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裁决》 序 相对于浩瀚的星河，维兰星球只是沧海一粟，数千年前母星由于过度开发，资源枯竭，人类来到了距离最近的维兰星。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钱买上一张去往维兰星际运输舰船票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离开母星去到一个陌生的星球生活的。 一个新的文明被建立，在某些大人物看来，就必须做出某些牺牲，在平息了各方争论之后，于是贫穷，于是落后，于是善良，于是在他们看来各种无法融入新文明的东西都被抛弃了，包括人。 探明了维兰星球的情况，在没有全面机械化的前提下，劳力者是必须要有的，在估算了大概之后，相当一部分人欢天喜地免费登上了去往维兰星球的星际运输舰，却不知迎接他们只有厄运。他们中多数被安排在维兰星球的古丁区，开矿。 但凡是有人类存在的地方，分歧这种说不上好坏的东西永远都存在，因为每个人都有基于内心真实的判断。经过积年累月的膨胀，数百年前联邦爆发了，好事者坚持自己是正义的，要求联邦必须公平公正的对待每一位公民，包括已经快要荒废的古丁区。 联邦简史记载，军部时年52岁的五星上将蒋卫发动了联邦史上第一场革命，率部队包围了总统府，要求联邦进行改革。 在谈判无果的情况下联邦议会决定，出动刚研发成功的秘密机甲部队，毫无准备的蒋卫兵败，率残部和部分民众退入被联邦称为帝国的天汝星。史称草卫事件。 数百年来联邦多次进入星际轨道，却始终未能找到进入天汝星的入口，为防范帝国人重返，联邦在集所有资源研制出唯一一部人工智脑的推演下，用时间作为计量单位，取消了货币。 第一章 古澜酒吧 苏生放下了手中从黑市搞来的联邦简史，摇了摇头，除了对时间作为货币的部分是确信无疑，简史这种东西就跟电脑里预测未来一样，信则有不信则无。 捋起衣袖看了看手臂皮肤上跳动的蓝色时间，24：40：00，本来还有二十六小时的，只剩二十五小时不到了，花一小时从黑市上买来的联邦简史，再加上阅读时间，已经花掉了一小时二十分钟，太奢侈，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数百年来，时间作为货币已经被人类接受，唯一诟病的是在你拥有的时间消费完之后如果不及时充入时间，那么联邦智能主脑将会判定你失信以及根据适者生存的条例，立刻剥夺你的生存权利，通俗点说，当你没有时间了，那么你就死了，随时随地。 对于已经被联邦放弃的古丁人来说，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要赚够活着的时间，有多余的才能去买些生活用品来改善生活，到晚上了，还余下二十五个小时算是很幸运了。 看了看天色，苏生决定去找小兰喝一杯，苏生一家十八年前来到古丁，人们很难想象居然有人愿意从外面跑到古丁来生活，骨子里的戒备使人们不愿意去接触这一家，除了维兰这个孤儿。 刚过十八岁五天，苏生一直在尝试着成年人才可以做的事情，比如喝酒，只是龙舌兰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烟姨，我出去一趟”苏生打开隔壁的房门。 “你白天给我的液压荷载计算公式好像有问题，你确信这样可以减轻机甲腿部的承重？”烟姨不置可否，而是对苏生完成的任务提出了质疑。 烟姨并不是因为她嘴上叼着根烟，而是因为她叫柳如烟，苏生一直认为如此飘渺的名字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理工科霸主的身上，起码在他看来烟姨就是理工科霸主，这十八年来就是靠她黑市出售天马行空的改装机甲理论养活了一家。 “我已经进行了逆向推算，是成立的，龙叔回来跟他说一声，饭菜自己热一下再吃，他这胃可不行。”说完推门而出，纤瘦的身影没入夜色之中。 夜幕下破败的街道很长一段路才会有一盏白色节能灯，就象那古老的黑白电影，死气沉沉，充满了斑驳和怀旧。 古丁是个矿区，曾经出产过据说是唯一一颗可持续提供机甲能量的晶体，在被疯狂的开采过后，在联邦议会的大佬眼里就成了鸡肋，在不断的抗议声中不断的减少着供给，停电已成为常态，新鲜的蔬菜肉类偶尔才会有运到，还被古丁仅有的一些大佬和政府部门瓜分。 苏生已经快一年没吃过新鲜的牛肉了，能尝尝过期了的冻猪肉已经是很知足了。 闪烁的霓虹灯象极了为了赚取几个小时而站在路边搔首弄姿的妓女，挑衅着忙碌了一天古丁人那脆弱的神经，也许只有在酒精的麻醉下才能忘却生活的压力，所以开在警察局对门的古澜酒吧生意还不错，也成了古丁人唯一的消遣之地。 苏生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走进了酒吧，路过门口那台退役的机甲时抬头看了看，古澜酒吧的老板能搞来退役机甲装点门面一定是个人物，老板很神秘，听说是首都来的。 苏生没少花时间消费在这台机甲上，只要你支付足够的时间，那么就可以进入机甲进行操控，当然只是模拟，在古丁没有人可以拿出可以启动引擎的能量晶体。 酒吧内喧嚣声夹杂着劣质白酒的味道，刺激着一群已经被生活压榨的只剩皮囊的雄性动物，吧台前的维兰远远的举着一只手。 “嗨，苏生，这边，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土财主，哇哦，美丽的小姐，请给我两杯龙舌兰，谢谢”招呼了一声苏生，维兰转头对吧台服务生说道。 “快买单吧，要知道我等你这半天可受够了，这娘们儿就看穿了我没有时间支付，被鄙视了一晚上了”维兰对已经坐下的苏生忿忿的说。 苏生把手伸进了弧形的支付器内，滴一声，电子合成的声音传来“两杯龙舌兰，您已成功支付一小时三十分钟，云开银行提醒您，您的时间余额已不足二十四小时，请尽快补充” 永远都是这样，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苏生静静的听，维兰不停的聒噪，所以苏生叫他小兰，跟女人一样。 “我说今晚要不要哥哥带你去找个妹妹，你知道现在的价钱很公道，别板着个脸，你已经成年了” “闭嘴” “又不让我说？好吧，看在龙舌兰的份上。”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自成年后被维兰带进古澜酒吧，苏生就觉得每次进来后都被人盯着，那种不把握的感觉苏生很不喜欢，甚至会发毛。 扭头看了看拐角昏暗的角落皱起了眉毛，自从感觉被盯上了，苏生就注意开了，进来古澜的多是常客或着酗酒者，观察了几天之后发现唯独这位中年人，每次来都可以看到他一人坐在角落，贴身的西服跟气质很明显不是古丁人，更为显目的是他每次叫的都是马泰尔酒，古丁普通人根本喝不起，那一杯需要花费六个小时。 维兰也看到了，苏生跟他说起过，摸了摸身后苏生给他打造的合金刀“我去探探路？” 世上有心人总是很多，苏生在想要不要过去的时候酒吧的门砰一声被打开了，一帮人鱼贯而入。 “时光帮的人怎么敢进古澜酒吧办事？这可是在警察局对门。”维兰一顿。 “为了生活，为了那使人疯狂该死的时间”苏生的眼睛眯了起来，果然没错，专门抢劫时间的时光帮直奔中年人而去。 这是条大鱼，时光帮头子叶六综合了几天手下收集的情报，每天喝着昂贵的酒，住古丁唯一一家旅馆最好的房间，多久没碰到这么好的货了，偌大个古丁，弄死一个外地人谁会管？更不要说警长还在等着分赃。 “交个朋友？”叶六伸出了左手邪恶的笑着，在维兰星，时间是可以互相调剂的，互相握着对方的手时间就可以进行转移了，所以联邦智能主脑把时间设置安排在左臂，右手可是经常需要握手的。 中年人明显一怔，未置可否，却是透过人群的缝隙盯着苏生的眼睛。眼神里透露的信息很清楚，帮个忙。 苏生眼睛眯的更厉害了，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凭什么？ “我说咱们是不是可以交个朋友？”见中年人没有反应，叶六加重了语气，能不在古澜动手那是最好，古澜的老板太神秘，没人能摸着深浅，连警察局那边都有点忌惮。 中年人依旧没有任何表示，看着苏生突然笑了，端起面前的酒抿了一口，然后把手伸进了西服内。 唰的一声，叶六快速掏出了枪顶在中年人的脑袋上“您最好慢慢的把手拿出来，如果手上是包烟的话我想我们都会很开心” 见叶六掏出了枪，酒吧一下安静下来，服务生连音乐都关了。 “冷静一些”中年人开口了，手慢慢的从西服内伸出来，手指上挂着个饰件晃来晃去。 就在这时酒吧的灯突然全灭了，“该死的联邦，又他吗停电了，都别动”叶六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 维兰突然感觉身后的合金刀被抽走了，立刻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苏生在黑暗中悄声的游走着，陡然传来叶六一声惨叫，酒吧一下乱了起来，拉起中年人混着人群冲出了古澜酒吧。 “快，这边”站在在拐角阴影里的维兰看到苏生连忙招呼，苏生拉起中年人跑入了阴影，没有任何交流，苏生把合金刀丢给了维兰。 苏生跟中年人跑了没有一条街身后传来了械斗声，一阵阵惨叫声起。 跑了有十五分钟，中年人气喘吁吁，一把拉住苏生“不用跑了，应该安全了，岁月不饶人啊” 苏生停下来看了看四周，已经快到矿洞了，应该是安全了，在远处昏暗的矿灯照射下苏生沉默的看着中年人。 中年人平静了一下看着苏生笑了，苏生的眼睛习惯性的眯了起来，只有维兰知道，苏生在思考问题或者愤怒的时候才会眯眼睛。 “取下你的平光眼镜吧，我想看到真实的你，苏生”中年人和蔼的说道“当你看到这个的时候应该就知道我没有敌意，我叫卫可夫”卫可夫说完掏出了那个饰件递给了苏生，确切的说是一个鹰形的银质徽章类的东西。 苏生的手在徽章上摩挲着，刚才在酒吧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他心中就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因为这个东西跟他左肩胛上的纹身是一样的，只是这个是光滑的，纹身里却是多了各种线条。 “我的任务是在你十八岁的时候，交给你几样东西，这个只是信物”卫可夫把从口袋里掏出的一个盒子打开。 一片只有米粒大小的芯片，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为什么？”苏生眯着眼问道。 第二章 联邦新贵 为什么？因为要问的太多，却不知道如何说。 明显卫可夫也是聪明人，他懂苏生的意思“先把东西交给你，我再慢慢跟你讲，行不行？” “好” 接过了盒子的霎那，卫可夫拿起了那块芯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拍进了苏生的左胳膊，换平时卫可夫不可能得手，潜意识里苏生对他已经没有了敌意。苏生惊愕的看着卫可夫说:“我可以很容易的就把你杀了丢进矿洞里” 意思很简单，你最好能给我个合理的交代，否则你今天就会交代在这里。 卫可夫却没有说话，只是笑着伸出了左手，见苏生眼睛眯的很紧笑道：“你在紧张愤怒或者思考问题的时候眼睛眯的厉害，不是个好习惯，容易被人看出来，除了第一次杀人，你对我的出现也很纠结？” 是的，苏生很紧张，叶六是拿着枪的，只有直接击杀才有机会带着卫可夫离开，不过在古丁这种地方杀个人又能算什么，只是苏生是第一次还不适应，维兰就不会，生活在底层的小人物除了要赚取必要生活所需的时间还需要时刻警惕着被人抢劫，打假斗殴在古丁就是家常便饭，出了人命只要没有人报警就跟没发生一样。 卫可夫说着捋起左手的衣袖，上面显示的时间苏生看的发晕，1000000：02：52，一百万个小时。 “来吧，这也是要交给你的。” 对于每天都在为明天的二十四小时而奋斗的古丁人来说，一百万个小时的冲击力是任何人都不能接受的。苏生恶趣味的想，难道自己是哪位联邦大人物的私生子？当卫可夫拿出那个信物之后，苏生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人家是来交给自己几样东西的。 最重要的是，烟姨说那个纹身关系到他的身世。 苏生伸出了左手，心跳不可遏制的加快跳动，脸色却异常平静，卫可夫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这小子心思缜密，行事冷静，出手果断狠辣，对于一个才十八岁的少年来说，已经很好了，古丁真是个打磨人的好地方，当然，前提是你得能活下来。 胳膊上的时间在不断的减少，结束之后苏生却发现自己的时间并未增加。他抬头看了看卫可夫“为什么？” “时间存进了刚才的那块芯片，从现在开始你拥有两个身份，可以自由切换，不用担心存进去的时间，实在想不通，议会那帮家伙居然这么看重隐私，私人之间的时间调剂是没有记录的，可以放心用，回头你试着激活芯片，好吧，联邦的新贵你现在可是拥有一百万个小时富翁了。” “你知道，我更关心别的。”苏生盯着卫可夫。 “性急可不是好习惯，这事说起来有点长，你出生在联邦首都......”苏生听的很认真，手握成了拳头，因为紧张，手指关节处已泛白，突然卫可夫的脸色变了，身子一抽“吗的，没给自己留点时间，不要回家赶紧离开古丁去首都......激......” 当苏生意识到卫可夫是时间不够了伸出左手的时候卫可夫已经倒下去了。拉开衣袖一看时间显示00：00：00。 “喂，你醒醒，快醒醒，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回事。”苏生知道他已经死了，可刚把希望的肥皂泡吹大突然就破灭了，这种感觉太失落，不甘心的苏生使劲儿摇晃着身体已经渐冷的卫可夫。 十八年了，苏生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烟姨跟龙叔只肯告诉他是从孤儿院领养的，名字叫苏生，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是脚先出来的，医生的话就叫竖着生出来的，难产。所以一直不知道自己姓苏还是因为竖着生出来才叫的这个名。 不要回家？脑子里浮现出卫可夫最后的话，为什么不要回家？烟姨跟龙叔有危险，反映过来的苏生肌肉紧绷，人的潜能总是在最危险的时候被无限的激发，加上龙叔这么多年的调教，苏生的身体素质相当好，不到十分钟，苏生回到了自己的家。 “烟姨”苏生的身体在颤抖，双拳紧握，虽非亲生，可十八年来的贴心相处，在他眼里烟姨那就是他的母亲。 破败的铁皮屋已经坍塌，露出还没有断电的电脑惨白的亮光照在苏生脸上，烟姨去的应该很安详，趴在电脑桌前嘴角上还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电脑上只留下一排数字，苏生握紧的双手松开，颤抖的拿起电脑旁那本机甲设计原理，就着惨白的亮光按照数字快速的翻动着。 这是他俩的生活的小乐趣，为了排解古丁无聊的生活以及整天对着机甲设计的枯燥，烟姨要求俩人要是出门了需要留言，必须按照她说的破解密码，每三个数字对应一个字，以机甲设计原理这本书为参照，可以得出留言的字句。 带走书橱暗格里的东西，要认真活着。 找出烟姨临死前的留下的话，苏生快速的掀开坍塌的铁皮，寻找已经压在下面的书橱，破裂的铁皮切口划开了手掌的皮肤，鲜血顺着掌纹在滴落，可是苏生一点感觉都没有，要快，烟姨临死交代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 一块菱形的紫色能量晶体出现在苏生手中，在显示器亮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却透着骨子里的妖艳，这块晶体跟书中描述的有些出入，体积小一点，纯度却接近透明，烟姨怎么会有能量晶体？ 砰砰砰，跟着轰的一声，街心处？这是什么声音？龙叔，对，龙叔一定还活着，苏生拿起被单盖在烟姨身上鞠了三个躬“烟姨，我一定活的很认真。” 说完抓起电脑旁的机甲设计原理和那个只存了一个游戏的老款游戏机，未做停留直奔街心而去。 苏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动静了却没有看到一个人，一具联邦机甲矗立在街心，当机甲战斗时寻常人会尽可能的避开，机甲的热扫描可以根据人体温找出肉眼看不到的敌人，可不能准确的辨别被扫描的是不是敌人，被误杀的可能性很大，更不要说是在古丁这种人命如草芥的地方。 驾驶机甲的是联邦机甲特战部队一营的中士肖里，在接到命令的时候他很惊讶，去古丁执行任务？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需要出动机甲的任务？而且任务还是绝密s级。 在签了保密协议后看到任务内容，肖里觉得有点小题大作了，在他看来不需要机甲，凭自己单兵就可以搞定这三个人，计划上只有一男一女的照片，所以他没有选择自己的专属机甲，而是带了一架快要退役的联邦第三代机甲，vl3。 坐在五米多高的驾驶舱内，看着眼前街道上躺着不停抽搐的那个中年人，肖里笑了，功夫不错，跑的是真够快的，近身搏击可能自己还真不是对手，你还能跑得过火炮？要不是有机甲今天还真麻烦了，不过一切都结束了，通过机甲频道肖里发了段语音回部队“gameover”随手就关闭了联络。 肖里笑着在屏幕上悠闲的划过，引以自傲的手速根本不需要，火炮瞄准攻击，电子声响起“已锁定目标，确认攻击” “该死的机械声”自从联邦机甲升级到vl4代，效率大大提高，最得人心的就是提示音被关闭，锁定后可直接操作进行攻击。 就在肖里忿忿的揉着耳朵的时候驾驶仓内的警戒红灯突然闪烁，刺眼的红光显得很诡异，敌袭？哪里有敌人，不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