇面前,可再也抬不起头了。” 尹月娘八卦着曹家的事,苏浅浅装作不知一脸惊讶地听。 【你这位好闺蜜尹月娘也有瓜!】系统悄咪咪插了一嘴。 【什么瓜?】苏浅浅听着系统的话,面上却不显,还和尹月娘议论着曹家的事,尹月娘眼中却闪过一抹惊异,停下了讲话。 【尹月娘过门生了三个女儿,在怀上第一个女儿时,她的婆母就给她丈夫房里塞了妾室,就是原来那个通房,说什么孕期里男人也需要有人疏解。 怀上二胎时,干脆为曹郎中纳了两房妾,其中一房还同时生了儿子,最后怀着这一胎时,又是两房妾室进门,而且都生下了儿子,曹郎中的后院,如今是一妻五姨娘。】 苏木听到系统的声音,再看尹月娘的神色,发觉苏浅浅的心声可能她也听到了,便趁着给尹月娘续茶,悄悄使了个眼色。 尹月娘回过神,赶紧开口唠些别家的事,遮掩自己的失态,耳朵却注意听系统说什么。 【这我都知道,算什么瓜?】苏浅浅嗤之以鼻。 【这些不算什么,真正的瓜就是,尹夫人的二胎和三胎所生,都不是她自己的!】 系统得意地爆出这个瓜。 尹月娘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晃,茶水洒到手上,幸好不烫了,苏木急忙拿帕子替尹月娘擦拭。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苏浅浅见尹月娘脸色泛白,赶紧询问。 “无妨,我本就有头晕的毛病,方才晕了一下,缓一缓就好了。”尹月娘赶紧掩饰过去,着急听系统后面要说什么。 【你这瓜有点哗众取宠了!孩子不是自己的,你要说是男人情有可原,女人生的孩子怎会不是她自己的?】 苏浅浅都对系统产生质疑。 尹月娘悄悄松口气。 【你有没有听过狸猫换太子?那可是皇后啊,都能被换了儿子,尹月娘不过后宅妇人,换个儿子怎么了?】系统大声反驳。 尹月娘的心又提起来,和苏浅浅说话也心不在焉。 【为啥要换走儿子?不还是他们曹家的?嫡子变成庶子?曹家人不会蠢成这样吧。】 苏浅浅觉得如果是真的,曹家人肯定坐车翻过,集体脑震荡还让门夹了之后被牛蹄子给踩了。 ……顺便拉了一泡新鲜的,不然脑子里怎么能装进翔。 【为何她的妯娌邢玉容会被喂了避子汤?一样的道理。 曹夫人又想让儿子娶娘家门第高的,又怕拿捏不住,所以在媳妇生子这一件事上做文章。 尹月娘怀孕之后,曹夫人就想到了这个主意,于是把通房提了姨娘,那个姨娘也很快假怀孕,就是为了换子做准备。 不过第一胎生的是女儿,于是那个姨娘的孩子便“夭折”了。】 系统说到这里,尹月娘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还是咬牙坚持听着。 【第二胎稳婆见是儿子,便把准备好的女儿换了过来。 这女儿是曹郎中养在外面的外室生的,为了赶在那时出生知道男女,还特意用了催生的药,结果真是个女儿。 所以这第二胎的小姑娘身体羸弱,妾室装怀孕养的儿子身体却健壮。】 尹月娘装作有些疲惫,向胡床后面靠着,苏木赶紧又给加了一个迎枕,有些担忧这个倒霉的女人。 苏浅浅被这个瓜惊得瞠目结舌,对尹月娘的同情加上对曹家的愤慨,她的拳头都硬了。 【到了第三胎就更加奇妙!】系统都觉得一言难尽了…… 第46章 为了拿捏门第高的媳妇煞费苦心 【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的?】 苏浅浅的声音有些低沉。 对于后宅的事她只在小说电视剧里看过,原以为那都是作者骗钱的手段,没想到果真在眼前,比了解的还要残酷。 【第三胎尹月娘生下的是双生子! 生了一个稳婆发现还有一个,谎称是胎盘没有出来,在尹月娘生下第二个儿子后,曹夫人和曹郎中都慌了,赶紧让另一个妾室装生产。 尹月娘在月子里听说另一房小妾因为身材纤细,怀孕了居然不知道,在她生下三胎女儿的第二天,也生了一个儿子,于是曹郎中两天添了三个孩子。 尹月娘生产时,所有的贴身丫头婆子都被挡在院外,说是曹府规矩,稳婆也始终是一个人,早都收了封口费。 妾室平白得了儿子抬身价,自然守口如瓶,乐得看正头嫡妻受蒙骗,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认识,替别人养女儿。 待到孩子大了,尹月娘没有儿子,这几个庶子送到嫡母身边认做嫡出,曹家血脉照常入族谱,心早就向着妾室,尹月娘在曹家腰板也硬不起来。】 尹月娘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流出了泪,还问苏浅浅:“你说好不好笑?多好笑啊!” 苏浅浅本来没觉得她们说的话题好笑,不过见尹月娘笑,也只好跟着假笑。 【唉,曹家为了拿捏门第高的媳妇,也真是煞费苦心,一个换子,一个喂避子汤,这样的都不配有儿子。】 苏浅浅心里咬牙切齿。 【可怜那三个儿子,在妾室那里只是邀宠的工具,今日让这个孩子受风寒引曹郎中过去,明日让那个孩子摔跤磕破头,要曹郎中抚慰。 双生子身体底子本来就差,要不是尹月娘心地良善一视同仁照顾着,怕是都要夭折了。 只有三胎宝芬是那个妾室生的,她就对宝芬很上心,宝芬足月所以底子好,才能动不动就欺负大了她一岁多的二胎早产的宝芳。】 尹月娘听完了系统的瓜,强撑着微笑的表情,拿帕子抵着唇轻咳了两声。 “和你说了这半晌的话,让你这主母都没空闲去处置府上的事,我也就不多叨扰了,回去也有些事要处置,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苏浅浅见她面色蜡黄,十分疲惫憔悴,让她先等等,回房里去了一趟,拿出一截灰白色的植物根茎和三个西红柿。 “把这个用三大碗水煮成一碗,放在井水中镇着,每日烫了喝上一口,喝完了你的气色会好一些。 这几个西红柿带回去,给府中没来的孩子吃,对身子好,开胃又滋补。” 苏浅浅没办法说就是给那三个小子的,毕竟是庶子,忽然让她关心有些突兀。 “有些事也要多警醒,你妯娌身上的事,焉知没有旁人受了同样的磋磨,那些婆子下人要防范些,你生养了三个女儿怎就累得身子如此虚弱。” 苏浅浅只能低声提醒,毕竟这件事实在太过荒唐。 【小主说得不错,尹月娘生双生子时几度晕厥,人都昏昏沉沉的,所以就算生了两个孩子也不知道,而且伤了元气,所以身子才虚弱。】 尹月娘将西红柿和药材小心收好,交给身边的大丫头,又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香囊角上绣了一个“宁”字。 “阿宁,明日是你生辰,我知你从前都不愿提起,可是阿宁,你阿娘生你时定然不愿赶在那个日子,让你受了许多委屈,她又有什么错呢! 这香囊我放了一些苏合香,你若有喜欢的配香,自己再调些,虽然不值什么,唯愿你莫再介怀前尘。” 苏浅浅接过来,就见那香囊十分精致,绣工也是卓绝,口上还坠着两颗滚圆莹白的南海珍珠,可见是费了心思。 苏浅浅说声多谢,直接就挂在腰间,尹月娘眸光温柔:“这个习惯却没变,什么好东西绝不放它过夜,定要即刻用上。” 送尹月娘出了听澜院的门,软轿停在院门前,尹月娘牵着宝芸,看一眼乳母抱着的宝芳和宝芬,垂眸遮去眼中寒意。 “月娘,这世上天大地大,自身最大,没了自己就什么都没了,所以要多保重自个儿莫要太在意旁人。 若是回去的路走得远,不妨找个依靠借力,或许这路就好走了。” 苏浅浅又多说了几句,能不能听得懂,就要看尹月娘的机缘了,刑部尚书的女儿,就因为少了她父亲那份敏锐警觉,才受了曹家上下磋磨。 “阿宁,我知道了,过些时日有什么趣事,我再来说与你听。” 尹月娘眨眨眼,苏浅浅竟然品出几分狡黠。 目送着尹月娘离开,苏浅浅看看时辰差不多,先让人找来管家秦福,写了十几家铺子让他去查看,价格上也给了大致的范围,若是合适就交了订金。 苏浅浅特意嘱咐,交了订金后一定装作不经意露出口风,这是圣上为了抚恤阵亡将士遗属,给他们安置用的。 秦福先是一愣,随后点头领命,对这位主母更多了几分敬畏。 安排了这件事,吃了两块点心,苏浅浅便去了福寿堂见老夫人,明日是中元节,秦家祭祖是件大事,整个流程原主记忆里很清晰,而且是布置很久的事,苏浅浅倒不用费什么力气。 “浅浅啊,明日的祭祖族中其他三房也会来,今年不比往年,怕是那几年不愿登门的,今年也会巴巴地贴上来,到时你只管按规矩布置,有人挑三拣四只管推到我的头上。” 苏浅浅听出来,秦老夫人这是在给她撑腰,万一有什么疏漏都有人顶着。 “多谢祖母体恤,浅浅尽力少出错,不让祖母烦心。”苏浅浅话也不说满,她的习惯一向是做的比说的好听。 “浅浅哪,明日是个好日子,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让朱嬷嬷去安排,我这边的厨娘手艺不错,祭祖之后的宴席,专门为你做几道尝尝。” 杜氏这时也开口。 【明天是个好日子?中元节不是传说中的鬼节,鬼门开的日子吗?我因为这个生日还被我爹嫌弃,也是因为这个张氏说没人肯与我定亲,要不然也不会赖上秦含璋……】 “三夫人,不好了,五公子把人给打死了!” 匆忙奔进来的小厮,满头是汗急切地禀报,三夫人孟氏手中的茶盏失手落在地上…… 第47章 五公子打死人了 今日并非休沐日,上值的一般晚膳才会回府,所以福寿堂这时除了小孩子只有女眷,初听到这句话,都惊呆了。 秦老夫人不过瞬间便恢复镇定,向下压一压手,示意三夫人冷静。 “快说,五公子在哪打了人,怎么就知道打死了,吩咐备车,我们即刻赶过去。”秦老夫人有条不紊地下令。 “就在东市那家茶楼门前,一女子被人调戏,五公子路见不平教训了那个泼皮无赖,谁知道他竟然倒地不起,口鼻都流出血来,便有人大喊武宁侯府公子打死人了!” 小厮把经过说了个大概,这时马车已备好,杜氏拦住了秦老夫人。 “母亲,就让儿媳和三弟妹同去,再带上浅浅,这边也让人去衙署给三弟和含璋报信,您就不要亲自出门了。” 秦老夫人点点头,事不宜迟,催她们快些赶过去。 这时苏浅浅借着换衣服的由头,匆匆进空间拿了有止血和强心作用的药材,迅速放进离子自动分离粉碎机,连接提取器械,时间显示一个小时后完成提取。 【半个时辰,不知道是否来得及,如果人还活着,只能先用物理手段拖延,我的急救术应该还是可以的,如果人已经死翘翘,那就说什么也没用了。】 坐在马车上,苏浅浅暗暗琢磨着,旁边的杜氏和孟氏相互看一眼,一定要跟着来的秦玉卓却只盯着苏浅浅,不知为什么莫名地安心。 马车一路狂奔,很快到了东市茶楼不远处的街边,茶楼前早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宽敞的东市街道都变得狭窄难行。 四人下车,小厮和家丁开道,引她们走过去。 “来了来了,那几位便是侯府的女眷,难道打死了人让女眷来敷衍?” “那又如何?武宁小侯爷如今战功赫赫,就是皇子们也得退让三分,秦家人打死一个寻常百姓就如踩死一只蝼蚁,算什么大事!” “这可莫要胡说,真若捉去府衙,会吃板子的!” “就是就是,莫要议论,这颗头还要留着吃饭!” …… 一片议论声中,人群被破开一条通道,杜氏四人镇定地走过去,看到的场面却十分怪异。 青锋站在秦含瑾身前,一副保护的样子,旁边地上躺着一男子,布衣破旧,满脸和衣襟上都是血,看不清面目,另一男子手上沾着血跪在一旁又哭又喊。 一名年轻标致女子畏缩地站在一边微微垂头,衣着齐整眼眶微红,一副委屈的样子。 最为令人不解的是,巡城司的衙役们十数人按着佩刀杵在旁边,既不上前询问,亦不干涉救治伤者,只是把围观的人隔在一定范围外,像在等着什么人。 “武宁侯府杀人不用偿命啊,我可怜的兄长!谁来给我们百姓做主啊……”那男子直着嗓子干嚎。 “你莫要胡言!他调戏民女为非作歹,人人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不过是打了他一拳,何来杀人之说?” 看见伯母和母亲都来了,秦含瑾忍不住蹙眉辩解。 “你们武将的拳头他这身体怎能吃得消?这就是杀人!谁能还我们一个公道,我的兄长就白白送命了呀……” 那男人哭得字正腔圆,却并不关心地上男子如何。 “你且停下,哭的时候在后头呢。” 苏浅浅淡淡向那男子说道,声音不大,却让那男子哭声不由得戛然而止,一双三角眼骨碌碌转,偷偷打量眼前的美貌女子。 【小主,五公子这是遭人陷害了,人家是专业碰瓷的,那一脸的猪血抹得多均匀。 倒在地上的人会闭气功,探鼻息定然以为他死了,这样的人专挑钱不少脑子不好的愣头小子下手。】 系统懒洋洋的宝宝音,明显是在质疑秦含瑾的智商。 秦含瑾怒目圆睁,拳头又硬了。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着急了,这傻小子也该受些教训。】 苏浅浅瞥一眼秦含瑾,走到那些衙役面前:“你们几位可是来办案的?”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赶紧恭敬行礼,很有眼色地回道:“少夫人,小的们是听说出了命案,过来查看,却不知是侯府的小公子失手……” “那为何不查看事主伤情,活着送医死了找仵作验伤记录,亦不带事主去府衙?” “这个……小的们还要听长官吩咐……” “在此期间耽搁,事主出了人命,又有谁为此担责?” 苏浅浅这句话问出来,那些人都悄悄向后退了半步。 “还不快看看事主可还有气?若是真的没气了,即刻找仵作当场验尸,若果真并非是发了什么急症,是我们侯府的人误伤,我们秦家绝不推脱,该赔钱赔钱,该赔命赔命。” 苏浅浅冷声吩咐,那些衙役竟然被这上位者的气势镇住,果真动起来过去查看。 听说要验尸,那躺着的人哼了一声表示还活着,衙役恼怒地退回来。 “诸位父老看见了,你这兄长可没断气,是送医还是理论理论?”苏浅浅又问那跪着抹泪的猥琐男子。 “没死是我兄长命大,你们侯府仗着有钱财,就想把我们打发了……”那男子转转眼珠又道。 “你说错了,我们侯府每一文钱都是用命换来的,未必谁都配得起领受,既然你不急着送医,那就是你兄长性命无碍,我们且来理论。” 苏浅浅扬声对着围观的百姓,没发现秦含璋和三老爷已经到了人群之外。 “含瑾,你因何打了这地上之人?”苏浅浅转向秦含瑾。 “此人当街调戏这位姑娘,这姑娘向我求助,我一时义愤便出手阻拦,他出言不逊辱骂于我,我便动手打了他一拳,他明明躲闪过去,却摔倒在地上,于是……” 【真是蠢,打没打到人还能不知道吗?既然没打到人,倒下了就拖起来去见官,为何让他们痴缠?】 系统又是一顿嘲讽。 【不对,既然没打到,那就拖起来再打,这才是正确的解决方式,把背锅坐实。】苏浅浅反驳。 秦家人:没遇见你是这个人命大…… “这位姑娘,这人可是调戏于你,你向这位公子求助,之后此人辱骂这位公子,你可曾听见?”苏浅浅又问那年轻女子。 那女子咬唇半晌哭道:“这是我未婚的夫婿,我们之间有些龃龉,谁知这位公子突然过来就打了他,奴家以后可怎么见人?” 在场的人表情各不相同,地上跪着的男子垂头冷笑。 第48章 烟雨楼的头牌烟柳姑娘 “果然是豪门公子想强抢民女,动手伤人还反咬一口,仗着武宁侯府权势滔天,强取豪夺!” “正是,不然怎会这么巧,那美貌女子偏偏寻他庇护,看那女子惧怕的样子,真真可怜!” “平民百姓人家,有些姿色的妻子都护不住啊!” …… 【小主,这女子可是烟雨楼的镇楼之宝,平日轻易不得一见的头牌烟柳姑娘。 她容貌并非卓绝,却尤其擅长察言观色,说谎话都能让人信以为真,骗男子的手段层出不穷,能让她出马抛头露面,背后之人不容小觑。】 系统这才说出女子身份。 【你方才怎么不说她们一伙儿的?】苏浅浅咬牙。 【蠢还会传染吗?不是一伙儿的,在这守着看热闹?哪家小姑娘遇到这事,难道不应该或是赶紧抽身逃走,或是站出来说清楚原委吗?】 苏浅浅:系统你学坏了…… 【既然是烟雨楼的姑娘,那就必然有破绽,只要找一个认得她的,定能让她原形毕露。】 这时苏浅浅也看见了秦含璋,就见秦含璋转头吩咐身边的侍卫几句,侍卫领命离开,秦含璋和三老爷这才穿过人群走进来。 “你胡说!分明是你扑过来求助,我才帮你阻挡那泼皮,你竟然反咬一口!”秦含瑾忍不住暴怒,指着那女子高声呵斥。 那女子索性吓得一抖,坐倒在地嘤嘤低声哭泣,不敢再开口反驳的样子。 “原来你们竟是未婚夫妻?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不必害怕,我们武宁侯府的小公子看上了你,难道不是你的福分?” 苏浅浅柔声细语说道。 烟柳哭声微滞,不可置信地抬头向秦含瑾看过去,只见这少年郎气宇轩昂,身材高大挺拔,面容清秀俊朗,因为愤怒蹙着眉,又有些不通世故的青涩。 身后是武宁侯府傲人的家世,嫁给这样的人,是她这样的青楼女子不敢奢望的事。 可是万一呢?为了侯府名声,娶回去一个女子不算什么,可就算是给秦含瑾做妾室,她的后半生也是从泥潭里拔出来,掉进了蜜罐。 但是她这次可是受人所托,那个人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烟柳姑娘!”苏浅浅突然叫了一声。 “奴家在……”烟柳本能地回答,随后发觉不对,又瑟瑟发抖地说道:“奴家在想……” “烟柳姑娘!”这回是一个男子惊喜的声音,烟柳顺着声音看过去,不禁大惊失色,那人正是为她花光了银子,被拒之门外的忠勇伯府大公子齐敏成。 “烟柳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为何穿成这样……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齐敏成快步走进去,眼里只顾着看烟柳,随后才发现躺在地上的男子和秦家人。 “不,奴家张翠莲,并非什么烟柳姑娘,公子认错人了!”烟柳恢复镇静否认。 “烟柳,莫非是有人胁迫你?我怎么可能认错你?”齐敏成伸手一把扯过烟柳手腕,露出小臂里侧一颗鲜艳欲滴的红痣。 “看,还说你不是烟柳?”齐敏成这时抓紧烟柳的手臂举起来,转头又向秦含璋哀求: “表弟,若是烟柳哪里冒犯了你,看在表兄面上,莫要为难她,表兄替她求个情。” “这女子莫非是烟雨楼的头牌烟柳?据说烟雨楼柳、桦、枫、槐四位姑娘,只有这烟柳是清倌人,轻易不得见,为何却说与那人是未婚夫妻?” “或许是从了良……” “说什么笑话,那人看着比我还穷,拿什么去为烟柳赎身?这位可是忠勇伯府的大公子,尚且不得与烟柳厮守,就那人更是做梦!” 议论声此起彼伏。 …… “表兄,可不是本侯为难这位烟柳姑娘,是这位烟柳姑娘与人合谋陷害含瑾,污我武宁侯府名声,既然认出了身份便好办,衙役,将这三人带回巡城司好好审问,还我武宁侯府公道。” 秦含璋这时才冷冷开口,负手而立渊渟岳峙,棱角分明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浑身散发的杀伐之气,让旁边的议论都没了声息。 “侯爷冤枉啊!就算我是烟柳,如今愿意从良,难道就合该被这位小公子羞辱,我的未婚夫君就白白受他殴打?武宁侯府也不可这般仗势欺人!” 烟柳不愧是阅人无数的女子,很快又为自己鸣冤,旁边的百姓也被牵着同情。 “怎能白白殴打?我这里有一粒药。” 苏浅浅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走到那个一直闭着眼,满脸的血已经干得要掉渣的男子身旁。 “这粒药有伤的人吃了,会很快活血痊愈,但若是无伤的人吃了,即刻血脉活跃爆裂毙命。 既然他受了重伤,我们武宁侯府自然不能推脱,就把这传了百年的至宝给他用了,唉,实在是心疼呢。” 苏浅浅朝侍砚使个眼色,侍砚快步过来接了药丸,就蹲下去给那男子喂药,却见那人一骨碌爬起来,装作刚刚苏醒: “怎么回事,我就是忽然头晕摔了一跤,为何身上有血?” “你可伤了哪里?我这药可是至宝,有伤痊愈无伤毙命,留了百年都没舍得用……”苏浅浅好心询问。 秦家人:你这药还可以再留百年…… “不曾不曾!”那人连连摆手。 “既然不曾受伤,你这兄弟为何口口声声说我们武宁候府的公子杀人?”秦含璋冷声问道。 那男子忽地爬起来,照着旁边三角眼踹了一脚,一脸干了的猪血掉得斑驳看着十分恶心:“满嘴胡吣!” 又跪着向秦家人磕头:“是我家兄弟误会,求侯爷宽恕小的们!” 那边的烟柳脸色已是苍白,不明白胜券在握的一场戏,怎么就会一败涂地? “怎么回事?哎呀侯爷,下官听说消息就急忙赶来,不知是否来迟了?” 匆匆走进场子的正是巡城司的司丞张勇,一面虾着腰打躬作揖,一面看了四下情形,朝着那些衙役瞄一眼。 那年长的衙役微微摇头,张勇随即厉声呵斥:“是什么人敢污蔑讹诈侯府五公子?” 不等那二人开口,烟柳忽然指着两人大喊:“老爷,就是这二人绑了奴家,胁迫奴家助他们演一场戏即可,奴家也是没法子,并不知要害的是侯府公子,老爷为奴家做主!” “什么?这二人竟然是悍匪?”张勇眉目瞬间凌厉,眼里闪过一道杀气! 第49章 她为什么佩戴绣宁字的香囊 “老爷,并非……”脸上带着血沫子的男子赶紧转向张勇解释,双手伸出去摆动膝行几步,却见张勇忽然拔出佩刀朝那男子捅过去,嘴里喊着:“贼子要干什么!” 秦含璋忽然飞身出去撞了张勇一下,随即落在苏浅浅身边,一只手拥住她的肩,另一只手遮住她的双眼。 眼前忽然被温热干燥的手掌捂住,落进宽厚有力的怀中,苏浅浅懵逼地僵在那里。 这时那把刀已插在男子右侧肋间,垂头看着自己真正流出的鲜血,男子晃了晃怦然倒在地上。 旁边的那个兄弟见此情形慌了手脚,忽然起身就跑,张勇拔出佩刀掷了出去,佩刀从他背心插入,向前奔了两步扑地不起。 烟柳看着吓得死死捂住嘴,这一次不是作假,是真的吓到了。 “这两个贼人下官认出来,是被下了海捕文书的惯匪,今日竟然讹诈到五公子头上,算他们运气不好,下官倒是借侯爷运道,立了大功。”张勇擦了佩刀满面笑容向秦含璋施礼。 “张大人好功夫,这样的悍匪居然都能被大人一招毙命,一句话都未曾说出来。” 秦含璋这时放下手,示意秦玉卓搀扶着苏浅浅,不要去看那边血腥场面,回头话里有话地揶揄张勇。 张勇打着哈哈,让衙役给二人收尸送到义庄去,亲自护送烟柳回烟雨楼,齐敏成早忘了自己是被人叫来干啥的,喋喋不休跟着烟柳一起去了。 围观的百姓这时噤若寒蝉,眼见二人当街丧命,秦家五公子化险为夷,那些冷嘲热讽不敢露出一个字,只有人悄悄问: “那位貌美妇人,可是如今武宁侯的夫人,侯府的当家主母苏氏?” “看那位小侯爷护着的样子应该就是,不过从前听说她是用了手段嫁进侯府,侯府人十分看她不起,今日怎么看都是她做主?” “侯府后院的事,咱们哪里知道那么多,都是传闻罢了,散了散了,看了一回当街杀人,回家要去去晦气……” …… 秦含璋护着杜氏孟氏上马车,却拉住了也要登车的苏浅浅。 “这车上太拥挤了,坐我的车吧。” “三哥我也坐你的车,这辆车确实拥挤。”秦玉卓也转身想去秦含璋的马车,被秦含璋两指夹住衣袖。 “你随母亲同行。”说罢将噘嘴的秦玉卓推上车,摆手让车夫先行。 秦含璋又附耳对侍卫说了什么,侍卫点头离开,这才扶着苏浅浅上马车。 两个人此时也不方便多说,秦含璋一如既往地正襟危坐,苏浅浅离他远远地靠着车壁。 忙活了大半天,苏浅浅十分疲倦,便倚着车壁闭眼假寐。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的小脑袋随着马车东摇西晃,心都跟着悬起来,唯恐下一刻她真的睡着了,磕坏了头再醒过来,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想了想秦含璋挪到苏浅浅身边,悄悄把肩抵住苏浅浅,他身材要比苏浅浅高上许多,肩头正好够苏浅浅的脑袋枕上。 有了依靠的苏浅浅觉得舒适,脑袋还在秦含璋肩上蹭了蹭,竟真的睡着了。 秦含璋脸上冷硬的线条变得柔软,一动也不敢动,顺着马车摇摆迎合着苏浅浅的角度。 秦含璋人不敢动,眼睛却可以悄悄打量睡着的苏浅浅,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是她光洁细腻的额头,两道鸦羽一样的长睫和挺翘秀气的鼻尖,可能是鼻子有点痒,还揉了一下蹙起眉。 秦含璋的唇角不可抑制地挑起来,想到那颗药丸就更是忍不住笑意。 忽然秦含璋的目光被苏浅浅落在裙上的香囊吸引,除了精湛的绣艺,香囊角上还绣了一个字,就算是倒着看,秦含璋也认出来,那是一个“宁”字。 他心头猛地一震,想到自己书房那个荷包,为什么苏浅浅会佩戴有“宁”字的香囊? 思绪纷乱地想着,很快回到侯府,到了二门,前面的母女三人和秦含瑾都下马下车,等着后面车里的秦含璋夫妻,却见马车迟迟没有动静。 秦玉卓好奇过去看,掀开车帘就见秦含璋双手扶膝笔直坐着,苏浅浅的头靠在他肩上睡得正香。 秦玉卓先是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那个木头一样的三哥,居然愿意给人当靠枕,随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秦含璋努力保持平静表情,扫了秦玉卓一眼,这时听到笑声的苏浅浅也醒过来,茫然地问到哪了。 “到,家,啦!”秦玉卓拉长声回答,忍着笑放下车帘回去杜氏身边。 苏浅浅“哦”了一声坐直,正要起身下车,秦含璋先一步下去,一脸严肃地伸手搀她。 秦玉卓低声和母亲三婶儿说话,秦含瑾在一旁微微蹙眉,不过这一次他似乎没那么反感苏浅浅了。 早有下人给秦老夫人回了消息,几人进入福寿堂时,花厅里是轻松的谈笑声。 看见苏浅浅进来,秦老夫人招手让她坐到身边。 “辛苦你了浅浅,多亏你机敏,才让含瑾化险为夷,若不然就算是过后说得清楚,咱们侯府的名声也败坏了,那些百姓哪里会知道真伪。” “祖母,这是孙媳应该做的,不敢居功。”苏浅浅谦逊有礼地微笑。 【祖母,这是浅浅应得的夸奖,多夸几句!】 苏浅浅心里得意,在智慧卷得离谱的古代,能活着她都觉得很了不起,何况还能力挽狂澜……哦,这个词有点夸张,姑且用一用。 秦家人:你暴露了你的贪婪! 系统:留点儿脸吧,没有我你差点敌我不分! 秦老夫人哈哈大笑:“不用谦逊,祖母的夸奖都是浅浅应得的,明日祭祖,府里来的人多,祖母再给浅浅夸功!” “正是应该夸奖,浅浅那时颇有她父亲风采,临危不乱镇定自若,我和三弟妹就站在一边看她运筹帷幄,颇有我们侯府带兵御敌的气魄。” 杜氏也不甘示弱,把自己那些夸赞的词搜肠刮肚使出来。 苏浅浅有些害羞地抿唇笑,双眸却异常明亮:“还是含瑾运气好,不知怎么那个齐家表兄就来了,居然认得烟柳,我那时只是碰巧猜到而已。” 【嗯嗯,没错,机警睿智如我!】她心里更加得意。 秦家人:这个功劳你配领,含瑾没那么好运气,多亏你的指点! 秦含璋真是哭笑不得,唇角微微挑起,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那个香囊上。 第50章 我拿小本本记上,一笔一笔讨还 一家人用过晚膳,苏浅浅惦记那些待提取的药材,还有一花园的西红柿,也差不多快成熟了,所以先回了听澜院,秦含璋亲自送她回去,又返回福寿堂。 内室里只剩下成年的男子和几位长辈,所有人都面色严肃,再没有笑意。 “浅浅心中所说,果然有端倪,先是秦勉秦励书房藏有反诗,看似寻常,其实未必寻常。 接着二叔父又丢了御赐弯刀,不过几日,含瑾竟然当街被诬杀人,几番试探无非是找出我武宁侯府破绽。” 秦含璋逐件事情分析。 “不错,秦福舅子的事,虽说看似与我侯府没什么干系,真要闹将起来,哪个会断出是侯府下人的亲戚所为?还不是武宁侯府这棵大树先招了邪风!” 秦老夫人也边说边叹气。 “如此看来,我们侯府早就招人耳目,若不是浅浅读过那本书,怕是飞来横祸已是不远。” 杜氏想起苏浅浅说过的秦家人下场,难免不寒而栗,自己如何倒还想得开,可怜那些孩儿们,受践踏羞辱身首异处,哪个做母亲的也难以接受。 “大嫂说得极是,多亏有浅浅,想起来从前那样冷落她,实在是羞愧难当!”三夫人孟氏立刻反省。 “好在浅浅不计前嫌,对我们秦家人以德报怨,事事都处置得恰到好处,也不似从前那般畏首畏尾,这跳脱不拘泥的性子甚是招人喜欢。” 刘氏如今最是喜欢苏浅浅,想想自己的儿子媳妇,幽幽叹口气。 在空间里忙着提取药材的苏浅浅:我通常不会不计前嫌,也不是以德报怨,我是拿小本本记上,一笔一笔地讨还! 秦家人:我们还欠多少? “虽说是出了几件意料之外的事,也未必就那般危言耸听吧,今日那两名贼人,焉知不是真的绑了那烟柳,行敲诈钱财之事?” 秦含瑾还是不愿相信武宁侯府战功赫赫,居然有人敢公然陷害。 “你自始至终,可曾听见那二人索要钱财?”孟氏鄙夷地看自己的傻儿子。 “倒是未曾,可能是还未寻到机会……”秦含瑾低声反驳。 “庄家姑娘不嫌弃你如此蠢笨,真是你傻人有傻福,你还在那里推三阻四,哪来的脸面!”孟氏嫌弃地斜了儿子一眼,掉头不愿再看他。 “怎么又提起庄家闲家的,这亲事我自来不愿,日后莫要再提!”秦含瑾蹙眉有些厌烦。 “哎……”孟氏拍桌子就想动手,秦老夫人抬手制止:“今日晚了,莫要再议论,日后都要警醒,凡事多去询问浅浅,不可对外露出口风!” 晚辈们恭敬称是。 “明日祭祖,那几房定然会说些是非,能忍则忍不可口舌之争,还有就是那件重要的事,谁都不准疏漏了,若是出了岔子,我可不饶你们。”秦老夫人又嘱咐了一句。 几位儿媳连连点头。 苏浅浅这会儿在空间里忙得不亦乐乎,提取了止血药、止痛药、消炎药、抗风寒药。 那个“臭蛋”打开果皮虽然臭,直接送进真空箱里,却可以分离提取出最好的提升免疫力药物……如果不嫌臭吃掉也是可以的。 这种药物严格来讲,已经等于这个时代的解毒药,服用之后很多疾病无法入侵,甚至对一些毒素有分解作用。 只是在现代世界里,人类滥用药品和含有添加剂的食品,身体具有极强的抗药性,那些毒素的耐受强度也增长极快,所以这样的药品很快就失去效果,并不显得出众。 苏浅浅又收了西红柿,这一次可是大丰收,整整装了十几个一立方米的大箱子,全部放进储物箱,因为她发现储物箱里放的西红柿,没有一点水分流失的迹象。 做完这些累成狗,苏浅浅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招一位身材与颜值俱佳的园丁小哥,业余时间还可以就某些方面切磋切磋…… 精神上放荡了片刻,苏浅浅又在商城里买了一些辣椒种子,这里是吃不到辣椒这种东西的,对于钟爱辣鸭脖的苏浅浅来说,是生存的一大败笔,她必须纠正这个现象。 本来想种一半辣椒,另一半土豆,忽然想到什么,全部买了辣椒种子,洒满了小花园浇上水,这才洗了澡出空间。 点开系统的面板,发现功德力上升不太多,还是一万多一点,虽然用了很多瓜豆,瓜豆的数值却达到了1610,可见吃的大瓜给她贡献不少。 只是储物箱的等级还是显示贫民,穷啊! 【这储物箱是饕餮变的么?装了这么多还贫民,你是真能装啊!改天培育一只牛犊子,给你装!】 苏浅浅吐槽完就翻身睡了,没发现储物箱那里呼呼直冒气…… 这时秦含璋却还在他的书房,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个陈旧褪色的荷包,那个荷包的一角,绣着一个小巧的“宁”字。 “侯爷!”侍卫低声禀报,秦含璋起身把荷包收到百宝架中的锦盒里。 “如何?”秦含璋沉声问,坐回去习惯性地用手指摩挲眼角的疤痕。 “已经救过来,送到西郊庄子里,不过日后也是废人了,找了街头暴死的乞丐换了,想问话要等个五六日。”侍卫言简意赅地回禀。 “务必要留住他性命,不怕花银子,亦不急于拷问,除了不准离开,他需要什么尽管答应。” 秦含璋表情不见一丝变化,只眸色深沉如水。 侍卫隐于夜色中,秦含璋才起身回到听澜院,为他留的那一盏烛灯虽昏黄,却让铁马金戈久了的人,生出丝丝温暖牵挂。 苏浅浅早已经打着悠扬的小呼噜,那灯也从不会是她留的,是苏木怕侯爷回来没有灯,弄出声响惊醒了自家姑娘,才挂在门上指路的。 平白领受了感激的苏浅浅:你想太多了…… 这一晚并没有睡多久,中元节祭祖的流程繁杂,过寅时族中秦氏另外三房的人就会到府上。 所以丑时末,苏木就硬是把闭着眼睛的苏浅浅扶起来,为她盛装打扮,毕竟今天她是秦氏长房宗妇主母,武宁候夫人,整个祭祖仪程,只有秦老夫人和杜氏,才能和苏浅浅一起与男子们走进祠堂。 苏浅浅没有睁开眼,却惦记着不能饿肚子,便趁进净房的时候,摸索着去储物箱里拿了一个小羊皮袋子,塞进去两个西红柿,偷偷藏在袖子里。 第51章 吃一顿顶半年,明年清明上坟再吃一回 闭着眼的苏浅浅任由四个丫头摆弄,忽听小丫头禀报,夫人来了。 苏浅浅奋力睁开眼睛,起身到门前时,杜氏已经走进来,身后还跟着端托盘的丫头,托盘上放着一碗宽条面和两只煮鸡蛋,面上是两个卧鸡蛋,还放了几只菌菇让人很有食欲。 苏浅浅有些呆愣,想起前几日闲话时,秦玉卓问她生辰可曾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她便想起老妈无论如何都不会少的一碗荷包蛋面,还有给她滚运气的煮鸡蛋。 “今日是你生辰,当娘的自然不愿孩儿们委屈,你娘虽早逝,如今在秦家还有我这个当娘的。 从前是我们想得窄,总以为是你算计了含璋心生怨怼,是娘对不住你,以后这个日子只要有娘在,有含璋在,这碗面是必不可少的,若我们都不在时,你也莫要委屈了自己。” 苏浅浅抬头看,才发现秦含璋不知何时也进门,并不多言,只默默看着她。 苏浅浅抿抿唇,只说一声多谢,便被杜氏拉了衣袖坐在桌前,苏醒赶紧递上筷子。 “吃吧,娘在这里你拘束,听说拿鸡蛋在身上滚一滚,霉运远离鸿运当头,可不要忘了。” 杜氏按住要起身的苏浅浅,转身带着大丫头离开,秦含璋踱步过来:“快些吃,面凉了不好吃。” 苏浅浅吸吸鼻子,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和老妈做的味道不一样,但是很像…… 吃过面苏木用煮鸡蛋在苏浅浅身上滚了一遍,嘴里还念念有词:“好运来,霉运走开……”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伸直手臂,乖乖站着让苏木拿鸡蛋从头到脚滚的样子,心中十分复杂。 大齐从未听说有这样的风俗,明明是苏浅浅的身子,装的却是另一个魂魄,而他竟然会担心这魂魄离开,不为秦家安危,只为他心里有一种从来没有的柔软,渐渐生了根。 两个鸡蛋吃不下了,反正今日穿的外裳袍袖宽大,苏浅浅偷偷又把鸡蛋塞在袖袋里。 秦含璋这时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苏浅浅,也不敢抬头看她:“生辰安乐!买自己喜欢的物件吧,我不懂这些。” 苏浅浅惊喜地接过来,看了数目竟然有一千两!这算是生日红包? “你先更衣,我过去处置一些事务,今日要辛苦你了。” 秦含璋起身,说了这句就想出去。 “侯爷等一下!”苏浅浅赶紧叫住秦含璋。 “何事?”秦含璋回头,眼里竟然有些期待。 “这个可不能算在和离的安置费里面呦……”苏浅浅摇晃着那张银票,眼神阴险。 秦含璋心里一个趔趄,盯了这小财迷一眼,转身撩袍出门去了。 未到寅时,侯府大门已经灯火通明,一辆辆马车轿子陆续停在门前。 秦氏长房秦老太爷自幼习武,随父侯南征北战,虽然是袭爵,但是那些功劳都是凭着自己浴血搏杀挣的。 秦老太爷不过四十岁,在一场与大梁人的伏击战中,为了救援副将手臂受了轻伤,没当一回事继续追剿敌军,大获全胜后伤口逐渐肿胀发黑。 军中医官知道凶险,要给他断臂保全性命,秦老太爷却宁死不肯,主帅身残会影响士气,坚持到大捷,最终死在得胜还朝的途中。 那时秦含璋的父亲扶着灵柩回到西京,秦氏另外三房不但不体恤,还同长房来争家产,甚至二房要争武宁侯的爵位。 秦老夫人一身缟素一把长刀杵在堂上,要求族老分家,老太爷凭着功绩换来的家业谁都别想拿走,武宁侯的爵位想争,就凭本事来夺。 秦家就这样分了家,但是祠堂却设在侯府,每年中元节祭祖,各房都要到长房祭拜先祖。 各房本来只应男丁祭拜,年纪大的长辈夫人也会同行。 可是这三房却几乎拖家带口,能来的都来了,甚至还有摔断了腿拄着拐杖的,让苏浅浅叹了一句“身残志坚”。 接待工作早已经安排得周密,苏浅浅只需要有人回事时做出决策,剩下来就是微笑当吉祥物。 “长嫂真是不容易,三代孤儿寡妇的,还要支撑这偌大的侯府,含璋至今还未有子嗣,也不知道这爵位到底能传给谁,好在咱们秦家四房,只有你们长房子嗣单薄。” 二房老夫人钱氏,嘴角一颗痦子可不是白长的,一面说一面把盘中最后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二弟妹胃口还是这般好,若从前真是让人羡慕。 不过幸好我家孙媳浅浅有本事,种了一种罕见的果子,吃了之后不但胃口大开,这夜里也睡得香甜,脸上的皱纹哪,好像都少了些。” 秦老夫人果然守诺,及时为苏浅浅夸功。 “哦?那样好的果子,长嫂可莫要小气,拿出来给我们姐妹尝尝。” 一听有好吃的,钱氏双眼放光。 “都说了罕见了,哪能有那么多?再说二弟妹你这胃口,再开胃怕连这盘子都吞进去了,还是留着些,祭祖后的宴席就怕你吃不下了。” 秦老夫人的话噎得钱氏脸涨红,只连声说:“不碍事,不碍事!” 【自然不碍事,二房全家从三天前就只喝菜汤了,饿得孩子哇哇哭,全指着祭祖后大吃一顿呢,刚才进院子拉着二夫人,可不是亲近,是因为走不动路!】 突如其来的宝宝音,惊得二房的老少差点从椅上摔下去,强作镇定不敢声张,只有不懂事的孩童还在讨要吃的。 二夫人转过身去像是在咳嗽,实际上笑得发抖。 【不占便宜就是吃亏,我辈中人楷模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挨饿囤不着口粮,这一顿吃回去又顶三天,六天的伙食多大一笔开销!】苏浅浅心中感叹。 二房人:算得还挺快,就不能顶四天吗? 【小主你失算了,这几房不仅带了胃口来,还带了口袋来,那些鸡鸭鱼肉一划拉,至少能顶半月!要是加上装吃食的盘碗卖了换银子,能顶半年,到明年清明上坟再吃一回!】 三房的人:是谁泄露了计划…… 【哼哼,这个我可有准备,拿了吃食就当扶贫了,拿走餐具就是抢我的钱了,走不出百尺我让他们求我收回来!】 苏浅浅阴恻恻地心中冷笑,二房人只觉得冷风嗖嗖,汗毛都竖起来! 第52章 再偷鸡不要那么倒霉遇见野男人 祭祀时辰要到了,二房的人心里觉得诡异,又不敢多说,毕竟这个日子非比寻常,这时候才觉得来得人有点多,要是有什么意外,全家一窝端了。 众人移步到后院宗族大祠堂,这时祠堂大门打开,宽阔的天井里面灯烛鼎盛,由秦老夫人引领,四房秦氏族人按照辈分走进祠堂祭拜。 堂上挂着秦氏先祖的画像,祭台上一层层由低到高摆放着灵牌,虽然三牲祭品丰厚,看着最底层颜色犹新的牌位,苏浅浅的心里也十分感慨。 外面伤神却不能进来祭拜的,是他们尚年轻的妻子,后面跟着的孩童里,有他们年幼的儿子。 下一刻苏浅浅就感慨不出来了,就算提前在腿和手臂上都绑了“跪得容易”,一顿九揖十八叩下来,眼前也是星光闪烁,所以并没注意,一颗西红柿钻出羊皮袋,从她的袖管里滚出去。 钱氏不能进祠堂,并不妨碍她在祠堂外盯着苏浅浅,她觉得之前说话的声音,就是这位做样子的主母的,没想到竟然看见一颗圆滚滚的果子滚了出来,想起秦老夫人说的神奇果,她又不能进祠堂,急得不行。 巧在她的二儿子低头整理衣袍,那颗西红柿就滚到了他的脚边,这个儿子四十多岁和他娘一样嘴馋,西红柿味道酸甜,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赶紧装作跌了一跤,蹲在地上捡起来藏在袖里。 【二房三房七位老爷膝盖上都绑了跪得容易,棉絮的护膝十分柔软好用啊,这是祭祖标配?只有四房的两位老爷没有跪得容易……】 系统的宝宝音响得突兀,寂静的祠堂里听在那几位老爷耳中就像惊雷,吓得身子都发抖,看在苏浅浅眼里就是跪得腿哆嗦。 四房两位老爷松口气,相互看一眼,就听见系统接着说道:【他们的是跪得方便,棉絮里面还加了一块牛皮,哈哈哈!】 苏浅浅:这个法子下回要采纳! 二房三房几位老爷冷笑:都是同道中人! 【这几位老爷也挺可怜,二老太爷不用跪拜还好,虽然饿得站不稳,为了那顿饱饭也还能坚持,他的仨儿子这会儿都快去见上面的祖先了,哈哈哈! 三房的几位老爷虽没饿几天,昨晚也省了一顿,方才地上掉了一块祭品牛肉,四老爷跪拜时捡起来塞嘴里了,那块肉是按规矩打点孤魂野鬼的,被四老爷这野鬼给造了,哈哈哈……】 系统吃瓜笑得畅快。 秦含璋一言难尽地垂头,这样严肃的地方,生生被系统的宝宝音给打碎了气氛。 三房的四老爷面如死灰,认定是祖先见他在祠堂失仪,显灵来警示他们,吓得重新跪在地上猛磕头。 【怎么回事,没磕过瘾?】苏浅浅疑惑地看着四老爷,不明白为啥有这癖好。 【四房的那位断腿公子,是前些日子去邻居家偷鸡,结果撞见那家女主人幽会情郎,被那野男人生生踹断了腿,可怜哪,为了来祭祖,还借钱租了马车,多有孝心!】 那位断腿公子脸色瞬间苍白,拄着拐棍在那里摇晃。 【啧啧啧,看看伤心的,果真孝心,祖先应该显灵保佑他,再偷鸡不要那么倒霉遇见野男人,就算遇见官差也不会打断腿!】苏浅浅很是同情。 “呯”,断腿公子晕倒了。 【伤心过度,啧啧啧……】 秦家人:快别说了,再说就得有人被祖先带走…… 祭祀礼结束时将近午时,后院的的宴客厅已经备好酒席,只待客人们落座,丫头们便鱼贯而入上菜。 可是最贪吃的钱氏母子去净房还未回来。 总算等到他们回来,秦老夫人吩咐开席,果然那三房都顾不得仪态,只恨长了一张嘴两只手。 【怎么就穷成这样了?】 苏浅浅坐在上首主位,那碗鸡蛋面很顶饿,所以此时只做样子比划,并未真的吃什么,心思都放在吃瓜上。 【致富有无数种方法,穷还需要什么理由?】系统很拽地整出一句。 【好好说话!】苏浅浅在系统面板电源键上点了点。 【好嘞!】谄媚的宝宝音。 【二房老太爷好赌,从前有长房撑着日子奢靡惯了,长房老太爷过世后,他们来争爵位,就是知道这一房没有什么本事,袭爵才能继续过富贵日子,可惜没有得逞。 分得的那些家财若是安稳度日,几世也花不完,可惜二老太爷带着儿孙为赌坊充业绩,不过三四年,就到了变卖家产的地步,如今都搬到西京外的庄子里去了,那马车是借了旁边庄子主人的,若不然就得乘牛车来。 别看二老太爷的夫人外衫光鲜,就这一件好衣裳留到最后装体面,里衣补得可以当袄子穿了,油水足的人才没胃口,整日腌菜饼子还吃不饱,怎么会没胃口?】 二房的人夹菜速度不减,二老太爷狠狠瞪钱氏,定是她吃得多招来祖先神灵,让二房丢丑。 【三房呢?】苏浅浅目光转向三房的方向,就见三房的二夫人悄悄把一盘子肘子挪到边上,然后从裙下提起一只大羊皮袋,二老爷掩护他媳妇,迅速把盘子扔进羊皮袋子里。 苏浅浅冷笑,接着听系统喂瓜。 【三房老太爷喜食五石散,说要羽化成仙,羽一定是没长成,化应该不远了,瘦得送狼嘴里都得给吐出来。 而且他还发扬他二哥的传帮带,儿子们也都五毒俱全百毒不侵,他的家业都买了那毒粉,儿媳妇都是骗回来的,上了贼船还个个死心塌地。】 苏浅浅听到这里念道:【3,2,1!】 “嘭”地一声,“啊!”三房二夫人尖声叫喊,从椅子上蹦起来,只见她脚边一只羊皮袋开着口,食物被炸得到处是碎屑,羊皮袋本来是藏在裙下,这时候她的衣裙下摆满是油渍肉沫。 【噗……这位二夫人的腿贴上肘子皮,一定很有滋味,她连亵裤都没裤腿,省一块布还能给二老爷吸一口,贤妻啊!】 座上的人都被惊呆了,有的是因为听见系统无所不知的话,有的是因为爆炸,二房的庆幸听见祖先预警,这才没装盘子,果然三房不知情进了圈套,不由对苏浅浅更加敬畏。 “哎呀二婶娘,你可是将碗盘误收进自己囊中了?真是对不住忘了跟你说,这碗盘啊,它认主,以为你要拐带它,就怒气冲天了!” 苏浅浅笑眯眯地解释。 第53章 你到处扔暗器,就没有一点觉悟么 三房的二夫人饶是脸皮厚,这时候也面皮发紫,连忙摆手解释:“没有误收没有误收……” “不会吧,二婶娘难道是故意装进去的?”苏浅浅一脸的不解。 秦家人:这个不重要,我们想知道你是怎么让那个盘子认主的…… “不知道怎么这盘子就落进了袋子里,我的衣裙……”三房二夫人都要哭了,就这么一套好衣裳没舍得当,留着去亲戚家打秋风撑脸面的。 “无妨无妨,我不要的旧衣衫没处放,不知二婶娘可嫌弃,不嫌弃就先换上,回去赏下人便是。”苏浅浅小心地询问。 “不嫌弃不嫌弃!”三房二夫人觉得是因祸得福了。 于是三房二夫人一手拉着满是油渍的裙子,另一手提着羊皮袋,两条腿怪异地张得很开,像是有什么东西让她合不拢腿,乞丐一样跟在苏醒身后去换衣裳。 三房的人走失已久的廉耻心都忍不住回来了,一个个羞得面红耳赤。 四房的也学乖了,把菜饭偷偷装进口袋,铜盘老老实实放回原处,动作都是既鬼祟又温柔,生怕惹怒了“认主”盘子的暴脾气。 【小主,你做了什么?】系统安静了许久,一直在思考苏浅浅的操作。 【这有什么难的,那些碗盘上菜之前都贴了一个小玩意,只要碰撞就会引爆,我不要的东西扔掉了你可以捡,你想要的也可以向我讨,给不给看我心情,偷和抢是不行的!】 秦家人:以后侯府安保这一块不用担心了…… 其余三房:早说我们不就开口要了,干嘛下套让我们钻,太欺负人了! 候在宴客厅边上的程嬷嬷脸上流汗,原来侯夫人让丫头们给那三房客人上菜前,必要在盘底贴的羊肠包,竟然是防贼的。 怪不得嘱咐他们,今日祭祖事大,动作一定要轻,不可磕碰摔了碗盘,铜的也不行!还说宴席过后收拾前,必须拿下羊肠包,原来是会炸开,太吓人了! 苏浅浅:哪有那么吓人,整蛊小玩具的配方而已,但是装在袋子里,发挥的效果放大了! 一顿饭客人席吃得碗盘锃亮,主人席却几乎没怎么动,苏浅浅猜是看着他们吃就饱了。 宴席总算结束,秦老夫人也大方,主人席的菜都打包,让他们三房分了带走,三房的女眷争先恐后,差一点打起来。 钱氏这时候眼睛滴溜溜转,虽然听见系统和苏浅浅的对话有些畏惧,但是那果子的味道太好了! 她和儿子两个人装作去净房,路上找个没人的地方拿出来分吃了,活了这么多年没吃过这样的美味果子!为了这个铤而走险也是值得的。 钱氏一直盯着苏浅浅的袖子,她猜那里面一定还有,把她这么多年没用过的脑子都找出来了,想着怎么才能拿到那果子。 眼见得主人有送客的意思了,钱氏觉得不能再等了,一咬牙就向苏浅浅撞过去。 苏浅浅发现一颗老迈的人形炮弹冲过来,赶紧抬臂往后让,一甩袖子两颗鸡蛋飞了出去,钱氏躲过了第一颗没有躲过第二颗,踩中了脚底像是安了轮子向后滑,“啪叽”摔在地上来了个狗吃屎,看着竟然是五体投地状。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苏浅浅也诧异:这是要碰瓷讹我? “二祖母,你为何行此大礼,有事请讲不必这么客气,浅浅可受不起。” 苏浅浅向旁边让了半步,很是惶恐的样子。 秦家人:你放了暗器还装无辜,不愧是你! 二老夫人:你的袖子里还有啥…… 二老夫人哼了一声缓过一口气,她的媳妇把她扶起来,她指着苏浅浅的袖子:“含璋媳妇,你袖子里的果子是拾了我的,我闻到味道了,那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治病的。” 苏浅浅惊讶:她咋知道自己袖子里有果子的? 秦家人:你到处扔暗器,就没有一点觉悟么? “二祖母是说这个?”苏浅浅从袖子里扯出羊皮袋,很小巧精致,但是这时候敞着口,散发出诱人的果香。 “对对对,就是它!”钱氏顾不得身上疼痛,拍拍灰尘就要过去接。 秦家人:你丢的是果子还是袋子? 苏浅浅退后一步让开,打开羊皮袋子一看,是有两个果子,只不过一个是西红柿,还有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 怎么两个西红柿其中一个变成了“臭蛋”?苏浅浅想起自己闭着眼拿的羊皮袋,大概是把剩了一个“臭蛋”的袋子拿了,装进两个西红柿,另一个丢了被钱氏捡到了,这才贪得无厌来讹诈。 “二祖母丢的果子是这个,还是这个?”苏浅浅干脆把两个果子都拿出来,一个红色的鲜艳欲滴,一个被包裹得严实,看着更珍惜。 钱氏本想去拿那个红的,可是一想没那么在意的都好吃得咬舌头,那个包得严实的,得是什么样的味道?她可不傻,有好的不要! “是那个!”钱氏指着那个“臭蛋”。 “二祖母,你不会记错了吧,这是我……”苏浅浅十分为难的样子,把那个果子向后缩了缩。 钱氏扑过去就抢进手里,苏浅浅这时候的紧张可不是假的:千万不要在这里吃啊,回去祸害你们自己家! 怕苏浅浅反悔,钱氏揣起果子就连忙走了,和二老太爷还有儿子挤进一辆马车,好东西可不能给媳妇分了,自家男人和儿子倒舍得。 送走了那三房奇葩亲戚,秦老夫人让大家先回院子更衣歇息片刻,随后还有贵客到,苏浅浅很疑惑,并没有人告诉她还有这日程。 不过苏浅浅也不当回事,她的生活态度就是不找我的事,都和我无关,我想做的事,谁也别想拦。 回到听澜院先脱下外裳,拆掉“跪得容易”,苏浅浅回到内室就进了空间,扑在舒服的大床上。 点开空间系统面板,功德力竟然升到了四万多,瓜豆有4850,猹数飙升到118!怪不得功德力暴涨,这数据也不算完全发疯。 有钱就想蠢蠢欲动,进商城逛逛,先买了一台大冰箱,虽然放在储物箱里可以保鲜,但是她想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来。 点了购买付了瓜豆,四开门可制冷饮的冰箱已经摆放在厨房里。 苏浅浅四下看看,明明说有活动附赠超级大礼包,应该还有一个赠品,好像是个小动物手办,怎么没看见? 第54章 过生日有性价比,应该每年多过几次 正要打开冰箱门翻找,听见系统提醒:【小主,快出来吧,有人来找你了!】 苏浅浅只好等晚上再说,若是答应的赠品没给,去商城点差评! 出了空间果然苏木进来,说老夫人请她过去,客人已经到了。 苏浅浅重新换了衣裳,穿好后这次苏木特意摸了摸,唯恐她又把什么塞在袖袋里,摔了二老夫人没什么,绊倒了自己可怎么好。 苏浅浅:成见这个东西很顽固,我还有洗白的机会么? 走进福寿堂的花厅,苏浅浅意外地发现,除了秦家所有人,她的姐姐苏莘莘和弟弟苏润和都在座上,另外还有尹月娘,每个人满脸带笑地看她。 苏莘莘还带来了两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六岁的朱佑城和四岁的朱幼欢,尹月娘怀里只有曹宝芸。 秦玉卓过来拉着苏浅浅坐下:“今日小寿星,快坐。” “快去给姨母祝寿。”苏莘莘和尹月娘都吩咐自己的孩子,三个娃娃过来拱手作揖,奶声奶气地:“姨母生辰安乐!” 苏浅浅还没有回过神,她以为那碗生日面已经是秦家给她最大的尊重,因为从前原主忌讳自己的生辰,最不愿秦家人提起此事。 刚扶起几个孩子,秦勉秦励和秦优也过来,恭恭敬敬给苏浅浅行礼:“三婶娘生辰安乐!” 苏浅浅有点尴尬,在现代过生日除了老妈做的面,就是一群人在一处疯,从没有坐在这里等人拜寿的经历。 原主也一样,甚至在她娘去世,姐姐出嫁之后,她的生辰就像被所有人遗忘,除了张氏用这个日子刺伤她的时候。 等嫁到侯府时,她自己又忌讳提起了。 “我的生辰礼可是送过了,别想找我要双份。”尹月娘笑说道。 “阿宁,阿姊这几日在房里,给你赶出来一件生辰礼,你莫要嫌弃粗糙才好。” 苏莘莘从怀里拿出一个精巧的荷包,抚一抚上面绣的一湾溪水环绕青山,两只小鸭子在水中游,角上绣着一个宁字。 “这还是娘从前绘的图样,给我们每人绣了一个,你的那个还被你弄丢了,我出嫁时把这图样带上了,她说溪水浅浅不羡深深,两个小丫头自由随性就好,莫要像她……” 苏莘莘喃喃说着,忽然醒过神,急忙停下来拭了一下眼角:“老夫人和长辈们面前,莘莘失仪了。”说着把那荷包递给苏浅浅。 苏浅浅接过去,看着荷包有点发愣。 浅浅是她的乳名,九岁时妈妈和父亲分开后一个人把她养大。 从小妈妈很少夸奖她,她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拼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只希望能成为老妈的骄傲。 不知不觉间她博士毕业,工作上也有一个狠劲儿,三年时间做到技术总监,五年投资的项目给了她丰厚回报,豪宅豪车应有尽有,可是老妈还是极少夸奖她。 此时听见苏莘莘说的话,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曾跟她这样说过:“溪水浅浅,不羡深深,做你自己就好,不要和任何人比,无论你是什么样子,都是我最好的女儿。” 她一直以为那是妈妈给她的安慰,却从来不知道,那或许就是老妈真实的心愿,她却在错过的路上奔波了那么久。 此时同样失态的,还有秦含璋。 从他听见苏莘莘叫“阿宁”开始,已经心神震动,当看见那个绣着两个小鸭子的荷包,再看苏浅浅的时候,除了震惊还有莫名的情绪。 苏浅浅就是他六岁时,救了他的那个小姑娘,可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薛婉宁。 “好啦好啦,今日不要想伤心的事情,还不把备好的生辰礼奉上?” 秦老夫人笑着打破沉闷的气氛,秦家人从小到大每人都把生辰礼送到苏浅浅面前。 苏浅浅接得眼花缭乱,自然也是心花怒放:过生日原来这么有性价比,应该每年多过上几次…… 等到别人都坐回去,苏润和才有点害羞地起身过去,手中拿着一个锦盒:“二姐姐,我没什么好东西,这是唯一一件我自己赢来的,把它送你做生辰礼。” 苏浅浅这时认出来,这锦盒装的是在荷花宴上,九皇子作为赋诗彩头的那枚印章,鸡血石的料子加上九皇子名闻遐迩的刻工,所以十分珍贵。 “给我做什么,小孩子不用送礼物,只等着收礼就好。”苏浅浅推拒。 “你不要拒绝,这是我的心意。”苏润和执拗地举着锦盒。 苏浅浅忍不住笑了,老实人拗起来很难改变,于是接过那锦盒。 生辰宴自然丰盛,许多都是专门为苏浅浅准备的,她这才明白为什么秦家人在之前的宴席不动筷。 宴席后曹宝芸见苏浅浅吃饱了,也敢到她身边亲近,不过苏浅浅还是咬了小姑娘,吓得她的外甥和外甥女躲得远远的。 天色已晚,几人都要回府,苏浅浅从空间里拿了一些西红柿,给这几人装了,提醒他们莫要让人看见,这果子稀罕免得招来麻烦。 “自然是不会看见,我强撑着身子接了老夫人的请柬,回去还要在房中养病,哪里能出去走动!” 苏莘莘眨眨眼,笑得像一只小狐狸,有了几分苏浅浅的样子。 苏浅浅想象朱敏被劈后的惨状,也不由得笑了。 秦含珏过来送苏润和。 荷花宴后,二人亲近许多,杜氏也乐得见儿子与苏润和走动,秦含珏心眼子多懂得变通,苏润和明显要实诚沉稳,二人同窗相互助益是好事。 “哎呀,记得莫要从西边走,方才来时离这里不远路上,一辆车停在那里,也不见车夫,里面的人不停地发出呕吐声音,那个臭味隔了好远都让人犯恶心,好像是倒了几个净桶在车里!” 尹月娘忽然想起来,提醒苏莘莘和苏润和,二人不明就里连连点头。 【小主,你的阴谋得逞了,二老夫人一家子又能省下几顿饭!】 系统幽幽说道。 苏莘莘和尹月娘对视,都知道能听见这个声音,彼此心领神会地出去了。 苏润和虽不知二姐又做了什么,唇角却挂着有理没理我都挺你的笑,出门登车。 秦家人:二房的今天没看黄历,不宜出门…… 秦含璋和苏浅浅回听澜院,一路上二人都沉默,苏浅浅在和系统说那个“臭弹”的威力,秦含璋却在想着多年前的一件事。 走进房门,苏浅浅正要行礼回自己的卧房,却被秦含璋叫住。 “十七年前,你可曾在鹿荫山停留过?” 第55章 空间里进了会尿床的贼 苏浅浅蹙眉思索,听到“鹿荫山”三个字,原主的记忆里出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有小溪,有村庄,姐姐梳着两个小揪揪唤她,母亲温柔提醒她们莫要跑,天空很蓝草很绿,那是原主很少的快乐回忆,尽管有些模糊。 苏浅浅警惕地看着秦含璋:“侯爷为何问起这个?” 秦含璋指着苏浅浅手里的荷包:“这样的荷包,你从前可曾有过一个?去了哪里?” 苏浅浅微微眯眼:【是我在问你啊,大哥!不回答我别想听实话!】 秦含璋:是我先问的啊,妹妹! “不曾,不曾去过鹿荫山,不曾有过这样的荷包。”苏浅浅说完了就转身向内室去,苏木和苏醒对视一眼,忍笑也跟着进去。 秦含璋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只是想知道答案,所以便追问了而已,在军营中从来都是这样的,没有人敢要求他先做出解答。 回到房里苏浅浅换上里衣清洗了一下就上床,让苏木放下帐子。 赶紧进空间,花园里的辣椒一定都成熟了,可是刚进去就大惊失色,空间里进了贼! 只见所有的房门柜门都打开了,包括冰箱的门和通往阳台的门,她最喜欢的主卧床上,床单被扭成一团,还有可疑的印迹留在床单上……淡黄色的痕迹一圈圈晕开…… “特么的这贼还尿我的床!” 苏浅浅被愤怒撑起了勇敢,走进健身间,那里有高尔夫球杆和棒球棍,苏浅浅试试觉得棒球棍很趁手,挽起袖子双手握着,挨个房间寻找那个下作的贼。 到处都没有,找遍了所有的房间,这时阳台传出扑通的入水声,苏浅浅急忙握着棒球棍跑过去,游泳池上也不见人影。 “妖怪?空间本来就藏在我的意识中,什么样的贼能进来,系统,小统?” 系统安静如鸡。 骂了一句“废物!”,苏浅浅慢慢靠近游泳池。 想了各种各样贼的形象,却怎么也没想到,池底躺着一条像狐狸又像小狗的动物,覆着白色长毛的身体只有不到一尺长,四条腿散开露出雪白的肚皮,一条大尾巴在水里游荡,仰脸朝天嘴里还吐出泡泡。 “这什么东西,怎么进来的?” 那小家伙听见声音,一骨碌翻身爬起来游到水面,露出小脑袋用狐狸样的眼睛好奇地看苏浅浅。 这时候苏浅浅看清了,这应该是一条有残疾的狗,背上长了两个小小的粉嫩的包包,通身雪白尖尖的小耳朵,嘴略长有点像狐狸,但是模样倒长得颇符合她的审美。 苏浅浅把棒球棍在地上一杵,叉腰问那小狗:“小残废,你哪来的?” 小狗一听苏浅浅说话了,眼睛一亮,几下子游到池边爬上来,用力甩了一下身上的水,水点子溅了苏浅浅一身。 “嗨,文明点儿,你是残疾动物就无法无天啦?快老实交代怎么进来的,不然我就把你送狗肉馆儿!” 苏浅浅嫌弃地抖了抖裙子。 小狗瞪大眼睛,迅速地跑到花园,比划着吃辣椒然后辣得哈气,随后跑到池边做跳跃动作,最后歪头看着苏浅浅。 “你不要岔开话题,我问你怎么进来的,你给我比划你怎么给辣着了,还要讹人?” 苏浅浅举起棒球棍指着小狗,小狗向后缩了缩,随后绕过苏浅浅向房间里跑,苏浅浅在后面追,这是想畏罪潜逃? 跟着小狗跑进厨房,小家伙扒开冰箱门,钻进冰箱,还自己关上了冰箱门。 苏浅浅傻了,这就是那个超级大礼包赠品,不是手办是个活的?可凭啥给个残疾?差评! 打开冰箱让那个小残废出来,又指着床单喝问:“是不是你干的?以后再敢随地大小便,把你的尿壶嘴结扎!” 小狗惊恐地夹紧两条后腿…… “哎,还挺聪明,能听懂人话,你吃啥呀?算了,有啥吃啥,先给你一个西红柿。” 苏浅浅从储物箱拿出几个西红柿放在冰箱里,留出一个放在地上:“吃吧!” 小狗看一眼,傲慢地扭头不搭理。 “还挑食?不能惯着你这毛病,不吃拉倒!”苏浅浅捡起西红柿就要走,小狗却一下咬住她的裙角“呜呜呜”地叫。 “干什么?后悔啦?”苏浅浅得意地把西红柿放地上。 小狗“呜呜”了两声,好像很不满,过去叼起那个西红柿,摇摆着肥胖的屁股小短腿,跑到餐桌那里跳上椅子,把西红柿放在餐桌上。 然后回头看一眼苏浅浅,傲慢地两只前爪搭在桌边,欢快地啃起了西红柿。 “啊?你吃个狗粮还得上餐桌?啥家庭啊?” 苏浅浅简直不敢置信,一条残疾赠品狗,居然对生活质量要求这么高,她能不能把这祖宗狗退货? 看那小狗吃完了西红柿,还优雅地用爪子擦擦嘴,苏浅浅想扶额。 “看你也没什么用处的样子,我的钱都是有用的,你要是无法展示你的能力,我可不会白白养你。” 苏浅浅嫌弃地打量小狗。 小狗拼命摇头,向上努力一跳……摔下椅子四爪摊平贴在地上。 “你是在教我站得高跌得狠吗?”苏浅浅连嫌弃表情都懒得给了。 小狗赶紧爬起来,又跳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然后想了想呲着牙做出凶狠的样子……奶凶的那种。 “好吧,我就养你一段看你表现,不过我对颜值有要求,就因为你一身白毛毫无杂色,才取悦了我,以后长残了,我就抛弃你!”苏浅浅冷酷地警告。 小狗悄悄把大尾巴夹起来,藏在肚子下面,不让苏浅浅看见它的尾巴尖。 “以后想在这里留下,就约法三章:第一,不准破坏环境物品,大小便去卫生间,第二,不准挑食不准违抗命令,第三,我的安危和利益永远在你之上!” 苏浅浅伸出第三根手指。 小狗疯狂点头。 “总得给你起个名字吧,也不能就叫你小废物,毕竟废物太多了……就叫馒头吧,雪白的,贱名好养活!” 小狗大睁双眼,一边“呜呜”叫,一边拼命摇头。 “不愿意啊?就你一个赠品咋这么多要求?”苏浅浅努力想着带白的名字,忽然眼一亮:“那你就叫巅峰吧,可以发癫可以疯……” 小狗想了想高兴地摇着尾巴点头。 苏浅浅:前面有个白字我就不说…… 苏浅浅安排好了巅峰就戴好手套去收辣椒,一半放在储物箱,一半拿去提取纯度极高的辣椒素,巅峰为了表示它有用,一直帮着用嘴拖箱子。 “哼哼,有了这防贱人神器,什么仇什么怨就放心大胆算一算!”苏浅浅看着运转的器械阴险地亮出白牙…… 第56章 阿宁的救命之恩 此时秦含璋回到了他的卧房,洗漱更衣后拿了一卷书坐在桌前看,眼前渐渐出现的却是十七年前的场景…… 那一年他只有六岁,母亲正怀着身孕,难得父亲没有在外征战,于是一家人到鹿荫山的别院去避暑。 他向来我行我素一身反骨,最不喜欢被拘束,到了别院第二日,就不听母亲警告,没带小厮独自从后院溜上了鹿荫山。 鹿荫山其实不高,只是新雨之后草上有些湿滑,他一路吓唬松鼠,用弹弓打鸟雀,不知不觉竟然绕到鹿荫山的另一面。 雨后树根下常常会长有菌菇,秦含璋发现有几株菌菇颜色鲜艳十分好看,就摘下来准备回去拿给母亲看,母亲定然会喜欢。 前面便是山脚,秦含璋想返回去,忽然一阵晕眩倒在地上。 待他醒来时睁开眼就见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眨呀眨的。 “醒了醒了!乳母,这个小傻子醒了!”大眼睛瞬间眯起来,在那张肉嘟嘟的白嫩小脸上,像两道月牙。 秦含璋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一位年轻妇人拉着他的手,正在把他的食指包扎起来。 “醒了就好,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啊,若不是我们小姐非要过来这里发现了你,怕是你小命不保了,那些菌菇有毒,你这手指上带伤,怎么敢去摘?” 年轻妇人絮叨着包扎好了他的手。 “乳娘说得极是,母亲说出门一定要有人跟着,你定是不听母亲的话,独自一人上山了,回去你母亲一定打你屁股,很疼的!” 大眼睛的小姑娘蹙起眉怜悯地看他,好像已经看见了那场景,摇晃着头上两个扎着绸带的小揪揪。 “乳娘说你中了毒,从山上滚下来磕破了这里……“小姑娘指着秦含璋的右眼角,那里已经被用棉布包扎起来。 “方才把你手上毒血挤出来,还给你包扎了,以后不要再顽皮喽?多危险!”小姑娘的表情像个老妈妈。 “我给你喂了我娘给我配的解毒丸,我娘很厉害的!” 小姑娘提起她娘,眼睛里就像有星光在闪。 “三公子!” “三公子你在哪里!” 山上忽然传来隐约的呼喊声,是秦家的下人来找他。 “呀,来找你了,这个解毒丸给你,过三个时辰后吃了,不能怕苦哦!”小姑娘摘下那个绣着小鸭子的荷包,本是要把解毒丸拿出来,忽然远处有人唤:“阿宁……” 小姑娘慌忙扔下荷包,伸手让乳娘抱:“乳娘我们快走,娘不准我靠近山脚!” 乳娘笑着抱起小姑娘,很快远去。 后来秦含璋让人打听过,那里西京富贵人家有别院和庄子的不少,那一段去避暑的有四五家,只有薛景独女年纪和那小姑娘差不多,名字里有宁字。 于是在那之后秦含璋听见薛景一家的消息,都会留心一些,希望有机会感谢那小姑娘的救命之恩。 可是武将之家与文官后宅女眷本就很少接触,母亲与薛景又是冤家一样的幼时玩伴,薛景惧怕母亲两家极少往来,更不要说薛景只有一个嫡女爱如至宝,秦含璋再未见过薛婉宁。 他与纪冰雯早有婚约,男女之事他本就不大上心,整日四处飞鹰走狗,渐渐成了西京城有名的纨绔子,直到十四岁那年惊闻父兄阵亡,秦家四面楚歌,一夜之间千钧重担压在他的肩上。 没有什么时间让他成长,那些玩伴忽然之间就都疏远他,除了原来他的死对头周靖槐,反而整日默默跟着他,打骂都不肯走远。 随着恩师入山苦练功夫读兵书,才有了四年后武举一战成名拿了武状元,那时薛景已是当朝丞相,而他还在寻找立功挽回侯府局面的机会,那个小姑娘已经成了放在百宝架上的陈年往事。 待到他在湖中救下落水的苏浅浅,一切发展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对苏太傅父女心中确是厌憎,那种藏在骨子里的不愿被胁迫左右,让他也曾想过不顾侯府安危,拒不迎娶苏浅浅。 可是最终他选择了隐忍,与周国公府退婚的第二日,同苏浅浅定了亲。 之后风头逆转,苏太傅极力举荐他率大军迎敌大梁,许多苏太傅的弟子文臣纷纷附和响应,最终才有了他成亲当日出征,五年立下赫赫战功,将大梁侵占的城池领土一一收回。 秦含璋摸着眼角的伤疤,想到他回侯府第一次见到苏浅浅,她战战兢兢的样子,那时秦家人对苏浅浅是和颜悦色的,虽然并不多么热络,但事事都由苏浅浅做主,没有人对她不敬。 可是苏浅浅就像在骨子里不安。 秦含璋回京后事务繁忙,只在落水时见过她昏迷的样子,就算名义上是夫妻,他也很难立刻与苏浅浅亲近,可是随后苏浅浅就频频闹出事。 她到刘氏和孟氏院子里指责二老爷三老爷为何不收留陆芷晴,找杜氏让她出面赶走这个义女,接着是秦老夫人和各房弟妹,甚至说贺氏和辛氏故意看她的笑话,因为她的夫君活着回来了…… 侯府后院鸡犬不宁。 于是秦家人又想起从前苏浅浅的设计,再加上接着陆芷晴昏迷,几个人都一口咬定是苏浅浅下毒,结合苏浅浅几个月来的表现,秦家人糊涂地相信了这个答案,这才有了让他们和离的心思。 秦含璋烦恼地蹙眉,也怪他只顾着回京后安顿那些将士,诸多事物应接不暇,对于苏浅浅这事确是他的疏漏失察。 侧耳听听苏浅浅的卧房那边,还没有传来熟悉的小呼噜,秦含璋不由笑了,今日倒是睡得晚,不过忽然想到那日苏浅浅梦中说的“我能滚床单”,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意思,可是“滚”和“床”放在一处,能是什么好事? 秦含璋想象了一下那情形,耳根发热心中更烦躁了,他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秦含璋的回忆过往与展望未来,都与苏浅浅无关,她这个时候收拾好了房间,小花园里栽种好土豆,把提取出来的高纯度辣椒素收集在一个小瓷瓶里,瓶口用蜡封好。 “只要一点点我就送你走……”苏浅浅哼唱道,拿着瓷瓶出了空间…… 第57章 不可泄露的身份 第二天苏浅浅起得很晚,干农活真是一件辛苦的事,就算她只是挖个坑把分切的土豆块茎埋进去浇上水,都把她累得腰酸背疼,她决定这些土豆要好好利用,不然都对不起她自己。 从空间拿了一些辣椒交给苏醒,让她送到小厨房,用这个随便炒些什么都行,好歹能吃到辣味,至于辣鸭脖什么的,那都是有待开发的高精尖产品,对于她这个厨房杀手来说,是无法攻克的难题。 为了给自己的菜找到出现的理由,苏浅浅已经让人把后院的一处地方封起来,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进,所以她每从那里出来一次,就代表她种的神奇蔬菜可以与广大人民群众见面了。 这次的辣椒也一样。 在等待她的美食时,苏浅浅发现一个问题,从昨晚开始,她就没有听见系统的声音,难道是吃瓜吃多了,功德力上涨躺平了? 这工作态度不可取,她还想攒够一个亿功德力和五千万瓜豆回家呢! 【系统,小统?】苏浅浅心里大声喊。 【干什么……】低沉委屈的宝宝音,十分不情愿。 【你怎么了?昨晚叫你也不吭声,干嘛去了?还没升级化形呢,不准早恋啊!】 苏浅浅警告,恋爱不可怕,万一恋爱脑就太可怕了。 【你有了新欢找我干嘛?以后你就宠它不管我的死活了……】系统的宝宝音十分悲伤。 【我哪来的新欢……等等,你是说那个残疾小狗巅峰?说什么笑话,你是我的合作伙伴,它是白吃白喝的小废物,能一样吗?】 苏浅浅对系统没有自信的定位嗤之以鼻。 【它可不是什么残疾小狗,它是……滋……】 刺耳的电流声让苏浅浅完全听不到系统后面说了什么,足足过了五分钟左右,系统才有气无力地发出声音: 【我是签了保密合约的,泄露身份或者秘密规则都会被禁言,所以才能保证在这个空间里不会泄露我们的身份,你也一样。】 【一条残疾狗还是搞活动赠送的,能有啥身份?不知道也没什么,这样奴役起来才会毫无负担。】苏浅浅满不在乎。 梳洗打扮好了,苏醒提着食盒进来,一面咳嗽一面淌眼泪,把手伸得老远打开食盒,瞬间辣椒的味道充斥整个房间。 【嘿,够味!】苏浅浅赶紧移步餐桌,当看见放在桌子上那满盘子翠绿中间夹着几点藕丁时,苏浅浅就要崩溃了! 她不吃辣椒!她只吃辣椒的那个味道!这一盘子辣椒吃进去,她就能原地升天! 努力平复好心情,告诉苏醒:“这种蔬菜提味最好,不可量多,当然喜食的人也可以,你让厨娘只拿其中几片,炒一些藕片菌菇皆可。” 苏醒擦擦泪:“少夫人,小厨房现在进不去了,厨娘一直流泪眼睛睁不开,要想重做,我拿去大厨房吧。” 苏浅浅叹口气:“好吧。”说完正要回里间,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让厨房也别重做了,午膳时加进别的菜里,都只加一片就好,这个味道很特别。” 苏醒答应着装好食盒出去了。 她差一点忘了那土和水会提升植物品质,这辣椒一定非常辣!苏浅浅悄悄拍拍胸口,准备给小厨房的厨娘送点眼药水…… 用了几块点心垫垫,苏浅浅去议事厅听了管事们回事,拿对牌领完各院所需物品银子,一面向福寿堂走,一面听秦福讲查看铺子的事。 “十几家铺子里,有三家是因为讼事出卖,其后太多是非,另外两家地角极偏僻,若是做些工坊尚可,或是所经营的货品新奇稀有。 其余的除了有三家坐地起价,都算是价格公道的铺子,所以老奴定下了这五处铺子,请三少夫人查验。” 秦福拿出交付定金的契书,苏浅浅点点头让苏木接了:“那两家偏僻的铺子狠狠压价,帮我定下来,这事与之前的铺子无关,银子回头找苏木支。” 秦福抬头看一眼苏浅浅,立刻躬身答应,这是苏浅浅表示了对秦福的信任,私房钱买铺子,那就是苏浅浅自己的,与公中无关。 快到福寿堂苏浅浅才想起,今日秦玉卓也没到议事厅跟她“学习”,平时她都像一块膏药一样黏着她,乞巧节之后好像就没去见过周靖楠。 进了福寿堂的院子,刚走进秦老夫人的花厅,就听见秦玉卓兴奋的声音:“……她们都是来问西红柿的,说是想买一些中秋时宴客,多少银子不计!” 苏浅浅笑一下走进去,见几位夫人少夫人都在,先是规规矩矩给老夫人请安,又给各位夫人见礼。 秦玉卓早等不及,过来拉着苏浅浅坐下,说着今日有六位小姐过府来找她玩,兜了圈子最后就落在西红柿上。 其中一位就是煊国公府的六小姐,不知怎么听说了,也跟着一起过来,还拿她嫂子的招牌出来,说她们都是亲戚,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不知会一声。 【这位六小姐又懒又馋,仗着是嫡女朱夫人又溺爱,每日除了吃就是睡,之所以没胖得像猪,是因为她比猪还懒,都懒得起来用饭,但是只要起来了,那就比猪还能吃,却比猪挑食。 知道西红柿,是为了吃到新奇的好东西,各家嘴馋的小姐她都送了好处,有好吃的赶紧告诉她,那日三小姐见的姑娘里,就有一位是收了好处的。】 系统虽然声音有些落寞,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吃瓜。 “不过我按照嫂子的话回了,那东西珍稀,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若是有了消息,会到她们府上告知。” 秦玉卓一面笑一面接着说。 “你倒是说说,都是哪家小姐?”苏浅浅转头问。 听秦玉卓逐个说了,苏浅浅转头先问秦老夫人:“依祖母看,这些人家哪家需要暗中结交,哪家可以光明正大往来?” 秦老夫人摆摆手,声音低落下来:“浅浅哪,秦家人浴血杀敌从不皱眉,尊祖训不介入皇室纷争,不与朝堂重臣往来密切,忠心不二报效皇恩,自诩清白又从不居功,以为如此便可以高枕无忧,愚不可及啊!” 苏浅浅吃惊地看着秦老夫人,怎么就觉醒了? 第58章 辣椒放在甜品里是啥味道 “咱们秦家长房媳妇,尤其是长媳,都是与武将之家结亲,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说得头头是道,若说后宅隐私朝堂争斗,难有精通擅长的。” 秦老夫人叹口气,怜惜地看着几个媳妇:“她们性子直率毫无心机,倒是对了我们秦家人脾性,可是这百年基业都是靠着一代代的白骨累起来的,不是靠心机缠斗,真要是遇到了有心之人,又如何自保?” 三位夫人都垂下头面露愧色,就连贺氏也连连点头。 她娘家亦是武将之家,父兄都是与老武宁侯征战的同袍。 她自幼便倾慕秦含玮,无论他是不是武宁侯世子,她都愿意陪在他身边,嫁给他那日,她是笑着出门的,因为实在藏不住喜悦。 可是当那年她抱着襁褓中的女儿,看着三具棺椁送进侯府,贺氏忽然就希望自己,从来不曾认识那个总是爱笑的少年郎。 后来她让儿子刻苦读书,并不愿他去碰那些兵器兵书,私心里不愿他再走父祖之路。 秦家人自以为的安稳,实际上早已经漏洞百出。 “所以浅浅啊,这些事你自可斟酌决定,亦可与含璋商议,你是我秦家宗妇主母,这样的主意你拿得。” 杜氏看着苏浅浅接了一句。 【好吧,这球又踢回来了。】 “那浅浅僭越了,就将这些人家说来长辈们听听。” 苏浅浅思索片刻:“六家人除了煊国公府,武威将军府可以明着往来,因为素来玉卓与四小姐交好,不怕引人耳目。 经略府就要暗中结交,经略夫人最愿打探消息,徐经略又手握西京军政大权,恐招人猜疑。” “至于那位御史中丞,最是性子耿直,他若是认定的事说上几句,比我们百般解释都要有成效,所以务必要让他家姑娘领受我们的心意,却又知我们磊落毫无所图。” “其余两家也就不必送了,两位姑娘是表亲,据说又喜攀比炫耀,正经的事帮不上忙,却可能是惹麻烦的祸根,这样的交情大可不必,日后也让那三家知道,他们是不同的。” 苏浅浅说罢停顿一下:“浅浅也不懂那么多,不知道说得可有不对,还要祖母和母亲指教。” 秦老夫人听得连连点头:“浅浅心思缜密,居然知道这些人家上下的性情人品,实属难得。” “祖母谬赞,浅浅也是随口议论。” 【三小姐就认识那么几位小姐,在一起说的也就是身边的人,去布置茶点的时候听几次串在一起就知道了,没什么难的。】 苏浅浅觉得原主不愧是苏太傅女儿,这些小细节观察入微,只可惜身在局中时却不能看破,所谓医者不自医啊。 杜氏看看自己女儿,秦玉卓心虚地把头转到一边。 秦玉卓:我的脑子从来不在这地方浪费! 杜氏:你确定有那东西? 这时秦家的两位老爷和几位公子小公子也进来,除了秦含璋去了军营,家中人到齐了,秦老夫人命摆饭。 一盘盘菜肴摆上来,秦家人惊讶地发现,每一道菜里面,都会有一片绿色的没见过的蔬菜,十分显眼地摆放在中间。 苏浅浅:快,谁来掐一下我的人中! “这是何物?”秦老夫人疑惑地问膳房的管事。 “这是三少夫人命厨娘在每道菜里面加上的,因这蔬菜从未见过应是十分稀罕,所以未敢品尝。” 管事老老实实站在旁边,她也想知道这玩意啥味儿,以后也好让厨娘们长见识,知道怎么使用,这次谁都不懂,就把那一片都摆在中间供着。 “祖母,这是辣椒,味道是辣的……就像姜或芥末。”苏浅浅艰难地解释。 “姜或芥末……”秦老夫人狐疑地看向那些菜,为什么甜品里要放芥末?难道是姜味桂花羹,芥末味的牛乳甜汤? “这个甜品就都撤了吧……吃多了甜的对身体不好。”苏浅浅镇定地吩咐。 管事欣喜地领命,她们可以尝尝这是啥味的了,三少夫人人可真好! “这个味道是辣的,很提胃口,但是不可多食……有的菜肴也不宜放,以后再叮嘱厨上吧。” 苏浅浅盯着那一碗辣椒乳酪豆腐,对辣椒都有阴影了。 秦老夫人先拿起筷子,示意大家可以用饭,旁边的嬷嬷立刻看她的眼神替她布菜,老夫人目光落在那碗豆腐上,苏浅浅眼疾手快把一盘鸡肉换过去…… 秦老夫人:…… 苏浅浅:我就是替你避个雷…… 好在秦老夫人尝了一口鸡肉,眼睛一亮,又目光示意换了几道菜,果真味道独特十分提胃口。 众人也纷纷尝试,虽然用饭不能说话,但是目光也表示赞许,苏浅浅尝了几道菜,暗自庆幸交代了那一句只放一片,这辣椒的品质可不一般,她那瓶辣椒素……哼哼。 用罢饭一家人喝茶闲谈,二老爷看看杜氏:“大嫂,你可听说忠勇伯出了一些传闻?” 刘氏偷偷翻了个白眼:现在谁有传闻都赶紧分享吃瓜,要是听说了,还能不跟大家讲? “不曾听说,是什么事?”杜氏眼睛一亮,有瓜吃! “据说忠勇伯不知为何连续数日昼伏夜出,前夜巡城司值夜的衙役发现,忠勇伯在一户人家院内被打得鼻青脸肿,那家人却不知所终。 忠勇伯被送回府后问他可要提告,他却说是自己跌的。 昨日忠勇伯府派出一众家丁,管家拿着房契赶了四五户人家的妇人出去,有的还抱着孩子,哭哭啼啼到忠勇伯府门前跪着,这件事已经传遍街头巷尾。” 二老爷说完摇头笑。 【忠勇伯这是被神仙点化了,清理门户去了?晚间蹲点儿还被野汉子给打了,人家野鸳鸯双宿之后双飞了!哈哈哈……】 苏浅浅心里乐得欢畅。 【不是双飞,人家是一家三口,儿子负责套麻袋,老子抡棒子,那位娘子上脚踹!】系统幽幽补充。 秦家人:你早知道不说! 系统:人家失宠了没有心情嘛! 一家人说得高兴,苏浅浅忽然想起,陆芷晴怎么没过来用膳? 不等她问,秦老夫人就给出了答案:“丞相夫人和小姐今日送来了拜帖,明日要来府上,帖子上特意提及陆姑娘,所以她在院子里准备,午膳都没过来用。” 苏浅浅放茶碗的手微滞,这么快真假千金就要揭开谜底了吗?那么秦家的波折还会发生吗? 第59章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想法捣乱 回到听澜院,苏浅浅换了衣裳倚在美人榻,想着她所知道的原剧情。 真千金陆芷晴流落在外,养父随武宁侯打仗时落了残疾,整日借酒消愁,养母身子孱弱无心照管她,在她六岁那年就病逝了。 她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还要担心养父喝酒拿她出气,只有年长她三岁的兄长真心疼爱她,一直护着这个妹妹。 后来兄长随秦含璋出征打仗,三年后养父也病逝,族中人说养父欠了钱未还,家中那点房产也被抢去。 陆芷晴只好带着她兄长留给她的十两饷银,去北疆战场寻找依靠,一路艰险差点被拐。 总算找到她兄长后,一次与大梁军交战,她兄长为了护住秦含璋受伤离世,临死前将自己的妹妹托付给秦含璋,秦含璋认做义妹,带回武宁侯府。 武宁侯府的富贵让陆芷晴不甘寄人篱下,为了成为主人得到权势,她将计就计要一石二鸟除掉齐婉娘和苏浅浅,于是苏浅浅被怂恿悬梁自尽未果,秦家无法接受要和离。 苏浅浅被苏木救下,死过一次的人豁然开朗,愿意和离离开武宁侯府。 但是和离一事秦含璋告知苏太傅,请他同意盖手印时,苏太傅大怒说起从前事,承认是他利用苏浅浅,并非都是苏浅浅设计,秦含璋得知原委撕毁和离书,秦含璋与秦家人对苏浅浅态度转变。 陆芷晴见未达到目的,于是揭穿齐婉娘给自己立人设,同时赶走齐婉娘,秦家人更觉愧对苏浅浅。 陆芷晴本以为可以博得秦含璋好感,二人生情再赶走苏浅浅,谁知秦含璋对她没有儿女之情,秦家人却对苏浅浅转变态度,越来越亲近。 暗藏在背后的反派查到了陆芷晴的身份并告知她,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被盗走了,要返回薛家报复所有人。 为了向反派表示自己的诚意,用削弱武宁侯府势力作为交换,交出武宁侯府对皇帝不满的证据。 陆芷晴成功回到相府,武宁侯府却引起皇帝猜忌,经常出现危机,直到陆芷晴为了获得襄王青眼,想将太子之位奉上,帮助反派害死太子并嫁祸武宁侯府,于是武宁侯府被抄家灭族。 本来想摆烂的书中女主薛婉宁,也是被改变身份的假千金,于是化身正义之师,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对她信任的秦家满门忠烈枉死与陆芷晴开撕…… 苏浅浅只知道这么多,还是把简介拼进去的,然后一个差评就被送到这里了…… 【明日真假千金二次见面,丞相夫人从不出门的人亲自到访,说明已经对陆芷晴身世怀疑,这与原剧情相差甚远,是不是秦家也不会再走灭族的老路?】 苏浅浅在心里问系统。 【不要做梦!小说剧情偏离是因为你的介入,但是原剧情的主要情景都有可能再现,或者用其他方式补充,要不然这书就写崩了!】 系统冷冷地打击苏浅浅,看来还在吃醋。 苏浅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又不想来走剧情,她们争斗关我何事,我就想吃瓜摆烂苟到回家,过安稳的不劳而获的日子!】 【你代替原主在她悬梁后苏醒,就是在走剧情,只是你要改变原主的命运,那就只能改变秦家的结局,救了秦家才是你自救的唯一办法,这也是对于炮灰的唯一一次慈悲机会,明白?】 系统措辞极为谨慎,它可不想因为泄密被主管抹去灵智。 【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被选来做救赎工作?换了我是春桃,那两文钱买的馒头我得想好怎么让它变成四个,而不是送给一个要死的乞丐,去改变他的因果!】 苏浅浅又一阵哀嚎。 【所以你被改变了因果……】系统幽幽说道。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想法捣乱,苏浅浅再一次确定自己小人的定位。 秦含璋午后都没有回来,苏浅浅也不关心,她喜欢欣赏美颜养眼睛,却很难把心掏出来让人保管,不管是钱还是感情,都是攥在自己手里最安全。 进空间看看那些土豆的长势,刚走进去,就看见一个圆滚滚的白球拖着条大尾巴扑过来,“呜呜呜”地贴在她裙角。 “干什么?不是给你留了西红柿,都吃光了?”苏浅浅冷酷地踢开巅峰,直奔小花园。 巅峰跳跃着在苏浅浅身前身后转,看上去极为兴奋。 当苏浅浅看见小花园的情形,她只觉得一股血就到了嗓子眼,差一点喷出来,扶着门才稳住没晕倒。 再看看巅峰,尾巴摇得正欢快,得意地在那些被拔下来的、土豆块茎还只是小乒乓球的土豆秧旁边踱步,高高扬着头挺起它的胸脯。 她的五百多瓜豆! 苏浅浅一声不吭,转身去健身房,巅峰还屁颠屁颠在后面跟着,直到看见苏浅浅抄起棒球棍,面露狰狞地向它走来,这才大惊失色,扭过肥胖的身子拼命倒腾小短腿。 苏浅浅提起裙子狂追,一边追一边骂:“祸害我的钱就是要我的命,今天我要你偿命!你个败家玩意!” 巅峰跑到小花园,绕着小花园一边跑一边“呜呜呜”比划,苏浅浅居然看出来,它是想帮助收这些土豆,只不过以为像辣椒那样长出绿叶开花结果就可以。 苏浅浅跑得呼哧带喘,那小家伙居然没有觉得累,虽然长得圆滚滚却很敏捷,她只好停下来拄着棒球棍,一面喘一面警告巅峰: “告诉你,我不是追不上你,是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再敢不经我允许自作主张,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巅峰赶紧奋力点头,还连忙去拖那些土豆秧。 苏浅浅嫌弃地踢开它,把土豆秧扔进小花园,很快那些土豆秧就枯萎融进土壤里。 重新种了一花园的土豆,这次她在培养器械里用葡萄糖碳源培养了微生物。 整个操作她驾轻就熟,就是靠这个技术,她所在的生物科技公司闷声发大财,成为了最大化妆品原料供应商。 这几日她发现自己的皮肤状态越来越好,可能是因为这个空间里的水,如果在抗老化和美白的产品中再加入这种活性水,那么生产出来的化妆品就是真的“神仙水”。 做完了这些苏浅浅洗了个澡,又在自己的大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才从空间出去,临走前再次警告巅峰,除了给它留的西红柿,不准碰任何东西。 巅峰委屈巴巴地点头。 出空间后苏浅浅立刻听到系统欢快的声音:【打得好!以后它捣蛋就揍它,不捣蛋也揍!为了奖励你的英明睿智,小统喂个瓜给你吃!】 第60章 你尽管再试试我多么有定力 【还奖励!姐的性格里都是闪光点,无论哪一点,谁都不配来指点……啥瓜还不快说?】 苏浅浅看苏木她们都不在旁边,翘起二郎腿摇晃着。 【你休息的时候,六公子身边的扶墨来给侯爷送书籍,偏要等着苏醒接过去,虽然绕了圈子,还是说出后悔了,如今才发觉苏醒性子好,人品好,样样都好! 不过在他来这里之前,可是先去找了青玉,在青玉那里吃了瘪,青玉表示除了青锋谁都看不上,他才彻底死心来找苏醒。 还从厨娘那里要了点心说给六公子吃,偷偷拿出两块来献殷勤,真省钱哈哈哈……】系统无情地嘲笑。 【凭着几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的渣男,光是帅有个屁用,到头来可能被卒吃掉! 长了一张二百五的脸,就想干五迷三道的事儿,许三妻四妾的愿,这脸大得登着鼻子能上天,我呸!】 苏浅浅毫不吝啬损人的功夫,骂了个痛快! 秦含璋走进听澜院的正堂时,就听见了这一句,登时脸就黑了。 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苏浅浅了,他可是一天都在外面跑,忙得昏天黑地还没忘给苏浅浅买了桂香坊的时新点心回来,进门却听见苏浅浅心里骂得欢快。 苏子这时在门上当值,见秦含璋进正堂,急忙回:“侯爷,侯夫人正在休憩,待奴婢去禀报。” 秦含璋:休憩的时候不忘练习骂人,很敬业啊! “不必了,这点心拿给夫人,用晚膳时再叫她就好。” 苏浅浅听见苏子说话,虽然知道秦含璋不会贸然闯进来,还是收敛了一下,把脚放下来装睡,继续和系统吃瓜。 【接着说,装睡装到用晚膳,吃瓜就当开胃小菜了!】 秦含璋:你这态度太嚣张了,给一点面子不好么? 【那就接着说……苏醒果真听了你的话,对扶墨收了心思,所以拒绝了扶墨。 没想到扶墨居然说,你无需跟我做这般欲擒故纵的样子,那么久对我的痴心,我也并非不知,如今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你当珍惜!约……】 系统学着扶墨的腔调,最后忍不住呕了一声。 秦含璋:虚惊一场,原来不是说我……约…… 【哈哈哈,这也是极品了,幸好是个长得像个人的小厮,这要是长得像个人的侯爷,还不得以为太后都对他情有独钟!】苏浅浅吐槽。 秦含璋:你快闭嘴吧,是嫌我的脑袋长得牢吗…… 【嘿嘿,苏醒也不是受欺负的性子,两块点心都摔在扶墨脸上,那点心还带黑芝麻流心馅儿的,顺着脑门子往下淌,这回可真扶墨了,哈哈哈……】系统又是一阵大笑。 刚走进正堂的苏醒:这件事不是只有我知道吗? 旁边抿紧唇的苏木:你想得太简单了…… 【哈哈哈,好样的苏醒,不枉费我给她取的名字,哈哈哈……】 苏浅浅乐得直踢腿,一翻身忘了美人榻不是她的大床,只有两尺多宽,“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她疼得刚想叫,外面还未回房的秦含璋听到声音,已经先丫头们一步,奔进来到了她身边。 苏浅浅这回不敢叫了,忍住疼假装睡懵了睁开眼睛,眼里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倒很像没睡醒的样子了:“我怎么掉在地上了?” 【卧槽,幸亏这美人榻矮,乐极生悲老祖宗诚不欺我,太疼了呜呜呜……】 苏木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和苏醒苏叶赶紧过去扶,可是却被秦含璋高大的身体挡住,就见他撩袍弯身双臂下沉,轻而易举地把苏浅浅托起来,轻轻放在榻上。 “怎么和玉卓幼时一样睡相不好?下次不可在榻上小憩,摔坏了筋骨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秦含璋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映着苏浅浅懵逼的一张脸,以手抵唇轻咳一声:“给你买了桂香坊的时新点心,哪种口味合你心意且让丫头告知侍砚……也好给祖母和母亲挑选。” 【干什么?又用美人计?我可不吃这一套……不信你尽管再试试我多么有定力!哎,你干嘛去,哎,你试试呀,我很有定力的……】 伴着苏浅浅心里高声的叫嚣,秦含璋快步落荒而逃。 苏木这时取来了药膏,虽然没伤到筋骨也为苏浅浅揉开了免得淤青,一面揉搓着苏浅浅凝脂般微微泛红的手肘,一面含笑想,她的姑娘要是从前就这个性子该多好! 晚膳苏浅浅早早坐在桌边,她要观察秦含璋为什么转性。 原书里被灭族之前最后一段,他虽然已经与苏浅浅融洽相处,但是多年积淀的寡言疏离性子,还是让苏浅浅与他保持界线并未圆房。 直到二人偶然酒醉畅谈,解开所有芥蒂,在准备圆房的当日,却传来太子突然被毒杀的消息,秦含璋察觉不对写下放妻书,装作厌恶她想让苏浅浅逃走时,为时已晚。 可是直到饭菜都摆上了桌,秦含璋也未出现,苏醒说侯爷今晚在大夫人院子里用晚膳。 【小统,今日侯爷居然不蹭饭了?我白收加菜的银子,是不是有点不厚道?】苏浅浅拿起筷子心里问系统。 【呵呵,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你的良心与色心是连体婴吧!】系统一针见血。 苏浅浅:有必要把真相残忍撕开么…… 第二日府上有贵客,侯府下人训练有素地穿梭在庭院里,脚步匆匆却几乎没什么声息,福寿堂中,除了主人和客人的谈笑声,就是窗外偶尔传来的啾啾鸟鸣。 本应是后院女眷的拜访,不知为何薛丞相竟然也随行,福寿堂的花厅里,秦家两位老爷和秦含璋都在座上,秦家几位小姐和苏浅浅陪着薛婉宁,陆芷晴和萧氏却拉着手,与秦老夫人和三位儿媳攀谈。 “老夫人莫怪妾身唐突,自那日与陆姑娘见面,便觉着十分亲切投缘。 陆姑娘本是杜夫人义女,妾身实是不该觊觎,可是这人总是私心难免,便腆颜来府上,其一是拜望老夫人,其二也是想与陆姑娘亲近。” 萧氏可能是这几日心情愉悦,看着精神都好了很多,虽然还是倚着圈椅扶手,看向陆芷晴的眼神却温柔而有神采。 【不唐突不唐突,这么好的娘有一个女儿太浪费了,再添一个才精彩……】 苏浅浅的心声响起来时,花厅似乎安静了一瞬…… 第61章 让你接个客,你给我演上春山 “萧夫人说哪里话,能得夫人青眼,也是陆姑娘的福气和造化,她自幼娘亲早丧,家中只有兄长和伤残的父亲,着实吃了许多苦。” 秦老夫人赶紧接上话,掩饰那一瞬的寂静。 “颠沛流离找到兄长,却又与兄长天人永隔,陆副将对含璋有救命之恩,将陆姑娘托付于我们秦家,我们秦家责无旁贷,只是怕我们武将之家,委屈了陆姑娘才是。” 秦老夫人话音一落,花厅里座上各人皆微不可察地露出耐人寻味表情。 薛婉宁的目光在秦含璋和苏浅浅之间扫了一遍,落在陆芷晴微微期待的脸上,饶有兴味地挑起眉,虽然是在笑,那笑中总有别样滋味。 陆芷晴脸上除了期待,还若有似无有几分哀伤与凄苦,却又努力掩饰不让人看出的样子。 苏浅浅:让你接个客,你给我演上春山…… 秦含璋目光在垂头喝茶的苏浅浅面上扫过,见她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抬手揉了揉眼角的疤痕。 杜夫人和刘氏孟氏却眼睛盯着萧氏,就差逼着那弱不禁风的美人表态了。 萧氏果然精神一振:“老夫人说这话是关怀体恤陆姑娘,虽然是谦逊之词,却让妾身生出非分之想,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 “萧夫人有话请讲,丞相与含璋同朝为官,私下里虽不时常走动,倒也不必太见外。”秦老夫人含笑道。 薛丞相:我和秦含璋的娘一块儿长大,现在老太太你这么说是啥意思? 秦家人:就你想的那个意思…… “既然如此,妾身便斗胆向老夫人讨要,不知可否将陆姑娘让给妾身做女儿,妾身身子不争气,只有婉宁这一个女儿,若是陆姑娘不嫌弃,愿意陪我这个无用之人说说话,与婉宁做个伴,便是妾身的幸事。” 萧氏说罢,有些忐忑地看看陆芷晴,又看看秦老夫人和杜氏。 【不嫌弃不嫌弃,这么好的人谁有那个脸嫌弃?只不过女儿多了挺辛苦的,伤神啊……】 苏浅浅端庄地坐着摆出吉祥物的态度,心里却在做话事人。 秦含璋不动声色打量薛丞相,只见他专注地喝茶,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老身自然是愿意,虽然舍不得,可是陆姑娘到相府陪着萧夫人,那就是掉进了福堆,老身又怎好阻拦?云绮啊,你说是不是?” 秦老夫人看儿媳妇。 杜氏连连点头,说话声音比平时低了大半,带着夹子音柔声道:“母亲说得是,萧夫人这样的性情,更适宜养女儿。” 那边的秦玉卓:你还想买一赠一不成? 薛丞相只觉得恶寒,打了一个冷战:夫人不要被这妖魔迷惑,她向来如此装和善,翻脸比翻书还快…… “那陆姑娘的意思……”萧氏脸上喜色越甚。 “我……我不愿意。”陆芷晴看了萧氏片刻,又转头去看秦含璋,眼里渐渐蓄了泪,低声回道。 花厅里一片沉寂。 萧氏满怀期待的目光渐渐黯淡,一只手紧紧握住扶手,挤出一丝笑,正要安慰陆芷晴,却听见苏浅浅那软糯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不要急,耐心一些,必须有转折啊,是个人也不能那么没良心,见着高枝就攀,多不矜持!】 萧氏的手一顿,那丝强笑僵在唇角,就在这时陆芷晴接着说道:“我不愿意让义兄整日见着我,便要想起我的兄长,舍命相救本是我兄长所愿,义兄却为此耿耿于怀。 我亦不愿在侯府栖身,让旁人以为是我们兄妹挟恩图报,我兄长替我白白担着恶名,让他地下魂魄不安……” 陆芷晴说到这里,用帕子拭了一下眼角的泪,刘氏和孟氏瞬间觉得自己化身欺凌孤女的恶人之一…… 【所以……】苏浅浅准确把握节奏。 “所以芷晴愿意跟随夫人去相府,不再让义兄神伤义母为难,只要您不嫌弃,芷晴日后就如同您亲生女儿一般,母亲,请受女儿一拜!” 陆芷晴决绝地起身,郑重拜在萧氏脚下,完成了这一场表演。 萧氏顾不得想那么多,赶紧一脸欣喜地扶起陆芷晴,陆芷晴又拜了薛丞相,到薛婉宁这里,被薛婉宁一把拉住:“陆妹妹莫要多礼,以后你我姐妹朝夕相伴,怎可这样见外?” 陆妹妹?这称呼也同样耐人寻味。 萧氏微怔,她并非杜氏那样疏朗的性子, 心思细腻而敏感,自然听出来薛婉宁这个称呼的疏离。 不过薛丞相终于第一次开口说话了:“你们母女有缘,是咱们两家的喜事,就容芷晴准备也多陪伴老夫人几日,三日后接芷晴进相府。” 【哎,怎么不今日就走?打包行李很快的,我有经验可以帮忙!夜长梦多啊……】 薛丞相:你这急切的心思很值得怀疑! 萧氏:总不好那么急切,好像我查出什么了似的…… 秦家人:浅浅说得永远没错! 秦含璋轻咳一声:“丞相大人说得极是,那便如此最好,这几日也好让母亲为……陆姑娘备置一份薄礼,庆贺她余生有所托,上香告知陆副将。” 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于是摆宴席宾主尽欢。 萧氏脸上多了神采,更显温柔貌美,杜氏看了半天暗自嗟叹:白瞎了这么好的人,嫁给了薛景那个废物! 薛景:你人身攻击了我半辈子! 宴后薛丞相见萧氏面露倦色,便向秦老夫人告辞,苏浅浅想了想,让萧氏稍等片刻,出去转一圈回来,拿了三粒药丸和一篮西红柿。 “浅浅冒昧,这药丸是从前母亲留的方子,对气血亏虚有奇效,夫人姑且试一试,每隔五日温水服用一丸,或许有用。 这果子叫做西红柿,可生吃可用作制作菜肴,极为稀罕难得,对身体大有助益,祖母用了又比从前更加年轻美貌。” 苏浅浅看一眼秦老夫人,秦老夫人摸着自己又光滑许多的脸笑道:“虽说是浅浅哄老身高兴,不过这果子属实有妙用,夫人不要小看了,我们家浅浅很有本事。” 萧氏让贴身嬷嬷小心接了,对苏浅浅连声道谢,同时认真看着苏浅浅说道:“侯夫人有心,妾身定铭记在怀。” 苏浅浅心领神会,萧氏算记下了她这份人情。 薛婉宁仪态端稳地辞别,最后拉住陆芷晴:“陆妹妹,三日后你我二人,可就要朝夕相对了,姐姐甚是期待……” 第62章 真千金的计划失败另谋出路 朝夕相“对”?一点错都没有,苏浅浅想,还是死对头! 送走薛家三口,杜氏立刻让苏浅浅着手准备,为陆芷晴置办一份拿得出手的贺礼,其实仍是还陆芷晴兄长那份情。 这份银子由杜氏的私房出,毕竟自己儿子能活着回来,当娘的万分感激陆副将。 陆芷晴强压住眉间喜色,一副并不愿离开的表情,仿佛为了秦家她才不得不去相府。 侯府再好,陆芷晴不是主人,在这里公子小姐加在一起十多位,她算老几? 因为报恩认下的义女义妹,听起来总有些牵强,让旁人存了几分轻视。 她本想着只要自己心思机敏,同这些武将女眷周旋,给自己谋一个稳定的位置还不难。 她觉得侯夫人就不错。 苏浅浅虽然美貌无双,但自从初见就发现她总是战战兢兢的样子,尤其在看到秦含璋时,既惧怕又担心被他厌憎而有意讨好接近,谁都能看出来她的不安。 本来是很完美的谋划,一步步引齐婉娘和苏浅浅入局,让本已经接纳她的秦家人再生反感,甚至怂恿齐婉娘,挑唆苏浅浅以死逼迫秦家人。 不知为何就走了样,苏浅浅像变了个人,凡事好像都与她无关,但是所有的事又都因她而化解。 秦家人对她完全转变了态度,她用几个月时间做的局,就这么被苏浅浅不露声色地解开了。 幸好荷花宴上遇见了萧夫人,也幸好自己的眉眼与萧夫人肖似,又幸好遇见了那个人。 她一瞬间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荷花宴上,原来从前十几年的挣扎,都只为了走到他面前…… 陆芷晴在那里思绪百转千回,苏浅浅的心眼儿也在百转千回:怎么能给陆芷晴的东西,看起来高大上,实际上不值那么多钱,旁人还觉得秦家大方! 这时候静不下心,陆芷晴敷衍了秦老夫人和几位夫人片刻,便回了梧桐院。 苏浅浅本来也想回院子,秦含璋却说起为战死将士遗属买庄子的事。 “总共购置了六处庄子,此时庄稼收获得差不多了,愿意出卖的多半是土地贫瘠的,好在价格合理,地契文书已经具结,过个半月便可让人去收庄子。” 秦含璋看来是上心了,公务那样繁忙,还把这件事了解得清楚。 “秋收冬藏,庄子里渐渐没什么事,除了饲养些家畜算是进项,冬日里西红柿也是不能栽种的吧?” 秦老夫人并不知道苏浅浅还会弄出什么让他们惊喜的事,若是旁人她早就肯定地说不能了,问苏浅浅时却是留了一条退路。 “祖母,这冬天也不是不能种植,只不过麻烦一点,但是冬日里旁人家没有什么蔬菜,我们庄子上若是能种出来,那售价可是要翻好多翻呢。” 苏浅浅想这可是西京,高门大户冬日吃些存的菜,许多新鲜蔬菜还是吃不到,皇宫和王侯府第还可以凭着高昂的运输成本,尝到一点稀罕的青菜,普通人就算有点银子,也是吃不到的。 所以用空间里的泥土和水,提升土壤品质,再搭建暖棚种植反季蔬菜,成功了就会获得暴利,当然她的技术可不是免费提供的,就算是公益项目,技术投资也是成本。 “那倒是,只是这法子,你是从何得知的?”秦老夫人小心翼翼地问,莫名有些紧张。 “是从前母亲留下的书籍,无事时读了觉得有趣,便记下了。”苏浅浅也警惕起来,可不能掉了马甲,孰不知她的马甲已经掉到脚脖子了。 “原来如此,那这本书你可要好好保管,着实珍贵。”秦老夫人叮嘱。 秦含璋看一眼苏浅浅,还在那里点头,并不知道自己每天都把心声暴露在众人面前。 “阵亡将士遗属的召集,最好就找他们中间的人,听说咱们府上郑管事便是,她在府里做事勤恳,没有过什么疏漏,不如就还是让她做管事,她的身份也更容易让人信服。” 苏浅浅又提名了这项计划的管理,她也不认识别的什么人,只是观察郑管事做事比较认真,便推荐了一句。 “这件事咱们府上既然管了,就不能敷衍了事,各个庄子的庄头庄丁,尽可以调配协助,待那些个庄子安稳了,撤回来便是。”杜氏询问地看着苏浅浅。 “母亲说得是,这样极好。”苏浅浅小心地回答。 她的样子让杜氏忍俊不禁:“浅浅也累了,不急于一时,先回去歇着吧,今日辛苦你操持。” “不辛苦,都是浅浅分内之事。”苏浅浅起身谦逊了一句,这才告退,挺直身姿走出去。 【腰酸背疼腿抽筋,掌管中馈真不是人干的活儿,估摸那些后宅妇人抢夺中馈权,都是为了趁机捞好处,或者做点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苏浅浅一面走一面心里抱怨,回头却发现秦含璋抿唇跟在她身边。 “侯爷这是做什么去?”苏浅浅看看天,刚过未时的样子。 “送你回院子,顺便把那些地契文书也交给你。”秦含璋比一下身后的侍砚,侍砚急忙拿出一卷纸托在手中…… 苏浅浅:……这卷东西可是太贵“重”了…… 苏浅浅坐在软轿上,秦含璋负手走在软轿旁,余光扫见苏浅浅落在软轿脚踏上的脚,悄悄一下一下地点。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小小的种子结大大的瓜……】 秦含璋沉默地听着,负在身后的手指不由轻轻随着节奏叩击。 【系统,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今天怎么没听见你吃瓜?】苏浅浅忽然想起这件事。 【被女主的气场压制,我如果要吃瓜就需要损失太多的功德力,上一次人多可以分散她的气场强度,这一次就没那么容易了,我还需要变得更强!】 系统的宝宝音发狠。 “无妨无妨,只要脚步不停,总会登上巅峰!”苏浅浅轻松地说出了声。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团白色的毛球,从她的裙下滚出来,一路滚到脚踏下,滚到前面地上,饶是抬软轿的婆子长得粗壮,也是吓得猛地一抖,差点把苏浅浅从软轿上颠下去。 好在婆子们都训练有素,忍住没叫出声,扛着轿杆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走。 苏浅浅看着那白球舒展开,抬起那张冒傻气的脸,朝着她“呜呜”地叫,惶恐地转头对上秦含璋震惊的表情:“不是我的……” 第63章 齐大非偶的由来 秦含璋:…… “不对,是我的……” 秦含璋:…… 【小主,我就说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惹祸了吧?怎么解释你裙子下面掉出个小畜生?】系统冷哼一声。 【闭嘴!不给我出主意,还阴阳怪气,你就等着失宠吧!】苏浅浅气急败坏。 “这个我可以解释,侯爷,这是我养的一只残疾幼犬,我这人素来心地良善,见这幼犬天生残疾实是可怜,便收养下来,平时与我亲近惯了,今日它竟然藏到了我的裙底不肯松开……” 【呵呵,你的裙子是百宝囊么?这家伙贼兮兮的样子藏在你的裙下,你的名声都不清白喽!】 【名声那玩意我还有吗?】苏浅浅不屑。 这时巅峰已经四下看了看,欢快地跳起来蹦跶,大长尾巴摇得像举起的白旗,背上两个粉色小包包又凸出了些。 苏木和苏醒都看着嘚瑟的巅峰目瞪口呆:这小家伙难道真的是……啊呸! 秦含璋以手抵唇,才压住上扬的唇角:“无妨,只是这是什么犬,竟然长得如此怪异。” 秦含璋想伸手捉住巅峰,没想到那小狗极灵巧,跳到一边仰脸嫌弃地睨视秦含璋。 “小畜生不懂事,侯爷勿怪。”苏浅浅偷偷笑,没想到巅峰还怪有脾气,明明在空间里挺乖的,可是为什么突然跑出来了? 秦含璋摆手说无妨,让婆子继续抬轿前行,巅峰又窜上脚踏想跳到苏浅浅怀里,苏浅浅手疾眼快毫不留情地把它拍下去。 巅峰摔到地上打了个滚抖抖毛,悲伤地跟在旁边:说好的心地善良呢? 秦含璋已经见怪不怪,默默送苏浅浅回听澜院,把那些契书交给她。只是看见苏浅浅腰间香囊上的“宁”字,还是有片刻失神。 苏浅浅回到卧房更衣,巅峰也想跟进去,被苏浅浅一脚踢出来,待换完衣裳才让苏木她们都退下,审问巅峰。 “说,你怎么不听话突然蹦出来的?是着急进狗肉馆还是想让我退货?” 巅峰歪着头蹲坐在地上,听苏浅浅这么说,眼睛一瞪,顿时满脸委屈。 它跳到美人榻上做出睡觉的样子,然后突然像听到什么声音,团成一团“嗖”地滚到地上,再坐起来委屈地看着苏浅浅。 苏浅浅:你的无声表演超越太多流量小花花…… “这么说是我叫了你的名字,你就跑出来了?”苏浅浅想起自己把心里想的说出了声,那句话提到了“巅峰”,看来是冤枉了这小狗子。 巅峰连连点头。 “虽然是冤枉了你,但是我也不准备道歉,既然已经暴露了,以后就在我身边跟着吧,一定要遵守我们的约法三章,尤其是第三条!” 巅峰想了想,赶紧点头。 苏浅浅又进空间去看看种的土豆,挖了一棵出来看,土豆已经长得比拳头大,可以收了。 她试着喊了一声巅峰,巅峰果然出现在空间里,为了立功赎罪,跳进花园用爪子扒拉土豆。 “不许扒坏了,破皮的跟你一样卖相不好,卖不出好价钱。” 巅峰:你的审美需要进修了…… 巅峰卖力地扒土豆,苏浅浅趁机去看培养的微生物发酵情况,抽取了一些样本放进检测仪。 再回到花园不禁偷笑,巅峰忙活得毛上都是土,土豆都扒出来了,又圆又光滑,那些土豆秧随即枯萎消失。 这回方便了,只要拿着箱子收好,放进储物箱就行,今晚能吃到她最爱吃的……煮土豆了!别的她也不会做! 收好了土豆苏浅浅去冲了个澡,出来时看见巅峰在那里摇着头甩身上的水,看来也去洗了澡,好在泳池的水都会自然过滤澄清,要不然她会追着巅峰打死它。 “多甩两下,本来就笨,进水可不好了。”苏浅浅一面擦干净头发一面提醒巅峰。 巅峰猛地摇了一下头,脚步踉跄…… 到后院转了一圈,苏浅浅提了一篮土豆和几个辣椒出了那个封闭的小园,她的土豆可以面世了。 这一次苏浅浅有了教训,把厨房管事找来,详细解释了土豆是种什么样的蔬菜,该如何处理制作,辣椒又是该和哪些口味的菜搭配,至于开发菜品自己就帮不上忙了。 晚膳是在福寿堂吃的,新菜受到所有人追捧,除了一直若有所思的陆芷晴。 苏浅浅吃到撑,她只要遇见土豆就完全没有抵抗力。 而且她有一个新发现,秦含璋几乎所有的猪牛羊肉都不吃,肉类只吃鱼肉鸡肉,多半是吃素菜,今天的辣椒炒土豆片他也吃了不少,对于他们的教养来说,已经是极限。 苏浅浅没有这个负担。 她让厨娘上了两道有土豆的菜,交替着夹…… 秦老夫人这一段胃口好,今晚的菜又特别,那道西红柿炒鸡蛋她示意嬷嬷夹了好几次。 秦含璋却看都不敢看那个盘子,小土狗在碗里啃的样子历历在目…… 晚膳后照例是喝茶吃瓜……不对,闲谈时间,这次三老爷有备而来。 “听闻忠勇伯府又出了一个笑话,那个怀了大公子孩儿的丫头,已经被齐大公子收房。 今日那丫头出门买衣裳,却是和忠勇伯在成衣坊见面,恰好齐大公子陪他娘去看首饰,路过那家成衣坊抓个正着。 忠勇伯夫人没忍住怒气上前撕打那丫头,忠勇伯怕伤了那丫头腹中孩儿伸手遮挡,又打到了忠勇伯夫人。 齐大公子虽然不敢打他父亲,也帮着母亲动手打那丫头,一家子打得乱成一团,路人听出原委到处奔走相告,忠勇伯府如今可是名声大振。” 【哈哈哈这个有趣,忠勇伯府闹成这样,齐大公子名声远扬,他的亲事可就更难了,这就是‘齐大非偶’的由来,哈哈哈……】 苏浅浅肆无忌惮地在心里大笑,面上却矜持地抿唇喝茶。 秦家人:齐大非偶是这么解释的么? 【这个瓜里还有一个隐藏的瓜,小主你要不要听?】系统谄媚地说。 【你说呢?有我不吃的亏,还有我不吃的瓜?】苏浅浅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瓜可是你婆母的,是大夫人一手操纵导演了这一场好戏,为了能成功引爆这个瓜,就连小杜氏的亲娘都给利用上了,哈哈哈……】 花厅里瞬间寂静…… 【我婆母是如何知道,春柳肚子里的孩子是忠勇伯的?】苏浅浅心里发出灵魂拷问…… 第64章 茶楼里的王八排成行 杜氏在听到系统爆瓜,就已经在想对策了,所以此时淡定地说道: “这件事还是我一手促成的,那日我见春柳言辞闪烁,就怀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让人暗中查了,发现春柳竟然与忠勇伯也有首尾。 不为旁的,这血脉人伦是大事,所以才安排了让他们曝露。” “原来如此,你做得很好。”秦老夫人赶忙把缝糊严实了。 【原来如此,不愧是大夫人,还是很机敏的,这都能看出来!】苏浅浅心中钦佩。 秦家人:她实际上没有那么机敏…… 这一晚苏浅浅睡了个好觉,空间里有个小童工,很晚了还在哼哧哼哧地挖坑撒种子…… 第二日休息得好起得早,甚至跑出去偷偷欣赏了一番秦含璋的马甲线,在他察觉之前溜回听澜院用早膳。 秦含璋:你就差把院子里的盆景拔下来了,看不见你得是有多瞎! 用罢早膳苏浅浅飞快处理了府中的事务,准备支开秦玉卓,到侯府外面实地考察一下,当然顺便去茶楼吃吃瓜,去酒楼尝尝菜,也是可以忙里偷闲的。 苏浅浅早有准备,请徐大娘子做衣裳时,就搞了一套男装,月白色织锦缂丝的袍子,腰上一条织锦嵌暖玉腰带,一枚玉簪绾起一头秀发,打扮起来就是一个陌上人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刚鬼鬼祟祟走出院门,旁边秦玉卓闪出来,笑得阴险:“三嫂这身打扮是要做什么去?” 苏浅浅吓一跳,挤出一丝笑:“到外面去晒晒太阳,这府里太窄了,也照不见什么阳光。” 一面说一面抬手挡住眼睛……巳时的日头怎么就这样毒辣…… 一刻钟后,马车拉着苏浅浅,秦玉卓,秦含珏,秦玉屏,秦玉琪出发了……还有无意中又被唤出来的巅峰。 秦家姑娘出门,从不用换男装,本身就带着几分英气,就算苏浅浅穿着男装打横走路,也是秦家姑娘看起来更爷们。 几个人很默契地在西市逛了一会儿,他们的容貌本就引人注目,就算没有众多仆从跟着,寻常人也纷纷让开路。 尤其跟在苏浅浅脚边的巅峰,半狐半犬小短腿,大尾巴趾高气扬地竖着摇摆,就连秦玉屏和秦玉琪都挪不开眼地看一路,路人更是纷纷看新奇。 苏浅浅后悔把巅峰叫出来,她分明说的是:“你们都去?发什么癫?疯魔啦?” 结果巅峰滚了出来…… “看什么看啊,别人养得爱宠长得好看,我的是长得好笑,怎么了?” 苏浅浅踢了巅峰一脚,让它快走,再不快点路都堵了。 前面正好是西市茶楼,苏浅浅刚一抬手,秦玉卓已经一副明白的样子率先走进去找包房,苏浅浅指着前面酒楼的手无力地放下来。 茶楼里这时客人不多,二楼三楼的包房很安静,为了能听见一楼说书,他们要了二楼东边中间的包房,既能听见说书,又能看到从店门进来的人。 进来一个吃一个…… 包房都放着竹帘,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能看见外面,小二送进来干果点心和茶水,放下门帘退出去。 下面说书人这时也正要开讲一段新书。 “话说上古时有四大神兽,乃青龙,白虎,朱雀……” “呜呜……”巅峰忽然伸长脖子叫起来,寂静的茶楼本来只有低声交谈,说书人的声音十分清晰,这一嗓子之后说书人的声音和交谈声都戛然而止。 太丢脸了! 苏浅浅毫不留情地踢了巅峰一脚:“闭嘴!”才制止了它继续发疯。 说书人清清嗓子稳定一下继续讲,这书没什么意思,于是苏浅浅唤系统出来吃瓜。 【这包房别看表面安静,实际上可没那么干净,左边包房里坐着的看起来是一对夫妻,实际上是姐夫带着姨妹。 他娘子正在孕中,二人趁着此时茶楼人少,出来商议如何在他娘子生产后,名正言顺娶她进门。 可是这二人却不知道,他们前脚出门,他娘子后脚也出门了,与人约的也是这间茶楼,就坐在三楼他们头顶上包间里,约的人是这位公子的兄长。 这位娘子最初中意的便是他兄长,因为这位兄长早已有婚约即将成亲,只好嫁给他弟弟,好歹是进了一道门。 他弟弟看中的却是这娘子庶妹,家中嫡子自然不让娶庶女,于是只好娶了她姐姐。 她娘子嫁过来渐渐与他兄长勾搭上,他兄长看中弟媳嫁妆丰厚,每次装犯愁都能骗来一张银票,于是便卖身求财。 这公子自然乐得享用娘子的丰厚嫁妆,再娶了心仪女子,坐享齐人之福。 于是一边哄着娘子,一边把着妹子,只等他娘子生产,让她妹子为妾,姐妹俩服侍他一个。】 系统喂完了瓜,座上秦家兄妹几个都假装吃果子喝茶听书,实际上耳朵都朝着苏浅浅。 【这个真的很难评,王八盯着小绿豆,就比谁的绿色够,你摘出墙一颗杏,我折院外一枝桃,烂鱼凑一锅,呸!】 苏浅浅心里鄙视了一番。 【右边包房里…… 哈哈哈坑爹啊!这个时辰好人谁上茶楼! 右边包房是继子陪着小妈喝茶,这服务到位啊,啧啧啧,喂食都不用餐具,为茶楼省人力……】 苏浅浅:我就是说先去酒楼…… 秦家兄妹:进门时候怎么不说,我们都是纯洁的少年少女…… 【下一个下一个!】苏浅浅有点犯恶心,茶楼里的王八拍成行啊! 【二楼南面靠边上那一对还好啦……姐夫与小舅子媳妇,嘿嘿,家中不方便叙话,到茶楼来恳谈,不过这个么,运气不太好……】 系统正说着,就见茶楼门口进来了二人,男子面黄肌瘦一副窝囊样,女子却膀大腰圆满脸横肉,进门来从怀里抽出一把剔骨刀,四下看看便上楼来。 【杀猪卖肉的屠户娘子,拉扯弟弟长大,手里积攒些银子,这才招了上门女婿,又给弟弟娶了媳妇,没想到上门女婿过上几天好日子,不光长肉还长色心了……】 系统说到这,外面已经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伴着小二哆哆嗦嗦的劝阻。 “窦小郎,你在哪里,给老娘出来!”浑厚的女子嗓音。 【窦小郎就是想出来,此时也出不来了,吓得尿了裤子,坐在椅子上抖呢,哈哈哈……】 “扑通”,有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 第65章 别的狗都叫了,便也跟着叫 【那弟媳妇吓晕了,哈哈哈! 平日里仗着屠户娘子的弟弟老实窝囊,背地里总是嘲讽辱骂他,当着屠户娘子的面却是百般体贴,这样的女子活该受些教训!】 系统幸灾乐祸。 【她的弟弟怎么不向姐姐告状?】苏浅浅好奇。 【他们姐弟相依为命不易,这个弟弟身子不好花了不少银子治病,又为他花钱娶妻,他不想再让姐姐操心,便事事隐忍。】 系统叹息一声。 这时那边已经响起男子求饶的声音,看来是被屠户娘子找到了,接着是拳头触肉的闷响,还有高一声低一声的惨叫。 【这要比听书精彩,你看说书人都在那里看热闹。】 苏浅浅嘻嘻笑,眉飞色舞的,如玉公子形象碎了一地。 一刻钟后,眼见得屠户娘子一手一个拖了那一对男女出去,男子脚拖过的地方,还留下两道黄色水痕…… 小二赶紧拿水擦干净。 说书人重新坐回去,喝了两口茶,这时候有人从楼上下去递给他一张纸,随后放在案上一锭银子,那锭银子足有十两。 说书人惊讶地抬头看那人,那男子不过三十多岁,寻常百姓打扮,表情清冷疏离面白无须。 说书人赶紧起身行礼连连点头,这一锭银子让他说一个月都足够了。 男子并不多言,撩袍出门去了,这一个动作,苏浅浅莫名觉得熟悉。 【这位是长公主身边内官梁公公,不到十岁便跟着长公主,如今可是长公主身边炙手可热之人,甚至徐国公有些事都要找梁公公,让他在长公主面前代为美言,长公主几乎从不驳梁公公的面子。】 系统尽职尽责地喂瓜。 怪不得觉得眼熟,荷花宴上那些皇子身边也有内官,一样的撩袍躬身,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可是这样的人,为何会亲自给说书人递上银子,和说书的单子? 正要询问系统,那说书人一声惊堂木,又开讲了。 “话说在前朝有这样一处府第,高宅深院富可敌国,那处府第正是武定侯府……” 秦家人听到这句皆是脸色一变,看一眼苏浅浅,见她聚精会神不动声色,便沉住气继续听。 “……这武定侯自恃功高,朝中重臣皆不放在眼里,奉旨出征也屡屡不听调配,但凭自己决断……” “……那一日已是大捷,众将欢喜只待班师回朝,武定侯却贪功冒进,带兵直入敌国,以致被敌国大军围歼三万将士,可怜忠骨埋他乡……” 这时坐在一楼的茶客已经在窃窃私语。 “三万人呐,他们父子不过三人,却害得多少人家妻离子散……” “唉,可怜哪,他们侯府照样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那些阵亡将士家中却是没了顶梁柱,活得艰难……” “正是正是,事过境迁就忘了那些可怜的将士……” …… “啪”地一声,一锭五十两的大银锭拍在说书人的案上,苏浅浅笑眯眯地:“本公子想借你的地方说上一段书,可使得?” 瞬间茶楼里一片寂静,还有人花钱自己说书的,而且那是五十两官银,平时百姓见都见不到啊! 说书人只觉得今天是把财神爷堵在家里了,连连点头起身站到一边,只等着这俊俏小公子说完了,他好伸手收起那锭银子。 “话说天庭有一位武将,那是生得魁梧威猛,面上三只眼,那只天眼一开,可看见鬼怪妖魔……” 苏浅浅坐在书案后,一只手岔开伸出去,双眼眯起探出头,在那些茶客中间巡视一遍,有人悄悄向后缩了缩。 “这天神唤做杨戬,因他家中行二,又唤二郎神。 二郎神在天庭战功赫赫,身边养了一条恶犬,名唤啸天犬,一日二郎神带着这哮天犬到了一处茶楼,刚坐下喝茶,便听见有狗叫声。 二郎神抬头一看,只见那条狗坐在台上吠叫,它叫一声主人便给他一两银子,他叫了十声,主人便给他十两银子。 二郎神正厌烦,不料茶楼里许多狗都跟着吠叫起来,旁边哮天犬这条恶狗也不例外。 二郎神大怒,问那哮天犬,你叫什么?哮天犬回道:那些狗都叫了,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便也跟着叫……” 苏浅浅说到这里,座上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些不曾谈论的,都在暗中窃笑,那些说了武宁候府闲话的又羞又怒,却又无法骂回去。 说书人脸一阵红一阵白,为了银子他也忍了,待苏浅浅停下来才低声询问:“小公子这书可说完了?” “说完了,您请。”苏浅浅起身,顺手把那锭银子捧在手里。 “小公子,这银子……”说书人脸色难看,怎么给了的东西还拿回去?他这是白挨骂了? “这银子太重,揣在身上说书不方便,借你书案放一会儿,多谢。”苏浅浅说罢便转身上楼。 说书人细想,这小公子确实没说银子是给他的,只不过先前那人也是如此放下的…… 见苏浅浅回来,秦玉卓赶紧拉住她手臂,笑得直不起腰:“三嫂,你可是太聪明了,真的有二郎神和哮天犬吗?” “呜呜”巅峰没记性地又想接话,照例被踢了一脚。 “随口说说……快,这银子也太沉了…”苏浅浅把银子还给苏木含糊过去。 【小主,这楼上还有一人算是旧识,正是韶华夫人,方才与韶华夫人在一处的,便是梁公公。 梁公公与长公主一样深居简出,寻常人根本不会认识,他做的事都是为了长公主,今日旧事重提让百姓想起侯府的错处,应是长公主的筹谋。】 【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总之这韶华夫人与长公主有牵连,已经两次针对武宁侯府,不得不防。】 秦含珏:我的书读得还是不够多…… 【这茶楼主人是谁,极少有人知道,韶华夫人不顾风险屡屡出现,可见最近事情比较重要比较多,还要她亲自出手,而且,我还查到了,五公子那件事,也是韶华夫人手笔!】 【五公子那件事乃是烟雨楼的烟柳姑娘……】苏浅浅微微蹙眉。 【韶华夫人出自教坊司,烟雨楼的鸨母亦是出自教坊司,她们二人是同届出徒的姐妹,是韶华夫人亲自找到烟雨楼鸨母,让烟柳出山做局。】 系统接近了韶华夫人,才知道原委。 【那么,韶华夫人做这件事,背后可有人指使?】苏浅浅追问。 第66章 旁人笑他桃花癫,他笑旁人看不穿 【韶华夫人每日迎来送往,她结交的人太多,无法知道此事可有幕后之人。 但有一点奇怪的是,韶华夫人虽是迎来送往名声败坏,却并未与那些人生什么苟且,比如昨日,不过是同吏部员外郎喝茶,与右监督御史下棋,为穆亲王府的长史弹琴……】 【这样的女子才更为危险,听着满身都是错处,真说起来却无懈可击,连一处把柄也抓不到。】 苏浅浅给韶华夫人点了个赞。 【女子能有什么把柄抓……】系统鄙视。 苏浅浅:我怀疑你在涉黄,但我没有证据…… 瓜也吃得差不多,几个人有点饿了,决定去酒楼用饭。 下楼经过说书人的地方,说书人目光躲着苏浅浅,苏浅浅偏偏迎上去,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双眼,又转过去指着说书人的双眼,一只唇角提起来,露出一抹阴狠的笑。 说书人莫名就瑟缩了一下,垂头整理书案上的惊堂木……只有一块惊堂木。 苏浅浅满意地带着几个人向外走,刚出门就见迎面过来几位公子,其中一位穿着粉色衣袍,粉色幞头边上还插着一朵小红花,脑门子冒油长满了疙瘩,人还算清秀,只是双眼微有些凸出。 就在几人擦肩而过时,那粉袍公子忽然伸手用一把折扇拦住秦玉卓。 “这位姑娘,你可是对本公子一见钟情?” 秦玉卓看着那把折扇,再抬头看粉袍公子油腻腻的脸,哼笑一声拨开扇子继续向前走。 粉袍公子转身跟上来再次拦住秦玉卓。 “姑娘,你不必害羞,这没什么可遮掩的,我这样的人被姑娘们钟情,也是情理之中,你心仪我无可厚非,姑娘尽管说出来,我不会嘲讽你的。” 不光秦玉卓兄妹,苏浅浅都被这么厚颜无耻的说法惊到了。 “这位公子,我只跟你说一次,我没那么眼瞎会钟情于你,请你让开路莫要挡着我。” 秦玉卓压住火气,想着不能给武宁侯府败坏名声。 “不不不,你在说谎,你就是钟情于我却不敢启齿,本公子绝不会看错的,姑娘,你为何要遮掩呢?” 粉袍公子竖起一根食指在秦玉卓面前摇晃,唇角带着你不说我也懂的笑,折扇背在身后故作风流倜傥。 跟他同来的几人都在茶楼门前窃笑。 苏浅浅实在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去试试她辣椒素的威力,就见秦玉卓伸出手,抓住那男子的食指掰下去,男子吃痛“哎呦”一声随着秦玉卓下压的角度弯下身子。 秦玉卓猛地向身侧一拉,男子一个踉跄向前扑出去,奔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那几个窃笑的公子,笑容都僵在脸上。 “今日本姑娘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赶紧滚开。”秦玉卓厌恶地用帕子擦了擦手,如果不是女子之物不能随意丢弃,帕子都想扔了。 “姑娘你好功夫,本公子明白姑娘的心意了,这是让我知道你的本事,你放心,姑娘可报上名字家住何处,待我斟酌后就选中你也未可知,最差也会纳你为妾。” 那粉袍男子一面忍疼揉着手指,一面双眼放光说道。 秦含珏就算是一介书生,这时候也忍不了了,正要开口怒斥,就听苏浅浅低声命令:“巅峰,咬那个烂桃花精!” “呜呜!”巅峰身子压低尾巴竖起,双目凶狠盯着粉袍男子,做了一个起跑姿势,随后风驰电掣一般冲过去! 苏浅浅心中惊喜,这巅峰还有点用! 可是苏浅浅高兴早了,就见巅峰奔到那男子身边,作势要去咬,忽然停下来摇晃着头像是发晕,接着一溜烟跑到路边:“约……” 巅峰吐了。 苏浅浅有被雷劈到的感觉。 你一个狗子居然有洁癖! 秦家兄妹目瞪口呆看着巅峰的神操作,对视一眼都笑得发抖,巅峰这举动太侮辱人了! 秦含珏整理一下情绪准备怒斥粉袍男子,这时那人居然不知死活又向秦玉卓靠近,忽然旁边大步流星走过来一人,朝着粉袍男子就撞过去! 粉袍男子被撞得一个趔趄,刚要发怒,就见过来的人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这位仁兄对不住,走得急了,可撞坏了哪里?” 这人抓起粉袍男子的手臂猛地向上一抬,苏浅浅清晰地听见“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就算不折也得裂缝,没有一两个月好不了。 粉袍男子惨叫一声捂着胳膊,脸霎时间白了。 好看一点了。 “仁兄可有伤到哪里?让我再给仁兄看一看。”那人长身玉立声音冰冷,宽阔的肩窄窄的腰身,背对着苏浅浅他们。 【这个小帅哥可以啊,一man遮百丑,一娘毁所有,看这身材就很下饭!】 苏浅浅眼里有欣赏,心里有口水。 秦玉卓:我应该抓紧修篱笆…… 粉袍公子同来的人知道遇到了硬茬,赶紧连连说没有,扶着龇牙咧嘴面露怒意的粉袍公子走了。 这时那人拂一拂袍袖转过身,一张浓眉大眼憨厚俊朗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呵呵,是周靖楠啊,怪不得如此神勇,竹马救青梅,没点情分你是谁?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惜三小姐不是路人!】 秦玉卓脸上泛红,十分不耐烦:“你来做什么?不过一个登徒子,我又不是对付不了。” 周靖楠方才治流氓的气势登时没有了,有些腼腆地挠挠头:“我是怕脏了你的手……” 【这可不是登徒子,这是一种病,大病!这病叫做桃花癫,迷之自信旁人对他钟情,而且还有攻击性,不能小看! 这人在家中就连他亲嫂子和嫂子的妹妹,他都认为是看中了他,整日纠缠不清,家中长辈为此时常教训,他却越发行为怪异。】 系统给苏浅浅科普吃瓜。 苏浅浅与周靖楠见过礼,邀请他一同去酒楼用饭,周靖楠看看秦玉卓并不欢迎的样子,借口有事离开了。 【旁人笑他桃花癫,他笑旁人看不穿……】 苏浅浅负着手,前面吐得有气无力的巅峰开道,向酒楼进发。 这家酒楼不算太大,却因为酒楼厨子一道鱼脍羹名闻遐迩,所以来西京的外地人必会品尝,苏浅浅也算是做了旅游美食攻略的。 这时酒楼的食客已经不少,酒楼的小二见多识广,看苏浅浅几人衣饰就知道非富即贵,赶忙殷勤地往楼上包房领。 酒楼三层楼,和茶楼一样中间留有天井,在楼上走廊边可以看见楼下情形,苏浅浅无意中向楼下看了一眼,却见到一个熟悉的人走进来。 第67章 再次出现的甄娘子 进来的人是被侯府赶出去的甄娘子。 苏浅浅看着她在食客中间寻找,目光锁定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便匆匆走过去,那老妇身边还坐着一位中年男子,相貌却与大齐人微有不同。 苏浅浅不动声色随着秦家兄妹进了包间。 【系统,甄娘子见的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苏浅浅在心里问出这句话,秦家兄妹都暗暗吃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们根本没有发现甄娘子。 【甄娘子见的男子,是大周来这边的商人,那老妇是介绍生意的牙婆。 因大周纺织技术相对落后,商人多从大齐运布匹和绣品回去售卖,甄娘子现在是徐大娘子绣坊的绣娘。】系统回道。 【就算是商人来买绣品,也应该找徐大娘子,为何是甄娘子来见客商?】苏浅浅疑惑。 这时小二在给他们几人点菜,秦玉卓和秦玉屏贪吃,这个酒楼哪道菜好吃她们都记在心里,熟练地报给小二,耳朵却在听苏浅浅和系统说话。 【徐大娘子很器重甄娘子,她的绣工不错,所以让她来跟大周客商谈价钱,不过甄娘子却有别的心思。】 系统声音有点贼。 【大周与大梁大齐三国比邻,大周素来不参与大梁与大齐的征战,所以大周与大齐和大梁都能互通往来。 若是想去大梁,唯一的办法就是绕道大周,甄娘子就是想去大梁,要大周的客商带着她,她愿意以绣品作为路费,这是她打听了许多人问到的办法。】 系统说道。 秦家兄妹皆是心中惊讶,不明白甄娘子为何要去大梁。 【大梁虽然已经战败投降,很快会来朝拜纳贡,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去大梁必然危险重重,她为何要去大梁?】 苏浅浅接着问,踢了用爪子扒拉她袍角的巅峰。 【甄娘子说是还有两个亲戚家的孤儿要她抚养,靠着她的绣艺在大周能多挣些银子,请客商捎他们一程,客商答应了,后面就是在谈绣品。】 系统声音活跃,因为苏浅浅不那么待见巅峰。 【她去哪里与我们没啥关系,先吃饭,再吃瓜,小统啊,看看这里都有啥瓜?】 苏浅浅见菜已经上来,秦玉卓先给她盛了一碗鱼脍羹,她放进嘴里一口细细品尝,瞬间感到舌头上的味蕾都在跳舞,太鲜了! 侯府里厨娘做的菜已经算是上乘,那可都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但是论鱼脍羹,却和这个酒楼的差很多。 可见有人天赋异禀,有人天赋一饼,在下厨这件事上,老天就给了她一饼:饿不死就好。 【小主,这酒楼里的瓜好多!先说下脸上带手指印结账的小吏……】 “呜呜……”巅峰悲伤的叫声打断了系统的讲述,苏浅浅侧头一看,巅峰已经跳上椅子,眼巴巴看着苏浅浅,眼里竟然含着泪水。 苏浅浅:…… 秦玉琪和秦玉屏不忍心,夹了一块骨头扔在地上,巅峰只看了一眼,高傲地仰起头。 在外面不好教育孩子,让人笑话,苏浅浅只好拿了小碟子,给巅峰拨了鱼脍羹,放在椅子上。 “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与狗同席的一般都是人在桌子边,狗在盘子里,你好好想想。” 苏浅浅低声警告。 巅峰委屈地低头呜咽两声,蹲在椅子上吃起鱼脍羹。 【我呸!还挑三拣四,你以为这是在你……滋……】 系统闭嘴了。 秦家兄妹疑惑地对视一眼,也不敢问,也不敢说。 【接着吃瓜!】苏浅浅毫无负担地大快朵颐。 【工部录事今日本来在楼上宴请吏部左选,还请来几位同僚,其中就有他的顶头上司。 只因为这吏部左选吹嘘,工部录事的顶头上司就要升迁,这个位置他可以帮工部录事说项,只要他的顶头上司临走前递交一份举荐信。 这位工部录事大献殷勤,都没注意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脸愁容喝闷酒,他的上司以为这位下属知道他要被派外放,是来安慰他的,这位工部录事以为上司是在表示谦逊,舍不得离开他们! 结果这位工部录事说出了恭喜上司即将升迁,还请他务必信任,以后推荐他继任,他会努力做好工作不会让上司失望,甚至准备青出于蓝胜于蓝,他的上司以为这是人走茶凉公然地嘲讽,气得差点原地升天! 他上司拍案离开,回家去写工部录事的业务差评书了,工部录事以后不但不能升职,搞不好还要降职,他当场找吏部左选算账,气得也摔袖子就走宴席钱都没结。 吏部左选知道自己听错了消息,假装去追工部录事直接溜了,其他人也纷纷找借口出去。 有一位同僚爱跟着蹭吃喝又吝啬的,本来没请他自己听说跟来了,来得晚忙着闷头吃跑得慢,被小二堵住让他结账。 他身上就翻出了一串钱,还是夫人让他上职租车省下的,没法子把袍子押在酒楼,亵裤上带着补丁,把脸捂严实了回去取钱赎袍子,还没忘把剩菜打包了。 这位就是正在楼下结账的小吏,至于他脸上的指痕,是被他凶悍娘子打的,拿了一袋子铜钱在柜上数呢。】 系统停一下,又笑开了:【哈哈哈,跟在后面怕他跑了的小二,真是有点二,跟得狠了进了人家院子,被那娘子一顿顶门杠,现在还蹲在灶房外哭。】 【哈哈哈那个工部录事马屁拍在马腿上,还被马腿蹬了一脚,这个人是赶来垫马腿的!】 苏浅浅心里笑得欢,筷子也夹得欢,不在府里穿着男装,她觉得暂时可以装失忆,规矩那玩意先死一会儿。 秦家兄妹吃瓜吃得开心,早顾不得关心苏浅浅仪态,而且他们侯府规矩原本没那么多,秦玉卓还故意装作找小二催菜,在走廊围栏边看了楼下那位小吏,愁眉苦脸地在柜台外数钱。 【吃了本土小芝麻官的瓜,再吃一个外邦人的瓜,旁边包房里的两位大潜国商人,一个时辰前就吃饱了,光是剔牙就剔了大半个时辰,就是不结账,小二问了八次两位客官可还用点什么!】 【他们为啥不结帐,是想再吃一顿?】苏浅浅觉得奇怪。 【不结账最有可能的原因,只能是没有钱!俩人都想等着对方客气出手,就看谁更有耐性!不过这里面有一个人,可是背着命案呢……】 系统说得阴森森的。 第68章 吃瓜吃出命案 【命案?】 苏浅浅觉得后背发凉,那些国外大酒店电梯里奇奇怪怪的镜头,新闻中化粪池里的尸块都跳出来,那鱼脍羹她一口也吃不进去了。 秦含珏和秦玉卓还好,秦玉琪胆子小脸上有点怯意,秦玉屏双眼放亮跃跃欲试,恨不得跑到隔壁去手擒恶贼。 秦玉卓悄悄使个眼色,让她们不要露出破绽,继续听系统吃瓜。 【是啊,这二人都是大潜商人,这几年大潜皇子们夺嫡之战激烈,朝政不稳,大潜的民生自然也受波及。 他们都是做皮货生意的,生意不好有时候连本钱都回不来,但是回乡还得充面子,装作在外面混得不错。 去年那位姓张的商人与大齐一位皮货商谈好了一笔生意,皮货商定下二百张上等狐皮交了定金。 张姓商人算计着能赚个二三百两,兴冲冲回乡用定金收皮子,自己还垫进去一百两,向乡亲炫耀他在大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忙活了两个多月收够了皮子运到大齐,大齐商人看了皮子后说并非上等皮子,或者按下等皮料补给他五十两银子,或者让他退还定金二百两,把皮子拿回去,想拿到上等皮子的余下七百两货款是不可能。 张姓商人苦求也无用,这钱如果拿不到他就彻底赔上了,后来再三恳求皮货商答应给他一百两,他没办法只好收了。 皮货商自恃是在自己家中库房,张姓商人又胆小懦弱,拿银票给张姓商人时并未防备。 张姓商人看见了一叠银票,忽然起了谋财害命之心,以捆绑皮子的绳索勒死皮货商,又用两张狐皮卷起尸体捆好装在车上,出门时还特意关好门,叹气说一句:这几张皮子您不要,我可要赔上了,里面还传出一声沉闷的‘滚’。 皮货商行事下人们都知道,所以皆笑这商人眼瞎,与自家主人做生意,皮货商在库房算账到很晚是常事,所以并无人注意,下人们知道主人脾气,也不敢打扰。 直到第三日他夫人到小妾那里去找皮货商,才知道他并不是藏在小妾房中不回去,可是找遍阖府内外,也不见皮货商踪迹。 也有下人想起过张姓商人,可是张姓商人只拿走了几张不要的皮子,他走时那一声‘滚’也是下人们听到的,所以张姓商人很快返回了大潜,这个案子就成了刑部悬案,至今皮货商下落不明。】 【这张姓商人已经回了大潜,为何又回来?】苏浅浅有点毛骨悚然,看新闻看了不少这样的事,没想到凶手就在她一墙之隔。 【来得容易的钱去得也痛快,兢兢业业做生意被人坑,谋财害命反而有大把银子,他回到大潜炫耀赚了钱,整日花天酒地,很快就把那些银子挥霍掉,又变得和从前一样。 他只好再次来大齐做生意,这一次不再是想赚钱,而是想再找一个有钱的商人,故技重施谋财害命。 但是哪有那么多贪心又大意的被他得逞,几个月钱都花得差不多,可巧遇见了他这个刘姓同乡,跟他夸口做生意赚了多少银子,于是二人就来酒楼喝酒叙旧,这人只等着他露出钱财在哪里,好动手杀人越货。 不过好笑的是他这个同乡也是身无分文,以为遇到赚了钱的同乡,可以吃一顿好的,却不知道这一顿饭不要钱,要命。】 系统的声音带着不厚道的窃笑。 【小统啊,我劝你善良!我就想问他俩都没钱,结果会怎样?】 苏浅浅问,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那条鱼的眼睛怎么都让她想到死不瞑目这四个字。 【结果就是张姓商人会拿仅剩的一点钱结账,因为他等不及了,还有他也不敢暴露自己没钱这件事,因为名义上他是来做生意的,身上有案底的人,到底是心虚的。】 果然苏浅浅听见了隔壁叫伙计结账的声音。 【一条人命虽然可惜,可是为了一口吃的,起了占便宜的心思,付出代价也是咎由自取,当然如果有能力不吃亏便宜是可以占的。】 苏浅浅并不准备干预这件事。 他们也吃好了,于是起身出门,刚迈出包间门,就见旁边房间走出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人脸色苍白地抬手行礼:“多谢张兄,在下还有急事,就不同张兄回住处再叙了,告辞。” 这人说罢,就像有人追着他似的,一溜烟向楼下跑了。 【咦,命还挺大,是不该死啊,居然跑了。】苏浅浅心里说道。 秦家兄妹互相看看,暗暗松一口气,要不然他们还想着怎么告知这人,莫要枉送了性命,不过这张姓商人乃是极恶之徒,绝不能这样让他为害四方,待回府要告知三哥。 下楼结账,苏浅浅第二次让苏木拿出那锭五十两银子:“哎呀不好意思,让你们破费了,实在是没零钱。” 秦玉卓:我们要是不跟着来,你难道还白吃人家的? 苏浅浅:看你们跟着来,专门让苏木拿的…… 几人出了酒楼,苏浅浅还有正事要办,给将士遗属定下的那五家铺子简单看看,做什么项目也得谋划了,还有自己买的两间铺子,项目已经定好了,装修很重要,她想去看一下拟个图纸。 上了马车苏浅浅说了地址,车夫驾车去铺子,他们都没发现,那位张姓商人已经悄悄跟在后面。 马不停蹄看了几家铺子,苏浅浅根据周边的店铺,已经基本上想好了做什么项目,对于投资这一块,苏浅浅还是很有自信的。 就剩下那两处最偏僻的铺子,这时天色有些晚了,但是当日的事情当日做,苏浅浅不想等明天,于是又赶去东市北边的翠竹坊。 穿过一片竹林,翠竹坊的稀稀落落几家店铺便出现在眼前,只有两三间店铺还开着门。 找到自己买下的店铺,苏木拿出钥匙打开门,苏浅浅简单看了一下很是满意,这是她为自己谋划的第一步,就算离开侯府,她也要有衣食无忧的能力。 看了铺子正要锁门离开,那位张姓商人却突然站在苏浅浅面前。 秦家兄妹不由有些紧张,虽然带了仆从,可也只是两个丫头,因为人多又是逛街市,并未带家丁侍卫。 “这位公子可是要买铺子?在下正有两间铺子要转手,不知几位可有兴趣随在下看一看,保证价格公道!” 那人满脸忠厚小心翼翼地说道…… 第69章 我不善良,所以我会让你跪下 “你怎知我要买铺子?”苏浅浅淡淡问道,负在身后的手藏在袖子里,一只极小的羊皮囊已经握在手中。 “方才在杏春坊时,无意间见到你们看铺子,本想上前询问,见你们走得急便一路跟过来。 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家中母亲来信称病重,急于出手那铺子回大潜侍奉母亲尽孝,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那人一副忠厚老实模样,若不是系统吃瓜,还真的辨别不出真假。 “原来如此,你竟然是个有孝心的人,你母亲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福气呀!”苏浅浅面色缓和。 【原来如此,你竟然是个畜牲,你母亲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晦气呀!】苏浅浅心里说道。 “不敢当!那么就请随在下移步?在下的铺子就在暮光坊。”那商人躬身比手,想让苏浅浅上他的马车。 秦玉卓急忙拦住:“三……三哥不可,天已经晚了,要看铺子不急在今日,明日再说吧。” 苏浅浅也犹豫的样子看了看天色。 那商人有些着急:“小公子,事不宜迟,在下也是因为着急返乡才会低价转手,若是能等到明日,何必如此迫切追随?” 苏浅浅思索片刻:“既如此,那我们便随你去一趟。” 苏浅浅刚要迈步,那商人又说道:“不知小公子可带足了银两?在下急切,若是没带足不如让人先回去取来,看中了银货两讫。” “你那铺子要多少银子售卖?就算今晚看中,也要去牙房写契纸,哪里就能当夜交付。” 苏浅浅蹙眉。 “无妨,只要收了银子我自会签好契书,明日公子自去牙房具结契纸即可,我那铺子地角虽偏僻,却是十分宽敞干净,后面还连着二进宅院,总要六百两银子,若不是见公子衣着不俗,是万万不会开口的。” 那人憨厚地一笑,露出微黄的牙。 “也好,银子我们是备好了的,请带路吧。”苏浅浅说着朝自己的马车走过去。 “小公子不如坐在下马车,路上也好商谈细节。”那人赶紧拦住苏浅浅。 苏浅浅笑笑:“也好”,带上有些紧张的苏木,随着那人上了马车,秦含珏兄妹只好担忧地跟在后面。 一路上那人东扯西扯,句句不离开苏浅浅带了多少银子,可放在身上了,却并不提那铺子内是做的什么生意,有什么好处。 眼见得就要到暮光坊,那人从袖中皮囊里拿出一块香丸:“在下素有坐车久了要嗅香丸醒神止呕的习惯,不如小公子也试试?”,那人说着香丸就递过来。 苏浅浅这时已经把商城里买的验毒符用上了,很快面板上显示:迷香类毒药,不致命,吸入足量后昏迷一个时辰。 苏浅浅闭住气,然后装作晕倒。 那人叫了一声“小公子”,见苏浅浅没反应,急忙封了香丸,再久了他也快憋不住气了。 伸手拿过苏木手中的银袋子,检查了里面的银票和银子,赶紧揣在怀里,忽然发出苏浅浅的声音:“这铺子我不买了,价格上还是勉强。” “既然公子不愿,在下也不勉强,车夫,停车吧。”那人跳下车随即到后面马车跟前说道: “那位小公子反悔不肯买铺子,在下已经到家,这租的车送小公子回去就是,车资已经付过,不必换车折腾了。” 秦含珏赶紧下车随那人到前面马车边,正要掀开车帘,就听见苏浅浅有些闷闷的声音:“不必换车了,快些回去吧,天晚了,车夫快走。” 车夫连忙答应赶着马车返回去。 那商人从马车后面转出来,面带笑容相送。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善良的人狠起来,你连跪下的机会都没有,我不善良,所以我会让你跪下。】 苏浅浅从马车里坐起来,看看已经昏睡的苏木,眼里皆是冷意。 暮光坊紧挨着西京南城门,这时候已经到关城门的最后一刻,就见一男子急匆匆奔过来想要出城。 他的身后几匹骏马飞驰而至,将那人拦下。 看着眼前的官差,那人有片刻的惊慌,随即镇定地恭敬问道:“官爷,何故拦住在下?在下急着回乡看望母亲。” 这时苏浅浅和秦家兄妹乘坐的马车也赶过来,苏浅浅走下车:“怎么,铺子不卖也要回乡看母亲?拿我的银子可还够盘缠?” 那人先是惊讶地看着苏浅浅,随后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秦玉卓和秦含珏冷笑地看着那人:你可真够倒霉的…… 当晚刑部大牢里,被关进来的张姓商人苦思冥想,到底哪里有破绽?只差一步,他就能出城了! 这个时候在武宁候府,出去浪了一天的几个人,都垂着头在受训斥。 秦老夫人:“你们年轻不知深浅,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怎么可以那么鲁莽? 就算要出去,就不晓得带上祖母一起去,祖母年纪大经得事多,也好拿个主意!” 秦家兄妹同时抬起垂着的头看看祖母,又都垂下去。 “母亲说得极是,出去逛街市听书喝茶,那是多……危险的事,怎么可以不让我同行? 就说那银子让浅浅拿着,那么重伤了手怎么办,若是为娘在,把他的书案拍出一颗元宝样,让他长记性!” 杜夫人义愤填膺。 秦家兄妹:你确定不是因为没吃到瓜…… 刘氏上前点着自己两个女儿脑袋:“这么笨怎么会是我生出来的?这样的事都不知道告诉你娘,你们的良心呢……不是,你们的脑子呢?” 孟氏倒是开心:“幸亏我们玉卿没去,不然我得气得睡不着觉了!” 秦玉卿眼里含着泪:谁说我不想去,他们嫌我小不带我,我今晚睡不着觉了,呜…… 秦含璋面沉似水,打量已经换过衣裳的苏浅浅,就见她也跟着秦老夫人和夫人们一起,嗔怪地埋怨秦家兄妹,好像这件事和她没关系。 “就是就是,多鲁莽!” “是呀是呀,多危险!” “你们的良心呢……还有脑子么?” 秦家兄妹:你是怎么做到角色转换毫无负担的…… “你是如何得知那人手中香丸是迷药而非毒药?若是他突然对你痛下杀手,该如何是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可知道?” 秦含璋忽然开口,声音里像是结了冰碴。 第70章 我的辣椒素能把他送走 “那人一路上言语句句不离银子,丝毫不介绍铺子,寻常人唯恐生意谈不成,自然是要夸奖自家的铺子好处有多少,所以妾身就留了个心眼,他拿出那香丸我就赶紧闭气。 若是能把人毒死的,他自己也不安全,未必敢用,而且后面还跟着咱们的人,车夫也不是他的同伙,想动手会惧怕弄出响动,我们是两个人,他也无法同时制服。 是妾身急功近利想看铺子,确是考虑不周,让侯爷担心几位公子小姐安危,是妾身的错,还请侯爷息怒。” 看着苏浅浅诚心认错未必肯改的样子,秦含璋眼角跳了跳,他哪里是担心那几个的安危? 他们自幼随着父兄习武,就算秦含珏是要读书考功名,看惯了家中人比划,再怎样寻常人也未必能制得了,可是苏浅浅身子羸弱手无缚鸡之力,若是有个闪失…… 【若不是为了坐实他的罪行,安全地捉住他,我的辣椒素能把他送走……】苏浅浅心里冷笑,她都没机会试试辣椒素威力。 “罢了罢了,浅浅也是好意,无心之失莫要责备她了,只是日后再去街市上,一定要长辈们同去才好!” 秦老夫人赶紧解围,顺便立了一个规矩。 秦家兄妹:祖母你这规矩私心太明显了…… 秦家夫人:母亲英明! 晚膳后苏浅浅说起几间铺子,分别提议做米铺,瓜果蔬菜铺子,成衣铺子,一家酒楼,一家茶楼。 苏浅浅逐间分析了几家铺子的地理位置,适合民生的而且适合西京贵胄人家的,就因为是为了安置将士遗属,这些人要成为最有力的宣传,证实武宁候府对皇帝的忠心不二。 同时酒楼和茶楼也是最好的收集信息的地方,武宁候府放些眼线进去也是神不知鬼不觉,比到处去打探消息要安全有效。 当然后面这些话,苏浅浅不会说,她的解释都是对生意有利,无关其他。 秦含璋和秦老夫人都觉得很好,这件事还是由苏浅浅决定,随后苏浅浅说的话,却让秦家人瞠目结舌。 “现在就开始贴告示,武宁候府的家丁出面,大张旗鼓以圣上体恤将士遗属的名义,招收去庄子和铺子的庄丁伙计绣娘,先登记在册,待核实身份后按家中贫困程度录用。 同时请人收牲畜家禽的粪便送往买下的六处庄子,多多益善。” “牲畜家禽的粪便……有何用?”秦老夫人不解,就算是他们府上的庄子,需要为庄稼施肥也并非多多益善,无需到外面去收。 “这些以后要做暖棚,除了砌墙还需以发酵粪料填塞保温,收来后在庄子里寻一处摊开放置并翻动促其发酵。 另外还需各种树木的树胶,可向百姓收购或是庄丁们闲暇采割,割满一筐树胶就换一两银子……至少收满六百筐树胶。 其余还需要深色粗布和浅色细纱布,以及棉被木盆等,我会列了单子,这些明日要吩咐下去,必须马上操办,半月后收了庄子就要脱土坯建暖棚。 只要种植夏季新鲜蔬果成功,到了冬季定能供不应求,主要是这个暖棚成本不会太高。” 秦老夫人是知道暖棚的,侯府有花房,只是那个育花暖房需要烧木炭,一个冬季可是花费不少银子。 “还有我看了大齐风物志,听说不过百里外的炎宁府盛产焦炭,价格便宜炭质细腻黑亮,要让人去买上几十车,这一冬也就够用了。” “焦炭寻常只是打铁时用,竟然也能用来做暖棚?”秦含珏问道,觉得又学到了知识。 “你读的书有什么用?竟然不如你三嫂见多识广。”杜氏嫌弃地瞥一眼儿子。 秦含珏:三嫂这是见多识广吗?这分明是异能压制! “浅浅,这些,都是从你母亲留的书籍上学来的?”秦老夫人忍不住探出身子问道。 苏浅浅淡定地点头:“是,祖母。” “浅浅啊,你母亲的书可太有用了,务必藏好啊,就怕皇宫里的藏书阁,都不见得有这样的书籍。”秦老夫人咋舌。 “既然如此,方才所说的含珏记下来,含玥和含瑾明日要分毫不差地安排下去,哪里不明白的再询问你们三嫂。”秦含璋一锤定音。 在侯府里军令如山,兄弟三个立即起身领命,这件事第二天就会有条不紊地进行,苏浅浅也不用管那么多,她是技术总监,管理这块只建议不干涉。 而且苏浅浅还有自己的小算盘。 回到听澜院,苏浅浅看见苏木有点心虚,毕竟让她晕了一个时辰,现在走路两条腿还有点打架…… “那个苏木啊,这里有颗药丸,你用温水服下去,头晕就会好很多。”苏浅浅赶紧拿出一颗免疫提升兼具解毒功能的药丸,送给苏木算是道歉补偿。 “奴婢可不敢收,姑娘的东西都得来不易,奴婢哪里配用。”苏木赶紧推回去拒绝。 “我给你就是你值得,以后别说配不配的话,你应得的。”苏浅浅把药丸放在苏木手里,拍拍她的肩进内室去了。 苏木怔怔看着那药丸,用力吸一下鼻子。 换过衣裳苏浅浅让苏木拿出自己的嫁妆单子,看着排得挺长,一根绣花针恨不得都记上了。 庄子只有两处,没有什么良田地方也不大,从交到她手里也没赚过什么钱,每年年终庄头来算账,去掉税赋不剩下什么了。 苏浅浅决定把这些利用上,在这两处庄子实验她从空间移植的蔬菜,如果成功会在她的铺子里出售。 自己手里杂七杂八也有两千多两银子,把庄子和铺子做起来应该不成问题,关键是无论庄子还是铺子,要安排自己信任的人。 “苏木,苏叶的兄弟和苏子的二哥,听说都识字?”苏浅浅随口问道。 “是,他们是侯府家生子,为了能在府里做上体面的差事,家中还算宽裕的,会让儿子读私塾,认得几个字会算账,将来主家用着也顺手。”苏木收起嫁妆单子说道。 苏浅浅心里有了想法,外面去雇账房还要查问底细,府中家生子如果有可用的,更容易控制拿捏,忠诚度要更高。 跑了一天有些乏了,苏浅浅进空间检查一下培养的微生物,再和巅峰小童工收了花园中的土豆,撒下西红柿种子,便躺下睡了。 秦含璋的书房里,侍卫秦十三递给秦含璋一张银票:“问过了,只知是一位不露面的女子,给他们钱做这桩生意,并不知是谁。” 第71章 没学过医术,羊排还是切过的 “在何地见的?可有什么人牵线?”秦含璋问道,看着那张染血的银票。 “就在西市茶楼,无人牵线,找到他们的是一名下人打扮的,把他们从前做的事说得清楚,威胁如果不跟着去茶楼就得去坐牢。”秦十三回禀。 “好,给他好生调养着,日后还有用处,另外找两个擅隐藏行踪的侍卫,若夫人独自出门,务必护她周全并及时禀报于我。” 秦含璋把那银票收在一木匣中,吩咐秦十三。 秦十三领命出去。 转头看见百宝架上锦盒,起身过去拿出那个荷包,抚摸着那个“宁”字的刺绣,暗自思索: 是苏浅浅那时年岁小,忘了在鹿荫山的经历,还是现在的苏浅浅,根本不知道那时发生的事? 也或许是苏浅浅明明什么都记得,却故意不说实话,她现在的性子,让秦含璋完全不知道如何应付。 秦含璋唇角带了一丝笑意,随即又消失无踪。 这样的苏浅浅,真像她养的那只小犬,表面上人畜无害软弱可欺,实际桀骜不驯古灵精怪,用她的聪慧自信征服秦家所有人。 可是这样的苏浅浅到底是谁?因何而来又会不会突然消失?原来的苏浅浅还会回来吗?那个救了他也被他救过的小姑娘…… 秦含璋一贯山崩而不动声色的脸上,又一次出现了烦躁不安和莫名的惶恐,就像他惊闻父兄逝去的时刻。 …… 早晨苏浅浅是被系统叫醒的:【早起的小主有瓜吃,早起的巅峰有屁吃……】 苏浅浅:…… 【你是想找我太姥姥去吗?我给你地址,顺便替我拔一下坟头草。】苏浅浅闭着眼睛藏住杀气。 【太阳都晒屁股啦!侯爷都去上朝啦!你也该起来奋斗啦!胸无大志,枉活一世!】 系统不知死活地喋喋不休。 【你是提醒我给屁股抹上防晒霜,还是让我穿上白衣给侯爷送行?我本来就是胸无大“痣”的人,难道为了讨你喜欢,我还得画一个?】 系统:…… 苏浅浅懒洋洋地怼系统,不过也真的睡不着了,先看了系统面板上的数值,功德值八万多! 【功德值怎么这么多?】苏浅浅惊喜地问。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你把那个商人抓到,救了他同乡一条命,这个功德不小。】系统思索着说。 【幸亏我是一个善良有爱的人,感谢母亲把我教导得这样伟大无私!】苏浅浅拍拍胸脯。 【呵呵,你是对这几个形容词有什么误解吗?】系统嗤笑。 懒得理系统,苏浅浅又看了瓜豆,竟然有三万多!这简直是一夜暴富!可见多吃瓜吃大瓜的好处。 走进空间,巅峰形迹可疑地缩在床脚,明显没有昨日的趾高气扬。 苏浅浅不动声色查看,最终发现哪里异样了:床单正中居然放了一块小毯子,展开得很平整,难道巅峰睡觉还盖被子?而且醒了还知道铺床? 把那块小毯子掀开的同时,巅峰飞快窜出卧室,果然床单上一片圆形黄色痕迹,一圈圈地扩展。 苏浅浅平静地把床单连着小毯子卷起来,抱出卧室塞进洗衣机点了启动,转身去小花园收了西红柿,目前看这是种植用时最少的植物。 这次苏浅浅种了一些胡萝卜,而且用羊皮袋装了一些土和水,全程没有搭理悄悄在不远处观察她的巅峰。 就在苏浅浅检查了培养的微生物,提了水和土准备出门时,巅峰扑过来咬住他的裙角,“呜呜”地像是在认错。 “怎么,知道错了?”苏浅浅放下水和土,伸手温柔地抱起巅峰,照着屁股就是两巴掌,巅峰“嗷”地一声叫起来。 【哈哈哈……】系统的笑声像加了环绕立体效果。 “犯错就是犯错,知道错了不代表就会被原谅,以后约法三章再加一条,犯错必须第一时间主动坦白交代,是否被赦免取决于我的心情!” 被丢在地上的巅峰,用爪子在地上一,二,三点了三下,然后抬头质问地朝苏浅浅“呜呜”。 “约法三章的意思是,这是第三章,只要我愿意,可以约法到三百章!”苏浅浅耐心解释。 巅峰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摇晃了两下,晕倒在地。 苏浅浅本来要出去,巅峰倒下她注意到了那两个小包包,好像又长了一些,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应该帮你把这两个小坏包割掉,虽然我没学过医术,羊排还是切过的。” 巅峰“唰”地跳起来,一骑绝尘逃进阳台…… 出了空间苏浅浅洗漱过用了早饭,到后院那个小园子里,把土从空间储物箱拿出来,混进小园子的土里,又让院子里的粗使婆子把土挖开混匀。 做完了这一切又进书房写了暖棚搭建的方法和注意细节,画了详细的平面图,最后列出购物清单。 若是没有原主写字功力的加持,苏浅浅相信定会被捉出去一把火烧成灰,她的毛笔字搁在这时候,就是鬼画符…… 又为那几间铺子做了室内设计,货架的摆放,货物陈列,包括铺子销售模式都拟了规划。 这就是一位被职场打造出来的全能打工人,卷了同行卷同床,卷完同床卷爹娘……卷得六亲不认! 苏浅浅拿着一叠纸要苏醒给秦含玥和秦含瑾,却听小丫头禀报,刑部来人请他们几位协助查案,秦老夫人问苏浅浅可愿过去,若是愿意她再告知来人。 苏浅浅本不想多管闲事,忽然想到她的功德力涨了那么多与这个案子有关,或许帮忙还会增加,便答应下来。 秦含珏和换了男装的苏浅浅到了刑部大堂,刑部尚书尹恒,也就是尹月娘的父亲,居然亲自审这个案子,见苏浅浅和秦含珏进来,命他们到堂上作证。 待苏浅浅说了商人如何用迷香迷倒她们,夺走钱财,那商人看向苏浅浅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不过随即高声喊冤: “大人,小人确是被逼无奈拿了这位公子银钱,本想着回乡救了母亲,来日再找小公子报答,没想到被小公子识破,大人饶小的一命啊!” “你作案这样娴熟,本就不像初犯,大人,尽可以查一查他可曾涉及旁的案子!” 苏浅浅拱手向尹尚书说道。 第72章 会肚仙巧技的杀人凶手 “大人没有,小的只是一时情急,为了回乡救母亲这才出此下策!”那商人这时才有一点慌张。 “本官之所以亲自审案,便是此案与一年前一桩案子有相似之处,而且那桩案子里,竟然与你有牵连,张远,你最好从实招来,是如何让未曾开口的人发出声音的?” 尹大人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 “大人,小的哪里有那个本事!昨日就是用迷药迷晕了小公子和他的婢女,神志恍惚下他说出的就是自己想说的话。” 那商人还是一脸憨厚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没有说谎。 “大人,晚生倒是听说有一种奇淫巧技,叫做‘肚仙’,也就是用腹部发声说话,高超者不张口也能口若悬河,甚至模仿旁人声音。” 苏浅浅向尹尚书禀道。 “哦?竟然有这样的巧技?”尹尚书也惊讶,暗暗汗颜自己孤陋寡闻,否则那桩悬案当时可能就会有进展。 这一次若不是苏浅浅执意要把人送来刑部,这么小的案子只会送到巡城司,压根不会让尹尚书知道。 “还不快从实招来!你是如何用‘肚仙’之技模仿人声,又将那刘满财藏到了何处?” 尹尚书喝问张远。 “大人,小的从来不会什么‘肚仙’之技啊,还请大人明查!而且我那时只带走几张皮子,又如何能藏了刘满财?” 张远一脸无辜地反问。 这确实是个无法解释的问题,张远只拿走了皮子,没有地方藏下刘满财。 【这位尹大人断案素来注重细节,这一次为何忽略了细节?】 系统的宝宝音一出来,上面的尹尚书手一抖,惊堂木“啪”地一响,众人都盯着尹尚书看他能说出什么,“还不从实招来!”尹尚书憋出一句。 众人:…… 【明明是二百张狐皮,张远拿走的那一卷,看起来足有十七八张,但是狐皮留下一百九十三张,不过少了七张狐皮,足够卷起身材瘦小的刘满财,只要用狐皮做成卷一看便知,七张狐皮没有那么粗的卷!】 【原来如此,这算是一个漏洞,看见的人不知道狐皮有多少,知道数目的人不知道那卷狐皮有多粗。】 苏浅浅明白了,就看尹尚书怎么审案。 尹尚书恍然大悟,暗道一声惭愧,只知道这人拿出一卷狐皮,却没有查问有多少。 “你带走的狐皮或许就能藏人!”尹尚书做出洞破玄机的样子。 【咦,尹大人过了一年忽然发现疑点?蛮聪明的嘛!】苏浅浅心里夸奖。 尹尚书:我觉得你在内涵我,我就是不能说…… 尹尚书命人把刘满财家见到张远的下人都找来,还有十几张狐皮和账目,把狐皮一张张卷起来,每卷一张,张远的汗就掉下一行。 直到卷到十八张,下人才说就是有这么粗,而且几人异口同声都认定。 按照账目留下七张,找一个同刘满财身材差不多的人卷进去,正与那一卷张远带走的狐皮相当,而且十分严密。 “你还有何话可说,难道非要本官大刑伺候,受皮肉之苦,才肯招吗?”尹尚书这时显示出高官的威严。 张远知道再死撑只是多受苦,便竹筒倒豆子都招了,包括将刘满财的尸体埋在了何处,又用腹语说了那个“滚”字,刘家下人惊得汗毛直竖,就像主人又活过来骂他们一般。 一桩悬案就这样破了,尹尚书对苏浅浅连声道谢,他自然知道是自己女儿的手帕交苏浅浅,只是对外称是侯府远房表少爷,名唤苏潜,以免被旁人诟病。 尹尚书自然也有私心,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听见一个精怪与苏浅浅心中对话,但是只要能帮他破案,是什么东西都问题不大,他们也是需要破案业绩的! 苏浅浅完成任务回到侯府,却不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产生了。 今日苏浅浅确实很忙,她还有一个大任务没完成:为陆芷晴准备贺礼。 陆芷晴已经快十九岁,之所以没成亲是因为那个家没有人为她操持,跑到北疆寻到兄长,能活着就不错了,哪有心思谈婚论嫁。 如今可不一样,她进相府很快就会寻找合适的人家定亲,所以杜氏也算是送一份嫁妆。 这银子苏浅浅并不心疼,又不是花自己的钱,只是苏浅浅这时候保着秦家,主要目的是保自己的命,既然不能名正言顺和离,那就只能让这个巢穴不要倾覆,否则她就是其中一个碎鸟蛋。 苏浅浅没什么多余的同情心,包括原主的死,所有的因果并非因她而起,她没有去抢谁的,只是一个倒霉穿到这个世界,努力活下去找机会让自己回到正轨的小人物。 但是要保住秦家,无论在何时何地,钱都是万万不能缺的,所以苏浅浅不想让陆芷晴这种人占了便宜,秦家的钱要留在重要时候保命。 苏浅浅苦思冥想,想出了一个主意,赶紧让苏醒拿了银子去金铺,按照她说的打制一样东西,特别叮嘱外面的盒子要定个极精致的。 杜氏已经拿了一些贵重首饰,另外给了苏浅浅五千两银票让她置办,不要让人觉得秦家小气,苏浅浅老老实实答应了。 晚间秦家的老爷公子们都回来,在福寿堂给老夫人问安后,议论起刑部刚刚断了一桩奇案,尹尚书因此又被赞誉断案如神。 秦含珏:如神个屁,要是没有系统和三嫂说破,这就是一桩解不开的悬案! “所以,肚仙这种巧技,也是从你娘留下的书中看到的?”秦老夫人已经轻车熟路。 苏浅浅理直气壮地点头:“是,祖母。” 秦家人:你娘比苏太傅读书多…… 【小统,这一次功德不小吧,破了这桩案子。】苏浅浅才有时间说起这件事。 【这一次应该没啥功德。】系统兴致缺缺。 【为啥?这也是一条人命啊!】看了一眼功德值,果然没涨多少,苏浅浅觉得血亏了。 【刘满财为了钱财欺诈张远,逼迫张远见财起意铤而走险,这是他种下的因所得到的果。 张远杀人越货生贪心,花光了自己应得的钱财,再还刘满财一条命,你的功德只是让这个因果形成闭环。】 系统给出了解释。 秦家人听见他们说的,明白了苏浅浅是要积攒什么功德,这功德就应该是做好事,于是不约而同地决定,以后要帮助苏浅浅做好事,为她攒功德。 “尹大人白日刚刚断了这悬案,午后却被女儿找回去断家中的案子,听闻尹尚书已经告了御状。” 三老爷这一次有备而来,把刚刚听说的一件奇闻讲给秦家人。 第73章 梦想照进现实,终于成为尿炕精 “什么事要告御状?”秦老夫人惊愕地问,转头看一眼苏浅浅,苏浅浅的双眼一亮。 “今日从值上出来,同僚与一位刑部的小吏恰好偶遇,说起尹尚书午后被夫人找回府,随后家中闹成一团,尹尚书气冲冲进宫告御状。 听闻尹尚书之女在夫家所生三子,竟然都被换到妾室身边抚养,自己却替妾室养了几年女儿。” 三老爷说得眉飞色舞,目光在苏浅浅面上扫了一遍。 苏浅浅不动声色仔细听。 “竟有这样的事?”秦玉卓一直后悔,尹月娘来府上那天,没有去三嫂的堂外偷听,结果错过这么大的瓜。 “正是,据说这位尹小姐嫁给曹郎中后,担心夫君因为她的娘家门第高,已经极少与娘家走动。 这次发现妾室护着她的次女,却不在意自己的儿子,不动声色找借口带着两名妾室和孩子回娘家,并把尹尚书请回府。 尹尚书沈案经验老到,一查之下两名妾室乱了阵脚,把实情都交代出来。 原来尹小姐二胎生了一子,三胎生了一对双生子,分别被换给三位妾室抚养,只为以无子拿捏门第高的媳妇。 尹尚书已经告了御状,曹家先前曹司丞的事刚压下,如今又起了曹郎中的事,这一次怕是逃不过去了,据说尹月娘已经提请和离,四个孩子都要带走。” 【月娘这么有血性的吗?挺她!我也想和离,侯爷也请你宠妾灭妻养外室,放我归山!】 苏浅浅哀怨地在心里念…… 秦家人:你想太多了,就为了吃到土豆西红柿,秦含璋都必须守身如玉! 秦含璋:用什么法子能让你忘了那俩字?吓得我天天把印章揣在怀里睡! “这位尹小姐是浅浅的手帕交,前几日来府里还好好的,并不见颓丧之色,可见是个有主意的,不过女子遇见这样的夫君翁姑,也是不幸。” 秦老夫人叹息一声。 高门大户还没有几家像秦家人这样,男人都没有妾室,媳妇也无需晨昏定省,立规矩伺候婆母,就算是嫁进来被秦家人不喜的原主,在侯府的日子也是很自由的。 除了她自己心底挥之不去的阴影。 “尹小姐能走到这一步着实不易,也是情非得已,不过就怕曹家不肯答应,毕竟子嗣之事非同小可,就算是圣上也不好夺人血脉。” 二少夫人辛氏细声细气说了一句,她是真正的文臣之女,性子柔弱,若不是随姐姐踏青时偶然遇见武宁侯府二公子,只怕两人永远不会有相识的机会。 可惜婚后不到一年,辛氏还在孕中,二公子就战死在北疆。 “二嫂说得极是,就算曹家答应和离,也未必答应让月娘带走孩儿。”苏浅浅点头。 【也不是不能,就看交换的筹码够不够,曹家怕的是什么?比起血脉来,失去官位富贵更可怕,孩子以后还会有,若是失了根基可就什么都没了。】 苏浅浅心里说。 【尹大人之所以告御状,便是这个想法吧,把事情闹大,逼着曹家两害相权取其轻,让出孩子的抚养权。】 系统回道。 【这是一场大战,应该不会很快解决,曹家如果痛快答应又显得薄情,不顾自家血脉,不答应日夜难安,总要两三个月吧。】 苏浅浅算计着,本朝官员告假的最高期限就是三个月,曹郎中有此丑事也不好见人,应会告假在家,在这期间必然要做出决定。 秦家人互相看看,知道苏浅浅并不担忧,这才放心。 “今日按照三嫂的吩咐,已经在西京几处行人多的地方张贴告示,敲锣打鼓引来不少人,都争抢着要来务工。 有一大娘子说她夫君阵亡,她和两个儿子生计艰难,正在录名字,一男子走过来,旁边人说道:‘你阵亡的夫君来接你了’,那大娘子才慌张地跑了。” 秦含玥无奈地摇头笑。 秦老夫人和几位夫人都忍不住笑了,可是那笑容里,却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悲伤。 “明日再录名字时,要同时告知,若并非将士遗属,以诈欺罪论处,会省下许多时间。”苏浅浅提醒了一句。 秦家人:说这话也是诈欺…… “三嫂这桩事安排得确实巧妙,百姓们纷纷赞颂圣上德被天下,福泽众生,过个几日想必朝野上下都会知晓。” 秦含瑾第一次赞誉苏浅浅,还有一点小别扭,那三嫂两字也叫得僵硬。 “不敢当五公子赞誉,五公子教训妾身的话还言犹在耳,妾身实在惶恐,只要五公子不怪罪就好。” 苏浅浅记性不好,记仇厉害,她的小本本里就有秦含瑾一个。 孟氏看自己儿子一眼,无声发出两个字:活该。 秦含瑾:求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忽略了秦含瑾涨红的脸,秦含璋也看着苏浅浅点头赞许: “我们武宁侯府早已树大招风却浑然不觉,多亏苏氏有此远见,这句赞誉你当得。” “多谢侯爷谬赞。”苏浅浅端庄地颔首。 【不用赞,我是为了保命,你们都不用领情,我跑路的时候也不会有负担。】 苏浅浅心里道。 【小主,这里有五公子的瓜,嘿嘿。】系统声音贼兮兮地冒出来。 秦家人除了秦含瑾,眼睛都是一亮。 【快说快说,早看这小子不顺眼,看看他有什么倒霉事,让我开心开心。】苏浅浅的心声雀跃。 秦家人:千万不要得罪她…… 【五公子因为陆姑娘要走,夜不能寐,后半夜睡不着在院子里打拳,三夫人以为五公子是梦游症犯了,一棍子打昏了送回房。 五公子两夜没睡这下睡得踏实,梦里梦见他和六公子比赛撒尿,看谁尿得远,可怕的是,他赢了!哈哈哈……】 【哈哈哈,梦想照进现实,质疑他,理解他,成为他!终于成为尿炕精……】 苏浅浅的笑声来得猝不及防,把自己老家都快暴露了。 秦家人:秦含瑾的名声被一个梦毁了…… 三夫人:儿子对不住,是为娘害了你……笑死我了哈哈哈…… 【早晨醒了怕被下人发现,还赶紧撒了一壶茶水,洗床单的婆子奇怪,难道现在喝茶流行骚味的?哈哈哈……呃……】 系统笑得岔气了。 秦含瑾:你怎么能在别人的伤口上跳舞,还穿了一双钉子鞋! 堂上的人除了陆芷晴,表情都变得古怪,有的鼓着腮帮子脸涨红,有的东张西望肩膀颤抖…… 【小主,这还不算完!】系统接着说道。 第74章 你应该学会凶狠,而不是狂吼 秦含瑾:系统你为什么长了一张嘴…… 已经坐不住的秦含瑾,起身向憋笑憋得脸酸的秦老夫人行礼:“祖母,孙儿还有些事,就先告退了。” 秦老夫人有心不想让他走,看他也尴尬得可怜,便摆手让他回去。 秦含瑾的耳朵里,系统的声音一直未停。 【五公子虽然一壶茶掩盖了床单痕迹,亵裤也湿透了,于是让丫头送进帐子一条干净亵裤,换了之后又浇了一壶茶! 伺候的两个丫头收拾床铺,一个丫头想的是,五公子早晨起来要了两壶茶全洒在床上,莫不是患了什么大病?要不要告诉夫人?五公子怪她怎么办? 另一个丫头想的是,五公子是如何做到自己身上干爽,亵裤却洒了茶的?除非五公子裸睡! 可是为什么要裸睡呢?除非是做什么不穿亵裤才能做的事!那是什么事呢? 两个丫头已经烦恼了一天,又不敢跟人说,饭都吃不下,哈哈哈……】 笑声跟在秦含瑾身后,砸得他一个踉跄,慌不择路地跑出福寿堂。 “哈哈哈……”孟氏忽然大笑起来,把全家人都吓了一跳,苏浅浅也是一惊,以为被发现了什么。 “太好笑了……”孟氏擦擦眼角的泪,“昨晚含瑾居然犯了梦行症,被我打了一棍子,今日大概就早早回去睡了,太好笑了哈哈哈……” 秦家人:你的演技还有提升空间…… 还算理智的杜氏终于忍住笑,看一眼越发端稳有大家闺秀做派的陆芷晴,问苏浅浅:“浅浅呐,陆姑娘的贺礼可都准备了?” 陆芷晴听到她的名字,才从与九皇子在宫宴上相见的幻想中抽离,满眼期待地看苏浅浅,虽然相府不会亏待她,但是没人嫌钱多。 “母亲放心,妾身准备了最贵重的礼物,咱们武宁侯府都要交到陆姑娘手里了。” 秦家人:也不用那么贵重吧…… 陆芷晴心花怒放,压住上扬的唇角,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嫂夫人太客气了,芷晴愧不敢当……” “陆姑娘是不想要?”苏浅浅睁大眼睛。 陆芷晴笑容一僵,“……那倒也不是……长辈赐不敢辞,义母的心意芷晴怎好拒绝,就先谢过义母和嫂夫人的好意了。” 秦家人:要说被打脸还是你行! 杜氏:我只好奇五千两银子能置办什么礼物,顶上武宁侯府的家当? 见天色不早,秦老夫人让大家回院子休息,自己也回卧房放开了乐一会儿。 回到听澜院,秦含璋拦住要回房的苏浅浅,从袖中拿出一张单子递给她。 “这是之前答应给你的铺子庄子,以后获利都由账房交你支配,你不必再辛苦经营铺子。” 秦含璋的表情一贯冷清,就算是送礼,都送得像讨债。 苏浅浅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脸上笑得灿烂:“多谢侯爷!不过铺子还是要经营,银子不嫌多,多多益善!” 秦含璋瞠目结舌看着苏浅浅转身进卧房,只觉得他这每年上万两的银子掉进了无底洞,连个响都没有,他的目的没有达到,还给了苏浅浅更多底气。 也好,他乐见那个小姑娘,笑得灿烂露出一双梨涡,月牙一样的眼眸弯弯,就像许多年前那样。 回到房里卸下钗环换了寝衣,躺在美人榻上吃葡萄,苏子过来给苏浅浅揉腿,顺便说起让爹娘兄弟帮着找账房掌柜的事。 “奴婢两个哥哥,大哥今年二十二岁,孩子都有三个了,二哥今年十八岁,尚未娶亲,他们都读书识字,府里的主子心善,准我大哥给人家做账房,二哥随着秦管家做些杂事。 和爹娘哥哥说起这事,二哥想试试做账房,不过大哥说他想辞了之前的活计,毕竟他有一家五口要养,那家给的酬劳少……” 苏子声音越来越小。 “不过全凭夫人挑选,还有张管事的三子,段嬷嬷的长孙,苏叶的二哥三哥……” “咱们府上家生子,识字的还不少呢,明日午后都带来到前院的小花厅,我看看再定。” 苏浅浅见苏子的情绪不高,猜她是有心事,便打断了她的话。 “呜呜”巅峰从外面冲进来,那形象吓了苏浅浅一跳。 只见它长长的白毛被梳起来两撮,把背上的包包裹住,然后用粉色绸带扎起来,竟然像在背上梳了两个小揪揪。 苏浅浅没忍住,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巅峰跳上美人榻,羞惭地把两爪放在榻上,脸藏在两爪之间。 【丑兽多作怪,怕被你割掉小坏包,你前脚走,它后脚就去找苏叶,比比划划让人家给他梳起小辫子,还不知廉耻地给苏叶跳舞讨好,真是丢尽了……的脸!】 系统的声音突然出现,毫不留情地拆穿巅峰的行径。 “呜呜……嗷!”巅峰愤怒地朝着苏浅浅叫,被苏浅浅一脚踢到地上。 端着饮子进来的苏叶:关于你跳舞难看的事,我可什么都没说…… “叫什么叫?咬人的狗不叫,你应该学会凶狠,而不是学会狂吼,要是吼有用,驴都能统治世界!” 苏浅浅斥责巅峰。 “夫人,世界是哪里?”苏叶放下饮子好奇地问,伸手想抱起委屈巴巴的巅峰,可是被巅峰躲开了:小包包都被嘲笑了,要你何用! “世界是……大周的一个地名,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苏浅浅眨眨眼回道。 隔着正堂的另一间卧房里,秦含璋正悄悄打开一张舆图,在大周的地域里仔细寻找着“世界”…… 第二天苏浅浅醒来的时候,听见房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原来夜里便下了雨。 苏浅浅进空间看了一下,胡萝卜还未成熟,但是培养的微生物发酵成功,已经形成玻尿酸和烟酰胺发酵液,提纯之后,就是最初的原液,至于把它加工成什么样的化妆品能讨女人喜欢,苏浅浅还是有把握的。 放在器械里继续分离提纯,苏浅浅出了空间,刚出来就被一个白团子扑个满怀,愤怒委屈地瞪着发红的眼睛,好像还有黑眼圈…… 苏浅浅想起昨晚忘了把巅峰送回空间,大概换地方睡不着觉,苏浅浅有些心虚地把巅峰送回空间补觉,这才洗漱去用早膳。 餐桌旁,同样顶着一双黑眼圈的秦含璋,脸都有些黑了…… 第75章 锅包肉不一定要有锅 “侯爷安好!侯爷为何没去上朝?” 苏浅浅行了礼,看看外边下的小雨,难道是跟她一样雨休?这也太不敬业了,上班就要风雨无阻! “今日告假了,身子略有不适……”秦含璋用手抚一抚自己干涩的眼睛。 “侯爷……是熬夜看话本子了?”苏浅浅一面坐下一面温声问,示意丫头们摆饭。 “并不是看话本子……”秦含璋支吾。 【那就是看避火图了?男人熬夜能干的也就那么几件事儿!你又不用看奏折,身边又没盘丝洞可进……】 苏浅浅心里猜测,嘴上说道:“熬夜对身子不好。” 【……可以试试通宵……不过看避火图看通宵,对身子更不好……】苏浅浅心里浮想联翩。 秦含璋本就干涩的眼睛不由自主抽动一下:“多谢夫人关怀,我就是看了一晚舆图。” 秦含璋:“世界”在哪里,我不想去看看,我只想看见! “舆图那么好看?”苏浅浅看着苏醒把饭菜摆上来,随口问一句。 “呕……”秦含璋忍不住干呕,赶紧摆摆手,“不要提那两个字……” 苏浅浅:侯爷你这反应挺大啊…… 用过了早饭,外面的雨还没停,秦含璋也不急着出去,坐下来和苏浅浅饮茶。 “岳母留下的那本书,可方便借我看一看?”秦含璋鼓足勇气问道。 “还真是不太方便……”苏浅浅故作为难地说道,“那书中还有一些女子才能看的闺中秘事,侯爷若是不介意……” “那就不必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秦含璋咳了一声摆手,耳根有些泛红,赶紧借口有事,让侍砚撑了伞离开了听澜院。 【那本书我还没写出来呢,怎么给你看?幸亏你脸皮薄,我脸皮厚!】 苏浅浅拍拍胸口压压惊,进自己的书房,准备研究一下菜谱,她不会做菜,可是会吃啊,那些记忆中的美食,无时无刻不在诱惑她。 起码写出来主料是啥,会是啥味道,然后让厨子们浪费脑细胞,她只负责检查成果就好。 可以拼命赚,也可以摆烂,口腹之欲不抛弃,爱美之心不放弃! “麻辣鸭脖,麻辣烫,麻辣小龙虾,麻辣串,水煮鱼……好像应该来点不辣的,家乡菜锅包肉……” 用了半个时辰写好菜单,让苏醒送到大厨房,然后再与各个小厨房的厨子们进行研讨,侯府的厨子在半个月后,发量明显减少…… 程嬷嬷进来回了一些后院的事,提及陆姑娘,又向管事要人参,还一下子要八支十年以上的参,说拿去相府给丞相夫人补身子。 “咱们侯府是有惯例的,超出份例的嚼用补药衣饰,都是拿各自的月例银子补贴,既然陆姑娘觉得侯府参好,买一些带着也没什么,买多少都有。” 苏浅浅温声细语地说道。 “是,侯夫人,奴婢知道如何处置了。” 程嬷嬷恭敬地行礼。 【程嬷嬷这几日气色都好多了,果然离开渣男,提升睡眠,离开渣女,魂不附体……】 苏浅浅面上点头笑得端庄,心里已经策马狂奔了。 程嬷嬷满脸问号出去了…… 午膳苏浅浅去了福寿堂,她想看看今天厨房会研究出什么菜,只要有一道成功,她的心血就没白费。 当两个像小铁锅一样的器皿,对扣着摆在桌上时,苏浅浅放弃了掐自己人中,她想昏过去。 厨上管事战战兢兢把上面的锅掀开,这可是到处去找都找到了军营才搞来的,有一个嘴馋的兵士为自己打造的小铁锅。 秦老夫人有了从前惊喜的经验,这次充满期待地示意嬷嬷为她布菜。 苏浅浅看一眼裹着面糊还浇了浆汁的炸肉,低头扒饭…… “老夫人侯夫人,这叫做‘锅包肉’,是侯夫人新送到厨上的菜名,厨子们都不曾听闻,若是有什么不对还请示下。” 管事紧张地介绍,观察老夫人的表情。 苏浅浅抬头偷偷瞄秦老夫人。 “嗯,酸甜可口,外酥里嫩,味道还不错,就是这酥香的裹面有些软,不够酥脆。”秦老夫人品评道。 苏浅浅眼睛一亮:【祖母,行家啊,这锅包肉就是考验火候!不过我怀疑是被这锅扣的……】 秦老夫人抿唇掩不住得意。 苏浅浅也伸筷夹了一口尝了说道:“还不错,火候和方法仍需改进,以后再上这道菜,不必扣着锅了,锅包肉不一定要有锅。” 管事赶忙答应着下去了。 苏浅浅淡定地继续吃饭,秦含璋狐疑地看那铁锅,就连不吃肉的他,都想尝尝啥是“锅包肉”,用锅包着会有特别味道? 饭后小憩片刻,苏醒进来拿了一个极精致的檀木盒子,苏浅浅打开看了,满意地点头。 苏子进来回,那些识字会算筹的家生子,都在前院小花厅等着了。 苏浅浅换了衣裳,把四个大丫头都带上,坐了软轿到前院。 坐在小花厅的上座,苏浅浅打量面前站着的八个人,年龄最大的应该就是苏子的大哥。 剩下的从十四五岁到二十上下岁,而且这几个青少年都是容貌清秀,看着机灵聪慧。 苏浅浅让他们逐个说一说名字年龄,会些什么本事。 “侯夫人,小的蔡勇,会记账盘账,算筹也用得熟练,如今做的便是账房活计。” 说话的自然是苏子的大哥,听到哥哥说话,苏子目光扫过去,随即收回目光微微低头。 “小的蔡猛,识字。”旁边的少年垂着头,两只手在身前交握,苏浅浅看他的手指捏得有些泛白。 原来苏子本姓蔡,因为原主喜欢药材,她才给所有的婢女都用了药材做名字,可是苏子要是换回自家的姓……嗯,很有缘。 “小的朱廷,识字算筹记账都通晓……” “小的张宝山,识字……” 【原来如此!】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出现,旁边的几个丫头除了苏叶都竖起耳朵。 【你知道了啥?说来听听。】苏浅浅这一次用了怀柔政策,满足系统一次卖关子的小愿望。 【那我就说说!原来苏子是受了她娘的嘱咐,要她帮她大哥说项,让她大哥做你的账房。 她这个大哥又懒又馋,家中银子都供他读书嚼用,他却拿着银子出去吃喝玩乐,爹娘还觉得这个儿子有出息! 仗着识字会算筹给人家做账房,账做得不清不楚,时常换东家,娶妻生子后一家子还靠爹娘贴补,前些日子又被东家辞了,天天出门就是做幌子,听说你用人才赶紧求爹娘妹妹帮忙!】 系统说到这里,苏子猛地抬起头,盯着她大哥,紧紧抿起唇。 第76章 爹娘的偏心从来没有道理 【他的老婆和他一路货色,但是惯会甜言蜜语哄公婆,家里重活都指望老二,缝补浆洗有小姑婆婆,她只负责带着三个孩子好吃懒做。 要不是她男人拿不回钱来没办法偷吃好的,她都想把孩子交给男人带,不让男人出去务工。 苏子的二哥蔡猛生下来之前,死了一个儿子,到他这里本该疼着,可是六岁那年被一个道士说他命硬,克爹克娘克兄长,占了前面人的位置才投胎。 所以他爹娘不喜,自此以后就冷待他,脏活重活都让他干,还经常打骂不给饭吃,更细心护着长子,唯恐被他克死了。 他学的识字都是哥哥读书时,他在旁边偷学的,苏子因为是个女儿,他爹娘都认为是这个儿子克的,把儿子变成了女儿,因此也不喜苏子,只看重长子。】 系统的宝宝音都有几分怜悯。 蔡猛惊讶地抬起头,这时正是苏叶的二哥在自我介绍,苏浅浅目光落在那小伙子身上,没看见蔡猛的脸失去血色。 苏子也是一样脸色难看,强忍住眼里的泪,朝她二哥轻轻摇头。 【出门前他娘还叮嘱,不准说会算筹会记账,不准与他大哥抢,就算是侯夫人把这个活计给他,他也要让给他大哥。】 系统叹口气,做人太难了。 【不过有一件事他爹娘都不知道,那年的道士是他大哥花了一贯钱请人假扮的,因为他不想别人分走爹娘的宠爱,就是弟弟也不行。】 都介绍完了自己,苏浅浅也吃完了瓜,抬头打量八个人,蔡勇这时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们几人谁懂农活?”苏浅浅问道。 几个人互相看看,蔡勇眼珠子转转,猜想可能是会农活的要去庄子上,赶紧摇摇头。 张宝山和朱廷也跟着摇了头,苏叶的两个哥哥还有蔡猛都点头,另外两人有些迟疑,最后摇摇头。 “你们三人站在一边,剩下的人谁的算筹用得好?”苏浅浅又问。 “侯夫人,小的已经做了账房几年,算筹自然是最好的。”蔡勇赶紧回话,很是得意。 另外几人中,只有一人向后退了一步,其余的都声称自己算筹最好。 “你为何退后?”苏浅浅问那个叫穆桐的小少年,他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是跟着老夫人的段嬷嬷长孙。 “我的算筹不好,祖母不准我说大话,我也不会农活……”穆桐脸有些红。 “很好,你也站到那里,算筹好的我不用,就是你们四人了,不过做什么得听我安排,你们可愿意?” 四个人除了蔡猛都面露惊喜,连连点头,蔡勇和那几个夸自己算筹的都惊呆了。 蔡勇:不用你问得这么大声干嘛? “蔡猛,你不愿意?”苏浅浅问道。 “侯夫人,我……”蔡猛看一眼自己的大哥,正用眼神示意他拒绝,他攥紧拳头坚定回答:“不,小的愿意。” 蔡勇吃惊地看着一向退让的弟弟,眼底升起一股恨意。 “好,你们几人下去吧,算筹太好的用不着,太浪费了。” 苏醒上前比手,那几个人沮丧地出去了,蔡勇走到门前停下来,回头看一眼默不出声的苏子,眼神里皆是威胁。 苏叶的二哥何胜二十岁,三哥何安十八岁,没想到都能被苏浅浅看中,满心欢喜。 苏叶的爹在庄子上做庄头,她娘在花房侍弄花草,两个儿子自然都会做农活。 “日后蔡猛和穆桐管着两处铺子,何胜何安管两处庄子,铺子和庄子如何经营,我会亲自教你们,以后每日未时中,就在这小花厅内教授,半月后考较,若是不能胜任,我是会换人的。” 苏浅浅看着四人说道。 四个小子都不知道上岗培训这件事,顿时有些懵,不过想到要考较,那自然是要试试他们的斤两,于是连忙答应。 回听澜院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一路上苏子默默无声走在旁边,刚进正堂,便叫了一声“夫人”,跪在地上:“多谢夫人愿意用我二哥,苏子愿意一辈子忠心服侍夫人,报答夫人恩情。” 苏浅浅伸手拉她起来:“不必客气,我用他只是因为他忠厚可信,而我恰恰正需要这样的人,无关其他,你不必感激我。” 原生家庭的不公平,在任何时代都会存在,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纠葛,会以千奇百怪的面目呈现,丑陋扭曲残忍,也是其中一面。 苏浅浅做不到修复公正,只能在她看见时,向泥沼伸出一根竹竿,能不能抓住,全凭自己选择。 苏浅浅坐下刚端起茶盏,小丫头递进来一封信,说是舅少爷让人送来的,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苏润和的笔迹。 不过看了信的内容,苏浅浅有点懵,难道是古代人说的话她看不懂?可是她的识别和执行都是原主记忆,她不应该看不明白啊。 苏浅浅又仔细再看一遍,她发现这封信说的话虽然东一句西一句的,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自明日起唯三省吾身,江东市井陈茶见香,国子监开学继从前之学业,勿念。” “夫人,送信的还在等着回函。”苏叶提醒道。 苏浅浅想了想,写了几个字让苏叶拿出去了。 “苏醒,东市茶楼比西市的茶楼要多吗?”苏浅浅一面饮茶一面问道。 “东市茶楼确是比西市多,只因东市多是平民百姓去的地方,衣食上的都要便宜些。”苏醒回道。 她曾经为了多病的母亲,自幼就流连于市井为生计奔波,对西京的各处极为熟悉。 “这样啊,明日找个伶俐的小厮去查问一下所有茶楼的消息,主要就是哪家茶楼位于哪里,掌柜姓氏。” 苏浅浅轻声吩咐,心里却两行泪都流下来,她果然是伤天了,这个老妈处处给她挖坑: 写一本书用她的名字做一个倒大霉的炮灰,知道她的性格能干的事儿,一个差评喜提穿越大礼包,书里还挖坑让她猜,那猜字游戏是她老妈惯用手段! 苏浅浅平复一下心情,不能生气,生气晚膳吃不进去了,她还期待厨房能做出的新式菜呢。 晚膳前,苏浅浅早早过去等着,福寿堂里的秦家人也都期待,只有秦含璋脸色不大好,看苏浅浅的眼神有几分幽怨。 当厨房管事满脸得意,亲自把那道新开发的菜介绍给大家时,苏浅浅崩溃了…… 第77章 陆姑娘的贵重贺礼 “这是侯夫人教做的新菜,肚包肉,是用羊肚清洗后包进香料腌制的羊肉,用高汤煨了两个时辰,十分美味。” 管事十分自信地介绍。 秦老夫人示意给她夹了一片肉,果然味道极好,连连赞许,却见苏浅浅盯着那肉咬牙。 “浅浅,有什么不妥?”秦老夫人好奇地问。 “管事,这肚包肉的‘肚’呢?”苏浅浅平静一下问道。 “侯夫人不是说锅包肉不一定有锅,所以肚包肉也不必有肚,厨子将那层肚皮剥了……分吃了,扔掉可惜,所以才知道十分美味。” 管事有些心虚地说道。 “锅包肉不一定有锅,肚包肉却一定要有肚!罢了罢了,下去吧,下次记得不要把肚皮剥掉。” 苏浅浅一阵心累,精髓就在那“肚”上呢! 好在所有人都觉得这道菜味道不错,除了不吃肉的秦含璋,和无心用饭的陆芷晴。 晚间苏浅浅进空间看了,巅峰居然还在呼呼大睡,苏浅浅怕它尿床,把它从床上挪到浴盆里它都不知道。 这一晚秦含璋也睡得早…… 第二日便是七月二十,是薛家来接陆芷晴的日子,也是秦含珏回国子监上课的日子。 一早陆芷晴已经梳妆打扮起来,到福寿堂时,就连粗心的秦玉卓都偷偷撇嘴,看出这打扮是用了心的。 陆芷晴今日穿得料子虽是最好的,颜色却十分素雅,款式也简单不加修饰,看起来真如出水芙蓉,让人心生爱怜。 来接陆芷晴的是薛家大公子薛定舟,虽然是庶出只有十六岁,因为嫡母无子,在相府身份也仅次于薛婉宁。 陆芷晴入府时,杜氏给她购置的衣裳首饰都装了箱笼,不过程嬷嬷也吩咐梧桐院的管事,院子里的物件少了,就由管事自己赔偿,所以管事两只眼睛铜铃一样盯着,陆芷晴没机会夹带出去。 寒暄得差不多,薛大公子请陆芷晴这位新阿姊启程,苏浅浅这才把杜氏送的首饰,一样样给薛大公子和陆芷晴看了,装进箱笼里。 那些首饰虽然也不错,可都是旧物件,最多值千两银子,陆芷晴最惦记的是苏浅浅送的那件贺礼,能顶上武宁侯府家当的。 苏浅浅终于让苏木端上来一个檀木盒子,盒子雕刻得极精致,苏木端着都小心翼翼,唯恐碰坏了的模样。 “陆姑娘,这贺礼请你务必收好了。”苏浅浅说着揭开了檀木盒盖。 陆芷晴眼睛放光嘴角抑制不住带笑,又故作矜持地缓缓走过去,当看见盒子里的东西,那一丝笑僵在脸上。 一把金钥匙静静摆放在锦盒里。 “这把钥匙是按照我们武宁侯府库房的钥匙定制的,我还特意让金铺放大了,以后武宁侯府就是陆姑娘的家,整个武宁侯府的家当都在陆姑娘手上了。” 苏浅浅郑重地解释,小心扣上盒盖,交到陆芷晴手里。 薛大公子嘴巴张开都合不上了。 陆芷晴的笑比哭的还难看,只能做出感激的样子谢杜氏和苏浅浅。 苏浅浅又拿着帕子小心去陆芷晴眼睛那里擦一擦: “陆姑娘不要这么感动,也不要因为舍不得就流泪,以后也不要惦记侯府,侯府大门……会关得紧紧的。” 秦家人:难道不应该是对陆姑娘敞开的吗…… 苏浅浅:不应该! 陆芷晴本来没流泪,这回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哭得梨花带雨,鼻涕都出来了。 薛大公子:太感动了,武宁侯府的全部家当……一把钥匙啊! 陆芷晴:我没想哭啊,这啥玩意辣眼睛啊! 苏浅浅一边劝着,一边悄悄把那帕子卷起来……可别碰着了,这辣椒素可没掺假! “陆姑娘快别哭了,你要记住啊,我怕纯金的不结实爱变形,里面是用铜铸的,所以千万别咬啊,再崩坏了你的牙,这钥匙能做你的传家宝,世世代代永留传!” 苏浅浅尽职尽责做售后提醒服务。 秦家人:你考虑得真周到啊…… 薛大公子:这家当的实际价值就是一层金箔皮,好像那盒子更值钱…… 陆芷晴就这样哭着,抱着武宁侯府全部家当上了马车,去做她的相府养女。 搞定了这一件大事,苏浅浅把剩下的四千九百九十五两银子要还给杜氏,杜氏笑着摆手: “你留着吧,从前我不管家,一直辛苦你,这银子也是你省下来的,自己喜欢什么便添置什么。” “多谢婆母!”苏浅浅干脆地收起来。 【我这婆母人还挺好的,四千九百九十五两的巨款啊!我终于可以做有两个臭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的人!】 苏浅浅心里乐开花,杜氏抿唇笑,想到苏浅浅在娘家曾经遭遇的事,自己这个做婆母的浑然不知,对苏浅浅更多了一分心疼和愧疚。 解决了陆芷晴这件大事,苏浅浅着手安排几家铺子同时开工装修,看见她的图纸,所有的工匠一脸懵逼。 “这个米铺怎么要这么多种米柜?” “酒楼里为什么要放这样的架子……什么?放菜样子?” “谁会到铺子里买蔬菜……自己挑选,出门付钱?” …… 好在侯府有多年搞基建的经验,秦福对工匠的能力了如指掌,很快理解苏浅浅的意图,并解释给工匠的领头人,铺子开始按照苏浅浅的规划装修。 又过去了两天,苏醒从外面回来,打听到了东市茶楼全部的信息,用一张纸描描画画好了,交给苏浅浅。 苏浅浅看得想笑,苏醒不认得几个字,画图还挺厉害的,一只乌龟一个圆圈,旁边一只鸡,她说这就是“归园茶坊”,掌柜姓姬。 “姓什么不好,姓鸡……不过咱们府中西席米先生,带了两位小公子出门,鸡掌柜米先生,好像是对头……” 苏醒偷偷笑,不敢放肆没往下说。 “西席先生带两位小公子出门?可有旁人跟着?” 苏浅浅看着单子微微蹙眉,寻常小公子是不准带出府的。 “并无旁人跟着,好像是去拜访一位大儒,据说那大儒规矩多,最厌烦富贵人家呼奴使婢的,所以只西席先生带着两位小公子坐车出去了。” 苏醒只知道这么多,还是话痨的门房大哥说的。 “你去贺夫人辛夫人那边问问,可说了是见哪位大儒,让人去打探一下,不让进还不让接吗?着小厮门上等着接回来。” 苏浅浅吩咐苏醒。 “不好了,夫人,两位小公子被人拐了!”苏木慌张地奔进来,脸都白了。 第78章 两位小公子被拐了 “怎么拐走的,可知道是什么人?”苏浅浅倏地站起来,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是贺夫人和辛夫人派人来禀报,具体情形并未细说,怕老夫人着急,没敢惊动,请侯夫人到大夫人的擎苍院。” 苏木稳住神禀报。 苏浅浅匆匆换了衣裳,顾不得坐轿子,一路飞奔到了擎苍院的杜氏正堂。 这时杜氏和贺氏虽然脸色难看,还算沉得住气,辛氏已经晕厥被救醒,虚弱地倚在旁边榻上哭泣。 “怎么回事?”苏浅浅沉声问旁边垂首立着的西席米先生。 “侯夫人,都是在下太过轻信,以为甄娘子就算做了错事,与两位小公子的情分不会做假。 前几日她让人捎信来,只想亲眼看看两位小公子,便要离开西京永不回来,在下一念之仁就带着两位小公子去见她。 谁知不过是去给他们买些小食,回来时甄娘子与两位小公子都不见了。” 米先生不敢抬头,本就白皙的面色更显苍白。 “你们在哪里会面?发现他们不见,你都去哪里寻找了?距离那时有多久?” “在竹韵茶楼,发现他们不见我在东市上寻找过,以为是出去寻我了,后来找遍了不见踪影才发觉不对,又赶回府来查看,万一甄娘子已经把小公子送回来……” 米先生老成持重的一个人,这时声音里带着颤抖,他仍然不敢相信,甄娘子把两个孩子拐走了。 “浅浅,我已命人找含璋和含瑾含玥,让他们带人去东市西市各处寻找,也派人去了甄娘子居住做工的地方,若是都没有……”杜氏声音沉下去。 辛氏压抑的哭声显得格外清晰。 【小主,甄娘子那日见了大周客商,说要带两个亲戚家的孤儿前往大周,实际上她是想转道大梁,难道那两个孤儿就是……】 系统的声音响起来,杜氏和贺氏眼中一亮。 【不错,我也想到了,要赶紧找到大周客商,看他们是否今日离开大齐。】 苏浅浅心里回应系统。 【米先生去买小食,甄娘子给周勉和周励的茶里放了迷药,这才领着他们离开茶楼,声称去找米先生回府,通过米先生只能查到这里。】 “母亲,听闻甄娘子是在徐大娘子的绣坊做绣娘,若找不到甄娘子,就要找到与绣坊有往来的客商,他们最有可能捎带甄娘子出西京。” 苏浅浅直接点明,秦家的两个小公子,也是武宁侯府的软肋,若有人用他们的性命威胁,武宁候府只能任人予取予求…… “来人,到外院传我命令,除了看家护院之人,秦家家丁侍卫即刻在前院待命,听从侯夫人调遣!”杜氏向房外的嬷嬷吩咐。 苏浅浅赶到前院时,所有可以出去的家丁侍卫都已经集结完毕,武宁候府的下人行动力就像军营里一样。 为了不太惹眼,苏浅浅带了二夫人和三夫人还有秦玉卓,面上戴了帷帽以免被人认出。 贺氏辛氏心神不稳,跟着一起去毫无作用,苏浅浅让她们和杜氏一起,静候消息。 在去徐大娘子绣坊的路上,遇到了派去绣坊的人,果然徐大娘子说,甄娘子昨日就辞了工。 “去见徐大娘子。”苏浅浅平静吩咐。 徐大娘子的霞衣坊里,徐大娘子惊讶地看着戴帏帽的苏浅浅:“侯夫人怎么会亲自登门?甄娘子到底做了什么事?” “徐大娘子,甄娘子诱我侯府小公子,偷盗我侯府至宝,还请徐大娘子告知最近与哪些客商往来,甄娘子可是随着商队逃遁, 好去缉拿追讨。” “哎呀侯夫人,我这霞衣坊接触的客商颇多,要是说起来怕是能说上几个时辰,就怕侯夫人等不了……”徐大娘子着急地说道。 “你只说大周客商。”苏浅浅沉声道。 “大周的客商啊,有瑞宁府的高商人,庆鸿府的刘商人,还有怀民府的祁商人……” 【那人是温化府的沈姓商人。】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可有温化府的?”苏浅浅问道。 “温化府的……”徐大娘子思索,忽然眼睛一亮:“还真的有一位,不过说是昨日就离开西京回乡了。” “多谢徐大娘子提醒。”苏浅浅微笑,转身带着人出了霞衣坊。 “去往大周虽然要走南城门,四个城门皆要询问,可有大周商人运货出城,如有消息立刻回禀。”苏浅浅吩咐下去。 【小主,徐大娘子在说谎,甄娘子昨日辞工不假,但是辞工时徐大娘子还问过,她可是要随着大周客商一起上路,甄娘子说是,她还叮嘱路上要当心。】 系统的提醒,让秦家两位夫人和秦玉卓都是一惊,不明白侯府常客的徐大娘子,为什么做这样的事。 【我已经发觉了,她说的第二句话就暴露了,她说就怕我们等不了,可见是知道甄娘子已经随着商队离开了,而且离开不久。】 苏浅浅上了马车,这时秦含璋带着秦含瑾和秦含玥也赶过来,问了这边情形,秦含璋开口道: “如今事态紧急,我们兵分四路到各城门,查问若没有大周商人出城,找到正确一处从后面追上,马车太慢,骑马追赶。” 秦家两位夫人和秦玉卓已经下车直奔骏马,苏浅浅坐在车上一动未动。 她不会骑马。 “你……不下车吗?”秦含璋蹙眉问,他本不想带着苏浅浅,可是那个系统知道很多他们查不到的,事关两个孩子,秦含璋实在需要帮助。 “我不会骑马。”苏浅浅诚实地说道。 “……没时间了,上我的马!”秦含璋伸手接着苏浅浅,苏浅浅没办法,只好走下马车,被秦含璋托到马上,随后便感觉身后是硬梆梆的胸膛。 来不及细想,秦含璋一拉缰绳打了马臀一下,骏马扬蹄飞奔起来,苏浅浅吓得伸手就去抱马脖子,也不管帷帽被风掀到脑后,白纱扑在秦含璋脸上,那根缎带勒在脖子上…… 秦含璋:你是敌人派来挡我视线的吗? 秦含璋与苏浅浅走的是北城门,按理说是去往大周最不该走的地方,可是守城的兵士见是秦含璋询问,殷勤地多说了两句。 “去往大周的商人不曾有,不过侯爷,倒是有去往大潜的大周商人,说是要进些皮货再返回大周。” “可有同行的大齐妇人孩子?”苏浅浅急忙问。 “没有。”那兵士摇头…… 第79章 疯狂的绑架犯 苏浅浅心中一凉,准备去别的城门再找。 【小主,甄娘子也能想到秦家人会寻找,与霞衣坊往来的客商必然会被盘查,出城时会不会乔装改扮?】 系统问道。 “这客商同行的人,与通关文牒上可相符?可有其他的人同行?”苏浅浅又问。 “只多了一个做饭食的老媪,两个小婢,看样子身子不大好,昏昏睡着,想是贪便宜买的……” “他们出城多久了?”秦含璋冷声打断兵士的啰嗦。 “也有一个时辰了……” 秦含璋不再说话,打马向城外飞奔,身后一队人紧紧跟上。 苏浅浅被颠得七荤八素,腰酸腿疼,已经快马加鞭往大潜方向跑了半个多时辰,还是不见客商的队伍。 “停下!”苏浅浅大声喊道,秦含璋勒住马。 “我觉得不对劲,或许是那客商出城后转道了,不然这个时候应该能追上了。” 苏浅浅忍住被颠得要吐的感觉,提醒秦含璋。 【小主说得对,她本就是要去大梁,怎么会跟着先到大潜?夜长梦多,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系统这时赶紧附和。 【你是踩马脚的炮吗?早干嘛了?我这肚子都快成破壁机了!】苏浅浅心里痛斥系统。 “若是出城后又转了去大周的方向呢?”苏浅浅补了一句。 “留下一队人继续追,半个时辰后若没有大周客商便返回,其他人随我走!” 秦含璋下令,从旁边岔路转向去往大周官道。 通往大周方向的官道上,七八辆牛车有的拉着货物,有的盖着乌蓬,不停催着驾车的牛赶路。 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路上稀稀落落的行人急忙让到路边,便看见后面当先的一匹马上坐着两个人。 前面显然是个女子,面上扣着一顶帷帽……不错,扣在面上,不是戴在头上,伸手死死搂着马脖子,后面男子面容俊逸冷肃,扬鞭打马疾驰而过。 听见马蹄声急促,赶牛的车夫吆喝着牛向路边靠,免得有冲撞,可是那一队人却在牛车前边停下来,挡住了牛车的路。 坐在牛车里的大周客商发觉不对,急忙从车中出来,就见一队兵士几十人团团围住了他们的商队。 秦含璋先下马,再把蒙着帷帽防风防晒的苏浅浅扶下来,脚刚着地她的腿一软差点坐地上,秦含璋赶紧半扶半抱把苏浅浅撑住。 【幸亏这是偶然性任务,要是整日骑马作战,我不死在马上,也会马上疯!】苏浅浅连心里吐槽都有气无力。 秦含璋:你要不要先去了解“马上风”是啥意思…… 大周商人看出来这是兵,脸上的笑纹挤得更深一些:“军爷,不知何事拦住小民的车?” “你可是大周商人?”秦含璋不答反问。 苏浅浅:果然是你!不愧是你!一贯的作风就是你问的我不一定答,我问的,你有啥说啥! “小民确是大周商人。”那人塌腰恭敬地回话。 “你此行去往何处?随行的都有何人?所有的人到这边查验身份,据报有细作随商队潜伏,若是窝藏细作,你知道是何罪。” 秦含璋冷冷扫了一眼那商人,扶在苏浅浅腰上的手悄悄松一松。 “小民是返回大周的客商,怎么敢窝藏细作,那可是杀头没产的大罪!……快快快,车上的都下来,拿出文牒让军爷查验。” 商人一面吓得抹汗,一面喊人下车,自己也从怀里掏出文牒。 秦含璋也不看,目光向车上下来的几个人扫过去。 有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一位五十上下老汉,最后下来的是一名弓腰塌背的老媪,一块头巾挡着脸。 苏浅浅一路上习惯了隔着帷帽顶的皂纱看路,这时候忘了自己的形象,脸上扣着帷帽,后脑是那根系紧的缎带,推开秦含璋,腿有些哆嗦地朝老媪走去。 【果然是乔装的甄娘子!】系统提前揭晓答案。 走到老媪面前,苏浅浅从袖中拿出一物藏在手中,这才伸手去拉老媪的头巾,下面露出甄娘子有些惊慌的眸子。 “甄娘子,又见面了,两位小公子在哪里?”苏浅浅冷冷说道。 甄娘子听见是苏浅浅声音微微一怔,她属实没想到武宁侯夫人会是这个样子站在她面前。 “妾身不过是想去大周谋条生路,哪里知道什么小公子?与他们见了一面,便让他们回侯府去了。” 甄娘子平复下心情,冷静地应对。 【小主,她将两个扮作小姑娘的孩子藏在了货物中,就在前面装锦缎的牛车里,怕两个孩子醒了,用布堵了嘴还捆了手脚。】 苏浅浅心里一沉,万一孩子们在昏迷时堵住口鼻,就有生命危险。 “大周客商,守城兵士称你们还买了两名婢女,人在哪里?”秦含璋一边问,一边向装有货物的牛车走过去。 忽然间甄娘子敏捷地向后退一步,已经先秦含璋到了那辆牛车旁,一把拔下头上又尖又长的赤金钗,划开车上油布,露出两个孩子惊恐的双眼,金钗抵在了秦勉的脖颈上。 “放我们走,最多我将励哥儿留下,勉哥儿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没有他我也活不了…… 是要三具尸体,还是一个活着的励哥儿,一个在外乡生活无忧的勉哥儿,你们自己选。” 甄娘子的声音空洞机械,就像不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甄娘子,你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此时放下你手中钗,武宁侯府可以既往不咎,就当你为两位小公子付出心血,自此两清了。 你若执迷不悟,伤了两位小公子一根汗毛,我都保证你没有机会跪倒扶起来。” 苏浅浅这时觉得那帷帽挡了视线,从脸上推到头顶,露出她风尘仆仆的脸,双眸冰冷泛着寒意。 “可是我不能没有勉哥儿,不能!我把励哥儿给你们,给你们!”甄娘子用钗抵着秦勉,伸手把绑着的秦励拉到地下。 苏浅浅伸手要去扶,“不要过来!让他自己过去,车夫,赶车!谁敢拦我我就刺死他!”甄娘子状似癫狂地喊道。 苏浅浅停下脚步,看着秦励跌跌撞撞满脸是泪地跑过来,秦勉的脖颈已经渗出血迹…… 第80章 死亡的威胁就在身边 苏浅浅见秦励到自己身边,这才弯腰搂过孩子,把他口中棉布取下来,解他手腕上绑着的绳子时,他声音颤抖地哭着说:“三婶娘,救救哥哥……” 苏浅浅捏了一下秦励肩膀,附在他耳边说:“你看着婶娘怎么救回哥哥,以后遇事不能慌,要用脑子。” 苏浅浅直起身,看着紧张催促车夫快走的甄娘子,下定决心似地说: “好,我就做这个主了,勉哥儿你带走吧,将来侯爷的长子才是侯府嫡长孙,如此皆大欢喜有何不好?” 苏浅浅忽然带笑说道。 已经蓄势待发的秦含璋微怔,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即冷声呵斥: “苏氏!你竟然有如此卑劣念头!长兄只此一子,怎能任他漂泊异乡!” “侯爷此话差矣!勉哥儿是先武宁侯世子遗孤,而如今您是武宁侯,勉哥在府中身份多么微妙? 先世子已去,总不好让人人都记着那个名号,勉哥儿既然有甄娘子看顾,侯府又不必因此事受人褒贬,难道不是好事么? 我们尚年轻,以后有了孩子,也不必因此烦忧,妾身说皆大欢喜,有错么?” 苏浅浅带着如释重负的笑,看着秦含璋,在场的人都被这些话惊呆了。 果然豪门后宅争斗激烈,侯夫人心机深沉如斯! “不!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世子爷,你怎么敢这样对待他的儿子,谁也不准忘了世子爷,谁也不能忘!” 甄娘子忽然发疯般狂吼,转过身把钗子高高举起来猛地落下去! 就是现在! 苏浅浅手中一只小飞镖飞射出去,就在同时,秦含璋持剑合身跃出,长剑直刺进甄娘子的背心,那只小飞镖射中了甄娘子的手腕。 甄娘子闷哼一声身子摇晃,扑在牛车的车板边上,手中的钗子却还是努力划下去! 苏浅浅大惊失色,她低估了甄娘子的狠心! 可是预料之中的血溅金钗却没有出现。 甄娘子用尽全力划开了绑着秦勉的布条,失神的目光移到秦勉脸上,染血的手试图抚摸秦勉的脸,口中喃喃:“……世子爷,含玮世子……奴家来了……” 失去生命力的身体颓然倒在尘埃,最后看向天空的双眼执着,那染着鲜血的手还保持着努力伸出去的姿势,一丝笑意凝固在唇角。 苏浅浅转身捂住秦励的眼睛,小声说道:“别看。” 秦励颤抖着双肩,无声地哭泣。 秦含璋走过去,扶出有些呆滞的秦勉,看一眼被划断落地的布条,将他口中棉布拿出来。 “别怕,叔父不会让你受伤。” 秦含璋剑刺入之后,本应踢开甄娘子身体,可就是那时他发觉甄娘子钗子的方向不是秦勉的致命位置。 电光石火之间,他放弃了接下来的动作,只拔出了剑。 大周商人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小民一时贪图钱财,她说是怕两个孩子路上哭闹才让他们睡在货物中,并不知被她绑了手堵了口,她说装作婢女身份也好路上行走,小民不知是侯爷侄子啊!” 这时刘氏孟氏和秦玉卓也带人赶到了,见救下了两个孩子松了一口气,再看见甄娘子的尸身,虽然恼恨,也有几分唏嘘。 秦含璋命人将甄娘子尸体和大周商人一并带回去,交给巡城司处置,在大齐拐带人口是重罪,家人都会受株连,大周商人就算不知情,也有失察窝藏的罪责。 兵士们过去拖甄娘子尸体,秦勉忽然上前制止,站在甄娘子身前伫立片刻,长揖到地:“甄阿娘,长行大安!勉哥已死,莫再牵挂!” 说完这一句,秦勉站直身子,转身走向秦含璋不曾再回头看一眼。 回去时候苏浅浅宁可坐牛车,也不肯再骑马,秦含璋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拉着两个侄子,钻进乌蓬的牛车里,宁可忍受牛粪的臭味。 一路上两个孩子都沉默,到了侯府贺氏和辛氏早已经等在二门,见到儿子扑过来各自搂在怀里,哭得泪雨滂沱,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两个人仿佛死里逃生。 苏浅浅下了车被秦含璋扶着坐上软轿,赶紧回到听澜院,丫头们服侍着进净房沐浴。 坐在洒了桂花瓣的浴桶里,温热的水滋润着皮肤,抚慰她大腿内侧被磨的痛楚,苏浅浅长长吐了一口气,随后伏在浴桶边……吐了。 第一次面对非正常死亡,甄娘子的鲜血和未闭上的双眼,强烈地刺激着苏浅浅的神经,她这时才真正意识到,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要面对怎样的生存环境:死亡就在你身边,随时可能向你扑过来。 怪不得那次碰瓷的人被杀,秦含璋奔过来捂住她的眼睛,有那样的动作,是不是表示,他第一次面对那样的情形时,是和苏浅浅一样难受的? 可他是有杀神之称的将军,一军主帅,是踏着尸骨走到今天的,他的第一次杀戮,又有谁替他蒙上眼睛? 苏木替苏浅浅洗好了头发,苏浅浅收回思绪擦干净身子,穿好里衣出了净房。 【约……】系统做作的宝宝音。 苏浅浅:你这反射弧比我还长…… 打开系统面板,果然功德值又长了两万,但是瓜豆并没有涨多少。 【小主,最近你懈怠了,吃瓜没有那么积极,满足于吃喝玩乐,过起提前退休的生活了!】系统的批评很犀利。 【我就散漫了两天,两天!主要是空间的化妆品研究,耽误了我的吃瓜进度,还有要指导那四个中层管理……】 苏浅浅给自己找理由,进了空间,巅峰嘚瑟地走着虎步过来,苏浅浅想踢开它都没有力气,让它以为自己邀宠成功了,迈着虎步绕来绕去。 苏浅浅拿出医药箱,正准备给自己上药,听见苏木唤:“夫人,侯爷来了。” 苏浅浅急忙出了空间,正要起身出去,秦含璋却已经迈步进来,示意她躺着,把一个小瓷瓶递给苏木: “这是上好的伤药,有活血化瘀止痛消肿的功效,给夫人涂在……伤处。” 苏木赶紧接过去,苏浅浅颔首道谢,随后疑惑地问道:“我哪里伤了?” 秦含璋目光在苏浅浅腿上扫过,咳了一声道:“你从前没有骑过马,第一次就骑这么久,着实是辛苦了,可能会红肿疼痛,明日怕是连走路都困难,所以涂些散瘀的药有好处。” 苏浅浅恍然大悟,没想道秦含璋竟然还是个暖男,可惜自己无福消受啊。 忽然想到一件事:“侯爷为何不吃畜类的肉?”苏浅浅问道。 第81章 骑马的瓜真多 秦含璋表情一僵,目光从苏浅浅面上移开:“不喜罢了。”说着转身出去。 苏木给苏浅浅上药,果然大腿内侧原本白皙的皮肤红肿有淤青,苏木眼里皆是心疼。 秦含璋的伤药很好用,涂上后感觉皮肤生凉,之前的热辣疼痛减轻不少,不过苏浅浅有运动经验: 因为一个帅哥突然去跑步了十公里,第二天早晨她几乎是爬进办公室的,从此与运动系男人绝缘。 这一次也一样,明天浑身都会很疼。 晚间没过去福寿堂用饭,秦老夫人命厨子送来了专为苏浅浅准备的饭菜,用饭后苏浅浅早早洗漱睡了。 沉沉的睡了一晚,早晨醒来浑身像散了架,议事堂那边自然是不去了。 苏浅浅没想到秦老夫人带着三个儿媳两个孙媳亲自来看望她。 “浅浅,你去躺下不必起来,好好地歇着,祖母年幼时学骑马射箭,最初不过骑了小半个时辰,还会腰酸背痛。 你昨日第一次骑马,自然紧张不懂如何使力,那样疾驰了一个多时辰,今日必然要受苦了。” 秦老夫人拉着出来迎接的苏浅浅,送她去床上躺好。 “浅浅,婶娘倒是觉得,最好的办法是以毒攻毒!我那时骑马身子疼,第二日我偏去骑!跑起来也不觉得疼了,没几日不去骑马跑一跑,身子都不舒爽。” 二夫人刘氏热心地推荐她的治疗方法。 【二夫人第二日确是去骑马,可是因为腿酸还选一匹烈性小马,被那小马从背上掀下去七次,是哭着被抬回府的,告诉下人不准说出去,下人不敢隐瞒禀报了她娘,全家人只有她以为那件事是个秘密,哈哈哈……】 系统及时跳出来爆瓜,刘氏的脸眼见得从脖子升起一片红云。 “哈哈哈,真好笑,第二日去骑马……”孟氏忍不住笑出来,看见秦老夫人警告的目光,眼神瑟缩了一下,“……这个办法挺好的……” 【三夫人骑马第一日就被掀下去! 她那时长得比同龄少年还高还壮,那也是一匹小马,性子本来温顺,只因之前的孩子都瘦小,轮到了三夫人这里,顶上人家两个人,那小马忽然烦躁就把三夫人掀下来,哈哈哈…… 不过三夫人也不服输,爬起来去追那小马,追上了搂住小马脖子,把小马摔倒在地上,还按住小马说道:你让我掉下来,我就让你起不来!哈哈哈……吓得别的孩子都跑远了……】 系统沉浸在吃瓜的快乐中,完全不管孟氏脸涨得通红,装出一副“我改了,我现在很端庄”的姿态,接受刘氏“你也没好到哪里去”的嘲笑目光。 【哈哈哈……三婶娘这性子对我脾气,哈哈哈……哎呀,不能笑,笑得身上的肉又酸又疼……】 秦老夫人笑容压不住,虽然是和苏浅浅在说些闲话,耳朵却机灵地听着系统吃瓜。 【还有老夫人的瓜,要不要吃?】 系统贼兮兮地问。 秦老夫人心中一惊,仗着身经百战,镇定地招呼媳妇们:“咱们就别打扰浅浅歇息了,先回吧……” 杜氏这时拉住老夫人:“母亲,我们难得来,时辰还早,就再坐一坐!” 刘氏和孟氏齐声:“大嫂说得是,再坐一坐。” 贺氏和辛氏垂头装隐形…… 秦老夫人: 出来蹭瓜,总是要还的…… 【当年秦老夫人幼时就追着先老侯爷跑,可是先老侯爷眼里看不见,只把老夫人当兄弟。 老夫人学骑马,先老侯爷也在旁边,老夫人故意不慎摔下来,本以为先老侯爷会接住他,谁知她掉在地上先老侯爷压根没管,赶紧去看那匹马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哈哈哈……】 【祖母竟然有这样的心计,可惜没被祖父看穿,哈哈哈……】 这会轮到秦老夫人脸红了,年少时那点鲁莽的事,没想到被后辈翻出来了,虽然有些害羞,不过想起来却是带着泪笑的。 他也曾鲜衣怒马少年郎。 她也曾红颜柳腰美娇娘。 那些相互抚慰支撑浴血厮杀的岁月,磨去了少年的旖旎情怀,早已是你骨中有我,我肉中有你的同袍之义,更胜夫妻情分。 这时秦玉卓姐妹也过来看望苏浅浅,说了几句话秦玉琪和秦玉屏就四下寻找:“巅峰去了哪里?” 【哼,巅峰又在讨好苏叶,为它换新发型,不要脸,不过这次的发型,哈哈哈……】 系统提到巅峰永远带着攻击性。 “许是出去跟丫头们玩了。”苏浅浅笑说。 这时贺氏正说到昨日的事。 “都怪我过于信任先生,以为他一贯行事稳妥,没想到差一点酿成大祸,昨日先生已自请离开侯府,再找西席可要仔细盘查清楚了,立下规矩不可逾越。” “长嫂说得极是,你也莫要再自责,昨日那情形,任谁也不会阻拦,毕竟先生曾带勉哥和励哥出去过。” 辛氏急忙安慰贺氏,又看了自己婆母一眼,她向来行事谨慎小心,成亲不到一年就没了夫君,虽然生下了儿子,在人前总不如贺氏随意。 “昨日事急,为扰乱甄娘子心神,故意说些不着边的话儿,这些侯爷都知道得清楚,还请长嫂多留心勉哥为他疏解,莫让他生出旁的心思。” 苏浅浅借着这机会,也把昨天发生的事挑明,只怕在场的人有想多了的,给自己留下后患。 贺氏连连点头,秦含璋已经说了救秦勉的经过,老夫人赞叹苏浅浅的机智,也对她洞察拿捏人心思的本事佩服不已。 “呜呜……”,巅峰用它特有的声音提醒,它已经打扮好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巅峰身上,房里静了一瞬,随后是齐刷刷哄堂大笑! 巅峰完全懵逼,那样子看起来更傻:背上的长毛拢成两撮又盘成螺旋,倒是把两个包包藏住了,可是那两坨就像白色的便便,还在底部插了两根小木簪……两根搅屎棍。 苏浅浅又是好笑又觉得丢脸,她的着装品味都被巅峰给拉低了。 秦家人:你想多了,巅峰只不过是模仿并超越——你的金窝灵蛇髻增生版。 “侯夫人,有内官前来颁敕封,先行的公公请您去接敕封旨意,内官随后就到。” 苏醒脸上带着惊喜禀报,苏浅浅却傻眼了。 第82章 酒楼都有这种服务了吗 【有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还和离个屁啊!】 苏浅浅心里一声哀嚎,秦家人却是满脸喜色:这诰命敕封来得刚刚好! 可是不接封就是抗旨,她的脑袋可没那么结实。 苏浅浅只好忍着疼梳妆打扮起来,秦老夫人和几位有品级的夫人都换了正式的服饰,和苏浅浅一起到前院正堂等待内官。 内官朱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能亲自过府颁诰命夫人敕封,是给足了武宁侯府面子。 “……武宁侯秦含璋妻苏氏,性资敏慧,柔嘉淑怡……特授宁和国夫人,主者施行。” 内官宣读了圣旨,苏浅浅谢恩接过来,请朱公公上座饮茶,自然一袋金叶子也赶紧送到朱公公手上。 “朱公公辛苦,劳您走这一遭。”秦老夫人笑着寒暄。 “咱家不敢称辛苦,武宁侯为国立下赫赫战功,深得圣上看重,这几日坊间的事,咱家也有听闻,武宁侯府一片赤诚为君,圣上定会知晓。” 朱公公这算是泄露“天机”,不过若不是有皇帝默许或授意,他可不会为了一袋金叶子说出这句话。 苏浅浅暗自窃喜,这些努力总算没白费。 能不能离开什么时候离开侯府还不知道,巩固城墙拉拢盟友化解猜疑,只是转变侯府危机的基础,接下来要找出幕后针对秦家的反派。 朱公公完成了自己明里暗里的任务,起身告辞回宫复命,秦老夫人让段嬷嬷吩咐下去,今日府里大摆宴席,庆贺苏浅浅正式受封。 苏浅浅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庆贺的:她现在是在替不知道哪个女人救老公和她全家,还得守身如玉不能占便宜。 就像帮人看宝库的,豁出命守的钱不是自己的,关键是那钱太诱惑人了,长得还挺好看…… 晚宴之前,秦老夫人正式向所有人宣布,苏浅浅是武宁侯府的宁和国夫人,和之前杜氏的宁武国夫人,秦老夫人的宁安国夫人一样,是又一代武宁侯府宗妇,不再是三少夫人。 从今以后秦老夫人改称秦太夫人,杜氏是老夫人,刘氏是二老夫人,孟氏是三老夫人,贺氏为大夫人,辛氏二夫人。 众人都谨遵太夫人命,秦福和程嬷嬷会向所有的下人传达,自此苏浅浅的武宁侯夫人,是板上钉钉了,想摘掉这个身份只有两条路:被皇帝褫夺封号,或是她因大错被秦家废了宗妇身份休弃。 这两条路无论哪一条,苏浅浅的人生也基本结束了。 秦太夫人高兴,让段嬷嬷取了一坛陈年桂花酒,给女眷们都分一些,平日里武宁候府是不准随意饮酒的,是怕武将一旦贪杯误事。 苏浅浅自诩还有几分酒量:啤酒能喝两瓶!所以她平静地让服侍的丫头倒了酒。 随着太夫人举起酒盏,苏浅浅先是抿了一小口,入口甘甜带一点淡淡桂花香。 嗯?这不就是那种有一点酒的饮料吗?苏浅浅胆子大了,学着三老夫人孟氏一口干掉,还悄悄砸吧砸吧嘴:味道不错。 “浅浅,这桂花陈酿虽口感甘甜,后劲却大,可不要贪杯。”在苏浅浅伸出酒盏,让丫头倒第七盏的时候,秦太夫人出声提醒。 苏浅浅看着秦太夫人摇一摇她纤细的食指:“无妨,祖母,浅浅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但是祖母你不要再喝了,你一直摇晃都坐不稳了。” 秦玉卓姐妹听到这话噗嗤笑出声,没想到苏浅浅的酒量和她的名字一样:太浅了。 秦含璋眉心微蹙,他是不沾酒的,见苏浅浅喝醉了,便向秦太夫人告罪,带着还想继续喝的苏浅浅离开了宴席。 软轿上苏浅浅指着天上的星絮叨:“这个,我们家也有,一样的,就是没有这么亮,没有这么近……也没有这么闪。” 后面跟着的苏木紧张地交握着两只手。 秦含璋平静地负手走在软轿边,听着苏浅浅指指点点。 “这个院子太大了,不好,浪费资源,应该盖几……滋……”苏浅浅后面的话被奇怪的声音掩盖了。 苏木悄悄拍拍胸脯:还好,神仙不让姑娘泄露天机,不然姑娘可能会有危险。 秦含璋发觉了,也在猜测是有什么在阻止苏浅浅泄露她的秘密,难道真的是神仙鬼怪? 无论是什么,秦含璋都不太在意,倒是想那些被精怪迷了心智的人,实在情有可原…… 【小主,请保持冷静,放下你的武器,不要做无谓的抗争,在所有答案解开之前,你只是工具人,城市建设的规划不在任务中。】 系统及时提醒苏浅浅。 【不!就不!我就是想家了,我想念从前的……滋……想念……滋……想念……滋……个屁呀!不让我说话!】 苏浅浅恼怒地拍扶手,抬轿子的婆子还以为她们抬得不好,惶恐地连连告罪。 “无妨,与尔等无干,继续走就是了。”秦含璋淡然吩咐。 【小主,你可以唱歌,这是你唯一拿得出手的才艺了,想什么就唱什么!】 系统心累,安抚一个醉鬼,还是一个带着许多秘密不吐不快的醉鬼,有多么为难。 【哦,唱歌,娘最喜欢那首歌了……】 苏浅浅声音有点低落,停了片刻,低沉悠扬的歌声响起来,在安静的夜晚,响在苏浅浅心上,响在秦含璋和苏木的耳边。 【穿过旷野的风,你慢些走,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连风都听不到听不到…… 飘向天边的云,你慢些走,我用奔跑告诉你,我不回头,乌兰巴托的夜,那么近那么近,连云都不知道,不知道……】1注 秦含璋只觉得震撼,这声音仿佛他在北疆时,那些兵士思乡吹的柳叶,空灵缠绵伤感,只是这曲调闻所未闻,乌兰巴托,这奇怪的名字是她的家乡吗? 苏木跟在软轿后,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姑娘是想娘亲了…… 回到听澜院,下了软轿的苏浅浅不肯回卧房,而且丫头们来扶她,她也摆手不准,摇摇晃晃地走蛇形路线。 秦含璋过去打横把她抱在怀里,她眼神迷离地打量秦含璋的脸:“现在酒楼都有这种服务了吗?” 第83章 做我的男宠,我不会亏待你的 秦含璋无语,到房门时苏浅浅忽然伸开手挡住门:“不准进!你这个登徒子,竟然骗我开房!” 秦含璋:不开房门如何进去? 虽然苏木也过来劝,苏浅浅就是死死抓住房门,不肯进去,秦含璋无奈,让苏木取一件袍子,又命人抬了一张榻放在廊下,将苏浅浅放在榻上,盖上袍子自己坐在旁边。 “小伙计,你长得……这么俊俏,太浪费了,将来我要是和离了,就把你带回府里,做我的男宠,我不会亏待你的……” 廊下的风灯照在苏浅浅泛着红云的脸上,一双眼睛像蒙了一层水雾,指着秦含璋画饼。 秦含璋:你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还有啊,不要告诉秦含璋,那个人脑子不大好使,就算是现在有一点开窍,也还是很笨,虽然他有那么一点可怜……” 苏浅浅声音小了一些。 “是,他有点可怜,小的时候我行我素,忽然有一天就逼着他不能我行我素,要他长大承担责任…… 可是他也真的很笨啊,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居然还相信善良,还信任旁人,害死自己……” 秦含璋垂头捻一捻自己的手指,忽然沉声问:“你可知我为何不吃牲畜的肉?” 苏浅浅迷迷糊糊寻找着发出声音的地方,锁定了秦含璋的脸然后问:“嗯……为何?” “为了围剿一支以悍勇着称的大梁骑兵,我亲自带人在一处山谷守了半月之久,那将领十分狡猾,所以我们不能用炊火,带去的干粮用尽了,为了保存体力,就捉野兽生吃,剥了皮血淋淋地撕咬,就着碎雪……” 秦含璋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像是要磨掉染上的血迹。 “半月后那支队伍以为山谷没有危险,准备穿过去屠戮我大齐边界几处村庄,以此调离我守城兵力,结果被我们伏击一网打尽,斩杀五千余精兵,断了大梁主帅一条臂膀。” 秦含璋双眼看着自己手指,眸色深如潭水。 “自那以后,见了牲畜肉类,即便是做成菜肴,也仿佛还有那时味道,久而久之便不再吃牲畜肉类,其实是我给自己养出的毛病,让你见笑了。” “唔,原来如此,你和秦含璋是一个毛病,他也是如此吗?”苏浅浅眼睛瞪得很大,但是明显是在努力撑着眼皮。 秦含璋哭笑不得,伸手为她拨开额前发丝,看着那光洁的额头,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急忙转开视线…… “我并非多么良善轻信,只是在战场上,你的后背总要交付给同袍,而那些同袍也同样需要完全的信任,若是没有这份信任,那些插入野兽心脏的刀,不知会落在谁的身上……” 这时苏子端来了醒酒汤,哄着给抗拒的苏浅浅喂下去,秦含璋见她困倦的样子,弯身将她抱起来,送回寝房…… 第二天苏浅浅睁开眼,一时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她的记忆从喝了第七盏酒开始,就模模糊糊的,好像是唱了歌,还有酒楼小二抱她回房……回房! 苏浅浅猛地坐起来,一阵头晕目眩。 【知道自己昨晚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吗?】系统冷飕飕的声音。 【知道……一点……】苏浅浅十分心虚。 【哪一点?是你还能再疯一点?还是做的事还能再蠢一点?你差一点把自己的老底都掀了。】系统鄙夷地嘲讽。 苏浅浅自觉理亏:【酒色误人,酒色误人啊!我的马甲没掉吧?】 【你的马甲掉没掉我不知道,你的人品和酒品一定是掉了,守着夫君说要找男宠,是嫌死得不够快,亲自点火么?】 系统又提示了一点细节。 苏浅浅吓得又躺回去:【完了完了,我连这点心愿都说出来了?不行不行,今天不出门了,我要好好想一想对策……】 【后面还发生了一些事,要不要我描述给你听?】系统声音阴恻恻的。 【不要了!我怕我被自己尴尬死,死得不明不白!】苏浅浅翻身把脸埋在枕头上。 “夫人,侯爷让厨房送来了养胃的粥,怕您醒了肠胃不适,起来洗漱用一些吧。”苏木在帐外温声问,压住唇角笑意。 胃里确实有些空落落的,苏浅浅“嗯”了一声,让苏木服侍着进净房,全程不敢抬头。 用早膳时,苏浅浅躲躲闪闪生怕秦含璋进来,不过直到她去议事厅处理事务,秦含璋也未出现,苏浅浅这才松口气。 骑马的酸痛还没好,又添了一场宿醉,苏浅浅只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不过午后还是坚持给四个“中层管理”授课,可是她发现蔡猛的脸上带了伤,虽然他刻意遮掩。 苏浅浅只做没看见。 【那日回去蔡猛便被他爹娘打了一顿,还说让蔡猛第二日同侯夫人说清楚,让他哥哥替他,蔡猛不肯,他爹娘又不敢不让蔡猛出门。 昨日你没时间上课,留下的课业蔡猛做好了,蔡勇偷偷去拿准备毁掉让蔡猛受教训,蔡猛发现两人撕打在一起,他虽然保住了课业,他爹娘回来蔡勇告状,又被爹娘打了一顿。】 蔡猛交出的课业果然皱皱巴巴,是揉皱了一点点抚平的。 苏浅浅也没说什么,认真检查了点头还给蔡猛:“做得很好,回头去找秦管家要伤药涂,我铺子的掌柜脸面很重要,谁也不能伤了脸面。” 蔡猛点头接过去,仔细收好。 “我教授的时间紧,你可以回去告知你爹娘,明日起不必回家去住,让秦管家给你找住处,这样省时间也方便,不过愿不愿意你自己选。” 苏浅浅随口说了一句。 蔡猛惊讶地抬头看苏浅浅,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听到的是真的,赶忙跪在地上谢:“小的愿意,谢侯夫人。” 那三个人见苏浅浅如此关照蔡猛,都生出了警惕之心:是不是我们做得不够好?还要再努力一点! 【要是准备住处,最好也给穆桐准备,他现在已经成了家中万人嫌,每日做完了事就找人问东问西,一个问题刨根问底。 比如他第一天问他娘:您是从多大年纪皮肤这么粗糙的?我爹对您的容貌就没有一点不满吗?被他娘用笤帚抽了一顿。 第二天又问他爹,您的酒喝进去就变成了尿流走了,为什么不给我娘买点膏子脂粉,让她留住仅剩的一点容貌,以后带她出门也有点面子?被他爹娘一起打了一顿。 昨日赞她祖母:您运气真好,太夫人肯收留您,要不然依您对自己容貌的放弃,咱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被一家人撵着揍了半宿,哈哈哈……】 苏浅浅:我有点教猛了…… “侯夫人,煊国公府夫人和六小姐递了拜帖,人已经在大门外了。”苏醒进来禀报。 第84章 朱世子像拆了纱布的木乃伊 帖子送上人已经在门外,这就等于是不速之客, 不过煊国公夫人是皇帝的表妹,虽然母亲早逝,华章郡主的身份也不容怠慢,这也是苏莘莘在煊国公府谨小慎微的原因:婆母身份显赫。 课也教得差不多,特别提醒穆桐:要迂回婉转不可用铁头功,碰到硬茬可能铁头也保不了命。 穆桐深有感触地含泪点头…… 煊国公夫人华章郡主韩氏,银盆脸上一双凤目的眼角下垂,上下打量苏浅浅,旁边的六小姐朱嘉怡,脸型像极了她母亲,不同的是她的眼睛有些浮肿,倒是把钝角三角形撑成了扁梯形。 “国公夫人难得有闲暇过府,只是仓促之间恐有招待不周,还请不要怪罪。”苏浅浅带笑与韩氏客套。 “无妨,若是从你长姐那里论,多少还沾着点亲,我自然不会计较,也是嘉怡顽皮,我这个做母亲的疼女儿,这才过府走一趟。” 韩氏说这一段话,差不多用了半刻钟,每一个字好像都是现想出来的,听得苏浅浅想给她按快进键。 【不仓促不行啊,从辰时开始叫六小姐起床,过了午时才起来,净桶上坐了半个时辰,用饭半个时辰,给那张大饼脸上妆,遮挡浮肿的眼睛让她满意,又是半个时辰,所以现在能到已经不错了。】 系统幽幽说道。 苏浅浅听出来了,这是六小姐没吃到西红柿不死心,把她娘祭出来当法宝用,那就看她怎么开口要。 西红柿储物箱可攒了不少,起码秦家人实现了西红柿自由,当然她的收入也可观,秦家人这方面很识趣,从不亏待她的荷包。 “夫人客气,不知长姐身子可大好了?前些时日来府上,还觉得她有气无力的。” 苏浅浅故意岔开话题。 秦家人:…… “现在也还是有气无力的……好在世子……已没什么大碍,我才能放下心出来走走。”韩氏用手帕堵住嘴,面色有点不大好看。 【朱世子这两日脱旧皮长新肉,黑色的碎皮掉得到处都是,世子又痒又疼见人就发脾气,丫头们小心翼翼忍着恶心伺候,国公夫人每次过去见了回房就吐,现在干脆也找借口不去了。 他长出来的头发,都是小毛茬稀稀落落的,眉毛还是光秃秃的,头上脸上的黑皮掉得斑斑驳驳,露出浅粉色的新肉,就像打碎了黑蛋壳孵出的妖怪,头上还扣着一个薄薄小草窝。】 系统不惜措词描述朱敏现在的模样。 苏浅浅脑子里出了画面,只不过他还是不穿衣服,像被拆了纱布的木乃伊?那个地方难道也是斑斑驳驳……不能想不能想,太污了! 秦家女眷几乎都在了,听得个个忍笑,表情多少有些僵硬。 “长姐身子一贯不大好,这也是一股急火,该有多么担心世子!”苏浅浅拧起眉做忧心状。 “母亲,别忘了正事。”朱六小姐没耐心寒暄,只想办完事早点回去睡觉。 “怎么会忘呢,我的娇娇儿。”韩氏看着自己女儿只觉得哪哪都好看,越看越稀罕,这长相富贵端庄,就是随了她! “今日来也是有一件小事,听闻那日你们府上三小姐得了一种果子,十分稀罕,嘉怡曾到府上询问,可是已过去几日全无消息,这才亲自登门,不知我这面子可够告知一二?” 韩氏又是拉长音说了一段话,秦家人的急性子,等她说完都跟着深深吐了一口气——用蜗牛爬这几行字都爬了三四圈了! “国公夫人可说着了,妾身正为此事犯难呢。”苏浅浅脸上都是发愁。 “有……” “您是想问有何难处是吧?”苏浅浅赶忙截住韩氏的话头,看这天色可着她说,还得留她们娘俩用饭。 “是这样,妾身确实买了一些这种果子,可是这次果子成色好金贵,一颗就要十两黄金,妾身是买来给长辈们补身子的,你看祖母这气色,比四十多岁的人……” 苏浅浅目光落在韩氏脸上:“看着还年轻,就是因为吃了这西红柿。” 韩氏表情一僵,果真去看秦太夫人,虽是白发苍苍,那皮肤果然光滑红润,再看其他几位老夫人夫人的,个个看着都水灵年轻,简直像吃了仙丹。 苏浅浅:效果是有的,但是你看见的是心理暗示美颜特效…… 值! 国公夫人摸摸自己的脸,怎么都觉得干涩粗糙,十两金子有这奇效,那分明是赚了! “既是如此……”韩氏又开口了。 “我们要十颗!”六小姐终于有着急的事儿了。 韩氏回头瞪了女儿一眼:就想着自个儿,也不管你老娘,十颗怕是就够你一顿吃的! “我们国公府用的稀罕果子,都是整车地送进去……”韩氏得意地炫富。 “您想订一整车?”苏浅浅眼睛一亮,心里飞快计算一车能装多少个西红柿,那就是一车黄金! 韩氏一噎,讪讪一笑:“这次不要为难你,就订五十颗吧。” “五十颗呀……妾身为难就为难在这里,那几位吃过西红柿的姑娘,六小姐也知道,都想定,可是哪里有那么多?这给谁不给谁的……” 苏浅浅为难地叹口气, “给我给我!侯夫人,我嫂嫂可是你的亲姐姐,这一层你总不能不念……” 六小姐居然想用苏莘莘拿捏苏浅浅,长的这点脑子不如不长,恰恰进了苏浅浅的圈套。 “是了,妾身的姐姐还要靠侯夫人和六小姐照拂,那妾身便把我们府上定的分给侯夫人,侯夫人拿着黄金来取便是。” 苏浅浅无奈地点头。 六小姐松口气,得意地朝母亲使眼色:我聪明不? 害怕煊国公夫人拉长音说话留下蹭饭,苏浅浅干脆地把何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都说清楚,六小姐赶紧示意她母亲告辞,回家吃了饭睡觉,卧等西红柿。 【最近你长姐把对牌都交出去,没有她照管,煊国公府庶务漏洞百出。 煊国公夫人仗着自己是郡主身份,从来也没有认真学过执掌中馈,嫁到国公府先是婆母管家,后来早早把你姐姐娶进门。 你姐姐早被你母亲教导得持家有方,所以进门就当家,煊国公府才被治理得井井有条,这才让朱家老少妾室纳了一房又一房。 如今煊国公夫人想从公中拿出这五百两黄金,后宅事务更是要乱套了。】 系统的声音里有一点不怀好意。 【只怕她这五百两黄金只是个开始……】 苏浅浅的心声也没好到哪里去…… 第85章 陆姑娘的身世之谜 送走煊国公夫人母女,秦家的两位老爷和公子们也陆续回来。 苏浅浅用晚膳时本想躲着不去福寿堂,可是太夫人让人来请她过去,没办法,苏浅浅尽量躲避与秦含璋的目光相对,老老实实用饭。 饭后秦含璋屏退了下人,让几个孩子也先回去歇着,秦家人知道必定是有大事要说,神色都严肃起来。 “陆姑娘与萧夫人相貌肖似,因此我让人去陆副将的家乡清平府暗中盘查,昨日收到消息,陆姑娘出生时竟然不在清平府。 据邻居和亲戚说,当时陆副将的母亲身子虚弱整日呕吐,她的姐姐在西京大户人家做管事,怕她有意外将她接走,产下陆姑娘后又送回去。 我到户部几经辗转才查到,陆副将的姨母就是如今相府后院管家,荷花宴第二日因摔断了腿,辞了相府管家之职回家中养病,我让人去寻,结果他们的宅子已经易主,一家人不知去了何处。” 秦含璋说到这里,苏浅浅眨眨眼:原来他们也发现问题了呀。 “虽说薛小姐与母亲一样身子孱弱,看上去比陆姑娘显得要年少一些,不过我若是没记错,她们应该是同年。 因为那年一向不与我往来的薛景,居然给我送来一张帖子,是他女儿的百日宴,我还笑他那么晚得女有啥脸嚣张。 不过那时因为含璋出痘疹我并未赴宴,送去了贺礼,含璋正是三岁那年尾出的痘疹,算起来陆姑娘也是那时的生辰,所以难道是……” 杜氏思忖着说道。 孟氏这时都听出了杜氏的意思,浓眉皱紧:“不过是相府一个管事,能如何做到把丞相唯一的女儿偷换?若无能人协助策应,想瞒天过海绝无可能!” “而且又是为何换了孩子,有什么目的?但是陆姑娘既然有这样的亲姨母,为何她毫不知情,为何陆家所有人都不曾提及此事?”刘氏也觉得疑点重重。 “萧夫人是闽国公长女,家世非同一般,薛景亦是薛氏一族长房里最出色的,寻常人有天大的胆子敢做这样的事? 若果真两个姑娘被偷换,这其中必有身份显赫之人翻云覆雨,我们能发现端倪,薛丞相此时应该也有所察觉。” 秦太夫人沉思后说道。 “薛景惯是做出忠厚之态,实则奸滑至极,此时含璋能查出管家有异样,薛景只怕连管家行踪都知道。” 杜氏十分自信地猜测。 “若是这般,那薛丞相按兵不动,难道是要放长线钓大鱼?”苏浅浅眨眨眼一副啥也不懂的样子问道。 “浅浅就是聪明,我就曾经被他……不说了不说了,总之这件事薛景不会放任不管,咱们武宁侯府莫要牵涉其中,只管做好分内之事,吃瓜……果饮香茶,哈哈哈哈……” 杜氏差一点说漏嘴,打着哈哈遮掩过去。 “伯母,侄儿觉得我们不应不管,陆姑娘毕竟曾在我们府里居住,她的身世这般可怜,万一薛丞相糊涂没有查问,难道就任她在亲生母亲面前做养女?” 秦含瑾这时蹙眉反对。 三老夫人像看傻子一样看自己儿子:“你想如何管?去告诉薛丞相,怀疑他的女儿是被换了,然后彻查幕后之人? 若是找出证据,武宁侯府把陆姑娘送进相府,才让丞相认回亲生女儿,是何居心?分明是早知道内情,故意为之。 若是找不出证据,那就更加居心叵测,找一个长得像丞相夫人的女子,还想让丞相认做亲女儿,这女子又是含璋义妹你伯母的义女,想干什么? 再者说,那幕后之人难道不会就此恨上武宁侯府?能在薛丞相和萧夫人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孟氏侃侃而谈,把三老爷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有济世之才啊!这么多年攒下的脑子都用在此时了! 苏浅浅也惊叹:“三婶娘如此睿智,真是深藏不露啊!” “只是比这傻子略胜一筹,不值一提!”孟氏摆摆手,深藏功与名。 “不过大嫂,你没说的那个被薛丞相,到底是何事?” 刘氏见大事谈完了,这才说出一直惦记着的,什么也比不上吃瓜事大。 杜氏笑容一僵,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老夫人这个瓜可是她唯一一次被薛丞相算计,他们的仇也是从那时候结下了,哈哈哈……】 杜氏眼见得被吃瓜,也没办法,装作讨论秦家人该如何应对,竖着耳朵听系统如何嘲讽她。 【快说来听听,老夫人这个竹马如何得罪了青梅。】苏浅浅也想知道刘氏所问。 【薛丞相自幼长得瘦小,但是脑子灵活,他家中后园种了一株品质极好的柿子树。 柿子树在西京极为稀少,结果又大又甜的更为罕见,每年结果时他都用柿子收买左邻的几家孩子为他做事。 老夫人既不想听薛丞相号令,又想吃到柿子,还想拿柿子指挥玩伴,便想办法找门路。 结果发现薛丞相家后园有一个洞,她爬进去果然找到了柿子树,上树摘了两个爬出去,向薛丞相炫耀她也有柿子。 薛丞相不动声色,跟踪了几次发现端倪,待老夫人胆子大了,带上自家弟妹还有听她号令的玩伴钻进薛丞相家后园。 薛丞相一边命下人堵了那个狗洞,一边去请正在相府与薛丞相的娘喝茶的老夫人的娘,让她观赏自家的柿子树。 两位夫人就当散步到后园,抓到十几个摘了柿子出不去的小毛贼。 那些小公子小小姐一致举证受了老夫人指使,老夫人的娘觉得十分丢脸,回去就将老夫人打了一顿,还禁足半月不准出门。 从此之后老夫人见到薛丞相都是假笑,找茬就揍他!哈哈哈……】 【这也是放长线钓大鱼,只是薛丞相忘了老夫人是什么样的性子:有朝一日棍棒在手,打遍天下坑我之狗!哈哈哈……】 杜氏:你这样说薛景……正合我意! 秦家人:你是把评论区当成无人区了…… “哈哈哈,这件事先放下,浅浅,今日事多倒是忘了问你,昨日你酒醉可有不适?”太夫人收住笑问苏浅浅。 秦玉卓一双眼睛瞬间亮了,吃瓜人的吃瓜魂生生不息。 “没有什么不适……”苏浅浅淡定地回道。 “她确是有些不适……”秦含璋的声音同时响起。 “哪里不适?”秦家几位夫人立刻紧张起来,异口同声…… 第86章 剧情按了快进键 “她没有哪里不适……”秦含璋。 “我只是稍有不适……”苏浅浅。 秦家人:你们能稍稍有一点默契吗? 苏浅浅:你到底想说什么?! 警告地盯了一眼秦含璋,苏浅浅恢复端庄沉稳: “祖母,母亲,婶娘,妾身昨日虽然有那么一点点醉意,不过没什么大碍的,妾身的酒量尚可,妾身的酒品和人品一样,毋庸置疑,自然会把握分寸。” 【呸!】系统清脆的吐口水声。 苏浅浅:好在别人听不见,等我回去拔你电源! 秦太夫人和杜氏有些失落,毕竟秦含璋年纪不小了,苏浅浅这年纪也早该生儿育女,可惜这一耽搁就是五年,又因为那些误会,让苏浅浅总惦记着和离。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那危机不解除,紧要关头还真应该放苏浅浅走…… 秦家人除了愁肠百结的秦含瑾,都夸张地点头表示赞同,秦老夫人和杜氏自然也掩饰自己的心思。 “三嫂,国子监已经开课几日,不知为何却不见润和贤弟,我还特意去他所在的学堂询问,据他的同窗说,他因为身子不适告假。” 秦含珏听到不适,想起苏润和的事,脸上有些担忧。 “无妨,再过两日他好些了便会去读书了。”苏浅浅算计着时间,也就是两日后。 秦含珏这才舒展眉头,放下心。 “府中所说之事,出门便都要忘记,不可与任何人提起,看着云淡风轻,谁又知不是多事之秋呢,你们都要记下了。” 太夫人又嘱咐了晚辈们几句,孟氏特意警告地盯了秦含瑾一眼。 出了福寿堂的院子,苏浅浅快走几步赶着婆子们抬轿,可是秦含璋看着不紧不慢,还是跟上了她。 “回到西京三个多月,一直忙碌未曾顾及你,是我的错。”秦含璋示意丫头们退开,忽然轻声说道。 【什么情况?】苏浅浅没吭声,心里悄咪咪地问。 【昨晚被你刺激到了……担心你脑子有问题,是有什么大病!】系统判断。 “长兄在我年幼时,曾对父亲说,家中有他和二哥报效国家,就让我和弟妹享受荣华富贵,做一个随心所欲的纨绔子,那也正是我所愿,谁知长兄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秦含璋负手走在软轿旁,声音低沉。 “你说我可怜,其实不然,父兄皆倾尽全力护我,力竭之时我责无旁贷,只是仓促之间我学会了武功兵法,却未学会如何处事辨人。 五年的刀锋舔血,教会我行事果断狠绝,初回家中,我常常夜半惊醒伸手提剑,忘了置身何处。” 苏浅浅静下来,听秦含璋难得地说了这么多话。 “与母亲弟妹相处,我亦是犹如梦中,与你……本就陌生,回府后自然不愿接近,那时又生出许多是非,我自以为家中人并无错处,带回陆姑娘也曾解释与你知晓,便是你无理取闹。 后来你竟然悬梁……这是我最不能容忍之事,在北疆征战,就算被砍掉手臂大腿,只要有一口气兵士们都要活下去,活下去回家乡见爹娘妻儿……” 秦含璋的声音低下去。 苏浅浅沉默,那也是她不能容忍的事。 除非无法抗拒的原因,比如让自己陷入绝望的疾病,其他的,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人生这么短,除去睡觉时间都不够吃喝玩乐的,干嘛去和人斗气?斗狠倒是可以! 想骂你不挑理由,想抽你不挑时候,只要钱权在手,管他是人是狗! “与你和离一事是我鲁莽,还请夫人不要再介怀,此事我会向岳父大人告罪,怪我不辨是非误会于你,任凭岳父大人处置。” 这几句话秦含璋说得有些僵硬,想来还是不善于低声下气地求原谅。 苏浅浅心里摇头:人还是要长嘴啊,原主嫁进府只会谨小慎微,从前的事不解释,猜到父亲意图也不愿揭穿,又走上母亲委曲求全的老路。 只是陆芷晴的出现刺激了她脆弱的神经,藏在心底的委屈恶意全都发泄出来,这才成就了苏浅浅跨时空旅游,还是单程票!想返程就得买高价vvip席位。 “侯爷说这话属实是迟了些……有了诰封如今再说和离也是不可能,妾身贪财惜命,日后还望侯爷体恤护这侯府平安富贵就好。 至于从前的规矩也不必守着,侯爷年纪不小了,该收房收房,该纳妾纳妾,妾身定不会如从前那般闹,就当妾身那时迷了心智,此时清醒了吧。” 苏浅浅的声音依旧软糯,说出的话却字字带刺,让秦含璋微微蹙眉,目光黯淡下去。 “我不会违背祖训,不会收房纳妾。”说完这一句,秦含璋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了。 【这是生气了?让你纳妾不应该夸我贤惠大度吗?还是你想弄个平妻啥的与我分庭抗礼? 那不可能! 我可以缺人不能缺钱,我可以瘦身不能受气,我可以吃瓜不能吃亏,凡是成为我理想的阻碍,唯一结果就是被我活埋!】 【小主,你醒醒,是有被害妄想症吗?你难道不该想一件重要的事,根据原剧情,你们醉酒之后打开心扉,发生了什么?】 系统出声提醒。 【让人生气的就是,居然什么都没发生!】苏浅浅觉得不可理喻。 【你再把格局打开一些想……】系统有气无力。 【你是说……】,苏浅浅想到什么突然坐起来:【不会吧!要圆房然后就被抄家灭族流放!难道剧情提前了一年?这是天要亡我?】 【可是因为你的酒量,完全不能有效沟通,这个剧情只完成了一半,圆房那事没有被提起,但是需要提醒你,代表后面的事也可能发生一半!】 系统严肃地推断。 【这是给我按了快进键了吗?】苏浅浅哀嚎。 【我倒觉得是你自己按了快进键,你最近疯狂敛财,知不知道一个人吃多少米享多少福是有数的?】 系统灌输它的封建迷信思想。 【不,我会用我的智慧提升它的上限!】 苏浅浅不服输……主要是不想死。 【你还可以用你的人品,拉低素质的下限……】系统悄咪咪吐槽。 苏浅浅之后的两天十分警惕,两天后她穿了一身男装戴了帷帽,领着巅峰和同样戴着帷帽的苏木苏醒偷偷出门了。 第87章 南疆蛊媪 苏浅浅是坐了侯府里最低调的马车,从角门出去的。 马车刚刚离开,秦玉卓姐妹三个便也戴着帷帽坐马车出发了。 在她们身后,杜氏与刘氏孟氏安抚了秦太夫人和贺氏妯娌两个,也坐了一辆马车离开侯府,没忘了戴上标配的乌纱顶白色垂长纱帷帽。 跟着苏浅浅的两名侍卫发现了后面尾随的六人,连忙派一人去向秦含璋禀报。 苏浅浅按照苏醒画的图,在东市找到了一家有说书的茶馆,要了靠东边楼上第四间房,带着两个丫头和耀武扬威的巅峰上楼。 随后小二发现三个同样戴帷帽的姑娘,要了第五间房…… 三位戴着帷帽的妇人要了第六间房…… 秦含璋听到这个消息换掉官服赶去,在对面街道上看着小二和掌柜面面相觑,为什么这个时辰来了这么多客人? 不过他也并不想进茶楼,苏浅浅这两日像一只机警的兔子,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让他不免忧心,护着她和家人周全才是最重要的。 当他在对面的一间茶楼里,看着行为鬼祟的华服女子带着丫头走进茶楼,秦含璋才明白苏浅浅并非出来喝茶听书。 虽然茶楼东面楼上包间里坐了十一个人和巅峰,但是静悄悄毫无声息。 苏浅浅听见旁边房间进了人,接着就是苏渺渺故作柔媚的声音,她知道自己猜字谜成功了。 过了不久,隔壁又进了人,却是一个老媪的声音。 【这人就是恶名昭彰南疆蛊媪,以巫蛊之术享誉南疆恶人城,只是她一向行踪不定,能请到她可是需要花费重金,你的妹妹和继母真是下了血本。】 系统的声音都不似平时那样嬉笑。 苏浅浅也有些紧张,把帷帽又向下压了压。 系统:你以为苏渺渺有透视眼? “姑娘这份狠辣,倒是和老婆子不相上下,不过老婆子为了给儿孙积阴德,已经久不送人上路,这笔银子少不了,要做的事老婆子只能做一半。” 老媪的声音沧桑冷漠。 【南疆蛊媪出生于养蛊世家,她的爹娘为了在家族中脱颖而出,拿到继承家族稀世蛊王的权利,从她生下来就用蛊虫喂养她。 待她血中都是蛊毒,又用她的血喂蛊,养出的蛊噬血噬毒凶狠狡猾,蛊媪为了父母每天都要割血,手臂上的伤层层叠叠。 长到十六岁时,她父亲为了做族长,要把她喂蛊王。 蛊媪的祖母一时心软说漏了嘴,蛊媪控制蛊虫杀了自己一家人,又用蛊虫分食了蛊王,她的蛊虫成了新蛊王。】 系统说到这里,苏浅浅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汗毛却不由自主竖起来了…… “婆婆,这是两件事,却也是一件事,若是婆婆只做一半,以后留下太多麻烦,婆婆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也知其中厉害。” 苏渺渺柔声说道。 “老婆子做事不容旁人指点,向来说一不二,若是姑娘不想做了也无妨,拿出一半酬劳,老婆子这就失陪了。” 蛊媪冷哼一声回苏渺渺。 这时楼上又来了人,听脚步声并非一人,走到隔壁房间停下,接着传来蛊媪的惊怒之声:“尔敢动我孩儿!” “蛊婆婆,小女所求对你来说并非难事,只要这件事了,妾身保你余生安稳度日,若是蛊婆婆不答应,贵公子就暂由妾身照顾吧。” 苏浅浅的继母张氏,温柔的声音像是撒娇。 “蛊婆婆可不要想着动什么手脚,但凡我们母女有哪里不妥,贵公子的身子可不似您百毒不侵,一个时辰后我们母女不回去,贵公子就得陪我们走一程。” 【蛊媪自幼便因割血白发,成为蛊族族长后,爱上族中一男子,生下一子不久,男子与儿子同时消失。 蛊媪寻遍南疆各地,在一处山谷找到男子与儿子,儿子已经被男子吸血奄奄一息。 蛊媪用万蛊啃噬男子,可是她的儿子却痴傻聋哑,只靠着名贵药材吊命,所以蛊媪为了赚钱财做尽恶事,名列南疆恶人榜第五名。 张氏竟然有手段绑了蛊媪儿子,用来要挟蛊媪,她们要蛊媪做的事必然不一般。】 系统的声音严肃。 【你不知道他们要做的事?】苏浅浅问道。 【蛊媪收到的是一张纸,看过便烧毁了,上面写的是南疆秘语,小统才疏学浅……】系统想为自己的才华挣扎一下。 【苏渺渺呢?】苏浅浅打断系统的挣扎。 【苏渺渺前些时日频繁出门,见了不少人,所以查不出她收的那些条子都是做什么的。 只是她们母女在商量到茶楼见蛊媪时,被在花园温书的苏润和听见,她们母女不确定是否被润和听到细节,便让你祖母借故将润和困在院子中,暂时不让他去国子监上课。】 系统解释了苏润和为什么会送来那封信,定然是被检查过,但是没什么破绽。 “好,老婆子便答应了这桩买卖,不过我儿若有半分差池,老婆子定然让你们母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蛊媪的声音像是地狱里传出来,苏浅浅竖起来的汗毛都吓软了…… “蛊婆婆放心,我们母女哪敢不守规矩,只要事成贵公子定安然无恙送还,另外酬金里再加上三棵五十年人参。”张氏赶忙哄蛊媪。 蛊媪的语气才缓和一些:“先拿银子过来,待办完了事,城外送我儿与人参,老婆子不会与你们计较。” 五十年人参难得,就算有银子未必买得到成色好的,所以蛊媪为了这个忍下了怒气。 “蛊婆婆放心,这是银票。”苏渺渺的声音。 【为了拿这笔银子,骗你祖母要给苏润谦和苏润丰买一套新的笔墨书案,你祖母又去‘借’了你母亲的嫁妆银子,那本应该给你们姐弟的。】 系统愤愤说道。 【无妨,先借她们用用,以后都给我还回来。】 苏浅浅拿起茶盏想喝一口,想了想又放回去,赶紧在空间里拿了一颗解毒丸吃了。 隔壁的人起身离开,苏浅浅听着下楼的声音,也起身跟出去。 茶楼门外,苏渺渺和张氏都戴着帏帽,坐上马车离开,那位白发蛊媪亦是一样的打扮,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茶楼小二:今日是有什么江湖集会? 苏浅浅想了想,迈步跟上白发蛊媪…… 第88章 夺命蛊与同心蛊 苏浅浅的身后,三人一组戴着同款帷帽,秦玉卓姐妹和杜氏妯娌,也远远地跟着。 秦含璋听了侍卫禀报,示意他们继续隐藏行迹跟踪,务必保护苏浅浅安全,自己坐上车离开了。 蛊媪虽然发白如雪,看背影却像一个小姑娘,垂下的帽纱在身后飘荡,一身青色紧身衣显得英姿飒爽。 【这衣服不错,适合逃跑,下一次记得找徐大娘子定一身。】 苏浅浅喜欢上了蛊媪的衣裳。 【你还是不要定了,好好的衣裳被你说得带着晦气,不过你为啥跟着她?是去找死吗?】系统又是一针见血。 苏浅浅也不理系统,她心中自有谋算,远远背着手,手心里抓着一柄小飞镖,徐大娘子要见,蛊媪也必须要跟。 蛊媪在前面走得不紧不慢,穿过东市向北,走进一片简陋的民居,家家户户都是用草和泥盖的房子,有的年头久了,山墙都裂开了大口子。 “夫人,咱们还是不要跟了,这人看着怪异不像善类,万一她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伤了夫人可怎么好。” 苏木忍不住拉住苏浅浅,这要是不阻拦有什么意外,她这辈子都会怪自己。 就在这时,前面的蛊媪却也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远处的主仆三人。 苏浅浅让苏木和苏醒在这里等着不要靠近,独自带着巅峰向前走,手中的小飞镖摆好随时出发的姿势。 “蛊婆婆,在下无意中得知您大驾至此,一路跟来也是想同婆婆做一笔生意,并无恶意,还请婆婆不要怪罪。” 距离蛊媪还有十步远时,苏浅浅停下来,这个距离她的小飞镖可以达到百发百中,但是用商城买的验毒符测是安全距离。 苏浅浅又对蛊媪的毒和蛊做了综合评估,知道了所谓的毒真实含义,原来是这蛊千奇百怪,会用各种方式夺人性命或让人失去神智,并非如毒药见血封喉,苏浅浅稍稍放心。 蛊媪这时上下打量苏浅浅:“你从茶楼一路跟着,身后还带着两条尾巴,可不会是无意中得知,你与那母女二人有何瓜葛?” 苏浅浅一愣,回头去看,忽然见不远处一家土墙外,探头探脑几个戴帷帽的,更远一点还有同款装扮的人。 见被发现,秦玉卓姐妹走出来,后面的三位夫人也跟上来。 “母亲婶娘,你们怎么也会在这里?”苏浅浅简直无语,她出个门就这么难吗? 杜氏摆手:“这个先不说,蛊婆婆,此处不宜交谈,不如我们寻一处方便的地方,谈谈生意,做与不做蛊婆婆自行抉择。” 蛊婆婆看着杜氏的气度也不像寻常人,点点头带着她们绕过一条巷子,走进一处独立的小院子,院子里虽然破旧却收拾得干净。 蛊婆婆让她们等在院子里,走进低矮的房门,片刻后出来手中拿着一只布偶人。 “带走了我的孩儿,也好,老婆子了无牵挂了,伤了我的孩儿就让她们母女陪葬,我儿也不必再受苦。” 蛊婆婆冷酷沧桑的声音里有几分悲凉。 “蛊婆婆,方才那母女二人要你做何事,若是蛊婆婆愿意说出并按照我的意思办,在下愿意再付一份酬劳,另外再备上五枝百年山参。” 苏浅浅向四周看一下,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这才开口说道。 蛊媪摘下帷帽,露出一张面容姣好,看上去不过二十上下的脸,满头银发配着这张脸显得十分诡异。 “老婆子做事一向守信,虽是为求财却也取之有道,这位小娘子想让老婆子背信弃义,那可是要有个好价钱。” 蛊媪开口说出来的声音,与这张脸更是十分违和。 苏浅浅:我伪装得这么失败么? “蛊婆婆平白多了五千两还有五枝百年山参,这个价钱还不够公道么?” 苏浅浅心疼,她卖给煊国公夫人西红柿赚的钱,就这么打了水漂,不过为了弟弟日后扬眉吐气,也算值得。 “老婆子这一次得罪的可是惹不得的人物,做了这回从此不敢再踏入西京,小娘子既然断了老婆子求财路,总得给些补偿,再加三千两,老婆子便做一回负义之人。” 蛊媪的目光清澈宛如少女,落在苏浅浅眼里,却觉得冷森森的。 “这三千两老身愿意补偿,不过蛊婆婆如何担保,不会再对我们做出不义之事?” 杜氏接口说道。 “夫人不必担心,老婆子自会让你们相信,只不过还要这位小娘子和夫君,陪老婆子做一场戏,待我儿安然无恙归来,老婆子离开西京,再有何事都与老婆子无干。” 蛊媪阴沉说道。 “你知道我是何人?”苏浅浅没想到这蛊媪聪慧如斯。 “哼哼,拿钱来,老婆子定让你清楚明白。” 苏浅浅看一眼苏木,苏木有点为难拿出银票,杜氏过来阻止,从袖中拿出八千两银票交给蛊媪,剩下的又塞回袖中。 苏浅浅惊呆了,逛个街要带一万两银子? 杜氏:有钱没处花的烦恼谁知道? “好,夫人爽快。”蛊媪收起银票,摆弄着手中布偶,眼睛却落在苏浅浅身上。 “这苏家小姐要除掉的人,便是武宁侯府当家主母苏氏,与苏家小姐有瓜葛的贵妇,能有多少?无非你们姐妹。 煊国公世子夫人如今卧病在床,自然你便是老婆子要动手的人。” 苏浅浅没想到目标竟然是自己,暗暗庆幸,这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巅峰在她脚下用力摆了摆大尾巴。 “那就请婆婆仔细说说。”苏浅浅倒还冷静。 “老婆子有两种蛊虫,极难喂养,所以说这个价钱甚是公道。” “一种蛊叫做追魂夺命蛊,只要知道被下蛊之人生辰八字,还有拿到她用过的器物,只要在方圆百里之内,蛊虫皆可寻到并进入其体内,此人三日内必有咳血之症,七日后呕血而亡。” 蛊媪得意地冷笑,苏浅浅却觉得遍体生寒。 “另一种蛊虫叫做阴阳同心蛊,同样是拿到男女的生辰八字,将一人血喂蛊,蛊虫落在另一人身上,两人便会生情,忠心不悔至死方休。” 蛊媪的声音带出几分狠戾,像是想起什么,将那布偶扔在地上,踩在脚下。 “所以,苏小姐要让我呕血而死,与我的夫君生情至死方休?” 苏浅浅笑道。 第89章 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错,苏小姐已经喂了蛊虫,三日后蛊虫养成,便可以拿去下蛊,再过三日一人咳血,二人生情。” 蛊媪脸上笑得明媚。 “既然蛊婆婆说得明白,也收了我的补偿,那接下来可就要听我吩咐。” 苏浅浅思忖片刻说道。 “自然。”蛊媪挑眉一笑。 “这夺命蛊可曾下了?”苏浅浅淡定地问道。 【要是给我下了蛊……我就要死了,我不想死啊……】苏浅浅心里在哀嚎。 【淡定!话说如果你死了,我是不是又得去找新主人……】系统陷入思考。 “小娘子好胆色!夺命蛊若取人血最快,可惜苏小姐拿不到小娘子的血,这物件自然没那么容易养成蛊,今日方到手的一只旧香囊,如何能下得了蛊?” 蛊媪从怀中取出一只香囊,苏浅浅按照原主记忆认出,果真是她曾经使用的,只不过不知何时丢了,原来却是在苏渺渺那里。 “这香囊且还于我吧,至于苏小姐喂的蛊,倒还用得着,只不过要换成与另一人的。” 苏浅浅暗自庆幸,这八千两买条命,太值了! 不过苏渺渺既然害她,自然不会让她好过,让她死都是便宜了她,要让她以后生不如死! “母亲,那日荷花宴上我三妹妹与齐家表兄似乎颇有缘,不知母亲可愿成全?” 苏浅浅转向杜氏。 杜氏心里叹口气,这些晦气的东西偏要来招惹自己媳妇。 “自然是好事。”杜氏毫不犹豫说出齐敏成的生辰八字,自己好妹妹的第一个孩子,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便劳烦蛊婆婆,将这生情之人换一换,这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蛊媪大笑,进房内片刻后出来,手中是写了齐敏成生辰的一片树叶,树叶长得像一颗心形,隐隐的还有心形的纹路一环套一环。 又拿出一只小瓷瓶,打开后只见里面有一只粉红色豆粒大的小虫,正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蛊媪将树叶放进去,自己又将手指刺出血滴在树叶上,那小虫像是嗅到味道,大口大口啃噬树叶。 “小娘子看见了,这同心蛊虫做不得假,不喂血不醒,苏小姐喂了她的血唤醒蛊虫,再喂了老婆子的蛊血,吃下写有生辰八字的同心叶,过三日这蛊就算养成了。” 蛊媪把瓷瓶盖好交给苏浅浅:“三日后将蛊虫放在那男子身上,静候消息,若那人生情自会朝夕惦记。 届时还要你的夫君做一番有情模样,老婆子孩儿在她们母女手中,蛊虫见了效力,才能交还给老婆子。” 苏浅浅托着瓷瓶觉得有点恶心。 “那个夺命蛊又当如何?还有……我夫君的生辰八字呢?”苏浅浅还是更在意自己的性命,顺便提了秦含璋。 “香囊你已拿回去,老婆子本就不做那害人性命的事了,若不是那母女用我孩儿逼迫,老婆子也是不会答应。 既如此夺命蛊便省下了,小娘子三日后做做样子,让那母女交还我孩儿,老婆子便离开西京。 你夫君的八字在这里,归还小娘子,你们换庚帖时苏家主母自然知晓,旁人还真的未必得知。” 蛊媪将那张纸递给苏浅浅,抚一抚怀中。 苏浅浅接过纸收起来,悄悄向后退了一步,想到她身上那些虫子,身上的汗毛再度竖起来。 “好,若是诸事顺利,六日后西城门外,有人会用五枝百年山参送你,若是我和夫君有什么不妥,三日后亦有人用穿心钢刀送你,蛊婆婆自当明白。” 苏浅浅托起手中瓷瓶向蛊媪示意。 “老婆子孰轻孰重自然分得清楚,若不然怎能混迹在这市井中几十年没化作枯骨,眼明心狠罢了。” 蛊媪收起笑容,姣好的面容上冷如覆冰。 苏浅浅和杜氏带着秦家女眷出了小院儿,却见不远处秦含璋带人安静等着,院墙外不知何时埋伏了几十名身穿紧身衣的侍卫。 巅峰不知死活地朝着那些弓腰藏身的侍卫:“呜……” 【对,过去,咬他们,用你锋利的獠牙!】系统怂恿。 巅峰退后两步,晃晃两只尖耳朵转身跟上了苏浅浅。 秦含璋看着自己的娘和妹妹,还有一身男装的苏浅浅戴着帷帽的样子,脸上的冰山差点维持不住。 “侯爷怎么也来了?”苏浅浅有理由怀疑自己身上被装了跟踪器。 “听闻蛊媪下蛊之技神乎其神,为何冒险前来与她见面?此事尽管告知我,我自会处置。” 有自己的母亲和两位婶娘,秦含璋也不好责备,好在有惊无险,若是蛊媪有动作,只怕此时身上已经穿了几个血窟窿了。 苏浅浅也不辩解,回去的路上提及苏润和给她的那封信,坐在车中的杜氏和秦含璋不禁又是赞叹那少年人的聪慧,又是感慨他在苏家的境遇。 苏润和写的第一句是:“自明日起唯三省吾身。” 苏浅浅翻译:从第二天开始算,过六天,己,十天干第六,渺只身前往晤面,三省为渺。 第二句是:“江东市井陈茶见香。” 苏浅浅翻译:东市,陈左边为耳,指代“闻”字,是进门能听见说书的茶楼,香上半部也是一木,木的方位还是东,一句三个东,见面的地方是楼上东边第三间。 最后一句:“国子监开学继从前之学业,勿念。” 这一句苏浅浅是在得知张氏抓了蛊媪儿子,才完全解开的。 国为口中包围,子监一语双关,抓了蛊媪儿子,也是苏润和自己被限制出门。 继,张氏,从,二人,前是前往,学下为子,是说继母张氏带着人前去以蛊媪之子威胁。 勿多一点为匆,加上“念”字:一点不匆忙,仔细念念! 杜氏觉得秦含珏的智商已经被无情碾压。 “茶楼一事,岳父大人必不知情,且看她们母女如何作为,届时必要揭露其面目,为润和争一份公正。” 秦含璋想起这母女的目的,心里又是厌恶又是后怕。 若是真的中了蛊,那武宁侯府从此暗无天日,而且苏浅浅会因此丧命…… 秦含璋的拳头攥紧,恨不得能亲手结果了那母女二人。 回到侯府换了衣裳,苏浅浅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放好那个瓷瓶,想了想让苏木送到秦含璋的卧房去…… 这时候福寿堂里来了客人:煊国公府六小姐嚎啕大哭,西红柿被劫了! 第90章 四公子翻墙跳坑 苏浅浅赶到福寿堂时,朱嘉怡还在那里抽噎,旁边煊国公夫人面色难看,一边哄女儿,一边说着经过。 今日苏浅浅出门前准备好了五十个西红柿,说她要处理些事让程嬷嬷负责转交给煊国公夫人派来收货的人,这也是杜氏知道了,警觉苏浅浅要出门,几位夫人做好准备跟踪的原因。 煊国公府的人收到西红柿小心翼翼护着回府,谁知道路上遇见了昭凝公主的人,拦下他们就把西红柿带走了,说是替煊国公府献与皇后和昭阳公主品尝。 朱嘉怡比平日都起得早,眼巴巴等着西红柿,结果就等来了两手空空的管家。 煊国公夫人自然不敢找昭凝公主要东西,就算那是表侄女,也是皇帝与贵妃的女儿,皇室讲的从来没有亲情,只有尊卑。 只是憋屈那五百两黄金都没听见一个响儿,就那么被人抬走了。 【昭凝公主的人怎么那么巧,就知道煊国公府今日取货?这其中定有缘由。】 苏浅浅心里说道。 【自作孽不可活,这位六小姐恼恨其他人吃西红柿不叫她,前日一大早特意出去找那些小姐们炫耀,她买到了西红柿,今日到武宁候府取货,其中便有那一对爱生是非的姐妹。 她们遮遮掩掩没告诉朱嘉怡,要到相府去巴结新任二小姐陆芷晴。 后来她们把这件事当做套近乎的事说出来,若是昭凝公主知晓,唯一的可能就是陆芷晴和薛婉宁被贵妃召见,不知为何提及了此事,恰好被昭凝公主记在心上。】 系统吃瓜加上推理,把这件事猜个七七八八。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挣点钱,买把伞,人家装穷你显眼,来阵大风秃噜杆,丢了钱没了伞,看你下回敢不敢,哈哈哈……】苏浅浅心里无情地嘲笑朱嘉怡。 秦家人:…… “这真是……好事,国公夫人与六小姐的心意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都知晓了,自然会记在心上,六小姐这是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苏浅浅打圆场,生怕六小姐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华章郡主上头的人不好动,还不会拿他们武宁侯府的杀鸡儆猴吗? 煊国公夫人自然也明白苏浅浅的话中意思,不好再多说,又心疼女儿没吃到西红柿,只好说明来意:再买几个西红柿尝尝。 “国公夫人开口,妾身哪敢不从,还有五个自己留着的,也让给您便是。”苏浅浅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 就这样朱嘉怡终于喜笑颜开捧着五个西红柿走了,五十两黄金进了苏浅浅荷包。 “这件事不会那么巧,昭阳公主和昭凝公主都在选驸马,按理说昭凝公主为博名声也会谨言慎行,如此蛮横抢走煊国公府的东西,其中必定有原因。” 秦太夫人蹙眉说道。 “浅浅新受诰封,过几日翟服制好,便要进宫谢恩,只怕到时会有些曲折。”杜氏也不免忧心。 “无妨,有祖母和母亲护着,浅浅没什么可怕的。”苏浅浅摆摆手。 秦太夫人和杜氏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来:这是拿她们二人去当挡箭牌了。 “不错,有祖母在,浅浅不会受委屈,逢山开道遇水搭桥,没什么可怕的。” 晚间秦含瑾和秦含玥兄弟回来,说到安置阵亡将士遗属的事,按照名册核对已经大部分完成,铺子装修顺利,庄子里的树胶也囤积了几百筐,仲秋后便可以熬胶刷布做暖棚。 苏浅浅对这种军事化作风的行动力很满意,这样的进展九月暖棚可以搭建完成,十月种植正好赶在天冷时陆续收获蔬菜。 不过苏浅浅自己也有点私心,她的庄子里种植的,是稀有品种的果蔬采用空间土壤混合培育,这些会放在她的铺子里售卖,只赚那些有钱人的银子,而且采用高级会员制,花银子先办会员卡,不办卡的门都进不去。 以品质区别等级,以等级挑选人群,扩大商品附加价值,从中获取最大的利润,所有的利润要为她的目标服务:送进商城兑换商品,或者换成瓜豆和功德力。 【小主,四公子今日可不只是办差,去庄子里还顺便跑了一趟别院,给四夫人送了西红柿和土豆辣椒胡萝卜,那可是他从你这花高价换去的,哈哈哈……】系统趁机吃瓜。 秦含玥:我就觉得自己是冤大头…… 【那是他的夫人,又没和离,去探望不是很正常。】苏浅浅不以为然。 【去探望是正常的,可是去自家别院还跳墙就是不正常的!】系统对苏浅浅的不重视态度很不满意。 【这个瓜要听听,为啥要跳墙啊?难道和三婶娘一样只是不走寻常路?】苏浅浅来了兴致。 孟氏:说那小子就说好了,想起我做什么…… 【那倒不是,四公子是不想让四夫人知道他的关心,不想给四夫人压力,可是他跳墙的时机不对,正赶上四夫人命人在院墙下挖坑移栽梅树,四公子翻墙过去背着两袋子东西,直接跳进坑里!哈哈哈……】 “哈哈哈……这个这个……哈哈哈……”秦太夫人忍不住大笑,想给自己突兀的笑声找个理由,却实在找不出来,干脆接着笑。 “母亲,这个真好笑,哈哈哈……”孟氏不准备挽救了,也大笑起来。 堂上的人除了秦含玥和秦含璋,干脆破罐子破摔,完全不给自己台阶下,先笑了再说。 【哈哈哈……他们笑什么?】苏浅浅心里正笑着,惊悚地发现秦家人几乎都在笑。 【不知道……哈哈哈,四公子从坑里爬起来,灰头土脸扛着两个袋子,四夫人愧疚地问:四公子这是因为妾身,被赶出家门了吗?那也不必跳墙进来,摔坏了可怎么好。 四公子说:并不是被赶出家门,只是想试试这边的护院可得力,很好,这个坑挖得十分好用,哈哈哈……】系统接着笑。 【哈哈哈,这个坑很好用,梅树(没数)专用,所以四公子跳进去了,哈哈哈……】 苏浅浅已经忘了管秦家人笑什么,自己笑自己的,冲淡了两天前的忧虑。 有人欢笑有人愁,丞相府的书房里,薛丞相听着卢主簿一脸担忧地禀报消息,垂下双目掩起眸中寒霜…… 第91章 搭台子演大戏 “……一家十几口皆中毒而亡,就连几岁的婴孩都未逃过,县衙仵作查验是误食了有毒的干菌子汤。 奇就奇在我们的人日夜蹲守,并不见有什么人接近周管家,有这样的手段除非是……” 薛丞相竖掌止住主簿,不让他再说下去。 “可曾发现有异常之处?”薛丞相问道。 “唯一的异常便是周管家的小儿子,脸上伤得面目全非,据仵作说是痛苦之时拨翻了除锈用的绿矾油,毁了面容。” 主簿蹙眉回。 “做了相府多年管家,菌子有毒无毒怎能不知? 就算是混入毒菌子,全家人一个不落地分食,自然食用量不同,为何全都身亡? 没有毁尸灭迹,不过是发现了有人埋伏,不敢露出行迹罢了。” 薛丞相拿起一支笔蘸了朱砂,在纸上画了一个圆,打了一个叉。 “是,周管家第二日日上三竿没有动静,派去的人偷偷潜入才发现人早已经气绝。”主簿点头。 “不必再查了,这件事先放下,不过周管家的小儿子年龄几何,可有人见过,在府中找与周家人熟识的问一问,去吧。” 主簿躬身答应退出去。 薛丞相放下笔,拿起帕子擦手,随手把帕子扔在那张纸上,盖住朱红色的圆…… 第二日苏浅浅便收到了苏渺渺的拜帖,杜氏也收到了张氏的拜帖,要在两日后来府上拜会,理由是惦念苏浅浅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杜氏和苏浅浅都回了帖子表示欢迎,同时杜氏向齐家母子也发出了邀请帖,请他们到侯府品尝鲈鱼。 苏浅浅做了充分的准备:脖子以下都穿了自制的严密厚实贴身里衣,在自己的外袍上喷了杀虫剂,虽然味道难闻了一点,好歹心理上多一点安全感。 秦含璋端着那个装蛊虫的瓷瓶过来时,被苏浅浅的杀虫剂呛得咳嗽。 “这是什么味道?”秦含璋蹙眉问。 “咳咳咳……没什么……咳咳……熏香……”苏浅浅一面用手扇风散味儿,一面咳嗽得流泪说道。 【怕死没有你这样拼了命怕死的!只怕没被蛊虫毒死,要被自己的杀虫剂熏死!】系统讥笑。 【我是在展现顽强的斗志,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强!】苏浅浅不服。 【如果苏渺渺拿的蛊虫就是小强,遇上你的杀虫剂结果如何?】 苏浅浅:…… 想起秦含璋瓷瓶里的蛊虫,苏浅浅退后一步:“离我远一点,不要把它熏死了。” “这个东西尽快送出去吧……” 秦含璋把瓷瓶拿得离自己远一些,不敢向那边看,为了这个放在他卧房的东西,他都几夜没睡好了…… 苏浅浅看秦含璋的表现,不禁怀疑:这是和她一样怕虫子?不可能吧! 好在苏醒胆子大,用专门做的极薄极小纱布袋装了那粉色蛊虫。 这时丫头禀报六公子来了,秦含珏随后神采飞扬地走进来,秦含璋赶紧让苏醒把虫子交给秦含珏。 “这个小虫十分重要,务必要不被察觉地放在齐敏成身上,切记不要捏死了。” 看着秦含珏好奇地摆弄那个小虫,秦含璋缓缓向后退一步避开了视线。 苏浅浅:这不是交给你的任务么? 最先到武宁侯府的,竟然是小杜氏,带着齐敏成和齐婉娘,好像忘了从前发生的事,拉着杜氏的手嘘寒问暖。 杜氏打着哈哈,看齐敏成有点没精打采,笑说道:“敏成也到了这个年纪,只是收通房总不是事儿,好好的议一门亲才是正理。” 齐敏成敷衍着点头。 “春柳如今不跟着表妹了?”苏浅浅明知故问。 “春柳前几日得了恶疾,没了。”齐婉娘淡淡地,总算把目光从秦含璋身上收回来,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秦家人相互看一眼,自然明白春柳为何会得了“恶疾”,可叹想摆脱命运,却为了走捷径心思不正,作茧自缚丢了性命。 不久后张氏带着苏渺渺也到了,苏浅浅成亲这么多年,连回府都被送帖子吩咐免了,如今竟然主动拜访,就连侯府下人都悄悄地多打量那母女几眼。 苏浅浅不冷不热有礼有节地接待,却刻意不接近她们,始终保持两米以上距离。 苏渺渺明显是精心打扮过,在看到秦含璋时更是做出一副娇柔的样子,眼神都能拉出丝来。 秦含璋脸冷得要掉冰碴儿。 苏渺渺见到齐婉娘也在,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都要冒火星子。 不过苏渺渺一想到自己就要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便拿出端庄大度的仪态,博得秦家长辈们的好感。 【苏渺渺出门前将一只蛊虫装进了袖子里,此时就在她的手帕中藏着,随时准备给侯爷下蛊,不过那蛊虫是黑色的。】 系统给苏浅浅透露信息。 【那虫子是要给侯爷的,无妨无妨,只要不拍在我身上就好。】苏浅浅放下心。 秦含璋:你的良心适合养蛊…… 大家坐下来寒暄片刻,丫头禀报宴席摆好,苏浅浅请他们移步到膳厅,苏渺渺眼睛盯着秦含璋快步凑过去。 苏浅浅退后几步扶着秦太夫人。 秦含璋明知道躲不过,待苏渺渺装腔作势往他身上一扑,帕子按在他身上,便抽身闪开,苏渺渺扑了一个趔趄。 “姨妹要当心。”秦含璋忍住不耐,提醒了一句,苏渺渺顿时心花怒放:这蛊虫见效太快了! 这时秦含珏也趁机接近了齐敏成,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表兄怎么看着消瘦了?” 那只粉色蛊虫迅速消失在齐敏成的肩上,只留下秦含珏手指上小小纱囊。 众人闲话着入席,苏浅浅用眼神提示秦含璋,要对苏渺渺热络一些,秦含璋无奈,竟然亲自给苏渺渺布菜,这一次张氏都忍不住得意地笑。 那些银子总算没白花。 苏浅浅见众人都喝了两盏酒,齐敏成的眼睛在苏渺渺身上移不开,苏渺渺面露迷茫,好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她觉得时机正好,该到她表演了。 偷偷把自己做的果浆糖丸小瓶拿出来放在手里,趁人不注意悄悄用袖子遮挡,准备倒嘴里两颗。 可就在这时,旁边的秦玉卓凑过来:“三嫂,你在吃啥……” 苏浅浅吓得一抖,一瓶子糖丸都倒进嘴里,嘴一闭薄薄的糖皮破了,只见一口血红随着她的咳嗽喷出来,溅得她的衣襟和桌上都是红色。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第92章 吐血纯属意外 最先有动作的是秦含璋,克制住眼底的惊慌,起身过来扶住苏浅浅:“你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苏浅浅摆手想说“没事”,可是一张嘴红色的果浆又流出来,她的摆手就像在表示“不行了”。 秦家人都变了脸色,秦玉卓眼泪都流出来了,忍住没有喊出来:三嫂又服毒了! 张氏一脸惊喜藏都藏不住,看秦家人的表现就不是作假,没想到苏浅浅居然得了秦家人的心,幸亏她们行事早。 这是蛊毒提前发作了?哪里是咳血,分明就是呕血!明天就把那蛊媪的废物儿子还回去,让他们快点滚蛋! 苏渺渺却是一瞬间高兴,一瞬间恍惚,眼神在秦含璋和齐敏成之间游移。 秦含璋也顾不得太多,扶着苏浅浅起身离席,吩咐人找府医去内院。 苏浅浅没完成任务,还想挣扎一下,朝着席上的人伸手:“无……噗……” 系统:快别说了,好好的鲈鱼宴,成了东北杀猪菜…… 刚刚走出膳厅,秦含璋便弯身抱起苏浅浅,大步飞奔向听澜院,后面丫头婆子一路跑着都追不上。 被抱着狂奔的苏浅浅颠得红果配成的糖浆都喷在秦含璋身上。 “不要有事,你不是神通广大吗?你分明说就是做做样子装成咳血,为何会这样!蛊媪这贱妇,若你有什么,我必将她碎尸万段!” 秦含璋一面飞奔,一面胡乱地说话,声音紧张得有些嘶哑。 苏浅浅:不要冤枉蛊媪,是我操作失误啊…… “苏浅浅,你既然算计我嫁给我,就别想抽身离开!我欠你的终归要还你,没我准许,你只能留在这里等我还!” 秦含璋虽然一路狂奔气息有些紊乱,每一个字却都清晰地听在苏浅浅的耳朵里。 待秦含璋奔进听澜院,苏浅浅叹口气,嘴里果浆也吐得吐咽的咽,能说出话了:“侯爷,我没事,死不了。” 秦含璋突然听见苏浅浅说话,这才敢低头去看怀里的人,只见她扑闪着小鹿一样的眼睛,白皙的脸喷溅得都是红色的“血”点子,嘴巴和衣襟鲜“血”淋漓,诡异得……可笑。 “你说,你没事?”秦含璋试探着问一句,担心是自己听错了。 “是,我没事,快放我下来,我要赶紧进去沐浴更衣,脏死了。” 苏浅浅受不了嘴巴脖子黏腻的感觉。 秦含璋没说话,继续向房里走,进了苏浅浅的卧房,苏浅浅正要感谢,却忽然“啪”地被摔在床上,那个人在脸上抹了一把转身出去了。 “干嘛生气?我又不是故意的,不熟练罢了!”苏浅浅有点心虚地爬起来去净房。 跟着的丫头们也是哭着跑了一路,见苏浅浅没事,这才破涕为笑伺候她沐浴。 秦含璋换了一身衣袍,打发了气喘吁吁赶来的府医,到膳厅去把接下来的戏演完,这一场虚惊让他发觉自己有些反常。 秦家人哪里还吃得下饭,只是张氏母女和齐家三人都兴高采烈,这才吩咐重新布置了,等着秦含璋的消息。 看着秦含璋又恢复了冷静持重的模样,秦家人才悄悄松口气,幸好有惊无险。 装作冷淡的样子说了一句“没有大碍”,秦含璋坐下来抬眸看了一眼苏渺渺,一直在观察秦含璋的张氏挑起唇角,再看膳厅里的摆设,都觉得是自己女儿的了。 “浅浅这身子骨,实在是不争气,平白无故的怎么就呕血了呢?渺渺与她是姐妹,不如就让渺渺来府里照顾她些时日,姐妹两个说说话宽解宽解,或许就好一些。” 用过饭坐下来喝茶时,张氏趁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早晚得进来,不如早进来。 “太傅夫人这话说得未免古怪,好好的姨妹过府算怎么回事?这不清不楚的徒招人笑话,苏太傅官声清正,可莫要把脸面丢在了后院。” 小杜氏听张氏说话,哪里能给这样的机会。 眼见得苏浅浅那吐血的模样,最多活不过半年,忠勇伯府早剩了一副空架子,齐婉娘嫁给秦含璋,是齐家唯一的翻身机会,绝对不能让张氏的女儿抢去。 “多谢忠勇伯夫人费心,我们太傅府后院很是干净,可没有那许多的姨娘外室出去丢脸面,亲姐妹不能过府相陪,难道要夫君的表妹来陪么?就怕是陪着陪着进错了房,上错了床!” 张氏也恼恨小杜氏母女想来截胡,下了那么大本钱,连老命都豁出去了种下的树,要是被这娘俩摘了桃儿,那可是要憋屈死了。 秦家人坐在旁边不插言,默默听这两位贵妇撕破脸皮对骂。 “表妹怎么了?好歹我的婉娘是齐家嫡女,可不是有个妾室扶正的娘,连带着混一个嫡女的名,在那些正房闺秀中间矮了半头,这样的身份也就配给人做个填房!” 小杜氏不甘示弱,把张氏的老底都给抖落出来。 【还在这吵呢,那俩人都找借口出去幽会了,再晚点怕是孩子都有了,哈哈哈……】 藏在膳厅外换了衣裳的苏浅浅,美滋滋听两位自诩贵妇的女人骂大街,她就喜欢这人间烟火气! 不过这火气还差一点,要是能上升到肢体冲突,薅头发抠眼睛,也不枉她苏浅浅狂吐三两果浆! 膳厅内的秦家人听见系统声音,才发现苏渺渺和齐敏成不知道何时不见了。 果然默契就在一念间,偷情的人不需要任何语言。 【不急不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吐血那事纯属意外!】苏浅浅坐在一个小杌子上,贴着墙嗑着瓜子听热闹。 【你还是操心操心,那可是苏渺渺的初恋,万一黄了怎么办?初恋都是拿来练手的!】系统有点担忧。 【胡说,单身才是拿来练手的!】苏浅浅理直气壮反驳。 秦含珏:三嫂你酒后驾车…… 秦含璋:有时候成亲也是用来练手的…… 膳厅里张氏已经忍无可忍,拍案而起,秦太夫人这才出声劝阻:“莫要争吵,都是自家人,为了浅浅何必争执,病中的人不喜被打扰,不必劳烦两家姑娘了,老身替浅浅谢了二位好意。” 小杜氏和张氏这才愤愤坐下。 “哎呀太夫人不好了,园子里不知哪来的狂蜂浪蝶,就在假山石洞中……奴婢们不敢妄动,还请太夫人示下!” 后园管事急匆匆进来禀报。 第93章 单身才是拿来练手的 “休得胡言!今日除了两府亲眷,哪有什么外来之人?府中规矩莫不是都忘了?”秦太夫人呵斥进来的管事。 【祖母真是天才,临场发挥都能这么出色,太有表演天赋了!】苏浅浅心里称赞。 秦太夫人压住嘴角的笑意,孙媳妇平安无事她就放心了,对付几个宵小的机智她还是有的。 “太夫人,奴婢不敢妄言,现在园子里奴婢不敢行动,还请太夫人示下如何处置。”管事一副犯愁的样子。 【生活没点演技,走运谁能服气?这个管事娘子明天提升大管事!】 苏浅浅觉得秦家到处都是戏精,只是从前没有遇到她这双慧眼。 张氏看了一圈,发现齐敏成不在,心想那个色胚定然是管不住裆里的东西,跑出去找丫头泄火,却没想到猴急的让人堵住。 方才吵架被小杜氏以微弱优势占了上风,此时不去扫她的脸更待何时? 那边小杜氏发现苏渺渺不知去向,心里想那个小贱蹄子,定然是和她那个狐媚子的娘一样,见了男人就想卖弄风骚,做下了丑事,且看她如何再惦记秦含璋! 二人只顾着算计对方,全没有想自己生出来的是什么货色,异口同声站起来:“太夫人此事需严查!” “二位夫人这是何意?”太夫人继续飙演技。 “太夫人,无论是来客还是下人,出了这样的事,都有损武宁侯府名声,此事必要查得清楚,我们都过去瞧瞧,是什么人如此下作,抹黑侯府名声。” 张氏冷笑说道。 “太傅夫人总算说了一句有理的话,姐姐的府上竟然有人敢玷污名声,我这个做妹妹的可不能袖手旁观,一同去教训那起子龌龊下贱的。” 小杜氏摩拳擦掌,这方面她还是有经验的。 太夫人无奈,让三个媳妇带着两位夫人去了后园,把男子和姑娘们都留下了,脏污的事还是少凑上去。 张氏和小杜氏一听有道理,也不等自家儿女回来,急匆匆跟着秦家三位老夫人去捉奸。 苏浅浅这会儿已经到了后园,不过她没靠近假山,怕听见什么污耳朵,远远躲在一处柏树丛后,等着张氏和小杜氏来跳陷阱。 一行人走过来,在外面团团围住的丫头婆子们急忙散去,她们完成了自己的群演任务。 这一处后园的假山,年深日久旁边生出青草小树,高有四丈余,山下有中空石洞,洞里摆放石桌石凳,两三人在其中纳凉没什么问题。 此时石洞中传出淫声浪语,污秽不堪,饶是杜氏妯娌三个都是豪爽性子,此时也是羞得老脸泛红。 这时候先是张氏脸色一变,那一声娇滴滴的“哥哥”,她莫名觉得熟悉,可是苏渺渺的名字只是一闪,她立刻告诉自己绝无可能,大好前程就在眼前,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野男人前功尽弃。 男人先是只有喘粗气的声音,后来忍不住一句“好浪的妹妹”,小杜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句话她可是无意中听见过……跟他那个脑袋长在裤裆里的爹,如出一辙。 两个人都萌生退意,想着怎么能离开,不要再去追问山洞里的人,可是进了陷阱的猎物,苏浅浅怎么可能放她们走? “巅峰过去,把山洞里的人咬出来,回头我给你做红烧肘子!”苏浅浅给巅峰画大饼。 “呜……”巅峰惊恐地连连后退。 “巅峰,去把山洞里的人咬出来,否则我就给你做红烧肘子!”苏浅浅把大饼变成了威胁。 “呜……”巅峰风驰电掣朝着假山洞跑过去…… 【哼哼,有的时候正向无法达到目的,你就要试着反向思维!亲测有效!】苏浅浅只在意结果,过程和手段都无所谓。 “姐姐,其实这种事也未必一定要计较,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真的抓出来侯府也扫脸。”小杜氏拉住还在向前走的杜氏。 “正是正是,忠勇伯夫人说得颇有道理,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几日我都在吃斋念佛,还是慈悲宽厚为好。” 张氏连声附和,终于和她的冤家对头统一了战线。 【吃斋念佛?方才那鲈鱼是豆腐做的么?还口口声声夸这鱼多么鲜,若是趁活着片成薄片,沸汤煮了更嫩更滑,就差捧着活鱼啃了,还说吃斋念佛,小心抱佛脚,被佛踢一脚!】 系统愤愤吐槽。 说话时杜氏正要嘲讽她们善变,忽然见巅峰一溜烟跑过来,便知道是苏浅浅安排的,随即微笑不语静观其变。 巅峰倒腾着小短腿,也不看旁人,直接钻进山洞,随后便听见女子的尖叫声,男子的惨叫声,还有……巅峰的呕吐声! 不顾一切穿着心衣跑出来的苏渺渺,怎么也没想到山洞外虎视眈眈站着她娘和几位夫人。 随后跟出来的齐敏成穿着抱腹和开裆裤,看见自己的娘和姨母时,“嗷”的一声又逃回去了,跑得屁股蛋子都甩出来。 苏渺渺不是不想跑,吓傻了腿不会动,想装晕又怕光着身子更丢丑,还是她娘经历多,过去一把把女儿推进山洞。 也不管那个齐敏成哆哆嗦嗦穿不上裤子,把女儿衣服胡乱套上,外面袍子蒙了头,拉着就往外走。 “忠勇伯夫人,你的儿子竟然敢在侯府侮辱我女儿,为了我儿名声此事不准声张,不然休怪我无情,告到圣上那里,也要讨还一个公道。” 张氏恨得差点咬碎后槽牙。 “你莫要胡言,是你女儿勾引我儿,不然以我们忠勇伯府长公子,怎会看上你们太傅府庶女充的嫡女?不声张便不声张,说出去我们齐家才是吃了亏!” 小杜氏故作镇定,心里也恨儿子,这一下齐婉娘嫁进侯府的事,十有八九是不成了,索性那个小浪蹄子也没机会,她心里气还平一些。 “母亲,女儿与齐大公子两情相悦,并非是他侮辱女儿,还请母亲成全。” 袍子下传出苏渺渺沙哑的烟嗓。 张氏本就震惊于女儿说的话,再听这声音,饶是她脸皮厚,也是老脸一红——过来人哪有不懂的。 “母亲,儿子心悦苏三小姐,儿子愿三媒六聘,迎娶苏三小姐过门,请母亲成全。” 齐敏成这时候也出来了,衣服穿得歪歪扭扭,跪在小杜氏面前。 “三媒六聘,难道不是无媒苟合吗?”杜氏这时才冷冷发声。 第94章 干倒继母第一步 “是啊,亲家夫人,在我们武宁侯府做出这样的事,你们二位说一句不声张,回头三媒六聘不出事便罢,若是事发了,武宁侯府藏污纳垢,撮合你们两家公子小姐无媒苟合,这个名声我们可背不起!” 二老夫人刘氏也开口了,与杜氏的豪爽不一样,她的眉眼间总有几分无赖的混不吝,张氏有点儿怵她。 “依我看这可不是后宅的小事,二位夫人就能一张帕子遮掩了,还是把忠勇伯和苏太傅都请来,坐在一起说道说道,也给我们武宁侯府一个交代,毕竟我们的姑娘也都到了议亲年纪,这件事可大可小。” 孟氏也不落后,步步紧逼。 听说要请来苏太傅,张氏才真的慌了,这些事都是瞒着苏太傅做的,若是拿到台面上,她在苏太傅面前温柔良善贤惠的形象就塌了。 “他们二人一时糊涂做的事,何必惊动老爷?无论怎样我保证不会牵连武宁侯府,此事出门不会再提……” “母亲,我们并非一时糊涂,齐大公子谦逊有礼善解人意,女儿愿嫁与他为妻……” 苏渺渺拦住张氏的话表态,她现在想起齐敏成眼里都冒粉红泡泡,偶尔闪过秦含璋的影子,已经不算什么。 【不仅善解人意,还擅解人衣……】系统偷笑。 “住口!莫要胡言乱语,待回府再与你算账!”张氏低声训斥苏渺渺。 “三姑娘这个样子也不好见人,还是先送到客院稍待,请了苏太傅和忠勇伯过来,再从长计议。” 杜氏一开口,旁边自有婆子过来,也不管张氏阻拦,架起苏渺渺送往客院。 回到饮茶的花厅,齐婉娘还在有一句没一句逗秦含璋说话,可惜秦含璋拉下脸像没听见。 看见自己娘回来,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脸色难看,就知道出事了。 杜氏简单向秦太夫人禀报了经过,让秦含璋立刻给苏太傅府和忠勇伯府派人,就说有要事请他们过府一叙。 这一日本就是沐休日,苏太傅和平常一样用过饭,到母亲那里问候过,就守在书房处理事务。 他的心思只在朝政国事上,家事是为了他的目标作为辅助,苏太傅要成为名垂千古的辅政官,引导帝王开创大齐盛世。 直到武宁侯府管家亲自来请,他才知道自己的夫人带着女儿,去武宁侯府探亲去了。 从不与朝中大臣往来是苏太傅的重要标签,也正因为如此,当年才能硬气地推荐秦含璋领兵,没人敢说他与任何势力有牵扯。 可是今日苏太傅破了戒,走进武宁侯府福寿堂的花厅,看见面色难看的张氏,还有同样垂头丧气的忠勇伯一家子,他就知道苏太傅府的清名怕是不保。 秦太夫人敬苏太傅为官清正,无论是为了大义还是私心,都曾经帮了武宁侯府,所以尽量委婉地说了事情经过。 可是再委婉,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他女儿与忠勇伯府公子苟且,被当众抓获。 苏太傅只觉得是一个笑话,他不敢相信在他面前说话都听不清的小女儿,会做出那样的丑事,也不敢相信善良宽和柔顺的继妻,会教导出这样的女儿。 虽然挨了一闷棍,可是毕竟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遇事很快冷静,也不去看张氏抹泪委屈的样子,首先询问秦太夫人对此事的想法。 “太傅后院之事本不该老身多言,不过此事发生在侯府,老身便啰嗦两句。 既然三姑娘心悦齐家公子,二人议亲也是好事,只是聘为妻奔为妾,这样的事发生了,三姑娘以何等身份入伯府,你们两家要商谈好。” 秦太夫人此话一出,张氏猛地抬起头,意识到这分明是提醒忠勇伯府,她的女儿只配做妾。 “太夫人话说得不错,原本也是庶女身份,又这般不知廉耻,做个妾室也是抬举。”小杜氏也正有此意,顺便再踩张氏母女一脚。 苏太傅叹口气,点点头:“太夫人所言有理。” “再说一点私心,浅浅是我武宁侯府当家主母,继母教养的女儿出了这等事,她颜面无光,更何况她的嫡亲弟弟还要在继母身边教养,难免心生忧虑。” 秦太夫人说了这句话,再不多言,等苏太傅做决定。 苏太傅进来没看见苏浅浅,此时知道她虽不在场,该替她说的话一句不少。 “太夫人放心,回去后张氏当闭门思过,润和再不必受张氏约束,家中三子皆与张氏不得随意相见。” 张氏听到这话如受雷击,身子都晃了晃,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就要坍塌,一个连儿子都不能随便见的正妻,会成为西京富贵人家后院的笑谈。 苏太傅又何尝愿意? 就算苏渺渺的事压下来,与忠勇伯府谈条件,以正妻身份出嫁,张氏不得教养儿子,也会遭人诟病,苏太傅娶妻不贤的名声也出去了。 他本以为姜岁多愁善感,弄得扔下三个孩子离世,张氏是母亲的外甥女,做妾室时就循规蹈矩不争不抢,抬她为继室是母亲意思,他的后院安稳无需他操心,只要顾着政事就好。 不曾想这把年纪才给他当头一棒,原来看着懦弱无能的苏浅浅,反倒比乖巧聪慧的苏渺渺让他省心。 【我爹也该受点教训,事事都信他娘的,又怎知道他娘的心思?从前母亲便受他娘的气,要不然也不会郁郁而终,这回且看他娘的笑话。】 苏浅浅又在蹲墙角。 苏太傅:…… “母亲,儿子要娶苏三小姐为正妻,她是嫡是庶都无妨。” 齐敏成本就有些苍白的刀条脸,因为做了运动的红晕褪去,更显苍白。 “孽障休得胡言!”小杜氏气得骂儿子。 苏太傅看都不想看齐家人,起身朝着太夫人拱手,又瞥了忠勇伯一眼:“我这就带小女回府,诸事容后再议。” “浅浅染疾,务必卧床好好将养,不可到处行走,近日就不要让她出院门了。”苏太傅又叮嘱秦含璋。 苏浅浅:你难道是在报复? 秦含璋:她就蹲在门外偷听,您老自己去告诉她! 张氏看一眼秦含璋掩去眼中恨意,她的计划就这样失败了,不过好在那个苏浅浅也活不长! 待两家人都离开,苏浅浅进了花厅,忽然想起一件事:“张氏被禁足,蛊媪的儿子怎么放出去?” 第95章 大理寺的奇案 “不过是要安抚你的继母,才做了这么多事,蛊媪之子已在我手中,你若无事便是奖赏,你若有事……” 秦含璋垂眸没有继续说下去。 “侯爷什么时候找到的?”苏浅浅惊讶。 秦含璋没吭声:不想说话! “从前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据说是被一个妃嫔用了巫蛊之术害死,所以圣上最恨此术,蛊媪敢冒险入西京,必然是逼不得已。 此事若是为人所知,苏太傅也恐有池鱼之殃,所以万万不可说破,尽早送走蛊媪,免生事端。” 秦太夫人沉声说道。 苏浅浅点头,她也是因为这个没有用这件事打垮张氏母女,那样的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过那个什么蛊今日才下,他们为何就……”孟氏不解地问。 苏浅浅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后来归结于:体质不同。 生性对男女之事偏好的人,对这个蛊抵抗力就差,用了效果翻倍,若是用在秦含璋身上就未必了。 “还有一件事要说道说道,为何你们出门又不带上老身?若不是今日说穿了,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秦太夫人突然翻脸发难。 “哎呦,母亲,媳妇这肚子疼的,恕媳妇要先行告退!” 孟氏第一个捂着肚子,告罪后转身就跑!其他几人纷纷效仿,苏浅浅再一次落后,还是被秦含璋扯了袖子提醒,才逃出福寿堂。 【哈哈哈……巅峰吐了大半天,正虚弱呢,在听澜院门前装可怜等着你,没想到被那只小土狗窜出来占了便宜,狠狠舔了一下,它不干净了! 现在巅峰一边吐一边追那只小土狗,你再不去它就要了那狗命,扔进荷花池毁尸灭迹了!】 系统只要知道巅峰吃瘪,永远第一个出来落井下石。 从巅峰的魔爪下救出失魂落魄小土狗,回到听澜院时看见青锋站在院门,手里拿着一盒子点心。 苏浅浅都觉得好笑,为啥青锋就那么坚定地认为,苏醒最喜欢的礼物是点心? 看见侯爷夫妇,青锋急忙有些窘迫地行礼。 “青锋,你很喜欢吃点心?”苏浅浅已经走过去,忽然回头问。 “回夫人,不喜欢。”青锋不假思索地回答。 跟在苏浅浅身后的苏醒都抬起头愣了一下。 “那你为何总是给苏醒送点心?”苏浅浅并不惊讶。 “小的不喜欢,是因为从未吃过,馒头都已经很好吃,点心一定更好,所以从第一块收的赏赐,小的就留起来拿给春桃,我怕吃过一回觉得好,就舍不得都送她了。” 青锋回答得坦荡。 苏醒抿抿唇垂下头,苏浅浅“哦”了一声,看一眼苏醒转身进去了。 见苏醒继续向院子里走,青锋有些失落低下头。 忽然手中一轻,苏醒拿走了那盒点心,打开了挑一块桂花酥递给青锋:“以后我们分着吃,味道好不好你总要知道。” 这腐朽的爱情味道! 苏浅浅轻蔑地不屑一顾,因为屑也无人可顾! 第二日苏浅浅准备了五枝百年山参,拿给秦含璋,让他交给蛊媪,当然这山参也是从秦含璋私库里拿的。 苏浅浅可不想得罪一个,有本事随时取她性命的人,她的生辰八字蛊媪可都知道,关键是就算杀了蛊媪,也可能要给她陪葬,不划算。 秦含璋出门不久,苏浅浅到议事堂处置府中事务,正听系统吃管事的瓜,门房来报,刑部主事来府上找一位“苏潜”公子。 苏浅浅刚想说没有,忽然想起她在刑部给那个商人作证时,用的名字就是苏潜。 找她干嘛?难道那个案子又有新变化? 看在尹月娘的面子,苏浅浅也不好拒绝,更多的是她好奇,想知道还有什么新鲜瓜,府里的瓜她都吃腻了。 换了一身男装,上次被蛊媪看出是女子,苏浅浅很是不服,特意把眉毛画得粗一些平一些。 想了想又在下巴中间点了一颗痦子,这样看起来比较有粗糙感,应该像男人了,糙汉妆容搞起来。 带着换了男装的“秦公子”秦玉卓,到外院见到刑部主事,那位主事半天没闭上嘴:“您果真是苏潜公子?” 苏浅浅点点头:“正是在下。” 主事不敢质疑,赶忙请两位“公子”上车,路上才说出实情。 原来是刑部破了那桩奇案,大理寺卿知道是因一位苏潜公子洞破天机,便找到刑部尚书,请他帮忙寻苏潜,为大理寺的一桩案子出谋划策。 所以走进大理寺府衙的后堂时,两位青天大老爷都满怀期待地等着她。 尹尚书看见苏浅浅的表情和刑部主事一样,他怕大理寺卿看到苏浅浅怀疑她的身份,提前把苏浅浅说得潘安卫阶一般,没想到苏浅浅爆改后颠覆了他的描述。 大理寺卿庄士昭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尹尚书:你的眼光不过如此! 【这位庄大人连着接手三个案子,半年内无一结案,成了大理寺业绩最差的官员,而且还是官员之首! 他名声大噪——因为晦气,现在大理寺接案子的官员,第一件事就是先拜神佛祖先,远离庄大人不要沾了晦气。】 系统悄悄吃瓜。 上座的庄大人眉毛猛地一跳,正想开口怒斥,却发现手被尹大人抓住了,还用力握了一下。 庄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断袖也不该等到这一把年纪! 到底没有出声,看看苏浅浅还有什么古怪。 “苏公子,请你前来是因为公子敏慧,大理寺有一桩案子,久审不能拨云见日,想请公子参详一二。” 尹尚书说明了请苏浅浅的目的。 “好说好说,不过只有一桩案子吗?”苏浅浅热心地问。 庄大人:…… “……有几桩……不过先说这一桩,若是再不结案,就怕庄大人……”尹尚书把意味深长的眼神给庄大人还回去。 庄大人介绍案情:一位秀才要参加明年的会试,常年在书院读书,春季书院休耕种假时才回家,却发现妻子丰腴了一些,只是面带愁容。 待到秋闱后,秀才回家发现妻子大腹便便,已经是要生产的模样。 秀才顿生疑窦,耕种假与秋闱之间不过五个多月,如何能让妻子看起来腹大如鼓?于是询问妻子,妻子矢口否认与人私通有孕,二人争吵起来。 结果第二日一早,嫂子来唤他们用饭,叫不醒才让婆婆和丈夫过来,进去发现秀才呆呆坐在地上,他妻子已经气绝身亡在床上。 “他妻子娘家人将秀才告上公堂,书生却坚决不认罪,称他冤枉,是妻子与人私通,羞愧自尽。” 庄大人蹙眉接着说:“可是那妇人分明是窒息而亡,并非悬梁只能是捂住口鼻,自己如何做到?” 第96章 枉死的少妇 “既然如此,判那秀才杀人不就行了?”苏浅浅奇怪为何这样麻烦。 “这案子本在县衙审问,那秀才拒不认罪,他虽然不是官身,但是乡试中了举人,这样的举子县衙不敢轻易断案,他爹娘又到处鸣冤,才报到大理寺。” 尹尚书解释一句。 “十年寒窗不易,本官不想冤屈了他,可是却寻不到任何线索,那室内门窗紧闭,当晚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在房内,所以至今毫无头绪。” 庄大人想想就头疼,捋了一把下巴上的胡须。 苏浅浅没有胡须,一只手在下巴上捋一把,做思索状…… 两位大人目瞪口呆:苏浅浅的痦子消失了,代替的是一道墨痕,就像长了一撮山羊胡! 秦玉卓暗暗庆幸没有学着苏浅浅点那个痦子。 “大人,那秀才家中人可都审问了?”苏浅浅问道。 “都审问过,并没有什么疑点,他的爹娘和兄长是药农,嫂子也是寻常农妇,皆不善言辞循规蹈矩,并非奸恶之人,所供述的也都无破绽。” 庄大人顾不得管苏浅浅的胡子,继续介绍案情。 【没有破绽只是你们没发现,只要事实发生,就会有迹可循。】系统高深地评价。 庄大人老脸一红。 “大人可否今日就审疑犯,晚生想听一听那举人和他家人如何说的。”苏浅浅给系统提供吃瓜条件。 半个时辰后,大理寺升堂,提告人是那举人妻子胡氏的哥哥,被告邱明轩,还有邱明轩的爹娘兄嫂都到了大堂。 邱明轩已是举人之身不必下跪,牢中关押了快一个月,虽然面色苍白憔悴,倒还算平静镇定。 胡氏的哥哥见到邱明轩便怒目圆睁,恨不得扑上去啃两口肉下来。 “邱明轩,你口口声声说胡氏与人私通,你可有证据?”庄大人从邱明轩的证词切入。 “大人,胡氏身孕本就是证据,春耕假时晚生回到家中,问及她看上去丰腴许多,她遮遮掩掩并未说有孕,在那之前晚生因用心读书,三月内并未与胡氏同房,这孩儿从何而来?” 邱明轩坦然回答。 “你放屁!我妹妹清清白白的姑娘,出嫁前家中来客人都急忙回避,你竟然如此羞辱她!她住在你们邱家,是否与人私通,难道你们家里人都是瞎的吗?” 胡氏哥哥大骂妹夫。 “胡大莫要咆哮公堂!”庄大人一拍惊堂木,目光扫向旁边的屏风,那后面坐着苏浅浅和尹尚书,还有竖着耳朵的秦玉卓。 “大人,若胡氏是晚生闷死,凶器何在?胡氏又为何不挣扎?”邱明轩问道。 这确实是一个谜题,也正是因此,县衙不敢判定胡氏是邱明轩所杀。 【这邱秀才还真的是冤枉的!】系统叹口气。 【快说快说,胡氏是用什么法子自尽的?】苏浅浅也想知道。 【胡氏也确实并非自尽,是被人趁着她熟睡,用迎枕蒙住口鼻闷死的!】 系统的宝宝音有点沉重。 堂下的邱明轩猛地抬头看向屏风,这时庄大人也在做沉思状侧耳倾听。 【那是谁?怎么做到的?门窗都关了呀?】苏浅浅连环三问。 【那人既可怜又糊涂,这事就是一群糊涂蛋,害死了一个可怜的女子和她的孩子。】 系统幽幽说道。 【这案子要先问邱家人,邱明轩兄长成亲五年未有孩子,他们夫妻对此事可有什么谋划?】 庄大人和邱明轩听见这话都是一愣,胡氏之死与与他的兄嫂没孩子,有什么干系? 不过庄大人从善如流,绕了几个问题之后,果真询问那夫妻二人,没想到两人明显面色一僵,邱明轩的哥哥摇头说没有。 【说谎!邱家为了邱明轩读书倾尽所有,而邱明轩的大嫂始终不生育,邱明轩的大哥觉得倒霉的事都让自己遇到了,弟弟处处都占了先。 邱明轩成亲后只顾着读书,也一时没有孩子,于是邱明轩的大哥想了一个馊主意:替邱明轩试试胡氏是不是也不能生养。 邱家二老也是糊涂,居然觉得大儿子说得有道理,若是胡氏有孕,那便是长媳不能生,休了便是。 若是胡氏未孕,这事只当没发生,反正都是自家的媳妇,兄弟两个的种,是谁的没什么关系。 邱明轩大嫂郑氏在邱家本就抬不起头,虽然不满这主意,却也不敢反抗。 邱家世代药农,对草药了如指掌,邱家大哥用了迷幻草迷倒胡氏,从早就设置了机关的窗子进入弟媳房内,奸污了胡氏。 胡氏因为用了迷幻草,以为是梦中与男子有染,心中羞愧惊慌,没想到果真有孕,在邱明轩回家时才一脸愁容却不敢据实以告。 后来邱明轩秋闱归来发现端倪,两人发生争吵,被邱明轩大嫂听见。 她整日惊惶担惊受怕,唯恐被邱家休了,嫁到邱家苦也吃了,赚的银子都给小叔读书,到头来自己却要被休弃。 妯娌肚子里怀的是自己夫君的孩子,以后人家一家子和和美美,自己夫君再娶一房妻子,跟着小叔享福,她却要过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怎能甘心! 自己得不到,那就都毁掉! 于是郑氏用她夫君的法子,先在那夫妻俩的窗子上用极细的铜丝绑住插簧,待二人睡下后用迷幻草让他们进入梦境。 再用铜丝提起插簧打开窗子,跳进去用带来的迎枕闷死了胡氏,用了迷幻草的人连挣扎都不会。 郑氏拿上迎枕跳出窗子从外面用虚绑的铜丝放下插簧卡住,再拉出铜丝销毁痕迹,只要仔细检查,窗子上必然有铜丝划痕。 这件事邱家二老和大儿子虽然怀疑郑氏,只是怕将从前的事掀出来,才不敢对邱明轩说,只想草草安葬了胡氏遮掩过去,没想到胡家大哥告上了公堂。 邱家二老又想告发儿媳,可是郑氏威胁那样的话,他们四个谁也别想跑,就连邱明轩也不会原谅他们。 他们只盼着没有实证,只能不了了之放出邱明轩,可怜胡氏白白送命……】 系统结束了讲述,整个案情真相大白。 庄大人这时已经顺着系统的讲述抽丝剥茧,让邱家两个老的和长子夫妻汗流浃背,一点一点解开了答案。 邱明轩沉默地站在堂上,却犹如置身荒野,眼见着他拼命垒起的高楼坍塌,化成一座座新坟…… “庄大人,看来你适合在大理寺挂一幅晚生的画像,晚生坐在这里一言未发,大人便思路清晰,晚生就是一个祥瑞,什么晦气都消退!” 回到后堂的苏浅浅给自己定义成吉祥物。 “庄大人,听说那桩奇案查出真凶了?可是这位苏公子的高见?” 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来,后堂走进一人。 第97章 天生是坏蛋,不必留情面 “卢少卿消息真是灵通啊!”庄大人笑容淡下来。 来人不过三十来岁,官至大理寺少卿,在大齐并不多见。 【小主,你来这里也是为了见见他吧?】系统幽幽问道。 系统话一出,尹大人和庄大人都是一怔,不明白为何苏浅浅要见卢少卿,原来她并不是单纯来帮忙。 【不错,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我怎么能不来见见呢。】苏浅浅的心声听不出喜怒。 “这可是件喜事,下官正在审阅案卷,听闻消息便过来恭贺大人。” 卢少卿并未因庄大人的话表现出尴尬,打量一眼苏浅浅含笑回道。 【这位便是徐国公的长子卢珺,号称大理寺‘神断’,同僚审出的疑难案子,在最后关头都会变成他的。 今日是去抢旁人的案子,没防备庄大人找来你随后升堂,听到消息时候已经退堂,这次失手了。】 系统嘲讽。 旁边尹尚书和庄大人都挑起唇角。 “苏公子见微知着洞若观火,这案子确是她的头功,后生可畏啊。”庄大人捋须点头。 苏浅浅:好好回忆我说了什么? 卢少卿笑意不达眼底,看着苏浅浅:“如此说来本官日后还要多向苏公子请教。” “好说好说。”苏浅浅拱手。 “不知苏公子府上何处,本官改日当登门拜访。”卢少卿挑眉询问。 苏浅浅两道平粗的“小新眉”也跟着挑了挑:“闲云野鹤居无定所,寄人篱下不便拜访,有缘自会相见。” 这么干脆的拒绝让两位大人都觉得尴尬。 卢少卿笑容僵在唇角。 天生是坏蛋,不必留情面,你对他再好,他也给你捅刀。 原剧情里撕了状纸,打了苏润和板子的就是卢少卿,一年后他已经代替庄大人做了大理寺卿,就是那顿板子要了苏润和的命。 苏浅浅不会因为没发生的事寻仇,她只是要把这些可能发生的伤害,掌控在自己手中。 秦玉卓心满意足地跟着苏浅浅回府,二门上却看见秦含璋负手而立。 “我……保护三嫂。”秦玉卓很怕被打成苏浅浅同党。 “做得好,不过,你的眉……”秦含璋看苏浅浅的模样不忍直视。 “新式样,新式样……”苏浅浅赶紧上轿回听澜院,梳妆镜前看见下巴上的山羊胡,自己都被自己丑到了。 苏浅浅梳妆后到福寿堂时,秦玉卓正在眉飞色舞讲庄大人审案,见苏浅浅进来把系统讲的话都摘出去,听得孟氏都生出了去大理寺做衙役的想法。 那里是瓜田啊! “可怜了那胡氏,名声毁了还丢了性命。”辛氏细声细气惋惜。 “弱女子们总是身不由己,只是可恨同为女子,那举人的娘和嫂子,如何狠心帮着欺辱胡氏?若那胡氏是自己生的女儿,她们又该如何?” 贺氏愤愤不平,言语里要比辛氏硬气许多,毕竟她是有女儿的人,若是谁敢欺侮她的优姐儿,拼上一条命也要打回去。 “说起女儿,云绮啊,玉卓的亲事也该上心了,那周家小子最近怎么不大来府里了?” 秦太夫人提起了孙女的亲事。 “祖母,孙女还小呢,想多陪陪祖母,而且莫要再提什么周家的,我又不是和他指腹为婚,一同长大就要嫁与他?若那样论,薛丞相……” “住口!胡说些什么?薛景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八百个心眼子随便拿出一个,都能做成陷阱,与靖楠怎么比?” 杜氏恨铁不成钢,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是不能比,周靖楠的八百个心眼子放一起,最多做成馅饼……就知道送吃的……”秦玉卓嘟嘟囔囔地反驳。 “哈哈哈……”孟氏不厚道地笑了,被秦太夫人盯了一眼才憋回去。 秦太夫人也装做喝茶挡住脸,偷偷笑了。 “你呀,就是把珍珠当鱼目,错过了有你后悔的。”杜氏瞪了女儿一眼 秦玉卓十七岁了,亲事一直拖着,之前是因为侯府变故后未有定局,侯府女眷并不与外界走动。 后来发现周靖楠对秦玉卓有些不同,不过秦玉卓从不想男女之事,也不好把这层挑破,便静待时机了。 “还有含瑾的亲事也张罗起来,庄家那姑娘我看就很好,不要依着他的性子胡闹。” 秦太夫人又看秦含瑾,觉得这个孙儿看人属实有问题。 苏浅浅:包办婚姻真可怕……竟然能强行救一个傻子。 “是,母亲,这是个识人不清的,过两日媳妇便到庄家去拜会,听听庄二夫人的意思,再看一看四姑娘的心思,就怕人家不肯委屈了呢。” 孟氏有点担忧。 “娘,你只知道她委屈,我又何尝不委屈? 听说那庄颜惯会装好性儿,人又无趣,仗着读的书多些便瞧不起习武的,这样的女子如何做得妻子?” 秦含瑾不满祖母和母亲强行决定,又不敢违逆,这才说出反对原因。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孟氏还是第一次知道儿子的想法。 “娘莫要问了,背后议论人家姑娘是非,本不是我所愿,是娘逼我说出来的。”秦含瑾脸涨红。 【五公子真是好瓜不长久,烂瓜随时有! 告诉他这些的,是他在亲军司的同僚朱长河,人称朱长舌,左邻右舍谁家媳妇出门没穿小衣亵裤,谁家姑娘十八了还没来癸水他都知道。 偏偏他的姑母家早就中意庄四姑娘,想给自己儿子议亲,却被庄家拒绝了,这才怀恨在心,为了给自己争脸面,说些庄四姑娘的是非。 不过庄四姑娘伯父是大理寺卿,父亲亦是鸿胪寺少卿,那家人不敢明目张胆,又得知庄四姑娘母亲中意的是五公子,这才怂恿朱长舌借着同僚便利,诋毁庄四姑娘。 别人都知朱长舌秉性,就咱们五公子因为侯府的事不愿与人多接近,朱长舌假装亲近他就以为这人古道热肠,这几年还把他当做至交好友,这把他瞎的!】 系统连吃瓜带吐槽,秦家人才明白原委,秦含瑾脸涨得通红,却绝不相信朱长河是那样的人。 “既然五公子不喜这门亲事,那就先放下,好姑娘多得是,眼神不好的还会碰上的,哪能就庄四姑娘一个,三婶娘不必忧心!” 苏浅浅安慰孟氏。 第98章 进宫谢恩 孟氏噗嗤笑出声,看一眼满脸通红又不好反驳的儿子,点头附和: “是,含瑾应该会有这运气的,再遇到又瞎又合他心意的女子,不过他得去上上香拜拜佛,再晚怕是瞎的都成亲了,落个孤独终老。” 秦家人除了秦含璋和秦含瑾都忍不住笑,孟氏损儿子从来不遗余力。 “今日润和贤弟回国子监读书,人多耳杂并未多言,只说他搬到了苏太傅的公务院子,有自己的书房,还请我闲暇时过府看他的藏书。” 秦含珏面上带笑向苏浅浅汇报。 这个结果算是达到了初步目的,剩下来的还得徐徐图之,苏浅浅也笑着点头。 又过了两天,八月初一这一日,苏浅浅的翟服和翟冠都制好了。 虽然赶得急,秦家却不惜银子,五翟上所用珠玉品质极好做工细致,不显张扬却暗藏奢华。 翟服上的凤鸟蟒龙栩栩如生,金线织的云霞真如落日映彤云,贵气逼人。 苏浅浅盯着那翟冠翟服,这玩意完全就是一个珠宝架子啊,要是拿回去得卖多少钱?还上什么班,原地退休! 想想系统面板上的功德力和瓜豆,距离荣归故里还很遥远,这事儿也就想想得了。 八月初三,秦家一府三诰命按品大妆,坐上马车进宫谢恩。 苏浅浅有些紧张,毕竟那地方是脑袋最不安全的环境,什么白绫一丈红的,是个最讲规矩又最不讲道理的地方。 不过苏浅浅也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商城里买了各种符还有解毒丸,膝盖上绑了改良的“跪得方便”,轻薄款的。 马车到皇宫西宣门,在这里下车换了宫中软轿,随行的丫头仆妇都留在这里。 一路到了内宫门后下轿步行,早有内官等在那里,引领着她们三人到皇后住的坤和宫。 坤和宫正殿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苏浅浅没敢东张西望细看,随着秦太夫人和杜氏先向上座的皇帝和皇后叩拜。 “平身吧,两位老夫人不必多礼。” 皇帝的声音平缓没有丝毫情绪,内官已经搀扶住了要拜下去的秦太夫人和杜氏。 【这是就让我一个人拜的意思?】 【这有啥可怀疑的,之前你是怎么嫁进武宁侯府的,宫里怎么可能不知道,就你以前那个名声,皇帝愿意给你这个诰命,还是侯爷去请封的。】 系统喂了一个小瓜。 苏浅浅没脾气,老老实实行叩拜大礼,谢皇帝皇后隆恩。 皇后身边女官逐一介绍座上其他人,苏浅浅挨个行礼,倒是不用叩拜了,要是个个都得拜,“跪得方便”都得磨破了。 苏浅浅行过礼起身赐座,皇后开口问话,苏浅浅才敢抬头看。 上座坐着的皇帝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明黄团龙袍,头上戴了金冠束发,身材瘦削皮肤有些发黄,不知道是不是那龙袍衬的。 皇帝眉眼间和太子有三分相似,只是目光幽深冷淡,果然有王霸之气,不过看了皇后就知道,太子的长相更多遗传了母亲。 “宁和国夫人果然秀外慧中,眉眼间神似太傅先姜夫人,只可惜她红颜薄命,早早去了,令人惋惜。” 皇后的声音极温柔和煦。 【这位皇后娘娘并没有那么可怕,听这声音就是善良的人,不像是打胎小分队队长。】 苏浅浅一面暗暗放心一面回话:“多谢皇后娘娘夸奖,先妣事亲至孝,抚幼至慈,臣妇虽哀失母,却当以母为荣。” 皇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温和地说道:“你年纪轻轻嫁入侯府,就得婆母和祖母看重主持侯府中馈,必是人品贵重贤德有方,不曾辱没姜夫人之女的名声。” 秦太夫人点头:“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妇这孙媳孝亲知礼,宠辱不惊,堪为武宁侯府后辈典范。” 这个评价就很高了,皇帝不由看了垂眸端坐的苏浅浅一眼,搞不明白秦家人为何又抬举这个媳妇。 苏太傅朝堂上的事确实忠心尽责,可是他的后宅却实在是一团乱,这个姑娘也是因此出了那样的丑闻。 “太夫人果真慈善,对后辈夸赞不遗余力,苏氏,你真是运气极佳啊。” 说话的是昭阳公主,今天穿戴得珠光宝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来谢恩的是她。 “多谢公主夸赞,臣妾的运气一直都好,就像那次投壶一样,没玩过的游戏都能赢,实在是赢得惭愧。” 苏浅浅真诚地表示自己的赞同。 昭阳公主瞬间脸色发青,她这辈子最不想提起的就是那次投壶。 【昭阳公主知道你要来谢恩,特意把压箱底的首饰都拿出来,挑最贵的戴上,唯恐被你压住了气势。 可是她还是不放心,看见昭凝公主的一枝步摇觉得好,用自己三件贵重首饰去换来插在头上,就那件最显眼的。 可是这件步摇是昭凝公主从宫女那里要来的,外面街市上十文一支到处都是,不过样式确实是最新的,用铜丝拧出来穿上一种红豆,那红豆这个时节刚下来,做得煞是好看,唬住了昭阳公主这个土包子。】 系统找到了昭阳公主的瓜。 皇后目光不易察觉地移到昭阳公主头上,她就说怎么看着那步摇十分突兀,可是人多又不好提醒。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能悄悄捅刀的都是身边的人,能精准捅刀的都是信任的人,不过这也不怪旁人,好好的不比身份要比蠢,真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啊。】 苏浅浅心里觉得可笑,不过脸上可不敢,毕竟人家是帝后亲闺女,自己可不会往刀口上撞。 “宁和国夫人谦逊,是昭阳仗着她父皇宠爱,小看旁人,总该吃些教训才知道深浅。” 皇后这话本应是冲苏浅浅说的,目光却在昭凝公主脸上转了一圈儿,又落在昭阳头上,轻轻一笑。 “皇后娘娘对公主太苛责了,有圣上宠爱还不够么,谁敢给公主教训,咱们李家女儿,可是这大齐国最尊贵的女儿。” 贵妃萧娘娘仪态万千地开口,一双美目顾盼生辉,与丞相夫人七八分相像,却多了两分活色生香。 “是啊,可是我们这最尊贵的女儿,却并未受到敬重,还不如那臣子家女儿,昭阳姐姐,你说是不是?” 昭凝公主忽然有些委屈地接口。 第99章 他女儿若是发飙,你脑袋就得撒气 昭阳公主这时才想起,她今天是有备而来,让苏浅浅一句话给气得把正事忘了。 “是呀,父皇母后,前几日煊国公府的六小姐进献了一种水果,叫做西红柿,听说就是从武宁侯府得来的,是武宁侯夫人十两金一枚卖与她,这么好的东西我们这些最尊贵的女儿,可不是最先尝到的。” 昭阳公主故作委屈的样子。 皇帝看上去神色未变,目光微凉看向苏浅浅:“武宁侯夫人,昭阳所说可是真的?” 【皇帝就是皇帝,找茬随时随地,他女儿若是发飙,你脑袋就得撒气!没地方说理啊!】 系统宝宝音怜悯地哀叹。 苏浅浅:粗鲁! 座上的皇后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唇角,也看着苏浅浅。 “什么?煊国公府六小姐,竟然将那东西进献给了两位公主?” 苏浅浅吃惊地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昭阳公主见苏浅浅这样,露出冷笑:怕了吧?让你跟我嘚瑟,赢我的东西都给我还回来! “正是,武宁侯夫人不舍得把好东西献出来,好在嘉怡表妹有心,我们姐妹和母后贵妃才有幸尝了,你若不信,本宫这里还留了证据。” 昭阳公主一摆手,很快宫人端上了一盘西红柿,进来整个殿堂里散发出诱人果香。 “武宁侯夫人,这要作何解释?虽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可朕是君,并非君子。” 皇帝像是在开玩笑,但如果苏浅浅把这句话当成玩笑,那她的一生就玩完,没有笑了。 “皇上,这个臣妇实在是难以启齿……”苏浅浅窘迫地不知如何说。 “武宁侯夫人,若是实在无法解释,告个罪也就罢了,一点吃食不算什么,两位公主顽皮,莫要当真。” 贵妃娘娘大度地摆手笑,替苏浅浅转圜。 “母妃,这件事可大可小,一点吃食是不算什么,可是这哪里是一点吃食的事,这可是咱们皇室在臣子心中的位置高低。” 昭凝公主又上纲上线了一回。 “皇上,臣妾倒是知道这件事,都是臣妇让孙媳这般做的……” 秦太夫人这时起身,准备为苏浅浅挡枪。 “祖母说得不错,是祖母教给臣妇,只有最好的才配得皇上皇后与公主们享用,难道公主这样尊贵的身份,就只值十两金?” 苏浅浅接过秦太夫人的话,站起来扶住秦太夫人。 “苏氏狡辩!那不是最好的,你倒是拿出来最好的与本宫看看,若没有那便是欺君之罪!” 昭阳公主气得喘粗气,也顾不得仪态,势必要将苏浅浅置于死地。 杜氏面色严肃起来,在座的妃子公主有的是看好戏,有的是同情,不过没人会在这时候替她们说话。 “入口之物当千万谨慎,进献给皇上皇后的吃食,不当面检验怎好贸然送来? 臣妇准备了最好的西红柿,每一颗皆是百里挑一,堪称无价,就在宫门外候着,未有旨意不敢带进宫。” 苏浅浅镇定地躬身回禀。 “本宫不信!内官,去宫门那里取进来!”昭阳公主吩咐。 “还请内官带臣妇奴婢一同进宫,这吃食不宜转手,若有变故带累了内官。” 苏浅浅又朝着皇上建议。 皇上点头,眼神落在苏浅浅身上,有了几分兴味。 皇后笑笑,让苏浅浅祖孙坐下,继续说些家常,本应在觐见谢恩后去御书房见大臣的皇帝,破例留在坤和宫看戏。 很快内官带着苏木进来,苏木托着一个小果篮,打开果篮里面用干净的细棉布垫着,只有五颗西红柿,个头都不大,看起来还没有昭阳公主拿出来的有光泽。 只是很快整个大殿都是异香,与之前的果子不一样的香气。 “父皇,她说谎!这哪里就是最好的?”昭阳公主急切地想扳倒苏浅浅。 “武宁侯夫人,你倒是说来听听,这两种西红柿有什么不同?” 皇后不理会昭阳公主的急切,温和地询问。 “启禀皇后娘娘,先前那些西红柿,以后若是种植得法,寻常百姓家都可吃到,可是这几颗西红柿,从此再无可能得见。” 苏浅浅走过去小心翼翼拿出一颗,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这西红柿是最初臣妇种植的种母所结,以后种植便是它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香。 那些虽然看着光鲜,实际上其中味道和补养的成分,哪里能与种母相比。 这几颗臣妾一家人不敢私藏,只等着觐见之日作为献礼,请皇上皇后品尝,只是太少甚是羞愧,而且臣妇会先吃一颗试毒。” 苏浅浅说着就把那西红柿咬了一口。 皇后:你变着法儿骂我女儿。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皇帝:总共你就献了五个,自己又吃了一个,朕这一大家子怎么分? 皇帝摆手,内官把苏浅浅拿来的西红柿分了一个,又切开昭阳公主拿的西红柿,看内瓤高下立见: 苏浅浅的西红柿里面像是有一颗颗银红色的晶莹小点,就像揉进了霞光,昭阳公主的西红柿却没有。 苏浅浅:她那个放太久,再过两天就烂了…… 一颗西红柿快切成丁了,在座的妃子公主都如珍似宝地尝了,立刻毫不犹豫流口水指着苏浅浅的西红柿,纷纷说这个味道是昭阳公主拿的不能比的。 苏浅浅:心理暗示了解一下…… 昭阳公主虽然脸色难看,却也无话可说。 “皇上,皇后娘娘,不知煊国公小姐为何将配不上皇室的吃食进献,臣妇分明嘱咐过不要外传,不如召煊国公府六小姐进宫来说明,臣妇也是不明就里。” 苏浅浅乘胜追击,这回落到昭凝公主慌了,她可是派人抢的! “父皇,嘉怡表妹也不是有意为之,这事就算了吧……”昭凝公主装作与人为善的样子。 “嘉怡此事确有不妥,如此陷武宁侯府于不义,本宫会派嬷嬷去询问原委,并加以训诫。” 皇后自然知道昭凝性子,也明白自己的蠢女儿又被当了枪使,不过也不能白白放过昭凝,起码要让煊国公夫人母女俩恨上昭凝公主。 这也是苏浅浅的目的:祸水东引坐山观虎斗,为了布这个局,她可是把西红柿在百香果汁里泡了这么多天,辛苦得很。 “看来武宁侯夫人忠心可鉴,皇后不可薄待,要重赏才是,朕也另有赏赐,就让武宁侯代领回去吧。” 皇帝笑着起身,在众妃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准备离开, “皇上,臣妇还有一句话不得不说,皇上您中了毒!” 苏浅浅一句话,惊呆满堂人! 第100章 皇帝房里有瓜田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皇帝静默片刻,沉声问道,微眯双眼盯着苏浅浅。 秦太夫人和杜氏也被苏浅浅吓到了,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虽然说了凡事有她们两个老的,也不能往死里整,这要直接给她们送走! 秦太夫人还是决定咬牙顶上,不过杜氏先一步上前挡在苏浅浅前面,“皇上,臣妇媳妇初次面圣,被凛凛天威所惊,言语失当……” “且让她说!”皇帝不疾不徐打断杜氏的话。 昭阳和昭凝这时候冷笑:出风头出过头了吧,头快没了! “皇上,请恕臣妾直言,您就算忧国忧民日理万机,也不可不顾自己的龙体,您面色灰黄目无华采,分明是夜不安寝操劳所致,已中了内积不泄之毒!” 苏浅浅痛心疾首的样子,让整个殿堂的人再次沉默…… 溜须拍马你是鼻祖! 皇帝沉默片刻,脸上渐渐云开雾散,显然这句话取悦了他。 “仅凭面色就能知道朕……日夜操劳?”皇帝的声音没了之前的威压。 【你的口气隔着两米都能闻到,加上脸色蜡黄,分明就是熬夜的典型特点,这个我可有经验……不过话说你的妃子们是怎么做到不闻不问的?】 众妃:闻是闻了,没人敢问…… 苏浅浅心里吐槽,嘴上依旧沉痛忧心:“臣妇不擅言辞,皇上勿怪。 从前臣妇曾随母亲学过粗浅药理,皇上是古往今来难得一遇的明君,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加上您双目神采和气……色,不难判断,只是太医们不忍明言罢了。” 皇帝:这些话在这里说真是浪费,应该到朝堂上让那些大臣们听听,整日逼朕思虑朝政! 众妃:你这是不善言辞?你若进朝堂就是千古佞臣!若进后宫就是千古奸妃!怎么都能名垂千古!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要马屁拍得响,何愁黄金千万两!领导不讲我先讲,试试话筒响不响!领导说话我鼓掌,领导现眼我清场……】 苏浅浅心里喊着马屁攻略口号。 皇后唇角不由自主挑起来。 “朕操劳国事也是职责所在,免不了的事,武宁侯夫人可有良方?”皇帝又坐回去。 让那些大臣们再等等,忧国忧民的龙体也需要被关怀。 “皇上,臣妇无良方,却有几丸药是专治此症,是臣妇母亲留给臣妇……” 秦太夫人:不要再提你娘留下的书籍…… “……的,在宫门外车上备着,不过皇上龙体所用皆须谨慎,臣妇愿先服一丸……” 众妃:你的马车还装了什么,一次拉进来算了! “不必,让内官……带你的奴婢送进来便是。” 皇帝赶紧拦住苏浅浅:总共就那么几丸,你又想自己先吃一丸! “皇后娘娘,臣妾还带了几丸养颜丸和润肌膏,内服外敷可使肌肤恢复娇嫩,您如今看上去不过花信年华,用了臣妇的膏丸,最多不过破瓜之年,臣妇不敢私自夹带……” 苏浅浅又借机向大齐权力最大的女人,推销她的化妆品,提着脑袋进宫一次,可不能浪费了机会! 众妃:快把她的马车赶进来! “朱公公传朕口谕,日后武宁侯夫人入宫,随身携带之物不必搜检,苏太傅的女儿,武宁侯之妻,怎么会蠢到携毒入宫自断前程!” 皇帝觉得他这个明君必须展示自己的智慧。 “皇上英明!”苏浅浅赶紧叩谢。 很快皇帝拿到了那几丸护肝胆解毒的药丸,问了苏浅浅服用方法,很宝贝地让朱公公收好。 皇后看着包装设计精巧的润肌膏,还有用蜡封好的养颜丸,好奇地问:“这个果然有奇效?” 就算最尊贵的女人,也是女人,哪有不爱惜容颜的,尤其面对那些肌肤吹弹可破的小姑娘,难免怀念自己的从前。 “对皇后娘娘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算不得奇效,但是对于……”苏浅浅目光在昭阳和昭凝身上扫一遍,“有些女子来说,那就是雪中送炭,堪称改头换面的奇效!” 昭阳和昭凝脸黑得刮下一层脸皮能磨墨…… 皇帝已经顾不得照顾自己女儿情绪,哈哈大笑,难得这样心情愉快,脸色都没那么黄了,当然口气还在……… 皇后也忍不住笑,被人夸年轻美貌是女人都开心,她也不能免俗,让贴身女官仔细收好,又让女官记下详细的用法,吩咐设宴款待武宁侯府三代国夫人。 进宫谢恩的外命妇,能被皇后赐宴的,多半是皇室亲眷或是皇帝急于拉拢的重臣家眷,像苏浅浅这样一顿乱杀获得赐宴还是头一回。 宴席上皇后被苏浅浅妙语如珠逗得嘴都合不拢,昭阳和昭凝虽然气却也奈何不了她,而且皇后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带着警告。 【贤妃恨自己胸怀坦荡,没有贵妃妖娆动人,前些时日得了一个能让身材玲珑有致的方子,每晚偷偷在寝宫涂抹胸怀。 半月后果然有些作用,贤妃于是把皇帝请到她宫中展示成果。 皇帝见了也是欢喜,一时动情去啃‘成果’,不想那‘成果’上残余的疗效十分显着,晨起时皇帝的嘴唇肿得圆润,竟然比贤妃的‘成果’还要饱满。 皇帝幽幽说道:朕若用此方,怕是要比爱妃更见成效,哈哈哈…… 那日皇帝上早朝,一直用手捂着嘴做沉思状,百官唯一的一次不争吵了,就想知道皇帝吃了什么,手都挡不住肿起的嘴唇!哈哈哈……】 系统开始吃瓜。 “哈哈哈,哎呦,本宫今日真是心情畅快,武宁侯夫人说一个字都让本宫忍不住发笑。” 皇后笑得擦眼泪。 杜氏吓得一边胆战心惊,一边又是好笑又是尴尬,那可是皇帝的房里事! 【德妃听说不甘示弱,她的欠缺在眉眼寡淡,千方百计探听到送贤妃方子的高人,那人给了她一瓶药,涂抹后眉眼生动秋水横波,笑靥如花。 德妃装病在宫中修炼,准备一朝惊艳众妃大放异彩,那日觉得差不多,请皇帝去她宫中,怕效果不显着多涂了几遍才盛装等候。 皇帝到来果然惊艳,于是脱下龙袍准备共赴巫山,正在深度探索时,德妃忽然眉毛跳得飞起,脸上肌肉抽搐,眼里泪流不止。 皇帝吓得一时失足,把德妃踹到床下,于是让德妃再病半月,今日才准她痊愈,哈哈哈……】 系统肆无忌惮地吃瓜嘲笑。 皇后笑得不行,不经意抬头,却见萧贵妃的目光审视地落在苏浅浅身上…… 第101章 嘴甜手勤,以德服人 【贵妃与四妃相比,反而显得低调,皇帝过去喝茶听她弹琴,到晚间她还要婉转请皇帝去别的宫中,看着是个大度的人,对昭凝公主也是屡屡劝诫教训。 不过贵妃对景王似乎更为不满,说他不上进,应该多效仿太子,为皇帝分忧。】 系统这几句说得没什么情绪,觉得贵妃没啥瓜。 【前些日子薛婉宁带着陆姑娘进宫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还说陆姑娘和自己有几分相像,她是陆姑娘的姨母,可不是有几分相像么。 贵妃娘娘很喜欢陆姑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陆姑娘感激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这么把西红柿的事说出去了,被昭凝公主听见生了恶念。】 系统到底找出了消息走漏的实锤。 皇后与秦老夫人谈笑,说着秦家女儿,却在此时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凤眸。 宾主尽欢,秦家婆媳三人向皇后告辞出宫,皇后笑着和苏浅浅说,中秋后大梁朝贺,还是会再见面的,这几日怕是都会想念得紧,苏浅浅感动得差点落泪……实在没挤出来。 苏浅浅坐着轿到西宣门下轿出宫门,像一个捡了狗头金的穷汉,耀武扬威地捧着皇后给的最贵重的赏赐,旁边还有一群小太监抱着各种大包小包跟着。 秦含璋已经望眼欲穿,站在马车旁快化望妻石了,唯恐苏浅浅突发奇想惹了祸,他好赶过去救火。 看见苏浅浅神气活现的样子,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回到侯府没人关心苏浅浅那些赏赐,秦玉卓姐妹和几位夫人都等着吃瓜,待回到福寿堂,杜氏正讲得眉飞色舞。 秦含璋安静地坐在一边,时而蹙眉时而心领神会地笑,难得地把情绪表现在脸上。 系统爆的瓜不好当苏浅浅面说,杜氏朝两个妯娌使眼色,会单独找时机私下交流。 第二天是苏浅浅最后一天对四个中层管理培训。 蔡猛这些日子住在侯府下人房,看起来精神不少,穆桐虽然年纪小,却是最懂得变通想主意的,并且顽强地冒着危险回家去实践。 初五这日,苏浅浅对四人进行了考核,蔡猛稳扎稳打拿了第一名,穆桐胜在创新屈居第二,何胜何安兄弟俩不相上下,总算全部通过。 “自明日起你们要担负起新的职责,在八月二十之前,将你们学到的东西,教给招募的将士遗属,每人负责一队,教导结束后再评传授分。” 苏浅浅指导这四个人转训,让他们成为新销售生产模式的培训导师,把自己的痕迹抹去。 “每一节课可得二两银子,半月后按照学生成绩再行评比,从高到低另有奖励。” 四个人听了眼前一亮,暗暗在心里较上了劲,尤其何胜兄弟俩,想在这一局里扳回来。 侯府外院客房被临时征用做学堂,郑管事带着招募来的兵士遗属,将他们分编给四个人,四人这一刻觉得自己是夫子,亦是将军。 过了两日苏浅浅带着秦玉卓姐妹悄悄去偷听他们授课,远远的就听见外院花厅人声鼎沸。 “今日并无客人,为何这样喧闹?”秦玉琪有点好奇又有点担心。 苏浅浅没吭声,她也担心谁领会错了,做出什么胡闹的事。 走近花厅躲在门边向里看,只见穆桐挽起袖管,站在一张凳上挥舞着拳头朝着面前的队员: “我们的口令是……” “穆桐穆桐,逢战必赢!” “我们的目标是……” “关门打狗,不买别走!” “我们的准则是……” “嘴甜手勤,以德服人!” 苏浅浅:我让你模仿,没让你超越啊,你果然是懂培训精髓的! “三嫂,他这是要开黑店吗?”秦玉卓眨眨眼,眼睛里居然是期待。 再看那些队员,群情激昂,一个穿着补丁衣裙的小娘子拉着五六岁的小儿,娘俩一起动作一致地挥舞拳头,好像这个动作是否卖力,决定了他们将来是不是能过上好日子。 “一种理念,理念,不是黑店,不是……”苏浅浅虚弱地解释。 旁边客房学堂里,何胜兄弟俩努力保持镇静,才没有联手出去揍穆桐一顿,他们的队员都想换到穆桐那里去了! 这日晚间用饭,苏浅浅发现三老爷又一次没回府,这已经有几日了,不过二老爷也说三老爷所在的军营最近事务多,留在那边也属寻常。 三老爷没回来,他的儿子虽然回来了,却有点心神不宁。 【五公子那日对庄四姑娘的事有些怀疑,便去与同僚打听朱长舌的事。 同僚以为他们二人交好开始还不说,后来见五公子诚恳,请他们吃了一顿酒席,这才争先恐后说了朱长舌品行。】 【五公子昨日去上值,走进衙门远远就听见差房里朱长舌在说:那姑娘十八岁了还没来…… 五公子一脚踢开门,进去揪住朱长舌的衣领,一拳打在脸上,嘴里还骂:你果真是长舌,到处说姑娘家的事!我打你个长舌汉子! 五公子把朱长舌一顿暴揍,那朱长舌被打狠了哭出来:为何要打我,我说我姨母家女儿,十八岁还没来过西京,关你何事?哈哈哈……】系统爆笑。 “噗……”苏浅浅没忍住笑出来,这朱长舌是做多了坏事遭了报应,半句话挨顿打! 秦家人都低头偷笑,秦含瑾只当没听见,默默习惯被当做谈资。 苏浅浅忙着筹备店铺和庄子上的事,尝试用农家收的种子在空间小花园里种下,长出苗收到储物箱保持幼苗状态,这样的苗就经过了空间的水土改良。 将来把这些苗送到各个庄子做大棚移栽。 酒楼除了用这些庄子生产的蔬菜,还会有一部分高端精品菜肴,用的是苏浅浅的稀有蔬菜,作为垄断菜品推出。 这天已是八月十二,再有三日就是中秋,武宁侯府的管事们都忙碌起来。 中秋时在府中祭拜祖先后,会有一场家宴,之后下人们除了必要当值的,都可以放假回家或是出门游玩,也可聚在一处饮酒作乐。 三老爷一早到福寿堂问过安,便急匆匆出门了,倒是三老夫人孟氏有些心事重重。 【可怜的三老夫人,嫁妆都快丢没了,还不敢说!】 系统说罢叹口气,福寿堂里的秦家人都是一惊! 第102章 云州瘦马 【快说说,三婶娘的嫁妆怎么可能会丢?】 苏浅浅注意力都放在吃瓜上,没发现福寿堂里坐着的其他人神色都不对了。 【三老夫人从不在意这些钱财,也不用贴身嬷嬷掌管,铺子庄子的地契还有银票细软,多少年就装在匣中放在柜子里。 今日因为要到中秋节,想给娘家送节礼,去取银票时才发现,银票细软庄子铺子都不见了。 可是昨日几位夫人小姐都去过她的房里,若是说丢了就怕引起误会,妯娌侄女之间有芥蒂,所以不敢声张。】 系统叹口气。 【那是谁做的你可知道?】苏浅浅的目光从这个人身上移到那个人身上,可是看谁都紧张,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团伙作案? 【拿了三老夫人嫁妆的,可是真的家贼,正是三老爷!】 系统直接说出答案。 【小统啊,这一次你可能弄错了,三老爷多怕三婶娘你是不知道吗?他怎么敢拿三婶娘的东西! 而且如果有什么急用,也应该和三婶娘说清楚,为什么要偷呢?】 苏浅浅第一次质疑系统。 【胆子小的就没有提刀杀人的?就看想要的东西值不值得犯险,精虫上脑时,什么荒唐事做不出来?】 系统不以为然。 【精虫上脑?三老爷难道是……更不可能吧!】 苏浅浅觉得这件事太毁三观。 【怎么不可能?三老爷前些日子救了一女子,不过十六七岁,弱质纤纤容貌姣好,自称为给父母治病典当家产,如今还欠下高额的债务,若不是三老爷相救,就要被卖进青楼抵债。 三老爷于心不忍,本想带她进府,她言道有祖训不可卖身为奴,身份不清不楚怎么能进府?三老爷对这女子品行大加赞赏,干脆外边给她赁了一套院子住。】 秦太夫人神情严肃,默默刮着茶碗里的浮沫,却久久未饮一口。 孟氏唇角紧抿微垂双眸,苏浅浅看着有点心疼:三婶娘这是发愁自己丢了的嫁妆呢。 【三老爷开始只是去送些日常物品,一来二去这姑娘脉脉含情清雅怡人,三老爷自然难过美人关,到底没有把持住……】 “啪”地一声,秦太夫人茶碗落在茶案上,“凉了,换一盏。” 苏浅浅悄悄尝了一口自己的,烫得咧嘴:怎么祖母的凉得那么快? 【自那之后这女子哄得三老爷高兴,忽有一日三老爷去时,那女子嘴角有血默默垂泪,三老爷再三问才说,讨债的找到她了,要是不还债,就把她卖到烟雨楼。 三老爷怎么能袖手旁观,于是问了数目,说是利滚利竟然有三万两!三老爷愁眉苦脸几日,终于决定铤而走险,偷拿了三老夫人的嫁妆。 知道三老夫人性子,三老爷还特意安排让人请几位夫人侄女都去三老夫人房里,以便浑水摸鱼不露痕迹。】 系统说明了原委,又叹口气。 【你可知道他们住在哪里?这时去追,或许还能追回来!】 苏浅浅想到三老爷匆匆出门,应该是刚刚给那女子送过去。 【知道又如何?你以什么身份去讨要?他们就住在杏春坊后面第三条巷子第三个宅院,小三标配!】 系统知无不言,不相信苏浅浅有什么办法。 “哎呀,我怎么忘记了一件大事,杏春坊那边的铺子,今日要过去看装修得如何了,我这里只顾着中秋家宴的事,差一点耽搁了。” 苏浅浅说着起身就要走,孟氏也跟着站起来,苏浅浅想了想回头看孟氏: “三婶娘,不如你陪我一同过去?杏春坊那边人杂,我自己去不大方便。” 孟氏想一想点了点头,提裙跟上苏浅浅,刚出院门刘氏也从后面追上:“浅浅,我闲着甚是无趣,不如陪你们走一趟。” 苏浅浅看一眼孟氏,心里叹口气,也只好答应。 那车很快到了杏春坊,在铺子那里下了车,苏浅浅打量周围环境,进铺子随意敷衍两句,出来时手里还拿了一根废木料棒子。 刘氏:这是要下死手啊…… “这里看着不错,两位婶娘可有时间随侄媳到后面转转,若是有合适的宅子买下一套,将来铺子的伙计们住也方便。” 苏浅浅向后面张望。 “正该如此,走吧!”刘氏一马当先,拿过苏浅浅手中的木棍,向后面巷子里走。 苏浅浅装作看宅子,数着到了第三条巷子,便走进去找到第三个宅院。 孟氏看着眼前紧紧关闭的院门,一度想转身就走,可是那股火就顶在她的咽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看看这家可有人在,我觉得这院落不错,若是能卖再好不过……” 苏浅浅话还没说完,刘氏已经一手提着棍子,咚咚咚捶起门。 “谁呀,这是在催魂么!”一个婆子的声音,随即院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满是皱褶的脸。 “你们几位找谁?”婆子见不认识,不耐烦地问。 “这院子是赁的还是你自家的?”刘氏拿着木棍敲打手心问道。 那婆子把门缝又缩小一些:“赁的又如何,无事莫要打扰主人!” “赁的我便要进去看看,这院子明日你们主人就住不得了。” 刘氏一把推开大门,推得那婆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们这是做什么?看衣着也是富贵人家娘子,怎的这般强盗一样?” 婆子也发火了。 【那女子就在后院,正对三老爷感激又愧疚,也不怪三老爷会落入彀中,这可是云州顶级瘦马,用来对付欢场浪子都手到擒来,何况三老爷这样未经世事的小菜鸡,妥妥的牛刀!】 系统接近那女子,知道的信息更多。 【云州瘦马养成也是银子堆起来的,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三万两委身三老爷,这后面只怕又是有人布局呢。】 苏浅浅心里冷笑,幕后之人真是无孔不入。 说着话三人已经走进去,二门外一棵槐树下,拴着三老爷的马,苏浅浅不认识,刘氏和孟氏是骑马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小叔的马怎么会拴在这里?”刘氏故意说道。 孟氏面沉似水,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再掩饰,挑唇一笑,浓眉下双眸微黯,阔步向后院走去…… 第103章 三婶骑瘦马,啪啪就是打 院落不大,穿过二门便进了后院,沿着抄手游廊到正房,院子里只有一个小丫头在洒扫,看到来人见怪不怪,继续低头做活。 这时正房门里出来一个丫头,见到三人立刻变脸,转身就向内跑,嘴里还喊了一句:“姑娘,打上……” 后面半句没出口,刘氏已经一脚踹翻,那丫头摔得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了。 刘氏在前,孟氏跟在她身后,苏浅浅一副吃惊的样子紧随着孟氏。 正堂里的人听见声音看过来,就见刘氏手里提着一根木棍,孟氏满脸杀气,苏浅浅脸上表情不断变换,有点拿捏不住,三人气势汹汹闯进房里。 三老爷正在安慰那瘦马,抚着她肩头的手,都舍不得用力,突然看见孟氏虎视眈眈出现在面前,吓得手一抖,猛地把那女子推出去,那女子像一只小布娃娃摔在地上。 苏浅浅:这马也是太瘦了,不禁打啊! “夫夫夫……”三老爷好像门牙漏风,“夫”了好几遍也说不出那个“ 人”字,孟氏伸出手:“我的嫁妆在哪里?” 三老爷努力平复心神,悄悄往旁边挪想去扶起支撑着爬起来的女子。 刘氏木棍直直伸出,挡住三老爷:“三叔,弟妹在问你话。” 三老爷无奈,看一眼地上的女子,垂头说道:“萱娘欠下巨额债务,我不能袖手旁观,便借了夫人的嫁妆用,我会还的。” “萱娘?她是什么东西?她欠下债务与我何干,要拿我的嫁妆填她的烂泥坑?”孟氏声音平静而冷淡。 三老爷从没见过这样的孟氏,一颗心悬起来不着天地。 “馨月,这次是我对不住你,可是萱娘她也是一条人命,我没法看她被逼债送入青楼,这笔银子我会求娘替我还上,不会让你赔上嫁妆。” 三老爷艰难地说出解决办法。 “三叔,这位小娘子是你的什么人,既然你要帮她,就先把名分说清楚。” 苏浅浅忽然开口说道。 孟氏猛地回头不敢相信地看苏浅浅,苏浅浅朝孟氏眨眨眼。 三老爷眼睛一亮:“萱娘……我会纳她为妾室,虽说祖训不得纳妾,只是我与萱娘既有这缘分,也少不得破了例。” 【纳妾?想得美!也不打听打听云州群芳苑的萱娘是什么样的人! 从来瘦马十二三岁已经养成,萱娘已是十九岁,因为身材娇小还像没长成罢了。 她的第一任夫君是江南豪富,八万两纳其为妾,只服侍三年! 第二任夫君是云州节度使,别看已经不是处子,云州节度使尝到妙处,十万两娶回去又是三年! 三老爷这点身家,人家怎么能瞧得上?凑的这三万两就是讨个利息,顺便让他们夫妻反目成仇,想娶人家还差得远呢。 这一次萱娘是要找归宿,三老爷家有悍妻不准纳妾,可不是良配,接近三老爷就是她接的一桩生意,达到目的就抽身。】 系统嘲讽地给了三老爷当头一棒。 三老爷怎么会相信,萱娘对他从来不提钱财,也不在乎吃穿用度,这半个月的小意温柔,让他尝到了从未享受过的尊严乐趣,这样的女子你说她是带着目的的瘦马? 刘氏:这不是瘦马,难道三弟妹那样的才是? 这时地上的萱娘已经爬起来,苏浅浅看清了那张脸,明白了传说中顶级的瘦马是啥: 出水芙蓉脸,祸国殃民身,瘦是真瘦,身高不过一米六,可是该大的地方丝毫不谦虚,傲然挺立。 苏浅浅暗暗想,从前看的资料误人啊,她以为瘦马就应该是未成年幼女,一张洗衣板,两条伶仃腿,但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这位便是三郎的夫人吧,奴家萱娘这厢有礼。”萱娘盈盈一拜,一分一毫都无差错。 “三郎?”孟氏念着这称呼看三老爷,心里最后一点希冀也凉了。 三老爷羞愧难当,不敢看孟氏,只垂头不语。 “夫人不必担忧,奴家与三郎情深缘浅,不过露水夫妻,三郎于奴家有恩,奴家不可让三郎为难,奴家这便离开西京谋生,借了三郎的银子,奴家筹够了定然送还。” 萱娘以退为进,摆明了不会做妾,但并非不愿,而是不能,银子不会还给孟氏,那是借三老爷的,要还也是以后还三老爷。 “啪!”苏浅浅只觉得一股风起,萱娘已经“啊”地一声又一次摔在地上,孟氏像一头母狮扑过去,骑在萱娘身上,大巴掌就是一顿扇! “我让你只知道三郎,不知道三娘,我让你情深缘浅,露水夫妻!有凑上来的胆子,就得有挨揍的脸子,想从老娘手里割肉,老娘就从你身上放血……” 孟氏说一句扇一巴掌,三老爷想过去救,刘氏木棍一横挡在前面,三老爷也不敢与孟氏撕扯,只在那里喊:“馨月你饶了萱娘,都是我的错,萱娘……你要撑住啊……” “噗……”苏浅浅不厚道地笑了。 其实作为现代人,苏浅浅并不鼓励暴打小三,主张暴打出轨老二! 世上诱惑那么多,经不起勾引不是借口,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只是三观问题,不顾亲情与承诺的背叛,是人品问题! 不过孟氏打萱娘,苏浅浅还是心里觉得畅快,可见人的私心,尤其知道萱娘带着目的,就更觉得这顿打她值得拥有。 萱娘开始还咬牙保持自己的人设,嘴里嘤嘤哭泣解释:“夫人为何如此对萱娘,嘤嘤……” 后来被打得脸肿了,孟氏高大魁梧的身板子骑在身上,可不像三老爷怜香惜玉,压得她骨头都要断了,这才知道危险,哀哀求饶: “夫轮(人)摇(饶)命,炉(奴)家不敢了!银子都还给你!三……老爷救我……” 话都说不清楚了。 苏浅浅看看差不多,再打下去出人命可就不好收场,武宁侯府动私刑致死人命,可能就是幕后之人最好的把柄,于是过去拦住孟氏。 孟氏出了气,自然也知道分寸,借着苏浅浅劝阻起身,命萱娘立刻把她的嫁妆铺子和银子都拿出来。 萱娘不敢怠慢,摆手让那个醒过来哆哆嗦嗦站在一边的丫头去取,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 第104章 为三老爷布的局 苏浅浅已经悄悄把辣椒素的羊皮囊拿在手中,给孟氏和刘氏使个眼色,三人都进入戒备状态。 三老爷趁机悄悄去扶萱娘,萱娘却吓得摆手拒绝,三老爷在她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无异于洪水猛兽。 丫头抱着那一匣子财物出来时,外面的人也进来了,苏浅浅和几位夫人对视一眼,这人她们都认识,正是巡城司那位司丞张勇。 张勇走进来看见房内几个人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四下寻找后目光落在萱娘身上,她正被那丫头扶着艰难地爬起来。 “秦步校,这是发生了何事?本官收到举告,这宅子里有人禁锢良家女子,逼良为妾,不知受禁锢之人在哪里?” 张勇向三老爷拱手,一双眼睛却滴溜溜转,想着主意。 “哪里有人逼良为妾……”三老爷本能地反驳,忽然想起什么,不敢相信地转头去看萱娘。 【小主,张勇这一次,又是受人所托啊,每一次都是那个小子送信,那小子正是韶华夫人跑腿的小童!】 系统又给苏浅浅传递了信息。 三老爷就算是傻,也明白系统所言非虚,那么这件事就不仅是萱娘的事,而是有人专门为他设的一个局。 “官爷,正是奴家被这位秦三爷逼良为妾,今日还拿了财物来,这便是要买奴家的物证,奴家不从,他们便毒打奴家,还请官爷为奴家做主啊!” 萱娘这时候没有退路,只能按照之前的安排演戏。 “秦步校,你怎的这般糊涂?要纳妾寻一家小门小户的女儿,好好的抬进府里便是了,这般逼良为妾,就算是武宁侯府的人,也逃不过罪责啊,你这是让本官难做。” 张勇一副为难的样子,官腔打得圆滑。 “这位大人,如何就定了罪,是我们三老爷逼良为妾呢?难道巡城司如今已经可以空口直断,无需人证物证了?” 苏浅浅笑笑说道。 张勇一愣,目光落在苏浅浅身上,想起这是武宁侯夫人,赶紧行礼:“下官怎敢,只是这举告之人在此,又受了伤,难道不是人证?那匣子财物,难道不是物证?” 苏浅浅瞄一眼那个抱着匣子的丫头:“既然是举告之人拒绝,为何在她的丫头手上?” 那丫头吓得慌忙把匣子放在桌案上。 “正好官爷在此,我们武宁侯府也有举告:告这萱娘诈欺钱财,诱骗我们三老爷投钱做生意,三老爷拿了夫人的嫁妆财物做本钱,三老夫人发现追了过来。 既然财物拿回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府,剩下的官司你们慢慢打吧。” 苏浅浅示意孟氏查看匣子财物,孟氏看过之后点头拿在手里,苏浅浅提裙就向外边走。 “三位夫人,就这样走了不好吧,事情还未厘清,把物证带走了,本官也是为难。”张勇比手拦住三人。 “证物?什么证物?我们侯府别说素有祖训不得有子纳妾,就算纳妾也不会拿夫人嫁妆吧? 而且用三万两银子纳妾,不知这位无家可归的良家女子,哪里值得?” 苏浅浅瞟一眼萱娘,这个时候顶着猪头脸,别说三万两,三十两怕是都无人愿娶。 萱娘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情绪控制是必修课,所以就算苏浅浅羞辱她,也不会让她愤怒,温顺乖巧自甘卑贱是瘦马的招牌。 “我们侯府老爷纳妾,总要身家清白,你家住哪里,可曾婚配?” 苏浅浅句句紧逼。 “奴家父母双亡,家乡珲州,来西京投亲无果,不想被这位老爷看见掳来,奴家并未婚配。”萱娘垂头回答。 三老爷这时候面色铁青,亲眼目睹半个时辰前还对他感激涕零的人,口口声声陷害他。 “那就是说你还是处子之身?”苏浅浅突然问道。 “奴家……自然已经委身三老爷。”萱娘迅速抬头看一眼苏浅浅,犹豫了一下回答。 “可是三老爷强迫?”苏浅浅笑问。 “……是……”萱娘这次考虑时间更长。 “那我再问你,你住在此处多久了?何时委身于三老爷?” 苏浅浅继续追问。 “住在此处半月有余……是五日前……” “你若是新妇,三老爷确有嫌疑,可你若是多年妇人……这个并不难查,找来稳婆一验便知。” 萱娘青紫红肿的脸上,这时嘴唇紧紧抿起,她没想到会有苏浅浅这样的生冷不忌妇人出现,若果真查验,没有相熟的稳婆,必然露馅儿。 张勇微微蹙眉,不知不觉竟然被这位侯夫人带着走,不在大堂上也不好阻止她问话,而且人家是一品诰命夫人,论品级自己可不敢造次。 萱娘无法,装作羞愤的样子:“若是那样羞辱奴家,奴家不如一头碰死!武宁侯府的老爷,想做什么奴家怎敢反抗?自是由他予取予求!” 孟氏不由闭了闭眼,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被裹进这样的污糟事里。 “你胡说!”三老爷这时忍无可忍,指着萱娘呵斥。 【活该!管不住下身的男人就该受到教训,若不是为了三婶娘,我才懒得管你!】 苏浅浅心里吐槽。 “还有,说三老爷禁锢她,院子里一个粗使丫头一个婆子,便是禁锢?她们主仆两个倒比那二人要强壮些!这院子你随时都能出去,为何不走,偏偏等到三老爷拿来银子才举告? 而且不亲自到衙门举告,司丞大人还亲自上门来找人?” 苏浅浅这次看向张勇。 张勇没想到遇见这么难缠的苏浅浅,软的不行硬的不敢,实在是为难,只好避重就轻把球踢给萱娘:“快说,为何不走!” 萱娘稳住心神,用帕子擦了嘴角沁出的血,哀声说道:“奴家在这西京人生地不熟,如何敢到处乱走?” “那就说并非是三老爷禁锢喽?好,既如此,我就再给你一个证据,不过我要说出来,只怕你离开西京时,就是被黥面流放。” 苏浅浅眸光转冷。 萱娘这时真有些慌了,她心里开始不托底。 本以为三老爷去巡城司走一遭,这件差事就算办完了,从此以后她可以自由自在不受妈妈管束,嫁给她心仪的良人,谁知生出这么多波折。 “不,奴家不告了,是奴家贪财想骗三老爷财物,恩将仇报诬赖三老爷,辛苦官爷走这一趟,奴家这就离开西京,三老爷三夫人侯夫人恕罪!” 萱娘下定决心。 “你说不告便不告了?”张勇笑得凉薄。 第105章 秦家祖宗是怕媳妇的 “官爷,奴家一时糊涂,还望官爷恕罪!”萱娘跪在地上,顾不得脸疼给张勇磕头。 “既然没我们什么事,我们先行一步,张大人安心办差。” 苏浅浅微微颔首,比手请三位长辈先行。 三老爷走到门前,回头看一眼惊惶抬头看他的萱娘,转身提袍出门。 【身如浮萍,命如草芥!】系统叹了口气。 一路上三人谁也没说话,三老爷骑马在后边垂头丧气跟着。 回到府里,孟氏先往自己院子去,三老爷跟在后面没多久,坐在软轿里的苏浅浅就听见那边传来迅疾的脚步声,回头看见三老爷一溜烟跑过去,直奔自己儿子的院子…… 午膳时苏浅浅故意晚一点去福寿堂,给秦老夫人处置这件事的时间,毕竟晚辈在面前大家都尴尬。 苏浅浅走进福寿堂时,奇怪的是秦含璋也在,这个时间他难道不应该在衙门里?他这个新任都指挥使可是够摆烂的。 看三老爷灰头土脸的样子,秦太夫人定是罚他了,至于怎么罚的却不清楚,除了上值的还未回来,其他人都在。 “这事不要怪做娘的不给你留情面,在后辈面前扫你脸子,你违背祖训做出这等事,不仅是对馨月的羞辱,也辱没了祖宗,按照家法当受的,一样都不可免。” 秦太夫人垂眸处置,苏浅浅暗暗想着违背这一条的祖训家法: 有子私自纳妾,杖五十月银罚半转授正妻,妾不得受公中供养,正妻可随意发卖妾室;有子养外室,杖一百月银罚没转授正妻,外室遣散,正妻可对其随意处置。 够狠!亲祖宗对自己的子孙一点儿不惯着,苏浅浅怀疑这祖训是怕媳妇的祖宗,被提着耳朵立的。 孟氏这时十分平静,也不多言,三老爷起身跪下:“儿子愿受罚。” 苏浅浅:你愿不愿的也没什么卵用…… 不过以后三老爷的日子可苦了,他的俸禄要交到宫中,月银却给免了,难道平日和同僚应酬,要去找儿子举债?想想都艰难。 还有那一百杖,就算是军营里历练过的,这一把年纪受下来,至少躺一个月! 至于随正妻处置,孟氏只怕不会让他好过…… 午膳吃得有些沉闷,饭后晚辈的姑娘媳妇都赶紧回自己院子,秦太夫人亲自去祠堂监督,责罚三老爷。 苏浅浅回自己院子,秦含璋亦步亦趋跟在旁边。 “岳父府上传来消息,三小姐以庶女身份嫁给齐家表兄为正妻,据传是嫁妆丰厚换来的,张氏对外称重病,怕家人过病气不得与之接触。” 秦含璋温润有磁性的声音十分动听。 【嫁妆丰厚? 从前你母亲的嫁妆除了你姐姐出嫁时,张氏还无权过问,你母亲生前把给你姐姐的那一份早已经安排好,所以你姐姐出嫁倒是十里红妆。 到你的时候那个寒酸,都是以次充好能省就省,要不然你也不能在侯府穷成这个样子。 庄子铺子不赚钱,你还不想让人知道,给的月银倒是不少,可是你的花费也不小,没有生财路才攒不下私房钱。 苏渺渺成亲嫁妆丰厚,不是苏老夫人又偷偷动用你娘嫁妆,就是你爹拿自己的钱贴补,那张氏不过妾室,出嫁时可没有什么像样的嫁妆。】 系统给苏浅浅分析。 【我娘的嫁妆不给我可以,给她可不行,将来是要给润和做聘礼的,怎么能便宜了苏三少目,看来过两日我得归宁一次了,成亲后还没回去过呢。】 苏浅浅准备回苏家见识见识自己那位祖母,磋磨了可怜的姜氏一辈子,还想拿她的嫁妆送人情,欺负她生的孩子,做她的老年梦去吧! 秦含璋:苏三少目的意思是瞎,典故从哪里来的? 苏浅浅:我老娘的拆字法…… 苏浅浅正想着怎么说起回苏家,秦含璋开口又说道: “你自嫁进侯府便不曾回门,那时我出征在外身不由己,如今我回来了,归宁的礼数不可少,又逢岳父府上有喜事,也要去道贺,挑个日子我们理应去太傅府一回。” 苏浅浅眨眨眼,这就是传说中的善解人意?这默契甚合我意! 赶紧点头答应。 【侯爷可不是无缘无故回府的,他在你身边……】 “苏氏,大梁使臣就要入京,为表我大齐大国气度,将设千人宫宴,到时府上女眷也必要入宫赴宴,此事要早做准备,宫宴上必然有形形色色之人。” 秦含璋又接着开口,恰好打断了系统要说的话。 “妾身知晓了。” 苏浅浅明白秦含璋的意思,秦家女眷平素与那些后宅妇人接触不多,与宫中妃嫔更是不相往来,只怕惹出什么麻烦。 回到房里苏浅浅换了衣裳上榻小憩,顺便点开面板看看功德力和瓜豆,功德力竟然飙升到二十五万,瓜豆也有十二万! 【皇帝的瓜都是超级大瓜,寻常人的瓜比不了,功德力这么高,必然是有心善之人被你救助了,而且这人地位极高。】 系统给苏浅浅解惑,它现在的能力越来越强,靠苏浅浅的功德力维持正常运转和更新,同时提供更好的吃瓜服务。 苏浅浅明白了,以后还得多进宫吃大瓜,那些妃嫔公主,太子皇子,文武百官,都不能放过! 【话说好久没看见太子殿下了呢……】苏浅浅想念了一下她的白月光。 秦含璋:精神出轨也是出轨…… 苏浅浅这两日进空间,都没看见巅峰,不知道跑到哪里浪去了,今日进去收一下栽好的秧苗,却发现巅峰的屁股露在储物间的一个箱子外面,前半个身子都藏进去。 “巅峰,你在干什么?还不出来帮忙?”苏浅浅对巅峰最近的懈怠表示不满。 巅峰屁股又向前收了收,藏得更紧了。 苏浅浅火了,熊孩子太不听话了,放下秧苗就过去踹了一脚!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让你嘚瑟……】系统不厚道地大笑。 巅峰被踹得顶着箱子向前滑了一段,怕再挨一脚,磨磨蹭蹭从箱子里爬出来,还是用两只爪子捂住脸夹着它的大尾巴,但是苏浅浅仍然发现了端倪。 巅峰不出意外地长残了! 第106章 五公子的新瓜 巅峰背上两个粉色小包包,顶尖已经变成了白玉色,而且隐隐的还有一个小豁口,像被砍豁了。 腰身的纯白长毛夹了几道浅金黄色云纹,像是勾勒了几道金线,就连它捂住的脸,也有金黄色的毛露出来,藏着的大尾巴,尾巴尖分明已经是金黄色了! 这长成了什么玩意? “你的长相已经违反了我们的约定,你知道了对吧?”苏浅浅嘚瑟地绕着巅峰走了两圈。 “呜呜……”巅峰悲伤地承认,它并不想长大啊,可是它有什么办法! “别逃避,把爪子放下!让我看看你是残废几级。” 苏浅浅踢了踢巅峰。 巅峰不敢违抗,慢慢放下两只爪子,只是还低着头。 苏浅浅蹲下来,食指尖挑起巅峰的下巴,让它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狐狸眼平视她。 果然围着狐狸脸有一圈金黄色的毛,也像勾勒了金线。 “你从我勉强接受的纯毛小残废,变成了我最不喜欢的杂毛小残废,给我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创伤,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苏浅浅饶有兴味地看着杂毛小狐狸狗。 巅峰努力想了想,转身跳到箱子上,又像从前一样想要往下跳,“停,你那个技能我见识过了,不要重复表演,来点儿新鲜的。” 巅峰用爪子挠挠头,忽然绿色眼珠转了转,挺胸抬头伸长脖颈:“嗷……”嚎了一声。 这一声与巅峰之前的“呜呜”不同,虽然还是稚嫩,但苏浅浅只觉得心神都为之震荡,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在想什么,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浅浅回过神来,发现巅峰双眼狡黠地看着她,居然有些得意。 “你对我做了什么?啊?你难道是个魔物?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斩妖除魔?” 苏浅浅追着巅峰跑,隐隐觉得这小家伙的身世或许真的有些名堂。 …… 晚间到福寿堂用膳,三老爷意料之中的没有来,三老夫人面色如常,只是不如平时看着有神采。 【三老爷被打得可惨了,装坚强咬住棉布不吭声,棉布都咬穿了,昏过去抬回院子的,裤子都是剪下来的,连皮带肉掉了一层,啧啧啧……】 系统丧心病狂地吃瓜。 全家人默不出声用饭,这实在不是一件光彩事,秦太夫人亲眼看着儿子一把年纪被打成那样,心情可想而知。 【也算杀鸡儆猴,怪不得我让侯爷纳妾他都不肯,是怕挨揍啊,不过我又没生孩子,应该不算犯祖训……】 “咳咳咳……”秦含璋忍不住呛了一口,咳嗽起来,苏浅浅贤惠地示意丫头给秦含璋盛汤。 【五公子最近心事真多……】系统又转移了方向,整完人家爹又去整人家儿子。 秦含瑾的手不由一抖:怎么就不放过他们家了呢? 【话说五公子七日前在校场练枪遇见一位姑娘,一把单刀使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收势时渊渟岳峙稳如泰山,长相更是明艳照人,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让人如沐春风。 旁边围了一群少年看,那姑娘也不介意,擦了汗便和同行的姑娘一起告辞离开,后来五公子便每天那个时辰去校场练枪,若是那姑娘不来,五公子都没心思操练。 可是前日等到很晚那姑娘都没来,悄悄打听,听说那姑娘姓‘司’,同她一起来的姑娘有时也唤她阿颜,因为被心仪的男子拒了亲事,没心情出来练刀了。 所以这两日五公子每天早早去校场,迟迟回来,可是再没看到那姑娘,现在魂都快丢光了。】 系统把丧心病狂发扬光大,也不管五公子饭都吃不进去了:心里装着姑娘,堵在那里哪有地方放米? 秦老夫人瞄了一眼孟氏,又看看秦含瑾,敛眉垂眸用饭。 饭后喝茶,孟氏向秦太夫人说道:“前两日媳妇已经向庄二夫人说清楚,莫要耽误了人家庄四姑娘,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免得硬凑出一对怨偶,生出薄幸的事来。” 秦含瑾不由蹙眉脸红,母亲这话分明是在骂他可能和他爹一样,不过想想以后再没有什么庄四姑娘闲四小姐的来逼他,心里也是一阵畅快。 秦太夫人点头,自己儿子做出蠢事,难怪性格爽朗的媳妇都生出怨怼,以后他们之间如何,也是全凭天意了。 “中秋就要到了,明日给各家的节礼也该送出去了,今年不同往年,秦家男儿出征的都回府,这几年里无论武宁侯府如何都不曾疏远的,就由含瑾和含玥亲自送到府中,不可怠慢。” 秦老夫人又嘱咐一句。 两个孙儿赶忙领命。 “节礼都已备下,与咱们府上常走动的除了姻亲,便是周国公府和晋阳侯府,其他的却没有了。” 苏浅浅按照原主记忆准备了节礼,那时就算是姻亲,也有苏太傅府这样不常走动的,何况不是姻亲,武宁侯府虽不是败落,却已危如累卵,谁愿意冒受连累的风险。 “无妨,这一场变故如同筛箩,去伪存真不是坏事。”秦太夫人倒是想得明白。 “不过只怕今年的节礼咱们府上要收不少,还礼也要好生备着呢。”杜氏自嘲一笑,这便是人情冷暖了。 “是,媳妇知道,不过母亲,媳妇倒是觉得,这礼有的可回,有的却不可回。”苏浅浅眨眨眼看着杜氏,秦含璋只挑唇一笑低头喝茶。 杜氏也想明白了:想要攀附的借此机会出去宣扬,对武宁侯府不是好事。 第二日果然热闹,送节礼的车都要把通往侯府的路堵上了,幸亏苏浅浅有准备,按照送的礼一份份让管家或是回礼,或是拒收。 苏浅浅也给太傅府和苏莘莘送了节礼,对太傅府是先礼后兵,对苏莘莘就是另眼相待,全然没把煊国公府放在眼里。 这样的无礼传出去,倒是比有礼更让掌权的人放心。 快到午时,秦含玥和秦含瑾兄弟才回府,还带回了两个人,正是晋阳侯府的两兄弟:周靖槐和周靖楠。 他们二人一起来还礼,还同秦太夫人说,就是特意等到午膳时间,好趁机在侯府留饭。 秦含璋挑眉斜了一眼周靖槐:“莫非你们晋阳侯府落魄得养不起两位公子?那不如改姓秦,我们倒不缺一碗米。” 苏浅浅有些惊讶,原来秦含璋也是会开玩笑的,只是很多时候他都隐藏起自己的情绪。 “这个可以改,送与你们了。” 周靖槐把弟弟推出来,笑看一眼秦玉卓。 【有瓜吃!】系统的声音很及时,秦家人的耳朵都支棱起来,包括秦玉卓。 第107章 男女手手不亲 【这位晋阳侯府世子,可是你的又一位情敌呢! 他爹和老侯爷年轻时就是死对头,聚在一起就吵,话不投机就打,经常鼻青脸肿回家还说自己是摔的,可是老侯爷有事,都是晋阳侯在背后出头。 到了他儿子这一代,周靖槐又是处处和侯爷作对,街头遇见先打一架,纨绔还要争个谁是第一,就连撒尿都要看谁尿得远…… 当然没有五公子尿得远,五公子做梦都尿到城墙上去了!】 系统说得口若悬河,苏浅浅为了遮掩自己的笑,拿袖子挡住半边脸,没看见秦家人也都笑得不行,周靖槐又惊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侯府出事,侯爷的那些酒肉朋友都退避三舍,这位周世子却整天跟着打都不走,可谓真爱啊! 他为了侯爷从军,为了侯爷枕戈待旦出生入死,到现在尚未娶妻,小主,你有可能变心改嫁,这位周世子都矢志不渝!】 系统最后的结论没有让苏浅浅感到丝毫的羞愧,她只想大笑三声:【哈哈哈,精神上的断袖,算是断袖么?】 秦含璋:自明日起我要与周靖槐划清界限…… 午膳招待周家兄弟,苏浅浅对憨憨的周靖楠很有好感,命厨房做了几道比较成功的创新菜,另外被列为侯府经典招牌菜的西红柿炒鸡蛋,辣椒炒土豆片获得一致好评。 不过女眷这边坐着的秦玉卓有些心不在焉。 【周靖楠为了来见三小姐,十几天前就在挑衣裳,可是没想到四公子和五公子先去送节礼,被叫出来就走,准备的新衣裳都没换成! 为了知道姑娘们都喜欢什么礼物,周二公子前几日还曾尾随一位姑娘,看人家都买什么,被人家当做登徒子。 恰好那位姑娘二十岁还没嫁出去,终于有登徒子尾随她,拉住周二公子就不放手,死活要周二公子负责。 周二公子被逼无奈说他家里妻妾成群,答应给她介绍一位没成亲的同僚,那姑娘才肯放开周二公子,还威胁周二公子如果敢骗她,她就把自己怀了他孩子的事说出去。 周二公子吓坏了,问何时怀了他的孩子,那姑娘说男女手手不亲,他们俩拉了手,自然怀了孩子,她娘告诉她的!哈哈哈……】 周靖楠脸上复制了他哥哥的表情,不知道这是什么精怪,把他对任何人都只字未提的事,说得如同亲眼所见。 秦家人借着闲话,掩饰自己忍不住的笑,只有秦玉卓嫌弃地撇嘴。 【这姑娘的娘怕不是假的,怎么这样坑自己女儿,难怪二十岁还嫁不出去,手手不亲,哈哈哈……】 苏浅浅也在心里大笑,现代人还有一些因为愚昧出笑话,她小时候仍有同学坚信,只要和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就会生娃娃。 看新闻还有结婚了几年去做检查,发现竟然是处女,原来茶一直用的都是菊花……就很离谱。 这一次兄弟俩知道精怪在谁身上了,周靖槐意味深长地看秦含璋,秦含璋回以警告的眼神。 【这还不是最好笑的,周二公子果真信守承诺把那位姑娘推荐给了一位同僚,那人因为家贫又耿直不会转圜尚未娶妻,平日与周二公子投脾气,周二公子被逼无奈只好牺牲兄弟。 那姑娘见了之后甚是欢喜,但还是决定不欺骗他,对那位同僚说:我已经怀了先前那位公子的孩子,你不介意吧? 然后又握住已经懵了的那位同僚的手:现在我也怀上了你的孩子,到时候就是双生子!哈哈哈…… 那位同僚一听同那姑娘说,姑娘还是快去喝一碗避子汤吧,你这样的媳妇我怕是养不起啊,哈哈哈……】 系统的宝宝音快笑岔气了。 【哈哈哈,双生子是这个典故,一人一个,哈哈哈……难怪她娘跟她说那些话,不防备着她怕不是早就去祸害少年人……】 苏浅浅也笑不活了。 秦玉卓:原来周靖楠竟是这样的小人…… 一顿饭苏浅浅和秦家人吃得欢乐无比,孟氏甚至一时忘却了三老爷的事。 直到秦含瑾站在她面前,想让她帮着打听西京哪家有姓“司”的姑娘尚未成亲,那姑娘被唤做“阿颜”。 “除了庄四小姐,我并不知道什么‘阿颜’姑娘,这件事你去找别人,不要来找我,以后你是否娶妻为娘也不管了。” 孟氏冷笑一声撇下秦含瑾就走,秦含瑾小声嘟囔:“怎么总是提起那个庄四小姐,简直阴魂不散……” 第二日送节礼的便没有几家,都是姻亲之间走动,丞相府却早早送上了一份厚礼。 还有一份是丞相夫人指明给苏浅浅的,里面附了一封短笺,感谢苏浅浅送的药,她的身子已经大好了,改日她还要登门道谢。 这是一个好消息,苏浅浅必须抓住丞相府里有话语权的人,最好把握的只有萧氏:善良守信,又是薛丞相不忍违拗的人。 但是原剧情她身子不好经受不起两个女儿的争斗,终究落得含恨而终,所以给她治病同时完成了两个目的:把控局面,改变走向。 晚间秦含璋回府时,带回来一个消息,萱娘在牢中悬梁自尽了,尸首送到义庄草草掩埋。 “乱葬岗新坟起了数处,无法得知真伪,不过我已经让人去查过,萱娘本是云州群芳苑养的瘦马,唯一一个二嫁豪门的妾。” 秦含璋沉声说道,证实了系统说的无误。 “这样的人委身于三叔毫无道理,若是想攀附嫁进侯府,以她的心气不会选三叔。” 刘氏这话说得杀人诛心。 “那个张勇来得可真是时候,平日里百姓遇见歹徒,可不曾听说他赶得及时,为何我们武宁侯府两次出事,他都是毫无差池地出现?” 苏浅浅把视线引到张勇身上。 “不错,上次含瑾出事我便让人去查,这张勇虽说是在巡城司办差,却结交三教九流,为人贪财好色心狠手辣,若有人对他许以重利,自然甘受驱使。” 秦含璋一向做多说少,早就暗中追查,只是张勇背后结交错综复杂,除了韶华夫人,不知还有什么人动了手脚。 “一个巡城司司丞,断然不敢和武宁侯府叫板,就算为利所趋,也必然有势可倚。 区区韶华夫人,与武宁侯府素无瓜葛,当不得成为倚仗,凡事有因才有果,就要看这因出自何处了。” 秦太夫人沉吟片刻说道。 “祖母说得不错,是时候见一见这韶华夫人,探一探她背后的底了。” 苏浅浅毫无心机地附和,小鹿眼微微眯起,人畜无害。 第108章 你就是那个小傻子 “韶华夫人只与男子结交,名声又不堪,我们府中哪有这样的人,肯做韶华夫人的入幕之宾?”刘氏蹙眉打量四下,目光落在二老爷身上。 “做什么?我是断然不会舍身求义的,莫要看我!”二老爷求生欲极强地先封死了刘氏念头。 “我的意思你难道不明白?分明是难道能让你去?那就办砸了!”刘氏嫌弃地摇头。 “那倒不必劳烦二叔,咱们府里不还有一位客居的苏潜公子嘛。” 苏浅浅笑眯眯地说。 “不可!韶华夫人名声在外,却轻易不露行踪,不知其深浅不可冒险。” 秦含璋断然反对。 “侯爷说得是,就依侯爷。”苏浅浅立刻老老实实答应。 【意见接受,行事照旧,我若想当我自己,你就只是耳旁风,百车成辙未必稳,大路朝西我向东。】 苏浅浅心里宣告自己的行事准则:反其道而行之。 秦家人都好笑地看秦含璋,从前纨绔任性,行事作风就是这般,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如今苏浅浅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含璋:我的报应就是你…… 第二日便是中秋,百官早早地向皇帝朝贺后,便回家过节。 秦家人除了养伤的三老爷,就连住在别院的四夫人王氏,都回府随着秦太夫人拜祭祖先过中秋。 【四夫人自从四公子那次跳进坑里,又把梅树挪了地方,可怜那梅树差一点儿给折腾死。 四公子第二次去特意避开了挖坑的地方,这一次没掉坑里,直接骑在梅树上,梅树移去了那面墙下!可怜的梅树…… 四公子虽然骑在梅树上硌得裆疼,但是厨房锅里热着香喷喷的菜,都是四夫人亲手做的,上面还有字条提醒他吃。 四公子过去的日子不固定,可见四夫人每天都准备了等着,四公子本意是出于责任,渐渐就生了情分,原来的理想妻子转成四夫人的样子。 四夫人也渐渐明白得遇良人,四公子虽不是斯文儒雅,却能不声不响承担,知分寸懂进退,能得这样的夫君夫复何求? 所以他们二人就快功德圆满了。】 系统像个操心熊孩子的老奶奶,吃秦含玥夫妻的瓜。 【这倒是个甜瓜,如果那些事都不发生,真是一对和和美美的小夫妻。】 苏浅浅想想原剧情,都不知道他们二人生情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为了自己保命,也要努力改变那个结果。 秦家人听见心里都不是滋味,不过四夫人倒是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秦家果真遭遇不测,她也不会独善其身,那也是文人风骨。 这一次中秋宴是秦家人五年后难得的团圆,酉时初武宁侯府已是灯火辉煌。 秦太夫人特意吩咐,下人们今日都有赏菜,不当值未回家的可破例聚在一起饮酒赏月。 苏浅浅也让苏叶苏子各自回家团圆,只留了苏木和苏醒两个无家可去的姑娘伺候。 不过这几日苏醒与青锋的感情突飞猛进,宴后她定是会去和青锋游玩,中秋不设宵禁,少年少女们能把灯火辉煌走到灯火阑珊,丝毫不会觉得无趣。 今日苏浅浅还收到了礼物,她送苏莘莘节礼时,给朱佑城和朱幼欢带了老虎灯和兔子灯,苏莘莘回礼给了她一盏小鸭子灯。 尹月娘如今住在娘家,给苏浅浅的回礼是五块圆圆的月饼,每个月饼上有一个小动物,是他们母子五人的属相,这是她带着孩子们一起做的。 看来曹家已经撑不住,准备让步了,所以把三个儿子也送到了刑部尚书府。 宴席上秦太夫人不敢再让苏浅浅多喝酒,所以宴席后她提着一盏黄色的小鸭子灯,摇摇荡荡走回听澜院,长残了的巅峰跑在她的脚边。 一轮圆月,在暗蓝色的天幕上高悬,洒下的清辉给庭院里的树木景致都镀了一层银。 下人们极少行走,这样的月色下苏浅浅有兴致散散步,苏醒被她打发走,只有苏木伺候,秦含璋照例负手跟在她身旁。 “你喜欢鸭子?”秦含璋瞥一眼那盏灯,实在不知道女子们为何喜欢这种东西。 “它是什么不重要,是喜欢送它的人。” 苏浅浅提起小鸭子灯,脑子里浮现的是原主儿时的记忆:姐妹两个提着小鸭子灯,在院子里追逐,身后是女子温柔的提醒。 她现在有点搞不明白原主是不是死了,还是她夺舍了原主身体?可是身体里又没有原主意识的痕迹,只有她的记忆。 这些记忆却是有温度的,牵引着苏浅浅去爱去恨,虽然不会被其左右,却也会受到影响。 “我年少时,曾经在鹿荫山上玩耍,无意中拾到有毒菌菇,中毒滚下山坡,幸得一小女娃与她的乳母相救,那小女娃留下一只荷包,上面就有一只这样的小鸭子。” 秦含璋侧头垂眸,指一指苏浅浅腰间:“就与这个一模一样,所以,我想问你,年幼时可曾去过鹿荫山?” 苏浅浅的记忆随着秦含璋的话,回到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那一日就要离开,她求乳母偷偷带她去山脚玩,却看见一个小公子滚下来,闭着双眼眼角流血。 记忆有些模糊,她记得乳母给那小公子上药,说他采了有毒菌菇,她还笑那小公子是小傻子,她的荷包装着药丸留给了那个小傻子,那个小傻子长得很好看…… “侯爷……就是那个小傻子?”苏浅浅不由自主问道。 秦含璋双眸震动,沉默片刻才低声说道:“是,果然是你,我寻了你那么久,一直误以为……”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若不是这些偶然一再发生,他会一直以为那个女娃是薛婉宁,因为他并不知道当年薛婉宁有多大,也不知道苏浅浅的乳名唤做“阿宁”。 “误以为什么?”苏浅浅有点儿好奇。 “一直误以为当年救我的,是薛婉宁。”秦含璋垂眸说道。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原书剧情里,薛婉宁后来拿到了秦含璋留下的重要凭证,号令秦家军旧部同真千金对抗,原来是因为这个误会!】 苏浅浅恍然大悟,又解开一道谜题。 秦含璋听到苏浅浅的心声,仔细想如果是他遭到灭门之祸,薛婉宁有机会接近他,他确实会把秦家军特制兵符交给薛婉宁,因为报恩也因为信任,相信她能为秦家报仇。 “那侯爷现在知道是我了,作为报答,你把我休了吧!” 苏浅浅一句话,秦含璋瞳孔猛地一缩。 第109章 开铺子一日暴富 “你就那么想离开侯府吗?”秦含璋轻声问,神情看不出喜怒。 “侯爷,妾身同你玩笑呢,一入侯门深似海,想离开得会泅水,妾身可是旱鸭子。” 苏浅浅提了提手中鸭子灯,继续向前走。 秦含璋停顿片刻,才负手跟上,二人身后一双影子,拖得长长的交错在一处。 …… 第二日庄子里的树胶已经足够,大棚开始修建,工匠早已经按照苏浅浅的提示,明白了如何施工。 熬胶过滤刷布,这样几层之后就是半透明的棚布,搭棚架外围堆肥砌保温墙,上面以竹筒灌流水,燃焦煤升温控制温度,几个庄子忙得热火朝天。 铺子在装修期间,苏浅浅就让人围了布,上面写着:酒楼(米铺、成衣坊、菜铺、茶楼)施工,敬请期待。 这时开始让预备员工们分发宣传单,到各个大户人家去联系管家管事提前拉订单贴小广告,打出的招牌就是:皇家专属安民公益事业。 苏浅浅还给秦含璋一个任务:请皇帝亲手书写“安民”两个字,作为所有铺子的牌匾名,形成初步的连锁产业。 御赐“安民”,谁敢捣乱?奉旨经商,莫敢不敬! 所得款项除了交税赋,会以皇帝名义安抚战死将士遗属,也为兵部户部分忧解难,简直一举数得。 皇帝写两个字就名利双收,欣然同意,偷偷回御书房写坏了十几张纸,才出来把字交给秦含璋。 苏浅浅自己的铺子却是走的另一条路线:神秘。 这几天她已经收到了十多位妃嫔托娘家人送的拜帖,只是她要压一压等待时机,容易得到的都不会在意,只有投入了太多成本和期望,才会如珠似宝。 八月十八是个好日子,苏浅浅一整天逐个接待那些妃嫔的娘家人,套路都是一个: 左右为难才说出,这是一个有妙手回“春”之名的高人所做,她的养颜丸和养颜膏皆是秘制,就连她种植的蔬菜果蔬也是罕有珍品,那西红柿就是。 三日后会在翠竹坊开两间铺子,一间是脂粉铺子,一间蔬果铺子,不同的是想买铺子里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需要先拿五十两金子加入“会员”,有了“会员资格”,才可以进铺子买东西。 只是这“会员”限量且要身份贵重,每个店铺只有一百人的名额,来晚的给多少钱,都不能加入,而且每个会员一年消费总额必须超过五百两金,否则收回名额。 这些人都是带了任务来的,不给买回去东西怎么交代?而且这名额难得,侯夫人愿意透露消息,都是一份人情,所以心里琢磨开业就去抢名额,有的唯恐之后定不到,准备干脆多定几个! 这些妃嫔能见到娘家亲眷,地位都不一般,家里也是有能力的权贵,回去一传播,拜帖纷至沓来。 八月二十,四个铺子庄子的管理完成培训考核,这一次穆桐的评分遥遥领先,他带领的团队在铺子还没有开业情况下,已经拉了十几张百两银子的订单,一定就是一年的蔬菜米粮和成衣,把生意都做到别的团队去了! 何胜不甘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对庄子的管理进行创新,他的团队也卖出了六张订单,定了西京城里六处大酒楼的常年采购,为了业绩何胜找苏浅浅自己掏钱买的蔬菜样品…… 蔡猛一直是稳中求胜,他的团队务实肯干,针对那些并非权贵手中却有钱的商户人家,把销售的商品好处说得清楚明白。 这些商户都是生意精,虽然不见兔子不撒鹰,但是也更容易知道价值,签单只是试探金额不多,却签了几十单,数量上占了优势。 只有何安再次垫底,哭丧着脸等着苏浅浅教训。 “问问你自己,你的成果与你的努力可匹配?若你的成果配不上你的努力,有什么烦恼,继续学习等待机会。 若你的成果已经超过了你的努力,知耻而后勇,下一次再决胜负便好,别忘了,每月都会有盈利评比,这只不过是小试牛刀。” 苏浅浅好不容易培养的管理人才,可不想让他因为受一次打击就放弃,得让他们也卷起来,而且何安带的团队是茶楼和酒楼,操作上本身就有些吃亏。 八月二十一,苏浅浅的店铺“花荣阁”和“萃英楼”开业。 店铺外观简朴平常,丝毫看不出是做什么的,地角又极其偏僻,可是牌匾上红绸未落店门未开,各家贵妇贴身服侍的丫头嬷嬷,已经排成了长队。 两处店门开时,门前两个俊美少年请贵宾出示府上名帖,核实了才引着到穆桐和蔡猛的面前。 他们二人分别穿着做工精细的布袍,面带得体的笑容,请贵宾录上身份交了会员费,这才发了一张鎏金的卡片,凭此卡片进入同等级的贵宾室,选择商品。 丫头婆子也有点懵,问了才知道,五十两金子只是初级贵宾,再高等级的八十两金,还有一百五十两的,提供的商品品质不同,价格自然不同。 不过这些会员费不白收,受到的服务待遇也不一样,高等级的会员,包括但不限于上门送货服务,美少年教授使用方法,最高等级的有掌柜亲自化妆示范。 穆桐的第一次画眉,就送给了一位高级会员贵夫人,这是后话。 这一天苏浅浅仅会员费,入账八千多两黄金,折合成银子就是八万多两,一日暴富!还不算那些养颜丸和化妆品,以及西红柿土豆什么的带来的收益,两个掌柜忙得脚不沾地,嘴都笑僵了。 当然苏浅浅也不是没投资,除了买铺子的钱,装修和雇的伙计,还有挑选包装蔬果,制作化妆品的作坊,这些投入她也是费了心思和银子的。 除了秦家人没人知道这两家铺子的老板是谁,但是就算有人觊觎,看见进铺子的非富即贵,也不敢轻举妄动。 八月二十五,“安民”的所有铺子一同开张。 酒楼是明档选菜,菜品原料看得清楚明白,一些从未听说过的菜品出现在样品展台上,从厨子到小二酒娘,都是战死的将士遗属,或是受伤退役的兵士,牌匾上乾德帝“安民”两个金字熠熠生辉。 酒楼宣传做得到位,图新鲜来品尝的客人不会少,这个苏浅浅有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穿着男装到酒楼门前下车时,还是吓了一跳。 第110章 定阳侯怕三个女人 酒楼像是被包围了要抄家,许多身穿戎装的将领都围在外面,门前站着几个人,苏浅浅只认识两人,但是她身边的秦玉卓都认识。 “舅父怎么在这里,和晋阳侯吵什么?”秦玉卓奇怪地看着酒楼门前,像斗鸡一样掐腰站着的两个人。 晋阳侯身后是他的两个儿子,神情尴尬的周靖槐和周靖楠,秦玉卓的舅父定阳侯杜慕州身后,是她的三个表兄,年纪最长的大表兄今年都快四十岁,还老老实实跟在父亲身后出来吵架! “你这老匹夫,本侯带领下属来吃酒,你偏也来凑热闹,今日偏偏就不让你进去,看你能把本侯怎么样!” 定阳侯有点矮胖,一手掐腰,腾出一只手仰头指着晋阳侯鼻子骂。 “我老也没有你老!我可是好心,看在你的外甥和我儿自小一起长大,给你这个舅父几分颜面,只怕你的牙齿连骨头都啃不动,崩坏了回去喝一肚子风,连稀粥都喝不下! 今日这酒楼我包下了,前面的宾客吃喝都由我来付账,你要是想吃一顿无妨,我老周请客给你留个位子,但是你这些下属,得我的人坐下了才能进来,其他的从哪儿来的给我回哪去!” 晋阳侯也一手叉腰,一手比划着赶定阳侯那些下属。 定阳侯被说老,火冒三丈,身高在晋阳侯高大的身材面前不占优势,干脆蹦起来跳脚骂: “我呸!本侯差你那一顿饭食?信不信本侯的牙咬掉你这爪子!本侯外甥远征归朝,皇上隆恩安抚将士遗属,这也是我们定阳侯府之荣,你这老匹夫竟然抢本侯座位,看本侯和你拼了!儿子们,上!” 定阳侯说罢弯腰就朝晋阳侯撞去! 【哈哈哈,这老头有趣,性子比三婶娘还要火爆,一言不合就开战,难怪婆母自小就鱼肉乡里,欺负薛丞相,有这样的兄长确实学不出斯文的!】 苏浅浅心里好笑。 正追踪过来下车的杜氏:儿媳你果然懂我! 妯娌三个先下车,后面扶下来秦太夫人,只有可怜的贺氏和辛氏被命令看家,眼巴巴看着几位长辈健步如飞奔向马车。 那边定阳侯已经把没防备的晋阳侯顶了一个趔趄,晋阳侯揪住了定阳侯的袍子,定阳侯扯住了晋阳侯的腰带…… 两边五个做儿子的谁也不敢动手拉开,伸开手虚护着,像在玩老鹰捉小鸡。 几位夫人前面有下人开道,这时那些偷笑看热闹的将领们让开路,秦老夫人被杜氏扶着走过去。 “兄长!”杜氏蹙眉开口叫了一声,真是给她丢尽了脸。 “哎!”杜慕州本能地夹起嗓子答应,松开晋阳侯腰带四下寻找,看见自家妹妹正走过来,赶紧用手整理一下歪了的发冠,笑呵呵说道: “妹妹,你怎么有闲暇陪太夫人出门?”听见杜氏说是来酒楼尝一尝菜,赶紧朝太夫人行礼: “太夫人居然亲自来用饭,慕州荣幸之至,宴席已经备好,您里面请。”又往旁边撞开晋阳侯,“让开路,你个没有眼力的。” 晋阳侯见是秦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也不好再与定阳侯争,于是也弓腰请秦太夫人入内。 苏浅浅眼看着秦太夫人和自己的婆母两位婶娘,得意地从她面前过去,惊得说不出话,幸好秦玉卓小声提醒:“三嫂,咱们快进去,不然真的没座位了”,她们才急忙随着人流走进去。 酒楼有三层,待苏浅浅走进二楼定的雅间时,楼下的座位都满了,不乏很多百姓看新奇,但是也有很多朝官为了那块御书牌匾,也必要捧个场。 包间的大圆桌按照苏浅浅的提示,做成了可以旋转的桌面,方便每个人夹菜,每间包间都有专人候着听吩咐给客人布菜。 晋阳侯和定阳侯分别在旁边的两间包间,开始上菜没多久,定阳侯就托着一盘锅包肉,笑眯眯地进来。 “妹妹,哥哥给你拿来了一道菜,这个……”晋阳侯还没说完,就见负责这间包间的小姑娘,把一盘锅包肉端进来放在餐桌上。 “哈哈,你们也有,那就不打扰了!”定阳侯退出去,杜氏翻了一个白眼。 秦玉卓不禁偷笑。 【定阳侯天不怕地不怕,皇上面前也敢撒泼打架,唯独害怕三个女人:妹妹的眼睛媳妇的泪,老娘咳嗽赶紧跪,只要你婆母一瞪眼,定阳侯魂不附体!】 系统趁机吃瓜。 “是谁?是谁?”旁边雅间里定阳侯大声喝问。 杜氏拍了一下桌子:“又犯浑了,我去看看。”说着起身出门到隔壁,只一个眼神,定阳侯立刻安静下来,讨好地解释:“妹妹,是那个……” “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呼三喝四,难道不知朝中官员许多都在?一把年纪还这般不知分寸。”杜氏低声训斥。 杜家几个侄儿见了姑母,都规规矩矩低着头,像是听夫子教训的学生:他们的爹不敢惹姑母,可不介意拿他们出气! “是是是,妹妹说得极是,是兄长失仪了,妹妹不要生气,可有什么喜欢吃的,兄长……”定阳侯一点脾气没有,老老实实接受。 “不必了,少说话,多吃些菜。”杜氏警告地盯了哥哥一眼,转身回去了。 【定阳侯怕媳妇流泪,所以这几年也不敢与武宁候府多往来,暗地里东西是送的,只是从未来府中探望过他妹妹,只有老夫人归宁时才能见一面,所以你都不认得。 定阳侯夫人米氏,与煊国公是表姐弟,时常与煊国公府走动,自然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才会软硬兼施阻止定阳侯接近武宁候府。】 系统吃了定阳侯的瓜,一点没有负担,继续去找酒楼里别人的瓜,杜氏和隔壁包间的定阳侯却不由得沉默。 这件事是他们兄妹之间不说破的隔阂,定阳侯心里愧疚,杜氏难免心寒,那么疼爱自己的哥哥,利益当前选择了自保,固然是为了定阳侯府,可是就算明知哥哥做得没错,这个结也梗在了二人之间。 【哈哈哈,这里的瓜还真不少,吏部员外郎问吏部侍郎可来试菜,吏部侍郎说他还有事,于是二人都声明不来,可是刚刚二人在一张桌上相遇,请他们的是吏部郎中!谎言穿帮毫不留情面,哈哈哈……】 系统吃瓜吃得愉快。 【咦,吏部员外郎竟然……】系统的声音严肃起来。 第111章 吠犬不咬人,咬人不会叫 【竟然什么?】苏浅浅眼睛盯着新上的菜:香辣蟹!这时蟹子正肥,用红辣椒做的香辣酱爆炒,只闻味道她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竟然是因为韶华夫人来的,他前日在韶华夫人的避春堂喝了上好的玉凝尖,还听了韶华夫人弹琴,从前韶华夫人喝茶便是喝茶,从不弹琴,除非……除非那花厅暖阁中另有其人! 韶华夫人照常询问了西京最近趣事,员外郎说了很多,偶然提到了‘安民’今日开业,韶华夫人大赞是好事。 员外郎还说到‘花荣阁’和‘萃英楼’,这些是从夫人那里听说的,他的夫人抱怨没资格加入‘会员’,韶华夫人只是一笑,说一句云烟过眼,何必执念。 说趣事自然会说吏部的事,这位吏部员外郎是吏部司的,主管文官秩阶和铨选,听说巡城司司丞张勇最近办案得力,就要升任巡城司少卿。 韶华夫人转了话题,说她独居之人不宜抛头露面,请孙员外郎替她看看‘安民’开业的盛景,也好告慰早早逝去的先夫,孙员外郎自然无有不从。 话说这个孙员外郎对韶华夫人可谓痴心,从韶华夫人在教坊司时便不离不弃,至于没成入幕之宾,他也没什么不满意,因为懂事早常常练手,成亲后那方面反而不太行。 孙员外郎唯恐在女神面前如果不成事,就连茶都喝不上了,所以一直立的是高尚纯洁人设,其他的心里也就想一想。 为了充面子证明自己没毛病,还大张旗鼓纳了两房妾室,如今三个怨妇每天凑在一起,非但没有争风吃醋,互相之间反而生了情意,一家三口如胶似漆。】 系统给苏浅浅吃瓜,除了秦家人,周氏兄弟和定阳侯也能听见,几个人都竖着耳朵,也知道了吃瓜的妙处,不过有的话那俩兄弟听不明白,定阳侯倒是偷偷笑。 【逝去的先夫?那个跌死的武官?‘安民’安的是将士遗属,与他有何干系?】 苏浅浅心里笑了一会儿,一边看着一道道上来的菜,一边问系统。 【这个却不知道了,这么看孙员外郎不想来赴宴是真的,不过因为韶华夫人改了主意,所以和吏部侍郎尴尬遭遇,吏部侍郎却是另有苦衷。 吏部侍郎今年已经五十多岁,父亲年迈最近病重,唯恐有一日要守孝丁忧。 今日设宴的吏部郎中可不要小看,正是徐国公和长公主的小儿子卢璟,为了彰显对皇帝舅舅的支持,提前订了宴席。 吏部侍郎早就想私下与卢璟见面,为了求卢璟帮忙,在他丁忧期间为他保留官职一事代为向长公主美言,否则等他丁忧三年,吏部早就没有他的位置了,但是卢璟一直没有答应。 这次机会难得,可是这事不能让孙员外郎知道,所以才故意说不会来酒楼,没想到还是撞上了,又是尴尬又是发愁。】 系统说到这里嘿嘿一笑,【不过这位侍郎大人可不会知道,这个机会是卢大人特意给的! 没人嫌钱多,保他丁忧后官复原职,就等于买了半个官位,按照吏部侍郎这个品级,官价白银五万两,长公主不显山不露水,儿子们看着也都规规矩矩,这银子却是哗哗流进腰包里。】 系统吃完了瓜若无其事,秦家人和那三个新加入的猹却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卖官鬻爵是乾德帝最痛恨的行为之一,若是被他知道这件事,就算是长公主之子,怕是也要受重罚。 【好狗不拦路,恶狗常当道,吠犬不咬人,咬人不会叫,这样不声不响的才是狠角色。】 苏浅浅听见服侍的姑娘脆声说:“菜上齐了,请慢用”,心里回了系统一句,便拿眼睛看秦太夫人,秦太夫人动筷,她就可以下手了。 “苏公子,多谢你和玉卓帮我们定包间,你们二位自忙去吧。”杜氏把筷子递到秦太夫人手里,理所当然地赶这两个想吃独食的家伙。 “娘,这真不能怪我,是三……”秦玉卓准备出卖苏浅浅,回头看见苏浅浅阴森森眯眼,赶紧转方向:“……哥不准我们带你们出门。” “我是这样说的?”随着清冽如泉的悦耳声音,秦含璋从门前屏风处转出来,目光转了一圈,落在一身男装的苏浅浅身上。 秦玉卓被当场抓现行,缩起脖子装鹌鹑。 “哈哈哈,小生多有得罪,还请各位长辈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苏浅浅把劝人大度善良的词都想出来了,那香辣蟹她都看好夹哪一块了! “好啦,不要戏弄……苏家小子了,含璋,快坐下用饭吧,看着着实是不错。” 秦太夫人也有点着急,最近胃口好精力旺盛,又是很多年不曾到酒楼用饭,既新奇又有些嘴馋,和苏浅浅一样已经准备好大快朵颐了。 杜氏也不装了,笑着让“苏小公子”不必客气,又亲自给秦太夫人布菜。 秦家女眷进来,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可是秦含璋走进酒楼,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包房里的人也自然得到了消息。 “说是安抚将士遗属,我可听说是那个侯府在暗中经营,看这场面日进斗金不是难事,那银子都流进谁的荷包,咱们百姓哪里知晓……” 楼下的散席里有人低声交谈,坐在二楼的包间里却都能隐约听到。 “这些事哪里是你我能说的,尽管饮酒吃菜莫论那些!” “只可怜这些将士遗属,摆在这里成了招牌,给那些踩着尸山爬上高位的人赚银子,儿子丈夫填上性命还不够,还要把自己卖了……” “这话说得确有道理……” “你们莫不是净手后顺便抹了嘴,怎的说话一股子臭味?这可是新开业的酒楼,没的污了一块好地方,让旁的客人吃不下饭。 小二,替我给这一席结账,银子我来给,人给我赶出去,记住这几张脸,画张图贴门上,他们与狗,皆不得入内。” 清脆的少女声音带着嚣张,回荡在瞬间寂静的店堂里。 “好嘞,姑娘楼上请,您找的人在二楼第五间……几位客人,外面请走好!”少了一只手的小二愉悦地答应。 第112章 小青梅眼神不太行 苏浅浅一边吃一边好奇,这是谁家的姑娘如此泼辣? 座上的秦含璋表情微僵,悄悄瞄了一眼苏浅浅,见她正对那块香辣蟹发起猛攻,轻轻舒了一口气。 秦玉卓不由偷偷笑:这个煞星终于出现了。 酒楼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喧哗,敬酒行酒令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军旅之人饮酒的豪气,让文官们既鄙夷又羡慕。 有人从门前经过,走到旁边包间,随后听见晋阳侯无奈又宠溺的声音:“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让你在府里陪着你娘用饭?” “爹,你带着哥哥们出来吃好的,就把我和娘扔在家望眼欲穿?娘让我出来找你们,她一个人在家里委屈就好了。” 女子撒娇的声音都是爽朗的。 【唉,合着秦家人就可着周家人祸害,这位姑娘是晋阳侯独女周锦溪,今年二十一岁了还不曾婚配,自幼追着着哥哥和侯爷跑,那点心思谁都清楚明白。 不过这姑娘也是爽利,侯爷正式定亲便自动避嫌,侯爷被逼着退婚娶你时,她还曾抱不平去太傅府说道,自然被张氏给赶出来,你嫁进府这几年,她一次不曾来过武宁候府。】 系统又喂了一个瓜。 其实听到那姑娘叫爹,苏浅浅就猜到是谁,这位晋阳侯独女的事迹早在侯府广为流传,不过她去太傅府闹,却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还冒出来一枝小青梅,可惜了,挺好个姑娘眼神不行,要找纨绔那就找个真纨绔,就算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 就这样玩得嗨人挺酷的不要招惹,你对他抛媚眼他得以为你眼睛抽筋,你想要干柴烈火,他给你釜底抽薪……】 苏浅浅狠狠地吐槽。 “咳咳咳……”秦含璋被逼无奈地咳嗽起来,打断苏浅浅越来越不着边际的心声。 杜氏:这酒楼是偷工减料了,隔音怎么这么差…… 隔壁晋阳侯的包间里,晋阳侯和几位下属倒是推杯换盏,相谈甚欢,这边兄妹三个在那里打着眉眼官司: 周锦溪:我听到的是什么? 周靖槐:没什么……没人知道是什么…… 周靖楠:姐,你已经很幸运了! “哈哈哈……呜噗……”另一面包间里的定阳侯乐不可支,害怕妹妹发威强行忍住。 酒过三巡,晋阳侯带着自己的儿子女儿,过来给秦太夫人行礼。 苏浅浅这才看见那位小青梅,果然是个干脆利落的姑娘,见到秦含璋也是落落大方,不过目光落在苏浅浅脸上,眼睛亮起来。 互相做了介绍,众人面前也不好多解释,只说苏浅浅是侯夫人的远房堂弟苏潜,客居在侯府。 “苏浅浅竟然有这么出色的堂弟,那她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倒让我想要结交她了,过几日宫宴,苏公子可是会一同前往?” 周锦溪坦荡地询问。 苏浅浅赶紧摇头:“以在下身份,哪里能参加宫宴。” 秦玉卓暗暗摇头:周锦溪你是真瞎啊…… 晋阳侯带着儿女告辞出去,周靖楠走到屏风边才敢偷偷回头看一眼秦玉卓。 接着定阳侯也带着三个儿子给秦太夫人见礼。 【哈哈哈,定阳侯的三个儿子个个是奇葩,真是随了他们的爹! 定阳侯世子快四十岁的人,在他爹面前装得老实斯文,前些日子喝多了酒,还偷偷把他爹埋在梅树下十年的酒挖出来,和兄弟们吹嘘他知道所有定阳侯藏酒的地方。 结果二公子嘴馋,记住地方偷偷挖出来喝了几盏酒,怕他爹发现,兑了水又埋进去。 三公子那日也想尝尝,又偷偷挖了出来,觉得酒很淡喝着没什么味道。 尝来尝去一坛酒喝没了,人也醉了,正好尿急就方便在坛子里,呼呼大睡过去。 身边的小厮怕三公子被发现他也跟着挨罚,把那坛子封好又埋到了树下,就盼不要挖到这坛酒。 怕什么来什么,那日定阳侯宴客忽然想起梅树下的酒,让人去挖出来,结果发现轻了不少,打开倒出来闻,味道也不对,有一股子骚气。 老管家想起一个传说,说那梅树吸天地精气,就能化成精灵,大概喝了酒还把尿撒在坛子里了。 定阳侯大怒,这是什么不要脸的梅树精,喝他的酒还给他换成尿,下令把那梅树砍了! 哈哈哈,真的梅树精就是他亲儿子!】 系统又吃了定阳侯父子的瓜,却没发现定阳侯的脸上笑容僵硬,他那三个儿子腿已经开始抖,不知不觉在向门边退。 杜氏不由得好笑,秦太夫人眼角都笑出了泪,摆手让他们父子不必多礼,且回去饮酒。 定阳侯向秦太夫人拱手告辞,又告诉妹妹这桌酒席由他结账了,以后想吃什么尽管来定,都记在定阳侯府账上。 杜氏又想翻白眼,自己缺这点儿酒席的银子么? 父子四人出门不久,就听见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下楼去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定阳侯慢悠悠回府,等着那三个逆子自投罗网去了,哈哈哈!】 一家人吃饱喝足,出门时正遇上吏部的三位大人从楼上下来,吏部侍郎笑意盎然,显见是得偿所愿。 吏部郎中卢璟与他的兄长截然不同,姿态谦逊恭谨,丝毫没有卢珺的轻狂之态。 【果然这位三公子不容小觑,别看他年轻,倒比那位大理寺少卿有城府。】苏浅浅暗中评价。 【没错,他心思缜密做事不留痕迹,卖官鬻爵的事就算是查,都未必查出破绽,就算查出破绽,也与他不相干。】系统也表示敬佩。 这时苏浅浅目光落在那位孙员外郎身上,或许想接近韶华夫人,这位倒是一条路子。 一家人上马车回府。 家里两位夫人和几位小姐对他们的归来,用冷淡表示抗议,直到随从们从车上提下几个大食盒,把那些被评为优秀的菜肴摆出来,这些冷脸才笑逐颜开。 可是苏浅浅发现,秦勉始终没什么兴致,淡淡地在母亲身边垂眸安静坐着。 其他几家铺子虽没有酒楼这样人满为患,据秦含玥说当日亦是收益尚可,几家掌柜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尤其蔬菜铺子的掌柜,让客人自己选择蔬菜果子,唯恐被偷拿了,结果在店里伙计那句:“请挑选后放入口袋,未结账出门风险自负”的提示下,并没有发生丢失货品。 不过这日蔡猛却出了事。 第113章 名册被盗 蔡猛管着苏浅浅的“萃英楼”,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唯恐有疏漏,毕竟到这里买蔬菜水果的,都是西京城里有权有势的人家。 店里收录的会员名册,苏浅浅嘱咐过务必慎重保管,凭着这名册掌握着西京权贵后院的重要信息,就像一张网,悄悄铺开潜入难以触及的地方。 可是这名册却莫名其妙地丢了。 蔡猛满头大汗赶到侯府报信,已是申正时候,他是找遍了放名册的后堂,才不得不向苏浅浅禀报。 苏浅浅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那名册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后患无穷。 她没有隐瞒,向秦太夫人和秦含璋说了实情,随后秦含璋和她一起赶去萃英楼。 萃英楼也是上下三层,连着一个后院,后院是东西厢房和三间上房,中间一处小天井。 蔬菜水果精选包装在东厢房,西厢房做仓库,上房除了一间供在店伙计住宿,另外两间一间是账房,一间是蔡猛的录事房,也就是经理办公室。 那名册就放在录事房里,想拿到名册要打开三把锁,此时所有的锁完好无损地摆在案上,蔡猛满头大汗忧心如焚站在一边。 “今日可有什么生人进入后院?”苏浅浅在后堂里一边走,一边观察。 “后院除了伙计,任何人不得入内,寻常是不会放生人进来的,我曾询问过伙计,都说除了取货,无人踏入后院。”蔡猛虽然突遭变故忧心,却还算镇静,谨慎地回道。 “今日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苏浅浅看着锁头上轻微的油光,蹙眉问道。 “今日……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蔡猛垂下头。 旁边跟着苏浅浅同来的苏子紧张地拧着帕子,她知道自己二哥的性子,定是又受了爹娘或是大哥的气,不愿开口。 【今日蔡勇来店里找过蔡猛,说是他爹娘惦记,让他有时间回去看看,要进后院时被蔡猛拦住,蔡勇还骂他没有心肝,不尊长兄。】 系统把之前发生的事说出来。 蔡猛听见,脸色更显苍白。 “二哥,你今日可曾见过大哥?不要隐瞒,有什么事都要向夫人禀报,莫要耽搁了大事。”苏子急了,破例不顾规矩开口提醒她哥哥。 “我今日确实见过大哥,不过他并未进过后院,也不可能碰到钥匙,所以便没有禀报。” 蔡猛赶忙解释。 “这锁上有些油渍,你今日可动了油腻之物?”苏浅浅问道。 “小的不敢,店里有规矩,为防油腻之物沾染蔬果,所有人进店第一件事便是净手更衣,小的怎会明知故犯。” 蔡猛吃惊地去检查锁,果然锁孔处有一点油光。 “那便是了,定然是有人用涂过油的钥匙开锁,以防打不开,这才留下油渍。” 苏浅浅眯眼想着,什么钥匙还得抹油才能放心,这钥匙做得必然粗糙,可是再粗糙,也得有模子才行,模子从哪来的? “你的钥匙可是一直随身携带?这几日可曾离开过店铺?”苏浅浅又问。 “小的一直随身携带,就是睡觉都要藏在身上,这几日都在店里……除了前日我娘染疾,捎信让小的买一只熏鸡回去,小的赶回去后已是宵禁,快到天明才回来。” 蔡猛回忆着前日发生的事,那一晚他娘因为他买回了熏鸡,对他特别地温柔和善,还拿出平日舍不得喝的老酒,破例给他喝了两盅。 【就是那晚出的事,蔡猛的娘让蔡猛喝酒,趁他睡熟把钥匙翻出来,用泥刻了模子交给蔡勇,他们母子认为蔡猛一定赚了不少钱,不可能只有给家里那一点,所以要去铺子里找出来。 今日蔡勇拿到了铸好的钥匙,先打探好铺子里情形,趁着蔡猛上门送货时,进来跟伙计说天凉了,给蔡猛送一床被子。 伙计正忙着又知道是蔡猛亲哥哥,便让他送进后院,他看见只有那里锁门,便用抹了油的钥匙开锁。 进去打开了最后一道匣子上的锁,看见只有一份册子,没有什么金银,气急败坏地拿走要让蔡猛受教训。】 系统找到线索顺藤吃瓜。 蔡猛双手紧紧握成拳,眼睛渐渐泛红。 苏浅浅稍稍松口气,现在只要尽快找到蔡勇,把那名册拿回来,至于蔡勇如何处置,并不重要。 蔡猛恢复一点理智,装作想起什么,叫来伙计询问,果然蔡勇曾经进来送被子。 “夫人,奴婢家中爹娘宠溺大哥,或许糊涂做了什么不该的事,还请您容我二哥快些回家中看看,若是他们不知深浅,把那名册毁了……” 苏子声音带了哽咽。 “不如一同去吧,免得有什么变故。”秦含璋看出苏浅浅很重视这本名册,便开口问苏浅浅的意思。 “妾身正有此意。”苏浅浅也是认为事情不落实,就不算最终结果。 一行人匆忙赶到蔡猛爹娘家中时,已是华灯初上。 小小的院落里,几间土房亮着暖红色的灯光,房里传出孩子们嬉笑,女子训斥的声音,还有蔡猛娘苍老却愉悦地夸赞儿子:“我儿就是有本事……” 蔡猛的脚步顿了一下,他仿佛与那房里的人,隔着一道镶满了刺的屏障,每一次努力靠近,都会遍体鳞伤。 苏浅浅和秦含璋坐在车里,看着蔡猛和苏子兄妹走进房去。 之前的温馨瞬间消失,蔡猛娘高声骂着蔡猛:“你这个克爹克娘的晦气东西,什么事就敢来冤枉你哥哥,还不快滚出去!” 苏子带着哭腔:“娘,你醒醒吧,大哥做了掉脑袋的事,你还要护着他吗?” “啐!你这攀上高枝就忘了爹娘兄长的轻贱货!是看见他得了侯夫人青眼,便想合起伙来欺负你长兄?老娘还没死,容不得你们张狂!” 蔡猛娘的大骂引得邻居偷偷探头出来听热闹,看见侯府豪奢的马车和悄无声息的侍卫,又赶紧缩回去。 “把人带出来。”秦含璋眉眼间已是不耐,沉声吩咐。 很快蔡勇惊慌失措地黑衣侍卫拖出来,后面是蔡猛娘拼命地扯着儿子,又是哭闹又是求饶,当看见侯府马车时,才瞬间安静下来,哆嗦着跪在地上。 后面蔡猛和苏子也跟出来,还有畏畏缩缩的蔡老爹。 “东西在哪里?”秦含璋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是有千钧的力量压在每一个字上,蔡勇丝毫不敢拖延狡辩了:“被……被人买走了!” 第114章 大梁使团进京 苏浅浅的心猛地一沉。 秦含璋似乎觉察到,抬手在苏浅浅袖子上轻轻按一下安抚。 “什么时候?什么人?”秦含璋云淡风轻地问。 “小的不知是什么人,就在方才一刻钟前,侯爷,小的不知那名册是侯夫人铺子里的,还以为是蔡猛他……” 蔡勇这时候知道怕了,想给自己解释免受责罚。 “蔡勇盗我府中账册,和他的爹娘一起送到庄子里做苦役,立刻让他先去追回失窃之物,若是追不回,他也不必回来了。” 秦含璋说罢敲一下车窗,外面的侍卫立刻沉声答应,车夫驾马返程。 蔡猛娘看着嚎哭被拖走的儿子,晕倒在地上。 【方才路上遇到一辆乌篷马车,里面坐的就是拿走名册的人,给韶华夫人跑腿的那个小童! 原来韶华夫人竟然盯上了萃英楼!当时速度太快没察觉……】 系统后知后觉地补充信息。 【或许不是盯上了萃英楼,而是盯上了去萃英楼和花荣阁的人。 蔡勇是萃英楼难得的漏洞,这小童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收获。】苏浅浅也在猜测。 侍卫奉命驾马去追,马屁股上横着蔡勇,吓得拼命去抱马肚子,那马奔跑被打扰,一边跑一边向后尥蹶子,想把这累赘弄下去。 又过了一刻钟,侍卫带着被打晕的小童返回来,把名册交给秦含璋。 苏浅浅借着苏子提着的灯看看那小童,不过八九岁的样子, 【这小童运气可真好,据说是韶华夫人从乱葬岗捡回来的,当儿子一样养大,对韶华夫人十分忠心。 本来是他让人看着萃华楼,听说了蔡勇鬼鬼祟祟出来,才赶到蔡家找东西,想给韶华夫人一个惊喜,结果拿了名册还没回到家,就给打晕了。】 系统又吃了一回小童的瓜。 秦含璋让蔡猛检查过,确是那本名册,回头问苏浅浅:“这人如何处置?” “总不好白白放回去,害我虚惊一场,不过也不能让他见到我…… 他醒了把这颗药丸给他吃了,每隔半月送消息到萃英楼,说说他主人都让他做了什么事,就能换一粒解药,不然他就等着四肢百骸如遭蚁噬,皮肉腐蚀骨碎血竭而亡。” 苏浅浅递过去一粒蜡封的药丸。 秦含璋接过去,半信半疑,这不会又是那颗珍藏百年的伤药吧? 侯府马车先离开,侍卫弄醒了小童,按照苏浅浅的法子喂了药丸之后,便放了那个吓得面如土色的小子。 蔡勇自回去一家子凑在一起抱头痛哭,从此开始了做苦役贱奴的日子。 蔡猛受了一次教训便戒了酒,把那名册看得更严密,除了每月给爹娘送去吃喝用度,再也不曾回过家。 解决了这件事,苏浅浅轻松不少,倚着车壁昏昏欲睡。 秦含璋开始还正襟危坐,回到府里时,已经微微倾斜肩膀就着苏浅浅,成了她的人形靠枕。 通过这件事,秦含璋才对苏浅浅那两个小铺子重视,本来想她不过是赚些银子,没想到暗中还有布局。 于是连夜吩咐秦十三派两个便装侍卫,分别守着那两个铺子,查探可有什么人在暗中行事。 秦十三:夫人不知道的侍卫已经配备了四名…… 苏浅浅倒没想那么多,这两个铺子是她的聚宝盆,也是她的铁布衫,那么多权贵后院都涉及,有什么事亦会合力保她……保老板,这种现象从古到今都存在。 这些时日西京城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了大梁人的身影。 大梁使团朝贺在即,虽然会限制这些人进入军政重地,但是市井之间还是可以行走游玩的。 第二日处置了府中事务,苏浅浅和秦玉卓换了男装,哄骗秦玉琪和秦玉屏留在家里做掩护,带上苏醒和青玉,后面跟着巅峰出门了。 巅峰现在比较收敛,自己知道长得不讨主人喜欢,为了不被抛弃极尽讨好之能事,走路夹起尾巴在苏浅浅身后跟着,做乖巧状。 新开的茶楼也在杏春坊,茶楼优势在于品种形式齐全,苏浅浅把她能想到的古今饮茶方法都写出来了,可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除了传统说书,茶楼的小食品种也齐全,苏浅浅现在是有钱人了,和秦玉卓找了一间视野好的雅室,点了新颖的小食和一壶茶,坐下来吃瓜听书。 【小主,你猜得果然没错,那些大梁人对‘安民’的字号很感兴趣,昨天酒楼人太多进不去,今日赶紧去订位,时间还早都跑到这里来喝茶。 下面四张桌坐的茶客,三张桌都是大梁人,怕被认出还故意装扮成大齐人的样子,他们都是武将打扮成斯文公子,那一脸络腮胡子还在帽子上插花,哈哈哈……】 秦玉卓也随着系统的吐槽,从围栏向下面看,果然看见一张桌边坐着四个人。 其中一个虬髯大汉,五大三粗穿着烟水蓝的袍子,头上戴着同色仆头帽,帽边上插了一朵菊花。 苏浅浅:这个季节确实适合戴菊花…… 【他旁边戴绿帽子那个没胡子的,是这虬髯老公子的弟弟,他的绿帽子戴得没错,趁着他在外征战,媳妇还有两房妾室都养了野男人。 本以为他回不去,没想到逃命本事不错,活着回去了,害得那些野鸳鸯纷纷断舍离,作孽呀!】 苏浅浅:不断才会继续作孽…… 【别看他们兄弟年纪大,坐在上首的小白脸年轻人地位却最高,他是大梁皇帝的亲侄子平郡王,看着像个不谙世事的谦谦君子,为人却最是心狠手辣,又惯会笼络下属。】 系统说的是穿一身玉色袍子的年轻人,四个人里他的穿着并不显眼。 【那么能干大梁军队不还是败给了侯爷? 弹丸之地的小国,总想支楞起来和大国比划,妄想蚍蜉撼大树,狮子睡着了也是狮子,醒了照样能打出你屎来!】 苏浅浅心里嘲讽,大梁与大齐比,确实算是弹丸小国了,只有大齐国土的五分之一,但是因为崇尚武力,屡屡死性不改进犯大齐。 【不怕狮子睡着了,就怕狮子生了病!】系统觉得苏浅浅的话有漏洞。 苏浅浅正要反驳,却听系统惊讶地说道:【咦,这个人……竟然不是大梁人,他是大齐人!】 第115章 大梁平郡王,浑身上下都是瓜 苏浅浅不由低头去看,【哪一个?】 秦玉卓也若无其事地,一面竖着耳朵听,一面低头寻找。 【就是坐在平郡王下首的,穿着一身墨色袍子,少了一条手臂的那个人,他是平郡王府里的长史,深得平郡王信任。 大齐人虽然也有在大梁的,能得到大梁皇室信任担任要职却不容易。】 系统颇为好奇。 【这人名字叫做陶焕,是在九年前进的平郡王府,九年前……】 系统还想说什么,苏浅浅却见楼下那个黑袍人,似不经意抬头向上看过来。 那是一张三十上下的脸,却有一双历尽沧桑的双眸,苏浅浅没留神就和这双眼睛对视了,心里竟然为之震动。 “啐!这是什么玩意!如此寡淡不如喝水,还卖得那么贵,就是骗老子的银子!” 这时那虬髯老“公子”拍桌子道。 “客人,您方才喝的……就是水,这是漱口用的,方便去除口味品茶。” 店里小伙计赶紧解释,憋笑鼓起腮帮子,茶还没泡好他不过是去取了小食,转头就见那虬髯戴花的古怪大梁人,把漱口水倒进茶碗里喝了。 为了店里规矩,伙计会对所有客人一视同仁。 但是这小伙计的父亲也是阵亡的将士,对大梁人哪里会有什么好感,见他喝漱口水心里幸灾乐祸了一回。 旁边自然有大齐客人嘲讽地笑,那虬髯客人又羞又恼,就想起身去和嘲笑他的客人理论。 “些许小事,何必争执?我们不懂饮茶之道,被人嘲笑也是应该,难道还要在礼仪之道上再被嘲笑一次么?” 平郡王忽然开口,似笑非笑地看挑眉看虬髯客人。 虬髯客人好像很怕平郡王,立刻坐回去连声称是。 【好歹也是武威将军,怕一个并无军权的郡王,这其中必有缘故…… 原来如此,就知道平郡王善于笼络下属,也善于拿捏下属,这位武威将军的小辫子,都攥在他的手里。】 系统查到了缘由有点得意,它现在的吃瓜能力进步神速,虽然有点费功德力。 【这位武威将军不但嗓门大,胆子也不小,竟然敢睡了平郡王他爹——宁亲王的小妾。 有趣的是这位武威将军不知道,这小妾是平郡王的人,跟他睡也是平郡王安排的,把握好时间撞破,从此以后武威将军就乖乖听平郡王摆布了。】 【够狠!给自己亲爹戴绿帽子!能把小娘舍出来为家国大业,这样的人配享太庙!】苏浅浅心里赞叹。 【小娘算什么,他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十几房妾室,每一房都不是给自己娶的,全都是为了色诱那些可利用之人,他至今还是童子鸡,因为他十分厌恶女子。】 系统这瓜吃得津津有味。 【厌恶女子?莫非是有龙阳之好?】苏浅浅嗑着瓜子,与系统讨论。 【非也!这位平郡王的母亲就是小妾,怀了他不能在宁亲王面前争宠,他又非长非幼占个中间,亲娘除了姿色没有什么倚仗,所以自他幼时就厌恶他,时常利用他受伤引起宁亲王注意。 平郡王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对于女子渐渐生出厌恶。 仗着自己的城府和聪慧,平郡王渐渐脱颖而出,有能力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毒哑了他亲娘,弄残了曾经伤他的手,让她在一个封闭的小院子里自生自灭。 这件事其实宁亲王自始至终都清楚,他亲眼看着平郡王从一只弱小的羊,长成一头凶残狡猾的小狼,这也是他乐于见到的,平郡王也是因为了解宁亲王,才有恃无恐。】 系统吃了平郡王父子的瓜,对这父子二人佩服不已:生存不易,全凭演技,底线不详,遇强则强。 【大梁国朝贺,太子带领皇子们前来,听说还有几位公主郡主,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这样一位狠辣的平郡王,还真要提防一些,不过这不是咱们要关心的事。】 苏浅浅把一粒瓜子仁抛到空中用嘴去接,结果没接住掉下去,低头一看,巅峰美滋滋吃得正香。 【你都不如……】系统没敢说下去。 苏浅浅拍拍手,又拿起瓜子打开向空中一抛,再一次没接住,低头再看巅峰:“噗,噗……”努力吐着咬碎的瓜子皮。 “哈哈哈……”苏浅浅拍拍手起身。 【咱们要关心的是,这一次朝贺将要发生的两件大事,该成全的成全,该阻止的阻止,不要给自己留祸患。】 苏浅浅一面向外走,一面在心里说。 【两件大事,你是说皇帝……】系统思索了片刻想起来。 【不错,方才那三桌人里面,只有这一桌是身份高的,剩下的不是文官就是低等武官,看他们不敢随意说话的样子就知道,那些人没什么用,想钻空子这几个人里面找就是。】 苏浅浅大步流星和秦玉卓出了茶楼,身后黑袍的人和平郡王的目光都落在苏浅浅的背影上…… 看看时辰差不多,苏浅浅带着秦玉卓找到了孙员外郎的家。 吏部工作繁杂,尤其是秋闱已过,官员的秩阶铨选就在十月,吏部司更是忙得昏天黑地。 孙员外郎午膳只能在衙署用工作餐。 孙员外郎的夫人见到苏浅浅和秦玉卓,眼睛都有些挪不开,这雌雄莫辨的模样最是撩人,后院的两个姐妹若是见了,也定然喜欢,不妨以后就扮男装玩。 只是不知道这两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到底有什么事找她。 【这姐几个玩得还挺花,方方面面讲究一个配合,孙员外郎反倒成了多余的,女人风流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 系统悄咪咪吃了根黄瓜。 “孙夫人,晚生冒昧到访,还望夫人勿怪。 前些时日听家中姐妹说,花荣阁的养颜丸和润肌膏,是皇后娘娘满口称赞之物,只是花荣阁的会员身份十分难得。” 苏浅浅此话一出,孙夫人眼睛明显一亮。 “正是,不知苏……公子可有什么门路?” “晚生倒是花高价买到一张会员名牒,可送与夫人,只要冒此名去花荣阁即可。”苏浅浅拿出一张会员卡,递给孙夫人。 孙夫人接过去抚摸着鎏金的字,轻笑一声问道:“那么姑娘要妾身做些什么呢?” 第116章 宫宴第一瓜,还是朱世子 苏浅浅眨眨眼:【又穿帮了。】 【也不想想,人家不光喜欢男人,还喜欢女人,那是雌雄不拘阴阳皆通的行家,会认不出你这点小伪装。】系统无情地批判。 【滚!】苏浅浅怒斥。 “让夫人见笑了。”苏浅浅拂拂袖子,莞尔一笑:“不怕夫人知道,晚生素喜磨镜之欢,心中常慕一人,便是风华绝代的韶华夫人,却并无与其熟识之人引荐。” 孙夫人听到这里,笑着把那张会员卡收在了袖中。 “公子的意思,是要我家老爷代为引荐?我家老爷与韶华夫人可谓知己,西京城怕是无人不知,你找到这里来,便没什么意外了。” 孙夫人倒是爽快,主动提出来,唇角有一丝嘲讽。 “晚生正有此意,不知夫人可方便?”苏浅浅露出羞涩的样子。 “这事妾身就替我家老爷应下了,他们男人不懂得女子凄苦,同为女子妾身却是不能不疼惜,见一面了了心愿也是好的。” 孙夫人十分善解人意。 “不过还请夫人代为隐瞒身份,孙大人那里也方便。”苏浅浅又嘱咐一句。 “妾身自然知晓。”孙夫人通透地点头。 苏浅浅见事情成了,也不多留,请孙夫人有消息送信到安民茶楼,交给苏潜公子即可。 在茶楼留信倒也常见,孙夫人亦没多想。 出了门上了马车回府,秦玉卓一张脸还红得像西红柿…… …… 福寿堂用晚膳后,秦太夫人郑重地对着晚辈们说道: “后日千人宫宴,皇室子弟后宫嫔妃皆会列席,又有大梁朝贺使臣,必定鱼龙混杂,我们侯府如今正是遭人眼热之时,赴宴的人务要谨言慎行。” 众人齐齐答应。 第二日秦家女眷准备入宫赴宴的袍服首饰。 这次赴宴武宁侯府因为秦含璋大胜还朝,所有的人都在宴请名单里,甚至包括九岁的小小姐秦优,当然三老爷因为“染疾”告罪不去。 苏浅浅这阵子也定制了不少衣裳,府里本就有织娘和绣娘。 不过霞衣坊徐大娘子那里,她又定了两身袍子披风和几套马装,骑不骑马另说,行头得备着。 这几次苏浅浅不似从前,对徐大娘子的事越来越感兴趣…… 八月二十八这日辰时正,侯府车驾早早等在二门上,一顶顶软轿把后院妇孺送到二门,男子们都在马车旁候着,搀扶着女眷们上车。 苏浅浅照样是标配灵蛇髻,戴的都是从昭阳公主那里赢来的首饰,主打一个炫耀,当然暗地里也藏着她的小心思:哭穷。 马车在西宣门停下换了软轿,一路送到仪和门,进了仪和门便是后宫宴客的庆安殿,庆安殿前是御花园,能到宫中赴宴的人,可以顺便欣赏平日难得一见的御花园美景。 宫女引着侯府的人到席位,这个时间已经有些朝臣在座,后面又陆续来人,可谓不早不晚。 庆安殿的殿堂极为宽广,苏浅浅目测起码有三千平左右。 座席按照等级排位,武宁侯府因为特殊性,被安排得比实际等级靠前,竟然在几家国公府前面,穆亲王的下首。 时辰差不多,赴宴的朝臣家眷都到了,苏浅浅朝下首的苏莘莘眨眼微笑,不过她的目光很快被苏莘莘身边的人吸引了,她看到了什么? 【哈哈哈,朱世子居然还敢出来,还戴着假头套,为了辟谣说他已经噶了,也算拼了! 他总算是不蜕皮了,白天晚上让小厮给他扒皮,小厮眼睛都快看瞎了,总算把死皮扒得差不多,又忍着疼用湿布搓的,哎呦呦,那搓下来的……约!】 系统吃瓜差点把自己吃吐了。 【哈哈哈,没让雷劈死,也扒了一层皮!】 旁边朱世子眼神里已经带了惊恐,不明白那个恐怖的声音为何又出现了,他不敢向苏浅浅的方向看,只祈祷这些话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朱世子也算聪明,找织布的高手为他织了一顶头套,把小厮引以为傲的一头秀发给剃了织进去,现在那小厮每日以泪洗面不敢出门见人,哈哈哈……】 【那小厮此刻只恨没扒皮看瞎了眼睛吧,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了秃子,实在太可怜了,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噗……】 苏浅浅指责系统后,自己也没忍住不厚道地笑了。 【这头套用了胶粘在头皮上,做得还挺逼真,不过有一样不好,朱世子长出来那些头发茬儿,扎他的头皮痒得难受,能忍下来也是硬汉! 不过这玩意毕竟是粘上去的,你猜如果揪住那发冠拉,会不会把新长的头发都扯下来?】 系统的话说完,朱世子眼里的恐慌更甚! 【你说的这就是酷刑了,忒不厚道!】 苏浅浅很不赞成系统的想象。 苏莘莘强忍住不笑出来,那边太傅府的苏太傅和苏润和父子俩板着脸,腮帮子都要咬坏了。 秦含璋对苏浅浅和系统的话,已经见怪不怪,但是不由自主和秦家人一样,假装不经意观察了一下朱敏。 【也不知道朱世子别的地方需不需要粘……】系统的声音贼兮兮的。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内官的唱喝声打断了系统的联想,座上的人都起身恭迎,乾德帝与皇后从殿外进来,身后跟着太子皇子,再后面是公主和嫔妃。 苏浅浅人虽然低头行礼,心思可没那么老实: 【嚯,这一大家子人,不多挣点银子真养不起啊,做皇帝真是个辛苦差事,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就那点雨露,还得均沾,关键是这些花花草草太茂盛了……】 皇帝:你是不是操心得太多了…… 帝后落座,摆手示意免礼,旁边太子率领一大家子也都坐下,朝臣和女眷们才敢再次坐回去。 “今日梁国朝贺,百官同庆,是我大齐之幸事,诸位爱卿不必拘礼,且在梁国使臣面前,一展我大齐朝臣风采。” 乾德帝今日气色不错声音清朗,脸上的黄气消散,整个人都精神了。 他身边的皇后面带笑容,这时目光扫过苏浅浅,微微颔首致意,就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那些惯是察言观色的命妇们,都暗暗庆幸果然押对了宝。 “宣大梁使臣上殿朝贺!” 内官的声音响起,殿门大开,所有人都看过去。 第117章 皇帝与臣妻的瓜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皮肤是大梁人中少见的白皙,相貌清秀神态倨傲。 墨发编成许多发辫用金冠束于头顶,一身紫色绣巨蟒的袍子,腰间配玉带,玉带上挂了乱七八糟一些玩意,苏浅浅仔细看,好像还有一杆她太姥姥用过的烟袋锅子。 青年人身后有两位中年人,看衣着地位尊贵,还有几个年轻人都穿着不俗。 【前边这位就是梁国太子蒙都,是个最尊贵的草包。 他是皇后生的唯一一个儿子,皇后又是梁国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在她生育之前,后宫女子被临幸都送一碗避子汤,意外有孕一律打掉,所以他出生就注定是太子。 这个太子有个奇怪的癖好,最喜欢闻各种臭的味道,越臭越上头,熏吐了才过瘾,所以他的东宫里专门设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每个房间都藏着发臭的东西,只是臭味各不相同。】 系统吃的第一个瓜,就让苏浅浅皱眉头,这世上除了铜臭味让人喜欢,其他的就算臭豆腐和螺蛳粉,也不是每个人都接受,这位梁国太子居然包容性这么强。 【他后面的两位是他的叔叔,宁亲王和安亲王,那个穿青色锦袍的就是宁亲王,旁边的是他的一母同胞弟弟安亲王,安亲王唯宁亲王马首是瞻,对哥哥言听计从。】 系统的解说到这里时,太子蒙都已经率先走到大殿的中央,双手交叉放在两肩之前,躬身向皇帝行礼:“梁国太子蒙都率朝贺使者,恭请大齐国陛下圣安!皇后圣安!” 蒙都身后一众使者总有五十余人,也随着蒙都行礼。 乾德帝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未发一言。 “兵败之国,当以臣子之礼觐见,蒙都太子莫非不知礼仪?可要我大齐礼部官员教授?”苏太傅沉声说道,大殿里有官员发出嗤笑之声。 蒙都侧头看一眼苏太傅,见是一位中年文官,十分不屑:“梁国尚武,大齐重文,繁缛礼节何须拘泥?孤亲自率使臣朝贺,难道不足见我国尊敬陛下之诚意?” “尚武之国,缘何兵败来朝?在我大齐就要行我大齐之礼仪,若太子殿下不服,可试一战。” 秦含璋端正地坐着,目光直视蒙都太子,声音却带着杀气。 蒙都倨傲的表情转为恼怒,正要再说些什么,他身后的宁亲王忽然哈哈一笑: “我国太子殿下素来喜玩笑,见陛下如见亲父,儿子在父亲面前故作姿态以博欢心也是有的,还请皇帝陛下勿怪!” 宁亲王说着凝视蒙都:“太子殿下自然知礼仪,懂进退。” 蒙都无奈,按照大齐臣子礼跪拜,后面的使臣亦跪了一地,高声朝贺。 乾德帝这才挑唇一笑:“梁国使臣免礼平身吧。” 【没有实力的时候不要说话,有实力的时候不需要说话,长一张惹事的嘴,却没有平事的能耐,此太子可真不如彼太子。】苏浅浅心里下了评论。 太子:我得谢谢你啊,没吃我的瓜! 【话说咱们太子殿下今日没有穿连理枝亵裤,可能觉得那玩意许愿不咋灵,特意吩咐只要纯色就好。 可是这次负责太子里衣的,是针工局新入选的宫女,觉得应该施展一下手艺,悄悄在缝边的地方以同色丝线绣了一圈赑屃,能负重的龙长子,着实费了许多工夫,不细看看不出来,低调有内涵啊!】 系统还是吃了太子的瓜。 【赑屃,就是那个龟儿子?这个不错,许愿池里的灵物,还长寿!】苏浅浅表示赞同。 太子:能放过我的亵裤吗…… 梁国使团这时已经落座,苏浅浅听着系统的讲解,目光却落在那个独臂的大梁使臣身上,他的目光也若有似无地看过来。 【梁国虽是弹丸小国,却素来出美人,即便肤色微深,但五官立体身材凹凸有致,今日来的那三位美貌女子,是梁国三位公主,中间的那个个子最高的,就是太子的亲妹妹蒙芸。】 系统说到了几位皇子身后的女子,苏浅浅注目看过去,果然是活色生香的异域美人,坐在那里就是风情万种,怪不得原剧情中能在大齐后宫搅动风云。 这时宴席摆上,苏浅浅发现有两道菜竟然用的是西红柿和土豆,而且辣椒也出现了,最近接连有大订单,原来是替宫里采购。 这些菜肴对苏浅浅来说没啥吸引力,她更专注于吃瓜。 【穆王爷今日带了穆王妃赴宴,也是十分难得。 穆王妃年轻时是长公主伴读,家中本以为可以顺理成章做太子侧妃,没想到那时同为长公主伴读的萧夫人,却无意中被还是太子的皇帝看中,一心想将其纳入东宫。 萧夫人无意于后宫深院,借口身体虚弱推掉伴读回府养病,不久后却与薛丞相议亲,闽国公为了平息太子愤怒,将二女儿送入东宫,也就是现在的萧贵妃。 再说穆王妃本是倾慕太子,一时心灰意冷,没想到穆王爷早对她情有独钟,请先皇为他们赐婚,但是毕竟有那么一段前缘,穆王爷极少带穆王妃参加宫宴,仗着自己混不吝,最多被皇帝哥哥再骂一顿。】 【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一番曲折,原来萧贵妃是替姐姐进宫的,才享受到这泼天的富贵,真是各有因缘哪。】 苏浅浅感叹,目光看向薛丞相那边,萧夫人这时也正向她看过来,浅浅一笑风姿绰约,果然没有了病气,双眸如藏秋水,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怪不得她婆婆一见到萧夫人说话就是夹子音,见到美人就是豪爽如杜氏,也不由得怕唐突佳人。 萧夫人旁边坐着薛婉宁和陆芷晴,薛婉宁还是一贯的浅笑盈盈,陆芷晴的目光却灼灼落在太子身后,那里坐着一众皇子和公主。 苏浅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刚被封为襄王的九皇子,一双凤眸却正从薛婉宁那里移回来,瞧着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梁国使臣,虬髯大汉武威将军,躬身行礼要为皇帝表演刀枪不入。 “雕虫小技献丑,博陛下一笑,若是大齐国无人可效仿,请陛下赏使臣小小的恩赐,不知陛下可恩准?”虬髯将军谦卑地躬身请求。 第118章 才艺不太行,使绊第一名 皇帝轻轻捻一捻手指,目光在朝臣们身上扫一遍,吐出一个“准”字。 虬髯将军赶紧谢恩,起身请殿内侍卫拿来一杆枪,在他凝神运气之后,用枪刺他的咽喉。 听到这个表演的内容,殿上一些女眷不由暗暗惊呼,随后低声窃窃私语:在大齐还没听说有人用枪刺喉不死,那可不就是刀枪不入了? 【什么刀枪不入,不过就是硬气功,但是就算硬气功,也是危险项目不可模仿!】苏浅浅心里说道。 【就算是能做到,跟在人家后面模仿,也是一件丢面子的事,赢了也没什么光彩,除非有法子出奇制胜,全方位超越!】 系统有些担忧地分析。 【关你啥事?】苏浅浅吐槽,悄咪咪用验毒符验了毒,拿筷子夹了一片烤肉吃了。 【你怎么就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系统怒其不争。 【关我啥事?】苏浅浅又去夹了一块红豆糕。 这时候虬髯将军已经摆好架势,气沉丹田后提气上行,护住自己咽喉,示意侍卫用枪刺他。 侍卫自然不必客气,举枪就要刺,这时候就听见软糯糯的一声:“且慢!”,侍卫惊讶地停下来,转头看正把红豆糕咽进去的苏浅浅。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浅浅脸上。 “陛下,皇后娘娘,请恕臣妇直言,正值这喜庆之日,若是有什么闪失见了血光,岂不煞风景,既然是博陛下一笑,不如做做样子就好,臣妇想不如把长枪换成这个。” 苏浅浅说着,竟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长针,不错,是一根针灸用的长针,在大殿的灯火辉煌中熠熠生辉——泛着寒光。 虬髯将军脸色瞬间变了。 众女眷:赴宫宴带着这样的东西,没人查吗? 苏浅浅:皇帝赐我免搜检! 苏浅浅还好心地拿出一方手帕,把那针灸针擦了两遍:“这针哪里有那长枪看着唬人,戳一戳也就是了,臣妇擦得洁净些,才好给使臣用。” 乾德帝虽不明白苏浅浅为什么不让他用长枪,反而改用一根银针,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驳武宁候夫人的面子,于是又吐出一个“准”字。 “陛下,还是用长枪的好,这长针未免太玩笑了。”虬髯将军赶紧试图阻止。 “使臣莫要再推辞,武宁候夫人心地良善,不忍见使臣冒险,就用这银针吧,待我大齐将士效仿时,改用长枪也不迟。” 这时皇后开口了,虬髯将军不敢再拖延,眼看着侍卫接了长针走过来,他的汗都要下来了。 【哼哼,任你什么硬气功,也抵不过这抹了辣椒素的夺命神器,精钢不坏之针!你逃得了第一关,逃不过第二关!】 苏浅浅坐回去,就看这虬髯将军的硬气功,怎么扛得过这样的压强的。 侍卫站在虬髯将军面前,抬手就刺下去,虬髯将军忽然蹲着马步向后跳了一步,躲开了侍卫这一刺,接着干脆就蹲着马步做青蛙跳,在大殿上蹦跶。 皇帝和朝臣们都愕然,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陛下,使臣就是为了博您一笑,幸不辱命,哈哈哈,这针也不用刺了。” 虬髯将军这才停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赔笑说道。 【算你识相,这大胡子将军还挺聪明。】苏浅浅有一点意外,这应该是最好的脱困方法了。 【不聪明也不敢睡宁亲王的小妾,又怎么能从侯爷的一次次绞杀下逃命?还带着他那个绿帽子弟弟!】 系统也赞同。 “好,不知使臣所说的恩赏,又是什么?既然能博朕一笑,赏赐总还是要有。” 皇帝含笑说道,笑容里带着惯常的不可捉摸。 虬髯将军看一眼太子,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请陛下准我梁国公主,为陛下和皇后娘娘献舞。” 这个求赏让乾德帝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准。” 三位公主起身行礼退到侧殿,乐师奏起梁国充满力量的鼓乐,三位公主换了衣裙踏着舞步进入大殿。 【这个好看啊,有点像萨满鼓的节奏,不愧是梁国公主,才艺了得,看看咱们的公主,脾气了得!】 苏浅浅自得其乐欣赏舞蹈,觉得缺点啥,袖子里偷偷掏出一把花生米,一边看一边往嘴里塞。 上座的皇后太子和景王,同时悄没声地看过来。 三位公主里那位蒙芸公主身材高挑腰肢纤细,两座傲人小山峰裹在贴身的舞衣下,更显妖娆,随着鼓声的节奏充满力量地把自己扭成麻花。 不要说那些男子,就连苏浅浅都看得如醉如痴。 当蒙芸公主舞到秦含璋面前,双臂如蛇般探出扭转,做了一个框圈住眼波横流,好一个翻云覆雨手,苏浅浅没忍住赞了一声“好”! 光叫好怎么行,还要鼓掌,忘了手里还有一把花生米,全撒在殿砖上。 三位公主正跳得忘我,哪里想到有人放暗器,一个站不稳接二连三摔在地上。 蒙芸公主仗着自己舞艺超群,本想稳住身形,努力不摔倒,可是两只脚踩着花生米滑开,来了一个大劈叉! 为了显示身材的裙子,裙摆是散开的,从膝盖到大腿部分很窄贴在身上,大劈叉的结果就是,裙子大腿部分被撕开,露出健康结实的肌肤。 煊国公世子都看直眼了:以后看舞一定要带一把豆子! 乐师也没法奏下去了,朝臣们年纪大要脸面的赶紧转头忍住不看,女眷们都去看着自家男人:你的表现决定了你今晚的住处! 帝后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转头去看苏浅浅,就见她好像吓傻了,终于回过神起身连连告罪: “皇上皇后娘娘恕罪,臣妇一时沉醉于公主的舞蹈,君前失仪,请皇上皇后娘娘责罚!” 众女眷:那些豆子为什么能带进宫? 苏浅浅:皇帝赐我免搜检! 【小主啊,你真是才艺不太行,使绊第一名啊!】系统不得不赞扬。 几位公主摔得狼狈,宫女们过来扶着出去,一个个揉腰瘸腿的,蒙芸公主更是拼命拉住裙子裂开的地方,狠狠瞪了苏浅浅一眼才走。 “武宁侯夫人至情至性,欣赏舞蹈沉醉其中,何罪之有?本宫反而觉得理应嘉奖,就赐你一道金牌,奉本宫旨意随时进宫,无论何处不得阻拦!” 殿上寂静片刻,随后才听见苏浅浅欢快的谢恩声音。 众女眷:到底为啥嘉奖她? 收拾了花生米宫宴继续,许多目光却不约而同落在苏浅浅身上…… 第119章 两位国公的陈年往事 苏浅浅好似浑然不觉,继续看歌舞,这样原汁原味的古风表演,她从前可是绝没有机会欣赏的。 秦太夫人满面笑容心情极好,不时同媳妇们低声点评一下,还悄悄告诉苏浅浅,那个荷叶蒸肉不要吃,太难吃了。 【公主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腿,想进后宫是万万不能了,小主你的花生米堪比散弹,直接把梁国公主的人生规划给射杀了。】 系统颇为同情那位美貌公主。 【我又不是故意的,浪费了我一把花生米,很贵的!】苏浅浅抱怨。 【该阻止的阻止了,该成全的也要成全啊,就不知道那位宁亲王会不会改变策略。】系统若有所思。 【稍安勿躁,徐徐图之,吃瓜要紧。】苏浅浅老神在在。 【平日难得一见的周国公,煊国公都到场了,这二位的瓜可要吃一下?】 系统征求意见。 【这还用问么?越是难得一见的,越要珍惜机会啊!】 苏浅浅在琢磨给系统年终考评打低分了,工作态度不积极。 旁边煊国公世子把耳朵竖起来,刚脱了一层皮微微泛着粉嫩,能吃自己爹的瓜,也算没白挨雷劈。 【煊国公朱冠霖的姑母是德昭太妃,虽然无子却颇受先皇敬重,给她的娘家升了爵位,煊国公袭爵后家里就是空架子,还得撑着国公府的面子。 煊国公做世子时,原本奋发图强,同徐国公、周国公、晋阳侯和老武宁侯一样,凭借聪明才智获得皇帝重用,这才娶了华章郡主为妻,十年前为老武宁侯押送粮草物资,也算是有功之臣。 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懈怠懒散沉迷女色,以至于被皇帝嫌弃,只给他一个闲职,煊国公府就成了权贵门第中的一个笑话。 煊国公与你父亲也算故交,给自己儿子与你姐姐早早定了亲,你姐姐热孝期间嫁到国公府,因为管理中馈得力,煊国公府才能勉强支撑,煊国公寻常不出门,整日和几房妾室厮混。 不过煊国公虽然有几房妾室,儿孙倒是没那么繁盛,都传煊国公是银样蜡枪头,其实他根本就是做幌子,并不是表面上那样贪恋女色,那些妾室还要装作吃饱喝足的样子,很可怜!】 系统说到这里,苏浅浅和秦家人都悄悄侧头去看煊国公,他的容貌清秀儒雅,朱敏像了他八九分,只是没有煊国公的沉稳气度。 朱敏目不斜视,他心里只觉得恐怖如斯,自己的姨妹莫非是什么精怪,连他都不知道的事,姨妹竟然知道! 他以后一定改邪归正,再不敢招惹她们姐妹,别人发生的事苏浅浅都能了如指掌,这比那些暗卫暗探要好用太多! 【原来煊国公也是扮猪吃虎的角色,这个大殿上果然不缺戏精。】 苏浅浅说着,目光落在对面懒散歪着的穆王爷身上,而这时徐国公和长公主的座席上,一家子竟然都在若有若无地注意武宁侯府的人。 【周国公纪中流曾是老武宁侯的好友,九年前侯府四面楚歌时,周国公却躲起来称病不闻不问,但是却没有解除侯爷和他的女儿纪冰雯的婚约。 直到你落水被侯爷所救,纪冰雯为侯爷着想请周国公答应退婚,自那以后侯府与周国公府便再无往来,不过武宁候府的人从前对纪家人可是心存愧疚的。 周国公这些年和煊国公一样深居简出,但是周国公不好女色,家中子嗣不丰,他唯一喜欢的就是收藏奇石,整日守在自己藏石头的院子里,一坐就是一天。】 秦太夫人和杜氏听到这里,互相对视了一眼,幽幽叹了一口气。 【前几日周国公新得了一块肉石,颜色逼真层次分明有如真的肉块,他爱不释手整日抱在怀里,引得他养的一条小犬每日跟在他脚边。 昨日纪冰雯和夫君归宁,她的夫君卢珉到岳父藏石头的院子欣赏,正巧周国公去净房,卢珉拿起那块肉石细看,却被那条小犬扑上来拼命撕咬。 护院们不敢打周国公的爱宠,只能尽力拉开,可是小犬却异常凶猛,直到卢珉放下那块肉石小犬才松口,哼哼着守住肉石等着周国公。 卢珉的腿都给咬坏了,裤子撕成一片一片的,今日才没来参加宫宴。】 苏浅浅听系统吃瓜吃到纪冰雯和她夫君身上,这才去看对面长公主,她身后坐着女儿卢凤仪和三位儿媳,二儿媳纪冰雯正看着苏浅浅,眼神十分复杂。 【原来如此,这竟然有一个大瓜,还是和你有关的!】系统惊呼道。 【什么大瓜和我有关?】苏浅浅有了精神。 【就说苏渺渺为什么定要置你于死地,原来让蛊媪给你下蛊,真正的幕后之人是纪冰雯,是她授意苏渺渺除掉你,包括蛊媪的消息也是她让人传给张氏的,她许诺会帮助苏渺渺成为武宁侯的新夫人!】 系统果然语出惊人。 【怪不得她见到我时那么惊讶,是以为我应该呕血而亡了,就算不死也不应该出现在宫宴上,让她失望了!】 系统和苏浅浅吃瓜聊得热火朝天,殿上舞乐喧嚣,没发现离他们比较近的苏莘莘抿紧了唇。 秦含璋手指轻揉眼角的疤痕,目光似不经意从纪冰雯面上滑过,眼神已是一片寒凉。 朱敏:纪冰雯你完了,下一个避雷劈的就是你! 【可是纪冰雯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因为她是侯爷前未婚妻,现在看见侯爷炙手可热心生悔意,也不可能改变现状,我看看是为什么……】 系统小声嘟囔着。 【哇,竟然是这样!这就说得通了!这位国公府的二少夫人,过的日子简直是人间地狱,可是这都是她咎由自取,却对你怀恨在心,认为是你占了本该是她的位置,抢了属于她的幸福!】 系统大惊小怪地说道。 【徐国公府的二少夫人,长公主的儿媳,怎会是在人间地狱?你可不要危言耸听!】 苏浅浅觉得不可思议,看纪冰雯锦衣华服珠玉满头的样子,哪里像是过苦日子? 【小主,你莫要被她的表面迷惑,卢珉实际上是一个控制狂,纪冰雯的一举一动都要符合他的意愿,否则就会受到卢珉残酷的虐待,那些刑罚让纪冰雯受过一次就不敢再违抗,对卢珉俯首帖耳随意驱使,啧啧啧……】 【卢珉是个变态?看不出来啊,除了眼神犀利一些,看起来还挺斯文……败类的!】 苏浅浅又一次刷新了对古人的认知。 【你知道他会对纪冰雯做些什么吗?】系统阴森森地问。 第120章 疯批夫妻 【男人对女人……无非就是皮肉之苦,男人最无能的表现,就是用生理上的优势欺凌弱小。】 苏浅浅想起那些家暴男,虽然觉得纪冰雯咎由自取,也对卢珉的行为不齿。 【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仅仅是这样,纪冰雯只是会变得害怕他,不会成为和他一样的变态。】 系统又在悄悄卖关子。 【快说说。】苏浅浅的目光从纪冰雯身上移开,她怕联想起那些画面,和当事人对号入座心里有阴影。 【卢珉在新婚当晚和纪冰雯同房后,就让纪冰雯当着卢珉乳娘的面,脱光所有衣服,检查她身上的每一处印记,全都记录在册,而且以后每晚只要他想,就要乳娘核对一遍可有变化。 有一次纪冰雯出门没注意把手臂碰淤青了,恰好那天卢珉有兴致想和她这样那样,发现这块淤青后,让她每晚光着身子跪在乳娘面前认错,直到这块淤青消失那天。 纪冰雯所有的行动必须请示卢珉,如果有什么是卢珉不知道的,哪怕是和妯娌们见面,晚间就要用卢珉喜欢的方式认错,那些方式极尽羞辱。 纪冰雯开始也选择过反抗,结果是被卢珉关进四面全部封死的房间里,扒光衣服让几个婆子看着,吃喝拉撒都在那个房间,毫无尊严可言,想死都不能。 直到她求饶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反抗,完全服从卢珉的命令,卢珉才放她出来给她少夫人的尊严面子。 经历了那一次之后她的自尊被彻底摧毁,而且卢珉警告如果她把发生的事告诉她爹娘,不但没人会相信,就连周国公府也会成为笑柄,养出一个疯癫女儿,长公主和皇帝亦不会饶了她。 纪冰雯渐渐屈服,适应了被卢珉控制,同时也像卢珉那样喜欢控制别人,比如苏渺渺。 但是她心里的不甘无处发泄,在见到你的时候找到了借口,认为她本来应该享受的生活你在享受,她在地狱里凭什么你在天堂。】 苏浅浅听得打了个冷战,这是两个真疯批! 这时殿上歌舞结束,梁国太子向乾德帝敬献朝贺礼单,礼部尚书收下礼单后,梁国宁亲王起身向乾德帝行礼。 【来了来了!】系统有点兴奋。 “皇帝陛下,使臣蒙旭代我梁国皇帝求请,遵照前约,恩准一位齐国公主做我梁国太子妃,两国休战共结友盟,加修姻亲之好,当创梁齐百年安宁盛世。” 宁亲王的话一出口,御座上的皇帝和皇后脸上没了笑意。 该来的还是来了。 多年前梁国与齐国交战,当时梁国发起战事的理由就是,齐国与临邦各国都有过联姻,唯独与梁国从无公主和亲。 那时皇帝还是太子,齐国为了换取东部和南部的安稳,已经有两位公主和亲,适龄的公主只有长公主一人,可是作为嫡长公主和亲梁国,对大齐也是羞辱。 就在先皇迫于压力准备舍弃长公主去和亲时,太后赐婚了长公主和现在的徐国公,而长公主心心念念要嫁的老武宁侯早与杜氏议了亲。 先皇虽然大怒,却也木已成舟不好收回成命,于是秦含璋的祖父和父亲披甲上阵,与梁国开战。 这一次虽是旧事重提,不过那时的理由是没有适龄公主,梁国又不同意以郡主和亲,这一次却没有理由:昭阳和昭凝两位大龄公主明晃晃坐在那。 “两国结亲是好事,只是诸多事宜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急于一时。”皇帝只好祭起拖字诀。 “使臣虽期盼那时盛景,却也不敢催促,已经准备好留在贵国耐心等待,而且为表诚意,公主出嫁启程之后,蒙旭愿将吾儿替代太子,留在大齐为质,此心可昭日月!” 蒙旭朝着他身后的平郡王比了一下,平郡王起身恭敬行礼。 【够狠!舍不得小妾套不着色狼,舍不得孩子套不着恶狼,这是老婆孩子都为他的宏图大业铺路啊!】 苏浅浅又赞了一句。 皇帝讳莫如深地一笑:“宁亲王果然好气魄,为国事殚精竭虑忠心可鉴。” 宁亲王谦逊地说一句“不敢当”,这件事就被他顶到议事日程上了:不给太子妃我们就不回去了。 两位公主各怀心思不说,就连家中有适婚年龄女儿的王侯贵妇们,也都心慌起来,谁知道娘娘们会不会舍不得自己闺女,把她们闺女推上去。 “遣妾一身安社稷”,就算是打赢了仗,古代外交还会以女人为媒介,有血缘关系身份尊贵的女子,既是安插在对方的卧底,也是军事行动的借口。 大事该说的都说了,这时也到了朝臣敬贺皇帝,太子皇子们代替皇帝走下来,与朝臣们举杯相敬的时候。 这事与苏浅浅没多大干系,但是她要保持微笑充当吉祥物,当太子走到秦含璋这边时,苏浅浅的笑容比平时要更灿烂妥帖。 【太子殿下可真好看,就连牙都是按照我的审美长的:居然有两颗小虎牙!不行了,必须给你科普一下桃的种类,水蜜桃,黄桃,樱桃,你别想逃!】 苏浅浅恬不知耻地用上了她抄来的小女生土味情话。 太子一面同秦含璋寒暄,一面压制着不由自主发热的耳根。 【嘿嘿,那我替你算个命,这命啊有很多种,有富贵命,贫贱命,劳碌命,掐指一算哪,你是不要命!】 系统配合苏浅浅吐槽了一回。 秦家人:小统还是你心明眼亮啊! 苏浅浅也不搭理系统,正欣赏得高兴,忽然一团黑影严严实实挡在她面前:秦含璋竟然斜跨了一步,带着太子都侧身转方向,他正好用他的宽肩窄腰遮住苏浅浅的视线。 【哎,你这个位置……能不能让一让啊,就算皇后赐我金牌,那也就是通行金牌,不是免死金牌,我总不能窜进东宫去欣赏白月光,机会难得啊!】 苏浅浅虽然算高挑了,在秦含璋的身高面前也没什么优势,只好结束美颜欣赏,可是忽然发现,景王的举动十分怪异。 【小统,景王殿下在做什么,为什么在这边晃来晃去,都走了好几圈了,还摆奇怪的姿势,他是因为要见到薛小姐,吃错了什么助兴的药?】 苏浅浅的注意力转移到景王身上。 【我看看……哈哈哈,景王殿下要做什么我不知道,可是他的新衣服太好笑了!】 系统哈哈大笑,引得许多道目光悄悄看向景王…… 第121章 报应来了 还在大摇大摆嘚瑟的景王动作一顿:不可能啊,他可是特意吩咐了:鹰喙一定要够长,要是敢绣短了,就把绣工的手指头接上去,鹰喙多长你的命就有多长! 吓得针工局的人差一点尿在他面前。 【哪里可笑了?】苏浅浅的目光也悄悄打量景王的衣袍,藏青色缂丝锦缎,绣着苍鹰戏蟒,那蟒龙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瞪着俩惊恐状的大眼睛……是有点好笑,可是没那么好笑啊。 【你得仔细看,看那苍鹰的嘴,上一次景王殿下发现这鹰嘴像小鸡了,下命令还说,鹰嘴多长绣工的命就有多长! 结果这一次绣工特意绣长了,你看那哪里是鹰,分明是长得像鹰的啄木鸟,哈哈哈,那嘴都长得跟镊子似的,为了长命绣工也是拼了,哈哈哈……】 系统毫无同情心地大笑,可爱的宝宝音传到景王的耳朵里,却像是恶魔的磔磔怪叫,他虚弱地缓缓抱紧双臂,朝后殿走去…… “哈哈哈,真是有趣。”皇后娘娘拿帕子轻轻拭了一下眼角笑出的泪。 “母后,有什么好笑的,您今日为何要给那苏氏通行金牌?看她那张狂的样子,只怕是来日更加不守规矩。” 昭阳公主看着苏浅浅满头满身都是她的首饰,虽然不心疼银子,那口气却堵在嗓子眼儿出不来。 “她哪里就张狂了?就算张狂,她的聪慧也配得上!梁国使臣枪刺咽喉时,你可想出了什么高明对策?” 皇后目光在殿上众人间缓缓游走,耳朵却注意听着苏浅浅那边的声音,虽然不是那么清晰,却足够让她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太子和秦含璋都忍着笑,又寒暄了几句,太子便向徐国公那边走过去,苏浅浅心里琢磨: 【小乌龟的亵裤我一定要做一条,寓意好,千年王八万年龟,百年兔子无人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穿在身上自带许愿池!】 一向端稳的太子脚下忽然踉跄,差一点绊到,吓得旁边的宫女赶紧跪下去擦殿砖。 秦家人互相看看,都憋笑不已。 苏浅浅刚想去和苏莘莘说几句话,忽然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苏浅浅吓了一跳,宫里还有黑涩会? 德妃用力眨了几下灵动的双眼,挑唇向苏浅浅一笑:“武宁候夫人,眼不干为净,心中有故事,眼底无风霜,本宫记下了。” 苏浅浅心领神会:这可是她精心设计的眼药水和眼霜广告词,再加上提升苹果肌的面膜,德妃的脸看着鲜活不少,这是表示领了苏浅浅推荐的人情。 贤妃也不示弱,在自己初现端倪的胸怀上抚了抚:“武宁候夫人,最好的人间馈赠,是山登绝顶我为峰,本宫受教了。” 苏浅浅谦虚地摆手笑:你要感谢自己还不老,那些丰胸产品内服外涂,一定见效。 其他嫔妃们都是过来露个脸,以后有好事也能抢个先,这百花齐放的地方,有背景的如四妃尚且不敢懈怠,她们这些低位分的哪有理由自甘落后。 而且皇后是这后宫之主,嫔妃们的顶头上司,皇后的喜好就是风向标。 别管夜里多么受皇帝宠爱,什么火热的话听过了也就算了,穿好衣裳还得老老实实去皇后面前安守本分,要是把皇帝那些话当真,跑到皇后面前摆谱,就是摸着冷宫的门框子了,皇帝可不会承认他情热时说的甜言蜜语。 嫔妃们离开后,苏浅浅想离开都不行了,因为有两位夫人正向这边走过来,其中一位夫人身后跟着一位姑娘,这姑娘生得眉清目秀十分干练利落,一双眼顾盼神飞,举止落落大方。 【这是谁家的姑娘,不仅模样出挑,这份进退有度宠辱不惊的态度,就是皇室公主郡主们也不遑多让。】 苏浅浅不由得暗暗赞叹,回头却看见孟氏面上堆了笑起身,秦含瑾呆愣愣坐着好像灵魂出了窍。 “孟夫人,难得一见府上太夫人,我便与嫂嫂过来见个礼,太夫人,妾身鸿胪寺少卿之妻窦氏,这位是长嫂,还有妾身小女,带来给长辈们问安。” 【原来是曾经要与五公子议亲的庄家四姑娘啊,哈哈,我就说他有眼疾,五公子尽管大胆地为自己而活,剩下的交给报应,哈哈哈……】 苏浅浅不厚道地大笑,随着庄家姑娘过来的,还有不少少年公子的目光,这样的闺秀秦含瑾都看不上,难道他是梦里上了巫山,还是上了九天? “小女庄颜见过太夫人,侯爷侯夫人安好,各位伯父伯母嫂夫人安好。”庄颜处处不落地行了礼,抬头看见秦含瑾像个傻子一样盯着她,只是默默退回到母亲身后。 “真是一个齐整的姑娘,可惜我们含瑾无福……”秦太夫人忍不住夸赞,后面一句话声音很低。 “不怕太夫人笑话,太夫人这一句称赞,我家四姑娘阿颜实是当得,她虽是极少出门,可是文不输秀才,武不惧豪杰,是我们庄家首屈一指的好姑娘。 那日听说竟然被拒了亲,妾身就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才,怕是西京城的姑娘,都入不了那位公子的眼。” 大理寺卿夫人沈氏,性子要比窦氏强硬,听话音便是来为侄女出头的。 秦含珏和秦含玥悄悄地挪了一下位置,离秦含瑾远一些…… 【哈哈哈,这还不是最扎心的,最扎心的是五公子这些日子到处找的‘司’姑娘,就是这位‘四’姑娘。 年幼时庄四姑娘曾经见过五公子,见过之后对他舞刀弄枪的样子便念念不忘,所以央求爹娘给她请武师练刀,为了习武吃了不少苦,可是这姑娘竟然坚持下来,只为配得上那个英姿飒爽的毛头小子。 后来她娘知道她心思,便与三老夫人通了气,三老夫人自然欣喜非常,没想到秦含瑾竟然不愿,三老夫人舍不得这桩亲事,一直拖着,直到那日因为三老爷心灰意冷,这才去庄家表明了态度,说了不要再耽误四姑娘亲事。 四姑娘那几日去练刀,实际上是鼓足勇气想让五公子看见她的好,没想到过了几日竟然收到明确回绝,自然也十分伤心。 不过要和四姑娘议亲的,都要把庄家门槛踏破了,愁嫁这事和人家四姑娘可不沾边儿。】 系统残忍地说出让秦含瑾崩溃的现实。 “哈哈哈,沈夫人请看,那位人才就坐在那里。”孟氏比手指向自己的儿子…… 第122章 你娘是脸盘大,不是脸皮厚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孟氏的手,看向呆愣的秦含瑾,那个像傻子一样的五公子。 “果然是一表人才,我家阿颜自愧弗如啊,咱们且看着,什么样的姑娘能入了这位公子法眼,到时候必登门道贺才子佳人。” 沈夫人字字嘲讽,可见是恨透了秦含瑾,能为侄女出头至此,宫宴上不顾旁人议论,可见也是对庄颜极为喜欢看重。 “二位伯母,晚辈并没有……晚辈是误以为……四姑娘,我……”秦含瑾回过神起身,一顿语无伦次地解释,解释了个寂寞,这事儿他有嘴也说不清。 “五公子莫要多礼,妾身可当不起这一声伯母,旁的话也不必多说,我们阿颜虽然被拒了亲,可我们阿颜也不是输不起。 妾身是个粗人,教给阿颜一句话:若蒙不弃,生死不离,若是嫌弃,死一边去,三脚蛤蟆不好找,两脚汉子满地跑……” 沈夫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说得秦含瑾的汗簌簌往下淌。 这时大理寺卿庄士昭急匆匆赶过来,赔着笑脸拉住沈氏:“哎呀夫人,你怎么在这里,害为夫好找,那边几位夫人都在寻你,夫人莫要怠慢了,日后打牌不带你……” 庄士昭匆匆给太夫人行了礼,看向苏浅浅时微微点头,又向秦含璋颔首,便拉着沈氏离开。 “哎,你拉我做什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五公子,成亲的时候务必要给我们府上送一份帖子,阿颜的就不用了,她那时一定早嫁人了,五公子可不要忘了……” 沈夫人被庄士昭强行拖走了,窦夫人也笑笑带着庄颜告辞,秦含瑾这时候神色慌乱又茫然,向前跟了两步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回头无助地看他娘: “母亲,这位庄四小姐就是儿子之前说的‘司’小姐,是儿子糊涂,道听途说便轻易下定论,还请母亲帮儿子转圜。” “呵呵,儿啊,你娘是脸盘有点大,但还没大到出尔反尔食言而肥,你娘是皮糙肉厚,可不是脸皮厚,伸出去让人打还不知道疼。 我说过了,你的亲事我不管了,那便是不管了,有本事自己去求娶,人家答应了娘替你托媒行六礼,旁的事爱、莫、能、助!” 孟夫人毫不手软地打了她儿子的脸,一点不心疼,还挺畅快。 【沈夫人一连生了五个儿子,始终没有女儿本就是憾事,这庄四小姐实际上是庄家这一支唯一的姑娘,她上面也是三个哥哥。 到她这里是女儿,全家欣喜若狂,沈夫人一声令下说以后就叫四小姐,直接和三个哥哥排了序,庄四小姐在庄家那就是捧在掌心长大的活宝贝。 因为害怕有意外,从不带出去招摇,看见五公子那一次,是仗着年纪小,她央求堂兄偷偷把她藏在一只大背囊里带出去的,在演武场露出头,就看到舞刀的五公子,一眼误终生啊!】 系统又给补充了一下,秦家人怜悯地看着六神无主的秦含瑾:这宫宴就算有仙浆玉液,他也喝不进去了,嗓子眼都被憋的气堵住了! 这时倒是苏莘莘和朱敏一起走过来,朱敏的眼神躲着苏浅浅,从前故作风流倜傥的样子也收起来,他们身后煊国公只一直饮酒,煊国公夫人和六小姐朱嘉怡,还在狠狠瞪着昭凝公主! 苏莘莘有苏浅浅给的调理药,小花园里的灵泉西红柿又不断,如今气色好得像是换了个人,给长辈们见礼后,拉住苏浅浅低声交谈。 “张氏是因为你的事,被父亲禁足的?听闻渺渺和齐敏成议了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莘莘早就想问苏浅浅,可是煊国公府最近事太多,她又怕书信不妥当,才等到今日。 因为煊国公夫人挪用公中银子,拆东墙补西墙,后来又跑去花荣阁和萃英楼办会员,买了许多美容的营养品和护肤品,西红柿木瓜什么的稀罕东西也是库库一顿买,几万两银子就没了。 等到该给各院发月钱时,今日拖明日渐渐就被猜疑,还是煊国公患了中风的娘,歪着嘴流着涎水去找煊国公,这件事才被掀了出来。 于是苏莘莘又被央求着“带病”执掌中馈,苏莘莘再三推辞后,约法三章:以后府中事务唯有她一人做主,任何人不得干涉,没有她的准许,就算是煊国公动用一两银子也不行,府里本着多劳多得派发月银。 这一次苏莘莘大刀阔斧,府里不该有的花费一律砍掉,各院月银按照各自收入比例分配,谁也不敢多说什么,那些夫君俸禄高的也觉得公平。 舍不得拿嫁妆银子填补,煊国公夫人母女俩开始了省吃俭用的还债之路…… 再说苏浅浅低声说了原委,苏莘莘恨得咬紧了后槽牙,要不是那母女俩今日都没来,她定要扯过来打一顿出气。 “侯爷说,过些时日要补上我们成亲尚未归宁,到那时我要问一问母亲留下的嫁妆,若是阿姊有闲暇,不如那一日相约,你年长些,嫁妆的事比我应记得清楚。” 苏浅浅说了自己的计划,苏莘莘赶紧点头:“好,这事从前委屈了你,那时阿姊自顾不暇,是该好好计较一番了。” 宫宴上各家互相走动敬酒,平日里不敢公然结交的,这时是个机会,虽然也有风险:皇帝始终笑呵呵同几位兄弟说闲话,眼睛却没闲着,观察着他那些臣子的动向。 薛丞相陪着萧夫人,带着陆芷晴和薛婉宁也过来了,陆芷晴今日一身素雅的月白衣裙,特意在衣领处加了一圈兔毛出锋,托着她小小的瓜子脸,更显楚楚动人。 薛婉宁看着要比陆芷晴娇小,气质上却胜了不是一星半点,丞相府十几年的教养底蕴,不是陆芷晴突击性学习几个月能赶上的。 “太夫人安好,上次一别,不过月余未见,怎的您又年轻了几岁,这气色是越发好了,妾身得侯夫人馈赠良药,如今身子大好,倒要同太夫人学一学养生之道了。” 萧夫人不愧是皇帝都求而不得的女子,几句话把人都夸到了,感谢的话也是丝毫不着痕迹。 “母亲说得极是,侯夫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女儿以后要多请教,也好更尽心服侍母亲。” 陆芷晴言笑晏晏地接了一句,萧夫人笑容一滞。 第123章 路标遇到大公鸡 “多谢陆姑娘夸奖,妾身还需努力,毕竟陆姑娘见识得不多。” 苏浅浅谦逊地感谢,最后那一句却是模棱两可,不知道是骂陆芷晴没见识,还是说她见识苏浅浅的手段少,还有机会见识更多。 不管怎样都不是好听的,陆芷晴却挑不出毛病来,白白在心里憋气。 萧夫人看了陆芷晴一眼,拉住苏浅浅的手:“侯夫人谦逊,人若只有一技之长,便可一世无忧,哪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芷晴确是要好生受教。” “妹妹性子直爽,人又聪慧,想学不难。”薛婉宁含笑接了一句,苏浅浅眼睛眨了眨也笑了。 想学不难,这么久了还没学会,岂不是不想学?不学礼仪应对,出言无状,那她的心思在哪里? 苏浅浅似不经意转头,同皇子们在一处的襄王正瞧着这边,见苏浅浅看他,微微颔首致意,转过头去。 陆姑娘“别”有用心,且用心至深,却忘了磨刀不误砍柴工,她差得太远了——差了近二十年的机缘。 苏浅浅目光要收回时,却透过皇子们看见徐国公府席位上,那位做了翰林院编修的探花郎,长公主女儿卢凤仪的夫君,目光在武宁候府这边游移。 顺着他的目光,苏浅浅看见四公子秦含玥正和四夫人王氏温情地说着话。 【呵呵,拿你当人你拽得二五八万,不拿你当人你还真就比狗还贱,上天把智慧洒满人间,却给某些男人打了把伞,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苏浅浅在心里吐槽。 【是啊,这位探花郎当海王到处撒网,娶了权势为妻还不知足,又想着要才华美貌与深情,一个名义上的女婿实际的倒插门,有啥资格既要也要的!】 秦家人先前还不知道苏浅浅骂的谁,听系统补充明白了,原来是那位曾骗了王氏钱财和痴情的探花郎。 王氏脸上微红有些尴尬,秦含玥却忽然伸出手握住她的,轻轻捏了一下随即松开,王氏惊愕片刻,脸上的红云更深了…… 梁国使臣虽然临阵抱佛脚,恶补了一些宫宴的礼仪习俗,但是也没人可以探访敬酒,总不能跑到秦含璋面前咨询,是如何把他们打败的,只能互相之间频频举杯。 只是也有人是滴酒不沾的,比如平郡王和那位独臂的长史,二人以茶代酒,自得其乐地饮着,目光在那些齐国朝臣之间游弋。 酒喝得差不多,皇帝让大家到御花园去赏景,也趁机散散酒意,皇后娘娘笑着提醒女眷们,公主还准备了一些小游戏,嫔妃公主们与这些命妇小姐们一起玩乐。 很多嫔妃也是趁此机会与家人相聚,能多一时是一时,深宫寂寞,下一次相见都不知是何时。 秦太夫人由三位老夫人陪着,寻了一处观菊的亭子,这里没什么风,亭脚围栏都用锦缎做的棉帘围了,怕贵人们受了寒气,亭子里设了桌案,摆放着瓜果饮子和小食。 苏浅浅照例对所有吃食试了毒,现在人多眼杂,不知道混进来什么人,着了道只要送出来一个替罪羊,谁也不能跟皇帝计较。 安顿好了太夫人,男子们另有去处,贺辛二位夫人因为是寡居又带了孩子,留在亭子里陪长辈们赏景,苏浅浅和王氏带着秦家几位小姐,随着宫女去了御花园深处的一片景苑,那里就是公主准备的游戏场所。 【这御花园也太大了,没人领着以我这路痴绝对走丢,又没有导航!得想个法子记住道儿。】 苏浅浅心里念叨着,王氏和秦玉卓几位姑娘听见了,互相看一眼偷偷乐,就看苏浅浅用什么法子记道。 苏浅浅从袖子里掏了一会儿,实际上是从商城买了一包黑芝麻,悄悄地捏出来在地上撒,从后面看就是她的裙子下淌出一道黑线…… 秦玉卓退后了一步,用手帕捂住了嘴,笑得肩膀直抖! 原来三嫂这么聪明的人,是那个什么路痴,整个词她不懂,分开了她懂啊:上路了就是傻子嘛,居然记不得路! 几个小姑娘在后面互相挤眉弄眼偷偷乐,王氏也觉得好笑,又不好点破,没注意她们身后出现一只大公鸡,毛色油光水滑极其漂亮,顶着大红冠子骄傲地踱着步过来。 那公鸡忽然发现了地上的芝麻,歪头看了一会儿,下定决心去啄。 这一啄之下公鸡知道妙处了,“咄咄咄”一路跟在苏浅浅几人身后,把芝麻捡的干干净净…… 到了那处景苑,苏浅浅看着足有上千平米全铺了厚毡的场子上,那些各式各样的游戏道具,真心羡慕帝王家的豪奢,也真心同情这些帝王家的孩子: 锦衣夜行无人知啊,想炫富都找不着捧场的人,不像她那些姐妹,吃碗麻辣烫都发个朋友圈,一大堆人点赞! 昭阳公主换了一身红色衣袍坐在场地边上,明显是更适合运动。 昭凝公主有样学样,也穿了同款的里面是裤子,外面分成四片的袍子,脚下一双小羊皮靴,只是她袍子的颜色比昭阳公主的要暗一些。 还有七八位小公主,各自有妃嫔娘娘们带着,笑嘻嘻跟着看热闹,当然贵妃和高阶的四妃都没有来。 场地边上设了许多席位,宫女引着苏浅浅坐到武宁候府的席位上,这里距离公主们最近。 陆续的年轻女眷们都到了,陆芷晴和薛婉宁二人就坐在苏浅浅她们这一席的下首,她们对面是徐国公府的几位少夫人和小姐。 那三位梁国公主竟然也来了,这次穿的裙子很宽大,就是劈叉把腿抬到后脑勺,都不会有丝毫影响。 “今日梁国来朝,喜庆之日本宫亦与臣子们同乐,这里有全部的游戏陈设可供玩乐,还望各位不必拘礼,尽情享乐才是。” 昭阳公主作为东道主,先来了一段开场白,随后昭凝公主才切入主题:“玩乐自然少不了彩头,昭阳公主这一次拿出了一件重宝,赢得全场游戏的,便可拿了这件宝贝。” 两名宫女抬着一块大托盘,托盘上有一物被红绸盖着,小山峰一样高高耸立,足有两尺见方,一尺多高。 “呀,这莫不是就是那块宝石?” 有一位少夫人低声惊呼,又赶紧用帕子捂住了嘴…… 第124章 傻兔子还会撞枪口 苏浅浅眨眨眼,能来这里的皆是权贵女眷,什么样的宝石能让那位少夫人惊呼,这倒是值得一看了,不过她没什么兴趣赢回来:因为知道知己的斤两。 那一次算是兔子撞枪口,这一次明知是枪口,哪个傻兔子还会来撞第二次? “胡少夫人不必拘泥,你的眼光不错,这就是父皇赐本宫的一件重宝,多彩原宝摆件。” 昭阳公主轻轻抬一下手指,宫女把那片红绸掀开,露出里面一大块原矿宝石。 卧槽!苏浅浅差一点脱口而出:这个时候已经能开采到这么完整的祖母绿宝石么? 这一块原矿石里面,虽然有伴生的方解石和水晶以及云母,但是主要还是碧绿的绿柱石,依托在白色的云母和水晶中间,像是绿衣的神秘贵妇,折射着璀璨的光华。 苏浅浅总觉得昭阳公主不知道它的实际价值:拿到现代去,这一块能买一座城。 不过宝贝这玩意就是没有流通性,它再昂贵不出手也就是一个摆件,要是想卖出去,能买得起又舍得花这个钱的并不多,所以苏浅浅安慰自己:赢不到根本无所谓。 “既然有奖自然应该有罚,每输一场就拿一件首饰添在彩头里,那一场赢的人获得,首饰不拘贵贱,图个乐子而已。” 昭凝公主又补充了一句,不经意看一眼苏浅浅灵蛇髻上围的那些首饰,唇角挑了挑。 “可是如果每一场都输了,那可就要罚得大一点:给在座的各位弹奏一首曲子,或是跳一段歌舞,都是可以的。” 昭凝这才说完了,一些贵女少夫人已经犹豫,别的还好说,当众弹曲一般只是在比较琴艺时,至于歌舞都是那些舞姬所为,就算是会也不好公然表演,尤其还有梁国公主出丑在前。 苏浅浅一听,决定不参加了,跟这些闲得无聊整日琢磨打发时间的贵女们相比,自己实在是太菜了,让她弹琴她容易把要弹棉花的招来。 至于歌嘛,她会的不敢唱,原主又不会唱歌,跳舞请问广场舞算不算?还是算了吧! 就在苏浅浅做出弃赛决定时,昭阳公主再次开口:“今日必要尽兴,各府至少选出三人参加,除非少于三人的便只能全部入场了。” 苏浅浅看看自己这边,只有王氏和秦玉卓加上她,总不能把秦玉琪她们几个小姑娘推下场,出了什么事不好交代。 没有退路便一往无前,苏浅浅大大方方带着王氏和秦玉卓下场,不过先把她那些首饰摘下来,让几个小姑娘保管,告诉她们输一场挑小的拿出一样…… 陆芷晴和薛婉宁都得参加,庄颜也是一个人,煊国公府的朱嘉怡到现在还在瞪昭凝,都有些对眼了,苏浅浅琢磨是不是能从她这钻个孔子。 “咱们先玩哪一种呢,不如就玩打马球……”昭阳公主一边缓缓说,一边看向苏浅浅,苏浅浅满脸堆笑:“不好意思公主,这个我不会。” 昭阳公主立刻警惕,上次投壶她就说不会,结果赢了她一大堆首饰! “啊,还是不要玩这个了,要去选马很麻烦!”昭阳公主立刻自己否决了这个游戏。 【怎么回事,昭阳公主改邪归正了?为啥这么善解人意了?整的我都不好意思对她下毒手了!】 苏浅浅悄悄收起了那根抹了辣椒素的针灸针,本来是准备必要时在昭阳马屁股上来一下子的! 【我就发现这辣椒素克敌,每次我想用它,都不能如愿以偿!】苏浅浅发现了这一点,不明白是自己运气好,还是对手运气好。 【你的辣椒素要是那么管用,你能不能把她们都干倒,把那个宝石坨坨赢回来?】系统冷嘲热讽。 【少说话,对你有好处,这是辣椒素,又不是原子弹,那个宝石坨坨适合住在宫里,咱们府上安保不太行。】 苏浅浅看看别的队伍,并没有比她们三个显得难对付,只要不是最后,还回去一两件首饰她并不介意。 “那不如我们捶丸吧……”昭阳公主那个“吧”字拉得老长。 “这个我会!”苏浅浅赶紧举手,捶丸不就高尔夫嘛,她可是个中高手,为了混进富人圈专门学的,当然主要还是在高尔夫球场有可能遇见明星,给她的吃瓜直播创流量。 “那就玩这个吧!”昭阳公主眼睛一亮,立刻做了决定:苏浅浅说她会,一定是不会想故意骗她,哼哼,我这么聪慧识破你的诡计,看你怎么出丑! 【原来昭阳公主是这样的好人,太体贴了!】苏浅浅心里夸赞着昭阳公主,美滋滋入场比赛去了。 捶丸的场地要凹凸不平,景苑边上果然有一片场地,有小土包和小坑,画好了捶丸的基和进洞的位置。 下场的一共四十八人,正好每三人一组,一府不够的自行与别家组成一组,每组三棒,这样用时比较短,三棒必须三人完成,打进洞穴赢一筹。 最先输掉三个筹码的便结束,剩下的哪组筹码多哪组就赢了。 抽草棍比长短决定了下场顺序,苏浅浅这一组排在第六位,不算太好,但是比第一位的强,第一个下场的是薛婉宁陆芷晴那一组,恰好和庄颜凑够三人。 陆芷晴明显有些紧张。 薛婉宁虽然身材孱弱,但是十分镇静,第一个挥棒击球,球落得位置很好,让下一人方便击打没有障碍,庄颜接着轻松击出第二棒,这一次球落在距离洞穴很近的地方了,只要稳住一定能进洞。 可是陆芷晴毫不意外地没打进去,她太紧张了,击球有点偏,球擦着那个洞边过去了,引来一片惋惜声。 陆芷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回去座位时都不敢抬头看薛婉宁和庄颜,倒是庄颜轻声安慰:“无妨,不过是玩乐,而且还有机会。” 薛婉宁轻轻碰一碰陆芷晴:“妹妹就算输了,也不用怕,自有姐姐去弹曲。” 薛婉宁的这句话让庄颜心生敬佩,对她生出好感。 【这位陆千金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执念啊执念!】系统毫无同情心地说风凉话。 轮到苏浅浅这一组,前面的有胜有负,也没什么压力,看了一会儿别人打,基本的规则和那球的重量所需力度已经分析得差不多,苏浅浅和王氏秦玉卓商量之后,第一个下场。 昭阳公主从座位上直起身,全神贯注盯着苏浅浅。 第125章 手有准头,脚没有 苏浅浅提着球棒站到击球的地方,看看百步外插着小旗的球洞,把球杆握住挥了两下找找手感,心里决定拼一把。 一棒入洞多赢两倍筹码,这样能给后面的比赛减少压力,当然如果输了,王氏和秦玉卓的压力会增加。 苏浅浅平复好情绪,目光专注冷静,双手标准握杆,算好力度后,果断地挥杆击球! 实心的彩绘木球划出优美的弧线飞出去,在场的人本来还都轻松说着闲话,看见这球飞得那么高,才惊讶地停止了动作,都盯着那球落在什么地方。 昭阳公主干脆站了起来。 木球很快下坠落在地上,又向前滚了一段,停在洞穴的边上。 场中一片寂静,接着才爆发出一片惋惜声,当然也有暗地庆幸的:苏浅浅得了筹码,就得有人输出去,这时候他人的失败,就是自己成功的机会。 【可惜可惜,就差一点点,不过这样也多一个筹码。】 苏浅浅对结果还算满意,第一次用这种球杆,球的重量也不掌握,这样子已经很好了。 看着昭阳公主的黑脸,苏浅浅赔笑说道:“侥幸,侥幸!” 秦玉卓和王氏都和她击掌相庆,王氏让秦玉卓去打,这个球就是白送的。 一轮下来别的组中规中矩,苏浅浅这一组领先了一分。 第二场开始,陆芷晴这一次先下场,打得还算正常,最后由庄颜把球送进洞,到了苏浅浅这一组,昭阳公主站在了场边。 苏浅浅这一次更轻松,看准了角度猛地挥杆,木球腾空而起准确无误地落进球洞,许多贵女们都忍不住惊呼,这一下太干脆了,连之前的热身动作都没有,一击即中! 昭阳公主的脸色难看,静静地一言不发,和她一组的昭凝和一位小嫔妃都默默不敢出声。 【呦吼,干得漂亮!我就说你是个有本事的!】系统大声喝彩。 王氏和秦玉卓也都高兴地与苏浅浅击掌,这样她们基本上就胜券在握了。 轮到昭阳公主这一组,那个小嫔妃更紧张,犹豫着不敢下场,昭阳冷声训斥:“这点事都做不好,慌里慌张的性子,如何能好好服侍父皇?” 小嫔妃眼里含着泪,后悔没有装病不参加游戏,只能担惊受怕地击了一杆,果然距离不太远,但是也不算出错。 昭阳一脸寒气站着未动,昭凝只好下场击球,好歹那球滚到距离球洞七八步的地方,昭凝松了一口气。 昭阳公主提着球杆入场,本来以她的技术可以轻松击球入洞,可是她的眼前不断重复着苏浅浅挥杆的样子,手上不知不觉用了力,猛地挥开球,那木球骨碌碌越过球洞跑远了。 场地边的人都察觉气氛不对,一时寂静无声,朱嘉怡偷偷捂着嘴在一边笑,因为总是睡觉不会玩捶丸,她是唯一一个破例允许不参加的。 接下来的比赛每个人都小心翼翼,除了武宁侯府的人和庄颜。 庄颜这时候对苏浅浅注意起来,不时悄悄打量她,被苏浅浅发现也不回避,两个人互相颔首致意。 三场比赛下来,武宁候府这一组拿了头名,分数最低的是梁国三位公主,压根就不会玩儿,纯属来凑数的,好在她们性格爽朗泼辣,各自摘下一件首饰,和那件宝石摆件放在一处。 有了这一次教训,昭阳公主再选择游戏时改变策略,她觉得只要是需要瞄准的游戏,苏浅浅都比较强,那就选一个不需要瞄准的。 “这许多人轮流下场太浪费时间,不如就玩大家一同比试的,踢花毽就很好。”昭阳公主说到这里看一眼苏浅浅,苏浅浅没吭声。 昭阳公主命人拿来一盘子毽子,宫女给每人发了一个,苏浅浅拿着毽子左看右看:真的是野鸡毛,还怪好看的。 “不断踢出新花样且不落地,数量最多者胜。”昭凝简单说了规则,不敢多说话了。 众人下场,秦玉卓朝苏浅浅挑眉一笑,用口型说了一句:“看我的。” 大家都开始踢,只不过有的人没什么花样。 苏浅浅把毽子丢起来,上去就是一脚,毽子“嗖”地一声腾空而起,引得还没有开始踢的几名贵女惊讶地抬头看,不知道踢这么高会有什么花样,都先不动期待地看着。 毽子落下来,苏浅浅抬脚去接,接是接着了,毽子飞出去直朝着正在吃果子的朱嘉怡去了,键座精准地打在那颗果子上,吓得朱嘉怡“啊”地一声跳起来:“有刺客!” 昭阳有点发懵:这是什么路数? “没刺客,没刺客,是我踢的毽子,对不住六小姐,没有准头……” 苏浅浅赶紧给朱嘉怡换了一个果子压惊,拿了毽子回去毫无负担坐下来。 她不会踢毽子,小时候学了很久就能踢成这样,她的手有准头,脚没有…… “武宁候夫人,你倒是个有趣的,你怎么和那位苏公子长得一模一样,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早些同二哥一起去侯府找你玩。” 晋阳侯女儿周锦溪忽然坐到苏浅浅身边。 苏浅浅:你们家兄妹三个都这么迟钝的吗? “呵呵,我表弟像他娘,我也像。” “哦,原来如此,改日我必登门拜访。”周锦溪伸手拿走了苏浅浅的毽子,挑一挑眉,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场内这时候毽子翻飞,不久王氏也退下来,好歹还能踢了十几个,到最后就剩下庄颜和秦玉卓,都是练过武的女子,身轻如燕身手敏捷,花样层出不穷体力也好。 庄颜因为一个失误,毽子掉在地上,秦玉卓还依然不断变换姿势踢,宫女数数嘴都麻了:“四百二十一,四百二十二……”。 秦玉卓踢到五百来了一个倒踢紫金冠,毽子飞到空中,落下来时她接在手上。 苏浅浅虽然是最差的,可是她们这一组是最多的,输的那一组是徐国公府:纪冰雯与三少夫人和她们的小姑子卢凤仪。 大家都玩累了,也不惦记什么彩头了,只盼着赶紧回去,这时昭阳公主也没什么耐心,就想找一个法子让苏浅浅出丑,只要出了这一口恶气就好。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想请武宁候夫人和丞相府二小姐过去叙话,让奴婢过来请。”这时一个宫女匆匆进来,向昭阳公主行礼禀报。 “母后为何这时命她们去,还有片刻就结束了,你先回禀母后,让她稍待。” 昭阳没达到目的,心中十分焦躁,不耐烦地打发那宫女。 “公主殿下,皇后有命请她们二位即刻随奴婢前去,应是有要事,奴婢不敢违抗……” 宫女垂头不肯走。 “罢了罢了,你们二人随她去吧。”昭阳也怕惹皇后生气,只好摆手让她们跟随宫女走。 苏浅浅一面走一面心里奇怪,皇后为何急匆匆叫她们二人? 第126章 陷害连环局 陆芷晴这时也是浮想联翩,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娘娘注意到了她,已经得了贵妃娘娘的喜爱,若是皇后娘娘也对她另眼相看,那么与襄王殿下是不是就有机会…… 这时已经走到景苑门口,苏浅浅发现她之前撒的黑芝麻不见了,她不由得四下寻找,忽然发现一只大公鸡跟她一样也在低头四下寻找。 公鸡: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哈哈哈,你的路标都被这只大公鸡给造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公鸡,寻常没人敢把禽兽放进御花园,这是一只受到皇帝嘉奖的公鸡,特别受皇帝宠爱,准许它在御花园随意行走,没人敢招惹。】 系统给苏浅浅解了惑。 【这还是奉旨吃我路标的?看我收了它!】 苏浅浅看看前边走着的宫女和陆芷晴,旁边没有什么人,意念一动,公鸡在景苑门前消失了,把它送进空间给巅峰作伴去! 苏浅浅接下来只能跟着宫女走,左转右转,苏浅浅彻底不知道怎么能回去了。 “不知皇后娘娘此时在何处?”苏浅浅心里有些疑惑,但是宫中规矩多,不敢随意盘问。 “武宁候夫人,皇后娘娘就在前面的月隐湖边,二位快些走吧,不要让娘娘等急了。” 那宫女看上去十分着急,却又不敢催促,但是脚下步子倒得极快。 【不对,小主,这宫女并非是皇后娘娘让她来的,她之前与一名宫女见面,那宫女让她以皇后的名义带你们去月隐湖,至于是见谁却并未说,小主你要提防。】 系统给苏浅浅发出了警告。 苏浅浅自然察觉不对,商城里的符咒都买好了,手里也握住那根涂了辣椒素的钢针。 【这宫里有什么人,会害我们两个人呢?陆千金从侯府出去,便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二人如果有什么事……不对,是不管我们二人谁出了什么事,朝堂里都可能发生动荡!】 苏浅浅忽然想明白了:如果薛丞相已经在查陆芷晴的身世,这个时候她出事,便是幕后之人阻止真相被揭开,然后触发陆芷晴知道真相后黑化。 如果出事的人是苏浅浅,秦家人势必不能放过有嫌疑的陆芷晴。 接着陆芷晴的身世被揭开,薛丞相和夫人无法看着亲生女儿刚相认就被抓走,必然要为女儿找证据,与秦家人对立,他们之间从前的和谐安定关系便土崩瓦解,同时还有太傅府也不会放过薛丞相。 苏浅浅想明白了这关窍,暗暗观察周围环境,发现这边比较偏僻,花草渐渐少了,多了一些太湖石那样的大型盆景装饰,与不远处的假山相互衔接。 快到湖边时,果然有人穿披风背对着这边站着,那宫女比手让她们走在前面,就在苏浅浅刚刚越过宫女,身后的陆芷晴忽然发出一声惊叫,苏浅浅回头,陆芷晴已经掉进了湖里。 “救命啊,杀人啦,武宁候夫人杀人了!”宫女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声叫喊着。 就算再偏僻,这里也是皇帝的御花园,很快就会来人,苏浅浅二话不说几步追上去,上去就是一脚,把那宫女也踹进了湖里。 回头再看陆芷晴,还在水里扑腾,一看就不会水。 啥也不是! 苏浅浅埋怨一句,还不能不救她,要不然还真就说不清,外袍说什么也不能脱,一咬牙跳进水里,朝着陆芷晴游过去,按照水中救援的方法,从后面一只手搂住她的腰,用尽全力往岸边拖她。 这时候已经有人朝这边跑过来,苏浅浅把陆芷晴拖到岸边,也是精疲力尽,落水的人会一边扑腾一边死死缠住救她的人,十分耗费救援者的体力。 跑过来的是宫里的小太监,急忙伸手帮助苏浅浅把陆芷晴拉上去。 苏浅浅被小太监拉上岸后,她再看那个穿披风的人,已经不见了。 苏浅浅便让小太监去找武宁候府和丞相府的人过来,并且告诉他此事不可声张,若是让皇上皇后知道,他的脑袋也不保。 小太监自然知道厉害,宫里这样的事层出不穷,但那是家丑,捂住了不让外面知道,这两位却是宫外的贵人,在宫里出事皇上必然要找替罪羊。 小太监看一眼正从水里游到岸边的宫女,一路跑着去送信了。 苏浅浅先起身到宫女那边,又用力补了一脚,把要爬上岸的宫女再次踹进去,反正她会水,就多游一会儿。 趁这个机会把昏迷的陆芷晴带入空间,在空间里给她施救后,又给自己擦干吃了抗感冒的药,顺便给晕晕乎乎的陆芷晴也吃了一粒。 “便宜你了,可是你现在要是死了,我怕这个世界也崩了,所以还得救你的命。” 里衣在烘干机里也干得差不多,赶紧带着陆芷晴出空间,她的衣裙苏浅浅可没那好心管,自己的外袍为了演戏还湿着呢…… 急匆匆的脚步声飞奔而来,秦含璋很快到了苏浅浅身边,神情紧张冷峻,飞快脱下披风罩在苏浅浅身上。 “可有哪里不适?”秦含璋没问为何落水,却先担心她的身体,这让苏浅浅有一点意外也有一点暖心。 “无妨,只是不小心滑倒掉进水里,幸好有内官拉我们上来,不过那可怜的宫女为了救我们,也跳进湖里了。” 苏浅浅指着再次爬上来已经没了力气的宫女。 【把陆芷晴推进水里陷害我,我怎么能让你好过,要跳大家一起跳,让你活着是要知道你是谁的人,你要是死了,皇后娘娘就被嫁祸了,为了皇后娘娘也得留你一条狗命。】 苏浅浅心里说道,这时已经赶到的薛丞相脚步一顿,目光冷冷看一眼那宫女,记住了她的模样。 皇后这时也听说了苏浅浅和陆芷晴落水,派人用宫中的软轿抬她们去坤和宫清洗换衣裳,命太医过来为她们看诊。 陆芷晴被宫女们扶上了软轿,秦含璋却一言不发抱起苏浅浅,快步走去坤和宫。 【有力气没处使?有轿子不用偏要抱着,这样子很难看的好吗?】 苏浅浅看着平时像一座冰山的秦含璋,不发一言就在宫人们诧异的目光里抱着她行走,真是颠覆了三观,原来纨绔是可以复发的吗? 皇后这时也回到了坤和宫,等苏浅浅和陆芷晴换了干净衣裙,让太医检查开了方子之后,才让其他人退下,询问她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陆芷晴总算是彻底清醒了,渐渐想起是那个宫女把自己推下水,眼里除了惊恐还有不解:“皇后娘娘,臣女与那宫女无冤无仇,她为何要推我下水?” “皇后娘娘,陆姑娘是落水糊涂了,并无人推她,是我们不小心跌下湖,那位宫女跳进去搭救,好在臣妇通一点水性,才把陆姑娘救上来。” 苏浅浅眨眨眼,捧着宫女送进来的姜糖水,慢慢啜着。 “你怎么……”陆芷晴转头要反驳,忽然顿住,想起那宫女是皇后娘娘宫里的。 “倒是应该好好问问那位宫女,是不是记错了路,怎么就带我们去了湖边呢?” 苏浅浅意有所指。 第127章 酒中有毒 皇后心领神会,朝身边贴身女官看一眼,女官点头出去。 苏浅浅放心了,皇后能做到这个位置,就算善良也不缺手段,有人趁机一石三鸟,皇后娘娘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陆芷晴灌进去那点水,苏浅浅早给她处理了,晕过去纯属吓的,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事。 为了不惊动参加宫宴的人,苏浅浅陆芷晴离开坤和宫回到御花园。 薛丞相面色平静和陆芷晴走在前面,陆芷晴因为刚受过惊吓,走路的动作都显得谨慎小心。 秦含璋与苏浅浅走在后面,秦含璋虽然还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却不时侧头查看苏浅浅的脸色。 “侯爷为何一直看我?”苏浅浅莫名其妙。 “你……何时学会的凫水?”秦含璋沉默片刻低声问道。 苏浅浅愣了一下:【完蛋,把这茬忘了。】 秦含璋袖中的手悄悄攥起拳。 他总是不由自主和自己作战,既希望这还是那个救了他的小姑娘,又不希望这是那个变得面目全非的苏浅浅。 不希望是他从水中救起来的那个,言行举止畏缩不安,总是随着旁人脸色变化态度的苏浅浅,那个受人挑唆就不惜对寡嫂出言伤害的苏浅浅,那个相信陌生人都不愿相信自己的苏浅浅。 可是那个小姑娘,曾是他心心念念许多年的恩人…… 此刻苏浅浅心里的一句话,只能是更加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这是占用了苏浅浅身体的另一个灵魂,可他偏偏不知不觉依恋上这样的苏浅浅…… “啊,侯爷,自那次落水之后,为了防备再生意外,妾身悄悄学了凫水,这五年勤学苦练,好歹能在水中支撑片刻。” 苏浅浅赶紧撒谎搪塞过去。 秦含璋点点头,不再多问。 回到御花园的亭子里,秦太夫人和几位夫人见秦含璋陪苏浅浅回来,苏浅浅还换了衣裙,神色都严肃起来。 此时不方便多说,不久王氏和秦玉卓姐妹也回来了,还有宫女抬着那块宝石,秦玉卓让她们送到武宁候府的马车里,然后得意地学了一遍如何赢的这个宝贝。 “这个宝贝咱们不能要。”苏浅浅忽然叫住宫女,请她们把宝石送到坤和宫,并让王氏亲自跟着一起送过去,就说公主赏赐太过贵重,武宁候府请皇后收回处置。 秦玉卓有点不明白,凭着本事赢的为啥不要? “浅浅说得不错,含玥媳妇,照你三嫂子的吩咐去做就是。” 秦太夫人点头,王氏立刻领命,和宫女一同去了坤和宫。 苏浅浅上次是在薛丞相府,昭阳公主是客非主,赢了那些首饰也并不多么惹人眼。 这一次是在宫中,昭阳公主算是主人,那宝石又是皇帝赐给昭阳公主的,而且极其贵重名闻遐迩,武宁候府堂而皇之带回去,落在有心人眼里,就不知道会怎么描述这件事。 时辰差不多,宫宴也到了尾声,重新回到庆安殿,不久帝后和嫔妃们也都回座上,景王换了一身袍子,这次别说鹰,连一只鸟都没有。 宫宴最后的一个项目,就是皇室子女一同代表皇帝,起身向所有的臣子和梁国使臣敬酒,苏浅浅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忽然储物间里的验毒符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有毒!】苏浅浅心里一惊。 能听见苏浅浅心声的人手都是一顿。 太子正代表皇帝讲敬酒词,忽然停滞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 苏浅浅急忙调出面板,只见验毒符显示:非急性致命性毒药,等级高级,服用后渐渐口不能言,按体质两至三月消瘦枯竭而亡。 赶紧迅速查验了秦家其他人的酒,都没有问题,只有她这一杯有毒,她想起陆芷晴,会不会她那杯也有问题? 【原来别人的都没毒,只有我和陆芷晴两人被叫出去,现在如果我们两个都中毒,将来还是能推到皇后娘娘身上,这是步步紧跟啊!】 苏浅浅无法查证陆芷晴的酒是否也有毒,心里有点着急。 这时萧夫人却伸手不经意撞了一下陆芷晴,那杯酒洒了一多半,陆芷晴吓得赶紧用袖子挡住:君前失仪可是要受罚的。 萧夫人不露声色把陆芷晴酒杯换到她手里。 【万幸万幸!萧夫人真是一个有福气的,出差错都出得这么恰到好处!】 苏浅浅放下心,没发觉旁边的朱敏,手已经抖得拿不住杯子了。 剩下的操作就很容易,苏浅浅用袖子挡住装做喝酒,实际上全倒在袖子里面小袋子中:这个毒酒得带回去查,看看从哪来的。 给他们这一桌倒酒的宫女见苏浅浅喝了,这才缓缓退出去。 皇后在座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在所有人恭送的声音里,与皇帝携手走出庆安殿,经过苏浅浅面前时,侧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一点头。 众人有序地离开大殿出宫,各自怀着心思回府。 马车上苏浅浅拿出那小袋子毒酒,交给秦含璋: “妾身自幼随母亲识草药读医书,也学了一些识毒的法子,方才我的酒里有毒,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服用后很快口不能言,两三月可致人死命,还望侯爷查一查这毒药从何处而来,去往何处。” 秦含璋接过那小羊皮袋看了一会儿,抬头问苏浅浅:“知道有毒,为何不怕,亦不明言?” “我怎么不怕,我怕呀,只是既然怕就要努力摆脱困境,不是尖叫就能解决的。 至于不明言,是不想打草惊蛇,而且这毒哪是谁都能认得的,若是被说成诬陷帝王,我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还得连累了侯府。” 苏浅浅不急不慌地解释。 “你果然与从前不同,那一次落水你若如此镇定,也不至于被水呛到晕过去,其实那湖边很浅,站起来水才刚刚过胸……” 秦含璋说到这里目光不经意扫了一眼苏浅浅的前胸,立刻耳根发烧,不再说下去了。 苏浅浅:你就直接说我是被吓昏的也没什么! 待回到府中,秦太夫人让苏浅浅回去换衣服好好歇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吩咐贴身的嬷嬷给苏浅浅送过去姜汤,让她喝了驱寒好好睡一觉。 苏浅浅这边喝了姜汤安稳地睡觉去了,却不知道有两个地方因为她,已经炸窝了。 第128章 偷个强盗回家要拆房 先说皇宫里,看管那只大公鸡的小太监,等客人们都离开,去找他的公鸡老爷,谁知道找遍御花园也没发现公鸡的踪迹,急得满头大汗,他的命都不如那只公鸡值钱! 不过如果是掉到湖里,起码能看见鸡毛啥的,却一点痕迹也没有,后来有太监说,看见过大公鸡一路啄着什么往景苑方向去,之后就再没见过。 小太监没有办法,只能向上面禀报,这公鸡已经散养了四五年,都没出过岔子,如今生不见鸡死不见尸,他也是没辙了。 皇帝听见也是纳罕:难道有人敢把他的大公鸡给吃了?命令太监们在整个皇宫里找,不找到不准吃饭! 再说苏浅浅睡饱了已经是第二天,睁开眼想想昨天吃了那么多瓜,功德力和瓜豆肯定不少,点开面板正要看,听见系统幽幽说道: 【你再不去看看,你的那个大平层就要被拆了!】 苏浅浅还有点迷糊,谁敢拆她的大平层,就凭巅峰,真不是小看它,那胆子小的! 苏浅浅还是先进了空间,刚走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整个房间里到处都是毛,除了鸡毛就是巅峰的长毛,白色的金黄色的红的紫的……满屋子都是。 这时候应该是休战期,昨天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现在变成了秃毛鸡,一身油亮多彩的鸡毛,已经被薅得七零八落,鸡冠子都刮出豁口了,气咻咻地用翅膀支着地,坐在那瞪着巅峰喘息。 巅峰也没好到哪里去,仗着毛多不明显,那张狐狸脸都被叨得一块块泛出血印,身上也有被啄过的痕迹,正在那一边从嘴里往外“噗噗”吐鸡毛,一边还“呕”几声。 最主要的是,房间已经面目全非,从床到沙发厨房客厅卫生间……苏浅浅走了一遍,没有一处完好的,锅碗瓢盆都翻了一地,一个盆子里还有不明的黑乎乎粘稠物,这难道是谁被打出屎来了? 苏浅浅快崩溃了,这里又没有保洁可以雇,难道她要为两个脑残禽兽的无理由战争买单?她辛辛苦苦花瓜豆置办的家具啊!那些厨具还有那些…… “殴……”巅峰不合时宜地宣战。 苏浅浅过去就是一脚:“你殴个屁,今天你们俩不把我这里收拾干净,我就殴你们,然后做两个汤:狗肉汤和鸡汤,喝一碗倒一碗!” 大公鸡吓得一哆嗦,和巅峰决战的时候它都毫不畏惧,可是这个女人却让它感觉到危险,从前在皇帝御花园里作威作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巅峰委屈地拿爪子指点大公鸡,比划着学它耀武扬威的样子,然后还跳上餐桌点他的餐盘,里面的西红柿明显被鸡啄过…… 苏浅浅:我是给自己的家送进来一只强盗么? “不管怎么说,你违反了约法二十六章,破坏了这里的环境,你们俩必须负责给我恢复原样,否则我就行使主人的权利:让你们生不如死!” 苏浅浅下达了最后通牒。 巅峰:主人的权利为什么是这个…… 巅峰正要为自己再争取一下,却看见那只大公鸡飞快地爬起来,两只掉毛的翅膀灵巧地变身鸡毛掸子,迅速地清扫着各处的毛…… 苏浅浅:这只公鸡被皇帝宠爱是有原因的…… 监督着两个家伙打扫,自己也把十分在意的东西整理好,比如那个装过屎的304精钢盆,直接丢进垃圾桶,找个时间丢出去,给以后挖掘出土文物时,制造一些奇迹。 好歹空间恢复了大半,苏浅浅还有事要做,警告它们不准再打架,如果表现好,会找个机会把大公鸡送回御花园。 大公鸡和巅峰的眼睛都亮了! 从空间里出来,苏浅浅洗漱后吃过早膳先到议事厅,处理了一些府中事务,忽然发现今日秦玉卓没有出现在议事厅。 苏浅浅也没当一回事,或许今日有事便不来了,分发了对牌便到福寿堂去。 福寿堂里秦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都在等着她了,苏浅浅说了昨日发生的事,但是不会说以后可能发生的事,至于那杯毒酒,她想秦含璋会知道怎么处理,便没再多言。 “手竟然伸到我们武宁候府,要害我的孙媳,神仙打架我们侯府自然不会参与,可是拿我们做筏子,还要害浅浅性命,却是万万不能。” 秦太夫人手指轻叩案几,又恢复了当年一己之身保长房的决绝。 “老大媳妇,那么多年不曾用过的旧人,必要的时候也该用一用了。 从前仗着功勋,以为只要我们秦家人不生反心,这侯府就会与大齐国同寿,如今看来不过是给自己吃的定心丸,骗自个儿罢了。” 秦太夫人垂眸说道。 “母亲是说要用那人……”杜氏蹙眉犹豫问道。 “不错,他虽然在江湖上不露踪迹,可是却未必不知天下事,找个时间送出信,且看他可会愿意还从前的人情。” “是,母亲,媳妇知道了,会尽快去办。”杜氏点头领命。 苏浅浅虽然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但是也知道是很厉害的人物,这样的人原剧情里并没有写,起码秦家人没有借助什么人的力量:因为来不及,发现问题就被抄家了。 “今日三丫头为何没同浅浅在一起?”秦太夫人也发现这件事奇怪,平时秦玉卓都是一直黏着苏浅浅。 “说是昨日见到了几个小姐妹,今日约好了出去玩。”杜氏向秦太夫人解释。 “姑娘们在娘家时,有闲暇出去走走也好,这日子是给自己过的,一旦嫁了人有了儿女,这日子便是给旁人过的了。” 秦太夫人不由感叹,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过着过着就把自己给忘了。 “是啊,贺氏和辛氏年纪轻轻便和媳妇一样,也是苦了她们,整日里只围着长辈和儿女转,房里连个疼惜的人都没有。” 杜氏趁着那两房儿媳不在,也是感慨。 苏浅浅有些惊讶,自己这个婆婆还真是豁达的人,不然在这个时代,守寡好像是天经地义的,甚至还会被嫌弃,就像男人死是她们害死的。 【嘿嘿,其实也未必都要过这样寂寞的日子,二夫人温柔胆小细声细语,好像有人放在心上了哟……】 系统神秘兮兮爆了半个瓜。 第129章 奇怪的事层出不穷 【啥情况?难道有登徒子打二嫂的主意?】 苏浅浅警惕起来,男人她不管,侯府里的女眷可不能被欺负,相处这么久,苏浅浅发现她们虽然各有缺点,但无一例外都是有担当的女人。 她敬佩有担当的女人,就像她老妈。 【什么登徒子,那可是世子!大龄未婚老世子!好好的暖男,只不过误入歧途被侯爷耽误了,如今人家改邪归正,有一点情窦初开……】 【你说谁?难道是那个周靖槐?】苏浅浅惊得在心里大叫。 【哎呦,你喊什么,难道还要咬死他?周靖槐怎么了?要家世有家世,要人品有人品,要长相有……一点,虽然和侯爷比不了,那也是俊男一枚啊!】 系统为周靖槐抱不平。 秦太夫人和三个儿媳强压住眼里的震惊,装做低头喝茶,听系统怎么说。 【我是说他们之间怎么会产生火花?除了中秋之前那一次周靖槐来府里,两个人没有机会见面。】 苏浅浅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在这个时代很多事情都被制约束缚,一个是侯门世子,另一个是有儿子的侯门寡妇,这二人之间隔着一条天堑。 【那次见面二夫人就给周世子留下了好印象,昨日二夫人在御花园里观景,想去净房又不好意思找宫女领路,一个人循着路找,竟然走到了男子们光膀子蹴鞠的地方。 幸好她回身就走时被周靖槐看见,悄悄穿好衣服跟过去,假装偶遇察言观色,发觉二夫人应是内急,便告辞离开随后叫一名宫女追上去领路,这才解了二夫人的困窘。 之后回到宫宴上,二夫人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往晋阳侯府那边看,周靖槐的眼神也总是围着二夫人转,这要是二夫人改嫁给周世子,也是得遇良人。】 系统说完这番话,杜氏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平心而论不该阻拦媳妇过琴瑟和谐的日子,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孙儿秦励就要变成没爹又没娘的孩子,私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 秦太夫人轻轻叹口气。 辛氏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十六岁守寡至今,九个年头就一个人靠儿子撑过来了,性子又软又胆小,总像是与秦家人隔着一层,或许如果她的夫君还在,就不会这样没有底气吧。 【这件事若是能成,还真是好事,只是没那么容易,姑且不说她比周世子还大上几岁,就算晋阳侯府上再开明,作为未来宗妇的世子夫人,晋阳侯府当家主母,却是再婚寡妇这件事恐怕也不容易接受。】 苏浅浅分析这件事,心中也是感慨,门当户对身家清白,就是在现代也是豪门计较的事,二婚大龄女做豪门女主人的,本身必然具备超强能力,可惜辛氏无论哪一点都够不上,只能期盼奇迹。 秦太夫人和三个媳妇互相看看,也唯有叹气,这件事无论怎样的结果,对秦家人来说都不会太欢喜。 这日晚间秦含璋回来得也早,还带回来几个消息。 一个是周国公府出了一件稀奇事,事情虽然不大,却被周国公闹起来了。 “周国公养了一条小犬,据说前日将他的女婿卢珉咬伤了,昨日周国公赴宫宴,不想回去才知道那条小犬离奇死了。 周国公一夜不眠查问,查到是吃了一块肉脯,那肉脯是卢珉昨日让人送去,还说慰劳那条忠犬。 周国公今日便找到徐国公府,叫那卢珉出来理论,可是卢珉以伤重为由避而不见,周国公便在徐国公府门前大骂:竖子与尔父无异。 这句话让朝臣们议论纷纷,徐国公向来和善宽厚,为何周国公说出这样的话。” 秦含璋说到这里,看一眼秦太夫人:“听闻少年时徐国公与父亲亦是情同手足,后来为何都不往来了呢?” 秦太夫人和杜氏互看一眼,沉吟片刻才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吧,你父亲不愿尚公主,要靠军功挣前程,徐国公那时家道中落,趁此机会加官进爵……都是往事,不必再提。” “孙儿知晓了。”秦含璋点头。 “这第二件事便是,宫中出了一件奇事,圣上养在御花园的一只锦羽公鸡不见了,找遍皇宫依然不知去向,皇帝居然在早朝提到此事,询问朝臣可有什么线索,若是谁能找到这只公鸡,无论死活赏银万两。” 秦含璋一边说一边蹙眉:“一只公鸡谁会偷?而且宫禁森严也无法携带,不知怎么就会消失。” 【哈哈哈,你这个偷鸡贼,费力气把它弄回来,给自己惹麻烦,如今倒成了烫手山芋。】 系统幸灾乐祸。 【谁让它偷吃我的路标?若不是因为它把我的芝麻都给啄了,我也不会找不见路,不敢往回跑,差点被那个宫女陷害。】 苏浅浅为自己的报复行动找理由,不过她也觉得这次的报复有点失败,搞了一只强盗鸡回来,差点把房子给拆了。 秦家人恍然大悟,原来贼就在他们中间! 秦玉卓和王氏几个人坐在那里忍不住偷笑,怪不得她们从景苑出来,没有看见苏浅浅撒的那些黑芝麻。 “还有一件事,就是皇后娘娘传信给我,昨晚救陆姑娘的那个宫女,受了风寒死了。”秦含璋淡淡说道。 “死了?”秦太夫人重复一句,却并不是发问:“她死是最方便的法子啊。” “敢动皇后身边的人,宫中又有多少呢,不是为了不得已的原因,不会这样铤而走险。”杜氏说道。 用晚膳时苏浅浅偷偷观察辛氏,虽然看着和平时无异,但是穿着打扮比平日稍稍鲜亮一些,眉眼间也多几分活泼,她自己都不会意识到,心里有了一份遥不可及的念想,却让日子有了盼头。 【小主,三小姐好像也有心事,见什么小姐妹回来不是眉飞色舞,反而是忧心忡忡?】 系统闲不住,观察座上的人。 正在用饭的秦玉卓立刻专心吃饭,什么都不想了。 不过有一个人的忧愁,就明晃晃写在脸上:秦含瑾端着碗,像是游魂一样数着米吃饭,人都憔悴了不少。 【五公子今日跑到庄府递拜帖,人家门房知道是他只回了一个字:哼!然后‘呯’关上了大门,哈哈哈……】 秦含瑾已经被系统嘲笑得麻木,一点反应都没有,孟氏看着儿子那倒霉样子,悄悄叹了口气。 “不好了,三老爷要自尽!”小丫头慌慌慌张跑进来,秦太夫人的手猛地一抖,碗掉在饭桌上…… 第130章 三老爷要自尽 孟氏已经呼地站起,来不及说什么大步奔了出去,秦含瑾紧跟在后面。 这事不好都过去,杜氏扶着秦太夫人,秦含璋苏浅浅陪着,也去秦含瑾的院子,如今三老爷寄住在儿子院子里。 【咋回事,好好的为啥自尽?难道现在才觉得羞愧,畏罪自杀?】 苏浅浅心里悄悄和系统议论。 【是这丫头想得多,就那个猜测五公子有大病的小丫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系统懒洋洋的。 苏浅浅和秦含璋走进三老爷的房里时,只见三老爷手里举着那把牛角弯刀,穿着里衣坐在那里,和孟氏大眼瞪小眼。 “世同,你这是做什么?”秦太夫人缓缓走进去,看着儿子手里的刀,面沉似水。 “娘,你总算愿意看儿子了。”三老爷放下刀,委屈地红了眼圈儿,看见苏浅浅和秦含璋,又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眼睛。 “母亲在问你做什么,你没听到吗?”孟氏的声音带着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担心。 “我,我就是想试试在北疆时,用刀子大块吃肉的感觉。 那时候能吃到一口肉,喝一碗发酸的老酒,知道又活过来了,就满心地欢喜,可是回到西京什么都不缺,为何这般处处提防还是会落入圈套,我有些怀念北疆冲锋陷阵的日子了。” 三老爷指了指桌案上放着的酒和肉。 房间里的人都沉默了。 “就算吃肉为何要用牛角弯刀?你知不知道我……母亲有多担心你?丫头以为你要做什么糊涂事,全家人都为你操心,你可满意了?” 孟氏忽然大声呵斥三老爷,三老爷不由自主“噗通”跪在地上。 “娘,儿子并非故意要唬您担心,儿子错了,请娘责罚。” “你一句错了,让母亲责罚,就把什么事都掩盖过去了?你受的是皮肉之苦,你可知道旁人受的是锥心之痛!” 孟氏声音颤抖大声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出房间。 三老爷想起身去追,看看秦太夫人,又跪在原地没动。 秦太夫人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起来吧,你身子还没大好,不管儿女们犯了什么样的过错,受了罚做娘的都是心疼的。 这件事娘若是轻易放过,对馨月又何来公平?可是娘望穿双眼盼回的儿子,又怎么忍心看着一身刀枪伤痕未消,又亲手添了刑杖之伤。” 秦太夫人走过去,伸手扶起三老爷:“这也是娘的错,只教你忠君报国,却不曾教你防人之心,你以为只是犯了男人们都会犯的错,可惜你生在武宁侯府,这便是错上加错。” 三老爷忍不住落泪:“是儿子的错,与母亲何干,儿子知错了,理当受罚。” 秦太夫人轻轻抚着三老爷肩:“知错便改,馨月那里你要诚心认错求她谅解才是,至于她会不会原谅,就看你二人情分了。 儿啊,武宁侯府的富贵,哪有那么好享受的,以后要多警醒才是。” 三老爷连连点头,秦太夫人伸手拿起桌上的弯刀: “宝剑入鞘,铠甲积尘,这不是咱们武宁侯府最盼望的事吗,这刀以后轻易不要拿出来,再拿出来必是要上阵杀敌,在这西京城里,多半时候牙齿比刀还要好用。” 三老爷郑重地点头,一场虚惊,秦太夫人嘱咐两句,便返回福寿堂,走出门时,看见孟氏正匆匆快步离开。 “三叔确是真心悔过,听说前几日每日都要忍着疼去三婶娘那里认错,每次都被三婶娘提着棍棒赶出来。” 苏浅浅开口宽慰秦太夫人,做母亲的都有私心,哪里愿意听人说自己孩子不好。 “唉,这都是他们该受的磋磨,我这年迈之人管不得,且随他们去吧。”秦太夫人摆摆手,自己儿子无事,总算是放下心。 知道三老爷没事,所有的人都长出一口气,之前苏浅浅闹悬梁,现在三老爷又要自尽,这样下去真得找个道士驱驱邪了。 回听澜院的路上,秦含璋屏退丫头小厮,神情严肃起来。 “这毒药我去查过,名为默辞,也是从南疆恶人谷流出,两年前有人拿着此毒售卖,出价千两黄金,后来还曾炫耀一夜售空,腰缠万贯。 买了此毒的人十分隐秘,据说当年便被传得神乎其神,如今能查到的只是姓吴的官宦人家,真假尚不得而知。” 秦含璋蹙着眉,负手走在软轿旁,墨色的斗篷被夜风掀起袍角,像是巨鸟的翅膀。 “既然说了姓吴,未必便是空穴来风,为了掩人耳目,说真的反而可能会被当成假的,所以这吴姓官吏,倒是应该查一查。” 苏浅浅以自己的想法推断,倒觉得这个吴姓可疑。 “嗯,有道理。”秦含璋点头。 “还有一事,我将此事传信给皇后娘娘,让她斟酌,之后她才送信说那宫女受风寒死了,也不知这其中可有什么隐情。” “哦?这样啊……”苏浅浅拉长音,“那我也应该死一死才是,起码要口不能言,不过这件事还有陆芷晴,倒是要费些心思了。” “夫人的意思是,要引蛇出洞……” “瓮中捉鳖!”苏浅浅就着秦含璋的话说道。 “如此说来却没什么难的,今日薛丞相也与我私下见面,萧夫人发现陆姑娘的酒有问题,带回来也要薛丞相盘查,薛丞相担心你的酒有事,这才来寻我,薛丞相势必要查出真相,为何有人大费周章谋害他的养女。” 秦含璋接着说道。 “这倒是不谋而合了,无论之后怎样,先抓到这害我的王八……小人。”苏浅浅及时改口,维护自己的形象。 “那便如此行事,好在不急于这两日,九月初三是岳父寿辰,算来也就是三日后,到那时我先陪你回太傅府祝寿,之后再相机行事也来得及。” 秦含璋有条不紊地安排。 【时间管理不错嘛,啥事都不耽误,寿宴上我还能当众解决一下我娘的嫁妆,一举两得,看来除了在男女之事上不解风情一些,作为领导者还是有能力的。】 苏浅浅又给秦含璋加了一分。 秦含璋轻咳一声脚步微顿,随后想起一件事:“你可知道刑部和大理寺两位大人,因为争抢苏潜公子做录事,已经反目成仇了?” 第131章 两位大人抢下属 苏浅浅眨眨眼看着秦含璋没出声:说什么奇怪的话?她和那两处衙门有啥关系? “苏潜……为什么要去做录事?从来没人说起这个。” 苏浅浅冷静地回道。 【录事?不就是书记员?我为啥要去给他们打工?都没和我商量,他们先分赃不均内讧了,幼稚!】 苏浅浅心里不屑,两位大人也是重臣,怎么做事还这么不靠谱,怪不得昨日宫宴庄大人拉沈夫人时,看着她一脸谄媚,原来是怕得罪她,那位表公子不肯给他做事。 “许是因为你助他们断案有功,认为你可堪大用。” 秦含璋暗笑,倒要看苏浅浅如何分身有术,去应付那两位难缠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侯爷,那些无关紧要,妾身自有办法应付,不过听闻那张勇就要做巡城思少卿,这其中总有些怪异,还需暗中查一查。” “张勇就任是在十日后,他走不到那个位置。”秦含璋淡淡说道。 【同盟就喜欢这做得多,说得少的,同窗就要说得多做得少的,同床就要做得多说得也不少的,起码侯爷还占了一样,是个好同盟。】 苏浅浅很满意,现在保命改变命运是大事,有命逃过一年,再饱暖思“淫欲”也不迟。 秦含璋沉默着负手而行,藏在斗篷里的手指悄悄扭来扭去…… 苏浅浅洗漱之后赶紧打开面板,看看自己的成果。 面板上显示功德力已经三十二万,但是瓜豆却还是十二万,一查自己最近买的物品,属实有点多,虽然进宫一趟吃瓜赚了不少,也就是收支相抵了。 【等我解锁实物出售界面,就能赚得多一些,这里种出的东西还有那些宝贝,都可以拿去卖了,我在这怎么也能混进千大富豪排行榜。】 苏浅浅在琢磨着致富之路,打起了侯府里那些瓶瓶罐罐的主意。 【真的要被抄家,这些还是换了保命的东西吧,前途未卜,你我都是瞎马,撞到哪棵歪脖子树都不好说,还惦记欠打富豪排行,你的心可真大。】 系统不留情面地怼苏浅浅。 【莫欺少年穷……也莫欺中年穷!】苏浅浅不服。 【你能活到中年再说吧,要不是运气好,那个宫女紧张得第一个给你倒酒,越过了秦太夫人和侯爷,你也未必想起来再拿验毒符试。】 系统这时候才戳穿她。 苏浅浅:你知道得太多了…… 不再搭理系统,苏浅浅进了空间。 果然她的警告生效了,两个禽兽以通往阳台花园的中心线为界,本着井水不犯河水,谁跟谁别想有一腿的原则,各自守着一方领土。 看见苏浅浅进来,秃毛大公鸡先讨好地凑过来,用它那残缺的翅膀给苏浅浅掸掸鞋。 这不是公鸡,这是公鸡精!不过秃成这样,怎么给皇帝送回去? 巅峰不甘示弱,飞快窜过来,一屁股挤走大公鸡,绕着苏浅浅摇尾巴,可能是畏惧苏浅浅的淫威,没敢撒尿宣示主权。 庄子的大棚都已经建好,小花园的混合土也运进了大棚,明日要把之前存下的幼苗移栽到土里。 苏浅浅提前做好准备,只要从后院把篮子蒙上保暖的布,就可以送去庄子。 巅峰帮忙驾轻就熟,又是顶又是咬着拖,展现自己的作用。 大公鸡这时候就显得没什么卵用,在游泳池边晃悠时,被巅峰装作没留神,撞到池子里成了落汤鸡。 苏浅浅骂了巅峰一顿,让它下水把大公鸡拖出来,整理好那些幼苗,洗个澡便出空间睡了。 第二日苏浅浅早早处理了府中事务,便换了一身男装披上披风,准备跟着何胜何安一起去庄子,好歹也是自己的产业,这么多年原主也没上心过。 可是正要出门,却见二门的婆子匆匆进来禀报,有两位大人亲自吵吵嚷嚷登门,要找什么“苏潜”表公子,这时候等在门房里。 苏浅浅忍不住扶额:这么快债主就上门了。 “就说苏潜表公子今日不在府里,请他们二位回去。” 苏浅浅摆手让婆子去打发那两个幼稚的大人。 带着苏醒坐上了一辆普通的青幔马车,苏浅浅让车夫从侧门快走,跟在何胜何安的牛车后面,以免被那两位大人撞上。 庄士昭和尹恒两位大人出了门房,谁也不肯先走,都怕另一个人溜回去做什么手脚。 “你怎么不回衙署?三桩疑案只断了一桩,还是老夫看你可怜,借你苏公子一用,谁知你忘恩负义,竟然同老夫抢苏公子,还是快回去琢磨你的案子吧,再断不出来,官位不保!” 尹大人连嘲讽带吓唬地赶庄大人。 “那苏公子可是你们尹家后辈?凭什么要你借来一用!分明是苏公子人品好,愿意为大理寺分忧,本官任人唯贤请他做录事,何来争抢一说! 你才应该快回去衙署,免得老迈不中用摔断了腿!” 庄士昭被尹恒说得恼羞成怒,居然恶语相向。 这时何胜何安跟在四辆牛车旁,小心翼翼看顾竹筐里蒙着的秧苗,后面一辆青幔马车跟着从大门前过去。 一阵风吹过,车帘被掀开一角,苏浅浅赶紧伸手按住。 正向这边看过来的尹大人眨眨眼,呵呵一笑:“多谢庄大人提醒,老夫就先回衙署了,庄大人慢行,护好你的腿。” 尹大人提袍上车,悄悄命令车夫跟上苏浅浅的马车。 庄大人见尹大人走了,他才上了马车离开,准备找时间再来堵“苏潜”。 庄子距离西京不远,这也是苏浅浅觉得适合做大棚的原因。 出城不久便是西京城外的落霞山,这一处风景宜人依山傍水,西京城中达官显贵都爱在这里建别院,之前四夫人住的别院就在这边。 越过别院向前不远就是庄子,苏醒在旁边兴致勃勃地介绍。 这些日子苏醒与青锋相处融洽,虽说青锋不是会哄人的性子,可是对苏醒却是毫无保留地全盘接受,苏醒如今正是被爱情滋养得神采奕奕的时候。 “公子你看,前面那里就是咱们要去的庄子了,从庄子到咱们的铺子最多一个时辰。” 苏醒在向苏浅浅展示自己见多识广,容光焕发的脸上有一点小得意。 “确实不远,就算冬季往来运送蔬菜,盖了被子不会有什么妨碍。” 苏浅浅点头。 就在这时,车窗边忽然伸进一只手,死死抓住窗沿! 第132章 萱娘复活 就在苏醒惊呼一声挡在苏浅浅身前的同时,外面传来沉声呵斥:“什么人!” 苏浅浅侧头看见一柄寒光闪闪的剑,抵在伸手攀着车窗人的颈项上,持剑的是一身黑衣的男子,不远处还有另一人和他一样的装扮。 “你们……又是什么人?”苏浅浅本来已经悄悄把那根针灸针拿出来了,看看人家的长剑,又送回去了: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公子,我等是奉侯爷之命保护您的,让您受惊是属下失职。”那黑衣人连忙告罪,眼神却从未离开那名女子。 “没有受惊,没有受惊……”苏浅浅赶忙安慰侍卫,话一出口感觉哪里不太对…… 不错,那是一名女子,而且是苏浅浅认识的,正是应该埋在乱葬岗的瘦马萱娘。 萱娘这时神情慌张,赤着脚形容憔悴,头发衣裙上都是枯草碎屑,她也认出了苏浅浅,尽管此时苏浅浅穿着男装。 “公子,求您救奴家一命,奴家被恶人禁锢于别院,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出来,公子若肯施以援手,奴家愿结草衔环以报。” 萱娘一边不顾脖子上的剑刃,死死攀住车窗,一边回头向四处张望,好像随时都会有人跳出来将她掳走。 “公子,她的话不能信,毕竟她曾……”黑衣人提醒苏浅浅。 苏浅浅眨眨眼,原来这两个人一直在暗中保护她,怪不得秦含璋随时随地都会突然出现。 “公子,三老爷的事奴家也是被迫,毕竟命薄身贱哪由得自己?公子若是愿意搭奴家一程,奴家愿意把前因后果据实以告。” 萱娘咬咬牙加上筹码,也表示她认出苏浅浅身份。 苏浅浅看看后面有人正在靠近,摆手让她上车,同时吩咐那两个黑衣人:“一切如常便是。” 侍卫拱手退下去,重新隐没在路两边的树木草丛中。 马车继续前行,萱娘这时松了一口气,捋了捋乱发,一点点摘下头上身上草叶,舔一舔干裂的嘴唇,目光落在苏醒为苏浅浅准备的点心和水囊上,随即又努力移开。 “你是被何人禁锢?又为何要逃出来?你如今这个样子,又比被禁锢强到哪里?” 苏浅浅示意苏醒给萱娘水和点心,萱娘接过来还是尽量顾着仪态,一口口吃,直到两块点心下肚,感觉有了一点力气,才放下水囊开口。 “是巡城司的司丞张勇,他将我假死送到别院,每日里无论多晚,都要赶回去折磨我一番。”萱娘看上去很平静,但是自称却不再是“奴家”。 “是张大人啊,他可是就要升任巡城司少卿,为何要这样做?”苏浅浅挑眉问道。 萱娘离开了险境,难免犹豫起来,人总是在最艰难的时候愿意付出一切换来机会,一旦脱离了困境,就觉得不值得付出那么多。 不过看到苏浅浅意味深长的目光时,萱娘立刻不再犹豫:“侯夫人,奴家不过是身如飘萍的卑贱之人,凭着自幼吃的苦,有了享受荣华富贵的念想,可是这身子却不是奴家能做主的。” 萱娘目光放空,好像看到很远的地方。 “奴家曾经被妈妈卖了两次,六年里服侍了两位老爷,那日妈妈说,只要奴家再做成这最后一桩生意,便可允我赎身为良,与谭郎厮守终生。” “奴家自然满心欢喜,本就是微贱之人,哪有什么多余的良心,见三老爷是少有的毫无城府之人,已经是暗暗庆幸,便按着主顾安排,诱使三老爷拿出钱财,再由张勇将三老爷带去见官,奴家便可返回云州。” 萱娘说到这里看了苏浅浅一眼,“却不知为何败露,侯夫人与孟夫人赶来,奴家见侯夫人颇有谋算,便想全身而退,谁知张勇却将我抓进牢狱。” “这也罢了,之前的主顾分明说不会使奴家陷于险境,奴家日夜盼望,却盼来张勇将我打晕,再醒来时已经在他的别院中。” “奴家受那张勇折辱装作顺从的样子,渐渐他才放松了戒备,昨晚他似有急事匆匆走了,我便装作回房早早歇息,跳窗逃出来,跑到这路边藏在草丛中,等待合适的车辆能捎带奴家离开。” 萱娘吐了口气,活动一下脚,露出沾满泥污和草屑的绣鞋,又叹了一口气。 “你的主顾是何人?”苏浅浅好像什么都没看见,慢悠悠问道。 “这位主顾虽不是权势滔天之人,却能在各处翻云覆雨,奴家所在的云州群芳苑,那位妈妈如何了得,却对这位主顾十分恭敬,她便是韶华夫人。” 果然又是她,苏浅浅不明白这位韶华夫人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与武宁候府又有什么瓜葛?如果是为长公主做事,长公主又因何如此执着地针对武宁候府? “如今你逃出来,要作何打算?”苏浅浅问道,心里却在盘算,如何能让萱娘指认张勇,先断了韶华夫人的爪牙。 “奴家微贱之人,只想留这条命与我谭郎厮守,所以要尽快回到云州。” 萱娘低头想了想,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玉镯,“侯夫人,萱娘知道这些俗物入不得您的眼,可是萱娘此时别无长物,想求夫人怜悯,用它换一些盘缠,只要能回到云州便可。” 苏浅浅看那玉镯,可不是俗物,通体碧绿水润,几乎毫无瑕疵。 “你……”苏浅浅正要开口留萱娘,却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车夫赶紧驾马向边上靠。 苏浅浅暗叫不好,四下一看,也没什么地方藏萱娘,萱娘这时候脸色瞬间苍白,咬住唇一言不发。 来不及细想,苏浅浅用披风把萱娘圈进怀里,让她伏在自己腿上,这姿势看起来十分暧昧…… 马蹄声还是不出意外地在车旁停下,前面守着牛车的何胜何安也都停下来,紧张地看着马上的人。 “车上是什么人,本官巡城司司丞,寻找伤主逃奴,且下车让我等搜查。”张勇阴恻恻的声音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原来是司丞大人,晚生苏潜,武宁候夫人远房表亲,寄居在武宁候府,奉表姐之命给庄子上送些苗木,此时不甚方便下车,还望大人海涵……哎,妹妹轻些……” 苏浅浅沉了声音说道。 第133章 侥幸脱险 “原来是武宁候夫人的贵客,张某惊扰了,本不该拦了公子的路,不过本官要寻之人十分重要,上官有命不得疏漏,还请公子多多担待,张某这里得罪了。” 张勇说着话,已经“唰”地一下挑开了车帘,与此同时两名黑衣侍卫再次从旁边林中跃出,守在马车旁边。 马车里,一双“浓眉”的苏浅浅靠着车壁似笑非笑,斗篷下明显有人在伏在两腿中间,听见人声“羞”得一动不敢动。 “这位大人,晚生唯有这一点癖好,在这路上做些趣事,姑娘家面皮薄,还望大人给她留些颜面,这车里不过方寸之地大人也见了,并无什么逃奴,不如去别处寻找,免得耽误了工夫。” 苏浅浅垂头,斗篷下用手抚摸那姑娘,极尽温柔安抚。 苏醒在一边满脸通红,还真像见了不堪入目的情形害羞。 “公子的容貌倒与武宁候夫人颇为肖似……”张勇看着苏浅浅腿上隆起的那处,眯了眯眼考虑是否赌一把,伸手拉开那斗篷。 “就因如此才与表姐亲近,不过也说不上肖似。”苏浅浅挑一挑那对炭棒一样的眉,唇角一粒黑痦子也跟着动了动。 张勇向来疑心重,虽然明知道一旦查错会得罪武宁侯府,可是萱娘意义重大不容有失,心里已经决定要冒险查证,于是撩袍就想上马车。 “张大人!”张勇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张勇回头看,却见刑部尚书尹恒正从后面马车上下来。 “尹大人为何至此?”张勇心中咯噔一下,搜查逃奴的事吓唬武宁候夫人远房亲戚还好,想唬住刑部尚书却是不可能。 “本官有事叨扰苏公子,听闻他出府一路追到这里,害老夫好赶。” 尹大人说着已经走到马车前,拨开张勇上马车坐下,看一眼苏浅浅腿上的隆起,蹙眉训斥: “青天白日有伤风化,你若是答应本官,做本官的录事,本官便允诺不将此事告知武宁侯。” 苏浅浅:这是赤裸裸的要挟! “哈哈哈,尹大人,这个录事么……自然是求之不得。”苏浅浅的小新眉都耷拉下来了,到底落入了尹尚书的魔爪,要为他打工做书记员。 “好,那还等什么?快些把那些劳什子秧苗送去庄子,快快随老夫到衙署上任,车夫,还不驾车?张大人,就此别过。” 尹尚书开口催促车夫,也不回自己的马车了,顺手还把车帘放下,把张勇阴沉的脸色隔在了车帘外。 车夫连忙驾车前行,何胜何安也催促庄丁赶车快走,两名侍卫再不曾离开,一直守在车旁。 “已经走远了,让你的‘姑娘’起来吧。”尹尚书掀开窗帘看看后边,张勇已经带人原路返回,这才阴阳怪气地指指苏浅浅的腿上。 苏浅浅犹豫一下,只能暗暗想着对策,掀开了斗篷,露出萱娘小小的身子。 萱娘爬起来,跪在地上谢了苏浅浅,又谢尹尚书,却默默不发一言。 果然是聪慧的人,只可惜命不好。 “尹伯父,这便是张大人所寻之人,她曾设计诈欺我三叔父,被张大人抓进牢狱,后来告知侯爷此人悬梁身死,谁知竟然是被他假死私藏,方才晚辈偶然遇到救下她,还要承蒙伯父周全。” 苏浅浅说一半留一半,就这一半也够张勇论罪。 “原来如此,老夫无意中竟然救了证人,这张勇合该他恶贯满盈,当受罪责。”尹大人也知道苏浅浅话中留余地,只说这一半并不深究。 很快到了何胜管的庄子,苏浅浅看着何胜亲手小心移栽了部分秧苗,又叫来从前的庄头,让他以后全听何胜吩咐,从前的账目她不会追查,但是来日若再糊涂应付,便离开庄子去别处谋生。 深秋季节,庄头抹着汗连连称是。 返程的路上,苏浅浅向萱娘陈述厉害,要她作证指认张勇,以假死私藏囚犯,毁灭人证物证。 萱娘沉吟半晌,才点头答应,但是求苏浅浅保她性命无忧,这件事了送她安全回到云州。 苏浅浅自然应允。 回西京后尹大人先把苏浅浅带到刑部,让她签了刑部录事的押,给她发了官袍和腰牌,这才满意地放她走。 尹大人还好心提醒她有案子升堂,就会派人去找她,她可以不坐班。 苏浅浅带着萱娘回了武宁候府,到二门才开始发愁,这个人被秦家一家人恨得牙痒痒,可怎么带进去?三婶儿会不会误会她? 没法子,苏浅浅用披风蒙了萱娘的头,像棒子国古代姑娘出门那样,急匆匆回了听澜院。 到了自己地盘苏浅浅放下心,听澜院院子大,让苏叶苏子去把厢房收拾出来一间,将萱娘安顿进去,又让婆子们给她准备水沐浴。 苏浅浅自己进空间好好泡了个澡。 这一天真是太惊心动魄了,有一瞬间她真怕张勇掀开斗篷,为了不暴露真相杀人灭口,要不是尹尚书出现,她都在考虑用定身符定住张勇,然后逃跑。 不过秦含璋派的那两个侍卫也非等闲,应该不会让她就那么给捅个窟窿,张勇撩袍欲上车时,她看见那个黑衣侍卫已经有动作,是听见尹恒出声才停下。 穿着舒服的浴袍从浴室出来,差一点被门口俩禽兽绊倒,一个个谄媚地围着苏浅浅表忠心:用尾巴扫她的拖鞋,用鸡翅膀把干净的地面又划拉一遍。 “咦,你的毛怎么长得这么快?又冒出来了?” 苏浅浅向沙发那边走,忽然发现大公鸡的翅膀没那么秃了。 大公鸡这时候智力跟不上了:我特么也不知道咋回事…… 巅峰朝苏浅浅比划,向前一跳然后扑腾的样子,还用爪子指指阳台。 “哦,明白了,是游泳池里的水啊,那一会儿再把它扔进去一次,长得快点。” 苏浅浅躺在沙发上,舒服地窝进去,却听见扑棱棱的声音:大公鸡毛都甩飞了逃出客厅…… 头发吹干了从空间出来,一眼看见刑部录事的腰牌,想到从刑部也能查到一些平常难以接触的卷宗,苏浅浅才觉得平衡了一些。 “夫人,快出去看看吧,外面出事了!”苏木急匆匆进来禀报。 第134章 收网 “什么事?”苏浅浅问话的时候,苏叶已经把披风拿过来。 “夫人,三老夫人不知为什么突然来咱们院子,外面守门婆子要禀报,三老夫人也不准,恰好遇见苏子给那位萱娘姑娘拿换洗的衣衫,她便闯进去了。” 苏浅浅暗暗觉得怪异,三老夫人等闲不会到她院子,就算是来也从不会硬闯,都是婆子丫头们禀报了,苏浅浅出门去接,这次是怎么了? 苏浅浅走进厢房的客房,苏子还端着衣物为难地站在内室门口,不知道该不该送进去,三老夫人坐在旁边看不出喜怒。 苏浅浅示意苏子进去送衣服,里面那个一定是光着不敢出来,这会儿水都得凉了。 “三婶娘为何来这里,不到我的房里去坐坐?”苏浅浅坐下来,示意苏木上茶。 “听说你这院子里来了贵客,我才赶来见一见,不知道是不是我认识的,免得失了礼数。” 孟氏不冷不热地说道,显然是听说了什么。 “三婶娘,你就算不来,这件事我也会去禀报祖母和各位长辈,毕竟事关咱们武宁侯府。” 苏浅浅这时听到了内室脚步的声音。 “萱娘未死,而是被张勇以假死蒙混,带去别院禁锢,这件事咱们武宁侯府不会坐视不管。” 孟氏这时换了严肃的神情:“你是说并非是旁人将她救走,而是张勇……” “三婶娘,在说这件事之前,侄媳想问一句,您是如何知道此事的?”苏浅浅打断了孟氏的话。 孟氏神情一僵,有些不自然地吞吞吐吐:“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我身边的嬷嬷,无意中看见你带人回院子还遮遮掩掩,就问了抬轿子的婆子,说是听见你叫了一声萱娘……” 苏浅浅点点头,孟氏毕竟直爽,倒没有隐瞒,不过这两个下人必须惩处,不然侯府里的规矩就坏了,什么事情能守得住。 “苏木,去问是哪个婆子嘴这么勤快,送到惩戒堂领十板子赶出府,该结的月银不要短了,若是家生奴婢直接送到庄子里做苦力。” 苏木答应着出去了。 “三婶娘的嬷嬷侄媳自然不好过问,不过这家有家规,在主子们之间传递消息挑唆,若是遇见不明事的,却怎么收场? 今日这事本就该把嘴捂严了,以免张勇知晓再生事端,可是却因为一个两个下人差点闹开了,这件事侄媳做不了主,还是去请祖母裁断吧。” 苏浅浅还是笑眯眯的,说的话却让孟氏冒冷汗,她可是最怕自己婆母的,虽然从未打骂立规矩,却有骨子里的威严。 “浅浅哪,是三婶娘冒失了,听说了‘萱娘’两个字便失了分寸,我的嬷嬷犯错理应惩处,三婶娘绝不护短,只是此事不要让你祖母知道可好?” 孟氏低声下气求饶,全没了闯进院子时的威风。 “三婶娘,侄媳哪有那么大面子,您进我院子时不是想进就进,想闯进客房就闯进客房,在侄媳这里就像您自己的院子一样,哪里还要侄媳回护?” 苏浅浅趁机立规矩,就算是长辈也不能随意破坏纪律,不然她的院子就成了谁都能随意出入的后花园。 “浅浅哪,是三婶娘错了,以后再不会胡来,咱们还是去禀报你祖母吧,免得耽误了大事。” 孟氏立即承认错误,赶紧站起来拉苏浅浅,想把这个话题岔过去。 “三婶娘不要见贵客了?”苏浅浅示意了一下内室。 “不见不见,有什么好看的,见一次就是揭一次伤疤罢了……”孟氏神情落寞,迈步朝外走。 苏浅浅悄悄舒口气,这一招偷梁换柱还算好用,孟氏要是一直揪着从前的事不放,埋怨苏浅浅不该带人进府羞辱她,她就算能解释也很被动。 去福寿堂的路上,苏浅浅说了如何遇见萱娘,又是如何逃过一劫的,听得孟氏连连埋怨苏浅浅,出门应该带着她。 到了福寿堂,不等苏浅浅开口,孟氏急忙先说了一遍,把她找上门去的事掩盖过去。 “张勇这是以为我武宁侯府如今树大招风,不敢轻易树敌,经过两次试探见我们没去找他麻烦,便越发放肆起来,这一次,且看他如何脱身。” 秦太夫人冷冷说道,不自觉带了几分杀气。 “祖母放心,他脱不了身!”秦含璋的声音裹了一丝寒气,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秦含玥和秦含瑾。 秦含璋进来先是向苏浅浅的方向看了一眼,才给秦太夫人和三位老夫人行礼。 “今日之事我已知晓,纵然没有此事,张勇也是罪责难逃,从他第一次杀了讹诈含瑾之人灭口,我便让人暗中查探,搜集他的罪证,这几日人证物证俱全,足够他免官受刑。 之前一直未提起,是不想打草惊蛇,意图放长线钓大鱼,这一次便要敲山震虎,且看他身后之人如何作为。”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说张勇坐不到少卿的位置,原来早有预谋,萱娘这件事是给他又加了一项罪状。 “听萱娘说,张勇昨晚急匆匆离开别院,最近应该是有什么大事,还是小心些为好。” 苏浅浅想起萱娘说的话,觉得还是提醒一下秦含璋,不要鹰捉兔子反被兔子蹬一脚。 “昨晚?昨晚听说巡城司一名小衙役暴死街头,却没有查出伤处,已经按照突发心疾上报了,张勇或许是因为此事赶回。” “那便是了,只是这小衙役倒是成全了萱娘……”刘氏接口说道,又赶紧停下偷看孟氏。 “无妨,说的是正事,我不会放心上。”孟氏倒是大大方方把话说开。 这时二门上婆子进来禀报,有一封帖子是给苏浅浅的,说是安民茶楼伙计特意送过来,怕耽搁了便直接送到这边。 苏浅浅接过来,果然是孙员外郎的夫人送的,让苏浅浅明日扮男装,称是孙员外郎的忘年交,带他去韶华夫人的谢芳园。 苏浅浅若无其事把帖子收起来,秦家人眼巴巴看着,又不好多问,苏浅浅也不多说。 秦家人:太不厚道了,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是多痛苦你知道么? “还有一件事也颇受关注,听闻薛丞相府两位小姐,就要议亲了!” 秦含璋淡淡说了一句,却把苏浅浅吓得差一点打翻茶碗! 第135章 功德力被统子充业绩 “怎么这么快?与哪家公子议亲?”苏浅浅稳住神,问了一句。 【冷静,马车上遇见穷凶极恶的张勇,也没见你这么惊慌,她们议个亲怎么了,又不是即刻就成亲,什么结果还未可知。】 系统这两天都没怎么说话,突然冒出来安抚苏浅浅。 “只是丞相府放出消息,并未透露与哪家公子议亲,不知薛丞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含璋摇摇头,却在思索是不是丞相千金议亲,对武宁侯府会有什么影响。 【只怕薛丞相有意回避与皇子结亲,这样会刺激男主开启他的争夺女主计划,还是会向那个方向发展。】 苏浅浅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系统却信心满满: 【向那个方向发展是大趋势,可是你不是在我的帮助下,已经改变了很多结果吗?当然,你的努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不然也不能有那么多功德力供我升级……】 【功德力供你升级……这一天多你没说话难道是……】 苏浅浅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赶紧悄悄点开面板,果然,功德力那里只剩下两万多! 【废、物、统、子!你居然花光了我的功德力,我还拿什么回……滋……】 如果系统有真身,苏浅浅此刻已经把它摔在地上掐个半死了。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升级后我的能力更强了,这叫技术投资,你懂的!】 系统心虚地解释,没敢说它的上司把它召回去,忽悠它划苏浅浅的功德卡升级,给自己创业绩,系统的好处除了对时空洞察能力强了一点,没什么卵用,所以上边才给了每个主管强制性任务。 它是最菜最小的小系统,不敢反抗领导,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升了级。 【你不是说现在不能升级吗,为什么又能了?】钱都花了,反正也要不回来,苏浅浅想知道自己的钱花得值不值。 【那种升级是换新式升级,除了灵魂其他的全部改变,这种升级是功能性升级,原有的能力得到一点点扩展……】 系统声音越来越小…… 【一点点扩展?三十万功德力……】苏浅浅觉得眼前一黑,终于领会了葛朗台如果被盗走小金库是什么感受。 秦家几位长辈装作和秦含璋谈论朝堂上的事,其实都在听苏浅浅和系统的对话,不过却听不懂,只知道苏浅浅好不容易攒的功德力被花光了,她们也着急,怎么能帮苏浅浅补上呢? 秦含璋却莫名有些高兴,因为他听见了一个“回”字,虽然不知道回到哪里,但是他直觉是自己无法达到的地方。 如果少了功德力,苏浅浅就无法离开,他知道这样很自私,却不由自主想留住苏浅浅。 除了他们几位,秦家好几人都有了心事,就连最愿意吃瓜的秦玉卓,都有些心不在焉。 贺氏不时打量规规矩矩坐着的儿子,不知何时她发觉秦勉和她说话的时候,比从前甄娘子在时还少。 辛氏则不时打量秦玉卓,就连喝茶的动作都悄悄模仿,惊觉自己在做什么又怅然若失。 秦含玥夫妻这一段时间正是热恋,只是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只要有一个契机,两人就会功德圆满了。 秦含瑾是越发没精打采了,连着两日受挫,眼神都像被遗弃的丧家犬,想向家里人求助又没有那个脸,每日全靠着那份不甘心撑着了。 用过晚膳各自回房,苏浅浅用家乡话说有点打蔫儿,被系统掏腰包顺便把腰子掏去了,整个人都少了精气神儿。 秦含璋一面走一面悄悄抬头看她,见她无精打采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正蹙眉思索,忽然一片落叶被风吹到他的脚下。 他弯腰拾起来,见那叶子窄窄的很完整,叶片也厚实,用袍袖擦了擦叶面,便放在唇上吹起了曲子。 苏浅浅被这叶子吹出的曲调吸引,仔细听竟然感觉出思念的悲伤,就像远在天涯的游子思念家乡,镇守边疆的战士思念爹娘……这是一首思乡的曲子! 苏浅浅的目光从那片叶子上,移动到秦含璋的脸上。 八月三十的秋夜,除了丫头们提着的灯笼,不见一点光亮,星星都比平日暗淡了,可是秦含璋的双眸却在熹微的光线映照下,恍如落入星子。 苏浅浅的那一点灰心渐渐消散了。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苏浅浅心里唱了一句应景的鼓舞士气,两万功德值也不少,两个月前穿过来时,系统面板上写着的可是“穷逼”俩字,现在她的储物箱已经是“温饱”了。 不就是三十万功德值吗,给她一个月,一定赚回来! “这是什么曲子?很好听,没想到侯爷还会乐器。” 苏浅浅心情好多了想拍秦含璋的马屁,毕竟在侯府里,眼前这一位是绝对的领导,而且暗中派人保护她,她也要表示一下友好。 秦含璋被苏浅浅乐器两个字搞得呛了一下,曲子也吹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才说道:“是在军营时,兵士们想家用来解忧的,乡间俚曲。” “俚曲好,俚曲好,接地气。”苏浅浅找出一个形容词,也不知道秦含璋能不能听懂。 回到院子经过厢房,见那边已经灭了灯,没想到萱娘早早就睡了,果然是精心培养出来的瘦马,冷静果断能受辱能受苦,不争不惧无怨无尤。 这要搁在现代,那就是小三里面的王者,外室最佳人选。 秦含璋送苏浅浅进内室,便独自回到他的寝房,洗漱过后拿出舆图,舆图已经被他圈圈点点画了许多,都在大周的境内…… 第二日睁开眼,苏浅浅就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一场秋雨一场寒,穿过来两个月,已经从赤日炎炎到了萧瑟秋季。 今天还有重要的事,不能雨休,苏浅浅简单处理了一下事务,看看时辰差不多,便给自己化了男子妆容,换了男装,只身一人带上巅峰去见孙员外郎。 这日本是沐休,苏浅浅到落英坊时,果然见到一辆马车等在路边。 苏浅浅撩起车帘,问了一声车内可是孙员外郎,那边车帘撩开,不但孙员外郎出声答应,还有另外一人也向苏浅浅看过来。 第136章 避春堂里的玄机 那人却是吏部郎中卢璟。 “这位是吏部郎中卢大人,今日闲暇,便与苏小友同去品茶,苏小友不必拘礼。” 苏浅浅赶紧做出仰慕的表情,朝卢璟拱手,卢璟点头致意,倒是什么也没说。 跟在孙员外郎的马车后面,一路进了落英坊,来到一处宅邸,马车从侧门进去,到了二门才停下。 细雨绵绵,苏醒给苏浅浅撑着伞,巅峰摇着大尾巴跟在后面,雨滴都从它的长毛滑下去,丝毫没有弄湿。 “苏小友这爱宠倒是有趣,长相奇特也就罢了,皮毛居然不沾雨水,难道还是什么异兽?” 卢璟看一眼巅峰,闲适地负手前行,随口问道。 “卢大人说笑,哪里是什么异兽,此小犬自幼得了一种怪病,身上长了两个疽肿,皮毛却是总泛着油腻,这才不沾雨水,晚生一时怜悯为它救治,自此寸步不肯远离。” 苏浅浅摇头无奈笑笑,心里:【你个小狗子炫什么特殊技能,再嘚瑟被当妖怪扒皮,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巅峰立刻尾巴耷拉下来,在苏浅浅袍角那里扫了几下讨好。 前面有小童引路,苏浅浅发现这院子里服侍的都是各个年龄段的小童小少年,没看见一个丫头。 沿着曲径到了一处院落,院门上便书了“避春堂”三个字。 【谢芳园,避春堂,韶华夫人这住处的名字,取得甚是寥落,和她所做的事十分违和。】 苏浅浅饶有兴味地打量这处院落,里面的花草树木都任其随意生长,透着一股子荒凉落寞。 【若是她身不由己呢?此时有多少女子的命运,能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贵如长公主,还不是为了不去和亲委身下嫁。】 系统的宝宝音因为升级,好像成熟了那么一点点。 【身不由己并非是为虎作伥的理由。】 苏浅浅简单一句,是她老妈从小到大教给她的道理。 苏醒收了伞,沿着抄手游廊走到正堂,八扇斑驳的朱门开了四扇,从外面看里面又被屏风隔着。 小童进去禀报,随后引着三人进去,绕过屏风是宽敞简洁的大堂,上首放着琴台茶台,两边设了茶座罗汉床,侧面帘幕低垂挡得严实,看不见里边的陈设。 一位二十八九岁的美人从上首茶台后微微欠身,美目流转:“孙大人今日携朋唤友而来,韶华不及远迎失礼了。” 苏浅浅最先注意的,就是系统念念不忘的大“瓜”,裹在月白色云锦袍子里,在这个时代女子当中果然是尤物,目测至少f杯,而且是在腰肢纤细骨骼匀停的情况下。 苏浅浅替韶华夫人觉得累…… 三人都客套寒暄两句,韶华夫人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走了一遍,比手请他们坐下。 三人分坐在罗汉床上,孙员外郎向韶华夫人介绍: “卢郎中今日沐休无事,邀我同来品茶,苏小友对夫人慕名已久,受贱内所托代为引荐,唐突拜访,还望夫人勿怪。” 韶华夫人挑唇一笑,:“孙大人言重了,妾身的谢芳园全赖贵客盈门,品茶听琴,才有西京城里的盛名,哪里会怪罪?妾身求之不得才是。” 随后摆手名小童们上茶。 【小主,这避春堂里果然有玄机,两侧纱幔后还坐着两位,一位是长公主内官梁公公,另一位是穆王爷长史周先生。】 系统开启它的探测功能,找身边出现的瓜。 【梁公公,就是茶楼里让说书人,诋毁武宁侯府的那个?】 苏浅浅想起来那个没看见正脸的内官。 【正是,这位梁公公之前见韶华夫人都是去茶楼,今日为何不顾被发现的风险,来这避春堂呢?而且今日卢璟也这么巧过来……】 系统觉得有问题,赶紧去查证。 “妾身深居宅中却也慕市井烟火,所以这避春堂素来有个规矩,来者都要说几件新鲜事,韶华就先弹奏一曲做个引子,诸位再说些趣事同乐。” 韶华夫人说着起身,身姿娴雅走到琴台后坐下,那一对傲人“雄峰”卓然挺立,纤纤玉指抚上琴弦…… 悠扬的琴声响起,苏浅浅伸手拿起小童倒好的茶,悄悄用验毒符试了,慢慢品着“玉凝尖”。 【原来是因为这个!】系统惊呼一声。 【什么?】苏浅浅赶紧问。 【梁公公是奉了长公主命令,给韶华夫人送信,此信万分重要不可假手他人,又兼事态紧急,所以梁公公帷帽覆面来到谢芳园,却不想随后穆王爷长史跟着进来,他无法离开只好躲避在帷幕后。 孙员外郎是先给韶华夫人下了帖子的,所以不算不速之客。 而卢璟此行却不知是为什么,他昨天除了在衙署,就是在他的书房,有人给他递密信是寻常事,他却突然让人送信邀孙员外郎今日到谢芳园喝茶。】 系统把能查到的信息都提供给苏浅浅。 【我们不会是恰好遇到一次危险行动吧?我的运气一向不错……】苏浅浅心里声音越来越低,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韶华夫人这时弹奏的曲子也接近了尾声,忽然“铮”的一声响,琴弦应声而断,随后韶华夫人的手指流出鲜血。 “哎呀,夫人怎么受伤了?”孙员外郎满脸心疼急切,就要起身过去查看,却是卢璟先他一步: “孙大人稍待,我倒是精通这些小伤,儿时顽皮时常要劳烦母亲,渐渐的学会了自己处置。” 卢璟说罢也不管韶华夫人是否答应,起身走过去半开玩笑:“夫人,后室应有伤药,璟为夫人包扎,且看璟的手段。” 卢璟说着拿出一方手帕,握住韶华夫人手指,就那么牵着她去后堂,临行前还向孙员外郎一笑:“孙大人莫急,夫人手指娇贵,不可轻忽,当细心处置。” 孙员外郎脸上表情僵硬,也只能打哈哈请卢璟快去。 【这卢璟不对劲,他们家出了个卢珉那样的疯批,卢璟又会好到哪里去,能卖官鬻爵轻车熟路,必定手段非常。】 苏浅浅心里和系统讨论,琢磨着怎样能去看看卢璟在干什么。 【不对,他们不在后堂,是从后门出去了!】 系统忽然着急地出声提醒。 第137章 黄雀打劫 【从后门出去了?这还有后门?】苏浅浅脑子飞快地转,思索怎么样去找他们。 【不止他们二人,梁公公也向后门去了。】 系统又惊讶地接了一句。 【后院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卢璟胁迫韶华夫人去拿,我也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卢璟铤而走险。】 苏浅浅说着便忽然面露痛苦之色:“哎呀,孙大人,晚生实在惭愧,早膳贪食了一碗肉羹粥,此时腹内疼痛不已,晚生要去净房方便一下。” 孙员外郎微微蹙眉:“果然年轻人不知轻重,出门做客怎好贪食……” “噗噗……”奇怪的声音从孙员外郎屁股下传出来,他登时老脸涨红,假装扭了扭罗汉床,是那床脚发出的声音,还低头看了看,然后摆手:“快去快去,莫要耽搁了韶华夫人听趣闻。” 苏浅浅赶紧起身向门外走,出了门巅峰和苏醒从门边跟上,苏醒小声问:“公子做什么去?” “去净房。”苏浅浅朝苏醒眨眨眼。 “公子……”苏醒有点担心。 “外面有那两个侍卫,太久不出去自然会进来找,这院子挡不住他们,不必担心。” 苏浅浅心里有倚仗,要不然绝对不敢孤军奋战,她的小命可是最重要的。 而且巅峰也有一点用处,它那个吼声能让人暂时失去神智,不过得先提醒别把自己人也搞晕了。 门外的小童过来问客人有何吩咐,苏浅浅说去净房,小童要带路,苏浅浅摆手不让: “有人带路我怕一紧张,来不及到净房就……这还下着雨,就不劳烦小哥了,你指路就好。” 小童赶紧一边指一边解说,眼睛还向苏浅浅袍子下瞄,唯恐她真的止不住。 【你给人家孩子造成了恐慌,满脑子都是滴滴答答的黄色画面……】系统慢悠悠地指责苏浅浅。 苏浅浅道谢,带着苏醒和巅峰急匆匆向后面去了。 到后院几乎没什么人,苏浅浅也不用装肚子疼,一路寻找,总算找到一个小童询问,韶华夫人带着那位客人去了何处,他有急事寻那客人耽误不得。 小童也不多言,向着一处竹林掩映的地方一指,便急匆匆跑开了。 【哎,这孩子怎么是在这里等你的……】 苏浅浅着急,不管系统说什么,也顾不得下雨,催促苏醒快一些,朝着那边跑过去。 穿过竹林,小径尽头是套单独的小院儿。 与前面的避春堂风格完全不一样,这里到处都显示出秀美的江南韵味,小小的月亮门上阳刻着“清园”两个字。 苏浅浅示意苏醒和巅峰不要出声,蹑手蹑脚向院子里走,心里盘算着被撞见,该怎么脱身。 小院里五步一景,摆放着各种花木和奇石,正房前面一口硕大的金鱼缸,正房门口,一个男子正背对着苏浅浅,垂头听里面的声音,头上一顶黑纱斗笠遮住脸。 苏浅浅赶紧蹲下,藏身于一株奇松盆景后,苏醒也合起了伞,屏住气不敢出声。 只有巅峰像个大傻子一样,昂着头戳在院子里,苏浅浅恨不得上去给它一脚,要不是它今天有用,就把它踹回空间。 梁公公忽然有了动作,向这边退过来,苏浅浅想躲已经来不及,干脆就看他想退到哪里,结果梁公公直接走到这棵盆景的地方要藏身,然后就看见两人一兽和他大眼瞪小眼。 “一起一起!”苏浅浅小声说道,手里已经夹着一根用麻醉药泡过的钢针。 梁公公来不及多想,只能在盆景后蹲下来,随后房门的珠帘被挑开,卢璟手里拿着一本东西出来,塞进怀里撑起门边纸伞向院外走。 三人一兽随着卢璟的角度缓缓移动。 待到卢璟刚刚越过盆景,背对苏浅浅时,苏浅浅突然伸手把那枚钢针甩出去,正中卢璟的脖颈。 他感觉到疼痛伸手去摸,拔下那根针,回头寻找却什么都没看见,目露凶狠回身向前疾走,走到院门时,身体摇晃了两下倒在地上。 苏浅浅这时回身,一根钢针又刺向梁公公! “公子莫急!”梁公公向后退了一步,急忙开口。 苏浅浅停下,戒备地看着梁公公:“你形容鬼祟,是什么人,可也是觊觎韶华夫人,要对她行不轨之事,在下虽文弱书生,却不会坐视不理。” 苏浅浅已经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就算事发,也不过是男子们争风吃醋。 “公子若是当真关心韶华夫人,就该先去看她怎样了。”梁公公说完这句便起身朝室内奔去,倒是更关心韶华夫人的样子。 苏浅浅却朝着卢璟跑过去,飞快地掏出那本册子,打开看里面,写的都是一些数字,人名,时间和画的符号,完全看不懂。 苏浅浅虽然不懂这是什么,但是知道一定很重要,要不然卢璟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拿。 毫不犹豫地,苏浅浅把这册子送进空间,叫苏醒和巅峰快走,那麻醉药是她用中药制的,用针刺进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要赶紧从这里离开。 苏浅浅带着苏醒和巅峰飞奔,也顾不上打伞,细雨绵密浇在她的斗篷上。 可是在竹林里转来转去,他们竟然找不到出去的路,每次都是又回到通往清园的小径。 【我靠,这还玩的迷魂阵?】苏浅浅有些懵逼,进来的时候只有一条小路,怎么出去就变得四通八达?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路是以清园为中心放射状的,你进来时只沿着那一条路走,自然不会错,出去却是出现了许多条岔路,而且只有一条是正确的,别的路还会绕回来!】 系统给了苏浅浅一个解释。 清园那边已经有脚步声传来,不管是谁,对苏浅浅都不是好事。 急中生智,她想起那只吃她芝麻的大公鸡,能在御花园混那么久没走丢,应该在这里也能出去。 病急乱投医,只好试一把。 把大公鸡从空间带出来,告诉它要从竹林走出去,怕它听不懂人话,让巅峰给翻译一下。 巅峰摇摇大尾巴,忽然就面目狰狞去咬大公鸡,大公鸡扑棱棱地向前又是跑又是飞的,苏浅浅和苏醒赶紧跟上,不过一炷香时间,竟然真的走出了竹林。 御用大公鸡,真的很好用! 送大公鸡回空间,苏浅浅也不管孙员外郎了,急急忙忙准备离开这里,直奔着二门去乘车,这时身后却还是传来一道声音: “苏公子就这样离开,不大好吧!” 第138章 和侯爷长得相像 苏浅浅叹口气,回身看到韶华夫人和梁公公并肩站在那里,细雨纷纷中,她竟然发现撑着伞的韶华夫人,有什么地方和秦含璋有些相像。 不会吧?! “夫人,晚生倾慕夫人不假,可也不愿与卢大人结怨,所以不辞而别,以免卢大人醒来知晓内情为难晚生,晚生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看见,就算是见官,。” “武宁侯夫人,以表公子身份进妾身的宅子,意欲何为呢?”韶华夫人轻笑一声,撑伞向苏浅浅走过来。 【嗯?怎么就掉马甲了?】苏浅浅吃了一惊。 “公子,你……”苏醒指着苏浅浅的脸,欲言又止。 脱妆了!这雨来得太不是时候。 苏浅浅无所谓地抹了一把脸:“让夫人见笑了,我不是苏潜,我是苏潜的妹妹苏小钱,并非什么武宁候夫人,我和哥哥是孪生兄妹,替他来见韶华夫人。” “原来是苏小姐,久仰久仰,方才卢大人的身上少了一样东西,不知苏小姐可看见了?”韶华夫人似笑非笑,看着苏浅浅。 “夫人把我当什么人?我怎会做那偷鸡摸狗之事?”苏浅浅颇为震惊地质问。 空间里大公鸡:喔喔喔…… “苏小姐,你可知那东西是长公主殿下所寻之物,若是殿下怪罪,只怕你吃罪不起。”梁公公沉声说道。 “不知这位是什么人,只是为何空口无凭诬陷于我,又拿长公主殿下压人,我们主仆就在这里,韶华夫人你尽可搜上一搜。” 苏浅浅摊开手,她的袍子很合体,又是那种窄袖的,一看便知没有藏册子的地方,苏醒亦是。 韶华夫人继续缓步接近苏浅浅,院子里身材高大的少年也向苏浅浅围拢过来…… “夫人,外面来了都指挥使秦大人……”,有小童急匆匆从院外进来话还未说完,秦含璋已经带人走进院子。 “是姐夫来接我了,这可怎么好,回去要挨骂了,晚生告辞,还请夫人代为向孙员外郎解释一二。” 苏浅浅行了礼,赶紧向秦含璋走过去,悄悄吐了口气。 秦含璋神色冷漠:“内子听闻表公子出来胡闹,十分恼怒,叨扰夫人莫怪。”说罢伸手拿过苏醒的雨伞,为苏浅浅撑起来,转身便向外走。 “哈哈哈,是表小姐,表小姐!”苏浅浅回头解释一句,秦含璋脸更黑了。 韶华夫人却并不见怒意,静静看着苏浅浅走远。 坐在马车上,秦含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苏浅浅一面拿帕子擦脸上的妆,一面讨好地解释: “侯爷莫生气,我就是想看看这韶华夫人到底是什么人,没想到偏偏遇到他们都来抢东西,你看。” 苏浅浅从怀里拿出那本册子,这玩意她看不懂,不如拿给秦含璋去研究,自己好好保留脑细胞。 秦含璋把册子接过去,看到那些人名脸色微变:“你是如何拿到这个的?” “真的很重要吧?是那个卢璟威胁韶华夫人,从她那里抢来的,我给卢璟扎了一针,他晕了我又拿过来的……” 苏浅浅开始时说得眉飞色舞,看见秦含璋脸越来越黑,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小。 秦含璋一言不发,给苏浅浅无声的压力,就像她小时候做错事,妈妈不责备她,只是默默地做事不理她。 “阿嚏!”苏浅浅小小打了一个喷嚏,揉一揉鼻子,秦含璋无奈地叹口气,伸手拿出自己的帕子,抬手给苏浅浅擦拭打湿了的头发。 “受了风寒怎么办?你身子本就弱,母亲说初到侯府时,你三天两日就要喝药,难道是有一段日子不喝,惦记那苦味了?” 秦含璋的手掌干燥温暖,不时触碰到苏浅浅的额头脸颊,带起丝丝暖意。 “不会的,我现在的身子好得很,这五年整日忙碌,起码那些毛病都没了。” 苏浅浅想想原主,这五年里过得其实很舒心,若是不介意秦家人不算热情的态度的话,起码比在张氏面前过得舒坦,这也是她害怕失去这个位置的原因吧。 “这五年,辛苦你了。”秦含璋声音有些低沉。 回到侯府第一件事,秦含璋命人给苏浅浅准备香汤,赶紧去泡澡驱寒,又让小厨房做了姜汤,待苏浅浅出浴立刻给她喝。 苏浅浅洗了澡,穿上干爽的丝绵里衣,又裹了一件常服袍子窝在美人榻上,刚刚拿起姜汤碗,秦含璋却走了进来。 “侯爷有事?”苏浅浅想起身,秦含璋过来示意她不必起来,接过她手中汤碗,舀了一勺吹了喂给她喝。 苏浅浅:【我是得了什么绝症么?这样突然的照顾让人很惊悚啊!】 “碗有些烫。”秦含璋解释一句,若无其事继续喂她。 【最难消受美人恩,我苏浅浅艳福不浅,先受用着再说,来来来,再来两口,虽然最讨厌吃姜,但是这味道甜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苏浅浅老老实实让秦含璋喂,心里还在口嗨。 秦含璋耳根发热,脸上却不露声色。 旁边几个丫头都退到外面偷笑。 喝了姜汤浑身都暖和了,苏浅浅想起一件事。 “侯爷,你觉不觉得那位韶华夫人的容貌,有些眼熟?” 苏浅浅悄咪咪打量秦含璋,眉眼间与韶华夫人,起码三四分相似。 秦含璋仔细想了想,那时侍卫禀报后,只顾着担心苏浅浅出意外,哪里还有心思去琢磨韶华夫人的容貌。 “并未觉得……”秦含璋摇摇头,想不起来与哪个他熟识的人相像。 “侯爷,夫人,太夫人让人过来问,夫人可有什么不适,听说夫人去了韶华夫人府,正惦记着呢。” 苏木这时在外间禀报。 “就回我稍后便过去。”苏浅浅赶忙起身,不好让老人家担心。 来到福寿堂小厅,这是高层议事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苏浅浅进门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太夫人和那三位老夫人,与秦含璋把她带出谢芳园时共用了一个表情: 我不说你错了,但是你要知道我们生气了! 苏浅浅再一次赔着笑脸,挨个行礼讨好,直到哄得她们云开雾散。 苏浅浅讲了在韶华夫人后院发生的事,那里处处透出诡异,不过苏浅浅还是觉得那件事最诡异。 “祖母,有一件事孙媳着实疑惑,咱们家中可有流落在外的子孙?” 苏浅浅小心翼翼说出一句话,把房里的人都惊呆了。 第139章 韶华夫人身世 三老夫人是最先咬牙切齿:“浅浅,你说吧,是不是你三叔从前做了什么不堪的事,还生出了孽障?” 堂上几位都是长辈,这时全都紧紧盯着苏浅浅,三老爷余生命运就在苏浅浅一句话了。 “不是不是,那位韶华夫人是长得与侯爷相像,不是三叔父。”苏浅浅赶紧澄清。 这一次轮到杜氏目瞪口呆了…… 寂静了片刻,还是秦太夫人先开口:“其实论年纪,韶华夫人倒是只比含玮小了几岁……” 杜氏眼角狠狠跳了一下! “不过再想想那个时间,含玮正在战场上厮杀,哪里能有闲暇做下糊涂事? 而且含玮不开窍时候什么都不懂,一旦生情便情深义重,这一点云绮是知道的,说来他们父子四人皆是这般性子……” 杜氏不由垂头悄悄擦了一下眼角,默认了秦太夫人的说法。 “孙媳不是那个意思,是说旁支里可有相貌肖似……”苏浅浅赶紧解释。 【小主,原来这里藏着一个大瓜!】系统的惊呼声打断了苏浅浅的话。 【什么大瓜,一惊一乍的,我这还没解释清楚呢!】苏浅浅不想搭理系统,接着说:“肖似父亲的。” “也并没有。”秦太夫人想了想摇头。 【旁支里没有,韶华夫人家中却有,你可知道是谁?】 系统又卖起了关子。 【韶华夫人哪来的家?】苏浅浅更奇怪了,进了教坊司的还有家人,并不常见。 【韶华夫人本姓顾,她的父亲顾云清曾是珲安知府。 那一年因为珲安作为药材的砒霜流出,有人查证远远超出官府上报的数量,御史弹劾顾云清,顾云清下狱后竟然畏罪自尽。 顾云清的夫人得知消息,不堪忍受被送去做官奴悬梁自尽,七岁的女儿顾音送入教坊司,九岁的儿子却被长公主从官奴中带走,就是现在的梁公公。】 系统说到这里有些疲倦,为了显示它升级的效果,一直在努力查韶华夫人的时间资料,所以沉默了好半天。 秦家人面上若无其事,心中却都震惊,当年珲安府出的那件事,是轰动了西京的,一任知府私卖剧毒,让许多恶人用其致死人命却无从查证,实是罪大恶极。 原来韶华夫人竟然是那个知府的女儿?而且,梁公公居然与韶华夫人是兄妹! 【顾音在教坊司改名韶华,后来才知道自己的哥哥尚在人世,而且妹妹为了哥哥在长公主那里日子好过,哥哥为了妹妹能脱离苦海,都尽心竭力为长公主做事。 直到九年前,长公主命顾音勾引武官周堂并嫁给她,要她拿走周堂手中一件重要的东西,顾音才被脱了贱籍,与和离了的周堂成亲。 可是顾音并没有找到那件东西,却被周堂怀疑,于是不到三日周堂意外跌死,顾音自立女户,一直暗中为长公主做事。 小主说长得与侯爷相像的,应该是梁公公才对,韶华夫人若是像了三分,梁公公至少可能像了七分,这大概就是长公主将他去势做了太监的原因。】 秦家太夫人和几个儿媳表面在闲谈,实际上却听得心惊肉跳。 按照这年纪算,是杜氏同老侯爷成亲十年后,长公主遇到顾家罪臣之后的,因为容貌酷似年幼时的老侯爷,所以将他收做自己的内官。 “梁”公公,老侯爷名讳秦世良,这位长公主真是好深的执念! 【细思极恐啊!长公主看着有些木讷不善言辞,行事低调谨慎,原来竟然能这样疯批!怪不得生的儿子也是疯批,还带出一个疯批媳妇!】 苏浅浅忍不住心里狠狠吐槽。 【以后小主可得多加小心,今日虽然卢璟没有看见你,可是你被侯爷接走这件事瞒不住,韶华夫人不可能让梁公公置身险地,那么唯一可能的还是会推到你身上。】 系统有点担忧地提醒苏浅浅。 【麻杆打狼,两头害怕,我要小心她,她也是投鼠忌器,那本册子卢璟不惜让孙员外郎起疑,也要随他进谢芳园拿到,此时若是真的落在我手里,他们母子难道不紧张?】 苏浅浅倒没有那么担心,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不会轻易明目张胆地出手,总会掂量掂量后果,背后下手却是可能。 【小主你有没有想过,长公主为何会让梁公公亲自找韶华夫人,又派卢璟去取册子?岂不是画蛇添足?】 系统引导苏浅浅拓展思路。 【你是说……卢璟不是受了长公主的指派,是他自己想亲手拿到那本册子,他和自己的娘不是一条心!】 苏浅浅恍然大悟。 【说对溜!卢璟是自己要拿到那本册子掌控全局,甚至可以要挟长公主! 所以长公主不会因为卢璟失利恼怒,这一点上你倒是帮了她,但是也因为这样,说明这册子对长公主很重要,就看能不能破解了。】 系统不知从哪学来的东北奶奶调儿,让苏浅浅又是好笑又是怀念。 【不想那么多了,就算是破解了,她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得是多大的错处,皇帝会降罪于她?还不是找一个替罪羊!现在拿着这个,不过是让她心存顾忌而已。 不过有一样可以利用:卢璟和他娘之间的关系。】 系统和苏浅浅的对话,秦家高层都听在耳中,二老爷缩缩脖子降低存在感,他最近当无赖当得十分惬意,与同僚间反而相处得轻松,这些费脑子的事只要老实听命就好。 “浅浅,日后万不可独自一人走动,明面上我们武宁侯府有多少尊荣,背地里就有多少嫉恨,虎视眈眈盯着咱们的大有人在,莫要被那些人放了暗箭。” 秦太夫人还是叮嘱苏浅浅,虽然赞赏她有勇有谋,却也不愿她只身犯险。 “是,祖母,孙媳知晓。”苏浅浅照旧乖巧地答应。 几个人都抬头盯着她,眼神里皆是:你怎么好意思又这么承诺的。 “明日市井间会有传言,武宁候府表公子拜访韶华夫人,武宁侯带着亲卫闯进谢芳园,替夫人追回表公子,武宁候府行事荒唐。” 秦含璋看一眼苏浅浅,沉声说道。 苏浅浅眼睛一亮:“原来侯爷已经做了安排,这个法子最好,把进谢芳园的事放在明面,甚至传到皇上耳朵里,进可攻退可守,让长公主不敢轻举妄动。” 秦含璋颔首称是,秦太夫人赞许地点头。 “太夫人,五公子来了,他……他被打伤了!”太夫人身边的段嬷嬷在门外禀报,房里人都吓了一跳。 第140章 暴死街头的衙役 “怎么会伤了?”还是当娘的心疼儿子,孟氏第一个起身奔出去,杜氏也过来扶着秦太夫人,随后出了议事厅。 苏浅浅看见秦含瑾时,觉得这位五公子是被打坏了脑子。 只见他虽然已经换过衣衫,但是手上裹着布,走路一瘸一拐,甚至脸上都有一块淤青,说鼻青脸肿不为过,一个相貌堂堂的英武儿郎,弄得像是伤兵,但脸上却洋溢着傻子一样的天真笑容。 “祖母,娘,四姑娘她肯打我了!”秦含瑾说出的话证实,苏浅浅的判断没错。 “这是……庄四姑娘打的?”孟氏不敢置信,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怂成这样,被姑娘家打得鼻青脸肿。 “是!”秦含瑾看上去很自豪。 【不仅是被打了,还被打得挺惨,要不是门房认识他的马和青锋,绝不会放他进来,一身泥水肿脸瘸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系统又在揭秦含瑾的短,不过这次秦含瑾丝毫不觉得羞愧,这可是他坚持了几天,取得的可喜成果。 “祖母,今日孙儿等在庄府门外,庄四姑娘居然亲自出来赶孙儿,孙儿不肯走,她便要同我比试,若是我赢了,便考虑重新商量我们的亲事。” 秦含瑾喜滋滋地说道。 “那庄四姑娘是个心善的,担心你被雨一直淋着,脑子更加不好用。” 孟氏见儿子只是皮外伤放了心,损起他便毫不留情,引得众人都偷笑。 “确是如此,庄四姑娘心地良善。”秦含瑾憨憨地傻笑,恋爱脑急性发作期的表现:好赖不知,软硬不吃。 “既是你赢了,便可考虑亲事,你还高兴个什么劲儿?被打成这样分明是输了?”在旁边听了半晌的秦玉卓不解地问道。 “没有输……我受伤是因为怕伤到庄姑娘,所以徒手接她的兵器,不小心碰到的……”秦含瑾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声说。 【这可真是脱了裤子撵老虎,不要脸又不要命啊,万一庄姑娘一个失手,就算想嫁给他,他都没本事娶了!】系统又补了一刀。 秦太夫人一阵哈哈大笑,不管怎么说,让秦含瑾吃些苦头,并不是坏事,以后遇事也会多思虑,不可轻易下定论。 傍晚时雨停了,苏浅浅在空间里忙活了一个下午,准备了好多应急的防身工具,还有急救药品,以备不时之需。 到福寿堂用晚膳,秦含瑾又恢复了之前无精打采的样子:午后去庄府外求见庄姑娘,想确认一下何时上门提亲,庄姑娘让丫头出来回信,是考虑亲事不假,各自考虑各自的,互不相干。 原来被人耍了。 苏浅浅就觉得没那么容易,那位姑娘做事是个有长性的,但也是个千娇万宠长大的,被秦含瑾伤了心,哪里会轻易放过他。 秦含玥却带回一个消息:之前巡城司街头暴病而亡的衙役,他的妻子拖儿带女去巡城司哭闹,说自己丈夫从无心疾之症,那日还说出去办个重要的差事,为何却成了巡查时暴毙? 【张勇那样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因为一个小衙役出事,急匆匆从外院赶回来,若不是与这衙役私交甚厚,就是这衙役的差事十分重要。】 苏浅浅在心里推测。 “不过这件事已经被张勇压下来,那衙役明日发丧。”秦含玥接着说道。 【明日啊……】苏浅浅心里嘟囔一句,乖巧地老实坐着。 这一日倒是晴朗,苏浅浅不但自己换了男装,给苏醒也弄了小厮的行头,主仆两个溜到西角门,那里已经备好青幔马车。 “三嫂子,你这样整日要被人看着,就不怕被祖母恼怒,给你下禁足令?” 秦玉卓今天也是一身男装,抱着臂等在角门外,把要上马车的苏浅浅堵个正着。 “是三妹妹啊,今日三嫂是要去庄子,十分无趣又辛苦,便没有知会你,下次出去玩再带上你。” 苏浅浅赶紧找个借口,想支开秦玉卓,要是知道她去看人家发丧,只怕秦家人觉得晦气,不同意她出门。 “无妨,别说你去庄子,你就是去茅厕,今日我也要跟着,母亲下了严令:你在哪我就得在哪!”秦玉卓淡然地复述了杜氏的命令。 苏浅浅没法子,只好让秦玉卓主仆也上了车:青玉也穿着男装,一路上悄悄打量苏醒,不服气不甘心的样子。 “什么?去看那衙役发丧?”秦玉卓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苏浅浅会做这样无聊的事。 “死者为大,死者为大,听到信了不去吊唁一下不太好……”苏浅浅敷衍过去。 那衙役的家是苏醒昨晚打探好的,所以轻车熟路就找到,进了巷子便看见门边一家挂着蒙了白布的灯笼,远远传来隐约的哭声。 【统子,考验你能力的时候到了,查一查那个衙役几天前到底办了什么差,是否真的暴病而亡。】 苏浅浅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次化的妆特意多用了些定妆的,以免再穿帮。 “玉卓,人多进去不好,你在门外等我,若是过了一刻钟我还没出来,你再进去寻我不迟。” 苏浅浅是怕遇见认识秦玉卓的人,惹出什么麻烦。 秦玉卓想了想,看看苏浅浅的脸,自己确实没做好准备,便点了点头。 苏浅浅撩袍下车,带着苏醒进了院门。 院子里稀稀落落几个戴孝的,应该是衙役的晚辈。 这时走过来头上披了麻布一身缟素的妇人,双眼红肿给苏浅浅行礼:“敢问公子可是与先夫相熟?” 苏浅浅做出哀痛的样子:“正是,刘兄曾经帮衬过在下,昨日才听闻刘兄意外离世,特来吊唁送行。” 苏浅浅比手让苏醒奉上丧仪,刘衙役的妻子引苏浅浅到灵堂吊唁。 灵堂里只有两个八九岁的孩子正跪着烧纸钱,一口新打的薄棺,停放在灵堂上,苏浅浅上了一炷香祭拜,随后被那妇人请去旁边的客堂喝茶。 “刘兄素来身体康健,为何会突发恶疾?”苏浅浅知道系统查死人的瓜很困难,所以与刘衙役的妻子交谈拖延时间。 “唉,哪里是什么恶疾,是……”那妇人欲言又止。 “可怜刘兄平白丢了性命,前几日在下还见他神采飞扬,唉!”苏浅浅跟着惋惜摇头。 “我那夫君可怜哪,就是为张大人办差事,晚间出去时还说,这件差事立了大功,得了贵人的赏银,以后日子就好过了,谁知道却横死街头!” 妇人哀哀说道。 第141章 陆姑娘茶楼见的竟是她 “什么样的差事会赚那么多赏银,可惜刘兄怎么就发了恶疾,不然来日飞黄腾达,在下这故交也与有荣焉。” 苏浅浅感叹,观察着那妇人。 “若是恶疾便是他的命,妾身也不敢怨怪,可是那晚夫君去落英坊,走时还好好的,见到他的尸身虽然无致命伤,可是他手中分明握着刀,尸身僵硬了还是握刀的姿势,寻常巡查,哪里会拔刀?” 妇人揉着红肿的眼睛,已经没什么泪,嗓子也哭得沙哑。 【小主,这妇人没说谎,那日刘衙役确是奉命去落英坊蹲守,蹲守的地方就是谢芳园,要等着有人接近一举抓获。 刘衙役终于等到一身黑衣的人靠近谢芳园角门,他才拔了刀跟上去,正要将那人拿下,却忽然晕倒在地。】 系统虚弱地喘息,可见做这件事十分耗费它的能量。 【这么说还真是突发恶疾?】苏浅浅虽然还是不信,可是死者确实没看见有人对他动手。 【并不是,死者最后的感受是头上刺痛之后晕眩,心疾不该是头痛。】系统又解释了一句,便再也不说话了。 苏浅浅得到了信息,也快到了起灵的时辰,便起身向那妇人告辞,又劝慰了两句,走出院子却发现,马车和秦玉卓都没了。 “搞什么?这是来给我断后路的么?”苏浅浅只觉得心累。 不过很快苏浅浅就看见马车回来了,秦玉卓撩开车帘:“三嫂,快上车,刚才有人偷听你说话,现在应该是去禀报了,我追了一会儿不放心你,又赶回来了。” 苏浅浅赶紧上车。 “什么样的人去偷听?我们也没说什么。”苏浅浅奇怪地问道。 “应该是死者的同僚,穿着衙役的皂衣。”秦玉卓不停向前方看,希望能追上那个衙役。 “不必追他,应是张勇让人盯着死者的妻子,免得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倒不至于就将她灭口。” 苏浅浅回想着系统说的话,落英坊的谢芳园,为什么有人会在晚间靠近,有什么企图?又是什么人如此狠辣,尾随在后出手就杀人? 马车经过西市,苏浅浅抬手掀开车帘,看一眼外面的热闹,经过茶楼时,却意外发现陆芷晴匆匆走进去。 这位真千金在西京没什么亲戚朋友,独自一人到茶楼,就为了喝茶? “停下!”苏浅浅吩咐车夫,秦玉卓不明白苏浅浅要做什么,只能老老实实跟着。 她们三个陆芷晴都认识,所以苏浅浅让她们在车里等,自己一个人进茶楼,找到能看到各个包间又隐蔽的角落,要了一壶茶和一份干果,静静地品茶观察。 系统这时候在休息,帮不上什么忙,苏浅浅不可能听见陆芷晴的密谈,只要知道是同什么人见面就好。 最多两刻钟,陆芷晴脸色阴沉从二楼一间包房出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低气压,丝毫没注意坐在角落的苏浅浅,独自出门去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间包房里才出来另外一个人,竟然是苏浅浅熟悉的徐大娘子。 苏浅浅把头低下喝茶,听着徐大娘子沉稳的步子踏出茶楼,才重新抬起头,过了一会儿起身结账出门去。 秦玉卓早已经等得着急,见苏浅浅上车,便急急地说:“原来是陆芷晴!” 苏浅浅点点头,也不多说,吩咐车夫回府。 果然苏浅浅换了衣服去福寿堂,秦太夫人率领三个儿媳两个孙媳,还有几个小姑娘,再一次用谴责的眼神注视她。 “祖母,母亲,婶娘,嫂嫂……妹妹们,我是有重要的事出去办,不是出去玩,你们为何都不说话?” 苏浅浅无奈地看着这些女人,和对她的无声控诉。 “重要的事也要和我们商量,若不是让玉卓跟着,我们如何知道你是不是遇到危险? 外面如今的情形你也知道,并不是风平浪静的,大梁使团又留在西京不走,他们对我们武宁侯府必定恨之入骨,切不可大意。” 杜氏忍不住开口规劝,眼神里皆是忧心。 苏浅浅心中一暖:“母亲教训得是,下一次出门一定问过母亲。” 苏浅浅一道歉,那些绷着的脸立马放松,又有说有笑,问她外面可有什么新鲜事。 苏浅浅:你们是约好对我表情制裁的吗? 待到秦含璋回府,苏浅浅才说正事:“我询问了那名衙役的娘子,是为张勇办差事,结果横死街头,而且办差的地点就在落英坊的谢芳园。 仵作没有验出伤,但是据那衙役娘子说,她夫君确实从无心疾,身体一直康健,我曾听说若是身上没有伤,是否能查一查死者头顶的百会穴,若是用细针刺入,可不见伤痕而致人死命。” 秦太夫人这一次很有经验:“一定又是你母亲留下的书籍所说,含璋,倒是值得查证,不过人已经发丧入土,再让苦主开棺验尸,怕是不能愿意。” “此事没有验证之前,不宜声张,孙儿自有法子。”秦含璋泰然自若。 “不过你今日擅自去查此事,实在是太莽撞了。”秦含璋接着还是责备苏浅浅,整日出去到处乱窜,让他提心吊胆,真是有苦说不出。 “是是是,侯爷教训得是,妾身的错。”苏浅浅立刻承认错误。 “明日你们去为苏太傅祝寿,务必要好好准备,莫要失了礼数,侯府这边另外备上一份贺礼,就让老二夫妻走一趟,不要惹人说咱们没有姻亲的情分。” 秦太夫人转了话题,说起苏浅浅回门祝寿的事。 二老爷和二夫人赶忙答应。 秦玉卓似乎想说什么,脸有点涨红,还是忍了回去。 苏浅浅自然备好了贺礼,而且因为是出嫁第一次回门,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当然这些礼物她是用了心思的。 第二日苏浅浅一早起来洗漱后,出内室就见秦含璋坐在餐桌那里等他,只穿了一件月白袍子常服,衬着那张帅气逼人的脸,眼角的疤痕都显得有别样味道。 【秀色可餐这句话不对,应该是秀色加餐,对着这张脸我能再干一碗饭。】 苏浅浅端庄地行了礼坐下用饭。 【劝你慎重,谨慎你的体重!】缓过来的系统嗤笑一声。 【今日不必介意,多吃饭才有力气,离开五年的太傅府亲人,总得让他们重新认识一下苏浅浅!】 苏浅浅心里说着话,嘴上不耽误,又夹了一只煎饺:不送到火上煎,怎么会熟呢? 第142章 祝寿 换了衣裳与秦含璋出听澜院。 苏浅浅一身浅紫缂丝锦缎绣玉兰的高领窄袖袄裙,领口和袖口上镶嵌了一圈豆粒大的珍珠,外面搭了同色滚狐毛边的斗蓬。 秦含璋今日是一身锦缎绣鹿纹紫袍,外面同色的云纹滚边披风,看着倒是与苏浅浅的穿着十分搭配。 出院门坐轿去二门,那里停着六辆车,四辆装着贺礼,另外两辆装饰精致的,是二老爷夫妻和秦含璋夫妻乘坐的马车。 秦含璋扶着苏浅浅上车,丫头小厮跟在车边,向太傅府行去。 到了太傅府,门房上立刻进去通报,迎在门上的是苏润谦和苏润丰,亲自到马车边接苏浅浅和秦含璋下车。 秦含璋却摆手示意不必,自己亲自扶着苏浅浅下来。 兄弟两个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 后面二老爷和二老夫人下车,看苏浅浅的眼神有点心虚,随后车上居然走下秦玉卓。 “你怎么来了?”秦含璋蹙眉问道。 “伯父生辰,我也来祝贺。”秦玉卓不敢和秦含璋对视,凑到苏浅浅身边。 “好,妹妹有心了。”苏浅浅也不介意,等着二老夫人一起进府。 太傅府远没有侯府那么宽广,进了二门苏浅浅的叔父婶娘表姐妹兄弟都出来相迎,自然不是迎接苏浅浅,而是迎接秦含璋。 众人寒暄恭维几句,簇拥着他们去苏老夫人的德馨院,苏浅浅发现苏渺渺没出现。 德馨院里的婆子丫头,虽然有五年未见,有些苏浅浅还都是认得的,因为在她娘病重去世的那几年里,每日给祖母问安,可没少受这些下人的白眼。 苏润和就等在门口,芝兰玉树的小少年,没了之前的畏缩退避,笑容像和煦的春风,微微带一点羞涩。 “二姐,二姐夫安好,二叔父二婶娘安好……三小姐安好。”苏润和的嗓音干净,一面行礼,一面引他们进正堂。 “什么三小姐,叫三姐姐,就差那么一刻钟,我六哥就成了我六哥,要不然我就有一个弟弟了,你比我六哥长得好还懂事,以后唤我三姐姐便好。” 秦玉卓看见苏润和就喜欢,大大方方地拐弟弟。 秦含璋无声看了她一眼,她才赶紧闭了嘴。 正堂上,苏老夫人端端正正坐着,挑起下垂的眉眼看向苏浅浅和秦含璋,唇角挤出笑容,白皙的圆盘脸上又多了几道褶皱。 张氏和苏渺渺站在苏老夫人身后。 旁边座上苏太傅也看过来,微微颔首。 “二妹妹,怎么才来。”苏莘莘和朱敏也在座上,回娘家就是客,不好到外面去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苏浅浅先是给苏老夫人行了福礼,苏老夫人表情有些僵硬:“几年未见,二姑娘这年纪见长,礼数却不见长啊。” 【这是嫌我福礼不够尊敬?难道要像见皇后娘娘那样叩首?祖母,想挑刺也得看看您是在河东,还是在河西。】 苏浅浅心里吐槽,嘴上也没准备服软:“祖母,真是岁月不饶人,更不饶您,看您添了一脸的皱纹,这记性倒比从前更差了,您再想想,您是几品的诰命了?” 苏老夫人封诰命时,苏旗还不是太傅,所以给她娘只挣了个五品,后来做了太傅苏浅浅的娘封了二品,苏浅浅此时已经是一品诰命夫人,给苏老夫人行福礼并不失礼,按照先国后家,苏老夫人还要给苏浅浅行礼。 苏老夫人顿时笑容僵在脸上,转头去看苏太傅,苏太傅虽然觉得苏浅浅不该顶撞祖母,但是说得又没错,心里也埋怨母亲不该同孙辈计较。 “孙婿含璋给祖母问安,不知岳父府上规矩,可要含璋行大礼?”秦含璋做了一揖,抬头朝着苏太傅笑问道。 苏老夫人微怔,自然明白这是替苏浅浅出头,只是她没想到秦含璋会这么做而已。 “自家人,何必拘礼,快坐吧。”苏太傅比手示意,没看苏老夫人。 苏浅浅和秦含璋又给苏太傅贺寿,二老爷三老爷和秦玉卓也都见过礼,这才坐下叙话。 张氏被当成了透明人。 苏浅浅怼了苏老夫人,那边早有两人按捺不住,这时候一唱一和开口了。 “浅浅哪,你出嫁五年不曾回门,今日回来着实是威风八面,我这做姑母的也是与有荣焉,姐姐你说是不是?” 说话的是苏老夫人的二女儿,苏旗的幼妹苏翎,今年也有三十岁了,因为脸颊长了一颗黑痦子,二十三岁才总算嫁出去,丈夫是个城门吏,为人窝囊不善言辞。 “正是,侄女的威风咱们做姑母的,自然跟着荣耀,出门去说武宁侯夫人是我的嫡亲侄女,虽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但是这血脉却是改不了的。” 这一位是苏旗的大妹苏怡,今年三十六岁,她成亲倒是早,十五岁嫁给钦天监副监,年少有为英俊帅气。 苏怡原以为夫君可以步步高升举案齐眉,谁知道这人娶妻生子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之后一心扑在对星象的钻研上,和妻子擦身而过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只是副监一坐就是二十多年,同僚们玩笑说他离世那日,这官职怕是要跟着陪葬。 【你这两位姑母,一个是骂夫君十句,听不见回一句,一个是想让人家骂一句,都找不到人,纯属憋坏了。 在娘家整日找你娘茬,你娘照顾她们还要受她们指责,那张嘴从来不闲着,所以忽然就没地方发泄,人都不正常了。】 系统给苏浅浅做出了解释。 苏太傅这时蹙起眉,有客人在,不好斥责两个出嫁的妹妹,但是也得提醒她们不可信口开河。 苏莘莘眉毛一扬,也要开口,可是苏浅浅却已经清脆地出声了。 “二姑母,这个倒是不用客气,既然威风有八面,侄女大方些送你两面,也好遮一遮脸,侄女怎么觉着五年不见,您个头不见长,脸面不见长,那痦子怎的越发茁壮。” 苏翎听见苏浅浅说的话,一时愣住了,从来没有对手的她,竟然不知道怎么回,脸涨得通红指着苏浅浅:“你……” “大姑母,侄女何需把您放在眼里,侄女是把您放在心里了,整日地替您忧心! 大姑丈一心放在国事上,如今连您长什么模样怕是都不记得了,别说他不把您放在眼里,只怕都不肯把您放在房里了。” 苏浅浅蹙眉叹了口气,这一次苏怡也举起手指,一样的动作指着苏浅浅:“你……” “两位姑母不必如此感动,都是一家人,浅浅虽然出嫁了,哪里会忘了两位姑母从前的教诲呢。” 苏浅浅笑意不达眼底,这只是个开始…… 第143章 回门礼 “好啦,你们姑侄聊得热络,却把我们放在一边,二婶娘好生嫉妒,浅浅,这也算是补了三日回门,可带了什么好东西让我们开眼呢?” 二夫人这时候赶紧趁机转话题,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马车里的东西,虽然大部分都是给苏太傅的,可是他们二房一向受宠,从前借苏老夫人的手,没少从长房捞好处。 “二婶娘不说我倒忘了,二婶娘却是比我还上心些。” 苏浅浅朝苏木示意,苏木让人把两个箱子抬进来,一大一小。 苏浅浅起身打开那个小箱子,先拿出上面放着的一只手炉,二夫人撇了撇嘴,只觉得寒酸。 待苏浅浅托着送到苏莘莘手上,她看清了才猛地瞪大双眼:手炉要这么奢侈吗? “长姐,母亲病中都是你照看我,担心我饥寒惊惧,送你这手炉是要你三冬有暖,不畏严寒。” 【身边无良人,自己烧火盆,不一定靠人取暖,靠钱也行。】苏浅浅心里说,希望苏莘莘会懂。 朱敏在一边缩缩脖子。 苏莘莘也没想到,手炉可以用各色珠宝镶嵌在金铸的外壁上,上面黄铜包金镂空盖子,十分璀璨夺目,又听见妹妹心里的愿望,伸手接过来道谢,小心收好。 苏浅浅又拿了一套文房四宝,苏太傅眸光微闪,文人哪有不喜欢这些好东西的,他倒是不缺笔墨,只是几乎绝迹的名家所制笔墨纸砚,有一样已是难得,何况四件皆是。 苏浅浅递给苏润和:“收着吧,自家人,没什么好东西,日后人情往来留着送同窗也好。” 【炫富不是本意,本意是我不想炫富,我就是大写的富,你的才学配得上最好的点缀。】 苏润和听见苏浅浅的话,点点头道谢,眼里满是自信与从容。 苏太傅:儿子,你现在就欠爹一个大人情,寿礼换了这个吧! 苏浅浅又从小箱子里拿出一本书,是一卷古籍,这个她不懂,是秦含璋找来的,苏太傅不经意瞟了一眼上面的字,眼睛顿时一亮。 “父亲,这古籍实在是破旧,您若是嫌弃……”苏浅浅犹豫着想换点别的。 “不嫌弃不嫌弃!”苏太傅赶紧起身接过去,苏浅浅手中一空,错愕地看着苏太傅小心用袖子托住古籍,命最稳当的老管家亲自送回书房去了。 那么端方无欲无求的苏太傅原来也有特别喜爱,会为之失态的东西。 好戏就要开始,苏浅浅打开大箱子。 一家子都悄悄调整姿势,方才那三件都那么贵重,这一大箱子不知都是什么好东西。 “那些都是一些俗物,自家人玩玩还好,不好拿来相赠至亲,这才是浅浅用心准备的。”苏浅浅指着大箱子。 箱子大东西多,又用红布蒙着,众人都看不清,除了苏老夫人和张氏母女,都矜持地微笑,就连那两位老姑奶奶,也收了脸上怒气。 “这第一件自然要送祖母,谢您老人家自幼教我规矩,孙女今日便为您准备了‘规矩’,铭记您的教诲。” 苏浅浅从大箱子里拿出一个长方盒,打开里面是木匠用的圆规和角尺,亲手送到苏老夫人手里。 【当年教我学规矩,靠着墙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动一下再加一个时辰,我娘求情就骂我娘罪臣之女不堪大用,纵容女儿将来无规无矩,连我娘一起罚,知道我爹快下值了才放我们走。 这规矩现在还给你,去教那些不懂规矩的。】 苏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又不好当场翻脸,只能咬牙说一句:“你有心了。” 苏太傅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扫了母亲一眼,意味难明。 那边的朱敏憋笑腮帮子都鼓起来:原来遭报应的不止我一个…… 苏家二夫人暗暗觉得不妙。 “这一件自然要送给继母。”苏浅浅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是一张纸,写着生日时辰。 “当年您时常提醒,我的生辰就是罪孽,我娘就是因为我生来煞气重克父母兄弟,才身子孱弱疾病缠身,出嫁前一日您送我的添妆,就是写了我生辰的一张纸。” 苏浅浅抖一抖那张纸,塞进袖子里。 张氏脸色煞白,咬牙不发一言看着苏浅浅。 “浅浅,你怎么能如此中伤你的继母,你……”苏老夫人不敢置信地指着苏浅浅,那表情姿势与她的女儿如出一辙。 “祖母且不要急,真假已经不重要,浅浅是感谢继母教诲,这么多年断不敢忘,事事谨小慎微,唯恐遭人诟病,我的生辰绝口不提,看,如今我也能夫荣妻贵,衣锦归家,全赖继母提醒。” 【五年里时刻不忘的梦魇,让我变得面目全非,你和你的女儿,也该尝一尝这滋味。】 “这是三妹妹的生辰,听说她就要以庶女身份嫁做人妻,却害得继母身染重疾,不能随意行走,这生辰也不见得多么旺爹娘,她当以我为榜样,日日警醒,所以这便送与继母,将来给三妹妹做添妆。” 苏浅浅微微侧身,苏木接了盒子送到张氏怀里,张氏手有些哆嗦,看一眼不言不动的苏太傅,还是面露笑容:“浅浅有心了,不必言谢,都是母亲当做的。” “这还有一件是送给三妹妹的,从前没学好的规矩,到了忠勇伯府,只怕不好过,让人笑话不打紧,自己身子要受苦。 姐姐为你准备了一副‘跪得容易’,就算跪上一整天,最多淤青个几日,不至于伤了筋骨。” 苏木又接过去,送到苏渺渺手上。 苏渺渺气得就要摔出去,看见苏太傅冷冷的目光,又忍气吞声收下了,还得说一句:“多谢二姐姐。” 苏家二夫人和两位老姑奶奶,加着那些堂兄妹们明白了,这不是回来送礼,这是回来报仇的!立刻仔细回想可有什么地方为难过苏浅浅。 “二婶娘,等急了吧,浅浅特意给您准备了一件礼物,这可是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的。” 苏浅浅在大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一只大木匣子。 “浅浅哪,二婶娘同你玩笑的,这礼物便不要了吧。”苏二夫人连连摆手,直觉那盒子里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能不要呢,二婶娘就不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可不要后悔啊!” 苏浅浅笑得天真无害。 第144章 算账 苏二夫人一时吃不准,犹豫着要还是不要,苏二老爷狠狠瞪了妻子一眼,整日算计长房和三房,贪那一点便宜,这时候遇到硬茬才知道怕了。 “祖母,您现在记性大不如前,所以不知道可还记得,替二婶娘从我娘那里,借走了许多物件未还,孙女那日偏巧就在一家当铺,买到了其中一件。” 苏浅浅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只小小的黄铜镂空鹤纹香炉,做工极为精巧,苏太傅看见那香炉眸色一暗。 “这只香炉浅浅记得,是因为我娘极为喜爱,那日祖母忽然说二婶娘借去一用,不日便还回来,可是直到我娘离世,也不曾再见过这香炉。 那日浅浅无意中遇见,竟然是被人做了死当,赶紧买下来留个念想,而且奇怪的是,查了一下当这物件的人,竟然一次当了数件,每一件都是我爹娘从前用的,真真好笑。” 苏浅浅拿出几张当票存档,这还真是她让人花重金查的,至于那个香炉,不可能在当铺存那么多年,是之前原主碰见买回来的,苏浅浅凭着这记忆才查了那家当铺。 “二婶娘,你看这礼物可好,而且好笑的是,最近还有送去当的,便是这个。” 苏浅浅又拿出一枝步摇,让众人看个清楚,苏太傅抿紧唇,手指握紧扶手指尖泛白。 “这分明是我娘留着要给浅浅做嫁妆的,她曾说这是她成亲时候戴在头上的,只那一次便收起来,舍不得再用,偶尔拿出来擦拭,为何会进了当铺? 浅浅出嫁时我曾问起,祖母不是说并不知晓在何处,母亲的嫁妆单子由您保管,为何却流落在外这么多?” 苏莘莘这时双眼微红站起来,冷声质问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一时有些慌乱,随后猛拍了一下桌案:“今日是你父亲寿辰,你们就是这样孝敬长辈的?这世上相同的物件不知凡几,怎的就认定这是你娘那枝? 你娘嫁给你父亲不过三年,你外祖便获罪罢官,合家回乡隐居田园,是我们苏家念她已生育了你们姊妹二人,平日也算本分,才不曾休了她,她的嫁妆拿出来贴补家用,有何不可?” 苏老夫人知道如果查嫁妆单子,必然会露出马脚,于是赶紧铺垫,以免之后不好找补。 “母亲,你果然用了姜氏的嫁妆,贴补家用?儿子的俸禄分文不留,都由母亲掌管交付公中,还有从前的田产收益,怎么会用到姜氏的嫁妆?” 苏太傅没想到苏老夫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以为后院有母亲坐镇,就算张氏糊涂不能管教好子女,起码那些钱财上不会让人说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年太傅,俸禄可是朝中官员最高的。 “儿啊,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一大家子吃穿用度游玩避暑,夏冰冬炭人情打赏,还有往来的节礼贺仪,哪一点不要银子?你这样问为娘,真是让为娘伤心!” 苏老夫人立刻祭出法宝:假哭,对于至孝的苏太傅屡试不爽。 果然苏旗蹙眉劝慰:“母亲,儿子不是那个意思,这件事儿子会安排,将姜氏的嫁妆补上。” “祖母先不要急着伤心,若是补贴家用,孙女也无话可说,可是这当物件的人,除了二婶娘就是继母。 继母就在七月下旬当了一笔银子出来,足足三千两,这银子是做了什么家用?太傅府难道已经要靠典当度日?而且当的,又是我娘的物件,却是为了什么?不知道我娘的嫁妆,还剩下多少?” 苏浅浅步步紧逼,拿出当票,这一次苏老夫人吞吞吐吐,回头去看张氏。 “浅浅,你为何去查这个?那笔银子的用途,且容后再说,这么多客人在,并非都是家中亲戚,不要让贵客看了笑话。” 张氏还是雍容宽和地笑着。 “继母说不要问,浅浅也不敢违拗,就由继母向父亲解释,只是听闻三妹妹嫁妆丰厚,浅浅十分羡慕,毕竟浅浅出嫁时,只有两处从无收益还倒贴钱的庄子,还有现在已经散架了的家具。” 苏浅浅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现在时间还早,都是自家人,不妨看看三妹妹的嫁妆,可有我们熟悉的? 还有母亲留下的嫁妆,无端散佚许多,我们姐妹虽已出嫁,可是润和却是母亲的亲生子,这嫁妆也该算一算,交到润和手中了。” 苏家人除了三房,都变了脸色,他们多少都瓜分过姜氏的东西,苏二夫人知道她逃不过,那当票一查便知真伪。 当年姜氏出嫁,因为是独女,苏浅浅的外祖母把自己的嫁妆和私房都添进去,苏家的聘礼也是全数带回来,可谓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只是后来姜父罢官回乡隐居,苏老夫人又嫌弃姜氏未生子,处处磋磨摆布,姜氏才日渐憔悴多愁善感,拿走她的东西为了求个安生,也不愿去争。 苏浅浅这态度明显来者不善,是来逼宫要说法的。 秦含璋一直沉默地坐着,没有一句劝阻或是撑腰,但是旁人就是能看出来:我媳妇说的便是道理,你们看着办。 “浅浅说得不错,母亲去得早,那时候浅浅与润和都年幼,我又热孝之中出嫁……” 苏莘莘停顿了一下,眼圈微微泛红,朱敏急忙伸手安慰,被苏莘莘抬手不着痕迹地躲开。 “虽说母亲不在意钱财之物,可是她临终前心中一直顾念儿女,那嫁妆都是分好了,让我务必记得,以后作为给子女的依傍,也是一份念想。 不想竟然落得这样不清不楚,母亲泉下有知亦不会心安。 还望祖母拿出嫁妆单子,咱们核对一下心里有数,莫要冤枉了继母和二婶娘,日后也不要再让祖母为这件小事费心,润和也该知晓母亲的苦心了。” 苏莘莘借着苏浅浅的话,把最后一张窗户纸捅破:不承认正好查证,然后也不用老夫人管了。 苏老夫人这时候有些慌了。 那些嫁妆里的好铺子和庄子,每年的收益不少,都让她自己用了或是给了二房和张氏,偶尔两个不争气的女儿也要打秋风,不知亏空了多少,如今要是查,拿什么堵窟窿? 何况苏渺渺的嫁妆里,又拿去了不少! “你们姐妹这是做什么,父亲寿辰,你们是要来闹事的吗?” 张氏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第145章 劣马要吃回头草 苏太傅挑眉看向自己的女儿,且看她们如何应对。 “不错,今日长兄寿辰,你们两位嫁出去的女儿,却说些不相干的,难道是仗着夫家势大,便来干涉娘家的事务?” 二姑奶奶苏翎咽不下那口气,正好借着张氏的话头,质问苏家姐妹。 “二姑母,侄女也是好心,想关起门来家丑不外扬,这件事可不是家事那么简单。 母亲嫁妆皆为私财,不受公中支配,若是母亲在时赠送无可厚非,自然会从嫁妆单子上去掉,另有账目记载,可是若有人私自动用,等同偷盗,身为子女皆可具证报官。 若是在座诸位长辈皆无异议,那便对了嫁妆单子,如无短缺皆大欢喜,浅浅向长辈们叩首道谢,替母亲费心掌管嫁妆,若是果真短缺了,便公事公办上报官府,如何? 父亲寿辰是大喜的日子,旧事了结来日可期,难道继母是想让旧事纠缠不清?” 苏浅浅说出这番话,苏家许多人的脸色更加难看,真要是闹到官府,苏家可是名声扫地,对二老爷三老爷,还有那些未成亲的公子小姐,都是无妄之灾。 “母亲,那些嫁妆本就是先长嫂的,何苦要把持着惹来诸多非议,不如就照两位侄女所说,核对清楚交于润和,您也落得清闲有何不妥?” 这时一向寡言的三老爷开口了,三夫人在一旁连连点头,他们夫妻不善恭维,而且是庶出,苏老夫人平日都不正眼看他们。 “哪里有你多嘴的份!” 苏老夫人震怒,猛拍了一下桌案,忘记桌边还放着茶,手掌拍在茶碗的托盏上,一碗茶水立刻被打翻,茶叶茶水全都撒在苏老夫人的新袍袖上。 三老爷夫妇吓得赶紧跪下,旁边的嬷嬷和张氏都急忙上前擦拭,苏太傅蹙眉叹口气,起身检查苏老夫人的手掌。 因为茶水已经凉了,并没有烫到皮肉,这才放心,命嬷嬷扶苏老夫人换衣裳。 众人重新落座,苏太傅看一眼两个女儿,吩咐老管家去苏老夫人那里,取来姜氏的嫁妆单子,又命张氏拿来苏渺渺的嫁妆单子。 张氏犹豫不想拿,苏太傅冷冷看她一眼,张氏只好回院子去取,苏渺渺又是着急又是担心,帕子绕成了麻绳。 拖延了一刻钟,嫁妆单子还是都拿来了,苏太傅叫上苏家姐第三个,一笔笔对下来。 苏莘莘对于账目颇为精通,除了少的那些无账物件,很快发现了被用掉的收益,拿笔做了记号。 收益账目繁多,以管窥豹,有这些便是证据,要查起来并不难。 苏太傅面色阴沉,已经无需再查证,自己的娘和继妻,合起伙来蒙骗他,挪用典当亡妻的嫁妆。 如今物件剩下的不到应有的一半,若是合成银子,加上这么多年侵吞的收益,五万两不止。 “这件事我会给你们姐弟一个交代,在渺渺嫁妆单子上的,会让她悉数送回,其余的缺项由我来补上,账目和单子以后就交给润和,让他自己来管理处置。” 苏太傅把单子和账目交给苏润和,话却是对苏莘莘和苏浅浅说的。 苏浅浅吐了一口气说吉祥话:“谢父亲体谅,愿父亲松柏长青,岁岁无恙!” 苏太傅:没让你气死,我必然有后福! “这里还有送给各位的礼物,来来来,我给大家分一分。” 苏浅浅打开箱子,除了给三老爷和三夫人的,是一套大周的白瓷胆瓶,看上去便价值不菲,其余的都是一些指桑骂槐的物件。 【那一次我无意中打坏了祖母一只胆瓶,幸好三叔父看见,让我赶紧离开,向祖母承认是他打碎的,才逃过一劫。 结果三叔父被祖母罚跪祠堂,三叔父是这一家人中,唯一对我好的。】 苏浅浅回忆这些事,心中皆是感激,她奇怪为什么会有原主该有的情绪?而且她觉得那些事,就是她自己经历的! 【他们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在府中虽不受待见,好在不争不抢日子过得知足,反而比旁人愉悦些。】 系统的话也是让苏浅浅安心,再看除了二老爷那些苏家人,都脸色铁青地拿着手里的东西,想扔又不敢。 时辰差不多,与苏太傅私交深厚的,陆续亲自上门来庆贺,都被引入客堂,苏太傅带着苏家人过去招待,摆上宴席。 【哈哈哈,你的二姑母昨日已经想好了如何回娘家打秋风,借这机会刮些油水回去,特意带了几个袋子,现在那些袋子应该鼓起来了,都是气! 苏老夫人装病不见客了,其实也不算装,拍那一下子没烫着,手腕骨头拍裂缝了,这会儿疼了也不好意思吭气。 张氏继续回院子生病,两个能给你二姑母好处的,都不管事了,下人们对这位姑奶奶早就看不惯,就那些吃喝都不会给她拿,那几个袋子除了气装不进去啥。】 系统暗中吃瓜。 【你大姑母今日回来倒不是因为打秋风,是想见见她的竹马,当年被她看不起没出息的隔壁二公子,如今人家可是进了翰林院做侍讲,颇受皇帝喜爱。】 苏浅浅目光随着系统,看向大姑母苏怡。 果然她搔首弄姿朝着男客席,快四十岁没有雨露滋润,比她看的中年人显得老了十多岁,连人家的一个眼角都没捞着。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早到的竹马懒得看,又是这劣马想吃回头草的戏码。 缘分都没了,还要赔上脸面,好好地经营自己的余生,至少赢来几分敬佩,这下输了个干净。】 旁边主家男席秦含璋不露声色,搓了搓手指,朱敏悄悄看一眼苏莘莘,偷偷挠一挠他的假发髻:越来越刺痒了,还不敢不来贺寿…… 如今煊国公府都在苏莘莘的掌控下,讨好当家的媳妇没坏处,出来混的野马,也是要吃回头草的。 【原来如此,二夫人哄骗你祖母拿你娘的嫁妆,可不仅仅因为占便宜,是她被娘家哥哥骗着入了万物生财会。 把银子放在会里,能三倍翻番赚利,二夫人要靠赚的银子给儿子买官。】 系统又吃了二夫人的瓜。 【这不就是那种非法集资暴利诈骗的局?】 苏浅浅在现代可是见识了太多诈骗手段。 【没错,二夫人的哥哥带二夫人入会有分成获利,二夫人起初拿到利钱尝到甜头,就生出赚一笔大的给儿子谋前程的想法。 儿子和老子一样没出息,苏太傅为官清廉指望不上,只有靠歪门邪道了。】系统笑道。 【卖官的现象如今在西京,已经如此普遍了吗?】 苏浅浅疑惑,却没发现苏太傅眸光深沉地看过来…… 第146章 童年往事 就在这时客堂门上下人禀报有客到,看见进来的人,只见一直抻着脖子向门外瞧的苏渺渺,这时候惊喜地站起来,眼睛里都在冒粉红泡泡。 一身粉色袍子的齐敏成,满脸堆笑地进来,看见苏渺渺也是眼前一亮。 座上已经有人低声谈论。 “忠勇伯府与苏太傅也算姻亲,怎地未来的女婿贺寿还能来迟,太不成体统,分明没把这未过门的妻子放在眼里。” 旁边席上一位夫人蹙眉说道。 “且看那位三小姐的样子,如何能让人看重,太傅府出来的姑娘,如此不端稳,真是扫了苏太傅的名头。” 另一位夫人也接口。 “原本就是妾室所生,扶正了的妾室,骨子里也脱不了以色侍人,哪里会像姜夫人那般,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只是可惜了……” 先前那位夫人叹口气。 自从走进太傅府,苏浅浅那种熟悉感就扑面而来,每一处都有记忆的影像,她的母亲步履从容地走在小径上,站在厅堂中,只是母亲的容貌却始终看不清,就像在她的回忆里一样。 听着这几位夫人议论,大概也知道如今张氏的风评了。 “浅浅,那日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我见你换了衣裙,想着不过几日便能相见,便没有让人送信。” 苏莘莘趁着众人议论,齐敏成上前祝寿,低声和苏浅浅说话。 “姐姐不必担心,过几日你便会知晓,不过稍后我若是有什么异常,你不要惊慌便是。” 现在还不能说太多,苏浅浅不想让姐姐忧虑,今日苏太傅寿辰有许多贵客,就连皇帝和太子也让人送来寿礼,正好借着这机会,演一场戏。 酒宴开席,苏家姐弟和两位姑爷上前拜寿,轮到苏浅浅时,刚说了一句:“愿父亲松龄鹤寿……”后面竟然无法发声,用手抚着咽喉,面露痛苦之色。 苏莘莘先是一惊,本能地扶住苏浅浅,问她怎么了,苏浅浅悄悄挤了挤眼,她才想起苏浅浅说的话。 秦含璋也过来询问,苏浅浅摆摆手,指了指嗓子,歉疚地向苏太傅行了礼,便回到席上。 苏浅浅和苏莘莘坐在席上无法多言,使个眼色同时离开,出了客堂向后院去。 苏莘莘和苏浅浅从前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小院子前面还有一处荷塘,虽然不大,也是姐妹俩童年里最喜欢的地方。 这时荷塘里荷叶已经多半枯萎,姐妹两个走到荷塘边一块假山石旁,苏莘莘忽然抿唇笑,蹲下来撩起袖子,在假山石下一处尺宽的缝隙里摸,忽然眼睛一亮,从缝隙里掏出来一只木盒。 木盒外面刷了黑漆,就算年深日久历经风雨,也并未损坏。 “是什么?”苏浅浅看看除了两个远远跟着的丫头并无旁人,这才低声问道。 “你看了就知道了。”苏莘莘难得顽皮地挤挤眼,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好多是苏浅浅记忆里熟悉的东西,有坏了的小风车,扎头发的缎带,几块漂亮的石子,还有一个绣着很丑小鸭子的布袋。 苏莘莘拿起那个布袋:“还记得这个吗?你初学绣艺,不敢给母亲看说太丑,其实母亲早已经在你睡着时看过,还夸你绣的鸭子透着灵气。” 苏浅浅接过来,打开布袋倒了一下,里面掉出来几个蜡丸,苏浅浅想起这是原主最初跟母亲学做的药丸用蜡封了,没想到都被苏莘莘藏起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你总是觉得不如我,觉得母亲教我中馈是认为我比你聪明,实际上母亲是不想你再受这个苦,没想到你一面跟母亲学习药理,一面还偷偷学会了中馈庶务。” 苏莘莘宠溺地看着苏浅浅,眼里那个目光明亮,梳着小揪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和那个惶惶不安穿着大红嫁衣的姑娘交替出现,最后变成了眼前从容自信目光坚定的苏浅浅。 苏浅浅把小布袋举起来:“这个我可以拿走吗?” 苏莘莘笑了:“那是你的东西,自然可以拿走,其余的还藏在这里,从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以后就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姐妹俩一起把盒子重新送回去,又去她们曾经住过的闺房看了,好在还给她们留着,只是并未精心打扫而已。 从院子出来回前院路上,苏浅浅忽然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匆匆从张氏的院子那边过来,便拉着苏莘莘又给后面的苏木一个动作,几个人都藏到了盆景后。 那人正是好久不见的苏梗,如今是苏润谦的通房,听说只待娶了正头娘子,再抬她为妾室,只是她看上去神情阴郁,并没有得偿所愿的志得意满。 不过秋风吹来,衣裙贴在身体上,苏浅浅发现她的小腹分明微微隆起。 待她过去,苏浅浅才拉着苏莘莘出来。 “为何要躲着她?不过是一个背主的丫头而已。”苏莘莘看着苏梗在前面的小径消失,这才开口问。 苏浅浅回头示意苏木,苏木点头跟了上去。 “今天的日子是府里难得的热闹,她不去跟着服侍苏润谦也就罢了,却急匆匆从张氏那里出来,必然是做平日不便的勾当,咱们自然要行个方便。” 苏浅浅也笑。 “你方才装做不能发声,可是与宫中的事有关?”看看快回到客堂,苏莘莘忍不住神情严肃问道。 “不错,过几日你定会知晓,这期间听说什么消息,都不必忧心。”苏浅浅拍拍苏莘莘的手,宽慰道。 姐妹两个回到客堂,苏浅浅发现秦玉卓不在座上,正要询问二婶娘,却见她已经回来了,看见苏浅浅眼神躲闪了一下坐下。 【小主,你可知道齐敏成为何会来迟?是忠勇伯府连像样的贺礼都拿不出来。 小杜氏倒无所谓,只想敷衍了事,齐敏成不想让苏渺渺没面子,才仓促跑到舅父定阳侯那里去求,定阳侯被他磨得无奈,背着侯夫人从自己家里偷了一件极贵重的宝瓶给他,寻找时机拖延到此时。】 【啊?给我爹的贺礼,居然是从舅父那里偷的?这算是赃物吧,尽管是偷自家的,哈哈哈,我爹不清白了……】 苏浅浅心里不厚道地笑了。 苏太傅的脸瞬间黑了:今日这寿辰若不是他心性坚韧,怕是要成忌日,苏浅浅克父确是没错! 第147章 惩治人渣 苏太傅不露声色地侧头,老管家苏八两便垂手弓腰听吩咐,随后点头下去。 苏浅浅这时候笑够了,苏木也回来,附在她耳边回禀。 【原来是这样!】苏浅浅抬头看着刚刚回到座位上的苏润谦,这时候强压着满脸怒气,挤出笑容招待宾客,保持苏家长房大公子的风度。 又过了片刻,一个小丫头过来请苏浅浅,说三公子让她去后花园的凉亭中相见,而且要一个人去。 苏浅浅抬头,苏润和果然不在那边席上,想是有事要对她说,人多不便,于是起身悄悄离开客堂,让苏木她们谁也不必跟着。 太傅府的下人们今日多在各院和客堂服侍,又是深秋花木凋零,后花园看不见人影,苏浅浅沿着小径转了两个弯到了凉亭,凉亭里坐着一人,背对着这边。 看身形也是很瘦弱,只是苏浅浅却觉得生疏,而且苏润和也没习惯用餐期间更衣,这时却换了一身袍子。 苏浅浅想转身就走,却发现后面苏梗正走过来,远远看着她露出得意的笑。 掉进陷阱了! “二姑娘,侯夫人,奴婢该怎么唤您呢?您还是仔细想想挑一个,因为以后怕是无论哪个身份,都和您无缘了!” 苏梗笑着一步步走近,还故意挺了一下她尚不明显的肚子。 而此时凉亭里也有了动静,那个坐着的人站起来,转过身露出猥琐的笑容:“二妹妹,别来无恙。” 苏浅浅只觉得一阵反胃,竟然是那个纨绔子张安,张氏的大侄子,那个成了她噩梦的人渣。 懒得和这样的人渣对话,苏浅浅悄悄在手里藏好了东西,看着苏梗: “念你服侍了我多年,从前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你自去做你的小夫人便好,今日之事我也只当没发生过,你且让开路。” 苏梗不由得大笑:“二姑娘从前是不开玩笑的,亦不会想到那么多花花肠子,在侯府五年,竟然学得这么多心机,还会玩笑了,真是好教奴婢开眼。” 说到这里停下来,苏梗收了笑容:“不过就算姑娘您重新长了心眼子,今日也得在奴婢手下败一回,武宁候府得知当家主母私会外男,不知姑娘可还会留住这份尊荣?” 苏梗虽然嘴上说着话,脚下却没停,把苏浅浅逼向凉亭的台阶。 苏浅浅的脑子里飞快地转,这个局设得高明。 苏梗此时怀有身孕,不管苏浅浅有没有碰到她,如果她有什么闪失,尽可以说是撞破苏浅浅丑事,被苏浅浅伤到的。 没人会不相信,因为苏梗这一胎是苏太傅第一个亲孙子孙女,作为一个通房能允许她生下来,已经是幸事,怎么会故意受伤。 外面只要放两个作证的,苏浅浅就是有八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外男?哪里有外男?这不是张家表兄么?”苏浅浅干脆返身向凉亭走,因为她不确定那东西在多远的范围内生效。 张安这时反而愣了一下,没想到从前拼死不愿让他靠近的苏浅浅,今日竟然这样想得开。 张安调整了一个自认为帅气的表情,朝着苏浅浅走过来:“表妹说得不错,哪有什么外男,自家兄妹亲近亲近……” 正说到这里,苏浅浅已经站在凉亭台阶下,目测距离在五米之内,她已经无法忍受张安那副让人作呕的嘴脸,意念里点开商城的定身符:【定住他!】 可是张安还在向前走! 【这玩意不好使!】苏浅浅有点儿慌。 【别慌,你说他名字试试。】系统这时候提醒。 【定住张安!】苏浅浅赶紧补了一句。 像是一束极细的光从苏浅浅眉心发出,射进张安的眉心,他瞬间固定了迈步的动作,恰好一条腿抬起来要迈到下一级台阶,就那么悬空提着。 成功了!苏浅浅心里雀跃,面上不显。 “表兄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得了什么怪病?”苏浅浅唇角挑起狞笑,这么多年的仇总得报一报! 从袖中拿出那根浸泡过辣椒素的钢针,这次终于用上了! “哎呀表兄,不会是中风了吧,我会针灸之术,给你扎一扎!” 张安虽然人不能动,脑子是有意识的,眼神里露出惊恐,就看着苏浅浅一步步靠近,举起有些微微发红的针,狠狠刺下来! 苏浅浅第一针就扎在张安的人中穴,这里最痛了,顺便治治他那张贱嘴,配上辣椒素,管叫他半个月只能吃流食! 张安痛得眼球都要爆出来,可是一动不能动,肌肉绷紧了带得衣袍微微抖动。 苏梗见张安这样,吓得不敢向前走了:难道苏浅浅如今运道这样好,对她不利都要遭天谴?怎么好好的就中风了! 【触景生情你就占了两个字,畜牲!】 苏浅浅心里骂着,接着拔出来又扎第二针,这次扎他手上合谷穴,都是疼的地方。 【手贱就该剁,跟人沾边的事你一样不做,让你以后伸手先琢磨琢磨!】 扎一只手不过瘾,两只手都扎了! 接着又把他后劲大又疼的穴位都给扎了:【相遇总有原因,不是恩赐就是教训,这是给你恩赐的教训!】 想起那羊皮囊里的辣椒素总是没有用武之地,拿出来对着张安就喷了一下子:【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别赛脸!】 张安这时候恨不得昏过去,可是他完全没有昏,双眼通红流着泪,口水也淌下来,清醒地承受着苏浅浅的毒手。 “哎呀,我可是尽力了,表兄你自求多福吧。” 苏浅浅不知道定身符的时间,这玩意属于三无产品,所以决定见好就收,赶紧离开。 苏梗这时候已经在悄悄往后退了,张安那个样子,要说他们私会怕是没人相信,而且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她这个身份低的,就成了替罪羊。 可是还没等她转身走,小径那里已经出现了几个人,为首的便是秦含璋。 苏梗先是一惊,这时候也来不及多想,只能装作害怕:“侯爷,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侯夫人她……” 秦含璋理都没理她,朝着苏浅浅走过去,他身后的苏莘莘回头看苏润谦:“这就是你房里人做下的事?该如何处置要我教吗?” 苏润谦眼神里情绪复杂,比手让伺候苏梗的婆子过去拉苏梗。 “不要碰我,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你还我的运气!” 苏梗忽然面露狰狞地喊叫,朝着苏浅浅扑过去! 第148章 苏梗发疯 苏浅浅正想向秦含璋走过去,看秦含璋如何对待这件事,没想到离她近的苏梗忽然疯了一样扑过来,手中竟然握着一枝锋利的金簪! 虽然会一些简单的防身术,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使出来,一定会被所有人怀疑,她的瓤子怕被人扒出来。 没办法,苏浅浅只能一面向后退,一面准备尽量抓住她的手,减少对自己的伤害。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奔过来,挡在苏浅浅前面,反手向后一搪拂袖甩开,苏梗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坐倒在地上。 苏浅浅懵逼地不知道秦含璋怎么做到的,毕竟他们之间还有十多米远,而苏梗已经近在眼前。 “可伤到了你?”秦含璋一只手环住苏浅浅,怕她被自己前冲的力量碰到摔倒,另一只手负在身后。 “没有……”苏浅浅摇头。 “三哥,你的手流血了!”秦玉卓惊呼一声,后面的人这才看见,秦含璋放在身后的那只手,顺着袍袖有血滴落在小径上。 “无妨。”秦含璋毫不在意,抬手将袖口卷起,想用帕子把手臂被刺破的地方裹住,但是一只手不好操作。 苏浅浅看着那伤口的深度,苏梗真的是想让她死,伸手接过帕子替秦含璋包扎起来。 这时婆子过去拖苏梗,苏梗痛苦地呻吟,裙子下渗出一片血迹。 果然还是小产了。 “怀了身孕还到处奔走陷害主子,润谦公子看中的人真是非同凡响。”苏莘莘不由讥讽。 苏润谦惊讶地看着苏梗:“你是何时有了身孕,为何不曾……” 他竟然不知道。 “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是你夺走了我的运气,从前我运气很好,人人都看重我,自从你转运后,我的运气就没了……” 苏梗挣扎着指着苏浅浅,眼里皆是恨意:“若不是有你,我的孩子会是正房嫡子……不对,我会嫁进侯府做夫人,我的孩子将来会是世子,会做侯爷……” 苏梗疯了,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打击的。 “还不快拖下去!”苏润谦再没有了争苏梗时的脉脉温情,那个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小姑娘,从他记忆中抹去了。 就在这时,亭子那里传来“咕咚”一声,张安从台阶上摔下来,一路滚到小径上,躺在那里不停抽搐。 “有人打着润和名号让我到花园,表公子和苏梗不知为何在这里,表公子还突然中了风,我好心给他救治了一番扎了几针,也没什么效果,就看他的命了。” 苏浅浅捂着咽喉费力解释,一面看苏润谦:“弟弟自己看着处置,张宁已经被父亲限制进苏府,他的哥哥却还能在后花园里出现,而且与你的通房会面,传出去也让人笑话。” 苏润谦满脸涨红,明知道苏浅浅说得不是真的,可是也得认下,没有任何证据秦含璋他可得罪不起。 赶紧请他们回宴席,答应会禀报给苏太傅处置,让人把张安抬出去找郎中看诊。 张安是浑身哪哪都剧痛,烧灼地痛,两只眼睛一直流泪睁不开,想哀嚎都发不了声:苏浅浅给他哑门穴也来了一针。 秦玉卓知道这就是和张氏一起,逼得苏浅浅走投无路的张安,趁他被抬过去时双指并拢,在他腋下狠狠戳了一下,只听见“咔”地一声脆响。 张安又是猛地痉挛全身都聚在一处,一股骚臭味道随后散开,袍子下面淌出黄色的液体…… “约……”秦玉卓差点吐出来,赶紧退开,有些心虚地看那两个苦着脸的下人,后悔搞了那一下子。 旁边的苏莘莘和苏润和悄悄捂起口鼻。 回到宴席已经差不多是尾声,苏太傅目光在他们几人身上扫过,亦没有什么表示,老管家回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点点头。 陆续地宾客们退席,隔壁那位邻居二公子走的时候,苏怡起身还想装作送客人说两句话,被苏太傅吩咐老管家拦下来。 这老脸实在是丢不起了。 苏翎想打包点儿鸡鸭鱼肉的吃食,家中缺不缺姑且不说,贼不走空,那就没有空手回去的时候,这点都成强迫症了。 可是今日管事们不知怎么了,眼珠子就长在她身上,想自己动手都不行,白白浪费了几个大袋子。 带的几名准备扛东西的下人,一个没用上,倒混了一顿好的。 苏浅浅和苏莘莘也拜别父亲回府,苏浅浅示意自己喉咙说不出话,苏润和有些担忧,直到看见苏浅浅悄悄朝他挤眼。 上马车苏浅浅赶紧看秦含璋的手,伤口很深,就算用手帕缠起来,也有血渗出紫色的袍袖,在宴席上不好找郎中看,怕引来猜测,这一会儿流了不少血。 她早就从空间里拿出伤药和包扎用的纱布,这会儿掏出来给秦含璋擦拭伤口上药包扎,动作很熟练,毕竟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学过基本的处理外伤。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小心认真的样子,不自知地挑起了唇角,他总是被这个女子吸引了目光,即便是在宾客满堂的宴席上,苏浅浅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她和苏莘莘出去时,秦含璋没有动,当有人叫走苏浅浅,而苏润和又很快回来了之后,他立刻让人去问苏莘莘,是谁让苏浅浅出去的,去了哪里。 所以找到了那个丫头,那个丫头又说是替旁人传话,让苏浅浅去后花园,赶到那里时,就看见苏浅浅已经把张安搞得生不如死了。 苏浅浅从不会为自己的事开口求他,她什么都能独自完成,没有靠山,自己就成了高山,依靠的是自己的智慧,或是利用,或是借力打力,胆大心细,有勇有谋。 这样的女子,谁不爱呢? “怎么样,这伤药虽然止痛效果不大好,但是止血和恢复伤口的效果很明显,所以你要忍一忍,会有点疼。” 苏浅浅给纱布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因为自己对蝴蝶装饰十分喜欢,所以就连包扎也一定把结打得像包装盒。 “很好看。”秦含璋看着那个蝴蝶结,有点不忍心放下袖子,但还是慢慢用袖管盖上,免得被旁人看见。 “我是问你伤口感觉怎么样,不是那个结怎么样!” 苏浅浅一阵无语,就凭这理解能力,他们秦家人是怎么延续了这么多代,才会被皇帝抄家的? 第149章 扑朔迷离 “伤口你不是知道怎样?”秦含璋好奇地问,难得露出大男孩的懵懂不解。 好吧,苏浅浅决定绕过这个话题。 “今日我讲话艰难的事,势必会有人传出去,如果陆芷晴也与我一样,下毒的人必定以为得逞,或许就会露出马脚。” 苏浅浅提起今日演的戏。 “不错,皇后娘娘定会有安排,不出十日这件事必然会见分晓。” 秦含璋点头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找人暗中查了那名衙役的尸体,果真在他头顶百会穴找到一根长针,乃精铁所铸,其上还浸染了药物,让人瞬间麻痹。” 秦含璋神色严肃:“怪就怪在这种针为江湖人士所用,而且需有功力深厚的人操纵,但用来泡它的药物,却来自大梁。” “大梁?如今大梁使臣还在西京,这样的手段不被发现便罢了,若是被发现,不是引火烧身?” 苏浅浅不由得惊讶。 “用针之人是何用意尚不得而知,但是刘衙役此行所为,必定是一件大事,才会让暗中的人痛下杀手。” 秦含璋蹙眉说道。 “那地方恰好是谢芳园,这也太巧了。”苏浅浅提醒。 “正是,最近几件事都绕着韶华夫人,实在是蹊跷,不过没有切实证据,韶华夫人尚不能动,以免打草惊蛇。” 秦含璋思索着说道。 “想来水落石出的日子也不远了,毕竟张勇已经在瓮中,就看将死的毒蛇,会不会咬出幕后之人。” 苏浅浅挑眉,一双眼睛像浸在池水中的墨丸。 回到侯府,苏浅浅看见秦玉卓下车,才想起她今日为何要跟去。 【小主,三小姐最近有心事了,她和小姐妹出去玩,谈论的都是公子的事,谁家的三公子人品好不好,谁家的六公子脑子好不好……】 系统忽然幽幽地说。 【难道真的是不想嫁给周靖楠,竟然自己出去暗中寻未来的夫婿?】 苏浅浅觉得新奇,秦玉卓在这方面,只怕会和她的父亲和哥哥们一样,不开窍时候脑子就是实心的,一旦开窍便是痴心的。 【那倒不至于,她那个性子不想嫁人,谁能逼得了?还不是有了心动的人,只是她又并未与男子接触,并不知那人是谁。】 系统吃瓜吃一半,有点不爽。 【只要是瓜,总会瓜熟蒂落,急什么。】 苏浅浅一面由着苏叶和苏子为她卸首饰更衣,一面和系统闲聊。 【话说你挪用了我三十万功德力,这两日给我赚了两万还不到,是不是应该提升工作效率了?】 苏浅浅又在敲打系统。 【知道了知道了,小主别急,掐指一算,密集的瓜田就在前方转角处,咱们大丰收的日子就要来了!】 系统给她画大饼。 【不过今日还是多亏了侯爷,要不然那一下子就得扎在我身上,想想都疼……】 苏浅浅又想起秦含璋的伤口,还是挺感激他英雄救美的。 【就算是没有他你也不会……】系统小声嘟囔。 【还有那个苏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疯了?还说我抢了她运气,原书剧情里苏梗也是嫁给了苏润谦……她还真是做了正房!】 苏浅浅想起了这一段,因为简单一笔带过,她的印象不深,那时苏梗也并未被发现背主,是苏润谦向她讨的,求娶苏梗做正妻。 苏太傅对此并不干涉,张氏好像大闹了一场也不知为什么偃旗息鼓,顺着苏润谦的意思办了。 【莫非果真是我抢了她的气运?】苏浅浅也觉得有趣。 【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凡事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嘿嘿嘿……】 苏浅浅换好了衣裳回房休息,顺便进空间看看她最近培育的药材,还有仪器里正在提取的一些急救药品的主要成分。 刚打开空间门,正好看见大公鸡腾空而起,巅峰塌腰蓄势准备扑过去,听见声音大公鸡“噗通”掉在地上,巅峰就势耷拉脑袋伏在地上装睡。 这俩禽兽也成了戏精!生存不易,全靠演技啊! 不过苏浅浅发现一件事,大公鸡的毛全都长出来了,比从前还要光滑多彩,简直是公鸡要变凤凰。 这泳池里的水,再生能力太强了,苏浅浅悄咪咪地想,要是把梁公公扔进去……我呸,看谁敢! 自从庄子里移栽了秧苗,空间小花园就不再种植那些蔬菜了,除了边缘有药材,中心种上几棵果树,虽然需要时间长一点,能吃到喜欢的水果也值得。 等到药材收得差不多,再开一间药铺,只卖成药,这样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成分,也就不会质疑药的出处。 相不相信,全靠缘分。 大公鸡还得在空间里养几天,到时候没准还能换一笔赏银,所以投资一点也不是不行,苏浅浅给它盛了一点米,这才带巅峰出了空间。 要让身边的人适应巅峰的存在,适应它越变越怪异的样子,免得真被捉去做狗肉汤,所以只要苏浅浅在府里,巅峰基本都出来溜达。 这一溜达还惹了祸。 秦含珏放学回来,命扶墨把苏浅浅要的两本书送到听澜院,恰好遇到青锋又给苏醒送点心,扶墨开口嘲讽苏醒: “几块点心就换了你,如此朝秦暮楚,真是癫疯了!” 还没等苏醒开口骂,就见一道白影窜过来,猛地咬住扶墨脚腕,“呜呜”地撕咬。 扶墨疼得大叫,拼命跑也甩不掉,就见一个青色袍子的少年,脚上拖着一只白色怪模怪样的小犬,在院子里四处乱窜,直到苏浅浅闻声出来唤住巅峰。 院子里的人都笑得不行,没人想拦着,暗中还为巅峰鼓劲儿。 苏浅浅也是哭笑不得,问了苏醒,知道是那句“朝秦暮楚,真是癫疯”,被巅峰给误会了,这家伙已经到了什么都能听懂的地步,只是不会说人话而已。 自己养的自然要护着,给扶墨拿了伤药,让他去府医那里再看一下,又训斥他不该随意羞辱旁人,扶墨咬牙认错退下,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苏浅浅却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埋下了祸根。 有人疼心里怀恨,有人疼心里却感恩,这天晚上秦含瑾回来,疼得呲牙咧嘴,却感动得眼含热泪! 第150章 升堂 这一次不用系统吃瓜,秦含瑾自己就忍不住都分享了。 “今日我从庄府经过,恰好四姑娘去小校场练刀,便一同前往……” 【呸!是你每日等在庄府门外,比门房还尽职尽责,人家庄姑娘照常去练刀,你一路尾随!】 系统无情揭露了事实。 【噗,原来是这样!哈哈哈……】苏浅浅在心里可以随意放肆大笑。 秦含瑾面不改色:反正我装没听见,那便是没听见。 “谁知校场里遇见我那位同僚的表弟,想与庄姑娘结亲的那个……” 【那人和你一样不要脸,听说庄姑娘要议亲,明明连刀都抱不动,还跑到校场去纠缠,可不是什么偶遇!】 系统又一次揭露了真相。 秦太夫人哈哈大笑点头。 苏浅浅:这句话有什么好笑? “那人忒不要脸,明明不懂武艺,偏要装腔作势请庄姑娘指教,庄姑娘不胜其烦,我便挺身而出指教他一番……” 【切,那人是纠缠庄姑娘不假,可庄姑娘并没有不胜其烦,而是耐心指教,是你醋劲大发也去争着要庄姑娘指点,那人嘲讽羞辱你,你才出手的!】 系统揭伤疤毫不留情面。 “哈哈哈,儿啊,你真给为娘争脸面!”孟氏朝着秦含瑾竖起大拇指。 秦含瑾耳根泛红,赶紧接着说。 “那人实在下作,竟然偷偷用匕首伤我,我硬生生接了他一招,虽然受了伤,庄姑娘训斥了下作小人,还亲手为我包扎伤口!” 秦含瑾小心翼翼抚摸手臂上的纱布……缠了几圈打了一个死结。 这时秦含璋的手悄悄伸了一下,露出一截儿白布边,又用另一只手盖上,唇角微微上扬。 【这倒是没说谎,庄姑娘对那浪荡子斥责了一顿,以后他应该没脸再出现了,还给五公子包扎了伤口。 本来是想让青锋包扎的,五公子一瞪眼,青锋忽然手就抖个不停,哈哈哈……】 系统终于痛快地吃了瓜。 【这是烧火棍也能有开窍的时候,还知道用苦肉计了,庄姑娘若是给他这个机会,也算是他傻人有傻福,且行且珍惜吧! 不过那位陆姑娘,就这样忘到脑后了?原来所谓的一见倾心,是一见着姑娘就倾心,想倾就倾,收放自如啊!】 苏浅浅看秦含瑾那副痴迷的样子,总觉得很熟悉。 这次秦含瑾脸彻底红了,看着自家亲娘和祖母促狭地笑,后悔那时竟然被陆芷晴装出来的豪爽样子吸引,还以为遇见了与众不同的姑娘。 结果现在伸出脸让苏浅浅打。 只有让庄姑娘知道他心意,愿意重新考虑他们的亲事,才能改变自己从前给所有人留下的愚蠢印象。 …… 福寿堂里众人笑声不断,此时丞相府内,薛丞相的脸上却覆了一层寒霜。 “相爷,周管家一家中毒时,村子里一名无父无母的少年不见了,这是后来去查时村人所说。 按照周管家小儿子的画像寻找,昨日才有人说见过,只是衣衫褴褛满脸污垢,当时讨饭在她门上。 能认出来是周管家幼子鼻侧有一明显痦子,这大概就是那尸首被毁了面容的原因,应是那孤儿替周管家幼子被害,这少年捡了一条命逃走。” 主簿向薛丞相禀报了刚刚收到的消息。 “务必暗中查找到那孩子,或许他知道内情,此事不必让夫人和小姐知道知道。” 薛丞相低声吩咐。 “相爷,还有一事,管家说这几日二小姐频频出门,只是故意穿着朴素装作丫头的样子,记得相爷吩咐过,这几日让二小姐不要出去或见客。” 薛丞相惊讶抬头:“怎么才来禀报?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主簿摇头:“二小姐不过是夫人养女,毕竟与大小姐不同,除了她贴身丫头并无人跟着,因为挂着小姐之名,管家又不好阻拦。” 这便是陆芷晴身份尴尬之处。 “好了,这事我会吩咐管家,日后二小姐的事……同大小姐一般处置,不可怠慢。” 薛丞相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主簿面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答应着退出去…… 第二日苏浅浅便不见外客,称偶感风寒身子不适。 这一日,有西京百姓三人联名上告到刑部:巡城司司丞张勇盘剥百姓,草菅人命,强抢民女为妾致其自缢身亡。 刑部当日下令将携带细软正欲出门的张勇带到衙门,张勇拒不认罪。 九月初五,刑部尚书亲审此案,录事苏潜在大堂旁的屏风后记录案情。 举告之人分别是从前在西市经商的胡九辰,与妹妹唱曲讨生活的张林生,还有靠蒙骗路人假伤勒索的王大郎。 胡九辰两年前用全部积蓄买了一间铺面,经营了一家糕饼铺,因为手艺好用料实在,生意兴隆赚了钱。 随后张勇便到他店里时常拿些糕饼,胡九辰没人撑腰不敢得罪,也只能忍了,但是后来张勇不但拿糕饼,还要胡九辰每月供奉辛苦费二十两银。 好不容易赚点钱,本还没回来,胡九辰哪里能舍得把钱给张勇?于是恳求张勇通融,每月先给二两,张勇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从此以后每日到店里找麻烦,不是查盗匪就是查糕饼里有没有毒,弄得鸡飞狗跳生意做不成,胡九辰答应给二十两都不行,直接涨到五十两。 胡九辰供不起只好忍痛卖了铺子,又赔上了银子,他妻子受不住这口气竟然一病不起,今年初,年纪轻轻留下两个孩子去了。 张林生就比较简单了,从小父母双亡,兄妹俩跟着一卖艺的老人学了点唱曲弹琴的技艺,在各家酒楼唱曲糊口。 去年张林生的妹妹张幼娘只有十三岁,被张勇在酒楼碰见,便要带回去做妾。 张幼娘从小跟哥哥相依为命,性子又刚烈,不愿意跟张勇走顶撞了他两句,没想到张勇以怀疑她是大梁细作为名,强行带回去。 两日后守在张勇门外的张林生被告知,张幼娘畏罪自缢身亡,把一具冰凉的尸体交给他。 他们二人皆是求告无门,不等走到衙门,就被张勇抓住毒打,为了活命只好忍气吞声。 第三位举告人王二郎,苏浅浅却是认得,正是冤枉秦含瑾诈死的那个人兄弟,不过被张勇掷了一刀,怎么竟然死而复生? 第151章 案中案 王二郎陈述,他与哥哥大郎没什么本事,时常在街头骗取行人的钱财,数目不大勉强糊口,一般不愿多事便给了他们。 那日有人以告官胁迫,让他们兄弟听命行事,先给了一笔银子,答应事后另外再给余下的银两。 这笔银子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财迷心窍便答应下来,与烟雨楼的烟柳姑娘一同在西市做戏,诬陷武宁侯府五公子致死人命。 后来他们的事被武宁侯府一位女眷识破,张勇来到,烟柳姑娘忽然改口是受了他们兄弟威胁。 张勇不问青红皂白,诬陷他们是下了海捕文书的惯匪,当街提刀杀了他哥哥,他恐惧逃跑也被张勇一刀刺中。 好在他命大死里逃生,虽然命留下了,人也是废了,他们兄弟有罪却罪不至死,要来讨还一个公道。 “苏潜”在那里做笔录,耳边听着系统说话: 【这人竟然是被侯爷救下的!养了他这么久就等着今日,看来侯爷是个有耐心的。】 【原来如此,这王二郎还真是命大,算那张勇倒霉。】 苏浅浅记下一笔,抬头透过朦胧的屏风向外看。 这时尹尚书一拍惊堂木,询问张勇:“张勇,你身为朝廷命官,执法犯法鱼肉百姓,你可知罪?” 张勇朝着尹尚书拱手,未定罪不着囚服,但是官袍也除下了,一身布衣少了从前威风。 “大人,下官在巡城司恪尽职守,难免得罪些许刁民,这几人或多或少与下官有过节,串通起来诬告下官,还望大人明察!” 张勇不急不慌,胸有成竹。 “胡九辰告你盘剥勒索,逼他贱卖旺铺,他妻因此气闷郁郁而终,你有何话说?胡九辰买铺子卖铺子皆有牙行卷宗,此为物证。” 尹尚书将两份契书底案拿出来,让衙役拿给张勇看。 “大人,他贱卖铺子与下官何干?”张勇看都不看一眼,一脸无辜地问道。 “胡九辰在经营糕饼店期间,生意兴隆,这是四邻所录证词,证人在堂下候着,此为人证。 生意如此兴旺,胡九辰经营不过数月,为何赔本售卖铺子?你为巡城司司丞,难道不知缘由?” “大人,下官每日事务繁忙,哪里会在意一间小小的糕饼铺子?集市上开张关门的铺子每日不知凡几,下官如何能知道缘由?” 【还真是牙尖嘴利,不见棺材不落泪! 胡九辰为人厚道心善,那时晚间若是剩下一些糕饼,他都送给常年在那里乞讨的小叫花。 其中一个叫瞎狗的小叫花患有眼疾,摸出门道每日守在糕饼铺,张勇每次去勒索威胁,他都在外面听得清楚。 他眼睛虽不好,耳力记性都极佳,只要找到此人,不怕张勇不认!】 系统这时候和苏浅浅吃瓜谈论。 下面的胡九辰如醍醐灌顶!这声音有如天音,分明是老天派仙人点化他! “大人,小的经营糕饼店时,曾有一名小叫花唤瞎狗,每日游荡在铺子旁边,小的也曾赠与些糕饼,请大人找到此人,或许他能证明小的不曾诬告!” 尹尚书心里不由称赞胡九辰果然通透,立刻命衙役去寻瞎狗。 苏浅浅也是惊讶,这胡九辰原来也想起了这个人,或许是张勇受天谴,老天都点化受冤屈的。 尹尚书:系统可比老天管用…… 衙役去找瞎狗,尹尚书接着审案,张林生提起妹妹便义愤填膺,他自己也亮出身上的伤。 “犯官张勇,你在酒楼强抢民女为妾,有酒楼掌柜和伙计为证,这一桩你还有何辩驳。” 尹尚书将昨日录好的证词拍在案上。 “大人,那女子名为唱曲,却在曲中暗藏玄机,下官为防范大梁细作带她回衙门审问,才会被旁人误会。 这名女子不肯认罪趁看守不备自缢而死,卷宗皆有记载,下官冤枉!” “你是说巡城司书吏,到你府中所书的案卷?传巡城司书吏刘兴。” 尹尚书一拍惊堂木,张勇竟然真的一惊,有些不敢置信,若不是早有人谋划安排,一日之内不可能查出这么多线索。 书吏很快进来,不敢抬头看张勇,显然多年的淫威已经让他从骨子里惧怕。 【哈哈哈,这书吏可真是奸猾,竟然知道给自己留下退路保命。】系统忽然哈哈大笑。 下面的胡九辰和尹尚书都诧异。 “刘兴,这一宗案卷,可是你所书?在何处书写,前因后果从实招来!” 尹尚书比手,衙役将那卷宗拿给刘兴看了,刘兴哆嗦着跪倒: “大人明察,小吏职位低微,张大人……张勇让小吏如何书写,小吏哪敢不从。 这卷宗是在张勇府上所书带回衙门存档,不过小吏为防上官查问,特意用了双层纸书写粘成一张,破开可见分晓。” 尹尚书拿过那卷宗书写的案情,果然见纸张比平常的厚,原来是一页纸折叠了书写的,边缘还用糯米粘紧,割开边缘便掉出一页纸。 尹尚书展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写了如何被逼迫去张勇府上,如何写了卷宗内容,那张幼娘如何被张勇凌辱后自缢。 张勇随着尹尚书念出的话,脸色渐渐变得青白,始知是自己托大,收到消息后应该尽早逃走。 张林生这时候泣不成声,跪在地上求大老爷为他妹妹申冤。 尹尚书让张林生且稍待,又问王二郎与海捕文书上的惯匪可有干系? “大人哪,我们兄弟做了许多恶事不错,小的愿认罪伏法,可是张勇这狗官所说惯匪,岂是我等这般废物? 那惯匪犯案之时,我们兄弟在何处一查便知,他分明是受人唆使,杀人灭口!” 王二郎所说字字清晰,条理分明,可见恨毒了张勇,不知练习了多少次,势必要死死咬住张勇不放。 “受何人唆使?为了何事杀人灭口?你们又是受何人指使诬陷武宁侯府五公子?目的何在?” 尹尚书神色愈发严肃。 “大人,小的们只是隔着帘幕听见一女子声音,让小的兄弟与烟柳姑娘做一场戏,使武宁侯府五公子被误以为强抢民女,致死人命百口莫辩。 小的曾问诈死之后如何收场,那女子称自有人前来善后,没想到被识破。 我家哥哥不敢再装下去,张勇便出来指我兄弟是惯匪,借机痛下杀手,他不是灭口是什么?” 王二郎指着张勇:“谁是幕后之人,他必然知晓!” 第152章 铁证如山 尹尚书微微向旁边侧头,苏浅浅正在那边的屏风后记录,笔墨在纸张上刷刷地行走,好像丝毫不介意大堂上说的是什么。 “张勇,与何人密谋诬陷武宁候府,目的何在?你可知武宁侯世代忠良,祖祖辈辈皆有马革裹尸之英魂,设计构陷忠臣之后当处何罪莫非你不知? 还不如实招来,巡城司的刑具你见识得不少,莫非要试试我刑部的王法如炉?” 尹尚书“啪”地一拍惊堂木,堂下衙役齐齐以刑棍杵地,出声威慑。 “大人,下官职责在身,若是偶有失误实是难免,这人本是奸邪之徒,他的话如何能信? 分明是借机构陷下官寻仇报复!下官虽受人举告,但官身尚在,大人如何能对下官用刑?” 张勇这时反而冷静下来,淡然地应对。 【仗着一张皮,那就先扒了他的皮,各个击破!】苏浅浅心中说道。 外面尹尚书已经下令:“犯官张勇,强抢民女致其死命,当先免其官职,再定其罪,来人,将免官文书送报吏部具结。” 旁边的师爷已经写好文书,封好交给衙役送出去,张勇此时面如死灰。 “大人,下官……” “刁民张勇,为官时盘剥勒索百姓,草菅人命,若不将从前罪行一一供述,休怪本官王法无情。” 有衙役上前,照着张勇膝窝就是一脚,张勇“噗通”一声,和那三人一样跪在地上。 “大人,下……小民冤枉,那女子自缢实属意外,大人不可听他们一面之词,小民与武宁侯府无冤无仇,怎会构陷忠良? 或许误认王大郎为惯匪,但他们兄弟也并非无辜!只因他举动可疑,为免误伤人命才出手将其击杀,绝无灭口之说!” 张勇自然知道认罪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便拿定主意矢口否认。 张林生的妹妹已经入殓一年,想求证验尸绝无可能,胡九辰就算找到证人,盘剥些钱财罪不至死,至于杀死王大郎,就一口咬定认错人了。 果然衙役带了唤做“瞎狗”的叫花子来,他先说了在门外偷听到的内容,然后在数人中认出张勇的声音,一口咬定是他说的,这件事张勇没法抵赖,干脆认下了。 只是致死人命和合谋诬陷的事,他一概不认。 尹尚书宣布暂时退堂休息,带着苏浅浅到后堂饮茶。 “苏公子,事到如今,马车上那位姑娘,是否该出来见见了?” 苏浅浅微笑点头:“尹大人之命,晚生焉敢不从。” 再升堂时,张勇依旧是一副无赖的态度。 堂审用刑不能超过三次,所以要留在重要的时刻用。 就在张勇暗喜可以蒙混过关时,尹尚书高声下令:“传举告人萱娘!” 张勇的瞳孔猛地一缩,不敢相信地回头去看,果然是萱娘袅袅婷婷走上公堂。 萱娘跪在堂上:“民女云州人氏萱娘,举告巡城司司丞张勇,合谋诈欺武宁候府三老爷,又将民女诈死禁锢于别院。 民女手中有张勇所留信物,张勇追杀民女亦有人证,张勇在落霞山的别院中,下人皆认得民女,望大老爷明查!” 萱娘将一块令牌举到头顶,衙役交给张勇。 “你这贱人如何有我的令牌?”张勇目眦欲裂。 “是你情浓时交于奴家涨见识的,送与奴家玩,张大人莫非忘了?” 萱娘轻声细语解释。 张勇百口莫辩,他怎么可能把令牌交给萱娘! “张勇,还不招吗?是受何人指使诬陷武宁侯府?”尹尚书举起令牌挑眉问道。 张勇咬牙坚持:“张勇冤枉,这女子本非良家女子,证言不可信!” 尹尚书将一枝令签扔下大堂:“人证物证俱在,巡城司里亦有卷宗,你竟然还敢狡辩,重打二十大板,看你招不招!” 衙役们将张勇架到旁边按倒,板子毫不客气地招呼在张勇身上。 巡城司司丞虽说是六品官,但主管京城内外巡防秩序,管辖范围广泛,是一个有油水的职务,这么多年也算养尊处优,哪里经得住这样用刑? 开始还咬牙挺着,后来便不顾颜面地惨叫起来,二十板子打完,屁股大腿鲜血淋漓,人也剩半条命了。 “张勇,你招是不招?”尹尚书朝着被拖回堂上的张勇问道。 张勇这时脑子已经转了无数回,他的罪责就算不招也是铁证如山,想要活命只有后面的人亲自出手。 但是不扛过这一关,轻易招出来,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招……我招,是谢芳园的韶华夫人,与武宁侯府有旧怨……三番两次拿银子收买我,我一时财迷心窍……想着不过是败坏武宁侯府名声,并没有什么大碍……便收了银子做事。” 张勇说得气喘吁吁断断续续,但是这件事逻辑却很清楚:韶华夫人买通他报复,不过是败坏名声。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苏浅浅心里道,后面的好戏也该上演,且看韶华夫人如何应对,会不会把她幕后的那根提线露出来,还是会被剪断。 【张勇自然会抓住救命稻草,给自己减轻罪责,只是也只敢抓稻草,不敢去动捆着稻草的那根绳索。】系统评论道。 尹尚书微微眯眼,一拍惊堂木: “犯官张勇革去官职押入大牢,所犯盘剥勒索,强抢民女,借职务之由当街行凶皆铁证如山,待复审后具结定罪。 衙役们即刻缉拿韶华夫人,以及涉案之人烟柳,此为另一案,择日查证审理,共犯萱娘举告有功可为证人,暂时收监另行处置,退堂。” 尹尚书见张勇的样子,就算开审也断不出结果,而且韶华夫人结交甚广,不查到实证也不能轻易定罪。 若是被找到漏洞告到皇帝那里,不仅他受弹劾,对武宁侯府的名声也不利,而且可能借题发挥减轻张勇罪责。 苏浅浅办完了自己的差事,便和苏醒回府,走之前询问师爷,早年卷宗刑部可能查到。 师爷道查是能查的,只是浩如烟海颇为困难,而且需有尹尚书亲手批示,苏浅浅点点头,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回到侯府已近午时,听澜院里却有人在等着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第153章 月娘的儿子们夺回来了 “浅姨母,你总算回来了,宝芸还以为你又去吃别人家女儿,被人家爹娘训斥了,不放你回来。” 一个肉乎乎的小奶团子,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阴阳苏浅浅。 苏浅浅这时已经换了日常的袍子,打量面色红润温柔浅笑的尹月娘,还有她身边的四个孩子。 “浅姨母出去找别人家女儿,可惜没有找到,这不是宝芸上门来了?” 苏浅浅阴险一笑,把宝芸抱到怀里,去咬她肉嘟嘟的脸蛋。 宝芸咯咯笑着躲闪,旁边三个小童羡慕地看着,一个三岁多的畏缩胆怯不敢上前,另两个一岁多的在乳娘怀里抱着,都是身子瘦小目光惶恐。 “听父亲说今日有堂审,外面又传你卧病在床,便故意带着孩子们来探望。” 苏浅浅点头心领神会。 说到孩子尹月娘叹口气,把三岁多那个搂在怀里,指着苏浅浅说道:“这是浅姨母,清林要给姨母问安。” 苏浅浅抱住咯咯笑扭着身子的宝芸,回头笑眯眯看着那个大眼睛的小男孩儿:“你是清林?我是浅姨母,你娘亲的好友,我们结识一下可好?” 小男孩儿眸光闪了闪,虽然还有些拘谨,但是苏浅浅的态度鼓励了他,他从尹月娘怀中起来,拱手像模像样地行礼,只是声音很小: “清林给浅姨母问安,清林很愿意与浅姨母相识。” 苏浅浅伸手把清林也拉进怀里,抚摸他头上的两个小发包,眼睛却看着乳娘抱着的两个孩子问尹月娘: “他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一个是清梧,他是哥哥,另一个是弟弟清桐,清桐更瘦弱些。”尹月娘怜惜地看着最小的儿子。 “无妨,我这里有一些给幼儿滋补的药丸,吃上一段时日调理好饮食,平日里多活动,身子慢慢就好了。” 苏浅浅安慰她。 “身子倒还好说,只是被他们的……养得怯懦畏缩的性子,才真是让我忧心。” 尹月娘叹口气。 这时苏木进来说摆好了饭,苏浅浅带着尹月娘和几个孩子去餐堂。 “孩子毕竟年幼,有的是时间劝导,我在伯父那里已经听说了,曹家愿意将孩子交给你抚养,虽然名义上还是他们曹家人,但是再不用受他们曹家控制,这已经很好了。” 苏浅浅让宝芸坐在自己身边,尹月娘照看清林,那两位乳母带着两个小的,在旁边摆了小桌。 “终归是件两败俱伤的事,曹家的名声是败了,可是我也成了后院妇人们的笑柄,不说我也知道,都在笑我如何愚蠢,生了几个孩儿不知,被换了也不知。” 尹月娘苦笑,给清林的碗里夹了一块土豆,清林看着尹月娘,见她点头才小心翼翼拿起筷子吃饭。 “人活一世,总会笑话人,总会被人笑话,我的笑话还少么?从我娘离世之后,我便成了笑话,我嫁人亦是遭人嘲笑,那又如何?” 苏浅浅又给宝芸夹了西红柿炒鸡蛋,小家伙闷头吃得香甜,大概也是饿了,不过对面的清林却是小口地夹。 最喜欢爱吃饭的宝宝,苏浅浅把菜堆了宝芸满碗,像那些喂孩子吃饭的姥姥奶奶一样。 宝芸实在忍不住,两只小手捂住自己碗,可怜巴巴看苏浅浅:“浅姨母你自己吃,你吃不饱还要咬我,我吃不下你也要咬我。” 苏浅浅被逗得咯咯笑,旁边丫头乳母都跟着笑,尹月娘眼里都是发着光的苏浅浅,也不由自主笑了。 给孩子们带上一些水果,西红柿土豆各装了一篮子上车,又拿了一些调理的药丸,这都是平日在空间里用蜜搓出来的,早就给尹月娘备好了。 苏浅浅站在二门,目送他们母子出府。 【月娘能做到这一步着实不易,日后要面对流言蜚语,还要教导孩子们不去在意旁人眼光,这份勇气便令人敬佩。】 苏浅浅心中说道。 【外人的流言蜚语倒也罢了,她家中尚有兄嫂弟弟和弟媳,还有一些晚辈,这些人的言语才最伤人,就算尹大人尹夫人护着女儿,背后的闲言碎语早晚落到她耳朵里。】 系统也跟着叹气。 【总之生在这个时候,女子们都是身不由己,成亲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离还要两家长辈准许,想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太难了!】 苏浅浅喟叹一声转身,却吓了一跳,不知道秦含璋什么时候一脸幽怨地站在她身后。 “侯……侯爷,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早下衙了?” 苏浅浅有点儿心虚:自己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吧?和离不了还落了猜疑,以后让人束手束脚就得不偿失了。 “今日张勇一案升堂了?”秦含璋没有回答苏浅浅,还是反问了一句。 “是,我去做录事,听了尹大人审案……” 苏浅浅一面向福寿堂走,一面向秦含璋介绍了审案的过程,秦含璋却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回想着苏浅浅心里说的话…… 韶华夫人被收监,西京城里暗流涌动,曾经与韶华夫人往来密切的,皆是惶惶然猜测是何原因,当然也有直接到刑部询问的,比如吏部那位孙员外郎。 苏浅浅继续在府中装病,直到初七这日,一早皇后派贴身嬷嬷接她进宫,一路上马车和轿子都封得严密,直接抬进了坤和宫。 苏浅浅面上覆了纱,斗篷上大大的风帽遮了头脸,随着嬷嬷进了皇后娘娘的侧殿。 侧殿里萧夫人和陆芷晴已经到了,陆芷晴也和苏浅浅一样遮得严实,这会儿刚刚脱下风帽,见到苏浅浅淡淡行了礼,萧夫人则含笑颔首致意。 苏浅浅直觉陆芷晴与从前不一样了,眼神里多了让人捉摸不定的神情。 “皇后娘娘请你们三位就在这里,且听着一场好戏,没有娘娘旨意,莫要出声。”嬷嬷低声吩咐了,静静立在一边。 皇后娘娘坐在正殿里,陆续地妃嫔们都进来问安,皇后让她们坐下闲话,这时皇帝下朝也来皇后娘娘宫中,皇后才开口说道: “近日宫中起了流言,皇上不知可有耳闻?” “皇后说的是何事?”皇帝淡然问道。 “前几日使臣朝贺的宫宴上,武宁候夫人和薛丞相府二小姐双双失足落水,这几日又传出她们二人患了口不能言之疾,皇上可曾听闻?” “竟有这等事?朕却是不知,不过这些与宫中流言有何关联?” 众嫔妃面面相觑,纷纷垂头不语。 “这流言便是,本宫命人将丞相府的二小姐推下水,诬陷武宁候夫人!” 第154章 仪嫔旧恨 “哦?为何有此一说?你们可曾听说此事?”皇帝面上并无表情,目光扫过众嫔妃。 嫔妃们相互看看,都不敢开口,最后还是贵妃柔声说道:“皇后娘娘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是宫人们闲来无事嚼舌头,抓住处置了便是,何必为此动怒。” “这流言起得蹊跷,偏偏她们二人回府后,便患了口不能言之症,流言又道是本宫给她们二人下毒,免得日后留下后患,皇上,今日本宫就要断一断案,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作乱。” 皇后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面带微笑。 “皇后娘娘,听说那个唤走武宁候夫人和芷晴的宫女,回到宫中便因为呛了水感染风寒没了,如今死无对证,这件事议论两日便过去了,不必介怀。” 萧贵妃温声劝道。 “芷晴虽说是姐姐养女,却与本宫甚是投缘,却不知是得了什么样的怪疾,怎么就口不能言了呢。” 萧贵妃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臣妾倒是听说许多年前,南疆有一种毒叫做默辞,服用后渐渐失语,数月后枯竭而亡,莫不是……” “住口!仪嫔姐姐也是宫中老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怎么就知那是毒?那般古怪的毒物,宫中怎么会有!”萧贵妃厉声呵斥。 “臣妾失言,皇后娘娘恕罪,贵妃娘娘恕罪!”仪嫔吓得连连告罪。 “仪嫔怕不是失言,而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不如就好好说一说,这默辞,是从哪里听来的?” 皇后轻笑一声说道,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仪嫔身上,跪在地上的仪嫔支支吾吾:“皇后娘娘,臣妾是听宫人们闲话……!” “仪嫔,本宫等了这几日,就是为了你相信确是本宫下毒,才让武宁侯夫人和薛家小姐患寂,四处传言让后宫议论纷纷,就连皇上也有所耳闻,为了本宫颜面装作不知,你可满意了?” 皇后温声说道。 仪嫔脸上血色渐失,咬牙说道:“皇后娘娘,您是这后宫之主,臣妾这条贱命全在您手上,您要臣妾的命何苦找这般借口?不过就是一杯毒酒!当年臣妾妹妹是如此,今日又何必多此一举?” 殿上的嫔妃们听了这话,只恨没有卧病在宫中,此时唯有垂头装不存在,胆子小的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仪嫔果然是怨恨本宫,当年赐死沅嫔。”皇后微微侧头,皇帝依旧默不作声,静静看着跪在地上的仪嫔。 【当年赐死仪嫔的原来是皇帝,皇后还曾经替仪嫔求情。】系统先吃了一个瓜。 “臣妾不敢!臣妾在这宫中苟活,还要谢皇后娘娘留臣妾一条性命,可是今日为何又对臣妾起了杀心?臣妾到底哪里触怒了皇后娘娘?” 仪嫔已经是破釜沉舟,就算是死,也要攀咬住皇后。 “你是以为宫女秀春已死,本宫拿不出证据,无人知是你指使,让她推陆姑娘下水,反而诬陷武宁候夫人是吧? 秀春人一死,本宫便百口莫辩,再背上毒杀武宁候夫人与陆姑娘二人的罪名,将来薛丞相与武宁侯都会与本宫结下深仇,这一步果真好算计!” 皇后啪啪拍起了巴掌。 “皇后娘娘,您这般编出一个故事,就为了杀臣妾找一个借口,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仪嫔此时毫不惊慌,看着皇后的眼神皆是嘲讽。 “带秀春。”皇后和声吩咐,殿上的人除了皇帝皆有震惊之色,仪嫔在看到走进来的人时,吓得尖叫一声:“有鬼!” “你亲眼看见她吞下的毒药,却没想到她吃的不过是一粒养胃丸吧?”皇后和煦地问道。 “不可能,不可能!”仪嫔嘴唇颤抖地喃喃。 秀春将仪嫔如何用她的妹妹和家人威胁她,让她骗苏浅浅和陆芷晴到湖边,然后推陆芷晴下水的事陈述了一遍,后来皇后命她假装吃毒药诈死,教仪嫔放心。 【原来那日站在湖边的背影,是仪嫔。】苏浅浅心里说道。 秀春被带下去,仪嫔已经瘫软在地上。 “仪嫔,本宫且问你,是何人教唆你这样做?只要你说出实情,本宫念在你受人蛊惑,定会从轻发落。” 皇后的声音沉静而威严,座上的嫔妃们不由得惊慌,生怕平日得罪了仪嫔,这时候被攀咬出来。 “并无人教唆臣妾,是臣妾对皇后赐死妹妹之事耿耿于怀,所以才寻找机会陷害皇后。”仪嫔万念俱灰,坦然认罪。 【她说谎!挑唆她的人就坐在那里。】系统愤愤说道。 萧夫人捏着帕子的手指抖动了一下,目光向正殿那边看过去,仿佛能穿过隔扇,看见殿堂里坐着的人。 【不要剧透,且看皇后娘娘断案。】苏浅浅制止了系统吃瓜。 “真真可笑可怜,当年沅嫔做下什么事,你莫非不知?她胆敢以巫蛊之术害死靖王,赐死她有何错处? 皇上念你吴氏先祖功勋,只斩你父兄,免去全族罪责,你不知感恩却怀恨在心,听人挑唆自寻死路!” 皇后一字一句道出当年的事,仪嫔只高声反驳:“不是的,不是的,当年妹妹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她已经有了……” “仪嫔,你先设计陷害皇后,挑起朝堂重臣纷争,罪在不赦,来人,将仪嫔免去嫔妃位份,送入宫刑司待查实后发落。”皇帝突然开口下旨。 “不,皇上,臣妾没有下毒,是……”仪嫔忽然清醒过来,大惊失色向皇帝求救,可是话还未说完,皇帝的目光冷冷看过来:“你还想说什么?” 仪嫔后面的话戛然而止,颓然地坐在地上。 “皇后,仪嫔胁迫宫女陷害命妇栽赃皇后,将其赐死,着刑部严查其族人,另行治罪,这件事就这么办吧。”皇帝开口一锤定音。 “皇上,那么传闻武宁侯夫人与薛家养女被下毒之事,又该如何处置?” 皇后娘娘温声询问。 “她们或许果真是因落水染疾,这件事暂且放下,朕会命太医为她们诊治。”皇帝垂眸说道。 “皇上,不如就召武宁侯夫人和芷晴进宫,本宫也十分担忧,今日当场让太医查验,让皇后娘娘也洗去嫌疑,岂不是更好?” 萧贵妃这时轻声细语地开口了。 第155章 引蛇出洞 “贵妃说什么?”皇帝转头看向贵妃,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 “皇上,贵妃说得不错,臣妾执掌后宫,却落下给命妇下毒的嫌疑,以后如何能服人? 武宁侯夫人与薛丞相夫人还有薛家二千金,已经在侧殿等候,不如就请过来查验。” 皇后脸上的笑容依然雍容镇定。 殿上的众人都面露惊讶,萧贵妃眸光微闪,仍是温柔含笑点头:“皇后娘娘向来做事磊落,定不会落人口实。” 这时嬷嬷才请苏浅浅和萧夫人母女进正殿,陆芷晴一直是淡然的神色,毫不吃惊。 待她们走进殿内拜过皇帝皇后,皇帝抬手示意,德妃贤妃与其他妃嫔如蒙大赦,赶紧施礼急急忙忙退出去,生怕晚一步知道什么内情,将来被牵涉其中。 【德妃最爱听热闹胆子却最小,每天给皇后娘娘请安时,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借机会和嫔妃们交流趣闻。 她今天是带着好几个瓜准备显摆的,现在吓得亵裤都湿了,拼命夹着两条腿走路,唯恐尿出来被皇上迁怒,真是可怜。】 系统顺便吃了德妃的瓜。 苏浅浅也和系统一样不觉得可笑,只觉得这些后宫女子的命都由不得自己,着实是可怜的。 萧夫人目光向那些妃嫔的背影看一眼,又落在妹妹萧贵妃身上,收回目光时垂下双眸。 “传朱太医。”乾德帝沉声吩咐,内官急忙领旨传下去。 “武宁侯夫人,你近日可有哪里不适?”皇后让她们三人坐下,温声问道。 苏浅浅蹙起眉,思索了片刻指着嗓子摇了摇头。 萧夫人这时看一眼陆芷晴说道:“启禀皇后娘娘,芷晴和武宁侯夫人一样,都是感染了风寒,咽喉疼痛不能发声,并无大碍。” “姐姐,还是查验一下好,既然方才姐姐就在偏殿,应该也听见了,那毒可是能致人死命的,芷晴到你的府中没有几日,若是有什么闪失……” 萧贵妃拿起帕子掩住口鼻,泫然欲泣。 “贵妃不必伤心,就算是毒,朕也会找人救治,不会让她们有事。”皇帝宠溺看着萧贵妃,和声劝慰,转头时目光从萧夫人面上划过。 皇后并不多说什么,缓缓啜了一口茶…… 仪嫔始终跪在地上,好像被所有人忘记了。 朱太医急匆匆赶来,他是查毒治毒的圣手,平日里轻易用不到他,听说皇帝亲自传,心都提到嗓子眼,进殿见帝后都稳稳坐着,旁边贵妃也不像中毒的样子,一时有些发懵。 皇帝吩咐朱太医为武宁侯夫人和陆芷晴查毒,朱太医悄悄松了口气:掉脑袋的风险小了许多。 殿上设了屏风,朱太医给苏浅浅和陆芷晴又是诊脉又是看指甲,还刺血查验,也没看出来有毒。 朱太医又开始冒汗,有毒他着急,没查出来他也着急,唯恐皇帝怀疑是不是他不行。 不过没有就是没有,朱太医向皇上禀报,她们并没有中毒。 地上跪着的仪嫔抬起头,眼里露出一丝迷茫,又赶紧垂下头去。 萧贵妃面上带笑,笑意却僵硬:“朱太医可要看仔细了,若是过些时日她们二位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旁的人没什么干系,朱太医你只怕是担待不起。” 朱太医跪在殿砖上,惶恐地用袖子擦汗,眼睛看看屏风那里,苏浅浅和陆芷晴还在后面,又看向皇帝皇后,嗫嚅着回话: “老臣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中了什么毒,贵妃娘娘恕罪。” “既然没有中毒,不过是感染风寒,这件事便不要再提,朱太医退下吧。”皇帝淡然道。 “皇上,没有中毒自然是好,只是莫要耽搁了武宁侯夫人和芷晴,不如再寻民间擅鉴毒的郎中……” “贵妃,是不信为何没查出吧,竟然如此笃定必有缘故,本宫就替贵妃解了这疑惑,来人,带她们进来。” 皇后含笑下令,随后在萧贵妃和仪嫔震惊的目光中,两个宫女被带进来。 正是宫宴上服侍武宁侯府和丞相府酒水的两名宫人。 “她们不是……”受到的惊吓太多,仪嫔不由自主喃喃低语。 “她们不是已经出宫去,而且在路上便死于非命了,可是如此?”皇后替仪嫔说完了后半句。 “不不不,臣妾只知道她们出宫,是皇后娘娘将计就计,给她们的酒里下毒……”仪嫔慌不择路,顺口说出了实话。 “住口!来人,将仪嫔送入宫刑司。”皇帝冷冷打断仪嫔。 “不,皇后娘娘,臣妾错了,贵妃娘娘,救救臣妾啊……”仪嫔惊慌地叫着,被小太监拖出去,很快便没了声音。 苏浅浅只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什么鸩酒一丈红的,就在她的头上一圈圈地绕。 “你们且说说,是什么人指使你们下毒,又放你们出宫,再让人在路上截杀灭口的?” 皇后不慌不忙地看着两个宫女,苏浅浅却仿佛看见一只手把袋口收紧,里面装着那只怪兽。 【唉,她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呢……】系统轻声叹息。 “皇上,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们哪里有胆子害两位贵人,是……是凤仪宫的福公公吩咐,奴婢们不敢不从,皇后娘娘明查啊……” “是,福公公说那是让人患寒症的药,只要让两位贵人喝了,我们就可以提前出宫,奴婢们家中爹娘都是身子不好,眼巴巴盼着奴婢们回去,凭着做过宫女教些宫中规矩,多赚点银子,这才财迷心窍答应了……” 萧贵妃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两个宫女,好像她们说的凤仪宫不是她的宫殿,福公公也不是凤仪宫的管事太监。 “萧贵妃,是不是该让福公公过来问一问?”皇后转头看着萧贵妃,低声商量。 “不必了,他……”萧贵妃说到这里,外面有内官禀报,凤仪宫的福公公在自己的卧房里悬梁了。 苏浅浅和萧夫人互相对视一眼,转头去看萧贵妃。 萧贵妃的脸骤然失去血色,猛地从座上站起来,向门边疾走了几步才慢慢停下来,咯咯咯笑道: “死得好,活着又有什么趣,不过是替人顶罪的命,死得好啊!” 第156章 萧夫人与萧贵妃的姐妹恩怨 “这福成倒是个忠心的。”皇后幽幽说道。 “皇后,既然福成唆使下毒已经畏罪自尽,武宁候夫人与丞相养女也并未中毒,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两名宫人杖毙,贵妃对宫中奴婢管教不严,禁足一月。” 皇帝仿佛没听见皇后的话,不急不缓地宣布了最终结果。 那两名宫女想讨饶都不敢,被太监拖了出去。 “多谢皇上皇后娘娘恕罪。”萧贵妃盈盈拜了下去,起身后看向萧夫人:“姐姐的命真是好,什么样的灾祸都能躲过去,妹妹真是羡慕得紧,不过芷晴口不能言,若真是中了毒……” “姨母,多谢惦记,芷晴其实能说话,只是怕说错了让姨母不喜。” 陆芷晴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 萧贵妃竟然浑身一震,眼睛像刀子要刺穿陆芷晴:“你……你竟然装的,你怎么会知道……” “贵妃!”皇帝的声音严厉几分,萧贵妃如梦初醒,收回目光告罪退下去。 【这就是宠妃的优势,如此明显的线索,就是装瞎不看,不过话说萧贵妃为啥要做这些事呢?】 苏浅浅真的想不明白,亲妹妹为啥要毒害亲姐姐的养女,就算她为了权利害皇后,也不该让自己的亲姐姐牵涉进来,那样有可能连闽国公府都受牵连。 这时贵妃也走到了殿门,忽然回头看着萧夫人:“姐姐,听说用了武宁侯夫人的药,你的身子都好了许多……” 萧贵妃目光流转落在苏浅浅身上,挑唇一笑,苏浅浅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若有闲暇回国公府看看吧,妹妹是回不去了,扶桑苑的桂花这时开得正好,走一趟便染了满身的香气……” 萧贵妃看向殿门外,目光悠远,一面说一面向外走去。 萧夫人忽然红了眼眶,向着萧贵妃的方向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说。 “武宁侯夫人,那日落水为何不曾说出实情?”皇帝忽然转头冷冷问道。 【什么意思?想拿我撒气?柿子只捡软的捏,不想招惹萧夫人,就找我的茬是吧? 人不狠,站不稳,人不损,不标准,人不坏,死得快,这三样您全占了,所以站在万人之上做标杆,还要万岁!也应该送您一条小乌龟亵裤!】 苏浅浅心里吐槽,身体可不迟钝,急忙跪在地上: “臣妇虽是后宅妇人,但是也知道顾全大局的道理,那日有外邦来朝,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被蛮夷嘲我大齐女子短视。 而且臣妇深知皇后娘娘宽厚德昭,不会做出那等事,至于那些魍魉小人,凭皇上您慧眼如炬,怎么会看不出,又何需臣妇多言!” 皇帝被顺了毛,脸上表情缓和一点,不愿意再多逗留,一面起身一面说道:“仪嫔褫夺位分,皇后酌情处置吧。” 皇后答应着起身送皇帝,眼里依旧是平淡的样子。 “让你们受惊了,好在萧夫人和武宁侯夫人警醒,并不曾喝下那酒。”皇后和煦地说道,脸上这时才见了一丝疲惫。 “皇后娘娘,是萧氏让娘娘烦忧,还望娘娘宽厚担待,恕萧氏之罪。” 萧夫人起身跪倒,行了叩拜大礼。 皇后叹口气,比手示意让大宫女扶萧夫人起来。 【萧夫人也可怜,这是在替萧贵妃求情,她们姐妹之间的恩怨,实在是难理清。】 系统说罢叹口气。 【现在可以吃瓜了,快说说。】 趁着皇后娘娘与萧夫人母女说话,苏浅浅催促系统。 【这件事说来话长,萧夫人当年不愿入宫,闽国公心疼萧夫人身子羸弱,便让她嫁给了薛丞相。 又以萧贵妃替代姐姐,平息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怒气,开始萧贵妃在皇帝那里吃了不少苦,可是因为她的容貌肖似萧夫人又擅小意温存,皇帝渐渐对她十分宠爱。 但越是宠爱,萧贵妃越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像姐姐。 再看到萧夫人虽然身子孱弱,却被薛丞相如珠似宝地捧着,又能享受宫外的自由,最初愿意替姐姐进宫的心甘情愿,变成了一个替身的不甘。 萧贵妃只要与萧夫人见面,心中的嫉妒便增长一分,甚至因为不想见到萧夫人,让她的疾病加重了……】 那边正与皇后说话的萧夫人忍不住闭了闭眼,皇后急忙问:“萧夫人可是哪里不适?” 苏浅浅听见皇后询问,也去看萧夫人,见她果然面色难看。 “无妨,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妇只是有些疲乏,这身子实是不争气,还请皇后娘娘准臣妇告退。” 萧夫人起身施礼。 皇后看一眼苏浅浅,让她们先回府,仪嫔她会处置,自会给她们一个交代。 苏浅浅和萧夫人陆芷晴三人向外面走,出殿门忽然低声和那个领路的大宫女说道:“不知女官可否带我去净房?” 宫女愣了一下,赶紧点头,苏浅浅便让萧夫人和陆芷晴先走,自己跟着宫女向偏殿的净房去。 这里净房旁边有窗,苏浅浅悄悄打开,外面是皇后的小花园,看看窗子附近没人,赶紧把大公鸡从空间放出去。 大公鸡突然置身花园有点懵逼,四下看看,虽然不是御花园,可是景致的熟悉感让它瞬间知道回家了,居然高兴地仰着头高声打鸣。 苏浅浅赶紧打开门高声叫宫女:“快看,这里怎么有一只公鸡?” 那名宫女自然知道皇帝丢了公鸡的事,奔过来一看,兴奋地说: “武宁侯夫人您可真是有福运,找了多久都没找到,您进了一趟净房就给找到了。” 宫女立刻禀报了皇后,皇后让人告知了皇帝,皇帝居然放下公务跑过来,见他的大公鸡丢失这么多天,依然精神抖擞,而且羽毛好像更光滑油亮,自然高兴。 当得知是苏浅浅进了一趟净房发现了的时候,微微眯眼打量苏浅浅:“武宁侯夫人是运气太好了,坏事都能变成好事。” “皇上谬赞,听闻这锦鸡价值一万两银子,臣妇也觉得自己运气很好。” 苏浅浅不客气地提醒皇帝,赏银可不能忘了。 “武宁侯夫人,银子好说,朕自然不会食言,不过这锦鸡从来被养得不怕人,为何看起来很惧怕你?” 皇帝幽幽问道。 第157章 假摔扑倒侯爷 苏浅浅去看那大公鸡,正做出瑟瑟发抖的样子往皇帝旁边藏。 【你个小禽兽,敢卸磨杀驴背刺我?信不信我再把你带走,终生囚禁,给你找一群母鸡,让你繁衍子孙精尽而亡!】 苏浅浅心里恶狠狠威胁,面上却表现得惶恐委屈: “臣妇惶恐!或许是臣妇面相丑陋,吓坏了皇上的锦鸡,还请皇上恕罪,赏银什么的臣妇不敢要,为皇上效力甘之如饴,不给也没什么……” 乾德帝眯眼看这个小妇人,可谓美貌绝伦心机深沉,一脸憨厚扮猪吃虎。 不过武宁侯府最近行事颇合他意,用着倒还顺手,那几个店铺给他赚的何止是万两银子,是一代明君的好名声,就算这锦鸡是这小妇人捣的鬼,倒也不算大事。 “武宁侯夫人不必多心,朕是玩笑罢了,赏银是朕金口玉言,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皇帝一摆手,旁边的总管太监立刻命人拿来一托盘金元宝,金灿灿的晃瞎人眼睛。 “臣妇谢皇上恩赏!”苏浅浅赶忙叩谢,又谢了皇后娘娘,最后朝大公鸡笑眯眯挤挤眼,一脸谦卑地出宫去了。 没想到秦含璋又等在宫门外,见苏浅浅再一次得意洋洋,身后跟着托了黄金的太监出来,唇角不自知地挑起。 上了马车秦含璋问起宫中发生的事,苏浅浅挑重要的说了,又解释她发现了大公鸡,皇帝奖赏了千两黄金。 秦含璋自然知道公鸡是被苏浅浅偷了又送回去,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心里却是又好笑又骄傲:能在皇帝眼皮子地下捣鬼,怕是大齐还没有几人。 两人正说着话,已经到了武宁候府的巷道口,忽然车夫急急地勒缰绳,侍卫也在厉声喝问:“什么人!” 传来小孩子的声音:“大爷,有人让小的送信,要让马车上的人亲手打开。” 秦含璋撩开车帘,就见一个小乞丐跌倒在马车前,手里紧紧捏着一封信笺。 “拿过来。”秦含璋伸手。 侍卫从小乞丐手中接过信,那小乞丐并没有爬起来就走,而是盯着秦含璋,直到看见他撕开火漆封印,展开信纸,这才松口气跑了。 一名侍卫随后悄悄跟过去。 “侯爷,这信……”马车外的秦十三担忧地看着秦含璋。 苏浅浅这时早已经用验毒符试过,要是有毒她怕是此刻已经站在车下面了。 “无妨。”秦含璋放下车帘,那信上不过几个字,他看得清清楚楚:三万冤魂埋骨地,一方净土破周天。 苏浅浅坐在侧面,看不见纸上写了什么,好奇心驱使,琢磨着怎么能不露破绽地知道内容。 就在这时马车重新启程,车厢微微晃动了一下,苏浅浅觉得机会来了,朝着秦含璋就扑了过去,嘴里还喊着:“哎呀……” 她如愿以偿地扑到了秦含璋手里的信纸,也顺便扑倒了秦含璋,猝不及防的软玉温香抱满怀,让他半倚在车座上,伸出两只手护住苏浅浅,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浅浅这时候只顾着趁机看纸上的字,完全没注意她趴的地方,正在悄悄起了变化,待她心满意足地爬起来,才看见秦含璋奇怪的姿势和奇怪的表情。 “真是对不住,侯爷,妾身一时没坐稳,侯爷没事吧?” 苏浅浅赶紧摆出讨好的表情,掩饰自己夸张的假摔。 “无妨。”秦含璋定了定心神,坐起身,将袍子向前抻一下,免得贴身露出行迹,还不放心干脆架起二郎腿。 【咦,从没见过他这样没规矩的坐姿,果然乱花渐欲迷人眼,回到西京学坏了!】 苏浅浅心里还评判了一下,丝毫没注意到秦含璋的耳根处正升起一片红云,喉结悄悄滚动…… 回到侯府,苏浅浅坐轿进听澜院,秦含璋却一路逃到自己的书房,在净房里洗了半天的冷水澡…… 苏浅浅换了衣裳,也进了自己的小书房,把那句话写下来,悄悄地琢磨是啥意思,如果这是她老妈写的小说,这句诗必然暗藏玄机。 【三万冤魂,九年前老武宁侯就是带着三万将士,被大梁人剿杀,三万冤魂是说他们有冤屈,还是被老武宁侯率领枉死冤枉? 埋骨地,那便是当年老武宁侯战死的地方。 还有这个一方净土,应该是指寺庙,破周天……难道是打破大周的天?不对不对……老武宁侯战死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寺庙……】 苏浅浅咬着笔头努力思索,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待她觉得想出一点眉目时,太夫人已经让嬷嬷来唤她过去用饭。 将宫中发生的事又向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说了一遍,她们虽然不擅长后宅妇人手段,但是也明白这件事同萧贵妃必然脱不了干系。 苏浅浅这时候才想起系统瓜没吃完,就被皇后的话打断了,后来系统一直没说话。 【统子,那个瓜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说话了?】苏浅浅奇怪地问道。 【你终于想起我来了?我看你一直在作死,戏精附体了一样,就悄悄地准备后事去了,没想到你居然能活着回来。 难道大公鸡是穿了隐形衣,在那么多的眼睛下,流窜到皇后的花园里了?你就不怕被皇帝杀头,把我也连累了吗?】 系统愤怒地控诉。 【艺高人胆大,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富贵险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看看赚回来的一千两黄金,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都过去了,现在能继续吃瓜了吗?】 苏浅浅把冒险的道理都讲了一遍。 【哼哼,大瓜就在这里,萧贵妃因为嫉妒,开始悄悄在丞相府安插自己的人,经过几年后爬都上了管事的位置,甚至有一个人坐到了相府的管家,这人便是陆芷晴的姨母。 我不是说过么,为了不让萧夫人进宫,萧贵妃让人在萧夫人的药里,下了相克的药,不但病情不见好转,还更加严重了,甚至无法怀孕。 可是有一年萧夫人去别院养病,巧合地避开了所有萧贵妃安插的人,所以没有服用相克的药,她的身子好转,在薛丞相去探望她时,竟然怀上了身孕!】 系统声音到这里,秦家人悄悄递了一下眼神:薛丞相那样的人精,还不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即便如此,萧夫人的厄运也并未结束,很快她便再次受到打击,差一点失去孩子!】 系统的声音透着感慨。 第158章 后宫秘辛 【萧夫人有孕后停了一切用药,在别院休养,没想到身子渐渐比从前好了,她有孕的消息直到四个月后才传出去。 萧贵妃得知后宣她进宫,在花园散步时一只狸奴忽然窜出来扑向萧夫人,萧夫人受惊吓摔倒。 就在狸奴要继续抓萧夫人时,萧贵妃却突然拼命把发疯般的狸奴扯下来,为此手臂都被抓伤,萧夫人为此感动得无以复加,对萧贵妃更加信任。 萧夫人虽然在太医妇科圣手的调理下保住了孩子,可是身子始终不大好,一直到生下薛婉宁时,薛丞相忧心忡忡一直担心萧夫人的身子。 就是在这时,萧贵妃命周管家将萧夫人的女儿调换。 正巧陆芷晴的母亲怀孕时身子孱弱总是呕吐,周管家担心妹妹这一胎养不活,趁着这机会把孩子留在相府里,自己的亲外甥女以后就享福了。 所以萧夫人的孩子在周密安排下被调换了。】 系统说完了,苏浅浅和秦家人终于知道两位千金为啥被调换,又是如何做到的,能在丞相府动手脚,除了位高权重,还有萧夫人的信任才能达到目的。 【后宫就是疯人院啊!仪嫔疯了,萧贵妃也疯了。 她既恨姐姐没有进宫,又嫉妒姐姐被薛丞相和皇帝两个男人宠,在萧夫人遇险时又想起姐姐的好拼命救她,好纠结的心思!】 苏浅浅一边用饭一边叹息,秦家人此时也恍然大悟,不由得也是暗中唏嘘,萧家姐妹这恩恩怨怨实在难解。 【不知道萧夫人要何时认回女儿,最好不要让她像仪嫔那样,变成一个疯子。】 【仪嫔也是可怜人。】 系统又叹一口气。 【仪嫔本来胆子极小性子又软,她的妹妹与她感情很好,她们家必须参加选秀,仪嫔逃不掉,于是她的妹妹为了姐姐,陪她一起选秀一起入宫。 可是她们姐妹就是注定的炮灰。 端王聪慧慈孝,深受太后喜爱,皇帝刚刚即位,在与皇帝几次政见不合之后,太后起了废帝的心思,而且她手中有先帝留下的遗诏。 皇帝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吴家本就是太后母家,于是端王忽然暴毙,随后查出是中了巫蛊之术,又在沅嫔宫中发现了下蛊之物。 之前沅嫔十分受宠,甚至已经怀上龙嗣,所以没人怀疑是皇帝做手脚,皇帝趁此机会将吴家的两名重臣拉下马斩首,从此便伤了元气。 皇后求情放过沅嫔和仪嫔,可是沅嫔怀了身孕,皇帝不可能放过她,便赐死沅嫔留下仪嫔,以显示皇帝大度,但是赐死的旨意却是以皇后名义下的。 仪嫔只知道皇后要赐死自己的妹妹,到坤和宫把头都磕出血,也没有得到赦免,沅嫔被毒死一尸两命,她就此恨上了皇后,筹谋多年要为妹妹报仇。 太后在这件事上深受打击,退居后宫养病,再不干涉朝政。】 系统把后宫秘辛刨出来,也有些疲惫,声音都低落下来。 【原来是这样,只怕这样的事,还会发生啊!】 苏浅浅想到原剧情,太子中毒身亡,现在算算都不到一年,宫中的事真是波云诡谲。 秦家人听到了这样的秘闻,也是遍体生寒,皇帝看着没什么主意,能在强势的太后手中夺回权利,坐稳那个位置,又怎么可能心慈手软。 用饭后喝了茶,太夫人让众人早些回去歇着。 出了福品堂苏浅浅发现秦含璋没同她一起走,这倒是很稀奇,平日他都是送苏浅浅回到听澜院再去做别的事。 她让抬轿的婆子慢些走,偷偷瞄着秦含璋叫了秦含珏,一起去秦含璋的书房,好像还故意不看她。 【咦?侯爷今日好奇怪,为什么躲着我?方才用饭他就来得最晚,还不正眼看我,鬼鬼祟祟的,这样子就是在看见那封密信后!】 苏浅浅朝秦含璋去的方向伸脖子看了一会儿,心里冷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要去看看。】 让婆子停下轿子,她带着身材瘦小又机灵的苏醒,悄悄尾随朝着秦含璋的书房去。 总是坐轿子人都懒了,跟到秦含璋的书房院子,苏浅浅一个劲儿喘,苏醒扶着她,俩人偷偷溜进去,看见秦含璋和秦含珏进了书房,又蹑手蹑脚过去贴着墙蹲下。 院子里藏在暗处的侍卫,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主仆两个,不知道该怎么办。 书房里秦十三这时用口型和手势示意:夫人在窗外。 秦含璋哭笑不得。 从苏浅浅和苏醒开始跟着,侍卫已经提醒了他,他自然知道,示意侍卫不要管,否则苏浅浅都到不了书房的院门。 秦含璋摆摆手,盯了憋笑想探头去看的秦含珏一眼,秦含珏便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 “你看一看这句话,可能是什么意思。”秦含璋把那张密信递给秦含珏。 秦含珏伸手接信,却发现秦含璋袖口处露出一片白纱布。 “三哥,你的手臂……”秦含珏蹙眉关心地询问。 秦含璋竖起手掌制止,秦含珏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侯爷手臂是又受伤了?已经过去四天,今日看着怎么还是缠了纱布,好像没有拆开过,定是一直没洗澡……】 苏浅浅心里说道。 苏醒眨眨眼看着苏浅浅,苏浅浅耳朵贴墙上努力偷听。 秦含珏忍笑去看那张纸,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秦家没有人不知道“三万冤魂”意味着什么。 “这第一句说的埋骨地,莫非是指大梁?当年父亲和两位兄长,便是进入大梁境的须弥山……须弥山与一方净土之意,倒是应合。” 【原来不是寺庙,是那个地方叫须弥山!探花郎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苏浅浅恍然大悟,心里表扬秦含珏。 秦含珏抿唇笑,继续看后面的话。 “一方净土……合成坊,破……难道是石鼓坊?周天……十二时辰的日晷旋转一周,十二个时辰后也是一天! 三哥几时收到信的,按那个时辰算,十二个时辰后到石鼓坊,不过这破和天是否还有……” 秦含珏说到这里指了指头上。 【还有啥呀?怎么不说了?我可是翻了图又问了苏醒,才猜到这么多,难道还有别的玄机?】 苏浅浅急得想探头从窗子偷看,却不防备秦含璋忽然推开窗子,她的眼睛就那么和秦含璋对上,呆呆地眨呀眨。 “夫人这是在此乘凉?”秦含璋似笑非笑地揶揄。 第159章 听墙角被抓包 “呵呵……晒晒月亮……啊不,这边看星星比较清楚……”苏浅浅伸出纤纤玉指,在头上胡乱指点,赔着谄媚的笑脸。 【小主,今晚是阴天,好像没什么星星可看。】 系统冷冷地戳破苏浅浅的借口。 【要你说?难道我说是来看侯爷的?】苏浅浅没好气怼回去。 “三嫂,你莫不是想见三哥?”秦含珏也走到窗前,一张俊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容。 “啊……哈哈哈,并不是……”苏浅浅做出娇羞的样子。 “三哥,若是没什么事,不如就陪三嫂回院子,莫要让三嫂久等了。” 秦含珏促狭地眨眨眼说道。 “不必不必,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们聊,你们聊。”苏浅浅连忙带着苏醒就要逃走。 “莫急,一同回去吧。”秦含璋开口,关上窗从房里出来。 苏浅浅心里叫苦,早知道就听到一点便被发现,就不走过来了。 走出院子苏浅浅不由得皱眉越走越慢。 方才在后面追没觉得,此时才发觉脚疼,可能是走得急磨出水泡了,这原主的身子还是很娇贵的。 “怎么了?”秦含璋停下来蹙眉问,目光落在苏浅浅的裙角。 “没事,走得累了,回去歇歇就好。”这个地方平时不备软轿,去叫下人还要等,从前的苏浅浅习惯咬牙一个人坚持。 秦含璋看一眼秦含珏:“你先回院子吧。” 秦含珏还站在那里没眼色地看热闹,被秦含璋用眼神警告,才笑笑躬身作揖告辞。 看着秦含珏走远,秦含璋弯身将苏浅浅捞起来,托在手臂上,吓得苏浅浅慌乱下本能地抱住秦含璋的脖子。 “侯爷这是做什么?” 苏浅浅没想到被秦含璋来了个公主抱,更没想到那么端方冷淡的人就在下人面前,展现他温暖体贴的一面。 “你的脚伤了,明日怎么做事?侯府事务离不开你。” 秦含璋淡然解释,抱着苏浅浅缓步走在小径上。 苏醒这时和侍砚提了灯,在前面抿唇笑着照亮路,偶尔经过的下人赶紧避开,在远处偷笑议论。 苏浅浅鼻中嗅着淡淡的皂角香气,双手圈住秦含璋的脖颈,那里传来源源不断的暖意,靠着的宽阔胸怀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全。 原来有人依靠是这种感觉…… 借着微弱的光,秦含璋的脸像一尊完美的雕像,每一处线条都落在最合适的地方。 秦含璋不敢低头,却似乎能感受那双小鹿样的眼睛,在他的脸上转来转去,偷偷地打量他,像怕被捉到的小兔子,藏在角落里观察。 秦含璋压住想要上扬的唇角,忽然就发觉原来走路是这样让人愉悦的事。 【长得还真是无可挑剔,又有一身的力气,人虽然蠢了点儿,却也是有担当的爷们,还知疼知热,可惜再好却不是我的,唉!】 苏浅浅一边欣赏一边叹气。 秦含璋脸上的表情一僵,双手不由自主紧了紧。 不知不觉就到了听澜院,秦含璋一直抱着苏浅浅送进卧房,把她放在床榻上,抿唇想了想,吩咐丫头们去打盆水来。 【干什么?难道是想行使权利?不会吧!】 苏浅浅不由心慌起来。 秦含璋弯身蹲下去,捉住苏浅浅的脚,把她的鞋脱下来。 【不要啊……起码得洗个澡吧……】苏浅浅慌乱得不知说什么好,平时不过是口嗨,她也是一个未经人事的黄花老闺女。 “侯爷这是做什么,妾身自己……” 苏浅浅决定反抗一下。 “莫要乱动!”秦含璋耳根泛红,抬头用眼神警告,吓得苏浅浅立马停下,老老实实扶着床沿坐着。 苏叶用铜盆打来了水,秦含璋这时已经替苏浅浅除了袜,露出一双雪白小巧的玉足,脚趾头个个像瓷白的玉珠,圆润可爱。 秦含璋定定神,抬起苏浅浅的脚,果然脚掌和两侧都磨出了水泡。 秦含璋看一眼旁边的绣鞋:“穿新鞋就不要急着赶路,磨出泡只能自己受罪,若是在军中你这双足都要走烂了。” 说着把铜盆放在脚踏上,试了水温把苏浅浅的脚放进去。 一阵暖意顺着脚心传遍全身,脚上灼烧的疼痛舒缓了许多,她这时才明白秦含璋在做什么,却因此更为震惊。 这不是秦含璋该做出的事,不是这个时代的正常男人会做出的事! 丫头们都羞红了脸退出去,苏木细心看见了水泡,又递进来药膏和擦脚巾,也快步退下。 秦含璋挽起袖子,再一次握住苏浅浅的脚踝,用棉布轻轻擦拭她的脚掌:“从前跟随师父学习武艺和兵法,第一件事就是让我给他濯足。” 回忆起从前的事,秦含璋面上的表情柔软,不知不觉带了笑意:“我何曾做过这种事,自然是不愿意,还因此气得不吃饭,躲起来偷偷地哭。” 换了一只脚继续擦洗,他的动作很熟练:“可是山中除了我们就是师兄,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不给师父濯足,就不准我跟随师兄们练武艺。 师父说练艺先练心,只有把自己放到尘埃里,过了自己不能过的关,以后的路便容易走了。” 洗得差不多,把布巾拧干给苏浅浅擦脚:“后来果然如此,那些世家子弟的倨傲习性,从前与人好胜斗狠的执念,渐渐的都淡了,除了父兄的未竟之业,其余都不是大事。” 苏浅浅看着秦含璋细心地为她擦干净脚,移开脚盆,又把脚垫在他的袍子上,为她涂药膏,秦含璋挽起袖口的地方,露出她用纱布打的蝴蝶结,已经有些变形。 “在征战时我最在意的,便是不要在脸上落下疤痕,唯恐回到家中时,母亲和祖母见了伤心,最不敢受伤的,却是手足,手足伤了不能长途跋涉奔袭,不能操兵器,最是令人忧急,所以我对双足保护得甚是周到。” 秦含璋说到这里笑笑,有一点不好意思,药膏也涂好了,扶着苏浅浅把脚放到榻上:“今晚就不要着袜,明日便会大好,涂了药夜里不会疼。” 苏浅浅点点头,见秦含璋放下袖子要出去,忽然叫住他:“侯爷,多谢……那纱布也该换了,不如妾身给侯爷重新上药?” 第160章 巅峰闯祸 秦含璋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脸上是被人发现秘密的尴尬。 “其实不用换的……” “侯爷,伤口不换药可能会发了炎症,你的手臂可伤不得,日后还有大用处呢。” 苏浅浅认真地提醒。 秦含璋的脸却不由得涨红,那些“大用处”的场面走马灯一样转来转去,急忙说了一句:“我去换过衣裳,再来换药……”,便急匆匆落荒而逃。 【跑什么?那手臂可是能使唤刀枪剑戟的,是武宁候府保命的最后一道防线,怎么能随意弄坏了!】 苏浅浅心里嘟囔。 【呸!活该你单身三十年!】系统嫌弃地出声。 【你什么意思,我单身三十年怎么了,我是没有降低自己的标准! 就说我们那公司的大老板,据说是夏国老钱家族,从不在大众视野露面,但是掌舵人还很年轻又帅气,我把高尔夫练得出神入化,就是为了在机会到来的时候紧紧抓住……】 苏浅浅做了一个握紧拳头的动作,随后垂头丧气:【现在什么机会都和我无关了,我给那些小白莲小绿茶花姑娘们让出位置了……】 秦含璋进门的脚步微滞,但还是不露声色地走进来,手里拿着药瓶和纱布。 苏浅浅非常细心地解开旧纱布,伤口果然有点微微泛红,她蹙眉盯了一眼秦含璋,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瓷瓶,用竹镊子夹了给秦含璋消毒。 【这样是怎么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伤口这么深,就应该及时换药,没有发炎感染全靠身体强健,太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 苏浅浅心里吐槽,手上倒是麻利,很快消毒后抹上伤药,为秦含璋包扎好。 满意地抬头看,秦含璋还在端着胳膊一动不动。 “侯爷,包好了,要及时换药,不可大意。”苏浅浅提醒。 秦含璋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很奇怪,慌忙起身道声:“多谢夫人”,急匆匆出去了。 【到底还是没见过世面的童子鸡,这么活色生香的美人他都能视而不见,朽木不可雕也!】 苏浅浅吐槽一番,洗洗睡了。 可是苏浅浅忘记了,巅峰自从那一次被关在外面睡不着,都是早早回来进空间睡觉,不会在外面留宿,早晨苏浅浅醒来进空间,才想起巅峰没回来。 从空间出来,让丫头婆子们到各处去寻找,苏浅浅用了早膳先去处理府中事务,可是直到她回听澜院,仍然没有找到巅峰。 苏浅浅也着急了,巅峰虽然没什么大用,养了这么久还算乖巧懂事,平白无故地丢了,哪里能无动于衷。 消息很快传到福寿堂,太夫人立刻命府中家丁,到外面各处寻找,不惜花银子悬赏,一定要找回巅峰。 巳时正,却是秦含珏亲自赶回来,心急如焚地告知:“三嫂,不知为何巅峰跑到了国子监,咬伤了两名国子监的学生,此时司业要将巅峰射杀,润和挡着不准,我赶回来禀报。” 秦太夫人和几位夫人皆是大惊,国子监的学生非比寻常,不是高官之子便是各地推举的才子,无论伤了谁都是大事。 “可是巅峰如何能去国子监?”杜氏蹙眉问道。 “先不要管这些,走,我们这就同去,定要把巅峰好好地带回来。” 太夫人起身就命段嬷嬷为她更衣,吩咐三个儿媳妇也快去更衣一起出门。 “祖母,巅峰不过一条小犬,您亲自去大可不必,孙媳去看看便好……” 苏浅浅赶忙阻拦,这阵仗也太大了,武宁侯府老太君亲自去找狗,怕是会惊动半城人看热闹。 “不成,老身定是要亲自去,要教那些揣着阴私心思的人知道,我武宁侯府养的一条小犬,也不容人欺辱。” 秦太夫人掷地有声,苏浅浅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劝阻,她去换了男装以苏潜的身份,陪着秦太夫人和几位夫人一起,赶往国子监。 到了国子监,有秦含珏引领,很快赶到出事的地方。 那里原本是一处僻静的小竹林,此时已经围了许多人,武宁侯府的侍卫破开人群,让秦太夫人和儿媳妇们进去,苏浅浅与秦含珏在两边搀扶着。 人群里面六人一犬还在僵持。 国子监祭酒王培南是四夫人王氏的长兄,这时候一脸为难地规劝苏润和。 苏润和小小的少年站得笔直,满脸倔强坚定不肯让步,双手伸开做保护状,巅峰就伏在他的脚后,双目凶狠警惕地盯着前面的人,嘴角还沾着血。 国子监司业恼怒地指着苏润和,训斥他不服管教,要去告诉苏太傅。 旁边两名学子身着国子监学生袍,袍角掖在腰间,腿上已经缠了纱布,一个满脸沮丧,一个叫嚣要打死恶犬。 有一人弯弓搭箭指着巅峰。 见到有女眷进来,司业和那名学生才赶紧住口,王祭酒自然认得秦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急忙上前施礼。 苏浅浅直奔苏润和,小少年看见姐姐,才忽然觉得委屈:“二……哥哥,巅峰绝不会无缘无故咬他们,定然是他们招惹了巅峰。” 苏浅浅这时候想起,苏润和是没有见过巅峰的,应是秦含珏同他提起过,而且秦含珏认出巅峰时苏润和在场,他就毫不犹豫地替姐姐保护巅峰。 【你弟弟说得不错,巅峰这废物虽然讨厌,这一次却并不是它惹祸。 它是被用了迷药后带到这里,那两名学生最喜欢虐杀有残疾或是病弱的小动物,发现巅峰后想带它进竹林取乐,不过巅峰药劲儿过了大半,便反抗并且撕咬了他们。】 系统懒洋洋地解释。 苏润和与秦含珏目光微闪,再看那两个学生,眼神里皆是凉意。 【这么说,就要在这里断一断案了。】苏浅浅心中幽幽说道。 此时王祭酒已经和太夫人说明了情况,那两名学生都是穆安府今年推荐来的学子,平日倒是安分,不知为何跑到这边竹林,又被巅峰给咬了,恶犬伤人自然要射杀。 “恶犬伤人射杀自然是没问题。”太夫人目光从苏润和看到巅峰,又落在两名学生身上。 “但祭酒大人可曾查明,是恶人伤犬,还是恶犬伤人?” 秦太夫人朝着那两名学生走过去,目光如炬落在二人的袖口处。 第161章 虐犬的畜生被国子监除名 “太夫人,虽说武宁侯功勋卓着,也不能仗着功劳就恃强凌弱,他们二人伤在身上,那恶犬口边有血迹,怎么能说是人伤犬呢?” 司业咬咬牙鼓足勇气,站出来指责秦太夫人。 “是啊,恶犬伤人还要反咬一口,怪不得苏太傅之子如此张狂,敢公然反抗阻拦祭酒和司业,武宁侯府与太傅府位高权重,哪里把人命放在眼里!” 一名学子率先发难,挑动围观的学生和典学。 “这件事上武宁侯府确是霸道了……” “苏家公子平日并不骄横,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 议论声此起彼伏。 两名学生见有人声援,故意做出委屈的样子: “我们二人因为这里僻静,到这里来温习功课,不想这恶犬窜出来伤人,我等受伤也就罢了,只是这恶犬若是放回去,又不知还会有什么人受其戕害。” “正是,怎可容其再做恶?就应该射杀!” “对,射杀!” “射杀!” …… 围观的人被挑动得情绪激愤。 【太夫人这眼力不错,那两个混蛋袖中藏着利器,都是残害小动物用的,巅峰对味道特别敏感,就是嗅到那上面动物的血腥,才会拼命撕咬他们。】 系统这时冷冷说道。 三老夫人听见系统的话,横了司业一眼:“眼睛看见的未必就是真相,我们老太太在军中揪出细作的时候,司业大人还在你娘的膝下擦鼻涕呢。” 一边说着话,手上也不闲着,上去揪住眼神躲闪,把袖子向身后藏的学生手臂,用上手劲一拧,那学生“哎呦呦”就转了身,三老夫人在他袖口一捋,掏出一件奇怪的物件。 这物件一面是用精铁铸成的尖刀,另一面却是圆环形类似漏斗的勺子,只是这个勺子的边缘磨得十分锋利。 “这是什么东西?” 旁边有学生低声议论。 “不曾见过,不过进学为何带着这样的利器?” “这东西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瞥……” 学生们显然都不会熟悉这种恶毒的器具。 【另一个人身上也有,他们两个配合倒是默契,简直是臭味相投。】 系统气愤得声音都变了。 二夫人上前一步,依葫芦画瓢,把另一人袖子中的东西也掏出来,这个就更奇怪,是一根带尖的铁管,另一面套着薄而柔韧的皮囊。 “这个又是做什么的?”这一回司业忍不住发问了。 两名学生面色大变,互相对视一眼,身子不由自主发抖。 “不如就请他们二位来说说,如何用这些物件的?”秦太夫人说道。 所有人都看向那两名学生。 两人垂头哆嗦不敢说话。 王祭酒这时也发觉不对,大声呵斥:“还不快快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不然送到衙门里,好好断个明白!” “大人,这个只是平时的玩物,我们拾来的,并不知如何使用。” 其中一人听说送官,才慌张地赶紧解释。 “你们拾得的?这东西制作精巧,又极罕见,在哪里拾得的?你们不说,只要找到铁匠自然见分晓,西京找不到,就去你们的家乡穆安府查。” 苏浅浅拿过那把带圆环的尖刀,只觉得怒火中烧,这显然是专门为祸害小动物,剥皮挖眼,甚至割下其他器官专用的。 没想到在这时候,也有这种丧心病狂变态的畜生。 听说到穆安府查,二人更加慌张,腿一软跪在地上,却死活不敢开口。 “呜呜……”巅峰的声音里悲伤又愤怒。 “快说!”那位暴脾气又耿直的司业大人,这时候忍不住了,竟然上去踹了其中一人。 “这个……就是给牛羊剥皮用的,我们只是玩玩,并不曾……” 那学生结结巴巴地回答。 “啊?难道前些日子在后面射箭场外发现的……” “你说那具被吊死剥皮的犬尸?” “哎呀,那犬尸被挖眼割了……不会不会,他们二人也是穆安府推荐来的生员,怎么可能做出那样嗜血的事?” “可是这些东西那么怪异,若是想想它的用途,倒是能做到那些……” …… “祭酒大人,司业大人,晚生饲养的这只小犬,从未独自出过府门,更不曾无缘无故撕咬陌生人,只因它生性厌恶异味。” 苏浅浅开口说道,回头看一眼巅峰,巅峰十分应景地“约”了一声,还用爪子厌恶地擦嘴边的血。 苏润和脸上的紧张表情褪去,低头看巅峰好笑的样子,唇角也挑起来,蹲下身子去抚摸它黄白相间的长毛。 巅峰“呜呜”了两声任其抚摸。 “看它像是很通人性,应该不会恶意伤人吧?” “时啊,方才除了咬那二人,旁人凑近它都不曾乱咬!” 学生们似乎脑子又开始回笼了。 “这二人身怀虐畜凶器,对这小犬意欲行凶,此犬虽身有怪疾却颇通人语,定是察觉了要逃走,被这二人追赶才会撕咬。 祭酒大人不妨查一查,他们二人何时离开的学舍,可有什么异常,从前是否曾有虐杀活物的习性。 恶犬伤人便要射杀,恶人无故伤犬虽不至于射杀,这样德行有亏心性残暴之人,怕也不能当朝为官。” 苏浅浅挑眉掷地有声。 两名学生脸上血色尽失,能谋到被推荐进国子监,他们两家可是下了血本的,没想到只是想重温昔日的乐趣癖好,竟然要葬送了前程。 “祭酒大人,学生们再不敢了,学生们有眼无珠,不知道这是武宁侯府的贵犬,才起了戏耍的心思,看在学生并未得逞,饶恕学生们这一次吧!” “祭酒大人,司业大人,饶恕我等,这位公子,我等愿赔偿贵犬千两白银为它压惊,只求公子为我等说情,放过我们一回!” 两名学生不顾面子,磕头如捣蒜。 “千两白银?你当我们侯府养的犬,如你这般卑贱不堪? 祭酒大人,他们二人若是能在国子监进学,我的孙儿宁愿退学不再入仕,与这等德行有失之人同窗,就是在羞辱读书人,羞辱我大齐的文官之德。” 秦太夫人沉声说道。 【祖母这帽子压得够狠,怕是国子监也不愿背上这样的名声。】 苏浅浅暗自佩服。 “晚辈不敢!此二人当受严查后,在国子监除名,永不得录入。” 王祭酒急忙躬身承诺。 秦太夫人看一眼苏浅浅,见她微微点头,便招呼巅峰随她回府,巅峰果然摇晃着大尾巴,迈着小短腿凑过来,还谄媚地蹭了蹭秦太夫人裙角。 上了马车,太夫人才慢悠悠开口:“现在就该查一查咱们的内鬼了,是谁把巅峰带到国子监的?” 第162章 石鼓坊探秘 “既然巅峰是被人带走的,昨晚我不在时谁去了听澜院,并不难查。” 苏浅浅之前没往这个方向想,只以为是巅峰自己出去玩,如今看来是有人蓄意为之。 回到听澜院,问到昨晚在苏浅浅去用晚膳时,有谁来过听澜院,在院门当值的婆子回,青锋和扶墨都来过,青锋是来给苏醒送零嘴儿,扶墨是替六公子给侯爷送书。 “送书?”苏浅浅自言自语。 巅峰很疲惫的样子,苏浅浅把它送入空间,先让它自己洗干净休息,看看时间差不多,苏浅浅也要准备起来,还有大事要办。 重新化了个妆换好衣袍,活动一下脚,果然没感觉疼,那些水泡都吸收了,只等着老皮脱落。 想起秦含璋为她洗脚的画面,苏浅浅莫名有些燥热,暗暗庆幸一早没有见到他,否则还真是会尴尬。 秦含璋此时正在衙署里听侍卫禀报,得知秦太夫人亲自到国子监去救巅峰,也是摇头轻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秦家人都悄悄在变化,就连一向提醒子孙们要谦和隐忍的祖母,也会为一只小狗大杀四方。 “去查是谁将巅峰带到国子监,另外盯紧夫人,她若是出门务必护她周全,只是不可靠近石鼓坊,就说是我的命令。”秦含璋沉声吩咐。 侍卫领命出去。 半个时辰后,听澜院里走出来身着男袍披着斗篷的公子,头上风帽遮得严实,一样男装打扮的苏醒跟在旁边,在角门鬼鬼祟祟上了马车。 就在这辆马车离开之后一刻钟,一身小厮打扮的两个人,也上了一辆青篷马车,从角门离开了武宁候府。 马车上苏浅浅看着满脸严肃的苏木,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干嘛这么如临大敌,不过是甩了侯爷的侍卫而已,咱们去转转就回来,你要是害怕就在车上等我。” 苏浅浅自然没说实话,她骗苏木是侯爷要去石鼓坊寻一位擅幻术的人,她想跟着侯爷不准,所以偷偷溜去,不能让侯爷的侍卫发现。 “姑娘不必骗奴婢,就算是进虎穴狼窝,奴婢也要跟着的,还要挡在姑娘前面。”苏木垂头轻声说道。 “你这个笨姑娘,这世上没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你可以在不威胁生命时保证忠诚,这就足够了,永远不要为了任何人牺牲自己。” 苏浅浅相信这是她的原则,同样她也希望别人这样做,哪怕被放弃的那个人是她自己,因为她也不会为谁牺牲,这样才公平。 苏木不吭声,静静地坐着。 快到石鼓坊,苏浅浅和苏木下车,各提了一个篮子,篮子里装了一些糕饼蔬果,步行走向石鼓坊。 走进坊门,苏浅浅才发觉石鼓坊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没有商铺,所有的宅邸都是统一的样子,高墙深院大门紧闭,看着就神秘而隐蔽。 苏浅浅只是按照猜测找过来,并不知道其他线索,所以进了坊门一面走一面东张西望,引得偶尔路过的下人警惕地打量。 苏浅浅一路探头探脑地张望,旁边一辆青篷马车的窗帘忽然撩开,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小厮”。 苏浅浅装作不认识,不信自己画的爆改妆,秦含璋能认出来,头一低继续向前走。 “苏公子,这是又换了行当?” 秦含璋在后面沉声说道,苏浅浅不得不回头惊讶地看着秦含璋。 秦含璋又气又好笑。 苏浅浅的两道扫帚眉,宽得占了半个额头,眼角用什么东西粘上了,唇上还贴了一个豆粒大的黑痦子。 只有两颗眼珠乌溜溜水汪汪,这时候瞪得老大,只凭这双眸子,秦含璋也不会认错。 苏木心虚地拉拉苏浅浅袖口。 “哈哈,哈哈,我就是试试侯爷是否能认出来。”苏浅浅凑过来把手挡在脸上,贴近秦含璋小声打哈哈,样子更显得鬼祟。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危险么?十三,带苏公子回去。”秦含璋冷声吩咐。 “哎,侯爷,我来都来了,就以小厮的身份跟着,在您身边还安全些,毕竟在京城敢动您的,还没有几个,若是您的侍卫亲自送我,那可就不好说了……” 苏浅浅眉飞色舞比划,秦含璋实在没眼看,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上车,你的脚不能走长途,侍砚你下去。” 马车继续前行,被赶下车的侍砚和苏木默默跟在马车后。 “到底猜得对不对?破周天,石鼓坊……破……天……” “夫人是什么时候看见密信内容的?”秦含璋凉凉地问。 “呵呵,就是在马车上,我不小心摔倒,无意中看见了,呵呵……” 【你那是不小心摔倒么?你是整颗心都努力去摔倒了!】系统嗤笑。 秦含璋抿紧唇不再说话。 “侯爷,有人拦住车,让我们随他走。”驾车的秦十三低声说道。 “跟着便是。”秦含璋吩咐。 很快马车停下,秦十三撩开车帘,秦含璋先下车,想回头扶苏浅浅,就看见她拼命挤眉弄眼,眉毛痦子乱飞,暗示不能逾矩。 秦含璋差一点绷不住,赶紧压住唇角转过身,听到身后脚步靠近,才迈步随着那墨色衣袍的领路人,进入后院。 踏入后院苏浅浅立刻觉得这地方很眼熟,忽然想起那些景致和韶华夫人的清园如出一辙。 “原来是……夫人!是说夫人!韶华夫人!”苏浅浅忽然低呼,她就觉得哪里有问题,“天”字破了,就是个“夫”字,这人是在暗示韶华夫人。 秦含璋侧头蹙眉:“韶华夫人?” 如今的韶华夫人正在刑部狱中,明日就要升堂审案,这人难道是为韶华夫人而来? 此时已经到了正堂,黑袍人叩了三声房门,请秦含璋和苏浅浅进去,却拦住了秦十三和侍砚苏木。 【怎么不拦我?是因为我长得丑?】苏浅浅想想自己的妆,当时都觉得不堪入目。 进门后绕过隔屏,一名男子背对着门,负手在看中堂上的画,看得很认真,好像没有察觉有人进来。 “阁下送信引我到这里,不是为了看画吧?”秦含璋沉声发问,斜上前一步,挡在苏浅浅前面。 苏浅浅:你怎么总是要挡我的路! 男子缓缓转过身:“侯爷,侯夫人,咱家等候多时了。” 苏浅浅看着面前的人惊呆了。 第163章 梁公公的交易 若是不看年纪,这人长得与秦含璋七八分相似! “你是梁公公?”苏浅浅不由得问出来,才想起梁公公怎么认出她的?又怎么会等她? 原来那个埋骨地是梁国,也是梁公公! “不错,正是咱家。” 梁公公比手请他们坐下,自己却撩袍跪在秦含璋面前。 “梁公公这是何意?”秦含璋坐着未动,沉声问道。 “咱家带罪之身有求于侯爷,望侯爷不计前嫌,且听我分说。”梁公公声音平静低沉。 “是否计较我不能允诺,你且起来说话。”秦含璋淡然回道。 梁公公垂眸谢过起身坐下,瞄一眼苏浅浅赶紧调开头。 “咱家本是罪臣之后名顾荀,先父曾任晖安知府讳云清,因珲安砒霜外流获罪,先父狱中莫名亡故,先母不愿受辱随父而去。” 梁公公表情平淡,像是在叙述旁人的事。 “我被入贱籍为官奴,与幼妹分开,她被送进教坊司,一次我欲寻机去教坊司找幼妹,却被管事抓到,恰好长公主殿下遇见将我带走……” 梁公公说到这里顿住,垂眸片刻才接着说道:“后来与幼妹再见时,已是十年后,如此残破之身苟活于世,只因那一点执念:为我先父先母申冤,所以不愿与她相认,以免牵连她。” 苏浅浅与秦含璋对视一眼,原来顾知府的案子,还有另外的说法。 “幼妹顾音那时已改名韶华,性子却还是倔强固执,人又聪慧巧思,竟被长公主看中,两年后嫁给武官周堂,之后为长公主所用。” 说到这里梁公公抬起头:“咱家这么多年做过许多恶事,无论是否违心,都愿认罪伏法以命相抵,只是顾音她十分无辜,手上亦未沾血腥,就连当年周堂……也与她无干。” 梁公公神情终于有了悲凉,看着中堂那幅茅屋前幼童嬉戏的画,目光悠远: “先父为人耿直率性,不听先母劝阻,得罪当权之人,以至于受诬陷入狱无辜枉死,族人怕受牵连皆避之不及。 我兄妹二人身陷泥潭,抱着死志苟活,我自知为查明真相不择手段,已是死有余辜,明日升堂我愿揽下所有罪过,只求侯爷网开一面,放顾音一条生路。” 梁公公看向秦含璋,目光幽深:“若是侯爷答应,在我拿出罪证之时,替我顾家昭雪沉冤,放顾音自由,明日我会让张勇认罪伏法,并且送上一份大礼。” “什么样的大礼,抵得上梁公公这样的重托?”秦含璋挑眉问道。 “关乎老武宁侯战死一役和那三万冤魂。”梁公公一字一句,紧紧盯着秦含璋。 “你知道些什么?”秦含璋面上不起波澜,手指不由自主捏紧了檀木椅的扶手。 “咱家知道的虽然不多,却足够侯爷助一臂之力,还我先父清白。 顾荀残破之身罪孽深重,虽无颜见先祖,能使顾氏沉冤昭雪,护幼妹周全,即便千刀万剐亦感激侯爷大恩。” 梁公公再不肯多说,显然也是准备破釜沉舟一搏。 “你为何觉得我会答应你?”秦含璋轻笑,揉一揉眉上疤痕。 “我信侯爷亦不愿父兄蒙冤,当年之事难道武宁侯府上,就不曾有过一丝怀疑?” 梁公公那张与秦含璋七八分相像的脸上,神情坦然而自信。 “梁公公好大胆子,竟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本侯将你带到刑部,问一个造谣生事祸乱朝堂的罪名?” “侯爷,咱家已然如此,还有何惧怕?不过真要是那般,长公主殿下怕是不会袖手旁观。” 苏浅浅看着二人如相互对峙的猛虎,都在寻找机会不伤到自己,又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梁公公,侯爷,此事非同小可,并非一句话了断,韶华夫人明日升堂审案,其结果如何要看她是否犯下罪行,侯爷从中酌情斡旋也不是不可。 至于须弥山一役曾有何秘密,梁公公总要拿出些凭据以表诚意,否则让侯爷如何相信?” 苏浅浅挑挑眉,梁公公看她一眼,转头向秦含璋:“侯夫人说得有理,咱家就先说一件事,舍妹顾音之所以嫁给周堂,便与此事有关,侯爷不妨追查。” 【原来那个武官周堂,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死的?可是人都死了,还怎么查?当年的案卷必然做了手脚。】 苏浅浅心里嘀咕。 【韶华夫人奉长公主之命找一样东西,定是这武官知道秘密,留下了什么证物,可是韶华夫人也未找到,被那武官怀疑,长公主将其灭口,那么证物去了哪里?】 系统也在琢磨,这个悬案瓜它也查不到。 “梁公公,你可知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秦含璋凤目微微眯起,隐隐带了杀气。 “当年之事,咱家也是意外得知一点,不敢说全貌只是端倪,至于事实如何还要侯爷自行解开。 侯爷手中应是得了一份名册,若是侯爷应允咱家,那份名录上的秘密,咱家自会助侯爷解开,大齐朝堂近半官员的死穴,都会被侯爷拿捏。” 梁公公看了苏浅浅一眼,又加了一份筹码。 【那份册子果然是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 “本侯并不看重权谋之事,武宁侯府向来不与各方勾连,那名册于我来说并无大用。” 秦含璋不否认拿到了名册,却也不上钩。 “可是若这名册能让长公主殿下心生忌惮,不再暗中对武宁侯府做手脚呢?” 梁公公淡然说道。 “长公主为何会对我武宁侯府耿耿于怀,公公说这话,本侯却是不信了。” 秦含璋挑眉一笑,有了几分无赖的味道。 梁公公忽然沉默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的神情变得古怪:“侯夫人请转过身去,咱家让侯爷看一看凭据。” 苏浅浅看一眼秦含璋,起身到去看中堂上那幅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宽衣解带的声音。 【干嘛要脱衣服?怎么回事?难道长公主在梁公公身上刻了‘武宁侯府,不共戴天’?】 苏浅浅心里天马行空地猜测。 【唉,哪里是刻的字,是刻的恨!】系统叹口气。 “我曾经痛恨老侯爷,也痛恨自己长了一张这样的脸,就因为如此,我才成了无根之人,还要日日替老侯爷供长公主泄愤,这样的凭据够不够?” 梁公公的声音悲怆。 第164章 果然是扶墨 苏浅浅垂下头。 虽然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惨烈画面,可是能让秦含璋这样,在疆场厮杀血肉横飞下走出来的人沉默,梁公公的身体一定足够说明长公主的恨意。 苏浅浅听到脚步声,秦含璋起身替梁公公拢起衣衫。 “我姑且信你,若是你有意陷害言而无信,武宁候府从来不怕迎战,明日升堂,只要韶华夫人并非主谋,我定会为她开脱。” 秦含璋说罢走到苏浅浅身边,扶着她的肩转过来:“既如此我们便先行离开,梁公公自便。” “侯爷,舍妹所为只是听到消息禀报给长公主,并按照长公主的吩咐行事,她从未杀过人,那份名册也是故意引侯夫人进后院取的,就算侯夫人不射倒卢璟,也会拿到名册全身而退。” 梁公公急忙又解释了一句。 【怪不得后院那个小童,会在雨中等着给你指路,原来是韶华夫人安排好的。】系统也想起来那件奇怪的事。 “这件事我不会领情,韶华夫人不过是利用我的手,带走名册制衡长公主,把刀交到侯爷手中罢了。” 苏浅浅挑眉笑了。 梁公公表情一滞,叹口气拱手:“侯夫人聪慧,不敢求宽宥,唯愿先父冤案昭雪,顾荀愿承担所有罪责。” 苏浅浅没再说什么,被秦含璋护着出门,上车回侯府。 坐在马车上苏浅浅开始装鹌鹑,缩在角落里老老实实。 秦含璋看着好笑,冷着脸训斥:“躲什么?方才的机灵大胆都去哪里了?今日恰好我来了,若是你一个人孤身前来,可知会有多危险?” “含珏已经猜得那么清楚,你怎么可能不来……”苏浅浅小声嘟囔。 “不服是吗?今日巅峰都能被带到国子监,说明侯府并非固若金汤,你故意调开侍卫,真有什么闪失救援不及,你又不会武功,怕是想捱到我发现都难,到时让侯府受制于人,予取予求?” 秦含璋故意说得冷酷。 “侯爷怎么会受制于人?不过真到了那时候,记得不要让他们撕票,要多少银子都给,只要我活着回来就还给你。” 苏浅浅想到这种情况极可能发生,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 “哼,你最好还是不要以身涉险,要不然我为什么要救你回来,你若是回不来,你的银子还不是都落在我手里。” 秦含璋凉凉地看着苏浅浅,苏浅浅有点懵逼地眨眼:【什么时候脑子转得这么快了,明天赶紧把银子转移!】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骨碌碌转的眼珠,还有那特别醒目的粗眉和痦子,差一点就要笑出来。 回到侯府已近酉时,秦含璋和苏浅浅各自换了衣裳,就被请去了福寿堂。 福寿堂里全家人都在坐着等,地上还跪着一个人,扶墨。 秦含珏见苏浅浅进来,满脸羞愧:“三嫂,是我御下不严,没想到他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怎么回事?”苏浅浅其实已经猜到可能是扶墨,本想回府后再查问也不迟,没想到秦家人还挺雷厉风行的。 “侯爷,侯夫人,是小的那日被巅峰撕咬,心里有些愤恨,在国子监等候六公子时,无意中听见那两名学子私下谈论如何训犬,便随口说了巅峰如何凶恶。” 扶墨舔舔唇,俊美的脸上神情惶恐。 “那二人给了小的一包药,说是就算老虎嗅了也会迷晕,带到国子监他们训上两日,便会老实不再咬人,所以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就把巅峰迷晕,今早随着六公子一起出门,送到国子监竹林。” 扶墨显然是知道不会被轻饶,也不再多言,垂头跪着。 “那日的事情我听说了,分明是你口出恶言,巅峰才撕咬你,事后我曾训诫过你,不可再出言无状,为何你还能做出这样的事?” 秦含珏又是羞愧又是恼怒,要学习的课业繁多,平日里下人们他确是不大管,只要不过分逾矩,他都是睁一眼闭一眼,没想到身边的人竟然出事。 “是小的糊涂,请公子责罚。”扶墨垂首跪着,脸色青白。 “这件事已然清楚,绝不可轻饶,今日若不是润和护着,巅峰怕是已经被射杀了,武宁候府还会落个豢养恶犬行凶的名声,那两名学生身在国子监,传出去很难善了。” 杜氏开口说道。 “那依母亲看,此事该如何处置?”苏浅浅温声询问,毕竟是秦含珏的贴身小厮,由杜氏责罚更为妥当。 杜氏想了想,扶墨在秦含珏身边多年,若是发卖了只怕被有心人利用,便开口说道:“扶墨日后不可再留在含珏院子里,杖责二十送到庄子上去吧。” 扶墨本以为挨一顿打也就过去了,听说要被送到庄子里,顿时慌了: “老夫人,求您不要把小的送到庄子里,念在小的自幼陪着六公子,服侍得也算尽心尽力,就留下小的,小的以后再不敢行差踏错!” 响头嗑在地上“咚咚”响,秦含珏虽然与扶墨有多年的主仆之情,也心知这一次救不了他了,又是怨怪又是难过。 “带下去。”秦含璋冷冷吩咐,下人进来将扶墨拖出去了。 “三嫂,对不住,是我的错,差一点就……”秦含珏郑重地向苏浅浅致歉。 “这不算你的错,一家里的孩子尚且有善有恶,你平日里多半是在读书,如何有那闲暇观察下人?” 苏浅浅安慰秦含珏,十七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可以娶妻生子了,但是在她那个世界里,还只是个高中生,正在拼命读书准备高考,近身服侍的就是他们的亲爹娘,无需防范。 这时所有的秦家人都在福寿堂,坐在贺氏身边的秦勉忽然抬起头盯着苏浅浅,手指悄悄攥成拳…… 用过饭秦含璋示意有事要谈,秦太夫人便让晚辈们各自回院子,留下长辈们和秦含璋夫妻。 “什么?须弥山一役其中有蹊跷?”杜氏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虽然还只是梁公公一面之词,不过他拿来做为交换韶华夫人性命,还有顾家清白的,应该不会信口开河,若没有一点端倪,不敢冒险。” 秦含璋点头后说出自己的判断。 “含璋,尽全力去查,我们秦家可以流血,但是不能白白地被人陷害流血,还背上污名!” 秦太夫人声音悲凉而坚决。 第165章 翻供 “祖母,这件事我定会查明,只是务必要严守消息,家中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就算是含瑾和含玥,也暂时先不要让他们知晓,以免招来麻烦。” 秦含璋再一次提醒秦家人,若是无凭无据被抓到把柄,武宁候府就会陷入困境。 三位老夫人自然连连点头,目光全都落在二老爷身上,二老爷吓得打个激灵:“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二老爷最近不但不吃亏,还学会了装穷蹭饭蹭茶,可比从前机灵多了,从前追着他讨便宜的,如今下衙就躲着他跑,唯恐被他捉住。】 系统跑出来吃了一个小瓜,让秦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神色缓和一些。 不过三老夫人情绪有些低落。 【唉,这几日三老爷伤好多了,反而不往三老夫人院子跑了,一整天闷在房里读书睡觉,除了吃饭去净房,跟谁都不说话,三老夫人躲着下人偷看了好几回,唯恐三老爷出什么事。】 三老夫人听见吃瓜吃到自己,神情有些尴尬,见没什么事便先回去了。 【三婶娘与三老爷少年夫妻,那么多年风风雨雨过来,三老爷从前又畏惧她,从来不曾拂逆她的意思,突然出了这样的事,自然难过愤怒,可是感情还在,这才是让人痛苦的。】 苏浅浅虽然不大看网络小说,为了吃瓜电影电视剧还有综艺是要看的,对于那些情感分析,也是耳熟能详,这时候拿来借用。 【像秦家这样的门第,能守着不纳妾的祖训,还真是绝无仅有,三老夫人享了别的女人没有的尊重,忽然跌下来受不住,这就是由奢入俭难啊。】 系统也是一番感叹。 秦太夫人看看两个儿媳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们都享了大齐绝大多数女人没享到的福: 富贵荣华,没有妾室与她们争丈夫,没有庶子女戳在眼窝子里烦心,可也受了那些女人没受的苦,一年年独守空房,为了夫君和儿子提心吊胆。 苏浅浅进门就守活寡,辛氏进门几个月守寡至今,她们苦,她们的丈夫也苦,哪个不愿软床暖枕,守着妻儿享天伦。 再看一眼秦含璋,心中更是忧愁,二十三岁本应儿女绕膝,这一耽搁就是五年,与苏浅浅看起来客客气气。 可是夫妻之间最怕的就是客气!说什么相敬如宾的都是屁话,两人之间只有带了烟火气,才是真正的夫妻。 秦太夫人暗自叹气,让他们都回去歇着。 回到听澜院,还没到院门就听见巅峰“呜呜”的声音,苏浅浅吓一跳,方才把它放出来还好好的,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到跟前看清楚了,巅峰呜呜地要出院子,听澜院里所有的丫头婆子联手搭成人墙,挡着不让它出去,苏醒还在那里指挥:“去这边了……东边的紧一些……” “巅峰,你做什么?”苏浅浅凉凉地问一句,巅峰立刻停止了冲击行动,委屈巴巴地朝着苏浅浅哼哼。 “夫人,丫头们议论扶墨,巅峰听见忽然就向外面跑,这才拦着它的。” 【哼,这是想出去报仇?来能耐了?被人家熏迷糊的时候忘了?还是那什么呢,能让旁人遇难成祥,轮到自己就把成祥给啃了,只剩下遇难了?】 系统终于逮着机会了,对巅峰的行为一顿嘲讽。 不等苏浅浅再说话,巅峰朝着天悲愤地“嗷”了一嗓子,耷拉着尾巴去后院了:那只小土狗总是在后院等着让它欺负。 走进房里,秦含璋停下脚步:“明日升堂三叔和含瑾是人证,我处理一些事务也会去刑部,顾家案子已是陈年旧事,想重审没那么容易,明日见机行事吧。” 苏浅浅点头:“侯爷说得是,妾身知晓。” 秦含璋看着变了一个人的苏浅浅,心里越发好奇,她到底藏着多少张有趣的面孔,又有多少他不了解的事。 第二日刑部升堂,苏浅浅悄悄从屏风后张望,刑部大堂的禁步栏杆外面,乌泱泱全都是人,有的在那里口若悬河地议论,有的垂头遮掩不发一言,苏浅浅居然看见了孙员外郎,一身布衣躲在人群中,满脸的忧心忡忡。 【孙员外郎还真是多情,特意到寺庙去烧香拜佛,保佑韶华夫人不要被奸人所害,还联合其他几位常去谢芳园的,准备一起为韶华夫人鸣冤。 他还为韶华夫人求了个符,含含糊糊说是给女子求的,人家会错了意,给了一张送子符,就不知道这个灵不灵,要是灵验了孙员外郎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呢?哈哈哈……】 系统顺便又吃了瓜。 【他们要知道韶华夫人是罪臣之女,而且利用他们寻找证据给父亲翻案,还能一如既往地深情,那才令我刮目相看。】 苏浅浅在桌案后面落座,尹大人已经走上大堂。 令苏浅浅觉得惊奇的是,大理寺少卿卢珺竟然也来同审。 喊过堂威,萱娘和张勇韶华夫人,以及烟雨楼的烟柳姑娘,都被带上大堂,作为人证的三老爷和秦含瑾,也等在堂下。 除了烟柳神情憔悴惊慌,其他三人都平静无波。 萱娘将韶华夫人花重金通过妈妈将她请到西京,并设计与张勇联手诬陷三老爷的事重新说了一遍。 “你可是做了武宁侯府三老爷的外室?或是三老爷当真想强留你为妾?”大理寺少卿卢珺忽然问道。 尹大人蹙眉,卢珺这分明是故意要武宁侯府难看,可是又不能不让他问。 “不曾,武宁侯府三老爷确是被奴家蒙骗救了奴家,却从不曾与奴家单独相处,更谈不上肌肤之亲。 秦大人为人良善清正,不是奴家这等卑贱之人,用些狐媚手段便可诱惑的,后来送来钱财,是想让奴家还了债回乡,还带了夫人与二老夫人同行,可有人听说外室要给夫人知道的?” 萱娘柔声软语,却说得字字坚决。 堂下三老爷吃惊地看着堂上跪着的女子,他本来是准备在这里颜面扫地的。 “张勇,你有何可说?”尹大人转向张勇。 张勇侧头看着萱娘冷笑:“云州瘦马之首,不过尔尔,做人外室被正室殴打,不曾讹诈到钱财,见武宁侯府势大便反咬一口,污我合谋,真是笑谈。 在狱中是你言语勾引于我,让我一时色迷心窍,想你本就不算重罪,不顾职责将你带出监牢,你却不知感恩逃走,再上公堂举告,是何人教唆还望大人明察! 那日小人受刑不过,才招认合谋诬陷武宁侯府,小人冤枉!” 张勇翻供了。 第166章 韶华夫人认罪 【好口才,真不愧在巡城司混迹了这么多年,翻供都翻得这么丝滑。】 苏浅浅都不由心中赞了一句,张勇一番话把责任全部推到萱娘身上,自己只剩下渎职之罪,却与诬陷武宁侯府没什么瓜葛,甚至把韶华夫人也摘出来了。 【这后面是有人指点,刑部大牢并非铁板一块,传递消息并不难,张勇明显信心大增。】系统说道。 【那又如何,太姥姥说‘得势狸猫凶似虎,落配凤凰不如鸡’,张勇从前跋扈无人敢惹,得罪的人还少了?且看痛打落水狗,落井下石的人治他!】 苏浅浅一点儿都不担心,人性的弱点同样有两面性,对好人和坏人是通用的。 “张勇,你是说尹大人屈打成招,你并未有合谋诬陷武宁侯府三老爷之事?” 卢珺这一次把箭指向了尹大人。 “正是如此,大人……”张勇急忙附和。 “卢大人,不要忘了本官是主审,张勇,本官不曾问你便与举告人对质,再犯莫怪本官刑法加身,你既然说是屈打成招,那本官便给你证据,来人,传张勇从前下属,巡城司捕头郑平。” 尹大人不客气地截断张勇的话,也提醒了卢珺。 【看来这三日尹大人没少做功课啊,这么多年刑部尚书不是白白领俸禄的。】苏浅浅心里夸赞了一句,尹尚书那里腰杆挺得更直,面上神情也更加威严。 郑平被带上堂,张勇斜眼去看他,没想到平日对他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的下属,今日竟敢朝他讥讽一笑。 “你是郑平?在张勇手下当差时,可曾听闻张勇与谢芳园的韶华夫人有往来?张勇去杏春坊抓捕萱娘之时,是何缘由?且一一从实道来。” 尹大人直指核心,询问郑平。 “大人,小的在张勇手下当差,迫于他的淫威,不得不屈从,不过张勇平日一言一行小的都记在心里。 张勇时常会收到谢芳园韶华夫人身边小童的密信,每次都是收信后独自看过便烧掉,不过每一次收信后,也总是会做一些事,去杏春坊那次亦是如此,而且在那之前他还曾独自去过那位娘子的家。” 郑平说到这里指指萱娘。 “郑平,你敢污蔑我!” 张勇目眦欲裂,面目狰狞指着郑平。 “张勇,再敢威胁人证,大刑伺候!” 尹尚书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 “大人,张勇行事一贯如此,我们这些属下都是敢怒不敢言!”郑平居然还用袖子揩揩眼睛,也是戏精附体了。 “大人,那日去杏春坊并非萱娘举告,而是早让我们整装待命,还说人越多越好,派去守着的人看见秦大人进院子,回来通报我们才赶过去,谁知武宁侯府几位女眷也在。 萱娘承认是她诬告秦大人,张勇就把萱娘带回了巡城司,后来听说萱娘自缢,我们就觉得蹊跷,那晚他把当值的都赶走,就他一个人,怎么那么巧萱娘就自缢了?” 郑平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张勇的脸色十分难看。 “郑平,你可知道若是你随意编造事实,后果如何?”卢珺阴沉着脸语带威胁。 “大人,小的不敢,小的不过是小小捕头,哪里敢拿吃饭的家伙冒险,只是大人们询问,小的不敢隐瞒。”郑平慌忙跪在堂上,眼睛滴溜溜转。 “你且下去,是与不是,一查便知,毕竟巡城司的捕头不止他一个。”尹大人冷冷说道。 【卢珺这是带着任务来的呀。】苏浅浅心里说道。 【三司会审也要大理寺卿前来,如今并非三司会审,却来了大理寺少卿,自然是有人刻意安排,自己的手臂要被砍了,怎么能坐以待毙?】 系统的声音懒洋洋的。 尹大人的眸光微闪。 果然接下来带上堂几个捕头,都与郑平所说一致,还有那个在杏春坊蹲守等着三老爷的,描述得极为细致,就连张勇如何吩咐他的,都说得清清楚楚。 张勇与萱娘同谋,已经板上钉钉。 “韶华夫人,萱娘所说是你重金相请,让其与张勇共同诬陷武宁侯府三老爷,可有其事?”尹大人转向一直安静肃立的韶华夫人。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那位容貌秀美,身段妖娆的女子。 “禀大人,确是民妇所为。”韶华夫人平静地回道。 片刻的寂静后,堂下掀起议论纷纷。 “她怎么就这么承认了?” “不可能,定是受了胁迫,她不会做出这种事!” “原来张勇之前招认的没错,韶华夫人果然与武宁侯府有宿怨。” …… “韶华夫人,你为何蓄意构陷武宁侯府三老爷?还有教唆烟雨楼的烟柳与王大郎兄弟,在街头诬陷武宁侯府五公子强抢民女,你可知诬陷有功之臣,可是重罪!” 卢珺在震惊之余,忽然开口喝问,明显是在提醒威胁韶华夫人。 【卢珺本以为给韶华夫人传过信,只要她矢口否认,最后罪责都落在萱娘和烟柳身上,最多舍出张勇,没想到韶华夫人轻易地就认罪了,这是急了。】 系统继续吃瓜看戏。 “大人,民妇所为不敢推诿,确是民妇请烟雨楼的妈妈,花了银子雇佣烟柳,又让人威逼利诱王大郎兄弟,合谋在街头利用武宁侯府五公子少年意气,路见不平挺身而出,诬陷他恃强凌弱强抢民女。 也是民妇花重金到云州,请来云州瘦马之首萱娘,做戏诱使武宁侯府三老爷入彀,再待三老爷给萱娘送去钱财时,让张勇将三老爷带到巡城司,一路上百姓看见口口相传,就算是事后知道冤枉了,武宁侯府的名声也坏了。” 韶华夫人一字一句承认得坦荡,倒好像是说别人做的事。 “韶华夫人,你与武宁侯府有何恩怨,要不惜重金用心险恶陷害功臣?”尹尚书也没想到韶华夫人这么轻易认罪,便询问她的犯罪动机。 “尹大人,民妇若是说出为何如此做,大人可能为民妇冤屈做主?若是大人能以这明镜高悬为凭,无论是什么人作恶都能给个公道,为民妇申冤,民妇便是九死亦不忘大人恩德!” 韶华夫人忽然跪倒在地上磕头,郑重地说道。 堂下一片哗然。 第167章 陈年旧案 苏浅浅有心理准备,还不觉得什么,堂下能来刑部听审的,也皆非寻常百姓,忽然听见韶华夫人居然有冤情要申诉,都是震惊不已。 就连卢珺和张勇也是茫然。 “肃静!”尹大人一拍手中惊堂木,沉声命令。 堂下的议论这才消退。 “韶华,我大齐法度森严,本官不能允诺所有冤案都能伸张,但是只要在本官辖下,若有冤情申诉,定然秉公执法。”尹尚书虽然惊异,却很快表明态度。 “多谢尹大人,民妇所做这一切不为其他,只为民妇一家有冤不能伸,只能靠这鬼蜮手段,将陷害民妇先父先母之人,拉进泥潭。” 韶华夫人转头冷冷地看着张勇:“张勇,你可还记得,二十一年前,你与你父亲在珲安府所做之事?” 张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努力辨认韶华。 “尹大人,民妇本名顾音,先父顾云清二十一年前本是珲安知府,就在那一年朝廷查出有大量砒霜不在官册,外流致死人命,先父获罪入狱,我们一家人原以为查明真相后,可以还我父亲清白,谁知却被告知父亲自缢于狱中。” 韶华说起往事脸上才有了不一样的表情,愤怒而悲伤。 这时堂下已经鸦雀无声了,就连尹尚书都尽量掩饰自己的震惊,张勇脸色更加难看。 “先父为人耿直在意声名,在此事之前曾屡屡得罪求他通融之人,怎么会因利私自交易砒霜? 而且只凭一万两藏在书房的银票便定罪,一万两的砒霜何至于先父以命相抵?如此漏洞百出,却无人为我顾家申冤,判我母亲与兄长进京为官奴,民妇入教坊司。” 韶华夫人平息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民妇虽入贱籍,不甘双亲含冤而死,脱了贱籍之后,这许多年一直暗中查当年之事,终于让民妇查出实情。” 韶华夫人转向张勇:“当年就是张勇之父珲安同知张魁年,与珲安豪绅付志兴沆瀣一气,暗中虚报砒霜数量,将大量砒霜卖到津宁、平余各府,以牟取暴利。 期间想拉先父下水,被先父斥责警告,在事发之后暗中买通民妇家里下人,将那银票和现做的账目藏在先父书房,再向前去查案的巡察使告发,随后做了狱吏的张勇在狱中谋害先父。 那时的巡察使米梓雍带着宠妾赴任,因为宠妾被付志兴收买,米梓雍草草验尸结案上报,杀了几名买毒致死人命的替罪羊,当年轰动朝堂的知府卖毒谋利案,就这样玩笑一样收场。” 韶华夫人从怀里拿出一叠纸张,所有的纸上面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有的地方还按了手印。 “尹大人,这是民妇找到的人证留下的证词,民妇十年做局只为将张勇收入网中。 诬陷武宁侯府是因为侯府的名头大,民妇愿承担一切罪责,只要大人能将民妇之冤屈上达天听,就算受千刀万剐,民妇绝无怨言。” 韶华夫人将那叠纸高举过头顶,目光坚定决绝。 堂上的皂隶看向尹大人,见他点头才敢走过去,把那叠纸小心翼翼放在尹大人的桌案上。 尹尚书拿起来,看了两页脸上神情越发严肃。 如果此案真的如韶华夫人所说,就是一件震动朝堂的大案,四品知府轻易被定罪含冤而死,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在大齐也是闻所未闻。 只是此案年深日久,想查证怕是并非易事。 张勇跪在堂上,只着一身单薄囚衣却不断流汗,他从来没想到,一直与他往来密切的韶华夫人,竟然是顾云清的后人,只是不知道他还有个儿子,去了哪里? “大人,小民梁荀前来认罪!”堂下忽然又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果然来了。】苏浅浅心里说道。 “堂下何人喧哗,刑部审案不得扰乱公堂。”尹大人眸光微闪,朗声呵斥。 “大人,小民梁荀,原是罪臣顾云清之子顾荀,舍妹顾音也就是韶华夫人,她所做之事都是受小民胁迫,望大人明察。”梁公公拱手施礼。 堂外的人中有人倒吸气,许多人或许没见过梁公公,但是梁公公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那可是在长公主面前,比徐国公还管用的名号。 大堂上的卢珺目光阴森可怖,死死盯着布袍木簪的梁公公,捏着椅子扶手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 “上堂说话。”尹尚书示意皂隶将梁公公放进来。 这时韶华夫人没有了最初的冷静,看向梁公公的目光复杂: “梁公公真是多事,我做事何曾有人能胁迫?尽管尽力服侍主子就好,做什么装大义之人? 这么多年你我都不曾相认,冒认罪名只能让我罪加一等,你这分明是来害我,我入教坊司时怎么不见你?如今才到此装腔作势,何苦来哉?” 梁公公浑身一颤,不由得微微闭一下眼,再睁开时目色清明看着尹尚书: “大人,顾音所说先父冤情句句属实,只是那都不是顾音查明,而是我利用长公主的名号提供便利,才能查到实情,一介女子没入教坊司,有什么本事四处行走? 至于威胁顾音的证据,在顾音谢芳园的后院清园中书房里,大人派人一查便知。” 【唉,这兄妹两个都抱着必死之心,又都想让对方活下去,梁公公早就在清园里放下了证据,只是韶华夫人不知道罢了。】 系统叹息一声说道。 尹大人扔下一枚搜查令牌,衙役们拿着去谢芳园了。 “顾云清一案年代久远且案情重大,本官会将举告诉状以及证物证词提告御史台,三法司联合奏明圣上,由圣上御批是否重审。 若圣上批示重审,本官会奏请三司会审,不使忠臣蒙冤,亦不使罪人逃脱惩治。” 尹大人一字一句郑重申明。 顾氏兄妹一同跪在堂上叩首,谢尹大人秉公执断。 “韶华,现在回到本案,你且说说是如何指使张勇,让他两次三番诬陷武宁侯府,甚至当街杀人的?”尹大人重新审张勇的案子。 “大人,是小民给韶华送去密信,让她按照小民所说,安排烟柳与王大郎兄弟做戏,蒙骗诬陷武宁侯府五公子。 至于萱娘一案亦是,不过小民从不曾让张勇杀人行凶,也不曾让他将萱娘私自囚禁!” 梁公公直接把罪过全部揽过去。 “梁荀,你好大胆子!” 威严的女子声音赫然响起,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从后堂走出来的人。 第168章 长公主亲临听审 待看清楚人,哗啦啦跪倒一片,就算是刑部大堂,长公主驾临也要行君臣之礼。 没跪下的只有尹大人和卢珺,尹大人躬身行礼,卢珺过去扶住自己的母亲。 长公主李彤这时怒形于色,看也不看其他的人,直接走到跪着的梁公公面前。 【长公主这是惊怒交加啊,听到梁公公来刑部,居然不顾身份亲自赶过来,可见梁公公的重要性。】 苏浅浅垂头跪着,心里也不闲着。 “梁荀,你是公主府总管内官,竟然不经本宫允许私自上公堂,置本宫颜面于不顾,真是好大的胆子!” 长公主声音低沉,明显是压制着怒气。 “长公主殿下恕罪,梁荀微贱之人,蒙长公主信任忝领总管之职,却利用职务之便为报家仇图谋。 梁荀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长公主宽宥,唯请长公主将梁荀逐出公主府,梁荀所为与长公主殿下毫无关系,以免污了长公主府的清名。” 梁公公字字清晰地回复,每说一句长公主的脸便白一分。 “都平身吧,这是刑部大堂,并非公主府,不必多礼。” 长公主忽然抬手示意众人,并没有接梁公公的话。 众人谢恩起身。 “尹大人,本宫内官牵涉此案,本宫在此听审,可否?” 尹大人虽然心里觉得不合规矩,但是哪里能赶长公主出去?只好命人给长公主在他旁边设了座,这才重新审理案子。 只是发生了这么多变故,谁都能看出来,这案子颇为微妙。 尹大人继续询问烟柳,烟柳就把韶华夫人如何吩咐她与王大郎兄弟做戏,如何让秦含瑾百口莫辩,后来被武宁侯夫人揭穿的事说了。 “大人,奴家只知道张司丞……张勇会来接应,并不知是要杀人的勾当,奴家也是身不由己!” 烟柳面相本就清纯,一番梨花带雨更让人相信她是无辜的。 “韶华,烟柳所说可属实?”尹大人问道。 韶华夫人点头:“回大人,烟柳所说不错,她什么都不知道。” 烟柳听见韶华夫人这样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眼里噙着泪。 “韶华夫人,她什么都不知道,便是你一人所为了?”长公主忽然问道。 尹大人蹙眉,韶华夫人仍然点头:“回长公主殿下,确是民妇……” “长公主殿下,这些都是梁荀威逼她,并非她本意,梁荀愿认罪伏法。” 梁公公不让韶华夫人认罪,把话拦过去。 【兄妹两个是报仇也是为人顶罪,顾家人才是真正的炮灰。】系统叹气。 这时去谢芳园的衙役们也气喘吁吁赶回来,拿出一个锦盒:“大人,这是藏在书架隐秘处的。” 尹大人打开锦盒,里面放着许多张字条,写着各种各样让韶华夫人做的事,包括如何陷害武宁侯府的人。 “不,这些不是我的……”韶华夫人看见字条矢口否认。 “尹大人,此案已经无需再审,张勇所为罪在不赦,其余人等并不知情只是为利所迷,酌情惩戒便是,韶华为私念布局诬陷重臣,藐视国法,尹大人可按律处置。” 长公主打断韶华夫人的话,双眸微垂平淡地下了判词。 “长公主殿下,念张勇也曾为圣上效力不辞劳苦,还求从轻发落!” 张勇面如死灰,忽然高声求饶,匍匐在地。 长公主双眸抬起,盯着张勇蓬乱的头,冷冷地开口:“自作孽不可活。” 张勇浑身一颤,瘫倒在地上。 “梁荀,随本宫回府。”长公主站起身,吩咐跪在地上的梁荀。 “长公主殿下,梁荀所言尚有待查证,所以今日她怕是不能随您回府了。” 尹尚书也站起来,声音和煦却不容置疑。 “尹尚书……” “长公主殿下,如此草率结案,对我武宁侯府,未免太过轻视。” 堂下传来清朗低沉的声音,人群闪开,秦含璋一身暗紫官袍,卓然立在那里。 尹大人吁口气:凭他自己想阻止长公主带走梁公公,并不容易。 “武宁侯不在衙署办差,怎么竟然管起刑部审案?是非黑白,自有尹尚书秉公办理,武宁侯此行未免逾矩。” 长公主看着秦含璋那张脸,神色阴郁。 “微臣不敢,微臣是因为不过还朝三月余,叔父与堂弟接连受诬陷,此事实在蹊跷,便过来听审,谁知竟遇到长公主。” 秦含璋一指梁荀:“梁公公自己认罪,尚未查证怎可带离?若是他狗急跳墙伤了长公主如何是好?” “武宁侯所言甚是!来呀,把梁荀与韶华夫人等一众嫌犯押进大牢,择日审讯,张勇戴上刑具关押!” 尹尚书急忙下令,示意衙役们赶快把人带走。 “武宁侯,你这是……”长公主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咣当……” 大堂边的隔屏忽然倒下来,苏浅浅扒着隔屏边伸头偷看的姿势,就这么暴露出来。 “这是什么人?竟敢在刑部公堂上偷窥!”长公主怒斥。 “这是刑部录事苏潜。”尹尚书想扶额,没想到为了不露脸设的隔屏,却被苏浅浅自己推倒了。 “小吏参见长公主殿下,小吏并非偷窥,是记录时分辨不清声音,想辨别一番,长公主恕罪。” 苏浅浅赶忙跪倒。 【我就是好奇看看什么情况,这隔屏是个陷阱吗?】苏浅浅心里边哀嚎。 尹大人横苏浅浅一眼:“还不回去记录。”示意皂吏把隔屏扶起来。 “是你,就是你……”正被戴刑具的张勇这时在堂上抬起头,目光凶狠地盯着苏浅浅,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剥。 “张勇,再敢咆哮公堂,大刑伺候!”尹大人冷声呵斥。 “苏公子竟然是做了刑部录事,还以为庄大人求贤若渴,能够得遇良才呢。” 卢珺没管张勇,却冷笑着讥讽苏浅浅。 【这位大理寺少卿最近抢案子不太顺利,快到年底大理寺也要评业绩,那些官员都把手里的案子捂得死死的,这又跑到刑部来捞好处了,看见你肯定没好气。】 系统悄咪咪提醒苏浅浅。 “晚生愚钝,做个录事尚且应接不暇,不敢肖想高官厚禄。” 苏浅浅点头哈腰退回隔屏,把自己严严实实挡起来。 【小脑发育不完全,大脑完全不发育,长公主的儿子是随了谁?要是滴血认亲,只怕三滴血都得跳出盆外边去。】 苏浅浅心里恶毒地嘲讽卢珺。 “武宁侯,此事本宫会禀明圣上,武宁侯府就算劳苦功高,也不能如此逾矩专权!” 长公主此时冷声说道。 第169章 茶楼吃瓜 “微臣也正有此意,不如就随长公主殿下一同去面君,也给武宁候府一个公道。” 秦含璋不卑不亢,凛然说道。 【咦,这原来竟是个圈套!侯爷何时变得这么聪明了?趁此机会把顾家的案子摆到明面,圣上想不查都不行。】 苏浅浅心中说道。 【侯爷他是直,不是蠢,上心的事情脑子就好用了。】系统为秦含璋正名。 众目睽睽之下,长公主被秦含璋堵住了退路,只能拂袖冷冷哼一声:“好,武宁侯就随本宫同行。” “这件事下官也脱不了干系,愿随殿下和侯爷同去面君。” 尹大人急忙跟上,他此时明白了秦含璋的心思,自然要跟着推波助澜,让这桩陈年旧案水落石出,看顾家是否真的蒙冤受屈。 秦含璋经过秦含瑾时,给他使个眼色,秦含瑾这次没那么笨,看明白了是让他照顾苏浅浅回府。 苏浅浅出了刑部上马车,却看见孙员外郎急匆匆也上了马车离开。 秦含瑾和三老爷父子都骑马,尽管三老爷伤还没好,也是不会和苏浅浅坐马车的,走了没多远,马车却忽然停下。 苏浅浅撩开车帘去看,就见旁边停了一辆马车,秦玉卓从车里探出头。 “苏表兄,我们要去茶楼,你可与我们同往?” 秦玉卓朝着苏浅浅挤眉弄眼,苏浅浅才看见车里还有人,其中一人是晋阳侯的女儿周锦溪,另外一人竟然是庄四姑娘。 苏浅浅再看骑着马的秦含瑾,脸上泛红却不时向车里瞄。 “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吧。”苏浅浅不想打扰几个小姑娘,而且秦玉卓挤眉弄眼,应该是周锦溪让她邀约的。 “苏公子,今日去府上见你表姐,她身子不适未能谋面,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见了不妨一同去喝茶听书,何必这么拘谨。” 周锦溪不客气地探出头,对着苏浅浅强势邀约。 秦含瑾这时候也悄悄投来央求眼神:“表公子回府也没什么大事,不如我们就和妹妹一同喝茶。” 秦玉卓这时翻了个白眼:我请你了么? 苏浅浅想想也好,趁机去茶楼吃瓜。 马车转了方向,三老爷回府,他们一行人去安民茶楼。 因为秦含瑾和秦含玥参与招募烈属,茶楼里的掌柜和小二都是认得秦含瑾的,见他和一位小公子带三位姑娘进来,赶紧请到楼上位置好的包间。 这些时日秦含瑾不屈不挠日日到庄府门房点卯,闹得周锦溪早已经知道这件事,在家中还嘲笑周靖楠,若是有这个态度,怕是秦玉卓早被打动了。 周靖楠苦恼地反驳姐姐:“阿卓最恨的就是我缠她,被她骂了许多次,只怕惹恼了她……” 这些话换来周锦溪鄙视地一句:“没出息!” 大齐民风比较开放,男女同席司空见惯,不过这样相貌出众衣着不凡的年轻男女走进来,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走进包间坐下来,茶博士进来请客人点茶,秦含瑾不敢抬眼看庄颜,问话却是朝着庄颜的方向:“姑娘喜欢喝什么茶?” “阿姊我喜欢喝雪沫梨花,劳烦五公子了。”周锦溪故意接话调侃秦含瑾,引得秦玉卓捂嘴偷笑。 庄颜落落大方地点了香叶,这时候周锦溪看苏浅浅:“苏公子平日喜欢喝什么茶?我泡茶的手艺就连我爹都夸奖,改日去府上让你尝一尝。” 【哈哈哈,她的手艺她爹不敢不夸奖,第一次说还需学习,她就一遍一遍泡,把晋阳侯灌得夜里十几次跑净房。 后来晋阳侯学乖了,夸她这茶泡得好,能让人提神上下贯通,她觉得这么神奇不能让她爹独享,晋阳侯府每个人包括她的老祖母,都被她灌得不敢提茶字,说她已经学有所成,该出去让旁人鉴赏了。 这是豁出去脸,让她祸害别人啊!哈哈哈……】 系统跑出来吃瓜。 苏浅浅听得好笑,倒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周锦溪不知道自己被人揭了短,还一副精通的样子指点茶博士,引得秦玉卓忍笑直捂嘴。 “你可听说了,丞相府那位千金大小姐,她的亲事把西京勋贵人家有未婚公子的,全都搅得日夜不宁。 那些公子们倾慕薛小姐,纷纷让家里去求亲,据说还有人相思成疾,卧病在床了。” 旁边包间里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这事算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就连太子和几位皇子,也为了争抢薛小姐闹得不和,毕竟得了丞相独女,就是得了薛丞相的文官之势,谁能不动心?” 另一人道。 “不过丞相府据说来了一位二小姐,颇得丞相夫人喜爱,就连容貌都与丞相夫人七八分相似,这位大小姐也未必就是唯一途径吧?” “刘兄真是玩笑,不过区区养女,看着长相与丞相夫人有几分肖似,带回府中只当养了一只鸟雀,免得在外面被人提起说三道四,哪里比得上真正的血脉?” “确是如此,养女连半分血脉都没有,比庶女都不如,就是挂着个女儿名头的奴婢,哪里能和嫡女大小姐相比,而且那位大小姐博学多才,性子有好,乡野出身的女子怕是连人家的婢女也赶不上!” 几个人议论得热闹,苏浅浅一边看着茶博士点茶,一边听着他们闲话。 【这几个人不谈论别的,只议论薛家的姑娘,无论说的真假,也有些古怪,就像故意让人听到一般。】 苏浅浅心中说道。 【小主说得没错,巧得很,那边包间里坐着陆芷晴,还有一位小主也认识,便是徐大娘子,这些话都是徐大娘子让人故意说给陆芷晴听的。】 系统确认了苏浅浅的判断。 “不过听说襄王新晋王爷,又十分内敛多才,论人品学识相貌能力,与太子不遑多让,最近办了几件差事深得圣上欢心,怕是薛家小姐最后的东床,就是这位襄王殿下了!” 又有一人神秘地放低声音,却能够让旁边包房的人足以听到。 “啪”地一声,是茶盏落地的脆响,随后有脚步声急匆匆响起,向着楼下去了。 苏浅浅从天井栏杆处看着戴了帷帽的陆芷晴背影,在她身后远远地跟着徐大娘子,这两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第170章 平郡王长史 【大梁人如今也知道坐进包房里藏拙,而不是在下面的大堂里丢脸了,那边包房里坐着平郡王和他的长史,还有那位蛤蟆跳将军和他的弟弟。】 秦玉卓听见系统说的话,想起那个被苏浅浅吓得在大殿上蹦跶的大胡子,就忍不住笑。 秦含瑾眼睛耳朵鼻子里都是庄四姑娘,根本没听见系统说什么,看见秦玉卓笑,还以为是笑话他,偷偷威胁地瞪她一眼。 这一眼被庄颜看见,忍不住笑了。 秦含瑾回头见到这样的笑容,只觉得心里藏了一棵树,满树的花就在那一刻全都灿烂地开放,喜悦与幸福洋溢在脸上,怎么都藏不住。 苏浅浅这时候却一直在想着陆芷晴的事。 【统子,徐大娘子从前是长公主府的绣娘,为什么不留在长公主府,而是到外面辛苦地经营绣坊呢?】 苏浅浅试探着问道。 她不是没有让系统探过徐大娘子的身世,只是这个人实在有做间谍卧底的潜质,接触的人十分杂。 就算知道是从长公主府出来的,而且是被打了二十板子半死不活拖出来的,仍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拼着挨打也要离开长公主府。 【徐大娘子在公主府时,沉默寡言不合群,每日只知道绣花裁衣,公主府规矩严苛,但是给的月例也丰厚,她只用了两年就把赎身的银子赚够了。 可是她却因为绣坏了一件公主的袍子,不但不能离开,还差一点被打残手,是徐国公偶然遇见,说了一句情才被放过,留在公主府还欠下的料钱,不过要和她成亲的人也悔婚另娶了。 十年前还清了债便执意离开,结果被打了一顿板子差点没死了,养好伤就开了霞衣坊,平日里见的都是绣娘和天南地北的客商,并无特别之处。】 系统的声音有些疑惑:【虽然没有特别之处,可是她既未嫁人也未被官府强配婚姻,却每月都要去一次送子观音面前,也是一桩怪事。】 “苏公子,想什么这般出神,你且尝尝我点的茶。” 周锦溪略带娇羞的声音唤回了苏浅浅,方才她听得入神,没发现这位周大小姐,居然亲自动手展示才艺了。 苏浅浅不厚道地用验毒符验过了没毒,才端起茶盏来看,茶汤上面居然画了一只小鸭子,周锦溪怎么知道她喜欢鸭子? “周姑娘居然绘出一只鸭子,让人佩服,多谢周姑娘。” 苏浅浅客套一番,却发现周锦溪听完,脸上的表情僵硬:“苏公子,那分明是一只鸳,我这还有一只……” 苏浅浅顺着周锦溪的目光看过去,她的茶盏里飘着一只鸡…… 【哈哈哈,这位周大小姐实在有趣,追侯爷追到他成亲,又来追侯爷的媳妇,哈哈哈……】 系统放肆地大笑,秦含瑾都差一点破防,秦玉卓已经低头抖肩抑制不住了。 【哈哈哈,我也算男女通杀了……】苏浅浅心里得意。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看看你的长相,算得上冠绝京城,再看看你的行市,死乞白赖嫁给侯爷,到现在还是黄花大闺女,就不反思一下吗?你到底杀到哪个男了…… 杀到这么一位大龄剩女有啥用,就会给你泡鸭子茶,吃不到鸭子!】 系统开启毒舌功能,捅苏浅浅的痛处。 旁边的周锦溪只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元气,斗志昂扬重新点茶…… 【小主,那位平郡王每日都来这茶楼喝茶,看着还真像要留在大齐做质子,大梁太子和两位亲王,在鸿胪寺足不出户,也是十分有耐心。】 系统又注意到大梁人。 【那位蒙芸公主呢?】 苏浅浅看着周锦溪熟练地操作,感觉就是看见了在做饭的自己:每一次信心满满全力以赴,都被最后的味道打击得垂头丧气。 【蒙芸在自己的住处也是从不踏出房门,倒是其他两位公主,整日在西京城里游荡。】 系统从平郡王和虬髯将军那里,得到了其他人的信息,只是这些信息不多,说明他们也极少接触太子和公主。 【我总觉得那名横死街头的衙役,与大梁使臣有关联,可是他们初来大梁,如何能与江湖人勾结行事?】 苏浅浅蹙眉想着,那根奇怪的钢针,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又是谁为了什么原因杀了那名衙役。 【可是大梁使臣当中,还有大齐人啊,他可不是初来大齐。】 系统提醒苏浅浅。 【你是说那位断臂的长史?他从前是如何去的大梁?又怎么能进入平郡王府里做了长史?】 苏浅浅的目光穿过天井看向对面,那里包房围栏处放下纱帘,只能隐约看见人影。 【这位长史陶焕是九年前在须弥山,被打扫战场的平郡王捡到的。 那时陶焕被山石砸到昏死在岩缝下,平郡王惊讶居然还有幸存的,便让人带回自己的大帐想问些大齐的事。 陶焕醒来之后虽然被截断手臂,却为平郡王出谋划策,让他用最快的时间抢到功劳,并且受到大梁皇帝欣赏,也是因此平郡王才在宁亲王那些儿子中脱颖而出。 在那之后陶焕进入平郡王府,开始只是一名谋士,之后为平郡王出谋划策,使平郡王接连立功,成为皇帝倚重的人,他也因此做了长史。】 系统扒出了陶焕的马甲,苏浅浅更为惊讶: 【在须弥山那里发现,岂不是大齐的兵士?如此多智近妖的人,应该不会是寻常兵士,不知能不能查到他的身份……】 苏浅浅对面纱帘后人影浮动,随后脚步声在包厢外走廊响起,虬髯将军的说笑声也由远而近越过包间门下楼去了。 苏浅浅向楼下看过去,四人交谈着出了门,不过那位虬髯将军的弟弟又返回来,叫住小二低声说了几句话,递给小二一块银子,这才转身离开。 很快包房的门被叩响,小二托着一盘桃仁酥进来:“方才一位客人让小的送过来的。” 秦含瑾和秦玉卓面面相觑:“什么客人?” “是大梁使者,他说送给武宁侯府的公子。”小二把桃仁酥放在茶案上,躬身退了出去。 “大梁使者为什么送这个给我?”秦含瑾迷惑地指着桃仁酥。 第171章 惊马 “定是大梁人知道三哥厉害,向咱们示好。” 秦玉卓得意地扬起下巴。 “示好就送一碟子桃仁酥?”秦含瑾嘲讽地瞥了一眼妹妹。 “大梁人送的东西,多贵也不稀罕,小二,把这东西扔出去。”周锦溪高声唤小二。 “这桃仁酥应是有什么寓意……”庄颜看着桃仁酥若有所思。 听庄颜这么说,秦含瑾摆手让小二退出去,盯着那碟子桃仁酥看,好像要找出里面藏着的细作。 “五公子,这桃仁酥里面可是有桃花精?”周锦溪揶揄秦含瑾,秦含瑾满脸涨红赶紧转开视线,还偷偷观察一下庄颜的神情。 【秦家人是骨子里有恋爱脑的传承啊……不过这桃仁酥到底是什么意思?桃……仁……】 苏浅浅心里念叨着,悄悄把周锦溪给她点的第三碗茶推开。 从茶楼出来,庄颜和周锦溪各自上了来接的马车回府,秦含瑾有些为难,想去送庄颜又不好不顾秦含璋的托付。 “五公子去送两位姑娘,我同三妹先回府。” 苏浅浅开口解决了秦含瑾的为难,毕竟暗中那两名侍卫还在,闹市之中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她的男装就连周锦溪都认不出。 秦含瑾对苏浅浅心怀感激,连忙点头,众人告别向相反的方向行去。 苏浅浅有些累,微合双目靠着车壁休息,秦玉卓还在说着这几日她听到的趣闻,方才有庄颜在她收敛着装淑女,这会儿在苏浅浅面前也不装了。 “昨日我去了经略府,徐经略的五小姐生辰,这位五小姐和她娘一样喜欢打听消息,我带了一些外面见不到的蔬果送她,她就高兴地讲了很多趣事。 说是有个什么万物生财会,从前只是悄悄在暗地里拉人入彀,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地到处游说,有人说投进去的银子翻了三番。 不过这位徐五小姐说,这个生财会的会主颇有权势,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曾经有人举告说被骗了银子,可是第二天就撤了诉状,说自己想讹钱,而且这人从此消失不见了。” 苏浅浅觉得这是一个惊悚悬疑故事。 可是这个万物生财会她是有印象的,当时系统说,苏家的二婶娘便是被自家兄长诱骗入了会,这才疯狂地到处骗钱,想要赚银子给儿子买官。 这个时候各种骗术已经层出不穷了,不过万物生财会能做得这样风生水起,而且无人过问,它的那位会主一定非比寻常。 “三嫂,还有一件事……” “砰!”一声闷响,马车狠狠地晃动了一下,随着马的高亢嘶鸣,车夫拼命驾驭马吆喝,路上行人不断惊叫,还有什么东西散落的声音一片嘈杂,马车疾速飞奔起来。 苏浅浅和秦玉卓在马车的晃动下拼命保持平衡,各自死死抓住车窗,可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撞在车壁上。 “三嫂……别怕……有我呢!” 秦玉卓断断续续地一面高喊安慰苏浅浅,一面努力想靠近车门控制马车。 【天要亡我啊,好好的马怎么会惊,这是要提前领盒饭了吗?】 苏浅浅吓得拼命抓住车窗的窗沿,尽量不让头撞在车壁上,时刻准备着翻车时抱住头,避免撞到尖锐突出的物体,心里发出对命运的质问。 【小主,别怕,你是……不会有事的……】系统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断断续续听不清,像是在遥远的地方。 秦玉卓这时已经扯下了疯狂摆动的车门帘,外面剧烈晃动的场景让苏浅浅更是心惊,大概为了避开密集的行人,马车居然已经跑到城门外。 苏浅浅觉得自己就要支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追上来,接着有一黑袍人飞身跃上马车,和车夫一起拉住缰绳,用巧劲让躁动不安的马渐渐放缓速度,接着又有一匹马赶过去,从前面拦住惊马。 马车停下,苏浅浅只觉得浑身都散了架,栽倒在车厢里,秦玉卓惊呼了一半:“三……”,赶紧扑过来扶住苏浅浅。 苏浅浅头晕目眩,手臂酸痛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怕秦玉卓担心低声安慰她:“我没事,休息片刻就好。” 这时车厢外传来讥诮的声音:“长史说,大齐的书生都有风骨,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怎么还不如一个姑娘家,吓得失魂落魄。” 这声音听着有点熟悉,苏浅浅努力挑开眼皮,看看是谁嘴这么贱,待看清时心里惊讶:大梁的平郡王怎么会在这里?此时那张清秀苍白而冷冽的脸上,皆是嘲讽不屑的神情。 “我有没有风骨,关你什么事?难道是因为你没见过风骨,还要买二两吃了补补?我就是有也不卖给你,怕你糟践了那两个字。” 苏浅浅身子不能动,哪哪都疼,可是不耽误嘴皮子。 “大齐的文人都是这般不知报恩,还要对救命恩人恶语相向么?” 平郡王的声音还是听不出喜怒,坐在驾车的位置上,一条腿屈起,闲适地看着苏浅浅。 “大梁的使臣都是这样不知礼仪,挟恩图报么?”苏浅浅努力抬起手臂,看着自己双手,顺着她的目光,平郡王也看见了那双手的样子,不由微微蹙眉。 苏浅浅的手因为用力抓着车窗沿,这时候已经磨得红肿青紫,有的地方破皮出血,就连指甲都断了两根。 强忍着保持形象,没有呲牙咧嘴,和秦玉卓下去等着车夫检查马车,顺便问到底发生什么事马会惊。 “那时路边一个挑担的,忽然倒在地上,箩筐里的瓜滚了出来,驾车的马躲避不及踩上了,立刻就狂奔起来。” 车夫叹口气,还是惊魂未定,若是车上的两个人出了什么事,他也就别回去了,找个地方一根绳子吊上去。 苏浅浅点点头,经历了一次生死时速,刚从阎王爷手中把命抢回来,脑子晕晕乎乎想不了那么多。 不过她还是想起一件事,那两名侍卫去哪了? “晚生多谢使臣相救,就此别过,不耽搁使臣公事了。”苏浅浅卸磨杀炉,理直气壮地赶平郡王。 “只怕我此时走了,你还会追过来求救。” 平郡王忽然眯眼看着旁边的一片树林,沉声说道。 第172章 刺杀 果然,随着平郡王的话音刚落,远处树林里奔过来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各自提着长刀。 秦玉卓急切地拉住苏浅浅:“你快躲进车里,车夫,带着苏公子快走!” 车夫这时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爬上马车,秦玉卓把苏浅浅也推上去。 苏浅浅扒在车门指挥平郡王:“大梁使者,快去迎战,这些人定是冲着你们来的。” 平郡王抱着臂:“那就看看是冲谁来的,再动手不迟。” 秦玉卓这时也上了马车,不过就站在车门处,一脸严肃让车夫快走,已经没有了在马车上说趣闻的娇憨样子。 秦家人真是生来就是为了战斗的。 即便车夫拼命驾马,可是那马好像哪里不适,根本就不愿意奋力前行。 “嗨,马兄,你方才的疯劲儿哪去了?跑起来!”苏浅浅急得一边看车窗外情形,一边开口训斥马。 马毫不为所动。 【统子,咱们俩今天就要在这里永别了,那帮人朝这边过来了,都没理平郡王。】 苏浅浅心里悲痛地说出一个事实。 确是如此,那群黑衣人只朝着马车追过来,看也不看平郡王和他的属下。 【小主,不要怕,你从前是怎么解决那些困难的,今日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系统的声音还是很远的样子。 “三嫂,别怕,我下车去阻拦,能挡一时是一时,你坐车先走,三哥他们听到消息必然追过来。” 那两个丫头定是在后面追,追不上就会回府报信。 苏浅浅就算再怕死,也不能把一个小姑娘扔下自己逃,关键是还未必逃走,那马不给力。 “车夫,快返回去,到那个大梁人那边去!” 车夫这时候不敢不听,拉动缰绳调转马车,又朝着平郡王冲过去。 那些黑衣人已经快接近了,见马车转向脚步停滞有点懵,不过片刻接着追过来。 苏浅浅一把将秦玉卓拉进来,也不管会不会露馅儿了,从空间里把她之前准备的简制防弹背心拿出来,一人套了一件。 秦玉卓穿上满脸通红:怎么把小衣穿在外边。 已经没时间解释,这时黑衣人到马车边,马车也回到了平郡王旁边:幸亏马跑得慢。 “快去迎敌,这些匪徒杀一个赏银一千两,抓活的赏银三千两!” 苏浅浅朝着平郡王和他的属下大喊。 黑衣人:我们这么贵吗?投降给多少? 平郡王看着苏浅浅身上多了一件奇怪的衣衫,有些像软甲,扒在车门边大喊,忽然心里就生出从未有过的愉悦。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平郡王说罢,挑唇一笑,“唰”地抽出佩剑,合身迎上了黑衣人。 他的属下自然不甘落后,既要保护王爷,也想赚那笔赏银:杀一人一千两,这是十五个人,要是再生擒三四个……算不过来了。 苏浅浅也不闲着,平郡王迎敌争取到了时间,她把空间里浸了麻药的针拿出来,递给秦玉卓几根。 “这是浸了令人麻痹药材的,务必一击必中,因为比较少,如果他们抵挡不住,匪徒靠近马车时候再刺。” 苏浅浅教了秦玉卓用法,她自己的手受伤严重,只怕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又让车夫也躲起来,不要平白丢了性命。 这时马车外面激战正酣,大梁人不愧战斗民族,平郡王骁勇非常,他的属下亦是十分凶悍,已经斩杀了五名黑衣人。 只是这些人丝毫没有退意,而且目标就是马车上的人,一次次想要绕过平郡王扑向马车。 “砍他,对……哎那边那边……干得漂亮!” 苏浅浅这时也顾不得害怕,扒在车窗边挥舞着两只伤手,指挥平郡王和他的属下阻挡黑衣人。 秦玉卓莫名就放松下来,看着苏浅浅小脑袋晃来晃去,忙得不亦乐乎,她竟然很想笑。 平郡王这时刚刚刺穿了一名黑衣人的后心,他正要朝着苏浅浅挥刀砍过去,抬起头就看见苏浅浅一双盈了星光般的眼睛朝他眯起来,还伸出大拇指比了一个手势。 平郡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苏浅浅眼里的赞扬,竟然比大梁皇帝给他的赞许还令他得意。 不知不觉平郡王的唇角上扬。 “哎,后边后边,傻愣着干嘛,干活儿啊!” 苏浅浅急得朝平郡王喊,他要是噶了,就凭软甲应该熬不到秦含璋的救援,因为秦含璋进宫去了,消息没有那么快传到。 平郡王粲然一笑,反手向后面刺过去,再度与黑衣人厮杀到一处。 苏浅浅还不觉得怎样,毕竟她没有什么大齐国民的爱国主义精神,但是秦玉卓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居然要为大梁人杀自己的国人喝彩。 黑衣人虽然只剩下六七人,可是也越来越靠近马车,而且剩下来这几人显然武功高强,平郡王和他的属下应付得渐渐吃力,甚至他的属下肩上受了伤。 【小主,让巅峰出来挡一挡!】系统的声音也有些紧张。 【不行,巅峰太小了,没什么用处,会受伤的!】苏浅浅下意识地回答。 “呜呜……”巅峰已经出现在马车里。 “你出来干嘛?快回去!”苏浅浅看见巅峰呵斥它,眼睛又盯着外面,随时准备动手用针刺。 巅峰:是你叫我出来的…… 这时有一黑衣人突破了平郡王属下的防线,长刀笔直刺向车窗处的苏浅浅! 秦玉卓在车门处探出身,手中针直接狠狠扎向黑衣人的手臂,这时巅峰也蹿出车厢,朝着黑衣人的脚腕咬过去。 转身来救的平郡王:我是不是多余了…… 苏浅浅看着长刀朝自己刺过来,吓得急忙向后退,一屁股做到车厢地上,秦玉卓的针就在那柄刀送进车厢时,扎在了黑衣人手臂上。 巅峰也咬住了黑衣人脚腕,只不过迅速地松开跑远,“约……”,熏吐了。 黑衣人只觉得脚腕一痛,耳边听见风声,回身抵挡平郡王的长剑,不过一招之后,手臂便麻木不听使唤,人也晕乎乎的。 平郡王虽然奇怪黑衣人的反应,但是想到难得的机会,用手掌砍在黑衣人脖颈处,黑衣人应声倒地,彻底晕过去了。 “咻……”其中一人发出口哨声,那些黑衣人忽然不顾生死地扑向晕过去的人! 第173章 逃脱 “快跑!”苏浅浅拉住还在虎视眈眈盯着黑衣人的秦玉卓,低声喊了一句,跳下马车朝城门方向跑过去。 “三千两啊!”平郡王的属下拼命拦着那些黑衣人,大喊一声,总算捉住个活的,可不能被弄死了! 这些黑衣人此时多数受了伤,平郡王和属下又悍勇,一时不能把同伴灭口。 发现苏浅浅带着秦玉卓,向城门方向飞奔,后面还跟着一条奇形怪状的狗,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一个小书生,一个小丫头,居然这么难搞,这两个大梁人不知道为什么拼死护着,难道真为了那几千两银子? 不能让苏浅浅逃走,领头的黑衣人又吹了一声口哨,分出三个人继续扑向倒下的人,其余的人去追赶苏浅浅。 苏浅浅把袍子挽起来掖在腰间,发足狂奔,对面大路一队人正向这个方向过来,苏浅浅认出前面的正是秦含璋。 心里燃起希望,咬牙不看后面只是拼命跑,秦玉卓不用担心,体力比她好,不过她们在马车里颠簸身上多少都受了伤,跑起来浑身哪都疼。 可是这时黑衣人也快追上了,平郡王咬牙拦截,仍然有一名黑衣人的长刀寻了空隙,刺向苏浅浅。 秦玉卓发现想去阻拦。可是赤手空拳挡无可挡,只好拼着扑过去想用身体护住苏浅浅,可是却被一具身体挡住…… 平郡王用自己挡住黑衣人长刀,同时自己的剑也刺进了黑衣人的胸膛。 有那么一瞬间平郡王自己也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为了一个大齐人值得么? 可是那一刻他身不由己就挡在了苏浅浅身前。 血顺着平郡王的手臂流下来,他庆幸幸好穿着黑袍,血染在袍子上看不出痕迹。 可是其余四名黑衣人再次扑上来,他们自然也看到了秦含璋,只想用命换苏浅浅完成任务。 平郡王用尽全力格挡了几下,就在他准备再一次挡在苏浅浅身后,接下无法阻拦的一刀时…… “嗷……”,一声响彻云霄的兽吼,所有的黑衣人动作都停滞,目光茫然。 苏浅浅惊讶地发现,她和秦玉卓包括赶来的秦含璋一行人都能动,就连平郡王和他的属下都行动自如。 只有那些黑衣人呆呆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秦含璋的马奔到近前,飞身跃下把摇摇欲坠的苏浅浅接住。 “你可有伤到?”秦含璋的声音低沉微微有些颤抖。 苏浅浅摇摇头,赶紧示意他去解决那些黑衣人。 平郡王和他的属下这时终于能喘口气,也累得瘫坐在地上,不过两个人不由自主看向巅峰:这样的小家伙居然是神兽? 那些黑衣人这时恢复了神智,却已经被秦含璋的侍卫控制住,不过随后就见他们目光决绝,口鼻流出黑色的血,倒在地上。 竟然都是死士。 “这位公子身份贵重,竟然派出十五名死士刺杀,公子,你给的赏银可要再多加一些。” 平郡王面色更加苍白,拄着剑席地而坐。 “大梁使者尽管放心,银子能解决的事,都不算事。” 苏浅浅故意不揭穿他的身份。 “你也受了重伤,我这里有最好的伤药,赶紧用上,若是你真的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从身上掏出一瓶止血的伤药,苏浅浅走过去蹲下来,打开了就要给平郡王洒在伤口上。 “我来。”秦含璋忽然从身后伸出手,把伤药接过去。 “不敢劳烦侯爷。” 平郡王淡然一笑,把那药瓶拿过去盖好,揣在怀里,在属下眼巴巴的注视中从地上起来,掸一掸满是灰尘的袍子。 “多谢苏公子,蒙祺就在鸿胪寺静候赏银了,公子可要算清楚,不要亏待了我们为公子效劳。” 平郡王朝秦含璋拱拱手,转身带着属下骑马绝尘而去。 【不会死在路上吧,他伤得可不轻。】苏浅浅心里嘀咕。 【不会的,好像他很是心甘情愿为你受伤,一定会坚持活下去的。】 系统这时候语气轻松了。 “那个人被玉卓刺了一针,针上浸过令人麻痹的药,先将他嘴中塞上布,他醒来防止吞毒自尽,或许能问出些消息。” 苏浅浅指着马车旁躺着的黑衣人。 秦含璋点点头脸色阴沉,命令属下人去办事,却把苏浅浅的手拉起来。 “竟然伤成这样,还顾着旁人……” 秦含璋满眼心疼。 “三哥,你看我……”秦玉卓把自己的手也伸出来,虽然没有苏浅浅严重,可也满是伤痕,不过习武之人耐痛些。 “你习惯了受伤,她怎么能和你相比?快上车回府再说。” 秦含璋扶着苏浅浅上车,自己骑马在旁边跟着。 捡了一条命的车夫这时候才想起,去检查那匹驾车的马,发现它的蹄下竟然有细小的钢针扎进肉里。 怪不得它先是惊慌狂奔,静下来却不敢奔跑了。 “那瓜也有问题。”苏浅浅说道。 一筐瓜都滚过去,不可能个个躲过,只要有一个扎满针的瓜被踩上,就会达成目的。 换了一匹马,留下几名侍卫处置那些尸首,其他人带着抓到的活口,和秦含璋一起护着马车返回西京。 “桃仁酥,逃仁速,难道是让我们二人快逃?” 苏浅浅这时候回过味儿来,可惜太晚了。 “啊?大梁人又是如何知道我们会被刺杀?难道是他们……也不对啊,要是那样还拼命来救我们? 他们身上的伤可不是假的,要是演苦肉计有什么图谋,比划一下走了便是,何必送了十五人的性命,这些死士培养起来可不容易。” 秦玉卓说起这些并不愚钝。 “定然不是他们,只不过他们居然能收到这样重要的消息,我们真是自愧弗如,看来送桃仁酥的,倒是有心提醒。” 苏浅浅分析道。 “是那个绿帽子弟弟?”秦玉卓脱口而出,才想起这是系统说的话,赶紧眨眨眼看苏浅浅。 “你怎么知道那位将军被戴了绿帽子?” 【原来这个时候就有绿帽子一说了。】苏浅浅心里道。 “啊,就是徐经略府上五小姐说趣闻提起的,原来三嫂也知道。” 秦玉卓赶紧找补回来,又蹙眉问: “可是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要刺杀我们,又是为何平郡王会追来拦马,还拼死救你呢?” 第174章 侯爷投喂 “这个就要侯爷去查了。” 苏浅浅靠在车壁上,虽然有那么多问题难解,却也疲倦得睁不开眼,就算是浑身疼痛,摆脱危险后的放松也让她昏昏欲睡。 【小主,这些人是卢璟豢养的死士。】系统有些心虚,声音带着讨好。 【卢璟?】苏浅浅眼皮跳了一下。 【对,卢璟卖官鬻爵做得风生水起,赚得也是盆满钵满,早就开始在别院里豢养死士,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称为火部,今日几乎出动了火部三分之一的人手,没想到全军覆没。】 系统赶紧小声解释,有些话不能说,只要能说的必然言无不尽。 【就因为我拿了那本名册,他就让人提着大刀砍我?】要不是系统说出来,苏浅浅简直不敢相信。 【卢璟做事向来畅通无阻,因为心狠手辣,就连他的两个哥哥也要让他三分,却在你手上丢了名册,这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羞辱。】 【卢璟!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羞辱。】苏浅浅轻声说一句,继续闭着眼睛。 【平郡王是从茶楼出来带属下去兵器铺子,正巧遇见马车狂奔,旁边的百姓说车上的人必死无疑,就算是武宁侯那样骁勇,也拦不下这样的惊马,他生了好胜之心,这才骑马追赶。 至于他为何拼死救你,大概是因为那句‘必死无疑’?他就是要和必然的宿命对着干。】 系统尽职尽责地解释了秦玉卓的所有疑问,算是对苏浅浅的道歉和补偿。 可是系统没等来苏浅浅的回应,她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马车外的秦含璋眸光深邃。 卢璟不是不知“苏潜”是武宁侯府寄住的表公子,丢了名册长公主都不敢轻举妄动,卢璟却敢在闹市下手,让人拦截两名保护苏浅浅的侍卫,派死士一路跟随必要取苏浅浅性命,若不是平郡王生了好胜之心…… 秦含璋越想越后怕,第一次知道恐惧的滋味,目光落在车窗那里。 就隔着那一层木板,靠在车壁的人,差一点就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他,像他的父兄一样。 “卢璟……”秦含璋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回到侯府进二门天色已经暗下来,秦玉卓的丫头青玉等在二门,看见秦玉卓下车喊着“小姐”,扑过来一面哭一面查看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苏浅浅的几个丫头也都在二门等着,给刚醒过来迷糊的苏浅浅披上披风,抹着泪扶着送上了软轿。 巅峰昂着头跟在后面。 秦含璋送苏浅浅回听澜院,吩咐苏木拿活血的膏子,待苏浅浅沐浴后,给她身上磕碰的地方都揉一揉,还提醒切不可让手沾水,请府医过来好好包扎。 丫头们答应着,小心翼翼扶着苏浅浅进净房。 待苏浅浅除掉衣衫,服侍的苏木和苏子又是一阵抽泣:苏浅浅身上许多地方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没那么严重,都是磕磕碰碰的,过几日淤青散了就没事了。” 苏浅浅安慰两个丫头,心里想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这点伤有什么大不了。 沐浴后绞干了头发出来,府医已经等在外面,穿好衣裳请他进来仔细包扎了双手。 秦含璋这时也换了月白色绣云纹的常服,身后跟着提了食盒的侍砚走进来。 “你一日都没怎么进食,定是饿了。” 秦含璋打量苏浅浅,目光在她手上定住,过了片刻示意侍砚把食盒放在案上, “多谢侯爷体恤,妾身确是饿了。”苏浅浅也不客气,举着两只裹着纱布,像企鹅的鳍状前肢一样的手,交叉在腰间行礼。 苏木过去把食盒打开,在食案上摆了,苏叶把苏浅浅扶过来坐下。 秦含璋也坐在桌边。 待苏木为苏浅浅盛了粥,正要端起来喂,秦含璋伸手接过去:“我来。” 这是今天苏浅浅第二次听见这两个字了。 接着就见秦含璋动作僵硬地摆弄着木勺,看样子有点紧张。 “侯爷不用做这些事,苏木……”苏浅浅也觉得有点尴尬,让男人投喂这事只看过,还没亲自享受过。 秦含璋也不做声,盛了一勺凑近唇试了粥的温度,这才递到苏浅浅嘴边。 苏浅浅张口接了,有点不好意思,被人喂吃饭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记忆都有些模糊。 随着秦含璋动作熟练,苏浅浅也吃得心安理得,还拿起那只不分瓣的手,指指她想吃的菜。 不过喂她吃饼子时,出了事故。 秦含璋把饼子撕成小块儿,用两指捏了喂给苏浅浅,苏浅浅张嘴接了。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的唇动作微微停滞,没有及时松开手指,苏浅浅就那么合上嘴唇,将秦含璋的手指也吮了一下。 秦含璋触电一样急忙缩回手,苏浅浅却因为秦含璋的动作吓了一跳,饼子都噎在嗓子里,急忙示意要喝粥。 回过神的秦含璋手忙脚乱把粥喂给苏浅浅,待苏浅浅把饼子顺下去,秦含璋说了一句: “我还有事,你早些歇着,明日也不必急于处理事务”,便急慌慌地逃了。 【太没耐心了,喂了一半就坚持不下去,以后也不是什么好父亲!】 看着秦含璋背影,苏浅浅心里评价一句,秦含璋出门时脚下竟然绊了一个踉跄。 丫头们都偷笑,苏木接过来继续喂苏浅浅,可是苏浅浅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干脆不吃了,漱口净手睡觉。 这一夜苏浅浅做了梦,梦里许多场景她好像很熟悉,如同经历过一般,忽然摔了一跤,那些场景都消失了,手好痛。 后来有人拉着她的手,轻轻对着她的掌心吹气,就像妈妈在她的手掌摔破皮时候做的一样,她舒服得想让这个梦更长些。 待她睁开眼睛,就感觉身上和骑马那日一样,到处都酸痛,两只手反而没那么痛了。 “太夫人和老夫人一早让人送来了许多东西,有补药伤药和药膏,还有一些吃食,侯爷来看过你,见你睡得沉坐了片刻便出去了。” 苏木一边打起帐子,一边向苏浅浅禀报。 “侯爷来过?”苏浅浅觉得稀奇,秦含璋从未在她睡着时,进过她的卧房。 “侯爷进来时,夫人睡着蹙眉难过的样子,好像是梦魇了,侯爷走后夫人就睡得安稳。” 苏木含笑给苏浅浅穿鞋。 “侯爷难道还有安神的效用?”苏浅浅笑说。 “夫人,不好了,励公子出事了!” 苏醒急匆匆进来禀告。 第175章 秦勉的心思 “励公子?怎么回事?”苏浅浅赶紧起身一面洗漱,一面听苏醒简单说了缘由。 秦勉和秦励换了新的西席后,这段时日很是乖巧听话。 前日西席先生留了课业,两位小公子用饭后各自回书房温习读书。 昨天一早到西席那里交课业,秦励交上去的课业中,竟然夹了从前甄娘子在时,教他们写的诗,其中含意悖逆怨恨,大有对皇帝不满之意。 西席先生教训秦励,秦励不服,说他从未写过这样的诗,西席先生认为秦励说谎,用戒尺责打秦励。 秦励被打后忽然冲向秦勉,说是只有秦勉去过他的书房,定是秦勉藏在他的课业里,让先生冤枉他。 秦勉一声不吭随秦励撕扯怒骂。 秦励盛怒之下口不择言,说了许多难听的话,甚至说了秦勉再也做不了武宁侯世子,更不会成为武宁侯,只是一个卑鄙小人。 还说他装聋作哑,当心以后再也说不出话。 后来两位夫人知道此事,二夫人训斥了秦励,大夫人询问秦勉,他可知道此事,秦勉仍是一声不吭。 今早小厮在秦勉卧房外等,久等听不见声音,这才进去查看,却发现秦勉无论如何都叫不醒。 小厮慌忙请来大夫人叫了府医过去查看,只说像是吃了助眠的药,这种药若是过量服用,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这样是勉哥儿出事了,怎么是励公子出事了?” 苏浅浅已经换好衣裳,简单梳妆,顾不得身上疼痛,坐了轿子赶去贺氏住的院子。 “可是昨晚励公子为表歉意,送了一碗杏仁莲子牛乳羹给勉公子,如今就在那碗底残汁中验出了助眠的药。” 苏醒一边走一边继续说。 苏浅浅只觉得头疼,熊孩子们最难搞,尤其是秦勉秦励这个年龄。 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在这个普遍早熟的时代,他们正处于不得不开始接触社会,却又仍是懵懂少年的年纪。 这一段时间苏浅浅就发现秦勉和以前不一样,她以为甄娘子死在秦勉面前,那场面让一个孩子受到刺激很正常,还曾提醒过贺氏对他加以疏导。 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秦太夫人和杜氏都在,为了防止把事情传开,并没有让旁人知道,只请苏浅浅过来。 苏浅浅进秦勉卧房时,贺氏已经哭得双眼红肿,辛氏惊慌失措地抹泪,太夫人和杜氏也是一脸焦灼。 “浅浅!”杜氏看见苏浅浅,赶紧过来,先是托起她的手心疼地看一眼: “本想着让你好好歇着,没想到出了这等事,你是随着姜夫人学过药理的,且看看勉哥儿如何了,若是中毒太深,赶紧求皇上请朱太医诊治!” “莫慌,我来看看。” 苏浅浅安抚了杜氏,朝着秦勉走过去。 【小主,还真是‘中毒’了,呵呵。】系统的宝宝音讥讽地笑。 房中的人皆是一怔。 贺氏更是苍白了脸,就要去拉秦勉查看。 “大嫂,我学过一些解毒的法子,只是人多不便施行,你和二嫂且随祖母与母亲到外面稍坐,待我试试可有效果,若是不行再延请朱太医。” 贺氏犹豫地点点头,辛氏搀着,一步三回头地和太夫人与杜氏一起到外间。 用验毒符验过,只有口唇那里沾染了促眠的药,不足以让人沉睡,不过秦勉还服了让脉搏迟缓的药物,也算心思缜密。 “勉哥儿,如今这里没有旁人,不妨和婶娘说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苏浅浅坐下来,和声细语地问。 秦勉人虽然没动,放在床边的手指不由自主勾了一下,眼睫也随着微微抖动。 “虽说你的父亲在你幼时便战死沙场,可是你比励哥儿要幸运许多,你生下时还有父亲抱着,蹒跚学步时你的父亲也曾在前方引领,你可知励哥儿会多么羡慕你?” “你是秦家嫡长孙,本应承袭秦家祖训,刚直不阿良善豁达,可是竟然做出诬陷兄弟的事情,让你的母亲得知了情何以堪?” 苏浅浅话说得和煦。 【小兔崽子,我要不是手疼,就把你扯起来扒了裤子,一顿大巴掌拍下去,管教你十天半个月自己要求站着思过! 说到底就是惯得你,每个人都照顾你的情绪,没爹的孩子高看一眼,结果你便恃宠而骄,做错了事还不知悔改,变着法子找存在感,谁给你的脸作天作地!】 苏浅浅心里却在破口大骂。 外面秦家的三代夫人面面相觑,秦太夫人忍不住捂着口偷笑:这是真正的口是心非。 “勉哥儿,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不是昏睡,口唇边的药能骗过府医,却不能骗过你自己,秦家人从没有陷害人的心思,你为何会这么做?” 秦勉的手指不由得抽动一下,眼睫也抖动得更剧烈,忽然翻身坐起,双眼通红恨恨瞪着苏浅浅: “是你说的,将来三叔之子才是嫡长孙,而我是武宁侯世子遗孤,身份微妙,是你说家里的孩子有善有恶,而我对母亲教诲置之不理,信任甄娘子,我就是那个心念恶毒的逆子! 既如此,我就要让你知道,励哥儿也会做错事,我们都是一样的!我要看太祖母和祖母,是否真的不顾我的死活,恨不得看我死了才安心……” “你怎么会……”苏浅浅嘴上还和善,心里想的是:【你个混蛋熊孩子,真想大嘴巴抽你!】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起,苏浅浅懵逼地看着一阵风一样进来的贺氏,看着被打得懵逼的秦勉。 “娘,你打我……”秦勉委屈又震惊,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耳光,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打的就是你!你婶娘煞费苦心救回你,若是真的那么想,不去追你岂不省事? 不过是激将法让甄娘子反其道而行,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鲁钝,把那些话当真!” 贺氏气得脸煞白,指着秦勉的手指都在颤抖,妥妥一位被熊孩子暴击的老母亲。 “你三婶娘回来后让我对你解释,我还认为是她多虑,便没有对你多说,就这点道理你怎么会想不明白?你娘就是这样教你做人的?” “娘,儿子害怕……”秦勉委屈地哭出来,这时候像一个孩子了。 “秦家人不养孬种!我只恨心疼你们兄妹无父,唯恐再受武将的辛苦,这才让你习文读书,没想到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把阴私算计却学了个齐整!” 贺氏收回手,平静下来,冷漠地看着秦勉:“自今日起,我便没有你这个儿子。” 第176章 贺氏的决心 “母亲!”秦勉惊恐地从床上爬下来,赤足跪在地上。 “母亲为何说这样的话?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敢了!” 秦勉拉住贺氏的裙角,慌张地哀求,从前无论他怎么疏远贺氏,贺氏也没有说过这样冷酷的话。 “我不配做你的母亲,能将你教导至此,我也不配做秦家媳妇,从今日起,我在这院子内自思己过,不踏出院门一步。” 贺氏将裙角从秦勉手中抽出来,向后退了两步。 “三弟妹,请为秦勉另行安置住处,日后他如何行事皆与我无关,我这样的母亲,不堪教导重任,以后有劳三弟妹管教了。” 贺氏的神情决绝,并不像随便说说。 “母亲,你不要抛下我!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会胡来了!母亲……”秦勉惊慌地流泪,膝行追赶着贺氏。 “秦勉。”贺氏转头正色看着秦勉,双手捏紧帕子竭力控制情绪。 “母亲,儿子听着呢!”秦勉眼里又燃起希望,满眼期待。 “你日后若能改过自新,求得励哥儿和你二婶娘的谅解,让我知道我养的儿子,并非那么不堪,或许我们还有母子情分。 若是你执迷不悟,不能让我刮目相看,我便此生不再踏出这院子一步,求你父亲在天有灵,不要怪我养儿不教。” 贺氏说罢便转身出去,任秦勉哭着求饶,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苏浅浅没想到贺氏能做到这一步,看来是真的下了狠心。 秦太夫人和杜氏从外间进来,看着秦勉痛哭流涕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失望。 “勉哥儿,这次你真的做得过分,祖母也不能护着你,就按你娘说的做吧,好好想想,不要再让她伤心。” 杜氏叹口气,把秦勉从地上扶起来。 “勉哥儿,咱们秦家的爷们在战场上,没有服软认输的,靠的是无私无畏行正坐端,计谋是给敌人用的,不是兄弟至亲。” 秦太夫人拍拍秦勉,也是叹口气,杜氏搀扶着回福寿堂。 辛氏也不好逗留,安慰了秦勉两句,回去看秦励了,他在院子里知道消息,只怕也吓得不轻。 苏浅浅仔细想了想,这么办也不见得是坏事,秦勉该断奶了,他作为秦家年幼丧父的嫡长孙,却没有承担这个名号的能力和心胸智慧。 “勉哥儿,你先住在秀竹苑吧,那里清幽宜读书静思,我让人收拾好了,这边一应物件你需用的,都可以送过去,你看可好?” 苏浅浅给秦勉安排了住处,秦勉想都不想,木然地点头,小厮过来服侍他穿了鞋袜衣衫,让人收拾东西搬到秀竹苑去。 秦勉垂头走出房门,在院门处回头看这个院落,这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如今却要被拒之门外了。 贺氏这时躲在房中的窗口,探头看着儿子瘦削还未长成的身形,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苏浅浅安排好了秦勉,这才回到听澜院用饭,饥肠辘辘胃口大开,不过苏木给她喂饼时,她忽然就想到了秦含璋给她喂饼时奇怪的表情。 【好好的,为啥那么慌张?】苏浅浅撇嘴。 【谁让人咬都慌张。】系统慢悠悠地替秦含璋发声。 【我哪有咬他?馋肉我不会吃肉饼吗?】苏浅浅不服。 【馋肉可以吃肉饼,馋人就不一定了……】系统的话意味深长。 【你现在学坏了,智者不入爱河,王八不吃秤砣,不要随便盼望长大,到那时你就不是傻孩子了,你就是个傻子了!】 苏浅浅一边吃着苏木喂的饭菜,一边心里和系统作对。 用过饭苏浅浅让苏木去拿三万两银票,这一段花荣阁和萃英楼收益不错,加上皇帝皇后的奖赏,拿出三万两银子对她来说不算为难。 无论如何平郡王是救了她们两条命的,在那些死士手中把她们夺回来,三万两的价格远远不够,毕竟没了命就算有三十万两何用? 从前新闻里有些见义勇为丢了性命的人,家属不但得不到一声感谢,被救的人害怕承担责任,甚至会诋毁见义勇为者,苏浅浅每次看到都想钻进屏幕去讨公道。 所以这钱苏浅浅拿得心甘情愿。 让苏醒装作小厮的样子,教了一些见外使的规矩,到鸿胪寺请见平郡王蒙祺,向他送上谢礼酬劳。 可是没多久,苏醒却带着银票回来了。 “平郡王亲自见了奴婢,让奴婢转告公子,这笔账他要公子亲自还,不能这样敷衍救命恩人。” 苏醒把装银票的盒子还给苏浅浅。 “他还来劲了!那就先收着,日后再说。” 苏浅浅歪在铺了厚厚软垫的贵妃榻上,怀里捧了一个汤婆子取暖,翻个白眼吩咐苏木。 这时的天气已经日渐寒冷,她琢磨着是不是该收集鸭毛鹅毛,做一些鸭绒被鹅绒被的,夜里省得受冻。 还有按照原书里的剧情,冬季就要过去时,西京附近有一场雪灾,她的大棚可得好好防护,还有那些百姓…… 苏浅浅摇摇头,活在这个时代的百姓,抵御天灾人祸全靠命硬,不像她那个时候,强大的国家支撑十几亿国民,与疫病对抗三年。 雪灾过后民生艰难,接着南方春汛水患北方盗匪四起,秦含璋作为都指挥使奉旨剿匪,虽是最后平息匪患,却身受重伤养了月余。 而襄王奉旨赈灾斩杀贪官,安抚灾民受到民众交口称赞,凭着这一件大功劳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甚至隐隐有超越太子之势。 “事儿还挺多,得一件一件规划……”苏浅浅小声嘟囔。 就在苏浅浅悄悄部署计划的同时,丞相府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周管家的幼子登门求救,要禀报薛丞相一个天大的秘密。 周管家的幼子虽然憔悴,衣衫倒还整洁,鼻侧的黑痦子一直被一块膏药贴着,这时撕下来,那里皮肤反而比别处白皙许多。 他跪在薛丞相的书房里,神情惶恐不安,此时书房里还坐着萧夫人,萧夫人身后站着陆芷晴和薛婉宁。 “父亲,此人在街上拦住我的马车,说有大事必须亲自禀告父亲和母亲,还说他是从前府里管家之子。” 陆芷晴淡然地向薛丞相解释。 薛丞相坐在书案后,手指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轻叩:“说吧,逃了这么久,就连我都寻你不到,是被何人藏起,此时又为何推你出来?” 第177章 真千金回归 “相爷,小的不敢!小的躲躲藏藏苟且偷生,就是为了能进相府,把真相禀告相爷,求相爷救小的一命!” 周管家的儿子高泽吓得急忙磕头。 “你且从实说来,不可隐瞒。”薛丞相声音带着不怒自威。 “是,小的不敢欺瞒……” 高泽思索了片刻,捋出头绪,说起他娘惹下的祸事。 “其实小的也是无意中听见,还是那日我娘摔断了腿,急着要我爹搬家离开西京,我爹不知道缘由不肯搬,我娘才说出实情。” 高泽舔舔唇,偷偷看一眼薛婉宁,垂头接着说道:“当年小的姨母身子孱弱,有孕时每日呕吐不止,我娘担心她这一胎养不活。 后来有一位宫中贵人传信,命我娘在萧夫人生产时,同稳婆一起将生下的孩儿调换,我娘想起姨母也是那时临盆,便将姨母接来西京。” 萧夫人这时脸色已经白如霜雪,手指紧紧捏住帕子,薛婉宁的神色虽然还平静,可是与平时的云淡风轻也是大为不同。 “用了什么法子我娘并未细说,只说用姨母的孩儿换了萧夫人的,然后送走姨母从此两家再无往来。 大小姐后来身子虽孱弱,却被夫人细心将养,我娘对大小姐也尤为上心,不想那日看见陆姑娘……” 高泽看看陆芷晴,陆芷晴神情冷淡平静,他咽了口唾沫说道: “我娘认出是真的大小姐回来了,她担心事情败露,便故意摔断了腿回家休养,趁机离开西京躲避。 可是我们到了父亲家乡没多久,那日晚膳时,村中一孤儿来我家帮工趁机换些吃食,我因腹痛在后院茅厕许久才回去,却见全家所有人面色青紫倒在地上。” 高泽说到这里脸上又露出惊恐神色,身子瑟瑟发抖: “我赶紧捂住口鼻,看见窗棂处有一洞口,分明有燃香痕迹,害怕被发现追杀,就将那个枉死的孤儿脸上洒了绿矾油,伪装成我的样子,连夜逃走。” “你倒是有些手段,竟然能逃过重重追查。” 薛丞相面沉似水,看一眼身子微颤抿紧双唇的萧夫人,冷冷说道。 “小的不敢去投亲,遮了脸上痦子一路乞讨,前几日被一好心人收留,才得以苟活,只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才拼着一死禀告相爷实情。” 高泽算是一个聪明人,既能蒙蔽灭口凶手的耳目,又能在薛丞相的搜捕下逃脱,不过他还是在幕后之人的算计之中。 “你可知道你所说之事,若是有一丝一毫虚假,会是什么下场?老夫会让你悔恨,不曾和家人一同赴死。” 薛丞相的声音毫无温度,和那个谦和文弱的相爷判若两人。 “小的自然知道,若是有一分虚言,任凭相爷处置。” 高泽吓得连连磕头,他如今的命都赌在薛丞相身上。 “那么宫中贵人又是谁?”薛丞相忽然问道。 “相爷,我娘她并未提起,小的确实不知啊!”高泽慌忙回禀。 薛丞相命人将高泽带下去。 “母亲,这……会是真的么?”薛婉宁柔声询问,努力保持平静。 “婉宁,此事你父亲自会查实,无论是真是假,我们母女的情分皆不会更改,就算是……也不是你的错。” 萧夫人拉过薛婉宁的手,看着她尽量表现得坚强的样子,十分心疼。 陆芷晴始终一言不发,沉默地站在萧夫人身后。 “芷晴……”萧夫人回身用另一只手拉住陆芷晴: “这些年苦了你了,若真的是……合该我们母女缘分未尽,以后娘会好好补偿你,就算这一切不是真的,我亦会如亲生母亲一般疼你。” “多谢母亲。”陆芷晴淡淡地致谢。 陆芷晴冷静而疏离的态度让萧夫人心中酸涩,这样突然的变故,任是谁也无法很快接受。 一旦真相被撕开了口子,所有的蛛丝马迹都会暴露无遗。 当年的两名稳婆,其中一名几年前已经病死,另一人这两年也不再为人接生,在家中颐养天年,被薛丞相的人从家中拖出去时,惊慌得晕了过去。 这名稳婆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已经去世的那名稳婆经验老道,给萧夫人接生是贵妃娘娘亲自举荐的,正是这名稳婆的师父。 仔细回想那日接生也没什么异常,除了带着接生工具的医箱换了,看起来比平日用的那个大,而且她师父第一次亲自提着。 接生时她是配合师父的,孩子生下来师父让她拿这拿那,并没有亲眼看见孩子 至于进府出府搜检,都是周管家亲自查看的。 这名稳婆之所以会记得这事,是因为那天她师父明显很紧张,她还以为是萧夫人身子不好,唯恐孩子保不住,所以吓得战战兢兢,可是孩子安全生下来府中人喜气洋洋,她师父还是很紧张。 而且就在那之后,她便不再为人接生,还买了大宅子享福去了。 这名稳婆絮絮叨叨说得详细,萧夫人在屏风后听得唇色泛白。 她如珠似宝怀胎十月的孩儿,竟然就这么轻易被几名妇人调换了。 那位宫中的贵人,真的是恨毒了她,才能做出这样让她肝肠寸断的事,可是当年为何又要替她挡住狸猫呢? 难道那狸猫…… 萧夫人不敢再想下去了。 苏浅浅听到消息时,是两日后,薛丞相开祠堂上香告先祖,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恶仆调换,陆芷晴改回薛姓,依旧用从前的名字,如今是薛家嫡小姐薛芷晴。 薛婉宁亲生父母皆亡故,萧夫人亲自说不必改回原姓,发生的这件事与她无关,她还是薛家大小姐薛婉宁。 “薛景那样的人物,自己亲生女儿都会被换,各家后院还有多少阴私勾当,实在难料啊。”杜氏叹息说道。 “这换了别人孩儿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凭陆副将的姨母,也是没本事做成这件事的。” 秦玉卓手上缠着和苏浅浅同款的纱布,只是已经毫不在意地托着乳酪甜瓜碗子,吃得唇角都沾了牛乳。 “薛丞相丝毫不提其他,一是可能并未查到幕后之人,二是即便查到也不能说出来,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 苏浅浅端庄地坐着,眼睛却落在秦玉卓的手上:就那么好吃吗? 秦含璋这时从外面走进来,看见苏浅浅的样子脚步一顿,接着朝秦玉卓开口: “为何跑来祖母这里吃小食,你的月例银子不够用么?” 杜氏听得“噗嗤”笑出声。 第178章 豢养死士的大人物 秦玉卓嘴里含着一口蜜瓜,咽下去才愤愤反驳:“我就吃了一……两碗乳酪蜜瓜怎么了?只有三嫂小厨房的做得味道最好!” 秦含璋目光在苏浅浅面上溜了一遍,回头朝着秦玉卓:“既然胃口这么好,手也不疼了,明日你便带着勉哥儿一起练功,他想学习武艺了。” “什么?勉哥儿要习武?”秦玉卓吃惊得蜜瓜也不吃了。 除了苏浅浅,旁人也都异常惊讶。 “是,勉哥儿在房里闭门不出三日,方才让人请我过去,说他要习武,从前被一家人护着不知疾苦,以后要像他的父亲与祖父一样,建功立业担起责任。” 秦含璋坐下向太夫人和杜氏解释。 【我的话没白说,虽然没让我进门,但是听进去了,不过没想到居然选择了习武这条路,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了苦。】 苏浅浅心里说道。 秦家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被苏浅浅点醒了。 “这是件好事,玉卓基本功扎实,从七岁到十一岁都在练基本功,正适合教导勉哥儿。” 杜氏点头,悠悠说道。 秦家人不由都低头忍笑,秦玉卓练了四年基本功这事,在秦家就是一件不可言说的事实,每一次提起秦玉卓都要炸毛,不过她基本功扎实也是真的。 “没错,这个我有经验,明天起我就是勉哥儿的入门师父,他要给我磕头敬茶。” 秦玉卓这一次难得没有炸毛,倒是很乐意接受这个任务。 “三姑母,习武可不可以带上我?我也想随哥哥……”坐在一旁的秦励忽然怯生生地问。 “励哥儿,习武太苦了,你还是好好读书,日后像你六叔父一样,满腹经纶学贯古今,也是一样的建功立业。” 辛氏急忙劝阻儿子,说罢意识到自己有些急切,又赶紧抬头看杜氏:“母亲,我的意思是励哥儿身子弱……” 杜氏摆摆手:“你说得也没错,无论他们将来做什么,只要心性良善人品正直就好,至于是否建功立业,却没那么重要,当年我也是想让含璋,做一辈子纨绔子的。” 秦家人一阵沉默,就是这个纨绔子,还不是肩负起了秦家的责任。 “母亲,就让我和哥哥一起习武读书,那日我也有错,不该说那样的话……”秦励眼圈儿泛红。 这几日一个人读书,一个人玩耍,做什么都觉得没意思,偷偷跑去秀竹苑看秦勉,秦勉门窗紧闭不见人影,他又回到自己院子哭了两场,早就后悔了。 “励哥儿,习武是十分辛苦的事,你且回去想好了,一旦开始就不可半途而废,男儿做事必要有始有终,若你决心不会改变,再去求你娘亲。” 苏浅浅开口对秦励说道,秦太夫人点头:“你三婶娘说得不错,做事不可一时兴起,想好了便要坚持。” 秦励连忙点头。 “薛丞相府下了帖子,以嫡小姐薛芷晴的身份五日后设宴,咱们侯府上下都受到了邀请。 她曾是云绮义女,又有陆副将的缘由,不可驳了面子,备上一份贺礼,浅浅和含璋带着玉卓前去就好,既不失礼,亦不会太显着亲厚。”秦太夫人说道。 苏浅浅点头领命,看看自己包裹的手,用了几日上好的去疤痕的药,到那时应该看不出明显痕迹。 用膳后辛氏带着秦励先回院子,秦玉琪和秦玉屏也先告退,贺氏果真留在院子里闭门思过,秦优乖巧地陪着母亲,只有辰时替母亲给太祖母和祖母问安。 “那日抓到的死士,总算被撬开了口,是一位大人物豢养的死士之一,他们日常的任务是替主人清除妨碍他行事的障碍,总共设‘金、木、水、火、土’五部,各部负责的任务也不同。 他所在的火部负责暗杀,这次的目的就是除掉‘苏潜’,而且每次接到任务都会蒙上眼被接出来,之后再蒙眼被马车送回去,住在什么地方都不清楚,只知道是山中的一处宅院,进去需要通过层层关卡。” 秦含璋这时才严肃地说出查到的情况。 “大人物?就算是亲王也不准养私兵,身边侍卫都是有规制限制的,什么样的大人物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但豢养死士还敢光天化日行凶,视王法何在!” 秦太夫人气得拍案。 “这件事孙儿还会去查实,定会将这位‘大人物’揪出来,让他认罪伏法。” 秦含璋没有再多言,已经锁定了目标,剩下的就是挖好陷阱,一步一步引猎物上钩。 “圣上已经准了梁云清一案重审,这两日尹大人正在访查当年的知情人。 ‘苏潜’被追杀一事尹大人也知晓了,为此事十分震惊愤怒,已将录事‘苏潜’被蒙面死士追杀一事,报给御史台,由御史奏报给圣上,把这桩案子落在明面,也好震慑幕后之人,或能敲山震虎。” “梁云清一案重审牵涉颇多,圣上虽迫于形势勉强答应,只怕最后还是草草结案。” 秦太夫人蹙眉说道。 “记得浅浅说起过,那时去珲安查此案的巡察使是米梓雍,不正是定阳侯夫人的长兄……” 二老夫人这时候接了一句,话一出口才想起定阳侯的亲妹妹还坐在那里,赶紧讪讪地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二老爷瞪了自己媳妇一眼,赔笑说道:“就算是又如何,也未必真的判错了,就算是判错了也是寻常,哪个衙门里没有几个冤死的鬼呢……” 这回二老夫人掐了二老爷一把,把那一眼又还回去:你还不如我呢…… 【老夫人那位娘家嫂子米氏,嫁给当时的定阳侯世子后,就是因为米氏的长兄有本事,时时拿这个与老夫人的兄长比较,让她的兄长自觉矮人一头,再掉上几滴泪,就算天大的事,也都随了她的意。 米氏就凭着驭夫的手段,在贵妇们之中也是很有名的,可是她在娘家并不受待见,她自己都不能尊重夫君,时时用长兄羞辱丈夫,娘家人不尊重她夫君的同时,也一样看不起她。 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炫耀娘家,却极少归宁。 她的长兄致仕后儿子们都不出色,米氏嘴上挂着的都是她长兄的政绩,梁云清的案子便是一桩,只怕她结交过的贵妇们,没有不知道的。】 系统这时爆了一个瓜。 【啧啧啧,还真有这么不通人情世故,偏偏驭夫有术的,都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苏浅浅心中称奇。 “说得不错,可是冤死的鬼,阎王那里或许也有告赢的时候。” 杜氏端着茶淡淡说道。 第179章 小校场探班偶遇 这几日苏浅浅在院子里休养,倒是有闲暇琢磨一些吃食,比如那个乳酪蜜瓜,就是按照水果捞的方法,让厨娘帮着制作的,主要还是空间里灵泉水浇灌,加上空间土壤的加持,味道和普通的瓜果截然不同。 而且常吃空间里产出的水果蔬菜,秦家人确实比之前变得年轻身体又康健,秦太夫人的银发竟然生出了黑色的发根,几位老夫人如今时常凑在一处比划拳脚,丝毫不输给秦玉卓。 空间的药材也积累了不少,除了用于提取需要的各种药物成分,其他的就存在储物箱里。 尽管苏浅浅觉得储物箱“装犊子”,但是它确实很能装,那么多的物品放在里面,既不变质,也不会觉得拥挤,就像是空间在无限延展,只是这种延展毫无痕迹,至今还处在贫民阶段。 苏浅浅也曾经突发奇想,如果真有末世,这储物箱可就是囤货救命的至宝。 今日是秦勉第一天跟随秦玉卓练功,苏浅浅为了表示支持,拿了些瓜果让厨娘做了特别的小食和饮子,叫上辛氏,一同赶去武宁侯府的小校场,为秦勉鼓劲儿。 小校场距离侯府虽不远,可是天气日渐寒冷,苏浅浅和辛氏都穿着斗篷,辛氏手里还抱着小手炉。 难得出门,辛氏清秀娇媚的俏脸上神采奕奕,悄悄掀开车帘看外面的行人,什么都觉得新鲜。 苏浅浅不由得心酸,辛氏只有二十五岁,正是鲜花盛开的年纪,却已经在后宅守着儿子,度过了九年孤独的时光。 很快到了小校场,守门人知道是两位夫人来了,赶紧打开大门放进去,有守卫亲自引她们到秦玉卓所在的演武场。 小校场用三尺高的围栏分隔成几处场地,秦玉卓带着秦勉在中间的场地上,两个人都换上了紧身衣裤,苏浅浅看见了一种她很熟悉的姿势:蹲马步。 秦玉卓正在教秦勉蹲马步,也不知是蹲了多久,秦勉在这样的天气里,竟然簌簌地流着汗,衣领和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不能晃动,坚持住,背要挺直,双拳夹紧气沉丹田……”秦玉卓声音严肃,负着手在秦勉身边监督,和平时懵懂少女的样子判若两人。 “勉哥儿可受苦了……”辛氏看着心疼,低声说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心智,饿其体肤……” 苏浅浅一边摇头晃脑地背诵骗人吃苦的名言,一边示意苏醒提着食盒跟她们过去。 看见苏浅浅和辛氏,而且身后的苏醒提着食盒,秦玉卓忍不住又是惊喜又是得意,故作矜持地没有奔过来。 “二嫂,三嫂,你们怎么来了,那个,徒弟,休息一会儿吧。”秦玉卓朝秦勉摆摆手,秦勉想站起来腿都哆嗦了,索性坐在地上。 “勉哥儿,地上凉,来,二婶娘扶你去那边坐。”辛氏心疼地过去扶住秦勉,秦勉垂着头倔强地不用辛氏扶,咬牙爬起来说一句:“多谢二婶娘”,又向苏浅浅行了礼,便自己费力地走到场边木凳上坐下。 “带什么好吃的了?”秦玉卓盯着食盒。 苏浅浅让苏醒把食盒放在木凳上打开,里面有类似苹果派的烤饼,牛奶烤蛋糕,酒酿果酱圆子,还有一大碗炸薯条配番茄酱,饮子里除了平日喝的,多了一样苏打橙汁水,用密封的水囊装了。 “三嫂,你明日还会来的吧?”秦玉卓眼睛都不够用了,用帕子擦干净手就要大快朵颐。 “三小姐,吃独食不大好吧?”清脆爽朗的声音响起,几个人回头看过去,竟然来了五个人:周家三兄妹,秦含瑾和庄颜。 秦玉卓大惊失色,急急忙忙去收拾食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周锦溪不客气地几步奔过来,挡住秦玉卓: “我们去府上,听说两位夫人都来了小校场,便也跟过来,没想到你如此不讲义气,有好吃好喝就不想着我们姐妹?” “这不是给我的,这是给勉哥儿的……”秦玉卓眼巴巴看着那些美味,勉强解释。 “好,那你不要动,只给勉哥儿一个人吃。”周锦溪伸开手不准秦玉卓靠近吃食。 “姐,不要闹……”周靖楠上前一步,轻轻拉周锦溪衣袖,蹙眉低声央求。 “做什么,这就心疼了?那我要是都给吃了……”周锦溪作势去拿苹果派,周靖楠急得去扯周锦溪的手臂,逗得周锦溪哈哈大笑,转头看见苏浅浅。 “侯夫人,我们本是去拜望苏公子的,听说他受了伤,可是丫头们说苏公子养伤不见客,问起夫人,又说你和二夫人来了小校场,这才追过来,不知那位苏公子伤势如何?” 周锦溪毫不掩饰她对“苏公子”的关心。 “并无大碍,过几日便好了。”苏浅浅把自己的手又向袖子里缩了缩。 “侯夫人,许久不见。”庄颜也过来行礼,笑容意味深长。 秦含瑾最近不敢见苏浅浅,那日去送庄颜和周锦溪,却让苏浅浅置身险地,回去后被三老夫人痛骂,还给了几拳,今日不得不见眼神还有些躲闪。 可是旁边的两个人,表情就耐人寻味了。 周靖槐本是性子疏朗不羁的人,这时候明显有些局促,目光总想避开辛氏,却又不由自主地移过去,辛氏却是垂着双眸,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向别的地方看。 “这小食特别以后还可以做,是厨娘新想出的法子,还有水囊里的饮子,大家一起尝尝。” 苏浅浅示意苏醒,把点心小食都给大家拿出来分吃,再用碗分苏打橙汁水。 苏醒给大家分了,递给周靖槐的苹果烤饼是最后一块,周靖槐犹豫着朝辛氏递过去:“二夫人,这个看起来不错,我不喜甜食。” 辛氏努力控制住情绪,为难地看看苏浅浅,见苏浅浅朝她点头,才伸出纤纤素手接过来:“多谢周世子。” “原来周大哥不喜甜食啊,太好了。” 秦玉卓咽进去最后一口苹果烤饼,伸手又去拿牛奶烤蛋糕,吃得有些急,竟然噎着了,用手不停抚摩前胸。 “你慢些,喜欢吃我让府中厨娘日日给你做……”周靖楠一着急,那句话脱口而出。 秦玉卓噎得更狠了! 第180章 防人祸也要防天灾 见秦玉卓脸都涨红了,周靖楠顾不得避嫌,一面急忙拿了水喂到秦玉卓嘴里,一面替她轻拍着后背:“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吃急了就噎到,你急什么呢,好吃的都留给你……” 秦玉卓:…… 喝了水缓过一口气,秦玉卓挥手推开周靖楠:“谁说我是急的,我是……” 说不清楚,索性不说了,拿着蛋糕叫上周锦溪和庄颜,坐下来一边吃点心一边说话。 苏浅浅也给秦勉拿了点心,夸他练功很有毅力,第一天就能坚持这么久。 “我只练了一刻钟……”秦勉面无表情地说道。 苏浅浅:…… “那也很厉害了,要是我就连一刻钟也站不住。”苏浅浅不惜撒谎鼓励熊孩子。 “真的么?”秦勉半信半疑,吃着苹果烤饼审视地看苏浅浅的眼睛。 【小屁孩儿,我就连骗人都是真诚的。】 苏浅浅坦荡地任由秦勉打量,嘴里说道:“自然是真的,我从不骗人。” 秦勉眨眨眼,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什么怪味道的东西,一言难尽。 旁边的秦含瑾和秦玉卓都咬着唇,不敢笑出来。 “那么难吃吗?回去还得让厨娘改进,你换别的吃吧。”苏浅浅赶紧又去拿别的点心。 “不用了,三婶娘,这个很好吃,我也会好好练功不会懈怠。”秦勉赶紧说道。 苏浅浅不再打扰秦勉,让他安心休息吃东西,转头就发现辛氏和周靖槐也坐下来,中间隔着一张木凳,却不时说上一句话,目光交错时急急忙忙移开。 【东边太阳西边雨啊……】苏浅浅心中感叹。 秦玉卓和秦含瑾若无其事地抬头,看见了东边的太阳,却看不出西边哪来的雨。 东西吃得差不多,秦玉卓也要继续陪秦勉练功,苏浅浅和辛氏先告辞回府,周锦溪还请苏浅浅代为转告苏公子,好好将养身体,她会让她爹帮着去查是什么人害他。 苏浅浅点头答应谢过,和辛氏一起离开小校场。 落在后面的辛氏,走出校场的围栏外,才悄悄侧头看过去,周靖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方向,她的目光触电一样急忙收回去,加快了脚步。 回到侯府二人又去了贺氏的院子,似不经意说起秦勉练功的事。 贺氏好像根本不关心,漫不经心地喝茶,苏浅浅却发现她专注地听着,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唯恐落下什么。 第二日下了雨,房里有些湿冷,苏浅浅窝在床上不起来,实际上进了空间,这里温度适宜舒适得多。 忽然想起冬季快过去时那场雪灾,好像侯府里有些下人的家中,也有亲人没扛过去冻死,那时候原主听闻这些跟着难过不已。 要是提前做些准备呢? 不过原书剧情这些都是一笔带过,苏浅浅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地方雪灾严重,只知道暮冬时节下了三日大雪,让从未经历过这种恶劣天气的百姓深受其害,襄王协助太子救灾,不怕脏不怕累博得交口称赞,受到皇帝嘉奖。 雪灾中许多百姓因为受寒患病,来不及医治死去,所以在那个时候来临之前,要将防寒和疾病预防同时进行普及,百姓受灾伤亡的程度应该会减轻。 将要垮塌的民房也要及时修缮,避免被大雪压倒,人在里面不冻死也要被砸死,这些就算以其他理由施行,到最后总会被想起。 做这些也是为武宁侯府争取帝心和民心,关键时刻或许能保命。 就是费钱啊!苏浅浅肉疼地皱眉,钱要花在刀刃上,刀刃来割肉了! 苏浅浅在为武宁侯府保命做铺垫,秦含璋也忙得马不停蹄。 九年前父兄一反常态做出的鲁莽决策,致使三万大齐精兵全军覆没,这件事秦家人不是没有怀疑。 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武宁侯,是他贪功冒进所致,秦家人就算怀疑那时候也只能缄默,否则更会激起文官和阵亡将士家属的不满。 如今梁荀的一席话,就像一点火星,让秦含璋那时被强行压制的不相信,不可抑制地疯长成烈焰,他要为父兄最后查证一次真相,无论是不是真的,多年的梦魇总要找到答案。 其实在这五年中,秦含璋也曾发现过一些疑点,比如那三万将士竟然没有一人生还,留下来的秦家军,只要是父兄的心腹,当时不是被派去别处驻防,就是受罚不得离开军营。 但是皇帝收到的消息,是前去押送军粮的徐国公加急奏章送回西京的,并且临时接管军营,筑起城防阻止了大梁攻打边城。 徐国公又与大梁交涉,将秦家父子三人的尸体讨还,亲自护送回西京,因为他的表现,受到朝堂上下的敬佩赞许,可是徐国公之后仍是低调做事,深藏功与名。 这一切又是那么顺理成章,没有人从其中捞到好处。 可如今梁荀提到那名死去的武官,好像这其中隐藏着重要的秘密,他不能不心动,几天来他除了查卢璟藏匿死士的地点,还要在兵部和刑部查找周堂的卷宗,希望能寻到蛛丝马迹。 秋风瑟瑟下的西京城,暗潮汹涌…… 苏浅浅苦思冥想后开始着手准备。 首先继续大量收牛粪,送到武宁侯所有的庄子中,还有秸秆豆荚稻草干草木柴,只要能烧火价格又便宜的,都可以送到庄子里出卖,有多少要多少。 又吩咐管家采买大量毡子和木材,陆续送到庄子里储备起来,并招收庄丁中会木匠手艺的人,随时准备动工。 各处庄田新米收上来的,都在庄子里计数装入粮囤,不得出售买卖,派庄丁严加看守。 苏浅浅的举动惊动了秦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不过整个侯府都交给苏浅浅管,她们并不多过问,只是因为好奇凑在一起琢磨。 到第三天晚间,苏浅浅才说了她要做什么。 “我从前跟着母亲学了一点观星术,发现今年天象怪异,冬春交接之际恐天气异常,所以提前做些准备。” 秦太夫人眨眨眼,小心地问道:“你娘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么?这要是放在朝堂,薛景和你爹怕是都要退居其后。” 【噗!你娘本来就能耐,如今是能耐过头了!小心招来钦天监的,看你怎么圆!】 系统没忍住笑出声。 【我就是要招来钦天监的,我那位一心搞事业的姑父,也该出人头地了!】 苏浅浅心里不急不慌地回道。 第181章 赴宴 “祖母取笑了,孙媳学得一知半解,可是这星象预示的是大灾,咱们不得不防,孙媳把自己的私房银子都拿出来了,也算有备无患。 过两日物料备齐了,就先从咱们武宁侯府的下人家中开始,接着是安民铺子里那些将士遗属,他们中有房屋漏雨漏风的,都要去修缮一番,这天灾预示有一场大雪,就在暮冬时节,乍暖还寒时候。” 苏浅浅煞有介事地解释。 【这场雪灾如果武宁侯府做了预防,以后受益百姓必会感激,就算从前有旧怨的或许会改观,也是替皇帝减轻负担。 若真有流放的那一日,还少一些扔烂菜叶子臭鸡蛋的,原剧情里男人们被斩首时,除了那些旧部的兵士,不知内情的百姓竟然有叫好的,实在是可悲。】 苏浅浅心里叹息,秦家人听了很不是滋味,他们数代人马革裹尸,竟然最后换来那样的下场,着实不甘。 秦太夫人也知道了内情,当即吩咐三个儿媳: “这件事是咱们侯府的事,不能让浅浅一个人担着,我信浅浅不会看错,就从公中拿出一万两银子,我这里再添五千两,大张旗鼓修缮平民百姓房屋,凡事帮着浅浅张罗出力。” 三位老夫人听说有事做,眼睛都放亮,当即都愿意各自拿出一部分私房钱,放在一处供苏浅浅调配使用。 苏浅浅对秦太夫人的通透十分赞赏,可惜这样一位豁达的老人,却要蒙受冤屈屈辱地死在流放路上,这样悲惨的炮灰命运,不知道是否能改变。 这件事安排下去,武宁侯府从庄子到府里都忙碌起来,秦福和程嬷嬷按照苏浅浅吩咐,给所有府中下人住处都登记在册。 不在侯府的由管事负责查看记录,回来禀报汇总在一起,按照损坏的程度排好顺序,待日后从最严重的开始修缮。 侯府的下人们无不感激涕零,渐渐天将降大雪这件事也被传开了。 这一日已是丞相府新小姐薛芷晴设宴的日子,几天都不大露面的秦含璋,一早便静静等在餐桌旁,看着苏浅浅把手伸出来,手掌里只有细微的浅粉色痕迹,这才点头放心地用膳。 已是九月过半,苏浅浅一身月白色织锦绣月桂花的小夹袄,下身配了同色绣月桂榴裙,一件水蓝色缂丝褙子,外面是月白色滚着狐毛边的披风,露出一张巴掌大细腻莹润的小脸。 秦含璋今日也是一身月白色织锦绣云纹的袍子,白色玉带束得窄腰宽肩,头上墨发被一根玉簪绾起,站在苏浅浅身边,称得上公子如玉,容色丝毫不输给她,只是那一点疤痕,又多了几分沧桑味道。 侍砚给秦含璋也披上了披风,出门苏浅浅上了软轿,到了二门就见秦玉卓已经等在那里了。 “怎么才来,我等了你们许久了。”秦玉卓撅嘴抱怨。 这几日教授秦勉习武,她再没有闲暇出去玩,只有周锦溪和庄颜偶尔跑去小校场陪她,也是觉得无聊,今日算是给她放假了,自然十分高兴。 秦含璋也不理她,自顾扶着苏浅浅上马车,待秦玉卓跟着钻进车厢,马车朝着丞相府驶去。 丞相府此时已是门庭若市。 薛丞相本不是爱热闹的人,上一次的荷花宴是为了女儿,这一次还是如此。 不过这一次是两个庶子在门前迎客,见到秦含璋夫妇马车赶紧亲自引到宴客厅。 “家父在里面陪着太子和两位王爷,侯爷侯夫人三小姐勿怪。” 薛婉宁神色如常,身着水蓝色的锦缎如意纹小袄,下身一条同色湘裙,落落大方地上前客套。 薛芷晴站在一边,一身桃红嵌金缂丝衣裙华贵富丽,但是因为急着赶工,懂女红的人便能看出,绣艺略显仓促粗糙。 “义兄,嫂嫂,三妹妹,近来可好?”薛芷晴的表情仪态端庄,说的话字字亲热,语气却疏离。 【这位新小姐设宴本不是为了你们,不过是一块试金石,要试的是她的身份变化后带来的好处,对你们自然不能太热络,要端着身份呢。】 系统幽幽说道。 【为了这场宴席,薛芷晴也是下了血本,之前攒的银子加上萧夫人给的花销,砸进去三千两置办行头。 昨晚挑衣裳挑到丑时,丫头们又困又累,一致说那套水绿色的最好看,早上薛芷晴偏偏就要穿这身桃红色的,绣鞋却忘了换,那双绿鞋十分抢眼。】 系统继续吃瓜。 苏浅浅似不经意看一眼薛芷晴脚下,果然露出水绿色的鞋尖。 【不懂时尚,这是最新流行的撞色搭配,红配绿,涨人气!】 苏浅浅嘲讽系统,等苏木替她脱下披风,笑咪咪向两位大小姐颔首还礼:“劳妹妹挂念,一切都好,婉宁小姐不必客气,相爷事务繁忙,怎好在此等候。” 秦含璋只是微微颔首致意,向薛芷晴送上贺礼,并未多言,随着薛定舟向男客席方向去,苏浅浅和秦玉卓由婢女领着去了女客席。 男客席与女客席之间,只隔着一片空场地,应该是为了歌舞表演留出来的。 上首主人席薛丞相和萧夫人很快进来就座,旁边就是太子席位,两位小姐的席位在萧夫人座位旁边,昭阳和昭凝公主就在薛婉宁右侧。 太子皇子和公主们皆来捧场,可见皇室对丞相的看重。 所有人起身行礼,待太子坐下示意,这才落座。 苏浅浅的目光自然先看向太子,他的表情总是那样和煦地微笑,和旁边坐着的襄王景王低声谈论着什么。 襄王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景王郁郁寡欢,两个人的目光一个看向薛婉宁,一个看向薛芷晴。 【别看了,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和人关注,一种是为了救赎,一种是执迷不悟,无论哪一种,你都赶紧醒醒!先把口水擦干净了,这里有好多瓜!】 系统又在给苏浅浅敲警钟。 【我哪有?是太子殿下身上有一点我没有的东西,就像从灵魂里发出的诱惑……】 苏浅浅话没说完,忽然发觉对面的秦含璋朝她看过来,眼神十分复杂…… 【太子殿下身上那一点,你没有的东西,小主,那一点咱不能要,要了它就不能要命,你自己选吧!】 系统无可奈何地准备对苏浅浅放弃治疗了。 第182章 酒宴是个小瓜田 【我就缺了那一点善良宽厚……你说得也没错,善良是容易要人命,我还是不要善良保命吧!】 苏浅浅把目光收回来。 上首的太子悄悄吁了口气,唇角挑起一丝笑意。 【你说的是这一点,我还以为是‘太’子的那一点……】系统有些心虚。 【说说都有什么瓜,最近忙得没时间吃瓜。】 苏浅浅坐得端庄,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动,看着对面男客席的客人,发现竟然有平郡王,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她。 【不会认出我来了吧,我还欠着债呢……】 苏浅浅不露声色地把目光移开。 【平郡王本来不应该参加,他伤得可不轻,不过他想了法子让如今的薛大小姐薛芷晴给他和蒙芸公主下了请柬,带伤来赴宴。 平郡王应该认不出你,你现在的妆容已经比较稳定,不会随便掉痦子了,但是你的骨相与苏公子还是一致的。】 系统给苏浅浅做了解释。 【无妨,就是事实摆在眼前,我也不会认的,这是我勤学苦练的本领之一。】 苏浅浅大言不惭地让系统放心。 【今天来的人心情真是复杂!景王在寝殿对着镜子练了好几个时辰,脸都笑僵了,结果看见薛芷晴,笑得比哭还难看!薛家小公子还以为景王得了什么怪疾。】 系统先从景王开始吃瓜。 【贵妃娘娘被禁足,景王和昭凝公主也会被别的皇子公主议论,他笑不出来也是应该的,而且表妹说换就换,他的心也不知道倾向谁,笑得像哭不足为奇。】 景王坐在那里眼睛亮了:终于有人理解他的心情了…… 【襄王与景王的心情又不同,是来安慰薛婉宁的,除了心疼还有为她抱不平,凭啥这么优秀的女子,要有这么坎坷的人生?她失去的就由自己亲手奉上!】 系统声情并茂地讲述着,薛丞相和萧夫人目光都飘过来。 【你咋知道襄王怎么想的?】苏浅浅奇怪,系统只能看见事实,不能知道人家想法啊。 【猜的。】系统理直气壮回答。 【切!】苏浅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听见的所有人:切! 【昭阳公主这些日子都不好过,大梁要结秦晋之好,虽然战败之国不能要求嫡公主下嫁,可是若为了长治久安,显示大国气度,也未必就行不通。 昭凝公主更是战战兢兢,最近频频让人送消息回闽国公府,想求外家替她张罗定下亲事,以免惹皇上不快。 可是闽国公府如今做主的是她舅舅,她的舅母为了国公府的安危,私下拦截了昭凝公主送的信。 这次昭凝公主来赴宴,也是想借机会传消息出去,趁着大局未定,早为自己打算。 这两位公主都上火,步调一致地嘴上起泡,大便干燥,目赤尿黄,口苦耳鸣。 坐一回净桶都得一个时辰,憋得脸红脖子粗,好不容易出来的粪球都带血丝儿,厕筹都撅断好几根儿。 太医开了两剂泻火药,两位公主为了来赴宴时别带着口气熏人,又一同加大了药量,还是坐在净桶上一个时辰起不来,这回蹿痛快了,哈哈哈……】 系统先吃两位公主的瓜,座上能听见的人都是满脸的一言难尽,这样粗鄙的话平日里可是听不到的。 不过偷偷觉得很过瘾怎么回事? 这时宾客们到得差不多,薛丞相敛起脸上神情,向来宾致辞。 “各位座上,小女芷晴与我们夫妻缘薄,流落在外十余载,今幸得归于家,多谢诸位拨冗莅临以贺,愚夫妇二人薄酒清茶敬谢。” 薛丞相措辞简单,举杯向在座的宾客敬酒。 苏浅浅也举起杯,听着系统继续吃瓜。 【不光两位公主小脸儿蜡黄,作为煊国公府的嫡小姐,朱嘉怡今日催着世子夫人来赴宴。 这一段她娘不敢大手大脚,要还欠公中的银子,她的月银早就败光了,吃不着好的睡不着觉,去嫂子姐姐们那里打秋风也没得手,做梦都把自己手当猪蹄子啃。 你看那边,还没开席呢,那鸡都已经残疾了。】 苏浅浅随着系统的话音微微侧头,她上首的朱嘉怡一脸镇定,腮帮子偶尔鼓一下,食案上的鸡朝下那一面,腿果然不见了。 【能在众目睽睽下,把鸡腿悄悄运进口中,也是一样本事。】苏浅浅敬佩。 【不过前些日子吃得清汤寡水,忽然啃一个大鸡腿,开席再补补,怕是过会儿有她忙的。】 系统的声音带了几分阴险。 【朱嘉怡也到了议亲的年纪,煊国公夫人让你姐姐带着她赴宴,本就是想在公子们面前露脸,只怕要给煊国公府丢丑。】 苏莘莘隔着朱嘉怡,朝苏浅浅眨眨眼,姐妹两个隔空交流了眼神。 【虽然朱嘉怡丢不丢丑,和姐姐没关系,不过为了佑城和幼欢着想,姐姐不会让朱嘉怡太丢脸的。】 苏浅浅笑笑收回目光。 上首的主人席上,薛芷晴起身,朝着宾客们盈盈行了一礼,努力做出大家闺秀的仪态。 “芷晴多谢父亲母亲,虽说幼年吃了许多辛苦,不过如今苦尽甘来,能在父母跟前承欢膝下,也是芷晴的福气。 芷晴亦感谢在座各位,应芷晴之邀请赴宴,是芷晴的荣耀。” 薛芷晴行了礼坐回去,苏浅浅发现她的手紧紧捏着帕子,明显紧张得不行。 萧夫人脸上的表情温柔宠溺,薛芷晴坐下后,伸手拉住她的手,送去鼓励赞扬的眼神。 可是薛芷晴的目光却没看萧夫人,而是穿过中间隔着的父亲母亲和太子,看向了襄王李云堇。 襄王却没有给薛芷晴半个眼神,一直略带忧色地注目薛婉宁。 此时的薛婉宁与薛芷晴坐在一处,尽管衣着素淡,可是那种骨子里的高贵端稳,仍然让薛芷晴黯然失色。 薛芷晴自然也随着襄王的目光,知道了他在看向何处,眸中翻涌起晦暗的情绪。 【好笑的是之前想攀附薛婉宁的,工部侍郎之子,还在国子监读书,本来自惭形秽不敢上前,听说是两位小姐错换了,这一次居然也来赴宴。 这人和他的爹娘说,是可以勉为其难接受娶一个养女,但是嫁过去要事事以他为先。】 系统说得自己都想乐。 【还说了嫁妆可以不计较,但是要薛丞相为他的前程费心打点,哈哈哈……】 第183章 胡人盲女 苏浅浅想看看这么不知深浅的公子长什么样,可是以工部侍郎的公子身份,不会坐得太靠前,想看也看不见。 她虽然看不见,却有人能看见,薛丞相和太子的目光都朝着一个方向,那位公子还浑然不觉,自以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目光落在薛婉宁身上,还有几分挑剔。 萧夫人却微微蹙眉,不过随即又恢复恬淡的表情,和旁边的两位公主说话。 【原来如此,这位工部侍郎之子,本是萧夫人从宴客的请柬中挑出去的,从前向薛婉宁试探婚事的,都被萧夫人刻意回避了,可是这位公子还是出现了。】系统又查到一个小瓜。 【也许是下人弄错了,把请柬又放进来。】苏浅浅随口回了一句。 宴席开始,宴客厅两边隔屏后,响起悠扬的乐曲,随着乐曲有舞姬翩翩旋转着进来,长袖拂摆尽显妖娆。 【要说跳得好看,还得是蒙芸公主,那身段……啧啧啧……】苏浅浅打量着舞姬们,想起蒙芸的舞姿。 【被你一把花生差点送走,以后会不会对跳舞有阴影?】系统冷笑。 【不会,大梁人无论是体质和心理都足够强大,就连脸皮也是加强版的,这一点值得学习。】 苏浅浅记得清楚,蒙芸和那两位公主,跳舞刚刚出了丑,就出现在景苑参加游戏,换了大齐的姑娘恐怕再也不会出来见人了。 【如果是这样,你还真要小心了……】系统意味深长说道。 苏太傅府里今日没人来,只送了贺礼过来,这倒是苏太傅的一贯作风。 至于忠勇伯府压根没收到请柬,齐婉娘为这事在背后大骂薛芷晴,已经有很多勋贵人家的小姐们传开了,都乐得看热闹,毕竟和薛芷晴还没什么交情,嘴上巴结也就够了。 薛芷晴不比薛婉宁,搞那些琴棋书画,只怕被人看穿了丢丑,所以一场美人舞之后,趁着酒酣耳热,玩起了新花样。 “芷晴听闻有一位胡人女子身负绝技,便将她请来为各位凑趣,且看看她的技艺可称得上一个绝字?”薛芷晴比手示意,隔屏后响起了鼓点声。 低沉的鼓点声由疏到密,四名胡人汉子扯平一块花纹繁复的毡毯,毯上稳稳坐着一名胡人少女,少女盘着腿双手合十,发辫又粗又黑低垂长睫。 可是当她抬起头,众人都吃了一惊:她的瞳仁暗淡灰白,这竟然是一名盲女。 将盘腿坐着的盲女放在地上,四名胡人汉子也在毯子的四角坐下,双手合十闭目不语。 这时盲女起身,踩着鼓点的节奏,向各个方向做出怪异的手势,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座上的人都停下来,想看看这胡人盲女到底要做什么。 盲女忽然停下来,坐回毡毯中间,竟然丝毫没有移动位置。 四名胡人起身,重新抬起盲女,走向宾客席。 当盲女的毡毯行到朱嘉怡面前时,盲女忽然一个激灵,四名胡人停下来,盲女合十的手中淌出细沙,细沙在空中形成两行字: “梦中前题短,骨肉解千愁。” 众人连连称奇! 但是那句话的意思,座上的许多人面面相觑无从得知,朱嘉怡先是有点懵,随后脸慢慢涨红。 她虽然懒,但是作为煊国公的女儿,也是要读书识字学一些诗文的,这样的浅白句子,加上她自己做的梦记得清楚,立刻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啃猪蹄的印子在她手上,醒来时清晰可见! 不过她也因此惊讶得说不出话:她的梦这个胡人怎会知道?可是这样的疑问就算她再傻,也不会问出口。 【有点意思,这个都能知道?】苏浅浅来了兴致。 【不要小瞧这些异人,真真假假扑朔迷离,就算是帝王也有深信不疑的。】 系统提醒苏浅浅。 这时胡人抬着盲女继续向前走,毫无目的,走到平郡王面前停下,平郡王面上带着淡淡笑容,闲适地靠在椅上看着盲女。 细沙再次显现两行字:“膏粱勿贪厚,十月慎屠苏。” “这个倒是好懂,是说不要吃太好的,十月里谨慎饮酒,难道是算出平郡王染疾?” 有人低声议论。 秦含璋的眸光却瞬间凌厉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苏浅浅兴致勃勃。 “居然能算出在下昨日吃了肥蟹,而且贪嘴亦贪杯,实在惭愧。”平郡王呵呵笑道。 大齐注重礼节,就算是曾经兵戎相见的敌人,坐在一处也不会失礼,座上的男客们点头附和。 此时胡人走到了秦含璋的席位前停下,盲女手中又飞出细沙:“解甲三万里,烽火照乡关。” 座上忽然有些安静,随后才掩饰般地议论起来。 “不错,我确是班师不久,这却不算什么了,就是西京城内百姓也知道。”秦含璋笑笑,旋着桌案上的酒杯。 “不过是凑趣的,义兄不必放心上。” 薛芷晴柔声细语说道,指着那盲女: “此女的绝技不在这里,她的绝技是她所说的,或是从前发生,或是将来会出现,从无失算。 比如她曾给我算出,亲缘再续,万物归迷,虽然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意思,但是前面的半句却是应验了。” 众人皆是惊讶,没想到胡人还有这样的铁口直断,就连秦玉卓都想试一试。 “芷晴小姐,可否让我问神女几句话。”苏浅浅忽然开口说道。 “侯夫人自然可以。”薛芷晴大方地比手示意。 苏浅浅想了想,用胡人语言开口说了几句话。 那名胡女的盲眼快速眨了几下,点点头,回答了几句之后向上面行了礼,四名胡人抬着盲女踏着鼓点出去了。 在座的人都惊讶万分,武宁侯夫人会说胡人语言? 【你说的什么,就让他们退场了?】系统能吃到别人的瓜,却吃不到苏浅浅的。 【我就是问她还想不想离开西京了?再不走就把命留下来!然后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说她有法子知道宾客名单,再提前买通目标人的亲信,只要买到一些最近发生的事就够了,至于买不到消息的,就说是将来发生的,这样的骗术也信!】 苏浅浅嗤之以鼻。 苏浅浅带笑解释:“芷晴小姐,我是从前读书学了一点胡语,我问她可不可以教教我?她说她以后再不会行此绝技。” 众人:这是被你逼的金盆洗手了…… “轰!”宴客厅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第184章 劫难起,灾祸生 座上的人不是世家便是名门,不至于惊慌,但是目光里都带着探询看向薛丞相。 “去看看怎么回事?”薛丞相淡定地吩咐守在厅门的管事。 很快管家亲自进来回禀:“相爷,方才出门的胡人盲女……她坐的毡毯收在囊中时,忽然炸开碎裂,那几名胡人都受了些轻伤。” 管家说到这里犹豫一下,看了薛芷晴一眼,还是说道:“那名胡人盲女也受了伤,她的手中洒下细沙和着血,写出了几个字……” 座上的人都聚精会神地听,薛丞相却忽然打断管家: “定然是这耍百戏的胡人,怕被武宁侯夫人戳穿,出门去用错了法子,莫要管她,扰了各位兴致。” 【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为了涨功德我已经很善良了,她还是自取灭亡!】 苏浅浅叹口气,到底是没拦住。 【就猜到你是想阻拦,可惜这些事阻拦不了。】系统也叹口气。 “父亲,不过就是凑趣的百戏,女儿却是想知道,她写的是什么字?” 薛芷晴脸上皆是天真好奇,只是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郁。 “那就说来让小姐听听。”薛丞相神色未变,吩咐管家。 “写的是‘假凤虚凰劫难起,鸠占鹊巢灾祸生’。” 管家低声禀报后,便行礼退下去处置了。 座上的许多人悄悄看向薛婉宁,尤其那些从前巴结她的小姐们,这时候眼里是看好戏的兴致勃勃。 【多是落井下石手,难得雪中送炭人啊。】苏浅浅心里道。 【那不还坐着稀有的一位吗?】系统懒洋洋说道:【终于要出手了。】 果然,襄王李云堇蹙眉开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厉。 “江湖市井之辈故弄玄虚装神弄鬼,无非是骗得相信之人出些银钱解厄,自己灾祸尚不能预料,如何断旁人命运?” 襄王说到向薛婉宁的方向看一眼:“无论是何身份,婉宁小姐克己复礼,慧敏豁达,都不曾堕了丞相之女的声名。” 这就说得非常直白了:就算身份改变,也不会改变他的立场,薛婉宁在他心中无可替代。 薛芷晴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她在得知自己真实身份后所有的期待,都在这一刻落空。 “多谢襄王殿下谬赞,婉宁蒙父亲母亲宠爱多年,虽知晓身世却不曾怨憎,反而以德报怨,留婉宁继续陪伴在身边。 婉宁羞愧不知何以报德,唯以赤子之心相待,服侍左右。” 薛婉宁这时落落大方地道谢,说出的话诚恳真挚,让在座的许多人大为感动。 “萧夫人教养出来的女儿,自是不同,就算换回了身世,这份气度又哪里能换回去。” 旁边一位小姐低声说道。 “正是,今日宴席都不曾提及对诗作画,这位被换走的小姐,缺失了太多教养,空有个名头,也难做宗妇。” 另一位小姐压低声音回。 “之前相府放出风声,两位小姐都要议亲,可是过去了这么多日子却全无头绪,难道还不清楚? 一个是被皇子们争抢,寻常公子不敢登门,一个是身份尴尬高不成低不就,如今两个人身份换了,就都艰难了:身份够的人品不够,人品好的身世堪忧啊……” …… 小姐夫人们的窃窃私语,上首主人们虽然听不到,可是眼神也都说明了一切。 “婉宁与芷晴皆是妾身女儿,并无什么亲疏之分,婉宁略长,还是薛家长女,芷晴是妾身次女,日后相互照应陪伴,亦是妾身之幸。” 萧夫人难得开口,给两位小姐排了序,慈爱地看着两个女儿,薛芷晴的表情更显僵硬,微微点头致谢。 “丞相为朝堂之事殚精竭虑,父皇感念至深,孤今日亦代父皇贺二小姐重归膝下,受孺慕之情。” 太子殿下举起酒杯,向薛丞相敬酒,下面的宾客赶紧举杯配合,平郡王和秦含璋只是举杯示意,却都是在唇边沾了一下,没有真的饮酒。 【还说什么贪杯,不喝酒的人贪什么杯?茶杯?这位平郡王实在狡猾。】系统在旁边吐槽。 【那些话除了朱嘉怡是事实,其余皆有含意,这胡人不过是棋子,真正执棋的人,又是谁呢?】 苏浅浅目光在对面的男客席扫了一遍,穆王爷之子李卓仪,大梁平郡王蒙祺,大理寺少卿卢珺,还有神情疏离的秦含璋…… 【穆王爷府这位仪郡王,平日里还没有他爹爱露脸,专心研究堪舆之术,整个大齐都快跑遍了,因为薛丞相颇精通堪舆,对他教诲良多,今日才特意来恭贺。 别看他风吹日晒像个卤蛋似的,却是学识渊博通晓天文地理的才子,穆王爷最不看重他,总骂他百无一用,就连媳妇都给娶个寻常小官之女。 因为家世不显,这位郡王夫人对夫君十分尊敬爱慕,不管去哪里都寸步不离,虽然也晒得卤蛋一样,仪郡王也不嫌弃,夫妇俩可谓琴瑟和谐。】 听着系统的形容,苏浅浅不仅多看了一眼仪郡王,正巧仪郡王也抬头,对上那双眼睛,苏浅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卤蛋成精了……还是一对儿……】 酒宴进行得差不多,薛芷晴请客人们去后院,所有的亭台楼阁都设了防风屏,里面座上有暖垫,案上有瓜果饮子,回廊上亦有休憩看景的去处。 苏浅浅和苏莘莘找了一处僻静些的凉亭坐下,朱嘉怡果然急火火寻净房,秦玉卓破天荒痛快地陪她去了。 “你的伤怎样了?”苏莘莘坐下来就去检查苏浅浅的手,见只有一道极淡的粉色痕迹,松了一口气。 “再不可独自出行,出门时多带些身手好的家丁,务必要警醒些,再收到这样消息,魂都要被你吓丢了。” 苏莘莘像小时候一样点了一下苏浅浅的额头。 “阿姊放心,我会防范的。”苏浅浅笑嘻嘻拿了一块瓜吃,像小时候一样乖巧地答应。 “不知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公然豢养死士行凶,若让我知道了,定要将他手心戳出个洞来。” 苏莘莘恨得咬牙,良好的教养也只是让她到这个地步了。 【哈哈哈,那个自以为是的工部郎中公子,就要遭报应了!】系统忽然哈哈大笑。 第185章 少年天才的蠢儿子 苏浅浅四下张望,就见有三人沿着曲廊走向不远处的菊花苑,都是年轻的公子,其中有一人是薛家大公子薛定舟,另一位是襄王李云堇。 还有一位公子生得还算端正,比襄王矮了半头,自然也没有襄王的气度,但是胜在昂头挺胸,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那是工部郎中邱明成的长子,邱明成曾被誉为少年天才,凭着科考十六岁中进士,榜下捉婿娶了鸿胪寺少卿长女,之后年纪轻轻便做了工部郎中。 可惜邱明成的智慧,好像把后代的都用尽了,本以为会和他一样聪慧的儿女,皆是十分平庸,长子邱实即将行冠礼,还是靠着父亲和外祖的官荫进的国子监,至今每年考绩都要从榜单后头找。” 苏莘莘竟然也说起了八卦,指给苏浅浅看。 “这位公子学识不怎么样,据说议亲的眼光却不低,寻常官宦家的女儿,全都不放在眼里,自称就算不娶公主郡主,也要娶一位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还要家世显赫配得上他这样少年天才的……儿子的,噗……” 苏莘莘忍不住掩口笑出来。 “哈哈,还有这样的普信……不信邪,却看他能找到什么样的姑娘。”苏浅浅差点说漏嘴。 “听说他也曾跃跃欲试要求娶婉宁小姐,是他爹还算理智,一再泼冷水,严令他的夫人不准请媒人登相府门,这才没有闹出笑话,不过今天看着他的样子,或许又生了什么念头。” 苏莘莘用下巴示意菊花苑那里。 苏浅浅从温斗里提了壶,给苏莘莘倒了一杯桂花熟水,自己也倒了一杯捧着啜,居高临下地看戏。 苏浅浅姐妹俩所在的凉亭是在一处假山石上,这里视野很好,又有挡风的隔屏,若不是刻意看,不易发现亭子里有人,还是上次赴宴时无意中看见的,这次苏浅浅便带着苏莘莘直接奔这里来,没想到还能看热闹。 三人站在曲廊尽头,看着是在负手欣赏菊花,实际上却是在谈论大事。 “在下随二位前来赏菊,正是有一事想与薛公子商议,还要烦请告知丞相大人,若是丞相大人允诺,在下再从长计议。” 邱公子尽量谦逊地开口说道。 “邱公子有何事要告知家父?为何不直接去家父那里言明?”薛定舟虽然只有十五岁,却十分聪慧敏锐,在国子监对邱实的名声也有所耳闻,直觉邱实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这件事还是请定舟公子转告的好,婚姻之事怎好当面与长辈讨论。”邱实总算知道还有羞耻二字,只是知道的不够彻底。 襄王本是要与薛定舟说上几句话,让他平日多关怀薛婉宁,不要因为她的身份转变,就对她改变态度,那样薛婉宁一定会很伤心。 可是没想到这个邱实看不出眼色地跟上来,襄王只好等待时机把邱实支走再说,没想到他突然提起婚姻之事,不由得蹙眉侧耳倾听。 “婚姻之事?”薛定舟也没想到邱实会说这个,想到自己两位身份转换的嫡姐,再看看邱实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知道他自以为能配得上谁。 “正是,在下再过一月就要行冠礼,虽然众多名门小姐都托媒要与在下议亲,可是在下岂是那什么样的姑娘都可以攀附的,母亲说我与父亲恰恰相反,父亲是少年天才,我是大器晚成,所以婚姻之事不可草率。” 薛定舟被邱实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不知道这样自以为是的人,该怎么让他清醒。 “在下思来想去,虽然二小姐是相爷嫡女,但是大小姐身世可怜,以后恐无人愿意以正妻之礼求娶。 在下素来心善,实是不忍心大小姐落到这样地步,便下定决心相助,只要大小姐嫁与我为妻之后,事事以我之意愿为先,贤惠明理操持家务,孝顺公婆爱护弟妹,再为我的前程打算……哎呀……” 邱实还未说完,便一声惨叫摔到菊花苑的栏杆上,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襄王竟然踹了邱实一脚!”苏莘莘瞪大眼睛,一边吃着果子,一边说道。 “果然是深藏不露,看着斯文儒雅,实际上心狠手辣!”苏浅浅也是一样的姿势啃果子,不知不觉一条腿还踩上了旁边的长椅。 苏木眨眨眼,余光看看苏莘莘的大丫头,她正抻着脖子向下面看呢,没注意苏浅浅的动作,苏木赶紧轻轻走过去,把苏浅浅的腿挪下来。 【嘿嘿,忘乎所以失态了。】苏浅浅心里和系统说道。 系统没理她。 这时襄王一言不发,已经又上前狠狠踹了邱实几脚,踹得邱实鬼哭狼嚎连连求饶。 薛定舟看看差不多,毕竟是在自家宴客,要是真的打坏了抬出去,说出来也不那么好听,便上前劝阻襄王。 襄王停下来,呼吸微微有些重,抿紧唇看着缩在栏杆下的邱实。 “知道本王为何打你?”襄王平复了呼吸,负手而立,淡然地问邱实,仿佛打人的不是他。 “在下不知啊……咳咳咳……襄王殿下为何无端动手……脚……”邱实语无伦次,被打懵了。 “婉宁小姐不是你可以觊觎的人,竟然还敢妄加议论羞辱,打你是教你长记性学些道理,日后说话做事总要斟酌,你可配得起? 今日之事你尽可以告知邱郎中,不过若是邱郎中来见本王,就怕不是这样轻的教训了。” 襄王说罢回头吩咐薛定舟:“定舟公子且寻府医来,为邱公子看诊,需要什么药材都尽可找本王,邱公子为了护着本王跌下石阶,不可轻忽。” 薛定舟急忙拱手答应:“襄王殿下放心,定舟这就让人去请府医。” 襄王点头,转身离开菊花苑,沿着曲廊回去了。 薛定舟一脸嫌弃扶起邱实,让他在这里的长椅上坐着等,府医过来检查了再去换衣裳,以免让人见了不雅,还提醒邱实莫要乱走,以免府医找不到他。 邱实这时候水蓝色的锦袍满是灰尘,哭丧着脸坐在长椅上,扶着手臂呲牙咧嘴,也不敢不听薛定舟的,只好点头。 薛定舟也急匆匆离开了。 “这么不通人情世故,也该长长教训。”苏莘莘坐回去,觉得有点凉紧紧披风:“不如我们回去吧,只怕玉卓她们两个找不见我们。” 苏浅浅点头起身,姐妹两个沿着假山的石阶向下走。 “别动!”先走出假山的苏浅浅忽然停住脚步退回来,一脸紧张低声拦住后面的人。 第186章 相府不安宁 苏莘莘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拉住苏浅浅的披风,后面两个丫头也紧张得不敢喘气。 躲在假山石后面,透过石缝,苏浅浅看见一名身穿下人衣衫的男子,正沿着曲廊急匆匆向前面去,不时警觉地四下观看。 此时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邱实,已经委顿倒地,双手痛苦地按住胸口,两只眼睛睁得凸出来,眼球上布满血丝。 竟然遇到杀人现场! 这里本就僻静,苏浅浅是路痴,还是苏木听她描述找到的这里,一路上确实没看见旁人过来。 此时客人们多半都与几位主人在一处,小姐们与薛芷晴增进感情,公子们重新选择向哪位薛小姐示好。 苏浅浅和苏莘莘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找到了世外桃源,结果却误闯进杀人现场。 见那个人走得远些,苏浅浅才急忙拉着苏莘莘就要跑,可是忽然停下脚步回头。 邱实虽然不讨喜,但罪不至死,来赴宴的客人浑身是伤横死在后院,薛丞相难辞其咎。 【看在是我婆母的竹马,起码过去看一看,或许能攒下功德呢。】苏浅浅劝自己,还是一跺脚返回去转向曲廊。 邱实躺在地上整张脸青紫,双手死死抓住衣襟做撕扯状,已经气息奄奄,看起来是心区受到撞击,造成心脏钝性创伤导致呼吸困难。 来不及多说,苏浅浅装作是从怀里,实际上从空间拿出速效救心丸给邱实塞进嘴里,又用袖子和披风遮掩悄悄把一针肾上腺素扎进邱实的手臂,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 前院有人匆匆过来,苏浅浅拉着苏莘莘急忙起身,干脆翻过曲廊的围栏,直奔假山那里藏起来。 两个丫头又是害怕又是跑得喘,唯恐发出声音用力捂着嘴。 来人是一名小厮和府医,跑进曲廊到菊花苑那里,看见倒在地上的邱实,扒开衣服一看,府医手都有些哆嗦了:这人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啊,什么仇什么怨往死里打! 府医急忙先用银针针灸,扎了十几处穴位,又从药箱里拿出丸药喂给邱实,做完这些下人们抬来了滑竿,把邱实小心抬上去往前院送。 “呼……”几个人同时呼出一口气。 “阿宁,和你在一起怎么总会遇见新奇的事。”苏莘莘站起来揉揉发麻的腿,笑说道。 “吓死我了,可能我有吸引倒霉事的体质。”苏浅浅对自己都开始怀疑,连穿书这样的事都能遇上,该是有多倒霉。 “武宁侯夫人,你说得有几分道理。” 忽然一个声音阴森森响起,吓得苏浅浅拉住苏莘莘抬腿就跑,结果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撞上一片硬梆梆又有弹性的地方,苏浅浅晕乎乎地退了好几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她的手臂扶住她。 苏浅浅顺着手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平郡王。 “平郡王,怎敢无理!”苏莘莘一声怒喝,已经推开平郡王扶住苏浅浅的手,把苏浅浅拉到自己身后,挡在平郡王面前。 “煊国公世子夫人,小王不敢,只不过看见武宁侯夫人给那位公子喂药,若是他倒霉死了,不知道武宁侯夫人可能脱了干系。” 平郡王慵懒不羁地负手站着,挑眉绕过苏莘莘去看苏浅浅。 “你如果说看见我喂药,我们四人都看见了你打邱公子,不知道襄王殿下何薛公子愿意信谁的?” 苏浅浅从苏莘莘身后出来,表情有些怯懦害怕,说的话却是露出獠牙。 “武宁侯夫人和府上那位表公子,倒是真有几分相像,一样的扮猪吃虎,诡计多端啊不……足智多谋。 还请夫人代为转告,表公子欠的救命银子最好尽早来还,迟了本王可是要收利钱的,或许利钱要比本钱难以偿还。” 平郡王意味深长地说罢,迈步施施然离开了。 “阿宁,那时欠了他多少救命银子?姐姐这些年存了些私房体己,总有一万多两,待我拿给你凑一凑还了他。 这人不是好相与的,就算是留在西京做质子,也未必就会任人宰割。” 苏莘莘有些担忧,着急替妹妹解决问题。 “阿姊莫要担心,那些银子我还是有的,如今邱公子生死未卜,咱们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且看情形再做打算。” 苏浅浅说着让苏木帮她整理好衣裙和披风,与苏莘莘一起沿着曲廊走出后花园。 路上碰见了从净房回来的朱嘉怡,拉得脸都绿了,被丫头扶着腿哆嗦着,正坐在一处供客人歇脚休息的曲廊长椅上。 看见苏莘莘过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嫂嫂,帮我看看哪里有吃的,我这饿得腿都没力气了……” 苏莘莘一脸无语地低声说道:“小姑这是想今夜住在丞相府净房里么?” “可是嫂嫂……” “我家小姑在哪里?”苏浅浅没看见秦玉卓,随口问道。 “你家小姑把我丢在净房就跑了,谁知跑去哪里?”朱嘉怡没好气地说道。 苏浅浅没多想,可能是去找自己的小姐妹,徐经略的五小姐,还有周锦溪也来了,大概不愿意陪着朱嘉怡看净房,便偷偷溜了。 可是正说着,却看见周锦溪和几个姑娘走过来,其中也有徐经略的五小姐,却没有秦玉卓。 几个人和苏莘莘姐妹见了礼,周锦溪先问了苏公子伤可大好了?之后才四下看看,好奇说道: “玉卓妹妹怎么不见?我们几个转了半日,也没瞧见她,是寻了什么观景的好去处?” “玉卓姐姐最是不耐久坐的人,怎么会独自一人观景,要我说呀,定是看那边薛小姐请来的百戏班子去了,听说有人能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 武威将军府的小姐比划着说道,周锦溪眼睛瞬间亮了:“怎么不早说,这般无趣到处闲逛,在哪里?快走快走!” 朱嘉怡本是想跟着一起去的,可是摇晃着还没起身站稳,那几个小姑娘已经说笑着走远了,气得朱嘉怡一屁股又坐回去。 苏浅浅这时候有些担心秦玉卓,为什么到处都不见她?那名下人打扮的敢暗中要邱公子的命,说明相府里并不安宁,要尽快找到她,以免出什么岔子。 苏浅浅知会苏莘莘一声,带着苏木去找秦玉卓。 刚走了几步,却见昭阳公主的宫女急慌慌地跑过来,看见苏浅浅还做出愤怒的样子,接着朝前院去了! 【不好,出事了!】苏浅浅心中暗道 第187章 昭阳公主的设计 苏浅浅顾不得多想,快步急走追上那宫女,给苏木一个眼色,苏木立刻伸手拉住那宫女。 “你做什么?”宫女又气又急,用力甩苏木的手。 “姐姐这是去哪里?昭阳公主在何处?我们夫人要去拜见公主,可是遍寻不见……” “哼!”那宫女气势汹汹甩掉苏木的手,用鄙视的眼神扫了苏木一眼: “夫人?很快就不是了!公主殿下也是什么人都能见的?让开,我有急事,耽误了你的脑袋可不够砍的!” 宫女说着转身继续向前院赶,看那方向是朝着主人待客的暖阁去的。 【小主,这宫女是从西侧的一处待客院子出来的,昭阳公主在那里!她吩咐宫女来禀报太子和萧夫人,就说侯爷误入了她更衣的房间,如今没脸见人了!】 系统有些着急。 【侯爷也在那里?艳福不浅啊,怪不得说我很快就不是夫人了,我谢谢你啊!】 苏浅浅不着急了,转身吩咐苏木,接着去找秦玉卓。 苏木眨眨眼睛,带着苏浅浅朝旁边走:“夫人,去那边看看吧,这边周家小姐都找过了。” “好。”苏浅浅答应着,随着苏木向那边去。 这边的院子清幽雅静,偶尔有下人走过,见到宾客急忙行礼低头。 走着走着,前面一处小院落门外站着两名宫女,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有两名下人要过去送吃食,也被她们赶走了。 苏浅浅看一眼苏木,苏木安静地站着并无异样。 【合该我走到这里,是老天都让我管这件事?】苏浅浅心里嘟囔。 【你不管怎么办?你是想让公主进府,你做个侧夫人啥的?每天去给公主捏肩捶背,揉头洗脚骑到你头上……】 【别说了!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骑到我头上的!】 苏浅浅打断了系统的话,在想象了自己服侍昭阳公主的画面后,终于激起了斗志。 趁着太子和萧夫人还没来,赶紧去看看是什么情形。 走到院子跟前,两名宫女认出是苏浅浅,互相看看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木然地行礼。 “昭阳公主可是在此?妾身既然到了这里,自然该进去拜见,还请向公主禀报。” “公主……她此时在更衣,不宜见客……”一名宫女吞吞吐吐地回道。 “那么妾身便进去等候。”苏浅浅迈步便向里边走,两名宫女要过来拦,苏浅浅挑眉一笑:“你们拦着我,若是公主怪罪,可担当得起?” 两名宫女都停下来,想拦又不想拦的样子,苏浅浅已经带着苏木走进去。 小院里面幽静,虽然花草凋零,却有稀疏竹林掩映,沿着小径进了二道月亮门,转过一口硕大鲤鱼缸,便是三间上房,这时候门窗紧闭,门口守着一名宫女。 看见苏浅浅进来,宫女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随后强作镇定迎上来。 “武宁侯夫人,公主在内更衣,此时不能见夫人。” “无妨,我在这里等便是。”苏浅浅面带笑容很有耐心。 “夫人,你……”宫女还想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苏浅浅忽然问。 “奴婢慧春。”宫女本能地回答。 【定住慧春。】苏浅浅用了一道定身符。 慧春果然一动不动。 “慧春哪,公主更衣怎么能无人服侍呢?公主身份贵重,妾身亲自进去服侍。” 苏浅浅一边说一边往里走:“你既然不反对,那就是愿意喽。” 打开在外面扣着的房门,一张四扇屏风隔开门厅,走进去苏浅浅莫名有些紧张:这算不算捉奸? 房间内的情形让苏浅浅呆了片刻。 昭阳公主衣衫半解,脸涨得通红,守在里间更衣净室门外,不时用力推门,可惜那门死死的纹丝不动。 “公主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苏浅浅忍不住好奇问道。 看见苏浅浅进来,昭阳公主先是一惊,接着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武宁侯夫人,本宫正在更衣,武宁侯却忽然闯进来,本宫质问他,他却躲进内室不肯出来,本宫无颜面对父皇母后,只好请太子哥哥给本宫讨个公道。” 昭阳公主装模作样地捂着脸说道。 【原来是昭阳公主串通了卢珺,卢珺邀武宁侯到这里来谈韶华夫人的案子,进房后卢珺就退出去扣上了门,那些宫女才出来守着。 武宁侯见是昭阳公主从里面出来,便背过身要出房间,昭阳公主追上来他便躲避进了里间,还在里面扣住了门,昭阳公主怎么推门命令就是不开。】 系统的声音轻松了,还有点幸灾乐祸。 【昭阳公主派宫女去报信,还故意豁出去脸褪掉外面衣衫。 更衣的人在外间,看她更衣的人在内室,门还被反锁,居然好意思说是被看光了,真是蠢到家了。】 系统忍不住吐槽。 【原来如此,可惜没看见捉奸的戏码。】苏浅浅没察觉自己悄悄松口气。 “公主殿下,如今这里只有你我,还是将衣衫穿好,公主更衣竟然没有宫女在身边么?怎么会这样任男子闯入?” 苏浅浅一脸恭敬地询问,完全忽略了武宁侯那三个字。 “苏氏,你在教本宫做事吗?武宁侯污了本宫清白,本宫定要让太子哥哥做主……” “做主什么?”清朗干净的声音响起,苏浅浅回头,就见太子像一竿临风的翠竹,从屏风处走出来,他旁边还跟着萧夫人。 “太子哥哥,武宁侯他……他竟然闯进来……” “昭阳,慎言。”太子淡淡打断昭阳公主的话,看一眼苏浅浅,随后温声说道:“武宁侯夫人闯进来是顾念你,怎可恶意揣测,还不谢过武宁侯夫人。” “太子哥哥,武宁侯……”昭阳公主急切地指着内室的门。 “昭阳,武宁侯夫人为你着想,孤已经知晓,这几名宫女服侍不力,回宫由总管太监处置。” 太子再一次打断了公主的话,眼神里带着警告。 “武宁侯夫人,有心了,武宁侯方才在前院寻你,原来却在此处照应昭阳公主。”萧夫人走近苏浅浅,柔声说道。 “武宁侯……” “侯爷……”苏浅浅和昭阳公主同时说道,昭阳公主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三嫂,你怎么在这里?三哥找不见你着急,便让我来寻你。” 秦玉卓这时也走进来,朝苏浅浅用力眨眼。 第188章 怪事频频 苏浅浅看一眼内室的门,回头笑说道: “本是来寻玉卓,却遇见公主在此便进来拜见,服侍公主是臣妇之幸不敢居功,不过公主更衣随意放人入内,也确是不妥。”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臣妇告退。”苏浅浅恭敬行了礼,带着秦玉卓一起退出去。 “太子哥哥,这里面……”昭阳公主不甘心地指着内室…… 走出房门,苏浅浅发现门边的宫女慧春不见了。 【嘿嘿,小主,这个宫女慧春见到太子和萧夫人进来,一动不动吓呆了一样,直接就被太子身边内官拿下了,推走的时候梗着脖子不会迈步,被踹了两脚拖走的……】 系统不厚道地笑起来。 【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能怪我……】苏浅浅有点心虚。 【给公主当贴身宫女,尤其是愚蠢的公主,也怪倒霉的,出了事肯定就是替罪羊。 太子仁慈先让送交总管太监,这要是公主带回去再推卸责任,就得直接掉脑袋。】 苏浅浅和秦玉卓离开小院,秦玉卓才贴近苏浅浅低声说道:“三哥听说你往这个方向来寻我,便让我过来接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遇见公主的宫女急匆匆去前院,她言语怪异,并不知道发生何事,只是今日怪事频频,我担心你才过来寻你。” 苏浅浅云淡风轻地解释。 “拜见公主时她说些奇怪的话,还说侯爷在内室,我也诧异,侯爷怎么会闯进公主更衣的地方?” 苏浅浅故意装作不知道。 “怕是公主吃错了药,总惦记着攀上三哥,和她的姑母一样……”秦玉卓鄙夷地低声说。 “慎言,这样的话不要再说。”苏浅浅严肃地提醒。 “我知道,再不会说了。”秦玉卓赶紧答应。 “你方才去了何处?为何周锦溪和那几位小姐都寻不见你?”苏浅浅一边走一边问道。 “我就是到处走走……”秦玉卓有点紧张,支支吾吾地回道。 “不要乱走,相府不太平,怕是要出大事。” 苏浅浅有些担忧,相府这样的地方,居然接二连三出现违背常理的事,确实是怪异,或许真应了那句话“劫难起,灾祸生”? 回到那处曲廊,苏莘莘正着急地引颈顾盼,看见苏浅浅回来急忙起身迎过来。 “今日是怎么了?方才昭凝公主的宫女也匆匆去找萧夫人,然后就见景王随着她返回来,不知又出了什么事。” 苏莘莘低声说道,再看相府各处都透着诡异。 【卢珺与昭阳公主合谋,想碰瓷侯爷,昭凝公主却趁此机会给昭阳公主下绊儿,让人把净房后面被钉上的窗子打开,侯爷才得以跳窗逃出去。 可笑的是昭凝公主也用了这个碰瓷的法子,不过结果可能不太如意……】 系统刚吃瓜到这里,就看见以周锦溪为首的几个姑娘飞速而保持优雅地跑过来,满脸都是兴奋得急于找人倾诉的表情。 这几位都是武将之女,就算不学武艺也逃不开武将之家的豪爽。 周锦溪捉住苏浅浅,徐经略的五小姐捉住秦玉卓,武威将军府的四小姐只好握住苏莘莘的手臂,眼睛放光神秘而急切地讲述。 “哎呀侯夫人你不去看百戏可是损失良多……”周锦溪一脸得意。 “玉卓姐姐你去哪里了,耽误了看一场好戏,你可知道我们看见了什么?”徐经略的五小姐卖关子。 “世子夫人,众目睽睽之下,昭凝公主竟然……哎呦呦不好说出口……” 武威将军府的五小姐做出羞涩的表情……很违和。 “再不好好说,我们可不听了。”秦玉卓着急,干脆来个欲擒故纵,这招很灵验,几个人急忙竹筒倒豆子。 “我们去找你以为你在看百戏,没寻见本是要走了,却开始表演让人消失不见的把戏。” 徐经略的五小姐先开口,几个人自动围成一圈,举止有些鬼祟,朱嘉怡奋力挤进来。 “我们就坐下来看,分明是一个小童和一个小丫头被关进了木箱子,你们猜猜发生何事?” 周锦溪神秘地挑眉。 “周姐姐快说,急死我了……”朱嘉怡悄悄捂着肚子夹紧两股,为了吃瓜不想去净房,只想听了结果赶紧飞奔。 “我来说!那个打开的木柜子里,昭凝公主只穿着里衣,躺在其中!” 武威将军府的四小姐急忙把关键说出来,然后期待地看苏浅浅她们四人的反应。 果然没有失望,就连一向沉稳的苏莘莘都瞪圆了眼睛。 这可是皇室前所未闻的丑闻! 昭凝公主虽说身份不如皇后之女的昭阳,可也是贵妃唯一的女儿,大庭广众穿着里衣出现在百戏的道具柜里,皇帝颜面何存! “啊……昭凝公主……噗……”朱嘉怡后知后觉发出惊呼,随后伴着一声怪异的声音,臭味飘散在空气中,众人猝不及防,熏得几欲作呕,连忙迅速散开。 朱嘉怡尴尬地笑笑:“不是……今日多吃了些豆子……”,不敢再耽搁,让丫头扶着又去守净房。 “后来如何了?”待味道不那么浓郁了,苏浅浅才问道。 “那些百戏艺人自然不认识昭凝公主,问她是何人进了柜子,还是她尖声叫骂,那些艺人吓得跪地磕头,还有个胆小的晕过去了。” 徐经略的五小姐不愧有她母亲的传承,吃瓜吃得有滋有味,讲述起来绘声绘色。 “后来下面一位夫人命人请去景王殿下,又用袍子替昭凝公主遮挡,护着送去更衣了。” 周锦溪笑着给这个故事收尾。 “景王严令此事不得外传,千万不要再说给别人知道,我们可是因为和你们的交情深,才只说与你们知道的,切记切记。” 徐经略的五小姐又把她娘那套说辞复述一遍,苏浅浅只觉得耳熟。 苏莘莘朝苏浅浅看过来,两人用目光交流一番,越发警惕谨慎。 待朱嘉怡回来后,时间也差不多,众人向前面宴客厅走,苏浅浅无意中回头,却看见一顶软轿抬着人匆匆向二门去,软轿边跟着一脸忧急的薛定舟。 “义嫂,你们去哪里了?让妹妹好找,不知今日的酒宴,可让各位满意?” 薛芷晴站在宴客厅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问道。 第189章 人生若是高调,报应虽迟但到 苏浅浅唇角挑起优雅的笑容,这个她很在行,永远人畜无害呆萌可爱。 拾级而上,不过两三阶便到了薛芷晴面前,凭着身高优势微微垂眸:“妹妹盛情款待,哪有不满意的,吃酒吃茶吃惊……喜,妹妹果然是顶聪慧的。” 薛芷晴静静看了苏浅浅片刻,脸上浮现出笑容:“多谢义嫂夸奖,以后还要多顾念妹妹,记得嫂嫂说过,武宁侯府就是芷晴的家,芷晴遇到难事还是要请义兄和义嫂相助的。” “妹妹说哪里话,妹妹也该记得我曾经说过,有朝一日或许还要妹妹高抬贵手……哎呀,你看我又用错词,是鼎力相助呢。” 苏浅浅真真假假地与薛芷晴打着机锋,向宴客厅内走,却发现薛芷晴的笑容瞬间僵硬,目光透出凉意,看着台阶下。 苏浅浅似是回过头去唤秦玉卓,便看见不远处薛婉宁与襄王李云堇并肩而行。 李云堇俊逸伟岸,侧眸去看薛婉宁,低声说着什么,其中的缱绻毫不掩饰,薛婉宁温婉从容行止有度,两个人走在一处真是一对璧人。 只是未必人人都这么想。 “妹妹与襄王殿下从何而来?方才可是教父亲好找呢,听说邱实公子为了护着殿下,如今生死未卜,殿下倒是毫不在意,莫非还不知道?” 薛芷晴的笑容重新浮现,只是旁边经过的人都觉得天气忽然更寒凉了。 “姐姐是从哪里得知的……”薛婉宁疑惑地转头去看襄王,却见襄王微微蹙眉,冷冷地看着薛芷晴开口: “芷晴小姐未免小题大做,邱公子不过是跌在菊花苑栏杆上,有些瘀伤免不了,说什么生死未卜呢?” “哦?看来殿下真的不知,有时候身边的人未必是能借力的人,殿下的内……官可要好好挑一挑了。 且进去旁边的暖阁吧,父亲与太子殿下怕是正发愁呢,护着殿下的邱公子,莫名地有一身的伤,胸口挨了一窝心脚,虽说人是说不出话气息奄奄,但是那脚印子可是清晰着呢。” 薛芷晴露出惊讶的表情,目光在薛婉宁身上扫了一遍,释然地笑了,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襄王的鞋,比手做请。 襄王这时眼角跳了一下,脸上神情严肃起来,迈步向宴客厅东侧暖阁走去。 薛婉宁想了想还是跟上。 宴客厅里主人席只有薛芷晴一个人坐下来,言笑晏晏地招待宾客,这时候才真是有了主人的模样。 苏浅浅若无其事同苏莘莘和那几位小姐闲话,可是大家都心不在焉,不时看向东边暖阁。 过了一会儿平郡王一个人走进来,坐回他的席位,老神在在地饮茶,丝毫不觉得无趣,与苏浅浅目光无意间碰撞时,还微微举杯致意。 苏浅浅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小半个时辰后,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的薛丞相与太子,身后跟着蹙着眉的襄王和景王,再后面便是两位公主和挽着萧夫人的薛婉宁,神态各异地走进来。 秦含璋与卢珺走在最后,一个依旧是冷淡疏离,一个眉眼间戾气横生。 走进宴客厅时,秦含璋的目光很自然地看向苏浅浅,随后脸上的神情变得柔和。 同时还有几人都看向苏浅浅,昭阳公主的眼神恨不得化成刀子,萧夫人微微颔首,太子亦是不露痕迹地点了一下头。 【怎么回事?我做了什么?】苏浅浅有些疑惑。 【相府虽然不安宁,可毕竟是相府,薛丞相是什么样的人?挽狂澜于既倒,自然会查邱公子为何会伤得那么重,这时倒是平郡王说了实情,是你用药救了邱公子,不然等不及府医救治,邱公子就得去求冥婚了。】 系统给了苏浅浅答案。 【平郡王为什么这么做?】苏浅浅得目光掠过平郡王,他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浅浅。 【这个不好说……】系统含糊其辞。 【不过就算有人作证邱公子是遭人暗算,可是作证的人是大梁人,还是大梁皇帝的侄子,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只要邱公子一日不醒,那个暗中窥伺下手的人抓不到,襄王便一日背着无辜殴打朝臣之子致死人命的罪责,就算是皇子,亦是难逃惩罚。】 系统接着说道。 苏浅浅倒是了解过一些,大齐官宦之家都不可以随意打杀奴婢,更不要说邱实还是工部郎中之子,国子监的监生。 就算是成绩不咋地人品不咋地,如果真要是就这么死了,襄王也休想大展宏图了。 不过男主是不会这么容易被干倒的,苏浅浅悄悄想。 【而且如果邱实在相府出事死了,薛丞相怎么能脱得了干系? 查出殴打邱实的原因是为了薛婉宁,薛婉宁又如何自处? 不要说与襄王结亲无望,就是从前高攀不起薛婉宁的,都会对她敬而远之。】 系统抽丝剥茧,一点点分析。 【哦,这才是重点……所以我是立了大功?】 苏浅浅眼睛眨了眨,没想到无意间的善念,竟然送了好几份人情,这么说平郡王还是做了件好事。 嗯,考虑一下亲自把银子送过去好了。 【你是立了功不假,可是如果被谋划的人知道了,也会恨上你,现在昭阳公主已经把失手的怨恨都记在你身上了,你的仇家又多了一个,就是说人生若是高调,报应虽迟但到!】 系统泯灭良知地火上浇油。 【小时候我娘教我: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我的手太贱了……】 苏浅浅认命地端起茶盏,从她点了那个两星差评之后,其他的手贱都是小事。 上首薛丞相和薛芷晴都再次谢了赴宴宾客,举杯相敬结束了宴席,宾客们纷纷起身告辞。 不过很多人都知道,今晚过后,皇宫中必然有大事发生。 萧夫人亲自送苏浅浅。 “侯夫人,今日之事多蒙照应,定不敢相忘,薛家记下这份恩惠了。” 萧夫人柔声说道。 “夫人言重,秋深露浓还是要当心,贴身的衣衫务要牢靠莫单薄了,不必远送。” 苏浅浅话中自有深意,能不能懂,懂得多少,只能看萧夫人的造化了。 萧夫人看着苏浅浅片刻没有出声,之后才说出两个字:“多谢。” 回程路上,苏浅浅靠着车壁假寐,忽然听见秦含璋低低的声音。 “我并未看见。” 第190章 都是狠人 苏浅浅微微睁开眼,就见秦含璋垂眸坐着,右手抚摸着左手臂的位置,那里是他前几日受伤的地方。 “没有看见什么?”苏浅浅疑惑地问。 “卢珺邀我去那边僻静处谈梁荀的案子,我以为是长公主授意,便随他去了。 进房后他退出去,回头看见昭阳,发觉不对我便闭上眼睛,凭着声音退到内室,所以昭阳如何我都没有看见。” 秦含璋抬眸看一眼苏浅浅,神色平静地用他好听的声音,解释在那个小院发生的事。 “将门在里面扣紧,我去检查窗子,发现被钉死过,但是有人撬开了,所以很顺利便回到前院。” 秦含璋舒一口气,神情平静地注视苏浅浅:“所以昭阳公主说了什么,你可以不必信,但是我确实曾去过那个院子。” “侯爷是在向我……解释?”苏浅浅试探地问道。 秦含璋努力保持表情平静,微微点点头:“是,我是担心你如从前一样,因为此事误会,徒生烦恼。” 话说得虽然无波无澜,耳根却情不自禁地泛红,声音也有一点不同往日的紧张。 【侯爷竟然能照顾旁人情绪和想法,行伍之人实属不易,莫非真的开了窍,秦家又要出一个情种恋爱脑,会不会便宜了我?】 苏浅浅心里天马行空地琢磨,嘴上淡然回道:“妾身怎会,事急从权,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公主她自降身份做出这等事,皇上与皇后知晓也不会纵容。” 秦含璋耳根红意更甚,点头岔开话题: “今日之事都颇为怪异,丞相府虽不是坚如磐石,但是也不能如此漏洞百出,定是有人暗中做手脚,而且还应有相府里的人做内应。” 苏浅浅也点头:“发生的三件事看似互不相干,其实都有牵连。 昭阳公主对你设圈套,无非是想借此逼婚,以免有被送去和亲的可能,昭凝公主自然要破坏,所以那后窗极可能是昭凝公主知道昭阳的计划,从中作梗。 昭凝公主为了不和亲也做了同样的事,只是被人设计误入了百戏人的道具柜。 事情不成,反而更有可能去和亲,毕竟大齐名门暗中皆会知晓,又有谁愿意尚这样名声的公主?” 【小主,这里有一个大瓜!】系统忽然神秘兮兮说道。 【什么大瓜?】苏浅浅眨眨眼,她就是好奇是谁做的这件事。 【萧夫人已经知晓是萧贵妃害得她母子分离,若是昭凝公主不作妖,萧夫人也不会动了报复的心。 可是她偏偏要在相府搞事情,想要借着机会算计薛丞相的侄子,西京名门四公子之一的薛定廉,萧夫人便做了手脚,让昭凝公主当众出丑。 明知道是有人做手脚,可是堂堂公主在宴席期间身着里衣,本身就遭人诟病,自然不敢声张,还要严防泄露,所以也无法追究查问是哪里出了岔子。】 系统爆了这个大瓜。 【昭凝公主这个哑巴吃了一大口黄连,怕是把前半辈子的苦都补回来吃了。】苏浅浅心里笑道。 【所以说浸润了几十年,谁还不是个狠人?只是想给你脸,还是想打你脸罢了。】 系统赞叹。 秦含璋眸光微闪:“所以昭凝公主和亲,几成定局。” “妾身也是这样想的。”苏浅浅点头。 “至于邱公子被打一事,一石二鸟,皇帝那里定然瞒不过去,折了襄王锐气,败坏了薛婉宁的名声,对薛丞相也会不满,再加上两位公主的事,丞相府可谓四面楚歌。” “又是谁做下这件事,为了什么目的呢?”秦含璋听苏浅浅这样说,蹙眉问道。 “对什么人有利,谁便是主使之人。” 苏浅浅微微眯起眼睛,瞬间多了几分狡诈。 【首先有利可图的,应该就是刚刚回到丞相府的大小姐,这件事与她脱不了干系,不过她身后一定是找到了靠山的。】 系统幽幽说道。 【这位大小姐只怕也是一颗棋子,因为执念受人利用……管不了那么多,先要把侯府的围墙修严实了,以免那件事真的发生……】 苏浅浅心里说道。 马车停到侯府二门,刚下车就被门里的阵仗吓了一跳: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亲自来迎接,两人眼睛都放光。 【这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难道侯府里需要扫黄扫毒了?】 苏浅浅心里说道,自动屏蔽了赌那一项。 前几无聊日新学了叶子牌,把太夫人和三位老夫人赢得差点典当首饰,这个娱乐项目只兴盛了三天就被宣告禁止。 “先去福寿堂,母亲在等着你们呢。” 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架起苏浅浅就给塞到了软轿里,还贴心地送上一只暖炉。 苏浅浅就这样给挟持到了福寿堂,秦太夫人和杜氏在房里翘首以盼,看见苏浅浅和秦含璋也是眼里放光。 【我现在这么受欢迎了吗?】苏浅浅有些怀疑。 秦玉卓没有跟过来,自去回院子更衣,也没人在意她,都眼巴巴等着苏浅浅说相府里的事。 苏浅浅绘声绘色讲了发生的事,三位老夫人随着她的讲述时而紧张时而大笑,比听书还有兴致。 待她都讲完了,秦太夫人感慨说道:“不过是一场寻常宴席,竟然就出了这么多事,还真是多事之秋,薛丞相那般人物尚且如此,咱们武宁侯府哪能独善其身。” “母亲说得是,虽说北疆战事平息,可是朝堂上的乱事从来不曾消弭,咱们侯府正是招人眼热的时候,怎么能安稳。” 杜氏对婆母的话表示赞同,回头又问秦含璋:“梁公公所说之事查得如何?” “母亲,儿子在兵部和吏部那里去查周堂,其中只是寥寥几笔,说他曾任传令官,并无太多消息,他虽然并非正常死亡,但是刑部却无卷宗,亦无仵作验尸记录。” 秦含璋蹙眉,这几日他找了各种理由去查多年前的案卷和簿籍,又不能假手于人,只带着亲信的侍卫和侍砚,在浩如烟海的卷宗里翻找。 “那么户部呢?”苏浅浅忽然说道。 “只听说他与妻子和离,他曾经的妻子去了哪里?可留下孩儿?他可有父母兄弟?” 第191章 后院连朝堂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唇角渐渐上扬:“果然被你想到了漏洞,我只查了他的父母兄弟。 据他从前同僚称,因为是庶子母亲又早丧,嫡母对他并不多照看,他早早出来从军,后来一路做了传令武官,便买了宅子分家出来,再不与家中往来。” 秦含璋揉揉眼角疤痕,有些不好意思:“却是忽略了他从前妻子,和离文书应该能查到。” “浅浅心思缜密工于细枝末节,若是不知道你从前,倒会以为你做过特别精细的活计,听说你的女红……很是有趣。”三老夫人适时而有分寸地夸奖。 秦太夫人端起茶碗,挡住唇角抑制不住的笑容。 “啊哈哈,那个么,我的作品主要以朴拙童趣为特点,以新颖取胜。”苏浅浅打着哈哈。 【吓我一跳,居然差一点真相了。】苏浅浅悄悄抹汗,她的工作还真是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观察力,追求严谨注意细节是基本要求。 几位老夫人互相对一对眼神,回去各自记下这句话,以后找秦含珏询问什么意思。 二老夫人豪迈地摆手:“那些女子们消磨时间的东西,不会也罢,我便捏不住绣花针,可是当年那些女红好的姑娘,也握不住我的亮银枪!” 秦太夫人赞许地点头:“老二媳妇这句倒说得在理,尺短寸长无需计较。” 二老夫人得意地挺挺胸。 “梁荀兄妹的案子也不会拖太久,半月之内定会升堂审理,届时三司会审,也是大齐多年没有过的大案了,想来应是困难重重。”秦太夫人提起那桩案子。 “不过他们兄妹二十多年不遗余力,敢在刑部大堂喊冤,定然也是拿到了不少证据,只看到时可有人在后面干涉。”秦含璋说道。 “半月后……往年进了十月,皇上是要带着后宫嫔妃朝臣家眷一起去秋狩的,今年诸事繁杂,怕是不能成行了。”秦太夫人想起这件事。 自从老武宁侯阵亡,秦家除了寡妇就是丈夫去打仗的,秋狩这件事都找借口推脱了,今年若是再有旨意,秦家可没什么借口了。 苏浅浅对这些血腥的活动毫无兴趣,取消了最好,她从前的爱好就是看美男多赚钱,一切行动基于这两点。 又闲话几句,苏浅浅便告辞回听澜院,秦含璋照常送她回去再返回书房。 沐浴更衣舒服地躺在榻上,苏浅浅唤出系统面板,看一眼上面的数字,不由得惊呼出声:“我靠……枕有点硬,不如帮我换一个吧。” 幸亏她机灵反应快,就在丫头们齐齐盯着她时改了口。 苏叶疑惑地取来了一模一样的靠枕,给苏浅浅倚好了,见苏浅浅满意地点头,这才小心退出去。 【统子,怎么回事,为什么功德力暴涨了这么多?三十八万,从哪来的?瓜豆涨到二十五万可以理解,功德力啊,从六万直接到三十八万!】 苏浅浅兴奋地蹬腿。 【说了这是玄学,不过一定和你救人有关,邱公子虽然是个普信男,但是并未作恶,你今日主动回去救了他一命,而并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私心救他,功德力应该是加分的。】 系统猜测着解释。 【我也说了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今日纯属意外,看在薛丞相与婆母情分的面上……】 【所以说你并非是为自己,而且通过邱公子还救了襄王,也救了薛婉宁,这两个人可是男主和女主,应该也有加分!】系统打断苏浅浅的话,继续分析。 【是这样吗?如果能找到涨功德力的规律,以后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一亿功德力也没什么难的了。 五千万瓜豆……大不了把这府中的古董都送进商城去卖,加上我存的空间水果蔬菜和药材,哈哈哈……用不了太久我就能回家了!】 苏浅浅眼里闪着光,憧憬着不久的将来。 【不想好好做个人,偏想好好做个贼,你当商城是用来销赃的? 除非用你自己的能力赚来的,把别人的东西送进商城出售,会被商城没收,而且还会罚款:以同等价值扣瓜豆,越贵的东西扣得越多。】 系统严肃地警告苏浅浅。 果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漏洞,苏浅浅也不气馁:【那也没什么,赚钱我有经验,争取在秦家被抄家前,我就能返回去……】 苏浅浅自顾自做着美梦,不知道系统已经翻个白眼,无视她的看不清形势。 …… 第二日晚间先回府的二老爷带了消息:襄王被皇帝斥责,在自己的宫院中禁足,没有皇帝准许不得踏出一步,只等着邱实的消息。 薛丞相也被皇帝教训了:后宅竟然这样乱成一团,自己的家都管不好,如何治理朝政? 薛丞相正在努力向皇帝推行新政,请求对江南世家大族的土地重新丈量,以平息百姓被侵吞盘剥土地的怨气。 并且重新核查赋税,以规避大族依靠一人入仕举家免税,或者谎报田产所有人逃避交税。 薛丞相想推行的新政受到苏太傅以及一部分文官的支持,但是也受到绝大部分代表世家大族的朝官反对,正在僵持阶段。 如今因为后院出了这几件事。皇帝明确表示新政暂时搁置,不要再提。 秋收之后本是丈量田亩最好的时机,也是缴纳新粮赋税的时候,正利于核查,本来皇帝已经被说动,只差委任官员,如今竟然搁置了。 二老爷说罢,秦太夫人叹口气:“果然是如此,后院之事必定关联朝堂,才会不择手段,否则哪有那么容易就在丞相府动手脚。” 二老爷今日受了二老夫人的指派,专门各处打听消息,听来之后一路背着回府,生怕忘了人家是如何说辞,这时又急忙说第三件。 “虽然说没有下旨,但是听闻礼部和鸿胪寺都有动作,可能是得了口谕,看样子是在准备和亲事宜,不知道是哪位公主还是郡主。” “大梁虽然战败,但是若以增进邦交,两国之间联姻,也无可厚非,大梁也带来了嫡公主,若不是那次宫宴出了丑,怕是已经入后宫了。” 秦太夫人说道。 “就算此时没入后宫,大梁的公主也必有后招。” 苏浅浅接口说道。 第192章 秦家二爷的瓜 秦含璋回来时,脸上隐有倦色,苏浅浅亲手接了丫头手中热茶递过去,秦含璋面上倦色消退,低声道“多谢夫人”。 秦太夫人看在眼里,和杜氏交换眼神,再看看那边坐得端庄的王氏,旁边秦含玥不时与她低语几句,心里已经在盘算好日子了。 这两日秦玉卓都称有事,没有到福寿堂用膳,辛氏自那日在小校场之后,便极少出院子,晚膳也都禀明了秦太夫人和婆母,与秦励在自己院子用。 “大概辛氏是担心励哥儿习武,又恐励哥儿哀求长辈们,只好守着在院子里,当娘的心疼孩儿没错,随她去吧。” 秦太夫人这样对杜氏说,杜氏亦是理解,自己孩子受的苦,当娘的哪能不感同身受,只是秦家长房就有该承担的责任,也是没法子。 晚膳后秦含玥夫妻先回院子,秦含瑾今日夜间轮值,两个小姑娘知道长辈们要谈事情,也先由丫头嬷嬷跟着回去了。 “今日我去查了周堂从前的妻子何氏,从她娘家邻里知晓,自和离后便离开西京投奔亲戚去了,后来她的娘家人也离开西京不知去向。 不过有邻人称,前些时日在她家附近看见一妇人,身材相貌与何氏极为相像,待要过去攀谈那人却匆匆走了。” 秦含璋这一日派人四处查问何氏的去向,又要追查卢璟的死士所在地,确实十分疲惫。 “离京多年忽然回来,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若是找擅绘图之人,按照那邻人所说画像,或许能寻得快些。” 苏浅浅出个主意。 “我已经安排人绘图了,明日便在各处寻找。”秦含璋为自己和苏浅浅的默契,竟然有一点小得意。 “只是我们寻找,也要防范被长公主的人知晓,当年因何让韶华夫人接近周堂,没有人比长公主更清楚,若是知道我们的想法,只怕会从中作梗。”苏浅浅又提醒一句。 “最近长公主因为梁荀的事,应是没有心思旁顾,我会让他们做事隐秘些,希望赶在长公主发觉前找到何氏。”秦含璋深思片刻说道。 “云绮,让你送信找的人,可回消息了?”秦太夫人回头问杜氏。 “母亲,信已经送出去一段时日,只是那人一直在江南,就算收到信也需要些时日回复。”杜氏蹙眉回道。 “而且,也不知他可还顾念从前的情分,若是知道查这件事凶险,装作不知也有可能。”杜氏还是补了一句,总好过老人家怀着期待后失望。 “看他的性子倒不像那种人,不过世事变化无常,人心也是易变,你说得没错,且看看吧。”秦太夫人点头赞同媳妇说的话。 回听澜院的路上,苏浅浅坐在软轿里,才问系统:【祖母和婆母说的是什么人,神神秘秘的。】 【这人是从前你祖父救下的一名青年,当时被一群江湖人围攻身负重伤,带回侯府请名医抢回了一条命,住了一年多才离开。 他的年龄与侯爷二哥相仿,两人也甚是投缘,直到侯爷二哥遇见了辛氏一见钟情,这位青年黯然神伤,留下一封信和一件信物离开了侯府,秦家人才知道,他就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明月楼主人,名叫江帆。 信中还说秦家人可以凭着信物,让他做一件事,无论是什么事他都会做到。】系统查到了这个多年前的瓜。 【黯然神伤……你说的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苏浅浅来了精神。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当时除了二爷自己不知道,旁人都察觉不对,就算是好兄弟也没有那样亲近的,简直是寸步不离。 而且这位小爷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看法,老夫人曾经婉转提醒过,他依旧我行我素,直到二爷遇见辛氏要提亲,他与二爷大吵一架,二爷也说了些气话,他便在当夜留信离开。】 系统对这个瓜有些感慨: 【江帆重归江湖大杀四方,明月楼那一年里十分嚣张声名鹊起,曾经在一月之内挑了十二家杀人越货欺男霸女的帮派,把一个以查消息擅长的组织变成了杀手会,原因就是那曾经是二爷儿时的愿望,想要行侠仗义管尽天下不平事。】 【后来如何了?】苏浅浅对这个倒是感兴趣。 【后来二爷成亲不久,便去北疆征战,八个月后他们父子三人的棺木送进了侯府,明月楼也是从那时起再次无声无息。 若是花钱买消息,只要在各处有明月楼标志的铺子留下信件,收到回信后支付相应银两就行。】 系统声音有些无精打采,悲伤的故事也影响它的情绪。 【那我们查消息为何不找明月楼?】苏浅浅不由好奇。 【一般江湖上恩怨或是私人恩怨在明月楼买消息,如果涉及官府和官兵,明月楼也会明哲保身通常不接的。 若是有特殊情形需要秘密接单,价码就未必是银子,而是以明月楼的需求,用等价的消息或者做什么事交换。】系统又做出解释。 【这个很有意思,有时间要去看看,谁还没有个江湖梦呢,或许这位江楼主,此时就像病怏怏的梅长苏……】 苏浅浅只顾着自己心里轻薄,没注意软轿旁边的秦含璋脸都黑了,手指在背后捻来捻去,恨不得把“梅长苏”揪出来捻死。 回到听澜院,秦含璋一声不吭回自己房里,苏浅浅还有些奇怪:平时都要吩咐丫头们给她泡脚,要注意水温不要烫着了,今天是累得忘了? 秦含璋回到房里那张脸才露出愤恨的表情。 太子还没从苏浅浅的白月光名单里赶走,又出现个梅长苏,还有那个觊觎他二哥的江帆,也不必活着了,免得让苏浅浅整日惦记。 他哪里就差了?不就是眼角有一点疤痕,也不是多么明显,还说什么病怏怏,难道苏浅浅喜欢文若书生那种的?难道还要得一场大病,才能讨他喜欢? 这么想着倒是有点后悔,之前手臂受伤就该装出很严重不支的样子,如今失去那样的机会可惜了。 秦含璋在这里纠结,怎么变成文弱书生,苏浅浅却在更衣进空间后,再次吓得惊呼起来! 第193章 找到证物 好在她在空间里的声音外面的人听不见,系统却被她叫得快吓破胆。 “这是什么玩意?”苏浅浅靠着房门,眼睛瞪得溜圆,捂着嘴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 只见一头巨兽面似狐狸,浑身的长毛泛着金黄色的光,双眸深绿如潭水,背上一对金色的角熠熠生辉。 “还能什么玩意,你的新宠巅峰大人,定是偷喝了酒发癫发疯现了原形!哼!”系统鄙夷地回答苏浅浅。 果然,那巨兽眨眨眼,“呃……”,打了一个酒嗝儿,身子还晃了晃,忽然前蹄弯下跪倒,伏在苏浅浅的腿边,用它毛绒绒的脑袋蹭苏浅浅的脚踝。 “这是巅峰?”苏浅浅简直不敢相信,那么小巧可爱的黏人小狗狗,虽然丑了一丢丢,怎么忽然就长成了庞然大物,即便是又帅又酷的巨兽,她也不想要!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不行,我要退货!”苏浅浅毫不留情地踢了巨兽一脚,巨兽委屈地“呜呜”哼哼,这回苏浅浅确认了,是巅峰没错。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约法……四十二章?长残了我是要退货的……糟了,你好心机,已经过了退货期了!”苏浅浅悻悻地想起这件事。 巅峰可能有点心虚,酒似乎醒了,可怜巴巴地看苏浅浅,渐渐又变回了小狗的样子,那一层金黄色的光也消失不见了。 长成这个样子还能变化的,不是神兽就是妖兽,苏浅浅决定去商城里买一本介绍那些兽的书,对照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如果有,榨干它。 不过它是从哪弄来的酒? 嗅着淡淡的香气,苏浅浅走进阳台。 游泳池边放着一只小瓷坛,已经被打开了盖子,是之前她用来盛饴糖,有时做一些水果冰饮的,如今就是从这里面飘出酒香。 苏浅浅走过去,就见坛子里有葡萄的残渣,一层剩下的淡紫色液体,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好,自力更生还会酿酒了。 巅峰也跟过来,探头还想把剩下的自制葡萄酒喝光,被苏浅浅揪住它的小角拉到一边,她可不想眼看着巅峰又变回那个庞然大物,很没有安全感。 “约法再加一章,不经我允许不准喝酒,自制的也不行!”苏浅浅严肃地警告。 巅峰又“呜呜”地例行抗议一番,便垂头丧气地屈服了。 制服了巅峰,苏浅浅检查一下花园里正在生长的棉花,这已经是第三次播种了,赶在那次雪灾到来之前,要多储备一些。 这个地方棉花产量不高,主要是有钱人家做夹袄棉袄和薄被子,寻常老百姓是买不起的。 这些棉花可以加进一层稻草,用那种坚韧的纸做一些御寒的棉被,分发给家徒四壁靠硬扛过冬的穷苦人,再分一些木柴,还有抵御风寒的药,撑过那几日应该问题不大。 其余的就看命数了。 苏浅浅把空间里提取各种原料的器械都检查一遍,保证正常运行。 而且最令她觉得神奇的是,不仅泳池自动过滤,衣服挂在阳台也会晒干,虽然看不见太阳月亮,可是白天黑夜是转换的,晚上房间里也需要开灯,过一段时间系统里面空间的显示位置,会有消耗的水量电量,她也是要交水电费的! 转眼五日过去,这五日里秦家发生了一件小事:秦勉进步神速,而且能吃苦能坚持,每日回院子一个人也会加紧练功,秦励终于得到了辛氏的允许,加入了习武的行列。 皇宫里出了两件大事,听闻在萧贵妃不顾皇帝禁足令,到皇帝面前大闹之后,皇帝正式下旨,昭凝和亲大梁,同时昭阳公主赐婚给定阳侯的幼子,也就是杜氏的小侄子。 米氏在众人登门恭贺时神采飞扬,神情虽然谦逊,眼神却带着倨傲。 第五日晚间,秦含璋回来时眉眼间竟然有喜色,众人用过晚膳,辛氏带着孩子们先退下,秦含璋才开口:“何氏找到了。” 房间里的人都期待地看着秦含璋,等他说下去。 “果然是她因为怨恨,拿走了韶华夫人要找的东西,并非周堂藏起来,这次回来是因为她的儿子生了很重的病,想来西京求医问诊,另外就是想把那东西换成银子,所以她曾经在晚间去过韶华夫人的谢芳园。” 秦含璋说到这里看向苏浅浅:“她说那日她刚刚接近谢芳园的角门,就见一名黑衣人举着刀朝她砍过来,没想到另外一名蒙面的黑衣人出现,在那人头顶拍了一下,他就倒地不起了。” “原来那名捕头是去杀何氏,却被人从背后反杀的?”苏浅浅睁大眼睛,水汪汪的眸子,像无辜的小鹿。 “应是如此,之后何氏便急忙逃走,那黑衣人也并未追赶,她躲在客栈里不敢出门,听客栈的伙计闲谈,知道韶华夫人进了刑部大牢,正不知道何去何从,便被我们的人找到了。” 秦含璋将经过都讲述一遍。 “这么说那黑衣人是保护她的,说明她来到西京的消息,起码张勇是知道的,是他让那名捕头去蹲守何氏并且杀了她,不是抓而是杀说明不知道何氏拿走了东西,只是怀疑她知道什么内情。” 苏浅浅皱着眉分析。 “另外还有那名蒙面黑衣人,也是知道她来西京,还在暗中保护她,却又不与她联系,这又是什么人?”苏浅浅还是想不明白。 “对了,何氏可将那东西交给你了?”苏浅浅想起那件被众多人关心的东西。 “我答应给她的儿子出诊金治病,她便将那东西交给了我。”秦含璋神色严肃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陈旧褪色的褐色土布袋,布袋看上去方方正正,袋口用麻绳收紧。 秦含璋打开麻绳拿出一个木盒,掀开木盒取出两样东西,递给秦太夫人。 一件是一块铜制腰牌,另一件是加急通关文牒。 秦太夫人看着两样熟悉的东西,手有些颤抖。 “这是周堂的腰牌,可又不是他的。”秦含璋沉声说道。 “什么意思?”二老爷忍不住问道,当年他和三老爷被调往祁州剿匪,才没有赶往北疆,没想到大哥和两个侄子就出了事。 “这腰牌的身份,并非周堂的,以他的职位不配做这么重要的传令使。”秦太夫人语气低沉地回答。 第194章 真相初露端倪 “这是何意?”三老夫人面色凝重地问。 秦太夫人这时打开那本文牒,看清上面的字身子不由一晃,闭上了眼。 杜氏和苏浅浅急忙起身扶住,苏浅浅拿过文牒看清楚了,上面有奉旨传令的通行日期,正是在那场战役之前,最后还落有北疆军营值守的印鉴,证明老武宁侯收到了旨意。 也就是说周堂曾经持着这腰牌和文牒通过各处城池关卡,给北疆驻守的军营下达过皇帝的旨意,至于旨意的内容不得而知。 可是那场战役从无人提起皇帝下旨,只有老武宁侯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率领三万将士冒进贪功,穿过须弥山攻打大梁边城的传闻。 “此物应与虎符或圣旨诏书同在一处,方能调动一军主帅,世良他不见虎符定不会贸然出兵,可是若有皇上旨意,那便是圣命难违,以他的性子定是会奉旨而行。” 杜氏声音颤抖,身体也在摇晃。 苏浅浅和二老夫人赶紧扶着杜氏坐下,每个人脸上皆是悲愤不已。 “啪”地一声,二老爷竟然将椅子扶手掰裂,双目圆睁充血,脖子上暴起青筋。 “我秦家人枕戈达旦不怕,马革裹尸也不怕,可若果真是受这样的冤屈枉死,还有那三万将士埋骨他乡,就算拼上一条命,也要为大哥和两个侄儿,还有那三万同袍讨个公道!” “咣”,门忽然被打开,苏浅浅吓了一跳,没想到站在门前的是三老爷,一步步走进来,走到他母亲面前,伸手拿过那腰牌和文牒,看了一遍又一遍,指尖捏得泛白。 “世同,你怎么……”秦太夫人看着久未出院门的儿子,心里更是一阵心酸,他们只知上阵杀敌,错过了多少夫妻间的恩爱缠绵,儿女的承欢膝下,又不懂得人心险恶,才落得受人陷害而不自知的处境。 “娘,这是真的么,大哥和含玮兄弟两个……”三老爷喃喃说道。 “世同,世达,这件事尚未有定论,在真相大白之前,你们务必要守口如瓶一如往常,不可露出丝毫破绽,这关乎我们武宁侯府生死存亡。”秦太夫人严肃地提醒两个儿子。 “是,母亲。”二老爷低声答应。 “祖母,这件事孙儿定会查个水落石出,长公主命韶华夫人找这件东西,便是知情人,若是正常的调兵传令,何必隐瞒?周堂又怎会将它藏起来,何氏也不会知道它的重要。” 秦含璋起身将那文牒和腰牌收好,这东西放在谁手中,若被人得知都是危险的,苏浅浅决定远离危险,远离秦含璋。 回听澜院的路上,两个人都不发一言。 天气越发寒凉,夜风吹动秦含璋的披风,被侍砚挑着的灯笼照出一道飘摇的暗影。 苏浅浅从软轿上侧头看过去,旁边形单影只踽踽独行的那个人,忽然就让她觉得有些难过,她不知道这情绪是从哪里来的,像是自己又像是另外一个人的心情。 “你……还好吗?”苏浅浅不由自主发出声音,却把自己吓了一跳,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秦含璋从沉思中回过神,也有一点惊讶,看向苏浅浅的眸子里,像是深邃的夜空中洒落几颗星子,闪着细碎的星光。 “我?无妨……”秦含璋的声音比往日要低沉暗哑。 既然开口了,苏浅浅觉得安慰两句也是应该的。 “自古忠臣无好死……” “咳咳……”秦含璋脚底下一个踉跄。 “哦不是,亲身不是想说这个,应该是自古忠臣难善终……也不对,我是说……” 苏浅浅忽然觉得作为一名理科高材生是可耻的,百无一用是书生一定说的是理科生……哦不,是说她这个理科生,只有她! “夫人不必担忧,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妨事,虽然并不想是这样的结果,但是若能验证心中所信,亦是幸事。” 秦含璋仰头向天,仿佛在寻找着隐藏于夜空的星辰。 苏浅浅明白,他坚信自己的父兄不会拿同袍性命冒险,如今虽然只是揭开冰山一角,但是总算有了一点希望,对自己信念坚持的希望。 …… 这日秦福在向苏浅浅回事时,说修缮房屋的材料已经备齐,苏浅浅便吩咐下去,按照名册上登记的,开始到房屋破漏的下人家中维修补漏。 一时间那些人奔走相告,工匠们到的时候,街坊邻居围个水泄不通,都跑来看新奇。 渐渐这件事越传越远,也越传越玄,成了仙人给侯夫人托梦,说暮冬时节将有雪灾,要她行善事积功德,化解天降灾祸。 苏浅浅看着苏醒惟妙惟肖地学那些婆子做派,也不由得好笑,她可没时间去辟谣,而且这个效果也不错,让百姓知道厉害准备自保就好。 距离相府酒宴过去了十多日,苏浅浅忙得差不多,这天让苏醒换了男装给平郡王送信,收到回信后带好了银票,带着苏醒和巅峰,直奔她一直想去的地方:烟雨楼。 这里果然是温柔乡英雄冢,西京最大的销金窟,单看高大宽敞雕梁画栋的门面,就让那些布衣褐衫的穷人望而却步。 苏浅浅大摇大摆向里面走,苏醒有些害怕脸红,苦着脸跟在后面垂着头。 “抬头挺胸,小爷是个纨绔子,纨绔子的小厮什么样?你想想?” 苏浅浅给苏醒说戏,让她尽快进入角色。 “公子,咱们为何要来这种地方,费钱又……没什么好玩……”苏醒努力适应,悄悄对苏浅浅建议。 “那去哪里?南风馆?”苏浅浅笑得不怀好意。 “公子……”苏醒脸红得像醉了酒,她自然知道南风馆是什么地方,不过真要是去了,只怕心里会觉得对不起青锋。 二人走进门去,门上迎接的龟公点头哈腰过来,苏浅浅示意苏醒拿银子,苏醒不情不愿从怀里掏出银袋,捏了一块小的递给那龟公。 “公子赏你的,给我们公子准备一处好去处,可以看姑娘们歌舞,茶点也要最好的。” 苏醒终于进入角色,一副富家公子跋扈小厮的样子。 “呦,出手这么小气的公子,还挑什么好去处?只怕吃喝罢了拿不出银子,要脱了裤子袍子抵账!” 那龟公掂着碎银子拉下脸。 第195章 烟雨楼,销金窟 “你说什么?”苏醒脸又红了,女孩儿家就算见多识广,被人说脱裤子也会不由自主害羞。 “怎么?中看不中用怕人说?我在这门前见识得多了,囊中银子垫脚底下都没高上半寸,还想做踩在爷们头上的事!” 龟公把那银子掂起来接住,摔在苏醒怀里,满脸不屑抬手轰赶:“走走走,别挡在门里耽误姑娘们生意!” 苏浅浅不露声色,趁着龟公比划她也扬起手,朝着龟公眼睛捏了一下藏在手心的辣椒素皮囊,那龟公“嗷”地一声惨叫捂着双眼流泪不止,大喊护院来抓住苏浅浅。 叫唤声引得许多进出的客人围观,苏浅浅也准备好了对战,手里抓了麻醉针,一位三十多岁的美貌妇人闻声走过来,打着绢扇声音婉转地笑说道: “哎呀呀,这是做什么,客人们不看姑娘看龟公,是不是我们烟雨楼的龟公都胜过姑娘了?” 众人哈哈大笑,各自前行,那妇人嫌弃地看一眼龟公: “说你这双眼睛有用吧,你连真佛都认不出,说你这双眼睛无用吧,你又把姑娘认得真真儿的,用这么蠢的法子拦着,遇到硬茬儿了吧?” “林娘,这小娘……” “住口,怎么敢得罪小公子?还不下去洗洗眼睛,免得日后看不清真神给我惹麻烦。” 林娘及时打断龟公的话,呵斥一番,转头用绢扇半遮面打量苏浅浅:“好俊俏的小公子,奴家是这烟雨楼的妈妈林娘,小公子可是有熟识的姑娘?” 苏浅浅拱手说道:“好说好说,听闻你们烟雨楼有柳枫桦槐四位姑娘,个个身怀绝技,不知今日可有幸得见?” “哎呀,小公子见识颇广,胃口也不小,居然一下能吃了四个?只要银子叮当响,姑娘怀里坐半晌,奴家们是靠爷们吃饭的,怎能不让爷们见?” 林娘轻抬皓腕,用绢扇挑起苏浅浅的下巴。 “啧啧啧,可惜了,这要是进了我的烟雨楼……” “妈妈,你的烟雨楼怕是放不下这尊大佛。” 不等苏浅浅开口,一道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见林娘眼睛一亮,绕开苏浅浅朝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走过去。 “哎呦呦,江公子,两日不见更加俊俏倜傥了,可教姑娘们都想煞了呢!” 苏浅浅回头去看,就见一位身着大红锦缎绣梅枝披风的俊美男子,正笑容可掬地向她看过来,眼角一颗小小的朱砂痣,流泻风情万种。 苏浅浅不由喝彩,这“大红袍”的长相要是放在现代娱乐圈,碾压一众靠颜值的流量小生……和秦含璋不相上下,不过这种风趣的要比秦含璋清冷那一挂的讨喜。 “妈妈还是说清楚,姑娘们是想我了,还是想我的银子了?”大红袍一面向里面走,一面笑着调侃。 “自然是……想念公子,快里面请……哎呦,怠慢了这位小公子,您也里面请,今日林娘心情好,就不计较了。” 林娘意味深长看一眼苏浅浅,绢扇轻摇腰肢款摆陪着大红袍向里面的楼阁走。 【瞧不起谁哪?过会儿用银子闪瞎你的狗眼!】苏浅浅心里准备开启打脸模式,不过这里的消费水平啥样,她还真没底。 忽然想起这时候巅峰不知去了哪里,四下寻找不见,只好先带着苏醒向里面走去。 走进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楼阁,宽敞的大厅各处轻纱幔帐,幔帐半遮半掩之间,酒桌食案后男女饮酒调笑声此起彼伏。 大厅中间是富丽堂皇的半米高台,高台上有女子长袖纤腰翩翩起舞,眼神撩动人心。 苏浅浅正四下打量,前面走着的大红袍忽然回头,“这位公子是初次来此玩乐吧,不如就随为兄一起,为兄痴长你几岁,倒是能指教一二。” 【呸!逛青楼有经验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我要不是为了……那也得来瞧瞧!】 苏浅浅心里瞧不上,脸上却是一脸感激谦逊,拱手行礼推辞:“多谢公子好意,小弟还有友人同行,一回生二回熟,熟悉就好了。” 苏醒:夫人,你还想来二回? 大红袍并不勉强,点点头上楼去了。 “公子,奴家看你面生,若是没有相熟的姑娘,不如就随奴家……” “姑娘,拿开你的手。”淡淡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让那个欺身过来,想要拉住苏浅浅的妖娆女子赶紧停手,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苏浅浅回头,就见平郡王蒙祺带着那位断臂长史,静静立在他身后。 “哎呀,竟然来了大梁的客人,芍药,什么样的姿色接什么样的客,别自不量力堕了咱们烟雨楼的名头,几位快楼上请,小公子,最好的雅间就给你们留着呢,最好的姑娘随后就到!” 林娘一句话安抚了几个人,亲自引着上楼去。 烟雨楼的雅间都是镂空雕花的楠木,再配以极薄的绢纱,各个雅间之间虽说互相看不见,其中说笑声却丝毫不遮掩,想来这只是饮酒作乐看表演的地方,想扩展活动另外有单独的去处。 雅间里明灯高悬,香几上青瓷瑞兽熏香炉散发出袅袅的香气,朝着楼下高台的薄纱帐被帐钩拢起,台上舞娘的小衣聚起峰峦,都看得清清楚楚。 宽敞的罗汉床铺着锦褥,苏浅浅和平郡王互相做请,走进去坐下,很快小丫头络绎不绝送进来干果点心和酒水茶饮,摆满了食案。 苏醒站在苏浅浅身边服侍,头不敢抬眼睛不敢乱看,可是那些女子们颇含深意的调笑,还是不停地灌进她的耳朵,让她脸一直红彤彤的。 苏浅浅虽然还没吃过猪肉,猪走却是见识多了,对那些放浪的言辞早已经免疫,如今的想法是不要浪费了银子,这种地方的吃食可不便宜。 “蒙公子倒是守信,不过我只带了酬劳你的银子,这里的花销只好公子破费了。”苏浅浅挑了一块肉脯放进嘴里,挑眉朝着平郡王说道。 没错,苏浅浅是准备用平郡王的银子,闪瞎那妈妈的狗眼。 “苏公子倒是会谋算,那些银子最后又便宜了你,在这销金窟中快活。” 平郡王懒洋洋倚在罗汉床扶手上,支颐看着苏浅浅鼓着腮帮子嚼肉脯。 “说哪里话,蒙公子身在大齐,自然要多了解大齐的风土人情,在下一番苦心,公子怎么就不理解呢。” 苏浅浅又接过苏醒递来的桂花熟水,咽进去才说道。 “公子说得不错。” 门帘被挑开,走进来几名女子,为首的姿容清丽,一双水眸扫一眼苏浅浅,落在平郡王脸上:“来大齐自然是要了解人和情的。” 第196章 大红袍,挑事精 平郡王眼角都没抬一下,依旧支颐看着苏浅浅,脸上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出去。” 【哎,这是怕花银子……忘了,他不近女色,还有一院子美妾呢。】苏浅浅后知后觉,这个地方选得很不错。 平郡王和她一样,不近女色! 【你就没想到,他不近女色,会不会近男色,和你一样?】系统忽然冒出来冷哼一声。 【他近什么色,和我有啥关系?】苏浅浅没理系统,向那为首的俊俏姑娘和颜悦色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会什么才艺?” “回公子,奴家烟槐,琴棋书画诗词歌舞都会一些,只是学艺不精恐让公子笑话。” 烟槐被平郡王赶,面上居然丝毫不见尴尬,可见训练有素颇有职业素养。 “不笑话不笑话,捡拿手的尽力施为就是,那位公子许是思念家乡妻儿,心中不快,姑娘们不必介意。” 苏浅浅招手让她们都进来,打工不易,不能为难服务人员。 烟槐诺诺答应,她身后跟着的一名小丫头,把怀中琵琶递给烟槐,烟槐抱着琵琶坐到锦凳上,想了想调试一下琴弦,纤纤玉指拨动,如珠玉落盘的琴声悠扬响起。 曲子让人心旷神怡,那两名姑娘不敢靠近,但还是壮着胆子给平郡王和长史倒了酒,这才小心翼翼跪坐在一边的锦垫上,没人敢有什么举动。 整个烟雨楼只有这一间的客人最怪异。 苏浅浅示意苏醒去把银票交给平郡王,平郡王看都没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旁边的长史接过去收起来。 “蒙公子身体应无大碍了吧?还要多留心伤口,不可大意了。” 苏浅浅一边吃干果,一边礼节性地询问平郡王,眼睛却看向楼下大堂,四处寻找着。 “苏公子这是关心我?总算有点良心。”平郡王抬起双眸看苏浅浅,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眉目间微冷:“苏公子这般心神不属,看来并非是为我而来啊。” “啊?啊……我就是为了你才来的,还能是为了什么?蒙公子多虑了,哈哈哈……”苏浅浅急忙打哈哈。 【系统,是你说烟雨楼就有明月楼的标志,标志在哪里?本想在这里还银子一举两得,可是我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也没看见标志!】 苏浅浅心里抱怨系统。 【小主,那标志是明月楼特制的,我也只是知道你婆母派人到烟雨楼投信,说是看到那个明月楼标志的图,就将信放入其中,我又没看见那图!】 系统有些委屈地解释。 苏浅浅没办法,只好盲人瞎马地乱找,眼睛四下乱转。 “怎么总是不见烟柳姑娘?她是清倌人又怎样?老子花了银子就是要寻个乐子,每次找这些庸脂俗粉打发老子,一再搪塞,这烟雨楼就是这般做生意的?”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名男子的大声质问,还有旁人跟着起哄。 “刘老爷,何必这么大火气?银子在您的荷包里,想怎么花去哪里花自个儿拿主意。 烟雨楼的姑娘在自个儿房里,她想服侍谁怎么服侍,也是姑娘们拿主意,就算是生意也得两厢情愿不是?也得有先来后到不是?” 苏浅浅倚在栏杆边探头看热闹,就见林娘款款走向大堂中站着的中年人,大腹便便脸上肥肉松弛,一双眼浮肿浑浊,肤色黢黑黯淡,水蓝色织锦袍子都衬不起半分亮色。 【这还是你的亲戚呢,苏二夫人的哥哥刘淄,加入万物生财会手里有银子,花天酒地声色犬马,许多人羡慕他发财,也纷纷跟他入会。 二夫人积攒的银子一部分进了万物生财会,一部分进了她哥哥的囊中。】 系统给苏浅浅介绍,下面还在吵闹。 “进花楼做窑姐便莫要再拿乔,爷出得起银子,姐儿就要出得起身子,林娘在教坊司时,就没有教坊使教导过吗?” 刘淄倨傲地仰着头……这样才能看见身材高挑的林娘的脸。 “呀,刘老爷说得也有道理,那么今日林娘就出个价儿,刘老爷拿得出,烟柳就算病入膏肓,林娘也把她扶起来陪刘老爷!” 林娘面上挂着笑,眸光却带着寒意。 “一个烟雨楼的姑娘,头牌又如何?你且说来,爷有何拿不出!”刘淄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好,刘老爷,烟柳身子好的时候,陪客弹琴一曲三千两,唱首曲子五千两。 今日她身子不适,自行买了休息的时辰,这便是两万两,刘老爷,您看是不是先替林娘把这两万两银子还给烟柳,您再出银子听琴赏曲?” 听到这价格,苏浅浅幽幽地看向正专注弹曲子的烟槐,再看一眼那位长史放银子的地方,有些心虚地悄悄缩了缩脖子,回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看热闹…… 她的动作平郡王都看在眼里,饶有兴味地观察,唇角不自知地上扬。 楼下的刘老爷这时和苏浅浅一样心虚,强作镇定说道:“老爷我今日没带那么多银子,姑且不与你计较,改日再来定要烟柳服侍!” “噗……面子都丢尽了,还找补什么?”苏浅浅随口说了一句。 “刘老爷,旁边的那位公子说你,面子都丢尽了,还找补什么,他说得可是真的?” 旁边包间里忽然传出一道男声,朝着楼下大声笑说。 “这是……大红袍!”苏浅浅听出来了,就是那个大红袍,仗着有几分颜色,是想开染坊啊! 楼下的刘老爷被林娘下了脸子正憋着气,听说有人说风凉话,顿时气恼得朝着苏浅浅跳脚大骂: “哪里来的毛没长齐小子,胆敢踩着爷爷面子给自己做脸子,也不看看爷爷是谁?” 一时烟雨楼里的客人们都停下玩乐看这边热闹。 苏浅浅记住大红袍,可也不会就让这黑胖子拿她出气。 “刘老爷,旁边那位大红袍公子耳背,还爱传是非,其实我是在和着烟槐姑娘唱曲,刘老爷要不要听一听?” 苏浅浅干脆起身端着一盏果酒,站在栏杆边朝下说道。 “小公子,唱得什么曲,不妨让我们都来听一听,要是没有那句话,可不要怪刘老爷发怒!” 大红袍从围栏探头看苏浅浅,笑得一脸妩媚。 第197章 谁的心里没有鬼 “正是,唱来听听,若是敷衍我等没有那一句,不光刘老爷不答应,我等也不答应,要为刘老爷讨个公道!” “不错不错,一起一起!” 客人们此起彼伏地跟着起哄。 苏浅浅想了想,将那黄铜酒盏里的果酒饮了,就用那铜盏敲击栏杆,唱起了一首歌。 “你说这天下的乌鸦它是一般黑……”注1 苏浅浅指点着刘淄那张黑脸,这一句已经引得楼上楼下哄堂大笑,曲调的特别又让人很快安静听下去。 “地上的蛤蟆死皮赖脸一大堆!”苏浅浅这一次就是四下一顿乱指,又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个不停。 “你说雪白的银子都得沾点灰……”苏浅浅掏出一块银子,一脸嫌弃。 “谁的心里没有鬼……” 苏浅浅用银子向众人划了一圈。 平郡王这时坐起来,眼里再一次焕发神采,拿起铜筷和着苏浅浅的节奏敲击酒盏。 “你说这天下的乌鸦它是一般黑, 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乱多嘴……” 苏浅浅探头指着旁边雅间也在看她的大红袍。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大红袍亦是挑唇笑得灿烂,丝毫不觉得难堪。 “你说花开的再美它都得枯萎,谁问心敢说没有愧……”苏浅浅用银子挑起烟槐的下巴,亲昵地凑近又一笑远离。 “面子丢尽了还找补给谁,不可一世嗯不懂进退,市井繁华你偏要作对,就输得毫无防备……” 苏浅浅加重了那几个字,唱完了结束,楼上楼下一片喝彩声。 刘淄气得一张脸皮黑紫色,平白被苏浅浅又骂了一顿,说他像乌鸦,说他不可一世不懂进退…… “刘老爷莫要与年轻公子们置气,还是要当心身体,包间还给刘老爷留着呢……姑娘们,还不伺候着!” 林娘笑意嫣然打圆场,示意姑娘们将刘淄和他带来的客人带到楼上雅间。 刘淄恨恨瞪了苏浅浅一眼,被簇拥着上了楼。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方才您唱的曲调奴家从未听过,既新颖有趣又动听悦耳,烟槐还请公子赐教。” 烟槐放下琴,朝苏浅浅盈盈一礼,带着欣赏的眼神说道。 “这个……”苏浅浅刚想骗烟槐这是乡野俚曲,难登大雅,就见大红袍隔着门帘说道:“公子雅趣惊才绝艳,在下失敬特来赔罪。” 【呸,赔个屁的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老娘正要找你算账!】 苏浅浅心里咬牙,脸上却是摆出谦和的笑容:“不敢当,公子请进。” 大红袍果然名副其实,不但那件披风是大红色,里面穿的袍子亦是大红色绣喜鹊登枝,就像一位新郎倌儿,与喜鹊相互呼应的还有一轮银白色的圆月。 “圆月……明月……”苏浅浅脸上染了几分酡红,低声自言自语。 苏醒在旁边暗暗叫苦:她家夫人喝醉了可是十分难缠的,本以为不过一盏果子酒,而且她没想到苏浅浅会一饮而尽,原来所有喝酒的人发的誓,都是不能信的,就算是她家夫人也不行。 苏醒走过去虚扶着苏浅浅,苏浅浅放下酒盏抱拳行礼:“这位仁兄,如何称呼?来日也好教西京的公子们远离些,以免受仁兄荼毒。” 平郡王这时却在座上纹丝未动,一手拄着头打量大红袍,眼中神色晦暗不明,那位陶长史亦是没有起身,垂眸饮茶。 “在下江白频,多有得罪,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也好教在下日后提防着你些,以免不知为何坏了名声。” 江白频就着苏浅浅的话调侃。 “苏潜。”苏浅浅拱拱手坐在罗汉床上,再不坐下她怕要站不稳,酒劲儿上来了。 江白频一撩袍角,坐在挨着苏浅浅这边的罗汉床上,抬头看向对面的平郡王:“大梁使者朝贡却是乐不思蜀,尚有闲情逸致逛青楼,果然胸怀广阔。” 【骂人家没心没肺还这么拐弯抹角,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苏浅浅心里翻个大白眼,觉得有点头晕坐下来,不过看见江白频那袍子上的圆月,她忽然有个主意。 对面的平郡王神色不变,倚着罗汉床扶手,双指关节微曲轻叩,“笃笃”的声音就像马蹄声接近,竟然带着几分杀气。 “大梁与大齐欲结友邦之好,了解大齐风土人情也是使节之职责,如此雅俗共赏之地,怎么能错过,江公子狭隘了。” 苏浅浅并不想听他们斗嘴,虽然有一点晕晕糊糊,要做的正事还是没忘,她吩咐那边服侍的姑娘去拿纸笔来。 “苏公子莫非是要写诗作画?” 烟槐见苏浅浅脸上现出酡红,知道这位公子不善饮酒,想了想靠近苏浅浅,试探着伸出手,纤细素白的指尖轻柔地落在苏浅浅两颞,缓缓打圈按压捏揉。 苏浅浅一时舒服得闭上眼睛,不忘回答:“不做那些附庸风雅之事,玩一个小小的戏耍,图个乐子。” 舒适地享受着美人服侍,过了不知多久,苏浅浅觉得似乎安静得异常,缓缓睁开眼睛,不由吓了一跳,瞬间酒都醒了。 秦含璋竟然就坐在她旁边,悠闲地端着茶垂眸慢饮。 “侯……姐夫,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告知我……”苏浅浅朝着苏醒狂挤眼睛。 苏醒:旁人都不敢出声,我更不敢…… “表公子好兴致,竟然能寻到这样的去处,不知本侯回府该如何向你阿姊解说?” 秦含璋挑眉含笑看着苏浅浅,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谁都能听出来,这话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这时除了苏浅浅,房里的其他男人都站着,女子们都跪下了,烟槐之前被示意不准停下,这时候才敢放手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小武宁侯几个月前班师回朝,整个西京万人空巷去城外迎接,就连太子和皇子们都迎在城门外,皇帝或许有人不认得,新袭爵的武宁侯秦含璋却是无人不知。 “姐夫,小弟来此一是有事与大梁使者交流,二是奉我阿姊的命令,来此……来此寻一人……” 秦含璋老神在在地看着苏浅浅,脸上表情写着:编,继续编,看你能编出什么故事! 苏浅浅一咬牙:“那人名唤江帆,是我表兄!” 苏浅浅话一出口,房间里瞬间寂静。 第198章 寻人妙法 侯夫人让表弟寻找表兄,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兄,怎么听着都暧昧,怪不得旁人猜想。 苏浅浅发觉大家表情不对,尤其是那个江白频,满脸的一言难尽,秦含璋则是面沉似水,这才醒悟过来。 “……的好友!”苏浅浅补了一句。 秦含璋脸更黑了。 “是这样,姐夫,这个江帆从前借着我表兄的名义,欠了我表姨母……就是仙逝的姜夫人五千两银子,最近阿姊手头紧,让我帮忙找到这人讨债。” 苏浅浅说罢呼了一口气,心中有点小得意:东风吹战鼓擂,编故事怕过谁? “你阿姊手头紧?是你手头紧吧!到这里消受美人恩,颇费银两。” 秦含璋眼风扫过烟槐,又落在苏浅浅的脸颊上,那里的酡红消散,只留了淡淡的桃花色。 秦含璋蹙起眉,只想把这张脸藏起来。 “哈哈,无论是谁手头紧,总不能便宜了那江帆,听说在这里留下信能找到他,我便过来瞧瞧,消受美人恩只是顺便,顺便。” 苏浅浅有一种逛青楼被娘子捉到的感觉,如今只能尽快把信送出去,联系到明月楼,利用他们的消息网,或许事半功倍。 座上的人都见过了礼,各自坐回座位,去取笔墨纸砚的姑娘,已经在门边小心翼翼等了一会儿了。 “美人,拿过来放在这里。”苏浅浅招呼那姑娘,姑娘羞涩低头,托着托盘走过来放在旁边写诗作画的书案上。 “苏公子,不知要怎么找那位……江帆故友?”江白频倚在罗汉床的另一侧,饮了一口酒挑眉问道。 “江公子可听说过明月楼?”苏浅浅神秘地探头向江白频凑过去,低声说道。 “倒是有所耳闻。”江白频点点头。 秦含璋探手捏住苏浅浅的衣领,将她拉回来一脸不满:“说话便说话,何必凑那么近?” “这江帆与那位楼主同名,定然不允许败坏了他的名声,我便请明月楼寻找欠债不还的江帆,就不信找不出来他!” 苏浅浅整整衣领,阴险地挽起袖子,朝着书案走过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明月楼主遇见你,也是够倒霉的。”江白频笑着摇头,垂眸看手中的酒盏。 “我虽然来自大梁,也听说明月楼有自己的收信标记和去处,若非江湖人,并不能随便找到,苏公子如何能得知?” 平郡王忽然问道。 “我自然是得到了消息,这烟雨楼里便有投信的标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是我可以试出来。” 苏浅浅自信地提起笔,烟槐亲自给她磨墨,她还递去了一个宠溺的眼神,惹得烟槐脸上都飞起了红云。 秦含璋:以后这些风月场所要严查,姓苏的严禁入内。 “江帆曾经拿了表姨母姜夫人两只鸡,多年不曾归还……噗……” 烟槐轻声念着苏浅浅写的字条,实在没忍住笑出来,又赶紧憋着抿紧唇。 “江帆每日吃苏潜两个包子,十余年未付账……” “江帆欠下表姨母姜夫人五千两银,多年不还!” …… 苏浅浅一口气写了十几张,全部扇干了折叠起来封好,外面做了标记,按照标记投放位置,哪一封收到回信,那个记号便是明月楼的。 “把这些信件都散发出去,我看看哪里有值得怀疑的标记……” 苏浅浅从进门就开始观察,已经发现了有几处带着圆圆月亮的地方,比如绘了月亮的屏风,画卷,古董花瓶,还有就是…… 拿了一张做好标记的信件,这是要讨还两只鸡的,走到江白频面前,把那封信放在他袍子上有月亮的地方。 “江公子,你与江帆同姓本就可疑,又穿着绣有明月的袍子,这一份就投放在你这里了。” 苏浅浅拿着其他十几封信件,让苏醒按照她说的地方,分别去投放,待苏醒出去了,江白频才拿起那封信件,挑眉说道: “听闻明月楼不接千两以下的生意,若是苏公子偏巧都投中了,怕是还没拿到五千两银子,一万多两已经要付出去了。” “怎么会……无妨,若真投中了,我捡一件付银子,再投一封,其余的……那都不是我写的。” 苏浅浅摆出一副我是无赖我怕谁的样子。 “据说明月楼对谎投求助帖,应了帖子不付赏金的,历来都是追查到底,直到拿回应付的赏金,还要加上利钱。” 江白频两指夹着那封信,朝着苏浅浅粲然一笑。 【笑得这么好看,是想讨姑娘们喜欢?色诱!不过很管用,那边的姑娘一个劲儿看这大红袍。】 苏浅浅心里和系统吐槽,看也没看喝一口苏醒递过来的饮子,却不禁被那味道搞得皱起了眉:“这是什么……” “放了黄连和老醋的醒酒汤,特意为你做的,不要浪费多喝些。” 秦含璋凉凉地斜眼看苏浅浅。 “还不错,多谢姐夫关怀。”苏浅浅脸揪成一团,知道自己理亏,忍气吞声把那碗又苦又酸的汤喝下去。 “侯爷对表公子,甚是用心啊。”平郡王这时候开口,面上看不出异样表情,唇角始终有一丝浅笑。 “内弟顽劣,夫人有命不敢不用心啊,使者见笑。” 秦含璋还是一副淡然模样,瞥一眼平郡王。 【小主,还不快走在这里等着受死吗?喝了醋吃了苦,居然还不清醒,人家是见色忘义,你是见色忘命!】 系统终于愤愤地开口说话了,宝宝音都带着怒其不争。 苏浅浅恋恋不舍,就只听了一首曲子,被美人按了片刻的头,三万两的利息没收回来多少,就要被秦含璋捉回去。 “姐夫,忙了一天公务你身子也该乏了,不如就先……” 秦含璋冷冷看过来。 “就先和我一起回府吧,使者大人,大梁的风土人情改日再请教,江公子,后会有期,苏某就先告退了。” 苏浅浅急忙改口,从罗汉床上起身,朝着那几人拱手告辞。 “苏公子,难得一聚,何必匆忙,这里的姑娘可要伤心了。”平郡王似笑非笑地说道。 “使者继续享受美人照拂吧。”秦含璋也站起来,目光却落在那位独臂长史身上,凝视片刻。 “啊……”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江白频抬头笑看苏浅浅:“苏公子怕是走不了了!” 第199章 报仇 二楼此时乱成一团,来回奔走的脚步声,女子的尖叫声。 秦含璋已经起身站在苏浅浅身前,回头看时苏醒也自动护住苏浅浅。 巅峰这时速度极快地从门帘下钻进来,跑到苏浅浅旁边。 门边被秦含璋的护卫挡住,房里的几位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惊慌地凑在一处。 “不要乱走,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秦含璋沉声安抚苏浅浅,迈步向雅间外走去。 “侯爷,在下可否一起去看看?最是喜欢看热闹,又怕遇到危险,在侯爷身边便不用怕了。” 江白频忽然起身,跟在秦含璋身边,一身红袍与一身月白袍子的两个绝美男人站在一处,十分养眼也十分诡异。 秦含璋不置可否,神色毫无变化向外面行去。 【统子,出了啥事?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苏浅浅呼唤系统,原书剧情可没有这些,她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淄被杀了!】系统幽幽说道。 【被杀了?被谁杀的?怎么回事?】苏浅浅瞪大眼睛。 此时隔了几间的雅间内,半个时辰前还神气活现的刘淄,此时正伏在地上,鲜血从他背心的伤口流出来浸染了他的袍子,一把满是鲜血的匕首扔在旁边。 房间里其他的人都跑出去,一名四十上下的男子目光呆滞,手上身上都沾着血迹,站在刘淄旁边。 秦含璋命令侍卫拦住所有要出去的客人,还有曾在那雅间里的姑娘,这时林娘也匆匆走过来。 “侯爷,姑娘们说这边出人命了。”林娘毕竟见多识广,并没有惊慌。 “这个房间出去的人,先带去一间房里,我已命人去报巡城司,一并带仵作来验尸。” 巡城司的人来得倒是快,那名举告张勇的捕头已经升任了司丞,见到秦含璋毕恭毕敬,连忙进去例行公事查问在场的证人。 很快就问出了结果,案情十分简单:方友安今年三十九岁,在东市经营了一间木器坊,妻子韩氏育有三子一女,本来日子过得也算安乐,只有长子虽然苦读却屡试不中,让方友安十分忧愁。 去年无意中他听说可以花钱买“荫补”,便动了心思,可是听说买一个九品官的荫补位置就要两万两银,顿时泄了气,直到经人介绍认识了刘淄。 刘淄大力鼓吹万物生财会,银子放进会里生利,一年就能翻三翻。 方友安本不信,先拿了一百两,半年后急急忙忙找到刘淄,拿回去了二百两银子。 这次之后放下心也活了心,回去和妻子韩氏商量,把家中积蓄全部拿出来,东借西凑凑够了一万两交到刘淄手中,只等着过半年拿回去两万两,就能给儿子买个荫补的官,以后便能脱离商贾受人冷眼的身份。 可是半年的时间到了,刘淄却总是推脱不给他兑现银两,而他已经找好了卖官的人,还交了两千两的定银,只等着补齐银子,就把他儿子的名字录入吏部官册。 在两个月过去之后,刘淄说做生意也是有赚有赔,这次他们拿的银子被会主用来投入出海贸易,结果海上遇到大风浪,船毁了货物也没了,这笔银子只能拿回一小部分,还是会主心善用自己的银子补贴的。 这一小部分是二百两。 方友安自然不愿意,一万两银子有不少是借的,空口无凭就说赔了,只给拿回二百两,于是每日找刘淄讨银子,最后把刘淄惹急了,说让他见会主。 结果就在当晚他见到了会主的背影,就在他的面前,一群人把他长子的腿打断了,威胁如果敢再纠缠,下一次就是他儿子的命。 他的长子也是倒霉,整日读书没见过这阵仗,腿断了加上恐惧忧虑,回家一场大病,不到一个月人就咽了气。 妻子痛失爱子,银子也没了,还欠了许多债,自责当时不应该鬼迷心窍,怂恿丈夫入什么万物生财会,一时心窄趁方友安不在悬梁自尽。 方友安一年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万念俱灰便生了玉石俱焚的念头,今日找个由头向刘淄赔罪,甚至答应来烟雨楼消遣由他付账,只求刘淄美言,让那位会主不要再为难他。 刘淄高高兴兴约了几人来寻乐子,没想到方友安趁他喝酒喝得兴起之时,坐到他身边忽然拔出匕首刺入他的后心。 这动作方友安练习了好几日,早已经烂熟于心,扎进去时就像扎进一只沙袋,丝毫没有犹豫,刘淄只来得及瞪大双眼嗓子眼里发出奇怪的吸气声,便扑倒在地。 房里服侍的姑娘愣了片刻才发出惊叫,随后众人醒过神逃出去。 方友安对所做之事供认不讳,只是求捕头告知他的爹娘和长兄,将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过继到长兄名下抚养,自家宅子和铺子变卖了偿还债务,余下的给儿女们留作花用。 方友安被捕头锁走时大声朝天上喊着:“锦盛,锦盛娘,我给你们报仇了,这就来陪你们!” 林娘命人收拾那间雅间,客人们都说晦气,也都急忙散了回家去。 苏浅浅这时站在秦含璋身边,看着方友安消失的地方,暗暗叹口气,受骗的人固然是愚蠢贪心,可是行骗的人更应该绳之以法。 “侯爷,万物生财会在天子脚下亦是横行无忌,不知是什么样的人能越过王法去,江某不过做些小本生意,日后还要仰仗侯爷庇护,不然可不敢在西京安睡了。” 江白频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可是却没有即刻离去的意思。 “天子脚下自有官府法办藐视王法之人,江公子不曾无视法度,何必不敢安眠?方友安之案,自有大理寺和刑部严查,给受冤屈的人一个公道。” 苏浅浅眯起眼笑对秦含璋,讨好地拍彩虹屁:“姐夫英明,王法条条,怎能容作奸犯科者逍遥法外?明日您定要上奏一本,为大齐四海升平再立功勋!” “还不快回去?难道还想等着再出什么乱子?”秦含璋压住唇角笑意,板着脸提醒苏浅浅。 “是是是,回去回去,告辞告辞。”苏浅浅赶紧穿好苏醒递来的披风,几个人一起下楼。 “今日出了这样的晦气事,所有的花销全免了,算作林娘赔罪,侯爷,几位公子,改日可要再来捧场啊!”林娘依旧满面笑容。 【竟然有这好事?早知道就说我请了,还赚个人情!】苏浅浅心里懊悔。 【这人情可不是你能赚的。】系统幽幽说道。 第200章 争抢苏公子 【那是什么意思?】苏浅浅不懂。 【很快你就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系统又开始卖关子。 林娘亲自送他们出去,快到门前,龟公一双红眼瞪着苏浅浅,却忽然见秦含璋伸手拥了一下苏浅浅的肩,龟公把嘴张得老大,随后低头弓腰送客。 “就说你有眼不识泰山,那双眼睛啊,还得好好洗一洗……” 林娘笑说道,送几人出了大门。 “侯爷,苏公子,在下来西京做生意,还要逗留些时日,既然有缘相识,改日再登门拜访,在下还要仰仗侯爷庇护。” 江白频拱手含笑,那颗朱砂痣被门上明灯照得分外妖娆。 “江公子客气,好说好说!”苏浅浅拱手打哈哈,又转向平郡王:“苏潜多谢使者,有缘再会!” 平郡王也拱手:“自是有缘,定能再会。” 秦含璋负手而立,向平郡王微微颔首,目光转向那位独臂长史:“陶先生应是熟悉大齐与大梁,若有机会本侯倒是愿意讨教一二。” 那位独臂长单手按在胸前行了大梁的礼:“逗留大梁多年,在下早忘了从前旧事,怕是让侯爷失望了。” 秦含璋点点头:“也好。”说罢带着苏浅浅登车离去。 马车上苏浅浅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乐观,干脆装醉,靠在车壁合上眼,可是睫毛的颤抖出卖了她。 秦含璋好气又好笑:“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去,别说一品的侯夫人无人逛青楼,就算朝官狎妓也是会被御史弹劾的。” 苏浅浅继续闭眼装死。 “并不是要怪你,只是这里鱼龙混杂藏污纳垢,不知道会有什么人暗中窥伺,上一次那人没有得手且损失惨重,焉知不会再对你有所图谋?” 秦含璋叹口气,居然生出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声音柔和下来好言相劝。 苏浅浅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侯爷说不怪我的,可不能反悔,若是母亲和祖母知道,你要替我遮掩。” 秦含璋看她像小狐狸一样得寸进尺地提要求,忽然抬手就在苏浅浅头上用食指的关节敲了一记,声音里有不自知的宠溺: “好,答应你。” 苏浅浅被秦含璋这个举动弄得一呆,心里泛出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傻愣愣地看着秦含璋。 秦含璋也回过神,恨不能剁了自己的手,怎么会做出如此轻佻的举动,心里暗骂自己最近一定是忙得昏了头。 “这车中太过闷热,我下去透透气。”秦含璋不等苏浅浅说话,起身撩开车帘跳下车。 【这是什么意思?害羞了?跑什么呀,有什么好害羞的,很平常嘛,男女之间敲额头有什么!】 苏浅浅在心里不屑地吐槽,双手却抚上脸颊:“车中确实有些闷热……” 秦含璋下了车耳根都红透了,十三牵过他的马,他翻身跃上去,打马快行一段,终究是不放心,又折回来跟在马车后。 【干啥啥不行,口嗨第一名,!】系统无力地叹气。 马车到侯府时,府门前已悬上风灯,管家秦福翘首等待,看见侯爷和苏浅浅乘的马车,急忙迎上来。 “侯爷,苏公子可是回来了?” 侯府有一位表公子苏潜暂居的事,早已经由两位管家吩咐下去,所有下人统一口径,不得对外谈论。 “何事?”秦含璋还是习惯于反问。 “快请苏公子进去平息吧,两位大人在府里等了快一个时辰,太夫人和二老爷怎么劝也不听,还在争吵!” 秦福看一眼马车,对这位性情大变的侯夫人又是敬佩又是畏惧,总是能生出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女扮男装去做录事,居然引得两位青天大老爷争抢,竟然还打上门来! 马车里的苏浅浅正撩开车帘准备下车,一听这话立刻放下车帘坐回去:“车夫,快走!去哪都行!” “不可!进府!”秦含璋哭笑不得地吩咐手足无措的车夫,带着垂头丧气的苏浅浅去福寿堂。 福寿堂里秦太夫人坐在上首,下面二老爷和三老爷,还有三位老夫人都在,秦含瑾和秦含玥也站在下首。 只不过二老爷和三老爷两员武将这时脸上都流了汗,伸手做阻拦的姿势,防备两位大人打到一处。 “你个老不修!趁我不防偷偷要挟苏公子,将他据为己有,若不是三法司同审,我还不知道此事,你卑鄙小人!” 大理寺卿庄士昭手指着刑部尚书尹恒,气得胡须都要翘起来。 “我呸!什么据为己有,两军交锋各显其能,谁能将苏公子收入麾下全凭本事,你技不如人便撒泼吵闹,羞也不羞?” 尹恒不甘示弱,从二老爷身前探头与庄士昭对骂。 “两位大人,先莫要争吵……”秦太夫人无力地规劝,这句话已经说了无数遍。 “待苏公子回来,老夫便问一问,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胁迫于他,就算告到圣上那里,也必不能让你这老匹夫得逞!” 庄士昭又一次跳脚表示自己的坚决! 苏浅浅被秦含璋拉着袖子,不情愿地走进福寿堂。 秦家所有人都悄悄呼一口气。 可算把罪魁祸首盼回来了! “苏公子!” “苏录事……” 两位大人同时看见苏浅浅,一起高声喊道。 “录事个屁!明日我便请圣上赐官,我大理寺正缺一位主簿!小小录事就想收买苏公子,奸猾小人!” 庄士昭一边走向苏浅浅,还不忘回头驳斥尹恒,甚至不顾威仪说粗话。 几位老夫人和太夫人都是满脸苦笑,这两位大人为了争苏浅浅也真是拼了,那官岂是说赐就赐的? “苏录事,他若是能求来主簿官职,老夫就去求都官员外郎,圣上若是偏帮他,老夫就去跪御书房,不信没有个先来后到!” 尹恒这一次跳脚了。 苏浅浅吓得赶紧过去扶住,万一崴了脚,尹月娘那里都不好交代。 “二位大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苏浅浅扶着尹恒,还得满脸堆笑安抚庄士昭,给秦含瑾使个眼色,这可是他未来老丈人的亲哥哥,还不赶紧表现。 秦含瑾立刻领会,上前一步搀住庄士昭低声安抚:“伯父放心,苏表兄不会让您失望的。” 庄士昭一听这话,双眼放亮:“好好好,你也放心,这件事若成了,颜儿的事,老夫替你们做主!” 第201章 浑水摸鱼 “哈哈,你这老匹夫,竟然攀亲戚收买秦家小子!秦家小子,莫要信他,他们庄家都是夫人当家,他家的夫人竖起眼睛,这老匹夫便要软了膝盖,不可信!” 尹恒被苏浅浅扶着也竖起耳朵,就算庄士昭声音不大,也被他听得清楚,立刻给秦含瑾泼凉水。 “两位老大人先坐下,既然来了用了便饭再说,凡事好商议。” 秦含璋这时站出来,挡在两人中间,示意苏浅浅和秦含瑾扶着二人落座。 可能也是吵累了,两位大人没再对峙,被劝着落座,各自端起几上的茶,几口喝掉了。 苏浅浅眼珠转转,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决定用个障眼法,把卢璟卖官的事掀起来,给他的根基松松土,若是运气好,或许就能借着这两位大老爷的手,把卢璟扳倒。 “两位大人且听我说,晚生做刑部的录事没几日,并没有什么建树,就算想升官,圣上哪里就准了?” 庄士昭和尹恒对视一眼,心中都道:你自然不知道有什么建树,我们却是知道你的本事的。 “不过今日偶然间,晚生听说了一桩案子,若是这桩案子办得好,两位大人就是立了奇功。” 苏浅浅故作神秘地说道。 “什么案子?”二人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耳朵却都竖起来。 “方才就在烟雨楼,一位木器铺子的老板刺死了农田吏刘淄。” 苏浅浅指尖叩了一下交椅扶手,挑一挑眉。 “这算什么大案?虽然也是杀人命案,但是在西京也是寻常可见。”庄士昭蹙眉,怀疑苏浅浅是在糊弄他。 “杀人命案寻常可见,但是涉及卖官的命案呢?” 苏浅浅拉长声音说道。 “什么?”两位大人齐声问道,神情严肃起来。 买官卖官从来都是皇帝深恶痛绝的,所以这些年虽然偶有官员受贿荐官,买卖官位被查的事还从未发生,这可是皇帝的逆鳞。 “那位商人名叫方友安,因加入万物生财会赔上全部积蓄……” 苏浅浅将方友安的事说了一遍。 “两位大人,这万物生财会诓骗百姓钱财,查出其根源予以严惩,为民除害为大案其一利。 方友安为子买官,可见买卖官位已是甚为猖獗,需斩断弊端为朝堂平忧患此为大案其二利。 若是从中收缴赃物赃银,除了归还受害百姓安抚民心,其余自当充公,此为其三利。” 苏浅浅伸出三根指头。 “有这三桩好处,两位大人,此案难道不是重中之重的大案?” 尹恒和庄士昭对视一眼,心中各自盘算。 查这桩案子固然凶险,敢于卖官的人必定位高权重,可是若真的查出名堂,不说名垂千古,也为后世子孙留一个值得夸耀的美名。 “就算如此,与你来我大理寺当差有何干系?”庄士昭还是不想让出苏潜。 “晚生是说,这桩案子非同小可,按例应当先由巡城司交大理寺,大理寺审过,刑部还要复审。 晚生是知道一些案情的,可以在大理寺审案时,以刑部派遣录事,参与进来,如果能够提供一些线索攒些功劳,庄大人再举荐晚生,岂不顺理成章?” 庄士昭眼睛一亮:“不错不错,这法子甚好!” “苏录事,你这是何意?难道是要……”尹恒听到这话又急了。 “尹大人,庄大人就算举荐晚生,晚生也还是从刑部录事做起,日后还不是要为刑部出力?” 苏浅浅两头和稀泥,她现在这个小小录事,充其量就是一员小吏,连官都算不上,所以在两位大人面前,只敢自称晚生。 好在尹恒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为了能让她进刑部帮忙,特意为她在户部补了一份录牒,“苏潜”已经是从闽州投亲的秀才,就算日后破格录用,也无不可。 不过苏浅浅可没想过当大官,整日提心吊胆面对皇帝可不是她想要过的日子,利用职务之便把该查的查出来,她就准备死遁了。 这时宴席备好,两位大人也不客气,随着秦太夫人一起到膳厅,匆匆用过饭后,便急忙向秦太夫人和秦家人告辞。 临行前尹恒告诉苏浅浅,两日后顾云清的案子在刑部升堂三司会审,她还是做录事。 庄士昭瞪了尹恒一眼,姑且先把这件事放下,二人出了门上车便开始讨论方友安的案子,早忘了之前吵得差点薅掉对方胡子。 送走两位大人,秦家人也松一口气,且不说秦含瑾暗自欢喜,几位老夫人更是对苏浅浅赞不绝口,都夸她有办法。 只有秦太夫人笑眯眯地问:“浅浅哪,烟雨楼发生的事,你是如何知道得那么清楚的?” 众人如梦初醒,所有的目光“唰”地集中在苏浅浅身上,像是一束束聚光灯。 “啊,哈哈,是侯爷同我说的。”苏浅浅毫不犹豫地出卖了秦含璋,还朝秦含璋眨眨眼提醒他们之间的约定。 “含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杜氏目光锐利起来。 “祖母,母亲,时候不早,浅浅就先退下了。” 苏浅浅赶紧告退,不管秦含璋死活,逃出了福寿堂。 【快走快走,死道友不死贫道,绝不能让祖母和几位老夫人知道我去了烟雨楼,打死都不承认……】 苏浅浅一边走一边给自己下决心,她身后秦家人目瞪口呆,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到这样毫无负担地骗人。 “瞧瞧,她是越发地……有趣了!”秦太夫人竟然笑起来。 武宁侯府里的秦家人因为苏浅浅哭笑不得,此时苏太傅府中,听说哥哥消息的苏二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 第二日,方友安杀人案由巡城司送交大理寺,大理寺卿庄士昭亲自接下此案,即刻升堂审理,并且在当天查封了刘淄的宅子,抓捕了卖官给方友安的掮客胡石期。 退堂后,庄大人在后堂与刑部录事交谈了片刻。 当晚大理寺一名看守牢房的牢头企图勒死胡石期,被庄大人当场抓获,这名牢头只供出有人给他一笔银子,命他按照吩咐行事,并不知是何人。 第三日,近百名百姓拥到大理寺外喊冤,称自己的钱财被万物生财会诓骗,血本无归,其中就有苏二夫人。 朝野上下为之震动。 “明日就是顾云清案审理的日子,不知道那一位还有没有心思插手?” 苏浅浅看着记录的供诉,自言自语。 第202章 重审旧案 三法司同审的大案,近几年都没有出现过,所以从御批那日起,官员们都在悄悄议论,还有与当年之事有些牵连的得了消息,自然寝食难安。 当年顾云清案的巡察使米梓雍便首当其冲。 虽未定罪不会被锁到大牢,但是已经被刑部派人发了告示,随时在家中等候登堂作证。 另外张勇之父张魁年,珲安富豪付志兴,以及韶华夫人举告诉状里的证人,皆被从珲安府押解至西京,牛车就用了三十辆,由秦含璋派他的亲军一路护送。 牛车恰到好处在升堂前一天到达西京,牛车上皆按照苏浅浅的授意,蒙上了一层黑布,给百姓的心理冲击更加强烈。 于是刑部升堂这日,就算没有发布告示,就算众多百姓无法到大堂外听审,刑部衙门外也被挤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除了议论这桩多年前的案子,自然也会提及前两日发生的人命案,有些认识方友安或是刘淄的,更是添油加醋说得口沫横飞。 “这么说那位顾知府可能是被冤枉的,堂堂知府尚能含冤而死,方友安一介商贾,算得了什么,没活路才去杀人,哎……” “虽然案子没审,不过那顾家兄妹十年追凶,若不是有冤情怎么能做到?方友安生意做得也算兴旺,若不是妻离子散被逼无奈,何至于提刀杀人?都是那些权势滔天之人……唉……” …… 两桩本不相干的案子,就这样被联系到一起,民议沸腾。 苏浅浅这时已经在刑部后堂,今日三司会审,除了大理寺卿庄士昭,刑部尚书尹恒,还有御史台的御史中丞贺连笙。 贺连笙不过三十八岁,出自江南大氏族贺氏,父亲是贺氏家主,贺连笙当年十九岁以榜眼过殿试,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 【这位御史中丞有个绰号,叫做贺三严,向来以严厉严谨严苛着称,因此五年前只有三十三岁便掌管御史台,深受陛下倚重。】 系统向苏浅浅介绍那位面白如玉的冷面高官。 【反差萌,闷骚型,人不可貌相,狗亦不可!这位御史中丞本来应是看管皇帝的意见箱,各处设置的举报匣,就不信一直干干净净!他为何丝毫不知?】 苏浅浅心里质疑。 大齐先帝为使民意上达天听,还是用了一些办法的,在全国各地都设有举报匣,不仅可以通过击鼓鸣冤,也可以通过暗中举报,由各地巡查御史审理或者上奏。 顾云清那桩案子,就是因为被下毒害死亲人的苦主,在举报匣里留信,才东窗事发的。 所以皇帝一直十分看重御史台的作用,这些年风平浪静,下面送来的举报匣留信越来越少,皇帝对自己治理的大齐国泰民安也深感欣慰。 【贺连笙城府极深,有名的铁面无私冷面判官,可是他在内宅里却判若两人,荒淫无耻到令人发指,昨晚他暗室的天地榻上,除了他还睡了六女三男,场面不堪入目……约……】 系统把自己搞吐了,好在没有实物。 【天地榻是啥?】苏浅浅好奇地问。 【幕天席地,整间暗室上面有带天井的楼阁,服侍的下人和他的妻妾通房就在二层和三层看着,一层进房就是整张床榻,躺个几十人不在话下。】 【要说玩得花样多,首屈一指文化哥,有学问就是不一样,约……】 苏浅浅也忍不住要干呕,这样的大型娱乐场面,好像国外一部古代的电影中出现过,那可是皇宫啊! 【这是他们贺氏教育子弟的一种方式,对所有的孩子极为严苛,只有出众优秀的会得到奖励,无非是钱财和女人。 他的家主父亲鼓励他们用特别的放纵刺激奋斗欲望,贺连笙是其中佼佼者,在他身上自律和放纵都是极端,那些女子里还有他的妹妹和姑母……】 系统嫌恶地不愿多说了。 苏浅浅再看贺连笙,只觉得颠覆了对古代文官的认知,她狭隘了。 时辰到了,三位大人到大堂上落座,两位师爷两位录事坐在下首小案后,这次没有隔屏为苏浅浅遮挡了。 举告人梁荀和韶华夫人被带上大堂,虽然在牢中兄妹俩都有些憔悴,但是眼中却燃着火焰一般热切。 梁荀一字不错背了一遍他的诉状,状告前珲安同知张魁年,珲安富商付志兴,前珲安府捕头张勇,私售剧毒,诬陷上官,谋害人命。 告前巡察使米梓雍纵容内眷收受贿赂,不经查实草率定案,以冤魂铺其仕途。 很快米梓雍、张魁年和张勇父子、付志兴都被带上大堂。 张魁年看着儿子披枷带锁消瘦憔悴,又是心疼又是怨恨,只恨他做事不够谨慎,还是留下后患。 多年前旧案往往难以理出头绪,不过尹尚书和庄寺卿这些日子商讨出了切入点,一步一步推演,倒是胸有成竹。 “梁荀,你说在知府后院查出的证据皆是栽赃陷害,可有证据?” 尹尚书开口问道。 “有!当年将物证放入先父书房的下人,已经被我找到,他就是先父身边服侍笔墨的书童静石。” 梁荀的表情阴郁冷酷。 静石被带上堂,看见梁荀明显瑟缩了一下,一只手悄悄护住另一只伤痕累累残疾的手掌。 【这静石原名郑狗儿,当年是顾知府听说他家兄弟众多,可怜他身子骨弱,便放在身边做了书童,不用出力月例还多。 没想到他渐渐认为是自己能干,开始背后抱怨顾知府给的月例少,此事却被张魁年发现,施以小恩小惠便收买了。 是他告诉张魁年,顾知府不受他们的收买,想将珲安砒霜产量和记录彻查,并且上报给巡察使,张魁年这才定下计策,许以重利命郑狗儿偷偷藏证据诬陷顾云清。】 这时郑狗儿跪在地上磕头,一五一十招供,他是如何举报顾知府,又是如何偷藏证据的。 【顾荀知道是他之后,找到他将他那只手用钢钎一截一截穿透,还告诉他的兄弟们,若是将来郑狗儿在大堂上不说实话,他们家所有人都会被钢钎穿身而死,他就算回去他的兄弟们也不会放过他。】 【以暴制暴,现实把善良扭曲成了魔鬼。】苏浅浅叹息。 “郑狗儿,你好大胆子,可知道诬陷高官致死的家奴是何下场?” 贺中丞忽然喝道。 第203章 推翻 郑狗儿吓得慌乱地磕头:“大老爷,小的不敢胡言,都是张知府……哦不,张魁年和张勇威胁小的做的呀,若是不答应就把小的从前做的事都告诉顾大人!” 张魁年在顾云清获罪后,升职做了珲安知府,三年前因病乞骸骨,没有回故乡,留在珲安做田舍郎。 “张魁年,郑狗儿所说可是属实?” 尹大人转头询问站在堂下的张魁年。 “大人,老朽同罪臣顾云清同僚多年,他为人机敏多思,怎会遭人陷害? 郑狗儿从前曾是顾云清家奴,后来顾云清获罪,老朽升任知府时,可怜这些家奴便继续用着了,没想到如今反来帮旧主诬陷主人!” 张魁年这么多年的官岂是白做的,面不改色地矢口否认。 “大人,小的能做老爷书童,也是因为小的有一样本事,那便是记性极好,当年张魁年让小的将银票藏在书房时,小的记住了银票票号。” 郑狗儿舔舔唇看一眼梁荀,咬牙说道。 张魁年目露震惊看向郑狗儿,心里在懊悔不该留下这背主的东西。 郑狗儿果然背下那银票票号,师爷找出当年记录证物的卷宗,核对无误。 “而且顾大人……惧内,他的身上平日里只有二两银子,是夫人让他带着充场面的,并不许花掉,若是有万两银子,亦不会放在书房,只是小的无法藏在夫人房里,只能如此行事。” 郑狗儿又接着解释。 韶华夫人和梁荀想起他们爹娘的恩爱,双眼忍不住泛红,看向张魁年的目光有如利刃。 “信口雌黄!这贱奴定是当时朝夕侍奉顾云清,知晓顾云清收到的赃银票号,如今却拿出来诬赖老朽!” 张魁年抵死不认。 “大人,请传张府从前管家张安作证,张安与郑狗儿在那时曾多次见面,银票与账本亦是张安命账房做好,亲手拿给郑狗儿。” 梁荀丝毫不惊慌,这十年间他与韶华夫人,已经把一张网编得密不透风,只要收口便无人能逃。 张安因为几年前摔断了腿,早已经回乡养老,张魁年没想到他竟然会出来作证。 “大老爷,小的张安,当年在张府做管家时,确是多次见过郑狗儿。 那一年就在顾大人出事前两天,小的见过郑狗儿来张府,是老爷吩咐小的找账房做了一本账,销往各处和收回银两的账目,郑狗儿走时带走了那账本。” 张安拄着拐杖,偷偷看一眼梁荀又急忙收回目光。 【这个张安的腿,是被梁荀生生砸断的,还有那个写账本的账房,因为不知情,只断了他一根手指。】 尹尚书又传账房上堂,找出当年那本已经泛黄的账本,对比了字迹,到这时张魁年的脸已经血色褪尽。 那边付志兴挺着大肚子快要站不住了,汗水滴滴答答落下,袍子都被浸湿,堂外一阵秋风吹进来,整个后背冰凉一片。 米梓雍眼见着一个接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证人,把从前他引以为傲铁证如山的大案一寸寸砸碎,露出了他不愿信的本来面目。 其实并非没有怀疑,只是他乐于接受更方便的结果,知府为谋暴利私售剧毒,在狱中畏罪自尽,是可以让皇帝拿来震慑百官的,还有什么结果比这个更合适? 至于顾云清一家是否冤屈,他家中已经没什么人去追查,这就是一桩不会翻的案子,大可放心定案。 可是偏偏顾家人留下了一对儿女,偏偏这对儿女历经磨难还念念不忘申冤。 米梓雍沉默地等着那一把刀落在他的头上。 “张安,你的腿是如何断的?”贺中丞忽然开口问道。 张安浑身一哆嗦,差一点站不住:“小的……小的是自己……” “啪!”惊堂木突然一声脆响,张安已经跪在地上。 “三司会审,若有一句不实,查出来便是共犯的大罪,你可想清楚了?”贺中丞声音威严地提醒。 “小的不敢,小的腿是……被梁公公打断的!” “因何打断你的腿?” “为了让小的说出当年的事……”张安抹了一把汗说道。 张魁年和付志兴几人都惊异地抬头,随后掩饰住窃喜:还是有人在帮他们…… “梁荀,张安所说可是实情?”贺中丞转头去问梁荀。 “是,大人,我……” “不必多言,本官只问你是与不是。”贺中丞举手示意不让梁荀多说。 【贺三严这名字起得不错,确实严谨,竟然查到了这点。】苏浅浅心中暗道。 “梁荀私设刑堂,刑讯逼供迫使张安说出违心之语,张安所言不应作为证供。” 贺连笙转头对着尹恒和庄士昭说道。 尹恒和庄士昭对视一眼,只能点头。 梁荀神色黯淡,垂眸握紧了拳。 如法炮制,贺连笙又问了郑狗儿的手是如何残了的,结果亦同张安一样,是梁荀威逼用刑所致,郑狗儿的证词也无效。 苏浅浅忽然拿着她记录的纸张,手指还夹着笔,弓腰猫行走到距离她最近的庄士昭旁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 “大人,小吏这里怎么写,张安与郑狗儿皆是当堂由大人审讯作证,并非在梁荀威逼后即刻作证,是说大人们审案即便是实情,也要判为无效吗?” 苏浅浅做出的是压着嗓子说话姿态,可是那声音在安静的大堂上谁都能听得到,尹恒双眼一亮。 “大人,那要不要再重新问一遍,他们说的是事实,还是违心之语?小吏也好记录……” 苏浅浅一脸为难,夹着笔推了推盖到她额头的帽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不错,无论梁荀是否私设刑堂逼供,张安,郑狗儿,你二人所说的,可是实情?不可说谎,否则国法难容!” 尹恒威严地向堂下的二人喝问。 他们哪里还敢说自己撒谎,急忙承认虽说是被梁荀打伤,但说的都是实情,并无虚言。 苏浅浅又弓腰猫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那边贺连笙的目光向她看过来,她还一脸谄媚地点头致意,好像受到了表扬一般。 对面大理寺来的录事狠狠瞪了苏浅浅一眼:哗众取宠乱出风头! “大人,这录事擅自扰乱堂审,理应撤换!”米梓雍忽然指着苏浅浅说道。 第204章 民告官当受杖刑 苏浅浅东张西望,这才指着自己鼻子:“说我呢?” “小小录事竟敢干涉堂审,越权行事本应严惩,三法司同审大案怎可用这样的人,还请几位大人更换录事!” 米梓雍不知不觉又摆出了官威。 “三位大人!小吏并非干涉,实是有疑惑不解不敢擅专,这才询问求解,唯恐出差错,不像米大人……哦不……米员外……也不对……米梓雍,敢于自作主张无证断案,小吏佩服!” 苏浅浅起身向上面坐着的三人躬身行礼,又朝着米梓雍讥讽一笑。 “你……”米梓雍气得老脸通红,手指苏浅浅就要开口斥责。 “米梓雍,录事存疑询问确有先例,也是为了审案的谨慎态度,不应更换反而值得赞赏,勿要再喧哗,继续审案。” 尹尚书不待米梓雍多言,开口说道。 接下来便是富商付志兴私售砒霜并与张魁年勾结的证据,梁荀这些年利用各种借口离京,每次都是日夜兼程跑遍了当年砒霜案发案地。 “可笑的是,在先父去世多年后,这些地方的砒霜泛滥更为猖獗。 以此物入药治疗毒疮的药丸膏药,还有送到秦楼楚馆治疗花柳病的药膏,在那些地方明目张胆地大量售卖,数量远远超出珲安府扣除税赋的百倍不止,先父替谁顶了罪责,为何再无人查!” 梁荀悲愤地控诉,堂上尹恒拿出与付志兴有关的人证物证,又是厚厚一叠。 “传津宁商人张信和,平余商人刘振齐。” 尹尚书又宣证人,二人上堂便慌忙跪倒,庄士昭只问了一句,他们便争先恐后竹筒倒豆子,把付志兴倒卖巨额砒霜的事,说得清清楚楚,还有历年的账本为证,时间更是追溯到他们的父辈,也就是顾云清做知府的时候。 付志兴面色惨白,挺着大肚子摇摇欲坠,不仅是流汗,如今只觉得眼前漆黑,越是享尽富贵的人,越是舍不得自己造就的锦绣荣华。 “付志兴,你可知罪?”庄大人厉声喝问。 付志兴“噗通”跪在地上,沉重的身子砸得地面震颤: “大人啊,小人并非自愿,是……是被张魁年和他的儿子张勇胁迫,才不得不替他们做事,小人也有一家老小,家在珲安受制于张魁年,不敢不从啊!” 付志兴一面磕头一面痛哭,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旁边的皂吏忍不住用杀威棒悄悄捅捅付志兴,吓得付志兴一哆嗦,止住哭声偷偷看,皂吏竖起眼睛示意地砖上那一滩鼻涕…… 【此人十分奸猾,警惕性也特别高,梁荀多次带着公主府侍卫都不能抓到他,每次他都能逃过一劫。 俗话说狡兔三窟,他平日出行必有四五辆同样的马车先后出门,无人知道他在哪一辆上。 睡觉的地方不下十处,不要说院子里还要放上十几张床,他的妻妾儿女们每日都不知去哪里寻他,若不是官府发出通告贴在门上,逾期不出现查抄他的宅子,怕是今日他都不会出现在大堂。】 系统说起这个付志兴,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他却是个孝子,每日无论在哪里睡,总会先去给爹娘请安,当年梁荀若是知道他这个习惯,可能就抓到他了。】 【如今他的孝心就要变成杀他爹娘的刀,比那不孝的还要残忍。】苏浅浅心里说道。 “付志兴!你这无耻的商贾,作恶多端还要栽赃于老夫! 三位大人,老夫为官多年一向恪尽职守,顾云清一案当时是米大人亲自审理,人证物证具在,之后也是由刑部核准的,为何如今要将此案推到老夫身上?” 张魁年说得悲愤,声泪俱下,看起来就像真的受了冤枉。 “张魁年!你这贼子!枉我父对你提携,知你所做之事还曾劝告,我那时尚年幼,还是找到了当年服侍我娘亲的嬷嬷,才知晓内情。 我恨不得对你饮血啖肉,以报戕害我双亲之仇,你且收了泪,莫脏了这干净地界,待你受死之日,我定燃放三日烟花爆竹为你送行,你可要行得慢些,阎王殿上再与你分说!” 韶华夫人霍然转过头,双目赤红充血,那样如仙子般出尘的人,此时形如鬼魅,咬着牙说出一番话,仿佛要将张魁年一寸寸咬断。 “莫要咆哮公堂!”贺连笙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 “韶华夫人,你既为教坊司罪奴,得恩典还了良籍就该安守本分,刑部审核定案若想重审,平民需受五十板子,梁荀为公主府总管可免刑罚,你却还未领刑,若你退出举告,此刑可免,若不然……” 贺连笙沉声说道,看着韶华夫人眸光阴沉。 “大人!韶华她不必受刑,只有我一人举告……”梁荀急忙开口。 “不可,为人子女岂可因惧受刑便退而自保,民妇愿受刑。”韶华夫人淡然说道,就向大堂下受杖刑的长凳走过去。 “贺大人,韶华本为梁荀之妹,联名举告或可不受民告官之刑。”庄士昭蹙眉说道。 “庄大人,此次联名举告一案并非首开先河,从前民告官亦要受杖刑,为何韶华夫人可免?”贺连笙的表情严肃不徇私情。 【韶华夫人知道的一部分证人,若是挨了打便不能与之当堂对质,贺连笙这分明是受人之托,就他也配做御史中丞! 而且举告人如果受刑死了或是重伤,案子也得延期审理,他这是憋着坏呢!】 系统这时候愤愤说道。 苏浅浅对于韶华夫人固然有同情,可是也因为她的不择手段对她并不赞赏,把武宁侯府拖下水的举动虽然聪明,但对于武宁侯府的人来说,何其无辜,所以淡然地看事态发展。 这件事确实是模棱两可,无论按照哪一方执行都有道理,所以尹尚书此时也是蹙眉无法阻拦。 但是他亦知道如果韶华夫人出事,这案子便要暂缓审理,可是夜长梦多,这些证人在西京一日,他便要寝食难安一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韶华夫人此时已经走到刑凳旁边,神情平静地伏上去,大堂上米梓雍和张魁年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且慢!太后懿旨!”一道急切的声音从堂下传来,大堂上的大人们倏然看过去。 第205章 舅母米氏 只见大堂下的围栏外,站着数位听审的朝官,其中一位朝官此时双手托着明黄色锦缎卷轴,神色肃穆。 此人正是吏部员外郎孙铭。 虽然不知道小小的吏部员外郎,为何能拿到太后懿旨,但是没人敢质疑,堂上的人急忙走下座位,所有的人跪下接旨。 “太后懿旨:顾氏女为父鸣冤以民身告官,虽于法不合却于情有厚,念其痴孝免于刑罚,待案结时酌情论处。” 孙员外郎宣读了旨意,尹尚书起身接过,眉宇舒展开,看了一眼孙员外郎,转头向贺连笙:“贺中丞,还是继续审案?” 贺连笙面上神色不变,目光在韶华夫人身上转了一圈:“既是太后体恤,自当遵旨。” 将太后的旨意供于案上,大人们重新落座,刚刚燃起希望的张魁年和米梓雍,脸色更为灰败。 接下来便是顾夫人从前的嬷嬷和丫头,米梓雍宠妾的丫头,当年作为替罪羊被杀的商人之子,珲安府当年的牢头,张勇的通房…… 【这些人都是侯爷按照韶华夫人和梁荀提供的证词,命秦十三带着他的亲军,一个一个找出来的,这桩案子侯爷可是立了大功,对得住承诺梁荀的事,你搞的事让那位分身乏术,也是功不可没!】 系统这时来拍马屁。 上面尹尚书和庄寺卿互相悄悄对视一眼,又缓缓转开头: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见…… 贺连笙开始还质问,后来便渐渐沉默,顾氏兄妹能够提供的证据源源不绝,而且刀刀到肉,无从辩驳,可见当年此案漏洞百出。 所有的证据形成闭环,付志兴当年与张魁年合谋,以修改官册数目的方式,将一部分砒霜卖到其他州府,从中获得暴利。 在被顾云清察觉后先是准备收买,被顾云清痛斥后张魁年表示绝不再犯,顾云清念及多年同僚,将此事压下,他们二人却在暗中继续行事,结果因受害苦主举报而事发。 顾云清这时正要彻查账目,没想到上面派来巡察使米梓雍,随后张魁年与付志兴联手贿赂米梓雍陷害顾云清,顾云清在狱中被张勇用腰带勒死,促成了顾家冤案,顾夫人自尽,顾氏兄妹为罪奴。 苏浅浅写得手都酸了,足足审理了三个时辰,证人就有七十六人,另有二十五人参与其中。 涉案的人收入狱中,其余人等在笔录上画押,此案便交由皇帝亲自裁决。 韶华夫人……这时应该称她顾音,被押回监牢,经过孙员外郎面前时福了一福,又摇了摇头。 顾荀在给口供上画押时,忽然抬头看着苏浅浅:“旧居梁上燕,新客足下尘,公子后生可畏,前途无量。” 苏浅浅眨眨眼拱手:“多谢多谢,好说好说。” 这个季节天色暗得早,苏浅浅走出刑部,已是日薄西山,秦含璋负手立在夕阳的斜晖里,半边身子都被镀上了一层彤金色,竟然有如神只般庄严凛然。 苏浅浅带着苏醒,提袍朝着秦含璋走过去,却忽然看见被侍卫们隔开的人群中,大红袍和平郡王都站在那里,看见她大红袍还缓缓举起手,两手上各提着一只被捆了翅膀的鸡…… 苏浅浅:…… “莫要理他,仗着有几分姿色……” 秦含璋这时上前两步拉住苏浅浅的手腕,也挡住苏浅浅看向大红袍的视线,说出的话却让苏浅浅怀疑这是假的秦含璋:怎么听都像护着自家夫君,怕被别的女子勾引的妒妇。 苏浅浅也没多言,随着秦含璋上了马车,穿过人群时透过车帘缝隙,还看见大红袍朝着马车举起手中鸡,细长的凤目与眼角那颗朱砂痣,美得让旁边的男子痴痴看着流下口水…… 【美色误人啊,先有太子如珠似玉,后有大红袍魅色妖娆,成年人做什么选择题,我全都想要!】 苏浅浅吸一吸口水,心里面又开启自嗨模式。 【小主,咱保命要紧,这几个都不是良人! 太子是一杯鸩酒,喝了就让你一路向西,大红袍是一碗药酒,治病还是致命结果随机,平郡王是一壶料酒,为他人做嫁衣……】 【什么乱七八糟的,关平郡王啥事?】苏浅浅蹙眉打断系统的叨叨。 秦含璋:也不关太子和大红袍啥事! 【唉,我就说我运气没那么好吧?挑宿主只配挑海鲜:不是龙,就是虾……】系统悄咪咪吐槽。 【大胆点,两个都要!】苏浅浅这一次鼓励系统。 …… 回到侯府时苏浅浅饥肠辘辘,到二门刚下车就见秦玉卓等在旁边。 “三嫂,舅母来了,在母亲院子里哭了一下午,一定要见你,想知道她哥哥的案情,母亲怎么劝都不肯走。” 苏浅浅吓一跳,舅母来了她不来接待客人,这一点很可疑,急急忙忙要回听澜院更衣。 “不要急,舅母……舅母并不急着见你……”秦玉卓脸上有些不自然,借着灯光看出来气鼓鼓的。 “到底是想见我还是不要见我?”苏浅浅糊涂了。 “是想见做刑部录事的苏公子,不想见他的姐姐!”秦玉卓小声说清楚了,偷偷看苏浅浅脸色。 “哦,这样啊,那便让她再等等。” 苏浅浅不着急了,坐上软轿回听澜院,秦含璋把她送回去之后,换了常服先去母亲院子里。 待苏浅浅净手净面收拾好了,才换了一身居家的男式袍子,也去了杜氏的擎苍院。 进房就见杜氏沉着脸,她身后的秦玉卓也是一脸不快,秦含璋不言不语,只听见那位瘦弱的妇人在一边哭一边絮叨。 “……我家哥哥怎么会有错?他十几岁便熟读律法,聪慧睿智谨慎细致,那顾云清死便死了,如今儿女还来害我家哥哥!” 米氏用帕子擦擦鼻涕眼泪,一抬头看见苏浅浅进来,红肿的眼睛竟然瞬间一亮。 “这位便是苏公子吧?我是定阳侯夫人,你自可随含璋唤我一声舅母。” 米氏擦擦眼睛,上下打量苏浅浅,苏浅浅行了礼坐在旁边。 “苏公子,今日三司会审,可是知道我家哥哥那桩案子没有断错?顾家那两个孽障,没想到过去许多年还能作恶,掀起事端!” 米氏恨恨说道。 第206章 不能吃辣 “米舅母,虽然晚辈参与审案,却不能泄露案情给不相干的人,不过倒是可以提一个建议作为判断:去米舅母兄长府上看一看,他若无事便是回府了。” 苏浅浅恭敬而平和地回答米氏。 秦玉卓腮帮子悄悄鼓起来,杜氏阴沉压着怒气的神情,也转为想笑的样子。 舅母就舅母,米舅母是个什么玩意?难道还有梁舅母,蔡舅母? “不相干的人,我怎么会是不相干的人……” 米氏脸上露出不悦,她从来都顺风顺水,夫君定阳侯都不敢逆她的意,除了今日说什么也不肯陪她来小姑府上…… “你的意思是说我兄长回府了?” 米氏忽然想到一点面露欣喜,忘了那片刻不快,倏地站起来,因为坐久了腿有些麻,又赶紧伸手扶住案几。 “我并没有说。”苏浅浅面无表情。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无事便是回府了……” 米氏有些恼,这位表公子说话忒不着调。 “不错,米舅母,我是说无、事、便是回府了,并未说米舅母的兄长回府了,米舅母可以自去问一问。” 苏浅浅加重了“无事”二字,平淡地解释。 【这位米舅母在这里坐了一下午,就是不敢回府,自从米梓雍被刑部发了重审上堂文书,她的家门就被娘家人堵住了! 她娘家人打听到有一位武宁侯府表公子,就是这次三司会审的录事,便让她前来探听消息,她难得受到娘家人重视,拍着胸口打包票。 本以为请定阳侯来跟你婆母说是件小事,没想到定阳侯这一次死活不愿意,任米氏软硬兼施就是不答应。 拖到前几日她娘家人干脆坐镇到她院子里,她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来见你婆母,你婆母瞒着你把她打发回去了,她又拍胸脯跟娘家人说担保她兄长无事。 米氏在武宁侯府沉寂的那些年,都不准定阳侯与你婆母走动,唯恐牵连他们影响了一家子前程。 她以为只要她代表定阳侯吩咐一句,你婆母不敢不帮忙,而且不过是一位寄住在府里的表公子,还不是得看你婆母脸色,起码透露些消息也是好的,没想到连着几日往武宁侯府跑,什么消息也没得到。 今日不敢去问娘家消息,跑到这里来等苏公子,认为这几日你没出来见她对她失礼,这次还专门说不必让你出来。】 【怪不得米梓雍提出换了我,难道是对我没透露消息恼恨?】苏浅浅恍然大悟。 正在候审被查的官员,不敢四处打探消息贿赂主审官,但是亲戚间走动无可厚非,所以就把苏潜这个小录事当成了宝,米氏打包票他们都满怀希望,没想到全成了失望,怎么能不恼恨。 【米梓雍是病急乱投医,迁怒应该是有的,不过应该更恨他这个妹妹,到处招摇炫耀他办的这个案子,想推诿都会冒出来一群证人。】 系统的声音都透着幸灾乐祸。 这时米氏终于回过味,明白了苏浅浅的意思,顿时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兄长素来严谨,他不会断错案,定是这一次审错了……” 米氏喃喃想迈步回去,身子忍不住摇晃,杜氏一个箭步过去扶住:“嫂嫂还是要保重身体,就算有什么……也要先回府再说。” 【你婆母就是你婆母,这句话的意思莫不是:要死回家死去?】系统居心叵测地猜测了一番。 米氏踉踉跄跄地被扶着送出去,不过哭哭啼啼的声音反倒小了,可能是琢磨如何应付她的娘家人。 打发走了米氏,苏浅浅将堂审的情形简单说了,便回院子去换衣裳用饭,这一日她也很疲惫。 秦含璋送她回院子,路上苏浅浅说了梁荀讲的那句话。 “旧居梁上燕……明日去石鼓坊那处宅子瞧一瞧,或许说的便是那里。”秦含璋沉吟片刻说道。 苏浅浅耷拉着小脑袋点头,恨不得马上吃饭睡觉。 秦含璋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心疼:“如此辛苦这录事未必就要去做,只要你不愿,我总有法子让你脱身的。” “还有一些事需要查,无妨,歇一晚就好了。” 苏浅浅眯着眼回答,想到还没找出那幕后之人,自己和武宁侯府还捆绑在一起有危险,暗暗让自己坚持,要等到攒够了功德力和瓜豆回家去,不能被反派当炮灰再给噶了。 听澜院早就准备好热水,苏浅浅回院子便进了净房,洗漱换了常服出来,膳厅已经摆好了饭,秦含璋竟然也坐在那里。 “侯爷不去祖母那里?”苏浅浅惊讶,平日各房多半都是在福寿堂用晚膳,少数禀报了留在自己院子里,今日她觉得累,便让丫头先打了招呼不过去了。 “祖母吩咐让我陪你用饭。”秦含璋还是看不出情绪的冰山脸,拿起碗盛饭放在苏浅浅的位置上。 【给我盛饭?这是侯爷该干的事儿?】 苏浅浅脸上的惊讶藏不住,不过因为太饿了,也不愿意多想,说一句“多谢侯爷”便赶紧吃饭,连之前的吃相都维持不住了。 “这次的锅包肉很正宗了!侯爷你也……你不吃肉,你以后应该学着吃一点……这个辣子鸡丁好吃,侯爷鸡肉你是吃的,快尝一尝!” 苏浅浅投桃报李,用布菜的筷子夹了一筷放进秦含璋的碗里。 秦含璋对饮食向来不挑剔,只要不是红色的肉类基本能吃饱就行。 自从苏浅浅搞出来的土豆西红柿和辣椒之类的稀罕玩意出现,侯府的人嘴都被养刁了,只有他还是一如既往,吃着从前寡淡的饮食也没觉得不好。 不过今日这是苏浅浅第一次给他布菜,莫名地心里就有些欢喜,低声说:“多谢夫人”,夹起来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苏浅浅在那里一边吃一边期待地等着秦含璋的好评,可是就见他的脸越来越红,直到努力咽下去,忍不住呼气,鼻尖冒出细汗…… “你……就这……辣的?” 苏浅浅不敢置信,还是赶紧给倒了一碗茶,秦含璋也来不及反驳,几口把茶喝了朝丫头伸手: “再来一碗!” 第207章 定罪 苏木赶紧又给斟上茶,秦含璋再一次几口喝了,然后嘴唇拢成圆形,“呼呼”地呼气。 “噗……”苏浅浅实在没忍住,不厚道地笑出来:“有那么辣吗?” 一面说一面伸手夹了一筷辣子鸡丁,故意笑眯眯嚼得香,还向秦含璋那边探出头。 秦含璋脸上刚有些消退的红色又卷土重来,苏浅浅那双灵动的眼睛,挑衅地瞧着他,腮帮子一鼓一鼓,让他又想手贱地去敲她的额头。 “这个东西很厉害……”秦含璋嗫嚅着垂头端起碗,继续吃饭。 这样子很像高一时苏浅浅班上转来的一个男生,人长得清秀干净,寡言少语成绩极好。 本以为他是那种极聪明厉害的,可是有一次她看见几个学校门口的小太妹把他堵住,让他拿钱请她们喝饮料,他就乖乖地拿出来给她们。 苏浅浅看他走了追上那几个小太妹,让那她们把钱交出来,说那个男生是她亲戚家的弟弟,由她罩着的。 虽然不情不愿,可是苏浅浅打不过也会拼命的样子,那几个人是见过的,不愿意多惹事把钱给了她,骂了声倒霉走了。 苏浅浅第二天放学时把钱交给那男生,告诉他不要那么怂,那男生当时惊讶地看她,然后垂着头低声说:“我不是怂……” 收回有些模糊的回忆,苏浅浅发现她记忆中的那些人,容貌都开始变得模糊,只是当时自己的感觉却很清楚,她会不会有一天连老妈的脸都忘记了? 苏浅浅情绪有些低落,默默扒着饭。 近日西京城十分热闹,昭凝公主和亲大梁,礼部工部户部都在为这件事忙得不亦乐乎,大梁使者送回去消息,等大梁皇帝的迎亲使节带着聘礼前来,再由大梁太子亲自迎娶公主回大梁,这一来一回就得小半年。 昭阳公主虽未被赐婚,但是皇帝要为她选驸马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各家勋贵子弟的优秀适龄公子,礼部也列了名单送进皇帝的御书房,可见皇帝对这位公主还是十分宠爱的。 另外丞相府的两位小姐,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从前只知一位大小姐薛婉宁,如今倒是真千金薛芷晴更多地出现在后宅小姐夫人们的宴席上,渐渐那位低调的假千金淡出了大家的视野。 同时两桩大案,皇帝在御书房里大发雷霆,他以为的海晏河清不过是自欺欺人,这让他十分恼火。 在顾云清案所有的供词卷宗放在他面前时,他将那块麒麟墨玉镇纸摔在地上,碎玉横飞。 “朕自从在东宫助先皇理政,便惕惕然事必躬亲,没想到就在朕眼皮子底下,竟然能出此奇冤大案,损失了朕的一位清官重臣!” 乾德帝痛心疾首,坐在黄花梨雕龙描金宝座上,揉着额头微微闭上双目。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很多事都让他烦心,在秦含璋大捷班师回朝之后,那点喜悦渐渐被不断发生的莫名其妙之事冲淡了,如今这桩案子又戳在他眼窝子里,当年可是他亲手朱批的。 “皇上,当心龙体,最近用了武宁侯夫人的药,刚好些……” 朱公公低声在一旁担忧地提醒,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把镇纸碎片收拾了退下去。 下面低头肃立的尹恒眸光微闪,悄悄抬头看一眼皇上脸色,果然不那么发黄,而且竟然没有闻到那浓烈的口气! 皇帝蹙眉摆摆手,睁开眼还得处理政事。 “陛下,说到武宁侯夫人,他有一位远房表弟寄住在武宁侯府,此人聪敏睿智,此次担任审案的录事,微臣想……” 庄士昭觉得这是个机会,赶紧开口。 尹恒看着他把眼一瞪,庄士昭咬牙改口:“想将此人借到大理寺,暂任主簿一职,协助微臣审理方友安刺死刘淄一案。” 皇帝抬起头:“武宁侯夫人的远房表弟,为何寄住在武宁侯府,而不是苏太傅府中?” “陛下,这个微臣倒是知道一些,苏潜乃苏太傅先夫人姜氏的远亲,如今投奔苏太傅似有不妥,便来投奔其表姐。” 尹尚书急忙解释,又瞪了庄士昭一眼。 “没想到武宁侯夫人还有这样出挑的远亲,既如此,朕准了,此案务必严查,不要再出现顾云清案那样的岔子了,如若再有此事,你们的官都不要做了,回家种田去吧!” 乾德帝声音淡淡的,庄士昭和尹恒听来却如重锤敲下来,急忙躬身道:“遵旨!” “那名录事竟有这样的本事?我竟是没有察觉,且看庄大人此案审理得如何了。”贺连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贺大人只是此事没有察觉无妨,只怕贺大人没有察觉的不止此事。”庄士昭意味深长地一笑。 “庄大人此言何意?”贺连笙侧头问道,眉眼间依旧看不出喜怒。 “莫要在朕面前吵闹,若不怕受罚尽管去外面打上一架。” 乾德帝抬头盯了庄士昭和贺连笙一眼,又垂头看那卷宗: “这案子按照大齐律定刑,张魁年与张勇判斩立决,抄没家产,家眷流放两千里,付志兴斩立决抄没家产,家眷充为官奴,米梓雍家产抄没,流放两千里,其余从犯按律定罪。” 尹恒急忙躬身领旨,想了想又抬头:“陛下,那顾家兄妹……” 乾德帝蹙眉,他就是不愿提此事,沉吟片刻才拟旨: “顾云清含冤而死,着吏部与户部将其罚没财产归还其子女,并补发俸禄,并赐其忠烈匾,在其宅邸前立忠烈牌坊,以表彰其清廉品行,后世子孙可有一人不参加科考入仕为官。” 乾德帝顿了一下,又说道:“顾氏兄妹所犯下的罪责,就免了吧。” 尹恒没再说什么,与庄士昭贺连笙领旨退下去。 “整日这些烦心的琐事。”乾德帝扶额闭目,压下心中烦躁。 “陛下,往年这个时候,可是已经去秋猎了,若是出去散一散,泄泄火气,或许不会那么烦闷。” 朱公公递上一盏试过温度的茶,放在乾德帝案头。 “秋猎?朕竟然忘了此事,大梁使者与太子皆在西京,还有武宁侯也还朝,趁此机会君臣同乐,倒是个好主意。” 乾德帝有了一些精神,因为还有一人可以借此让她消气。 第208章 小厨房的手艺 苏浅浅听到这个消息是两日后,她正和尹月娘苏莘莘一起,逗着一群孩子,给他们用炭盆烤橘子和红薯吃。 其实苏浅浅一直很馋烤榴莲,怕种出那个把秦家人吓坏了,所以准备明年如果有机会,再展开种植特别品种的水果。 现在她的萃英楼和花荣阁利润丰厚,已经是豪门贵妇们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主要消费场所,只要求稳就好,免得太张扬被皇帝盯上,那就惨了。 苏浅浅把秦优也叫来了。 小姑娘比朱佑城年长两岁,十分乖巧懂事,也是因为太懂事,让苏浅浅总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就像她小时候和母亲一起离开父亲,在姥姥家栖身那段时间,即便所有的人都疼她照顾她的感受,她还是会小心地观察所有人的脸色。 苏浅浅让秦优带着弟弟妹妹们玩,给他们分橘子和红薯,拿苏浅浅做的果汁苏打水喝,小姑娘的脸上渐渐出现了孩子该有的天真。 孩子们吃东西玩得开心,有乳娘跟着照顾,苏浅浅和苏莘莘尹月娘躲到旁边说话,就是这时丫头禀报秦玉卓带着周锦溪和庄颜来了。 她们三人最近都一起在小校场陪着秦勉和秦励练武,来的时候皆是一身飒爽的紧身衣羊皮靴,英姿勃发。 “三嫂,听说陛下已经宣旨,三日后就要去卧虎山秋猎,各武将不在值守的,五品以上文官一律陪驾,王侯伯府和文官女眷也要陪伴皇后公主和诸位娘娘,咱们武宁侯府除了孩子们都要去呢。” 秦玉卓和尹月娘苏莘莘见过礼,便急急忙忙告诉苏浅浅这个消息。 “我还以为什么事,就这?好啊,你们去多打些野味回来,我让厨娘再琢磨一些新菜品,犒劳你们这些女英雄。” 苏浅浅老神在在地倚在罗汉床上,嚼着干果。 “怎么是我们?三嫂,你是没听明白,是咱们都要去,还有世子夫人,尹姑娘……” “我去做什么?是我去打猎物,还是给猎物送吃食?” 苏浅浅虽然飞镖不错,可是没有练过射箭,而且狩猎不单是射箭,还要骑马,若是啥也不干就去山中喝风,她可没什么兴趣。 “三嫂,射箭骑马我教你,到时候我猎了猎物也分给你,不会让你没面子的。” 秦玉卓朝苏浅浅挤眼。 她自然打了小算盘,秦家人已经许多年不参加秋猎,往年那些千金小姐回来后总是跟她炫耀多么有趣,这一次要让她们见识武宁侯府不仅是男子,就算姑娘也不让那些男子半分。 “苏夫人,本以为你是爽利的性子,怎的一场秋猎便吓到了?你若是认一句怕了,我们便不再劝你了。”周锦溪负手挑眉说道。 “怕了。”苏浅浅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你怎的这般……”周锦溪没见过这么容易认怂的人,竟然不知道怎么说。 “苏夫人,届时世子夫人也要去,大家在一处玩乐,遇事也多一份照应,不过愿不愿意还是要自己拿主意,玉卓,莫要勉强才是。” 庄颜这时候笑着说道。 【这姑娘果然聪慧,话能说到点子上,为了姐姐说不得就走一遭。】苏浅浅心里暗自琢磨。 “好,我去。”她回答得干脆,周锦溪睁大眼睛指着她:“你你你……” 尹月娘和苏莘莘对视一眼,皆是乐不可支。 苏浅浅备了午膳,她小厨房的厨娘如今已经练就一手好厨艺,基本上她想吃的只要有食材都能吃到,今日趁着得闲请尹月娘和苏莘莘带着孩子们过府,也是让她们尝尝这些平日吃不到的东西。 这个季节绿叶蔬菜已经很少见了,富贵人家也是偶尔还能吃到,不过当看见摆上桌的绿油油的白灼菜心,黄色和绿色搭配的木樨瓜片,还有夹着肉馅的虎皮青椒,还是让大家吃了一惊。 “怎么会有这么多时蔬?而且这菜肴从没见过,看着味道就很好。”周锦溪一向不拘小节,丝毫不掩饰她的垂涎欲滴。 “这是庄子里用特殊法子种的,其实和花房里的花差不多,只是尽量减了花费,以后冬日里百姓们也能吃到一些蔬菜了,安民铺子里应该很快会出售。” 苏浅浅笑着解释,也有一些小得意。 很快桌子上摆满了菜,西红柿滑肉煲,干锅土豆片,酥香茄盒,水煮鱼,锅包肉,麻辣鸭头,糖醋排骨…… “这些都是厨娘们尝试着做出来的菜,我觉得味道还不错,请你们尝一尝。” 苏浅浅把功劳都推给了厨娘,逐个介绍口味。 孩子们单独开了一桌,还有专门为他们做的菜,自然是少辣又软烂的。 “唔……这菜若是拿到我们府里,我爹大概不会每日琢磨去安民酒楼花银子了,我娘也不必每日阴阳怪气敲打我爹!”周锦溪一边吃一边忍不住说道。 “可别,周叔父怕是每日要来我们府上用饭了!”秦玉卓笑说道。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那边孩子们听着大人高兴,也吃得香甜,七岁的朱佑城端起了哥哥的架子,照顾尹月娘的三个儿子,朱幼欢和宝芸两个互相交流菜的口味,俨然已经成了好友。 这顿饭众人都大快朵颐,几位姑娘性子爽朗,苏浅浅姐妹和尹月娘不拘谨,没有了平日那么多规矩,听澜院里一片欢声笑语。 秋猎的旨意传到各个需要陪驾的府中,苏老夫人将苏太傅叫到自己面前。 “儿啊,虽说张氏管教儿女们出了错,可是她终究是咱们苏家的当家主母,就这样一直不见人也不是办法,这次秋猎五品官的女眷都要陪着出行,你若是就一个人,岂不是打了太傅府的脸面。” 苏太傅沉吟不语,在治家这方面,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短板,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父亲,他都是失职的。 “这一次你且带上张氏和渺渺,毕竟咱们苏家如今只有渺渺一个女儿,她若是出嫁了,那便是别人家的媳妇,再回来时可就是客了。” 苏老夫人抚着手腕,那里现在虽然不疼了,却等闲不敢用力。 “好,便听母亲的,只是她们若再惹出什么麻烦,以后就不要想踏出这府门一步。” 苏太傅沉声说道。 第209章 相府嫡千金 丞相府这时又是另一番光景。 “姐姐,往年秋猎你都是在府中陪着母亲,不过今年母亲身子大好,倒是不用人陪了,母亲亦是要去陪着皇后和贵妃娘娘的吧?” 薛芷晴坐在萧夫人的房里,给萧夫人递了一块新做好的点心,和薛婉宁说着话,眼睛却看着萧夫人。 萧夫人看了一眼那点心,桂花酥里加了花生碎,伸手接过来想放在旁边,薛芷晴柔声道:“母亲,这是芷晴特意为您做的,要趁热吃才好。” 萧夫人犹豫了一下,便准备张口去吃,薛婉宁忽然起身把点心拿过去,小口地咬着:“妹妹,我最喜欢这种口味的点心,就抢来吃了,妹妹莫怪。” 萧夫人抬手想要阻止,见薛婉宁朝她微微摇头,便不再说什么,眼里却更多了几分疼惜怜爱。 薛芷晴只带了一块桂花酥,这是她在厨娘指导下忙乎了一个多时辰才弄出来的,其他的不是形状不好,就是碎了,只有这一块看着还过得去,才装在食盒里拿过来。 这时却看见薛婉宁抢过去吃了,萧夫人还那样怜爱地看着,就像一位宠溺孩子的母亲,纵容孩子做出的无礼举动。 “无妨,母亲宠爱姐姐,别说是一块点心,任是什么姐姐抢了去,母亲不怪罪,妹妹也是不敢怪罪的。” 薛芷晴淡淡说道。 萧夫人微微一怔,转过身要解释:“芷晴,其实你姐姐她……” “母亲,是我一时贪嘴,不怪妹妹有些恼,姐姐这里给妹妹赔个不是,妹妹不要怪姐姐了可好?” 薛婉宁这时吃了点心,端着茶啜了两口,赔着笑脸对薛芷晴说道。 “姐姐说哪里话,妹妹怎么是那般小气的人,能回到母亲身边承欢膝下,已经很是知足了……母亲,这次秋猎你可要随父亲同行?” 萧夫人不好再说什么,听薛芷晴问点点头:“我与你父亲已经商议过,我和你们姐妹都随行。 婉宁这么多年因为我,从未去参见过秋猎,没见过那般热闹,确是委屈她了,今年有你们姐妹在身边,我也想去看看那热闹光景了。” “姐姐也要同去么?听说只有五品以上文官嫡子女尚未成亲的……”薛芷晴目光落在薛婉宁身上。 “母亲,我就不与你们……” “芷晴,婉宁也还在我们相府的户牒上,也还是你父亲的嫡女身份,她自然是去得。” 萧夫人打断了薛婉宁的话,向薛芷晴解释,眼里有了几分凉意。 “母亲,芷晴并非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姐姐去了会不会遭人议论,毕竟只有咱们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只怕到时姐姐难于自处。” 薛芷晴有些委屈地低下头,藏起眼底的冷漠。 “是了,妹妹说得极是,母亲,我这一次就……”薛婉宁带笑点头,向萧夫人开口。 “婉宁,你终究要面对旁人的非议,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还是相府大小姐,你和芷晴一样都是我的女儿,你也无需有丝毫的惭愧,谁若是轻视了你,便是轻视了相府,轻视了我萧霓裳。” 萧夫人严肃地挡回了薛婉宁的推拒。 “多谢母亲这般为我筹谋,是婉宁短视了。”薛婉宁颔首道谢。 “婉宁也要多谢妹妹为姐姐考量,时间上有些匆促,毕竟从前听那些小姐妹说过,知道该备着什么,妹妹若有不懂的尽管问我。 我这边替父亲母亲先安排,有些事也需要吩咐定舟……嘱咐定舟,不然府里的事怕他支应不开。” 薛婉宁虽然及时改口,萧夫人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变化,悠悠叹了口气,对薛婉宁的这份小心很是心疼。 “不必劳烦姐姐,姐姐帮着母亲管理相府中馈,已是太过操劳,这点小事妹妹还是能顾好的。” 薛芷晴唇角挑起,双眸注视薛婉宁,笑得颇有深意。 皇帝秋猎是一件大事,礼部工部又是一番兵荒马乱,三日的时间让他们叫苦不迭。 刑部和户部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云清沉冤得雪告示发到各处,米梓雍和张勇被抄家之日,除了府里的嚎哭声叱骂声,还有外面百姓纷纷的议论声,从前趾高气扬的公子小姐贵妇们,如今被一条索子拴了牵出门,形容狼狈而绝望。 坐在乌蓬马车里的顾家兄妹,看着那些人被押走,心中却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顾家就算重整门庭,宅门里也再没有他们的爹娘,至于后世子孙,不过是一个虚名,他们兄妹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儿。 张魁年父子和付志兴行刑之日,韶华夫人——如今的顾音,果然在刑场边摆放了烟花爆竹和香案,兄妹叩首向双亲告知,他们沉冤得雪大仇得报,鬼头刀挥下时白日里焰火升腾爆竹声震天。 这日起兄妹俩便从西京消失,无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韶华夫人的谢芳园和茶楼铺子的地契房契,都被送到了安民茶楼的掌柜手中,其中有一封信,指明这些产业都用来抚恤伤残的将士及遗属或用于秦家军。 苏浅浅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在去往卧虎山的马车上,车队浩浩荡荡,后面像一条长龙蜿蜒,前面皇帝的銮驾和皇后的凤辇也被重重包围护卫,只是看见一点影子。 秦含璋担任协同拱卫之职,这次出行是由太子亲领的禁军卫和秦含璋麾下的皇城卫共同随扈,秦家的两位老爷和秦含瑾秦含玥都在其中。 苏浅浅靠在马车上昏昏欲睡,秦含璋忽然进来把她吵醒了,抹了一把唇角迷糊地问道:“该用膳了吗?” 秦含璋不由好笑,这是出行的第三日,再有一日就到卧虎山了,苏浅浅除了吃就是睡,别人舟车劳顿都吃不下饭,只有她和秦玉卓,吃得好睡得好看着比出门时还圆润了。 “哪里就要用膳了?若是饿了柜子里不是备了许多吃食?”秦含璋指指座边设的小柜子,那里面干果水果点心和茶饮俱全。 “哦……”苏浅浅准备继续睡,她之前就有这个习惯,只要坐车坐飞机就是睡觉,到点就干饭,吃饱会周公。 “方才收到消息,顾氏兄妹离开西京了,顾音的财产都交给安民茶楼,以作抚恤伤残将士及军中之用,不知为何还特意指明务必交给武宁侯府。” 听到秦含璋说这些话,苏浅浅精神一些:“会不会是为之前做的事愧疚,给的补偿?” “或许吧,不过还有一个可能,周堂所做的事,顾音知晓一些,却不能说出来,用这个法子替周堂补偿那些将士。” 苏浅浅点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这兄妹二人虽然做事不择手段,也算良心未泯。 “拿到了解读那份名录的密语,只待将名录里的账目破解,便知道这些到底是做的什么交易。”苏浅浅压低声音,有些鬼祟地说道。 就在梁荀说了那句话的第二日,她与秦含璋便去了石鼓坊那处宅子,宅子只有一老翁看守,见他们进来只做没看见。 在之前与梁荀见面的那间正房,秦含璋跃上房梁,靠西侧的地方钉了一只扁平的木匣,木匣里用油纸包了一本小册子,里面都是一个字对应的另一个意思。 “不错,这两日实在太过繁忙,此物危险又不便放在你身边……” “对对对,不便不便!”苏浅浅急忙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夫人,相府的芷晴小姐让人传话,她想过来与夫人叙旧。”车厢外传来苏木的声音。 【薛芷晴,她要做什么?】苏浅浅有些狐疑。 第210章 真千金的劝告 只是也不好拒绝,干脆听听她有什么旧可叙的。 “请薛小姐过来吧。”苏浅浅朝外面回道,并没有整理仪容,依旧懒散地倚着座榻。 “相府里的事如今议论纷纷,这个时候她来找你做什么?”秦含璋蹙起眉。 “无妨,见招拆招,侯爷要不要和妾身一起见见你的义妹?”苏浅浅故意加重义妹两个字,秦含璋像被烫到了,急忙起身向外走,嘴里咕哝:“怎么又说这些有的没的……” 薛芷晴仪态万方地登上马车,笑容得体地给苏浅浅行礼:“嫂嫂……” “妹妹……”苏浅浅夸张地伸出手扶起来,热络得薛芷晴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知妹妹有何事吩咐?”苏浅浅拉着薛芷晴的手不放,把她按在自己身边,倒像是薛芷晴被擒住了一般。 “嫂嫂,不必这样,还如从前就好。”薛芷晴好不容易挣脱了苏浅浅的钳制,挤出一点笑容。 “从前……那怎么能行!难道要嫂嫂还当你是寄人篱下吃白饭的可怜人,凭着哥哥的救命之恩进武宁侯府的孤女?不能够啊! 你现在什么身份,你是一朝上枝头,母鸡变凤凰,昔日野鸭子,脱毛成天鹅,河沟小泥鳅……” “嫂嫂,那个……就不要说从前的事了……” 薛芷晴脸上的表情就要维持不住,这苏浅浅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发疯,今天没看黄历,大概日子不太好。 “不说从前了?妹妹说不说就不说,那咱们,说些什么?”苏浅浅朝着薛芷晴眨眨眼。 “嫂嫂,我从前曾与兄长和义兄在北疆征战……” 【我呸,就你还在北疆征战,真要急眼了你都未必打得过我!】 苏浅浅在心里翻白眼,不过面上还是连连点头,没到关键时候不能得罪这个反派。 “虽说我并未从军,但与将士们亦有同袍之谊……” 【我再呸!你算哪门子同袍?同床都没你的份儿……】 “所以每每要替他们多忧虑一些……” 【显着你了?自己的烂事还没理明白,去忧虑将士们,开办安民连锁店没见你捐一文钱!】 “嫂嫂,如今边疆平定海晏河清,可是义兄手中却握着重兵,就像闹市之中手提大刀,必然人人自危!” 薛芷晴说这几句话时很僵硬,就像在背诵稿件,苏浅浅的眸光微闪:【原来这才是正题!】 “那么妹妹有什么想法?”苏浅浅堆着笑脸柔声问道。 薛芷晴本想着还需要多劝几句,没想到苏浅浅这么上道,连忙说道: “嫂嫂,怕的就是树大招风,真要是让上面的人防备着,将来有个什么,不仅武宁侯府风光不再,就是那些将士们也受到牵连,秦家军亲军就有五万,加上义兄统领的皇城卫,五路卫所……大齐多半兵力都在义兄手中掌控,怎能不让人忌惮!” 薛芷晴受到了鼓舞,背诵得越发顺溜,以她的见识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就连苏浅浅都不知道秦含璋辖下有多少人马。 “让谁忌惮?”苏浅浅天真地问道。 “自然是皇……”薛芷晴张口就要说,又急忙收回去,这句话如果说出口,意义就不同了,作为大臣之女妄自揣测圣意,是在给丞相府招祸。 “自然是皇室子弟,他们见义兄功勋卓着手握重兵,其心难安啊,所以嫂嫂,为了武宁侯府的长远计,不如让义兄交出手中兵权,既让旁人安心,也省得辛苦,做个安乐富贵侯爷,岂不更好?” 薛芷晴总算把要的话都说出来,悄悄舒了一口气,有些紧张地等着苏浅浅的回复。 【果然如此,有人让她来递话,劝侯爷放弃手中兵权交出虎符。】 苏浅浅心中思索,脸上也是一副思索的样子,盯着薛芷晴眯起了眼,盯得对面的人汗毛都竖起来,才抚了一下额头碎发悠悠说道: “妹妹才是辛苦啊!相府千金的位子还没稳当,就要惦记侯爷的位子稳不稳,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咸吃萝卜淡操心啊!” 薛芷晴听得有点懵逼,这是什么意思? “嫂嫂的意思是说……”她试探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夸赞妹妹勇敢,懂得坚持自己的想法,心怀大义管尽不平事!”苏浅浅又给翻译了一遍,薛芷晴这回听懂了,矜持地摆手:“哪里哪里,那么嫂嫂是愿意去劝义兄了?” “愿意啊,自然是愿意!你义兄要是交出兵权,我们武宁侯府无兵无权徒有虚名,到时候男子们都斗鸡走狗,女子们寻花问柳……哦不,吟诗饮酒,多么逍遥的日子。 陛下见武宁侯府如此废物,或许能给我们表彰,奖赏侯府不争权不争名不争功……真是个好主意!” 苏浅浅高兴得拍手。 薛芷晴再一次懵逼地看着苏浅浅,不知道这是真心夸好主意,还是另有所指。 【那时候武宁侯府便任人宰割,谁想打脸便递脸,谁想踩一脚便伸头,真是好主意!】苏浅浅心里冷冷说道。 【薛芷晴这些话都是从徐大娘子那里学来的,徐大娘子许诺,只要薛芷晴能劝动你,让你劝侯爷交出兵权,她便有法子让襄王与薛芷晴成亲。】 系统这时候扒出了两人的瓜。 【她们怎么就会以为我能听她们的,侯爷又会听我的?兵权于武宁侯府来说,是保家卫国的利器,也是自保的最后一道防线,原剧情若不是因为交出了兵权,又被栽赃谋反,武宁侯府怎么会落到那个下场?】 苏浅浅不解,觉得薛芷晴和徐大娘子背后的人脑子都坏了,太降智了。 【你还别不信,原书剧情就是在你自尽未成留在侯府,秦家人知道冤枉了你对你生出愧疚,秦含璋也与你渐渐消除误会,继而对你生情,你听了薛芷晴的话觉得有道理,去劝了秦太夫人和秦含璋,最终说服他们交出兵权!】 苏浅浅:淦!罪魁祸首竟是我自己! 【秦家人对你可谓仁至义尽,就算这样在流放途中还拼死相护……】系统不吐不快,它的能力提升,对原剧情分析能力也增强了。 【停!不要再说了,我来赎罪!】苏浅浅打断系统。 “所以,薛姑娘放心,我会去劝侯爷交出兵权的!”苏浅浅坚定地说道。 第211章 浮出水面 薛芷晴怔了一下,才明白自己竟然成功了,掩饰不住脸上的欣喜若狂:“嫂嫂果然是明理之人,嫂嫂,此事不宜拖得太久,以免生出变故,还要嫂嫂尽力施为才是。” “妹妹放心,妹妹的心意嫂嫂知晓了,不过此事却也急不得,还需徐徐图之……”苏浅浅做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徐徐……嫂嫂,可不能徐徐,夜长梦多啊!”薛芷晴有些着急,伸手抓住苏浅浅的腕子。 【我呸!你是长夜难耐吧!做你的春梦去吧!想拿我们的性命做你的嫁妆,拿我们一家子的血染红你的嫁衣,我苏浅浅就算再蠢……就算曾经蠢,如今也醒悟了,休想!】 苏浅浅心里说着,抬手温柔而用力地把薛芷晴的手扒拉下去。 “妹妹,这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也知我从不参与侯爷的军务,要不妹妹教教我,我该如何劝说?”苏浅浅小狐狸一样眯起眼,循循善诱。 薛芷晴眼睛又是一亮。 “嫂嫂,若是说起义兄的军务,我还真的略知一二。” “那妹妹便说说,我该如何劝说?”苏浅浅做出愿闻其详的样子。 “嫂嫂,义兄统领的五路卫所,当年是因为苏太傅力荐,调遣兵力由义兄统辖,如今义兄班师回朝,大齐都指挥使便是最高统帅,这兵权实在太过……惹眼,不如将这都指挥使之位让给旁人,还有皇城卫……留下秦家军的指挥权,在兵权上也足够显赫了。” 薛芷晴一边说一边回忆,说得有点断断续续。 “可是这都指挥使之位,让给谁好呢?”苏浅浅蹙眉深思。 “不如……就交给那位和事老,为人慈善不争不抢,但是地位显赫足够担当此任的……徐国公。” 薛芷晴最后三个字说得轻而缓慢,但是在苏浅浅耳中却有如惊雷。 徐,国,公。 所有人一直忽视的,在任何时候都低调不显的一个人,终于浮出水面。 那么徐大娘子之所以是徐大娘子,就说得通了,原来公主府里的绣娘,为了报徐国公一言之恩,竟然为他身在闹市十余年,只是这番筹谋,到底是徐国公的心思,还是徐大娘子一厢情愿? “妹妹说得……颇有道理,我知晓了,定然会与侯爷细细分说。” 苏浅浅点头,见薛芷晴该说的都说了,便做出疲倦的样子捂着口打了个呵欠,薛芷晴识趣地起身,临行前还嘱咐苏浅浅务必尽快与秦含璋商酌。 薛芷晴前脚离开,秦玉卓后脚便钻进来:“这位相府千金来找你做什么?薛丞相近日因为她办的那场宴席,被陛下冷落,听说要推行的新政都搁置了,薛丞相为此在御书房外站了三个时辰,冻得染了风寒,她居然还好意思四处招摇!” 秦玉卓一脸鄙视,再不是陆姑娘进府时,她围前围后地欣赏了。 “她来……是说狩猎时要跟我比一场。”苏浅浅比了一个射箭的姿势。 “你就练了两天,已经很有天分了,定不会让你输给她,到时把我的猎物都算在你头上!不过你骑马……” 说到骑马秦玉卓眉头就拧起来,苏浅浅的表现实在差强人意:抱着马脖子死活不敢抬头不松手,把马惹急了满地蹦跶! “已经好很多了,而且我比划一下就行,不进猎场。”苏浅浅不想提骑马这件事,这是极少的她的天赋死角。 又经过了一日,终于在申初抵达卧虎山。 皇帝一大家子直接住进布置好的行宫主院,亲王和郡王住在行宫的侧院。 大梁太子和亲王郡王也被安置侧院,只是这部分侧院与主院不相通,为皇室人员的安全增加了保障。 行宫外按照品级由近至远分配了宅院,又根据人数调整宅院大小,武宁侯府虽然人数不算多,但是因为秦太夫人年长位尊,最大的宅院就分给了武宁侯府。 苏浅浅带着自己的四个丫头,还有婆子们提着抱着各种日用品衣裳首饰,浩浩荡荡进了分给她的小院。 【就一个山中七日游,竟然连净桶都得抱着,这是什么陈规陋习!】 苏浅浅在心中无力地吐槽,可是她也不能破坏规矩,所有的勋贵人家女眷们出行皆是如此,劳民伤财。 总算安顿下来,苏浅浅刚想歇歇脚松泛松泛,就见苏木一脸为难地领着侍砚进来了,侍砚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竹箧。 “夫人,侯爷的东西放在哪里?这里的院子不够分,没有侯爷单独住的房间。”苏木看一眼苏浅浅,赶紧解释。 “啊?难道我们要住在一个房间?”苏浅浅瞪大眼睛:这是什么狗血桥段!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奴婢们守夜的榻都没有设,只能在门廊外长椅上坐着了。”苏木指了指外面。 “先送到内室吧。”苏浅浅也不能就让侍砚一直抱着,便让苏木她们接过来送进内室。 “夫人,侯爷的里衣在里面,还请姐姐们悬挂好了,熏一熏免得有虫进去,侯爷怕……” “侍砚……”秦含璋的声音低沉带着警告,侍砚缩了缩头急忙行礼退下。 秦含璋迈步进来,一路骑马风尘仆仆,眉眼间却并不见疲惫之色。 打量了一圈房内的摆设物件:“属实简陋些,不过狩猎住的别院也只能委屈你了,这几日我也得住在这里,你若是觉得不便,我便在这外间椅上歇着也无不可,行军时席地而卧也是常事。” “妾身没有什么不便,侯爷不必那么委屈,苏木,给侯爷准备寝具。”苏浅浅镇定地回道。 【谁不便还不一定呢,不过是睡个觉,有什么!】 苏浅浅心里说得坦然,就当出差睡卧铺,对面是个冷面帅哥,这是走了狗屎运了,总比打呼噜磨牙放屁的抠脚大汉强吧? 不过话说秦含璋是不是打呼噜磨牙放屁? 秦含璋脸上表情有些变化,赶紧让苏浅浅歇歇洗漱,马上要用晚膳了,说罢衣服都没换急匆匆出去了。 晚膳是别院里早已经在准备的,因为没有集中的膳厅,便用食盒送到各个房里,苏浅浅用过饭洗漱更衣,坐在床头看大齐风物志时,秦含璋的脚步声才响起来。 第212章 同床 听见脚步声,苏浅浅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迎接,苏木向里面禀了一声:“夫人,侯爷回来了。” 苏浅浅放下书册,准备站起来时,秦含璋已经撩帘走进来,见她要起身急忙比手阻止:“夫人不必起来,我先去洗漱更衣……我的意思是……” 秦含璋不知不觉把自己搞得语无伦次,干脆一头朝着净房扎进去,随手关上门,接着里面传来一阵叮当乱响…… 【这是进去砸东西了?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童子鸡,就睡个觉有什么?紧张成这样,没出息!】 苏浅浅心里鄙视,继续镇静地看书,只是手有一点抖,字看不清楚。 【不紧张你手抖什么?你知道为什么看不清字吗?你拿反了!用你太姥姥的话说,老鸹落在猪身上,看见人家黑看不见自己黑!】系统无情地嘲讽她。 苏浅浅:…… 镇静地把书翻过来,可还是看不进去,第一次和男人睡一张床,有一点小紧张也是很平常嘛,明天就不会了。 里面传来拨水的声音。 秦含璋从不用丫头服侍,所以几个丫头都不敢靠近净房,只是提前把熏好的里衣放在净房衣架上。 侍砚又不便进来,秦含璋在里面过了许久都没出来,苏浅浅一度以为他溺水了。 直到苏浅浅准备去砸门,才听见里面响起脚步声,秦含璋换了月白色里衣,墨发用一枝银簪绾起,开门从里面出来。 “侯爷可要用宵夜?”苏浅浅起身问道。 “不用。”秦含璋目光从苏浅浅剥壳鸡蛋般的脸上迅速移开,却不知该落在何处。 四下打量总算找到他的竹箧,走过去打开却又飞快地关上,悄悄回头去看苏浅浅。 见苏浅浅正坐回床边拿起书,这才吁了一口气,轻轻把竹箧开了一个小缝,手伸进去鼓捣了片刻再次打开,从上面也拿了一本书,却是一本行军布阵的兵书。 【他在做什么?难道出门还带来了私房钱,差点儿露馅?】 苏浅浅偷偷从书页的边上窥探秦含璋,却见秦含璋一个站不稳,“啪”地关上了竹箧的盖子,刚好把自己拿书的手夹住。 苏浅浅不由一咧嘴:【嘶……这得有多笨,拿个书夹到自己手?】 秦含璋镇定地把手从竹箧里抽出来,走到旁边的檀木雕梅花圆桌旁坐在锦凳上,拿起书翻开读起来。 【你要是不去看人家,应该也不至于……】系统小声嘟囔。 苏浅浅想了想,还是要尽到作为妻子的责任,当然除了那方面,毕竟人家的私库钥匙都交给了她,每年那些铺子还有一万两银子的进项。 “侯爷,用点心吗?” “不用。” “侯爷,用茶吗?” “不用。” “侯爷,用灯吗?” “不用。” “好,苏木熄灯,侯爷,妾身先安置了。” 苏浅浅说罢脱了鞋翻身上床,掀开被子朝里睡下了,动作一气呵成。 留下秦含璋,眼看着苏木神色淡然把桌上灯拿走,只有外间留了一盏昏暗的小灯。 没有法子,书也看不成了,当然就算有灯他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就着那点灯光,秦含璋走到床边,脱了鞋小心翼翼抬脚上床,好在床足够大,就算他躺上去,两个人中间还有一片空着的地方。 苏浅浅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不过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又集中注意力听身后的声音,除了最初感觉到床的那一侧微微塌陷,嗅到好闻的皂角香气,再之后就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听着这呼吸嗅着那味道她竟然很快入睡了。 秦含璋努力调匀气息,耳朵也不由自主听着床里面的呼吸声,很快秦含璋便听见每晚都能听见的,熟悉的绵长的轻鼾。 若是苏浅浅清醒时告诉她,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怎么可能打呼噜! 秦含璋在黑暗中挑起唇角。 她一直这么好眠,轻微的狸奴般的鼾声没有让他反感,反而觉得多了几分烟火气,不像她的容貌,真担心忽有一日腾云而去。 不过这两个月他都是要靠着练就的绝佳耳力听这鼾声,今晚她就在身边,这可爱的呼吸声更加撩动心弦,不知不觉心里化成了一滩水。 手指悄悄向那个方向挪一下,再挪一下,在就要触及她后背的地方停下,这样就好,秦含璋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山中的温度比城市里要低上很多,睡得香甜的苏浅浅渐渐觉得冷,本能地翻身躲避她那边冰冷的墙。 秦含璋吓得睁开眼睛一动不敢动,苏浅浅就这样压在他的手臂上,因为接触到了温暖,又顺着这一点温暖靠近它的源头…… 偎进秦含璋小暖炉一样的怀抱,苏浅浅舒服地哼了一声,手脚并用八爪鱼一样贴上去,梦里她正躺在太姥姥家的土炕上,怀里抱着毛绒绒的巅峰,虽然骨头有点硬,不过暖融融的真舒服…… 秦含璋大气都不敢喘,女子馨香的味道冲击着他的神经,只觉得某个部位迅速膨胀,而苏浅浅的腿正压迫着那个地方,因为有变化,还不满地蹭了蹭嘟囔:“别动!” 秦含璋一阵阵晕眩,身体所有的器官都在叫嚣:抱紧她,她是你的妻子,你可以! 只有仅存的理智提醒他:不行,这不是合适的时候,她和所有的女子都不同,你还欠她合卺酒,欠她花烛夜,欠她一句秦家男人对妻子的承诺…… 一遍遍对自己的本能筑防,手指紧紧扣住锦褥,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以抵御如浪潮般汹涌的欲念…… 某人的长夜漫漫,对苏浅浅来说只是一场好眠。 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周围的环境才想起这是在卧虎山秋猎别院,昨晚的情形也浮现出来,苏浅浅这才想起,秦含璋人呢? “夫人,侯爷一早便出去了,嘱咐奴婢们这个时辰再唤您,早膳已经备好,洗漱后便可以用了。” 苏木一边打起帐子一边回禀,只是怎么也压不住上扬的唇角。 苏浅浅狐疑地看着苏木的表情,被苏子和苏叶服侍着进去洗漱了。 用早膳的时候秦含璋没出现,侍砚过来禀告,侯爷先去巡查猎场防护了,让苏浅浅自己用膳,然后和秦太夫人她们一起到行宫。 “知道了。”苏浅浅答应着。 【这是在向我汇报行程?好男人标配啊!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苏浅浅心里感慨。 秦家人到行宫拜见各位娘娘时,贵妃却并未露面。 第213章 皇妃命妇各种瓜 不过除了贵妃,其他妃位娘娘都来了,就连襄王的亲生母亲丽妃,常年病恹恹不出宫门,今日都长途跋涉陪王伴驾,这时躲在兴高采烈的妃子们后面,安静地当隐形人。 【乾德帝的妃子不算多,贵妃在内只有九位,诞下皇子的五位,除了丽妃所生襄王,其余都是贵淑德贤四妃所生,所以丽妃在妃位上也算佼佼者。 她的父亲不过小小知州,她因为才华出众被誉为江南第一才女,当年太子选秀时送入东宫,为了表示对品级低的臣子一视同仁,便封了良媛,四年后生下李云堇,之后伤了身子一直在宫中休养,极少露面。】 趁着命妇贵女们行礼,系统开始吃瓜。 【不过丽妃被临幸还有一个大瓜。 丽妃才气过人容貌却不出众,只能算清秀,所以自从进宫一直未侍寝。 本来那日还是太子的皇帝是要去贵妃院子的,可是途中忽然见一名女子迤逦而行,每走十步便吟一首诗,一直回到自己的院落。 皇帝就这样听着她吟诗不知不觉跟着进了院子,那一晚便歇在了丽妃房里,不久丽妃有孕,九个月后产下李云堇。】 秦家的女眷们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目光齐刷刷看向丽妃,就算她极力隐藏,也逃不过吃瓜群众的火眼金睛。 苏浅浅吃瓜吃得开心,目光无意间转到三老夫人身上,发现她看自己的表情有些躲闪。 【嗯?三婶娘做了什么亏心事?】 苏浅浅警觉起来。 【哼,还有什么亏心事,不过是和你一样,三老夫人昨夜不得不与三老爷睡在一间房里。 只不过三老爷懂得抓住机会,趁机捉住了三老夫人的手求饶,还被三老夫人踹了一窝心脚,三老爷忍着疼,顺手就握住了三老夫人脚腕,跟着上了床。】 三老夫人这时候脸快成了一块红布,恨不得扎进眼前的地砖下藏起来,只恨自己没坚守住,如今在一家子面前丢了脸面。 秦太夫人和杜氏刘氏互相递了个眼神,忍住笑行过礼,所有人随着皇后和娘娘公主们的轿辇去往宫门前的广场。 浩浩荡荡的命妇队伍,好像都在屏着呼吸,行走起来鸦雀无声,只有裙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除了贺氏坚持留在府中照看三个孩子,就连十一岁的六小姐秦玉卿也一起来了,小姑娘们兴致勃勃,看什么都新鲜,在头可以转动的范围内偷偷东张西望。 【这些命妇也很可怜,好多人为了防止出丑,早膳都不敢吃,饿着肚子候了一早晨,现在走路腿都哆嗦。】 系统怜悯地叹口气,可是苏浅浅分明听见了压抑的笑声。 【吏部尚书夫人,就那个尹月娘前妯娌的娘,晕车吐了一路,今天一早都要爬不起来了,还不敢吃早膳,又怕拉又怕吐,你瞧着一,二,三,倒!】 随着系统的倒计时,吏部尚书夫人十分应景地瘫软在地。 经验丰富的宫嬷嬷训练有素地走过去,娴熟扛起吏部尚书夫人,送到旁边备着的抬杆上,抬起来继续前行。 【晕倒还混上代步了,这尚书夫人怕不是装的吧。】 苏浅浅倒是不怕走路,她只是不爱走路,现在有闲暇她都会进空间的健身房锻炼,之前练的散打就算人多时候不敢用,必要时候也会派上用场。 【吏部尚书夫人不是装的,那边有一个是装的……】 随着系统的声音,苏浅浅悄悄转头看,果然看见朱嘉怡也慢悠悠躺在地上。 不过她运气不太好,后面走的是周锦溪,大步流星没收住,一脚踩在朱嘉怡的手上,疼得她就要“嗷”地叫出来,被她娘扑过去狠狠捂住嘴。 【哈哈哈,朱嘉怡真是个戏精,太能加戏了!她要是叫出来惊吓了皇后娘娘,以后煊国公夫人母女就别想再进宫了。】 系统开怀大笑,秦家人也都抿紧唇,忍笑忍得腮帮子都酸了。 【你的继母和苏渺渺也来了,这次还真学了乖,一路上也没有来找你麻烦…… 哈哈,原来是被你爹警告了,她要是再对你做出不利的事,就让她在院子里圈禁至死!你爹不愧是你爹,狠人啊!……】 【纪冰雯好惨,昨晚刚到行宫,就惹了卢珉不高兴,跪着伺候了卢珉大半夜,被卢珉折腾也不敢出声,今天一早还要服侍长公主,这种顽强地与命运作斗争的精神,你……还是不要学了……】 系统絮絮叨叨吃瓜,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宫门的广场,皇帝和太子皇子近臣们也从前殿出来,与皇后率领的女眷命妇们汇到一处。 萧贵妃原来在这里,就站在乾德帝的身边,一张艳若桃李的脸不苟言笑,又换了冰山美人的模样,目光落在命妇们队伍中的萧夫人脸上,注视了片刻,缓缓移开。 皇后娘娘下了轿辇,步上台阶与皇帝比肩而立,萧贵妃本该退后与众妃在一处,却好像忘了规矩,站在原处没动。 “我大齐虽以文德治天下,但不可遂忘武备,军旅数兴克敌有功,虽文臣亦莫肯忘,自今日起田猎七日,以所猎兽禽稀有多寡为竞赛,多者有奖赏,朕与皇后另附彩头,以取一乐。” 乾德帝发表了简短的开场演说,这场盛大的秋猎拉开帷幕。 工部侍郎与太仆寺少卿亲自讲解猎场的各处分布,以旗帜颜色划分危险性,提醒女眷与文臣子弟们不要进入猛兽猎场,各猎场都用围栏分隔,以免不擅狩猎者被猛兽袭击。 每年都会发生一些伤亡,这在狩猎时司空见惯,也正是这种暗藏的危险,刺激男子们角逐较量,并乐此不疲。 苏浅浅总算等到各自行动的号令,悄悄带着文弱的辛氏和王氏躲到一边。 看着到处旌旗招展,那些武将和擅长狩猎的文臣,还有武将之家的女子们兴奋地检查马匹,准备向猎场内驰去。 “咱们就看看热闹,猎物带回来跟着吃喝,保护好自己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苏浅浅从怀里掏出一把盐炒花生,给两个妯娌一人分一些,找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来吃花生。 她是穿着马装的,因为在山中方便行走,也是因为好看,绝不是因为要狩猎。 “武宁侯夫人,既不会骑马又不会射箭,穿这样一身衣着装样子,可真会给武宁侯府争脸面啊!” 一片黑影挡住了苏浅浅的视线,果然,不是她想躲就躲得掉的。 第214章 输人不输阵 站在面前的是昭阳公主,一身大红色凤羽嵌金紧身骑马装,把她那张像极了乾德帝寡淡薄情的脸,都衬托得有了几分生气。 “公主殿下金安!”苏浅浅和辛氏王氏站起来恭敬地行礼。 “多谢公主殿下夸奖,臣妇秉承没有本事无所谓,没有气势可不行的处事原则,贯彻输人不输阵,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能不用就不用的做人准则,只穿马装不骑马,只备箭囊不挽弓,势要为武宁侯府赢下气势。” 苏浅浅一套说下来,昭阳公主和她身后跟着的反派团伙成员:昭凝公主,纪冰雯,齐婉娘,苏渺渺,像嘴里塞了穿两天的臭袜子一样,张着嘴满脸的一言难尽。 后面跟着的一众贵女低头憋笑。 昭阳公主嘴皮子不太行,侧头示意她的奸人智囊团上。 这次纪冰雯第一个迈步上前,一身秋香色祥云纹的马装,配上她憔悴的容颜,让她看上去像一片枯叶,整整老了十岁,秦家几位老夫人都比她有精气神儿。 “苏夫人,武宁侯府的威名可不是靠气势唬人的,堂堂武将之家,狩猎之时竟有三位夫人躲在一边看热闹,来此有何用?不如……” “不如我们先打道回府?纪夫人真是心细如发,都看出来我们三人惭愧,不愿多留。 武宁侯府能上阵杀敌的比比皆是,何况猎个禽兽!就算孩童也是不遑多让,真不差我们三人,既然长公主的媳妇代长公主准许,咱们妯娌三个就先辞行了!” 苏浅浅说着行了福礼,带着辛氏和王氏就要离开。 “苏夫人,我何曾说过让你们打道回府?”纪冰雯吓得脸都白了,急忙迈步挡住苏浅浅。 【原来如此,他是奉了卢珉的命令,要她讨好维护昭阳公主,另外务必要让武宁侯府的人出丑,惹出乱子最好。 无论是武宁侯府的人出意外,还是让别人出意外,他们都可以借机做文章,而你们三个不会武功的人,就是武宁侯府最大的漏洞。】 系统这时候有些严肃地说道。 【真是丑人多作怪,王八妄想有真爱,好好的吃个花生,非来逼我用绝世武功。】 苏浅浅心里面吐槽,脸上却带着胆怯向后退一步,小心翼翼地问纪冰雯:“纪夫人不是命我们回府,那要我们做什么?” “我是说不如也与我们一起去狩猎,那边有安全的猎场,就算猎不到野兽山禽,也不会受什么伤。” 纪冰雯赶紧说出自己的意思,生怕苏浅浅再出幺蛾子。 “纪夫人,我等来此并非为不会受伤,皇后与诸位娘娘也需要陪着,我们府中实在找不出几个不会武艺的,我们三人这一次可是受了重托,只要好好陪着娘娘们即可,祝公主和各位女中豪杰满载而归!” 苏浅浅朝着一众人拱手,尤其打量一番齐婉娘,又想飒爽又想娇柔,马装外面还搭了一件绣工精致的褙子,穿得不伦不类,还自以为与众不同,在那里左顾右盼寻找人形猎物。 “苏夫人,本宫就要与大梁和亲,作为未来大梁太子妃,邀你一同狩猎,夫人不会不给面子吧。” 昭凝公主见纪冰雯受挫,嗤笑一声亲自出马。 【作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典范,昭凝公主最近日子并不好过,跪了贵妃娘娘的寝殿,她娘连宫院都出不去,又去跪御书房,跪皇后宫门。 这一次昭阳公主长了心眼,怕皇帝反悔皇后心软,昭凝公主去跪,她就派人扫地,扫得昭凝公主受不了吃灰,只好认命。 不过她的坏是骨子里先天就有,后天又一点点积累的,已经形成了习惯,这次不知又憋什么坏呢,小主不要上当。】 系统赶紧吃瓜带着提醒苏浅浅。 苏浅浅眯一眯眼:【可是她说的理由也很充分,虽然是她强人所难,但是她有强人所难的资格,那不如就将计就计,但是我得先讨回点利息。】 “昭凝公主即将是大梁太子妃,臣妇先恭喜了,既然昭凝公主这么说了,臣妇不得不从命,只是臣妇没有马也不会骑马……” “本宫有好马,可以送夫人一匹!”昭阳公主眸光微闪,拦住苏浅浅的话头,转头示意她身后的内官。 “既然公主成全,那就多牵来几匹让臣妇挑挑,毕竟如果臣妇骑着公主送的马出了什么意外,公主只怕会遭人指点,为了公主名誉,臣妇也不能因为马出什么岔子。” 苏浅浅拦住那内官,又提出条件。 “好。”昭阳公主咬着后槽牙说道。 “还有狩猎需要良弓,臣妇那张……还是不够好,要是没有的话,臣妇就……” “本宫多备了几张好弓,夫人可以挑选一张。”这回昭凝公主咬着后槽牙打断了苏浅浅的话。 “多谢公主,另外您多箭……吧?一并替臣妇备下,臣妇再谢公主慷慨!还有那个……” “苏夫人,你到底还要什么?”昭凝公主听出来苏浅浅话里有歧义,又不好指出来,只能气得压低声音喝问。 “那就算了吧,本来臣妇是想说要用银子偿还二位公主的,看来这点东西还给银子,是羞辱二位公主了,臣妇真是愚钝,只好笑纳了。” 昭凝公主:…… 苏浅浅有些惶恐地行了福礼,高兴地等着内官们一路小跑去置办东西,还和后面面熟的贵女夫人们打招呼。 这些人中有的为了办花荣阁的贵宾卡,可是求过她的,这时候见苏浅浅热络地打招呼,又是忐忑又是尴尬,脸色都不大好看。 这时本来已经准备好马匹弓箭的秦玉卓和周锦溪走过来。 “三嫂,娘让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带你们离开?”秦玉卓拉着苏浅浅到一边低声询问。 “无妨,陪两位公主狩猎而已,你帮我调一匹好马和好弓就行……记住,挑贵的!” 苏浅浅脸上挂着笑容,尽量不张嘴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免得被虎视眈眈盯着她们的几个女人看出什么。 “可是你骑马……”秦玉卓有点发愁。 “挑矮的……”苏浅浅有点心虚。 【掉下来起码摔不疼,一会儿去帐篷里加点装备……】心里边想主意。 “臣妇先去帐篷里准备些必要的物件,玉卓,替我挑选马匹和弓箭。” 苏浅浅说罢行礼,转身向秦家女眷更衣歇息的帐篷走过去。 里面穿上那件简易防弹衣,手臂和膝盖都捆上棉垫,再穿好月白色绣红梅的紧身骑马装,斜挎一个多宝锦囊,里面每个格子装一样宝贝。 披好月白色绣红梅贡缎斗篷,叫出巅峰,走出帐篷时却吓了一跳。 第215章 狩猎 三位老夫人披挂严整,身背长弓斜挎箭囊,腰间各自悬挂弯刀短匕头巾包发,目光炯炯注视从帐篷出来的苏浅浅。 “母亲,二位婶娘,你们这是……”苏浅浅心里直发毛。 【幸亏没干什么亏心事,要不然还以为要被就地正法……】 三位老夫人不由暗笑,杜氏缓和了表情:“听玉卓说,两位公主又强逼你入场狩猎?你若不想去,不必为了侯府勉强,我自会同皇后娘娘解释,你尽管留在你祖母身边就是。” 秦太夫人此时和皇后娘娘坐在广场设的大帐中,皇后贵妃和几位娘娘,还有长公主以及萧夫人等命妇都在那里,一面闲话一面等着看狩猎成果。 “母亲,昭凝公主以大梁太子妃身份亲自相邀,儿媳再推拒未免被人看轻,我骑马虽不娴熟,若是就随意走一走应该没事,至于射箭玉卓也教了不少,而且最多我不狩猎便是,那些兔子飞禽伤不了我,莫要担心。” 苏浅浅安慰杜氏,而且她准备充分,必要时候还可以给她们一点颜色,让她们知道软柿子捏得不好,也会溅一脸汁水迷了眼睛。 “既如此你要多加小心,我让玉卓和锦溪随在你身边,还有玉屏玉琪玉卿,你们尽可能在一处,我们几人只怕要与长辈们同行,恐照顾不到你,而且含璋他们都要护卫皇上,也不知你进入猎场。” 杜氏虽然做了安排,还是不放心,苏浅浅身子骨毕竟纤弱,这两月虽然强健一些,和家中其他姑娘相比仍是不够硬朗,所以依旧蹙着眉。 苏浅浅见杜氏担忧的样子,心中忽然一暖,鬼使神差地凑上去抱住杜氏手臂低声说:“娘,您且放心,浅浅定会顾好自个儿,您只要多打些野味回来便好了。” 侯府虽然不太重规矩,可是子女所受教育也是含蓄委婉,自从六七岁之后,子女们几乎没有与父母特别亲昵的,苏浅浅忽然这样撒娇似地说话,杜氏怔了一下,随即整颗心不由得柔软成一潭春水。 “知道就好,娘定给你多打野味回来。”杜氏抚了抚苏浅浅的包发,为她整好披风。 “浅浅,三婶娘也好担心你。”三老夫人忽然把苏浅浅从杜氏怀中拉过去,高壮的身板把苏浅浅拥成一团。 “莫要胡闹,什么干醋你都吃。”二老夫人眼红地扒开三老夫人,笑骂一句。 几个人一路说着话回到昭阳公主那边,杜氏含笑对昭阳和昭凝说道:“臣妇这个儿媳虽不会武功,却是我们秦家眼珠子一样看重的,还望两位公主多眷顾。” 杜氏又回头对着一边的秦家几位小姐:“看顾好你们三嫂,她是咱们秦家的宗妇主母,若是有什么闪失,定要拿你们是问。” 几位姑娘响亮地答应:“是!”果然颇有武将之风。 秦玉卓已经挑好了马,是一匹白色矮脚马,虽然腿短却健壮,而且秦玉卓试过,性子十分温顺。 把一张桑木小角蟒皮弓交到苏浅浅手上,又替她背好了箭囊,秦玉卓和那几位姑娘也去牵自己的马。 这时候其他入猎场的人也都做好了准备,苏浅浅发现薛芷晴也骑着马过来,看见苏浅浅点头致意,而且被禁足的襄王也出现在皇帝的身后。 要收回目光时,察觉一双眼睛盯着她看,原来是平郡王,他跟在大梁太子和宁亲王身后,就算知道苏浅浅发现了他放肆的目光,也毫不在意。 【和这些擅长捕猎的大梁人较量,还真有点没数……】苏浅浅心里嘀咕,转过头先降服她的坐骑。 “小白啊,你要是乖乖地听我的话,让我高高兴兴出门去,安安全全把家还,我保证以后每天给你喂最好的草料。” “咴……”小白马仰头叫了一声直摇头。 “你生活条件这么好吗?这都不稀罕?”苏浅浅瞪大眼睛小声问。 “那要不这样,我给你找个对象?”苏浅浅决定色诱,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试探地抚摸马脖子……她最喜欢搂住不放的地方,得先试试手感。 小白马不知道是被抚摸得舒服,还是真想找对象,马蹄在地上踏着小碎步,头低下不住摇晃。 “说好了啊,不许反悔偷摸下蹄子搞我!”苏浅浅小声警告,没看见旁边的巅峰翻起白眼。 趁着那几个姐妹牵马还没回来,她按照秦玉卓教的,一只脚踩上马镫,拉住缰绳按住马鞍,右腿旋身跨上马背……她竟然上来了! 不过苏浅浅本能觉得不安全,想去抱马脖子…… “三嫂,拉住缰绳,身体坐直。”这时姑娘们中年纪最小的秦玉卿过来了,发现苏浅浅的企图,小声提醒她。 苏浅浅只好按照秦玉卿说的,坐直身子拉住缰绳,心里默念秦玉卓教的要领,用缰绳控制马走了几步,渐渐找到了练习时候的感觉。 两位公主骑马过来,她们身后除了要进猎场的贵女和年轻的命妇,还有十几个侍卫扈从,其他人却是不准带马童下人进猎场的。 “我们就进丁字蓝旗的猎场,毕竟武宁侯夫人没有狩猎过,丙字黄旗的猎场太危险了,护卫,领路。”昭阳公主轻笑一声说道。 “是是是,臣妇就是来图一乐,并不会狩猎。”苏浅浅理直气壮地承认。 昭阳公主哼一声,随着侍卫一马当先朝猎场驰去。 入场的贵女和年轻命妇,总共也不过二十多人,秦家便占了五人,另外十多人中还有三位是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平日和文官不大走动,因为比秦玉屏姐妹都年长,与侯府走动也不多。 苏浅浅也不着急,慢慢驾着马悠悠地小步跑着,小白马见别的马跑远了倒是比苏浅浅急,“咴咴”地叫几声。 【不着急,瞧着,如果没旁的心思,她们不会管咱们,会忙着狩猎争彩头,若是还来找咱们,便是没怀好心眼儿。】苏浅浅心里说道。 秦玉卓和几位姑娘本来也是想多打一些猎物,听见苏浅浅心里的话,互相看一眼,自动散在苏浅浅周围呈保护的样子,按照苏浅浅的速度缓缓而行。 果然,冲进树林的马匹,很快折返回来。 第216章 遇险 “武宁侯夫人,你这个样子,算什么狩猎?怕是还没见到猎物便日薄西山了。”纪冰雯和齐婉娘返回来跑到苏浅浅面前,纪冰雯脸上的恼怒几乎藏不住了。 “表嫂,婉娘虽然不想说你的不是,可你好歹也是武宁侯府的媳妇,你这样未免太落了武宁侯府的脸面,还是快些吧,莫让两位公主等急了。” 齐婉娘无时不在装柔弱善良,又藏不住眼里的情绪,好像捏着鼻子吃苍蝇的样子。 “齐婉娘,我们武宁侯府的人,也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我还是帮你快些吧!” 秦玉卓说着人已经打马到了齐婉娘身边,照着齐婉娘的马屁股就是一鞭子,只听一声嘶鸣,那马扬蹄疾驰起来,伴着齐婉娘凄厉的尖叫,朝着旁边的猎场飞驰过去。 “好,快些便快些,纪夫人,要不要玉卓帮你?”苏浅浅笑眯眯地问道。 “不必!”纪冰雯惊恐地赶忙打马又返回树林,也不管齐婉娘跑去哪里了。 这时候苏浅浅已经适应了骑马的姿势,控制着马加快了速度,发现这果然是一匹好马,就算跑起来依旧平稳并能敏捷躲避障碍物,基本不用苏浅浅刻意掌控,很快便追上了昭阳公主的队伍。 有些人已经散开,开始自行寻找猎物,还有一些人始终围在昭阳公主身边,比如苏渺渺和昭凝公主,还有薛芷晴。 【因为丞相府发生的事,两位公主对这位千金小姐都有了芥蒂,并不愿意接近她,不过这位薛小姐倒是并不介意,依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还给两位公主送了吃食,只是……说那吃食是薛婉宁为她们准备的,旁人都夸她大度,不计较薛婉宁家人做的事。 苏渺渺受了你爹的告诫,对你不敢多说一个字,不过她和齐婉娘如今成了姑嫂,两个人凑在一处琢磨如何对付你,只是没想到齐婉娘被三小姐一鞭子抽没影了,哈哈哈……】 系统还在尽职地吃瓜。 “苏夫人,这里的猎场都是兔子野鸡之类,虽说没什么趣,于你来说倒是适合,咱们散开狩猎,一个时辰后回到这里,看看谁带回来的猎物多。”昭阳公主淡淡说道,目光却向林子内扫了一眼。 “好啊,公主请。”苏浅浅比手示意,昭阳公主向树林西边打马过去,苏浅浅便和秦家几位姑娘还有周锦溪朝着东面走。 今日天气晴好,林子里的枯叶铺了一地,马蹄踩上去只有很轻的沙沙声。 周锦溪并不知秦家姑娘心里的警觉,催马四下寻找猎物。 她本是想和秦玉卓去乙字红旗的猎场,因为那边会有凶猛一点的动物,狩猎起来会更有趣,可是秦玉卓改了主意,她也只好跟着过来了,想到还有六日倒也不急。 林子里的灌木丛偶尔会传来“咕咕”的飞禽声音,周锦溪下马循着声音过去,手里已经弯弓搭箭做好准备。 忽然不远处树丛中“扑棱棱”飞出一只野鸡,周锦溪抬手举弓放箭,那只野鸡应声掉落。 “哈哈,第一只猎物!”周锦溪跑过去抓住那只还在扑腾的野鸡,干脆地拔下箭折断颈骨,挂在她的马鞍旁边。 秦玉琪和秦玉卿脸色都有点泛白,她们都是第一次参加狩猎,秦玉屏年长一些还好,不过眼睛也不敢去看那只野鸡。 “锦溪小姐果然勇武!”苏浅浅竖起拇指。 秦玉卓眼里生出不服气,虽然她是第一次来狩猎,可是她不信会输给周锦溪,于是骑着马向远处跑过去,周锦溪自然也跟上。 苏浅浅带着剩下的三个小姑娘,拿着弓箭比划装模作样。 秦玉琪骑着马忽然看见一只兔子从树丛跑出来疾奔,惊喜地追赶,朝着小山坡那边去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苏浅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渐渐放松下来,催马带着两个小姑娘在山中跑,吓得许多小动物纷纷出逃,秦玉屏也射中了一只野鸡,只是她没敢去捡回来。 “怕什么,我去!”苏浅浅自告奋勇,催着小白马朝野鸡坠落的地方跑过去。 就在苏浅浅跳下马,捡起草丛中已经咽气的野鸡时,忽然听见一声短促的野兽嚎叫。 苏浅浅迅速抬头,寻找声音的来处:“不对,这个猎场为什么会有野兽的叫声?” 所有猎场都经过勘察设下野兽不能穿越的围障,这边是最浅的山林,稍微大一点的野兽都被驱赶到了深林处。 这时秦玉屏和秦玉卿也听见了声音,脸上不由主现出紧张,秦玉屏策马到苏浅浅身边:“三嫂,快上马,我们去找三姐姐五妹妹!” 苏浅浅点头,提着野鸡快步走到小白马旁边,正要上马,却看见不远处的树丛中,一双泛着蓝绿色光的野兽眼睛,正阴森森盯着她。 【小主,这是猞猁,快跑!它十分狡猾凶残,甚至能斗得过一头狼!】 系统急切地提醒苏浅浅。 苏浅浅努力保持镇静,她也很害怕好吗?只是这时候恐惧会让人丧失思考能力,对付这样的野兽体力上肯定不是对手,那就只能靠智慧和武器! 毫不犹豫地,苏浅浅把手中的野鸡朝着另一个方向远远扔过去! 大概是嗅到了血腥气,那只猞猁警觉地观察了瞬间,便朝野鸡扑上去。 苏浅浅立刻跳上马,“快走!”,低声吩咐一句,带着两个小姑娘就向另一个方向跑,巅峰在旁边紧紧跟着,还不时干呕两下。 可是就在苏浅浅以为应该逃脱了的时候,从她们三人的前方,又传来了同样的嚎叫声,短促而凄厉! “停下!”苏浅浅急忙喊两个姑娘。 “三嫂,前面……”秦玉琪的声音有些颤抖,目光注视着前面一处树丛。 已经无需分辨,这一次的猞猁体型更为庞大,就像一只小豹子,尖尖的耳朵竖起来,双眼透着冷酷凶残的光,警惕而坚决地朝苏浅浅三人走过来。 苏浅浅摘下马鞍上的弓,抽出一枝箭搭在弓弦上:“玉屏玉琪,我如果射偏了……你们就快跑!” 秦玉屏:难道不是再补射吗? 秦玉琪:那时候还有机会跑吗? 苏浅浅:你们跑了我才能放大招…… “嗖……”羽箭破空声。 苏浅浅不由一愣,她的箭还没有射出去,哪里来的声音? 循声望过去,一双和那只猞猁一样凶残的眼睛,正嘲讽地看着她。 第217章 杀猛兽 纪冰雯手持弓箭骑在马上,秋香色的披风与林中铺满的枯叶浑然一体,只有那双漆黑冰冷的眸子,藏着凶狠暴戾嫉恨,让她看起来还是活的。 那只箭插在猞猁的后方,恰好挡住它的退路,狡猾又凶残的野兽懂得趋利避害,更加迅猛地朝着苏浅浅这边冲过来,或是捕食或是突围。 苏浅浅收回目光举起弓凝神屏气,在猞猁跃身而起的瞬间羽箭激射而去,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嚎叫,猞猁坠落在地上。 旁边举弓的秦玉屏和秦玉琪同时拉弓,弓弦震动,两只羽箭稳稳地钉在要窜起来的猞猁身上,几声虚弱的嚎叫之后没了声息。 “没想到,武宁侯夫人竟然会射箭,看来是之前谦逊了,倒是我失了准头,没帮上夫人,不过……” 看见苏浅浅和两位姑娘化解了危险,纪冰雯脸上的笑容不达眼底,朝着苏浅浅说道。 “不过什么……” 旁边的秦玉屏气愤地要怼回去,却听见一阵马的嘶鸣,回头看只见那头啃食了野鸡的猞猁,嘴上此时正滴着血。 秦玉琪的马后腿被生生咬下一块肉,痛得暴跳嘶鸣,秦玉琪毕竟年纪小,把控不住竟然从马上摔下! 形势万分危急,那只猞猁被血腥刺激得双目赤红,已经蓄势待发就要向秦玉琪扑过去! 容不得多想,苏浅浅拉弓搭箭先是射在猞猁前面,以免直接射猞猁不成功,伤到秦玉琪,这样起了一点警示作用,在猞猁停顿的片刻,苏浅浅大喝一声:“玉屏,射箭,拦住它!” 随着秦玉屏接连地将箭射在猞猁前方的地上,苏浅浅已经跃下马,同时从百宝囊抽出一把浸过麻药的匕首,朝着秦玉琪跑过去,一边检查她的伤势,一边警惕地防备猞猁。 好在秦玉琪并无大碍,只是脚踝崴到了不能吃力,别的地方都是擦伤。 没时间多问,扶起秦玉琪将她送到自己的马上,正要也跟着上马,那只猞猁却朝着苏浅浅的马扑过来! “快走!” 苏浅浅用匕首柄敲了马屁股一下,小白马带着秦玉琪飞奔起来。 苏浅浅一咬牙拿着匕首转身,迅速解开斗篷丢在地上,想将之前练习散打时,因为有趣学的一点匕首格斗术在脑子里过一遍,实际上不等她一招过完,那只猞猁已经到她面前了。 “三嫂!”秦玉屏因为紧张虽然脸色煞白,却还是翻身下马,抽出护身匕首来帮忙。 “退开!” 苏浅浅一边大声喝道,一边照着猞猁探过来的爪子狠狠划了下去,同时一个翻滚躲开猞猁张开的大口,半跪着回身,朝着迅捷避开匕首转身的猞猁再一次扑过去! 不远处的纪冰雯眼里藏不住地震惊,苏浅浅一个文臣之女,怎么会有这样敏捷的身手! 苏浅浅:身手个屁!把学的格斗术,散打,瑜伽,全用上了…… 沉着冷静地在猞猁张口探爪时,苏浅浅的匕首反手划下,猞猁翻身躲避,苏浅浅却继续向前送一下匕首,匕首的尖从猞猁侧身划过,划破一点皮,猞猁急促地嚎叫一声,再一次反扑回来! 苏浅浅重整精神,提起匕首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掏出辣椒素,想也不想猛地喷出,随后匕首朝着猞猁用尽全力扎下去! 一声凄厉的长嚎,那只猞猁脖子上插着匕首,蜷缩着身子,鲜血喷溅背高高弓起,两只爪子拼命乱抓。 没有了匕首苏浅浅急忙向后退开,可是那只垂死的猛兽忽然用尽全力,向苏浅浅呲着獠牙咬过来。 “嗖嗖嗖……”随着羽箭破空声,已经准备徒手搏斗的苏浅浅,眼见着那只猞猁身上被几支箭矢射穿,鲜血飞溅坠落在地。 终于结束了!苏浅浅神经一放松,噗通坐在地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有人飞奔而来,“你怎么样?”素来冷静无波的声音急切担忧,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搀扶住她。 苏浅浅这才看清,来的人居然是秦含璋,在他身后,秦玉卓周锦溪也都纵马跟过来,秦玉卓脸上又是担忧又是羞愧。 “无妨……”苏浅浅本想坚强淡定地说一句,可是被秦含璋关心地看着,忽然就很后怕委屈,要是让那猞猁抓花了脸…… “吓死我了!”苏浅浅不知不觉眼里蓄了泪,嘴角撇下来,可怜巴巴地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秦含璋的心像是被那猞猁抓了一把,一阵刺痛,不及多想把苏浅浅拥在怀里安慰。 不远处昭阳公主和昭凝公主几人也赶了过来,正和纪冰雯看见这一幕,昭阳公主和纪冰雯的表情五味杂陈,互相对视一眼,都带着质问。 【小主,这猞猁是被人故意放进来的,在放进来之前还抢走了它们的幼崽,刺激了这两只母猞猁的兽性,会对所见的动物发出攻击。 这件事是昭阳公主和卢珉一起安排的,昭阳公主派自己的侍卫去放的猞猁,又引开其他人去西边猎场,派纪冰雯返回来刺激猞猁。 如果你真的被猞猁所伤,也是太仆寺和工部还有侯爷的责任,正好给侯爷添一个护卫不力的罪名。】 秦含璋垂眸敛去眼底的寒意,抱起苏浅浅扶上自己的马匹:“三妹,带上你三嫂打到的猞猁,这可是最先带回营帐的猛兽。”,说罢自己也上马,扶住苏浅浅向猎场外面驰去。 那些贵女们,尤其是刘氏和孟氏的侄女,艳羡地看着兵士抬起两只小豹子一样的猞猁向外走,秦玉卓不发一言,和几位姑娘并周锦溪一起,带着她们打的猎物出猎场。 苏浅浅情绪稳定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在这个时代她都应该是孩子娘了,还吓得掉眼泪,要是被几位老夫人知道,定会笑话她。 “我其实并没有怕,方才是说差一点让玉琪受伤,吓死我了,并非是我害怕。” 苏浅浅决定找补一下。 秦含璋一直绷着的脸,被苏浅浅这一句逗得有了一丝裂痕,压住上扬的唇角道: “我知你勇敢,不过你就算怕了,也没什么不对。 我在第一次狩猎时,被一只脖子断了还飞起来的野鸡吓到大哭,就算那样我爹也不曾笑话我,他说人之七情无可避免,勇敢只是因为不得不承担责任,哪有什么天生的无畏无惧。” 苏浅浅一怔,这句话,她曾经听过…… 第218章 纪冰雯遭雷劈 走出猎场,秦含璋先把苏浅浅和秦玉琪送到秦家女眷更衣的帐篷,让宫中的女医为她们检查。 苏浅浅并未受伤,秦玉琪除了脚踝肿起来敷药,其他擦伤涂了药膏没什么大碍。 苏木和几个丫头服侍她更衣,月白色的骑马装和斗篷沾满了泥土草叶,就连苏浅浅的头上也沾了草叶碎屑。 “夫人,以后不要再去狩猎了,太危险了!”苏木一面替她拆包发清理,一面哽咽着劝她。 “我也不想去啊,不过……巅峰跑哪去了?”苏浅浅忽然想起,她在生死存亡搏斗时,怎么没看见巅峰冲上来? “呜呜……”巅峰立刻从外面进来,还在用爪子扒拉身上的草屑。 “你这傻狗,难道主人遇险时,你不应该挺身而出保护吗?” 苏浅浅伸脚去踹巅峰,苏醒假装给苏浅浅换鞋,及时抱住了她的脚,还朝巅峰使眼色。 “呜呜……”巅峰学那猞猁的动作,然后它用爪子来回抽拨弄,还上蹿下跳学苏浅浅翻滚。 “你……你以为我在跟那猞猁玩耍?你个傻狗!” 苏浅浅崩溃,她没想到在巅峰眼里,那猛兽就是个玩具! 重新梳了头发包好头巾,换了一身绛紫色紧身骑马装,虽然很疲惫,可是这时候还不能歇着,她得去把这个仇报回来,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敌人也没有——立马去报! 秦玉琪这时已经被送回了别院,苏浅浅走出帐篷就看见秦含璋负手而立,正在等她,只是她发现秦含璋眼下青黑,好像没睡好的样子。 “侯爷,你怎么还在这里?护卫皇上责任重大,你离开这么久已经是懈怠了,莫要被御史弹劾。” 苏浅浅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提醒秦含璋赶他走。 “无妨,我听说你进了猎场,便将护卫之事安排好赶过来,不过就算我不来,你也应对得极好。” 秦含璋的表情恢复了从前的冷静自持,但是目光却很快从苏浅浅身上收回,耳根有些泛红。 苏浅浅的举手投足,都让他想起昨夜的煎熬。 两个人一起向皇后娘娘的大帐走,苏浅浅一直琢磨着怎么收拾纪冰雯夫妻和昭阳公主,没注意到秦含璋躲闪的眼神。 到了皇后的大帐前,却见皇后和贵妃,还有其娘娘和命妇们,都站在大帐前,兴致勃勃看那两只猞猁。 “这么大的两只猞猁,臣妾还是第一次见呢,武宁侯夫人真是神勇!” 还没走近就听见德妃大声夸赞。 “是啊,臣妾也是头一回看见,而且从前别说女子,就是那些将军们,猎回来的猛兽也少见猞猁,听说它最是狡猾凶狠,轻易不会被捉到。” 贤妃也急忙显示自己见识。 秦太夫人虽然脸上有笑意,神色却十分冷淡,看见苏浅浅过来,目光上下打量几遍,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秦玉卓看见苏浅浅和秦含璋,赶紧低下头,悄悄退到人群后面。 “我还要去护卫皇上,你好好歇息,余下的事我来处置。” 秦含璋没有继续向前走,停下来叮嘱苏浅浅,见苏浅浅点头,才转身上马向猎场驰去。 从猎场里出来的昭阳和纪冰雯,目光都落在打马疾驰的身影上,一时间有些恍神。 “当年你若没那么大方,将到手的姻缘拱手相送,又何必如今在这里犯思量。” 昭阳公主回过神,冷冷地嘲讽纪冰雯。 “公主莫要这般说,那都是从前的事,何必再提,臣妇何曾有过旁的心思。” 纪冰雯惊恐地四下看坚决否认,仿佛卢珉的眼睛正盯着她。 “哼,旁人看不出,你可骗不过本宫的眼睛,只不过若是被表兄得知……” 昭阳公主的表情有几分狰狞,她自己没得到,旁的人也不该有什么心思,尤其曾经与秦含璋有过婚约的纪冰雯,既让她嫉妒,又恨她有眼无珠。 “公主!求您饶了臣妇,冰雯一直唯公主马首是瞻,从不曾违背过公主意愿……” 纪冰雯眼里的惶恐更盛,底下却藏着深深的恨意:果然他们表兄妹一路货色,都是那般狠毒! 她不停低声哀求发誓:“公主,冰雯若是有一句谎言,愿受天降雷劈!” 就在此时受到皇后赞扬的苏浅浅,抬头看着纪冰雯的方向,用了她空间里的一道符。 【想害我,纪冰雯卢珉,吃我一道天雷!】 晴朗的天空骤然聚集起乌云,其中闷闷的滚雷声让众人惊骇抬头,随后无雨却电闪雷鸣,越来越低的云层忽然落下两道闪电轰然炸响! 一道闪电落在纪冰雯头上,另一道落在了猎场中。 纪冰雯还骑在马上,只见她的披风随着滚雷和闪电消散片片碎落,露出里面焦糊的里衣。 头上包巾散开,发丝焦成一团冒着烟,整张脸乌漆嘛黑像一颗炭球。 营帐前瞬间的寂静后,响起女子们压抑的惊呼,忽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吓得昭凝和旁边几名胆小的贵女也跟着尖叫起来。 纪冰雯身子晃了晃,之前她的马好像被钉在地上一动不动,此时才忽然嘶鸣一声扬起前蹄,把纪冰雯摔在马下。 “冰雯!”被吓傻了的周国公夫人回过神,踉踉跄跄跑过去,皇后也唤太医快救人。 苏莘莘凑到苏浅浅身边笑说:“哼,这是做了缺德事遭了天谴,冬日里哪有打雷的?” 昭阳公主收起脸上的惊慌,冷眼看着太医用针刺纪冰雯的人中: “果然誓言不可随便说,对本宫说谎,天地不容!” 太医见纪冰雯哼了一声醒过来,这才抹了一把汗,让人把她抬了送回行宫里的住处。 纪冰雯刚刚抬走,就见猎场那边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发髻散乱,半边头发脱落露出底下寸长的短发,一面驾马一面大叫: “我什么都没做!我改邪归正了!夫人救我!” 正是煊国公世子朱敏。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朱世子飞奔过来,在苏莘莘旁边下马,一脸惊慌地拉住夫人的衣袖。 苏莘莘嫌弃地拂了他手一下,他的发髻应声而落,露出满头寸长且稀疏的短发,翩翩公子瞬间变还俗和尚。 “夫人,可是那位纪夫人遭雷劈了?” 朱敏顾不得自己难堪,热切低声问道。 第219章 谁是做局人 苏莘莘都替朱敏难堪,点点头嫌弃说道:“世子爷,您还是快回去收拾吧……这副样子忒失脸面。” “无妨无妨,只要不是劈我就好,我就说那纪夫人会遭雷劈……猎场里乱作一团,幸亏为夫机警跑得快……” 朱敏把掉落的发髻拾起来,这才觉得头皮疼,看那发髻上扯下他不少头发,又有些心疼: “跑得太快被树枝刮掉了发髻,可惜了头发……好疼……” 觉得躲过大难的朱敏后知后觉捂着脑袋,匆匆返回煊国公府的别院,走之前还向苏浅浅深深一揖: “多谢二妹!” 苏浅浅有点懵:为啥谢她? 苏莘莘抿唇笑:谢你没再劈他! 天降异象,皇后娘娘虽然并未见紧张,却也带着诸人朝天祝祷,随后回到大帐。 还没坐稳,内官又进来禀报,徐国公的二公子卢珉也被雷击中,现在被从猎场抬出来。 内官禀报的时候低着头,尽量掩饰自己的表情。 【难为这位内官了,卢珉被雷劈得失禁,屎尿齐出臭气熏天,随行太医见他还活着都没上前,直接让抬走,用抬野兽的木架抬他的护卫呕了一路。】 系统这时候跑出来吃瓜。 【这只是小惩大诫,让他们夫妻暂时消停,天雷符太贵了,没舍得用两道,分开了效果估计得减半。】 苏浅浅心里琢磨。 纪冰雯被雷劈的时候,周国公夫人陪着自己女儿去医治,长公主纹丝不动,听说儿子也被雷劈,长公主表情起了变化。 怎么那么巧夫妻俩被雷劈?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悄悄落到长公主身上。 虽然觉得她最近精神不济憔悴许多,可是一如从前寡言少语,并未有什么不同,此时终于没办法冷静,倏然站起询问: “他人如何了?可还有其他人受伤?” “回长公主殿下,二公子已送去救治了,看起来尚好……其他人无人受伤。” 内官委婉地回禀,尽量不去想卢珉那副狼狈模样。 “带我去看看。”长公主迈步跟着内官走了。 这件事透着诡异,除了秦太夫人祖孙和苏莘莘,娘娘和命妇们表情各异。 “武宁侯夫人猎了猞猁回来,为女眷们狩猎立了头功,她又不是武将却有此成果,本宫的第一件彩头就先赏给她。”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皇后娘娘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 女官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是一件嵌着并蒂荷花的八宝鹿皮锦囊,有一尺见方。 妙处就是荷花与荷叶都是用宝石和玉片,以极细的金丝缠绕连接,就像荷叶与荷花都闪耀金光,单单那些宝石和上好的玉就价值不菲,何况还有巧夺天工的手艺。 正换了衣裳走进来的昭阳公主看见那锦囊,不由惊诧问道:“母后,这锦囊您最是喜欢,儿臣要了几次都不肯给,怎么今日拿出来?” 接着就看见女官将托盘送到苏浅浅面前,苏浅浅谢恩接过去,听见昭阳公主的话,为难地看着皇后: “皇后娘娘,这赏赐太过贵重,又是公主殿下所爱,臣妇不该受了。” “武宁侯夫人当得起这赏赐,昭阳只是一时兴起,武宁侯夫人莫要怪她,什么好物件到了她手里便不当一回事,哪有什么真的所爱。” 皇后笑说道,目光却看向昭阳公主,隐隐带着警告。 苏浅浅听懂了,这么短的时间内,皇后应该已经让人去查了,只有昭阳公主的侍卫,才能在猎场里以护卫公主安全为名四处走动查看,丁字绿旗猎场出现猛兽自然事出有因。 这几句话里是在请她不要怪罪,还有提醒昭阳公主的心思,莫要再执迷不悟。 “皇后娘娘,这丁字绿旗猎场无端出现猞猁,可是一件大事,怕是不能这般轻飘飘过去,还是要彻查清楚,不然可真叫人不放心女眷们的安危呢。” 萧贵妃忽然开口说道。 【哇,这里原来还有一个瓜,猎场藏猞猁并非只有昭阳公主和卢珉夫妻的手笔,萧贵妃也在暗中推波助澜,如果昭阳公主做的事被揭穿……】 系统的宝宝音又开始爆瓜,座上的皇后娘娘,德妃贤妃和萧夫人、苏莘莘都是神情微变,目光投向面露担忧的萧贵妃。 萧贵妃并无异样,几个人似有所悟,除了皇后娘娘,各自垂头不语。 “猎场虽设了围障,谁又知道野兽用了什么法子越过去,哪里还需要查?难道要那两只死了的母猞猁开口说话?” 昭阳公主本就因为苏浅浅得了八宝锦囊心中懊恼,这时一听萧贵妃说要查,心中更是厌烦,不由得出言怼了回去。 “哦?公主是如何得知,那是两只母猞猁?宋嬷嬷,快去问上一问,本宫站在那里看了半晌,尚且不知是母猞猁,公主却能知道,本宫却不信呢。” 昭阳公主不由一慌,目光看向皇后透着无措,她身后的昭凝公主唇角有了一丝笑意。 皇后并未阻拦,微微垂眸抚了一下指甲上涂着的蔻丹,抬头时注视萧贵妃: “贵妃所言极是,正是要好好查一查,若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必不能在今晨动手,昨夜都有什么人的侍卫进了猎场,又去了何处,负责守卫猎场的皇城卫和禁军卫必有说法。” 皇城卫是秦含璋统领,禁军卫是由太子亲率,若是这两处任何一处出问题,在大齐朝堂上都是一次震荡,就算不能将他们拉下高位,也会动摇在皇帝心中的信任。 “母后,这就是一桩小事,并无人受伤,何必……”昭阳公主急得要拦阻。 “昭阳,坐下,莫再失了公主之仪。”皇后娘娘这句话在众人面前说,已经是很重的训斥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也只好坐到皇后旁边的锦凳上。 那位宋嬷嬷出去片刻回来:“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那确实是两只母猞猁,而且应是产下幼崽不久。” “这可真是奇了,公主是万金之躯不假,难道还有隔空知物的本事,远远的便知道雌雄?可真不愧是饱读诗书,见多识广啊!” 萧贵妃嘲讽地轻笑,目光从昭阳公主身上落到皇后娘娘脸上。 第220章 意外 “贵妃莫急,这件事本宫已经让人去查了,好好的狩猎莫要扫了兴致,几位小姐带回的野味,已经命御厨们去处理,待陛下归来,可要用心享用一番。” 皇后娘娘含笑劝慰,话也说得意味深长。 贤妃娘娘眼珠转转,笑着开口:“皇后娘娘说得是,无论如何今日武宁侯夫人猎了猛兽,也是一件意外之喜……” “贤妃说得正是,喜还是不喜兼而有之,意外却是不少,这丁字绿旗猎场进了猞猁,长公主的儿子儿媳遭了雷劈……天降异兆啊!” 苏浅浅微微眯了一下眼,这位贵妃娘娘果然聪慧,要不然也不能做下那么大的局,将萧夫人的孩子更换了,一道天雷竟让她借题发挥,利用这个攻击比她位置更高的人,这是要做什么呢? 萧贵妃的一番话,所有的娘娘和命妇们都不敢多言。 皇帝自称受天之命为天之子,自然要敬天意查天兆,还专门有钦天监派专人全年无休观察天象,对于这样的异象谁也不敢妄下结论。 “启禀皇后娘娘,对于旱天惊雷,臣妇倒是听闻有一种说法,不知当不当讲?” 苏浅浅谦恭地向皇后倾身颔首,声音轻柔地问道。 “武宁侯夫人尽管说来,咱们就是在此闲话,说一些趣闻给在座的涨涨见识也是好的。”皇后娘娘和声说道。 “皇后娘娘,诸位娘娘,臣妇也是道听途说,曾听说有这样一个故事: 从前一处村庄住着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主人夫妇心地良善,养了一双儿女还收养了许多弃儿,家中还有一头耕牛和一条小犬。 渐渐地其中一弃儿长大,就生了贪婪之心,想谋夺主人的财产,也成为像主人一样的人,于是屡屡设计陷害主人和他们的儿女,最后一次借那主人女儿的手,给那耕牛喂下毒药。 偏偏主人的女儿是个蠢的,还十分信赖这弃儿,幸好被那小犬发现,打翻了耕牛的草料槽,救了耕牛一命。 就在这时,天上晴天起惊雷,劈了那弃儿和主人的女儿,结果这弃儿被劈后化成一素衣公子,向那主人夫妇说道: 你们二人至善至仁感动上天,便派本仙下凡渡劫兼验试,如今可回去复命了,你们的女儿经此天雷也会脱胎换骨,来日与你们一起到仙界。 许多年过去,这对夫妇果然驾鹤而去,他们的女儿骑着那条小犬也跟着飞升了。” 苏浅浅说到这里笑道:“皇后娘娘,并非天降异象就是坏事,也并非遭雷劈就是恶人……也有蠢人,还有化身的神仙呢,那主人有德,才会招来异象护他们警示他们,却是件好事。”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最后恍然大悟:原来苏浅浅说的是这个意思,异象并非帝后德行有亏,也给长公主的儿子儿媳遮羞:被雷劈了未必就是作恶多端,还可能是蠢! 秦太夫人忍不住面上带笑,赞扬地看自己孙媳一眼,这个故事也是给居心叵测的人一番提醒:耕牛辛苦出力,不该被当做工具卷进陷害中。 “这么说来,天雷倒是祥瑞呢,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仁德,就算有什么宵小也有天意护着……” 德妃娘娘脱口而出,想想被劈的人是长公主的儿子儿媳,赶紧补了一句:“也可能是历劫的神仙……” 贤妃看着德妃的窘态忍不住偷笑,但还是开口帮她: “德妃说得没错,咱们大齐今岁北疆平定,武宁侯大捷还朝,可不是祥瑞么,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日后他们夫妻二人或许有大造化,你看煊国公世子,如今看着可是多了几分器宇轩昂呢。” 德妃说着话,还看向煊国公夫人和苏莘莘,煊国公夫人连忙点头称是,心里道:那些妾室都散了,儿媳妇的房又轻易进不去,男儿清心寡欲的气血充沛,可不器宇轩昂吗? 苏莘莘也点头,朱敏自从被雷劈后,整个人都变了样儿,还真是脱胎换骨,平日里对她极尽讨好,凡事必以她的意愿为先,朱家人谁敢对她不敬,朱敏都第一个冲上去教训。 想到这里苏莘莘转头看妹妹,多亏有她,才结束了从前那样浑浑噩噩如履薄冰的日子。 正说着话,外面有些喧哗声。 什么人敢在皇后娘娘大帐前喧哗,很快就知道了结果,内官进来禀报,武宁侯抓到了将猞猁放进丁字绿旗猎场的人。 昭阳公主脸色大变,萧贵妃和昭凝公主母女两个都神色轻松,她们就在等着这一刻。 皇后沉默片刻说道:“既是如此,便出去看一看,莫要带进来脏了这地方。” 于是众人随着皇后娘娘,怀着各自的心思走出大帐,苏浅浅搀扶着秦太夫人向外行去,也在猜秦含璋抓到的是什么人。 大帐外本应摆放猎物的地方,这时候反剪双手捆着跪了五个人,奇怪的是都不是侍卫的打扮,身着褐色衣衫外面还穿着兽皮褡护,分明就是猎户。 秦含璋看一眼祖母和苏浅浅,向皇后行礼:“皇后娘娘,微臣查出是此五人将猞猁幼崽夺走,致使它们兽性大发,然后驱赶进丁字绿旗猎场的树丛中,再重新封锁围障,目的是借机陷害昭阳公主。” 本已经垂头等着受责罚的昭阳公主,此时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秦含璋,又转头去看那几名猎户打扮的人,不禁大为震惊:这些衣衫都是她让人采买的,但是那几人她却不认识! “他们为何要陷害昭阳?”皇后温声问道。 “他们说是奉了……奉了禁军校尉卢珉之令,若是猎场内伤了贵女命妇们,带着她们进猎场的公主难辞其咎,谁都能看出来这是刻意安排,昭阳公主性子直率,最有可能如此行事。 只要查出公主的侍卫进了猎场,她便脱不了干系,同时禁军卫和皇城卫统领都失职,太子殿下仁厚,自然会羞愧卸下统帅一职,交给卢珉代任。”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秦含璋,这样的话说出来,长公主和徐国公该如何自处? “什么!卢珉他竟然敢……”昭阳公主听明白自己被当了枪使,瞬间暴怒喝问,被皇后一个凌厉的眼神挡了回去。 “他们可都是卢珉属下?”皇后看了一眼满脸惊惶呜呜乱叫的几人,口里都塞了灌满麻椒的竹球,想问什么话是别想了。 “不,并非如此。”秦含璋淡然回道。 第221章 冤枉 秦含璋指着在边上跪着垂头的人:“此人身份不明,与其余几人不熟,问什么都不肯说,那几人说他自认是公主侍卫,只能待圣裁。 之所以给他们都含了麻丸,是怕他们吞毒或是咬舌,微臣只是临时审问出这些,之后还要带到刑部审问,是真是假要待那时由刑部裁断。”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就是说或许是这些人诬告……可是卢珉现在被雷劈了,躺在床上也不能当堂对质,还真不好说…… “先带下去严加看守,此事不可妄下结论,圣上那里自有裁断。”皇后摆摆手,秦含璋示意侍卫将五人押下去,自己也拱手告退离开。 这件事扑朔迷离,众人都在心里猜测,却不敢多议论,回到大帐坐着闲话,也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外面响起皇帝御驾回营的仪仗声。 皇后带着众人去迎驾,乾德帝神采奕奕从马上下来,先虚扶了施礼的皇后,接着便将萧贵妃的手拉起来: “都平身吧,爱妃你可知朕猎到了什么?竟然有一头雪狐!正好给爱妃做一条狐裘的袖笼,冬日里暖手。” 乾德帝握着萧贵妃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丝毫不介意让人知道他的宠爱。 萧贵妃娇柔地道谢,随着皇帝去看众人猎到的猎物。 【那雪狐是皇帝猎到的么?那是襄王猎到送到皇帝面前的,一箭射中眼睛,周身没有一处伤痕,皇帝那一箭只不过毁了雪狐的皮毛而已! 该说不说襄王还是很会做事的,不像太子领着禁军卫的统帅之职,实则费力不讨好,做好了是应该,有纰漏就会受训斥,可是这就是太子的责任,从前那位太子也是输在这里,最后太子被废,皇帝捡了漏。】 系统又来吃瓜,爆皇帝的料。 【可怜的太子白月光,最美好的人选了最高危的职业!】苏浅浅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没注意到秦含璋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幽怨。 苏浅浅在人群中也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忽然想起来方才大帐里为什么没有那位继母张氏?苏渺渺回来之后也不见踪影,难道是去别院睡觉了? 随后便看见杜氏和刘氏孟氏走过来,像凯旋的将士一般意气风发。 三人走到秦太夫人和苏浅浅面前,杜氏笑着说道: “今日真是痛快,多年不上马射箭的功夫有些生疏了,不过也还好,我们姊妹三人猎了十几只獾子狍子,其中还有一头野猪,是我们合力射杀的。” “母亲,那野猪怕是有三百斤,今日的宴席可全靠它了!”孟氏得意地炫耀,竟然像一个求夸奖的小姑娘。 “好,很好,你们几人威风不减当年,定不会输给那些男子们。”秦太夫人欣慰地笑。 “玉卓,你们猎到了什么?兔子野鸡也好,二婶娘最爱吃熏兔了。”刘氏见秦玉卓情绪不高,怕她是因为没猎到大的猎物不高兴,赶紧安慰。 “我……猎了几只兔子野鸡……”秦玉卓吞吞吐吐。 秦玉屏急忙向她娘使眼色,示意不要再问。 杜氏发觉秦玉琪不在,便向苏浅浅询问,苏浅浅低声将发生的事说了,杜氏刚刚还满脸欢欣,瞬间便阴云密布。 “欺人太甚!我杜云绮的媳妇,堂堂的武宁侯夫人秦家主母,岂容他如此欺辱!待我去请皇上还你一个公道!”杜氏说着就要去求见乾德帝。 “母亲,稍安勿躁!”苏浅浅急忙拉住杜氏。 “现在不宜贸然去见皇上,这件事皇后娘娘已经处置,再去请命就显得咄咄逼人,至于那位公主……皇后娘娘定会惩戒,儿媳也有法子教训,卢校尉夫妻已受了天谴遭雷劈,而且侯爷亦查出是卢校尉让人放进猞猁,皇后娘娘必然会查实的。” 杜氏听了这才停下来,检查苏浅浅可受了伤,又和刘氏一起去看了秦玉琪。 乾德帝这时正兴致勃勃,让护卫把各人所猎的猎物呈报上来,待七日后按照总数和大小珍稀程度评出名次,今日夺得前三的是襄王李云堇,晋阳侯周巡和杜氏。 定阳侯杜慕州带着四个儿子为自己妹妹喝彩:“我老杜的妹子,就是不输给男子,今晚的宴席上,可要靠我妹子猎的野猪撑场面呢!” 昭阳公主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未来的公公,顺便也扫一眼他身后的小公子杜涵阳,虽说是出自武将之家,被称为京城四公子之一,杜涵阳看上去却是儒雅温润的,昭阳公主偏偏讨厌这种温吞的男子。 她的目光又转向秦含璋,自年幼时第一次见他,就被他那副凡事不入心的放浪样子吸引,深宫规矩多,她渴望的就是无拘无束,宁嫁纨绔不嫁君子,可是最终却落得求而不得。 昭阳公主收回目光,那边杜涵阳的目光却流转过来,眼里是压抑的冷意怨恨…… “定阳侯你自己猎了什么回来?只知道显摆妹子功劳,还好意思说野猪,你怕是连野鸡都没打着一只,就在猎场边上捡野果子吃了。”晋阳侯周巡不客气地嘲讽杜慕州。 “老匹夫,你不过是多打了几只獐子,割下来的肉还不如我妹子打的野猪一条腿,就在这里嚣张,我们杜家有我妹子一个便够了,我老杜若是也那般勇武,怕你连獐子腿也寻不到一条!” 杜慕州身高上吃亏,又圆滚滚的挺着大肚子,翘脚指着定阳侯骂回去。 乾德帝心情好,听他们斗嘴只哈哈大笑,转身带着皇后娘娘和萧贵妃先回去更衣了。 酉时,晚宴设在行宫的玉华殿,殿内这时灯火通明四处燃起暖炉熏香,所有人按照品级落座。 上座的乾德帝这时没了之前的愉悦,脸色又恢复了阴郁。 【皇帝听了皇后娘娘的禀报,直接把一套最喜欢的茶碗砸了,砸了之后才发现,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命人去长公主的宫院询问原委。 卢珉躺在床上疼得嗷嗷叫,终于知道他折磨别人是什么滋味了。 听说侯爷把人抓到了,而且招认是他派的,他是有苦说不出,也不敢再指认是昭阳公主的人,只能拿一句御下不严搪塞,皇帝让人申斥了卢珉夺了他禁军校尉之职,责令长公主严加管教。】 系统宝宝音带着笑吃瓜。 【这么说,侯爷抓的那几个人是卢珉的人,却并不是他们做的,卢珉……是被冤枉的?】 苏浅浅被秦含璋这样的操作惊到了。 第222章 狩猎宴是大瓜田 【瞧不起谁呢?侯爷只是非必要不用脑子,又不是没有脑子!在战场上精明着呢!不过仅限战场上……】 系统不服气地反驳。 旁边坐着的秦含璋:…… 这种宴席与以往宫宴不同,规矩没那么多,每一道菜摆上宴席,都有御厨在旁边讲明食材和基本烹制方法,然后有内官说明是谁猎得的,狩猎的人脸上也有光彩。 文官无人攀比,薛丞相和苏太傅还有尹尚书贺御史,骑着马陪着皇帝在猎场边转一转也累得够呛,尹尚书还四处寻找庄士昭,快开席才看见他鬼鬼祟祟溜进来,他的夫人紧随其后。 【庄大人只骑着马比划一下,就从旁边小道溜回别院看卷宗,让小厮时刻打听消息,开宴席再叫他出来,因为庄夫人找姐妹闲话,没工夫管他。 不过庄大人为了推演案情,穿着抱腹和亵裤,拿着匕首找死者身上被刺的部位,庄夫人看看时间差不多,回去找庄大人碰巧看到那场面以为他想不开,抢了匕首还给打了一拳踹上两脚,骂他一点小事都担不起来。 庄大人被打得掉眼泪,好容易说清楚不是要自尽,庄夫人用药袋给庄大人敷瘀青,看看时间快到了,他们夫妻才急急忙忙赶来,差点误了宴席,庄大人的脸现在还有痕迹,哈哈哈……】 系统吃瓜吃得开怀大笑,秦家人暂时放松下来,也忍不住看着庄大人遮掩的样子忍笑。 【长公主属于祸不单行,梁荀离开公主府恢复自由身,她明面上不敢拦阻,只能心里恼恨,所以最近闷闷不乐日渐憔悴,有的事她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会更恼火。 今日她被皇帝斥责,这还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虽然卢珉还躺在床上受罪,她也把卢珉大骂了一顿,顺便教训了徐国公。】 苏浅浅看向长公主李彤,面上还是不怒不喜无波无澜,只是唇角不知不觉下压,唇边两道深深的纹路,更显得她苍老刻薄。 她身边的徐国公更显卑微隐忍,不时看一看长公主眼色,两个儿子卢珺和卢璟坐在他们夫妻身后,并没带夫人出席,倒是长公主的小女儿卢凤仪夫妇都在座,那位崔编修的目光不时扫向沉静的王氏。 【这位崔探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享了荣华富贵就得身子受累,每天小心翼翼伺候那位大小姐,一不顺心就指着鼻子骂,骂一个不够本还得叫上公婆站在面前,让他们好好教导儿子。 老两口背地里抱在一处痛哭好几次,恨儿子娶了这么一个惹不起,还得全家跟着丢脸又受罪,偌大年纪去儿媳妇面前立规矩,在外面还得装着荣耀有脸面。 现在看咱们四夫人秀外慧中,又想起她的善良赤忱,肠子都悔青了,可咱们四夫人已经是他高攀不起的女人了。】 系统得意地吃了那海王渣男的瓜。 王氏微微垂一下头,耳根有点发烫,真不知道自己从前做的蠢事,什么时候才能被秦家人忘了。 忽然袖口动了动,侧头看过去,秦含玥朝她眨眨眼,像是在说她没做错什么,不必介意,王氏心中一暖,点了一下头, 【定阳侯夫人因为自家哥哥的事,被娘家人恼恨,这次狩猎便称病没有随定阳侯前来,她心里也是怪老夫人的,没有帮他哥哥递消息脱罪。 不过这次定阳侯倒是十分坚定地维护自己妹妹,认为他的大舅哥是罪有应得,一家子去流放那个得宠的妾室倒了大霉,成了所有人的出气筒,就连自己儿女都翻脸怨恨她。】 这边宴席不停上菜,系统也在不停吃瓜,距离秦家人近的煊国公世子已经重新粘好假发髻,竖着耳朵聚精会神蹭瓜吃,还学着苏浅浅拿了几粒花生嚼,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人设碎了一地。 【怪不得不见苏渺渺,原来是去会情郎,和齐敏成找个没人的地方卿卿我我……怎么回事……哇,竟然还有瓜中瓜! 苏渺渺去见齐敏成回来的路上,看见她娘张氏鬼鬼祟祟赶回来,问她娘去了哪里,她娘说回别院取东西,苏渺渺还奇怪那条路不是通往别院的……】 【张氏?她还能去哪里?】 苏浅浅疑惑问道,目光落在张氏脸上,她又像从前一样,安静柔顺地坐在苏太傅身边,妥妥一株老白莲。 【张氏去的是禁军卫驻营地,要找什么人,可惜没见到便回来了。】系统也只能查到这么多。 【哈哈哈……晋阳侯夫人最有趣,她是觉得自己的儿女都没出息,决定自己争口气,不论外表和本事都要胜一筹,打扮得风姿绰约去和老夫人竞技。 没想到不是衣袖挂住弓箭,就是披风上的流苏挂住树枝,气得大吼一声把动物吓跑不说,还把披风撕破,发髻薅散了,袖子也撕开了口子,只打了一只傻狍子,哈哈哈……】 那边晋阳侯夫人忽然抬起头,四下寻找着什么,被他两个儿子拉住了,低声安慰几句,她才疑惑地点头。 旁边的杜氏和秦家人互相对眼神,也是乐不可支,都不敢再看晋阳侯夫人,怕忍不住笑出来。 【说到晋阳侯夫人,晋阳侯世子今日看着格外英武俊朗……】系统拉长音明显话里有话。 【岂止晋阳侯世子,那位周二公子也是丰神秀逸,看来是下了功夫呢,哈哈哈……】 苏浅浅对这些直男们的变化觉得好笑。 秦玉卓厌烦地蹙眉,狠狠瞪了一眼周靖楠,辛氏则是把头压得更低。 今日的狩猎她本可以不来,可是就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自个儿也恨怎么就抵不住心中的念头。 【今日两位薛家小姐的打扮真是旗鼓相当,薛芷晴的妆容也走起淡雅风,处处有模仿薛婉宁的痕迹。 说到这个还有一个瓜,薛芷晴找到给薛婉宁做衣衫的绣娘,让她再做一套一样的衣裙,说是她也很喜欢这些款式,以后和姐姐一起穿出去做一对姐妹花。 做好后她先去取回衣裙,又假装不知道问薛婉宁她穿这几套好看么,薛婉宁便把那些相同的新衣收起来了,啧啧啧,这套先发制人还是玩得很溜!】 系统暗暗称赞。 【咦……哈哈哈……原来她竟然是被算计的那个,哈哈哈……】系统忽然大笑起来。 第223章 萧贵妃的梦魇 【被算计?你是说……】苏浅浅看向薛婉宁。 【没错,就是被薛婉宁算计了!薛大小姐发觉薛芷晴处处模仿她,便已经准备好这个主意,提前吩咐绣娘如果二小姐去问,就说她的新衣是那几套衣裙,果然薛芷晴上当,做了同款的新衣裙让薛婉宁没办法穿新衣。 不过薛婉宁已经命绣娘暗中找同行做了另外几套,给了丰厚的酬劳,绣娘当然乐意效劳,所以薛芷晴穿的压根就是薛婉宁看不上的! 还有一点最重要,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这一点就连萧夫人都不清楚,薛婉宁却是唯一一个了解的人。】 系统这时候卖了个关子。 秦家人的目光都悄悄移动,不动声色地打量两位小姐的穿着,只见薛婉宁是湖水蓝色绣云纹滚边交领小袄,下系一条湖水蓝八幅湘裙,绾了流云髻,只插一支白玉水滴的簪子,看起来清新淡雅。 薛芷晴却是月白色湘缎绣桂花的交领袍,腰间束了月白绣缠枝湘缎腰带,显得纤腰一握楚楚动人,同样的流云髻上插了桂花流苏金步摇,更多几分贵气。 没人看出来薛芷晴有什么不妥。 这时酒菜都已经摆上,太子代替皇帝说了一些赞扬的话,皇帝已经恢复了淡然的神色,接着点评了今日各位朝臣的骁勇,尤其是杜氏巾帼不让须眉,便宣布开宴。 【大梁人尤擅骑射,为何今日什么都没猎到?】 苏浅浅看太夫人动筷,这才夹了一块红烧野猪肉,不愧是御厨的手艺,居然把本来粗糙的肉处理得不失嚼劲而软烂,又肉香扑鼻,没有高压锅的时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入场! 首先是为了避嫌,免得大齐朝臣不安,其次是要表示谦让,实际上是瞧不起,就算晚一天狩猎,他们也是最大赢家,第三,那位大梁太子一路上不方便找有臭味的东西,都有些萎靡不振!】 【哈?在大齐还要保持他的怪癖?不过我倒是能满足他的需求,只是不可能这么便宜了他,看他能给我什么好处了!】 苏浅浅眯起眼,想到自己空间里还真有臭到逆天的玩意,果然用她姥姥的话说:隔路人用隔路物,万物都有销路,全看你的技术! 【今晚怨偶还不少,除了卢凤仪和崔璟,昭凝公主也恨不得咬死蒙都,她就不用远涉万里嫁到大梁了。】 【昭凝公主自然不愿和亲,还有哪一对……你是不是在内涵我?】苏浅浅阴森森地在心里问道。 【你有什么值得内涵的,你们有名无实相安无事,好聚好散握手再见,算不得怨偶!】系统嗤之以鼻,小小声地讥讽。 【那还有谁……我姐姐?】 苏浅浅向旁边的朱敏看去,朱敏只觉得身上一冷,打了个哆嗦,赶紧讨好地苏莘莘夹了好几筷子菜,还小心地检查肉上有没有毛。 【别猜了,你看定阳侯小公子杜涵阳,一直郁郁寡欢,他自从被赐婚,整日愁眉不展,都不愿意出府了。 虽然他娘十分得意,自己的儿子尚了嫡公主,可是尚公主的人就不能走仕途,只能依附公主封爵,像徐国公那样,杜涵阳是不愿意的。 他恨昭阳公主毁了他前程,昭阳公主也不愿意嫁给他这样的文弱君子,唉……】 【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圣上赐婚尚公主,可是皇恩浩荡!】 苏浅浅摇摇头,在这个时代这种婚姻才是常态,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实在难能可贵。 “芷晴,到姨母这边来,姨母想和你说几句体己话。” 萧贵妃忽然向薛芷晴笑眯眯招手,萧夫人警惕地看一眼萧贵妃,但是又不好阻拦,只能低声叮嘱薛芷晴注意规矩。 薛芷晴脸上瞬间闪过厌恶,很快消失后低声答应,这才起身向萧贵妃走过去。 萧贵妃与景王和昭凝公主坐在一处,见薛芷晴过来,景王微微颔首致意,昭凝却装作与旁的贵女举杯,没有看薛芷晴一眼。 薛芷晴行了礼,在旁边坐下,萧贵妃拉过她的手亲热地叙话,萧夫人警惕地盯了片刻,见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也转头和薛婉宁说着今天狩猎的事。 这时服侍萧贵妃的宫女端着果饮的托盘过来,小心地奉上果饮,萧贵妃接过去却忽然抬手把一盏果饮都泼在薛芷晴的头上身上。 本来薛芷晴是可以闪身避开的,可是因为她这时的心思都放在那边襄王身上,完全没注意会生出这样的变故,被泼了满脸满身红色的果汁,还呆愣地怔在那,一瞬间大殿上分外安静。 “哎呀,你这贱婢,怎么如此毛手毛脚,泼了二小姐一身,来人,拖下去杖毙!”萧贵妃勃然大怒,厉声喝道。 那宫女吓得跪在地上用力磕头连连求饶。 “芷晴!”萧夫人起身飞快地过来,一边给薛芷晴擦头上粘稠的果汁,一边扶她起来带她去更衣。 内官过来拉那宫女,萧夫人转头说道:“贵妃娘娘,臣妇请您手下留情,就饶了这宫女吧,也是为芷晴积福,今日本是陛下御驾狩猎第一日,先出了人命总不是好兆头。” “姐姐,这么说你是不怪妹妹了?是妹妹看不得这桂花,一时没控制住手抖,这贱婢也不知道看眼色,若是扶住了哪里就会洒在芷晴身上?” 萧贵妃一脸的担忧不安,亲手拿帕子去帮薛芷晴擦拭,却被萧夫人抬手挡住了:“不敢劳烦贵妃娘娘,陛下,皇后娘娘,请恕臣妇母女先行告退,殿前失仪还望恕罪。” 萧夫人带着薛芷晴行礼,乾德帝看一眼萧夫人:“准了。” 【原来如此,只是萧贵妃为何如此讨厌桂花?】 苏浅浅心里好奇地问道,看着薛芷晴茫然地被萧夫人扶着,身后跟着一起告退离席的薛丞相和薛婉宁出了大殿。 【闽国公府后花园有一株百年老桂树,她们姐妹从前最喜欢在那桂树下的石桌上吃点心读书练琴。 后来一个进宫一个进了相府,萧贵妃做梦总是梦见那株桂树伸出枝叶将她牢牢困住,这就成了她抹不去的梦魇,所以她最恨桂树桂花。 只有薛婉宁心思细腻进宫时察觉到了,所以这一次偏偏就让绣娘用了桂花。】 系统解开了谜底。 苏浅浅叹口气,却又想起一件事。 第224章 争官 【襄王本来在禁足,这次也跟着狩猎,那个邱实看来是活过来了?】 苏浅浅知道襄王的心思,处处要维护女主,所以只要女主出场,襄王一定会出现,只是女配被泼果饮打脸这件事,襄王应该猜不到是女主设计吧? 苏浅浅转头去看襄王,只见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薛婉宁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殿门。 【邱实活过来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能开口说话,真正帮了襄王的却是薛芷晴。 她查到了那日对襄王下手的人,送到皇帝面前,那人是新进府的下人,承认是自己下手陷害襄王,只因为从前与薛丞相有怨,借着襄王的事让薛丞相受牵连。 此人确是从前在相府做过事,薛丞相又怎么会记得遭一个下人记恨,所以此事便以将那下人问斩了结,只是薛丞相却暂时不能推行新政。】 【世家大族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失,一定会从中阻挠,薛丞相只不过被借故困于局中,薛芷晴也是局中棋子……】 苏浅浅心里和系统讨论,不耽误她品尝美食,也顺便吃瓜。 只是皇帝的脸色平静得可怕。 “陛下,微臣有罪!” 低沉悲怆的声音在有些寂静的大殿上响起,众人循声看过去,就见徐国公已经跪在大殿中央,俯伏在地。 “徐国公何出此言?起来说话!”乾徳帝淡然问道。 “陛下,老臣无颜以对,今日禁军校尉卢珉失职,差一点伤了武宁侯夫人,幸亏苏夫人机敏勇武,才得以有惊无险。 老臣得知是卢珉属下所为,实在羞愧难当,如今正值扈从守卫紧要关头,禁军失去统领调遣不力,实是老臣教子无方,才有此差错,老臣请陛下降罪!” 徐国公老脸涨红,看上去果真羞愧万分,旁边与他交好的臣子不由感动。 “徐国公一向谨慎,从不越矩自专,多年前那一役后,虽立下大功却不自居,而是默默为陛下效力,其心可鉴,今日事与他并无干系,却愿代子受过,实是令人感佩!” “正是,徐国公虽是未有实质官职,可是每每朝堂中有需要出力之事,国公从未置身事外,可谓不求寸功却殚精竭虑!” …… “平身吧,此事与你无干,朕自有裁断。”乾徳帝比手示意徐国公起身。 “陛下,禁军校尉一职空虚,太子殿下虽亲率禁军,却不能时时在禁军营中,不如就由徐国公暂代此职,毕竟他也曾在北疆领军……算是替卢珉校尉将功折罪吧。” 贺御史这时起身说道。 “不可!”长公主冷淡地开口反对。 “陛下,禁军校尉一职至关重要,怎可随意委任,驸马不可领军中实职,此乃祖宗规矩,怎能擅改。” “长公主殿下所说有理,微臣属实不应代此职……”徐国公急忙推拒。 “事急从权,举贤不避亲,听闻当年苏太傅便是举荐自己的女婿领兵出征,结果武宁侯大捷而归,至于规矩……凡事不可拘泥,何必因此便错失良才?” 贺连笙直言相对,丝毫不畏惧长公主的脸色。 【不愧是御史大人,宁折不弯……有时候……】苏浅浅心里赞叹。 秦家人听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还有时候?难道某些时候是“弯”的? “徐国公确是可堪此任……”乾徳帝淡然说道。 “陛下,微臣毛遂自荐,愿担此禁军校尉一职,虽是多年闲散,那些军中事务应为生疏,倒不必为难徐国公。” 周国公纪中流这时起身请命,在座的顿时鸦雀无声。 周国公已经许多年不问世事,在朝堂上如果出现,也是和穆王爷一样做吉祥物,就等着散朝那两个字,为何今日竟然来抢着揽差事? “纪卿这是今日狩猎,激起少年血性了?从前让你担军职,就如要了你的性命一般。” 皇帝嫌弃地瞥了周国公一眼,周国公躬身: “是老臣不识抬举,贪恋享乐安逸,今日见杜夫人女子之身仍不减当年之勇,老臣深感惭愧,愿将末烛残躯供陛下驱遣,以免百年后为后世子孙不敬!” 【周国公这是和亲家抢官位呢?对了,这官位本来是他女婿的! 禁军校尉虽然听命于太子,但是却有统率调动部分禁军的权利,必要是亲信之人担任,就看谁更胜一筹了!】 苏浅浅一边讨论一边看热闹。 【周国公多年不肯再入朝堂,这一次来抢这禁军校尉之职,必定有缘故。】系统说道。 【废话!】苏浅浅心里翻了个白眼。 “纪卿能有此领悟,朕心甚慰,就由纪卿暂代禁军校尉之职,余事回京再议。” 乾徳帝神情放松一些,下了旨意。 “谢陛下!”周国公叩谢,起身回了座位。 徐国公神态轻松地也坐了回去,抬头与贺御史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乾徳帝不愿再提这些烦心事,而且大梁太子公主和亲王郡王都在座,还是说些光彩的脸面上也好看。 “今日武宁侯府三位夫人猎了一头野猪,朕也猎得一只罕见的雪狐,这尚在猎场边缘之处,明日朕带各位卿家深入猎场腹地,在那里围猎五日,也好见识众卿的本事。” 乾徳帝脸上又多了几分兴致,看看下面坐着的那些文官,最后落在庄士昭脸上: “文官们就不要去了,免得偷溜回来迷了路,撞在哪里一片瘀青也是失了脸面。” 众人顺着乾徳帝的目光看过去,庄士昭用手遮掩着半边脸,眼眶下还有青痕露出来。 众人忍不住偷笑,都知道庄大人惧内,但是伤了脸还是第一次,再看沈夫人,正若无其事地同旁边的夫人闲话。 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被皇帝的调侃带得轻松许多,朝臣们纷纷敬贺皇帝狩猎到雪狐,一片拍马屁声此起彼伏。 这一晚秦含璋没有回苏浅浅的房间,让侍砚来传话去了太子那里商议事情。 五日围猎原本就在计划之内,猎场的地点和路线,都是太子和秦含璋商量之后,与禁军卫和皇城卫统领确认好的。 为了安全,设了五条路线和五个猎场入口,乾徳帝出发前才会亲自选定路线,所以不到最后一刻,无人得知皇帝要走哪条路。 第二日,皇帝整束队伍,带着武将们出发了…… 第225章 报仇不能漏了公主 出发前秦含璋特意赶回别院见了苏浅浅一面,叮嘱她不可轻易离开秦家人的视线,毕竟是在外面,别院互相之间紧挨着,防范并不严密。 三位老夫人要和武将女眷们一同去猎场,两位老爷和秦含璋兄弟三个都要随护御驾,剩下的就是秦太夫人和苏浅浅妯娌三人,还有那几个小姐妹,秦含璋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玉卓武艺好,而且在这里的都是文官和女子,不会有什么事。” 苏浅浅宽慰秦含璋,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袋,是她最近照着那个小鸭子的布袋绣的,结果绣得很成功:一模一样地丑。 “这里面装了一些治疗风寒和疗伤的药,治疗病症和用量都写在瓶口纸条上,且收着权做防范吧,母亲和二位婶娘毕竟许久不进山。” 苏浅浅把小布袋递过去,又补了一句:“这个是小丫头们练习绣艺的,确实丑了点,不过装东西不碍事。” 秦含璋看着那笨拙可爱的小鸭子,还有细腻丝滑的湘缎料子,不由挑起唇角一笑:“不丑,很好看,下次再让这小丫头给我绣一只锦囊带在身上。” “你这什么眼光……”苏浅浅没想到秦含璋品味独特,居然喜欢这么丑的。 送秦含璋和三位老夫人离开,秦玉卓和秦玉屏去找周锦溪,还有几位会武艺的小姑娘去狩猎。 昨日秦玉卓一直郁郁寡欢,今日也总是躲着苏浅浅,脚受伤的秦玉琪悄悄告诉苏浅浅,秦玉卓是因为没有保护好三嫂内疚羞愧。 苏浅浅笑笑不以为意,带着辛氏和王氏陪着秦太夫人一起见皇后娘娘。 皇上不在行宫,留下来的文官等于带薪休假,从别院出来就能遇见朝臣三三两两相约着赏景饮茶,还有风雅的在林中赋诗作画,倒把猎场当做度假村了。 今日明显降温,坐马车去行宫的路上,苏浅浅抱着手炉掀开车帘向外看,偶尔会有马车交错而过,看方向应该是去别院的。 看来访友的也不少,虽然别院之间防卫不严密,从外面进来却检查得十分严格。 【咦,马车里坐的是那位御史大人,他没带夫人来,昨晚心情好像不太好,不过皇帝还在行宫,他可不敢胡来,今日皇帝进山围猎,他倒是可以自在些了,这么早是要去哪里?】 一辆马车急急过去,系统絮絮叨叨吃瓜,【哎呀,他好大胆子,竟然在车里藏了人,还是……三个!】 系统忽然咋咋呼呼,吓了苏浅浅一跳,车里坐着的秦太夫人和两位夫人也是一惊,接着竖耳朵细听。 【藏了什么人你一惊一乍的,难道是刺客?皇上不在行宫,要刺谁?他是御史,不是刺史!】 苏浅浅不禁又在心里翻白眼,系统最近吃瓜的吃相很难看,啥瓜都吃,不挑食,不过好处是功德力和瓜豆蹭蹭长。 商城里下一个开放的项目是中级配置商品,食品、日用品、书籍、交通工具,完全可以复原现代日常生活,除了手机电脑之类的电子产品,她又可以回到熟悉的生活环境,最重要的是她的功德力和瓜豆会赚得更快。 没错,苏浅浅发现她赚的功德力就算数值消失,数据并不消失,累积到一定数额,就会开放下一级商品。 这时候消耗功德力和瓜豆购买的商品虽然比较贵,但是赚功德力和瓜豆的数值也大幅提升,就像涨工资了,每个月给的钱钱多起来! 苏浅浅容忍系统的没品味吃瓜行为,就是想尽快涨工资,尽快攒够功德力和瓜豆,兑换返回原世界的通道票! 【他在车里藏了三个小童,很俊美的小童!以下人的身份送进来,还故意打扮丑陋。 贺御史亲自去关卡处接,说是走得匆忙让他们晚些跟来,给他送小童的竟然是徐大娘子!徐大娘子好好的绣娘不做,难道是要做鸨母?】 系统的宝宝音笑得邪恶。 【怎么又和徐大娘子有关系?这位御史大人整日挑旁人错处,以身正自诩,也该让他扯下那块遮羞布了!这几日我要谋算谋算,待皇帝回行宫给他一份惊喜……】 苏浅浅心中的声音透着小狐狸样的狡诈。 【今日我还是先去报了昨日的仇,还漏下那位公主殿下,害我的一个也别想跑,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不让她挨雷劈,可不代表我会放过她!】 秦太夫人眨眨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手指缓缓捻动那串佛珠…… 皇后的行宫寝殿,除了贵妃外的娘娘陪皇后说话,命妇们来请过安,低阶的已经退出去,在殿中的只有几位公侯府的夫人和萧夫人沈夫人,张氏不在殿内。 秦太夫人带着三个孙媳拜见皇后,辛氏和王氏行了礼之后便退下去,留下秦太夫人和苏浅浅。 苏浅浅没看见那几位公主,倒是近距离看见了襄王生母丽妃娘娘。 【丽妃娘娘果然长得相貌平平,可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她的气质这一块还是很出彩的,不然也不能养出襄王那样的儿子来。】 苏浅浅客观地评价。 【若是论气质与美貌兼而有之,还是皇后娘娘与萧夫人更胜一筹,萧贵妃美则美矣,却少了萧夫人那份静雅,皇后娘娘的圆融,丽妃娘娘只有宁和不争……】 系统有自己的看法。 “母后!”昭阳公主走进来,一身红衣耀眼,目光冷冷地从苏浅浅身上扫过。 【昭阳公主昨晚被皇后娘娘教训,罚她抄了半宿妇言,妇德,她还觉得很委屈呢!】 系统哼了一声。 德妃贤妃和萧夫人都默默垂首,心里却明白昨日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皇后淡淡看着昭阳公主:“昭阳,昨日的事本就是你引起,强邀武宁侯夫人去猎场,差一点惹了大祸,还不向武宁侯夫人认错?” 昭阳公主不情愿地皱眉:“母后,儿臣并没有……” 皇后静静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言不发。 昭阳公主没办法,扭过身敷衍地说了一句:“苏夫人莫怪,本宫失察。” 苏浅浅赶紧起身走过去,拉住昭阳公主的手:“公主说哪里话,臣妇借公主的一句话,才猎了猞猁得了皇后娘娘赏赐,还要多谢公主。” 昭阳公主嫌恶地甩开,向皇后告退走出去。 【呵呵,呵呵……】苏浅浅看着昭阳公主的背影,心里冷笑。 第226章 太后的报复 苏浅浅坐回去,恬静端庄地听着娘娘们说话。 【一,二,三……】 “啊……母后……我的脸……啊……” 昭阳公主尖叫着跑进殿,发髻散乱衣衫不整,一边跑一边猴子一样到处抓挠,头发里,脖子,甚至不顾仪态想去衣裳里面抓。 她的脸上和露出的肌肤都起了一片一片的红色疹子,有的地方被她抓挠得已经出现血痕,可是仍然忍不住用手抓。 “怎么回事?还不拦住她!”皇后倏然站起身,看着向她扑过来的昭阳公主,脸上的神情五味杂陈。 同样教养的儿女,太子温润敦厚仁善宽和,行事睿智内敛,为什么这个女儿蠢笨乖张如斯! 宫女嬷嬷一起上手按住昭阳公主的手,以免她再抓挠伤了脸落下疤痕。 “放开我!贱婢!啊……好痒好疼……” 昭阳公主拼命挣扎,跟她在一起的贵女们也维持不住仪态,惊慌地各自寻找自己母亲。 贵妃陪着皇上去狩猎,昭凝公主看着昭阳公主的样子,又是惊恐又是幸灾乐祸,总算解了她心头之恨,但这个样子太可怕了,她也担心自己染上这个病症。 太医很快赶来了,一群太医看过后各持己见,有的说是风疹,有的说是汗疹,有的说是麻疹,还有说药疹的,因为细看之下昭阳公主的疹子不仅有大片的,还有小红点,甚至小水泡,品类齐全。 “蠢货,还不快些开方子!母后,好痒,放开我,贱婢……” 昭阳公主一边难受得扭来扭去挣扎,一边斥骂太医和宫女嬷嬷,连自称都忘了。 “你们且先退下吧……秦太夫人和武宁侯夫人留步,本宫有些事要请教。” 看着太医们无措抹汗的样子,皇后叹口气,示意娘娘和命妇贵女们先退下,接着让太医们也去殿外等候。 【嗯?被发现了?十几款过敏源浓缩粉尘,总有一款适合你!不过这可不是毒,查不出来……吧……】 苏浅浅有些心虚,随后就感觉温暖干燥的手掌握住她的,转头看秦太夫人正朝她点头示意,让她安心。 “武宁侯夫人,昭阳之前多有冒犯,本不该再有求于你强人所难,只是做娘的总是存了私心,偏袒自己儿女,本宫还是厚颜来求。 还望武宁侯夫人不计前嫌,妙手仁心为昭阳医治,你莫要把我当做皇后,此时只是一位无奈的娘,要救一救受苦的愚蠢孩儿。” 皇后疲惫而无奈地看着苏浅浅。 “皇后娘娘,臣妇……”苏浅浅起身施礼,话还未说完却被打断。 “母后,你为何要求她?身为臣子难道不该为本宫效劳?而且她哪里会什么医术,好痒……武宁侯夫人,你快来为本宫诊治,若有差池……” “啪!”清脆的巴掌声突兀想起,寝殿里的人都怔住了,就连昭阳公主一时也停了叫嚷,片刻后才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喃喃: “母后,您打我,为了她竟然掌掴我……” 昭阳公主最后一句带了怨恨。 “昭阳,无论武宁侯夫人是否能为你诊治,你即刻向武宁侯夫人请罪,求她原宥于你,否则从此以后不准出现在本宫面前!” 皇后失望又痛心地看着这个女儿。 “母后,你为何如此对我,难道真如祖母所说,为了父皇的基业,你和父皇不顾……” “昭阳!”皇后厉声打断了昭阳公主的话,也让她终于承认不愿相信的事实:昭阳是被太后一手养残的。 【原来如此!太后虽然退居深宫,但还是为了小儿子,报复了自己的长子。 皇后生的女儿养残了,另一个贵妃生的天性贪婪阴险,倒是不用太后出手,为了大齐江山没有向太子下手算是最后的仁慈。】 系统跑出来吃瓜。 昭阳公主没想到皇后对她如此狠心,但是如果失去皇后的支持,就算她是皇帝嫡女,在后宫的待遇也会大不如前,而且就要出嫁,她必须为自己谋算将来。 昭阳公主忍着浑身的奇痒和心里的委屈,让宫女们扶着给苏浅浅行礼,苏浅浅惶恐地连连摆手: “臣妇怎么受得起!公主大可不必……” 【大可不必求我,因为你不过是受点罪,又死不了,给你治你还欠我一份人情,日后我要你还你又不愿意,你不还会遭人唾弃,你已经这么蠢了,就别火上浇油了……】 苏浅浅心里都替这位公主的未来担忧。 “武宁侯夫人,你当得起昭阳的请罪,至于是否愿意为她救治,全凭自己心意,本宫绝不会因此迁怒。” 皇后娘娘叹口气,自己的女儿没长脑子,不怪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既如此,臣妇姑且试试,若是不见效,皇后娘娘,公主,莫要怪臣妇便是。” 苏浅浅故作为难地点头,净了手拿出一包针,在昭阳公主惊恐的眼神下挑了一根又粗又长的。 “公主,针灸很疼的,你先想好了可是要臣妇施针?” 苏浅浅捏着针问道。 昭阳被那种百蚁噬心的痒和疼折磨得快要疯魔,只要能治好就算用刀子割肉她都愿意,急忙点头: “是是是,快点!” 苏浅浅恭敬地行了礼,示意嬷嬷们按紧了,找准了一个穴位,稳准狠地刺了下去。 随着昭阳公主凄厉的惨叫,皇后把头转过去,不忍再看。 整整扎了十八针凑个吉利数,第十五针开始苏浅浅把抗过敏的药抹在了针尖,如果在那之前昭阳公主喊停,那之前的十四针就白挨了。 在苏浅浅擦拭针的时候,昭阳已经觉得不那么痒了……只剩下疼了。 “还不谢过武宁侯夫人?”皇后冷声提醒。 昭阳公主狼狈地从榻上爬起来,宫女扶着对苏浅浅颔首:“多谢!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 皇后:你不知道的本事何止一点,是你身上的许多点…… 昭阳公主忍着疼,被抬回自己的住处,外面等着的太医知道是武宁侯夫人治好的,都惊为天人,赶紧给昭阳公主开了些草药,松了口气退出去。 “这是一件好事,昭阳也该得些教训……武宁侯夫人受累了,本宫让膳房备些合口味的,午膳便在这里用吧。” 皇后恢复了平和恬淡。 【你刚整治了人家闺女,还敢吃人家的饭?】系统幽幽问道。 苏浅浅正要起身婉拒,就听见宫女进来禀报:“皇后娘娘,江辰公子来了。” 第227章 世家公子 “江辰回来了?怎么还赶到这里,让他进来。”皇后娘娘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既然有客,秦太夫人带着苏浅浅起身告辞,皇后也未强留,让大宫女送她们出去。 出殿门时就见一年轻俊逸男子走进来,不过二十多岁年纪,玉簪绾发蓝袍锦带,衬得唇红齿白面如傅粉,看见秦太夫人和苏浅浅经过, 更是有礼地垂首让路。 【哪里来的俊俏小公子,虽说没有太子的温润闲雅,却也算得上公子如玉。】 苏浅浅一边扶着着秦太夫人出门,一边悄悄打量那小公子。 【收起你的哈喇子,这位小公子……】 “你可认得这是哪家公子?”还不等系统吃瓜,秦太夫人忽然悄咪咪问道,就像寻常说人八卦的大妈一样。 “孙媳不知。”苏浅浅摇头,眼睛放亮等着秦太夫人解说。 “上车祖母慢慢讲给你们听,这个祖母可是清楚得很。”秦太夫人得意地挺起胸。 【怎么回事,哎,老太太,怎么抢我的活呢,哎,我也知道啊……】系统第一次生出了危机感。 马车上,三个孙媳坐在一边聚精会神听着,秦太夫人讲得绘声绘色。 “皇后娘娘的母家是江南大族叶氏,叶氏有祖训不入朝堂,所以叶氏女子多有嫁入名门,但是男子却只在民间游历或经商,这位江辰公子便是皇后的幼弟,少年时便因为见识广博,被誉为江南第一公子。 说起江辰公子还有一件趣事,据说他生得俊俏偏偏不喜自己的容颜,越是多看他的姑娘,他越是敬而远之,而且至今未娶妻,只在天下各国之间游历。 不知道内情的姑娘,往往对他抛掷鲜花鲜果,甚至还有人误投了石块当果子,把江辰公子砸得头破血流,后来他便轻易不在街市上出现了。 这位江辰公子因为多在外游历,并不常回齐国,更极少在西京出现,这次定是因为皇后在这里狩猎,为了见他姐姐一面,才特意赶来的,还要行迹隐秘些才行。” “听祖母说,孙媳也想起来,确是如此,许多人从未见过江辰公子,却因为他写的杂记游记慕名倾心,只要是写着江辰公子名字的,哪怕是明知道赝品的话本子,都卖得快一些。” 王雨珂一向端庄沉静,今日听着秦太夫人说得俏皮,她接过话头说得也轻松有趣。 “这样的世家公子,不过是游山玩水徒有其表,哪里就比得上那些战功卓着的将士们,却还是更受世人青眼。” 辛氏忽然愤愤说道。 秦太夫人转头看了辛氏一眼,辛氏这才发觉失言,慌张地垂头道:“孙媳逾矩,请祖母责罚。” “霁兰啊,此话万不可再提起,世家大族百年根基,怎会是靠着游山玩水的后辈支撑呢? 旁人看重的断不会是游山玩水之流,而是他身后依靠的那座山峰,那棵枝繁叶茂根基深厚的老树。” 秦太夫人和声说道,表情却是严肃的。 辛氏羞愧万分,平日里她都是谨小慎微,今日不知为何,想起那些将士如何在沙场搏命,回京后只是热闹了两日,便再无人记起他们的功劳,心中便难忍不平。 “今日怎么这般寒冷,你们可察觉了?”苏浅浅抱紧怀中小手炉,岔开话题。 “是啊,不过听说出门前钦天监是预测过天气的,说这半月内都是天气晴朗,而且不会很冷,十月里卧虎山秋狩最是适宜。” 王雨珂也识趣地把话接过来,说起了天气。 【十月里,卧虎山……】苏浅浅心里念叨,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想不起来。 回到别院用了午膳,苏浅浅窝在自己的房里看话本子,她本就不是多么爱运动的人,所有的锻炼都是基于自保和保持身体的健康美观,打猎这件事她没什么兴趣。 目光在翻页时,忽然就落在了那个竹箧上,秦含璋鬼鬼祟祟把手伸进去捣鼓的样子,清晰地出现在苏浅浅的脑海。 他藏了什么? 好奇心一旦滋生,就像她姥姥生的绿豆芽,迅速地长了满盆,苏浅浅虽然努力地把目光收回到话本子上,可那只竹箧还是在书页上蹦跶。 【我就看看是什么东西,私房钱也好,定情信物也罢,都与我没啥关系,看了之后就当一切没发生。】 苏浅浅在心里对自己说,听听外边没什么动静,便蹑手蹑脚走到竹箧跟前,轻轻打开了盖子。 竹箧里放着两件换洗的家常袍子,上面还有几本书,都是布阵作战的兵书,另外有一张舆图,苏浅浅打开看看,在某个地方画了许多小圈圈,其他没什么特别,苏浅浅叠好又放回去。 掀开袍子往下面看,苏浅浅有点紧张,脑子里蹦出许多奇怪的画面,在古代二十三岁还没给二弟开过荤的,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癖好?就那些博物馆奇奇怪怪的展品…… 想到这有点不敢掀开了,怕突然支棱出来什么圆润的东西,把自己雷到,可是又忍不住想揭开谜底…… 一只小小的荷包放在最底下,荷包上小鸭子在溪水里游,旁边竹林和草屋栩栩如生,只是年深日久,荷包褪了颜色,绣线也失去了光泽。 苏浅浅伸手拿起荷包,和自己腰上的那只比较,图案完全相同,打开荷包,里面滚出一颗蜡丸,这蜡丸却很新,明显是最近新封的。 【十七年的时间要常常去封好一颗失效的药丸,侯爷果然是长情的人,冥冥中救了你也算报恩了。】系统悠悠说道。 苏浅浅没想到会看见这个,讪讪地放回去,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原来秦含璋一直记得那个救他命的小女孩,他对自己的转变,应该都是因为发现了那个荷包,知道她叫阿宁…… 没心思看话本子,干脆上床睡觉,刚刚躺下来,却听见苏木禀告三小姐来了。 “三嫂!” 秦玉卓已经大步奔进来,脸上神采奕奕: “三嫂,我和锦溪奉皇后旨意送江辰公子去猎场,他的游记只少了狩猎篇,别院里劳烦三嫂费心了,我快去快回。” “怎么让你们去?也属实没什么武将了……你们要当心些,多带些防寒的……” “放心吧,三嫂,路上是有接应的行营的。”秦玉卓打断苏浅浅的话,急匆匆告辞出去了。 “行营……”苏浅浅莫名地有些不安。 第228章 夜驰 待秦玉卓出去了,系统才懒懒说道:【这位江辰公子的行情比太子殿下还好,走到哪里都有姑娘簇拥。 三小姐可不是皇后下旨,而是听说江辰公子要去猎场,她请命去护送的,借口是她和周锦溪也想参加围猎,一番苦求皇后才准了。】 【为何她要求这差事?难道也是对这位江辰公子……】 苏浅浅燃起了八卦之火。 【人走了,吃不到瓜,待她回来才能知道,天色这么晚了都要急着出发,江辰公子可是要欠了咱们三小姐人情呢。】 系统有点阴阳怪气。 苏浅浅缩进锦被里准备小憩片刻,忽然嗅到一缕皂角香气,混合着男子身上特有的味道。 苏浅浅垂头抽动鼻子,是被子上发出来的,自己的被子怎么会有秦含璋的味道? 或许是昨夜离得近,难免沾染上,苏浅浅晃晃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醒来时已是申时,却听见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怪不得这么冷,原来竟然要下雨,这样的时节落雨可不是会冷么。 别院里准备得很齐全,苏木给苏浅浅添了加薄棉的袄子,这是临行前特意让绣娘们赶制出来的,秦家人都有。 “将这个给阿姊送过去,昨日倒忘记交给她了,今日也没来得及说上话。” 苏浅浅指着多余的那件袄子。 苏醒拿着袄子出去了,待苏浅浅和秦太夫人准备用晚膳时,苏醒带着苏莘莘的回信进来。 “阿姊就是心细,这也要带回信。”苏浅浅笑着打开封好的信笺,看着看着,笑容却消失了。 “可是有什么事?”秦太夫人问道。 “没什么事,阿姊说陛下今日去了祥龙谷,这是出发时陛下选的?” 苏浅浅随口问道。 “临行时陛下本指了鹤鸣山,是贵妃娘娘劝陛下去祥龙谷,说那里是迎祥瑞的地方,不过这件事还是在陛下起驾后,传信回来的。” 秦太夫人听说是这件事,并未在意。 苏浅浅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匆匆用过了晚膳,推说昨日狩猎身子疲倦,早早告退回到房里。 【我想起是哪里不对了,原剧情里原主并未参加这次狩猎,自愿留在府中操持事务,还是狩猎结束后返回西京,原主听到的一些事。】 苏浅浅在房中来回走动,回忆着零星的线索。 【卧虎山的狩猎,皇帝带着新晋宫妃蒙芸,原本应去鹤鸣山,是蒙芸改的祥龙谷。 结果今夜下雨明日晨起结冰,祥龙谷狩猎时山道陡峭,又忽然下起了大雪,猎场中的旗帜出现错误,皇帝与景王襄王同行走得远差一点被冻伤,而景王出了意外摔断一条腿。 皇帝因此降罪太子和秦含璋,夺了太子禁军卫兵权,秦含璋的皇城卫也由徐国公暂时分管,到了抄家的时候连求救都出不去府门。】 苏浅浅看看外面的天色,忧心如焚: 【当时只是一笔带过,这可能是后来太子被下毒的起因,贵妃因此迁怒太子,配合下毒的人使之得手,也因为太子被夺禁军兵权,东宫防卫都被撤换。】 【你现在着急也没用,总不能派侍卫去说,景王会出意外?钦天监没有测出天气骤变,太子替钦天监担下罪责,如果说出来就得多出几颗人头落地!】 系统提醒苏浅浅。 【可是我不能坐视不理……】苏浅浅看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雨还在下个不停,又转头看向那竹箧。 “赶车来不及了……”苏浅浅垂头看看自己的衣裙。 “苏木,给我更衣,换男装,再让人将那匹小白马牵来,我要去猎场。” “夫人,这个时间……” “快去!”苏浅浅打断苏木的规劝。 一刻钟后,苏浅浅换了男装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将皇后给的金牌揣进怀里。 “若是明日我不能返回,你去回太夫人,就说我有急事去寻侯爷,切莫声张。” 苏浅浅吩咐几个丫头,转身走进雨幕中,苏醒扶着她上了马:“夫人,要小心啊!” 丫头们知道拦不住,都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苏浅浅。 “不要担心,一路上都有行营……” 苏浅浅故作轻松安慰丫头们,只是她知道,一路上的行营都出了问题,致使送信延误,太医没有及时赶到救治景王…… 骑着小白马走出别院,冬雨冷冷打在蓑衣上,就算里面穿了两层小棉袄,苏浅浅仍觉得冷嗖嗖的。 猎场方向虽然悬着灯,可是那灯火昏黄只能勉强看清路,一旦冲进去将是漫长的黑暗…… 咬一咬牙,苏浅浅拍拍小白马:“兄弟,你这一次要是帮了我的忙,我一定给你找个好对象,去祥龙谷的路我不知道,一路全靠你了!” 苏浅浅只知道路标的入口,剩下就是一往无前了,而且遇到行营还要躲开! 夹紧马腹打了一下马屁股,小白马向前飞驰,苏浅浅本能地去抱马脖子,想起秦玉琪教她的,又立刻壮着胆子坐直身子, 身体微微前倾,操纵缰绳随着马的起落调整姿势。 冷雨扑面而来,前路一片黑暗,苏浅浅像一片黑色汪洋中的羽毛,随着风浮浮沉沉…… 不知走了多久,苏浅浅的腿都僵硬了,脸被风雨吹打,这时候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疼痛,变得麻木,她只是机械地保持一个动作,只有一个念头:天亮之前追上秦含璋! 前面隐隐有灯光,苏浅浅勒住缰绳,这应该是第一处行营。 她已经在别院守卫那里打听清楚,沿途一共设了三座行营,每隔五十里设一处,那么现在是走了五十里! 看看远处的密林,苏浅浅咬咬牙还是走进去,不过她将巅峰叫了出来,希望这个小怪兽能帮她这个路痴一点忙,从林子里回到通往祥龙谷的路上。 驾着马在林中疾行,估摸绕过行营了,才让巅峰带路,返回大路上。 夜越来越黑,巅峰的皮毛不沾雨点跑得飞快,在绕过第二处行营时,苏浅浅觉得自己就要支持不住了,疲倦寒冷和饥饿就像嚎叫的连体婴,不断地让她停下来! “浅浅,不要逼自己,但妈妈相信你能行!” 苏浅浅像是听到一道温暖的声音。 “是,我能行!” 天边亮起熹微的曙光,苏浅浅正绕过第三处行营,奔向祥龙谷! “站住,什么人!” 冷冷的喝问从后面传来,苏浅浅一惊,用僵硬的腿拼尽全力夹了一下马腹,小白马向前疾驰! 第229章 及时赶到 身后的声音被甩下,风雨这时候小了很多,但是苏浅浅觉得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不是自己的,她只是僵硬地维持着不从马上摔下来,目光落在前方。 小白马不愧是昭阳公主的良驹,山路上夜行一百多里,居然还能保持飞驰的速度,而且是在苏浅浅这种菜鸟的驾驭下。 【小主,再坚持坚持,就要到了,不能睡着,你会被冻死的!】 系统急切地出声。 一路上为了让苏浅浅集中精力,它不敢说话,可是现在它能感觉苏浅浅的意识有些涣散,甚至几次闭上眼睛差一点放开缰绳。 【前面就是侯爷驻扎的营地了,你还有事情要做,你要坚持到回家,你妈妈还在病床边每天给你读她的小说!】 系统声音越来越大,苏浅浅终于清醒一点,冻僵了的嘴唇喃喃:“妈妈……” 【对,你妈妈每天都在盼着你回去,只要你再坚持坚持,开启直播项目,你或许还能看见你妈妈,和你妈妈对话……】 系统天马行空地画大饼。 【真的么?不要骗我……】苏浅浅心里问道,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果然清醒一些。 【不骗你,骗你我将来化形就化成宝宝,不能亲亲抱抱举高高……】系统狠狠心发了个毒誓。 苏浅浅的双眸重新燃起光,朝着前面的山路疾驰…… 天光越来越亮,前面的巅峰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仰头发出一声嚎叫。 【一定是快到了!】 苏浅浅心里雀跃,看这天色皇帝应该还没有从驻地出发,还来得及!只是她这样飞奔都没有追上秦玉卓,难道他们也是这样赶路的? 可是苏浅浅没有看见前面的驻营,却听见了身后急促的马蹄声,有人追上来了! 除了咬牙快跑没有别的办法,只希望尽快赶到,在后面的人追上她之前。 “嗖……”没有任何预警地响起羽箭破空的声音,苏浅浅本能地伏在马背上,箭矢从她头上飞过去。 “巅峰,拦住他们!”吓得倦意全无的苏浅浅大喝一声,也不管有没有用,又操纵小白马走之字形。 巅峰倏地停下来,白色的大尾巴在身后竖起摆动,豁然转身,身体在一瞬间变化,成了金色的背上长角的狐面巨兽,仰头朝着苏浅浅身后发出一声长吼! 苏浅浅就算身体僵硬感觉不灵敏,都明显察觉小白马剧烈地一哆嗦,跑得更快了! 后面没有了声音,苏浅浅全神贯注向前,可是过了没多久,前面的山道上忽然响起马蹄声。 【不会吧,还有堵截的?】苏浅浅想让巅峰再来一次,侧头一看,巅峰已经变回小狗子样,得意洋洋地昂头嘚瑟。 【别指望这家伙了,他能爆发小宇宙已经不容易了,一个毛没长齐的小畜生……】 系统最后一句声音小小的。 苏浅浅有些绝望,难道要命丧于此? 忽然山路上转过来两骑快马,苏浅浅咬牙掏出飞镖准备迎战,却发现前面的人正是秦含璋! 两下疾驰很快便相遇,苏浅浅真怕是在做梦,呆呆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秦含璋飞身下马奔到她身边。 “阿……潜,你怎么会来这里?” 看着苏浅浅被风雨淋得湿透,嘴唇泛紫面色发青的憔悴样子,秦含璋震惊又心疼,伸手扶住苏浅浅的腰,将她举起来抱下马。 可是苏浅浅双脚着地却站不住,软软地向地上瘫软下去,秦含璋急忙把他抱在怀里。 “苏公子,怎么这般不济……你难道冒雨跑了一夜?”后面跟着的平郡王,原本是讥讽的语气变得严肃。 “快……不要让皇上出猎……钦天监新观测到的天象,今日会降大雪……围猎极为危险……” 苏浅浅断断续续说出了这几句话,便晕倒在秦含璋的怀里。 秦含璋脸色阴沉,抱着苏浅浅放在他的马背上,一路疾驰返回驻营地。 平郡王沉默地跟在秦含璋身后。 周身被温暖包裹,苏浅浅舒服得想要哼哼,不过肚子里空荡荡的感觉让她睁开眼睛。 “你……你醒了,太医说温浴的效果最好,可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侍女……” 秦含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苏浅浅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遮挡自己的身体,结果发现她是穿着里衣坐在浴桶中,看不清楚什么。 循着声音看过去,秦含璋脸和耳朵都红了,背对着她坐在一边的矮凳上,净房里除了她泡着的,还有一只浴桶,里面也放了水。 “多谢侯爷……”苏浅浅想要回一句话,却发现她的声音十分沙哑难听。 “不要说话,已经换了十几桶水,你一直睡着……若是有些力气,先换了衣衫,我在净房外等你,吃食一直热着。” 秦含璋把浴巾放在桶沿,起身出门去了。 【好像看我一眼就吃了大亏似的,我这身材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好嘛……脱衣也显瘦!】 苏浅浅撇撇嘴,动一动手臂只觉得像是捆了十几块砖,又疼又沉。 【帮人帮到底,就应该给我擦干净了换好衣衫……闭着眼就可以了嘛,都不知道人家多疼……】 苏浅浅撑着从浴桶里站起来,正要脱掉里衣擦身,净房门又开了,苏浅浅吓得叫了一声,用浴巾遮住身子,就见秦含璋眼睛上蒙着一根黑色的绸带走进来。 “还是我来帮你,你打马疾行了一夜,身子还没什么力气。” 秦含璋循着声音靠近,伸出手:“棉布。”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就不劳烦侯爷……” 苏浅浅吓得赶紧背过身,用浴巾擦了几把,匆忙换了木架上备好的里衣。 待她穿好后,正要向外走,秦含璋过来将她抱起,托着她准确地朝着净房门走过去,出了净房将她放在外间的床榻上,这才解下绸带。 用棉巾细细地为苏浅浅擦干头发,秦含璋唤人送吃食进来。 吃着热呼呼的肉羹粥,苏浅浅方觉得真的活过来了,胃里边填满了有了力气,询问现在是什么时辰,可是下雪了? “已经午时了,还不曾下雪,皇上下旨,半个时辰后若还未下雪,便进山围猎。” 秦含璋一边喂她吃粥一边沉声说道。 第230章 雪夜寻人 “还没下雪……”苏浅浅朝外面看一眼,透过朦朦的窗纸,只能看见阴沉沉的天色,雨已经停了。 张嘴又接了一口粥,咽进去再问:“路上可是结冰了?” “今日十分寒冷,确是有结冰……” 秦含璋拿帕子替苏浅浅擦了一下唇角,动作很是自然,苏浅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祥龙谷只有驻营地这里平坦,一旦进入围猎场,坡地陡峭之处比比皆是,护卫本就艰难。 大雪后皇帝和襄王景王失去踪迹迷路,襄王以命护卫皇帝得了帝心,景王失足摔断了腿,就算侯爷和太子冒雪寻到他们,也并未因此得到赦免,皆被夺了兵权。 只是该如何阻止这一切发生?】 苏浅浅蹙眉在心里琢磨。 秦含璋眸光微闪:原来如此。 “你且好好在房中歇着,我会尽力劝陛下,不要进猎场狩猎,若是劝谏不成,亦会全力护住陛下。” 秦含璋把最后一口粥喂给苏浅浅,替她盖好被子,温声叮嘱她。 “好……景王殿下平日极少狩猎,请太子殿下劝劝,不要让他随行了。” 苏浅浅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 景王虽然像傲娇的开屏孔雀,可是并没有什么恶行,平白无故丢了一条腿,就算是皇子,也永远不能出现在朝堂上了。 苏浅浅算不得良善之辈,但是如果也非冷血恶人,多说一句,能不能改变景王命运,就看天意了。 “好。”秦含璋点头,转身出去了。 吃饱了的苏浅浅昏昏欲睡,身体的疲倦再次袭来,她又进了梦乡…… 再次睁开眼睛是被巅峰扒醒的,她迷迷糊糊看着周围环境,才想起这是秦含璋的临时卧房。 “干嘛?你难道是饿了吗?不是吃过东西了?” 苏浅浅撸了一把巅峰的头,想起它仰天吼叫的样子,又赶紧缩回来,那样子还怪吓人的! “呜呜……”巅峰叼住一张字条,放在苏浅浅手边。 “这是什么?”苏浅浅拿起字条看,只看了两眼便“呼”地坐起来,“从哪来的?” 巅峰跑到门边,用爪子拍拍门下。 苏浅浅蹙眉盯着那字条:侯爷入谷大危。 转头去看窗外,天色更暗了,雪花的暗影纷纷扬扬扑打在窗纸上。 忍着疼从空间拿出一件干爽的棉袄,套上防弹衣,外面再穿上秦含璋为她准备的袍子,下地梳好发髻叫外面的侍卫。 “侯爷还未回来吗?” “公子,侯爷让人来传话时,公子还没醒,吩咐当值的人告知公子,他随陛下进山中狩猎了,让公子不必担心。” 侍卫恭敬地回道。 果然是进山了,苏浅浅心中一沉。 “所有的人都进山了吗?何时下雪的?”苏浅浅透过侍卫打开的房门,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 “禀公子,除了贵妃娘娘和景王殿下,还有武宁侯府几位老夫人,所有人都进山了……他们出发后一个时辰,就下起了雪,只是现在越发大了。” 侍卫也回头看那雪,不由自主皱眉,这样的天气实在不宜狩猎。 “这样啊……方才可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苏浅浅似无意问道。 “方才?属下是刚刚换值,并不知可有什么人来过,要属下去问问之前当值的人吗?” 那侍卫小心问道。 “不必了。”苏浅浅摇头,既然这样放进来,必然不是那么容易查到。 “让人去备我骑来的马,另外给马蹄绑上稻草,再多备一些干粮和热水送来,快一些。” “公子,你难道……” 侍卫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么弱不禁风的人,昨天被侯爷抱进来的,刚精神点儿又要干什么? “快去!” 苏浅浅沉声吩咐,无论这纸条是真是假,她总要去验证,毕竟秦含璋的生死关系着武宁侯府的存亡,也决定了她的命运。 很快马匹干粮和热水囊都送过来,苏浅浅背上装满干粮的袋子,挎上水囊,头上戴了一顶竹幂篱挡风雪,牵上小白马走出驻营。 雪片很快将竹笠铺满,也渐渐掩盖了她身后的足迹,苏浅浅看看无人把干粮和水囊藏进空间,深吸一口气,拖着酸疼的腿爬上小白马,“巅峰,小白,我们出发!” 巅峰兴奋地窜出去,与雪地交融,小白马也不甘示弱,紧随巅峰的后面,奔驰而去。 苏浅浅知道猎场的方向,但只要一走进密林,就只能靠着插在各处的旗帜来辨别。 皇帝行走的方向,本应该有人插上明黄旗以作路线,同时也是让误闯进猎场的百姓退避,不过现在这些旗并不能完全信任,毕竟原剧情里皇帝和襄王景王,是因为错误的旗帜越走越远的。 苏浅浅先是循着黄色的旗子走了一段,因为最初大家都在一处,在走了小半个时辰后,旗帜分散开,苏浅浅只跟着黄色旗子跑了片刻,就发现前面失去了踪迹。 如果没发生任何问题,这时候应该返回驻营了,苏浅浅至少能遇到前去狩猎的人。 可是现在猎场除了偶尔野兽的嚎叫,还有飞鸟寒鸦抖落翅膀的声音,竟然看不见一个人影。 再前行一段,天色更加昏暗,却忽然传来隐隐约约说话的声音,苏浅浅勒住缰绳,悄悄下马藏在一棵大树后,也让巅峰藏起来。 “找不见陛下,武宁侯就是犯了守卫不力之罪,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这样的天气陛下居然追着猎物进了野狼沟,那位大梁公主可真是有本事,一句话就让皇上下旨不准武宁侯带人跟着,贵妃娘娘都要落到后面去了!” “我们莫要前行,就在这附近转一转,若是再晚些还不回来,便回营向贵妃娘娘报信!” …… 一队禁军卫兵士在几名统领的率领下,从里面走出来,越过苏浅浅藏身的地方,朝猎场外去了。 【野狼沟……即使别的地方没有旗,野狼沟一定会有!】 苏浅浅听到这个消息赶紧上马,带着巅峰向前面疾驰,只有看到明显的旗帜才会停下来辨认,是不是写着地名的黑色小旗。 苏浅浅驾马远去不久,那一队离开的人返回来,为首的男人抬起头,一双眼睛在迷蒙的飞雪中,阴森狠戾如凶兽…… 第231章 救驾 白色雪片扑打着黑色的幂篱,视线内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路也越来越难走。 为了安全起见,苏浅浅不得不下马,从空间里拿出一盏准备好的气死风灯,点亮了提上,跟着巅峰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 终于,她看见了写有野狼沟的路标,心里一阵雀跃,作为路痴能找到正确的地方,全凭运气! “呜呜……”巅峰不满地哼哼。 “还有你,我错了!”苏浅浅很识时务地道歉,左手提着灯,右手握紧一把匕首向前走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在苏浅浅以为来错了地方,她却隐隐听到前面山脚有声音,像是野兽的低吼,又像有人声。 把灯挂在马鞍上,苏浅浅拍了一下小白马,小白马不情愿地向前面跑过去,苏浅浅和巅峰跟在后面。 转过山脚的一个弯,面前出现的一幕让苏浅浅停住脚步,赶忙藏在山石后,探头向前面看: 七八头身形巨大的狼围住一队人,这些人总共不过五六个,有的已经负伤躺在一边,有的精疲力尽地摇晃着手中火把,地上遍布狼的尸体。 那几头狼应该察觉这些人都是强弩之末,不断靠前试探准备伺机再次发起攻击。 苏浅浅看见襄王就在这几名侍卫身后,守住一处山洞,警惕地持着剑,脸上身上都是血迹。 【我运气还真好,一不小心就寻到了作死的皇帝!】 苏浅浅心里暗喜,就算没有找到秦含璋,先救了皇帝总没有错,这功劳是武宁侯府的。 不过自己的命还是得先保住,看这些恶狼,可不是好对付的,那么多侍卫都打不过,她凭啥能对付得了? 苏浅浅想了想,从空间里拿出两包棉花,一团一团缠在一条长绳子上。 又狠狠心花了三百瓜豆从商城里买了一小桶汽油,把棉花和长绳都浸了汽油,提着向狼群靠近。 听到声音的狼机警地回头,苏浅浅拉着绳子迅速绕着狼群跑,在一头狼已经蓄势待发要扑过来时,苏浅浅点燃了手中的棉花和绳子。 裹着汽油的棉花忽地燃烧起来,火球很快蔓延一整根长绳都被点燃,被火圈起来的狼惧怕地向后退在一处。 这时苏浅浅从空间把浸过麻药的箭拿出来,这可是她在狩猎当晚就在空间准备好的,此时派上了用场。 拉弓,瞄准,浸过麻药的羽箭一支接一支射向恶狼,随着凄厉的嚎叫倒下去,有的狼试图扑过来,也因为燃烧的火绳又退回去。 襄王和那几名侍卫见来了援兵,恶狼接二连三倒下去,也振奋起精神,举着兵器上前,把没有死透还在挣扎的恶狼结果。 【如果没有麻药,还真未必得手,这狼皮糙肉厚躲得还挺快……】 苏浅浅其实有的只是擦到了狼,并没有射中,麻药很快起效狼才会跌倒,就像受伤了一样。 随着最后一头狼停止了嚎叫,这场人兽之战终于落幕,苏浅浅背着弓过去拱手道: “刑部录事苏潜,奉武宁侯夫人之命前来报信,这位可是襄王殿下?” 襄王李云堇拄着剑,也是气竭的样子,但气势丝毫不减:“正是,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吏昨夜受命报信,天将降大雪,不想陛下还是出猎了,小吏不放心便进猎场寻找,恰巧走到野狼沟遇见殿下与狼群对峙。” 苏浅浅装作不知道山洞里藏着皇帝,坦然回道。 “原来就是你赶过来报信的……”襄王低声道,隔着雪花仔细打量了一眼苏浅浅,不过有长长的幂篱挡着,也看不清楚脸。 “襄王殿下,还是赶紧退出野狼沟,回到驻营吧,其他人都在何处?”苏浅浅四下看看开口问道。 “父皇和太子殿下在此,其余人……并不知去往何处,这里是野狼沟?从那边进来时分明写着鹿鸣溪!” 襄王吃惊地看着苏浅浅,随后面色凝重,这事非同小可。 “陛下在此?”苏浅浅故作震惊地寻找。 襄王走向山洞,片刻后召唤苏浅浅进去。 低矮潮湿阴冷的山洞里点了一支火把,乾徳帝虽然面色憔悴,却依然保持着帝王威仪,坐在一处石块上。 旁边地上半倚着石壁坐着太子,只是他此时面色惨白,微微蹙眉用手支撑着身子,一条腿蜷起,另一条腿平放在地上。 不敢多看,苏浅浅摘掉幂篱,跪在地上叩拜:“刑部录事苏潜参见皇上,太子殿下!” “平身吧,听说是你赶来,智退了狼群护驾有功,朕定当重赏,如今太子腿受伤,只有护卫的人尽快赶到,将太子护送回到卧虎山行宫救治,以免拖延。” 太子乾徳帝转头看向太子,目光落在他的腿上,懊悔在眸子中一闪而过。 “太子殿下腿受伤了?小吏从前曾学习过一点粗陋医术,若是陛下信得过,愿为太子殿下查看。” 【原来改变的结果,就是太子代替景王摔断了腿!一定不能让太子落下残疾!】 苏浅浅心中想着,垂头请命。 太子倏然抬眸,惊讶地看向苏浅浅,随即恢复平静,转头向正在思忖的皇帝说道:“父皇,儿臣愿意请苏录事查看伤情。” 【太子殿下果然不是凡夫俗子,竟然愿意信任我这样一个陌生人!好感动,不愧是我的白月光!】 苏浅浅心里一阵感动,她要快一点把皇帝和太子送回去,然后去找秦含璋。 “准。”皇帝淡淡说出一个字。 苏浅浅谢恩,走到太子身边蹲下去,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她身后的襄王忽地上前擒住苏浅浅的手,目光凌厉:“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割开太子殿下的裤腿,难道……应该请太子殿下脱掉里裤?”苏浅浅迷惑地盯着襄王。 “九弟,不必如此, 孤信苏录事。”太子摆手让襄王退下。 迟疑地松开苏浅浅的手,襄王警惕地盯着苏浅浅,看着她小心划开太子裤腿,露出受伤的小腿。 苏浅浅从前因为研究药材需要到山中,是学过野外求生,紧急救治,包括一些骨折的初步诊断和救护的,而且实际操作很熟练。 询问了太子是如何伤到的,发现只有一点外伤并不严重,主要还是骨折不能延误。 “襄王殿下,快去寻几根粗的树枝,要二尺多长的,削平滑木片拿来。” 苏浅浅头也不回,从怀里掏出棉布和两团棉花,把自己的袍角割开撕下两条,淡定地吩咐襄王。 第232章 将计就计 襄王看一眼皇帝,见他点头,才匆匆走出山洞。 苏浅浅把需要的物品准备好放在一边,这才向乾徳帝说道:“陛下,小吏还带了一些御寒的物品和水粮,这就去马匹上取来。” 乾徳帝垂眸示意准许。 戴上幂篱走出山洞,借着守卫的火把看过去,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是一片白茫茫,完全遮盖了路,而且十分寒冷,几名侍卫都冻得牙齿打颤。 苏浅浅看见巅峰和小白马都在树林边,朝着它们走去,一边走一边借着幂篱遮挡,从空间里往外边倒腾东西。 待苏浅浅牵着马回来时,守着山洞的侍卫吓了一跳:马背上挂了好多物件。 侍卫:请问你是牵着马来的吗?你坐在哪里了? 苏浅浅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交给门前的守卫,让他为那几名受伤的侍卫上药。 又拿了一些干粮和一个热水囊,让他们几个分着吃喝暖暖身子。 侍卫们连连感激地道谢,帮着苏浅浅把马背上的东西搬进山洞。 乾徳帝和太子默默看着苏浅浅像小蚂蚁一样,来回搬东西。 给乾徳帝的石头上铺了垫子,身上披了一条锦被,又拿了一床褥垫,把太子挪上去,给他也围了一条羊毛毡毯,这才拿出干粮和水,分给二人。 乾徳帝看着苏浅浅递过来的水和干粮没出声,苏浅浅恍然大悟,拿过来就要吃,被乾徳帝伸手夺过去。 “你怎么同你的表姐一个样子……”乾徳帝吃了一口饼子,发觉竟然比平日里用的膳食都香甜。 太子腿疼本不想吃东西,苏浅浅举着送到他嘴边: “一定要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太子殿下还要回到行宫才能医治,一路上若是身体虚弱,伤口也不易愈合。” 【你可要吃东西,能不能回到行宫,什么时候回到行宫还不知道,若是耽搁了没有体力,别说愈合,小命都可能不保!】 苏浅浅心里说的又是另外一番话。 太子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接过饼子咬了小口慢慢咀嚼。 【对了嘛,听话温柔的小可爱,要坚强一点就是大可爱!】 太子:…… 系统:你在影射什么…… 苏浅浅心里撩得欢快,手上也没停,把棉花夹进棉布包裹好,掀开盖在太子腿上的毡毯,将薄棉片裹在太子小腿上。 苏浅浅的手因为长时间握缰绳,磨得泛红肿胀,但是仍然柔软小巧,偶尔触到太子的腿,都让太子的身体一阵僵硬。 这时襄王带着几根削好的木片进来,见到山洞里的情形也是微怔,随后看向苏浅浅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苏浅浅接过木片,让襄王协助夹住太子的腿,把从膝盖到脚踝的部分全部捆起来,这才把剪开的里裤重新合在一起。 苏浅浅弄完这些看太子,也是疼得冒出细汗,只是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见皇帝和太子把饼子都吃了,看看山洞外的雪却又下大了,但是也必须送太子回行宫。 “襄王殿下,马匹可还够用?务必尽快送太子殿下回行宫救治,他的腿不能受寒亦不可过于颠簸。” 苏浅浅看一眼太子的腿,想到了一个办法。 “马匹尚有六匹,只是外面还在下着大雪,就算是想行得快怕也是不能,而且太子殿下也无法骑马。” 襄王担忧地看向外面。 “襄王殿下,尽快砍下几棵树木,用树枝搭成木架,铺上毡毯以马匹拉着太子殿下,只要出了猎场回到驻营,就能驾车赶回行宫。” 襄王眼睛一亮,转头看乾徳帝,见乾徳帝点头急忙匆匆出去。 外面传来劈砍树木的声音,而且襄王毕竟是男主,没有绳索去砍了藤条,很快便搭了一个简易的拖车——爬犁。 一切准备就绪,苏浅浅又去小白马那里鼓捣出一块厚毡毯,把毡毯铺在用树枝密密铺好的木架上。 让人把太子小心抬上去,盖上一条被子,又在被子外面用布带固定好,这才吩咐侍卫驾马朝着她来的方向走。 乾徳帝看着纤弱的苏浅浅来回奔走,泰然自若指挥襄王和侍卫,不由凝视她片刻。 襄王请乾徳帝出山洞上马,苏浅浅看看乾徳帝又看看襄王,忽然让他们稍等。 半刻钟后,“陛下,可以起驾了!”苏浅浅恭敬地请蒙着锦被从山洞中走出的皇帝上马,襄王头戴幂篱紧随其后。 侍卫们拱卫着皇帝和太子,一行人顶着风雪朝苏浅浅来的方向行去。 苏浅浅骑着小白马,巅峰奔跑着走在前头。 “小白,好样的!带陛下脱险你也立了大功,回去给你找个好媳妇!” 苏浅浅又在给小白马画大饼,小白马抖擞精神,挑的路既平坦又宽敞,方便了拉着太子的爬犁通行。 走了一段路,襄王和侍卫不但没有松懈,反而越发紧张,因为都发现不太对,猎场里不应该这么安静。 皇帝狩猎走失,怎么会无人搜寻?即便最初是因为皇帝旨意不准跟随,那么到这个时辰总该寻找了,可是这边却毫无动静。 苏浅浅倒是并不在意,她进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这一点,而且那一队人也很诡异,谈话那么大声,就像故意让她听到,那就将计就计喽?她也想知道到底什么人,在谋划什么! 原剧情苏浅浅知道得不多,旗帜被更换,行营的人被收买,最后只归咎于太子没有严查禁军卫,砍了几个人的脑袋了事,芸妃一舞掩盖了一切,皇帝并未继续盘查,直到太子被毒死才怀疑是武宁侯府早有反心。 虽然不在意,却不会不防备,浸了麻醉药的小飞镖早已经捏在手中,也时刻注意巅峰的反应。 “嗷……”狼嚎声忽然此起彼伏,苏浅浅勒住缰绳,难道又出现了狼群?她来的时候怎么没有遇见。 正在想着应对方法,却忽然被林中雪片反射的一道光惊到:“有刺客!” 苏浅浅大喊一声,首先调转马头回到太子身边,就是在这一瞬间,林中飞奔过来十余道黑影,提着长刀一言不发便砍过来! 【卢璟豢养的死士,这回跑不了了!】苏浅浅一眼便认出来,心里不禁哀嚎! 第233章 刺客 心里边哀嚎也不影响苏浅浅努力保命,就在侍卫们迎上去的时候,她靠近了蒙着锦被的“皇帝”,嘴里大喊:“护驾,护驾!” 皇帝:朕怀疑你是内鬼…… 死士功夫了得,这是苏浅浅原来就知道的,但没想到这些人比之前那些更厉害,不过片刻,一名侍卫已经被斩杀在马下! 这可是皇上的近身侍卫!苏浅浅努力保持镇定,想起那小桶汽油还没用完,这时就挂在马鞍边,急忙抽出一支缠上棉花浸了汽油,乘一名黑衣人背对这边厮杀时,点燃箭头便拉弓射了出去。 火箭射中黑衣人的肩头,黑衣人闷哼一声,接着被着起来的火烧得痛呼,与他打斗的侍卫趁机一剑将其毙命。 这个招数有效,苏浅浅干脆骑着小白马,守在太子的爬犁前边,当一名黑衣人扑过来时,就先喷辣椒粉后泼汽油,然后趁对方睁不开眼放火点燃。 一个火人闭着眼四处乱闯,对其他黑衣人也是震慑,侍卫们斗志重新燃起,拼尽全力厮杀。 黑衣人倒下了几名,可是侍卫本就有负伤的,对付余下的死士还是很吃力,渐渐战团越缩越小,在向太子和皇帝身边靠拢,终有一名死士突破侍卫的防护圈,朝着苏浅浅砍过去! 【为什么砍我啊,不是应该砍皇帝吗?啊啊啊,你瞎了还是聋了!】 苏浅浅催着小白马向前面就跑,可是那刀还是伤到了小白马的后腿,它痛苦地嘶鸣一声扬起后蹄,苏浅浅在马上坐不稳,掉下去摔在地上。 【完了,我要出局……】 苏浅浅眼看着黑衣人都朝她扑过来,又不敢用巅峰,心里准备拼尽全力挡一下,不行就只能结束游戏了。 “嗖……”羽箭破空声,苏浅浅本来已经准备闭上眼了,却在最后关头看见扑向她的黑衣人接二连三倒下,随后马蹄踏雪的声音响起,一队人马飞驰过来。 披着锦被的“皇帝”这时也将锦被扔在太子的身上,手持长剑与黑衣人战在一处。 为首的是秦含璋,后面还有周国公平郡王和晋阳侯父子,这些人对付那些黑衣人,立刻扭转局势。 眼见得黑衣人没有机会,苏浅浅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到一边观战。 忽然一名黑衣蒙面人转身冒着被平郡王一剑削掉手臂的风险,扑过来用刀横在苏浅浅的脖子上大喝:“武宁侯勿要再动手,否则我便杀了她。” 凉飕飕的刀刃抵着脖子,苏浅浅这时真正感觉到了死亡的味道,但是她却出乎意料地平静,并没有慌张地寻求秦含璋的救助。 秦含璋正在挥着的剑骤然停下,回头看着那人将刀抵着苏浅浅的脖子,还摘下了她的幂篱,在雪夜里露出一张淡然镇定的面容。 “你待要怎样,她若是伤了一根汗毛,我保你生不如死。”秦含璋冷冷地说道,紧紧握住剑柄。 “我等本是受人之托要掳走她,既然武宁侯不肯放,至少要让我等全身而退,若是武宁侯愿意放我等离开,出了猎场之后自会将其归还,若是武宁侯不愿,我等也只能捎着苏公子上路了。” 这黑衣人冷笑一声,又用下巴指一下太子,“再耽搁,只怕太子殿下也等不了。” 在帝王和太子的安危面前,一名小小录事的命真如蝼蚁一般,秦含璋就连犹豫都是罪,他想了想说道:“你可以带着你的人离开,换我替她,不然回去无法向夫人交代。” 秦含璋说着就扔下手中剑,下马朝黑衣人走过去。 “站住,你一身武艺,就算没有武器也难以掌控,除非你自断双手!若不然就让我们带走她,纤弱文人不足为惧,只要送我等出了猎场,自然会放她回来。” 黑衣人似乎失去了耐心,刀压得更近一些,苏浅浅只觉得一丝凉意,随后脖颈微痛。 秦含璋就算在这样浓重的夜色下,借着苏浅浅马鞍上微弱的灯光,也看见有血从苏浅浅的脖颈上流下,他的双眸骤然一缩。 “陛下,微臣请为苏录事放了这几人,微臣愿承担罪责,任凭陛下处置。” 秦含璋朝着戴着幂篱,伪装成襄王的乾德帝行礼请求。 乾德帝沉默片刻,刺杀皇帝本是诛九族的事,轻易地放他们离开原本是不可能的,不过想到苏潜也是救了他们,在众臣子面前薄情寡义置其生死不顾,日后也失了朝臣的心,于是点头道:“朕准了。” “多谢武宁侯,还要借几匹马。”黑衣人挟持着苏浅浅向后退,另外仅剩的两名黑衣人也靠过来,警惕地防备着。 秦含璋示意侍卫送过来三匹马,黑衣人将苏浅浅横放在马背上自己也跃上去,其他两人同样飞身上马。 “在下告辞,武宁侯不必远送,若有人暗中尾随伏击,我必立刻割断她的咽喉!” “本侯要送你们出猎场,亲自接她回去,不然如何保苏录事安然无恙?”秦含璋也跃上坐骑,沉声说道。 这一次那黑衣人没有反对,但是冷笑一声:“武宁侯跟随可以,可是凭你的武艺我等不敢相信,且让我刺上一剑,有伤才能保我等脱身。” “不可!”后边的晋阳侯最先大声制止,接着众人都纷纷反对。 “好!”秦含璋毫不犹豫伸开双臂。 黑衣人深深看了秦含璋一眼,命令另一人:“刺侯爷一刀,不可伤了性命。” 那黑衣人领命,朝着秦含璋前面肩头捅了一刀,秦含璋一声未吭,任由鲜血淌下来。 苏浅浅看不见秦含璋如何,心里不由担忧。 “是条汉子!我们走,旁人若是跟来,就一起同归于尽!”黑衣人说罢便朝着山谷里驾马疾驰。 苏浅浅被飞驰的马颠簸得七荤八素,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听着后面秦含璋的马蹄声一直紧紧跟随,她既安心又着急。 也不知走了多久,黑衣人忽然停下来,调转马头朝着秦含璋:“武宁侯,没想到你为了妻弟能做到如此,可惜,你今日为了他,是出不去此地了,且让你们同赴黄泉,彼此作伴吧!” 一边说着,一边朝天射出一枚响箭,随后将苏浅浅推下马,接着驾马扬长而去。 秦含璋此时若是驾马去追定然来得及,只是他忽然听见旁边山上传来隆隆巨响,来不及多想,跃下马朝着苏浅浅奔过去,抱起他朝着旁边树上飞身而起。 巨大的山石滚滚而下,若是此时没有到树上,他们二人早就成了肉泥,山石的隆隆声似乎小了一些,苏浅浅正要喘口气,却听见一阵诡异的声音,整棵树都在摇晃。 “不好,难道是山体垮塌了?”苏浅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第234章 救了她的命 “别怕,有我在,抱紧我!” 秦含璋在石块碎裂滚动的声音中说了这一句,一边脱下外袍衣袖,将苏浅浅与自己面对面捆在一起,一边从摇晃欲倒的树上跃下,不断用脚点一下滚动的石块,借力飞跃朝着山谷外逃。 秦含璋一手护住苏浅浅的头,一手紧紧搂住她的纤腰,微微侧转身将她整个圈在自己身前,挡住山石滚下的方向,飞速地踩着石块疾行。 苏浅浅被按在秦含璋的胸口,双手紧紧搂住他劲瘦的腰身,耳边除了石块的轰隆声就是秦含璋的心跳声。 就像生病时,在黑夜里被妈妈裹得严实背着赶去医院,虽然难受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很安心很踏实,此刻的苏浅浅就生出这样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石块的轰隆声消失了,除了尘土的味道,野兽和飞鸟的嘶鸣,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秦含璋停下来,有些摇晃,却没有放开苏浅浅,带着喘息说了一句:“没事了,你可还好?” 苏浅浅想抬起头,发现秦含璋的手还死死按着她,便开口说道:“你可以放开我了,我没事。” “唔……”苏浅浅听见秦含璋松了一口气,也松开了护着她的手,随后软绵绵地倒下去。 “侯爷,侯爷!”苏浅浅被带着扑在秦含璋的身上,醒过神着急地唤他,可他却一声不吭。 这里漆黑一片还落着雪,苏浅浅急忙抽出匕首割开绑死了的衣袖,找出火折子点着了,凑近了去看秦含璋,这才发现他的头上鲜血直流,脸上也有几处擦伤,前面肩头的血已经浸湿了衣衫。 【他怎么会伤成这样,系统,怎么回事,原剧情他没有受伤!】 苏浅浅一边紧张地观察环境,一边心里问系统。 【因为已经不是原剧情了,你改变剧情,就要有新的剧情产生,你达到了一个目的,就要以另外的波折作为代价……快救人吧,如果炮灰是因为你死的,你就成了女配,要和女主去战斗了!】 系统叹口气,提醒苏浅浅。 【什么狗血设定,还有没有人权,作为打工人也得有福利吧?我的福利在哪?】 苏浅浅愤愤地发着牢骚,发现这里地势比较平缓,已经离开了那处山谷,至于在哪里她是不清楚的,目前首先要把秦含璋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检查他的伤情再为他治疗。 【你的福利……除了你现在拥有的,其他的你以后会知道……】 系统含糊其辞地敷衍。 苏浅浅也懒得理它,危险的时候巅峰已经收进了空间,现在只有把昏迷的秦含璋也收进空间,要不然她可拖不动这样高大的人。 将秦含璋放进空间安置在床上,检查了他的伤口,发现主要是头部伤口和肩上流了很多血,先给他喂了止血药,清理伤口简单上了伤药,这才去寻找安全的地方,好进空间为秦含璋医治。 为了防止秦含璋忽然醒来,苏浅浅还给他用了催眠符,可以睡上六个时辰。 用棉花汽油和树杈做了火把,点燃了照着在山坡上寻找,如果能寻到猎户们临时落脚的地方最好,如果没有,起码要找个避风的山洞,在有人找到他们之前栖身。 运气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找到了一处不太大的山洞,但是里面很平坦,应该有人在这里停留过,甚至还有铺好的草和干燥的树枝,这对于苏浅浅来说简直是惊喜。 点燃了那堆树枝,山洞里渐渐温暖起来,她这才急忙进空间,把秦含璋的里衣也脱下来,检查他身上的伤。 本以为看见一个男人的身体她会有些异样感觉,可是当看见秦含璋身上的许多新伤旧疤,苏浅浅只感到一阵心酸。 这是一名二十三岁的男子,却也是不过二十三岁的将军,一身的伤是他保家卫国的勋章,却也是他默默出生入死的悲凉。 苏浅浅用纱布蘸了盐水为他清洗伤口,这些新伤除了被黑衣人刺了那一刀,都是为了护住她,拿身子挡住飞射的石块被砸伤的,若是没有秦含璋,此时她已经埋在那处山谷中了。 秦含璋和原主之间的恩恩怨怨,实在是难以理清,这一次是救她还是救阿宁呢? 一边想着一边为秦含璋上好了药,找纱布包扎好,最后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又给他注射了一针自己配的能量合剂,以便提高免疫力抵抗可能感染的疾病,最后又喂了消炎药。 看看时间秦含璋不会醒过来,但是呼吸是平稳的,用棉布为他擦拭干净脸上的灰尘和血迹,给他盖好被子让他好好休息,苏浅浅也趁机清洗了一下自己补个觉。 苏浅浅醒来的时候,看见空间的窗子知道天亮了,急忙去看秦含璋。 他还在安静地睡着,不过摸摸头,微微有些发热,想了想准备了小锅小木碗,还有米粮冰箱里的腌菜和毡毯,先送到山洞里准备好,重新架上火吊起小锅煮粥,到洞口看看外面,雪已经停了,只是下得很厚。 把秦含璋带出空间放在垫了草的毡毯上,看看粥熬得差不多,给他解了催眠符,很快他便蹙眉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着忙碌的苏浅浅。 “侯爷醒了?粥好了,喝点热粥好吃药,还有些发热呢。” 苏浅浅用小木碗盛了粥,坐到秦含璋身边,舀了一勺轻轻吹凉。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些?” 秦含璋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铺盖,还有吊在火上干净的小锅和木碗木勺,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 “我们运气好啊,我找到了这个山洞,应该是陛下不狩猎时,在此地的猎户们落脚的地方,什么东西都齐全,现在陛下狩猎将他们赶走,就便宜了我们了。” 苏浅浅把粥递到秦含璋唇边,“先吃些东西暖暖胃肠,雪已经停了,待你好了才能知道这是在何处,好想法子回去。” “这猎户倒是一个精细人,用的物件如此清洁,你的伤……” 秦含璋看向苏浅浅的脖颈,被苏浅浅一口粥堵住了嘴:“无碍了,你再晚说片刻,它都长好看不见了。” 秦含璋忍不住想笑。 一碗热粥喂下去,秦含璋竟然意犹未尽,就着苏浅浅准备的腌菜又吃了一碗,之后吃了苏浅浅喂的药,舒服地躺在草垫上。 苏浅浅也盛了粥喝,发觉味道太好了有点心虚:她也是第一次吃空间里种出的稻米,很像她的老家产的东北大米,于是故意分散秦含璋的注意力: “陛下应该很快就能派人找到我们。” “应该不会。”秦含璋淡淡说道。 第235章 山洞养伤 苏浅浅吃惊地转头去看秦含璋:“为何不会?” “太子伤情如何?”秦含璋又一次不答反问。 “小腿骨折,若是及时有太医救治,应该不会留下残疾,但若是耽搁的话……” 苏浅浅蹙起眉,有些担忧,毕竟行营的事还没来得及向秦含璋说。 “不会耽搁,你被人追赶放箭,巅峰吼叫把我和平郡王引过去,你睡下后我就是先去查了行营,把各处的人都换了,但是却不知这些死士已经被送进来。 陛下又不听劝告执意带着太子和襄王单独狩猎,落雪后我们便去往鹿鸣溪,寻遍了也不见人,又返回寻找一路发现侍卫尸体,才找到你们,你为何会来了猎场,我分明让人知会你了……” 秦含璋说着说着就带了埋怨,在他看见那些黑衣人持刀扑向她时,他真的是肝胆俱裂,那种恐惧让他恨不得替她挡在前面,替她承受一切。 模模糊糊地想起侍砚说过,男女之间的情爱很是厉害,可以为之生为之死,什么好东西都想送到她面前,什么苦都愿意为她吃,她的一颦一笑所有的喜好都会记在心上,看见她时就慌张,生怕不讨她欢喜,不见她又思念,恨不得立刻到她身边…… 难道他是对苏浅浅生了情爱之心? “侯爷,我是收到一张字条,才不放心赶过来的。” 苏浅浅拿出那张字条递给秦含璋,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含璋接过去看了眸色深沉:“竟然把手伸到了我的身边……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冒险,可知那里到处都是野兽,你不会武艺孤身一人……” “野兽哪有人可怕!”苏浅浅不服气地顶了一句,收拾了碗和小锅,又用雪化了水洗了,再烧上一锅雪水。 秦含璋的目光一直随着她游走,苏浅浅注意到了,回头问:“侯爷可是有什么事?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你在太傅府……就要做许多杂事吗?府中有下人,你是正室嫡女,为何做这些如此熟练?” 秦含璋轻声问道。 【我这算是熟练吗?我很菜了好吗?什么眼光!】 苏浅浅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脸上装出可怜的样子:“正是,幼时阿娘在还好,有阿娘护着,后来阿娘过世,姐姐又热孝中出嫁,在继母面前自然要收敛讨好,所以学着做了许多活计。”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心里五味杂陈,他虽然不确定这句话真假,可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苏浅浅,第一次见到时远远的就觉得像一只惊弓之鸟,眼神都透着不安。 或许也是因为那眼神,尽管素不相识又碍着男女有别,他还是跳下水去把她救起来,后来他曾因这件事怨过自己多事,如今却庆幸那时的举动。 无论站在他面前的苏浅浅有了什么样的变故,救过他的阿宁,他救过的苏太傅之女,还有嫁给他为妻的眼前的女子,都是他秦含璋要护着的人。 “从前让你受苦了,以后再不必做这些,你院子里丫头婆子不够用,尽管让程嬷嬷再添。”秦含璋低声说道。 “够用,只要人得力,倒无需太多,多谢侯爷了。” 苏浅浅客气地道谢。 【若是我终会离开侯府要那么多下人何用?若是离不开,真有什么变故,还不是带累了更多的人!】 苏浅浅心里说得明白。 秦含璋眸光倏然一沉,慢慢合上眼帘。 收拾好了苏浅浅想去山洞外寻些树枝,回头发现秦含璋脸有些涨红,急忙过去查看是不是发热严重了,手搭上秦含璋的额头,竟然觉得他的气息都有些起伏。 “怎么回事,并不是发热啊,为何你的脸这么红?” 苏浅浅有些紧张,这里的医疗条件本来就差,如今被困在这荒山野岭,若是出现大问题需要抢救,那就是最糟糕的事了。 “无事……”秦含璋不但脸红,鼻尖竟然冒汗,微微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要讳疾忌医,哪里不适都要说出来,若是耽搁了可不是小事,将来不要说上战场,就是走路都走不了,要坐在轮椅上被人服侍!” 苏浅浅吓唬秦含璋,唯恐他隐藏病情。 【小主啊,吃喝拉撒,前两样你都安排好了,那后面两个项目呢?敢情你都已经解决过了,你爽了能不能也照顾一下旁人的感受呢?】 系统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教训。 【原来是这件事,这有什么可扭捏的。】 苏浅浅心里不屑,脸却红了,起身整一整袖子: “既然无事,侯爷若是净手,就在山洞左近即可,外面寒冷,务必要披着毡毯挡住伤口,我要去远处寻一些树枝柴火,怕一时离不开不够用。” 秦含璋脸转向里面“嗯”了一声,更像是害羞的小娘子。 苏浅浅赶紧快步走出去,离开这个社死现场,暗暗庆幸:【幸好没上手扒衣服,后果不堪设想……】 外面的雪刚刚没了鞋面,因为是第一场雪,之前随下随化还结了冰,后面的又能有一两寸深,这场雪着实不小。 昨晚靠着火把照亮周围也都是黑乎乎一片,今日才看清这里是一处山势平缓的山谷,也不知距离山体滑坡的地方有多远,有没有在猎场范围之内。 走进树林找了一些枯枝捆在一处,又用水囊从空间装了一些水,虽然听见有溪水的声音,但是不确定是否安全,她不敢走太远。 估摸着这个时间秦含璋怎么也解决了后面两个项目,这才慢吞吞拖着那一捆柴提着水囊回山洞,为了不走错方向,她早把巅峰叫出来领路了。 眼见着看见那个山洞,苏浅浅却惊讶地发现,树林里多了一行脚印,而且还有血迹。 她的心猛地一沉,扔下柴火和水囊向山洞飞奔,手里握住了那把匕首。 当她举着匕首走进山洞时,就见秦含璋正把一只穿在木棍上的兔子架在火上,看见苏浅浅紧张的样子,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你从哪里弄的兔子?”苏浅浅沉着脸,也不称呼了,握着匕首站在山洞口,逆光看过去有点阴森森的。 “树林里,知道你爱吃肉,就去打了一只……”秦含璋心虚地解释,有些像做错事的孩子。 第236章 捉鸡做汤 “你昨夜失血过多受伤晕厥,今日只是包扎了伤口,身子还十分虚弱,为何要去猎什么劳什子的兔子? 肉何时不能吃,要你冒着风险此时去捉它?真若是伤口受了邪风,引出什么病症,可没人日日为你推轮椅喂饭食!” 苏浅浅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说完了才发现自己的态度过于激烈了,倒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教训不听话的老伴儿,可是这些话就那么很自然地说出来了。 秦含璋被苏浅浅训得愣愣的,直到被烤兔肉的焦糊味道提醒,才小心翼翼地给兔子翻面。 苏浅浅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去把柴火拿进来。” 狼狈地逃出去,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说得好像能天长地久似的,就算推轮椅喂饭,用她咸吃萝卜淡操心?忒! 悻悻地拖着树枝提了水囊回去,秦含璋小心翼翼地伸手要接,被苏浅浅盯了一眼他的手,又缩了回去:“还要养一养,养一养……” 想到就是这双手,忍着反伤的疼痛,护着抱着她一路奔跑逃出生天,苏浅浅的口气不由软了下来: “我不该那样说话,只是你的伤不可大意,若是冒犯了侯爷,还望侯爷勿怪。” “没有冒犯,你说得不错,是我一时贪玩,夫人教训的是……就不要生气了。” 秦含璋急忙解释认错,虽然这种话从未说过很是尴尬僵硬,也还是红着脸说出来。 苏浅浅也没想到秦含璋还有这样服软的一面。 记得杜氏曾经说过秦含璋幼时十分顽皮倔强,最是不喜认错服软,多挨了不少教训,怎么今日这样容易妥协?难道是屈服于现实,不得不依靠苏浅浅? “没有生气……烤兔子没有佐料能成么?我这里有盐和辣椒粉……” 苏浅浅把话岔过去。 令苏浅浅没想到的是,秦含璋的手艺还不错,撕着香气四溢的兔肉吃,早忘了训斥秦含璋的话: “侯爷竟然有这样的本事,怎么早不说?这上面撒了辣椒,你有伤不宜食用……这一条肉给你!” 结果是一整只兔子都被苏浅浅吃了,想到秦含璋的午膳还没着落,苏浅浅气势全无。 “我也能去捉野鸡……你适合喝鸡汤。”苏浅浅眼神躲闪,心虚地像要朝山洞外走。 秦含璋坐在草垫上,抱臂好整以暇地笑看着苏浅浅:“好,那就劳烦夫人了。” 苏浅浅脚步微滞,背对着秦含璋说了一句:“侯爷客气。” 【就不能拦住我说不必了?怎么这么乖巧听话了?徒手捉野鸡啊,我是生了翅膀吗?……】 苏浅浅心里碎碎念着,走出了山洞外。 看日头已是午时的样子,阳光洒下来雪地有些微微消融,踩上去软绵绵地湿滑。 林子里出来觅食的鸟儿叽咕地叫,被苏浅浅的脚步声惊到,扑棱棱地飞上天,树丛里偶尔也会有兔子窜出去,苏浅浅看那速度,就算是裸奔也追不上,何况现在穿着长袍。 【只能想想办法了,先找到野鸡,用定身符试试?可是定身符是要说出名字的,野鸡哪来的名字?】 苏浅浅一边走一边和系统讨论。 【小主,打肿脸充胖子这件事,谁都会做上那么一两件,成不成胖子不知道,脸是一定会肿的,因为一定会打脸呐!】系统阴阳怪气地嘲讽。 【我是不会被打脸的,瞧着吧!】 苏浅浅被系统激起了斗志,想了想从空间里掏出一把米,撒上一点麻醉药搓了搓,这稻米香气诱人,就不信骗不来一只野鸡! 把米洒在树丛边,苏浅浅躲到不远处的大树后,守株待鸡。 不愧是空间里的灵泉米,很快不止招来了几只野鸡,树上的鸟也落下来啄食,还发生了争斗,相互跳起来啄得羽毛乱飞。 【怎么样,我就问怎,么,样!】苏浅浅得意地向系统挑衅。 很快,抢到米的鸡和鸟扑棱着翅膀摇摇晃晃,晕倒在雪地中。 苏浅浅为自己的奸计得逞欢欣鼓舞,赶紧跑出去捡野鸡,那些还在战斗中的傻鸟傻鸡吓得拼命扇翅逃跑,又是一阵羽毛乱飞。 居然药倒了三只野鸡,还有四五只不知名的鸟,苏浅浅只提了野鸡,小鸟就放生了,兴高采烈返回山洞。 藏在一棵大树后的秦含璋,压住唇角笑意,扔掉手中的石子,飞身快速地先回了山洞。 “看我捉到的野鸡!”苏浅浅炫耀地把野鸡递给秦含璋看。 “夫人好本事,竟然能徒手捉到这么多野鸡,不过……它们是怎么晕过去的,又没有伤口?” 秦含璋坐在草垫上倚着石壁,故作惊讶地问苏浅浅。 “我从前同母亲学了一点药理,用做出来的麻醉药拌了米喂鸡吃了,不算什么本事,不过……我不会处理这个……” 苏浅浅没处理过活鸡,活鱼什么的,厨艺限制姑且不论,菜场里都是给处理好的。 “我来,在北疆征战时,曾经试过烤野鸡野兔,有时也是自己动手的。” 秦含璋面不改色地起身,拿起野鸡到山洞外去。 “侯爷,不可太用力,以免抻着伤口!”苏浅浅追在后面叮嘱。 【又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系统小声嘟囔。 【可是我不会做鸡汤怎么办?空间里什么调料都有,但我真的不会用,也没有什么烹饪的书籍……】 苏浅浅现在关注的是这个,在秦含璋养好伤之前,除非被秦家人或者皇帝找到,否则就要一日三餐,总不能每日吃粥就着腌菜吧? 而且腌菜也不多,是厨娘做了她放在冰箱里保存的,里面有的其他吃食又不敢拿出来,哪家猎户有那么多好吃食! 【大道至简,不如就只放盐,加上灵泉水加持,你从前有烹饪书籍,还有视频呢,用我帮你回忆结果吗?】 系统凉凉地说道。 【不必麻烦了,你的主意不错,这里条件就是如此,不好吃也不能怪我……】苏浅浅想到了为自己的厨艺背锅的理由。 外面秦含璋咬牙斩断了鸡脖子,剖开肚子,闭着眼用匕首把里面的东西划出来,接着用雪水清洗,他周围的雪地上一片狼藉。 两个时辰后,苏浅浅忐忑地从锅里舀出一碗汤,送到秦含璋面前:“没什么佐料只能因陋就简,侯爷……试试?” 第237章 果然是他 秦含璋一双手有点泛红,在外面杀鸡拔毛清洗野鸡后,又不停洗手洗了一刻钟,搓得快掉皮了才停手。 这时点头伸手去接鸡汤,遮遮掩掩想把手进袖口。 【藏什么,我出去倒水时都看见了,那么厌恶血的人,偏偏做了五年刀口舔血的营生,也是难为你了。】 苏浅浅心里叹息,假装没留意他的手,递给他便盯着他的表情,观察他喝汤反应。 秦含璋端汤的手一顿,不再刻意遮挡,浅浅啜了一口汤,脸上渐渐露出奇怪的表情,盯着苏浅浅看了片刻,才接着慢悠悠喝起来。 “怎么,有那么难喝吗?没办法,这里又没什么佐料……侯爷还是不要喝了,万一……” ……万一给毒死,功亏一篑,苏浅浅后半句话没敢说,伸手想去把碗拿回来。 “不要找借口吃独食,兔子已经都给了你,鸡汤总要让我喝一些,我还受着伤呢。” 秦含璋警惕地避过苏浅浅的手,竟然迈起惨来,捧着碗一口接一口地喝。 【这是真饿了……】系统幽幽说道。 很快喝完了一碗汤,秦含璋不客气地把碗递过去,朝着汤锅示意还要。 “好,也是饿狠了,干脆连着肉一起吃,闻味道还是可以的,就算不好吃,肉还是很酥烂,也不油腻。” 苏浅浅又给秦含璋连肉带汤盛了一碗。 “夫人也吃,忘了告诉你,这汤很美味。”秦含璋狡黠地眨眨眼,捧着碗继续喝。 美味?苏浅浅又去拿了一只木碗,盛了一勺汤小心翼翼地尝,不禁瞪大了眼睛:真的很好喝! 还以为像电视剧里演的,因为深情多难喝都装作甘之如饴,原来是想多吃多占,这小狐狸! 两个人很快把一锅鸡汤带着鸡肉都分吃干净,收拾好了烧上水,天色也暗下来。 苏浅浅这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就这么一个草垫子,怎么睡?空间里倒是有大床,不敢进去啊! 秦含璋把苏浅浅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开口说道:“我在北疆几日几夜不合眼都是有的,你且安心歇着,明日我再补眠,夜里也防备着有野兽误闯。” “那怎么能行?受伤最重要是多休息……” 苏浅浅把毡毯下的草向外面拉一拉铺平,这样面积大一些,睡下两个人应是没问题了,只是两个人之间必须紧挨着。 “侯爷别嫌弃,事急从权,将就一晚,明日差不多就能来寻我们了。”苏浅浅把毡毯重新铺好,淡然地说道。 秦含璋点点头,坐在一边。 “侯爷,你可知道昨晚要掳走我的是什么人?”苏浅浅无意中摸到怀里一物,抬头问秦含璋。 “看他们身手,与之前刺杀你的应是同一伙人,刺杀陛下与太子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是只为了寻私仇刺杀命官,就算惊了圣驾,也未必大肆追剿,这便是他们知道大势已去之后的聪明之处。” “只是他们为何不在我来的路上杀我,却大动干戈在返回驻营时动手呢?在路上设了滚石,分明是早有准备,除非……” 苏浅浅看向秦含璋。 “除非他们本就是用你引我跟随。”秦含璋平静地回道。 “今日要杀的原来是你!引我出来本就是为了给你布局。”苏浅浅想明白了。 “不错,我们后来看见侍卫的尸体,也像是故意引我们过去的。”秦含璋点头道。 “你看这个。” 苏浅浅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秦含璋,秦含璋接到手里借着火光看,却是一块小巧的玉佩,一面刻着一只下山猛虎,另一面是一个浮雕的“璟”字。 “从哪来的?”秦含璋惊讶地问道。 “初听见那黑衣人的声音,虽然他故意压着嗓子说话,我还是觉得有些熟悉,直到他将我推上马,我嗅到了他身上的熏香。 那个味道很特别,我只在去谢芳园时,与户部郎中卢璟同行时嗅到过,而后在马上颠簸时,我故意装作控制身体不掉下马乱抓,摸到这个东西顺手就扯下来,他也没有察觉。” 苏浅浅看着那玉佩:“这样上好的玉又刻着这样的字,怕是很多人都能见过,如果卢璟是黑衣人的主人,一切都说得通,他这一次跑不掉了。” “他应是觉得自己所为露出马脚,那本名册应是与其有关,才铤而走险借着狩猎除掉我们。” 秦含璋看着那玉佩,眸色深沉冰冷。 “如今只有物证,若是再找到死士所在的处所,卢璟便万难翻身,就算陛下因为长公主网开一面,这个官职他也保不住。” 苏浅浅想到长公主,只能做最轻的预判,毕竟卢璟是皇帝的亲外甥。 “死士的处所,我已经派人想法子寻找,若是顺利,一个月后便能查出。”秦含璋胸有成竹地说道。 苏浅浅眨眨眼,也不问是用什么法子,有的事不知道并非坏事。 “万物生财会逼死人命,最重要是牵出卖官案,卢璟身为吏部郎中,看似官职并不高,实则最有机会改变铨选的结果,若是卖官案与他相关,并不意外。” 苏浅浅把大理寺即将开审的案子,与卢璟联系到一起。 “只要查实了,就算他是陛下亲外甥,也不会轻饶。” 秦含璋将玉佩送还给苏浅浅:“这个你留着,日后需要时再拿出来。” 两个人理清楚了这件事,看看天色不早,苏浅浅先开口: “侯爷,还是早些安置,明日若是还无人来,查看了伤口没有大碍,咱们便要想法子回去,不然家中人要挂念的。” 秦含璋点点头,却不是那么有兴致,待苏浅浅和衣躺在里面,他才小心地在外面躺下去,像那晚在别院一样,只是这一次两人之间可没什么空余的地方,若是不挨着边上的人就得睡在地上。 苏浅浅尽可能地向石壁贴近,好给秦含璋留出空间,可是地方就那么大,秦含璋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碰到她。 均匀的呼吸声和彼此身上的气息,在安静的山洞里被清晰地放大,苏浅浅面朝里睁着眼睛,竖着耳朵听秦含璋的动静,秦含璋亦是如此,两个人都一言不发瞪着眼睛装睡。 不知不觉,苏浅浅眼皮沉下来,打起了均匀的小呼噜。 秦含璋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小心地转过身,借着山洞里跳跃的火光,用目光描摹苏浅浅小巧的耳朵,纤细的脖颈,圆润的肩头,最后为她细心地盖好毡毯…… 第238章 被找到了 苏浅浅是被一阵香气勾醒的,抽了抽鼻子睁开眼睛,才想起自己还被困在山洞里,可是她竟然没心没肺地睡得很沉! 转头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秦含璋聚精会神盯着火上的小锅,用木勺小心地翻动。 “侯爷,怎么起这么早,又不用上朝……”苏浅浅咕哝一声坐起来。 【不上朝也得睡得着,哼,你的周公小拳拳和幽梦无影腿,差点把同床无梦的那位送走,在保命还是保梦之间,侯爷很理智地选择了前者。】 系统给出了解释。 【胡说八道!我的睡相那可是最好的,我娘总是夸我……】苏浅浅不服气地反驳。 【天底下正常的娘有一个通病,自己的娃都是最好的,你就是睡得像蛤蟆精,她也会夸你睡觉的造型都与众不同!】 系统嗤笑一声。 秦含璋这时回头,看起来却是很有精神: “习惯了,到那个时辰自然就醒了,正好我用野鸡熬了肉粥,这时也差不多了,起来用早膳吧。” 原来是鸡肉粥的香气! 苏浅浅被香味勾得胃口大开,赶紧起来简单洗漱了,拿了碗盛粥递给秦含璋:“小心烫到。” 秦含璋点头接过去。 苏浅浅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端起来舀了一勺吹凉送进嘴里,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含璋。 秦含璋也没有喝粥,悄悄观察苏浅浅,见她瞪起眼睛赶紧尝了一口后,有些迷惑地问: “是不合你的口味?我一贯不挑剔饮食,觉得还好……” 苏浅浅不说话,连着吃了好几口,才呼口气道:“不是不合口味,是太合口味了!你的厨艺竟然这么好!” 秦含璋松口气,放下心正要继续吃粥,却忽然警觉地抬头,把碗放下朝苏浅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拔出匕首走到洞口,探头向外面观察。 苏浅浅把碗放下,也将匕首拔出来,若是卢璟发觉他们逃出去卷土重来,必要置他们于死地。 外面渐渐传来脚步声,有人在靠近,苏浅浅起身慢慢走到山洞口的另一面,准备和秦含璋并肩作战,起码不要拖他的后腿。 “这里有人!侯爷,可是你在里面?” 外面传来惊喜又微微颤抖的声音。 秦含璋眸光微闪,转头去看苏浅浅,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好像并不愿被找到。 “是,外面是何人?”苏浅浅见秦含璋已经收起匕首,明显是值得信任的人,便开口问道。 “属下秦九,侯爷,你可还好,可有受伤?属下来接侯爷回营!” 外面的声音担忧急切。 “我无事……你们稍待片刻。” 秦含璋朝苏浅浅走过去,收起她的匕首,拉着她坐回吃粥的地方,把粥碗拿起来递给她: “先用饭,莫急。” 苏浅浅接过粥碗,就见秦含璋也端起碗,不慌不忙的吃粥。 把锅里的肉粥都吃干净,清洗了之后扑灭火,又将草垫上的毡毯铺平,米和柴都摆放好,再没有什么事可做。 秦含璋凝视苏浅浅片刻,才低沉地说道:“我们要回去了。” 苏浅浅点点头,跟在秦含璋身后走到山洞口,二人不约而同回头去看,虽然只住了十几个时辰,却觉得短暂的时光平静温馨,若就这样过一世,也没什么不好…… 走出山洞的一瞬间,秦含璋又恢复了从前的威严镇静。 山洞外这时不仅有他的属下,秦含瑾和秦含玥,还有周靖槐兄弟,甚至平郡王都已经闻讯赶来,静静等在外面。 “三哥!” “含璋!” 秦家兄弟和周家兄弟都奔向秦含璋,只有平郡王面色憔悴地紧紧盯着苏浅浅。 秦含璋简单说了一下发生的事,却看见平郡王下马朝着苏浅浅走过去。 “苏公子,猎场凶险,本以为你贪生怕死,没想到竟然豪气干云,你可知这般给多少人带来麻烦?” 平郡王沉声质问,衣袍上满是灰尘,下颌和脸颊生出胡茬,显得憔悴落拓。 苏浅浅正要回话,秦含璋已经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身后: “内弟做什么事,无需平郡王多言,她从未麻烦什么人,也请平郡王不要自找麻烦。” 平郡王转头看向秦含璋:“侯爷如此袒护……小王倒是敬佩,本以为身在高位必是凉薄之人。” 朝着秦含璋拱拱手:“侯爷身上有伤,回程便由小王带苏公子同驾,至于小王的骑术,侯爷自可放心。” 秦含瑾和秦含玥都偷偷翻了个白眼。 “不必,我带来的人,自然由我带回去,不劳烦平郡王。” 秦含璋拉着苏浅浅,先送她上马,随后飞身跃上去坐在她身后,将她环在胸前。 苏浅浅有些担忧地侧头看他肩上伤口,秦含璋垂眸朝她摇头让她不必担心,随后驾马启程。 平郡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目光阴郁地盯着秦含璋的背影,舔了一下干燥裂口的嘴唇,也上马追着秦含璋而去。 苏浅浅没想到,秦含璋不但带着她跑出了猎场,距离山体滑坡的地方,足有三十多里的路程。 肩上头上受着重伤,抱着一个九十斤左右的人,最初还用轻功踩着滚石,回到驻营的苏浅浅和杜氏妯娌三个说起,她们都是既惊讶又心疼。 “太子殿下被连夜送往行宫,陛下震怒,派人在猎场搜查,并未找到逃走的死士。 你二叔三叔和含瑾含玥,在你们走后便悄悄追上去,却恰好见到山石滚落,半边山都塌下来。” 杜氏心疼地抚着苏浅浅的脖颈上,被黑衣人的刀划破的地方,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和珍惜: “你这孩子胆子太大了,怎么不与我们商量,便一个人夜闯猎场,若是真有个什么,我该如何向你祖母,向你姐姐交代。” “母亲,那时候我也不确定是真是假,所以就独自决定了,让母亲担心了,是儿媳的不对,只是破了一点皮没什么大碍。” 苏浅浅抚着伤口乖乖认错安慰杜氏。 她伏在卢璟的马上第一时间敷了伤药,现在伤口都已经愈合了,苏浅浅一贯秉持照顾好自己是给身边的人最大的方便。 “我们听到消息时天已经快亮了,急忙赶过去到那山石塌陷的地方,与大家一同挖了好久,可是却不见人影,直到昨晚将那山都挖遍了,才停手让秦九和含玥含瑾越过那里向远处搜寻。” 二老夫人接着说道。 “挖遍了那些落下的砂石?”苏浅浅不敢相信。 第239章 共掌江山 “是啊,除了拱卫太子和陛下回行宫的禁军卫皇城卫,留下来的所有人都去挖山石,就连大梁平郡王也是一直没合眼,亲自动手去挖石块,听说手指都磨得流血,倒不知是为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银子……” 三老夫人疑惑地说道,想起苏浅浅欠了平郡王救命银子的事。 “无事就好,若是有什么事,便是将这祥龙谷翻了,也必要找出那起子杂碎……”二老夫人恨恨地咬后槽牙。 “只是浅浅,你是如何得知会降下大雪?难道真是钦天监传了消息?怎么会传给你,不是皇后?” 三老夫人又起了吃瓜的心思。 “这件事还是从……” 苏浅浅又想说她娘留下的书籍,看看几位老夫人的表情,分明就是“又用那个书来蒙我们”,便中途改了口。 “从一位不认得的文官那里听来的,说是看天象有难得一遇的大雪,我担心陛下不查遇到危险,而太子和侯爷必然首当其冲担下罪责,所以才冒险来传信……不过,为何不见玉卓?” 苏浅浅自赶到驻营便一直睡着,还没来得及问秦玉卓的事。 “哼,不要提她,若不是含璋发现你被人追赶,去清理行营中卢珉的禁军卫亲随,还不知他们三人被羁押在了行营内,以擅闯猎场惊扰圣驾为由,要待陛下回行宫才能放出来,真是没用,又护着那位江辰公子随圣驾先回行宫了。” 杜氏嫌弃地蹙眉说道。 “卢珉禁军卫亲随,就敢这样随意扣押皇后娘娘派遣的人,真是胆大妄为!” 苏浅浅知道了行营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这件事在原剧情里也是不了了之,因为那时卢珉并未遭雷劈,只是以属下太过谨慎矫枉过正,便敷衍过去,甚至连景王没有及时送回行宫医治腿伤,也被新妃蒙芸的几句话遮掩了,没有再追究。 反而是卢珉与徐国公父子为皇帝分忧,卢珉完全掌握了禁军卫的兵权,徐国公暂时代领皇城卫的副指挥使。 “这些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 杜氏看一眼门帘外,后面的话咽回去,摇了摇头。 【唉,你想阻止的事还是发生了,大梁公主蒙芸,虽然没有被纳为妃,但是已经和皇帝同车而行,皇帝对她是言听计从,就算因她误入野狼沟,也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 系统把杜氏不敢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还真是智者不入爱河,王八不吃秤砣,干的是铁石心肠的活,偏长了颗怜香惜玉的心,活该他掉坑里拔不出来!】 苏浅浅恨恨地在心里发牢骚,原剧情里这狗皇帝下旨对秦家抄家灭族,无论是不是被蒙蔽,秦家人的性命也是葬在他手中的。 找到了秦含璋和苏潜,留在驻营的人休整一晚,第二日返回行宫,这一晚秦含璋没有回他在驻营的房间。 倒是平郡王过来拜访,苏浅浅也不好拒绝,毕竟这位郡王一直跟着寻找他们,欠了他一份人情。 平郡王进来时又恢复了温润疏离的谦谦公子模样,刮得光洁的下巴,一身月白色的锦缎袍子,头上束玉冠,除了身材没有秦含璋高大,这一身装扮倒是与秦含璋有几分相像。 “平郡王是越来越像大齐人了,怎么,不仅要留下做质子,还要留下做新郎不成?” 苏浅浅打量一番平郡王,随口调侃。 平郡王捏着茶盏垂眸看着茶汤上的浮沫,挑唇一笑:“苏公子说笑,小王家中妻妾成群,早已辜负美人,哪敢再伤美人心?” “平郡王这样有良心的男子,世上可不多见!明知辜负偏要辜负,才是男儿本色!” 苏浅浅语带嘲讽地笑说,目光落在平郡王的指尖,果然磨得见红露肉,只是涂了药膏伤口已经收敛。 “女子可辜负,是因为那些女子所要的,小王都给了,至于我这个人,不要也罢。” 平郡王自嘲一笑,提到女子时眼底泛起冷漠厌恶。 “平郡王不喜女色,谋在高远,只是做了质子,难免受束缚失去机会,大梁战败休养生息,能为大梁皇帝所用才是明智之举。” 苏浅浅想探一探这位平郡王的虚实,看看他究竟有何企图。 “苏公子,有时置身事外,未必不在局中,与其沦为棋子,何不做个执棋人。” 平郡王把茶盏放在桌案上,推动茶盏,与苏浅浅的茶盏合在一处。 “苏公子,女子们寻一良人无非图锦衣玉食,而男子当以前程功名为重,武宁侯能许给苏公子的,小王亦可。” 平郡王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观察着苏浅浅的反应。 【嗯?这是要拉我做同伙,一起设计宏伟蓝图?已经有一个陶焕做长史,还要再找一个大齐人,是觉得大齐人用得顺手?】 苏浅浅奇怪平郡王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感兴趣,她并没有展示出什么谋略啊?主要是她也没有政治头脑! “平郡王这话让我费解,不过是刑部小小录事,可不需要侯爷为我谋划什么,赚些糊口的薪俸而已,更不敢劳平郡王费心。” 苏浅浅把自己的茶盏拿起来,啜了一口茶。 平郡王沉默探究地看了苏浅浅片刻。 这时侍卫进来禀报,请苏公子早些安歇,侯爷在与晋阳侯世子议事,明日还要早早启程。 这分明就是在赶人了。 “知道了,下去吧。”苏浅浅不由暗笑,秦含璋做事还真是不留情面。 待侍卫出去,平郡王也起身告辞,快到门边时忽然回头,对上苏浅浅澄澈如水的眸子。 “若是……我愿以一半的大梁江山为礼,邀公子共同执掌,公子可愿?” 平郡王表情平静,说出的却是疯狂的话,眼里也燃起黑色的烈焰,注视着苏浅浅。 苏浅浅眨眨眼,没想到居然见识了平郡王癫狂的一面,这种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 放在大齐,那就是诛九族的罪名,就算是大梁皇帝再宠着这个侄子,也不会惯着惦记他江山的人。 只是为何要和她一起共同执掌? “平郡王说笑话都这般与众不同,只是平郡王却忘了,你我之间隔了许多条人命,就算两国边疆平定,难道那些灵位便看不见了?” 苏浅浅挑眉淡然说道。 第240章 男女通杀 平郡王神情微滞,眼中那团黑色火焰渐渐暗淡,客气又疏离地笑道: “苏公子何必拆穿,玩笑而已,说得清楚明白便无趣了。” 平郡王离开后,苏浅浅转身要进房休息,忽然听见窗子那里轻微地“咔哒”一声,她警觉地过去打开窗子,就见一道身影背对她正要离开。 “侯爷,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在与周世子谈事?” 苏浅浅疑惑地问道。 “已经谈得差不多,想过来看看你可睡下了……” 秦含璋缓缓转过身,神情平静地看着苏浅浅,并不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侯爷的伤可让太医看过了?换了药吗?还疼不疼?” 想到秦含璋又骑马带着她走了一个多时辰,便有些担心地询问。 “换过药了,疼自然还是疼的……” 秦含璋蹙起眉,左手抚着右肩伤口处,做出痛苦的样子。 他这一次可不能再错失良机,趁着有伤换取苏浅浅的关心。 “那就不要太劳累了,还不快去歇着?好在明日有马车。” 苏浅浅没多想,赶紧催促。 “好,你也早些安置,明日用过早膳便启程。” 秦含璋眉目舒展唇角上扬,不知道因为什么欢喜,但就是压不住心头雀跃。 看着秦含璋愉悦的表情,苏浅浅也是心头一暖,在她的时代秦含璋应该还是个大学生,偶尔会有孩子气的表现,可是在这里却是担起家国重担的一家之主,三军统帅。 回到房里舒服地睡了个好觉,醒来后侍卫送进来食盒,打开看竟然是一碗鸡肉粥。 “这是侯爷让人送来的,公子请用。” 侍卫掩饰不住羡慕的眼神,退了出去。 这样的表姐夫他也很想要! 【你已经成了旁人的吃瓜对象,要是再这样下去,武宁侯不好女色却有断袖之癖,对内弟情有独钟的消息,会传遍大齐贵圈。】 系统阴阳怪气地说道。 【姐夫和小舅子……够炸裂!哈哈哈……】 苏浅浅心里发笑,尝了一口粥,虽然没有灵泉米加持少了特殊的香气,但是仍然让人胃口大开。 吃了暖粥叫出巅峰,这家伙还在因为危险时候把它关起来对苏浅浅不满。 实际上苏浅浅想的是不到万不得已,巅峰的异能绝不能被人发现,好在被巅峰吼了之后的人,是失去记忆的,要不然恐怕早被人抢夺追杀了。 回去苏浅浅和秦含璋一起坐了马车,她骑来的小白马被襄王的人带回去治伤,此刻应该已经回到行宫。 行到一半路时,外面一阵喧哗,接着听见周靖槐的声音:“锦溪,你这是做什么?” 随着马车一颤,车帘被掀开,露出周锦溪急切紧张的一张脸,死死盯着苏浅浅。 “周小姐,你这是……”苏浅浅一脸莫名其妙。 “苏公子,你……没事?” 周锦溪打量苏浅浅,见她安然坐着,脖子上有一道红痕,但是并不像受伤的样子。 “无事,周小姐怎么又返回来?” 苏浅浅自然知道周锦溪和秦玉卓都随着江辰公子回到行宫了,所以十分诧异。 “苏公子,得知你遇险,我……” 周锦溪干脆走进车厢,无视秦含璋和外面一众人的眼神,坐在苏浅浅身边。 “苏公子,还望你多珍重,日后再有什么危险的事要做,务必告知我,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周锦溪说罢抬头瞪着秦含璋:“秦三郎,你自己怎么折腾我管不着,但是不要连累了苏公子,他是谦谦君子,比不得你皮糙肉厚的行伍之人。” 秦含璋被周锦溪叫了幼时的名,有些尴尬地看一眼苏浅浅,不好盯着周锦溪,轻咳一声说道: “苏潜她也是有公事,并非是我连累……好,我答应你,日后定护她周全。” 周锦溪见秦含璋老老实实答应,这才松开眉头,安抚地看一眼苏浅浅,下车去了。 “怎么回事……”苏浅浅一脸懵。 【不是男女通杀么?这个被你杀了,可以收尸了,你得准备好同归于尽。】 系统幸灾乐祸地说道。 苏浅浅一阵无语,她什么也没做! “旁人也就罢了,周锦溪你也敢招惹,她若是执拗起来,就算她的父兄也是管不了的。” 秦含璋有几分幸灾乐祸,但想起过去还是心有余悸。 【这位周小姐三岁那年被侯爷从一条小蛇口下救了,之后便每日都要见到秦三郎。 其实那日这位三郎也是没看清蛇,过后吓得说不出话,还被周小姐夸奖镇定,哈哈哈……】 系统顺便爆了秦含璋的瓜。 秦含璋的耳根泛红,转过头去。 【说起小青梅害羞了这是?三郎……】苏浅浅觉得有趣,在心中念出这个称呼,旁边的秦含璋却不由得心跳突然加速,就像在苏浅浅舌尖滚动的不是两个字,而是他的心魂。 “我并未招惹她,或许是有什么误会,日后说开了便好。”苏浅浅口中解释。 【将来给她来个死遁,没有什么是一抔黄土掩盖不了的。】她心里却在做着这个打算。 傍晚时回到行宫,没想到景王和襄王亲自来迎接,就连那位像一只骄傲小公鸡的太子蒙都也来了,对着苏浅浅上下打量: “大齐钦天监的观星之术不过尔尔,竟然到了近前才看出来,还派这样的文弱之人送信,荒唐。” “太子殿下,大齐就算文弱之人,也以一己之力剿杀数头恶狼,不知太子殿下可猎回了什么?”景王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用那些奇巧手段算什么狩猎,我大梁人最是不屑用这些计谋,踏马挽弓追逐猎物才是趣致,只不过这一次天降大雪,陛下不准再入猎场,不然……哼!”蒙都到什么时候都不改他的自信。 “你们大梁人是不屑用计谋,还是不会用计谋?只知杀伐的莽夫怎么能与我们智勇双全的苏录事相比,有聪慧谁能不想用,只是怕没有啊!” 周锦溪可不管什么太子,站在苏浅浅身边,一副保护的样子,朝着蒙都挑眉对峙。 “苏录事还是先回去看看你的姐姐吧,不要只忙着在这里邀功,听说你走之后你那位姐姐便病了,连人都不能见,也不知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恶疾,如今昭阳公主带着太医,怕是已经闯进她的卧房了!” 随着景王同来的昭凝公主忽然冷笑说道。 第241章 跋扈公主 秦含璋转头看苏浅浅:“你姐姐许是忧心你。” 又朝着杜氏和两位婶娘说道:“还要劳烦母亲和婶娘去开解。” 三人自然会意,点头跟着苏浅浅快步朝别院去。 方走进别院,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 “苏浅浅,本宫最后问你一次,你出不出来?本宫带太医前来看诊,竟然敢拦住本宫,苏莘莘,你和煊国公府都要与本宫作对吗?” 昭阳公主声嘶力竭地喊叫,全然不顾公主的威仪。 “公主殿下,臣妇不敢,可是舍妹感染了风疾,刚刚好了一点,正是紧要的时候,万不敢让她见风,别说是公主殿下在这里,便是皇后娘娘在此,也得允臣妇陈情。” 苏莘莘不卑不亢,丝毫没被昭阳公主的气势吓到。 【不愧是我姐姐,好样的!我且走后门进去,打她个措手不及,大嘴巴子抽她!】 苏浅浅朝杜氏使个眼色,妯娌三个都心领神会,三老夫人翻墙跳窗是行家,拉着苏浅浅朝那个小院的后面去了。 几个丫头这时在房里也着急,苏叶躺在床上装苏浅浅,被子这时候都在抖,苏子在地上打转,苏木最沉着,静静站在床边守着,苏醒在门边听动静。 “昭阳公主,这是做什么?臣妇的儿媳不过是感染风疾,怎么惊动公主亲自带太医上门,难道公主是要学医术了不成?” 杜氏这时走进院子率先开口,为苏莘莘解围。 看见杜氏,苏莘莘和她身边的辛氏王氏都松了一口气。 昭阳公主跑到这里闹腾,她们怕惊动秦太夫人,便一起过来拦着,已经准备必要时去拉着昭阳公主面见皇后,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如今看见杜氏出现,还朝她们使眼色,便猜到苏浅浅应该是回来了。 里面的苏醒也听见了杜氏的声音,脸上露出惊喜,朝苏木几人比划后窗,苏子立刻明白,提裙向里间的窗子那里跑。 待她急急忙忙打开窗子,就见三老夫人和苏浅浅已经到了窗下,苏子的眼泪不知不觉流出来,伸手去拉苏浅浅,三老夫人托着苏浅浅的腿向上一送,轻轻松松就把苏浅浅送上了窗台。 苏浅浅跳进窗子,点头谢了三老夫人,苏子又把窗子重新关好。 这时门外的昭阳公主哼哼冷笑:“杜老夫人,本宫体恤武宁侯府功劳,听闻武宁侯夫人身染风疾,亲自带着太医来为她诊治,没想到她竟然闭门不出,如此无礼可是武宁侯府的规矩?” “昭阳公主,武宁侯府是什么规矩,得由我们侯府的人说了算,臣妇都不曾觉得媳妇没规矩,她又是在自家关起门来,怎么倒要公主登门来教臣妇做婆婆了? 公主殿下,待来日与臣妇侄儿成了亲,自然就知道有些事,还是不管的好。” 杜氏笑着提醒昭阳公主,就算是尚公主,来日也会有婆婆,而且她还是公主的姑婆婆,到时候该怎么给她立规矩呢。 昭阳公主最厌烦的话题,就是她的亲事,从前她高看杜氏一眼,是拿她当秦含璋的母亲敬着,如今这段姻缘算是没指望了,嫁的又是杜氏小侄子,她觉得心口都憋着一股气,被杜氏提起更加恼火。 “杜老夫人,本宫就算成亲,也是公主的身份,杜家所有人都要对本宫恭敬,若是惹得本宫不快,杜老夫人以后就再不必归宁了。” 昭阳公主怒火中烧,竟然提前以杜家儿媳兼公主身份,给杜氏下马威。 “呵呵,老臣还不知,我们杜家如今要由公主殿下做主了。” 带着嘲讽的冷笑声响起,众人回头看,原来是定阳侯和他的小儿子杜涵阳,就算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暗下来,杜涵阳眼里的冷漠厌恶也几乎隐藏不住。 昭阳公主见是自己未来的公公和夫君,总不好闹得太难看,敷衍地行了个礼:“定阳侯,并非本宫要做杜家的主,只是本宫一片好心要为武宁侯夫人诊治,她却连见都不肯见本宫一面,杜老夫人又在这里百般袒护,所以才警示杜老夫人而已。” “警示?微臣姑母在自家院子里行事,怎会冒犯了公主?微臣表嫂染疾不愿见客,又有何错处?公主身份尊贵却不自知,纡尊降贵来寻姑母一家人的不是,果然是胸怀大度天家威仪!” 杜涵阳能被称为京城四公子,自然不是浪得虚名,虽然不如四公子中的秦含珏聪颖睿智文采飞扬,也是温文儒雅博古通今。 尤其嘴上的犀利,与杜氏如出一辙,同他那三个哥哥就像不是一个娘生的,定阳侯时常说这个小儿子最像他的姑母。 可惜却被赐婚给昭阳公主,再无出头之日,他又何尝不恨? 今日见到昭阳公主跋扈的样子,竟然替杜家人不准姑母归宁,这不但触到了定阳侯逆鳞,也让杜涵阳更加厌恶这个自以为是不知深浅的未婚妻子。 被未婚夫嘲讽指责的昭阳公主亦是怒火中烧:“放肆!本宫做事岂有你等教导的道理?杜涵阳,你顶撞嘲讽本宫,还不跪下请罪!” 院子里的人皆是一惊,就连陪着公主的宫嬷嬷都不禁着急,还没成亲就让未婚驸马跪地请罪,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即便贵为公主,做了人家媳妇也要把眉眼低下来。 定阳侯和杜氏本要开口理论,杜涵阳却竖起手掌制止,看着昭阳公主撩袍跪下:“臣,领罚。” 宫嬷嬷不由暗道糟糕,这事情闹大了,明日传开了昭阳公主罚未来驸马下跪,公主的名声可就败坏了。 急忙想去劝阻昭阳公主,没想到她还十分得意:她是君,杜涵阳是臣,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将来在家中她也是说一不二。 “苏浅浅,你还敢不遵本宫吗?本宫可要让人砸门了!”昭阳公主士气大增,不由高声道。 “公主,何必这么大火气?臣妇发了汗沐浴一番,怎么就至于要砸门?”随着话音房门打开,苏浅浅一身桃花袄裙,袅袅婷婷站在房门里,看见外面的人好像吓了一跳。 “哎呀,怎么大家都在,要是知道不止公主一人,我早就出来了!” 苏浅浅抻抻袖子悠然说道。 第242章 枕边人 “你!苏浅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昭阳公主气得指着苏浅浅的鼻子,恨不得动手撕了她的脸,本以为她也感染那天的疹子,特意来瞧热闹看笑话的,没想到折腾这么久她竟然好好的。 “公主莫要动怒,且听臣妇解释……哎呀,表弟怎么还在这跪着?这么冷的天伤了膝盖可怎么好……不如进宫去,在陛下皇后娘娘面前跪,好歹宫中烧着地龙,别伤了身子是真格。” 苏浅浅朝杜涵阳使个眼色。 杜涵阳眼睛一亮:“表嫂说的是,微臣惹怒公主,自然要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请罪。” 他起身就向院外走,定阳侯紧紧跟上:“养不教,父之过,儿子,爹陪你一起跪!” 昭阳公主一听那父子俩要进宫面圣,这才有些慌了,急忙跟在后面阻拦,早忘了追究苏浅浅说的话。 一场危机就这样在众人的合力助攻下解决了,晚间在秦太夫人房里,苏浅浅向秦家女眷讲述了她的经历,除了秦玉卓,所有人都又是担忧又是敬佩。 秦玉卓沮丧地坐在角落里,不敢看母亲和苏浅浅,这次狩猎她已经错过了两次保护苏浅浅的机会,就算没人责怪她,她也很内疚。 当晚秦含璋还是没有回来。 虽然有惊无险,惊扰圣驾不是小事,何况太子还伤了腿,禁军卫和皇城卫连夜整肃,以确保皇帝安全。 直到寅时,苏浅浅被床边轻微的塌陷惊醒,迷迷糊糊看见一道身影躺在她身边,下意识嘟囔一句:“回来了。”便继续睡。 秦含璋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苏浅浅酣眠的模样,长长的睫毛如羽扇,遮出一片暗影,小巧的鼻头尖而翘,被枕头挤着的腮帮鼓鼓的,小嘴也嘟起来。 她的长发铺散在枕上,秦含璋小心翼翼替她整理好,唯恐压到了,想了想又替她铺开,怕她翻身时不方便,自己躲得远一些便好。 可是想起那一晚她攀着自己身子取暖睡得香甜,不由自主又想靠近她…… 秦含璋终于悄悄贴近了苏浅浅,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地等着。 可是苏浅浅睡得很老实,除了像小猫一样的呼噜声一如既往,并没有手脚并用地扣住他。 等了许久秦含璋有些失望,大概他回来晚了,苏浅浅已经适应了温度,而且今日天气也有些回暖…… 正在秦含璋懊悔该把那些事都交给周国公,早一点回来,还有不让侍卫将窗子封得严实的时候,苏浅浅的一条手臂搭在了秦含璋身上。 就像儿时馋了那一家的酒酿圆子,却被告知卖完了,就在他失望要离开时,一个戴着帷帽的小姑娘分给他一碗,那时候竟然惊喜得无以复加。 秦含璋不敢动,唯恐惊醒了苏浅浅,可是又怕她着凉,小心地将被子盖在她的手臂上。 正要收回手时,苏浅浅的一条腿又攀了上来,还向他身边靠近,用脑袋蹭蹭他的肩窝。 秦含璋的心化成水,无数朵花在心头乍然绽放,甚至忘了肩头处还有刀伤,只想就这样被枕边人依偎,为她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 只是没有多久天就亮了,秦含璋依依不舍把苏浅浅的手臂和腿从自己身上摘下来,为她盖好被子,起身洗漱更衣。 天光大亮,苏浅浅伸个懒腰睁开眼睛,苏木过来打开帐子。 “昨晚……侯爷回来了?”苏浅浅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四下看看问苏木。 “寅时回来的,辰时后便走了,嘱咐奴婢不要惊动夫人,今日没什么大事,早膳一直在热着,夫人用膳后可以出去转转,天气很好。” 苏木一脸愉悦,平日里极为严谨的人,竟然还意味深长地瞧了苏浅浅一眼。 【唉,对牛弹琴,七窍除了用来喘气吃饭的,都堵上了。】系统叹气。 【统子,你最近说话怎么总是怪怪的,升级出了故障?】 苏浅浅起身去洗漱,顺便挖苦系统。 用过早膳去见了秦太夫人,三位老夫人都在厅上,别人却都不见踪影。 “你来晚了,他们都出去玩了,过会儿狩猎的彩头就要评选出来,他们都去瞧热闹了。” 三老夫人呵呵笑着,探头朝外面张望。 “三婶娘,莫不是想拿那彩头?” 苏浅浅打趣,忽然想起辛氏也不在这里,她难道也去玩了?这倒是稀奇。 “自然是想拿的……不过也自然是拿不到的,在下雪前我猎的本就不多,祥龙谷又没有出门,连只兔子都没猎到。” 三老夫人爽朗地哈哈大笑,这两日又恢复了从前的开朗。 【三老爷为了弥补过失,现在可是尽心尽力服侍,三老夫人也终于释怀,在选择原谅与记恨之间,她选择放过自己,享受人生。】 系统吃了一个小瓜,正要补充细节,却见三老夫人忽地跳起来:”哎呀,我忘了,灶上还热着甜汤,得赶紧回去看看。” 说着话人已经窜出去,一路跑出了残影。 秦太夫人和两个儿媳对视偷笑,却听见丫鬟禀报,煊国公世子夫人来了。 苏莘莘很快进了门,向长辈行过礼后,便双眼放光地开口说道:“祖母伯母你们可知道,昨晚宫中出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迷惑地摇摇头,宫中的事哪能轻易知道! “我方才遇见了徐经略夫人,听说昨晚定阳侯父子跪到了皇帝的寝殿。 定阳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说自己没养好儿子,竟然敢顶撞公主,公主说不让杜家姑奶奶归宁,谁敢不从? 公主想砸谁的门便砸,怎么敢阻拦,公主让未婚夫君跪,臣跪君夫跪妻理所应当,以后大齐就应该按照公主的规矩行事!” 苏莘莘说到这里忍不住笑。 “内官们拉都不肯起来,说公主的旨意不敢违抗,把宫中的娘娘们都惊动了,跑过去看热闹。 最后还是皇上训斥了昭阳公主,并且禁了她的足,又安抚定阳侯父子,以后一定让皇后严加管教,好言好语劝他们出宫。” 苏莘莘喝了一口茶,笑容淡了下来:“还有一件事,那位君前失仪的大梁公主,昨晚被陛下临幸了,今日已经封了芸嫔。” 厅中一时寂静下来。 第243章 不共戴天 就算大梁战败举降旗,向大齐纳贡,但是多年来北疆征战,大齐多少家百姓失去父兄孩儿,在感情上与之亲近一时还难以接受。 不过作为帝王,大概被降服的敌国公主在他面前婉转承欢,会有别样的征服感吧,就算在群臣面前露出大腿了,也还是被装作失忆纳入后宫。 “祥龙谷防卫上出了这样大的纰漏,不过两日陛下便忘在了脑后,雷声大雨点小地不再查问,倒是记着庆功宴,今晚在行宫大宴群臣。” 二老夫人愤愤说道。 “这话在自家人面前说说便罢了,出去时莫要再提。” 秦太夫人温声提醒。 “是,母亲,儿媳失言了。” 二老夫人警醒,赶忙认错。 “祖母,母亲……” 几个小姑娘喜笑颜开地进来,为首的秦玉卓却直奔苏浅浅:“三嫂,你猜是什么人得了彩头?” “我怎么知道?要是我猜……应是襄王殿下。” 苏浅浅记得那时候皇帝所在的山洞外,可是死了不少狼。 “三嫂,是刑部录事苏潜!” 秦玉屏抢先学着内官的样子宣布,秦玉卓气得追着秦玉屏作势要打她,秦玉屏咯咯笑跑开了。 “怎么会是……他?” 苏浅浅也很诧异,她除了射了那猞猁,可没打什么猎物……还有那三只野鸡。 “怎么就不会是……他?”秦玉卿小姑娘也来跟着闹:“那位录事一个人用火绳困住并射杀八头恶狼,其中一头是狼王啊!” 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着,那些狼被摆在行宫前,像一座小山。 至于山洞前死了的狼,是襄王和一众侍卫一起射杀的,加起来也就八九头,自然是苏浅浅的更多。 “今晚庆功宴,苏录事可是要亲自去领赏的……” 秦玉卓得意洋洋地看苏浅浅,苏浅浅却像看傻子一样看她:“苏录事……在哪里?” 厅堂里又是一阵寂静。 是啊,如果武宁侯夫人在,苏录事就必须消失,这二人是不共戴天的关系! 方才还兴高采烈的几个小姑娘,这时候都发起了愁。 “若不然,武宁侯夫人就继续养病?这病去如抽丝,还是要养一养的。” 苏莘莘犹疑地说道。 “昨晚已经见过昭阳公主,就算身子虚弱,也总是要去走走过场,总不好直接回绝。”杜氏蹙眉说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实话实说,是咱们浅浅女扮男装,那可是……欺君之罪!” 三老夫人也忧心道。 “浅浅不必担忧,尽管去赴宴,就说苏录事有事先回京了,那彩头给便给,不给祖母再补一份与你。” 秦太夫人豪气的摆手支持苏浅浅。 苏浅浅哭笑不得,哪里会那么简单,陛下赏赐还能代领。 不过,“苏潜”的官职太低,领了赏应该就可以退下去,若是准备好衣装放在空间里,换衣服快一些还是可以的。 苏浅浅有了主意,便安抚众人,自己有办法解决,让她们不要再担心。 这时候杜氏忽然问:“你们二嫂怎么没一起回来?” 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只顾着高兴跑回来,二嫂分明与我们站在一处,可是回来时不见她,难道不是先返回来了?” 苏莘莘笑笑说道:“二夫人或许也有熟识的夫人小姐遇上了,寻个僻静处说几句话,毕竟出来一次难得,平日里足不出户的。” “正是,二嫂性子柔顺胆子又小,若不是遇到相熟的人断不会离开你们,不要担心。” 苏浅浅也安慰几个小姑娘。 秦太夫人与杜氏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 苏莘莘告辞回去,除了秦玉琪脚还没养好回房了,秦玉卓带着两个妹妹又出去玩了。 苏浅浅也告退,回房准备她的变装秀。 就在晚辈们都退出去后,秦太夫人看着杜氏叹口气:“云绮啊,霁兰到咱们秦家十年多,励哥儿也有九岁了,苦了这孩子。” 秦太夫人转一转手中檀木佛珠,转到一颗停下来,上面刻了一个“珪”字,已经被磨得平滑圆润。 “逝者已矣,照着含珪喜爱霁兰的模样,可会愿意她困于宅院孤苦一人?舍不得固然舍不得,可是老身信我那孙儿,是愿意让霁兰活得舒心的。” 秦太夫人手指转动佛珠,一个一个字缓缓划过: “若是霁兰有了再醮的心思,就成全他们吧,只是务必要替她掌眼,像嫁女儿一般送她出门,也算替含珪谢她十年相守,养育励哥儿。” 秦太夫人这番话说出来,几位老夫人都沉默无语,杜氏垂眸坐了半晌,才叹口气说道: “谨遵母亲吩咐,儿媳知晓了。” 申初,秦家女眷们都装扮好,随着秦太夫人一起赴宴。 辛氏今日看着尤其紧张,但是装扮比平日都要鲜亮一些,头上还戴了一支海棠步摇,衬得一张巴掌大小脸清丽可人。 这可是辛氏守寡后,第一次戴上成亲时的嫁妆首饰,平日只有一支玉簪绾发。 辛氏小心翼翼观察旁人,见没人多留意她,这才悄悄松口气,跟着秦太夫人坐在座位上,目光向晋阳侯府那边溜过去,与周靖槐碰个正着。 【嘿嘿嘿,今天的瓜还真不少,先吃远的再吃近的……】 【卢珉被雷劈了,又给夺了禁军校尉的官,恨得无处发泄,就去找纪冰雯的麻烦,他们那个院子里的下人全被赶出去,纪冰雯旧伤添新伤受尽凌辱。 还是长公主去院子里看望卢珉,发现了端倪把纪冰雯救下来,可是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系统“啧啧啧”,却没什么同情,自作自受而已。 【卢珉只怕是一颗废子了,周国公抢那个官位,可不会只为了给狗报仇,我总觉得周国公与徐国公之间有什么不能解开的嫌隙。】 苏浅浅抿一口茶目光从徐国公脸上滑过去,这位国公爷永远是谨慎谦和低调寡言的样子。 【周国公和徐国公都是心思缜密之人,想吃他们之间从前的瓜,需要点时间……】 系统有点心虚,只看表面周国公与徐国公之间,是从徐国公娶了长公主之后渐行渐远的,难道还是和长公主有关? 但是两个人之间从未真正翻过脸,周国公还把女儿嫁到了卢家! 【这个不重要,以后有时间,我倒对那位贺御史感兴趣,还给他安排了一个惊喜呢!】 苏浅浅心里贼兮兮说道。 第244章 谁要谁命说不好 【贺御史这几日放飞自我了,在别院里日夜纵情声色,却对守卫们宣称要侦办陛下交给的差事,让他们在院门处值守,切勿近前打扰,若有急事通报拉一根绳子连着他房内的铜铃,他便会出来应对了。】 系统声音不算大,殿上众人又都在互相交谈,只有紧挨着苏浅浅坐的杜氏吃了一惊,她还从没想到贺御史那样方正的人,竟然能做出那般荒唐的事。 不由得悄悄向贺御史看过去,果然眼下一圈青黑,像是劳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为国事操劳。 【只那几个小童他也该玩腻了,不如替他物色点新鲜的,本来早就想给他安排了,只是我出了一趟差,耽搁了两天,这位御史大人,他的好日子来了!嘿嘿嘿……】 苏浅浅笑得有点儿瘆人,就算杜氏是可以横刀立马的武将,也不由得后脖子发凉。 【你有什么法子治这个衣冠畜生?他可不是寻常的贩夫走卒,若是不能一击即中,回头会闹得鸡犬不宁!】 系统提醒苏浅浅:【而且,他十分谨慎,若有人无端靠近房间,他警觉后想自圆其说并不难。】 【等着瞧吧,我有好东西就破费一些,给御史大人享用了,想除掉恶犬,总得舍出一根骨头。】 苏浅浅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盯上贺御史,她就是要将这一双蒙住皇帝眼睛耳朵的黑手扯下来,就算不能折断手臂,也让他大伤元气,一段时间内夹起尾巴,把粉饰的太平揭开真面目。 【忠勇伯府要好事成双啊,这两日齐敏成和苏渺渺整天偷偷摸摸往一起跑,齐婉娘可也没闲着,打扮得清纯可人四处偶遇贵公子。 几次之后那些公子出门都要先让人打听齐婉娘在哪,好避免撞见,哈哈哈……】 【不过有走夜路怕鬼的,自然也有不信邪的,那位徐经略的二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落了个坐怀不乱的美名。 实际上他最恨女子水性杨花,自从认为他的夫人不守妇道被他休弃之后,他就经常钓鱼执法,勾引女子然后暗中报复,让那些女子名声受损,自己却落得好名声。 齐婉娘也是饥不择食,恨嫁得不惜做填房,还以为得了这位徐二公子青眼,就要做经略府的二少夫人了,这事儿她娘还蒙在鼓里呢。】 苏浅浅听着系统吃瓜,目光向齐婉娘转过去,果然在那里做出柔弱温婉的样子,眼角却一遍遍往徐经略府那边溜。 徐经略的二公子似不经意看她一眼,随后若无其事移开目光,齐婉娘却弄出一副娇羞模样。 【登徒子遇女色狼,就看谁的本领强,毒蛇吞下断肠草,谁要谁命说不好!咱们吃瓜群众只吃瓜,不负责给瓜田除虫拔草!】 苏浅浅毫无同情心地在心中说道。 杜氏看看自己外甥女,再看看曾经那么疼着护着的庶妹,如今与自己形同陌路,叹口气收回目光。 养歪了的孩子朝着作死的方向飞奔,谁也救不了。 【平郡王今日心情不太好,他的爹倒是一直心情不错,促成了和亲也是大功一件,回去后大梁皇帝还会奖赏。 不过这位安亲王的野心不止于此,虽然他们兄弟封号是安宁,那不过是皇帝的愿望罢了,只怕羽翼丰满后大梁就要乱了。 安亲王这几日可是借着打猎,与不少大齐的文官武将接触过,其中有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苏浅浅看向那位笑容可掬的安亲王,他和旁边的宁亲王愉快地交谈,好像就在自己的府邸一般,平郡王依旧淡淡的喝茶,偶尔看一眼进来的人。 这父子都是心机深沉之人,都对大梁皇位动了心思,只是想用什么方式获取却不得而知。 【丞相府两位千金面上看不出什么,却已经在暗中较量。 不过薛芷晴做了一件大事,下大雪的第二日带着太医和药物赶往猎场,途中与返回行宫的皇帝和太子相遇。 太医及时为太子正骨医治,薛家二小姐立了大功,在皇帝心里有了位置,也取得了皇后好感,这一战薛二小姐抢了先机。】 【薛芷晴竟然有这样的脑子?怎么那么巧,侯爷拔除了行营里卢珉的亲随,她便无缝衔接去救急,还真是环环相扣!】 苏浅浅眸光闪动,向薛芷晴看过去,却见薛芷晴也看着她,与苏浅浅目光对上,微微颔首致意。 【薛二小姐是要和你示好,让你成为她的一颗棋子为她所用,武宁侯府只有你是最有可能的变数,而且影响到武宁侯,小主,你很重要啊!】 系统又是阴阳怪气。 【天地为局,谁又不是棋子,想做执棋人,斗得过人性未必斗得过天命,拼命争输赢,不如吃瓜躺平,这位薛二小姐执念太深了!】 苏浅浅摇摇头,不再看薛芷晴。 【所以说,不争不抢的薛大小姐,还是那些贵公子们眼中白月光,心头朱砂痣,看看那些眼神就知道了,薛芷晴带来的动摇都没有超过半个月。】 系统说道。 果然,苏浅浅也发现薛婉宁就像一个发光体,各个角度都有视线集中在她身上,而她平静地安之若素。 【女主就是女主,这光环是作者亲妈给的……亲妈!】 苏浅浅咬牙切齿:那可是她的亲妈! 【咦,张氏……】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内官阴柔的声音响起,众人都起身行礼恭迎。 “平身吧。”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 众人落座后,苏浅浅抬头看上座,竟然看见新晋的芸嫔就在皇帝身后半尺距离,几乎等于和贵妃的位置平齐,就连其余三妃都要在她后面。 芸嫔虽然肤色不那么白皙,却有大梁人五官立体身材高挑傲人的优势,又因为年轻看起来健康明媚。 太子有伤并未出席,还有一张脸孔出现在皇后的座位后面,便是那位江辰公子。 【皇上这是抬举皇后娘娘的母家,不过再抬举又如何,叶家不入仕,永远不会参政,这也是先皇为皇帝选择叶氏做皇后的原因,会成为皇帝助力,却不会作为外戚左右朝政。】 系统分析道。 “……今日要先奖赏狩猎……” 皇帝的声音。 “母亲,儿媳去净手。” 苏浅浅冷静地低声禀明杜氏。 第245章 极速变装 杜氏点点头,苏浅浅起身安静地退出去,仪态端庄从旁边的隔扇处转出,外面有宫女服侍指引。 婉拒宫女领路,苏浅浅走过回廊,见四下无人便如脱缰野马,发足狂奔,很快窜进空无一人的净房。 迅速拿出男子服饰,以最快速度装扮成苏潜,又将女装放进空间,在门边听声音无人,才转出去跑回前殿门。 行宫里的内官宫女都在忙着准备宴席,苏浅浅走到殿门处等着宣她进殿,果然内官已经在传苏潜进殿面君。 苏浅浅撩袍在内官引领下走进去,一路上被无数双眼睛探究审视,神情平静无波,走到殿中才跪地叩拜。 座上许多人都瞪大了眼睛,比如尹尚书和秦家人,还有苏莘莘。 这时秦含璋也忙完了护卫的事坐到席上,本以为苏浅浅是出去净手,没想到却成了苏潜上殿。 “平身。” 皇帝难得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谢陛下。” “苏潜虽是录事小吏,却临危不乱智勇无双,心系国之安危救朕于群狼环伺之际,可见大齐文臣亦不乏当关之勇,朕心甚慰。 苏潜解朕与太子之危困,本就大功当赏,又兼夺下狩猎之首,赢得朕设下的第一名彩头,倒应了好事成双。” 皇帝示意,内官端上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送到苏浅浅面前。 “这是朕少年时便十分喜爱的一柄弯刀,感你护驾有功忠心耿耿,今日便赏赐于你,此刀在朕身边几十年,弯刀在处如朕亲临。” 皇帝此话一出,殿中瞬间安静,无数双眼睛探照灯一样落在那个托盘上:这是御赐尚方宝刀啊! 苏浅浅心里也吃了一惊,一句“卧槽”差点蹦出来,皇帝这是哪根弦搭错了? 赶紧谢恩接过来,就听皇帝接着说道:“朕对忠心为社稷的臣子,必予以重用,亦可信之,苏潜冒死拳拳赤诚之心,朕当以此为嘉勉,褚卿见证。” 【原来是用我激励朝臣!倒是一个好机会,毕竟试金石不是总能遇到。】 苏浅浅心中说道。 她没看见,苏太傅和煊国公世子,晋阳侯父子一家子和定阳侯,眼睛瞪得溜圆。 皇后和景王也十分吃惊,想不明白这个苏潜,怎么和苏浅浅一样有心声,而且声音一样! 秦家人这时候也紧张,只盼着皇帝赶紧放苏浅浅离开,好让“他”变身回来。 苏浅浅再次谢过,表示了忠诚和感恩之心,就准备退下去了,没想到皇帝被自己都感动了,竟然又表示自己的大方。 “苏录事回京后升任刑部员外郎,今日庆功宴赐其席位。” 内官听到皇帝旨意,急忙在下边给苏浅浅安排席位,因为这里就没有五品官以下的,所以只好排在了末座。 苏浅浅傻了眼。 本想着可以直接回去换回女装,没想到还给赐了座,这下子可要忙坏了! 只好先谢恩,老老实实坐到位子上,抬头看秦家人离她老远,看着她的表情一言难尽:就看你什么时候从净房回去。 她也不想的好嘛! 这时还有两个人,都在不时看向她,一位是平郡王,另一位是周锦溪。 宴席开始,朝臣们觥筹交错渐渐放松一些,有些人已经注意到,今日徐国公和长公主前来赴宴,三个儿子只来了世子卢珺。 二公子夫妻被雷劈了也就罢了,三公子卢璟未列席就有些蹊跷了,悄悄探听后得知,卢璟这两日受了风寒,在长公主的宫院中歇着。 【受了屁的风寒!不过是借着受风寒做掩护,月黑风高出去杀人灭口,不过卢璟分明会武功,竟然去做文官,也是蹊跷的事。】 系统听见了议论,嗤笑说道。 【这样才好隐藏身份,谁会怀疑到他有那样的身手呢?若是皇帝发现,只能是身怀武艺却并不愿恃才争功。】 苏浅浅一面和系统讨论,一面看看周边,没谁是她认识的,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自座上起身,退出殿外。 此时宫殿各处都掌起了灯,苏浅浅挑着暗处走去到净房,迅速换了女装衣衫,又绾起了发髻插上金簪,为了换装她今晚舍弃了灵蛇髻! 探头看没人再出来,一路疾行回到武宁侯府的席位上。 苏浅浅跑得有些气喘,坐下来悄悄倒了杯饮子慢慢喝了。 秦家人舒口气,马上就要敬酒,武宁侯府可不能少了当家主母。 秦含璋微微侧头,看一眼苏浅浅因为走得急,鼻尖沁出的细密汗珠,额头鬓角几丝碎发也被细汗浸湿,柔软贴在皮肤上。 他的手指忍不住勾动一下,很想拿帕子替她擦汗,可是众目睽睽,又怕引起旁人注意,只好忍下了。 但是秦含璋没想到,苏浅浅早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她回来了,那位苏录事消失了。 这可是个大瓜!煊国公世子朱敏双眼放亮,他的姨妹竟然敢女扮男装做官! 虽然那都不算什么官,虽然大齐也有女官,但是女扮男装的没有,进入府衙办差的也没有! 苏太傅自然也明白了,这个女儿不知道为什么长了许多本事,甚至还胆大妄为地乔装改扮做了刑部小吏! 怪不得最近刑部连着破获大案,他也听闻有一位苏家表公子住在武宁侯府,却在刑部当差,因为诸事繁杂还没来得及过问,今日这位表公子就跑到皇帝面前来大放异彩了! 苏浅浅并不知道自己掉了马甲,还在听着系统吃瓜,随秦家人一起向帝后敬酒。 放下酒杯后,苏浅浅就听见皇帝开口:“武宁侯,你倒是会识人,收留了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表公子,苏太傅,你莫非是老眼昏花了,错失良才! 朕听闻刑部最近断明的大案,苏潜亦是功不可没,庄大人又借他过去办案,苏太傅,你亏大了!苏潜……他去了哪里?” 苏浅浅心里叫苦不迭,悄悄朝秦含璋示意,起身退到后面隔扇屏风那里,转出去就开启神行太保模式,一边走一边已经在摘钗环。 当苏浅浅以苏潜的样子回到座位,许多双眼睛都意味深长地看过去:苏浅浅,你跑得还挺快! 朱敏甚至突发奇想:到底苏潜是姨妹,还是姨妹换成了苏潜呢?或许姨妹是男扮女装? 第246章 御史大人也疯狂 见苏潜回来,内官朱公公赶紧低声禀明。 乾徳帝今日心情似乎特别好,可能因为喝了点酒话也多起来,竟然说起八卦。 “苏太傅,苏潜是可用之人,你们苏氏果然能人辈出,就连这样的人才都要流落在外……不对,听闻苏潜是武宁侯夫人母家的亲眷……武宁侯夫人……” 乾德帝朝秦含璋那边看过去,却没见到苏浅浅。 “夫人去净手,陛下勿怪。”秦含璋从容地回道。 “苏潜,你与武宁侯夫人有何亲缘哪?”乾徳帝摆摆手转头又去问苏潜。 “回陛下,小吏的母亲与武宁侯夫人的母亲是远房表姐妹,只是恰好都嫁给苏姓人家,小吏投奔本应投奔表姨丈……” 苏浅浅说到这看一眼苏太傅和张氏,又赶紧收回目光: “只是不大方便,便去投奔表姐求个落脚之处,所幸表姐夫为人宽和,对苏潜多加照顾,又蒙陛下不拘一格委以重用,苏潜万幸!” 苏浅浅一番话赞了秦含璋捧了乾徳帝,顺便还踩了苏太傅和张氏一脚,乾徳帝更加做出平易近人的姿态。 “苏潜是个耿直可信之人,将他的座位移到前面来,朕与他说话还要放高声。” 苏浅浅:不要啊,这下我可怎么往外跑! 苏太傅:该,我让你这个逆女总给老子挖坑,这回拍马屁拍过了,落到人家眼皮子底下了! 苏浅浅只能保持镇定,看着内官把她的席位抬到大殿中间位置放下,她的右手边是平郡王,左手边是御史贺连笙。 【这位子不错,不过得想办法让一人离席了。】 苏浅浅眉目流转,看看桌上的酒杯。 秦含璋这时候就在她的对面右前方,眸光落在她脸上,片刻后起身出去了。 殿上奏起乐曲,歌姬舞姬翩然入殿,朝臣们酒酣耳热欣赏美人歌舞。 贺御史从不饮酒,甚至不看那些舞姬一眼,只喝桌案上的清茶,不过目光倒是不时落在旁边的苏浅浅身上。 苏浅浅发现了这一点,陪笑向贺连笙举起茶杯,以茶代酒致意。 【是狐狸就少不了骚气,隐藏再好也有蛛丝马迹,只不过没人会往那方面想罢了,这猥琐的小眼神配上禁欲的清冷表情,还真是让人……约!】 系统吃瓜把自己吃吐了。 【正好给我机会,本想在回程路上让贺御史大放异彩,没想到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苏浅浅悄悄在空间商城的符箓里选了两张,一张合欢符,一张幻梦符,发现这符居然有定时定向功能,简直是太科学了,一千功德力不白花,虽然还是有点心疼! 设定好之后选择使用,只见一道微光,两张符不见了。 旁边的平郡王也喝茶,也不怎么吃菜,目光落在舞姬身上似乎饶有兴致。 一舞结束,秦含璋也回到了宴上,替苏浅浅向皇帝皇后告罪,说她风疹初愈不胜酒力,只能先回别院歇着了。 乾徳帝很是通情达理地点头,最近身子健旺,做什么事都颇有精力,还要感谢那位武宁侯夫人,这点小事自然不会怪罪。 想到这里不由又侧头去看芸嫔,想起昨夜的荒唐,眉梢眼角皆是志得意满:朕还宝刀未老。 看看时间差不多,贺连笙有些晕沉沉的样子,故意凑近贺连笙说了两句话,贺连笙点头,苏浅浅起身退后出去,唤了一名内官。 “贺大人不胜酒力,请找一位孔武有力的侍卫,送他去净房。” 内官知道这位是陛下新宠的红人,连忙答应,出去叫了一名高大侍卫,把贺御史扶出去了。 苏浅浅等了半刻钟,装作不放心的样子,叫上旁边的庄大人,尹大人,一起去净房,还有几位大人将军正谈得兴起,也随着一起去了。 苏浅浅看看快到净房跟前,就慢慢退到最后,她可不想看到什么脏了眼睛。 这里为朝臣们准备的净房有六间,中间一处净房这时正发出奇怪的声音,让所有的人都顿足。 可是这些人都是成了亲的,哪能不知道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只是这在皇帝行宫的净房里,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最先冲上去的是性子暴烈的武威将军,一把打开净房门,踹倒屏风,就看见不堪入目的画面。 苏浅浅压根就没靠前。 【啧啧啧,真是辣眼睛,贺御史那般端方的人,竟然没羞没臊抱住那侍卫不放,做那些没羞没臊的事……】 系统一番描述,苏浅浅眼里都出了画面,转身乐呵呵准备离开,把这乱摊子交给尹大人和庄大人,相信他们不会心慈手软的。 可是一回头,便对上秦含璋奇怪的眼神,把苏浅浅吓一跳。 “侯爷,你怎么在这里?是要……去净房?” 苏浅浅手指着身后,那里这时吵闹成一锅粥了。 “你怎么又来净房?”秦含璋哭笑不得,不知道苏浅浅怎么有这么多鬼主意。 “不放心贺御史……没事了没事了!”苏浅浅撩袍想溜,被秦含璋拉住手腕。 “莫要胡闹。” 秦含璋没放开苏浅浅的手,拉着她回大殿,低声说道: “贺御史并非等闲之辈,若知道是你害他,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不可给自己招祸事,我只是唯恐有疏漏,若护不住你你让我该如何自处?” “不会不会!没有没有!”苏浅浅陪笑,也不说清不会什么,没有什么。 大殿上众人还在饮酒,秦家人看见秦含璋和苏浅浅一起进来,还把他送回座位,互相之间都在对眼神,猜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内官急匆匆向朱公公禀报,朱公公皱着眉低声禀报了乾徳帝,乾徳帝猛地拍案大怒,随后又压下火气,草草散了酒宴。 【哈哈哈,尹大人和庄大人总算逮到机会,把还在抱着侍卫不肯放的贺御史,裹了一件袍子抬到了御前。 尹大人问皇帝,这就是风闻奏事,监察全国官员的御史大人?还真是朝臣的好榜样!这些话都是皇帝从前夸贺御史的,如今啪啪打脸!】 系统幸灾乐祸吃了最后一口瓜。 一起返回别院的秦家人也都跟着吃了,只不过前面没吃到,还要找人补一补。 【对了,我就说忘了一件事!】系统忽然说道。 第247章 烂桃花 【什么事?】 【张氏!张氏说见手帕交,其实又去了禁军卫,这次见到了她要找的人,是禁军卫一名小统领,当初就是这个人帮助张氏抓走了蛊媪的儿子。 张氏叫这人表兄,可是他们的关系看着可不像表兄妹,张氏嘱咐她表兄万事要谨慎,春暖花开就好了,倒是没说别的就回来了。】 【在府中可从没听说有一位表舅走得这么近,能为她出头做事,二人间不是有什么特殊感情,就是有什么利益】 苏浅浅吃了张氏的小瓜,倒是不着急。 这个时候张氏没能力伤害苏润和,也还不敢动苏太傅,就是原剧情,张氏也是靠着苏太傅父子为了苏浅浅受到贬官和杖责后郁郁而终,才成了最后赢家。 这是狩猎的最后一晚,第二日便要返回西京,秦含璋过了戌时回到房里,苏浅浅已经睡下了,毕竟整个宴席她都在狂奔换装。 秦含璋换了衣裳待身上凉气散尽,才蹑手蹑脚地上了床,再悄悄靠近苏浅浅,等着那个睡猫一样的人循着热源向他靠过来…… 第二日收拾了行装,待皇帝的銮驾仪仗启程,各府马车浩浩荡荡紧随其后返回西京。 行了没多久,苏浅浅迷迷糊糊要睡,苏莘莘却上了她的马车,接着秦玉卓听到消息也跑过来,还没坐稳,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也上了车。 “你们这是做什么?” 苏浅浅懵逼地看着这几人。 “莘莘哪,可是听说了什么新鲜事?旅途无趣,我们老人家又睡不着,便过来听听消磨时光。” 二老夫人赔着笑脸说道。 “二婶娘猜到了?还真有新鲜事!这次还是我们那位世子爷听说的,他说呀,以后有什么新鲜事,也定要说与他知晓。” 苏莘莘忍不住笑,朱敏如今真是变了个人,从前装斯文儒雅,嫌弃女子们长舌,如今他就变成了最嫌弃的那种人。 “一定一定。”二老夫人赶忙答应,双眼放光等着听新鲜。 “听闻昨夜贺御史在行宫的净房里做出不堪的事,尹大人带人去查了贺御史的院子,结果在他卧房里寻出了三名小童,那小童……” 苏莘莘正要说,瞥见秦玉卓,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那小童怎样?”秦玉卓见苏莘莘话说一半,伸着脖子追问道。 “啊……并未怎样……就是……十分狼狈,陛下大怒,当着尹大人和庄大人的面,不好包庇贺御史,就让贺御史停职闭门思过,贺御史那端方清正的名声啊,可是全都毁了。 不过这贺御史一直喊冤枉,气得陛下一镇纸丢过去,额头都出了血,亏得那镇纸打得歪了些,贺御史是被扶着送回去,而不是抬着送回去的。” 苏莘莘用帕子捂着嘴笑。 “这位贺御史怎的就忽然这般下作……定是本性如此,平日里惺惺作态,一朝露出了马脚。”三老夫人说道,吃瓜吃得舒坦。 “贺御史做了什么不堪的事……还有那小童……”秦玉卓没听懂,这瓜是囫囵吞进去的,还想求个明白。 “啊……我倒是忘了,还有一件新鲜事,今日长公主从行宫出来,是有三个人抬上马车的,除了卢校尉夫妻,那位户部郎中也病得深沉,听说都不省人事了,徐国公闷闷不乐,与长公主分车而行了。” 苏莘莘赶紧岔开话题。 “长公主一家子此次出行,可是够背运的……”二老夫人低声嘀咕,表情却是很愉悦。 【哟,都不省人事了?要是需要他去堂审,就有借口推脱了,还真是打得好算盘,别说是不省人事了,就是不能人事了,也得想法子把他带到大堂!】 苏浅浅心里冷笑,倒不知这是谁的主意。 几个人都眨眨眼,这卢璟算是把苏浅浅惹毛了,不给他点上一炷香不罢休。 “不过,这一次呀,那位江辰公子回来得正好,听说薛丞相有意要将大小姐匹配给他,二小姐与晋阳侯世子在北疆便熟识,萧夫人也与晋阳侯夫人在试探这件事了。” 苏莘莘把话题又转到了丞相府两位小姐身上,正撩开车帘进来的辛氏脸上笑容瞬间僵住,而秦玉卓也愣在那里。 “二嫂,是车里面人多,进不去了吗?”后面的王氏笑说道。 “啊……不是,我忽然有些头晕,想先回去歇一歇,就先失陪了。”辛氏脸色有些苍白,柔声说道,垂下眼睫又退了出去。 “二嫂等等我,我也有些头晕,出去透透气。”秦玉卓也急忙起身下车。 “头晕怎么还一起作伴了?”苏莘莘也笑,看看出来时候不短,怕煊国公府的人路上有什么事需要支应,便也跟着下车回去了。 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互相看一眼,和上车来的王氏说了一会儿闲话,车队此时也停下来歇脚,便各自散了回车上歇着。 苏浅浅想着卢璟的事,该如何将他带进公堂,有些倦了正想小憩,却又有人在车外唤她。 “夫人,晋阳侯府的周大小姐要见苏公子,服侍的人说苏公子休息了不见客,周小姐不肯离去,只好来请示夫人。” 苏木性子稳重,不急不慌地禀告。 【怕出纰漏弄了派人假扮让人守着,结果还是有人来找麻烦,恋爱脑真是无可救药,连公母都分不清,还要尝试万恶的爱情。】 苏浅浅再怎么不开窍,也看出这周锦溪是对“苏潜”有意了,没想到为了行事方便还招来了烂桃花,心里面吐槽。 只好坐起身,还没下车,又听外面有人说话,接着苏木的声音再次响起:“夫人,平郡王也让人来请苏公子喝茶……还有其他几位大人,邀苏公子去下棋闲谈的都有。” 苏浅浅:难道这都是烂桃花? 披上斗篷戴好风帽,抱上一个铜雕梅花小手炉,苏浅浅打开车帘下了马车,朝着她后面的马车走过去。 马车边围了不少人,见苏浅浅过来了赶紧行礼,除了周锦溪和陶焕。 “我们这位表公子年纪轻不知深浅,又是第一次面圣,昨晚多吃了些酒,今日都是下人们扶上车的。 此时不要说去下棋饮茶,就算是和人说句话,只怕都能把隔夜菜呕出来,诸位是想让大人们都知道苏公子昨晚都吃了什么吗?” 苏浅浅挑眉问道。 第248章 十月慎屠苏 那些被派来请人的,也都不是寻常下人,听苏浅浅说得恶心,脑子里出了那场面,各自悄悄退后了一步,拱手先回去复命了。 只有周锦溪蹙起眉:“武宁侯夫人,苏公子那般宿醉难受,没人服侍怎么行,你就这样放任他不管么?” “周小姐,表弟他有个怪癖,你可能不知道,他酒醉之后三日内都不能见生人,见了人就要呕吐,车里吃食茶水俱全,就连净桶都为他备好了,周小姐是要上车亲自检查一番吗?” 苏浅浅从风帽里露出眉眼,挑眉带笑问周锦溪。 周锦溪唇角抽动了一下,还是向后退一步告辞回去了。 苏浅浅看一眼断臂的陶焕,没吭声转身就要走。 “武宁侯夫人请留步。”陶焕开口道,竟然是纯正的大梁西京口音,之前他说话多少是大梁的口音居多。 苏浅浅转身,看着一身黑袍的陶焕:“陶长史,有何指教。” “不敢,只是平郡王甚为关心苏公子,在下自当为郡王分忧。 苏公子如今声名鹊起,为众人所瞩目,是祸是福亦未可知,还当多警醒才是。 大齐朝堂文官人才济济,倾轧之事应不弱于大梁,须弥山下那三万将士,不也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可有人问一问实情替他们说句公道之词?” 苏浅浅眉毛一跳,立刻看看周围,除了她身边跟着的丫头,倒是没什么旁人,其他下人侍卫都站得远。 “陶长史这话若是大齐人说的,怕是够砍脑袋了。”苏浅浅淡然说道,面无表情地观察陶焕。 “在下并非大齐人,可也算不得大梁人,无主游魂罢了,武宁侯夫人权当玩笑,在下告辞。”陶焕左手搭在右肩行了大梁的礼,转身就要走。 “陶长史,苏公子倒是喜欢听些各处风情的人,回西京之后,你们可以寻个安静之处,闲谈一回,相信定然能趣味无穷。” 苏浅浅在陶焕身后说道。 “十月慎屠苏……这句谶语武宁侯夫人当还记得?那胡女确有几分能耐,呵呵……” 陶焕说着也不回头,离开向平郡王的马车去了。 苏浅浅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秦含璋朝她大步走来,她才回过神,随着他回到马车上。 “膏粱勿贪厚,十月慎屠苏,我记得当时那胡女为平郡王测命时说的是这样一句话。”苏浅浅回忆着当时情形,平郡王还说他贪杯。 “陶长史说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说平郡王要对你不利?”秦含璋眉眼间凌厉起来。 “如果是这样,陶长史又为何背主告诉我呢?他和我可没什么交情,而且我不过是武宁侯府女眷,杀我有什么原因?除非知道我是……” 苏浅浅猜想着,脑子里灵光一闪:“是陶焕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是平郡王还不知道!但是平郡王或许想要杀苏潜?为什么?陶焕又为什么要提醒我?” “陶焕身份我一直在查,可是却至今未查到大梁将士中有叫此名字的,显然是化名。 他今日既有此举动,定是要与武宁侯府传递些什么,是敌是友尚不清楚,且静观其变,只是你以苏潜身份出现时,务必小心平郡王。” 秦含璋递给苏浅浅一盏茶,蹙眉说道。 “我会的。”苏浅浅点头答应。 【你这烂桃花是真没少招,知道周锦溪找苏公子做什么?已经准备回西京商量婚事,特意跑来明示的。 她和丫头嬷嬷商量了半天,瞒着晋阳侯和夫人,决定事儿成了给她爹娘兄弟一个惊喜,就没想过会是惊吓,哈哈哈……】 系统没忍住又吃起了瓜。 【啊?这么急吗?都不能等到我死遁?】苏浅浅没想到周锦溪还真是急性子。 【不只是她,你这新晋的御前红人,引来的那些也是家中有闺女的,怕回京被旁人先下手,出了猎场就琢磨去捉婿了,只怕这一路都不得安宁喽。】 系统阴阳怪气地吃上了苏浅浅的瓜。 【没事,这几天我都给打发走了,明天开始增加守卫,无论是谁一概不见,回到西京再想法子。】 苏浅浅也是头疼,没想到自己这个赝品行情这么好。 三日的时间回到了西京,苏浅浅一路上为了替“苏潜”挡访客,也是精疲力尽,总算是熬到了回府,这才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只有贺氏在府中暂管事务,有什么要拿主意的都进院子回,贺氏一直坚守誓言,不肯出院子。 秦勉和秦励每日练功,几日不见,竟然觉得身体都壮实一些,秦含珏因为课业不能随着去,从国子监下课回府,就拉着秦玉卓问狩猎的事,结果听说苏浅浅和秦含璋遇险,吓得脸都白了。 歇息了一天,处理下府中的事务,苏浅浅便到吏部拿了敕牒和告身,到刑部上任了,虽说只是个六品员外郎,可也是正经的官身,衙役捕头们都要称一声“大人”。 苏浅浅向尹大人这里交付告身敕牒,尹大人屏退身边的人提醒苏浅浅道: “如今你是有正经官职的人了,而且要立即去大理寺协办那件大案,务要小心谨慎,若是有什么纰漏,便都推到老夫身上,我自会替你周全。” 想想是自己把苏浅浅拖下水的,心里有些愧疚,可是事已至此,大不了到最后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伯父不必担忧,侄女有分寸,待案子查明之后,会想法子脱身的。” 苏浅浅没有太过焦虑,是因为小小员外郎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不常在皇帝面前露脸,危险就小了很多,至于宫宴啥的,“苏潜”这辈子可能就那一次有机会参加了。 穿着新官袍来到大理寺,却迎面就撞见了大理寺少卿卢珉。 “新任刑部员外郎大人,不在刑部助尹大人办案,来我大理寺有何贵干?”卢珉看着比从前更加清瘦一些,看向苏浅浅的目光也更加阴郁。 “卢大人!下官是奉陛下旨意协助庄大人审案,实在是皇命难违,要不,卢大人请个旨,免了下官这差事?下官也觉得大理寺审案还要到刑部借人,好像大理寺没人了似的!” 苏浅浅一脸谄媚地说道。 第249章 堕入泥潭 卢珺微微眯起眼,唇角挑起来:“苏员外郎奉旨办案,本官岂敢僭越,请!” 苏浅浅拱手:“多谢少卿大人!”越过卢珺到后堂寻庄大人去了。 庄大人这两日脸上的瘀青散了不少,只剩下淡淡的痕迹,正在整理卷宗把证物和证人又串了一遍,见苏浅浅进来,便邀她一同看案卷。 “方友安称刘淄曾带了会主见他,刘淄不过是万物生财会的分会主。 查问了刘淄的夫人,说这些事都是不让她知晓的,而且他家中的许多亲戚也加入了万物生财会,有的还赚到了钱。” 庄大人拿出一份笔录说道。 “赚到钱的都是投入不多,而且一次便收手的,就算赚到也并不多,反而成了诱骗其他人入会的有力证明。”苏浅浅看着那份笔录说道。 知道这件案子要由大理寺审理,很多人跑来提告,都是之前损失了钱财又受到威胁不敢报官的,因为数额不算太大选择忍气吞声了。 “西京是天子脚下,居然就有这许多人入会受害,可见那位会首多么神通广大。” 庄大人愤愤敲了一下只写了寥寥几个字的一张案卷。 “会首?”苏浅浅看过去。 “对,会主之上有一会首,这些人只是听闻,那才是万物生财会的首脑,只是并无人见过,是分会主中有人提及,某些会众知晓的。” “这是一个塔型的组织,会首,会主,分会主,会众。”苏浅浅把几张案卷摆好。 “不错,据说会众中募集到十万两银入会,就可以成为分会主,从会众投入的银钱中赚取收益,如今查到的分会主已有七名,可见数额多么惊人!” 庄大人用指尖敲敲其中几张案卷。 七十万两,这只是浮出水面的数字,这位会首简直就是敛财机器! “还有抓到的这个卖官之人,矢口否认有这一回事,只说是向方友安借了两千两银子周转,并没有卖官之事。” 庄大人又敲敲另一张,笔录上字数也不多。 “掉脑袋的事,如何能轻易承认,这种事多是十分隐秘,绝不会有第三人在场,到时只要死不认账即可。” 又没有什么录音录像作证,除非挖出他后面的人,否则他是不会认罪的,认了就逃不过一死,后面的人绝不会放过他。 “方友安做了多年生意,本不是粗心大意之人,所以让那人写下了收银两千两的字据,只是没有写明用途。 这人本也不是正经生意人,又不是记录在籍的牙人,就是一名掮客,靠着得知消息再寻找卖家买家,从中赚取收益,所以说借银周转必是说谎。” 庄大人说罢用力敲了一下桌案。 “庄大人,堂审之前,可否让我见一见这个掮客吴文才?” 苏浅浅问道。 “自然可以,为了保险起见,涉及此案的几人,都被分开关押,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进入,也不得提审,小苏大人想见,我这就让人将他带到后堂。” 庄大人说道,唤了师爷带着捕头,拿上他的令牌去牢房提人。 两人正分析着案情,师爷把人带到了,吴文才进来跪在地上,见过庄大人后便一言不发起身。 苏浅浅看这人倒像个文弱书生,不像投机钻营的掮客。 “吴文才,你说只是向方友安借了银子周转,这笔银子作何用途?”庄大人冷声问道。 “回大人,小民的母亲常年需用药,那一次郎中开的方子里有十分昂贵的药材,小民一时拿不出那许多银子,便四处借贷。 小民曾在方友安的铺子买过木器,这才豁出面皮去借了银子,只是这还不曾到期限,就无端把小民抓来,还说什么卖官,小民自己还没做得官,哪有官卖与他?” 吴文才这一开口,苏浅浅看出来了,此人可不是简单的市井小民,逻辑清楚直指核心,而且十分冷静沉着,丝毫不会被庄大人的官威震慑。 “吴文才,你的母亲患的是什么病?”苏浅浅问道。 “小民母亲……患的是头疾。”吴文才愣了一下,没想到苏浅浅会忽然转到这里。 “你家中兄弟姊妹几个?”苏浅浅又问,完全没有一点逻辑。 “小民家中……”吴文才回答得迟缓了许多。 庄大人也被苏浅浅问蒙了:这和本案有关吗? 苏浅浅:又不是法庭,为啥要和本案有关! 【吴文才本是六年前参加过院试得了秀才,之后乡试不中,家中为了让他到书院读书,全家人省吃俭用,他母亲患了病也不舍得花银子医治,三年前科考他本是胸有成竹,结果却还是名落孙山,而与他一起参加考试,平日成绩不如他的一位县官之子,却榜上有名。 一次意外的机会,他知道那位县官之子是用了他的考卷上榜,而他的名字和县官之子调换了。 他也曾去县衙告状,被打了一顿板子,写了举告书信放在举报匣,自然也是石沉大海,后来又听闻有人买官上任,他便烧了所有的书来了京城,专门做掮客生意,不久后搭上了户部郎中卢璟的一名亲随,攀上了卢璟。】 系统终于抽丝剥茧,查出吴文才的底细。 正听着苏浅浅询问的吴文才如遭雷击,再没有之前的镇定,可是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果然是卢璟,这一次,务必要剁下他的爪子!】苏浅浅心中冷冷说道。 庄大人也是震惊,他没想到竟然是长公主之子卢璟,平日里温文儒雅,和他的父亲一样好脾气又洁身自爱,却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吴文才,你可认识冯志高?”苏浅浅忽然问。 冯志高正是卢璟的那名亲随。 “小民……小民……”吴文才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以为天道不公,任贪官污吏横行,那他何必守着无用的清白,干脆也做一只脏手,赚银子给母亲治病,给家中妻儿挣个丰衣足食。 “吴文才,所谓清者自清,你做下的事必有蛛丝马迹,不是靠着守口如瓶便能躲过去的,落进了泥潭当思回头是岸,难道真的要成千夫所指,令你的母亲为你蒙羞?” 苏浅浅缓缓说道。 第250章 善恶终有报 吴文才不由得闭上眼,他早已经在无数个不眠夜,把自己和那卢璟一同千刀万剐了,只是这一次那把虚无的刀要变成实质。 他不得不相信,善恶终有报,竟然有神仙来管这人间疾苦,神仙知道他做过的所有事,知道他和卢璟之间的肮脏生意,只不过他已经是神仙要除掉的恶人了。 “这位大人,小民确实认得冯志高,是从前家乡的远房亲戚,在京中偶然相遇,之后闲暇时凑在一处小酌一杯。” 吴文才睁开眼淡然回道,既然生死已定,就看这位年轻的大人有何本事了,若是能拽卢璟下地狱,他心甘情愿受刑罚。 “小酌一杯,可有提及荫官一事?比如,玉竹县去岁便新到任一位县丞,这位县丞从未参加过科考,就连童生都不是,只不过识得几个字,但是家财颇巨,哦,巧得很,这一位县丞的父亲,便是你家乡绵丰县的巨贾付家山。” 苏浅浅娓娓道来,看着吴文才平静无波的表情,把系统吃的瓜讲给他听。 “吴秀才,我还要继续说吗?这种没有入过科考的荫官,是陛下给有功之臣后代子孙的奖赏,但是这位巨贾显然没有那样得脸面的祖先,只要去吏部核查必然真相大白,你以为,付家山锒铛入狱时,会不说出你来吗?” 苏浅浅在堂中来回踱步,最后站在吴文才面前,注视着他的双眼。 “大人,小民此刻说什么也是无用,公堂之上,大人若是能将逼迫方友安家破人亡的首恶按律处置,将那些百姓钱财归还,小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文才说完这句,便再不出声,任苏浅浅说什么也是沉默无言。 将吴文才送回监牢,庄大人心中五味杂陈,看着苏浅浅道:“小苏大人,到底知道多少内情,可否全盘告知?” “庄大人,下官也是意外得知一些案情,只是此案恐怕牵涉到吏部官员,大人可想好如何应对了?” 苏浅浅看着庄士昭,叫了他一板。 “小苏大人,老夫为官也有二十余载,少年时一腔热血要为大齐洗清冤案,无论多么艰辛都不曾退半步。 官场浸润多年,若说不曾磨了棱角,实是违心,但若是关系到国计民生江山社稷,虽九死而不可退。” 庄大人神情平静而坚决。 “此案既涉买卖官位,只要坐实必是大案,涉案之人岂能寻常?就算吏部尚书,又岂能手眼通天?” “小苏大人,老夫虽是棱角磨平,亦不缺一腔孤勇,他尹恒能做到的,我庄士昭定不遑多让!” 苏浅浅:原来这是和尹尚书较着劲呢…… “庄大人一腔正气,下官感佩不已,接下来就要看如何将这涉案之人请进大堂听审!” 苏浅浅拱手说道。 从大理寺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走出大理寺衙门时,却看见秦含璋的马车停在外面。 秦九见苏浅浅出来,比手请她上车。 马车上秦含璋倚着车壁,应该已经等了很久有些倦了,垂下眼帘假寐,昏黄的灯照在他的侧脸,在另一侧绘出轮廓剪影,就连睫毛都清晰可见。 听见声音,秦含璋警觉地睁开眼睛,目光凌厉地看向苏浅浅,随后又立刻柔和下来。 “怎么这么晚?”秦含璋坐起来左手扶了苏浅浅一下,右手放在膝上未动。 苏浅浅忍不住唇角上扬,这是被她训斥了一番后,知道养伤了,右肩的伤也能好得快些。 “和庄大人多说了几句案情,一时忘了时辰,侯爷怎么不回府歇着?” 苏浅浅坐稳了,看见秦含璋面露疲惫,想起昨晚他都没有回府,可见是事务繁忙,便蹙眉问他。 “这几日还是要小心,卢家兄弟频频出事,只怕狗急跳墙争个鱼死网破。” 秦含璋平静回道。 “侯爷先小憩,你的伤不宜多劳累。” 秦含璋点头,闭目听话地继续假寐。 马车行了片刻,苏浅浅想了想,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搭在秦含璋身上。 到侯府大门时,马车却被门房拦下来。 “禀侯爷侯夫人,有人在此等了一天了,还望侯爷侯夫人示下。” 苏浅浅撩开车帘,就见两名小童等在门前,眼巴巴看着她。 “竟然是你?”苏浅浅看着其中一名小童,正是为韶华夫人传递消息的那一个。 “夫人临行前叮嘱小的,务必要到武宁侯府找武宁侯夫人,以后听命于她,我等三十余人皆是夫人救下,夫人所命无有不从,请武宁侯夫人成全!” 小童毫不犹豫跪倒在地磕头。 “你想听命于我,我便要听你的?当时我让你去萃英楼通报韶华夫人行踪,你可曾听我的了?” 苏浅浅抱臂挑眉冷笑,想起给这小童喂药,说是若不半个月去萃英楼换一次解药,就会肠穿而亡,结果这小童竟然没去。 秦含璋忍俊不禁。 “那时……那时让小的背叛夫人,就算丢了性命也不敢听从。 不过以后夫人便是我等的主人,我等唯夫人之命是从,纵是韶华夫人归来,我等也当以夫人之命为先。” 【这些小童还真都是韶华夫人从各处拾来的,有的是弃婴,有的是病重扔在乱葬岗,还有罪臣之子沦为罪奴的,身世着实可怜。】 系统开口说道,声音里还带了哭腔。 苏浅浅:能不能有点立场? “好,既然如此,你们先回谢芳园,明日我会过去分派事务管理,不过从此之后若是背叛我,可别怪我心黑手狠。” 苏浅浅阴恻恻说道。 那小童不由打了个冷战,急忙答应,两人慌慌张张离开了。 到了二门下车,换了暖轿回院子,这一次苏浅浅给秦含璋也叫了暖轿,一前一后进了听澜院。 几个丫头和侍砚把二人迎进去,服侍着更衣后,苏浅浅进卧房不由愣住了,怎么多了许多摆设? “夫人,今日老夫人来过了,想看看侯爷和夫人的御寒之物可还够用,奴婢……奴婢担心老夫人不喜,便自作主张把侯爷的物品搬了过来。” 苏木低声忐忑地回道。 苏浅浅瞪大眼睛:【这是要圆房?不对,同床!同床也不行,临时的还能自控,长久的把持不住怎么办?】 正换了衣裳从之前的卧房里走出来的秦含璋脚步顿住,耳根的红色不断升腾…… 第251章 纨绔风流 苏浅浅这边天马行空想着,待苏叶帮她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从卧房出来去膳厅,就见秦含璋一身月白居家常服,坐在桌边等他。 “侯爷今日也没去祖母那边用膳?”苏浅浅好奇地问,挨着秦含璋坐下。 “祖母命人告知你不必折腾,把膳食送到听澜院,难道就独独不带我的份儿?”秦含璋看一眼苏浅浅,伸手去拿碗筷,眼神里竟有几分哀怨。 “那倒不是,是担心侯爷口味,毕竟我有些挑食。”苏浅浅伸手接过秦含璋的碗,亲手替他盛了汤,苏木和侍砚都站在各自主人身边布菜。 秦含璋看一眼摆好的菜肴,虽然侯府的厨房不缺绿叶蔬菜,但是这里确实很少,原来苏浅浅不愿吃绿叶菜。 “你挑食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挑食。”秦含璋低声回了一句,左手端起碗喝了一口汤,放下碗又去拿筷子,有点为难地看苏浅浅。 “怎么了?”苏浅浅正吃着,见秦含璋不吃饭看着她,疑惑问道。 “我的左手不会用筷子。”秦含璋淡然地回答,接着就要抬起右手去拿筷子。 “别动,让侍砚……”苏浅浅伸手按住秦含璋右手。 “夫人,侯爷最不喜小的服侍,总说小的笨手笨脚,发怒了还要责打小的……” 侍砚急忙拒绝,故意说得很严重,秦含璋忍不住侧头瞪了他一眼,他才赶紧闭嘴。 苏浅浅又去看丫头们,除了苏木都忙活得不抬头,她只好端起碗,夹菜递到秦含璋嘴边:“还是我喂给侯爷吧。” “有劳夫人了。”秦含璋努力藏起心中的雀跃,张嘴接过来慢慢咀嚼,还示意苏浅浅自己也吃。 苏浅浅也真是饿了,在大理寺喝了一肚子茶,这会儿看见饭菜胃口大开,趁着秦含璋咀嚼,她赶紧端起自己的碗,狠狠塞了几筷子,两边腮帮子都鼓起来,像一只仓鼠,这才又去喂秦含璋。 秦含璋见苏浅浅鼓着腮闭紧嘴唇,不停地忙活着嚼食物,两颊一鼓一鼓认真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就要维持不住了,张口接过一勺米饭,微微侧头忍着笑咀嚼。 【大男人的吃饭这么优雅,在北疆打仗时也这速度?怕是没吃上两口敌军打来了,整日里三根肠子闲了两根半! 不挑食,是没得挑吧,北疆气候恶劣,菜蔬一年里也吃不到多少,也就是饼子腌菜,军粮多半如此,偶尔打猎弄些肉食打打牙祭,就算是主帅,他的待遇也好不到哪去。】 苏浅浅一边吃一边心里分析秦含璋从前的军旅生活。 秦含璋默不作声,只是咀嚼的速度明显快了一些。 用罢饭二人漱口喝茶,秦含璋便去书房处理事务,苏浅浅也去了小书房,看一些最近找来的律法书籍,论学习能力,她可从来没服输过。 这时候系统却跑出来吃瓜。 【还真是被你猜到了,咱们这位侯爷,从前之所以被称为纨绔,那可是衣食住行都要极尽精致奢华,规矩学得快也是最不守规矩的。 只要是飞鹰走狗各种富家子弟的把戏,没有侯爷玩得不精的,为了一只蛐蛐儿可以一掷千金,与人赌骰子赢了,要那公子跪在长街上叫他三声爷爷,后来被老夫人揪着耳朵骂。 侯爷那年才十二岁,与人斗酒从无败绩,怕回府被老夫人闻到酒气,都是跑到一处宅子先清洗干净再回来,还让人制了专门去酒味的药丸和熏香,那一丸药就价值十两银子。 可是自从老侯爷父子棺椁回京,侯爷忽然便戒掉了所有喜好恶习,而且在那之后滴酒不沾,不再与从前声色犬马的酒肉朋友往来,远遁深山学艺四年,回来时已是脱胎换骨的少年。】 苏浅浅一边看书一边听系统吃瓜,不禁对秦含璋又是刮目相看,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学了恶习还能戒掉的,必是心志坚定的狠绝之人。 【不过侯爷那时还是吃肉的,在北疆不吃红肉之后,会不会连色欲也消减了,若不然搂着一个活色生香的女子,怎么会相安无事的?除非……】 系统深思起来。 【除非什么?】苏浅浅随口问道。 【除非是你徒长了美人貌,没有美人骨,亦没有美人香!】 系统呵呵冷笑。 【小统砸,就凭你也配瞧不起我?你摸过美人骨吗?你能闻到美人香吗?能看见美人貌就不错啦,你还说我的风凉话,你个没化形的初级小社畜!】 【苏浅浅!】系统愤怒地大叫,被苏浅浅触到了痛处,宝宝音“啊啊啊”地大叫。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谁让你揭我的短,美人骨那玩意是谁都能长的么?我又不是女主,我就是你的小主!】 苏浅浅见好就收,好言好语哄好了系统,回房歇着去了,顺便把空间里的药材棉花都整理好。 看看功德力,已经涨到三百三十二万,瓜豆有一百九十一万,增长速度算是惊人了。 【这个功德力增长的快,应该是你救下皇帝父子,还有修缮下人房屋做的功德,就算还没有大灾,也是造福于人的好事,至于瓜豆……我会继续努力带你吃瓜的!】 从空间出来苏浅浅便睡着了,房里的地龙烧得暖融融的,可是睡梦里她总觉得有点空落落的,不时皱眉摸索一下。 秦含璋回来时,侍砚就堵在他的卧房门前,摊开手表示什么都没有了,又指指苏浅浅的卧房,示意铺盖都在那里。 瞪眼盯了侍砚片刻,秦含璋还是提气轻手轻脚走向苏浅浅的卧房。 这还是他第一次准备睡在苏浅浅的房中,既忐忑又期待,唯恐惊醒了苏浅浅被赶出去,又很想像在狩猎时一样,被苏浅浅抱着入眠。 值夜的丫头在外间小榻上睡得很沉,秦含璋走过去都不知道,他蹙眉想明日是不是该提醒她们,可是又暗自庆幸这丫头睡得沉,不知道他进了苏浅浅的房,若不然就怕还有一番波折。 卧房中只在屏风外的小几上留了一盏昏黄小灯,借着灯光转过屏风,苏浅浅的睡榻放下了帐子,黄杨木脚踏上放着她的绣鞋。 轻轻将帐子掀开一角,适应了帐子内的昏暗之后,苏浅浅蹙眉撅着小嘴的睡颜就撞进秦含璋的眼底心头…… 第252章 家中定下娃娃亲 苏浅浅的梦里,她正在深山四面透风的小窝棚中,研究新发现的草药,围着一床被子还是觉得冷,忽然这个窝棚主人的那条大黄狗跑进来,苏浅浅立刻把大黄狗抱进怀里:真暖和啊! “真暖和啊,大黄……不要动,让我暖暖……” 苏浅浅哼哼唧唧地按住秦含璋,手脚并用攀在他身上,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满意地继续睡。 秦含璋却咬紧了后槽牙,他到底要杀了多少人,才能睡得着觉?大黄是谁! 清晨醒来时苏浅浅神清气爽,可是她又闻到了被子上熟悉的皂角香气,想起昨晚迷迷糊糊似乎觉得又回到狩猎的别院,原来是秦含璋在她这里睡了吗? 苏浅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也实在是很丢脸。 原主这张脸和她长得很相像,不说倾国倾城,也绝对不输给那些流量小花,可是居然能让一个男人睡在身边毫无反应,这说明了什么?没有美人骨,难道连女人骨都没了吗?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秦含璋他不行! 苏浅浅有了这个怀疑,很快就释然了,怪不得原剧情他就没碰过女人,一定是小时候受过什么伤,长大了精神上遭受打击,后来在北疆总要骑马…… 苏浅浅脑补了许多画面,对秦含璋多了一份同情,在这里的短暂营业期间,有个美强惨的“姐妹”也是不错的事,这一家子炮灰如果救下来,才是一件大功德,或许就此飞升了…… 秦含璋不知道,一刻钟的时间里,苏浅浅已经完全改变了他们之间关系的看法,他多了一个“姐妹”。 苏潜不需要上朝,又因为是被大理寺借调的,也不需要打卡签到,工作时间暂时相对自由。 因为她有了这个官职,府中的事务暂时由四夫人王雨珂帮着管理,苏浅浅轻松不少。 换了一身深蓝色织锦袍子,外面穿上披风,苏浅浅带着同样男装的苏醒,还有精神抖擞的巅峰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武宁候府,没行多远忽然一阵颠簸,车夫急急勒住马缰绳,苏醒也急忙扶住差一点摔下座位的苏浅浅,但是本应该立即出现的侍卫却毫无反应。 “苏公子,我在此等你许久了,怎么才出门?”周锦溪的声音如今听在苏浅浅耳中,就像一个魔咒。 “周小姐,不知有何指教?”苏浅浅只好撩开车帘含笑问道。 周锦溪坐在马上,身披斗篷手执马鞭,见到苏潜面露羞涩: “苏公子,前几日在回京路上我去找过你几次,武宁候夫人说你身子不适不能见客,所以我只能今日在府门旁等你。” 周锦溪抬头看看周围,这是武宁候府一家的巷子,本就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路过,若不是她的身份,根本就不能靠近,于是咬咬牙鼓足勇气: “苏公子,我倾慕你性子疏朗不似文人酸腐,又儒雅风流不似武将粗鲁,虽然我年长你两岁,可是女子年长为妻的在大齐比比皆是。 若是你我结为夫妻,你就是晋阳侯独女的夫婿,再不是什么武宁候府的表少爷,整个晋阳侯府都会为你撑腰,以后事事也都以你为先…… 还有,无需什么聘礼,我娘为我准备的嫁妆,足够养活后世三代子孙,你只管请媒人到晋阳侯府即可,苏公子,你意下如何?” 周锦溪把背了无数次的一套说辞,总算完整地说出来,这才抬起头,满脸涨红忐忑地看着苏浅浅。 苏浅浅真是心累,几次想打断,周锦溪又不肯抬头看她,若是太粗暴又怕伤了她的面子,只好耐心等她说完,这才感动又悲伤地说道: “周小姐,蒙你错爱苏潜何德何能,只是你我相逢恨晚注定无缘,我虽尚未娶妻,但家中早已为我定下一门娃娃亲,待我行过冠礼便要回乡与之成亲,苏潜不敢毁约另娶,只能辜负周小姐心意了。” 周锦溪听了苏浅浅的话脸色渐渐由红转白,待苏浅浅说完呆愣了片刻,才喃喃说道:“我曾经问过玉卓,她说你不可能有婚约,难道是她骗我?” “不不不,并非三小姐有意欺骗周小姐,只是我这定的娃娃亲,总觉得难于启齿,所以并未公之于众,就连我的表姐也并不知晓。” 苏浅浅赶忙替秦玉卓解释,唯恐这件事再牵连了旁人。 “我知道了,是我唐突了,告辞。”周锦溪失魂落魄地打马离开了。 苏浅浅悄悄吁了一口气,幸亏她反应快,若不然可真是要惹了大麻烦。 “苏公子真是好口才,就这样敷衍佳人,不太好吧。” 苏浅浅正要吩咐车夫继续走,没想到又有人在旁边说话,撩开车帘便看见红彤彤一个人,站在十米外的巷道边上,两只手还各提着一只鸡。 大红袍江白频。 “江公子,你这是又来送鸡?我说过了,是江帆欠我姨母的鸡,我要追讨,你送过来算怎么一回事?” 苏浅浅嫌弃地看着他那两只瘦鸡。 “苏公子怎知这不是江帆让人送来的?我那日在刑部衙门外就等了公子许久,结果被武宁侯拒之门外,你看,这两只鸡养了些日子,都饿瘦了不少,苏公子不会让我补上斤两吧?” 江白频微微挑眉,一双好看的凤目弯出诱惑人的弧度,眼角的那颗朱砂痣流泻万种风情。 还是美人计好用! “既然是江帆还的,那你可要替我递封信了,江公子,请上车来……你把那鸡先安置好了,你和它们只能上来一位。” 苏浅浅说罢撂下车帘。 马车历经坎坷再启程时,江白频坐在马车里,两只鸡捆了腿绑在车后,脖子上各挂了一只小竹篮,互相啄对方竹篮里的米。 “江公子,你如何证明这鸡是江帆送来的,如果说不出,我是不会付问事银子的。”苏浅浅揉了揉巅峰毛茸茸的脑袋说道。 “苏公子,武宁侯府寻找明月楼主,是凭着从前的一份人情,不知道你寻找明月楼主,又是凭着什么呢?” 江白频这时候没了之前的温润笑容,眉目间皆是审视,苏浅浅刚要开口,却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在她胸口,让她说不出话来! 第253章 明月楼少主 “苏公子,明月楼主欠武宁侯一个人情,可不是欠了整个武宁侯府的人情,任谁都能想出龌龊伎俩支使的,你可明白了?” 苏浅浅这时候被一股力量压制得根本说不出话,旁边的苏醒也是一样,巅峰虽然没受影响,可是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浅浅口不能言,整个头和身子都被那股力量压在车壁,但是她的手是可以轻微活动的,努力控制着手慢慢抬起,朝着江白频竖起一根中指! 江白频眸光微闪,盯着那根纤细莹白修长的手指:“什么意思?” 苏浅浅嘴说不出话,心里的话可不耽误: 【我靠!竟然真中了美人计!果然深藏不露,难道江白频就是江帆? 年龄有些对不上吧,江帆应该与秦家二爷年龄相仿,如今二十八九岁,这一位最多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不过男人的年龄你别猜,或许真就是那位多情的楼主出现了! 可是你制住我还问我话,是不是傻?】 对面的江白频眼中倏地闪过一抹惊诧,苏浅浅身上的力道瞬间减轻,忍不住抚着胸口大口呼吸。 “你到底是什么人?”江白频冷声问道。 “我干嘛要告诉你?你的底我可是都知道了,你就算不是江帆,也是江帆身边最亲近的人,而你只知道我是武宁侯府表公子,你随时可以杀我,但是我保证你同样出不去这辆马车。” 苏浅浅平静地整理一下披风,又用眼神示意苏醒不必害怕。 “有几分胆量,我自然不会杀你,只是告诉你,想取你性命并非难事,明月楼不是你们武宁侯府想用就用的……你竖起那根手指是什么意思?” 江白频靠在车壁上,伸展开长腿睨视着苏浅浅问道。 “是夸你喽,说你是明月楼的中流砥柱,果然不同凡响。” 【我就不告诉你,你个卑鄙小人,王八蛋小鳖孙,对我使奸计欺负我手无缚鸡之力,能不能缚鸡重要吗?有没有腹肌才重要!你就跟你那两只瘦鸡一样,就是个弱鸡!】 苏浅浅脸上笑眯眯,心里骂得欢快,江白频那颗朱砂痣都跟着跳了跳,咬着牙问:“你找明月楼到底有什么事?” “哎呀,江公子如今问了,我也不敢说了呀? 我本来按照江湖规矩,准备付银子请托的,谁知道江公子说坏规矩就坏规矩,武宁候府与明月楼主有什么人情我不清楚,我苏潜的事和武宁候府没什么关系,怎么就不能问了?” 苏浅浅干脆翘起二郎腿,质问江白频。 “你有什么事?先交上一千两银子,你的请托我接了,但是不能涉及官府之人,若是违了规矩,银子不退。” 江白频伸出一只手。 “你是明月楼的哪一位?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冒名顶替骗钱的?知道了楼主名字就跑出来招摇撞骗,赚了钱去烟雨楼喝花酒捧姑娘……” 苏浅浅抱臂打量江白频。 “我是明月楼二当家的江白频,江帆是我兄长,若不是武宁侯杜老夫人……罢了,你既在我这里投了请托信,我便应你之请,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让我这二当家接受请托的。” 江白频掀开自己的大红披风,拿出腰间挂着的玉佩,竟是一轮桂树托着的圆月,用手指捻动分成两片,中间包着一片金牌,上面刻着:明月楼少主江白频。 【臭屁什么?一个二当家,会武艺了不起?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厉害,为了我的保命大计,就先忍了你,大红袍!】 苏浅浅心里吐槽一番,这才满脸堆笑地说道:“失敬失敬,竟然是少主亲临,苏某有眼不识王八山,还望少主勿怪,那个……” “银子,不拿银子少说话!”江白频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君子风度,恶狠狠伸出手。 苏浅浅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呵呵,真不愧是江帆的弟弟啊,除了钱六亲不认……” “嗖”地一声,苏浅浅的脖子已经被江白频掐住了,冷冷盯着苏浅浅像盯着一个死人:“说我可以,说我兄长的人,都得死。” “你放开我家主人!”苏醒扑过来用尽力气扒江白频的手,江白频手臂只微微一振,苏醒便摔在一边。 “江公子,你们明月楼就是这般欺凌弱小滥杀无辜的?江楼主可有六亲,我说得有什么错?还是江少主想让江楼主认亲?江少主若是只有这点本事,我的事还真不敢托付了。” 苏浅浅挑眉看着江白频,没有丝毫胆怯。 “嗷……”巅峰忽然发出一声吼叫,江白频神思恍惚了一瞬,苏浅浅已经推开他,整理好了领口。 江白频回过神,震惊地去看巅峰,巅峰这时没有变形,但是眼神已经变得凶狠。 “你这是神兽……” “不是!”苏浅浅飞快地否认。 “好,就算你说得没错,银子!”江白频又把手伸出来。 苏浅浅示意苏醒,苏醒从怀里掏出荷包,拿了一张银票递给江白频,狠狠瞪了他一眼,瞪过之后又有点害怕,假装眼睛不舒服揉了揉。 “说吧,什么事?”江白频把银票收进怀里,懒洋洋问道。 “我要查追杀我的死士居住在何处,主人是谁,如何证明。”苏浅浅挑眉回他。 “难道苏公子真的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江白频含笑说道,又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样子。 “我知不知道你别管,我要的是江公子帮我找到贼人巢穴,伤了我苏潜的,我自然要剁下他的爪子。” 苏浅浅笑眯眯靠着车壁,话说得却冷酷。 “好,苏公子这请托我接了,还有……若是涉及官府,我可不退银子。” 江白频听见外面车夫说“到了,公子”,便起身先下车,一面提醒苏浅浅。 “我要查的自然不是官,是贼。”苏浅浅那个“贼”字拖了长音。 待苏浅浅下车时,江白频和那两只瘦鸡都没了踪影,马车已经停在了谢芳园。 “苏公子,小的们已经恭候多时了。”韶华夫人那名小童,率领一众不同年龄的小童和少年,站在大门前迎接苏浅浅。 苏浅浅点点头,随着他们走进去,随后大门关上,每个小童忽然都从身上拔出一把匕首! 第254章 收编谢芳园 苏醒吓得面色大变,挡在苏浅浅身前,“你们要做什么?” 苏浅浅并没有动,但是已经将一把匕首藏在袖中。 “苏夫人……苏公子,我等以后将以命效忠,请收下我等的一缕发丝,若是有违誓言,死后魂魄不全,来生仍做孤魂野鬼!” 为首的小童说罢,将匕首横在手上,朝天拜拜了三拜,便将耳后的一缕散发斩断,从身上掏出一只小荷包,将那缕头发放进去,恭恭敬敬交给苏浅浅。 苏浅浅:这还有个效忠仪式! 所有的小童纷纷效仿,一个个荷包送过来,苏醒怀里转眼就抱满了。 “好,以后你们听命于我,我自然也会护你们周全,谢芳园一切暂时仍按照从前的规矩做便好,待我筹谋一番,再做安排。” 苏浅浅点头。 “公子,小的雪柯,今年九岁,是最早被韶华夫人捡回来的,这是霜楠,那个是雨舟,还有堃棋……” 三十六名小童,苏浅浅耐心听雪柯介绍了一遍,系统也把每个人的身世说了一遍。 【雪柯是大雪天韶华夫人在街边拾到的,发现时只裹了一团破布用草席卷了,扔在一堆柴火下面浑身青紫,已经感觉不出气息。 要不是他命大小猫一样发出一点哭声,被韶华夫人听见,早就没了。 好歹靠参汤吊住命,用了不少药才救回来,就跟韶华夫人亲生的一般,所以你喂的那颗滋补药丸,对他毫无影响,他倒是回来等死了。】 【霜楠是秋天在一片林中捡到的,家中人遇了劫匪死了个干净,他娘把他压在身下护住,他就在他娘尸体下躺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韶华夫人经过他才爬出来求救,三岁的孩子也算心性坚韧。】 【雨舟是下雨天在一艘小舟中,一个人抗着饿守了七天,他爹去交渔税再未回来,堃棋却是乱葬岗星罗棋布的坟头边上,被人抛在那里的,他本是罪奴,做错事被打得奄奄一息,以为必定死了扔出去……】 苏浅浅听得感概,那些小童少年却听得瑟瑟发抖:怪不得夫人留下话,让他们以后只听武宁候夫人的,只有跟着她才能保平安,原来这是一位神仙娘娘! 谢芳园占地面积不小,只是处处都透着枯败凋零之意,大概韶华夫人心境如此。 苏浅浅并未多看,吩咐雪柯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式管理,至于这园子做什么用途,她还要好好想一想,韶华夫人那些铺子的收益也要用在刀刃上。 从谢芳园出来时,雪柯跟了出来: “苏公子,雪柯跟随夫人多年,惯会传递消息察言观色,定然比丫头好用,不信公子可以试试,丫头不能进的地方,雪柯都能进去。” 苏醒一听,立刻掐着腰瞪起眼睛:“你这小子,怎么还抢我的活计?你说哪里我去不得?” “男子的净房你可去得?男子的汤池你可去得?娼馆酒肆你可去得?还有……” 雪柯扬起纤细的脖子,细眉细眼像一只骄傲的小狐狸,仰头与苏醒对峙。 “停停停,你这小子说的都是什么,那些地方我为什么要去?”苏醒气得摆手制止。 “看你就是不懂,那些地方可是打探消息最方便的,公子在外行走,还有什么比先一步知道消息更重要?从前夫人就是靠着……” 雪柯本来说得得意,忽然就停住,悄悄看看了一眼苏浅浅。 “无妨,雪柯说得对,那你今日开始便跟着我吧,西京中各处你都熟悉,做事也方便。” 苏浅浅觉得这个雪柯确实机灵,也算是职业打探消息的了,想了想便答应下来,而且从雪柯这里,苏浅浅还能知道从前韶华夫人接触的那些人,都有什么些什么喜好秘闻。 雪柯一脸欣喜地站在苏浅浅身边,虽然个子很矮,气势上却不输苏醒。 苏浅浅带着雪柯和苏醒正要上车,却看见一辆马车行过来停下,车帘撩起,正是形容憔悴的吏部员外郎孙铭,看见苏浅浅愣了片刻,才下车寒暄。 “如今该称你苏大人了。”孙铭拱手,目光却落在苏浅浅身边的雪柯身上。 “孙大人客气,不知孙大人这是要去何处?”苏浅浅笑问,扫一眼谢芳园。 “今日闲暇,随意走一走,许久不曾经过这里了……这小童……” “这小童如今跟着我了,韶华夫人信任,将谢芳园托付武宁侯夫人管理,在下便替表姐操持,以免劳动她奔波。”苏浅浅言辞恳切地解释。 【我说这位大人怎么能请到太后懿旨,原来他的祖母曾是太后乳母,他的母亲与太后儿时一同长大,吃着一个娘的奶水,自然要亲厚,为了韶华夫人居然动用了这样的人情,也是真的用情至深了。】 系统终于翻出了这个瓜,赶紧和苏浅浅分享。 “韶华她……就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么?”孙铭不甘心地看着雪柯。 “孙大人,夫人她只说了珍重二字,再无其他。”雪柯淡然回道,小小的脸上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好。”孙员外郎木然点头,转回身上马车,口中喃喃:“你也要珍重,山高水远……” 苏浅浅摇摇头,这样的感情真的很难评,对韶华夫人有多少情深,对自己的妻妾就有多少辜负。 带着苏醒和雪柯上马车,巅峰却看着远处停了一会儿,才跟在后面蹿上去。 【小主,方才那边有人,就在院墙的转角处,你猜是谁?】系统忽然贼兮兮地问。 【是谁?】 【你可记得时常到谢芳园还有一位,就是穆王爷的周长史,他最爱听韶华夫人抚琴,几乎每隔一段就要去一次,那日你到谢芳园时,他也在帷幕后,方才站在围墙转角的便是那位周长史。】 【又是一位痴情人?韶华夫人确是人间尤物,有这样几位蓝颜知己愿意诚心对她,也是幸事。】苏浅浅心中慨叹。 雪柯这时却忽然悄悄转头,向谢芳园的方向看过去,神情有些紧张。 系统沉默了片刻,忽然呵呵笑道: 【小主,孙员外郎或许是痴情人,这位周长史可算不得是,原来他等了这么多年,却是来报仇的。】 第255章 须弥山之殇 【没错,正是来报仇的。】系统幽幽说道。 【这位周长史正是传令官周堂的嫡兄,他原本性子冷淡,幼时周堂从水池里把这位嫡兄救了,这位嫡兄也没与他多么亲近,只是悄悄关注他。 后来周堂母亲早丧,父亲儿子众多,嫡母更是不耐烦看见他们,周堂有了差事后便分家出来自己买了宅子,与这位嫡兄更是很少相见。 这位嫡兄本来无意仕途,只想闲散度日,没想到惊闻庶弟死讯,虽没有表现出什么,却忽然转了性子,参加科考中了进士,但是却没有做官,而是自荐进穆亲王府做了长史,深得穆王爷信任。 之后便与韶华夫人往来多年,想要找到她杀夫的证据,让她为庶弟偿命。 可是他查来查去才发现,韶华夫人并非真正凶手,真正的凶手他却动不了,但是已经习惯了把韶华夫人当成他复仇的目标,来谢芳园只是为了查探韶华夫人做的事,希望有朝一日让她付出代价。 如今韶华夫人虽生犹死,与兄长不知所踪,他的仇不知算报了没有,还是会继续找真正的凶手寻仇。】 系统吃了一个瓜,没有多开心,有一点郁闷,马车里除了马蹄声没什么声音。 【如果周长史是为周堂报仇的,那么和我们倒是殊途同归,目标是一致的,就是不知道他能否查到周堂到底做过什么。】 苏浅浅心中说道,这应该才是最困难的,毕竟这是天大的秘密。 “雪柯,你与穆王爷的周长史可相熟?”苏浅浅突然问道,雪柯正在出神,听苏浅浅询问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在苏浅浅的注视下才又点点头。 “要说相熟算不上,周长史来谢芳园听琴,雪柯经常服侍所以认得,但是并未替周长史做过什么事,周长史……不大爱讲话。” “周长史除了听琴可有什么喜好,又与什么人走得近,你可知晓?” “周长史除了喜听琴,大概就是喜欢与人钻研堪舆之术,和仪郡王一样,听说哪里有绝版古籍,便一定要拿到手,而且多次离开西京与仪郡王一同勘测。” 雪柯有些忐忑地说道。 “你很怕周长史吗?”苏浅浅审视地看着雪柯。 “不……不怕……” 雪柯嗫嚅着:“只是夫人曾经提醒,不可与周长史妄言,不可怠慢周长史,也不可与人提及周长史行事……” 苏浅浅微微眯眼,看来这个周长史很重要,韶华夫人都对他颇为忌惮,而且应该知道周长史的真正身份。 正想着事,忽然有羽箭破空之声,随后便听见啪地一响,外面有一些骚乱。 苏浅浅掀开车帘,就见秦含璋派给她的侍卫秦十六拿着一只无镞的箭过来,箭上绑了一张纸,显然是有人要射进车里,被秦十六挡下了,路人都指指点点在议论。 “公子,有人射箭送信,为防止意外,没有去追。”秦十六把箭递给苏浅浅。 点点头接过来打开了看,苏浅浅想了想吩咐车夫出城,去郊外的落霞山别院。 苏浅浅还是第一次来别院,从前秦家人偶尔有去别院消暑的,原主也都是留在府里操持庶务,从未跟着同行,那几日在府里反倒自在些。 一个时辰后到别院,知道是武宁侯夫人到了,别院的管事赶紧出来相迎,吩咐婆子们立刻收拾客堂烧上火盆,准备茶水吃食。 苏浅浅待房里安置好了,命下人们都去前院候着,不必留在后院服侍,只有雪柯和苏醒在门前等候,如果有人来就放行。 不过半刻钟,一名蒙面黑衣人翻墙而入,院中家丁和两名侍卫上前拦住,雪柯上前示意请他进去。 苏浅浅站在客堂看画,听到声音回头,笑着说道: “陶长史好功夫,竟然能随意在西京闹市射箭,还能翻墙寻到我,若不是断了一条手臂,定然是大梁人的好助力。” 黑衣人拉下面上黑布,露出陶焕从无表情的脸,坐到梨花木圈椅上,抬头看着苏浅浅: “武宁候夫人好胆量,不知是何人送信,也敢单枪匹马赴约,就算是在你这武宁候府别院,陶某既来得,便有脱身之法,是夫人胆大还是鲁莽?” “陶长史,匹夫之勇何尝不是勇,就算长史多年苦练,左手运笔还是能看出痕迹,只有这一点就够了,剩下来的就搏一搏,武力不够脑子来凑,事事有风险,三分运气七分胆!” 苏浅浅也坐下,示意陶长史喝茶。 “难怪平郡王对苏公子念念不忘,武宁候夫人确是非寻常女子可比,武宁侯府从来女子不输男儿,所以,陶某才来与夫人做一笔交易。” 陶长史一只手掸了掸腿上一点灰尘,淡然说道。 “愿闻其详。”苏浅浅拿起茶盏啜了一口。 “陶某愿以所知,换武宁候夫人能够伸进六部之手,查清当年须弥山一役真相。”陶焕神情依旧平淡。 “倒是陶长史大胆了,你可知你此行等同背叛大梁,若是我泄露出去,你怕是只能把命留在这里了,同样的我要以身家性命赌上去,陶长史怎知我愿意交换?”苏浅浅挑眉问道。 “武宁候夫人定然知道,九年前北疆须弥山一场战事,大齐除了武宁候府,还有三万多将士埋骨他乡,那些人都是陶某的兄弟同袍。” 陶焕说到这里,伸出左手去拿茶盏,苏浅浅瞥见那茶水晕开层层波纹。 “当年陶某曾是武宁侯军中斥候营统领,深秋时节武宁侯与世子爷和二公子,将大梁人压制在须弥山以北,以此山为界不敢踏出半步,并答应送降书纳贡平息干戈。 将士们都打点好了行囊,日夜盼着凯旋还朝,可是那日忽然京中来人传令,不久后侯爷将我叫到帐中,沉吟良久命我带领一部分斥候营兄弟入须弥山查探,可有小部大梁人掳走大齐人。 我追问何处得的消息,掳走的大齐人是什么人,侯爷去不再多言,我只能带着兄弟们趁夜潜伏进山。 可是就在第二日一早,我们无功而返想要回营复命,却听见大齐的军鼓号角之声,整个军营倾巢出动进入须弥山!” 第256章 交易 苏浅浅看见陶焕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无从知道,只是没收到斥候复命,大军直入敌国领地,且不知敌国布兵如何,本就是领兵大忌,而这时大梁军在山谷两边已经布下重兵,张开了口袋。 我与斥候营的兄弟们只能绕过大梁军在山口布的阵,迂回折返送信,可是还没赶到就听见山谷中隆隆的滚石声和火箭爆裂之声,接着山谷中火光冲天,待我们杀入重围赶到时,到处是碎肉尸块,肉泥抹平了岩石,血水将山中溪流染得通红。 接着大梁军从须弥山前后夹击,那些被设置在山谷中暗器致伤致残的将士,已经无力抵抗悍勇的大梁兵士,就是单方面的屠戮,率领大梁军的元帅简鸿下的命令是,不接受降兵,一个不留。” 陶焕垂眸,压住眼底翻涌的暗潮,停顿片刻才继续说:“我最后看见老武宁侯和世子爷,他们护住举旗的兵士,但那时老侯爷和世子爷的身上,已经被火箭炸得血肉模糊,侯爷没有惧意,只是看着遍地死去的将士眼神悲凉…… 敌众我寡已是无力挽回,我被砍断右臂晕厥过去,被人验死尸时刺了一枪竟然还有口气,平郡王打扫战场不知为何,将我换了大梁人衣衫带回营帐,这才留下残躯,为平郡王所用。” 陶焕停下来看着苏浅浅,眼神微凉:“陶某想知道,这么多年为何无人查问当年之事,老武宁侯战死为大齐百姓和朝官羞辱,为何武宁侯府不为其讨还公道? 当年传令官到底给侯爷送去的是什么,为何侯爷那样急切出兵,又为何提到贵人被掳走?难道武宁侯府果真为了富贵选择息事宁人,不愿再提起当年之事?” “陶长史说完了?”苏浅浅放下茶盏问道。 “夫人有何见教,可愿与陶某交易?”陶焕也平复了情绪,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 “陶长史,秦家人是臣子,无论何时也必以君命为先,以百姓为先,当时大梁以须弥山一役士气大振,不肯再称降纳贡,四年间北疆用了多少粮饷养着,还要忍耐大梁侵扰百姓,直到五年前小侯爷领兵出征,用了五年才得以凯旋,国不安,何以安家? 陶长史,周堂之妻靠近谢芳园时,有巡城司的捕头要杀她,可是你护下她的?”苏浅浅忽然转换话题问道。 陶焕点点头。 【小主,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都不知道!】系统惊讶地嚷了一句。 【蒙的。】苏浅浅面不改色眨眨眼。 “陶长史既然知道侯爷在找周堂之妻,自然也该知道秦家不会放任不管,只是……从前并不知道有周堂传令一事!当年秦家军亲军都战死沙场无人可证明,陶长史是唯一见证那次战役之人。 陶长史,在那日之前,可曾发生过什么事?军中其他人又是为何不曾随老侯爷入须弥山?在那之后是由徐国公替老侯爷掌管军营,直到守边将军赶去,这期间可有什么事发生?侯爷,一直在查,却毫无头绪。” 苏浅浅沉声说道。 “侯夫人如此说,是同意与我的交易了?”陶焕眸光微闪,看着苏浅浅。 “是,我愿与陶长史交易,还请陶长史不吝赐教,至于六部的事……只要不涉及泄密,为了查清此事而要知晓的,我都会尽力去办。” “好,一言为定,陶某所表示的诚意应该足够,再将我所知悉数讲给夫人知道,陶某不便与武宁侯接近,只好有劳夫人代为转告。” 苏浅浅眨眨眼心中说道:【与我接近很方便吗?】 陶焕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传令官去军营之前,因为已是大捷,曾经将秦家军和一部分将士调往西郡防盗匪,这也是后来军营只有三万人的原因,被调走的人在这一役后又回到北疆,完全不知情,这是我近日才查到的。 徐国公曾是老侯爷至交好友,他去押送粮草后离开,听闻后来又折返替老侯爷掌管军营,将士们对他十分信服,只是当时只有在侯爷身边的人,能知道传令官送到的是什么样的旨意,我一直在查,只愿还有在世之人。” 陶焕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名字。 “这几人平日服侍老侯爷衣食茶水,他们是不用上战场的,但是却时刻在营帐里,就算是圣旨军令,也从无回避,只是无人知道他们在何处,所以想请侯爷与我合作,一同查找。 还有,有一件事十分蹊跷,当时那位大梁主帅简鸿,返回京都后便称病闭门不出,但是他的细作却还在各处活动。 我在大梁查了多年,毕竟是大齐人处处受掣肘,并未查出结果,但是却发现这些细作频繁往返于北疆与大梁京都之间。” 苏浅浅郑重地将那张纸收好,想了想对陶焕道:“时辰不短了,陶长史还是尽快回去,日后我若是有什么消息,就放在安民茶楼,只要茶架上摆放黄色瓶苏叶茶,陶长史就向掌柜讨一罐喝,消息就放在茶中。 陶长史如果有事,将消息放在茶罐,让掌柜替你泡茶,掌柜自然会传到。” 陶焕点头,起身蒙好面巾,向苏浅浅拱手告辞。 “陶长史,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若是不便探望,苏潜愿代陶长史遣人送些物件。” 陶焕身子一震,盯着苏浅浅看了片刻,摇摇头:“陶焕苟活于大梁,无颜见爹娘兄弟,还是让他们当做我已经死了,免得令他们蒙羞。” 陶焕翻墙而出,苏浅浅带着雪柯和苏醒也返回武宁侯府,这一日收到的信息太多,苏浅浅想了一路,不知道该如何向秦家人说起,老侯爷父子战死时的情形,还有那些奇怪的事,定然又是一次打击。 这样想着进到侯府二门,苏木却满脸焦急等在那里。 “夫人,快回房更衣,苏府二夫人在老夫人院子里哭了大半天了,就在等着你回来。” “二夫人,她在母亲那里哭什么?”苏浅浅一边说一边上了暖轿。 【还能为什么,她的哥哥死了,钱也没了,这一回听说你参与审案,来求你帮她伸冤,拿回银子!】 系统哼了一声。 第257章 脸大的苏二夫人 【她的银子有多少是我娘的嫁妆,倒是好大的脸!】苏浅浅心里嘲讽,顺便翻了个白眼。 回到听澜院换了家中穿的常服袄裙,也没怎么刻意打扮,简单绾了发髻插上玉簪,便让苏木跟着去了杜老夫人的擎苍院。 杜氏这时候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听见丫头禀报夫人来了,双眼立刻放光。 “浅浅哪!” 苏浅浅走进门,还不等杜氏招呼,苏二老爷的夫人刘氏已经扑过来搂住她的手臂,一张哭得红肿的大脸就要往前凑。 赶紧借着扶住刘氏,苏浅浅抽出手臂顺便推开她保持距离。 “二婶娘,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可就堕了太傅府的威名了。” 苏浅浅把从前刘氏说她的一句话还给了她,不着痕迹地拿帕子擦了擦手。 “那个……二婶娘也是着急了,才有些失态……”刘氏赶忙挽回,偷看一眼杜氏。 “二婶娘,有何事着急,浅浅是没用的女子,也帮不上二婶娘的忙。” 苏浅浅给杜氏行了礼,这才坐下来又阴阳了刘氏一句。 “浅浅, 从前都是婶娘有眼无珠,才说出那样的话,你不要和婶娘计较,如今遇到了大事,你是苏家人,可不能看着婶娘一家子掉进火坑不管啊!” 刘氏又开始抹眼泪。 “二婶娘,我是苏家人的时候,苏家可也没管过我什么吧?而且二婶娘跳火坑之前,定然不会认为是火坑,只当那是聚宝盆,那时为何没来问问我?” 刘氏见眼泪对苏浅浅没用,止住了哭声:“浅浅哪,从前…从前婶娘人微言轻的,凡事还不是你祖母做主,婶娘也是有心无力。 这一次是婶娘糊涂,信了我那哥哥的话,才把全部身家都押进去,你祖母如今要你二叔休了我,要是那样,婶娘我就活不成了! 浅浅,你不可怜婶娘,也可怜可怜那两个没出息的堂弟堂妹,要是婶娘被休,他们之前定下的亲事只怕都要不成了,没定亲的幺娘,还如何能寻到好亲事!” 刘氏想到这些悲从中来,又开始嚎啕。 杜氏痛苦地闭了闭眼:“停!” 声音有点大,吓得刘氏打了个哭嗝戛然止住。 “刘夫人,你已经在我这里哭了大半日,我这耳朵真有点受不住了,就别折磨我的儿媳了,你且说说浅浅如何能帮你?” 杜氏不耐地问道,要知道这婆娘从前对浅浅也刻薄,就不会让她进门! “是是是,不哭了不哭了,浅浅,听说你娘的一位表外甥,如今做了刑部员外郎的那位表公子,协助大理寺查办万物生财会的案子。 就请表公子留意些,若是抓到万物生财会的会主,先将婶娘的银子退还回来,婶娘才有活路,若不然婶娘只有吊死在苏家一条路了!” 说到这刘氏是真伤心了,不过却不敢哭,硬是抿着唇忍住,唯恐惹得杜氏厌烦。 “婶娘,这位表公子首先是寄住在武宁侯府,与苏家没什么关系,再者说,他芝麻粒大的小官,就算是父亲也不敢干涉的案子,这位表公子哪来的本事? 至于说能否退回钱财,那就只能看运气,找到那位会主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苏浅浅看着刘氏眨眨眼睛。 【万一这位苏二夫人知道些什么,也不冤枉老夫人听她哭了大半天。】 “会主……让我想想……”刘氏绞尽脑汁回忆自家哥哥生前同她谈的话,可是除了一个“钱”字,没什么别的了,终于沮丧地摇头。 苏浅浅有些失望,按理说刘氏算是刘淄亲近之人了,要是对她都不曾透露,那么这位会主,还真是藏得严密。 “那便这样吧,二婶娘的事我会和表弟提一提,至于能有什么结果,就全看运气了,而且,那些银子也不全是婶娘的,丢了又何必心疼。” 苏浅浅伸手端起茶杯,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刘氏尴尬地假咳两声,知道苏浅浅是在说姜岁的嫁妆,也没什么办法,只好磨蹭着起身,实在不愿意回去面对丈夫和婆婆,从前对她有多纵容,如今就有多刻薄。 挪着小步走到门前,一眼看见屏风边花架上的迎客松盆景,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想要抓住却溜走了。 送走了刘氏,杜氏松口气摇头:“你这位婶娘,也真是一言难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合该她受些教训。” 苏浅浅点头,和杜氏一同去太夫人院子用晚膳。 回来之后还是第一次秦家人聚在一处用膳,苏浅浅发现缺了一个人,辛氏并没在福寿堂。 “你二嫂那日在路上身子就不适,回来后病恹恹的,府医看了只说是肝气郁结,开了方子调养,你祖母让她在院子里多歇着,励哥儿陪着他娘呢。” 说起辛氏,杜老夫人蹙起眉,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好好的就给送回娘家?只怕励哥儿也会恨上她这个祖母。 【唉,辛氏这是心病,那日离开秦玉卓姐妹是因为走路伤了脚踝,躲到旁边无人的地方坐下揉,恰好周世子经过,替她将脚踝挫伤的地方推拿,又上了伤药,才能行动自如。】 系统叹口气给苏浅浅吃了一个瓜。 秦家人在座的互相说着闲话,声音却明显小了。 【虽然大齐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但若不是互相之间有情,终归不会亲手为她治伤。 周世子干脆言明,回西京便请晋阳侯夫人托媒,迎娶辛氏,辛氏虽然又羞又恼呵斥了周世子,心里却是期待的。 不过回程时听闻薛丞相看中了周世子,要为薛二小姐与周世子撮合,心里知道自己的身份哪里比得上薛丞相嫡女,还是一个丧夫的寡妇,当即便心中郁闷。 回京后也有两日,晋阳侯府毫无动静,她更是越发地失望羞恼,便得了心病,除了周世子只怕无人能医。】 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那日辛氏很晚才回来,走路也很缓慢,但是神情却十分愉悦,原来是因为周靖槐。 秦太夫人叹口气正要说话,秦含瑾却忽然开口: “今日我去找周靖楠办公事,他却不在差房,听说晋阳侯不知道为何,把他们两兄弟都锁在家中不准出门,还去衙署为他们告了假。” 第258章 抢女主剧本 嗯? 苏浅浅瞪大眼睛,看着秦玉卓起了八卦之心。 秦玉卓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和旁边的秦玉屏低声说话。 【三小姐现在的心思可不会在周二公子身上,那位江辰公子难得留在西京,不仅薛丞相有意,多少家姑娘都倾心。 如今小姐妹们谈论的都是这位无双公子,周靖楠那个呆木头是实心的,哪有那么多地方装花花肠子……】 系统也没放过秦玉卓,秦玉卓这时忽然开口:“祖母,再过三日又到了父亲和哥哥们的忌日,今年三哥回来,咱们府上要一同到家冢祭奠吧?” 听到秦玉卓说起这个,秦家人脸上的笑意都收起来,系统也不再说下去。 “不错,含璋他用了九年完成了你父兄之愿,到了他们的忌日,自然要告知他们,咱们秦家代代都不曾忘记守卫家国的责任。” 秦太夫人点点头,想起那日的情形仍不免悲伤,秦家人皆是神色黯然,秦勉悄悄握紧了拳头。 这时秦含璋也回府了,秦太夫人便命婆子们摆饭。 饭后大家坐在一起喝茶,苏浅浅想了想还是决定只告诉秦含璋一个人,让他来决定是否让秦家人知道当时须弥山的情形。 所以秦含璋照例送苏浅浅回到听澜院,她便叫住了秦含璋,让丫头们都下去,拿出那张字条递给秦含璋,向他讲述了今天见到陶焕后知道的事。 秦含璋默默听着,低垂眼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偶尔不经意捻动一下椅子扶手上的手指,才知道他并不是睡着了。 “……这便是陶焕给我的人名,不知按照这个去找,会不会找到他们,不过如果是有预谋的设计,应该不会留下活口。” 苏浅浅指一指那张字条。 秦含璋缓缓伸手拿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看得仔细:“这几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在北疆也曾查过,只是战事一直紧张,后来便心无旁骛,唯有杀贼之心。 秦家军当年在北疆战场的,留下来的人都被调遣各处,对当年之事并不知情,只是因为太干净,我才越发地怀疑,只有凯旋还朝立下战功,保住武宁候府爵位,才有追查当年之事的机会。” 原来如此,难怪他当年不惜退婚娶了苏浅浅,这武宁侯的爵位不仅仅意味着荣华富贵,还关系着他父兄三条人命的真相。 “这几人的名字应该不会从兵部抹去,那样太过招摇,只要报个战死就可以,所以从兵部可以查到他们的家乡亲属,只是需要费些时间,如果他们还活着,总会查到蛛丝马迹。 但是如果他们都被灭口……” 苏浅浅没再说下去,一个弥天大谎总要布置周全,这么多年暗处之人都不曾现身,必定手眼通天。 “好,我知晓了。”秦含璋轻轻应一声,把那张字条小心收起来,随后又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 “这便是用顾荀的暗语破解之后的那本名册,原来是一本账册,记载着许多官员买官的时间,花费的银子,是何官职,这是卢璟的夺命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韶华夫人手里,而且长公主也知晓。” 苏浅浅接过来,看了一遍才觉得自己那两个铺子的敛财能力,实在太逊了,粗略估算这册子里交易的银子至少也有五百万两,简直是空手套白狼的典范,无本万利! “这些官员又不是都能动的,而且还要找到卢璟钱财的去向,人证物证俱在,才能让他无法逃脱!” 苏浅浅翻看着秦含璋誊抄的册子,心里也没闲着:【字写得还不错嘛,原来秦三郎并非只是斗鸡走狗拈花惹草,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是读了一点书的。】 秦含璋本是在那里想着如何寻找父亲的贴身亲随,忽然听见“秦三郎”三个字,表情不由得一僵,再听见后面的话,耳根又在腾起红云。 没有拈花惹草! “读书……”苏浅浅喃喃念叨,脑中豁然想起谢芳园可以用来做什么了,就做一间书院,让所有的女孩子也能去读书的书院,教授各种各样可以在这个世界谋生的手段,不要只知道搞雌竞,去争那些后宅里的名分。 想到这里苏浅浅愣住了,记得原剧情中,是薛婉宁做的这件事,因此受到了皇后的称赞,也让平民百姓对她由不理解到感激,直到暗中被称为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皇帝也注意到了这位相府大小姐,一度想将空悬的太子妃之位送给她,只是因为她的身世实在一言难尽,恐太子将来遭人诟病,才不得不死了心。 但是逐渐脱颖而出的襄王却可以。 苏浅浅收回思绪,想想自己并不是要抢女主的剧本,只是谢芳园确实很适合开书院,自己也有一些技能可以传授给他们,或许就能更快地积攒功德,早早踏上返回原世界的通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心黑手狠统治世界,为了功德力睡前慈悲为怀,醒来干翻一切! 有了这个决定苏浅浅眼珠骨碌碌转,秦含璋起身去书房,她也亦步亦趋跟到门边。 “怎么,还有什么事?”秦含璋看见苏浅浅小尾巴一样跟着,压抑的心情舒展不少,和声问道。 “侯爷,要是我偶尔以你的名义做一点事情,你不会生气吧?”苏浅浅小心翼翼地问。 “以我的名义?我的名字如果那么好用,荣幸之至。”秦含璋忍俊不禁,随口说道,出门去书房安排事情了。 “耶!”苏浅浅比了个土土的剪刀手,又急忙若无其事收回来。 几个丫头都已经见怪不怪,夫人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但是每个人都喜欢这样开朗自信的夫人。 第二日苏浅浅刚刚起来不久,就有小丫头进来禀报,苏二夫人又来了! 苏浅浅直接就吩咐小丫头,让她说自己出门去了,小丫头皱着鼻子往外走,苏浅浅忽然想起什么问那小丫头:“门房可说苏二夫人是否急切?” “呀,夫人真是料事如神,奴婢……奴婢没有说那一句,门房说苏二夫人昨日来还正常,今日急得像踩在热烙铁上。” 小丫头睁圆了眼睛说道。 第259章 不开眼的小娘子 “请苏二夫人到前院小客堂,我随后就到。” 苏浅浅改变了主意,穿上一件厚披风,抱一个小手炉,坐上暖轿去前院小客堂。 进房后还没等苏木解开披风,苏二夫人已经急不可耐地从座上起来,过来拉住苏浅浅的手: “浅浅哪,昨夜我想了整晚,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会主有关系。” 苏浅浅扒下苏二夫人的手,淡然说道:“二婶娘说说看,我听了转告表弟,或许有用呢。” 苏二夫人眼睛一亮:“有用算不算我立功?立功的返还钱财时,总要优先些吧。” “自然是算的,二婶娘提供的消息越有用,功劳越大,大理寺那边采纳了,也是要奖赏的。” 苏浅浅给苏二夫人画大饼。 “好好好,是这样。”苏二夫人坐下来,探出半个身子隔着案几凑近苏浅浅,唯恐苏浅浅听不清。 “记得有一次我去找那个短命的兄长,他那时正要出门,我不过多啰嗦了几句,他便不耐烦说,他有事要去玉林坊见一位贵人,待他回来再谈。 他走了我随口问嫂子,兄长去见什么贵人,嫂子脸子冷下来,说兄长每个月十五都要准时出去,团圆的日子可不是金贵,那人自然是贵人,还说了一堆难听的。 我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排揎,自然是心中恼恨,便去玉林坊寻我那不争气的兄长。 在那里转得头都晕了也不见哪家宅子像养外室的,正要走时却看见一处大宅院开了侧门,我兄长遮眉挡眼地出来,匆匆走出了巷子,拐了几拐才上了马车。 我只当是这不争气的,居然是去私会哪家后宅娘子,又不敢声张,唯恐坏了娘家名声,耽误了你那弟弟妹妹的亲事,此后便再未提及。 如今看哪家的娘子那么不开眼,冒着风险与那短命不争气的私会?” 苏二夫人提起刘淄没什么伤感,反而满是嫌恶鄙弃。 “这虽然不能说明就是那会主,可是也算一条有用的消息,我定会如实转告表弟的,二婶娘可还有旁的事?” “还有一件事……浅浅,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武宁侯府正是炙手可热,秦太夫人和你婆母,还有武宁侯也都抬举你,若是能在你祖母和你父亲面前替二婶娘说几句好话……” 苏二夫人绞着帕子,期期艾艾地说道。 “二婶娘,从前你不是说,自作孽不可活,自己不争气谁也帮不了,如今怎么还求起我来了,我不就是那个不争气的?” 苏浅浅笑着说道,也不等苏二夫人多言,看看时辰送客:“浅浅就不多留二婶娘了,府中事务多,还在等着我示下。” 送走苏二夫人,苏浅浅回到听澜院,将秦含璋拿回来的名册用左手誊抄了一份,将秦含璋书写的那份,在书房里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了。 换了男装揣好了半份名册,苏浅浅带着雪柯出门了。 齐敏成如今没钱去烟雨楼找烟柳,但在赌坊还是常客,有点银子就去搏一搏。 苏浅浅和雪柯找到第三家赌坊,便看见这位忠勇伯府的大公子,瞪着眼睛盯着骰盅,喊着:“大,大,大……” “小!”庄家掀开骰盅,齐敏成沮丧地耷拉下肩,示意跟着的小厮再拿银子,小厮苦着脸摇头:“公子,没银子了,咱们回吧。” “回什么回,总要捞回本钱,那是要给渺渺买皮裘的,如今拿什么买?待我将本金赢回来,咱们即刻就走!” 齐敏成在身上摸索,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物件,只有一块玉佩,拿起来犹豫了片刻,看看众人都把银子压上去,狠狠心就要把玉佩换银子。 “这玉佩可值不了多少银子,齐公子,三十两,这还是多给您算了。”赌坊二掌柜看看那玉佩说道。 “三十两?你看看这是什么玉?看看这成色,若是急用银子,一千两也不能卖!”齐敏成一听急了。 “一千两?赌坊只认银子不认物件,一千两银子您拿回去,卖给人傻钱多的主,我们可不收!” 二掌柜把那玉佩扔回给齐敏成。 “哎,你怎么……”齐敏成气得指着那二掌柜,又看见赌坊里横眉立目的打手,赶紧把手指勾回来。 “齐公子,我家公子愿意高价买您的玉佩,还请随我来。”雪柯这时在一边仰头说道。 “你家公子是哪位?”二掌柜见有人抢他生意,对着雪柯瞪起了眼。 “你不识货总有识货的,走走走,去见你家公子。”齐敏成揣起玉佩跟着雪柯出赌坊。 前面不远便是安民茶楼,苏浅浅已经在二楼雅间坐下,等着齐敏成。 看见苏浅浅时齐敏成愣怔了片刻,回过神拱手问道:“公子莫非就是住在武宁侯府的,苏家表公子?” 苏浅浅:你知道得还挺多! “正是,齐公子,方才在赌坊无意中见到,听旁人说起才知道是忠勇伯府的长公子,与侯爷是表兄弟,又要迎娶苏府三小姐。 见公子好像遇到难处,便命小童引公子来此,苏潜唐突公子勿怪。” “怎么会唐突,亲戚间正该如此!”齐敏成放心地坐下,苏浅浅立刻亲手倒茶给齐敏成。 “齐公子,这玉佩看着质地温润,价值总在千两以上,卖了岂不可惜?”苏浅浅看一眼齐敏成拿出来的玉佩。 “实在是有些急用,若是有了银子还要赎回去的。” 齐敏成也有些舍不得,这可是他祖母送给他的,是老忠勇伯的物件。 “无妨,雪柯。”苏浅浅示意雪柯拿银子。 接过一千两的银票,齐敏成感激万分:“苏公子果然大方,你且放心,过几日我便带着银子去赎回来。” “齐公子不必顾虑,这玉佩我本不应收……”苏浅浅说道。 齐敏成惊喜地想把那玉佩拿回去。 “可是又恐齐公子有负担,我就先收下。”苏浅浅接着说道。 齐敏成只好笑笑点头:“正是。”又把玉佩递出去,雪柯伸手接过去收起来。 “其实有一笔生意不知道齐公子是否感兴趣,不用什么本钱,只要借着苏公子的面子走上一趟,拿到黄金千两都不是问题,这千两银子又算什么。” 苏浅浅挑眉看着齐敏成。 “黄金千两,不用本钱,苏公子快说,是什么生意?” 齐敏成双眼放光。 第260章 皮搋子吸过的脑子 “齐公子,你果真感兴趣?这桩生意我本是想自己赚些银子用,只是我人微言轻,办不成事。”苏浅浅故意做出可惜的样子。 “苏公子,都是自家亲戚,谁赚来都是一样的,到时为兄请你饮酒……饮花酒!” 齐敏成急忙安抚苏浅浅。 “好好好,一言为定,齐公子可不要食言。” 苏浅浅压低声音做出心照不宣的模样。 “自然自然。”齐敏成已经急不可耐。 从怀里拿出那半份名册,苏浅浅神秘地在齐敏成面前晃了晃: “齐公子,这可是我花了重金买到的,本想靠着这个赚一份前程,至少也能受到陛下奖赏,只是给我的表姐看了,她说武宁候府从不与文官往来,亦不问朝堂之事,不肯拿来交给侯爷。” “这到底是什么?”齐敏成伸手想去接过来,被苏浅浅躲开了。 “这可是关乎多少人脑袋的事,却也是立大功的机会,但是这立功可不是谁都能立的,齐公子是忠勇伯府长公子,用你的身份拿出来,才能让人信服。” 苏浅浅遮遮掩掩地不让齐敏成看,又把这件事说得严重,早把齐敏成撩拨得心痒难耐,恨不得一时知道内情。 “苏公子尽管放心,我定不辜负你一番信任,若是事成了,银子……分你一成!”齐敏成咬咬牙,豁出去了。 【我呸!就这脑子还做生意,我拿来的东西你白得,还分我一成,你不上当谁上当!】 苏浅浅心里吐槽,脸上却很是感激:“齐公子果然仗义,此事无本万利,但富贵险中求,自然有几分风险。” 说到这里苏浅浅示意雪柯带着齐敏成的小童去门外守着,这才慢慢展开了那名册。 齐敏成看得一脸懵逼。 “这是何意?” “你看这里……这是……这个数目……明白了吗?” 苏浅浅恨不得把齐敏成脑袋开个天窗,吸出来看看是不是堵了,还是装的都是屎。 齐敏成终于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让我也去买官,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前程?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果然是赚银子的好法子!” 苏浅浅心里已经将齐敏成脑袋上的天窗关上了,而且顺便焊死。 【哈哈哈,这位公子脑回路清奇,确认过了没堵,而且是用皮搋子吸过的,哈哈哈……】 系统忍不住哈哈大笑,苏浅浅觉得面板在颤抖,还有小水珠渗出来…… “齐公子,我怎么会让你做不法之事?那岂不是害了你?你看,这本名录记载着诸多官员买官之事,此事若是被圣上知晓,结果会如何? 无论是荫官还是丁忧后的起复,在递到圣上的御案之前,都是由吏部核查的,如果有事,定是吏部官员牵涉其中,那么这份名册,谁最想先截获?” 苏浅浅诱导齐敏成,也是心累,不过除了他,但凡有点脑子的,也不敢做这随时掉脑袋的事。 “是……吏部?”齐敏成不敢确定,试探着问。 “没错!齐公子真是心思机敏。”苏浅浅手背到身后,中指压在食指上。 齐敏成心里暗暗庆幸,他本来想说皇上的。 “既然是吏部想截获,如果把这份名册送到吏部的人手里,会不会得到答谢?当然,一定是要齐公子这样的人送去,如果是我送过去,一定被认为是讹诈。” 齐敏成连连点头。 “还有,这么重要的消息绝不能交给随便一个人……” “交给吏部侍郎!”这一次齐敏成抢答了,还等着苏浅浅再一次的夸奖。 苏浅浅绝望地不想多说话,在其中一页点点,齐敏成惊讶地问:“怎么吏部侍郎的名字也在这里?” “吏部侍郎母亲重病,恐怕就要丁忧,想在三年后重新起复,自然也要经过吏部。” 苏浅浅简单地解释,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那么交给吏部尚书?吏部尚书刑大人最是抠门,只当和事佬,怕是会将这件事压下来。”齐敏成发愁了。 “吏部郎中卢璟,可是长公主与徐国公的儿子,他如果拿到这份名录,无论是将这些官位拨乱反正,还是上交给陛下,都是最适宜的人选,齐公子看呢?” 苏浅浅不想绕弯子了,齐敏成不配! “正是如此!”齐敏成如醍醐灌顶。 “卢大人拿到名册,自然对齐公子十分感谢,但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齐公子也还是要自谦一些,到时只说是小事一桩,伸出一根指头即可。” 苏浅浅耐心地教授齐敏成。 齐敏成蹙起眉:“可是听闻卢璟狩猎时染了风寒,如今在府中休养,长公主府怕不那么好进。” “齐公子,你这么聪慧的人,怎么会想不出法子呢?只要将其中一页撕下来,让门上拿着去通报吏部郎中大人,无有不应。” 苏浅浅又喝了一口茶,发誓如果开书院,一定要有入学考试,可以笨不可以蠢,是会害死人的。 齐敏成豁然开朗,把名册接过去,可是忽然又犹豫了,想了许久把名册缓缓退回给苏浅浅。 “这桩生意我怕是做不成,岳父曾经警告我,不准与朝堂中任何人往来,以免惹下祸事,若是做了这件事被岳父知道,定不会轻饶。” 齐敏成眼巴巴看着那名册,为了防止自己受不住诱惑,急忙告辞离开了。 【这会儿你听话了,赌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你的岳父大人?煮熟的鸭子飞不了,我就看你能不能经得起诱惑!】 苏浅浅也不着急,到柜上看一眼茶架,没有黄色苏叶茶,便出了安民茶楼。 坐上车去谢芳园,说干就干,既然想开书院,就得准备起来。 可是马车行了没有多远,就被拦了下来,齐敏成气喘吁吁上马车,坐在苏浅浅对面伸出手: “名册交给我,为了陛下肃清朝堂,只有拂逆岳父之意了,毕竟忠孝不能两全。” 【哈哈哈……】系统又开始魔性的笑声,车厢里的巅峰用力抖了抖耳朵。 “齐公子,你可想好了,不要后悔。”苏浅浅老神在在地看着齐敏成,也不着急。 “绝不后悔!”齐敏成态度坚决。 “好,齐公子你要记得,将这本名册交给卢郎中时,切忌多言,只说小事一桩,伸出一根手指头,若是卢郎中问你其余的在哪里,你就说不要贪吃,该来的都会来。” 苏浅浅一字一句教给齐敏成。 第261章 敲竹杠 齐敏成神情郑重地复述:“小事一桩……伸出一根手指头……问骑鱼的在哪里,不要贪吃,该来的都会来……骑鱼的……那得是多大的鱼……” 最后一句齐敏成小声嘟囔,只要把事办了拿到银子,管他骑鱼还是骑虾,都与自己没关系。 苏浅浅不想再解释了,只求乱拳打死老师傅,无论如何为了找到剩下半本名册,卢璟也不会轻举妄动,至于能不能听懂齐敏成说的话,全看命了。 好在她还有备用方案,也并非全指着齐敏成。 齐敏成下车前,苏浅浅像是不经意提醒了一句:“齐公子,这件事如果成了就是一桩大功劳,若是能提携一二,苏潜不胜感激。” 齐敏成眼珠转转,连忙道:“好说,好说!”急匆匆下了马车,坐上他的车直奔长公主府。 “公子,这名册……”雪柯有些担忧地看着齐敏成离开的方向。 “你知道这个?”苏浅浅看一眼雪柯。 “那日公子第一次进谢芳园,不就是拿了这个吗?只不过没用秘语破解而已。”雪柯垂头低声说道。 “你知道得太多了。”苏浅浅面无表情地看雪柯。 “公子勿怪,雪柯只是提醒公子,这名册若是被他送给别人看,可是要出大事的,顾夫人多年的心血记录出来,也是为了自保。” 雪柯明显惶恐不安,一双眼睛不敢看苏浅浅,双手局促紧张地交握放在腿上。 “如果是顾音做事,你会担心吗?”苏浅浅淡淡问道。 雪柯一怔,抬头看着苏浅浅,还是孩童的清澈眼眸里有些迷茫:“夫人她做事向来谨慎……” “所以你还是不信任我,认为我做事不如顾夫人谨慎,可是顾夫人,何时在我手上赢过?” 苏浅浅声音冷淡,注视雪柯的眼睛。 雪柯身子一震,急忙跪下来:“公子,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知错了,以后公子做事万万不敢妄言,会完全相信公子!” “既然选择跟在我身边,就要绝对信任我,可以提醒,但不应该有质疑。”苏浅浅垂眸看着雪柯。 “是,公子,雪柯记住了。”雪柯不敢抬头,紧张地回答。 “起来吧,我想在谢芳园开一间书院,一间不只是读书的书院,你以为如何?谢芳园的小童们也可以一起读书,学习些本事,以后如果不想留在这里,去外面谋生也可以。” 敲打了雪柯,苏浅浅转换话题,谈起开书院的想法。 雪柯起身坐下,再看苏浅浅时又多了几分敬畏。 “书院?还能学些谋生的本事?谢芳园里的下人都是顾夫人捡来的,只有我们几个跟着夫人学了认字,弹琴,还有学了点茶算筹的。 但是夫人平日里没有那么多闲暇,又没有夫子愿意教授我们这些下人,所以……” 雪柯眼睛晶亮,说到最后又黯淡下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义当前必有君子,只要把请夫子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扯上一些达官显贵,不信没有人嫌弃名利双收的。” 苏浅浅早想好了法子,接下来先去谢芳园,把开书院的场地选好,之后要找装修的工匠改一改,打制一些桌椅书案和教具。 这个书院其实严格来说,不应该算作书院,应该是职业技能学院。 无论在哪个时代,谋生都是第一需求,包括读书科举,也无非是更体面的谋生手段,后世的读书更是为了谋生打基础,做官的比例反而很小了。 苏浅浅在与雪柯说着她的设想时,齐敏成已经来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当年下嫁给卢谦儒,因此封了他徐国公,就在长公主府旁边辟了一块地,作为徐国公府。 两府之间通过一道小门连接,因为徐国公府占地不大,就像是长公主府的外院一样,甚至府门上只有“卢宅”二字。 想找卢璟,还是直接到长公主府,因为几个儿子的院子,都在长公主府这边。 齐敏成整整衣衫,请守门侍卫去通报,那侍卫站在台阶上,用眼皮下的一道缝打量齐敏成:“忠勇伯府公子,什么事要见我们二公子,跟我说就行了。” 在心里骂一句“狗眼看人低”,齐敏成果然用了苏浅浅的法子,没舍得撕一页,只撕了一条,卷起来交给侍卫: “这个拿给卢郎中,他看了自会见我,只是你万万不能打开,若是卢郎中问起,只怕你小命不保。” 侍卫听了这话,虽然不服气,却也不敢怠慢,让另一人守着,自己拿着那一条纸跑进去了。 很快,卢璟急匆匆亲自出来了,看见齐敏成的一瞬间,眼里露出杀气。 齐敏成不知危险,得意地扬起了头。 “劳烦卢郎中亲自来迎,下官愧不敢当啊,就是这些侍卫,实在是没眼色,若不然带我进去,何苦卢郎中走这一趟。” 两名侍卫吓得腿都开始抖,恨不得掐死齐敏成。 坐在卢璟的书房里,下人们送上茶自觉地避出去,卢璟把那张纸条放在齐敏成面前:“请问齐公子,这是从何而来,其余的在哪里?” 齐敏成一怔,怎么没有按照顺序问,不过他聪明,懂得变通。 “卢郎中,这个确是走的水路,不要贪吃,该来的都会来。”齐敏成故作高深地回道,拿出那半份名册,谨记苏浅浅的话,不再多说。 卢璟急忙拿过去查看,发现是撕开的半册,眼眸微眯,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对他。 走的水路,那便是江南有人递上来的,告诉他不要贪吃,该来的都会来,是说要留后手,慢慢与他交易。 原以为韶华夫人那里有一本,是她多年搜集的,如今看还有人握着他的把柄,利用齐敏成来敲竹杠。 “好说,好说,齐公子,这一次可是立了大功,不知道……” 卢璟试探地询问。 齐敏成把袖子里准备好的那根食指,急忙伸出来竖在卢璟面前:“小事一桩。” 卢璟脸色微变,见齐敏成又三缄其口,咬紧后槽牙。 他本是要拖过三日后大理寺的升堂审案,所以狩猎时便声称卧病不起,没想到今日被齐敏成炸出来。 “大”与“小”相反,“寺”与“事”发音相近,“桩”就是庄士昭,这分明是一句话几层含义: 第一,如果去大理寺见一面庄大人,都是小事一桩。 第二,伸出一根食指说一“装”,那不就是要装走一十万两?折合黄金也就是一万两,还是一根手指头! 卢璟被齐敏成忽然的聪明震惊到了。 第262章 苏潜,你害我 想想按照这名册来说,也不算太多,十万两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只不过从此以后要被齐敏成攥在手里,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 卢璟决定还是还是先稳住齐敏成,想办法找到剩下半本名册,到时候再让他悔不当初。 脸上堆出招牌笑容:“好说好说,卢某知晓了。”,卢璟叩了叩扶手,立刻有人在门外回话:“二爷。” “取银票来”,卢璟和声吩咐。 旁边的齐敏成勉强压住心脏的狂跳,这可是凭自己的本事,做的第一笔生意,就他那个每月只有二十两银子的俸禄,不知道多少年能赚到这么多,一万两银子啊! 忠勇伯府现在就是一个空架子,那点庄子铺子的收益,要维持一大家子的开销,加上他们习惯了奢靡的日子,现在实在过得拮据。 从前一万两就够他听两次烟柳弹琴的,如今能让他暗自惊喜大半天,最主要这是凭自己本事赚的。 很快送进来一只楠木匣,卢璟打开拈了两张递给齐敏成,齐敏成赶紧伸手接过来,看了数字差点把舌头伸出来。 十万两,整整十万两白银! 齐敏成以为卢璟拿错了,又舍不得揭穿,抬头看卢璟。 “剩下的一半,等其余的到了再给齐公子,不急吧?”卢璟只当是齐敏成想要全部的银子,这半份就是十万两,暗暗骂他黑心,脸上却堆着笑。 “不急不急,下官就先告辞了,等骑鱼的,等骑鱼的……还有,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卢郎中明白的。” 齐敏成唯恐卢璟回过味儿,急忙收起银票告辞,顺便提醒这是他一个人的功劳,起身向外走,两条腿走路都有点儿飘。 “卢某就不送了,身子尚未大好。”卢璟听了最后一句话,眼底再次现出寒意,却含笑儒雅地站起身,让亲随送齐敏成出去。 直到走出长公主府上了马车,苏敏成还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苏公子就是财神下凡了,没想到卢郎中表示谢意的手笔这么大,还有那个骑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届时又是十万两,我的好日子又来了……” 齐敏成拿出那两张银票,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掐一下自己大腿,担心是做梦,疼得呲牙咧嘴笑起来。 这时被当成财神爷的苏浅浅,正在谢芳园和雪柯一起规划,从读书的书馆到琴室,从绣坊到厨房,还有杏林馆学医术的,堪舆馆学勘测的,武馆教授武艺的,匠作馆学习各种木铁制作…… 雪柯听得两眼发亮,旁边跟着的一众小童,都在琢磨自己喜欢学什么,兴奋得像一群撒欢的小狗,难得露出了孩童的模样。 从谢芳园出来,雪柯怀里小心抱着草绘的图纸,看苏浅浅的眼神里更多了敬意和崇拜。 “今日天晚了,明日请人写告示,开始在西京各处招收夫子师傅,束修优厚,学院只教授平民百姓子女,以从军者家眷优先,学成者只需要在谢芳园的学馆里教授一年课业,可抵需要缴纳的束修。” 苏浅浅坐在马车上,吩咐雪柯。 “是,公子。”雪柯再无质疑。 回到武宁候府的巷口,齐敏成的马车等在那里,见到苏浅浅的车急忙拦住。 “苏公子,果然如你所说,卢郎中表示了谢意,这是一千两,答应分你的一成,另外这一千两,将那玉佩还给我便好。” 齐敏成坐在苏浅浅车中,拿出两千两银票给苏浅浅。 苏浅浅看着齐敏成不由笑了:“齐公子,这么说来事情成了?” “成了!还要多谢苏公子相助!”齐敏成拱手道谢。 “既然成了,齐公子还不把那十万两都拿出来保命,难道要等着刀落在脖子上,才知道怕么?” 苏浅浅依旧笑容可掬,说着冷冰冰的话。 “你怎么知道是十万两?”齐敏成先是脱口而出,接着才想起主要的问题,“苏……苏公子这是何意?”齐敏成呆呆地看着变了脸的苏浅浅。 “什么意思?吏部能够做成此事的,官职必然不低,就连吏部侍郎都要花银子办事,你猜这手眼通天的人,是谁?” 苏浅浅笑笑说道,车里昏黄的小灯照着她的脸留下阴影,像索命判官。 “吏部尚书?不对,难道是,难道是……” 眼见着十月底的天气,齐敏成额头竟然渗出汗水。 “齐公子现在才猜到吗?能在虎口里夺食,公子勇气令苏某佩服!”苏浅浅拱手。 “苏潜,你害我,卢璟知道是我要挟他,怎么会放过我,放过忠勇伯府!”齐敏成终于醒悟了,指着苏浅浅声音都在颤抖。 “齐公子慎言,我说了富贵险中求,银子你也确实拿到了,十万两啊!不过这银子也真的烫手,若是就这么放在你手里,只怕会成了索命符,除非……” “除非什么?”齐敏成的美梦变成了噩梦,完全被苏浅浅牵着鼻子走了。 “除非你将这银子拿出来,以陛下的名义做善事建善堂收留流民,给那些家贫的阵亡烈属和百姓修缮房屋送炭送柴,若逢天寒时施粥施米,百姓感激皇恩浩荡,这件事还怕传不到圣上耳朵里? 有圣上护着你,卢璟怎敢轻易动你?只要你不说出来这件事,银子都花了,卢璟找上你也没什么用,自然就放过你了。” 苏浅浅早就给齐敏成想好了路,暮冬时节的雪灾需要提前防范,这笔银子有大用处。 “建善堂,修房舍,设粥棚……我原来是个过路财神,拿着银子不能花,还要战战兢兢替旁人守着……”齐敏成喃喃自语,目光呆滞。 “齐公子,做好了这件事,你的前程就来了,陛下定然会对你重用,或许你又可以袭爵,做忠勇伯世子呢。” 苏浅浅给齐敏成又画了一个大饼。 “袭爵?”齐敏成眼里又有了希望。 “正是,只要陛下看重,袭爵算什么大事?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全都送到你面前!”苏浅浅给大饼又加了光环。 “好,建善堂,修房屋,设粥棚!”齐敏成下了决心。 “齐公子可要记下了,这笔银子每一分都要记清楚账目,不能用在旁的地方,只当这是皇上的,若不然来日被查,你就是同谋。” 苏浅浅笑着提醒。 第263章 隐疾 齐敏成咬咬牙,伸手拿回那一千两银票,苏浅浅让雪柯把玉佩还给了齐敏成: “一天的时间,就不收齐公子利钱了,齐公子慢走不送……千万记好账啊,你的脑子怕是不够用,还要请一个好账房才行。” 正在下车的齐敏成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在地上,愤愤地说一句:“就该知道苏家除了渺渺,没什么好东西,偏偏信了他。” 齐敏成垂头丧气走了,雪柯这才知道苏浅浅要做什么,对她更加敬畏。 …… 晚间秦家人都到福寿堂用膳,除了贺氏和辛氏,就连秦含璋也回来得早,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怎么回事?伤口裂开了?还是天凉犯了痔疮?看起来有怨气!】 苏浅浅面上平静,心里面和系统琢磨。 【被刺一刀眼都没眨,裂开了才有怨气?要说犯痔疮的可不是侯爷,你看二老爷,坐椅子只敢落下半个屁股,剩下半个悬着呢,这才是犯痔疮! 还有进门的时候,就算尽力想正常走路,两条腿中间的距离都能钻过去一条大黄了,明白不?】 系统有理有据地给苏浅浅讲解。 就在苏浅浅朝二老爷看过去时,二老爷老脸通红一狠心,整个屁股坐在椅子上,随后噌一下站起来,脸都有一点扭曲。 “瞧我这记性,还有一件事忘了,母亲,儿子先回院子拿点东西,去去就来。”二老爷向秦太夫人告罪,缓缓地挪出了福寿堂。 堂上人除了秦太夫人和秦含璋夫妻,都低头肩膀耸动。 “话说这几日天气越发寒冷,你们几个常年在北疆征战的,怕是身上都有些隐疾,不要讳疾忌医,有病就得治,莫要耽搁了。” 除了听不懂的孩子们,众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三老爷和秦含璋。 “没有隐疾,没有隐疾,母亲放心。”三老爷尴尬地挤出笑,三老夫人瞪了他一眼。 秦含璋咳了一声:“祖母放心,孙儿也没什么隐疾。” “那就好,不可大意,秦家人的身子不是自己的,是大齐的,还要多在意些,秦家的媳妇们也要多看顾着。” 秦太夫人点点头,说这句话时看了二老夫人一眼,二老夫人立刻红了脸,起身说道:“母亲,媳妇也有件事忘了,回院子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 秦太夫人颔首:“去吧。” 【太夫人真是慧眼如炬,连谁有隐疾都能看出来,侯爷还说他没有隐疾,那就是眀疾了?不过他不行这件事,是不好说出口,男人尊严的最后一道防线,没了这一道,那就不是男人了!】 苏浅浅摇头“啧啧啧”,听懂的都懂,座上许多人脸色都变了,不由自主悄悄瞥向秦含璋,不对,是秦含璋的某个部位…… 杜老夫人眼里皆是震惊和忧急:这是在北疆伤着了,回府没敢说?怪不得守着这么个西京首屈一指的美人,竟然能守身如玉,原来是怕露馅,给自己找借口呢! 杜老夫人和秦太夫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担忧,完全忽略的秦含璋不停地“咳咳咳”:不要再掩饰,阻止苏浅浅的心声,要不是她说出来,大家都被蒙蔽了! 婆媳两个通过眼神交流,已经决定了一件事:遍请名医为秦含璋治病,不能耽误了子嗣,也不能耽误了苏浅浅! 【小主啊,祸从口出,这活咱可不能乱说,侯爷现在对你是不错,可也不能在人家的底线上来回蹦跶,咱还要回家!】 系统有气无力苦口婆心地劝告。 【这个我懂,我不说,我就不说他不行,打死我都不说!而且我是一个善良的,有同情心的好人……虽然不是好女人,我会替他保密的!】 苏浅浅很严肃地保证。 秦家人:你没说,我们知道是我们的不对…… 一顿饭秦太夫人和杜老夫人都吃得索然无味,饭后早早让众人都回院子,只留下几位老夫人,秦含璋想说什么都被赶走了。 “是我疏忽大意了,在北疆多年征战,怎么可能不受伤?只是看他们都好好的,那些身上的伤慢慢治就好,却忽略了会有隐疾。” 秦太夫人自责地说道。 “这件事不能怪母亲,媳妇也没看顾好二老爷,只当是人回来了,以后便可安心了,也没找郎中好好地看一看。 从昨日起他睡在书房,媳妇还以为是闹什么别扭,心里还在同他置气,实在是媳妇大意,还请母亲恕罪。” 二老夫人羞愧地低下头。 “罢了,夫妻间他都不肯告知于你,你误会也是正常,怪不得你,只是这件事多亏那个小统子说出来,若不然还不知要瞒多久,成了顽疾要受多少苦。” 秦太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孙,眼圈泛红。 “母亲放心,稍后回院子,媳妇就将三老爷浑身上下查个清楚,无论是什么隐秘的地儿,都别想藏下隐疾,要是不听话,媳妇就把他捆起来……” “好了好了,馨月呀,那个……还是要好言好语地劝一劝……”秦太夫人心里为自己的儿子捏了一把汗,没隐疾只怕都搞出隐疾来。 秦太夫人与三个媳妇经过讨论,最终决定求皇上派太医,为他们几人体检,查出身上可有隐疾,因为太医是风险最大的职业,也是最善于保守秘密的职业。 当然,秦太夫人还有一个心眼,如果真查出来有什么病症,太医就算嘴再严,也会禀告给皇帝,秦家人为了他上战场留下顽疾,他心里总会有些感动,对秦家有什么想法时也会多斟酌一番。 苏浅浅自然想不到,她的一句心里话,让福寿堂里的高层们做出决定,将有一场惨绝人寰的体检,针对秦家上过战场的男人。 洗漱过后,苏浅浅换了里衣坐在卧房的圆桌旁,就着桌上的灯看她手中的草图,有些地方需要增加什么,有些地方要缩小范围,都用她自制的炭条铅笔做了标注。 房里烧了地龙,暖融融地像在她那个时代的家中,有地热供暖的楼房,冬天里也是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 秦含璋进来时,就看见一颗秀气的小脑袋,长长的乌发被一条缎带系在脑后,正聚精会神伏在案上写写画画。 第264章 建学院 秦含璋不由放轻了脚步,除了签和离书,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苏浅浅写字,而且是用很奇怪的笔,在一张纸上圈圈点点,又多了几分好奇。 他假装拿了一本书到桌案边看,可是过去了一炷香时间,苏浅浅竟然没有注意到他。 苏浅浅这时就像她在研究室沉浸工作一样,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谢芳园的绘图中。 她的眼前是一所缩小版的综合学校,按照她曾经生活过六年的大学的样子,分划出学习区和生活区,对每个区的详细规划,都要做出注释,虽然工匠们的思维与现代人大不相同,但是智慧绝不亚于现代人。 秦含璋先是忍住不看苏浅浅在做什么,可是架不住实在好奇她用那根布包住的炭条,究竟写出了什么东西,便向那张纸瞄了一眼,但是瞄了这一眼后,就再也忍不住了,这是在画舆图? 两颗脑袋就这样越凑越近,都随着图纸上越来越多的字和图转来转去,直到苏浅浅渴了想喝水,抬头去拿起桌上的茶杯,这才看见旁边一张脸离她极近,正在蹙眉看着她画的图。 苏浅浅差一点就把一杯茶扬在秦含璋脸上! “侯爷,你这样不声不响偷看别人的作品,礼貌吗?”苏浅浅用茶杯挡在秦含璋的双眼前,阻止他继续看下去。 “没有偷看……只是你这个画的是什么?好像是书院?可是书院怎么会有厨馆和绣馆武馆?” 秦含璋被人抓到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眼角疤痕,随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要是告诉侯爷,侯爷可是要帮我的,你还想知道吗?”苏浅浅转转眼珠,有这么位高权重的人,不用白不用。 “夫人有所差遣,怎么能拒绝?你且说来听听。”秦含璋挑眉问,话里也带了几分调侃。 “是这样,谢芳园呢,那个地方若是空置着实在可惜,既然是送给秦家军做贴补军用,那不如就拿来造福百姓,秦家军也是百姓,并没有违背韶华夫人的初衷。 这里地处繁华,却能闹中取静,若是改成一间集读书与学艺一体的学院,为平民百姓敞开大门,让他们的儿女不必因为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去为奴为婢,岂不是一件好事?” 苏浅浅睁着圆溜溜的小鹿眼,期待地看向秦含璋,让秦含璋就算是反对都不忍拒绝,何况他也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自然是好事,只是办这样的学院,大齐还从来没有过,从前那些技艺都要去绣坊,或者去铺子里做学徒。 至于学武艺的多半是武馆,也要日子过得去的人家有闲钱,学了武艺走镖做镖师护院,征兵时的新兵入伍,穷苦人家的基本都要从头教授,很少有会武艺的。” 秦含璋谈论起这些倒是头头是道。 “侯爷倒是很关心民生,知道得不少。”苏浅浅坐下来,觉得找对了人,起码能为她提供有用的信息,以免走错方向。 “在北疆时也会同兵士们在一处吃,一处睡,自然会谈论起家中的事,渐渐便知道得多了,百姓的日子总有艰难的,并非他们不出力,只是即便用尽全力,也难维持温饱。” 秦含璋说到这里蹙眉:“薛丞相的新政对世家大族确是有诸多限制,将盘剥百姓的土地重新归还,漏缴的赋税也会补上,百姓的重税得以减轻。 只是陛下亦是不敢妄动世家大族,其中牵涉颇多,所以才迟迟不肯推动新政。” 发现自己已经跑题,秦含璋舒展开眉头: “夫人要开的学院颇有新意,尽管放手去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让秦叁去办,他为人谨慎心思慎密,通晓各部办事章程。” 苏浅浅早就听说秦含璋有一个亲随队伍,总共三十八人,从一到三十八都是按照数字取的名字,现在跟在她身边的是秦十六和秦十八,她还见过秦九和秦十三,其他人从没见过。 “你身边侍卫还通晓各部章程?”苏浅浅没想到武将侍卫中居然有这样能人。 “秦叁父亲曾是着名的大儒,他自幼便被誉为神童,只是因为他的父亲多年前卷入科考泄题案被斩,秦叁只能改名换姓,被父亲收留进了秦家军。 秦叁如今算是我的副军师,只是为护他安全,轻易不会让他露面。” 秦含璋的声音如清泉,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听起来十分悦耳。 “侯爷,你去查的事可有眉目了,就那几个伺候茶水的亲随?”苏浅浅忽然想起那件事。 “暂时还没有,那时的将士在兵部都列为阵亡。”秦含璋的声音有些低沉。 【这声音还真是会让耳朵怀孕呢!】苏浅浅托着腮心里说道。 “咳咳咳……既然没什么旁的事,早些安置吧,明日去家冢祭奠,还有许多事要提早准备安排。” 秦含璋赶紧岔开话题,努力保持镇定起身,跑去净房退一退脸上的热气…… 一夜好眠,醒来时照常不见秦含璋的身影,只闻见熟悉的冷香。 今日要去家冢,所有的东西提前都准备好了装上车,苏浅浅跟着王氏又检查一遍,秦家人便坐上马车,浩浩荡荡去郊外的秦家埋骨地。 穿过高大的家冢牌坊,站在秦家历代祖先的坟茔前,苏浅浅被面前的肃穆悲凉震撼了。 一座座在荒野中凸起的坟冢,是秦家祖先为大齐肝脑涂地马革裹尸的见证,也是武宁侯府用白骨垒起的丰碑。 今日是秦家父子三人的忌日,众人跟随秦太夫人走到他们的坟前,坟冢平日有守墓人打扫,晚辈们只要象征地清扫,摆上祭品祭拜即可。 苏浅浅站在杜老夫人身边,跪下去叩头,起身时发现坟墓前似乎有一些新的水印。 苏浅浅用手指悄悄沾了一下,拿到鼻子前闻闻,是酒。 秦家带来的酒还没有洒在坟前,这新鲜的酒从哪来的? 苏浅浅悄悄回头,那些从前跟着秦家父子的将士们,都在后面跪了一片,就连晋阳侯父子也在其中,并不会有人偷偷溜过来祭拜,这是什么人祭拜还要背着人? 苏浅浅首先想到的是陶焕,他不敢暴露身份,想祭拜只能在暗中,可是当她不经意看向旁边那片松林,她的想法改变了。 可能还有人不敢暴露身份。 第265章 祭拜 松林中有一处松枝上,挂着一个酒葫芦,那个酒葫芦分明是用了很多年,已经磨得油亮,这样的物件不会是陶焕的,陶焕不饮酒,也从无酒葫芦傍身。 祭拜用了一个时辰。 天气寒冷,苏浅浅担心秦太夫人和杜老夫人太过悲伤,又见一身缟素的贺氏和辛氏也是悲痛难抑,示意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各自扶着秦太夫人和杜氏,秦勉和秦励扶着自己娘亲,回到车上去。 贺氏许久没见秦勉,若不是因为今日祭奠,她还是不肯踏出自己的院子,就算秦勉小心谨慎地扶着她,她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看着贺氏一步三回头,辛氏却不太敢回头去看,杜老夫人忍不住哀叹一声,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到底哪一个才是更好。 返程行了不久,苏浅浅却让车夫停下。 “我的荷包好像掉在了家冢,回去找一找吧。”苏浅浅吩咐车夫,秦含璋看她一眼,并未阻拦。 在牌坊前下了马车,吩咐丫头们在外面等着,提裙就向里面走,却被跟着下车的秦含璋拉住手腕:“为何总是一个人擅自行动?” 秦含璋沉着脸,昨晚回府时的神情又出现了。 “原来侯爷昨晚不喜,是因为我昨日去见齐敏成?”苏浅浅总算想明白了,原来不是因为伤口裂了或是有隐疾,是因为她自作主张。 “你只是见了齐敏成吗?你可知道,齐敏成虽然分散了卢璟的视线,但是他会更加忌惮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逼他现身。” 秦含璋又是敬佩又是担忧,拉着她的手一起走进家冢。 守墓人见侯爷和夫人去而复返,急忙过来问有何吩咐。 “今日早些时候,可有人来老侯爷的坟上祭扫过?”苏浅浅问那守墓人。 “不瞒夫人,这几年每年这一日都会有人早早来祭扫,只是家冢不准外人进入,应该是从哪里偷进的,小的从未与这人见过面。 这人会备着酒和一些吃食,小的今日知道主人们要来,看见了便赶紧收拾了,是小的失职,以后定严加看管。” 守墓人急忙告罪。 “无妨,来祭拜老侯爷的,自然是老侯爷的故旧,你做得很好。”苏浅浅安抚了守墓人,继续朝老侯爷父子的坟冢走去。 远远地还没到坟冢前,苏浅浅示意秦含璋不要出声,蹑手蹑脚弓着腰,小猫一样绕过那些松柏盆景,朝着坟冢靠近。 果然,坟冢前这时跪着一人,佝偻着腰背对着苏浅浅和秦含璋,短袄看不出是褐色还是黑色,旁边放着那个大酒葫芦。 “老侯爷,属下再给您倒一碗酒,就得走了,下一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来,要是来不成了,您也别怪属下,那就是属下去那边服侍您了,路上远,您得耐心些……” 苍老的声音透着沙哑悲凉,酒液洒在坟前散发出浓烈的香气,渐渐飘散。 抬袖在脸上抹了一把,那人费力从地上爬起来,背上那个酒葫芦,缓缓一跛一跛向松林走去。 苏浅浅和秦含璋对视一眼,悄悄跟上去,就在他要从围栏翻出去时,秦含璋过去拦住了他。 一双浑浊的双眼惊恐地看着秦含璋,花白的头发纠结蓬乱,脸上遍布褶皱和疤痕,混在一起分不清楚,双手本能地护住衣襟,好像怀里揣了重要的东西。 “老人家,莫怕,你是什么人,为何会祭拜先父?” 秦含璋和声问道,却悄悄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小侯爷……三郎……”那人贪恋地打量秦含璋,分明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是,我是三郎,老人家,你与先父定然熟识,为何要避开我们秦家人,独自祭拜?” 秦含璋心里自然有答案,只是担心认错人,试探着询问。 那老人忽然警觉:“不,老朽何曾与老侯爷相熟,只是听说小侯爷行三,便唐突唤了一声。 老朽何德何能得遇小侯爷,只是……只是腹中饥饿,来偷吃些供品,小侯爷饶了老朽!” 那老人说着就要跪下,被秦含璋扶住。 “无妨,既是如此,也是与先父有缘,同受了供奉,且随我回武宁侯府,还有些事想问老人家。” 秦含璋温声安抚,伸手握住老人,带他前行。 “小侯爷问什么,老朽一概不知,小侯爷不要问……” 秦含璋不再多言,一面让老人借力,带着他前行,一面解开披风,围在老人身上,用风帽挡住了他的头脸。 长长的披风拖在地上,裹住老人佝偻的身躯。 秦含璋领着老人送上另一辆马车,命人好好看顾,才回到苏浅浅的马车上,吩咐追上秦家人的队伍。 【小统,可能查到此人是谁?九年前是否在北疆军中?】苏浅浅这时问系统。 【九年前……这人确是在北疆,他就是服侍老侯爷茶水的亲随冯双义,只不过如今改名换姓叫做马复仁…… 九年前他经历的事很杂乱……老侯爷领兵连夜出营,他一直送到营门口。 回去时他的同乡腹痛,他替同乡到了望口站岗,同乡睡到他的营帐,天亮换岗时他看见被砍成肉泥的三人,从他们的营帐里抬出来。 他警觉不对赶紧躲藏,想法子逃出军营,自己毁了脸,逃命时伤了脚筋落下残疾,慢慢乞讨做工走回家乡。 他不敢回乡与家中父母妻儿相见,毁了相貌只在近处做工,偶尔送些银钱帮衬,总是躲躲闪闪隐藏自己。】 系统一点点扒出冯双义的过往。 【九年前他在军营时,老侯爷领兵入须弥山之前,他可曾在营帐中看到听到什么?】 苏浅浅追问,这才是最重要的。 系统沉默了许久。 【冯双义当时和另外两名服侍茶水吃食的亲随,每隔两个时辰换岗一次,出征须弥山之前,他曾经见到过来传令的两人,其中一人便是周堂,另一人遮住整个脸。 但是周堂当时请老侯爷屏退左右,所以冯双义走出了营帐,只是因为忽然想起茶盘未拿,想返回去等着取,在营帐前隐约听见几句……】 系统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沉默。 【听见了什么?】苏浅浅不由得随着紧张。 第266章 天上不会掉馅饼 【冯双义的记忆杂乱,梦与现实都纠缠在一处,他似乎听见了‘陛下圣旨不得违抗’,还有‘危在旦夕刻不容缓’,方才见到他我就在查,只是一直到他离开,还有许多事模糊不清。】 系统的宝宝音十分疲倦,苏浅浅让它不必再继续,待冯双义愿意说出来,再分析也来得及,只是起码能够认定冯双义的身份,这已经是意外之喜。 秦家人进城后,跟随的将士们回了卫所军营,晋阳侯冷着脸瞪着自己两个儿子,押送回府。 【原来如此!周世子竟然要向二夫人提亲,被他爹暴打了一顿,顺便警告周靖楠,不准再黏着三小姐,赶紧相看合适的人家,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两个人不服就被关起来,准备强行给他们成亲。】 系统有了点儿精神,就开始吃瓜。 【强行成亲……这件事好操作么?就那个强行拜堂好歹还能做到,强行圆房由谁来执行?晋阳侯这颗老父亲的心也是操得稀碎!】 苏浅浅对那四个字表示质疑。 秦含璋:你操的心比晋阳侯还多…… 路上忽然听见一阵嘈杂,苏浅浅掀开车帘向外看,就见一队人敲锣打鼓边走边吆喝: “忠勇伯府齐大公子建善堂,收容无家可归百姓,建托孤院,收容失去双亲幼童,开设粥棚修缮民宅,有所需者皆可报名!” “铛!” “忠勇伯府……” 齐敏成亲自跟在后面,冻得脸色发青,清鼻涕就要流到嘴里了,狠狠吸了一下,打个冷战继续走。 【约……】苏浅浅和系统一起发出声,赶紧放下车窗帘。 回到侯府,苏浅浅先回听澜院,秦含璋带着冯双义,安置在他书房的院子里,那里是侯府中侍卫防范最严密的地方。 “夫人,今日丞相府的二小姐送进来一封信,吩咐务必交给夫人。” 苏叶拿出一只信匣,信匣的口用红泥封着。 苏浅浅换了衣裳坐下来,打开泥封拿出信件,原来是追问为何秦含璋还未让出兵权。 【天上终不会掉馅饼,它只会掉陷阱,只不过这陷阱太粗糙,我想往里跳都实在不甘心,简直就是侮辱我的智商,诋毁我的视力!】 苏浅浅把那封信放在炭盆边烧了。 晚间福寿堂传话过来,今日都在各自院子里用膳。 秦含璋这晚没有回听澜院,派侍砚过来禀报,他留在书房那边睡了。 苏浅浅没当一回事,正好进空间看看她提炼的一些中药浓缩物。 这种浓缩物只要很小一丸,就可以抵得上一剂汤药的量,她得多储备一些,只要安全度过这一年,就算渡劫成功,所有可能发生的风险都要规避。 包括发生意外真的被流放,她也要吃喝不愁无病无灾。 明日方友安一案在大理寺升堂审理,苏浅浅收拾好了早早睡下,准备精神饱满地参与审案。 可是不知为什么,睡了片刻就醒了,总觉得缺点什么,手里空落落的,翻来覆去地折腾,困得不停打呵欠淌出泪,可就是睡不着,直到丑时才迷迷糊糊睡了。 卯初,苏浅浅顶着黑眼圈,被苏木扶起来,闭着眼搀进净房洗漱净手,又闭着眼搀出来用膳。 坐在膳厅同样一对黑眼圈的秦含璋,看着苏浅浅睁不开眼的样子,心里不由好笑,唇角忍不住上扬,将桌边的锦凳往自己身边拉一拉,让苏浅浅坐下。 苏浅浅努力挑开眼皮,随即歪着脑袋靠在秦含璋肩上又闭上眼睛,因为穿着月白色中单,头上绾了圆髻插着玉簪,就像贪睡不想去学堂的小书生,靠在兄长肩头耍赖。 丫头们忍不住偷笑。 秦含璋叹口气,再不用膳去上朝都迟了,只好点一点苏浅浅的额头:“清醒些,大理寺的案子,你想让那只狼爪缩回去吗?” “嗯?不行,剁了狼爪!”苏浅浅忽然睁开眼睛支楞起脑袋,用手为刀比划着。 “办完这桩案子,寻个机会便退出来,做这个官着实辛苦。”秦含璋给她盛了一碗粥,眼里有几分心疼。 “是,上班……好辛苦……”苏浅浅嘟囔着喝粥,秦含璋没有听清她说什么,给她夹了一片渍冬笋配粥吃。 用了早膳二人各自出门,苏浅浅带着雪柯巅峰直奔大理寺,如今巅峰就是“苏潜”的标志,只要它出现,大家都会寻找小苏大人,无论去哪里都无人阻拦。 巅峰蹦跶着进了大理寺的门,雪柯担心它乱跑出事,紧紧追着它,它就嘚瑟得更欢了,遛得雪柯扶着柱子喘气。 “你是想去参观狗肉铺么?”苏浅浅凉凉一句,巅峰就像被念了什么符咒,收起摇摆的大尾巴,屁颠地跟在苏浅浅身后,乖得不像同一只巅峰。 在后堂,苏浅浅同庄大人把所有的证据重新梳理一遍,审案的节奏庄大人十分有经验,剩下来的就要看如何牵出那只狼爪。 这桩案子看似普通的杀人案,但是大理寺的大堂外,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就连苏二夫人也戴着帷帽,站在人群里伸头向堂上张望。 面容憔悴的方友安被带上大堂。 “方友安,你为何杀死刘淄,从实招来。”庄大人在做了例行问询后,直接切入主题。 “大人,小人若非走投无路,好好的做着生意,怎会行凶杀人? 刘淄他借着万物生财会,诱骗小人将万两白银入股,那是小人全部积蓄,还有许多借贷的银子,他说没了便没了。 小人讨要却打断了小人长子的腿,让我的锦盛就那么郁郁而终,锦盛娘撇下小人和年幼的孩儿,悬梁自尽,大人,刘淄他不该死么?” 方友安说起刘淄毫无悔意,仍然是切齿之恨。 “方友安,是何人打断了你长子的腿?”庄大人问道。 “那刘淄说,是万物生财会的会主,小人在夜里只看见了他的背影,不过挥一挥手,我儿,我儿……” 方友安想起当时情形,说不下去掩面而泣,手上镣铐叮当作响。 “你说刘淄,是万物生财会的分会主,本官经查问,已经有七人被如你这般的会众提告,将他们带上堂来!” 庄大人威严下令。 第267章 强行成亲 七人被带上堂,堂外民众一阵骚动。 “就是他,入会一千两,起初每月给百两利钱,拿了两月后还以为这是聚宝盆,后来就推脱再不给,他就是骗子!” “我也一样,三千两啊,就收回六百两利钱,棺材本都搭进去了,还威胁敢告发就跟那无故失踪的肖家父子一个下场……” “大老爷申冤啊,我这条腿……” …… 骂声申诉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庄士昭并没有立刻制止,向下看一眼陪审的少卿卢珺,还有大理寺丞,大理司直和大理评事,慢悠悠拍下惊堂木,堂外顿时肃静。 苏浅浅坐在堂边书案,今日倒是不用受累记录,旁边有主簿忙活,她也拿着笔和纸,听受审之人陈述,划出重点交给庄大人,更像一个没啥大用的吉祥物。 “陈林,朱六发等十二人告你骗取钱财,并以殴打威胁手段使其不敢告发,可有其事?” 庄士昭看着堂下跪着的三十多岁男子问道。 “大人,冤枉啊!朱六发想与小人合伙做生意,赔了钱财怎么能怪小人?他可是签了契书的,大人请看。” 陈林不慌不忙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向上举起来。 庄士昭蹙眉接过去看了一遍,转头问提告人朱六发:“这份合营契书你可曾签署,可知其详情?” 这份契书上分明写着朱六发与陈林合伙做丝麻生意,各拿本金一千两,若是赔了与陈林无干。 朱六发一身褐色布衣,四十多岁,瞪大眼睛连连摇头摆手: “大老爷,小民从不曾签过什么合营契书,小民不识字,那时陈林让我按过手印,是我拿了第一月利钱!” “空口无凭,朱六发,契书上面你的手印清清楚楚,大老爷面前还敢抵赖,你就是在讹诈!” 陈林得意冷笑。 “大老爷,小民不曾签过什么契书,陈林,你这杀才骗我!”朱六发目眦欲裂。 “朱六发,莫要咆哮公堂!证据在此,安敢强辩?”卢珺高声呵斥,朱六发被带下去。 【陈林父兄做棉布丝麻小生意,只是他本是家中庶子,事事都有嫡兄做主,他就是个听命打杂的,人又好赌成性,家中给的那点月银根本不够花用。 三年前他认识了万物生财会的另一位分会主何胜,最初是想入会赚银子,后来贪婪又心狠手辣做了分会主,专门骗那些不识字又有些积蓄急于赚钱的。】 系统这时扒了陈林的底。 【这倒是个妙招,和那些专门骗老人钱财的如出一辙,只是这契书为何最初不拿出来,此时才反戈一击,这分寸拿捏得不错。】 苏浅浅对陈林的举动表示赞赏,这就是出其不意一招制敌。 不出意外,之后提告陈林的人,都有一纸契书作证,那些人欲哭无泪被带下去。 【其实陈林有一个命门,只要知道这个命门,所有证据都无用。】系统幽幽说道。 【什么命门?】苏浅浅好奇。 【陈林自己也斗大字不认识一箩筐,所以才想出这手段坑害不识字的人,这些契书陈林只靠标记认得,只要把契书右下角标记遮盖,再给陈林看,他便不记得哪一张是与谁所签,内容也完全不知。 还有,契书内容本就是陈林托人编造,靠着标记记住内容而非实情,只要问他详细的交易地点,与什么人买卖,亦可证实他作伪。 当然,首先要他认错契书自乱阵脚,他自己都不认得的,签契约人不认得有什么奇怪?】 系统慢悠悠说道。 原来如此! 庄大人想了想,拿起一张契书,叫过主簿低声吩咐两句,主簿点头捏住右下角的两根树木印记,拿到陈林面前。 “陈林,你且看清楚,这可是你与郑林喜所签木炭买卖契书?”庄大人和声询问。 陈林看着主簿在他面前展开的契书,目光向角上溜,可是偏巧主簿手指压住了那里的印记。 假装仔细看,心里想着主意,要去动主簿手指检查,主簿眼睛一瞪:“有什么看不清的?名字都在那里?” “是,没错,大人,这正是郑林喜买炭的契书。”陈林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上面确实有个“林”字,他的名字好歹还是认得的,于是点头说道。 “啪!”庄大人一拍惊堂木:“胡说,那分明是朱六发与你合营丝麻的契书!” “啊,大人,是小民眼……眼花了,被大人官威震慑,一时认错,这确是朱……朱六发与小民合营丝麻的契书!” 陈林吓得一哆嗦,赶紧假装再看一眼,结巴着回话。 “陈林,你可看清楚了?”庄大人沉声问道。 “小民看清楚了,绝不会错!”陈林赶忙信誓旦旦保证。 “陈林,那你再来看看这一张是什么?” 庄大人又拿起一张契书,递给主簿,主簿照样按住角上的标记,拿给陈林看,之前那一张交到了大理寺丞手中。 大理寺丞蹙眉看一遍,再看陈林时,眼里都是讥讽。 陈林看着又被压了标记,就算他把内容背得滚瓜烂熟,也不能凭几个认识的字就断定是哪一张。 “这个……这个是……是郑林喜,不对,是周木成……也不对……” “大胆陈林,你可知这是何处?大理寺堂审竟敢戏弄本官,你且说一说,周木成与你做的生意,何人作保,在何处签下契书,你又在何处托运货物?那家商号叫做什么?” 庄大人威严喝问,陈林不由得慌乱,所有的都是凭空编造,忽然被质问契书上写到的还可以答出来,没写的再编进去难免出漏洞。 “大人,小民不敢,周木成与小民做的棉布生意,是在雨明轩茶楼签的契书,托运货物……托运货物是在新宁府……” “啪!”惊堂木一响。 “不不不,不是在新宁府,是在珲……” “啪!”惊堂木再次响起。 【庄大人是要改行说书么?这惊堂木拍得如此顺溜!】苏浅浅脸上如老僧入定,心里的话却截然相反。 庄大人:苏潜你藐视本官…… “陈林,你莫要胡言乱语,想好了再说,大理寺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还能走的地方,若是想不起便说想不起,但是信口开河就是藐视王法!” 大理寺少卿卢珺忽然开口断喝。 第268章 青天显灵 陈林如醍醐灌顶,赶紧开口道:“大人,小民属实记不得了,每日事务繁杂,哪里记得那么多,既是录了契书,那便是走到哪里都做数的凭据,大人还要替小民做主!” 不仅庄大人转头去看卢珺,其他三位大理寺官员也都悄悄看向卢少卿,又赶快移开目光。 “陈林,你不记得周木成的这张契书也就罢了,我来问你,这里十二张契书,哪一张是你记得的? 莫要告诉本官你全都忘记了,人心非似铁,王法真如炉,卢大人提醒得不错,想好了再说。” 庄大人双目如电,直视着陈林,每一个字都说得缓慢,像鼓槌敲打在陈林的头上。 他的汗一滴一滴在额头凝聚,渐渐汇成细流,从脸颊上淌下来。 大堂上下一片寂静,仿佛呼吸声都能听得见,甚至陈林的汗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把自己吓了一跳。 “陈林,你是说不出来吗?本官就让这位苏大人替你说!”沉默良久的庄大人忽然开口说道。 苏浅浅:说好的做吉祥物呢? “苏大人,这十二人与陈林之间到底发生过何事,劳烦你说与陈林,提醒他一番,免得耽搁审案。” 庄大人老神在在,完全不认为自己这样突然赶鸭子上架,有什么不妥。 “苏大人如何知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仅凭猜测怕是不能断案。”卢珺冷笑道。 “是不是猜测,各位大人和陈林,还有那些堂下提告之人自然知晓。”庄大人淡然说道。 苏浅浅没办法,只能站起来,忽然听见一墙之隔的后堂有轻微嘈杂声,随后沉寂下来。 庄大人眸光微闪,面上丝毫不为所动,示意苏浅浅开始。 【这庄大人一定发现了你的潜质,老奸巨猾利用本统,我要求加工资!】 系统不满地抗议,不过还是开启了情景重现,苏浅浅只要复述它所说的就可以。 “乾德十五年庚午月癸丑日丁巳时,陈林与朱六发在雨明轩茶楼弦月雅室,朱六发将一千两银交给陈林。 陈林言明万物生财会旨在解人急难,集合众人钱财做大生意,利润丰厚从无失手,每月领月利直到返本后继续生财。 同年辛未月癸未日丁巳时,还是在雨明轩茶楼同一间雅室,陈林将一百两银交给朱六发,并让他在收讫书上按下手印,实际上就是如今放在大堂上的契书。 陈林之所以给朱六发这一百两,是让他回去带动更多人入会,在那些人相信了一向谨慎吝啬的朱六发之后,纷纷拿着银子入会,朱六发在领了两个月的利钱之后,便找不到陈林了。” 苏浅浅说到这里,堂上坐着的几位大人都是一脸茫然,像在听书,卢珺更是满脸不屑与嘲讽。 “苏大人,莫非是把大理寺当成了茶楼?若有这雅兴,下堂之后本官倒是愿意赏脸,不过这是堂审,未免太过儿戏。” 卢珺讥讽苏浅浅,顺便也捎上了庄大人。 他却没有发现,陈林浑身都在颤抖,根本不敢抬头,堂下的朱六发张着嘴说不出话。 “乾德十六年壬午月戊午日己未时,陈林在自家宅子里收下周木成三千两银,还是那套说辞,当时陈家小厮染青误闯进去送茶,还被陈林打了一记耳光。 次月和隔月,周木成都收到了利钱各三百两,他欣喜若狂,四处张罗银钱想再多投入些,但是那些亲戚从他妻子那里套出话,不肯借给他银子,反而自己找上陈林,自投罗网。 到了第三月周木成便被陈林拒之门外,乙酉月癸巳日他吵闹起来,陈林将他诓到野外无人之处,一群蒙面人打得他连连求饶,从此忍气吞声还要替陈林遮掩。” 苏浅浅不理会卢珺的嘲讽,继续平淡无波地说道。 “青天大老爷显灵啦!”堂下的周木成泪流满面,跪下频频磕头。 “同是乾德十六年,甲申月癸亥日,陈林在郑林喜铁匠铺里,收了郑林喜一千五百两银。 这是郑林喜给自己攒的棺材本,因他接连三次娶妻皆新婚病死,之后无人敢嫁。 已过不惑的郑林喜,唯恐到了做不动铁匠活计时,没有人看顾他,郑林喜被陈林说动,靠着利钱每个月也有一百多两,认一个徒弟做义子,待他百年后义子拿走他存下的本金。 可是郑林喜也同样拿了两个月三百两利钱,在那契书上按了手印,便再不见陈林登门,寻他时只说投钱进的货物遇上风浪落入水中,本金全都蚀进去了,这一句倒是和刘淄说与方友安的如出一辙。” 堂下传来中年男子的哭声,虽然声音不大尽力隐忍,反而让人更加心酸。 这时不仅是堂下的郑林喜一面哭一面跪着磕头,方友安也给苏浅浅磕头:“青天呐,终于得见天日了,方友安就算百死也心甘了,找到万物生财会的会主会首,为我们申冤哪大人!” “乾德十七年……”苏浅浅不理瑟瑟发抖的陈林,还有已经沉默无言只是死死盯着她的卢珺,继续说下去…… 【这只是一个开始,要速战速决。】 苏浅浅和系统说道,只想用最粗暴的方式,直接迎上卢璟,她脖子上的伤痕,秦含璋肩头的刀伤,她的三万两银子,都要做个了断。 “陈林,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若是你有不服,便传唤当时的小厮,茶楼的茶博士,你去铁匠铺乘的驴车,车夫叫做张三牛。” “不可能,不可能……鬼,你是鬼,不可能……”陈林惊恐地喃喃跪行向后,被旁边衙役用手中杀威棒挡住,吓得抖成一团。 “啪!”庄大人再一次拍响惊堂木,眼里皆是不掩饰的得意: “陈林,还不从实招来?苏大人早已经将此案查得清楚明白,莫要想着蒙混过去,难道定要大型伺候,受些皮肉之苦,再招认吗?” “小人愿招,是小人骗了他们的钱财,如今已挥霍殆尽,要杀要剐任由大人处置。” 陈林面如死灰,哆嗦着认罪,但是却绝口不提会主和会首。 “陈林,你不过是万物生财会的分会主,只要供认了会主是何人,你的刑罚自会减轻,说,会主是何人,如今在何处?” 庄大人沉声问道。 第269章 私塾先生 “回大人,小民只是冒着万物生财会的名头,并不是真的什么分会主,更不知会主是何人,请大人治罪!” 陈林咬紧牙关,一副认打认罚就是不交代的样子。 苏浅浅这时坐回去,继续做她的吉祥物。 【即便是庄大人防范如此严密,这契书还能被送进牢房,可见没有固若金汤之地,装饭的桶能藏纸,就不能藏别的消息?】 苏浅浅在心中说道,系统已经将这契书的来源说给他听。 坐在上面审案的庄大人面沉如水,却也深感无奈。 “陈林,既然你如此说,不要后悔,将陈林上刑具带下去单独关押。” 庄大人暂时先收押了陈林,打铁趁热,七个人全都审一遍以免再串通消息。 “带何胜……” 中间又提审了五人,都是开始时千方百计狡辩,但是在苏浅浅将他们交易的情形说得清清楚楚,不服的亦找出当日证人后,那几人如见鬼魅,纷纷不攻自破。 虽然承认是骗取了钱财,但是言之凿凿说与万物生财会无关,都是自己骗的钱,钱财已经挥霍任由处罚。 “带谢芳坤。”庄大人念出最后一个名字。 这人竟然是身材瘦小穿着蓝袍的读书人,走上大堂时气定神闲,丝毫不觉得心虚畏惧,从容磕了头便站起来。 这是一个有功名的。 “谢芳坤,你是乾德十五年的秀才,在杏春坊开一间私塾,为何会做了万物生财会的分会主,骗取那些学生父母的钱财?” “大人,小民确是为着学生父母着想,想助他们多进些收益,毕竟读书的花费不少。 可是做生意总有风险,不能因为蚀了本就诬陷小民诈欺,小民这里可是有他们当时签下的契书,他们自愿承担风险,与小民无尤。” 谢芳坤镇定地回答,将一叠契书递上去。 【这契书都是真的,那些学生的父母完全信任他,签下了契书后也真的有人赚到了银子,有人血本无归,那些赚到银子的便维护这位私塾先生。】 系统的声音有一点低沉。 “谢芳坤,这些学生的父母对你信任有加,你却自恃受信于人诓骗他们,你如何能知道万物生财会可以增加他们的收益? 入会本就是你以高利诱惑,又让他们签下不会追究于你的契书,实则你早知这是骗局,是也不是?” 庄大人高声询问。 “大人,小民为生计亦入了会,若知是骗局如何能拿着辛苦攒下的积蓄送与旁人? 说小民是什么分会主,小民实在是冤枉,不过是代替那些人拿了银钱去做生意,成与不成小民哪里能左右,小民也是蚀了本的。” 谢芳坤一脸无辜,瘦小的身材站在大堂中看起来很是可怜。 “于满城告你诱他入会,曾说两千两银子可以翻为四千两,以解他急用,可有此事?” 庄大人换了话题。 “确有此事,那时小民也信万物生财会是可以赚到银子的,不仅是小民,就是于满城,最初不是也曾赚了五百两?” 于满城在一边垂头不做声,若不是贪了这银子,也不会后来两千两银子都没了。 “那你可知于满城有何急用?” 庄大人似随意问了一句。 “他自然是为了……”谢芳坤停下来,看向于满城:“为了儿女之事,此事小民也不十分清楚。” “于满城,你为何事急用银子,才会用此法牟取暴利?” “小民……小民……”于满城嗫嚅着不敢说。 “难道是要做什么不法之事?”庄大人声音骤然威严。 “小民不敢!实是想为小民那不争气的儿子谋份前程,听说有荫补的官职,花些银子可以谋来,这才……”于满城费力的解释,脸上也冒了汗。 一边戴着镣铐跪着的方友安转头看过去,摇头叹息一声收回目光。 “荫补官位可以花银子谋来?何人说与你?”庄大人神色凝重。 “庄大人,是否还是回到当前案情上,若是有何不妥且待另案处理。” 卢珺转头低声提醒。 “卢大人,方友安一案起因本就牵涉荫补之官,如今于满城亦是提及此事,无独有偶不可不查。” 庄大人认真地做出解释,接着朝下面问道:“谢芳坤,会主是谁,在何处与之交易?” 堂上的陪审官:庄大人你是会偷袭的! 苏浅浅:庄大人你是会转折的! 谢芳坤本以为还要追问荫补的事,脑子里思虑的都是这个,忽然被问到会主,明显一怔,随后才为难地说道: “小民也并不知道那会主在何处,叫的什么名字,小民都是与一不愿露出真容的人,在茶楼交付银子。” “谢芳坤,你可知道玉林坊有一处宅子,而且,你应是常常过去小坐。” 庄大人忽然开口说道。 谢芳坤神色骤变。 “来人,将玉林坊那处宅子里的管家带上来。” 一名佝偻着腰的老者被带上堂,哆哆嗦嗦跪下,磕了头用手比划着。 原来是聋哑的。 “谢芳坤,你可认得这哑翁?虽然他口不能言,但视力却是不差的。” “大人,小民确实常去申宅小坐,这申宅的主人曾与小民是同窗,至于这哑翁,自然也是认得的。” “申宅主人姓甚名谁,如今去了哪里?” “他名申远鸿,小民已有数月不曾去申宅,并不知他去往何处。”谢芳坤坦然道。 “申远鸿是你同窗,巧合的是,其余六人……不,算上已经身死的刘淄,其余七人都曾去过申宅,而且是每月不然去一次,去的时候遮掩行踪,又是为何?” 庄大人不急不慌,命人将那六人都带上堂,见到哑翁时,每个人眼里都闪过惊慌。 “你们几人是否认得这哑翁,为何与之相识,还不从实招来!” 那几人互相对视,什么话都不敢说,闭上眼做出任由处置的样子。 “铁证在前,竟然还敢拒不招认,来人,拖下去各打三十板子!”庄大人将令签扔下大堂。 “大人,申远鸿确是会主,他如今卷走了全部钱财,小民也是受害之人,还请大人明查!” 谢芳坤这时急忙跪下招认,只是这招认同不招没什么区别。 那几人也纷纷招了。 “谢芳坤,你这位会主还真是神通广大,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 苏浅浅忽然说道。 第270章 会主竟然是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谢芳坤身上,各种不可置信,就连跪着的那六人和方友安,都抬起头看他片刻,然后茫然地转向苏浅浅。 “这位大人,怎能这样冤枉小民?小民虽未中举人,可也是有秀才功名的,平白无故将那样的罪名落在小民身上……” 谢芳坤冷声质问。 “谢芳坤,申远鸿早在七年前就已经亡故了,不是吗?” 苏浅浅淡淡说道,堂上堂下又是一阵骚动。 “不,他没有!”谢芳坤的声音忽然变得尖利。 “你是申远鸿的未婚妻子,以女子之身有这番作为,本是值得称赞的,可惜你误入歧途,执迷于为亡故的申远鸿复仇,以你孪生兄长谢方堃的身份加入万物生财会,成为敛财机器。 虽然会首为你除掉了害死申远鸿的人,你却从此越陷越深,对那些想要赚钱买官之人尤为痛恨,对他们从未手下留情。” 苏浅浅指着下面跪着的那六人:“你们大概都疑惑,见到的申远鸿虽是背影,或是隔着屏风,但是他身材高大魁梧,那不过是谢芳坤的护卫! 真正的申远鸿就在那间小私塾里,还以谢芳坤的身份娶妻生子。 每到夜间她的妻子都睡得很熟,那是因为被她喂下睡药,再让她的护卫进房。 这几年生下两个孩儿,她便以需要修身养性为由,不再与妻子同房而居,可是如此?” 苏浅浅淡淡看着谢芳坤,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只是撑着不发一言。 堂下传来颤抖的女声:“不可能,你胡说!相公,谢郎,你快说话,说他信口雌黄!” “谢芳坤,申远鸿当年因为被指作弊逐出考场不得应试,他自寻短见一命归西。 你兄长本已经告知于你,你却不信偷了他的户牒,一路女扮男装寻到西京,你为了让自己有信念活着,骗自己申远鸿还没死。 偶然的机会你心狠手辣杀了欲抢你盘缠的劫匪,被万物生财会的会首遇见,替你抹去杀人痕迹,将你收于麾下。 从此你一面以谢芳坤的身份做了私塾先生,一面以申远鸿的身份做了万物生财会会主,这样你就能和你的未婚夫君经常相会于申宅。” 大堂上鸦雀无声,就连那些衙役皂吏都听得呆了。 这比说书精彩得多! “那么我该叫你申远鸿,或者是谢芳坤,还是谢芳芳呢? 你改成这个‘坤’字,与你入土的申郎便永远在一处了,只可惜你如今做下诸多恶事,就算是九泉之下,如何有颜面去见生性耿直清清白白的申远鸿!” 苏浅浅说完了,坐回她的位置上,看着如遭雷击的谢芳坤,摇摇晃晃委顿在地。 “不是,他没有死,他没有死……申郎……”谢芳坤喃喃叨念,双目失神,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与走进大堂时判若两人。 【可惜了,本也是才华横溢的女子,却因情误终生,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呐,白头并非雪可替,相识已是上上签,报仇不能搭上自己,除恶不能泯灭良知,她懂那么多,偏偏不懂这两句!】 苏浅浅心里叹息一声。 系统:同归于尽这个成语就不在你的词典里…… “谢芳坤,万物生财会会首是何人,你将那些骗取的钱财都藏在何处了?从实招来!” 庄大人厉声喝问。 谢芳坤抬起头看着庄大人,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不好,卸了她的……” 苏浅浅话还没说完,就见谢芳坤托住自己的下颌,舌头伸出唇外,张大的嘴猛地合上,随着“啊”地一声惨叫,她的嘴里喷溅出鲜血,唇角淌出血水,整个人痉挛倒在地上。 顾不得犹豫,苏浅浅一个箭步窜出去,伸手用力捏住谢芳坤两颊颊车穴,迫使她张开嘴,伸手将她血肉模糊的舌头拉住。 “快,叫郎中!”苏浅浅大声吩咐衙役。 堂上的庄大人和陪审的几位大人也下座过来,只有卢珺岿然不动。 庄大人吩咐把那几名案犯先押入大牢,今日暂时退堂,明日再升堂审案。 “谢郎……”堂下女子哀哀戚戚的声音渐渐远去,那些听审的议论纷纷走出大理寺。 苏浅浅手上黏糊糊心里直犯恶心,可是如果松开谢芳坤就有可能窒息而死,她现在已经因为疼痛晕厥过去,只有郎中来了想办法止血,固定住痉挛收缩的舌头,谢芳坤才有救。 “公子,我来!别脏了你的手!”雪柯从后边跑出来,伸手到谢芳坤嘴里,代替了苏浅浅,他的手小却有力,还真是很适合。 苏浅浅赶紧去洗手,一抬头却见太子坐在轮辇上,被内官推着和秦含璋从后堂出来。 众人纷纷行礼。 “免礼。”太子温和说了一句,目光落在苏浅浅的手上:“快为苏员外郎净手。” 太子身后内官急忙跑去取水盆。 秦含璋已经先拿帕子替苏浅浅擦拭,待内官端来了铜盆再替苏浅浅挽起袖口清洗。 郎中赶来救治,解放了雪柯,足足洗了三盆水,苏浅浅还觉得他们俩的手有血腥气。 这时太子已经在和大理寺五位官员讨论这桩案子,如此性质恶劣的大案,引起了乾德帝的重视,所以太子才不顾腿伤亲自前来听审。 “小苏大人心思缜密,竟然能抽丝剥茧查到如此多线索,实是令人敬佩,孤当向父皇回禀,小苏大人审理此案立下奇功。” 太子停下来,转头向偷偷踢巅峰玩的苏浅浅说道。 “多谢太子殿下夸赞,这并不算什么,重要的还在明日,若是查不到会首也是徒劳。” 苏浅浅实话实说。 庄大人有些忧心忡忡。 按理说应该三日后再接着审,毕竟谢芳坤伤得不轻,没死都是因为苏浅浅反应快,但是又怕夜长梦多,大理寺的大牢他也不敢担保了,难道每天要他亲自去守着牢门? 卢珺一直交握双手在袖子里,听着太子和几位大理寺官员讨论,并不多言,只似不经意间目光屡屡扫向苏浅浅。 “天子脚下,竟然有如此嚣张的组织,实是目无国法,务必要严查,绝不可姑息纵容。” 太子神情严肃,秀美的面容终于现出不容忽视的帝王威严。 第271章 不守妇道自行了断 在场的人都躬身领命。 天色已晚,秦含璋送太子回宫,苏浅浅带着巅峰和雪柯回府。 马车里巅峰离苏浅浅和雪柯远远的,时不时还“约”一声。 【你个小狗子也配有洁癖……就算是伪狗也不配!哪里有那么大的味道……】 “约……” 苏浅浅心里吐槽巅峰,闻了一下自己的手,差一点吐出来。 雪柯缓缓转过头朝着车窗,腮帮子一鼓一鼓…… 回到府里,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雪柯留在外院的下人房,坐着暖轿进听澜院,苏浅浅发觉气氛有点不对。 “发生了何事?”更衣时苏浅浅问苏木。 “夫人,是二夫人那边出了事,晋阳侯府的世子爷,到辛府去提亲,要明媒正娶守寡的二夫人,但是……” 苏木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苏浅浅知道不能小瞧这些丫头们,她们之间互通消息,上上下下的事只要想知道,没有不知道的。 不过苏木一向严谨,最不多言是非,而且严令听澜院的下人,必须当锯嘴葫芦。 可是这并不妨碍她们知道别的院子消息。 “听闻辛家老爷让舅爷直接来了府里,告知二夫人,若是不能守妇道,就自行了断,不要污了辛家清名,改嫁一事辛家女从来没有,只有殉夫或守寡。” 苏木说罢叹了口气。 大齐已经算开明,女子可以经商读书做女官,二嫁一事也并不少见。 但多半是平民百姓或是商贾之家,文官和贵族女子大都还是坚守迂腐的女子从一而终,二嫁的现象极为罕见。 这些女子因为所嫁的人家非富即贵,守着儿子也能安稳度过后半生,除非没有生育过,母家接回重新另嫁他人。 辛家恰恰就是对女子约束极为严苛的人家,辛氏只与秦二爷度过了两个月的新婚燕尔,秦二爷便奔赴北疆,这一去就成永诀。 苏浅浅想起原剧情,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描写辛氏与周世子生情,自己跳过去没看的那一段,还是系统为她补上了。 辛氏为了原主甘愿解开衣衫代替原主受凌辱,这对于辛家教育出的女子,该是多大的牺牲和勇气,为了她的这一举动,苏浅浅决定帮她一把。 苏浅浅并没有直接去辛氏的院子,而是先去杜氏的擎苍院。 杜氏这时候正愁眉不展,秦玉卓陪着她娘。 “浅浅,你二嫂那里……”不等苏浅浅开口,杜氏便先提起,这是一直在等着苏浅浅回来拿主意。 “母亲,对于此事您作何打算?”苏浅浅先探听杜氏的想法。 “咱们秦家向来是不想亏欠媳妇,却代代亏欠媳妇,所以秦家祖宗立下规矩,有子嗣的不准纳妾,也算是对媳妇们的补偿。 可是又有多少年纪轻轻的守寡,一辈子孤单凄清,儿女们年少时还好,整日里一颗心放在他们身上,养到成家便没有了指望。 寡妇人家不好出去见客,就算归宁也怕母家忌讳,整日里侍弄花草抄经打牌消磨时光,性子也越来越孤僻。 这便是秦家后来只有嫡支习武征战,享受荣华富贵却也承担失去夫君儿子的痛楚,那些无子庶出和其余各房,多弃武从文或分了家产经商的原由。” 杜氏深深叹口气。 “浅浅,非是我这做婆婆的刻薄,你二嫂她新婚守寡,着实是可怜,如今不过二十几岁,还要有多少年就这样熬着? 只是辛家向来对女子严苛,将她送回去那便是逼她去死,但是若从咱们侯府出嫁,这名义上却说不过去。 浅浅,你二嫂再醮这件事,我与你祖母都是愿意的,只是如今要想个法子,让霁兰名正言顺风风光光地出嫁,免得被那长舌之人说嘴,也让晋阳侯府失了面子,霁兰就算嫁过去,日子又如何能好过!” 苏浅浅听杜氏这样说,这才放下心,辛霁兰还算是好命的,虽然年轻守寡,却能得遇良人,还有这样豁达的长辈。 “母亲这样说,浅浅便知道如何做了,周世子是难得的好男儿,如今这样冒冒失失去辛家登门提亲,定然是有什么事逼得他不得不这么做。 至于二嫂的心思,还需问清楚了,若是二人情投意合,浅浅便想法子替他们扫清障碍,让她风光大嫁。” 杜氏点头,又蹙眉说道:“还有勉哥儿那里,也需让他明白,莫因此有了心结。” 苏浅浅点头,的确对孩子是最难解释的,自己朝夕相伴的娘从此就要分开,要懂不懂的年龄,感情上很难接受。 “三嫂,虽然舍不得二嫂离开,可是能够遇到周世子对她真心,咱们秦家人还是要帮帮她,她性子本就软,今日又被自家哥哥逼着去死,该有多伤心。” 秦玉卓也开口,脸上隐隐愤怒。 “我那时不在府中,若不然定打得他求饶,敢到我们秦家欺负人,长了他的狗胆。” 苏浅浅眨眨眼,这小姑能处,有事儿真上啊。 “玉卓,放心,你这口气先存着,待我们找机会出了,大理寺那桩案子不过三五日便能完结,到时去辛家会一会辛家那位舅爷。” “三嫂,听说今日大理寺审案十分热闹……”说到这个秦玉卓双眼放亮。 “你怎么会知道,我不过刚刚回府……”苏浅浅疑惑地看着秦玉卓。 “啊,那个,浅浅哪,你还是先去安抚你二嫂,我说的话毕竟隔着婆婆的身份,你大嫂又不肯出院子,你劝劝她莫要多思,什么事有咱们替她出头。” 杜氏急忙揽过话头,还狠狠瞪了秦玉卓一眼。 苏浅浅点头,从擎苍院出来去了二夫人的院子。 【你这位婆婆知道今日审案,派了五个小厮在大理寺听审,轮流回府禀报,不仅是她知道,秦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都知道,还一起讨论案情,哈哈哈……】 苏浅浅:这算不算衍生吃瓜方式? 走进二夫人辛霁兰的院子,就像到了另一个宅子,下人们寂静无声,看见苏浅浅进去禀报,走路都是蹑手蹑脚的。 【二夫人时常失眠容易受惊吓,她院子里的下人都知道,怕惊扰她养成了这习惯。】 系统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 第272章 伸出哪根掰哪根 【多思多虑神经衰弱,若是再受了刺激,保不齐就抑郁焦虑出意外,活在这个时代人均寿命低才是正常的,简直是危机四伏。】 苏浅浅心里感慨着跟着丫头到上房,丫头们不敢怠慢,让苏浅浅先在客堂坐下,有人去卧房唤辛氏。 忽然传来的惊呼声把苏浅浅吓了一跳,顾不得多想赶紧跑到内室,就见丫头和一位嬷嬷正扶着辛氏,房中梁上悬挂着一条白绫。 “夫人呐,你要是真有什么,奴婢们都活不成了,你就可怜可怜奴婢们,莫要有这糊涂的念头。” 哭哭啼啼说话的,是辛氏贴身丫头素荷,旁边的嬷嬷是陪嫁过来的乳嬷嬷,这时候老泪纵横,扶着辛氏送到床上。 辛氏紧闭双眼,眼角淌下两行泪:“人人都来逼我,你们也来逼我,这辈子我是要为了旁人活,还是为了旁人死?” 苏浅浅摆摆手,让服侍的都下去,坐在床边锦凳上。 “人死固然容易,可是你自己的命,凭什么受旁人摆布?无论是死是活,总归是要凭着自己心意!” 苏浅浅缓缓说道。 听到苏浅浅的声音,辛氏睁开眼睛,随即又羞愧地闭上。 “让三夫人见笑了,霁兰命运多舛,怨不得旁人,至于自己的心意,有多少女子能由得自己做主?” “辛霁兰,我这样称呼你,是要你知道,你首先是辛霁兰,然后才是辛家女儿,是武宁侯府二夫人,是勉哥儿的母亲,先做了你自己,你才能做了旁人眼里的你。” 辛氏听了苏浅浅的话,缓缓睁开红肿的眼睛,眼里没什么神采: “自幼我便被教导,我是辛家女儿,不能失了规矩丢了辛家脸面。 嫁给二爷新婚燕尔,我第一次知道有人以我为重,我可以按照自己喜好吃零嘴,穿衣裳,不用守着诸多规矩,可是那样的日子,我只过了五十六日…… 这么多年过来,早已没什么念想,只盼着勉哥儿早日成人。 但是遇见了周世子后,仿佛二爷回来了,我也想拘住自己的心思,偏偏偶然伤了脚,又被他劝得活了。 但是狩猎回程,听闻薛丞相有意将二小姐许配给他,我便收了心思,难过些日子便好了,守着勉哥儿和这院子,也是一辈子。 今日兄长忽然过府,骂我不守妇道丢了辛家脸面,让我自行了断,我这条命难道就是为了辛家脸面撑着的?” 辛氏终于发泄了心中的委屈和不平,提高了声音几乎是喊出来。 苏浅浅松一口气,发泄出来就好,之后才好沟通。 “自然不是,而且你如今没有夫君,周世子亦未娶妻,女子再醮亦是寻常,何来丢脸面一说? 周世子去辛家提亲,是要给你明媒正娶的身份,辛家若是明白事理,本应坦然接受为你庆贺,就算不应也要说出周世子不合适的道理,而非你曾经嫁过人。 霁兰姐姐,如今我只问你,不管这周世子将来如何,不管与他在一起要受多少非议,你可愿与他共同承担?” 辛霁兰缓缓撑着坐起来,明显瘦削了许多的脸上,一双眼睛渐渐有了光,思虑了许久才坚定地点头:“我愿。” “你们的亲事必然会有阻碍,只是你不能就让他一个人走完通向你的路,他走了九十九步,你总要迈出一步迎他,若是你因此事殒命,你让他余生如何自处?” 苏浅浅又给辛氏提个醒,免得她再生出自己了断的心思。 辛氏悚然一惊,又是惭愧又是后怕:“多亏了三夫人提醒,我差一点就害了周世子,你且放心,就算这件事不成,我也绝不会再生出那个心思。” “这就对了,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过不去就平了它,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解不开就剪了它,你的性命是你自己的,自然由你说了算,看咱们不顺眼的人多了,他算老几!” 苏浅浅翻了个白眼,辛氏忍不住噗嗤笑出来,郁结在心中的委屈愤懑烟消云散。 “你只负责把自己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谁想断了你前途,你就砍了谁手足,如果低头换来得寸进尺,那就抬头迎上千夫所指,伸出哪根掰哪根,不给贱人留半分!” 苏浅浅说得兴起,一手掐腰一手做出掰手指的动作。 “三嫂威武!” 秦玉卓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笑得花枝乱颤的辛霁兰一跳,抬头看杜氏跟着秦玉卓走进来,急忙起身行礼。 “霁兰不必多礼,我和玉卓去你祖母那边,路过你的院子,顺便进来看看。” 杜氏急忙比手拦住。 【福寿堂在你的擎苍院旁边,是怎么顺路顺到这边的?】苏浅浅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心里很是好奇。 秦玉卓和辛霁兰都忍住笑,看着杜氏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且好生休养,凡事有我为你做主,你是辛家女儿,也是我秦家媳妇,是我孙儿母亲,还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 辛氏不由得眼圈泛红,感激地点头。 杜氏又叮嘱了辛氏几句,带着苏浅浅和秦玉卓去福寿堂。 辛家舅爷无事不登三宝殿,人来的时候自然通报到秦太夫人那里,几位老夫人正一起研究案情,也并没在意。 知道他说了那样灭绝人性的话,此时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都摩拳擦掌,只待秦太夫人一声令下,便要杀上辛府讨个公道。 “二婶娘三婶娘莫急,打仗要布阵,打架也一样,且放任他三五天,待咱们摸清了辛家底细,送他们一份黄连馅的饺子,让他心里苦得有数,就是吐不出。” 苏浅浅不慌不忙伸出一只葱根样的手指摇了摇,阴险地眯起眼。 秦含璋走进来时,正看到这一幕。 苏浅浅立刻收起手指,又是谨小慎微的小媳妇样。 秦家人:你的马甲都掉光了,还在往回捡…… 趁着下人们摆饭,秦太夫人兴致勃勃议论今日的案子,夸苏浅浅真是铁口直断,让那会主无所遁形。 苏浅浅挤出笑:“祖母,您是夸孙媳算卦算得好,还是断案断得好?” “都好,哈哈哈,都好!”秦太夫人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着哈哈。 众人不由暗笑。 “只是这会首又是什么人,那些钱财都去了哪里呢?” 杜氏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大家都看向苏浅浅。 第273章 我是小小员外郎,吃瓜本领强 苏浅浅转头看一眼秦含璋,秦含璋与她对视,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苏浅浅竟然看懂他的意思。 “会首是什么人还要庄大人继续审理,那些钱财也总会查到去处。” 苏浅浅笑眯眯说了一句。 秦家人:等于没说…… 用过晚膳苏浅浅回听澜院,秦含璋送她回去又到书房处理事务,临走前想要说什么,见苏浅浅匆匆急着进内室,便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苏浅浅昨夜没睡好,又审案累了一天,赶紧沐浴换了素缎里衣,早早上床睡觉。 地龙照常烧得温暖,可是苏浅浅闭上眼睛又有了昨夜的感觉,空落落地睡不着。 翻来覆去折腾,换了好几个姿势,就是觉得不舒服,好像缺了点什么,睁开眼睛看见旁边的枕头和被子,才想起缺了秦含璋。 可是他在不在为什么会影响到自己的睡眠?从前一个人她可是睡得很香甜! 想了想干脆把那被子卷成筒,抱在自己怀里当抱枕,果然舒服了一些,再抬起腿压在被筒上,嗅着被子上的冷香,竟然很快睡着了。 夜半子时,秦含璋已经换上了黑色紧身劲装,侍砚为他系好黑色的披风,走出书房,秦九和秦十三从暗处现身,三人向侯府外走去。 “你们先到城门处等候,我随后就到。”秦含璋忽然想起什么,吩咐秦九二人。 走进卧房,秦含璋无声地靠近床,轻轻将帐子掀开一道缝隙,借着一点微光,看清楚苏浅浅的睡相,不由得挑起唇角。 伸出手,将覆在苏浅浅脸颊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又替她提了一下被角,秦含璋放下帐子,无声走出卧房…… 苏木叫醒苏浅浅时,比昨日容易很多,睁开眼观察一下,发现自己还抱着秦含璋的被子,他昨晚又是彻夜未归,心里冷哼一声。 【哼,不行就不行,为了掩盖自己不行的事实,又去睡书房,搞这么多花样,幼稚!】苏浅浅一边刷牙,心里一边吐槽要面子的秦含璋。 用早膳时侍砚过来禀报,说秦含璋出门办差去了,少则六七日,多则一个月,让苏浅浅出门时务必带上皇帝赐的弯刀,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可以挡一挡,而且给她留下了十名侍卫,随时听候她的调遣。 【出差去了呀,看来是有秘密任务,都没有提前告诉我。】 苏浅浅点头表示知道了,用完早膳带着雪柯和巅峰出门去大理寺,走之前吩咐苏醒给安民茶楼送一封信,放在黄色苏叶茶罐里,摆在茶架上。 今日苏浅浅出门早,到大理寺时,还有一些时间,干脆从雪柯背着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凑到那些小吏旁边吃瓜。 “听说了没有,御史台那位冷面端方的贺御史,在猎场净房里对一威猛侍卫上下其手,那场面……啧啧啧……” “你这消息早已经过时了,而且呀,那可不是他对侍卫上下其手,而是要侍卫给他上下通透!懂吧?嘿嘿嘿,贺御史相貌俊朗,倒也不亏……” “莫要说些大人们的事,不要脑袋了!” “无妨无妨,咱们哪里说哪里了切勿外传,那位贺御史如今停职在家休养,还不知能否官复原职呢!” “江南贺氏那是世家大族,贺大人若是不能官复原职,就得有小贺大人后来居上,总得有人家一席之地……” “不要说不要说……” “如今北疆平定,这朝堂上下的怎么反而不太平,前些时日三司会审,这又出了万物生财会,还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人来,唉,上面一张嘴,咱们可要跑断腿喽!” “抱怨什么,好不快去做事,这差事不想要还有许多人等着!” “是是是,做事做事……” 小吏们各自散了,忙碌着做自己的事去,苏浅浅也起身拍拍瓜子碎屑,把果壳扔在垃圾篓,去做升堂的准备了。 听庄大人说,谢芳坤的舌头重伤,暂时是没办法说话了,也可能以后都无法讲话,所以还是要在那几名分会主身上下功夫。 “今日要顺藤摸瓜,将买官一事查明,以免夜长梦多,被毁灭了证据,案犯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庄大人将那些封存的案卷,当着其他几位陪审官员的面拆开,重新整理了一遍,但是并没有说及案情,有了前车之鉴,他现在就连自己的同僚都防着了。 今日太子还是在后堂听审,这次陪着太子来的,竟然是襄王和苏太傅,可见太子回去向皇帝汇报后,皇帝也十分重视这个案子。 如果挖出这笔银子,一部分归还百姓笼络民心,一部分充盈国库,是一举两得的事。 “小苏大人,听闻昨日审案你的表现颇为精彩,就连细枝末节都查得清楚,令案犯不得不认罪,希望今日你能助庄大人将这宗案子审结,莫要辜负了圣上期望。” 苏太傅转向苏浅浅,不冷不热地说道。 “苏大人谬赞,侥幸侥幸,下官不敢懈怠。”苏浅浅嘴上谦卑。 【切,我为何要管圣上期望?我又没让他期望!我是小小员外郎,吃瓜本领强,我是乌鸦群里装凤凰,猴子见我称大王,我没爹又没娘……】 苏浅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哼哼着自己编的童谣,在一边等着做吉祥物。 苏太傅:你这逆女…… 太子:小苏大人真是多才多艺! 庄大人:你说清楚谁是乌鸦,谁是猴子! 庄大人升堂,这一次方友安上堂来,不只向庄大人磕头,还向苏浅浅的方向郑重磕了头。 卢珺的目光再一次像蛇信,向苏浅浅探过来。 “方友安,如今已经找到万物生财会会主,至于那位会首,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你受刘淄蒙蔽的起因是为你的长子买荫补的官职,你是如何得知荫补之官可以买卖?” 庄大人沉声问道。 “大人,小民是在同客人闲谈时听说此事,那位客人说他的同乡长袖善舞,只要花些银子便可以补上荫官,小民便活了心思,求这位客人帮忙。” “那位客人是谁?作何营生?” “他名吴文才,本就是撮合交易的掮客。” “带吴文才!”庄大人扔下令签。 第274章 驱鬼之符 吴文才被带上大堂,淡然跪下磕头,然后起身,目光在堂上众人身上巡视一圈,落在苏浅浅脸上,平静无波。 “吴文才,方友安杀人一案真相大白,如今万物生财会会主已押在牢中,万物生财会骗取的银钱亦在追缴。 而方友安杀人起因却是为儿买官,你用何手段诓骗方友安,自称可以买下荫补官位?” 庄大人找到切入点,就看吴文才如何应对。 吴文才收回落在苏浅浅面上的目光,拱手道:“大人,小民并未诓骗,小民确是能谋到荫补官位,而且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吴文才此话一出,堂上堂下一片哗然。 “吴文才,莫要信口开河!朝廷命官虽有荫补一说,却是靠着父祖功绩赏赐的,何来买卖?你可知买卖官位是何罪名?” 卢珺怒喝一声,将那些喧哗议论压了下去,纷纷看向吴文才。 “小民曾十年寒窗苦读,也曾研读过刑名之学,怎会不知这是杀头的重罪?只是小民如今虽死无惧! 这朗朗乾坤尚有清流,为天下荡鬼魅,为山河洗污浊,小民虽曾为虎作伥,此时迷途知返犹未晚也,以这残躯做驱鬼之符,就算化为飞灰又如何?” 吴文才振袖一呼,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反而平添了豪气。 “吴文才,你与何人勾结买卖官位,且仔细说来。”庄大人凝视吴文才,沉声询问。 大堂上落针可闻。 “小民有一同乡冯志高,是吏部郎中卢璟卢大人的亲随。 小民来到西京与他相遇后,说起科举入仕之艰难,冯志高便说道只要有人举荐,谋个荫官不是难事,之后得知小民做些掮客生意,便提示小民,这荫官也可以从中交易,赚取暴利。” 堂下传来一阵倒吸气声。 吏部郎中卢璟的亲随,这提示不言而喻,若没有前面吏部郎中四个字,仅凭亲随二字,可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吴文才,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卢珺脸上怒气已经就要压制不住,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指按得泛白。 “卢大人,公堂之上阻止证人供诉,不妥吧……本官忽然想起,既然提起卢璟卢郎中,只怕卢大人要回避一下了。” 庄大人和声说道,话中的意思却不容置疑:闭嘴,从这里出去。 卢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得不起身维持着仪态,狠狠盯了吴文才一眼,拂袖而去。 “吴文才,继续供诉。”庄大人示意。 下面坐着的大理寺丞和另外两位官员,此时互相看看,都拿出帕子擦汗,这桩案子是要大理寺五位官员连署的,不知道大理寺卿回避了剩下他们四人作不作数? 而且就算作数,他们三个怎么敢给卢璟签字定罪,即使脖子不裂缝,这官袍怕是也穿到头了。 “来人,缉拿冯志高,请卢璟卢郎中到公堂对证!”庄大人向下发出令签,衙役磨磨蹭蹭过来接了,为难地看着庄大人。 “怎么,你们是不知如何拿人,如何请证人到公堂吗?”庄大人声音冷淡而严厉。 “是,大人!”衙役不敢再拖延,飞快地奔出去。 【庄大人还真的挺会装,不是那天知道冯志高,就已经让人十二时辰守着,怕他逃了?只不过他还得当替罪羊,他的主人怎么舍得让他跑路呢。】 “吴文才,且将你与冯志高交易买卖的官职和交易之人,一一道来。” “绵丰巨贾付家山,花费五万两使其子任玉竹县丞,小民从中获利两千两,洙羊商人周顺恺,花费四万两将他的儿子送至枫窑任主簿,小民从中获利一千五百两……” 吴文才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楚,震得大堂上下的人头皮发麻,仅从他手里就有十余名买卖官职的,还有方友安的儿子没有买成,交了两千两定金。 “所有的钱财除了为母亲求医问药,都在小民家中单独的一处地方收着,每一笔都清清楚楚记着。” 吴文才最后补了一句,脸上才有了悲伤的神情:“做儿子的不孝,以后不能给母亲求药了,求大人不要告知小民所做之事,就让她以为我客死异乡吧。” 庄大人命人去搜查。 很快冯志高和卢璟被带进来,卢璟被小厮搀扶着十分镇定,冯志高早已经面如菜色,跟着卢璟这么久,若是出了岔子,自然知道他是什么下场。 卢璟从容地拱手施礼:“下官之前受了风寒病得深沉,听说要登堂作证勉力而为来此,只能坐下听庄大人差遣。” 示意小厮扶着,到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好像真的只是来做个见证。 旁边的几位官员继续擦汗…… 庄大人并未多言,继续审问冯志高。 “冯志高,你可认得吴文才?” “回大人,小的认得。” “你可知今日唤你来大理寺公堂,所为何事?” “回大人,小人不知。” “冯志高,吴文才供诉,他与你合谋买卖荫补官位,可有此事?” “回大人,绝无此事!吴文才,你怎敢信口雌黄,就不怕王法吗?” 冯志高指着吴文才,面目凶狠狰狞,语带威胁。 “冯志高,吴文才所供诉你们交易的时间地点,另有他从中牟利赚得的银两,都记录在册,你还有何话说,大理寺公堂不容藐视,还不从实招来!” 庄大人厉声喝问,注视着冯志高。 “回大人,小的不敢撒谎,小的与吴文才是同乡,他乡相遇自然亲厚些,偶尔闲暇便在一处吃酒,小的哪里有恁大本事,做官职买卖的生意?小的实在冤枉!” 冯志高抵死不认,句句喊冤。 苏浅浅抬头看向卢璟,卢璟也正看着她,狭长的双眼里闪过杀意,转瞬即逝。 “冯志高,吴文才所说之事,只要到吏部查实,必会有漏洞,何人经办一目了然,你若是说出实情,还可从轻发落,若是执迷不悟,可莫怪王法无情。” 庄大人一怕惊堂木,冷冷地提醒冯志高。 “大人,小的……”冯志高不由自主悄悄用眼角看卢璟。 “你这无用的贱奴,与人做了什么不法之事,还不如实招认,可别忘了,你家中的父母妻儿,都要指着你过活,该如何做,你心里清楚!” 卢璟忽然开口冷声呵斥。 第275章 棋子 冯志高悚然一惊,眼神里的惊慌更甚,随后似下了决心,朝着卢璟磕头: “二爷心善大义,小的一家人就请二爷周全了,是小的贪图钱财,冒了二爷的名做下该杀头的事,小的愿意认罪伏法!” “你这贱奴,仗着本官体恤下人,竟然真的做下肮脏的勾当,害我的清白,若是被母亲知道,定然会责罚,还不快供认罪行!” 卢璟指着冯志高气得高声斥责。 “冯志高,你不过是卢郎中亲随,是如何冒了卢郎中的名,促成这卖官之事?”庄大人冷笑问道。 “大人,小的时常跟随卢大人去吏部,自然结识了吏部上下官员,偶尔也会替大人将卷宗送到各个公署。 只要在送到各个公署的卷宗上,以卢大人名义请他们盖上印鉴,他们自然不会怀疑。 但是如果这荫补官位的卷宗,是小的提前找人模仿卢大人笔迹签过名批示过的,那便可以凭空多出一条财路。” 冯志高舔舔唇,一个字一个字斟酌着说出来。 “一派胡言!吏部衙署岂是你一个亲随可以随意行走的地方!卢大人,冯志高所言可是真的?卢大人不会这样御下不严吧。” 庄大人厉声呵斥,转头去问卢璟。 卢璟抿了抿唇角,明知道庄士昭是在揶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确是下官疏忽,书吏事务繁忙,有些事便支使亲随去跑个腿,没想到被这贱奴钻了空子。” “哦,原来如此,冯志高,继续说下去。” “是,大人,小的自从发现这个漏洞,便渐渐生了利用其谋财的心思。 遇见吴文才之后,他做掮客生意在外走动得多,自然识得愿意出银子谋官的,便合谋做下这买卖官位之事。 大人,小的不敢再欺瞒,做了多少记不清了,但是都是小的一人所为,与卢大人无干,小的愿意认罪伏法。” 冯志高说完了伏在大堂上,这时候倒是平静了。 吴文才看着冯志高许久,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一切都谋划得严密,怎么能轻易就被捉到,被捉到的只能是他们这些马前卒。 庄大人看一眼苏浅浅,苏浅浅正专心致志研究她的毛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冯志高,是何人替你模仿卢大人笔迹,你与吴文才交易的钱财,都去了何处?” 这时衙役带回了从吴文才那里搜出来的证据,一只木匣装着账册和银票,庄大人拿出账册看了,又问冯志高。 “模仿卢大人笔迹的,是卢大人的书童识书,请大人传唤来一试便知。”冯志高坦然回道。 “传识书。”庄大人再次扔下令签。 很快识书就被带到大堂,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就算是在卢家见过世面,在这大理寺大堂的威严之下,也是诚惶诚恐惴惴不安。 “识书,你可能模仿卢大人的字迹,写上几个字?”庄大人和声问道。 识书眼睛一亮,抬起头连忙小鸡啄米一样点着:“能,小的学得很好了。” 堂上所有人都沉默看着这小少年,吴文才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拿来了纸笔,识书就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主簿又请卢璟写了同样的字,拿到大堂上给各位官员传阅,那几位官员明显松了口气。 庄大人看了后没什么表情,让主簿将这字送到苏浅浅案上。 【不愧是卢璟,心思缜密手段狠辣,早已经步步为营,自己的替罪羊都安排好了,这两人笔迹简直一模一样毫无破绽。】 苏浅浅一边看一边赞叹。 【这书童极擅模仿,不会写字时就会画字,卢璟无意中发现才收为书童,悉心教导他模仿自己的字体和书写习惯,每每写得好就有奖赏,这书童对卢璟极为感激忠心。】 系统的宝宝音有些沉重。 【如果不找到他们之间的差别,靠着他们三人,这案子就能结了,至于那些银子……】 “大人,这贱奴的居所可以去查一查,虽然是在公主府内有些不便,下官可以让人动手去搜查,既不会让人非议公主府,又不会误了大人审案。” 卢璟积极地配合了。 “这样似乎不妥,还是由衙役与公主府的人协同搜查,才不失公允。”庄大人含笑回道,命衙役和卢璟的随从一起去搜查。 “庄大人,如今案情真相大白,是下官御下不严让他们有机可乘,下官自会去圣上那里请罪,至于这两个贱奴,还请大人严加处置,不要徇私情,我们国公府和公主府名声不重要,危害百姓扰乱朝纲才是大事。” 卢璟再一次表现出识大体,不徇私情的优良品质。 “不急不急,识书,本官来问你,你可曾替冯志高写过一些文书,如果写过,又是写的什么,细细说来。”庄大人笑着摆手,转头询问识书。 “大人,小的只替冯志高写过家书,却不曾写过什么文书,小的不明白大人是何意。” 识书这时候发觉不对,声音有些颤抖,惶惑惊慌地看卢璟又看庄大人。 “识书,你替我写的便是文书,哪有什么家书?我又不是不识字,怎么会用你写家书?” 冯志高冷笑,一种近乎残忍的同下地狱的冷笑。 “冯大哥,你为何这么说,什么文书,小的不曾写过文书啊大人,爷,求您替小的说一句,小的不知道什么文书!” 识书跪在地上抖成筛糠一般,不停地给庄大人磕头,给卢璟磕头,磕得额头淌下血也不肯停,在死亡危险逼近时,本能地想拜便神佛,希望有一线生机。 【识书这孩子可怜,帮帮他吧,他真是不懂什么文书,拼命模仿卢璟的字,就为了讨主人欢喜,在下人们面前得脸,拿回家赏赐爹娘也高看一眼。】 【这是卢璟从开始便布下的一步棋,如何能破?他不过是棋子,落在棋盘就是要被吃的命运。】 苏浅浅一直提着笔在画,像是置身事外,和系统无声交流。 【凡事只要不是真的,就一定有破绽,这文书的破绽,就在没有真正让识书写过,怕他泄露出去,那么所有的卷宗笔迹,就全是真的。】 系统得意地说。 【你的意思是……】苏浅浅看向卢璟。 第276章 你逃不掉了 【不懂就不懂,还要装懂!我的意思是,识书写的字毕竟不是卢璟写的,他一定有破绽,就算模仿得再像也是模仿。 识书运笔有他的习惯,被卢璟教训了很多次,偶尔还是会出现,你看看桌案上的字,因为紧张就又出现了那个习惯,写点的时候笔势向下压才提起,而卢璟没有这下压的习惯。 另外还有一点,这是识书的小秘密,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 他识字太晚,模仿可以,一些生僻的字到现在还没认全,他每日忙着练字,识字的时间很少,一个下人先生也不那么用心。 官衙的文书都是公文,有些字平时不用的,还有人名中用生僻字的,只要一对比,破绽立刻就出来了。 就算有破绽,如果没人为他证明也是枉然,大家恨不得有人来顶罪啊!】 系统最后叹口气。 苏浅浅微微眯眼,把纸上的东西画完,放下笔,抬头看着识书。 识书这时候大睁着一双眼睛,有些呆呆的,还未完全长开的身子撑着下人的褐布衣衫,头上的血滴上去让颜色变得更深。 “冯志高,你是否只让识书写过文书,从未让他写过家书?”苏浅浅忽然转头问冯志高。 “正是,小的从未让识书写过家书。”冯志高一口咬定。 “识书,你可还记得,冯志高让你写的家书或者文书中,曾经写了什么?”苏浅浅问道。 “记得,冯大哥……冯志高有一次让小的写的是,此三十亩田地当属冯宗年一家,旁人莫可争执,若有不服者,尽可入京到公主府寻我理论,小的还曾问冯宗年是何人,他说是他的远房叔父。” 堂上堂下又是一阵议论,这案子实在扑朔迷离。 “胡言乱语!我何曾让你写过这种东西!你如今攀咬也无用,当时请你写这文书,我可是给了你银子的,现在想赖账万万不能!” 冯志高有些慌乱,偷偷看一眼卢璟,转头斥责识书。 【小主,还真被你问着了,冯志高利用卢璟给的命令,让识书写几封家书,其中就有冒卢璟之名,责令绵丰县令将有争议的田地,判给自己的亲爹,绵丰县令得到信奉如圭皋,还指望将来拿着找冯志高攀关系呢,自然保管得妥帖。】 系统不由得嘿嘿笑。 苏浅浅将自己画的东西交给庄大人,庄大人看了微微蹙眉,随后深深看了苏浅浅一眼。 “冯志高与吴文才是同乡,绵丰巨贾付家山也是要到案的,即刻派人去绵丰拿人,顺便查证这信的内容是否作伪,若不在冯家,那么绵丰县令或许也能知晓田地一事,是冯志高说谎还是识书说谎不难查出。 吏部应将卢郎中与此案有关文书全部查找并封存,以免被人调换陷害卢郎中,识书应有从前练字的纸张帖子,一并搜查留存起来,这可是他模仿陷害卢郎中的铁证,待人证物证齐全,再行审理。” 庄大人说到这里,下令让衙役捕头们即刻快马加鞭去办,涉案的所有买官之人要全部拿到大理寺,一件杀人案成了轰动大齐的买官案。 取证总要三五日,庄大人宣布退堂,择日再审,冯志高吴文才还有识书被押入大牢,方友安杀人案与万物生财会的诈欺案合并处理,只待找到会首和财物去向,再行结案。 这一次太子和襄王苏太傅没有露面,直接从后堂离开了,苏浅浅到门房处带着雪柯和巅峰,准备上马车时,卢璟跟了上来。 “小苏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卢璟还是一如既往地谦和儒雅。 “好。”苏浅浅向后退了一步。 卢璟脸上的表情就要绷不住了,只能故作大度地笑道:“小苏大人甚是会打趣,既然如此,我便直言不讳了。” 看看周围的人都故意避开,只有苏浅浅身边的小童,卢璟并不在意。 “小苏大人,谢芳园中卢某丢失的东西,可是在你的手上?只是如今你拿在手中也没什么用处,不如交还于我,有什么所求尽管开口,卢某无有不应。” “谢芳园中卢大人丢了什么?下官实在不知……为何要还给你?”苏浅浅无辜地睁着大眼睛,朝卢璟眨了两下。 卢璟的脸色越发难看。 “卢大人,下官一向秉承,谁让我憋屈一阵子,我让谁憋屈一辈子,你敢拔了我一根头发,我敢拔了你一颗头!” 苏浅浅看着卢璟的头上,笑眯眯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卢璟眼里的杀意迸现,双手不自觉攥成拳。 “我说什么,卢大人难道没听清,要下官再复述一遍?下官是说……你、逃、不、掉、了!” 苏浅浅凑近卢璟脸上带着笑,用口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最后一句。 “卢大人,下官还有事,就不奉陪,五日后再会。”拱了拱手,苏浅浅回身上马车离去,留下卢璟对着她离开的方向注视良久。 【小主实有王霸之气!你这样故意激怒他,是想做什么?你还给庄大人画了那幅画,又是想做什么?】 系统阴阳怪气地出声。 【为了有王八之气,为了能长生保命,他总看我不痛快,我就给他个痛快,人只有在被激怒的情况下,最容易犯错,至于给庄大人的画,自然是加快那案子的完结。】 苏浅浅懒洋洋靠在车壁上,抱着手炉喝着雪柯递过来的热茶,这马车外边看着普通,里面被她装修得十分舒适方便。 有小火炉可以烧水煮茶泡热饮,还有各种点心盒子小零嘴的匣子,就算马车晃动也不会撒出来。 “苏公子,有客来访。”外面是秦十六略有些沙哑的声音。 “大红袍还是陶长史?”苏浅浅问。 “……大红袍。”秦十六顿了一下回道。 “让他上车吧。”苏浅浅回了一句,拿了块肉脯就着茶吃。 马车没有停,江白频掀开车帘进来,大咧咧坐下来,伸出大长腿,斜眼看苏浅浅,眼角的朱砂痣更显风情: “胆子不小,明知道他做事无所不用其极,还敢屡屡挑衅,就不怕他狗急跳墙?” “墙都给他备好了,我只怕他认怂不敢跳!” 苏浅浅冷笑一声。 第277章 睚眦必报 “苏公子虽然本事不大,但是胆识过人,还好还好。” 江白频掀开他的大红披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卷儿,递给苏浅浅: “你的请托江某完成了,这是你要的东西,其他的江某爱莫能助,你自求多福吧。” 苏浅浅打开纸卷儿,上面有秀气的字体写着几个地点,分别标着金木水火土,还真是按照五行布置的。 江白频本来作势要走,见苏浅浅没搭理他,自顾自看那张小纸条,有点后悔把纸条那么快给他了,现在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 苏浅浅把那几处地方牢牢记在心里,便把那纸条重新卷好收起来。 抬头看见江白频正盯着她,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江白频气结:“你还真是薄情啊!我刚刚帮了你,转头你就赶我走?搭你的车都不行?” “行!你不走可别后悔。”苏浅浅坐回去,还给江白频倒了一盏热茶,江白频哼一声:“这还差不多,难道是后悔我没多喝两盏茶?” 看着江白频喝了茶,苏浅浅才说道:“我的车资和茶资可都贵,既然江公子财大气粗,那就先付账吧,茶钱五百两,车钱五百两,概不赊欠。” 江白频一口茶差一点喷出来。 “你这分明是讹诈!你可知道为了查这件事,我们明月楼费了多大的工夫,你那一千两都不够兄弟们打探消息的花费,若不是……喝你一盏茶还敢来要银子!” 江白频觉得那茶味道不错,都饮尽了把茶盏放回去,伸开大长腿挑眉看苏浅浅。 “不要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这车资和茶资就免了。”苏浅浅拿起肉脯继续吃。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江白频脸色骤变,想抬起手臂却完全用不上力。 “我一向睚眦必报,上一次你敢威胁我,看在你替我办好了事情的份儿上,本来准备放你一马,不过是你不肯走,怨不得我喽。” 苏浅浅倚在小几上,一只手支着头,看着一脸怒容的江白频。 “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枉我助你你竟然暗算我!” 江白频又羞又恼,要是被他外面的兄弟知道,他被一个文弱小公子给制住,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样,以后还如何做这个二当家? “一码是一码,我可是花了银子请托的,可不欠你什么,但是你凭着武力胁迫我,这个仇我可是要报的,当然,如果你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我就会放了你。” 苏浅浅老神在在地嚼着肉脯,和江白频讲道理。 “我绝不会受你摆布……哎,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江白频看着苏浅浅欺身过来,忍不住心慌,他还从没沦落到被人制服,不知道要对他施展什么酷刑逼迫。 苏浅浅拿出一个小瓷瓶,自己先用帕子蒙好了口鼻,打开瓷瓶盖子,在江白频鼻下晃了晃,江白频很快不由自主地打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阿嚏!你这小人,阿嚏……阿嚏……” 江白频打喷嚏打得睁不开眼睛,鼻涕流下来也不能抬手擦,苏浅浅示意雪柯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江白频羞愤交加,脸涨得通红。 “江公子真是貌美如花,流鼻涕都比寻常人好看些,放心,再过一炷香时间你若是还不答应,我就放你走。 没有解药也没关系,平时带着帕子蒙着脸,打喷嚏又死不了人,擦干净鼻涕别让烟雨楼的姑娘们嫌弃就好。” 苏浅浅躲得远远的,算计着时间,在软骨散的效力消失之前,把江白频扔下车去。 “好……阿嚏……我答应你……” 江白频终于熬不住,他不怕死不怕疼,但是这喷嚏打得他生不如死,整个头都晕了,鼻子里痒得恨不得用钩子掏一掏,只好听听苏浅浅要他做什么。 “这就对了嘛,雪柯,这个给江公子嗅嗅。”苏浅浅又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雪柯。 雪柯忍住笑,接过瓷瓶打开盖子,在江白频鼻子下晃动,江白频一点都不怀疑,拼命吸了一下,很快喷嚏停止了,鼻子里也不痒了,但是他的鼻头却仍是通红。 “江公子,不要那么崇拜地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也不要想着放开你,你就用内力把我震成齑粉,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从你那一次胁迫我之后,就失去了我对你的信任,我自然会防范。” 苏浅浅警告一番江白频,才又给他倒了一盏茶:“喝了吧,解药。” 雪柯喂江白频喝了,苏浅浅等他能抬起手臂了,才悠悠说道: “我要你做的事其实很简单,我要见到江帆,若是我没猜错,他应该已经到了西京,而且去过秦二爷的坟冢。” 江白频倏然抬头:“你怎么会知道?” 苏浅浅笑了笑:“本来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你……”江白频被苏浅浅耍得团团转,又是气愤又是佩服,可是也没什么办法,他不敢赌如果动手,会不会又一次栽在苏浅浅手上,那样苏浅浅不知道会怎么治他。 而且因为苏浅浅是武宁侯府的人,就绝不可能把她怎么样,他是知道的。 “好,我会回去和大哥说,如果他不愿意,也不算我不守信用,毕竟见不见你是他的事。” “好,不过如果这件事你办不成,那就要换成别的事顶替,你欠我一件必须完成的请托。” 苏浅浅回答得干脆,江白频狠狠盯着她片刻,试着提了提气,掀开车帘一声不吭地走了。 “公子,你竟然擅使毒……”雪柯总算从一连串的惊愕里回过神,对苏浅浅的敬畏再上一层楼。 “我使的是毒么?”苏浅浅笑,把小瓷瓶和那个纸卷儿都收进空间里,如今重要的东西她都在空间里保管,既安全又方便拿取,只是拿出来之前要有方便的环境。 还有一点时间,赶到谢芳园,图纸已经修改好了,老管家秦福也找好了工匠,明日就可以开始改造,同时要进行的还有招募各个学科的夫子师傅。 “谢芳园以后要改个名字,就叫做蓝翔学院,学技术哪家强,落英坊里找蓝翔,这句话要让西京大街小巷的百姓耳熟能详!” 苏浅浅负着手看着谢芳园的匾额,说下了一句载入大齐史册的话。 第278章 学技术,哪家强 武宁候府和谢芳园这些小童的行动力,都不是寻常可比。 第二日秦福带着十几个管事和工匠们进了谢芳园,按照苏浅浅的吩咐,工匠们研究了图纸之后开始改造施工,有经验的管事们则准备物料采买。 苏浅浅不能浪费了自己培训出来的精英,萃英楼的掌柜蔡猛,花荣阁的掌柜穆桐,分派到庄子的何胜何安,以及安民连锁培训结业的优秀学员,都加入到蓝翔学院的招聘招生工作中。 穆桐向来脑子活络,萃英楼经营得有声有色,已经是西京贵妇们离不开的美容专业导师。 苏浅浅给他分派了任务,立刻摩拳擦掌,先对那些贵妇们府里下人们下手,挨家挨户去送帖子打广告,靠着他的客户基础网罗人才和生源。 蔡猛接触的本就是各家管家或者管事,也有厨子亲自来采买的,至于何胜何安,二人在庄子里与那些庄头庄丁来往最多,这就是群众基础了。 他们三人自然也不会相让,纷纷各自想出法子,誓要让西京城里所有的百姓都知道这个学院。 “学技术,哪家强,落英坊里找蓝翔,上厅堂,入厨房,学打铁,做绣娘,千般本领在身上,一年出门养爹娘,三年学成挑大梁,问束修?莫慌张,没有银两好商量,为师一年全顶上……” 半月之后,大街小巷都能听见小童们唱这首儿歌。 不过还是引来不少的非议,毕竟大齐还没有出现过女子书院,更不要说女子与男子一同学习技能的地方。 所以随着这童谣流传得越广,对于谢芳园改成了蓝翔学院一事,反对声也越来越大,这却是后话了。 苏浅浅从谢芳园回到府里,到福寿堂给秦太夫人请安用晚膳,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大家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看秦玉卓。 秦玉卓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为何总是看我,周靖楠要成亲和我有什么干系,要成便成好了,到时候我还会给他备上一份贺礼,我祝他早生贵子,夫妻恩爱,也得庆贺再无人来踏咱们侯府的门槛了。” 秦玉卓撅着嘴,气呼呼说出一番话,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表现并不像是毫不在意。 “你不在意便好,靖楠他这么多年如何待你,咱们也都看在眼里,既然无缘便莫要耽误了人家亲事,别落得像对庄家姑娘那样,回头外边落了名声,巴巴的还失了颜面。” 杜氏不急不慌地回了几句,三老夫人噗嗤笑出来,看自家儿子,秦含瑾满脸通红:为啥什么事都能带上我! “娘,你看我像五哥那样的人么?五哥那是眼盲了,我可不是!若是有那合心意的男子,我是看得见的!” 秦玉卓脸上难得浮现娇羞的表情,不过看了苏浅浅一眼又急忙收回去: “我今年不过十七,咱们大齐二十岁出嫁的女子比比皆是,家中又不是养不起,为何张口闭口要谈亲事,我多在娘身边陪陪您,不好么?” “陪着娘敢情好,可是这亲事也耽误不得,最迟明年三月里,总要把你的亲事定下来,只要不远嫁也是能看见娘的,那时娘也就放心了。” 杜氏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有些低落,看了苏浅浅一眼,又回头看那几个小姑娘,轻轻叹口气。 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忽然明白了杜氏的意思,看看自己的女儿,也蹙起了眉。 【是了,若是真的抄家,成亲的女子不会被问罪,那么成亲嫁人还真是一条逃出生天的法子,只是那几个没到适婚年龄的小姑娘怎么办? 她们自然不会想到会有那一天,所以秦玉卓到明年仍是没有成亲,才会被送进教坊司……不,为了我自己也不能让那样的事发生!】 苏浅浅回过神,自己本想躺平,奈何命运不公,不奋斗就得死,还是死得很惨的那种,搞得她如今还要加班,身兼二职! 她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心声都被听去了,秦家人又是难过又是感动,完全忽略那句为了她自己。 用罢晚膳苏浅浅留下来,同秦太夫人和杜氏商议辛氏的事情。 “勉哥儿不知听见了什么,今日无精打采的,让他去陪他娘,他也十分不乐意,他不提,又不好说开了,只好等这件事有了一定,再慢慢劝说他。” 秦太夫人叹口气,秦家长房本就人丁单薄,两个重孙儿都是眼珠子一样看待的,受一点委屈也会心疼,何况将来要与自己的娘分离。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只能看开些,渐渐懂事就明白了。” 杜氏反而去安慰秦太夫人。 “祖母,难得周世子人品贵重,对二嫂有意却也并未逾矩,二嫂性子绵软也有她的烈性儿,逼得紧了到最后枉送了一条人命。” 苏浅浅再给婆媳两个提个醒儿,昨晚的事二人不可能不知道。 “是啊,只是这辛家甚是迂腐,该如何让霁兰名正言顺嫁出去呢?” 杜氏急忙问。 “明日媳妇去外面打听辛家消息,后宅里的事还得去问妇人们,安民衣庄如今经营得也不错,这些收集的消息总能用得上。” “好,这件事就凭你安排。”杜氏赶忙点头。 “母亲,若是辛家那边不为所动,你可愿多一个女儿?”苏浅浅睫毛扑闪试探着问。 杜氏一怔,随即明白了苏浅浅的意思:“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白白愁了一夜,还是浅浅主意多,我自然是愿意,做了我十年儿媳,叫了我十年母亲,与女儿有何不同?” “母亲果然是豁达之人,有您这样的婆婆,也是霁兰姐姐的福气,既然母亲愿意,待我问明了辛家的主意,咱们就大张旗鼓认女儿。” 苏浅浅把这件事敲定,便回了听澜院,入睡的时候想到秦含璋出差去,今晚不会回来,先把被子卷好了抱在怀里。 第二日苏浅浅没有穿男装,而是穿了一身云水蓝妆花缎的窄袖交领袄裙,外面配了一件同色的狐毛出锋斗篷,捧着手炉上了秦含璋专用的豪华马车。 “三嫂,咱们先去哪里?”马车上秦玉卓已经拉开架势,按得关节“咔咔”响。 第279章 辛家秘闻 “先去安民衣庄,咱们给你二嫂置办几身衣裳,武宁侯府认女儿,自然要风风光光。” “不错不错!”秦玉卓连连点头。 安民衣庄的掌柜张娘子,丈夫也是死在了须弥山一役,她一个人服侍公婆养育孩子,五年前秦含璋出征时,长子又跟着去了,所幸虽然受了伤,人总算全乎地回来了。 张娘子擅裁剪绣活儿也出众,招募安民衣庄掌柜时主动请缨,比试中战败了十余个年轻的绣娘做了掌柜,十分开朗健谈,到衣庄做衣裳的妇人们与她分外亲近。 “张娘子,太史令辛渐曦府上,可有什么趣事秘闻?这挑料子也无聊,若是有便说来听听。” 苏浅浅摆弄着张娘子拿来的布样子,一片片地装订在薄板上,旁边还有对料子的出处和优缺点的解释,适合做什么衣裳。 安民衣庄本就是武宁侯府招募开办的,虽然是以皇帝名义,这些掌柜必然要经过武宁侯府管事审核过,所以张娘子自然知道谁是东家。 房里此时只有张娘子和苏浅浅姑嫂,张娘子微微想了想,便点头说道:“还真是有些趣闻,侯夫人只当听个乐子。” “听闻辛太史令府上规矩多,太史令夫人一向性子软,后宅都是由老夫人做主。 前些时日官员商贾在咱们衣庄做冬衣的不少,其中就有太史令府上,就连冬衣这件小事也是老夫人亲自安排。 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办这差事,言语里对太史令夫人很是怠慢,说她就连妾室都压不住,若不是当年二小姐嫁人时,武宁侯府明言不可带媵妾,妾室生的三姑娘就跟着嫁过来了。 可惜大小姐嫁过来一年便守了寡,辛家老夫人的打算都泡了汤,武宁侯府那时门庭冷落,辛家的姑娘们便死了心。 侯爷大捷还朝,辛家的心思又起了,指望着二夫人凭借小公子,在侯府里为辛家谋些好处。 这位嬷嬷说,辛家尚未出阁的姑娘,还有未成亲的公子,就连二房三房的也纷纷到处走动,打着武宁侯府姻亲的招牌,攀上了好人家。” 张娘子一面说着,一面查看苏浅浅的脸色,把她挑出来的布样子放在一处。 “不过那位嬷嬷虽未多说,恰好那日来了一位与辛家二夫人相熟的,说到辛家虽然规矩多,偏偏辛家的大公子,如今做了国子监丞的那位,他自己和他爹一样,宠妾灭妻。 妾室的女儿都爬到嫡女的头上了,落在正室名下做嫡女养着,每日装模作样扮柔弱。 晋阳侯府的世子爷立功还朝,她在还朝那日酒楼上看见了,生出了些心思,整日想法子与周家大小姐结交,想要嫁到晋阳侯府去。” 【原来如此,辛家是能利用便利用,留下女不二嫁的好名声,再让自家女儿攀上晋阳侯府,真是长得恶心想得开心忒没良心!】 系统不由得吐槽。 苏浅浅心里知道了大概,加上每月萃英楼和花荣阁送的消息,对辛家的情形也了解差不多。 “就这些料子,捡最时新的样子做几身,从里到外配齐全了,这是尺寸。” 苏浅浅把写着二夫人尺寸的纸交给张娘子。 “务必尽快,工钱上不计多少,七日后就要用。” “侯夫人放心,妾身即刻让绣娘们抽出人手赶制。” 张娘子恭恭敬敬答应,送苏浅浅出门。 苏浅浅今日出门阵仗不小,武宁侯的仪仗,加上她随行的丫头仆妇二十余人,浩浩荡荡去了太史令的宅子。 马车停在门前,显得太史令的宅子老旧又寒酸,门房上早就飞奔去禀报,太史令的母亲辛老夫人亲自带着女眷们相迎。 “真是不敢当,冒失登门让老夫人见笑了,不过一想贵府也不是拘着规矩的人家,前两日监丞大人不也是即兴登门拜访我们二夫人,便索性没送拜帖做了不速之客。” 苏浅浅与辛老夫人坐在堂上,秦玉卓冷着脸在她下首,辛家一群女眷小心翼翼陪着。 辛老夫人听见苏浅浅如此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后连忙点头:“正该如此,正该如此,都是实在的姻亲,没有那么多规矩。” “老夫人说得极是,既是不讲那些虚礼规矩,这事便好办了。” 苏浅浅转头去看那些女眷:“不知哪位是辛大夫人?” 旁边坐着的一位中年妇人抬起头,想要应声,却先看辛老夫人。 “荀氏,侯夫人问你,怎的不知答应?”辛老夫人厌烦地瞪了一眼太史令夫人荀氏。 “是,侯夫人,妾身便是。”辛大夫人连忙颔首回答。 【果然是心大夫人,心眼小的活不到今日。】系统哼一声。 “荀夫人,前几日令郎监丞大人,到我们府上见了二夫人,口口声声说道,她辱没了辛府,坏了辛府女子的名声,让她自行了断,夫人可知此事?” 苏浅浅笑眯眯问道。 “侯夫人说什么?大郎他去过侯府妾身知道,何来的自我了断,不是劝告她不可生出二嫁的念头?母亲,你也是知道此事的……” 荀夫人惊愕地看着苏浅浅,又转头去看辛老夫人。 辛老夫人面上有一丝不自然:“此事许是霁兰执拗,她兄长便说了些严厉的话。” “母亲,就算霁兰执拗,这也并非她的错,为何要让她自我了断,是要逼她去死吗?” 荀夫人声音变得尖利,随后哽咽哭泣。 “荀氏,侯夫人在此,莫要说出失颜面的话来。”辛老夫人厉声呵斥,又急忙向苏浅浅解释:“做母亲的总归溺爱儿女,侯夫人见笑了。” “没什么可笑,可惜罢了……” “正是,好好的侯府二夫人,干干净净的辛家女儿名声,实在是可惜了,霁兰真不是个知轻知重的,若是霜兰落在这个位置上,断不会如此行事。 夫人呐,还是要好好劝劝霁兰,这辛府里还有没出阁的女儿,莫要因为她,定下的亲事有个什么闪失,可是要误了咱们姑娘,也寒了侯府上下的心。” 坐在下首的一位妩媚妇人接口说道,还朝着苏浅浅讨好地挤出笑。 “这位夫人是谁,如此深明大义,又顾虑周全?” 苏浅浅含笑问道。 第280章 贵妾是什么玩意 辛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又僵硬了一回。 “妾身邓氏,是大老爷的贵妾,侯夫人谬赞,只不过跟着老夫人学了一些道理,让侯夫人见笑。” 那妇人有些得意,本就娇媚的脸上多了骄矜之色,平日里定是被捧惯了的。 “贵妾?那是什么玩意?在咱们侯府可没有这种东西。 从前听说有抬姨娘的,可姨娘是不能见客的,贵府这位贵妾难道也是正牌夫人?若不然怎么有身份陪坐在侧?” 秦玉卓故意瞪大眼睛,做出不解的样子,邓氏坐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又不好驳斥回去,只尴尬地陪笑。 “邓氏是老身的侄女,本是家中嫡女,因着顾念荀氏身子弱性子又软,便嫁进辛家做了渐曦的贵妾,实则与荀氏一般助老身操持府中事务。” 辛老夫人只好解释了一番,也发觉这姑嫂二人不像是来表示感谢,而是来者不善。 “邓贵妾好有本事,失敬失敬,那么我今日要谈的事,关乎我们府上二夫人将来的名分,是和荀夫人商量,还是和邓贵妾商量?” 苏浅浅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然后诚恳地询问。 名分?女眷们都竖起耳朵。 荀夫人一脸茫然,邓氏本是为了显示自己不是普通的妾,才说了那句贵妾,如今让苏浅浅一口一个邓贵妾,不伦不类的,叫得她脸上发烧,哪还有脸接话,也明知道没那个资格,狠狠瞪了荀夫人一眼,转过头去。 “是什么事关乎名分,不如先和老身说说,荀氏身子弱,家中的事多半不过问。”辛老夫人开口问道,侧头示意身边嬷嬷,嬷嬷点头出去了。 “同老夫人说说也好。”苏浅浅笑眯眯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 “这是辛氏霁兰,自请从辛家宗族嫡女中除名的告书,自此后虽生犹死,再不入辛府一步,不以辛氏女自称。” 苏浅浅云淡风轻地说着,将那张纸放在辛老夫人手边小几上。 一阵倒吸气声之后,堂上便鸦雀无声,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竖着耳朵瞪着眼睛盯着那张纸,只等辛老夫人告诉她们,苏浅浅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侯夫人这是何意?”辛老夫人看了好几遍,终于确认自己没听错,白纸黑字写着辛霁兰自请退出辛氏宗族,她的脸终于沉下来了。 “老夫人没听懂?那我替三嫂解释一遍:我二嫂不再是你们辛家人啦,以后也别理直气壮跑到我们武宁侯府去教训她,无论她是秦家媳妇,还是别人家媳妇,都轮不到辛家人指指点点!” 秦玉卓提高嗓门告诉辛老夫人,所有坐在堂上的人都觉得震得耳朵疼。 “荒唐!我们辛家的女儿,怎么敢做出背叛宗族之事,难道她百年后要做没有祖先的孤魂野鬼?侯夫人,此事断无可能!” 辛老夫人气得把那张告书拍在小几上。 “老夫人莫气,先前我说要同荀夫人商量,是因为那是生养了霁兰姐姐的娘,既然她自己都做不得主,太史令大人不管后宅之事,她的兄长又让她自行了断,等同于当这个妹妹死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可商量?” 苏浅浅整整衣袖,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如今我并非是来商谈的,而是来知会辛家,以后秦家与辛家不再是姻亲,也莫要在外头打着姻亲的招牌行事,若被武宁侯府的人得知,可莫怪落了辛家的脸面。” “七日后辛霁兰正式认我的婆母为义母,从此以后就是我们秦家的女儿,婚丧嫁娶都与辛家毫无干系。” 苏浅浅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侯夫人,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中年男人的声音裹着怒气,从门边屏风处传来,随后两名男子走了进来。 苏浅浅看过去,年纪大一点的五十左右,这时脸上怒气还没有平息,另外一人三十多岁,表情里更多的却是震惊。 “原来是太史令大人,还以为您公务繁忙,不会理会这些小事,叨扰了。” 苏浅浅只是微微欠身,算是对长辈的尊敬了,论品级该是辛渐曦给她行礼。 辛霁兰的兄长,国子监监丞却不得不向苏浅浅长揖。 “侯夫人,方才进门时听闻,霁兰要自请退出辛氏宗族,这等大事可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定下的,辛家嫡女不认祖宗,就要被绑进祠堂行家法,任是谁也不能阻拦。” 太史令坐下来,冷笑着说道。 “太史令大人,这话可是说反了,那日分明是监丞大人告知辛氏霁兰,让她自行了断,难道不是你们辛家弃了这个女儿? 我走这一趟,并非是替活着的辛霁兰请退宗族,而是替死了的辛霁兰告知贵府,从今往后再无亲缘。” 苏浅浅也不理会那父子两个气得满脸通红,想要起身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辛家宠妾灭妻素有惯例,听说妾室生的女儿,都能冒充嫡女,去争抢自己姑母的亲事。 霁兰姐姐性子软,可是秦家向来护短,无论这桩亲事能不能成,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也别想踩着谁攀高枝。” 苏浅浅说罢,慢悠悠起身,四个丫头立刻过来簇拥着。 “侯夫人,怎可如此信口……”那位监丞大人没忍住,站起来用手指着苏浅浅。 “嗵”地一声,“啊!”,监丞大人惨叫向后倒去,一只手捂着眼睛。 “瞎了眼的贱奴,太史令大人在此,哪有你多嘴的份,辛家的规矩都是用在女子们身上,管不得下人么?” 秦玉卓假装不认识,打了一拳后本想再补一拳,可惜监丞大人不经打,直接倒下去了,秦玉卓有点遗憾。 “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快去请郎中!” 辛老夫人气得拍桌子,可也没什么办法,那些家奴未必打得过秦玉卓,就算打得过,谁敢对她动手? 苏浅浅没想到秦玉卓找了这么个狗血的借口打人,简直没眼看,努力控制着表情向外走,经过那位贵妾时,就见秦玉卓一个站不稳,扑在邓氏身上,狠狠抓了一把,邓氏又是一阵惨叫。 辛家女眷齐齐向后退了一大步,让出宽阔的路。 第281章 我儿哪里没眼光了 “哎呀,对不住邓贵妾,平日里我都不亲自走路,所以走不大稳当。” 秦玉卓抓了一把又用力推开一掌,邓氏像个布娃娃一样摔出去,撞在身后丫头身上,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嫌弃地拍拍手,秦玉卓跟在苏浅浅身后,也不管客堂内乱成一锅粥,心满意足往外走。 “侯夫人!”悲凄的声音在苏浅浅身后响起,停下脚步回头,就见荀夫人踉跄着跟出来。 苏浅浅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侯夫人,霁兰若能从此舒坦过日子,妾身也就没什么牵挂了,本以为那年让秦家二爷看中,是她苦尽甘来,谁知道她的命这般苦……” 荀夫人擦了一把脸上泪,四下看一眼,见并没有人跟出来,从头上摘下一支嵌红宝的凤凰展翅步摇,又将手上一只血玉镯子褪下来: “侯夫人,从此以后我怕是无缘再见霁兰,这些东西虽不值什么,却是当年她外祖母给我留下的最好的嫁妆,就当我这当娘的,给她的添妆吧。” “今日若不是侯夫人到府,这些我也是舍不得戴的,天意啊……” 荀夫人把东西放在苏浅浅手上,她的手指干瘦沁着凉意。 “还请侯夫人替霁兰掌眼,若是这男子并非良人,就算一辈子孤单,也莫要再嫁人……” 荀夫人双目无神,几乎支撑不住,被嬷嬷扶着离开。 从辛家出来,坐在车里秦玉卓还在后悔:“第一拳不该打那么重,让他撑住再吃我一拳一脚,太史令若不是磨蹭着不过来,也给他附送一份!” “这拳脚且先记着,早晚是要补上的,如今咱们还有大事要办,先莫与他们计较。” 苏浅浅琢磨着,眯起眼睛。 “什么大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秦玉卓一直惦记着少打的拳脚,没注意苏浅浅吩咐去哪儿。 “晋阳侯府。”苏浅浅淡然说道。 “啥?去……去晋阳侯府做什么?我不要去!”秦玉卓立刻变了脸色,明显怂了。 “如今是周世子闯到辛家提亲被拒,闹得沸沸扬扬,晋阳侯府却没一丝动静,咱们不能就这么等着,要明明白白问清楚,晋阳侯和侯夫人是什么意思,不能让你二嫂落得尴尬处境。” “可是……可是我……”秦玉卓一脸为难。 “你若真的不放在心上,又为何介意去周家?除非是你心里并非不在乎,只是装作不关心。” 苏浅浅用了激将法。 “谁说我是介意?我只是不愿意见到那个……好,去就去!”秦玉卓挺挺胸扬起头。 苏浅浅从没这样大阵仗出行,在到达晋阳侯府巷子的时候,晋阳侯一家子已经得到了消息。 虽然看着不大情愿,晋阳侯和夫人还是带着两儿一女迎接,可怜这兄妹三个都清减了不少,各自怀着不一样的心思,观察他们姑嫂二人。 “苏夫人,不知今日登门有何吩咐?” 晋阳侯夫人也不客气,见苏浅浅东一句西一句同周家兄妹说话,便直接切入了正题。 “唐夫人爽快,晚辈也不绕圈子,周世子在辛府提亲被拒,虽说并不碍着晋阳侯府再与别家贵女结亲,但总归是晋阳侯府被下了面子。” “以周世子人品,什么样的好姑娘也配得,偏偏中意我们寡居的二夫人,这眼光是有些让人发愁。” 苏浅浅说出这样的话,秦玉卓眼睛瞪得铜铃一样看着她,怀疑面前是假的苏浅浅。 周靖槐这时也变了脸色:“侯夫人,我周靖槐的眼光如何,怎是你一句话能评判的,辛二娘子人品亦不是你可以评论的,还请慎言。” 晋阳侯夫人先是一怔,错愕地看着苏浅浅,渐渐表情跟着变化。 “难道不是吗?我们二夫人虽容貌出众,可毕竟年长周世子几岁; 我们二夫人虽才学出众,可她却是寡居妇人; 我们二夫人虽然性子温和,可她还有个孩儿都九岁了,这样的妇人,周世子偏偏要明媒正娶,可不是眼光有问题?唐夫人,我说得可对?” 苏浅浅扳着手指一条一条数给唐夫人。 “对……对什么对!我儿哪里就没眼光了?”晋阳侯夫人回过神,“啪”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两道浓眉竖起来。 “辛二娘子虽然年长靖槐几岁,可是她看容貌也不过双十年华,任谁也看不出做了孩子娘!” “再说她的才学,十年前在西京也是名闻遐迩,与她寡居有何干系?就算是做了姑子,那也是才华横溢的姑子!” 晋阳侯夫人说到这里,还鄙视地打量了一眼苏浅浅,鼻孔里哼一声。 “还有她的性子,温顺贤良不争不抢,悉心养育勉哥儿多年,怎么嫁了人的女子养儿子还成了错处?” “侯夫人,你却说说,我儿眼光差在哪里?那辛二娘子放在如今的贵女中,不说拔得头筹,也不会比谁差了,我儿的眼光怎么就差了?” 周家其余几个人,瞪着眼睛听晋阳侯夫人一番话,一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还是每天叫嚣敢娶辛霁兰回来,她就一头碰死的唐夫人吗? 【哈哈哈,唐夫人被人说她家儿女没眼光,心里已经有了阴影,这一次被你刺激得爆发了,反过来和你杠,你这一招夺笋哪……】 【住口,兵行诡道,懂?】 唐夫人回过神,见苏浅浅正挑眉看着她,知道落进了她的圈套,不由得泄气。 “还是唐夫人豁达,晚辈浅薄了,这么说来周世子与辛二娘子,是有缘分了?” 苏浅浅不急不缓地笑着说道。 唐夫人看看周靖槐期待又有些紧张的眼神,叹口气: “侯夫人,辛二娘子本是顶好的女子,只是她时运不济,落得年轻轻守寡。 我们都是武将之家,本来没有那么多规矩,可是这一个两个的,个个都与秦家人纠缠不清,辛二娘子母家又是那般迂腐的,她不归家如何能娶?难道要去你们武宁侯府抢寡妇?” “我们晋阳侯府虽说不是簪缨世家,可也是清清白白的门第,这样不清不楚的叫我如何愿意?” 唐夫人目光在秦玉卓身上扫了一遍,脸上的神情十分无奈。 第282章 阁下为何欺负我的兄弟 秦玉卓自然听出晋阳侯夫人的意思,脸不由得涨红,朝周靖楠瞪了一眼,见那人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又把目光快速地收回来。 “唐夫人,事在人为,若这辛二娘子不是秦家媳妇,而是秦家女儿,又待如何?” 苏浅浅慢悠悠问道。 “她分明就是你们府上的二夫人,如何能成了秦家女儿?”不仅晋阳侯夫人迷惑,就连一直垂头品茶的晋阳侯都转过头来,看着苏浅浅。 “今日晚辈得闲,去了一趟太史令府上,送去一纸退出宗族的告书,太史令大人不管愿不愿意,从今以后辛二娘子的辛,和太史令辛大人的辛,都没了什么干系。” 苏浅浅笑眯眯告诉唐夫人,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退出宗族?此等大事怎是一纸告书便能定下的?辛家必然不肯善罢甘休。” 晋阳侯蹙眉说道。 “侯爷怎的英雄气短了,他不肯便不肯,与我们何干?而且,七日后辛二娘子便是我们老夫人的义女,我们秦家大娘子,他们辛家难道还敢来侯府抢人? 辛二娘子成了秦家娘子,大齐可没有女子不二嫁的律法,倒是听说过不少女子再醮,与夫君共襄大业,养育出扬名后世的儿女。” 苏浅浅一边说一边观察晋阳侯夫人,发觉她的脸色渐渐缓和,看看自己儿子,静静听苏浅浅说话。 “这还不够,周世子去辛家走这一遭,却遭辛家拒绝,下了面子断了许多名门贵女的心思,就算与辛二娘子议亲,也会落人话柄。 既然如此不如就索性风风光光,晋阳侯替周世子,求赐婚于我们秦家义女,堵了那些说三道四的嘴,岂不更好?” 周家人这时候已经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苏浅浅早已经安排得周密,就算辛霁兰退出宗族一事辛家不允,可若是圣上赐婚周靖槐与秦家义女,这事便名正言顺无人敢议论。 “认义女是在七日后,这几日那辛家若是闹到圣上面前……”周靖楠这时蹙眉说了一句。 “哼,量他们也不敢,那辛监丞半月内都休想见人,太史令为了脸面也不会自己去闹。” 秦玉卓冷哼一声说道。 周家人再不多说什么了,这姑嫂二人一个动脑,一个动拳脚,区区太史令府怕是都未施展开。 “好,既然你们武宁侯府明理,不曾拘着辛二娘子不放,我们晋阳侯府也不会落了下乘,七日后我便入宫求赐婚。” 晋阳侯拍案做了决定,不过赶紧看一眼夫人的脸色,见她并无反对之意,才放下心来。 秦玉卓悄悄朝苏浅浅竖了一下拇指。 “侯夫人,听闻苏员外郎家中有未婚妻子,不知是什么样人? 如今他声名鹊起,无论走到何处,都能听见议论,这样的惊才绝艳之人,只怕他的未婚妻子配不上他了呢。” 周锦溪这时忽然开口,因为消瘦了一些,双眼都显得比从前大了不少,泠泠地盯着苏浅浅。 “表弟他也算念旧之人,又不在意功名利禄,应是不会想那些,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他的未婚妻子从来就有,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那也是他的未婚妻子。” 苏浅浅淡然笑着解释。 事情解决了,姑嫂二人告辞离开,周靖楠跟在周靖槐身后出门相送,咬咬唇还是悄悄拉一拉秦玉卓衣袖,秦玉卓奇怪地回头看他。 “莫要听外面传言,母亲确是要为我提亲,只是我不曾同意,并未见过哪家姑娘。” 周靖楠垂头低声解释,耳根渐渐泛红。 “你提亲与我何干,为何不同意?而且,我信不信又如何,你成亲也是好事,不必同好说。” 秦玉卓眼睛抬起来看旁边的树枝,不知不觉撅起嘴,压住上扬的唇角。 周靖楠期待的表情渐渐转为失落,不再多说什么,垂头送她们上车。 周锦溪已经好久不去武宁侯府,这时看着苏浅浅背影,整个人像没了魂,直到马车离开许久,才转身回去。 回到侯府,先进听澜院换了衣裳,苏木拿出一封信笺,却是送给苏潜的。 天气越发寒冷,房里烧着地龙暖和不少,苏浅浅展开信笺看了,便送到火盆上烧掉。 就着苏木泡的果茶吃了两块点心,苏浅浅让丫头取笔墨来,她则打开秦含璋那个竹箧,果然舆图在里面。 拿出舆图摆在案上,眼睛却还是落在竹箧上。 【我就看看他出差会不会带着那个荷包,满足一下好奇心。】 苏浅浅心里给自己一个理由。 【哼!】系统冷冷哼一声。 假装没听见,苏浅浅打开竹箧慢慢挪开上面几本书,果然下面空空如也,那荷包不见了。 苏浅浅抬手关上,回到桌案边,集中精神在舆图上寻找,然后在纸上画下来图形。 苏浅浅在这边画图,秦家的福寿堂里,秦玉卓眉飞色舞讲得口沫横飞,三位老夫人只恨辈分在那,不好亲自登门打架,若不然这样的痛快事就应该有她们。 第二日,苏浅浅再次换上男装,月白色云水缎的圆领袍,配着同色的斗篷,大大的风帽盖了整张脸,带着雪柯和巅峰,坐上他的马车出门了。 秦家的墓冢后面依着山,虽然不高,山路上却建了石阶,远远望去山顶还有极小的亭台在树木中若隐若现。 苏浅浅带着雪柯和巅峰,沿着石阶上了山顶,就见小小的八角凉亭中站着一人,此时背对着苏浅浅,负手向远方眺望。 这人从上到下都是白色的,长长的白色斗篷将他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苏浅浅把一样东西拿在手中,慢慢走过去,快到亭子的台阶时,才向那人问道:“阁下可是江楼主?” 那人沉默片刻,缓缓回过头,风帽下的一双眼睛秀美而沉静。 “我名江帆,阁下又是为何想见我,还欺负我的兄弟?”江帆问得很是诚恳。 “江楼主,若不是用这个法子,你那自以为是的兄弟,会让你见我吗?” 苏浅浅回答得直白。 “那好,现在可以说了,你为何要见我?” 江帆的目光从苏浅浅身上移开,重新回过头去,似乎根本不在意身后站着一个人。 “江楼主,其实是你想见我,或者说想见秦家人,只是还没有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我说得可对?” 苏浅浅向前两步,登上台阶。 第283章 染血的玉佩 凉亭里的人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冷风掀动他的袍角,像振翅欲飞的蝶翼。 就在苏浅浅以为,江帆不会再回答她的问题时,空灵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见你,是因为你不算秦家人,又知秦家事,小姑娘,你都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是女子?”苏浅浅有一点吃惊,她现在的装扮,经过不断改良已基本上没有破绽,除了最初韶华夫人认出她,还没有人看破。 而且今日她一件斗篷从头遮到脚,是哪里出了纰漏? “白频还是太年轻,就像我当年一样,仗着身上有些功夫鲁莽又倨傲,自信没有看不穿的事,打不败的人,识不破的局。” 江帆说着慢慢回身,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抬头看着苏浅浅。 “所以,小姑娘,你为何来见我,你都知道什么?” 苏浅浅走上凉亭,觉得风似乎更大了些,看看那石凳后悔没带一个垫子。 【坐了会不会长痔疮?不坐又显得我矫情短了气势!】苏浅浅心里犹豫,还好披风比较厚实,苏浅浅干脆垫着披风坐下来。 “江楼主,既然知道我是女子, 却不知道我是何人,可见你的消息也不那么灵通,起码你的手还未伸进武宁侯府。” “不怕江楼主知道,我是武宁侯秦含璋的夫人苏浅浅,我来见楼主,于秦家来说,是要找到当年他们父兄四人的真正死因,于我自己来说,是要保我上的这条船安稳,不至于从哪里来的妖风掀了船都不知道。” “楼主若问我知道什么,这个算不算?” 苏浅浅伸开手掌,掌心托着一枚小小的圆形玉佩,玉佩一半黑一半白,像太极阴阳鱼的图形,只是没有鱼眼,被一条暗褐色的细绳系着,此时白的那一半被褐色的东西污染,显得斑驳暗沉。 江帆凝视着那枚玉佩,久久未动,仿佛害怕这只是一场幻梦,一个动作便会打碎惊醒。 苏浅浅见江帆并无动作,便要将玉佩收回,却觉得一丝凉风,玉佩已经到了江帆手上。 “你是如何得来的,这上面……”江帆苍白的手指小心翼翼托着玉佩,声音有些沙哑,后面的话只说了半句就顿住,他应该猜到了。 “这是二爷尸身送回府时,在他身上发现的,听说就挂在二爷心口贴肉的地方,他的手一直扣住护着,就算箭矢穿透了他的掌心射在身上,也不曾松开。 是侯爷认出这个物件,他曾经向二爷讨过,只这一次二爷拒绝了他,他还因为这个埋怨二爷小气。” 苏浅浅看着那玉佩叹口气,这东西还是她提起江帆时,秦含璋拿出来给她看,昨晚打开竹箧给顺出来的。 “老夫人之所以没让它跟着下葬,是想有一日若能见到楼主,便将这玉佩物归原主,只可惜二爷的血污了玉,送回西京时路途漫长不曾擦拭,渐渐便浸染了。” 江帆托着玉佩,拇指想去摩挲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终于还是没有动作,只定定看着。 足足过去了一刻钟,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有山风呜咽的声音伴着偶尔寒鸦的哀鸣。 “多谢义母将此物留下,前些时日收到她送到明月楼的信件,只是江某无颜面对秦家人,故此蹉跎至今不曾回复,不知秦家遇上何事,要江某如何做?” 江帆终于有了动作,摘下风帽,将那块玉佩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小心收进衣领,抬头和苏浅浅说话。 他的容貌完全暴露在苏浅浅面前,三十多岁的年纪,双目秀美眼角微微上挑,皮肤有些病态的白皙,五官轮廓精致,让苏浅浅隐约觉得和某个人相像,一直却想不起来。 这些都没有让苏浅浅动容,使她半晌说不出话的,是江帆满头银丝,如覆了一层白雪。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江帆也不催促,静静地任苏浅浅打量,极有耐心地等待。 “江楼主,婆母因何事要见你,我并不知,今日我来此地见江楼主,是有两件事相求,若是楼主按照规矩与我交易也无不可,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谈。” 苏浅浅回过神,说出此行的目的。 江帆的眸子转了转,已将苏浅浅打量一圈,眼里多了几分兴味。 “含璋居然娶了如此有趣的夫人,他何德何能,以女子之身做了刑部员外郎,没有武功却能两次在死士的追杀中全身而退,还将大梁平郡王和我的二弟耍得团团转,苏夫人颇有胆量。” “原来江楼主都知道,那就更简单了,我有胆量也不是为了给卢璟试练死士的,我想要明月楼帮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助我扫清卢璟豢养的死士,让他永远不会再成为我的威胁。” 苏浅浅抱紧手炉,看看周围说道。 【找的这是什么地方,冷死了,惊才绝艳的江湖人士,一定要不畏严寒在山顶吃风?平地上的风不够清爽么?】苏浅浅心里吐槽。 旁边的雪柯一直在装聋装瞎,这时候狠狠咬住唇,鼓起腮帮子。 “苏夫人的这件事,江某应下了,如何行事皆听夫人安排,但是这件事有一个交换条件。”江帆笑笑说道,这一笑简直晃人眼, 【要是单论相貌,江帆可是比我们二夫人要美貌一些,可惜啊可惜。】苏浅浅心里说道。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江帆面上的表情未变,看向苏浅浅的眼神却变了,审视了片刻才忽然问道:“苏夫人可是师从高人学过异术?” “异术?”苏浅浅努力想了想。 【没点本事怕是镇不住这位大佬,他可不像大红袍那么年轻好糊弄,我得好好想想……】 苏浅浅眼珠骨碌碌转,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对面一直在看着他的江帆不禁挑起了唇角。 苏浅浅的手用斗篷遮挡,忽然掏出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红柿:“这个算不算?我可以随时隔空取物,我这里还有许多吃的……” 江帆脸上的表情龟裂,用他白皙的手指扶住额头搓了搓,掩饰住自己的笑容,然后轻松地把那个西红柿接过去闻了闻。 “这便是西京城萃英楼里那稀奇的果子吧,多谢,那么我的条件便是,夫人要随时提供最好的西红柿给我,苏夫人,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284章 我是万人嫌 苏浅浅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暗暗呼口气。 【现在没点才艺都不能谈个生意了!】 苏浅浅心里吐槽,面上笑着点头:“好,成交,江楼主所需的西红柿,无论多少都可以到萃英楼取。” “这么说萃英楼和花荣阁是苏夫人的?”江帆有些意外,本以为是要苏浅浅去买的。 “小生意,不足挂齿,那我就说第二件事了,江楼主,九年前老武宁侯父子三人,连同三万将士殒命须弥山,这件事另有蹊跷,你可知道?” 苏浅浅面上收起笑容严肃起来。 江帆的脸上亦是笑意尽失:“武宁侯可是查到了什么?九年前得知此事,我曾亲赴北疆,可是明月楼在那里没有分舵,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后来一路护送他们的棺木返回……” 江帆没有再说下去。 【这位江楼主暗中护送他们的棺椁回京,明月楼所有的属下一路沿途跟随,棺椁进了武宁侯府,他撑到下葬便呕血一病不起,大病初愈后便是满头白发了。 明月楼从此也不在江湖上走动,从前同二爷置气做的事,自此之后也停下了,再没有心思为一人守一城,只是暗中也在查当年的事,但是并未有太多收获。】 系统把江帆没说下去的话做了解释。 【还是要长嘴啊,江帆做的这些事秦家人丝毫不知,只当是他断了与秦家人往来,一直记恨着二爷。】 江帆眉梢微微挑动,再次审视苏浅浅,却没有再询问什么。 “我确实得到一些消息,当年老侯爷在进须弥山之前,曾经接到传令官传送的旨意,但是旨意的详细内容却不得而知。 前几日是老侯爷和大伯二伯的忌日,一位暗地里祭拜的北疆老兵,被侯爷带回府中,这老兵曾经服侍过侯爷茶水,只是他什么都不肯说,也不承认那时曾在北疆,而在兵部的卷宗里,这老兵已经阵亡了。” 苏浅浅一面说,一面观察江帆的表情,并没有把所知道的全部透露。 江帆一言不发,只是凝神听着,整个人越来越冷,苏浅浅只恨没有再抱一个手炉。 “旨意,这道旨意才是义父带兵穿过须弥山,攻打大梁的真正原因,可是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提起,义父曾经接到过任何旨意,苏夫人可是这个意思?” 江帆的声音都像淬了冰。 “正是如此,我与侯爷虽只是揣测,但是传令之人和传令的文牒令牌,都已经有了实证。 只是这人多年前已经暴死,剩下这物证无法证实旨意内容,烦请江楼主助我,寻找当年在北疆军营或是沿途城门记得此事之人。” 江帆沉思片刻,抬头向左右看看:“好,这件江某也应下了,这一次需要用什么交换,我可要好好想一想。” 正在这时,巅峰忽然呜呜了两声,向着旁边的山坡摆摆头。 “这……是夫人的爱宠?”江帆问道。 “正是……不过它不能作为交换的条件,毕竟将这残疾的小犬推托给楼主,我于心难安。”苏浅浅急忙先阻止了巅峰自投罗网的行为。 “既然苏夫人不想给江某添麻烦,那么这个交换条件便寄下了,待江某想起来时,再向夫人讨要。” 江帆缓缓站起来,将风帽重新罩在头上,然后悠悠说道:“苏夫人,你自然是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却敢独自前来,孤身一人置于险境,江某佩服。” “江楼主,我虽是独自前来,却并非孤身一人,江楼主难道忘了答应我办的第一件事?”苏浅浅狡黠地眨眨眼睛。 “江某答应助苏夫人扫清……”江帆说到这里顿住,才知道自己答应了怎样一件麻烦事。 “苏夫人,你使诈,竟然算计了江某,这聪慧的样子倒是很像含珏。”江帆脸上并未有发怒的样子,似乎还带了笑意。 苏浅浅也不反驳,跟着江帆亦步亦趋地下山。 行至山路两边树林茂密之处,忽然林中风声骤起,随即刀剑碰撞的声音,树枝折断的轻微咔嚓声,还有偶尔的闷哼声,不断从两边林子里传来。 江帆丝毫不为所动,闲庭信步地在前面走着,苏浅浅带着雪柯和巅峰紧紧跟着,雪柯虽然很紧张,却并没有小孩子吓得惊慌不安的样子。 【小主,这林子里可不是只有卢璟的人,如今打在一处的,有明月楼的,还有秦十六率领的护卫,还有两伙儿蒙面人,竟然是大梁人!】 系统解说了一下战况,不过参战的队伍多出了大梁人,苏浅浅却没想到。 【大梁人来做什么,难道是平郡王真的想要我的命?我碍着他什么事了?不对呀,两伙儿?我这么招人恨的吗?另一伙是谁的人?】 苏浅浅对自己的魅力值估计不足,这时候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心。 【这两伙大梁人打在一处,一伙人是以平郡王为首的,另一伙人……竟然是安亲王派来的!】 系统也很惊讶。 【安亲王?我怎么会碍着安亲王的事了?真是人家万人迷,我是万人嫌,路人甲都想窜出来咬我两口!】 苏浅浅心里和系统议论着,虽然有些迷惑,却并没有多少紧张,她不会随便以身涉险,自然是做了万全安排,不过有明月楼的加入,就是又加了一道护身符。 【安亲王为何会派人杀你不得而知,只是从今以后你出门都要顶个锅,说不定哪里就射来一支冷箭。】系统有点幸灾乐祸。 不知是不是被系统的乌鸦嘴招来的,果真一支羽箭朝着苏浅浅射过来,苏浅浅可是有备而来的,“唰”地一声举起一块造型别致的小盾牌。 只是还没等那枝羽箭射到,前面的江帆像后脑勺长了眼睛,袍袖随手向后一甩,那枝羽箭便被一股劲风击飞,转个方向更快地倒射回去,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苏浅浅看看自己乌龟造型的小盾牌,有点可惜这次机会,本来是想试一试它的抗攻击能力的。 “跟上来,莫要贪玩。”江帆继续向前走,淡然地说了一句,像夫子召唤贪玩的学童。 “是,江大哥,那个可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啊!”苏浅浅一边套近乎,一边提醒江帆,快步跟上去。 第285章 再审 走到山下前再没有任何危险接近苏浅浅,江帆站在山脚,朝着秦家坟冢的方向伫立了片刻。 “就算使诈,答应你的事决不食言,卢璟不会伤到你一根头发,今日来的人也会送到你手中听凭你的发落。” 江帆没有回头,看着坟冢的方向声音悠远。 “多谢,这些人先在江楼主那里寄存几日,能问出消息最好,若是问不出三日后请送到大理寺,升堂时我自有用途,有什么消息请送到安民茶楼或是萃英楼皆可。” 苏浅浅说罢也不多留,拱手告辞上了马车,回到侯府。 这两日苏浅浅照常扮男装到衙门当差,侯府里四夫人张罗着杜氏认义女的事。 辛氏起初是反对的,她并不想太过招摇,可是这件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周靖槐也要大张旗鼓地操办,所以只好勉强同意,任由四夫人送帖宴客。 大理寺再次开审这一日,苏浅浅走进后堂就发觉气氛不对,接着那位老主簿招招手让她过去,低声说道: “今日审案一定要见机行事,听说长公主殿下会亲自来听审,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咱们只要听大人的吩咐便好,莫要多言。” “长公主殿下?”苏浅浅有点惊讶,没想到长公主又一次不顾自己的人设,直接走出幕后干预审案,这桩案子必然变得十分棘手。 不过苏浅浅的本意并不是针对买官,大齐的江山是否稳固,她没有什么共情能力,她从来都是为了自己,为武宁侯府查明真相如此,与卢璟针锋相对亦是如此。 果然,升堂时长公主殿下与徐国公竟然都来了大理寺,以他们的身份想要听审,庄大人也不好拒绝,不过随后来的一群人却让庄大人更加瞠目结舌。 秦太夫人带着三位老夫人,还有秦含瑾和秦含珏,笑呵呵也要加入听审。 【消息传得太快了吧,她们派来的不是家丁,分明是斥候!不过一刻钟送回消息到她们进大理寺,果然兵贵神速。】 系统惊叹这几位的执行力,三老夫人脸上更加得意。 “秦太夫人,这听审又不是听戏,容不得玩笑,不如带着几位老夫人回府去,召个戏班子进园子里唱几出拿手的,本宫愿意替老夫人买个乐子,来人,送秦太夫人回府……” 长公主声音淡淡的有些疲惫,开口就要婉转地将秦家人赶出去。 “长公主殿下,臣妇虽是老迈,却还不至于糊涂到分不清大理寺和戏园子。 长公主是君,以君命安天下,臣妇是民,以民心辨是非,一同听审也是殊途同归,都为大齐国泰民安,有何不可呢?还望长公主殿下允准。” 秦太夫人态度恭谨又坚决,没有半分要相让的意思,庄大人赶紧过来打圆场: “长公主殿下,若是大堂上只有您,并无其他听审之人,难免遭人议论,若是秦太夫人也一同听审,便无人多言了,此事对长公主殿下的清名有利,可堵住悠悠众口,何乐而不为?” 长公主听了凝思片刻,便不再多说什么。 庄大人升堂,衙役们喊过堂威,先是方友安被带上来,接着谢芳坤也穿着囚服戴着刑具被带进大堂,宽大的褐色囚服套在她瘦小的身子上,更显得她弱不胜衣。 她的脸色蜡黄,双眼空洞无神,嘴唇干得裂了口子,一条纱布勒在嘴里,防止她再次咬舌,唇角隐约还有血迹,垂头跪在堂上一言不发。 “谢芳坤,你虽口不能言,但你的手可以写字,而且,依据你交代的地点,本官已经查到了那些藏匿的金银,就算你此时什么都不说,也是立了大功。” 庄大人并不着急,淡然说道。 谢芳坤猛地抬起头,看着庄大人拼命摇头,嘴里“啊啊呜呜”地说着什么,因为纱布勒着口,一些口水混着血水再一次流下来。 “好,本官知道了,那些地库中藏匿的金银,本官会按照名录退还给百姓,至于已经运走的,你放心,本官找到会首之日,定会追缴回来。” 庄大人点点头,好像真的听到了谢芳坤说的话,向她做了保证,便命人把谢芳坤带下去。 谢芳坤双眼满是惊恐,拼命挣扎发出声音,衙役们毫不客气地扯着她的手臂拖出去。 “方友安杀死刘淄一案中,万物生财会在西京会主所收敛钱财,大部分交付给其会首,其余未来得及运走的,已在其住所地库找到,结案奏报后按律退还给损失钱财的提高者。 方友安杀人应处斩刑,谢芳坤等会主与分会主,助纣为虐危害百姓待会首归案后一并处置,押下去。” 方友安镇定地起身下堂。 接着冯志高,吴文才和识书被带上大堂。 卢璟却并没有来。 “识书,这些可是你近日练字所用?”庄大人和声询问。 主簿拿出一叠纸,送到识书面前。 不过五日识书又瘦了一圈儿,两眼下青黑,仔细看了一遍才点头:“是小的练字所写。” 庄大人又拿出一份卷宗,遮盖了上下交给主簿,主簿送到识书面前。 “这可是你所书?”庄大人又问。 识书只看了一眼便连连摇头:“大人,小人从不曾写过这些,大人,这……这分明是主人所书,小人笔力不及主人……” “胡说!这就是你写的文书,还敢抵赖,拿了我的东西和银子,如今来装什么好人!” 冯志高立刻高声喝骂。 “我没有,从来都是主人赏赐,你何曾给过我银子和什么东西,你莫要诬赖我!” 识书终于不顾一切地反抗了。 “不得喧哗!”庄大人一拍惊堂木。 “来人,请卢大人到堂辨认。” 长公主与徐国公坐在大堂一侧的屏风后,并没有说什么,对面便是秦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所在的屏风,倒是低声议论着。 卢璟走上大堂,今日看着精神不佳,和识书一样眼下青黑,先是向苏浅浅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朝着庄大人行礼。 “卢大人,这是一份荫补官员的文书,且请看看可是你的笔迹?” 庄大人将那份文书举起来。 第286章 撤座 卢璟走过去拿在手里,仔细分辨一番,才慢慢摇头:“虽是与我的字迹极为相像,但却并非我写的,庄大人可以看此处。” 卢璟指着其中一个地方,指给庄大人看: “此处出现的‘谦’字,为避父亲名讳,我是一定要少写一笔的,这已经是习惯,吏部上下无人不知,可是这里却并没有缺笔。” 【卢璟果然狡猾,在写这类文书时,特意更改了写字习惯,对比之下真的会认为不是他写的。 幸好知道卢璟还有一个习惯,他自己很介意的习惯,以为无人知晓……】 苏浅浅心里冷哼,脸上却事不关己的模样。 屏风后竖着耳朵听的秦家人:心声怎么可以说一半啊,到底是啥习惯?你这分明是个坏习惯! 【嘿嘿嘿,我的吃瓜效率提升了不少,在时间横坐标的追溯和纵坐标的深挖都有极大的改进,我……】 【闭嘴,不要让我想起那三十万功德力!】 苏浅浅在心里打断系统的自夸,恶狠狠提醒。 【系统已下线……】宝宝提示音响起。 庄大人定定神,找到另一张文书,拿给卢璟看:“那么这一张呢?” 卢璟仔细看了,这只是寻常的文书,并非荫补官员所用,便点头道:“这是我所书。” “卢大人,你再看看这张,是你所书吗?”庄大人又拿出一张。 卢璟这一次看的时间更久,缓缓摇了摇头:“这应该是识书练字所用。” 庄大人凝神看了卢璟片刻,才沉声道:“卢大人可要看清楚了,这关乎是何人做下这件事,不容草率。” 卢璟深深看了庄大人一眼,又辨认思索了片刻,才坚决地点头:“确是识书练字所写,并非我的笔迹。” 庄大人将那两张纸放回去,又拿出一叠纸给卢璟看,卢璟的脸色渐渐凝肃。 “卢大人,你说得不错,方才那张确是识书练字时所书,但是这一张寻常文书,也是识书新写下的,模仿大人笔迹抄下的原文。 如大人所见,这一叠纸全是识书写废的,十几张才写出那一张大人也无法分辨的,因为他根本不懂公文的行文方式! 如果并非有你所写的字临摹,他根本无法写出这一纸文书,更不要提他识字有限,公文上的生僻字若不是有人教他,他根本无从得知,那么是谁教导他的呢?” 卢璟岿然不动,听着庄大人一点点解释询问,抽丝剥茧。 “庄大人的意思,难道是下官教授?或许他问及一些生僻字时,是下官疏漏不曾想到,确有失察之责。” 卢璟淡然回道,就要坐回自己的座位。 “卢大人莫急,你再来看这一张,可是你亲手书写?” 庄大人又拿出一张写满字的宣纸。 卢璟的脸色明显不耐,匆匆扫了一眼便说道:“这定是识书临摹我所写,庄大人,到底是何意?” “卢大人,这一张却是你亲手所书,在衙署里拿来,在这里可以看出卢大人书写习惯,实际上与这几张文书上确有不同,但是……” 庄大人又拿出之前识书练字用的,与这一张对比:“卢大人,有一个字是识书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写的,你看这两张,识书在一个‘敦’字上显露无疑。” 卢璟的表情有些僵硬,随着庄大人指点去看那个“敦”字。 卢璟无论是在衙署里,还是在公文上,不知不觉会将“敦”字少写一笔,而识书绝不会如此。 因为皇帝幼时身子瘦弱,太后曾用过乳名“墩儿”唤他,除了太后只有长公主知道。 后来在教授子女时,长公主便将这个字缺笔,皇帝见到这样的字,便多几分温情。 “而这些荫补文书,偏偏都有这个字出现:敦请。” 庄大人拿出一份文书,放在卢璟面前,与识书练字的宣纸上出现的“敦”字放在一处对比,那一笔显得尤为明显。 百密一疏,卢璟目光缓缓从那些纸张上收回来,抬头注视庄大人: “仅凭这些,庄大人是想证明什么呢?是想说这些文书都是本官所写吗?” “卢大人,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吴文才为何会相信,小小的亲随便能成就买官卖官之事,来人,撤了卢璟座位。” 庄大人沉声下令,这意味着卢璟已经被作为案犯审理。 衙役们轻手轻脚搬走了椅子,旁边陪审的三位大人又开始在凉嗖嗖的大堂上擦汗。 “庄大人……” “卢璟,本官如今以疑犯身份审问你,所问之事你需据实以告,这十余人买官之事,可是你所为?” “庄大人,下官从不曾做过这种不法之事,御下不严一些小事确有失察,买官之事断不可妄言。” “来人, 带绵丰付家山与玉竹县丞付明。”庄大人并不多言,示意衙役传人上堂。 走进来的两个人一个身材清瘦,一个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看年纪好像不相上下。 “那肥胖的定是付家山,绵丰虽无特产,但是那里风调雨顺,每年的庄稼收成都不错,百姓富庶商贾自然好做生意,瞧瞧吃得……” 三老夫人压着声音同二老夫人说道。 秦含瑾此时十分感谢眼前的雕花木屏风,透过屏风看外面可以看得清楚,外面却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他娘说的这句话,怕是大理寺门外的狗都听见了。 “草民付家山参见大老爷!” 身材瘦削的男子双目精光微闪,跪倒在大堂上说道。 “下官付……付明参见大人!” 肥胖的男子弯腰都吃力,拱手施礼,说话还有些结巴,不知是不是紧张。 “付家山,你儿付明是如何补的玉竹县丞,如实道来。”庄大人沉声问道。 付家山抬起头向两边看看,目光扫过卢璟时微微停顿,随即便看向吴文才,随后不假思索地说道: “草民有些家财,偏偏犬子屡试不中。 同乡吴文才听闻一位厚德之人承了祖荫,却并无子弟要荫补为官,便与草民言及,让犬子认下义父,承了这荫补之官。” “义父?何人与你说,义父子便可以承荫补之官?” 庄大人和声询问,面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第287章 供述 “大人,是吴文才。”付家山淡然回道。 吴文才跪在一旁,仿佛没有听到,静静地不为所动。 “吴文才,你可说过这番话?从何说起?”庄大人转头问道。 “大人,小民从不曾说过义子即可承祖荫,而是冯志高以卢郎中的职务之便许诺,可以义子之名买卖荫补官位。” 吴文才说得平淡,长公主坐着的屏风后却传来“啪”的一声,显然是有人在拍案。 “吴文才,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卢璟转头去看吴文才,随后做了悟的样子:“那么便是冯志高冒我之名,诓骗你做如此说法,冯志高,你背主求富贵,那些钱财如今已经被查出,此事真相大白,枉我信你这么多年,你这贱奴该死!” 卢璟最后一句说得咬牙切齿,可见是真心恨他不死。 “爷,我该死我该死,大人,小的认罪伏法,只求速死!”冯志高面无血色连连磕头。 “冯志高,你罪无可恕,不过,且先等待,付家山,你可认得这位大人?” 庄大人指着卢璟问付家山。 “草民并不认得,这里草民只认得吴文才和那位冯亲随,以草民一介商贾,哪里能见到五品官!” 付家山连忙摇头否认。 “乾德十七年庚午月癸亥日,付家山由吴文才陪同,在茗雪斋茶楼见到卢璟卢郎中和他的亲随冯志高。 至于为何相见,是付家山不信吴文才的话,甚至不信冯志高的话,直到见到卢郎中才不再怀疑,这一次会面,付家山多付了两万两给卢郎中买茶。” 苏浅浅忽然开口,看着案上的纸张念道。 堂上站着跪着的人,此时都转头看向苏浅浅,面露震惊。 “一派胡言!小小刑部员外郎,不过是圣上赏脸赐的官,就真的以为可以信口雌黄,就算他们会面,必是十分隐蔽,你如何查到的?何人为证?如今大理寺审案,真的是铁口直断了?” 屏风后终于传出长公主隐含怒气的声音,只差没有指着苏浅浅的鼻子骂她放屁了。 “那一日细雨绵绵,付家山穿了水绿色的锦缎袍子,袍角溅了一些污泥,心疼得急忙要找掌柜清洗,还曾被茶博士嘲讽穷酸,点茶时故意挑最廉价的,以为付家山吃不起好茶。 付家山离开时却将他喜欢的一道茶全部买下,又花了两万两银子,那名茶博士名唤清泉。” 苏浅浅并没有被长公主干扰,继续说着发生的事和人证。 “付家山,是你这背信弃义的东西!” 冯志高忽然转头扑向付家山,用手上镣铐狠狠地砸下去,砸得付家山一声惨叫摔在地上,手捂着头,指缝间流出血。 衙役们回过神急忙拥过来按住冯志高,想到他们只顾着听苏浅浅说案情,竟然让证人受伤,这是要受罚的,不由得手下用力,甚至偷偷踹了冯志高两脚。 “冯志高,公堂之上阻拦妨碍审案,咆哮威胁重伤人证,来呀,带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庄大人是真的发怒了,冯志高就是知道自己注定一死,趁机扰乱堂审给卢璟脱身的机会,好争取卢家对他心存善念,放过他的家人。 冯志高被拖下去行刑,大理寺的郎中进来给付家山包扎时,屏风后的长公主再一次发声。 “庄大人,既然案犯受伤,今日便审理到此时吧,待他伤好了再行审理,不急在一时。” “长公主殿下,付家山不过是其中一名案犯,并不妨碍审案,还是尽早审理结案,微臣也好向陛下交代。” 庄大人却不想再拖延。 他知道长公主是想求助圣上,那么这桩案子就可能不了了之,只有冯志高吴文才和那个识书做了替死鬼,买官的人罚没家财,做官的人发回原籍,一切尘埃落定。 可是用不了多久,这种事还会死灰复燃,大齐的朝堂里慢慢会被这些贪官佞臣和庸官左右,从上到下千疮百孔。 “庄士昭,此案本宫会向陛下交代,你不必再多言,退堂吧。” 长公主的声音彻底冷下来,下了旨意。 “殿下,恕臣不敢从命,微臣执掌大理寺,便要为陛下正黑白,辩是非,除奸邪,保安定,此案不审理清楚,就算陛下亲临,微臣也不敢懈怠。” 庄大人说这些话,就像是在心中说了无数遍,平静清晰没有一丝犹豫。 “庄士昭……” “好!” 齐刷刷一声大喝,把长公主后半句话吓得咽回去。 秦家祖孙三代,在屏风后大声喝彩,秦太夫人接着说道: “庄大人上为君鞠躬尽瘁,中为国殚精竭虑,下为民不辞辛劳,不枉我秦家数代人血祭战旗保这锦绣河山。 庄大人,务必要审得清楚,今日有老身在,谁也不能越过了王法去,长公主殿下深明大义,定然也是这个意思。” 庄大人强压住跳动的眼角,长公主的话没吓到他,秦家祖孙的一嗓子石破天惊,可是唬了他一跳。 “宁安国夫人言重,本官职责所在,不敢懈怠,来人,带人证清泉。”庄大人定定神沉声吩咐,继续审案。 徐国公始终一言未发。 虽然并非所有人证都被带到,但是这些人足以证明卢璟并非无辜,加上之前文书上字迹的漏洞,卢璟脖子上的那根绳子越勒越紧。 “卢璟,这些证据放在一处,你,还不认罪么?” 庄大人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庄大人,就算荫补官员这件事本官处置有疏漏,却并非是买官卖官获利,本官是不想任其暗中私认亲缘,从中交易扰乱朝纲……” 说到这里卢璟忽然神情微僵,停顿了片刻之后忽然哈哈大笑,状若疯癫! “便是我做的又如何,我岂止卖了这些小官,在我这里不过九牛一毛,朝堂上下多少官员秩选都是我一手操纵,谁能丁忧后起复原职,谁能丁忧中途夺情,也是要我首肯,我才是吏部的真正掌权人!” 卢璟眼神空洞,木然地说着话,令大堂上的人毛骨悚然,好像都被屏住了呼吸。 “卢璟,你在说什么!”直到长公主一声暴喝响起,众人才明白自己听到的不是幻觉,是卢璟真实的供述! 第288章 你是走不出这大理寺了 录事和主簿都从惊呆的状态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动笔记录,急忙挥毫奋笔疾书,把他们听到的振聋发聩的供诉默写下来。 可是卢璟并未停止,他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说道:“所有挡住我路的人,都得死,苏潜,一个依靠武宁侯府的远亲,竟然也敢与我作对,查我的案子抢我的东西,我要你死!” “卢璟,你如何能让苏潜死?”苏浅浅淡然问了这句话。 这时长公主已经顾不得面子,从屏风后走出来,朝着卢璟走过去,同时行动的还有秦太夫人这边,老太太大步流星却向着长公主走过去。 “那些死士三次追杀,都被他逃脱,他的运气实在太好了,我不信,今日我就要亲手将他……” “卢璟!”被秦太夫人拦住的长公主忍不住大喝一声。 “长公主殿下,就算君要臣死,也得说个明白清楚,卢郎中对我们府上的表公子下此杀手,难道还不应该说清楚吗?” 秦太夫人伸手握住长公主的手腕,看着毫不用力,长公主却动弹不得。 “秦太夫人,你大胆!竟敢阻拦本宫,你们秦家是要反了吗?” 长公主眼见得卢璟还在那里不知死活地叫嚣,急火攻心忽然说出这一句。 “长公主殿下!臣妇一家赤胆忠心,无凭无据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叫臣妇寒心。 既然如此,咱们便一同到陛下面前求个公道,若是陛下不再信任我武宁侯府,我们秦家便回到封地自守一隅,再不问朝堂之事!” 秦太夫人神情悲凉,却并未松开长公主的手,李彤一句冲动而出的话,更加印证了苏浅浅心声所说,李家人已经起了这样的心思,认为秦家功高盖主有反心。 生了的疑心就像春草,会不断绕过那些阻碍生长,只相信他们想相信的,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用来认证他们的想法。 “长公主殿下!庄大人堂审尚未结束,还请勿要干涉扰乱,真相如何还待查证!” 徐国公这时拉一下长公主的衣袖,脸上表情谦卑而无奈,压低声音劝说道。 “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他今日如此,你这做父亲的,又待如何?那可是你亲生的儿子!” 长公主双目因为发怒泛红,瞪着徐国公咬牙说道,这还是第一次,长公主公然下了徐国公的面子。 徐国公叹口气,唯唯诺诺地抄手站在旁边,不再多言。 “庄大人,并非本宫阻拦你审案,只是卢璟自幼便患有失心之症,后经治疗好转,碍于颜面此事从未传于外间。 本宫前些时日便发现他有复发之兆,所以今日不放心,才来听堂审,果然说出这些无中生有的言辞。” 长公主见绕不过秦太夫人,若是被拉着见皇帝,这边庄大人继续审案,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恐怕卢璟这条命都不保,急忙转向庄大人,恳切地说出一番话。 庄大人转头看卢璟,这时已经停下来,目光渐渐聚焦,茫然地看着周围,就像做了一场梦醒来一般,只不过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是异样的。 【真话符时间太短,不怎么划算,花了我一千瓜豆啊!心好疼,肉好疼……不过也够了,他说出这些话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去的,接下来……】 苏浅浅心里盘算着,向大堂外瞄一眼,今日因为有长公主听审,堂下没有放百姓进来,奇怪的是,就连两次堂审都参加的太子,今日也没有出现。 庄大人朝一脸茫然的卢璟说道:“卢璟,你可曾患过失心症?” 卢璟脸上浮现怒意:这分明就是说他是个疯子! “我何曾患过……” “三郎,你不要再掩饰了,方才你一番疯言疯语,分明就是那病症复发,庄大人,卢璟需要医治顽疾,本宫这就带他回去,这桩案子且放放再说,无论出了什么事,自有本宫担着。” 长公主急急地打断卢璟的话,用尽全力把手从秦太夫人手中挣出来,回头向庄大人解释一句,便要带卢璟离开。 如果长公主以她的身份强行带人走,还真没有人敢拦。 卢璟此时也发觉不对,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不再多言,任凭长公主安排。 “长公主殿下,既然卢大人有失心疯,按照大齐律,他是不能做官的,所以他只要出了大理寺,便从此不再是卢郎中,甚至再不能做个普通的小吏,长公主殿下可是这个意思?” 苏浅浅站起身,微微前倾着身子,恭敬地问道。 长公主和卢璟微微一怔,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真的一言不发离开,那便等于默认了这句话,卢璟从今以后就是个什么都不能做的疯子。 可是如果反驳,那么这案子还得继续审下去。 “苏员外郎,这件事好像与你无干,凭你的身份还不配与本宫说话。” 长公主只能用自己的身份压制苏浅浅,急着离开大理寺。 “长公主殿下,微臣是不配与长公主殿下说话,可是用这柄弯刀,可配与卢璟说话?” 苏浅浅从身上解下那柄御赐弯刀,托在手中。 长公主没想到苏浅浅会拿出弯刀压她,毕竟那日狩猎后的酒宴上,皇帝是亲口说的“见刀如朕亲临”。 苏浅浅这一个举动,长公主说不出话来,卢璟也只能恭敬地拱手:“苏员外郎自然是说得。” 苏浅浅哈哈一笑,忽然举着弯刀就朝卢璟刺过去! 长公主和其他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却忘了那柄弯刀根本没有出鞘。 可是卢璟此时既憋屈又迷惑,完全忘了苏浅浅是个不会武功的文官,见她的刀刺过来,本能地伸出手格挡,并且大力去抓住苏浅浅的手。 好在此时二老夫人三老夫人和秦含瑾都同时出手,将卢璟逼得松手退开。 庄大人和陪审的三位大理寺官员,还有那些衙役捕头都惊得说不出话,卢璟竟然是会功夫的,而且身手极好! “卢璟,今日你是走不出这大理寺了,你大概没想到,我那日在马上,虽然被捆住了手,胡乱一抓竟然拿到了这个。” 苏浅浅笑呵呵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让卢璟看得清楚。 第289章 失心疯复发 长公主本是又惊又怒,站在了卢璟身前,此时却像石化了,看着那块玉佩。 “庄大人请看,这便是那日刺杀太子与圣上的蒙面人,身上所佩戴的玉佩,下官被他劫持后,从他身上拿来的,这玉佩一面猛虎,一面是个‘璟’字,若下官记得不错,卢璟生肖便是虎。” 苏浅浅把那玉佩递给庄大人,庄大人仔细看后神情更为严肃。 “卢璟,此事非同小可,买官案证据确凿容不得你不认,就算是有失心之症,也不能抹去你的罪名,刺杀圣上和太子是什么罪,不用本官说了吧,只有查证之后才能知你是否清白。” “庄大人,就凭这小官随便拿出一块玉佩,便要诬陷我儿弑君么?圣上是卢璟嫡亲的舅父,对他疼爱有加,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真相一旦撕开口子,就像江河决堤,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已经让长公主疲于应付,她拼尽全力捂着这里又漏了那里。 “长公主殿下,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一块玉佩就给卢璟定罪,庄大人,方才卢璟自认,曾三次刺杀于下官,其中最近一次便是在秦家坟冢附近的未名山,这些人与第一次刺杀我的死士,此刻就在外面,还请大人审问。” 卢璟不敢置信地盯着苏浅浅,恨不得在她脸上穿个洞。 庄大人命衙役将吴文才和冯志高识书付明等人收监,坐下来升堂审理卢璟刺杀太子和皇帝一案,这可是之前皇帝一直要彻查,始终没有头绪的,包括惊动朝堂的苏潜在闹市惊马被追杀的案子。 一直由秦含璋关押的死士被带进来,还有三人皆是在小山上被江帆手下抓到的,这几人嘴里含着装了胡椒的镂空木球,避免自己咬断舌头。 “他们可能说话?”庄大人问苏浅浅。 “自然是能说话了,如果不想说,我可以替他们说。”苏浅浅挨个打量一遍,大声说道。 “简直是荒唐!” 这时长公主和徐国公已经在大堂边上坐下来,也不去屏风后了,秦太夫人带着几位老夫人,就坐在他们对面,虎视眈眈地盯着。 “随意带来几人,就可以诬陷我儿,苏潜,此事本宫绝不会善了,定要禀报圣上,还我儿清白。” 长公主声音有些嘶哑,话说得也没什么力量。 苏浅浅也不理会,静静地听着庄大人审案。 那几人本来是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听见苏浅浅说话,却忽然浑身一抖,脸上的表情痛苦挣扎。 【大红袍虽然有时候不太聪明的样子,做事还是很有一套,这三人在他手下都没熬过一日,便答应配合了,只要我说出这句话,他们就会老老实实招供。】 苏浅浅满意地看着那几人的表情,暗暗称赞了一番江白频。 秦家人互相对视一眼:大红袍是谁? 【大红袍不太聪明?他只是轻敌而已,毕竟你实在太菜了……】 系统小声吐槽。 庄大人这时心里有了底,便开口审问那几人,他们一再犹豫后,还是承认自己是死士,奉命刺杀苏潜,并且交代了三次的时间地点。 “这几人就算是真的死士,与我有何干系?他们可曾说出是我主使?”卢璟吃准这些死士都不认得他,冷笑着说道。 “巧的是卢璟,你在犯了失心疯时,偏偏将这三次刺杀说得清清楚楚,这实在无法说是巧合,你最好还是从实招来,此事本官断不会敷衍。” 庄大人神情前所未有地严肃。 他知道卢璟所说的都是真的,苏潜用什么真话符,让卢璟招认了心里藏着的秘密,虽说是不语怪力乱神,但是如今苏潜身上发生的事,已经太多打破了他从前坚信。 “我何曾说过什么……” 卢璟惊异地看着庄大人,忽然想起他方才有一段时间就像睡着了,梦里自己说了许多话,把那些藏在心底的事,暴露无遗。 他终于明白长公主为何说他犯了失心疯,所有人又为何用那种眼光看他,如果他说出了那些事…… 卢璟的额头渐渐沁出冷汗,表情凝滞了片刻后抬起头,悲伤地看着长公主:“母亲,儿子真的是犯了旧疾了吗?” 长公主愣了一下,艰难地点点头:“没错,不过这件事也不必瞒着了,还是要尽快医治……” “母亲……”卢璟喊了一声,忽然毫无预兆地向后直直倒下去,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苏浅浅觉得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三郎!”长公主大惊失色,奔过去看卢璟,陪审的三位大人全都站起来,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 “国公带三郎回府,谁敢阻拦视同刺杀本宫!”长公主片刻后起身,冷冷地吩咐徐国公,将大堂上所有人扫视一遍,便旁若无人地向公堂外走去。 庄大人从座位上站起,秦家人也都起身跟上去。 “长公主殿下!”庄大人提高声音,见长公主没有停步的意思,大步赶上去拦在她的面前。 “庄士昭!”长公主怒喝一声,她身边的侍卫立刻护在身边。 “殿下,微臣今日若是放卢璟走,便是辜负了皇恩,无颜为臣子,若是不放,便要冲撞了殿下,无命在世间,臣这一条命微不足道,但皇恩数十载终不可负!” 庄士昭说着摘下头上乌纱,用一只手托着,凛然面对长公主:“今日殿下若想带卢璟出此门,便从庄士昭尸身上踏过去。” 秦太夫人带着三个媳妇和两个孙儿,站在了庄大人身边: “长公主殿下,秦家人不敢欺君,不敢明知悖逆还顾全自身,今日就算因冲撞长公主获罪,我秦家人也不会后退半步。” “你……你们……”长公主不知是生气还是紧张,竟然一句话说不出来,抬手指着庄大人和秦家人,浑身都在颤抖。 “殿下,不要再糊涂下去了,三郎他有错,就该受到国法制裁,怎么可以一再纵容他!” 徐国公这时开口劝阻,声音里皆是悲伤。 “徐谦儒!休要假惺惺,若不是因为你……” “长公主,都是微臣的不是,不该明知他行事隐秘,还未加留意,以致铸成大错,微臣愿替三郎受罚!” 徐国公忍不住老泪纵横。 第290章 不能见死不救 “你、来、替?”长公主一字一顿,狠狠盯着徐国公。 “是,微臣愿代子受过,他的罪责由我一力承担。”徐国公态度坚定,抬袖擦了一把泪,回头去看卢璟。 卢璟此时被长公主的侍卫搀扶,闭着眼睛不知是装昏迷还是真昏迷,那一下子摔得不轻。 “谁来受过暂且不论,卢璟此时晕厥过去,难道不是应该先救治吗?下官不才,略通些粗浅医术,愿意为长公主殿下的爱子医治。” 苏浅浅说着已经飞快地凑近卢璟。 “住手,不准你动我儿!”长公主怒喝。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苏浅浅掏出一根针灸长针,迅速地刺进卢璟的人中,疼得卢璟再也没办法装下去,“嗷”地一声叫出来,醒了。 “好了好了,侥幸侥幸,长公主不必客气,下官不计前嫌,公私分明,不能见死不救。” 庄大人:你这分明是想搞死他! 秦含珏:公私分明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卢璟这一次痛得几乎真的要晕厥过去,长公主气得胸膛起伏却无可奈何。 “长公主殿下,卢二公子已经无碍,微臣会请郎中为他看诊,来人,将卢璟及这四人收押到大牢,此案本官会即刻入宫禀报给圣上,待圣上亲自裁夺。” 庄大人不再拖延,趁此机会速战速决,先将卢璟收监,否则一旦放虎归山,想再去抓捕,除非得到皇帝首肯。 他已经做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定,就是与长公主站在了对立面上,如果再放走卢璟,那他付出的代价就成了笑话,所以庄士昭绝不能让卢璟走出大理寺。 侍卫们没有得到长公主的命令,不敢放开卢璟,那些衙役们也不敢冲过来拿人,僵持了片刻,就在庄大人准备亲手去带卢璟时,长公主无力地摆摆手。 侍卫们放开卢璟,衙役过去抓住卢璟手臂,但是那动作明显放轻了,这可是长公主的亲儿子,皇帝的外甥,太后的外孙,谁知道会不会东山再起?到那时捻死他们就跟捻死蝼蚁! 卢璟鼻子下还在淌血,用手掌抹了一把,看起来更加血淋淋,抬头没有看长公主,却把目光落在徐国公身上。 徐国公注视着自己的儿子,眼里似乎有悲伤无奈:“三郎,为父会担起责任,你且放心,此事若圣上怪罪,全由为父一人承担。” “父亲,你不必为我如此,大局为重,是儿子犯下的错,儿子不会推脱。” 卢璟说完这句话,就被衙役们带走。 长公主最后狠狠地盯着苏浅浅看了片刻,拂袖离开了。 “殿下她爱子心切,还望太夫人和庄大人莫要见怪,多有得罪之处,谦儒改日登门致歉。” 徐国公满脸羞愧,朝着太夫人和庄士昭拱手施礼,然后追着长公主离开了。 庄大人也不敢怠慢,必须抢在长公主求救之前,把这个案子禀报给皇上,为了稳妥,他还让人去请刑部的尹尚书,二人一同面圣。 苏浅浅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随着秦太夫人一起回府,马车上几位老夫人说起卢璟,还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没想到他这般恶毒,竟然接二连三谋害浅浅,若不是他中了……犯了失心疯,怕还不会招认,也多亏抓到了那些死士……” 三老夫人说到这,忽然想起来:“浅浅,这第三次他是在何处刺杀于你,含璋不在西京,是何人将他们生擒的?” 所有人都看向苏浅浅,苏浅浅嘿嘿笑:“是我找到了那位明月楼楼主江帆,向他请托做这件事,用西红柿换的。” “西……西红柿?现在西红柿的行情,已经可以买这样的高手了?”二老夫人瞠目结舌。 【自然还是因为我知道江帆的瓜,拿了那块玉佩去,若不然就算是金的西红柿,也请不动这位隐世的楼主。】 苏浅浅心里嘀咕,嘴上自然不能说。 几位老夫人眨眨眼,心下了然,她们也不说。 “是那位楼主十分喜爱吃西红柿,萃英楼的顶级西红柿价格昂贵不说,还是对会员限量的,所以他便用这个换。” 苏浅浅找个托词搪塞过去。 “江帆,原来已经到西京了。”秦太夫人转头看杜氏,两个人都明白话中的意思。 【江帆可不是忘恩负义不见你们,他是觉得没脸见你们,后悔当年负气而走,若是能跟随二爷一起去北疆,哪怕死在一处也好。】 苏浅浅心里替江帆解释了,但是这话她实在没有资格替江帆说出来。 秦太夫人叹口气:“云绮啊,江帆好歹也曾是你的义子,若有机会,请他回府中看看,他的院子书房,这么多年你还让人收拾着,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何必一直耿耿于怀。” 秦家人自然都明白,这话是给苏浅浅听的。 【秦家人都是面冷心善之人,越是这样越容易受人蒙蔽,想亲近的躲远了,留下来的只有两种,一种是看穿了他们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不离不弃的,就像晋阳侯父子,另外一种就是居心叵测之人了。】 苏浅浅感叹,原主大概是受继母和庶妹伤害太深,把自己完全封闭,若不然怎会感觉不到秦家人的柔软,就算表面上对她没有那么亲近,他们对一个陌生垂死之人的善意,那可是发自内心的。 杜氏点点头,倒是没想到苏浅浅居然神通广大地找到了江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 一家人说着话回到了侯府,可是却没想到,晋阳侯府的马车停在门前。 门房禀报,晋阳侯夫人带着小姐来拜访,人已经在府里等着了。 “哎呀,倒是我把这件事给忘了,唐夫人送了帖子说今日过府,得了大理寺那边消息,急着出门忘记去知会唐夫人了。” 杜氏一拍手,急急忙忙下车,扶着秦太夫人向福寿堂那边赶。 苏浅浅带着巅峰回听澜院更衣,既然是晋阳侯夫人来访,她是一定得出现的,好在以她随着杜氏一起去了大理寺为由,若不然不出来迎接,还真是让人生疑。 苏浅浅的暖轿停在听澜院,她很奇怪为什么丫头们今日没在院门处等她,走下轿子抬头看见苏醒正急急地奔过来。 “怎么才出来,是贪睡忘了你们家夫人了?” 苏浅浅随口玩笑一句,却忽然看见,周锦溪像被定住了一样,在房门处呆呆站着。 第291章 掉马甲了 苏浅浅此时脑子飞快地转动,想着怎么能圆回去,硬着头皮走上前。 “周姑娘怎么在这里,我表姐她随着太夫人一起,到福寿堂那边去了,让我到她院子里来取一件东西……” 苏浅浅费力地编瞎话。 “周公子,要亲自到女眷院子里取东西么?你们武宁侯府还真是豁达开明。” 周锦溪回过神笑笑,目光在苏浅浅周身打量, 最后落在那个荷包上,笑容更加僵硬。 “这个……我在侯府住得久了,老夫人和表姐对我确是放纵了一些,让周姑娘见笑了。” 苏浅浅有伸手把那个荷包藏起来的冲动,这一点确实是她疏忽了,不过今天的衣袍同荷包的颜色很配,出门后才发现苏叶给她佩戴上了,也没多想,谁知道这时候就成了纰漏。 “无妨,公子要取什么东西,尽管去取,既然侯夫人不在这边,我去福寿堂了。” 周锦溪的表情恢复原样,迈步向院门走过来,与苏浅浅擦身而过时,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穿帮了!你掉马甲了!你完蛋了!】系统一键三连地幸灾乐祸。 【快,赶紧换衣裳,或许还有机会补救!】 苏浅浅顾不得与系统斗嘴,一路狂奔进房里,赶紧卸妆重新梳妆,同时命人去看看秦玉卓是否回来了,如果回来了让她来听澜院。 苏浅浅收拾好了,秦玉卓也进了门。 “三嫂,什么事?”秦玉卓奇怪,苏浅浅极少叫她来院子,按理说去福寿堂见面谈就好了,她刚刚回府就被丫头喊过来,一定是急事。 苏浅浅把经过学了一遍,和秦玉卓对好了证词,二人才去福寿堂。 福寿堂里秦太夫人和三位老夫人陪着,与唐夫人谈得正高兴,其他的姑娘们没叫过来,辛霁兰此时自然也不好露面,只有周锦溪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一旁发呆。 “唐夫人,晚辈来迟了,对不住,回来后本想直接过来福寿堂,忽然想起还有事要去三小姐那里,竟然耽误了许多工夫,夫人莫怪。” 苏浅浅盈盈施礼,唐夫人笑着比手:“无妨,哪有那么多虚礼,就是锦溪去你的院子寻你,大概是没有遇见,回来便闷闷不乐的。” 唐夫人看一眼自己的女儿,微微蹙了一下眉,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整个人都没了生气,就为了没见到苏浅浅? 心悦人家夫君不成,难道如今竟然又爱慕上了人家夫人?这可真是冤孽! “怠慢了周姑娘实在是抱歉,这件小玩意便送给周姑娘吧,周姑娘莫嫌弃,丫头们绣了不少,我给几位公子小姐都准备了,我那位表弟早早就戴上了呢。” 苏浅浅拿出一个荷包,正是她方才佩戴的那个,这时候也顾不得旁的,先解了嫌疑再说。 “侯夫人,男子们都戴的东西,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怎么能戴呢?传出去成什么了?” 周锦溪声音淡淡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苏浅浅的脸,好像要看穿这面皮下藏着的人。 “这却是我疏忽了,只想着都是自家妹妹一样的,无妨,改日我寻个时新的样子,找好绣娘为周姑娘绣一件。” 苏浅浅本来也舍不得给,正好借坡下驴收起来荷包,给秦玉卓递个眼色。 “锦溪姐姐最不耐烦戴那些香囊荷包的,三嫂别费心思了,怪我今日回府迟了,三嫂去找我问勉哥和励哥习武的事,等了我一会子,我在这里给锦溪姐姐赔罪了。” 秦玉卓向周锦溪福了一福,解释了一番。 一说勉哥和励哥,唐夫人释然,武宁侯府的两颗眼珠子,自然是最重要的。 询问了勉哥和励哥几句,唐夫人切入正题,想在两日后杜氏认辛霁兰为义女后,便求皇帝赐婚,这次是专门来问杜氏意思的。 杜氏早已经有了准备,这么些日子下来,什么都想明白了。 上到太夫人下到秦玉琪,知道这件事的都在试着和励哥解释,励哥也并未反对,只是不大愿意见辛氏,还需要慢慢适应。 她看一眼秦太夫人,笑着对唐夫人道:“这件事本就是浅浅想出的法子,我们做长辈的自然是愿意,霁兰在我们府上这些年,一个人孤单度日,若是来日能有靖槐护着,也算她后半生有了依靠。 靖槐的人品我自然是知道的,霁兰的性子软,将来做了你们晋阳侯府的媳妇,还要唐夫人多多教导担待,她便和我的亲生女儿没什么分别,况且还有励哥……” 杜氏停顿了一下,接着笑说道:“我们武宁侯府自会十里红妆地嫁女儿,你们晋阳侯府可要忙碌了,这位世子夫人受了委屈,我们可是不答应的。” “好,既然云绮你爽快,我唐果果也不是含糊的人,就这么定下了!” 唐夫人一高兴,把自己的大名都报了,秦玉卓紧紧绷住嘴,腮帮子都酸了才没笑出来,完全不敢直视唐夫人。 【哈哈哈,唐果果,好可爱的名字,听着比我还宝宝,看这名字唐夫人也是个好命的,娘家时爹娘宠爱,出嫁了夫君宠爱,到老了儿孙宠爱,就是这儿孙来得都迟些……】 系统可不能忍,哈哈大笑,顺便还戳了一下唐夫人的痛处。 秦家人心里暗暗点头,这位唐夫人虽不是大族出身,娘家也是一门武将,但是家中只她这一个女儿,就像庄颜一样,是被兄弟爹娘如珠似宝宠大的。 嫁给晋阳侯又是接着宠,唯一不顺心的就是儿女的婚事,全都看上武宁侯府的人,还个个不顺利。 “哈哈哈,既然这件事说定了,我们便不多留了,赶紧回去安排,两日后还要来观礼。” 唐夫人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就要起身离开,嘴里打着哈哈。 【哈哈哈,怪不得唐夫人着急,之前给世子和二公子都准备好了聘礼,可是这二人一个去了北疆,一个说什么都不议亲。 前些日子周世子又要非二夫人不娶,她一气之下将那些聘礼拉走送到娘家侄子那里,如今要急着办婚事,她还得去找人家讨要! 幸好她在娘家也是说一不二,兄弟侄子都得由着她性子,否则这聘礼只怕回不来了!】 系统吃了一个瓜,苏浅浅也忍不住笑,就见唐夫人脚下踉跄了一步,定定神告辞出去。 第292章 按倒葫芦起来瓢 送走了唐夫人,苏浅浅将周锦溪看见她穿男装进听澜院的事说了,虽然已经尽力挽回,不知道周姑娘会不会起疑心。 “只要死不承认,谁也没有法子,除非有人在你穿着官袍的时候搜身,不过那样的事情基本不会发生,堂堂刑部员外郎,那得是什么样的理由?” 三老夫人安慰苏浅浅。 二老夫人点头:“没错儿,以后凡事多加留心便是,你女扮男装也不曾碍了谁,而且女子为行事方便,着男装的并不少见,封官是圣上封的,又不是你自己讨的,不让做还给他便是。” “浅浅,你二婶娘所说虽然粗糙了些,其实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又不是冒名男子去参加科考。 尹大人让你做的小吏,封官的是圣上,犯不着欺君之罪,就算是被捅破了,大不了咱们不做了,祖母去请皇上免罪,就说都是我的主意,不让你说出身份。” 秦太夫人唯恐苏浅浅忧心,先把责任揽过去。 “其实只要卢璟被拉下马,过些时日‘苏潜’便会患一场大病离世,一切都会被掩盖,只是在那之前,我还需要这个身份,免得人死盖棺,卢璟被免罪。” “正是如此,浅浅不必担心,一切有长辈们担着,就算拿咱们秦家的功劳换,也必保你安然无恙。” 秦太夫人坦然说道。 苏浅浅心中一暖,没想到在这样的时代,又是靠着功劳挣后世安稳的侯府,居然会有人愿意拿功劳换她的无恙,还是为了侯府的未来,可以孤身对上整个宗族的秦太夫人。 福寿堂用晚膳的时候,皇宫里刚刚走出神色疲惫的长公主,徐国公没什么表情,在长公主上马车时伸手欲扶,被长公主冷冷甩开。 不远处庄大人也走出宫门,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心中疑窦顿生,这夫妻二人一向是恩爱和睦,就算今日卢璟出了事,也并非徐国公之过,为何长公主对徐国公如此不满? 回想在公堂上,长公主几次欲言又止,分明是意指卢璟的所作所为,与徐国公有干系,那么到底徐国公做了什么呢? 庄大人灵光一闪,又想起一件事,周国公曾经因为养的小犬被毒死,认为是女婿卢珉所为,上门去理论被拒之门外,周国公曾大骂一句:竖子与尔父无异,这句话是不是表示,周国公对徐国公的评价是一个狠毒小肚鸡肠的人? 庄大人一路想着这件事回府,同样的,苏浅浅也对今日长公主和徐国公的关系有了想法,曾经一直被誉为模范夫妻的两个人,为什么长公主不经意间流露的却是怨恨,疏离? 徐国公在朝臣中口碑甚好,可是秦太夫人提起时,却是淡淡的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就连周国公与自己的亲家也并不往来,他们从前可是好兄弟。 “今日听徐经略府的五小姐说,齐婉娘对她兄长……自荐枕席,想要让她兄长到齐家提亲,结果被她兄长训斥,说她不守规矩不知廉耻。 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凑巧,隔着帘子坐了她兄长满屋子的同窗,只怕齐婉娘的名声从此就毁了,在西京城都没有人敢同她议亲。” 喝茶的时候秦玉卓说起听到的事,果然与系统说的一样,那位徐公子钓鱼执法,坑了齐婉娘一把。 “她教出的好女儿,却还没她那个心计,只养成了不择手段的性子,终归是狐狸遇到好猎手,只是这徐家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日后你可要远着点儿了。” 杜氏脸上没什么表情,最后提醒了一句秦玉卓。 “女儿知道,母亲。”秦玉卓甚是乖巧地回应,唇角一直挑着,好像是有什么高兴事。 “再过两日是我认义女的日子,帖子明日便送出去,咱们武宁侯府大摆筵席,要让辛家知道,女儿不是由着他们摆布的。 你们都要打起精神,若有谁说些不中听的,咱们可不能让霁兰受了委屈,直接请出去便是。” 杜氏看看大家都在,先给晚辈们一道命令,宁可让武宁侯府遭人非议,也要给辛霁兰撑腰,这是她最后能为自己的儿子做的,替他守护好心爱的女子。 “是!”晚辈们答应得干脆,虽然二嫂变成了姐姐,可是在这府中生活了十年,早就是一家人了。 秦勉和秦励坐在一边,身板明显挺直健壮了一些,秦勉垂头饮茶,秦励也低着头却若有所思。 第二日苏浅浅到大理寺,那些衙役捕头看见她,态度都是怪怪的,既恭敬又疏远,就连主簿和录事见到她的时候,都是谦卑地虾着腰,也不敢再说那些八卦了。 苏浅浅想了想,低头看看那把弯刀,自然明白是知道了这刀的来历,对她敬而远之,免得引火烧身。 她并不在意,一面听着系统吃那几人的瓜,一面乐呵呵去见庄大人。 【主簿昨晚吃的豆饭,夜里不停地放屁,他老婆本是因为寒冷用被子蒙着头,被他崩得睡不着,只能把头露出来。 早晨他用饭时问老婆,今天晚上吃什么,他老婆没好气地说:还吃屁!哈哈哈……】 庄大人在自己的公务房里整理案卷,还没看见苏浅浅,就听见她忍不住的笑声:“哈哈哈,吃个屁的饭……” 庄大人:这么粗鲁的话绝不是文官说的…… 苏浅浅走进去行了礼,庄大人让她坐下,讲了昨日去见皇帝的结果。 乾德帝大发雷霆,又砸了一块新镇纸,把长公主和徐国公都训斥了一顿,命庄大人公事公办,严查这桩案子,不但要把参与买卖的官员全部革职查办,还要以他们所交易的数额双倍罚银,重者抄没家产。 但是乾德帝并未说如何处置卢璟,只说先革职严查,庄大人提及死士亦可能与卢璟有关,乾德帝想了许久才说继续查清楚,没有确切证据,不得妄下决断。 【皇帝还是看在长公主从小对他照顾的面子上,要保卢璟啊,不过既然革职了,也是真的生气,就看长公主是否能安抚。】 系统奶声奶气地分析。 【按倒葫芦起来瓢,西边灭火东边着,我还要再给长公主点一把火才是!】 苏浅浅心里冷笑。 第293章 令弟怕是没机会了 庄大人忽然打了个冷战,四下看看,怀疑哪里进了一股风,凉飕飕的。 “庄大人,卢璟一案所涉既广且深,下官认为还是要酌情而定,比如有些官员出于无奈,不得不花费银子打点。 另外他豢养死士……这一桩不仅是大理寺的事,还牵涉到兵部吏部和宗人府,如果陛下命宗人府将其收押,那么大理寺便无法再判其罪。 庄大人若是有决心,下官便竭尽全力相助,出于私心武宁侯府也不能轻易揭过,所以会尽力去查死士的藏身之地,如果查到了,大人可敢联合兵部和禁军卫一起围剿?” 苏浅浅试探地问道。 庄大人看着苏浅浅的眼睛,分明是圆溜溜的小鹿眼,此时微微眯起来,和她脚下那只小犬一样,都更像是狐狸。 “小苏大人,昨日本官分明以表示了决心,就算掉了这乌纱也在所不惜,豢养死士岂止有违律法,已是对朝政与朝官的威胁挑衅,圣上应是还不愿相信,若是果然找到死士的所在,事实面前定会警醒。 本官昨日已将身家性命押在小苏大人身上,除了与你相互守望众志成城,还有什么退路吗?” 庄大人拍拍厚厚的一叠卷宗,苏浅浅看过去,正是卢璟买卖官位的案子。 “如此便好,这两日大人将方友安和吴文才的案子先完结上报,下官就不到衙门来点卯了,还要去查一查究竟在何处可以豢养训练死士。” “点卯?”庄大人看看旁边案上的漏刻,已是巳时正。 “好吧,若是有事我自会让人去寻你。”庄大人哼了一声摇摇头,自顾自继续整理卷宗。 从庄大人的公务房出来,正看见卢珺从他的公务房走出,直奔着庄大人的房间走来,瞧见苏浅浅脚步顿住,眼神里的杀气一闪而过。 “小苏大人真是少年英才,三言两语便将这大理寺为你所用,寺卿大人都任你驱遣,何时有机会卢某还要向你讨教一二。” 卢珺的薄唇抿了抿,开口便是一番冷嘲热讽。 “卢大人,咱们是同僚,你随时都有机会,不像令弟,怕是再没机会了,卢大人还是要认真自省,不要落得到那番田地,下官想指教你也是来不及。” 苏浅浅认真地回了卢珺,拱手告辞:“下官还有事要办,卢大人保重。” 看着苏浅浅离开的背影,卢珺手握成拳,指甲都嵌进肉里。 从大理寺出来,苏浅浅带着雪柯和巅峰,坐上马车到安民茶楼,她接到了陶焕送到茶楼的消息。 这个时辰的茶楼已经有些客人,但是并不多,苏浅浅按照掌柜的示意,直接上二楼进了第四间雅室,陶焕果然已经等在里面了。 “苏公子,前几日你在未名山上遭遇刺杀,可知是何人所为?” 陶焕给苏浅浅斟了一杯茶,低声问道。 “陶长史,这其中不是有平郡王?”苏浅浅笑笑说道。 陶焕摇摇头:“平郡王那日收到消息,急忙带人赶去,刺杀你的人并非是他,而是……安亲王。 此人心思深沉,极为狠绝,若是被他盯上,你以后可要千万小心,就算在西京,大梁人的细作也是无孔不入。” 苏浅浅心中暗暗点头,起码在这件事上,陶焕并未说谎。 “那日给你传了消息,找到了侍奉茶水的一名亲随,他叫做马复仁,你可记得?” 苏浅浅看着陶焕,并没有直接说出原名。 “侯爷亲随中并未有马复仁这个名字。”陶焕摇摇头,眼里的期待黯淡下去,不过随即又亮起来。 “这定然是个化名!就像在下一样,如果他是从军营中逃出去躲藏起来,怎么会说出真名,马复仁……那三名亲随中有一人姓冯,冯……双……义!” 不愧是斥候营的统领,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记得侯爷身边亲随的名字。 “是了,这三个字互有关联,定是冯双义隐姓埋名,如此说来,当年确实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否则他何必遮掩身份? 苏公子,可否让在下见一见这马复仁,见了他我定然能认出是否是侯爷亲随!” 苏浅浅的本意也是想让陶焕劝说冯双义,或许只有遇到从前的同袍,他才会打开心防,仅靠系统一点点寻找他的经历碎片,实在是事倍功半。 不过这件事也有风险,万一陶焕突然反水,杀了冯双义,那么仅有的线索就断了,可是又不可能让侍卫在一旁守着,除了值得信任的人,不能让任何人在场。 苏浅浅思索了片刻,有了主意,于是点头答应,让陶焕在天黑后乔装打扮到侯府,她会接应陶焕进府。 离开茶楼回府,路上偶然掀开车窗帘子,就见大街上时而有谢芳园的小童举着招募牌子走过去,嘴里吆喝着:“学技术,哪家强,落英坊里找蓝翔……” 雪柯探头向窗外的小童打招呼:“做得好嘉茗,招募几人了?” 那小童见是雪柯,脸上现出惊喜,但是听他问招收几人,立刻垂头丧气:“还没有……” “莫急,夫人说了,厚积而薄发,只要不停地宣传,量变会转为质变,到那时就会有好多人前来入学!” 雪柯把苏浅浅那套说辞,又给嘉茗灌输了一遍,虽然他并不知道量变是什么质变又是什么,总之是很高深的样子。 嘉茗点点头,呵一呵手举起木牌继续走:“学技术,哪家强……” 苏浅浅回到府中,这一次苏醒正在二门等她,脸上皆是焦急之色。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赶紧随奴婢去看看吧,励小公子和二夫人争执,二夫人伤心过度吐血了!” 苏醒扶着苏浅浅上暖轿,也来不及换衣衫,急匆匆去了辛霁兰的院子。 院子里比那日辛家来人后还要安静,丫头婆子恨不得把脚扛在头上走路,见到苏浅浅赶紧行礼,说话的声音像是做贼。 苏浅浅忍不住扶额,这两个小屁孩子都挺能搞事情,看着不言不语,临到跟前玩突然袭击。 进了辛霁兰的房里,秦太夫人和杜氏都在,辛霁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床前跪着满脸是泪倔强地梗着脖子的秦励。 第294章 癞蛤蟆挑拨离间 “这是怎么了?励哥如今随着玉卓练武艺,我本以为成了堂堂男子汉,为何跪在这里哭?是向你娘讨什么好东西,没讨到?” 苏浅浅打趣着秦励,走过去向太夫人和杜氏行礼,然后伸手搭在辛氏手腕上,探了探她的脉搏。 “三婶娘,我娘她怎样了?”秦励用袖子擦了一把泪,低声问道。 “哎呦,这是哪里的神医来过? 你娘之前分明忧思成疾,这两日才体虚无力,我还愁她血滞脉凝,用什么药疏通气血,又不伤身子元气呢,现在探脉竟然淤血尽除,已经是大好了!” 苏浅浅笑着将手移开,这时候就连辛氏也睁开了眼睛,看着苏浅浅有些迟疑地问道:“浅浅,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信你深呼吸,是不是觉得顺畅了不少,胸口不再憋闷了?” 苏浅浅指了指辛氏胸口。 辛氏果然试着吸气呼气,真的没那么压抑了。 “还真的是……”辛氏撑着身子坐起来,秦励想上前去扶,又抹不开面子,手抬起来一下又放回去。 “励哥儿,面子可没有孝道重要,你可还记得彩衣娱亲? 你与你娘有什么话尽可以商量,未必你娘就一定是对的,但是如果你因此就泯灭了孝心,那一定是不对的。” 苏浅浅这么一说,秦励急忙起身去搀扶辛氏,辛氏也心疼儿子,拿了帕子给他擦泪,不知不觉自己的泪也落下来。 杜氏看着也落泪,秦太夫人叹口气道:“励哥儿,太祖母知你并非故意顶撞你娘,只是心中有委屈,可是你娘也有她的委屈啊,待你成年后便能知晓了。” “太祖母,励儿……励儿不想娘离开,励儿以后会听娘的话,每日陪着娘,娘,你不要去做周世子的新娘子,不要为他生儿育女,不管励儿,励儿求你了娘” 秦励再次哭起来,大声求辛霁兰。 辛霁兰忍不住伸手抱住秦励哭:“好,娘不走,娘永远都不会不管励儿,娘就陪着励儿!” “励哥儿先莫哭,是谁告诉你你娘要去做周世子的新娘子,以后就不管你了?” 苏浅浅忽然问道。 秦家人虽然劝秦励,还处在让他知道他娘可能会离开侯府生活,没有人说出与周靖槐将要成亲,毕竟这件事还不是板上钉钉。 而且秦家人就算说起亲事,也不会说出不管秦励的话,这是秦太夫人一再叮嘱过的,不可伤了孩子的心,辛霁兰亦是昼夜难眠唯恐让秦勉怪他,更不会说出不管孩子的话。 秦励的哭声一噎,搂着辛霁兰的手慢慢收回来,在他娘狐疑的注视下,眼神躲闪地回:“没……没什么人,是我猜的……” 这回就是秦太夫人和杜氏也生了疑,这孩子明显是隐瞒了什么。 “勉哥儿,这世上没有人比你娘更疼爱你,就算你将来娶妻生子不能陪着她,她也会时刻牵挂你。 你娘如此对你,你如何能猜到她将来不管你?还是说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苏浅浅又试探了一句,秦勉毕竟年幼,眼神躲闪了一下,垂下头不语。 “勉哥儿,你不舍得与你娘分开,对你娘说一些赌气的话,祖母不怪你,但是你若听信旁人的话,对你娘误解又不明言,祖母真的会对你失望。” 杜氏这时候态度严肃,秦励惊慌地抬起头,又急忙去看辛氏: “娘,我没有,我不是故意惹您伤心,是……是舅父府上的二姐姐,她去了演武场寻我。 她说娘就要嫁给周世子,以后再也不会认我这个儿子,娘会和周世子养育子女,有了孩儿自然不会再惦记我,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娘……” 秦励越说声音越低,也越来越难过。 房中的人互相看看恍然大悟,原来是辛家那只癞蛤蟆,还在挑拨离间想吃天鹅肉。 “励哥儿,你是我们秦家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难道家中长辈这么多人一起诓骗你么? 为何你愿意相信素未谋面的姐姐,不愿意相信祖母和太祖母还有你娘呢?” 杜氏声音虽轻,话却像重锤敲在秦励头上,他更加惊慌: “祖母,孙儿没有,孙儿只是害怕,怕娘离开了过上好日子,不愿意再想起这孤单冷清的地方……” 秦励的话让房里的人都沉默了,接着是辛霁兰忍不住的抽泣。 “励哥儿,娘虽然没有你爹爹陪着,可是自从有了你,娘从不曾觉得孤单冷清,每每看见你的模样,就能想起你爹爹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娘何曾后悔过? 有些事情你太小,无法说与你知晓,将来你自会懂得,只是有一件事娘要你记得,无论将来娘是否和你生活在一起,是否有了别的孩儿,你都是娘的长子,没什么人能越过了你去。” 辛氏严肃地拉着秦励的手,一字一句说道。 秦励抬起头,小小的脸,眉宇间已经有了秦家人俊朗模样,似乎想从辛氏的脸上看出这些话的真假。 “娘,你说的都是真的?日后我若想娘了,去找娘,娘不会把我赶出来?”秦励小心翼翼问道。 【这定然又是那个癞蛤蟆说的!等我腾出时间,定要让这癞蛤蟆憋上一肚子气!】 苏浅浅心里说,脸上笑眯眯的。 “娘发誓,无论何时都不会不理我的励哥儿,若是……若是真的与周世子成亲,娘会先与他立下约定,励哥儿随时可以过府去见娘,娘也可以随时回来看望励哥儿,若是他不能答应,娘绝不再与他往来,这样可好?” 辛氏柔声说道。 “好,娘要让他写在纸上,不可反悔!”秦励眼里重新有了光彩,提高声音说道。 “一定要这样!”辛氏抬手抚着秦励的头,宠溺地说道。 母子俩和好如初,秦太夫人示意杜氏,带着苏浅浅一起离开,让他们母子多说几句心里话儿,辛氏解开了心结,精神都好起来,送她们三人出门。 苏浅浅先回听澜院换了衣衫,便到福寿堂见秦太夫人和杜氏,三人进了密室,苏浅浅将冯双义的事告诉了婆媳二人。 “祖母,今日媳妇要做的事,不能让秦家以外的人得知,所以,媳妇想借一个人,既可以治住陶焕,又能保证此事绝不外泄。” 苏浅浅斟酌着说道。 第295章 当年 秦太夫人和杜氏皆是神情严肃,她们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件事,九年前发现越来越多的异常,也让她们那一点希冀越来越渺茫。 她们秦家竟然可能真的被辜负,被陷害,用最狠毒残酷的方式。 “浅浅,你想用谁尽管吩咐,你是咱们武宁侯府的当家主母,这一家子事无巨细都交托于你,不必征得我们同意。” 秦太夫人沉声说道,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无论将来如何,都是秦家的宿命,浅浅为我武宁侯府已是竭尽所能,若果真武宁侯府身陷险境,莫要顾虑其他,这本不是你的责任,你要抓住一切机会逃生。” 苏浅浅一愣,难道秦太夫人已经发觉秦家的危险? 可是此时正是秦家炙手可热之时,秦含璋才刚刚凯旋还朝半年多,就算遇到了一点麻烦,也并未对武宁侯府构成威胁,秦太夫人为何说出这种话? “祖母,我……”苏浅浅没办法说出口,她会和武宁侯府同气连枝那样的话,她确实一直在想办法独自逃生。 只不过因为与侯府捆绑在一起,她才会竭尽全力不使这艘大船迅速沉下去,整日敲敲打打缝缝补补。 若是秦含璋有办法让皇帝赐他们和离,她大概早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了。 可是秦含璋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了她的命,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性命换她平安,有一天真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她能做到。 “祖母,我怎么能那样做呢?我们是一家人,除非侯爷休了我。” 苏浅浅借着一个玩笑,把这个话题岔过去。 “好,你想用谁去……” “我!” “我!” “我!” 苏浅浅呆呆地看着房门处挤进来的两位老夫人,还有杜氏也挺胸站在她的面前。 “你们两个……”秦太夫人惊讶地指着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 “母亲,儿媳可不是要来偷听,是三弟妹要在这边消食,儿媳担心她又去翻那些桌椅,便跟在旁边……” 二老夫人指着三老夫人解释。 “二嫂,我什么时候翻……呜呜……” 三老夫人的嘴被二老夫人捂住了:“别说话,听娘吩咐!” “还没有用膳,消的哪门子食?”秦太夫人无情地揭穿了二老夫人的谎言。 苏浅浅哭笑不得,不过想想这两位老夫人虽然鲁莽一些,却并非爱多嘴的,又是女眷也让陶焕和冯双义不那么警惕。 她本来只想带一人去的,可是谁都不肯相让,看看马上就到用膳时间,秦家人也该到膳厅了,便只好答应三人同去。 用过饭后,三位老夫人都说有些疲倦,各自先回房去准备,晚辈们虽然奇怪,也没多说什么,便都回了院子。 戌时正,距离秦含璋书房最近的院墙,有一道黑影翻墙而入,接到命令的守卫没有任何动作。 秦十六走过去带着他进了秦含璋书房的院子,后院一处厢房里亮着灯,秦十六比手让他进去。 陶焕坦然地走进去,转过门廊进了堂屋,只见房中四角都点了烛台,房中的人见他进来,都抬头望过来。 三位老夫人陶焕自然都认识,这一次他认真恭敬地行礼,再抬头时便凝神注视着那位花白头发,满脸伤疤容貌尽毁的老人。 “你是……冯、双、义?” 陶焕完全没有信心,他记忆中的冯双义是一个憨厚腼腆的青年人,虽说算不得多么英俊,但是能做侯爷亲随的,容貌总要说得过去,还要机灵稳重家世清白。 可是眼前的老人与那个冯双义完全对不上,就算过去九年,他也不过三十出头,怎么会是这样佝偻着背,一头白发满脸褶皱的老人? 但这老人听见那三个字,呆滞的目光忽然震动了一下,抬起头循着声音看过去,眼神渐渐凝实,身子发抖站起身,跛着腿向前迈了两步。 “你……你是……”他声音沙哑颤抖,控制不住地身子摇晃。 陶焕上前两步扶住他:“冯兄弟,你怎么会……” “我是……冯……双……义,我是冯双义,我不是马复仁,我是双马冯,呜呜……” 冯双义语无伦次地叨念着,痛哭失声。 房里的人没有劝阻,任他发泄出来,待他平稳了心绪,再抬头时目光清明灵活了许多。 “袁统领,那夜你带领斥候军探查敌情,为何到了子时还未回归?侯爷他夜不能寐,在帐中不停地踱步,不断派出亲兵到谷口接应!” “你是说,侯爷一直在等我的消息做决策?可是那夜我们深入须弥山探查敌情,返回时却屡屡遇到截击,就像进去时畅通无阻,出来时被装进了一只口袋……” 陶焕蹙眉声音沉重。 “侯爷是在丑时后下令全军紧急整装,除了留下驻守护卫军营和粮草,其余的将士全部出兵,这道军令下达前,那两位传令使再次进了侯爷营帐。” 冯双义努力拨开尘封的记忆,这些年他最不愿意想起的就是那一日。 “两位传令使?你可知是何人?或是可还能记得容貌?” 陶焕急忙问。 三位老夫人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说话时总是看向另一位传令使,可是那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寒冷,风帽从未摘下来,而且时不时咳嗽两声。 那身材高大的人被称作周校尉,头戴风貌的人这样称呼他,身材高大的人在我进去送茶点时,他伸出手来接,右手虎口处有一片青色的胎记样的痕迹,至于那戴风帽的根本不曾见到容貌……” 旁边的暖阁里传来沙沙的落笔声,秦含珏亦是神情凝重,一字不差记录着冯双义说的话。 “那么第二日他们是何时离开的军营,又是谁在此期间代管军中事务?” 陶焕急切地追问。 冯双义缓慢地摇头:“我不知道!” “送走侯爷,我那位同乡腹痛,我便替同乡站岗,他不敢回自己的营帐,担心被上官斥责,我便让他去我的营帐里蒙上头安睡,这样旁人便不知是他。 结果在我返回营帐时,我那同乡正满身是血被抬出来,还有帐中其他几人无一幸免,我发觉不对便赶紧藏起来,仗着熟悉军营地形,逃了出去。” 冯双义回忆起那时,脸上皆是惶恐不安:“好多人都被杀了,一路上我扮做乞丐,看见好多秦家亲军被杀了!” 第296章 为枉死的兄弟讨个公道 “什么人在杀秦家亲军,而且秦家亲军大部跟随侯爷进须弥山,余下的都被调遣到各处,为何会被杀?” 陶焕没想到当时发生了这么多惨烈的事,也不解做这件事的人,出于什么原因。 “我那时扮做乞丐逃命,只看见零散的秦家亲军,被军中的人以叛贼细作的罪名斩杀,并不知道为何要杀这些人,秦家亲军里怎么会有细作!” 冯双义浑浊的双眼又滴下泪。 “看来当时比我想的还要严峻,那时军中已经被运送粮草的徐国公接管,这些事徐国公莫非不知,而是另有人在暗中行事。” 陶焕蹙眉思索,神情凝重。 “冯双义,传令使在向侯爷传令之时,你可听见他们传的是何军令?” 杜氏收回思绪,询问冯双义。 “禀老夫人,那日传令使送去的是密令,帐中将士亲随都不得在一旁,我走出来后发现忘记拿了茶盘,便回身去取。 在帐门听到了几句话,是那个戴着风帽的人所说,说的是‘陛下圣旨不得违抗’,还有‘危在旦夕刻不容缓’,他的声音提高所以被我听到,后面侯爷如何回却没听清。 我叩门说取茶盘,进去后他们一直不曾开口,但那时候爷蹙着眉看舆图,十分忧虑难以抉择的样子,后来便召袁统领进帐。” 冯双义将那一段回忆起来,转头看着陶焕:“袁统领,你进到帐中可见到了那两位传令使?” “并未,”陶焕摇摇头,“我本以为是大军就要凯旋, 命我斥候营先行在边防查探,免得有大梁残军未扫清,危害百姓。 谁知却是要我们夜探须弥山,而且侯爷欲言又止,只要我们仔细寻找,可有大齐人误入,若发现被大梁人掳获,不可轻举妄动,必返回复命。” “什么样的大齐人被掳获,要出动整个斥候营犯险,而且不等到斥候回传查探的消息,便冒然趁夜入深山,每一步皆是兵家大忌! 侯爷他领兵二十余年,怎么会连这起码的用兵之法都不知晓 而且大军在谷底行走,又是犯了大忌讳,这时听来定然与被掳获的大齐人有关。 此时侯爷做的部署,必是被迫而为之!到底是什么人传的什么样的旨意,令他不能违抗,害我秦家至此?” 杜氏悲愤难当,终于拍案而起。 “母亲,此时还需要冷静,直到查出真相,在那之前此事不可泄露半点消息。 空口无凭,仅靠一位面目全非的兵士,和他听到的只言片语,绝无可能证明是有人陷害,若是打草惊蛇,只怕会被反咬一口,于我们武宁侯府更为不利。” 苏浅浅急忙劝慰杜氏,也安抚摩拳擦掌的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 “侯夫人说得不错,已经过去九年,或许当年设计老侯爷的人,渐渐不再那么警惕。 而且侯爷这次大胜而归,或许也会让那人再生出陷害之心,不妨引蛇出洞看他露出马脚。” 陶焕点头,想起一事又蹙眉说道: “那年处处透着诡异,我带领斥候营就像被装进口袋,老侯爷带着三万大军也中了埋伏。 而后来大梁领兵的将军简鸿,更是要不留活口全军屠戮,得胜后不以此居功,辞官卸任深居简出,就算我羽翼渐丰想要暗杀他,都始终不曾得手。” “简鸿……这一切确是蹊跷,迷雾重重,既然能找到一位证人,便能找到下一位,圣旨和虎符如果是伪造的,能造出来的人必定不凡,如果是真的……” 苏浅浅看一眼房里的人,其意不言自明。 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 “今日之事,秦家人自然会守口如瓶,陶长史如今身份特殊,我们自然是相信袁统领言而有信,不过如果有什么变故,武宁侯府亦不会坐以待毙。” 苏浅浅看看差不多,提醒了一遍陶长史,结为同盟要相互信任守望相助,但是也不能丧失自保的警惕。 “侯夫人放心,陶焕的底细都交到了侯夫人手上,如果陶焕有异心,只要侯夫人将我所做之事禀报给安亲王,陶焕必定无处容身。” 陶焕自然也明白,先把把柄给了苏浅浅。 “陶长史是通透之人,今日后侯府会全力查找,当年可能知晓此事的大齐各城守将。 陶长史还请在大梁一方寻找消息,若是有什么发现,还是在安民茶楼留信。” 陶焕点头,转头看着冯双义:“冯兄弟,你且再忍耐些时日,咱们十年隐姓埋名,终要为老侯爷,为那些枉死的兄弟讨个公道。” 冯双义点头,再擦一把泪,将陶焕送出门。 回到福寿堂时,已是夜深,秦太夫人一直在等着不曾入睡,看着秦含珏将厚厚一叠纸放在她的面前。 她拿起来一字一句地看下去,那叠纸在她手中抖个不停。 “祖母,此事还要藏在心里,寻找当年的蛛丝马迹,秦家军在明,明月楼的江楼主在暗,军中与民间双管齐下,不信查不到当年的一点线索。” 直到秦太夫人看完了全部的记录,苏浅浅才柔声劝道。 “浅浅,你放心,祖母活到这个年纪,自然明白利害轻重,也知道并非赤胆忠心,就能得善终…… 可我这个做娘做祖母的,又怎么会甘心,就为了这份不甘心,祖母也会耐心等着,等到云开雾散水落石出的那一日,无人给的公道,咱们自己去讨还!” 苏浅浅恍然大悟,原来陶焕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第二日苏浅浅一早去找秦玉卓,对着她一番耳语,秦玉卓连连点头让苏浅浅放心,摩拳擦掌地出去了。 【小主,三小姐难得有机会施展身手,只怕辛家那只癞蛤蟆,要被她玩坏了!】 系统默默为那位辛二小姐点了一根蜡。 【不留隔夜仇,报仇要趁早,再过两日找她麻烦,她忘了被修理的原因怎么办?给她教训总要让她心里明白!】 苏浅浅躲在自己的卧房里,就着火盆烤地瓜吃,难得今日不用上衙门,府里的事又交给了王氏处置,她藏起来躲清闲。 嗅了嗅香甜的味道,苏浅浅翻动着地瓜,不经意间却看见墙角的竹箧,想到秦含璋已经出门近十天了,也不知他在做什么,何时回来? “夫人,侯爷来信了!”苏木一脸惊喜举着一封信件急急地走进来。 第297章 侯爷来信 苏浅浅一怔,没想到秦含璋竟然还能给她写信,既然写信了,是不是意味着短时间内还不能回来?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心里有些急,面上却不太当回事地伸出手:“就出去这么几日,做什么还写信回来……” 苏木抿唇笑,把信件放在苏浅浅手上,带着丫头们下去,让她一个人好好看信。 还从来没有真正使用过这种古老的交流方式,苏浅浅自己都不知道她唇角上扬,期待又兴奋的样子,急切地打开了信笺。 令苏浅浅没想到的是,这不算是真正的信,而是几篇日记一样的东西,记录着从秦含璋离开那日,到信件送走那日发生的事。 随着那些字句的描述,苏浅浅仿佛看见秦含璋打马在寒风中,来到一座又一座城市,抓捕了什么人,期间遇到了什么麻烦,如何解决的。 还有抽空去集市上看见有趣的小玩意,吃了什么特色的小食,是什么味道的,有的好吃有的好难吃。 苏浅浅不由自主地随着猜想味道,替秦含璋担忧欣喜,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 看着看着苏浅浅发现一个问题,无论哪件事,秦含璋都会联系到苏浅浅,比如那种用类似菱角粉做的小食,秦含璋会说:味道不及你做的土豆小饼。 “我哪里做过什么土豆小饼?那分明是厨娘们研发的!” 苏浅浅嘴里虽然吐槽,唇角的小梨涡却一直诚实地浮现:原来那些小事他都记得,与她有关的许多小事…… 看到最后一页,秦含璋说万物生财会的分会已经被挑了六处,应该会在半月后返回西京,原本以为只要几日就能结束的,没想到这个组织涉及的范围这样广。 他还说买了一些当地的特产,吃食先让送信的人带回来了,那些小玩意见面再给她。 勿念。 “谁会惦念你……”苏浅浅把信纸扔在桌案上,又赶忙拢在一处收好了,塞在枕头下,免得掉进炭盆烧了。 苏木这时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花里花哨摆了各种小食,每样只有一个。 “这是什么?”苏浅浅好奇地问。 “侯爷让人带给夫人的小食,捎信回来的人说,侯爷吩咐要赶快吃,不然味道不好了。” 苏木抿唇笑,把托盘放在桌案上,苏醒拿了小铜盆请她净手。 苏浅浅一副看不上的样子:“侯府里什么样的小食没见过,那些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 手却诚实地洗干净,用帕子擦了。拿起托盘上的筷子,夹了一块做成小兔子样的糯米糕。 “夫人小心烫,这个都按照送信人吩咐,奴婢刚刚热过的,送信人说天寒了,夫人怕冷,侯爷不准凉食。” 苏木规规矩矩站着,絮絮叨叨说着,脸上的笑容像替女儿高兴的老妈妈。 “真是啰嗦,一个小食哪里就凉到我了?热了只怕影响了味道。” 苏浅浅夹着糯米糕放进嘴里,小兔子在她的口腔中转为糯糯甜甜的感觉,暖暖的,咬一下,中间流出有点红糖味道的浆,还是爆浆的! 慢慢咀嚼着,味道软糯清香甜而不腻,果然高手在民间,这样的手艺配入侯府里的点心房了。 “味道还行,就是少了点儿……”苏浅浅评价一句。 苏木不由得捂住了嘴:她家姑娘什么时候这样口是心非了…… 送茶进来的苏子也抿紧唇:口是心非得还不彻底,就是个还行为啥嫌少? “夫人,还有别的呢,送信的人说了,这些都买了一个,就是想问夫人,哪个更好吃,回信时告知侯爷,他就知道夫人口味了。” 苏木指指其他的小食。 “真是多此一举,难道知道了我的口味,还千里迢迢回去再买……不对,回信?还要我回信?” 苏浅浅终于抓到了重点,她可是没准备回信的,那不过是一封家书,过些日子他就回来了,而且他受了太子密旨四处奔走,谁知道下一站去了哪里? “夫人,收了侯爷的信,自然是要回的,这是礼尚往来,哪有吃了人家东西,连个回应都不给的? 夫人可莫要像苏醒一样,整日吃人家青锋的点心,见到人了只会说四个字:你又来了!若是搁了我,这辈子都让她再吃不到一粒点心渣子!” 苏子现在活泼了许多,偶尔和苏浅浅也敢逗趣两句,但是从不越矩,与苏醒最为亲近。 苏醒刚收拾了铜盆换了干净的水进来,听见苏子这么说,放下铜盆过来,就在苏子的脸上拧了一下: “什么时候学得这般饶舌,夫人面前也敢胡沁了,且让我撕了你这张小嘴儿,看你还敢不敢编排我!” 苏子一边喊疼一边挣出来,苏木赶紧看了苏浅浅一眼,低声斥责:“夫人面前,不能没规矩。” 两个丫头赶紧停下来,悄悄吐了吐舌头,这些时日苏浅浅整日在外边跑,听澜院里松泛了许多,不像从前那么拘谨。 原主在的时候,听澜院的丫头婆子绝不敢喧哗玩闹,主人都整日战战兢兢,下人们能快活到哪去? 所以苏木唯恐苏浅浅不喜,连忙制止。 “让她们自在些,只要不是乱了我定的规矩,平日里开心点儿最好,这才是正常的工作氛围。” 苏浅浅摆手不让苏木多说,她可不想整天被戴着面具的人服侍,规矩自然是要有的,不妄言不背主,做好分内之事,这就足够了,怎么能剥夺了个人的性格爱好,打工族也是人。 苏浅浅又夹了一个肉圆子样的送入口中,很有嚼劲满口肉香,有点像那种福鼎肉片,但是没有那么多淀粉,是鲜香有弹性的蒸肉丸。 “这个味道……也还行……”苏浅浅点头评价,心里想着该如何描述,因为她还要回信,总要说一说口感。 本来还嫌一个少,吃了几样就撑得不行,苏木那边烤地瓜也好了,苏浅浅早已经吃不下。 “三嫂,我回来了!”秦玉卓风风火火闯进来。 苏浅浅赶紧把那小食盘子往身后藏,可是秦玉卓眼尖,鼻子抽动一下,奔着苏浅浅就过来了: “三嫂,你竟然私藏好吃的!作为今天让我办事的好处,拿出来分享!” 秦玉卓不客气地伸出手。 第298章 口嗨第一名 “哪里有什么好吃的?这是苏木她们自己做的,太粗糙了你吃不得!”苏浅浅一边说一边朝苏木眨眼,让她在背后把盘子接过去。 苏木急忙去接,秦玉卓探身手指捏着苏木的肩上衣衫一带,苏木已经不由自主向着秦玉卓栽过来,手中的盘子轻而易举就落到了秦玉卓手中。 苏浅浅想伸手去夺,秦玉卓把盘子举起,露出一副痞气: “哎,三嫂说了这是苏木她们做的,我不嫌弃粗糙,尝尝她们的手艺如何。” 苏浅浅这回没话说了,眼睁睁看着秦玉卓把她没吃过的小食一块块放进嘴里,不停地问:“这个什么味道的?” “这个真的太好吃了……有桂花的味道……这个是蟹肉做的吗?太香了,以后不吃蟹子,就吃这个……” 心疼已经在心里说累了,可恨的是秦玉卓胃口极好,一块都没给她留,都吃掉了,吃干净了抹抹嘴: “苏木你们什么时候再做这些,三小姐我买,价钱你们说了算!” 苏木和身后两个丫头都苦着脸瞪着眼,也不能责怪三小姐抢夫人吃食,可是她们哪有本事做出这些,这可是侯爷千里迢迢费尽心思搜罗来的! “你吃也吃了,快说说让你做的事如何了?” 苏浅浅按住痛到麻木的心口,问秦玉卓。 “自然是成了!我就按照你的法子约了那辛府二姑娘,她急火火跑到小校场,见到励哥儿第一件事就问:教你的话可对你娘说了?” 秦玉卓学着秦二姑娘的神态,做作地翘着兰花指。 “励哥儿说他都说了,问那二姑娘这样做,他娘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了,那癞蛤蟆说自然是离不开了,除了周世子被他娘迷惑,还去哪里找这么眼瞎的!” 秦玉卓瞪着一双圆圆的眼,掐着腰说道。 “不过呀,你大概想不到,还没等我动手,励哥儿忽然跳起来就给那癞蛤蟆脸上来了一拳,顿时打得她一声惨叫,励哥儿说骂他可以,说看上他娘的人眼瞎,那就是这个人该瞎!哈哈哈……” 秦玉卓捶着桌子大笑,可能是吃得多有力气,苏浅浅觉得整张桌子都在颤。 “不愧是咱秦家的儿郎,也还是有几分血性的,我这会儿才出去,装作查看伤势,把她提起来一个过肩摔,又给了两记响亮的耳光,还想再过过手瘾,可惜被人给搅和了……” 秦玉卓比比划划讲得兴起,最后一句有点遗憾。 “是谁救了那倒霉的辛二姑娘?” 苏浅浅有些好奇。 “猜不出来吧,是相府那位二小姐薛芷晴,到小校场去找我,埋怨秦家认义女这样的大事,为什么没有给她送帖子!” 秦玉卓撇撇嘴。 “薛二小姐竟然对这个有兴趣……哦不,是念旧,念旧。” “咱们可不是慢待这位义女,只是同为义女为你二嫂操办得大张旗鼓,再请她来岂不是打她的脸?咱们也是没有法子嘛。” 苏浅浅慢条斯理地动手剥地瓜,秦玉卓赶紧也拿起一个跟着剥。 “再者说,不过是认义女,也不好劳动两位相府千金,薛家咱们都没送帖子,送了帖子的多半是亲戚。” 苏浅浅又补了一句。 【薛丞相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与武宁侯府不宜多接近,免得受皇帝猜疑,这位相府千金居然还不知道低调做人,不是没脑子就是没安好心。】 苏浅浅心里对薛芷晴翻了个白眼。 “所以啊,我让她不要在意此事……不过,她会不会是因为之前传出消息,薛丞相想将她许配给周大哥,如今听说了什么,特意来捣乱的?” 秦玉卓警惕地问道。 “她的心思可不在你周大哥这里,就像你的心思不在周二哥那里一样!” 苏浅浅挑眉逗了秦玉卓一句。 “好端端的说我做什么?不与你说了……苏木,再做小食记得告诉我!” 秦玉卓拿着地瓜几口吃掉,拍拍手,脸上泛红急急忙忙出去了。 【明天看来会很热闹,这位相府千金没收到回信,坐不住了。】 苏浅浅把烤地瓜给苏木她们分了,看看那个空盘子叹口气:以后东西要先藏进空间,慢慢吃,就像藏起食物的松鼠。 用过晚膳,苏浅浅拿了纸笔坐在桌案旁边,让丫头们都下去,给秦含璋写回信。 “含璋夫君如晤:接获手书,情意拳拳……” 写到这里苏浅浅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赶紧把纸团成一团。 【受不了受不了,太肉麻了!】苏浅浅心里嚷嚷。 【都含蓄成这样了,还肉麻?你还是那个被我在无数平行时空里找到的苏玉暖吗?你的出息呢?你的色心和色胆呢?穿过来时随着那一魂两魄留在家里刷碗了? 干啥啥不行,口嗨第一名,说起爷们好像你就是女帝,看见爷们原来你最多是女滴,对你的期望就是老太太爬珠峰,太高了!】 系统终于忍不住,疯狂地吐槽,苏浅浅恼羞成怒地在心里大喝一声:【滚犊子!】,吓得在空间里喝水的巅峰,呛得半天喘不过气。 虽然喝退了系统,这信还是得继续写,想了想干脆不说那些客套的话,写日记谁不会? “西京今年虽然不算最冷,从祖母房里出来,也是呵气成霜了,那些小食正宜此时,玉兔糯米糕酥软清甜,蟹味蒸饼鲜香不腻,肉圆颇有嚼劲,也颇费两颊的力气和牙齿…… 中州诸城虽不如北疆苦寒,然更易大意而风邪入体,还需珍而重之,归期既定,务使家中诸人心安。” 苏浅浅放下笔,看一遍这第十六次写的信,终于满意了,折叠起来封好。 这时苏木进来指指漏刻:“夫人,快安置吧,已近子时了,明日设宴还有得忙呢。” “这么晚了吗?”苏浅浅吃了一惊,她觉得没有多久,再看看那些写废的纸团,有些心虚地讪笑着收到一处,看着苏木拿到炭盆那里烧了。 躺在床上,借着床头灯光又看了一遍秦含璋的信,这才将信塞在枕下,抱着秦含璋那条被子睡了…… “浅浅,浅浅,你会回来的是吗?妈妈相信你,没有什么事能阻碍,你回家的脚步……” “妈……”苏浅浅忽然惊醒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 第299章 不速之客太多了 “夫人,可是梦魇了?一直喊着麻麻。”苏木紧站在床边,将帐子打开半扇,紧张地观察苏浅浅。 “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妈……麻雀一起飞来,铺天盖地的……什么时辰了?” 苏浅浅敷衍过去。 “已是卯正,夫人也该起身梳洗了。” 苏浅浅点头,丫头们进来服侍她进净房,她始终沉默不语,梦里的声音有些模糊,像是从很远处传来,但是她听清楚了那句话。 是妈妈在呼唤她吗? 直到用罢了早膳,苏浅浅的心神终于回笼,几个丫头忙活着为她梳妆打扮好,坐上暖轿先去了福寿堂。 今日本就是沐休的日子,秦家人陆续都到了福寿堂的正堂,除了辛氏,就连久不出院子的贺氏也来了,秦勉坐在旁边,不时小心翼翼地偷看他娘。 巳时一过,宾客们陆陆续续到了,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的娘家,王氏和贺氏的娘家,还有定阳侯府,晋阳侯府,都带着贺礼登门。 尤其是晋阳侯府,晋阳侯和唐夫人带着两儿一女,拉着四辆牛车的礼物,昂首挺胸地进了大门,他们身后的定阳侯也不甘示弱,三个儿子跟着老爹,来给自己的姑母贺喜。 苏莘莘今日是独自前来的,尹月娘却带着她的三儿一女,在众人的眼光下步履从容,苏润和也是一个人,可能是心情愉悦,本就英俊秀逸的小少年,举手投足间更是气质非凡。 令苏浅浅没想到的是,薛婉宁和薛芷晴一同不请自来,还有一位客人更是让秦家人惊讶,那位名闻遐迩的江辰公子,竟然也带着贺礼进府,而且还是以皇后娘娘和太子的名义。 园子里的小宴客厅原本备了六桌席面,不断地添客人,渐渐加到了十五张席,只能转到大宴客厅。 王氏有些慌乱,幸亏苏浅浅有准备,大宴客厅早就收拾好了,只要补上备用的菜肴,不会有太大纰漏。 “夫人,门房那里急报,宫中来了两位皇子两位公主,还有大梁使者,此时已经进巷子了!” 程嬷嬷匆匆走过来,低声向苏浅浅禀报。 【这是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点做客礼仪了?故意检查侯府的临时状况应对能力?】 苏浅浅一边吐槽,一边带上秦玉卓和王氏到二门迎接两位公主,同时吩咐秦家三位公子到大门上迎接皇子和大梁使者。 果然不出所料,好像宫里只有这两位公主一样,而且昭阳公主分明被禁足了,不知道为何又能出来作怪。 “武宁候夫人,没想到本宫今日会纡尊降贵到你们府上吧?本宫就是要让你想不到!”昭阳公主凑近苏浅浅低声冷笑。 “公主喜欢让臣妇想不到?这想法实在有趣,臣妇其实最想不到的不是这个,是绝想不到公主会赏赐臣妇万两黄金,公主,臣妇这个想不到,可对?” 苏浅浅大声地惊呼,赔着笑脸问昭阳公主。 “你……简直如村姑野妇,不可理喻,苏太傅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儿,别是外面的……” “昭阳!”景王的声音明显比平时冷冽。 昭阳公主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像个粗鄙的妇人一样,恶言恶语咒骂苏浅浅,而且还被景王发现,回去告诉父皇又得挨一顿训,脸上神情顿时又窘又恨。 “二王兄,她……”昭阳还想分辩。 【太后宫中还真的学了不少好东西,竟然还会骂街,景王不该拦住她……应该给她一个大鼻兜,让她嘴贱! 不过这里面也有昭凝的功劳,来的路上一再提醒昭阳,主人家不管怎么生气,也是不敢对客人失礼的,这是教训侯夫人最好的机会。】 系统的宝宝音恶狠狠的,奶凶奶凶。 “到侯府来做客,侯夫人是主,你这样讲话,是想让我们都被赶出去么?” 景王眸光微闪,半开玩笑半是警告,对昭阳公主说过话之后,又盯了自己妹妹一眼。 昭凝公主若无其事地垂眸而立。 “两位王爷里面请。”器宇轩昂的秦含玥比手在前面带路,秦含瑾护在身后,在他们后面,秦含珏引着大梁太子和平郡王走进来。 “景王殿下驾到!襄王殿下驾到!昭阳公主驾到!昭凝公主驾到!大梁太子驾到!……” 武宁侯府的唱礼官在宴客厅门前不断报着客人名号,宴客厅内的客人们脸上皆是惊讶:武宁侯府认义女,王爷公主皆亲临祝贺,甚至大梁太子也来凑热闹,果然是炙手可热的功臣,不容人小觑。 秦太夫人和杜氏对视一眼,明白这其中定然另有缘故,是福是祸且要慢慢揭开,起身与皇子公主们见礼落座。 “今日是我武宁侯府喜庆之日,咱们秦家又要多一位姑娘,辛氏霁兰在府中多年,无论是从前做媳妇,还是将来做女儿,都是一家人,她将来不论遇到什么事,我们秦家都责无旁贷,必倾全力以助。” 秦太夫人朗声说了今日酒宴的主题,接着辛霁兰盛装由丫头搀扶着走进来,座上的周靖槐一双眼睛便再未离开过她的周身。 杜氏和秦太夫人坐在上首,辛霁兰郑重地跪下去准备叩拜,就在这时,却传来一声大喝: “辛霁兰,你这数典忘祖的东西,竟然不认祖宗,高堂尚在却另认他人为母,就为了二婚再醮不顾妇道与人私会,我们辛家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 众人都循着声音寻找,却在一堆下人里见一男子身着褐色的下人布衣,指着辛霁兰大声怒骂。 苏浅浅这时已经认出来,骂人的正是辛霁兰的嫡兄,改了装扮混进侯府。 周靖槐此时已经拍案而起,晋阳侯伸手将他拉住,示意他先不要冲动,此时出去辛霁兰更加说不清楚,毕竟此人并没有说出私会之人是谁。 “这是谁家的奴才,竟然敢在武宁侯府大放厥词?没人认领可就由我们处置了!秦管家,拉下去!” 苏浅浅这时站在杜氏身边,笑眯眯吩咐。 “谁敢动我,我乃是国子监监丞辛奉皋,辛霁兰的嫡长兄!” 这时候王氏的兄长,国子监祭酒王培南仔细辨认,果然是他的属下,顿时脸腾地红了:替国子监羞愧。 “国子监监丞薪俸高不高,关我们武宁侯府什么事?老身的孙媳闺名岂是你一个下人能唤的,既然无人认领这个家奴,给老身打出去!” 秦太夫人淡然说道。 第300章 又来讨打 秦太夫人这句话一出,辛奉皋怔了片刻,一时气得嘴唇哆嗦:“秦太夫人,你怎可如此羞辱本官的名字,我乃辛霁兰嫡兄,武宁侯府仗势欺人,仗势欺人啊!” 这时秦家的护院已经直奔他而去,扯住两条胳膊便往外拉,另外一人提着棍棒驱赶。 “慢着,本宫有话说。” 昭阳公主在上座开口了,景王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若是强行拦住又失了皇家颜面,只能听她说什么。 座上的人都向昭阳公主看去,只有定阳侯的幼子纹丝不动,侧过头眼神里皆是厌恶。 “秦太夫人,今日是杜老夫人认女,可辛氏毕竟是辛家人,武宁侯府不会做出强行将人家女儿退出宗族之事吧? 这其中定有误会,他既然是辛氏嫡兄,就当以礼相待,且看他如何说。” 昭阳公主做出一副公允的样子,示意将辛奉皋放开。 “辛家舅爷本是我武宁侯府的姻亲,为何会做家奴打扮? 老身还以为是哪府家奴假装疯魔,冒充姻亲羞辱我们秦家媳妇,万万没想到亲兄长能说出这番话来,真是让老身开眼界。 公主说要听他说,那便听听,不过再敢污蔑羞辱我的孙媳,我们秦家即将认下的义女,休怪老身满门行伍,不懂得给人留体面。” 秦太夫人的话说得霸气,座上一些想来看笑话的,这时候都心里一哆嗦,歇了那份心思。 昭阳公主脸上也笑得僵硬,示意辛奉皋说话。 “等等,我可认出来了,你便是那日辛家的奴仆,冒充辛家舅爷,胡言乱语还吃了我一拳。 你眼边那一圈青印还在,就敢溜进我们府内再次行骗,难道是打得轻,又来讨打?” 秦玉卓忽然站起来,走过去绕着辛奉皋转了一圈,大声说道。 秦家人都低头忍笑,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你……那日就是你你到辛府,不容分说殴打本官,本官……” “停停停,什么本关本开的,你瞧瞧你自己,那日好歹还穿得人模狗样……不对,是衣冠禽兽,也不是……是衣冠楚楚,是吧六哥?” 秦玉卓转头看自己的孪生哥哥。 秦含珏含笑点头:“三妹说得很好。” “看,我六哥可就是国子监读书的,他怎么不认得你?你还冒充国子监监丞,还嫉妒人家薪俸高,你个不知道尊卑的恶奴……” 秦玉卓手指头戳戳点点,辛奉皋想保持自己威严的形象,但是那拳头实在让他心有余悸,于是梗着脖子不停地躲闪。 座上的人皆是哭笑不得,昭阳公主正要发作,王培南为了顾全国子监的面子,此时站出来说道: “三小姐,我来作证,这确是辛监丞,只是如此装扮确实让人误会,三小姐还是容他解释清楚。” “真的?国子监里怎么会有这样言行无状的人?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得罪得罪!” 秦玉卓故作惊讶, 也不管自己穿着女装,拱手抱拳行了一礼,回自己座位去了,路过苏浅浅还朝她挤挤眼。 【孺子可教,这一招 辛奉皋总算得救,有了说话的机会,这才理直气壮地抖抖他的下人衣衫,愤恨说道: “辛霁兰本是我的嫡妹,在家中长辈们屡屡教导,要恪守妇道从一而终,就算秦家二爷战死沙场,有儿万事足,也应该守寡至百年。 谁知她竟然有违家训,生了再醮之心,就算秦家不以为意,我们辛家岂能容得,这是家规妇德,不可违抗,若想二嫁不如自行了断,免使我辛氏蒙羞!” 辛奉皋慷慨陈词,还以为自己身着国子监官服,殊不知那一身褐色布衣,显得他像一个煽动百姓的刁民。 “辛奉皋!你这是放……的什么厥词!一条人命在你眼里,竟然不如家训家规? 你这种子孙为达目的不惜伪装成家奴,就不怕羞辱了辛家家训?辱没了你的祖先,你怎么不去自行了断?” 苏莘莘这时候大喝一声,一顿输出猛如虎,震晕一群二百五,那些对辛奉皋说的话连连点头的,这时候只能假装帕金森:接着点头。 “长姐威武!”苏润和在一边大声夸赞。 苏莘莘得意挑挑眉,煊国公府世子夫人,虽然没有徐国公府那么显赫,身份在那里也没有几人敢造次。 辛霁兰眼里盈了泪,向苏莘莘投去感激的目光。 “世子夫人,你这是……妇人之见!武宁侯府认女一事人尽皆知,偏偏不曾给辛府下帖子,这就是姻亲间该有的礼数? 本官为了辛家名声,只能乔装改扮混进侯府,委曲求全讨个公道,公主殿下,武宁侯府仗着功劳,欺人太甚!” 最后这一句没头没脑,让座上的人瞬间安静,宴客厅内落针可闻。 苏浅浅冷笑一声正要开口,旁边一身盛装的辛霁兰却先一步说话了。 “辛监丞,你步步紧逼,还要玷污武宁侯府的名声,无非是想让我为了辛家,至死攀附着侯府,生是秦家人,死是秦家鬼,靠着这姻亲名头,给辛氏一门上下谋好处,你做梦!” “你……你说什么?” 辛奉皋说着就凑过去,恼怒地扬起手要打辛霁兰,瞬间数道人影都挡在辛霁兰身前,各自出手招式不同,只听见啪啪声响,辛奉皋连声惨叫,众人看过去,暗暗庆幸没有在这里胡说八道,面前那人就是下场。 辛奉皋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看见几道身影晃过,一条手臂被卸了,另一条手臂扭在后背,一条腿踹得跪在地上,脸上还挨了两记耳光,除了扭住他手臂的秦励,其他人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周靖槐:卸了你手臂是因为众目睽睽,换个地方卸你脑袋! 秦含瑾:踹你的腿是因为庄四姑娘在,换个地方踹你第三条腿! 秦玉卓:又慢了半步没踹着!只能补俩耳光…… 周靖楠:就不能给我留个位置? “辛监丞,辛霁兰在那日你说自行了断之时,已然死了,从此之后她与辛家再无瓜葛。” 辛霁兰摸一下腕上的手镯:“辛家养她十六载,这十年间从她身上捞的好处,也够还养育之恩了,父不父,兄非兄,自此恩断义绝永不相认。” 第301章 脸是用来被打的,嘴是用来犯贱的 “好……哎呦,好狠的心,你们公然行凶,仗势欺人,辛霁兰,都是母亲性子软弱,对你疏于管教……哎呦……竖子,放开我,我是你舅父!” 众目睽睽之下,辛奉皋本以为秦家人不会动手,没想到不仅秦家人动了手,周靖槐也没客气,就连只有九岁的秦励都能欺负他这个长辈。 “你是谁的舅父,欺辱我娘的人都是恶人,不配做我舅父!” 秦励狠狠扭了一把辛奉皋,向前猛地一推,辛奉皋另一只手臂被卸了使不上力,向前扑倒摔了个狗吃屎。 “来人,送辛监丞回府,告知太史令大人,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再放出来胡言乱语,就到圣上面前理论,谁给辛家的胆量,污蔑武宁侯府满门忠烈。” 苏浅浅和声细语地下令,护院们拖了疼得满脸不知是汗还是泪的辛奉皋出去。 “差一点耽搁了时辰,正是吉时,行礼吧。”苏浅浅转头笑着看辛霁兰,无视昭阳公主阴沉的脸。 辛霁兰郑重地拜了杜氏和秦太夫人,杜氏拿出一套嫁妆里的八宝琉璃点翠头面送她,秦太夫人也送了一双玉镯,接着秦家人纷纷送了贺礼,也从二嫂改称二姐姐。 【我一直不明白,玉卓是姑娘里齿序第一的的,为什么称她三小姐?】 苏浅浅送了礼落座,看着其他人纷纷道贺,想起今天第一次有人称呼二小姐。 这一点原剧情并没有做解释……起码她没看见这一段。 【其实杜老夫人曾经还有两个女儿,是在秦含玮之上的,那年杜老夫人新婚不久怀着身孕,随老侯爷驻守北疆。 一次大梁人夜袭大齐百姓村庄,在老侯爷领兵驰援之后,杜老夫人又收到另一个方向的求援,原来大梁人兵分两路,只要有一处得手即可。 杜老夫人披挂铠甲,连夜打马疾行一个多时辰,与大梁骑兵激战,击退敌军后却腹痛早产,在村妇帮助下生下一双女儿。 没想到这股大梁军队竟然卷土重来,杜老夫人来不及休养,将两个女儿托付给村妇,再次上马与敌军厮杀,直到老侯爷赶来解围。 回去寻找那名村妇,只在她的家中发现她抱着一个女孩死去,另一个孩子却消失不见,虽然找了许久,却没有任何消息。 后来杜老夫人在生下玉卓小姐时,便将那两个女儿排进去,如今辛氏便是代替了那位死去的二小姐的位置。】 系统声音有点低沉,秦家何止上马的将军代代有捐躯,就连初生的婴儿也不能幸免。 【原来如此。】苏浅浅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秦家人对此事讳莫如深,原主整日患得患失自然不敢问,没想到是杜氏的一道伤口。 “恭喜义母又得一女,芷晴真是为义母高兴,二嫂如今成了二姐姐,咱们将来还要更亲近才是。” 薛芷晴拿了一盒珍珠,在薛婉宁之前送到辛霁兰手上,显得与秦家人十分亲近。 “薛二小姐客气,老身从前不知小姐身份,薛副将对含璋有恩,临终托付含璋必定不敢辜负,如今小姐找到生身父母,那些事也无需再提。” 杜老夫人笑着摆手,旁边的人却听明白了,这是要断了义母义女的关系。 想想秦家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以武宁侯府如今的权势,本就与苏太傅是姻亲,再与丞相府走得近,怕是这江山都要易主了。 薛芷晴的笑容蓦地凝滞,眼底一丝微光闪过,随后继续笑着道:“义兄对芷晴关照之情,芷晴断不敢忘,来日方长,芷晴自当知恩图报。” 薛婉宁这时走上前笑说:“二妹妹回到相府时日尚短,自然还是与侯府的姐妹亲近。 母亲出门前特意嘱咐婉宁,要防着妹妹不可逾矩,让长辈们不舍为难,还真的照着母亲的话来了,二妹妹,莫要再难为杜老夫人,你也说来日方长。” 薛芷晴被薛婉宁几句话点出自己从前身世,又连带着道出秦夫人对她的担忧,此时却不好发作,只好挤出一点笑容回到席上。 【白莲斗绿茶,薛丞相夫妻还真是命运多舛。】 苏浅浅在心里叹息一声,可惜萧夫人玲珑剔透,躲过了皇帝的魔爪,却躲不过嫡亲妹妹的设计,如今又要陷在两个女儿的争斗之中。 景王今日格外小心,无论穿着还是礼物,都一再检查询问了许多遍,内官替他把锦盒奉上。 “这是母妃与小王庆贺之礼,武宁侯府行事豁达仁怀,令小王感佩之至。” 景王说了一番客套话,眼角却时常朝着苏浅浅溜。 【景王殿下莫非患了眼疾?怎么眼睛总是斜视?助他躲过了断腿残疾之灾,结果还是把眼睛搞坏了,也是命运多舛的人啊!】 景王这时正转身,脚底下一个踉跄:你才有眼疾,你们全家都有眼疾!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 使劲眨眨眼,回到自己的坐席上,心里终于确认,狩猎之时是苏浅浅帮了他,让秦含璋劝阻他不要同行,他才没有摔断腿,却害了太子哥哥。 昭阳公主也送上了贺礼,大宫女交到辛霁兰手上: “二夫人……不对,应该称二小姐了,有武宁侯府撑腰,果然做事狠绝利落,自己的娘家都能不认,将来又是杀伐果断之人。” 辛霁兰的手一抖,贺礼差点掉在地上,杜老夫人站在旁边扶了她一把才稳住。 “昭阳公主这句赞扬,霁兰倒是当得,我们府中无论是姑娘还是男儿,就算是媳妇也没有孬种草包。 霁兰何止才学出众,行事不鲁莽遇事有决断,若不然臣妇也不会认她做了女儿,自然性子与臣妇相像。” 杜氏满面笑容接受了昭阳公主的话,那些个阴阳全打在棉花上。 【有的人就是南墙天天撞,疼了撂爪就忘,一张脸不是用来见人的,是用来被打的,一张嘴不是用来吃饭的,是用来犯贱的!】 系统这边忍不住吐槽,苏浅浅忍不住偷笑,她没发现座上许多人都在偷笑。 “杜老夫人,晚生叶江辰,奉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之命,特前来道贺。” 清朗温润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看向这位江南第一公子,座上许多女儿都红了脸。 第302章 看戏 【听声音都把姑娘们魂儿勾去了,这可都是名门闺秀呢,这位江辰公子不同凡响啊。】 苏浅浅眯着眼打量那位俊俏公子,美则美矣,和太子殿下不同的是,太子的美是内敛含蓄的,很有渗透性的美,江辰公子的美却是外放的,极具攻击性。 【叶家精心培养的人自然不同凡响,既不入仕却能振臂一呼八方响应,世家之中唯有叶家,叶江辰的哥哥们个个有所长,他只是胜在样貌而已。】 系统给了一个简介,有点漫不经心。 正看得高兴,前面忽然出现好几道身影,把苏浅浅的视线完全遮挡了。 苏浅浅很奇怪,秦含瑾秦含玥秦含珏,三个小伙子站起来看江辰公子,难道江辰公子是土行孙?坐下看不到? 江辰公子送上贺礼,回到自己的席位上,每走一步都带着无数倾慕的目光,路过秦家女眷这边时,似不经意转头看了一眼。 【眼神杀!俘获少女芳心必杀技!我看看都有谁被杀到了?】 苏浅浅侧头去看:秦家的姑娘没有一个看江辰公子的。 【什么情况?美貌免疫了?确实,秦家的男儿相貌上个个拔尖儿,自然不会被容貌蛊惑。】苏浅浅给出了解释。 她没看见的是,在她转回头,秦玉卓的目光却追在江辰公子身后…… 待到晋阳侯府送贺礼,唐夫人带着儿女一同上前,周靖槐将一只精致的锦盒交给杜氏: “恭喜伯母添了女儿,靖槐愿做半子,与含璋一起共尽孝道。” 【瞅瞅瞅瞅,但凡周靖楠有这份勇气,至于到现在还停留在送什么乞巧盒子的阶段吗?什么样的菜用什么样的料,榆木脑袋就得下猛药!】 “噗……”秦玉卓低头装喝水,不看晋阳侯府那几人,结果一口水差点喷出去。 “玉卓,冷静!这是周世子,不是周二公子,你不必紧张。”苏浅浅好言低声安慰。 众人都送过了贺礼,酒宴开始,这时就看出大宴客厅的好处,秦太夫人上座后面的隔屏拉开,露出宽敞的戏台,戏班子早已经准备好,苏浅浅拿了戏折子请身份尊贵的昭阳公主点戏。 “这些戏没什么意思……便点一出烈女殉夫吧。”昭凝公主指点着戏折子说道。 “这个真不错,还是你脑子机灵。”昭阳公主脸上露出笑容,把戏折子递还给苏浅浅,“就唱烈女殉夫吧,许久未听戏了,本宫还真是期待。” 秦家人脸色都冷下来,辛霁兰更是捏着帕子衣袖都在颤抖,那些来贺喜的自然也有许多看热闹的,这时候不禁暗暗偷笑,臣子就是臣子,公主给你使绊子下马威,你就是有苦也说不出。 杜氏正要开口,苏浅浅却笑着说:“原来昭凝公主喜欢烈女的戏码,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大梁太子身子骨可要强健些,听说大梁的皇子们,并不像咱们大齐这样兄友弟恭。” 苏浅浅瞄一眼男客那边,大梁太子一头束起的小辫子,还是那副倨傲的模样。 昭凝脸色一变,她这个和亲公主本就当得窝囊,而且大梁国皇后虽然受宠,大梁皇帝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在太子之下还有六七位皇子也已经成年,争强好胜的民族难保不会争那个位置。 苏浅浅说的都是实情,只怕真到了太子被夺位的时候,她想不殉夫都不行。 “放肆!武宁候夫人你僭越了,本宫是大梁未来的太子妃,岂容你非议!” 昭凝公主气得脸煞白,声音都提高了。 “哎呀臣妇惶恐!臣妇只是好意提醒,既然公主喜欢,臣妇这就让戏子们演那出烈女殉夫!” 苏浅浅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不远处的景王蹙眉,悠然开口道:“今日是喜庆之日,何必唱那些悲情的戏,不如就唱一出欢喜的,侯夫人代为择选便好。” 昭凝公主这时候也不想看什么烈女殉夫了,在一边默不作声,昭阳公主也只好点头。 “既然景王殿下吩咐,臣妇便点一出醉打金枝,听说十分有趣,热闹得很。” 苏浅浅翻着戏折子,没想到竟然看到了熟悉的名字,不愧是她老妈写的文,抄袭,严重地抄袭华国传统文化,但是很应景啊! 宫中并不经常看戏,听这个名字两位公主没什么反应,待看见台上的那位驸马,被刁蛮的公主气得动手,扬手给了新娘一个嘴巴子,两位公主的脸都黑了。 这时最高兴的就是杜涵阳,居然拍案大声喝彩:“打得好,赏!”,完全不顾自己西京四公子的形象。 定阳侯也给儿子撑腰,比手招来自己的随从:“去,把带来的金叶子赏给台上那位驸马,男儿就该有血性,怎么能屈服于权贵淫威,对爹娘不孝。” 待到戏中皇帝不但没有责罚驸马,还对公主训斥,命她收敛自己的性子,恭敬对待公婆和夫君,定阳侯又是大喝一声: “再赏,这皇帝也和陛下一样,是明君啊,骂得好!” 座上人:你是懂拍马屁的! 这一折戏让杜家父子看爽了,定阳侯频频举杯与客人们谈笑风生,昭阳公主却不好代入戏中角色发作,在那里气鼓鼓地沉着脸。 “听说武宁侯府这位二夫人,确是如她兄长所说,不守妇道与那位周世子有了私情,侯府这才不得已认女遮羞,就为了名正言顺议亲。 武宁侯府毕竟是武将之家,辛氏家风清正,到了侯府就变得没规矩了。” 女席一位夫人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让旁边的人都听得见,有好事的便竖起耳朵,悄悄议论起来。 “这与武将之家何干?我们府上也是武将,却断没有人做出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没了男人便不能活了,好好地要撇下儿子二嫁,丢了女子们的脸面!”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位二夫人年纪轻轻守寡,长得又颇有几分姿色,这成过亲的女子,可比那未成过亲的姑娘,要懂得几分风情……哎呦!” 正在眉飞色舞议论的妇人大叫一声,众人循声看过去,就见她的脸正从面前汤碗上抬起来,青绿的菜叶子挂在鬓角,脸上胭脂水粉混合着菜汤,滴滴答答流到衣襟上。 第303章 贺礼的玄机 “是谁,是谁按我的头!快来人!”妇人睁不开眼,尖声叫嚷,她身后的秦玉屏嫌弃地退开一大步。 “这位夫人,我听你说得话多定是口渴了,请你喝汤,你怎么这般急切,就一头扎进去了?” 秦玉屏一脸无辜不解,看着那位闭着眼用帕子胡乱擦脸,把菜汤抹得到处都是的夫人。 “我何曾说得话多,我……我就是……” 那妇人有些心虚,本以为离秦家人的正席远,说些闲话也无人听见,没想到习武之人耳力都好,而且苏浅浅早就吩咐注意着,谁要是说些难听的,不必客气,秦玉屏等了半天才捉到一个,赶紧凑过来下手。 【这位是群牧都监的夫人吴氏,她的夫君此时正出门巡视诸州牧监,每年四季多在外办差。 这位夫人独守空房寂寞难耐,借着出门与各家夫人喝茶的机会,寻那男子勾三搭四,平日里却装作正经的样子,到处议论别家女子。 前几日听闻周世子去辛府提亲,她眼热得紧,这才豁出去备了份贺礼,随着熟识的一位夫人进来了。】 系统鄙夷地哼一声,苏浅浅按照系统查到的吃瓜线索,竟然看见了吴夫人与人勾三搭四的影像视频,从前是只有文字对当时场景描述的! 苏浅浅为这个升级兴奋了一下下,还是先用这个新功能去教训那位长舌贱妇,便冷笑一声走过去: “吴夫人,你说得多,做得也不少,我们武宁侯府的二夫人也好,二小姐也罢,行正坐端吗,没什么可让人指摘的。 倒是吴夫人前日出门上香,在寺庙的禅室里做了什么,心里没个数么?那可是佛门清静之地,日后还是换个去处吧。” “你……你胡说……你怎么会……”吴氏头上还有菜叶子没摘下来,油滋滋地馒头满脸,此时睁开的眼睛里都是惊恐,顾不上自己有多狼狈。 “噗通!”吴氏被秦玉屏一脚踹在膝窝上,猝不及防跪倒在地。 “你哪来的胆量同我三嫂这样说话,是不是要我们侯府即刻把那人拿来,你才会承认?” 秦玉屏冷冷地说道,向后退了半步,这妇人的模样让人看着太恶心了。 “不……不是……”吴夫人惊慌地摆手。 “我也没那闲工夫去替你夫君捉奸夫,来人,将吴夫人和她的贺礼一并丢出去,莫脏了我们的地界。” 苏浅浅说着,又看向旁边那两个妇人,此时战战兢兢缩着头,生怕被找上麻烦。 “贺夫人,我们侯府素来与御史中丞贺大人并无往来,以免有贿赂言官的嫌疑,今日来者是客,因为待客之道并未将贺夫人拒之门外,为何贺夫人却对我武宁侯府诸多微词呢? 武宁侯府无需规矩却处处不曾逾矩,贺大人府上处处是规矩,贺大人的书房之内另有世外桃源一事,贺夫人是想让圣上查证,御史中丞如何放浪形骸,不惧世俗眼光么?” 苏浅浅看着第一位说侯府没规矩的贺连笙夫人,真不明白是怎样被洗脑的,一边做着惊世骇俗没羞没臊的事,一边认为别人不守规矩。 “侯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世外桃源放浪形骸,妾身不懂你所说,妾身本是一番好意前来道贺,没成想给我家老爷招惹了麻烦,妾身这就告辞了,武宁侯府的门槛,还真是高呢。” 贺夫人强作镇定,稳住心神起身,装作恼怒拂袖便走。 “贺夫人莫急,你带来的贺礼就算不写落款,我们侯府也是要记得清清楚楚,来人,把那卷画卷拿过来,还有那本古籍。” 苏浅浅温声吩咐,程嬷嬷很快拿来两只锦盒,一长一方。 贺夫人强自维持着镇定,一声不吭看着苏浅浅,心里在想着对策。 “贺夫人,这幅画是您带来的贺礼,展开给在座的诸位瞧一瞧。” 过来四名伶俐的丫头,将那长锦盒打开,拿出盒中画轴,慢慢舒展开,是一幅两米多长一尺宽的长卷。 画上有宫中仕女,亦有随意闲坐听曲的男子,说不上布局如何好,但是却很逼真,画卷上出现的人物姿态各不相同,竟然有三十多人。 “这……这并非是我送的贺礼……”贺夫人看了画别过头,目光躲闪地否认。 “贺夫人大概不知道,我们侯府收礼一向有个规矩,无论是谁所送,在夫人签了名字录礼单时,会记得清清楚楚,这盒子上有编号,绝不会错。” 程嬷嬷这时把已经准备好的签名单子拿出来,贺夫人名字后面的编码与盒子底下贴着的完全吻合。 “贺夫人,先别急着否认,若不然这后面的故事,就没那么有趣了,你这样好像很心虚似的,我本以为贺夫人不知情,如此看来你是知情的。” 苏浅浅笑着走到那幅画卷的地方,关于画卷的全部资料都出现在系统面板上。 “这幅画是嘉隆十二年所作,那一年宫中曾经出了一件大事,要我说出是什么事吗? 这幅画中记载的日期,是嘉隆十二年丙寅月庚子日,这个日子正是反王李炳逼宫之日,为何会坐在此处安然饮酒作乐? 而且这幅画中所有人物在他们的衣着上,都暗藏着其人名字,又是何意?贺夫人,你用这样一幅画送进我武宁侯府,居心何在?” 苏浅浅的声音并不高,听的人却都如耳边响了一声惊雷,嘉隆十二年李炳谋反逼宫,被现在的皇帝当时的太子刺死在先皇寝殿。 若是如画卷中所描绘的,李炳正在饮酒听曲,何来逼宫一说?这分明就是暗指皇帝陷害谋杀了李炳! 府中藏着这样的画卷,无论是什么功臣,被查出来也是百口莫辩,秦家的长辈和成年的几位公子,这时候都是一头冷汗。 他们本来还不解苏浅浅为什么执意要给每人的贺礼贴上数字,而且记录在宾客的签名单上,如今才知道这是多么重要的一道防线。 “侯夫人,你不可随意诬陷,妾身为了老爷清名,本就是空手而来,免得落了勾连朝臣的名声,这画卷绝不是妾身拿来的!” 被苏浅浅道破玄机,贺夫人有些慌乱,只能矢口否认,若是承认了,他们贺家便会被皇帝怀疑,这个罪名,贺连笙担不起。 第304章 栽赃陷害 “武宁候夫人,贺夫人说得也不错,那名录上的字虽是无法更改,可是后面的数字,却是你们府上的人可以添上去的,仅凭这个,怕是不能就定下是贺夫人说谎。” 昭阳公主这时候开口说道,为自己找到一处漏洞有些得意。 “没错,公主为臣妇做主,臣妇不过是来贺喜,却平白被诬陷送了这种贺礼,怎么就知不是侯府里原来有的,如今拿出来陷害我家老爷,臣妇冤枉啊!” 贺夫人总算听见有人帮她,高声喊起冤来。 “是呀,这数字什么时候贴上去的,谁又能说得清楚,这画从哪来的,还真不好说。” “武宁候夫人从前做事便荒谬,听说还曾因为武宁侯带回来一位义妹,便悬梁自尽以死相逼,唯恐武宁侯纳为妾室,若是在这贺礼上动些手脚,也并非难事。” “莫要胡说,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若不是有切实的证据,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算从前以死相逼那件事是武宁侯夫人所为,你可见她之后吃过亏?” …… 座上的人低声议论,苏浅浅也不着急,只见昭阳公主得意地说道: “武宁侯夫人,若是你不能自证,也不算什么,本宫愿意替武宁侯府去求父皇,此事不再追究便是。” “公主殿下,武宁侯府不敢领公主这么大的人情,此事关乎武宁侯府百年清誉,含糊不得。” 苏浅浅向昭阳公主摇头一笑,转身对贺夫人道: “贺夫人,这一点你想不认,怕是不能。 在座诸位或是本人,或是下人手中,必然都拿到了一张号牌,是为诸位分派座位所用,诸位可以看看可都在手上,再与座位上的号码核对是否一致。” 座上宾客纷纷去看自己的号牌,很精致的小木片,上面标着号码,号码与座位上的号码是一致的。 当时拿到还以为是武宁侯府搞的新花样,为了别出心裁取悦宾客,原来这其中另有玄机。 “这张号牌可不仅标着座位,木牌下有一处缝隙,其中藏有一张小纸条,客人的身份与贺礼号码皆在其中,而且,是客人亲自放进去的。 贺夫人何时来到,咱们府上如何得知?怎么能将这纸条提前写好排序?只是为了防止收到过于贵重的贺礼,之后会有管家逐件打开查看,没想到就查出了这一份大礼。” 众人去看那小木牌,果真是空心有缝隙,用上面的挂绳向下推,纸条便被推出来,写着称谓座位和贺礼号码。 这心眼子简直像筛子,哪里是担心贺礼贵重,分明就是千防万防。 贺夫人根本不敢打开自己木牌中的纸条,她当然清楚这都是真的,可是如果就这样被拆穿了回去,她会死得更惨。 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贺夫人伸手就推出纸条拿在手里,接着急忙向口中送。 旁边秦玉卓和秦玉屏自然不会给她机会,伸手擒住了人按住她的手臂。 “贺夫人,为了做一枚棋子,你这样不顾自身,值得么?让你来做这件事的人,从来就没想让你活着回去。” 苏浅浅说着又让人打开另一个方形锦盒,里面是一本古籍,翻到中间有一页比较硬,纸张也比其他的厚。 “可惜了一本古籍,本是智慧留存之所在,却成了栽赃陷害的工具。” 苏浅浅让人拿来裁宣纸的薄刀片,将那处书页缓缓剖开,从中拿出一张纸,展开了,看一遍之后递给秦含珏: “读给大家听听,这其中意思我看不明白,让在座诸位帮着参详参详。” 秦含珏拿过去迅速扫一眼,神情已经变得极为愤怒,平复一番情绪才念道: “九载光阴终不负,当以赤胆忠心挟皇恩,以盖世之功慰在天之灵,大业既兴,无所不从!” 座上人一片倒吸气,这是明明白白的不将皇帝放在眼里,意同谋反! “这张纸若不是此时查出来,留在我武宁侯府被搜查而出,该当如何?贺夫人,你可知道这是何人所书?为何要陷害我们秦家如斯?” 贺夫人这时候双目圆睁,盯着苏浅浅手上的纸:“不,这不是,那幅画确是我拿来的,但是这古籍仅是送给老夫人的贺礼,绝不会有这种……” 苏浅浅看她的表情不似作伪,看来贺连笙并没有告诉她全部实情。 那幅画还算隐晦,就算被发现还可以牵强地说成不明就里,武将之家收到的字画看都没看就收起来了,不至于将秦家置于死地。 这张纸却是模仿了秦含璋的笔迹,货真价实的蓄谋陷害,一旦被查出,秦含璋和武宁侯府绝脱不了谋反罪名。 “在座诸位都看到了,贺夫人携带这两件贺礼,送到我武宁侯府,其心可谓歹毒!至于这是何人指使,无需我言明,我们秦家与贺夫人无冤无仇,何至于此?” 苏浅浅指着那两样东西,提高声音。 “贺夫人,你还有何话可说?贺御史做下荒唐之事,父皇命其在府中思过,这便是他思过的结果,本王定会禀报父皇,严查此事,不使武宁侯府蒙受不白之冤。” 襄王此时站出来,鹤立与人群之中,厉声质问贺夫人,大男主光芒永不落,自然,薛婉宁也及时呼应: “贺夫人,朗朗乾坤之下,怎可行此龌龊勾当,诬陷忠良使其蒙冤,身为御史本应正言行,辨忠奸,肃纲纪,行,为陛下之明镜,言,为百姓之喉舌,如此荒唐行事,何颜忝为群臣之首?” 薛婉宁义正辞严的一番话,不仅令那些对她心生爱慕的公子们更加心驰神往,襄王李云堇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她身上,无法移开。 薛芷晴转头看向李云堇,如果这时李云堇转头也看她一眼,可能之后的许多事都不会发生,只是没有如果,李云堇的心意和他的目光一样从未转移,一直落在薛婉宁身上。 “来人,将这两件东西与贺夫人一起,送到宫中交给父皇,由父皇来裁决此事,不要坏了一场宴席。” 景王李云陵这时开口,挥手吩咐内官带贺夫人下去。 “没有,不是我,不是……”贺夫人喃喃着被内官扶出去。 “米夫人,你方才说谁伤风败俗,谁丢了女子们的脸面?” 苏浅浅转头问那位,缩着脖子装鹌鹑的皇城卫千户夫人。 第305章 苏潜必须死 “是妾身,是妾身胡言乱语伤风败俗,丢了女子们的脸面,还望侯夫人恕罪,不要与我一般见识,我这就先行告退,那个贺礼我也带走,带走……” 这位米夫人是定阳侯府米氏的妹妹,本就是带着对苏潜的怨气来的,没想到刚跟那两人说了一句坏话,就被秦家人把她们几个抓住了。 看见那两位的下场,她立刻怂了,如果被夫家人知道她为了娘家出头,和武宁侯府作对还惹了麻烦,她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酒宴继续进行,原本怀着些看不得别人好的心思的,这时都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品菜饮酒,不敢再造次。 平郡王探寻的目光落在苏浅浅身上,他已经找了许久,都没有找见苏潜,倒是这位武宁候夫人,行事作风与苏潜颇有相似之处,不过一名女子,怎么能与苏潜相比。 酒过三巡,戏台上已经换了两出戏,秦太夫人吩咐在园子里各处设了暖阁,若是不胜酒力,可以去暖阁中饮茶吃果子,也可以到园子中的暖房赏花。 今年的暖房按照苏浅浅的法子改造,面积扩大了一倍,花也开得更为繁茂娇艳。 苏莘莘与尹月娘过来同苏浅浅说话。 月娘的三个儿子吃了苏浅浅送的药,看起来很有精神,那两个小的明显胖了许多,苏浅浅没忍住,挨个到脸上捏了两把,然后顶着红扑扑的小脸蛋,被宝芸护着找秦优玩去了。 苏莘莘有点担忧:“浅浅,为何贺御史对秦家……” “这其中定是有些缘故的……”苏浅浅不知道该如何说,之前只是怀疑,现在更进一步证实了,但这一切都不算证据。 只要贺御史把责任都推到他夫人身上,后宅妇人们之间的恩怨,皇帝是否深究全凭心情,他也会权衡利弊,江南贺家树大根深,为了秦家是否值得去撼动这棵大树。 “浅浅与从前大不相同,阿姊倒是不必担忧,她不去欺负旁人,就是好的了。” 尹月娘笑着拉住苏莘莘手臂,两人站在一处都像脱胎换骨了,明眸皓齿顾盼神飞,哪有半点从前唯唯诺诺忍气吞声的模样。 苏莘莘明白妹妹定然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好说出口,这才放下心,带着尹月娘去同辛霁兰说话,毕竟她没有娘家人,因为守寡也不与旁人往来。 苏浅浅转身去找苏润和,想问问他最近的情形,人倒是又长高了,也有了精神,就是不知道在苏家那边可过得舒心,那个糊涂老爹又做没做什么糊涂事。 看见苏润和这时候在和秦含珏叙话,旁边也有几位国子监的同窗,苏浅浅想想还是等一等,回头却见周锦溪就站在她身后,把她吓了一跳。 “周姑娘,怎么不去找玉卓玩,我好像看见庄四姑娘也来了……” 苏浅浅想把这位大小姐打发出去,却发现秦玉卓不见了,庄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好讪笑着说道: “她们可能是去赏花了,要不周姑娘也去花房那边看看,你若不知道路,我让苏木陪着你。” 周锦溪的眼神落在苏浅浅脸上,一寸一寸地描摹,看得苏浅浅汗毛都要竖起来,这是要精神分裂的节奏? “苏夫人,怎么不见表公子呢?侯府这么大的喜事,表公子却不在场,真是咄咄怪事。” 周锦溪说话的声音也与平日大为不同,慢悠悠地很机械,像是被人操控一样。 “苏潜他今日有差事,庄大人吩咐不敢有违,一早送了贺礼便出去了。” 苏浅浅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敷衍。 “什么时候出去的?”周锦溪接着问道。 这句话就有些唐突了,一名女子追问男子的行踪,两人又没什么关系,放在哪家闺秀身上也是笑柄。 “锦溪,你在这里做什么?走走走,咱们去找玉卓,看她把我们抛下跑去哪里玩了。” 徐经略的五小姐笑嘻嘻过来,朝苏浅浅福了一福,拉着周锦溪就走,周锦溪一面走一面回头,幽幽看着苏浅浅的脸。 【苏潜必须死!】苏浅浅心里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不远处的景王一个激灵,茫然地看向苏浅浅,自己跟自己有仇? 宴客厅内的客人四下散开。 武宁侯府占地极广,这园子也是非常大,到处都设了暖阁,还有花房和赏梅的梅林。 只是西京还没有落雪,梅林里的梅花此时只结了花苞,要开放还需几日,景致自然差点意思。 苏浅浅再想去找苏润和,却见被几位同窗一起带着,出了宴客厅,秦含珏也在其中。 有秦含珏陪着不会出什么大事,那小子心眼子还是挺多的,只是秦家长辈一直尽力保护着这些孩子们,还没有经历过波折。 苏浅浅回头去看那两个惹祸精公主,却被一道身影挡在面前。 “武宁候夫人,敢问苏潜苏公子何在?” 苏浅浅:又是一个关注苏潜的。 【苏潜必须死!】苏浅浅这次更大声了,吓得在空间泳池边喝水的巅峰,直接掉进水里。 景王点点头不动声色:苏夫人终于疯了。 “他今日要办差……不知平郡王找他何事?”苏浅浅温和地笑着,敷衍问道。 “他欠了小王一万两银子未还,如今在西京处处都要用银子,所以想请苏公子尽快归还。” 平郡王坦然地说道,负着手直视苏浅浅,只是眼神十分冷漠。 “他什么时候欠你……”苏浅浅一句话冲口而出,才想起自己的身份,赶忙换了温和的表情: “他什么时候欠平郡王的银子,回府竟然不曾同我说起,就是那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待晚间他回来,我定然问他,给平郡王一个回话。” 苏浅浅还是忍不住咬紧后槽牙,这是赤裸裸的讹诈,果然是强盗民族的种,什么人都敢抢。 “夫人可以提醒苏公子,前几日在未名山上,那时借的银子该归还了,若是不还只怕要收利钱了。” 平郡王云淡风轻说完这句话,拱拱手便离开了,剩下苏浅浅楞在那里:未名山都未见到他,哪里就欠银子了? “侯夫人,不好了,五小姐将昭凝公主踢进水里了!” 一名丫头喘着粗气跑进来禀报,苏浅浅顿时精神了。 第306章 昭凝公主被踢下水 “什么,在哪里,人怎么样了,可有人帮她?” 苏浅浅走在前头,这不是小事,后面秦家几位老夫人连忙跟着过去,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听见了,也悄悄随着。 “在花房中间的温水池,昭凝公主应该没事,她的宫女和昭阳公主的宫女都拉她……” “我是说五小姐!”苏浅浅止住丫头的话。 后面跟着的人不禁扶额:你是真不把公主当回事啊! “五小姐很生气,不过四小姐也过去了,奴婢担心事情闹大,才急忙来禀报。” 小丫头是五小姐秦玉琪的贴身丫头,倒是挺机灵。 一行人匆匆赶到花房,苏浅浅也大体上问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有了主意。 侯府的花房有几百平,中间的温水池始终保持恒定的温度,围绕温水池各种品类的鲜花争相怒放,姹紫嫣红。 这时水池边围了一群人,秦玉屏和秦玉琪姐妹俩掐着腰,与昭凝公主的宫女们对峙,昭凝公主围着披风坐在水池边的椅子上,尖声喊叫。 姐妹俩身后,苏叶的娘跪在地上吓得发抖,不停地求饶。 “这是怎么了?昭凝公主是想戏水,还是失了足,怎么就掉进水里了呢?” 苏浅浅走上前,笑眯眯问道,把那姐妹俩拉到了身后。 “侯夫人,你们府上真是好规矩,下人也敢对本宫呼三喝四,这个小……丫头还将本宫踢下水,这就是在谋害本宫! 本宫要你立刻将这贱婢杖毙,再让这小丫头给本宫跪下磕头赔罪,否则本宫这就回去禀报母妃父皇,你们秦家仗着功劳,就连公主也不放在眼里了!” 温水池很浅,最多也就能到人小腿肚,昭凝掉进水里后,定是慌乱间摔倒溅了一身水,才会弄得狼狈,现在除了外面披风是干的,里面的衣裙还在顺着椅子淌水,水池边的青砖都积了一滩小水洼。 苏浅浅看着昭凝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堂堂的贵妃之女,总是搞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这一次分明就是来挑衅,无论秦家怎么做,她都能挑出毛病。 只不过从前她的小手段,都是用在与昭阳争好处上面,为何这次对秦家下手了? “昭凝公主的意思是,这位花房管事教训您了?她怎么敢的?” 苏浅浅一脸怒容,把昭凝公主说愣了,就连苏叶和她娘,脸上也浮现了惊慌。 秦家人再护短,也不会为了一个下人去得罪公主啊! 几位老夫人也是一阵茫然,难道苏浅浅真的要弃卒保将? “林管事,你且说一说,你是怎么对昭凝公主不敬,惹昭凝公主动怒的?你要如实说清楚,就是死也要你死个明白。” 苏浅浅看着苏叶的娘,在昭凝公主看不见的方向朝她眨眨眼。 苏叶自然也看到了,急忙低声提醒被吓坏了的娘,让她要如实说清楚。 “奴婢……奴婢今日知晓府中要来贵客,按照管家的吩咐,将花卉收拾摆放好,在这里恭候着,若是有贵客们询问便解说一二。 昭凝公主殿下进来看花时,奴婢本是不敢上前的,是昭凝公主问这些花的名字和花期,奴婢便近前服侍,只是昭凝公主要去摘花……奴婢只好阻止。 这花……是有毒的,可观看不可接触,公主金枝玉叶,若是中了花毒奴婢担待不起啊!” “你胡说!这分明就是最寻常的云兰,哪里会有毒?侯夫人,你为何还要听她狡辩,来人,给本宫拖出去杖毙!” 昭凝公主大喝一声,吩咐她的宫女。 “公主殿下,就算在衙门里,也得把案子审清了才能判罪,无故动用私刑致家奴死命,可是要判流刑的,昭凝公主不会想害我们侯府获罪吧!” 苏浅浅脸上带笑,眼神却是冷冰冰的,抬手挡住那几名作势要捉人的宫女。 “本宫哪里要害你们?那就让她说,看她如何狡辩。”昭凝公主眼神闪烁。 “林管事,接着说吧,后来如何?”苏浅浅回头又问。 “侯夫人,这并非是云兰,而是天竺葵,花虽然开得艳丽,其汁液却是有毒的,奴婢担心公主中毒,才阻拦她采摘,谁知惹怒了公主,公主要奴婢……要奴婢吃下这花……” 林管事垂着头,却还是能看到她的侧脸有淤青和红肿,定是被打了。 “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不想让本宫赏花,出言顶撞对本宫不敬,还谎说这花有毒,这花怎么会……” “林管事,既然公主说此花无毒,那定然是无毒的,怎么可以顶撞公主?” 苏浅浅打断昭凝的话。 “正是如此,所以这奴婢……” “林管事,你去将这花摘下一朵,送给昭凝公主的大宫女,她若是吃下去无事,你也要吃下去,而且还要领罚。” 苏浅浅又一次打断昭凝公主的叫嚣,严肃地吩咐林管事。 林管事这时候全都听侯夫人的,赶紧戴上侍弄花草专用的手衣,就去剪花朵,另一边昭凝公主的几个宫女已经浑身发抖,默默在心中求神佛,不要选中自己。 拿了花用盘子装了,苏叶端着盘子走到那几名宫女面前。 “哪位大宫女尝一尝这花,既然公主说没毒,那就试试吧。” 苏叶端着盘子举到宫女们的面前,小脸上皆是得意。 几个宫女都互相推让,谁也不伸手拿那些花,后来干脆跪下来求公主饶命。 “公主殿下,这花有毒没毒,还用试吗?宫中也是要插花摆瓶的,宫女们难道不认得天竺葵,不知道它有毒?既然它真的有毒,林管事阻拦公主本是好意,又何罪之有呢?” 苏浅浅摆手让苏叶把那些花拿下去。 “我进来的时候,这些宫女正在打林管事,林管事已经在求饶了,公主还是不依不饶,让她们往死里打,欺人太甚,我拦着公主过来打我,一挥手她便掉进池子里了。” 秦玉琪气哼哼地说道。 “正是,无论是主人还是下人,做错了事该罚但是她不该死,而且林管事并没做错什么!”秦玉屏也挺着胸大声说道。 “放肆!本宫说她有罪,她便是有罪,你们武宁侯府御下不严,对本宫不敬,既然侯夫人护短不肯发落,本宫这就回宫禀报父皇母妃!” 昭凝公主说着便起身向外走。 第307章 磕头赔罪 “公主殿下!”杜老夫人这时走上前,拦住了落汤鸡一样的昭凝公主,真难为她湿漉漉坐了那么久。 “怎么,杜老夫人是想明白了,知道该怎么处置了?”昭凝公主冷笑。 “公主的人打了这位林管事,可是林管事并未犯错,就这么走了如何给她一个交代? 既然公主要面圣,不如咱们同去,老身也要同陛下诉诉苦,为何老身在自己府上,都能惹得公主降罪了?” 杜氏回头又指着那些天竺葵:“将这些全部装上车,一并送到宫中,既然公主喜欢都放在她的寝宫去,咱们可不能再让公主说侯府小气!” “你……你为何要入宫,本宫不准!这些花也不要送进宫,本宫不需要这些花!” 昭凝公主听杜氏说要面君,她有些不安,真要是当面理论,必然会有破绽,就怕讨不了好还会遭父皇一顿骂。 【原来如此,是有人要她这样做,找茬告到陛下那里,让陛下觉得武宁侯府狂妄,对皇室不敬,慢慢地生出嫌隙来,收回侯爷兵权。 这人许了昭凝公主后顾无忧,就算嫁到大梁,如果有风吹草动便接她回大齐,所以昭凝公主才不遗余力地搞事情。】 系统查到了一个瓜,说给苏浅浅听。 “老身陪公主一起去面君,还要向圣上请罪,招待公主不周得罪殿下,这样的大罪可了不得!” 杜氏腰杆挺得笔直:“公主如果不嫌弃,便去内院换一身干爽衣裙,免得出去着凉陛下怪罪老身,若是公主执意不换……” 杜氏看一眼苏浅浅,苏浅浅心领神会,眼珠一转说道:“为了防止公主着凉,快去取几条锦被,将公主裹起来进宫。” 【让公主这样狼狈进宫,就落下了口实,如果把公主裹上锦被,至少今日来的宾客不知道发生何事不会说三道四……就算说也是公主又出丑了!嘿嘿嘿……】 苏浅浅心里有了主意,阴险地笑两声。 “是!”丫头嬷嬷纷纷答应,去取锦被。 “本宫不要更衣,也不要锦被,本宫自己走!” 昭凝有些慌了,好不容易找茬成功,拼着落水浑身湿哒哒难受,就为了完成计划,要是给裹着送回去,还怎么弄得人尽皆知,武宁侯府自恃有功欺辱皇族? 【长公主殿下玩得一手围魏救赵,鼓动昭凝公主来侯府找事儿,先让武宁侯府陷入危机。 卢璟的案子涉及苏潜,只要把苏潜和武宁侯府牵扯到一处,皇帝那里再吹吹风,卢璟就可能被轻判。】 系统道出了昭凝公主背后之人。 【她想得美!卢璟是我费了大力气抓到的猎物,怎么可能放虎归山,就算他脱逃,我也要撕下他一块肉来!】 苏浅浅心里冷哼一声。 杜氏知道了内情,更不会放昭凝公主独自离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她便丝毫动弹不得。 “昭凝公主莫急,是换了衣衫还是裹着锦被,总要选一样,若是为了体面,臣妇还是劝公主更衣。” 那些跟着来看热闹的,都被挡在门外,原本在花房的宾客,看见出事反而躲出去,此时花房里只有昭凝公主的人和秦家主仆,昭凝公主就算想求援都找不到人。 没有办法她只能妥协:“那总得让本宫出去更衣……” “不必,咱们侯府为了方便贵客,防止随时有意外发生,这花房内设了更衣室,公主随从定是带了衣裳的,取来在这边更换便是。” 苏浅浅指了指花房角落的小房间。 杜氏抬眸目光凌厉地示意宫女取衣裳,两名宫女急忙快步走出去。 昭凝公主没有办法,伸着脖子希望有人能进来帮她,可是直到宫女拿来了更换的衣裙,也没一个人进来。 在更衣室里。昭凝公主给了那个去取衣衫的宫女一个耳光: “就不知道去找昭阳公主求援吗?这么没眼色以后别戳在本宫面前,到浣衣局听差去吧!” 宫女“噗通”一声跪倒:“公主,并非奴婢不去求援,是秦家的人守在花房门口,说公主殿下要独自赏花,不准其他人入内,奴婢是被押送着取的衣裳……” “秦家人真是胆大妄为,待本宫回到宫中,定要向父皇母妃参他们一本……” “公主殿下,快些更衣吧,若是回宫可不能耽搁了!” 杜氏在更衣室外面大声说道。 更衣室内设施齐全,宫女们服侍昭凝公主梳洗更衣,总算有个人模样了,这才从里面走出来,朝着杜氏横了一眼说道: “本宫此时气也消了,就不回宫中告状了,只要让那个丫头跪下给本宫磕头赔罪,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昭凝公主指着秦玉琪。 秦玉琪眼睛瞪得溜圆掐着腰:“你来打我自己掉进水里,关我什么事?我为何要给你磕头赔罪?” “哎,怎么跟公主说话呢。” 二老夫人过来嗔怪地看女儿一眼:“公主让跪下磕头赔罪,那就得磕头赔罪,这里不够宽敞,公主殿下,咱们还是回宴客厅,宾客们都在,就让小女好好说一说知道自己的错处,给公主赔罪也要赔得清楚。” “好,就去宴客厅,在宾客面前向本宫赔罪!”昭凝公主终于有机会出气,认为二老夫人是怕事情闹大了,在向她服软。 秦玉琪惊讶地看自己的娘,不明白为啥要让自己认错磕头。 【二婶娘还真是有大局观,如果就在这里解决,外面围着的宾客定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昭凝公主被踢下水,众人面前赔罪不是正好把秦家人的委屈都讲出来?】 苏浅浅明白了二老夫人的想法,心里给她竖了个拇指。 秦玉琪知道了她娘的用心,虽然还是有些愤恨委屈,却垂头跟着众人一起,回去宴会厅。 苏浅浅示意林管事也跟在后面。 花房外面有不少宾客,看见昭凝公主好好地走出来,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秦家五小姐,有的担忧有的忍笑,都随着返回宴会厅。 秦太夫人正和唐夫人说话,见昭凝公主盛气凌人地走进来,秦玉琪低着头跟着,后面还有捂着脸的林管事,不由微微蹙起眉头。 第308章 昭凝公主中毒了 昭凝公主走到上位坐下,等着秦玉琪到她面前,这时宴客厅正在交谈的宾客发觉气氛不对,都静下来向昭凝公主看过去。 “秦家这位五小姐,对本宫不敬,将本宫推下水池,本宫大度不对她问罪,不过二老夫人执意要她给本宫磕头赔罪,本宫便受了,也让五小姐知错能改。” 昭凝公主四下扫一圈,端着仪态说了一番话,是让众人知道原委。 宾客们有的摇头有的点头窃窃私语,表情各不相同,今日秦家是主人,主人家对宾客亦是尊贵的公主不敬,可不只是没规矩的事了。 “玉琪,跪下,公主之命,焉敢不从?”二老夫人冷声说道,听见的众人表情又变化:这分明是指昭凝公主强迫的,哪里是秦家人执意要磕头赔罪。 秦玉琪端端正正跪下,腰板却挺拔笔直。 昭凝公主听二老夫人这么说,哼了一声,一想就算她强迫又如何,犯错了就应该惩治。 “公主殿下,我儿年幼无知,不知道公主责打林管事,就算林管事阻拦公主触碰有毒的花,也是林管事的错,此其一,玉琪,磕头认错。” 二老夫人说罢,秦玉琪俯身磕头,昭凝公主的脸色却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殿下让人责打林管事,臣子府上的下人,公主是打是罚生杀予夺,自然只是公主一句话,我儿不该阻拦公主动私刑,此其二,玉琪磕头。” “你你你……不准再说……” 秦玉琪并没有停下,听话地又伏在地上磕头。 “公主殿下亲自动手责罚我儿,身为臣子之女不应躲避反抗,更不应误使公主跌落水中,惹怒公主是为不敬,此其三,玉琪,磕头。” 秦玉琪磕完,昭凝公主已经气得说不出话。 “公主殿下,若是还觉得没出气,我儿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只是莫要罚下人,她辛苦做事勤勤恳恳,一片好心却招来无妄之灾,她也是冤枉。” 二老夫人这时抬手指一指林管事,林管事适时地露出脸上的淤青红肿。 这一回宾客们都在摇头了…… “你信口雌黄!本宫……本宫定要禀报母妃,你们武宁侯府颠倒黑白,欺辱本宫!” 昭凝公主拍案而起,满面怒容就要离开,她刚走了两步,忽然表情怪异地站住,一只手忍不住就想去抓自己的前胸,想起这是众目睽睽之下,才拼命忍住了。 可是就在她咬牙撑着走了十几步,还没有到达宴客厅的门前屏风处,整个身体以奇怪的姿势扭动起来,双手不受控制地抓挠,还伴随着刺耳的尖叫: “痒,快传太医,本宫中毒了……快来人……” 秦家人的目光“唰”地集中到苏浅浅身上:好狠! 苏浅浅:…… 【真的不是我,看我干嘛啊,眼刀也是刀!】 苏浅浅心里喊冤,人却飞快地下着命令:“来人,取锦被裹住公主,速速送进客院请太医诊治,公主触碰过的所有物品即刻封存,由公主身边宫女跟随,待太医来时查验。 在座诸位暂时不可离开侯府,待查清了是毒还是染疾,方可随意行走。” 杜老夫人:这锦被到底还是用上了…… 宾客中的女眷有胆小的不免惊慌,茫然无措地互相询问低语,以无辜表情证明自己的清白。 大多数并没有太过紧张,这些戏码哪家后院没听说过,只不过发生在眼前又是公主身上,就觉得不敢置信而已。 “各位也不必过于担忧,公主殿下大概是吃了相克的食物,相信很快就会查明的。” 苏浅浅又安抚了一句,转身禀报了秦太夫人和杜氏,又低声叮嘱了一些事,她跟着昭凝公主一行人去客院,秦家人要稳住这些宾客,免得真有投毒的人趁机逃走。 【是昭凝身上换的小衣有问题,被人洒了有毒的花粉,大概是知道咱们侯府的花房有名,必然会请宾客进花房赏花,所以趁机下了花粉毒。】 苏浅浅一面走,一面用验毒符验出了结果,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总给姐姐我找麻烦使绊子,今天被我抓到,剁了你的爪子!】 苏浅浅恶狠狠地,空间里爬出水池伸开四肢趴着休息的巅峰,迅速地把自己的爪子全部收到肚皮下面…… 很快到了客院送进卧房,把昭凝从锦被里放出来,她拼命想要去抓身上,被跟着她的宫嬷嬷死命按住。 钻心的刺痒让她又骂又叫,红色的疹子渐渐蔓延到她的脖子和手臂。 【该让她受些教训,我就不给她止痒,公主的身子棋子的命,脑子不够犯贱来凑,钩直饵咸,侯府我罩的,懂?】 苏浅浅老神在在坐到一边,静等请的太医到来。 果然又是朱太医。 看见苏浅浅本能心里一紧,每次查毒验毒遇见这位侯夫人就没什么好事,朱太医擦擦不存在的汗,给昭凝公主诊脉查毒。 查出是花粉之毒并不难,朱太医松一口气,先把随身带的药丸,让宫嬷嬷用温水给公主服下去,再开了方子命人去煎药。 “朱太医,这花粉是如何让公主中的毒呢?”苏浅浅这时候才从隐形人角色走出来,和声细语询问朱太医。 “看情形应是接触了洒有花粉的物件……还请撤下公主殿下贴身衣物,发作迅速又以身体为中心扩散,或许是衣物上误沾了花粉。” 朱太医话说得谨慎,避免招惹事端。 宫女们又去取来公主衣物,让太医检查,外面衣袍全都检查过了,并未发现有花粉的痕迹。 “公主贴身的小衣在哪里?”苏浅浅发现这里并没有小衣。 “公主的小衣……”去取衣袍的宫女嗫嚅着。 “公主贴身小衣怎能让外男检视?就算是太医也不行!” 随着这坚决而霸道的声音,昭阳公主走进房,冷冷斜了一眼苏浅浅,才去看床上还在扭动抓挠的昭凝公主。 “公主的意思是,这小衣不必查了,就算是有人在上面下毒,这件事也到此为止是吗?” 苏浅浅恭恭敬敬地问道。 “本宫可没说不查,不过要先查你们侯府之内,听说你们侯府花房中,四季花卉争奇斗艳,想给昭凝用点花粉又有何难?” 昭阳公主冷笑说道。 第309章 真千金的晦气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放置昭凝公主在这里不管先彻查侯府的花粉可是少了? 朱太医也说了,多半是身上衣物误沾了花粉,排除食用的可能之后,再查侯府的花,有何意义?” “侯夫人,你怎能如此巧言令色,朱太医只说多半,并未说必然是衣衫上沾了花粉毒,在你侯府出的事,为何不先查侯府?” 昭阳公主气势汹汹,指着苏浅浅说道。 苏浅浅伸手把昭阳公主手指按下去,笑眯眯说道:“公主不必动怒,其实是不是衣衫上的毒,很容易分辨就算不查公主小衣,也能办到。 昭凝公主,你如今已经吃下解毒的药,如果不是衣衫沾染,很快就会好转,但是因为身上衣衫还有毒,过了药物起效的时间,公主还会再次毒发。 既然昭凝公主并不介意以身试毒,臣妇十分敬佩,咱们且拭目以待,以逸待劳,可好?” 苏浅浅坐回去继续喝茶。 “不要,来人,快给我更衣!” 昭凝公主吃的药丸还没完全起效,这时还觉得痒,一听说之后要再次体验那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吵着要更衣。 “公主,您的里衣……没有带进来。”一名宫女跪在床前哆嗦着回话。 “废物,快去拿来!”昭凝公主抬腿将那宫女踹倒在地。 “昭阳公主,求您把公主的里衣送进来吧……” 那名宫女连连磕头。 “胡说什么,怎么是本宫不让送进来?是本宫不准外男检查昭凝的小衣,这也是为她好。” 昭阳公主这时眼神闪烁犹豫不决。 【哼,侯府里的酒具餐具都看得紧,根本没有机会下手,昭阳公主就让她的宫女,把昭凝公主所有里衣都撒了毒花粉,只要更衣就会发作,好借此诬赖武宁侯府,心思真是歹毒。】 系统哼了一声,说出真相。 【两个人互相伤害,倒是没浪费仅剩的那点脑子。】 “不查验便不查验,可是为何不让昭凝公主更衣?是怕换了的里衣没有效果? 而且,检查里衣并不一定要亲眼看,只要将里衣放在清水中浸泡,花粉毒液便会进入水中,一查便知。” “这个办法好,快快快,给本宫更衣,将里衣拿进来。” 朱太医这时在外间候命,昭凝公主迫不及待打断苏浅浅的话,吩咐宫女为她更衣。 昭阳公主自然不能说那些里衣都有毒,眼珠一转吩咐自己的宫女:“为防备有什么意外,去将本宫里衣拿来给昭凝公主。” “等等,如今谁都不能摆脱嫌疑,昭阳公主的里衣为何就能保证没有毒花粉呢?” 苏浅浅笑眯眯看着昭阳公主。 “本宫……本宫……”昭阳公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昭凝公主这时候智商上线了。 “原来是你!你为何要害我?快去,把那些里衣都拿进来,就按照苏氏的说法,放进水里查,若是查出来都有毒,我定要去禀报父皇,你陷害血肉之亲,天理难容!” 昭凝公主这时候好多了,身子不那么痒也有精神吵了,终于抓到昭阳公主小辫子,忘了与侯府作对,专心同一辈子的仇敌撕逼。 “胡说八道!本宫何曾下毒,就算查出来有毒又如何,怎么就是本宫下毒?我看你是疯了!” 昭阳公主自信找不到她下毒的证据,拂袖要出去,被苏浅浅起身拦住。 “公主莫走,这件事如何解决?若是查出昭凝公主里衣有毒,那可是一直由宫中内侍保管,与武宁侯府毫无干系!” “或许是昭凝她吃了相克的食物,这件事就此作罢,莫要再提!” 昭阳公主不敢再逗留。 她本想在昭凝身上花粉毒发作之后,武宁侯府混乱之时找机会下手,没想到出现状况侯府里监管更严纹丝不乱,她的手下动一步都被看得紧紧的,只好赶到昭凝公主身边,以免被查出更多线索。 苏浅浅这时也不拦她,让人按照昭凝公主吩咐把那些里衣都拿进来,当着昭凝的面放进检查过的清水中,之后拿去给朱太医查验,果然其中都有毒花粉。 昭凝公主已经换了衣裳,带着这些里衣气冲冲回宫去了。 秦家人客客气气送两位公主,景王此时已经知道事情原委,沉着脸和襄王告辞回宫,想来宫中又是一场鸡飞狗跳,那就是皇帝该头疼的事了。 襄王走的时候,驻足回首,向薛婉宁的方向看过去,薛婉宁此时与薛芷晴站在一处,目送几位殿下,两人的目光触碰,都是会心一笑。 薛芷晴脸上也带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襄王那一眼是看这位真正的嫡小姐的。 “相府最近实在是晦气,自从这位真千金回来以后,薛丞相被皇帝申饬治家不严,就连朝中议事都不让他多言,从前那可是事事要询问这位相爷的。” “岂止是朝政上对薛丞相疏离,就连后宫中的贵妃娘娘,与萧夫人也是不再亲近,那可是嫡亲的姐妹呢。 你今日可见到昭凝公主与薛家姐妹热络?这位真千金回来后,相府可是诸事不顺!” “还有她们的亲事,听说这位真千金本是要与周世子议亲的,在北疆征战也算相熟,结果周世子宁可到辛府提亲,要求娶那位二夫人,都不愿娶她,可真是丢死人了!” “虽说那位大小姐是假千金,但是这么多年由秦夫人亲自调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规矩礼仪处处拔尖。 别说那些公子们,就连那两位成年的皇子,这都等了几年了?太子妃之位一直空悬,谁不知道太子殿下也对这位心有所属?只可惜啊……” 后宅妇人们悄声议论,都以为自己声音小,可是那些眼神传递的信息,当事人不用听都会知道,甚至薛芷晴理解的比她们说的还深刻。 “苏夫人,听闻你在谢芳园开了一间学院,专门教授平民家的儿女技艺,让他们学得一身本事,无论男女都能有一技之长,不再困于生计艰难,可是真的?” 苏浅浅正在通过系统吃那些妇人们的瓜,薛婉宁走到她身边说出的话,让她眨眨眼琢磨,难道抢女主剧本被找上门了? 第310章 训斥我秦家儿媳,哪来的脸面 “婉宁小姐竟然对这个感兴趣?” 苏浅浅笑着问,请薛婉宁坐下,抬眸扫了一眼薛芷晴,她正与几位小姐说话,没有看这边。 “我确是受谢芳园从前主人之托,管理谢芳园和几家铺子。 想着那里的小童将来不知何去何从,便张罗着开办学院,招募一些平民子女,学些谋生的技能,也顺带着让那些小童将来有个傍身的本事,不至于守着谢芳园做一辈子奴仆。” 苏浅浅简单说了这件事,抬头观察薛婉宁的反应。 “没想到……实在没想到苏夫人忙于侯府中馈,还有这份独到心思,做这样利国利民的好事,婉宁实在是佩服。 婉宁不才,不知若是学院建成,婉宁可否去学院效力,做一名教授?” 【女主要和我产生交集了?难道原剧情里秦含璋与这位女主之间的纠缠,因为那个荷包的误会解开,如今又要以另一种方式捆绑?】 苏浅浅在心里嘀咕,脸上却露出欣喜的表情:“婉宁小姐竟然愿意做这件事,真是求之不得。 学院里不仅要教授谋生技艺,也会有书馆棋馆画馆琴馆,是单独辟出的书院,我这里正愁招募不到先生呢。” 与其躲避,不如静观其变,这位原书中的女主,是代表着跌落神坛后自强不息的表率,与黑化的真千金战斗。 虽然没有保住武宁侯府,也没有保住苏太傅和太子,也没有保住大理寺的庄大人,甚至没有保住薛丞相和萧夫人……但是她保住了大齐,和襄王顶峰相见,帝后共掌江山。 苏浅浅的想法薛婉宁自然不知道,见她答应露出明朗的笑容,小太阳一样引人注目:“多谢苏夫人信任,婉宁回去便早做准备,绝不让夫人失望。” 两个人并没有避着人说话,旁边也有一些小姐夫人听见,都纷纷过来询问,得知是男女同处的学院,又是面向平民子女,多半露出鄙夷表情。 “侯夫人为何做那种事情? 侯府中事务已经操持不过来,要雨珂帮忙管理,原来却是抽出空闲经营什么学院,还要男女同在一起进学! 哗众取宠乱了纲常,若是出了什么有失体统的事,岂不牵连侯府的女眷一同坏了名声?” 说话的是四夫人王雨珂的长嫂,国子监祭酒王培南的夫人葛氏。 【相貌平庸本不算缺陷,只是偏偏因为自己的夫君颇有才学又俊朗,成亲后便整日担忧被嫌弃,渐渐养成见不得容貌姣好的人,一见了就要找茬挑毛病的怪癖。 若不是她的父亲与王家是世交,葛家曾经对王家有提携襄助之恩,王家长辈一再容忍这个媳妇,压着王培南不准和离,怕是早就不是王家夫人了。 听说二夫人要认为义女,王祭酒本来不想带她来,硬是跟着一同来了,到现在憋了一肚子气,总算找机会来发作了。】 系统懒洋洋地吃瓜。 “长嫂,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四夫人王氏皱起眉,一直担心这位嫂子,从她来就紧紧盯着,眼见得宴席也快散了,没想到还是说出了招人厌的话。 “雨珂,长嫂在与侯夫人说话,你怎的如此没规矩,无端插嘴? 你在闺中时可不是这般的,怎的嫁过来不到一年,倒是学了这些个毛病,若是被母亲知道了,定是要训斥的。” 葛氏打断王雨珂的话,夹枪带棒训了小姑一顿。 二老夫人的脸顿时沉下来,看自己的儿媳一眼,转头睨着葛氏: “葛夫人的规矩又是从哪里学的?我们当家主母同相府小姐叙话,你忽然插嘴胡乱批评。 这也就罢了,葛夫人天性爱多嘴,可是你竟然攀扯到侯府女眷,我的儿媳是好心劝阻你,岂容你如此劈头盖脸训斥? 在我们秦家人面前,训斥我秦家儿媳,葛夫人又是哪来的脸面?” 葛氏因为性子古怪,王家极少让她出门见客,长辈们迁就夫君疏远,自然也无人对她这样教训,被二老夫人兜头泼了一脑门子带刀片的冷水,顿时懵了。 “你你你……你们……”葛氏指着二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 “你什么你,老身这还是看在王大人和雨珂的面子上,给夫人留了脸面,夫人就是这样同长辈说话的? 以后出门记着自己的身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先在肚子里头打一份腹稿,不要张嘴就来没个把门的,王家长媳的颜面无所谓,可别折损了王家姑娘们的颜面。” 二老夫人娘家一门武将,自己姑娘时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自从随着二老爷提枪大闹茶馆,她也不再拘着侯府二老夫人的身份,开口就把葛氏怼了回去。 葛氏吃了这顿排揎,也不好再多逗留,气得拂袖而起。 那边王祭酒正与自己的得意弟子畅谈,还不知道自家夫人又犯了老毛病,直到服侍葛氏的丫头过去找人,低声说了内情,才皱着眉告辞离开了。 二老夫人给自己媳妇撑腰,她骂得痛快,也镇住了那些与葛氏有同样想法的,就算心中不以为然,却不敢多说话了。 “开学院是教化一方百姓,使人人可读书,无论男子还是女儿,皆有开蒙除昧的权利,习得一技之长效力大齐,怎么能说有伤风化? 只有去除蒙昧,才更懂得道理规矩,识礼仪晓道义,百姓们越是懂得君臣之别,长幼尊卑,才越是能为国所用,苏夫人做的这件事,可谓功在千秋。” 薛婉宁侃侃而谈,整个人都像在发光,吸引了不少公子小姐的目光,女子们流露出艳羡表情,男子们更加倾慕。 “婉宁小姐真知灼见,令我不胜感佩,我的本意倒是不如婉宁小姐这样高瞻远瞩。” 苏浅浅笑笑,点头称赞。 【有这样的好帮手,不用白不用!我搭台子你唱戏,我做引子你炫技,你利用我成就梦想,我利用你开天辟地,你要名我要利,各取所需,很好很好。】 秦家人暗暗琢磨,这到底是谁利用了谁? 薛婉宁的话却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苏浅浅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些人在不久后的某一天,给她帮了大忙。 两人就这件事又聊了两句,还有人说到忠勇伯府的大公子,这些日子忽然改头换面,又是建善堂又是盖育孤院,还在各处设粥棚。 “好好的盖什么粥棚?西京百姓哪里就穷到要施粥的地步。” 一位夫人嘲讽地笑说道。 “只怕有时也会用上的。”苏浅浅轻声说了一句。 第311章 三小姐的丝瓜 王培南离开后,苏浅浅见苏润和得了闲,跟薛婉宁说了句“失陪”,便和苏莘莘一起过去,跟弟弟找个清净地方坐下叙话。 “父亲最近十分忙碌,就连晚间给祖母的请安,多半都赶不及,祖母自然越发教训我们,要体谅父亲为一家人操劳。 二婶娘因为银子的事整日跑出去,听说时常守着大理寺,询问进出的差官,可是有发放被骗银子的消息,回去后就算不多言,也要被祖母训斥。” 苏浅浅和苏莘莘姐妹俩对视一眼,一同不厚道地笑了。 “母亲的嫁妆父亲也都按照单子补上,收进了从前母亲的私库里。 把那些东西拿回来那日,据小厮说苏渺渺又哭又闹还砸了不少东西,张氏知道去了她院子,还打了她一记耳光。” 这一次是苏润和像只得意的小狐狸一样笑了。 “张氏心机深沉,你还是要当心些,她有祖母撑腰,或许过些时日忘了她做的事,还是会找你麻烦。” 苏浅浅提醒苏润和,十三岁的小少年,不缺智慧到底是缺少狠辣手段和防人之心。 “我知晓了二姐姐。”苏润和好看的眉眼微微眯起,和苏浅浅的笑容颇有几分相像。 【哎呦都说扶弟魔,有这么个俊俏耐看的弟弟,那我也要成魔!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苏浅浅心里想着,魔爪就在苏润和的头上撸了一把:“润和真乖,回头送你几样好东西,奖励你越发聪慧了。” 苏润和白皙的面皮渐渐染上粉红,看了一眼大姐,害羞地垂下头。 “今日为何苏渺渺没有同你一同来?” 苏莘莘忽然想起来问道。 “前几日张氏带着苏渺渺去了一次她外祖家,回来后苏渺渺就关在房里不肯出门,不知发生了何事。” 苏浅浅姐妹俩再次对视,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想法:有猫腻! “润和,平日里无论去哪里都要先告知父亲,坐车一定要不时看路线,如果车夫换了生人,定不要随意坐上车。 亦不可独自到荒僻的地方游玩,同行之人一定要是可信之人,就算是家中的两位兄长也不可轻信。” 苏浅浅蹙眉多嘱咐几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羊皮囊: “拿着这个,其中装着极为浓烈的辣椒粉,若是沾到人的眼睛里,起码暂时让他无法视物,若有意外可用它挤压去喷对方的眼睛,然后寻机逃走。” 苏浅浅悄悄给苏润和示范了使用方法,苏润和把他小心地收起来。 “还有这个,这是类似于响箭的东西,将它向天空发射,可以发出高达十丈左右的彩色烟雾,周围若有人看见,定会因为好奇寻过去,找你的人也可以凭借此物确定方位。” 苏浅浅又掏出一样像烟花般的竹筒,竹筒上有引线。 苏润和只能把它像竹笛一样插在腰间,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苏浅浅,她是怎么藏在身上的? “这支笔可以留下彩色记号,扭动它能更换三种颜色,红色代表危险,绿色代表安全,黄色是警告有人意图不明,记得么?” 苏浅浅又拿出一支类似记号笔的东西,这些都是她的防范工具,今天挑必要的拿给了苏润和。 张氏那个坏婆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动歪心思,还是要防着点儿,苏润和身边虽然有护卫跟着,可是那些护卫毕竟还是受苏府的人指使,若想调动他们不是难事。 苏润和忍不住想笑,不明白苏浅浅为什么随身带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心中亦是觉得温暖,这个姐姐又像他儿时那样,用尽全力地护着他了。 “润和呀,你带着这些东西,怕是就算遇见大梁细作,他们也拿你没办法,搞不好还把自己折进去。” 苏莘莘指着苏润和怀里的东西笑说道。 姐弟三个不由得一同笑出声。 除了这个,苏浅浅送了苏润和几支铅笔和一块橡皮,还有做工精细的圆规角尺,教给他可以用来画图。 这是苏浅浅从商城里买的,她是这两天才发现还有文具,之前还傻乎乎自制铅笔。 这几样东西让苏润和惊喜非常,平日学的堪舆绘图,都是用极细的毛笔勾勒,还是不如碳条有硬度好操纵,但是碳条易断容易污了图纸,如果用这种“铅笔”可以修改,那就再好不过。 姐弟三个说说笑笑,不远处薛芷晴的目光转过来,在他们三人身上扫了一圈,唇角挑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酒宴散时,苏浅浅给宾客们备上一些水果蔬菜做回礼,这些可是她萃英楼里的珍品,拿到的人都是一脸惊喜,庆幸来了这一遭,在萃英楼买这些价格不菲,而且还未必买得到。 当然这些回礼各有不同,苏润和与苏莘莘还有尹月娘的,都是她精心准备好的,至于薛家庄家和周家,是王雨珂按照秦太夫人的意思准备的。 就算是侯府里用这些,也是要花银子的,苏浅浅做生意从来公私分明,不会亏待自己的荷包。 这时候苏浅浅忽然发现一件事,秦玉卓又像从前一样失踪了许久出现了,而且躲躲闪闪不往她身边凑。 【这丫头有鬼……】 苏浅浅心里嘟囔,和王氏一起送客,前面江辰公子的背影芝兰玉树,十分养眼。 【三观正可以做我朋友,五官正可以做我男朋友,三观和五官都正的,请远离,那不是已经成过亲,就是有什么大病不能成亲,那么好的怎么可能给你留着!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很多人都不相信呢?】 客人们都离开之后,姑娘们先回自己院子去更衣,系统忽然莫名其妙说出一串话,秦家人悄悄互相对眼神:啥意思? 【啥意思?】苏浅浅替秦家人问出了这句话。 【咱们这位三小姐,原来之前玩失踪,都是有原因的,说起来话长了,这还是个丝瓜,牵出遥远的回忆,这回忆都到了她八岁的时候!】 系统的话让秦家人更是摸不着头脑,秦玉卓今年不过十七岁,哪有什么遥远的回忆?秦玉卓八岁那年父亲离世,难道是那时候遇到了什么人? 秦玉卓的青梅竹马就是周靖楠,之后虽然说起亲事秦玉卓不愿,但周靖楠也还是照样与秦家人往来,她和别的男子从来没有接触过,是谁会与她有纠葛? 第312章 白衣公子是海王 【小统子,跟我搞垄断,不让我看你挖出的瓜是吧?还不快说!】 苏浅浅点进去系统,发现关于秦玉卓的瓜,被设了权限,原来系统还偷偷留了一手! 【嘿嘿嘿,没想到吧,且听我慢慢道来! 三小姐八岁时,侯爷父子三人的棺椁回府,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伤痛中,没有人顾得上照顾一个孩子的心情。 老侯爷父子下葬那日,正是三小姐和六公子的生辰,也是第一次被她娘忘记,她本来是想和父亲兄长一同过这个生辰的。 那日回到府里,她独自溜出侯府,想去吃一碗面,因为乳嬷嬷说生辰的日子吃了面,以后的一年里就会顺顺当当,她希望再不会有这样难过的事。 她到从前跟哥哥一同去过的面馆,向店家要一碗面,却被店家驱赶,因为认出她是武宁侯府的人,那时候西京城的百姓对武宁侯府一片骂声。 她不明白为何这样对她,吓得慌张跑出去,撞到一位小少年,那位少年生得唇红齿白,关键是性子还很好,不但没生气,还问她出了什么事。 三小姐觉得委屈,把这俊美少年当做哥哥,说了她今日生辰要吃面。 少年和他的同窗带着她一起吃了面,教训了那家店铺的掌柜,给她买了一支凤凰糖画,又把她送回侯府。 三小姐只打听到少年的同窗,是住在太傅府旁边的那位翰林院学士之子,登门询问时,知道那少年名叫江辰,早已经离开西京去游学。 这么多年过去,三小姐一直打听这位江辰公子的行踪,两个月前听那些姑娘们议论,江辰公子从异国游历返回齐国,更加关注这件事。 到太傅府祝寿她执意要跟着,是找那位同窗询问消息真假。 在薛丞相府里也是去找与江辰尚有联系的人询问消息,所以狩猎时知道江辰公子到了,才不顾危险护送他去狩猎场。 自那日起,这位江辰公子对三小姐也十分亲近,三小姐寻找各种机会,与江辰公子见面,两个人虽说没言明,也算心照不宣。 今日终于有机会,同那位江辰公子相谈甚欢,江辰公子对她也是赞赏有加,甚至提到他尚未婚配,若得三小姐这样的女子为妻,实是三生有幸,三小姐的这颗心终于要安放了。】 系统总算讲完了一段往事,秦家人看着在喝茶聊着今天发生的事,实际上都竖着耳朵唯恐漏下什么。 杜老夫人舒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如果只是这样一段往事,倒算不得什么。 叶江辰是名流公子,至今尚未婚配,虽说是皇后的弟弟,但是叶家不入仕,就算结成姻亲也不必担心皇帝忌惮。 而且皇后因为太子的缘故,应该不会反对弟弟与武宁侯府议亲,只要二人果真有这个心意,杜老夫人也愿意成全,免得强扭了一对怨偶,也辜负了周靖楠。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这位小姑对周靖楠挑三拣四,总是不合她心意,原来是心里住了一个小人……哦不,小公子。】 苏浅浅这回算是搞明白了,秦家人都是颜控,有江辰公子珠玉在前,周靖楠的长相就差了点意思,而且从小到大就在身边腻着,多好的也看不见了。 【哈哈哈,小主你有一个本事,你知道吗?】 系统哈哈大笑。 【我有很多本事,你说的是哪一个?】 苏浅浅觉得系统这笑声不单纯。 【你这个本事就是,凡是你努力去找答案的,一般都有出入,但是你无意信口一说的,还就真相了。】 【啥意思?】苏浅浅看着更衣回来的秦玉卓,果然比平日多几分温柔秀美,收敛了许多英气,说话时眼里都放着光。 【这位江辰公子,虽然容貌出众也颇有才学,却有一个爱好,喜欢狩猎不同性格相貌美丽的女子,这个爱好,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系统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说道。 秦玉卓却好像被人捶了头,身子都晃了晃,还是秦玉屏赶紧伸手把她扶住了。 【你在开玩笑?这样出尘脱俗的世家公子,会有那样恶趣味的爱好?那不纯纯开后宫的海王吗?】 苏浅浅都差一点被茶水呛到了,不像,真的不像。 但是她曾经喜欢的那些男明星塌房前,谁也想不到,没人觉得像,后来进去踩缝纫机了,想不信都不行。 【叶江辰今年二十五岁,尚未婚配,这是他可以与女子们接近的必要身份。 他常年以游历为名,在各国各地间逍遥自在,家中还要出资保障他的开销,因为江辰公子也是叶家的形象大使代表人物。 之所以曾经被人拿瓜果砸破头,是因为他那时还年少,不能够游刃有余地做个负心汉。 那女子既羞于说出自己无媒苟合又被弃,可是又咽不下那口气,便借着这个机会拿石块装成瓜果投掷。 江辰公子看见是故人也只能忍气吞声,从那之后行踪飘忽,更加低调了。】 秦太夫人恍然大悟,原来她给媳妇们讲的那些故事,背后还藏着故事。 【凭着江辰公子的身世,想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苏浅浅还是不明白,他又不是艺人,受合约限制,娶妻生子不是很正常? 【想娶什么样的女子都有,但是能娶什么样的女子却有限,叶家家主对叶江辰的身份和未来是有规划的,他如果不服从,就会被断了经济上的支持。 所以叶江辰可以和他喜欢的女子欢好,却不能公然娶进门,但为了维持他白衣公子的名声,也不能让人知道他拈花惹草。 叶江辰倒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要,必然是性格容貌都拔尖的,而且每一个女子都不相同,有温婉的有泼辣的。 这一次追到狩猎场,是想一睹蒙芸公主异域风情,之前去大梁扑了个空,结果蒙芸被皇帝收了,但是遇到三小姐属于意外之喜。 叶江辰终究是要成亲的,这一次回来或许真的要安心成家也未可知,不过他在外面那些外室意外生下的三个儿女,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找上门来。】 秦家人听得目瞪口呆,那位谪仙般的公子,竟然养外室,孩子都生了仨? 第313章 这事好解决 没人敢表现出来,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一会三老夫人说:“今天天气真好,都没下雪!”,一会儿二老夫人说:“今天的锅包肉做得好,里面都是肉!” 那两个姑娘毕竟年轻,是最藏不住事的,虽然听个半懂不懂,什么海王开后宫的,也明白外室还有三个儿女意味着什么,脸上的愤怒几乎掩饰不住。 “三姐姐,今日你去哪里了?到处都找不见你!周家二哥还寻了你许久,那些长得人模狗样的男子,要我看哪,都不如周家二哥靠得住。” 秦玉屏忽然冒出的一句话,把苏浅浅吓一跳,瞬间从震惊中清醒了,这小姑娘难道有读心术? 秦家人:我们都有…… 不过借秦玉屏这个话题,她倒是可以趁机提醒一下…… “什么人模狗样的男子?我……我是和叶公子说了几句话而已,护送他去狩猎场时,他还未感谢我……” 秦玉卓声音越来越小,脸有些涨红。 “玉卓原来是同叶公子在叙话,叶公子雅人深致龙章凤姿,倒是个妙人。 叶家是虽为世家大族,不入仕不参政也算是清流,只是叶公子多年游历,不知可有婚约?若没有……” 苏浅浅瞄一眼秦玉卓,试探她的意思。 “他自然是没有婚约的……”秦玉卓急切地抬起头,随即发现自己的失态,急忙掩饰: “我猜他应是没有婚约,不然之前也不会传出,薛丞相有意薛婉宁与他议亲……” 说着说着在众人的目光下,声音又小脸更红了,还在闺阁中的女子,就算是生在武将之家,也不能张口就谈论陌生男子的婚姻之事。 “就算没有婚约,咱们秦家与叶家,也还是要避嫌的,皇后之所以能稳坐中宫,是因为她没有手握兵权的父兄,否则先皇断不会选中叶家女儿做太子妃。 太子有外家支持是好事,但是在圣上正值壮年时,就不是好事,虽然江辰公子只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可他在儒生间声名远播,若是再与……恐遭忌惮哪。” 秦太夫人蹙眉说道,看也没看秦玉卓,只是想通过利弊让孙女死心,不要再与叶江辰纠缠。 “母亲说得极是,你们几个小辈的要记在心上,不可与江辰公子多有交往,免得生出是非。” 杜氏立刻提醒大家,目光特意在秦玉卓面上停了一下。 众人都答应,秦玉卓垂着头有些心不在焉。 【这件事并不难,玉卓如果不在意夫君有外室,还有三个儿女在先,过门就无痛当妈,那些都是小事。 前提是叶江辰要坦诚说出这些,而不是一直隐瞒直到藏不住,那样对所有人都是不负责任。】 【小主,关键在于没人知道叶江辰做的事,他不说谁会知道呢? 待到藏不住时木已成舟,随便找个不得已的理由,再跪一跪求一求,还不就那样了。】 系统懒洋洋地摆出最有可能的结果。 【他不说那就让事实说好喽,那几位外室都住在哪里,一封书信就能解决的事,至于发愁吗?】 苏浅浅没当一回事。 【一封书信……你是想给她们都咔嚓喽?】系统声音里都是不可置信。 【呸,喀什么嚓,一封书信请她们来西京,能带着娃见自己的夫君,难道不是她们翘首以盼的?】 苏浅浅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夺笋哪……这个主意好!】 “三嫂,你不要……” “玉卓,你是说不要你三嫂吃那点心吗?是有一点甜了,浅浅,给你换一盘吧。” 杜氏笑着截住秦玉卓的话,警告地盯了她一眼,让丫头给苏浅浅换了一盘点心。 苏浅浅看着点心:这不还是一样的…… “祖母,母亲,浅浅觉得还有一事,务必要尽快见皇后娘娘一面。” 秦玉卓一听这话,吓得抬起头紧张地看着苏浅浅。 “是何事?”秦太夫人问道。 “贺御史的夫人今日行事,定是受命于贺御史,而贺御史向来与咱们侯府没有过节,为何不惜牺牲他的夫人犯险,陷害咱们呢?” 苏浅浅慢声细语地分析。 “正是,此事后面定有人挑唆,虽说贺夫人被景王殿下送去宫中,可若只是拿她做替罪羊,那背后藏着的人还是无法现身。” 杜氏连连点头。 “所以明日媳妇要进宫面见皇后娘娘,让她为我们侯府做主,因为是女眷行事,皇后娘娘可以传过去审问,总要让贺夫人说出一点线索来。” 苏浅浅接着解释了一番,秦玉卓这才放下心,想了想开口:“三嫂,我能和你一起进宫吗?” 苏浅浅眨眨眼:“你为何要进宫?” “我是担心你……今日听说那两位公主闹得鸡飞狗跳,若是你去了她们找你麻烦,我好歹还能挡一挡。” 秦玉卓嗫嚅着说道,每次苏浅浅有事的时候,她都不在身边。 “好,那你便随我一同进宫,我可指望着你了。”苏浅浅开了一个玩笑,让秦玉卓的眉头舒展。 第二日苏浅浅按照品级穿好翟服,带上皇后赐给她的金牌,备上一份新鲜的瓜果和一袋空间稻米,领着秦玉卓进宫去了。 皇后的金牌无人阻拦,立刻有人接续传话进去,守宫门的内官领路向皇后寝宫行去。 到宫门时皇后的大宫女迎出来,恭恭敬敬请苏浅浅和秦玉卓进去: “娘娘在等着侯夫人了,前两日娘娘还曾说起,狩猎回宫后,一直未见夫人的面,甚是想念呢。” “臣妇亦是惦念娘娘,这个……给女官拿着玩。”苏浅浅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金叶子,递给大宫女。 大宫女看一眼,笑着接过去:“多谢侯夫人了。” 引着二人进了内殿,皇后娘娘在上头胡床上坐着,一手倚着小几,见苏浅浅绕过屏风进来,远远的便叫免礼赐座,大宫女在一边已经扶住了。 苏浅浅还是带着秦玉卓福了一福,行了半礼,这才走到皇后下首坐下,抬头就见昭阳公主拿眼瞪着她。 “昭阳,没什么事你且下去吧,母后同侯夫人说说话。”皇后淡淡地摆手,赶昭阳公主。 “母后,昭阳……昭阳不能走,昭阳要在这里陪着母后!” 昭阳公主立刻大声拒绝,吓了皇后一跳。 第314章 亏心不亏心 “你这是做什么?平日里也不见你如此舍不得母后,不要让武宁侯夫人笑话,去吧。” 皇后淡淡地撩起眼皮看一眼昭阳,再一次赶她走。 【昭阳公主昨日回来就躲进自己的宫中装病不敢出来,唯恐陛下传她过去算账,一晚战战兢兢的觉都没睡好,看那大黑眼圈子。 不过昨日是因为皇帝事多,她怕今日找她算账,先去太后那里求保护,太后让她知错认错推脱了。 昭阳公主没法子,只好等妃嫔们给皇后娘娘请安走了,她才跑过来守着,想让皇后娘娘庇护她。】 系统无情地揭露了昭阳公主的心思。 【这件事皇后娘娘定然是知道了,看来并不想管这件事,昭阳公主被太后养残了,现在出事就不管了,看皇后娘娘的笑话。 皇后娘娘要是开口管这件事,只要帮着昭阳公主说话,定然会招来贵妃不满,皇上和太后也会怪她处事不公,除非……】 苏浅浅端正地坐在一边垂着眼眸,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心里跟系统讨论。 【除非什么?】系统有些疑惑。 【关你啥事?操那么多心,这位公主昨日揣的什么心思,那是要害我们! 若不是之前我布置得周全,防范严密,可能真就着了道,就算明知道侯府不会给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可是证据摆在那,那屎就顶在脑袋上,谁听你讲道理? 落到最后皇上或许一句不再追究,可是这不再追究就是把那一坨给咽进去了,不清不楚地吞进肚子里! 所以这位公主殿下,纯属于自作孽不可活,就该她吃点教训长长记性,那一坨给她端上来!】 苏浅浅心里吧啦吧啦一顿输出,皇后娘娘听得直皱眉,看着昭阳公主在那里张着嘴诉苦,就觉得真有一盘子黄澄澄得摆在她面前,都想把她的嘴塞上。 “昭阳,既然你不想走,那就不要再说,听侯夫人说话。” 皇后有几分不耐地打断了昭阳公主的借口,捏捏眉心,转头看向苏浅浅,昭阳公主讪讪地打住,斜了苏浅浅一眼,歪头看一边的那盆小苍兰。 【哼,好像谁想让你看,各花入各眼,我这形象太高大,你眼皮子太浅装不下!】 苏浅浅心里还不服气了一下,不过只敢在心里,嘴上还是很老实的。 “皇后娘娘,近来气色看着是越来越好了,那些药丸可还在服用?” “亏得武宁侯夫人的灵药,皇后娘娘这些时日睡得安稳,进食也香甜,不但气色好了许多,皮肤竟然更加光滑细腻,有如重回少女一般。”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看了皇后一眼,才替皇后回答。 “药丸服用得差不多了,那些敷面的美肤膏还在用,皇后娘娘爱上了西红柿这一口,平日里娘娘最是俭省,如今为了这西红柿,狠狠心才花费了不少银两呢。” 皇后身边贴身的大宫女,皆是家族中送进宫的女子,德才兼备秀外慧中,最是擅长察言观色,说出的话一半代表皇后的意思,一半是说给苏浅浅听的。 “锦瑟哪里都好,就是话密了些,不过每日里也都是靠着她这张嘴,消磨时光呢。” 皇后故意打趣大宫女,殿里的气氛活跃一些。 “臣妇亏就亏在性子拘谨木讷上,不善言谈很是无趣,若有锦瑟姑娘这样的能言善道,讨得皇后娘娘欢喜该有多好。” 皇后:你说这话亏不亏心! 秦玉卓:三嫂,再说下去我脚趾都把殿里金砖抠下来了…… 昭阳公主:你再会说,架上的鹦鹉就得给你腾地方! “武宁侯夫人说笑,不知今日入宫可有什么事?” 皇后娘娘也不转弯,直接问出来,她料想昨日武宁侯府出的事,必然要给苏浅浅一个说法。 “皇后娘娘,臣妇本是想念您,才来探望,既然皇后娘娘问起……” 皇后、秦玉卓、昭阳公主:忒……能骗人! “那臣妇就直言了。” 苏浅浅说着起身跪在地上,秦玉卓愣了一下也赶紧跟着跪下。 “皇后娘娘可要给臣妇一家子做主啊,御史中丞贺连笙……的夫人,到我们侯府栽赃陷害的事,皇后娘娘可曾听闻?” “本宫并未……”皇后娘娘思索片刻回道。 “并未听闻也没关系,臣妇讲给娘娘知道……”苏浅浅接过去,只见皇后一抬手,她便站起来拍拍衣裙:“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你还挺会理解的,我就是想让你说,没想让你起来,整治我女儿时你可没手软! 秦玉卓也赶紧跟着道谢起身,姑嫂二人重新坐好,苏浅浅将贺夫人送礼的事讲述了一遍。 【皇后娘娘不想干涉朝政,自然只能装不知道,要不然皇帝会怪她手伸得太长。 不过身为皇后,皇帝身边发生的事她怎能不闻不问,为了太子也要安插耳目。】 苏浅浅自然明白皇后的处境。 【说到太子,最近有些奇怪……】系统的声音有些困惑。 苏浅浅这时没有再理系统,见皇后斟酌着开口:“贺大人虽说如今停了差事在府中自省,可是圣上并未革去其官职,他的夫人为何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来?” “是啊,所以还请皇后娘娘提审贺夫人,问清楚缘由,也好给我们侯府一个明白,贺夫人也是二品诰命,皇后娘娘查问命妇,理所应当!” 苏浅浅把皇后的理由和权利都阐述明白,皇后就算想拒绝,也会斟酌一番。 皇后确实不会干预朝政,但她也很想弄清楚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玄机,贺连笙一向秉持中正,为何会忽然间对武宁侯府发难。 “锦瑟,去询问御史中丞贺连笙之妻,如今人在何处,传本宫懿旨带她来见。” 皇后思索片刻吩咐道。 苏浅浅悄悄舒口气,她并不敢保证,皇后能答应提审贺夫人,叶家与贺家同为江南世家,他们之间的牵扯颇多。 “母后,您为何要听苏氏撺掇,贺御史从不与朝堂中大臣往来,贺夫人做出这种事许是与秦家人有私怨,给些惩戒便是了,何必要见她?” 昭阳公主忽然站起来,拦在锦瑟面前。 第315章 催命符到了 “昭阳,退下。”皇后娘娘淡淡地垂眸说道。 昭阳公主表情凝滞,但是却知道母后这个态度便是已经有了怒气。 她恨恨地让开路,委屈地坐回去,不敢对皇后怎么样,拿着一双眼睛瞪苏浅浅,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怎样,你的眼珠子难道能变成流星锤,给我的脸上来个旱天雷?你就是瞪爆了能把我怎样?】 苏浅浅脸上谨慎小心的模样,心里在对着昭阳公主叫板。 皇后脸上的表情快要绷不住了,揉了一下脸颊,抬头看着苏浅浅道: “侯夫人,尝尝今年的新茶,这茶叫做口蜜腹剑……入口回味甘甜,到了腹中却是清爽利落。” 苏浅浅眨眨眼:【若不是知道皇后没有读心术,我会以为她内涵我。】 【不会不会……嘿嘿……】系统干笑两声。 皇后问了几句秦太夫人和杜氏,对于辛霁兰认义母一事却是只字未提,转而说到谢芳园要开的学院。 “听闻夫人要开一间学院,你可知道这件事会很艰难,男女八岁不同席,让他们都在一处读书学手艺,恐怕会遇到重重阻碍。” 皇后明显感兴趣,但也只是提醒苏浅浅,并未表示支持或帮助。 “皇后娘娘,所有首开先河的事,哪一件是容易的呢? 这些人虽说是在同一个学院学习,但是因为学的技艺不同,也并非都是男女在一处的,比如女子多半不会学习打铁,男子多半不会学习女红。 就算男女都在一处学习,也可以分成男女两处坐席,为何在茶楼酒楼男女都能同座,学院里便不能了? 心中有邪念,高墙深闺也挡不住龌龊之事,心中无邪念,便是坐怀而不乱,一间学舍里读书又如何? 谁知千年之后,女子也能同男子一般读书科考,一样的临朝为官?女相女太傅或许也不足为奇!” 苏浅浅侃侃而谈,皇后的眸光渐渐明亮,仿佛看见了那样一幅画面,女子与男子一样比肩而立,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武宁候夫人,有此超凡脱俗之言论,难道也是受苏潜的影响?” 低沉悠然的声音,听不出其中喜怒,苏浅浅心里却是一沉,赶忙起身跪倒:“臣妇不知圣驾已至,言行无状还望陛下恕罪。” 衣袍簌簌的声音从苏浅浅和秦玉卓面前走过,两个人不敢抬头,但是听脚步声,并非一人。 “儿臣见过父皇。”昭阳公主也急忙见礼,跪在地上。 “武宁候夫人,三姑娘,平身吧。”皇帝的声音淡淡地,苏浅浅姑嫂二人谢恩起身,这才看见皇帝坐在上首,旁边还有那位大梁公主,如今的芸嫔娘娘。 【得,还得再行礼。】苏浅浅赶紧带着秦玉卓向芸嫔行了礼,只不过是福礼不必磕头。 “武宁候夫人不必客气,你接着说,方才听你所言,倒是有趣,女子们若是也能与男子一般,难道将来王侯也可是女子?” 蒙芸一派天真地说道,纤细的腰肢微微扭动,朝着乾德帝嫣然一笑,纯良无害。 皇后的目光流转,看了一眼蒙芸,再看看乾德帝,落在苏浅浅脸上,且看她如何应对。 【这位芸嫔明明看见昭阳公主跪在地上,皇帝没说让她起来,她偏偏装看不见聊别的话题,这可不是下昭阳公主的脸子,是在给皇后娘娘警告,展示她的地位。】 苏浅浅目光斜了一眼昭阳公主,脸上堆起笑容:“芸嫔娘娘,方才不过是笑谈,至于王侯是否能为女子……那都是后世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父皇,儿臣还在这里跪着呢。”昭阳公主委屈巴巴地小声说道。 “跪着吧,好好想一想,可有什么事做得荒唐。”乾德帝淡淡地回道,并未看昭阳公主,而是比手示意蒙芸在他身边坐下。 “父皇,儿臣……儿臣知错了。”昭阳公主知道躲不过,乾德帝没有直接训斥,是因为苏浅浅姑嫂在旁边,这算是给家丑最后蒙一块遮羞布。 乾德帝也不理她,抬手端起茶碗喝茶。 刚下了朝,和那些臣子们说得口干舌燥,想到还有许多事未处理,直接奔着皇后的宫中来了,没想到苏浅浅姑嫂竟在这里,乾德帝心中更是堵得没了缝。 “启禀娘娘,贺夫人带来了。”锦瑟进来回禀,给帝后行了礼站在一边做隐形人。 贺夫人被内官带进来,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泛白,眼下更是一片青黑。 乾德帝瞄一眼苏浅浅,没说话,慢慢用茶碗盖拨着茶汤上的浮沫。 贺夫人跪下给帝后磕头,跪在原地一言不发,目光既紧张又无措。 “贺夫人,听闻昨日在武宁侯府,你送的贺礼别出心裁,本宫想知道,你为何如此做? 本宫是给你一次机会,你务必要实话实说,若是再遮掩隐瞒,待将你交到刑部定罪,只怕想说都来不及。” 皇后娘娘和声细语,话中的警告却如重锤,敲得贺夫人浑身一颤。 “皇后娘娘,臣妇……臣妇实在是……” “贺夫人,想清楚再说,皇后娘娘说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苏浅浅忽然开口,一字一句提醒贺夫人。 贺夫人惊惶抬头看向苏浅浅,想在苏浅浅脸上看出什么。 【这位贺夫人真是愚不可及,被丈夫当做玩偶,现在又当成一枚弃子,还在妄想着她的夫君能救她,真是痴人说梦。 贺连笙多年经营才走到这一步,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子,葬送他的前程?瞧着吧,很快她的催命符就到了!】 系统的宝宝音揭穿了贺夫人的美梦,她身子猛地一抖,环顾四周:“是谁……” “贺夫人,不要再问是谁害你,这话本宫不会信,你送进武宁侯府的贺礼,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当时景王和襄王都在场,他们总不会捏造事实吧?还不快说,你为何如此做?” 皇后把话接过去,眸光微闪,看一眼苏浅浅。 “皇后娘娘,臣妇实在是不知,那古籍……”贺夫人急切地想要辩白。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贺御史府上送来急信,要皇后娘娘亲启。” 内官这时在殿门处禀报。 【果然来了。】苏浅浅心里冷笑。 第316章 一纸休书 锦瑟将信件检查过了,才交到皇后手里,皇后当着皇帝的面展开,看了一遍递给皇帝。 皇帝只扫了一眼,便摆手示意不必再看。 “贺夫人……如今不知还是否应该这样称呼你,因为你的夫君贺连笙贺大人,送来的并非只是一封书信,而是一纸休书。” 皇后娘娘将那张纸让锦瑟拿给贺夫人看,脸色苍白的贺夫人抖着手接过去,一字一句慢慢看完了,缓缓摇头: “不,这一定不是竹音写的,竹音不会如此待我,不是……” “谭氏,莫要再自欺欺人,贺大人休书中说得清楚,你最是善妒又言行无状。 明知御史之职不可与朝臣往来走动,却私下送贺礼到武宁侯府,趁机以报私怨,今日将你休弃,你之言行与贺大人毫无关联。” 皇后冷声点醒谭氏,她的竹音郎君不要她了。 “贺连笙!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何欺我至此!”谭氏涣散的目光渐渐凝实,又哭又笑声音凄厉。 “谭氏,君前失仪言行无状,你是要坐实贺御史的定罪吗?皇后娘娘问你话,还不如实回答!” 苏浅浅可不想谭氏就这样被拖出去治罪,她想知道的谭氏还没说出来呢,训了谭氏一句,朝着皇后和皇帝谄媚一笑,指着谭氏做出小人嘴脸。 皇后:你是把我当你的刑讯官了! 乾德帝又看了苏浅浅一眼,没有做声。 谭氏意识终于回笼,看着那张休书眼里现出恨意。 “好,臣妇愿说出实情,到武宁侯府送贺礼一事,正是贺连笙命臣妇去的,若非如此,臣妇与武宁侯府素无往来,怎会冒然登门造访?” 即便是被贺连笙狠心休弃,谭氏此时交代出贺连笙,还是痛苦犹豫的。 “谭氏,在看见休书之前,你可从未提及是贺御史授命,如今这般说,恐是无法让人信服了。” 乾徳帝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妇人,淡淡说道。 谭氏微怔,抬头看皇帝,又看皇后,终于明白皇后之前说的话,可不是吓唬她。 【一纸休书之后,谭氏说的话都是带着对贺连笙的怨恨,说她攀咬前夫有理有据,贺连笙早已经准备了应对之策。 自己被禁足在府里不能出门,正好借着这个理由行事,把谭氏绑了炸药送到侯府,成功了万事大吉,不成功损失了一枚棋子,现在谭氏说什么都没人信了。 这些傻女人,又一个重生文女主出现了!】 系统深深叹口气。 【谭氏说的是否被相信,也没那么重要,我要她说出来的不是证据,只是真相,真相里我想要找到的那一点线索。】 苏浅浅没那么多愁善感,她不是活菩萨,普度众生来的,她只是要渡自己的劫。 “皇上,皇后娘娘,臣妇虽是犯下大错,但是臣妇从前也是江南谭氏家主的嫡长女! 臣妇为了贺连笙毁掉婚约,嫁给他一个庶子,为他谋划受父亲重视,供他读书出人头地,臣妇即便对不起天下人,却独独对得起他贺连笙!” 谭氏跪得笔直,身子却如飘摇的落叶。 “臣妇此时还有何理由欺瞒皇上和娘娘?此身已如残烛,风起寂灭,只是臣妇不甘,要将原委说得清楚! 贺连笙如今留在府中自省,并不与外间往来,那日却忽然唤我进书房,将那幅画与古籍交于我,命我务必到武宁侯府送贺礼,这关乎他能否尽快复职。 臣妇并不知其中有何关联,询问这是什么贺礼,他说只是书画,因为秦二夫人颇喜书画才投其所好。 臣妇还是在去往武宁侯府的途中,随手打开看是什么样的画作,没想到竟然是…… 臣妇也是读过书的,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只是臣妇却猜错了贺连笙的用意,还以为他是对秦二夫人……” 【愚不可及!自己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人都没看清,年纪小也就罢了,一把年纪了还想得这般天真?难怪会被贺连笙当炮灰!】 谭氏垂首攥紧拳,停了片刻才又一次抬头说道:“贺连笙备下的画臣妇是知道的,只是书籍中夹着那样的纸条,臣妇如何能知晓武宁侯的笔迹? 无论皇上与娘娘信与不信,臣妇不再辩驳,这条路是臣妇自己选的,这条命丢得也是不冤,臣妇愚蠢不怨旁人。” 【这几句倒是说得有点意思,多说多错,不辩才是雄辩,点到为止效果最好。】 “谭氏,你说贺大人在府中自省,他又是如何得知武宁侯府认亲一事?” 苏浅浅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这一点我当时并未多想,事后想起,前些时日有一晚,我去书房给老爷送小食,守着的侍卫却说老爷在见客,不准人打扰,那段时间又是晚上怎么会有客人,我以为是……” 谭氏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以为是那淫棍贺连笙又在寻欢作乐!】苏浅浅心里接了一句。 皇后娘娘眸光流转,转头去看乾德帝,乾德帝沉默片刻,忽然回头问芸嫔:“爱妃看此事当如何处置?” 芸嫔笑得如春花绽放,微深的皮肤泛起诱人光泽,一脸娇憨地说道:“陛下这是难为臣妾,臣妾除了懂得如何讨陛下欢心,哪里知晓这些朝政之事?要说这个,还得是问皇后娘娘。” 皇后转头看芸嫔,挑唇一笑:“芸嫔虽说出自大梁番邦,倒是知道分寸的,此事确是不可僭越,朝政之事本宫从不参与,但是命妇们定罪,本宫责无旁贷。” 【干得漂亮,茶里茶气的站女,仗着卖相还不错,就想登堂入室喧宾夺主,上了一个人的床,以为全天下都是嫖客,还敢打我白月光的主意!】 苏浅浅这时候吃了蒙芸的瓜,终于知道太子为何举动怪异了,原来是藏在东宫躲避这位皇帝新妃。 皇后的眸色一暗,又看了一眼蒙芸,这才对皇帝说道:“陛下,谭氏虽说并无实证,可是那书籍中字迹绝非她能模仿,此事还要细细查问,贺大人……” 乾德帝这时垂眸看着茶碗,缓缓回头道:“既然谭氏已经认下是她送的贺礼,其他所说无从查证,贺连笙停职自省的时日推迟便是。” 第317章 世家的秘密 【果然如此!谭氏在世家利益面前,就是一颗废子炮灰,正义与真相都要给后果让路,皇帝怎么可能因为一颗弃子,与整个世家为敌,除非谭氏有足够的筹码,给皇帝足够的好处。】 苏浅浅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谭氏猛然抬起头,眼中有片刻挣扎,最终化为决绝:“臣妇有一件事,想单独禀告皇上,还望皇上允准。” 【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居然铁树开花,烧火棍冒烟,榆木疙瘩开窍了?不过谭氏手中有什么可以交换的筹码吗?】 苏浅浅眼珠子骨碌碌转,心里琢磨着。 乾德帝看着谭氏许久,直到谭氏沮丧地垂下头,他才起身到皇后寝殿旁的暖阁,示意谭氏跟着过去。 【有这么神秘?小统子,你知道他们说的啥?】 苏浅浅脸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还好心地劝了昭阳公主一句:“殿下,要是太累了就起来歇歇,陛下回来再跪……” 昭阳公主咬着后槽牙,恨不得把苏浅浅的嘴缝上。 可她什么都不敢做,跪得腰酸腿疼只能偷偷揉一揉膝盖。 秦玉卓这一次快绷不住了,从袖子里伸出一根拇指,偷偷在苏浅浅面前竖起来。 皇后娘娘也不搭理芸嫔,自顾自地喝茶,和苏浅浅聊着学院的事。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谭氏也算是糊涂一世聪明一时了,竟然能想到用这个法子给自己争一线生机。 贺连笙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自己的妻子还有这个能耐!简直是逆风翻盘呀!】 系统一连串的赞叹,搞得苏浅浅心里痒痒,可是她是听不到隔壁说话的,系统监听这一块她现在还没有权限! 【快说呀,她用的什么法子?】苏浅浅追问一句。 【世家大族联合起来,垄断控制着大齐各个领域,他们非常统一团结,以至于皇帝不得不被其掣肘,包括政令下达,律法的执行实施,赋税征收以及官员任免,只要违背世家利益,都会遭到强烈的抵制。 谭氏说出了世家之间一个秘密,只要皇帝能放她回到江南谭家,她会说服他的父兄,在世家之间的同盟撕开一道口子。 皇帝保谭氏一族不被清算,谭氏保皇帝顺利推进薛丞相的按人口均田地,平赋税补徭役的政令得以实施。 谭氏说的这个世家秘密,算是一份投名状,只要握着这个秘密,就算谭氏做不到说服她的父兄,皇帝也能以此胁迫世家大族,让他们不敢对国家政令手伸得太长。】 系统解释了一番。 【是什么秘密?】苏浅浅更好奇了。 【江南世家大族拢共只有六家,分别是贺氏,叶氏,李氏,谭氏,姜氏,崔氏,这六家之间互为姻亲,利益羁绊纠缠在一处。 他们在多年前曾经合谋做了一件事,那便是将先帝的兄长,那时的太子李平曦,在江南代君巡视时,用慢性毒药毒杀了,只因为这位太子立志要削减世家的利益。 毒杀皇族又是太子,视同谋反,这几家合谋便谁也不能反水。 如今已经过去两代帝王,皇帝如果拿这个兴师问罪,对皇帝的名声有益,世家大族定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但如果以新政令取代惩罚做交换,世家也只能咬牙接受。】 【原来如此,没想到啊,就连目下无尘的叶氏一族也会参与其中,实在不可思议!这样的秘密本应该抹去痕迹,更不该让女子知晓,为何谭氏会知道?】 苏浅浅新的疑惑又生出来。 【老天是懂得平衡的,谭氏恋爱脑注定她蠢,于是就在她幼年时给了她一次机会,她那时不过三四岁,跟着母亲一起到家族的别院。 恰好就是在那里,世家大族召开了一次除掉太子的会议,谭氏因为年幼贪玩,跑进那个房里藏起来等着乳嬷嬷来找,没想到竟然睡着了,醒来时便听见了最重要的事。 之后太子巡视时还曾经住进谭家,谭氏见到了那位如修竹一样挺拔的太子。 太子这时身子便不好了,却还能问她年纪,给她拿点心吃,可是太子忽然咳血,把那块点心都染红了,还有她的一件衣衫。 太子中的毒极像江南某处正流行的瘟疫,待回到西京人已经不行了,这时血里自然无毒。 但是谭氏那件衣衫和点心,她因为是好看的太子流的血,竟然偷偷让乳嬷嬷留下来,就算出嫁也带着,这血中是含毒的。 因为冲击太大印象深刻,这件事她从来没忘,但是知道利害,也从未和任何人提起,几次想对贺连笙说,也都忍了下来,看来她还算命大,多活了这许多年。】 系统总算把事情讲清楚了,皇后娘娘这时候脸上没了笑容,垂眸摆弄着手上佛珠,许久才叹了口气。 【天道好轮回,且看饶过谁,一时的不忍竟然救了自己一命,贺连笙一时的恶念断送世家百年经营,天意啊!】 苏浅浅感慨一番,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那个在贺连笙书房做客的人,那才是她最想查出来的。 乾德帝和谭氏从暖阁回到大殿,谭氏重新跪在原处,乾德帝沉吟片刻道: “皇后,谭氏所为另有缘由,既然贺御史已经休了她,就罚江南谭氏领人回宗族,命谭氏家主亲自带十万两银,送与武宁侯府做秦家军所需衣炭之银,武宁候夫人,如此处置可行否?” 苏浅浅心里掂量,左右皇帝的想法,做臣子的也改变不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陛下,臣妇并不知晓军中事务,全凭陛下安排,秦家誓死效忠陛下,唯陛下马首是瞻,陛下如何处置都是对的!” 苏浅浅一番表忠心,皇后垂下头快听不进去了,秦玉卓又在脚趾抠地砖。 昭阳公主:我忒! 乾德帝咳嗽两声,斜了一眼满脸虔诚的苏浅浅: “既然武宁候夫人这般明事理,那就这样办吧,谭氏暂时留在宫中,皇后,为她安排一处住所,务要清静无人打扰。” 皇后点头答应,让人带谭氏下去,朝锦瑟看了一眼,锦瑟心领神会,跟着一起出去了。 “父皇,儿臣知错了。”昭阳公主颤巍巍地说道,人都开始打晃。 第318章 宫斗现场 “你怎么还跪在那里?起来说话吧。”乾德帝慢悠悠看一眼昭阳公主,缓缓说了一句。 昭阳公主撇撇嘴,想说什么又忍回去,谢了皇帝费力地爬起来。 “昭阳公主真是至诚至孝至仁,昨日昭凝公主不知为何身上发了疹子,昭阳公主为了昭凝公主名声,说什么也不准朱太医检查昭凝公主里衣,还要把自己带的衣衫给昭凝公主穿。” 乾德帝抬起眉眼去看昭阳公主,刚坐在椅子上的昭阳公主赶紧又跪下了…… “昭阳公主怎么又跪下了?不是说昭凝公主是吃了相克的食物?昭凝公主她如何了? 昨日是臣妇对公主照顾不周,昭凝公主要折有毒的花,被下人拦下惹得昭凝公主发怒,责打下人时不懂事的五小姐又去阻拦,昭凝公主责打五小姐也是应该,五小姐还反抗,害得昭凝公主落水!” 苏浅浅一脸内疚:“不过昭凝公主让五小姐当众下跪磕头,给公主赔了罪,还望陛下莫要归罪五小姐,武将之家失了规矩,臣妇今日也是来向陛下和贵妃娘娘赔罪的。” 苏浅浅起身施礼,皇后娘娘比手示意她起来:“武宁侯夫人不必多礼,这件事本宫已经听说了,昭凝言行无状,非难下人并动私刑,逼迫五小姐磕头赔罪,本宫亦会对其惩戒。” 昭阳公主一听这话,总算对苏浅浅有了一点好感,眼睛放光地说道:“正是,母后,昭凝她实在是有失皇室颜面,儿臣才对她教训了几句……” 皇后转头看着昭阳公主,昭阳公主立刻不说话了。 乾德帝没什么表情,慢悠悠开口: “罢了,此事莫要再提,朕已经教训过昭凝,昭阳也跪得差不多了,都是就要出嫁的公主,总要留些颜面给她们,武宁侯夫人看呢?” 【我如何看重要吗?我就是把眼睛看瞎了也得你说了算!】 苏浅浅腹诽了一句,恭敬地回道:“陛下英明,陛下处置得十分……有道理。” 终究还是没舍得说出公允那个词,这个处置不配。 乾德帝比手示意昭阳公主起来,又嘱咐了皇后几句: “虽然谭氏已被休,但是随身的物品和从娘家带来的一些物件,还是要拿回来的,皇后既然亲自处理这件事,便替她下一道旨意,去取回来吧。” 【这是要取物证,虽说是隔了一代的太子,这也是一桩谋杀皇族的大案,最后不过是成为被利用的筹码,那位太子也很冤枉。】 苏浅浅在心里替那位太子上了一炷香。 皇后点头领命,乾德帝带着芸嫔起身准备离开,皇后忽然叫住芸嫔: “芸嫔,陛下还有政务要办,不如留在本宫这里说说话,本宫有些小事还要请教。” 乾德帝看一眼皇后,朝芸嫔点点头,便一个人出去了。 送走皇帝,苏浅浅觉得事情都办得差不多,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便准备告退出宫,这时皇后忽然吩咐宫女: “去请太子和江辰过来,太子的脚好得差不多,总在宫中窝着不好,也该出来走动走动。” 【请太子过来?那我可要再坐一会儿,我要看看这位芸嫔到底想干什么,而且那位沉江公子也会来,吃点小瓜也挺好。】 苏浅浅决定不走了,赖在这里吃瓜。 【什么沉江公子,人家好好的江辰公子,就是喜欢不一样的女人怎么了,或许咱们三小姐不介意呢,秦家男子不纳妾,又没说姑爷不准养外室,万一那江辰公子这一次是真心呢?一大家子多热闹!】 系统吧啦吧啦一顿阴阳,秦玉卓手上的帕子都要拧碎了,皇后却惊得几乎维持不住淡定的表情。 “不知皇后娘娘想要知道什么事,臣妾知无不言。”芸嫔脸上的笑容明艳又嚣张。 “芸嫔,虽说你们大梁尚武轻文,但你是大梁公主,大梁皇宫里起码的规矩礼仪还是要学的吧?本宫想请教的是,你们大梁可有教授长幼尊卑,礼义廉耻?” 皇后娘娘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说的话已经杀机四起。 苏浅浅听得后脖颈子冒凉风,这可是宫斗名场面,是她这种没充会员能看的? 芸嫔脸上笑容有些僵硬,不过定然是受到过专业培训,那僵硬只是一瞬,随即便再一次如春花绽放。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就算在大梁没有学好规矩,来到大齐可也是学了宫规,才在陛下身边日夜陪伴的,难道大齐的规矩也让娘娘不满意?” 云嫔的话也不客气,夹了软钉子还回去。 “大齐的宫规无可指摘,只是未必谁学了宫规都能学得好,学了还不知规矩的大有人在,芸嫔,宫规有云,低品级嫔妃向高品级嫔妃回话,须态度恭谨礼仪端肃,若是回皇后的话,须跪地行大礼,芸嫔还不跪下回话?” 皇后娘娘身后女官这时上前一步,厉声命令芸嫔。 芸嫔脸上的笑容收敛,转头去看皇后,皇后一言不发,端起茶碗看一眼,又放回去,旁边宫女立刻过来为皇后换了一盏新茶。 “母后身边女官,等同朝官,宫规礼仪法典刑名无一不精通,芸嫔你难道想受罚么?” 昭阳公主终于找到跟她一样倒霉的可以幸灾乐祸,立刻又神气活现地警告芸嫔。 芸嫔咬咬牙,起身跪在皇后面前。 【这位芸嫔可没有表面这样简单,看着是恃宠生骄,实际上步步为营啊……】 系统意味深长地说一句。 “皇后娘娘,臣妾在这里洗耳恭听,不知有什么要教训臣妾的,臣妾回去定然遵守。” “芸嫔,前几日太子来给本宫请安,听说回去时遇到你,你忽然晕厥差点摔倒,太子坐着轮辇竟然被你惊吓到了,不知芸嫔是犯了什么急症,可曾看过太医?” 皇后的声音冷冷的,这些在宫中常用的拙劣手段,一般都是用在皇帝身上,还是第一次有人对端方的太子下手,就算是那样纯良的人也看出端倪。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当时不知为何就忽然晕厥了,并不知道惊吓了太子,事后担心陛下为臣妾担忧,便只是喝了一点安神的药,并未请太医。” 芸嫔云淡风轻地告罪,抬头看着皇后时,眼里并没有一丝惧怕。 第319章 芸嫔的手段 就在这时,太子和叶江辰走进大殿,苏浅浅和秦玉卓赶紧起身行礼,太子坐在轮辇上颔首还礼。 皇后让太子到她身边,却抬头对叶江辰说道:“江辰,秦三小姐不常入宫,你最近也熟悉了宫中的路径,且带秦三小姐去游览一番。” 秦玉卓微怔,不过并未多说什么,谢了皇后便随着谦和有礼的叶江辰出去了。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难道有撮合他们二人的意思?叶江辰的那几位外室可得快点赶来,要不然一家子凑不全,怎么举办婚礼!】 苏浅浅心里琢磨着,眼睛却在太子和芸嫔之间打转。 皇后和太子对视一眼,都压下心里的震惊,皇后垂头去看芸嫔,还是先解决掉这个隐患。 “既然太子来了,便说一说,芸嫔忽然头晕摔倒,为何不请太医为芸嫔诊治?” “母后,芸嫔娘娘摔倒在儿臣的……轮辇旁,本应请太医来诊治,可是芸嫔娘娘醒转来不准儿臣请太医,急忙离开了,儿臣让太医去芸嫔娘娘宫中看诊,听说被拒绝了。” 太子温声回皇后的话,只是说到摔倒的地方有些迟疑。 【什么摔在轮辇旁,那分明就是扑到怀里去了,还是太子的近身内官知道太子品性,又怕伤了太子,急忙拦了一下,这才让芸嫔扑在轮辇的扶手上! 不过会跳舞的人,身子柔韧性好,这一下伤不到她,她早扭身躲过去倒在地上了,动作还很丝滑。】 苏浅浅终于能看到吃瓜现场的描写了,心里兴高采烈吃瓜,太子的耳根已经在泛红,悄悄瞥了苏浅浅一眼,皇后娘娘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看向芸嫔的目光却更加冰冷。 “原来如此,芸嫔怎能拿自己的身体如此不当一回事?你是陛下新纳的妃嫔,又是大梁送来的和亲公主,本宫若是不多加看顾,怕是要被大梁使臣诟病,来人……” 皇后一摆手,几名大宫女立刻走上来。 “搀扶芸嫔娘娘回她的寝宫,未有本宫允许不得出宫门,务必要好好在宫中静养,一切请安全都免了。 陛下那里也送个信过去,就说芸嫔摔在太子脚下,太子如今不良于行,未及时向陛下通报,本宫替太子告罪,为芸嫔娘娘的身子着想,留在宫中调养一月。” 【噗,把禁足说得这么情深义重,皇后娘娘不愧是你!只是为什么原剧情里皇后……那么软弱呢?是因为身子不好?】 苏浅浅心里奇怪。 【没错呀,你的功德力为什么涨那么快,还不是因为你救了皇后又救了太子,原剧情蒙芸可是把后宫搅得一团糟,皇帝身子也不好了,太子出事后……皇后娘娘也……】 系统声音小了,没再说下去。 蒙芸这时已经被大宫女架着向外走,她却并不在意,脸上还是带着笑,还回头看了太子一眼,眼波流转意味深长。 皇后的眼神猛地一震,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看向太子,太子轻轻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表露出来。 皇后稳定心绪,又说起学院的事,太子对此也颇感兴趣,又问起西京城传言的,冬末会有一场雪灾,听说侯府在为百姓修房。 “那个……不过是传言,不见得准,臣妇为府里下人和那些兵士家眷做些准备,有备无患而已,就算没有雪灾也不是坏事。” 这件事苏浅浅找好了替她发声的人,自己不想被注意,如今修缮房屋储备取暖材料的工作一直在做,如果太子愿意参与,那最好不过。 “武宁候夫人睿智非常,既然有此真知灼见,太子不如多多留意,狩猎场那一场大雪突如其来,谁知不是预兆呢?” 皇后提醒太子,太子点头表示知道,定然会就此事做出安排。 昭阳公主在一边坐得无聊,知道自己的劫难算是混过去了,便琢磨着想离开,但是听见母后和太子提起狩猎场的大雪,就想起被苏浅浅耍得团团转,还被父皇训斥禁足,心里又升起恶念。 “武宁候夫人,昨日本宫可听说,府上那位表公子随意出入你的内院,武宁侯如今出去办差,表公子本是外男却能在主母内院自由行走,侯府还真是好规矩呢。” 苏浅浅眨眨眼:【你知道个屁!表公子不但进内院,还得进内室呢,我们睡一张床吃一碗饭,用一个净桶穿一件衣衫,管得着么你!】 “昭阳公主说笑了……其实也不自由,表公子一般都坐暖轿,婆子们走得快慢,他说了不算,至于说规矩好不好,我说了不算,秦家祖宗们定下的,公主怕是没机会找来商量着修改了。” 苏浅浅和声细语地解释,气得昭阳公主说不出话。 皇后和太子满脸的一言难尽,这位夫人若不是被规矩束缚,怕是武宁侯府第一条好汉! 昭阳公主正想拍案而起,被皇后和太子同时射过去眼刀,立刻泄了气,这时秦玉卓与叶江辰也回来了。 叶江辰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秦玉卓脸上却藏不住地失望,苏浅浅便起身告退,姑嫂二人出宫去了。 马车上,秦玉卓想着心事一言不发,苏浅浅也不打扰她,琢磨着怎么能将与贺连笙见面的人找出来。 【三小姐这次约会为何不开心,她一路上故意提示叶江辰,问他游历了那么多地方,可有心仪的女子,并且说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惜叶江辰到最后都没有承认,而是不断声称男子娶妻,一人足矣,长相厮守互敬互爱,那才是他想要的神仙眷侣。】 系统悄咪咪地吃瓜,苏浅浅倚着车壁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看秦玉卓失魂落魄的样子,又闭上了。 【三小姐这是被灌了迷魂汤,魂都丢了,谁听见这样的话也会心生向往,何况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子,就等着那几位红颜知己赶到西京,认了亲之后再看看她的想法吧。】 苏浅浅心里下了判断,秦玉卓是被叶江辰勾走了魂,回到府中秦玉卓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还被苏浅浅嘲笑了一番。 到福寿堂禀报了秦太夫人,今日在皇后宫中发生的事,但是却隐去了谭氏和皇帝说的话,只是提到了拜访贺连笙的客人,发愁如何找到他。 苏浅浅没想到过了两日,这个谜题无意中便解开了。 第320章 捣毁死士营 两日后,苏潜从大理寺出来,雪柯和巅峰随在身后,上了马车朝谢芳园去。 卢璟一案又有了新的进展。 大理寺门前,大清早有人在鸣冤鼓上挂了一本册子,衙役们拿进去呈给庄大人看,竟是更多的买卖官位账册,庄大人将账册呈给皇帝,皇帝气得又摔了一块镇纸,但是却把账册留下了。 如果把账册中的官员全部拿下,大齐朝堂都会引发动荡,所以只能暗中慢慢惩治,同时也是拿捏掌控这些官员的利器。 庄大人得到了几个地址,禀报皇帝后,联合兵部和禁军卫,封锁消息在夜间突袭,同时还有一股神秘的蒙面人加入协助,一举将五个藏有死士的暗营全部捣毁。 因为事先有准备,这些死士来不及自尽,便被迷药熏晕,醒来后知道全军覆灭,死不死已经没什么意义,只能任由处置。 马车上,江白频一身红袍伸着大长腿,眼神戒备地远离苏浅浅坐着,向苏浅浅汇报工作。 “不明白大哥为什么会听你的话,为你做这么多事,大哥这么多年退隐江湖,却为了你重新出山了,你到底给大哥下了什么药?” 江白频还是没忍住,质问苏潜。 “我给他下了什么药关你什么事?少楼主尽管好好做事,别让我给你下药就行。” 苏浅浅摸了两把巅峰的毛,淡淡地说道。 巅峰又长大了一些,两只角有三寸多高,竟然变成了金色,从前圆润憨态可掬,如今也渐渐有了骨相,越来越接近它变身的样子,只是没有那么高大。 巅峰和苏浅浅一样的表情,倨傲地睥睨江白频,鼻孔都快朝天了。 “哼哼,一只小狗子也敢对本少主……” “呜呜……”巅峰发出低吼。 【说是大哥,实际上和他的爹差不多,濒死之际被江帆捡回去的奶娃娃,救了他一条命。 好在他天资聪颖悟性极佳,功夫学得不错,渐渐就成了江帆亲弟弟一样。 十余年前江帆被仇家追杀,为了保护他不被发现,故意没有回他藏身的地方,这才几乎丢了性命,被老侯爷救下来。 江帆重新回到明月楼,给他改名江白频,‘过尽千帆皆不是,肠断白频洲’,是想让自己忘记秦二爷吧。】系统声音有些低沉地吃瓜。 苏浅浅眯起眼打量江白频,江白频黑着脸,那颗鲜红的泪痣看起来更显娇艳。 “少楼主回去告知江楼主,就说苏潜多谢他仗义相助,萃英楼新上市一些稀罕的果子,已经吩咐为江楼主备下,尽管去取便是,若有所需,只要苏潜所能无不应允。” 苏浅浅说完这番话,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倚在车座边软枕上闭上眼睛。 “好,现在我就有所需,拿来一万两银子,给我的弟兄们添置冬衣。” 江白频朝着苏浅浅伸出手,手掌朝上还勾了两下。 苏浅浅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看那只手,江白频不由得向后缩一缩:这小人歹毒,不得不防。 【不说我差一点忘了,平郡王还说我欠了他一万两,未名山……难道是说他替我击退安亲王的人?安亲王为何要杀我,我还不知道呢……】 苏浅浅眼珠一转:“一万两没问题,不过你得帮我再去查一件事……到时我给你两万两!” 江白频不知不觉问出来:“什么事?” 话说出口才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管他什么事,不答应便是! “大梁人在西京,定然有他们的细作,你们明月楼这么多年经营,在获取消息上无人能及,我想知道你们是否能截获大梁与这些细作之间传递的消息,或者说,挖出这些细作?” 苏浅浅眯着眼问道。 “明月楼从前只做江湖上的生意,从不涉及朝堂,你说的这个我做不了,一旦帮你查了这个,明月楼就无法在江湖上行走,而是成了朝廷鹰犬。” 江白频收回手,懒散地靠在车壁上,斜了苏浅浅一眼,摆弄着腰间的玉佩。 苏浅浅睁开眼睛,手支着头道:“少楼主可不要错过这机会,我要是去求你大哥,你就是银子分文捞不着,还要忙得脚打后脑勺,你信不信?” 江白频脸一沉:“苏潜,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可知明月楼若是做了这件事,江湖上的仇家便可名正言顺讨伐,而官府却绝不会相助,到那时明月楼便会四面楚歌,危如累卵!” 苏浅浅眨眨眼,她确实不懂江湖上的规矩,想了想点头: “好吧,我不为难你了,这件事我想办法去查,不给你们明月楼惹麻烦,你要的一万两尽管找萃英楼掌柜支取,拿着这个做凭证。” 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制的小牌,一面就刻了仨字:壹万两,另一面刻着:苏记,递给江白频,接着闭眼假寐。 “就这个,一万两?你别不是诓我!”江白频掂着那个小银牌,有些不信。 “爱要不要,不要就还我!” 苏浅浅闭着眼伸出手,江白频赶紧把小银牌揣进怀里:“这也有半两,好过没有。” 门帘掀起钻进一缕寒风,随即归于寂静,江白频走了。 【这些死士被秘密收押,不得泄露消息,皇帝不知道作何想法,无论如何卢璟是再没有翻身之日了,就看他这条命能不能保住。】 苏浅浅琢磨着今日收到的消息,庄大人没有对她说起死士之事,但是已经暗示这件事总算要有个了结。 【卢璟虽说与长公主不合,但也是她的亲儿子,总会拼尽全力保他的,就看用什么方式了……】 系统有点无精打采。 【怎么回事,难道你还要冬眠不成?这些日子你就没精神,吃瓜都不积极了!】 苏浅浅提醒系统。 【什么冬眠,人家是在为你担心,你这样是在逼幕后黑手现身,我也是好不容易找到你的,本想完成任务躺平,可你把吃瓜变成了踩雷,还玩步步惊心……】 系统的宝宝音透着多愁善感的味道,拿腔拿调的。 【呕……住口!早膳都被你恶心出来了,跟谁学得这么矫情……】 苏浅浅蹙起眉拍了拍胸口,正要接着嘲讽系统,“苏公子,谢芳园有客人!”雪柯忽然开口道,看着车帘外神情有些紧张。 第321章 竟然是周长史 苏浅浅坐起身,顺着雪柯撩开的车帘看出去,外面竟然飘起了雪,因为没什么风,细碎的雪花悠然无声飘落,透过并不密集的雪看见谢芳园门外,站着一位青袍男子。 男子负手而立,像是冻僵在那里,纹丝不动,谢芳园里守门的小童把大门嵌开一条缝,偷偷向外观望,见到苏浅浅的马车,急忙奔出来。 “苏公子来了!”小童急切又欣喜,就像是终于得救一样,揉了揉泛红的鼻头。 苏浅浅搭着雪柯的手下了马车,这时那男子转过身来,正是穆王爷的那位周长史。 “周长史!”雪柯恭敬地行礼。 “这位可是刑部员外郎苏大人?”周长史拱手见礼,瘦削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波澜不惊。 “正是,周长史久仰,为何在门外站着,不进院子里去?难道是小童们怠慢了?”苏浅浅疑惑地比手指着朱漆红门。 “并不是,只是周某感怀物是人非,在此停留须臾,让苏大人见笑。”周长史掸一掸落在肩上的雪,自嘲一笑。 “周长史,夫人……韶华夫人曾经吩咐过,若是周长史在今日前来谢芳园,务必要为长史准备一碗素面,长史若是不急着离开……” 雪柯转头去看苏浅浅,等着示下。 “长史不妨进院内稍坐,虽说没有韶华夫人琴音怡情,但是从前的避春堂仍旧是琴室,周长史通晓音律,以后还要多多指教。” 苏浅浅比手作请,周长史略为停顿,边拱手道谢提袍进了院门。 【小统子,干活了,这位周长史与周堂的关系,我是知道的,但是他查到了些什么,我却不知道,你花了我那么多功德力升级的玩意,也该发挥点萤火之光了!】 苏浅浅一面走,一面召唤系统,系统面板上光标迅速地闪烁划过,在周长史众多繁杂的记忆信息里筛选画面。 【和死去的人有关的记忆,都会变得模糊,只有与韶华夫人相见的画面美好清晰,原来他不止是来复仇,也是对自己的弟媳动了心…… 周长史追随仪郡王研究堪舆之术,常去江南和北疆绘图丈量土地,仪郡王晒得像个卤蛋……不不不,不是这个……周长史进仪郡王的书房,书房里到处都是图……也不是……】 系统念念叨叨许久,听得苏浅浅要崩溃了,这就是新版本的弊端?越复杂越迷失方向,不如简化版?忙活半天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哇,你还别说,这个瓜比什么都香!】系统一声惊叹,苏浅浅嘴差一点撇到耳朵上去,她是真不相信了! 【小主,你猜我找了什么……虽然不是和周堂有关的事,但是这个你一定感兴趣,那日在贺连笙书房的,就是周长史!】 系统十分兴奋,这种隐藏起来的瓜都是大瓜,吃瓜赚的瓜豆也多。 【周长史?】这个瓜还真是个惊喜,难道她之前猜的方向错了?竟然是穆王爷与江南世家有渊源? 【没错,周长史那晚从后门进的贺府,贺连笙派人将他接到书房……当然不是暗室,就在正经的书房里。 周长史代表穆王爷探望贺连笙,让他尽管安心休养,不久就会重新受到启用。 接着说道秦家要认亲大宴宾客,女眷们都要到府上庆贺,可惜穆王妃一向不喜出门,贺夫人倒是可以走动,接着便拿出贺礼,就是那幅画和那本古籍。】 系统在和苏浅浅吃瓜,周长史却在安心吃面,就是简单的一碗素面。 【周长史每年这一日都要来吃一碗素面,这一日是周堂的忌日。】系统这一次倒是查得快。 【有意思,居然是周长史,居然和穆王爷有关,这却是我没想到的。】苏浅浅还在琢磨着那件事,至于谁的生日或是忌日,她却不关心。 周长史很快吃完了面,便道谢告辞,苏浅浅请他日后常来避春堂,检查学习琴艺弟子的课业,周长史点头答应了。 谢芳园修缮得已经差不多,里面的内饰完成就可以挂匾开馆。 教授课业的师傅们不难招募,束修给够了趋之若鹜,何况安民连锁店的绣娘,厨子是现成的,园艺师傅庄子上也有,从前没有被苏浅浅录取的,算筹好的两个秦家家生子,这一次派上了用场。 只是学生还是没有招到多少,大家都在观望,想等着看开馆时是什么样的情形,多数人还是大骂伤风败俗,等着到时候看笑话的。 苏浅浅各处巡视了一圈,指点了一些要注意的细节,便离开谢芳园准备回府,途经安民茶楼时,想起还欠了平郡王的一万两,便让雪柯去茶楼留信,约平郡王明日相见。 这是西京第一场雪,走下马车进二门,一路上都被洒扫的下人收拾得干净。 独独这一日苏浅浅没有乘暖轿,苏醒替她打着伞,一路走回听澜院,很快落下的薄雪上,留下清晰的足迹…… 到福寿堂时,苏浅浅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便猜到发生了何事。 “浅浅哪,你今日出门后,宫里便送来了赐婚圣旨,霁兰正月十六与周世子大婚,算起来不过两月,许多事要操办了呢。”杜氏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老夫人这笑容,让我好想哭……】系统的一句话,差点让苏浅浅破防,只能心里咬牙:【滚!】 “母亲,媳妇知道,最费时的无非是家具和嫁衣,只要加紧赶工,应该可以……” “浅浅,不必那么麻烦,既然仓促,简单的绣服和家具即可,我想周世子定然不会介意。”辛霁兰脸上羞红,但还是低声打断了苏浅浅的话。 “霁兰,这件事绝不能敷衍,你如今是我杜云绮的女儿,是我第一个嫁出去的女儿,那定是要风光大嫁,咱们秦家不亏待媳妇,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女儿,十里红妆辛家没给的,娘给你!” 杜云绮拍拍胸脯,示意辛霁兰安心。 辛霁兰双眼泛红,她嫁到秦家时,看着也有三十二抬嫁妆,可那多半都是秦家聘礼,还有些好东西被留在了辛家,自己带来的实在少得可怜,嫁衣是自己亲手缝的,只有这个最合心意。 “嫁衣还是我自己来,家具简单实用就好,劳烦浅浅费心了。” 辛氏垂头害羞说道。 第322章 鹬蚌相争也是好事 杜氏转头去看秦太夫人,秦太夫人点点头。 “好,就这么定下了!霁兰你也要顾惜身子,府里绣娘你随时可以招过去帮忙,一些散碎的活计就让她们做,毕竟你身子一向羸弱,这两月还是要好好调养。” 杜氏又叮嘱了辛霁兰一番,看一眼垂头坐着的秦励。 “祖母,励哥近日练功十分刻苦,就连姑姑都……”秦勉忽然开口,心事重重的秦玉卓猛然抬头,恨不得去捂住秦勉的嘴。 【哈哈哈,三小姐心不在焉,指点励哥儿练功时,被励哥一个扫堂腿摔了个四脚朝天,靴子都飞出去了,还嘱咐励哥儿不准说,她可没嘱咐秦勉,哈哈哈……】 系统忽然开心地吃瓜,秦家人虽然面上不敢表现出来,之前的小心翼翼消散了许多,秦励也忍不住抖着肩憋笑。 “我……我今日就是测试一下励哥儿的反应,还不错,还不错……”秦玉卓赶忙给自己找个台阶。 【五公子今日也吃了瘪。 这几日庄四小姐都没见他,听说庄府来了一位玉树临风的表公子,是庄寺卿夫人的娘家侄子,文武全才品貌出众,主要是性子极好,庄家人夸得赞不绝口。 庄四小姐那些兄弟们拉着她,陪着这位表公子游玩,五公子每次等庄小姐去小校场都扑个空,眼见着人家坐车出游,还悄悄在后面跟着。 今日跟着见庄小姐走路时不稳,那位表公子扶住,五公子急了,居然过去抢着扶,被人家兄弟们给嘲讽一顿赶走了,垂头丧气走路踢雪,还一脚踢在石头上,瘸着回来的!】 系统继续吃瓜。 秦含瑾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只要是他的瓜没有不暴露的,施施然若无其事的样子,任由秦家人用怪异的眼神看他。 【算是好事多磨吧,毕竟原剧情那位庄姑娘,就算秦家男子被抄斩,不知情的百姓在刑场唾骂,她仍然不顾家人阻拦,为五公子送行,就在刑场前祭拜任人嘲讽。 那时庄大人已经被免职,卢珺做了大理寺卿,庄家自身难保,庄姑娘还能做到如此,可见她的痴情,只不过五公子做事鲁莽,人家姑娘也是要出口恶气的。】 苏浅浅想到原剧情,虽然觉得秦含瑾好笑,但是联想那血腥的场面,心中已经不适。 如今和秦家人生活了几个月,想象活生生的一条条人命,就那样冤屈地被定格,鲜血飞溅下含冤而死,苏浅浅笑不出来了。 秦含璋也在其中,那个为了他能舍出性命的人。 秦家人的心情也有些低落,尤其是秦含瑾,垂眸握住椅子扶手,握得指节泛白。 从前不相信苏浅浅心里说的那些,如今一件件事验证,不由得他不信,对庄颜更加愧疚,却也庆幸那本书里,并未娶她为妻。 “含璋这一次出门,时候也不短了,前两天送信回来,应是用不了太久便能返程,如今朝堂上诸事繁杂,你们切记要谨言慎行,不可妄议朝政,免得为人所利用。” 秦太夫人沉声叮嘱,虽说在苏浅浅的警惕下,秦家一次次避开陷阱,可是苏浅浅并不能知道每个人做的事,一旦有纰漏就会将整个武宁侯府拖下水。 众人连连点头,尤其是在皇城卫任职的三老爷和秦含玥,秦含璋出京后他们更加注意卫所的军务。 二老爷和秦含瑾在秦家军的中路卫所,多少还能放松一些,毕竟是武宁侯府的亲军。 “禁军卫昨日有调遣,不知道是去哪里执行公务,只知道周国公亲自领兵,而且是紧急集结,只有一刻钟时间便出发,事先禁军卫没有得到一丝消息。 今日也有皇城卫的兄弟听说了去打探,结果是禁军卫执行公务的收到严令,如果对外泄露一个字,军法处置。” 秦含玥思索片刻说道,看了苏浅浅一眼。 “兵部也派了官员,这是极罕见的联合执行公务,必然是大事,只是消息封锁得极为严密。” 二老爷沉声说道,收起了平日里的懒散随性。 【消息封锁严密,还不是给长公主府留颜面,若不能证实是卢璟的死士营,那就大张旗鼓地惩治,若是证实与卢璟有关,没准就暗中解决了。】 苏浅浅在心里解释,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秦家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卢璟死士营被清剿了。 【周国公亲自领兵,不知道周国公对长公主府是何态度,他忽然抢夺禁军卫的兵权,也是一件怪事。】 系统小声接了一句。 【禁军卫的兵权在周国公手中,总比在卢珉手中好得多,若都是心有不轨,他们鹬蚌相争也是好事,太子不在其中,旁观者清。】 苏浅浅心里对这一点早有准备,并不着急。 【还是你狡猾……哦不,聪慧,聪慧……】系统说出心里话又赶忙改口。 “今日收到赐婚圣旨之后,锦溪还莫名其妙跑来一趟,要寻你说什么重要的事,我用你上庄子上的借口推脱了,不知道她为何对你如此关心了?” 杜氏忽然想起来,疑惑地说道。 【周锦溪不会猜到我的身份了吧?上次宴席她就看着奇怪,要找表公子,还是尽快去查九年前的事,然后找个机会赶紧死遁!】 苏浅浅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没表现出来:“许是前些时日看上了我的荷包,那日给她没要,又后悔了吧。” 秦家人互相看看,也不敢说破,杜氏只能点点头,琢磨着如果真的被周锦溪看破,该如何让她不要声张。 用过晚膳各自回院子。 雪还未停,虽然下人们不断清扫,渐渐也覆满了庭院,只有回廊里干干净净。 苏浅浅穿着毛披风并不觉得冷,坐在暖轿内看着雪花打在昏黄的灯笼上,狩猎场雪夜的回忆再次扑面而来,不知秦含璋此时所在,可也下了雪? 此时的秦含璋正驾马疾驰在夜里。 只要今夜将躲在山中的会首捉拿,他就能完成太子交给他的差事,尽快赶回西京,想起苏浅浅信上所言,秦含璋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加快了打马的速度。 “嗖……”羽箭破空之声,前面传来马的嘶鸣声。 “侯爷,有埋伏!”前面的秦九大声提醒! 第323章 恶梦 秦含璋此时已经勒住马缰绳,不待他发号施令,前队已经转成盾型阵,与后队的燕尾型衔接,将秦含璋保护在阵型中心。 秦含璋听一下箭矢的密集程度,双眸在夜色里隐隐闪过杀气。 “秦九,前队改成矢型,后队不变,务以最快速度穿过这段山谷,给秦三发信号,让他去将这些杂草拔了,留一活口即可。” “是,侯爷!”秦九领命吹出哨音,黑暗中人影浮动,很快变换队形,继续风驰电掣地向前飞奔,时而有箭矢被击落的噼啪之声,和偶尔的闷哼。 山道越发狭窄,前面就是云鹤山山谷,一道宽大的木门挡在谷口,谷内的人依靠天险据守,就是在此战山为王了。 秦九命令队伍停下,秦含璋这时勒住马,默不作声地等候,直到山谷内一支带着呼哨的火箭飞上天空,他才抽出剑朝着前方一指: “传我号令,奉旨剿匪,若有抵抗杀无赦!” “杀!”呐喊声响彻山谷,火把燃起,火光下训练有素的队伍,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势不可挡…… “啊……”苏浅浅从梦中惊醒,忽地坐起来,苏木急忙进来掀开帐子,担心地问她怎么了。 “没事……做了恶梦……”苏浅浅摆摆手,看看外面只有一丝微光,天还未大亮。 苏木端来一盏温茶,苏浅浅喝了一口,苏木又给她擦了汗:“夫人,你已经几个月不曾做恶梦了,怎么今晚又……” 苏木说到这停下来。 之前苏浅浅做恶梦,都是在那件事之前,她患得患失如履薄冰,总是担心做不好事被嫌弃,夜里又会梦见张氏对秦家人说她如何克双亲,如何生而不祥,嘲笑她就算离开苏府也不会过上好日子,每个人都在笑她指点她…… 自从那日苏浅浅被她救下醒过来,整个人都变了,而且奇怪的是还能听见她的心声。 这是一个活泼开朗,永远不会气馁的苏浅浅,一个恩怨分明有仇就报不隔夜的苏浅浅,一个明明很善良却偏偏喜欢装出冷酷样子的苏浅浅。 聪慧狡黠不拘小节,从不会为任何事任何人烦恼羁绊,她好像什么都不怕,勇往直前,而且再没有做过恶梦。 可是今晚她却被惊醒,难道…… 苏木有些担心地观察苏浅浅的表情,她有些担心那个战战兢兢不可终日的夫人,又回来了。 “无妨,许是这两日事情多了一些,便进了梦里,你去歇着吧,莫要担心。” 苏浅浅摆手让苏木出去,苏木悄悄松口气,这说话的口气便不是从前夫人的样子,倒像是在苏府,姜夫人在世时姑娘的样子。 给苏浅浅盖好被放下帐子,苏木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苏浅浅缓缓睁开眼睛,梦境里的画面又慢慢浮现,秦含璋浑身是血,用那双冷淡而疏离的眸子,静静地凝视她,身形渐渐模糊。 她大声喊他的名字,告诉他不可以失约,她还在等着他回来,那双眼睛好像听见了她的声音,一瞬间又有了光彩,身形也慢慢凝实。 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难道是秦含璋……遇到了危险?可是她为什么会感应到? 苏浅浅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过是一个梦而已,翻身继续睡…… 天光大亮,雪已经停了,苏浅浅换了一身男装,先去大理寺走了一趟,同庄大人在他的公署里谈了许久。 出来后她便去了安民茶楼,平郡王早已经等在那里,看见苏浅浅上下打量一番,示意她坐下,才悠然问道:“侯夫人已经向你说了,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何要给我银子?” “平郡王要银子,那就是因为缺钱,理由还重要么?虽然在下没什么钱,但是平郡王穷成这样,都想出去抢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苏浅浅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案上,朝平郡王推过去。 那边坐着的陶长史缓缓垂下头喝茶…… “苏大人何必这样冷嘲热讽,拿你一点银子就像割你的肉一般,难道我救你半条命,还不值得这一万两?” 平郡王把银票拿过去,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捻开了,像扇子一样扇了两下,挑眉问苏浅浅。 “半条命?在下一条命都不值一万两。”苏浅浅瞪大眼睛竖起一根食指。 【老子的命无价之宝,谁给你的权利替我定得这么潦草,一万两救我半条命,剩下半条我还得自力更生呗,你懂不懂生命是一加一等于n,一减n等于完犊子?】 苏浅浅在心里吐槽,脸上还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陶长史放下茶盏,用那只独臂的手掩住唇,不知是不是咳嗽,微微有些颤抖…… “罢了,所以说我已经很公道,这个价钱你是赚了。”平郡王把银票交给陶长史。 “行,既然你收了银子,作为半条命的雇主,我是不是可以问一下,是什么人要索我的命,为何要我这不值钱的小命?平郡王又是如何知道的?” 苏浅浅抓起盘子里的瓜子,一边嗑一边问。 平郡王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小脑袋瓜,一双小鹿眼水汪汪的,眼眸像是浸在水银中两颗黑曜石,乌溜溜转动无辜又单纯。 “苏潜,若是不能为我所用,你便会死,你要如何选?”平郡王沉声问道。 陶长史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垂眸看着自己仅剩的手臂。 “那便死好了,还能如何选?”苏浅浅一摊手,无所谓地说道。 “你宁可死,也不愿为我所用?”平郡王一字一句问道,声音低沉毫无情绪。 “怎么是我宁可死?难道不是只要为你所用,我便逃不过一死? 我的姐夫会放过我,还是圣上会放过我?既然如此,我何必留个骂名再死,难道还要选个臭名昭着的死法,我又不是你们的太子殿下!” 苏浅浅耸耸肩,继续嗑她的瓜子。 “你怎么知道……”平郡王有些惊讶,太子的怪癖绝对是秘密,就算在大梁,知道的人也不会超过五个,他是其中一个。 “平郡王如果不想说,那就算了,我可能暂时要离开西京几日,平郡王想清楚了,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我,那样的话我自己的事,就会自己解决。” 苏浅浅把瓜子扔回盘子里,挑眉说道。 第324章 老狐狸是瞎了么 “苏大人要出京?”平郡王蹙眉注视苏浅浅,陶长史也向苏浅浅看过来。 “一些公务要办,怎么,平郡王也想到处转转?只怕是不行,大梁使者别说离开西京,就是在西京城内的行踪,也要受鸿胪寺的监管。” 苏浅浅拍打一下袍子上的瓜子碎屑,准备起身离开。 【安亲王竟然是因为这个要杀你,噗……】 系统不由得笑出声。 【因为什么?】苏浅浅有些好奇。 【安亲王不怕这个儿子有多少女人,甚至他后院的女人都可以让他去用,但是却不能允许平郡王对任何人用心,就算是男人也不行,你触碰了安亲王的底线,哈哈哈……】 【无聊,那老狐狸是瞎了么?他的小狐狸儿子连女人都不会用心,会对一个男人用心?这小狐狸是想让我为他所用,用我与武宁侯府建立联系,当我傻的么!】 苏浅浅心里对安亲王的滤镜有了变化:也没那么老奸巨猾嘛! 陶长史看看苏浅浅,又看看平郡王,垂眸继续喝茶。 “我对大齐的风光没那么感兴趣,冬季没有个冬季的样子,如今这个时候的大梁,已是呵气成冰飞雪漫天……那才是隆冬的模样。” 苏浅浅不由抬头看平郡王,他正看着帘外,仿佛那里有他的故土,令他心驰神往。 原来他也有热爱的东西,只不过藏得很深。 “所以,若有机会,去看大梁的冬雪如何?”平郡王收回目光,看着苏浅浅。 “我爱我的一江水,你爱你的雪满山,谁还不是故土难离?不过平郡王若是做了质子,还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大梁,看漫天飞雪享受呵气成冰。” 【跟谁俩在这显摆呢,你咋不说尿尿都能冻成小冰柱呢?吃过大鼻涕冻的冰溜子没有? 舌头舔过铁的门把手,要用温水浇下来知道不?用力撕让你脱一层皮!见过冰灯冰雕吗?去过冰雪大世界吗?玩过冰爬犁吗?坐过冰滑梯吗?哼!】 苏浅浅心里把平郡王一顿踩,要说这个她能说三天三夜。 旁边的雪柯垂着头,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苏公子说的都是什么? 陶长史抬头深深注视苏浅浅,随即欣慰一笑:苍天也不忍忠良蒙冤,这分明就是来的一位神仙! 苏·神仙·浅浅怼平郡王怼爽了,起身告辞回府,她还有很多事要安排,离开西京的是苏潜,但是苏浅浅也要同时消失一段时间。 她不能以自己的真实目的告知秦家人,否则会让所有人担心,只能以苏潜要离京办差作为理由,秦家人要为此替苏浅浅隐瞒。 “祖母,这次是庄大人委派我出京查案,卢璟一案涉及的钱款账目颇多,要将这些银两追缴回来,必须要核实查证,又恐旁人知晓内情,所以只能由我去。” 苏浅浅说的半真半假,确实是同庄大人以这个理由请求核查,庄大人自然同意,给他办好了出京的文牒。 “浅浅,这件事由你去查本无可非议,只是你……毕竟从未独自出门,又没有武功在身上,教我怎么能放心?不如再请庄大人换旁人去吧。” 秦太夫人没有说出口的是,武宁侯府的当家主母,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不但对不起苏浅浅,秦含璋那里如何交代?苏太傅也不会善罢甘休,侯府名声也毁于一旦,所以连连摇头不答应。 “祖母,侯爷出门前将秦伊交给我,而且还有身手极好的暗卫,定然不会有什么闪失。 而且孙媳也不是全然没有自保之力,我身上带着的药和毒,还有浸了毒的小弓弩,如今用得很熟练了。” 苏浅浅从怀里掏出那张小弩机,这是秦含璋送她的,让秦十六交给她,希望她没机会用到。 秦太夫人见苏浅浅很坚决,只好让苏浅浅带上秦玉卓,苏浅浅摇头: “祖母,这一次出京如果带着侯府的人,遇见什么事会把侯府牵连进来,只能我一个人只身前往。” 伸手拉住苏浅浅的手,疼爱地仔细打量: “浅浅,你真的不一样了……让祖母心里敬佩又疼惜,你要记得,凡事以自身为重,危难当头武宁侯府的名声和权势,都可为你所用,不必顾虑。” 苏浅浅一怔,秦太夫人的意思难道是,她可以在必要时候暴露自己武宁侯夫人的身份,以此换取机会? 杜氏在一边扶住她的肩,郑重地叮嘱: “浅浅,你祖母所言便是我想要对你说的,只要人活着就好,其余都是空谈。 秦伊是秦家军的军师,他可以调遣秦家军半数将领,含璋将他交给你,便是允你调遣秦家军,凡事不可冒进,秦家人的血流得够多了。” 苏浅浅心中一暖,拉住杜氏的手:“祖母,母亲,你们尽管放心,我最是怕疼怕死,若是觉得危险,会比兔子逃得还快。” 秦太夫人和杜氏都被逗得笑了,让苏浅浅去做准备,苏浅浅这才离开福寿堂去了秦含璋的书房。 不久秦十六带着一名三十来岁的儒生走进来,这人白净的面皮脸有些圆,眼睛也是圆圆的,目光纯净无邪,看上去像不谙世事的少年,如果忽略他有些凸出的肚子的话。 “这位便是秦军师,属下已经告知秦军师,夫人要去寻找侯爷。” 秦十六蹙着眉,看秦伊的眼神居然有点嫌弃又有几分惧怕。 “秦军师,你可知侯爷如今身在何处?” 苏浅浅开门见山地问道,她知道秦含璋和秦家军之间,有单独联络的快捷方式,比如信鸽和随时传送的线报,只是这都是绝密的,不可能让苏浅浅知道。 “夫人为何询问这个?又为何要去寻找侯爷?侯爷出京时吩咐属下,必须坐镇京中,亦要护夫人周全。” 秦伊说话的声音和他的长相十分违和,冷淡低沉没有一丝感情。 “若是我和侯爷同时遇险,秦军师是会先救侯爷,还是先救我?” 苏浅浅问出了千古人性第一题。 秦伊沉吟片刻,还是冷冷地回道:“自是先救侯爷。” “不错,如今侯爷可能危在旦夕,我身上有能救他的药,你是选择相信我,还是选择护我周全不闻不问?” 苏浅浅的声音平静,秦伊和秦十六却变了脸色。 第325章 有猜想二字足矣 “夫人此话从何说起?”秦伊和秦十六同时开口。 “侯爷这两日可有传信回来?若是按照他之前的部署,此时到了哪里?”苏浅浅不答反问。 “侯爷确是没有传信回来,他此时应是在……云鹤山。”秦伊犹豫一下还是说道。 “不过若是遇到些棘手的事,耽搁了也是有的,而且就算传信也不会这么快……” 秦伊又接着说道,以秦含璋带的人手,对付一些江湖组织散兵游勇,简直是杀鸡用牛刀,根本谈不上危险。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十六,召集侯爷给我留下的十名侍卫,暗中跟随我出城。” 苏浅浅并不想再多说,知道了地点就好,朝着这个方向去准没错。 秦伊一动没动,看着苏浅浅拿出舆图,找到云鹤山的位置,计算着时间。 “快马疾驰去掉粮草补给的时间……两日,起码要两日!雪柯……”苏浅浅抬头看雪柯。 “夫人!”雪柯立刻挺起胸脯。 “出城后你乘车假扮我缓缓而行,在车中不必见人,只将文牒交到城门吏手中即可,若是被发现,就告知我奉命秘密查案,隐藏了行踪。” “是要跟随夫人的方向,去平余云鹤山吗?”雪柯追问一句。 “是,你只管沿着这个方向走,若是我处理完了事情,会沿路返回寻你。” 苏浅浅收好舆图,她虽然是个路盲,但是那些侍卫绝不是,在没有导航没有即时通讯工具的时代,一切都只能事先安排按着计划走。 “好!”雪柯领命去准备,秦十六这时才急忙抱拳答应一声,飞身抢在雪柯之前出去。 秦伊见苏浅浅装好舆图已经准备走了,看着他仿佛在问:先生还不出去? “夫人为何觉得侯爷有危险?”秦伊神色凝重,直视着苏浅浅。 “直觉……就是猜想。”苏浅浅淡然地回答。 秦伊的表情龟裂,忍不住咬紧后槽牙:“夫人就凭着猜想二字,便兴师动众去寻侯爷么?” “是,侯爷的性命关乎整个武宁侯府的兴衰,也直接关系到我将来的生活,有猜想二字足矣。” 苏浅浅回了这一句,朝着秦伊比手,请他出去。 秦伊气得说一句:“夫人果然与传言一般,言行肆意毫无章法!”拂袖而去。 “这分明是在夸我!”苏浅浅摇头晃脑走出书房,返回了听澜院。 换了一身适合骑马的紧身衣,外面套上袍子,空间里装备早已经齐全,最主要的是急救药品,还拿了私库中最好的人参放进空间。 梦里的情形让她脚步加快,几个丫头送她到二门,在那里十名暗卫和秦十六已经在等着,还有杜氏和两位老夫人,其他的秦家人没有惊动。 “你们先带着我的马出城等我。”苏浅浅吩咐秦十六,秦十六领命带着暗卫很快消失。 “浅浅,让我们悄悄跟着你可好?”三老夫人低声说道,拉开衣领露出里面的紧身衣。 “三婶娘,我不过是去查案,如今卢璟大势已去,长公主分身乏术,断没有机会找我的麻烦,所以不必担心,且在府里替我遮掩。” 苏浅浅安抚了三老夫人,便提袍上马车,杜氏看了苏浅浅的脚下,不由心头一紧蹙起了眉。 “浅浅,记住娘的话,凡事以己为重,万勿想着舍身求义的事,那些事不应由你来做。” 杜氏忽然拦住马车追上去,扶着车窗又叮嘱一句。 “知道了,娘。”苏浅浅点头,柔声答应。 雪柯坐在马车里,主仆二人轻车简行,这时也不过未正。 出城时恰好遇见苏浅浅的二姑丈,那位城门吏,他却并不认识苏潜,看了文牒知道是谁,点头哈腰地放行。 又行了一炷香的时间,秦十六从路旁林中牵着小白马出来,马车停下,苏浅浅脱下外袍交给雪柯,穿上毛披风下马车走过去,轻轻揉了揉马鬃附着它耳边说道: “小白,天冷了你却更胖了,出去跑一跑减减肥,好给你找个好对象,怎样?玩命干,早点散,回家办个订婚宴!” 【呸,你就会画大饼……】系统对苏浅浅的行为表示看不起。 小白却很是高兴的样子,“咴咴”地朝天打了个响鼻。 苏浅浅翻身上马,从怀里掏出她的装备,一条超大的大围巾,将自己的头和脖子完全缠起来,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秦十六和那些暗卫看得目瞪口呆,这分明像是受了重伤。 “粗哈!”苏浅浅的嘴被裹得有些紧,话说得不清楚,戴着手套的手向前一指,驾马疾驰。 十一人醒过神立刻跟上,一行人风驰电掣向前行去。 就算是里面穿了防弹衣和羽绒马甲,头上裹得像个粽子,冷风呼啸而过,还是很快就打透衣衫。 天色渐渐暗下来,小白马身上沁出汗水,苏浅浅已经觉得两条腿酸胀,身体十分疲倦。 但是按照时间她不敢停下来歇息,还要再坚持一段,给自己定了新的目标。 也不知又走了多久,苏浅浅觉得身体都麻木了,小白马的速度开始减慢,呼吸声也变粗,苏浅浅想抬手示意停下,结果手臂没有抬起来,只能勒住缰绳。 后面的暗卫打出唿哨声,前面人停下返回来,苏浅浅下马,让大家到旁边的小松林中歇息,给马喂草料,大家也吃些干粮喝点水。 这些暗卫早已经习惯了长途疾行,倒没觉得怎样,但是确实觉得马该喂草料了,秦十六这时再看苏浅浅,眼里都是敬佩。 “夫……苏大人,属下们夜行已是常事,可是苏大人……” 秦十六话还没说完,忽然停下来,一声唿哨所有的暗卫立刻带着苏浅浅躲进小松林,戒备地看着松林外的山路。 渐渐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向前行了一段返回来,随后响起同样的唿哨声。 “苏大人,是我们的人!”秦十六低声禀报,并没有擅自行动。 “去看看。”苏浅浅站起身,带着暗卫们走出松林。 “秦军师!”秦十六惊讶地叫了一声,苏浅浅却根本认不出黑乎乎的几个影子。 “你们是要今夜赶到云鹤山不成?累死老夫了!”秦伊下马走过来,身子有点打晃。 第326章 千里奔赴 “秦军师怎么……咳咳……”苏浅浅把嘴上的围巾扒开一条缝问了一句,声音有些沙哑,赶紧从怀里掏出水囊喝了一口。 累得恨不得躺在地上,也不再多说,双腿发抖转头回小松林,秦十六给她找了一块大石头让她坐下歇息。 马儿们拴在树上吃草料,暗卫们拿出干粮就着水吃一点,秦伊和秦十六就坐在苏浅浅身边的地上,也拿着饼子啃,黑暗中只有些微月光透过枝丫筛进来。 “尝尝这个。”苏浅浅从怀里掏出几条肉干,递给秦十六。 秦十六:…… 真不知道苏浅浅怀里怎么能装下那么多东西的。 “秦军师为何不坐镇京师,跟着我们来了?”苏浅浅就着水啃肉干,这个可以多补充体力,那饼子吃得她脖子伸得老长,再不肯吃了。 秦伊斜了苏浅浅一眼,虽然很打脸,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担心被苏浅浅说中,因为至少到此时还没有传递消息的信鸽送信来。 “坐镇京师固然重要,但是老夫要亲眼看看,夫人是如何被侯爷嘲讽的,老夫把诸事都安排好了,不差这一时,就算来接侯爷回京吧。” 看影子秦伊还捋了一把下巴,可是苏浅浅分明记得清楚,这圆胖脸的白净儒生,压根没有胡须。 “冒昧问一句,先生高寿?看容貌不过半百,难道先生已逾花甲?如果是真的,先生真是童颜不老,可有什么养生之道指点一二?” 苏浅浅吃饱了有了点力气,先练练嘴皮子,逗逗这位身份与行为不匹配的军师,缓解一下紧张情绪,困意来袭,她却不能让自己睡下,时间紧迫,不见到秦含璋她无法放心。 “你……夫人请慎言,老夫……我……哼!” 秦伊气得说不出话,这么多年在军营里,还没有人敢拿这个取笑他,而且他虽然不想让人看得稚嫩,但是也不愿意真把他当老头子,半百?他爹也不到半百! 秦十六见居然有人让军师吃瘪,对苏浅浅更加敬佩,实在觉得大快人心。 秦伊年岁没大多少,总是张口闭口老夫,秦十六早就看他不爽了,若不是他智计无双,动了几次整治的心思都被识破,还被侯爷罚了,哪容得他在兄弟们面前装长辈。 秦十六殷勤地提醒苏浅浅:“苏大人是不是困倦了,初次长途赶路必然如此,若是大人想小憩片刻也不是不可,算计着时间就好。” 苏浅浅真的想进到空间里,泡上一个热水澡,躺在她柔软的床上睡一觉,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就不可遏制地疯狂生长,她只有用梦境里的秦含璋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不必,今日才第一晚,还能坚持,趁着夜里多行路,天明后还要尽量避开行人,以免招人耳目。”苏浅浅摇头拒绝。 【小主,招人耳目的只有你,你把自己缠得木乃伊一样,倒是防寒又防晒了,可就是不防贼,还招贼,但凡有点好奇心的,就得跟上你。】系统幽幽地吐槽。 【闭嘴,难道你想让我回京后,顶着包老爷的脸去大理寺吗?然后蓝翔开业时,我再顶着同款包老爷的脸去剪彩?我是嫌自己活得长了,还是跑来催秦家人早点上路的?】 苏浅浅狠狠怼回去,吵了两句竟然没那么困了。 看看休息得差不多,苏浅浅吩咐继续赶路,拖着僵硬的腿重新上马,一行人在夜色中沿着山路疾驰。 天明时来到一个小镇,苏浅浅吩咐停下来用饭,给马匹补给草料,顺便问一下这是哪里,再查舆图看距离云鹤山还有多远。 果然走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路,这对于马匹和人都已经是极限,三百里的路程用了八个时辰,这样的话如果不出意外,在第二日酉正前能赶到云鹤山。 可是这样想着,意外已经来了。 苏浅浅的小白马正在马厩喂草料,这时忽然传来嘶鸣声。 装作是路人的暗卫们正在匆匆用饭,听见马鸣本能地起身,数道身影直奔马厩,苏浅浅汤碗里只照见残影,人已经不见了。 “此时马比什么都重要,没了马就等于断了腿,路上是绝买不到什么好马的。”秦伊坐在苏浅浅旁边用饭,这时候脸上也露出担忧。 很快秦十六回来了,低声向苏浅浅禀报: “光天化日竟然有盗马贼,苏公子的小白马不愧是贡马,脚力极佳且认主,那贼人牵它时被它踢了,不过那贼人恼怒了竟然伤了小白马的腿,请问苏公子如何处置?” 苏浅浅真想说自己是乌鸦嘴,想什么意外的事? “将盗马贼送交官府,待我回程时来询问结果,我去看看小白的伤。”苏浅浅起身随着秦十六到马厩,秦伊也跟过来。 脚店的掌柜搓着手连连告罪,声称所有的草料和吃食都不要钱了,另外再备上行路时需要的草料,他也没想到会有盗马贼光顾,差点出大事。 小白马的伤在右前小腿的地方,因为疼不停地“咴咴”叫,在地上不安地转圈,马蹄时不时抬起。 苏浅浅走过去安抚地拍拍小白:“真是对不住,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我来看看能不能给你减轻痛苦。” 苏浅浅说着试探蹲下身,秦十六和两名暗卫不放心,随时准备出手推开小白马。 小白却出奇地温顺,任由苏浅浅捉住它的小腿检查伤口。 可能是怕被小白踢到,匕首划得不算太深,但是也割破了皮肉。 苏浅浅拿出了准备好的伤药和止疼药,给小白清洗了伤口后,上了药包扎起来。 小白从头到尾没有乱动,待苏浅浅为它包扎好伤口,站起来抚摸它的脖子,它还用头拱了一下苏浅浅的手,好像是在表示欢喜。 可是苏浅浅高兴不起来,小白受伤了,剩下来的路怎么办?它是一匹千里马,秦家军的暗卫之所以能跟上它,是因为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她可驾驭不了那些高头大马! 至于一马双驾的事想都不要想,那样的话后天都未必到得了云鹤山! “苏公子,老……在下倒是有个主意,能解燃眉之急,不知苏大人可愿一试?”秦伊这时在旁边悠然地说道。 第327章 黑店 苏浅浅看秦伊的表情差一点笑出来,焦急的心情都缓解了,这位军师实在是有喜感,若是他一言不发时,和军师二字绝联系不到一处。 “先生有何指教?”苏浅浅忍住笑问道。 “既然这白马受伤,耽误了公子行路,不如就请店家送公子一匹好马,岂不皆大欢喜?” 秦伊说着转头去看那位脚店掌柜。 脚店掌柜瞬间变了脸色,盯着秦伊的眼神变幻不停: “这位客官说笑了,小的靠这脚店养家糊口,一年也赚不到一匹好马的钱,哪里有马送给客官?” “店家没有好马,怎么敢开了这黑店,盗客人的良驹?”秦伊指一下前面的脚店。 秦十六听见这话,上前一步抽出佩刀,压在掌柜的脖子上。 “客官饶命,小的……” “若再说谎哄骗于我,你的一只耳朵就不用留着了,总是听那些谎话,都不知晓如何说真话了吧。” 秦伊的声音本就低沉,这时候更是透着凉意。 【还真不愧是秦家军军师,这脚店掌柜就是开的黑店,不过从未被人识破。 来此多半是夜间投宿或者给马补充草料的客人,若不是江湖上的或是官兵,他们就会下手了。 好马价高好出手,又与官府勾连,获利共同分赃,就算识破将他们送到官府,也会不了了之。】 系统这时候扒出脚店掌柜的瓜。 【原来竟是官匪一窝,算是终日打雁,被雁啄瞎了眼,以为我是人傻钱多富家公子哥,丢了马也得自认倒霉,没想到一屋子都是官兵,嘿嘿……】 苏浅浅心里也觉得好笑,既是专门偷马的黑店,手里应该会有好马。 “客官,既然如此说了,便是小的认倒霉,客官且安心用饭,小的命人去取马……” “伤了我们公子的矮脚千里马,就要找这般温顺的矮脚马,我们公子不喜高头大马。” 秦伊看一眼苏浅浅,提醒那位掌柜。 “好,小的尽力!不过既然公子没什么损失,便将我的伙计放了吧,一应草料都会备齐,算是结交个朋友。” 那个掌柜咬着后槽牙答应,顺便讨价还价。 “好,放了吧,快去找马,若是耽误了小爷的事,便将你这间黑店一把火烧了。” 苏浅浅冷冷地说一句,提袍回前院店内等着。 秦十六不放心,派人看着马匹,自己跟着秦伊和苏浅浅回到店里,也不敢再吃店内的饭和汤。 苏浅浅不怕,让小二再盛了热汤,验了没毒后招呼大家快吃。 半个时辰后,掌柜进来说马送到了。 大家也都吃完休息了一阵,苏浅浅起身出去,看见院子里树下,果然拴着一匹枣红色矮脚小马,皮毛光滑漂亮。 苏浅浅走过去试探着摸马脖子,小马轻轻躲了一下,随后大眼睛斜着苏浅浅。 “你是公的还是母的?要是个小姑娘……” “咴……”小白的嘶鸣声打断了苏浅浅的话,原来是暗卫们准备上路,牵着小白从马厩出来了。 小白的伤并不影响它优雅的步态,走到枣红马的跟前,歪头打量一下,又是“咴”的一声,只不过声音小多了。 “果然是个小姑娘,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在小白的腿伤好之前,辛苦你载我一程。” 苏浅浅小声和枣红马交流了一番,又把自己的脸裹好,拉住缰绳翻身上马,试探着驾驭枣红马走了一圈,这才放心地命令启程。 大概是这个品种的矮脚马都温顺,枣红马和小白一样聪慧驯服,并没有对苏浅浅抵触,小白一路跟在旁边,丝毫没有因为腿伤落下。 日夜兼程,第二日太阳快要落山时,他们一行人终于靠近了云鹤山。 虽然风餐露宿一身尘灰,眼睛已经熬得通红的苏浅浅,双眸看着连绵的高山,双腿麻木肿胀却感觉不到疲惫。 “苏公子,属下会用特殊的法子与侯爷联络,这条路穿过云鹤山便到达平余城,若是一路还不见侯爷的队伍,亦没有联系到他们,恐怕在这山中定是有诡异。” 秦十六忧心忡忡,这时才真的相信,苏浅浅的猜想可能确实发生了。 一路行来放出的信鸽毫无音讯返回,又没有见到秦含璋派出的斥候哨探。可见他们至少没有走出云鹤山。 但是之前最后收到的传信,是从平余发出的,分明清楚地告知第二日夜晚出兵云鹤山! 秦伊神色凝重,但却仍然镇定:“云鹤山曾是前朝余孽据守之地,以一万兵拒五万大齐将士于山谷之外,是我轻敌了,不曾提醒侯爷。” “此事应该怪不得军师,万物生财会不过是民间组织,怎么能与前朝末帝亲率的金甲卫相提并论,而且那时还有誓死追随他的大将军弥庐。” 秦十六这时却帮着秦伊说话了。 “是啊。”苏浅浅露出嘴唇,声音更加嘶哑。 她从原主记忆里也知道了前朝末帝与弥庐的事,都是本朝史官撰写的正史,真假无从得知。 不过金甲卫和弥庐即使负隅顽抗,也一定不会和民间组织混为一谈,这是苏浅浅也明白的道理。 所以为何秦含璋会在这里消失踪迹? 没有时间猜测原因,只有找到秦含璋才能解开谜底。 暗卫们按照秦伊的部署,分散朝着各个方向进入云鹤山,秦十六警惕地守在苏浅浅和秦伊身边,沿着官道继续前行。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秦十六不断用竹哨与暗卫们传递消息,神情越来越焦灼。 又过了半个时辰,夜色中秦十六忽然双眼一亮,低声禀报:“苏公子,军师,发现我们的人留下的记号,在右边山坡上。” “循着记号继续寻找,我们也跟过去。” 苏浅浅目光向山坡上看过去,翻身下马,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水,用袖子擦了嘴角,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便沿着崎岖的小径向山坡上行走。 “苏公子,你可以在这里歇息,待我们找到了侯爷,再回来接你……” 秦十六有些担心苏浅浅,别说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就是军师这时候也是精疲力尽。 【若是秦含璋有危险,耽误一刻都可能是一生……】苏浅浅没回话,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想到这一句。 第328章 找到了 山路难行,渐渐的苏浅浅觉得两条腿像有千斤重,每抬起一次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胸腔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每呼吸一次都感觉到刺痛,但是却感觉不到寒冷,很快汗水便顺着额头流下来,打湿了她的围巾,被冷风吹过瞬间又凉飕飕的。 机械地抬腿向前,在不知经过了多久之后,前面忽然出现了一点光亮,很快一声短促的唿哨,秦十六立刻回应。 “苏公子,找到了,就在前面!”秦十六努力压抑惊喜和紧张,声音还是有一点颤抖。 苏浅浅已经枯竭的身体,忽然被这句话激发出了能量,咬紧牙关加快了迈步的速度。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已经翻越了一道山岭,这里是藏在两座山峰中的一处山坳,暗卫们终于收到山坳中的人回应,正是秦含璋的队伍。 最先迎过来的人走到苏浅浅面前,苏浅浅借着微弱的光线认出是秦十三,秦十三看到她时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夫人,真的是……” “侯爷在哪里?”苏浅浅没有时间谈别的话题,她只想证明自己做的梦并不是真的,秦含璋没有流血,如今也安然无恙,她的千里奔波就是一个笑话。 “侯爷他……”秦十三看向秦伊。 “听夫人吩咐。”秦伊声音低沉坚定。 “夫人请随属下到那边。”秦十三一指不远处的山洞,那里黑乎乎的并不像里面住着人。 在走进山洞之前,秦十三讲述了两日前发生的事…… 秦含璋带着队伍攻进云鹤谷的寨子,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云鹤谷里藏着一些万物生财会的会众和会主,这里确有武装护卫,但是在秦含璋率领的一千秦家军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很快这些人便丢盔卸甲,尽数被抓获或者斩杀,秦含璋命令兵士们清点俘虏,看看那位会首是否藏在其中。 兵士们找到一人身上带着金印,他虽矢口否认是会首,但见旁人都对他十分畏惧,便把他带到秦含璋面前。 那时已是将近丑时,秦含璋正在谷中最大的一处院落里,那里的书房有各种书籍,兵士们找到了一些账本,秦含璋正在翻看。 这人被送进去时神态平静,房里除了秦含璋还有他的贴身近卫秦三,那人忽然变得面目狰狞,朝着秦含璋扑过去! 那人本来近不了秦含璋的身,但是当秦三拔剑刺向那人时,秦含璋忽然赶上一步推开秦三,可秦三的剑已经刺破那人身体,秦含璋飞快用披风缠住他,想把他扔出窗外,却已经…… “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向侯爷身上倒过去,随后就炸开了,侯爷浑身上下都是血…… 接着山谷外杀进来无数黑衣人,侯爷率领我们迎击突破重围杀出来,躲进这处山坳。 这里易守难攻追兵几次想杀进来,都无法成功,我们安全了,侯爷却忽然倒地不醒。” 秦十三说着话,这时已经带着苏浅浅和秦伊进了山洞,拐了个弯豁然开朗,秦含璋就躺在山洞深处双目紧闭,身上黑色衣袍在火光映照下,看起来像是暗紫色。 是被血浸透的颜色。 苏浅浅默不作声走过去蹲下来,探手抓住他的腕子,凭着原主的记忆为秦含璋诊脉。 微弱的脉象就像随时都会消失。 “属下找到侯爷身上一个荷包,其中装着药丸,因为没有别的法子,这里没有郎中,只好冒险给侯爷吃了,好在吃了药丸后,侯爷不再流血了。” 秦十三轻声说道,应是怕打扰苏浅浅诊脉。 “荷包?”苏浅浅轻声问。 “就是这个。”秦十三上前,轻轻从秦含璋衣襟里拿出来一个荷包,虽然染了血,苏浅浅还是能认出来,是自己绣的丑鸭子。 “你们且先出去,我要给侯爷治伤,不可让人惊动,没有我召唤不可进来。” 苏浅浅吩咐山洞里的人,一直沉默守着的秦三想说什么,被秦伊比手拦住,带着他们到山洞口。 见所有人都出去了,苏浅浅迅速地把秦含璋带进空间,解开他的外衣检查伤口。 虽然秦含璋身上都是血迹,但是却没多少伤口,苏浅浅发现那些伤口不大却都是纵深的,深及动脉的地方自然会大量出血。 所幸秦十三给秦含璋喂了那丸保命药,及时止住了流血,也算歪打正着。 【侯爷受伤后又带着手下突围,这才造成流血过多。 可能敌人的安排就是知道未必能杀死他,但是要让他不得不厮杀牵动伤口以致流血致死,好狠毒。】 系统小声对苏浅浅说道。 苏浅浅先仔细检查伤口,发现伤口边缘极为整齐,就像小刀片割开的一样。 想了想先在商城买了局麻药和肾上腺素,按比例混合给秦含璋注射了,这才换上无菌手套,拿镊子剥开伤口检查伤口内可有异物。 苏浅浅这点本事主要是在做动物的药物实验时学来的,加上那点野外生存救助技能,如今只有碰运气了。 可是伤口里什么都没有。 【会不会是钻进身体里的牛毛针?】 系统甚至努力去扒秦含璋的意识,可是他现在神志不清,记忆也无法打开。 “我觉得更像是……”苏浅浅喃喃一句,急忙在商城里买了一枚验毒符。 很快验毒符化成一张表格,展示在苏浅浅的系统面板上。 “果然!”苏浅浅心一沉,这个比她想得要难,寻常的解毒丸解不了特殊的毒。 这是一种养在人身体里的毒,以结晶的形式包在皮肉中,养它的主人若受到刺伤,引爆皮肉里一种自爆蛊虫,它便会随之迸射而出。 只要有一片钻进人体内,割破血管,便会引起流血,当然后来秦含璋运功御敌就是催化剂。 流血还只是第一道杀伤作用,这种毒会让人沉睡,类似于安眠药的作用,七十二小时内不解毒,秦含璋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张验毒符虽然贵,售后服务还不错,居然有解毒药方。 苏浅浅记下那些药去查,基本上空间商城里都有,只有一味药引子,叫做食僵虫,空间商城里却没有。 “这个是啥东西?如果找不到,秦含璋……”苏浅浅抬眸去看那个人,长睫遮盖在下眼睑,睡得深沉…… 第329章 食僵虫 只剩下三个多时辰了,已经没有时间多想,对于食僵虫苏浅浅并不了解,只能求助系统。 【食僵虫本身也是毒虫,中毒后让人不眠不休产生幻觉,但是却与侯爷中的毒正好相克。 食僵虫在大山中山崖边泥土里偶尔能找到,极为罕见,而且这个时候它冬眠了,就像一截硬木棍藏在土里,更难寻找。】 系统的声音听着有些发愁。 【多难也要去找,总不能坐以待毙,好在这里不愁山,食僵虫的资料你再多找些给我。】 苏浅浅一边迅速地给秦含璋擦拭伤口上药包扎,一边问系统。 【食僵虫……】 一刻钟后,苏浅浅将秦含璋重新在山洞里的草垫上安顿好,便喊秦十三他们进来。 “侯爷身上中了毒,若是不能在三个时辰内找到药引子,只怕会长眠不醒,所以现在要请各位随我一同去寻找,这是一种罕见的毒虫,叫做食僵虫……” 苏浅浅和几个人描述了食僵虫的模样和出没的环境,便急匆匆向山洞外走,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秦含璋,低声说一句:“等我。” 藏在这处山坳里不知道外面情形,秦三提醒苏浅浅,一定要小心被山谷中的人发现。 “这些人绝不是普通的江湖人,他们就像训练有素的兵士,而且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围攻进来的起码有两千多人,把我们捉到的活口全部击杀了。” 秦三神色严肃,久经沙场的人能如此看待那些人,秦伊知道这次遇见的是劲敌。 “所以苏公子务必谨慎,若有意外……务必尽快脱身传信,属下就是拼死也会护公子回去。” 【侯爷拼死救了他,他这是要还侯爷的救命之恩呢。】 系统低声说道。 秦三将一枚信号响箭交给苏浅浅,他们被困在这里,为了安全一直不敢传信,这个信号响箭是严令不可以使用的。 “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回去!” 苏浅浅接过信号响箭收在怀里,看看周围黑压压的高山,指了一个方向: “我和秦十六去那边,若是有人先找到了立刻传信给我,我赶回来制药,切记不可被那食僵虫咬到,冬眠的食僵虫醒来也会咬人。” 秦三点头记下,留下护卫秦含璋和秦伊的人,分派人手悄悄趁着夜色去寻找食僵虫。 苏浅浅一边走一边拿出两根肉条,一根递给了秦十三,另一根塞到嘴里撕下一片嚼。 秦十三默不作声吃着肉条,眼睛警惕地四下看,最后回到前面娇小的身影上。 他想不出如此娇小柔弱的身体,为什么会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连续两日驾马疾驰,他和暗卫们都已经是在咬牙坚持,可是苏浅浅没有叫过一声苦,从来都是第一个结束休息起身上马。 爬山的时候秦十三真的担心,她会累倒在地上,可是她竟然没有被落下,一步一步翻过了山岭。 眼前黑夜里的山峰就像一头怪兽,蹲在那里嘲讽他们的渺小,野兽时而的嚎叫和寒鸦哀鸣,更增添了阴森可怖,苏浅浅却像没有听到,嚼着肉条向山峰上攀登。 苏浅浅是想把巅峰召唤出来的,起码在前面壮胆领路,秦十三断后。 可是一路都没有出现,现在突然冒出来,秦十三必然怀疑,想想也只能盯着山崖一条直线地向上爬。 意识想要向前,身体的力量却濒临极限,苏浅浅开始使用那个招数:给自己画饼。 【再走五十步,就五十步,走到那里我们就可以休息五分钟……】 【看,很容易是不是,现在休息好像有点早,还有力气,下一个五十步一定休息!】 …… 一步一步,他们终于登上了峰顶,秦十三让苏浅浅等在这里,他在峰顶四处查探,回来告诉苏浅浅,前面不过十丈就是陡峭山崖。 苏浅浅从地上爬起来,终于给自己画的饼还了愿,休息了五分钟,接下来就要到山崖边去找食僵虫。 据说这个东西不但吃土,还喜欢喝风,所以藏在山崖边的土中。 【这是妥妥的躺平体质,不怕吃土爱喝风,让我上班就发疯……】 苏浅浅跟着秦十三,走了一段路被秦十三拦住,伸手一指,苏浅浅看见两步之外没有了路,果然是悬崖了。 腿有点哆嗦,干脆跪在地上开干,这样比较安全。 拿出一盏用蜡烛做的小球灯,点燃蜡烛罩上黑色的纱,防止引来敌人,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线开始寻找。 食僵虫因为喜欢喝风,不会埋藏太深,所以不能用尖锐的利器挖,只能用手指一点一点刨开土,已是冬月山上的土又干又硬又冷,下面是岩石很快就磨得指尖烧灼地疼。 “夫人,还是属下来找,属下皮糙肉厚,夫人的手……”秦十三回头看见苏浅浅疼得吹指尖,心里实在不忍,才开口劝道。 “两个人还是要快一些,时间不多了。”苏浅浅心急如焚,咬咬牙继续用手指拂开那些冻土。 秦十三劝不住,只好更拼命地扒土,希望尽快找到那毒虫,免得苏浅浅再受苦。 可是这一片每一寸都找过了,别说食僵虫,就连像食僵虫的草棍都没找到一根,寒风呼啸,苏浅浅的心也越来越凉。 抬头听还是没有收到传信,就是说派出去的所有人都没找到食僵虫。 【食僵虫在山崖边,或许这只是山崖,不是山崖边……】苏浅浅心里低声说,向山崖那边看了一眼,随即快速地转回头。 【你能在这里找就很好了,恐高也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 系统叹口气,看来就要重新选择宿主了,秦含璋一死,武宁侯府就是一块无主肥肉,在剧情的推动下必然很快衰亡,苏浅浅作为孀妇,定是无法逃脱。 【恐高是病,得治。】苏浅浅一字一句说罢,闭上眼睛深呼吸一次,睁开眼便朝着山崖边缘爬过去。 虽然她只敢爬过去,可是她终于靠近了山崖的边缘,不看下面黑乎乎的深渊,只努力寻找有土的山石缝隙,一点点摸索。 忽然一处有一点异样,苏浅浅心中一动,努力压制住狂跳的心,慢慢拂开那一片土,土下面一截微微弯曲的小指粗的木棍,就藏在岩石缝隙里。 “找到了!”苏浅浅低呼一声,还没等她把小木棍用布夹起来,那木棍却忽然跳起来咬在苏浅浅手指上! 第330章 掉落山崖收获乘黄 苏浅浅一惊,本能地抬手向旁边一躲,可她忘了那里就是悬崖,整个人朝着悬崖下掉落! 秦十六焦急地寻找食僵虫,并没注意苏浅浅移到悬崖边,听见声音抬头看,就见苏浅浅朝着悬崖下坠落,飞身跃出去抓,可是却只触到了苏浅浅的衣衫,眼见着她被漆黑的深渊吞没。 “夫人!”秦十六低声嘶吼目眦欲裂,却听不见一声回音。 苏浅浅骤然跌落,开始时自然十分慌乱,不由得伸手乱抓想抓住枯枝之类的,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悬挂在悬崖上起码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她却抓了个空,耳边风声呼呼她一直向下坠落! 【快叫巅峰!】系统忽然大声喊叫。 “巅峰!”苏浅浅没经过思考,闭着眼拼命喊了出来。 “呼啦”一声,像是大鸟展开羽翼,苏浅浅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托住了,没有再向下,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嘴张成圆形,忘了闭上。 她伏在巅峰的背上,巅峰浑身的毛都闪着金色的光,背上两只金色的角足有一尺长,此时巅峰竟然驮着她在空中飞! “巅峰,你居然会飞……那你之前为什么让我爬山爬得那么辛苦!” 苏浅浅不敢朝下面看,两手死死抓住巅峰的金角,恶狠狠地大声说道。 “呜呜……嗷……”巅峰委屈地嗷嗷叫。 【这个时候不能得罪它,把我掀下去就遭了!】苏浅浅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赶紧修正自己的态度。 “巅峰啊,你好棒哦,这样,你能不能把我送回侯爷在的那个山洞?当然,作为你载我的奖励,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指出,我都会满足你!” “呜呜……嗷……”巅峰欢快地点头嘚瑟,飞得都不稳了,吓得苏浅浅再也不敢说话了。 【它需要什么奖励?我做了那么多也没邀功,它本就是坐骑,你如今是它的主人,为你服务是应该的,一视同仁,没有奖励,只有惩罚!不老实拿小鞭子抽它……】 系统的酸味儿山风都挡不住,苏浅浅忍不住笑,她真是太幸运了,买冰箱的赠品居然是神兽,这难道是她穿书的补偿? 巅峰飞得平稳,苏浅浅也不那么害怕了,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忽然想那些人应该就在山里,本应去查探个究竟,但是首先巅峰这一身金光太耀眼,再有当务之急也是为秦含璋解毒。 “解毒!”苏浅浅这时候去看自己的食指,那只食僵虫好像也意识到了危险,死死地咬着她不放,所以没有掉下去。 “这不会是幻觉吧,我被食僵虫咬了,以为自己看见了会飞的巅峰?”苏浅浅想起食僵虫咬了人后的结果,开始怀疑眼前的景象。 【它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还配叫乘黄?只配叫大黄!放心吧,这不是幻觉,先把那虫子收好,因为你毒发时就会有幻觉了,不要把虫子弄丢,还是先把药配好,再把自己的毒解了!】 系统像个嘴碎的老妈妈唠叨着。 【乘黄?原来巅峰是神兽乘黄?那我岂不是死不了,骑了它能长寿,两千岁还是三千岁来着?】 苏浅浅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买彩票中大奖了,一台冰箱实现了长寿的愿望! 【就是九千岁,万岁,那也得没有天灾人祸,让人捅个对穿,该死也得死,骑它是长寿,不是刀枪不入!】 系统酸溜溜地泼凉水。 【呸,你是乌鸦附体了吗?哎,那是什么……】苏浅浅气得翻个白眼,却发现旁边山崖中一处,被巅峰的金光反射出一片光亮。 【你叫它带你过去就是,它能听懂你的命令。】系统懒洋洋指点。 【不行,时间不够了,要回去给侯爷解毒,巅峰,记住这个地方,有时间过来看看。】 苏浅浅已经将食僵虫收入空间,现在要尽快赶回去,解毒还需要一些时间,而且自己也中了毒,不知道用什么药能解。 为了不引起注意,苏浅浅让巅峰把她送到悬崖边上,从底下爬上去,却见之前寻找食僵虫的地方没有人。 “秦十六居然不管我跑了……不过也正常,掉下去一定活不了,不回去留在这里干嘛!” 苏浅浅给秦十六一个解释,便急匆匆下山,还没有走出多远,却听见山下有人飞速地向这边赶过来。 她吓得赶紧躲在一棵大树后,待看清为首的是秦十六和秦三,才急忙从树后跑出来。 “快,我找到食僵虫了,赶紧发信号让他们都返回,我要快些回山洞给侯爷解毒!”苏浅浅急忙吩咐走在前面的秦三。 “夫人,你不是……我们正要去营救你!”秦十六惊讶得像是见了鬼。 “我被山崖下的树枝绊住,攀着岩石爬上来了……先不说这些,快回去!” 苏浅浅把电视剧的狗血镜头抄袭一遍,敷衍了秦十六,抓紧时间回山洞。 秦伊在洞口来回行走,不时向远处眺望,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不沉稳,见到苏浅浅安然无恙地出现时,才深深吐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留在外边,只有苏浅浅走进山洞,秦含璋还在沉沉睡着。 苏浅浅急忙带着秦含璋进空间,将食僵虫烘焙粉碎,其余的药同时研成粉末熬煮过滤,就在丑正前给秦含璋喂下去。 担心秦含璋醒过来看见空间的环境,做完这一切便将他带出空间,重新躺在山洞里的草垫上,用验毒符查看毒量正在减少,这才安心静静等着他苏醒。 苏浅浅太累了,伏在旁边的石头上渐渐沉睡过去,可是她的脸上却开始出现奇怪的表情。 【小主,小主,你不能睡,你的毒还没解,你这样是睡不着的,会比清醒还要累!】 苏浅浅这时候却正走在一条长长的通道里,通道两边都是房门,她好奇地打开一道房门,里面是一个空房间,四面墙壁都是显示屏,奇怪的是她在显示屏里看见了自己,一个她不认识的自己。 秦含璋睁开眼睛时,便听见系统在焦急地呼唤苏浅浅,可是苏浅浅闭着眼睛伏在石头上,露出的半边脸不断变换着表情,看起来十分诡异。 “浅浅,你怎么会在这里……”秦含璋声音嘶哑地问,紧张地从草垫上坐起来。 第331章 没尝到味道 山洞外等着的人急忙进来,见秦含璋醒过来惊喜万分,但是秦含璋顾不得同他们说话,抱起苏浅浅放在草垫上。 “侯爷,你的伤……还不能用力!”秦三忍不住提醒。 “我已无碍,夫人她为何……”秦含璋本想询问,却听见系统焦急的声音: 【小主,快醒过来,不然谁为你解毒!你这样中毒深了,会把自己累死的!】 “侯爷,夫人为了救你寻找食僵虫,应该是被毒虫咬了,还需要给夫人解毒!”秦十六忧心地说道。 “你们先下去,夫人她太过疲倦需要休息,余事稍后再议。”秦含璋没有问如何解毒,让所有人都出去。 【小主,知道你是太累了,一路奔波赶路,找到解毒的药救侯爷,自己却中了毒,才能这样又睡又醒出现幻觉,可是要赶紧给自己解毒啊…… 最方便的法子就是用侯爷的血,他的血里毒还没有消尽,正好克制你的毒!小主你快醒醒!】 系统的宝宝音都变了腔调,可是苏浅浅仍然闭着眼睛,脸上变换着不同表情。 秦含璋凝视着苏浅浅,她的脸颊上浮现不正常的潮红色,因为长时间没有休息,下眼睑一片青黑。 垂头看自己身上,已经被包扎好伤口,血迹也被清理干净,虽然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但是意识已经清醒,他知道苏浅浅救了自己一命。 秦含璋想了想,咬破指尖滴出血,送到苏浅浅唇边,希望她喝进去能解毒。 鲜血从苏浅浅唇角淌下来,滴落在草垫上。 【哎呀,小主喝不进去血怎么办?侯爷你……你得用口渡进去,小主如今没有意识,不渡进去没有用啊!】 系统急得在一边出主意。 【哎,这就对了……】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含璋这时已经咬破自己手指,含了一口血凑到苏浅浅唇上,轻轻捏开她的两颊,将血送进她口中。 苏浅浅的唇柔软微凉,但是脸颊却是滚烫的。 秦含璋还是第一次触碰到女子的唇,动作生硬笨拙,甚至不知道如何含住唇瓣,将血封在苏浅浅口中,迫使她咽下去。 好在试了两次之后,虽然秦含璋有些晕眩,心跳声如擂鼓,但是已经能顺利地把血喂进去。 他不知道要多少血能解毒,系统这时候不知道为何哑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只能不断地含血投喂,直到他离开苏浅浅双唇时,对上那双圆睁着的,小鹿般的眼睛。 “你……醒了……” 秦含璋又是欢喜又是慌张,忘记了他的姿势更是怪异,跪伏在草垫边支撑着身子,就是一副登徒子欲一亲芳泽的模样。 “你在做什么……咳咳咳,好腥……” 苏浅浅迷迷糊糊像是在做梦,嘴里的铁锈味却让她忍不住咳起来。 “我……你中了毒,我听说你找的毒虫与我的毒相克,所以就用……” 秦含璋第一次这样语无伦次。 “是血?”苏浅浅看见了秦含璋血肉模糊的手指,“你的血?” 秦含璋已经坐起来,不敢看苏浅浅的眼睛,因为失血显得苍白的唇抿紧,藏起意犹未尽的甜香,微微点头。 “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把你救回来,你自己流了太多血,怎么还给我喂……” 苏浅浅生气地训斥秦含璋,才忽然想起他方才那个姿势,想起她恢复意识时第一个感觉:唇上被微凉柔软覆盖,撬开她齿关送进一口腥甜的…… 红云渐渐从耳根升腾,苏浅浅心中一声哀嚎: 【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关键是我都还没明白是咋回事,没有尝到味道……就是有点腥!】 秦含璋一阵咳嗽,唤回了苏浅浅野马狂奔的意识。 “你……还没有大好,还不快躺下,一身的伤……” 苏浅浅掩饰自己的慌乱,撑着身子要坐起来,给秦含璋腾地方。 “不必,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何时,可是从西京到这里一定累坏了,你要好好歇一歇,然后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秦含璋按住苏浅浅,不让她起来。 “那……你也……”苏浅浅犹豫片刻向里边让了让。 事急从权,她确实十分疲惫,需要休息,可是秦含璋的身体亦是虚弱,既是夫妻躺在一处应该也没什么。 秦含璋想了想,先拿起旁边放的水囊,打开了送到苏浅浅口边,苏浅浅就着喝了几口,冲淡了口中的铁锈气。 秦含璋自己也喝了几口,咽下了微甜的感觉。 随后秦含璋果真躺下来,因为草垫铺得窄,担心挤着苏浅浅,半边身子都在地上。 “你靠近一点又不会吃了你,你的身子不能受寒,从前又不是没睡过,矫情什么?” 苏浅浅背对着秦含璋小声嘟囔,脸上的红云还没有消退。 一只手忽然就圈住了她的腰,后背贴上了坚实宽厚的胸膛,“夫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山洞地上属实很凉。” 温热的气息在苏浅浅耳鬓后轻拂,尽管被淡淡血腥气干扰,秦含璋身上熟悉的味道,还是让苏浅浅莫名地安心,只是心跳得有点厉害。 从前可没这么抱着她睡。 秦含璋:是,从前都是你抱着我睡! 这样有些尴尬有些害羞有些喜欢的感觉,不过是那么片刻,连日疲惫不眠不休地奔波,苏浅浅的眼皮早已经支撑不住黏在了一处。 听见绵长可爱的小呼噜,秦含璋心中的思念终于安放,在生死关头最大的遗憾,如今得以圆满: 他多想再看看苏浅浅小小的梨涡,还有听见她心中千奇百怪的念头! 手掌下是苏浅浅纤细的腰肢,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她的柔软; 鼻息中是苏浅浅淡淡的体香,像雪一样清冽,像梅一样淡雅,听着苏浅浅的呼吸,秦含璋安然沉睡。 山洞外拐弯的石壁上,贴着的几个脑袋缓缓离开石壁,互相使个眼色,蹑手蹑脚退出去。 侯爷安全了,夫人就是最好的良药,从前那些谣传就踏马只是谣传! 几个人守着洞口坐下来,眼见天边已经有曦光出现,总算迎来了令人期待的日出。 【啊啊啊,凭啥呀!】系统的哀嚎惊得苏浅浅差一点跳起来。 第332章 不会弄疼了夫人 可是苏浅浅没有跳起来,腰间的重量阻拦了她的动作。 她睁开眼,就见秦含璋闭眼正睡着,长睫如鸦翅浓密,遮盖住双眸,眼皮上极细的血管都清晰可见,挺直如雕刻的鼻梁,薄而轮廓分明的唇,还有眼角那一处小小的疤痕,好像缺了哪里,都不是完美的秦含璋。 【还真是好看呢,我承认我是颜狗,让我背叛组织的只能是美人计!好看……我为什么会这个姿势看他,我分明是背对着……】 苏浅浅有不好的预感,目光缓缓向下,就见自己一条腿嚣张地压在秦含璋大腿上,手正从他的臂下伸过去,搂着他的腰,所以秦含璋的那只手无处安放,搂着她的肩。 缓缓地闭上眼,苏浅浅又发现一个问题,觉得头下枕得很舒适…… 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秦含璋另一条手臂就挨着自己右脸,自己枕着他的胳膊睡得还挺美。 【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是谁把我调成这个姿势的,我不是,我没有,别赖我!】 苏浅浅心里坚决不承认,自己会这样投怀送抱,再次睁开眼睛,准备趁着秦含璋还没醒,破坏作案现场。 可是鸦翅轻扬,秦含璋双目睁开,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映着她贼兮兮的表情,微微弯了眉眼,晨起时慵懒的沙哑声音响起:“夫人要做什么?轻薄了为夫想不认账?” “我我我何时……轻轻轻……轻点……”苏浅浅本想把自己作恶的腿拿下来,却被秦含璋长臂一探,扣住了她的小腿,慌乱下语无伦次,说出来后恨不得把自己埋了。 秦含璋听得也是一怔,随后忍不住低笑:“好,为夫知晓,不会弄疼了夫人。” 苏浅浅忍不住闹个大红脸,虽然她表面上把男女之事看得通透,但是实际演习一次也没有,每一次总是死在第一面上,她本能地认为这不是她要的人,便不会再给对方机会。 所以尽管她被称阅人无数,也仅仅停留在“阅”,从来没有做过人。 可是这不代表她不懂做人的流程,还有那些五花八门的描述手段,让她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受,一个“疼”字延伸了无数想象! 【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被无故屏蔽了……不知道多久,这期间对你的行为无法了解,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你不觉得应该对我解释一下吗?】 系统被无视很是恼火,想找回一点存在感。 【我要是能屏蔽你,你就等于被判了无期徒刑,每天能出来放风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可惜我做不到,看来还是有能制裁你的,你好自为之吧。】 苏浅浅敷衍了系统的质问,轻轻踢了秦含璋一脚:“还不放开,侯爷怎么也这般没正形,你的身上还有伤,毒也未必全都清了,若不然你也不会又睡了……咱们睡了多久?” 苏浅浅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启禀夫人,您和侯爷睡了五个时辰,现在已是未正光景,属下备了一些薄粥,还请用一些。” 外面忽然响起秦十三的声音,很是愉悦还带着笑意。 苏浅浅像被烫到了,急忙收回自己的手脚向后退,差一点就撞在石壁上,却被秦含璋用手臂环住。 “慌张什么,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多规矩,他们没我准许,断不敢闯进来的。” 秦含璋低声在苏浅浅耳边安慰,轻笑一声松开她:“不过夫人,为夫的手臂酸麻了,怕是要劳烦夫人扶为夫一把,多谢。” 苏浅浅起身,有点不好意思地给秦含璋揉了几下手臂,扶他坐起来。 自己活动一下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再用验毒符查一下秦含璋,身上的毒终于全清了,只是那些伤口还需要慢慢养。 两个人整理好头发衣衫,秦含璋唤秦十三进来,秦十六端着木盆也跟着进来了,盆里是热水,让他们将就一下洗漱。 苏浅浅倒是想进空间好好洗一洗,可是现在确实不方便,就凑合着用棉布擦脸用柳枝蘸盐擦了牙。 秦含璋被苏浅浅勒令不准乱动,秦十三服侍他洗漱,之后二人用了一些粥和苏浅浅带的腌菜,秦伊和秦三便走进来,几个人商讨云鹤谷的事。 苏浅浅却惦记着昨天在山崖下看见的东西,趁着他们都在这,以找草药为名,独自朝着昨晚寻食僵虫的山峰走过去。 秦十六奉命一直跟着,苏浅浅琢磨着怎么能把他甩掉,直到快到峰顶了,她忽然惊呼一声: “糟糕,我要带的采药的袋子留在山洞里了,十六,劳烦你帮我取一下,我就在这里等你。” 秦十六有些为难,他是不应该离开苏浅浅的,可是苏浅浅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犹豫了片刻只好叮嘱,让苏浅浅不要乱走,就在这里等着他,他很快就回来。 苏浅浅连连点头,见秦十六的身影消失,这才赶忙唤出巅峰,让它带着自己到山崖下,去找那处发出亮光的地方。 这时天还没有暗下来,巅峰就在苏浅浅面前,从那只呆萌的小白犬,化形成了金黄色的神兽,伏下身让苏浅浅骑到它背上。 巅峰化形后奔跑起来就像一道残影,苏浅浅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在悬崖外,飞在深渊之上。 “巅峰啊,从前真是委屈你了,原来你这么有用,早知道你有这神力,我何必骑马骑得腿抽筋,不过就有一点不好,你这神力太招摇了,被发现了你倒是跑得快,我这两条腿就得被打折,哪也去不了了。” 苏浅浅唠唠叨叨,也不知道巅峰能不能听懂,就看它歪歪大脑袋,“呜呜”两声摆摆头。 很快巅峰便带着苏浅浅到了悬崖中间的一处,这时能看清有个山洞在崖壁上,苏浅浅让巅峰把她送到那里,巅峰又化成了一只小犬。 山洞因为缩进山崖内,风雨轻易淋不到,虽然洞口不算宽敞,但是里面很干爽。 苏浅浅把小弩机装在右手箭袖下,只要勾动机簧弩箭就会发出,弩箭上都浸了麻醉药,左手提了那盏小球灯,小心翼翼向山洞中走去…… 第333章 意外发现 可是走了不过十步,就到了山洞尽头,里面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野兽栖息的地方,我看见的是野兽的眼睛?不可能啊,那个光不是活动的,而是真的折射出的闪光……】 苏浅浅打量整个山洞,发现这里应该有人居住过,虽然小,但是洞壁低矮的地方很光滑,应是长期摩擦的结果。 有的地方会有硬物划刻的痕迹,像是一些记号,不过苏浅浅看不懂,只能拿出纸笔画下来。 苏浅浅画完了就在对着洞口的洞壁上摸索寻找,因为反光最可能是从这个方向出现的。 洞壁上会有一些凹凸不平的岩石,苏浅浅终于发现,有一处似乎不一样,岩石的颜色略浅,而且很光滑。 用手摸那处岩石,也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用力按一下,竟然有些松动。 苏浅浅警惕地观察四周,看看哪里会不会射出毒箭,还有她脚下会不会塌陷,但实际上根本看不出什么。 咬咬牙还是壮胆再按,那块岩石竟然倒进去,露出一个很小的石洞,她用小球灯一照,立刻光华四射。 苏浅浅微微眯眼适应了光线,才发现是一块拳头大的圆形石头,颜色也是浅灰的,被磨得圆溜溜,放在一个木头盒子之上,同时发现被这石头映照后,倒进去的石片也在发光。 赶紧从商城买了测辐射的灯,测试辐射值属于正常范围内,这才放心地拿出来。 【这是个什么玩意?夜明珠?】苏浅浅摆弄着石头。 【小主,你还是先看看那个盒子,或许这东西就是吸引人来找到的灯,那盒子里的东西才是重要的。】系统这时候提醒苏浅浅。 苏浅浅把石头和石片都放进空间,再用灯照,没有石块是发光的了,这才伸手拿出那个木盒,小心翼翼打开。 盒子里放着一块玉的印章,上纽是盘着的怪兽,印章阴刻着几个字,苏浅浅也不认识于是又放回去。 盒子里还有一把石头钥匙,和一张暗褐色折叠起来的皮子,苏浅浅打开看,竟然是一张图,上面画的是什么地方没有写,只有一个地方有个圈,图的角上写了几行她不认识的字。 【这是古人留下的玩意,估计没什么用处了,先收着吧。】 苏浅浅看看空间里的时间,担心秦十六回来找不到她露馅,一股脑把东西收在储物间,便急忙从山洞出来,骑上巅峰回到悬崖边下方。 悬崖上有声音,苏浅浅只好让巅峰驮着她,她爬上悬崖露出脑袋,看见秦十六正焦急地寻找她,她才喊了一声:“我在这!” 秦十六跑过来时,苏浅浅已经爬上去,在秦十六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拍拍身上的土:“这上边没有什么药,我就下去看看……也没有,咱们回去吧。” “夫人,您……可是学过什么绝学,擅长飞檐走壁,踏风而行?”秦十六跟在后面,手上提了好几个布袋子,没一个是秦含璋所在山洞里的。 【我是没学过,有只神兽替我学了!】苏浅浅忍不住心里得意。 “之前掉下去熟悉了地形,便不觉得有多可怕,哪里有什么飞檐走壁踏风而行!”苏浅浅摆手敷衍过去,加快了脚步。 虽然秦含璋安全了,但是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几日,再不出去只怕带的粮食都用尽了,就算打些野物勉强充饥,但是那些受伤的兵士也需要医治,她没办法拿出大量的伤药,是会被怀疑的。 所以尽快走出云鹤山才是当务之急。 回到山洞时,秦含璋已经和秦伊商讨完了,一个人倚着石壁看舆图,等着苏浅浅。 “怎么才回来……没有采到药吧,没关系,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为了我受伤耽搁了两日,既然你们能从外面进来,出去也无妨。” 秦含璋看着走进来两手空空的苏浅浅,放下舆图想要起身,却被苏浅浅用手一指:“别动。” 秦含璋像被定身了,果然没动。 “你要抓紧一切时间休息,真要是从这里出去,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我们能进来,是因为我们人少不一定惊动敌人,但是所有人突围可就不一样了,而且一旦出去没有了屏障,若是寡不敌众……” 苏浅浅不免担忧。 “那些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是绝不敢追到云鹤山之外,这里已经能出去,我想他们不会追赶。” 秦含璋思忖着说道。 “云鹤山里是什么人养了这么多兵士,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而且必然与万物生财会有关,难道万物生财会的钱都是……” 苏浅浅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一点。 “如今看来大有可能,万物生财会诓骗百姓,所得的钱财用于豢养私兵……此事重大,之前查到许多线索指向云鹤山,或许是为了在这里将我与皇城卫一网打尽……” 秦含璋说到这里笑看苏浅浅:“多亏夫人给我带的药,当时我便服下一丸,领着兵士们突破重围,若不然怕是等不到夫人赶来了,不过你是如何得知我在这里遇险?” “我就是猜的……”苏浅浅假装喝水,敷衍过去。 【看来那梦境并不是假的,当时侯爷果然受伤,浑身是血,只是为何我能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苏浅浅自己心里也是懵的。 秦含璋却是眸光微震:“猜的……阿宁,我却是梦见了你,在梦里你告诉我不可失约,你还在等着我回去,我不敢违背,可是梦里的你那身装扮十分奇怪,是我从未见过的……” 苏浅浅这时呆呆地听着,无法相信会有这样奇妙的事发生,如今回想那个梦,她真的是穿着在另一个世界的衣服,是她工作时的样子!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那个世界的自己,与秦含璋之间有什么关联? 苏浅浅摇摇头,晃掉这个可笑的想法,忽然发觉了秦含璋对她的称呼:阿宁,他是在唤儿时救他的那个小姑娘吧,可惜那个不是她。 “侯爷竟然做了那么奇怪的梦,是侯爷命不该绝,老天都在帮你呢。” 苏浅浅笑了一下,脑子里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睁圆了眼睛:【这件事的发生,本应在几个月后!】 第334章 再好看的冷屁股也不行 没错,原剧情是秦含璋在雪灾之后,因为受灾之地匪患横生,他领兵剿匪受重伤,回去将养了一个多月,至于秦含璋是被谁所救却没有提,若是药丸…… 那时秦含璋与原主已经解除误会,原主会制药,莫不是给秦含璋带了药丸,救了他一命? 但是原剧情剿匪并没有查到万物生财会,所以并没有给秦含璋用毒!这毒等同于人体炸弹十分珍贵,自然想用到更需要的地方。 苏浅浅心里千回百转,不知道为什么剧情提前了,或许就是因为她的存在,改变了原有的轨迹,那么秦家将要遭遇的厄运,也会如期而至吗? 秦含璋在一边静静地观察苏浅浅,他能听见苏浅浅的心声,但是苏浅浅此时默默都思索,竟然什么都没说出来。 看苏浅浅表情,秦含璋知道这件事很严重,难道是他受伤苏浅浅也知道,如今提前了,所以一切还会发生? 如果一切都会发生,那么他如今要做的就是…… 秦含璋没再说什么,手放在胸口处,那里是苏浅浅绣的小鸭子荷包,虽然不精致,但是他却觉得比所有的配饰都好看,怕弄坏了才藏在身上,可惜还是染了血。 秦含璋抬起头,仔细看苏浅浅的容颜,因为扮男装画得棱角分明,即便如此仍是掩不住她秀美的骨相,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藏了两湾春水,浮动粼粼波光。 苏浅浅思索了片刻,抬头时就看见秦含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让她的心猛地一跳。 “侯爷,可是有哪里不适?”苏浅浅小心翼翼地问。 “并没有,这几日辛苦你了,先歇息片刻,或许天黑后我们就要出去。” 秦含璋垂下眼眸,重新拿起舆图,态度又回到从前的冷淡疏离。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忽然就高冷了?本来还想说我捡到的东西呢,算了,最讨厌热脸贴冷屁股,再好看的冷屁股也不行!】 苏浅浅识趣地远远坐到一边,悄悄拿出盒子里的图看。 秦含璋眼睛在舆图上,听见苏浅浅的话心里一个踉跄,真想把这个在他心上点火的家伙拖过来,打两下她的屁股,让她知道利害。 可是他还是忍住了,苏浅浅说得没错,如今波云诡谲,各种怪异的事频频发生,从前自信没有他一杆枪一柄剑解决不了的事,现在那些让他以为可保武宁侯府的功劳,也不能保阖家安宁。 他真的要让这样美好的女子,陪着他一起深陷泥淖万劫不复吗? 秦含璋承认最初听到苏浅浅的心声时,本没有什么感情完全是利用,他不想秦家真的有那样一日,希望苏浅浅能给他一线生机,让自己的亲人免于危难。 可是当他渐渐知道从前对苏浅浅的看法皆是误解,苏浅浅所作所为也有她的苦衷,她又曾在幼时救过他性命,他便改变了从前的想法。 而且如今的苏浅浅让他冰冷的心重新回暖,他甚至贪恋每一刻活着的能看见苏浅浅的时光,他不知不觉离不开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甚至为了她不惜放弃自己的性命。 若是一切果真无法改变,那么在发生那件事之前,他要苏浅浅放下秦家人,独自逃生不留牵挂。 “侯爷,外面来了几个人,要见苏公子,为首的人是明月楼少主。”秦十三这时进来禀报,看一眼莫名其妙的苏浅浅。 “江白频?他怎么找来这里的?”苏浅浅觉得奇怪,还是收起那张图,起身跟着秦十三要出去。 “请江少主进来。”秦含璋眉目清冷地拦住苏浅浅。 苏浅浅又坐回去。 【这是更年期提前了,还是青春期滞后了?不是智商欠费了,就是情商余额不够了,江白频莫名其妙跑到这找我,不让我先去探探虚实,自己暴露目标,是嫌受伤太轻,还想用飘飘悠悠的灵魂,疯狂燃烧本已经坎坷的余生?】 苏浅浅在心里吧啦吧啦地吐槽,秦含璋本有些苍白的脸色,这时泛起红晕,虽然不大懂苏浅浅说的是什么,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拿眼睛瞪着舆图,装作没听到。 江白频大大咧咧走进来,难得没穿他的大红斗篷,一件黑色披风衬着他过分妖媚的脸。 “苏公子,本以为你只是胆子大,但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跟着几个暗卫就敢钻进云鹤山找人,你难道不知,这么多年云鹤山从来都是官府和江湖人的禁地吗?” 江白频给秦含璋行了礼,毫不客气地训斥苏浅浅。 苏浅浅:我真不知道…… 秦含璋这时沉下脸:“江少主,本侯的内弟做什么,难道还要江少主首肯不成?” “侯爷,他做什么我们本是管不着的,不过既然我们楼主答应护他周全,便绝不会食言,我和兄弟们千里跟随,就是为了让他活着回去,好给楼主一个交代,若不想让我查问,回去后和楼主解了约定便是。” 秦含璋看一眼苏浅浅,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没想到这小女子还给自己多加了一重保障,心里很是欣慰。 “原来如此啊,江少主辛苦了,快请坐,这样我就更放心了……是我不知道此中厉害,给江少主添麻烦了。” 【真是瞌睡了来枕头,免费高级护卫提升了安全系数,不过……】 苏浅浅心里想注意,眼珠一转说道:“江少主,既然你是来保护我的,只要能保护一人就成对吧?” “正是,旁的人不在我的任务之内。”江白频看一眼秦含璋,尤其扫了他受伤的地方,显然知道此时他没什么战斗力。 “那就好,既然保护一人,我决定请你保护侯爷,在安全回到西京之前,他的安危由你负责。” 苏浅浅点点头,云淡风轻说出一番话。 “不必!” “不行!” 两个男人同时开口,要求却是一致的。 “侯爷先别说话……江少主,怎么就不行?你只保护侯爷,我的性命就算丢了也不用你负责,我会写下文书告知江楼主,你为何反对?” 苏浅浅朝秦含璋竖起手掌,回头掐腰质问江白频。 “我说苏潜,你不会是有毛病吧,自己性命都不顾了,惦记着自己姐夫,你难道是……”江白频指着秦含璋一脸不可言说。 第335章 大郎,该吃药了 “是什么?”苏浅浅有那么一点紧张。 【难道被看出来了?】 “你还真的是……”江白频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都快瞪成杏核眼了。 “我就是怎么了?现在我是雇主你要听我的,今晚侯爷领兵从这里返回西京,你要一路护送保障他的安全……不一定要一路,只要离开云鹤山地界就好。” 苏浅浅想起秦含璋说的话,又修改了一下要求。 “为什么?” “凭什么?” 两个男人再一次默契地开口了。 苏浅浅只觉得心累:“侯爷,因为你如今重伤在身,虽然看着挺精神的,但是像江少主这样的高手,是能看出你受了伤的,你若是被集中围攻,我所做的就前功尽弃了。” “江少主,我就凭与江楼主的约定,如果你今晚不肯按照我说的办,侯爷未必会出什么事,但是我一定会向江楼主告状,你言而无信言不由衷言行不一严词拒绝……” 苏浅浅的手指就要点在江白频的鼻子上了,被秦含璋拉了回来。 “真是不可理喻,好,你好!今日我就再听你一次,回到西京便绝不管你的事! 武宁侯,他说得不无道理,你若出了什么事,他必然跟着受牵连,受累的还是我!” 江白频说着哼了一声,拱手后就向外走:“随时待命!”,走了几步又返回来拉苏浅浅:“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两个大男人还要时刻待在一处不成?” 秦含璋伸手把苏浅浅带到自己身后,淡淡看着江白频:“不错。” 江白频的脸沉下来,见苏浅浅并没有反对,一甩黑披风出去了。 “他是怎么看出来我是你的……”苏浅浅摸摸自己的脸,不知道为何掉马甲了。 “或许他并没有看出来。”秦含璋坐回去,又拿起舆图。 “没有,那他……”苏浅浅有点懵逼。 秦含璋没有说话,又恢复了之前的疏离冷淡。 【装高冷,谁不会啊,从前姐可是俺们那嘎达首屈一指的冰山美人,不过在装之前,哼哼,大郎,该吃药了!】 苏浅浅拿出一丸药,这是祛除秦含璋体内余毒,同时提升免疫力促进伤口愈合的药,当然味道不太好,里面加了一点那个“臭蛋”。 “侯爷,还是先把药吃了吧,夜间若是出发,务必要多加小心,不可再受伤了。” 苏浅浅拿出药丸,先屏住呼吸,同时把水递给秦含璋。 秦含璋面不改色地接过去吃了,喝了几口水继续看舆图。 【怎么回事,难道是他的嗅觉出了问题?还是我的药出了问题?那味药如果不臭就是失效了,我得试试。】 苏浅浅心里琢磨着,悄悄再拿出一丸捏碎了蜡皮,放在鼻子下面……“呕……” 苏浅浅差一点吐出来,急急忙忙跑出去,把那丸药送给在门外的秦十六:“这个可是好东西,吃了吧。” 秦十六吃不吃她可不管了,找水洗了许多遍手,这才回到山洞里,从空间拿出一小罐蜜饯,递给秦含璋。 “吃一颗就没那么苦了。” “大男人的怎么会吃这个,我不喜甜食。”秦含璋看一眼蹙起眉。 “大男人怎么了,大男人也是会怕苦怕累,怕疼怕死的,在娘亲怀抱时,谁还不是宝宝呢。” 苏浅浅挑眉反驳,执着地举着蜜饯罐子。 “好吧,那我便吃一颗。”秦含璋勉强地接过去,拿出一颗放在嘴里,剩下的收进了怀里。 苏浅浅看着空了的手:说好的吃一颗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没想到用在这里了,最怕苦怕疼怕血怕虫的人,却要忘了这些感受,成为别人眼里无坚不摧刀枪不入的人……】 系统懒洋洋吃了个小瓜,秦含璋表情一滞,苏浅浅心里不信:【要说怕血我还信,晕血的人并不少见,要说怕虫……哈哈哈……】 苏浅浅用奇怪的眼神看秦含璋,心里不厚道地大笑。 简单用过晚膳,秦伊走进山洞,他和秦含璋按照计划,分成两个单独的队伍出去,无论是谁遇见敌人,都可以相互照应内外夹击,当然如果无法取胜,总有一部分人能逃出去。 如果先头一部就遇见劲敌,那么只能立刻退守,再想办法突围,保护住实力。 戌初,队伍已经在山坳里悄然集结完毕,三日前的突围损失了两百多人,如今剩下的七百多皇城卫,加上秦含璋近卫,分成两部向山坳外撤出。 秦九和秦十三护着秦伊先行,如果前面在出山坳后半个时辰还没有动静,秦含璋的队伍再出山坳。 马和人的脚下都捆了布包着落叶,队伍在夜里无声无息地行走,只有轻微的沙沙声。 秦含璋和苏浅浅站在一处,秦三和秦十六护在他们周围,江白频带着明月楼的四个兄弟,就站在苏浅浅和秦含璋身后。 半个时辰过后,秦含璋朝着前方比手,队伍出发。 小白马和枣红马都由秦十六牵着,苏浅浅专心行路,身体酸疼的感觉还没有消除,但是比起来时的疲惫好了很多。 因为绑着布挂住了树枝,苏浅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扶住她的手臂。 “小心,不要急。”秦含璋贴在她耳边低声提醒。 温热的气息像是点着了火,苏浅浅耳根都烧起来。 【搞什么,扶就扶,好好的用这样的话撩拨人,长得好看声音好听了不起啊?】 苏浅浅心里埋怨,挣脱秦含璋的手:“顾好你自己,你还受着伤呢,摔一下又死不了。” “是死不了,可是会疼……”秦含璋声音低低的,再一次固执地扶住苏浅浅。 “都是草能有多疼!”苏浅浅耳朵烧得更厉害,一点不觉得冷了。 “万箭穿心那种疼……”声音很小,但苏浅浅还是听到了。 只觉得心里像是有无数的花,轰然一声齐齐绽放,浓烈得让她喘不过气。 原来情话动人心,是这样的感觉! “你们二位,是提着头在谈……话么?是当敌人没有我这样的高手,听不见你们说话吗?可是我能听见!” 江白频凑过来在二人中间,咬牙切齿说道。 “起开!”苏浅浅伸手推开那张俊脸。 “嗖嗖嗖……”破空之声忽然响起,江白频和秦含璋同时拉住苏浅浅护在身后。 “敌袭,迎战!”秦含璋沉声下令。 第336章 突围 三百多名皇城卫按照事先部署,如果第一队已经出去第二队要尽力厮杀与前队呼应,所以这时抽出佩刀,杀向从山坡上俯冲下来的黑衣人。 “阿宁别怕,跟紧我,我定带你杀出去!”秦含璋贴近苏浅浅说一句话,一抖手中长剑,拉住苏浅浅的手,朝前方疾步奔去。 “哎,逞什么能,你现在是我的雇主,当由我来护着!” 江白频喊了一声,长剑挽了一个剑花,飞身冲到苏浅浅和秦含璋身前,摆出防护的姿势。 很快黑衣人逼近,皇城卫和秦含璋的近卫与黑衣人厮杀到一处,他们尽可能扩大战圈,将黑衣人阻挡在秦含璋的安全范围之外。 但是这样的情形维持了不过一刻钟左右,战圈越来越小,江白频与明月楼的兄弟,还有秦含璋近身的侍卫全部加入战团。 苏浅浅早已经将小弩机握在手中,跟随着秦含璋竭尽全力向山坳外冲。 江白频像一条黑龙入江,长剑化为一道白练,将秦含璋和苏浅浅团团护住。 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黑衣人前仆后继不死不休地涌上来,渐渐将秦含璋的队伍团团围住,这时他们已经登上了峰顶。 苏浅浅开始抽冷子放她的小弩箭,只要见到有人想扑过来袭击秦含璋,她瞅准机会就扣动扳机。 秦含璋回头持剑将一名黑衣人斩杀,回头对她粲然一笑:“你做得很好,护住自己。” 双方都厮杀得红了眼,这时秦伊率领的前部也返回,从山下向山上攻。 本以为黑衣人会分出一部去阻截,可是那些黑衣人不要命一样朝这边猛攻,完全不在乎后背的敌人。 秦含璋双眸微眯,低声说道:“阿宁,如果你能脱身,不要回头一直走,我会来找你的!” 苏浅浅不明白秦含璋为什么这么说,可是秦含璋忽然松开她的手,朝着江白频大喊一声:“护住她!”便只身杀进重围。 很快苏浅浅便明白了,那些黑衣人始终都对秦含璋咬住不放,却没有人在意苏浅浅是否逃走。 【他们要杀的人一直都是秦含璋!】苏浅浅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目标只是秦含璋,必要置他于死地。 【为什么?就算秦含璋前来清剿万物生财会,换了别人也是一样,为什么一定要他的命?】 苏浅浅还是不明白,但是只能想办法。 “江少主,我会护住自己,所有人都去保护侯爷!”苏浅浅严肃地命令。 秦十六本就奉了秦含璋的令不敢离开苏浅浅左右,正在看着秦含璋带伤奋战忧心不已,听了苏浅浅的命令,立刻如蒙大赦,飞身扑过去替秦含璋解围。 江白频凝视一眼苏浅浅:“护住自己,我去替你看好他!”说罢也冲到秦含璋身边。 苏浅浅手执小弩机,身后还跟着江白频带来的兄弟,他们身手都不错,而且黑衣人并不注意她,让她有时间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们此刻正在从山峰上向下突围,但是黑衣人只想把他们截在山峰之上,因为一旦下山接近官道,就等于是出了云鹤山。 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杀了秦含璋,仅仅是因为灭口吗?还是另有隐情? 苏浅浅一边在那几名明月楼兄弟的庇护下前行,随时用小弩机清除掉想袭击她的黑衣人,一边思考着四处查看。 终于,她发现了远处有一人一马,就在山林间伫立,远远看着这边,身旁有黑衣人护卫,就像石像一般。 擒贼先擒王!能在这时出现在这里,绝不会是无辜之人,定是黑衣人的首领,苏浅浅想了个主意,在黑衣人袭击她时,不再用小弩机射晕,而是低声吩咐明月楼的兄弟: “护着我逃走,让他追!” 苏浅浅假装害怕朝着那一人一马奔逃,身后跟着服从命令的明月楼兄弟,黑衣人在其后紧追不舍,很快便接近了那骑马的人。 这时借着月光可以看清楚一些,那人用硕大的风帽挡了脸,端坐在马上,并未因苏浅浅接近便离开。 【小主,那人竟然是……煊国公!】 系统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苏浅浅也差一点惊掉下巴,煊国公在府里守着姬妾装摆烂她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会在这千里之外的云鹤山遇见,他究竟要做什么? 如果他就是这些黑衣人的主人,那么煊国公可是陷害武宁侯府的幕后之人?为什么? 电光石火之间容不得苏浅浅多想,苏浅浅大喊:“救命啊,有山贼!”朝着煊国公的方向冲过去。 那些黑衣人纹丝未动:这种蠢货不需要动! 苏浅浅看着前面的路,只要再接近十步,她的弩机便可以精准地射到马上人,用解药要挟他放过秦含璋,否则他们今晚即便出去,也会损失惨重。 【五,四,三,二……】苏浅浅就要进入安全射程之内,忽然身后传来羽箭破空的声音,她为了安全不得不向前扑倒! 待她抬头看时,就见骑马的人已经驾马离开,而且那些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去。 怎么回事?苏浅浅懵逼地爬起来,这时秦含璋和江白频也都到了她身边。 “有援兵!”秦含璋看着山下,苏浅浅渐渐听到密集的,马蹄哒哒的声音。 “所以他们撤兵了?”这样的神转折苏浅浅着实没想到。 “尽快离开,援兵是假的!”秦含璋低声说道。 “啊?是你……”苏浅浅恍然大悟。 秦十六站在秦含璋身后一脸得意:“侯爷一向用兵如神……” “闭嘴,快些带上受伤和战死的兄弟,立刻下山。”秦含璋沉声打断秦十六。 “是,得令!”秦十六立刻严肃起来,转身去做事。 秦含璋扶住苏浅浅,淡淡月光下他眉目清冷,双眸却熠熠生辉,仔细查看苏浅浅没事,才牵着她向山下走。 很快秦伊迎过来,原来他先出去一个主要任务,就是一旦有变在适当时机让人造出有援兵的声势,使得敌人不敢冒险而退兵,这个时间要掌握得刚刚好。 为了防止敌人卷土重来,队伍快速撤离下山,走上官道后上马,一路疾驰离开云鹤山。 天亮时已经到了云鹤山之外,前面就是津宁县城。 “不能进城,只能在城外隐蔽歇息,津宁是煊国公封地,也是他的祖籍之地。” 秦含璋下令,看了一眼苏浅浅。 第337章 乔装进城 【原来侯爷竟然知道是煊国公?没看出来这么聪明啊……】 苏浅浅心里悄悄议论。 【你现在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侯爷应是已经查到一些线索,但是事关重大不能打草惊蛇,没想到云鹤山中埋伏了这么多私兵是真的。】 系统条理清晰地分析了一番。 江白频按着剑亦步亦趋跟在苏浅浅身后,皱着眉若有所思。 “你想干什么?”苏浅浅回头站定,江白频只顾想事情差点撞在苏浅浅身上,故作镇定理直气壮指指前面: “我也去那里。” 苏浅浅向前面看一眼,伸手指着:“我可没有与人一同如厕的习惯,江少主请。” 江白频白皙的面皮顿时涨得通红:“谁要同你一起如厕,我是要去那边散步!” “江少主这癖好果然与众不同,专挑茅厕旁边散步,江少主自便!” 苏浅浅说罢拐个弯折回去了。 “苏潜,你竟然耍我……”江白频气得咬牙切齿,见那些明月楼的兄弟,正远远地用诡异的眼神看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向茅厕那边晃过去。 苏浅浅折回来直奔秦含璋休息的地方,秦三找的这个位置避风,苏浅浅赶紧检查了一下伤口,果然又渗出血。 “余下的路程虽是走官道,但是也不短,我还要去查卢璟卖官的案子,你如果一直赶路身子受不住…… 不如这样,你我假扮进京赶考的举子,你染病需要一路休息,身边只要留下贴身暗卫就好,其余的皇城卫由秦伊带着尽快赶回西京。” 苏浅浅眼睛一亮,要说乔装改扮她已经颇有经验,那样的话可以进津宁县城休养,顺便查案等着雪柯。 秦含璋表情淡淡的,好像没什么兴趣,蹙眉想了一会儿,才勉强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本是要秦十三买一辆马车,载着你返程,免得你骑马把自己弄得贼人一般……” 秦含璋看一眼苏浅浅赶紧转开头,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从下了山骑马开始,苏浅浅又把自己包得像木乃伊,秦伊他们已经见怪不怪,旁的人却忍不住看了一路:这位小苏大人还真是不介意仪表! “什么贼人,这是有效防护……”苏浅浅不满地反驳。 “既然你还要查案,也不能让你一人独自行走,便依你的意思,我与你扮作赶考的举人,倒也方便行事。”秦含璋接着说道,还是那副勉强的样子。 【真是得了便宜卖乖,我为你好你还在那拿乔……还说我像贼人,你要是蒙了脸,一身杀气就是悍匪!】 苏浅浅心里吐槽,嘴上不敢杠,连连点头:“侯爷英明!” 秦含璋抿唇压住笑意,有苏浅浅在,那些厮杀血腥的事很快就如浮云飘远,虽说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变故,但是只要人在,披荆斩棘杀出血路又有何妨? 秦伊过来和秦含璋商讨,苏浅浅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拿出肉条撕着吃,不防备被一只手抢过去。 江白频撕着肉条塞嘴里,眼神露出惊叹:“这个味道不错,你怎么吃独食?枉我这一路护着你!” “哎我说……洗手了么你?去茅厕那边散步……味道自然不错!” 苏浅浅阴阳了江白频一句,又拿出一根肉条:“稍后我会和侯爷乔装改扮入城,你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让侯爷安然无恙,可以回去向江楼主复命了。” “乔装改扮入城?你要做什么去……我并不关心你做什么,但是我却要保你无恙,所以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别以为小爷没事做,若不是大哥命我,我堂堂明月楼少主,怎会管你死活!” 江白频跃上旁边一棵大树的树杈,仰躺着一边嚼肉条,一边斜眼表明自己立场。 “我说了出事不用你负责……” “那也不行!这是小爷做事的规矩!既然进城,小爷带兄弟们准备准备!” 江白频说到这里,又从树上跳下来扬长而去。 “真是人不二逼枉少年,不尝眼泪不知咸,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加班不知社畜累……不让你加班你还非加不可,我可不付加班费!”苏浅浅转头嚼着肉条嘟嘟囔囔。 秦十三和秦十六回来时,带了一车草料,还有一些热粥干粮和酱肉腌菜,大家分吃了之后,秦含璋和秦伊便按照计划的,兵分两路。 苏浅浅给换了长袍的秦含璋在脸上一顿捣鼓,果然收敛了杀伐之气,加上他的相貌本就无可挑剔,看上去就像一位病弱的书生。 秦三扮成车夫,秦十三和秦十六分别是秦含璋和苏浅浅的书童,几人上了马车朝着津宁县城出发。 马车上秦含璋闭目养神,苏浅浅这时也换了长袍,琢磨煊国公的事,这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若真的被皇帝知道,那么苏莘莘和孩子…… 苏浅浅想起朱佑城和朱幼欢可爱的样子,心就猛地一缩,难道就放任自己的姐姐和孩子们随着朱家覆灭,还是她能阻止秦含璋不告发煊国公? 她都做不到! 如果想救苏莘莘和孩子,只有他们娘三个离开煊国公府,并且与朱家毫无瓜葛,但是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被休或者和离,苏莘莘都带不走孩子,毕竟朱家没做出像曹家那样人神共愤的事,但是只让苏莘莘自己逃出来,这个想法太自私了,将来有一天苏莘莘知道了,会不会怪她? 苏浅浅想着想着叹口气,这件事着实难办,因为目前还丝毫不见端倪,就算想劝苏莘莘,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很快马车进了津宁县城,这里的县官就是从卢璟那里买官的人之一。 酒楼客栈永远是得到消息最方便的地方,就算想打听县老爷的秘闻,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一块银子递上去,小二化身说书人。 这位县太爷三年前上任,本是一介商贾,家中世代经商,到了他这一代忽然萌生了做官的想法,于是发奋图强日夜读书不倦……倦不倦不知道,反正小妾通房是没闲着。 “石大老爷三年前通过县里推举,直接进了京城应试,虽然乡试没有榜上有名,但是因为得贵人青眼,抬笔就赐了官,回到咱们这里做了县太爷,石家如今可今非昔比!” 小二压低声音挑眉毛说道。 第338章 两个大男人怎么住一间房 “怎么今非昔比?”苏浅浅做出八卦的样子,压低声音把耳朵凑上去,可惜了那张骨相俊美的脸,立刻就贼兮兮的。 秦含璋咳嗽一声伸手拉住她衣领拖了回来。 “你们是上京赶考的,知道一些有好处,若是能找到门路,岂不是一劳永逸?” 小二的眉毛飞快地跳动,十分喜感,苏浅浅心领神会,摸出一块银子递过去,小二悄悄收在袖子里,回头看看掌柜没注意他,表情更加热络。 “实不瞒小公子,石大老爷自从做了县太爷,那可不是从前商贾之家,石家的狗出门,那都是横着走的,从前做生意的对手,有多少卷铺盖滚蛋了,民哪里能与官斗!” 小二眉毛跳来跳去,讲得绘声绘色,只不过时常警惕四下看看。 “而且,石大老爷可是在煊国公的封地,祖上也是和煊国公的祖先有些情分在的。 每年缴纳的食邑赋税送到煊国公的祖宅,自然和国公爷搭上关系,这里面的好处不用小的多说了吧?” “国公爷……能有什么好处?”苏浅浅一脸的不谙世事。 “一看公子就是不识人间疾苦的,能和国公府攀上关系,下面百姓有什么不满也是敢怒不敢言,哪个敢提头告状的?那些钱财还不是……” “二狗,客人的酒还不送上去?我看你是皮痒了!又来多话,早晚惹出祸事!” “来了,来了,两位公子慢用,有事再唤小的!”二狗慌忙就要走。 “哎,小二哥,在下还有一事相求,若成了另有重谢,不如用过饭后客人不多时,到我们的客房一叙?” 苏浅浅赶紧叫住小二,低声说道。 “好,客人放心!”二狗这回不仅眉毛跳,眼睛也要飞起来了。 用罢饭苏浅浅和秦含璋上楼回客房。 他们定的是一间不算太好,但是还算宽敞干净的客房,这里不受关注,寻常客人不少,家中条件尚可的赶考书生,多半住在这里。 楼下就是书童车夫住的房间,方便听着楼上动静。 刚刚走上楼梯,就听见身后有人唤:“两位公子,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实在是有缘啊!” 苏浅浅回头,就见江白频一身大红袍,又变回了火鸡一样的装扮,只不过为了装斯文,头上束玉冠,腰上挂了好几块玉佩,手里拿着一本书,苏浅浅很不幸看见了书名…… “江公子幸会,您不去斗鸡,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也要去赶考?” 苏浅浅揶揄江白频,故意又瞄了一眼那书名:青楼集事录。 “正是,在下不才,也要进京赶考,相约不如偶遇,既然在此相见,便结伴同行吧。” 江白频一步步踱上楼,站在苏浅浅下一阶却刚好与苏浅浅平视,凤目流转,那颗眼角的朱砂痣与红袍相映生辉。 “江公子请自便,我与苏贤弟性情相投,并无特殊癖好,只怕扰了江公子兴致。” 秦含璋伸手环一下苏浅浅肩膀,意有所指地打量江白频,带着苏浅浅上楼去了。 “哎,说谁呢,谁有特殊癖好……这个是谁买来的……我说秦公子……” 江白频嫌弃地扔了那本书,喋喋不休跟上来,在烟雨楼里心机颇深的滤镜碎了一地。 江白频跟到秦含璋和苏浅浅的房间,正要跟进去,被秦含璋“啪”地一声将他关在门外。 “聒噪。”秦含璋冷淡地吐槽一句。 “哎,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住一间房?是付不起银子吗?小爷我有的是银子,替你们再要一间上房!你们听见没有……” 江白频一看两个人把他关在门外,那几个扮做书童仆人的兄弟都看他笑话,气得拍门吵嚷。 “你干什么?” 苏浅浅忽然拉开门,猝不及防的江白频一个踉跄扑进房间,好在他功夫俊,以脚尖为轴旋身立稳,负手得意地看着苏浅浅。 “怎么样,觉得我的话有道理了?两个大男人怎么能睡在一间房……” 江白频止住话头,苏浅浅转身就看见秦含璋盯着江白频,仿佛他再多说一句,就让他永远闭嘴。 “秦公子身上有伤,自然是要照顾他,难不成你来?” 苏浅浅斜了一眼江白频,走向秦含璋,示意他躺下来休息。 秦含璋收了眼中的凌厉,顺从地躺到床上去,闭目养神,沉声说一句:“让他出去。” “苏潜,我帮了你这么多,要是我也受了重伤,你可会这样照顾我?还要同榻而眠!” 江白频不服气,觉得苏浅浅就是找借口。 “我……”……自然是不能,苏浅浅心中翻了个白眼。 【你和他怎么能一样!】 江白频一脸受伤,愤愤地一甩红披风: “说不出来了吧,你就是厚此薄彼……不对,是居心叵测!你……你们……对得起武宁侯夫人吗?对得起你姐姐吗?哼!” 江白频拂袖而去,把门摔得“咣当”一声,地面都有些震颤。 “噗!”苏浅浅忍不住笑出声。 “他想到哪里去了,哈哈哈……” 苏浅浅坐在椅子上捧腹笑个不停。 “有那么好笑吗?”秦含璋睁开眼睛,看着笑得踢腿的苏浅浅。 “我是有多瞎,断袖还要找一个不行的……” 苏浅浅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伸手捂住,眨着眼睛在心里祈祷:【他听不见,他听不懂,他听不见,他听不懂!】 秦含璋:原本是听不懂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小二愉快的声音:“客官,送热水!” 小二把热水桶放在一边,这才虾着腰恭敬地询问:“公子有什么吩咐?” “小二,这津宁城是通往北疆必经之路,城门吏定是见闻颇广,可有听说上了些年岁,守城门十余年的城门吏?我要写一篇文章,想寻这样的人说些新奇之事。” 苏浅浅笑眯眯问道。 “城门吏……这个只怕不好寻找! 津宁的城门吏十分辛苦,若是出了岔子责任重大,又没有多少油水好捞,所以都不愿到那里当差,更换得十分频繁,最久的差不多也就三年。” 小二神情明显失望,苏浅浅也有些失望,如果是这样,想找到九年前的城门吏,还要费一番周折。 “小二,那么年头久远些……比如说老武宁侯棺椁回京那年……” “客官,要是无事小的就走了!” 小二忽然变了脸色,匆匆提起木桶就要离开。 第339章 都是我的错 “等等,小二,你为何如此惊慌,不过是想询问些城门上所见趣闻,可是有什么忌讳?” 苏浅浅发觉不对,伸手抓住小二衣袖,不让他走。 “客官,小的就是没本事的草民,这颗头还要留着吃饭哄客官们,上有爹娘要供养,下有……下有一群牲畜等吃食……” 苏浅浅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心里问系统:【能不能查出来他到底怕的什么?】 【嘿嘿,小主,你可找到正主了,这碎嘴子小二的爹虽不是城门吏,却是那几年守在城门上服过兵役的,他的碎嘴子就是随了他爹,本就是爱说些杂闻,听个八卦的。 不过他爹却警告过他,唯独不准提起老侯爷回京那一年的事,若是有人问就赶紧逃,说了什么全家都会掉脑袋!】 系统说出这些,苏浅浅转转眼珠放开了小二:“既然你不说那便算了,银子还是会给你的,你再帮我寻一寻,若是寻到了那样见识多不嫌银子咬手的,再来找我。” 小二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提着木桶躬身退出去了。 “你是要查……”秦含璋有些惊讶。 “是,你走之后我见过陶焕,他与冯双义见了一面,说出了一些当年的事。 与周堂同时去北疆军营的还有一人,蒙着头面不知是何人。 别人可能无法知晓,但是这种去往北疆的传令使,必须要在各个指定签押的城门出示腰牌文牒留证,否则他都无法到边关,津宁便是其中一关,津宁的城门吏必然知晓是何人。” 苏浅浅声音极低,只让秦含璋能够听到,虽然他们装扮成书生无人注意,但是起码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还有一人……”秦含璋低声重复了一遍。 “是,而且传令使还说了要去救什么人,危在旦夕刻不容缓君命难违之类的话,与陶焕所说倒是都能对上。” 苏浅浅简单解释了几句,这里并不方便多说。 “你先好好休养,昨晚恶战后又奔波良久,体力消耗不小,暂时不宜多思多虑,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着急。” 替秦含璋洗了一块热手巾,简单擦了脸和手,便让他安心入睡。 “你做什么去?”秦含璋一双桃花眼盯着她,淡淡地没什么情绪。 “不做什么……” “那还不到榻上来歇息,你是要在那里坐着睡吗?”秦含璋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怨气。 “好……吧。”苏浅浅被质问得没脾气,也确实十分疲倦,干脆脱了鞋上了床,可是发现只有一条被子。 “这店家怎么回事,两个男子能盖一条被子吗?”苏浅浅不由发火,就想下去找掌柜。 “别麻烦了,从前两条被子时,最后也只盖了一条被子……”秦含璋低声说着,拉住苏浅浅,把被子让出一半。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你睡相不好,抢了我的被子?怪不得……” 苏浅浅先是疑惑,接着恍然大悟,指着秦含璋要控诉,被秦含璋捉住她的小手:“是,都是我的错,先睡觉好吗,很累,很疼。” 秦含璋声音从未有过的柔软疲惫,握着苏浅浅的手指,掌心温热干燥,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就睡一会儿……” 苏浅浅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秦含璋闭上的眼睛下有一片青黑,心里忽然柔软酸疼:他不过是二十一岁的男子,在她的那个时代,大学还没毕业,可是在这里,却已经多少次九死一生。 “好。”苏浅浅轻声回,安静地依在秦含璋身边,也闭上了眼睛…… 走廊里,江白频一双好看的凤眼要喷出火星子…… 苏浅浅和秦含璋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苏浅浅默默抽回压在秦含璋身上的腿和胳膊,两人起身下床,苏浅浅开口问:“是谁,什么事!” “客官,你要找的人我能找到,求客官救救小的娘亲!”小二的声音急切,带着颤抖的哭音。 两人对视一眼,苏浅浅过去打开门。 二狗进门就“噗通”跪下:“客官,小的娘亲素有喘疾,这么多年就靠刘郎中的方子吊着,这几日天寒发病,谁知道那药竟然不管用,刘郎中说必要用些贵重药材,可是小的家贫…… 客官,只要能给小的银两买药救我娘,就算掉脑袋我也愿意,求求客官!” 二狗跪在地上“咣咣”磕头,苏浅浅急忙把他拉住:“先别说了,快带我去你家中,或许我能有法子,放心,我定会给你银子给你娘治病。” 苏浅浅回头嘱咐秦含璋:“你留在客栈歇息,我很快回来。” “一同去。”秦含璋已经拿来了苏浅浅的披风。 【真是犟种!】苏浅浅心里腹诽,也没时间费口舌,一边走一边穿好披风,跟着二狗下楼。 这时已是戌时,客栈里灯烛明亮许多人在喝酒闲谈,苏浅浅和秦含璋急匆匆走出去,秦三和十三十六都急忙跟上。 “哎,干什么去不叫上我!”江白频从后边大步追出来。 苏浅浅翻了个大白眼,没工夫搭理他,急忙上了马车。 二狗坐在车外,给秦三指路,很快离开热闹的街市朝着民居行去,在一处小院外停下来。 “公子小心!”二狗在前面领路,院子里铺着石块有些不平,低矮的草房里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那一点光亮无法照亮整个院子。 秦含璋扶住苏浅浅,他习惯了在夜里视物,并不觉得有什么障碍。 二狗先进了房:“爹,我请了苏公子,他能给我娘治病……或是给我们拿治病的银子……” 苏浅浅和秦含璋跟着走进去。 小屋里可谓家徒四壁,只有一张残破的床和一张断腿木桌,用一根木棍捆上支撑着,桌上放着几只豁口碗,地上小炉子没盖的陶壶烧着水,房里充斥着草药混杂着酸腐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 一位脸色蜡黄双颊塌陷的妇人半倚在床上,不停地张口喘息嘴唇青紫,旁边蹲在地上的中年汉子愁眉紧锁,看见进来的人慌忙站起来不知所措。 “二狗,你用什么换……换银子?娘……娘不治!”妇人断断续续说道,用力摆手。 第340章 城门奇事 “娘……”二狗急切地要解释。 “他是用他的一片孝心换的,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苏浅浅淡然说道,迈步向妇人走过去。 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鼻烟壶样的东西,让二狗扶起他娘向前微倾身坐着,打开盖子给她嗅,很快妇人喘息便不那么困难。 又拿出药丸让二狗给他娘喂了,妇人唇色也渐渐变浅,不再是青紫色。 妇人感激涕零地在床上连连道谢,二狗也跪下给苏浅浅磕头:“公子大恩大德二狗定会报答!” “虽说一时解了急症,日后还是要吃药,尤其冬日里不可着凉……” 苏浅浅说到这里看看周围环境,轻轻叹口气,果然是救急救不了穷。 穷苦百姓最怕的就是患病,一旦得了病多半无钱医治,像二狗一家把积蓄花光了,到最后也逃不过一个死。 别说在这样医疗落后的时代,就是在她生活过的时代,被疾病拖累得倾家荡产人财两空的,也是屡见不鲜。 “这些药够你娘把病医好,还有一些银子,添些冬衣买些炭,熬过这个冬天,待她的身体将养好,明年便不会犯旧疾。” 苏浅浅拿出药和一块银子,放在那张断腿桌子上,便准备离开。 “公子,小的说过找到了你要找的人……” 二狗看着桌上的药和银子,咬咬牙转头对他爹说道: “爹,这位公子要写文章,想听你说说……那年在城门见到的趣事,爹,公子对咱们家有恩,就算是掉脑袋儿子也认了!” 二狗爹看一眼妇人,两人对视后都是叹口气。 “老伯若是为难,不必勉强,不过是一篇文章,不作也没什么大不了。” 苏浅浅摆摆手,示意秦含璋离开。 “公子,小老儿这辈子就喜欢听些杂闻,同旁人说些闲话,这日子好似过得就没那么清苦,既然公子今日为此而来,小老儿便说上一说,就当腆颜卖艺了。” 二狗爹比手拦住苏浅浅,仔细看了一眼秦含璋,摇摇头叹口气。 江白频和他的人,还有秦三他们都在外面,房里只有二狗一家和秦含璋苏浅浅。 二狗给他们两个拿来勉强能坐的小凳子,仔细擦了擦让他们坐下,二狗爹就开始了他的讲述。 “公子问的,是九年前那场战事之前,津宁这里遇到过什么奇事吧? 公子是个妙人,这么多年从没有人问过,小老儿吓得战战兢兢守着的秘事,一再叮嘱妻儿不可提及,到头来无人问起,小老儿都以为那不过是我做的梦……” 二狗爹眯起眼回忆往事,黝黑的脸上,眼角的皱纹更深。 “就当做是梦,公子听些故事吧!” “大军发兵去北疆都会从津宁经过,可是从不会入城,小老儿只有一次有幸见到侯爷,真是威武不凡……” 二狗爹看向秦含璋,黯淡的眸子里有了神采。 “那几年因为战事,津宁往来经过的传令使,还有传递急信的信使日夜不停,谁都不愿守城门,小老儿便被派到那里,虽说不是城门吏,倒比城门吏守着的时辰要长。” “小老儿遇到的第一件奇事,便是煊国公押运粮草去往北疆,经过津宁时朱府自然会慰劳煊国公带的兵士,可是那些兵士吃了朱府送的东西却上吐下泻,整整耽搁了五天才启程!” 秦含璋神色严肃,他最清楚战时粮草的重要,如果在寒冬季节,本就消息滞后再拖延供给粮草,五天时间可能就会让大军无力征战。 “那时小老儿远远见到了煊国公,出城向北时忧心忡忡。 待两个月后回来时,煊国公在朱府停留了许久,还曾在夜里出城去往云鹤山方向,没有骑马坐着马车,马车里绝不止一个人……” 苏浅浅和秦含璋对视一眼,这件事说明从那时起,煊国公便与云鹤山的私兵有了关联。 “小老儿遇到的第二件奇事,便是在北疆接连传回大捷信报之后。 城门吏的婆娘那日分娩,他之前有了两个女儿,一直盼着这次是儿子,便让我替他守着,溜回家等儿子去了。 小老儿那些时日心中畅快,那晚喝了点酒,不想快到戌时居然有人拿着腰牌要入城。 小老儿不敢怠慢,开了城门验腰牌,却是京中的传令使,那人手上有一片青记,小老儿记得清楚。 他要小老儿在文牒上用城门吏的印,小老儿哪里有印?急忙让人去寻城门吏。 那人连连喝骂,还不停转头去看身后马车,马车中的人身份定然显赫,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城门吏很快赶来,陪着笑脸给那传令使用印,结果传令使却拿出两份文牒。 城门吏看了一眼变了脸色,说了一句:王爷……就被传令使喝住,让他快些用印,还要连夜赶路,城门吏为难却也不敢不从,用了印之后放行。 城门吏自那日便整日战战兢兢,没过三日忽然暴毙于家中,扔下一家子孤儿寡母。 这件事之后,便是传来武宁侯大败于须弥山…… 随后侯爷和两位公子的棺椁回京,路过时小老儿还曾偷偷去送了一程,那时津宁城里一片骂声……” 二狗爹停下来,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 “公子,小老儿说的这些,可能就是吃多了酒做的梦,公子当做趣闻也罢,当小老儿胡言乱语也罢,姑且一听,至于写文章能不能用得上,全看造化。” 二狗爹起身把泥壶里的水倒进破碗里一些,房里没有炭盆,水进碗里很快就没了多少热气,端给二狗娘喝下。 “侯爷,草民没什么本事,就只能说些陈年往事,藏了这许多年,太晚了……” 二狗爹叨念着端着破碗,叹了口气。 从二狗家中出来返回客栈,苏浅浅和秦含璋都沉默无语,马蹄声在夜里更显清晰。 “‘王爷’……不知这车中人便是王爷,还是另有其意?无论怎样,这位‘王爷’必定和那场战事有关。” 苏浅浅终于轻声开口。 【小主,二狗爹还有一事不曾说,他曾听见马车里传出咳嗽声,这件事与冯双义所说吻合,此人身份显赫又有咳疾,或许可以凭借此事查找。】 系统忽然出声提醒。 第341章 她的眼里心里有了人 苏浅浅双眼一亮。 在那时有什么人是患了咳疾且身份显赫,太医署的医案或许有记载。 而且还提到王爷,皇帝的兄弟剩下的就那么几个,皇帝的儿子那时年纪都小,不会被派往边关,顺着这个线索不难查。 无论如何总算有收获,苏浅浅心里还算欣慰。 来给二狗娘治病自然是有目的的,但是即便没有达成目标,她也不会后悔,救了一条人命总不会是错事,何况功德力也会有收益。 “咕噜噜……” 寂静的车厢里响起奇怪的声音,苏浅浅脸上表情凝滞:【原来肚子饿真的必有回响!】 秦含璋严肃的表情有一丝龟裂,忍不住挑起唇角: “我觉得有些饿了,不如去用些饭食,十三,这津宁城可有啥必吃的美食?” 【自然有,傻逼也是要吃饭的,也会想吃美食!】苏浅浅心里翻个白眼。 【哈哈哈,傻逼吃的美食……小主你是懂对号入座的……】 系统笑得上不来气。 秦含璋咳了一声,听着秦十三在车外禀报,看着苏浅浅的表情。 “便去那家扁食铺子吧,天寒吃上一碗热的馄饨也好。” 秦含璋观察苏浅浅在听见馄饨时眼睛亮了一下,便吩咐秦三去扁食铺子。 扁食铺子里这时客人不多,一般都是去酒楼酒肆吃酒用饭,来吃扁食馄饨的都是急着果腹的行人。 秦含璋寻了一张桌子和苏浅浅坐下,江白毫不客气地坐在旁边。 店家是一对老夫妻,这时白发老媪过来问吃什么,看一眼苏浅浅回去端了一只碗过来。 碗里盛着棕红色粘稠的汤,里面还有红枣桂圆,闻着香气是一碗红糖做的糖水。 “姑娘,喝碗糖水暖暖,女子不比那些糙汉子,受了风寒将来身子要受苦的。” 白发老媪将糖水放在苏浅浅面前,问了几人都吃什么,便去忙活了。 “哈哈哈……苏……姑娘……你竟然被当成姑娘,真是好笑……日后看你还如何有脸面支使属下……” 江白频乐不可支,秦含璋和苏浅浅冷眼看着他,“我像个姑娘有那么好笑吗?”苏浅浅淡淡地问。 “这还不好笑?这婆婆定是不知你如何心狠手辣,对我用诡计……” 江白频说到这里想起那边还有他的兄弟,于是哼了一声不再说了。 秦三他们几个坐在一边,像看傻子一样看江白频。 苏浅浅也不理江白频,向那婆婆要了一个空碗,分了一半糖水给秦含璋:“我喝不完,你替我分担些。” “我不喜吃甜……”秦含璋蹙眉。 “那给我,我喜欢吃甜的!”江白频伸手就要去拿,被秦含璋荡开手,把那半碗糖水拿在自己手中,斜眼看江白频:“我的。” “你这人恁地奇怪,分明说了不喜吃甜……”江白频指着秦含璋手里的碗,气得质问。 “我的。”秦含璋再强调一句,端起碗小口啜着喝糖水。 苏浅浅只觉得好笑,喜欢吃甜不敢承认,还要在那里傲娇争抢,不管他们说什么,自己慢慢喝糖水。 很快馄饨端上来,热气腾腾一大碗,里面还放了一些干野菜,泡开了翠绿浮在汤上,苏浅浅看得食欲大增,用木勺舀着吃得眼睛放光。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吃得香,用木勺把碗里的馄饨搅了两遍,还是没有吃。 “其实这个挺好吃的,不过如果你确实吃不下,让十三去买碗面?” 苏浅浅这才想起秦含璋不吃肉,有些不好意思。 “不必了,我……试一试……”秦含璋见苏浅浅愧疚的样子,心里反而有歉意,因为自己不吃肉,害她吃东西都不能随意。 秦含璋盛起一只馄饨,端着木勺送到口边,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像吃药一样送进嘴里,应该说吃药都没用这么艰难。 苏浅浅也不吃了,停下来观察秦含璋的表情,就见秦含璋慢慢咀嚼着,很快咽了下去,又去盛第二个,待他又吃下了才小心问道:“如何?” “味道不错。”秦含璋接着盛起第三个。 “我就说很好吃吧!”苏浅浅得意地挑起唇角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吃个馄饨还让人夸奖,这算什么本事?你看我……” 江白频气不过,自己吃了大半碗也不见苏浅浅关心,夸他一句能吃! 苏浅浅不理他,大口把剩下的馄饨都吃了,还喝了两口汤,满足地放下了碗。 秦含璋这时也吃得差不多,秦十三过去结账,江白频大手一挥:“别动,小爷请了!” 拿出一锭足有五两的银子放在白发老媪面前桌上:“婆婆,再给我装上一罐那个糖水!”,江白频朝着苏浅浅喝的糖水碗挑眉。 “后生也喜欢喝糖水?还是给那姑娘买的?那姑娘眼里心里有了旁人,装不下喽,莫要白白把心送出去!” 白发老媪一面絮絮叨叨说着,一面乐呵呵装了一罐糖水交给江白频。 “哪里有姑娘……”江白频轻笑,却不由自主去看一眼苏浅浅,那眉眼确是与武宁侯夫人颇为相像。 “婆婆,这两个果子留着吃吧,谢谢你的糖水。” 苏浅浅从怀里拿出两个西红柿,交给白发老媪,老媪也不推辞,接过来道声谢收起来。 “眼里心里有了旁人……” 江白频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边,嘴上喃喃重复了一句,斜眼看车窗,那里面坐着苏潜和秦含璋。 回到客栈里,店堂里没有多少客人,掌柜见他们回来,又殷勤命人送上热水。 江白频托着那一罐糖水走到前面: “这糖水我可以吃个够,不像你们两个大男人还分吃一碗,苏公子若是嘴馋,我倒是会大方些,送你两碗,秦公子不喜甜食便罢了。” “多谢江公子,这糖水虽好,多食却有诸多坏处……不过江公子就不一样了,你要多吃些说话可能会好听些。” 苏浅浅伸手将江白频扒拉到一边,带着秦含璋上楼去了。 “你……除了牙尖嘴利诡计多端一无是处!” 江白频托着糖水罐子咬牙切齿,转头把罐子向他的兄弟们一丢:“便宜你们了,谁大男人吃这玩意!” “我们吃!”几人乐呵呵捧走了。 客栈里一夜寂静,可是天明后,却出了大事。 第342章 进学税 终于能好好睡觉,苏浅浅一夜好眠,睁开眼时却不见秦含璋。 摸一下旁边他睡过的地方还有温度,他的气息也尚未消散,说明他离开不久。 【我睡得那么沉吗?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我的警惕性一向很高的。】苏浅浅心里质疑,向系统求证。 【你的警惕性确实很高,防盗梦技术遥遥领先,心若在梦就在,谁挡了你的梦之路,你就勾了谁的生死簿,沉睡面前生死都是小事,活着是好梦,死了就长眠!】 系统一顿吐槽,声音里都是嫌弃。 【我就休息一晚怎么了,这些天实在太疲倦了……侯爷他去了哪里?】苏浅浅严重怀疑系统到了叛逆期,每句话都要带刺,阴阳怪气的。 【你出门看看不就知道了?不过这时候应该看不到什么大事,就是有点血腥……】系统神秘兮兮地说道。 苏浅浅不理系统的卖关子,整理好衣衫到木盆那里洗漱,发觉木盆里的水温刚刚好。 打开房门就听见楼下一片嘈杂声,苏浅浅刚迈步便看见秦含璋正上楼梯,身后跟着官差。 “什么事?”苏浅浅见秦含璋上了楼,这才开口问道。 秦含璋摇摇头,示意她听那跟上来的官差说话。 “大老爷有令,所有上京赶考的举子,在津宁经过皆要到衙门登记录册,缴纳进学税,若有人擅自抗命,方才那举子便是下场。” 官差按着佩刀大声吆喝,挨个房门敲打询问,可是上京的书生。 苏浅浅向楼下看去,果然见一名三十多岁的儒生被打得头上流了血,正被一童仆用帕子捂着头,个个敢怒不敢言。 “官爷,敢问这个进学税是哪一年颁布的税赋,参加会试的举人何需缴税?学生孤陋寡闻实在不知……” 苏浅浅拱手陪着笑脸问那官差。 “哪一年颁布的税赋……”那官差说到这里打量苏浅浅,眼神猥琐,“小公子看在你年少无知,官爷我就不与你计较,这可不是你能问的!” “他确实不能问,因你根本不配答。” 秦含璋本是不在意的神情,此时骤然冷下来。 那官差正要瞪眼怒骂,忽然觉得一阵寒气,竟然不知不觉接连向后退了几步,退到楼梯边上,一跤跌了下去。 楼梯虽不太高,但是阶梯却不短,那官差一路翻滚撞在扶手柱上,身上佩刀叮当乱响,骨头磕碰的声音和惨叫声不断,直到落回客堂。 跟着上楼的两名官差看得目瞪口呆,看看秦含璋觉得邪门,却不敢再像之前那么放肆了。 “哎,这位官爷倒是识趣,自知理亏滚回去了,哈哈哈……” 这时住在旁边那间房里的江白频倚着门边抱臂大笑。 楼下的官差将那摔得七荤八素的同僚扶起来,已经是鼻青脸肿瘸了腿,那人向上指着秦含璋: “把他们都带到衙门,你且等着,大老爷自会收拾你!” “官爷,小生还没有用过饭,衙门里可是管饭?若是不管还请掌柜准备早膳,用了饭再去衙门。” 苏浅浅笑呵呵向楼下走,秦含璋和江白频都跟在后面。 楼下秦十三和秦十六已经找好桌子,理都没理官差,过来接苏浅浅和秦含璋。 “用什么膳!大老爷要你们去衙门登记缴税,你们还敢耽搁,是不把大老爷放在眼里?” 那名官差应是个小头目,这时候又立起一双死鱼眼,瞪着苏浅浅。 秦含璋带着苏浅浅过去,就如没听见一般,坐下等着小二送来早膳。 江白频也跟着坐下,招呼二狗:“今日小爷心情好,所有店内客人早膳都由小爷请了,包子酱肉米粥,有什么好的尽管上来!” “好嘞客官,各位客官都请坐,保证酱肉米粥管够,江公子请客!” 二狗大声召唤着,利落地到后边厨房取餐食。 掌柜的欲言又止,只好赔着笑脸去请官差落座,亲自提了茶壶斟茶奉上。 “啪”地一声,茶碗被掀在地上摔碎,滚烫的茶水溅了掌柜一身。 “竟然敢无视大老爷的命令,你们是不想走出津宁了,兄弟们,都给我抓起来带到衙门里!” 那领头的官差无处撒气,打翻了茶水高声指挥官差们。 “是!”官差们定是耀武扬威惯了,抓几个白面书生不在话下,便朝着那些儒生们扑过去。 “啪啪啪”接连的响声后,“哎呦”声不断,那些官差都膝盖一弯跪倒在地上,每人旁边掉落一根竹筷。 “小爷要请客,我看谁敢拆台,好好的用过饭,心情好自会去衙门,心情不好么…… 掌柜,小爷用饭最不喜旁人聒噪,再有人长嘴不会吃饭喝茶,只能胡沁些讨打的蠢话,便如他所愿,替小爷打出去!” 掌柜此时知道遇见高人,神仙打架他只能诺诺连声,擦干了身上茶渍去忙活着记账。 那些店里的客人都坐下,不敢大声说话,头上流血的书生向江白频恭敬行了个礼,算是道谢了。 很快摆上吃食,几名儒生一边吃一边低声议论,去衙门不知还要如何对待他们,这进学税要如何交,没想到考上了举人还要受这样的刁难。 官差们知道碰见硬茬,一向欺软怕硬不敢再硬杠,只好忍住气等着到衙门,再让大老爷治这些狂妄的举子。 用罢饭苏浅浅也不耽搁,她本来就要去查这位县太爷,这倒是无需拐弯抹角了。 津宁城是通往西京的要道,再过三个多月便是三年一次的春闱,此时进京的外地举子总有十几人,一起到了津宁县衙。 不是升堂直接带到后院,举子们进去后,院门便被关上,几个相貌凶恶的衙役抱臂守在门边。 古县令坐在正堂,旁边师爷坐在一张桌案后,桌上摆着拿着算筹纸笔。 “大人,这几人不听大人命令,还辱骂大人随意颁布赋税令,将属下打伤,大人定要惩治他们!” 那官差指着苏浅浅几人,脸上几块淤青,死鱼眼恶狠狠瞪着。 “大人,小生不敢违抗国法,只是想问一问,我们皆是举人的告身,本不该缴税,为何还要交进学税?这税是何时颁布,可有户部公文?” 苏浅浅和声问道。 第343章 恶贯满盈 上面坐着的古县令有四十岁上下,双颊瘦削塌陷,衬出高高的颧骨,一双眼睛也陷在眼窝内,看着苏浅浅的目光像蛇信一样阴冷。 “你是哪里来的举人,这样有胆识的令本官钦佩,来人,给这位公子记上名册,赋税双倍。” 古县令托着茶碗缓声说道。 “姓名,何处举人,录了多少名?”师爷提起笔挑起眼皮问苏浅浅。 “学生苏小钱,平余人,录了第一百一十名,敢问税赋几何?” 苏浅浅也不发怒,心平气和地回答,又接着问了一句,拿出钱袋子准备付银子。 “就这么付了银子?我等都是新科举子,将来是要为官守一方平安的,为何要对这般不平之事低头?” 那个被打破了头的儒生,义愤填膺地发声。 “是呀,那位是平余的学子,看着十分面生,怎的如此胆小怕事,真是丢了读书人的气节!” “这银子怎么能交?钱财不重要,重要的是是非黑白,将来大齐难道要让这种人做百姓父母官?” …… 儒生们议论纷纷对苏浅浅嗤之以鼻,甚至与她拉开距离,那一处就只剩下秦含璋他们三人。 “二百两!”师爷伸出两根指头,选择性听不见别人的话。 “怎么,各位同科是不愿在下付银子?” 苏浅浅回头看那些举子。 众人正议论得群情激奋,听苏浅浅这么问,都把嘴闭上停下来,没人接下去。 谁若说不愿意,那便是替苏浅浅与古县令对抗,说归说,鄙视一下苏浅浅可以,替人强出头就没必要了。 “可有人不愿?”苏浅浅又问了一句,逐个看那些举子。 “我章文熙不愿!”头上流血的中年儒生咬咬牙从人群中走出,一身灰袍站得笔直。 【唉,考了十几年终于中了,家中妻儿都快养不起了,就算他愿意也拿不出银子,干脆不愿还留个好名声! 不过能有这份执着也是可敬,临出家门只带了勉强够用的盘缠,其他都留给妻儿爹娘,算是个中正之人。】 系统吃了章文熙的瓜,苏浅浅笑笑点头:“既然这位仁兄不愿,那在下不敢拂逆,大人,这进学税晚生不能交。” 古县令端着茶碗没出声,垂头喝一口,抬头看着苏浅浅:“苏公子的爹娘替你取这名字,或许是一语成谶,为了几个小钱枉送了前程,可惜。” 扬了扬下巴,那几名衙役官差都扑过来,就要捉住苏浅浅,可是秦含璋和江白频随意移了两步,就恰好挡住所有人,连苏浅浅的衣角都碰不到。 “古大人,晚生不才乡试举人,无定罪不上堂不拜官不缴税,这是大齐律法亦是皇恩浩荡,大人难道要以身试法?” 苏浅浅还是笑眯眯的,眼里已是泛起冷意。 【小主,这位古大人是有人授意有意为之,目的就是横征暴敛让百姓对朝堂不满,所作所为皆推到皇帝身上。 这些举子之中必然会有将来的朝官,也是提前埋下的隐患,这点钱财倒是不足挂齿了。】 系统及时解了苏浅浅的疑惑之一。 【可是这样的作为,难道这些举子不会对古县令心生怨怼,将来得势报复?】 苏浅浅又问出疑惑之二。 【再暗中安抚结交,说出苦衷就可以,能用则用不能用自然可以除掉,记录下排名和姓名自然有原因。】 系统进一步解惑。 【他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苏浅浅心里冷冷说了一句。 “年纪轻轻口气不小,王法条条皆是天恩,陛下以德彰天下,以威加四海,以治守社稷,岂是你黄口小儿可以妄议?来人,将这苏小钱押入大牢,必要严惩。” 古县令一摆手,这一次所有的官差衙役都上前,要把苏浅浅制服。 江白频旋身抬臂,好像没什么动作,已经有几名衙役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秦含璋虽是身上有伤,对付这些人还是毫不吃力,抬手抓住两名官差伸来的手臂,一抖一震,两个人也是连声惨叫被卸下了膀子。 古县令这时变了脸色,知道这三人不是什么举子,就算是武举人,也未必有这样的身手。 “贼人竟敢冒充举子,冒犯朝廷命官,抓住他们!” 古县令急忙站起来,趁乱转身就向后堂走,苏浅浅却上前一步,拔出腰间那柄弯刀,抵在古县令脖子上: “不要动,古大人,你假传公文私征赋税妄言圣意,刑部员外郎苏潜奉命查案,大人还是识趣些,本官并不擅用刀,手上没什么轻重。” 这时那些衙役官差都不敢再动,也不知道真假,但是刀架在古县令脖子上,就是假的也得老老实实。 “你竟然是……”古县令眼窝里一双眸子透出狠戾,“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不过你不要高兴太早,若是有人因你送命,你这差事也就办到头了。” 古县令声音压低,随后不顾脖子上的弯刀,高喊一声:“抬进来!” 苏浅浅刀抵在古县令脖子上,转过头,就见四名衙役抬着两张担架,担架上盖着白布,白布凸起显出人形。 【他竟然杀了……】系统惊呼还没有说出来,衙役已经放下担架掀开了白布,露出二狗爹娘青紫色的脸。 “不管你是刑部员外郎还是举人苏小钱,你毒杀平民百姓其心可诛,本官就算以身殉职也要上报朝堂,再加上一条滥杀命官,就是武宁侯也保不了你!” 古县令说着居然用脖子去就苏浅浅的刀,苏浅浅向后一收,就见古县令眼中闪过得逞狞笑,手里多了一柄匕首,朝着苏浅浅刺过去! 可是他的动作就僵硬地定在那里,苏浅浅暗中用了一张定身符,明里却是用弯刀在他的后颈穴位上砸了一下,俗称点穴。 苏浅浅看着古县令惊愕的眼神,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几刀,她没有想到,昨晚刚刚见了二狗的爹娘,就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是她低估了古县令的耳目。 “你身为百姓父母官,滥杀无辜栽赃陷害……不对,你买官已是国法难容,又借着职务鱼肉乡里滥杀无辜,古胜达,你是恶贯满盈!” 苏浅浅又用刀柄砸了他腋下最痛的穴位,古胜达原本凹陷的眼球都凸出来。 第344章 杀了个寂寞 看着古县令那模样,捕头衙役还有师爷都是一哆嗦,不知道该跪下求饶还是负隅顽抗,不管怎么做都有风险。 “刑部员外郎苏潜,奉大理寺卿之命微服查案,津宁县令古胜达私征税赋草菅人命,津宁衙役捕头等,被迫受命行事既往不咎,若执迷不悟严惩不贷!” 苏浅浅拿出一块木牌,在众人面前飞快地晃了一下收起来,神情严肃地下令。 衙役捕头们惯是会看风向的,如今见大老爷都被治住,唯恐错失了站队的机会,赶紧跪在地上: “愿听上官派遣,小的们都是受古县令指使……” “将古胜达押入大牢!”苏浅浅沉声下令。 【幸好没人细看我这牌子,这是从客栈里顺的房间号牌……】苏浅浅暗自庆幸。 江白频和秦含璋都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 古胜达的定身符还没失效,保持那个姿势不变,“上官,劳烦给这……案犯解了穴,小的们才好拿了他!”衙役赔笑躬身求苏浅浅。 “不用解穴,就抬着送进去,时辰到了自然解了。”苏浅浅面无表情地朝着二狗爹娘走过去。 两人静静躺在担架上,神情安详,呼吸平稳……呼吸? 苏浅浅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蹲下去,伸手搭上二狗娘的手腕,果然脉搏跳动如常。 秦含璋过来给二人又盖上白布,命那抬进来的四名捕头:“无辜百姓被古县令毒杀,好好安置。” 四人唯唯诺诺,赶紧小心地抬出去了。 【嘿嘿,他竟然杀了个寂寞!】系统终于把后半句说出来了。 【侯爷在你睡下后就做了安排,果然有人到二狗家里,为的是给他们下毒陷害新科举子,然后再替你平息为他所用,没想到进了侯爷的陷阱,制服了捕头将计就计。 古县令一大早把举子们找来县衙,也是要当众给你定罪,只不过没料到你的身份。】 系统得意洋洋地显摆,苏浅浅虽然松口气,可也很生气,瞒着她做这么多事,让她自责了半天。 古县令就那样保持着姿势被抬起来,江白频看衙役们不方便,还好心地帮忙,只听:“咔嚓”一声,他举起来那只手臂无力地垂下去晃荡,两只眼睛这回不是凸出,而是翻白了。 “好了,这样子容易抬,不谢。”江白频谦逊地向后退了一步,防止古县令袍子下流出的不明液体,脏了自己的鞋。 举子们渐渐回过神,知道这位是刑部员外郎,奉命微服查案,之前的鄙夷顿时消失无踪,迅速转化为崇敬钦佩,很快那条清晰的边界圈子不见了。 “苏大人真是睿智沉稳,令人叹服啊!” “苏大人处变不惊文武双全,实是晚生楷模,若明年金榜题名同朝为官,当以苏大人为鉴,以正言行。” “苏大人严守操节威武不能屈……知变通善计谋,我等还需多多历练……” …… 彩虹屁拍得乱七八糟,苏浅浅只看着章文熙:“弱势之下不畏强权,能以一腔孤勇而抗之,虽千万人吾往矣,当是读书人的气节,但也需先自保而后全大义。” 章文熙面露惭愧,他当时也算是赌了一把,怕一定是怕的,可若是后退从前秉持的那些就全都输光了,而且他拿不出银子也是真的。 苏浅浅吩咐打开后院大门,让县衙的县丞暂时代理县令职务,上报到吏部之后再派官员接任,古县令随后会被带回西京受审。 “古县令留在狱中未必安全。”回去的马车里,秦含璋温声说道。 苏浅浅装作没听见。 【你不是很有办法吗?跟我说做什么。】苏浅浅心里赌气。 秦含璋不由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语气分明是生气了,为什么呢? 【这有什么好气的,男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为你将一切摆平,避免让你受到伤害,难道不是应该高兴的?】 系统还是无法理解女人的想法。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件事毕竟我不知道,就很被动,他分明可以提醒我,然后和我商量,而不是替我安排。】 苏浅浅有她自己的理由,她已经习惯独自掌控全局,忽然有一个势均力敌的人替她谋划,她还是有些不适应,心里是既欣喜又别扭的感觉,让她的表现都显得怪异。 【我终于在你身上看见了两个字:矫情!】系统吐槽一句,不吱声了。 “你可是因为二狗爹娘之事,怪我不曾知会你?那件事我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我们乔装进城时十三一直观察,并未有人注意我们,应当没有泄露行踪,但是去二狗家时,后面却有人尾随,可见是客栈中之人受到监视。”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的脸色缓和一些,不那么扭着头,抿唇一笑继续说道: “我们吃了馄饨回到客栈安歇,那时天色尚早,我吩咐十三他们在二狗家蹲守,也是以防万一,结果那捕头真的趁着夜深去杀人,才救下了他们夫妻将计就计。 你睡得深沉我便没有惊醒你,想待天明再告知,没想到那些衙役早早去客栈滋事,我听见声音便下楼去,只是想让你多睡片刻,你莫要因此便置气,都是我的错。” 这回是苏浅浅尴尬了,自己睡得沉啥也没听到,确实怪不到人家身上。 “我哪有置气,你看我像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吗?我是在想古县令不安全,并非都是坏事,也可以引蛇出洞……” 苏浅浅赶紧换个表情转移话题。 系统:你是,你就是! 回到客栈二狗热情地迎上来:“苏公子,有一名小童找到这里……” “公子!”雪柯从里面出来,小小的脸上皆是欣喜:“总算找到你了。” 苏浅浅拍拍雪柯的头,夸奖了几句,带他回房问了一些路上遇到的事,雪柯仔细回禀了。 “公子,我进城时出示了腰牌,就有人跟上我的马车。”雪柯蹙眉说道。 “无妨,他们不来,我也是要找上门去见见的,既然来了就更好。”苏浅浅笑笑,这间客栈可是够热闹的。 “苏公子,有客人要见您,留了一张帖子。”门外掌柜的声音谦卑。 第345章 胡桥鱼羹 雪柯过去打开门,掌柜在门外向里面扫一圈儿,看见苏浅浅和秦含璋,立刻堆起笑脸:“苏公子,这是客人留下的帖子,是朱府管家送来的。” 掌柜没有解释哪个朱府,自然是认为苏浅浅应该知道。 雪柯接过来像模像样地点头,随后便关上了房门,把帖子交给苏浅浅。 是朱家家主邀请苏浅浅和秦含璋到朱府赴宴的,开头倒是二人的化名。 “煊国公在西京贵胄中,是有名的不问世事只专注闺房之乐,一个空架子硬撑着门面,后院妾室却是一房接着一房地抬进去。 听闻与津宁这边也少有往来,每年只有交付食邑才会进京,为何朱府消息如此快捷?” 苏浅浅的话意味深长。 “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不然你称病留在客栈,我一个人去探探虚实。”秦含璋想了想改变主意。 “这一次怕是我躲不开,你应该听见了,掌柜口口声声说的都是苏公子。”苏浅浅笑笑收起帖子,叫上雪柯,要带他去街市上转转,听说津宁美食不少,总要各处尝一尝。 打开房门走下楼梯,楼下的情形让苏浅浅吃一惊:那些住在别处的举子,都在楼下食桌边围坐着,有的看书有的闲谈,见苏浅浅出来齐刷刷抬头,堆着笑脸打招呼。 苏浅浅一脸懵逼地点头:这个客栈难道成了网红打卡地? 而且这些人只认苏浅浅,对她身后的秦含璋有点惧怕敬畏,却并不多关注。 二狗也是对苏浅浅毕恭毕敬,这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公子是要出门吗?”二狗招呼了客人过来问苏浅浅。 “正是,想看看津宁有啥必吃的美食吗,今日天气正好,到处走走。” 苏浅浅故意学秦含璋的说法,心里觉得好笑。 “公子你昨晚尝了孙阿公的馄饨,那今日就该去试试吴婶子的胡桥鱼羹,吴婶子一个妇人养活一家子,全靠那一碗胡桥鱼羹,真是能鲜掉眉毛。” 二狗一双眉毛又飞起来,还真的让苏浅浅想到哈士奇…… “好,那便去尝尝这胡桥鱼羹,不知这鱼羹铺子在何处?”苏浅浅随口一问。 “苏……公子,在下之前就住在那鱼羹铺子左近,不如为公子指路……在下平余县祝晓谦,录一百一十名举人……” 一名身材瘦弱的书生站起来,有几分委屈看着苏浅浅说道。 【噗……】系统先笑喷了,接着秦含璋和跟在后面不离不弃的江白频也在忍笑。 苏浅浅眨眨眼,这是李鬼遇见李逵,李逵差点被打假?她只是想出那个数字是幺幺零,加上她的另一个化名苏小钱,平余距离这里最近,没毛病! 可怎么就这么寸?苏小钱,祝晓谦,当时定是把这书生吓得不轻。 “祝公子是吧?幸会幸会,就不劳烦了……” 苏浅浅拱拱手,赶紧带着雪柯一行人出去,留下身后无数压抑的笑声。 马车停在街市一处偏僻的小铺子,驾车的秦三告诉秦含璋到了。 秦含璋扶着苏浅浅下车,抬头便见陈旧低矮的铺面,只用一面布幌子写着“胡桥鱼羹”四个字。 秦十三走在前面推开店门,苏浅浅走进去见里面人还不少,和秦含璋江白频找了空位坐下,立刻有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过来问吃什么。 “拣你们店里做得拿手的尽管上来……我们带来的童仆也都有份。” 江白频又做了他最喜欢的事:做东请客。 姑娘清脆地答应一声,飞快扫了一眼这一群客人,转身朝着里面唤:“娘,大姐,十一碗鱼羹配鱼汤面,两盘烩鱼片,两盘香煎鱼饼……”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婉转,带着一点软糯的口音,真的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虽然五官只算清秀,却有一道好嗓子。 里面答应了一声,旁边的另一个小一点的姑娘,便利落地送上茶碗端来茶壶,翘着脚稳稳地斟茶:“客官先润润喉暖暖手,这天儿可冷着呢。” 苏浅浅不由多看一眼小大人一样的小姑娘,一双眼睛灵活地察言观色,已经注意到苏浅浅双手团在一处轻轻搓着,这才说了那句话。 苏浅浅不由对掌柜起了兴趣,应该就是先前小姑娘唤的“娘”,二狗说的吴婶子,教养的孩子情商都高,这位母亲应该也差不了。 很快从后厨里走出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素帕包了头,手里托盘上摆放着六碗鱼羹,“双巧三巧,给客人们上菜!”,四下一看便朝着苏浅浅这一桌走过来。 “客人久等了,是第一次光顾小店吧?这鱼羹要趁热吃,吃了鱼羹再就着烩鱼片吃鱼汤面,别有一番新鲜滋味。” 这位应该是“大巧”了,苏浅浅猜想。 鱼羹雪白软嫩,其中还能看见细腻的鱼肉,用木勺舀了一口放入口中,果真鲜香滑嫩美味非常。 “伊巧,是这几位客人点的鱼饼?” 苏浅浅闻声抬头,见一位中年妇人正站在不远处,手中托着两个瓷碟,头上包着素帕,衣袖用襻膊束起,向这边看过来。 【伊巧,我猜错了……】这是苏浅浅心里第一句话。 “正是,娘。”那位叫伊巧的姑娘温柔顺从地答应。 妇人走过来,将一个瓷碟放在桌上,瓷碟里是种金红色的酱料,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这是我自制的酱料,配鱼饼食用最是鲜美,如今能做出这酱料的食材不好找,铺子里存的不多,只有远来的客人才能送上一碟尝尝,客官们勿怪。” 妇人向周围的客人欠身,示意伊巧将那一碟送到秦三他们桌上。 “冒昧相问,您可是吴婶子?”苏浅浅拱手问道。 “正是,客人分明不是津宁人,如何知道我的姓氏?”吴婶子点头。 “福来客栈的小二夸赞吴婶子手艺,特来此品尝,果然大饱口福,不虚此行。” 吴婶子听说是福来客栈小二推荐,微微愣怔片刻,盯着苏浅浅若有所思,却没说什么,点头告退转身回厨房去了。 【小主,这位吴婶子……】系统忽然开口,说到这里那位吴婶子却又折返回来,向着苏浅浅福了一福: “客官,妇人这里有一言相告,不知可否移步内堂?” 第346章 暴死的城门吏 苏浅浅微微挑眉,脑子里灵光一闪,就在这时后堂跑出一名小童:“娘,我闻到了赤酱的味道,你已经好久没拿出来了。” “月明,不好好读书出来做什么?就是嘴馋!走,长姐给你拿鱼饼配赤酱吃。” 叫做伊巧的姑娘走过去,宠溺地牵着和雪柯差不多大的男童进去了。 “好,吴婶子带路。”苏浅浅点头起身,随着吴婶子向后面去,秦含璋和江白频跟在身后,穿过小门进了后院。 后院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子,两间上房一间耳房,两面各一间厢房,吴婶子带着他们进了上房。 房里的家具虽然陈旧,却擦得十分干净,吴婶子请他们落座,沉吟片刻,忽然朝苏浅浅郑重施礼,苏浅浅急忙伸手扶住。 “吴婶子这是何意?” “客官,我虽不知你是什么人,但是为了这么多年的执念,还是要再试一次,或许这一次,就成了呢……”吴婶子像是自言自语,喃喃说道。 在苏浅浅旁边坐下,吴婶子斟酌一番才再次开口:“客官可是西京来的朝官?” “吴婶子为何这样问?”苏浅浅不答反问。 “福来客栈的小二叫做二狗,是童家大哥的儿子,这么多年童家大哥不准二狗接近我的铺子,他如何能知道我的鱼羹是何滋味?除非他是有意让你们前来!” 吴婶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为何这么做?”苏浅浅真是没想到,看着哈士奇一样的二狗,居然还有一颗聪慧的脑子。 “此事说来话长,我尽量挑紧要的说吧……” “先夫原本是这津宁城的城门吏,虽然只是小吏,我们夫妻不求富贵倒也过得安乐。 我们养了三个女儿,那年我再次有孕,遇上一位道士说我那一胎定是男的,先夫欣喜非常。 我临盆那日偏是他当值,到了晚间,我还是没有分娩,他放心不下便让童大哥替他值守,偷偷溜回来看我。 可是还没等孩子出世,却有人来找说有紧急传令,需要他用印,先夫慌得一路奔回去。 第二日先夫回到家中便忧心忡忡,就算看见盼了许久的儿子也未有喜色,反而是暗中落泪。 那晚先夫喝了酒,同我说了许多话,虽然我听不懂,但是也知道那些话不可对人言,我劝他不要执念于此,只当是做了一场梦,他却摇头说不能…… 就在第二日,先夫穿得整整齐齐离开家,走之前叮嘱我,若是他有什么意外,一定要把儿女们好好拉扯长大,告诉他们他这个做爹的,无愧于人字两笔……” 吴婶子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收到信时,我已是惶惶不安了一整日,先夫在县衙突发恶疾而亡,死时七窍流血双目圆睁,两只手的指甲都抠折了。 我儿那时出生三日,我抱着孩儿赶去县衙收尸,求仵作验尸却被大老爷呵斥,说我不顾先夫最后的体面,就那样匆忙地将先夫葬了。 先夫死得不明不白,可是我记着先夫的话,要将四个孩儿好好养大,所以只能藏起泪,用在娘家时学的手艺,开了这鱼羹铺子,一日日熬到如今。 我先夫姓胡名桥,这鱼羹便叫做胡桥鱼羹,为的是不忘他的冤枉。” 吴婶子擦了泪,郑重说道:“民妇知此事重大,民告官难如登天,将此事说出来,或许还会引来杀身之祸,可是民妇至死也不能忘先夫未闭上的双眼,只要有外来客人,都要送上一碟赤酱,若有机会便求告一回。 若是大人能替民妇将这冤屈诉到大理寺,就算不成,民妇将来日日供奉长明灯,为大人祈福,感激大人相助申冤之恩。” 果然是那个城门吏的妻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在为夫申冤,但是就凭她的力量,简直是蚍蜉撼树。 他们一家子孤儿寡母之所以还在这里,是那些将她丈夫灭口的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为何能信我?”苏浅浅挑眉问道。 “民妇不是信你,而是信童大哥,童大哥夫妇这么多年不肯靠近这铺子,不是害怕引火烧身,而是为了帮我们孤儿寡母。 开始时我曾屡屡去询问,因被他拒绝还曾怀恨在心,骂他是缩头乌龟苟活小人,可是后来我的院子里时常出现米和柴,问了邻居都说不知。 我存了心夜里不睡也要找到这恩人,结果却发现是童大哥带着二狗送的,放下了急急忙忙离开。 那时还觉得童大哥定是亏心存了愧疚,年岁渐长才顿悟,若是无心之人何来愧疚之心?他只是无能为力,惟有让我们母子相安无事,才算告慰先夫。 所以二狗夸赞我的鱼羹美味,引你们前来,必是知晓大人愿听民妇的冤屈,是值得相信的好官,又是有本事的,这才会不顾童大哥之意,暗中相助。” 苏浅浅点点头,就连像哈士奇一样的二狗,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真不知忠勇伯府那俩货是如何调教出来的,还不如煊国公府那位朱嘉仪,好歹是吃个饱满圆润,睡个天昏地暗。 想到煊国公府,苏浅浅想起一事,问吴婶子:“那时的县令就是现在的古县令?” 吴婶子摇摇头:“并不是,而是朱府家主,如今已经致仕多年,听闻就在府中烧香念经,偶尔去平余拜佛。” 苏浅浅了然,朱家并没有表面上那样无欲无求,煊国公用的障眼法也是有缘由的,归根结底是因为逃不过名利二字。 “吴婶子,你可还记得,那时你的夫君酒醉,向你说起了什么,你若是信我,最好能一字不落告知于我,我也好参详一二。” 苏浅浅说这些话时,观察吴婶子的表情,她很是为难纠结,那些话必然是有悖常理,同一个陌生人提及,风险太大。 “无妨,吴婶子可多考虑两日,后日我们离开津宁,在那之前你可去福来客栈寻我。” 苏浅浅并不强逼吴婶子说出来,她要听的是实情,不是编造的故事。 “娘,前面来客人了,配料还没有量好吗?客人等不及,还是先放下配料,来做鱼羹吧!” 双巧清脆软糯的声音传来,吴婶子却忽然站起来,神色严肃。 第347章 假冒侯爷 “是有不该出现的客人……”吴婶子蹙起眉。 “无妨,若是有不妥,前面童仆自会告知。”秦含璋镇定地起身。 “民妇先出去照应,这里有边门,几位若恐不便,可从边门离开。” 吴婶子带着三人出了上房,向厢房那里一处小角门指了指。 “好,我们便从这里出去。”苏浅浅点头,吴婶子开了角门,三人出去便走在这间铺子旁边的巷道里。 出了巷道秦三和雪柯几人也都从铺子里出来,跟在苏浅浅和秦含璋身后,护着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里不等苏浅浅问,雪柯便开口禀报:“方才铺子里忽然进来几人,言语冒失行为粗鲁,但是格外警惕小心,是以那位姑娘提醒掌柜。” “十三会跟着他们。”秦含璋沉声说道。 苏浅浅点头,还在想着吴婶子说的事。 【小主,吴婶子那年听见城门吏说的话,是他一直重复:那不是王爷,那不是王爷,从来没有王爷,他们要做什么。 吴婶子听不懂,但是涉及王爷便不是平民百姓能议论的,只凭这句话她无法申冤,却能丧命。】 系统适时地解开了这个谜底。 【原来如此,那不是王爷,从来没有王爷……】苏浅浅心里琢磨着这句话,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秦含璋神情凝重,事情的真相越来越不可捉摸,本以为是有人狡诏,这人应该就是长公主,因爱生恨要报复秦家人,没想到竟然牵涉到王爷。 又是哪一位王爷?这位王爷到底做了什么? 苏浅浅一行人招摇过市,在津宁县到处逛,品美食买特产,晚间在酒楼用了饭才回到客栈。 秦十三借着进来服侍茶水,禀报了他跟着那几人的结果。 “属下跟着他们先去药铺,买了不少药材,那些药材都不是在一家买的,每家买几味一味药就是几十斤。 属下询问了药铺掌柜,他们买的是什么药,全部记在这里。”秦十三将一张纸递给苏浅浅。 秦含璋挑眉瞄了一眼秦十三,秦十三竟然没有发觉自己哪里不对。 “这是两张方子,一张伤药,一张是……解毒。”苏浅浅仔细看了那些药,按照原主所知道的方子判断。 “这么大量的伤药和解毒药,只有一种地方需要……”秦含璋思忖着道。 “军中,可是又这样暗中购买,那就只能是……私兵,云鹤山。”苏浅浅顺着线索分析。 “不错,这里距离云鹤山不过几个时辰的路程,又是煊国公的封地……”秦含璋说到这顿了一下,没有接着说下去。 “我们还不能惊动他们,但是可以打探到他们落脚的地方,这些药材什么时候运出津宁,出城时可受到盘查。” 苏浅浅想到这些随口说道,秦十三立刻抱拳:“属下这就去办,苏公子放心。” 从秦十三的背影收回目光,秦含璋转头去看苏浅浅,她正认真地把那些买回来的特产分好:“这是给月娘的,这是祖母的,这是母亲的,还有姐姐和玉卓她们的……” 秦含璋心中柔软,可是又有一点酸酸的,不由轻轻咳嗽两声。 “是伤口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受了风寒?” 苏浅浅立刻抬头,放下那些包裹盒子,走过去伸手按在秦含璋前额,没觉出有什么异常,又捉住手腕探脉,虽说气血亏了一些,但也并无大碍。 秦含璋被苏浅浅行云流水的动作弄得僵在那里,唯恐乱动这样优厚的待遇就消失了,这时候只恨苏浅浅的药太好用,他好得太快,又恨这天气没那么冷,他才没染上风寒。 转念一想,苏浅浅怕冷,宁可没染上风寒,也不要让她受冻。 秦含璋的心思在那里百转千回,苏浅浅并不知道,只是奇怪秦含璋既没有感染风寒,伤口也并无异样,为何突然咳嗽? “你……” “含珏用这个不大合适,不如送我吧。”秦含璋微抬下颌,指了指桌案上放着的一个锦盒。 “你说这个扇坠?怎么不合适了?明年含珏就要参加会试,到时高中探花郎,这扇坠是蟾宫折桂,寓意正好,为何不合适?” 苏浅浅打开锦盒,摆弄着那块雕工精致的玉扇坠。 “你如何知道他会高中探花郎?”秦含璋幽幽问道。 苏浅浅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嘴,心里道:【坏了,我是说出来了吗?】 秦含璋:是,你说出来了! 没有办法,苏浅浅赶紧往回圆:“那还用说,含珏在乡试时差一点就拿了解元,区区探花郎还不是手到擒来?” 秦含璋也不揭穿她,只是起身走过去,从苏浅浅手上拿过扇坠:“他是状元还是探花我并不关心,我只是觉得我都没有的东西,他也不配得到,这扇坠不适合他。” 苏浅浅用力眨了眨眼睛,想看清这是不是假的秦含璋:【小统小统,你快喊醒我,我定是梦魇了,眼前这个人是假冒的,为了一块扇坠和亲弟弟争的假侯爷!】 秦含璋抿紧唇,又是尴尬又是恼怒,索性把那扇坠放进盒里,直接揣进了怀中:他还就争了怎么样! 苏浅浅也没办法,像看见一个熊孩子闹脾气,心里琢磨着明日再给秦含珏补一份,出差给家里人带礼物,这是她一直保持的优良传统。 不说苏浅浅夜里抱着人形抱枕睡得安稳,天明后,她精神抖擞地收拾好,用过早膳出去备了一份礼品,便和秦含璋拿上帖子去朱府拜访。 朱家祖宅在津宁的东北角上,据说曾有擅堪舆之术的人说,此处占了一点龙脉,所以有几分龙气,朱家后代必定昌隆。 果真后来朱家出了有从龙之功的祖先,自那以后代代富贵显赫,直到煊国公曾祖这一辈才没落,好在老太妃又给煊国公府续了命,不知道这份富贵还能守多久。 秦十三叩响厚重的朱漆大门,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朱府管家,言道主人早已经等候多时,请苏浅浅和秦含璋的马车直接到二门。 两个人走进客堂,里面却空无一人,管家在身后退了出去顺手还把房门关上。 “贤侄,别来无恙啊!”清朗的声音伴着脚步声,从宽大的隔屏后传来。 第348章 煊国公 隔屏后走出来的,不是朱家家主,而是煊国公朱冠霖。 煊国公朱冠霖生得温文俊雅,四十多岁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他极少出现在公共场合,所以苏浅浅这一次,算是第三次见他,一次是宫宴,一次是狩猎。 朱冠霖朗声笑着出来,走到苏浅浅和秦含璋面前,见二人并未答话,朝着苏浅浅接着说道: “狩猎场一见只觉得小苏大人前途无量,没想到如此锋芒毕现,令人佩服不已,含璋,有此助力,叔父我甚是欣慰。” 苏浅浅听煊国公这样说,心里有了底,抱拳拱手:“煊国公谬赞,好说好说!” 秦含璋也施礼:“不知竟是国公在此,含璋失礼了。” 煊国公让他们坐下,桌上并未备茶点,彼此都心照不宣。 “贤侄,听闻你出门办差,为何竟然乔装到了津宁,你本是武宁侯,奉上命办差又何需隐瞒身份?” 煊国公似笑非笑说道。 “并非有意隐瞒身份,差事办得差不多,随内弟到这津宁走一遭,难得浮生半日闲,何苦为身份所扰。” 秦含璋淡笑着回应。 “小苏大人初入津宁,便将县令收监,果然是雷霆手段。 古县令他在我的封地之内行不法之事,实是死有余辜,小苏大人为民除害,也为我解了后顾之忧,我心甚是感佩。” 煊国公又转向苏浅浅,话里有话地表态。 苏浅浅又笑呵呵道:“好说好说。” “不知国公为何离京,回到津宁封地,既非祭祖又不必亲自收食邑,难道是知晓我们在此,特意赶来?” 秦含璋故作玩笑。 “贤侄有句话倒是说得不错,我非特意前来,今日却是有意相请,实有一些肺腑之言相告。” 煊国公看一眼苏浅浅,又去观察秦含璋的反应,见秦含璋并无要苏浅浅回避之意,对苏浅浅的地位又有了新的认识。 “贤侄出征五年立下不世功勋,将大梁边境缩进百里,逼迫大梁国举降旗上表求和,这中间艰难不可尽数,贤侄可曾想过,为何区区大梁能将我大齐欺凌了几十年?” “贤侄领兵期间,粮草物资可有及时送到,粮草成色如何,物资可有以次充好?当年我曾去北疆押送粮草,自然知道其中难处。” 煊国公做出感慨同情的模样。 “粮草物资一事从来都是如此,军中屡见不鲜无从抱怨,只要不是发霉和掺了一半沙石的,那便是好粮,至于陈粮和糙米算不得成色不好。” 秦含璋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回了一句,煊国公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 “贤侄果然是心胸开阔之人,这些都能大以化之不计较……不过贤侄若是知道,九年前你父兄战死之事可能另有内情,你可还会如此说?” 煊国公的话如石破天惊,让秦含璋和苏浅浅都无法保持镇定,秦含璋双手不自觉攥拳,沉声问道:“有何内情。” “唉,贤侄,这个秘密我已经在心里藏了十年,是不忍贤侄再重蹈覆辙,才特意等在此处,只想告慰你的父亲,我的老友。” 煊国公竟然红了眼圈,是真是假却不清楚。 “十年前我押送粮草至此地,那时正是豪气干云想要建功立业,谁知却意外发现押送的粮草大多是霉谷,运送的兵器补给也都是生锈的,兵士们的冬衣更是虫蛀鼠咬。 我大为惊慌不知所措,情急之下只能用了法子谎称兵士吃坏了饮食,这边筹措粮食和冬衣,将那些兵器去锈打磨,六日后总算补上了一半,也只能硬着头皮送过去。 我那时不敢隐瞒,对你父亲说及此事,你父亲竟然都知晓,还安慰我不必挂怀, 他自有法子应对。 这一事后我便心灰意冷,原来建功立业就是踩在同袍尸体之上,用他们噬血厮杀的累累白骨换来的,于是返回京中便辞去官职,只挂着这个虚衔虚度光阴。” 苏浅浅听到这里,眼睛眨了眨:【这个说法半真半假,不知道他隐去的那一段,都发生了什么?】 【系统正在努力查询中……】 苏浅浅不由偷偷翻了个白眼。 煊国公不知道这些,还在继续讲述。 “转年你兄长赶去增援,你父亲捷报频传,我在京中得了消息也甚是欣慰。 但是就在他们即将凯旋之际,却忽然传来你父贪功冒进直逼大梁边城,却被设伏全军覆没的消息,我自然不能相信! 那年津宁送食邑到西京,家主送了一封信与我,我才得知消息。 就在须弥山一役之前,有人曾经传令到北疆,虽然他并未见到传令之人,可是据城门吏说,传的是圣旨,要武宁侯进须弥山寻找被掳去的穆王爷,不惜代价将穆王爷带回来。” 穆王爷!那个大腹便便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为何也会牵涉其中?苏浅浅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可是那时穆王爷根本不可能被掳,他正在津宁微服小住,家主是知道的,没想到此事无意中被城门吏知晓,差一点就酿出了大祸。” “所以,当时身为县令的朱家家主,杀害了无辜的城门吏?”苏浅浅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虽说城门吏无辜,可是比起朝堂动荡,一名小吏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煊国公的语气轻飘飘。 “既然如此,朱家家主也知道此事,为何不一起为朝堂捐躯?”苏浅浅跟着问了一句。 煊国公一梗,但是表情已经在说一件事:小小城门吏怎么能同朱家家主相提并论! “此事……属实对城门吏的妻儿有亏欠,所以这么多年让他们在津宁安稳度日,算是对城门吏的补偿吧。” 【神他娘的补偿,放心,我定会补给你的家主,让他也尝一尝。” 见苏浅浅不再多言,煊国公以为接受了他的说法,于是继续说下去。 “既然穆王爷不曾被掳,圣上却下了这样的旨意,其意为何贤侄还不清楚吗? 无非是你武宁侯府功高盖主,圣上为了社稷稳固,这才做下此局!” 煊国公痛心疾首:“贤侄,当年之事已令我彻夜难寐痛不可挡,难道你如今还要步你父兄后尘吗?” 第349章 君要臣死,那就换了明君 秦含璋沉默垂眸,眼底像冰封住乌云,不断翻涌着暗潮。 煊国公不再多言,静静地等着秦含璋平复情绪后,才再次开口: “贤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此话不错,可是忠臣一心报国也不该如此对待,那是三万将士,是两代武宁侯父子三人啊!” “煊国公如此说,又是何意?当年之事我并不知情,仅凭煊国公一面之词,要我如何作为?” 秦含璋淡然说道。 “是否是一面之词,贤侄可以去查证,作为你父亲从前的好友,我可以助你找到证据,至于你如何作为,就不必我多言了吧,难道你愿意带着整个武宁候府,再次步你父兄前尘?” 煊国公信心十足地说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晚辈自然不愿那样,只是晚辈是人臣,又如何能违抗圣意,君要臣死,臣如何能不死?” “君要臣死,那就换了明君!”煊国公一字一句,终于说出这句话,苏浅浅的心一跳,听见这句话,他们或者是同盟,或者是死人……其中一方。 “煊国公慎言,此话我只当没听过,万不可再提起。”秦含璋抬眸看着煊国公,神情严肃地提醒。 “当年大齐高祖建国,也是臣子夺了君位,那亡国之君被大将军弥庐护着藏进云鹤山,最后困死在山中……” 煊国公抖抖衣袖:“岂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帝王承天命亦有兴衰,如今百姓冤屈不能上达天听,戍疆将士不能得享尊荣,忠臣蒙冤奸佞当道,难道不是择明君而立的时候吗?” 【造反言论背得还挺熟,就是……那个明君是谁?】苏浅浅心里发问。 “敢问煊国公,明君又是谁?”秦含璋替苏浅浅问出了这句话。 “明君……贤侄,若你今日愿意听我劝告,歃血为誓定不相负,我自然会告知你,若不然这般大事,如何能轻易相告?” 煊国公微微眯起一双秀美的双目,审视地笑看着秦含璋。 “国公之意我已知晓,只是须弥山一役的真相,晚辈还要查清楚,若果真如国公所说再做计较,还望国公不要食言,能倾力相助找到证据。” 秦含璋沉思许久,才缓缓说道。 煊国公盯着秦含璋的眼睛,渐渐生出杀气,好像要从他眼里看到真实的答案: “含璋贤侄,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你如何让我相信,出了这道门你不会去圣上那里告发我?” “国公,晚辈实是无法证明,国公不信也别无他法,只是国公不要忘记,我的夫人与世子夫人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告发国公本就空口无凭,却要搭上他们姐妹的情分,对武宁侯府有何好处? 而且,如国公所说,我们侯府功高盖主,我说的话圣上就一定会相信,不会觉得我是在铲除异己?” 秦含璋一番话,让煊国公的表情有所缓和:“你能这般想,叔父甚感欣慰,果然没看错你,是个明事理知进退,懂得审时度势的。” 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粗糙的木牌递给秦含璋:“拿着这块令牌,只要在朱家的领地之内,无论做什么都可以畅行无阻,没人敢拦你,你想查当年之事尽管去查。” 秦含璋没有犹豫,伸手接过去。 “还有一件事,你们不要怪我谨慎,毕竟此等大事不容疏忽,方才那边的香虽然淡,但却是一种慢性剧毒,你们二人已经中了毒。” 煊国公还是淡淡笑着,只是此时笑容更加真诚,朝着东边香炉指了一下。 “国公,你为何如此待我们?分明是你送帖相邀,说出那番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却给我们下毒陷害,你这是背信弃义之举!” 秦含璋勃然大怒,站起身指着煊国公怒斥。 “贤侄莫急,听我说完。”煊国公走过来压下秦含璋的手。 “此药虽是剧毒,却并非即刻夺人性命的,而是每半月吃一次解药即可,以半月之期为约,贤侄可来寻我拿解药。” 【这都我玩剩下的……】苏浅浅心里吐槽,不过也心知这招很有效,毕竟在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先进手段控制。 秦含璋脸上浮现无可奈何的表情:“罢了,国公也是为难,既如此含璋先行告退。” 煊国公也不多留,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秦含璋和苏浅浅从房中出来,管家及时出现,亲自将他们送出大门,恭敬地目送离开。 “你可知我们中的是什么毒?”秦含璋在马车里有些焦急地问道。 “自然知道,而且还有现成的解药方子。” 苏浅浅不急不慌地说道。 “解药方子?”秦含璋更疑惑了。 “这毒叫做月半弯,而解这月半弯之毒的,正是秦十三拿回来的那些药材,凑出的解毒方子。” 苏浅浅有点小得意。 “就是说那些药材做出解药,要给许多人服下……难道是靠这个控制那些……” 秦含璋蹙眉思考,双眸一亮。 “没错,那些人如果不按照命令做事,不给解药也是死,所以才会不顾性命地训练厮杀。” 苏浅浅先想通了这个环节。 “这药材的用量不小,所以只有在津宁,在煊国公的势力之内,才不会被注意发现。” 秦含璋点头。 “所以,你要如何做?”苏浅浅抬头注视秦含璋。 “纵然他所说是真的,我也断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用这种下作手段控制属下之人,本就是卑鄙小人,能做成什么大事?” 秦含璋断然说道。 苏浅浅倒不担心秦含璋会造反,他虽然天生反骨,自幼就喜欢与爹娘哥哥反着来,可是他接受的思想仍是忠诚信义。 “可是若他说的是真的……”苏浅浅沉吟。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定要真相大白于天下,请圣上下罪己诏,为我父兄洗脱污名。” 秦含璋目光坚定身形坐得笔直,声音虽轻却没有一丝犹豫。 “好,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就一步一步走到圣上面前,让他不能回避,给武宁侯府一个交代。” 苏浅浅轻声说道。 第350章 为了偷情用力过猛 【小主,幸不辱命,小统查到了他未说的那一段,他说的确实半真半假!】 系统声音有点兴奋,突然冒出来吓了苏浅浅一跳,赶紧看秦含璋一眼,担心自己突兀的表情让他觉得奇怪。 秦含璋毫无反应。 苏浅浅松口气:【一惊一乍的,快说说。】 【嘿嘿,煊国公押送的粮草确实有问题,在津宁发现后煊国公确实筹措粮草耽误了几天时间。 就是那时朱家家主带煊国公见了一位蒙面的神秘人,说了应顺势而为,让他看看忠臣保国会有什么下场。】 【煊国公在北疆见到了艰苦的条件,武宁侯和兵士们一样吃着干硬的饼子,喝着大锅炖的菜汤。 肉都是靠偶尔打一点野味,大战胜利才能去百姓那里买点猪肉和鸡鸭犒劳兵士们。 送去的军粮要一遍遍挑拣过筛,兵士们有闲暇的都要去帮工,军中伙夫会奖励帮工做得好的兵士,分一个细面馒头。 返回西京时煊国公的热情迅速消退,路过津宁时听了家主的话,和他一起进了云鹤山,见到了云鹤山中的神秘人。 神秘人始终没有摘下蒙面的黑巾,但是带煊国公看了云鹤山中的兵营,那些兵士看起来比北疆战场的大齐将士还要整肃有序。 神秘人告诉煊国公十年为期,大齐必会大乱,新君乘势而出,到那时他就是有从龙之功的元老重臣,而不是受人驱遣马革裹尸的踏脚石。 煊国公受神秘人鼓动,答应了神秘人提议,在那时就有了万物生财会的计划,开始为云鹤山筹措钱粮,暗中征收操控私兵。】 【这位神秘人一直没有露面,煊国公凭什么相信他,并愿意为他所用?】 苏浅浅心里疑惑。 【这个却看不出来,煊国公之后明里在府中热心纳妾,享受闺房之乐,暗地里常常出府在津宁和云鹤山之间走动,把搜罗来的钱财送往云鹤山。】 【今年已是十年之期,侯爷大捷回京,万物生财会本就要撤掉,借着这机会故意闹得大乱,让你们查出会主暴敛钱财。 但是煊国公算错了一招,没想到太子请侯爷亲自查办,侯爷收缴的钱财本就是要放弃的,但侯爷行动迅捷,通往云鹤山的痕迹还未清除就被查到,这才让他们乱了阵脚。 煊国公亲自赶到云鹤山,设计了围剿侯爷的计策,但是侯爷大难不死突出重围,煊国公便采用了怀柔政策,要将侯爷拉为同盟。】 系统终于解释清楚了煊国公所为,苏浅浅暗暗点头: 【咱们侯爷算得上有勇有谋了,在这样步步为营的设计中还能全身而退,舍他其谁!】 【呦呵,小主居然会夸人了?还是这么明晃晃不遮挡地夸?那怎么不夸夸我?我的功劳也不小呢!】 系统阴阳怪气地邀功。 【小统小统顶瓜瓜,攒够功德好回家,小统小统最棒啦,吃瓜王牌就你啦,升级一次三十万,有车有房全靠干!】 苏浅浅赶紧夸几句,都是打工人,不仅要吃瓜,还得吃大饼! 系统:我怀疑你在内涵我,但我没有证据…… “我们现在去何处?”一直沉默的秦含璋不由得挑起唇角,开口问道。 “自然是要去用饭,邀请咱们还不招待餐食,真是失礼,这位家主该换一换了……” 秦含璋想了想,吩咐秦三去一家酒楼。 到酒楼下了马车,回头就看见江白频也从马上下来,好看的眉眼现出痞气:“怎么,想甩了我吃独食,这一顿可得你们请了。” 苏浅浅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被秦含璋挡住了视线拉着进酒楼。 这家酒楼看着并不奢华,做的菜肴却很精致,酒楼里客人也不少,小二过来请他们三人到包间,秦三带着其他人坐在楼下散席,可以清楚地观察周围异常。 “拣你们最拿手的……” “小二,你们店里做得最好的四道菜,上来就好。” 苏浅浅笑眯眯对着小二说道,自动无视了江白频的那一句经典点菜用语。 “真是小气,听说让你们请,便只点了四道菜。” 江白频斜了苏浅浅一眼。 “做得最好的四道菜……”小二狐疑地看看他们三个,“客官怕是吃不完。” “四道菜有什么吃不完,尽管上来!”江白频不顾形象地拍了一下桌子。 “好……好嘞,客官!”小二吓得结巴,急忙下去了。 趁着等菜的空闲,苏浅浅和系统吃瓜。 【左边包间是两家夫妻,从两个地方出门在这里偶遇,还真的是偶遇…… 张姓男子娶的是韩姓男子的表妹,韩姓男子娶的是张姓男子的表妹,在婚前表兄表妹间都是情意绵绵,被棒打了鸳鸯心里总有不甘,这一次绝对是两对佳偶有预谋地相遇。 昨晚客栈里,张姓男子给自己妻子下药,他妻子也给他下药,那边韩姓男子的夫妻亦是,结果四人全睡倒了,什么也没做成,哈哈哈…… 今日睡醒了还以为是自己喝错了茶,相约到这里用饭,都在琢磨着怎么多留一日,好成其好事,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再次重演全部撂倒的戏码,哈哈哈……】 系统已经很久没有发出这样魔性的怪笑,江白频先是惊得怔住,随后垂着头双肩抖动,努力忍住才没笑出来。 秦含璋的表情也十分僵硬,强压住唇角。 【他们为了爱情……不对,是偷情,有点用力过猛,哈哈哈……】 苏浅浅心里也大笑,还向旁边包间方向打量。 【右边那间……这个有点意思,是那位古县令的两个儿子,代理县令的县丞已经将古家查封,他们都被赶出来。 两人去朱府求助,大门都没敲开,只好又送信请他爹从前的旧友,让他们帮忙到县丞那里说情,可是等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来。 现在兄弟两个典当身上玉佩换来的一桌好菜,就这么凉着呢。】系统叹口气。 【这位县丞倒是雷厉风行,知道古县令是朱府弃子,他就落井下石了。】 苏浅浅嗤笑,这样的事司空见惯,对好人和坏人都平等。 “客官,菜来啦!” 小二欢快的吆喝声吸引了苏浅浅的目光,接着包间里三个人齐齐瞪大眼睛,发不出声音。 第351章 做鬼祟的事 一整只羊被用四尺见方大托盘抬进来,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托盘上还配了各色蘸料,端端正正摆上了桌。 “客官,还有三道菜请稍等……” “小二,那三道菜是什么?”苏浅浅急忙打断小二的话追问。 “这一道菜是山羊开泰,下一道菜是天蓬元帅,第三道是跃龙门,第四道是……” “小二,天蓬元帅……难道是一只猪?”苏浅浅咽了咽口水,小心地问,只希望自己猜错了。 “客官怎么知道?”小二惊喜,“原来小店的菜名扬千里,小的还以为客官不是本地人,点了四道菜定是不晓得,原来是慕名而来!” 苏浅浅一脸苦笑:“小二……后面的菜若是没有做好……” “客官放心,难得客官这么赏脸,小的已经催厨上加紧做了,还有第三道菜那些鱼……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第四道简单些,是雁南飞,好在小店人手足,很快就能上菜!” 苏浅浅只好点头摆手,小二带着抬羊的伙计退下去了。 “噗……哈哈哈哈……原来苏公子并没省下银子,这四道菜怕不是要千两银子?” 江白频幸灾乐祸指着那头羊。 “不过区区千两!”苏浅浅翻了江白频一眼,瞪着那头羊,拿起刀就要下手,被秦含璋伸手接过去。 “既然来了总要尝一尝……虽然多了一些也无妨,带回去请那些举子一同享用。” 秦含璋最不重口腹之欲,除了忌口的吃什么都行,低声劝慰苏浅浅。 正要动手切肉,门帘一动走进来一位少妇,头上包着一块素帕,朝着三人笑着行礼:“客官,妾身来替各位解羊。” 苏浅浅有些惊讶,还是比手示意,少妇微微颔首站在桌边,将托盘上的两把刀都拿起来。 只见她两只手上下翻飞,那只羊从脖颈开始一片片剥落,片下来的肉落在羊骨旁边,竟然还能保持完整的羊身形状丝毫不乱。 羊肉片下来,少妇又将羊骨斩断,只留下一只羊头。 “客官,这羊骨可以烤着吃,也可以做汤,但凭客官吩咐。” 少妇退后半步微微蹲身,便告退出去了。 【这银子花得值!人家可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吃美食看表演,抛饼拉面大变脸,海底捞里科目三,外加一串后空翻……】 苏浅浅心里夸奖,手上也不闲着,连声道:“不用客气”。 江白频:不客气也吃不完…… 果然烤羊肉的味道不错,苏浅浅小时候姥姥教的规矩就多,吃菜只夹自己那个方向的一角,古人更是没有满盘子翻菜的习惯,待小二领人又抬着一大托盘上来时,羊肉看起来还很完整。 苏浅浅看着托盘上从猪头到猪脚,一个部位不落地各色菜品,完全沉默了。 【这不是来用饭啊,这是来祭祀啊,就差一碗酒一炷香了……】苏浅浅心里哀嚎,吃不下,真的吃不下。 秦含璋不由得扶额,江白频已经用上真气,才能不让自己笑出来。 第三道菜来得也快,大概是与那头猪一起做的,各色鱼做成八盘,围着一座龙门,十分好看。 【门外的要进来,门里的要出去,这是高人啊!】苏浅浅吃不下就纯欣赏了。 最后的“雁南飞”真的是一只大雁,张着两只没毛的翅膀,可不是雁难飞么! 【这个寓意不太好,插翅难飞?】苏浅浅拿筷子捅捅那只大雁,倒是散发出焦香的味道。 一顿饭吃下来结账时有二百多两,已经是天价大餐了,出门时苏浅浅本着浪费就是犯罪的理念,让秦十三他们将那些菜全都装进食盒带回去。 从酒楼出来,苏浅浅让秦十六去买两条麻袋,还有结实点的绳子,秦十六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仍是毫不迟疑地去了。 回到客栈,那些举子还是照常在大堂里读书闲谈,看见苏浅浅回来,都停下打招呼,苏浅浅让秦十三把食盒抬进来,请大家吃肉喝酒,还特意分了二狗两盘,让他带给他的爹娘。 二狗连连道谢,找来油纸小心包好收起来,待下工回家孝敬爹娘。 回到房里苏浅浅先是给秦含璋查看了伤口,为他换了药,吩咐他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回西京,自己换了身衣服去见那位县丞。 秦含璋破例没有跟着她,但是江白频听见动静就跑出来,见秦含璋没和她一起先是有点奇怪,接着就有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欣喜。 “那位秦公子是身体不适了?”江白频干脆不骑马,跟着苏浅浅坐车,幸灾乐祸调侃秦含璋。 “秦公子的身体不劳你费心,他又不是我的护卫,为啥要一直跟着我?” 苏浅浅漫不经心地怼回去,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你的那个小童怎么也没跟着你?”江白频这才注意雪柯也不在,眯起眼看着苏浅浅,想看穿她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的小童自然是去做更重要的事,你只管做你的护卫就好,旁的事不要费心。”苏浅浅靠在车壁上,继续想她的事。 到县衙门前,守卫的连忙飞奔进去禀报,县丞一路小跑出来迎接。 苏浅浅进县衙,将要办的事交代县丞,县丞无不答应,苏浅浅并未多留,和江白频出了县衙,直奔街市上一处茶楼。 雪柯在茶楼门前候着,见苏浅浅来了上马车,在车上悄悄对苏浅浅说了两句,苏浅浅点头,命秦三驾车回客栈。 “你这是要做什么?怎的这样行踪鬼祟?”江白频不禁蹙眉,嫌弃地斜眼看苏浅浅。 “做鬼祟的事自然行踪鬼祟,恭喜你,已经能看出来这一点了。” 苏浅浅并不反驳坦然承认。 江白频被她噎得无话可说,抱着臂倒要看她想做什么。 在客栈待到戌时,才换了一身黑色紧身衣,外面穿上披风,除了秦含璋所有人都带上,出门上车直奔那家最大的赌坊。 距离赌坊十几步远苏浅浅让秦三停下来,所有人躲到暗处等候,直到看见七八个随从,簇拥着一人从赌坊里出来,雪柯借着赌坊门上的灯光仔细辨认,朝苏浅浅点头。 苏浅浅挥手让众人跟着,在一处僻静的地方,苏浅浅低声吩咐:“给我上,把随从干倒!” 第352章 行凶者当以命偿还 秦三几人心里都是一个趔趄,还从未听过这样的命令,分明就是恶管家指挥家奴护院的口吻。 不过还是要照办,几人都蒙了脸冲出去,江白频倒是示意他的兄弟们跟着去,自己没动站在苏浅浅身边看热闹,只觉得有趣。 不过三五下,那些随从便真的被干倒了,马车里的人发觉不对,在里面问:“是何方神圣,若有所求尽管开口,何必用这些手段。” 秦三他们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苏浅浅吩咐雪柯:“让他们把人拉出来,嘴里塞上破布,套上麻袋捆走!” 雪柯立刻跑过去了。 秦十六听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做绑匪,他喜欢! 跳上马车把里面的人拉出来,不管他还想说什么,把那些随从身上撕下的衣襟直接塞到嘴里,套上麻袋捆起来,一掌劈晕了塞进马车。 苏浅浅朝秦十六竖起一个大拇指。 “这是什么人,你到底要做什么?”江白频都被她搞晕了。 “坏人。”苏浅浅敷衍一句,上马车后还对那人踹了一脚。 不远处秦含璋唇角忍不住地上扬,他只想看看苏浅浅忙乎一下午要做什么,就看见了这可笑的一幕,刑部员外郎,武宁侯府当家主母,如今又做起了绑匪。 苏浅浅带着人回到客栈,下车前偷偷给他扎了一针安眠药,又让秦三把马车里放了稻草盖上,防止夜里把他冻死了。 回到客房时,秦含璋正倚在床上闭眼假寐,见她进来才起身,等她换了衣裳洗了手,将一碗热乎的酒酿圆子递给她。 “哪里来的?”苏浅浅有些惊讶,客栈里应该不做这些甜品。 “出去走了走,看见一家糖水铺子,顺便买了一碗。”秦含璋随意回了一句。 苏浅浅有些心虚,津宁城并没有多大,能买到糖水的铺子…… 坐下来吃酒酿圆子,秦含璋也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苏浅浅鬼使神差盛了一勺递给秦含璋: “你也尝一尝?” 话说出来才想起,这是自己用过的勺子,赶紧就要收回来,却被秦含璋捉住手,就着她的手吃了那勺圆子。 “味道不错。”秦含璋淡定地评价,却不知道红透的耳根已经出卖了他。 “解毒的药我已经配好了,只是暂且不要着急服下,要让煊国公放下戒心才是,真要逼急了狗急跳墙,我姐姐他们母子……” 苏浅浅叹口气,做出忧伤的样子,以博得秦含璋的同情。 谋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秦含璋实在没有义务替朱家遮掩,而且可能将来会受牵连,但是在那之前她还是要想办法解救苏莘莘母子。 “煊国公之事暂时无从查证,我不会向陛下禀报,你姐姐……为防与朱家同罪,总要想个妥善之法令其脱身,回京后尽快安排。” 秦含璋看出苏浅浅的意思,先替她说出来,这让苏浅浅有些吃惊。 秦含璋不会不明白此事有多么重大,为了她姐姐把阖族的命运都押上,显然是不明智的,就连亲父子夫妻,为了活命立功出卖背叛的事是屡见不鲜。 “侯爷,你当知道你说这话要承担什么样的……”苏浅浅不敢确定,试探着提醒。 “我自然知道,可是你姐姐母子实属无辜,煊国公若是执迷不悟自寻死路,旁的人我们无力搭救,血脉至亲总不能见死不救。” 秦含璋目光坚定清澈,没有一丝犹豫。 苏浅浅定定看着秦含璋,这个最初让她厌弃不已的男人。 她本以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炮灰自然有做炮灰的理由,可是这几个月相处过来,秦含璋的沉稳谨慎勇敢有担当,他的细心体贴豁达善良,无一不让她疑惑:他为什么该死? 秦家人为什么该死? 信任有错吗? 忠诚有错吗? 不是主角有错吗? 就因为剧情的需要,就因为他们秦家毫无瑕疵,就要成为主角的垫脚石? 苏浅浅忽然就代入了秦家人的角色,心里是浓浓的不甘。 即使不为了功德力,她也要逆转这一家人的命运,就算是死,可以是混吃等死,可以是寿终正寝,唯独不能是无辜枉死! “快些吃,凉了就不好吃了。”秦含璋打断苏浅浅的思绪,轻声催促。 苏浅浅垂眸慢慢吃,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第二日一早,苏浅浅和秦含璋一行人便出发了,只是多了一辆马车,秦十三和秦十六坐着雪柯那辆车,里面还放着一只麻袋。 他们身后,津宁县丞派出的捕头押着古胜达的囚车,还有他家中搜出的钱财,一路随行。 出城门不远,秦三停下了马车,雪柯先打开车帘,请苏浅浅下车,马车边吴婶子带着四个孩子,嘴唇都有些泛青,显见等了许久。 “跪下给恩人磕头!”吴婶子命那四个孩子。 三个姑娘带着弟弟就跪在冰冷的路边,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苏大人,民妇听说了古县令的事,就算先夫的冤情不能昭雪,民妇也会为苏大人供奉长生牌位,你就是我们一家的恩人!” 吴婶子把手中食盒递给雪柯,又从伊巧手里拿过一个木匣:“这是先夫留下的东西,民妇不识字,并不知有何用处,只是他向来十分看重,所以后来民妇便将它藏起来,希望对大人有用。” “大人,民妇冒犯。”吴婶子说着凑近苏浅浅,说了几句话,正是系统查到的。 “吴氏,胡桥之冤屈必会昭雪,行凶者当以命偿还。” 苏浅浅说罢回头看一眼后面的马车,吴婶子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秦十六正掀开一角车帘,露出被堵上嘴,形容狼狈的朱家家主的脸。 苏浅浅颔首回身上了马车,吴婶子泪流满面跪在路边再次磕头,直到马车远去。 马车上苏浅浅打开木匣,上面放着一枚印章,苏浅浅看那刻字,正是胡桥的私章。 下面是装订成册的几本册子,苏浅浅随手翻翻,不由心中一动,渐渐坐直身子认真细看。 “是什么?”秦含璋在旁边发觉苏浅浅的变化,这才开口问道。 “一把解开当年之事的钥匙。”苏浅浅有些激动地回道。 第353章 公事日记 秦含璋这才多看了一眼那册子,看起来很陈旧,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儿,应该是藏了很久。 “这是胡桥的工作日记……就是那个城门吏每日公事的记录,记载着他用印的所有文牒去向,以及持有文牒之人姓名官职……” 苏浅浅按照日期小心地向后翻,根据周堂前妻提供的文牒,能够知道大概日期,而且胡桥不过三日后就死去了,应该记在最后那两页…… 可是就在应该出现的那页,出现了被撕下来的痕迹,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苏浅浅又翻了几页,还是一无所获,不由得失望地放下册子:“竟然被撕掉了,不知道是什么人撕掉了那一页,有了那一页,就算拿到陛下面前,也是铁证如山。” “无妨,这件事不是越来越接近真相了么?就算多年过去,有一个胡桥,就会有第二个,终有一日会水落石出。” 秦含璋却不以为意,反而安慰苏浅浅。 虽然失望也只能先放下,雪柯这时候打开食盒,顿时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正是胡桥鱼羹的味道。 “公子还是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雪柯熟练地把车座边的撑板支起来,将鱼羹端出来放在撑板上,又拿了木勺冲洗干净递给苏浅浅,看向秦含璋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给他盛。 外边天寒吃一碗热乎的鱼羹,而且这味道也确实诱人,苏浅浅示意秦含璋也吃,他却摇摇头,拿起胡桥留下的公事日记看起来。 苏浅浅吃鱼羹,雪柯拿下这一层食盒,露出下面的鱼饼,把这盘鱼饼也放在撑板上,忽然盯着食盒里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苏浅浅和秦含璋都抬起头,就见雪柯从食盒的最下面拿出一个油纸包,说是包是因为油纸折叠成包裹的样子,实际上只是扁扁的一片。 打开油纸,苏浅浅看见里面的东西眉毛都跟着一跳,那里静静躺着一页发黄的纸,纸上写满了字,纸页的一边还是参差不齐的。 苏浅浅和秦含璋对视一眼,急忙放下了碗,伸手接过那页纸,一目十行地看了上面写的内容,抬起头默默无言递给秦含璋。 秦含璋平静地读着,一页纸竟然看了许久,才缓缓放下,打开胡桥的公事日记,把这页纸放在缺的那一页,纸张严丝合缝地拼上了。 【伊巧姑娘是个聪明的,她爹突然暴毙而亡,她娘四处求告无门,伊巧偶然看见这个盒子,便让她娘藏起来。 在那之前她先撕了最后一页,缝在她的一个肚兜里,一直装在她的衣箱最底层,以防被有心之人找到。 直到她娘要把这木匣送给你,她怕你们不打开看那册子,这才把这页纸藏在食盒里,等着拿出鱼饼就会显露出来。】 系统这时候解释了这页纸的来历。 【这几个姑娘都十分聪慧,伊巧反而是最不显的,小小年纪能有这一番心思,属实令人赞叹。】苏浅浅心里也不由得夸奖。 “果然是周堂,可是却不知马车里是什么人,能亲自跟随周堂去北疆,身份显赫有咳疾的人……” 苏浅浅琢磨着这些线索。 “待回到京中去查太医署的医案,定然会查出一些端倪。”秦含璋将那页纸拿出来,其他的还是收到木匣里,那页纸交给苏浅浅。 “这页纸你收好,合适的时机再交给陛下,当年之事定有隐情,无论是谁设下此局,都要给秦家人一个交代。” 秦含璋的声音低沉,最后一句没有一丝温度。 赶往云鹤山时日夜兼程不过两天就到了,回去却是走走停停,一路又在经过的县城打探消息,甚至还把那个偷马的黑店给端了,十日后终于回到了西京,距离苏浅浅离京已经是半个月。 进了城苏浅浅和秦含璋各自去衙门,江白频也带着他的兄弟回去见江帆复命。 苏浅浅向庄大人交接了古县令和从他府上搜到的钱财,这是卢璟卖官案牵涉的官员之一。 “苏大人辛苦,一路车马劳顿,先回去歇息,本官现在便写奏折,三日后升堂再审卢璟。” 庄大人一见苏浅浅递上来的卷宗,眼底是压不住的火气,小小知县还是在煊国公封地,竟然能作威作福草菅人命。 “庄大人,还有一事,下官还顺便抓来一个人,此人九年前曾经做过津宁县令,无辜杀害了津宁城门吏胡桥,可是他在津宁颇有势力,下官只能把他偷偷绑来……” 苏浅浅有些为难地说道。 庄大人眨眨眼:“你的意思是无凭无据,你就把颇有势力的原津宁县令给绑来了?” “凭据自然是有的,只是暂时没找到,此人杀人是事实,若是不抓了来,必然不肯轻易就范,大人放心,下官自然会让他说实话的。” 苏浅浅胸有成竹地说道。 庄大人扶额,捏了捏眉心摆手:“你先回去歇息,这些事……让本官再斟酌斟酌,那个案犯……就先收监吧……找个僻静无人的牢房,莫要让他胡言乱语。” “大人说的极是,下官这就先回府,静候大人佳音。”苏浅浅一拱手,退出去了。 人还未到府门,消息已经先传回了府里,马车刚进大门,呼啦啦围上了一群人。 苏浅浅从车上走下来,就被三老夫人一把抓住,咬牙切齿地说道: “浅浅,你怎么能如此诓骗三婶娘?若知道你是去寻找含璋,还那般凶险,我们姐妹怎会让你一个人去?” “三嫂,你为何这样的大事,都不肯同我说,至少我能和你一同御敌!”秦玉卓也是满脸失望。 “小姐……”几个丫头带着哭腔。 “好啦好啦,先不要在这里拉着三嫂说话,让她进去更衣梳洗,快快见祖母才是。” 四夫人王雨珂这时拉开围着的人,把苏浅浅救出来: “天气寒冷,先回院子更衣暖一暖,回头见祖母时不要让她担心,天天和嬷嬷叨念走到哪里了,却不敢问我们。” 王雨珂说到这里眼圈有些泛红,拉着苏浅浅的手上下打量。 苏浅浅笑着安慰她坐上暖轿,随苏木她们回听澜院去了。 “夫人,这几日都收到了信件,不知是何人送来的。” 苏木趁着苏浅浅换了衣裳,坐在那里让苏叶为她绾发,递给苏浅浅几封信。 第354章 挽救了整个武宁侯府 苏浅浅拿过来打开漆封,每一封都看了一遍,倒是有些诧异,贺连笙的下堂妻谭氏,为何急于见她一面? 苏木心疼地用油膏替苏浅浅擦手,一点一点按摩揉搓:“夫人的手最是好看,这才几个月,骑马把手都磨糙了,再下去生了茧子可怎么好。” 苏浅浅放下信看着镜子里的苏木笑:“生了茧子可就不觉得疼了,有什么不好?” “夫人,你还笑,见了太夫人回来,可要好好地沐浴泡一泡,夫人那些养肤的药材膏子都用上,好好地作养……” 苏木难得话多,像是攒了半月都要补上。 “好姐姐,你再这样絮叨下去,夫人手上没生茧子,耳朵可要生茧子了! 你不如去絮叨苏醒,那个不开窍的,若不是青锋对她死心塌地,怕是什么样的男子也离她而去了!” 苏子现在活泼很多,笑着打趣苏木,还连带上苏醒。 “你这死丫头也敢编排我了,苏醒何必让我操心?哪日五公子或许就为青锋来提亲了。 倒是你,整日价只知道攒嫁妆,就不知抬眼看看身边的男儿,你那郎君莫非还在谁的怀里吃奶?” 苏木还是生平第一次开玩笑,苏子被说得傻了半天,直到苏叶和苏浅浅都忍不住笑,才害羞地跺脚: “姐姐你怎地学得这般坏,枉我还拿你当亲姐姐,都是苏醒四处乱跑回来教坏了你,我不敢惹你,待我去撕那丫头的嘴!” 苏子说着便装作找苏醒跑出去。 苏浅浅的心里很放松,这就像从前轻松愉悦的工作氛围,和谐团结的工作团队,会让人更愿意享受工作环境,当然打工还是累,但是起码避免了内耗。 很快收拾妥当,苏木又给苏浅浅穿上了毛披风,坐上暖轿去福寿堂。 福寿堂里满满当当坐了一群人,就像苏浅浅刚刚穿过来时一样,只不过现在每个人的眼神不再是冷淡甚至厌恶,而是尊敬喜爱。 “孙媳回来了,见过祖母,见过母亲,婶娘……”苏浅浅规规矩矩行礼。 “浅浅快过来!”秦太夫人不等苏浅浅行完礼,招手让她过去。 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上下打量一遍,才红着眼圈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祖母……还真是挺辛苦的。”苏浅浅诚恳的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秦家人虽不知道为什么苏浅浅能未卜先知,赶去云鹤山将秦含璋救回来,但是听秦伊说得凶险,每个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秦含璋如果再出事,武宁侯府真的没有能挑大梁的,论功绩阅历秦含玥和秦含瑾都不足以坐上武宁侯的位置,而下一代还没有成长起来。 苏浅浅这一次,不仅是救了秦含璋,而是挽救了整个武宁侯府。 “浅浅,下次可不能这样冒险,无论何事都要告知我们,这一次好让我们担心。 这些时日你祖母命武宁侯府大门紧闭谢绝会客,却日日派人到城门外守着,有消息即刻回禀。 那日见到秦伊带人回来,却不见你们二人踪影,真是把我们唬了一跳。” 杜氏这时候轻声说道,又是心疼又是埋怨,那日苏浅浅上马车时,她看见了那双靴子和紧身衣,心中已经察觉绝不仅仅是办差。 “府中闭门谢客?”苏浅浅惊讶地反问,趁机把话题岔过去。 “正是,免得有人登门不见你,生出什么疑惑,只说是这些时日府里要操办霁兰的婚事,暂不见客。” 四夫人王雨珂笑着解释,看来她已经适应了管理府中中馈,不像初接手时总是小心翼翼地唯恐出错。 “让祖母费心了。”苏浅浅一摆手,几个丫头把她带回来的特产抬进来,一样一样分给在座的人。 众人手里都有了,只有秦含珏眼巴巴看着大家,每一次以为是自己的,结果都给了旁人,到最后那只箱子都空了,也没有他的。 苏浅浅忽然想起来,秦含璋把那块扇坠拿走了! 【这个狗东西,拿走了送含珏的扇坠,我到哪里去补一份礼物?】 苏浅浅心里骂了一句,正巧这时秦含璋走进来,不由得脚步一滞,抿紧唇看一圈憋笑的众人。 尤其是秦含珏,脸上又是恼恨又是幸灾乐祸的奇怪表情,不由得眼角跳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给秦太夫人和长辈们行礼。 “哈哈哈,含璋回来啦,哈哈哈太好了,哈哈哈……” 三老夫人突兀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秦家人:你这个理由好生硬…… “哈哈哈,含璋回来得正好,祖母好生惦记,哈哈哈……”秦太夫人也不忍着了。 秦家人都莫名其妙大笑起来。 【怎么回事?他是带回来什么病毒了?为何笑得这么突然?】苏浅浅更加莫名其妙,为了显得不那么与众不同,也哈哈哈笑起来。 秦含璋哭笑不得,只能坐下来点头:“是,我回来了。” 苏浅浅收了笑,想想空间里还藏着两块鱼饼,咬咬牙从怀里掏出来。 “这是津宁最有名气的胡桥鱼饼,只带了这两块回来……配上这赤酱食用美味至极,六弟不会嫌弃吧?”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浅浅拿出鱼饼,那鱼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只是为何是从怀里掏出来的?见太夫人还把鱼饼揣在身上? “不嫌弃不嫌弃,多谢嫂嫂!”秦含珏急忙上前一步,在秦玉卓之前把鱼饼和那小罐酱都接在手上。 “三嫂,就只有这两块吗?这个味道也太好了!”秦玉卓最是嘴馋,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秦含珏的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自然是只有这两块,三嫂特意给我买回来的!”秦含珏得意地小心护着,像护食的小犬。 “我拿我的这个香膏同你换可好……” “不好,我又不练武功哪里需要涂香膏!这鱼饼最好,比扇坠都好!” 秦含珏得意忘形说走了嘴。 “六弟怎么知道……你三哥喜欢扇坠?”苏浅浅十分惊讶,差一点暴露了秦含璋夺人所爱的恶行。 秦家人:不,他不知道! “祖母,听闻这几日府中闭门谢客,却还是有人登门拜访,要见祖母?” 秦含璋岔开话题,开口问道。 第355章 看了还摸累死累活 “徐国公送上拜帖,要面见老身,此时怎么合适与他见面?卢璟之事尚无定论,这么多年不过是面上过得去,哪有登门拜访之谊?” 秦太夫人点头后淡然说道。 “含璋,旁的事先不要过问,你的伤如何了?不要因为浅浅医术高明你就有恃无恐,还是回去歇着,这些时日便告假休养。” 杜氏等秦太夫人说了话,便开口教训儿子,离开了北疆沙场,还是不能叫人安心。 “母亲说得极是,儿子确是已经告假,这段时日安心在府中修养,凡事就靠浅浅支应了。” 秦含璋十分顺溜地答应,倒让苏浅浅和杜氏有些吃惊,按理说他不是会因为有伤便告假不上班的。 “浅……浅……”二老夫人半天没有插上话,这时候总算找到特别之处,拉长了声音念这个名字,从前秦含璋可是一口一个苏氏,并不叫苏浅浅的名字。 大家被提醒也发现了,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 “侯爷真是抬举妾身了,妾身妇道人家……” 苏浅浅又开始做出一副谨慎惶恐的样子,掩饰自己莫名其妙发热的耳根,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一声“阿宁”。 秦家人冷冷看她表演。 “三弟妹,就别再笑话我们了,从前埋没了你是咱们识人不明,总得给个知错就改的机会不是? 如今勉哥和励哥,都把三婶娘当做神仙一般,就差没画上一幅画挂在墙上膜拜了。” 大夫人贺氏今日难得也出了院子,精神头十足言笑晏晏,居然和苏浅浅开起了玩笑。 苏浅浅忍不住“噗嗤”笑了,还不想自己被挂在墙上。 一家人用饭,众人又发现了一样变化,秦含璋居然吃肉了,牛肉羊肉猪肉,几乎红肉都动了一些,吃得不多已经足够秦家人惊奇。 目光又一次移到苏浅浅身上,感叹这弱小女子的力量。 饭后秦太夫人没有留他们夫妻,一路辛苦秦含璋身上还有伤,让他们早早回院子歇息,不过走之前太夫人命人拿出一个大包裹。 “这是一件白狐裘披风,前两日才做好了,浅浅畏寒,又每日要出门奔波,眼见得这天越发寒冷了,拿去出门添一件御寒的。” 苏木过来接,苏浅浅有些迟疑:“祖母,白狐裘难得,未免太贵重了,浅浅……” “浅浅,还不谢过祖母?长辈赐不可辞!”杜氏打断苏浅浅的话。 “浅浅,就算是万金难得又如何?那不过是一件狐裘,若是这府上的人散了,留下狐裘又有何用?说到底只是一件衣袍,你又有什么样的衣袍当不起?” 秦太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秦家人自然心领神会,归根结底是苏浅浅值得最好的馈赠,身外之物更是不值一提。 苏浅浅谢了秦太夫人,和秦含璋回听澜院。 苏木果然准备了浴汤,里面还放了贵重的药材,磨成粉包吊在浴桶里泡着。 苏浅浅泡进去觉得每个毛孔都打开了,皮肤饥渴地吸收着水分,半个月的风尘都被这温暖散去了。 沐浴后苏木只给苏浅浅披了一件里衣,卧房里地龙烧得暖融融的,让她伏在美人榻上。 苏醒替苏浅浅擦头发,给头发上熏香,几个丫头拿了香膏,仔细地涂在肌肤每一处,细细地按摩。 苏浅浅昏昏欲睡,这样的享受让她有回到从前的感觉,若是没有那些危机四伏,没有生死存亡,躺平做个豪门贵妇该有多好。 【豪门贵妇……我这属于半个豪门寡妇,虽然睡了男人,可就真的只是睡,还没看过他八块腹肌,摸还是摸到过的,摸了有什么卵用……】 苏浅浅心里半睡半醒地和系统说话。 【只看不摸不用负责,看了还摸累死累活,又做又摸玩命一搏,小主,你已经走到第二步,最后那一步你准备好了吗?】系统懒洋洋地说道。 【我……怎么就要玩命……说说而已,就是再馋他的身子,还是先顾好命要紧,而且他也不行!】 苏浅浅先怂了,那点绮念瞬间消散。 忽然发觉身边很安静,那几双手也不再按揉她的身体,苏浅浅迷迷糊糊想睁开眼睛,身子却腾空而起,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托着,靠近宽阔结实的胸膛。 苏浅浅吓得倏地睁开眼睛,见是秦含璋眸光深沉地看着她,不由自主搂住了他的脖子。 “侯爷,你怎么……”苏浅浅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他们的卧房,又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睡觉,他在这里没什么稀奇。 “我怎么了?不该扰了夫人浅眠?”秦含璋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声音低沉带着从未有过的魅惑味道。 “这些丫头怎么也不通禀……” “夫君进夫人卧房,还需通禀,嗯?” 秦含璋挑眉沉声问,极富磁性的声音,每一个字不是挑逗都带了挑逗的意味,尤其最后婉转上扬的“嗯”,配上他那张艳压群芳的脸,让苏浅浅的心越跳越快。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你的伤……” 苏浅浅眼见就要被放在床上,极力让自己保持理智,想转移话题,可是话说出来才发觉,这句话在此时说,有了旁的意思。 “夫人以为我要做什么?我的伤……如何?” 秦含璋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目光落在苏浅浅莹润饱满的唇峰上,那一瞬间柔软触碰的记忆,撞得他的心躁动不已。 “侯爷的伤尚未痊愈,不适合用力……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不适合抱我……也不是……” 苏浅浅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不擅长表达,整个一个语无伦次。 秦含璋轻轻把苏浅浅放在床上,也不多言,为她整理好发丝,起身看见苏浅浅一双白玉样的小脚蜷缩着,瓷白圆润的脚趾用力抵着床单,心中更是一荡。 压下身体的血脉喷张,秦含璋拉过来锦被替苏浅浅盖上。 “夫人累了先睡,我去沐浴。”说罢匆匆去了净房。 “嗯?我分明闻到他身上有皂角味道,定是沐浴过了,为何还要沐浴?” 苏浅浅喃喃自语,悄悄舒了口气,身体也慢慢放松,可是心中不知为何有一点失落,她在期待什么? 第356章 杀神被夺舍了 晨光熹微,苏浅浅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习惯地去摸索……空荡荡的床。 意识渐渐清醒,她有些困惑自己下意识这个动作,有什么好摸索的?和秦含璋同床都能睡成同窗,要说夫妻不如说是兄弟还靠谱些。 苏木打开帐子服侍她起身,全程抿唇带笑。 “今日煊国公世子夫人和尹小姐过府来,这是奴婢拟的菜单,夫人看看可有遗漏。” 苏木趁着苏浅浅坐下准备用早膳,递给苏浅浅一张纸。 苏浅浅正看着,秦含璋从外面进来,手里提了一个食盒。 “怎么又提了来?”苏浅浅起身,看见秦含璋眉梢一点晶莹,转头去看窗外:“竟是下雪了吗?” “是,却是西京第一场雪,此时才下。”秦含璋也随着向窗外看一眼,回过头打开食盒。 苏浅浅见食盒里放着的是馄饨,皮薄大馅儿的,看着晶莹剔透,蒸腾冒着热气。 “这样的天气吃碗馄饨,暖一暖……”秦含璋没有接着说,把馄饨碗亲手摆在苏浅浅面前,自己打开另一个食盒,拿出包子小菜和米粥,坐下吃起来。 秦含璋吃早膳极少让丫头们伺候,可能是在军中没有习惯,都是自己动手,只有在福寿堂才遵照规矩,被服侍着净手布菜。 所以丫头们此时都远远站着,只在有需要时才过来伺候。 苏浅浅吃了一个馄饨,味道很好,鬼使神差又拿勺子舀了一个递给秦含璋:“你也尝尝……” 忽然惊觉这场面很熟悉…… 秦含璋神情微微一滞,但是在苏浅浅觉得尴尬之前,已经用筷子夹过去吃了,然后点点头:“还不错,吩咐下去厨娘有赏。” 外间的侍砚答应一声去了。 丫头们虽然站着纹丝不动,眼珠子却滴溜溜转,互相传递着消息,抿唇偷笑。 用过饭苏浅浅检查了秦含璋的伤口,空间里种植的药材果然有奇效,苏浅浅的手指抚摸着小小的疤痕,连连点头:“长得不错,还那么好看。” 秦含璋这时外衫脱落在腰间,露出宽肩窄腰鼓胀的胸肌腹肌。 身上之前留下的疤痕,都被苏浅浅在治伤时趁机用了去疤痕的药,现在只有极浅的红色痕迹。 新伤因为创口小且深,表面上并不明显,现在几乎完全愈合了,只有短小的褐色疤痕。 秦含璋闭目咬牙忍着,每一次换药都是精神上极大的考验,苏浅浅那双作乱的手四处撩火而不自知,之后放任他独自想法子灭火。 “侯爷的命是我救的,将来若是我有求于侯爷,侯爷可要应允我一件事。” 苏浅浅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事?”秦含璋睁开眼睛,背对着苏浅浅缓缓穿好衣衫。 “现在还没想到,想到的时候再说,只是侯爷到时不可推辞。”苏浅浅歪头说道。 “好。”秦含璋答应。 “今日姐姐来府中,若有机会我会想法子提醒她……还有就是解药,四天后是约定的日期,今日请姐姐捎回去一封信给煊国公,先稳住他才好。” 秦含璋点头。 “你不要以为这伤表面上好了,便不知顾惜自己的身子,那毒虽然解了,之前流血也是伤了元气的,还需要安心将养。 我已经开了方子命侍砚去熬药,你要按时服用好好休息。” 秦含璋又点头。 【怎么这么乖?从前凶巴巴的杀神是被夺舍了?】 苏浅浅心里疑惑,让苏木进来收拾了,换了衣裳去准备接待苏莘莘和尹月娘。 秦含璋起身去书房,之所以告假,是有些事需要在家中安排。 尹月娘和苏莘莘一前一后进了府,两人各自带着孩子们,因为是今冬西京第一次下雪,孩子们格外兴奋,从暖轿下来不肯进房,偏要玩一会儿雪。 六岁的朱佑城已经开蒙,像个小大人一样护着妹妹和宝芸,提醒她们不可贪玩摔倒。 幼欢生性憨厚纯善,处处让着宝芸,宝芸性子跳脱活泼,小姐妹凑在一处嘀咕几句,偷偷团了雪球一起打佑城…… 苏浅浅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再看苏莘莘一脸宠溺的表情,更坚定了她的想法。 嘱咐乳娘和仆妇们看着孩子,三人进房里坐下来闲话。 “贺御史休妻一事,西京城里都传开了,说谭氏是丧门星,给自己丈夫落井下石的有之,说贺御史起复心切,用妻子做垫脚石的也不少。 总之贺连笙风评一落千丈,朝官们路过贺府都绕着走,唯恐沾了晦气。” 尹月娘喝了一口桂花饮子,说起了贺御史的八卦。 “那谭氏分明就是一个唯夫君马首是瞻的,只可怜遇人不淑,偏又生了执念,白白浪费了半生。” 苏莘莘摇头,抓了几粒瓜子嗑着。 “不过谭氏既然没死,定然是有求生之道,江南谭氏一族也不是吃素的,这不仅是打了谭氏的脸,是打了谭氏阖族的脸,怕是定要贺氏给个交代。” 尹月娘接着说道。 苏浅浅想起谭氏送来的信,不知道可是和这件事有关?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听闻朝堂上又在商讨新政,薛丞相重新被圣上器重,下朝直奔御书房,就连薛家两位千金,最近在各府之间走动都极频繁,无人敢说三道四,据说也是为了替薛丞相联络江南那些世家。” 苏莘莘想起这件事,觉得与谭氏或许有什么关联。 “说起这个,你那位小姑定的亲事,可不就是江南谭家?倒是与这位谭氏有些渊源。” 尹月娘笑说道。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正是,前日定下了谭家家主的二公子,不用继承家主之位,人长得也算齐全,好就好在二人十分志同道合,都喜欢睡,喜欢吃。” 苏莘莘说着忍不住笑。 “朱嘉怡竟然定亲了?”苏浅浅有些惊讶,这样的话如果煊国公府出什么事,朱嘉怡倒是能逃脱了。 “是呢,公公忽有一日就说起此事,不过两日人便来了,见了面二人都甚是满意,此事就定下了,再过几日就要过礼,婚期定在二月里。” 苏莘莘不太在意地讲着,朱嘉怡的嫁妆不走公中,都是她婆婆早就备下的,她只操办些物件即可。 “姐姐,整日操劳,你身子可还受得住?”苏浅浅忽然问道。 第357章 前朝帝印 只是苏莘莘听见苏浅浅的话,先是微微一怔,仔细看看苏浅浅的眼睛,接着垂头思忖片刻,悠然说道: “确是很累,一大家子的琐事都压在身上,到你这里算是偷懒了片刻,有什么法子呢?” 苏莘莘试探地抬头重新看着苏浅浅。 尹月娘也在看着苏浅浅,她早已不是那个在后宅忍气吞声,被婆母和丈夫算计的少妇,带着四个孩子住在娘家,也需要八方周旋和察言观色的本事。 苏浅浅说的话,让她直觉有事发生了。 “受不住就不要受了嘛,中馈虽是宗妇之责,可是你婆母更是宗妇,又是郡主的身份,就算小有过失,也当体谅宽宥。 而且你有两个孩儿要照管……当然也不是全然不帮衬,这样你婆母对你岂不更加喜爱?” 苏浅浅循循善诱,倒像是煊国公夫人派来的说客。 苏莘莘缓缓点头若有所思:“阿宁说得有道理……此事……” “此事不要操之过急,但是也不能拖得太久,你身子若是疲倦累坏了可怎么好,那也就只能将这中馈权交出去。” 苏浅浅眨眨眼睛说道。 苏莘莘虽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她知道此时的苏浅浅与从前那个患得患失的苏浅浅截然不同,她要做的事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知晓了,落雪之后我这身子就会乏,是得多歇息,都听阿宁的。” 苏莘莘弯弯眉眼,但是唇角的笑转瞬即逝,她也明白定是出了什么事,让苏浅浅会不顾暴露自己也要提醒她。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姐姐和孩子要离开煊国公府……这才是最难的。】 苏浅浅心里说着这件事,苏莘莘和尹月娘却差一点掩不住脸上的震惊。 离开煊国公府,那就意味着煊国公府要出大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要让他们母子离开这么严重? 【这件事确实难办,若是和离必然带不走孩子,你姐姐怎么能舍下两个孩子离开? 若是带着两个孩子逃走,就要一世隐姓埋名,而且那些嫁妆也只能带走一部分,她与两个孩子的生活很难保障。 还有那位朱世子,现在幡然悔悟对孩子们疼爱,对你长姐也是言听计从呵护备至,若让孩子们没了父亲……】 系统叹口气,悄悄地跟着发愁。 苏莘莘越听越心惊,事情已经严重到逃走,一世隐姓埋名,除非是…… 她不敢相信,朱家没有一个人像是有那份心思的,除了朱敏,他的两个亲弟弟也都是不学无术,整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 至于妾室生的那些,更是被她婆母约束得规规矩矩,男子们尚且上不得台面,女儿们连府门出去得都少。 到底是谁要惹下这滔天大祸? 【逢山开道遇水搭桥,没有路就劈出一条路,难是难了点儿,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反过来想,在什么条件下,他们一家四口会与煊国公府全无瓜葛?】 【全无瓜葛……】 不仅系统在想这句话,苏莘莘和尹月娘也不知不觉暗暗琢磨。 这时孩子们玩够了雪,被乳娘和丫头们领进来,小脸红扑扑地,梳着两个小揪揪玉雪可爱。 给他们净了手摆上饭,苏浅浅特意准备了孩子们爱吃的甜食,还有做成动物形状的奶黄包,几个小娃娃眉飞色舞地吃饭,苏浅浅趁机下手摸摸这个捏捏那个。 苏莘莘没什么心思用饭,还真有几分疲态。 吃过了饭苏浅浅拿出给他们带的礼物,苏莘莘和尹月娘心照不宣,都知道苏浅浅定是出门去了。 又给两家带上一些新鲜蔬果,虽然安民菜店已经开始上市大棚菜,每日被西京百姓抢购一空,但是那些蔬菜品质与苏浅浅自己空间生产的还是大有不同。 送走了二人和孩子,苏浅浅让苏醒去请六公子到书房,再把秦含璋也请过来,国子监如今正是假期,秦含珏在自己的院子里读书。 很快秦含珏就急匆匆来了,苏浅浅难得有事找他,他有一种终于被派上用场的使命感。 秦含璋进门的时候,秦含珏已经等得不耐烦: “三哥,怎的这么磨蹭,全没有将军的雷厉风行。” 秦含璋挑眉看他一眼,秦含珏脖子还挺着,眼睛却溜到一边去。 “何事?”秦含璋状似随意地问道,双眼却看向苏浅浅,神情有些严肃。 “我这里有两样东西,你们来看一看。”苏浅浅拿出了在云鹤山悬崖发现的木匣。 打开木匣看见上面的印章时,秦含珏的表情就凝重起来,伸手小心地接过去。 “这上面的文字我不认得,所以才叫来含珏,还有这幅图和钥匙,也是在这木匣之中。” 苏浅浅把钥匙和图递给秦含璋,又拿出她画下来的,墙壁上的文字。 “三嫂,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秦含珏拿起书案上的印泥,将印章小心按上去蘸了,在纸上拓出一枚方形的印,严肃地问道。 “是在云鹤山的山崖岩洞里无意中发现的,可有什么特别?” 苏浅浅看着那枚印,只是觉得厚重端方,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这枚印如果是真的……这是前朝末帝印,虽不是传国玉玺,却是调兵征兵所用……云鹤山,难道是前朝末帝最后藏身之处?” 秦含珏看着那印章,难掩震惊之色。 “竟然是前朝皇帝……”苏浅浅觉得这简直是太巧合,赶紧又把那纸推过去: “你再看看这个,这是洞壁上刻的,写的是什么?” 秦含珏接过去辨认了足有一刻钟,才抬头说道:“这其中说的话匪夷所思,不知道我认得对不对。” “什么?”秦含璋沉声问道。 “说这是弥庐与末帝最后存身之地,以宝藏留于后世朱弥两氏子孙,务要复国以续正统……” 秦含珏念完了,有些迟疑地抬头看秦含璋:“三哥,这东西若是真的,交给圣上即可,若是假的……” 秦含璋明白秦含珏的意思,若是假的拿出去,就是武宁侯府蛊惑朝臣,重提前朝余孽。 “无论真假,这东西都不能拿出去!”苏浅浅轻声说道。 第358章 你咋恁笨嘞 “为何?若这是真的,却藏在咱们府里……” 秦含珏忧心地看着那一匣子东西。 “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是若真的把这些送到陛下面前,接下来就会是寻找宝藏,若秦家不参与其中,会被猜疑不愿那些宝藏落于他人之手,若是秦家积极帮助寻找,也会被认为别有用心。” 苏浅浅叹口气,觉得自己捡了一匣子烫手山芋。 “前朝留下巨额宝藏一事,至今仍有说书人津津乐道,只是百年过去一直没有寻到,才渐渐只当做传说,这些东西若是现世,必是一番动荡。” 秦含璋没想到苏浅浅居然能找到这个,如果按照史书所说,确有可能是真的。 “史书对前朝末帝与将军弥庐都是一笔带过,秦家先祖将他们君臣困在云鹤山,最后这二人却不见踪迹,史官猜测是在厮杀的乱军中亡故,只是尸体不曾被认出。” 秦含珏看着苏浅浅:“三嫂,据说最初为了给新朝立威,太祖皇帝曾下令一寸寸搜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定要找到这君臣二人,可是最后仍未寻到,你是如何能寻到这个岩洞的?” 秦含珏的眼里,苏浅浅已经化成了长着翅膀的妖怪,飞下悬崖钻进岩洞……想到这里秦含珏身子不由一抖。 “我那时为了给你三哥找药引子,不小心跌落山崖,谁知被悬崖上生长的树杈拦住,这才绝处逢生,就在那里发现了这岩洞。” 苏浅浅轻描淡写地讲述了寻找食僵虫的过程,只不过掉下悬崖之后那部分改动一下,还故意看看曾经受伤的手指。 秦含璋是第一次知道,苏浅浅曾经冒着那样的风险为他找药,不禁为之动容,秦含珏更是眼圈泛红,起身长揖到地:“多谢三嫂舍命搭救三哥,含珏日后唯三嫂之命是从。” 苏浅浅只不过想掩盖巅峰的痕迹,没想到惹得兄弟俩对她感激不已,随意摆摆手:“算不得什么,是你三哥命不该绝。” “若是这样说来,这些便是真的,无数江湖人士历代帝王都不曾找到的东西,被三嫂你一跌便找到了!” 秦含珏崇敬地看着苏浅浅,这是什么运气! “可是这些就是祸患!丢又不能丢,献又不能献,毁了也不行,藏起来后患无穷。” 苏浅浅发愁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其实是可以藏在空间的,只是若秦含珏问起,她却无法解释去处。 “不必多虑,你若无处放,我来收起就好,我的书房无外人可入内。” 秦含璋见苏浅浅蹙眉的样子,便替她解决问题,苏浅浅想想点头:“那里确是最安全的。” 秦含璋把东西装好,大大方方让侍砚拿着,和秦含珏一起送回了自己的书房,苏浅浅这才松口气,心里想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宝藏,以后会便宜了谁。 这场雪下了一整日,苏浅浅总算有时间躲进房里,进她的空间查看成果。 巅峰回到府里就被放出去,此时不在空间,苏浅浅猜想是找那只小土狗欺负去了。 储物箱如今已经是小富的状态,告别了穷逼、贫民和温饱。 商城可以购买的物品,开放了工具类书籍和一些特殊功能的物品和工具。 苏浅浅翻了翻类目,最高兴的是居然有菜谱,另外对于植物培育方面的书籍也让她兴奋不已。 现在只有空间能产出高质量的种植产品,靠移栽实在太过辛苦,如果把培育改良植物方法,教给那些庄子里有经验的种田人,就是事半功倍了。 任何时代的战争都是利益的掠夺,大梁冬季苦寒漫长,最早就是游牧的部落发展起来,所以百姓对于耕种和纺织都不擅长。 为了获取利益其他国家在技术方面自然也是垄断的,所以大梁还处在以畜牧为主农耕为辅的阶段,粮食和纺织品以及深加工的食品主要依靠与别国交换,年深日久还是会因为物资不足悍勇有余,对别国侵扰强抢。 苏浅浅的一己之力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留下一些后世文明的痕迹,加速一下种植领域的进化速度还是可以的。 十分肉疼地买了两本书,花了她将近一万瓜豆,越高级的商品价格越贵,好在她的瓜豆和功德力不知不觉间暴涨了不少,功德力居然有一千五百万,瓜豆也有三百多万。 看来吃了煊国公的大瓜,虽然有危险,但是这增长速度也是喜人,如果再吃几个大瓜,可能就可以开直播,与她原来的世界交流…… “富贵险中求,哪有白吃的午餐,撸起袖子就是干,十天挣它二百万!” 苏浅浅给自己立下目标,反正实现不了也没什么,万一实现了呢? 再给空间小花园种上十几棵人参,没敢多种,首先种子就很贵,其次要想长成多年的参,就算在这个花园,也需要很久,那样就不能再种植别的东西了。 苏浅浅只是想用这个花园的土和游泳池的水,种植出高品质医用价值的人参,在必要的时候能救命。 剩余的地方种了一片草莓,一片蓝莓,还有秋葵菠菜什么的,这些长得快,有了那些菜谱,虽然自己手残,交给厨娘们还是没问题的,以后可以吃上很多日思夜想的菜了。 收拾好了拿出一些新收的水果,准备到后院那个园子里转一圈,就可以名正言顺说是新摘的了,那边早就搭好了大棚,派了两名老实婆子日夜守着。 一回身吓了一跳,巅峰眼神幽怨地看着她。 “你干什么?现在这里你已经来去自由了?”苏浅浅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从前巅峰回到空间是需要她送进来的。 “这本来就是俺的地方,俺只不过是那时候重回到初萌境界,肉身不听使唤罢了,看看这里,被你弄成啥样儿了。” 巅峰嫌弃地转动它的头,用下巴四下指点。 苏浅浅吓得一篮子蔬菜水果差点掉地上! 虽然巅峰没有开口,但是带着某东口音的说话声清楚地响在她的脑海。 “你……你竟然能说话?”苏浅浅有点混乱。 “俺不是能说话,是俺能用神识与你交谈,用你能听得懂的语言,你咋恁笨嘞!” 巅峰的嫌弃更明显了。 第359章 骂也是一种宣传 “你能用神识和我说话,你不会操纵我做什么坏事吧!” 苏浅浅颇有养虎为患的感觉,这个神兽要是想害了她,她毫无知觉就能变成渣渣。 “俺咋能操纵你,你是俺这一世的主人,还要听你的话当你的坐骑,洞府也被你征用了,还给改得乱七八糟,上次你还弄了只大公鸡和俺抢地盘,渡劫渡成俺这个样,悲了个催地!” 巅峰一脸沮丧,用爪子划了一下地砖,划得直冒火星子。 苏浅浅松口气,昂起头,又支楞起来了:“就是说天命如此不可违抗,我是你的主人你得听我的话?” “是嘞。”巅峰土掉渣的口音无奈地回了一句。 “你和我说的话别人能听见吗?”苏浅浅好奇地再问。 “俺用神识和你说话,别人哪能听得见,除非那个不是人滴孽障!”巅峰冷冷地答了一句。 【你你你……你说谁!】系统终于发声了,但是明显没什么底气。 “说你咋滴?趁着本尊神识虚弱,每每羞辱俺,信不信俺把你这没化形的一点灵识打回去?”巅峰傲慢霸气地昂着头,现出神兽的威严。 系统瞬间没了声音。 “统子,这两天你的话就不多,难道是知道巅峰的神识长成了?”苏浅浅忍不住偷笑。 【哦……】系统委委屈屈地答应。 “主人问你好好回答!”巅峰大声呵斥。 【是的呢!】系统只能又贱兮兮回了一遍。 “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苏浅浅偷偷乐,拿了蔬果篮子和书籍出空间,在后园里走一圈出来,交给婆子们送到小厨房,做两道素菜和那些水果一起拿去福寿堂。 菜谱还是要誊写下来,拣现有的食材能做的,一并交给厨房管事。 这一晚秦含璋深夜才回房,苏浅浅已经睡下了,秦含璋原本紧张地进房,这时松了一口气,动作极轻地躺下,静静地等待着。 果然苏浅浅像是嗅到了吸引她的气息,翻个身熟练地扒在秦含璋身上,手脚各自找到舒服的位置,满足地哼一声继续睡。 秦含璋唇角无声地上扬,尽量就着苏浅浅的姿势,让她抱得舒适,深呼吸压下躁动的心绪,强迫自己尽快入睡…… 第二日苏浅浅睁开眼时,秦含璋已经不在床上,但是他的气息还在,苏浅浅深深吸口气:【闻着男人味,陪着男人睡,什么也没发生,这是一场两个人的修行……】 【小主,咱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承认失败有那么难吗?你这张脸就是给夜叉装上,那都可能是一夜叉叉叉,只可惜被你霸占了,这是资源的一种极大浪费!】 系统阴阳怪气地,还带着被巅峰霸凌的不甘。 【好好地,你怎么就长了张嘴?你最近的业绩下滑多严重不知道吗?再这样下去我大不了回不去,你得被打散重组知不知道?】 苏浅浅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反过来威胁系统。 系统又一次妥协,把院子里丫头婆子的瓜全吃了一遍,就连来找巅峰玩儿的小黄狗,昨天被巅峰一脚踢到雪堆里,还爬出来高兴地撒欢,撅起屁股等着让巅峰再踢的事都扒出来,小黄狗害羞地哼哼着跑了。 【这是……母的?狗也恋爱脑吗?巅峰是真狗啊!】苏浅浅不由喟叹。 今天雪过天晴,用过早膳苏浅浅换了男装,带着雪柯出门去谢芳园,没想到周长史竟然又在这里。 谢芳园里的各个学舍都已经修缮好,窗明几净房里温暖如春,小童们井然有序收拾整理房中的摆设学具。 “公子,明日请的师傅们就要进园了,后日牌匾揭红开张,可是招来报名的学生不过三四个,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嘲讽谩骂,只怕到时会看咱们笑话……” 雨舟忧心忡忡地说道,白皙清秀的小脸上眉头紧拧。 “雨舟,不必担心,凡事有公子呢。”雪柯拍拍比自己还高的雨舟轻声安慰。 “没错,就是有一个人,咱们的学院也要开起来,要做一件事,深思熟虑后便一往无前! 你们做得很好了,既然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咱们的学院已经家喻户晓,还怕什么?” 苏浅浅笑说道:“骂也是一种宣传,听见骂的自然好奇,要看看他骂得可有道理,知道了学院的好处,自然就会来入学了。” 苏浅浅安慰小童们,其实她自己也没底,但是哪怕不成功也得试一试,这是改变许多人命运的机会,来都来了,总要做点什么。 从谢芳园出来,苏浅浅让车夫向北城去,那里多有破败的民居,走到近前颇为吃惊,齐敏成竟然在寒风里指挥那些工匠,还在抢修百姓的房屋,而且大部分已经补好了,剩下的只有几户破得不严重,就算是有雪灾,应该也能撑过去。 “苏公子!”齐敏成竟然与以往不同,看见苏浅浅精神抖擞地过来,虽然整个人都黑了瘦了,眼睛里却是明朗的。 【怎么回事,这是吃了仙丹?】苏浅浅也疑惑。 【嘿嘿,齐敏成最初是被迫建善堂搭粥棚补破屋,没想到百姓们对他交口称赞,都说他是西京城里和武宁侯夫人一样的大善人,为百姓修屋补漏。 他渐渐享受这种受到尊重,让人信任爱戴的感觉,每天乐此不疲地奔波,把苏渺渺都给忘在脑后了。】 系统一边笑一边吃瓜。 【为了多做善事竟然还戒了赌,偷了他娘的私房建了两个粥棚,就设在西京城门外,说是若有外乡灾民也好救急。】 【他这是重生了?怎么会知道周边的灾民会涌到西京,那时候城门外哀号不断,却不敢放灾民进城,唯恐带来时疫,若是有粥棚在城外放粥,总能安抚那些百姓。】 苏浅浅本就有这样的计划,没想到让齐敏成抢了先。 “齐兄,果然是守信之人,这回总知道小弟没骗你了吧?卢璟如今在牢中,这钱财若是被查到了说不定是赃物,到那时你可就百口莫辩了!” 苏浅浅笑着邀功。 “正是如此,不过苏贤弟,那骑鱼的什么时候来?”齐敏成一脸期待地问道。 第360章 内奸卖国 苏浅浅微怔:“其余的……” 【哈哈哈,骑鱼的,这位齐大公子以为有一位骑着鱼来的厉害人物,把剩下半本名录拿来,还会再换十万两!】 苏浅浅哭笑不得,这是想钱想疯了,怪不得他花钱花得这么痛快。 “咳咳……其余的来不了了……上一次我让你将那名册挂在大理寺门前,这件事便就此了结。 善堂你已经建了两处,还建了育孤院,又修缮百姓房屋,你和忠勇侯府都会受百姓敬仰的,因为你善!” 苏浅浅说了这一番话,齐敏成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再没有银子了,所有的银子都花光了…… 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一个字没说出来,晕过去了。 “快,齐大公子累晕了,赶紧送回府去!” 苏浅浅吆喝着退到一边,齐敏成的小厮和百姓们急忙过来抬了送上马车。 “公子,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那位齐大公子真要出什么事……” 雪柯心虚地劝苏浅浅,主仆两个鬼鬼祟祟坐上车溜了。 路过安民茶楼,苏浅浅让雪柯去看看可有陶焕的消息,自己坐在马车上等候,外边却传来秦十六的声音: “公子,大梁平郡王要见您。” 苏浅浅想了想走下马车,就见陶焕被秦十六挡在马车前,她点点头随着陶焕进了茶楼。 平郡王坐在二楼的包间里,一如既往一身黑色的袍子,衬得他的肤色苍白有些病态。 不过苏浅浅知道不能被这个假象蒙蔽,就算平郡王救了她两次,她仍然会防备这头看起来无害的野狼。 “平郡王殿下,召下官有何贵干?”苏浅浅行了礼坐下,态度恭敬地问道。 “苏大人别来无恙,出京半月收获颇多吧?”平郡王倒了一盏茶推到苏浅浅面前。 苏浅浅眨眨眼心里吐槽:【关你啥事?没话找话呢?】 “办差能有什么收获,幸不辱命罢了。” 苏浅浅颔首示意,端起茶盏凑到嘴边,象征地啜了一下,却并没有喝茶,又重新放回去。 “苏大人,你若是为求高官厚禄,我都可以助你,你莫非是不相信我有那个本事?” 平郡王松弛地靠着椅子,抬眸看着苏浅浅,目光里竟然有几分期待。 “平郡王殿下,我记得曾与你说过,我与你之间,隔着大梁和大齐两国百姓无数性命,隔着几十年间大齐无数将士的尸骨,两国干戈平息是我之所愿,但越过这一切去做大梁谋臣,我断然不能。” 苏浅浅回答得义正辞严,心里:【苏潜能不能过去这个年都不好说,还给你当什么谋臣,你们父子两个都够瞎的!】 陶焕垂下头控制住表情,抬起头扫一眼平郡王,只见他没有任何表情地盯着苏浅浅,直到唇角挑起一缕莫名的笑容。 “苏大人果然让小王佩服,无妨,小王留在西京做质子,来日方长,苏大人有的是时间考虑。” 苏浅浅也不再多言,总之苏潜完成了他的使命,很快就会死遁,人都没了一切皆是空谈。 向平郡王告辞出来,陶焕起身送苏浅浅,见周围无人,将一个蜡丸弹到苏浅浅袖子里,苏浅浅默不作声点头离开。 马车上苏浅浅打开蜡丸,里面是一张纸,只写了几个字:大梁细作,安王知情,近日暗查。 苏浅浅回到府里,第一件事就是把纸条交给秦含璋看,然后迅速地把它烧了。 “安亲王狼子野心,定是觊觎那个位置。 大梁细作组织四方门是由安亲王亲自建立的,据说在各国都会安插眼线,这些人早已融进各国百姓甚至是朝堂,一旦收到命令全家人都会互相做掩护行动隐秘。” 秦含璋微微蹙眉说道。 “大梁细作竟然这样厉害,怪不得江白频不答应替我查……”苏浅浅小声嘟囔一句。 秦含璋斜眼看苏浅浅,就算是男装还化妆改变容貌,也是一位芝兰玉树的俏公子。 难怪江白频整日黏在她身边,平郡王也是阴魂不散,无论是男是女这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水。 “日后不要随意与平郡王接近,他无论是在大梁,还是在大齐,都不是个好相与的。 既是使臣又是质子身份,也不能无端要了他性命,那样大梁便有了借口毁约,战事起最苦的还是百姓。” 秦含璋提醒苏浅浅,最初是因为几分酸味,但是到最后已是神情黯然,五年浴血厮杀,就算是得胜还朝,那些残酷的画面仍是他最深的梦魇。 “我知道分寸,陶长史若是能查到大梁细作曾经传送过什么消息,起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因为内奸!” 苏浅浅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小说电影还有真正的历史可是看过不少,或许那些情节在现实真的就存在。 “这件事定然艰难,如果是内奸卖国,多年过去不露出蛛丝马迹,这一次就算兵败求和也没有动手脚,其中必另有玄机。” 秦含璋屈指轻叩书案,沉吟片刻说道。 “明日卢璟案开审,那些死士就算不知主人是卢璟,我拿的那块玉牌却是铁证,他还能有什么借口逃脱,卖官案那些文书也是无可辩驳,明日先折了他的羽翼。” 苏浅浅这次信心十足,卢璟是她穿越以来,第一个对她下杀手,让她站在生死边缘的,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当然不会放过卢璟。 第二日,苏浅浅一早就到大理寺,秦家人也不客气,没多久秦太夫人带着秦含璋和秦含珏,在三位老夫人簇拥下也来了。 徐国公和长公主由卢珺陪同来听审,人数上输给了秦家,而且太子带着苏太傅一同到后堂,他们是代表乾徳帝的,整个朝堂都在暗暗关注这个案子。 庄大人升堂,带上了卢璟,二十多天在狱中卢璟憔悴不少,只是依旧挺直腰板昂起头,镇定地看着庄大人。 “卢璟,本官来问你,苏大人被绑时从匪徒身上拿到的玉佩,可是你的? 据本官所知,你生肖为虎,其上又有你的名字,这块玉并非凡品,乃圣上赏赐长公主殿下的一块古玉所刻,而且有几名死士也认得此玉,便是他们主人佩戴之物,卢璟,你还有何话说?” 庄大人沉声询问。 “大人,此物并非我所有,而是……”卢璟轻笑出声,看向苏浅浅。 第361章 探花郎是替死鬼 “是何人所有,会有你的名字?这未免太过可笑,难道长公主会将此物送与与你同名之人?”庄大人那样端方的人都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庄大人,在下妹婿崔璟,与在下同名,亦是生肖为虎,这块玉,是他的。” 卢璟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看着苏浅浅说出来,脸上的笑容仿佛在嘲讽:你看,我又能逃了,你还是弄不死我! 【王八蛋,百密一疏,原来早就藏了一个替死鬼,怪不得敢戴着玉佩招摇,算你狠,这一局输你一子,只能断了你一条臂膀!】 苏浅浅心里痛骂,面上风平浪静,甚至还笑了一下。 “带崔璟上堂问话。”庄大人下令。 捕头们急忙领命去崔璟府中带人。 庄大人接着审讯,虽然卢璟还是狡辩,但是之前的供诉加上古县令的买官证据,这个案子卢璟辩无可辩,庄大人以大齐律法定案,交皇帝亲自朱批后定罪。 很快捕头们回来,却并没有带回顾盼神飞的探花郎,只有一具冰凉的尸体,还有一封绝笔书。 捕头禀报在崔璟的书房里找到的尸体,只能带回来请仵作验尸,书房里发现了绝笔书。 【可怜哪,攀龙附凤却当了替死鬼,崔家人明知道是被人害的,也不敢声张甚至不敢跟着到大理寺,任由一辆板车拉过来,丫头说卢凤仪身子不适不能见人,捕头根本就没看见那位郡主,这是玩的一手李代桃僵。】 系统吃了瓜,也只是叹口气,命运是由自己选择的,既然想走捷径,就得承担被蛇咬的后果。 庄大人拿出绝笔书念了一遍,大意就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愿再连累长公主和卢家,因此自尽谢罪,言简意赅清楚明了,至于什么罪却只字未提。 仵作验尸,是喝了剧毒的酒,死前痛苦挣扎,手指甲都抠断了。 豢养死士一案就这样由崔璟背了黑锅,虽然谁都不信,但是谁都无法证明并非崔璟做的,庄大人只能将此案据实上报,可能这也是乾德帝想看到的结果。 太子和苏太傅悄悄离开了后堂。 从大理寺出来时,徐国公拦住秦含璋和秦太夫人。 “太夫人,含璋贤侄,逆子横行不法做出此等事,实是愧对圣上隆恩,崔璟更是胆大包天,豢养死士截杀苏大人,定是因为苏大人惊才绝艳心生嫉妒!” 徐国公痛心疾首,一脸惭愧。 “想当年我与世良兄情同手足,他离世后我心痛不敢回想,这才少与侯府往来,如今含璋立功还朝,以后还是要多多亲近走动,若不然旁人还以为我们两家疏远了。” 徐国公说着看了长公主一眼,长公主一直垂眸而立,并未有什么反应,此时抬起头与徐国公对视,眼神复杂。 “徐国公与我儿交好之时已久远,如今斯人已去,再回头攀交倒显得刻意,武宁侯府素来不与重臣大吏往来,这是先祖家训不敢不遵,徐国公莫要介意。” 秦太夫人含笑解释,向长公主道了声“臣妇告退”,携着儿媳妇和孙儿们出了大理寺。 长公主看着秦家人的背影,伫立良久,回头向徐国公冷哼一声:“又是一条人命。”,说罢迈步走出去。 大理寺外面还有一群人,苏二夫人冻得哆哆嗦嗦,丫头扶着伸长脖子和一群人等着,见到秦太夫人和秦含璋眼睛一亮,急忙快步奔过来,朝着秦含璋讨好地行礼: “二姑爷,听说那万物生财会追回了不少银两,还是二姑爷亲自去办的差,可能先给二婶娘的银子退回来?二婶娘给你行礼了,若是再看不见银子,我就得去悬梁了!” 听见苏二夫人这么说,那些人也纷纷嚷嚷自己的难处,苏浅浅从后堂和庄大人说了话出来,正看见这场面。 有护卫挡在前面,闲杂人不能靠近,但是秦太夫人的路也被挡住了,二老夫人正要让护卫赶人,苏浅浅快步走到人前,把秦含璋和太夫人护在身后。 “想退钱还站在这里等,是不是傻?大理寺会管退钱吗? 所有的赃款登记在册,按照人头由户部发放给提告人,发放时会先贴出告示,大冷天你们在这里练站桩,是想抢守卫的饭碗?” 众人一听苏浅浅说得有道理,暗暗后悔白白站在这里受冻,急忙道谢去告示处查看,以后就到那里去站桩了。 苏二夫人连连道谢:“还是表公子有见识,这男儿就是比女子管用,若不然我也不会为了给儿子谋个官,上了这当。” 苏浅浅心里翻了白眼:【不是女子没用,是你自己没什么用,那点心思都用在占便宜上了!】 一家人上车回府,路上说到卢璟又逃了一劫,二老夫人恨不得提枪去挑了他。 “卢璟不过借着崔璟躲了这掉脑袋的罪,但是卖官之事也得让他剥层皮,圣上看在长公主面上兴许能饶他一命,可是长公主的面子也只能救他一次。” 苏浅浅倒是想得开,毕竟卢家是拿出一条命换的,崔璟的父母此时敢怒不敢言,事过境迁却不会忘记损失了一个优秀的儿子。 秦含璋点头:“此事暂且看圣上如何处置,无论多少情分也会被消磨,何况那只是对长公主的情分,朝堂政事面前,圣上不会一再纵容。” 二老夫人神色愤愤:“目无王法至此,对咱们秦家人也敢下手,这次真是便宜他了。” “他若是真的幡然悔悟,还是挺可惜的,咱们都没机会找他麻烦,我这里盯着他呢,但凡他再敢生出作死的心思,我定要送他一程。” 苏浅浅笑眯眯说道。 二老夫人缩了缩脖子:“浅浅啊,你这不会功夫的,说出的话比我这会功夫的还让人生畏。” 众人不由得笑起来。 晚间苏浅浅准备了些物件,在空间里收好。 第二天穿戴整齐,带着皇后娘娘给的金牌,找了辛霁兰,两人一起进宫,向皇后娘娘谢恩去了。 皇后娘娘见到苏浅浅,上下打量好几遍:“武宁侯夫人竟然没有什么变化……” 苏浅浅有点儿懵:“臣妇应该有什么变化?” 第362章 太医署里查医案 皇后娘娘眨眨眼,轻笑含糊过去:“武宁侯凯旋而归也有数月了,武宁侯夫人是不是也该有喜讯,武宁侯府的家训不纳妾,可全指望着你开枝散叶呢。” 苏浅浅这才明白,是说自己肚子没动静。 【没种怎么发芽,拿啥开枝散叶,侯爷不行这事儿也要我背黑锅吗?】 苏浅浅心里吐槽了一番,皇后娘娘却觉得吃了一个大瓜,武宁侯居然不行? 苏浅浅笑着点头:“劳皇后娘娘费心了,这事……不急……” 辛霁兰在一边忍笑,向皇后娘娘谢恩,皇后娘娘又给了赏赐做添妆,苏浅浅这才诚恳地求皇后: “皇后娘娘,臣妇进宫还有一事相求,望皇后娘娘恩准。” 皇后不动声色:“武宁侯夫人有何事说来听听。” “皇后娘娘,如今进了冬日,许多人受了寒气便易生咳疾,臣妇最近在琢磨治咳疾的方子,所以想进太医署,将从前有关咳疾的医案找一找,希望能配出对所有咳疾都有效的方子,那样便一劳永逸了。” 皇后看着苏浅浅,想看出她又有什么鬼主意,苏浅浅却一点也不心虚,坦坦荡荡任皇后看。 “好,脂凝,你送武宁侯夫人去太医署,就说本宫旨意,武宁侯夫人可查看除陛下和太子外所有医案,不得阻拦。” 皇后收回目光吩咐宫女,那个叫脂凝的宫女领命带着苏浅浅去太医署。 太医署是人人不愿来,却是人人离不开的地方,太医们整日苦着脸忙得脚打后脑勺。 从皇上到皇上的大公鸡,从皇上到文武百官的家眷,从皇上到那些嫔妃面前得脸的宫女嬷嬷,太医们都要小心伺候着,生怕不知道在谁那里就把脑袋献祭了。 苏浅浅随着皇后的宫女走进太医署,太医署里的院判见了,急忙询问有何事。 听宫女说了皇后娘娘的口谕,不敢耽搁急忙领着苏浅浅到放置医案的案库,让管理案库的小吏听苏浅浅吩咐寻找医案。 “是历年医案都在此处吗?可有按年份分类?” 苏浅浅看着看不到头的医案架,心里已经狂奔数万草泥马,这就是找到瞎也未必能找到吧?但是又不能直说找一位王爷郡王有咳疾的! “每一年医案都有区分,夫人是要寻找哪一年的,还是所有年份咳疾医案都要找出来?” 小吏殷勤地询问。 “年份久一些的与最近的做对比,比较久的都有哪些年的?”苏浅浅硬着头皮向里面走。 “除了陛下和太子的,十年以上的医案便要经院政核准销毁,所以这里年份最久的……都在那里,九年了,到明年也要销毁了。” 小吏业务倒是十分熟练,指着远处一排架子。 苏浅浅心中一喜,赶紧向那排架子走过去,又问小吏可有咳疾的分类。 小吏翻了一下,飞起的灰尘呛得苏浅浅直咳嗽,终于见小吏欢喜地拿出一匣子:“这都是有咳疾的,夫人可以慢慢看。” 苏浅浅道谢,抱了匣子坐在旁边小桌那里,拿出医案一本一本翻看。 苏浅浅阅读是十分快的,双眼迅速扫过那些字,一页一页飞快地翻过,见到“王”字就仔细检查,可是除了几个王姓官员,根本没有哪位王爷患了咳疾。 难道是猜的方向有误?苏浅浅心里没了底。 如果说身份显赫不是王室宗亲,又有哪位高官贵胄能有这样的权势,让老武宁侯不得不用三万将士的性命赴险? 苏浅浅随意拿了两份医案,又向小吏要了两份近期咳疾的医案,就准备回去了。 “仪郡王怎么又犯了咳疾……”小吏摇摇头把其余医案整理好。 “你说……仪郡王犯了咳疾?”苏浅浅停下脚步,随口问道。 “是啊,仪郡王已经很多年不曾犯咳疾了,他如今迷上堪舆之术,各地奔走身体越发强健,就算回到西京也并未犯过咳疾,不知这次怎么……” 小吏顺口说了几句,忽然想到太医署的规矩,急忙闭上嘴神色有些尴尬。 “哦,原来仪郡王也有咳疾,待我配出药方,倒可以请仪郡王试一试……不过仪郡王从前什么时候患过咳疾?” 苏浅浅笑着打圆场,又似无心地问道。 “还是听院政大人来查医案说过一次,大概总有八九年……那个匣子里没有吗?” 小吏奇怪地问苏浅浅。 “并未见到。”苏浅浅看着医案随意回了一句,耳朵却竖了起来听小吏怎么说。 “那还真奇怪……”小吏向里面走去,果然打开匣子重新寻找,见真的没有似乎急了,又到别的匣子里去翻。 苏浅浅没有离开,而是跟着小吏过去,直到小吏翻了许久,从最下面的匣子里拿出来一本医案,惊喜又恼怒地说道: “是什么人看过了放在这里,这些医案销毁可是要一一核实的,少了一本脑袋都不保了!” 苏浅浅笑着安慰:“找到便好,真是巧我今日就要找这咳疾的,若不然真出了事只怕要连累医官们……看来我与这本医案有缘,不如拿给我看看?” 小吏本就不敢违抗皇后娘娘懿旨,苏浅浅又无意中帮他躲了灾祸,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连忙把医案递过去。 苏浅浅也不着急,大大方方拿到旁边桌案上,还向小吏要了纸笔,把几例咳疾发病时间,症状用药和好转及痊愈过程记录下来。 “多谢医官相助,回去定要向皇后娘娘禀明,在这里守医案库亦是术业有专攻,非寻常人能及。” 苏浅浅为了表明这医案并无篡改,一边拍着小吏的彩虹屁,一边请他在抄写的医案上落印,给这张纸做了证明。 再次道谢后,在小吏踌躇满志期待又感恩的目光中,苏浅浅和宫女离开了医案库,回到皇后娘娘的宫中。 辛霁兰为了替苏浅浅遮掩,这个九年老社恐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把自己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谈古论今把皇后听得如醉如痴,完全忘了苏浅浅出去了多久。 看见苏浅浅进来,终于松了一口气,瞬间重回坐禅的状态。 “皇后娘娘,臣妇这一次可有大发现,仪郡王殿下竟然患有咳疾?”苏浅浅一脸不敢相信地问道。 第363章 谭氏的筹码 “仪郡王确是曾经患有咳疾,而且因为此事那几年一到冬季便闭门不出。 本宫和陛下为此才让他去江南小住,没想到后来他竟然乐此不疲,迷上了堪舆之术,咳疾也大好了。” 皇后娘娘提起仪郡王脸上皆是欣赏,看来这位仪郡王在帝后心中的位置属实不低。 “仪郡王殿下是何时患上的咳疾,竟然连太医院的圣手们也治不好吗?” 苏浅浅脸上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惊奇什么样的咳疾太医们治不好,江南小住加上东奔西跑就治好了,这是得的咳疾还是神经病? “说起来总有十年了吧……”皇后娘娘垂眸回忆,忽然想到什么,看了苏浅浅一眼不再说下去。 “原来竟有这么久了,隐藏得还真是深呢……”苏浅浅低声说道,看见皇后疑惑的眼神,急忙解释:“臣妇是说仪郡王实在看不出有咳疾。” “前两日穆王妃进宫来,听说他的咳疾又有些犯了,他和郡王妃或许住不了多久,出了正月只怕就要回江南,这些日子在府里不敢出门了。” 皇后娘娘犯愁地蹙眉摇头,忽然抬头看着苏浅浅:“你的方子若是配出来,或许真的能帮了仪郡王的忙。” 苏浅浅赶忙表态:“臣妇定然竭尽全力,配好了药第一个送到仪郡王府上。” 皇后娘娘:你这是拿仪郡王当试药的了? 完成了一项任务,苏浅浅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皇后娘娘,谭夫人曾经命人送信到臣妇那里,只是臣妇府中前两日闭门谢客,操办霁兰阿姊的婚事,实在无暇回应谭夫人,想来谭夫人能将信送出,必然是得了皇后娘娘准许,不知今日臣妇可能见谭夫人一面?” 皇后娘娘笑道:“那谭氏是对你武宁侯府行了不义之事,才遭到夫君休弃,如今你倒是大度不计前嫌,显得本宫恁地小气,见一面也不准么?” “臣妇不敢,臣妇惶恐!”苏浅浅急忙站起来施礼告罪,无论立了多少功,在绝对的权势面前,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何必做出这个姿态,武宁候夫人,本宫也是会玩笑一回的。”皇后娘娘有几分失落。 在这深宫之中,她坐在高位没有朋友,亲人只是她的同盟,只有永无止境的如履薄冰,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有人揣度是何用意,所以她不敢说错每一个字,在太子御极之前,她的一言一行都要仔细斟酌。 “皇后娘娘,臣妇的惶恐也是玩笑的,其实臣妇胆子大着呢,知道为什么吗?”苏浅浅转转眼珠说道。 “为何?”皇后娘娘好奇地问道,那点失落一时都忘了。 “臣妇忘了为什么,胆大妄(忘)为啊!”苏浅浅不疾不徐地说道。 皇后娘娘和辛霁兰目瞪口呆了片刻,才不约而同笑出来,皇后娘娘笑得流出泪:“武宁候夫人,你总是能让本宫开怀不已,你离开的这半个月啊,可让本宫好生想念……” 苏浅浅一个激灵:【怎么回事,我女扮男装的事难道穿帮了?】 辛霁兰脸色都变了:完蛋了,从前没穿帮现在也穿了! 皇后娘娘看苏浅浅一眼:“本宫是说你这半个多月未进宫,本宫实是想念,你日后要时常来陪陪本宫才是。” 苏浅浅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答应。 皇后娘娘吩咐宫女去接谭氏,谭氏住得地方定是偏僻,三人说着话吃了一盏茶,谭氏才被宫女引着进来了。 谭氏自然是知道苏浅浅在,进来先向皇后见礼,随后向苏浅浅行礼。 皇后娘娘也不说破:“谭氏,武宁侯夫人有些事想要问你,你不可隐瞒,一定要如实回答。” 谭氏连连点头。 皇后示意宫女领他们二人去侧殿暖阁。 谭氏进了暖阁,待宫女退出去,便盈盈跪倒在地上。 “谭氏,你这是做什么?我没什么能帮你的。” 苏浅浅冷冷看着谭氏,她不是观音转世,会帮一个曾经想害自己的人。 “夫人,妾身不敢随意开口相求,是妾身知道夫人有本事,又有些尚能让夫人看上眼的家底,想和夫人交换,若夫人听了妾身所说,仍是不愿相帮,妾身决不强求。” 谭氏面色虽然憔悴了许多,不过精神尚好,甚至目光比从前清澈澄明。 或许是身在泥潭时,那些龌龊司空见惯便觉得理所当然,如今身边清净,慢慢知晓这才是做人的正确方式。 “你所求何事?怎知我定能助你?” 苏浅浅坐下问道,也比手示意谭氏起身,作为一个现代人,她骨子里还是不能接受这种卑微的礼节,甚至对残忍的刑罚和血腥杀戮抵触排斥。 “夫人,妾身自知罪孽深重,过两日族中来人会接我回去,但是跟随我来到西京,进了贺府的那些丫鬟仆妇,甚至还有我的乳母,贺连笙是绝不会放出来的……” 谭氏垂下头,他知道贺连笙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从前不想承认,自己深深恋慕追逐的,是一个翻脸无情心思龌龊的怪兽,贺连笙不会让那些人走出贺府,把他的龌龊公之于众。 “所以夫人,请您无论以何方式,将他们带出贺府,就算不同我回到谭家,起码不会受尽凌辱,贺连笙不敢杀奴,恐害了自己名声,但是让那些奴婢受辱自尽,他定是有法子的。” 谭氏急切又忧虑,眼巴巴看着苏浅浅。 苏浅浅没做声,盯着谭氏。 “夫人,我愿以一桩与武宁侯府有关的秘闻,换夫人仗义相助,只要夫人肯应,我便信夫人不会食言。” 谭氏下了决心,抛出了自己的筹码。 苏浅浅惊讶于谭氏的信任,她凭什么认为自己有那么大本事?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 可是谭氏丝毫不认为自己选错了:“夫人,求您答应妾身!” 苏浅浅觉得自己虽然胜算不是很大,但是未必不能一试,只是她也可以选择不做,如果觉得谭氏的报酬不够。 “好,我答应你勉力一试,但是如果你所说并非我所求,这件事便就此作罢。” 苏浅浅淡然说道。 “自然,夫人可知,先武宁侯,当年必死无疑吗?”谭氏的声音忽然变得如鬼魅一般。 第364章 合谋 苏浅浅凝视着谭氏,平静得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心中已是波涛汹涌,这四个字让一场保家卫国的战争,变成了老武宁侯无可更改的死局。 什么人要这样做? “你要说什么?你可知此话是什么意思?”苏浅浅淡然问道。 “妾身自然知道,我享受过万千宠爱,也懂得遭至亲背叛陷害,刮骨噬心之痛,这一生算得圆满。” 谭氏自嘲一笑,接着说道:“妾身儿女得知此事,不敢见妾身,还送来书信让妾身静思己过,莫要执迷不悟连累了贺家人。” “所以想了这许多日,还有什么放不下?我那些筹谋都变成了笑话! 唯有我的奴仆乳母,为了我身陷险地不得脱身,对我赤胆忠心从无背叛,若是他们愿意随我离开,我拼着这条残躯,也要为他们谋个来日方长。” 谭氏说到这里舒一口气,眉宇间竟然有几分决绝的英气。 “先武宁侯为何必死无疑?”苏浅浅开始相信,谭氏所说或许是真的,除非她想让她的那些奴婢和乳母不得善终。 “夫人,你年轻不知道也是寻常,而且这是世家中的一件秘事,今日告诉了夫人,也是把我们谭氏一族交到了夫人手上。 不过,那又如何?他们于我不过也是利益交易,用我换两族之间捆绑二十年……” 谭氏摇头笑得惨然:“夫人,世家大族只有把控朝堂,才能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好处。 文官中能成为肱股之臣的并不难,但是像武宁侯府这样,先祖是开国侯,子孙百余年为帝王四方征战守社稷,一心为国忠心耿耿的,大齐国中能有何人与其匹敌? 可是这样的功勋,还只是武宁侯,就连纪家原本只是武宁侯的家将,百年过去凭借历代经营,也已经是国公,为何? 只因武宁侯府若是再晋爵位,已经赏无可赏,难道要将皇位奉上? 秦家人自以为忠心不二,不信的人暗中防备,信的人更是心生忌惮,如此忠心的武将,对于世家来说就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是可能让富贵权势化为乌有的一道劫。 先武宁侯九年前大捷频传,若是班师还朝就是又一份不世功勋。 朝堂上下各怀心思,世家大族联合起来寻求应对之策,另外还有人早已经对武宁侯府忌惮怀恨,此时行事恰是最好时机,各方不但不会妨碍,甚至会暗中助力。 先武宁侯那场大战之后,功成身死已是注定之局,不但他要死,还要死得不光彩,这样才能让武宁侯府声名跌落,没有子孙袭爵继续掌控兵权的可能。 在那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是参与者,或是冷眼旁边的。 只是都忘了养虎为患,大梁借此机会开疆拓土屡屡侵犯边境,大齐竟然没有可用的将才,无能的互相推诿贪生怕死,良将寒心不是称病便是告老,朝堂上下这才慌了。 幸得苏太傅借着武宁侯救下你,不惜毁了名声与武宁侯府捆绑在一处,将武宁侯死荐到底,这才成就了武宁侯重领雄兵赴北疆再立战功。 夫人,武宁侯之所以没有在北疆战场重蹈覆辙,不是武宁侯多么机警睿智,而是这一次有人挡下来伸到北疆的手,让他得以安然无恙返回。 不过之后呢?那幅画绝不是开始,也不会是最后的一次预谋。” 谭氏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喘了一口气才接着道: “与武宁侯府为敌的,不是一人两人,而是为了利益相争的几股势力合力而为,先武宁侯必须死,否则朝堂内外都无法安心。 这是在宫中,我敢于说出这些话,便是信我必会安然无恙出去,你道是为什么?” 谭氏看着苏浅浅,几分嘲讽几分兔死狐悲的同病相怜。 苏浅浅的思绪随着谭氏所说的话起伏,这不是一个老武宁侯的下场,而是许多功勋卓著之人的下场,只不过苏浅浅恰巧进了这样的一个局。 “谭氏,我只想知道,是什么人亲手布局,害先武宁侯于绝地?” 苏浅浅收回思绪,只想抓到那个主谋之人,至于那些帮凶,也绝不会放过。 谭氏抿抿唇:“亲手布局的,是你无法撼动之人,甚至世家都为之驱使,夫人,若想自保还需避其锋芒,秦家光芒过盛必成众矢之的。” 苏浅浅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不过所知的已经足够,加上手中仪郡王的医案,苏浅浅觉得正在向那只黑手靠近。 “好,我答应你,你的仆婢我会尽力救出贺府,至于我用什么法子,你不要管。” 苏浅浅一面说一面起身。 “多谢夫人!若是夫人能让他们随我同回江南,日后若有所用无不竭尽所能!” 谭氏又深深一礼,把情绪藏起来,随着苏浅浅回到皇后的正殿。 辛霁兰这时已经把这二十多年少说的话,全都补上了,苏浅浅再不回来她都想装晕,。 不过皇后娘娘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称赞不愧是才女,所知所学博大精深。 谭氏被送回去,临行前郑重向苏浅浅再施一礼,随后苏浅浅和精疲力尽的辛霁兰也向皇后娘娘告辞。 沿着宫道向宫门去,正碰见一个小太监抱着一只大公鸡向花园那边去,看见苏浅浅和辛霁兰让到一边,却发现大公鸡打了个激灵,拼命挣扎伸出翅膀,把脑袋都藏起来了。 小太监瞠目结舌看着苏浅浅和辛霁兰的背影,这只鸡祖宗自从那次失踪后,就和从前大不一样,不太敢见人,这几天刚好一点,怎么忽然间又犯病了? 辛霁兰虽然不知道苏浅浅都做了什么事,但是觉得能对她有帮助,心里十分高兴,坐在马车上唇角都带着笑。 可是苏浅浅有点笑不出来了,如果那些世家都是推动九年前须弥山一役的黑手,那么武宁侯府身边处处皆是危机。 怪不得武宁侯府一家那么快就成了炮灰,秦含璋不过回京一年就落得抄家灭族,若不是她穿书过来,这样的局也未必能躲得过。 苏浅浅一边和辛霁兰说着话,一边想着侯府的事,忽然听见外面苏醒凑近车窗说道:“夫人,那位江辰公子遇上麻烦了!” 第365章 是人是狗没看清 苏醒的话吸引了苏浅浅的注意,打开车帘向外面望去。 就在路边停着两辆马车,芝兰玉树的江辰公子这时站在两名女子面前,脸上终于出现了无措的表情。 “江辰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遇上麻烦呢,苏醒,前面不远就是小校场,去请三小姐过来,就说我和二小姐请她吃酒酿圆子。” 苏浅浅抬头看看旁边酒酿圆子的铺子,再看看江辰公子手中提着的食盒,吩咐苏醒。 苏醒连忙答应,一路小跑去了。 “这样的事怎么能少了咱们爱热闹的三小姐?霁兰,你说是不是?” 苏浅浅朝辛霁兰挑挑眉毛,逗得辛霁兰忍不住笑,眉眼都生动起来。 很快不但秦玉卓来了,还带着勉哥儿和励哥儿,姑侄三个兴冲冲过来,看见江辰公子和那两个争吵不休的女子时,秦玉卓的笑容僵在脸上。 “三小姐,夫人和二小姐在那边。” 苏醒引秦玉卓和两位小公子过去,秦玉卓像是游魂一样机械地挪动脚步。 苏浅浅和忐忑的辛霁兰下了马车,朝那家酒酿圆子的店铺走过去,这时便能清楚听见两位女子的争吵声。 “你这妇人实在是好笑,我与叶郎两情相悦,还为他诞下孩儿,他爱我与旁的女子不同,你这般庸脂俗粉何能与我相提并论?” 说这话的女子身材高挑,五官立体有几分异域风情,尤其一双蓝眸,像极了两潭湖水。 【这位江辰公子倒是坦诚,从不隐瞒姓名,大概是自信不会暴露行踪。 蓝眸女子复姓端木,单名蝶,是西疆伊纳城主之女,生性泼辣不拘小节,只一眼就对江辰公子迷恋不已,所以相信江辰公子各处游历之后会回去迎娶她。】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江辰公子岂是你这等蛮夷女子可肖想? 我与叶郎相识于南疆瘴林,我救他于旦夕之间,为他驱毒将养身体,把我族中圣药都为他用了。 用了圣药就是我族中之人,或是娶我为妻或是留下他的……我这样医毒双圣的奇才,你觉得他会如何选?” 这女子相貌不出众,但是十分高傲自信,说话时鼻孔都是朝天的。 “哈,一个毒妇就了不起?” “你说谁毒妇,我这就毒哑了你,看你还能巧舌如簧!” …… 【端木蝶那句毒妇说得好!这位其貌不扬的女子,和蛊媪是邻居,一个养蛊一个养毒,因为在南疆瘴气十分常见,治疗瘴毒确是她所擅长,她能治的病也多半和毒有关。 江辰公子当时虽说一半是迫于形势,一半也是因为这位叫蝎娘的女子,确实有让人恐惧的能力,他与蝎娘同住了三个月,蝎娘有孕后才放他离开。】 苏浅浅这时已经和辛霁兰走到甜品店铺的跟前,招手示意秦玉卓过来。 江辰公子忙着劝两名女子,抬头看见苏浅浅已是一惊,再回头又瞧见秦玉卓,脸色瞬间变了。 秦玉卓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尽量保持平静走过去。 “江辰公子,也是来买甜品么?怎么站在这里叙旧,怕是两位姑娘都要受凉了。” 苏浅浅假装才看见叶江辰,笑着揶揄一句。 “武宁侯夫人……这两位是从前故旧,来西京探亲……”叶江辰当着二人的面,只能吞吞吐吐解释。 “既是故旧在此叙话,我们不打扰了,玉卓,这家酒酿圆子你最爱吃,今日你二姐姐做东,你可要多吃些。” 苏浅浅说笑着向里面走去。 秦玉卓武功不俗,因为秦家人需要上战场,武将听力是专门训练过的,自然要比寻常人强,远远的已经听见那两名女子所说。 她的心像是被捅了无数窟窿,呼呼漏着风,看也不看叶江辰,随着苏浅浅向铺子里走。 “玉……三小姐……”叶江辰举起手中食盒,想要跟上去说什么,却被端木蝶拉住袖子。 “叶郎,那是何人?”端木蝶凭着女子直觉,对秦玉卓的背影带了几分敌意。 “武宁侯府三小姐,并不相熟,只是与那些寻常女子一般,对我青睐罢了,你们二人莫要争吵,且随我去找一去处,坐下来好好商量。” 叶江辰见秦玉卓进了铺子看不见身影,这才淡淡解释了一句,耐下性子劝两名女子。 虽然疑惑为何这么巧她们同时赶来西京,又这么巧就能找到他,可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叶江辰容不得名声有损。 他发愁的是这二人都不懂人情世故,亦不会看重体面身份,她们常年生活在小小的一方世界,消息闭塞不重礼数。 叶江辰当时有多因为这些窃喜,现在就有多因为这些懊恼。 她们可不管你是谁,当然也并不知道他的姐姐是皇后,世家在她们眼里只是一个词,没什么实际意义。 所以她们可能会做出让叶江辰后悔不迭的事。 秦玉卓一直在竖着耳朵,用自己超强的听力听他们的对话,她并不想听,可是不由自主就那么做了。 当她听见叶江辰说只是寻常女子一样,对他青睐时,秦玉卓转身就向外走。 苏浅浅和辛霁兰带着两个孩子已经坐下,见秦玉卓向外走,又连忙起身跟上,让苏醒多买些酒酿丸子带回去。 这顿是吃不成了。 秦玉卓几步就追上正上马车的叶江辰。 “叶公子……”秦玉卓声音清澈。 叶江辰吃惊地回头,就觉得一阵风起,“啪”地一声脸上挨了一巴掌。 跟上来的苏浅浅和辛霁兰都吓了一跳,两个孩子却兴奋起来,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动手的,就要追上去帮秦玉卓,被苏浅浅和辛霁兰一人一个死死拉住。 “三小姐为何……”叶江辰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话都说不清楚了,头上玉冠都被打歪,鼻子流出血。 “叶公子对不住,我们三小姐太年轻,眼神总是不大好,是人是狗看不清,一点委屈受不了,把你当成仗着有几分才学便哄骗女子的登徒子了。” 苏浅浅急忙带笑上前赔礼,别人不懂礼数可以,武宁侯府姑娘打了皇后娘娘弟弟,皇帝的小舅子,被有心人讲给皇帝听,也是打了皇帝的脸,这时能找补一点是一点。 “我不是没看清,我是才看清!” 秦玉卓冷冷说道。 第366章 掌掴渣男 “三小姐你这是何意……” 叶江辰的身份非同一般,大庭广众之下被掌掴也是第一次,虽是恼羞成怒,也还是要维持世家公子的冷静持重。 “叶公子,是我才看清你是何人,不过没有什么对不住,你是世家公子当知瓜田李下之嫌,当街与女子纠缠不清便是你的不对。” 秦玉卓虽然对叶江辰有执念,但还没到泥足深陷不知悔改的地步,这时候知道苏浅浅的意思,不但不道歉还把不是推到叶江辰身上。 “你这女子好生无礼,怎敢对我叶郎动粗?我端木家定不会轻饶!” 那位城主女儿第一个暴怒,摆手让跟着的随从动手,还没等那些随从靠近,秦十六便拦在他们身前,勉哥和励哥立刻站在秦玉卓身边。 苏浅浅退后一步。 【恋爱脑打不醒,不是打不疼!】苏浅浅心里说道。 “叶郎是不是你的不好说,端木家是哪一家面馆,这是有多大的面碗装得下你的脸?哼,好大的面子! 你说我无礼却没错,我的态度分很多面,对你是哪面你就配哪面,你若不服尽管来战,本姑娘素来能动手的绝不动口!” 秦玉卓气贯长虹一顿酣畅淋漓的输出,让苏浅浅都怀疑她去看了自己从前的直播,她怼人的词怎么秦玉卓都会! 秦玉卓:我也是个追求上进爱学习的好少女! 端木蝶舌头都在打颤,怎么也顶不住秦玉卓的气势,竟然求救地看向那位南疆“毒妇”。 蝎娘冷眼旁观,见到端木蝶吃瘪她是挺高兴的,不过看着叶江辰俊秀的脸上渐渐泛起的五个指印,心上冒出邪火,再被端木蝶求助的眼神激励,她准备出手了。 “端木蝶的事我不管,但叶郎是我族招赘之婿,我孩儿的爹,他对与不对,可容不得你来责打,所以,我来教你如何做人!” 蝎娘说着手腕一抖,一小撮毒粉已经朝着秦玉卓去了。 “有毒……”苏浅浅早已经防备,将两个孩子拽到身边,这时候提醒秦玉卓。 秦玉卓来的时候正听见系统吃的瓜,对那蝎娘自然防范,见她手上翻动,掌心已经凝成一道罡风,裹挟着那毒粉送到叶江辰和端木蝶的方向。 不过是一阵风之后,叶江辰和端木蝶脸上迅速长出大片红疹子,痒得伸手就要抓。 “别动,抓破了会溃烂,容貌尽毁!” 蝎娘没想到秦玉卓有这样的功夫,见误害了叶江辰和端木蝶,赶紧提醒,慌忙拿出解药给叶江辰喂下。 “还有我,你这毒妇!”端木蝶嘶声尖叫。 蝎娘本想置之不理,但是此时觉得她不应该再树敌,于是也给端木蝶拿了一颗解药。 “其实你这毒对我没用,我们都有三嫂给备的解毒丸,但是对我动手,我就不能辜负了你,这次让我来教教你,不能做人也不能就做狗!” 秦玉卓翻手向上,轻描淡写的一个动作,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蝎娘痛呼一声,那只下毒的手软绵绵地垂下来。 “啊……你怎能……啊……” 端木蝶本来是想指责秦玉卓,见秦玉卓一抬手,她先抱着头躲一边去了。 叶江辰的脸色铁青,没想到他看中的与众不同的女子,在秦玉卓面前都不够看,一招之间输赢立现。 “三小姐,她们并非与我有何瓜葛,只是在游历时所遇到的女子,苦苦纠缠不得解脱,为了叶家名声只能安抚为先,三小姐不要误会!” 叶江辰从来没想得罪武宁侯府,与秦玉卓联姻也是受家主之命,他本是瞧不上武将之家,当然武宁侯府的嫡千金也是可以勉强的。 【哼哼,这位江南第一公子,也不过如是,终是要依靠家族,不得不将自己的亲事出卖,或许就因为如此,游历期间才会偶尔做出叛逆之举。 后来见三小姐并不是一群草包莽夫养大的粗野女子,对这桩亲事生出期待,今日还特意来买酒酿圆子,准备给三小姐送去,可惜两位外室准时到了。 这才到了两位外室,还有一位也快来了,你派的人十分敬业,城门上守着人给指路,也算是用心了。】 系统对江辰公子的行为只是嗤之以鼻,终究是个眼瞎的。 “叶公子如何与我毫无干系,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以后是人就要干人事,是狗就要拴根绳,再放出来当街咬人,莫怪本小姐管闲事当街打狗。” 秦玉卓再懒得看一眼这三人,她又不想去当正妻,管教这些外室们,一巴掌了结前缘,从此以后把心收回来便是。 苏浅浅带着几人转身上车,马车后叶江辰在风中驻足许久。 “玉卓……你若是难过……”辛霁兰有些担心,想出言安慰。 就见一直垂头沉默的秦玉卓双肩轻轻抖动,辛霁兰瞬间不知所措,她还没看见秦玉卓哭过! “噗……哈哈哈,真是痛快,本以为我会很难过,其实真的看见了也没那么难过,只不过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你们早就知道我心悦他的事了吧?” 秦玉卓抬起头脸上带着笑。 “不知道!” “知道……” 苏浅浅一本正经地摇头,辛霁兰却在点头,看见苏浅浅摇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不过是儿时一点执念,只凭一碗面的善缘,如何就能定下终生?他那时的好,还了便是,却终究不是良人。” 秦玉卓淡然说道,眉宇舒展开再无芥蒂。 “若说长久,谁也比不得周家二公子……”辛霁兰趁机相劝。 “怎么,二姐姐还未嫁过去,就要给小叔做媒了?到时你们这原来的姑嫂,又要做妯娌不成?哪有你这样女大不中留的,出嫁了还把妹子怪到夫家!” 苏浅浅忍不住笑说道,辛霁兰看一眼自己儿子,脸上顿时染上红霞,又羞又无奈地推一把苏浅浅: “做什么又拿我打趣,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周二公子那样憨直矢志不移,确是难得的良人呀!” “是吗?那么周世子又如何说?”秦玉卓也来调侃。 姑嫂三人一路说笑着回府,叶公子的事被抛在脑后。 就在苏浅浅离开的酒酿圆子店铺旁边衣庄,相府的二小姐薛芷晴走出来,方才的一幕让她若有所思…… 第367章 所有的幸运都长脸上了 秦含璋在府里早得到了消息,所以苏浅浅回到听澜院不久,秦含璋也进了房。 苏浅浅卸了妆,换上里衣从内室出来,秦含璋一身月白常服坐在正堂等着他,端着一盏茶硬是坐成了一幅画。 【可惜了可惜了,这样的好皮相实在浪费,想想卫玠被人看杀了,这位谁敢那样看就得把谁杀了,不过有一样,卫玠也没后代,是不是所有的幸运都长脸上了?】 苏浅浅走过去,眼睛欣赏秦含璋的颜,心里感慨他的命。 【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比侯爷好到哪里去了?五十步笑百步,落水还没爬上岸呢,先琢磨长命百岁怎么享受人生了!】 苏浅浅咬紧后槽牙:【给我闭嘴!】 系统不敢再出声了。 秦含璋抿唇压住上扬的嘴角,抬头看向苏浅浅,一双桃花眼里冰雪消融,倒映着苏浅浅窈窕身影。 “侯爷,明日就是煊国公给的最后限期,侯爷要如何做?若是要解药,就是与煊国公为伍,若是不要解药……” 苏浅浅没再说下去,不言而喻,煊国公便是第一个防备秦含璋,并置其于死地而后快的。 “我已经让人做了安排,煊国公会送来解药,这解药只能管半个月,不止我们,云鹤山的人也在用毒控制,我想知道,西京城还有多少重臣受其掣肘。” 秦含璋淡然说道。 苏浅浅点点头:“这样最好,但是短时间煊国公也不会信任你,必然要试探。” 想到她进宫得知的事,苏浅浅拿出那张抄录的医案:“九年前患咳疾的,竟然是仪郡王。” 秦含璋眉宇微凝,拿起那张医案。 “而且,九年前仪郡王也曾出京,据说是因为咳疾去江南小住。”苏浅浅结合皇后所说,又补了一句。 “仪郡王,他素来不喜朝堂之事,和穆王爷一样做闲散王爷,这些年沉迷于堪舆之术,在大齐各地勘测寻找龙脉风水,为何会与此事有关?” 秦含璋有些不敢置信。 “我也不愿相信,但是现在为止,只有仪郡王一人曾在九年前身患咳疾又身份显赫,虽然不能就此确定,但是此人值得认真查一查。” 苏浅浅蹙眉看着医案。 穆王爷做闲散王爷,九年前那么巧合却在津宁游玩,如果患有咳疾的人是仪郡王就说得通了,为寻找被大梁掳获的父亲,皇帝的亲弟弟,先武宁侯不敢不信。 他不得不奉旨亲率三万将士入深山,只为将穆王爷从大梁人手中夺回来,若不遵旨就是违抗圣命,不但他们秦家军的名誉不保,武宁侯府也将万劫不复。 可是等着他们父子的是一个必死之局,早为他们挖好的陷阱,为了将武宁侯府拉下神坛,三万将士为他们父子殉葬。 苏浅浅设想着这样的过程,心里不由得一阵悲凉。 “今日我见了贺连笙的下堂妻谭氏,她以世家之间曾经对武宁侯府所为,换我将她的乳母仆婢带出贺府……” 苏浅浅将谭氏所说对秦含璋讲了一遍。 秦含璋凝眉倾听,如石像般岿然不动,只有攥得骨节泛白的拳头泄露了他的情绪。 苏浅浅没有办法安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无法平息那份愤怒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她只有默默等待着秦含璋慢慢恢复。 “我自幼天生反骨,不愿做武宁侯府的三公子,不喜两位兄长整日练功读兵书,背负秦家人的使命,他们又何尝愿意? 即便如此,秦家人一代代男儿马革裹尸,女子们守护老幼,多少孤儿寡母相伴,这样的秦家人却成了各方心头大患,务必除之以后快,秦家人何其无辜,武宁侯府何其无辜!” 秦含璋一字一句,每个字仿佛都滴着血。 “侯爷,若求平安,武宁侯府日后便可以做出闲散姿态,外松内紧清除隐患,一家人不思过往只为来日方长。 若想求个公道,就要趁着手中兵权在握,提刀乱杀,做帝王手中的一把刀,借刀杀人以战止战,冤仇得报沉冤得雪。” 苏浅浅声音很轻,但是每个字却都能让人心惊肉跳。 秦含璋有些惊异地转头看苏浅浅,这个女子总是能不断让他有新发现,这一次是胆子大得叫人害怕。 她难道不明白说的是什么意思? 【既然做忠臣直臣受人忌惮,那就做奸臣权臣,大杀四方! 既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得善终,那就摆烂躺平混吃等死,无论哪一种都能走上人生巅峰,而不是断头台!】 苏浅浅心里给自己的话做了解释,秦含璋眸光微闪:原来她很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 “阿宁,若是有一日秦家有难,你可以不必与秦家人同生共死,我准你独自保命离开侯府,你并不曾欠下谁的,也无需为谁承担责任。” 秦含璋轻声而郑重地说道,他没想到几个月后,会对那个他一心因为利用而没有交付和离书的女子,说出这番话。 他忽然觉得轻松了,心里思虑许久的话终于说出口。 苏浅浅静静看着秦含璋,她也没想到秦含璋会这样说,不认为身为武宁侯府的当家主母,必要和侯府共存亡。 “侯爷,为何忽然说起这件事?难道你还要休了我不成?让妾身甚是惶恐。” 苏浅浅一句玩笑把这句话带过,她会尽力改变侯府命运,不让那样的事发生,在自己攒够功德回到从前的世界时,侯府也能安然无恙。 秦含璋没再多说什么,他也不希望那样的事发生,秦家人砥砺前行百余年,不应该在他手中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晚间在福寿堂用饭,秦玉卓比平日都吃得多。 【三小姐堵在心里的石头被搬开了……顺便把胃口也打开了,果然有理想才会有动力,没人看就摆烂,身材焦虑都没有了。】 系统悄悄吐槽。 【有什么好焦虑,难道该焦虑的不是五公子吗?你看他数着饭粒吃饭的样子,不就是因为比那位庄家表兄高大魁梧一些吗?】 苏浅浅斜眼瞄秦含瑾,心里不客气地拆穿。 第368章 老娘神掌治咳疾 秦家人目光若有似无落在秦含瑾身上。 秦含瑾迅速调整了吃饭的量和速度,其实他早想大口干饭了,这一次还要感谢苏浅浅给自己一个借口破了誓言。 【这是重点吗?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四公子昨晚……】 “咳咳咳咳咳……” 秦含玥剧烈的咳嗽吸引了秦家人的目光,也打断了系统的声音,苏浅浅诧异地看着呛得满脸通红的四公子,秦家人用饭还是很讲究规矩的,怎么会呛成这样? 秦含璋斜了秦含玥一眼:你学得还挺快…… 秦家长辈们这时候着急了,到了嘴边的瓜没吃到,那是什么感觉谁懂啊! 秦太夫人垂眸吃饭,耳朵也竖起来,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互相对眼色。 “喝口汤……”四夫人脸上涨红,端起汤碗亲手盛汤递给秦含玥,秦含玥伸手接过来不敢看秦含玥一眼。 【四公子肯定是做了病了,昨晚……】 “咳咳咳……” 秦含玥刚端起汤喝了一口,被这句话呛得又开始咳,这一次二老夫人放下碗,抬手在秦含玥背上重重拍了两掌,秦含玥的咳声瞬间止住了。 二老夫人不动声色端起碗继续用饭,秦太夫人抿唇笑着递过去一个赞扬的眼神。 【四公子这是做了什么病,病得不轻啊,咳得这么厉害,不过二婶娘的巴掌更厉害,瞬间止咳。】 苏浅浅敬佩地看着二老夫人。 秦家人:只对秦含玥有效…… 【四公子昨晚……】系统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见四公子没有咳,才继续说: 【四公子昨晚悄悄给四夫人送去新买的点心,正巧二老夫人找四夫人有事,四公子躲去了净房。 可是没想到二老夫人紧追不舍,进净房净手,四公子一着急跳进刚准备好沐浴的浴桶。 等到二老夫人出去他才伸出头,憋气那么久脸都紫了,大概是呛了水了,今天不停咳,二老夫人的老娘神掌把水给拍出去了,哈哈哈……】 所有人都低头扒饭,努力控制不笑出来,不要被饭呛到,被汤呛到…… 【哈哈哈……四公子可真是有心了,替四夫人试洗澡水?连衣裳都一起洗了!】 苏浅浅可不忍,心里笑脸上也笑咪咪的。 秦含玥低头扒饭,就像自己脱了衣服从四夫人房里溜出来,被全家人堵住围观一样,他总算体会到秦含瑾的感受了。 【试试就试试,本来没什么,可是衣服都湿了怎么出去?就让小厮去取四公子的衣裳来,服侍四公子的那些丫头小厮知道了,已经在准备给四公子搬家了!】 系统开心地吃瓜,秦家人也都喜上眉梢,这两对假夫妻,总算要修成正果了,秦家子嗣不丰,他们若能早日开枝散叶,是大喜事。 秦含玥无地自容,本来以为掩盖得很完美,却被系统扒得里裤都不剩了! 二老爷横了儿子一眼,这点上真不如他三叔,如今把三老夫人哄得再不提从前的事,当然三老爷越发俯首帖耳顺从听话了。 用过饭秦太夫人说起苏渺渺即将成亲的事,无论如何是要道喜的,这不是给张氏母女的脸面,是对苏浅浅在侯府地位的体现。 “那位齐大公子近来行为颇异常,完全变了一个人,到处做善事结善缘留善名,忠勇伯府倒是因此名声都好起来,忠勇伯因此还整日在外面招摇,说是他言传身教,教导出了好儿子。” 秦含珏今日去见了同窗,大家议论起坊间之事,齐敏成竟然占了个头条,这时便说出来。 【小主,这还得谢谢你,替忠勇伯府抬了身价,不过昨日被抬回去,只怕今日没力气做善事了。】 系统忍不住笑。 【他做得差不多了,那些善堂育孤院和修缮的民宅,现在都已经安排妥当,他也该功成身退,好好地守着苏渺渺免得到处惹是生非。】 苏浅浅一点也不担心,她一直让人盯着齐敏成做事,那么多银子不花完她可不放心,善堂和育孤院都安排进了她的人,安民连锁培训出来的学员,放在任何地方都游刃有余。 秦家人这才知道,齐敏成的事也是苏浅浅的手笔。 “别只顾着看姑娘出嫁,看人家娶媳,咱们府上也该添人进口开枝散叶了,云绮,听说过两日就是好日子,府里是不是也该张罗张罗,添些喜气了?” 秦太夫人的话说罢,大家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秦含玥和王雨珂成亲也有快一年了,这不就是让他们正式圆房么。 杜氏目光看向秦含玥夫妻两个,王雨珂脸上泛起红晕,微微垂头揉着自己的帕子,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秦含玥看向王雨珂,昨晚二人说了不少话,他还得感谢系统没有给全部爆出来,他已经知道了王雨珂的心意,所以此时决定圆房也是水到渠成,他们二人心里都是期待的。 杜氏看明白了,两个人都是等着这一日呢,于是笑着回道:“正是呢,我这个做伯母的,看不了孩子们四下散着住,两日后是个大吉的喜日子,含玥同雨珂便再吃一回合卺酒如何?” 众人都笑着看向二人。 秦含玥和王雨珂对视一眼,两人都涨红着脸齐声道:“全凭伯母安排。” 二老夫人哼一声:“瞧瞧,我这个娘被晾在一边,他们去听伯母安排了。” 王雨珂这些日子同二老夫人多亲近,知道她是最爽直的性子,连忙伸手拉住二老夫人手臂:“娘,媳妇自然还是要听您的。” 二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这还差不多,这场合卺酒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苏浅浅看着这对小夫妻已经改变了原书的剧情,心里又多了几分信心,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偷偷去看秦含璋的表情: 【侯爷不行这件事,大家都不知道,就这么庆贺人家圆房,会不会刺激到他,让他产生什么自卑心理,然后变态……】 “浅浅,你今日进宫也是乏了,不如我们早些回去歇着吧,祖母,孙儿告退,母亲,儿子告退。” 秦含璋说话声罕见地大了不少,然后便拉着有些懵逼的苏浅浅离开了福寿堂。 【我说什么了,还真的变态了!】苏浅浅心里哀嚎! 第369章 救命和救命根子同样重要 福寿堂里先是鸦雀无声,待苏浅浅的暖轿和哀嚎声一起远去,秦家人才哄堂大笑,好在孩子们已经先回去了,不然可不好解释。 可是笑过之后杜氏也担忧,难道秦含璋真的有隐疾?试探了几次都被岔过去,总不好到处寻医弄得人尽皆知,那隐疾可就变成明疾了! 苏浅浅一路上没闲着,和系统研究如何做善事,帮秦含璋治疗隐疾。 【方子我这里倒是有,只不过不检查不知道他的病情,用药的量不好掌握。】 苏浅浅慎重地在心里说道。 【他的性福和你有啥关系,你又不想和他发生关系,他有隐疾难道不是好事?你给治好了的后果想过没有?】 系统头脑清醒地质问。 【那个毛病不是那么好治的,可能不知道哪天我就回去了,他以后还能遇到像我这样有经验的医生吗?这也是攒功德嘛,救命和救命根子,对于男人来说同样重要!】 苏浅浅已经在想象,秦含璋感激涕零的样子,到那时候她就能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你有啥经验?对那个领域都是陌生的,以为看过小人书和皮影戏,就精通人类进化功能与原理了?】 【我都那个领域……还是有些研究的……】苏浅浅明显心虚。 【好好好,用你的妈生孤勇,唤醒侯爷小神龙,到时候你就知道给别人吃的苦,都会还到你这里!】 系统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搭理苏浅浅的援救二弟计划,睡大觉去了。 秦含璋一言难尽地走在暖轿旁,即使是冬夜,他也仍然不喜坐在轿中,宁愿步行陪着苏浅浅回院子。 二人各自换了衣裳回到内室,秦含璋拿了一本书看,苏浅浅狗狗祟祟凑到他身边。 “侯爷看的什么书?”苏浅浅假装去拉秦含璋的手,实际上指尖搭在秦含璋手腕,想趁机号脉。 秦含璋故意不躲闪,但是暗中运气,将脉搏弄得乱七八糟。 【嗯?这是受了刺激连脉搏都乱了?哎呀,果然是肾虚之症,血不养精……】 苏浅浅摸了半天才放开手。 【手感还不错,要是摸到八块腹肌就更好了,伤好得太快福利都没了!】 苏浅浅抱怨着到一边去,提起笔写方子。 侯府不缺珍贵药材,她虽然是第一次治疗这方面的疾病,但是她相信自己和原主的知识储备加在一起,足以攻克这个难题。 秦含璋的眼神随着苏浅浅的笔移过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这么坚定自己的猜想。 但是他还是注意到了苏浅浅的那一句,“不知道哪天她就回去了”,回去哪里? 苏浅浅看着纸上的字,没发现秦含璋一直注视着她,那本书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第二天醒来时,秦含璋早已经不在房里,苏木告诉苏浅浅,侯爷吩咐小厨房做了馄饨,他今天事多不陪苏浅浅用饭了。 苏浅浅点头,她起得晚,时间上和秦含璋的作息有些不合拍,从前也并不经常一起用早膳。 不过今日是煊国公送来解药的日子,为了让煊国公相信,她和秦含璋都没有服解药,只等煊国公找人试探后,知道他们身上还有毒,才不会怀疑他们是假意被收服。 苏浅浅用过饭后换了男装,到大理寺见庄大人,正巧卢珺也在庄大人公署内,见苏浅浅进来,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森冷酷。 “苏大人,你如今可是踩着旁人尸骨平步青云了。” 卢珺冷笑说道。 “卢大人此话怎讲?你好端端坐在这里,何谈尸骨?实在晦气!”苏浅浅蹙眉摇头。 卢珺一噎,气得脸色泛青:“苏大人怎么如女子一般,最喜口舌之争,真是文人之耻!” “卢大人怎么如小人一般,常怀戚戚之心,实乃朝官败类!” 苏浅浅分毫不让针锋相对。 “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我虽是刑部员外郎,小小官职不足挂齿,但这是圣上亲封,你说我是踩着旁人尸骨,难道是说圣上嗜杀成性,残害臣子将这官位送与我?” 苏浅浅字字铿锵陷害卢珺。 “我何曾如此说,你简直是颠倒黑白信口雌黄!”卢珺变了脸色,从座上站起来,恨恨拂袖而去,临走前狠狠叮了苏浅浅一眼。 庄大人一直在那里忙着整理卷宗,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直到卢珺出去了,才收回手笑得前俯后仰。 “小苏大人,你这张利口何曾饶过谁!他是恼恨得紧了,才出言无状,倒不必放在心上。” 庄大人一边笑着说,一边比手让苏浅浅坐下。 “圣上今日才朱批了此案,古县令判斩刑家产抄没,其余买官入狱之人皆判流刑,家产抄没充公,卢璟杖刑五十流三千里,所获钱财抄没充公,崔璟畏罪自尽以命抵罪,被拿获的死士发往南疆充军。” 庄大人淡淡陈述着乾德帝的御批。 这个结果和苏浅浅猜得差不多,剩下的就得靠自己来了。 “还有一件事,便是卢珺恼怒之事。”庄大人的表情变得神秘。 “他恼怒之事太多了……大人说的是哪一件?”苏浅浅蹙眉问道。 庄大人瞪了苏浅浅一眼:“老夫不过想卖个关子,你偏要煞风景,恭喜小苏大人,你又要升官了。” “升官?升什么官?我为何要升官?不要玩笑!” 苏浅浅连连摆手,她现在只想查出真凶死遁,才不想提着脑袋打工,这个时代退休年龄比她那个时代还晚了十多年,基本上是干到死! “这岂是由得你的?老夫慧眼识珠极力举荐,圣上也对你赞赏有加,所以小苏大人,卢璟空出来的位置,极有可能是由你任职,且回去听宣吧。” 庄大人十分得意,捋捋稀疏的一绺胡子。 “什么?庄大人,求你快去请皇上收回成命,我并不想升官,我只想躺平……安眠,官越做得大事情越多,哪有时间睡觉?” 苏浅浅一脸苦相,如果做了吏部侍郎,那就要每日天不亮去上朝,办完公事累成狗再回府,她又不是卢璟手眼通天,这么卖命图个啥? “小苏大人,恭喜恭喜!”熟悉的清朗声音响起来,苏浅浅的动作顿住。 第370章 卢二公子上路了 苏浅浅回头去看,果然是煊国公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周国公,庄大人也颇为惊诧:“两位国公怎会有闲暇至此?” 煊国公俊朗的面容上保持着永不消失的谦和笑容: “庄大人忙于办案,老夫却是闲散之人,昨日听闻庄大人勘破大案,就连卢璟都认罪伏法,特来恭贺庄大人又立新功。” 庄大人眸光闪烁,笑着打哈哈,都是千年老狐狸,不会以为两位国公就是因为他破案来贺喜。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倒是后生可畏,这位小苏大人心思缜密,为此案开拓思路寻找蛛丝马迹,他才是首功,下官只是借了小苏大人的光。” 说到小苏大人,煊国公和周国公的目光都转到苏浅浅身上。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下官担不起这功劳,奉圣上之命做庄大人马前卒,幸不辱命而已。” 苏浅浅现学现卖,琢磨煊国公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苏大人谦逊了,方才听说你又要官升吏部侍郎,真是可喜可贺。 算起来小苏大人与老夫还有几分亲眷,老夫的儿媳也是你的表姐,小苏大人不可厚此薄彼,也要时常到寒舍造访才是。” 煊国公笑着说道,还亲近地要拉苏浅浅手臂,苏浅浅做出摆手的动作躲了过去,但也同时露出手腕,那里有一道深红色血线,煊国公见了笑容更深。 周国公上下打量苏浅浅,面上不苟言笑: “小苏大人确是后生可畏,虽然比不上苏太傅老谋深算,也算是有血性的男儿,只是这身子骨太瘦弱了些……” “小苏大人是文臣,哪里能和你我这样粗莽武夫相比?”煊国公说罢哈哈大笑。 “庄大人,我们二人是奉旨前来提卢璟的,圣上震怒,今日便要卢璟启程离开西京。 这个差事有些难办,长公主请求圣上让煊国公这老好人接了,以免路上出什么意外,老夫派禁军卫协同护送。” 周国公直切主题,不再绕圈子,拿出文书交给庄大人。 原来是到大理寺提人,这可够神速的,要不然总要走个流程办个手续,拖拖拉拉十天八天的,没想到今天就得启程。 “原来是提卢璟服流刑。”庄大人了然,吩咐师爷去找值房官吏办签押文书,归档卷宗送交刑部。 【流放三千里,流放的地点是长公主封地,还有煊国公保驾护航,真是玩的一手好算计,这流放是去养老么?】 苏浅浅翻看了一眼文书,不动声色放回原处,心里又翻了个白眼,皇帝对这位亲姐姐还是很关照的。 庄大人:我尽力了, 不过煊国公离开西京,这往返最快总要一个多月,倒是方便想办法让苏莘莘离开煊国公府。 但也不能便宜了卢璟,大概用禁军卫不用皇城卫护送,就是担心秦含璋的人动手脚,可是这样更方便动手了。 苏浅浅办了这个案子,交代了公事就可以回刑部了,从大理寺出来时,卢璟也正被押送上囚车,看见苏浅浅停下来,露出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卢二公子上路了,一路走好!” 苏浅浅大声喊道,引得那些护送的人都不禁低下头,这听着更像去法场。 周国公回头看这个年轻的文官,恍惚间却变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玩伴,那位从不向任何困难低头的挚友。 “中流,你性子纯善却过于软弱,日后如何担当大任?哈哈哈,你不必发愁,我来便是!” “中流,我平生无所好,唯喜顽石,这些便都托付与你,待我安疆驱贼凯旋归来,你可要完好无缺地还于我,哈哈哈……” “中流,边疆战事日渐明朗,不日我便可还朝,与你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中流,在想什么?还不启程送我出城?”煊国公的声音将周国公的思绪拉回来,他回过神,再看一眼挑眉讥讽对上卢璟的苏浅浅,上马随着囚车离开。 苏浅浅见囚车离开,转身也去安排,上了马车便让车夫去烟雨楼。 “到烟雨楼做什么,难道苏大人是想青天白日狎妓喝花酒?” 随着懒散而有磁性的声音,江白频已经掀帘进了马车。 “真是瞌睡了来枕头,嗨,枕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你?” 苏浅浅有求于人,态度十分友善。 “什么枕头!好歹也是六品官,言行无状!”江白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竟然泛红了。 “是是是,江少主,是在下有求于少主,想借把刀杀人。” 苏浅浅笑眯眯地。 “借刀……杀什么人?”江白频眉毛一跳,没想到这么文弱的一个人,张嘴说杀人这么顺溜。 “你先说借不借,要身手利索不留痕迹的,而且路程不远,至于价钱吗,好说!” 苏浅浅大方地一摆手,看见自己手腕,让雪柯倒了一碗水,拿出解毒药丸吃下去。 只有在半月之期这毒才能显示血线,让煊国公看到便放心了,但是却不能被他摸到脉搏,若是懂医术探出她是女子,又会惹出麻烦。 “你为何要吃药?”江白频收起那副事事不关心的模样,神情有些紧张。 “无妨,补药。”苏浅浅敷衍地回了一句。 江白频横了她一眼,又恢复了懒散的模样:“我们明月楼的兄弟身手自然差不了,都是大哥一点点调教的,杀人不难,但我们明月楼有规矩,老弱妇孺不杀,为国立功者不杀,不曾为恶者不杀……” “卢璟。”苏浅浅淡然说了这两个字:“在他进入长公主封地庆州时,不落痕迹地除掉他。” 庆州,原书中武宁侯府成过亲的女眷流放之地,不过秦家人还没有到那里,已经死伤过半了,她已经很仁慈,让卢璟活到庆州地界。 “是卢璟啊……好,这个求助本少主收下了,价钱嘛……一万两,兄弟们路上还是很辛苦的……” “好。”苏浅浅毫不犹豫地答应,一万两不止买卢璟的命,还给煊国公树了强敌,让他们狗咬狗,很划得来。 “今日我来还有一件事,你且随我去见楼主,他有事相告。”江白频这才说出此行目的。 第371章 大梁细作 “江楼主找我?怎么不早说?”苏浅浅瞪一眼江白频,她去云鹤山之前所求,或许是有眉目了。 “大哥也不说是什么事,应该没什么着急的……去城外的落霞山别院。”江白频扬声吩咐车夫。 “你大哥住进了武宁侯府别院?”苏浅浅十分吃惊,这简直是手眼通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抢了武宁侯府产业。 “落霞山别院只有他们武宁侯府有吗?我们明月楼就买不起了?”江白频无端觉得生气,呛了苏浅浅一句,转过头不理她了。 明月楼的院子距离武宁侯府的别院不过十几丈远,从前还以为那个院子是空着的,不过院子里探出的树枝却一向郁郁葱葱。 江白频先下车,伸手去扶苏浅浅,雪柯不客气地用力递了一下自己手臂,苏浅浅扶着雪柯走下去。 院子里的布局和武宁侯府别院一模一样,除了那些忽然从树上探出头的脸,苏浅浅觉得这就是走在自家院子里。 江白频不用通报,带着苏浅浅进了书房,书房里满头银发的江帆正坐着看书,听见声音抬起头。 “大哥,我带苏大人来了。”江白频说罢就要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可是江帆一抬手,那椅子向后挪开。 “我有事与苏大人谈,你先去看看可有什么零嘴,给苏大人拿来。” “零嘴?他一个大男人吃什么零嘴?”江白频一双凤目瞪得老大。 “快去。”江帆声音不大,其中的意思却不容置疑。 江白频本就不蠢,当然明白江帆本意不是要他去找零嘴,而是有事情要说不能让他知道,这才是他不能接受的,大哥竟然有事瞒着他对这个外人说? 江白频别别扭扭不甘不愿地出去,房门关上,江帆开口说道:“苏大人,别来无恙,今日请你来是为了……” 江帆一边说一边无声无息走到门前,猛地打开房门,房门外贴着门倾听的江白频差点站不住。 “我这就去找零嘴,这就去 ……”江白频讪讪地快步走了。 江帆关上房门,示意苏浅浅也坐下,这才再次开口:“苏大人让在下查的事,已经有了眉目,西京城查到的与大梁曾经往来送信的,总共只有两处,一处是鸿福酒楼,另一处是一家绣庄。” “绣庄?掌柜的可是徐大娘子?”苏浅浅忽然灵光一闪,开口问道。 “你为何知道?难道你之前曾经查过?”江帆诧异地看向苏浅浅,这个消息可是他动用了极为隐秘的暗网,还用了将近一个月才查出来,并且表面上拿不到任何证据。 苏浅浅摇摇头:“之前是有别的事,与这位徐大娘子丝丝缕缕地关联,她曾利用绣庄的客人,帮助武宁侯府弃奴拐走两位小公子,但是同样找不到她插手的证据。” “拐走两位小公子?其中有……秦励?”江帆神情瞬间变得阴沉,直盯着苏浅浅。 “正是,是先世子之子秦勉和二兄长的独子秦励,那一次查不到证据避免打草惊蛇,便没有对徐大娘子动手,没想到竟与大梁有往来。”苏浅浅回道。 “这位徐大娘子每月必去送子观音庙,你可知晓?”江帆试探问道。 “这个倒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得力的人去查……” 苏浅浅有些心虚,关于去送子观音庙她是从系统那里吃瓜知道的,没办法告诉秦含璋去查,自己手上也没有那样的人。 江帆有些惊讶,能查到这一点已经不易,徐大娘子每次并不是坐车直奔送子观音庙,而是去谈生意或是找人画绣样,之后才转道去送子观音庙,在那里上了香就返回,什么也不做。 至于知道她每月都去,是问了庙上瞎眼老尼得知的,老尼虽然看不见,耳力却好,记住了徐大娘子的声音。 “老尼无意中还说出了另一件事,每月都来送子观音庙的还有一人,这人却是徐国公府的嬷嬷,据说是为她的儿媳求子,可是我派去的人查到,这位嬷嬷并无儿女,她是徐国公乳母不假,孩儿却早已经夭折了。” “徐国公府么?徐大娘子也是徐国公府出去的,还是被打出去的,看来他们渊源颇深。” 苏浅浅听了江帆的话,蹙眉思索,这其中的内情越来越扑朔迷离。 “徐大娘子用何方法与大梁往来通信?她恰好是十年前开的霞衣坊,若是与大梁在那时就能通信,此事事关重大!” 苏浅浅忽然想起系统吃瓜时所说,若是徐大娘子真的是其中一环,那么徐国公与长公主必有人牵涉其中。 “徐大娘子如今是用商人转道送信,明目自然是为了生意,若是与大梁通信,总不会是与他们联手……”江帆说到这里止住,不敢想象会出现那样的事。 “曾有人对我说,先武宁侯必须死,还要死得不光彩,若是为了这个目的不择手段,与大梁联手做局,事后各自得到所需,也没什么不可能。” 苏浅浅与江帆不同的是,她看了那么多权谋历史,这样的事不是没有。 “若果真如此,不惜卖国陷害忠良,我江帆定举明月楼之力,将此人碎尸万段。”江帆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字字裹着怒火不平。 “江楼主,此时还需冷静,此人十余年运筹帷幄,将这个局做得天衣无缝,必然非等闲之人,尚要查明之后徐徐图之……鸿福酒楼又是与何人联系,如何知晓他们与大梁往来?” 苏浅浅安抚江帆,接着问道。 “鸿福酒楼的掌柜就是大梁细作了,已在大齐生活二十余年,以采购大梁特有的食材为理由,用各种方式与北疆边关通信,暗中还养有信鸽,数日前被我手下截获一封,为防打草惊蛇看了信便放出去。” 江帆拿出书架暗格中的一张纸,交给苏浅浅。 上面都是看不懂的图形,应该是密文。 “这种密文除非用大梁的解密方法,否则没法知道写的是是什么,所以截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江帆手指轻叩桌案,摇头说道。 “密文的解密方法……或许我有法子找到。”苏浅浅眯起眼轻声说道。 第372章 泥点子也不行 “密文的解密方法,那可是最紧要的东西,除非亲自管理细作之人,绝对无法拿到。” 江帆摇头有些不大相信。 “我可以试试看,即便能够解开密文,也未必能查到当年的消息,但是如果解开密文,倒是还有别的用途。” 苏浅浅喃喃自语,这时江白频推门进来,端着一盘小食: “苏大人请用,这可是我舍下老脸去找兄弟们讨的,还真有大男人准备这个……” 苏浅浅看着那些果脯正要摇头,却见江帆伸手接过去拿了一颗桃脯放进嘴里。 “大男人怎么了?苏大人不喜欢,放在这吧。” 【江楼主爱吃小食的习惯,可是从前跟二公子学的,这么说来秦家男人怕是都爱吃甜,不能吃辣。】系统跑出来吃个小瓜。 【侯爷爱吃甜吗?每次都皱着眉说他不喜吃甜。】苏浅浅有些迷惑。 【口是心非的可不止女人,男人也一样,为了面子就顾不上里子了,爱吃甜也不能承认,打肿脸充胖子的多半是男人。】 系统无情地吐槽。 江帆和江白频互相对视一眼,默默拿起果脯一人吃了一颗。 “还有一事,请江楼主借我几个人,明日午后用,到时候要换上我武宁侯府下人的衣衫行事。” “你又要做什么?你这一会儿借刀一会儿猎人的,借人可是另外的价钱!” 江白频蹙着眉嚷嚷。 “借刀是跟你借的,花银子;借人是跟你大哥借的,不花银子,因为我明天要做的事需要人保、护。” 苏浅浅用手指点点江白频的肩,最后两个字抑扬顿挫,得意地挑眉。 江白频不知不觉耳根又红了:“说话就说话,莫要动手动脚,小爷最讨厌如此轻佻之人。” 江帆转头去看江白频,少年眉目如画美不胜收,此时眼里再没了杀伐之气,而是无处安放的温柔和懵懂。 轻轻叹口气摇头:秦家人无论男女,都是祸水! 苏浅浅回到城里,先让雪柯去安民茶楼留了消息,然后又去谢芳园看一看准备的如何。 牌匾已经挂上,园子里各处学舍打扫得干干净净,请来的先生和师傅都发了相同的工服,就等着明日揭匾上岗。 不过明显的大家都有些忐忑,甚至有一位先生鼓起勇气,请苏浅浅重新修改告示,不收女弟子,这样的话应该不愁招不到学生。 “武宁侯夫人开办这间学院,就是为了以女子之身寻求一点公平。 读书求学谋生,即便不能与男子达到完全的平等,总要有一方天地为她们打开立足之处,这个初衷不会改,这园子从前的主人必然也乐见如此。” 苏浅浅温和却坚定地阐述了自己的意愿。 好在小童们有穆桐和蔡猛几人出主意,想了不少新鲜点子,就看明日能不能起作用了。 从谢芳园回府,快到府门时却听见秦玉卓的声音。 “……请公子自重!” 苏浅浅赶紧撩开车帘吃瓜,果然江辰公子正站在侯府门前,拦住秦玉卓的马。 “三小姐,并非在下厚颜无耻纠缠,只是请小姐三思,男子三妻四妾本也寻常,我之前不愿承认,那都是权宜之计下收的外室,连妾都算不得。 她们的孩儿亦可交给正妻教导,将来都在正妻名下,要唤正妻一声母亲,外室女就连见一面都不能,三小姐何必计较?” 江辰公子言辞恳切,拉住秦玉卓的马缰绳不愿放手。 “叶公子,我曾经一再试探,就在皇宫御花园,只要你承认曾接纳过其他女子,若是真有苦衷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你毫无诚意信誓旦旦,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你是取了一瓢没喝够,再取一瓢么? 外室女身份不重要,你欺我无知才重要,不过此时什么都不重要了,你娶谁不娶谁什么正妻妾室与我无关,叶公子毕竟是国舅的身份,在这里苦苦纠缠有失颜面。” 秦玉卓说罢不客气地拉了一下缰绳,拉得叶江辰一个趔趄,但还是没舍得松手。 “三小姐,那时所言确是在下心中所想,绝没有掺假。 那几人虽说育有孩儿,但是怎配得上弱水二字,与三小姐相比不过是地上泥,还请三小姐斟酌,毕竟你对我并非无情,你我二人一文一武天作之合,何必因那些闲杂之人失了良缘?” 叶江辰没想到秦玉卓如此绝情,原以为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就能回心转意,然后立刻请皇后娘娘赐婚,这件事就稳了,没想到竟然碰了钉子。 “叶公子,旁人如何想我管不着,只是我秦玉卓眼里不揉沙子,泥点子也不行,以后你带着你的泥人儿们离我远一点,不要来招惹我,也莫要再说什么良缘,从前所言皆作罢休要再提,麻烦借过,不要挡着我回家的路。” 秦玉卓再拉一下缰绳,这次用了力气,叶江辰哪里能敌得过,踉跄一下松了手,眼看着秦玉卓打马进了侧门。 “三小姐威武!”雪柯忍不住叫声好,看一眼苏浅浅赶紧低下头。 “三小姐威武!”苏浅浅大声说一句,那边叶江辰这才发现有马车停在一旁,见是“苏潜”,十分尴尬无地自容,急忙上马车匆匆走了。 这一晚秦含璋却很晚才回房,第二日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苏浅浅也没多问,换了女装到二门坐车,丫头仆妇们都跟着,没想到在二门看见停了好几辆车,听见动静撩开车帘,原来秦家女眷差不多都出动了,还有秦含珏也跟着,要去谢芳园给苏浅浅撑场子。 “怎么也没告诉我?”苏浅浅好笑,问登上她马车的秦玉卓。 “告诉你你一定不愿意,祖母还要跟着呢,被母亲劝住了,母亲说咱们武宁侯府的女子都能抛头露面,世间女子为何不能?就在那书院门前让百姓们看看,咱们家的玉卿就送进学院读书习武。” 秦玉卓一时得意,把三老夫人准备的独门贺礼都给拆开了。 “玉卿要进学院?”苏浅浅真的惊到了,武宁侯府都是有西席和武师的,水平自然非同一般,怎么放心六小姐去学院读书习武。 “可不止是她呢!”秦玉卓得意地卖关子。 第373章 书院营业贵客多 马车到了谢芳园,忽然来了一群夫人小姐,迎接的小童都有些慌,看到苏浅浅才镇定下来。 这些小童也算训练有素,今日穿着新的袄子,很快适应了接待客人,将杜氏等一众夫人小姐迎进去,苏浅浅带着他们参观了一遍,那些先生师傅都在各自学舍等候,统一服装还有自己的名牌。 十一岁的秦玉卿性子是姑娘们之中最内向的,先是牵着三老夫人的手,有些不太好意思看那些先生,走着走着眼睛就放亮了。 “三嫂,”秦玉卿拉拉苏浅浅袖子,小小声地说道:“在书院里可以学不同的科目吗?我想学武功,还想学厨艺,还想学……铁艺……” 旁边竖着耳朵听的三老夫人吓了一跳:“闺女,你一个女孩儿家,学铁艺做什么?那个打铁的可都是有力气的,挽起袖子汗珠子摔八瓣儿……” “娘,我想做铸剑师,学武功是为了能试剑,学厨艺是为了自己做可口的,吃得开心了才好做活。”秦玉卿一板一眼地解释。 秦家人听了瞠目结舌,没想到小姑娘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理想,只是从来未与人说起。 “铸剑师,这个职业很新颖,干将莫邪……” 苏浅浅尊重一切基于爱好选择的职业,尽管他们未必能以此达到谋生目的,就像她妈妈写的小说,十写九扑锲而不舍。 “三嫂,你也知道莫邪?”秦玉卿眼睛更亮了。 “自然知道,学院里是可以选择多门科目的,按照各科授课时间来安排就好。”苏浅浅点头,牵着秦玉卿指指前面,那里是武馆,却意外发现周靖楠站在武馆门边,和几位武师一起穿着蓝翔学院先生的袍子。 “靖楠,你怎么在这里?”杜氏惊讶地问道,回头去看秦玉卓,她也目光呆滞显然不知情。 “伯母,诸位安好,我是知道学院招武师,我的剑术还算过得去,可以趁着闲暇时来授课。”周靖楠有些腼腆地问好,目光不自觉看向秦玉卓,又连忙收回去。 “周二哥在这里教剑术?太好了,娘,快给我报名交束脩,我要做蓝翔学院第一个学生。”秦玉卿拉着三老夫人的手臂轻摇。 “哎,你这小丫头好没良心,我的剑术也不差,同我学不就好了?干嘛到这里学这个?你还是去学厨艺铁艺吧。” 秦玉卓点着秦玉卿脑门数落,还瞪了周靖楠一眼。 “你还是教基础的功夫比较好,剑术靖楠教,我们都放心了。”杜氏伸出手拍在秦玉卓脑门上,顺便挡住她瞪人的眼睛。 众人忍不住笑,一直跟着的小童雨舟,十分有眼色地过来请秦玉卿录名册,又有专人带着她去学署找院使报科目排课程领学生袍和书籍,秦玉琪陪着她一起去了。 转得差不多去往院长办公的小院,这就是之前韶华夫人藏名册的地方,雪柯让小童送上茶,一盏茶之后有小童通报,前面来了很多贵客。 苏浅浅有点懵,学院开张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来的贵客? 看看时间也快到了,大家一起去前面等着揭匾额上的红绸,顺便也看看是什么贵客。 客人们都被迎进了报名的小礼堂,苏浅浅看见里面的人吓了一跳,急忙和杜氏一起迎上去,竟然是太子殿下和景王襄王,另外还有薛婉宁和薛芷晴,苏莘莘和尹月娘也来了,苏太傅与苏润和站在一处,看见二姐苏润和抿唇笑。 秦家人要行礼被太子拦住:“不必多礼,之前就听闻武宁候夫人要开一间与众不同的学院,今日特来恭贺。” 苏浅浅道谢,太子还送了几样摆件,雪柯让人收下送到后面。 “夫人,我可是空着手来的,那时夫人答应我做这学院的先生,不会食言吧?”薛婉宁走过来笑着道,果然是天真自然气质非凡。 “怎么敢,正是求之不得,有西京第一才女坐镇,只怕这学院人满为患了,那就有劳薛小姐。” 苏浅浅比手示意小童,带着薛婉宁去登记授课科目,薛婉宁谦和点头跟着去了,牵着数道目光追随。 雪柯提醒时辰要到了,众人跟着一起到园门处揭红,出了园门又吓了一跳,外面乌泱泱站的全是人,前面是孙员外郎和周长史,都是从前常到谢芳园的客人,后面是之前在秦家参加宴席,听说要开学院的薛芷晴追随者,再往后就是百姓了。 秦含璋派的护卫穿着便衣散在人群中,警惕地四处查看。 “武宁候夫人,从前韶华夫人开此园,只为我等赏艺,如今办了学院却是造福世人,功德无量,特来恭贺!”孙员外郎恭敬行礼。 “蓝翔学院造福世人不敢当,为寻常百姓和女子谋一处安身立命之地,却正是办书院的初衷,也是谢芳园前主人之所乐见,书院能收纳的学生有限,只不过略尽绵薄之力。” 苏浅浅一面谦虚,一面提醒众人名额有限,说了这番话便要揭开匾额上的红绸了。 谢芳园园门大开,太子带着一众人在门内,苏浅浅并没有自己揭红绸,而是请秦含珏和苏润和一边一个拉动红绳,众人哪有不认得他们二人的?国子监学霸,这彩头就是极好的,又有太子亲自观礼,哪家书院有这样的排场? 可是百姓们偷偷议论,还是没人上前报名,有不少人还在冷笑,就等着看苏浅浅的笑话。 薛芷晴站在襄王身后,唇角微微挑起。 “我报名行吗?可是我没有什么银子,听说以后可以用授课抵束脩?”一个小姑娘蚊子样的声音响起,可能是因为太安静了,竟然听得很清楚。 “当然行,我们武宁侯府的姑娘都在这里读书,瞧瞧……” 秦玉卓把穿上了学生袍的秦玉卿拉过来,众人也给那位说话的姑娘让出了路,一个身材纤细瘦小,身上衣衫摞着补丁的小姑娘。 “武宁侯府姑娘读书的地方,你也敢去?脑袋掉了都不知怎么掉的!” 有人在后面说了一句,接着就缩回去,秦十六却已经站在那人身边,擒住他一条手臂:“先顾好你自己脑袋会不会掉吧!” 第374章 不要抹黑你娘 “你做什么抓着我?”那人不过眼前一花就被秦十六捉住了手臂,自然吓了一跳,惊慌大声喊道。 “这位大哥说在学院里读书,会掉脑袋,大哥你怎么知道的?说来听听?”秦十六也大声说道。 众人的目光都看过去,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破旧的袄子,神色有些惊慌地要扯出自己的手臂,却被秦十六抓着动弹不得。 “无凭无据信口开河,污蔑武宁侯府功勋之家,送到巡城司查办就是。”孙员外郎一摆手,他的随从立刻就捉那人。 “罢了,倒也不必小题大做,只是我们武宁侯府虽是武将之家,却也是天子之臣,难道圣上会准我们滥杀他的子民?权当无知小民说的笑话听就好了,所以,还是要读书啊!” 苏浅浅却阻止了孙员外郎的随从,众目睽睽抓人,更坐实了武宁侯府仗势欺人,本也没指望有多少人报名,还需要慢慢扩大知名度。 “是,夫人说得有道理,我也报名,以后就算去做个丫头,也要做夫人身边有本事的大丫头,我要学算筹!” 一个姑娘清脆的声音响起来。 “死丫头,不许去!去了打断你的腿!”一名男子声音沙哑地低声呵斥。 “我报名!到酒楼学厨子要做三年学徒打杂才能偷着学手艺,这里三年学成后授课抵束修,咱们家穷有这好事,还担心掉脑袋,武宁侯府的贵人要咱们一条贱命有啥用?” 一名青年分开众人走上前。 “是呀,武宁侯府的小姐,凭啥为了害咱们这些草民百姓来读书!我也报名!” “我要学武功,请武师学束修可不便宜,请不起啊!快些报名,不然满了想进去也不成了!” “我要报名学算筹,打折腿也要学,以后不做大丫头做个女账房也好!” 有人行动了,很快就有人跟着,那些在观望的唯恐没有了位置,这时候争先恐后往前挤。 苏浅浅请众人到后院客堂小坐,雪柯带着小童上了茶点,太子在上位,男女宾分坐两边,薛芷晴坐在了杜氏身边,摆明了自己义女的身份。 “今日不过是第一日,来日方长,孤信武宁侯夫人这蓝翔学院必定声名远播,只是孤有一事不明,为何取名蓝翔,可有出处?” 【我要说只是寓意在蓝天上翱翔,会不会被骂没学问?这可是寄托了美好愿望的名字啊!还是撒个谎吧……】 苏浅浅心里想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这是我娘从前说的一句诗,被我取两字用了,那句诗是‘蓝田生玉暖,鹏鸟御风翔’,蓝翔,希望学院的学子们如大鹏扶摇直上。” 堂上一片沉寂,除了有几人听不见心声的,其余众人表情各不相同:苏润和拼命压着嘴角,苏太傅眉心能夹死苍蝇,太子和景王神情僵硬。 秦家人都垂下了头忍笑。 苏太傅:你不要抹黑你娘! “原来如此,孤受教了,太傅,记下来写一幅中堂,就悬在这学院礼堂内吧。” 太子整理了一下表情转头对苏太傅说道。 “臣……可否让犬子代笔,他的字已经有几分风骨了。”苏太傅想了一下请求太子换人。 苏润和:爹,你是想让儿子替你丢人! “甚好。”太子点头。 太子:总之跑不出你们苏家人,让别人写太冤枉。 苏浅浅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随口改编胡诌的一句诗,竟然被太子欣赏,有点沾沾自喜:“多谢太子殿下。” 【看来脑子是个好东西,有事儿真上啊,能写出受太子看重的诗,我的才学也是很可啊。】 苏莘莘听见苏浅浅心里的话,她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听到,尴尬得脚趾头要抠出一套武宁侯府了。 “哈哈哈,浅浅……的娘果然有才学,润和啊,可要好好写,不要辱没了好诗。” 三老夫人终于没忍住,大笑三声,给自己找补了一番。 “哈哈哈,好诗……”二老夫人也笑出来,满堂听懂了的都跟着笑。 “嫂夫人,为何不见义兄?今日可是嫂夫人走出后宅做的一件大事,义兄该以此为荣才是啊。” 薛芷晴这时候亲昵地询问,却一下子让所有人发觉,最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并不在。 “你义兄他……”杜氏试图找个理由解释。 “我来迟了,夫人恕罪。”随着秦含璋浑厚而有磁性的声音,他走进了客堂。 先向太子行了礼,才转身看着苏浅浅:“今晨上朝后,去官署处理了些事务,故而来迟,特带了贺礼也算赔罪。” 苏浅浅吃惊地看着秦含璋,她从未想过秦含璋需要为这件事考虑,毕竟皇城卫和他手中的秦家军事务已经够他忙碌了。 侍砚端着一本册子进来,递给苏浅浅。 “三哥,你的贺礼可来得有些晚啊!”秦玉卓嘟嘴不满,“差点打了我的脸。” 苏浅浅接过册子打开,里面写着人名,学习科目,年龄,籍贯…… “这是那些军中兵士家眷,年幼或者没什么技艺,想学些手艺没门路的,愿意来此进学,只怕你这书院还要扩张些才好。” 秦含璋给人的印象就是冷漠不苟言笑,如今也不管众目睽睽,对着苏浅浅温声细语,堂上坐着的太子和两位王爷,还有苏太傅都多看了秦含璋两眼。 “这么多学生,学院还真的要放不下了,多谢侯爷。” 苏浅浅眉眼弯弯,她自然也希望学院里的学生多一些,这些人将来会在各行各业为武宁侯府发声,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自然不只是为了办学。 原书中薛婉宁就是借着这个书院,成了大齐第一位走上朝堂的女子。 苏浅浅不想走上朝堂,但是走出这个世界同样需要大功德。 “武宁侯夫人此举,功德无量啊!” “谢芳园今后才实至名归,桃李满天下,芳菲无尽处啊!” 孙员外郎和周长史终于找着机会赞叹一番。 “嫂夫人,原来义兄是为你的事操持去了,妹妹就说义兄最是重情义,同袍之情都不忘,怎么会不顾夫妻之义?” 薛芷晴笑着说道。 第375章 真假千金对照组 座上人自然多半知道薛芷晴身世,一句义兄,一句同袍之情,这分明是提醒秦含璋,她的哥哥是为谁而死。 “薛二小姐费心了,侯爷向来重情却不滥情,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苏浅浅笑靥如花,轻描淡写把薛芷晴的话压下去。 【薛二小姐这一阵子是够费心的,忙着结交京城贵女,可是处处受排挤都是表面奉承背地里嘲讽,薛二小姐学的那些礼仪见识还是半瓶水,就更是成了笑柄。 不过好在她受到皇帝青睐,又有薛夫人暗中维护着,这才能稳住相府二小姐的身份。 为了来和薛婉宁争个高下,昨晚在镜子前顶着水碗练了半宿,浇了好几回透心凉,你看今天脖子都是僵的,不过真的稳了不少,头上的步摇都没那么乱晃了。】 系统跑出来吃瓜,众人这才注意到,薛芷晴的脖子转动时怪怪的,原来是临阵磨枪的后果。 【她此时双脚离地跳着走,我都不会觉得奇怪,我就说哪里有问题,要不是吃瓜还真没看出来。】 苏浅浅总算明白薛芷晴今天的怪异之处了。 众人再看薛芷晴,有的就带了几分同情:她还不懂贵圈是个圈,想融入不仅需要身世和身份,还需要深厚,无论是见识底蕴或是交情,你总要有一份足够深厚的资本,才能垫起通往贵圈的阶梯。 薛芷晴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苏夫人。” 薛婉宁这时走了进来,穿着一身学院教授的蓝色圆领袍子,头上简单绾了圆髻用一根蓝绸带束起,看起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更多了几分别样韵味。 那边一身精致衣裙满头珠翠的薛芷晴,再一次成了对照组。 “苏夫人,院使给我安排了琴棋和作画的授课,听说每位教授之间还有什么月评季评年评,要看带的学生成绩如何奖惩! 哎呀,我可要忙起来了,万不能被罚了,那岂不很是丢脸面?” 薛婉宁声音温软动听,这样明媚活泼的语气,更让人心情都跟着开朗,目光不由自主被她吸引,就像一缕阳光照进昏暗的房间。 “薛教授怎么会被罚?只是可怜旁人,总要被你抛在后面,谁做了你的弟子真是幸运。” 景王从不吝啬夸奖,尤其是对薛婉宁,不过说出这些话,不由得看一眼薛芷晴,心里也不是滋味,那才是他真正的表妹。 “景王说得不错,薛教授在此授课,确是那些弟子之福,日后学院若是抢了那些书院的学子,武宁侯夫人可要招来仇人了。” 太子也笑着调侃,温润如玉的人,身上不见凌厉锋芒,圆融端稳进退有度,无论长相还是气度,都像极了皇后娘娘。 【哎……太子殿下说话怎么这么好听,会说多说两句!哎……侯爷你怎么回事,怎么就刚好挡住我视线……】 苏浅浅心里刚冒出粉红泡泡,就被秦含璋站在面前挡了个严实。 “无妨,有臣在,夫人结下多少仇家都是小事。”秦含璋背对着苏浅浅,替她接下了太子的玩笑。 太子抿唇笑着点头,景王在那里偷偷撇嘴,不过很快就收敛表情,生怕被那个什么系统发现了吃瓜。 太子起驾回宫,众人送到院外,苏太傅走在太子后面,靠近苏浅浅时说道: “过两日渺渺出嫁,你与你阿姊回去正好看望祖母,她从前做事确是偏颇一些,不过已经悔悟,你们莫要与老人家计较了。” “是,父亲,女儿知晓。”苏浅浅乖顺地回道。 苏太傅竖起耳朵,没听见苏浅浅心里有什么不满,这才放心地跟着太子回宫了。 众人也都纷纷告辞离开,除了苏润和由秦含珏陪着去写中堂,秦家人留下秦玉卓陪着苏浅浅,其他人先回府,秦含璋还有事去了官署。 苏浅浅和秦玉卓看着苏润和写字。 “二姐,真的要写出来挂上?”苏润和提起笔,俊俏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为什么不?那可是我……们娘亲写的诗,写写写,晾干了赶紧拿去装裱。” 苏浅浅豪气地摆手。 苏润和求助地看向秦含珏,“润和贤弟,不要推辞,这样的好诗就应该配上你的好字!”秦含珏一本正经示意苏润和快写。 苏润和没办法,闭眼吸口气,提起笔蘸足了浓墨,刷刷刷一挥而就,果然气势磅礴力透纸背。 “好字!好诗!”苏浅浅夸奖,吩咐小童扇干了墨迹送去装裱。 送走了苦着脸的苏润和,苏浅浅把秦含珏也打发走,这才叫上秦玉卓,坐车向西城去。 “三嫂,咱们带着这么多丫头仆妇做什么去?”秦玉卓有点懵。 “带你去打架抢人!”苏浅浅神秘地挑眉。 “啥?你咋不早说?我去拿件兵器!”秦玉卓起身就想下车。 “不用兵器,就凭你的身手,我再给你找几个趁手的护院,赤手空拳也是所向披靡!” 苏浅浅一把拉住秦玉卓,她心里可是有法律意识的,拿凶器和不拿凶器,区别可太大了。 经过一间茶楼马车停下来,江白频带着七八个人出来,这些人都是武宁侯府护院打扮。 苏浅浅撩开车帘:“多谢江公子。” 江白频淡淡点头,丝毫没有面对苏潜时的热情洋溢。 继续前行,秦玉卓好奇地问:“你为何与那位江公子借人?” “自然是他的人身手好,出了事没人找得到,我也不会认账!”苏浅浅面不改色地说道。 秦玉卓眼里都是对苏浅浅的崇拜:“三嫂,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啊!” “呸!我可当不起!”苏浅浅嫌弃地说一句,躲开秦玉卓伸过来的手。 马车一路行到城西贺连笙的御史府。 苏浅浅和秦玉卓下车,命苏醒去叩门,门房刚刚把门开了一条缝问是何人,苏浅浅一个眼色,护院们已经一拥而上,打开大门闯了进去。 御史府里的下人们一时慌了,有的飞快跑进去报信,有的壮着胆子询问,也有护院跑过来阻拦,都被苏浅浅带的人三拳两脚放倒在一边。 “贺御史窝藏我武宁侯府逃奴,今日且把账算一算!”苏浅浅冷声说道。 第376章 打上门抢逃奴 御史府管家闻讯最先赶到,虽然不认得苏浅浅,但是也知道武宁侯府里这个气派和年纪的,也只有那位武宁侯夫人了。 “夫人,不知突然造访有何贵干?老奴是贺府管家,这便去通报主人!” “管家,我们武宁侯府有逃奴在你们贺府,今日特来带他们回去,我不与你为难,你也不要挡了我的路。” 苏浅浅脚步不停,银狐毛斗篷的风帽遮了大半张脸,直奔后院。 【……沿着回廊向右转,那边就是谭氏的院子……得亏我有先见之明,那日把谭氏记忆里的贺府都打探清楚,要不然可没有这么顺利!】 系统一直在给苏浅浅指路,这时候得意地炫耀一番。 【你花了我三十万功德力升级,再不给我提供点价值,你就该改名字了!】 苏浅浅心里随口打击了系统的嚣张,按照系统指示的路,带着一群人向那个院子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纷纷躲开,管家没有办法,让人去通报主人,自己跟在旁边劝说,也不敢让护院们靠近。 苏浅浅走进谭氏的院子时,院子里的仆妇和丫头都惊慌地躲避,直到一位四十多岁的仆妇挡在苏浅浅面前。 “刘管家,敢问何事来此,如今院子内只有一些奴婢下人,那些物件可都搬空了。” 这位仆妇面容憔悴瘦削,但是神情镇定,没有丝毫慌乱。 “莫娘子,你与董嬷嬷一众下人仆婢,都是我武宁侯府逃奴,被谭氏收留至今,如今她遭贺御史休弃,你等还不与我回去吗?你们的身契可都在我手中!” 苏浅浅拿出一叠卖身契,在那仆妇面前晃一晃。 莫娘子神情凝滞,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跪在地上:“奴婢知罪,奴婢愿随夫人回去受罚!” “既如此,将这契书上所有的仆婢下人都找来,跟我回府。”苏浅浅把契书拿给莫娘子看。 “夫人,有两个丫头和许嬷嬷被关起来,其余的人都在这里了。”莫娘子急忙起身指点。 “慢着,什么人敢在我们贺府张狂!” 一道年轻的男子声音响起,苏浅浅循着声音回头看,就见两个穿着华贵的年轻人站在院子里,身后跟着一群护院,管家这时候也向年轻人跑过去。 “大公子,二公子,这位是武宁侯府的夫人,说是来找逃奴,带着人闯进来老奴拦不住啊!” 管家一边说一边退到年轻人身后,指着苏浅浅。 “武宁侯府又如何,难道还没有王法了吗?到我贺府强抢奴仆,就不怕我父亲在圣上面前告御状?” 那位年长一些的公子满面怒容,向苏浅浅走过来。 “这位便是那个大狼崽子……哦不是,差点说了实话,是贺府大公子吧?久仰久仰! 我前几日向你娘讨债时,还听她说起过你们兄弟,真是当得起狠绝二字,佩服佩服…… 你们,把人找齐了咱们走,关起来的丫头和嬷嬷在哪里,去给我找出来,这里畜牲味太重,熏得我难受!” 苏浅浅说完了话,摆手让那莫娘子带人去找关起来的乳娘,和谭氏的贴身婢女,蹙眉用手掩上了鼻子。 秦玉卓噗嗤笑了,贺连笙的两个儿子被羞辱,气得脸色铁青,挥手就让护院去拦找人的莫娘子。 “谁敢阻拦你们寻找逃奴,打死勿论!”苏浅浅冷声吩咐。 那些人得了命令,两三下就把冲上来的护院放倒,旁若无人地跟着莫娘子去找人。 “你……你们竟然敢私闯御史府公然行凶,快去报官!”贺大公子又惊又怒,没见过如此凶狠蛮横之人,这才想起来报官。 “真是好笑,你爹不就是官么?去报啊!我们来找逃奴,是你们该怕才是,还敢报官?我正怕你们不去报呢!” 秦玉卓掐着腰,面带挑衅,她恨不得这两位公子冲上来动手。 “你这女子好生粗鲁,哪里是武宁侯府之人……哎呀!” 贺二公子刚指着秦玉卓说一句,就觉得眼前人影一闪,结结实实挨了两记大嘴巴。 “如此嘴贱,就是讨打,本姑娘再送你一脚!”一脚踹出去,贺二公子连叫都叫不出来就晕过去了。 “忒不禁打……”秦玉卓拍拍巴掌退到苏浅浅身边。 下人们七手八脚去扶二公子,秦玉卓动手时,他们都没来得及阻拦,御史府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放肆,护院们养尊处优都忘了如何对付强敌。 “你们到底为何要找我们麻烦?”贺大公子终于意识到,这两名女子没那么好对付,冷静下来问道。 “我们可不是来找麻烦的,那玩意有什么好?我们就是来找逃奴,谁拦着都不行。” 苏浅浅冷笑,看着这两个为了富贵名声连亲娘都可以弃之不顾的狼崽子。 “这些都是家母奴婢,何来逃奴一说?你那些身契,可是家母赠与?” 贺大公子冷静下来回过味,也问出了有意义的问题。 “家母?你可是说的谭氏?听说你们因她被休,已经不认她为母,还让她自行了断免得带累了贺家人的名声,她都算个死人了,你们哪来的家母? 这些身契本就是我的,如今不过是讨还而已,不要想太多。” 苏浅浅说罢转回身,那些奴婢仆妇这回都听明白了,本来还想逃的,现在急忙去收拾自己东西,准备跟着苏浅浅出府。 “武宁侯夫人,你未免欺人太甚!”低沉带着怒气的声音,让那些仆婢吓得纷纷跪倒。 贺连笙走进院子,一身家居常服满脸怒容,清秀俊朗的脸有些扭曲。 “贺御史,别来无恙,这样夸奖实是不敢当,比起贺御史,这怕是算不得欺人,只是物归原主。” 苏浅浅笑着颔首,对上贺连笙快要冒火的目光。 “谭氏在武宁侯府行事,我并不知情,也已经将她休弃,武宁侯夫人为何咄咄逼人,打上门来强抢奴婢,还殴打我儿?” 贺连笙压住怒气,冷声质问。 “贺大人,谭氏所为她已经付出了代价,我来算的是另一笔账,一笔心知肚明的账。” 苏浅浅转头指着那些瑟缩的婢仆:“贺大人,他们今日是我的志在必得。” 第377章 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些婢仆虽是谭氏陪嫁,可是她是被我贺家休弃之妇,她的嫁妆和陪嫁皆不能带走,武宁侯夫人为何要枉顾法度,来我府上抢人?” 贺连笙眸色深沉,微微眯起眼,打量着胆大妄为的女子。 “贺大人可不要冤枉我,给我冠个强夺人私产的罪名,这些奴婢身契在我手里,是从我府上离开的逃奴,大齐律法对执有身契者认定为主,贺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苏浅浅拿着那叠身契朝贺连笙晃了晃。 贺连笙明知道苏浅浅强词夺理,拿着谭氏给的身契来抢人,可是他确实没有办法阻止,只要按照身契核实,这些奴婢她都可以带走,因为苏浅浅找的是逃奴,不是谭氏陪嫁。 莫娘子扶着一个头上身上带血的老妇回来,另外两个丫头互相搀扶勉强能行走。 “贺大人,要不要一个一个核对?这天儿还怪冷的,若是核对就快些,若是无需核对,这些婢仆我可就带走了。” 苏浅浅笑笑再次晃动身契。 “武宁侯夫人,今日之事贺某记下了,夫人尽管带走,不过几个下贱奴婢,又翻得了什么大浪?” 贺连笙让开路,两位公子还想说什么,也被贺连笙盯了一眼,闭上嘴愤愤站在一边。 苏浅浅被丫头仆妇簇拥着,身后跟着那些婢仆,带来的护院们两边前后守着,走出了贺府。 姑嫂二人上了马车,秦玉卓这才兴奋地问:“三嫂,你为何要来抢这些奴婢,难道是谭氏拿来抵债的?” “这些仆婢都是谭氏养熟的,要来何用?”苏浅浅说着掀开车帘,苏木立刻走过来。 “让人去找几辆牛车,从侯府后面巷道接这些婢仆离开,送到城外等着谭氏出城带他们走。” 苏浅浅轻声吩咐,苏木立刻点头去了。 武宁侯府的大门外,那些“护院”脱下侯府的衣衫,随着等在那里的江白频离开,走之前江白频对苏浅浅道: “我们做这些都是因为苏公子,可不是为了你们武宁侯府,你不必领情,以后秦家人的事我们也不会掺和。” 江白频扬长而去,秦玉卓目瞪口呆:“三嫂,他这是……” 苏浅浅撇嘴:“不知道咱们侯府怎么得罪他了,苦大仇深的样子……” 回到听澜院换了衣裳,就在自己院子里用了午膳,秦含璋没有回来,苏浅浅又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后苏木进来禀报,手里拿着一只木匣。 “谭氏出城了,这是送给夫人的,她说只要拿着此物去江南谭家找她,她必会竭尽所能助夫人一次。” 苏木把木匣递给苏浅浅。 “谭氏出城……答应给武宁侯府的东西也该送到了……” 苏浅浅喃喃自语,接过木匣。 木匣里放着一块玉佩,简简单单的一朵玉昙花,但是那块玉一看就不是凡品。 苏浅浅将玉佩收进空间,江南世家虽然暂时用不着,但那确实也是一头猛兽,必要时候可以利用一下。 到了晚间苏浅浅终于收到了信,只有一个“可”字,她把这张纸条送到炭盆烧了。 用晚膳的时候秦含璋还没有回来,直到苏浅浅已经要睡下了,秦含璋才带着一身寒气进房。 “侯爷,你的伤还没痊愈,不可太过劳累,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苏浅浅穿着轻薄的里衣,正倚在床边看话本子,难得有闲暇看看古代的狗血小说,一时间觉得还挺有趣,听见声音抬头问。 “今日谭家送来了十万两饷银,有了这笔银子,秦家军和皇城卫的兵器能添一些,兵士们过年也能多发些米粮和肉,说起来还要谢你呢。” 秦含璋并未往苏浅浅身边凑,而是在炭盆那里伸展开手臂,去一去身上的寒气。 “已经送来了么?谭家还算讲信用……不过这是圣旨,不讲信用怕是不行。” 苏浅浅起身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给秦含璋倒了一盏茶。 “军中花用耗费颇大,养兵千日,可是每一日都要用银子铺的,大齐虽然建朝已逾百年,但打下西京国都时只剩了空架子,前朝末帝将国库都搬空了,不知藏在了何处。” 秦含璋说到这里微顿,想起那张图和钥匙,笑着摇头:“我还是不信那钥匙和图就是藏的宝藏,百年过去无人寻到,只怕又是什么人做下害人的局。” “你所说的确有道理,或许真的就是什么人故意仿了印章,让找到的人欣喜若狂四处寻宝,还会招来杀身之祸,江湖上血雨腥风……” 苏浅浅夸张地比划着,她现在对秦含璋没有了最初的惧怕警惕,只有两个人时说话也随意了。 秦含璋难得见苏浅浅这样跳脱,好笑地走过去拿起她看的话本子: “定是在话本子里看了什么胡乱的说法,若不然怎么会用了这样的词……” 秦含璋眼睛落在书上,后面的话都卡在嗓子眼儿,说不出来了。 苏浅浅想伸手抢已经来不及,索性若无其事地扯一扯里衣,偷看秦含璋表情。 【张公子抱着满怀软玉温香,一时间快活似神仙,在红浪里翻滚……】 【住口!这是能念出来的吗?这个可意会不可言传!】 苏浅浅打断系统的朗诵,磨磨蹭蹭挪到床榻边,做作地伸了个懒腰: “今日真是乏了,我先安置了。”苏浅浅说完脱鞋上床钻进被子里,面朝里装睡,尴尬得恨不得用一道隐身符隐身。 秦含璋这才急忙放下话本子,“你先歇息吧,我还有些事没有处理,今晚就睡在书房了。” 苏浅浅“嗯”了一声,好像真的困得不愿开口,实际上手指在挠床。 听见脚步声渐渐消失,苏木进来放下帐子,把炭盆悄悄搬出去,苏浅浅才睁开眼睛,这时候一点都不想睡了。 过了丑时,苏浅浅才迷迷糊糊睡着,秦含璋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身上的寒气散尽,蹑手蹑脚上了床,老老实实躺下。 很快,苏浅浅就像嗅到了熟悉的味道,翻身靠在秦含璋身上,舒服地蹭了蹭他的肩,一条腿一只手很自然地攀上去。 暗夜里,秦含璋唇角挑起,安心地睡了。 第378章 上殿面君 苏浅浅睁开眼睛时,天光大亮,是苏木将她唤醒的。 “夫人,今日要为四公子和四夫人办合卺酒,刑部衙门里还要上值,再迟可要来不及了!” 苏木一面打起帐子,一面扶苏浅浅起来。 苏浅浅却深深嗅了一下熟悉的味道,隐约觉得好像有人在这里睡过,不过秦含璋分明说他睡在书房。 “侯爷早已经去上朝了,夫人还在这里……”苏木絮絮叨叨地服侍苏浅浅起身。 “侯爷上值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睡在书房?” 苏浅浅诧异地问。 “侯爷后半夜才回来,一大早去上朝,并未睡在书房啊。” 苏木唇角带了笑,现在的夫人睡眠可真好,侯爷在身边睡一晚都不知道只是为何到如今也不曾…… 想到这里苏木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苏浅浅蹙眉摇摇头。 【怪可怜的,定是打仗时候伤了那处,不愿意让人知道,心理上有些变态,还想睡在女人身边保留最后一丝颜面……】 苏浅浅脑补着往净房走,苏木却惊得张大了嘴巴。 她今年已经十九岁,听那些婆子仆妇们说闲话也知道一点男女之事,夫人说这话的意思她自然听懂了,那可怎么好?夫人太可怜了! 她还在发懵,却听见苏醒叫嚷着进来:“夫人,快快快……” “做什么吵吵嚷嚷,这般没规矩!”苏木忍不住呵斥。 “还管什么规矩,外面来了宫中宣旨太监,请苏员外郎上殿面君!” 苏醒大口喘着气,她是去取餐食,听见消息一路狂奔赶回来的。 “夫人,快快快……”苏木拉着苏浅浅就往净房跑! 急急忙忙化了妆换好官袍,苏浅浅到前院跟着宣旨太监上车时还没有想明白,为啥要她上殿面君? 宣旨太监只是来请人,三缄其口绝不多说一句,一直到进了皇宫站在百官上朝的泰和殿外,苏浅浅才想起庄大人的那句话:你就等着听宣吧。 “宣刑部员外郎苏潜上殿!” 内官的声音阴柔高亢,苏浅浅深吸一口气,提袍迈步跨过了高高的朱红门槛。 大殿内文武百官站在两边,寒冬腊月来上早朝,尤其后边靠着殿门边的小官,还要被迫吃风。 【我以后就要站在那里吃风了吗?我宁愿吃土啊!吏部郎中就是这里最小的官!五品就要上早朝,我不要做五品,我要无品……】 苏浅浅心里痛苦地哀嚎,走到大殿中间跪下,朝着上面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磕头。 “臣刑部员外郎苏潜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终于轮到我说这句台词了,小时候学的东西现在用上了,我太倒霉了!】 【你要是让皇帝听见这句话,你还能更倒霉!】系统终于忍不住发声。 旁边文臣前面站着的苏太傅抱着笏板,斜眼去看跪在那里的人,恨不得拿笏板去敲她的头。 薛丞相在一旁挑唇笑,微微靠近苏太傅低声道:“谁家还没有个现世报……” 苏太傅的手动了动,还是忍住了,没有把笏板敲在薛丞相头上。 乾徳帝淡淡说了一句:“平身。” 苏浅浅谢了恩爬起来,也不敢东张西望,只能垂头老实等着。 “苏潜,卢璟一案你功不可没,经庄大人举荐,吏部郎中一职就由你来担任吧,你要克己奉公,切勿再步卢璟前尘。” 苏浅浅想了想苦着脸又跪下:“陛下,臣恐力有不逮难当大任,可否收回成命,另选德才兼备之人?” 【你当这是和你做生意呢,想推就推了,得罪了天下最大的老板,就给你找天下最大的麻烦!】 系统说罢冷哼一声。 乾徳帝声音平淡无波:“你是说朕识人不清,还是说庄大人老眼昏花?官员任免岂是儿戏,由得你谦逊推辞!” “微臣不敢,臣惶恐,只是唯恐不能胜任,有负陛下和庄大人厚望!”苏浅浅吓得赶忙认错,吃风也比什么都吃不着强! “陛下,臣也觉得苏潜资历尚浅,不过在刑部员外郎任上月余,侥幸得了寸功,不足以担当要职。” 苏太傅这时站出来,反对苏浅浅升官。 苏浅浅面露惊喜赞叹,头点得小鸡啄米一样:“太傅大人所言极是,还得是太傅大人果然有远见,一针见血,再一针溅一身血!” 刑部尚书尹恒在那里差点没忍住,捂住嘴用笏板挡了脸,君前失仪可是要受言官训斥的。 太子和景王还有武官那边的秦含璋,这时都在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以后上朝应该没人打瞌睡了。 “太傅此言差矣,良才就应不拘一格任用,与年岁阅历有何干系,以管窥豹可见全貌,卢璟一案苏员外郎步步为营,由此可见其才智,臣仍是认为苏潜可堪大任。” 大理寺卿庄士昭这时候也站出来,为自己的眼光作证,直接否定了苏太傅的意见。 “陛下,微臣也觉得苏员外郎还需历练,这吏部郎中一职确是应再行委任合适之人……” “尹大人!”庄士昭打断尹恒的话:“不要因为一己之私,就要误了一位良臣的前程,苏员外郎在刑部对你大有助益,你便舍不得放人,不如平日里多动动脑子推敲案情,何必拉着后辈不放!” 尹恒一听大怒:“庄士昭!不要卸磨杀驴吃饱了打厨子,若不是老夫举荐苏潜去助你,哪有你此时在这里耀武扬威,你这忘恩负义的老匹夫!” 大殿内所有的官员立马精神了,因为没睡好要打瞌睡的这时候也精神了,竖起耳朵瞪圆眼睛看热闹,只手里少了一把瓜子。 “好啦,”乾德帝制止了正要跳脚还击的庄士昭:“一点小事便言行无状,这点本事都用在同僚之间了,夫人面前只怕没有这般勇武,这件事朕自有分寸,苏潜,即日上任吏部郎中,不要推脱了。” 乾德帝向后一靠,旁边朱公公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官们急忙站好恭送皇帝离开,苏浅浅垂头丧气也跟着行礼,转身随着官员们向大殿外走。 “恭喜啊,苏郎中!” 苏浅浅回头,就见徐国公和儿子卢珺站在她身后,父子两个的表情截然相反。 第379章 新任吏部郎中 徐国公面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而卢珺却是目光阴冷。 “多谢国公,区区吏部郎中,五品小官怎么敢劳国公恭贺!” 苏浅浅抱拳还礼。 “苏郎中,吏部郎中五品官虽不高,却也是朝堂不可或缺的官员,你年纪轻轻便有此作为,确是当恭贺啊。” 这时太子也走过来,含笑说道,他身后跟着景王襄王,秦含璋也在旁边。 “太子殿下!”苏浅浅连忙行礼。 【以后每天弯腰行礼就是我的主要工作了吧?从这里出来的除了太监都比我官大!不对,有的太监都比我官大!】 苏浅浅一边心里诉苦,一边挨个行礼。 “苏大人不必多礼,同朝为官朝夕相处,那些虚礼不必拘泥。” 太子伸手虚扶,谦和地安抚苏浅浅。 【真的吗?那我可信了,要不然每天这样行礼弯腰,不出三天我就得暴毙而亡!】 苏浅浅早打好了主意,这苦日子不会熬多久的。 果然,后面再出来的苏太傅她没有去行礼…… 苏太傅:你这逆女…… “小苏大人,之前逆子与崔璟所为实令老夫羞惭,有小苏大人任这官职,也算众望所归。 既然已经是当朝五品官,只怕再居住在武宁侯府,不大合适了吧? 小苏大人若是立府,老夫倒是有一套三进宅子,尚可入眼,只做替崔璟赔罪。” 徐国公脸上满是羞愧表情,诚恳地对苏浅浅说道。 “啊?”苏浅浅没想到这还要让他搬家。 “国公,小苏大人虽是五品官,武宁侯府也不会委屈了她,立府之事还是待他诸事安排妥当再议,至于宅子,晚辈也还置办得起,就不劳国公费心了。” 秦含璋这时站在苏浅浅身边,一身紫袍衬着冷峻的五官,每一个字都宣示对苏浅浅的保护。 “那是老夫僭越了,无妨,小苏大人能安心于己任便好,我等皆是臣子,当以职责为重报效陛下。” 徐国公向上抱拳,旁边的官员纷纷点头称是。 “国公所言极是。”苏浅浅连连点头。 “不错,这句话说来容易,天长日久才见真心啊!” 周国公不知何时也站在旁边,只接了这一句便扬长而去。 徐国公脸上笑意未减,与官员们说着话出宫去了。 “小苏大人尚未用早膳吧?我今早上朝之时带了食盒,你可要用一些?” 秦含璋这时走在苏浅浅身边,似是随口问道。 “食盒?从前怎么不知你还带食盒?” 苏浅浅真的有些饿了,来的路上有宣旨太监跟着,也不好吃点心垫肚子,下朝后那些官员多半带了吃的,回衙署去用饭,她却没做准备。 “你每日睡得沉,哪里知道我是否带食盒?”秦含璋挑眉反问。 【污蔑,绝对是污蔑!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好,食盒在哪里?”苏浅浅心里不服,嘴上却绝不和自己过不去。 秦含璋带着苏浅浅去自己的衙署,皇城司就在宫门外不远,和六部相比这里更显威严,衙署外守卫站得笔直,军容整肃。 侍砚提来食盒,秦含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盘馅饼,还有两碗粥,两碟配粥的小菜。 “粥应该没那么热了,可要温一温?”秦含璋触碰一下粥碗问道。 “不用不用,这样刚刚好。”苏浅浅赶忙摆手,接过一碗粥吃起来,却不时抬头看一眼秦含璋。 【为啥是两碗粥?侯爷并不知道我今天要进宫,另一碗给谁准备的?】 苏浅浅心里琢磨。 【侯爷吃一碗倒一碗行不行,这里到处都是男人,就是送也是送兄弟……】 “三哥,在吃什么这么香?” 突然的女声响起,苏浅浅差一点被呛到,回头看却见周锦溪就站在门口,她身后跟着周靖槐。 “小心些,急什么?”秦含璋先给苏浅浅递过去一盏茶让她压一压,这才回头看着周家兄妹:“你们怎么来了?” “大哥说今日要来处理一些事务,我也是许久没来这里,便跟着大哥过来转转。” 周锦溪目光始终没离开苏浅浅,慢慢走过来:“没想到竟然巧遇苏公子,我还以为这皇城司只有我一个女子能进来呢。” 秦含璋微微蹙起眉,脸色冷下来:“这并非什么苏公子,而是吏部新任郎中,她也是浅浅的表弟,所以才会进来用早膳,没别的事你们先回去吧。” “新、任、郎、中?”周锦溪一字一顿,看着苏浅浅的眼神飘忽不定,唇角挑起一丝冷笑。 “锦溪,不是说了进来打个招呼便走,我还有事要急着回去,走吧。”周靖槐急忙过来拉周锦溪,十分懊悔带她进来,他只是没想到苏浅浅也在这里。 “等一下,今日我还未用早膳,这肉饼和粥从前可是三哥为我准备的,只是那时不是在这皇城司,而是在小校场。” 周锦溪似乎想起了从前的事,脸上浮现温柔羞涩的笑容。 【你看,我就说吧,这里有两碗粥肯定有问题!】苏浅浅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了答案。 【恋爱脑恋爱脑,是提醒你就算恋爱了,也长点脑子,侯爷既然不知道你会来,又是怎么知道周锦溪会来的?】 系统嗤之以鼻。 【不要曲解恋爱脑!有一种执着叫做守候,懂?】苏浅浅不服。 “锦溪,快随我走,还有许多事要办呢。”周靖槐大步走过来,拉住周锦溪便向外走,周锦溪并不反抗,只是回头看着苏浅浅露出怪异的笑容。 “快吃,粥都凉了,昨日我便知道你今晨会上殿,又知道你必然贪睡,便为你准备了吃食。”秦含璋给苏浅浅的碟子里夹了一块馅饼,像是随意解释道。 “你昨日便知道我会上殿,特意为我准备的?”苏浅浅有些惊讶,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已经翘起,露出一对梨涡。 “自然是,难不成是给周世子准备的?”秦含璋故意说道。 “那也不是不能,周世子可是你的兄弟同袍,到正月你还要唤他一声姐夫。” 苏浅浅趁机调侃转了话题。 “官员上朝着实辛苦,不过每日可以和我同车,路上亦可补觉,你在后面寻一避风的位置,陛下隔得远看不见你的。” 秦含璋见苏浅浅吃好了,利索地收了碗筷,侍砚端来水让苏浅浅净手。 “对,我可以站在那打瞌睡。”苏浅浅的话给侍砚听得手都一抖。 第380章 对付刁难我有经验 六部官署相距不远,苏浅浅拒绝了秦含璋送她,带着雪柯先去了刑部交接,尹大人早在自己的公署里等她。 “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让手下的人都出去,尹尚书忧心忡忡说道。 “本想你就在刑部一切有我,却不想我一念之差,却害你越走越高无法掌控。” “伯父不必忧心,我会想法子脱身的,只是到那时或许要伯父出来为我圆场。”苏浅浅安慰尹恒。 “自然,此事本就是因我而起,若有用到之处绝不推辞。” 尹恒赶忙承诺。 离开刑部到吏部去报到,走进衙署遇见一名小吏,刚说出自己是谁,询问尚书大人的公署在哪里,那小吏竟然支支吾吾转身就走。 接下来遇见几个人,都是这样躲着苏浅浅,像躲瘟神一样。 【这些人躲我做什么?】苏浅浅狐疑地向里面走,遇见的人都绕着走,但是她走过去会有人探头出来偷看。 【卢璟坐的位置,如今要由你来坐,这些人能不心中惕惕然? 而且他们与卢璟多年同僚,或是沆瀣一气,或是被他笼络,卢璟因为你落马,他们对你自然敬而远之。】 系统分析了一番,苏浅浅点头:【有道理。】 终于有一名穿着褐色官袍的小官没有躲开,苏浅浅已经不指望了还是问一句,毕竟衙署里的房间不少错综复杂,一个一个找过去太浪费时间。 “请随我来。”小官是司务厅的司务,二十多岁的年纪,其貌不扬又不苟言笑的样子。 苏浅浅开启搭讪模式,询问了这人姓名,又问了衙署里一些事务情况,也算有个初步了解。 “这里便是尚书大人的公署,不知苏郎中居住在何处?下官可以替你跑一趟,请负责衣冠的同僚将大人官袍乌纱制好送到府上。” 那位司务虽是面上冷淡,为人倒是热心。 “我暂居武宁侯府,劳烦……”苏浅浅话没说完,就见那叫做陆鸣的司务脸色瞬间苍白,慌张地说了一句: “我还有事,大人还是亲自走一趟吧。”便匆匆走了。 【这啥情况?不怕我,怕武宁侯府?莫不是个细作,还是从前做了对不起侯府的事?看这样子也不像有那能耐的啊。】 苏浅浅一头雾水,只能先进吏部尚书的公署报到。 门外的亲随进去禀报,过了许久才出来:“大人请苏郎中等候片刻,他处理完手上的公务再进去。” 【这是要给我下马威?我对付这个最有经验了!】苏浅浅心里想着,四下打量。 这里是公署的门廊,敞开着三面进风,如今已是腊月,就算西京没有北疆那样苦寒彻骨,冷风吹久了也不会好受,她身上穿了棉袄棉裤,可不是为了在这里吃风受气抗冻的! “无妨,既然本官西京上任,每日发放的炭总要有的吧?敢问去何处领炭盆?” 苏浅浅笑眯眯地问。 亲随以为这是不知道被刁难了,还在琢磨上值的事,那就让她再吃瘪:“从回廊拐过去到后院,库房那里领。” 苏浅浅笑着道谢,领雪柯按照亲随指的路过去。 “大人,这分明是在摆官威,哪有堂堂郎中大人自己去取炭盆!” 雪柯气得脸涨红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从那些探头看热闹的人公署经过时,狠狠瞪一眼。 “有什么不行?既然他说让领,咱们多领点!”苏浅浅朝雪柯挤挤眼,大摇大摆向后院走。 苏浅浅路痴,雪柯却是记性极好的,很快带着苏浅浅找到库房走进去。 看库房的库吏正歪在椅子上补觉,不知道梦里见了什么吃的,口水都流出来顺嘴角流下。 雪柯嫌恶地敲了敲库房门,那人被惊吓地跳起来。 “这位大人有何贵干?”见是不认识的官员,库吏擦一下口水揉揉眼,弓着腰行礼询问。 “这是新任的苏郎中,来取办公务所需物品。”雪柯上前一步回道。 “苏郎中啊……”库吏立刻拖了长声,神情也怠慢起来。 “想领物品不是不行,要有尚书大人的签令,不然卑职不敢擅自发放啊!” 库吏拿腔作调坐回椅子。 “尚书大人事务繁忙,而且……可不是给本官一个人取办公物品,本官初来乍到,方才听说尚书大人畏寒,要本官来搬五六个炭盆过去,这才急忙来取炭盆效劳。” 库吏眼珠滴溜溜乱转,心里琢磨:大概是尚书大人想找这新郎中的麻烦,五六个炭盆搬过去,当众呵斥他一顿,以后在众人面前都抬不起头。 “好,既是如此,等着吧。”库吏进去取来铜炭盆,随后还提来一袋子炭。 “在这里签了名。”库吏指着支出物品的册子。 苏浅浅示意雪柯,雪柯上前想了想写了“苏小钱”三个字。 库吏暗笑这位郎中名“苏潜”,字“小钱”,就让他们拿着炭盆和炭快走。 衙署里所用炭盆没那么讲究,只是浅浅的铜盆,放在公署内置放炭盆的石座上,所以这几个炭盆虽然不轻,苏浅浅还是拿得动的。 回到前院走向尚书公署,许多官员小吏都探头探脑看苏浅浅要干什么,等着看她出丑被笑话。 那位亲随也伸着脖子出来看,见苏浅浅过来进去把门关上。 “放在这!来,雪柯,点火烧炭!”苏浅浅放下炭盆指挥雪柯。 这个雪柯有经验,把炭放进铜炭盆,从身上掏出火折子,三两下就燃起来一盆,很快五个炭盆都被点燃。 苏浅浅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块褥垫,又拿出一本话本子,盘腿坐在褥垫上看书,看到有趣的地方还和雪柯分享。 那些看热闹的真是看到了热闹,尚书大人公署门外,围了一圈炭盆看话本子,自古至今也是第一人。 如今笑话的可不是这位新郎中,尚书胡怀远倒是成了笑话。 “你这是做什么?”亲随终于忍不住,出来喝问。 苏浅浅挑眉抬头:“你算什么东西,陛下亲封的郎中做什么,凭你也问得?” “你……”亲随顿时哑口无言。 “那本官问不问得?”裹着怒气的声音从亲随身后传出来。 第381章 简直是倒反天罡 亲随赶紧退到一边,吏部尚书胡怀远提袍从里面走出来,抬头看一眼那些看热闹的,顿时众人都装作有公务要忙,慌张地散开。 “你是何人?”苏浅浅仰着头问道。 “本官吏部尚书,你一个新到任的郎中,如此言行无状,可还把本官放在眼里?” 胡怀远怒不可遏,早朝时候就见到这苏潜推三阻四,差点在泰和殿引起一场争端,两位重臣因他撕破了脸对骂,他心里已是不快。 本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什么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区区五品官,不似卢璟那样身后有强大的靠山,他在这里就应该谨言慎行唯命是从。 可是这年青人不知深浅,竟然搞出稀奇古怪的名堂,让他这一部之首被下属笑话,简直是倒反天罡! 苏浅浅这时候被雪柯扶起来,把话本子揣回怀里,恭恭敬敬地给胡怀远行礼: “原来是尚书大人!下官苏潜前来上任,听大人这位亲随说,大人有事还要忙,不敢打扰,又恐天寒在这里冻坏了手脚,将来被人议论尚书大人品行,故而拿了炭盆取暖,等候大人。” “胡言乱语,本官何曾说过有事要忙?还不进来?将那些炭盆拿走!”胡尚书气急败坏地吩咐亲随。 “下官公署在哪里?劳烦这位亲随将炭盆送过去,按照规制即可,不可逾越。”苏浅浅贴心地嘱咐那位亲随。 亲随咬牙答应,炭盆这时正烧得旺,出去命人找来厚毡垫着端走了。 苏浅浅一脸谦卑地跟着胡尚书进了公署,房间并不大,和尹尚书的公署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个放卷宗的架子。 苏浅浅把任职的文书交给胡尚书,胡尚书只需在上面签押落印,剩下的自然有小吏们办理。 “从前卢璟任职稽勋清吏司,如今你便去那里补缺,既然曾经出了那么大的纰漏,日后你凡事不可自作主张,都要上报本官或是左右侍郎,你可知晓?” 胡尚书拿着文书皱着眉,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就是眼前的人把他的手下揪出来,还出人意料地蚍蜉撼动大树,扳倒了卢璟,连带着他也被皇帝警告训斥。 而今却跑到他面前来添堵,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那是自然,下官绝不敢擅专,必会事事请示时时汇报,唯大人之命是从。”苏浅浅恭敬地连连点头。 胡尚书心里终于舒坦一点,看来这年青人还算知趣,也知道就算是武宁侯府的远亲,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 苏浅浅从胡尚书公署出来,给他分派的书吏等在门外,这人已经四十多岁,见到苏浅浅唯唯诺诺,对雪柯都十分恭敬。 郎中公署里有四位郎中,除了苏浅浅其余三位都在案前奋笔疾书,忙得抬不起头,就连来了新同僚寒暄的时间都没有。 苏浅浅也不介意,书吏已经替她擦了桌椅,炭盆也摆在她的工位旁,她此时就可以坐下来办公了。 苏浅浅把披风脱下来让雪柯挂好,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咔咔”嗑起来。 三支“唰唰唰”不知在写什么的笔,这时候同时一滞,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声音,可是苏浅浅的书案在整个公署的最后面,他们又不好意思回头看,只能在这奇怪的声音里,把那些纸一张一张写错了修改。 总算熬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三位郎中互相交换眼神会心一笑,这个小年轻第一日来坐班还不懂吏部规矩,只怕是要受到顶头上司的第一次教训。 可是还没等三人的眼神收回去,苏浅浅就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一面走一面还打招呼: “几位大人这是要加班吗?在下先去用饭了,这瓜子好吃,就是有点油,吃些清淡的解解。” 我们不要加班!三位郎中齐齐站起来,跟在苏浅浅身后也出了公署,就看苏浅浅进去用饭的膳房,会如何被上司训斥。 可是苏浅浅压根没有去膳房,而是堂而皇之出了吏部! 这是翘班! 三位郎中赶紧走进膳房,没想到平日为了显示身份,都会晚一些到的尚书大人,此时已经坐在了主位。 见到只有他们三人进来,伸头等半天不见剩下那一个,脸色再次阴沉。 “吏部素来上下和谐,从无以官职大小区别对待,今日来的新同僚去了哪里?为何不来膳房用饭?” 这时候除了守卫,吏部的上下官员几乎都在膳堂了,每个人面前摆放着自己带的食盒,只有尚书大人身边空着一个位子。 那是卢璟从前的位子,也是吏部不以官位待人的体现,唯一的体现。 三位郎中都想看苏浅浅如何做,坐到那个位子就是不知尊卑,如果不坐并没有其他位子留给她,却没想到苏浅浅压根就没来。 三人中年纪最长的一位硬着头皮站起来:“下官……不知晓,他出了吏部。” “什么?他去做什么?为何不拦下他?”胡尚书发出连环三问,声音都有点劈了。 “下官……下官……”这位郎中大人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他的心里在咆哮:他有什么权利去拦住和他平级的同僚! 苏浅浅此时不但出了吏部,已经准备上马车回府了。 【在官衙吃瓜果然有趣!】 苏浅浅心里兴奋未消,方才嗑着瓜子吃瓜,听系统将三位郎中的家底都翻出来,尤其那位最年长的肖郎中,没想到却是三人里最会哄女人说情话的! 【这么看来上朝也不是没好处,起码吃瓜不成问题,那乌泱乌泱的人,咱们就在后面看戏!】 苏浅浅总算激起了一点兴趣。 【没错,凡事有弊就有利,早起的鸟儿有瓜吃!】系统也给苏浅浅鼓励。 “苏大人!”身后却有一道声音唤她。 苏浅浅回头看过去,就见那位穿着褐色官袍的陆司务,这时没什么表情地站在她身后。 “不知司务大人有何见教,何事寻我?” 苏浅浅停下脚步问道。 “大人不能回去,至少今日此时不能回去!”陆司务还是没有一丝表情地坚决说道。 第382章 量身定制的打脸现场 “陆司务这是何意?今日首次上值,并未带餐食,回府用饭也是可以的吧?” 苏浅浅不解,难道让她饿肚子?虽然饿肚子不至于,她的空间里不缺吃的,但是不代表她愿意用这种方式解决午餐。 陆司务走过来,看看身后,见并没有吏部的官员出来才开口说道: “苏大人,吏部一向有个规矩,新来的官员要与同僚同食同乐,否则就会被排挤,下官当年就是因为不懂,才吃了这个亏。” “同食……食什么?膳堂只是用饭处所,又不提供餐食,我并未带餐食,如何能与众人同食?” 苏浅浅觉得好奇。 “为显得与同僚无分彼此,没带餐食的,旁人会分一些自己的餐食给新上任的同僚,越是与同僚相处融洽,送餐食的越多。” 陆司务毫无表情地解释。 苏浅浅皱眉:“那还真是抱歉,我素来挑食,旁人送的餐食未必合口味……”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为就凭那些人的态度,能给你分餐食?那就是给你量身定制的打脸现场!】 系统没给情面地揭露了事实。 “可是苏大人,你日后还要在这里任职,被所有人联合排挤孤立的境况,要比吃一餐不合口味的饭食艰难得多,下官饭食虽粗糙,苏大人可以勉强用一些。” 陆司务执着地劝阻,甚至有些急切。 【陆司务为何先是躲避我,如今又来帮我?这人还是很有意思的。】 苏浅浅心里说道,却还是摇摇头,她倒是不介意是否被孤立,因为并不会在这里工作多久,但是陆司务给她饭食,会被她连累得处境更艰难。 “多谢陆司务指点,不过我还是回府用饭比较方便,今日本来便没有点卯,算不得缺职,无妨。”苏浅浅拱拱手,还是上了马车离开。 苏浅浅走得干脆,不知道吏部膳房这个中午没法安生了…… 【哇,有瓜!这位陆司务你道是什么人?原来他竟然是薛芷晴养父的侄子,也就是那位陆副将的堂兄! 他们二人私交甚好,就算陆副将去了北疆,写家书都会给这位堂兄带一封…… 这位陆司务在陆副将去北疆前曾经与堂弟争吵,说他不可做背信弃义之事,陆副将那时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在马车上系统忽然说道,苏浅浅不禁眯起眼睛,陆司务对他的态度,定是和武宁侯府有关,是什么事让他又是躲避,又想帮助呢? 回到侯府先换了衣裳,今晚四公子和四夫人要正式洞房,晚间要办合卺酒,一应事务都是辛霁兰在张罗。 苏浅浅用了午膳,歇了午觉才找到辛霁兰,看着辛霁兰做得有板有眼,笑着点头。 自从赐婚之后,除了绣自己的婚服,也学着执掌中馈,毕竟世子夫人将来也是晋阳侯府的宗妇。 “二小姐,从前你们一个个地躲着不管家,原来都是躲懒呢,现在不也做得像模像样?” 苏浅浅见下人们出去忙了,才低声调侃辛霁兰。 “浅浅你就不要笑我了,那时只想着把这一辈子潦草过去,守着励哥儿度日,谁都不想见,哪有心思管理中馈事务。 那时唯恐被人说寡妇掌家,毕竟我们和老夫人那样陪着夫君打过仗立过军功的不一样。” 辛霁兰有些害羞地解释。 “多亏有你,我的日子又有了盼头,为了将来能回报周世子的这份情意,吃点苦多学些管家的本事,也是心甘情愿。” 辛霁兰难得敞开心扉,感谢苏浅浅,也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无论如何,能救一个是一个,这份人情债不会欠下了!】 苏浅浅想到原书剧情已经改写,辛霁兰不会再为了她解衣相替,心里感叹一句。 “浅浅,你是秦家人的福星,无论秦家人将来如何,你都不欠秦家人的,而我……若秦家有事当舍命相报!” 辛霁兰忽然郑重说道。 【完蛋,如果真是这样,等于没有改写!那句话我收回!】 苏浅浅心里哀叹,这一家真的出犟种,就连媳妇都被传染了,幸好她不是,无论到何时保命要紧! 但是秦含玥与王雨珂的那一段确实改写了,他们没有和离,而是真的喝了合卺酒入了洞房。 晚间睡前,苏浅浅端来一碗汤药,脸上笑容比平日灿烂许多:“侯爷,喝药!” 秦含璋看着这笑容,心里难免生出警惕:“夫人,这是什么药?我的伤应该不必喝药了吧。” 苏浅浅连连摇头:“不是伤药不是伤药,是让你强身健体大展雄风所向披靡的药,来来来,快趁热喝。” 苏浅浅笑得像诱拐小孩儿的人贩子,秦含璋虽然不知道这药是做什么的,还是接过去一饮而尽。 拿出一块果脯递给秦含璋:“这就对了嘛,如果快的话,三四日就能起效,如果慢的话……” 【慢的话一辈子也没用!】系统接了一句。 【总之我尽力了,在这里上班拿工钱,这属于赠送的超值服务,赠品的质量不在三包之内!】 苏浅浅夜里睡得安稳,可是秦含璋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他只觉得苏浅浅的身体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微微张开的小嘴就像在向他发出邀请,搭在他身上的手臂和腿,像着了火一样烫人,让他很想把自己贴上去…… “别动,老实点!”苏浅浅被某个蠢蠢欲动的物体,妨碍了舒服的姿势,睡梦中口齿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还用力压了一下。 秦含璋一声闷哼,身体不由自主微微弓起,痛苦地喘息,就算在疆场上被羽箭穿透肩胛,他都没有哼一声,此时却被这种痛苦折磨得难以自持。 咬紧牙保持清醒,拿开苏浅浅的手脚,不看她的乌发红唇,不看她的长睫雪肤,憋着气急急进了净房,端起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 苏浅浅睡得沉,但是梦里到了一条小河边,河水哗啦啦响个不停…… 天还没亮,苏浅浅就被苏木扶起来。 “夫人,侯爷已经在等你了,再不起误了点卯,是要挨板子的!” “啊?迟到了打板子!”苏浅浅呼地站起来,急忙往净房跑。 第383章 早朝大瓜田 马车里苏浅浅准备补觉,不过她发现秦含璋脸色不太好,昏黄的灯火映照下眼圈还有些发黑。 “侯爷昨晚没睡好吗?”苏浅浅随口问。 “睡得很好。”秦含璋面不改色地回答,端端正正坐着。 苏浅浅也不再多问,闭上眼假寐。 见苏浅浅闭上眼,秦含璋才转头去看她,不明白昨晚怎么就对眼前的人那么渴望,疯狂想要了她,要不是多年征战养成的自制力,真怕就发生什么了。 只是这样的事以后还可能发生,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那种从前没有过的情愫一天天疯长,理智却让他为了苏浅浅也要保持距离,若有一日真的发生不测,他还能给她最后的保护。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到了皇宫,叫醒苏浅浅下了马车,此时天才蒙蒙亮,二人先到衙署点卯,随后赶去泰和殿上朝。 苏浅浅到衙署点卯时,除了陆司务,其他人都远远地避开,就连基本的见面礼节都不顾了。 这对于苏浅浅都是小场面,她当年忽然空降在那家排名在五百强前列的大公司做技术总监时,可不只是被人孤立这么简单。 名录上签了到,赶紧去泰和殿上朝,出吏部没想到秦含璋正负手站在那里。 “侯爷,你怎么在这里?”苏浅浅有些奇怪。 “你第一天上朝,还不熟悉路,我来带你同行。”秦含璋向苏浅浅身后看一眼,表情淡淡的。 这时吏部尚书带着两位侍郎和另外三位郎中一起出来,嘴里还议论着。 “昨日那位苏郎中太不知好歹,尚书大人体恤下属,他竟然独自离开,简直是目无长官!” 说话的是右侍郎,之前因为要丁忧求到卢璟那里,想请卢璟帮忙夺情,或者三年丁忧后起复原职,没想到老父亲一口气拖到现在,卢璟先落马了。 “侍郎大人说得极是,真是年轻得了陛下青眼,便不知天高地厚了……”那位肖郎中赶紧附和。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向前走,抬头看却见苏浅浅和秦含璋一样负着手看着他们,一高一矮虽然差距明显,但是一样的俊朗逼人,只是苏浅浅笑容可掬像一头狐狸,秦含璋却像是冰雪中潜伏等待捕食的狼王。 “武宁侯……”官阶低的赶紧行礼,只有胡尚书眉眼间皆是不屑: “侯爷这是替夫人关照内弟?上朝都要亲自接送,如此不成事,倒是堕了武宁侯府的名头。” “胡大人倒是说说,武宁侯府有什么名头?会说您就多说几句,下官爱听。”苏浅浅不但不反驳,还顺杆爬让胡尚书接着说。 胡尚书顿时语塞,如果真的说那些武宁侯府的丰功伟绩,既是长了苏浅浅的威风,也是对苏浅浅说的话唯命是从,十分没面子,如果不说又显得自己先前的话站不住脚。 “怎么……是不记得了?尚书大人今年高寿?我们侯府的太夫人前些日子记性也略有消减,不过每日吃那个萃英楼的西红柿,如今就是三日内从她面前过的下人穿的什么衣裳,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西红柿贵了些,若是有这样的助益,也是值得的。” 苏浅浅也不用胡尚书回答,热心地为上司排忧解难,胡尚书也不知是天冷冻的,还是被这话给刺激的,嘴唇泛紫有点哆嗦。 “尚书大人可要保重身体,您是大齐的股肱之臣中流砥柱,要是陛下问您哪个官员适合接您的班啊,您一时把名字给忘了可怎么好……下官可以替大人走走门路,那西红柿算您便宜点。” 苏浅浅最后一句压低声音凑近,十分贴心地挤眉弄眼。 秦含璋把苏浅浅拉回去:“宫中讲话,要注意仪态。” 其余几位吏部官员都不敢多嘴,明显秦含璋是一副护短的态度,不说话只是自保,回头在胡尚书面前骂几句苏郎中也就是了,当面得罪了秦含璋,那可能就是不知哪天忽然断胳膊断腿,这个纨绔子十几年前可是西京一霸。 好不容易熬到了泰和殿,平日里看着就头疼的地方,今日分外亲切,几人都加快了脚步。 上朝的官员按照官职品级有严格的固定位置,不过那几位郎中不比苏浅浅好到哪去,都是排在最后面吃风的。 不过同样吃风,也有吃得多和吃得少的,苏浅浅眼疾腿快抢占了一个少吃风的位置。 时辰到了,泰和殿大门打开,臣子们有序地入内,规规矩矩站好,不过越在后面的越放松一些,待到乾德帝和太子王爷们走进大殿,早朝开始了。 这其实就是公司里开的晨会,大领导听取各级领导的问题反馈,给出解决方案,或者是下派到指定人员,限期整改解决。 苏浅浅没兴趣听这些,她在后面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工部右侍郎昨晚答应了新纳的小妾去她房里睡,可昨晚是进夫人房的日子,没有办法只能撒谎,说自己腹痛拉肚子,跑了几次怕影响夫人睡觉,干脆去书房了。 右侍郎正要和小妾翻云覆雨,夫人一脚踹门进来,指着小妾道:‘夫君没拉干净的,换个净桶也就罢了,公粮还没交,就想放私粮?今晚我不把你的粮仓收得颗粒不剩,我就不姓焦!’哈哈哈……】 前面的工部右侍郎本来累了大半宿精神不济,此时如遭雷击瞬间汗毛都立起来,眼睛惊惶地左右转悠,也不敢回头找,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可是身边的人又似乎没听见。 【刑部左侍郎痔疮犯了,你看没看见,就那个站在那里两条腿分开,能钻过一条大黄狗那位,昨晚睡觉都是趴着睡,上茅房怕疼,憋着,实在憋不住了想放个屁松一松缓解一下压力,结果崩了一裤裆黄的,洗了半宿还有屎味……】 系统声音都透着嫌弃。 前面站着的许多人快绷不住了,听不见大臣们的奏章,都不由自主竖着耳朵吃瓜,胆子大的尹尚书还装作脖子不舒服,转头去看自己那位显眼包下属,这时候眼睛瞪得铜铃一样,一张老脸通红。 工部右侍郎这时候平衡了!原来精怪还是公平的,没可着他一个人祸害! 【哎呀,这可是个大瓜,哈哈哈……】系统哈哈大笑,引得前面有几双耳朵像雷达一样摆动。 第384章 吏部尚书的怪癖 【胡尚书搞的午膳要同僚一起用,并不是因为展示上下齐心的和谐氛围,而是胡尚书年幼时养成的癖好,就爱吃别人家的饭,就觉得别人家的饭香! 胡尚书算是寒门出身,家中落魄徒有其名,但是为了维护祖先的名声,在外面还要做出清高的样子。 一次他母亲带他去旁人家做客,从此以后就知道吃食是别人家的好。 但是也从那次开始知道了没有权势什么虚名皆无用,那家亲戚十分嫌弃他们母子,暗示不必往来走动了,还笑话他们这样普通的吃食都没见过。 胡尚书奋发图强刻苦读书的动力,不是为了光宗耀祖,而是为了可以去吃别人家的饭,只要他出人头地,去别人家做客也会受欢迎,甚至会主动邀请。 只要有机会他就想品尝别人家的饭食,无论穷富都觉得好吃,对自己也是一种鞭策,渐渐养成了这样的癖好,直到坐上一部之首,终于可以制定规矩,满足了他终生的夙愿。 知道他这个癖好的只有他娘,每到用饭时就张罗着去别人家讨点,或是拿自家的吃食换,胡尚书吃的饭就像百家饭,这个习惯至今在他的府里都是不外传的秘密。 不过因为每日午膳可以满足他的怪癖,没有人知道胡尚书的这个嗜好,在吏部还成了被尊敬推崇的传统,真是笑死了哈哈哈……】 系统喂了这个瓜,苏浅浅恍然大悟:【怪不得搞那些名堂,原来又是一个变态!】 前面的胡尚书这时候冷汗涔涔,不知道为何忽然听见一个小娃娃的声音,把他的老底掀开了,他可是掩饰得很好了。 作为寒门学子重振家门的典范,他的成功是励志的,乾徳帝让他坐在这个位置,也是与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名门公子制衡,他应该是一股清流,身上没有一丝瑕疵。 可是他也是人啊,越是成功那个癖好越是充满诱惑,但是因为掌握了权势,没人会认为是癖好,还成了他平易近人不以官威压人的表现。 胡尚书的心理活动苏浅浅不关心,撇了一下嘴:【这算什么大瓜!】 【这个不算大瓜,大瓜是因为胡尚书的这个癖好,还是被人发现并利用了。 胡尚书常常能收到食盒,每个食盒上面是吃食,下面是银子,就这还拿官威压人,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 系统终于爆出来了,对胡尚书嗤之以鼻。 胡尚书不仅流冷汗,腿都哆嗦了,甚至不敢抬头看有多少人听见这些话。 那些银子数额不大,开始还有些抵触命人送回去,可是夫人和老娘劝说,这样就没了人情,他这官不好做,于是后来的就都收下了。 本以为各自心知肚明,没想到今天就给不知哪里来的精怪给揭发了。 【这个算是大瓜了,收受贿赂……嘿嘿,小本本给他记一笔。】苏浅浅美滋滋,抓住了一个把柄。 胡尚书擦一把额头的汗,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才缓缓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贼心虚,他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薛丞相,苏太傅,甚至太子和景王…… 与其被人揭发,还不如自己认罪求个宽大处理,胡尚书见此时没有朝官上奏,咬咬牙站出来:“臣有本奏。” 乾德帝本想要下朝了,见胡尚书要奏事,这才又坐好了,示意他快说。 “陛下,臣有罪,因喜好不与自家相同的吃食,常常有官吏借着送吃食,暗中藏了些许银两于食盒中。 臣以为只是人情往来的馈赠,并未杜绝,今日……今日听周大人一番言论,醍醐灌顶幡然悔悟,还请陛下治罪!” 那位刚刚上奏的周大人一脸懵逼:我就说了今年落雪少,当防来年春季旱情,你就醍醐灌顶了? 不仅周大人,乾德帝也是猝不及防,苏浅浅更是困意全无:到手的把柄没了!难道系统开了外放? 乾徳帝看看太子,太子垂眸不语:这件事太突然了,儿臣还没想好如何处置。 “薛丞相,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乾德帝揉揉眉心,去问倾向于寒门的薛丞相。 “陛下,此事并没有收到朝官弹劾,胡尚书自省请罪,或可从轻发落。” 薛丞相也是一言难尽,虽然没人弹劾,比被弹劾的还丢人,那点老底儿都给掀出来。 以后还是要躲着点武宁侯家里的人,杜云绮强将手下无弱兵,她的媳妇绝不会是良善之辈,再加上苏太傅那老狐狸的血脉,苏浅浅以女子之身在朝堂混得风生水起,可不是偶然。 薛丞相这里提高了防范,乾徳帝轻飘飘瞥了他一眼:等于没说。 一想到吏部接连出事他就头疼,卢璟出京不过两三日,胡尚书又收受贿赂,虽然是小钱也不能不了了之,可是接连整治吏部就会人心惶惶。 乾徳帝忽然想起一个人,探头向后面寻找:“吏部郎中苏潜何在?” 苏浅浅因为把柄没了只失落了一秒,下一秒就继续和系统吃瓜去了,所以皇帝叫“苏潜”她根本没听见,就不认为有人会想起她这个小透明, “吏部郎中苏潜何在?”朱公公见无人回答,替皇帝又追问了一遍。 苏浅浅躲在角落抬头东张西望随口嘟囔:“苏潜,谁是苏潜,怎么不答应呢……” 旁边三位郎中不由得瞪着她:还不出去,吏部不能再出事了! 苏浅浅这时才想起自己叫苏潜,吓出一头冷汗,急忙一溜小跑出去:“臣在此!” “你怎么站得那么远?上前来!”乾德帝高声唤,觉得声音小了她听不到。 苏浅浅倒着小碎步凑上去,终于和胡尚书站到一个位置。 “苏潜,你是新任吏部郎中,尚未被吏部风气侵染,与胡尚书亦未有私交,你来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乾徳帝语气温和地询问。 苏浅浅心里盘算:【每日上朝够辛苦了,还要带退食和午膳,趁这个机会给大伙儿谋点福利,不要感谢我,我的名字叫雷锋!】 “陛下,胡尚书只是贪口腹之欲,食盒里放银子也放不了多少……不如这样,罚胡尚书每日为吏部官员准备退食和午膳,菜色必须新颖,营养丰富……限时一年,陛下以为如何?” 苏浅浅恭敬地回道。 第385章 已老实求放过 朝官们的眼睛都集中到苏浅浅身上:这算什么处理方法?这纯粹是假公济私! “陛下,微臣以为,这惩罚还可以扩大一下,刑部与吏部比邻,刑部官员的退食和午膳,也应一并由胡尚书负责整治。” 刑部尚书尹大人急忙站出来补了一句。 原本还在嘲讽苏浅浅馊主意的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发觉不对,凭什么带着刑部不带着他们? 两人都是算计银钱的行家,立刻有了主意,争着出班附议:“微臣附议,此法简单实用以儆效尤,只是户部也就在左近,户部每日忙碌不堪,要是能有退食和午膳,官员们当更加尽力效命!” “是是是,微臣工部……” “你们抢什么?我们兵部便清闲了?当有我们兵部一份!” “礼部为了两位公主大婚,正愁官员们用膳之事……” “好啦好啦!”乾徳帝看着平日有事都装哑巴退后半步的几位重臣,不显情绪的一张脸露出几分嫌弃,这点便宜也要削尖脑袋去抢。 胡尚书已经悔不当初,食盒里的银子就算再多,六部官员加在一起好几百人,一天要吃多少东西?一年又是多少?做这些需要多少人工?还有餐具清洗……他亏大发了! “既然诸位都认为苏郎中这主意……不错,那便如此吧,一年内胡尚书负责六部官员退食和午膳,若日后再有发现效仿者,宫内内官的吃食就都包了吧。” 乾徳帝顺水推舟下了旨意。 胡尚书也不知道是该高兴没有获罪,还是该哭这比获罪也强不了多少,至于想出这馊主意的苏浅浅,他是不敢去为难的。 退朝后百官们有序地出了泰和殿,苏浅浅没发觉身后多了好几名诚惶诚恐尾随的人。 “张大人,我家中有专治痔疮的膏药,是一位名医留下的方子所制,要不要拿给你试试?” “何大人,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公粮吧,你这身子都被掏空了,没有那个能耐就不该建那么多粮仓。” 苏太傅拉着脸:这个逆女!以后还是躲着点…… 秦含璋送苏浅浅去吏部,雪柯早已经把食盒准备好,就不用到秦含璋的衙署用饭了。 进衙署到自己的公署里坐下,书吏已经燃好了炭盆,雪柯拿出食盒让苏浅浅用饭,食盒里装的热粥包子和小菜。 没过多久,那三位郎中也磨磨蹭蹭进来了,见苏浅浅在用饭,互相对个眼神,悄悄拿出食盒用饭,并没有去膳堂。 苏浅浅用过饭,书吏把一些需要她审批的卷宗拿出来,本以为苏浅浅会慢慢阅读审核,没想到她让雪柯抱着卷宗,跟她一起出去。 苏浅浅主仆在前面走,那三位好奇的郎中大人在后面跟着,眼见得苏浅浅到了胡尚书的公署,这一次那位亲随不敢拦,赶忙请示了带她进去。 胡尚书脸色不好看,愁眉苦脸算计各部的官员人数,好让家中准备明日的餐食。 见到苏浅浅进来,沉着脸问:“何事?” “大人,这些卷宗是今日要批阅的,大人请看。”苏浅浅示意雪柯把卷宗放在胡尚书桌案上。 胡尚书翻了翻,都是稽勋清吏司该审核批阅的,脸色更加难看:“苏大人,这本该是你办的差事,拿到这里做什么?” 苏浅浅顿时一脸惊讶:“不是大人说事无巨细都要向大人禀报,问大人意见?” “本官是说……不可擅作主张……”胡尚书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正是啊,下官绝没有擅作主张,一件都没有,全拿来请大人批示。” 苏浅浅信誓旦旦地保证。 “以后像这样的卷宗,就不必拿过来了,你自己批阅决定便是。” 胡尚书捏了捏眉心,只觉得一阵头疼。 “别呀大人,下官不敢擅专,还是要大人亲自批示才好。” 苏浅浅已经准备好坐下来监工,看着胡尚书把那些卷宗处理完。 “苏大人,是本官没有说清楚,这样的卷宗不必本官批示,苏大人自行处理就好……所有的稽勋清吏司事务,都不必来找我,最后我会统一核查。” 胡尚书官腔都不打了,诚恳地认错,请苏浅浅不要再来找他,就差贴上已老实求放过了。 苏浅浅带着雪柯又回去了,这次那三位郎中主动找她寒暄打招呼,还殷勤地询问可有不懂的,他们都可以帮忙。 “多谢多谢,还真是有事要请教……”苏浅浅拿出那些卷宗,三人果然都十分热情地指导,甚至亲自上手,没多大工夫便处理完了。 到了用午膳的时间,苏浅浅带着雪柯提着食盒到膳堂,这里是官员们用饭的地方,小吏们是不能进来的,苏浅浅一进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的不知所措,有的眼神躲闪,也有的偷偷观察。 苏浅浅发现了独自坐在角落的陆司务,谢绝了那几位郎中同坐的邀请,朝陆司务走过去。 “陆司务,我今日带的餐食还不错,若是不嫌弃可以尝一尝。”苏浅浅坐下来,雪柯打开了食盒,把带的饭菜摆放在桌子上,食盒封得严密,这时还是温热的。 “多谢。”陆司务低声道谢,头也没抬继续用饭。 “苏大人,这陆司务为人性子冷清,简直是不识好歹,不如到下官这里坐,下官带的小菜颇多。”一位官员凑近了说道,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苏浅浅却记得她初来吏部时,这人未给她指路,还跟在后面嘲笑。 “陆司务性子冷清却不冷漠,这位大人性子热情却不热心,至于小菜多了吃不下……别扔,狗都不吃这些,明日再带来吃掉便是。” 苏浅浅指着他的食盒认真说道。 四下传来闷闷的笑声,那官员脸涨得通红,提着食盒走了。 “大人不该随意得罪同僚,日后在衙署办差,就会多一些麻烦。”陆司务咬着饼子低声说道。 “无妨,不差这一点儿。”苏浅浅把西红柿炒鸡蛋推过去一点,这西红柿是空间小花园里产的,端出来就飘出特殊的香气。 陆司务犹豫了一下,道声“多谢”夹了一筷。 苏浅浅也不多言,闷头用饭,吃罢了饭雪柯收拾了,苏浅浅忽然抬头问道:“陆司务可认得陆副将?” 陆司务的手一抖,食盒磕碰得轻响,片刻后回了一句:“不认得。” 第386章 知道怕了吗 “那许是我认错了,还以为陆司务就是那位陆副将的堂兄,在侯府听到北疆时的故事有点多,说那位救了侯爷的陆副将有位堂兄在吏部做司务,一时冒昧猜测。” 苏浅浅笑着解释一下,起身告辞和雪柯离开,陆司务手拿着食盒的盖子,凝视许久才扣上。 大齐官员下值的时间比较早,申时一到苏浅浅第一个走出公署,明日是腊月二十,既是沐休的日子,也是苏渺渺成亲的日子,晚间回去准备一份贺礼,明日要去探望她那位已经知错的祖母。 苏浅浅一路想着事走向秦含璋的衙署,马车停在那里,可是在衙署前却看见周国公和秦含璋一起出来,周国公面上还带着怒气。 【这位周国公刚在皇帝那里受了气,禁军卫中有兵士不守军规,周国公处置后却被传到皇帝耳朵里,说他携私报复,与女婿卢珉生出嫌隙,借此机会打压卢珉从前部下,以达到在军中绝对的权利。 皇帝会对一切不能掌控的势力起疑,于是削减周国公的兵权,分出一部分由襄王统领,那位男主终于得到了掌兵权。】 系统及时吃瓜,苏浅浅点头:【这个时间点差不多,只是原剧情应该是从卢珉手里分的兵权,过了正月,那场雪灾之后,襄王会更加锋芒毕露。】 周国公见到苏浅浅行礼,淡淡点点头,上车离开了,秦含璋和苏浅浅也上了马车。 “今日早朝后陛下召见了我,云鹤山藏有匪贼一事,回京那日已经上报,陛下并不以为意,今日却忽然问起云鹤山中情形。” 秦含璋脸色比早晨上朝时好一些,但是眼下仍有一片青黑,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日略为沙哑。 “问云鹤山情形,难道是想攻打云鹤山?”苏浅浅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快,如今天寒地冻,又不了解山中地形,攻打云鹤山剿匪,绝不是合适的时机。 “陛下意图不明,并未说要剿匪,只是对山中的地形,方圆多少里,可以方便的道路问得仔细。” 秦含璋摇头说道。 【问这个,不会是和那个宝藏的传说有关吧?如果是,是谁提起这个的?】苏浅浅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说,她找到的那个图和钥匙,就跟玩笑一样,怎都觉得是祸害。 “不是剿匪便好,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若是再领兵攻打云鹤山,只怕伤了元气,可是若不是你去,又不知还有什么人领兵进过云鹤山?” 苏浅浅转到剿匪的事上。 “这些年并未有云鹤山附近匪患横行的事,自然也无人带兵进过云鹤山,所以若派兵剿匪,必是由我领兵。” 秦含璋对这一点很清楚。 “再有三日便是祭祖的日子,马上要过年了,陛下应不会在此时派兵,既如此,又对你提起云鹤山,应是有别的意思。” 苏浅浅不再深说,她也不能确定就和宝藏有关,只是不知道云鹤山还有什么让皇帝感兴趣。 回到侯府用过晚膳,王雨珂把太夫人和老夫人备的贺礼礼单给苏浅浅看了一遍,苏浅浅觉得有点多了,挑一些贵重的减掉。 “咱们不哭穷可也不炫富,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侯府也没有那么宽裕,你给多少人家也不会觉得你拿得多,差不多行了。” 苏浅浅是知道这贺礼必然给了苏渺渺,便宜了她心里不爽,所以直接给打了折扣。 太夫人只是笑:“你就都收着吧,怎么处置随你,祖母拿出去的东西,一向不会收回来的。” 苏浅浅:我没想占这个便宜…… 晚间秦含璋回房很早,明显十分疲倦,苏浅浅急忙让苏木去端药,秦含璋看着那碗热腾腾的药,终于明白昨晚他为什么内火虚升了。 “我不需要补,这个药拿下去。”秦含璋咬着牙说道。 “侯爷不要讳疾忌医,这个药虽然暂时没什么效果,以后侯爷会感谢我的。”苏浅浅笑眯眯地哄。 “不,很有效果……我现在就很感谢夫人,夫人要不要试试这药的疗效?”秦含璋把药碗推开,苏木她们几个丫头连忙退出去。 “侯爷,你要怎么试?”苏浅浅这时候才觉察到危险,站起来向后退了半步,却被秦含璋伸手捞住纤腰,轻轻托起来向床边走。 “夫人说呢?”秦含璋的声音有些沙哑,更添了几分魅惑,将苏浅浅放在床上,便欺身压上去,将苏浅浅双手放在头上按住。 “侯爷,你要做什么,不要胡来……”苏浅浅这一次真的慌了,她还没有经历过那种事,而且没有做任何准备。 “嗯?知道不让我胡来,知道怕了吗?那你还敢不敢再胡来了?你知道我……”秦含璋没有说下去,身下的柔软起起伏伏,他甚至能听见剧烈的心跳声。 “阿宁,不要闹,让我抱着你好好睡一觉,我昨晚一夜都没睡……”秦含璋的声音像哄又像求,温热的气息扑在苏浅浅的脖颈处,激起身上一片细栗。 “好,我不闹。”苏浅浅不敢乱动,老老实实任秦含璋抱着她躺在她的身边,没过多久,竟然真的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苏木等了半天,蹑手蹑脚进来,转头不看床上,把帐子放下来,熄了房里的灯。 第二日醒来,苏浅浅顶着黑眼圈,看着旁边已经空了的位置,咬牙切齿:【万恶的旧社会!我还是无法对抗强大的权力和体力,要不然我就……】 【要不然你就霸王硬上弓,然后吃干抹净不认账!】系统把后半句接下去。 【那又如何?都是成年人,做一些成年人该做的是,也是对社会的责任!】苏浅浅心里脑补了一下,画面不堪入目,赶紧起身去净房洗漱。 秦含璋和苏浅浅到太傅府,门前苏润谦和苏润丰兄弟在迎客,看见他们夫妻两个下车急忙迎上来,请他们去后院。 苏老夫人今日满脸喜色,直到看见苏浅浅,笑容才淡了一些。 “孙女给祖母请安。”苏浅浅规规矩矩行礼。 “老身可不敢当,武宁候夫人还记得有祖母已是不易,还有武宁侯亲自前来,快请坐吧。”苏老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第387章 苏太傅头上绿油油 【我就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老太婆没那么容易洗心革面,又是给我那天选打工人的爹做的样子。】 苏浅浅心里吐槽嘴上答应:“无妨,祖母不敢当就不当,孙女就是随口说说的。” “你……”苏老夫人气得又要拍桌子,想起自己那次拍桌子拍断了骨头吃了不少苦,这才收住手。 “浅浅,来这里!”苏莘莘在旁边唤苏浅浅,唇角带着笑意,朱敏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秦含璋带着苏浅浅走过去,两人坐下来,苏浅浅这时才扫了一眼周围,多半是苏家的亲戚,还有张氏娘家的人,外人一个也没有。 大概同僚们都在前院由苏太傅接待,苏润和在毕竟是发妻嫡子,所以这时候是他陪着,西京的贵妇女眷们不屑为苏渺渺这样的身份贺喜,所以女眷并没有什么人。 对面坐着苏家两位姑奶奶,这一次两位姑爷倒是都来了,不过那位大姑爷眼睛却不时看向苏浅浅。 “渺渺自幼就乖巧,可不像有的姑娘,无论怎样管教,也是冥顽不灵不守规矩,我们苏家出去的女儿,若是让人指指点点,这太傅府的门楣都被玷辱了。” 苏老夫人心里那口恶气没出来,不由得指桑骂槐。 “祖母放心,渺渺是不会让你有这个顾虑的,压根就没人知道有她这号人,还指点什么? 想让人指点,总得配得上人家的眼睛跟指头,你的渺渺啊,还差点意思,又何必担心呢?” 苏浅浅笑眯眯地安慰道。 “苏浅浅,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渺渺也是我们苏家的嫡女,怎么就配不上指点了?”苏家的二姑奶奶苏翎这时候接茬了,脸上一颗痦子都跟着跳。 “二姑母,你若是觉得她配得上被指点,那就是配好了,没法子啊,祖母你只能跟着受罪了,看着你的三孙女被人指指点点。” 苏浅浅退让了一步,隐忍地说道。 “你……我何时说就要让人指点了?你这丫头越发的伶牙俐齿……”苏翎发觉被苏浅浅套进去了,顿时大怒。 “这位夫人慎言,坐在这里的不仅是你侄女,更是我武宁侯府主母,一品宁和国夫人,岂容你大呼名讳,言语轻慢?” 秦含璋在外面极少开口,上一次来参加寿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给了苏家人他并不会帮苏浅浅发声的错觉,这时候忽然沉声开口,顿时堂上一片寂静。 “二妹妹,你是一个嫁出去的女子,不要总是回娘家来招惹事端,武宁侯夫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她们姐妹两个,哪一个身份都够你跪在地上磕头的,人家宽宏不计较虚礼,可不是说你就能蹬鼻子上脸的,脸是好东西,给你你得要,别等着没人给了,四处去求赏!” 苏二夫人这时候先开口了,劈头盖脸一顿排揎,把自己这么多年受小姑的气,再加上因为银子被骗让丈夫和婆婆给的脸子,全都找补回来了。 “噗……”苏莘莘忍不住笑了,回头看一眼苏浅浅:“二婶娘这话说得不错,二妹妹不是个爱争抢不饶人的,可也不是任谁捏扁揉圆的,以后被人说起,就是太傅府出去的这般没规没矩,只知长幼不知尊卑。” “你这妇人,怎的这般聒噪,胡言乱语!”那位二姑爷,苏翎嫁的城门吏,这时又怕又怒,忍不住训斥自己夫人。 苏老夫人一时间梗住,没想到自己发了几句牢骚,想敲打敲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没想到却反而让她更长威风。 “母亲,渺渺已经梳妆罢了,让姐妹们过去和她道喜吧。”张氏这时走进来,还是那副娇娇柔柔袅袅婷婷的样子。 【这老白莲还真顽强,所有的脂肪都垫在那张脸上了,这么撕还是维持着足够的厚度。】苏浅浅心里损着,拉着苏莘莘起来:“走吧,给我们的三妹妹道喜,终于修成正果了。” 苏浅浅和苏莘莘,还有苏家二房三房的姑娘,都走进苏渺渺的闺房,苏渺渺这时候虽然已经妆扮好了,可还是紧张地东张西望,见到苏浅浅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三妹妹,做的亏心事多了,都忘了该怎么看人了?”苏浅浅笑着调侃,后面的几个苏家姑娘都捂着嘴偷笑。 “二姐姐,你为何开这样的玩笑,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难道不该恭贺我?我与敏成哥哥……呕……” 苏渺渺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几个字突然恶心起来。 “再忍忍再忍忍,出来混总是要怀的,喜轿也快到了,出了苏家门就安全了。” 苏浅浅好心地安慰苏渺渺。 那几位未出阁的姑娘也听懂了,顿时又是羞臊又是鄙夷地看着苏渺渺。 苏莘莘恨苏渺渺对二妹妹做的事,虽然看出来苏渺渺并非有孕也不做声,这都是她应得的。 “你说什么,我没有,敏成哥哥……呕……”苏渺渺再一次中招。 苏浅浅也不耐烦多说,很快喜轿到了,苏渺渺被扶出院子,到前面正堂拜别父母,由苏润谦背着送上喜轿。 【我终于查到了这个大瓜!哈哈哈……】系统突然的声音把所有能听见的人都吓了一跳。 苏太傅正和客人们入宴客厅,张氏也请亲戚和女眷入席,在这样嘈杂的时刻,系统的声音还是如雷贯耳: 【张氏之前去禁军卫的兵营,是去找她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兄,就连绑了毒媪儿子的也是他,这位表兄可不简单哪!】 【哎呀,确实不简单,原来我爹的那位长子和幺女,都是人家的!看我这位继母莲花不大莲叶不小,把我爹头上罩得绿油油的!怪不得苏润谦早产,进门的时候就是带了赠品的!】 苏浅浅等不及系统吃瓜,自己先点开了面板,那一幕幕图像完美还原张氏和她表哥幽会,怀了孩子哄着苏老夫人嫁给苏太傅做妾,生下苏润谦之后,为了一直利用她的表兄,借着上香去与她私会。 结合苏润和所说,苏渺渺之所以上香后回到府里不愿意见人,是因为她撞破了张氏和她爹的丑事,张氏干脆就让她认爹。 “啪!”一声脆响苏太傅酒杯掉在地上。 第388章 得了什么怪病 苏浅浅这才注意到客人们已经落座,酒席要开始了。 可是苏太傅一向端稳,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那种,为何会把酒杯碰到地上了? 【我爹这顶绿帽子不是翠绿,是老绿了,给人家养儿女一养就是两三个,整整养了十八年,真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配享太庙!】 苏浅浅心里继续阴阳,无论苏太傅在事业上多么兢兢业业,对姜氏和她的儿女都是有亏欠的。 原主性格的变化,最终促成那种偏激极端不自信,都是因为苏太傅的疏忽,让继母钻了空子。 即使苏太傅最终用自己的性命试图补偿挽回,可是亏欠就是亏欠,原主经受的创伤无法修复。 所以苏浅浅此时没什么感同身受的愤怒,甚至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落。 旁边苏莘莘和朱敏这一次表情同步了,拼命保持镇定,但是瞪圆了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他们。 秦含璋虽然也很意外,不过他一向很善于把控自己的表情,仍然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扫了岳父一眼,默默同情了他一秒钟。 苏润和虽然年纪小,性子却已经很是沉稳,不动声色转头看父亲,很快收回目光,甚至都没有去看张氏和苏润谦。 【那个奸夫此时就在座上,亲自来参加女儿的喜宴,还给了一份大大的贺礼,对苏太傅为他做出的卓越贡献表示感谢。】 系统跟着添油加醋,苏浅浅好奇地去寻找,果然看见男客席上一男子不时打量苏润谦,看五官还真的与苏润谦有几分相像。 不仅苏润谦,苏浅浅觉得苏润丰也与这人有几分相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苏太傅稳稳心神,起身敬酒感谢宾客,说了一番场面话,但是明显有些敷衍。 一场宴席苏太傅差点吃得吐血,勉强坚持着到结束,不动声色送走宾客,在那位奸夫经过时脸上还带着笑。 苏浅浅和苏莘莘也准备回府苏浅浅,特意询问苏莘莘:“身子可好些了?” 苏莘莘微蹙眉头:“勉强支撑罢了,若不是娘家妹妹的婚宴,我是断不会出门的。” 朱敏有些忧虑又小心地说道:“你阿姊不知为何这几日身子不适,府中事务暂时已经交给母亲掌管,请了许多郎中也未看出有何病症。” 苏浅浅一脸担忧地拉着苏莘莘:“阿姊务必要保重身体,过几日祭祖之后又是新年,不可太过操劳!” “妹妹说得极是,阿姊这身子真是不中用,没法子,只能辛苦婆母操持。”苏莘莘表情愧疚地说道。 “夫人不必多虑,这么多年都是你辛苦操持,你身子不适,怎能勉强?” 朱敏这些日子头发长出来不少,脸上皮肤用了不少好的伤药,这时也渐渐恢复,看着苏莘莘的目光还真有几分情深的样子。 “多谢世子爷体恤。”苏莘莘眸光微闪,随即转过头去。 这时苏家大姑奶奶苏怡的丈夫却走过来,僵硬地向秦含璋和苏浅浅行礼。 “武宁侯夫人,我有一事想询问,坊间传闻冬末春初会有一场雪灾,是武宁侯夫人夜观天象看出来的,不知可有此事?” 这位钦天监的监丞能出现在太傅府已是难得,居然还主动和苏浅浅叙话,那位苏大姑奶奶竖起耳朵想听说得什么。 “姑丈,不过是偶然见到猜测而已,此种星象稍纵即逝,十分难得遇见,总不如姑丈日夜钻研得来的扎实。 雪灾之事虽是预测,若真的发生了,预测之人必定受重用,姑丈以为呢?” 这位钦天监多年老监丞微怔,随后一面缓缓点头,一面沉思着离开了,竟然忘了给秦含璋行礼。 苏浅浅也不介意,向苏家人告辞离开,她却不知道,太傅府即将迎来一场震惊西京后宅的风波。 这一日也是忠勇伯府的大喜日子,奇怪的是没有多少豪门贵胄登门贺喜,寻常百姓却来了不少,甚至从太傅府到忠勇伯府,一路上都有人夸赞齐敏成。 齐敏成娶亲没有了最初的欢喜,一路被百姓夸赞倒是让他洋洋得意,故意走得慢一些,好多听两句。 杜氏作为齐敏成的姨母,自然也受邀贺喜,回到侯府和众人说起却笑得直不起腰。 “今日这一对儿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好好地拜堂,那司仪说一句吉祥话,苏家三小姐便要呕一声。 到后来我那外甥也跟着呕,两个人像是中了邪一样,引得客人们都不敢抬头看,唯恐保持不住也呕出来。” “哎呦呦,这是得了什么怪病?若说女子……还情有可原,男子呕个什么劲儿?” 三老夫人不由得笑说,一想那二人是苏浅浅的妹妹,杜氏的外甥,赶紧又捂住口憋回去。 “要我说,这莫不是上一次中的那个蛊,有什么副作用?还是那蛊虫长得不好,有些失效了,他二人互相听着对方的名字觉得恶心?” 秦玉卓从苏浅浅那里学了两个词,这时候拿出来用,倒是用得很恰当。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玉卓猜得或许就是真相。”苏浅浅想起苏渺渺提起“敏成哥哥”四个字就要吐,还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 被苏浅浅夸奖,秦玉卓有点得意,可是想到什么立刻老老实实坐好,不再多言。 【三小姐今日心情好,是因为见到了周家二公子,周靖楠一个人去城外,三小姐好奇在后面跟着,看见他进了别院旁的树林,在一棵老树下坐了许久才离开。 三小姐在老树那里找到一个大树洞,从里面拿出许多小竹筒,每个竹筒里都有一张纸条,记着三小姐从小到大发生的事。 三小姐换牙了不敢开口说话,可是他觉得还是三小姐最好看,三小姐伤心了他偷偷放在她荷包里饴糖,三小姐生日他请江辰公子买面送她,因为那日他为了秦家与人打架伤了脸……】 秦家人都在低头喝茶,可是茶喝没了也无人续,都在吃瓜吃得聚精会神。 秦玉卓开始时脸红了还想岔过去,可是后来渐渐也很想听,原来周靖楠为她做了这么多,却从未在她面前邀功。 【这样的,我都想嫁了!】苏浅浅不无羡慕地在心里说一句。 “噗……咳咳咳……”秦含璋呛得咳嗽起来。 第389章 撩人第一名 【小主,做梦和梦想是两回事,你说的这句是做梦!】 系统讥讽一句,又去吃别的瓜。 【这是夸奖的意思,懂?周家兄弟还真是有情有义,三小姐傻人有傻福,不过她要是再不开窍,只怕就便宜了别人了!】 苏浅浅不操心别人的事,喝了茶便告退回院子,她昨晚没睡好,今日早早就洗漱安寝,苏木劝她等等侯爷她也不肯。 【等什么等?干啥啥不行,撩人第一名,几句话搞得人家想入非非,结果也就是想、入、非、非,白想了,他睡得像个孩童,啥也不是!】 苏浅浅鄙夷地推开旁边那只枕头,想了想又拉回去,闭上眼睛试图尽快睡着。 可是那若有似无的皂角香气,混杂着独有的属于秦含璋的味道,让苏浅浅不知不觉悄悄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那只枕头,唇角不知不觉挑起。 在太傅府秦含璋保护的态度,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多重视苏浅浅,那些人还不知道秦含璋为了她几次赴险,就已经对苏浅浅毕恭毕敬。 【他为何对我这样?是因为……阿宁吗?但愿吧!】苏浅浅想到这里,更希望秦含璋是因为原主白月光,那样她最终就能毫无负担地离开这里。 苏浅浅重新闭上眼睛,渐渐进入梦中…… 第二日还是要上朝,苏浅浅因为睡得早,并没有那么痛苦,和秦含璋一起上马车,靠在车壁上迷迷糊糊想事情。 “你阿姊的事,想要如何解决?若是实在没有好的法子,我可以将她送往武宁侯府封地,那里虽然偏远,但是至少能保他们母子衣食无忧。” 秦含璋忽然说道。 苏浅浅睁开眼睛,惊讶秦含璋为何会想到这件事。 “云鹤山最近往来入津宁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十分频繁,经常有货物运送到云鹤山便消失,没有到达平余,可见都是送往山中,津宁也会出现许多生面孔。” 秦含璋微微蹙眉:“可见云鹤山或许真的要有所动作,煊国公一旦参与举事,无论成败,都与你势不两立,届时你阿姊该如何自处?” “你竟然一直在监视云鹤山?”苏浅浅以为秦含璋回侯府真的是在养伤,没想到却在暗中布局。 “云鹤山藏着这样的兵马,我怎么会放任不理,而且煊国公误以为你我中毒,放松了警惕,朝中受他控制的官员,我也盘查得差不多。” 秦含璋淡然说道。 “原来你养伤是做幌子,好方便行事,侯爷果然智计无双。”苏浅浅及时拍马屁。 秦含璋斜了苏浅浅一眼:“不及夫人诡计多端。” “哎,我夸你,你骂我?”苏浅浅没想到秦含璋这么说她,瞪起眼睛。 “我也是在夸你,可是为夫是粗人,自然不知道如何夸奖。” 秦含璋抿唇装傻。 “好好好,耍横是吧?我的御赐宝刀呢?”苏浅浅见秦含璋竟然小孩子一样耍赖,准备借借皇帝的势。 “阿宁,就算是陛下在此,也管不了咱们夫妻之事。”秦含璋凑到苏浅浅耳边说道。 苏浅浅耳根一热:“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做什么?夫什么,什么妻,本官是堂堂吏部郎中,莫要胡言!” 秦含璋被苏浅浅推了一把,这才坐到一边规规矩矩,也不再胡缠。 【有纨绔底子就是不一样,说犯浑就犯浑,这么撩拨谁受得了!要不干脆试试药效?】 苏浅浅心里在作战。 【药效还用试吗?真是不开窍!侯爷每天都比你起得早,你醒来便看不见人,都不想想为啥?】 系统的宝宝音都透着怒其不争。 【难道是因为……】苏浅浅眯眼看秦含璋,秦含璋眼神不自觉地闪躲。 【是,就是那个,因为啥……】系统耐心提醒。 【因为他着急第一个去净房抢净桶!真是好毒辣,幸好我睡懒觉……】 【行了吧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真的不配有男人,你只配有我!】 系统嫌弃地打断了苏浅浅的恍然大悟。 秦含璋悄悄松口气。 …… 今日点卯时,吏部同僚显然多了不少,见到苏浅浅低阶的官员纷纷恭敬行礼,苏浅浅不以为意,点卯签字后便向外走。 “苏大人,咱们同行可好?”左侍郎从后面跟上来,唤住苏浅浅。 “好,侍郎大人请。”苏浅浅也不拒绝,若非因为必要,她并不想与人为敌。 “苏大人,这两日处理稽勋清吏司事务,可有什么阻碍?若是有何为难之事,尽管来找我,定当鼎力相助。” 左侍郎方大人,四十多岁年纪,平时没有什么存在感,对胡尚书可谓言听计从。 “多谢方大人,下官感激不尽。”苏浅浅客套一句,并不多言。 “苏大人客气,同在吏部为官,自当相互扶持。”方大人笑笑,一步一步走得沉稳。 今日上朝苏浅浅还想在上一次的位置躲风,可是负责秩序的官员把苏浅浅请到前面一些,因为皇帝曾经抱怨苏浅浅站得太远。 同样是五品官,在前面的都是资历深的,苏浅浅无端被移位置,自然引来那些人的不满。 “现在真是什么样人都可以仗着能言善道邀宠,陛下宽仁不计较,也当自己多反省。” “正是,在吏部做了一日的官,就敢替圣上裁度上司了,这要是做上一年的官,怕是再不知有尊卑之说。” “莫要议论,听说他可是个睚眦必报的,那位卢郎中还不是前车之鉴?” …… 苏浅浅只当没听见,甚至有人转头看她,她还会朝着那人颔首微笑。 【说话的这位也是买官之人,想花银子给自己内弟谋个一官半职,没想到卢璟出了事,之前花的银子都打了水漂,回去妻子哭哭啼啼大吵大闹,哪能不恨你。】 系统这时跑出来爆瓜。 【原来如此,这是卢璟的追随者,等我下朝回去后,定要好好安慰一番。】苏浅浅心里轻笑一声。 “陛下,微臣愿意请去津宁,定会在新年朝贺之时赶回!”大殿上铿锵有力的声音把苏浅浅吸引过去。 第390章 陆司务的心中巨石 苏浅浅顺着声音看过去,却是徐国公,方才只顾着吃瓜,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话题。 【津宁朱家家主失踪,煊国公负责护送押解卢璟,不知怎么竟然上报到皇帝面前,徐国公请命去处理此事。】 系统只能给苏浅浅补课。 【朱家家主?这时候在大理寺享福呢,等证据确凿的时候再让他偿命,不过这种小事递到皇帝跟前,实在是小题大做,只怕有人故意为之。】 苏浅浅分析这件事的时候,乾徳帝已经准了徐国公的上奏,薛丞相和苏太傅互相看一眼,都没什么表情。 接下来的朝政之事苏浅浅也不爱听,继续和系统吃了一会儿瓜便散朝回衙署。 各部门前今日可是真热闹,胡尚书府上送来六车饭食,各部官员逐个领了饭食,喜笑颜开地进去用饭。 书吏替苏浅浅领了一份,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有一碗热腾腾的汤饼,还有煎饺之类的,配着开胃小菜,令人食欲大增。 那三位郎中大人吃水不忘挖井人,朝着苏浅浅抱拳拱手,感谢给他们谋的福利。 办完公事又是午膳,送来的饭食荤素搭配,衙署里的官员都交口称赞,看见苏浅浅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从这日起,吏部膳堂再没有齐聚一堂的盛况了。 午后陆司务来公署找苏浅浅,送来一些公文,特意对着一份卷宗点了点。 苏浅浅在陆司务走后打开那份卷宗,公文的最下面放着一张纸条,苏浅浅看过之后,在炭盆里烧掉了。 下值后,苏浅浅命雪柯去告知秦含璋,她有事要处理,不同车回去了。 秦含璋听了雪柯的话点头,不过在苏浅浅走进茶楼不久,秦三和秦十六也跟着进去,就坐在苏浅浅旁边的包间。 包间里,陆司务见苏浅浅进来,只点点头,示意苏浅浅坐下。 “陆司务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苏浅浅开门见山。 “苏大人,前日我说不认得陆参将,是说了谎,其实陆参将就是我的堂弟,在他幼时因婶母体弱,还曾在我家中小住,兄弟中我二人最为亲厚。” 陆司务看上去比平日紧张,说到这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接着说道: “那一年先武宁侯领兵去北疆,叔父随军出征是先武宁侯副将,后来断腿回到家中,自那以后整日酗酒无度。 有一日我与父亲去送些吃食给叔父家中,夜里听见酒醉的叔父与父亲交谈。 叔父说……他说侯爷对他视如兄弟,实是无法下手,做不出那般丧尽天良的事,所以才自断了一条腿,只有身子废了才能留下一条命。” 陆司务舔了舔唇,四下听听声音,这个时间茶楼没什么客人很是安静,才又接着说道: “此后叔父一直颓废,对婶母和一双儿女皆不上心,婶母过世后,脾性更为暴躁,父亲劝阻无用也与叔父断了往来。 直到锦云……后来的陆参将,又要随现在的小侯爷出征,他拿了一些银两孝敬父亲。 我知晓兵士出征时不会发那么多饷银,所以追问他,他才说出有人让他接近侯爷,只要阻止侯爷取胜便好,不得已时便动手暗杀侯爷,如果做不到他的父亲和妹妹都活不成。” 陆司务说到这里喉结上下滚动,显得极为紧张。 “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苏浅浅镇定地询问。 “那时我也曾极力劝阻,还说了很伤人的话,可是锦云他也是不得已……直到听闻锦云为了救侯爷战死,我猜锦云是故意为之,这件事像是压在我心中的巨石,若是不说出来夜夜不得安宁。” 陆司务长长舒了一口气。 “苏大人既住在武宁侯府,又不完全是秦家人,我索性一搏,是生是死都由大人,陆某并非君子,只图自己痛快,大人自行裁断。” 陆司务说罢便起身准备告辞离开了,忽然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锦云他早就知道妹妹……是被换的,因为愧疚才百般照顾。” 这一次陆司务没什么可说,拱手施礼出了包间。 “原来秦家人从来都是腹背受敌……”苏浅浅叹口气,这一家子能活到现在全靠命大了。 【陆司务没说谎,陆副将从来没说过是什么人让他这样做,但是能做到这种的必然是大人物。】 系统为陆司务作证,这些都是真的,但是仍找不出来是什么人做的。 【不会太久了,总归逃不出那几位……】苏浅浅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她还没有确凿证据。 出了茶楼上马车,没走多久车窗被叩响,随后马车微微摇晃,江白频掀开车帘进来。 “江少主,又有何事?”苏浅浅靠着车壁抬头问。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还嫌烦了不成?”江白频的一双凤目微挑,不满瞪着苏浅浅。 “不敢不敢!”苏浅浅立刻换成一副笑脸,还是不能得罪这位二当家的,跑腿学舌的用处还是有的。 “这两日大梁细作收到消息在这里……”江白频从怀里拿出小竹筒,递给苏浅浅。 “真不知大哥被你下了什么迷魂药,居然不顾风险为你拿这个,只是若不能破解密文,都是无用。” 苏浅浅不理江白频的抱怨,把竹筒收起来。 覆巢之下无完卵,她利用明月楼不假,但是如果战乱再起,明月楼就能置身事外了吗? “多谢江少主,此事我自有安排!”苏浅浅拱手一笑,唇角出现一对小梨涡。 江白频心中一荡,耳根渐渐发热,同时有些烦躁,起身一言不发向外走。 “哎,怎么这么没礼貌?”苏浅浅的声音在后面追着吐槽。 回到侯府,换了衣裳休息片刻,那边秦三和秦十六已经向秦含璋禀报了听到的消息,到了这时,这二人却还在震惊当中。 “侯爷,原来陆副将……这不会是真的吧,我们曾经同吃同住,共同对抗强敌,多少次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为何他竟然是……” 秦十六无法接受,替侯爷挡箭的陆副将,竟然是要暗害侯爷的人。 “那日我一直觉得奇怪,但是陆副将奄奄一息,已经无从询问,原来竟是如此。” 秦含璋终于解开了心里的谜团。 第391章 想家 “侯爷竟然怀疑过?”秦三话少,这时也开口了,因为陆副将与他颇合得来,陆副将身死他曾经痛心不已。 秦含璋不语,因为陆副将身死,他的那点怀疑准备永远烂在肚子里,并且信守承诺带陆芷晴进侯府认为义妹。 只是没想到因为苏浅浅进吏部,把那一点怀疑坐实了。 “津宁那边可送去消息了?”秦含璋收回思绪问道。 “已经送出去了,夫人把那位家主绑回来,还真是阴差阳错帮了忙,夫人简直是福星。” 秦十六咧开嘴笑,他难得会夸赞一个女子,一向认为女子都是娇气又麻烦的。 “夫人不只是有福,而是……多智近妖。”秦三冒出一句。 秦含璋抬头盯着秦三,秦三面无表情地拱手:“侯爷,属下先出去安排明日人手。”一边说着一边退出去。 秦十六憋着笑也跟着出去。 秦含璋想着秦十六他们听到的,再想起苏浅浅,“多智近妖……”他口中轻念这四个字,也不由得摇头笑了。 晚膳前秦家人先到福寿堂,太夫人不要晚辈晨昏定省,这就算是晚辈给长辈们问安了,所以一般人都比较齐。 秦玉卿一改从前腼腆害羞的性子,只不过几天,她就活泼开朗了不少,甚至变成了小话痨。 “周家二哥哥的剑术真是出神入化,只几个招式就把那些有点底子的学生镇住了! 本来他们还以为不过是请来的寻常武师,还想为难二哥哥考考他,二哥哥什么都不说,只练了几个招式,‘唰唰唰’,那些愣头青就都老老实实听话了!” 秦玉卿一边说一边还比划。 三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自己的乖女儿总算有秦家人的模样了,一抬头看见秦玉卓竖着耳朵听,还抿唇笑,就朝秦玉卿使眼色: “多说点,你三姐姐爱听。” “我哪里爱听了?来了就听见小六说个不停,别人也插不上嘴。”秦玉卓赶忙否认。 “三姐姐今日不是去了学院吗?我分明看见……”秦玉卿奇怪地看秦玉卓。 “我没去,你看错了!”秦玉卓连忙大声打断秦玉卿的话。 “我怎么会看错……”小姑娘不乐意了,正想据理力争,苏浅浅开口道:“玉卿,学院里还有什么有趣的事?三嫂想听。” 秦玉卿立刻放弃了去争对错,兴致勃勃说起其他的事。 “薛教授真受欢迎,她的课座无虚席,没法子只能多开一堂,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身边跟着,有问课业的,还有送东西的,不过送的东西薛教授从来不收。” “三嫂你是不知道,只这几日,咱们蓝翔学院在西京已经家喻户晓,在蓝翔读书都是件光彩事了,下了学穿着学生袍,还会被人羡慕地询问。” 秦玉卿得意洋洋,描述得有一点夸大的成分。 “六妹妹那你以后可就是名人了,西京城第一女铁匠,玉卿姑娘!” 秦玉屏故意调侃秦玉卿,秦玉卿不饶,去捉秦玉屏,福寿堂比往日热闹许多。 秦太夫人乐得看晚辈们玩闹,她这些日子比从前耳聪目明,头发都渐渐变黑了一些,身子越发轻快,吃得香睡得饱,真有点儿返老还童的感觉。 这些都要归功于苏浅浅,秦太夫人看一眼笑眯眯坐在一边,小狐狸样的孙媳,暗暗谢了一遍神明祖先。 “后日便是祭祖的大日子,明日庄子上会送来三牲祭品,吩咐下去务必要收拾得干净。” 秦太夫人想到祖先特意嘱咐一句。 “祖母放心,孙媳知道。”王雨珂连忙答应,现在府里的事务都是她在管着,大事就请苏浅浅和长辈们拿主意。 “腊月二十三祭祖,就要准备过新年了,今年是咱们秦家人五年来第一个团圆年,可要好好热闹热闹。” 杜氏见秦太夫人兴致高,也提了一句。 “正是,没有了那份悬着心的牵挂,咱们一家人团聚热热闹闹过年,祖母可是备了不少红封,就看谁说的吉利话动听,得的便多!” 秦太夫人狡黠地说道。 所有人哈哈大笑,小姑娘们心里算计着去哪里学吉利话。 苏浅浅的情绪却有些低落,转眼竟然快过年了,她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五个多月,不知道那个世界里,时间是不是和这边一样运转,如果是那样,那边这时应该是端午前后。 她在这里由夏到冬,老妈却从从冬到夏一个人守着她,不知道还要多久,她才能离开这里回家。 那边也有人悬着心牵挂她…… “浅浅,用饭了。”杜氏的轻唤让苏浅浅回过神,抬头就看见秦含璋正专注地看着她。 晚膳苏浅浅有点心不在焉,就连她最爱的挂浆土豆,都没能挑起她的食欲。 饭后苏浅浅还是办正事,把陆司务说的话,向秦太夫人几位高层复述了一遍,自然又让秦家人震惊一回。 秦含璋却一直沉默不语,不时打量苏浅浅,他直觉苏浅浅心情不好。 这晚秦含璋没去书房,拿了一本书在桌边看,偶尔抬头瞄一眼苏浅浅。 苏浅浅兴致缺缺地绣一个荷包,照着那个破了的荷包花样,只是本就绣得不好,这次更是一再出错。 “阿宁,怎么了?”秦含璋终于忍不住,坐到苏浅浅身边,握住她的手。 “没事。”苏浅浅没有办法解释她想家,想老妈了。 “无论何事,你都可以和我说,若我帮不了你,也会给你想法子。”秦含璋沉声说道,目光一瞬不瞬落在苏浅浅脸上,心跳得有些快。 “什么事都行吗?”苏浅浅看着秦含璋的一双桃花眼,眼里映着自己的身影。 “是。”秦含璋轻声回答,心跳得更快。 “那……我能吃个冰酪碗子吗?我饿了。”苏浅浅犹豫一下开口。 “不……好吧。”秦含璋无奈地答应,吩咐苏木去给苏浅浅准备,心里悄悄松口气。 他不知为什么,唯恐苏浅浅会说出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要求。 苏浅浅也松口气,她差一点就说出她想回家。 第392章 没有六险二金 房里地龙烧得温暖,吃了一个冰酪碗子的苏浅浅,心中的落寞缓解不少,想起说一说正事。 “阿姊已经卸下国公府的事务,暂时先静观其变,下次见面应是在新年朝贺时,那时寻机提醒她做准备吧。” 苏浅浅想,这或许是孩子们在朱家最后一个新年,不要让苏莘莘提前焦虑,却不知道苏莘莘此时已经慢慢接受了,也在努力寻找脱身之法。 “徐国公今日带兵出京赶去津宁,津宁局势更加扑朔迷离……处处都与云鹤山有关,或许过了新年,一切都会明朗。” 秦含璋说了这些话,便将书收了,把苏浅浅的绣花绷也放在绣篮里:“不要累着了,眼睛疼。” 苏浅浅也不多言,起身去洗漱,回来先上床躺在里边,想起还没给秦含璋吃药,但是又怕他还像前日那样吓唬她,还是算了,人家自己都不介意,她操的什么心。 第二日晨起秦含璋还是不在,苏浅浅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多问,穿戴好出门上马车,秦含璋已经坐在车里。 “冬日里上朝确是辛苦,好在正月衙署封印休假,待重新开衙,你便寻机退出来,莫要再这样奔波。” 秦含璋见苏浅浅没睡醒靠着车壁,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蹙眉说道,稍稍挪了一下,以便让苏浅浅能靠着。 苏浅浅也不客气,微微侧头靠在秦含璋肩膀上,随着马车摇摇晃晃,闭着眼睛回答: “自然是,我可不想做这辛苦官,那点俸禄还没有六险二金……” “你说什么?”秦含璋疑惑追问。 【醒醒,做梦呢吧,再说把家底都掀出来了!】系统出声提醒。 苏浅浅一惊,醒了一大半:【我说什么了?】 【你快把简历递上去了!】系统嫌弃地嘲讽。 这下苏浅浅完全醒了,仔细回想迷迷糊糊好像对这个薪酬不太满意…… “我是说那点俸禄还没够肉馅二斤……”苏浅浅只好往回圆。 “什么肉馅那么贵,你可是吏部郎中五品官,你的俸禄就够买两斤肉馅?”秦含璋明知故问。 “就那个……唐僧肉……对了,侯爷,大梁迎亲的使团何时来西京?”苏浅浅岔开话题。 “听闻送信回来,应是在正月里到西京,迎亲的日子定在二月初八。”秦含璋虽然不知道苏浅浅为什么关心这个,还是耐心地回答了,与大梁有关的事,秦含璋都会关注。 “二月初八,就是过了上元节,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应该就迎来了雪灾。 在吏部点卯时,苏浅浅扫了一眼周围,没看到陆司务,便去泰和殿上朝了。 在后面吃了一早晨的瓜,退朝时秦含璋赶上她:“苏太傅今日没上朝,听说是告假了。” 苏浅浅转过头:“因何事告假?可是身子不适?” 苏太傅是朝中重臣,不是身体抱恙或是大事,不会随便告假,而且他还是工作狂,原主的记忆里,就算是她母亲过世,他也没有告假。 秦含璋摇头:“不知。” 苏浅浅忽然想起,今天应该是苏渺渺回门的日子,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告假,不禁冷哼一声:“苏太傅还真是疼幺女,为了苏渺渺回门居然告假,哼!” 秦含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而此时的太傅府,果然迎来了回门的苏渺渺,只是两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也没了之前看见对方就欢喜的劲头。 张氏把女儿叫到后院,询问苏渺渺二人相处得如何,那小杜氏可曾给她摆婆母的架子? 苏渺渺总算找到诉苦的机会,嘴一撇哭起来:“娘,我嫁错了人了!” 张氏一惊:“别哭,快告诉娘,你为何这么说?若是那小杜氏欺辱于你,为娘定会找她讨个公道!” “娘,她……她还是其次,若是敏成……呕……,娘,你看,我都不能说他的名字,说出来便要呕上一场,惹得所有人笑话,而且,而且……” 苏渺渺抽抽噎噎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莫要哭了,快说呀!”张氏急得搓手。 “而且他……他不知为何不能人道了,那之前分明好好的,以后我可怎么办啊!” 苏渺渺又嚎起来。 “怎么会有这等事?”张氏也是吃惊,仔细想了想,恨恨说道:“定是这浪荡子在外面眠花宿柳,如今虚耗过度不成事了,可不是要坑了你!当时苦劝你不听,如今这报应找上门来了!” “娘,再说那话又有何用,还是想想法子吧,我以后难道就守着活寡,每日去婆婆面前立规矩,受那齐婉娘的腌臜气? 她如今可是闺秀圈里的笑柄,连家门都不敢出,可不就拿我撒气,整日里撺掇她娘整治我!” 苏渺渺这时候什么都看清了,之前从来没觉得这些是问题。 “让娘想想……那老虔婆心思歹毒,心术不正,嫉恨她姐姐嫁得好,就算杜氏对他们家多有关照,仍是处处编排,你若是过门不能有孕,正好落了话柄,定到处去说你的不是。” 张氏琢磨着小杜氏会做的事,目光渐渐凶狠:“定要先下手为强,早把齐敏成不中用这件事,先让大家都知晓,那你可就没什么不是了,到时寻个由头和离,齐家也不敢说什么。” 齐渺渺赶紧问:“娘,如何能让旁人知晓,这件事毕竟是房里的……” “你莫要管,有为娘呢,你爹也不是全无用处,这个时候就该他去安排。”张氏安抚地拍拍苏渺渺。 听说你爹,苏渺渺本以为是指苏太傅,可是后面的话让她皱眉发怒:“娘,你不要再提那个野男人,若有人知道长兄是奸生子,我是奸生女,我们兄妹就不要再见人了!” “说的什么话?他是你爹这件事怎么都无法更改!若不是你爹,哪有我们今天这风光的日子,你可不能没有良心!只待苏太傅百年归西,咱们一家人还是要相认的!” 张氏呵斥了苏渺渺,想想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又缓和了语气:“你一时想不明白,娘也不为难你,先净面重新上胭脂,莫要让人看出来你哭过。” “夫人,有客来访!”被打发在外面的仆妇大声禀报。 第393章 奸情暴露 “今日怎么还有客?定是那些长辈姑婆……你快梳洗一下出来,莫要让客人等着了。”张氏嘱咐了苏渺渺起身出门,外面她的陪嫁丫头神色有些不安,走过来低声说道: “夫人,表公子来见您了。” “什么?他为何会到这里来?今日又不是迎亲,谁都来得!”张氏立刻变了脸色:“他在何处?前院可惊动了老爷?” “不曾,表公子说了他的身份,就是来见夫人的,今日三小姐回门,门房上接待的客人也有一些,自然不会多想。” 陪嫁丫头如今被唤作林娘子,有些紧张地东张西望:“表公子在后院小客堂,那里平日都是接待女宾,不会有人随便进去,奴婢让人守着了。” 张氏点头,急匆匆跟着林娘子去小客堂。 小客堂里这时摆了火盆,一名男子在上首的位置喝茶,旁边还放了茶果点心。 张氏匆匆走进来,见到男子后朝林娘子使了个眼色,林娘子急忙退出去。 “静宜!”男子站起来大步过去,伸手就将张氏拥在怀里。 “做什么,是嫌死得慢吗?”张氏用力挣脱,向外张望了一遍,回头嗔怪地瞪了男子一眼:“一把年纪了还是这般猴急,是在嫂子那里吃不饱么?” “那黄脸妇人,如何比得表妹,就算一把年纪了也不输年少小娘子。”男子坐回去,还不忘哄张氏一句。 “只会说些好听的……你今日来是为了何事,难道听说女儿回门,也想等着女婿敬一杯酒?”张氏笑嗔。 “不是你让人给我送了信,叫我此时来府上寻你,有要事相告?还说你都安排好了……”那男子疑惑地问,说到这里渐渐变了脸色。 张氏此时脸已经白了,忽地站起来:“不好,快走!” “贱妇要往哪里去?”屏风后低沉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就像寻常问的一句话,张氏却身子一晃,差点站不住。 那男子大步奔向门前,打开房门时门外两柄长刀发出寒光,晃得男子微微眯眼,不声不响又退回来。 苏太傅从屏风后走出,身后还有苏家两位公子,二人也是脸色青白,怒目瞪着张氏。 “夫君,妾身……妾身知错,只是妾身也是身不由己,因为年轻时被表兄占了身子,他又有婚约在身,那位未婚娘子是个厉害的,妾身不得已只能……” 张氏这时“噗通”跪在地上,也顾不得在儿子面前留脸面。 “只能诓骗了我娘,哄她逼我纳你为妾?我听不得我娘整日哭哭啼啼,便遂了她心愿,明知此举委屈了姜氏,却欺她良善好性,想着只要日后对她好些便是,结果终是让她郁闷成疾。” 苏太傅眸光冰冷,向下看着柔弱如莲,脸上珠泪点点的张氏。 “老爷!妾身哪敢诓骗……只是女子未婚失身,实是不容于世,老爷也算妾身表兄,妾身不才,做一房妾室还是足够的,妾身对老爷也是一片真心……” “住口!此话在你儿女面前说出来,可还知道廉耻?”苏太傅厉声喝止张氏,房门打开,苏渺渺也被送进来,看见房内的情形,吓得腿一软坐在地上。 “老爷,妾身说的都是真的,他……他屡屡纠缠,妾身唯恐被老爷得知,只能受他威胁,还请老爷明察! 妾身为老爷生了三个儿女,今日又是渺渺回门之日,还请老爷顾念苏家名声,此事暂时不要声张,待客人走后,妾身任凭老爷处置!” 张氏使出缓兵之计,当朝太傅怎么能不顾及名声,只要过了这一关,让她的表兄出了太傅府,将来她总有法子哄得苏太傅回心转意。 “苏家名声?我苏旗宠妾灭妻,害得结发妻子郁郁而终,又将妾室扶正,苛待发妻所生儿女,我哪里还有什么名声?今日定将你的丑事让世人皆知,再送你一纸休书逐出门去!” 苏太傅冷笑,一番话听着没什么情绪,只是他的手在袖中却捏得骨节泛白。 “爹,不要!”苏润谦和苏润丰都跪下,苏渺渺也回过神,跟着一起哭求,若真的是那样,他们三个儿女以后的名声也完了。 “不要叫我爹,你们的爹在那里站着,我已请了宫中查验血脉的太医,你们三人稍后与我滴血认亲,若是我的血脉,便留在府里,若是那人的血脉,便随着你们的娘一同离开,莫要玷污了苏氏骨血。” 苏太傅这些话说得十分平静条理清晰,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张氏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你还请了太医滴血认亲,你这是要断了我们母子的活路啊!苏旗,你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分明是你自己蠢,怪得了我吗?” 苏家兄妹三个都愣住了,没想到一向表现得柔弱的张氏,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那位奸夫表兄却是一声冷笑。 “你说什么?”苏旗沉声问。 张氏从地上爬起来,拍去身上看不见的灰尘,抬起头冷冷看着苏太傅:“我说你蠢,怪不得我!当年我被抬进来,新婚夜你只喝了一点酒,却醉得人事不知,你就不曾想过为何?” 苏太傅微微眯起眼,想起不愿回忆的过往:“我以为是见姜氏伤心心情郁闷……” “呵,人都抬进来了,戳在她的眼窝子里,你还装什么专情之人?你一心只有朝政,姜氏怎会放在心上? 那是你的酒中被下了睡药,而且那药,还是你娘同意下的,唯恐你不肯与我圆房,跑到姜氏那里去!” 张氏笑得肆无忌惮,一脸嘲讽。 苏太傅抿紧唇一言不发,双眸如同淬了冰。 “你都人事不知了,还能做些什么?不过是醒来见我衣衫不整,你便……” “母亲,不要再说了!”苏润谦痛苦慌张地阻止,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世就在一瞬间改变了,他以后会是谁? “苏旗,这样的结果你怪不得谁,姜氏那时若是有你开解,若是你娘每日用言语敲打她后,你能洞察她的心思,她怎么会郁郁生疾? 是个把男人放在心上的女子,怎么能忍得了自己的男人与旁的女子欢好? 姜氏是因为把你放在心上,她爱你慕你,却被你辜负才伤心绝望,我为何不会伤心郁闷,因为我只把你当成垫脚石富贵梯,你与谁欢好与我何干! 你蠢,姜氏也蠢,为了你这样冷心冷情的人,还付出真心,她是活该送命!” “啪”清脆的巴掌声结束了张氏的尖叫。 第394章 你这种薄幸之人怎么配 张氏捂着脸,震惊又痛苦地看着眼前的人:“润谦,你竟然,竟然打为娘?” 苏润谦这时面目有些扭曲,脸色灰败目光狠厉: “你不是我娘,我没有你这样寡廉鲜耻不知所谓的娘,我的嫡母是姜氏,你不过是父亲妾室,将你抬为继室是祖母一时糊涂被你蒙蔽,父亲此时将你休弃,你与我再无关系!” 张氏身体猛地一震,摇摇晃晃就要站不住了:“润谦,为娘为了你千般谋算,让你成了苏家嫡长子,你能进国子监读书,能顶着苏家长公子的身份受人尊敬,难道不是为娘替你铺的路? 如今你竟然如此对我,你就不怕遭世人唾骂,成了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 “你这样的女人,败坏门风不知廉耻,就不配为人母,你那些算计何曾是我所求,分明是你为了一己私利,想让我成为你的护身符,替你挣下名声,还要拖我下水,做梦!” 苏润谦态度坚决,退了一步站到苏太傅身边,正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你这逆子!”张氏悲痛欲绝。 “来人!”苏太傅不想再多言,朝外面唤了人进来:“将这人捆了送到巡城司衙门,私闯民宅秽乱通奸。” “我儿不可啊!”苏老夫人从外面进来,苏怡和苏翎扶着,二人的嘴都快闭不上了。 “母亲怎么来了?张氏与人通奸被儿子当场撞破,她已认下罪行,稍后写一纸休书先送还张家,再到官衙告她通奸乱我苏氏宗族血脉,母亲对儿子如此处置,可是满意?” 苏太傅站在原处未动,看向苏老夫人的眼神冷漠。 “母亲……姑母,侄女错了,当年被这人污了清白,不该刻意隐瞒,只是那时侄女年轻心里害怕,姑母……啊!” 张氏的话被一记耳光声打断了。 “你这贱人还敢多言,方才在外面你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你带累了我们苏家名声败坏,日后苏家的人还怎么抬得起头?” 大姑奶奶苏怡打了张氏一个大嘴巴还不解气,指着鼻子又骂一顿。 “好啦,莫要吵了,吵得我头疼……展风啊……”苏老夫人坐下来,叫苏太傅的字。 “事已至此不可到外面宣扬……”苏老夫人回头看那男子,眉目间皆是厌恶:“没想到你竟然与静宜……真是下作的东西!来人,把他拖到柴房关起来,天黑了再送出去!” 两名护卫看向苏太傅。 “我是禁军卫百夫长,今日进府也是收了拜帖前来,苏太傅怎么敢将我囚禁……” “住口,给我拖出去先打一顿,有什么事算在老身的身上!”苏老夫人气得哆嗦,守卫上前将人拖出去。 “姑母……那侄女……”张氏这时重新燃起希望。 “展风,静宜虽是与你做妾前有了不堪之事……为了孩子们和苏家的脸面,就将她囚禁在后院,终生不得踏出半步,如何?” “姑母……” “还敢多言!若不是为了润谦润丰,就该把你一根绳子吊死!”苏老夫人气得大骂一句,张氏浑身一抖,赶紧跪下。 “母亲,这一次儿子不能听母亲的。”苏太傅淡淡说道。 “展风,你怎么……” “母亲,当年是你说有道家算出姜氏不能生子,又哭又闹以死相逼让我纳了张氏,我听您的了; 之后张氏进门,你说姜氏心窄,又要教养两个女儿,让她偏居后院无事不要与张氏见面,我听您的了; 张氏产子你到处炫耀,而我不敢看姜氏哀伤神情,更是躲着她,你要我善待张氏和长子,我都听您的了! 我为何会如此母亲可知道?我以为你能因我退让善待姜氏,让他们母子在府里安稳度日,可是你竟然以为我不在意姜氏,越发对她刻薄,以致让她心疾加重……” 苏太傅的袍袖微微颤抖,原来他不是不知,只是不敢面对,他不如姜岁深情,又不及苏浅浅勇敢,他为夫为父都是最失败的。 “兄长,你怎么能这样说母亲……”苏翎忍不住开口,看见苏太傅冰冷的目光看过来,又没了声音。 “还有你们,见姜氏软弱可欺,便处处与她为难强拿她的嫁妆,稍不如意便要辱骂她……这些都是我这两月查了姜氏从前服侍的人才知道的。” 苏太傅扫了两个噤若寒蝉的妹妹一眼:“自今日起除非有我送的帖子,不得再踏进苏府大门一步,出去!” “展风,她们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呀,你怎能如此绝情!”苏老夫人这时候慌了,又祭出最有效的一招,哭得悲痛欲绝。 “母亲,若是想和她们在一处,儿子便送您去老宅,那里清静适合将养身子。” 苏太傅不为所动,淡淡说道。 苏老夫人立刻止了哭声,老宅哪有这么多仆妇下人呼来唤去,家具装饰也都陈旧,她可不想去那里吃苦。 苏怡和苏翎哭哭啼啼出去了。 “来人,拿纸笔。”等在外面的人急忙取了纸笔送进来,张氏脸色越发难看。 苏太傅抬手要动笔,张氏一咬牙膝行过去,抱住苏太傅的腿: “老爷,求您看在我为您生了三个孩儿的面上,不要休了我,有一个被休的娘,他们就算入仕途,在人前也会抬不起头的!” 苏太傅一脚踢开张氏,冷笑一声:“为我生下几个孩儿?过一会儿滴血认亲,是不是我的骨血一试便知,你若识相最好自行招认,免得在太医面前再失颜面。” 张氏没想到苏太傅真的破釜沉舟,不顾一切也要把她的脸踩在泥里,绝望地爬起来失控尖叫: “没错,除了润丰都不是你的种,你满意了吗? 你整日只知道朝政,能生出润丰都算是意外,所以我才不再防着姜氏。 没想到你居然百忙之中还让姜氏怀了苏润和,姜氏她为了你可真是豁出去了,身子羸弱成那般还要产子,就你这种薄幸之人怎么配!” 苏太傅提笔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此刻却不想去打张氏,他只想给自己一记耳光! 第395章 痛打落水狗,她狗我更狗 “孽畜,孽畜!”苏太夫人气得大骂,偷偷看自己儿子,忽然扶着头:“哎呦哎呦,我这头疼的,你们的事我也不管了,我先回院子……润丰,过来扶着祖母……” 吓得有些呆愣的苏润丰,此时赶紧过来扶住苏老夫人,小心翼翼看父亲一眼,见苏太傅没反对,才扶着苏老夫人出去了。 “父亲,儿子……” “父亲,女儿……” 苏润谦和苏渺渺几乎同时开口,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尴尬,苏太傅一句话就能定他们的生死。 “你们二人自知并非我苏家血脉,念及在苏府生活多年,我不与你们为难,即刻收拾东西搬出苏府,随着你们亲生父亲改换姓氏。” 苏太傅冷冷地提笔,控制住心绪落笔书写休书。 苏润谦和苏渺渺顿时身子都瘫软了,随着亲生父亲改换姓氏,他们是为人所不齿的奸生子,那个男人的家中就愿意接纳他们吗? 而且享受了太傅子女的尊贵荣耀,如今要去什么禁军卫的府上看人脸色,苏润谦宁可去死! 苏渺渺今日回门,如何对齐家人解释她不能再用苏姓,她娘已经被休弃,她是她娘成亲后怀上的奸夫之女? 两个人失魂落魄,早已经顾不得张氏的孤立无援。 苏太傅把休书一挥而就,扔在张氏面前:“拿了你的东西立刻离开太傅府,若是安分守己我便不去官府提告,若不然我会告张家以通奸有孕之女骗亲,到那时你再无容身之处。” 苏太傅可不是给张氏退路,归根到底还是考量苏家的两个儿子,尤其苏润丰是张氏所生,若是张氏判罪,苏润丰以后的前程就都毁了。 尽管此时也不乐观。 张氏绝望地看着那张休书,没想到苦苦经营的一切,转眼间在她眼前崩塌,她又被打回原形。 从前作为庶女在家里伏低做小,受尽了磋磨欺辱,为了摆脱那样的环境才不择手段地寻找机会。 本想着与表兄生米煮成熟饭,有了身孕就算嫁过去做妾,也好过被主母卖给老头子做填房,没想到表兄的未婚妻子是个厉害的,拿捏着婆家死活不认她。 还是苏老夫人偶然回娘家,走投无路的张氏听她抱怨儿媳没生出儿子,这才打上了主意。 一切都那么顺利,顺利得她不敢相信,渐渐生了野心,只用了一点手段,那么美好温柔的姜氏,就被苏老夫人磋磨得日渐枯萎。 张氏只能说这是上天眷顾,她的招数还没有都使出来,姜氏就香消玉殒撒手人寰,她轻易地做了继室,成了太傅府的当家主母。 自那以后,姜氏留下的两个孩子,都要在她手下讨生活,只要她心情不好,那两个孩子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处处不顺了呢? 张氏像是在梦游,拿着休书爬起来,一步一步向外挪。 是从那次在相府的宴席,还是请蛊媪下蛊?可是这些都是因为一个人……苏浅浅! 灵光一闪,张氏好像忽然被点醒,回头看着冷漠的苏太傅: “是苏浅浅……是她没错!明明像惊弓之鸟一般的人,忽然间就有主意,事事抢占先机,所有的事都和她有关!” 苏太傅眸光微闪,却没有一丝表情:“你自己做的恶,却要算在别人头上吗?你根本不配提浅浅!” 苏太傅失去了耐心,唤了一声,外面进来婆子,拉着张氏回院子收拾。 “看着他们拿上衣物即可,其余一概不得携带。”苏太傅冷冷吩咐。 苏润谦听见这句话,知道求也无用,只能拖着身子回院子收拾。 张氏出门走了两步,忽然脚下踉跄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是谁,是谁在这里,你出来!是不是你,姜氏,你也来欺负我,你怨不得我……啊!” 张氏看着虚空尖叫,忽然像被人掌掴了一样,猛地歪过头去。 他身后的苏润谦和苏渺渺都吓坏了:“她这是,这是疯魔了……” 那些婆子赶紧去向苏太傅禀报,苏太傅淡淡吩咐:“不要管,送出去就是。” 一刻钟后,苏浅浅坐进马车返回吏部衙署,揉着有点发烧酸疼的手。 【这个大瓜吃得爽!】系统意犹未尽。 【我就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告假跑过来吃瓜,苏太傅一顿操作猛如虎,后日上朝他就是言官们攻击的中心。】 苏浅浅摇了摇手腕。 【苏太傅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选择伤害最小的法子处理这件事。 还是先给自己贴块膏药吧,用了隐身符能忍就忍了,还去下腿绊甩大嘴巴子……太不中用,才打了几巴掌手就疼!】 系统在那里嫌弃地吐槽。 【若不是担心隐身符有限制露出马脚,我就左勾拳,右勾拳,再来一个回旋踢,痛打落水狗,她狗我更狗!】 苏浅浅用意念重新打了一遍张氏。 回到吏部,向公署走过去时,路过司务厅外面,却发现围了不少同僚在议论。 苏浅浅凑过去询问一位看着老实的:“出了何事?” “苏大人,你还不知道吗?司务厅的陆司务昨夜被抛尸在巷子里,被打得面目全非,啧啧啧……” 苏浅浅一怔:“是那位不善言谈的陆司务吗?” “苏大人,司务厅只有一位姓陆的司务,哎,真是太惨了,旁边就是有名的烟花柳巷,难道是逛勾栏得罪了哪位贵人,或是被那些龟公鸨母……哎,苏大人,苏大人……” 苏浅浅没有继续听下去,转身离开司务厅,回到她的公署,抬头看那几位郎中,都好像在偷偷观察她。 【难道是因为和你见面,陆司务就被杀了?这太吓人了,以后不要来上值了,你已经被盯上了!】 系统声音都有点发颤,苏浅浅要是出了意外,他的这一次任务就宣告失败! 【怪我没有想到,武宁侯府如今的境况,接近武宁侯府的兔子都可能被怀疑,何况是一位不大接近同僚的官员?】 苏浅浅有些自责,那是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潦草地结束了,还用那样惨烈的方式。 【藏着的人已经失去耐性了……】 苏浅浅抬起头,衙署里一片寂静。 第396章 我非良善,睚眦必报 苏浅浅找了个由头到大理寺,官员被杀抛尸街头,这已经是大案,定然会交到大理寺审理。 庄大人皱眉将仵作检验的记录交给苏浅浅:“绝非寻常贼人所为,这是严刑逼供的手段,十分老练狠辣,那些龟公可没有这个本事。” 苏浅浅看着验尸记录,每个字都是一根柴,渐渐堆积起来,最后一个字读完,“嘭”地一声点燃了柴堆,愤怒的火焰炙烤着她,让她必须做点什么。 【我非良善,睚眦必报,陆司务的仇,我来报。】 苏浅浅离开大理寺,就让雪柯去烟雨楼送信,向江白频借几个身手好擅长隐藏追踪的兄弟。 而她自己来到陆司务被抛尸的地方,现在刚过申时,旁边的勾栏瓦舍渐渐热闹起来。 地上的血迹并没有多少,被抛到这里时应该已经咽了气,能被认出来是他还穿着官袍,没有一块好布被血染成酱紫色的官袍。 苏浅浅带着巅峰。 巅峰对气味极其敏感,闻到地上的血迹就开始呕。 【帮我找到这味道是从哪里来的,找到了有奖励。】苏浅浅在心里与巅峰交流。 【呕!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我在家里待得好好的,你让我来干这个……什么奖励?】 【我亲自给你做一份红烧肘子……】 【不干了!】巅峰疯狂地摇头。 【你要是不干,就得吃掉我做的红烧肘子,要是乖乖听话,肘子可以不吃!】苏浅浅放出优厚的条件。 【好,我干!】巅峰立刻行动起来。 苏浅浅坐在马车上,让车夫跟着巅峰,她知道秦十六他们至少有两人在暗中跟着她,所以并不害怕。 巅峰就算不用力,跑起来的速度也是极快,车夫要非常小心地驾驶马车躲避行人,勉强能看见巅峰的影子。 【这样最好,不会暴露咱们,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说是在追一条疯狗……】苏浅浅很满意巅峰的表现。 巅峰在前面差点摔了个跟头。 追着巅峰到了一处大宅院,木门宽大紧闭,门上的朱漆颜色已晦暗,铜铆钉泛着绿锈色。 【在这里面?】苏浅浅心里问。 【不在这里面俺停在这干啥?】巅峰怼了一句。 【那你进去,我用找狗的理由去敲门。】苏浅浅想出主意。 【你要是再叫俺是狗,俺就宁可吃红烧肘子也不进了!】巅峰终于生气了。 【好好好,乘黄大人,神兽大人,黄黄……】苏浅浅试着取悦这只被降了八百级神格的神兽。 巅峰很快被取悦到了,哼哼着直奔旁边的狗洞去了…… 苏浅浅:你刚刚执拗个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雪柯终于赶过来,苏浅浅东张西望:“人呢?” “都藏起来了,公子不是说要擅长隐藏追踪的,这一路我都没找到人在哪里……”雪柯嗫嚅着说道。 “好,很好,你们在哪?”苏浅浅说话的声音都压在后槽牙上。 秦十三和秦十六从旁边的大树后现身:“公子!” “随我进去找巅峰。”苏浅浅把小弩机压在手腕上,藏在斗篷里,让雪柯上去叩门。 雪柯叩了许久,才有人在里面问干什么的。 “主人的爱犬进了院子,还请主人家开门,让我们进去找一找。”雪柯回答得郑重。 大门打开一条缝,露出半张不耐烦的脸:“哪里有什么犬……” “欧……”巅峰及时在里面叫了一声。 “就是这个……我们进去把它带出来就好,这只残疾犬性子不好,只怕它会咬了你家主人。” 雪柯赶紧又惊又喜地就要进去,被里面的人挡住:“什么地方由着你乱闯,在这等着,那恶犬若是敢伤人,带出来的就是尸体。” 苏浅浅这时候已经走到门边,一个眼色,秦十三和秦十六上去把门推开,说话的人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眼神瞬间变了,苏浅浅左手一抬,带着麻醉药的飞针射出去。 那人想喊还没来得及出口,已经说不出话了,随后软绵绵倒在地上。 “忘了和你说,我家主人的性子也不好……”雪柯补了一句,跟着苏浅浅向里面走,这时院墙外翻进来六七个黑衣人,朝苏浅浅拱手。 苏浅浅看看敞开的大门:…… 一行人随着巅峰向里面去,遇到的人都被明月楼的兄弟轻松放倒,这些人就是普通护院,根本没什么本事。 捉住一个问主人是谁,那人摇头什么都不知道。 巅峰带着他们直奔马厩那里,旁边就是停着的两辆马车,寻常的乌篷马车没什么特别。 巅峰对着一辆车扬扬头,远远地躲开了。 苏浅浅走近观察,马车很干净,她甚至嗅不到血腥味,车轮干净得不正常,几乎没什么灰尘。 这辆马车被彻底清洗过。 掀开车帘,里面座垫崭新,车厢的地板擦得干干净净,在这么冷的天把一辆车收拾得这样,必然不是因为主人有洁癖。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私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声音起伏呼吸不匀显然是跑来的。 “王法?”苏浅浅在车座下木缝之间,用镊子夹出一小片布条,被染成酱紫色的布料,若不用心看,根本发现不了。 “王法就是你们主人脚下的泥,用来践踏的。”苏浅浅将布条装进干净的油纸袋,冷冷地说道。 “这位大人说的什么,老奴不懂,主人已经多年在外不回来,老奴守着这宅子,平日除了买菜买米买炭,大门都不出,怎会得罪了官家?” 老翁花白头发佝偻着腰,认出苏浅浅的官袍,小心惶恐地说道。 “你的主人姓甚名谁,是现在告诉我,还是到大理寺去说,你可以考虑片刻。” 苏浅浅不再多言,从马车上下来,看一眼被血腥味熏得躲出老远的巅峰。 【这不是杀人的地方,最初杀他的地方在哪?】苏浅浅在心里问。 【呕……熏死俺了,就说渡劫总得有点磨难,闻这血腥就是磨难……】 巅峰嘟囔着向后院去。 苏浅浅一声不吭跟上。 “大人不可啊,那里是女眷所在!”老翁也急忙跟上。 第397章 刑房 苏浅浅不介意老翁跟着,这套宅院地处偏僻院落有三进,院子里绿植并不多,进二门后依旧安静,没什么景致中规中矩,甚至仆人都见不到。 巅峰不停苏浅浅也不看,穿过游廊直奔最后的里院。 老翁的神色渐渐变了,直到行至院落的月亮门。 守院子的是四名彪形大汉,见有老翁跟着,手押在刀上戒备地观察,并没有妄动。 “这位大人来此,到底有何贵干?”老翁说话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慌张,反而镇定自若。 “这样的院子……你家主人意欲何为?难道女眷是犯了什么大罪,要凶悍的守卫看着?”苏浅浅不答反问。 “大人问得太多了,主人吩咐不敢不从,这个院子老奴都不能进。”老翁淡然回道。 “你进不进我不管,我是一定要进去瞧瞧,我家的爱犬……已经进去了,不捉到它决不罢休。” 苏浅浅瞄一眼蹲在院墙上歪头看她的巅峰,语气平淡,巅峰随即跳了进去。 “大人私闯民宅,若是下人们不知深浅冲撞了大人,可不要怪小人没有提醒。”老翁退后一步示意守院的汉子。 四人齐刷刷拔出腰刀,森森寒光晃人眼,同时外院也奔进来二三十个家奴,不知道是藏在何处。 “我来寻爱犬却遭恶奴持械行凶,你们不用藏着掖着,打死勿论。”苏浅浅说罢向后退了一步,站到安全地方。 得到命令,秦十三和秦十六一个拍开腰间软剑,一个拔出背后长刀,他们都看出来,这些人不是寻常护院。 明月楼的兄弟最不怕打架,因为平时隐匿行迹,他们的武器也多半不显眼,有的拿出一对短刀,有的是软剑,还有的是极小的流星镖,废话不多说合身扑上去。 这些护院身手极好,但是秦十三和秦十六是从战场上厮杀活下来的,没什么多余的花样,只有一个目的杀掉或制服对方。 明月楼的人虽未上过战场,却在江湖上见多识广,伸手便知道对方路数,很快便使出克制对方的功夫,就算护院人多也占不到便宜。 苏浅浅眼见眼见天色暗下来,只想速战速决,而且并不能真的大开杀戒,悄悄抬手朝着那老翁射出飞针,可是没想到老翁竟然身手敏捷地闪开,反而朝着苏浅浅扑过来。 苏浅浅举起弓弩,抬手照着老翁的腿射出去,同时老翁身后出现一道身影,快到看不清动作,老翁闷哼一声跪在地上。 “都停下,不想枉自丢了性命的,放下兵器!” 苏浅浅大喝一声,那些护院回头,就见老翁已经跪在那里扶着腿,腿上插着弩箭,被苏浅浅用一把匕首横在颈上。 那些护院互相看看,就算接着打下去也未必能打得过,而且老翁落在对方手上,于是都停下来。 “押着他进去。”苏浅浅不客气地吩咐突然出现的江白频。 江白频斜了苏浅浅一眼,摆头让一个兄弟拖着老翁,自己跟在苏浅浅身后进院子。 里院只有三间正房和左右各两间厢房,只是这里怎么看都不像寻常住宅,房门被铁板包着,上面钉着铜钉,窗子亦是,甚至比大理寺监牢还要严密。 “打开门。”苏浅浅吩咐老翁。 老翁咬牙说道:“小的哪里有主人房的钥匙。” “这是主人房?你家主人难道是豺狼虎豹,要用监牢一样的地方关起来?”苏浅浅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雪柯搜身。 雪柯不客气地过去,小手上下翻腾,那老翁也不敢反抗,果然找到一串钥匙。 拿了钥匙雪柯过去挨个试,先开了上房的门锁,可是一拉之下竟然拉不动。 江白频把雪柯拉到旁边,拽住门环试了试,也是纹丝未动。 “你最好立刻打开这道门,若不然以后你就能永远住在里面了。”苏浅浅轻声威胁。 老翁一言不发。 江白频走过去,剑光微闪,老翁一声惨叫,手腕处鲜血淋漓,他的手筋被挑断了。 “这手若是无用,便不必留着了,现在是左手,接下来是你那双最有用的右手。”江白频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情感。 老翁猛地抬头,终于爬起来,拖着一条腿向房门走过去,在门上几处铆钉那里按了几下,再伸手拉门,沉重的门发出吱嘎响声。 明月楼的兄弟打开门,有一人点燃火折子,从门边拿了一盏灯笼点燃,照亮里面的通道。 这是一条石头砌的通道,有两丈多远,连着另一道门,雪柯过去用那串钥匙中的一把打开门,这一次很好推开,接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雪柯差点吐出来。 江白频把苏浅浅拉到身后,提着灯先进去。 里面其实不用点灯,石墙上嵌了许多灯盏,照得整个房间亮如白昼,所以进去的人很清楚就看见了那些刑具,令人头皮发麻却擦得锃亮的刑具。 【这就是陆司务被害的地方,他们用陆司务试了所有刑具……】一直没说话的系统,声音有些不平稳。 【他们是谁?】苏浅浅在心里问。 【有一个戴着帷帽之人,动手的就是这老翁,他叫那人主人!】系统咬着牙说道。 苏浅浅走到那张刑床前,就算彻底洗刷过,浓烈的血腥气掺杂着其他的臭味,还是令人作呕。 “把他抬上来。”苏浅浅吩咐。 明月堂的人毫不迟疑执行命令,把开始惊慌求饶的老翁放在刑床上,用床边的铁链锁紧。 “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答得不合我心意,这些刑具便都便宜你,让你尝一遍滋味。” 苏浅浅拿起旁边一把铁刷子,铁刷子的每根刷刺都坚硬锋利,若是从人的身上刷一次…… 苏浅浅闭了闭眼睛,铁刷子举到老翁面前:“我不大懂刑讯,所以不知道怎么能吊着你的命,那就看你的命够不够硬,能活多久全靠运气。” 铁刷子落在老翁受伤的腿上,那只弩箭还插在上面,苏浅浅一把拔下去,鲜血汩汩流出来,老翁疼得惨叫一声。 “我问第一个问题,你可认得吏部司务厅的陆司务?”苏浅浅的铁刷子抵在伤口上。 第398章 我只想做自己的怪物 “大人,小人不认……啊!”锋利的刷子像钢针,刺入老翁的伤口处,打断了老翁的话。 “第二个问题,你的主人是谁?”苏浅浅面不改色,陆司务那张验尸单仿佛就在她的面前,让她下手毫不犹豫。 “小人……小人从未见过主……啊……”铁刷子划下去发出撕裂布匹和皮肉,混杂在一处的奇怪声音,老翁的痛呼声不断,身子剧烈颤抖。 “就这样便受不住了?陆司务被你折磨时,你可曾有一丝怜悯!”苏浅浅用帕子擦了溅到手上的血,扔在地上。 “我再问第三个问题,这次我们换一样玩法……”苏浅浅伸手去拿刑具架上的小榔头。 “我来,莫要脏了你的手,做这件事我比你驾轻就熟。”江白频拉住苏浅浅的衣袖,伸手拿下那只小榔头。 “我们明月楼手下过的人,不管什么样的铁汉,都得给小爷开口。 看了你的手小爷就知道,你是温家堡出来的,再看你的年纪,若小爷没猜错,你便是温家堡那位被逐出宗族的败类温三爷。 今日落在小爷手里算你倒霉,就算把你搓成肉泥送回温家堡,温堡主也只会谢小爷。” 江白频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双极薄的黑色手套,缓缓套在手上,幽幽同那老翁说道。 老翁的脸色就算痛到流汗,也没有此时难看,他盯着江白频忘了痛呼: “你怎么会知道……明月楼……你是温不言收的那个外门弟子,号称折骨公子的……” “原来你还知道小爷,那就听清楚这位大人问的话,问什么答什么。 答得这位大人不高兴,你知道小爷有多少种法子让你不想活,他不会吊着你的命,小爷会,保你百日内求死不能求生也难。” 江白频像是换了一个人,有点呆萌有点天真的神颜公子,此时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冷酷恶魔。 明月楼的兄弟不自觉向门边靠一靠,大概是见识过这位少主的手段。 苏浅浅眨眨眼:【原来这也是一位杀神,从前没看出来啊,我这是在刀口上跳舞了么?以后还是躲着点儿……】 江白频眸光一闪,拿起那个小榔头:“现在回答大人的话,你可认得陆司务?” “认得,小人认得,昨夜被抓进府,主人想知道他对吏部一位郎中说了什么,可是看着分明是文弱书生,骨头还挺硬,所以就敲碎了他的骨头……啊……” 苏浅浅正在心里想着:【我要敲碎你的骨头!】,却被老翁一声惨叫吓一跳,江白频已经用小榔头,敲断了老翁的左手指骨。 “小爷听得不爽,再问下一个,你的主人是谁?”江白频活动了一下手腕,悠然问道。 “主人是……是……啊……我说,主人是皇室的人,从不曾露出真面目,也极少回府,有时会送来需要我审问的,这些人都不会留下活口……” “都审问些什么?”苏浅浅问道。 “最多的是有关前朝宝藏的事,那些人都是说自己得了地图,可抓来一问都是假的。” “还有呢?”苏浅浅微微眯起眼。 “抓来的人本就不多,除了这些就是先武宁侯从前旧部,询问他们北疆发生的事,有关先侯爷的所有。” “可有所获?”苏浅浅负手盯着老翁。 “他们多半已经或残或伤,却个个骨头硬,不肯说先武宁侯一句,要他们留下证词,告先武宁侯通敌卖国,或是以战养兵,他们都不肯,最后只能凌虐致死……” “江少主,我问完了,此人留口气送到大理寺,请庄大人处置。” 苏浅浅抱拳行礼后转身,不想待在这个地方,身后的门关上,隔绝了温三爷凄厉的惨叫。 外面天色已晚,整个府里却像坟墓一般静寂,吩咐秦十三将那些护院都捆了,再去大理寺报官,苏浅浅带上巅峰和雪柯,坐上马车回到武宁侯府。 进了听澜院,丫头们出来接进去服侍,苏浅浅恹恹地不想说话,只是吩咐备热水。 泡在浴桶里被热水包裹着,头发打湿了,苏叶替她轻柔地按摩搓洗,皂角香气和水上漂浮的小雏菊味道,渐渐取代了那缕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这一次,是旁人的生死,那些残酷的画面被轻描淡写地陈述,打破了苏浅浅从前在书上,图画上,影视剧里获得的认知。 她想象不到的血腥,就被几句话撕开了面具,旁若无人地嘲笑她的天真。 栽赃嫁祸诬陷忠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嗜血杀戮戕害无辜…… “夫人,水要凉了,是加些热水还是出浴?”苏子小心地问。 “可以了。”苏浅浅回过神,不知过去了多久,水真的有些凉了。 擦干净身子换了里衣,出净房进内室,就见秦含璋已经换了常服等着她。 “侯爷怎么没去用饭?”苏浅浅看看漏刻的时辰,福寿堂的晚膳时辰早已经过了。 “今日晚间不在福寿堂用膳,明日要祭祖,大厨房还要整治祭祖所用的食物,各院都在小厨房开伙了。” 秦含璋解释,见苏浅浅坐下,伸手接过苏叶手中的布巾,替苏浅浅擦头发。 苏浅浅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秦含璋给她擦头发,她也并没有阻止,沉默垂头想心事。 【会不会年深日久,我也变成那样嗜血的怪物,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可是不争不抢就要被吃干抹净,好不甘心!】 苏浅浅恹恹地问系统。 【有这种可能……可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所爱变成怪物,难道不是很了不起?若有谁为了我变成怪物,那在我心目中就是英雄!】 系统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我不想做你的英雄,我只想做自己的怪物,因为我不是好人!】苏浅浅有了决定,抬起头就看见秦含璋在镜中凝视着她。 【做这个美人的怪物也不是不行,前提是我得先保住自己的命!】苏浅浅补充了一项。 【你就是不管我是吧?是吧是吧?】系统气愤地质问。 “侯爷,今日我们去那个宅院的事,你应该知晓了,可有法子查出,那院子是何人的,我是说,真正的主人!” 苏浅浅看着镜中的秦含璋问道。 第399章 我最多给你上柱高香 “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但是真正的主人……不是靠查这个宅院知道的,若果然是皇室之人,即便查出宅院为其所有,又能如何?” 秦含璋把布巾放下,起身让苏叶和苏子给苏浅浅绾一个简单的发髻。 “先用饭吧,剩下的交给我处理……今日午后太傅府的事便传开了,张氏被送回母家不得入门,与其子在外头赁了宅子住下。 岳父进宫向陛下请罪,家宅不宁愧为文臣之首,请降官职闭门自省,陛下准他自省一月,其余再议。” 秦含璋说着太傅府的事,并没有问苏浅浅是否知道,她的马车去了太傅府,护卫自然会禀报给秦含璋。 带着苏浅浅走向外间膳堂,秦含璋坐下来安静用饭,好像听到的所有事都不会扰乱他的情绪。 …… 这一晚苏浅浅睡得不踏实。 她的梦一段一段都像是她经历过的,可是梦里的她根本不是一个人,每一次面貌都不同。 她不断打开一扇门走进一个世界,好像要找什么东西,却始终没找到,她很失望难过…… 苏浅浅被苏木唤醒,今日腊月二十三祭祖,她是宗妇主母,要带着秦家人一起入祠堂祭奠祖先。 祭祖过后,自这日起,各家便开始送节礼操办新年,从穿着到吃食都要提前预备。 晚膳过后,王雨珂不敢打扰要做新娘子的辛霁兰,便央求贺氏帮衬她,贺氏因为祭祖出院子,被王雨珂捉住不好推辞,板着脸答应。 秦勉在旁边暗暗松口气,目光移向认真吃点心,小仓鼠一样的苏浅浅,眼神里皆是感激,他知道这是苏浅浅给王雨珂出的主意。 苏浅浅:不要感谢我,我为了偷懒不遗余力…… 腊月二十四上朝,钦天监监丞诸鸿请思监代递奏章,声称观星预见正月末会有一场雪灾,波及西京周边数城,请陛下务必提前做好防灾事宜。 乾徳帝宣召诸鸿,详细询问了此事依据,诸鸿条理清晰解释一番,最后拿自己的官位做保:若是观星有误,愿罢官回乡。 乾徳帝准奏:“若是果真有此灾祸,你便立下大功,若是你为了升官哗众取宠,不仅官位不保,妖言惑众使民心动荡,你的命也保不住。” 诸鸿浑身一哆嗦,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咬牙答应。 苏浅浅:【我让你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没让你拿命搏呀!真要是不准,可不要赖到我头上,我最多给你上柱高香! 我就说不能当出头鸟,不能当出头鸟,才把这升官机会给了你,结果你不一定出头,还有可能砍头……造孽呀!】 太子:果然又是你,我就知道凡是让人意外的事,后边都有你的影子…… 景王:为什么说果然,我就不一样了,我说怎么又是你,虽然不可能有别人! 大理寺卿庄大人也上奏:吏部司务陆城被残害抛尸,如今已经找到真凶。 只是真凶被收押时已经奄奄一息,他身边有供认罪行的笔录画押,行凶原因不曾说。 那处宅子的主人是一位富商,早些年行商亏本,全家不知所终,这宅子一直由这老奴看守,靠着变卖宅子里的器物支撑日用。 “是何人将案犯重伤?”乾徳帝脑子灵光一闪。 “应是仇家吧,若此人作恶多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是人之常情,江湖中人守法者有之,快意恩仇者亦多见。” 庄大人给了解释,朝官们纷纷点头。 “虐杀朝廷命官,无论是何缘由死不足惜,留其性命,待明年秋后凌迟处死,至于陆城,赐百金抚恤其家眷,使其厚葬。” 乾徳帝下了旨,这件案子尘埃落定。 【陆司务,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此时让那人活着,比让他死更痛苦,以此告慰你的在天之灵吧!】 苏浅浅心中默念。 太子:怎么又是你? 景王:果然又是你! …… 年底铺子庄子都要交账,腊月二十六庄子的庄头和铺子掌柜都到府里,苏浅浅看了账册收了账,给掌柜庄头和伙计庄丁们发了红包。 看到红包的数目,蔡猛和穆桐都连忙推辞,管庄子的何家兄弟更是惊得说不出话。 “这是你们应得的,你们尽心尽力,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给你们的多,是因为我赚得更多,这红包能拿多少,全看你们付出多少辛苦,明年不要懈怠多赚银子便是了,多劳多得无上限。” 苏浅浅简单解释几句,却是给这几位高层管理打了鸡血,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来年大干一场。 这几日送年礼的都要把武宁侯府的大门堵住了,苏浅浅吩咐来者不拒,不要让人觉得秦含璋袭爵了,就看不起他们送的礼。 不过每一家记录清楚,也准备一份差不多的还回去,礼尚往来,仅限于此。 给苏太傅府送年礼,是秦含珏亲自去的,因为是苏润和的同窗好友,还到苏太傅书房小坐喝茶。 苏太傅问了一些课业上的事,秦含珏自然对答如流,苏太傅点头: “果然不负盛名,春闱前三甲必有你的名字,秦家武将骁勇也就罢了,没想到弃武从文的也能一骑绝尘。” 秦含珏被旁人夸奖还不觉得有什么,苏太傅可是曾经的三元及第,被他夸奖实属难得,就算是太子在苏太傅嘴里,也就得了一句:“勤能补拙,厚积薄发。”,对他却用了“一骑绝尘”。 秦含珏回府就跑去听澜院,向下值的苏浅浅和秦含璋炫耀,苏浅浅笑眯眯地问:“你怎么觉得这是夸奖的?一骑绝尘是说马对吧?” 秦含珏微怔:“对啊,自然是夸我将所有人甩在后面。” “你是这么理解的啊……我和你想得不大一样,我以为一骑绝尘就是说马跑得太快了,呼呼的风啊都看不见灰啦,马马虎虎(呼呼)嘛!” 苏浅浅故作有些迟疑,不忍伤他的样子解释。 秦含珏目瞪口呆,仔细想确实如此,堂堂苏太傅怎么会那么肤浅地用一个词夸人?其中必有深意啊,原来如此! 秦含璋盯着茶盏压住唇角,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秦含珏一言不发,起身耷拉着脑袋出去。 【我让他跟我嘚瑟,显摆什么?被我爹夸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我一句解释就信了,这点自信都没有,还不如我呢!】 身后苏浅浅的心声阴恻恻的。 “咕咚”,秦含珏撞在门上…… 第400章 卢璟被杀 腊月二十八,苏浅浅借着休沐来到蓝翔学院,没想到短短时日,学院里真的就有了后世学院百花齐放的样子。 这是最后一日上课,明日起学院放假,过了上元节再开课。 苏浅浅跟着院使巡视了一些课堂,教授的老师和学生们之间交流活跃,这是招聘老师时苏浅浅要求的,不能读死书,死读书,要多实践开阔眼界,所以准备了许多模型教具,还有一些图画图册。 苏浅浅看到了薛婉宁,像一轮明月被学生们崇敬的目光环绕着,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她也看到了秦玉卿,跟着教授冶炼的师傅实地观看各种火焰,什么样的火焰是什么火候,把不同的铁放进去需要多少变化,如何掌控火候。 秦玉卿认真地记笔记,小脸被火光映得红彤彤。 苏浅浅留下了一大摞红包,给老师教授们发的束脩补贴,这个学院有韶华夫人的茶楼和酒楼收益进账维持运营,她自己赔不上银子,给员工们的补助也是笼络人心。 腊月二十九,也是官员们上朝的最后一天,明日就要封印关闭衙署,过年放假了。 就在这一日徐国公回来复命,称在云鹤山找到了朱家家主尸首,原来是被匪贼掳去虐杀。 徐国公请命,明年春后带禁军卫东南六卫剿灭云鹤山匪贼,以安民心。 乾徳帝说此事过了新年之后再议,东南六卫兵马十万,这不是小事,小小匪贼何需动用大军征伐?还需与内阁重臣商讨。 徐国公并不反驳,听命站在一旁。 太子和景王还有薛丞相,却不由自主看一眼徐国公:既然朱家家主被虐杀至死,那么大理寺难道关了个假的? 庄大人垂头装聋作哑,只要他不承认,大理寺就没关什么家主,不过他也蹙眉沉思:徐国公这个结论又是从何而起? 【这回有意思了,原来还可以这么玩……】苏浅浅吃瓜之余听到这一段,庆幸把朱家家主掳回来而不是一刀噶了,看来那个家主还有点用处。 下值回侯府时苏浅浅一阵开心,终于放年假了,不用起得比鸡早,睡得……不比谁晚。 “侯爷,明月楼少主有事要见苏大人。”车窗外传来秦三的声音。 “让他上车吧。”秦含璋看一眼准备起身下去的苏浅浅,吩咐秦三。 苏浅浅又坐回去。 江白频上马车,不情不愿地给秦含璋行个礼,就要凑到苏浅浅身边坐下,被秦含璋比手拦住:“就坐在那里。” “离得近听得清楚,而且我只想告诉苏潜。”江白频想保留最后的倔强。 “你只能坐在那里说,若不然就下去。”秦含璋不为所动。 “苏潜,你已经是五品官,为什么还要和他同乘马车,看他的脸子很好看?你若买不起我可以资助你!” 江白频还是屈服,虽然坐下来,也要挑唆两句。 苏浅浅问:“你是说买不起车还是买不起脸?他的脸……还算好看。” “你……你是有眼疾吗?他若是算得好看,我……我又如何?”江白频耳根有些泛红,还是把一张俊脸向苏浅浅的方向递了递。 秦含璋毫不留情抬手把江白频的脸推远点,还嫌弃地擦了手。 “你自然也是好看的……” “说正事。”秦含璋打断苏浅浅的话,盯着江白频。 “好……好看就行……说正事,你让我派去办事的兄弟回来了,卢璟死了,但是并非他们所杀,还没有到长公主封地,住在客栈时,夜里被乱刀砍死。” 江白频说到正事严肃起来。 苏浅浅和秦含璋都有些吃惊,尤其是苏浅浅,她认为无人敢动卢璟才请明月楼出手,没想到竟有人比她还心急,不到封地就给噶了。 “煊国公是何反应?”秦含璋开口问。 江白频瞟了秦含璋一眼,故意转向苏浅浅: “煊国公前一夜觉得快到地方了,放松警惕喝了一点酒,被叫醒知道出事了追悔不已。 他已经带了卢璟尸首返回西京,但是没有我们的兄弟快,大概快马加鞭也要三四天后进京。” “这时间掐算得还挺准……”苏浅浅意味深长看秦含璋。 再过三四天,就又到了给他们解药的时候。 “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虽然是煊国公负责领兵押送,可那些兵是谁派的?”秦含璋垂眸说道。 “是……周国公!”苏浅浅恍然大悟,这样周国公就与徐国公和长公主府结了仇,儿女亲家成了杀子仇人。 “煊国公就不怕引火烧身,暴露自己的……”苏浅浅没有说下去,看来煊国公是真的要举事了。 “且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当年周国公也是背信弃义之人,如今被长公主恨上,他的日子怕也难过。” 江白频懒散地倚着车壁,模样虽然好看,那份凉薄模样也让姑娘家胆寒。 “啧啧啧,这样冷漠的性子,怪不得年纪一把还娶不到媳妇。”苏浅浅撇嘴摇头。 “你怎知我娶不到……我是尚未遇到心仪之人……”江白频像被刺激到了,坐起来声音提高,又有些心虚地慢慢低了下去。 蹙起眉头他有些烦恼,不知道为什么烟雨楼的姑娘都不能让他生出欢喜,他脑子里却总是晃着苏浅浅的一颦一笑。 难道他被楼主养大,就连那方面也随了楼主?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偏偏又和秦家有关联! “还有别的事吗?无事便下去,难道还要同我们回府用饭?” 秦含璋眼神冷淡地赶江白频,这个人颜色太盛,偏偏自己夫人又是个好色的…… “我可没那个喜好,看你的这张冷脸,哪里吃得下饭!” 江白频与秦含璋也算一同杀敌过的战友,而且他性子本就不羁,不会对秦含璋的侯爷身份恭敬。 “那就快滚。”秦含璋竟然出言不逊,苏浅浅终于见识了从前的纨绔多么不拘形象。 江白频哼一声下去,在门边回头:“缺银子买马车就来找我,要看脸我也不比他差!” 秦含璋很想一脚踹出去,堪堪忍住了。 第401章 贺新年 苏浅浅想笑,看一眼秦含璋阴沉的脸,硬是憋了回去:【这什么表情,怎么脸都绿了?】 秦含璋:我的脸不绿,就可能绿到头上…… 侯府这天晚上已经有了过年的喜气,难得一家团圆,这样的团圆也不知能有几回,秦家人早已经学会了珍惜当下。 大年三十清早,以为终于能睡个懒觉的苏浅浅嘈杂声吵醒,睁开眼睛就见秦含璋已经穿得端端正正坐在旁边。 “怎么回事……”苏浅浅迷糊着发问,眼睛眯起来,用手揉了揉。 “三哥三嫂,新年大吉!” “三哥三嫂,新年吉祥!” 苏浅浅眼睛瞬间睁开,这怎么像在另一个世界老家办酒席,那些堵在酒店门口说吉祥话打板子要钱的? “他们这是拜年,还是拦门打劫?”苏浅浅咬牙切齿,也只能起来穿好衣裳,简单洗漱了,让苏木拿着一盘子荷包出来。 秦含璋一直抿唇笑,也不多言。 外间的人可真不少,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起大早来讨红包的。 站在前头的是秦含珏和秦玉卓,见到苏浅浅出来,眼睛放光:“财神出来了,恭贺三嫂新年大吉!” 苏浅浅笑眯眯:“大吉大利,大吉大利!”随手拿了两个红包递给他们。 二人兴高采烈,秦玉卓抖机灵:“这么薄一片定是银票,那就是百两起了,三嫂真大方,三嫂……这是什么?” 秦玉卓从红包里掏出一片纸,上面画着两个大元宝,还特意画了数道光闪耀的样子,下面写着一百两。 秦含珏急忙看自己的,也是一样。 “三嫂,你怎么能用画的发红包?”秦含珏的三观完全被震碎。 房间里一片吃吃的笑声,就连秦含璋都忍不住用拳抵住口,笑得双肩抖动。 “方才谁在这里喊得最大声,就给谁画的!”苏浅浅理直气壮。 “三嫂,我没喊,我悄悄地说,新年大吉平安喜乐!”秦玉卿捏着嗓子小声道贺,偷感十足。 苏浅浅忍不住笑:“玉卿最乖了,不过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来,给玉卿一个大荷包,祝你新年学业大成,万事顺遂!” 秦玉卿眉开眼笑接过鼓鼓的荷包,连声道谢:“三嫂真好,谢谢三嫂。”,打开一看,眼睛登时亮了:“这是什么?” “难道是做的泥元宝?”秦含珏脑洞大开。 秦玉卿拿出来一个小金元宝,元宝上一面浮雕了一只小猪,秦玉卿正是属猪的,另一面是一只小羊,新年是羊年。 “谢谢三嫂,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可爱的元宝!”秦玉卿欢喜得捧着元宝转圈。 “三嫂,我也没喊!”秦玉琪赶紧捏着嗓子上前,她觉得这个夹子音三嫂好像喜欢。 “三嫂,我也没有!”秦玉屏生怕落后。 “好好好,都有都有。”苏浅浅按照荷包上绣的名字,挨个分给她们。 回头看见怯生生的小姑娘秦优,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不言不语牵着哥哥的手,目光羡慕地落在秦玉卿手里的荷包上。 “来,勉哥儿,励哥儿,优姐儿,也有你们的。”苏浅浅朝他们兄妹三个招手。 秦勉过了年便12岁了,习武让他身子窜条儿,已经快赶上秦玉卓高了,他自觉是个男子汉,对那元宝没什么兴趣。 秦励和秦优同岁,还是小孩儿性,看见小姑姑们都有新鲜玩意,自己也想有,听见苏浅浅唤,连忙凑到跟前。 秦优的眼睛瞬间有了神采,甚至迈的步子比秦勉还快,人还没拿到东西,先说了句:“谢谢三婶娘。” 秦勉嫌弃地看一眼妹妹,心里想的却是,妹妹既然那么喜欢,自己的也给她。 苏浅浅先拿了一个荷包给秦优:“这是优姐儿的,优姐儿最最乖了,三婶娘喜欢,你要是多跟三婶娘说说话,那就更喜欢了。” 秦优生性内向,小小年纪已经有点宅,不大愿意出院子,这样的孩子多半敏感甚至有点社恐,所以苏浅浅想让她多与人交流。 秦优点点头,接过荷包小心捧着,终于没忍住打开荷包,拿出一只金元宝,果然一面是小牛,一面是小羊。 “三婶娘,这小牛真好看,优姐喜欢。”秦优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情,按照苏浅浅的期望,多说了两句。 苏浅浅是颜控,能留在秦家努力工作,第一是因为保命,第二就是秦家人真的颜值高,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可以做后世娱乐圈顶流。 没忍住自己作恶的爪子,到秦优脸上捏了捏,又摸摸她乌黑亮泽的两个小发髻,从怀里掏出一对珍珠小发箍,套在了秦优的发髻上。 “这个优姐儿戴着好看,送给优姐儿啦!”苏浅浅满意地欣赏。 她是爱钱,但是更爱钱给她带来的愉悦,对待某些人她可以抠得锱铢必较,可是如果能给喜欢的人带来快乐,钱只不过是为她的情绪服务的工具。 “谢谢三婶娘!优姐很喜欢!”秦优词汇量匮乏,只能把之前的喜欢加了个很,来表达她喜欢的程度。 秦玉卓眼巴巴看着,原来嘴甜这么管用!那珠子虽说她也常能见到,可是做成发箍也是极奢侈的,就随便给了小丫头! 这位是财神没错了! 苏浅浅这时拿出两个荷包,分别递给秦勉和秦励:“听说你们练功很刻苦,这是给你们的奖励,拿去玩吧。” 秦勉本来没太当回事,谢了苏浅浅想把那个荷包送给妹妹,可是接过来觉得手感不像元宝,有些好奇,便打开看一下。 还没等他回过神,秦励那边已经迫不及待打开,同时嗷一声叫出来,随后想起不能喊,飞快地把自己嘴捂上,憋得脸都红了。 “怎么,不喜欢吗?那还是换个……”苏浅浅以为猜错了男孩子的喜好。 “不不不!喜欢!”秦励捂着嘴把荷包藏在身后,见苏浅浅没有要拿回去的意思,才放下手,把一个金的华容道玩具拿出来。 方形的金框里,将军们的刻像精美栩栩如生,还点了彩色的漆。 “你知道这个,会玩?”苏浅浅有些惊讶,难道这个世界连三国都有? “玩?这不是戏文扮相的图板吗?”秦励呆呆的。 第402章 红包诱惑 苏浅浅:就这高兴成那样? “咳咳,这个是个玩具……”苏浅浅拿过去解释一番,让他试着把曹操放走。 “这还不容易!”秦勉没觉得有多难,可是走了几步,脸上的轻松消失了,抱着去一边悄咪咪地试。 “勉哥,你会不会不喜欢这个?”苏浅浅有些担心。 “为什么要放走他?他是什么人?”秦勉没有止步于表面,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这个就是很长的故事了……有机会讲给你听。”苏浅浅得意地挑眉。 礼物几乎发放完了,就剩下秦含珏和秦玉卓兄妹俩,他们迅速堆起一脸谄媚的笑: “三嫂,我们知错了,以后在听澜院没有您的准许绝不说话。” 秦玉卓也捏起嗓子,发出奇怪的声音。 秦含珏还想保留文人最后的风骨,只是表情却谄媚,整个人的表现很割裂。 看看时间差不多,苏浅浅不逗他们了,还要去福寿堂给太夫人拜年讨红包。 “好,这次就原谅你们了。” 苏浅浅拿出一个荷包给秦玉卓,秦玉卓感激涕零地接过去,这个红包讨得十分不易,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递给秦含珏的,却是一个长条的荷包,明显没有旁人的看着分量足。 秦含珏不敢嫌弃,赶紧接过来,小心翼翼打开,拿出来的东西他却不认识。 这是两只金笔,真正用金子打造的,和现代用的钢笔一样,只是笔尖为了硬度用了铜。 “图个好彩头,金榜题名,这是两只特制的笔,它这个肚子里可以装进去墨水,写的时候不用总是去蘸墨,适合写一些信件之类的,字迹清秀纤细,容易控制。” 苏浅浅给秦含珏示范。 秦含珏脸上的惊喜是一点点出现的,秦勉和秦励眼里也有羡慕,但是看看自己手里的,又觉得这个也很好,拿这个换那种奇怪的笔,他们也舍不得。 每个人都得到了最好的新年红包,大家簇拥着苏浅浅和秦含璋去找秦太夫人,长辈们都在福寿堂等着用早膳。 一群晚辈穿着喜庆的衣裳,喜笑颜开走进来,秦太夫人乐得合不拢嘴。 “快来,再晚了没有捞着红包,可莫要找我讨。”秦太夫人招手。 贺氏和王氏不在,应该是去张罗过年的事,三位老夫人都穿着大红的袄裙,笑眯眯等着晚辈们讨红包。 “祖母(太祖母),新年大吉,安康顺遂!”晚辈们齐齐给秦太夫人道贺。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秦太夫人让嬷嬷端了一盘子红色荷包,挨个给大伙分发,每人得了一包金锞子。 这个当然没有苏浅浅的有新意,所以谢了秦太夫人便交给贴身服侍的收着。 三位老夫人也都给了红包,也都发现他们高兴归高兴,但是只看一眼就收了,没有多少兴致。 【有了你的红包,把太夫人她们的都给比下去了,你这招釜底抽薪太狠了,你的威望噌噌长啊!】 系统也来拍马屁说吉祥话。 【我可是忙里偷闲费了不少心思的,算是给他们留个念想,万一……】 苏浅浅没有接着说,无论是自己离开还是他们离开,这场宴席总归是要散了的。 秦含璋的笑容一滞,秦家人的笑声也低了一些。 “你们是不是得了更好的东西,看不上我们给的金锞子?”秦太夫人露出笑容问道。 得了苏浅浅红包的互相看看,不敢否认,可也不想承认,生怕被收去。 “玉卿,你方才跟着姐姐们去了你三哥三嫂的院子,得了红包么?莫不是你三嫂怕你弄丢了,没有给你?”三老夫人忍不住了,向自己闺女下手。 “不是的,娘,三嫂还是先给的我呢!”秦玉卿有些得意,随后发觉被自己的娘套出来,只好小心拿出荷包,给三老夫人看她的属相金元宝。 “哎呦,这么精致的……玉卿啊,娘和你一样属猪的,送娘一个如何?”三老夫人稀罕,像狼外婆一样哄骗女儿。 “你这性子真是可恼!”二老夫人见秦玉卿有点舍不得,又不想让她娘伤心,伸手拍了三老夫人一把。 “整日的欺负自己女儿做什么,一把年纪见到新奇的还没个正形,就想讨来玩……那个浅浅啊,你那里可还有剩下的?二婶娘同你换几个,两倍………两倍价钱!” 二老夫人伸出两个指头,目光灼灼盯着苏浅浅。 秦家人又是一阵笑声。 “本就是打了一些玩的,既然长辈们喜欢,就当浅浅孝敬长辈的年礼。” 苏浅浅回头示意苏木,苏木立刻回去,没多久端来一盘子荷包,每个荷包里都是一套十二生肖的元宝。 “本来是想拿到……做年礼卖的,想想都有就没什么意思,所以定制出来给家里人玩。” 苏浅浅还给苏莘莘和尹月娘留了,至于苏润和,元宝和华容道金笔,留了全套的,她还是更疼这个弟弟,许是因为原主在娘家时,与苏润和相依为命的感情。 秦太夫人拿在手里也喜欢,惊叹苏浅浅的奇思妙想,难怪她有法子赚了不少银子。 贺氏和王氏安排好了事务进来,秦太夫人便吩咐摆饭。 饭后秦勉和秦励去琢磨华容道,秦含珏研究他的金笔,小姑娘们玩得花样就多了,投壶、弹棋、双陆,过新年还可以赌上一点彩头,武宁侯府上下其乐融融。 苏浅浅和几位妯娌打叶子牌,每人身后还站了一位帮闲的,秦太夫人给苏浅浅站脚助威,结果苏浅浅赢得盆满钵满,和秦太夫人到一边分赃。 年夜饭秦含璋破天荒饮了酒,结果导致苏浅浅以“宁落一群,不落一人”的理由也倒了一杯桂花酒,这下一发不可收拾,不给就用抢的,喝了整整一瓶。 秦太夫人笑着让大家散了,她年纪大了熬不得夜,年轻人自去守岁吃酒,夜里还要吃饺子。 苏浅浅已经进入了指点江山的状态,微醺的秦含璋劝不了,干脆弯身把她背起来,借着满院的灯火走回听澜院。 把苏浅浅放在暖阁的美人榻上,这里早就备好了醒酒茶,还有苏浅浅爱喝的饮子。 秦含璋让丫头们自去玩乐,今晚不需要服侍,他替苏浅浅除掉外袍,让她松泛一些。 “你是谁?我要找的人是你吗?”苏浅浅忽然盯着他迷迷糊糊地问。 第403章 亲我我就老实 秦含璋去端醒酒汤的手一顿,回头看着苏浅浅迷离如覆了一层水雾的眼睛,忽然心里某一处像被捏了一下,有些酸有些痛。 端起醒酒汤,伸手把苏浅浅半扶在怀里,轻声哄着:“喝了这个,你就知道找的人是不是我了。” “我不要喝药,我要喝酒,我的酒量很好的……从前做项目为了抢科研经费,我可是把他们都喝到桌子底下……底下……” 苏浅浅比划着在秦含璋怀里乱动,又是推汤碗又是拍胸上下其手。 秦含璋还没遇到过这样让他头痛的人,他听不懂苏浅浅说的什么,也不想听懂,只好用些力气控制住苏浅浅: “是,你的酒量很好,那就不差这一碗,这酒味道虽然有点怪,但是入口回味无穷。” “回味无穷……就像侯爷的唇吗?嘿嘿……”苏浅浅欣然凑过去就着秦含璋的手喝了。 秦含璋此时看着苏浅浅红润饱满的唇,因为沾了醒酒汤而有一点水泽,他的喉结滚动一下,觉得酒气更浓,浑身燥热。 喝了醒酒汤,又让苏浅浅漱了口,放她回榻上躺着。 苏浅浅不肯,倔强地要爬起来:“人生难得几回醉,喝酒就要喝到位,黄河水少酒不少,长城不倒我不倒,喝!” 秦含璋叹口气:“怎么样才能让你老实些?” “亲我我就老实,求……不要放过!”苏浅浅嘟起唇,粉嫩的唇水光丰盈,长睫微颤覆在眼脸上,双颊因为酒气染上胭脂红。 “阿宁,你这样让我怎么受得住,我本想放过你的……”秦含璋双眸里现出挣扎的神色,终于再次叹口气,双唇覆了上去。 微凉的唇有一点淡淡酒气,混合苏浅浅身上特有的清冽味道,秦含璋沦陷在难以抑制的晕眩感觉中…… 苏浅浅真的老实了,不知不觉竟然无师自通地配合,让秦含璋更加血脉贲张不能自已。 “阿宁……阿宁……”某处的变化提醒秦含璋必须停下来,可是脑子里的声音蛊惑他继续,他痛苦地和自己对抗,喃喃叫着苏浅浅的乳名。 “侯爷,夫人,子时快到了,厨上送来了饺子。”苏木在外面轻声禀告。 秦含璋的意识回笼,缓缓离开苏浅浅的唇,只见身下的人嘴唇微微有些红肿,微闭双目,眉间眼角皆是尚未褪去的媚色。 替苏浅浅收拾好微微有些散乱的衣裳,秦含璋吩咐送进来。 苏叶端着托盘,不敢抬头,抿唇送到食案上,摆放好碗碟配料,两个丫头垂眸敛眉退了出去。 “吃饺子……”苏浅浅后知后觉听到了这两个字,努力撑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一张美人脸,她伸手摸了一把: “真好看,还这么乖巧好摸,不像侯爷那张冰块脸,美则美矣太冷了!” 秦含璋真想再亲上去,堵住这一张不安分的小嘴,可是又舍不得让苏浅浅吃凉饺子,之前她吃饺子时候,心里曾念叨过:“媳妇要娶胖胖的,饺子要吃烫烫的!” “吃饺子吧,吃了饺子再给你摸。” 秦含璋把苏浅浅作乱的小手拿下来,去食案调了料碟,看了几次苏浅浅吃饺子,已经牢牢记住她的喜好。 把苏浅浅扶起来,或许是醒酒汤有了效果,苏浅浅眼睛睁开,虽然还有些迷糊,但是目光能聚焦了。 “要吃什么馅儿的?”秦含璋和声问。 苏浅浅贪吃又挑食,只是不让别人知道,每次吃饺子她都让厨房做七八种馅,但是其中有两种她从来不碰。 “要吃韭菜鸡蛋馅儿的,过年吃韭菜,久财,嘿嘿,我娘最爱吃!” 因为有暖棚,这些青菜武宁侯府不缺,不过秦含璋从前是不碰韭菜的,他不喜欢吃过韭菜的臭味。 “好。”秦含璋夹一只放在料碟里蘸了料酱,喂给苏浅浅,怕她烫到只让她咬了一个角。 “呜……好吃……”苏浅浅喝酒不少,吃东西就少了,这一口暖暖的饺子下肚,精神了许多。 秦含璋耐心地喂给她,吃了八九个,苏浅浅一直盯着秦含璋,眼神渐渐清明: “侯爷……你怎么在这……方才……” 方才分明有个好脾气的美人,她好像还摸了一把,手感极好…… 秦含璋幽幽问道:“方才怎么了?” 苏浅浅四下看看,这是她寝房的暖阁,食案上摆着瓜果饮子,还有两盘热腾腾的水饺,面前是秦含璋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这是大年夜,哪里会有美人?难道是…… 苏浅浅眼神躲闪,心虚地四下转悠:“多谢侯爷,没怎么,我喝多了,还以为是苏木……” 【系统,出来!方才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不阻止我?】苏浅浅气急败坏呼唤系统。 【我怎么阻止?你喝醉之后就是我也无法与你交流,而且为了保护宿主隐私,在你做一些不可言说之事时,我是被屏蔽在外的!你以为我不想吃你的瓜吗?】 系统更加气急败坏,委屈地反驳苏浅浅。 【是这样啊,那……那是我冤枉你了……】苏浅浅有些心虚,也有一点窃喜,起码系统不知道她做的事。 【俺看见了,不知道为啥你们人类求欢这样麻烦,忙活半天啥也没做……】 【巅峰,信不信我把你退货!】苏浅浅心里崩溃大叫。 【早过了退货期,吓唬谁呢……】巅峰嘟囔一句继续睡觉。 苏浅浅尴尬得脚指头勾起来,偷偷干工程。 秦含璋掩饰住心里的惊讶,他此时只能告诉自己,就算苏浅浅是妖怪附体,他也认了,不然怎么巅峰看不见影,却能口吐人言! 秦含璋挑眉问一句:“苏木是美人么?平日里倒没发现。” 外面候着的苏木:为什么说我…… “美人……什么美人,侯爷说笑……快吃饺子吧,都快凉了。”苏浅浅顾左右而言他。 “好。”秦含璋也不逗苏浅浅了,坐到食案边吃起来,余光看见苏浅浅悄悄抬手抚摸嘴唇。 【这嘴唇怎么都肿了……我到底做了什么禽兽的事?最主要是我竟然都不记得了,啊,我怎么能不记得了!】 苏浅浅懊恼地皱眉。 秦含璋一口饺子噎在嗓子里,脸都红了。 第404章 见过的玉璋 子时到,院子里响起爆竹声,丫头婆子也吃了点酒,兴高采烈出去看热闹。 苏浅浅听着爆竹声有些愣神,过年了,原来在这个世界过年的爆竹声是这样的。 “新年安好,阿宁!”秦含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长条形的檀木盒,大约一尺多长三寸宽,盒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样,郑重地递给苏浅浅。 “这是什么?”苏浅浅诧异地接过来,打开檀木盒,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禁瞳孔震动。 这是一块玉璋,刀形的一块墨绿暖玉,一道红色云纹蔓延其上,沿着云纹交界刻有龙凤交缠的图形,刀头上弧形处雕刻一对像鸳鸯的鸟。 苏浅浅见过这块玉璋。 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在博物馆见到时印象深刻,她妈妈站在那里注视良久,她好奇仔细读了文字说明,还笑说那鸳鸯怎么看都像两只鸭子。 【大璋亦如之,诸侯以聘女……这竟然是……】苏浅浅抬头看秦含璋,秦含璋微微垂眸: “侯爵聘礼中本就应有玉璋,那时我还不是武宁侯,既然如今你是武宁侯夫人,这样的聘礼就要弥补。 阿宁,这是我专为你打造,只愿你所遇皆祥瑞,一生安宁。” 苏浅浅拿起那块玉璋,翻过来看背面,刀柄处赫然一个篆书“宁”字。 原来如此!那个未解之谜,不过是一段儿女情长。 “侯爷,这个……”苏浅浅压下心头震惊想推拒,或许这块玉璋,是秦含璋为那儿时白月光准备的,而她不过是鸠占鹊巢。 “阿宁,我心悦你,不是因你曾经救我,亦非因你为武宁侯府操劳,这些是恩当报,是义当敬,唯独不是情爱,若是五年前的你……或许能相敬如宾,但不能相濡以沫。” 秦含璋像是知道苏浅浅心中所想,和声说得恳切,一向冷淡没什么情绪的眸子里,含了热切期待。 苏浅浅终是不忍拒绝,而且这些话就像一只温暖的大手,抚平了心中仅剩的隔阂。 “好,那我就收下了,可是我这人比较小气,若你此时反悔还来得及,如果这时不开口,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苏浅浅抚着玉璋上的“宁”字,她从前的名字叫苏玉暖,小名浅浅,可是在她幼时太姥姥执着地喜欢叫她“阿宁”。 或许冥冥中苏玉暖与原主,就是有些玄妙的缘分。 “我自是不会后悔,才会将它送与你,若来日有何变故,此物你务必保管好。” 秦含璋的神情郑重,像是将极重要的东西托付给苏浅浅。 “好,我知道了。”苏浅浅点头答应,把檀木盒盖好收起来。 …… 初一是百官和命妇朝贺的日子,五品以上官员及女眷皆要入宫,拜贺帝后新年,其中包括番邦使臣。 苏浅浅宿醉一场又守夜,睡得正香就被拖起来,一时犯难是作为武宁侯夫人到后宫,还是作为吏部郎中去前朝。 “官员众多,以你回乡祭祖未归告假容易,武宁侯夫人不出现,只怕要让那些后宅命妇议论纷纷,当然倒也没什么可怕,按你自己心意行事就好。” 秦含璋已经洗漱了换上紫色官袍,宽肩窄腰面如冠玉,收敛了一身杀伐之气,温声而言时更有一番反差的独特魅力。 “好。”苏浅浅不由自主乖乖答应。 【美色当前就没有了自己的坚持,女人啊……】系统幽幽叹气。 【美色就是我最执着的坚持!】苏浅浅阐明自己的观点。 按品大妆收拾齐整,时辰到了秦太夫人带着杜氏和苏浅浅进宫拜贺,一门三位国夫人,在大齐也只有他们一家。 这样的朝贺苏浅浅也是第一次,马车上杜氏讲了一些流程规矩,还有后宫里会出现的人和禁忌。 “平日太后都是深居后宫,每年只有这日和她的寿辰,才会在命妇们面前出现。 太后喜静与帝后并不亲近……从前后宫里的事繁杂,做臣子的不能知晓内情也不好猜测,只是在太后面前说话要谨慎些。” 杜氏提醒苏浅浅,今日出现的这位老太太非同一般,她是大齐上一届宫斗冠军,却败在自己长子的手上,没有把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推上帝位,反而害他丢了性命。 马车隆隆到宫门上,那里已经停了不少车轿,有内官候在宫门口,见到秦家祖孙三代国夫人,急忙引着去太后的慈安殿。 朝贺的时间是有规定的,命妇们就算早到,也只能在外殿里安静地等候,彼此见到熟识的微微颔首,不敢说话不敢乱动。 但是这个影响不了苏浅浅,她娴静地坐在那里,但是心思已经在整个外殿狂奔。 【吏部尚书夫人这一次学聪明了,怕饿晕了被抬出去,一早吃了十来个扁食,防备朝贺时间太长。 结果到现在还没开始朝贺,她吃的菘菜猪肉馅扁食已经发挥作用,一股发酵之后肉味的气体直达下焦海,喷薄欲出。 这位夫人压制再三还是抵不过这股洪荒之气,分批次冲出重围,把她身边的夫人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哈哈哈……】 系统哈哈大笑,苏浅浅去看那位吏部尚书夫人,正微微蹙眉掩鼻,以示清白,旁边的几位夫人又是羞惭又是恼恨,不知道是谁陷害她们,就算知道也不好挑明。 命妇们觐见娘娘,最忌身上有异味冒犯不敬,身上带着屁味儿若是被宫人发现,训斥一顿就太丢脸了。 【胡尚书夫人果然是财大气粗,哈哈哈……】苏浅浅也觉得好笑,这一早她都还没吃东西呢。 吏部胡尚书夫人这时身子骤然一抖,满脸涨红目露惊恐,随后软绵绵倒在地上,又被抬出去了…… 【这位夫人未免太娇气了些,放个屁还能把自己放虚脱!】苏浅浅吐槽。 秦太夫人:胡尚书家流年不利,夫妻二人都遇到你…… 【那边那位兵部侍郎夫人,今日给自己找麻烦,穿的新亵裤是流光缎的,腰带也用了流光缎,舒适是舒适,却太过丝滑。 结果开始没觉得,宫中走路远,腰带滑开了,亵裤不停向下滑,她只好双手放在身体两边用力按住,有点像站军姿,哈哈哈,你猜她一会儿叩拜时会怎样?】 系统的声音憋着坏。 兵部侍郎夫人身子一震,随后水灵灵地晕倒了,倒在地上双手还按在衣裙两侧…… 第405章 上一届宫斗冠军 【人家晕倒了,不给你幸灾乐祸的机会!】苏浅浅笑系统失策。 秦太夫人笑容都快压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朝贺时剩不下几个人了。 好在时辰到了,内官在内殿门前唱:“命妇觐见朝贺!” 所有的命妇按照品级排列站好,神情严肃无声无息跟着内官向殿内走。 苏浅浅:怎么像开追悼会…… 苏浅浅的位置比较靠前,皇室宗族的女眷们已经先一步进了内殿,就是朝贺也分等级,皇族要比外姓命妇优先。 大殿内上座是太后和皇后,命妇们不能抬头直视,苏浅浅随大流人家跪就跪,人家叩头就叩头,人家起身她也爬起来。 这时候可以看见太后的模样了。 太后与皇帝没有半分相像,但是那种冷漠刻薄深不可测,却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神韵上完全同步。 太后年龄应在六十多岁,鼻翼两侧法令纹深刻,加上下垂的眼角和唇角,竟生生比秦太夫人老了十几岁一般。 旁边坐着贵妃和其他几位娘娘,还有长公主和几位公主,煊国公夫人是郡主身份,又因为身份特殊,也在座上,一年中此时是她最得意的时刻。 “新年同庆,万物更新,哀家常年居于深宫,少与各位夫人相见,就连这面孔都多了不少新鲜的。” 太后目光在众位命妇面上滑过,停在苏浅浅的身上。 “母后,那位是武宁侯夫人,今年第一次进宫朝贺,母后自然觉得面生。” 皇后顺着太后的目光低声介绍。 “这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武宁侯夫人啊,看模样还以为是个和软的性子,行事倒是有几分她祖母的气魄。” 太后这话不知是褒是贬,能入太后娘娘的眼,就连正在得意的煊国公夫人,都不由得多看苏浅浅几眼。 长公主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入定一般垂眸坐着。 “多谢太后娘娘夸奖,臣妇能像祖母几分已是荣幸,太后娘娘好眼光!” 苏浅浅心安理得当做夸奖道谢,顺便表扬了一下自己。 “皇祖母,你可莫要信了武宁侯夫人的花言巧语,她可最是会哄人,扮猪吃虎呢!” 昭阳公主咬着后槽牙提醒太后。 “多谢公主夸奖,臣妇还需努力,不负公主所望!”苏浅浅又一次笑眯眯道谢。 “你……”昭阳公主气得眉毛都要跳起来。 “各位夫人辛苦治理后院,使朝臣得以一心为政事,殚精竭虑辅佐陛下,本宫当谢各位所付出,愿各位新年安泰,瑞至吉生。” 皇后娘娘拦住昭阳公主的话,这一场朝贺便宣告结束,命妇们再一次谢恩,鱼贯而出。 “武宁侯府的几位夫人留下,陪哀家说说话。”太后忽然说道。 秦太夫人和杜氏本已经准备退出去,听见太后的话脚步顿住,随后不动声色地遵旨。 杜氏的嫂子定阳侯夫人米氏,听见太后留下武宁侯府的人,唇角微微撇了一下。 她因为哥哥的事,现在看见杜氏还爱搭不理的,想到自己是公主的未来婆母,公主却没拿她当长辈敬着,心里更是一番烦心。 大殿里除了秦家祖孙三人,只有皇室宗族女眷,还有那些娘娘公主,太后赐了座才态度温和说道: “不必拘着,哀家平日里只顾着诵经念佛,倒与你们少了亲近,今日见了你们,想起从前的光景,心里实是生出怅然,不知不觉咱们竟做了祖母太祖母。” “太后娘娘说得是,须臾间几十年过去,被儿孙们催着老了。”秦太夫人颔首应对。 “说到儿孙,武宁侯少年英雄,为大齐平定北疆居功至伟,有这样的孙儿可真是羡煞旁人。” 太后娘娘挑起眼角,目光在苏浅浅身上溜一圈:“只是哀家记得,武宁侯比太子还要年长两岁,却至今没有子嗣,从前为了征战也就罢了,如今还朝也有半年了,不好再耽搁。” 【嗯?太后娘娘连臣子房里事都要管?不好再耽搁怎么办,难道要说退下,让哀家来……给侯爷操办操办?】 苏浅浅无聊,在心里胡言乱语地吐槽,表情却是乖巧柔顺的。 皇后和那边坐着的四妃不易察觉地挑起唇,笑容终于真诚些。 “太后娘娘教训得是,臣妇回府后定会督促侯爷,不可再虚度光阴,业精于勤荒于嬉,术业有专攻,日后更要勤加努力勿使懈怠。” 苏浅浅虚心受教,信誓旦旦做保证,皇后的笑容更深了,座上的那些娘娘公主和煊国公夫人都被惊到了。 太后本想看苏浅浅羞愧,好接下来说后面的话,可是被苏浅浅一番慷慨陈词震懵了,后面的话该怎么说? 难道人家那么努力了,还给房里塞人? “武宁侯夫人倒是个爽快的……那就等你的好消息吧……哀家也有些乏了,你们便别陪着哀家了,散了吧。” 太后娘娘表情有些僵硬,抬手蹙眉捏着眉心,兴味索然地说道。 皇后娘娘便起身,率领嫔妃们向太后行礼,然后带着一群人离开了慈安殿。 【天哪,居然有这样的大瓜,皇帝不是太后亲生的?怪不得…… 太后以收养皇帝来获取先帝的信任,对皇帝甚至比自己的孩子还要用心,终于母凭子贵,从小小的贵嫔升到四妃之首,皇帝被立太子,太后终于扬眉吐气。】 【怎么可能,这件事如果是真的,皇宫里怎么能掩盖得住,任由太后只手遮天?皇帝那里便骗不过去。】 苏浅浅不信,皇室代养别的妃嫔之子屡见不鲜,而且不必隐瞒身份,为何独独太后要以生母身份抚养养子,且先帝也替太后隐瞒呢? 【皇帝生母身份特殊,被抬进宫后便郁郁寡欢,最后忧思成疾,太后原是被皇帝安排服侍那位病美人的,没想到很快下岗,病美人生下皇帝后便撒手人寰。 太后不舍得失去这个机会,主动请求代替病美人养大这个孩子,先帝斟酌再三答应了,并且把知道病美人产子的宫人全部灭口。】 苏浅浅只顾吃瓜,没发现皇后和四妃们走路脚步都放慢了…… 第406章 惊天大瓜 秦太夫人和杜氏:你快别说了,这要是让心怀不轨之人听到,咱们脑袋都不保…… 系统:本系统的防护机制过硬,起了歹心的吃瓜群众会自动删除吃瓜内容记忆,这个不能让小主知道…… 婆媳两个可不知道系统的能耐,战战兢兢听苏浅浅和系统继续吃瓜,也没察觉前边走路的速度已经是用挪的。 【那位病美人是什么特殊身份?】苏浅浅狐疑地问道。 【你可还记得那位被毒害的太子?这位病美人便是那位太子的未婚太子妃! 先帝早就倾慕这位才色双绝的佳人,太子亡故他意外有了机会,而这位太子妃因为对亡故的太子痴心不改,不肯再议亲事。 蹉跎几年后皇帝驾崩先帝即位,他不敢堂而皇之纳妃,便想尽办法让这位先太子妃改换身份入宫,想等她生子之后再给她名分。 谁知这美人被迫入宫抑郁成疾,生下儿子后更是油尽灯枯,没几日便撒手人寰,太后是她闺中密友,因为这一层才被纳进宫伺候,谁知道最后捡了个便宜。 太后靠着用心教养皇帝,而得到先帝信任,生下自己的两个儿子后,一步步升到四妃之首。 皇帝因先帝念旧情立为太子,但是太后的小儿子端王,无论才学还是智慧都要胜皇帝一筹,所以太后有心扶持自己的亲生儿子上位。 先帝驾崩皇帝即位,几年后皇帝看出太后心思,被太后教养出来的人,心思狠绝雷厉风行,以巫蛊之术为名将那位王爷毒杀,让沅嫔做了替罪羊,从此太后落败退居深宫。】 系统终于吃完了这个大瓜,美滋滋地舒口气:【真正的皇家秘辛,偷窥的感觉真好!】 【怪不得太后与皇帝虽是亲母子,却相看两相厌,太后还把昭阳公主养废了,原来是隔着血缘和杀子之仇啊,在太后心里自然是养了一个狼崽子,皇帝心中,是太后偏心要替小儿子夺帝位。】 苏浅浅总结了一下,两个人的斗争是无法消融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或许秦家做炮灰也和这个有关。 苏浅浅只是吃了一个大瓜,她的瓜豆猛涨,但是皇后与那四位娘娘,却都惊得下巴要掉了,只能紧紧闭上嘴。 瓜吃完了皇后娘娘的脚步也提速,终于走到慈安殿的殿门外,送皇后上了凤辇,皇后还要到前朝和皇帝一起接受百官朝贺。 祖孙三人消化着吃到的瓜,出宫上马车回侯府。 秦含璋回到侯府时,苏浅浅正在太夫人的房里,带着几位夫人小姐和公子们玩一种最新的牌:扑克。 苏浅浅满头挂着彩色纸条,秦含璋乍一看到吓了一跳,再看旁人或多或少都有,只有秦含珏一根纸条都没有。 “怎么,六公子聪慧睿智一骑绝尘,一张彩纸都没赢到?”秦含璋嘲讽亲弟弟,看着苏浅浅一头彩纸与有荣焉。 “哈哈哈……”秦家人不由都笑起来,就连向来严肃的辛霁兰也忍俊不禁。 苏浅浅脸上有点涨红:“是输了才挂纸条……” 她是轻敌了,没想到秦家人学习能力这么强,可能也是新手运气好,让她玩一把输一把,就像早叶子牌她总是赢一样。 秦含璋努力憋住笑走过去:“这是如何玩的?” 苏浅浅讲了玩的方法,秦含璋问了几个不明白的地方,点点头:“来,且看我替你拿回这一城。” 苏浅浅退到一边,悄悄要去摘纸条,秦玉卓正偷偷盯着她呢:“三嫂,是你定的规矩,不到晚膳不可摘下来!”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只好讪笑着:“我就是摸摸还在不在……” 苏浅浅教大家玩的,是在东北常玩的扑克游戏,叫做:粘苍蝇,忘记了“主”牌,用副牌去压主牌,就是被粘上了,这就是苍蝇,是输分最多的。 三人一组,苏浅浅和秦勉、秦玉屏一组,对手是秦含珏、秦励和秦玉卓。 秦勉秦玉屏因为苏浅浅总是被秦含珏下套“粘”上,他们两个跟着吃瓜落儿,也输了好几次,头上被挂了几片彩纸。 秦含璋加入替换了苏浅浅,众人喜闻乐见,因为都想看见秦含璋头上挂彩纸条是什么可笑的模样。 可是渐渐所有人都失望了,秦含璋运气好得出奇,还能时不时挖陷阱让秦励“粘”上,结果三四轮之后对方就多挂了不少彩条。 因为是团伙作战,秦含珏终于挂了第一条彩纸,愤愤瞪着自己三哥:“你欺负晚辈算什么英雄!” 再看秦励,委屈巴巴头上粘了许多片彩纸,和苏浅浅差不多了。 苏浅浅作为嘴替站出来:“赌场无父子,输赢论英雄,六弟,愿赌服输不要道德绑架,牌桌上屏蔽道德!” 秦太夫人难得见到苏浅浅这顽皮样子,笑得停不下来。 今日是年初一,太夫人吩咐孩子们都可以尽兴玩耍,不要拘泥规矩礼仪,结果苏浅浅认真履行,惹得秦家人欢笑声不断。 秦含璋此时跟作战一样运筹帷幄,与秦勉和秦玉屏互相配合默契,又拿下了两轮。 “不玩了不玩了!三哥把玩耍打成打仗,真是无趣! 六哥你好生没出息,若不是你也挂上了不少彩纸,我都以为你是叛国投敌的细作!” 秦玉卓把牌扔在桌案上,对着秦含珏撒气。 “怎么不说你蠢笨?我这边眼睛都要眨出泪来,你在那里看都不看我,一门心思猛冲,被人家联合起来打倒! 若是你隐藏实力让他们攻击我,然后寻机突围,会被杀得片甲不留?输了可不能怪我!” 秦含珏冷笑侃侃而谈,典型事后诸葛亮。 “也不能怪我……”秦励小声。 秦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笑出泪来。 …… 转眼到了初三,这一日媳妇们都要回门,苏浅浅和秦含璋也带上礼物去太傅府。 本是新年家家喜庆,太傅府却并不热闹,下人们做事也是小心翼翼,见到主人头垂得快要到脚面上。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府里又出了事?】苏浅浅疑惑地在心里发问。 第407章 阿姊的决绝 走在前面的苏润和脚步一顿,唇角勾起来。 “这些日子父亲在府中不出门……又因为前些时日的事,姑母们不愿回府,今日只遣人送了回门礼,府里着实冷清了些。” 苏润和的声音正是到了变声期,微微有些黯哑,只是他语速和缓抑扬顿挫,让人忽略了他声音上的缺陷。 “不愿回府是好事啊,太傅府是缺热闹吗?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是喜事。” 苏浅浅笑眯眯地说。 “是,二姐说得不错。” 苏润和回头朝苏浅浅眨眨眼,姐弟两个那点心思就不言自明了。 秦含璋淡淡道:“何必如此委屈,若是觉得什么人碍眼,我让人去他们府上告知,大梁细作恐与他们有来往,不可随意出门走动,否则当做细作抓进皇城卫,只怕为官的仕途到此为止了,不信还敢来此添堵。” 姐弟二人互相看一眼,默默收回目光:原来忠臣和奸臣不能只看一面…… 苏浅浅夫妻与苏润和进了苏老夫人的正堂,苏莘莘和朱敏已经在座上,上面坐着的苏老夫人恹恹地没什么精神。 苏浅浅和秦含璋向苏老夫人行礼拜年,苏老夫人勉强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三夫人陪着,自己推说头疼进后堂去了。 苏老夫人一走,苏浅浅才拿出回门礼,送给三老爷三夫人,另外还带了苏润和那份新年红包。 朱佑城和朱幼欢也有金元宝的红包,两个孩子十分喜欢,开心地谢苏浅浅。 方才还冷清的正堂此时热闹起来。 三夫人张罗着安排饭食,朱敏和秦含璋去书房见苏太傅,苏莘莘把两个孩子交给乳娘,带着他们和府里孩子们玩。 姐妹两个去她们从前住过的院子,苏浅浅原来的闺房收拾得还算干净,三夫人吩咐丫头送来果子茶饮,姐妹两个坐下叙话。 “阿宁,此处没有外人,不妨同我直说,为何暗示我放下国公府中馈事务,可是有什么变故?” 苏浅浅也是找这个机会,开诚布公与苏莘莘沟通一番。 “阿姊,我也不瞒你,上一次侯爷在云鹤山遇到的匪贼,训练有素绝非寻常,你可知道那些匪贼首领是谁?竟是煊国公!” 苏浅浅开门见山。 苏莘莘登时愣怔,过了一会儿才迟疑问道: “阿宁,侯爷不会看错吧?我公公他平日里只关心后院那几位妾室,脂粉堆里打滚的,若是出门除了回津宁老宅便是四处寻芳,怎会做了贼人?” “阿姊,煊国公岂止做了贼人,他已经有反意,欲拥立一位新君称帝,估摸时机差不多,那个日子不远了。 在津宁,他亲口对侯爷与‘苏潜’言明此事,甚至给他二人下了毒药,以方便控制为其所用。” 苏浅浅镇定如常地解释。 苏莘莘瞳孔震动,伸手抓住苏浅浅的手上下打量:“阿宁,你……你中毒了?是什么毒,可要紧?朱冠霖……” 最后三个字苏莘莘说得咬牙切齿,可见是恨极了。 “阿姊莫慌,我从前跟娘学的医术可不是玩的,这毒我能解,只是不能让煊国公知道,让他放下戒心,我们也好暗中行事做些安排。” 苏浅浅心中温暖,柔声安抚苏莘莘。 苏莘莘松口气,随后皱起眉:“这可如何是好?他犯的是抄家灭族的罪,我若是带着孩子们逃了,日后我们便是罪臣之后,是被朝廷追缉的逃犯……” 苏浅浅听出苏莘莘的话里,没有只顾自己全身而退的意思,做娘的不顾儿女只求独活的,能有多少呢。 “阿姊,若是那样,我早就与你说了,就是因为此事难为,才拖延了些时日。 其实最好的法子便是姐夫带着你们一家人,从煊国公府出来,并且与煊国公断绝父子关系,那样就算煊国公府出什么事,也不会牵连到你们。” 苏浅浅说到这里叹口气:“可是姐夫是煊国公世子,以后要袭爵的,怎么可能不问缘由放下这富贵荣华?” 苏莘莘眉目垂下去。 朱敏这些时日品性大改,对她可谓处处维护,无论是谁稍有不敬,被朱敏知道了,定然会不顾脸面地去寻人骂上一顿。 就算他亲娘与苏莘莘说话时言语上带了刺,朱敏都会提醒他娘不可再如此,否则他就这样去教训朱嘉怡。 他娘被气得不行,却也不敢再招惹苏莘莘。 所以苏莘莘这一段日子过得舒坦,甚至对洗心革面的朱敏,也恢复了几分感情,如今想到他有一日可能遭受的下场,心里未免黯然。 但是为了儿女,她会狠下心肠无动于衷。 “他若放不下富贵,那就得放下我们母子,放下他那条命,一切皆是天意,谁也救不了他。”苏莘莘淡淡说道。 苏浅浅所说虽然让她震惊,但是她从不会怀疑妹妹,这时已经在权衡利弊,为了自救和救出一双儿女想法子,并且迅速做出取舍。 敬佩苏莘莘的果决,也为她的命运惋惜,女子们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婚姻真的出了问题,父母和媒妁都未必会帮她们。 “姐夫不明就里,但又不能说出实情,不知怎样能点醒他,若是他能为了你们母子舍弃世子身份,也算值得托付的男人。” 苏浅浅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条路,对苏莘莘娘三个是最好的,只是操作有些麻烦。 “阿宁,我回去想想法子,若他能明白我们的处境最好,若他不懂……那便是命了,拼上我这条命也要带两个孩子离开国公府。” 苏莘莘决绝说道。 姐妹二人把这件事说开,外面传来脚步声,丫头禀告宴席摆好了,请她们姐妹过去用膳。 进膳堂时,朱敏正在逗自己的女儿,抱在怀里讨要她的元宝,惹得朱幼欢瘪嘴不舍得,又不好让爹爹伤心的样子。 朱敏哈哈大笑,举起女儿亲了两口,告诉她既然女儿喜欢他就不要了,但是要记上一笔,以后要答应爹爹一个要求,算作这次让他失望的补偿。 朱幼欢欣然同意。 第408章 浪子回头的朱敏 苏莘莘的目光在朱敏的脸上停顿片刻,唇角勾起笑容走过去: “欢姐儿又顽皮了么?怎么赖在父亲身上?过来,莫要惹你父亲恼。” 朱敏听苏莘莘说话,赶紧转头赔笑:“没有恼没有恼,欢姐儿一贯乖巧,怎么会恼她。” 苏莘莘垂眸过去,把欢姐拉到自己身边:“日后不要总是缠着父亲胡闹,你们父亲事务繁忙,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贪恋了如何是好?” “我哪里有什么繁忙的事务,欢姐和城哥儿被你教养得又好,从不会胡闹生事,我还欢喜被他们缠着呢。” 朱敏话说得诚恳,又伸手把欢姐儿拉回去。 最初那些妾室被赶走,他也愤恨伤怀了些日子,后来休养得时间久了,能静下心来看周遭的事,渐渐看清楚苏莘莘为了他付出多少,如今却被他寒了心。 虽然最初是迫于苏浅浅的天雷压迫,但是后来是发自内心地感受到苏莘莘的好,多亲近后越发觉得她和那些邀宠的妾室大为不同,行事果决缜密周全,性子也是生动有趣。 多亲近苏莘莘自然也亲近两个孩子,一双儿女天真无邪又活泼可爱,既乖巧又聪慧,他后悔为何没有早些亲近孩子们。 小孩子最是能知道谁喜爱他们,从前欢姐见到父亲不敢靠近,如今一时见不到都会追着苏莘莘问父亲在哪,这时偎在父亲怀里狡黠地看母亲。 苏莘莘没有做声,过去将朱佑城带到身边,坐到自己位子上。 苏太傅目光在两个女儿身上转了转,也没多说什么,一家人匆匆吃了饭,苏浅浅和苏莘莘便告辞回府。 路上苏浅浅垂眸想苏莘莘的事。 煊国公就要回来,她和秦含璋服的是解掉全部毒的药,而不是那种缓解半月的药,这个一查就能知道,所以他们和煊国公之间很快就是对立的关系。 这种情况下,煊国公如何能放走苏莘莘母子?只怕苏莘莘都会遇到危险!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就只能去国公府抢人了,秦含璋所说不失为一个办法,将他们母子偷出来送到武宁侯府封地。 “你阿姊的事,倒不必那么发愁,既然煊国公很快回到西京,他先要解决的,是卢璟被杀的事,我们只要装作让人去取解药,还可以缓一缓。” 秦含璋猜出苏浅浅已经告诉了苏莘莘实情,但是想让他们母子安稳离开国公府,还需要做些安排。 “关心则乱,是了,煊国公心思应该在那里,今日见欢姐儿与父亲那般亲近,真是有些担心若有变故,孩子们会多么难过。” 苏浅浅抬头看秦含璋,眉头微微蹙起。 “朱世子与煊国公府休戚相关,只怕不能随心所欲。”秦含璋声音低沉。 就像他与武宁侯府的关系一样,若有那一日,他势必与武宁侯府共存亡。 苏浅浅点头,这件事属实无解。 第二日还没等秦含璋让人去找煊国公,煊国公已经派人送来了解药,看来秦含璋猜对了,煊国公此时不宜分心树敌。 正月初五,周国公被召进宫中,没有进御书房,却进了太后的慈安宫,徐国公和长公主煊国公都在,上面坐着太后,皇帝和皇后陪在旁边。 长公主双眼红肿,显然哭了很久,徐国公眉头紧锁一脸悲伤,看见周国公时脸上浮现怒容。 “中流,你可知卢璟在流放路上,于客栈中被乱刀砍死?” 皇帝神情辨不出喜怒,声音平淡地问道。 周国公纪中流垂眸拱手:“陛下,臣也是刚刚收到属下复命,此事实在蹊跷。” “有何蹊跷?纪中流,哀家的外孙就算犯了过错,陛下惩治也就罢了,原是他时运不济罪有应得,可怎容得你等借机报复杀人害命?” 太后因为发怒,眼睛瞪得有些外凸,脸上皱纹却更加深刻。 “臣不敢,派去护送卢璟确是臣的属下,可是他们从前也是卢珉下属,难道臣授命他们谋害卢璟性命,就不怕走漏消息引火烧身?” 纪中流跪下,不急不缓地解释。 “还敢狡辩!一朝天子还一朝臣呢,你如今做了禁军卫统领,那些属下安能不听命于你?禁军卫是什么样的人,若他们护卫得力,便无人能伤得了卢璟,更何况竟然……” 太后愤然怒斥,说到这里声音哽咽。 “皇帝,哀家多年虽在深宫念经礼佛,可是朝堂上那些事也不是未曾见过,旁的哀家也不愿多问,可是你姐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件事你总要给她个交代。” 太后又转向乾徳帝,逼着乾徳帝下旨。 周国公不再辩解,他知道这件事一定有内情,但此时他就是那个替罪羊,太后施压长公主要讨公道,除非找到真正的凶手,否则他必定受罚。 “周国公就算派出的下属护卫不力,最多就是失察,煊国公,你说那夜你喝了一些酒睡得深沉,那些禁军卫可曾喝酒?” 皇后娘娘温声问道。 “臣惭愧,那夜见已经快到长公主封地,便放松了警惕,臣饮酒前还曾吩咐禁军卫,让他们好生守着卢璟,可是臣第二日酒醒,才知道出事了,禁军卫当值不会饮酒,这是严令。” 煊国公面上羞愧不已,沉声解释。 “既然禁军卫当值不会饮酒,守着的人如何说?”皇后又转向周国公。 “启禀皇后娘娘,回来的属下说,那晚一切如常,煊国公在卢璟房里与他下棋,之后出来便让属下们看守好,说卢璟乏了不要打扰。 第二日早晨卢璟很晚还没有动静,几人商量后这才推门而入,却见卢璟早已经被乱刀砍死。” 周国公把属下所说向皇后叙述一遍。 “一派胡言,或许就是他们杀了璟儿,却故意装作不知情,璟儿他死得好惨!” 太后终于大放悲声,长公主的泪再一次落下来。 “母后莫要太过伤怀,此事陛下定会查清给长公主一个交代,如今且先将二公子好好安葬,余下的事再行处置。” 皇后温声安抚太后,也给乾徳帝争取了时间,替周国公减轻了罪名。 太后收了泪,抬头冷冷看着乾徳帝:“哀家信皇帝,这一次不会让哀家失望。” 第409章 送袁将军长行 就算还未开衙上朝,卢璟的事已经随着各家走亲访友,在西京贵胄们之间传开,这次真的出了大事。 因为是正月里,皇室有正月不停灵的旧俗,卢璟在大理寺仵作验伤之后,先行下葬。 下葬时乾徳帝准许国公府按照郡王的仪仗,送卢璟进卢家墓冢。 不过徐国公并非世家大族,卢家坟冢就算重修了也没有什么气势,此时刚进正月还是天寒地冻不好修坟,最终卢璟葬进了为他祖父准备的墓穴里。 卢璟初九下葬,初十重新开衙上朝,这日周国公因为失职,他的禁军卫兵权被收回,由徐国公独自掌管。 正月十二,陶焕给苏浅浅送信,他拿到了大梁解密密文的手册。 苏浅浅欣喜万分,让人回信天黑后请陶焕来武宁侯府。 本以为轻车熟路,陶焕会准时到达,可是天已经黑透了,院墙那里还是毫无动静。 “或许今日不来了,不要等了。”苏浅浅站起来,她和秦含璋在书房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 秦含璋点头,正要和苏浅浅回听澜院,却听见院子里秦三的声音:“侯爷,人来了,受了重伤!” 苏浅浅和秦含璋一惊,急忙向门前去,秦三却已经扶着人进来。 陶焕一身黑色紧身衣,肩背处插着几支箭矢,身上还有刀伤,仅剩的一只手臂指尖上,鲜血滴滴答答落下来。 秦三几乎是拖着陶焕走的,他的头已经垂下,双目紧闭。 “侯爷,属下是在院外发现将他带回来的,后面有人跟着,见我们出现退开了。” 苏浅浅让秦三快把人放在书房榻上,再去打一盆温水来,又叫苏木回院子取来她的医药箱。 趁着秦含璋去问护卫,苏浅浅把一颗药丸塞到陶焕嘴里,又给他打了一针肾上腺素。 苏木拿来医药箱时,陶焕醒过来。 苏浅浅已经检查过陶焕的伤口,伤口边乌黑发紫,显然箭上有毒,这是务必要将陶焕置于死地。 虽然给陶焕喂了解毒丸,但是他的箭伤太重,有一支射在后心处,这不是苏浅浅的医术能够解决的了。 “夫人,不必费心了!”陶焕虽然虚弱,意识却还清醒,阻止苏浅浅为他治伤。 苏浅浅手上没停,不做到最后一刻就放弃,不是她的习惯。 “你说,我听,我会竭尽全力。”苏浅浅平静地把一块满是鲜血的棉布扔在废料桶里。 “侯爷,我拿到了密语册子,可惜宁亲王发现密语册子被换了,虽然在宁亲王封锁了住处搜查时,我逃跑被他们追上,不过……” 陶焕费力地伸手指着自己衣衫。 秦含璋已经站在苏浅浅身边,垂眸看着陶焕,北疆战场上眼见着同袍生命流逝的痛苦,再一次体验。 秦含璋在陶焕衣衫夹层里摸到一处有异物,小心剪开了,露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夫人,幸不辱命,这么多年在大梁忍辱偷生,夜夜睡不安枕,这一次可以安心睡了。 就算见不到老侯爷大仇得报,袁威也信侯爷夫人能做到,这密语就算泄露,除非他们不用,短时间无法改换新的密语,袁威死也瞑目了……” “袁统领,对不住,是我让你以身犯险……”苏浅浅心里难过,从空间里拿出各种吊住命的药,给袁威用上。 “夫人说哪里话,是夫人成全了袁威,能为北疆三万兄弟做点事,袁威求之不得……” 袁威的声音越来越低,挣扎着转向秦含璋的方向,眼神有些涣散:“侯爷,前秦家军斥候营统领袁威归营……” “袁威,你做得很好,本帅代秦家军将士谢你九年孤军奋战,将来必记你功劳,在秦家军英烈簿上留你之名。” 秦含璋神情郑重,恭敬向袁威行了一礼。 袁威双目忽然聚焦,焕发出异样的神采,随后哈哈哈笑了几声,眼里光芒黯淡,缓缓闭上眼睛。 苏浅浅还在替袁威擦洗伤口,这时手微微一顿,随即接着擦拭,不留下一丝血痕。 “我来。”秦含璋伸手接过苏浅浅手上棉布,让苏浅浅去外间等着,吩咐秦三换了一盆水,认真给袁威擦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裳。 “传令下去,命秦家军明日在军营点兵,送袁威将军长行。” 秦含璋将袁威那只断臂的袖子整理好,吩咐秦三传令。 袁威被蒙上白布抬出来,苏浅浅目送着他离开,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红了眼眶。 【宁亲王知道武宁侯府把人带走,定会不遗余力寻找,那密语制成多年,如果更改需要时间,潜伏在大齐的细作都要通知到,并不容易。】 系统的声音带了一点鼻音。 【宁亲王既然敢做,就不要怪我手黑,这一次我要摧毁他在大齐的细作网,为袁威陪葬,若做不到,我苏浅浅绝不离开!】 苏浅浅在心里暗暗立誓,她本意是自救,并不想与任何人为敌,但是袁威为她的一句话而死,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回到听澜院,苏浅浅让秦含璋拿出那本染血的密语册子,坐下来破解霞衣坊徐大娘子在送子娘娘庙留下的字条。 “原来如此,徐大娘子果然是为大梁做细作,刺探那些官员后宅消息,报给国公府的乳娘,乳娘送的消息,徐大娘子再传到大梁人手中。” 苏浅浅拿着破解开的内容给秦含璋看,冷笑一声:“好啊,既然他们那么爱用密语,我们就以密语做一张网,一网打尽!” 秦含璋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二人连夜给各处监视细作的秦家军暗卫送去消息,让他们在收到大梁细作的消息后,用新的消息替换。 正月十三,秦家军在京全军列阵,送袁威将军上路。 正月十四,西京城里掀起轩然大波,秦含璋带领皇城卫对大梁细作展开清洗,一举抓获为大梁传递消息的五人,其中就有霞衣坊徐大娘子,还有两人竟然是大齐的七品官。 这五人被下了皇城卫设的牢房,其家人皆被皇城卫监禁,大有不挖出有用的消息不罢休的阵势。 第410章 复仇 鸿胪寺官员对大梁使臣的态度,也发生巨大变化,每日大梁使臣和迎亲使节进出鸿胪寺,都受到严格盘查。 这个上元节,乾徳帝与民同庆,可是因为大梁人所为令大齐百姓愤恨,出现在花灯节上的大梁使臣,遭到大齐百姓围攻谩骂。 大梁宁亲王更是被人准确无误地摔了两颗臭鸡蛋,那臭味倒是让大梁太子兴奋了许久。 皇帝以此事为理由,向大梁使者下旨,无故不得离开鸿胪寺,不得与大齐官员互有往来。 苏浅浅这几日心情都不太好,袁威最后的模样总是浮现,就算秦含璋劝慰她也仍是自责。 正月十六这日,是辛霁兰出嫁的日子,苏浅浅打起精神,送辛霁兰坐上晋阳侯府的花轿,十里红妆敲敲打打,风风光光地嫁到了晋阳侯府。 送走了辛霁兰苏浅浅换装上衙署,这日下衙,秦含璋又去审问那五个细作,苏浅浅独自一人回府,在经过西市时,秦十六在窗外禀报: “大人,有人送信。” 苏浅浅接过秦十六递进来的竹筒,打开看了一眼,塞回去还给秦十六:“还给送信人,我不认识他。” 马车行了没有半刻钟,秦十六再次敲窗:“大人,这一次送来口信,请大人务必与他见一面。” “不见。”苏浅浅淡淡回道。 不过片刻,马车外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苏大人,这样卸磨杀驴不太好吧。” 苏浅浅垂眸想了一下,开口道:“你若不怕死,便上车吧。” 车帘掀开,平郡王有些苍白的脸出现,凝视苏浅浅一眼,走进来坐下。 “平郡王真是好本事,鸿胪寺如今严防死守,你还是能如入无人之境,不知我将此事上奏陛下,平郡王可还能安然无恙?” 苏浅浅看平郡王的目光冰冷,声音亦是。 “苏大人,不知到时你该如何解释,我与你为何有私交呢?”平郡王盯着苏浅浅,眼神藏着不明的情绪。 苏浅浅注目平郡王片刻,靠回车壁:“平郡王找我何事?若是只为威胁我,卢璟之事你应知道,我并非会受威胁的人。” 平郡王放松了紧绷的表情:“你也知我不是爱威胁人的,我此次前来只是要问你,我的长史陶焕因何被武宁侯府抓走,他此时在哪里? 若是武宁侯已经从他那里得了有用的消息,便放他回来如何,陶长史已经断了一臂,纵然他这些年助我,却并未做对不起大齐人的事,请武宁侯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 平郡王言辞恳切,从未如此认真紧张。 苏浅浅眯起眼看着平郡王:“殿下,莫要在我面前演戏,你还要如何?你们对陶长史赶尽杀绝,却回头来我面前装无辜,做出情深义重的样子,这样做对你有何好处?” “你说什么,什么赶尽杀绝,难道不是武宁侯为了清洗大梁细作,将陶长史抓去逼问?” 平郡王先是眼角一跳,随后审视地观察苏浅浅问道。 “陶长史如何能知道大梁细作是谁?若是想掀起这样大的风浪,为何不将宁亲王设计了,却去为难一个断臂长史,还是一位做质子的,无用的郡王长史?” 苏浅浅极少说话这般刻薄,寻找最能刺激平郡王的话,发泄自己的怨恨。 平郡王脸色似乎更苍白几分,袖子下的手指捻住一个物件,用力捏着。 “这么说,并非武宁侯掳去陶长史残害,那么你可知陶长史消息?”平郡王表现得不在意苏浅浅的羞辱,只追问陶长史下落。 “平郡王如此手眼通天,竟然不知道陶长史已经被宁亲王的人射杀了?他的坟土还是新鲜的,平郡王何不自己去看看呢? 莫要在我面前做戏,陶长史那日浑身是血被侯爷的属下发现,带回府里救治,可惜回天无力陶长史…… 他本就是我大齐子民,何必告知你等?宁亲王欺我大齐人至此,如今也该得到些教训,不过,这还不够……” 苏浅浅并不知道,她的眼神此时冷酷决绝,像一头伺机复仇的孤狼。 “是宁亲王么……”平郡王低声在唇齿间吐出这个称呼,而不是像从前那样称呼父王。 “陶长史……不对,他本名袁威,本是先武宁侯斥候营统领,我应该称他袁将军,袁将军虽是落难为你所救,多年来也助你得偿所愿,你们之间两不相欠,但是宁亲王,他欠袁将军一条命!” 苏浅浅冷冷说道。 “陶……袁将军葬在何处?同袍一场,我要去祭拜他一回,从此了却前缘……至于欠他的命,我会助你们取回来。” 平郡王淡然说道,却让苏浅浅盯着他看半晌:“宁亲王是你父亲,你会如此做?” “父亲?我不过是他手中一把好用的刀,是他走向那个位置的垫脚石,何来父子一说?袁将军葬在何处?” 平郡王自嘲轻笑,他懒得再理会这个笑话,追问苏浅浅。 苏浅浅此时有些相信平郡王不知情了,回想起袁将军对平郡王相助,而且从未说起平郡王待他不公,或许袁将军与平郡王之间,有她不得而知的情义。 “城外秦家军战死英烈,新添了一座坟,平郡王若是不怕无法安眠,尽管去看。” 苏浅浅措辞不再那么激烈,但是也温和不起来。 “好,多谢苏大人,袁将军与我有九年之谊,我替他报一箭之仇。” 平郡王拱手,深深看了苏浅浅一眼,随后起身下车离开。 这日秦含璋回来得很晚,在书房一个人坐了很久,又去见太夫人,回到房里时苏浅浅已经睡下了。 第二日苏浅浅去上朝,秦含璋却没和他一起,直到苏浅浅看见秦含璋郑重地出班启奏,她才惊觉有事要发生了。 “陛下,微臣有本启奏。”秦含璋声音平静,只有苏浅浅莫名地紧张。 “准奏。”乾徳帝一如既往地不带情绪。 “陛下,微臣这几日彻查大梁细作,无意间却发现一件奇事,九年前微臣父侯在北疆,原本大捷却带三万兵马去须弥山,在那之前大梁细作已经知晓此事必会发生。” 秦含璋的话音没有波澜,但是说出来的事却让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第411章 大梁细作招供 “秦爱卿,此话何意?”乾德帝的声音冷清。 “微臣想知道为何,一查之下竟又得知奇事。” 秦含璋从怀里拿拿出周堂的文牒和腰牌,还有冯双义的证词,以及津宁那位城门吏留下的工作日志。 最后一份是大梁细作供称,先武宁侯进山寻人之计已成,请大梁提前布兵,务使先武宁侯的兵马全军覆没无一人返回。 秦含璋每念一份证据内容,朝臣们的脸色便惊恐一分,待他将这些交到抖个不停的朱公公手上,大殿上一片倒吸气声。 乾徳帝把那些证词证物拿起来一一看了,脸上表情仍是没有一丝变化。 “陛下!”刚刚停止反省上朝的苏太傅出班。 “武宁侯所言,并非他武宁侯府一家之事,若是有人如此构陷设计,便是通敌卖国之罪,还望陛下彻查此事,为大齐三万将士安魂!” 苏太傅神情郑重,支持他的朝臣犹豫片刻,也纷纷出班附议。 “陛下!微臣却认为此事不可鲁莽。 武宁侯的这些所谓人证物证,除了是秦家军旧部,就是死无对证,那些死物皆可伪造。 若是因此便大动干戈查证,令朝臣们人人自危,或有生出趁机浑水摸鱼的心思,令朝堂动荡得不偿失,陛下三思。” 刚刚回到朝堂,被免去御史之职成了闲散人员的贺连笙,暂时挂职在礼部,这时站出来反驳苏太傅。 “所以才应彻查,以安将士与朝官之心,若真是有人居心叵测动摇国本,难道不应该早日扫除,让大齐海晏河清?”苏太傅厉声反驳。 “苏大人,若是查不出呢?难道让陛下为了这一点不知所谓的人证物证,便小题大做弄得风声鹤唳?” 贺连笙针锋相对不肯退让,因为他的失误,贺氏家族对他已经颇有微词,若不争回一些父亲的支持,恐怕贺家会让人取代他的位置。 “贺大人,是不是还以为自己做御史呢?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何必庸人自扰呢? 太傅所言未必有道理,你所说却真的没道理,从前做御史时风闻奏事是忘了吗?风闻你都能告上一告,这人证物证俱在的,还不准武宁侯告上一告了? 成不成的查了再说,若真的不成,那打的不也是他武宁侯的脸,难道还打在你贺大人脸上了?” 薛丞相这时站出来,笑呵呵地劝说贺连笙,却是暗中嘲讽贺连笙被免官,还在管着从前的差事。 饶是贺连笙有心理准备,此时也是羞得老脸通红,这番话的冲击力不比打脸轻多少。 而且薛丞相的话也提醒了新任刺史,自己好不容易爬上了这个位置,为什么还要规规矩矩听贺连笙在那里抢他台词? “薛相所言极是,贺大人未免僭越了,此事陛下自有定论,微臣以为还是查清楚的好,若有从前不查之事,也可借着这个时机拨乱反正。” 新任御史开口,虽说有一部分是拍皇帝马屁,有一部分是在宣告身份,但确实是御史的职责,贺连笙也无法再多言。 乾徳帝再看一眼手中的文牒,周堂经过各个城门盖的章不能作伪,也就是说起码文牒是真的。 文牒上有时间,与武宁侯在北疆的那年也吻合,这人也确实一路去了北疆,但若是那时传别的旨意,也不是不能…… “此事容……”乾徳帝正要开口,苏浅浅一步从队伍里跨出来,因为距离远,她怕皇帝听不见,大声喊出自己做臣子的第一次意见: “陛下,微臣启奏!” 皇帝抬头看过去,见是苏浅浅,眼神竟然微微闪亮:“准。” “谢陛下,微臣以为,武宁侯所奏不应准许。”苏浅浅平静地大声说道。 朝堂上又是一片吸气声。 武宁侯府这是养了一只狼崽子呀!不过短短时日就做到五品官,结果在武宁侯最关键的时刻,窜出来反咬一口。 皇帝眸光微闪:“苏卿近前来细说,为何不能准许?” 苏浅浅听话地向前走,终于和秦含璋站在并肩的位置。 苏太傅:逆女,你这是来报仇的吗?秦含璋真是太轻敌了! 薛丞相:你们苏家真出人才啊,奸生女,狼崽子…… 秦含璋平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有一丝震惊,好像说话的是他不认识的人。 “陛下,微臣以为,如果这件事立刻就查,那就显得陛下太看重朝臣的功过,为陛下效劳,为百姓谋福,本就是大齐臣子分内之事,陛下为何要时刻放在心上?荒谬!” 苏浅浅坚决地说道。 乾徳帝眨眨眼,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陷阱,但是已经爬不出来了。 “再者,陛下若是立刻彻查,那些将士们就会对陛下四海归心,相信陛下绝不会亏待每一位功臣,也不会冤枉每个罪臣,这不是惯坏了那些将士? 臣子为陛下和百姓枕戈待旦马革裹尸是应该的,受些委屈担着恶名也是分内之事,凭什么要陛下立刻为他们撑腰,洗雪冤屈?扯淡!陛下……” “好啦好啦,苏卿说得句句在理……”乾徳帝按按眉心,打断了苏浅浅的话: “此事朕准了,武宁侯不可自行查问,此事交由……太子,还有大理寺、刑部、兵部协同严查,御史台督管,务必使此事真相大白。” “谢陛下!”秦含璋行礼,受命的几位大人连忙领旨。 “陛下,微臣还没说完呢,陛下为何答应了?此事万万不可啊!贺大人,你还需努力劝说陛下才是……” “好啦,苏卿,朕意已决无可更改,退朝。”乾徳帝被苏浅浅搞得脑仁疼,自己开口说了退朝,便第一个走出宫殿。 苏太傅:逆女,别演了,这是你们夫妻联合做的戏吧?我竟信以为真了…… 薛丞相:我收回狼崽子的判断,老狐狸生的女儿怎么可能变成狼,这分明是狐狸精…… 刑部尚书尹大人:再演就过了…… 苏浅浅有些失望地垂头向外走,看见贺连笙过来,笑咪咪凑上前:“贺大人,还是你有远见卓识,我支持你!” 第412章 说破 贺连笙的脸色自然不会好看,不过苏浅浅这副笑眯眯使坏的样子,同那位武宁侯夫人如出一辙,不愧是姐弟俩。 “苏大人,不要太得意了,你靠着武宁侯府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不要等到那一天来了,哭都不及。” 贺连笙冷笑说一句,拂袖而去。 “多谢贺大人指教,贺大人一路走好!”苏浅浅在后面喊。 贺连笙就算镇定,也被苏浅浅喊得脚底下一乱,听说卢璟去流放就是这位苏大人喊的一路走好,结果…… 真是晦气!贺连笙脸更黑了。 这日已是正月十八,刑部和大理寺、兵部奉旨彻查先武宁侯于北疆阵亡一案,可是就在这一天,“苏潜”出事了。 这日也是辛霁兰回门的日子,苏浅浅和秦含璋因为衙门的事,都不能在府里,不过好在早就和辛霁兰说过此事,她并不介意。 苏浅浅这两日已经在谋划死遁,一旦查明秦含璋的父兄为何人所害,二月后“苏潜”就会因为意外消失,这个身份的使命到此为止。 可是苏浅浅却没想到,下衙回府时遇到了周锦溪。 马车和平常一样哒哒行走,忽然外边传来车夫急促的制马声,苏浅浅也因为惯性差一点摔倒。 “大人,晋阳侯府的马车挡在前面,马车里坐的应该是晋阳侯府大小姐。”秦十六在车窗外禀告。 苏浅浅正闭目想着辛霁兰回门,不知道勉哥儿会如何,没想到差一点出事故,伸手拉住同样差一点摔倒的雪柯,脸色微冷。 “去问周大小姐何事拦住马车,若无事我们绕过去走。”苏浅浅吩咐秦十六。 正当苏浅浅坐回去等着车夫驾车回府,却听见车窗外传来周锦溪的声音: “苏公子,别来无恙。” 苏浅浅无奈地揉一揉眉心掀开车帘,就见周锦溪一身大红斗篷,灯笼一样站在马车外。 “周姑娘,不知有何见教?”苏浅浅拱手问道。 “今日是我大嫂回门的日子,我才有机会出来和你相见。 不过有趣的是,我让人从一早到此时守在武宁侯府门外,都不曾见到侯夫人出门,不知道她此时在不在府内? 若是我大嫂回府,说她今日并未见到武宁侯夫人,那么这样重要的日子,侯夫人去了哪里?” 周锦溪双目盯着苏浅浅,眼里压抑不住地兴奋,让她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都染上一抹酡红。 “周姑娘,侯夫人去了哪里在下并不知,这些也与在下没什么关系,不知与周姑娘有什么关系?” 苏浅浅微笑问道。 “自然有关系,如果有人怀疑武宁侯夫人女扮男装,还进朝为官……” “周姑娘,”苏浅浅打断周锦溪的话:“不知道周姑娘想要说什么?不如我们找个僻静之处谈谈。” “哟,苏大人竟然主动要和我谈谈了?实是不易,那好吧,我便勉为其难和苏大人聊聊,苏大人,我上车了?” 周锦溪笑着说道,神情更加兴奋。 “周姑娘请。”苏浅浅比手,心里已经在琢磨,大概她的计划要提前了。 周锦溪坐上车,苏浅浅吩咐去栖霞山,那里不仅有武宁侯府别院,也有晋阳侯府别院,若是真有什么事,两家都能尽快传回消息。 “苏大人,看来我没猜错。”周锦溪得意地打量苏浅浅,眼神里藏着翻涌的情绪。 “周姑娘猜得不错,那又如何?”苏浅浅轻笑:“我所做的事并没有伤害周姑娘,周姑娘又何必同我过不去?” “没有伤害到我,你还敢说没有伤害到我?”周锦溪声音有些尖利。 “不知在下哪里伤到了姑娘?若是果然如此,在下愿向姑娘道歉,请姑娘一笑泯恩仇,不要和在下计较。” 苏浅浅诚恳地拱手,希望周锦溪能够放下。 “一笑泯恩仇?苏潜,你说得倒是轻巧!我周锦溪为何活该要被你们二人如此戏弄?”周锦溪眼里的怨恨更盛。 “幼时我便喜爱三哥哥,追着他跑了那么多年,可是她竟然与纪冰雯结下婚约! 听到消息我不吃不喝悄悄流泪,过了月余才敢与三哥哥见面,把那份情意藏在心里,让自己只把他当成哥哥。 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凭着谋算心计,生生搅了纪冰雯与三哥哥的亲事。 听说这件事时,我有多么懊悔,为何我那时不如你这般?脸面是什么,为了三哥哥我什么都能做!” 纪冰雯痛苦地闭一下眼睛。 “三哥哥那时为了秦家收了纨绔脾气,被迫与你成亲。 可我是知道的,你们并未圆房,我也看不上你的下作,所以那几年从不去武宁侯府,并不是因为武宁侯府失势,而是因为厌恶你。” 苏浅浅默不作声看着周锦溪,听她讲述自己的追爱心理路程,既不同情也不反感,这和她没什么关系。 “三哥哥还朝后,虽然不愿与你见面,可是架不住父亲和兄弟都与秦家人牵绊,而我……我亦是惦记三哥哥,可怜他身不由己要娶你进门。 不过与你见面后,我竟然不讨厌你,这才是我恨自己的地方,不过很快我不再怨恨自己了,因为我发现了苏潜。 他和三哥哥不同,却比三哥哥慧黠有趣,我想我这一次不会那么倒霉了,我要抓住这次机会,我要让三哥哥看着我幸福后悔……” 周锦溪眼里是狂热的兴奋,盯着苏浅浅,好像她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可是……可是你竟然拒绝了我,凭什么?三哥哥与我有缘无分,我也只能认了,可是我没有错过你,凭什么不能和你在一起? 你说在家中有未婚妻,我不信!就算是有,那也可以退了亲,我这边尚未死心,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假的!苏浅浅,你们欺我太甚!” 这时马车已经出城,周锦溪凄厉的声音在马车内回荡,苏浅浅皱眉,搔了一下耳朵。 “周姑娘,听你讲了这半日故事,你可愿听我说几句?” 苏浅浅耐下心想劝一劝,这位姑娘也算可怜,姻缘上实在坎坷。 第413章 苏潜跳崖 “你要说什么?你还有什么可说?”周锦溪掩不住心中愤懑,眼里翻腾着不加掩饰的杀气。 “周姑娘,无论我是谁,亦或谁是我,我都不曾与姑娘为难,姑娘却为何对我不依不饶? 周姑娘对谁生情本不关我事,在下可有对姑娘撩拨,令姑娘对在下生情?若是有,苏某万死难赎其罪,若是没有,在下何其无辜?” 苏浅浅尽量温和,不刺激到周锦溪。 “苏某如何不重要,但是不能因为苏某的是非使武宁侯府受人指摘,所以周姑娘,何苦执着于情爱一事,伤人伤己呢?” “执着于情爱?让我如何能不执着,自从我晓事便只欢喜见三哥哥,他被人夺了去,后来我终于又有了心爱之人,却被他的夫人夺了去,我如何能放下?” 周锦溪像中了魔一样厉声质问苏浅浅。 【没办法了,只能这样,苏潜必须死!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没收尾,这也太潦草了!】苏浅浅在心里哀嚎。 但无论怎样,所有的事必须在今晚了结,否则明日周锦溪如果真的闹起来,武宁侯府就会有麻烦。 “苏大人,已经到别院了。”秦十六在车外禀报。 “不要停在别院,送我和周姑娘上栖霞山下。”苏浅浅吩咐道。 车夫领命驾车到了栖霞山脚。 “周姑娘,既然你的心结不能解,请随我上山顶,我有话要告诉你,解你心中疑惑。” 苏浅浅说完这句,便先一步下了马车,周锦溪二话不说也跟上。 “苏浅浅,我倒要看看你玩什么花招。”周锦溪阴恻恻说道。 苏浅浅吩咐所有人都不要跟着,她有话和周姑娘谈,说了之后便下山,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与周姑娘无关,不可为难她。 雪柯和秦十六都异常紧张,不知道苏浅浅要做什么,但是又不能阻拦,只好留在山脚。 天色已经暗下来,苏浅浅提了一盏灯在前面带路,风吹动斗篷发出沙沙的声音。 周锦溪跟在后面,她是习武之人,既不怕苏浅浅也不怕野兽,更不信鬼神之说,只想看苏浅浅作什么妖。 【这山怎么这么高,早知道选个好爬的。】苏浅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有点后悔爬栖霞山。 【武宁侯府后院假山倒是好爬,能帮你完成计划吗?】系统怼了一句。 【真是不容易啊,现在做事就这么卷了,为了陷害一个姑娘,还得爬这么高的山……】 苏浅浅心里抱怨着,脚下却不停,半个时辰后终于爬上山顶,她的腿都是哆嗦的。 “苏大人,已经到山顶了,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周锦溪不愧是习武的,只是呼吸有些粗,并没像苏浅浅那样喘成狗。 “周姑娘,我是想告诉你,你猜得不错,我确是女扮男装。”苏浅浅总算让呼吸平稳些,这才对周锦溪说道。 “哈,你终于承认了,苏浅浅,你……” “不是,我承认我是女扮男装,却没承认我是苏浅浅,我叫苏小钱,是苏潜的妹妹,我的哥哥几年前就死了,我也是因为意外不得不假扮兄长,来京中寻找表姐。” 苏浅浅淡然说道。 “你胡说!什么苏小钱,你就是苏浅浅!你若是再不承认,便随我去陛下面前,我看到那时你如何抵赖。” 周锦溪已经失去理智的模样,伸手就来抓苏浅浅,苏浅浅提着灯笼向后面退了一大步,站在了悬崖边。 “周姑娘,你何必苦苦相逼?若是知道我女扮男装,表姐一定会很为难,侯爷也会受到陛下惩处,那样就是我害了武宁侯府。” 苏浅浅言辞恳切,心里却在悄悄唤巅峰。 【巅峰,看你的了,成功还是成仁,就看你的表现了,千万不要放过我啊!】 巅峰声音懒洋洋的:“俺知道了,放心吧。” “你不要提武宁侯府,阖府上下都欺我们周家人,大哥娶了你们秦家的寡妇,我弟弟追着秦玉卓不放,却这么多年对他不冷不热,至于我……”周锦溪说不下去了。 “你若承认自己是苏浅浅,女扮男装的事不想让我说出去,便自请下堂,让三哥哥与我重结鸳盟。 若是你不肯,那我便去向陛下说出此事,到那时你和秦家都别想脱身!” 原来如此,这位周大小姐还是想做秦含璋的妻子。 【这位侯爷的烂桃花还不少呢!也只好让我来结束这段孽缘了】苏浅浅头疼。 “好,周姑娘,既然你执意如此,在下也无法,只好一了百了了,不过我今日与你上山,却是你一个人下山,你若是说了什么,也无人会信,反而会认为你杀了我,之后编造的故事。” 苏浅浅说着话,又向后退了一小步,回身看,悬崖下一片漆黑,吓得赶紧把目光收回来。 “苏浅浅,你说什么,我不信你会去死……” “你不信,那我偏要让你信,我呀,专门治犟种!”苏浅浅说着便向后跨了一大步,伸开双臂向悬崖下坠去。 “不!”周锦溪飞身扑过去,只看见苏浅浅提着的灯笼,一点微弱灯光迅速消失在悬崖下。 “苏大人!”雪柯和秦十六及时出现,惊叫着奔到悬崖边。 “苏大人……周姑娘,你为何害了我们家大人?”雪柯回过神,目呲欲裂瞪着周锦溪。 “我没有,她不是你们家苏大人,她是苏浅浅!” 周锦溪脑子里一片混乱,难道苏浅浅就这样死了?若果然是那样,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周姑娘莫非是吃了假酒,还是喝了变质迷魂汤?我们大人每日上朝处理衙署公务,你从哪里看出他和夫人是一个人?” 雪柯总是跟着苏浅浅,倒学了六七分苏浅浅的毒舌。 “莫说旁的了,周姑娘随我们走一趟,我们也好交差,若不然被侯爷治罪护主不力,可能连饭碗都保不住。” 秦十六过来提醒一句,声音冷淡。 “我为何要随你们走?苏浅浅她女扮男装扰乱朝堂死有余辜!我这就回去禀报父亲,苏浅浅畏罪自尽,秦家人断不能声张,否则……” 周锦溪冷笑。 第414章 因爱成痴的周姑娘 “周大小姐谋害了苏大人,还是先随我们去见官吧,我去禀报侯爷,快让人到山崖下寻找苏大人。” 秦十六看着周锦溪眼里都是嫌恶,暗想晋阳侯和两个儿子都是让人竖拇指的人物,为何他家生出这样一个这样蠢笨的女儿。 “你们还是想好了,苏浅浅自己跳崖与我无干,但是她女扮男装的事暴露,秦家可是要受牵连的!” 周锦溪并不想去见官,她只想通过这件事要挟秦含璋,让她能够顺利嫁进武宁侯府。 “你有没有做什么,还是请大人们判断,周大小姐请吧。”秦十六一比手,再也不耐烦和她多说。 周锦溪想了想:“好,那我们就去武宁侯府,且看苏浅浅在不在,如果她不在,掉下去的便是她!” 雪柯咬着牙,要不是在意夫人的命令他不敢妄动,就算打不过也会扑上去和这女人打一架。 两人一前一后看着周锦溪下山,坐上马车飞快向城里赶,秦十六和雪柯心里都没底,他们也害怕有什么失误,那样侯爷得要了他们的命。 回到武宁侯府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周锦溪大步流星往里冲,恨不得立刻见到秦含璋,让他知道苏浅浅做的事,她都知道了。 秦含璋这时在听澜院,脸色阴沉坐在外间,苏浅浅换了衣裳重新梳好了头发,终于像个人似的站到秦含璋面前了。 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苏浅浅就想再揍巅峰一顿。 她跳下悬崖时,以为巅峰很快就会出现接住她,可她一直坠了大约三四分钟,拼命喊巅峰也不答应,都以为这下玩大了,要把小命葬送了,巅峰才忽然蹿出来把她接住。 巅峰还理直气壮:【做戏就要做得像,俺有分寸,那娘们……娘子还在山崖上看你呢。】 苏浅浅气结:【黑灯瞎火她看什么看?她眼睛是探照灯还是火眼金睛?再过一会儿我没摔死也得吓死了!】 【放心,一切有俺,坐稳了!】巅峰驮着苏浅浅在山谷间盘旋了片刻,提醒一句苏浅浅。 【这还不够稳?你又没飞得多快……啊……】苏浅浅话音未落,已经像一道光射了出去,后面的声音都被风声淹没。 苏浅浅在夜色的掩护下,骑着巅峰落到武宁侯府后花园时,整个人已经是疯掉的状态。 她头上的官帽早已经不见了,坠下崖时就掉了,现在绾发的簪子也没了,一头长发被风吹得披散开。 身上斗篷只有一根系带勒在她的脖子上,若是让周锦溪看见她这个样子,一定吓得落荒而逃,简直就是化成鬼来索命。 苏浅浅手哆嗦着要去指巅峰大骂,她因为怕掉下去拼命抓着巅峰的脖子,指缝间现在还挂着几撮白色的绒毛。 巅峰缩着脖子夹住尾巴,一溜烟跑回听澜院:今晚只能在外面流浪了。 苏浅浅从后花园出来,腿都在哆嗦,她觉得自己是骑了一回火箭,被风吹得冷透了,本来就路痴,要不是系统给她导航,她都找不到回院子的路。 而且一路上还要避开下人多的地方,若是被人当贼捉了就更难堪了。 所幸距离花园不远是秦含璋的书房,秦含璋回府后不久,就收到秦十三送来的消息,知道周锦溪去找苏浅浅的麻烦,她们此时去了城外。 秦含璋从书房出来,急匆匆就要带人跟着出城,虽然不知道周锦溪要做什么,但是他不能允许苏浅浅有一点风险。 可是他忽然就向书房南面看过去,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看见一个穿着斗篷蒙着兜帽的人,正鬼鬼祟祟磕磕绊绊朝听澜院方向流窜。 “站住!”不等秦含璋发声,秦三已经跃身过去,长刀指向苏浅浅。 “我站住了,别杀我!”苏浅浅知道秦含璋的护卫手黑,自己现在的鬼样子容易被误杀,吓得举手投降。 听见是苏浅浅的声音,秦三手一顿,赶紧把长刀收回来:“夫人,是属下眼拙,没有认出夫人,夫人莫怪。” 苏浅浅把兜帽摘下来,乱发撩一下露出脸,朝着秦含璋呲出白牙一笑:“侯爷,我回来了。” 秦含璋顾不得多问,大步奔到苏浅浅面前,握住她的手臂上下查看:“可有伤到?” “没有没有……就是手疼……”苏浅浅手臂还在哆嗦。 秦含璋伸手把苏浅浅抱起来,苏浅浅身子一轻,就落入了温暖宽厚的怀抱。 带着苏浅浅回院子,秦含璋一路上什么也不说,进房吩咐丫头们为苏浅浅备热水沐浴。 丫头们也被苏浅浅的样子吓到了,不敢多问,急忙去准备。 苏浅浅洗了澡,身子回暖也有了力气,坐下来和秦含璋说起今日发生的事,但是没说是巅峰带她飞回来的,而是说巅峰奔跑起来飞快,那悬崖有藏身的地方,巅峰把她带着跑回来的。 秦含璋:我看起来很像傻子么…… 不过他不会拆穿此事,苏浅浅不想让他知道的,他就装作相信,因为他害怕揭开了所有真相,苏浅浅就不会留在这里。 “苏潜自今日起就因意外坠崖了,虽然是被周锦溪逼的,但是也并非坏事,为了晋阳侯父子,这件事还要瞒下来,让晋阳侯欠咱们一个人情。” 苏浅浅恢复了正常,脑子也转起来,后续能得到的好处,还是要拿到的。 “你可知这样做有多危险,若是稍有差池……阿宁,我该怎么办?” 秦含璋最后几个字很轻,也很无奈。 苏浅浅心里像是被捏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点甜,更多的竟然是愧疚:她太不让人省心了…… “侯爷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有什么风险的……” 【巅峰,你差点把我吓死,这个仇我一定会报!】苏浅浅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咬牙切齿。 这时周锦溪也被秦十六和雪柯押着来了侯府,秦十六和雪柯急切,周锦溪也急切,急于验证自己的想法。 丫头们进来禀报,雪柯和秦十六带着周锦溪,要见侯爷和夫人。 “来得还挺快,侯爷,去见见这位因爱成痴的周姑娘吧。”苏浅浅笑着揶揄秦含璋。 第415章 你们都是戏精 “若知她会做出这般糊涂的事,就该早些告知她父兄,不过夫人还是莫笑我了,夫人又好到哪里去?若不是你让她动情,或许不会出这样的事。” 秦含璋不服,给苏浅浅怼了回去。 丫头们:你们互相吹捧得还能再明显点吗…… 二人没有在后院见周锦溪,而是让人把她带到小客堂,装作不知情去见她。 “夫人,苏公子他……他被逼跳下悬崖了!”雪柯这时候的表情很难拿捏,见到苏浅浅的惊喜和失去主人的悲伤愤怒实在太冲突了。 “什么?”苏浅浅的笑容瞬间僵硬,目光转向周锦溪:“周姑娘,怎么回事?” 秦含璋也做出一副惊讶压制的样子,盯着周锦溪。 秦十六:你们都是戏精,不差我一个了…… 周锦溪这时完全说不出话,她已经认定苏浅浅就是苏潜,可是她亲眼看着跳下悬崖的人,她以为会在这个世界消失的人,就站在她面前盯着她。 “不,不是的,你不是苏浅浅,绝不可能……”周锦溪一步步向后退。 “到底发生了何事?”秦含璋不想听周锦溪疯言疯语,冷着脸催问了一句。 “侯爷,我和雪柯……”秦十六见周锦溪傻了一样,赶紧把经过重新说了一遍。 苏浅浅立刻吩咐:“快带人去山下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侯爷,我可怎么和姨母交代啊!” 说完了拿帕子捂住眼睛,苏浅浅开始装哭。 “快去找人!”秦含璋下了令,又伸手拍抚苏浅浅安慰她:“夫人不要伤心,或许苏潜他吉人天相,遇难呈祥了……” 【成什么祥,差一点成仙……】苏浅浅心里自嘲一回。 “不是,你不是苏浅浅……”周锦溪还在喃喃,雪柯和秦十六都跑出去找人,没人再听周锦溪胡言乱语。 “周姑娘,我本以为周秦两家世代交好,才对你另眼相看,谁知你竟然对我的表弟……侯爷,此事该如何处置?难道我的表弟就这样白白坠落山崖?” 苏浅浅一边哭一边朝着秦含璋使眼色,秦含璋便极力配合: “现在只能等,待找到……人便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国有国法,怎么能让罪犯逍遥法外?” 秦含璋横了周锦溪一眼,却见周锦溪还在目不转睛瞪圆了眼睛看苏浅浅,尚未想明白发生了何事。 “可怜我的表弟,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也是我表姨母唯一的儿子,我该如何向我的表姨母交代,他们家一个人都没了……” 苏浅浅哭哭啼啼念叨着,拿眼睛偷看周锦溪。 “来人,去请晋阳侯夫妇和世子过府,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秦含璋一边安抚苏浅浅,一边让人去请周锦溪的爹娘和兄长。 周家人赶来时,还以为是为了周靖楠的亲事,结果进门就看见周锦溪傻愣愣地坐在那里,苏浅浅一脸忧伤。 “发生了何事?”晋阳侯莫名其妙地问秦含璋。 秦含璋便把雪柯所学说了一遍,重点提到雪柯和秦十六偷偷跟着上山,看见苏潜被逼跳崖。 周家三人这时都变了脸色,周夫人一向宠这个女儿,此时也是又气又怨:“锦溪,你果然做出这样的事?为娘劝导你这么多年,为何你就是执迷不悟?” 周锦溪终于回过神,眼神空洞迷茫:“娘,为什么我又错了?我以为那就是苏浅浅,如果我知道她是苏……” “他是苏潜又如何?你怎么能这般咄咄逼人,仗势欺人?苏潜虽说没什么家世背景,可他如今也是五品官,周姑娘逼死朝官,可知是多大的罪?” 苏浅浅不等周锦溪说出苏小钱的名字,便开口把她后面的话拦住。 “含璋,事已至此,锦溪任由你处置,她是该受到些教训了。” 晋阳侯不再多言,恨铁不成钢地看女儿一眼,摇摇头叹气。 “爹,你怎么能不管我……”周锦溪这时才明白自己的麻烦,她除掉了假扮苏潜身份的人,可那人不是苏浅浅,她要为此获罪,她的家人并不想帮她。 “锦溪,你为何就是不肯听兄长的话?我和你说了多少次,那么多好男儿尽可以去挑选,你与他并不合适,就算没有旁人,你们也不会成夫妻,你怎么到今日还执着于此?” 周靖槐知道并没有人真的死了,但是这件事确实是周锦溪惹了大麻烦,得趁机好好敲打她,好让她再不要做出什么蠢事。 “我们为何不合适?我哪里不如纪冰雯,又哪里不如苏浅浅? 三哥哥的喜好我都知道,三哥哥要做的事我也能帮,为了三哥哥我能去做任何事,她们能做到吗?为何她们都能做三哥哥的妻子,我却不行?” 周锦溪还是想不明白,分明她才是先来的那一个。 “锦溪呀,你为何就是不明白,姻缘姻缘,不止因为你喜欢,还要看缘分,你和含璋只是兄妹缘没有夫妻缘,强求只能害人害己。 纪冰雯又如何?她与含璋已是未婚夫妻,不还是各奔东西成就浅浅与含璋的姻缘,这就是缘分不够。” 周夫人毕竟心疼女儿,又开口劝。 “今日之事你做得太过了,逼死人命为娘也救不了你,你只能求侯夫人,若是那位小苏大人真的出了意外,能否为你遮掩一二。” 周夫人终于说出这句话,把一切推上正轨,之后的事就好办了。 【周夫人果真通透,这般上道,我就是要的这个结果。】苏浅浅在心里夸周夫人。 周夫人抿抿唇,暗暗苦笑。 “我……我不能……”周锦溪自然不情愿向苏浅浅低头。 “既然她不肯求饶,明日一早便去报官,她欲与小苏大人结亲遭拒,逼迫朝官失足坠崖,如何定罪就看陛下的意思了,卢璟都被流放,她只怕……” 晋阳侯下一剂猛药。 周锦溪悚然一惊,她可不想被流放,披枷带锁离开西京,有生之年都不能再见到爹娘。 “无妨,岂止她一个人,咱们一家人都逃不脱,一同去流放,相互还有个扶持。”周夫人冷笑说道。 第416章 雪灾真的来了 周锦溪不敢相信,但是逼死朝廷命官的罪名确实不小。 卢璟刚刚被处置,那可是长公主的儿子,而且还被杀了,自己不过晋阳侯没什么用的女儿,皇帝会放过她吗? “娘,我没有逼他,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我……” “你还不知错吗?还不求侯夫人原谅,以后保证不再做出蠢事来,至于小苏大人……无论怎样弥补我们都愿意。” 晋阳侯夫人说道。 周锦溪表情挣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向苏浅浅行礼: “夫人,是我执迷不悟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让苏大人一时想不开跳落悬崖,还请夫人念在我父兄的面上,替我们周家遮掩……” “替你们周家?周姑娘,你做的事难道是你的父母兄长授意的?” 苏浅浅冷淡问道。 “不不不,全是我自己一意孤行,他们并不知情……请夫人原谅我……” 周锦溪知道自己说错了,赶忙改过来,之前那点坚持都已经瓦解。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苏潜,是你爹娘兄弟,是侯爷,为了一己之私你枉顾家人的劝告,逼迫苏潜纠缠侯爷,令他们不胜其扰,凭什么你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你好不好是你的事,贵为公主也不能万事皆遂愿,你为何以为就能随心所欲?” 苏浅浅这时候才逮着机会,好好骂一骂这个为爱疯魔的姑娘。 “侯夫人所说你可听见了?都是我和你父兄对你纵容,让你变得如此为所欲为,才会铸成大错!” 周夫人咬牙在一边帮腔。 “听见了,锦溪知错了,日后……日后我再不出现在三哥哥面前,亦不会到外面乱说。” 周锦溪这算是表态,不再提苏潜的身份,她猜秦家人定是知道此事,不过死无对证她也只能吃了哑巴亏。 就算找到苏潜尸体,谁敢要求验尸鉴别男女?那就是对武宁侯府的挑衅,她爹娘和哥哥得宰了她。 苏浅浅得到了周锦溪的承诺,做出无奈隐忍的模样: “武宁侯府与晋阳侯府本应相互扶持,如今又是姻亲,若是闹得难看侯爷也为难…… 罢了,只要能让表弟尽快入土为安,此事我便不再提了,但是周姑娘可要信守承诺不可出尔反尔。” 周锦溪连忙点头,周夫人赶紧补一句:“浅浅放心,以后我定会约束锦溪,不让她再犯错,若是有什么用得着咱们晋阳侯府的,开口便是。” 这便是晋阳侯府欠下苏浅浅的人情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之后,派出去的人只找到了“苏潜”的官帽,秦十六对着周家人悲痛地说道: “冬日里栖霞山的狼不好寻食,遇见从天而降的肉,可能连血迹都舔干净了。” 周家父子:都是戏精…… 这件事瞒不住,于是商量好,秦含璋报了吏部,“苏潜”因为失足落下悬崖,只寻到一顶官帽,尸身或许已被野兽分食。 这件事轰动朝野,正是受陛下青眼的年轻官员,却忽然因为意外丧命,各种想法的都有。 “都说这人的运气太好了,未必就是好事,德不配位必遭天谴哪,这位苏大人平步青云升得太快了!” “年轻气盛不知迂回,或许得罪了什么人……” “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 “可惜了,若是再做出些政绩,前途不可限量啊!” …… 朝官们退朝时议论纷纷,多数人暗暗窃喜,好像“苏潜”空出了那个位置,他们就能分到好处一样。 只有庄大人震惊悲痛,不由自主抬头看着前面的卢珺,怀疑是被卢家人报复害死了“苏潜”。 就连皇帝回到御书房,都坐在那里沉着脸,许久才恢复没有表情的神态,与太子商讨政务。 这日是正月十九,因为没有尸身又不能停灵,只为“苏潜”设了一座衣冠冢,当日午后便埋到了城外秦家坟冢内。 衣冠下葬时,晋阳侯府的兄弟二人和谢芳园的小童,还有庄大人尹大人亲自随行相送。 埋了棺木,众人正要往回返,却见一路疾驰先后奔来两匹马,马上的人跳下来直奔坟冢园,有人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平郡王,不禁大为惊讶。 大梁人不准出鸿胪寺,可这位平郡王竟然出了城,简直是无法无天! 另一人一身大红斗篷,没人认得,到这里穿红更是有违常理! 可是两人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旁若无人直奔那座新坟。 秦含璋比手让护卫们不必拦着,这二人与“苏潜”做个了断也好,免得整日让他一嘴酸味儿。 平郡王看着墓碑上的字,脸色苍白不见一点血色,旁边江白频的那颗红色泪痣,却更显猩红。 “我不信,他奸诈多智,惯会耍些手段,这不过是衣冠冢,他绝对不会死的!” 江白频眼里都快充血了,终于咬牙说道,转身就向外走。 “我也不信,苏潜,你是我的,无论是生是死,我都要将你带回去。”平郡王低声说一句,也转身离开了坟园。 苏浅浅终于卸任了一个角色,收起了一个马甲,这天留在府里睡到自然醒,不上朝的日子太自在了。 待秦含璋回来,口气淡淡说着江白频和平郡王赶过去送行,苏浅浅点头:“秦桧还有三个朋友,这才俩……” “秦桧是谁?”秦含璋疑惑问道,和他一个姓,难道是同宗? “一个大奸臣……”苏浅浅狡黠一笑。 秦含璋:当我没问…… 就在这天夜里,突如其来的大雪从天而降,第二日早晨,大雪依旧不停,武宁侯府的下人不停打扫,才没有被大雪封了门。 西京城被一片白茫茫覆盖,官员们大雨大雪的日子不必上朝,第一日看见雪,还略有些高兴,可以偷闲在家中温酒煮茶。 可是很快他们都高兴不起来了,大雪不但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铺天盖地,已经是早春却比深冬时还要冷,房里的炭不敢断,冷得不行。 到了第四日,积雪虽然不断清理,但还是越积越高,家家院墙都被埋上一半,官府不得不雇佣民夫清雪。 雪灾真的来了。 第417章 救灾 乾徳帝在宫中和太子与重臣一起,商讨救灾的事。 徐国公如今掌管了禁军卫,从前作为驸马不能为官的规矩,似乎被所有人遗忘了,此时似乎他也遗忘了次子刚刚丧命,与秦含璋商议如何分派兵士救灾。 “父皇,好在之前钦天监监丞曾观星象预测雪灾,而忠勇伯府的大公子和武宁侯府,都曾大力为百姓修缮房屋,设粥棚和善堂。 儿臣已经巡视过,西京内民宅几乎没有倒塌伤人的,偶有受冻和受伤也多是出门发生意外,武宁侯府甚至资助百姓柴火和米粮,预防了百姓因为不能出门冻饿致死。” 太子向皇帝禀报自己所见,皇帝默不作声听着。 “陛下,因为钦天监预警及时,周边各城也做了防范,只要严格按照户部和工部部署,应该不会有大碍,此次钦天监那位监丞可是立了大功。” 薛丞相也禀报自己的分内工作。 “听闻钦天监那位监丞,是苏太傅的妹婿?”乾徳帝抬头看苏太傅。 “正是。”苏太傅淡淡的,没什么多余表情。 “何止,武宁侯府筹措为百姓修缮房屋的是苏太傅之女,忠勇伯府大公子又是苏太傅的女婿,太傅大人真可谓满门皆为陛下效劳,你是功不可没啊!” 薛丞相半是夸赞半是调侃。 “丞相大人谬赞,我可没有抢人功劳的习惯,出嫁之女行事,荣是夫家辱是母家,至于忠勇伯府的荣光,我这老脸可不会拿来贴金。” 苏太傅言外之意,苏渺渺不是他的女儿,虽然是件挺丢脸的事,但是早晚得面对。 “好,雪灾之后都要论功行赏,禁军卫和皇城卫,联合工部一同清理积雪。 这场雪灾后,春耕只怕会受影响,洪涝灾害亦可能严重于往年,户部提前准备赈灾事宜。 春闱考生也可能因此耽搁了科考,不如今年春闱延期至三月二十,着礼部参详。” 乾徳帝心里安定许多,自古至今大灾都与皇帝德行有亏联系在一处,若是因为这场雪灾哀鸿遍野,那么皇帝就要颁布罪己诏,向天谢罪。 这场雪灾固然劳民伤财,但是对某些人来说,又是因祸得福,先武宁侯的案子不得不暂时停下,卢璟之死同样要等到官衙恢复正常办公,才能继续查办。 苏浅浅窝在府里研究吃的。 外面情形雪柯都会去打探,果然成效显著,暂时还没有发生民宅垮塌的事件,路上流民早已经被善堂安置,也并未发生到处冻死人的事。 “夫人,这饼子……”苏醒拿了苏浅浅刚烤好,让她拿给那个小黄犬的肉饼,为难地递给苏浅浅看。 “肉馅儿都没吃?”苏浅浅不信,仔细看了一下,果然肉馅儿都还在。 “是,夫人,这小黄犬不识好歹……要不咱们还是烤红薯吧,那个夫人毕竟拿手……”苏醒好言相劝。 “我这个人就是比较喜欢迎难而上……”苏浅浅蹭了一下脸上的面,继续哼哧哼哧揉面。 苏浅浅要做肉火烧,她就不信照着食谱还是做不出想要的味道,当然她自己也没敢尝,巅峰发现她在做吃的就逃得无影无踪,给丫头们吃总有些于心不忍。 “你在做什么?”秦含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醒拿着饼子吓了一跳,饼子掉在苏醒鞋面上居然弹了出去,砸得苏醒直咧嘴。 “侯爷,我在做……”苏浅浅本想照实回答,可是看见那个饼骨碌过去,撞在灶台边上“铛”一声,后边变成了:“铁饼,像铁一样坚硬的饼子。” 第418章 灾民 “婉宁小姐不辞辛苦去做这件事,说是她想出的法子也没什么,毕竟这两日我都没有去学院,就窝在房里躲懒。” 苏浅浅笑笑,这个虚名对她没什么用,就像那位钦天监监丞,还有齐大公子,只要能利用他们赚到功德力,是谁做的并不重要。 苏浅浅昨晚看系统面板,功德力涨的程度让她吃惊。 可能修缮房屋送柴送粮时,因为并非解困于危难,功德力涨得并不明显,但是这几日就是暴涨,看着数字后面好几个零,苏浅浅已经很开心,哪还会在意谁出风头。 “薛大小姐出风头,薛二小姐可就坐不住了。 这么冷的天我要不是陪着他们两个小子练功,都不会出门,可是薛二小姐居然带着薛府下人,去给贫民百姓家里送粥。 我遇见时她的鼻涕都冻出来了,脸也青了,哆哆嗦嗦像受了惊吓的野雉鸡!哈哈哈……” 秦玉卓说得绘声绘色,最后那魔性的笑声,若不是坚信她不会听见系统的声音,苏浅浅会觉得这是一场模仿秀。 “这两位大小姐斗法,倒是便宜了百姓,是件好事。”秦太夫人笑说道。 【这些人便宜了百姓,我们的五公子却是为了庄四小姐鞠躬尽瘁。 为了与庄四小姐见面,扮成民夫跑到庄府外边去清雪,还被庄大人遇见呵斥了,说庄府自有下人清雪,民夫拿了官府银子,就该为百姓做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结果五公子被押着和民夫一起清雪,又不好承认身份,干了一天活儿才放回来,哈哈哈……】 秦家人:果然是模仿,没有被超越…… 秦含瑾回来都快冻透了,吃饱了饭喝了热茶,才总算缓过来,听见自己做的事又被系统扒出来,脸上还没消的冻后大红脸,这时红得发紫了。 三老夫人不管儿子死活,自己吃瓜开心就好,一直哈哈大笑个不停。 杜氏见苏浅浅终于又会笑了,暗暗松口气。 她在北疆见惯了将士们的生死,虽然也会难过,但是更容易看开了,苏浅浅却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形,难免陷在悲伤里无法自拔。 这几日看着苏浅浅郁闷的样子,杜氏没有劝,只能让她自己想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为了服从命令付出生命,在军中之人来说是本分。 又过了三天,西京城雪霁风停。 乾徳帝下旨商户和农户免征三月赋税,以弥补雪灾造成的损失,同时征民夫对灾后的城区清理修缮,受伤或是因雪灾不及救治身死的百姓,其家人可以领赈灾粮和抚恤银两。 百姓们欢欣鼓舞,代皇帝抚恤百姓的太子和襄王,一时间深受百姓崇敬,襄王因此在众皇子间脱颖而出。 可是这样的万民称颂不过四五天,西京城外迎来了第一批灾民。 他们有的伤残有的戴孝,还有的拖着幼小的孩子,一股脑儿涌到西京城。 城门上的守卫急忙拦住,上报了巡城司,巡城司又急忙报给皇帝,皇帝命徐国公带禁军卫查看详情,不久后徐国公回来报: “这是距离西京最近的山野乡民,雪灾让他们死伤不少,来的多半是房屋倒塌,无法再生活下去的灾民。” “为何会有未被提前预警的灾民?”乾徳帝脸色微沉。 “许是有不及告知的灾民,陛下放心,臣已经安抚过了,忠勇伯府的公子在城外也设了粥棚,那些灾民留在城外,以免进城引起百姓慌乱。” 徐国公沉声回道。 “要将他们妥善安置,不可造成民乱。”乾德帝点头叮嘱一句。 徐国公领旨退下。 可是第二日,第三日,越来越多的灾民来到西京城外,齐大公子的粥棚已经接待不过来,饥饿的灾民在吃不到施粥后,怒而冲击城门。 “你不是说已经安抚好了吗?”乾德帝冷声质问徐国公,徐国公无奈道: “陛下,之前灾民臣确是安抚了,可是后来灾民太多,臣已经回自家府里去运米做粥,谁知周国公……” 徐国公一脸委屈,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周国公如何?”乾徳帝追问。 “周国公在城头安抚灾民,却刺激得灾民狂怒,怨陛下不顾百姓安危,只守西京一座城池。” 贺连笙这两日跟随襄王赈灾,见徐国公为难,接着说道。 “卢冠霖,贺连笙,你们说这话是何意?灾民涌到西京群情激愤,本应开城门放进城再施以安抚,为何要将其拦在城外,任灾民怨气激增?” 周国公满面怒容,指着徐国公和贺连笙。 “中流兄,灾民入城会引起城中百姓恐慌,此事是经陛下允准的,中流兄怎可指摘陛下……陛下不要怪罪中流,他天性耿直直言不讳,绝没有对陛下旨意违拗的意思。” 徐国公赶紧替周国公解释。 “卢冠霖!你莫要假惺惺,你应知民怨沸腾会是何等后果,还怂恿陛下加深灾民怨愤,到底是何居心?” 周国公怒不可遏,冲到徐国公面前揪住他官袍的领子。 “中流,何必如此呢?都是多年故交,你二人还是姻亲,何必为些许小事争执,但听陛下吩咐便是。” 煊国公这时站出来打圆场,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正是,中流兄,你我同朝为臣,都是为了陛下和社稷百姓,若是我哪里做错与中流兄告罪,莫要再计较,还是先安抚了百姓才是。” 徐国公忍让地拱手,这一让更显得周国公没有容人之量。 “好啦,太子今日还有要事处理,云堇过去看看,务必使民众愤怒平息,以免将事态扩大。” 乾徳帝不耐地阻止了周国公的反驳,转头吩咐襄王李云堇,襄王领旨出去。 “武宁侯和他的皇城卫何在?难道没有在城门处护卫?”乾徳帝忽然想起没有见到秦含璋。 “启禀陛下,武宁侯今日并没有去城门,城门处也没有护卫在值守,听闻武宁侯退朝后就回了侯府。” 贺连笙面无表情地回话。 第419章 同盟 “回到侯府?难道他不知城外灾民为患,竟然在此时偷闲?” 乾德帝辨不出喜怒地说道。 “陛下,武宁侯并非不知轻重的人,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断不会躲清闲的,待臣去武宁侯府问一问,请武宁侯来回禀陛下。” 煊国公又笑眯眯地劝慰皇帝。 “就你会和稀泥,做和事佬,耽误了朕的大事,看你还有何说辞。” 乾德帝不愿再讨论这件事,摆手示意他们下去,揉了揉有些痛的头,看见案上一盏炖燕窝的瓷盅,端起来喝了,想了想让朱公公备辇,去芸嫔的寝宫。 煊国公来到武宁侯府,秦含璋听到信,从后院出来到客堂,寒暄两句煊国公示意秦含璋屏退下人。 “含璋,如今到了我们行事的时候,只要你在灾民们作乱之时,带着皇城卫将其镇压即可,既在陛下那里立了功,又让大齐子民生怨。” 煊国公还是笑眯眯和事佬的样子,说的话却是大逆不道的。 “此事自由陛下决断,我如何能代替陛下发号施令?若是被陛下察觉,那就是欺君之罪,国公爷是要置我武宁侯府于死地么?” 秦含璋冷淡地问道。 “含璋说哪里话?此事若成,含璋便是异姓王,到那时怎么还会受陛下降罪,应是陛下奖赏才是。”煊国公含笑道。 秦含璋明白煊国公所说的话,顺着他的意思问道: “既如此,此时可否告知含璋,那位欲拥立为主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总不能让我不知为谁所用,却肝脑涂地吧?” “含璋,你莫心急,只要做了这件事,我便告知你,之后你便是我们的同袍了。”煊国公安抚道。 “国公是拿我当傻子吗?只要我做了这欺君之事,便为陛下所疑,日后就算不愿追随新主也无用,国公莫非是想试试,我可能不顾身上中的毒,将你的谋划公之于众?” 秦含璋冷冷看着煊国公。 “含璋这是哪里话?我怎会如此待你?只是大计未成不能泄露,这是新主旨意,我也不敢违抗。”煊国公一脸无辜道。 “大计未成我便不知道何人也拥其为主吗?国公好谋算,莫非新主就是你?”秦含璋忽然剑眉微挑,挑唇笑道。 “含璋多虑了,我哪里有那般心思,只是为新主所驱遣而已,受命于人不得不从,含璋莫要为难我。” 煊国公无奈摇头苦笑。 “好,那我便不为难你,夫人在府中制了一些吃食,食用后十分耐饥,这便要送去城外给那些灾民,只要夫人离开了,我便命人镇压灾民。” 秦含璋似乎妥协了,退让了一步。 “你说苏太傅之女,她做了什么吃食?若是有了吃食,那些灾民乖乖听话,还拿什么由头镇压?”煊国公不以为然。 “这是我家夫人还愿的日子,要对众多百姓布施吃食,换得功德,偏偏赶上灾民之事,倒是成全了她,就算是我也不能阻拦。” 秦含璋唇角微挑,并未说是什么吃食。 “含璋,不要忘了大事才好,武宁侯夫妻双双亡故,武宁侯府还能撑多久?”煊国公的笑容浮在脸上,却并未达眼底。 “国公也不要忘了,秦家人从不受胁迫,国公若想撕破脸皮,也不是不行,但是起兵谋反会是如何下场,国公不会不知道吧,到底是国公府先倒下,还是武宁侯府先倒下尚未可知。” 秦含璋原本也是不苟言笑,此时脸上更是寒气逼人。 煊国公注视秦含璋片刻,脸上笑容重新浮现: “含璋真是开不得玩笑,既是侯夫人要还愿,哪能不近人情至此? 含璋还是要信守承诺,待侯夫人送过吃食,务必要镇压灾民。” “好,就如国公吩咐,不过这次之后,总要让我知道新主是谁,我秦家人总不能胡乱认主。” 秦含璋也缓和语气。 “那是自然,新主蛰伏了这许多年,就是在等这一日。” 煊国公点头笑道。 半个时辰后,武宁侯府的马车拉着三车食物,跟在苏浅浅的马车后面到城门前。 外面灾民吵吵嚷嚷,城门被拍得啪啪作响,守城门的兵士脸上都严肃,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西京城居然被百姓冲击。 苏浅浅和秦含璋登上城门楼,这时襄王和徐国公也在城门楼上,襄王神情严肃。 秦含璋和苏浅浅微微颔首,徐国公看着苏浅浅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秦家护卫从马车上抬下竹筐,竹筐里的东西被用毡子包裹,抬到城门前。 “城下百姓,你们听我说!”苏浅浅朝着城门下喊道。 苏浅浅的声音和软,这一嗓子没什么效果,秦含璋上前一步:“城下百姓听着,我乃武宁侯秦含璋!” 秦含璋的声音温润清朗,穿透力极强,说出这句话城门下的百姓便停止了动作,抬头向城门上看。 “想吃饱有容身之所,不要冲动做出糊涂事,有襄王殿下在此定会妥善安置,本侯亦允诺,不会任由汝等衣食无着。” 秦含璋目光坚定神情平静,面上不怒自威,城下百姓的喧闹暂时停下,苏浅浅再次开口: “各位父老,雪灾虽是天意无情,但百姓是陛下子民,定不会置之于不顾。 武宁侯府奉太子之命制出饱腹面饼,襄王殿下前来分配发放,每人两个另外还有面汤一碗。 若愿意接受餐食的百姓拍成一列队伍在城下领吃食,若不愿的却故意冲击城门,便是居心叵测意图煽动民乱,百姓们与其为伍定会遭到惩治,想明白了自己分辨是敌是友。” 苏浅浅说罢看着城门外,那些百姓有的疑惑地东张西望,互相小声议论,有的急忙抢在前面站好队,有的却悄悄向后退,渐渐分出三部。 排队的百姓只有不太多的一部分,除了伤残就是拖儿带女老弱妇孺。 “侯爷,可看清了?”苏浅浅轻声说道,指着界限分明的三部分人。 “开城门!”秦含璋点头,随即一声令下,自己也大步下城门,带着皇城卫出城。 第420章 挑唆民乱 “襄王殿下,寻常百姓自是该安抚,若是乱民却要惩治才是,殿下定是知道如何做了。” 苏浅浅指着那部分被分离出来,互相低声商量的百姓,提醒襄王。 “武宁侯夫人仅凭这个,就要给那些百姓定罪么?”徐国公蹙眉说道。 “国公,妾身不过是妇道人家,昨夜母亲托梦,让我许愿当还,做善事积功德,所以今日随侯爷来城门布施。 但是受我布施之人绝不能是居心叵测之人,那样便是罪过,我自然不能给他们定罪,但是能不浪费我布施的粮食。” 苏浅浅笑眯眯说道,施了礼下城楼。 襄王看了徐国公一眼,大步走下城楼,随着秦含璋出城去。 “武宁侯夫人,秦家得妇如你,夫复何求?含璋建下丰功伟业,又有你在内宅帮衬,不愁来日武宁侯府再度兴盛如日中天。” 徐国公跟上苏浅浅,和声笑说道。 “国公说笑了,秦家的丰功伟业,是凭着赤胆忠心马革裹尸换来的,即便没有我帮衬,谁也抹不去,至于兴衰存亡就要看运气了,如果遇到居心叵测的小人,只要锄头抡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苏浅浅也微笑说道。 徐国公侧头看苏浅浅,露出审视的表情:“武宁侯夫人和寻常的命妇大有不同,言谈举止皆特立独行,苏太傅教子有方,女儿竟是这般出色。” “徐国公谬赞,父亲为陛下分忧,疏于管教子女,倒是母亲操劳得多,徐国公怕是亦如此吧。” 苏浅浅笑笑,意有所指。 “呵呵,武宁侯夫人所言极是。”徐国公负手而行,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此时秦含璋已经指挥皇城卫直奔那一群分离出来的百姓,这些人最初有些慌乱,不知有人说了什么,其中几人大喊着向远处跑: “官府要杀百姓啦……快跑啊……” 接着一群人和那些疑惑的百姓都跟着跑。 等着领吃食的百姓这时也慌了,急忙带着家人想跟上去。 “尔等若是灾民便不要离开,在此领吃食,若不是尽可离去。”襄王大声提醒百姓。 许多人犹豫着又停下来,看向打开的那些竹筐,毡子下是热腾腾的煎饼子,孩子们已经哭闹要吃,女子们更是劝自家丈夫不要跟着跑,有吃的比什么都强。 最终这部分人都去领吃食,秦含璋带着皇城卫将逃离的那群人团团围住。 “挑动灾民作乱,意欲何为?将他们拿下……”秦含璋准确指了几人,正是带着众人跑的领头人。 “为何要抓我们?我们都是受灾的贫民百姓,官兵就可以无故拿人吗?”那几人被抓住还叫嚷,拼命挣扎,引来其余百姓议论纷纷。 “你们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一一报来,这里各处受灾的百姓都有,若是不认得,你们就是冒充灾民寻衅滋事。” 秦含璋并不回应那些人的质问,而是冷淡地命令。 百姓们领了吃食的远远观望,拿着特别有嚼劲的饼子啃,喝着分发的热面汤。 那几人支支吾吾,互相对眼神,襄王挥手,一名侍卫拔剑压在其中一人脖颈边。 “是你们立刻说出受了何人指使,还是永远都不要开口说话,选一个吧。”襄王眼神冷厉。 “说,小的说!小的们是收了钱财,才来怂恿百姓们闹事,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并非与官家为敌,小的再也不敢闹事,饶了小的们吧!” 那人面色大变,吓得扑通跪倒在还有厚厚残雪的地上。 “果然是乱民闹事!将这些人押下去严加审问,看看是何人敢挑动百姓生事!”襄王摆手命人把那些人带走。 还有一群人,跟在这些人身后跑,这时候吓得面色发白,互相传递眼神浑身瑟瑟发抖。 “你们又是什么人?”襄王转头问道。 “襄王殿下,小的们是受人挑唆,又使了银钱盘缠才跟着来西京的,小的们没敢闹事,这就立刻离开回家去。” 这些人早就从城门上看见襄王,如今连忙跪下磕头。 “原来你们认得本王,既然来了就不必走了,城里还缺许多民夫,把他们都带去,清雪之后再放回去。” 襄王并没那么好说话,冷淡下令,护卫们过去带这些人进城,他们身体皆康健,做民夫再好不过。 这些人没被下狱已是劫后余生,而且下令的还是皇子,半句不敢反驳,老老实实认倒霉,被带去清雪做义工了。 这时候那些真正的灾民中,有看明白的偷偷抹了一把汗,如果他们都跟着跑了,是什么下场都不好说了。 “这饼子吃着虽然费些力气,可是吃下去再喝了面汤,顿时肚子就饱了,浑身也有力气,真是让人好生惊讶!” 一位衣衫褴褛的百姓,小心翼翼地说道。 “武宁侯夫人送的饼子中,加了什么特殊食材?”襄王转头询问秦含璋。 “夫人所做我并不知道,只是夫人说这饼子很耐饥,正适用于给百姓们分发,也算是还愿积功德了。” 秦含璋顺着苏浅浅的说辞解释道。 “原来如此,武宁侯夫人与逝去的吏部郎中苏潜,虽是远房表亲,性子却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可惜了,如果苏潜在……” 襄王说到这里轻叹一声。 秦含璋没说什么,与襄王和徐国公一起回城,朝城门内的那车走过去,苏浅浅已经上了马车。 忽然城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所有人回头,就见两匹马一前一后进了城,本要越过众人扬长而去,前面的却忽然勒住马停下来。 襄王看清楚这人是平郡王,后面的男子不认识,一张脸美得雌雄难辨,眼角一颗朱砂泪痣红得艳光四射。 只是这二人明显神色憔悴,脸上都冒出了胡茬,显得有些邋遢,而且身上衣衫脏污不堪,仔细看还有血迹。 “襄王殿下。”平郡王下马向襄王行礼,却并没因为违反规矩出了城而告罪。 “武宁侯,我们二人在栖霞山刚刚回来,山谷里的狼大都被我们杀了,却并未找到丝毫苏大人的痕迹,如何证明苏大人已经故去?” 第421章 杀狼寻人 秦含璋看一眼平郡王的衣袍,果然除了污渍还有血渍,有的地方已经划破,不知道那血渍是人的还是狼的。 “平郡王是大梁使臣,为何如此关心我大齐官员之事,苏潜如何死的又为何要向殿下说明?” 秦含璋面上不带表情,冷冷怼了回去,目光却似不经意看上了旁边马车。 苏浅浅正在车里坐着,听见外边说话的声音,心里有些惊讶,撩开车帘向外面看过去。 平郡王的目光随着秦含璋,落在马车那里,恰好这时苏浅浅撩开车帘,二人目光碰在一处。 “苏潜虽是大齐官员,可是大齐可有律法规定,官员不可与外邦使臣有私交?本王曾对苏潜有救命之恩,他对本王有知交之谊,本王询问他踪迹有何不可?” 平郡王收回目光,冷冷质问。 “人死不能复生,平郡王殿下莫要再执念于此事,更不可打扰苏潜安宁,本侯言尽于此。” 秦含璋不理会平郡王,继续走向马车,苏浅浅这时已经放下窗帘。 【竟然杀狼去找人,这是人干的事儿?那些狼可够倒霉的!我以后还是夹起尾巴做人,远离疯批远离危险!】 苏浅浅不由得在心里吐槽。 跟在平郡王身后的江白频,本已是满脸疲惫憔悴,听见秦含璋的话正要打马离开,此刻忽然勒住缰绳,疲惫沮丧变成震惊,死死盯着马车,秦含璋正登车进去。 平郡王也在看着秦含璋的背影消失,襄王与徐国公各自上车回宫复命,他重新跃上马背,向城中驰去。 江白频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远远跟在秦含璋坐的马车后,一路跟着到了侯府附近。 马车直接进大门,江白频远远站住,眼神皆是迷惑…… 当晚秦含璋回府,告诉苏浅浅已经查出那些人背后之人,竟然是周国公。 “周国公?他为何这么做?”苏浅浅好奇地问。 “此事还未查证……周国公虽是从前对秦家有过疏远,但是我并不认为这件事是他所为。”秦含璋蹙眉说道。 “抓到的人说,周国公因为兵权在手里还没有两个月,就被徐国公尽数收回,心中不甘便生出陷害之心,只是想以这个法子刁难徐国公。” 秦含璋坐在椅上,随手拿了一块果脯,忽然想起苏浅浅还在面前,便伸手朝苏浅浅递过去:“这个很甜……” “侯爷吃吧,我吃多了,现在牙都有些倒了。”苏浅浅摆手拒绝。 【想吃就吃,别扭什么,分明是自己喜欢还要装样子给我,男人怎么这么矫情?】 苏浅浅吐槽。 秦含璋耳根泛红,若无其事把果脯放进自己口中,慢慢咀嚼。 “这哪里是刁难?分明就是一个连环局,如果抓不到他们,便是要闹事,如果抓到他们,便趁机诬陷周国公,稳赚不赔的买卖!” 苏浅浅刚刚看了一本权谋术,没怎么看懂,不过对于分析这件事足够用了。 “你认为是要陷害周国公?为什么?”秦含璋问道。 第422章 薛二小姐做善事 “嘘,教授在教剑术,不要吵。”秦玉卓缓缓站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转头走出剑馆。 苏浅浅向耳根泛红的周靖楠点点头,跟在秦玉卓后面出去了。 “你把勉哥儿和励哥扔在小校场,自己来这里会……武师?”苏浅浅冷冷嘲讽。 “哪里有?他们现在只要勤加训练,我在旁边没什么用,便来这里随便看看,也学习学习剑术,毕竟这方面我不是很擅长。” 秦玉卓绞尽脑汁对付苏浅浅,唯恐她回去后,秦家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去看周靖楠讲课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跟我出来干嘛?回去继续练吧……待到上巳节,我替你寻个好人家嫁了,到那时候可不能随便来此和一群陌生男子练剑了。” 苏浅浅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前走,秦玉卓嘟起嘴:“三嫂你又逗我,我已经知道错了,二哥哥他其实也没那么笨……” “既是如此遮遮掩掩做什么?不笨怎么还不让自己爹娘请媒提亲?”苏浅浅横一眼秦玉卓。 【这一点我知道!三小姐从前整日对周家二公子嫌弃,现在就算突然改变态度,周靖楠也不敢贸然相信三小姐倾心于他了,怎么会上门提亲!】 系统懒洋洋替秦玉卓解释。 【这是要追夫火葬场?跟她那位五哥一样,偏要给自己挖个坑跳一跳。】苏浅浅吐槽。 秦玉卓红着脸,认命听这两道声音挖苦她,没办法,她不能反驳。 和书院的院政商议了一些事务安排,从书院出来秦玉卓回小校场,苏浅浅走不多远却碰见了薛家二小姐。 薛家二小姐今非昔比,竟然带着一队人,安排去善堂的饮食和住处,原来是和襄王一起安置灾民。 苏浅浅不过无意中掀开车帘看到,巧的是却被薛芷晴发现,招呼苏浅浅停下马车。 “侯夫人这是去哪里?你看我这些时日到处奔忙,实在找不出时间脱身,若不然早该去侯府拜望义母和祖母了。” 薛芷晴听着像抱怨实则是炫耀。 “二小姐是做大事的人,何必把那些俗事放在心上,你义母和祖母的身子,比我还要健朗,二小姐不必费心了。” 苏浅浅看看那些灾民,手中拿着的还是秦家送出去的饼子,这些饼子是她借用了压缩饼干的原理制作的,十分耐饥,很适合灾民们携带,面汤是半熟式炒面,只要开水冲泡就可以,非常方便。 “侯夫人,听说这饼子还是你想的法子,太子殿下都夸赞呢,为安置灾民帮了大忙,以后还要让户部制作,作为行军口粮。” 薛芷晴说这句话,就有了掩饰不住的酸意,恨不得那饼子是自己做出来的。 “二小姐言重了,不过是无意间发现的做法,恰好用在布施的吃食上,哪里有二小姐说的那样重要。” 苏浅浅听着像谦虚,实际上妥妥地凡尔赛。 “武宁侯夫人。” 苏浅浅本已经要告辞上车,听见有人唤她,回过头却见平郡王和襄王在旁边,不知道听了多久。 “襄王殿下,平郡王殿下。”苏浅浅颔首为礼。 “武宁侯夫人可是来帮助薛二小姐安置灾民?”襄王看苏浅浅的眼神,明显没有看苏潜时候热情。 “襄王殿下说笑,臣妇女流之辈,又没什么治国安邦的本事,哪里会安置灾民,只有薛家小姐这样的女子,才能担当大任。” 苏浅浅可不想当什么出头的椽子,她宁愿做女强人背后躺平的女人。 “原来如此……薛二小姐,这些人安置了,便早些回去吧,不必太过操劳了,剩下的事本王来做。” 襄王藏住眼里一闪而过的蔑视,转头叮嘱薛芷晴。 薛芷晴脸有些泛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兴奋: “多谢襄王殿下挂怀,臣女不觉得辛苦,从前也是苦惯了,不像武宁侯夫人这般娇养的女儿。” 苏浅浅一不留神成了被拉踩的,笑笑说道: “可不是,二小姐身世可怜,粗活干惯了并不觉得辛苦,你看大小姐就不一样了,大小姐惯是会把弄琴棋书画,通晓诗词歌赋的,哪里做得了这些活计?” 襄王听了苏浅浅这话,又觉得确实如此,薛婉宁就应该在云端之上,不应该踩半分尘埃,至于薛芷晴…… 襄王转头去看那些进入善堂的灾民了。 薛芷晴的脸色由红转青,挤出一丝笑容: “侯夫人还真是会体谅人,芷晴领情了,夫人是从学院那边来吧?没有了小苏大人,夫人就要事事操劳了,可惜小苏大人天妒英才了。” 平郡王这时已经随着襄王迈进善堂,听见薛芷晴的话脚步一顿,又退了回来。 “武宁侯夫人,小王与府上表公子生前相熟,若是有什么苏潜未了之事,小王愿代为完成,还请夫人不要推辞。” 平郡王返回来拱手说道,抬头看苏浅浅时,眼下一片青黑。 “多谢平郡王殿下,表弟他做事不喜求人,就不劳烦了,毕竟大梁迎亲使者已经到了西京,半月后就要接太子妃回大梁,平郡王殿下也有许多事务要忙。” 苏浅浅客气地婉拒,大梁人迎亲后离开,平郡王作为质子留下,他的身份一落千丈,自己的事还愁不过来呢。 “武宁侯夫人这是在替小王担忧?放心,在我找到苏潜之前,没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 平郡王颔首致意转身进善堂,薛芷晴愣了一下,看苏浅浅一眼,苏浅浅若无其事告辞上了马车。 【找什么苏潜?上哪找苏潜?真是多事之人,要是把我扒出来,我和你同归于尽!】 苏浅浅坐在马车里,心中愤愤。 马车向前朝着武宁侯府行去,旁边穿着青色斗篷,戴着风帽遮挡了整张脸的人抬起头,露出江白频那张妖孽的脸。 “原来你竟然是女子,苏潜,你骗得我好苦,我绝不会放过你!” 江白频对着马车咬牙切齿,但是脸上却是欣喜庆幸的表情,连日的阴霾一扫而光。 “苏浅浅,你这个小贱人,你害得我好苦!” 突然传来的尖利声音,把苏浅浅吓了一跳。 第423章 审讯徐大娘子 掀开车帘,就见旁边路上围了一群人,嘻嘻哈哈指着人群里面看热闹,偶尔会有女子的叫嚷声传出来。 “夫人,是苏太傅休了的下堂妻张氏,不知为何赤足跑到街市上,说一些疯言疯语,看样子神智不大清楚了。” 秦十六站到车窗边回禀。 “张氏?”苏浅浅向人群内探头看看,人多什么也看不见。 “夫人,要不要让人堵了她的嘴,免得听她亵渎夫人的名讳。”苏醒说着就要下车。 “那倒不必。”苏浅浅拦住苏醒,转头对秦十六:“让人去张府告知,若再放任族中女子辱骂命妇,武宁侯府不介意请礼部出面,治张氏家主之罪。” “是,夫人!”秦十六领命去了。 女子疯疯癫癫又哭又笑的声音渐渐远了,张氏从苏浅浅的计划里彻底被抹去。 大理寺和兵部刑部继续查办先武宁侯的案子,大梁细作家中被严密看管,经常有人被带走,所有人都忐忑不安等着最后的结果。 这日皇城卫牢房来了人,尹大人和庄大人带着一位刑部的小录事,来到关押徐大娘子的牢房。 在牢房外摆了桌案椅子,两位大人就地审问,徐大娘子跪牢房内的地上,多日在牢房里不见天日,脸色是病态的苍白。 “徐氏,九年前你为何从长公主府中离开,又为何替大梁传递消息,是何人为你牵线搭桥,从实招来!” 尹大人审案,神情严肃。 “妾身是因为犯错从长公主府被打出来,至于给大梁传递消息从不曾有过,所以有人牵线搭桥更是无从谈起。” 徐大娘子平静地回道。 “你为何每半月去送子观音庙,又在蒲团下留下纸条,上面书写的是大梁细作密文,你还有何话说?”庄大人接着问道。 “民妇半生未嫁,只求留下一子养老,所以去送子观音庙求子,只为让民妇遇见一个孩儿,将她抚养大为民妇养老送终。” 徐大娘子说到这里舔舔唇。 “至于那个纸条,民妇并不知是何意,从前有位道士教民妇画符,以求达成所愿,民妇便是随意画的。” “胡说!你这刁妇信口雌黄,证据确凿还敢狡辩,那纸条上所言句句不离大齐政事,你当我等是来与你玩笑的吗?那纸条被徐国公乳娘拿去,又送给了谁?” 尹大人厉声喝问? “既然大人知道徐国公乳娘拿去纸条,她送给了谁为何不去问?却反过来问我!”徐大娘子轻笑问道。 尹大人不做声,那位乳娘在这些细作被抓捕的同时,已经跳进国公府的池塘自尽了。 待皇城卫的兵士到徐国公府去寻,只见到一具冻得青紫的尸体,所以死无对证。 “徐氏,九年前,你可曾通过商户送往北疆消息?”庄大人换了一个方向询问。 “大人所说不知是何消息?民妇经商售卖绣品,最是要知晓买卖消息,难道这样的事官爷也不准?” 徐大娘子挑眉问道。 “徐大娘子,本官问的是,你可曾告知大梁,先武宁侯会发兵须弥山?”庄大人沉声问道。 第424章 周国公入狱 “徐大娘子觉得,本官像是好糊弄的人?”尹大人眸光犀利,落在徐大娘子脸上。 “大人明鉴!周国公后来还将女儿纪冰雯嫁到徐国公府上,就是为了更方便女儿传递消息,如果有什么事也赖不到他的头上!” 徐大娘子像是说了无数次,毫不停顿地解释。 【徐大娘子也是破釜沉舟,为了保她要保的人不遗余力,周国公要有麻烦了!】 苏浅浅心里叹口气,那位乳娘已死,确实是死无对证,没办法证明她的上线是谁。 所以徐大娘子攀咬谁,谁就得脱层皮。 “此事本官会查问,徐大娘子,污蔑攀咬公侯之罪,你可知道是何下场?”尹大人微微眯眼说道。 “民妇自然知道,所以民妇不敢说谎,所言句句属实。”徐大娘子一口咬定。 庄大人和尹大人对视一眼,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便起身带着苏浅浅离开了皇城卫的牢房。 皇城卫如今由秦含璋掌管,这里看守得如铁桶一般,倒是不怕传递进消息,也不怕犯人凭空被毒死。 可是徐大娘子还是死了,就在她招供的当天晚上,用囚衣撕成布片,在尿里浸湿了一片片糊在自己脸上,将自己活活闷死了。 这样的死法,是自尽的人一心求死而且意志坚定,否则人的求生欲会在最后关头揭开布片,可见徐大娘子的决绝。 徐大娘子被发现时,脸朝下抵在地上,草垫盖在头上,双手把草垫都撕烂了,指尖里塞满了稻草,却至死没有揭开布片,最后失禁身下都是屎尿。 看守监牢的守卫受了处罚,可是苏浅浅听说后也知道,这样的犯人是看不住的。 尹大人不敢隐瞒,徐大娘子是否诬告还需查问,可是接着大理寺少卿卢珺,竟然带人闯入周国公府,在周国公书房里查出大梁将军简鸿给周国公的书信。 从书信里可以看出,先武宁侯确是被设计,领兵进入须弥山并被简鸿包了饺子。 乾德帝听到卢珺上奏勃然大怒,将周国公一家投入监牢,命卢珺严审此案,还是尹大人据理力争,才抢来与卢珺共同查办的机会。 这一次审得很快,不再拖泥带水了,卢珺一口咬定证据确凿,无需再审问,就要为周国公一家定罪。 尹大人还是寸步不让,必要升堂审案,以查证是否为纪中流所为。 周国公从卢珺带兵进入国公府,就不曾多说过一句话,任凭卢珺找到书房的证据,将他们一家人押入大牢。 尹大人升堂审案,卢珺与尹大人并列坐在上首,他作为大理寺少卿,这一次和尹大人平起平坐了。 “纪中流,你如何与大梁将军简鸿勾结,卖国求荣陷害先武宁侯的,还不从实招来!” 卢珺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问。 尹大人蹙眉没有出声。 旁边坐着大理寺卿庄大人,正目不转睛盯着那个相貌猥琐的录事看。 苏浅浅面不改色:【我不信画成这样,他还能认出来我!】 庄大人:看是认不出来,能听出来! “卢大人,我是否与简鸿勾结,是否卖国求荣,问你不是更清楚?难道书房里搜出来的东西,你比我不是更知晓来历?” 第425章 惊天秘密 周国公笑笑说道。 “纪中流,你不要以为矢口否认就可以蒙混过去,还想把证据推到本官身上,当时查到证据,可是你府中下人亲口认了的!” 卢珺冷笑,胸有成竹。 “区区下人买通了算什么难事!老夫落到这般下场不冤枉,冤枉的是被你这种无耻小人攀咬,就算九泉之下,老夫也以此为耻。” 纪中流闭目不愿再看卢珺。 “纪中流,本官奉旨查案,你辱骂本官就是藐视皇命,来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看你还敢猖狂!” 卢珺沉下脸就要扔出令牌。 “且慢!”尹大人急忙阻拦。 “卢大人,只问了这两句便动刑,你应知刑不上大夫,周国公如今还未定罪,怎能动辄用刑?而且堂审一次不能用刑超过三次,卢大人不会忘了吧?” “本官怎会不知?他虽然还未定罪,只是铁证如山罪无可恕,而且他这般顽抗,何必拘泥于律法?”卢珺明显有些不耐。 “卢大人,即使铁证如山也要案犯认罪,何况这其中尚有纰漏,至于是顽抗还是据理力争,总要查证之后才能有定论。” 尹大人丝毫不让。 “尹大人,老夫虽有罪,罪却并不在此,九年前须弥山三万冤魂,老夫确是有愧于他们,尤其是对先武宁侯,老夫更是罪无可恕。” 周国公睁开眼,神情悲怆。 “只是那时老夫还以为,为了江山社稷安稳,此事只能藏在心中,从此沉迷于顽石虚度时光,其实那不过是我骗自己的谎言!我实则是个懦夫,不敢承认自己铸成大错!” “纪中流,莫要装疯卖傻胡言乱语,既然承认有愧于那三万冤魂和先武宁侯,便是认下了勾结大梁将军卖国的罪名,来人,让他画押认罪,此案没有什么可审。” 卢珺发觉不对,急于快些结案,赶紧让师爷把记录的口供拿给周国公,让他按手印。 “我何曾说要认下你罗织的罪名?卢珺,你杀了我没什么不可,但是老夫绝不会认卖国之罪,卖国之人分明是……” “住口!来人,把纪中流拖下去给我狠狠地打!”卢珺气急败坏地下令。 令牌扔在大理寺地砖上,衙役们不敢违抗,把周国公拖下去用刑。 “卢大人,你怎么能如此草率用刑?”尹大人又气又急,他担心纪中流年纪大了,五十大板可能就要了他的命。 “尹大人,陛下命我严查此案,绝不可放过一人,难道尹大人是要违抗圣旨,护着纪中流吗?” 卢珺这时斜了尹大人一眼,眼里皆是警告。 噼噼啪啪的板子声响起来,周国公却未发出一点声音。 【原来如此!周国公所说的愧疚,是因为他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想去追赶已经来不及,所以认为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系统这时挖到了周国公的瓜。 【什么惊天秘密?】苏浅浅也竖起耳朵。 【周国公无意中知道了徐国公的密谋,赶去北疆要提醒先武宁侯,结果悲剧已经发生! 周国公要向皇帝告发徐国公,徐国公却用他们三人之间的情分哀求,又说都是长公主逼迫他不得不这么做,而且也是皇帝授意,所以周国公选择了沉默。】 系统的声音有些沉重。 第426章 生死之交 “是,生死之交!”江白频盯着苏浅浅重复一句。 “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苏浅浅还想再挣扎一下,否则还真有那么一点理亏,毕竟江白频所言非虚,他帮了自己不少。 苏浅浅又想起另一个人:平郡王,虽然在立场上和自己截然相反,可是一次又一次救她也是真的。 要说是为了那点银子,未免显得薄情。 “既然这位武空公子不知道我说什么,那么明月楼从此与武宁侯府所有人再无干系,苏潜已死,从前的约定都做不得数。” 江白频的目光和他的声音一样转凉,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哎哎哎,不要这么冲动嘛,有话好说,苏潜是死了,可是苏潜的姐姐还在,苏潜的兄弟还在! 我,武空,虽然长得黑点,有些神神叨叨,还特别爱说话……他们都叫我黑神话武空,我的年龄和苏潜差不多,以后就叫你江大哥,如何?” 苏浅浅赶紧伸手拉住江白频,江白频背对着苏浅浅,侧头看那只捏住自己袍子的素白手指,唇角悄悄挑起。 可是回头看见那张乌漆墨黑的脸,除了那双琉璃一样的眼睛,真的让人一言难尽。 不过知道这张脸后面,还是那个不知为何让他放心不下的苏潜,江白频这是第二次体会到失而复得的庆幸。 第一次自然是江帆回到明月楼的那一年。 江白频有一瞬间的恍惚:难道在他心里,苏潜和大哥一样重要了?而且这个苏潜,分明就是武宁侯夫人! 江白频不愿意再想下去,回过头冷淡地用欲擒故纵的法子:“谁是你的江大哥?你和苏潜是什么关系,我和苏潜又是什么关系?” “江大哥,你和苏潜是生死之交,我和苏潜是不共戴天……哦不,不分彼此的关系,所以我和江大哥就是不分彼此的生死之交!” 苏浅浅拼命把这关系绕明白了,毕竟以后还有很多地方用到明月楼,当然她对江白频和江帆也是心怀感激的。 “我们是这样的关系么?”江白频侧过头看苏浅浅,苏浅浅连忙拼命点头。 “我说你这张脸……怎么这么丑,就不能长得像个人?”江白频实在看不下眼,嫌弃地撇嘴。 “不做人好,不做人好,省得惹麻烦,我只是偶尔去刑部帮工,平日不需上值,从明天起我就回乡了。” 苏浅浅狡黠地挤挤眼,更是让江白频心里一个趔趄。 “好,只是……你不要再随意消失,否则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江白频傲娇地叮嘱,一张俊脸又恢复了神采。 苏浅浅不敢再作妖,老老实实点头,拱手告辞溜进角门。 江白频看着苏浅浅进去,才放心地闪身离开。 晚间在秦太夫人的福寿堂用过饭后,贺氏带着小姑娘和两个小公子先回院子。 如今励哥儿也跟勉哥一起,平日里都是贺氏照看着,本以为励哥儿会情绪低落,可是事实上并没有,辛氏回门,励哥儿还询问她在晋阳侯府过得可好。 此时秦家人的中高层都在了,苏浅浅说起在大理寺发生的事,众人皆震惊不已。 “周国公入狱已是不可思议,没想到还要受刑,这是眼见得事发,要祸水东引啊。”秦太夫人摇头说道。 第427章 半推半就 “我是说半推半就地承认了,只不过没有说得那么清楚,我跟他说了尹大人为我做的身份。”苏浅浅赶紧解释。 “他能做的,我亦能做到,为何要受他威胁?只管不认便是。”秦含璋不以为然。 “若是论搜集消息,明月楼更为擅长,而且毕竟江少主也救了咱们两回。”苏浅浅提醒。 “我的斥候只是初回西京,需要时间建设消息网,半年多时间也有了一些基础,至于江白频……”秦含璋蹙眉,他真是对这个人十分难办,要不然早就下手了。 “侯爷何必为了这件小事烦恼,江白频和江帆是友非敌,即便不能为我们所用,起码不会站在对方那边,还是相安无事最好。” 苏浅浅不想树敌太多,徐国公和长公主都非善类,煊国公手中还有苏莘莘,他们背后必然是更强大的敌人,强敌环伺求生不易,能拉到同盟最好,起码不能推到对面去。 秦含璋本来也不觉得苏浅浅有什么错,只是心里莫名其妙地别扭,一想到江白频那张妖孽的脸,会着迷地看着苏浅浅,那种不可抑制想阻止的感觉就出现了。 “好,我知晓了,早些安置吧。”秦含璋把书放下,先去了净房。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苏浅浅莫名其妙地看着秦含璋背影,总觉得今天这个人有些奇怪。 隔天便是宫宴,赴宴的除了王侯贵胄便是朝中重臣,家眷中只有三品以上命妇才能参加。 苏浅浅祖孙三代国夫人,自然是要赴宴的,坐在席位上向四下看,意外地发现穆王爷一家也在座上。 【仪郡王的咳疾是好了吗?新年宫宴他都没有参加,今日却和王妃都来了,就连穆王妃也列席,看来今天这场宫宴,很不一般啊。】 苏浅浅有点小惊喜,她一直苦于见不到仪郡王,也不敢擅自把那本医案拿出来,今天可能是一个机会,吃到仪郡王的瓜。 煊国公和夫人带着朱世子出席,苏莘莘却没有参加,看来她还在装病,朱敏的目光和苏浅浅对上,微微颔首致意。 忠勇伯与小杜氏带着齐敏成也出现了,难得能参加这个级别的宫宴,小杜氏脸上的得意掩饰不住,对着杜氏微微扬起下颌。 不过苏渺渺却不知去向。 【苏渺渺如今已经被锁在忠勇伯府的小院子里,任其自生自灭,齐家人根本不提还有这个媳妇,齐敏成开始时还反对,现在受了皇帝褒奖,觉得自己前途无量,渐渐也就忽视了。】 系统又吃了瓜,苏渺渺的下场也不会比她娘好到哪里去。 【这是她咎由自取,从前推我入湖的仇,我就不计较了。】苏浅浅大方地决定。 这时大梁使臣进殿,前面的太子还是一副没有理由的孤傲样子,后面跟着两位亲王,再后面便是平郡王和戴着面纱的女使,大梁另两位公主没有出席。 他们落座后,平郡王的目光转向武宁侯府,落在苏浅浅面上片刻,随即移开。 乾德帝与皇后贵妃进殿,后面跟着太子和几位皇子,昭阳和昭凝也在其中,只是神情看着都不太高兴。 令人意外的是芸嫔居然也在后面,以她的位分可是没资格出现的。 所有人行礼后落座,乾德帝的心情似乎很好,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便宣布开宴,一时间乐曲声响起,一片歌舞升平。 一曲之后,大梁太子带着两位亲王和两位迎亲使,起身到大殿中央,大梁太子向公主昭凝正式求亲,乾德帝允准后,礼部尚书宣读昭凝公主和亲大梁的婚书,还有公主陪嫁礼单。 接着迎亲使走到前面,宣读大梁皇帝圣旨,那位女使这时才放下面纱,左手搭在右肩行大梁礼。 就在她放下面纱的一瞬间,秦家人几乎都同时瞪大眼睛,目光无法移开,就连晋阳侯的夫妻的眼神都被这位女使吸引过去。 这女子躬身行礼后,拿出大梁皇帝封太子妃圣旨宣读,昭凝公主按照礼仪,走到女使面前接过旨意,两国联姻就算正式达成了。 乾德帝此时也在看着女使,但是与秦家人与晋阳侯不同,他只是觉得此女竟然与先武宁侯的长相有些相像,并未多留意。 杜氏却目不转睛盯着女使,看她年岁应该与辛霁兰差不多,她的目光沉静从容,丝毫没有第一次见大齐皇帝的紧张。 “大梁女使简青鸾奉大梁皇帝命,恭迎护送大齐公主入大梁,定不辱使命,请皇帝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万勿挂怀,并请旨三日后启程!” 简青鸾说罢再次行礼,昭凝公主有些期待地看向乾德帝,希望可以意外听见他说再多留些时日。 可是乾德帝还是没令她失望地点头答应了,三日后,昭凝公主就会离开西京,这辈子都未必能归国。 【简鸿并未娶妻,此女身世成谜,大梁人无人敢议论简鸿之女,简鸿在九年前与先武宁侯对战之时,简青鸾在大梁正受名师教导兵法武功。 简鸿回朝后便深居简出,简青鸾直到三年前才出师,随大儒在各国云游回到大梁,拒绝给皇族子女授课为师,只在府里与简鸿对弈品茶。 此次来大齐做迎亲使,却是她自己向大梁皇帝求的,简青鸾无论武功兵法,或是天文地理书画文章,在大梁如今无人可出其右。 皇帝本有意让简青鸾做太子妃,可是简鸿拒绝了,如今已经二十六岁的简青鸾还是孑然一身,无人敢动觊觎的心思。】 系统介绍了一遍简青鸾的历史,这是从大梁使者每个人的记忆中组合而成的,其中包括太子和宁亲王。 【可是她的长相……为何与侯爷十分相像?她的身世成谜,简鸿不曾娶妻,那么这位大将军之女的母亲又是谁?】 苏浅浅也好奇,很想吃这个瓜。 苏浅浅的心中所想,除了秦家人没人听到,因为这时乐曲再次响起,大梁使者已经回到座位,赏乐饮酒。 【这位女使好像对秦家人颇有兴趣呢!】系统忽然说道。 第428章 迎亲女使 苏浅浅转头看过去,果然那位女使虽然再次戴上面纱,目光却向秦含璋投过来,像是专注地考虑什么事。 杜氏这时有些坐不住,不时向那女使看过去,直到秦太夫人伸手拍拍她的手背。 【老夫人在北疆曾经失去一对双胞胎女儿,一个女儿被害,另一个不知所踪,难道这就是那个丢失的女儿?不会这么巧吧!】 系统忽然想到一件事。 【是啊,我也觉得不会那么巧,刚刚出生的孩子,又是双胞胎,怎么可能离开母亲存活,还是在那些粗糙的军人手中?】 苏浅浅也不信,虽然她已经亲眼所见很多离奇的事。 【当年老夫人老侯爷并不知道怀的是双胎,只为孩子准备了一块玉锁片,当时只来得及挂在其中一个孩子脖子上,老夫人便领兵御敌。 返回时死去的村妇和孩子身上,都没有那块玉锁片,若是这位女使就是老夫人丢失的女儿,那块玉锁片是唯一的信物。】 系统又挖出一点信息。 【这就太难了,简鸿是什么人?性子坚忍冷酷杀伐果断,若是他带走了孩子,怎么会留下信物让她与秦家人相认?】 苏浅浅泼了一盆冷水。 【唉,确实如此,那块玉锁片代表身世,简鸿怎么可能留下呢,我虽然能看见面纱下人长什么样,可是也看不见人家身上有什么东西……】 【你……你还想看见人家身上有什么东西,无耻下流!】苏浅浅鄙视。 【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本统!】系统大声喊冤。 【好,想证明你是纯洁敬业的小统,该做什么还要我说我吗?】苏浅浅趁机提要求。 【哼!】系统哼一声去干活了。 平郡王从前滴酒不沾,今日却提起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又一杯,只是并不见醉意,宁亲王似笑非笑,不时看一眼平郡王,却并不阻止。 这时曲乐终了,乾德帝开口道:“冬末之际适逢一场雪灾,所幸我大齐地利人和万众一心,这场雪灾未伤根本,朕今日要嘉奖雪灾中功勋卓著之人。” 乾德帝比手示意,旁边的朱公公拿了一圣旨到前面宣读:“忠勇伯长子齐敏成多行善事,建善堂修民居设粥棚,今准其袭爵忠勇伯。” 齐敏成还有些愣怔,直到小杜氏用力扯了他一把,才急忙跑出去磕头谢恩,感动得涕泪交流,他终于是忠勇伯世子,不是忠勇伯大公子了! “钦天监监丞诸鸿,敬业守职克勤克俭,观星而觉灾情,以天象而防民难,今升任诸鸿为钦天监副监,另赏金百两嘉其勤勉。” 诸鸿诚惶诚恐跪倒谢恩,这辈子都不敢想能有今天,这是他以后对儿孙能夸口的资本了。 “武宁侯夫人苏浅浅……”朱公公继续念道。 【嗯?有我啥事?】苏浅浅忽然被点名还有点懵,急忙起身走到殿上。 “以所学普结善缘,为百姓广施慈心,修缮民宅施粮济粥,安抚灾民以平民怨,特赐慈恩夫人金匾,准修牌坊悬挂以供后人瞻仰。” 【嗯?金匾?牌坊……慈恩夫人?这玩意给不给赏银啊?还是那金匾是真金的……】苏浅浅心里想着,赶紧叩头谢恩。 皇后和太子都忍不住挑起唇角,景王却撇撇嘴,真是恨铁不成钢,刚刚让苏潜死遁了,躲过了女扮男装欺君之罪的后患,这里就一门心思贪财。 【太抠门了,我那位姑父还得了一百金,我这个出主意的只得了个金匾,就算是金的,也不敢把字抠下来花了,何况怎么可能是真金,必然镀金的……】 苏浅浅心里嘟嘟囔囔回到座位,苏太傅在那边朝天直翻白眼。 “薛相之长女薛婉宁,聪慧睿智巧思敏捷,推及清雪之法,次女薛芷晴,慈心惠民亲力亲为,今赐薛婉宁及薛芷晴乡君之位,以嘉其贤德。” 薛婉宁和薛芷晴也出来谢恩。 【怪不得今日她们两位大小姐也来了,原来是颁奖典礼啊,乡君……乡村土皇帝?这个好,躺平的配置啊,我也想啊……】 苏浅浅嘟嘟囔囔,薛丞相那边直擦汗,嘴里念念有词:陛下听不见,陛下听不见…… 总算把该赏的都赏了,苏浅浅想可以安心用饭,准备吃瓜,没想到昭凝公主站出来了。 “父皇,今日既是奖赏有功之臣,又是儿臣缔结良缘之日,也算双喜临门,儿臣愿我大齐兴盛昌隆!” 昭凝公主对着乾德帝盈盈一拜,乾德帝脸上表情柔和:“昭凝有心了,父皇也盼你遂心如愿。” “父皇,听闻迎亲使必要文武全才之人以讨吉兆,儿臣却没想到大梁派出的迎亲使是女子,既然这样儿臣想请迎亲使展示才学,让我大齐臣子心服。” 昭凝公主这时才说道。 【原来是憋这样的屁呢!难道人家才学不好你就不用和亲了?倒要看看你的才学如何,可不要伸手打了自己的脸,那是自残!】 苏浅浅心里嗤笑。 “大梁迎亲使意下如何?”乾德帝淡然说道,目光看向大梁使节。 简青鸾从座上起身走到大殿中间:“启禀陛下,本使不知公主以为什么是才学?还请指教。 窃以为士农工商精于一道皆是才学,不知公主要考较本使哪一种?” 昭凝公主微怔,随即挑唇一笑:“迎亲使还真是自负,难道天下事都没有难倒你的? 看你文弱年纪也不小了,姑且不说武学,就试一试琴艺吧,若是比本宫还弹得好,你这迎亲使便不算敷衍,若是不如本宫……便是大梁欺我大齐!” 昭凝公主后面的话不用说了,败军之国羞辱战胜之国自然是一种挑衅。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还真是另辟蹊径,也算是垂死挣扎了!】 苏浅浅恍然大悟。 “公主面前不敢为先,公主请。”简青鸾比手。 昭凝公主也不客气,琴艺她还是有些把握的,自幼有大齐名师手把手教导,这么多年的苦练自然有些本事。 不过谁先表演谁占优势,后面的想超越必定要有特别惊艳之处。 第429章 琴艺 宫女抬上昭凝公主专用的古琴,这又是占了优势,弹琴的人多半习惯自己的乐器,如果使用新琴,就要适应一段时间与琴互相融合。 简青鸾自然没有带琴。 昭凝是有备而来,曲子早已经选好了,是很容易出彩炫技,又不容易出错的,所以一曲终了,真心假意的喝彩此起彼伏。 昭凝公主得意地起身,她的宫女把琴抬走,又换了一把琴放在殿中琴台上。 【这把琴肯定有问题,看来这位迎亲使今日要有麻烦了。】苏浅浅看着昭凝的表情,就知道这是她孤注一掷的挣扎。 简青鸾平静地坐下来,双手抚上琴弦没有拨动,只是轻轻按了按,随后微微一笑,指尖轻挑拨弦。 初起并没有什么特别,像流云微风般平淡,即便这样,昭凝已经变了脸色。 【够狠,琴弦就没有一根调得准的,能弹出曲子都不容易。】苏浅浅自己去吃瓜了,知道昭凝都干了什么。 可是随着琴声渐渐激越,犹如铁马金戈之声,人人眼中都像出现了画面,将军领兵冲入敌阵,与敌军浴血厮杀。 就在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激烈紧张的战场上,忽然一声尖锐的崩裂之声,让他们的目光都注目在琴上,就见简青鸾将一根断了的琴弦拉住弹拨,竟然弹出马匹嘶鸣之声,随后按下琴弦又回到乐曲中。 兵戈声渐渐平息,战场上残破的旗帜飞扬,悲凉的曲声悠远,像是安魂又像是双亲的呼唤,渐行渐远…… 简青鸾停下来,起身向乾德帝行礼:“多谢公主赐琴,只是本使琴艺不精弄断了琴弦,还请陛下恕罪。” 乾德帝这时候才认真注目简青鸾,知道这位迎亲使绝非寻常女流。 “使节不必客气,你的琴艺已达随心所欲之境,不知此曲何名?”乾德帝问道。 “此曲没有名字,不过陛下询问,使臣不敢敷衍,便叫它〈从军曲〉吧,为国从军魂魄归乡。”简青鸾平静地说道。 殿上顿时一片议论之声:“原来这是她刚刚信手弹的?” “那就是奇才了,还论什么琴艺,一把破琴新谱曲,咱们大齐输得没头没脸!” “何苦来哉,伸出脸给人家打,真是徒生事端!” …… 坐在这里的不是贩夫走卒,都是三品以上重臣,只说得昭凝公主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迎亲使果然奇才,堪当重任,来人,将朕的凤渊琴赏给迎亲使。”乾德帝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吩咐内官。 听说凤渊琴赏给了简青鸾,朝臣们中有爱琴的,又觉得太可惜了,那可是一把世所罕见的名琴,不仅是琴也是无价之宝了。 【为了维护大齐面子,陛下只好忍痛割爱,果然帝王心计非常人可以猜测。】苏浅浅赞一句。 “多谢陛下。”简青鸾谢过就要回去,昭凝公主却咬牙再次站起来:“使臣且慢。” “公主还有何吩咐?”简青鸾恭敬问道。 “既然说迎亲使文武全才,不如和武宁侯比试一下武功,若是胜了,本宫就信此言非虚。”昭凝公主轻笑说道。 殿上顿时鸦雀无声。 秦含璋领兵击败大梁,是大齐的功臣,如果和简青鸾对战输了,对秦含璋颜面有损,战神杀神的名声会大打折扣,但若是赢了,那么简青鸾作为迎亲使又会受到质疑。 实际上昭凝分明就是在钻空子,迎亲使要文武全才只是讨个彩头,就像成亲时的伴郎伴娘一样,哪能就要战胜秦含璋这样的战神? 可是乾德帝没有做声,转头去看秦含璋。 简青鸾眸光平静说道:“本使所学皆是平平,倒是不介意请武宁侯赐教,只是缔结婚书之日动武,恐不吉利,若是公主执意如此,如您所愿。” 【哎呀,这一招够狠啊,无论怎样都要赚一笔,昭凝公主真是临死不留念想,不是招人恨,是招人不得不恨,把退路都断了!】 苏浅浅心里骂昭凝,眼睛叽里咕噜转,看秦含璋如何应对。 “本宫向来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武宁侯,既然迎亲使都不反对,你总不会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吧?” 昭凝还在用激将法,她深信这是万无一失的法子,简青鸾一介女流,会一些花拳绣腿可能,若说武功胜过秦含璋那是绝无可能,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其实只要秦含璋出手,即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她达到了目的,秦含璋却讨不到好处,还会招人笑话。 “陛下,此处是宴饮之所,比试武功恐有不便……” “没什么不便的,就请二位到大殿门前的广场,那里宽敞施展得开,诸位移步到门前又有何妨?” 秦含璋刚刚开口便被昭凝公主打断,生怕这场比试不成。 “微臣正有此意,迎亲使请。”秦含璋起身比手。 【还真打呀,这不是掉进了昭凝公主圈套?】苏浅浅瞪圆眼睛。 秦含璋好像看懂了苏浅浅表情,回头安抚地点头,便率先和简青鸾走向殿门处。 大殿外台阶下是大约九百平左右的广场,皇帝曾经在此举办过百官宴,宽敞是够宽敞了。 帝后在台阶上设座,其他人就只有站着观看的份儿,就连长公主和太子也是站在乾德帝身后。 秦含璋一身紫色蟒袍,与一身月白袍子的简青鸾相对而立。 “久闻武宁侯不但兵法娴熟,身手亦是了得,青鸾今日有幸受教了。”简青鸾客气寒暄,看着对面与自己有八分相像的脸。 “迎亲使谦逊,本侯学的是杀人技,战场上你死我活谈不上比试身手,若有冒犯还望见谅。” 秦含璋也注视简青鸾,他自然听到系统和苏浅浅吃瓜,对这位迎亲使的身份好奇,这才是他愿意与简青鸾比试的原因。 “青鸾敬秦家满门豪杰,就先出手了,侯爷请。”简青鸾说着将一边袍角踢起,用手接住掖在腰间,做了一个简单的起式。 第430章 大师姐 秦含璋纹丝未动,袍角在风中微微掀动,只向简青鸾点头示意。 简青鸾和身扑出去时,再不似一株幽兰,而是一只敏捷的猎豹,直逼秦含璋。 秦含璋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的神情,认真接招与简青鸾斗在一处,二人的身影纠缠,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捏了一把汗,随后又因为毫厘不差破解招式而喝彩。 文官们只是看个热闹,处处觉得凶险,武官们看的却是门道,知道这二人虽然看似斗得激烈,实际上真的就是切磋,只不过因为功夫好,寻常人看不出来。 不过有的人发现一个问题,他们的招式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迎亲使师从何人,为何会凤谷山人的如意拳?”秦含璋终于忍不住问道,只是因为距离远,只有简青鸾能听见。 “小师弟,竟然不知道你有一位师姐,就住在凤谷山的流云峰么?”简青鸾轻笑,手上却丝毫不减速度。 “流云峰……师傅唯一的女弟子,凤谷山鸾大师姐就是你?” 秦含璋有些吃惊,没想到师傅的得意爱徒竟然是大梁人,还是简鸿之女。 “没错,那些小子们都爱这么称呼我,所以很多人都以为我姓鸾。”简青鸾一边说话一边接招,招式不见迟钝,也没有一点气喘。 “原来是大师姐,含璋冒犯了,今日之事也是情势所逼,我卖个破绽认输便是。” 秦含璋并没有争胜之心,这时就准备结束战斗。 “不必,我若是赢了昭凝公主必定还要想出别的法子,不如我假做受伤,她便再不能让我比试。” 简青鸾早已经想好了主意,话刚落地便用右臂去格挡秦含璋的招式,秦含璋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想收回已经来不及,就听“咔”的一声,简青鸾的手臂软绵绵垂下来,脸色顿时煞白。 秦含璋跳到一边,连忙叫内官请御医。 “武宁侯果然武艺超群,青鸾自愧不如,这场比试青鸾认输了。”简青鸾一只手还是行了礼,坦然站在一边。 “迎亲使意外受伤,与本侯只能算战个平手,算不得输。”秦含璋摆手道。 昭凝公主急忙想抓住机会:“父皇,这迎亲使才学还没考较,功夫连武宁侯都不如,算什么文武全才?大梁国……” “昭凝,慎言!”皇后娘娘态度严肃开口说道。 “本宫知你今日所为是为了大齐皇室颜面,不过适可而止吧,迎亲使虽是女子,却不卑不亢从容镇定,敢问你可能做到? 无论她输给谁,只要胜过你,你太子妃的颜面何在?为何还咄咄逼人?” 皇后的话很重了,贵妃就算想开口替女儿申辩,也觉得理亏,景王更是怒其不争地瞪着自己妹妹,没有本事偏偏爱折腾。 “进殿继续饮酒吧,外面春寒料峭,过两日昭凝离开西京,可就喝不到这宫中的桃花醉了。” 乾德帝终于开口,这一句就注定了昭凝公主的结局,昭凝公主面色灰败地退到一边。 第431章 仪郡王的秘事 【仪郡王从来不是为了堪舆之术,他是在寻找宝物,就是传说中遗留下来的前朝宝藏,一面寻找藏宝图,一面在可能藏有宝藏的地方挖掘,只是一无所获。】 系统没有再卖关子,揭开了第一个谜底。 【居然是为了藏宝图?他怎么会这样相信真的有宝藏?】苏浅浅有些不理解。 【仪郡王从小就知道他爹的难处,为了化解乾德帝的疑心,故意飞鹰走马吃喝玩乐,做一个不关心朝政的闲散王爷。 仪郡王百天那日,曾有人说他的命相贵不可言,皇帝听说此事特意让穆王爷带仪郡王进宫,仔细看了他的长相。 穆王爷回去后给仪郡王灌了一种药,之后他便身子孱弱,后来更生了咳疾。 仪郡王虽然身子不好,脑子却不差,七八岁时与皇子们在一起,他希望以后自己的孩子要像皇子们一样,而不要像他一样。 他生了这样的心思后,对皇帝和皇后更加亲厚有孺慕之情,帝后十分疼爱他,他也因此行动更自由,借着咳疾到各地云游,学习的却是治国之术。 可是做什么都需要银子,穆王爷的俸禄不低,但是养兵却远远不够,仪郡王小小年纪已经开始暗中经营生意,并做得风生水起。 十二岁那年从史书中得知,前朝末帝藏有宝物,又在一些野史里发现端倪,经过多方求证,认定宝物确实存在,如果得到这宝藏,那就是富可敌国,养兵自然不在话下。 后来他一边寻找宝藏,一边用赚到的银子暗中屯兵,屯兵地点就是云鹤山,他第一个找到的同盟是徐国公,后来他通过朱家家主又找到了愿意为他效命的同盟煊国公。】 系统说到这里有点累,声音更小了,加上大殿上还有乐曲声,除了身边耳力极好的秦家人,旁的人根本听不到。 【不过仪郡王一直很谨慎,从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而且自称是代父亲行事,煊国公曾经见到仪郡王身上玉佩,认出是穆王爷之物,这才决心效忠。 去北疆传令的也是仪郡王,只有他的身份能令先武宁侯相信,所以徐国公与他密谋,只能铤而走险由仪郡王亲自走一趟。 他因为常在宫中走动,十分熟悉皇帝放兵符的地方,先做了假兵符替换真的,又让徐国公指使周堂,跟随仪郡王带真兵符到北疆。 周堂谎称穆王爷与徐国公送粮草,穆王爷独自先行,意外被大梁人掳去,皇帝得知下密旨口谕,以兵符调兵,令先武宁侯带三万兵穿过须弥山营救穆王爷。 先武宁侯不能违抗圣旨,在斥候还未传回消息时,周堂和仪郡王再次施压,令武宁侯不得不领兵进山,之后徐国公押运粮草赶到,趁机控制北疆军营。】 系统有气无力地小声说,时间久远信息量巨大,能抽丝剥茧扒出来很费功德力。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长公主要让韶华夫人去找周堂,寻找周堂手中证据?】苏浅浅心中疑惑,不知不觉问出来。 【查到这里,我也去查了长公主……】系统的声音很小。 【你这么辛苦,不用再查了,以后有机会的,我只是好奇而已。】苏浅浅赶紧解释,让系统不用加班。 【我也是好奇嘛……不然怎么会被分配成吃瓜系统……】系统苦恼的声音显得有点精神。 【长公主是在徐国公出发之后,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 她虽然恨先武宁侯,但是爱而不得还不至于要他去死,所以立即让人追去北疆,准备拦下周堂,可是和周国公一样都迟了一步,事情已经发生了。 长公主心痛之余,在徐国公护送先武宁侯棺椁回到西京后,就与徐国公因为此事发生矛盾。 但是徐国公半是安抚半是威胁,如果长公主将此事公之于众,徐国公自然会伏法,他们的四个孩子也不会有好下场,而且他也是为皇帝分忧,私心嫉妒长公主对先武宁侯的感情也占了一小部分。 长公主为了儿女只能选择保密,甚至在知道周堂手中可能握有证据时,派昭华夫人去寻找,因为没找到,长公主既是泄愤也是灭口,让人暗杀了周堂。 同时长公主也明白乾德帝的心思,这个结果也是他所乐见的。 还有那些世家大族,明里痛心疾首,暗里额手相庆,所以这件事就稀里糊涂地被掩盖过去,只有武宁侯府和那些将士成了最大的牺牲者。 不过长公主并不知道,徐国公还在继续谋划着夺皇位,她以为徐国公是真的对皇帝忠心耿耿。 又因为一次替徐国公隐瞒,以后便处处受制,徐国公更是将三个儿子都洗脑,为了他们的大业做了许多事,三个儿子与长公主反而不亲,甚至卢璟很厌恶长公主。】 系统喘口气,又说了一句:【徐国公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 “武宁侯夫人,听闻蓝翔学院已经再放不下新生,如今西京百姓见面寒暄最爱问的话,便是你家孩儿可进了蓝翔学院,好像入了蓝翔学院,比入了国子监还荣耀一般。” 皇后娘娘这时开口,温和笑着同苏浅浅说话,也恰好打断了系统的吃瓜。 “禀皇后娘娘,学院确是已经满了,都是院政和教授们用心,就连学院的仆役们都能齐心协力,处处为学院出谋划策,学生们更是努力进学,所以学业上突飞猛进。” 苏浅浅并不吝啬夸奖蓝翔学院,上下一心成效显着,这是有目共睹的。 “说到教授,薛相府上的婉宁小姐,也是功不可没,在学院里颇受教授们尊敬,学生们爱戴。” 苏浅浅又特意加了一句,顺水人情她更是乐意送。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苏浅浅的话,看向薛丞相一家,薛婉宁像一株水墨画的中的荷花,淡雅出尘。 旁边穿着得体妆容精致的薛芷晴顿时成了对照组。 “武宁侯夫人谬赞,婉宁做的都是分内之事,若不是夫人建了这样的学院,哪有婉宁施展之处?” 薛婉宁谦逊地回应,却也并没有反驳自己的付出,果然是蕙质兰心。 第432章 治罪周国公 除了太子,几位皇子的目光不由自主都落在薛婉宁身上。 薛芷晴并不关心旁人,只是看见襄王的眼神,她眼中的眸光微微黯淡,不过当她转向徐国公时,又恢复了几分神采。 系统这时候没有声音了,苏浅浅想知道的也都了解差不多,转头又看见煊国公的目光似有若无看过来。 【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哪个提着破铁片子,就敢戳我肋巴扇子,不过你眼瞎就别怪我玩得花,姐的命不值钱,也不是疯狗拿得走的!】 苏浅浅自己在心里和煊国公杠,或许煊国公已经在怀疑,她和秦含璋并没有真的中毒。 秦含璋的眼角微抽,抬手揉了一下眼角的疤痕,用力压住抑制不住的笑容。 太子已经在浅笑,拿起茶杯掩饰,景王的唇角抽动,有几分同情地看着秦含璋:这样的女子是怎么受得了的…… 秦太夫人和杜氏本来都在因为简青鸾的事,有些心事重重,听见苏浅浅的一番心里话,这时候都是满面笑容。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相求,请陛下恩准。”秦含璋这时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向皇帝行礼。 “爱卿何需多礼,尽可明言。”乾德帝回答得痛快,大梁使臣面前显示他对武宁侯的厚爱,不过眼神却并不热情,若是秦含璋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会收回所有的礼遇。 “陛下,听闻大理寺已经审明周国公纪中流,在九年前因为嫉恨先父,让人私传令旨使先父率兵进入须弥山,受到大梁伏击全军覆没,臣请治周国公假传令旨之罪,使其阖家流放,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秦含璋一字一句说罢,跪倒在殿上请求。 大殿上顿时静寂无声,乾德帝微微眯起眼并未出声。 尹尚书和庄大人吃惊地盯着秦含璋,互相对视一眼,尹大人起身站到殿上: “陛下,周国公一案尚有许多疑点,不能草率定罪,还请容臣些时日查明,再行治罪不迟。” “陛下,臣附议,周国公一案重大,微臣虽不是主审,却也听审知悉案情,许多细节有待推敲,尚不能定案。”庄大人也站出来说道。 卢珺微微眯眼。 此时如果反对秦含璋所说,便是支持庄士昭和尹恒,那么周国公的案子便不能很快定罪,但是他的本意是要置周国公于死地,仅仅是全家流放实在是太便宜了他们了。 “陛下,微臣以为武宁侯所请并无错处,纪中流勾结简鸿证据确凿,其余细节都是小事,请陛下恩准。”卢珺权衡利弊,终于还是站出来支持秦含璋。 “先武宁侯功勋卓著为国捐躯,武宁侯所请虽是法理之外,却在情理之中,朕准了。”乾德帝终于开口,决定了周国公一家的命运。 “谢陛下!”秦含璋叩谢皇帝。 庄大人和尹大人既懊恼又疑惑,不明白秦含璋为何如此鲁莽,不待查明便请皇帝治罪。 宴席结束,大梁使节被鸿胪寺监亲自送回鸿胪寺,简青鸾因为有伤已经先回去了,平郡王在走出大殿的一刻,回头看了一眼苏浅浅。 回府的路上,苏浅浅和秦含璋同乘一车,苏浅浅还在消化吃到的瓜。 【简青鸾的身世,只有简鸿最清楚,可是如果真的是失散的那位大小姐,她养父与秦家之间可隔着血仇呢,这个关系怎么解……】 苏浅浅想的,自然也是秦家人会想的,秦太夫人和杜氏此时在另一辆马车上,也在说着这件事。 “若真的是那孩子……不知者不罪,别说她不曾参与那次征战,就算她也上阵,也怪不得她! 是咱们没有护住她,让她流落在外,她能活着已是幸事,如何还怪得?” 秦太夫人这样说道。 “母亲所说正是媳妇所想,不过这件事很难认定,简鸿将她当做亲女儿养大,即便是他掳走他也不会承认,咱们并没有一点证据,只凭着相貌如何就去相认?” 杜氏蹙眉摇头,愁肠百结。 “莫要急,浅浅脑子转得快,含璋和含珏也是擅计谋的,总会想出法子来。”秦太夫人安慰杜氏。 晚间三房除了几个年幼小姑娘,都在秦太夫人房里落座议事。 秦太夫人说起今日见到大梁迎亲使,相貌与秦含璋十分相像,年龄看起来又与失散的那位大小姐相近,问问大伙儿想个什么法子,能认定这姑娘身世。 秦太夫人说这些话,让那些没去参加宴席的都瞪圆了眼睛,二老夫人三老夫人第一次很想得到诰命的身份,还是能参加宫宴的那种,这样的瓜分明没吃上啊! 秦玉卓迫不及待:“娘,明日我便去鸿胪寺,见一见这位迎亲使,我这双眼睛还是很毒辣的,一眼便能看出……” “看出她是不是你姐姐?”杜氏挑眉问道,一脸嫌弃。 “我又没说能看出是不是我姐姐,只是能看出她是不是女扮男装……”秦玉卓偷偷瞄一眼苏浅浅。 杜氏瞪了秦玉卓一眼,不再理她。 “要我说,直接把这迎亲使掳来便是,长得像咱们家的姑娘,那就是咱们秦家的,管她是什么身世!”三老夫人一拍桌子说道。 秦太夫人疲惫地揉揉眉心…… “这位迎亲使身手与含璋不相上下,可不是说掳来就能掳来的……而且那是迎亲使,不是喜娘,说掳便掳了。” 杜氏只好耐心地解释一番。 “身手与含璋不相上下,还是女子?”二老爷眼睛都亮了:“这还用认吗,必是咱们秦家姑娘啊!” “二哥说得不错,这样的姑娘别人家怎么会有!就按夫人说的,去将她掳了来,一人不行咱们多去些人,掳回来说清楚便是!” 三老爷也连忙附和二老爷和自家媳妇。 这一次秦太夫人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三老爷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 “浅浅,你可有什么主意?”秦太夫人转头问苏浅浅。 第433章 送亲使 “祖母,依孙媳的意思,不如咱们派人深入虎穴……有迎亲使就有送亲使,咱们的人随着送亲队伍到大梁,伺机查探简青鸾的身世,或许更稳妥些。” 苏浅浅也是琢磨了一路,这时想出了一个法子。 “浅浅这个主意好,我怎么就没想到! 送亲必然要皇城卫和禁军卫派人护送,皇城卫由含璋统率,安置两名秦家的人不是难事,进了大梁总有法子接近简鸿的宅邸。” 杜氏双眼一亮。 “这个法子确实可行,而且……”秦太夫人沉思片刻,看向秦含璋:“简鸿当年做的事,仍有许多可疑之处,若是能查到,真相大白之时,周国公就能洗脱罪名。” 秦含璋点头:“祖母所言极是,这个法子确实可行,只是要看派谁去合适。 毕竟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稍有泄露功败垂成,不但查不出简青鸾身世,还会有把柄落在大梁皇帝手中。” “正是,此人既要机智聪敏,又要有自保之力,还必须是能守口如瓶之人,而且要尽快安排,三日后昭凝公主出京,不能延误。”杜氏说道。 “还有一点,此人不能是熟悉的面孔,否则很容易被送亲使节认出。” 秦含玥也补了一句,受到王雨珂赞赏地看了一眼,耳根有些泛红。 “那是什么人能担当此任呢?”秦含瑾皱着眉头有点发愁。 “有一个人可不就在眼前?倒也不必完全陌生吧,顺其自然也挑不出错处。”苏浅浅却抬抬下巴,朝着秦含瑾示意。 秦含瑾愣怔了片刻,立刻招来三老夫人嫌弃的目光: “浅浅莫不是说他?你可太抬举他了,你且看他这番表现,哪里符合什么聪敏机智?自保之力或许有一点,可是只会打架的莽夫有何用?” 秦含瑾被他娘说得脸都红了,也生出了不服的心气:“娘,儿子哪里就如你说的那般不堪,我本就是皇城卫步军卫,作为送亲使最有资格!” “含瑾虽然在亲事上眼光差些,平日里行事还算谨慎,这些时日因为在庄姑娘面前晃,言行举止都大为长进,也学会了用些计谋,我看含瑾倒是个合适的。” 杜氏一向对孩子们宽厚,而且她觉得苏浅浅认为可以,那秦含瑾定然就是能胜任的。 “大伯母是有眼光的!三哥,就这么定下了,将我安排进送亲使的护卫中,我会见机行事,查探这两件事。” 秦含瑾听到杜氏赞扬,更是受到鼓励,拍着胸脯请秦含璋安排。 “仅你一人不行,还需一人配合行事,那人轻功要好,更要谨慎忠心……秦三如何?”苏浅浅转头去问秦含璋。 “和我想的一样,秦三确是谨慎沉稳轻功极佳,又通晓秦家军传递消息的密语,用飞鸽传书也可尽快传回消息。”秦含璋赞许地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也没什么可定的,你们小夫妻事事都默契相投,要我们在这里就是拍大腿的。”二老夫人促狭说道。 第434章 和大梁太子做交易 “不曾,苏潜素来沉稳内敛……虽然有时也会跳脱一点,但是并不擅言谈,在府里与我相处时候并不多。” 苏浅浅一本正经地评价“苏潜”,平郡王眸子里的阴郁却更深了。 他无法相信,自己愿意以性命相护的人,竟然会是一名女子,而且是秦含璋的夫人! 他曾经因为厌恶女子,把爬到他床上的妾室随手斩杀,在那之后就连院子里的狗都是公的,再没有女子敢于靠近他。 可是为什么他竟然会对苏浅浅不一样,听说“苏潜”的死讯,他疯了一样进栖霞山,和另一个疯子江白频杀了无数条狼,就为了证明“苏潜”没死。 “苏潜”果然没死,他以让平郡王无法接受的身份重新出现了。 平郡王有些混乱,他该高兴还是愤怒呢? 一刻钟后,蒙都太子终于出来了,换了新的袍子,身上熏了香,眼里的兴奋掩饰不住。 “太子殿下觉得如何?”苏浅浅悄悄离蒙都远一点。 “武宁侯夫人,你手中的木盒可是此物?”太子举起手中瓷瓶,宝贝一样。 “这是一种奇果,太子殿下手中瓷瓶里装的,不过是这果子的一点汁水,木盒里的是两只果子。” 苏浅浅拍拍木盒。 “武宁侯府夫人要换什么?”蒙都太子双目放光:“只要是我大梁有的,无不答应。” “太子殿下,我只要一件东西,若是能让送亲使护卫带回,这两只果子定会奉上。” 苏浅浅又把木盒交给苏醒收起来。 蒙都急了,就像已经在手上把玩了半天的珍宝,又被人拿走,眼睛盯着木盒不愿挪开: “武宁侯夫人要什么东西,尽管开口!” “我只想要简鸿将军一幅字,只要拿到了,交给送亲使副使即可,他自会将这木盒交给太子殿下。” 苏浅浅说罢含笑告辞,蒙都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拿到简鸿的字来交换。 三日后,昭凝公主和亲大梁,皇帝特准贵妃娘娘亲自送到城门上,景王和周靖槐率领三千送亲队伍,浩浩荡荡离开西京,秦含瑾和秦三也在随行队伍里。 此时已经进了三月,周国公一家在三月初五启程,流放到两千里之外的洪州。 这个地方接近北疆,贫瘠苦寒,还从没有重臣会被流放到那里去。 周国公一家出城时,没有人相送,可是离开西京城六七里时,路上渐渐多了同行的贩夫走卒。 这些人不像寻常百姓躲着官差,尤其是这些戴着刑具的囚犯,而是和官差们套近乎,路上歇脚时还把自己带的吃食和好酒分给官差,顺便给了那些犯人一点。 周国公悄悄躲在官差看不见的方向,拿出手中馒头里的字条,悄悄看完了收起来,垂头叹口气,大口咬着馒头。 三月二十便是今年春闱,秦含珏下场应试,苏浅浅给他准备了压缩饼干,还有保温瓶装的汤和复合能量水,保暖的鹅绒棉袍,晚间还能当被子。 三日会试出来,学子们多半面如菜色,还有被抬出来的,秦含珏却显得十分轻松。 第435章 朱敏乱伦被逐出府 “六哥,你莫非是进去考场睡觉了?怎么看着这般精神饱满的。” 秦玉卓来考场接秦含珏,打量着秦含珏的样子,再看别的学子,觉得秦含珏定是考得不怎么样。 “该答卷的时候答卷,该睡觉的时候睡觉,就和平日读书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三日不能出门而已。” 秦含珏得意地拍拍身上的袍子:“幸亏三嫂准备的这袍子十分好用,夜里不觉寒冷睡得香甜,白日若是热了只穿单袍即可。” “三嫂说了,高考的人都是有特权的,高考后可就不一定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以后府里可没人纵着你了。” 秦玉卓这段时间很不服,苏浅浅对秦含珏关怀备至,每日吃喝穿用都要亲自过目,凡是可能引起秦含珏不适的,一律不准拿到秦含珏面前。 苏浅浅心里的话是这样说的:【高考太辛苦了,科考就更难了,虽然小六一定会高中,可是也不能大意,后勤工作必须到位!】 秦含珏不信,三嫂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他最近颇为享受这种待遇,定然不只是因为科考,而是因为他很重要,三嫂对他另眼相看! 冲出重围回到府里,秦含珏照常先回院子沐浴更衣,此时还没发现不同。 可是沐浴后坐下来,等着书童送上三嫂让厨娘做的奶茶,还有三哥三嫂小厨房里拿来的“披萨煎饼”,却迟迟没有送上。 这是他最喜欢吃的,所以三嫂吩咐每天不能间断,变着花样给秦含珏做,已经养成了习惯,在考场里他最遗憾的就是吃不到这两样东西。 “正宣,正宣!”秦含珏等不及喊书童:“去问问奶茶和披萨煎饼怎么还没送来?” “六公子,小的已经去问过了,侯爷小厨房说,以后想吃公子小厨房这边自己做,那边不给做了。” 正宣垂着头进来回话。 “为何?这是谁吩咐的?”秦含珏不淡定了,难道秦玉卓说的是真的? “听说侯夫人吩咐的,六公子科考前整个侯府为你所用,科考后你为整个侯府所用,所以不管公子有什么要求,科考前必须全部满足,科考后可以全不满足!” 正宣为了解释自己说的话,还用手指在空中写着那两个发音相同,意思完全不同的字。 秦含珏差一点气得厥过去,早知道这样就不好好考,再考它三年!没想到是中了苏浅浅的圈套! 没办法,只能接受事实,老老实实回到从前自力更生的日子。 不过三日便放榜,秦含珏不出所料中了第一名会元,秦太夫人自然是欣喜万分,赏了来报喜的官差每人一个金锞子,又做了数筐喜饼送到街上分给路过的行人。 四月初十殿试,乾德帝带着太子一同考较新科贡士,乾德帝看着拿上来的试卷,太子挑选出了出彩的六份,其中就有秦含珏的。 乾德帝读了这些文章,提起朱笔本要在秦含珏的试卷上写下第一名,想了想却改成了第三名,秦含珏高中探花。 第436章 薛二小姐的亲事 “当地的郎中从未遇见此等来势汹汹的时疫,一时间束手无策,应该已经死了上百人,只能将发现时疫的地方严密封锁。 此事不可声张,陛下已派了擅长治疗时疫的太医去江南,只愿能找到良方,化解江南之困。” 薛丞相也很是发愁,转头却看见纱窗上有一道人影,不由厉声问:“是谁在外面?” “父亲,母亲,女儿来给你们送些吃食。”薛芷晴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两个盖碗。 薛丞相面色和缓:“是芷晴啊,这些事有下人们做,你何必操持?” 薛夫人笑容温柔地招手:“芷晴,来,到娘这里,莫要学你姐姐整天存着心事,你只管随性而为就好。 娘为你挑选了几户人家,你看看可有称意的,若是觉得如意,娘就为你操办婚事。” 薛芷晴走过去,将盖碗放在薛丞相和薛夫人面前。 “父亲,母亲,这是刚炖好的血燕,趁热吃,凉了就有腥气了。”薛芷晴指指盖碗,并未接上薛夫人的话题。 “好,娘知道你孝心。”薛夫人端起盖碗,慢慢吃血燕,还示意薛丞相也吃。 “芷晴,你娘说的事,你也要上心,虽说无论你在家中住多久都无妨,可是女大当嫁,有个好夫婿为父和你娘便放心了。” 薛丞相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才接着说道: “可惜你晚生了几年,倒让苏太傅的女儿捡了便宜,秦含璋是个难得的,那样的男子可遇不可求啊。” “莫要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让孩子们笑你。”薛夫人嗔怪地瞥了薛丞相一眼,薛丞相赶忙赔笑不说话了。 薛芷晴微微垂眸,她想要的东西只能自己去争取,面前的父母并不完全是自己的,他们的内心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襄王那样身份的人,所以从未想过她的愿望。 可是她就是想要那个站在高处的男子,为了和他比肩而立,她可以不择手段。 “母亲,女儿刚回到您身边不久,还想多陪陪母亲,亲事不急的,若是有缘,自有好男儿等着女儿。” 薛芷晴有些腼腆地向薛夫人身边靠一下,半是撒娇半是回应。 薛夫人心中柔软,放下盖碗拉住薛芷晴的手,温柔地抚摸女儿: “话是这么说,可是做娘的都是心急的,唯恐耽搁了女儿亲事,娘也想让你多陪两年,可是娘又怕误了你终身。” “母亲不必担忧,女儿自有计较,明日女儿想去一趟武宁侯府,过了新年一直忙碌还没机会见义母,也该去问候。”薛芷晴说道。 薛夫人连连点头:“正该如此,听闻周家二公子向秦家三小姐提亲了,这也是件喜事,晴儿也该去道喜才是。” “杜云绮的女儿又要去祸害周家后生了,可怜了那个周靖楠,眼瞎了一般只看得见那秦三姑娘,若不然与咱们晴儿多好的姻缘。” 薛丞相提起杜云绮便阴阳怪气,不过这话也只敢背后说说,见到本人时,他的舌头都是打结的,虽然懊恼自己太怂,可是这个毛病就是改不了。 第437章 孤注一掷的奔赴 “又在说些有的没的,你可敢去杜夫人面前说?”薛夫人忍不住瞪了薛丞相一眼。 薛丞相咳了一声,没有回应这个话题。 第二日,薛芷晴出门后没有直接去武宁侯府,而是去宫中见了萧贵妃。 “你说的可是真的?”萧贵妃懒散地倚在美人榻上,把一粒葡萄送进嘴里,这个时节能吃到的葡萄,都是萃英楼的特供。 “姨母,芷晴怎么敢对您说谎?听说因为此事,陛下十分忧心,这一点姨母应该比芷晴更清楚。” 薛芷晴意有所指地说道。 萧贵妃回想乾德帝这几日都睡在御书房,就连那个大梁的公主都不见,确实是有些蹊跷。 “你说江南发了瘟疫,你却要去江南,还要本宫去求陛下,此事与本宫有何干系?为何要替你说话,你又为了什么?” 萧贵妃一连串地发问,不给薛芷晴认真思考的机会。 “姨母,若是襄王在江南染上瘟疫,武宁侯便要受陛下贬谪,若是武宁侯染上瘟疫,自然无法稳妥护卫襄王。 无论他二人谁出了事,这件赈灾的功劳都成了罪过,到那时何愁表兄不能脱颖而出?芷晴去江南自然可促成此事!” 薛芷晴停顿一下,抬头直视萧贵妃的眼睛: “不瞒姨母,芷晴心悦襄王殿下,此去只想赢得殿下倾心,在他患难之时相助抚慰,这便是芷晴的心中所想。” 萧贵妃看着薛芷晴,渐渐挑起唇角:“果然是个有心计的,倒是随了你的娘,好吧,那你再说说,为何还要让武宁侯夫人同往?” “姨母,武宁侯夫人手中有一本从她娘那里得来的书卷,记载了许多药方和千奇百怪的杂事,就连那一场雪灾,都是她按照书上所说观星推测的,所以要请她同往,寻找到控制灾情的良方。” 薛芷晴耐心解释。 “原来如此。”萧贵妃缓缓起身,薛芷晴赶紧上去搀扶。 “你倒是个会做事的,不过武宁侯夫人可不是善类,会为你所用还心甘情愿,你莫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萧贵妃身子软绵绵的,一双纤白玉手更是柔弱无骨,扶着薛芷晴的手臂站起来。 “姨母放心,无论她如何,芷晴不过是借她的力,能成最好,至多不过是无功而返,不会损失什么。” 薛芷晴扶着萧贵妃,走到廊前看那只笼中金丝雀,拿了些谷子喂鸟。 “既然你有了这份决心,本宫便助你一言,只是你若有个什么闪失,可莫要赖到本宫头上,到那时你娘只怕会更恨我几分。”萧贵妃轻笑。 “姨母不必为芷晴忧心,出了事芷晴亦不会攀扯姨母,芷晴心意已决,求姨母成全。”薛芷晴屈膝行了一礼。 “回去等消息吧,最迟明日圣旨就会到你们相府。”萧贵妃柔声说道,转身向后殿去了。 半个时辰后,薛芷晴又出现在武宁侯府,坐在秦太夫人的福寿堂中。 “你说什么?江南洪灾转成了时疫?”秦太夫人神色严肃。 第438章 徐国公的身世 “洪州时疫如果引发民乱,与津宁不过二百里之隔,徐国公与煊国公事急从权领兵平乱……”杜氏慢慢分析,缓缓睁大眼睛。 “你是说……”秦太夫人面色凝重。 “若是他们有了不臣之心,借此机会利用民乱,揭竿而起有何不可?”苏浅浅淡然说道。 【小主,你猜得没错!】沉寂了数日的系统忽然开口了,只是声音不再是宝宝音,而是像个小少年。 【怎么回事,你又用我的功德力去升级了?】苏浅浅心中警铃大作,急忙去看功德力,不过那一串数字都在,并没有少。 【小人之心,我是升级了没错,那可是凭着我自己的努力和敬业,取得的成绩!】系统声音变了,那个跩味儿没变。 【好好好,对不住是我小人之心,说正事儿,徐国公怎么回事,那天你说了半截就闭关了!】苏浅浅揶揄了系统一句。 【你可知道徐国公是什么人?他竟然是前朝大将军弥庐的后人,弥氏族人为了留住血脉,按照弥庐的名做姓,所以姓卢。 弥庐后人隐世埋名,一代代相传复国之愿,到徐国公这一代,卢冠霖终于有机会攀上先武宁侯,得以和长公主相识,这才真正接触到了兵权。 还有一点就是,徐国公还蛊惑了煊国公,让煊国公知道他就是前朝皇族朱姓正统,所以才愿意跟着徐国公一起谋朝篡位。 煊国公之所以信任仪郡王,是因为仪郡王的亲祖母,也就是太后,亦是朱氏后裔,甚至知道皇帝并非太后亲生,他们要一起光复朱氏皇朝!】 系统每个字都是劲爆的消息,秦太夫人和杜氏听得一愣一愣的,又不敢多言,只能一个劲儿低头喝茶,掩饰脸上的震惊。 【这个真是有意思,怪不得他们那么执着于夺兵权,原来是以为师出有名,他们才应该是真正的皇室,李氏夺了皇位两百余年,也该归还原主了。】 苏浅浅心里觉得可笑,历史上复辟成功的有多少?不过是借着同姓,搞一个正统血脉的噱头,归根结底就是篡权夺位!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他们之间也是各怀心思,因为没有找到宝藏和前朝玉玺,所以他们用了这么多年,才准备起事。 不过这几人有个约定,那就是谁找到了宝藏和玉玺,就尊谁为皇帝。】系统接着说道。 【难不成我找到了,我便是皇帝?】苏浅浅更觉得好笑了。 【没错,因为那些宝藏足够你富甲天下,有了钱还怕养不了兵吗?就算去买雇佣军,也可以与朝廷分庭抗礼!】系统解释。 【还雇佣军……我有那些宝藏,我就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富足地界,躺在锦绣堆里吃香喝辣,为啥要去做皇帝,操心费力还得担惊受怕?我是得有多想不开!】 苏浅浅的躺平愿望再次卷土重来,只能鼓励自己,今天所有的奋斗,都是为了明天的躺平,奋斗个三五年,提前退休指日可待! 秦太夫人和杜氏知道了苏浅浅的心愿,暗暗叹息武宁侯府一代又一代,为了忠心于有知遇之恩的李氏先祖,付出了多少鲜血性命,如今看来可值得? 护万民安宁责无旁贷,可是皇帝对秦家的忌惮也是与日俱增,去江南赈灾要派从无历练的襄王。 有功是襄王的,有过秦含璋却是那个顶罪的,这点心思秦太夫人怎能看不出来! 祖孙三人各自琢磨,直到秦玉卓走进来。 “祖母,母亲,三嫂。”秦玉卓挨个叫一遍,大咧咧坐下来。 “不去准备你的见面礼,跑来这里做什么?”杜氏没好气问女儿。 周靖楠总算开窍了,回去和晋阳侯夫人说起秦玉卓的表现,被晋阳侯夫人一顿臭骂,赶紧托媒人到侯府提亲,这次秦玉卓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按照六礼一步步到了请期,秦玉卓又出幺蛾子,想把婚期推到明年,被杜氏一顿臭骂,结果就定在两个月后的五月十八。 两个月的时间准备婚礼似乎仓促,不过两家都是早就做了准备,只差迎亲,所以并不显得忙碌。 只是过门后敬酒认亲,新娘子得准备见面礼,这个得秦玉卓自己准备,杜氏催促了几回她也不当回事。 “那还不容易?周家人有谁是我不认得的?都是熟人哪有那么多虚礼,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秦玉卓满不在乎。 “你都准备什么了?”杜氏狐疑地问。 “周伯父一柄长刀,周伯母一对流星锤,周……” “闭嘴!立刻出去和你四嫂商量,送什么见面礼合适,不选不好晚膳不要吃了!” 杜氏气得大喝一声。 秦玉卓委屈巴巴地站起来:“他们就是喜欢这些,吼我做什么……三嫂,薛芷晴来府上何事?” 秦玉卓说出目的,就是来吃瓜的。 杜氏看秦太夫人一眼,秦太夫人想了想,转头向苏浅浅:“浅浅,若是你真的要去江南,孤身一人祖母不放心……” “去江南?是去找三哥吗?孤身一人怎么行!有我有我!”秦玉卓立刻来了精神,啪啪拍着胸脯。 “你的婚期是五月十五,还要筹备一些出嫁的物件儿,怎么能跟我一起去江南……” “怎么不能?那些凤冠霞帔的都已经备好,其余皆是小事,两个月我们赶回来便是,不会耽搁婚期的!” 秦玉卓已经在摩拳擦掌。 “江南可能发了时疫,很是危险,你还是不要……” “对对对,玉卓你还是不要去了,三婶娘不怕危险,三婶娘陪着浅浅去!”三老夫人忽然从门外大步奔进来。 “还有我啊,你怎么突然跑进去,真是没有义气,浅浅啊,二婶娘也能陪着你,你是知道的,二婶娘的亮银枪很能唬人的!” 二老夫人紧跟着跑进来。 “两位婶娘,你们怎么能这样,这是明抢啊!分明是我先说的,你们太不讲道义!” 秦玉卓急了。 “玉卓啊,婶娘可是好意,在府里安心等着做新娘子,等我们回来。”三老夫人堆着笑脸安抚秦玉卓。 第439章 下江南 秦太夫人和杜氏知道了苏浅浅的心愿,暗暗叹息武宁侯府一代又一代,为了忠心于有知遇之恩的李氏先祖,付出了多少鲜血性命,如今看来可值得? 护万民安宁责无旁贷,可是皇帝对秦家的忌惮也是与日俱增,去江南赈灾要派从无历练的襄王。 有功是襄王的,有过秦含璋却是那个顶罪的,这点心思秦太夫人怎能看不出来! 祖孙三人各自琢磨,直到秦玉卓走进来。 “祖母,母亲,三嫂。”秦玉卓挨个叫一遍,大咧咧坐下来。 “不去准备你的见面礼,跑来这里做什么?”杜氏没好气问女儿。 周靖楠总算开窍了,回去和晋阳侯夫人说起秦玉卓的表现,被晋阳侯夫人一顿臭骂,赶紧托媒人到侯府提亲,这次秦玉卓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按照六礼一步步到了请期,秦玉卓又出幺蛾子,想把婚期推到明年,被杜氏一顿臭骂,结果就定在两个月后的五月十八。 两个月的时间准备婚礼似乎仓促,不过两家都是早就做了准备,只差迎亲,所以并不显得忙碌。 只是过门后敬酒认亲,新娘子得准备见面礼,这个得秦玉卓自己准备,杜氏催促了几回她也不当回事。 “那还不容易?周家人有谁是我不认得的?都是熟人哪有那么多虚礼,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秦玉卓满不在乎。 “你都准备什么了?”杜氏狐疑地问。 “周伯父一柄长刀,周伯母一对流星锤,周……” “闭嘴!立刻出去和你四嫂商量,送什么见面礼合适,不选不好晚膳不要吃了!” 杜氏气得大喝一声。 秦玉卓委屈巴巴地站起来:“他们就是喜欢这些,吼我做什么……三嫂,薛芷晴来府上何事?” 秦玉卓说出目的,就是来吃瓜的。 杜氏看秦太夫人一眼,秦太夫人想了想,转头向苏浅浅:“浅浅,若是你真的要去江南,孤身一人祖母不放心……” “去江南?是去找三哥吗?孤身一人怎么行!有我有我!”秦玉卓立刻来了精神,啪啪拍着胸脯。 “你的婚期是五月十五,还要筹备一些出嫁的物件儿,怎么能跟我一起去江南……” “怎么不能?那些凤冠霞帔的都已经备好,其余皆是小事,两个月我们赶回来便是,不会耽搁婚期的!” 秦玉卓已经在摩拳擦掌。 “江南可能发了时疫,很是危险,你还是不要……” “对对对,玉卓你还是不要去了,三婶娘不怕危险,三婶娘陪着浅浅去!”三老夫人忽然从门外大步奔进来。 “还有我啊,你怎么突然跑进去,真是没有义气,浅浅啊,二婶娘也能陪着你,你是知道的,二婶娘的亮银枪很能唬人的!” 二老夫人紧跟着跑进来。 “两位婶娘,你们怎么能这样,这是明抢啊!分明是我先说的,你们太不讲道义!” 秦玉卓急了。 “玉卓啊,婶娘可是好意,在府里安心等着做新娘子,等我们回来。”三老夫人堆着笑脸安抚秦玉卓。 第440章 拆穿薛二小姐 “果然如此,吩咐下去,我们不要从云鹤山中那条官道走,天黑之后绕路云鹤山外小路到平余方向。” 苏浅浅看着自己按照舆图画的地图说得头头是道,要是问她路,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是,夫人。”秦十六领命下去传令。 坐在马车里的薛芷晴听了这话放下手里的饼子,伸着脖子噎进去说道: “义嫂,我们为何要绕路,云鹤山驻扎的是徐国公人马,或许在那里还能添些补给。” 苏浅浅慢悠悠吃着自己的西红柿,也不管薛芷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一路上秦家四人带了足够的饮食,吃喝虽然简单但是营养和口味兼备,就连秦家军兵士们都有苏浅浅提供的压缩饼干和肉干,还有她研发的能量水。 只有薛芷晴以为苏浅浅会为她准备,结果把萧夫人备的点心肉脯吃完后,就只能沿路买饼子吃,喝点热水都是奢侈。 苏浅浅开始就堵住了薛芷晴的嘴: “二小姐只带了这点吃食,这是要演苦肉计?我懂,必定配合二小姐,你们……谁也不许坏了二小姐的计划,不要给二小姐拿吃喝!” 苏浅浅把汁水四溢的西红柿吃完了,用帕子擦了嘴,才轻笑说道: “二小姐这是在考我吗?徐国公是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二小姐难道还不知道?” 薛芷晴正把最后一口饼子放嘴里,这句话真的让她噎住了,拼命拍打才总算咽下去,抬头眼神闪烁看苏浅浅: “义嫂这话是什么意思?芷晴听不懂。”薛芷晴只能装出迷惑的样子。 “二小姐,借势这个法子不错,可要看借谁的势,拿什么还,二小姐借了徐国公的势,徐国公许给二小姐的是什么呢?二小姐又拿什么还这份人情呢?” 苏浅浅笑眯眯问道。 薛芷晴缓缓收了笑容:“义嫂,你比我认为的要聪慧许多,你是如何知道的?” “有句老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邱实公子的事难道不是二小姐手笔? 但是二小姐初入相府哪有人手做呢,若我没猜错,便是徐国公的人助了二小姐一臂之力。” 苏浅浅慢悠悠说,薛芷晴脸色又白了几分。 “用邱实陷害了襄王殿下,再替襄王殿下解围博得好感,又得到陛下青眼,二小姐为了襄王殿下可谓费尽心机。” “二小姐如何做与我本无干系,可是不能踩着我们武宁侯府尸体蹬上你的花轿。 此次去江南,二小姐可要好自为之,你与襄王如何我只做看不见,但是要做毁我们侯府的事,最好还是斟酌斟酌。” 苏浅浅脸上笑容不减,说的话已经像刀子一样,撕开了薛芷晴的面具。 “义嫂竟然知道这么多,真是让芷晴佩服,芷晴知道了,定然不敢做出对不住义兄的事情。”薛芷晴垂眸答应。 如今自己就在苏浅浅的手掌上,薛芷晴本能觉得如果做出什么让苏浅浅不开心的事,她大概都回不到西京。 警告了薛芷晴,看看天色渐渐暗下来,苏浅浅吩咐队伍启程,已经受不了苦和苏浅浅同乘的薛芷晴,此时又出去骑马了。 整整走了一夜,天亮时终于绕过云鹤山到了平余城外,苏浅浅命令藏到密林中整顿休息,两个时辰后再次出发。 过了平余遇见的灾民就多了起来,苏浅浅命令队伍都把浸过药水的布巾蒙在脸上。 同时让薛芷晴以灾民安抚使的身份,责令附近州县衙门安置灾民,将他们固定一处住所,检查是否有疫病的症状,并分发了防治疫病的药材。 薛芷晴自然愿意杨名,乾德帝的圣旨也是真的,又没规定只在洪州管用,而且有三千秦家军坐镇,那些知州知县还是非常配合的。 一路安置流民到了洪州境内,这里的流民却异常稀少,不仅是流民,就连那些受灾的洪河两岸百姓,也都不见踪迹,只留下两岸残破的房屋和被冲毁的农田。 苏浅浅派秦十六先行查探,所有人谨慎向洪州靠近。 秦十六回来禀报,在洪州城门外遇到了前往洪州的太医,因为城门紧闭无法进城,不管怎么喊守城的就是不开城门。 “让秦家军藏匿于城外山边树林中,咱们只带百十人过去,看看什么情形再行定夺。” 苏浅浅吩咐下去,自己也换了方便的男装骑上小白马,让二老夫人与秦玉卓等她发信号,她带着三老夫人和薛芷晴带人靠近城门。 果然,三名太医和护送他们的二十名禁军卫,站在城门下束手无策,城门上像是没有人。 苏浅浅骑着小白马领人绕城走,从北边城门绕到南边城门,足足用了一个时辰,但是这边和北边城门一样,也是闭得严丝合缝。 但是苏浅浅发现了一个现象,南边的城门对着的官道显然常有人走。 苏浅浅又带人顺着官道继续向南,便发现了许多庄子,巧的是正有人赶车从一处庄子里出来,几辆车上分别装着草包和坛子。 苏浅浅吩咐秦十六去将为首的人抓来。 “英雄是哪处山上的?这可是给知府老爷送的米油,你们也总要守规矩,该给的知府老爷都给了,怎好还来抢呢?” 那个庄头模样的人壮着胆说道。 秦十六这时候也蒙着面,又是一身黑衣,当成匪徒也情有可原。 “知府为何紧闭城门,我等想进城买些杂物都不成,这才来寻你,想借条路进城去。” 苏浅浅在面巾后装出男声说道。 “想进城也不是不行,在下倒是能带一两个人进去,多了却不能,还不是担心皇帝派的赈灾使混进去,让知府大人到苍山村安抚灾民,听说那里死了许多人了!” 那庄头模样的人压低声音说。 “为何会死人?”苏浅浅挑眉。 “襄王殿下带了赈灾的钱粮来洪州,知府大人本是万分感谢,可谁知钱粮发了一大半,知府大人没捞着好处,苍山村那里却发了时疫!” 那庄头好像并不怕山贼,说起八卦来。 第441章 冲关 “那时疫来得凶猛,听说人好好的走在路上,忽然便抽搐吐出白沫,倒在地上便死了。 而且若是家中有一人死了,那一家子便都不保,白布盖了一大片,摆在村子里葬不过来,家里死绝了谁去安葬?” “如此说来,那些赈灾的如今都在苍山村?”苏浅浅问道。 “哪里会在苍山村,是把苍山村围起来! 听说襄王殿下下的令,不准苍山村村民出来,外面流民也不许进去,都圈在另一个村子里。 襄王殿下从洪州找了一些郎中,拿了一些药材吊着,苍山村的村民只怕躲不过从前的法子了!” “什么法子?”苏浅浅问。 “一把火烧了干净!若不然时疫散了,江南世家大族可是都在这闽清十二州,他们会放过知府老爷,会放过赈灾使?” 这庄头样的人压低声音朝洪州方向比划。 “一个村子的人,总有一二百户人家,都烧死?”三老夫人咬牙切齿问道。 “一二百户人家都是穷苦百姓,抵不上那些世家大族老爷们一条命! 而且一旦蔓延那些生意都要萧条,孰轻孰重自然好权衡,就算圣上也不敢因为一个村的百姓,令世家大族的根基受到威胁。” 那庄头模样的人轻描淡写说着,抬头看看天色,对这一群蒙着面的人说道: “劳烦各位英雄行个方便,让小的将这些米油送进城去,耽搁了知府老爷吃食,小的上面吃饭的家伙就长不牢了!” 苏浅浅知道想进城并不是不行,便也不再执着,当务之急是赶到苍山村,看看那里是什么情形。 出发前苏浅浅命人去北城门,将那几位太医都带上,赶到苍山村去。 可是还没有到苍山村,就在路上遇见一道关卡,关卡周围有众多手执武器的人守着。 “你们是什么人?前面不准通行,绕路吧!”守着关卡的人傲慢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此处乃官道,你们若是官府之人就拿出手令,若不是,拦截官道是何罪名你们可知道?” 薛芷晴上前厉声质问。 “你们连世家族徽都不认得吗?”其中一人讥讽说道。 苏浅浅此时才注意,这些人虽然穿的服装整齐,款式却不同,而且所有人在某一处都有一个标志,有的在肩上,有的在腰带上,有的在护腕上。 这些标志总共有六种,也就是六大世家齐聚于此,在此拦截路人,根本不在意律法。 “六大世家齐聚,这里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苏浅浅问道。 “我们与道上的英雄素来并不相犯,前面不方便通行还请绕路,至于有什么事……不知道最好,江湖上也讲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旁边的人明显态度圆滑,劝阻苏浅浅一行改路。 “我们要是偏不呢?”三老夫人说着,已经伸手从背着的刀鞘里,拔出一柄秋水雁翎刀。 那些人没想到这群蒙面人如此难缠,光天化日竟然要硬闯,为首态度傲慢的人不由笑了。 “真是好言难劝要死的鬼,就凭你们这百来个人,也想闯过六大世家设的关卡?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你们连六合不破关也不知道?” “哼哼,老娘不知道什么六合不破关,老娘只知道钢刀撬牙关,我们统领问你的话你敢不答,就打到你好好回答!” 三老夫人一面说一面持刀向苏浅浅一抱拳:“孟馨月请战破关。” 苏浅浅看看对面,官道两旁列队而立总有上千人,探探虚实也好,而且秦十六应该也会很快带人过来,于是点点头:“准。” 三老夫人剑眉微挑:“得令!”持刀催马便向关卡冲去,后面一百名秦家军立刻跟上,摆出防护的阵势。 “一个女子……贺瑾成迎战!”为首傲慢的人吩咐,后面一年轻男子上马,手执长刀,迎头与三老夫人战在一处。 苏浅浅第一次知道,三老夫人的雁翎刀使得如此纯熟,丝毫不像后宅多年足不出户的女子。 那年轻男子本来是自负的,可是在三老夫人密不透风步步杀招的刀光下,很快左支右绌破绽百出。 “兄弟们,给我冲!”苏浅浅可不讲什么武德,看见对面的人此时还没做好准备,干脆命令这一百精兵冲击关卡! 秦家军素来军纪严整,听见苏浅浅发号施令,立刻扑向守关的世家护卫。 这时候为首的守关人才发觉不对,立刻命令摆阵,所有人排成首尾呼应的环蛇阵,按照所用兵器的优势,挡住秦家军的攻击。 一时间秦家军被纠缠住,无法前进一步。 “果然名不虚传!”苏浅浅赞了一句。 世家大族中人才辈出,一代一代精于阵法作战的人研究出来的,定不会是浪得虚名。 而且他们打归打,终究是不想闹出人命,这样才把这一百精兵缠住,秦家军也没想妄下杀手,若是真的论搏命,谁胜谁败很难说。 此时三老夫人一声大喝,已经将那位年轻后生的长刀拍落脱手,一抖缰绳杀进了乱阵之中。 对面守关人骑马的都上马迎敌,为首的人见上千人与一百人相持不下,心生恶念,大喊一声:“这些都是山贼匪类,不必手下留情,打死勿论!” 听见这句话,局势立马发生变化,那些守关人招招皆是杀手,秦家兵有的人身上见了伤。 “兄弟们,撤!”苏浅浅从来不会没亏硬吃,看见形势不好立刻让兵士们撤退,旁边的薛芷晴不由得斜了苏浅浅一眼,也只能打马跟着苏浅浅一起跑。 那些守关人也算训练有素,见这些蒙面人跑了,并不追赶,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苏浅浅带着人没跑多远,就见秦玉卓和二老夫人,还有秦十六带着太医,领着全部秦家军过来了。 早知道就不跑了!苏浅浅有些后悔,不过她从来不会让自己后悔太久,一转身,举起手朝着关卡方向:“兄弟们,再给我冲!” 第442章 襄王很安全 后面的秦玉卓和二老夫人不觉得怎样,三老夫人却差一点笑出来,提刀一指:“统领有令,冲关!” 守关卡的人自然看到了黑压压的队伍,一面派人报信,一面整队迎战。 三千秦家军即便没有排阵,对守关的一千人也是碾压式的攻击,很快为首的人已经认出:“不对,这些不是匪贼,是秦家军,撤退!” 不过这时候想撤退已经不可能,秦家军将这些人包围缩小战团,最后生擒了为首的那人。 “如今能好好地回答我们统领问话了?”三老夫人问那被捆了手的傲慢公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调动秦家军……武宁侯分明被困在里面,你是秦家的人?” 这人目光落在苏浅浅身上,他看出来所有人听她号令,却想不出秦家军为什么会由这样身材娇小的人率领。 “败军之将,还是我先来问你,你们为何在此设关卡?”苏浅浅问道。 那人冷笑一声:“既是秦家的人来此,应该知晓前面发生了何事,还要我说吗?不准人进入自然是为了让那些人自生自灭,免得被打扰。” 秦玉卓提着剑恨不得给这人来个对穿:“那些来赈灾的官员也都在,难道都要自生自灭吗?” 那人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 “襄王殿下可是皇子,你们世家就敢如此轻视!”薛芷晴只关心襄王,这才是让她最为愤怒的。 “世家大族最讲究规矩风骨,原来这便是你们引以为傲的风骨? 把所有这些有风骨的公子脱去外衣……除了亵裤都扒下来,然后将他们送到洪州城下,告知城上守卫: 洪州知府到明日午时不将我所列的药品补给送到苍山村,赈灾使会上报陛下,洪州图谋不轨围困皇子,戕害皇室宗族。” 苏浅浅说罢便带着女眷们先向前面驰去,任由身后那些骄矜的世家公子怒吼哀求被扒了衣服。 “三嫂,要他们的衣服做什么?羞辱了他们也就是了,拿着那些衣物多累赘。”秦玉卓一边打马一边问。 “这些衣物很有用,世家大族公子讲究多,既然前面不远有时疫爆发的村子,他们身上的衣物定是被药物熏制过的,而且我也嗅到了药味,这些衣物对预防传染时疫有效。” 苏浅浅简单解释,旁边的薛芷晴微微侧头看向苏浅浅,她不施粉黛只着简单的男装,蒙着却目光坚毅别有动人之处,甚至比气质出众的薛婉宁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薛芷晴转回头向前方,她心中只有襄王李云堇,幸好李云堇心里的人不是苏浅浅。 过了关卡天色已经暗下来,不过很快就看见了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循着火光过去,快到跟前时看见了赈灾的旗帜和营帐。 秦十六先一步去通报,很快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营门,秦含璋大步向着苏浅浅奔过来,就算大家都蒙着面,他也一眼就认出她。 “你们怎么会到这里?这里危险,立刻退回去,我送你们到洪州。” 秦含璋快到苏浅浅面前时,忽然后退一步,也比手让苏浅浅停下。 第443章 抗疫 “是呀,到什么时候都得吃好喝好……”苏浅浅把那些吃的放在秦含璋面前。 “好,一起吃。”秦含璋坐下来,把面汤用碗分给苏浅浅,鸡蛋也还是放在苏浅浅碗里。 “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停留多久,鸡蛋很少见,你吃吧,我一直不喜欢鸡蛋的味道。” 秦含璋解释一句,就着面汤吃饼,还吃了腌菜和肉条,好像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苏浅浅也真的饿了,大口喝面汤,味道还不错,鸡蛋她分了一半给秦含璋:“不喜欢也要吃,补充营养。” 秦含璋也不推辞,鸡蛋好像也变得异常美味。 吃了饭秦含璋安排苏浅浅就在他的营帐里睡,只有很窄的一张小榻,自然睡不下两个人,秦含璋在榻边铺了毡子,再拿上一条被子,就这样席地而卧。 “地上太凉了……”苏浅浅有些不好意思,抢了人家的床。 “习惯了,这不算什么,早些睡吧,很快天就亮了,到那时只怕你一刻也不能得闲。”秦含璋有些心疼地看苏浅浅。 “好。”苏浅浅听话地闭上眼睛,她的睡眠一向很好,可以熬夜,也能沾上枕头就睡着。 没有睡多久天就亮了,苏浅浅虽然没睡够,但是进入工作状态的她,和日常状态下是不一样的,她的生物钟迅速调整到随时待命模式。 简单用了早饭,苏浅浅随秦含璋走出营帐,这才看清周围是什么情况。 秦含璋带的人将两个相邻村子分隔开一个村子里是没有发现病情的村民,还有一些没感染时疫的流民也被安置在这里。 另一个村子就是苍山村,这里确实发现了很多感染时疫的村民,原因大概是这个村子接近洪河下游浅滩,洪水后冲下来的家禽被村民捡回去吃了。 还有一些在洪水中遇难的人,尸体流到浅滩上,有些村民去尸体上翻找食物钱财,那些尸体又没有被及时深埋,这才引起了瘟疫流传。 苏浅浅在对抗疫情方面实在太有发言权了,来之前就已经在空间做了准备,除了中草药,还做了提纯的抗病毒原液。 几位太医了解了患者症状,也都在研究,对于他们的药方苏浅浅给了一点建议,实际上就是加入了最有效的药材。 太医们实际上是不服气的,看在秦含璋的面子上不好反驳,于是做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村民们分成两组,一组用太医们研究出的药方,一组用苏浅浅的办法。 苏浅浅虽然不愿拿村民们的性命做实验,但是这些太医也是奉旨来控制瘟疫的,理论上他们更有资格,所以苏浅浅同意了这个建议。 苏浅浅拿出自制的防护服,太医们羞于这样严密的保护,只穿着自己的太医署官袍,蒙了块面巾便走进苍山村。 “哈,装得不怕死一样,不信我三嫂的有你们哭的时候!可怜那些村民,还要由着你们折腾……” 秦玉卓嘟嘟囔囔,也穿上了防护服,油布缝制的连帽衣服,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有点可笑。 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都跟着穿上,若不然苏浅浅不准她们进村子。 秦含璋虽然不放心,可是外面的事务还要他安排,所以叮嘱苏浅浅务必保护好自己。 “放心,我从不会让自己无故犯险。”苏浅浅眯起眼睛笑,安慰秦含璋,看看周围,薛芷晴不见踪影。 走进村子后靠近那些民居,就像走进人间地狱,虽然有洪州郎中的中药吊着,但家家门上挂着的白布,可见这场时疫的来势汹汹。 以村子中间的一条道路分界,苏浅浅从道路右边第一家开始,走进去救治村民。 可是不到半刻钟,苏浅浅被面目狰狞瘦骨伶仃的青年汉子提着木棍赶出来。 “哪有你这样的郎中,分明是来害我们的! 之前那些郎中卖给我们草药,一副药就要十个钱,吃了药不管用我娘就去了! 后来赈灾的又送来药,倒是不要钱了,我的祖父祖母吃了也还是去了,如今你又要来害我们吗?像个鬼一样的,难道是来招魂的?” 苏浅浅:…… “你这后生吼什么?我们苏娘子最擅医治时疫,是从西京赶来救你们的,你怎么这般不识好歹?” 三老夫人按照苏浅浅的意思,唤她苏娘子,这样便于行事。 “原来还是个婆娘,能有什么本事!我宁可让我爹安生地走,也不用你这婆娘动手让他再受罪!” 那青年汉子脸色发黑,拄着棍子的手爆出青筋。 “你可不要后悔,到时候求到我们苏娘子的面前,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定是不会再给你爹医治的!”秦玉卓气得指着汉子威胁。 好言好语说了来意,没想到这汉子开口就赶人,再解释还拿起棍子乱挥,若不是苏浅浅拉着她,秦玉卓真想打这汉子一顿。 “我定是不会求你们,快走快走!” 苏浅浅也不多言,接着向下一家走去。 连着走了几家,好一点的让她们走,说家中并无病人也无需医治,态度差的甚至破口大骂。 “三嫂,我看咱们还是不要给他们治了,任其自生自灭吧,这样不知好歹的刁民,活该他们……”秦玉卓被防护服闷得冒汗,还要被那些村民赶,忍不住发牢骚。 苏浅浅看她一眼,秦玉卓才没说出后面的话。 “这些百姓愚昧,很多道理并不懂得,所以才需教化。 他们是大齐子民,咱们所食一箪食,一瓢饮都有他们的劳作,春种秋收捕鱼打猎,贩夫走卒务工经商。 武宁侯府流血保一方平安是功劳,他们为大齐流汗出力亦是功劳,没有了这些百姓,你的衣食从哪来? 他们不明白的道理,就要让他们明白,置之不理不是解决的法子,就像你不懂事的时候,娘可曾说任你自生自灭,不管你了?” “噗……”三老夫人忍不住笑出来,见秦玉卓拿眼幽怨地看她,连忙抬手在面前扇风:“透透气,透透气……” “快看那家,好像出事了!”二老夫人指着前面一户院门大开的人家,院墙里传出哭喊声…… 第444章 你们难道是鬼差 “快去看看!”秦玉卓来了精神,快步走到前面。 苏浅浅也加快脚步,跟在秦玉卓身后过去。 走进残破的小院儿,就见天井里摆了一副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人,蓬头垢面的凭身形认出是个女子。 旁边跪着三个孩子,最大的十二三岁模样,小的不过六七岁,嚎啕大哭的是最小的女孩儿,大声喊着娘。 还有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麻木地站在孩子们身后。 “娘,不要死,刘家阿婆死了,再不能给我做糕团吃,娘……” 秦玉卓脚步顿住,回头看苏浅浅,这时院子里的人也看见了她们四人。 “你们难道是……鬼差?”那个神情麻木的中年人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惊恐地看着四人,想挪动身子,却双腿打颤动不了了。 苏浅浅:…… 秦玉卓:三嫂,这防护服真的不是添乱的么? “这位乡亲,我们不是鬼差,是京城来赈灾的郎中,专门为了治疗疫病而来,可否让我看看地上的娘子,到底是患了什么病症?” 苏浅浅温声细语地询问。 “赈灾的郎中?又是来骗人的,不用你们看,快走!”中年人知道不是鬼差,瞬间勇气回归,大声呵斥苏浅浅四人。 “我们不是来骗人的,说句难听的,你们如今还有何可骗? 我虽然不敢保证能救活这位娘子,可是总有一线机会,别让孩子们没了娘,若是再耽搁下去,或许真的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苏浅浅干脆下猛药,话说得并不好听。 “你要多少诊金才给治?我们的钱都给骗光了,你来晚了!别说诊金,就是买草药的钱都没有了!”中年人大声嘲讽,眼神又恢复冷漠麻木。 “我不要诊金,草药免费送,这是皇上给的恩典,我只是替皇上办事。”苏浅浅上前了一小步。 “这世上还有那么好的事?快走,别想再骗我们乡下人。”那中年人根本不听,凶狠地大声赶苏浅浅。 “走吧,这样的人咱们救不了。”二老夫人叹口气,怜悯地看一眼地上呼吸微弱脸色蜡黄的妇人。 苏浅浅只好转身准备离开。 “你真的能救我娘,还不要诊金吗?”有些沙哑的少年声音,让苏浅浅停住脚步回头。 是三个孩子里年纪最大的那个,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苏浅浅,让苏浅浅想起了苏润和。 “我不敢保证能救你娘,但我会尽力,而且就算救活了你娘,我也不收诊金和药费。”苏浅浅平静地解释。 “爹,我要她救我娘。”少年转头看中年人,坚定地说道。 “你怎么……”中年人惊讶地看着儿子。 “爹,我也要她救我娘!” “我也要娘!” 两个小一些的孩子也大声附和少年。 “你们……哎,好,你来治,也算我对得起她了。”中年人终于妥协。 苏浅浅二话不说奔过去,先探了一下脉,又扒开妇人眼皮检查,还有救! 打开医箱拿出一只瓷瓶,倒出一丸药喂到妇人嘴里,又把一袋熬制好的草药给妇人灌进去。 第445章 摘取胜利果实 这时苏浅浅拿出一只瓷瓶,倒出一丸药喂到妇人嘴里,又把一袋熬制好的草药给妇人灌进去,接着用银针刺破妇人指尖,让指尖流出暗紫色的血。 做完了这些苏浅浅让那几个孩子让开一些,又让秦玉卓帮忙,把妇人扶着侧过身躺好,让那中年人在旁边扶住,自己也带着秦玉卓和两位老夫人退后几步。 “哇……”妇人忽然张口吐出秽物,顿时院子里都是难闻的味道,那扶着妇人的中年人被吐了一身,差一点呕出来。 可是随着妇人呕吐停止,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娘!”三个孩子一齐惊喜地喊出来。 秦玉卓和两位老夫人,在防护服的面罩下都能看得出欣喜。 苏浅浅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个法子是把原主的医术和自己的知识结合想出来的,结果会怎么样她也没有亲自实验过。 “给她清洗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暂时不要吃任何东西,这些是草药熬水服用,不仅她要喝,你们一家人都要喝。” 苏浅浅从三老夫人提着的篮子里拿出一副药,递给那个年长些的小少年。 “是,神仙娘子。”小少年接过药,拉着弟弟妹妹给苏浅浅磕头。 “倒也不必谢我,这是你娘命不该绝,若是想报答,不如你陪我去有患病之人的人家,劝他们尽快医治可好?” 苏浅浅想到了一条捷径。 “好。”少年毫不犹豫,嘱咐了弟弟妹妹两句,领着苏浅浅出门。 “刘二伯,神仙娘子来救刘婆婆了,我娘就是神仙娘子救回来的!” “张大哥,神仙娘子来送药了,张大嫂子有救了!” …… 苏浅浅忙碌了一天后发现,小少年之前的沉默完全不符合人设,这分明就是一个见机行事能说会道的公关专家! 虽然还是会有一些村民抵触观望,可是因为小少年的娘活生生的证据在那里,大多数村民还是愿意接受治疗。 就这样天黑的时候苏浅浅四人走出村子,虽然疲惫但却颇有成就感,划归苏浅浅的这一半村民,有七八成都接受了苏浅浅的治疗。 晚间秦含璋招待苏浅浅四人和太医用饭,那三位太医愁眉苦脸,其中一位脸上还有青色的痕迹,应该是被人给了一拳。 “此等刁民实在不可理喻,为何我们好心为其诊治,他们却不领情,还对我等出言不逊甚至……” 那位太医捂着脸露出愤怒表情。 “难道这位太医遇到的刁民,不是苍山村的村民?我们这边就还好,总有七八成愿意配合治疗,真是辛苦了三位太医。” 三老夫人同情地说道。 那位太医脸本来是青的,这时泛红看上去就是紫的,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营帐外响起马蹄声,兵士来禀报,襄王殿下和薛二小姐过来了。 “你们继续用饭,我去去就来。”秦含璋起身,摆手让大家不必起来,他一个人出去了。 【哼,准备摘取胜利果实的人来了!】系统冷哼一声。 第446章 神仙娘子 二山家中还有孩儿和媳妇,一个个皆是瘦骨嶙峋黑瘦的样子,衣衫褴褛都坐在一处,眼巴巴看着苏浅浅给二山爹施针喂药。 这时眼巴巴等着二山爹醒过来,但是过了些时候还是没有动静,他们互相对视都有些慌。 秦玉卓在旁边都有一些沉不住气,悄悄上前靠近苏浅浅,拿眼神示意去探一探鼻息,别是已经走了。 苏浅浅探探二山爹脉搏,再翻看二山爹的眼珠,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悠长的鼾声响起来,大家惊讶地循着声音看过去,竟然是从二山爹那里发出来的! “我爹……是睡着了?”已经惊慌得六神无主的二山,这时候不敢相信地问苏浅浅。 “应该是,这一段被疫病折磨,可能休息不好,能够呼吸放松了,立刻便进入睡眠状态。” 苏浅浅一边说着,一边把二山爹身上的银针取了,又给二山留下全家人够服用的草药。 “草药用洁净的水熬成一大碗,不可用污染的河水,你们家中人都要喝,你爹醒过来如果有什么不适,可以随时去寻我,还有粮食,稍后赈灾军会送过来,你们不必担忧。” 苏浅浅收拾了东西向外走,二山跟在后面千恩万谢送出来。 这一日诊治非常顺利,村民们都抢着请苏浅浅过去,就连那三位太医分的另一半村子,村民们也乐于请太医们诊治。 这样过去了六天,苏浅浅诊治的这半边村子所有村民,都渐渐好转,只是一些身体虚弱的需要好好将养。 可是太医们治疗的另一半村民,明显治疗效果不如苏浅浅这半边,很多人还是没有力气呼吸困难。 村民们可不管二人约定,直接闹起来,那位被打的太医可能看起来比较好欺负,就在赈灾军眼皮子底下被打了一拳。 “只要调整那几味药就可以。”苏浅浅指着药方,还是最初她添的。 在苍山村救治的同时,苏浅浅带领秦家军对周边村庄大面积消杀,把死的家禽还有人的尸体深埋,用石灰进行干燥处理。 幸运的是这几天一直没有下雨,给苏浅浅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半个月后,苍山村所有的村民都痊愈了。 经过太医们最后的严格检查,打开苍山村封村的栏杆时,村民们又是欢喜又是悲伤,院门上那些白布,告诉村民有那么多亲人再也看不见这场景。 “这一次抗疫,襄王殿下亲自监察,才使得苍山村百姓得以重见天日,诸位乡亲应该感谢襄王殿下爱民如子……” 薛芷晴站在一块巨石上,发表抗疫成功感言。 “神仙娘子!” “神仙娘子!” 百姓们打断薛芷晴的抑扬顿挫,从最初的一两人唤出这个称呼,到最后所有村民都在高声整齐第喊着:“神仙娘子!” 二山爹和大河娘被家里人扶着,站在前面对苏浅浅拜了又拜。 襄王和薛芷晴的脸色都很难看,百姓们明显对襄王不敬,却对苏浅浅奉若神明。 “乡亲们,我不是神仙娘子,大家叫我苏娘子就好,医者仁心积德行善,我做的只是分内之事,当不起如此大礼。” 苏浅浅说的都是心里话,在薛芷晴和襄王听来,却是故意装谦逊,实则把自己捧得更高。 在这之后便是赈灾的最后一个项目,安置受灾百姓,使他们重新回到正轨,除了分配赈灾的粮食,还要修缮房屋,组织他们恢复耕种生产。 秦含璋更忙了,整日带着秦家军和皇城卫,和那些村民一起清除田地淤泥,修缮冲毁的房屋,重新筑坝犁田。 苏浅浅却带着人去了洪州城。 洪州城里的人早已经听说,苍山村被一位神仙娘子给救了,也没必要再紧锁城门。 只是进城的乡下人要问一句是不是苍山村的,如果是苍山村的多半会叫住,问问神仙娘子的事。 苏浅浅四人都换成男装,骑着马进洪州城,城门卫检查了她们的文牒腰牌,知道是来赈灾的,也没多留意,之前赈灾的襄王他们都见过,几个兵士没什么稀奇。 苏浅浅带着三人直奔洪州知府衙门,到了门前苏浅浅叫门前守卫: “叫你们知府老爷出来接钦差,我数十个数,十个数后看不见他,我让这洪州知府换主人!” “一……”苏浅浅伸出一根手指。 守卫不知虚实,最近怪事频频,襄王还在周边乡村赈灾,世家公子们被扒了衣服送进城,老爷那样的铁公鸡都送出去了米粮药材,谁知道这钦差会不会真的把老爷拉下马? 守卫像脚底下装了弹簧,一个起跳窜出去,高喊着“老爷接钦差!”直奔后院。 苏浅浅慢悠悠伸出第二个指头:“二……” 苏浅浅数到“八”的时候,知府申由甲趿着鞋扶着乌纱跑出来:“哪位是钦差大人?” “钦差在这里!你是洪州知府?”苏浅浅坐在马上俯视申由甲。 “钦差大人,下官正是洪州知府申由甲,迎接来迟还望大人恕罪。”申由甲一脸谄媚地行礼。 “不迟不迟,我十个数还没数完呢……本官奉命助襄王殿下赈灾,如今苍山村疫情得解,正在重建阶段,申知府还要尽绵薄之力,以帮助百姓恢复生产。” 洪州知府:绵薄之力是用在旁人身上的么? “钦差大人,此处不是叙话之地,还请移步进府内,下官自当听命行事。”申由甲堆出一脸笑容。 比起一个不受宠,外祖家又没有什么倚仗的王爷,还不如钦差大臣手中有实权,回去参奏一本,就够他的乌纱挪个地方的。 “进府就不必了,本钦差事务繁忙,知府大人只按照这个单子准备好工匠和民夫,还有一应工具,明日准时到受灾的河堤务工就是。” 苏浅浅说着,将一张长长的单子递给申知府。 申知府看见前面几行脑袋就开始疼:这得多少银子啊! 他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钦差大人,不知可带了圣旨,容下官一阅?” 第447章 借力打力 “圣旨?”苏浅浅笑得阴恻恻的:“圣旨是给你看的吗?你看看这个比圣旨又如何?” 苏浅浅拿出那把御赐的牛角弯刀,把刀柄上刻有乾德帝标志的地方给知府看。 能做到知府也是要有见识的,见到那个徽记立刻吓得跪倒叩拜:“微臣冒犯,钦差大人恕罪!” “尚方宝刀,如陛下亲临,申知府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江南世家大族应倚仗,可世家大族也不过大齐子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江南大灾忧患丛生,身为臣子当思为君分忧,来日前程才能无忧,申大人可明白?” 苏浅浅威胁利诱都用上了,申由甲跪在那里汗流浃背,好在知府衙门前百姓们不敢驻足,若不然他可真是难堪大了。 在心里迅速做了权衡,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件事还要和世家们去谈,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的一点小钱,应该不会拒绝的。 “钦差大人放心,下官自是明白,此事包在下官身上,钦差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不如到府里饮一口粗茶用些便饭,也好让下官略尽地主之谊。” 申知府极尽讨好,想笼络住这位凌驾于襄王之上的钦差,就是襄王都没得到尚方宝刀! 苏浅浅也想搜刮些贪官的财物,不过自己的酒量不咋地,万一露馅了得不偿失,所以还是不要因小失大。 “不必了,为陛下办差不敢说辛苦,你我皆是分内之事,申大人尽管按照本钦差所列,尽快将差事办好,好处都在后面呢!” 苏浅浅做出自己去想象的暗示,申知府已经脑补了自己换了蟒袍乌纱,金银珠宝源源不绝送到面前的画面。 “是,下官明白,明白。”申知府连连点头,目送苏浅浅四人驾马离开。 苏浅浅走后,申知府立刻派人与六大世家家主联系,共同商议赈灾的事,把这件事说得关乎世家存亡,实际上就是要他们出人出钱。 带着三位秦家女眷离开,苏浅浅并不着急回去,先在洪州城逛一逛,看见新奇的吃食就进去尝尝,觉得不错的多买一些带回去。 不过灾后的洪州物价高得骇人,普通老百姓别说买小食,就连米粮都得省着吃,能吃小食糕饼点心的都是有钱人家,所以来了一个大主顾,伙计分外殷勤。 “小哥是问闽清十二州都是哪家的地盘?这个小哥可问着了!小的三姑婆的媳妇的二婶子是云州谭家家主……院子里的洒扫婆子,小的过年时候听她们坐在一处扯闲篇,可听到了不少! 闽清十二州是江南最富庶的州府,咱们洪州是这十二州中最穷的,最富的当属云州,洪州和青州是贺家做生意的地盘,云州和秦州由谭家管着……” 伙计一边包小食一边絮絮叨叨讲着,有一部分估计都是七拼八凑道听途说来的,但是大部分就是闽清十二州现状,各大世家掌控着最富庶的江南州府经济。 “既是洪州由贺家管着,为何洪州受灾贺家家主不出力救助,任由城门紧闭,百姓自生自灭呢?” 苏浅浅收好一包糕饼,开口问道。 “这个小的不敢胡言……”伙计看了一眼旁边的掌柜,见并没注意这边,才凑到苏浅浅旁边说: “听闻在朝中的贺御史受了贬谪,贺家与谭家生了嫌隙,也对上面的贵人不满,自然是要甩脸子的。” 伙计朝上边指了指,不再多说。 苏浅浅有些惊讶,没想到民间居然知道这么多朝堂的事,原来贺家是有意让皇帝知道,没有世家相助,做什么都要捉襟见肘受制衡。 怪不得薛丞相极力推进他的新政,却受到朝中大臣的联合反对,甚至皇帝都一再找借口压制薛丞相,原来世家的力量可以左右朝堂之事,动了世家利益就会受到打压。 不过皇帝已经应允薛丞相推行新政,看来是想下决心动一动世家的根基,这次赈灾派出襄王只是一个试探,试探世家能做到什么地步。 四人又去酒楼吃了一顿好的,最后打包了一些味道不错的菜,这才带着大包小裹回了驻营地。 洪河沿岸并非连年都有水灾,土地肥沃风调雨顺,百姓生活还算过得去,只是大部分土地都在世家大族手中,百姓们要交租种地。 今年一场迅猛的洪水,冲毁了洪河两岸田地和房屋,这些田地虽然毁了,可是那些地租已经交了,没有收成就等于欠了债,加上损失的其他财物,这些百姓已经一贫如洗。 接着瘟疫又将他们推进更深的深渊,即便有赈灾的钱粮,也只是解燃眉之急,不能让他们恢复从前安稳生活。 灾后重建仅靠赈灾的那点银子,实在是杯水车薪,所以苏浅浅想要做的是,把世家大族都拉进来,土地退租,出力出钱,享受百姓的血汗,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四人带着大包小包回到驻营地,给营地的兵士们分了打打牙祭,特意给那三位太医送去一份,为了彻底扫清时疫,他们三位折腾得又黑又瘦。 苏浅浅给秦含璋留了一份桃花酥,直到晚间秦含璋回到营帐,才拿出来给他。 这些日子秦含璋也黑了一些,恢复了从北疆回到西京时的肤色,看起来更有棱角,五官更立体。 “听说你去找洪州知府了?”秦含璋坐下来喝茶,捏了一块桃花酥慢慢吃。 “是呀,洪州知府很好说话,答应明日就送民夫和工具过来,不仅这些,还有赈灾军的饮食也要负责,咱们是来帮洪州的,知府大人总要拿出些态度来。” 苏浅浅坐在一边提着笔写字,秦含璋没去看写了什么,就瞧着苏浅浅认真的样子,唇角带笑喝茶吃桃花酥。 “洪州知府会那么心甘情愿掏出银子?听说他可是个铁公鸡。” 秦含璋咽下最后一口桃花酥说道。 “他自然是不会白掏银子,是想用这个去换前程,而且他还不会从自己的腰包里掏,我猜他会去掏那些世家的腰包,这才是我想要的!” 第448章 挑拨离间 苏浅浅这时候也把东西写好了,打量着很是满意,自己居然能写这么一手好字。 “夫人又有什么谋划?那些世家大族根基深厚,可不是一任知府可比,就算是襄王殿下到这里,也处处为其掣肘。” “侯爷,你们练武功的可有一种说法叫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我就是想将这潭水搅浑,让世家之间生出嫌隙,挑拨离间之后再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苏浅浅拿着她写的东西给秦含璋看。 “这是给谭家那位被休的大小姐的?你如何能让她为你所用?”秦含璋很是惊讶。 “我曾经帮了谭氏一个忙,将她的乳母和丫头下人讨回来,她在那时答应会为我做一件事。 让世家形成乱局,不仅是为了灾后修复,也是为了各个击破,将来不再为其左右。” 苏浅浅没有说的是,曾经世家对先武宁侯做的事,将来也会对武宁侯府做,所以她要提前把这六根筷子分开,让他们不能齐心协力捞好处。 “此事并不容易,若有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秦含璋笑说一句。 “那自然是要吩咐的,你是我夫君嘛。”苏浅浅随口说了一句。 “夫君?”秦含璋轻声念着这个称呼,他还是第一次从苏浅浅口中听见这两个字,一般她都是称侯爷。 苏浅浅还没发觉自己说得有问题,继续去写别的东西,她的计划必须严密,一击必中。 秦含璋心中柔软,坐在旁边看书,却许久没有看进去一个字,不时拿眼偷看苏浅浅。 直到苏浅浅做完了事,两人躺在特意加宽了的榻上,秦含璋侧头问苏浅浅:“你方才称呼我什么?” 苏浅浅有点懵:“自然是侯爷,还能是什么?” 秦含璋摇头:“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那是……大人?一时口误,侯爷勿怪。”苏浅浅赶紧认错,侯爷就是侯爷不该称大人。 “也不是。”秦含璋转回头垂眸,有些失落。 “不管是什么都是我说错了,侯爷不要放心上,快睡吧。”苏浅浅有些困了,闭上眼痛快地道歉,很快就进入梦乡。 一旦睡着,她的姿势就发生了变化,非常自然地攀在秦含璋身上,头枕着秦含璋的手臂。 秦含璋这时转过头,食指轻轻刮了一下苏浅浅挺翘的鼻头:“枕着我的手臂睡,是不是该讨一些工钱,叫声夫君来听听?” 苏浅浅在梦中,却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夫君……”,因为睡着声音更加娇憨,秦含璋顿时耳热心跳,某个地方又在蠢蠢欲动。 他后悔了,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而且这个条件,想疏解一下都没有地方! 苏浅浅并不知道秦含璋的痛苦,照样上下其手扒着他,一夜睡得香甜,天亮时照旧不见秦含璋的身影。 苏浅浅早已经习惯了,起身洗漱收拾了,同秦玉卓和两位老夫人一起用了早膳,便让人拿了她写的信送去云州谭家,并且叮嘱务必亲自交到谭家大小姐手上。 第449章 世家乱局的开始 巳正,洪州知府亲自带人来到河堤,向襄王和秦含璋表示:“下官爱民如子,定要令百姓安居乐业,这是连夜筹集的工具雇来的民夫,以解燃眉之急。” 长史招呼着民夫们听从秦家军统领的安排,拿上工具跟着赈灾队伍去修复田地。 洪州知府得闲,四下张望寻找:“那位钦差大人……” “他去了苍山村,巡查时疫可曾消除。”秦含璋接过话,淡然回道。 襄王微微蹙眉,他好像听到的是钦差大人,但是这里就没什么钦差,如果说到钦差,自己应该算是,但是他的父皇又没有在颁旨时这样说,所以他的身份只是赈灾使和襄王。 苏浅浅此时已经在和苍山村的村民种田。 因为下游平坦,又是最先开始清理田地的,这边比其他地方先恢复耕种。 但是苍山村村民只剩下了一半多,劳动力减少严重,苏浅浅便帮他们一把,将那些种子或秧苗用空间灵泉浸泡一下,再拿出来让村民栽种。 用这些被空间灵泉浸泡过的种子耕种,他们的庄稼成长应该快一些,而且产量一定会很高,粮食成色也会更好。 苏浅浅在空间来回倒腾,忙得热火朝天,巅峰和系统却在看热闹,还时不时鼓励两句。 三天后,一队足有两千人的民夫来到洪河边,这些人由谭家家主的三公子率领,直接找到苏浅浅,声称谭家来助苏浅浅赈灾修田。 襄王和薛芷晴听说这件事都惊喜非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帮苏浅浅,而不是襄王。 “苏夫人,家姐受夫人之恩,今日便还清了,谭家从不欠任何人的,就算是武宁侯府,谭家也不会有所亏欠。” 谭家的这位三公子眉清目秀,虽然年轻办事沉稳。 “好说好说,有没有亏欠公子说了不算,武宁侯府说了算,不过这份情我领了,我和谭家大小姐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苏浅浅大方地摆手。 谭家三公子便下令开工,这一下明显进度加快了。 可是就在谭家人来到洪河边的第二日,贺家的五公子也带人来到这里。 “谭三郎,你们谭家做事未免太过跋扈,竟然到我贺家的地盘上抢土地种庄稼!”贺家五公子指着谭家三公子。 “贺五,别在那里道貌岸然,你们贺家做下的事,可比我们谭家要嚣张且龌龊,我们谭家替陛下安抚灾民,何错之有? 反而是你们贺家,借着洪灾要百姓赔偿被淹的土地,天灾尚能救,人祸躲不过,收到手里的地租不肯给百姓退回,教他们如何活命?” 谭家三公子与谭氏是一母所生姐弟,听姐姐诉说委屈,对贺家哪还有善意,这时也不甘示弱,揭了贺家老底。 “你们这是借口来强抢,我们贺家土地自然由贺家来修整,那些佃户交的租子,待秋收后折些粮食给他们便是。”贺五轻蔑说道。 “贺五,说的什么笑话,被洪水损毁田地,如何能认得是你贺家土地?自家土地为何冲毁了不加修整,这么久了还在观望?” 谭三郎冷笑道。 第450章 说破旧事 谭家家主面色微变:“啊……论及皇室宗亲不大好吧……” “我说的是前朝太子,不过是一个故事,既然各位没什么兴趣,那便算了。”苏浅浅笑笑不再说下去。 “苏医官难得有此兴致,说说无妨,座上姑且一听,凑趣而已。”秦含璋配合苏浅浅,做出感兴趣模样。 “既然侯爷想听,在下便献丑了。”苏浅浅颔首致意,便开始讲述。 “话说前朝有一位太子,生得丰神俊秀仿如谪仙,不仅容貌生得好,心地亦是善良,得知百姓因为无地可种而背井离乡,便日夜不眠想出了解决办法。” “这位太子在各处巡视后,决定推行新政用以公平对待子民,可是这样的想法便得罪了某些人,他们商量好将太子毒杀,以免威胁自己利益。” 苏浅浅说到这里,谭家的长辈们已经尽量掩饰双目中的惊恐,他们不信这样年轻的后生会知道那段往事,就连他们也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内情。 “太子被诱骗到一处老宅……”苏浅浅四下打量一遍,指点着说道:“就像这样的一处园子。” 谭家家主和几位族老差一点跳起来。 “他们果真给太子下了毒,太子渐渐病重,却还以为是感染了风寒久治未愈。 巧合的是,那些商人在谋划此事时,被一位家主的小女儿无意中听到,之后太子遇见这个小姑娘,咳血时恰好咳到小姑娘的袖口上。” “随后太子病重被送回京都,此时已经回天乏术,太子故去举国皆哀,却只有那个小姑娘知道,太子并非病死而是被毒死的。 小姑娘渐渐长大,嫁给了她心仪的男子,却一直藏着那件血衣……就像这件……” 苏浅浅从身上拿出一件小童穿的衣衫,似乎因为时间太久褪了颜色,就在那件衣衫的袖口处,赫然有一片褐色陈旧的血迹。 谭家家主再也控制不住震惊的表情:“苏医官,你这是何处得来的?” “这个吗?是一位夫人送我的,她说这是她幼时所用,然后给我讲了那个前朝太子的故事,我觉得新奇便一直留在身边,家主难道认得?” 苏浅浅故作惊讶问道。 这时坐在上边的谭氏一瞬不瞬盯着那件衣衫,又是疑惑又是震惊,她旁边坐着的老妇人更是身子都在发抖。 “苏医官……此物不吉,不宜带在身边,还是让下人们拿出去吧。”谭家家主示意下人去拿那件童衣。 “苏医官欢喜便让她带着,家主还是莫要干涉的好。”秦含璋淡淡说了一句,抬眸看向那几个下人,那几人顿时不敢上前。 【你是怎么做到的,小主,那件原版分明在皇帝手中,为何你也有一件?】系统惊讶地问。 【谭氏幼时同款的衣衫很难找吗?血和毒药很难配吗?你要不要看一看我的赝品毒血衣衫?整个过程我都知道了,还差他们相信?】 苏浅浅在心里反问系统。 【你这个想法太大胆了……但是有那么一点聪明!】系统不禁佩服。 第451章 把柄 苏浅浅说得没错,谭家家主借口更衣,给自己的老娘和妹妹使了眼色,三人都退出客堂,过了不到一刻钟,谭氏母女衣衫都没有换又回来了,谭氏的脸上还有了一片红印。 【谭家家主跟他的娘问了当年的事,谭氏也承认为了保命,不得已把那件染了毒血的衣衫交给了皇上,却不知为何会在小主手中。】 系统得意地吃瓜。 【谭家家主给了妹妹一个大嘴巴,不过这时打死她也没用,只有想办法拿到血衣,不让这件事公之于众。】 【想得美!没得到好处我就是把这件衣服吃了,也不会交给他。】苏浅浅在心里发狠。 “苏医官,可否借一步说话?” 谭氏过来请苏浅浅,苏浅浅大大方方起身,跟着谭氏出了客堂,她的身上藏了不少武器,至少自保不成问题。 谭氏带着苏浅浅到了一间茶室,谭家家主苦着脸坐在里面,见到苏浅浅赶紧起身。 “冒昧请夫人至此,夫人勿怪。”谭家家主请苏浅浅坐下。 “好说好说,家主不必客气。”苏浅浅一面用试毒符试了周围可有毒物,一面施施然坐到椅上。 “夫人,既然已经将此事说破,不如干脆说明来意,夫人意欲何为?”谭家家主尽量保持镇静。 “我此行是何意想必家主早已明了,还请家主率先推行新政,给另外几家做个表率,自然也会得到相应的好处。”苏浅浅笑眯眯说道。 “此事并非我一家所为,却在我谭家出了事,只怕将来那几家不会善罢甘休。”谭家家主叹口气忧愁说道。 “正因为此事也有他们手笔,所以他们不敢太过逼迫,只要把你受威胁的原因透露出去,保管他们个个老老实实。”苏浅浅试探地说道。 “不可,那件事便不要再提起,谭家愿意受武宁侯府驱遣,还请夫人成全。”谭家家主连忙道。 【原来是不想让这件事暴露,还在想着留些余地,也罢,只要把这东西拿在手心里,让他以为是皇帝送给我的,可见对我们武宁侯府的信任,以后对武宁侯府也会心存忌惮。】 苏浅浅想明白了,便点头答应:“好,就依家主所说。” 二人达成了共识,便重新回到酒席,坐下来后不久,谭家家主举起酒杯: “我谭氏向来忠心于陛下,陛下推行新政,我谭氏自当做表率,自明日起助襄王殿下和武宁侯丈量田亩,修改赋税。” 那几位族老没想到谭家家主出去一趟更个衣,回来后就改了主意,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也只能服从。 六世家中第一富庶的谭氏首先支持新政,很快这个消息传遍江南,贺氏更是因此恨得咬牙切齿。 “听说谭氏捞了好处,只要支持新政,便可以得到许多货品的特许经营权,比如铁器马匹,从前那可都是军中才可以经营的,就是皇商也不行。” 除了谭氏和叶氏的另外四家家主凑到一处,议论该如何应对,姜家家主说道。 第452章 揭露 崔家家主脸色铁青,没想到这位小医官丝毫不留情面,把崔家最大的短处都给爆出来,这若是被坐实,那就是欺君之罪! 虽然技术是他们崔家买的,但是之前的手段如果被揭穿,崔家的行为就不是买,而是骗,这会被经商之人不齿,以后做生意都不会有人愿意合作。 “请这位大人慎言!”崔家家主色厉内荏地冷着脸制止苏浅浅。 “我不想慎!崔家家主最好还是回去商量,如果这件事被揭穿出来,对崔家是何后果,相比之下多交些赋税,分出点田地算得了什么?” 苏浅浅坚决地拒绝了崔家家主的提议,反而给了他一个建议。 崔家家主虽然很想跟苏浅浅对峙,可惜他没有底气,因为他知道这小医官说的都是真的。 她既然知道这件事,那就知道如何找到和他一起做局的人,那样的话崔家满盘皆输。 崔家家主没办法再待下去,起身向襄王和武宁侯告退出去了。 剩下的三位家主对这个小医官都重视起来,不过这并不妨碍苏浅浅继续揭他们的底,她只想速战速决赶快回到西京。 “不知李家家主可支持推行新政?”苏浅浅转头看李家年轻的家主。 李家家主回过神,他还在思索这位医官是何许人也,居然能几句话就把崔家家主说得落荒而逃,没想到转头就对上他。 “李氏一向支持陛下所行政令,只是这新政所及赋税,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两年前的七月十六,绵州柳营县桑树村村妇罗氏,因为所养之蚕意外受寒受潮,只有一半蚕茧产丝。 所产生丝却被李氏统一压价,不准任何客商高价收购,罗氏卖出的生丝还不够她蚕种的钱,还不起赊欠的蚕种,一家人走投无路,罗氏被逼上吊自尽。” 随着苏浅浅一字一句的叙述,李家家主年轻的面孔渐渐严肃而后阴沉如水。 “去年七月二十,还是桑树村蚕农周阿九,养出的蚕所产生丝品质极高,有客商偷偷与之交易,被李氏族人知晓,逼迫周阿九低价卖出生丝,周阿九不肯,李氏族人当场把周阿九的生丝全部毁掉,周阿九绝望之下吊在老桑树上。” 苏浅浅看着李家家主:“还要我继续说吗?李氏垄断生丝的生产和采购渠道,逼迫蚕农降低价格致死人命,却能一次次逍遥法外,你猜如果襄王殿下真的追查,会怎样?” 李家家主看一眼沉默不语的襄王,盯着苏浅浅沉声道:“不知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对这些事如此清楚,难道是对我李氏蓄谋已久?” “李家家主莫要太过自作多情,就凭区区一族之力,值得蓄谋已久? 襄王殿下明知这些事,还给李家家主转圜余地,还请好自为之吧,别因小失大悔之晚矣。” 苏浅浅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含笑朝着李家家主说道。 待李家家主也走了,崔家家主和贺家家主脸色更加难看。 “这位医官,没想到不仅会医病,还很是会处事,这位新任的李家家主,可是越过嫡长兄接替了家主之位,他定想不到会折在医官大人手上。” 贺家家主挑眉说道,看着苏浅浅的一双眼睛,流露出审视与警惕。 “贺家家主谬赞,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听说府上牡丹园的花,开得比别处都要艳丽几分,不知襄王殿下和侯爷,可有眼福去观赏一番?” 贺家家主瞳孔微震,不敢置信地盯着苏浅浅,缓缓挤出一丝笑容: “若是殿下和侯爷感兴趣,自然是贺氏荣幸,只是此时牡丹未开,时节尚早,恐让殿下和侯爷失望。” “那就太可惜了,若是新政推行得快,我们早些回西京复命,这牡丹怕是看不上了。”苏浅浅遗憾地叹口气。 姜家家主老奸巨猾,自然看出不对劲,只是猜不到牡丹花是个什么典故,就在暗中琢磨自己该如何做。 “那真是可惜……襄王殿下,草民愿支持殿下推行新政,随时可以丈量土地核对赋税。”贺家家主下定决心拱手说道。 “这样最好……”襄王露出真诚笑容,转头看向姜家家主,姜家家主立刻表态:“草民早就是这个意思,恭候殿下和侯爷丈量土地,还地于民。” 事情办成了,姜家家主要宴请他们四人,薛芷晴这时候才说了第一句话:“多谢姜家主,殿下还有事务要处置,不能久留。” 【怎么听着像女秘书?这是要宣示主权吗?】苏浅浅偷偷撇撇嘴。 秦含璋:女秘书又是什么? 四人离开姜家,回去的路上薛芷晴沉默半晌,才迟疑地问道:“义嫂,你是如何知道那些事的?为何不提前告知襄王殿下?” 苏浅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凭什么啥都告诉襄王殿下!我又不想嫁给他!而且我也提前不了,只有到看见正主才能吃瓜,你懂个屁!】 “二小姐有所不知……这些事是侯爷不准我多言的,以免坏了他的计划,但是襄王殿下金尊玉贵,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些脏活累活就得交给手下干。” 苏浅浅拍拍胸脯。 薛芷晴咬咬唇:“交给我也是可以的。” “怎么敢劳烦二小姐,这都是粗活儿。”苏浅浅笑笑不再多说了。 第二日襄王便赶紧让人去找丈量土地的堪舆师傅,唯恐夜长梦多。 新政就这样在江南推行下去,虽然进度不是很快,但是襄王已经很满意,这一次回朝他定会得到皇帝的褒奖,并且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就在新政开始推行的半个月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洪州驻营地。 仪郡王看起来皮肤白皙了很多,虽然这样让他像个病秧子。 “襄王殿下和侯爷捷报频传,陛下欣喜万分,所以让小王前来传谕旨,恭贺你们立下奇功。”仪郡王谦和地说道。 “有劳王兄了。”襄王对仪郡王也是谦恭有礼。 仪郡王四下看看,发现了苏浅浅,赶紧颔首示意:“侯夫人辛苦了,听说夫人妙手神医,可能医好我的咳疾?” 第453章 风雨欲来 苏浅浅抱拳行礼:“仪郡王说笑了,我学的那点岐黄之术不过肤浅,听闻仪郡王在幼时便生了咳疾,这么多年过去历经多少名医之手,若还未愈只怕是沉疴难医,岂是我这样医术能治愈的!” 苏浅浅这样的话说出来,不仅仪郡王脸上的笑容僵硬,除了秦含璋外的其他人也都目露惊诧:话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吧。 “义嫂惯会打趣,仪郡王殿下勿怪,不过是咳疾,想来定会医好的。”薛芷晴出来打圆场,听口气已经代表了武宁侯府。 “二小姐若是有法子,那最好了,可不要让仪郡王殿下失望啊。”苏浅浅笑眯眯道。 “不是大事,已经许多年的旧疾,习惯了。”仪郡王重新整理好表情,云淡风轻说道。 襄王如今对苏浅浅已是刮目相看,在心里又觉得苏潜重生了一般,所以这时也给苏浅浅转圜:“王兄豁达,陈年旧疾确是难医,慢慢寻找良方就是。” 新政推行虽然让世家大族怨声载道,但是百姓们却是欢欣鼓舞,虽然丈量土地艰难,难免遇到障碍,可是仍然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仪郡王来到的第二日,便去了青州,据说是青州风水极佳,有一处龙脉在此。 【小主,仪郡王是得到了消息,青州有一处可能是藏宝之地,仪郡王不仅带了她的夫人,就连那位周长史也悄悄跟着,因为这二人都擅长堪舆之术。】系统悄悄吃瓜。 【藏宝之地?不知道我这张地图真的假的……】 苏浅浅正在营帐里收拾东西,准备返回西京了,剩下来的工作有户部官员接手,听见系统说的话停下来,进空间拿出那个奇怪的匣子,把里面的地图拿出来看。 这张图是烫在羊皮上的,制作得十分精细,每一处山川河流标注得很清楚,图中唯一一个打了圈的地点,是在一处山谷中,可是那些文字苏浅浅看不懂。 “这张地图怎么看起来像一只青蛙……”苏浅浅不由得喃喃自语。 “什么像青蛙?”薛芷晴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吓了苏浅浅一跳,这时薛芷晴已经走进营帐,苏浅浅迅速地把图和印章收进匣子里。 “没什么……”苏浅浅没想到薛芷晴会突然来她的营帐,因为薛芷晴和秦玉卓还有两位老夫人都住在秦家军护卫的营帐里,而不是秦含璋领着的赈灾军。 薛芷晴的目光一直跟着苏浅浅的手,看着她把匣子收进包裹:薛芷晴看着,也没办法送进空间。 “二小姐有何事亲自过来?”苏浅浅有几分疏离地问道。 “义嫂,是芷晴冒昧了,是准备给父亲母亲带的当地特产有些不足,想问问义嫂是在哪家买的桃花酥,芷晴也去买一些来。” 薛芷晴赶紧解释,但是目光却在苏浅浅放匣子的竹箱那里流连了几圈。 “你当知道我不是一个记路的,倒不如去问问玉卓,她可比我更记得吃食的出处。”苏浅浅笑笑继续收拾东西。 “你看我怎么就忘了,那我便去寻玉卓。”薛芷晴点头,又看一眼那竹箱,出去找秦玉卓了。 见薛芷晴出去,苏浅浅赶紧把匣子收进空间,以免放在外面出什么纰漏。 五日后赈灾军返回西京,仪郡王也从青州回来,与赈灾军一同回程。 赈灾军启程时,洪州两岸的百姓,尤其是苍山村村民几乎全村都来了,一大早就等在洪州城外,带着自己做的吃食送行。 “神仙娘子,这是我做的糕饼!” “神仙娘子,这是煮好的鸡蛋!” …… 苏浅浅的马车被塞得满满当当,再怎么拒绝也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直到离开了洪州。 来的时候苏浅浅乘车,其他人都骑马,回去时洪州知府特意给备了几辆马车,女眷们都坐了车,襄王却执意要骑马回去。 【襄王这么做是有道理的,想要被皇帝重视,就要表现得能吃苦,没苦也要硬吃。】系统给苏浅浅一个解释。 【这次赈灾襄王殿下脱颖而出,在困境中逆风翻盘,皇帝原本都没看好他,只不过让他做个陪衬,没想到却成了他扬名立万的机遇。】苏浅浅心里说道。 其实她也明白,襄王殿下有主角光环,他会越来越好,但是这一切都需要踩在秦家人的头上得到。 炮灰就是做垫脚的。 行了七八日终于到了平余,过了平余便是云鹤山,而此时云鹤山中,两位国公爷却还在与匪贼纠缠。 队伍在平余休整一晚,第二日准备通过云鹤山官道,经过津宁返回西京。 可是刚刚进入山谷,前面护卫却见一队人从对面狂奔而来,为首的人头发都有些散了,一面跑一面频频回头。 “站住,什么人!”走在最前面的秦十三抽出佩剑询问。 那人听见惊恐地抬头看,发现了秦家军的旗帜,才面露惊喜大喊:“我乃徐国公,前面可是武宁侯的队伍?” 狼狈的徐国公被带到襄王和仪郡王面前,秦含璋沉默地在旁边看着。 “襄王殿下,煊国公反了!臣是杀出重围逃过来的,若是再迟一些只怕老臣的命就要留在此处了!” 徐国公心有余悸,不时回头向他来的方向看。 “煊国公反了?”襄王的表情极为震惊,他实在不敢相信,整日窝在府中和小妾们厮混的煊国公会谋反。 “是,襄王殿下,煊国公竟然与云鹤山中匪贼暗通款曲,他们将老臣带的三万禁军卫都给策反了,如今谷中都是他们的人!” 徐国公又是羞愧又是义愤,指着后面山谷道。 “三万禁军卫都能策反了?徐国公,你带的可是禁军卫中最好的精兵,为何煊国公能支使他们?”仪郡王在旁边脸色沉下来。 “郡王爷,卢某无能,从未怀疑过煊国公对陛下的忠心,所以煊国公屡屡带兵去攻打山谷中的匪贼,虽然每次都损兵折将,卢某也不曾想过他有什么企图。” “可是就这样,渐渐卢某起了疑心:那些兵士的尸体从未带回来!” 徐国公悲痛地说道。 第454章 煊国公反了 “自那日后每每与匪贼迎战,我便亲自跟随督战,这样竟然不再损失兵士,可是那时已经只剩下了一万多精兵。 煊国公似乎觉察出我起疑,后来便不再亲自领兵迎战。 但是之后我军突遭云鹤山匪贼偷袭,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一场大战后我军损失良多。 我向陛下写了奏章,禀报事情原委,不想被煊国公发现,就此撕破脸追杀于我,幸得遇见两位殿下的队伍。” 徐国公终于讲完了全过程,一脸的疲惫。 “徐国公的意思是……这一次三万禁军卫全军覆没,都被云鹤山中反贼抓去?” 秦含璋终于开口道。 “正是,他们是早有预谋,就为了夺走我禁军卫精兵,是我没有及早发现,才会落得这般,我愿回朝向陛下请罪。” 徐国公垂头面色难看。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只怕前面我们已经无法过去,先转道绕过云鹤山,回西京向陛下禀报吧。” 仪郡王蹙眉向襄王道。 “就依王兄所说,我们加快脚程赶回西京,此事重大不可耽搁。”襄王忧心忡忡说道。 苏浅浅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因为马车要转个弯儿,从她来时绕路的那个地方经过,所以绕行的号令一路传过来。 “竟然是煊国公反了?”二老夫人不但没有忧心之意,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煊国公先是嫁了女儿,又把亲儿子逐出家门断绝了父子之情,难道就是为了今日谋反,不牵累儿女?若是果真如此,也算是他有几分人情。”三老夫人说道。 “可是国公府还有那些妾室庶子,只怕最无辜的便是他们,还有朱家二房三房都没有分出去,平白受了牵连。” 二老夫人摇头叹了一声。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享受了风光富贵,倒霉的时候自然也跑不掉,这算得公平。” 秦玉卓反而更看得明白。 二老夫人看一眼苏浅浅,忽然说道: “其实也不是这么一个道理,享受富贵时候那也是出了力的,并不曾白白占了谁的便宜,真若是倒霉了,能跑便跑莫要跟着耗下去,这才是公平。” 三老夫人听明白了,也是连连点头。 马车在云鹤山外小路上穿行,秦含璋的一千赈灾军和三千秦家军分成四部,将襄王和仪郡王,徐国公与秦含璋,还有女眷们包裹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向津宁方向奔过去。 可是在距离津宁十里的地方,收到了前方探子的禀报:津宁已经紧闭城门,被煊国公占领了。 这里本就是煊国公封地,又是朱家祖宅,看来煊国公早有谋算。 秦含璋对此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命令从津宁城外过去,不要理会城内的人。 “武宁侯,我们不要将津宁夺回来吗?”仪郡王问道。 “此事还是先禀报陛下为好,津宁是交通要道,如果贸然攻城一击不中,不仅对城内百姓是祸事,也会助长了煊国公的气焰。” 秦含璋淡然道。 “可是若是这般畏缩,煊国公步步紧逼岂不是要失了更多城池?”薛芷晴忽然插了一句。 第455章 转变 秦含璋抬头:“二小姐的意思是,要我无令旨而攻城,还是此处有人能做下此事?” “义兄多虑了,芷晴不是那个意思……”薛芷晴立刻惊慌解释,还看了襄王一眼。 “此事……还待商榷,本王已经命人先行传信给父皇,如今还是快马加鞭赶回西京,且看父皇如何定夺。”襄王蹙眉道。 这一次果然又提速了,就连夜里也只是休息一两个时辰,便继续赶路,这样不过五日后,便看见了西京城的城门。 【这样特种兵急行军的,可真是要了老命……】苏浅浅捶着自己的腰,无比怀念被丫头们簇拥着服侍的日子。 回到武宁侯府,家里的人早已经收到信,早早等在二门外,见到了人簇拥着先送回院子洗漱,进了六月天气已经热起来。 晚间摆了宴席给她们接风,苏浅浅发现王雨珂不大行动,多半是贺氏张罗着,而且王雨珂一旦要动,秦含玥和老夫人都急忙拦着。 王雨珂脸羞得通红。 “恭喜恭喜!”苏浅浅心领神会。 二老夫人后知后觉地欢喜:“啊呀呀,原来竟是……啊呀呀,怎么得了……” “母亲莫要如此慌张,这都是寻常,雨珂读的书多,知道如何处置。” 秦含玥安慰他娘,但是眼睛一直不离开王雨珂。 “还有啊……”杜氏笑起来,看看秦太夫人,秦太夫人点头,杜氏才说道:“霁兰也很是争气,如今已是被她婆母按在院子里养胎,倒是比雨珂还要早些呢。” “莫急,我们回来得日子刚刚好,再过三日就是玉卓成亲的日子,到时候只怕又有一个被捉在院子里的。” 苏浅浅也打趣道。 “三嫂,你说什么呢,怎么越来越坏了,欺负人!”秦玉卓满脸羞红,跺了一下脚。 “你却是要轻些,莫把祖母房里的上好青砖踏碎了,可没处补去,难道要出嫁了,还要祸害祖母的福寿堂?” 苏浅浅接着逗她。 “不和你们说了,我去换衣裳!”秦玉卓害羞地起身跑了出去。 转眼便到了三日,秦玉卓一大早被丫头们折腾着梳妆,等到周靖楠穿着红袍来接亲,秦玉卓才忽然眼里蓄了泪,端端正正跪下,给秦太夫人和杜氏磕头。 周靖楠得偿所愿,一直笑得见牙不见眼,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任由喜婆把他支使得团团转。 秦含珏背着妹妹出门,几个月间,年轻的探花郎已经有了几分做官的沉稳从容,这一刻却又回到儿时,背着淘气的妹妹躲避乳娘。 秦玉卓十里红妆地出嫁了,武宁侯府一团喜气,可是在西京的另外一处院落,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煊国公府除了煊国公夫人,都被投入监牢,朱家的家产也被抄没,若不是朱嘉怡远嫁去了谭家,朱敏被逐出府,只怕朱家无一幸免。 此时煊国公夫人正跪在太后面前哭得双眼红肿。 “太后娘娘,求您向陛下求个情,若是没了煊国公府,让我以后怎么活!” 第456章 安置 薛婉宁的名声因为这件事严重受损,就连她办的书画社,那些贵女们也纷纷找借口不参加了,在蓝翔学院还好,可是出了学院就会被路人指指点点。 只有襄王,对薛婉宁仍是不改初衷,但是薛婉宁却开始躲避襄王。 进七月的时候,去往大梁送亲的景王回来了,苏浅浅从周靖槐那里拿到了简鸿的字,同时秦含瑾不负众望,查到了简青鸾正是杜氏失散的女儿。 “伯母,青鸾阿姊确实有一块玉佩,本来是被简鸿让人扔掉了,偏偏阿姊乳娘将这玉佩偷留下来,藏在她的小荷包中,我可是费了许多力气才找到的!” 秦含瑾得意地炫耀。 【五公子这一次劳苦功高,为了找证据,扮成丫鬟进简鸿后院,只是长得太俏丽了,差点引起简鸿注意,还是简青鸾替他搪塞过去。】 系统在那里吃瓜。 秦含瑾的得意顿时僵硬,他过了几个月自由日子,忘了吃瓜系统的存在! 苏浅浅的目光变得贼兮兮,脑补秦含瑾穿女装的样子…… 好在此时大家没什么心情研究秦含瑾,都为简青鸾的事又喜又悲:一个女儿在杀父仇人的身边长大,秦家人却丝毫不知道她的存在! 秦含璋照例回来很晚, 听了秦含瑾和秦三的禀报,并未多说什么,却忽然提出家中仆役太多了不好管理,四夫人如今身子不便,大嫂贺氏多年不管理中馈,不如将人精简一些,分到各处庄子里去。 杜氏本以为秦含璋会商量如何认回简青鸾,没想到忽然说到精简仆从,也觉得有点不多,和秦太夫人互相看一眼,便欣然点头。 “我也觉得府里的仆从确实多了,园子里很少进,还有花房和客房,都不大用人打理,不如就转到庄子上去。” 杜氏说得很随意,好像这件事已经思考了许久。 贺氏有些不解,但还是全力支持婆婆的意见:“好,明日我便安排下去……浅浅,你休息得差不多,这中馈还要你来管着,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些。” 苏浅浅正在和系统吃瓜,听见贺氏点她的名,一块瓜差点咽不进去:“大嫂,你管得挺好,挺好!” “还有,我收到了师父来信,几位师兄闲着也是无事,不如让勉哥和励哥去山中习武,总比在家中学得快些。” 秦含璋看着秦勉和秦励说道。 贺氏吃了一惊,迟疑地又问了一遍:“含璋,你是说让他们去数千里之外的凤谷山?” “正是,若想学得真正的武艺,去凤谷山是最好的。”秦含璋只说了一句,并没有过多解释。 “娘,我愿意去凤谷山,那是三叔学武艺和兵法的地方,虽然我的天赋不及三叔,但是我信勤能补拙。” 秦勉郑重地对贺氏说道。 “哥哥去哪里,我便去哪里!”秦励立刻接上。 “你们可知道去凤谷山意味着什么?那就要几年不能回家,看不见太祖母、祖母和娘,也没有下人小厮伺候!”贺氏赶紧提醒。 “见不到太祖母、祖母,孙儿是会很想念,可是三叔和祖父不是曾经那样过来的?他们能忍得,我们有何不可?只待学成归来,也像三叔那样为侯府立军功!” 秦勉踌躇满志,反过来劝贺氏。 “此事不急,待我们研究之后再做决定。” 秦太夫人摆手说道。 秦含璋没再说什么,只是这一晚,他睡在了书房。 没有秦含璋,苏浅浅早晨醒来顶着黑眼圈,她自己却并不知道原因,只是奇怪为什么忽然间睡眠不好了。 这一日贺氏和苏浅浅将一大半的家仆送到庄子,武宁侯府偌大府邸,瞬间显得空荡荡的。 不仅如此,秦含璋还请秦太夫人去问,秦玉琪、秦玉屏和秦玉卿,他们可愿意去简青鸾曾经住过的流云峰,若是愿意可以随着秦勉秦励一起去,玩够了再回来也好。 所有人都察觉秦含璋的异常,可是他并不多解释,只要出了武宁侯府,就还是那个冷冰冰的武宁侯。 秦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研究后决定,就按照秦含璋说的办,将秦勉秦励和几个小姑娘一起送走,就连最小的秦优也一样。 贺氏知道后偷偷哭了一场,随后便开始为这些孩子准备行李吃食。 苏浅浅观察着秦含璋,系统吃瓜却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秦含璋照常上朝到衙署办差,之后再去城外卫所兵营巡视。 皇后却在这时召苏浅浅入宫。 苏浅浅叩拜之后起身,就见皇后脸上隐隐有愁容。 “武宁侯夫人,今日请你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皇后蹙眉说道。 “臣妇惶恐!皇后娘娘尽管吩咐便是。”苏浅浅连忙谦虚一句。 “这几日太子多梦少食,经常刚刚睡着便惊醒,身子虚浮困乏,昨日……昨日竟然咳血了。” 皇后终于说出来,双眸盯着苏浅浅。 苏浅浅被皇后的话吓了一跳,这是听见了皇室不该听的秘闻,她的小命不是自己的了。 太子是一国继承人,所有的信息必须保密,除了主要固定的行程,就连下一处要去哪里,都是临时决定的,以免被人知道行踪加以利用。 苏浅浅想起原剧情,太子就是身中奇毒咳血而亡,之后武宁侯府的女子们便被下狱流放,男子秋后问斩。 “皇后娘娘,臣妇才疏学浅,哪里敢给太子殿下诊疾……”苏浅浅回过神,急忙推辞。 “武宁侯夫人,此事事关重大,现在宫中只有你我和太子知道,就连太医也未曾告知,本宫深信你才会请你进宫,你若推辞本宫还能去找谁?”皇后神情悲戚。 苏浅浅叹口气,也只能答应试一试。 皇后与苏浅浅同乘辇车到了太子东宫。 东宫已经收到命令,没有太子和皇后准许,任何人踏进宫内一步,格杀勿论。 待走进太子寝殿,殿内到处弥漫着草药味道,太子从榻上坐起来,不过两个月时间未见,他轻减了不少。 “武宁侯夫人,太子这是患了什么病症?”皇后娘娘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急切问道。 第457章 太子中毒 “见不到太祖母、祖母,孙儿是会很想念,可是三叔和祖父不是曾经那样过来的?他们能忍得,我们有何不可?只待学成归来,也像三叔那样为侯府立军功!” 秦勉踌躇满志,反过来劝贺氏。 “此事不急,待我们研究之后再做决定。” 秦太夫人摆手说道。 秦含璋没再说什么,只是这一晚,他睡在了书房。 没有秦含璋,苏浅浅早晨醒来顶着黑眼圈,她自己却并不知道原因,只是奇怪为什么忽然间睡眠不好了。 这一日贺氏和苏浅浅将一大半的家仆送到庄子,武宁侯府偌大府邸,瞬间显得空荡荡的。 不仅如此,秦含璋还请秦太夫人去问,秦玉琪、秦玉屏和秦玉卿,他们可愿意去简青鸾曾经住过的流云峰,若是愿意可以随着秦勉秦励一起去,玩够了再回来也好。 所有人都察觉秦含璋的异常,可是他并不多解释,只要出了武宁侯府,就还是那个冷冰冰的武宁侯。 秦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研究后决定,就按照秦含璋说的办,将秦勉秦励和几个小姑娘一起送走,就连最小的秦优也一样。 贺氏知道后偷偷哭了一场,随后便开始为这些孩子准备行李吃食。 苏浅浅观察着秦含璋,系统吃瓜却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秦含璋照常上朝到衙署办差,之后再去城外卫所兵营巡视。 皇后却在这时召苏浅浅入宫。 苏浅浅叩拜之后起身,就见皇后脸上隐隐有愁容。 “武宁侯夫人,今日请你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皇后蹙眉说道。 “臣妇惶恐!皇后娘娘尽管吩咐便是。”苏浅浅连忙谦虚一句。 “这几日太子多梦少食,经常刚刚睡着便惊醒,身子虚浮困乏,昨日……昨日竟然咳血了。” 皇后终于说出来,双眸盯着苏浅浅。 苏浅浅被皇后的话吓了一跳,这是听见了皇室不该听的秘闻,她的小命不是自己的了。 太子是一国继承人,所有的信息必须保密,除了主要固定的行程,就连下一处要去哪里,都是临时决定的,以免被人知道行踪加以利用。 苏浅浅想起原剧情,太子就是身中奇毒咳血而亡,之后武宁侯府的女子们便被下狱流放,男子秋后问斩。 “皇后娘娘,臣妇才疏学浅,哪里敢给太子殿下诊疾……”苏浅浅回过神,急忙推辞。 “武宁侯夫人,此事事关重大,现在宫中只有你我和太子知道,就连太医也未曾告知,本宫深信你才会请你进宫,你若推辞本宫还能去找谁?”皇后神情悲戚。 苏浅浅叹口气,也只能答应试一试。 皇后与苏浅浅同乘辇车到了太子东宫。 东宫已经收到命令,没有太子和皇后准许,任何人踏进宫内一步,格杀勿论。 待走进太子寝殿,殿内到处弥漫着草药味道,太子从榻上坐起来,不过两个月时间未见,他轻减了不少。 “武宁侯夫人,太子这是患了什么病症?”皇后娘娘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急切问道。 第458章 和离 苏浅浅拿着那叠纸,心里五味杂陈。 一年前这些曾经是她心心念念盼着的,拿上和离书带着一笔安家费,过她的逍遥日子去,没想到今天真的实现了,却觉得心里酸酸的。 “多谢侯爷体恤,这么多安家费着实让我惊喜,既如此,我就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了。” 苏浅浅并不多问,朝着上面坐着的秦太夫人和杜氏好好行了礼,又给二房三房两位老爷和夫人也都行了礼,便告辞出去了。 回到听澜院,苏浅浅把几个丫头都叫到身边。 “我刚回到府里不久,又要离开了,这一次是彻底离开侯府。” 苏浅浅的话把四个丫头都惊呆了,没人敢说话,紧张地听苏浅浅解释。 “去年六月里的事,你们应该都还记得,我和侯爷本就是要和离的,却拖到今日才成,这一年里倒是让你们跟着我吃了不少苦。” 几个丫头眼里先是震惊,面面相觑不敢相信,随后眼里蓄了泪。 “苏醒和青锋的事,今天我就替你们定下来,我送你一套宅子,算作给你的嫁妆,置办些物件便成亲吧。” 苏浅浅先是把苏醒安置好。 “夫人,奴婢不嫁,奴婢要跟着夫人走。”苏醒连连摇头,摇得眼泪飞溅出来。 “莫说胡话,你若跟我走了,还真是嫁不得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日后又不是不能相见。” 苏浅浅笑着安抚苏醒,又转头看苏叶和苏子:“你们都是秦家的家生子,若是不想跟着我便留下,想跟着我的,我便把身契拿了。” 苏叶哭得泣不成声,想了一会儿才抽噎着说:“夫人,奴婢爹娘都在秦家,奴婢不能跟着夫人了。” “奴婢愿意跟着夫人!”苏子坚决地点头。 “好!苏木原就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不过你若是想留在……”苏浅浅转头去看苏木,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只见苏木已经向后面去收拾了。 这一次苏浅浅要带的东西多,她觉得大张旗鼓地搬太麻烦,拿了钥匙先到秦含璋的私库,将所有东西都放进空间储物柜。 果然这个储物柜像一只饕餮,装了那么多东西也不觉得拥挤,好像里面的空间在无限延展。 从私库出来,苏浅浅随手锁上门,还带走钥匙。 她带来的嫁妆本就不多,除了那些契书和她娘给她留下的东西。倒是没什么可拿的。 只有秦含璋给她房里置办的贵重摆件,还有那些衣裳首饰,明日出门时再装上也来得及,只要一辆马车做障眼法就好。 丫头们都在收拾东西,却听见外面守院子的婆子进来禀报,秦太夫人和几位夫人都送来了东西。 苏浅浅想了想让人拿进来,每个人都是抱着一个大木匣,恭恭敬敬送上。 苏浅浅打开秦太夫人的木匣,上面是一副金镶红宝石头面,她知道这是秦太夫人出嫁时戴的首饰,下面除了一叠银票,还有地契和庄子的契书。 粗略算了算,这些财物至少价值五万两银子。 第459章 新邻居 再打开三位老夫人送的,虽说没有秦太夫人那么多,但是每人也都有两万两左右。 “这是把私房全部给了我?”苏浅浅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了想通通装进空间。 晚间苏浅浅没有去福寿堂用饭,但是秦太夫人命人送到了她的房里,都是她爱吃的菜,她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准备开吃,秦含璋却在这时走进来。 “侯爷怎么来了?莫非急着让我搬出去?”苏浅浅淡淡看一眼秦含璋,没有起身相迎,接着吃她的饭。 秦含璋没出声,走到桌边坐下,见丫头们没人动,自己拿了碗盛了饭,默默陪着苏浅浅一起吃饭。 吃罢饭漱了口,苏浅浅起身回房,秦含璋这一次没有动,坐了片刻出门去了。 这夜苏浅浅睡得不安稳,闭上眼睛就是秦含璋一身是血护住他的模样,气得她骂自己没出息。 【醒醒吧你,人家压根就没把你当亲人,不然也不会遇见什么事都不商量,就凭着自己的意愿做决定,尊重你了吗?你还在这瞎操什么心?】苏浅浅大声质问自己。 【说得对!咱们快走!功德力虽然还差点,不过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专心吃瓜,那都不是问题! 何必在这跟着他们提心吊胆,我还得担心失业,被吊销执照……这个结果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嘛!】系统暗戳戳坚定苏浅浅的决心。 【是,这就是我想要的,有了这些不用奋斗,后半辈子都能躺平了!当然尽快攒够功德力和瓜豆,回家实现靠知识致富也不是不行!】苏浅浅安抚自己不肯安分的心。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苏浅浅立刻判断出是秦含璋,她在手上抓了枕头,只等着秦含璋走进来打开帐子,她就把枕头扔出去! 可是脚步停在床边,许久也没有动作,就在苏浅浅以为秦含璋有可能站在那里睡着了,却看见帐子被分开一道缝隙,一只手把什么东西放在床上,接着便抽回去。 又过了许久,脚步声渐渐远去。 【哈,竟然不给我解释,还搞什么退回信物吗?我可没有什么好退的!】 苏浅浅咬牙切齿,把床上的东西拿起来,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凑近眼前看,竟是那块调兵玉符。 她忽然想起,秦含璋还曾提醒过她,有些他送的东西很有用,千万不要忘了。 什么东西那么有用?那就是银子!苏浅浅撇撇嘴,来者不拒地把玉符收进空间。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醒来,听见外边竟然下雨了。 “收拾东西,盖上油布免得浇湿了,先让人到我们去的那宅子,准备好今日的午膳。” 苏浅浅吩咐苏木,自己穿好斗篷四下看了看,这个生活了一年的地方,把贵重的物品都搬进了空间。 苏子为苏浅浅打着伞,她没有乘软轿,步行走到二门,却发现秦家除了秦太夫人和秦含璋,所有人都在细雨里站着。 “三嫂,你要保重啊!”王雨珂声音哽咽,被秦含玥扶着和苏浅浅道别。 第460章 西京真的要乱了 “用毒,偷盗……”苏浅浅蹙眉想着。 【乾坤错显示此毒来自西域外邦,甚至太医们根本不识得此毒,难道就是这些人做的?那么偷盗,迷药都是做什么的?看来西京真的要乱了。】 想到秦含璋一顿神操作,苏浅浅又恨恨:【管他怎么样,以后和我没什么干系,我只管享受这躺平的日子就好。】 苏子进来禀报,午膳备好了,苏浅浅看看这两位,没有一个想走的样子,便只好邀他们一起用膳。 这边准备的午膳,完全都是按照苏浅浅的口味,而且厨娘就是武宁侯府小厨房,帮苏浅浅研究出很多菜色的那位,做出的菜很有新意。 江白频一个对吃食颇有阅历的,这下开了眼,毫不客气大快朵颐。 平郡王对吃食没那么感兴趣,他只是不喜欢“苏潜”和另一个人单独用饭,而且他是在探究,为什么自己那么讨厌女人,独独不讨厌苏浅浅? 他在府里确实养了好几名美妾,也曾试着靠近,可是当那些女子向他贴上来,他差点抑制不住扭断她们的脖子。 平郡王看向鼓着腮帮子吃得高兴的苏浅浅,唇角不自觉地挑起,他不觉得苏浅浅是女人,这就是令他刮目相看的苏潜,他一定要和这个人共同巡视他的江山。 用罢饭喝了茶,终于将这两位大佛请出去,此时雨也停了,苏浅浅回到房里躺下来,真正享受一下躺平的滋味。 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苏木轻声唤她:“姑娘,来客人了,大姑娘和尹姑娘过来了。” “请进来。”苏浅浅只简单拢了拢头发,便起身去外间,很快苏莘莘和尹月娘走进来,二人脸上都带着担忧。 “怎么忽然这样?若不是侯爷让人送了消息,你难道不告诉我吗?”苏莘莘嗔怪。 “并不是,只是事出突然,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从昨天午后到今早来这里,根本没有时间送信,就忙着收拾东西了。” 苏浅浅虽然适应能力很强,可是秦含璋会这样做,她确实没有预料到,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侯爷他为何会如此?就算陛下对你有所误解,那个国夫人的封号没有便没有了,何至于就要和离?此事实在蹊跷,不如我请父亲去问问?或许有误会还能转圜。” 尹月娘脸上忧急,拉着苏浅浅的手。 “不必,侯爷向来是言出必行,此事无论因何而起,必定有他的理由,何苦去强求呢!” 苏浅浅摇头,用勺子舀着新做的水果捞吃得开心。 “浅浅说得也有道理,侯爷不像是个薄情之人……最近出了这么多事,京城里不太平,你们都要小心才好。” 苏莘莘有些担忧地提醒自己妹妹和尹月娘。 “阿姊说得是,我知晓了,定会多加小心的。”苏浅浅乖乖地听话。 姐妹三人说了一会儿话,见苏浅浅并没有悲痛的样子,苏莘莘和尹月娘便回家去,嘱咐苏浅浅这几日不要到外面,免得碰见那些长舌的说闲话。 第461章 武宁侯府被抄家 苏浅浅其实并不怕谁说闲话,不过她也确实没打算到外面去,准备先享受一下难得的平静时光。 可是注定日子是无法平静的,第二日宫里传出太子中毒,已经咳血后昏迷的消息,而且这消息传播得极快。 皇后因此悲痛不已,找了许多太医为太子诊治,但是并没有任何效果。 第三日皇帝要秦含璋交出五路卫所兵权,理由是徐国公要率领人马支援晋阳侯,并且将皇城卫交给襄王统帅,为的是太子中毒皇城卫需要严查进出宫城之人。 秦含璋一一照办。 又过了两日,这一天官员们休沐,武宁侯府除了四夫人王雨珂有身孕害喜,被秦含玥送到别院休养,其余人都在府中。 巳正时,一队人马忽然将武宁侯府团团围起,为首的正是本应该出城支援晋阳侯的徐国公。 “武宁侯涉嫌下毒谋害太子,与反贼暗中勾连,现将武宁侯府一众人等全部缉拿押入大牢。”徐国公痛心不已地宣旨,他的身边站着一脸狞笑的卢珺。 秦家所有人都在庭院里,并没有任何人反抗,秦太夫人坦然带着儿媳和孙媳贺氏走出院子上了囚车。 就在囚车要启程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被兵士们拦住,王雨珂从车上下来看着囚车里的秦含玥: “我是秦含玥之妻,自然要与秦家人在一处。” 秦含玥双手抓住囚车栏杆,心痛地看着身形纤细腹部微微隆起的妻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这傻孩子……好,那我们一家人便在一处。”秦太夫人朗声说道。 王雨珂被送进了女眷的囚车。 武宁侯府接着被卢珺搜查,毫不意外从秦含璋书房里搜出了反诗,还有一些与周国公和煊国公的往来书信,其中也都是谈及篡位谋反。 苏浅浅听到雪柯送来的消息后,戴上帷帽出门了。 谋反的大案自然不能只卢珺审理,乾德帝着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御史台,共同审理武宁侯毒杀太子,并与周国公煊国公谋反的事。 审理这一日,尹大人没想到皇帝竟然亲自听审,只不过皇帝身边还带着那位芸嫔娘娘。 “武宁侯秦含璋,你可有下毒谋害太子,并与反臣相互勾结?”尹大人声音严肃凝重。 “不曾。”秦含璋多一个字也不说,还是那副无人撼动的模样。 “本年六月十二,你去太子宫中后,太子便身体不适嗜睡体虚,接着咳血数次,后经太医诊断中了剧毒,此事你如何解释?”尹大人凝视秦含璋问道。 “我与太子商讨军中之事,是太子请我入东宫,我如何能知道太子何时召见我?”秦含璋反问。 “秦含璋,不要仗着从前的军功便目中无人,你只要动了这心思,自然会随时准备。”卢珺插了一句。 “谋害太子对我有何好处?陛下春秋鼎盛,太子仁政爱民,我在北疆与将士们浴血厮杀,不过是为了替陛下守护百姓,终于能得胜还朝享受天伦之乐,为何要谋害太子自断前程?” 秦含璋反问卢珺。 第462章 夫人出墙了 “卢大人,谋害太子之罪,本侯也断不会认,本侯虽然曾因政事被太子召入东宫,但却绝没有下毒,更不知太子殿下是中了什么样的毒。” 秦含璋在这时才似不经意,看了一眼旁边长得黑炭一样的录事,整张脸的表情都变得柔和。 “太子殿下中了奇毒乾坤错,已经有人招认是你从他们手中买了毒药,对太子下了毒手,如今虽经救治太子还是陷入昏迷!” 卢珺做出一副痛心又痛恨的模样:“秦含璋,你竟然如此狠毒,对太子行此恶行,还有什么可狡辩?” “不论是有什么人栽赃陷害,本侯亦不会认罪,我秦家对大齐赤胆忠心,即便马革裹尸从无后悔,沙场九死一生犹未惧,如何会因莫须有的罪名惧死?” 秦含璋微微垂眸:“只是我没想到,我会以这样的身份站在这里,这应是大齐之辱。” “放肆!竟然敢嘲讽陛下旨意,秦含璋,你真是太过狂妄!来人,大刑伺候!”卢珺面目狰狞地大吼。 “且慢!”录事苏浅浅和尹大人同时开口,瞬间大堂上鸦雀无声。 “小小录事,怎敢在公堂上喧哗?”还是卢珺第一个兴师问罪了。 “没有没有,卢大人,是下官……哦不对,是小吏发现一处纰漏,想询问武宁侯,若是动大刑打坏了说不出话,这卷宗就不完美了,本着对案情负责的态度,小吏可否先问了再动刑?” 苏浅浅一脸紧张恭敬地问道。 “案情自然重要,动刑什么时候不行?”尹大人比手:“问吧。” “多谢大人!”苏浅浅赶紧行礼,提着笔托着纸,屁颠屁颠走到秦含璋旁边。 “侯爷,敢问是用何种方法对太子殿下投毒的?小吏需要记清楚。”苏浅浅问道。 “本侯不曾投毒,自然不知道方法。”秦含璋平静回道,眉眼间皆是柔软。 “卢大人,他说他不知道,卢大人可知道?”苏浅浅赶紧问卢珺。 “这个……是投在茶水中。”卢珺敷衍地回道,厌烦地想尽快打发这个录事。 “大人,不对!”苏浅浅不但没走,还压低声音提醒卢珺。 “什么不对?”卢珺气得立起眼睛,若不是知道皇帝和景王都在后边,他都想把这录事拖下去。 “那乾坤错小吏知道一点,是需要两种都无毒的毒药放在一处,才会生出真的剧毒,而且这两种都是香料,放在茶里立刻就能品出来!” 苏浅浅压着声音,可是寂静的公堂上每个人都能听到。 “那……那便是放在熏香中……”卢珺赶紧改口。 “熏香也不对!那个香料必须随身同时存在三个时辰以上才会令人发作,太子殿下怎么会在香炉跟前坐三个时辰?” 苏浅浅哑着嗓子问。 “本官记错了,应是……应是香囊!”卢珺这时才发觉刑部录事有些难缠。 “哦,是香囊啊!”苏浅浅放开声音,卢珺松口气。 “武宁侯一个大男人,给太子殿下送香囊,太子殿下就不觉得奇怪,还会佩戴在身上?咄咄怪事!” 苏浅浅嘟囔着回到了自己位置。 卢珺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没错,真是咄咄怪事,武宁侯身为男子,送太子殿下香囊投毒,太子殿下丝毫不问缘由地佩戴,这未免太过牵强!” 尹大人瞄了一眼卢珺说道。 “太子遇害至今未醒,那几日只有秦含璋到过东宫,不是他还有何人? 至于用什么法子投毒,哪里有那么重要!秦含璋矢口否认,也能对他定罪!”卢珺拍了一下案上的证词。 “咳咳……”后堂传来轻轻咳声,那位一直做吉祥物的御史这时候反应极快,立刻说道:“今日就先审到这里吧,既然案情还有待认证,就先退堂。” 于是尹大人宣布退堂,秦含璋被带下去时,回头看一眼黑脸的录事,转头慢慢出去了。 【监牢里的伙食是真不行,还是赶紧定罪吧,这都瘦脱相了。】苏浅浅看着秦含璋的背影,心里说了一句。 秦含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真的有些忧虑了。 回到宅子的苏浅浅,立刻蹬着梯子上墙头,却被突然出现的秦十三拦住。 “夫……苏姑娘,江少主翻墙我们没出手,是因为江少主好歹还与我们共同对敌过,给他留了几分面子,但是苏姑娘主动翻墙,这个属下确实不能放任不管了。” 秦十三黑着脸坐在墙上,挡在苏浅浅前面。 “你怎么还在这?我现在和你们侯爷没关系了,我也不会付给你月例的,让开让开别耽误我办正事。” 苏浅浅奋力向墙上爬。 可是那梯子忽然摇晃起来,吓得苏浅浅以为地震了,赶紧又向下爬,下到地面才看见秦十六抱着站在一边。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侯爷进了监牢,你就来找我麻烦?”苏浅浅掐腰瞪眼,爬梯子爬得冒汗。 “就是,你们两个想干什么?”这时候吓得小脸煞白的苏木和苏子才奔过来,也一样姿势掐腰瞪眼。 秦十六看一眼苏子,忽然耳根泛红:“没有要干什么,就是……不让苏姑娘出墙……” 苏浅浅也随着秦十六目光看苏子,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小丫头出落得波澜壮阔,掐着细腰挺着胸,更显得曲线玲珑。 而且苏子长着一张清纯的脸,这种又纯又欲的,哪个男人扛得住。 “苏子,拉开秦十六!”苏浅浅知道怎么使美人计。 “是,姑娘!”苏子毫无心机地冲过去,伸手就抱住秦十六手臂,还抱得死死的。 秦十六完全不敢动了,虽然他一根手指就能把苏子怼到墙上抠不下来,可是被那么有弹性的地方抵住,他不敢有任何动作。 苏浅浅再次爬梯子,一边爬一边警告秦十三:“我可告诉你啊,你要耽误了我的事,我见到太夫人时就告你们侯爷御下不严,让人打扰我这个前妻的生活。” 秦十三只能骂秦十六:“让你办这点事都办不成,夫人出墙了看你怎么对侯爷交代!” 第463章 老奸巨猾的爹 秦十六一脸苦相,头上冒汗嘴里求饶:“姑娘快放开,我……我不敢了……” 苏子一脸的视死如归:“不!姑娘对我有恩,就算是让你打死我也不放开!” 这时苏浅浅已经爬上墙,正想喊江白频,就见江白频坐在院子里紫藤架下,正喝着茶好整以暇地抬头看她。 “喂,我这么大声你分明听见了,为什么不说话?”苏浅浅累得气喘。 “等你出墙。”江白频挑眉。 “你做梦!”秦十三瞪着江白频。 “别吵了,我有事请托你们明月楼,这可是个大生意,你要是想谈就赶紧过来。” 苏浅浅说罢,又小心翼翼蹬梯子爬下去,刚刚踩到地面抬头,就见江白频负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有点怀疑自己走错院子了,不过看见还死死抱着秦十六手臂的苏子,她放心了。 “苏姑娘,你让这位姑娘放开属下吧……”秦十六哀求。 “得了便宜还卖乖……苏子,饶了他吧。” “哎!”苏子痛快地答应,松开了秦十六的手臂,一脸骄傲。 江白频随着苏浅浅进了小书房,苏木和苏子立刻在门外看着,不让其他的下人靠近。 “江少主,我有几件事想托付明月楼,第一件,请明月楼找到擅使乾坤错毒的江湖人,此人已经在西京,或者曾经到过西京,抓到后囚禁起来,直到我想用他的时候,所需费用由我承担。” “第二件,将这个送到刑部衙门,要恰好赶在开衙之时,又不能被守卫发现踪迹。” 苏浅浅在旁边架上拿出一个匣子,交给江白频。 江白频发现匣子并没有封,有些惊讶:“是什么东西,你就不怕我看?” “我都不怕官差看,怕你做什么?里面放着能使周国公脱罪的证物,此事必须经守卫官差的手到尹大人那里,此事才能公之于众。” 苏浅浅想了想又拿出一块玉佩和一封信。 这一块玉佩是秦含璋的,秦家孩子每人都有一块刻有名字的玉佩,玉料是一样的,只有简青鸾那块还没来得及刻。 “这块玉佩和信请你帮我送到大梁,交给大将军简鸿之女简青鸾。” 江白频点点头,从江帆那里他已经知道了,简青鸾有可能就是秦家丢失的女儿。 “最后一件事,我要请明月楼护送秦家人,到哪里不知道,时间多久也不知道,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因为这是与你们明月楼规矩相悖的。” 苏浅浅坦然道。 江白频叹口气:“我已经上了你的贼船,还有选择吗?而且大哥也不会拒绝。” “好,多谢江少主,至于银子尽管开价,这一次我不还价。”苏浅浅很真诚地说道。 “银子我想好数目告诉你,自然不会吃亏的,我们明月楼还有那么多兄弟要养呢。” 江白频挑眉,那颗红色的泪痣随着上挑,竟然多了几分妖媚。 谈好了正事江白频就变得无赖起来,嚷嚷他的厨子厨艺不行,他已经好几天吃不饱饭,硬是赖在苏浅浅这里吃了晚膳。 第二日苏浅浅到刑部,果然尹大人告诉她,秦家已经被定罪,不过只判了流放,男女老少一大家子,流放到两千里外的晖州,两日后就出发。 另外一件事就是衙门口收到一个木匣,守卫们发现是一些书稿和字幅,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找到侍郎大人才知道是大梁大将军简鸿的字。 侍郎不敢怠慢,赶紧送到尹大人手中,尹大人找人鉴别了印章和字体,以纸张推算时间,认定确是简鸿所书。 尹大人于是拿着简鸿书稿,与周国公案中书信的字迹比对,字体完全不同,证明周国公是被冤枉的。 尹大人说到这里,却见苏浅浅一点都不惊讶,这才意识到不对:“是你?” “是我。”苏浅浅点头。 “武宁侯府被流放,你当如何?”尹大人问道。 “秦家人是我罩着的,在我准许他们被欺负之前,我会尽力护着。”苏浅浅笑笑。 【我做不到善良公正无私无畏,但不妨碍我尊敬那样的人,保护那样的人。】苏浅浅在心里说。 尹大人点头叹息:“苏太傅何德何能,有你这样的……你若是个男儿,当载入大齐史册。” “伯父说笑……为何只有男儿能载入史册?”苏浅浅狡黠一笑。 第二日苏浅浅回了苏府。 没有了张氏,就算大家都知道苏浅浅与武宁侯和离,也没人敢说三道四,二夫人和三夫人还十分殷勤地迎出来。 苏浅浅与他们说了两句话,便随着苏润和去书房见苏太傅。 苏太傅让苏润和先下去,单独和苏浅浅说话。 “你与皇后太子,是如何商议的?”苏太傅坐下来淡淡道。 苏浅浅愣了一下:“父亲,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老奸巨猾,这都能看出来!若是皇帝也有这个眼光……那就完犊子了,趁机把我们全都收拾了!】 苏太傅嘴角不由抽动一下,心里暗骂:逆女,你老子的智慧难道还不及你! “听说你进宫后,被皇后请去太子东宫,你已经嫁为人妇,又不会被选为太子妃,太子需要你去做什么?” 苏太傅睨了女儿一眼,顺便狠狠报复了一回。 【真是诛心……你是不是我亲爹!我就想白嫖一下太子怎么了?就精神暧昧那种……】苏浅浅心里不服。 “父亲睿智!太子中毒,女儿查出是从何而来,顺便为太子解了毒。 女儿与皇后娘娘和太子商议,假作真的中毒引蛇出洞,待那人以为太子已成废人露出马脚,再一举将其诛灭。” “哼,所以武宁侯府也是其中一步算计,只不过你没想到,秦含璋他已经发觉不对,为了护你与你和离,这才让你求到我这里。” 苏太傅坐在太师椅里,分析着苏浅浅的计划和纰漏。 【你果然是我亲爹!】苏浅浅不得不承认。 “正是如此,父亲,本来应该与秦含璋商议,留下人手接应,京城里要有一些安排,待真的乱起来,与皇后和太子做策应。”苏浅浅点头承认。 第464章 布置 “如今,你想让为父做什么?”苏太傅抿了一口茶问道。 “既然父亲知道武宁侯府是被冤枉的,定然也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只待操纵的人现身,父亲还需与皇后和太子一同捉住那只手。” 苏浅浅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苏太傅:“这是朝官中有用的人,有些是女儿已经做了安排的,画了圆圈标记,有些是需要父亲敲打的,画了三角标记,画了三角标记的把柄都有写明。” 苏太傅翻了翻,表情严肃了不少:“若你坐在我的位置上,有了这本册子,只怕是可以操纵大齐半个朝堂。” 苏浅浅摆手谦逊地笑:“父亲谬赞,这些都是后宅妇人们那里拿到的消息,哪里能与父亲的阳谋相比。 不过这些也都是女儿验证过的,绝不会有误,只要父亲一查便知真伪。” 萃英楼和花荣阁可不只是苏浅浅搂钱的耙子,还是收集消息的匣子,将近一年的时间,已经形成了成熟的贵圈信息网。 “有了这些,在危机时刻请父亲稳住朝堂,与武宁侯遥相呼应,不使西京落入敌手,也为自己在太子那里争得辅佐之功。” 苏浅浅点明了自己的目的,把好处亮出来,就是跟亲爹也需要利益交换。 “我不需要辅佐之功,多年来一直为了李氏江山社稷谋划,这一次,让我为了你做这件事吧。”苏太傅收了册子淡淡说道。 苏浅浅微怔,没想到父亲能说出这样的话,亦没有多言行礼离开了。 出了书房与苏润和到二门,苏润和担忧地问:“二姐,你此行可有危险?” “危险什么时候都会有,但是二姐会尽可能规避,你不要担心。 萃英楼和花荣阁是我的铺子,我传回的消息也会送到那里,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掌柜说,也可以送信给我。” 苏浅浅看着一年里长了大半个头的小少年,初见时像是把自己包裹起来,眼神都透着阴郁的柔弱书生不见了,代替他的是坚定自信柔韧的国子监天才少年苏润和。 “二姐,我会替你看着西京的形势,等你回来。”苏润和点头。 离开太傅府,苏浅浅又去了蓝翔学院,把学院里的事托付给学政,雪柯留下来负责学院后勤,还有那些宅子也要他照顾。 “夫人,你是会回来的吧?”雪柯眼神里皆是期待,执着地叫夫人。 “无论我是否回来,你们都要好好过日子,按照我说的给所有小童安置好,娶妻生子的都有安家费,你也一样。” 苏浅浅嘱咐雪柯,她并不能保证一定会回来。 “夫人,你要保重,学院和宅子里的事我都会办好,等你回来看见了定会欢喜。”雪柯郑重地保证。 “好,我信雪柯定是能做到的。”苏浅浅笑着拍拍雪柯的肩,雪柯立刻挺直了肩背。 萃英楼和花荣阁苏浅浅让苏木送去信,一切按照她安排的管理就行,苏浅浅并不操心,又到苏莘莘的宅子去了一趟,这一次见到了朱敏。 朱敏已经长出了头发,只是没有多长,他用一块月白布巾包起来簪上,又恢复了儒雅的谦谦君子模样。 看见苏浅浅,他立刻有几分紧张惶恐。 “你要离开西京?”苏莘莘观察苏浅浅的表情,面露担忧。 “只是出去走一走,放心,我雇了最好的镖师,还会带着两个丫头,而且……我很有钱!”苏浅浅朝苏莘莘挤挤眼。 “没想到武宁侯府也会生变故,怪不得……秦含璋是个有良心的。”苏莘莘低声道。 “哪里有良心了?有良心难道不该同我商量?自作主张便是没长心!” 苏浅浅翻了个白眼,想起忽然听见秦含璋说和离时,她竟然迷茫又心痛,很是委屈。 “关心则乱,他只想为你谋算,虽然法子是可恨了些,但是在他来说却是最好的安排。” 苏莘莘和声细语劝说苏浅浅,旁边的朱敏垂眸静静听着。 “我走之后,你们若是觉得这里不太平,也可以寻个清净之处暂避,务必要警醒些,除非带有我标记的手书,谁的话都不要信。” 苏浅浅接着嘱咐,将来会发生什么她无法预料,只怕有人会打他们夫妻的主意。 “我知晓了……你的标记旁人模仿不来。”苏莘莘捂嘴笑道。 苏浅浅指着苏莘莘:“阿姊笑话我,你笑话我!”扑过去挠苏莘莘的痒,最怕痒的苏莘莘吓得连声求饶,姐妹俩闹成一团。 苏浅浅用过晚饭才离开苏莘莘的宅子,苏莘莘看着妹妹上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夜色里,才被朱敏扶着回去。 苏浅浅并没有回自己的宅子,而是绕到了武宁侯府后院巷道里。 苏浅浅让苏木和苏子给她把风,转到院墙的后边墙角。 【巅峰,出来!】苏浅浅唤巅峰。 巅峰立刻出现在苏浅浅身边。 【带我进侯府。】苏浅浅过去骑在巅峰身上,因为上一次的惊险经历,苏浅浅再没用过巅峰这个座驾。 巅峰也不出声,身体自动变大了许多,同时发出金色的光。 【你能不能低调一点,非得金光灿烂地让人看到了?我这是去做贼,不是去走秀!】苏浅浅训斥巅峰,还鬼鬼祟祟四处看。 【这是俺身份的象征……】 【你现在的身份就是座驾,座驾懂吗?没什么可炫耀的,收了神通吧!】苏浅浅冷酷地提醒。 巅峰一边嘟囔:【收了金光是要耗费灵力的,那才是显示神通,没文化真可怕……】一边隐藏了金光,带着苏浅浅飞越围墙进了侯府。 进来了苏浅浅也不认识路,好在巅峰都认识,便让巅峰带着她先去了福寿堂。 福寿堂黑漆漆的,苏浅浅燃了火折子,只见那些家具摆设都在,只是没有了那些笑意盈盈的人。 没时间想那么多,把所有的东西全部装进空间储物柜,接着又扫荡了其他院子,每个院子里的东西都分开在储物柜里摆放,免得弄混了。 最后去的是秦含璋的书房,那只竹箧打开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 第465章 流放 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进去,最后将那只竹箧,放在了空间里她的主卧。 整个侯府几乎被搬空了,苏浅浅就算骑着巅峰跑都累得够呛,这才回到后边院墙飞越出去,坐上马车回宅子。 刚坐上马车不久,就听见空间里有放礼花的声音。 苏浅浅有点懵,这时系统来答疑:【恭喜小主啊,储物箱成功升级到大富!】 【大富?这就是顶级了吗?】苏浅浅觉得这储物柜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大富就到头了。 【后面还有两级,豪奢和无耻,那两个级别几乎不可能跨越,那就是富可敌国的级别。】 系统平静地描述了储物柜的财富等级。 【原来武宁侯府已经是大富了……】 【其实是武宁侯府里的东西放在后世,估价都是无价之宝,所以这么些无价之宝在一起就是大富了。】系统解释。 【这些如果都带到后世,我就可以躺平了,飙豪车睡男模……】苏浅浅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 【那要看你用多久回去,再等上五十年,你那个身体别说睡男模,睡觉都成问题,长眠比较容易。】系统无情地提醒苏浅浅。 【不可能,你看看我的功德力和瓜豆,是在飞速增长的,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任务。】苏浅浅信心满满。 回到宅子里又做了一些准备,收拾好日常用的物件,零零散散总有三车。 这些本来也是可以放进空间的,不过觉得忽然拿出来太多东西容易让人起疑,所以才用马车拉着。 第二日一早,马车拉上东西,苏浅浅带着苏木和苏子,还把那位厨娘也带上了,坐上马车向南城门去。 “苏姑娘,用我们明月楼押镖,还是这么多车的镖队,在大齐可是第一人呢。” 江白频骑马走在苏浅浅的马车旁边,懒散地前后打量一下说道。 “江少主,我是在替你们明月楼扬名,日后定有好处。” 苏浅浅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前面就是南城门,此时一队囚徒正被押送出城。 “不要急,我已经派人打探过了,秦家人没有受刑,虽然暂时会吃些辛苦,出城上了官道后,再行事就方便了。” 江白频低声向苏浅浅解释。 苏浅浅点头,马车慢慢到城门,城门卫检查了文牒放出城,出城门眼前的场面吓了苏浅浅一跳。 黑压压的人站在城外官道两边,看见秦家人走出来,齐刷刷跪在地上。 “草民送武宁侯府恩人远行!” “侯爷保重,太夫人保重,夫人公子保重!” “保重啊!” …… 苏浅浅看过去,有秦家的下人,安民店铺的伙计,还有那些退役的兵士,他们有的递上吃食,还有的送上两串铜钱给那些押送的差官。 差官们自然是不能当众收钱的,不过吃食倒是都拿上了。 秦家人没有上重刑具,但是双手也都被绳索捆着,身穿囚服,秦含璋走在最前面,向那些百姓微微颔首。 渐渐离城门远一些,苏浅浅正想下车去安排,却发现前面路边亭子里又匆匆走出来一行人。 原来是定阳侯和晋阳侯以及各家亲眷。 定阳侯带着几个儿子大步走过去,还没到杜氏身边,就开始痛哭:“妹妹,妹妹呀!” 周靖槐扶着母亲和辛霁兰,也向秦家女眷快步疾行:“母亲!”,辛霁兰悲切地唤。 “哥哥……霁兰,你怎么能如此悲伤,当心腹中孩儿!”杜氏急忙劝阻。 那边王雨珂的母亲和兄长也扶住王雨珂,一家人泣不成声。 差官们此时倒是没拦着,定阳侯的大儿子已经把银子塞到几个领队的袖子里。 “莫要伤心,我们秦家人见惯了生死,这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可怜孩子们要吃苦……”秦太夫人说着心疼地看王雨珂和贺氏。 “就此辞别,山高水阔,来日重逢。”秦含璋拱手,迈步转身向前。 王雨珂的母亲拉着女儿舍不得放手,秦含玥用手臂托住王雨珂:“岳母,我会拼尽全力照顾好雨珂的。” 秦家人在哭声中继续南行。 “这回差不多了!”苏浅浅见日头已经升起来,担心孕中的王雨珂受不住,掀开车帘准备下车。 “别动,什么情况?”马车旁边的江白频说道。 苏浅浅顺着车窗帘看过去,就见前面的路边停着两辆马车,马车边站着一名女子。 苏浅浅视力不错,认出那女子竟然是庄颜。 “庄四小姐?”秦含瑾震惊得不敢相信。 “官爷,小女子伯父是大理寺卿,要远行到晖州去探亲,听说这些囚犯也是送到晖州的,不知可否请官爷行个方便,准小女子同行?” 庄颜没有理秦含瑾,而是向着领头的差官行礼请求。 那差官统领虽然不想带着庄颜同行,但是如果庄颜就是一路跟着他也没办法,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那可是大理寺卿的侄女! “庄小姐若是不嫌弃便跟着吧。”差官统领同意了。 “好……不过官爷,小女子此行没有丫头相伴,一个人甚是无趣,能否让罪臣女眷上马车给我解解闷…… 就那位有名的才女,她见多识广定然知道很多趣闻,还有那位太夫人,她随军征战也知道许多战场上的事……官爷,小女愿意给银子请她们。” 庄颜拿出一锭十两银子,送到差官面前。 “犯人挣些盘缠也无可厚非,是吧?”差官统领问那些下属,当然也没准备让他们回答,伸手接过了银子。 “多谢官爷。”庄颜行礼,过去拉住王雨珂和秦太夫人:“还请二位随我上车。” “我不用……还是……”王雨珂自然知道这是庄颜在照顾她,想推辞让年纪大的杜氏上车。 “雨珂,莫要推辞,孩子重要。”杜氏顾不得询问庄颜为何跟来,先劝王雨珂。 “莫急,我有法子轮番到车上歇着。”庄颜低声说道。 “四小姐……”秦含瑾担忧地低声唤。 庄颜还是没理她。 待秦太夫人和王雨珂上了马车,没走多远,却听见后面一声大喝:“都给我停下!” 第466章 不赶回去成亲那男子就跑了 那些官差顿时如临大敌,纷纷拔出妖刀将秦家人围住,这些流放的重犯若是被截了,他们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什么人,敢拦住流放押送的队伍?”官差统领大喝。 随着众人目光,就见后面镖队的一辆宽阔马车上,走下来一位身材纤细相貌丑陋的女子。 要说丑陋只有一点,真的是一点,人黑一点,眉毛粗一点,脸颊上一块足有指甲盖大的黑痣,痣上还长了一根寸长的毛……就恶心一点。 “哎呀官爷,奴家只是行商,可不敢拦住押送队伍,而是跟官爷商量一件事,若是成了对官爷也是大大的好处。”苏浅浅走到官差面前,一脸猥琐地说道。 “什么好处?本官差是奉命办差的,岂能与你一个行商谈事,快走开!”官差统领松口气。 他是整个队伍里三个骑马的之一,押送秦家人是一件苦差事,这一家子多半武艺高强,若是有个闪失跑了,那可就是大罪。 不过这些人多半走不到流放地,统领是这样想的。 至于让那两个妇人进了庄颜的马车,也不过是给秦家人一个假象,他这个统领很宽宏,又有银子进了口袋,何乐不为。 但是如果可能出岔子,那就绝对不能通融。 眼前的丑妇给统领的直觉,就是那个岔子。 “官爷,奴家行商路途遥远,带着这许多马车,本是要在西京买些稀罕的东西回晖州,可是忽然收到哥哥来信,说是家中给奴家抓了一门亲事,让奴家快些回去成亲,不然怕那男子跑了或是自尽……” 苏浅浅扭捏地拉着自己发辫做出娇羞模样,那位统领差一点把早饭呕出来。 “那你快些上路回去成亲,莫要妨碍本官差押送犯人,逾期不到晖州,可是要受责罚的,再要纠缠莫怪我刀下不留情。” 统领提刀朝着苏浅浅指了指,苏浅浅吓得一缩头:“奴家不敢,不过奴家家中多年行商有个规矩,车不空回,奴家已经寻了半日,都没有去晖州的客人,不要钱白拉都不肯。 奴家听说这些人犯是送到晖州流放的,这才与官爷商量,可否让他们坐进我的马车,好歹车不空了,咱们还能快些赶路早到晖州,官爷也好早些交差,岂不两全其美?” 苏浅浅说着又向前凑了凑,用下巴指指庄颜的马车:“那位小娘子拉了两个囚犯,奴家也是看到了才敢动了这心思,而且奴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在统领面前晃出金属撞击的声响,接着把那口袋打开一个口,阳光照射下金光灿灿,差点晃瞎那统领的眼睛。 整整一包金叶子! 官差统领不能不心动! 秦家人自然是不能活着到晖州,不过可没说不准坐车定要累死,只要到晖州前找个荒僻之处动手脚,把事办成了就好,这金子还是拿得的。 统领冷着脸看一眼都在竖着耳朵听的其他官差,问苏浅浅:“囚犯坐车让我这些兄弟步行?” “那怎么行!不过奴家以为官爷都坐进车,让他们在外面走,要是跑了…… 所以才想着他们坐车里,官爷坐车辕,这样还是押送,又不引人注目,免得有人图谋不轨节外生枝……官爷,这可是一箭好几雕啊!” 官差统领越听越心动。 他也提心吊胆,担心武宁侯那些部下来劫囚,若是进马车确是不那么招人眼,而且既好管束又不辛苦,那些需要长途跋涉的官差已经在连连点头了。 “既是如此……便让他们上车,路过州郡城镇时,还是要下车进城的,而且不可解开绑绳,出了事你的小命也不保。” 统领严肃地警告。 “那是那是,这些流放犯必是大奸大恶之人,奴家也担心受害,怎么敢放了他们,若不是因为忌讳空车以后生意不顺,怎么会做这般亏本生意……你们,定要帮着官爷们看好这些犯人!” 苏浅浅谄媚地赔笑,回头命令那些镖师。 “是!”镖师们齐声答应。 江白频没看见一眼苏浅浅的脸,嘴角便抽动一下,后来干脆故意避开。 贺氏同杜氏坐在一辆马车,秦含瑾和秦含玥一辆,二老爷和三老爷一辆车,两位老夫人一辆车,总共四辆马车,独独多出一个秦含璋。 “官爷,这位多出来的可没地方安置了,那就让他走着吧。”苏浅浅不在意地要回车上去。 秦含璋并不介意,迈步就要走,那位官差统领却不干了。 “那怎么行?这可是最重要的人犯,若是他跑了怎么办?务必要将他安排进去!” “那他就和我……”苏浅浅向后指。 “什么?”官差统领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癞蛤蟆想男人想疯了? “和我的镖师在一辆马车,那位镖师就是毛病多,咬牙放屁吧唧嘴,没人愿意同他在一辆车上,这人犯只能忍忍了。” 苏浅浅一指她马车后面那辆乌蓬车,不太关心的样子。 “你们两个,跟着人犯看紧了,出了什么事可不仅是丢饭碗,吃饭的家伙也保不住。”官差统领支使两名魁梧官差。 这样所有的人都上了马车,剩下的骑马,行进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苏浅浅喝了一杯饮子,掀开车窗纱帘给旁边的江白频也递了一杯,江白频眉梢挑起唇角带笑,不过他没敢看苏浅浅的脸。 “这饮子的味道极好,可是小娘子亲手做的?”江白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大声问道。 前面的官差统领一直是警觉的,听见江白频炫耀的声音,回头像看傻子一样看他:这得饥渴成什么样子,能为得到那丑妇的饮子自豪? “这个确是奴家亲手做的,江镖师,忘了和你说,这饮子不是在镖银之内,要付钱的,五百文谢谢!”苏浅浅手掌向上伸出车窗。 “镖银你给我了吗?”江白频咬牙切齿低声说,还是拿出一块碎银放在苏浅浅掌心。 “多谢江镖师,这一趟亏了本儿,总得赚些散碎银子采买吃食,行商不易啊!”苏浅浅把碎银递给苏木。 第467章 你这样炫富礼貌吗 午间经过一片树林,官差统领下令歇脚打尖,秦家人聚在一处,由官差看守着吃些干粮,喝一点水。 苏浅浅和镖师们在旁边用饭,还把庄颜叫过去:“那位小娘子,我们带的吃食多,若是不嫌弃和我们一起用些?” 庄颜看一眼苏浅浅腰间的荷包,笑笑走过去:“多谢姑娘,那我就不客气了。” 苏木和苏子打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和几个陶罐,那些官差闻着味儿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西京城里有名的卤肉酱肉,小食腌菜,还有刘记肉饼,安民酒楼的西红柿汤…… “出门在外不方便,吃食只能从简,凑合着吃吧。”苏浅浅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众官差:你这样炫富礼貌吗? 官差们围着秦家人,拿着干巴饼子说什么也咽不进去了,秦家人倒是没看见一样,就连秦太夫人也是平静地咬着饼子。 【先别吃啊,这饼子吃了再喝水涨肚子,马车里备好的吃什么没有。】苏浅浅心里嘟囔。 秦家人的动作一滞,抬头互相看一眼,再咬饼子都是用牙尖嗑了。 “今日那两位人犯给我讲了不少趣闻,不知道吃食可有多余的,我想送她们一份吃食,算作奖励,这吃食我会付银子的。” 庄颜指着秦太夫人和王雨珂说道。 “吃食带得足够,只是怕官爷不准啊,咱们行商之人最怕官差了!”苏浅浅做出惧怕的样子。 “官爷,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赏给那两位人犯一些吃食?”庄颜向那官差首领问道。 “不行!若是人犯中了毒,谁担待得起!”那首领也咽不下去饼子了,一股邪火都发在庄颜身上。 “不行就算了。”庄颜也不坚持,坐下来用饭。 “要我说这些人犯就不该用饭,一顿不吃怎么就饿着了?到了晚间吃一顿就好,一日省下一顿饼子,这一路也是省了不少吃食,就该让他们去车上歇着。” 苏浅浅一边啃着卤鸡腿,一边说道,还趁着那位统领看过来朝他挤挤眼。 “这话不错,你们,不要吃了,饼子留下晚间吃,先去车上等着!”那统领立刻赶秦家人。 秦家人默不作声上了马车。 “官爷,若是不嫌弃,和我们同吃如何?方才那些人犯在,不好请你们一起用,万一被说成虐待囚徒,对官爷名声不好。” 苏浅浅这时候才凑到统领跟前低声道。 “啊,小娘子有心了,实在是无功受禄啊,那我等就不客气了!” 官差统领早看见所有人都吃了肉喝了汤,自然知道没毒,立刻带着几名官差过去坐下,大快朵颐起来。 马车里,秦十三和秦十六把准备好的吃食交给秦家人:“苏姑娘安排好的,放心用。” 贺氏看着手里的汤和软和的面饼,饼中夹了肉片和青菜,眼圈顿时红了,抬头对杜氏轻声道:“浅浅她太辛苦了,我们秦家欠了她良多。” “多吃些,保重身子才是不拖累浅浅,若有危险找个机会先让她逃,秦家亏欠所有人,也包括你啊!”杜氏心疼地说道。 贺氏点头又摇头,默默吃东西,想到勉哥和优姐儿离开时,她还万般不舍,如今才是庆幸不已,一想到孩子们,贺氏大口大口吃冰喝汤。 用过饭休息了片刻,检查所有人犯后再次上路,吃饱喝足的官差们坐在车辕昏昏欲睡。 没人看见敏捷的身影迅速接近各个车厢,给秦家人传递消息。 “姑娘,侯爷请你尽快离开,不要以身涉险,如果那人不想让他们到晖州,就连您和庄四小姐都是危险的。” 秦十三不情不愿地传信。 “侯爷说你与庄四小姐要在他们有所行动前,远离秦家人,他会想办法脱身。” “你去告诉你家侯爷,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他,是为了秦家曾善待我的女眷,就算是月娘一家遭难,我也会施以援手。” 苏浅浅倚着车壁看话本子,眉眼不抬地对秦十三说。 到了晚间天色暗下来,官差统领命令就地露宿。 这里是一处荒野,路边没有树林,野草满地绵延不绝,确实视野开阔不易逃走。 苏浅浅让镖师们以剑割草整治出一片土地,便开始铺地垫支帐篷,又挖坑埋锅生火做饭。 旁边的官差们看得目瞪口呆,秦家二老爷和三老爷却是眼中湿润,仿佛又看到在北疆时,行军打仗的场面。 “官爷,咱们人手不足,这些人犯不用白不用,女眷也就罢了,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就让他们拾柴洗米,他们的家眷都在此,能逃到哪里去?早些做出吃食也好吃饱了安睡。” 苏浅浅又对那位统领说道。 想想确实如此,统领吩咐把秦家男子手上脚上绳索都解开,叫官差们看着,命他们捡柴生火。 秦含瑾感激地看一眼苏浅浅,让他们得以不被捆着,自由行动。 苏浅浅带的厨娘就是她小厨房的,自然手艺不差,包上头巾游走在两口大锅和一个临时灶台之间,不过一个多时辰,三十多人的饭菜便做好了。 当然条件有限不可能七碟八碗的,四菜一汤配米饭饼子,闻着味儿那些官差又是一顿流口水。 这一次苏浅浅对统领说:“午间都饿了一顿了,这顿还是给吃饱吧,真要饿出什么事,官爷这辛苦就白吃了。” 统领觉得有道理,毕竟吃人家的嘴短,而且闻着那饭菜的香味,头脑已经不那么清醒:“小娘子说得对,这顿要让那些人犯吃饱。” 于是秦家人围坐在一处,铺上地垫用饭。 苏浅浅和江白频还有庄颜坐在一起,那些镖师跟官差们在一起,官差们不敢喝酒,镖师们却搬出酒坛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起来。 官差们很馋,可是这才第一天,不敢坏了规矩,只好咬牙忍着,坚决不碰那酒坛子,只能就着酒味吃菜。 苏浅浅不急,长路漫漫,今天这个开始很顺利,她要一点一点粉碎这些爪牙的计划…… 第468章 绝不放手 夜里女眷们在马车里睡,男子们便在外边露宿,镖师们喝了酒睡得鼾声大作,那些官差们又一次羡慕得不行。 十天后,晚间宿在山脚下的树林中,秦家男人已经可以自由地去林子里捡柴火,两位老夫人和贺氏跟着摘菜洗菜忙得不亦乐乎。 庄颜也跟着去捡柴火,秦含瑾悄悄靠近:“你为何定要跟着?平白把你的名声损毁了,现在时日不久还好说是出门探亲,莫要再跟着了。 从前是我异想天开不知深浅,庄姑娘若是觉得委屈,便是打我一顿也是使得的,我绝不还手,打了之后就回去吧。” 庄颜先是不声不响捡柴禾,听到这里猛地把柴火摔到地上,对着秦含瑾肩头就是一拳,秦含瑾向后一个趔趄,定住脚步看着庄颜。 “从前是你们秦家要与我定亲,你却百般推拒羞辱于我,我也放下了这门亲事。 之后你却又反悔,对我紧追不舍,我的爹娘和伯父伯母渐渐也回心转意,就在准备接受你的时候,你却忽然又逃了! 欺负人也没有这样的,你凭什么想撩拨我就撩拨我,想放下便放下了? 这一次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放手,生,你是我的人,死,你是我的鬼!” 庄颜眼圈泛红,又在秦含瑾身上捶了一拳,弯身抱起柴火走了。 秦含瑾怔怔站在原地半晌,低头瞧着脚上锁链,蹲下去抱头闷声哽咽。 【这一对苦命鸳鸯,没想到庄颜对五公子竟然这样一往情深,他何德何能啊!】系统叹息一声。 苏浅浅偷听了二人告白,蹑手蹑脚转身离开:【秦家祖上功德无量,才给儿孙积下这福分,要不然就说不通我会出现在这里。】 刚刚抬头,却看见秦含璋就站在她面前,不知道站了多久。 “这位流犯大哥,借过一下。”苏浅浅把受惊的表情收起来,冷着脸朝旁边比手请秦含璋让开,准备回去。 “你不是只爱钱吗?这一路花了那许多的银子,而且前路艰险,你又何苦一定要同行?” 秦含璋凝视苏浅浅丑出新高度的脸,声音低沉温和。 “关你什么事?我爱怎样便怎样,从来我行我素,或许明日我忽然便消失了,你也不用奇怪,我的银子多得没处花,就为了一路买个乐呵,行不行?” 苏浅浅对上秦含璋便有气,懒得同他多说,绕过他回到宿营的地方。 秦太夫人虽然长途跋涉,精神头却很好,这时候和杜氏一起正在把瓜果切成小块,用买来的牛乳做甜品。 见苏浅浅走过来,秦太夫人把一块果子递给她:“苏姑娘,这果子很甜。” 苏浅浅伸手接过道谢:“谢祖……嘴不能吃啊,那个寒凉,就那个蟹嘴!” 苏浅浅在官差不解的目光中转头,指着正在把煮好的小蟹子拨出黄的王雨珂。 “是,苏姑娘。”王雨珂抬起头微笑,温柔地答应。 “没想到这边居然能捉到河蟹,还这么多蟹黄!”苏浅浅一边说着一边负手离开了。 【想满足秦太夫人爱吃蟹黄面的口味,把自己那点存货都拿出来了,你还真是转性了,一般没有好处你从不付出的不是么。】 系统冷嘲热讽。 【功德力,我的功德力最近飞速增长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只差那么一点点就突破五千万了,突破五千万开启直播功能,我就能与那个世界产生联系……】 苏浅浅越想越激动。 【可是这几天一点都没增长啊……】系统不以为然。 【所以我才要豁出血本,只要功德力和瓜豆都突破,能打开直播后,那可就到了我熟悉的领域,功德力和瓜豆还不赚得飞快……】 苏浅浅想想就偷着乐,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忽然回过头,在人群里看见秦含璋,正在帮着秦含珏擦被火熏黑的脸。 【回家就再也看不见这个人了……】系统不识趣地提醒。 苏浅浅没吭声,心里却有些酸酸的。 晚饭秦太夫人吃到了蟹黄面,是苏浅浅夹了一口说不喜欢这味道,又不好给旁人吃,便送给了秦太夫人。 “秦太夫人从前可是跟着先武宁侯上过战场的,如今却沦落到捡人剩饭的地步,这富贵也有享受到头的地步啊。” 一名官差感慨地小声说,啃着一只鸡腿。 “那蟹黄面就做了那么一碗,是那苏小娘子给自己准备的,没想到便宜了那老妇人,她还有什么委屈的! 如今成了流犯,还提当日威风有何用,就是那些村妇也要强过她!” 另一名官差咽下一口酒,抹了嘴嘲讽道。 这些官差从昨日起已经忍不住,随着镖师们偷偷喝酒,见统领没有责骂,今日胆子大了,明目张胆地要酒喝。 苏浅浅听着官差们说的话,看一眼秦太夫人,只见老人家仿佛没听见,仔细品着蟹黄面的滋味,一脸心满意足。 “快啦快啦,咱们就要熬出头了,不过这酒还真不错,可惜了。”一名和统领一样骑马的官差说道。 苏浅浅想了想,赔着笑脸问道:“官爷,这里离晖州,就算快马加鞭,还差了近一个月的路程,怎么就说快了呢?” 那官差喝了酒脸上涨红,听苏浅浅的话哈哈大笑:“就算没到晖州,可是就要到秦州了,到了秦州可不就快了么!” “秦州?”苏浅浅做出迷惑的样子。 “莫要多言,吃酒便吃酒,若是酒都堵不住嘴,便滚去睡觉!”那位统领开口呵斥。 官差们立刻噤若寒蝉,老老实实喝酒吃菜。 【看来是要在秦州有动作,为什么是秦州呢?】苏浅浅不明白。 又行了六七日,眼见得路越来越难行,山峰越来越陡峭,一日里有大半都是在山间悬崖边行走。 “进了秦州界,果然不一样了。”苏浅浅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山峰说道。 江白频依旧骑着马在她旁边,挑眉看一眼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唇角一勾:“是,怕是要来活儿了。” 第469章 开通直播间 第二日的路更难行,偏偏到午后还下起了雨,那些官差坐在车辕就算有蓑衣竹笠,也还是会被雨水打湿衣衫。 有人开始骂骂咧咧:囚犯在车里享福,他们却要在外面受苦。 山路越来越难行,天色也更加昏暗,官差统领传令,在旁边山坡略平坦的地方落脚。 镖师们开始就着树木搭建帐篷避雨,只是没有办法生火做饭,把晌午剩的吃食分分吃了。 苏浅浅给庄颜车上送了热水,王雨珂和秦太夫人在她的车上。 “小娘子,警醒着点儿,这可都是流放犯,荒郊野外的出了什么事都没人知道。”苏浅浅开了个玩笑,便离开了。 这晚统领下令,给所有人犯戴上锁链刑具,以免趁着天黑逃了,男子们集中在一处看管。 这些看起来都很正常,只不过那些官差很紧张,也不向苏浅浅讨酒喝。 四棵大树绑上雨布四角,雨布下秦家的六个男人盘腿坐着,有意无意地把秦含珏围在中间。 雨声淅沥,镖师们点燃的松明火把,鬼火一样照着官差们表情僵硬的脸,他们时不时看向统领。 终于,秦含珏第一个歪头倒下,接着其他人也慢慢倒在地上,统领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挥手示意,官差们纷纷拔出佩刀,小心翼翼靠过去。 其中一个骑马的统领急于立功,率先举起刀朝秦含璋砍下去! 可是明明已经倒地的人,忽然举起手上锁链,将砍到他面前的佩刀缠住,顺势一拉飞起一脚,那位统领已经惨叫一声飞出去。 “快,一起动手!”官差统领意识到上当了,急忙让手下一起上,趁着秦家人被束缚手脚,抢先机将他们解决。 “嗖嗖嗖”几声,那些平日里看着酒囊饭袋的镖师,这时候像猎豹,扑过来挡在秦家人面前,与那些官差站在一处。 这些官差也是精挑细选的,很有几分功夫,不过在江白频和他的兄弟们面前还是不够看,一刻钟后便已经全部被生擒。 “你们,你们竟然敢与官差对抗,这可是谋反!” 官差统领声嘶力竭地大叫,这才相信自己最初的直觉没错,那个丑娘子果然是岔子。 “对抗?和谁对抗?你吗?不,你没机会去禀报了。” 苏浅浅想到原剧情,原主就是在流放途中被官差拉出去凌辱,辛霁兰和杜氏贺氏,都被他们所害,这些人,没一个无辜。 江白频眼睛都不眨,一剑抹了那统领的脖子,旁边有兄弟拖着扔到了悬崖下。 雨水很快冲刷掉血水,丝毫没有留下痕迹,这便是那位统领选择此时此地动手的原因。 这个举动吓坏了剩下的官差,一齐大声喊饶命。 “说,谁让你们这样做的?或许我让我满意了心情好,饶了最先说出来的那个。”苏浅浅皱眉悄悄向后退了一步,那股血腥气还在。 “我说,是长公主!长公主要为她儿子报仇,才命我们在路上取了武宁侯府人性命!” “对,那人是长公主府的管家!” 两名官差一前一后回答,正是另外两个骑马的统领。 “很好,不过这个答案我不满意!”苏浅浅慢悠悠说道。 两名明月楼的兄弟过去,在他们二人惊恐的眼神中,猛地用手刀把人砍晕,也拖到悬崖那边去了。 “姑娘饶命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奉命行事的小喽啰,饶了我们吧!” 剩下的人哭得眼泪鼻涕地求饶。 “自今日起,你们要好好伺候武宁侯府的人,直到安全送到晖州交接,若有一丝一毫让他们不满意,就不劳烦了。” 苏浅浅淡淡说道,那张脸竟然看起来不再那么丑了。 “是是是!”官差们如蒙大赦,总算找到一线生机,对苏浅浅感激涕零。 “还有,他们三人去哪里了,知道怎么说吗?”苏浅浅问。 “他们……他们骑马走山路,雨天路滑马惊了,跌进山崖!”一名官差无师自通地编故事。 “对,就是这样,万丈深渊尸骨无存!”另一人赶紧附和。 “好,不错,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吗?”苏浅浅看着他们。 明月楼的兄弟把他们放开,这几人立刻弓着腰小心翼翼凑近二老爷他们,满脸恭敬地把锁链打开,还把地上带进去的雨水都用袖子擦干净。 把所有的女眷们身上锁链都打开,杜氏伸手拉住苏浅浅,眼泪止不住落下来: “你这孩子是何苦,从前我们误会你,让你受了许多委屈,含璋发觉形势不对,便决意让你置身事外,没想到你却这么执拗。” “先别说这些了,此时还不算安全,既然他们执意要在进晖州前动手,说明晖州是安全的,咱们尽快赶过去。” 苏浅浅扶住杜氏,转移了话题。 后半夜雨渐渐小了,待到天明已经是万里晴空,好像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苏浅浅睁开眼睛,忽然就听见熟悉的烟花爆裂声! 【恭喜小主,突破五千万功德力,抖抖直播间功能开通!】系统的声音都透着喜气。 【什么,这就开通直播间了?】苏浅浅声音有些颤抖。 她不太敢点开那个标志,近乡情怯的感觉这么真实,又怕和她想的不一样,点开的是失望。 可是她又急切地想看见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拼命压制住去点屏幕的想法,照常洗漱吃饭,直到再一次上路,坐在马车里,苏浅浅才紧张地点开了抖抖直播间。 说是直播间,其实也是一个视频平台样子的,这个时间应该直播的不多,多数在图标上没有显示红色“直播”字样。 不过苏浅浅发现,这个直播间和她从前用的直播平台有相似之处,却又有很多不同。 首先这个直播平台并不是只对应她所在的那个世界,这里有太多苏浅浅完全没有见过的人种和装束,她不知道那是哪个年代,亦或是哪个世界的。 抱着好奇的心理,苏浅浅点了一个视频进去,结果看到的景象把她吓得赶紧退出来,那分明就是阴曹地府! 第470章 他们也能看见 苏浅浅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回头看两个丫头,却见她们双眼发直目光呆滞,身子微微颤抖。 “你们怎么了?我……我方才是做梦了,你们别怕。”苏浅浅有些心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表现吓到了两个丫头。 “姑娘,你可看见了,看见了……鬼……”苏木脸色发白喃喃问道。 苏浅浅这次真的被吓了一跳,方才只不过扫了一眼那视频就关掉了,难道她能看见的视频,旁人也能看见? “没有啊……”苏浅浅打马虎眼,为了试验自己的想法,她悄咪咪又点开了一个像是变异物种的视频。 结果这一次竟然是一群怪物,连苦茶子都没穿,还说着苏浅浅听不懂的语言,好在那些怪物毛多,不该看的位置都被遮挡了。 “啊……”苏子把眼睛捂上了:“见鬼了见鬼了,好多怪物!” 【这是啥情况?我看见的她们为啥能看见?】苏浅浅慌张地关掉了视频,努力琢磨这件事。 【小主,有没有可能,你看见的视频,和你有重要关联的人可以看见?】系统有些心虚地问。 【重要关联,哪些算重要关联?】苏浅浅在面板上寻找异常。 没有异常,所有项目的除了数字有变化,其他并没有改变。 【我就没有隐私权了吗?万一我想看点什么……】苏浅浅对这个bug非常不满。 【在视频监管如此严苛的环境下,你还能看点什么?】系统嗤笑一声,不过随后态度暧昧: 【小主,你刷视频我也是能看到的,这个平台范围极广,什么新鲜事物都可以找到,只要有突破平台禁制的能力,就可以出现在直播间,不需要任何设备加持。】 系统得意地炫耀这个配置。 【我也很想看短视频,原生态表演不是为了直播带货的!】系统提出自己的要求。 【可是她们都能看到……会不会发现是我,把我当妖怪交出去?】苏浅浅有些担心。 【放心吧,所有与你有特殊关联的人,都会受到限制,如果准备做出对你不利的事,系统会清除他们的记忆,就连一个字都泄露不出去。】系统安抚苏浅浅。 【这样啊,那我可就放心了,互相交流分享一下观看心得也不错。】 苏浅浅美滋滋在视频分类里寻找,发现这个平台还是很成熟的,从人文到自然,还有一些特殊的分类,只要能想到的几乎都可以找到。 干脆直接地搜索了“华国2025”,那些她熟悉的画面立刻铺满了屏幕。 不过隔了一年,她却觉得分开了一世,所有的画面都觉得亲切,就连飘扬的红旗,都让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系统:你这是从某北被解救回国吗? 苏浅浅挑了一个视频点进去,这是一个小姑娘的视角,被妈妈牵着手送到幼儿园门口,漂亮的阿姨接过去,回头和温柔的妈妈再见,车流在不远处的街道穿行,阳光筛过高大的杨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原来是这样,我们的眼睛就是摄像头,可以将视频发送到平台,这个小姑娘就是其中的一位天选之子?】 苏浅浅真的被惊到了,原来每个人眼里的生活,可能有人正在以另外一种方式,和你一起喜悦或悲伤。 【是,这种选择是随机的,但是也有一定的倾向性,至于如何倾向取决于上面那位的心情……】 系统不敢多说,只在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粗大的黄色箭头,朝着上边戳啊戳。 苏浅浅不太明白,上面那位是谁,总之是能操纵她命运的大人物。 苏浅浅只是看到了熟悉的画面很亲切,又和系统探讨一番,却没看见她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嘴都成了“o”字型。 她们的眼前出现一块长方形屏幕,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只是要清晰很多,那些从没见过的画面出现在屏幕里。 奇形怪状的东西在自己飞快地跑,没有腿也没有马拉着,但是都有两个大眼睛,女人穿着露出胳膊和腿的衣裳,发型也很奇怪。 好像进了一个和蓝翔学院一样的地方,孩子们穿着打扮都和她们见过的不一样,玩游戏听漂亮的女子讲故事,还有各种奇怪的玩具…… 这时苏浅浅切换了一个视频,是一个体育栏目,跳台上女子穿着泳衣,身姿矫健地腾身而起,经过眼花缭乱的翻转后落入水中,水面上一个水花都没有出现。 “这是什么武功!”马车外的江白频喃喃出声,虽然那女子几乎赤身裸体,让他这样见惯风月的人也是耳根泛红。 “好!”苏浅浅为这漂亮的压水花技术喝彩。 回头就看见两个丫头红着脸又是羞臊又是惊艳的样子。 “咳咳,你们也看见了?”苏浅浅试图把这件事合理化。 “我们看见了……那是什么地方,是……仙境?”苏木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不该问让苏浅浅为难,现在她心里已经认定苏浅浅是神仙了。 “我没去过仙境,但是我觉得这是比仙境更好的地方,神仙也未必什么都能享受……咱们都是有福气的人才能看见这些,千万不要和旁人说。” 苏浅浅提醒了一句。 “姑娘放心,天机不可泄露,婢子们知道。”苏子神情凝重地保证,还做了一个闭紧嘴的动作。 能和姑娘分享这么重要的秘密,两个人又兴奋又自豪。 “还有我。”江白频在马车外低声说一句,心里却有另一种感觉升起来:他开始担心苏浅浅会离开。 将这件事合理化,三个人在马车上多了不少乐趣,苏浅浅把她知道的归功于看的志怪话本子,给苏木和苏子解释。 很快到了歇脚打尖的时候,苏浅浅下了马车和秦家人一起用饭,那些官差无微不至地伺候着。 不过苏浅浅很快发现,秦家人的表情有些异样,除了秦含璋,其他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还不时偷偷看苏浅浅一眼。 【什么情况,不会我放个视频他们都能看到吧?但是那些官差好像没有什么异常。】苏浅浅心里说道。 第471章 她的家是华国 【看来是能看到了,不过这也都是小范围的,只把这个当成天降异象就好了。】系统安慰苏浅浅。 用过饭大家各自休息,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嘀嘀咕咕地过来,多少有点鬼祟。 把其他人都打发远一点,二老夫人才说道: “浅浅哪,我们两个有点事想和你说,就是今天辰时吧……忽然就看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你见识广,能不能说说我们看见的是啥?” 苏浅浅保持镇定,听着二老夫人描述,果然是她放的视频。 “你们,都看见了?”苏浅浅问。 “不止我们二人……都看见了。”二老夫人向不远处一指,以秦太夫人为首的炮灰团队都在朝这边点头,除了秦含璋。 苏浅浅:耳力这么好的吗?这以后还怎么敢说他们坏话…… “那个……我也看见了,这可能是天降异象,让咱们看见了话本子里的异世,关于这个异世呢……” 苏浅浅只觉得眼前一黑,光线被挡住了,抬头看秦太夫人和她的儿孙们都站在面前了,跑得最慢的秦含珏只能踮起脚竖着耳朵听。 “那……咱们找个安静地方边看边说?”苏浅浅无奈,这个科普班必须开起来了。 于是江白频命令他那些兄弟看守好官差,苏浅浅带着秦家人,包括亮明同盟身份的庄颜和江白频,到一处僻静处科普异世知识。 “这个地方,是在……很多年后极为发展的异世中一个国家,叫做‘华国’,华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 “这个叫汽车,是和马车一样的交通工具,只不过它不依靠人力和牲畜,而是用一种非常先进的技术,驱动车行走,而且速度非常快……” “这是飞机,可以像鸟一样在天空飞,人坐在飞机里能很快到非常远的地方……比如从西京到晖州,坐飞机只需要一个多时辰……” 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因为自己那些画面突然消失。 他们看见飞机在云层里穿行,看见机舱门打开,有人从舷梯上走出去,直到这个视频结束,三老夫人才喃喃说了一句:“这就是神仙啊……” “这是农田,插秧播种都有机器,这是生虫了喷洒农药……” 说到这里苏浅浅声音有点小,比起纯天然的绿色农作物,其实这个是有利有弊的,但是农药的使用也是无法阻挡的发展结果。 “华国有最好的稻种,别的国家都种不出来,华国的语言是世界上使用人数最多的……” 秦含璋这时眸光闪动,他终于从苏浅浅口中听到了那个词:“世界”,原来世界不是苏浅浅的家,华国才是…… “这是华国最好的大学……就像我们的国子监……”苏浅浅看着那校门,更是分外亲切,不知道何时能回去…… 秦含珏眼睛更亮了,原来仙界也有国子监,看见苏浅浅的表情,她应该很熟悉那里,怪不得她懂的那么多…… 一群人看得痴迷,刷段视频刷得忘了时间,直到守着的明月楼兄弟发讯号询问,众人才恋恋不舍地回到马车上继续前行。 坐在马车上,苏浅浅一直在想一件事,怎么能看见她的妈妈,但是发现这一点很难。 就像从前刷视频,看视频和做视频的就是那些人,就算打开同城频道,也要她妈妈走进视频或者是视频制作人才行。 这两点一种是巧合,一种是不可能。 不过苏浅浅有了新的发现,她刷视频后功德力和瓜豆又开始提升。 刷视频能提升功德力,那么直播呢?苏浅浅脑子里生出了这个想法,只是在没有想到直播内容之前,她还是要摸索一段时间。 晚间用过饭,王雨珂因为怀孕身子乏,秦含玥扶着消消食就去车上休息,秦含瑾终于有机会去哄庄颜。 那些官差也不敢管,凑到一起躲一边去装鹌鹑,明月楼的兄弟们去林子里猎一些野味,准备收拾了夜里烤了吃。 两位老夫人凑到苏浅浅的马车旁边,佯装看天上的月亮,东张西望。 “二婶娘,三婶娘,今夜是初三,没有月,蚊子倒是不少。” “啊,我说呢,怎么就没找到月亮,这也没啥风景可看,甚是无聊……” 三老夫人拿着蒲扇替车窗里的苏浅浅拍打。 “那就进来吧,外面蚊子多。”苏浅浅忍不住笑,苏木赶紧打开车帘请两位老夫人进来,马车里宽敞,坐下五六个人不成问题。 “我们也觉得无聊,一起说些闲话?” 秦太夫人的声音爽朗,吓得三老夫人一缩脖子,还以为她们的小动作婆婆没看见。 “母亲,那个……您先请。”二老夫人赶紧扶秦太夫人先上车。 “祖母,本是应当让您坐这辆马车的,只是未到晖州境内,我担心路上有风险,所以……”苏浅浅正好向秦太夫人解释一下。 “浅浅哪,你做什么都无需解释,祖母会眼皮子浅到这个也放心上?到如今你连这张脸都还没改回来,祖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秦太夫人目光看向车窗外:“这大齐的江山我们秦家护了世世代代,如今也该放下了,无论生死贫贱皆由他,浅浅,不必执着!” “祖母,我这人素来有个怪癖,我给的,多少都行,抢我的,少也不行,步步为营做到今日,总要决一死战分个胜负!” 苏浅浅笑着递给秦太夫人瓜子,这可是刷视频绝配。 不过苏浅浅想尝试新鲜的,虽然有的地方时间与大齐不对标,但是也有很多同步的,苏浅浅点了直播。 想到能让秦太夫人更接受的应该是戏曲,便又点进一个戏曲直播间。 忽然出现的婉转腔调吓了秦太夫人一跳,随后便看见一名美貌的女子在声情并茂地唱道: “实指望我们配夫妻天长地久,哥喂,未想到狠心人要将我抛丢! 你好比那顺风的船扯篷就走,我比那波浪中无舵之舟,你好比春三月发青的杨柳,我比那路旁的草,我哪有日子出头,你好比那屋檐的水不得长久,天未晴路未干水就断流!”注:1 不远处的秦含璋只听得莫名烦躁…… 第472章 月夜遭袭 哀哀切切的曲调让几位老夫人都听得入了神,面硬心软的三老夫人不由得红了眼眶。 杜氏听着听着叹了一口气:“这妇人好命苦啊!却不知因何这般……” 这时直播间也唱完了这一段,苏浅浅便把《小辞店》写的是个怎样的故事讲给了几人听。 直播间里不断有人在公屏评论,苏浅浅解释是和他们一起看直播的人,在和直播的人互动。 秦家人还无法理解这一点,认为画面是偷窥仙人们应该看见的事,并不知道直播意味着什么。 苏浅浅也不着急,只说这是在另一个地方同一时间有人在做的事,他们是在同时观看,当然也可以把自己想说的话写上去。 “那我们也能互动么?点一出戏?”三老夫人按照自己的意愿揣摩,当然还是半信半疑,神仙怎么会给她唱戏? “可以呀,但是要这位主播会唱才行。”苏浅浅试着在直播间评论区,输入了三老夫人要看的戏名。 所有人盯着上面的弹幕,当苏浅浅以“吃瓜大佬”的名字问出那个戏名,而且在屏幕上出现,这几位老夫人和贺氏都发出倒吸气声。 接着那位唱戏的女子还看了一眼屏幕,温柔地摇头说:“对不起,这出戏我没听过,不会唱啊!” “是真的,神仙能看见!”三老夫人压低声音,她担心自己说的话神仙也能听见。 “对面听不到我们说话,只有发起直播的人说话才会被听见。” 苏浅浅解释,又换了一个直播间,这是一个很常见的吃播,秀气漂亮的姑娘把一大盆肉吃进去,接着又开始吃猪蹄,吃面。 “怎么吃了那么多?神仙不是都要辟谷?也只有神仙能吃那么多东西!”这一次是贺氏惊讶地小声说…… 苏浅浅给她们解释,直到天色已晚,才各自回去休息。 又走了六七天,这时进入了丰州境内,没有秦州那样的崇山峻岭,道路平坦宽敞了不少。 但是苏浅浅却让江白频加强戒备,对那些官差的举动也盯得紧了。 秦家人却似乎没感觉到危险,秦太夫人这几天已经学会了不少新词儿,还会评价视频里的人:“这个偷感很重……” 七月十五这日是苏浅浅生辰,正巧到了丰州城外,苏浅浅不愿在城里停留,就让明月楼的两名兄弟带着厨娘去城里采购补给,其他人留在城外的一处树林落脚。 一早贺氏就动手给苏浅浅煮了鸡蛋和长寿面,秦家人如今身无长物,也没有礼物能送,苏浅浅也不介意。 晚饭时厨娘竟然端出一个圆形蒸糕,上面用水果装饰,中间还有一支蜡烛:“老夫人吩咐做生日蛋糕给您,奴婢没见过,姑娘莫嫌弃。” “虽然和生日蛋糕差了点,但是聊胜于无,今天是你生辰,唯愿你平安康泰。”杜氏眼里皆是宠溺地看着苏浅浅。 “多谢伯母。”苏浅浅道了谢,秦家几个兄弟和王雨珂也都向苏浅浅祝贺,按照视频里的样子点了蜡烛,请苏浅浅许愿吹蜡烛。 第473章 抵达流放地 【我的愿望是……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我想要做的事早日实现!】苏浅浅心里许了个愿,吹熄了蜡烛。 可是就在蜡烛吹熄的那一瞬,旁边秦含璋忽然一把拉住苏浅浅的手,声音很低说道:“有人来了!” 把不会武功的护送到车上,这几辆车紧挨着在一处,江白频带着明月楼的兄弟在最外围防守,那些官差见这阵仗也拉开架势准备开战。 大概知道被发现,围过来的人不再隐匿声音,“唰唰”的脚步声能判断出人数不少。 “来者何人!”江白频首先发声。 “丰州刺史在此,你们是何处来此匪贼,还不速速就擒!”有人远远回应。 “我等是并非匪贼,是前往晖州行商的镖师,路过此地暂时歇脚,为何要将我等错认为匪贼?” 江白频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举起手,明月楼的兄弟已经把弓箭架上,随时准备动手。 “既然是错认,你们过来证明就好,官府自然不会滥杀无辜。”那边的人回道。 “放!”江白频忽然手向下一比,明月楼的兄弟毫不犹豫放箭,一支支箭矢朝着树林里飞去,很快有人发出惨叫声。 【选这个日子真不错,月明星稀啊!】苏浅浅把小弩机搭在手上,借着月光观察着树林里的情形。 “你们竟敢袭击官府官员,这分明是反贼,给本官杀个干净不必留活口。”对面的人气得暴跳如雷。 “兄弟们,此人冒充刺史行抢掠之事,手下不必留情,保护好镖车!”江白频大声命令。 明月楼的人立刻分成两队,其中一队直接朝着树林里扑过去,其他人守着马车,很快树林里响起兵刃撞击的声音,偶尔会有惨叫声。 就在这时,那些官差不知道商量了什么,悄悄拿出佩刀,忽然向秦家那几位守着马车的兄弟砍过去! 江白频没有随兄弟们杀出去,就是为了守着秦家人,此时长剑一震杀向官差。 秦家男子自然也不示弱,还有三位老夫人和庄颜,收拾那些官差自然不在话下。 半个时辰后,明月楼的兄弟押着一个人回来,狠狠摔到苏浅浅的马车前。 这人身上腿上都受了伤,月白色袍子弄得都是血迹,趴在地上身子颤抖,痛得惨叫。 “姑娘,这就是那个冒充刺史的匪贼,已被我等抓来了,姑娘看如何处置?” “既是匪贼不必留着了,就地杀了把尸首送到丰州城领功。”苏浅浅吩咐道。 “不要杀我,我真的是丰州城刺史……的府吏,替刺史大人来办差,误认了你们为歹人,还望英雄们放了在下,在下回去绝不敢多言。” 那人匍匐在地上,说了一段话就气喘个不停。 “没有比死人更安全的。”苏浅浅看看那些已经被秦家人制服的官差,轻声说道。 江白频走过来不等那人说话,一剑便结果了他性命: “这些匪贼与押送流放犯的官差发生冲突,官差为了保护犯人以身殉职。” 江白频回头看着秦含璋。 第474章 江少主为何生气 “正是,小娘子,我们牧川偏远,也没什么客商进来这里,日常的东西都是自给自足,实在没有的拿了山货去晖州府换,所以这客栈太大也没什么用。” 掌柜的和和气气解释,完全没有想挽留有钱客人的自觉,自顾自在那里磨一把柴刀。 “那……这三间我全都要了,喂马的草料总是有的吧?我们还要些吃食……” “我们这里没什么像样的吃食,都是一些野味,喂马的草料……”掌柜看了看那几辆车:“我去给你凑一凑。” 苏浅浅想翻白眼:这里是没有马吗? “我们周大人出门都是走着的,若是去晖州府便坐驴车,马是有的,那可是先武宁侯爷留下的马,后来生了小马我们牧川人当孩儿养着的,谁舍得骑!它们的草料哪能分给旁的马吃!” 掌柜的笑笑,并不掩饰对那些驾车的,还有江白频他们牵着的马的轻视。 “那便劳烦掌柜了。” 苏浅浅无奈朝着江白频一摊手:“三间客房,我和庄四小姐一间,两个丫头还有厨娘睡一间,只能留给你一间房了。” “无妨,兄弟们都是汉子,哪有那么娇气,住在马车里即可,不知你还要在这里留多久?” 江白频倒是不介意,已经安全将秦家人送来了流放地,又有那些秦家暗卫护着,他们可以放心离开了,就算露天睡几夜也无妨。 “住客栈总不是长久之计,明日去看看可有合适的宅子,我暂时要在这里住一段…… 镖银我现在给你,或是到萃英楼去取皆可,兄弟们此行辛苦了,按照原来的数目再加五千两,算是犒劳各位的。” 苏浅浅走进客房,四下打量着房间,对江白频说道。 没有听见回答,转头见江白频盯着她看。 “看我做什么?”苏浅浅问,她的妆已经换回来,摘了脸上那粒长毛痦子,这时候伸手摸一摸细看,并没见有灰尘之类的粘上。 “苏姑娘是准备在这里陪着秦家人?”江白频没什么表情,淡淡问道。 “却也不是,不过我还有一些事要做,与秦家人有关,所以……” “是与秦家人有关,还是与秦含璋有关?”江白频接着问,眸光里有些让苏浅浅看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这么问,秦含璋难道不是秦家人?江少主为何生气?”苏浅浅还是发觉,江白频是生气了。 “并没有,你做什么我为何要生气。”江白频转身出去了。 庄颜在旁边东张西望,这时候转过头狡黠地挤挤眼:“真是当局者迷,看旁人的事都是诸葛亮,轮到自己就是丈二和尚!” “你说什么呀!”苏浅浅莫名其妙,坐车坐得屁股疼,赶紧洗了脸躺下来歇息一会儿。 庄颜倚在房中竹榻上,拿起一只桌上野果子吃,难得地味道甜美: “这里我觉得还不错,虽然不富庶,可是民风淳朴,明日找一处宅子住下来,也过一过避世隐居的生活。” “避世隐居?你是逐瑾而居吧!”苏浅浅调侃。 第475章 修建家园 “说的什么话,我若是逐瑾而居,苏姐姐你是相得益彰,还是欲盖弥彰呢?”庄颜也不让,回了苏浅浅一句。 正站在门外准备叩门的秦含璋手指停在空中,静静听着苏浅浅如何回。 “我只想饭来张口!饿了,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能吃的,不抱什么希望了,实在不行还是让我的厨娘动手吧。” 苏浅浅转了话题,起身准备去问问吃食。 这时房门叩响,庄颜坐正身子唤了声进来。 秦含璋走进来,苏浅浅和庄颜都没想到,互相对视一眼,庄颜露出“你看吧”的表情。 可是随后秦含瑾也跟进来,这时候苏浅浅把那眼神还了回去。 “祖母让我们来请你们二位去用饭,周县令在县衙备了一些家常菜,倒是很有牧川特色。” 秦含璋说是邀请二人,目光却只落在苏浅浅身上。 “县令设宴款待侯府之人,我还是不去了吧,这客栈也有厨子做吃食,据说手艺还不错。” 苏浅浅为了推辞,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吗?那不如把这里厨子也请过去,三间客房只住了你们几人,也不用为旁人烹饪。”秦含璋说道。 庄颜在一边垂头忍笑。 “人家厨子是没有职业操守的吗?你要去哪做就去哪做,那叫背叛!总之我是不会去的,我不能让厨子为难。” 苏浅浅做出不为所动的样子。 “那好吧,明日待我安顿好了,再让人来接你。” 秦含璋并未坚持,说完这句话便告辞离开,只有秦含瑾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对庄颜露出哀怨的表情。 “苏姐姐,我们去看看这里的厨子如何高明吧?”庄颜笑说道。 客栈的厨子就是掌柜的娘子,虽然没什么特殊的烹饪手段,倒是把几道野味做得鲜香浓郁,明月楼的兄弟们又买了几坛子酒回来,大快朵颐一顿。 用罢饭苏浅浅要付钱,掌柜的却说什么不肯收: “原来竟然是小武宁侯的朋友,不但这饭钱不收,店钱也不能收,吃住在我们店里却是我们的荣幸才是。” “啊?掌柜的,你要是这样做生意,你们牧川最后一间客栈也开不长了! 我们这些人吃这一顿,怕是够你一个月赚的房钱了,你不收钱难道要娘子陪你喝西北风?” 苏浅浅把一锭银子放在柜上。 “这银子先放在这,多退少补吧,山上若是还有什么野味,尽管做给我们吃便是,你若不收银子便是赶我们了。” 苏浅浅这么一说,掌柜的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把银子收了,急忙去后面寻自家娘子,商量再寻找野味。 用了饭天色尚早,庄颜出门要去各处转转,苏浅浅也不揭穿她,两人眉来眼去的,可能已经约好了见面的地方。 苏浅浅带着苏木和苏子也出门了,江白频远远在后边跟着。 “姑娘,江少主今日怎么了?用饭时便没什么兴致,现在还离咱们那么远。” 苏木低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男人就是矫情!”苏浅浅无奈地吐槽。 第476章 不肯帮忙的工匠 “苏姑娘,我奉楼主之命护你周全,你既然不离开,我又怎么会独自回去呢?” 江白频看着那些兄弟们策马离开,才回头瞥了苏浅浅一眼回道。 “不离开?”秦含璋转头去看苏浅浅。 “祖母,伯母,我们去看看那木屋如何,先收拾了暂住,顺便也看看我找到的建宅子的地方。” 苏浅浅扶住秦太夫人的手臂,缓缓而行。 “浅浅啊,你不是要……”秦太夫人又是惊喜又是感动。 “祖母,我如今回去西京,只怕活不过三天,还是先躲一躲吧。”苏浅浅挤挤眼睛笑说道。 众人随着秦含玥向城东走去,路过那片空地时苏浅浅停下来。 “这里是从前牧川百姓要为祖父建生祠的地方,虽然被祖父阻止,却并无人使用这片土地。” “还有那些木材,也是百姓为了建祠堂准备的,我想请周县令准许,在这里建一处前铺后宅的院子,如果加紧施工,在腊月前定能住进去。” 苏浅浅踌躇满志地描述她的蓝图。 “好,这件事我来做。”秦含璋听完了苏浅浅所说,立刻主动承担了任务。 苏浅浅也不客气,一行人出了东城门,走了不过两刻钟便到了山脚下,一排木屋在树木的掩映中出现。 木屋足足有六间,虽然已经很陈旧,原本的木色被风雨侵蚀得毫无痕迹,却更显几分古朴厚重。 二老爷和三老爷率先进去,没过多久便出来,脸上都是欣喜表情: “这木屋果然不错,只要简单收拾打扫一下即可,再买些被褥铺盖和柴米油盐锅碗瓢盆,日子就能过起来了。” 说干就干,秦十三带着暗卫们进木屋收拾,苏子和苏木也打了水擦拭,厨娘自己找到厨房,幸运的是灶台还完好。 其他人各自分工,苏浅浅把要买的东西讲出来,秦含珏负责记录,交给秦含瑾和庄颜去采买。 秦含璋带着秦含玥离开回了县衙,不过半个时辰把地契拿到手,回来交给了苏浅浅。 “给我做什么?”苏浅浅拿着地契莫名其妙。 “是你要那片地啊,地税都已经交了,那些木材也可以用,我给了周大人足够的银子买木材。”秦含璋声音里透着尴尬。 秦家人听了也装作没听见,都在找事情忙活。 “那我便先收着,我还要让人去找那位客栈掌柜,请他找工匠尽快动工。”苏浅浅把地契收好,不再理睬秦含璋, 守着山脚拾柴很方便,贺氏抱了一捆柴回来,脸上微微有汗,眼里却是快活的。 秦含璋带着秦含玥又去打猎,快到中午时回来猎了两只野鸡,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捡了一些菌子。 烧开水杀鸡褪毛,厨娘做了一锅野鸡炖蘑菇,又用贺氏摘的山野菜烫了,做了清爽的拌菜。 这时候木屋已经收拾好,买来的东西也都添置进去,虽然简陋一些,住进去已经没问题,众人歇一歇坐下来用饭。 “苏姑娘!苏姑娘可在这里?”外面有人急切地唤。 第477章 姜家舅舅和表兄妹 秦含璋首先听出来:“是客栈掌柜。” 苏浅浅点头:“定是来告知工匠的事,我出去看看。” 苏浅浅起身出去,江白频也随后跟了出来,秦含璋放下筷子,也随后走出木屋。 客栈掌柜急得一头的汗,抬起袖子擦着,看见苏浅浅羞愧得抬不起头。 “苏姑娘,是在下办事不力,夸下海口却不能做到,我要找的那位工匠……他不肯来啊!”客栈掌柜急得跺脚。 “他为何不肯来,你可是说了我们会重金请他的?” 苏浅浅明白,客栈掌柜说的工匠并非真的工匠,而是类似于建筑工程师,她也真的需要这样的人,毕竟它对建筑可是一窍不通。 “本来是不曾说的,只是被拒绝之后,在下才不得不说出姑娘的意思,可那工匠从前也是帮过牧川百姓的,这一次却说什么都不肯来。” 客栈掌柜尴尬得搓手,本是想给秦家人做点事,没想到却丢了脸面。 “无妨,定是那位工匠有什么为难之事,还请掌柜告知工匠的住处,我们亲自登门去请。” 掌柜连忙告诉了一个地址,秦含珏记下来,掌柜这才松一口气离开了。 晚间再把精细的地方收拾一下,众人按照分配好的两人一间进了房,苏浅浅还是与庄颜一个房间。 累了一天都没机会多想,两人洗漱后早早睡了。 第二日,苏浅浅起身后用过早饭,让苏子收拾一下带来的衣物,便带上苏木和江白频出门了。 那位工匠住的地方就在城南,进了东城门向南走,找到一处整齐的院落,门上用竹牌悬挂了一个“姜”字。 这院落明显与别的院落不同,虽然简单却处处透着用心,再细看时却又并无雕琢之气。 苏木上前叩门,很快有一二十多岁女子开门:“你们找谁?” “请问是姜先生在家中吗?我们找先生有急事相商,所以冒昧拜访。”苏浅浅谦卑地说道。 “你们要找我父亲?可是父亲一早便去同人饮茶,也不知何时能回来。”那位姑娘打量着三人说道。 “饮茶?令尊很喜欢饮茶吗?”苏浅浅问道。 “自然是喜欢的,父亲什么口腹之欲都可以不要,唯独这茶是万万不能抛下的。”姑娘声音清脆地回道。 “既然如此,还请姑娘告知令尊,我有要事相求,烦请先生拨冗见我一面,我手中还有一些‘点绛唇’,可否和先生品鉴一番。” 苏浅浅说罢,向那位姑娘抱拳,告辞离开了。 第二日苏浅浅故意去得晚一些,远远的就见有一褐袍男子站在小院大门外,探头探脑地张望。 走近能看出,这男子和薛丞相年纪相仿,相貌十分清秀儒雅,莫名地让人信任。 可是这男子却盯着苏浅浅目不转睛,直到她第三次开口打招呼:“请问阁下可是姜先生?” “正是,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那男子神情严肃地追问。 “小女苏浅浅,此次前来是带了稀罕的‘点绛唇,想请先生品鉴。”苏浅浅从苏木手中接过小小的一罐茶。 第478章 各怀绝技 苏浅浅尝了一口,姜家人都屏气凝神眼巴巴看着,直到苏浅浅点头: “这甜品味道清爽甜而不腻,果香扑鼻酸甜适口,三舅母的手艺真是令人敬佩。” “哎呀,浅浅你夸奖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既然来了住在家里,三舅母每日做给你吃,保你三尺六十天,天天不重样!” “娘,你何曾这么对我说过?”姜无忧委屈地控诉。 “你吃什么吃,你要是能带回这么俊俏的公子,我每日给你做双份!”丁氏无情地翻了女儿一眼。 这一次是江白频耳根红了。 【哎呀,果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江少主竟然还知道害羞。】苏浅浅觉得好笑,发现江白频庄重了不少。 江白频:会不会这石还是这座山上的…… “浅浅,你是为何来到这里,今日来此又是为了何事?”姜年终于有机会提起正题。 苏浅浅便把姜岁在苏家发生的事,以及她与武宁侯府之间的纠葛讲了一遍,听得姜家人时而跟着落泪,时而义愤填膺。 “哼,这秦含璋定也像那个苏旗一般,是个糊涂的,太过自以为是,浅浅你便住在舅父这里,不要再去管秦家的事,舅父保管让你住得舒适,绝不比在西京差。” 姜年哼一声,脸上有些得意。 “这个我可要替你舅父作证,咱们姜家人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虽然苦是苦了些,但是你的外祖和舅父并没让咱们在住的地方委屈,我呢,可没让他们在吃的方面委屈。” 丁氏立刻出来帮丈夫说话,看自家夫君眼里都是宠溺。 苏浅浅起身行礼:“浅浅多谢舅父舅母,虽然秦含璋他自作主张与我和离令我伤心,但是秦家人为了大齐枕戈待旦、马革裹尸也是真的,就这样被冤枉实在不公。 而且……浅浅素来相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舅父若是想帮浅浅,就帮着浅浅先设计一套宅子,浅浅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这里好好生活。” “哎呀,不就是设计一套宅子嘛,对你舅父来说小事一桩,浅浅不必多礼,年年哥,这可是你露脸的时候了,莫要推辞。” 丁氏转头对着姜年,姜家人听惯了不觉得什么,苏浅浅和江白频还有站在苏浅浅身后的苏木,顿时表情各异瞠目结舌。 “咳咳,有外人在呢!”姜年老脸一红,整理一下尴尬表情:“浅浅哪,昨日客栈掌柜便是说的这件事?” “正是,不知为何舅父不肯呢?”苏浅浅点头。 “这件事我是不想做的。”姜年捋着那一小撮山羊胡说道。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丁氏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姜年问道。 【这位丁夫人的父亲曾是御厨,她自幼就扮做男孩子跟父亲学习厨艺,遇见你三舅父时做了一道新菜让他试吃,没想到差一点把你三舅父送走。 可是下一次她做菜你三舅父还是愿意试吃,几次过后博得了你三舅母的芳心,开口说出是女儿身,把你三舅父吓得连夜逃跑,逃了三个月每日想的都是你三舅母和她做菜的样子,于是回头向你三舅母提亲。】 系统跑出来吃了个瓜。 苏浅浅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这对夫妻还真是有趣,三舅母这性子我很是喜欢。】 丁氏身子僵硬了半晌,这时候猛地一抖,眼睛瞪得更大了。 姜年以为夫人真的生气了,赶紧解释:“夫人莫要生气嘛,昨日我是那样想的,今日有浅浅在此,自然另当别论。” “昨日客栈掌柜说,是要为武宁侯府的人建宅子,牧川人对武宁侯奉若神明,这宅子建得要令武宁侯府的人满意,还要让牧川百姓满意,谈何容易?” 姜年说到这里看苏浅浅:“今日不同的是,浅浅要建的宅子,那是我外甥女说了算的,只要我外甥女满意,旁人我管他作甚!” “年年哥所言极是,就是这么个道理,旁人管他作甚!浅浅,你同舅父在这里商量着建宅子的事,小姑娘媳妇们都跟我走,咱们去准备酒菜,给浅浅接风洗尘!” 丁氏站起来,朝着姜年甜甜一笑:“年年哥你要好好做事,等会儿奖励你一道‘燕衔泥’。” “多谢夫人!”姜年双眼放光,立刻精神抖擞。 【三舅父被三舅母拿捏得死死的,看样子我还是要多拉拢讨好三舅母,看清谁是实际领导者很重要,这是考验政治敏感度!】 苏浅浅在心里认清形势。 正要出门的丁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回头去看自家夫君,就看姜年也瞪着大眼睛,一脸呆滞。 “年年哥,莫要乱说话,好好做事哦~”丁氏最后那个字尾音上挑,别人听着是诱哄,姜年却知道那是警告。 这时二舅父姜河用手指叩叩桌子:“浅浅啊,你初次回家,舅父也没什么送你的,今日刚好琢磨出一个小玩意,送你拿着玩吧。” 姜河说着便把进门时拿的那个圆形木匣打开,送到苏浅浅面前。 苏浅浅赶紧接过去,见木匣里有两只小鸟,站在圆形木匣的中间,它们脚下是一个圆盘,圆盘上绘着日月图案,此时那个月亮不是那么圆了,太阳正在四十五度角方向。 忽然一只小鸟开始鸣叫,叫了五声停下来,另一只“笃笃”在一个方向啄了两下,苏浅浅看着那个方向的圆盘边上刻着:巳。 “二舅父,这是时刻钟?”苏浅浅不敢相信,姜河竟然能做出这种东西。 “没错,此时是巳时二刻了。”姜河终于露出几分骄傲,斜一眼三弟,暗暗庆幸是今天做好了。 【你的二舅父就是你娘说的那个不学无术,但是聪明绝顶的哥哥,为了做这些机巧之物他快把家都拆了。 幸好你祖父和舅父一直不约束他,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娶了贤惠的柯氏就更加不务正业,柯氏却对他十分崇拜,不但不阻拦,甚至把嫁妆都拿出来帮他买材料,实在是知音难求啊!】 系统又在吃姜河夫妻的瓜。 柯氏和姜河本来是在抿唇笑的,这时笑容都僵硬了,互相对视一眼,再去看旁人,只有姜年在那里把眼睛快挤瞎了! 第479章 建宅子,开铺子 “啊,哈哈,二哥竟然真的把这个时鸣鸟做成了……当然浅浅叫它时刻钟也可以……” 为了保住眼睛,姜年赶紧打哈哈,顺便说出了这东西本来的名字,不过还是照顾了一下苏浅浅。 【我这个名字取得就像凑数的,还是人家给自己的娃取的名好听。】 “多谢二舅父,这个时鸣鸟太精巧了。”苏浅浅小心把木匣盖上。 “浅浅身上没带什么好东西……”苏浅浅在怀里摸了摸,实际是琢磨从空间里拿点啥出来。 她想起空间里放了一个磁悬浮小摆件,只要有阳光就会不停旋转,虽然只是一个小玩意,但在这时利用太阳能还是一件颇有新意的事。 苏浅浅把那个小摆件拿出来,几个环旋转托着一个水晶球,没什么稀奇。 姜河这时也回神,为了不扫苏浅浅的行,连忙准备伸手接过来:“多谢浅浅,舅父就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苏浅浅却拿着摆件儿到门前,托在掌心放在阳光下,很快那个螺旋金属托着水晶球在阳光下旋转,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姜家人这才惊讶不已:“原来这个在日头下才会动起来,真是奇妙!” 姜河一向对精巧的东西没有抵抗力,这时候双眼放光,早忘了自己方才受的惊吓,几步奔到门边,仔细观察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动,因为他没看到这里有任何放机关的地方。 “一个小玩意,需要太阳光照着才会旋转……不过舅父要是用这个,能研制出可以利用太阳光的工具,那就是真的厉害了!” “可以利用太阳光的工具?可以利用太阳光的工具……” 姜河托着那个太阳能小摆件,近乎痴迷地叨念着,慢慢走出去了。 “浅浅哪,你二舅父刚刚出关,又被你给送进去了!”姜年无奈地笑笑。 “无妨,你二舅父要做的事,便让他做去,他从不会做出来到处炫耀,亦不会受了挫折便怨天尤人,他喜欢琢磨尽管琢磨去。” 柯氏纵容地一笑,也站起身:“浅浅同你舅父商量正事,舅母去看看孩子们,方才留了作业没做完,定是想出来急得不行。” 送走柯氏,剩下来几位表兄和表弟,其中大表兄和三表兄明显很感兴趣地听着他们谈话。 “前铺后宅?你是要做什么生意吗?” 姜年蹙眉看着外甥女:“牧川可不适合做生意,这里百姓多半以物易物,只要自给自足便好,并不求如何富贵。” 苏浅浅点头“舅父,我确是要开一间铺子,种植一些蔬果出售,浅浅能种出很好吃的蔬果和米。” “浅浅,你这是受了多少苦,居然学会了种田……你不必再为生计发愁,这铺子不开也罢。 牧川县农田本就不多,土地也不够肥沃,何苦受那个罪,有舅父一口吃的,必不会饿着你!” “舅父,农田不够肥沃,浅浅有法子改良土壤,就是因为这里作物太少,我才想自己种植,毕竟去晖州换蔬果米粮,哪有自己随时摘的新鲜。” 苏浅浅在集市上转了,这里只保持着最基础的生活标准,这个季节连青菜都不多见,所以百姓们多半去挖山野菜或是采菌子吃。 土地太少都种了粮食,产量又低自给自足都不够,还要靠狩猎补贴。 但是住在木屋时,苏浅浅看见了后面山坡的土壤,如果砍掉一部分树木,开荒做成那种梯田,应该可以增加不少粮食产出。 “前铺后宅……”姜年再次抬头看苏浅浅:“你可知宅子前面做了铺子,这住在宅子里的人,也同商户无异,武宁侯府的人会愿意吗?” “秦家人如今是流放的犯人,会比商户更高贵吗?只要日子过得舒心便好,他们并不反对。”苏浅浅说道。 “那不如这样……”姜年沉吟片刻,用姜丰仪拿来的纸笔开始画图。 “你看,这处宅子紧挨着铺子,铺子后面可以存放货物,在最后的罩房那里与宅子相通,这样出门不会互相影响,铺子还多了存放的地方。” 姜年指点着,很快画出了一幅平面简图。 去瞧瞧眼睛一亮:“这个很好啊,原本还想着设偏门或者后门,如此一来都不耽误。” 见苏浅浅同意,姜年吁了口气:“定下框架就好办了,这如果是三进院子,这里做客堂和书房,二进院子几间正房……” 那几位姜家的兄弟也加入进来,帮着出主意,对于建筑的风格和建材都很有研究,苏浅浅只要说出自己想要的感觉,他们就能想到用什么材料如何烘托。 【姜家真的是没有废人,每个人都不觉得自己是落魄家族的一员,活得朝气蓬勃有滋有味。】 苏浅浅心里敬佩,这样逆境里肆意生长的态度,是她最为敬重的。 “表姐,有人来找你,他说他姓秦,让他进来吗?”姜无忧急匆匆跑进来问苏浅浅。 “不准!姓苏的姓秦的都不准进来!”姜年沉下脸,对秦含璋还带着怨气。 苏浅浅:那我走…… “舅父,应该是秦太夫人担心我,这才让秦家兄弟过来寻我,让他进来也无妨,早晚也要见面的,他知道我无事便回去了。” 苏浅浅赶紧求情,不想让秦太夫人担心。 “那便让他进来吧。”姜年缓和了语气,说句话就走没什么。 很快姜无忧带着人进来,苏浅浅抬头看却是一愣,竟然是秦含璋亲自来了。 江白频哼了一声。 “侯爷,你怎么来了?”苏浅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好还按照原来的称呼问了一句。 “祖母和母亲命我来寻你……你出来很久了,她们难免担心。” 秦含璋看看一屋子的男人,只有苏浅浅和苏木两个女子,不禁轻轻蹙眉。 “有什么好担心?外甥女在舅父家中,便是留宿在此也是应当,何必担心?浅浅和你们秦家没什么关系了吧?” 姜年把笔用力放在桌案上,冷冷地质问。 第480章 外祖父曾是工部尚书 秦含璋这时目光闪过一丝惊讶,转头去看苏浅浅:“这位姜先生是你的舅父?” 苏浅浅点头:“这位是我的三舅父姜年。” 秦含璋并不怀疑,抱拳行礼:“含璋见过……姜先生。” “哼!见过了便走吧,这里可放不下你这尊大佛。”姜年毫不客气地赶人。 “既是浅浅的舅父府上,含璋便放心了,恕晚辈今日冒昧打扰,改日再正式登门拜访。” 秦含璋也不羞恼,恭恭敬敬行礼,转身看着江白频:“江少主在这里多有不便,我已命秦十三在宅子外等候,你随我回去,有事要与你商谈。” 江白频不服气:“我在此有什么不便?我是苏姑娘的朋友……哎,你做什么……” 秦含璋忽然出手,拉住江白频就向外走,江白频猝不及防,又是在苏浅浅舅父面前不好动粗,被秦含璋抓着走出了客堂。 “祖父,大伯父,你们回来了!”正在门外看热闹的姜无忧这时欣喜地向院门跑过去。 走进来的一位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另一位是中年男子,旁边跟了个十六七岁少年。 “阿姐,我跑的快吧?找到祖父和伯父就赶回来了!”小少年得意地炫耀。 “小七最厉害了!”姜无忧夸奖,伸手挽住老人手臂:“祖父,浅浅表姐来了!” 老人这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从客堂迎出来的苏浅浅,目光在她脸上一寸寸移动,每一处都有女儿的影子。 “浅浅见过外祖父。”苏浅浅郑重地跪下行礼,替姜岁,替原主。 “快起来,浅浅,是浅浅……”老人声音哽咽。 “我是你的大舅父,浅浅,你和你娘年轻时候一模一样。”旁边的中年人亦是感伤。 浅浅又给大舅父见礼,这时老人注意到旁边的秦含璋,双眸微凝:“你可是秦定疆的后人?” “那是祖父名讳,秦含璋见过外祖父。” “谁是你的外祖父?父亲,这就是浅浅从前的夫君,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竟然同浅浅和离毁她名声……你还不走?” 姜年拉着脸继续赶人。 “哦?果真如此吗?”老人转头看秦含璋,眼神凌厉了许多。 “外祖父……确有此事,此事是含璋考虑不周,还请外祖父莫要气恼。”秦含璋并不多解释,只是告罪。 “考虑不周?”老人目光在苏浅浅和秦含璋身上转了一回:“进来吧,说说如何考虑不周。”说着便拉住苏浅浅迈步进了客堂。 【你的外祖父可是一位大能人,在做工部尚书时,极力推广疏通江河淤堵之水,引到下游灌溉良田,又改良了龙骨水车,就算是妇人也可以轻松踩动水轮浇灌田地。 只可惜因为上谏各地豪族,应对维护堤坝和分享水力资源做出表率,你的外祖父遭到世家的联手陷害,被罢官回乡。】 系统诚心地夸赞这位从前的工部尚书,苏浅浅的三舅父偷偷瞄父亲,发现父亲去取茶盏的手停顿了一下,四下看了看。 【怪不得二舅父那样的都被说是不学无术,看来外祖父的聪明基因很强大啊,比如我……】 【比如你的路痴,遗传于谁呢?】系统揭露了苏浅浅最不愿面对的缺陷。 【闭嘴!你不说没人知道!】苏浅浅在心里怒喝。 座上除了大舅父姜山,都忍俊不禁地低下头。 【我不说你会知道你大舅父的瓜吗?】系统不服气。 【你大舅父一生都在研究草药和方剂,最初是他带着你娘认识草药,可是他的天赋与悟性却不及你娘。 他曾经一度因为嫉妒你娘,而疏远最疼爱的妹妹,但是你娘却总是偷偷把他用错的药在方子上给他改过来,为了不让他发现,还努力模仿你舅父的字。 你舅父还是发现了,想对你娘道歉一直羞于说出口,直到你娘出嫁,这成了他最大的遗憾。 于是他苦心钻研药方,到了牧川更是一直留在山中寻找草药试药,小主,你大舅父可能还不知道,他的本事早已经可以称作神医了。】 【外祖父一家就是藏在牧川的宝藏啊,狗皇帝都不知道他失去了什么!】 苏浅浅吐槽了一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却尽量装作啥也没听到。 “浅浅啊,这么多年外祖父因为获罪,未曾与你们姐弟联系,你娘……可曾怪过我们?” “我娘提起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们,脸上从来都是带着笑的,又怎会怪你们?” 苏浅浅没说谎,原主记忆里她娘提起家人表情从来都是幸福怀念的。 “你外祖母一路艰辛到了牧川,又时常思念你娘,没有几年便过世了,那时你娘刚刚生下你不久,所以我才不让你舅父们送信,只怕她太过悲伤坏了身子,可是她竟然知晓了……” 苏浅浅静静听着,一些记忆渐渐浮现出来,她想起母亲一身素衣抱着她,偷偷地掉眼泪叨念:“生我之人不在了……” 母亲在那时身子就不好了,直到生下润和后,婆母和张氏的精神霸凌,让她最终香消玉殒。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如何来了这里?”外祖父摆摆手,换了一个话题。 苏浅浅又讲述了一遍西京发生的事。 “没想到外面竟然乱成这样……对秦家也能下得去手!”老人愤愤摇摇头。 “秦家小子,你是知道秦家要落难,才故意提出和离,护她周全是吗?”老人转头看着秦含璋。 秦含璋没想到苏浅浅的外祖父会这么直接地问,不过停顿了片刻,终于点点头: “不止是她,秦家人能护住的,我都尽量安置了,只是对于浅浅……我用的法子让她难堪,确是我考虑不周。” 【呵呵,你现在才来说考虑不周,别以为我就会原谅你,我是小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你让我难过,我就不会让你好过!】 苏浅浅在心里放狠话。 “对正该如此!”苏浅浅的三舅父姜年大声说道,说完才发觉接错了茬,听起来倒像是帮着秦含璋了。 “多谢三舅父仗义执言。”秦含璋顺杆爬,朝着姜年行礼, 第481章 发展生产 “祖父,宴席已经摆好,还是请表姐和客人先过去用饭吧。”姜无忧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姜家的餐厅竟然很有现代感,厨房和餐桌之间之间用一片竹帘挡着,竹帘下设了一张长案,做好的菜肴从这里端上餐桌。 看到这个的一瞬间,苏浅浅怀疑外祖父也是穿越的。 “呦呦呦,原来这便是浅浅的前夫哥啊,武宁侯果然是人模……人样的。” 丁氏和丈夫一样同仇敌忾,对着秦含璋先嘲讽几句出气,因为不想显得太粗鲁,才改了一个字。 “那些是他们自己的事,咱们莫要掺和,今日坐在这里的是秦家后人,老朽敬重秦家赤胆忠心,上无愧君主,下无愧黎民,秦家小子甚肖其先祖,就算犯些错,也是瑕不掩瑜。” 姜家老爷子开口替秦含璋说话了,秦含璋颔首道谢。 【这是有撑腰的了?那是我的外祖父,我的!】苏浅浅悄悄翻了个白眼。 “浅浅,这牧川没什么稀奇的食材,三舅母也是物尽其用就地取材,多半是山野菜和山中禽兽,你且尝尝。” 丁氏在所有的菜摆上来后,有些紧张地看着苏浅浅。 苏浅浅点头,待姜家老爷子先动了筷,这才夹了一筷金黄色像鸡蛋做的菜,结果发现不是鸡蛋,味道更清爽。 苏浅浅惊喜地点头,朝丁氏竖起拇指,丁氏这会儿脸红了:“没有没有,就是寻常山野菜,牧川田少舍不得种菜蔬,实在是没什么食材。” 姜家人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用饭时正是他们交流所学的时候,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 用饭后苏浅浅便准备回去了。 “那木屋是外祖带着一家人来此时,为了落脚建造的,虽然十分简陋,遮风挡雨没什么问题。”姜家老爷子说道。 “浅浅,舅父今晚便绘图纸,连夜也要做出来,你尽可放心!”姜年踌躇满志地挺直腰板。 辞别了秦家人回到木屋,秦太夫人和几位女眷早已等得望眼欲穿。于是苏浅浅又讲了一遍自己的离奇经历。 秦家人纷纷称奇,也替苏浅浅高兴。 晚间看每日一次的直播,苏浅浅忽然想起一个主意:这么多直播间却没有古代人分类,如果他们能直播每日日常生活,比如建房子就是一件,必定引起很多关注。 可是看了规则,要想拿到开通直播间权限,首先要有五十个粉丝,苏浅浅不禁发愁:上哪去找五十个粉丝? 苏浅浅的手在面板上划来划去,无意中打开了“成就”,就看见在“猹”那个分类条下,出现了两个小分支,一个分支只有数字,另一个分支却是活动的小光点,这些小光点苏浅浅数了数,有十九个。 为啥会有这种情况? 【小统顶呱呱,这是怎么回事,猹为啥有的亮起了灯?】苏浅浅只能问系统,鉴于系统最近有些情绪不高,苏浅浅决定哄一哄他。 【亮灯,亮灯这件事你会不知道吗?难道直播的记忆你都删除了?亮灯就是亮灯牌嘛!】系统嫌弃地回道。 【亮灯牌?就是加入我的粉丝团了?可是我还没有直播……不对,难道是这些人都可以看见我见视频,就已经是我的粉丝了?】 苏浅浅想明白了,原来到现在有十九人可以看见她的视频,她每天的浏览记录都是与这十九人共享的! 【还缺三十一人,去哪里找呢?谁能看见视频成为粉丝的条件是什么?】 苏浅浅有点发愁,这个又是玄学,和她老妈写小说给量是一个道理:来去自由涨跌靠命。 【你想想,这些看到视频的,都是与你有联系的,你原来身边的人有多少,差不多就能对应上,再去发展新的产生联系的人,不试试怎么知道?】 系统尽力开拓苏浅浅的思路。 苏浅浅觉得灵光一闪:【外祖父一家人,大人孩子的差不多有二十多……那些暗卫或许也可以勾引一下……】 “咳咳咳……”在旁边就着灯火缝补衣衫的贺氏忽然咳嗽起来。 “大嫂,快喝点水!”庄颜赶紧把水递过去,偷偷拿眼睛溜苏浅浅。 【大嫂和秦含璋一样,也染了咳疾?】苏浅浅想起从前秦含璋动不动就咳嗽的样子。 【不,我觉得是受了惊吓……】系统小声说。 【开直播不急,慢慢找粉丝,或者明天试试做一些视频先发上去。 明日要和周县令谈一谈修梯田的事,午后我在山边转了转,这里的山外围平缓,如果开荒修成梯田,少说也能有几千亩。 不过暂时管不了那么多,先修出够我们种地自给自足的就好,百姓们看见了才会相信。 在这里吃的一定要提升,三舅母厨艺再好,也受了食材限制。 还有那些暗卫也不能总睡在树杈子上吧?要在山边为他们建一处营地,他们也是开荒生力军,以后在这牧川县主要目标是发展生产!】 苏浅浅一项一项整理好计划,哪些势在必行,哪些可以同时进行,还有的放缓进行。 就住在隔壁房间的秦含璋垂眸凝神,并没有和秦含珏秦含瑾一样看视频,而是认真听着苏浅浅的心声。 “勾引暗卫……”他牢牢记住了这四个字。 第二天苏浅浅听着鸟鸣声醒来,这里空气清新又没有暑热,真是一夜好眠,难怪后世城里人开始成群结队往乡下跑度假。 吃了厨娘做的早餐,苏浅浅给大家开了一个小会,说出自己的想法,并且同时播放她寻找到的视频,以辅助自己的想法。 比如开荒种田,苏浅浅找到了最简单的,用普通农具修建梯田的视频,秦家人顿时都十分兴奋,自告奋勇负责自己认为合适的工作。 建宅子开铺子,为暗卫们建营地,苏浅浅把规划的位置和基本构思介绍了,所有的提议全部通过。 接着就是分工由谁负责推进执行,需要的工具大家一起想办法寻找。 所有人都行动力极强,除了没分到任务的秦太夫人,杜氏和王雨珂,她们三人负责后勤。 秦太夫人和杜氏却有些神秘地悄悄嘀咕,让王雨珂好好看家然后便出门了。 第482章 改造牧川 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提着柴刀就上了山,贺氏跟在后面。 到了苏浅浅说的位置,两位老夫人便开始砍掉高一些的灌木,贺氏跟着收拾回去,这些枝子晒干了可以做柴,树叶子还可以做马的草料。 至于高一点的树木,二老爷和三老爷负责砍下来,树木可用的留着做木材,不能用的烧炭或者劈柴。 苏浅浅悄悄跟在后面,点开录制视频,将这些记录下来做素材。 秦含珏负责统筹规划,堂堂探花郎改任钱粮师爷,认真记账分派人手,苏浅浅录视频还凑近了给这俊俏的少年一个特写,被秦含璋拉住脖领子拖回来。 “小心溅上口水。”秦含璋淡淡说道。 “三哥你说什么?哪里就有口水了?”秦含珏追了两步,秦含瑾来领钱,秦含珏才愤愤回去了。 秦含瑾和庄颜负责采买,秦三带来了不少现银,知道这边偏僻,只怕没有钱庄可兑换银票,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秦含瑾和庄颜带着车队出城去晖州,顺便把一些百姓捎着,他们积攒的山货可以卖到晖州府去,回来把工具和材料还有必须物资带回来。 苏浅浅拍百姓们眉飞色舞的模样,拍那些山货,拍秦含瑾和庄颜眉来眼去,拍车队出城门…… 回过头和秦含璋一起见了周县令,讲了建梯田发展农业的想法,因为周县令看不见视频,苏浅浅还让王雨珂绘了一张图,周县令看了双眼放光。 “快快,我们去山上看,趁着季节正好,可以召集百姓们动工修田。” 【周县令本来的喜好就是种田,县衙后院里都是他种的蔬菜和豆子,只是天赋不怎么样,整日去请教农户,种出来的东西还是无精打采的。】 系统这时吃周县令的瓜,周县令猛地眨眨眼:“怪力乱神……” “县令大人,咱们去山上看吧?”秦含璋抓住周县令,拉着他向外走。 【这个我可以给他治治……提升一点自信心。】苏浅浅想到一个主意。 “县令大人,听说你喜欢种田,这有一小瓶水,你把它倒在一桶清水里然后均匀撒在你的田地里,记得一定每一处都要淋上水,能帮你改善土质,庄稼就会好了。” 苏浅浅拿出一小瓶空间里的水,交给周县令。 “是真的吗?果然有仙水……”周县令小心翼翼把瓷瓶接过去,犹豫片刻赔笑道: “可否请苏姑娘亲自指导,看着我把田地浇灌了,然后再去城外。” 苏浅浅点头答应,跟着周县令到后院。 周县令亲手到水井那里打了一桶水,小心翼翼把小瓷瓶里的水倒进去,又按照苏浅浅说的,把桶里的水装进带孔的浇水壶,一点一点把那块田都浇上水。 浇了水周县令盯着田里种的蔬菜:没有一点变化。 周县令觉得苏浅浅是在安慰他,挤出笑道:“无妨,我都习惯了,走吧。” 从县衙去东城外,一路上遇到的百姓都和周县令还有秦含璋打招呼,经过客栈时,客栈掌柜还跑过来,说看见姜先生和他的侄子去那片空地了。 苏浅浅道了谢,果然走到那片放木材的空地时,姜年带着姜丰仪和姜卓仪正在测量土地,绘到图纸上。 “舅父!表兄!”苏浅浅走过去,秦含璋跟着过去见礼。 周县令也知道了他们的关系,过去和姜年说话。 “宅子和铺子的图已经汇出来,把土地丈量之后,便可以挖基动工了,牧川百姓不专于务农,巧匠倒是不少,只是志不在此不愿费心修缮房屋。” 姜年指着那些百姓的民宅笑说。 周县令感慨:“这些年来姜尚书父子,可是为牧川百姓做了许多好事,若不是他们,百姓日子还要更苦一些。 牧川从未有药铺医馆,就是因为姜大先生包揽了牧川百姓求医问药的事,真可谓悬壶济世的菩萨。” “周大人不因我父获罪不肯收留,反而处处帮衬才让我们一家有落脚之处,周大人才是难得的好官。” 姜年对周县令倒是很尊敬,只是不理睬秦含璋。 【这样互相吹捧真是和谐啊……】苏浅浅心里说道。 姜年和周县令顿时老脸一红,互相都从对方眼神里明白了,苏浅浅的心声他们都能听见。 【可不可以试一试,我的粉丝会不会长,那可是我舅舅……】 苏浅浅突发奇想,点开了一个视频,视频里的大妈们正在跳广场舞。 姜年和周县令同时吓了一跳,周县令竟然还喊出来:“如此清晰的海市蜃楼!” “不对,海市蜃楼怎么会有声音!”姜年也说话了。 姜丰仪吓坏了,以为他们中了什么邪,赶紧拉住姜年:“三叔,哪有什么海市蜃楼?” 【我这位丰仪大表兄看不见?大表兄从前患过眼疾,还把鸡蛋差点当汤圆吃了,难道是有眼疾的看不到?】苏浅浅心里琢磨,却见姜丰仪浑身抖了一下,接着目光呆滞:“真的有海市蜃楼!” 苏浅浅赶紧去看“猹”那里的光点,果然多了三个! 【周县令不是亲属,也能看见,大表兄是突然能看到的,就很奇怪。】苏浅浅蹙眉继续琢磨。 秦含璋赶紧和他们解释一番,这是来的路上突然天降异象,和苏浅浅靠近的人都能看见异世的图像。 姜年叔侄和周县令都似懂非懂,只是觉得这样的神迹不可以亵渎,也不敢胡乱评论,只一个劲儿地点头。 既然他们都能看到了,苏浅浅干脆找了一些建筑视频,还有华国的梯田,几个人看得如醉如痴舍不得走路了。 “快要到午时了,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山坡,再回木屋那里用饭如何?”秦含璋只好提醒。 “再看一会儿……”周县令舍不得眨眼,只怕这是个梦。 苏浅浅干脆关了视频,三个人才回过神,都觉得自己方才中邪了。 “浅浅,若是方便,我们也同去如何,这边已经丈量好了,不耽误回去绘制图纸,找工匠开工的事,就交给舅父!” 姜年拍着胸脯保证,殷切地看着苏浅浅。 “那可不行!”苏浅浅连连摆手,姜年顿时傻了眼。 第483章 修梯田 “舅父,只你们二位怎么行,木屋那边宽阔,请家中的外祖和其他人一起来,咱们今日庆贺在牧川重逢如何?” 苏浅浅狡黠一笑。 “你这丫头!”姜年悄悄吁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真的被外甥女拒绝了。 于是几人一起出了东城门,来到山脚下,木屋那里没什么人,苏浅浅看见厨娘和苏子还有王雨珂在忙乎着做饭。 苏浅浅告诉苏子多备一些菜,她有带来的好酒,中午有客人在这边用饭。 “姑娘,奴婢知道!”苏子清脆地回道。 秦含璋走在前面,顺着山路上山坡,没走多远便听见前面有说话的声音,还有树木倒下,树枝被折断的“咔嚓”声。 周县令不由得加快脚步。 没有了灌木丛遮挡眼前豁然开朗,一群人在那里热火朝天地砍树割灌木,用锄头刨树根砸散泥土,把山上的石块堆到一处。 苏浅浅看傻了眼:“外祖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浅浅,我们是随秦太夫人和秦夫人来的,她们过去说起修梯田的事,我自然十分好奇,到这里来看一看,这些孩子们也都要跟过来。” 姜家老爷子擦了一把汗,爽朗地大笑:“周大人,老朽从未想过还可以就着山坡修田,大齐平原颇多,或是陡峭山峰,像牧川这样的连绵丘陵却少见,修建梯田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周县令连连点头:“牧川只因为得天独厚,百姓可以进山打猎维持温饱,倒是不曾在田地上下功夫,其他各州有又没有牧川这样的地势,自然没想到修建梯田。” “表妹,不知这梯田修出来是什么样子的,我们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二表兄姜恩仪用袖子抹了一下额头笑说道。 “那万顷梯田修出来真是美不胜收啊……”姜年捋着他的山羊胡陶醉的样子。 “父亲你看到过?”姜恩仪惊讶地问道,随即又摇头:“祖父都没见到过,父亲怎么会见到,定是心中想的。” “天降神迹,天降神迹哈哈……”姜年打哈哈。 【二表兄应该也看不到……】苏浅浅悄悄打开了梯田视频,姜家老爷子瞬间双目发光。 【你二表兄不喜欢随他爹做建筑,也不喜欢学医,他喜欢写字画画,只是姜家一路颠沛流离到牧川,根本没有带什么字画,他连临摹都只有祖父和伯父的。 不过他悟性不错,自己创了一种字体,只是没有名家的字帖比较,不知道自己欠缺在哪里。 为了练字他的手每天都要绑着青砖运笔,桌案上磕出了不少痕迹。】系统又来吃姜恩仪的话。 【喜欢字画那还不简单,我这里帖子可不少……】 姜恩仪的手僵在半空,很快他傻傻地张着嘴看着空中。 【那个小七今天早晨起来憋了尿,迷迷糊糊没睡醒就去茅厕,他六哥在茅厕里没关门,小七进去闭着眼差一点尿他六哥脸上,哈哈哈……】 “是谁……”正在抡锄头的小七猛地抬头,被姜年一个箭步奔过去捂住嘴:“是我是我,是我拿了你新买的木规!” “呜呜细以……”小七又是惊讶又是愤怒,自己的爹太不靠谱了,问他时候根本不承认! 众人听见的哈哈大笑,听不见的莫名其妙。 不过系统没有让他们失望,一路吃瓜,很快姜家人都不清白了,每个人被爆了瓜,同时也看见了苏浅浅放的视频。 人多好干活,一大片的山坡已经被清理出一点模样,这时姜无忧来唤他们去吃饭,大家才放下手中工具,下山回到木屋。 “哎呦,京城来的厨娘就是不一样,这手艺让我羡慕不已,浅浅,听说是你给厨娘的菜谱,能不能也借给舅母看一看?” 丁氏讨好地凑近苏浅浅,替她掸身上灰尘。 “自然是可以,只要舅母多给我做几道好吃的菜便是了。” 苏浅浅进了自己住的房,拿出两本带图的菜谱交给丁氏,实际上是从空间商城买的。 “哎呀,这是什么纸,怎么这么白,还有这图画也太精美了,竟然能这么逼真,这一步一步的就是手把手教,怕是个傻子都能学会吧?” 丁氏爱不释手地小心翻着菜谱。 苏浅浅: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而且,菜谱从来都是厨师的不外传的手艺,你从哪里得来的,还给了我?”丁氏有些鬼祟地问苏浅浅。 “放心吧舅母,这个绝不是偷来的,就算有菜谱,也要有悟性,并不是谁拿了菜谱都能做出美味佳肴。” 苏浅浅就差没指着自己鼻子:我承认,我就是那个不如傻子的! “多谢浅浅!这个太贵重了!以后尽管每日去舅母家中用饭,想吃什么给你做什么,每日不重样!”丁氏把之前的承诺又说了一遍。 众人都洗了手脸,木屋坐不下,干脆在木屋前铺上做帐篷的油布,大家席地而坐。 男人以姜老爷子为首坐在一边,女人以秦太夫人为首坐在另一边,只有王雨珂身子乏,厨娘单独给她备了吃食在房里吃。 “老身与秦家一家子老少来到牧川,身为罪臣流放至此,幸得周大人体恤,又能得遇姜老尚书,让浅浅得见外祖,诸此种种皆是幸事,倒是老天垂爱对我秦家人不薄。” 秦太夫人端起酒杯:“浅浅这丫头虽然离开武宁侯府,可是在老身眼里她仍是我秦家孙女,所以今日老身定要前去拜访姜老尚书,含璋所为亦是老身默许,所以浅浅要怪就怪祖母。” 秦太夫人叹口气,转头又向苏浅浅:“那时祖母别无他法,唯有保住一个是一个,只是委屈浅浅了。” “老身就以这杯酒敬姜老尚书和周县令,从来自在随心意,俯仰不由人。” 苏浅浅垂眸举起酒杯,杯中是她在和秦含璋赈灾时酿的桃花酒,那桃花还是秦含璋替她摘回来的,后来带回侯府埋在树下,离开侯府时她没忘了挖出来。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苏浅浅轻声吟道。 “三嫂,你竟然会吟诗,这样的佳句竟然信手拈来!”秦含珏惊得差点把鸡骨头咬断! 第484章 勾引暗卫 【吟个屁的诗,偶尔随性背诵两句旁人的,感慨一下不行吗?文人就是在意这些细节……】苏浅浅心里吐槽,秦含珏耳根顿时红了。 “没有啦,这是别人的!”苏浅浅抬头去看秦含珏,却发现秦含璋正目不转睛盯着她。 【盯着我做什么,我就借了两句诗怎么了?】苏浅浅喝了酒,胆色更壮,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回瞪秦含璋。 “咳咳,我是想问,这是什么人所做,全诗是如何的?”秦含珏赶紧秦寒爵赶紧找补。 “这是一个叫崔护的诗人所作,全诗是: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苏浅浅接着说道。 “真的是好诗……”秦含珏伸出大拇指,不过看见秦含璋的脸色,又悄悄缩了回来。 “如今这牧川倒是一处避世之所了,外面此时只怕已是乱象四起……”秦太夫人摇摇头,又是轻叹一口气。 “秦太夫人忧国忧民,只是此时我等也是无能为力,世家各方制衡,几股势力相互牵制,应该不会那么快乱起来。” 周县令沉吟着说道。 【后面的剧情我就不大知道了,原剧情还没到流放地,秦家人就差不多都死了,也就是说……后面的事,我可以自己发展了?】 苏浅浅想起了这件事,暗暗猜测。 “这金蟾山形如金蟾,却最是贫瘠,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或许就是因为如此,这牧川一向风平浪静无人问津,反而是最为安稳之地。” 姜老爷子笑道,眸光在苏浅浅面上溜了一遍。 在座的人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但是谁也不敢问。 姜家人还在消化苏浅浅身上这些奇异的地方,只是对于亲缘的信任,让他们努力接受。 “金蟾?是像蛤蟆一样形状?”苏浅浅脑子里某一点被触动,忍不住追问。 “是啊,只是这个形状只有在舆图上能看出来,还要只画金蟾山,放在整个大齐舆图里也看不出来,哈哈哈……” 姜老爷子想起自己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不禁哈哈大笑。 【难道真有这样的地方……】苏浅浅心里惊讶,暗暗想着什么时候去验证一下,巅峰也休息得够久了。 周县令却对梯田的事念念不忘,和姜老爷子研究怎样引水灌溉,在哪里修建梯田,用什么方法巩固田基。 用罢了饭,苏浅浅有点微醉,带姜老爷子去不远处姜家暗卫正在建的营地,姜年和姜丰仪也都跟着,秦含璋陪在一旁。 那些暗卫习惯了自己动手,已经围起了一片围栏,在中间空地上用木架搭起支撑帐篷的骨架,这样的骨架做了六个。 秦三是这里的统领,见到苏浅浅和秦含璋过来立刻行礼。 苏浅浅虽然微醉,但是没有忘自己的任务:勾引暗卫。 “山脚处易有蛇虫出没,最好铺设地垫,地垫下撒上雄黄粉,骨架用泡了水的藤条再加固一遍,待晒干后更加牢固,刷一遍漆防蛀防腐。” 第485章 这视频可以量大管饱吗 姜年检查骨架指点几句。 秦三一一记下。 “舅父真是金玉良言!”苏浅浅夸赞。 “哪里哪里!”被外甥女夸姜年十分受用,干脆带着秦三好好地教了他们一回。 【小统,我怎么勾引这些暗卫,粉丝还差了十多个呢!】苏浅浅惦记着她的粉丝,时不时数一下。 【勾引……你确定要用这么同归于尽的方式?】系统哼了一声。 【为了成就大业,牺牲一点没什么……这些暗卫还真是年轻啊,这身材,这气势,这……】 苏浅浅差一点“斯哈斯哈”出声。 秦含璋上前几步,恰好挡在苏浅浅面前:“这里杂乱,还是请外祖父回去吧。” “我们这不是才来,想请外祖父和舅父指点,先搭建起营地,免得他们还要受风吹雨淋…… 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不是见过你?” 苏浅浅指着不远处一位腼腆的年轻暗卫。 “属下秦二七……或许是在未名山见过……”秦二七有点惧怕秦含璋,偷偷观察秦含璋脸色。 【秦二七是这三十人的暗卫营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别看他长得高,才只有十五岁……不要祸害幼苗。 秦二七年纪虽然最小,却是暗卫营里唯一订了亲的,其余那些老光棍很是羡慕,哈哈哈……】 系统吃了秦二七的瓜,姜老爷子哈哈大笑,看了苏浅浅又看秦含璋,微微眯眼点头。 秦二七吓一跳,呆呆地半张着嘴,就是遇到最残酷厮杀也没把他吓得这样。 【看不出来呀,都做了人家相公呢,小屁孩!】苏浅浅回头指指秦二七,秦二七又是一哆嗦,急急忙忙施礼跑了。 系统一路吃瓜,姜老爷子和姜年听得津津有味,待秦含璋请他们回去时,还有些恋恋不舍。 回到木屋时天色已晚,姜家人告辞回去,丁氏把那两本菜谱一直抱在怀里,牢牢护着。 “二舅母,今日二舅父没有来,明日我要去请二舅父,为修建梯田打造一些好用的工具。” 苏浅浅拉着柯氏的手臂说道。 “浅浅,有什么要做的尽管去支使你舅父,能帮上你的忙,他定然十分高兴。” 柯氏温柔地拍了拍苏浅浅的手。 “表姐,那个,明日我还过来帮工,是不是还能看见天降神迹?”姜家的小七姜殊仪有些羞涩地问道。 “我想应是能的吧!”苏浅浅抿唇笑。 送走姜家人,苏浅浅回房间,休息了一会儿点开面板,把她录的视频剪辑出来,再配上标题、背景音乐和她的旁白,视频内容衔接巧妙转场丝滑,介绍了秦家人在牧川县开始生活的点滴。 “牧川流放实录……”苏浅浅轻轻念出标题,“不错,看看能不能吸引到新粉丝,方才没有增加啊!” 整理好了苏浅浅点了确认发送,视频出现在她的作品里。 “姑娘,五公子和庄姑娘回来了,带了好多东西,姑娘快去看看吧,而且,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带了一个人?什么人?”苏浅浅疑惑地问。 第486章 开荒初见成效 “直播?那个祖母可不行,祖母吃不了那么多!”秦太夫人连连摆手,认怂了。 “直播不一定就要吃啊,咱们有的本事,他们可不一定有呢!” 苏浅浅拉着秦太夫人手臂,木屋里地方小,苏木和苏子搬了小杌子出来让大家坐了。 “祖母,咱们每人都各不相同,性子不同相貌不同所学所知亦不同,只要把自己擅长的一面展示就好。 能吃是擅长,能写能画能歌善舞亦是擅长,还有叔父和婶娘的大刀长枪,含珏的诗词歌赋文采风流,祖母你呢,我可听说排兵布阵不让祖父呢!” 秦太夫人忽然听见苏浅浅提起这个,不由勾起从前回忆: “那可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凭着一腔孤勇,不服气做不了男子们能做的事,苦读兵书研习阵法,与你祖父也在暗中较劲……” 秦太夫人摆手哈哈大笑:“让你们这些孩子笑话了,若是这世上再无征战,又何需学这排兵布阵呢?” “祖母,无论所学是什么,都必有其用武之地,或许千年后,会有无数人赞叹祖母的阵法精妙,赞叹您的智慧呢!” 苏浅浅笑着点开一个直播,是华国某处一个园子,这里每日有数以万计的人进入观赏。 “祖母你看,这园子与侯府相比如何?”苏浅浅问道。 “听这男子讲述得妙趣横生,不过就只是寻常啊,那些山石亭阁侯府里多的是,哪一处都要费些巧思。 说起来侯府里多处还是你外祖父的手笔呢,他可是被称为天纵奇才,才年纪轻轻做了工部尚书。” “是啊祖母,我们住着的院子只觉平常,还有那些皇帝赐的匾,重臣题的字。 祖母你看,状元的字在那时都是宝贝呢,会不会祖母你所学,本就是至宝,只要展示出来便可惊艳后世人。” “后世人?”秦含璋低声似自语。 “浅浅说得是,母亲,我们能看到那些……神仙般的人,他们如今亦能看见我们,我们如今不也是他们眼中神仙?” 三老夫人率先想通了。 “三婶娘这个想法好!”苏浅浅夸奖。 “好……不过明日你若是还拍那个视频,可不要再丢下我们了!”秦太夫人笑着拍拍苏浅浅的手。 送秦太夫人回自己的房间,大家各自回房歇着,不过大多兴奋得睡不着,能看见自己的模样在眼前活动,这种体验冲击太大。 所以苏浅浅被庄颜央求着,又放了三遍那个十五分钟的视频! 第二天,苏浅浅从起床后,就发现每个人都不对劲。 无论她看谁,那个人立刻变得目光深邃动作僵硬姿势做作,直到看见秦含瑾和庄颜,苏浅浅终于想起了一个词:摆拍。 苏浅浅:…… 于是她说:“做视频呢,就要自然才好,哪怕是明知道在拍视频,却要做得像不知道一样,所以我今天不拍视频了,要请二舅父来做工具,那边宅子也要备料挖地基。” 苏浅浅说完这句话,所有人齐齐舒了一口气,全部恢复正常。 第487章 朝堂乱象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苏浅浅二舅父姜河被姜老爷子从房里挖出来,暂时放下对太阳能的研究,投入半自动化农具和挖掘工具的设计工作。 姜山从苏浅浅手中得到了几本后世医学的书籍,包括外科手术和人体透视学,这些让姜山觉得震撼,但是只不过十几秒钟,他就完全沉浸在对医学的痴迷中。 姜老爷子不再进山去,姜年负责修建宅子,他负责带领牧川百姓规划山坡修筑梯田。 秦家人修的那一段梯田成了模板,苏浅浅记录了从开始清除灌木,到开始挖掘出阶梯样田埂,之后用那些挑出来的石块,和着掺了糯米浆水的泥砌出田基的过程。 这样的田基围绕着木屋后山坡,从半山腰到木屋后有近百米直线距离,一层层整整齐齐。 又将那些除去树根杂草的和石块的泥土打散,苏浅浅用空间里的水作弊一下,把梯田都浇了一遍。 秦家人改造的梯田面积不算大,苏浅浅本意也是想做个样板,种植她的那些蔬菜和粮食,其实空间里种植的东西,秦家和姜家一起都用不完。 但是牧川百姓很多蔬菜水果见都没见过,这里的山坡又适合种植,甚至山坳里适合在冬季做大棚,不利用实在太可惜了。 到了八月中秋时,秦家人种的梯田已经长出绿油油的苗。 苏浅浅分出少部分田种了冬小麦,其余的种蔬菜,菠菜白菜韭菜茼蒿甘蓝,还种了一些荷兰豆和蚕豆,那些可以越冬的紧挨着,需要加保暖的在一起。 牧川百姓都来看新奇,那些随着姜老爷子修梯田的也更有动力,每日起早贪黑地加紧劳作。 姜河改进研究出的农具和挖掘工具帮了大忙,大大提升了开荒山的速度,不过这一切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毁了一半。 大雨来得急,有一半梯田只挖出了田埂还没有筑田基。 苏浅浅起初建议不要急功近利,挖出一部分就要筑一部分,但是其中一位带领族人开荒的族老却不同意。 “一起挖出来,再一同筑好田基,你们分明就是这样做的,为何要我们变了法子?这样只怕明年都种不上田,我们白白在这里浪费工夫。” 族老和姜老爷子年纪差不多,虽然对姜老爷子很尊敬,对苏浅浅却没那么放在眼里。 “我们那片田小,不过几天就做好了,可是这大片开荒,挖出的田埂不尽快修筑固定,若是来了大雨冲垮田埂,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咱们牧川到了这个季节,几乎没什么雨,更何况是大雨!知道为何田地少产量还低吗?就是因为牧川少雨,多半是旱的!” 那族老用拐棍点着地面说道。 “族中子弟都听老朽的,赶紧先挖出田埂,之后再修筑田基,若是做得快些,或许再过几个月后咱们这田里,也能长出绿油油的秧苗了。” 族老的话,族中子弟不敢违抗,而这个姓氏在牧川占了一半,就连周县令都是族中晚辈。 只有不是周氏族人的,随着姜老爷子挖出一段便筑上一段,大雨来时得以保住成果。 第488章 县令公子来提亲 周县令的夫人是他表妹,按理说他们的孩子应该有些什么缺陷,可是这位周公子却生得斯文儒雅,虽然文章不如秦含珏做得好,也算是颇有文采。 周公子今年二十三岁,是周县令唯一的儿子,在牧川县那就是姑娘们的爱而不得。 此时周公子端正地站在周县令身后,听着父亲与秦太夫人和杜氏叙话,眸光却不时向门边看。 苏浅浅和秦含璋走进来,江白频靠在门外,抱着臂听木屋内说话。 “祖母,伯母,周大人,周夫人。”苏浅浅一一见礼,最后才向周公子颔首致意。 “浅浅,含璋,坐吧。”秦太夫人看起来不太高兴。 “苏姑娘,这是犬子信庭,在这穷乡僻壤所学微末,不敢在姑娘面前夸口。 不过犬子人品却是敢担保,敦厚孝道谦和知礼,相貌虽不及小侯爷龙章凤姿,也算得仪表堂堂。 苏姑娘,犬子对姑娘一见倾心,今日我们一家人特来登门提亲,以示诚意,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啊?还能这样?当着前夫的面提亲,旁边还坐着前婆母!周大人真是超越了身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苏浅浅自己都觉得天雷滚滚。 秦含璋凤目微挑,打量规规矩矩站着的少年,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确是斯文俊秀,见秦含璋看过去,唇角微勾浅笑,颔首低眉十分知礼的样子。 “周大人,是这样,我看令郎应还未行冠礼,而我……定是虚长了几岁,这年纪上便不适合。” 苏浅浅赶紧找了一个最直观的理由。 “太夫人,可否容晚辈僭越说几句。”周公子声音朗朗动听。 “公子请讲。”秦太夫人点头。 “苏姑娘,在下虽比姑娘迟来这人间几年,却并不信就会输在年岁上,姑娘若有什么想法,尽管告知于我,若是在下不能让姑娘满意,姑娘再拒绝也不迟。” 周公子说罢拱手做了一揖。 “周公子言重了,非是我有什么想法,而是……” “而是她不会嫁与旁人。”秦含璋接着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秦含璋身上,周公子淡然问道:“侯爷又如何能知道苏姑娘的心思。” “侯爷,这苏姑娘不是你……虽然她曾嫁与侯爷做夫人,可是犬子并不介意这些,定会好好待苏姑娘,为何侯爷还说苏姑娘不会嫁与旁人?” 周县令也是一头雾水,这两个人在搞什么?和离了的夫妻居然还能和平共处,女子再嫁还要前夫同意! “侯爷,我何曾说过……”苏浅浅有些懵,秦含璋今日的表现超出常规,他可不是一个多事的人,而且很守原则。 “难道你愿意嫁给周公子。”秦含璋挑眉问道。 “侯爷玩笑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苏浅浅偷偷瞪了一眼秦含璋。 “既如此那便是不会嫁了,我说得并无错处。”秦含璋摊手示意,很是无辜。 “周大人,令郎看上去便是难得的好儿郎,只是浅浅一向有自己的主见,就算是我们,也不敢替她做主,此事便莫要再提了吧。” 秦太夫人眉目舒展,终于露出笑容。 第489章 首次直播 周县令也不觉得尴尬,笑说道:“此事来提过便不留遗憾,是犬子与苏姑娘有缘无分,以后再不提起。” 周公子却有几分失落的样子,垂眸不语。 周夫人这时开口说道:“太夫人见笑了,都觉得自家孩子好,苏姑娘是金尊玉贵的太傅府小姐,又曾是一品国夫人,实在非小儿可匹配的。 不过小儿既有这心思,做爹娘的便是豁出脸面也要试一试,日后还望苏姑娘不要放在心上,还和从前一样便好。” “夫人言重,浅浅何德何能蒙贵公子青眼,此事只当不曾发生。” 【我还是积德行善吧,有花堪折直须折,折枝骨朵太缺德,周小公子,我将你放生了!】苏浅浅心里调侃了一番。 【周小公子为了见你,可是花了大本钱,从内到外从上到下,就连鞋垫子都用艾草熏过。 一个笑容练了三个时辰,脸都笑僵了,就被你这样无情践踏了真心,苏浅浅,禽兽如你啊!】系统忽然冒出来吃瓜。 正在伤心的周公子浑身一抖,手臂不自觉猛地一抬,捶在坐前头他老爹的后背上。 周县令不知道为什么儿子揍他一拳,难道是受了刺激为了泄愤?难不成还疯了? 不过听到系统说的那些,儿子对苏浅浅这么上心,又觉得十分可怜,做些出格的事也可以原谅了。 【小统,我这面对大餐却清汤寡水的日子,不修成佛就要修成魔了,你信不信我禽兽起来连你都不放过!】苏浅浅恶狠狠地威胁。 系统立刻没声音。 “苏姑娘,咱们还是说说我那菜园子的事,你说那甘蓝……”周大人总算能说起他的菜园子。 “周大人,我这里有一本关于种植蔬菜的书籍,大人可以翻看一下,或许对大人有用处。” 苏浅浅只好到商城里给买了一本蔬菜培育的书。 周大人狡黠地朝自己夫人挤挤眼:总算没空手。 被周夫人瞪了一眼。 苏浅浅已经习惯了见生人就打开视频,为了寻找最后一名粉丝,今日却没什么心情,直到周大人想看最近的视频。 苏浅浅没法子,只好点开了新拍的,三舅父带着工匠们修宅子,把井水用小型风轮似的工具不停运送到院子里。 周公子的目光呆滞,完全看不懂为什么能看到姜三先生。 也就是在这时,苏浅浅的面板上有一处闪烁光亮,苏浅浅若无其事地点开“猹”那个标签,发现里面金光四射,却找不到那些猹的亮点了。 【恭喜小主招募粉丝成功!】系统出来报喜。 【成功了?真的吗?我能开直播了?】苏浅浅被这突然到来的惊喜砸晕了。 【没错,粉丝够五十名了,随时可以开通直播,第一场直播的题目和内容都想好了吧!】系统忽然变身艺术总监。 【还没想好……】苏浅浅有点心虚,她还以为这个最后的粉丝已经寻找无望了,所以直播的事暂时不再考虑。 【那从现在开始想,第一场直播要达到轰动的目标。】系统野心不小。 第490章 打擂台 “欢迎进直播间的朋友们,我是你看不见我的苏浅浅,今天是武宁侯府罪臣流放牧川的第六十六天,一个很吉利的数字,虽然流放这件事不太吉利……” 苏浅浅一边介绍,一边利索地穿好外衣,目之所及,贺氏和庄颜都出去了,苏木和苏子打了水请她洗漱。 {哇,难道这是在哪个影视基地?太真实了吧!} {这不像直播,这分明是古代场景的综艺!} {之前看视频没看出什么破绽,连根电线都没找到,姐今天是来玩找茬的,看我怎么捉到漏洞!} …… 刚刚开播,直播间就涌进了上千人,随着苏浅浅洗漱好走出木屋用饭,直播间已经有两千多人,评论区飞快地滚动着。 苏浅浅并不多做回应,这些悬念不解开不是坏事,急于求证没有意义,让怀疑的人自己反转这个过程,才是有趣的。 “祖母,伯母,其他人呢?”苏浅浅发现餐桌旁只坐着秦太夫人和杜氏,有被放鸽子的错觉。 “今日不是要比武吗,都早早去抻筋骨了。”秦太夫人笑说道,把最后一口粥喝下。 “祖母也要去抻筋骨?”苏浅浅见秦太夫人一身紧身的打扮,惊讶问道。 “我们两个已经回来了,哈哈哈!”秦太夫人得意地大笑。 杜氏忍俊不禁笑出来,一身暗紫色紧身衣,头上包了紫色素帕,看起来精神抖擞。 “时辰还早呢!对了,雨珂去哪里了,她怀着身孕又不会武功,难道也要上场?”苏浅浅一边吃糙米粥,一边随口问。 “雨珂自然是跟着含玥,她呀,比含玥还紧张,生怕那把长刀不趁手,昨晚就擦了半宿!”杜氏笑得摇头。 “还说人家,你不是一样担心使不好剑,被孩子们笑话,昨晚偷偷出去练剑?我可是看见了!”秦太夫人反过来逗儿媳妇。 “哎呀母亲,你看错了,我是出去上茅厕!”杜氏脸都红了。 {哈哈哈,这位祖母和阿姨真可爱,她们的妆好自然,服装也很合适,爱了爱了!} {这到底是哪里请来的演员,这样的颜值和演技,难道不应该大火吗?} {为什么只有我注意到了,她们用的碗都显得很古老,这高仿文物碗求链接!} …… “浅浅,吃好了快些来,听说去晚了没位置,我还是让雨珂帮我占个地方!” 贺氏急匆匆从山坡上走下来,看样子是给梯田浇了水,又急匆匆朝着暗卫营那边去了。 {是要比武?玩大了吧,这是哪个武术世家的推广号?} {楼上的请把寄存的脑子取回来,过期是会被当做无主物品清理的!武术世家需要推广吗?} {噱头而已,看我来找茬,什么比武,找个武术指导排练罢了!} …… “各位有眼福喽,今日是一场武术擂台赛,参赛者来自流放犯人秦家成员,秦家军暗卫营,牧川衙役捕快,胜者将得到苏浅浅赞助的奖品,奖品暂时保密,比赛后揭晓。” 苏浅浅一边朝暗卫营走过去,一边对比赛做了介绍。 暗卫营被围得水泄不通。 不仅是必须的人,牧川百姓都得到了消息,牧川县城如今已经是万人空巷,就连铺子都关门,掌柜伙计一起跑到东城外来围观擂台赛了。 “借过借过,让我们姑娘进去,借过借过!”苏木和苏子大声喊,根本没人注意,苏浅浅第一次发现江白频很有用处,就是因为他不在。 “是苏姑娘,快给苏姑娘让路!”终于有人看见了苏浅浅,大声嚷嚷着替苏浅浅开道。 {怎么跟真的一样,这些群演太真实了,演技这么好?} {现在群演也很卷啊,这个赛道我进不去了!} …… 苏浅浅穿过人群走进去,暗卫营训练场中间的演武台前,已经坐了几排看客。 周县令一家人还有牧川德高望重的都在座,姜老爷子一家一个不落,姜年今日停工跑来看比武。 那些要参加比试的在演武台后,秦含珏拿着一本册子挨个记录,那表情好像比他参加科考还认真。 “各位父老乡亲,重阳已过秋风送爽,来到贵宝地已两月余,虽戴罪之身不以罪避世,‘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今日在此无分功过,皆可一展所长比武论英雄。” 苏浅浅上了演武台,做了开场白,接着讲了比武规则,所有人抽签比试。 参加比武的有五十二人,牧川县衙八位衙役捕快,暗卫营三十二人秦家从从老夫人开始,会武艺的全员参加。 【哈哈哈,八位衙役心里默念的词都一样:抽中县衙的,抽中县衙的!】系统哈哈大笑。 周县令嘴角抽抽,瞪那几个不争气的属下。 老天不一定照顾他们,一个抽中自己人,但是他也会被别人抽中,实际上除非两人互相抽中名字,否则就必然会比两场。 第一个下场抽签的是一名捕快,按姓名排序他姓“丁”,抽的是暗卫营的秦十九。 第一场比武毫无悬念。 “丁捕快一个扫堂腿……掉下去了,秦十九胜一场!”苏浅浅都能解说的比武,就不算比武。 第二场又是一名捕快,这次他很幸运地抽中了自己的同僚,二人高高兴兴你来我往打了几个回合。 {刚刚那场的群演太弱了,没演好掉下去了,你看这个,明显是演的!} {打假球要罚,比假武要不要罚啊?} {笑鼠了,这两个人偷感很重!} …… 评论区一片喧哗。 “停,比赛期间作弊红牌罚下,比武结果作废!”苏浅浅亮出红牌。 “我们这是好兄弟,讲义气!”二人不服气也只能下场,周县令指着他们做口型:等我回去收拾你们! 第三场是庄颜,她抽中的竟然是秦含瑾,不仅她自己瞪大眼睛,秦含瑾也是暗暗叫苦。 “庄姑娘武艺超群,秦含瑾不知道能否在庄姑娘手下讨得便宜呢?我们拭目以待。” 苏浅浅对这个戏剧化的结果很满意。 {哈哈,这是那对cp,很好嗑!不知道这一场要怎么演?} {自然是姑娘赢,为了博眼球也要这么演!} 评论区更加快速地滚动。 第491章 真正的炫技 庄颜大大方方站到擂台上,秦含瑾是磨磨蹭蹭上去的。 庄颜手执长刀,神情沉静郑重:“秦含瑾,今日我们要认真比试一场,无论谁输谁赢,这场比试都应该是被尊重的。” 秦含瑾正皱眉琢磨怎么让庄颜赢,还不会露出破绽,听见这句话豁然抬头,对上庄颜一双明亮的眸子。 “好,我知晓了。”秦含瑾握紧手中阔背大刀:“庄姑娘小心了,我不会相让。” “谁输谁赢可说不准,何需你让?”庄颜微微挑眉,抬起长刀做了一个起式:“五公子,你要小心才是!” 说话间庄颜如鹞子一般扑出去,和迎上来的秦含瑾斗在一处。 {哇,这个设计得太精彩了,逼真逼真!} {逼真+99} {这样的颜值功夫,为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博主做客串?谁单独拉出去都是大火!} {这都是被上天放在人间的天使,我是被上天拉在人间的天屎!} {&$#@*……} …… 评论区不仅有苏浅浅认识的文字,包括她曾熟悉的其他国家语言,还出现了从没见过的文字。 直播间人数已经突破两万,数字还在不断上升。 【这才刚刚开始!】苏浅浅不着急,继续做直播解说,不过她的频率是绝对跟不上两个人的动作的。 “庄颜挥刀砍过去,秦含瑾……庄颜再次砍过去!他们的动作太快,诸位自己看吧!”苏浅浅决定放弃自己的不专业解说。 {嘁,就知道你不行,设计好的打斗都解说不明白!} {这是设计好的打斗吗?这些动作哪个演员能做到现场表演,给我指一位!} {不是设计的,这难道是武术冠军客串的?} {好好看,眼睛不够了哪里有外卖!} {客串什么,从开始视频就有他们这一对,每天都出镜,分明是群像主角!} {#@&,¥#……} …… 就在这时,庄颜反身做了一个假动作露出破绽,以为秦含瑾会攻击她暴露的位置。 没想到秦含瑾反而堵住了她反击的路径,庄颜为了躲避唯有后退,这里却已经是擂台边缘,她只能跃下擂台。 “小心!”秦含瑾本能去扶,庄颜已经站定拱手抱拳:“秦含瑾,我庄颜这一次输给你了,下一次一定要赢,不愧是我庄颜看中的男儿,去夺擂主吧!” “好!”秦含瑾拱手回礼,笑得灿烂。 {居然是男的赢了,这编剧反套路!} {吐~味!怎么好意思说的,是你套路了自己,自寻亖路!} …… 接下来的抽签比试让人眼花缭乱。 秦太夫人一杆长枪大战暗卫营的秦二一,开始时秦二一还想着是不是该让着老人家,可是没想到他的双刀被秦太夫人逼得节节败退,只能拼尽全力。 可是秦太夫人越战越勇,对方的杀招激发了她沉寂多年的拼劲儿,招式大开大阖虎虎生风,长枪在她手里就是一条游龙,紧紧缠绕着秦二一。 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秦二一铤而走险,结果这个破绽被秦太夫人抓住,用枪尾挑掉秦二一的刀,武器落地,秦太夫人胜。 {这是演的吗?我是不信!} {这样的表演是可以在直播里看到的吗?} {祖母,请收下孙儿的膝盖!} …… “比武还在进行,队员们你追我赶,赛出友谊,赛出风格……错了,这个是初中运动会解说词……”苏浅浅还皮了一下。 “下一组……江白频对战秦十三!” {哇,这是什么神仙颜值,长在姐姐心巴上了,快到姐姐怀里来!} {我做梦都不敢梦到这么美的,怕把好运气用完了!} {为什么说好了咱们要长得门当户对,结果你背着我长成一看就贵,你背叛了我们的初心!} {就我一个人发现,这场直播很诡异,已经超出它该有的高度吗?} …… 直播间人数暴涨达到了十万人,这是苏浅浅都没有经历过的。 因为人数增长过快,苏浅浅已经无法掌控评论,而且她不知道这个平台直播间承载量是多少,会不会因为人数太多而崩掉。 这些都不重要了,不知为什么,在这些人评论的时候,苏浅浅看到功德力在一点点向上攀升,之前因为开通直播间损失的那部分,很快就补回来了。 江白频似乎要保存实力,所以对秦十三用了点招数,速战速决一招出其不意拍中秦十三手肘。 这若是实打实砍到身上,秦十三手臂就留不住了,秦十三想厚着脸皮继续应战,却对上秦含璋的注视,只好认输下了擂台。 为了加快进度,第二轮抽中的也在旁边演武台上对战,两场全输的直接淘汰,一输一赢的继续对战,连胜两场的直接进入攻擂战。 秦含璋很轻松地打败了两名暗卫,这些人都是他训练出来的,自然摸得很透。 淘汰赛胜出的有秦含璋,江白频,秦含玥,秦含瑾,秦三,二老夫人和三名暗卫营的小子。 二老夫人与秦太夫人对战时,两杆枪舞得密不透风,最后二老夫人抓住机会胜了秦太夫人一招,这样才堪堪拿到一张决赛入场券。 “哈哈哈,老了,这兵器用得确是手生。”杜氏拄着大刀笑道,旁边的贺氏直抹汗:“娘,何必这样认真,怎么能和年轻人一般。” 最先守擂的是暗卫营的一个小子,被秦含玥击败下场,接着另两位暗卫营的小子攻擂,全都折戟沉沙。 二老夫人登上擂台,也输在了儿子秦含玥的长剑之下,秦含瑾提着长刀跃上去:“伯母,看侄儿给你争回这一局。” 众人哈哈大笑。 秦含瑾虽然识人上缺了一根弦,武艺上却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儿,即便是比试,他也如真的在战场一般勇猛,秦含玥一时竟被她制住。 兄弟两个你来我往,眼见得日上中天,还是分不出胜负。 秦含瑾忽然将刀调了一个角度,刀上反射太阳的光照到秦含玥的眼睛,秦含玥微微闭目,就在这时秦含瑾抢占先机,拿下了这一局。 “你小子使诈!不过,算你长脑子了!”秦含玥一指秦含瑾,跳下擂台。 第492章 交出男神的名字 现在台下只有秦含璋和江白频了,江白频正要上擂台,秦含璋却先一步跃上去。 “三哥,今日我可不会让你。”秦含瑾给自己壮胆。 “好,我亦会竭尽全力。”秦含璋岿然不动,一手执剑而立。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惊鸿一瞥的男神!} {我以为江白频是颜值巅峰,结果你还要我一疯再疯!} {我已长发及腰,男神娶我可好?不能将你推倒,削发为尼趁早!} {江山为聘……虽然不行,豪宅豪车,竭尽所能!} {吐~味!但凡你说的话沾点边,也不至于一点都不沾边!} …… “这是本场擂台赛亚军之争,守擂秦含瑾,攻擂秦嗯嗯……”苏浅浅说到秦含璋的名字,闭上嘴哼唧,让人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果然是藏私,交出男神的名字!} {+999!} 苏浅浅装没看见,擂台上二人已经战在一处。 秦含璋身上的征伐之气收发自如,秦含瑾第一次知道,秦含璋战斗时的状态,虽然他足够勇猛,却仍然被秦含璋的气势压制。 虽然秦含瑾勉力支撑,还是最终不敌,只是秦含璋没有打掉他的兵器,而是用剑敲了他的刀背,震得秦含瑾差一点把刀脱手。 “做得很好。”秦含璋称赞:“我在你这个年纪,不如你。” 秦含瑾正沮丧,听到这句话双眸再次发亮:“真的吗?我还会再刻苦些!” 只有江白频了,秦含璋倒握长剑而立,微风吹起他青色的袍角,以周县令为首的看客终于忍不住了:“秦侯爷威武!” 【哪里就威武了?江白频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杀杀他的锐气!】苏浅浅心里已经站了队。 “擂主决胜在即,且看鹿死谁手,一边是流放落魄的武宁侯,一边是纵横江湖的明月楼少主,巅峰之战一触即发……哎哎哎,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就开打!” 苏浅浅还没说完,江白频已经像一片红色的霞光飘到擂台上,二话不说执剑合身而上,与秦含璋迎过来的剑光搅在一处。 一青一红像两条游龙,中间点点寒光如裹着铠甲,两团剑气交织在一起,这一次擂台下所有人屏气凝神,除了衣角拂风和偶尔兵刃相碰的声音,再听不到其他。 苏浅浅也不再注意屏幕上闪烁的字幕,她的目光亦被场上的二人吸引,尤其是青色的那一片,每一次后退都让她的心悬起来。 两人足足战了一个多时辰,仍然不分胜负,苏浅浅觉得腿又酸又麻,微微弯身揉一揉脚踝。 可是她坐的小杌子一条腿压在一个小土坑边上,她这样一弯腰小杌子移位,那条腿就掉进小土坑,虽然很浅,也足够苏浅浅向前一栽就向地面扑下去。 【完犊子了……】苏浅浅心里明白,可是腿麻了控制不了,眼看都能看见地上蚂蚁的黑眼珠子了,她干脆把眼睛闭上。 可是她并没有脸着地,坚实富有弹性的手臂将苏浅浅托起来,秦含璋自己倒是半跪在地上了。 苏浅浅一脸懵逼,所有的人都看着秦含璋忽然像一道青色的光离开擂台,把苏浅浅一把抱起来,没人看见苏浅浅要摔倒。 {我看见了什么?这张脸为什么忽然凑过来,人家还没准备好!} {都起开,让我来!} {我让你这么放肆了吗?你帅我一脸凭什么?} {摄影师,再勇敢踏出一步,加薪算我的!} 江白频站在擂台上,他赢了,却比输了还要难过。 “啊……多谢,坐久了腿麻才摔下去……”苏浅浅尴尬地想离开秦含璋的怀抱,同时也是在无力地解释。 “浅浅,你摔得可真是时候,正巧舅母我也脚麻了。”丁氏率先声援苏浅浅。 “不错不错,我也脚麻了,这二人怎么就分不出胜负了呢。”姜年也揉着腿说道。 “都麻了都麻了,浅浅摔得真好。”杜氏也立即响应。 苏浅浅:这听着不像什么好话…… 秦含璋把苏浅浅放下:“试试活动一下,不然走路还会不适。” 苏浅浅老老实实活动,虽然还有点麻木刺痛,也赶紧说没事了。 这一场比试江白频赢了,苏浅浅如约拿出彩头作为奖励。 “这是一把最锋利的刀。” 苏浅浅接过苏木送过来的长托盘,托盘上盖着一块红绸。 “这柄唐刀可以劈砍破甲削铁如泥,又不失柔韧,江少主,它现在是你的了,希望你永远只用它切肉,而不是杀敌。” 苏浅浅揭开红绸,露出一柄寸宽的直刀,刀柄长可双手握,刀柄和刀鞘上都装饰着松石玛瑙极其华丽。 江白频走过来拿起刀,他是用剑的,所以本不是十分感兴趣。 拉开刀鞘,一束阳光落在刀刃上,竟然一汪水般反射出幽幽的冷光。 秦含瑾倒吸一口凉气。 江白频眼睛亮了,把刀拔出来,抬腿卷动地上落叶,唐刀挥出,树叶悄无声息分成两片飘落。 “嘶……”一片倒吸气声。 “这不是刀,这是宝刀!”秦含瑾眼里都是羡慕,深深怨恨自己学艺不精,没能拿到这个彩头。 “还不错!”江白频脸上重新恢复了懒散的表情,把刀收入刀鞘,向苏浅浅行了礼道谢。 “亚军也有奖励。”苏浅浅又指指苏子手里的托盘:“秦三爷,这是你的。” 苏浅浅把红绸揭开,一柄奇怪的短刀出现在托盘上。 被苏浅浅叫成秦三爷的秦含璋伸手拿过来:“这刀很是特别。” “这个叫做大马士革刀,刀身有花纹,十分华丽且好用。” 苏浅浅解释了一遍,最后向秦含瑾到:“恭喜五公子夺了季军,这是你的奖品。” 秦含瑾满脸期待,无论是唐刀还是大马士革短刀,他都不介意。 苏木端上一个小托盘,苏浅浅揭下红绸,托盘上放着一块墨色的玉匣。 “这是……什么?”秦含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是一块古玉,据说它有保平安的用处,五公子可要好好收着。”苏浅浅认真提醒。 秦含瑾脸上的失望都快掩饰不住了:“三……苏姐姐,可否也换一把刀?无论是什么刀都好!” 第493章 金蟾山探秘 “这个不能改,你务必要收好了!”苏浅浅很郑重地又提醒一次。 秦含璋的目光不由也落在那个玉匣上。 苏浅浅又给参赛的所有人都发了纪念奖,主要是暗卫营的小子们和衙役捕头,每人一把猛虎匕首。 从没见过这样奇怪匕首的暗卫们皆是欣喜万分,拿着匕首比划,衙役捕头们虽然没暗卫们对武器热切,有东西收也是高兴的。 秦家人也拿到了,秦含瑾眼巴巴看着每人一把漂亮的匕首,捧着玉匣愁眉苦脸。 牧川百姓看了这样一场顶级擂台赛,虽然饿了半天肚子,心满意足恋恋不舍地散了。 丁氏这时候已经飞快地赶去木屋,帮着厨娘准备餐食,这些日子两家经常在一处用餐,已经习惯了。 每个人都兴致勃勃继续讨论着,输了的回忆自己那一招如果不那样,或许败的就是对方。 {这是演的吗?天哪,我不会是看到古代真正的直播吧?} {为什么没有录屏,没有录屏!} {你看不见我的苏浅浅,这是**者,是她在直播某个朝代的生活!} {楼上的你那两个字被屏蔽了,那是能说的吗?} {*&@¥#……} …… 评论区的字完全看不清。 “各位直播间的朋友们,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我要下播了,下次直播请注意预告,感谢关注!” 苏浅浅直播了大半天也累了,果断下播,这时直播间人数达到一百多万,上限多少不知道,只是看数字还在上升。 再看功德力,已经有六千多万,苏浅浅想如果这样,达到一亿功德力并不遥远,她就可以返回原来的世界,花瓜豆买那些刀回来也是值得的。 秦含璋走在苏浅浅身边,江白频提着那柄唐刀在另一边,还故意向秦含璋比划,炫耀他的奖品,脸上却没多少笑容。 秦含璋没什么表情,对于江白频的挑衅只作没看见。 十月中旬,牧川百姓开挖的梯田已经修好,这时除了种植一些耐寒的蔬菜,大部分都种了冬小麦。 苏浅浅在这一个月里进山一趟,为了使唤巅峰方便,苏浅浅没有带任何人,也没让江白频跟着,留下字条给苏木,一个人偷偷跑了。 翻过山坡苏浅浅唤出巅峰。 巅峰许久不出来撒欢,在空间里养胖了不少,苏浅浅先警告它不准超速,又把自己头脸裹严实,这才骑上巅峰飞到空中。 从空中俯瞰金蟾山,绵延的山岭渐渐连成了一只伏在地上的金蟾,尤其是此时秋季树叶金黄,还有些树叶变成红色,缤纷的色彩十分好看。 牧川县城就是那块叼在金蟾口中的金钱。 苏浅浅让巅峰速度慢下来,悬浮在空中拿出那张图,对照着山岭发现那块被圈起来的地方,就在金蟾的背上,也就是牧川县城的……北面,因为南面是南疆,越过南疆便是陈国了。 苏浅浅让巅峰向金蟾的背部移动,看着接近那张图画圈位置,才开始下降。 “巅峰,你这技术还有待提升,你觉得我有能力从这树上飞下去?”苏浅浅对骑在树杈子上的巅峰咬牙切齿。 【从前俺的主人除非喝醉了,受伤了,那都是自己飞来飞去的,哪有从树上下不去的?因为你俺还得进修降落技术!】巅峰吐槽,不情不愿地落在土地上。 苏浅浅爬下去,拍拍身上的树叶子,四下打量,发现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 “果然‘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我在哪?我要去哪?”苏浅浅此刻完全懵逼。 没办法,拿出一个罗盘,按照罗盘指示的方向朝南方走,那是靠近牧川县城的方向。 “这哪能看出来藏了宝贝?就是普普通通的山坡,估计蛇虫野兽也不少。” 苏浅浅拔出匕首,幸亏她穿了靴子,踩在厚厚的落叶上,靴子都没了鞋面。 感觉走了许久,看空间里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她有点气馁了,下定决心再过半个时辰,没有任何发现就回去。 又向前走了一段,听见右侧山坡传来水声,这是有山泉? 苏浅浅倒不口渴,空间里的储备足够,不过她想去看看,便转向右边下了山坡。 走到坡底的时候,果然看见有一条水流流到一处巨石处,便消失了踪迹,水流的上游转进一处山坳里。 令苏浅浅惊奇的是,这水流两边绿草青青,水流发出缥缈的蒸汽。 “温泉?”苏浅浅赶紧走过去。 【山里有温泉有什么稀罕,这里接近南疆,不但有温泉,还可能有瘴气!】系统跑出来吓唬苏浅浅。 【你以为我傻?早就用上验毒符了。】苏浅浅翻个白眼,继续向水流的上游走。 拐过一片狭窄的山石隘口,眼前豁然开朗,一处水面足有两百多平的温泉,热气腾腾出现在远处,周围山谷有大片平地,绿草茵茵春意盎然。 苏浅浅走到温泉边,拿出一张测试符,测试了温泉的微量元素成分含量,没什么有毒成分。 周边植物生长茂盛,还有一处很宽敞的山洞就在温泉旁边。 “这里除了交通不方便,倒是适合种植温室蔬菜。”苏浅浅打量一下周边情况,要是开荒种些反季蔬菜很不错。 “这里距离牧川县其实并不远,有了这个地方,都省了修大棚了。” 苏浅浅自言自语,走到山洞跟前向里面看,山洞平坦但是很深。 拿出一个头灯戴在头上,匕首和弩机都拿在手里,再让巅峰带路。 【你把俺当什么了?俺不是狗,明白不?】巅峰嘴上反抗,四条腿却不敢停下,唯恐苏浅浅又要给他吃那些毒料理。 山洞里意外地没有潮湿的霉味儿,也没有动物的腥臊气味,走了五十多米便到了底。 “这样的地方,猎户们居然没有发现,可见外观上定然十分隐蔽,从牧川那边过来,不容易看到。” 苏浅浅打量山洞,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牧川县的猎户也是没啥理想的,温饱就行,打到了一只狍子都不再找第二只,一溜烟往家跑,就是躺平理念!】 系统深入分析了猎户没发现温泉的原因。 第494章 发现温泉 “这个理念本身并没错,只是每个人躺平的条件不同,工作于我是挑战是乐趣的时候我选择奋斗,赚钱会满足我的安全感和虚荣心。 但是工作令我痛苦超过我获得的快乐,那就要离开了,当然得到的生活所需是自己能接受的就可以。” 【所以牧川百姓对生活条件包容程度很强,守着你外祖父,自来水都没用上,若不是看见你的梯田好,种的东西可以吃得饱,都不会修梯田。】 系统对牧川百姓已经很了解了。 苏浅浅说着话,就准备出山洞了,忽然不经意瞥到山洞里转角处,发现这个转角不是圆弧形,而是直角。 这就有些不寻常。 岩石自然形成的洞穴,多半是随着地势形成一定的弧度,这样的直角几乎不太可能形成。 苏浅浅走到那处转角,蹲下来摸着石壁,并没有任何异样。 接着再查看了这一片石壁,除了那些凹凸不平的熔岩孔,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这分明就像是一面石墙啊,可是这个位置却不是藏宝的地方,偏离了藏宝的金蟾背!” 苏浅浅摸索着那些熔岩孔洞,与其他石壁完全一样,但是经过这样摸索,苏浅浅发觉有一处手感略不同。 “这里好像是……”苏浅浅按压了一下,忽然那处的岩石猛地跳了出来,把苏浅浅吓了一跳。 岩石跳出来后,露出一处锁孔,锁孔也是用岩石凿出来的。 “这是石门?难道真的就是那处宝藏?不会这么容易吧!”苏浅浅惊讶地瞪着那锁孔。 想了想,苏浅浅把那块岩石重新放进去,轻轻按好了恢复原样,转身带着巅峰走出山洞。 【小统,开启你的定位记住这个地方,还有巅峰,下次可能由你带路哦。】苏浅浅一边走一边吩咐。 【是,小主!】系统拖着长音答应。 出了山洞,看见天上积起了云,苏浅浅赶紧爬上巅峰的背,飞快回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团雨云像是故意与苏浅浅作对,飞快追上他们就浇了下来。 巅峰是不怕雨的,可是苏浅浅怕呀,顿时成了落汤鸡,浇了苏浅浅那团云便悠哉悠哉地飘走了。 “它是故意的,它就是故意的,我要告它,我要告到天庭!”苏浅浅气得大声嚷嚷。 那团云跑得更快了。 【弗弗弗……】系统发出奇怪的声音,很像牙漏风憋笑。 不敢一直到木屋,只好在山坡这一面就让巅峰降落,落汤鸡一样翻过山坡回到木屋,头上身上雨水干了一些,头发和身上衣服一样紧贴着皮肤。 秦家人已经找了好几圈,正在着急,就见苏浅浅从山坡下来,鬼鬼祟祟朝自己房间里跑。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装作没看见,苏木和苏子进去服侍苏浅浅沐浴换衣裳。 “姑娘,你这是去了哪里?你不是怕水么,难道是去凫水了?这天也没有下雨……”苏木担忧地问。 苏浅浅一声不吭,心里琢磨:【那朵云和我有仇么?独独跑我头上浇,若不是没看见,我都以为是什么神兽撒了尿。】 想到这里苏浅浅不由自主在身上嗅了嗅。 苏木和苏子对视一眼,强压住笑。 第495章 宝藏 “明日啊……”苏浅浅拉长声音:“自然是不行。” “为何不行?”三老夫人有些着急。 “因为我担心明日有雨,我就被一片云给尿……浇了,若不然哪里弄得这般狼狈。” 苏浅浅一想起那片云就生气,这可是她吃过的大亏了。 “那这样可好,若是明日万里无云,你便带三婶娘去泡温泉,若是有云彩,咱们便改日再去,可好?” 三老夫人赶忙做出让步,好让苏浅浅答应。 “好吧,既然三婶娘说了,浅浅自然是要让三婶娘满意。”苏浅浅又哄了三老夫人一回。 第二日一清早起来,三老夫人便站在苏浅浅门前,手指努力指着天:天空万里无云。 巅峰已经露面,苏浅浅也不让它回空间了,就在山边四处溜达,引得牧川百姓们争相看新鲜。 如今巅峰就算缩小了,脖颈浅金与白色的长毛相间,一张狐狸脸上碧色双眸像琉璃,背上的双角亦是金色,走在哪里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巅峰!”苏浅浅喊住跃跃欲试,要抬爪打倒一只小土狗的巅峰。 “你这是不讲武德,对自己的身份都没个定位吗?胜之不武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苏浅浅教训了巅峰几句,还偷偷给小土狗扔了一个空间里的西红柿,算作是对它的补偿。 用过早饭,苏浅浅便让大家收拾了可以更换的里衣,带上除了王雨珂的女眷们出发了。 巅峰在前面领路,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沿着山坳七拐八拐,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忽然就看到了那一片温泉。 苏浅浅已经累得像狗,其他人却都是惊喜万分,完全没把这一段路放在心上,朝着温泉奔过去。 温泉面积很大,三老夫人水性好,脱下外衣穿着里衣,先贴着岸边缓缓下水,试探着探池底,然后向池子中间走去,当水没过胸时停下来: “下边都是磨平的岩石,不会刺伤脚,到这个位置就不要再走了,保证安全才好。” 众人点头表示知晓,纷纷脱下外衣准备下水,秦太夫人率先进到泉水中,接着所有人都跟着走进去。 温泉池的温度大约有三十几度,就像天然调好的大浴盆,泡在其中身体的毛孔都被打开了,舒畅无比。 一边闲聊,一边舒舒服服泡了半个时辰的温泉,众人上岸换了干爽的里衣,苏浅浅这时让苏木去谷口,将一直尾随的人都唤过来。 秦含璋和江白频走在前面,后面还有秦含瑾秦含玥和两位老爷。 只有秦含珏因为要记账,不能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 “祖母,今日带你们到这边,除了泡温泉,还有一件事。” 苏浅浅从怀里拿出那张图:“之前我曾经无意中得到了这样一张图,含珏说是前朝末帝藏宝图。” 除了秦含璋,所有人都面露震惊之色。 “昨日我按照这张图找到了这里,虽然没有发现藏宝的地点,不过在那边岩洞里发现了异常的地方。” 苏浅浅指着前边岩洞。 第496章 这么多钱干什么用 “这鸭子又该如何?”贺氏去看苏浅浅。 “我看这鸭子从嘴那里有一处分开的,若是按照光点从嘴一路点下去,会不会就能打开石门?” 苏浅浅指着那些光点。 秦含璋按照苏浅浅所说,随着光点画了鸭子,石壁真的轰隆隆作响,缓缓向里打开。 眼前的情形让所有人都沉默,只听见苏浅浅的心声:【我后悔了,能不能收回,我就拿一点点?】 里面是巨大的石室,中间一条通道,通道两边堆放着无数箱子,有的箱子被打开了,露出里面晃人眼的珠宝。 “只听闻前朝历代帝王皆热衷敛财,直到末帝时秦家先祖与太祖皇帝揭竿而起,历经十年攻下西京,这才结束前朝救百姓于水火。 只是当时国库全部被搬空,所有钱财不知所终,没想到却是在这里。” 秦太夫人缓缓说道。 【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国库,把一国累积的财富都藏在这里,那朝皇帝是真能攒钱啊!】苏浅浅感叹。 秦含璋率先走进去,其他人跟着一路观看,那些箱子都包了铜角铜钉,虽然经过两百多年,还是完好如初。 秦含璋打开了几个箱子,里面是金块和银块还有玉器,每一个箱子里装的东西拿出一点,都够养活牧川县全县城百姓的。 粗略清点一下,这个石洞内存放了大约一千多个箱子。 “这里发现宝藏的事,务必守口如瓶,以后可以借着来温泉沐浴,派人守卫此处。”秦太夫人说道。 “至于这些财物作何用途,还要从长计议。”秦太夫人表情郑重。 “祖母说的是,这宝藏历代都有人寻找,直到如今也不曾停止,若是被存了心思的人知道,牧川县就会经历一场浩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苏浅浅没有说的是,仪郡王如果知道宝藏在这里,这里的安宁就会不复存在。 “是,我们出去后绝不能同任何人提起。”三老夫人说道。 所有人离开石洞,秦含瑾和秦含玥在后面关好石门,出了隧道又把山洞石壁复原。 离开温泉回到木屋,秦家人恢复如常,晚饭后苏浅浅找到秦含璋,和他一起到附近走一走。 “既然发现了宝藏,就要加以利用,大齐重文轻武,以致武将和能够征战的兵力不足。 有了这些财物,可以征兵扩军,亦可以修路修桥加固城墙,我知道你的大部分财物都用在了秦家军,可是仍然无法为那些兵士更换全新的铠甲和兵器,你可以用这些财物去做你想做的事。” 苏浅浅看着远处太阳的余晖,对秦含璋说道。 “你……竟然知道这些吗?”秦含璋的声音低沉,目光落在苏浅浅完美的侧脸上。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知道,那些暗卫已经是秦家军中装备精良的,可是他们的匕首暗器都用了很多年。” 苏浅浅轻声说道。 “秦家军五万兵士,每年所能拿到的粮饷皆不足以赡养家中父母妻儿,他们为大齐在疆场厮杀,大齐欠他们的我只能竭尽所能弥补。” 秦含璋的声音低沉而无奈。 第497章 不速之客 “有了这一笔财富,你可以去做更多的事。”苏浅浅拿出石钥匙和那个石球,交到秦含璋手里。 秦含璋接过去钥匙和石球:“阿宁,做完了我分内之事,我会再求娶你,余生山高水阔,只有你我二人相伴可好?” 【这是……求婚吗?】苏浅浅没想到会听见这个。 “过去了便过去了,为何说起这个?你也说山高水阔,谁又知道来日如何?”苏浅浅看着已经完全暗淡的天边,淡淡说道。 回木屋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有沙沙的脚步声。 接下来的日子秦含璋极为忙碌,常常趁夜离开,天亮前回来。 这一段时间苏浅浅也很忙,带着秦家和姜家的人到温泉种了不少蔬菜,包括西红柿和土豆茄子豆角之类,过年时候应该能吃到新鲜的温泉菜了。 姜年带着工匠们日夜赶工,在冬月来临时,终于让宅子和铺子都竣工了。 宅子里自来水集中供暖俱全,烧上锅炉全院子的地龙都热了,沐浴也很方便。 冬月初八,苏浅浅和秦家人搬进新宅子,这一天牧川百姓每家都派出代表来给秦家暖宅,秦家热热闹闹办了酒席。 这一天秦家人都有点闭不上嘴,因为他们发现,房里摆放的家具物件,甚至包括被褥器皿,都是自己从前用过的。 秦含珏抓着自己的笔和砚台不撒手,唯恐这是做梦很快会醒。 苏浅浅说这些都是从晖州置办的,旁人不知道,只有秦家人知道绝无可能。 只是他们认为苏浅浅是凭着本事把这些东西保下来,而不是去做了飞贼。 冬月初九,苏浅浅的铺子开张了。 这是一个小超市,在这里可以买到或者换到许多需要的物品食品,牧川百姓习惯了换东西,他们带来的猎物苏浅浅统一整理做成半成品,出售到晖州。 同时送到晖州的还有牧川种出来的蔬菜,苏浅浅把牧川百姓种的蔬菜收了卖到晖州去,晖州可没有暖棚种蔬菜,每次都被抢购一空。 苏浅浅的生意越做越好,甚至有晖州商人到牧川来买蔬菜,牧川百姓终于尝到了甜头,知道有银子可以过什么样的日子。 进了腊月,青锋带着春桃和秦家从前的一些下人来到牧川。 春桃也有了身孕,见到苏浅浅和苏木苏子,又是哭又是笑,被苏木骂了几句才止住。 转眼到了新年,这一年的牧川比往年都要热闹喜庆,因为秦家人到牧川,带来了神仙一样的苏姑娘,让他们过上了神仙一样的日子。 正月十七,王雨珂临盆生下一个儿子,秦含玥在产房里陪着,哭得泪流满面,这个孩子取名秦牧。 二月十七,秦牧满月的这日,牧川县城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听说你们这里有人能种出稀罕的蔬菜果子,在哪里?” 为首的人询问客栈掌柜,他的口音听起来很怪,就像极少说话一样,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很别扭。 “你是问人在哪里,还是蔬菜在哪里?”客栈掌柜问。 第498章 牧川的危机 “浅浅,这里有外祖父,烧制城砖没什么难的,铁器铺子那里有你二舅父,那些于他来说不算大事,你且放心。” 姜老爷子抬袖擦了脸上的汗,喝了一口水说道。 “百姓们一时想不明白也无妨,终归是会明白道理的,我们且先做起来。”姜年在那里补砖窑,跟着说了一句。 “用饭了用饭了!”贺氏带着秦家几名下人推着独轮车,车上装着木桶来了砖窑。 大家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盛了粥拿了饼子,围在一处就着腌菜吃早餐。 “祖母和伯母去了何处?”苏浅浅四下看了问贺氏。 “祖母和母亲都在铁匠铺子里,看着铁匠们打造箭矢和叉枪铁蒺藜,刚刚已经把饭食送过去。”贺氏说道。 苏浅浅也盛了粥:“吃了粥我便回去,牧川人手不够,便去晖州雇工,这城墙是一定要筑起来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这砖窑要多久可以烧制出砖,正说着一群人向这边走过来,走在前面的是客栈掌柜。 “苏姑娘,我们是来建砖窑烧城砖的,客栈有婆娘,又没有田地要种,帮工还能赚银子,这样的好事可不能错过了!” 客栈掌柜还带着自己几个儿子,最小的儿子拍胸脯:“我也能做事,不要工钱,管我吃饱就行!” 众人哈哈大笑。 姜老爷子放下饭碗:“管饱是一定的,咱们牧川城墙垒高了,防范宵小觊觎,这饭碗才能端得长久啊!” “姜老先生说得对,建城墙是咱牧川百姓自己的事,有武宁侯府和姜老先生为咱们筹谋,咱们难道还不能出把子力气? 这些年是安稳了不假,但是就忘了几十年前陈国入侵时的惨状吗?若是没有老侯爷,咱们牧川早就没了,哪还有你我守着这里妻儿老小在一处!” 客栈掌柜摸摸小儿子的头,那年老武宁侯坚守牧川时,他和小儿子的年纪差不多,一家人的恐慌他至今也不能忘。 “周掌柜说得没错!咱们都听姜老先生安排,起早贪晚一些,早点把城墙加高!”百姓们跟着说道。 “好,大家随我来!”姜老爷子带着众人向废砖窑走过去。 苏浅浅回到县城里,牧川铁匠铺子有两处,一家主要打制农具,另一家算是比较精细的,刀和斧头铁锯都能打,现在两家铁匠铺子都在打制城防武器。 秦太夫人指导那位做农具的师傅,箭矢要做到什么样的形状,以及投枪的重量和长度比例。 另一家铁匠铺子姜河亲自动手了,他设计出了连发弩机和投枪机,这样既省人力,射程又远。 苏浅浅把这些做了视频。 {这样的视频居然没有被屏蔽?制造高端冷兵器全流程!} {本视频适合某穿某越者培训专用,技能值拉满!} {只有我爱上了努力工作的二舅父吗?我不管,我就是要和魅力大叔在精神上组cp!} {年年哥哥我的菜,暖心男神我的爱!大叔大叔你最帅,秦三江少姑德拜!} {含璋哥哥去哪里了,已经好久看不到他,我的梦都快换主角了!} …… 视频点赞超过三百多万,无数求直播的评论,苏浅浅看着不断攀升的功德力,心情也很复杂。 【统子,我到底为了什么会来到这里,你能跟我说实话吗?】 苏浅浅这天晚上郑重地问。 【小主,你正在接近答案,我不能多说,如果我说了不该说的,我们两个和这个世界都会一起毁灭。】 系统沉默了许久才回答。 【也就是说,如果我说出了不该说的,也会被毁灭,永远回不到从前的世界是吗?】苏浅浅接着问。 【对,我们所知道的一切,都不能用直接的方式,让这个世界的人知道,否则世界就会崩塌。】系统很严肃地回答。 【明白了,所以功德力是愿力……】 【嘘……这个也不能说。】系统拦住苏浅浅心里的话。 【我没有说呀!】苏浅浅在心里不满。 【心里说也不行。】系统显得很小心。 【滚!】除了向系统撒气,苏浅浅也没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有牧川百姓加入砌砖窑烧砖和打铁器,到了谷雨春耕之后,几乎所有的牧川百姓无论老少,都加入进来,牧川像是从沉睡中苏醒。 四月里,第一批城墙砖运送到城墙下,姜老爷子指挥百姓们搭上脚手架,开始加高加固城墙。 过了端午到六月,牧川县的城墙主体基本完工,加了女墙的城墙从三米到八米。 虽然没有设置瓮城,但是城楼角楼留出发射投枪机和投石机的位置,马面用铁丝围网防护,马道可以让一辆牛车通行。 投枪机投石机还有多发弩机都已经测试过,直接设置在城楼上,只有几十人的守城士兵,都来学习如何使用这些新式武器。 一颗石蛋被投射在城门外四百多米的地方,同时石蛋炸开飞起碎石。 百姓们高声欢呼,姜河呵呵笑起来,周县令连声赞叹:“这样的武器就是天兵天将来了,也休想动我牧川分毫。” 苏浅浅没有做声。 牧川县城虽小,却是南疆进入大齐的门户,只是这个门户弹丸之地,生产能力不高,这些制作出的武器耗材有限,真若是敌军压境,未必能够坚持太久。 秦含璋这几个月只回来牧川两次,每次都来去匆匆,神情越发凝重,江白频还是会去晖州,每次回来也比往日凝肃一些。 牧川百姓并不知道外面已经变天了,兀自沉浸在丰衣足食的幸福之中,只有秦家人时常督促百姓们学习使用投枪之类的兵器,以备战时自保。 远在千里之外的西京,皇帝已经多日不上朝,只守着芸妃作乐,仪郡王受皇帝倚重,大部分朝政都由他来决策。 经过了近一年的对峙,晋阳侯未立寸功,襄王与徐国公虽然调动四路卫所助战,但是户部却拿不出足够的粮草做补给。 襄王在津宁受困,却收到了京中传来消息,皇帝要立景王为太子,并册封薛婉宁为太子妃。 第499章 谋反 襄王得到消息后彻夜不眠,第二日便要独自返回西京,求皇帝收回成命,只是他还未出营门,却被薛芷晴带着的送粮草队伍挡住了路。 “襄王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去?我把粮草筹集够了,给你送过来。”薛芷晴殷切地看着襄王李云堇。 “多谢二小姐,本王有事要赶回西京,恕不奉陪。” 襄王急匆匆跃身上马。 “襄王殿下,莫非是去阻止新任太子娶太子妃吗?”薛芷晴幽幽说道。 襄王点头:“二小姐应该也知道,本王心仪婉宁小姐,断不会将她让与景王。” “仅仅是不能将薛婉宁让与他人么,难道太子之位,襄王殿下就不在乎?”薛芷晴盯着李云堇,缓缓说道。 “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此话怎可乱说!”襄王震惊地看着薛芷晴,简直以为她疯了。 “襄王殿下,若想得到你所求的,请随我借一步说话。”薛芷晴执着地挡在路上。 李云堇想了想,跳下马走在前面,带着苏浅浅进了自己的大帐。 “襄王殿下,我能助你让太子卧病不起,就能助你登上那个位置! 如果你不在那个位置上,你以为薛婉宁凭什么会放弃太子妃之位,放弃未来皇后之位,和你在一起?” 薛芷晴此刻已经孤注一掷,赌李云堇舍不得那个位子。 “你说什么?”李云堇拍案而起。 “你不会真的以为,是薛婉宁害了太子吧,她那种人,怎么会为了你付出那么多? 只有我,只有我薛芷晴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便甘愿为你付出一切,为了让你得到那个位置,替你筹谋了一切!”薛芷晴神情癫狂,为了这一天她等了太久。 “你真是疯了!我何曾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太子他为人谦和敦厚,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李云堇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薛芷晴。 “你不想要那个位置?难道你愿意永远在别人的脚下做马前卒,而那个人是你的兄弟?他有生杀予夺的大权,你却只能唯命是从! 太子谦和是因为他如今还是太子,坐到那个位置上,怎么会有谦和的人!只有自己掌握了权力,才能成为操控自己命运的人,是我帮你做了这个决定! 如今你有两个选择,登上太子之位,而我,会成为帮助你的人,做你未来的皇后,或者你失去一切,只做你的襄王殿下,将来跪在大殿上叩拜景王和薛婉宁。” 薛芷晴像毒蛇一样诱惑李云堇。 李云堇的脑海里出现了那幅画面,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襄王殿下,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个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愿意,我会助你坐上那个位置,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助旁人坐上那个位置。” 薛芷晴又向前逼近一步。 “你如何能做到,助我登上那个位置?”李云堇缓缓睁开眼睛说道。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襄王殿下,你以为是什么人都能让太子中毒的吗?”薛芷晴冷笑。 “好,我姑且信你,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襄王冷冷说道。 “你尽管说,只要你答应,我会尽可能满足你。”薛芷晴瞬间双目发光。 “你不可伤了薛婉宁性命,在事成之后,我要看着她拜倒在我的脚下。”李云堇淡淡说道。 “好,我答应你。”薛芷晴眼里的情绪意味不明。 八月初,徐国公与襄王在津宁举反旗,打着为大齐社稷维护正统的旗号,与煊国公夹击,将晋阳侯父子的队伍逼退至青州。 八月底,襄王和徐国公一路攻城掠地向西京进发,同时,一直主持朝政的仪郡王忽然告假离开西京,令正在忧急的朝官们更加担忧。 皇帝在这时只好让薛丞相和苏太傅复职,苏太傅上奏武宁侯府冤情,请皇帝召回流放的秦家人,由秦含璋挂帅,阻挡反军攻打西京。 九月,远在牧川的苏浅浅,却第一次见识了陈国人的凶悍残忍。 发现敌情的,是一个牧羊的孩子,他正赶着自家的两只羊和邻居的两只羊走在城外山坡上。 这日天气晴朗,牧养的孩子爬到树上去摘野果子,正兜着果子准备下去,却忽然看见远处黑压压像是乌云飞速飘过来,乌云之下烟尘飞扬。 “这是南疆逃亡的恶人?”小童嘻嘻笑,因为听说过南疆恶人谷时常有恶人逃离被追杀。 “恶人有这么多吗?”正要爬下树的小童停下来,定睛朝远处看。 “恶人怎么会举旗,姜家大哥说,举旗的都是……军队!是军队!” 小童瞪大眼睛,想起苏浅浅给他们培训:“发现军队立刻用最快速度进城报告,千万不要停留,不要与军队的人接触。” 果子也不要了,小童飞快地爬下树,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声喊着:“军队来啦,军队来啦!” 路上有种田的农夫,哈哈笑这孩子淘气,继续锄田地上的杂草。 小童一路跑进城,守城门的一名小吏听他喊军队来了,还笑说道:“没见过世面的娃娃,定是武宁侯招揽的那些兵士。” 小童连连摆手跑得直喘:“军……队,有……旗,那样的旗!”小童指指城楼上大齐旗帜。 “大齐军队?”城门小吏抬头看看笑问道。 “不……不是!”小童急得不行,只好继续向前跑,他的四只羊还在山坡上,他要赶紧报信好回去找羊。 小童跑到苏浅浅的铺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了他见到的,苏浅浅立刻让秦十三去查探情况,拉住还要回去找羊的小童。 苏浅浅带着小童一起去城门处,这时在城上瞭望的兵士已经发觉不对,急忙朝城下吹响了警笛。 还在城门那里和进城的人闲话的城门吏,听见警笛一时有些发懵,过了片刻才急忙让门边的牧川百姓快进城,城门紧急戒备就要关上了。 苏浅浅牵着的小童着急了:“我的羊还没有回来!” “好孩子,羊,以后会找回来的,只是此时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苏浅浅沉声说道。 第500章 陈国军队 城中已经响起了警报,周县令和姜家父子闻讯也赶过来,随着周县令一起登上城墙。 站在城墙上看得很清楚,那团黑云已经转过山角,农夫们知道小童说得是真的,拼命向城门这边跑过来。 可是两只脚终究跑不过飞驰的骏马,有落后的农夫就要被追上,绝望地大声喊着救命。 “快,出城,救人!”苏浅浅的三舅父姜年大声喊道。 “不行,除非这些人能与那些陈国军队拉开一段距离,否则整个牧川城都有危险。” 姜老爷子皱眉看着远方,陈国军队旗帜上的黑色雄鹰图腾已经可以看见。 “再近一点,我的投弹机就可以发射了。”姜河说道,双手攥成拳。 “可是那些百姓也在其中……”姜年声音低沉。 所有人都沉默。 就在这时,冲在前面的陈国兵士已经举起长刀,准备砍杀百姓,一道身影飞快穿过十余名农夫,拔刀对上陈国军队,虽然只有一人,仍是阻碍了军队的进度。 百姓们拼命狂奔,有人回头看见陈国人包围了那个大齐人,他就像一片树叶,在巨浪中飘浮,与那些悍勇的兵士厮杀。 姜河拿出自制的望远镜:“是秦十三,他一个人去救百姓了。” 有了秦十三的蚍蜉撼树,那些百姓得到一线生机,距离城门越来越近。 “现在可以放投石机了,最远距离可以投到军队中心,这样会扰乱他们的进攻计划!”姜老爷子开口道。 周县令立刻下令:“放石蛋,炸那些龟孙子!” 投石机启动,一枚石蛋发出巨响朝着黑压压的人群抛射出去,落在地上时炸开,顿时发出一片惨叫哀嚎声,毫无防备的陈国军队死伤了数十人。 这样的混乱给了秦十三喘息之机,尽管他已经在围攻下受了几处刀伤,在那些人一瞬间乱成一团时,秦十三撤身朝着城门处飞奔。 “再放!”周县令受到鼓舞,命令放投弹机的兵士。 只是这一次石蛋呼啸而过,那些陈国人知道厉害,先四散逃开,只有几人被石片炸伤。 陈国军队中一位穿银色铠甲的将军忽然大声喊着什么,队伍立刻停下来整顿,之后在那将军的指挥下,更迅速地向前冲锋。 眼看就要到城门前的百姓们很快又被追上了。 秦十三双手握住刀柄,反身重新拦截陈国军队:“乡亲们快跑!” “放投枪,弩机!”周县令大声下令,扶住城墙盯着那些百姓。 这一次他们没有那么幸运,就算秦十三拼死救助,几名百姓还是很快被追上,陈国兵士毫不留情地挥刀,那几名百姓顷刻倒在血泊中。 “畜牲!”姜老爷子气得大骂,这是明晃晃地屠杀大齐无辜百姓,即便两国交战这样的行径也是没有人性的。 “姑娘,我们可否下去将百姓们救回来?”秦十六和秦十九此时来到了城墙上,看着浑身是血的秦十三,目眦欲裂。 “去吧,尽量带十三回来,但是要量力而行,城中百姓还需要你们守护。”苏浅浅思索了片刻决定。 第501章 自救 理智来说她应该不允许两个人冒险,因为秦含璋的暗卫营只留下了他们三人,江白频也去晖州了。 但是感情来说就算是她自己,可能也无法放任同袍孤军奋战,她骨子里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很多时候她处理事情,还是按照那个世界的规则法度行事。 何况在投枪和弩机的攻势下,秦十六和秦十九是有机会的。 二人立刻转身下城墙,跃上马背出城,城门开了一道缝之后又迅速关上。 秦十六和秦十九催马先是拦截了冲在前面的陈国兵士,让那些百姓能够逃出生天。 他们很快与秦十三汇合,替秦十三挡住攻击,让他立刻后退撤回城中,三人相互配合,渐渐退到城门前。 这时城上弩机手和弓箭手发射箭矢,密集的箭雨将陈国军队挡住去路。 百姓和秦家暗卫终于回了城,刚刚进城秦十三便支持不住晕倒在地,百姓中也有受伤的,姜家大舅父姜山立刻给伤者看伤。 城下的陈国军队中,有人操着生硬的大齐官话,对着城上高声喊:“小小牧川,还不快快投降,大将军可以保证不杀平民!” 【放屁!这些双脚兽与南疆外戍边的守城将领勾结,放他们过境后便翻脸无情,血洗了边城后越过南疆直奔牧川而来,定然是有所企图!】 系统这时候大声吃瓜,苏浅浅眉心蹙起,如果他们是冲着牧川来的,这一场恶战是躲不过去的。 “放……肆!”周县令终究是没说出那个词。 “尔等蛮夷小国,从前被先武宁侯爷驱逐到大齐境外三百里,不得踏过疆界半步,如今竟然敢欺我百姓滥杀无辜,定要叫汝等血债血偿!” 苏浅浅回头看身后,很多百姓都在城门边张望,还有的收拾了东西背在身上,手里拖着孩儿,若是这城保不住,他们只能背井离乡去别处安身。 城下那位银甲将军听了那翻译的解说,挥手让兵士们退回五里安营,还指着城墙上大声说了什么话。 “他说的是牧川他志在必得,若是识相就赶紧举白旗投降,不要执迷不悟。” 秦含珏的声音响起来,苏浅浅回头看,秦家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了城墙。 “祖母。”苏浅浅先去扶了秦太夫人。 “陈国人凶悍,那年你祖父虽然打赢了这场仗,可是损失也不小,这些人有备而来不可小觑。” 秦太夫人扶着城墙向外看,那些陈国人正服从命令,退回五里安营。 “祖母,这一次侯爷不在牧川,牧川能动用的兵力百人都不到,只有智取了,但愿能熬到侯爷回来。” 苏浅浅说这些话时,用了最小的声音,流放犯人是不准离开流放地的,秦含璋所做的要是被发现,周县令这个官便是做到头了。 “浅浅,咱们如今就是严防死守,务必要等到含璋回来。”杜氏表情平静而坚定。 “这一次只怕没那么容易。”苏浅浅看着远方,那里是蚂蚁一样的陈国军队。 第502章 大战 很快陈国军队再次出现在视线之内,渐渐靠近城门。 这一次城墙上没有投放石蛋,陈国人小心翼翼防备,没想到白白担心了,渐渐胆子大起来。 一名穿着黑甲的将领驾马走到前面,大声说了一番话,那名会说大齐官话的翻译解释: “你们不要执迷不悟,我们能来到此地,定然就能踏平牧川,只是念着百姓无辜,才好言相劝,若是再冥顽不灵,可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这人是白峰的先锋,甚是骄狂,他擅使双刀,刀法极快舞起来风雨不透,不过他有一点缺陷,他是个色盲,红色和绿色分不清楚】 系统出来吃瓜。 “弹丸小国蛮夷之地,仗着尚未开化兽性未改,便敢出来烧杀掳掠做强盗,今日就是要教训你,知道泱泱大国不容畜牲横行!” 苏浅浅打架不行,骂人可没输过,拿着一个自制扩声器朝对方喊话。 城墙上的兵士和临时征集的民兵都跟着叫好。 翻译没敢解释,那黑甲先锋厉声问,翻译只好磕磕巴巴将苏浅浅说的话简单翻了。 “哇哇呀……”黑甲先锋气得大叫,双刀拼命挥舞虎虎生风。 “这就是禽兽该有的样子,就算穿了人衣也难成人!”苏浅浅又蹦出了一句。 “妖女放肆!”后面的白峰忽然说出一句流利的大齐官话。 “哎,他能听得懂我说的?还会大齐语?”苏浅浅没想到,听他一声怪叫还吓了一跳。 此时从城墙到陈国队伍不过百米,加上苏浅浅的扩声器,对方可清楚听见苏浅浅说的话。 “陈国官话和大齐语言本就没有太大的差别,之所以他们之前说的话你听不懂,是因为那是陈国一处方言,就是陈国京城人也听不懂。” 秦含珏摸了摸鼻子,为陈国将领的脑回路佩服不已,为了这个还故意搞了个翻译,当然,那黑甲先锋是真听不懂,他没什么文化…… “不过我们所说,大半是应该能听懂的。” 【原来这样啊,竟然拿方言羞辱我的语言系统识别能力!】系统恍然大悟。 “陈国唯有最南部的一个部族,不仅擅使刀,而且擅长打造锋利的刀,他们是陈国武力最强悍的部族,只不过这些人轻易不肯离开家乡,所以陈国才没有被这个部族完全统治,白峰便出自这里,只是这些人为什么会来到大齐呢?” 秦含珏果然书没白读,学问涉及范围很广。 “你这妖女口出狂言,就让你知道我陈国武将不容小觑!秦家如今已分崩离析,还有谁能挡住白某的狼师?” 白峰将长刀指向城墙之上:“缩在城上算什么本事,还不出城受死,就算加高了城墙,便能挡住我的狼师?若是愿意受降,本帅还可网开一面,否则定要踏平这牧川县!” “祖母,这样激他进攻,咱们趁着石蛋和投枪还充足,可以挫敌军的锐气,鼓舞百姓士气,这样就能坚持更久,以等待援军。” 苏浅浅把自己的目的说清楚。 “我也正有此意,你做得很好,而且这一战,咱们秦家人都要上阵,让他们以为咱们试探的将士都有一战的实力,牧川县里藏着精兵。” 秦太夫人眯眼看着远方,低声说道。 “祖母,不如找几个魁梧兵士,穿上甲胄站在城墙上,摆出武将的姿态。”苏浅浅又出了一个主意。 “没错,兵不厌诈,让他们心怀忌惮。”三老夫人双眼一亮,朝苏浅浅竖起大拇指。 “好!”秦太夫人吩咐下去。 此时,黑甲将军已经不耐烦,叽里咕噜向白峰说着什么,很大的声音嚣张地狂吼。 “他们居然知道牧川有特别的蔬菜,还说要把所有牧川百姓掳到陈国去,为他们做两脚兽,耕地种植做苦力!” 秦含珏愤怒地把听到的内容解释给苏浅浅。 “做梦,我大齐还没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贺氏提起手上弓,对秦太夫人说道:“祖母,孙媳就算手生了些,百步之外箭无虚发还是能做到的。” “好孩子,我们秦家从没有窝囊的,含玮看中的姑娘怎会是胆小怕事的!”秦太夫人点头。 城下,陈国人已经准备攻城,他们根本没把牧川当一回事,没有借助云梯,而是一群魁梧的汉子狂笑着站在马上,飞快摇动手上带着绳索的四爪抓钩,朝着城墙奔过去,甩动抓钩勾住城墙砖。 如果有兵士用枪戳抓钩,后面的陈国人就朝上边放箭。 贺氏毫不犹豫弯弓搭箭,稳稳射向对方弓箭手,那人从马上栽了下去。 可是这并没有让陈国人胆怯,而是更加兴奋地大声吼叫,更多的人飞快扑向城墙。 秦含珏也提起弓箭,努力控制住手的颤抖,君子六艺从来不是为了伤人性命,但是此时这项技艺却只有一个目的。 陈国人一面躲避箭矢,一面向城墙扑过去,有的人已经顺着绳索飞快向上攀爬。 这时秦太夫人下令扔滚石。 一直在远处观望的陈国大部队,警惕地观察着城墙上的动向,唯恐那种可怕的石蛋再次出现。 可是许久都没有事,那些人胆子大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戒备,像恶狼虎视眈眈准备扑食柔弱的小兔子。 城下陈国人越来越密集,陈国人从城墙上摔下去的越来越多,但是扑上来的更多。 “放石蛋!”秦太夫人这时下令。 这一次无需投射那么远,石蛋呼啸飞出时,陈国兵士眼中皆闪过惊恐,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惨叫声,一片陈国兵士倒下了。 “好!打得好!”城墙上的牧川兵士。 那些被征集来的民兵也有一些在城墙上,还有运送物资的,看到这一幕万分激动:“我们牧川自己也能抵御陈国人了!” “射火箭!”秦太夫人再次下令。 兵士们用裹了棉布的箭蘸了各种油,点燃了朝着城下人群射过去,又是一阵惨叫。 接二连三的石蛋终于让陈国人溃不成军,白峰下令后退。 城墙上也有大齐兵士被射中,有人为了打掉抓钩而被陈国兵士用抓钩钩伤。 “秦家军,随我出城厮杀!”秦太夫人大声道。 第503章 殊死搏斗 “得令!”秦家女将大声回答。 没有铠甲,里面只穿了苏浅浅为她们准备的简易防弹衣,秦太夫人率领三个儿媳还有庄颜,五人跨马手执兵器,冲出城门。 陈国军队被石蛋炸得四散奔逃,一些零散的又有弩机追杀,没想到的是城门打开,又杀出来五员女将。 苏浅浅站到她准备的大鼓跟前,拿起鼓槌咚咚敲响,守城兵士和县衙的衙役捕头,随着秦家女将冲出城门。 “陈国蛮夷小贼,老娘让你有来无回!”二老夫人亮银枪一抖,打马杀过去。 “咱们秦家人守过的地界,怎容你等来践踏,今日正好松松筋骨,杀个痛快!” 三老夫人手中大刀划出风声,紧随在秦太夫人身后。 本以为牧川毫无反抗能力,此时白峰才发觉不对,只能下令所有人不得慌乱,转头迎战。 只是陈国兵士被石蛋炸得受伤不少,心里有了畏惧之心,又见城上弩机和弓箭攻势凶猛,与之前将军所说大不相同,眼见得许多兄弟死去,军心不稳。 除了庄颜,其余四人都是上过沙场的,与敌军厮杀的经验是刻在骨子里的。 秦太夫人这一年多白发都转成了黑发,看起来四十上下的样子,体力上不输年轻时候,一杆长枪刺挑扫,像割麦子一样收割陈国人的人头。 庄颜初时还是紧张的,可是当看见一名陈国将领,挥刀凶狠地朝着她砍过来,她本能地抵挡,顺势挥剑抹了那人脖子。 献血喷涌而出时,所有的恐惧厌恶达到了顶峰,也同时激发了她的战意。 长剑不再拘泥于招式,杀人是唯一目的,很快庄颜的白衫上满是刺目的鲜红。 “做得好,儿媳妇,咱们秦家又出一员猛将!”三老夫人抽空大声喝彩,又向黑色的乌云杀过去。 秦家人的不畏生死,带动了那些守城兵士,他们一样拼尽全力厮杀,陈国军队不知不觉向后方败退,留下满地尸体。 白峰与杜氏战在一处,两人都是使大刀,白峰自然会在力气上占优势,杜氏避开与他拼力气,专门对他的坐骑下手,抽冷子就砍马腿。 这是杜氏听系统吃瓜知道的,白峰爱马如命,绝不能舍弃自己的战马。 而且杜氏大刀还有个机关,这是姜河为她专门设计的,刀背上会突然弹出一把小刀,让白峰以为躲过了刀尖,实际上刀背的小刀才是真正的武器。 白峰的马没有躲过去,还是受伤了,白峰听着马的嘶鸣心疼不已,虽然恨却也不敢恋战,杜氏根本就不跟他硬碰硬。 “撤军!”白峰只能打马下令撤退。 陈国军队如蒙大赦,浑身是伤的早已经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听见统帅说撤军,立刻策马就跑。 秦太夫人故意大喝一声:“贼子,哪里逃!”持枪追上去,不过只追到山边转角处,便停下来。 “穷寇莫追,这一战,可以撑几日了。”秦太夫人比手让所有人停下。 一行人返回城门时,牧川百姓在城门内迎接,高声欢呼庆贺。 清点受伤和战死的兵士,受重伤的有十一人,轻伤二十二人,有四名兵士牺牲,这与陈国人的死伤相比,不算什么了,可是这些兵士的父母妻儿,依旧会痛哭不已。 三老夫人手臂被刀砍伤可见骨,这已经算轻伤了,重伤的十一人肩背头部开了口子,或是一条手臂没了,或是眼睛没了…… 天黑的时候,陈国人过来把他们战死的兄弟尸体带回去,不久后远处传来低沉的号角声。 秦太夫人吩咐不可松懈,城墙上务必加强巡视,以防敌军偷袭,同时城里加紧制作石蛋和箭矢。 今日一战,实际上已经消耗了大半的储备,若是陈国人坚持不懈地进攻,牧川是否能守住,都是悬念。 周县令给受伤的士兵发放了抚恤银两,姜山和苏浅浅一起全力救治伤兵,姜河带着铁匠和石匠继续加紧制作消耗的武器。 无论如何,这一战令牧川百姓大受鼓舞,百姓们走出家门能出力的出力,客栈掌柜娘子做了热乎的饭菜送到城墙上,给那些站岗的兵士。 第二日牧川城外很安静,秦十六去打探,远处陈国人驻营的地方只有几处炊烟。 傍晚时到晖州送信的人回来了,晖州府尹收到信后,急忙找来晖州守备,二人商议一番下令城门紧闭,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送信的人还是急急忙忙赶着跑出来的。 周县令气得大骂两个狗官,国难当头只知自保。 骂归骂,还是要倾尽全力保住牧川。 陈国军队在驻营地龟缩了三日,终于再一次重返牧川城外。 这一次,苏浅浅知道,真正的较量终于来了。 这一次陈国兵士在头上身上裹了厚牛皮做成的防护,石蛋爆炸可以抵挡一部分伤害。 甚至马腿和马的身体都加了防护,大概这个提议出自白峰了。 没有之前的骂阵,每个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对决,白峰挥刀示意进攻之时,牧川城上石蛋便毫不留情发射。 陈国人似乎被打了兴奋剂,悍不畏死地向前冲,很快就有人穿越枪林弹雨,来到了城墙下,这些人甩出抓钩挂在城墙,便飞快地沿着绳索向上攀爬。 同时也有弓箭手在保护这些冲上去的兵士,城墙上试图推掉抓钩的守城兵士,就会受到下面弓箭的袭击。 城上开始向下浇油然后点燃,秦含珏贺氏带着弓箭手,将布裹上箭头蘸了油点燃,朝着敌军射出去,硝烟四起石蛋爆炸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人的惨叫马匹的嘶鸣。 牧川县所有的男女老少都出来了,女子和孩子们推车运送物品和伤员,男子们上城墙参战,石蛋快要投完了,便开始向城下投石头。 白峰发觉石蛋投放的频率降低,甚至几乎停下,大喊了一句他故乡的方言,苏浅浅就算听不懂也明白,这是让他的属下们努力攻城,因为牧川的武器消耗殆尽。 苏浅浅拔出匕首,同时也召唤来巅峰,秦家人也都拿出苏浅浅送的短刀,一场殊死搏斗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第504章 天降仪郡王 “周大人,西城门有人声称是仪郡王,请开城门放行。”一名一边守城门的兵士前来禀报。 周大人朝城下扔了一块石头,砸下一名要爬上来的陈国兵士,回头惊喜地说道:“可是带了援军?” “看样子只有百人不到……”兵士摇头。 周大人面上露出失望,不过还是点头:“仪郡王带的百人,也定是个个骁勇,快放他们进来,共同御敌!” “周大人,此时不可放任何人进来,除非他们能证明身份,西城门绕到南城门并不远,如果是仪郡王,请他率部下到南城门助阵!” 苏浅浅这时建议,语气十分坚定。 “这个……会不会被落个谋害皇族的罪名?”周县令有一丝犹豫,仪郡王一向风评不错,。 “国难当头同仇敌忾,若真的是仪郡王,从晖州过来如何能不知道那边紧闭城门的原因?”苏浅浅沉声道。 “正是如此,我还说哪里有些古怪……就照苏姑娘所言去回话,请仪郡王带属下转到南门御敌!”周县令大声吩咐。 “十九!带城中老弱妇孺和受伤的人出东城门到温泉山洞,其余百姓愿意留下的,与我们全力御敌,不愿意的也可以到温泉山洞藏身,那里有足够生活的蔬菜米粮!” 苏浅浅一边命令十九,一边用弩机向攻城的陈国兵士射击。 “夫人,属下奉侯爷之命护你,不能离开这里!” “你现在是奉我之命保护百姓,我有自保能力,但是他们没有,你送他们到那里之后不要离开,直到牧川安全有人送信为止。” 苏浅浅严肃地提醒秦十九。 秦十九没有办法,只好咬牙去组织那些百姓,推着车带上伤员离开牧川县。 “好,留下来的便和周某一起,与牧川共存亡!”周县令抱起一块石头,再一次投下去。 天色渐渐昏暗,所有人都做好了拼死搏斗的准备,这时一队人忽然从旁边插过来,有人高喊:“大齐仪郡王殿下在此,陈国白将军停手!” 苏浅浅顺着声音看过去,借着火光竟然看见周长史,他身后停着一辆马车,周围是护卫团团围住。 苏浅浅心里又是一沉,回头看陈国人,果然在白峰命令下停止了进攻。 “城上的可是周县令?我乃仪郡王属下长史,周县令可将城门打开,与陈国白将军和谈,这样免于百姓受苦。” 周长史朝城上大声喊道。 “果然是仪郡王?”周县令举着石头的手臂哆嗦着,还是不肯放下,但是命令城上暂时停止放箭,保存火力。 “仪郡王殿下,长途跋涉到这南疆小城,还能正赶上陈国贼人欲攻陷我们的城池,还真是巧呢! 那就请仪郡王殿下在城外与陈国的将军和谈,让他们滚出我大齐疆土,永不再犯!” 苏浅浅高声说道。 周县令听到苏浅浅说这句话,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 【仪郡王竟然勾结外虏,就为了借陈国人之力得到牧川县城!他真是狼子野心,多少年寻找前朝留下的宝藏。 前些时日听说这宝藏在牧川,便贿赂镇守南疆的将军,放陈国军队入境,自然也想到了除去他的法子,借白峰之手斩草除根! 仪郡王窥伺在晖州以北,只等着白峰攻陷牧川便做出姿态换取你们的信任,找到宝藏再将你们彻底除去。 没想到牧川久攻不下,他又怕你们与陈国人同归于尽,所以才在此时出现!】 系统出来吃瓜,声音里都是愤怒。 旁边的周县令猛地把大石头朝着仪郡王的方向扔出去,虽然砸不到人,也出一口气。 城墙上的秦家人和姜家人都是满面怒容,无论自家如何争执,都是关起门的事,可是若勾结外贼,那便是卖国! “城上的莫非是武宁侯夫人?哦,在下冒昧了,应该称苏二小姐,不知已经与武宁侯和离的苏二小姐为何到了这流放之地?” 周长史抬头看着城楼上,不知道是真的看见了,还是凭着声音辨认。 “周长史管得太宽了,我在哪里不重要,仪郡王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才是一件大事,还请仪郡王先与陈国外虏协商,他们离开了,咱们才好坐下来叙旧。” 苏浅浅冷哼一声说道。 马车轻轻晃动,车帘打开,一名内监扶着仪郡王从车内出来。 仪郡王在京城这一年,皮肤作养得白了不少,昏暗的地上星星点点的火光照得他的神色扑朔迷离。 “苏二小姐别来无恙,小王此行本是为了前来亲自迎接秦太夫人和各位老夫人少夫人回京,没想到竟然遇见白将军在此……咳咳咳……” 一阵凉风吹过,仪郡王咳嗽起来。 【我得拖延时间,让那些老弱妇孺顺利到达温泉山洞……】 苏浅浅心里想着,不着急地看着仪郡王表演。 “哦?仪郡王这些年都在各处游玩养病,咳疾没见大好,为何却结交了陈国将军?”苏浅浅似乎颇为好奇。 “这个么……两国之间岂能总是水火不容,毕竟比邻之国,还是要唇齿相依的,所以小王偶然有机会见到白将军,便与其有过一番恳谈。” 仪郡王声音有些低沉。 【呵呵,你触了他的霉头,他可要恨上你了,仪郡王最不喜别人提到他的咳疾。】系统低笑一声道。 【那太好了,我这人最喜欢的事,就是让讨厌我的人,更讨厌我,却拿我没辙!】苏浅浅先开心了。 “仪郡王吧,真是大度,对待曾经侵略我大齐疆土的将领如此敬重,若是换了我只怕会想出八百个能将他弄死的法子,小女子实是自愧不如,我太小人了,这仪郡王吧,是真君子!” 苏浅浅和旁边的秦太夫人姜老爷子大声议论,一口一个“仪郡王八”,下面那些护卫和周长史又不敢开口骂。 仪郡王微微眯眼,看着城楼上身影,忽然微笑道: “苏二小姐谬赞!周县令,不如先打开城门,白峰将军远来是客,请他入城一叙,将误会解开了可好?” 第505章 卖国贼 “误会?仪郡王殿下,你看这城上死伤的兵士百姓,可是误会?你再看城下那些陈国伤亡的士兵,可是误会? 牧川县几十年前若不是先武宁侯护着,那时就已经为陈国铁蹄蹂躏,如今若不是武宁侯家眷护着,这里早已经插上陈国狼师战旗!” 周县令大声控诉,指着下面陈国旗帜。 “大齐虽然辜负了秦家,秦家人从不曾负了大齐,今日就算殉职在这里,能与秦家人并肩作战,我周某人此生无憾,后世人当以我为荣!” “以周大人为荣!”兵士们嘶声高喊。 仪郡王的笑容渐渐隐去。 “仪郡王,这就是你说的懦弱小民胸无大志?”白峰忽然冷笑高声说道。 仪郡王脸色更加难看。 周县令仅存的一点侥幸心理,也被这句话扑灭了。 “尔等与流放到此的罪臣同流合污,意图据守一隅而自称王,本王借陈国盟军荡除反贼,有何不对?白将军,攻下牧川,本王答应你的决不食言!” 仪郡王退后一步,之前的斯文儒雅不复再见,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城墙上的人都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苏浅浅试着想再买一道雷符,可惜还是不能成功,在劈了纪冰雯和卢珉之后,就再不能买雷符了。 这玩意难道还是限量版?苏浅浅真是无语了。 【小主,你真正的目的知道了吗?拯救炮灰改变他们的结局,所以,不是同归于尽,而是向死而生!】 系统严肃地嘱咐苏浅浅。 苏浅浅的脑中似乎有了一点光亮,有个声音模糊地对她说:“去吧,那不是你一直想要做的事吗?” 来不及继续想下去,陈国人已经再一次向城门发起猛攻,还有仪郡王带来的下属,也都加入了攻城的队伍。 每一支箭都要发挥最大的作用,每一块石头,都等着能够准确命中目标才会扔下去,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朝下面用长枪刺,杜氏的大刀劈砍抓钩。 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只是来不及包扎,苏浅浅的脸上也被箭矢划过破了皮,可是她并没觉出疼。 “姑娘,给你搽药!”苏木抹了一把手背上的血,掏出一盒药膏抹在苏浅浅脸上。 “姑娘,方才我还怕得紧,现在不怕了,和姑娘在一处,黄泉路也没什么可怕的!” 苏子咬着牙用一根木棍猛打爬上来的陈国士兵,一边打一边和苏浅浅说话。 越来越多的陈国士兵爬上来,有的已经登上了城楼,守城兵士拿出苏浅浅给的刀,扑上去猛刺。 没有人退缩,但是陈国兵士太多了,苏浅浅想,或许这就是她穿越生涯的最后一日了。 “杀!”忽然间传出的喊杀声,让陈国军队一阵骚乱,苏浅浅用弩机射倒一名爬上城墙的陈国士兵,顺着声音朝城下看过去。 在陈国军队的西侧,一群黑影飞速扑过来,迅速和陈国士兵战在一处,正在攻城的陈国人身后受到袭击,不得不调转队伍自救。 瞬间攻势减缓,很快陈国人都折回去与真正的劲敌厮杀,城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来援军了!来援军了!”周县令欣喜若狂。 城下仪郡王大惊,急忙钻进马车准备逃走。 “援军来了,随我一同出城捉拿卖国贼!”秦太夫人高声道。 “是!”所有人齐声答应。 城门打开,秦太夫人率领女将们冲出去追上仪郡王的队伍,苏浅浅和秦十六也跟着一起骑马出城。 【小主,你猜猜来的是什么人?】系统声音贼兮兮的。 天色已暗,虽然有人举着火把,但是远处战成一团,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这怎么看得清!】苏浅浅倒是看见秦十六把仪郡王拖出了马车。 “放开本王,你们这是谋反!”仪郡王早没了之前的沉稳,厉声呵斥。 “仪郡王殿下,十年前你在北疆军营里,谎称穆亲王被掳,用假的圣旨和偷到的虎符谋害先武宁侯时,可曾知道那便是谋反?” 苏浅浅冷冷说道。 “你……你说什么,本王听不懂,他们秦家人谋反,难道苏二小姐也要同流合污吗?咳咳……若是苏二小姐想清楚了,将来本王定会助你坐上从前无法企及的位置……啊!” 仪郡王一声惨叫。 “去你的无法企及,我想坐在哪里,我自己会去谋划,何用你这半残之人相助?还是我助你把咳疾都治好了吧!” 苏浅浅坐在矮脚小白马上,朝着仪郡王就踹了一脚。 “看看,不咳了吧?”苏浅浅伸手掸掸自己的靴子。 “你这妖妇!迟早你会后悔如此对待本王,这大齐的江山,本就该是本王的!”仪郡王咬牙切齿地咒骂。 “好,我等着那一日……你不会是相信,太子被你们下毒昏迷是真的吧?不会以为凭着太后和扮猪吃虎的穆亲王,就可以改朝换代了吧?” 苏浅浅本已经调转马头要离开,忽然又回头笑嘻嘻问道,火光下那张笑脸透着妖魅。 “你说什么?太子……不可能,太医都诊过脉,他中毒昏迷再不会醒来,留着他不过是为了牵制利用……你就是在信口雌黄!” 仪郡王有些狂乱,拼命挣扎。 “看你这个样子,我都不忍心隐瞒你了……你以为为何秦家人会被流放到牧川?这可是先武宁侯曾经守护的地方! 自然是皇后娘娘从中斡旋,害了她儿子的罪魁祸首,皇后娘娘为何会帮呢?” 苏浅浅悠闲地笑,摸了一下脸上有些肿的伤。 “还有,这里居然有我的亲外祖父一家,你猜皇后娘娘是否知道呢?还有哦……” 苏浅浅凑近一些:“你找了一辈子的东西,在我手上!” 仪郡王倏然睁大双眼:“果然,你果然,那是我的,是我的,是我们朱家后人的!” 这回轮到苏浅浅愣了一下:“朱家和你有啥关系?朱冠霖以为他是前朝后人也就罢了,你可是应李的!” “你懂什么!我的祖母才是真正的朱家后人,我是朱氏正统血脉,那些宝藏都是我的,是我们朱氏复国的根本,谁也别想抢走!” 仪郡王像个疯子一样挣扎,后面的周长史此时满脸震惊,踉跄着几乎站不住。 “可是,我偏偏抢走了,我还要抢走你们所有在意的东西!”苏浅浅握紧拳,送到仪郡王面前。 第506章 援军来了 “你是妖魔,是妖魔!”仪郡王拼命挣扎嘶吼。 “十六,给他嘴里塞一只袜子。”苏浅浅烦了,调转马头向战场方向看过去,陈国的狼师正被驱赶着向南疆,渐渐淡出视野。 回城整顿,收殓了那些战死的兵士和百姓,给受伤的人看伤治伤,秦十六去前方打探,不久后带着两人回来。 “太祖母!祖母!”两个小少年翻身下马跪在地上。 “勉哥儿,励哥儿,怎么是你们?”秦太夫人又惊又喜,杜氏和贺氏一直盯着两个孩子,怀疑是出现幻觉的。 “太祖母,我们在凤谷山得到消息,师叔师伯师祖都下山相助三叔,我们受三叔命令赶来牧川守护,可还是来晚了。” 励哥儿不等勉哥儿说话,赶忙抢着回答。 “好啊,好啊,你们如今都能上阵杀敌了,咱们秦家后继有人呐!”秦太夫人点头说道。 贺氏这时走过去把两个孩子搂在怀中,眼泪扑簌簌落下来:“你们两个都长这么高了,这一年多吃了不少苦吧。” “母亲才是受苦了,我们在凤谷山很好,虽然练功辛苦,但是师祖和师伯师叔十分疼爱,吃得好睡得香……” 勉哥儿扶着贺氏,温声细语地安慰。 “孩子们真的是长大了……”杜氏感叹道。 “祖母,今日还有一人你定十分想见。”励哥儿做出神秘表情。 “哪个我都想见!话说是谁统领大军前来支援的?”杜氏转头问十六。 十六抿唇笑:“老夫人莫急,那边安置好了,便会过来了。” “祖母,大家也是十分疲惫,先回宅子去歇息。” “十六,待安置好了,天亮后去温泉通知老弱妇孺返回,夜里行路不安全。” “外祖父,这些时日多受寒凉,回去先煮些姜汤喝。” …… 苏浅浅有条不紊安置身边的人,这样一场大战之后,牧川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回到宅子才发现,王雨珂抱着孩子,丫鬟婆子都拿着棍棒,没有人离开。 “你这倔强的性子,可怎么好!”二老夫人又是嗔怪又是心疼地点了一下儿媳的脑门。 “娘,我信你们不会输,咱们家有祖母,有你们,有浅浅,什么都不怕!”王雨珂抱着儿子娇憨地笑。 “哎呦,一孕傻三年,诚不欺我!”苏浅浅摇头。 众人不禁大笑。 一个时辰后,秦家宅子进来一群人。 “娘!”秦玉卓大声喊着跑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晋阳侯父子三人,江白频,还有两人让秦家人颇为意外。 “平郡王殿下,你怎么会来这里?青鸾姑娘,你为何会来大齐?”苏浅浅忍不住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简大小姐,还是你来说吧。”平郡王的目光一直落在苏浅浅身上,此时收回目光对简青鸾说道。 “我在大梁收到线报,陈国的白峰将军回乡招兵,此事让……简大将军十分警觉,可是发现陈国并未有意向大梁发兵。” 简青鸾坐下来平静地讲述,“父亲”变成了“简大将军”。 秦家人自然都听出了这个变化。 “接着大梁太子的后院被发现有人用厌胜之术,诅咒皇后失宠被废。 皇后是皇帝的逆鳞,就算是太子也不行,结果查出是太子妃怨恨这位婆母,昭凝公主被锁进东宫的浣衣房,太子喊冤被皇帝斥责……喝醉酒后失足落入井中。” 简青鸾说到这里,并不避讳地看了平郡王一眼。 “因皇帝并无其他成年皇子,大梁众臣商议,接平郡王殿下回大梁,辅佐皇帝接替太子之位。” “所以青鸾作为使节,来接平郡王殿下回大梁,只是尚未进西京便被平郡王殿下拦截,一起赶到牧川。” 简青鸾这一次看向苏浅浅:“平郡王殿下的好友,竟然是位女子,我想大梁人应该都不会相信。” 【这位青鸾大小姐真是艺高人胆大,谁的短处都敢揭,就平郡王睚眦必报的性子,怕不是要被他追杀……】 苏浅浅在心里悄悄嘀咕,脸上笑眯眯的:“不敢当,哪里是什么好友,草民不敢。” “苏姑娘,若是本王偏要以你为友呢?”平郡王淡淡道。 “浅浅感谢平郡王殿下愿意施以援手,从前对……苏潜亦有救命之恩,若是大梁与大齐休戈止兵,我们或许真的可以做朋友。”苏浅浅坦荡说道。 “好,我可以保证,大梁五十年内休养生息,必不会征伐大齐,两国开展贸易互通有无,共达鼎盛。” 平郡王说出这番话时,不再是羁旅他国的质子,而像是即将拥有至高权力的帝王。 “平郡王殿下还请言出必行。”晋阳侯郑重提醒。 “晋阳侯放心,本王说出去的话,从不会收回。”平郡王垂眸淡然回了一句。 “江少主你又是为何同他们在一处?”苏浅浅最奇怪的是江白频,忽然就消失了这么多天。 “我收到了陈国人可能会来袭击牧川的消息,只有带人来支援才行,于是离开晖州去青州寻找晋阳侯的军队。” 江白频讲话没什么兴致。 “多谢江少主,先知先觉帮我们找到援军。”苏浅浅赶紧道谢。 “不值一提,我终究是晚了一步。”江白频脸上的懊悔一闪而过。 “周某是受太子殿下密令,赶往牧川来保护这里百姓。”晋阳侯朗声说道。 “娘,我们能不能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只顾着赶路可把我饿坏了!”秦玉卓这时候忽然插进来。 众人忍不住大笑,周靖楠宠溺地看着秦玉卓:“怪我点心带得不足。” 【这位姑爷带了两背囊点心,都被咱们三小姐炫了,他自己一块没舍得吃,每次都说自己先吃过了,验证过了,还是那么蠢又添了恋爱脑。】 系统忽然冒出来吃瓜,三老夫人正喝茶,噗的一口赶紧捂嘴,把自己呛得脸红。 “好好好,我们先用饭,尝一尝牧川的口味。”秦太夫人哈哈笑道。 “青鸾姑娘,你可不可以坐在我旁边?”落座时杜氏小心问道。 “不可以!”秦玉卓立刻过来大声反对。 第507章 返回西京 “我是说,我和青鸾阿姊一起坐在娘旁边,这样才可以!”秦玉卓撒娇说道。 “你呀,都做了人家媳妇,怎么还如此不着调!”杜氏嗔怪地瞪了秦玉卓一眼。 众人都坐下用饭,一边互相询问着最近发生的事。 “含璋那边如何了?”杜氏询问晋阳侯。 “含璋已经带领新征召的三万兵马,阻拦襄王和徐国公的反军,十日前夺回了三座城,虽然每一战都艰难,不过含璋颇有巧思,因地制宜屡战屡胜。” 说起秦含璋,晋阳侯便是一脸的赞叹,恨不得那是自己的儿子。 “晋阳侯故意退走青州,都是之前安排好的吧?”秦太夫人微笑问。 “太夫人慧眼,确是如此,我在出京之前已经与含璋和太子商议好,如何诱敌深入,使谋反之人现形,大齐,是时候剔除腐肉重建秩序了。” 晋阳侯沉声回道。 “娘,祖母,莫要议论那些扫兴的事了,明日父亲就要穿过南疆夺回边城,我也要随他们一起征战,今日大家就说些开心的事。” 秦玉卓虽然还是会说些冒失的话,不过比从前成熟了不少。 “开心的事啊……还有比浅浅的天降神迹让人开心的吗?可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了呢。”三老夫人忽然神秘地说道。 “天降神迹?那是什么?”秦玉卓和周家父子都好奇地看向苏浅浅。 “机缘巧合,机缘巧合。”苏浅浅只好去点开面板,却忽然发现,她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了直播! 现在直播间里显示在线人数是十亿加,具体多少根本不知道,评论已经完全看不清,是一片白色光点划过。 而且她发现功德力全都是九,就停在那里。 【啥意思?就差一个功德力,我就可以回去了?】 苏浅浅心里问出这句话,所有人的表情都凝滞了片刻。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可是这一个功德力,大概和前面那一串数字是持平的,你也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突破。】系统幽幽说道。 听见的人悄悄松一口气。 【这是套路我呢?和拼夕夕那个砍一刀,还有那个现金抽奖助力一回事?为了五十块找人助力,发红包就发出去九十九,到最后卡在一积分上没成功!】 苏浅浅觉得自己上了最大的当,只恨没有安装反诈app! 所有人眼睛一亮,就算秦玉卓不懂,也知道是苏浅浅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虽然心里沮丧,苏浅浅还是先关掉直播,找了一个视频播放,正是华国北方城市广场舞时间。 “这个我学会了!”三老夫人双眼一亮,若不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约束,恨不得起身随着节奏跳起来。 秦玉卓和周家父子目瞪口呆,就连简青鸾也吃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景象,只有平郡王表情不变,仿佛没听见这些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平郡王为什么看不见视频?】苏浅浅悄悄问系统。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会对你不利,另一种就是他会强大到足以威胁你,或者你要守护的人。】系统简单地回答。 【强大到……大梁皇帝?】苏浅浅只有这个答案,至少到此时,平郡王从没有对她不利。 系统没有回答。 用罢饭,周家父子先去军营,留秦玉卓和家人团聚,秦玉卓已经完全被这个视频迷住了,赶紧送走丈夫和公公,回去继续看那些“神仙”在仙境过的日子。 贺氏带着两个孩子回自己院子,看见自己的东西居然出现在这里,秦勉和秦励又是惊讶又是高兴。 第二日,老弱妇孺从温泉回来,周县令带着百姓们一起安葬死去的人,将牧川县发生的事上报西京,姜老爷子一家带领百姓,重新修复被损坏的城门和田地。 牧川又在劫难后重建。 仪郡王要送回西京问罪,简青鸾和平郡王也要尽快返回西京,向皇帝辞行回到大梁。 “晋阳侯守着边城,我们不必担心,秦家人也该讨回公道,为武宁侯府正名了! 我们这就返回西京,助含璋一臂之力,还要告知周国公回朝,皇帝面前还我秦家清白!” 秦太夫人铿锵有力地说道。 “祖母,你们行一步,待我将边城夺回来,让陈国人滚出大齐,再返回西京与你们相聚!” 秦玉卓握着剑单膝跪下:“祖母,母亲,婶娘,六哥嫂嫂们,务必要保重。” 贺氏伸手扶起她,秦玉卓回头嘱咐:“勉哥励哥,你们是秦家儿郎,要保护好长辈。” 见两个少年点头,又转向简青鸾:“阿姊,后会有期。” 简青鸾走上前抱了抱秦玉卓:“后会有期,三妹。” 杜氏眼圈瞬间红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让简青鸾不会怨恨她抛弃自己的女儿,流落在外这么多年。 送走秦玉卓,秦家人便开始整理行装。 王雨珂和孩子不便长途跋涉急行,由二老夫人陪着留在牧川,还要照管养伤的秦十三。 其他人只带了简单的行囊,辞别了姜家人和周县令,出发回西京。 “你们两个好好看着铺子,等我回来。”苏浅浅把铺子里的事交给苏木和苏子。 “铺子的收益你们看着使用就行,除了宅子的花销,都留作你们俩的月例,后面装钱的箱子里还有两个匣子,你们二人各有一个,那是给你们准备的嫁妆……” 苏浅浅说出这些话,苏木眼睛瞬间就红了:“姑娘,求你带奴婢走吧,奴婢什么都不要,只要伺候姑娘就好,不要抛下我……” “傻丫头,我怎么会抛下你?或者我回这里,或者让人来接你们,我不会抛下你的。” “姑娘,还有我!”苏子赶紧急切地说道。 “好,还有你!一个都不抛下!”苏浅浅笑着安慰。 “嗷呜!”巅峰扯着脖子叫了一声,分不清像什么动物,苏浅浅觉得它在嘲笑自己,转身时用斗篷挡着踢了它一脚。 每个人都选了快马,仪郡王被装进囚车,由秦十六和秦十九押送,朝着北方一路疾驰。 第508章 完结一 经过晖州时,城门已经大开,城门处守门的聚在一处议论得眉飞色舞。 【晖州知府前日倒了大霉,在衙门后院被敲闷棍,现在躺在床上不能自理了。 那位守备也没好到哪里去,饮酒醉了摔断门牙,鼻子也豁了一道口子,大齐律容貌有损或是残缺的不得为官,那位守备的官帽算是不保了。】 系统趁机还吃了瓜。 【这些守城门的小吏平日净受气了,这一回总算有机会幸灾乐祸,在那蛐蛐儿两位上官呢。 这件事还得给江少主记一功,两个狗官明知道被人坑了,因为做的坏事多,都猜不到是谁干的。】 江白频一直没什么兴致,绷着脸打马,这时候总算微微挑眉,看了把头裹得粽子一样的苏浅浅一眼。 【大红袍这件事干得漂亮,深得我心啊,要说朋友,大红袍算得一个,平郡王虽说道不同,却一再不顾得失地帮我,也算得一个,只不过我不能承认,有点对不住他。】 苏浅浅心里评价这二人。 江白频心中忽然一酸,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又是欢喜又有些难过…… 晓行夜宿十几日,穿过云鹤山前面就是津宁,这是被秦含璋夺回的一座城,百姓们从云鹤谷中解救出来,如今回到自己的家重新开始从前的生活。 苏浅浅带着大家一起去胡桥鱼羹铺子,伊巧见到苏浅浅和江白频,大声喊“娘,恩人来了!” 吴婶子奔出来见到苏浅浅,没多说感激的话,默不作声去准备,随后端出铺子里所有的吃食,还有一直留着的最后一碗金红酱。 “恩人,我家相公他可以瞑目了!”吴婶子带着几个女儿给苏浅浅行了礼。 “这是你相公应得的公正,虽然来得晚了,再过一些时日,整个津宁都该知道,你的相公是怎样维护心中公义之人。” 吴婶子擦擦泪,点头进后堂张罗吃食去了。 过了津宁,距离西京不过两日路程,只是这一段不能再大张旗鼓地前行了,接近京畿,远远看过去城上插着绣有紫蟒的旗帜。 “哈哈哈,谦儒果然没让孤失望,弥将军的后人智勇双全!” 仪郡王坐在囚车里,风尘仆仆头发都打绺了,整张脸又恢复了卤蛋颜色,除了眼白,就是一呲牙那一排焦黄了。 姿态倒是不失最后的优雅。 “仪郡王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既然你们这么爱演,怎么能不让你们演个够呢?” 苏浅浅这时正接过秦十六递来的竹筒,抽出一张小纸卷看了一遍。 “我们来得刚刚好。”苏浅浅把纸卷递给秦太夫人。 “很好,既然如此,还得借平郡王和青鸾的队伍,咱们才好不露痕迹地进城去。” “从小路穿过两个村子,越过栖霞山就到京城了,我们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西京。”秦十九对西京城外的地形十分熟悉。 “栖霞山下有明月楼的别院,到那里改扮一下再进城。”江白频说道。 “好,我们走吧。”简青鸾一向雷厉风行,立刻打马在前面领路。 第二日的午后,一行人从栖霞山上下来,迅速隐进一套宅院。 天色渐暗,平郡王从官道上骑马走近城门,他的身后跟着简青鸾率领的大梁护卫队,还有一辆乌蓬马车。 “平郡王殿下,游玩了这么久才回来,这天儿可都冷了。”守城门的见是平郡王,脸上堆起笑容。 “是冷了许多,买两坛酒暖暖身子吧。”平郡王侧头示意,身边护卫递上去一块金锭。 “多谢平郡王殿下……那马车里……”城门守卫赶紧把金锭塞在袖子里,指着马车想检查。 “质子府里那些姑娘,久了便生出贪婪心思,实在无趣,在乡野偶得一女子,只是她十分怕羞,就不必看了吧。” 平郡王侧头看一眼马车,轻笑一声。 “这个……可是坏了规矩……” “无妨,你们公务要紧,要看便看吧,只是这姑娘回头若是受了惊吓,买药的钱本王可是要来找你讨的。” 平郡王痛快地让开了道。 守卫摸了一下袖子里还没捂热乎的金锭,和那几个守卫兄弟对了眼神,堆着笑脸道:“我们已经看过了,平郡王殿下进城吧!” “多谢通融!”平郡王拱手,驾马带着人进了城。 马车里,励哥儿和秦太夫人一左一右坐着,中间是被塞了嘴捆紧了的仪郡王。 听到城门卫不再检查,仪郡王眼里的希望黯淡下去。 平郡王带着随从和马车回了自己的宅子,简青鸾和护卫团直奔鸿胪寺,向皇帝递上请平郡王还大梁的折子。 苏浅浅的小院亮了灯,秦家人除了秦太夫人,这时都是护卫打扮。 “今晚好好歇着,明日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秦太夫人说道。 “是!”所有人齐声答应。 …… 西京今年的冬月好像格外冷,早朝时臣子们大概是因为冷,都显得没精打采,时而惊惶地抬头看一眼上面龙座,又赶紧垂下头。 乾德帝难得亲自早朝,只是他的脸色又恢复了从前的蜡黄,甚至更严重一些。 御座前站着景王和难得一见的穆王爷,更为难得一见的是,穆王爷没有打瞌睡。 “听闻武宁侯将反军逼得节节败退,朕心甚慰,不日定能大败逆贼,令大齐重回安定。” 乾德帝以手支颐,声音有些黯哑。 “重回安定?武宁侯?陛下,只怕他才是真正的反贼!流放罪臣竟然能手握重兵,这便是有不臣之心!” 穆王爷冷笑开口。 “是啊是啊,穆王爷所言极是,流放的罪臣竟然能招募三万人马,可见其心有异!” “定是因获罪心生怨怼,仗着从前军功,暗中筹募私兵,这与反贼无异!” “可是若没有武宁侯,只怕襄王和卢谦儒的大军,早已经攻破西京了吧,毕竟襄王和徐国公拿到了五路卫所的兵权,还有煊国公带走的三万禁军卫!” …… 大臣们议论纷纷。 “王叔,是我召武宁侯复职剿灭叛军,并准他招募兵马,此事兵部亦是知道的。” 景王蹙眉站出来说道。 “景王,你终于说出来了,联合武宁侯谋害太子的,便是你了,来人,将这谋害太子之人拿下!” 穆王爷冷声下令。 第509章 完结二 殿上大臣有的目瞪口呆,有的现出怒容,还有的像是早已经预料。 乾德帝这时撩起眼皮,似乎有些吃惊穆王爷的表现。 只是让他更为吃惊的是,殿外皇城卫果然进来,走到景王面前拱手道一声“得罪”,便将景王双肩按住。 “你们做什么?父皇面前,你们竟敢对皇子无礼?”景王愤怒地挣扎。 “皇兄,在你治下近二十年,大齐臣子离心离德,重臣蒙冤以至于谋反,难道你还不该自省吗?” 穆王爷双手交握在袍袖里,搁在他隆起的大肚子上,抬头正视乾德帝。 “你说什么?”乾德帝还是保持着以手支颐的姿势没变,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我说……”穆王爷连自称都变了。 “大梁平郡王携使者上殿。”殿外太监高声唱,这是乾德帝宣的,只是上殿时间不太巧。 平郡王带着简青鸾,还有几名穿着大齐服饰的使者走上大殿。 景王的目光,落在其中身材纤细的一位使者身上,虽然微微垂着头,眼珠子却一直不安分。 景王唇角挑起,猛地甩落两名殿前侍卫的手。 “使者要接平郡王回大梁,质子归国对我大齐有何好处?若是没有,不如就留在大齐,平郡王也可四处游历饱览大齐风光。” 乾德帝好像忘了穆王爷方才做的事,专心致志和大梁使者交涉。 “陛下,平郡殿下回大梁,自然要有足够的诚意交换。” 简青鸾从怀里拿出一卷帛书。 现在大多时候人们都用宣纸写字,写在帛上都是很重要的事。 “这是大梁将军简鸿亲笔所书,还请陛下准使臣宣读。”简青鸾将帛书托举到眉上,郑重说道。 “准。”乾德帝吐出一个字。 简青鸾道谢后展开帛书,一字一句读出来。 “大齐皇帝陛下钧鉴,某曾于十年前得贵国重臣书信,联合大梁诱武宁侯所率三万兵士入须弥山……” 简青鸾读到这里,穆王爷神情变化,转头目光犀利地盯着简青鸾: “使者,此事我大齐已经有论断,是周国公纪中流暗中与简大将军牵扯,致使我大齐痛失三万精兵,你此时宣读简大将军所言,毫无用处。” “还请穆王爷稍安勿躁,接着听下去。”简青鸾没有回头,手执帛书道。 “……某受命将所有大齐兵士,尽皆剿杀不留活口,还朝后时因此举不够磊落,夜夜似听三万兵士怒骂而不得安眠,故以多年深居简出不再领兵。 此前某也曾收到贵国线报,知先武宁侯之妻杜将军即将临盆,故意前往惊扰。 杜将军产下一对双生女儿,交由农妇看管便上马参战,某受所指前去掳其婴孩,到时已有人将一女及农妇屠戮,某一时不忍将另一女婴带回抚养长大,取名青鸾。” 简青鸾微微停顿,朝堂上鸦雀无声。 “某为家国之计,虽为奸恶而未曾悔,若为人子人父,恐愧对先祖及青鸾,故而借此陈情。 贵国重臣穆亲王与仪郡王父子,便是设计先武宁侯之人,通风报信令某去掳走婴儿之人,便是徐国公卢谦儒。” 朝堂上此时自然不会有卢家人,徐国公谋反后卢珺受到牵连,自然做不了大理寺卿了,长公主也是一直住在宫中陪伴太后,才躲过百官的征讨。 “放肆!小小大梁使臣便敢在大齐朝堂之上兴风作浪,此女与秦家人七八分相似,莫非是先武宁侯流落在外的遗珠,借此机会认祖归宗,还要编出清白身世!” 穆亲王从未如此疾言厉色,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把乌纱顶起来了。 朝堂上几员武将都变了脸色,但最先站出来的,是尹尚书和庄寺卿。 “王爷怎可如此羞辱故去之人!先武宁侯为大齐金戈铁马数十年,怎容得旁人议论!”尹尚书满面怒容。 “尹大人所言甚是,先武宁侯巍巍然如高山仰止,你我皆莫可望其项背,遑论信口指摘!”庄大人也力挺尹尚书。 “我儿莫怕,这一次母后定要护你周全!”大殿外竟传来老妇人的声音。 所有人看向殿门,太后和长公主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芸妃,径直走向上座的乾德帝。 乾德帝站起身,表情没有因为太后的话而转变:“母后今日怎么有闲暇,出面操心朝政了?” “哀家若是再放任不管,是不是这大齐社稷,就要毁于你手?”太后声音尖厉,多年隐忍的恨意不再隐藏。 “这个秘密隐藏了几十年,也是时候公之于众了。”太后走上去,站在阶上回头朝着文武百官和大梁使臣。 “当年哀家受先皇旨意,假作有孕抚养沈氏之子,便是今日站在这里的皇帝。” “在那之后哀家又养育了两儿一女,仍是不藏私心尽力教导皇帝,可是哀家却教出一个屠戮兄弟的恶人! 皇帝下毒害死我的冕儿,又嫁祸给嫔妃,是真当哀家傻的吗?哀家忍辱负重这许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我儿报仇,将你这身份不明的孽种拉下龙座!” 朱太后伸手指着乾德帝,双目通红。 殿上一片哗然,就连景王都瞪大了眼睛。 “太后娘娘,臣有话要说。”尹尚书上前一步。 “按照大齐律,先帝既然封了太子,又从未有废黜旨意,陛下顺理成章即位,是否李氏正统便不必考证,先帝所认便是铁律。” “至于陛下是否戕害兄弟,可待查证,若属实当下罪己诏,以向大齐子民告罪,但却不能因此废帝。” “此等德行有亏之人如何能承天子之任?哀家手中有先帝遗旨,众臣听旨!”朱太后沉下脸,从袖中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朝臣们全都跪下,只有大梁使臣没有动作。 “皇六子李冕,系朕嫡出,天资聪颖,德性纯良,若新帝亏德当以此子代之,钦此。”太后一字一句念得清楚,实际上每个字早已烂熟于心。 大殿上众臣中有的叩首表示收到旨意,有的伏在地上悄悄侧头观察其余人反应。 “母后,这道先皇旨意即便是真的,此时也失去效用了,李冕,不在了。”乾德帝幽幽说道。 第510章 完结三 “那又如何?德行有亏就该另立新帝,冕儿不在了,还有穆王李易!”太后向穆亲王一指。 “朕还在此,母后,何不在宫中颐养天年,偏要到前朝干预朝政呢?穆王若是有心悔过,朕会既往不咎。”皇帝坐回龙椅,淡然道。 “哼,如今徐国公和襄王的队伍已经到了城外,这皇城卫也尽在穆王手中,早不是你把持的时候了。 你荒淫无度疏于朝政,致使朝臣离心世家大族背弃,你亏德无道有负忠臣良将,使天下动荡民怨频生,哪一点不足以让你退位让贤?” 太后字字铿锵,把几十年积攒的怨恨全都发泄出来。 “朕若不是疏于朝政,怎能知道母后和穆王父子,勾结大梁细作篡权夺位?”皇帝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自从太子被下毒,朕便暗中彻查朝堂上下,武宁侯或许居功自傲,但绝不是谋害太子之人,至于薛丞相之女,身后定然有人指使。” 皇帝轻叩龙椅扶手:“自然便查到了徐国公头上,徐国公哄骗薛氏女,胁迫襄王谋反,实际上这一切都由穆亲王父子操棋,可是如此?” 穆亲王神色晦暗不明。 “皇帝,穆王天性敦厚,怎么会做出那种丧尽天良之事?太子是秦家人所害,或是薛氏女所害,待穆王即位后定会为他讨回公道。” 太后再一次举起手中圣旨:“皇帝,就不要再拖延了,你可以住在别宫去,动乱也由新帝来解决。” “母后,你为何一定要如此呢?”长公主这时忽然叹息一声,开口说道。 太后惊诧地看向长公主。 “母后,当年可是你盗用了虎符,又让卓仪去北疆骗得……骗得先武宁侯奉旨取须弥山,葬送了性命!” “你胡说,还不住口!”太后大声制止长公主。 “母后,我虽恨他不肯做驸马,可又何曾想要了他的性命?还有那三万将士啊,其后那四年里大齐犹如被打断了脊梁,要对大梁予取予求,母后,这是卖国!” “还不住口!” “啪”的一声,怒不可遏的太后给了长公主一记耳光。 “母后,这一巴掌是我应得的,虽然知道卢谦儒早有不臣之心,那年发现端倪派人追赶去北疆已是来不及,可是为了几个孩儿,我还是一再为其遮掩,我何尝不是愧对祖宗! 但是那几个孩儿却受卢谦儒蛊惑,做那不知所谓的美梦,母后,你分明知道卢谦儒是何人,却将我推进火坑笼络监视他,你可将我当做亲生女儿?” 长公主李彤绝望地退后,跪下给太后磕了三个头:“母后,事已至此一切都不能回头,女儿就此别过,从今后青灯古佛为伴,赎我一生罪孽!” 长公主说罢又向皇帝叩拜:“陛下,还望看在母后曾养育你,让她能安度余生。” 不等皇帝回答,长公主便起身看着穆亲王:“阿易,阿姊帮不了你了,那么多次提醒,你终是执迷不悟。” 穆亲王双手在袖中握紧:“阿姊,走到今日我从不曾后悔,当年冕弟吃的东西,还是我亲手送过去的,逼着他快些吃了,不要辜负皇兄心意。” 穆亲王顿了一下:“冕弟看着那吃食片刻,终是吃下去,时至今日,我仍恨这只手。” 穆亲王将一只手从袖中拿出来,露出手腕,上面赫然一道深深的疤痕。 长公主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你我生在这皇家,本就是福祸相依,罢了,我都放下了。” 在朝臣的注目下,长公主走向殿门,太后嘴张了一张,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穆亲王眼中情绪抚平,看向乾德帝说道:“皇兄,事已至此无需多言,臣弟也是受众臣所托接下这重任,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皇兄也该退位。” 穆亲王摆手,门外又有皇城卫持剑进来。 “穆王爷怎敢!”尹尚书大声斥责。 “尹尚书,本王对你这样赤胆忠心的重臣,自会善待重用,大齐在本王治下定会开创盛世,做盛世能臣难道非你所愿吗?”穆亲王循循善诱。 “开创盛世是为臣子所愿,但为臣子者更要谨守法度,恪尽职守,天子若有过失当罪,但不可失忠君之心!” 庄士昭这时也站到尹尚书旁边,朗声说道。 “既如此,只好请两位臣工暂时委屈了,带下去。”穆亲王轻轻摆手,四名皇城卫上前来捉拿二人。 “穆王爷,你要三思而行啊,这是什么样的罪名!”尹尚书没有挣扎,最后提醒穆亲王一句。 “慢着,这是什么规矩,堂堂二品大员,没有皇帝旨意就敢押下去?” 清朗悦耳却的声音,让许多人心头一震: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景王不禁挑眉笑了:终于开口了。 苏浅浅从大梁使者队伍里走出来,不疾不徐在众人目光中,走到尹尚书旁边,她身后立刻跟上了简青鸾和江白频。 大殿上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回想,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跟眼前的人实在对不上号。 苏浅浅捋着鬓边小辫子,走过去伸手拨开皇城卫放在尹尚书肩头的手: “拿开,大齐重文轻武的名声都被你们败坏了,没读过书就进宫服侍陛下了吗?” 那名皇城卫居然听话地没有反抗,旁边那人有样学样也松开了尹尚书另一只手。 “你是何人,敢在我大齐朝堂上放肆!”太后厉声喝道。 苏浅浅端正地行礼:“太后娘娘别来无恙,苏浅浅给您请安。” “苏……你是……”尹尚书和庄士昭大惊。 “是我,今日随着大梁使臣来拜见陛下,没想到遇见这么一场大戏,穆王爷,你草率了。”苏浅浅指点着穆亲王。 “你是苏太傅次女,秦含璋的下堂妻?”穆亲王冷声问道。 “穆王爷好记性,正是小女,咱们先别忙着认人,既是说起了陈年往事,又有长公主殿下指认,为何不先把旧账都算一算?毕竟这里可是有秦家人。” 苏浅浅又向使臣那里一指,一直微微垂头的几人都抬头,将脸上人皮面具撕下,却是秦家祖孙几人。 第511章 完结四 “秦氏罪臣,无赦返回西京,伪装大梁使臣上殿面君,这是欺君之罪,来人,将秦家罪臣尽数拿下!” 太后看着秦家人又惊又怒。 “太后娘娘且慢,此话没什么道理,老身的孙儿如今正在领兵抗击反军,秦家何罪之有?” 秦太夫人挺直脊背:“而且老身返回西京,也是给太后和陛下送一份大礼。” “陛下,老身后辈在牧川流放,一月前却迎来了陈国白峰带着狼师长驱直入。 我秦家人与牧川县令带着百姓死守数日,没想到平郡王赶到,本以为是援军,不想平郡王与那白峰竟然是合谋。” 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罪妇信口雌黄!还不将她拉下去!”太后已经无法维持冷静,大声命令。 “祖母,秦太夫人所言句句属实。”一道温润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太子和皇后娘娘出现在殿门处。 金殿上又是一阵倒吸气声。 “太子,你怎么会……”穆亲王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缝,震惊地看着本应昏迷在东宫的太子。 “王叔,孤让你失望了。”太子走到跟前淡淡说道。 “孤中毒后得蒙武宁侯夫人相救,为免再次受暗中之人毒手,便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太子看向苏浅浅微微颔首。 “这期间母后替孤传递外面消息,孤得知仪郡王要出京,随着它所去方向,打探出陈国有异动,便下了密旨令晋阳侯转道南疆。 谁知南疆边城已破,幸蒙秦家女眷与牧川县令共同御敌,守住了牧川县城。” “带进来!”太子朝殿外下令。 仪郡王被押进来。 看见自己唯一的儿子被捆了双臂,蓬头垢面神情憔悴,穆王爷目眦欲裂:“放开我儿!” “穆王爷,仪郡王可是把什么都说了,当年你们父子与太后一起,将我儿与两个孙儿,还有三万大齐将士陷害,你们可曾想过,他们的冤屈终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 秦太夫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隐隐悲愤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 “武宁侯府仗着军功赫赫,不将皇帝放在眼里,若不是皇帝默许,你以为哀家如何能拿到虎符?皇帝,哀家说得可对?” 太后冷笑看向乾德帝。 所有人都看向皇帝。 乾德帝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又移向皇后:“朕自登基之日起,便时时担忧大齐基业,葬送在朕的手上。 武宁侯府是开国功臣,数代子孙为大齐马革裹尸,朕对武宁侯府从无猜疑。 朕在当年确不知太后曾盗了虎符,若是知道……朕第一个不放过的,该是穆王。” 乾德帝转头去看穆王爷。 太后悚然一惊,乾德帝这句话,不由得朝臣们不信:太后盗虎符陷害秦家,必然是对自己有利而为之,太后又是为了谁呢? “哼,此时说什么也是晚了,皇城卫已经在本王掌控之中,襄王和徐国公的队伍也已经兵临城下,就算秦含璋以卵击石追过来,也敌不过本王布下的天罗地网!” 穆王爷说罢摆手:“你们都在这里也好,皇城卫听令,将他们都给本王拿下,待本王承继大统,定然论功封赏!” 呼啦啦冲进来一群手执兵器的侍卫,朝臣们有的得意冷笑,有的惊慌失措。 可是这些人有的直奔穆亲王,有的朝着那些朝臣过去,那些原本冷笑的,笑容都僵在唇角。 “你们竟然……”穆王爷面色灰败,太后不由身子晃了晃,被宫女们扶住,皇后示意带回后宫。 【这场大戏看得热闹,穷途末路还不知死活!】系统跑出来嘲讽。 【站对了,就是从龙之功,站错了,就是乔迁之喜:不是脑袋搬家,就是屁股搬家。】苏浅浅暗戳戳说风凉话。 景王唇角抽了抽,忍住没笑。 “噗……”三老夫人没忍住。 “父皇,王叔和与他有往来的臣子,该如何处置?”太子一如既往地处变不惊。 “太子,退位诏书朕早已经拟好,自今日起便由你来掌管这大齐社稷之事,这件事由你来处置。” 乾德帝从龙椅上站起来:“朕执政二十年,功过自有后世评说,今日便退位于太子,另下罪己诏,移居别宫自省。” 众臣纷纷跪下叩拜。 “武宁侯府忠肝义胆却蒙冤多年,此事朕虽不知情,却并未深查亦是难辞其咎,稍后会亲自到先武宁侯墓前告罪,为三万将士正名。” 乾德帝走下御阶,走到太子面前:“从前朕总以为你太过仁善,如今见你处事,朕,放心了。” “皇后,太子尚未大婚,你还要坐镇后宫为他主事,朕便带着贵妃去别宫了。” 皇后微微低头行礼:“臣妾遵旨。” 【原来皇帝这么多年与贵妃朝夕相处,早已经移情别恋,可惜贵妃还不自知,要去嫉妒自己的姐姐,怪不得皇帝如此回护贵妃呢。】 系统又吃了一个瓜。 【那芸妃又算什么?】苏浅浅疑惑。 【算棋子,算酸味剂,刺激贵妃胃口!】系统成了大明白。 皇后静静看着皇帝走出大殿,神情十分平静。 芸妃踉跄着想追出去,皇后摆手,宫女已经过去将她制住:“芸妃还要去哪里呢?你在这后宫搅动风云,太子中毒你也出了一份力不是么?” “皇后娘娘,臣妾也是身不由己,还请饶过臣妾吧!”芸妃跪在皇后脚下,曼妙的身体委顿在地。 “禀太子殿下,反军到城下了!” “将王叔和仪郡王带上,和孤一起去城门。”太子吩咐道。 太子向苏浅浅看过去,却很快地转回头,努力控制住表情,率先走出大殿。 太子没有坐辇车,骑上马带着朝中重臣,还有秦家人去了南城门。 薛丞相和苏太傅也收到太子旨意,很快出现在南城门下。 率领所有人登上城墙,城下,襄王和徐国公煊国公,率领大军列阵而立。 “太子殿下,想不到你竟然无恙!不过既然已经走到今日,不如顺势而为,城内空虚根本没有可用之兵,就凭那不到一万皇城卫,这城门守不上半日!” 徐国公面带笑容说道。 第512章 完结五 “卢谦儒,到此时还要做梦么?”薛丞相在城上大声道:“你就不顾念自己妻儿后辈,任由他们落个叛逆后人的骂名?” “哈哈哈……”卢谦儒大笑:“男儿为成大业,莫说妻儿,便是爹娘也当舍弃,何况……李氏血脉何需放在心上,从最初也不过是棋子……” 卢谦儒一面说着,一面转头看襄王笑道:“襄王殿下勿怪,微臣并无他意。” 襄王李云堇没有多言,他身后的薛芷晴却现出怒容: “卢大人慎言,襄王殿下是为公义而举反旗,这江山还是姓李的,这一点你不要忘了!” 近一年的征战,跟随襄王吃住在军营,薛芷晴憔悴了几分,显得消瘦又多了几分戾气。 “晴儿,不要再执迷不悟,若你此时归降请罪,为父愿向陛下求情,饶你这一回,为父愿弃官回乡,只要一家人相守便好。” 薛丞相看着一年多未见的女儿,想到卧病在床的夫人,满面悲戚。 “父亲?你此时才知道我是你女儿?我因为薛婉宁流落在外多年,吃了多少苦你可知道? 薛婉宁她抢占了我的位置,被你们如珠似宝宠爱长大,我回来了你们居然还是宠爱她,让我与她平分所有,这便是公平吗? 我不要施舍来的疼爱,我所求的就要自己去争,为了云堇,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薛芷晴情意绵绵看向襄王,襄王却没听见一般,只看着城墙之上。 薛婉宁这时也站在城上,就在景王身边。 薛丞相闭了闭眼叹口气:“太子殿下,微臣无能教女无方,愿代女领罪。” “薛相不必自责,此事与薛相无干,自然是有人推波助澜,薛二小姐受引诱误入歧途。”太子和颜悦色地安慰。 【太子殿下可真会说话,难道还是为了心中白月光?真假千金大战,都搞得差一点换了国号,真是情色误人啊!不过为了太子殿下误一误也还是可以的。】 苏浅浅在心里点评,听到的人嘴角都抽动一下,真羡慕在心里可以胡说八道,丝毫没有压力也不怕被举报的人。 “太子殿下,勿要多言,还是举起降旗免使百姓生灵涂炭,我会念及太子旧情,网开一面的。” 卢谦儒的笑容依旧,只是说出的话有些不耐。 “卢谦儒,你看这是何人?穆王父子已经被俘,没有了里应外合的谋划,仅凭几万兵马就想攻下我西京都城,岂不是异想天开。” 太子指着旁边,刚刚被押上城墙的穆王父子。 卢谦儒的笑容僵住,随后渐渐消失,接着沉默片刻后哈哈大笑:“蠢笨如斯!这点事都做不好,不堪大用,这样也省了我的麻烦。”襄王这时 “太子殿下,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便不要废话,诸将官,随本将攻城!” 卢谦儒抬手长剑一指,银色的铠甲闪耀光芒。 李云堇纹丝未动,淡然骑在马上,他身后的将士们也没有动。 卢谦儒率领的禁军卫有一部分人行动了,就在这时,后面队伍一阵骚乱,有人回头看去,烟尘四起,似有千军万马正飞驰而来。 “报大将军,是……是秦家军忽然出现,已经将三个方向退路全部堵住!”探子一骑绝尘赶到卢谦儒面前,脸上难掩惊慌。 第513章 完结六 平郡王沉默地看着栖霞山外辽阔的平原,久久不言。 穆亲王和仪郡王因为伪造圣旨陷害忠良而被三司会审后处斩,穆王妃悬梁自尽,仪郡王妃失踪。 秦家人并没有在京中逗留很久,秦含璋安排好了各处驻防,便将兵权交给新帝,一家人返回牧川。 当然庄颜与秦含瑾成亲,这次是以新媳妇的身份,随着秦家人出发。 苏浅浅就差一个功德力达不到,处心积虑研究怎样完成目标。 这一次秦家人离开时,苏莘莘一家人也跟着,还有苏润和,听说外祖父和舅父们在那里,也一定要同行。 于是浩浩荡荡的车队迤逦而行,好在是一路向南,待到新年前一日恰好赶回了牧川。 牧川百姓见秦含璋一家回来,全城欢庆,家家都拿出做得最好的吃食,整治了一场百家宴年夜饭。 苏浅浅这晚也喝了一点桂花酒,见她有一点迷糊,秦含璋便赶忙扶她回去。 苏浅浅住的院子仍然叫听澜院,虽然没有在西京时那么大,但是布局和重要的摆设都没变。 还没进院子,苏浅浅酒意便涌上来,摇摇晃晃想摆脱秦含璋的控制。 “阿宁,你的酒量这么差,怎么还喜欢喝酒?”秦含璋不得已,只好把苏浅浅抱起来,小心地向卧房走。 “我喝酒……就能看见娘……还有那个梦也会清晰……”苏浅浅口齿不清地嘟囔,手在秦含璋身上拍打摸索。 秦含璋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尽量不去注意被苏浅浅触摸的地方,那种酥麻蹿升火苗的感觉。 “什么梦?”秦含璋随口问,想转移注意力。 “我梦见……我死了,在我死后寻找一个人……找了好多地方,好多年……好多个我啊……” 苏浅浅的话让秦含璋心头猛地一跳。 “你在……找谁?”秦含璋问得十分小心。 “含璋……玉暖,所以我是玉暖……”苏浅浅语无伦次。 秦含璋心跳如擂鼓,他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有必然联系,如果是有,怀中的女子,受了多少苦? “你受苦了,阿宁,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无论你去哪里,都由我来找到你。” 秦含璋垂眸看着怀里的苏浅浅,像是小猫收起爪子沉沉睡去。 将苏浅浅安置在卧房里,出门去提热水,今晚宅子里的下人也都去喝酒玩乐,秦含璋也没去打扰他们。 回到卧房时,苏浅浅不在床上,秦含璋走到净房,轻轻叩房门:“阿宁,要不要唤苏木过来?” 净房里没有声音。 “阿宁,你可在里面?”秦含璋莫名有些不安。 还是没有回答。 秦含璋再不犹豫,推开净房门,房里空无一人,苏浅浅凭空消失了! 牧川县城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走出家门寻找苏浅浅,可是直到天光大亮,仍然没有一点线索。 “不可能凭空消失,浅浅喝醉了酒,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将她掳走了,而且掳她的人早就有周密的安排。” 姜老爷子在苏浅浅的卧房仔细查找,不放过一点痕迹。 第514章 大结局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秦含璋回头,所有秦家人一个不落地出现,甚至王雨珂还抱着一岁的儿子,秦玉卓带着周靖楠。 “含璋,用我们来换浅浅,这是浅浅应得的,秦家人能有今日,全是浅浅所为,至此全无遗憾。”秦太夫人朗声说道。 “哈哈,你们还真的来了!”山洞里鬼魅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苏浅浅被推到洞口。 她的身上缠满了雷管一样的东西,双手被捆着,她的身后一名秦家下人打扮的女子,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一条连接雷管的引线。 “仪郡王妃,浅浅与你无冤无仇,你且放开她,我们一家人愿意替她。”杜氏向前走了一步,满眼心疼地看着昏昏沉沉的苏浅浅。 “不要过来,这东西是我和卓仪炸山石用的,拉响它整座山都能夷为平地,苏浅浅连一片渣滓都不能剩下。”仪郡王妃厉声警告。 所有人不敢再动。 “炸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为了一个骗你半生的人这样做,值得吗?仪郡王从来不是为了百姓,他就是为了他自己的私欲!” 苏浅浅渐渐清醒,酒后又被用了迷香,这时候头疼欲裂,但是还想最后劝一劝仪郡王妃,同时拖延时间伺机逃脱,她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你闭嘴!卓仪就算骗了天下人,却不曾骗过我!我们一起走遍大齐寻找宝藏,他不因我是女子便轻视我,我们一同钻研堪舆之术……” 仪郡王妃的语气都变得柔软。 苏浅浅悄悄去看空间,有什么能让自己摆脱危机的,看来看去都没有立刻能让仪郡王妃倒下的,那么只有将所有人送离这个地方。 “可是你们杀了他,你们杀了他!”仪郡王妃忽然尖叫,情绪明显失控,拉着引线的手抖得苏浅浅心惊肉跳。 “冷静,冷静,你不是想要秦家人的命吗?我如今不是秦家人,你把我放了!”苏浅浅赶紧劝。 “好,我说话算话,既然他们都来了,我就放了你,让他们全都走进山洞!” 仪郡王妃推着苏浅浅出山洞,对秦家人下令。 秦家人没有犹豫,全部走进山洞。 “卓仪,我给你报仇了,这里面所有的宝藏是秦家人找到的,不过很快就会沉入湖底陪你,你知道吗,我发现了这里的水流最后全部藏入洞底,炸毁这里一切都将被淹没!” 仪郡王妃像是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兴奋地说着她的计划。 苏浅浅心一沉,如果真的是这样,所有人都逃不出去。 “卓仪,我也要来陪你了,我追你到牧川,在这里却等来你的死讯,现在我们要团聚了!” 仪郡王妃一把推开苏浅浅,苏浅浅吓了一跳,甚至闭上了眼睛,可是什么都没发生,这时她回头就见仪郡王妃正朝着山洞跑过去,手里是被燃着的火折子。 “巅峰,快带他们走!”苏浅浅拼命追上仪郡王妃,顾不得自己身上挂的雷管是真是假,扑过去和仪郡王妃争抢火折子。 【小主,你可以逃走的,如果你暴露了巅峰的身份,你的空间和整个世界都会消失,你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系统急得大喊。 【若是我真的回不去了,老妈会知道我很爱她,这就够了!】苏浅浅匆匆回了一句,死命拉住力气奇大的仪郡王妃。 巅峰出现,山洞里的秦家人也奔出来,秦含璋要过来,苏浅浅对着他大喊: “都不要过来,快骑上巅峰,它会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离开了也不会死,不要担心我!” 一声大吼,巅峰变得极大,也就在这时,天空出现异样的光,地面开始摇晃。 “快上去,这个地方要崩塌了,巅峰,带他们安全活下去!” 苏浅浅眼看着仪郡王妃拼尽全力把火折子扔出去,山洞口的引线被点燃,飞快进了山洞。 “浅浅,你也过来!”秦含璋朝着苏浅浅伸手跑过来,被巅峰一爪子抓起搭在背上,秦家人全都骑上巅峰,金光闪耀的乘黄腾空而起。 轰隆隆的爆炸声伴着仪郡王妃的嚎叫,苏浅浅看着空中飞远的巅峰,耳边是系统的声音:【小主,好样的!】 空间面板上的功德力最后一个数字“9”变成了“0”,接着前面所有的“9”全都变成“0”,最后推出一个“1”,一道白光闪过,甜美的声音响起:“恭喜宿主苏浅浅成功达成任务,兑现奖励!” 华国北方一家医院的长期监护病房里,苏玉暖的手指微微勾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正在奋笔疾书写下大结局的浅浅妈,忽然心中一动,回头去看女儿,就见女儿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 苏玉暖醒了,距离她昏倒不过几个月时间,正好她老妈准备完结小说了。 回家调养一段时间便回公司上班,苏玉暖又开始做牛马的日子,不过她不再拼命为了业绩加班,而是带着团队佛系竞争。 她总觉得做的那个梦太真实了,甚至看老妈的小说,严重怀疑是按照她的梦改的。 那个大平层又开始装修,布置就做成梦里的样子,只是少了一个储物间,那个堪称无耻的储物间啊,苏玉暖想想都肉疼。 听说公司的真正老板要来京都巡视,这可是个大新闻。 那位老板十分神秘,从来都只是开电话会议,还只是针对常务董事,电话会议都不露脸,一张屏风只能看见轮廓。 不过根据他的声音和那一点轮廓有人推断,这位老板是个尤物。 所以苏浅浅又开始苦练高尔夫,别的都可以躺平,关于男人必须努力进取,只躺平肯定不行。 这一天苏玉暖周日休息,睡到日上三竿吃了点东西,便到高尔夫球场去练习。 今天的人看起来特别少,苏玉暖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提上球杆找到一个位置,便开始活动活动打球。 “请问,是苏小姐吗?”温润如玉的声音,让苏玉暖的动作顿住,甚至不敢回头看。 “浅浅,是你吗?”那道声音在努力克制,才能不颤抖。 苏玉暖缓缓回头,阳光下秦含璋一身白色高尔夫球衣,一绺短发垂在额头,如精心雕琢的五官,眼角浅浅的疤痕依旧,还是二十三岁的样子。 “你是……”苏玉暖声音有些沙哑,不敢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 “秦含璋,巅峰生物总裁,也是……苏浅浅的丈夫,或许她现在叫……苏玉暖?”秦含璋向前迈了一步。 “苏浅浅……的丈夫?”苏玉暖眼里渐渐盈满了泪。 “原来那不是梦,我找了你很久很久……”苏玉暖喃喃。 “这一次我找了你很久很久,一千八百多年了……”秦含璋走过来,将苏玉暖抱在怀里:“辛苦你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