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的大小姐》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albert13 录入:zbszsr 修图:fireayzh 那年我离开了既昏暗又寒冷的领地城堡,在南方岛屿渡过夏天。 四处能够见到盛开的九重葛与色彩鲜艳的鸟正在呜叫,椰子也是甜得几乎会让人呛到,闪闪发光的海面宛如海蓝宝石般明亮澄澈,还能见到由珊瑚碎片堆成的白色沙滩。 「发现目标了。」 搭乘的运输机声响可说是异常剃耳,而我正在默默地摺着纸张。摺纸实在是太有趣了,因为只靠着一张纸就能摺出完全不像原貌的许多生物,犹如魔法般的过程让我深深着迷并持续摺着纸张。 「靠近点吧。」 纸张被我对摺又反摺,必须摺得漂亮点才行。 「……简直就像带公主出来渡假一样。」 隔壁的人突然如此喃喃说着。 因为旋转翼的声音实在很吵,我想他应该以为我没听见吧?可是我还是听到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 彷佛壁虎或变色龙一样,他们穿着与机身几乎同化的卡其色迷彩野战装。在他们眼中,或许身穿夏季洋装与凉鞋的我才是异类吧? 窗外能够见到深蓝海面与无数小岛。 我们搭乘的运输机正好在弓状岛屿上飞行,在海岬前端能够见到有正在跳动的黑色影子,那应该就是传闻中的海豚吧?还是鲨鱼?虽然我很想亲眼确认清楚,直升机却已经转离我想看的方向,他们真的很坏心耶。 「尽可能靠近点。」 「收到。」 当眼睛能够见到覆盖岛屿丛林的细微枝榧时,从树枝间突然出现火箭炮的射击炮火。 「来了!」 攻击算是相当猛烈,目标当然是包含我们在内的三架运输直升机。 「开始空投。」 「收到,03准备空投。」 驾驶员操作着运输机的某种设备,直升机下方垂吊的货柜应该也会随着重力开始坠落,就连坐在后座的我都能见到某个黑色大铁块落向森林……啊,被火箭炮打中了。 货柜外壳被炸碎四散并冒出黑烟,不过里面的货物似乎平安无事。 宛如解开枷锁般,全身覆满黑色硬毛的『怪物』在空中发出吼叫声。 从巨大下颚间能够瞥见鲜红舌头与密密麻麻的锐牙,不停蠢动的触角随风飘荡,身体则是朝敌人潜伏的基地直直落下。 接着,丛林冒出了一道火柱。 「确认接触目标,尽速撤离战区。」 「收到,本机撤离战区。」 我想那里一定成为了这个世界无法想像的地狱。 因为刚才空投下去的,是会将所有人类吞噬殆尽的战场真正恶魔。 我把刚完成的纸鹤摆在大腿上,我想把这只纸鹤当成吊念的祭品,因为告诉我纸鹤摺法的人毫无疑问地就是刚空投下去的『她』。 永别了,『d-witch』系列03asako……不,菊川朝子小姐,您是我最珍贵的朋友。 ……下次一定就轮到我了。 *** 召集令还没来吗?我什么时候才能发挥这股力量?怎么还不快来呢? ……大昭三十五年八月,京都岚山。 在这个被群山围绕的西方之都,一加往常地满溢着无处可躲的酷热暑气。 绿树的影子浓浓落在地面,神社境内的碎石地蒙上一层摇曳的热霾,暮蝉则是持续发出宛如幻听的呜叫声。 鬼岛九郎这时遗只是个十四岁的小毛头,既没亲属也没有任何兄弟姊妹,只将「有朝一日报效国家」的梦想宛如金银财宝般紧紧拥在怀中。 就连在京都岚山山中,身穿老旧作务衣并拿着扫帚打扫山门四周时,他依旧热切地期盼着那天能够快点到来。 天空可说是蔚蓝无垠,而且是接近无风的天气,肚子偶尔也会随着暮蝉发出「咕噜」的叫声。 「……喂喂,那边那个小毛头。」 九郎将划过脸颊的汗水擦掉并回过头。 只见有辆车正准备停在连接天惠院的石阶梯下方远处。 有名男子从那辆附有篷架的轻型卡车跳了下来。 年纪看来约不到二十五岁,虽然身材宛如铁丝般纤细,那平日接受锻链并被卡其色军服包覆的身躯却并非是弱不禁风,不过全身皆散发出甚至令人怀疑军靴是否有着地的轻佻气息。 「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男子轻快地取下头戴的帽子后,便露出一头双色的长发。 九郎则是顿时绽放出笑容。 「金刚大人!」 「这声音是八咫乌吧?真是好久不见哩!」 「您怎么会突然过来这里呢?啊……很抱歉车子不能……」 「嗯,我知道我知道,不能把车子停在显眼的地方吧?我会好好拿进去的。」 被称为金刚的男子说完这句话后便回过头,将自己搭乘的小型卡车「嘿咻」地扛了起来。 动作轻松得宛如扛起装橘子的纸箱般,他将铁制车身扛在头上步步爬上石阶,当九郎跑下阶梯迎接时,只见金刚身边被车子的黑影完全笼罩。 倭朝日本为日出之神圣岛国,像金刚这种受天惠所赐并拥有超能力的人诞生即是最好的证据。 《强力》之金刚——名为水天寺荒城。 据说在战场上,他甚至连士兵搭乘的战车都能丢回敌阵之中。 「现在这里还真的被当成京都的寺庙哩,怎么样都不龙让敌人发现你们的存在,要是这里变成一片火海就糟糕哩。」 「只是区区英格兰人没什么好怕的!」 「哈哈,你这个小乌鸦还真勇敢哩。」 没错,九郎认为敌人简直是不足为惧。 自从被天皇殿下认同有助益后,这群从前被称为天狗精与狐狸精的特殊儿童皆改称为麒麟儿,并且在这个京都的天惠院中学习驾驭与生俱来的天惠,因此这里就是培养替国家服务的天惠师养成机构。 而鬼岛九郎也是在此处修练的麒麟儿之一。 拥有《强力》之金刚名号的荒城少尉比九郎更早一个世代,自从九郎五岁被带进天惠院时,他总是扮演着年龄相差甚多的兄长角色。 自从日本向欧洲大国英格兰联合王国宣战后,他便以军属天惠师的身分离开天惠院,每当听到院内教师提起他的丰功伟业,就会让九郎兴奋地想换自己上战场大显身手。 「金刚大人金刚大人,南方战线目前情况怎么样呢?可以把那边发生的事说给我听听吗?」 「哎呀,不知道该说是过得去还是一团糟哩……对了八咫乌,你要吃这个吗?只不过先抱歉是配给品喔。」 金刚仍然维持着将卡车举在头顶的姿势,从军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根棒状巧克力。 九郎则是不禁瞪大双眼。 在这个处处拮据的时代别说是舶来品,连充满甜味的嗜好品也是几乎不会在市面上流通,没想到居然能这么轻易地得到此种奇珍逸品。 九郎突然注意到先前混在暮蝉呜叫声中持续发出咕噜声的胃袋。 这位少年犹豫约十秒后……不,正确说来是十二秒半。 「…………不、不行!我已经用过中餐了!修练中禁止偷吃任何点心!」 「……别用那么难过的表情说出这些话嘛。」 「我哪敢难过!这不是眼泪而是心之汗!八月天还真是热到不行呢!」 九郎只好故意装成擦了擦脸上的汗,暗中将眼角似乎微微浮现 的『心之汗』擦掉。 「哈哈,八咫乌你遗是和以前一样正经八百哩。」 这句话让九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金刚一如往常地从头上发出半开玩笑的声音,但其中似乎还混有某种别的含意。 在卡车的阴影笼罩下,金刚那淡黑色的脸也变得更加暗沉黝黑。 两人并肩走进神社境内后,金刚便将车摆在某株不显眼的矮树丛旁。 「还真安静哩,其他人都在后院吗?」 「是的,应该没错。」 天惠院表面上是以神社寺院的方式对外公开。 从山道的入口处有个石制山门,一走进里面便能见到使用九脊顶工法建造的雄伟祭殿。 香油钱箱上还设有摇铃,虽然能够在此参拜,不过后面本殿中并没有正式的神像本尊,只有想报效国家而不停接受锻链的孩子们。 ……有求即为祖国与天神勇敢出征,此乃为受天恩赐之子。 「水芭大人呢?」 金刚说出了这个保护天惠院的的皇亲宫姬之名。 「不,最近大人都没有过来这里。」 「这样啊……要是能在这里逮到那个顽固公主就好哩。算了,八咫乌咱们走吧。」 「啊……金阳大人请等一下!我还得清扫庭院……」 「没关系啦,这件事比较重要。」 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顿时让九郎手忙脚乱。 再怎么说他得在一小时内将境内的树叶全部清扫干净,否则别说是下午点心,甚至连晚饭都有可能会被没收,虽然九郎有点怨恨临时说有事的师兄弟,不过以他的个性还不至于抛下事情不管。 「为了以后不会后悔,总之你还是过来仔细听清楚吧。」 听到这里时,九郎也总算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金刚大人好像怪怪的。 他到底在急什么? 金刚直直穿过神社境内,并且绕过正面祭殿走向里侧的本殿。 授课用的学堂、实战的格斗技道场与平房规则地排成一列,中央有棵巨大的杨桐树,修练生结束修练后都会习惯在那棵树附近休息。 而目前共计四位同门师兄弟坐在那里。 《地响》之马头——津岛弥彦。 《冰室》之鸢尾花——若森桁。 《笼》之金蟋——御厨琥珀。 《九尾》之玉藻——江之崎樱花。 有的与九郎同样身穿白色作务衣,也有些身穿黑色的训练服。 但最令人不可思议的,莫过于众人皆宛如跑过整座山般跪倒并用双手撑着地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进行了一场地狱特训吧?(既然这样更应该告诉我吧!我讨厌不平等待遇!) 当逐渐靠近后,九郎才发现自己会错意了。 他们并不是单纯正在休息,而是仔细地听着摆在树根处的收音机。 或许该说,天惠院中能够得知外界情报的媒介本来就是非常稀少。 毕竟每个修练生都必须反覆接受驾驭各自天惠的训练,别说是公共广播,甚至禁止自由阅览报纸或杂志一类的刊物,通常只能听闻教师们严格挑选的部分报导。 但即使如此,修练生们还是被随时要求具有优秀知识与教养,因此他们丝毫没有想过自己跟不上时代。 只不过,那个在木框上刻有雕刻的收音机似乎是放在教官室内的装饰品。 沙沙的刺耳杂音中能够听见混有人的声音。 「……金刚大人。」 「怎么啦?」 「恕我失礼,这不就是天皇大人的玉音吗?」 「对啊,这就是大昭尊皇的声音。」 「总觉得……好像正在说些请人民忍耐或已经输掉的话呢。」 就在九郎的面前,拥有《地响》别称的马头前辈正悄悄地发出呜咽声。 他弯下超乎常人的体魄崩溃地流下男儿泪,不只是既严格又美丽的鸯尾花姊姊,甚至连金蟋与玉藻也是一样。 大家都是饱受震惊地流着泪水。 只有《强力》之金刚一个人依旧是维持强颜欢笑的模样。 他紧紧盯着怅然若失的九郎等人,并且在灼热的阳光下露出炯炯眼神说道: 「好啦好啦,就像你们听到的,日本对英格兰连战皆捷的消息都只是个幌子,天皇大人已经亲自发表投降宣雷了。来好好庆祝一下完全战败吧!」 不不,先等一下。 倭朝日本是神之国,之前不知道是谁说过我们完全不怕卑劣敌人的舰炮射击或空袭。 「日本会改变的,你们也会跟着改变,我今天过来就是打算带你们逃走的。」 呃……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日本完全战败?天皇大人还亲自发表投降宣言? 我一直希望能用这个能力,总有一天要像金刚大人一样报效国家。 不过,说不定一辈子都没有实现这个愿望的机会了…… 九郎的视野突然昏昏沉沉地开始摇晃,眼前也顿时转为一片黑暗。 「…………这不可能。」 「八咫乌快过来!跟丢就不管你罗!」 「你骗人!」 「我没有骗人!把眼睛睁大耳朵掏干净接受现实吧!: 「不可能有这种事啊~~~~~~~~~~~~~!」 to be tinued 3 years after 第一章 十七岁的就职之路 对方指定的面试场所是个号称「本公司大厦」的破烂房舍。 建筑物一楼是个酒店,而二楼的窗户似乎还留有空袭时的毁坏痕迹,一部分已经以铁皮钉住,剩余的窗户玻璃还能见到用胶带黏贴缝隙,每当外面的路有吉普车或自动三轮车通过,玻璃就会连同框架一起微微地摇晃。 而这间《天下第一物产》的社长是个看似年约四十并顶着一头睡卷头发的男子。 「哎呀,坐那里吧。你叫做鬼岛吧?」 明明身体各处都是瘦骨嶙岣,但只有头发显得相当蓬松。 对方穿着看似鲜少清洗整理的西装,细领带还邋遢地随意垂在颈部,明明还是日正当中却能微微闻到一股酒臭味。 比起对方请他就座的待客沙发组,九郎还比较在意摆在旁边的马口铁水桶,里面积了约三公分的水,上面还有水滴滴落……原来是接漏雨的水桶。 据称这家公司是经手『传统纤维制品』,目前正在『募集扩展事业版图的营业员』,不过对方指定的办公处就像眼前所见一贫如洗,除了社长以外还没有半个社员。 不过九郎并不想追究立地条件,毕竟除了极少数公司以外,这在战后的日本可说是随处可见的景象。 「呃……总之先谢谢你过来应征哩。」 九郎也在心中打了声招呼。 头发蓬松的社长坐在九郎对面,首先似乎想先抽根烟而将国产香烟点燃。 「话说回来……先怨我冒昧问个问题,你今年几岁?」 「……您的意思是?」 「这样我会很难做事哩。虽然徵人启事的确是写不论年龄,不过我不能雇用童工喔。你十三还是十四岁?我是希望你至少等个三年再出来工作啦。」 「社长。」 九郎以沉着冷静的语调斩钉截铁地插嘴说道: 「我已经十七岁了。」 由于九郎的身高略逊于一般十七岁男性,而且还有一副与生俱来的娃娃脸,因此时常会招致误会,必须仔细地向对方解释清楚才行。 「我是大昭二十二年猴年出生的。」 「真的假的……」 呃,您不需要这么惊讶吧,手边的履历表不是都有写了吗? 结果社长由衷露出惊讶的表情,并且仔细盯着九郎提供的履历表。 「是喔……居然已经十七岁哩……」 只见他用充血的眼珠朝九郎瞥了一眼。 「算了,姑且当成是这个样子吧。」 他根本不相信嘛。 虽然九郎感觉前途已经是一片黯淡无光,但面试依旧是继续进行。 「喔……原来你战争结束之前一直待在京都啊,然后才搬到关东这里来。我都不知道你有这段来历,你日语说得还真溜哩。」 「因为我有接受过严格的语言教育。」 「这样很好啊,听到方言一直改不过来的人真的很让人火大呢,哈哈。」 「啊哈哈哈……」 真的很让人火大呢,有些人就是会把关东以外的地区当成外国,或是把东京腔当成是标准语,具体来说大概就是眼前这个头发蓬松的人吧。 不过,九郎的沉稳微笑并没有将内心的思绪表达出来。 「所以呢?你之前在京都是做什么的?」 「我在神社帮忙。」 这些事我也都写在履历表上了,你没有半点想认真看的意思吧? 果然如同猜想般,社长露出首次听闻的惊讶眼神。 「唔呃……那你是没有经验就过来面试吗!?」 「是的,因为我想挑战看看自己的可能性。」 「唔……哪有人这样的啦,这让我好失望喔……心情都掉到谷底罗,失望的感觉简直要乘三次方了……」 「不过就算没有经验,我想之前学到的技术与礼仪肯定能替贵社有所助益,自从来到东京后我也钻研过许多各方面的事。」 「我好失望喔……哪有人没经验过来应征的啦……」 鸢尾花大姊,我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算了,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会录用。」 「这样真的好喔?」 九郎一不小心就用原本的语气回嘴,于是他赶紧重新挤出笑容。 「真的可以录用我吗?」 「嗯,当然可以,反正现在是急需人手的状况嘛。」 看来似乎是这个样子,真是个完全无法掌握的人。 但不论如何总算被录用了。 仔细想想这段日子过得还真是漫长,自从离开前个职场不知道到底过了几个月,要是再没办法找到工作,状况可说是被房东放狗咬死都不奇怪。 「那我说明一下以后的工作,要请你帮忙四处推销我们的商品。」 「好的,不论什么事都请尽量吩咐。」 「这是我们的主力商品,你要看看吗?」 社长从沙发后面拿出某个黑色皮箱,并且在咖啡桌上谨慎地打开皮箱,九郎也跟着探出身体。 结果九郎也顿时瞪圆双眼。 只见里面放有一束柬看似纯白色绳结的东西。 「商品名称叫做『天下第一橡胶带』,听起来很有英格兰的风格吧?一条五十圆,只要达成销售目标还能拿到奖金喔。」 「这个是……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请便请便。」 「恕我失礼了。」 九郎带着认真表情拿起『天下第一橡胶带』,首先摸了摸感触,接着拿起两端稍微试着拉了几下。 「……弹性还算不错呢。」 看起来似乎是贴身衣物用的松紧带。 「毕竟那就是松紧带嘛,是给内裤或四角裤用的。」 「这是使用日军研发的特殊材料吗?」 「不,完全没有。」 「五十圆?」 感觉再怎么哄抬价格也要有个限度,这可是能在银座尽情享用咖哩饭的价格。 「我说你真是太天真了,比小婴儿还天真,商品价格就是买卖双方同意才能成立喔。」 「可是,这只是普通的松紧带而已吧?要怎么做才能让人买下来?」 「你说到重点罗,只要趁着看起来很闲的太太们独自留在家里的时间,随便找间住宅区的独栋房舍,当对方一开门就把皮靴卡进门缝,等脚跟进门后再把身体挤进去,钻进玄关后就坐下来绝对别离开,要是对方准备报警,只要恐吓对方『俺可是当过兵回来哩!』就很有效罗。」 是喔。 「不过说到你的话……看你的长相那么没有魄力,最好别用同一种方法,说不定利用那个可爱长相会比较有用喔。没错,比起随便出言恐吓,不如改用悲情攻势吸引对方的同情心,说不定目标锁定更高龄的客群会比年轻主妇更有效,最好找孙子刚好像你这种年纪的老人家。只要说父亲在大陆战死,母亲常常卧病在床,家里总共有五个年幼弟妹饿着肚子等你回家。『太太拜托您,要是没卖完这些就缴不出住院费了』……没错!就用这招吧!我记得你就是乡下来的吧!这样更棒罗!好像是秋田还是宫崎来的……算了,不管是哪边都没差啦,等对方被说服后就拿出一件五百圆的『天下第一衬裙』,这样绝对没问题啦!一口气就能让业绩冲上榜首……咦?你要去哪里?我的话还没说完哩……」 看到社长拿出女性用内衣的时候,让九郎顿时有种『这家伙已经无药可救了』的感觉。 九郎直直地冲到出口处,并且将手抵在生锈的门把上,朝着仍然满脸呆滞的爆炸头社长露出微笑说道: 「我决定自己先滚蛋 了,等个一百万年后再见吧,谢谢您的招待。」 ——从三年前,鬼岛九郎眼中的世界一直都是出了某些问题。 大昭三十五年八月,九郎在大杨桐树下得知了败战的消息。 敌人是欧洲强权并在七海皆有领土的英格兰联合王国,那是古时候称为不列颠或英国的大国。 他们接受了大昭尊皇与倭朝日本政府的投降宣言,宣告将以从属国的方式间接统治日本。 身为天子的大昭尊皇失去神格化并被迫蛰居于千代田的皇居,因此目前这个极东岛国不只是日本,同时也是隶属于英格兰联合王国的从属国。 以那天为分界点,培育军属天惠师的天惠院也失去了存在意义与后盾。 为了避免被总有一天会出现的英格兰军逮捕,金刚驾驶着轻型卡车在山道中不停奔驰。 「我就直说吧,咱们已经完全打输啦。」 九郎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在狭窄的载货台中屏起气息,对日本战败的消息完全无法掌握实际感触,金刚则是隔着铁窗接连传来令人难以置信的话语。 「北到西伯利亚,南边到冲绳与西南诸岛,日本全力防守的据点几乎都被攻下,因为敌方发出新型炸弹轰炸皇居与议事堂的胁迫,军方才会提出投降的建议。」 「怎么会……」 「金刚大人,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军方没有坚持彻底抗战?」 平时沉着冷静的《笼》之金蟋御厨琥珀突然插嘴如此说道,即使在剧烈摇晃的车内,仍然能够清楚听见金蟋的僵硬声音。 「本土还有很充足的兵力,别说是我们这些修练生,怎么会留下《强力》之金刚这张王牌举白旗投降……」 「金蟋,你的想法还真天真哩,肯定会被那些家伙第一个干掉。」 金刚仅仅一句话就让金蟋顿时闭口不语。 这是熟知战场的人才能说出的话,九郎等人完全无法回嘴,车内也被无处宣泄的沉默完全支配。 即使如此,途中还是有伙伴想跳下车回到天惠院与敌人搏命,但每次都被金刚杀气腾腾的眼神制止。卡车一路朝着东方直驶而去,夜色拂晓时便来到箱根的关所,之后都没有再度返回西方。 东京市内因多次空袭而受到严重损害,金刚认为外地人混在多数难民中并不会过于醒目,因此就算是像九郎这群脱离修练生活的麒麟儿,只要隐瞒过往经历与力量应该还是能勉强活下去。然而最荒谬的是,说出这番话的金刚又表示自己要继续寻找伙伴而再度离去,就连现在提到聚集伙伴都会让那个蠢蛋兴奋若狂。 看来还是必须活下去才行。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能让金刚的心意付诸流水。 但金刚却不知道,对于希望为国捐驱而修练至今的九郎等人来说,他们在社会观感中还是极度缺乏谋生能力的一群人。 「……你这只蠢乌鸦!你不是说这次绝对没问题吗!」 这是位于西早稻田一角的某间定食餐厅『忍野』。 由于很多与九郞同为天惠院的同伴会在此露面,因此感觉各处都在谈论着有关伙伴的话题。 「鸢尾花大姊,就算你这么说也没用,面试到一半就已经是牛头不对马嘴了。」 「要推销传统纤维制品啊……原来如此,其实那个流氓老板说的也没错,毕竟强迫推销可是传统中的传统做法喔。」 「马头前辈,您还是一样完全袖手旁观呢。」 「不管是哪边都没关系,快给我想办法出去工作。拿去吧,这是你平常点的东西。」 「谢谢您。」 九郎在椅子上毕恭毕敬地低头道谢。 餐桌对面能够见到一边刺着寥寥无几肉块的马铃薯炖肉,一边露出得意笑容的《地响》之马头。他的名字叫做津岛弥彦,是个独自一人就得使用两张椅子的壮汉,他用餐时依旧是阅读着旧书,虽然是个喜好读书的善良好人,但听说最近似乎是靠着工地粗活与发送报纸勉强糊口。 而稍微喝斥九郎并将小碗放在桌面的烹饪裙美女,即是名为《冰室》之鸢尾花的若森桁,职业如外观所见是这间定食餐厅的店员。 接着就是我鬼岛九郎,今天依旧是一职难求,只能靠着店内最便宜的餐点『柴鱼拌洋葱』勉强果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九郎一边大口地将洋葱吃进嘴里,一边如此思考。 对于这群战时能够以倭朝日本王牌大展身手的落第麒麟儿来说,此种状况可说是悲惨至极,但目前东京与整个日本皆面临着重要的转捩点。 首先是叼着雪茄的蓝眼军人来到日本,保证自己将会健全地管理所有事物。 接着是身穿西装的资本家来到日本,在毁坏城镇中开始建设着自己的大厦与工厂。 最后则是部分英格兰贵族来到日本,说着一口不流利的日文游山玩水后便离开日本。 一切事物的主导权都将交由外国英格兰主管。 甚至连普通日本人都很难找到正常工作,更别说是花费极长时间训练成为军属天惠师,却完全无法将经历公诸于世的九郎等人,因此他们会面临此种困境或许可说是能够料想到的结果。 「我说小弟弟,你之前是因为什么事辞职的?是被服饰店的人妖店长摸屁股吗?」 「大姊,那是更前一次的职场了。」 「对喔,那用头撞卫生所检察官那次呢?」 「您是说外卖餐厅那件事吗?那是因为对方渎职要求贿赂的关系。」 「我说真的,你做事情为什么要那么顽固坚持原则呢?」 「……至少对方还肯好好面试,哪像我啊……」 「马头是因为太大只的关系吧。」 「可是太没胆了!」 「这样实在不太行吧。」 「呜呜呜呜……」 「电、瓦斯和自来水……不知道欠缴房租哪个会先被停掉呢?」 「这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去问问看玉藻?听说那孩子在电影公司的甄选会又落选罗。」 今天餐桌上的话题依旧是相当令人郁闷。 「……哎唷!总之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小弟弟你身上!既然已经拒绝就没办法了,必须赶快找个新工作才行。你要选哪个?」 鸢尾花将摆在柜台的徵人传单拿了过来,并且在餐桌上排开让九郎过目。 「……这实在是会让人食欲全失的配菜呢。」 「要是你再说蠢话,我就要你到我们的厨房工作罗,而且是用天惠煮饭。」 「烧焦我可不管喔。」 「既然不想就快选。快快!你要选哪个!」 由于九郎绝对不允许将神圣能力用在无谓的地方,于是只好不甘愿地放下筷子。 「……那这个怎么样?」 「工厂吗?感觉还不错嘛,虽然薪水还满低的,而且时间会被绑死又无聊到极点,不过总比没工作还好喔。」 「感觉像与其溺死,还不如要我选择能够呼吸的冻死呢。」 「是你想太多罗,俗话说为善欲速,赶快去面试看看吧。我看看住址喔……啊,小弟弟抱歉,这家厂商好像是英格兰的公司。」 九郎不禁莞尔一笑。 「我再怎么落魄都还是个候补军属天惠师,我不想在英格兰人手下做事。」 「小弟弟,你这样真的会饿死喔。」 「大姊,可以别用那么感触良多的表情说话吗?感觉这样很触霉头呢。」 「我不是触霉头,我是认真的,要是你连柴鱼拌洋葱都吃不起该怎么办?」 「到时候就别吃 柴鱼或洋葱吧。」 「你这个大笨蛋!」 九郎的头被托盘敲了一下。 「我说啊,不管薪水再怎么低的工作,上头都一定是外国人,你知道现在日本没牵扯到流氓和英格兰以外的工作还剩多少吗?」 「就是这点最奇怪,这种组织架构根本没办法往上爬吧。」 就在九郎认真地如此回嘴的时候…… 敞开的门扉外突然传来一道颇刺耳的噪音。 转头一看,只见有辆黑色的轻型卡车停在路面电车的停车处上,载货台上还有几个身穿旧日军军服的男子,似乎正在义愤填膺地宣导着某种诉求。 ——别容许英格兰独裁! ——现在就是找回日本军魂的时候! 那些应该是攘夷运动的革命家。 距离败战已经过了三年多,仍然有许多不服全面投降并于各地顽强进行抗议活动的集团。 「店长在吗!」 这时,突然有两个身穿同样军服的男子闯进店里。 「喂!店长人呢!有人在吗!」 「请问有什么事吗?」 鸢尾花立刻摆出待客的柔软身段靠近两人。 只要她不说话,其实是个无可挑剔的楚楚可怜美女,从和服里侧散发出的女人味让两名男子皆吞了一口气。 「老板娘目前正外出办事,现在是由我接掌店内的事务。」 「哼,原来是女人开的店……算了,接下来这家店将由我们『忧国志士团』接手。」 「啥?」 见到鸢尾花瞠目结舌的模样,男子则是更加趾高气昂地说道: 「大家都已经知道我们接下来会举办一场演讲!结束后将会替维新革命家若松龙心老师举办慰劳会,赶快去处理慰劳会的准备事宜吧。」 「这位客人,就算您突然提出这种要求……现在还有其他客人在店里用餐呢。」 「你说什么!只是个餐厅雇用的女人敢对我们提出意见!」 男子突然粗鲁地抓住鸢尾花的肩膀。 「听清楚,你知道现在大家会过得这么穷苦的原因吗?为什么我们必须甘愿接受挂着复兴名义的现实?一切都是因为大英帝国的压榨!当你们成为英格兰走狗必须每天赚取生活费的时候,我们正在为了夺回国土夙夜匪懈地拼命抗战!为了找回日本的真正荣耀,我们每个人都是做着以一抵干的工作,说到你们这些死老百姓真是……!」 「请别这么粗鲁地抓着我……啊……」 ……磅咚! 正当男子激动地说着话的瞬间,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几乎将脚推离地面的震动。 「喂喂……发生什么事了?」 「是地震吗?」 天花板垂下的灯泡剧烈地左右摇晃,盘子也从桌面滑落,两名男子则是慌张地发出「好强!」「快趴下!」的叫声。 「小弟弟!去把火关掉!」 「好的!」 一听到鸢尾花的命令,九郎立刻冲进厨房将正在烹煮锅子的炉火关掉,回来时还见到马头只将巨大身躯的头塞进桌下。 经过约一分钟后,剧烈摇晃才总算停了下来。 众人都用半蹲姿势环视四周,在这个只有柜台与两张桌子的狭小店里可说是变得面目全非。 「……停下来了吗?」 「哎呀,两位客人都没事吧!」 「呃……没什么大事,我们没什么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 只见鸢尾花泪眼汪汪地吐了一口气。 「真的很抱歉,就算想迎接各位志士,店里就像两位看到的变成这副德性,实在没办法好好款待那位伟大的老师。」 「算了,我知道了,看起来的确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 在桌椅皆歪斜倾倒的店内,身穿军服的男子满脸呆滞地站在原地。 「我有点担心老师的情况,我们快走吧。」 如此说完后,男子便带着另一位伙伴迅速走出店外。 结果,柔弱地用袖子掩面哭哭啼啼的鸢尾花突然发出宛如男性般的不屑冷笑声。 「哼……马头谢谢你,虽然做得有点太过火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帮忙。」 「……总比你把人做成冰棒还好吧。」 钻进桌底的马头也探出头来,两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冷静,不过马头握着阅毕旧书回到桌面的左手表面却像是岩石般坚硬。 这就是《地响》之马头津岛弥彦的天惠。 他能够让自己周围产生浅源的直下型地震。 刚才飞速离开的男子们肯定会对这区外毫无半点地震的景象感到一头雾水,这对马头来说可是能轻松哼着歌办到的小事。 「把店里收拾干净吧。」 「就是这点最麻烦了。」 九郎等人只好带着叹息声开始清扫店内。 「真是的,虽然有反骨精神抗英是好事,不过拜托他们别虚张声势把这当成捣乱的藉口,就算身上都穿着军官的气派制服,可是那票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军人,只是衣服穿得漂漂亮亮的杂碎而已。」 鸢尾花仍然愤慨地不停抱怨。 「……不过鸢尾花,有时候我会觉得那会不会是我原奉应该待的地方哩。」 简直就像心中被完全看透般,马头的呢哺也让九郎心头为之一震。 「马头,你怎么能说这些话呢?」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也没办法取笑九郎说的话,金蟋那家伙最后还是没办法忍耐离开东京,我们是为了什么才做那些修练?天惠是拿来做啥的?就连现在都没有找到水芭大人,一想到在这里摸鱼打混是不是对的就……」 「马头!」 「各位晚安!前任白梅女子挺身队三乡铃架来报到了!」 外头突然传来一道大剌剌的开朗声音,随后有位少女便探出头并向众人敬礼。 这也让九郎不禁瞪圆双眼。 「是铃架小姐。」 「鬼岛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呢?有没有过着既清新又健康的生活呢?这是要送给你的礼物!这是我们店里的颗粒馅、绿豆馅和白豆沙馅面包喔!对了!鸢尾花小姐!我想吃炖鱼套餐!」 她在摆出敬礼姿势的同时,以流畅的动作接连将放有甜馅面包的袋子递给九郎,并且向后面的鸢尾花点餐。 她的身高就以女性而言算是较高,她那柔软身体被附有皮带的连身套装包覆,这身打扮从好的层面来看可说是相当清新爽朗。 三乡铃架并不像九郎等人一样是麒麟儿。 三年前在水户的军备工厂中迎接终战后,这位普通少女便来到东京寻求工作,当九郎在早稻田一带的公共求职介绍所求职时,她与同样看着徵人启事的九郎结下了一面之缘。 她是个甚至能够背出日本军舰与护卫舰装备的军国少女,一直无法找到合适职业这点与九郎非常相似,但最后由于某些特殊因素决定寄身于银座附近的面包店,早一步超前九郎找到了自己的工作。 身为求职介绍所的同伴,也让九郎心中有股不知该说是被背叛还是希望她能好好做下去的五味杂陈思绪。 「小铃好久不见罗,你是不是剪头发啦?怎么样?在面包店做得还顺利吗?」 「啊哈,嘿嘿嘿……鸢尾花小姐,我觉得洗头发还比较轻松愉快喔。」 鸢尾花则是拿着茶水来到铃架身边。 「怎么样?鬼岛先生,这个发型适合我吗?」 「……还算不错吧。」 听到九郎语带保留地如此回答,将头发剪短到能够看 到后颈的铃架也顿时涨红脸颊。 「唔嘎~~~~!这样说会让人象很害羞耶!只是个鬼岛先生也敢说出这种话!」 她啪啪地不停拍着九郎的背后,她的个性果然还是像太阳般耀眼。 「嗯~~这家店果然还是很棒呢,有种让人能静下心的气氛,虽然比面包我们不会输给别家店,不过唯独比不上这家店的炒牛蒡和味噌汤呢,简直就是奇迹般的家庭料理……话说九郎先生,您怎么又摆出平常那种郁闷的表情呢?呃……该不会是面试又失败了吧?」 「……算是吧……不过这次是我主动推掉的……」 「啊哈哈哈哈!这点小事别在意啦!吃个面包下次再加油吧!」 看到她开朗地如此笑着,也让九郎感觉或许就像她说的一样。 铃架将店里的空椅子拉到桌边并坐了下来,见到鸢尾花用托盘将做好的套餐放在面前,她则是自得地缓颊一笑。 「鬼岛先生,其实啊……」 「是的,有什么事吗?」 「其实我知道鬼岛先生一直都很努力喔。」 这句话让九郎顿时吃了一惊。 「因为鬼岛先生是个很老实又容易烦恼很多事的人,不过我知道鬼岛先生是很努力很努力地在找工作喔。」 她完全不知道九郎的思绪已经完全僵住,只是啜饮一口满满配料的味噌汤并继续说着: 「所以我今天把『下个工作』带来给这么努力的鬼岛先生罗。」 「下个工作?」 「没错,我现在不是正在做面包吗?我们店里的甜馅面包在附近还算满受欢迎的,连附近的豪宅都会找我们订面包喔。」 「这样不是很好吗?真的很厉害呢。」 「谢谢夸奖,至于那间豪宅就在那个『鸟巢』里面,他们好像正在征求住家的警卫,所以怎么样呢?鬼岛先生的礼数我绝对能拍胸脯保证,而且鬼岛先生说自己学过武术,还是个会说英格兰语的菁英份子……怎么样?要不要去试看看呢?」 铃架则是微微拾起视线窥视着九郎的反应。 他的确在天惠院大致学过敌方的英格兰语,如果以军属天惠师的身分进行情报活动,语言是不可或缺的必备能力,因此与武术和驾驭天惠同样是能学多少就学多少。 不过拿来就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鸟巢』……我记得那是英格兰人的特别居留区吧……」 「对对!鬼岛先生理解力这么强真是让我太开心罗!别担心,我想太太一定也会很喜欢鬼岛先生的!」 「我拒绝。」 「鬼岛先生!」 即使是铃架也不能退让,于是九郎决定坚决辞退。 「身为倭朝日本的臣民,我不打算在英格兰人手下做事,请你去找别人吧。」 「啊,那我可以去当替补吗?」 「我是特地把这个消息带来给鬼岛先生的耶!鬼岛先生!鬼岛九郎队员!」 虽然马头举起手自告奋勇,但铃架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铃架小姐你也真是的,难道生活比较稳定点就把身心都出卖给英格兰了吗?我真是看错你了。」 「不是这样的!鬼岛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虽然我可能真的变了……不过我不是变成像鬼岛先生说的那样,真正值得尊敬的人和国家是没有半点关系的,我只是觉得就算立场不同也没关系……」 铃架激动地涨红脸颊并紧盯着九郎,不过九郎并没有看着她的眼睛,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铃架的说法。 最后铃架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等您回心转意后再联络我吧,我已经把该说的事说完罗。」 她将套餐的餐点一点不剩地吃进肚里后,便迈步走出店外。 「小弟弟,我说你啊……」 你怎么会这么蠢呢?怎么会这么顽固又固执呢?这三种或许都是鸢尾花想表达的意思吧。 从前别人常常说他是个既老实又正经的人。 现在却经常被说成是固执过头又爱闹别扭。 九郎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俗话说武士再饿也要叼根牙签装饱,虽然荣誉不能拿来填饱肚子,但要是连荣耀都舍弃,九郎不知道自己还会剩下什么或是该以什么为目标。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之前还说是欧洲的恶魔或敌国英格兰,现在却反过来要向他们讨甜头吃,还要低声下气地俯首称臣讨份工作?我觉得这种做法很没有气概呢。』 先前铃架也同样与九郎怀着这个朦胧无解的疑问。 当时她是个将长长头发绑成辫子,而且时常穿着同一套衣服的瘦弱女孩,两个人都是面试连战连败并过着四处打工的生活。 『既然这样我们两个只能组成敢死队了,屈服就等于认输,就算只剩我们两个也要彻底守护纯洁正直的日本灵魂。鬼岛队员,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这是当然的,三乡队长。』 『说得好!那这个给你吃吧!没吃饱是没办法打起精神的!』 『呃……这不是铃架小姐的份吗?』 『堂堂男子汉至少要有六尺之躯!体重也要有三十贯才行!』 『怎么可能啦……』 那到底要吃到多壮才行啊?就连两人分摊买串烧或豆沙包的时侯,感觉铃架每两次就会有一次让九郎多吃点。 只不过九郎能够确定的是,两人即使跟不上潮流还是很快乐,感觉不论生活多么艰苦都能顺利熬过去。 当时两人眼中的东京,是个被体无完肤地摧毁殆尽,并试图藉着英格兰资本找回虚假外皮的城市,简直像是行尸走肉般毫无灵魂,也没有日本人能够容身的地方。 就连现在也是一样,走出定食餐厅后,虽然行走的道路两侧能够见到正在建造钢筋水泥的高楼,但绕到里侧依旧是许多由废弃材料临时搭建的破旧房舍。 这个世界从三年前就变得不太对劲,不论何处都是充斥着既扭曲又脆弱的假象,甚至让九郎完全不想与世界搭上任何关系,因为他感觉只要一混进里面,就会被这个宛如土块的怪物吞噬无法回头。 三乡铃架,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还是你已经找到和我不一样的全新荣耀了呢……? 「哎呀?是鬼岛先生呢!」 这道声音让九郎顿时回过神。 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租赁的住处前方。 这里是受到空袭延烧残存的大杂院某个角落,简直像是相声世界中的景象般,九郎住在附有泥土地与跳蚤的一坪半平房中,而房东太太正站在房门前。 「嗯~~我等你等得好不耐烦喔,因为你根本都不在房间里,害我以为自己会等到半夜呢。喔呵呵呵……」 「很抱歉,如果您提早说我就会腾出时间了。」 「没关系啦,不需要这么费工夫,因为我顺便带家里的佩蒂出来散步喔。喔呵呵呵呵呵……」 房东太太穿着极为华丽的和服并戴着蝶型眼镜,手里还握着一条粗厚的遛狗绳,前方则是绑着看似土佐犬与松狮犬混种的肥胖大型犬,那就是房东家的爱犬『佩蒂』。 「话说鬼岛先生……」 「是的。」 「您还没有要缴房租吗?」 这句话立刻刺进心中,房东太太露出毫无恶意并彷佛眼镜反光般的闪闪眼神如此问道。 「关于房租的事……」 「包括上个月与上上个月的房租,还有这个月的房租希望你能一并缴清,如果缴不出来希望你能赶快搬走。怎么样?缴不出来吗?我说的话有那么奇怪吗?」 根据房东太太所述,据说这间大杂院附近要彻底整地,而且预计将会进行『大楼』的小型兴建计划,出资者就是现在时下蔚为风潮的英格兰中年绅士.对地主提出的条件也是无可挑剔,因此房东需要趁着这个时候处理迟交房租的房客。 难怪九郎觉得她的和服似乎变得比平常更为高级了。 「…………关于房租的事,只要等到月底我一定会……」 「我当然会等罗,毕竟这还在计划的阶段,我绝对不会急着把你赶走的。只不过你有办法缴出来吗?怎么样呢?今天不是也有一场面试吗?」 看来已经没办法坚持忠义或荣耀,而是急需金钱与固定工作的现实已经火烧屁股了。 ……呜汪! 听腻人类对话的佩蒂朝着夜空吼了一声,真是太不留情面了。 「……可以借我一下电话吗……」 九郎只好满怀苦涩地垂下视线如此说道。 联络方式就写在鸢尾花交给他的面包店纸袋上,东京府明石町现烤面包名月堂。 电话号码旁还能见到印刷着一行住址,住址处就是位于被云层笼罩、西式建筑物林立且宛如明月般光亮的弦月型人工岛屿。 *** 有名的建筑物几乎都会有幽灵。 蕾蒂·安洁莉卡·欧布黎恩便是玉兰饭店的幽灵。 那是个留着直达背部长长银发并围着饭店浴巾的少女,她的美貌一点都不像已经死去,曾经目睹过的饭店从业员大多都会说出此种特征。 而她今天同样从浴缸底部醒了过来,盖在饭店屋顶的奢华阁楼就是她的住处。 里面总共有两间寝室与同样数量的浴室、厨房与餐厅,另外甚至有客厅与图书室,这个从前名为皇家套房的空间毫无人类气息地荒废凌乱,搁置在客厅的陶制浴缸就是她的寝床。 当她一醒过来后,便首先拿起女侍为她贴心准备的水果。 什么?亡灵需要用餐吗?别说傻话,这间饭店可说是对她致上最高敬意,回应这番敬意就是幽灵的义务,就像替妖精准备牛奶与饼干、隔天发现消失就会很高兴的英格兰风俗一样,绝对不能忽视人类的期待。 即使宛如刚出生般一丝不挂,但她还是走向客厅的窗边。 不像活着时这么容易感到害羞或许就是幽灵的特征。 她「喀嚓」地咬了一口咬过的李子,溢出的蜜汁随即将美丽唇瓣与平滑的喉头润湿。 只可惜隔着窗帘窥见的世界正被雨水笼罩。 这间饭店位于隅田川河口并面临东京湾的海埔新生地上。 这里从前被称为月岛、胜哄、晴海与丰海町,是个从大昭初期便年年扩建并被海川四面围绕的区域,但目前已经一并划分为英格兰人特别居留区并通称为『鸟巢』。令人吃惊的是,除了军事相关人士以外,长期滞留于日本的七成英格兰人都是住在这个狭窄区域中。 整座岛屿宛如蜘蛛丝般布满平坦石路,还能见到欧洲的哥德式建筑四处林立,此种模样甚至会让人忘记这里是极东岛国,然而……晴天时却能够见到富士山的雄伟姿态,相较于对岸依旧留有瓦砾的痕迹,只能说这是宛如梦境般的景象。 这时,安洁莉卡突然眯起那长长睫毛点缀的眼眸。 「那是……那样不会很危险吗?」 『鸟巢』有数座与本土相连的桥梁,即便是上午依旧有许多车辆与自动三轮车来来往往。 她的视线正停在某个孩童身上。 那个看似仅约五岁的女童撑着大人用的伞,走在交通量庞大的大道上。 要是继续前进就会渡过桥梁,前方是『鸟巢』外侧,也是瓦砾、全新大楼与破旧房舍四散各处的日本城镇。 不过,并没有人听见她担心的话语。 毕竟蕾蒂·安洁莉卡·欧布黎恩已经是个过世的亡魂了。 *** 从前九郎刚来到东京的时候。 「东京没有天空。」 金蟋曾经宛如诗人般说过这句话语。 「天空吗?」 「嗯,没错。」 据说这条火灾痕迹连绵的商店街,到战前为止都还有气派的拱形屋顶,但随着战况渐趋紧迫,钢筋屋顶被国家徵收做为资源,从前还是店铺的地方已经变成临时搭建的店面与摊贩,还能见到四处交错的人潮与脚踏车。 当时九郎与金蟋正两人一组出门购物的途中,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看见宽广无垠的天空。 「……有天空啊?」 因此九郎一直搞不懂金蟋为何会这么说。 即使在留有残暑的酷热季节,金蟋依旧穿着黑色高领制服并戴着细银框眼镜,猛然一看很像是努力求学的学生。强烈热浪让镜片发出反光,但他的额头上却没有冒出半滴汗水,只是带着异常严肃的表情紧盯着在道路上来往的人潮。 宛如看着水族箱里的鱼一般,他的视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这就是金蟋当时的模样。 「……没有,大家都只是看着脚边寻找掉在地上的东西,模样看起来既卑微又脆弱,只对能够活下来感到很放心,却完全不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还有乌龙面也很难吃。」 「这和那个没有什么关系。」 只见金蟋将眼镜的鼻梁架往上一推。 「我还在思考战败的原因,还有我们究竟输给了谁,《强力》之金刚到底是见到什么景象才会做出这种决定?」 感觉他总是在寻求着某种答案。 抬起头便能见到耀眼阳光,看着金蟋的脸也让九郎感到相当难受。 「那个……金蟋前辈……」 「我……」 九郎还记得当时的景象。黑影从废墟中延伸而出,金蟋的声音彷佛消失般细微。在强烈过头的九月艳阳天下,还能够从驻军停驻的吉普车中听见异国节拍与音乐。 天边则是挂着一片积雨云。 「我不想过着像猪一样的生活,不战而败根本就是错的……」 接着,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惨叫声。 搭乘吉普车的英格兰驻扎军士兵正举着步枪大声嚷嚷,他身旁有个手腕流着鲜血的士兵,还有个被子弹击中倒地的日本人。 「金蟋前辈,刚才那个不就是我们买东西店里的人……」 还记得对方长相的九郎拉了拉金蟋的袖子,士兵正激动地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格兰话,听内容似乎是「那个人突然拿刀砍了过来」,至于倒地的日本人手中仍然紧紧握着日本刀,口吐鲜血地说着「这里是我们的国家」。 「金蟋前辈……金蟋前辈快看那边。」 但无论九郎如何呼叫,金蟋都没有回过头,简直就像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似地。 (…………) 九郎不知道其中有何种因果关系。 不过他唯独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几天后《笼》之金蟋御厨琥珀便从东京消失无踪。 走出最接近的车站后,雨势也变得越来越强。 (……感觉这阵雨就像掉眼泪一样。) 九郎从地下铁银座车站穿越筑地市场并持续前进。 穿过东京算是复原得相当迅速的银座中心街道后,附近一带的建筑突然转变为甚至令人倍感意外的昔日木造房舍与仓库,在只有车辆频繁往来的晴海大道另一侧,还能朦胧地见到通往『鸟巢』的吊桥。 话说回来。 今天是鬼岛九郎二度举行葬礼的日子,也可说是屈服于英格兰人的忌日。 『……哇!真是太好罗!我就知道鬼岛先生一定会回心转意!我现在告诉 你地址喔!那里是英格兰特别居留区罗宾街二号,鬼岛先生要加油喔!我想一定会很顺利的……』 九郎的脑中再度浮现出铃架的兴奋声音。 铃架从名月堂话筒传来的声音可说是相当开心,而且还相当兴奋地将『鸟巢』内的常客住址告诉九郎,也多亏她甚至争取到与宅第女主人的面试机会,所以九郎才会来到这个地方。 (看来我也堕落到这种地步了……) 九郎当然很清楚自己目前的立场,这是为了确保附泥土地与跳蚤的一坪半温床,也是让洋葱能够附上柴鱼的生存保卫战,现在的他并没有多余时间挑剔工作,也没有能够选择的余地。 「………………没错,所以别再发牢骚了,再抱怨下去没有任何好处。」 九郎让自己停下很想转过身拔腿狂奔的负面思考,毕竟这已经是问过自己无数次的问题了。快走吧,这样会耽搁到别人走路。 「呃……抱歉。」 当一迈出步伐就差点撞到人,也让九郎不禁怀疑起自己所见到的景象。 因为有朵巨大的红色香菇怪正在旁边……不,应该说是撑着大红伞的英格兰女孩。 那名女孩看起来约五岁左右,有着一头金色发丝搭配湛蓝眼眸,还拥有适合蓝色系的白皙肌肤与清晰五官。 「呃……很抱歉,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听到九郎重新用英格兰语说出这句话,拥有典型欧洲民族特征的她也莞尔一笑。 「我没事,你也要注意脚边喔。」 她用听来有些大舌头的英格兰语调如此回答后,便在雨中「哒哒」地继续沿着步道前进。 纯白色的连身洋装与成熟长靴也让她看来十分惹人怜爱。 (话说回来,她这样真的很危险……难道她没有亲人吗?) 九郎转过头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看似少女亲属的英格兰人。 既然如此,这名少女很有可能是从眼前『鸟巢』越过桥梁并只身闯进此处的迷路孩童。 「这样感觉更危险吧……」 九郎突然担心起那位少女的安危。 放任穿得如此华丽的可爱女孩四处闲逛实在很危险。 虽然九郎不想这么说,但目前东京的治安怎么说都不算是太好,不只是反英格兰派的人士各处游荡,单单见到育钱人家的孩子也有可能会被找碴或绑架。 「啊……」 看吧,我才刚说完而已。 一群看似匪类的男子将女孩团团包围后,便直接将她带进暗巷中。 九郎完全没有时间思考,只好赶紧跑向女孩消失的暗巷。 「呀呼~~~~~~~~~~!」 两名男子在市场附近的小路中快速奔跑,其中一人穿着草鞋与浴衣,另一人则是穿着黑衬衫与围腹带,两名男子看起来都是前科累累的惯犯。 而他们肩上则是扛着气派的金鸡……不,应该说是金发女孩正在四处挣扎。 「喂喂!你这个臭丫头别乱动!」 「大哥!这可是高级货哩!」 「你这个白痴!我当然知道!嘿嘿……小姐你知道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吗?哎呀,我们不会虐待你的,在拿到赎金前都会让你漂漂亮亮的喔!」 「还完赌场的帐就要去好好吃一顿……大哥!我能吃牛排吗!」 「当然行!不管是牛排还是女人都能吃到饱!」 「嘿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来他们脑中已经描绘出一帆风顺的玫瑰色远景了。 扛在肩上的金发女孩似乎正在勇敢地表达某种诉求,但男子们根本不可能听得懂英格兰语。 「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哩!」 男子停在暗巷中后,便拎着泪眼汪汪的少女并发出此种卑鄙笑声。 就在这个时候…… 「唔喔!」 身穿浴衣的男子突然往下一沉,宛如被人从背后扫倒般向后倾倒,女孩的身体也压在他的身上。 「大哥……唔哇!」 接着则是换成围腹带男转了一圈摔倒在地。 两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一连串动作就像旋风般发生得极为迅速,当两人回过神时,才发现有名少年正抓着翻倒围腹带男的右手并微微吐了一口气。 「呼……真是一群无药可救的人呢。」 「你、你这家伙想干么!」 「快过来这里……不对!e on!」 当九郎用英格兰语如此一喊,金发女孩便一口气拔腿狂奔,并且直接抓着少年的黑裤管躲到身后。 「真是没用,难道这就是充满自傲与荣耀的日本男儿吗?」 「什、什么日本男儿!像豆芽菜的死小鬼也敢说这种鬼话!」 「你想找碴吗!?」 面前突然亮出了白色刀刃。 围腹带男和浴衣男分别从怀里掏出短刀,看来是俗称『匕首』一类的武器。 总而言之,男子们似乎对眼前这位并非警察或军人、而是看似优良学生的少年倍感惊讶,而且对先被他制住感到相当丢脸。 然而,少年却是冷冷地眯起那比刀刃更加锐利的眼神。 「……用单手拿着武器虚张声势也是没用的,要打就让我陪两位过个几招吧,感觉现在不论什么东西我都能烧得一干二净喔。」 「烧得一干二净……你、你该不会是天惠师吧!」 「大、大哥……那是什么东西?」 少根筋的围腹带男拍了拍浴衣男的手如此询问,浴衣男则是口沫横飞地喊道: 「你这个蠢蛋!你都没听过天惠师吗!那是写成天之恩惠念做天惠,也是神国日本才会出现拥有特殊能力的麒麟儿!听说都是一群很强的怪物哩!」 「啥?这小鬼该不会就是那个天惠师吧!?」 「原来如此,看来那位有从军过的经验,那么至少应该听说过军属天惠师有多么可怕的传闻吧?我的名字叫做鬼岛九郎,号称《红莲》之八咫乌,睁大眼睛瞧瞧号称能烧遍一整个师团的火焰吧!」 少年的四周开始朦胧地冒出宛如白烟的水蒸气。 浴衣男也随着惨叫声跪倒在地。 「真、真的很抱歉—小的不知道您就是天惠师大人!你这个蠢蛋也快点道歉!」 「……喝!」 咻砰。 从伸出的掌心只冒出约比火柴棒稍强的火焰。 少年不禁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手掌,上下左右地看了一遍后,才拍了一下手掌说道: 「原来如此,是被雨淋湿的关系吧。」 他爽朗地做出这个结论,这也让在地面跪拜道歉的两人顿时颜面尽失。 「……哎呀,其实这算是个很大的弱点,刚才太生气都忘记这件事了,看来我还得再多练练呢。」 「…………啥?喂!你这家伙在开什么玩笑!天惠只是破烂戏法而已吗!?」 「就连街头表演喷出来的火都比这还强哩!你在玩什么把戏!」 「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不过还真头痛,两位应该不会再听我说话了吧?」 正是如此.男子们已经不想听他胡扯,并且气愤地重新握起丢在地面的小刀,眼瞳也再度恢复先前那道卑劣的眼神。 「嘿嘿,我要连本带利地讨回刚才被整成那副德性的帐哩。」 「对啊,这才是真正的日本男儿嘛。」 对方一步步地缩短距离,情势可说是完全逆转。 甚至连那个英格兰女孩都担心地看着九郎,眼神就像说着「该怎么办」似地。 「虽然还不到打 不赢的地步,不过呢……」 但这时候应该采取的最佳行动还是…… 「这时候快逃就对了!」 「哇喔!」 「run away!」 少年立刻用双手抱起女孩一溜烟地拔腿开溜。 一小时后。 「呵呵……看来他们总算放弃了。」 鬼岛九郎从暗巷的防火槽缝隙间稍微探出头并如此说道。 他拿下头顶盖着的水桶回到路上,并且重新用英格兰语说道: 「小妹妹你可以出来了,已经完全甩掉他们了。」 接着便把那位金发女孩从缝隙中拉了出来。 「……与其说是甩掉,根本就是输给他们了嘛……」 「幸好你还知道这么难说的话,看来双亲教育得还算挺不错的。」 正当九郎替她那蓬松的卷发将垃圾拍掉,并且查看着洋装裙摆沾的泥巴时,那名女孩的泪腺也突然溃堤。 「呜、呜哇啊啊~~!」 「喂喂,你别哭嘛。」 「人家不想待在这里了啦!我想回家!我要回去找妈妈!」 「我会让你平安回家的,你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吗?」 「我想回家啦~~!」 「那我们先吃点甜甜的东西吧,麦芽糖怎么样?苹果糖葫芦也可以喔。」 「……我要吃苹果。」 「反应还真快呢。」 于是九郎将她带到附近的糖果店,自掏腰包买了个苹果糖葫芦给她。 由于再怎么说都不能让她穿着湿透的衣服感冒,他只好前往西服店请店家挑选适合孩童穿的衣服与贴身衣物。 「……这真的不是绑架吧……?」 「这是当然的,这是我们家老爷的孙女,艾咪我没说错吧?」 「九郎,这个好好吃喔。」 这位自称为艾咪·奥斯汀的女孩只靠糖果和一条灯笼裤就显待相当满足,幸好她不太会看场合又不怕生,因此西服店的老板总算接受他的说词,于是两人便撑着老板附赠的抛售伞再度前往『鸟巢』。 桥梁是从战前就搭建的铁桥,每当大型运货船经过时就会拉起桥墩,从走道还能见到东京港的海面。 「伦敦铁桥垮下来~~伦敦铁桥垮下来~~」 艾咪愉快地哼着英格兰的童谣,不过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伦敦』应该是英格兰的首都,而且童谣最后还有铁桥垮掉的不吉利歌词。 平安渡过铁桥后,踏进『鸟巢』的九郎不禁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简直就像是别的世界般,既没有瓦砾也没有临时搭建的房舍,甚至没有见到木造房舍的踪影。 (这是什么……) 这与最近英格兰主导的现代式高楼建筑可说是截然不同,到处都是遵循西洋传统的高格调石制建筑物,而且排列得可说是整齐划一。 脚下是干净的石造地面,还能见到分隔车道与走道的一尘不染整洁道路,古色古香的哥德式建筑就像是风景明信片的图画般一字排开。 店挂的招牌与标志都是英格兰语,这让九郎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难道这就是英格兰人特别居留区,通称『鸟巢』的地方吗? 虽然主权还是归倭朝日本所有,但行政与警政还是套用英格兰法律,因此也被称为日本的治法外特区。 九郎回过头看着刚才走过的道路,九郎等人居住的对岸世界确实显得既朦胧又遥远无比,东京各处都受到轰炸遭火舌吞噬,光是从战火中重新振作就得费尽劳苦,而这也象征着即将倾倒崩坏的倭朝日本。 而女王陛下统治的英格兰联合王国正从高处君临支配着日本…… 「……九郎,你的脸好可怕。」 这道细微的声音让九郎顿时回过神。 牵着手走到此处的艾咪正泪眼汪汪地看着九郎。 「艾咪好想赶快回到妈妈身边,也想赶快回到家……」 「……艾咪你不用担心,我没有生气,我绝对会把你送回妈妈身边的。」 居然会出现这种失态,这让九郎开始思考着自己究竟在这里呆站了多久。 安抚过看起来很担心的艾咪后,便有耐心地听她游说先前所发生的事,最后总算大略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看来是母亲一直在『鸟巢』的百货店内购物,感到很无趣的艾咪小姐才会独自跑到『鸟巢』外面。 于是九郎决定到那家高级百货店碰碰运气……结果那位妈妈居然还在那里。 「哎呀!艾咪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呢!」 「妈妈~~!」 在这家使用大量大理石与垂吊灯饰并宛如城堡宫殿般的高级百货店中,艾咪随即冲向在帽子卖场镜前选购帽子的妇人。 「妈妈妈妈妈妈~~你这个笨蛋笨蛋笨蛋!」 「你一直哭我听不懂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好可怕喔!刚刚真的好恐怖喔!」 艾咪搂着母亲的腰部半啜泣地如此说着,看似母亲的英格兰女性则是一脸困惑地听着她的话。 接着,她似乎也发现了默默站在后方观看的九郎。 「哎呀?你是日本人吧?是谁的侍从呢?」 九郎立刻微微一笑。好好别担心,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日本是个有艺妓和富士山的好地方喔。 ……就结论而言,九郎并没有被当成绑架犯带到警察局。 「……原来是这样,居然发生过这种事,真的很谢谢你的帮忙。」 「不,我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 毕竟九郎是陌生的外国人,原本他还以为会招来某种程度的嫌疑,但事情却简单到甚至不需要身分证,对方几乎是完全一字不差地接受九郎的说词。 「这样啊……那就必须给点谢礼了,你要多少钱呢?」 咦? 只见她从豪华的金丝刺绣提包中拿出支票簿。 等等,她该不会以为我是想拿钱才会留在这里吧? 「太、太太这样我会很困扰的,我不是为了钱才……」 「没关系啦,这只是一点小心意而已,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懂事,拿这些钱去吃点好东西吧。家里有几个人?是谁教你英格兰话的呢?」 她反而以为我是出来赚零用钱的了!! 难怪对方那么没有戒心,而且还没有半点吝啬的意思,或许因为东洋人容易看起来较为年轻的关系,不知道她把娃娃脸的九郎当成几岁了。 而这位阔气的太太将令人瞠目结舌的金额写在支票簿上。 「不!我真的不能收下这么多钱!」 正当九郎忍不住如此强调的瞬间,店里的时钟突然映入她的眼帘。 ……滴答咚咚。 当他一理解长短针所代表的时刻时,别说是金钱,他的脑中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小弟弟?小弟弟你怎么了?」 太太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完全忘记面试的事了…… 「真的很谢谢,帮我向你的家人问声好喔。」 「拜拜~~」 「啊哈……哈哈哈……我也玩得很愉快喔,艾咪……」 艾咪与母亲带着笑容并挥着手走回滞留饭店的房间,九郎则是站在大厅的某个角落目送她们离开。 结束了,这次真的一切都完蛋了。 虽然他坚持拒绝收下谢礼,但两人到最后的最后还是认为九郎是个孩子,而面试的时间也被完完全全抛在遥远的彼岸。 结束了,完全没路可走了,一切都泡汤了,the end,九郎脑中甚至开始浮现出人生的跑马灯。 「哈哈……看起来好高级的饭店喔……干脆去死一死算了……」 九郎依然面露笑容地如此说道。 虽然建筑物不算太大,但映入眼帘的每样物品都是炫目耀眼. 大厅地面能够见到擦得光亮无比的大理石,白黑色相间的纹路宛如西洋棋盘般毫无空隙地填满地面,旋转门的入口处还铺着厚厚蓝色地毯,仿玳瑁的天花板吊挂着星型挂灯,与下方的地面互相辉映并发出双重的闪闪光芒。 而有对英格兰男女从正面的阶梯走了下来。 「亲爱的,你觉得穿黄色礼服还是那件蓝色礼服比较好?」 「不管穿哪件都很漂亮。」 「就是不能这么随便,因为隔壁的包厢席是那位巴顿参议夫人呢。」 某个身穿丝绸礼服与珍珠项链的贵妇,正在向看似丈夫的的英格兰人说着话。 另一边的沙发则是有蓝眼商务员愉快地说着话。 「看来必须先把那块土地买下来,两百万……不,一百万应该就很够了。」 「我知道了,我会立刻去安排。一百没错吧?」 两人叼着冒出烟雾的雪茄讨论着商务,那个一百到底是坪还是平方公尺呢?还是日圆?要是再追加英镑或美金感觉就能多笑个三天了。 正当九郎呆站在原地时,有辆黑色的礼车驶进正门的车道。 身穿制服的饭店人员站在旋转门的入口,毕恭毕敬地打开停靠的礼车车门,某个身穿奢华晚礼服的英格兰女性从里面走了下来,并且调整着耳环位置走进饭店,她若无其事地通过九郎身旁,彷佛不把九郎当成同是人类似地。 怎么会有这么美丽又耀眼的女性呢?而自己居然是如此不合乎现场气氛…… 「您有什么事吗?」 九郎不禁吓了一跳。 因为刚才那位饭店人员正站在九郎面前。 看来似乎是见到身为日本人的九郎,才会刻意用日语与他搭话。 「呃……」 那是个将混有白发的金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中年男子,以西洋人来说算是身高较高,嘴边留着的胡须也是颇有威严,他那修长的脸颊并没有浮现半点笑容,看来应该是戒备着九郎的动静,毕竟九郎从外表看来怎么样都不像是客人。 「很抱歉在这里有碍观瞻。」 明明脑袋应该已经气得快充血了,但九郎还是很痛恨自己仍然用如此婉转的语调回答。 「其实刚才碰巧有横会将在此滞留的妇人与千金小姐送过来,而本人原本另外有场面试,只可惜已经错过时间,而贵饭店的美丽装潢让本人不小心看傻了眼,真的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脑中的思绪已经变得一团乱,九郎认为自己的确是个既顽固又不懂变通的蠢蛋,不论如何冀望日本还是战败,到最后也没有成为天惠师,但就算是这样,在英格兰人的饭店逗留真的好吗? 在如此富丽堂皇的英格兰人专用饭店中,今天可说是整个人生都完全泡汤的忌日,自己居然还卑躬屈膝地进行着自我介绍。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久留,猴子不应该混在金丝雀的乐园中,边境的小猴子还是得立刻回到猴山中,就算已经没有山能回,不过这也是无法颠覆的事实了。」 即使九郎想让自己停下愚蠢的抱怨,但他不知道该在哪边或怎么收口,毕竟现在的他已经是一筹莫展了。 真是的,说到我的人生真的是…… 「您要喝杯茶吗?」 饭店人员突然用英格兰语说出这句话。 「…………咦?」 「现在的您只是想找个人听您说话,如果您听得懂我说的话,那么我到后面替您泡杯茶吧。」 「不不,这怎么行呢,工作中不能这么劳烦您。」 「没问题的,我是这家饭店的副负责人,在某些方面还是能卖点面子的。」 副负责人? 「您……在这家饭店地位很高吗?」 「地位很高。」 能说得如此斩钉截铁的人怎么会在门口做些琐碎杂事? 经过他这么一说,对方的服装与种种举动确实都飘散出一股地位颇高的气息。 见到对方快步地迈阔步伐,总之九郎只好连忙跟在他的后头,最后来到了一扇工作人员专用的门扉前,里面似乎是饭店人员的休息室或办公室。 虽然其中显得相当安静,但有个女侍正在使用角落的办公桌处理事情。 令人惊讶的是,那位女侍是个黑发的东洋人,年纪看起来与九郎相差不远,她将头发绑在身后,那轮廓清晰的浓眉可说是相当适合她。 (好厉害,原来这里还有日本人。) 虽然在外面都是英格兰人,不过没想到看来如此高级的饭店也有日本人在此处工作,这也让九郎难掩惊讶的神色。 她带着认真表情打着桌上的算盘,话说回来……这家饭店的女侍也要身兼经理的职务吗? 「……副负责人。」 「内海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想一个人还是以三先令四便士为主。」 「我听不太懂您在说什么呢。」 「就是上次宴会的成功记念餐会,总经费是一英镑七先令二便士,全额都已经由女侍长贝涅特负责代垫,单纯除以参加者大约要三先令十便士,不过因为贝涅特女侍长表示『至少让我做点面子嘛』而要多付一点,因此身为更高阶管理职的副负责人也得帮忙支付,这样副负责人与女侍长需要各别负担五先令,剩下的人只要缴三先令四便士就可以了。」 「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只不过,这样有喝酒与没喝酒的人可能会有些不满,而且厨房那边的人很想打迷糊帐,所以必须让他们多付点钱才行。」 「这样是没什么关系,不过……」 「啊,副负责人也很在意普莉希菈的大胃口吧!那家伙还故意装成一副优雅的模样把虾子扫个精光嘛!我知道了,这个我也会列入计算。请稍微等我一下,最后每个人必须负担的金额是……」 只见女侍在算盘上「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地神速舞动手指。 她重重地弹完最后一颗算珠后,眼瞳也浮现出无比满意的光芒。 「两先令九便士!」 「内海小姐,您做得真是太棒了。」 当副负责人语气平淡地如此一说,日本女侍突然又恢复冷静的表情说道: 「我先离席会不会比较好?」 「我很清楚您对金钱有非常严谨的价值观,不过如果要休息的话,希望您能稍微离席一下,因为我接下来还有一场面试。」 彷佛现在才发现九郎在场般,女侍微微地挑起眉头,九郎则是在副负责人身后浮现出毫无意义的微笑。 于是女侍将自备的算盘与帐簿拥在怀中,从别扇门走出这个房间。 「……好像打扰到她休息了……」 「这应该不是您需要在意的事。」 虽然副负责人说的没错,不过感觉气氛似乎还满复杂的。 「请往这边。」 接着,九郎便被带进邻近的某个小房间中。 看来那是副负责人自身的办公室。 虽然贴着与外面同样的朴素壁纸,不过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棱框照片,深处的玻璃镜面橱柜中还排列着许多的开罐器骨董收藏品。 九郎畏畏缩缩地坐在副负责人指定的待客用沙发上,并且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与墙壁,这时副负责 人将银托盘与茶器拿了过来。 「很抱歉,请不需要理会我。」 「我想您应该就是想让人理会才会过来的。」 按着,他居然真的替婉拒好意的九郎开始泡着红茶。 看似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裂的薄薄纤细茶器中,呈现淡红色的茶正冒出袅袅蒸气,光是让握着握把的手别发抖就让九郎费尽心思,当他将茶喝进口中时……也让他顿时感触良多。 (真是太好喝了……) 温暖顿时传遍被雨水淋湿的五脏六腑中,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原本以为对方只是想隔离来路不明的日本人,但这杯茶居然让九郎开始怀疑起从前喝过的粉泡绿茶都是假货。 「请容我重新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理察·罗。可以请教贵姓大名吗?」 「我是鬼岛九郎。」 「您是东京人吗?」 「不……我出身于关西,双亲过世后就寄宿在京都的神社直到战争结束。」 副负责人理察则是弯下腰坐在九郎的对面。 「您先前在东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刚开始是和一起过来东京的师兄弟……应该说是在算朋友的伙伴身边,例如帮忙送货、洗盘子或是替蔬果削皮等等,偶尔还会翻译英格兰语的书或报纸,不过因为后者的薪水还算不错,所以不太有机会能轮到我做这份工作。」 「您的语文能力确实是毫不逊色于专业口译,您是在哪里学习英格兰语的呢?」 「我想之前待的神社应该是类似学校之类的地方,因为那不是正式的学校,所以应该不算是能够大肆张扬的经历。」 副负责人那蕴含湛蓝的灰色眼眸紧紧盯着九郎,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位几乎可称为老人并充满威严的男子正在刺探着某些事。 「您刚才说过原本要去参加一场面试吧?」 「……是的。」 到了这个地步,九郎甚至连逞强的力气都挤不出来,他那表示同意的脸也自然地变得有些垂头丧气。 「再怎么说我也知道自己已经是进退两难……只是刚好有个出乎意料的意外……」 九郎将今天所发生的事随着红茶热气一起吐了出来。 虽然打算使用天惠的部分刻意瞒混过去,但九郎仍然将拯救英格兰孩童并将对方送回饭店的过程一并告诉副负责人。 「……因为如此这般,那位千金小姐不只是哭得很大声,就连衣服和糖果都是我负责出钱,找到毋亲之前还折腾了好一阵子……」 「原来如此,然后呢?」 「关于这件事……我觉得这还是运气成分居多吧,例如是否会碰到迷路孩童或是捡到弃猫。」 「您对今天的面试多少有些负面思绪,因为这样才会注意到艾咪·奥斯汀小姐并将她做为逃避的对象。我说的没错吧?」 九郎不禁瞪大双眼并眨了眨眼。 「您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很出乎意料呢。」 「不,您觉得能将那么危险的孩子放着不管吗?总不能这么做吧?」 九郎反而对副负责人的意见感到相当惊讶。 「原来如此……」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能够像这样让副负责人听我说话也是很大的收获。谢谢您的帮忙,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但感觉我从明天又能好好努力加油了,首先要向房东太太哭诉请她延长房租期限。不过该怎么做比较好呢?不找任何藉口从正面直接跪下来……看来这应该是最干脆的做法吧。」 「我知道了,你被录取了。」 九郎原本还在脑中思考着最有效率的跪拜位置与时间点,因此这句话也让他慢了半拍做出反应。 ……录取? 「如果您有想在『鸟巢』工作的意思,那么受本饭店雇用也不失为一条道路。鬼岛九郎先生,您意下如何呢?」 「录……录……录……」 「您在学鸡叫吗?学得还真像呢。」 「我录取了?」 「是的。」 「工作?」 「正是。」 「在这里?」 「当然。」 「您是说假话吗?」 「我是说真的。」 一副正经绅士样的副负责人丝毫不动眉色,并且完完全全地模仿九郎的说话语气直接回答,也让九郎顿时哑口无言。 不过为什么会选我? 在这间既金碧辉煌又高格调的英格兰人专用的超高级饭店工作? 「我们正好有缺工作人员,希望能借重您的技术与精神力替本店效力。」 「我知道了,这应该是想引我跳进来的陷阱,就像之前那个卖橡胶带还是女性内衣的地方吧。」 「只不过不是警卫,而是请您担任礼宾服务员的工作。」 「我就说果然是这样。」 带着笑容回完话后,九郎才突然回过神。 「礼宾……服务员……不好意思,我才疏学浅听不太懂那是什么……」 「就某种层面而言,那是最适合像您这种人的天职。鬼岛先生,那就是最高级的服务业。」 副负责人理察却只是语气平淡地如此回答。 ……天职,这两个字比天惠听起来更像是遥不可及的天方夜谭。 简直就像战争还在持续一样。 宛如九郎梦想着能够打场漂亮头阵的那个时候。 但总之目前的生活还是比较重要,比起梦想与信念,九郎决定还是选择现实,所以…… 「……………………我知道了,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很好,欢迎您来到玉兰饭店。」 不过,后来九郎才见到了与天职完全相反的现实。 *** 「嗯……原来如此,幸好那个孩子看来已经平安获救了。」 在副负责人办公室的天花板上方有个幽灵。 由于身为幽灵,因此她能够出现在玉兰饭店的每个角落。 她生前的名字是蕾蒂·安洁莉卡·欧布黎恩,她总是打着死者的矜持与无聊之名,在饭店的各个角落(主要是天花板上方或墙壁里侧)寻找着自己的居身地。 这时候她也是在通风口的铁网上摆着躺枕,边躺着边享用巧克力与法式小圆饼聆听下面所说的话。 这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优雅颓废游戏,她曾经看到过各式各样的神奇景象,例如偷吃着锅里残留小牛肉的厨师,或是在空无一人的楼梯平台间做着伸展操的女侍长等等。 这一切都是往生者才能做到的消遣。 只是观看并不会招来任何麻烦。 不过……只有这次不一样。 有个日本少年随着这家饭店副负责人走进了这问办公室。 他既娇小又宛如小狗般被雨水淋湿,甚至让人以为副负责人似乎救了个迷路孩童回来,不过看似孱弱的少年在离去前突然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也让她由衷地吓了一跳。 「鬼岛先生,天花板有什么东西吗?」 「……不,我想应该是我的错觉……」 他那小小的身体正散发出不可思议的气氛。 不论是从那澄澈的黑色眼眸,或是既沉静却坚强的意志。 安洁莉卡很确定他不是被舍弃的小狗,而是正在寻找主君效命的骑士或武士。 (他是谁?) 当安洁莉卡一回过神时,她发现自己像是居住在天花板上的少女般屏起气息,屏气凝神地目视着少年离开。 即使对方离去,心中那股不可思议的感情却依旧无法平复。 他到底是什么人?不 断章 我第一次见到菊川朝子小姐是在英格兰北部的森林地带,那是个离欧布黎恩家领地很近的湖畔。 我想她应该是收到某种邀约才会来到湖畔的别墅,由于父亲和其他来访者都是大人,因此身为小孩的我只能一个人闲得发慌。 「大小姐请别这样,怎么能独自跑出去呢?」 我将侍从一如往常的劝戒话语抛在脑后,毕竟已经是十一月,我紧紧披着毛皮披肩并将午后点心的派放进口袋中,离开充满阴沉难解话题的宅第持续走在前往湖畔的道路上。 不论是转为军事用途、关于咒术、所罗门或是喀巴拉等等。 他们在宅第中总是说着这些无趣的话题。 我知道父亲拥有很强的使命感,这一切都是为了『神圣大英格兰』与欧布黎恩家的名誉,可是我对那没有半点兴趣,我只在意渐渐染上黄色的落叶松和准备过冬松鼠的尾巴而已。 虽然吹来的冷风让我冷得缩起身体,不过我很喜欢晚秋的晴天与吸着清澈的空气。 当我继续散着步时,突然有阵冷风迎面吹来。 「好痛……」 有只蓝色小鸟乘着风飞了过来,并且撞到我的额头落到地面。 「什么东西……是纸?是纸做的鸟吗?」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因为那并不是活着的鸟,而是将纸摺过几次的摺纸。 美丽蓝底纸张上还能见到异国风格的四散花朵图案。 甚至还摺出了双翼、长脖子与鸟喙的形状。 不过最令人惊讶的,莫过于那明明是纸做的鸟,落地后却仍然能够再度展翅飞翔。 「不会吧!」 我忘神地持续追赶着那只鸟,就像童话中的登场角色一般。 我气喘吁吁地不断奔跑,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湖畔。 湖面上微微覆盖着一层薄雾,还有一群纸鸟群聚在岸边。 不论是宛如巫婆手腕的漂流木、或是彷佛巨人拳头的岩石上,明明都是没有生命的纸,各处却还是有蓝色的纸鸟正在休息。 就连某个女人的肩上也是。 「你是……魔法师吗?」 我抛出了这个问题。 那是个穿着红色和服的年轻东洋女性,当她一发现我便微微露出笑容。 「不,这个叫做天惠,是天神赐给我的礼物。」 「天神的……?」 她看起来不像经过受洗,能从主身上得到特别眷顾也让我更加惊讶。 「这个世界是很宽广的,也有各式各样的神明,您总有一天也会得到适合这个地方的天惠。」 我听不懂她当时想表达的意思。 不过她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美丽,在薄雾中微笑的模样可说是极为耀眼,让人想不看着她都难。 「……我的名字叫做朝子,我们来当朋友吧,安洁莉卡。」 我真的很高兴,于是我也点了点头。 「嗯!」 不过,我不知道她会待在这里和知道我名字的理由,甚至是她死前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第一次见到菊川朝子小姐是在英格兰北部的森林地带,那是个离欧布黎恩家领地很近的湖畔。 我想她应该是收到某种邀约才会来到湖畔的别墅,由于父亲和其他来访者都是大人,因此身为小孩的我只能一个人闲得发慌。 「大小姐请别这样,怎么能独自跑出去呢?」 我将侍从一如往常的劝戒话语抛在脑后,毕竟已经是十一月,我紧紧披着毛皮披肩并将午后点心的派放进口袋中,离开充满阴沉难解话题的宅第持续走在前往湖畔的道路上。 不论是转为军事用途、关于咒术、所罗门或是喀巴拉等等。 他们在宅第中总是说着这些无趣的话题。 我知道父亲拥有很强的使命感,这一切都是为了『神圣大英格兰』与欧布黎恩家的名誉,可是我对那没有半点兴趣,我只在意渐渐染上黄色的落叶松和准备过冬松鼠的尾巴而已。 虽然吹来的冷风让我冷得缩起身体,不过我很喜欢晚秋的晴天与吸着清澈的空气。 当我继续散着步时,突然有阵冷风迎面吹来。 「好痛……」 有只蓝色小鸟乘着风飞了过来,并且撞到我的额头落到地面。 「什么东西……是纸?是纸做的鸟吗?」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因为那并不是活着的鸟,而是将纸摺过几次的摺纸。 美丽蓝底纸张上还能见到异国风格的四散花朵图案。 甚至还摺出了双翼、长脖子与鸟喙的形状。 不过最令人惊讶的,莫过于那明明是纸做的鸟,落地后却仍然能够再度展翅飞翔。 「不会吧!」 我忘神地持续追赶着那只鸟,就像童话中的登场角色一般。 我气喘吁吁地不断奔跑,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湖畔。 湖面上微微覆盖着一层薄雾,还有一群纸鸟群聚在岸边。 不论是宛如巫婆手腕的漂流木、或是彷佛巨人拳头的岩石上,明明都是没有生命的纸,各处却还是有蓝色的纸鸟正在休息。 就连某个女人的肩上也是。 「你是……魔法师吗?」 我抛出了这个问题。 那是个穿着红色和服的年轻东洋女性,当她一发现我便微微露出笑容。 「不,这个叫做天惠,是天神赐给我的礼物。」 「天神的……?」 她看起来不像经过受洗,能从主身上得到特别眷顾也让我更加惊讶。 「这个世界是很宽广的,也有各式各样的神明,您总有一天也会得到适合这个地方的天惠。」 我听不懂她当时想表达的意思。 不过她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美丽,在薄雾中微笑的模样可说是极为耀眼,让人想不看着她都难。 「……我的名字叫做朝子,我们来当朋友吧,安洁莉卡。」 我真的很高兴,于是我也点了点头。 「嗯!」 不过,我不知道她会待在这里和知道我名字的理由,甚至是她死前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第一次见到菊川朝子小姐是在英格兰北部的森林地带,那是个离欧布黎恩家领地很近的湖畔。 我想她应该是收到某种邀约才会来到湖畔的别墅,由于父亲和其他来访者都是大人,因此身为小孩的我只能一个人闲得发慌。 「大小姐请别这样,怎么能独自跑出去呢?」 我将侍从一如往常的劝戒话语抛在脑后,毕竟已经是十一月,我紧紧披着毛皮披肩并将午后点心的派放进口袋中,离开充满阴沉难解话题的宅第持续走在前往湖畔的道路上。 不论是转为军事用途、关于咒术、所罗门或是喀巴拉等等。 他们在宅第中总是说着这些无趣的话题。 我知道父亲拥有很强的使命感,这一切都是为了『神圣大英格兰』与欧布黎恩家的名誉,可是我对那没有半点兴趣,我只在意渐渐染上黄色的落叶松和准备过冬松鼠的尾巴而已。 虽然吹来的冷风让我冷得缩起身体,不过我很喜欢晚秋的晴天与吸着清澈的空气。 当我继续散着步时,突然有阵冷风迎面吹来。 「好痛……」 有只蓝色小鸟乘着风飞了过来,并且撞到我的额头落到地面。 「什么东西……是纸?是纸做的鸟吗?」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因为那并不是活着的鸟,而是将纸摺过几次的摺纸。 美丽蓝底纸张上还能见到异国风格的四散花朵图案。 甚至还摺出了双翼、长脖子与鸟喙的形状。 不过最令人惊讶的,莫过于那明明是纸做的鸟,落地后却仍然能够再度展翅飞翔。 「不会吧!」 我忘神地持续追赶着那只鸟,就像童话中的登场角色一般。 我气喘吁吁地不断奔跑,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湖畔。 湖面上微微覆盖着一层薄雾,还有一群纸鸟群聚在岸边。 不论是宛如巫婆手腕的漂流木、或是彷佛巨人拳头的岩石上,明明都是没有生命的纸,各处却还是有蓝色的纸鸟正在休息。 就连某个女人的肩上也是。 「你是……魔法师吗?」 我抛出了这个问题。 那是个穿着红色和服的年轻东洋女性,当她一发现我便微微露出笑容。 「不,这个叫做天惠,是天神赐给我的礼物。」 「天神的……?」 她看起来不像经过受洗,能从主身上得到特别眷顾也让我更加惊讶。 「这个世界是很宽广的,也有各式各样的神明,您总有一天也会得到适合这个地方的天惠。」 我听不懂她当时想表达的意思。 不过她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美丽,在薄雾中微笑的模样可说是极为耀眼,让人想不看着她都难。 「……我的名字叫做朝子,我们来当朋友吧,安洁莉卡。」 我真的很高兴,于是我也点了点头。 「嗯!」 不过,我不知道她会待在这里和知道我名字的理由,甚至是她死前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第一次见到菊川朝子小姐是在英格兰北部的森林地带,那是个离欧布黎恩家领地很近的湖畔。 我想她应该是收到某种邀约才会来到湖畔的别墅,由于父亲和其他来访者都是大人,因此身为小孩的我只能一个人闲得发慌。 「大小姐请别这样,怎么能独自跑出去呢?」 我将侍从一如往常的劝戒话语抛在脑后,毕竟已经是十一月,我紧紧披着毛皮披肩并将午后点心的派放进口袋中,离开充满阴沉难解话题的宅第持续走在前往湖畔的道路上。 不论是转为军事用途、关于咒术、所罗门或是喀巴拉等等。 他们在宅第中总是说着这些无趣的话题。 我知道父亲拥有很强的使命感,这一切都是为了『神圣大英格兰』与欧布黎恩家的名誉,可是我对那没有半点兴趣,我只在意渐渐染上黄色的落叶松和准备过冬松鼠的尾巴而已。 虽然吹来的冷风让我冷得缩起身体,不过我很喜欢晚秋的晴天与吸着清澈的空气。 当我继续散着步时,突然有阵冷风迎面吹来。 「好痛……」 有只蓝色小鸟乘着风飞了过来,并且撞到我的额头落到地面。 「什么东西……是纸?是纸做的鸟吗?」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因为那并不是活着的鸟,而是将纸摺过几次的摺纸。 美丽蓝底纸张上还能见到异国风格的四散花朵图案。 甚至还摺出了双翼、长脖子与鸟喙的形状。 不过最令人惊讶的,莫过于那明明是纸做的鸟,落地后却仍然能够再度展翅飞翔。 「不会吧!」 我忘神地持续追赶着那只鸟,就像童话中的登场角色一般。 我气喘吁吁地不断奔跑,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湖畔。 湖面上微微覆盖着一层薄雾,还有一群纸鸟群聚在岸边。 不论是宛如巫婆手腕的漂流木、或是彷佛巨人拳头的岩石上,明明都是没有生命的纸,各处却还是有蓝色的纸鸟正在休息。 就连某个女人的肩上也是。 「你是……魔法师吗?」 我抛出了这个问题。 那是个穿着红色和服的年轻东洋女性,当她一发现我便微微露出笑容。 「不,这个叫做天惠,是天神赐给我的礼物。」 「天神的……?」 她看起来不像经过受洗,能从主身上得到特别眷顾也让我更加惊讶。 「这个世界是很宽广的,也有各式各样的神明,您总有一天也会得到适合这个地方的天惠。」 我听不懂她当时想表达的意思。 不过她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美丽,在薄雾中微笑的模样可说是极为耀眼,让人想不看着她都难。 「……我的名字叫做朝子,我们来当朋友吧,安洁莉卡。」 我真的很高兴,于是我也点了点头。 「嗯!」 不过,我不知道她会待在这里和知道我名字的理由,甚至是她死前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第一次见到菊川朝子小姐是在英格兰北部的森林地带,那是个离欧布黎恩家领地很近的湖畔。 我想她应该是收到某种邀约才会来到湖畔的别墅,由于父亲和其他来访者都是大人,因此身为小孩的我只能一个人闲得发慌。 「大小姐请别这样,怎么能独自跑出去呢?」 我将侍从一如往常的劝戒话语抛在脑后,毕竟已经是十一月,我紧紧披着毛皮披肩并将午后点心的派放进口袋中,离开充满阴沉难解话题的宅第持续走在前往湖畔的道路上。 不论是转为军事用途、关于咒术、所罗门或是喀巴拉等等。 他们在宅第中总是说着这些无趣的话题。 我知道父亲拥有很强的使命感,这一切都是为了『神圣大英格兰』与欧布黎恩家的名誉,可是我对那没有半点兴趣,我只在意渐渐染上黄色的落叶松和准备过冬松鼠的尾巴而已。 虽然吹来的冷风让我冷得缩起身体,不过我很喜欢晚秋的晴天与吸着清澈的空气。 当我继续散着步时,突然有阵冷风迎面吹来。 「好痛……」 有只蓝色小鸟乘着风飞了过来,并且撞到我的额头落到地面。 「什么东西……是纸?是纸做的鸟吗?」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因为那并不是活着的鸟,而是将纸摺过几次的摺纸。 美丽蓝底纸张上还能见到异国风格的四散花朵图案。 甚至还摺出了双翼、长脖子与鸟喙的形状。 不过最令人惊讶的,莫过于那明明是纸做的鸟,落地后却仍然能够再度展翅飞翔。 「不会吧!」 我忘神地持续追赶着那只鸟,就像童话中的登场角色一般。 我气喘吁吁地不断奔跑,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湖畔。 湖面上微微覆盖着一层薄雾,还有一群纸鸟群聚在岸边。 不论是宛如巫婆手腕的漂流木、或是彷佛巨人拳头的岩石上,明明都是没有生命的纸,各处却还是有蓝色的纸鸟正在休息。 就连某个女人的肩上也是。 「你是……魔法师吗?」 我抛出了这个问题。 那是个穿着红色和服的年轻东洋女性,当她一发现我便微微露出笑容。 「不,这个叫做天惠,是天神赐给我的礼物。」 「天神的……?」 她看起来不像经过受洗,能从主身上得到特别眷顾也让我更加惊讶。 「这个世界是很宽广的,也有各式各样的神明,您总有一天也会得到适合这个地方的天惠。」 我听不懂她当时想表达的意思。 不过她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美丽,在薄雾中微笑的模样可说是极为耀眼,让人想不看着她都难。 「……我的名字叫做朝子,我们来当朋友吧,安洁莉卡。」 我真的很高兴,于是我也点了点头。 「嗯!」 不过,我不知道她会待在这里和知道我名字的理由,甚至是她死前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第一次见到菊川朝子小姐是在英格兰北部的森林地带,那是个离欧布黎恩家领地很近的湖畔。 我想她应该是收到某种邀约才会来到湖畔的别墅,由于父亲和其他来访者都是大人,因此身为小孩的我只能一个人闲得发慌。 「大小姐请别这样,怎么能独自跑出去呢?」 我将侍从一如往常的劝戒话语抛在脑后,毕竟已经是十一月,我紧紧披着毛皮披肩并将午后点心的派放进口袋中,离开充满阴沉难解话题的宅第持续走在前往湖畔的道路上。 不论是转为军事用途、关于咒术、所罗门或是喀巴拉等等。 他们在宅第中总是说着这些无趣的话题。 我知道父亲拥有很强的使命感,这一切都是为了『神圣大英格兰』与欧布黎恩家的名誉,可是我对那没有半点兴趣,我只在意渐渐染上黄色的落叶松和准备过冬松鼠的尾巴而已。 虽然吹来的冷风让我冷得缩起身体,不过我很喜欢晚秋的晴天与吸着清澈的空气。 当我继续散着步时,突然有阵冷风迎面吹来。 「好痛……」 有只蓝色小鸟乘着风飞了过来,并且撞到我的额头落到地面。 「什么东西……是纸?是纸做的鸟吗?」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因为那并不是活着的鸟,而是将纸摺过几次的摺纸。 美丽蓝底纸张上还能见到异国风格的四散花朵图案。 甚至还摺出了双翼、长脖子与鸟喙的形状。 不过最令人惊讶的,莫过于那明明是纸做的鸟,落地后却仍然能够再度展翅飞翔。 「不会吧!」 我忘神地持续追赶着那只鸟,就像童话中的登场角色一般。 我气喘吁吁地不断奔跑,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湖畔。 湖面上微微覆盖着一层薄雾,还有一群纸鸟群聚在岸边。 不论是宛如巫婆手腕的漂流木、或是彷佛巨人拳头的岩石上,明明都是没有生命的纸,各处却还是有蓝色的纸鸟正在休息。 就连某个女人的肩上也是。 「你是……魔法师吗?」 我抛出了这个问题。 那是个穿着红色和服的年轻东洋女性,当她一发现我便微微露出笑容。 「不,这个叫做天惠,是天神赐给我的礼物。」 「天神的……?」 她看起来不像经过受洗,能从主身上得到特别眷顾也让我更加惊讶。 「这个世界是很宽广的,也有各式各样的神明,您总有一天也会得到适合这个地方的天惠。」 我听不懂她当时想表达的意思。 不过她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美丽,在薄雾中微笑的模样可说是极为耀眼,让人想不看着她都难。 「……我的名字叫做朝子,我们来当朋友吧,安洁莉卡。」 我真的很高兴,于是我也点了点头。 「嗯!」 不过,我不知道她会待在这里和知道我名字的理由,甚至是她死前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第一次见到菊川朝子小姐是在英格兰北部的森林地带,那是个离欧布黎恩家领地很近的湖畔。 我想她应该是收到某种邀约才会来到湖畔的别墅,由于父亲和其他来访者都是大人,因此身为小孩的我只能一个人闲得发慌。 「大小姐请别这样,怎么能独自跑出去呢?」 我将侍从一如往常的劝戒话语抛在脑后,毕竟已经是十一月,我紧紧披着毛皮披肩并将午后点心的派放进口袋中,离开充满阴沉难解话题的宅第持续走在前往湖畔的道路上。 不论是转为军事用途、关于咒术、所罗门或是喀巴拉等等。 他们在宅第中总是说着这些无趣的话题。 我知道父亲拥有很强的使命感,这一切都是为了『神圣大英格兰』与欧布黎恩家的名誉,可是我对那没有半点兴趣,我只在意渐渐染上黄色的落叶松和准备过冬松鼠的尾巴而已。 虽然吹来的冷风让我冷得缩起身体,不过我很喜欢晚秋的晴天与吸着清澈的空气。 当我继续散着步时,突然有阵冷风迎面吹来。 「好痛……」 有只蓝色小鸟乘着风飞了过来,并且撞到我的额头落到地面。 「什么东西……是纸?是纸做的鸟吗?」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因为那并不是活着的鸟,而是将纸摺过几次的摺纸。 美丽蓝底纸张上还能见到异国风格的四散花朵图案。 甚至还摺出了双翼、长脖子与鸟喙的形状。 不过最令人惊讶的,莫过于那明明是纸做的鸟,落地后却仍然能够再度展翅飞翔。 「不会吧!」 我忘神地持续追赶着那只鸟,就像童话中的登场角色一般。 我气喘吁吁地不断奔跑,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湖畔。 湖面上微微覆盖着一层薄雾,还有一群纸鸟群聚在岸边。 不论是宛如巫婆手腕的漂流木、或是彷佛巨人拳头的岩石上,明明都是没有生命的纸,各处却还是有蓝色的纸鸟正在休息。 就连某个女人的肩上也是。 「你是……魔法师吗?」 我抛出了这个问题。 那是个穿着红色和服的年轻东洋女性,当她一发现我便微微露出笑容。 「不,这个叫做天惠,是天神赐给我的礼物。」 「天神的……?」 她看起来不像经过受洗,能从主身上得到特别眷顾也让我更加惊讶。 「这个世界是很宽广的,也有各式各样的神明,您总有一天也会得到适合这个地方的天惠。」 我听不懂她当时想表达的意思。 不过她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美丽,在薄雾中微笑的模样可说是极为耀眼,让人想不看着她都难。 「……我的名字叫做朝子,我们来当朋友吧,安洁莉卡。」 我真的很高兴,于是我也点了点头。 「嗯!」 不过,我不知道她会待在这里和知道我名字的理由,甚至是她死前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第一次见到菊川朝子小姐是在英格兰北部的森林地带,那是个离欧布黎恩家领地很近的湖畔。 我想她应该是收到某种邀约才会来到湖畔的别墅,由于父亲和其他来访者都是大人,因此身为小孩的我只能一个人闲得发慌。 「大小姐请别这样,怎么能独自跑出去呢?」 我将侍从一如往常的劝戒话语抛在脑后,毕竟已经是十一月,我紧紧披着毛皮披肩并将午后点心的派放进口袋中,离开充满阴沉难解话题的宅第持续走在前往湖畔的道路上。 不论是转为军事用途、关于咒术、所罗门或是喀巴拉等等。 他们在宅第中总是说着这些无趣的话题。 我知道父亲拥有很强的使命感,这一切都是为了『神圣大英格兰』与欧布黎恩家的名誉,可是我对那没有半点兴趣,我只在意渐渐染上黄色的落叶松和准备过冬松鼠的尾巴而已。 虽然吹来的冷风让我冷得缩起身体,不过我很喜欢晚秋的晴天与吸着清澈的空气。 当我继续散着步时,突然有阵冷风迎面吹来。 「好痛……」 有只蓝色小鸟乘着风飞了过来,并且撞到我的额头落到地面。 「什么东西……是纸?是纸做的鸟吗?」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因为那并不是活着的鸟,而是将纸摺过几次的摺纸。 美丽蓝底纸张上还能见到异国风格的四散花朵图案。 甚至还摺出了双翼、长脖子与鸟喙的形状。 不过最令人惊讶的,莫过于那明明是纸做的鸟,落地后却仍然能够再度展翅飞翔。 「不会吧!」 我忘神地持续追赶着那只鸟,就像童话中的登场角色一般。 我气喘吁吁地不断奔跑,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湖畔。 湖面上微微覆盖着一层薄雾,还有一群纸鸟群聚在岸边。 不论是宛如巫婆手腕的漂流木、或是彷佛巨人拳头的岩石上,明明都是没有生命的纸,各处却还是有蓝色的纸鸟正在休息。 就连某个女人的肩上也是。 「你是……魔法师吗?」 我抛出了这个问题。 那是个穿着红色和服的年轻东洋女性,当她一发现我便微微露出笑容。 「不,这个叫做天惠,是天神赐给我的礼物。」 「天神的……?」 她看起来不像经过受洗,能从主身上得到特别眷顾也让我更加惊讶。 「这个世界是很宽广的,也有各式各样的神明,您总有一天也会得到适合这个地方的天惠。」 我听不懂她当时想表达的意思。 不过她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美丽,在薄雾中微笑的模样可说是极为耀眼,让人想不看着她都难。 「……我的名字叫做朝子,我们来当朋友吧,安洁莉卡。」 我真的很高兴,于是我也点了点头。 「嗯!」 不过,我不知道她会待在这里和知道我名字的理由,甚至是她死前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第一次见到菊川朝子小姐是在英格兰北部的森林地带,那是个离欧布黎恩家领地很近的湖畔。 我想她应该是收到某种邀约才会来到湖畔的别墅,由于父亲和其他来访者都是大人,因此身为小孩的我只能一个人闲得发慌。 「大小姐请别这样,怎么能独自跑出去呢?」 我将侍从一如往常的劝戒话语抛在脑后,毕竟已经是十一月,我紧紧披着毛皮披肩并将午后点心的派放进口袋中,离开充满阴沉难解话题的宅第持续走在前往湖畔的道路上。 不论是转为军事用途、关于咒术、所罗门或是喀巴拉等等。 他们在宅第中总是说着这些无趣的话题。 我知道父亲拥有很强的使命感,这一切都是为了『神圣大英格兰』与欧布黎恩家的名誉,可是我对那没有半点兴趣,我只在意渐渐染上黄色的落叶松和准备过冬松鼠的尾巴而已。 虽然吹来的冷风让我冷得缩起身体,不过我很喜欢晚秋的晴天与吸着清澈的空气。 当我继续散着步时,突然有阵冷风迎面吹来。 「好痛……」 有只蓝色小鸟乘着风飞了过来,并且撞到我的额头落到地面。 「什么东西……是纸?是纸做的鸟吗?」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因为那并不是活着的鸟,而是将纸摺过几次的摺纸。 美丽蓝底纸张上还能见到异国风格的四散花朵图案。 甚至还摺出了双翼、长脖子与鸟喙的形状。 不过最令人惊讶的,莫过于那明明是纸做的鸟,落地后却仍然能够再度展翅飞翔。 「不会吧!」 我忘神地持续追赶着那只鸟,就像童话中的登场角色一般。 我气喘吁吁地不断奔跑,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湖畔。 湖面上微微覆盖着一层薄雾,还有一群纸鸟群聚在岸边。 不论是宛如巫婆手腕的漂流木、或是彷佛巨人拳头的岩石上,明明都是没有生命的纸,各处却还是有蓝色的纸鸟正在休息。 就连某个女人的肩上也是。 「你是……魔法师吗?」 我抛出了这个问题。 那是个穿着红色和服的年轻东洋女性,当她一发现我便微微露出笑容。 「不,这个叫做天惠,是天神赐给我的礼物。」 「天神的……?」 她看起来不像经过受洗,能从主身上得到特别眷顾也让我更加惊讶。 「这个世界是很宽广的,也有各式各样的神明,您总有一天也会得到适合这个地方的天惠。」 我听不懂她当时想表达的意思。 不过她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美丽,在薄雾中微笑的模样可说是极为耀眼,让人想不看着她都难。 「……我的名字叫做朝子,我们来当朋友吧,安洁莉卡。」 我真的很高兴,于是我也点了点头。 「嗯!」 不过,我不知道她会待在这里和知道我名字的理由,甚至是她死前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第二章 绝对不能说no的职业 在岚山的深山僻地中,总算传来了那道令人恭候以久的声音。 「……鬼岛九郎,召集令来了。」 听到教师沉重地说出这句话,坐在食堂吃着宛如清水般清粥的所有修练生情绪都瞬间沸腾,甚至连严禁私语的规定都完全被抛在脑后。 「终于来了吗!」 「老师!我也想自愿参战!」 「别把粥喷出来!」 「九郎干得好啊!」 九郎还无法掌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身为师兄弟的麒麟儿们倒是不停地拍着他的头。 这时候九郎只有十四岁,既没亲属也没有任何兄弟姊妹,只将「有朝一日报效国家」的梦想宛如金银财宝般紧紧拥在怀中。 天惠院的教师则是带着严肃神情走到傻傻拿着碗与筷子的九郎面前。 「老、老师……」 「就像我刚才说的,《红莲》之八咫乌,好好在对英格兰战线发挥出你的天惠吧,一切都麻烦你了。」 「遵……遵命!」 情绪变得越来越激昂,眼前也充满着光芒,我甚至可说是为了这个时候而活到现在的! 「到此为止啦!八咫乌!」 旁边的纸门突然被踹破,还有个身穿军服的男子冲了出来。 「金、金刚大人!」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军队里吗? 「哼,就算老天爷放过你,也别想逃过我《强力》之金刚水天寺荒城的法眼!八咫乌!你这家伙根本不配成为日本军人!」 「怎么会!」 由于他说出的话实在太过令人震惊,让其他师兄弟与教师们皆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水天寺,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这家伙是英格兰派来的间谍。」 「间谍?」 「我不是间谍!」 十四岁的九郎拼命表示否定。 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九郎完全搞不清楚尊敬的金刚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他每天勤奋练习,就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替国家做出贡献。 然而,金刚却宛如嘲笑着九郎般歪起嘴角说道: 「如果不是的话,你怎么会穿着那种衣服哩?嗯?」 「衣服?」 九郎看到自己的模样也吓了一跳。 因为身上并不是穿着平常那件白色作务衣,而是古典风格的长摆夹克并绑紧领带的全新洋装。 「咦?咦咦咦!?这是什么!」 「什么!九郎原来你是间谍!」 「小弟弟,我真是看错你了。这样你也配称做倭朝日本的臣民吗!?」 身边的马头和鸢尾花都带着认真表情责备九郎。 「鬼岛九郎队员!真是太令人不敢置信了!之前明明还和我做出要奋战到底的约定!难道你要自己一个人投降吗!你这个叛国贼!」 「你是谁啊!」 甚至连某个陌生少女都带着悲伤表情冒了出来。 「唔嘿嘿嘿嘿嘿,对英格兰人阿谀谄媚并说着『客人欢迎光临』就是这家伙的本性!金蟋看到没有!」 接着,身穿高领学生服的金蟋宛如压轴般从他们后方现出身影。 他那银框眼镜发出光芒,他只用中指推着鼻梁架说出一句话。 「没想到你这么堕落,你这只猪。」 ……不是这样的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究竟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中发出这道惨叫声。 当九郎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正汗流浃背地躺在地板上。 (……原来是梦……) 九郎只好叹着气并撑起身体。 由于房间的床铺睡起来实在很不舒服,因此他硬是在地面铺上一条毯子当成睡床。 拾起头便能从小窗另一侧见到石造的哥德式建筑……以及延伸而出的,鸟巢。全景。没错,梦里的自己啊,这已经不是玩笑话丁,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九郎的工作场所。 虽然对方表示一周后再来上班,但这一个星期可说是转眼即逝。 首先最大的转变,就是九郎离开了先前借宿的大杂院。 在这间玉兰饭店的屋顶与天花板间正好有间从业员的空房,于是九郎便横下心决定搬到这边居住。 当九郎一提起就职的事,租屋处的房东太太随即高兴地说着「哎呀是这样啊~~这样我终于能把那间破烂房子拆掉罗~~喔呵呵呵」,爱犬佩蒂也不断舔着九郎的脸,看来它似乎也很舍不得九郎离开。 至于天惠院的伙伴即使相当惊讶,但还是充满温情地送他离开。 尤其是鸢尾花认真地说出:「这样就好。小弟弟,这时候要是不撑过去可是会饿死的喔,忍耐也是很重要的。」这段宛如老妈子的激励话语,马头则是开朗地笑着表示:「俗话说后到有福报喔」。 而最后当然就是三乡铃架。 「……鬼岛先生!听说你决定到玉兰饭店工作了吗!?」 在『忍野』举行小型送别会的当天夜晚,只见她怀抱着大量面包冲进店里。 「铃架小姐,您怎么会过来这里?」 「哪有为什么?当然是听到鸢尾花小姐通知这件事才过来的。来,不好意思虽然是卖剩的面包,不过鬼岛先生真是个大笨蛋、大木头、大蠢蛋、大蠢货!为什么不赶快告诉我呢!说到玉兰饭店……那么高级的饭店平常可是没办法进去工作的,没想到居然能被录用……鬼岛先生真是太厉害了!」 还能够见到她那坚强的眼神浮现出泪光。 「呜哇啊啊啊啊~~!鬼岛队员恭喜你~~!」 她哭得浙沥哗啦地如此替九郎道贺。 就整体而言,众人对九郎到玉兰饭店就职的反应皆偏向正面,或许因为这样才会受到影响出现那么负面的梦境。 (不知道金蟋前辈正在做什么……) 简单来说,说不定自己是对这件事很内疚。 就像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般,居然能得到这份即使想得到也不一定能如愿的高级饭店工作,也等于是把先前奉为圭臬的主义与主张完全舍弃。 九郎开始思考着这位很久没有出现的师兄。 《笼》之金蟋御厨琥珀。 他无法顺利割舍败战的事实而离开东京,不知道他看到现在九郎的样子会说些什么话。 「那么鬼岛九郎先生,今天是您值得记念的第一天上班,希望您身为饭店的礼宾服务员能有个不错的开始。」 九郎穿着与梦中同样的制服,正由副负责人理察·罗带领走在从业员使用的通道上。 「礼宾服务员(cierge)的原文意思是集合式住宅的管理员,后来转变为饭店中负责解决顾客困难的业务,您的使命就是倾听客人的诉求,运用自己的钥匙(技术)打开阻挡客人的困难之门。」 「……倾听诉求……简单说是听人表达自己的困难吗?」 「不,不是这样的。」 「果然是我会错意吗?」 九郎还以为饭店需要孩童电话辅导室一类的工作。 「客人会有各式各样的理由光临本饭店,像观光时想观赏戏剧就需要票,贸易需要文书翻译或复写稿件,不过要在陌生土地完成这些目的可说是极为困难,因此介入其中帮忙顾客就是礼宾服务员的任务,也就是说……」 「这些就是我的职责吧……」 「没错,绝对不能说no,而且要彷佛对待自己的亲人般成为照顾顾客的要角。」 虽然九郎无法立刻理解,但既然都这么说就得做了。 旅途中的 帮手或是当地向导。 目前九郎已经无路可退了。 「这份工作需要语学能力以及对当地风土民情的理解。鬼岛先生,我对您有很深的期待喔。」 「……这是我的荣幸。」 「说的也是,总有一天另一边应该也能……」 嗯? 九郎拾起脸看着理察的宽敞背部,但他只是不发一语继续直直前进。 (另一边?那是什么?) 不过理察并没有回答,难道是听错了吗? 「那么,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离开一下,如果有不清楚的事请问她吧。」 「咦?」 九郎不禁瞪圆双眼,他已经要离开了吗? 理察则是开始介绍站在前方的少女。 「这位是内海红绪小姐。」 「……我是内海红绪。」 那名少女在墙边解开挽在胸前的手,并且以低沉语调冷漠地如此说道。 九郎很快就发现那是先前在办公室碰到的女侍。 「我们走吧。」 「好、好的……」 只见她随即迈开步伐,原本九郎还以为走往反方向的理察会担心地停下脚步,但看来他似乎打算在这里直接离开。 那位少支是个黑发的东洋人,说话可说是相当流利,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正的日本人。 「……我们这家饭店的客房比起其他饭店算少,而且有很多长期滞留的客人,要记住长相和名字并不是很难的事。」 然而每当她开口说出日语时,此种悬念也跟着消失无踪。 「相反地很多时候都得一个人做事,所以这点得先做好心理准备,总之记得先去看看从前的住宿记录,客群几乎都是从英格兰本国来的超级有钱人,阶层大概是贵族阶级和绅士阶级各占一半,虽然有很多个性怪异的客人,不过毕竟他们是长期住宿,千万记得要提供无微不至的服务。」 当九郎对此种熟悉的语调感到相当放心时…… 「总之,要是你让顾客看到那张没精神的死人脸……就得罚钱。」 「……好的。」 内海红绪在从业员通道的尽头停下脚步,并且朝九郎的脸狠狠地瞪了一眼。 明明是个女侍,她的表情却有种宛如剑豪的凌厉气息,而且「罚钱」这两个字还有种会让人误以为是「拔钱」的强烈卷舌音。 九郎挺直背脊并在心底再次确定,自己已经忘记先前见到她对金钱那股非比寻常的强烈执着了。 「很好,新来的跟我过来吧。」 听到这句表示及格的话,也让九郎不禁松了一口气。 「……那个……内海小姐,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只要叫我红绪就好。」 「好的,红绪小姐。」 「什么事?」 「这家饭店的日本人只有我和红绪小姐两个人吗?」 「没错,你算是第二个吧。」 这也让九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其实在来到这家饭店前,我不知道有日本人会在这么气派的饭店里工作,虽然有这种先人为主的观念还满丢脸的,不过没想到这家饭店会这么广纳百川呢。」 一听到这里,走在前面的红绪似乎发出噗哧的笑声。 「……说的也是,我也没想到这家饭店的心胸会这么宽大。」 不知道为什么,九郎感觉刚才她似乎是冷笑成分居多。 被她带到一楼的大厅后,眼前的景象果然还是相当美丽。 「郡边是接待处,就是办理住宿手续的地方。」 柜台可说是既优雅又充满高贵气息。 当顾客从入口处旋转门走进来时,肯定会先在厚地毯上受到高格调景象与耀眼光芒的洗礼。正面有条巨大阶梯,右边深处能够见到餐厅与电梯,至于左前方则是有个宽敞木制柜台与沙发,那就是红绪所说的接待处。 同时也是九郎工作的地方。 「新来的,你工作的地方也在那边,最旁边就是礼宾服务员用的窗口,只要有人按铃就得出来应对,没事的时候要帮其他人也没关系,身分和停车小弟没什么差别。」 九郎还来不及对眼前景象看傻眼,红绪便急急忙忙地快步离开。 「对了,内海……不对,红绪小姐。」 「什么事?」 「我就是要成为那个礼宾服务员吧?」 「听说是。」 见到红绪既一板一眼且毫无感情的反应,其实九郎也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刚才副负责人向我说明过大致内容,可是我还是没什么自信,那个礼宾服务员……只要替顾客商量解决问题就好了吗?还有负责订票之类的事情。」 「你要给我多少说明费?」 「果然还是得给钱吗?」 「因为我没接到要从头开始说明的指示。」 「呃……就算您这么说……而且要请款的对象应该是您那个没有把事情说明清楚的上司吧?」 红绪那英气焕发的眉毛也随着跳了一下。 「……嗯,说的也是。你说的确实没错,那就当成是这样吧。」 这样就能接受喔? 「其实礼宾服务员(cierge)的原文意思是公寓管理员……」 「呃……不好意思,您是认真地想拿钱吗?」 「你到底是想听还是不想听?」 「因为我实在很想知道这件事。」 「当然会拿,还会对副负责人说这是你这个超有胆新人的提议。」 「好好,我会请您吃午餐,这件事就先到此为止吧。」 结果红绪突然往前跨出一步,在极为靠近九郎的距离露出几乎令人大吃一惊的诱人笑容。 「那我们约好罗。」 虽然她总是会用不知该说来势汹汹或威风凛凛的男性语气说话,但只要心情一好就会放软姿态.她那细长眼眸与娇小唇鼻也有点类似博多黏土娃娃。 「嗯……简单说礼宾服务员就像你说的一样,是帮忙顾客解决问题的窗口,不论是受人委托买剧院或火车的票、还是帮忙带路等等,总之要听清楚顾客想表达的诉求,只要发飙你就输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内海红绪是个如此充满魅力的少女。 「再来就是……带客人到餐厅或代购商品等等,不过钱当然要拿喔,只要大概记得这些就可以了。」 「……听起来好像还满笼统的。」 「因为这原本就是副负责人处理的事,虽然我偶尔也会帮忙,不过那不太适合我的风格,而且做久了感觉还会秃头。」 「秃头吗……」 ……这的确很恐怖,九郎立刻将这件很重要的事抄在笔记上。 「嗯,那就先这样吧,我也差不多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了。」 「咦?您已经要离开了吗?」 「当然,不管你听多少人说都不会清楚的,最重要的是亲身实践。」 不不,这样还是太莽撞了,应该说实在太草率了。 「如果是平常的问题不会那么忙的,只要冷静好好应对就没问题。」 「意思就是说会有不平常的问题吗?」 面对九郎的追问,红绪只是歪起嘴角露出奸笑。 「就很多层面来说当然有罗。」 混帐东西!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没办法胜任的。」 「差不多该把日语换成英语罗,这里基本上还是说英语的。」 哪有人这样的?只说这些就要人请吃午饭 还像话吗?身为人或日本人都不能这么做吧? (结果到底是怎样啦!) 虽然九郎很想抓着她的袖子苦苦哀求,但红绪已经快步走到电梯并离开大厅。 (……我该怎么办?) 完完全全掉进被设计好的圈套了,突然有种很像遇难者被遗留在孤岛的感觉。 ……叮!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金属声,让九郎吓了一跳并转过头。 有个人正在礼宾服务员的窗口前。 性别是女性,那是个留着一头浓褐色头发的英格兰人,从外表看来是个很有钱的中年妇人,不论如何左右张望似乎都没有人恳过去帮忙,看来这时候只能由自己上阵了。 于是九郎只好做好心理准备,硬着头皮赶紧冲进柜台内侧。 「让您久等了,请问有什么事呢?」 可恶给我记住,九郎仍然尽可能地挤出与心中怒骂完全相反的笑容,不过后半段应该有点咬螺丝。 那位妇人也顿时瞪大双眼。 「哎呀……」 在这里停了十秒后……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 yes,yes,yes,看起来好像是这个样子。 「都没有其他人吗……是这样啊,哎呀哎呀哎呀……」 体态丰满的妇人烦恼了一阵子后便叹了口气。 「我说小弟弟,你知道歌舞伎吗?」 「就是演戏的歌舞伎吧?」 「没错,我想去那个歌舞伎的歌剧院,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走也没关系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得到东银座的歌舞伎戏院了。 九郎回想起理察所说的『礼宾服务员工作事项』中有个就是购票服务。 「当然没问题,您要到那边看戏吗?本饭店也能为您提供购票服务。」 听到九郎流畅地如此说着,也能感觉到妇人似乎有些吃惊。 「这样啊……那可以麻烦你替我订两张票吗?我还想再看一次雷藏先生的帅气侧眼呢。」 九郎一边带着微笑点着头,一边寻找最基本的需求物……那就是电话。幸好他发现柜台旁边正好就紧邻着先前面试的办公室,于是他走进里面并打通电话完成预约。 「……已经没问题了。这位客人,能够替您准备到舞台前方左右侧较高的位置。」 「哎呀是这样吗?那就麻烦你了。」 「啊,那么中场休息时的便当呢?一起预约会比较方便喔。」 「是吗?那么便当也麻烦你罗。」 「遵命,请包在我身上。」 九郎连忙处理完一连串的手续后,妇人便说着「小弟弟谢谢你,做得真棒,之后把这个拿去吃吧」并离开柜台前。 右手握着的硬币巧克力就是零用钱……不不,这一定是所谓的『小心意』(小费),绝对不会错的。 (……好累。) 虽然妇人从头到尾都把九郎当成小孩,总之顾客已经离开,问题也已经解决,但九郎却是累得觉得自己快死掉了。 「呵呵,你还是太嫩了呢。」 这句话让九郎顿时回过神。 隔壁的女性柜台人员正用眼角余光看着九郎并露出微笑。 如果鸢尾花是蕴含着女人香,那么她就是不在银幕中活动的西洋电影女主角,不论是卷翘得宜的金发或是厚实嘴唇,还有一副与日本人相差甚远的体型。 正当九郎宛如观众般看傻眼的时候,只见她眨了眨卷翘睫毛的眼眸并摇了摇食指说道: 「恭喜你突破第一回合,不过我已经能见到你未来的样子了,刚才那只是地狱的前哨战,总有一天你的头发绝对会被那些『l』级贵宾们的要求烧光的★」 「『l』级贵宾?」 「没错,就是态度很lrge)、滞留天数很l(long)、只要扯上关系就会很l(loose),也就是住在豪华套房以上的长期滞留vip……哎呀,才刚说完就出现了呢。」 正当她说着话时,有个人从深处的大阶梯走了下来,见到此种景象的九郎不禁感到相当惊讶。 (……咦?那个就是吗?) 那是个非常可爱的客人。 虽然西洋人很难看出年龄,不过看起来应该不超过十五岁。 她用蝴蝶结绑起那明亮的红发,圆润脸颊与润泽嘴唇都带有令人不禁想摸摸看的健康红晕,身上则是穿着时下流行的伞裙与蕾丝短袖罩衫,不论怎么看都像是有钱人家的天真千金,每当她跳下大阶梯一步,那卷翘的发尖就会跟着轻飘飘地上下摇晃。 那位红发美少女随兴地走到大厅正中央后,似乎发现礼宾服务员的窗口有个陌生人,而那个人当然就是鬼岛九郎。 正当九郎自顾自地惊慌失措时,只见那名少女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眸,接着不知为何直直走向隔壁柜台服务处而非九郎面前。 「我问你喔,为什么有个日本人站在那个窗口?」 看似女演员的柜台人员则是露出无可挑剔的笑容做出应对。 「蕾吉娜小姐,这位是新来的礼宾服务员。」 「哪有这样的啦……那理察人呢?」 「这个嘛……」 「找理察出来,快点去找理察。」 理察理察理察,她就像是坏掉的留声机般不停喊着理察的名字。 这也让九郎忍不住用委婉的语调插嘴说道: 「那个……这位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请由我为您服务。」 「你说什么?」 「首次见面,我叫做鬼岛九郎,从今天起代替副负责人处理礼宾服务员的事务,还请您请多指教。」 「你吗?」 「是的。」 宛如观察珍奇异兽般,蕾吉娜由上到下不停打量着九郎的模样。 「………………为什么会是这种小鬼……」 「请由我诚心诚意替您服务。」 九郎则是笑着如此回答,在她眼中看起来说不定是珍奇异兽,但至少举止还是要像个人类才行。 「是喔……算了,那就说给你听听吧,我想骑大象。」 啥? 「你没听见吗?就是大象啊!我这个周末想骑大象!」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位千金小姐正用惹人怜爱的姿势将双手撑在柜台上,并且宛如小狗般不停表达着自己的诉求。 ……怎么办?我真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虽然九郎对自己的听力还算有自信,不过他突然怀疑起自己的英格兰语是不是出了问题,该不会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大象变成了游览车或礼车的隐喻吧? 九郎想对看似女演员的柜台人员求助,不过她也正在负责其他客人的事,目前可说是毫无退路。 「是……大象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很多次吗?」 「该不会是那种会举高鼻子发出嗷呜叫声的动物吧?」 「除了那个以外还有别种吗?」 「………………我方便问一下理由吗?」 「因为我之前在印度认识的朋友要过来玩,难得有这次机会,我想像那个时候一样骑大象到公园散步。这样知道了吗?没问题吧?」 「不,应该没办法做到。」 这是当然的吧,九郎顿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这里是倭朝日本,不是吃咖哩和做瑜珈的那个国家,九郎则是笑着对提出天真要求的蕾吉娜千金小姐开始说明。 「那应该是外国来的朋友吧?那么要不要尝试看看最近才开始的游览车旅行呢?从银座 出发绕行浅草与上野一圈,如果有乡下来的爷爷或奶奶时可是会很开心的喔。」 当九郎一说到这里的瞬间,这位高贵优雅千金的脸色顿时一变。 「……………………真是的,你这家伙怎么会这么没礼貌啊啊啊啊!」 还发出了这道尖锐的叫声。 「不行不行!这家伙完全不行!他真是太差劲了!根本不适合这个位置!」 她面红耳赤地不停发出怒骂声,高格调的大厅顿时充满强烈的尖锐叫声,九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啊……对了,如果您不喜欢游览车那就换成人力车……」 「不是这个问题!我就是想骑大象散步!」 「可是……实在没办法临时找到大象……」 「又说不行了!」 「……蕾吉娜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救世主总算出现了,是副负责人理察·罗。 蕾吉娜千金小姐则是泪眼汪汪地指着九郎并「理察听我说!」如此哭诉。 「这家伙真是有够没礼貌的,我想欢迎朋友才会难得想拜托你们,他居然说不行还把我当成傻瓜!而且还把我和乡下老爷爷混为一谈!」 「真的很抱歉,请容我代为向您赔罪。」 「可是副负责人……」 正尝九郎从柜台另一侧试图反驳的时候,理察立刻朝他瞥了一眼将他制止。 然后主动靠向九郎并喃喃说道: 「……我应该说过绝对不能说no,而且要尽量倾听解决客人的问题吧。」 「可是……」 「蕾吉娜小姐是本饭店vip奥斯汀商会会长卡洛斯·奥斯汀的千金,与您之前救助的艾咪·奥斯汀小姐是姊妹关系。」 「就算您这么说,您知道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吗?突然说要骑大象到东京的公园散步,到底该怎么做会比较好呢?」 理察听到这个要求时也微微瞪大双眼,并且转头看向另一边宛如将松果塞满整个嘴巴般鼓起脸颊的蕾吉娜。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接下来我会负责善后,麻烦您替我把那些行李送到201号室。」 「您还要帮忙搬行李吗?」 「因为玉兰饭店一直都处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前几天还有一位职员辞职。」 难怪副负责人会出没在这间饭店的各个角落。 总之不论如何,九郎认为还是交给理察处理会比较好,毕竟那位vip的千金已经是怒发冲冠,而自己已经完全无计可施,乖乖抽手也是为了双方着想…… 「就是这样我才讨厌日本人,根本是教育程度低劣的野蛮人,亏我还找他商量这件事呢。」 原本九郎觉得这是为了双方好。 不过直到听见这句话后…… 「………………蕾吉娜·奥斯汀小姐,真的很抱歉,请容我向刚才无礼至极的举动致上最高歉意。」 「嗯?」 「不知道是否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你、你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已经不需要你罗。」 「请别这么说,您希望能在周末替两位准备大象吧?那么小的知道了,小的立刻去查清楚,请稍待片刻。」 见到九郎低身下气且特别诚恳的语调与态度,就连蕾吉娜似乎也有些吃惊。 「……我、我不喜欢等太久,如果不行就要赶快说出来喔。」 她只抛下这句话便转过身跑离大厅。 我怎么可能会投降?你这个英格兰的嚣张有钱人大小姐。 「鬼岛先生,您打算怎么做呢……?」 「副负责人,这种时候应该能够申请支付款项吧。」 「只要不违法应该都没有问题,奥斯汀先生是相当疼爱家人的。」 「原来是拿爸爸的钱啊……哼,那就更有挑战的价值了。」 九郎不禁用日语发出此种讪笑声。 原来如此,这个女孩子居然敢对我这个身为日本男儿的天惠师(预定)鬼岛九郎说出这种话…… 「副负责人,我先稍微出门一趟。」 「鬼岛先生?」 「还要麻烦您顾店了。 九郎依旧是保持微笑,不过心底那股既顽固又倔强的大和魂却忍不住爆了出来。 因为刚才那句话让他气到不行,为了对抗那个红发臭丫头与扞卫日本人的名誉,自己无论如何接下来都得得到大象才行。 大象、大象、大象、大象、大象、大象、大象、大象。 「喂~~津岛差不多可以休息罗~~」 「好哩,今天也谢谢你们罗。」 为了复兴东京,今天《地响》之马头津岛弼彦依旧在大厦的建筑工地中擦着汗水努力工作。 他那大大的头戴着作业用安全帽,只见他慢吞吞地走到摆放建材处的角落,打开自备的便当袋时也让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能够与看到一半的文库书一起享用白饭,实在没有任何时候能比这更幸福了! 「啊唔……」 「马头前辈,原来您在这里。」 九郎突然跳过栅栏,并且从他的头上落到地面。 「唔哇!你、你这样很危险哩!」 「马头前辈午安。我想问个问题,您知道大象要去哪里找吗?」 「好,我知道了,看来你连脑袋都烧坏了吧!?」 「哪有,我正在找可以租借大象的地方,除了动物园还有其他地方吗?」 「这次是猜谜吗!我知道马戏团有喔!」 「原来如此,我记得马头前辈曾经在马戏团工作过,虽然最后被开除了。」 「别挖我心底的疮疤!」 「很好,这样应该没问题,谢谢马头前辈。」 九郎再度轻盈地跳过喊着「我听不懂你在说啥啦」的马头头上,回到了栅栏的另一侧。 (大象、大象、大象、大象、大象、大象、大象、大象……说到大象……) 九郎首先被上野动物园拒绝,巴不得那个猴子脸的职员被拘或螃蟹咬到生重病死死算了。 至于现在日本……尤其是关东圈有进行马戏团演出的团体,包含远渡重洋而来的海外公演团体总共有五团,其中将大象排进表演项目的有四团。 向对方交涉希望能租借大象时,刚开始也像动物园一样遭到拒绝,不过问到先前马头工作的小型马戏团时,对方似乎对提出的破格租金颇为心动,据说甚至还不惜提供驯象师。 「我说小哥,这次真的是特别破例,毕竟你是津岛认识的人,而且又是『鸟巢』饭店的职员。」 虽然团长不断如此强调,但那毕竟是在公演淡季中宛如天使降临般的金额。算了,反正不是我出钱。 然而,接下来必须克服获得「骑大象在公园散步」许可的问题,再怎么说鬼岛九郎认为自己还是个具备健全思维的日本臣民,他知道在公共场合举办任何活动都需要申请许可,或许该说是团长说到「你应该有申请许可吧」才突然想起有这件事。 而这也是出乎意料地麻烦。 由于英格兰政府也有插手管理『鸟巢』,因此只要踏出『鸟巢』一步,不论怎么申请想骑大象散步,负责管理公园的公所土木课怎么样都不肯点头同意。 「真的不行吗?」 「不行呢。」 「可以稍微通融一下吗?」 「不行呢。」 双方坚持己见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甚至让九郎开始怀念起从前喜好接受贿赂的公务员。 (这群人真是有够没用的。) 九郎则是在建筑物的出入口如此断定。 那些家伙真是太没用了,他已经跑了第九个地方,不论是东京府政厅、市政厅或是管理偏僻公园的公所等等都已经跑遍,结果几乎都是白跑一趟或是光审查就得花费许多时间。 不能花太多时间审查,一定得在周末前确保能够供大象与两位客人的移动手段,因此今天之内如果没有个结果就无法完成要求了。 真是的,每个家伙都这么不懂变通,只是约一个小时骑大象散步哪有这么危险?这群可恶的胆小鬼兼政府走狗,最好嘴巴里塞满印章和印泥噎死算了。 「真是太不公平了……明明猴子踩高跷都没什么问题的……」 九郎则是心浮气躁地环视着四周。 号召反抗英格兰的攘夷传单被风吹得散落整条走道,旁边就是神社的境内,每当驯猴师与日本猴表演出技艺就会引来路人一阵喝采。 ……猴子和大象有什么差别?(大小不同) ……明明没什么差别嘛。(差得可多了) 话说这些街头艺人和摊贩这样随便开店做生意真的好吗?感觉总会碰到某些非善类的人然后还被管东管西。 「…………」 就在这个时候,非善类这几个字让九郎突然联想到某个人,毕竟这和纠缠不清难摆脱也是同等意思。 不过就算再怎么说……真的要这么做吗?可是已经没时间了。 经过一番犹豫后,九郎还是决定试试看那个方法。 『……你好~~这里是天下第一物产喔。』 电话另一头是先前那个顶着爆炸头的社长,他的语气依旧是缺乏一股霸气。 「午安,我是先前承蒙您面试的鬼岛。」 『……鬼岛?』 船到桥头自然直,应该说任何事都必须忍到桥头直才行。 男人为了名誉有时候是必须忍辱负重的。 『喔喔,鬼岛弟弟有什么事吗?你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呢?我们这里一直都在徵人喔。』 「很抱歉,我后来已经找到工作了。」 『那你要干么?』 「……其实我是想问贵社有从事街头表演的工作吗?就是摊贩的保护费……不不,应该说是摊贩的管理费用。如果这不是贵社的处理范围,不知道是否能请您介绍几位对这方面比较熟悉的人……」 三小时后,九郎总算用软硬兼施的手段包下大象的散步场所了。 「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我是礼宾服务员窗口的鬼岛。」 在玉兰饭店长期居留的vip奥斯汀家,分别居住在二楼的一号室与二号室中,而蕾吉娜·奥斯汀正从其中一间的豪华套房门口探出脸。 她似乎已经洗过澡,隔着她那放下头发的肩膀能够见到她的家人正在客厅愉快欢谈,如果理察说的没错,其中那个小孩子的声音应该就是艾咪,也让九郎有种「大小姐,很抱歉打扰您的快乐时光」的感觉。 「……有什么事吗?」 「很抱歉让您久等了,小的是想过来报告有关周末骑大象散步的事,关于大象已经安排好了。」 「喔……是喔,居然有办法安排好。」 蕾吉娜似乎有些吓到,九郎则是趁着她瞪大双眼的时候继续乘胜追击。 「场所是东京市内的神社。」 「咦?不是公园吗?为什么?」 『那是个风光明媚且充满日本风情的景点,是个很适合带印度朋友游玩的地方。」 「这样啊……好吧,虽然我没听过,不过就麻烦你罗。」 「遵命。」 「啊……对了。」 「……请问有何吩咐呢?」 「大象应该是印度象吧?」 「……这是当然的,大小姐。确定是印度象没错。」 「那就好,难得出去散步选非洲象就丢光面子了。」 「您说的没错,骑非洲象的确很没面子。」 虽然九郎不知道哪里丢脸,但总之还是照着她说的直接回话。 打过招呼离开后,九郎用手指对大厅处等待的副负责人摆出0k的手势。 「做得很好。」 「我立刻去安排。」 九郎在办公室打完所有电话并稍微喘了一口气时,发现时间已经跨日了。 于是九郎维持穿着制服的模样爬上从业员用的阶梯,并且直接倒在天花板上方自己房间的床上。 他还不停抖着肩膀发出笑声。 「……哈哈……啊哈哈哈……吃到苦头了吧……」 已经完全使尽招数了。 不论是私人门路或玉兰饭店的名号,尤其是大把金钱都花在了那头大象上。 蕾吉娜·奥斯汀那个臭丫头,小看日本男儿就会碰到这种下场,不过总觉得她好像只用一句「喔……是这样啊」就打发掉了。 「………………哈哈……哈哈哈…………唉……」 空虚感突然以三倍的速度急速膨胀。 我到底在做什么?不行,就算不能动或是觉得很蠢,至少还是得把制服脱掉。 九郎鞭策着越来越无奈的心情并抬起沉重的头。 ……就在这个时候。 九郎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听见某种声音。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举例来说有点像是老旧金属门扉倾轧的尖锐声响,或许该说是声音?九郎试着打开门并只探出头察看走廊的状况。 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可说是半夜,这层楼与下面楼层没有半点人类的气息,稍显脏乱的走廊与阶梯都是一片鸦雀无声。 九郎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于是萤新将制服脱掉。 不过,原先只能依稀听见的幻听渐渐地清楚变成人的悲鸣声与呻吟声。 ……请原谅我。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莫过于最后连话语的每个字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相当年轻的女性声音。 ……拜托别这样。 ……拜托救救她。 ……爸爸,朝子正在看我这边。她还活着,拜托救救我。 (……这样根本没办法睡啊……!) 不管是在地板上抱着枕头或盖着头,诡异的女人呢喃声仍然持续了一整个晚上,九郎当然也是完全无法入眠。 *** 晨曦隔着大窗将整个房间染红。 玉兰饭店的幽灵将身体探出没有装水的浴缸,从头到尾都看着这幅景象。 她那脚尖染上艳丽的蔷薇色,宛如透明的白皙手掌也是被照得一片通红,废墟的墙壁与天花板都接连染上同样的日出色泽。 总有一天我们的国家也会得到类似天惠的力量。 就某种意义而言,菊川朝子的预言也算是代为表达出父亲的理想。 随着科学兵器研发竞争,像父亲那种摸索『前世代』解决手段的人也是不在少数。 至于那种解决手段……就是魔术。 而且是以魔术进行魔术的…… 「……朝子,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她如此喃喃自语。 没错,我就在这里。即使已经死去,我还是会在遥远异乡想着你的。 在这个你出生的地方追悼着你。 虽然我们的相遇就像霞雾般虚幻,而结局也实在太过悲惨了。 我不会说出要你原谅我之类的话。 「所以朝子……我……」 并没有人听见她的喃喃自语声。 这个宽敞空间中只有她独自一人,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 ,从附脚架浴缸中长长延伸出的影子也突然宛如邪恶生物般开始蠢动。 *** 转眼间就过了一个星期。 「那么……鬼岛先生,礼宾服耪员原本是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呢?您有办法回答出来吗?」 今天副负责人从一早就滔滔不绝地说着话。 九郎正在一楼办公室的桌上埋首查着东京市内的电话簿,头上还频频传来『饭店从业人员之路』的声音。 「……礼宾服务员的定义吗?呃……我记得原本的意思是管理员,后来转变为饭店的服务部门……应该是这样吧。」 「基本上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份工作并没有明确的定义或区隔,严格说来『客人要求的事』就是您的职责,因此这可说是终极的服务业或是无法说n0的职业。不论客人有多么困难的要求,都必须先衡量自己的技术并纳入考量,不轻易拒绝的态度是很重要的。」 虽然九郎勉强忍下差点从嘴角漏出宛如雾气的呵欠,不过他还是很困很困…… 「……举例来说,从前我在英格兰某家饭店从业的时候,有位来自北美的客人表示想要阅读家乡的报纸,而且还是当天就要。鬼岛先生,您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咦?嗯……北美和英格兰隔了一整个大西洋呢。」 「没错,正是如此。虽然是非常难以达成的距离,不过我并没有回绝那位客人。」 「您完成了那个要求吗?」 「正是如此,由于我刚好有个空军朋友,因此我麻烦对方是否能够在运输机上多带一份报纸。」 「真是有够荒谬的……不不,没什么……」 「鬼岛先生,务必好好珍惜与您相系的缘分与羁绊,这不只能够帮助您身为礼宾服务员,同时也会成为帮助客人的关键。」 「呼噜……」 理察随即用既流畅又不形于色的动作拾起九郎的下颚。 「……您看起来没睡饱呢。」 「………………哎呀,因为最近常常做恶梦……哈哈……」 「香草茶和按摩有助于安眠,不过还是请您稍微控制一下。」 您说的一点都没错。 理察只对半笑半打瞌睡的九郎短短说出这句话,便再度回到名为副负责人办公室的城堡内。 不过就算他这么说…… 不行,加油啊,上睫毛和下睫毛别再阖起来了。虽然九郎在心底如此暗暗打气,不过反而让眼球干涩并变得更加疼痛。 都是那家伙的错。 自从那天起,每当在天花板上的房间睡觉就会听到奇怪的幻听,不过九郎实在说不出口。 总之那是年轻女性的声音,似乎正在一直道歉或是请求着某种事,那道声音也害得九郎无法入睡持续失眠。 「……新来的,你体力变得越来越差了。」 一回过神时,九郎发现内海红绪正将脸撑在桌面,并且从旁紧紧盯着九郎的脸。 「打瞌睡的封口费收这样如何?」 只见她半眯着眼举起两根指头如此说道,那是什么单位? 「……您在说什么呢?」 「礼宾服务员,这样就撑不住了吗?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被蕾吉娜千金的l级要求恶整吧?」 「哼……那点程度不算什么,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哈哈哈……」 「怎么听都是在逞强喔。」 没错,例如九郎目前正在处理「我想要昨天看到的那双鞋子,那是红色的漆皮舞鞋,而且脚跟还有绑蝴蝶结。在哪里看到的?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是在『鸟巢』的某家店,我还是想要那双鞋去找来给我吧」这种夸张至极的要求。混帐东西,你知道『鸟巢』有多少鞋店吗?我绝对要找来给你瞧瞧。 虽然九郎脑中不断浮现出怒气,不过同时也感到相当失落。 他阖起电话簿,并且充满感慨地露出宛如看着远方的眼神。 「……红绪小姐。」 「什么事?虽然你才刚来,不过大家都说你做得还不错喔。」 「我不是想问这个,就我这几天以来的实际感觉,基本上这里的顾客都不是真的很困扰才提出这些要求吧……」 「算是吧,至少不会是急着需要处理的急件。」 「没有买到剧院的票又不会死,没预订餐厅也不至于会饿死,没有买到漆皮舞鞋也没仟么关系……」 到这间饭店工作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不论是被当成孩子并处理英格兰贵妇的问题,或是每天被蕾吉娜提出各式各样的幼稚苛求,让九郎不禁浮现出这个疑问。 他们的态度可说是既宽容又游刃有余,也只有极少数人会在公开场合说出难听的歧视话语,不过正因为如此……才会令九郎觉得遥不可及。 (她们真的很少根筋……) 因此有时候不经大脑的要求也会让九郎感到相当吃惊。 「嗯,还有那个千金小姐,我觉得她只是一直想刻意找你麻烦而已。」 「没想到她会这么恨我呢。」 「她应该只是单纯很在意你,大概是到了对凡事都会很在意的年纪吧。」 「别再谈论这个话题了吧。」 「是吗?那来说点别的好了,听说最近又出现罗。」 「出现什么?」 红绪突然眯起那细长的眼睛,并且在胸前刻意垂下单手左右摆荡。 「就、是、幽、灵,其实我们这家饭店会出现那个喔。」 「噫……」 九郎不禁哑口无言。 「哈哈哈,你的表情就是说自己很怕那个喔,原来你对灵异怪谈不太行啊。」 「哪、哪有这种事……红绪小姐,那是您误会了。」 「先跟你讲个大概吧。首先是半夜一个人值班的时候,只要看到有个陌生人站在大厅,或是有个白色影子飘过厨房前走廊的时候,隔天就绝对会碰到不幸的事……」 我好想把耳朵捣起来! 「有没有哪个有空的闲人可以到302号室一趟?」 身穿制服的普莉希菈,皮特从办公室探出头并如此喊道。 她就是第一天在柜台与九郎共事的女演员型金发柜台人员。 「伦敦的亚当·康那客人打了通电话过来,说前几天住在这里时好像把袖扣掉在浴室了。」 「啥?袖扣?我打扫的时候没印象有看到。」 「别在那边废话那么多,去看看会比较快喔。」 「我就说我不知道嘛。」 「那我去吧。」 想逃避幽灵话题的九郎立刻举起手自告奋勇。 「新来的,你想逃走吗?」 「我就说不是了。」 红绪表情冷淡地乘胜追击,而普莉希菈则是将房间钥匙交给九郎。 「感觉你们两个感情变得很好呢。」 「呃……」 「不过记得小心点,要是被勒索就拔腿快逃,说不定她会像僵尸一样拼命抓着脚踝要钱喔。」 「那边那个某人,你刚刚说什么?」 「不不,我什么都没说喔★」 「那个……」 虽然普莉希菈是个身段柔和的女性,至于红绪是个有话直说的日本人,不过两人的关系并不算是意气相投,甚至还频频爆出火花。 于是,九郎急急忙忙地打声招呼便离开办公室。 当他横越大厅并走向阶梯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道「啊……我还想说是谁呢」的高分贝声音。 (这道声音是……) 脑中的不祥预感果然成真了 。 九郎在楼梯问平台碰到了宿敌蕾吉娜·奥斯汀。 「原来是那个三流礼宾服务员啊。」 她穿着与昨天截然不同的时尚礼服,将身体靠在磨得光亮无比的橡树扶榈上,并且露出傲慢度涨停板的笑容俯视着九郎。 而九郎也不服输地挤出笑容。 「……您早,蕾吉娜小姐。」 「找到我要的红色漆皮舞鞋了吗?」 只见她用指尖不停卷着自己的卷发并如此间道。 在这个只有极少数人会说出歧视言论的玉兰饭店内,她算是少数例外,光是打招呼就得需要很强的自制力。 「很抱歉,是否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呢?」 「咦咦?还没处理好吗?真是没用耶,你该不会连英格兰语的招牌都看不懂吧?」 「不,当然不会有这种事。」 「还有啊,你这个日本人也许不懂规矩,这种时候不是要说再给一点时间,而是要说出具体时间。所以才说你是三流,理察每次都会顾虑到这点喔。」 「………………可以再给我半天的时间吗?」 「半天?真是拿你没办法呢,那我就稍微等等吧,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是文明未开化的日本人,我想连练习学写字都很忙吧。」 今天她的话依旧是让胃都快烧起来了。 虽然九郎瞬间冒出想用天惠将她烧个精光的冲动,但他让这仅仅停留在想像中。南极、刨冰、豆皮凉面和冰淇淋,他茌脑中念着这些已经超越疗愈效果的冰凉咒语勉强忍了下来。 「……至少向艾咪学着点嘛……」 「你说什么?」 「没什么,大小姐是您想太多了。」 九郎立刻带着笑容如此回答。虽然他认为艾咪比这家伙还要可爱多了,不过以他的立场当然不能说出这种话。 被看似乐在其中的千金挖苦一顿后,九郎便来到了目的地302号房。 302号室现在是个空房,不过直到三天前,这里应该还是由英格兰富豪居住,于是九郎用钥匙打开房门走进里面,由女侍红绪清扫过的客房已经铺上床罩等待下位客人使用。 即使现在没有插花和水果篮,但各种擦得光亮清洁的用品器具依旧没有失去高贵格调。 「说到袖扣……该不会是镶钻石的那种吧?」 九郎打开了浴室的门。 里面能够见到附脚架的浴缸、两个洗脸台以及纯白色的马桶。 在九郎的观感中,在同个地方洗澡与便溺算是有些奇怪,不过在西洋似乎是很司空见惯的景象。 稍微环视一遍后,并没有见到看似袖扣的东西,于是九郎半生气地跪了下来并开始寻找袖扣。 「……嗯?是这个吗?」 九郎在摆放用毕毛巾的笼子底下发现了一个发出光芒的物体。 他捡起来一看,那确实是个袖扣,而且是个将蓝宝石大胆镶在黄金上的超高级品……当然不可能有这种事,那只是个普通至极且毫无装饰的镀金属袖扣。 就算摇晃或翻面部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喂喂我说这位客人,只为了这种东西还刻意打电话过来?还要用船运回英格兰?送回去根本没有意义…… 「……………………不能想这么多。」 鬼岛九郎,想到这里就好,再想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只要思考到费用、效率或行动意义,就会没办法继续从事礼宾服务员的工作。 一、他们根本没有想太多。二、对他们而言,日本与英格兰之间的船费只是不痛不痒的花费。三、对方只是想看到自己喜欢的袖扣回到身边。四、因此不需要多做操心,只要成为他们的手脚做出动作即可。 只不过,九郎还是感觉到仅存的骄傲在每分每秒中不断消逝,还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拜托你。 九郎的耳朵又再度听见那道「幻听」。 ……别这样,爸爸救救我,快救救她,饶过我们吧。 那是一道会几乎会让人哭出来、而且会令人很想赶紧飞奔过去安慰对方的哀戚声音,其中还断断续续地交杂悲伤欲绝的恳求声。 真是……真是有够…… 「……给我收敛点啊!」 九郎终于忍不住爆发出这道怒骂声,明明必须用英格兰语却不自觉说出了日语。 原本九郎还想选择妥协,不过对方将最后一丝耐心夺走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分了。 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就能发现那道声音是从天花板的换气扇传来的。 九郎居住的天花板上方房间应该也有类似的通风口或通风管经过,如果那道哀伤的声音是从尽头传来的……表示那个幽灵就在这栋建筑物的某处。 (既然比三楼和天花板上方还要更高……屋顶还有什么东西吗?) 现在已经不是害怕的时候了,这可是会关系到安眠与就业的重要问题。 于是九郎开始移动,看情况说不定需要亲手适度地『抹杀』掉刚才传来声音的幽灵。 玉兰饭店是栋三层楼的建筑,不过大厅电梯在三楼上面有个『p1』的按钮,这或许是首先要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方。 于是九郎决定按下最上面的按钮,经过一段时间后传来「叮」的铃声,折叠式的电梯门也跟着敞开。 (……咦?) 原本九郎以为能够一览屋顶上的无垠蓝天,没想到居然来到某个四周被墙壁包围的狭窄空间。 正面有扇门,那是个刻有西洋蓟雕刻并看似很厚重的木制门扉。 九郎用很轻的动作敲了敲门,不过里面并没有反应。 对幽灵出声没反应其实算满合理的,因此九郎下定决心用手转动门把,但门并没有上锁,而是发出吱嘎声缓缓开放。 (没有人的气息……) 九郎满怀戒心地窥视着昏暗的内侧,一股微微的臭酸味也扑鼻而来。 一走进里面便立刻见到一条走廊。 走廊一直线地延伸向漏出自然光线的深处,地面是大理石地,左右墙壁还能见到气派的抽象画,但能够清楚见到裱框上积了一层灰尘。 九郎尽量以不发出声响的动作走向深处。 途申有扇半敞开的门,探头确认过后便发现里面似乎是个书斋,但地面堆了许多无法装进书柜的书本,也没有任何经过清扫的迹象。 而隔壁就是寝室,九郎突然好奇地探头看了看里面的浴室,不知为何却唯独不见浴缸的踪影。 (……是只做到一半吗?) 接着,九郎便用普通的动作沿着走廊前进。 随着一步步经过餐厅、厨房并来到宽敞客厅后,「为什么会这样」的疑问却没有跟着消失。 这里简直是个废弃宝库。 不论是宽广度或设备,这个阁楼部是经过精心打造,只要好好整修应该就能以玉兰饭店最高级客房向外营业,为什么里面会布满尘埃?连壁纸都已经剥落?甚至到处都是蜘蛛网? (蕾吉娜的豪华套房和这里根本不能比嘛。) 从客厅的大窗能够望见东京港,如此奢侈的眺望景色真是太浪费了,真的太浪费这个地方了。 正当九郎怀着毫无意义的愤慨感环视四周时,他突然见到了某个奇怪的东西。 「………………哈哈哈……」 这次他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是浴缸,原先应该摆在浴室的西洋式浴缸正放在客厅角落。 再怎么荒谬也要有个限度,当九郎傻眼地将手搭在陶制的边框上时,他的全身也突然僵在原地。 九郎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因为有位少女正躺在浴缸底部。 (………………) 几乎接近白色的极淡银发在浴缸底部与白皙肌肤互相交缠,让九郎甚至差点忘了怎么呼吸,只是用眼睛紧紧地盯着少女。 不论是手脚、凸起的胸部甚至是平缓腹部,每个地方都宛如新降白雪捏成般光滑,全身唯一的装饰品只有挂在脖子上的银坠饰,由于她用手握着坠饰并闭着眼睛,因此浴缸看起来就像是棺材似地。 宛如在废墟中时间永远静止的棺木般…… 「……快住手!」 「!」 她还活着! 九郎不禁发出这道无法成声的喊叫声,正当他准备跳开的瞬间,身体不小心重重地撞到浴缸,让附脚架的浴缸宛如生物般左右大幅晃动,九郎则是吓得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原本他以为浴缸会翻覆,但浴缸只是从大幅度震动缓缓缩小震荡幅度,最后便停了下来恢复静止。 而最重要的还是…… (她起来了……) 从浴缸底部缓缓伸出一只白皙的手,那只手抓住边缘并扶起上半身,还能见到银色的头探了出来。 九郎将热度聚集在右掌,这是在天惠院经过数千数万次修练,也是施展出奇迹天惠的一个动作,看场合随时都能将眼前这个幽灵燃烧殆尽。 不过,她却眯起那宛如熟透石榴或红宝石的深红色眼眸紧盯着九郎,九郎也迟迟无法从她那美丽的容貌别开眼睛。 这个女孩子到底是…… 「……嗯,你果然能看得到我。」 一道沉稳的美丽声音传了过来,让九郎更加瞠目结舌。 她重新转头看向九郎,并且缓缓地在浴缸上撑着脸颊。 「我的名字是安洁莉卡,硬要说的话是个已经死掉的幽灵。」 「幽……」 「既然你能和我说话,表示你的双亲是圣职者吧?还是灵媒呢?」 九郎实在没办法将「以上皆非」这几个字说出口。 在眼前做出动作并开口说话的这位少女居然已经死去,有人会相信这种话吗?幽灵? 或许该说,这么美丽的女孩子会裸体躺在浴缸里睡觉吗? 没错,就是裸体。 当九郎重新意识到这件事时,日常生活中绝对不会见到的年轻女性柔软肌肤随即映入眼帘。别说是消灭对方,整个脑袋都顿时充满血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九郎有种宛如忘神观赏美术品的错觉……不不,不能这样一直看……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这个灵力优秀的日本人。」 就在九郎忍不住别开视线前,安洁莉卡已经先发制人地张开口,只见她那深红色的眼眸略带忧郁地说出一句话。 「可以帮我弄点牛肉料理过来吗?」 跑到肉店买了一些碎肉后,再来只要用带到自己房间的米和酱油应该就能勉强处理了。 虽然阁楼的厨房有点脏,不过还是备有一流的调理器具与调味料,将准备用来调理的器具仔细清洗干净后,九郎便用瓦斯炉开始煮饭,并且试着用酱油与砂糖将肉卤进甘甜味。 「有日本酒吗……应该不可能会有吧……果然还是只能用这瓶白酒了……可是看起来好像很贵……那个……可以用这罐酒吗!该怎么办!」 「你自己拿捏衡量吧。」 果然是这样,餐厅传回了这道悠然自得的声音。 于是九郎只好闭起眼睛,将酒柜中看似很高级的白酒「噗咚噗咚」地倒进锅中。 (我到底该怎么办……我正在替英格兰人的幽灵煮牛肉盖饭耶……) 白饭在九郎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炊煮完成,由于平底锅内的肉也已经煮好,便将饭装进放在橱柜里的沙拉碗并将肉放在上面。 (再来就是筷子,这里当然也不可能会有……应该说她不会用筷子的可能性还满高的,用汤匙可以吗?) 安洁莉卡正坐在餐厅中似乎能供五人使用的圆桌旁等待着九郎到来,现在她并非是先前那副令人无法直视的裸体,而是披着一件白色的浴袍。 看到九郎捧着托盘送来的另类牛肉盖饭,也让她不禁眨了眨那深红色的眼眸。 「……不知道这合不合您的胃口……」 即使九郎已经将盖饭放在桌上,她仍然用看似有些惺忪的眼睛紧盯着盘内冒出蒸气的肉与米饭。 「这就是『牛肉盖饭』吗……」 「是的,勉强算是。」 虽然因为材料问题缺了葱花和红姜,不过九郎倒是试着加了颗蛋进去。 安洁莉卡用汤匙捞着边缘的饭并送往口中,让九郎顿时相当紧张。 「好奇怪的味道。」 唉呀…… 安洁莉卡完全无视于心底捏把冷汗的九郎,之后仍然是不停默默吃着另类的牛肉盖饭。 「……你是饭店的人吗?」 「咦?」 「没什么,因为饭店人员给我的供品不知道为什么都是水果或是甜点,我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只会吃这些东西吗?」 九郎也深深觉得是这样。 说到她身体的每个地方都是色彩淡薄,连手腕都是纤细得彷佛一折就断,就算她说自己只吃雪或冰块都能令人接受。 或许该说,九郎对幽灵会用餐这件事本身就是保持存疑态度。 「你知道亡灵原本就没有确切的定义吗?」 安洁莉卡似乎看穿九郎的想法并回过头如此说道,九郎一发现她的眼睛露出挑衅光芒的同时,她突然当场将浴袍敞开。 「!」 虽然九郎顿时相当慌张,不过当她站起身并将长长银发撩到颈项上方时,九郎的视线也不禁停留在她身上。 因为她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红褐色。 从脖子后方沿着肩胛骨直到腰部,有很大的面积都已经成为皱摺疤痕,看起来应该是烧伤之类的伤痕,而且是很重度的烧伤。 明明是个几乎会令人误认为是冰雕的美丽少女,即使其他地方都是完美无缺,却只有这道伤痕宛如恶魔爪痕般既丑陋且鲜明,不过反而更令她的美貌显得奢靡浮华…… 「那道火真的很烫,甚至到了让人无法呼吸的地步。」 那就是她『死亡』的证据。 她将拉开的浴袍重新拉起来后,便再度坐回椅子上。 九郎完全无话可说。 「总而言之,就算我想要吃吃看生前听说过的『牛肉盖饭』,可是这家注重形式的饭店并没有与日本有关的人,所以我原本已经放弃了。」 感觉这幅景象比起任何话语更加具有说服力,也让九郎只能选择捿受。她是个已经死去的幽灵,一想到这里反而也让恐惧感顿时消失无踪。 「可是我记得有个女侍是日本人……」 「嗯,如果她对灵魂的理解与感应能力能再强一点,说不定就能拜托她了。」 不过听说似乎是无法沟通。 安洁莉卡再度用汤匙开始舀着放在沙拉碗里的另类牛肉盖饭。 「你叫做什么名字?」 「我叫鬼岛九郎……」 「九郎,谢谢你,我一直很想吃吃看这个。」 在死后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才得以完成愿望。 这让九郎有种胸口被紧紧闷住的感觉,而且无法对安洁莉卡好好回话。早知道就更认真做好这碗牛肉盖饭了,真是太失败了。 她的正式全名是蕾蒂·安洁莉卡·欧布黎恩。 她是古老英格兰贵族的后裔,出生于英格兰北部的自家 领地中,据说当初是搭船过来日本的。 「我记得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还是更久呢?那时候我无聊到在船里面探险,从头等舱到船底的三等舱甚至是仓库。」 「……用幽灵的模样吗?」 「当然,就连平常总是对基层船员破口大骂的轮机长,半夜看到我也是吓得发出尖叫声,你不觉得这很痛快吗?」 安洁莉卡一边歪斜地拿着餐后的酒杯,一边噗哧地露出大胆笑容,九郎则是在附近的厨房洗着她用过的碗盘并听着她说话。 光想像就觉得那是很辛苦的搭船旅程,而且辛苦的主要是她身边的人。 「从伦敦出发后,中间经过马赛、苏伊士与塞得港,通过红海后经过锡兰的可伦坡,不只是晚上还能在甲板看到美丽的星星,白天还能在没有任何人的舞厅中跳舞,这些都是专属于我一个人的。」 安洁莉卡从座位上站起身,直接将酒杯当成舞伴开始跳起舞。 九郎也停下清洗碗盘的手探出头。 少女的长长银发跟着摆荡旋转,只见她旋转三圈跳到客厅的宽敞处,她那扬起的浴袍也让九郎瞬间以为是遥远异国舞会中的白色礼服。 「经过新加坡和香港后,才总算来到了日本的门户神户。」 她随着三拍的节奏挺直背脊并将酒杯举至肩膀的高度,不论是伺种姿势都让酒杯维持水平不让酒洒出来。 「最后就流离来到了『鸟巢』的玉兰饭店。」 她用脚跟大大地旋转一圈后,便直接将右脚跨往前方,不过脚尖的着地点正好有未收拾的书本,于是安洁莉卡也跳了起来。 宛如不受重力牵引般,她在空中张开双腕并无声无息地着地,杯中的酒依旧在边缘打转没有洒出来。 ……而这场舞蹈也在此时迎接尾声。 慢了半拍后,九郎才「啪啪」地拍着湿润的手,他认为这绝对是观众应尽的义务,光是这样就让安洁莉卡露出既满足却有些害臊的笑容行个西洋式的礼。 「……牛肉盖饭放洋葱会比较好吃,下次我会改进的。」 「原来如此,那期待你下一次做给我吃,九郎。」 *** 脑中只记得华尔滋是三拍,以及沙拉碗里残留的牛肉香气。 对九郎说可说是印象深刻的体验。 即便是昨天发生的事,稍微闭起眼睛还是能回想起废墟中的浴缸,以及少女幽灵舞动的模样。 「……所以说,我是想要最新那一集。」 「遵命,蕾吉娜小姐。」 「差不多已经出了,记得去帮我买来喔。」 「是的,蕾吉娜小姐,绝对会替您买来的。」 「对了……你该不会是喜欢小孩子吧?」 「遵命,我会立刻替您查清楚的。」 「这不需要查吧……总、总之拜托你罗!」 真的很夸张。 就连在大厅柜台听着蕾吉娜大小姐的要求时,九郎仍然是忘神地点着头处理事务,甚至连蕾吉娜都忍不住掉头离开。 「鬼岛先生,您今天状况看起来很不错呢。」 「是这样吗?呃……先把记得买《淑女用时尚型录》抄起来……」 九郎拿着笔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的视线在空中游移,脑中又回想起昨晚的美丽白皙肌肤。 (……不不,我并没有下流的想法喔。) 正当九郎在心底如此否定的时候,他发现坐在隔壁椅子上的普莉希菈正以狐疑的眼神看着他。 经过一番犹豫后……九郎决定试着稍微问问看。 「普莉希菈小姐……普莉希菈·皮特小姐。」 「什么事?」 「您的口风算紧吗?」 「说的也是,我是还满有自信的,而且比起某个半天休假还特地跑到外地黑市租廉价拍卖会杀时间的守财奴,至少我认为自己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原来红绪小姐还有做这些事啊……」 「没错,她从昨天晚上就埋头紧盯着地图思考策略。」 「真是辛苦呢。」 「她的眼神就像锁定猎物的老鹰喔。」 普莉希菈看似很害怕地发着抖,九郎也开始想像内海红绪在银座或美军商店街一带将人群接连击倒的模样。 西洋礼品店处处能够见到血泊,红绪从倒卧的和服妇人手中抢过半价女用罩衫后,便悠然自得走向收银台结帐……嗯,还是想到这里就好了。 「哎呀!我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我绝对没有任何歧视人种的意思喔!鬼岛先生请您别误会,同为灵长目人科智人种的人类,我只是单纯把那个眼神奸诈的女人视如粪土而已。」 「视如粪土……」 「当然,不是有句俗话说『在粪之前人人平等』吗?」 就算你用那种闪闪发光的眼神对我这么说也没用吧…… 「所以呢?您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其实是我碰到很夸张的灵异体验。」 结果九郎还是说了出口,因为他实在按捺不住这股冲动。 不论是从阁楼传来的幻听、在该处碰见的少女幽灵、以及她令人摸不着头绪的举动等等。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这样啊……」 「哎呀,虽然我已经听过传闻,不过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真是太厉害罗……」 「鬼岛先生,那个是……」 普莉希菈说到这里突然将话打断。 「是什么呢?」 「不,没什么,您碰到的事还真吓人呢。」 她只是微微一笑,并且直接开始接待某个靠向柜台的英格兰绅士。 两个人的对话只说到这里,即使九郎有些摸不着头绪,但感觉气氛不太适合继续追究下去,于是他打算开始思考美味午肉盖饭的做法。 她成为幽灵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好东西,下次绝对要做点好吃的东西让她享用。 接着,在即将开始下牛勤务的前一刻,那位被「视如粪土」的奸诈眼神女内海红绪勉强冲进办公室。 「抱歉!我迟到了!」 她的黑发还没绑起来,只是随意套着制服的围裙,总之是一反常态地显得相当慌张。 「呃……新来的,还好你在这里,如果有空的话帮我把后面绑一下。」 「好好。」 「真是太失算罗。」 正好在办公室里的九郎赶紧绕到正在绑着头发的红绪身后,被迫替她绑好围裙的带子。 「听说您到外地去买东西吧?」 外地指的是『鸟巢』以外的地方,也是这里的人才会使用的独特用语。 「没错。嗯?你是听普莉希菈说的吗?」 「嗯……算是吧……」 「新来的,劝你最好别听那家伙说的话,她可是个会把重要半天休假浪费在捡地毯毛球或逗猫棒上面的假惺惺女人。」 「…………」 「我先说清楚,这不是恨不恨英格兰人的问题,因为这已经远远超越过仇恨的程度了。同为灵长目人科智人种的人类,我只是单纯把那个厚嘴唇女……」 「视如粪土而已?」 「你也很清楚嘛。」 你们两个根本是半斤八两嘛。 绑完围裙的带子后,九郎便退了一步。 「有买到什么好东西吗?」 「根本没买到,因为不是能不能买到东西的问题罗。」 「咦?」 「就是火灾啊,亏我还特地跑到上野,结果店家居然烧起来罗。」 断章 听说父亲与赞同者想追求的目标,简单说就是召唤出恶魔。 与超越人类范畴的存在缔结契约,据说就能获得与东洋天惠同等的力量。 至于会用几乎都是推测的语气,因为现在已经无法确定父亲这么做的真正意图,也很难说他是否已经达成了自己的愿望。 在晚秋的湖畔认识朝子后,我们两个回到别馆的庭院中,仍然悠悠哉哉地持续摺着纸鹤。 「安洁莉卡,就是这样,再来把头摺成鸟嘴的形状吧。」 「这、这样吗?」 「没错,只要像这样张开翅膀……纸鹤就完成了。」 接过我做的松垮纸鹤后,她便吹了一口气将纸鹤丢向空中。 理应是由薄纸做成的,纸鹤』完全没有落地,并且在我身边四处飞舞。 「朝、朝子!这样很痒耶!」 「它好像很喜欢你喔。」 「朝子!」 被『纸鹤』啄着头发和脸颊的我发出尖叫声,这都是朝子藉着天惠做出的恶作剧。 「真是的……」 「我知道了,那我让它安静下来吧。」 朝子如此说着并拿起『纸鹤』后,『纸鹤』也总算变回了普通的纸张。 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为什么朝子能做到这种事还会留在爸爸身边? 「朝子,我问你喔,为什么你有天惠还要帮爸爸的忙?」 于是,我决定鼓起勇气试着问问看。 「因为爸爸研究的魔术那么老气,朝子应该不需要那种东西吧?虽然我遇见朝子是还满开心的……」 「就是因为不需要。」 「因为不需要?」 「没错,因为天惠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力量,才会被自己不曾见过的理论吸引……而且想从中寻找慰藉。」 即使天生拥有天惠,朝子表示自己是反被西洋魔术的奥秘吸引才会远渡重洋来到欧洲。 不过很可惜的是,恶魔的精神在现世具现化时首先必须得到肉体,大部分人类在这关就会败给恶魔,别说是引出恶魔的力量,甚至会反被吞噬失去自我。 而被恶魔占据的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已经亲眼从她身上找到答案了。 如果天惠是上天赐予的祝福,那我们跨足的领域应该就是通往地狱之路吧。 不论是朝子、爸爸还是我,大家最后都踏上了这条毁灭之路。 听说父亲与赞同者想追求的目标,简单说就是召唤出恶魔。 与超越人类范畴的存在缔结契约,据说就能获得与东洋天惠同等的力量。 至于会用几乎都是推测的语气,因为现在已经无法确定父亲这么做的真正意图,也很难说他是否已经达成了自己的愿望。 在晚秋的湖畔认识朝子后,我们两个回到别馆的庭院中,仍然悠悠哉哉地持续摺着纸鹤。 「安洁莉卡,就是这样,再来把头摺成鸟嘴的形状吧。」 「这、这样吗?」 「没错,只要像这样张开翅膀……纸鹤就完成了。」 接过我做的松垮纸鹤后,她便吹了一口气将纸鹤丢向空中。 理应是由薄纸做成的,纸鹤』完全没有落地,并且在我身边四处飞舞。 「朝、朝子!这样很痒耶!」 「它好像很喜欢你喔。」 「朝子!」 被『纸鹤』啄着头发和脸颊的我发出尖叫声,这都是朝子藉着天惠做出的恶作剧。 「真是的……」 「我知道了,那我让它安静下来吧。」 朝子如此说着并拿起『纸鹤』后,『纸鹤』也总算变回了普通的纸张。 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为什么朝子能做到这种事还会留在爸爸身边? 「朝子,我问你喔,为什么你有天惠还要帮爸爸的忙?」 于是,我决定鼓起勇气试着问问看。 「因为爸爸研究的魔术那么老气,朝子应该不需要那种东西吧?虽然我遇见朝子是还满开心的……」 「就是因为不需要。」 「因为不需要?」 「没错,因为天惠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力量,才会被自己不曾见过的理论吸引……而且想从中寻找慰藉。」 即使天生拥有天惠,朝子表示自己是反被西洋魔术的奥秘吸引才会远渡重洋来到欧洲。 不过很可惜的是,恶魔的精神在现世具现化时首先必须得到肉体,大部分人类在这关就会败给恶魔,别说是引出恶魔的力量,甚至会反被吞噬失去自我。 而被恶魔占据的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已经亲眼从她身上找到答案了。 如果天惠是上天赐予的祝福,那我们跨足的领域应该就是通往地狱之路吧。 不论是朝子、爸爸还是我,大家最后都踏上了这条毁灭之路。 听说父亲与赞同者想追求的目标,简单说就是召唤出恶魔。 与超越人类范畴的存在缔结契约,据说就能获得与东洋天惠同等的力量。 至于会用几乎都是推测的语气,因为现在已经无法确定父亲这么做的真正意图,也很难说他是否已经达成了自己的愿望。 在晚秋的湖畔认识朝子后,我们两个回到别馆的庭院中,仍然悠悠哉哉地持续摺着纸鹤。 「安洁莉卡,就是这样,再来把头摺成鸟嘴的形状吧。」 「这、这样吗?」 「没错,只要像这样张开翅膀……纸鹤就完成了。」 接过我做的松垮纸鹤后,她便吹了一口气将纸鹤丢向空中。 理应是由薄纸做成的,纸鹤』完全没有落地,并且在我身边四处飞舞。 「朝、朝子!这样很痒耶!」 「它好像很喜欢你喔。」 「朝子!」 被『纸鹤』啄着头发和脸颊的我发出尖叫声,这都是朝子藉着天惠做出的恶作剧。 「真是的……」 「我知道了,那我让它安静下来吧。」 朝子如此说着并拿起『纸鹤』后,『纸鹤』也总算变回了普通的纸张。 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为什么朝子能做到这种事还会留在爸爸身边? 「朝子,我问你喔,为什么你有天惠还要帮爸爸的忙?」 于是,我决定鼓起勇气试着问问看。 「因为爸爸研究的魔术那么老气,朝子应该不需要那种东西吧?虽然我遇见朝子是还满开心的……」 「就是因为不需要。」 「因为不需要?」 「没错,因为天惠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力量,才会被自己不曾见过的理论吸引……而且想从中寻找慰藉。」 即使天生拥有天惠,朝子表示自己是反被西洋魔术的奥秘吸引才会远渡重洋来到欧洲。 不过很可惜的是,恶魔的精神在现世具现化时首先必须得到肉体,大部分人类在这关就会败给恶魔,别说是引出恶魔的力量,甚至会反被吞噬失去自我。 而被恶魔占据的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已经亲眼从她身上找到答案了。 如果天惠是上天赐予的祝福,那我们跨足的领域应该就是通往地狱之路吧。 不论是朝子、爸爸还是我,大家最后都踏上了这条毁灭之路。 听说父亲与赞同者想追求的目标,简单说就是召唤出恶魔。 与超越人类范畴的存在缔结契约,据说就能获得与东洋天惠同等的力量。 至于会用几乎都是推测的语气,因为现在已经无法确定父亲这么做的真正意图,也很难说他是否已经达成了自己的愿望。 在晚秋的湖畔认识朝子后,我们两个回到别馆的庭院中,仍然悠悠哉哉地持续摺着纸鹤。 「安洁莉卡,就是这样,再来把头摺成鸟嘴的形状吧。」 「这、这样吗?」 「没错,只要像这样张开翅膀……纸鹤就完成了。」 接过我做的松垮纸鹤后,她便吹了一口气将纸鹤丢向空中。 理应是由薄纸做成的,纸鹤』完全没有落地,并且在我身边四处飞舞。 「朝、朝子!这样很痒耶!」 「它好像很喜欢你喔。」 「朝子!」 被『纸鹤』啄着头发和脸颊的我发出尖叫声,这都是朝子藉着天惠做出的恶作剧。 「真是的……」 「我知道了,那我让它安静下来吧。」 朝子如此说着并拿起『纸鹤』后,『纸鹤』也总算变回了普通的纸张。 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为什么朝子能做到这种事还会留在爸爸身边? 「朝子,我问你喔,为什么你有天惠还要帮爸爸的忙?」 于是,我决定鼓起勇气试着问问看。 「因为爸爸研究的魔术那么老气,朝子应该不需要那种东西吧?虽然我遇见朝子是还满开心的……」 「就是因为不需要。」 「因为不需要?」 「没错,因为天惠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力量,才会被自己不曾见过的理论吸引……而且想从中寻找慰藉。」 即使天生拥有天惠,朝子表示自己是反被西洋魔术的奥秘吸引才会远渡重洋来到欧洲。 不过很可惜的是,恶魔的精神在现世具现化时首先必须得到肉体,大部分人类在这关就会败给恶魔,别说是引出恶魔的力量,甚至会反被吞噬失去自我。 而被恶魔占据的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已经亲眼从她身上找到答案了。 如果天惠是上天赐予的祝福,那我们跨足的领域应该就是通往地狱之路吧。 不论是朝子、爸爸还是我,大家最后都踏上了这条毁灭之路。 听说父亲与赞同者想追求的目标,简单说就是召唤出恶魔。 与超越人类范畴的存在缔结契约,据说就能获得与东洋天惠同等的力量。 至于会用几乎都是推测的语气,因为现在已经无法确定父亲这么做的真正意图,也很难说他是否已经达成了自己的愿望。 在晚秋的湖畔认识朝子后,我们两个回到别馆的庭院中,仍然悠悠哉哉地持续摺着纸鹤。 「安洁莉卡,就是这样,再来把头摺成鸟嘴的形状吧。」 「这、这样吗?」 「没错,只要像这样张开翅膀……纸鹤就完成了。」 接过我做的松垮纸鹤后,她便吹了一口气将纸鹤丢向空中。 理应是由薄纸做成的,纸鹤』完全没有落地,并且在我身边四处飞舞。 「朝、朝子!这样很痒耶!」 「它好像很喜欢你喔。」 「朝子!」 被『纸鹤』啄着头发和脸颊的我发出尖叫声,这都是朝子藉着天惠做出的恶作剧。 「真是的……」 「我知道了,那我让它安静下来吧。」 朝子如此说着并拿起『纸鹤』后,『纸鹤』也总算变回了普通的纸张。 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为什么朝子能做到这种事还会留在爸爸身边? 「朝子,我问你喔,为什么你有天惠还要帮爸爸的忙?」 于是,我决定鼓起勇气试着问问看。 「因为爸爸研究的魔术那么老气,朝子应该不需要那种东西吧?虽然我遇见朝子是还满开心的……」 「就是因为不需要。」 「因为不需要?」 「没错,因为天惠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力量,才会被自己不曾见过的理论吸引……而且想从中寻找慰藉。」 即使天生拥有天惠,朝子表示自己是反被西洋魔术的奥秘吸引才会远渡重洋来到欧洲。 不过很可惜的是,恶魔的精神在现世具现化时首先必须得到肉体,大部分人类在这关就会败给恶魔,别说是引出恶魔的力量,甚至会反被吞噬失去自我。 而被恶魔占据的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已经亲眼从她身上找到答案了。 如果天惠是上天赐予的祝福,那我们跨足的领域应该就是通往地狱之路吧。 不论是朝子、爸爸还是我,大家最后都踏上了这条毁灭之路。 听说父亲与赞同者想追求的目标,简单说就是召唤出恶魔。 与超越人类范畴的存在缔结契约,据说就能获得与东洋天惠同等的力量。 至于会用几乎都是推测的语气,因为现在已经无法确定父亲这么做的真正意图,也很难说他是否已经达成了自己的愿望。 在晚秋的湖畔认识朝子后,我们两个回到别馆的庭院中,仍然悠悠哉哉地持续摺着纸鹤。 「安洁莉卡,就是这样,再来把头摺成鸟嘴的形状吧。」 「这、这样吗?」 「没错,只要像这样张开翅膀……纸鹤就完成了。」 接过我做的松垮纸鹤后,她便吹了一口气将纸鹤丢向空中。 理应是由薄纸做成的,纸鹤』完全没有落地,并且在我身边四处飞舞。 「朝、朝子!这样很痒耶!」 「它好像很喜欢你喔。」 「朝子!」 被『纸鹤』啄着头发和脸颊的我发出尖叫声,这都是朝子藉着天惠做出的恶作剧。 「真是的……」 「我知道了,那我让它安静下来吧。」 朝子如此说着并拿起『纸鹤』后,『纸鹤』也总算变回了普通的纸张。 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为什么朝子能做到这种事还会留在爸爸身边? 「朝子,我问你喔,为什么你有天惠还要帮爸爸的忙?」 于是,我决定鼓起勇气试着问问看。 「因为爸爸研究的魔术那么老气,朝子应该不需要那种东西吧?虽然我遇见朝子是还满开心的……」 「就是因为不需要。」 「因为不需要?」 「没错,因为天惠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力量,才会被自己不曾见过的理论吸引……而且想从中寻找慰藉。」 即使天生拥有天惠,朝子表示自己是反被西洋魔术的奥秘吸引才会远渡重洋来到欧洲。 不过很可惜的是,恶魔的精神在现世具现化时首先必须得到肉体,大部分人类在这关就会败给恶魔,别说是引出恶魔的力量,甚至会反被吞噬失去自我。 而被恶魔占据的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已经亲眼从她身上找到答案了。 如果天惠是上天赐予的祝福,那我们跨足的领域应该就是通往地狱之路吧。 不论是朝子、爸爸还是我,大家最后都踏上了这条毁灭之路。 听说父亲与赞同者想追求的目标,简单说就是召唤出恶魔。 与超越人类范畴的存在缔结契约,据说就能获得与东洋天惠同等的力量。 至于会用几乎都是推测的语气,因为现在已经无法确定父亲这么做的真正意图,也很难说他是否已经达成了自己的愿望。 在晚秋的湖畔认识朝子后,我们两个回到别馆的庭院中,仍然悠悠哉哉地持续摺着纸鹤。 「安洁莉卡,就是这样,再来把头摺成鸟嘴的形状吧。」 「这、这样吗?」 「没错,只要像这样张开翅膀……纸鹤就完成了。」 接过我做的松垮纸鹤后,她便吹了一口气将纸鹤丢向空中。 理应是由薄纸做成的,纸鹤』完全没有落地,并且在我身边四处飞舞。 「朝、朝子!这样很痒耶!」 「它好像很喜欢你喔。」 「朝子!」 被『纸鹤』啄着头发和脸颊的我发出尖叫声,这都是朝子藉着天惠做出的恶作剧。 「真是的……」 「我知道了,那我让它安静下来吧。」 朝子如此说着并拿起『纸鹤』后,『纸鹤』也总算变回了普通的纸张。 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为什么朝子能做到这种事还会留在爸爸身边? 「朝子,我问你喔,为什么你有天惠还要帮爸爸的忙?」 于是,我决定鼓起勇气试着问问看。 「因为爸爸研究的魔术那么老气,朝子应该不需要那种东西吧?虽然我遇见朝子是还满开心的……」 「就是因为不需要。」 「因为不需要?」 「没错,因为天惠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力量,才会被自己不曾见过的理论吸引……而且想从中寻找慰藉。」 即使天生拥有天惠,朝子表示自己是反被西洋魔术的奥秘吸引才会远渡重洋来到欧洲。 不过很可惜的是,恶魔的精神在现世具现化时首先必须得到肉体,大部分人类在这关就会败给恶魔,别说是引出恶魔的力量,甚至会反被吞噬失去自我。 而被恶魔占据的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已经亲眼从她身上找到答案了。 如果天惠是上天赐予的祝福,那我们跨足的领域应该就是通往地狱之路吧。 不论是朝子、爸爸还是我,大家最后都踏上了这条毁灭之路。 听说父亲与赞同者想追求的目标,简单说就是召唤出恶魔。 与超越人类范畴的存在缔结契约,据说就能获得与东洋天惠同等的力量。 至于会用几乎都是推测的语气,因为现在已经无法确定父亲这么做的真正意图,也很难说他是否已经达成了自己的愿望。 在晚秋的湖畔认识朝子后,我们两个回到别馆的庭院中,仍然悠悠哉哉地持续摺着纸鹤。 「安洁莉卡,就是这样,再来把头摺成鸟嘴的形状吧。」 「这、这样吗?」 「没错,只要像这样张开翅膀……纸鹤就完成了。」 接过我做的松垮纸鹤后,她便吹了一口气将纸鹤丢向空中。 理应是由薄纸做成的,纸鹤』完全没有落地,并且在我身边四处飞舞。 「朝、朝子!这样很痒耶!」 「它好像很喜欢你喔。」 「朝子!」 被『纸鹤』啄着头发和脸颊的我发出尖叫声,这都是朝子藉着天惠做出的恶作剧。 「真是的……」 「我知道了,那我让它安静下来吧。」 朝子如此说着并拿起『纸鹤』后,『纸鹤』也总算变回了普通的纸张。 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为什么朝子能做到这种事还会留在爸爸身边? 「朝子,我问你喔,为什么你有天惠还要帮爸爸的忙?」 于是,我决定鼓起勇气试着问问看。 「因为爸爸研究的魔术那么老气,朝子应该不需要那种东西吧?虽然我遇见朝子是还满开心的……」 「就是因为不需要。」 「因为不需要?」 「没错,因为天惠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力量,才会被自己不曾见过的理论吸引……而且想从中寻找慰藉。」 即使天生拥有天惠,朝子表示自己是反被西洋魔术的奥秘吸引才会远渡重洋来到欧洲。 不过很可惜的是,恶魔的精神在现世具现化时首先必须得到肉体,大部分人类在这关就会败给恶魔,别说是引出恶魔的力量,甚至会反被吞噬失去自我。 而被恶魔占据的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已经亲眼从她身上找到答案了。 如果天惠是上天赐予的祝福,那我们跨足的领域应该就是通往地狱之路吧。 不论是朝子、爸爸还是我,大家最后都踏上了这条毁灭之路。 听说父亲与赞同者想追求的目标,简单说就是召唤出恶魔。 与超越人类范畴的存在缔结契约,据说就能获得与东洋天惠同等的力量。 至于会用几乎都是推测的语气,因为现在已经无法确定父亲这么做的真正意图,也很难说他是否已经达成了自己的愿望。 在晚秋的湖畔认识朝子后,我们两个回到别馆的庭院中,仍然悠悠哉哉地持续摺着纸鹤。 「安洁莉卡,就是这样,再来把头摺成鸟嘴的形状吧。」 「这、这样吗?」 「没错,只要像这样张开翅膀……纸鹤就完成了。」 接过我做的松垮纸鹤后,她便吹了一口气将纸鹤丢向空中。 理应是由薄纸做成的,纸鹤』完全没有落地,并且在我身边四处飞舞。 「朝、朝子!这样很痒耶!」 「它好像很喜欢你喔。」 「朝子!」 被『纸鹤』啄着头发和脸颊的我发出尖叫声,这都是朝子藉着天惠做出的恶作剧。 「真是的……」 「我知道了,那我让它安静下来吧。」 朝子如此说着并拿起『纸鹤』后,『纸鹤』也总算变回了普通的纸张。 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为什么朝子能做到这种事还会留在爸爸身边? 「朝子,我问你喔,为什么你有天惠还要帮爸爸的忙?」 于是,我决定鼓起勇气试着问问看。 「因为爸爸研究的魔术那么老气,朝子应该不需要那种东西吧?虽然我遇见朝子是还满开心的……」 「就是因为不需要。」 「因为不需要?」 「没错,因为天惠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力量,才会被自己不曾见过的理论吸引……而且想从中寻找慰藉。」 即使天生拥有天惠,朝子表示自己是反被西洋魔术的奥秘吸引才会远渡重洋来到欧洲。 不过很可惜的是,恶魔的精神在现世具现化时首先必须得到肉体,大部分人类在这关就会败给恶魔,别说是引出恶魔的力量,甚至会反被吞噬失去自我。 而被恶魔占据的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已经亲眼从她身上找到答案了。 如果天惠是上天赐予的祝福,那我们跨足的领域应该就是通往地狱之路吧。 不论是朝子、爸爸还是我,大家最后都踏上了这条毁灭之路。 第三章 活着的当下与已死的世界 「那么是下个报告,101号室的迪兹博士抱怨枕头有股『米糠发酵』的味道。」 整间办公室也瞬间被一阵寂静支配。 将夜班收到的抱怨与问题点转达给日班人员,这也是副负责人理察·罗需要处理的工作。 「米糠发酵……」 「就是米糠发酵。」 「米糠发酵吗?」 「负责替迪兹医生整床的人是哪位?」 「是我。」 红绪举起手如此回答。 感觉这时候会举手发言的人,语调都会毫无例外地变低许多,彷佛像是事不关己般,语气听起来既冷漠且宛如说着「我一点都不在意」似地。 「内海小姐,你用吃过发酵米糠的手摸过枕头吗?」 「不,我既没有吃发酵米糠,前一天和之前都没有碰过发酵米糠。」 「那么,意思是迪兹博士自己想太多罗?」 「之前到他的房间整床的时候,他也曾经说过房间有股酱油味。」 「原来如此,那把枕头换成新的,然后那间客房的服务人员换成贝涅特夫人吧。」 「我觉得顺便把他的鼻子换掉会比较好。」 红绪暗暗表示受到歧视后,理察则是开始说明对策,这里提到的贝涅特夫人是从事这行已有二十年的女侍长,是个兴趣为运动的印度风英格兰人,她应该能够妥善应对身为学者而脾气别扭的迪兹博士。 「接着是305号室的海勒冈女士,在凌晨两点到四点的时间内曾经接到三通她想要伏特加的客房服务电话,当夜班人员劝她选用别种饮品时,结果被骂了一句『你这个没种包皮积垢男』并挂断电话。」 这也让办公室变得更加沉静。 「……我补充说明一下,海勒冈小姐是位具有良知的女性,只不过医师有交代过尽量让她避免摄取过度酒精。」 三瓶伏特加根本不行嘛。 「最近她已经说自己会稍微控制喝酒了呢……」 普莉希菈也明显地皱起那宛如女演员的脸颊。 他们说的是约一个月前长期住在305号套房的『l』级贵宾萝拉·海勒冈。 据说她年纪轻轻仅二十几岁便成为未亡人,也是个时常造访九郎的礼宾服务柜台订购歌舞伎、歌剧与茶会之类奢华行程的人。 根据之前对谈过的内容,她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这么有问题的人。 「总而言之,接待海勒冈女士时需要非常细心……最后提醒各位成员,最近外地对英格兰资本家的抗争活动似乎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这让九郎不禁紧张了一下。 理察从笔记本移开视线并环视着九郎等人,虽然九郎差点下意识地摆出应战架式,不过理察那灰色眼眸似乎并没有透露出其他意思。 「本饭店仍然依照往常模式继续营业,我认为提供顾客一个不变的空间是很重要的课题,特区内的临检与盘查应该会变得较为频繁,这点请各位务必留意,以上就是我个人的意见。有任何问题吗?」 ……没什么特别问题。 做出这个毫无激情可言的定型结论后,这场会议便宣告解散。 正当众人并肩准备走出办公室时,九郎突然被理察叫住。 「有什么事吗?」 「鬼岛先生,关于刚才海勒冈女士的事,我记得您应该有听她商量事情吧?」 「嗯……是这样没错,她要我去找能买到巴黎某种蜡烛的店,因为长崎有间卖这种蜡烛的店,所以我已经请他们送过来,刚才我看蜡烛已经送到货物入口了,接下来我就会把东西送过去。」 「很好,如果有任何困难的话,我可以随时接手处理。」 「不,我没问题的,请包在我身上吧。」 九郎则是斩钉截铁地如此回答。 先前的事就像是一场梦般,其实最近对客人的应对也突然变得轻松许多。 「……海勒冈小姐,我是鬼岛,我把您要的东西拿过来了。」 九郎敲了敲三楼最深处房间的门。 就像先前所说的,萝拉·海勒冈女士是个约二十五岁的美丽女性。与岁数相差两倍以上的富豪丈夫死别后,她似乎就开始环游世界,她那以玉兰饭店为据点优雅享受日本文化的模样,正可说是典型富裕中产阶级的缩影。 而她想要的香精蜡烛也依照订单备齐了五打的份量。 九郎则是随着「进来吧」的声音走进房间。 「谢谢你,把东西摆在后面吧。」 她已经打开通道上的衣柜门,从入口处并芜法看见她被门挡住的身体,但幸好她的声音仍然显得相当沉着。由于深处的窗边有个小桌子,于是九郎通过她的身边并将蜡烛盒摆在桌面,上面还能见到一个空的酒杯。 当九郎一回过头,便维持着原本的表情突然僵在原地。 「蜡烛有准备好五盒吗?」 这么说似乎有点再三强调,不过这位年仅二十余岁的未亡人居然穿着令人心跳加速的黑色皮革紧身内衣。 她那顶多只有用丁字裤遮住私处的美臀朝着九郎,附在衣柜门上的镜子还映照出她那强调丰胸的恼人体态。 明明她不论何时都用裙子盖住膝盖、喜爱花纹与米黄色调,而且是个几乎不脱离『年轻悠闲贵妇』形象的女性。这种落差究竟是怎么回事?应该说她的脑袋还正常吗……? 「我原本想到浅草去买和服,不过最近治安好像不太稳定,在『鸟巢』买会不会比较安全呢?」 「太太……应该是这样没错。」 「可爱的小弟弟,可以帮我把这条带子绑起来吗?」 搭配吊带并有小腿长的长靴鞋带正垂在地面,看来海勒冈女士的作风可说是极为大胆且挑逗心灵。 九郎确认过通往走廊的门还开着后,便让自己保持冷静迅速地替她绑好鞋带。 海勒冈小姐一定是手指不够灵活,而蜡烛只是用来安眠,绝对不会是想用在其他事上,绝对是这样的。 「小弟弟,你还真无趣呢。」 「……不敢当。」 九郎用平淡的语调如此回答,看来她似乎是想让九郎吓一跳。 但即使如此,她送的小费仍然是加进洋酒的巧克力块。 而回到办公室后,九郎还是决定将上面发生的事告诉副负责人。 「……哇喔。」 副负责人只发出这道充满拉丁风格的回应声,他的表情反而变得更加严肃,并且修剪着花瓶里的插花,他果然是个很会处理细微琐事且勤劳的人。 「我的处理方式有做错吗?」 「不,算是很合理的应对。」 得到认同也让九郎不禁松了一口气,光是想像到自己一个不小心犯下「过错」的模样,就让九郎不禁背脊发凉,即使皮革紧身内衣相当性感也是一样。 「……为什么大家只要一有钱有闲就会想做些奇怪的事呢……」 「不过话说鬼岛先生,看来您也越来越习惯这里的工作了。」 「是的,谢谢您的照顾。」 九郎则是带着爽朗笑容如此回答。 没错,虽然有很多必须深思的地方,不过他从以前就很习惯用笑容渡过许多难关。 简单说只要贯彻这种做法就可以了,把心灵和身体切割开来,不论发生任何事都别在意、不动如山、不轻易相信并保持笑容,这样不论是何种客人,甚至连绑个蝴蝶结之类的芝麻蒜皮小事都绝对能轻松应付。 「差不多该是习惯这种生活并松懈下来的时候了,记得要绷紧精神。」 「好的,谢谢您的提 醒。」 于是,九郎便带着笑容前往处理下个工作。 首先是替102号室商务居留的鲁宾逊先生将文件翻成日语,好好尽管放马过来吧。要推销全自动苹果削皮机?在英格兰家家户户都有一台?我想应该卖不出去吧,毕竟选有菜刀可以用,不过这就不关我的事罗。 接着是替104号室的老妇人肯吉特夫人代购物品,品项是圣经、可兰经和般若心经入门,买这些东西要做什么?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多说任何话。 一回到办公室时,就接到阁楼安洁莉卡小姐的呼叫。 「安洁莉卡小姐,您叫我吗?」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九郎便赶到了废墟的客厅中。 「安洁……唔哇!」 视野中突然有大量泡泡飞了过来。 (是、是肥皂泡泡吗?) 吹来的彩虹色泡泡在眼前四处飞舞,另一侧还能见到安洁莉卡趴在浴缸上叼着吸管的模样。 她仍然默默地持续吹着吸管,吸管也随着「噗噗噗噗噗噗噗」的声音冒出许多小泡泡。 「这是什么?」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安洁莉卡小姐。」 这次她反而「噗噗!」地吹出更大颗的泡泡。 「安洁莉卡小姐。」 噗~~~~~~~~~~! 「请别对着人吹泡泡。」 「九郎你这个笨蛋,难得吹得还满不错的泡泡都被你弄破了,你看又破掉了。」 撞到九郎肩膀的泡泡接连破裂,安洁莉卡则是看似很不服气地抬起头看着他。 「……您也很喜欢吹泡泡吗?」 「只要灌注心血可是一门深奥的学问,不过我只是单纯拿来消磨时间而已。」 原来是这么回事。 九郎用眼角余光朝制服上沾的肥皂水瞥了一眼。 她身边摆了许多贵妇们见到肯定会汗颜的打发时间玩具,地面除了装有肥皂水的盘子以外,还有摺纸与被撕碎的报纸散落一地,完全没有能够脚能站的地方。 「那看起来好像是外地的报纸……您已经看过了吗?」 「嗯,虽然我已经稍微浏览过,不过最后还是看不懂,我只是想知道昨晚从这里看到的烟是发生什么事而已。」 「那阵烟吗?听说好像是新桥那边出现了一场示威行动。」 据说是受到天皇派的抗议行动煽风点火,一般民众也开始出现不满声浪,还与警察出现小规模冲突让街上传出一阵骚动。 「嗯,应该就是那个吧。」 「因为最近攘夷派的活动好像变得越来越频繁……呃,很抱歉向您说这些话。」 九郎说到一半便含糊地随便带过。 不需要把这种事告诉身为英格兰人的她。 如同猜想般,听到这番话的安洁莉卡也看似沉痛地皱起眉头。 「难道又要开始战争了吗?把已经结束的纷争重新挖出来,其实还满令人难过的。」 不对! 九郎差点就把这句话说了出口。 大小姐不是这样的,就算胜利的一方认为已经结束,可是我们不一样,我们不能接受这种结局。 您有去过,鸟巢。以外的地方看过吗?不是百货公司或观光名胜,有和居住在临时房舍的人说过话吗?我原本想成为天惠师到战场替国家卖命,您知道连甚至连这个愿望都无法完成就被迫谢幕会有什么感受吗? 「安洁莉卡小姐,您说的一点都没错。」 不过,口中却反而说出了与脑中思绪截然不同的话语,『微笑』铁面具的法则依然存在于九郎的心中,因为他很清楚对获得战胜国优势的她说出这种话也是于事无补。 当安洁莉卡一与九郎四目相对,便轻轻地笑着说道: 「果然还是问你比较快,因为你最近看起来很忙,所以我就没有吵你了。」 「非常感谢您的好意。」 「你早上好像是到海勒冈女士那边吧。」 九郎不禁暗暗抖了一下。 「……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说她怎么知道这件事? 「没什么,身为区区亡灵当然能看到某些东西,比起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比较想看体态丰盈妇人的柔软肌肤吗?」 「安洁莉卡小姐请别误会,那只是海勒冈小姐稍微想捉弄我而已。」 「其实她也是个很令人同情的人,看起来很烦恼该怎么跨越过难关,你们就去帮帮她吧。」 拥有纤盈裸体的的安洁莉卡依旧故我地吹着泡泡,彩虹色的泡泡接连飘向挑高的天花板,她那沿着泡泡飞行轨迹的深红眼眸也满溢着深邃的哀戚感。 不过说到很令人同情,她可是个会喝酒且想玩弄日本礼宾服务员的人。 ……总而言之,到底应不应该建议她别随便乱跑偷看别人的房间呢? (不……) 还是算了,感觉会很麻烦。 「您说的一点都没错,安洁莉卡小姐。」 九郎还是选择带着笑容回答。 「……你真的有听懂我说什么吗?」 「安洁莉卡小姐,今天要做什么菜呢?您已经决定好了吗?」 「我要『味噌猪排』……」 「遵命,一份味噌猪排没错吧?」 「我说九郎……」 「有何吩咐呢?」 「你喜欢飞机场还是波霸?」 「两边都是相当珍贵的宝物。」 「那你比较喜欢金发、银发还是黑发的女生?」 「这个世界的财产哪有办法分出优劣呢。」 「你喜欢我吗?」 「非常喜欢。」 「你不觉得自己变成越来越无趣了吗?」 「很抱歉,我会改进的。」 「总觉得连你都变成幽灵了。」 不知为何这句话有种深深刺进心底的感觉,这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我到底该怎么活在这个失去色彩的世界里? 原先想成为天惠师的自己。 不希望世界变成这个样子的自己。 即使与已经死去只会四处飘动的亡灵没有两样。 但要是怀着这个愿望会让心灵濒临毁坏,那还是只能把心灵和身体切割开来。 接着,那位传闻身为未亡人的萝拉·海勒冈小姐,仍然在饭店各处被人撞见做出许多奇特行径(目前只能如此称呼)。 从『她连续几天要求主厨做出许多种类的蛋糕,只吃一口就把蛋糕退掉』、『半夜打电话到柜台要人陪她聊往事』、『被规劝禁酒却拿钱贿赂』等等的报告之中、办公室中甚至开始流传『其实她持有的股票暴跌变得身无分文』的不安传闻,而她打来的电话也成为了九郎这群饭店成员的隐忧与梦魇,可说是完全发挥出l级贵宾的威力。 「……红绪小姐,您在做什么?那里是海勒冈小姐的房间吧?」 「我正在祈祷。」 正当九郎在走廊上前进时,突然见到内海红绪正在门扉紧闭的客房前独自拍了拍手,她挺直背脊并皱起那英气焕发的眉头,至于表情可说是相当认真。 「您现在是负责海勒冈小姐的房间吗?」 「没错,因为我已经说过不想再进那个讨厌日本人的混帐迪兹博士房间。」 「那么,现在这个举动有什么含意呢?」 「这是女侍进房清扫前的铁则,希望房间不要太过脏乱或是有食物洒出来。」 「原来如此,居然还有这种含意。」 「新来的,有空也做做这个动作驱驱邪气吧。」 「呃……驱驱邪气?」 「那就放马过来吧……呃呀!」 一打开门看到客房的模样,红绪随即发出惨叫声。 「我、我输了……」 「真的有种完全惨败的感觉呢……」 所有衣服、鞋子与装饰品都被丢在豪华套房地面和沙发上,举凡礼服、和服、异国服装甚至是先前用来挑逗九郎的紧身内衣都包含在内。 九郎以为旅行途中应该不会有太多衣服,但看来这一个月增加的量感觉都快要能开家店「」。 「唔嘎~~!」 红绪不禁发出愤怒的吼叫声。 「把房间弄乱的人啊!接受诅咒的制裁天诛地灭吧!」 「……看来也只能整理了。」 一听见九郎简洁地做出这个结论,红绪也不禁瞪大双眼。 「新来的居然顿悟了……」 「该说是顿悟吗……说不定只是懒得深思而已,」 于是九郎踏进了房间里。 他注意到蜡烛仍然摆在窗边的桌上,蜡烛一共有五打,结果最后还是没有减少半根,她是买来就没兴趣了吗?这对她来说只是这点程度的东西吗? 虽然九郎有些在意……不过他决定就此打住。 「红绪小姐。」 「什么事?」 「红绪小姐都不会排斥在这里工作吗?」 她一边开始收着堆积如山的衣服,一边转头看向九郎。 「『鸟巢』就像是日本里面的英格兰吧?而且会住在玉兰饭店的都是英格兰贵族和富豪,您觉得抛下其他人在这么气派的职场工作很光荣吗?还是认为这是背叛其他日本人呢?其实我……最近有点……」 九郎最近也不知道该如何调适。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将心声表露出来,安洁莉卡的那番「幽灵」发言似乎也有造成出乎意料的影响。 「很抱歉,突然问您这种问题,说不定只是我脑袋比较顽固而已。」 「没有……是还不至于到没有的地步啦。」 被问到这个问题时,红绪似乎有些措手不及地支吾其词。 不过,她的身后却突然冒出一个新的人影。 (唔呃……) 居然正好是萝拉·海勒冈女士,发现九郎脸色不对的红绪也连忙回过头。 她那颇有分量的棕发都塞进小帽子里,身上还穿着象牙色的套装,可说是相当完美的淑女风格装扮,她似乎是从外面买完东西回来,手上还挂着手提包与几个纸袋。 「海勒冈小姐非常抱歉,我们还没有清扫完毕。」 「没关系,我只是回来放个东西而已。」 她冷冷地抛出这句话后,便走进宛如被风暴肆虐过后的室内。 「我说你啊,要打扫的话可以替我找找胸针吗?那是个黑色瓷釉的镶钻胸针。」 「镶钻吗……」 「没错,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她将手提袋与纸袋放在桌面,然后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将耳环卸下。 九郎转头看往纸袋的方向,也不禁对里面的舶来品香槟酒瓶瞪大双眼。 「那边那个小弟弟,拿点喝的东西过来吧。」 「那个……喝酒可能不太好……」 九郎一不小心说溜了嘴,结果她突然很明显地抖了一下身体,然后便紧紧瞪着九郎。 「我没有半个字提到酒喔。」 「很抱歉,海勒冈小姐。」 这也让九郎在心中暗呼不妙。 可是啊,你应该就是在说酒吧,后面直接就大剌剌地摆了香槟酒耶。 「你们真的很烦耶,一靠过来就是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我已经说自己不会再喝伏特加了,结果连餐前酒都不让我碰。」 「海勒冈小姐……」 「所以我只能自己去买了,这有什么不对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啦!」 海勒冈女士宛如尖叫般如此喊道,并且从刚摆在桌上的纸袋掏出盒子丢向九郎。 柔软纸盒击中九郎的胸前并掉到地面,里面似乎是使用许多鲜奶油的蛋糕,溅出的白色鲜奶油也洒在地毯与制服上。 「太太!」 「讨厌……我最讨厌你们了……杰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萝拉,海勒冈女士宛如头痛般按着太阳穴,最后则是直接倒卧在地昏了过去。 九郎回到办公室后,发现红绪仍然留在里面没有离开。 她正以不雅的邋遢姿势坐在桌子上。 「新来的,你还好吧?」 「幸好备用的制服已经洗好了。」 洒满鲜奶油的制服直接被送进地下的洗衣场,九郎则是换上了备用制服。 「海勒冈小姐呢……?」 「医生已经来检查过了,现在好像已经冷静下来正在睡觉。」 「原来是这样……」 「新来的,过来这边一下,你头发上面还有沾到奶油。」 红绪维持坐姿拉了拉九郎的袖子。 「别乱动,站着把头低下来。」 「不好意思。」 看来鲜奶油比想像中喷得还要夸张。 互相对看并请她整理头发让九郎有些尴尬,不过回绝说自己能处理似乎也有些怪怪的。 「新来的,你头上已经秃了一小块喔。」 「咦?」 「这点程度还算正常,因为我也是一样。」 接着,红绪便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我说新来的,你刚才问过我在玉兰饭店工作觉得怎么样吧?我当然有想过很多事,毕竟这里看起来既气派,还能拿到比外地更多的钱,对我这种无药可救的人来说,不需要犯罪就能住在这种地方简直像是一场梦,不过只有一开始会这么开心,必须让自己变得既迟钝又白痴才能继续做下去,至于问到我为什么会继续待在这里……应该是不想认输吧。」 由于被红绪按着头,九郎并没有办法抬起脸。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九郎很想亲眼看看红绪呢喃说话时的表情,从平时的她完全无法想像,她刚才的语气是如此带着真挚感情且不想服输。 「我是想起这个世界上最痛恨的家伙,为了从那个家伙身上拼命赚钱,不只是说着那家伙说的语言,把那家伙应该会喜欢的酒和料理端上桌,还有整床收到小费的时候就会想起那家伙的表情,然后用『看到没有,我今天也从那家伙身上赚到不少小钱罗』说服自己。」 经过一段时间后,她才总算放开九郎的头。 红绪宛如伸展僵硬的颈项般扭了扭脖子,还露出宛如激情褪去的冷静侧脸。 那个人该不会是英格兰人吧?而且还是住在玉兰饭店都不奇怪的上流阶级人士。 「顺便说一下,我觉得人种和阶级会造成的人性并没有多大差别,有垃圾混在里面的机率也是一样。」 「机率一样吗……」 「没错。所以新来的,不管被那个海勒冈女士怎么为难都不用在意,到处都能见到藉酒逃避现实的人。」 不过就算红绪这么说,九郎脑中还是迟迟无法摆脱海勒冈女士被规劝戒酒时的模样,以及将蛋糕盒丢过来时的泫然欲泣表情。 年纪相差甚远的富豪丈夫已经逝世,而她是个在全世界随兴旅行的富裕未亡人,再来就是…… ……其实她也是个很令人同情的人。 九郎脑中顿时浮现出安洁莉卡的声音。 「……红绪小姐。」 说不定是我自己先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仇恨和心中的矛盾是不是让自己漏掉了某些重要的事?如果只看事实究竟是什么样子? 要是推测得没错的话,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那个……请问海勒冈小姐的丈夫是享年几岁呢……?」 「海勒冈小姐,我是礼宾服务员鬼岛,不知道您方便说话吗?」 听到「进来」的声音后,九郎便走进房间中。 推着推车的红绪也跟在后头。 在套房清扫结束前,他们已经先请萝拉·海勒冈女士到楼下的客房休息了。 她穿着淡色调的睡衣并将头发放了下来,气氛似乎比先前更像是稚嫩的少女,她从床上撑起身体,一见到九郎便露出有些寂寞的微笑。 「抱歉,对你做出这么没礼貌的事。」 「不,是我没有考虑到海勒冈小姐的感受。」 只要稍微想想其实是裉简单的事。 九郎将带来的推车推到了她的身旁。 「我请主厨烤了一个同样的蛋糕,还有香槟和酒杯。」 「可是你……」 「我知道海勒冈小姐不能喝酒,不过您只是想替过世的老爷庆贺吧。」 海勒冈女士不禁瞪大双眼。 香槟、蛋糕和蜡烛,这是连九郎的贫乏知识都能想像到的时髦庆生方式。 全部五打总计六十根的蜡烛,如果她的丈夫还活着,正好是等于六十岁的岁数…… 这位宛如少女的未亡人用双手掩着脸,接着肩膀也开始抖动。 「……很多人都说我是看上财产或为了自己家,可是我还是喜欢他啊……」 「海勒冈小姐,您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么老爷是因为生病过世的吗?」 「不是,他搭船去谈生意就没有再回来了,听说是被日军误认为战舰遭到攻击……他、他还说要把大钻石当成礼物带回来送给我……」 眼泪也随着呜咽声掉了下来。 九郎完全无话可说。 「……可以把蜡烛点着吗?」 听到这道催促声,九郎便遵照话语做出行动。 他将装在盒子里的蜡烛交给海勒冈女士后,她则是一根根地将蜡烛插在鲜奶油蛋糕上。 原本九郎为求保险还请主厨做了个较大的蛋糕,结果共计六十根的蜡烛也将蛋糕完全填满。 「好像太多了呢。」 于是,九郎仔细地将插在变丑蛋糕上的蜡烛逐一点燃。 而她则是将装着香槟的酒杯摆在蛋糕旁,看着九郎的动作稍微看了一段时间。 「……在来到这里为止,我原本已经不想再相信任何人了。」 她眨了眨那泛出泪光的眼睫毛。 「看起来应该没办法再加下去了。」 宛如让整件事落幕般,最后她朝着蛋糕吹出一口气,她的思念理应也随着六十根蜡烛的火焰一同吹熄……至少九郎是这么认为的。 等情况稳定后,萝拉·海勒冈女士表示接下来将会回到英格兰的宅第。 「可以麻烦你帮我订船票吗?」 「这是当然的,请包在我身上。」 「谢谢你,小小礼宾服务员。」 只见她微微一笑,便捧着单膝跪在床边九郎的脸,直接轻轻地朝他的额头吻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感觉不理会任何事的「微笑法则」只有这时似乎被抛到九霄云外,不过九郎仍然将差点放声大叫的冲动藏在心中。真是的,西洋人果然都很不知羞耻。 九郎经过一番折腾地回到走廊后,红绪正与运送蛋糕的推车在外面等着他。 「结束了吗?」 「我想应该是吧。」 「真是的……要你别在意反而做了那么多杂事,这可是很贵的。」 「毕竟红绪小姐说过『机率是一样的』嘛。」 结果红绪有些惊讶地闭起嘴巴,只回了一句「是我的错喔」,并且半害臊地用粗鲁动作搔了搔九郎的头。 但就某种层面而言,这对九郎来说或许算是初次体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英格兰人明确地失去某种事物的模样。 「红绪小姐很抱歉,之后可以麻烦您帮我处理这台推车吗?」 「是没什么关系,系有事吗?」 「是的,我稍微去报告一下这件事。」 因为除了红绪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替九郎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来到了最高楼,向帮忙解决这个难题的安洁莉卡报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就是这个样子。海勒冈小姐的无尽吊念之旅似乎总算能够结束了。」 「这样啊,那真是太值得庆贺了。」 「都是多亏了安洁莉卡小姐的建言,谢谢您的帮忙。」 听完九郎的报告后,安洁莉卡则是在浴缸里挑起嘴角笑着说道: 「这没什么,只要你能发现就好了,既然已经知道海勒冈先生已经魂归西天,我想他应该也不希望妻子继续痛苦下去吧。」 「应该……是这样吧……」 听到自称幽灵的她如此断言似乎也有点奇怪。 安洁莉卡在浴缸里哼着歌,虽然她如何得到这个私人情报也是个问题,即使九郎觉得她是个成天窝在阁楼的偷窥幽灵,但现在并没有说出口。 「战争果然还是不好,只会互相伤害而没有半点利益。」 「…………我觉得应该没有这么单纯。」 「嗯?你又在说日语吗?」 安洁莉卡如此回问,不过九郎却故意装成没听见。 没错,那并非是如此单纯就能解释的事。 因为英格兰和日本得到的东西实在差太多了,根本无法站在相同视点观看这场战争,至少九郎认为应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互相理解的。 不过,九郎认为自己「上战场才能掌握荣耀」的想法似乎有些改观。 而他也预感到这或许是某种变化的前兆。 磅~~! 就在下个瞬间,一切思绪也随着这道声响顿时瓦解。 「那是什么声音?」 是玉兰饭店外面传来的声音,安洁莉卡也早一步以披着松垮浴袍的模样冲到窗边。 「九郎,在那边。」 「有烟……是火灾吗?」 不过这次火灾实在太过靠近饭店了,不可燃物冒出的黑烟迅速地窜往空中,从最高楼层的阁楼能够清楚见到火灾现场前方的人车皆停了下来无法前进。 场所是连接外地与『鸟巢』的桥梁附近……不,九郎后来才发现是橘梁被爆炸炸毁。 「九郎……这里也要发生战争了吗?」 不过,九郎并没有办法回答安洁莉卡以细微语调抛出的这个问题。 *** 桌面上的收音机接连播报出关于这个事件的后续报导。 爆炸地点是连接本土与『鸟巢』的其中一座桥梁,位置则是稍微靠近外地的桥墩。 虽然这次事件并没有造成任何伤亡,但似乎已经被认定为是攘夷派『天皇派』的恶劣干扰行动。 入夜之后,玉兰饭店也来到日班人员结束勤务的时间点,不过即使到了这个哦仿,还是有很多人留在一楼的办公室中。 毕竟这还是『鸟巢』第一次直接遭到攻击。 五座桥梁的其中一座遭到炸毁,『鸟巢』也陷入巢中之鸟即将四处逃窜的骚动中。 英格兰大使馆似乎也呼吁滞留的英格兰人减少外出,道路到处都是自治警察与驻屯军的车辆来来回回,剩下的四座桥梁也暂时封锁,虽然听说检查结束后就会 解除封锁,但似乎还有重重盘检正在严阵以待。 而从外地恰好来到『鸟巢』的外地车辆与人排成一列,让石地铺设而成的美丽街道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氛。 「……根本没办法过去,不知道要花几个小时才能出去。」 原先预定与其他日本人回到『鸟巢』外的内海红绪,也无法忍耐漫长的盘检而再度回到饭店之中。 「还是不行吗?」 「完全不行。」 红绪坐在没人坐的椅子上如此回答,她穿着毫无装饰的白色衬衫搭配针织裤,头上还戴着一顶狩猎帽,便服装扮可说是比起男装更加充满男孩子气。 她那绑起的头发已经垂了下来,但不知为何看起来却多了几分女人味。 「话说回来……红绪小姐,原来您住在『鸟巢』外面呢。」 「因为外面比较便宜。」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而且饭店天花板上面一直都很吵。」 关于这点九郎也没有任何异议,因为晚上真的还满吵的。 不过她的节俭做得真的很彻底,真不愧是金钱之虎。 「普莉希菈小姐也没办法回到『鸟巢』外面吗?」 九郎朝同样留在办公室的普莉希菈抛出这个问题,她也仍然穿着饭店的制服。 「不,我有好好在附近租房子,只是在这里会比较方便而已。」 「噗噗,真是打肿脸充胖子。」 「是有蚊子飞过去吗?而且还是爱财如命的野蚊子。」 「噗唔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好啦好啦…… 九郎赶紧介入阻止这场战争,只有这个时候他想彻底贯彻和平主义。 其实九郎也同意普莉希菈的说词,他这时候也能回到自己位于天花板里侧的房间,但由于只有这间办公室能够得到详细情报,因此他也不自觉地穿着制服留在办公室里。 收音机传来『鸟巢』参议与驻英格兰大使联合发表「绝对不会屈服于野蛮恐怖行动」的坚决声明,在外地攘夷派似乎已经受到刺激而展开示威游行,无法得知规模也让九郎感到有些焦躁难耐。 「红绪小姐,我想您还是待在这里会比较好,外面实在太危险了。」 「问题是要睡在哪里?不然新来的,你那边干脆让我睡好了?」 「啥?」 「你干么突然僵在那边不敢说话?」 「……副负责人说过没办法回家的人可以用休息室,而且希望能顺便帮忙一下值班人员。」 普莉希菈用冷漠的语调如此说着,让红绪不悦地皱起眉头,普莉希菈则是朝她回以微笑。 「是喔……居然来这招,那我就稍微闲晃一下再回来吧。」 红绪从椅子上站起身,不过九郎还来不及放下心…… 「新来的也陪我出来吧,我想去买宵夜。」 「哪有人这样的……」 「在紧急状况下出门散步也别有一番乐趣嘛。」 看来她已经擅自决定好这件事,而九郎也被拉着衣领拖了出去。不要啊~~! 以现在这个时间点还开着的杂货店为目标,两人在夜晚的街道上持续前进。 「……总觉得……好像有点怪怪的呢。」 「什么?」 「居然还有那么多日本人在这里。」 九郎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延续到桥上的拥挤人车潮,一边如此喃喃说道。 不论是坐在自动三轮车驾驶座上的人,或者是身穿工作服坐在走道的人,大部分都是黑发的日本人,只有城镇仍然是一如往常地维持着西洋风格,因此也难掩其中所散发出的不协调感。 「这是当然的吧,因为有家可归的英格兰人都已经躲进家里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更不可能要这些人优雅地在饭店渡过一夜吧。」 也就是说,在这里几乎都是白天为了某种理由来到『鸟巢』,结果因为爆炸事件无法回家的日本人,而且应该都是颇为贫穷的族群。 看来『鸟巢』与外地之间的关系比想像中还要强得许多。 这个突发状况也让『鸟巢』出现了出乎意料的景象。 「就是那家店,新来的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不用了,因为我没带钱。」 「那我可以借你喔。」 「请容我再说声不用了。」 「啧。」 她为啥露出那种表情?是因为没有赚到利息的关系吗? 红绪宛如猫咪般轻盈地走进透出光线的杂货店中,九郎则是从走道目送着她离去。 外地的情况目前变得怎么样了?只有这点九郎依旧是挂在心上。 即使询问站在街角的英格兰武装自治警察,对方应该也不会透漏消息,从巷弄尽头见到『鸟巢』的外围也让九郎更加焦躁难耐,从已经成为人行道的防波堤应该能够见到海面与对岸的外地。 (红绪小姐抱歉,我稍微离开一下。) 九郎找了个藉口说服自己后,便朝着吹来海风的巷弄直奔而去。 无设置街灯的人行道上并没有半个人影。 由于水泥砌成的防波堤比九郎还高,于是他纵身一跃跳上防波堤,一股湿润的海风也朝着脸颊迎面吹来。 虽然水面并没有波浪,但能够清楚听见随着潮汐不问断进退的水声。 对岸可说是相当遥远,有许多发出灯光的船只正在水面上来来往往。 总而言之,似乎没有出现能够明显见到火光的严重状况。 虽然右手边能够见到通往外地的桥梁,但桥梁处几乎没有传来声音,看来应该还没有开始放行。 当九郎转头看往遭到炸毁桥梁的反方向时……也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因为有个人正同样站在防波堤上。 这甚至让九郎很纳闷自己为何没有发现,对方穿着黑色学生服并戴着制服帽,脖子上还围着一绦白色围巾,围巾尾端正随着海风不停飘荡。 女学生见到或许会造成骚动的端正脸庞配上一副银框眼镜,也更加强调出对方的理智博学气息。 (该不会……) 那名青年将头转了过来。 「金……」 「好久不见,八咫乌。」 「金蟋前辈……!」 九郎用几乎宛如回到孩提时代的语调如此喊道,并且连忙赶到他的面前。 明明已经两年半没见,他的面容依旧没有多大变化,想忘也没办法忘掉。 他就是《笼》之金蟋御厨琥珀。 自从那时候从东京消失后,他究竟在哪里做了些什么事? 「您、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大家都很担心您呢!之前您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别大声嚷嚷,我不会再跑掉了。」 听到金蟋冷静地如此回答,让九郎不禁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金蟋前辈,您和以前果然还是没什么变呢……」 「还好你也没变。」 正当九郎准备点了点头时,才突然发现话中有话。 毕竟现在他正穿着古典风格的长大衣并系着领带,怎么看都是表明自己正在『鸟巢』的高级饭店工作,虽然他并没有说出梦中的那番话,但就算被说成「你真是只堕落的猪」都不奇怪。 (居然会说没变……看来这果然还是讽刺的意思吧。)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说明才好?该说清楚自己是有个不得已这么做的理由吗?感觉这样好像又不够干脆。 不过金蟋 只是紧盯着对岸,并没有理会独自犹豫该怎么回答的九郎。 「这里很安静,根本无法得知对面发生了什么事。」 「金蟋前辈……您在这里做什么……?」 「你问我做什么吗?」 海面响起了一道汽笛声。 「我正在观看自己做出的好事。」 「好事?」 「没错,今天爆炸事件的犯人就是我。」 九郎花了一段时间才总算理解他的意思。 有种宛如心脏被空手紧紧揪住的震惊感,只有喉头随着「咕噜」声上下晃动,九郎则是凝视着他的脸。 他那端正的脸庞仍然看着对岸的远方。 「……不是说这是天皇派犯下的案子,而且犯人已经全数落网了吗……」 「嗯,下手的犯人是落网了没错。」 「这句话的意思是……」 「……那边那两个人!你们在做什么!」 旁边突然传来这道英格兰语的警告声。 一道手电筒的光线照在九郎等人身上,有名警官正从人行道抬头看着防波堤,那是负责看守『鸟巢』的英格兰自治警察。 对方的肩上还挂着一把步枪。 「别抵抗下来这里!两个人一起下来!快点!」 正当九郎准备做出动作的瞬间,金蟋突然开口说道: 「……虫啊。」 他发出一道既沉静又理智的男中音,不过这道声音却触动了夜晚的空气,让整体气氛以他为中心开始改变。 「奉御厨琥珀之名将汝封于《笼》中,在我们离开前……乖乖沉睡吧。」 警官的瞳孔散发出微微红光,下个瞬间便闭起眼睛向后倒下,警官倒地时重重地发出「砰」的声响,而且很快就发出响亮的打呼声。 对方确实已经睡着了。 「我已经和同志们揭竿起义,把猪变成虫准备再次奋战,现在对面应该也有许多虫已经振翅高飞,之后就会发出耀眼的火光熊熊燃烧。」 没错,《笼》之金蟋御厨琥珀的天惠就是强大的洗脑能力。 不论是何种对手,只要看到眼睛并给予指示,就能让对方仅仅一次忠心地执行该命令,而接受指示的人直到完成命令为止都无法恢复正常,就像眼前的这名警官一样。 九郎从前也曾经被此种天惠命令过,那是在他还很小的时候。 他在天惠院吃完早餐酱菜的瞬间便失去记忆,回过神时已经是半夜了。 这段时间九郎偷跑出天惠院并潜进某间废弃寺庙,并且与将该处做为根据地的盗贼演出一场大混战,光是为了找回盗贼们偷走的神社铃铛就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由于具有洁癖的金蟋听到教师们讨论铃铛被偷走的事,因此才会命令身手矫健的师弟九郎找回铃铛。 喜好行侠仗义并相信正义,如有需要绝对不吝惜使用自己的天惠,这就是金蟋的个性。 如果他现在还是维持着小时候的直肠子个性…… 「……金蟋前辈……您该不会知道会连累一般民众还做出这种事吧?」 九郎脑中顿时将先前报纸见到的各种天皇派犯行与无名市民们重叠在一起…… 「虽然我没办法做到什么事,不过至少能确保人数。」 这个答案让九郎的视野瞬间变得一片通红。 九郎立刻朝地面一踩,用尽浑身力量朝金蟋挥出一拳! 金蟋在千钧一发之际往后跳开,这拳仅仅只有击中防波堤,碎裂的水泥碎片随即四处飞散。九郎的拳头宛如熔岩般赤红滚烫,接触到水泥的部分还冒出黑烟。 「……金蟋前辈,我真是看错你了,要是被金刚大人见到不知道会做何感想……不,你还有脸见水芭大人吗!」 「水芭大人还有崇高的荣耀,堕落的人反而是你!《红莲》八咫乌!既然你会在英格兰人手下做事,表示别说是身体,看来你连灵魂都已经出卖给英格兰人了!」 「不是这样的!」 金蟋从防波堤跳了下去,九郎也立刻紧追在后,金蟋突然从学生服袖口丢出白刃,那是只用两根手指夹住刀刃并只扭动手腕攻击猎物的招式,刀刃刺进九郎的右手腕,不过伤势还并不算深。 九郎在着地的同时朝地面打了一拳。 迸射而出的红莲烈焰沿着地面袭向直线上的金蟋,虽然金蟋往旁边一跳试图逃脱,但半个身体仍然被火焰波及,只见他在地面翻滚并迅速站起身,他的右袖也冒出黑烟。 仍然起火燃烧的围巾与制服帽则是随着风飞向远方。 九郎也将刺在手腕上的小刀拔起丢在地上。 「就算要抗战应该也有别的方法,天惠不应该是这样使用的。」 「无知就是一种罪。现在我很清楚倭朝日本是怎么输的,在欧洲并不会用麒麟儿这种经过美化的字掩饰,而是将我们诊断为先天性异常感觉儿,而且相当畏惧着我们。没错,他们是很害怕我们的,都是因为我们没有坚持在战场的『存在价值』,才会连应该能够胜利的仗都会打输。」 「这只是找藉口而已……!」 「听清楚,你知道他们在战场上做了些什么事吗?」 九郎完全不想听,他拔腿向前冲刺并将最强烈的热能聚集在掌中,空气中的灰尘也随着散发出火花。 「你知道银座郊区有个味道很不错的面包店吧?」 啥? 感觉话题突然变得牛头不对马嘴。 「这个你就肯听吗?那家店的愿味甜面包听说风评不错,甚至连『鸟巢』都会直接对那家店下订,里面只有一位店长和一个店员。那天是个年轻女孩出来接客并对我说明了很多东西,一听到我正在寻找鬼岛九郎,她也很高兴地解除戒心。」 「该不会……」 与从前同样装扮的金蟋只是微微一笑。 九郎手中的火焰也随着消失。 「你把铃架小姐怎么了?」 「听说资本家卡洛斯·奥斯汀是住宿在玉兰饭店吧。」 「请回答我,铃架小姐到底怎么了?她平安无事吗!」 正当九郎用空手握着金蟋手腕的时候…… 「你们在做什么!」 巷弄入口处有个戴着狩猎帽的少年……不,那不是少年。 那是红绪,内海红绪。 他用双手抱着购物袋并绷紧那凛凛有神的剑豪脸,她瞪着九郎……或许应该说是身旁的金蟋。 「我听到声音赶过来看看,结果你……」 「虫啊。」 红绪的声音突然中断。 「奉御厨琥珀之名将汝封于《笼》中,在我离开前……压制住鬼岛九郎。」 正当九郎觉得情况不妙时,红绪的眼睛却已经发出红色光芒,她将手中的购物袋丢到地面,并且朝着九郎直冲而来。 「红绪小姐!」 九郎的右手腕被她抓住,她的臂力比想像中还要强,甚至可说是怪力都不奇怪。 接着,金蟋再度挣脱九郎的手跳到防波堤上。 「等等!」 「和我联手吧!《红莲》八咫乌!」 明明没有特别放声喊叫,青年的严苛语调在月光下依旧是显得相当清晰。 「证明你的灵魂深处还没有腐烂到极点吧!把卡洛斯·奥斯汀的头砍下来带到『石榴馆』!条件就是我会释放你的希望!」 右手的火焰依然被红绪封住,而《笼》之金蟋御厨琥珀便背对着他直接跳下防波堤,不论如何等待都没有听见水声。 彷佛证明他已经离开『鸟巢』般,红绪也突然放开 九郎的手腕。 「……咦?我到底在做什么……」 九郎当场跪了下来,在打算用拳头敲着地面的前一刻咬紧嘴唇。 混帐。 混帐混帐。 「新来的,刚才那个怪怪的男生是谁?他是被他缠住了吧?被拿走多少钱?」 铃架小姐……! 有条木遥小船正沿着隅田川河口逆流而上。 在积满鱼网的船头处,有个身穿学生服的年轻人正张开四肢仰躺在甲板上。 夜空中能够见到闪烁星斗,就在船通过桥下的瞬间,他也宛如发狂般发出大笑声。 *** 金蟋的天惠可说是相当强力。 不论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在仅有一次的限度下随心所欲完全操控。 被他命令的人就像是飞蛾扑火般,即使知道危险却仍然无法违抗,至少曾经体验过一次的九郎能够确定绝对是这样。 到了隔天,为求保险九郎还是半放弃地试着确认看看。 三乡铃架似乎确实从名月堂失踪了。 「是的……是的……请别担心,我这边也会找找看,请您打起精神吧。」 九郎挂掉了办公室里的电话。 他则是叹了一口气。 ……根据名月堂的店长所说,她自从顾店途中消失已经过了五天。 即使到她可能会去的地方仍然找不到任何线索,拢警察报案也是被冷眼看待,恰好正值频传攘夷派示威与小规模抗争行动的敏感时机,因此警察根本无从分心处理这种小案件,据说心力交瘁的店长也决定暂时关店停止营业。 「你的表情很难看喔。」 「好痛。」 「是订不到票吗?还是又被千金小姐找麻烦了?」 正好经过的红绪从后面敲了一下他的头。 即使是处理私事,看起来仍然像是在处理工作,这或许也能算是礼宾服务员的特权。只见九郎含糊地露出苦笑后,红绪便抛下「别太勉强自己喔」这句颇有她个人风格的话离开办公室。 「对了,真的不用去找警察吗?。」 「是的,没问题的,非常谢谢您。」 「真是的……」 这次她才总算拿着拖把离开办公室。 虽然被她撞见与金蟋对峙的景象,不过九郎只说是「被经过的日本人缠上」硬拗过去,见到九郎的手腕甚至被刺伤,她也难得地露出义愤填膺的另一面,不过由于九郎不希望将事情闹大,因此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大肆张扬。 先决条件是必须想办法先找回铃架才行。 对方提出的条件是杀害长期居留于玉兰饭店的企业家卡洛斯·奥斯汀。 (……要动手吗?) 别说是房问号码,九郎甚至连床铺位置与会订何种早餐都是了若指掌,他是操控日本经济的英格兰资本家之一,而且还是奥斯汀商会的会长,要「杀害他」其实是件相当容易的事。 「……生……鬼岛先生。」 一听见这道声音,让九郎急急忙忙地拾起头。 有个灰色眼眸的英格兰人将他叫住,原来是副负责人理察·罗。 「有什么事吗?」 「安洁莉卡小姐正在找您,如果有没做完的事就由我负责处理吧。」 「……我知道了,手边的事才刚处理完毕,所以没问题的。」 要动手其窦很简单,不过真的有办法做到吗?这种举动等于是背叛了这里所有的人。 于是,九郎动身前往吊灯闪闪发光的大厅。 现在这里依然是为了受惠的英格兰人敞开大门,九郎依旧是深刻地感觉到距离感与扭曲的价值观,不过…… 正当他迈步走向电梯时,只见有位红发少女正站在前方。 「方便说个话吗?」 是蕾吉娜,她那鼓起的脸庞带着严肃表情,并且在胸前挽着双手紧瞪着九郎。 话说回来,她就是卡洛斯·奥斯汀的亲生女儿…… 「很抱歉,如果有事请到礼宾服务员柜台找副负责人理察·罗。」 「我不要理察!就是要你才行!」 蕾吉娜就像是歇斯底里发作般发出这道叫声。 不过,她说出口的内容却与平常恰好相反。 ……就是要你才行? 蕾吉娜激动地红着脸颊,完全没有发现九郎忘记挤出笑容的犹豫思绪,只是自顾自地握紧拳头继续说着: 「爸爸说要我们回英格兰。」 「……要蕾吉娜小姐您回国吗?」 「他希望至少我们能先回国,因为这里有很多危险,虽然我已经说过不要……可是因为之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必须先向你说清楚,这次我一定得问清楚才行。我问你喔……那个……你还记得大概一个月前救过某个小孩子吗?」 「小孩子……」 「年纪四岁九个月大,与同年龄的孩子比起来应该算是比较成熟,如果硬要强调的话,大概就像是我一样很可爱的女孩子。」 「姊姊~~」 一道甜美的撒娇声从旁传来,让蕾吉娜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不能出来!我不是说过要你待在房间里面吗!」 「可是因为很无聊嘛……」 「要是又迷路我就不管你罗,外面可是有很多可怕的日本人喔。」 有个金发女童从蕾吉娜礼服后方探出头,那就是艾咪·奥斯汀,她一见到九郎便大大瞪圆眼睛。 「啊……是九郎!」 「艾咪!午安啊!」 九郎立刻微微一笑。 结果蕾吉娜突然看似很难以置信地掩着嘴说道: 「等等……居然会有这种事……真的是你救艾咪脱困的吗?」 「那个……难道您不知道吗?」 「与其说不知道,应该说我是被妈妈误导的!因为她说是个日本小孩!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没办法确定是谁!因为你又不是个小孩!」 咦? 等等,这句话应该是由我说的吧? 「…………蕾吉娜小姐,请恕我问个无聊至极的问题,我看起来像是几岁呢……?」 「嗯?大概几岁……看起来大概十七岁左右吧?我有说错吗?」 蕾吉娜似乎是真的摸不着头绪而如此回问。 唉,真是混帐东西。 虽然这个世界接连出现令九郎震惊的事实,不过他还是试着开始想像自己砍下卡洛斯·奥斯汀的头,并且将眼前这名少女与妹妹的父亲夺走性命的模样。 而这也代表着将这两位能够看出九郎年龄的少女推进悲伤深渊。 「……说的也是,虽然外面有很多既可怕又野蛮的日本人……不过我可以认同你,你就是帮助艾咪的那个人吧。」 ……谢谢您。 蕾吉娜一边摸着艾咪的头,一边用几乎消失的细微声音向九郎道谢,让九郎甚至有种晕头转向的感觉。 「九郎九郎,爸爸说日本很危险,所以要我和姊姊还有妈妈回去英格兰耶。一定不会有事吧?就算有可怕的人出现,九郎也会过来救我们吧?」 不行了,视野变得越来越模糊,九郎只能拼命忍耐着差点渗出的泪水,于是他向两姊妹道谢并离开现场。 金蟋说的话有一部分确实没错,要说比先前还要堕落也是事实,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弱且无法反抗英格兰。 是因为同情还是胆小?自己十四岁的时候,既没亲属也没有任何兄弟姊妹,只将「有朝一日报效国家」的梦想宛如金银财宝般紧紧拥在怀中。可是现在呢? 九郎搭着电梯来到了阁楼的废墟。 「嗨,九郎你来啦。」 自称幽灵的安洁莉卡正在大钢琴上迎接九郎到来。 她似乎正在独自摺着纸,并且将刚摺好的纸飞机丢向九郎。 纸飞机划出平缓的轨道横越客厅,最后轻轻地落到九郎面前的地面。 「摺得很漂亮。」 见到九郎拍着手,安洁莉卡则是露出既诡异又愉悦的大胆笑容。 「我想再吃『牛肉盖饭』。」 「遵命。」 大小姐,就让我为您好好大展身手吧。 九郎走到厨房备齐材料,首先开始煮饭并切着蔬菜,然后把肉卤得甘甜入味。 他将卤过的肉与洋葱连同卤汁淋在煮好的松软白饭上,并且再加进一点红姜,比先前可说是做得好太多了。 接着,他将牛肉盖饭、味噌汤与酱菜一起拿到在餐厅等待的安洁莉卡面前。 「……今天的量还满多的嘛。」 九郎则是带着笑容回答。 「今天是特别加量,安洁莉卡小姐。」 我决定了,我要辞掉玉兰饭店的工作,然后出发征讨《笼》之金蟋御厨琥珀。 所有后果都由我来承担吧。 「总觉得好像有点奇怪。」 内海红绪一边清扫着柜台附近,一边如此喃喃说道。 「哪里奇怪?」 刚好站在服务台的普莉希菈·皮特也听见了她的独白。 「……她说很奇怪耶。」 普莉希菹在从业员餐厅喃喃说出这句话后,女侍长和警卫也听到了这句话。 「他说那个人有点奇怪耶。」 「就是那个礼宾服务员。」 「那个日本人……」 「就是很认真的那个人。」 「很像小孩子的那个……」 「很奇怪。」 「哪里奇怪?」 「奇怪?」 「很奇怪。」 后来甚至传进了副负责人的耳中。 「很奇怪吗?」 经过辗转口耳相传后,最后听到报告的是玉兰饭店的幽灵蕾蒂,安洁莉卡·欧布黎恩。 「听说他似乎有点奇怪。」 蕾蒂·安洁莉卡·欧布黎恩是个幽灵。 她在约莫不到两年前失去实体,结束了身为稚嫩天真人类女孩的一生。 而这位已死幽灵目前住在日本特别行政区『鸟巢』的小饭店阁楼中,离英格兰自家领地和南海小木屋可说是距离甚远。 「很奇怪吗?我也是刚听到这个传闻。」 虽然饭店从业员不算多,但每个都接受过最合宜的教育,对身为幽灵的安洁莉卡也会致上敬意提供贡品,最近除了副负责人还多了一个能聊天的日本人,尤其是他做的『牛肉盖饭』可说是绝品美食。 而那个日本礼宾服务员听说变得很奇怪。 「就整体来说似乎很进退两鸡。」 「我说理察,你应该不会轻易地放弃他吧?」 「当然不会,安洁莉卡小姐,我当然不会这么做。」 「他是这家饭店需要的人才,应该快点想点办法解决,连我这个死人都会说出口削不会错了。」 她原先应该会在浴缸里享用着理察供奉的白酒,但是一听到关于鬼岛九郎的事,她几乎没有将酒杯送往嘴边。 「听好了,你不是为了这块土地与饭店做了很多『准备』吗?现在应该就是拿出传家宝刀的时候了吧?」 「安洁莉卡小姐,这些我都知道,不过不能毫无理由地协助他,需要有个藉口才行。」 「藉口?」 「没错,就是藉口。」 「原来如此,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了。」 安洁莉卡只好不太甘愿地点了点头。 「要用就用吧,如果我的名号能拿来当成藉口,那就让我这个尸体稍微做点工作吧。」 「遵命。」 毕竟这里是个从业员不算多,但每个都接受过最合宜的教育,对身为幽灵的安洁莉卡也会致上敬意提供贡品的奇特饭店。 *** ……只要一度痛下决心后,其实后面就好办事了。 九郎决定不杀害卡洛斯·奥斯汀,不过还是要救出铃架,考虑到后面会带来的麻烦,因此要先辞掉饭店的工作。 不知道英格兰的辞职信和日本能不能共通?虽然九郎有些烦恼,但他实在想不到适当的解决方法,九郎只好用拿张白纸写了张直书辞职信并附上英语翻译的特殊做法。 之后只要把这封辞职信摆在副负责人的桌上就好,再来就是出发前往拯救铃架。 (嗯。) 他在柜台内侧再度确认纸张还在口袋里。 大厅依旧宛如梦境般美丽,这里就是九邱工作的玉兰饭店,并非是个日本人能够存在的场所。 九郎不觉得现在的世界很正常,也希望世界能够多做些改变,不过并不应该使用金蟋的强硬作风。 因此由我划下句点吧,与玉兰饭店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以一介鬼岛九郎的身分。 这就是九郎在心中做出的决定。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九郎想替饭店多做点事再离开,不过这应该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吧…… 「鬼岛先生。」 「啊……副负责人不好意思,其实我有事想找您……」 「之后再说吧,安洁莉卡小姐找您过去。」 「可是……」 「我也会一起过去,大小姐似乎不是很开心。」 由于理察露出别无其他选择的眼神,九郎只好选择妥协。 「我知道了。」 九郎急急忙忙地绕过柜台。 只好等这件事结束后再把辞职信交给副负责人了。 「安洁莉卡小姐,我是鬼岛。您找我吗?」 「……我哪有叫你,九郎。」 唔哇…… 安洁莉卡在白色浴缸里撑着脸颊,看起来确实颇为不悦。 她的声音比往常低了八度音阶,端正的脸庞也是眉头深锁,一眼就能看出她正处于极为不愉快的低气压中。 「您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愉快……」 「这不是愉不愉快,是肚里蛔虫的问题,我已经快要忍耐不住了!怎么做都没办法压抑这股怒气!你要怎么负责!」 她不停拍着浴缸边缘发出抗议声。 九郎完全摸不着头绪,不过她仍然是非常生气,虽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九郎只好先尽可能地道歉。 「真的很抱歉。」 「唉,真是有够不愉快的,虽然死掉都还想再死一次,只有那个才能让我平息怒气。九郎,就是红豆面包。」 安洁莉卡的话让九郎低着头僵在原地。 「红豆面包……只要做这个就可以了吗?」 再怎么说要从头做似乎还挺麻烦的,面包到底该怎么做? 「……不,遵命。请问是否能稍微给我一点时间呢?」 「喂喂,你真的是个大笨蛋,凭你的手艺做出的红豆面包一定会很难吃。」 「咦?那么……」 「说到附近的红豆面包,听说明石町的『名月堂』还算挺有名的。」 站在后面的理察则是以严肃语气如此插嘴说道。 「副负责人……」 「嗯,既然这样那就好,我想吃到那里的面包。」 「副、副负责人请等一下,那家店现在不是很方便……」 正当九郎打算继续说出「那家 店的店员目前出事正在歇业中」的时候,理察却不改那严肃的神情,只是看着九郎开口说道: 「就是这个样子。鬼岛先生,您应该有听到安洁莉卡小姐的吩咐吧?必须赶快准备名月堂的红豆面包才行。」 「什……」 「我以前说过礼宾服务员是个什么样的职业,您甚至连安排大象和牛肉盖饭都能够完成,只是买个市售面包应该难不倒您,运用您的技术回应客人的期望吧,饭店这边也会尽可能地提供协助。」 「不……可是我……」 「九郎,我想立刻吃到名月堂的红豆面包,我已经决定了,赶快拿过来供奉我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理察的态度比平常更加强硬,安洁莉卡也突然变得无比任性,怎么看都是两个人已经事先串通好了。 至于能想到的理由就是…… 「……该不会全部都已经穿帮了吧?」 不论是九郎被身为师兄的金蟋盯上,或是铃架被绑架的事。 「鬼岛先生。」 理察则是开口说道: 「听到你出身于京都神社并熟悉语学,也让我突然想起某件事,据说在极东之地出现了很多先天性异常感觉儿……在这里应该称为麒麟儿吧,传闻中有个聚集这类孩童并给予教育的设施。」 「果然是……」 「设施里的孩童几乎全员纳入军方管辖并被送往戟场,我认为您应该也是其中一人,所以我才会决定录用您。」 「……不,请稍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完全听不懂您的意思。」 因为是麒麟儿?因为待过天惠院?这为什么是录用的标准? 「这和饭店业务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为什么会……」 「真的是这样吗?」 理察只是短短地如此回问。 「我录用玉兰饭店员工的条件,不只是身心灵必须维持健全,同时也要拥有能够应付突发争端的技术。很不幸的是,日本目前还是刚结束战争的不稳定国家,为了提供客人稳定的服务,我认为从业员也要拥有一定程度的战斗能力。」 「不不……可是……」 「而且最重要的是,即使排除事先料想到会有这种特殊情况,其实您对饭店已经做出超乎想像的贡献了,这点希望您别误会,鬼岛九郎。」 九郎不禁哑口无言。 「见到总是积极处理事情的你与平常不太一样,饭店的各个地方都出现许多关切声,大家都很担心您。」 「嗯,我也听很多人提起这件事。」 一听到这里时,其实九郎差点立刻当场跪倒在地。 已经穿帮了,打从一开始就就被摸清底细了,他们真是太过分了,而且不只是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他们居然还这么担心我…… 九郎先是看着浴缸里的安洁莉卡,再转头看着理察。 ……这家饭店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不知道该说是丢脸还是抱歉,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谢两位,可是还是很抱歉。」 九郎将收在内袋的辞职信重新拿了出来。 「喂,九郎,你到底有没有听我们说话?」 「我很高兴安洁莉卡小姐和副负责人有这份心意,不过这是我们的问题。自从日本战败之后,我们这些天惠院的院生变得无路可走,而且没办法决定自己究竟该做什么。我们的帐要靠我们自己算清楚,不能连累到各位英格兰人……」 九郎用双手拿着辞职信并低下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理察总算被说服收下信封,九郎也再度向他道谢。 没错,这样就可以了。 「……那就没办法了。」 「一切都是我的任性决定,真的很抱歉。」 「那么,只好用退而求其次的做法了。」 「咦?」 「内海小姐!轮到您出场了!」 等等。 九郎跟着理察的声音回过头一看,只见身穿女侍装的红绪刚好推着银色推车走进客厅。 「果然还是要我出马吗?」 「看起来是这样。」 「真是拿你没办法,那要用哪种呢……」 推车上并非是摆放红茶和蛋糕,而是大大小小的枪械、弹药盒、小刀甚至还有军刀,这到底是在开什么玩笑! 「这些到底是什么……」 「为了得到红豆面包的用具。」 「用具?」 红绪不悦地将宛如剑豪的脸转向九郎。 「就算你辞职,安洁莉卡小姐『想要红豆面包』的请求还是没有消失,只是必须由我负责处理而已。」 她拿起步枪稍作检查后,便放回原处并拿起附有皮革佩带的军刀,然后一股作气地斜背在女侍装上。 「……您是认真的吗?」 「所以新来的,你想做啥就去做吧。我只会擅自跟在你后面,看你会不会成功把三乡铃架抢回来,要是看起来会失败就帮你把她救出来,一切都是为了做红豆面包。」 正当她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将手搭在刀柄上时…… 「!」 「其实说真的,没有你事情反而会比较好处理。」 就在下个瞬间,刀刃的前端突然抵在九郎的鼻尖前方。 在散发光芒的日本刀另一侧,红绪正以相当认真的眼神盯着九郎,刀尖丝毫没有半点晃动,九郎处在只要稍微一动就会受伤的千钧一发状态,也让他不禁「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 难怪以一介平常人而言,她先前抓着手腕时的臂力可说是强得超乎想像。 不只是身心灵必须维持健全,同时也要拥有能够应付突发争端的技术,看来理察说的都是实话。 (做得未免也太彻底了吧……)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真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我从来没看过这种饭店。 「非常遗憾您坚持辞职,不过请别担心,我们还有内海小姐。」 「我会跟你跟到厕所里的,如果不想的话就快点说出来,那个操纵我的混帐东西和人质在哪里?」 ……说实话这已经是逼供了吧。 宛如让人类自己解决人界的事般,安洁莉卡只是袖手旁观地看着众人,当九郎与她四目相对后,她便在浴缸边缘撑着自己的下颚并挑起嘴角微微一笑。 她的嘴唇还喃喃说出「放弃吧」的唇语。 「好好我会说的,所以请别擅自跟踪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真是太超乎常理又莫名其妙了,九郎回到了天花板里侧的房间,并且开始准备着抢回铃架所需要的物品。 原本他想独自解决这件事,但回过头才发现整间饭店都已经连成一气,甚至连红绪都决定跟过来,这样辞职根本就没有半点意义了。 (只是为了准备红豆面包,未免也太大费周章了吧……〉 即使九郎觉得这已经接近狡辩或是诈欺,但自从知道开军用运输机拿份报纸,或是为了找头大象跑遍整个东京后,九郎也无法再多做反驳,礼宾服务员真是太恐怖了。 于是九郎脱掉制服,换上刚来到这里时所穿的开领衬衫与裤子。 接着,他稍微盯着水芭宫内亲王送给他的短刀,那是他预定首次上战场绝对要携带的武器。 「……水芭大人,请保佑我吧。」 这是绝对不能失败的一战,于是他先郑重地跪拜过后,便将短刀收进腰带间。 「准备好了吗?」 这道声 终章 「这就是名月堂的红豆面包。」 将盘面的盖子打开后…… 「这是洒有盐渍樱花瓣的颗粒红豆,这是混有罂粟籽的绿豆馅,而洒上芝麻的是红豆沙面包。」 在英格兰人特别居留区『鸟巢』的某个角落,有个既奢侈又闲得发慌的幽灵住在玉兰饭店顶楼,名字就叫做蕾蒂·安洁莉卡·欧布黎恩。 她正在挂满蜘蛛丝的餐桌旁「嘶嘶」地闻着味道。 「嗯,做得很不错。」 「请用,这是用来解腻的咸昆布与绿茶。」 「那我就开动了。」 将面包端到桌旁的礼宾服务员——鬼岛九郎则是带着沉静神情持续站在桌旁。 身为幽灵的安洁莉卡仔细地将面包撕开,并且送往那形状美丽的嘴中。 「……和奶油有种截然不同的口感。」 「据说这是使用十胜的红豆,而且这家店的特色并非是用酵母菌,而是用日本麴让面包发酵。」 「原来如此,你不只是平安回来,而且还说要继续担任礼宾服务员,这种结局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但九郎并没有立刻回答。 ……就个人角度而言,他其实不太希望安洁莉卡继续问下去。 「九郎,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会突然回心转意吗?」 「其实发生了很多事……主要是铃架小姐……」 就在他们离开石榴馆后。 除了九郎以外,见到红绪这个陌生少女一同随行,也难怪铃架会感到相当惊讶。毕竟她明明是个日本人,却穿着『鸟巢』高级饭店的女侍装,而且还挥舞着日本刀并沾满血迹。 但红绪仍然相当老实地进行自我介绍,表示自己是玉兰饭店的女侍,她必须代替辞去饭店职务的九郎取得名月堂的面包,因此才会过来拯救铃架。 一听到这里,铃架突然脸色大变地问道: 「不会吧!?鬼岛先生要辞职了!?」 「话锋转到我身上了吗?」 「这是当然的啊!」 「不,因为我过来救人会对饭店添很多麻烦,而且我也想做个了断……」 「绝对不能因为我辞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而且做个了断和自暴自弃是两码子事!既然这样继续做下去还比较好!饭店的人不是都有留住你吗!?」 「不不,可是到头来都是我……」 「如果鬼岛先生要辞职的话,那我也不回名月堂了!」 「啥?」 「我也不再烤红豆面包了!」 「是喔……前任新人是这样吗?那稍微过来这边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红绪小姐?您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把刀拔出刀鞘呢?」 ……总之就是这样,不只是铃架小姐一直闹别扭,内海红绪小姐还用单手拿着刀威胁我,感觉我只要不点头就会性命难保……」 原先九郎只是认真地如此说明,不过支洁莉卡却趴在桌上不停抖着肩膀,看来似乎正在拼命憋笑。 「安洁莉卡小姐……」 「抱歉,看来你真的拿铃架没辙呢。」 九郎也很想喃喃回答「就是这样啊」。 总之不论如何,能够平安回到玉兰饭店确实是事实。 虽然石榴馆似乎烧毁得颇为严重,但目前仍然没有传出发现包含金蟋在内的遗体,只不过自从那天以来,由天皇派本派系再也没有出现攘夷活动,反而是引发的群众示威与抗争活动变得更加醒目。 目前还不能确定天皇派是在石榴馆被歼灭,还是只有干部潜逃进地下。 日本说不定会就此改变,也有可能会毫无变化。 虽然海勒冈女士已经回国,但奥斯汀一家仍然继续留在日本。 对九郎来说只能继续观望情势,马头和鸢尾花也说金蟋又再度出去流浪了。 但比起这件事,有件事让九郎一直无法想通。 在石榴馆最后的最后被逼进绝路时,不知为何铃架居然搞错金蟋所下指令的对象。 ……奉御厨琥珀之名将汝封于《笼》中。三乡铃架!将眼前那个男人杀死! 照理说金蟋的指令是仅只一次无法违抗。 九郎目前只想到一个原因,但那也是个并非令人很开心的假设。 「……该不会是堂堂男子汉至少要有六尺之躯,体重也要有三十贯吧?」 「嗯?」 「表示有可能我还没有达到她的标准吧……」 安洁莉卡又再度露出满副狐疑的表情,不过九郎仍然继续说着: 「该怎么说呢?我和金蟋前辈比起来,不管怎么比都是他看起来既高又壮吧……」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毕竟金蟋是命令铃架「杀死眼前的男人」,并没有特别指定是杀死九郎。 因此铃架才会下意识地以自身基准挑选「比较像男人」的一方,并且朝较有体积与体重的金蟋展开攻击。 一听到这里,安洁莉卡也不禁瞪圆双眼。 「别说傻话,怎么可能会是用这么随便的选法?是因为你是铃架的男友吧?」 「您说谁是她的男友?」 九郎差点认真地用不屑语气回答。 「咦……难、难道不是这样吗?」 「三乡铃架小姐已经有未婚夫了,那就是名月堂的店长。」 吃到一半的面包从安洁莉卡手中掉了下来。 这也让九郎顿时有种浑身无力的无奈感。 「……普通老板才不会对区区店员失踪难过到开店不做生意,有这种关系才算正常吧。」 见到铃架平安回来,那个看起来像熊一般魁梧的店长肯定会喜极而泣,九郎也希望他们能继续恩爱地做出令人赞叹的面包。 「什么……你竟然为了一个已经有未婚夫的女孩子这么拼命吗?甚至不惜辞职还被打得浑身是伤……」 「我不能这么做吗?」 「呃……也不是不行啦……」 其实硬要说起来,九郎心中的确无法将她完全割舍,毕竟与其说是喜欢铃架,九郎确实将她当成是憧憬的对象。 一听到她要在名月堂永久就职的消息时,九郎曾经气得躲在被窝里不想与她说话,而且后来还说了不少中伤的话。 对铃架而言,九郎就像是个不能放着不管的敢死队同志,又像是重要的伙伴或弟弟,正因为知道她是如此看重……所以不论发生任何事,九郎认为自己还是会去拯救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唉,我真想赶快成为独当一面的男人。」 不只是内涵,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连外观也是。 安洁莉卡迟迟无法阖起傻傻张开的嘴,不过随后便突然转为笑容。 「嘻嘻嘻……」 就幽灵而言似乎缺了几分冷嘲感,简直像是普通女孩的笑声。 「嗯……没什么,别在意。」 「我当然会在意,请问有什么事吗?」 「真的没什么大事,这个真的很好吃呢。」 她一边自得其乐地缓颊露出微笑,一边享受着烤出香嫩色泽的红豆面包,然后还啜饮了一口绿茶。 「九郎。」 「有何吩咐呢?」 「下次如果我说想吃『牛肉盖饭』,你会再做给我吃吗?」 「哼哈哈……」 「你居然用冷笑回答!?」 九郎则是郑重地向后退了一步,并且以恭敬的态度回答道: 「这是当然的,安洁莉卡小姐。」 *** 理察·罗的副负责人室 位在饭店办公室的旁边。 他必须处理着玉兰饭店各式各样的种种大小事,并且让日常业务能够圆滑地进行下去。 在所有物品皆呈现平行与直角的整齐办公桌上有许多履历表,人手不足一直都是急需解决的重要事项。 而他则是持续地打着电话。 「……是的。很可惜您并非是本饭店需要的人才,我很清楚您在一流饭店钻研了许多技术,不过玉兰饭店需要的人才与别处有些不同,这间饭店的立地条件与客群算是有些特别。要举个例子吗?说的也是,不论是能够对应顾客任何要求的诚意与毅力,或是地狱恶魔降临时能够保护顾客的战斗力,两者可说是缺一不可……是的,因此不论您多么优秀都与本饭店无缘……」 一听到这里,应征者便气得单方面挂断电话。 理察则是紧盯着黑色话筒。 「哇喔……」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退缩。 「我们并不需要半吊子的人。」 于是,他重新整理情绪继续查看下个应征者。 「……喔……在巴黎的有星级饭店做过十年……虽然资历很不错,不过还是没办法录取。」 即使饭店缺乏人才的问题相当严重,但理察仍然不想录用无法看上眼的人。 尤其是对阁楼的vip更需要细心照料,因此就这层意义而言,录用九郎可说是一场及时雨,也算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幸好他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其实理察曾经想过干脆贴出徵才广告,至于内容就如同以下所述: ……征求能够阻止恶魔复活的饭店人员。 这是当然的,大小姐1  完 后记 我的工作处有猫。 有只母猫过来接被舍弃在草木丛中的小猫。 这位妈妈就像是从前的太妹般,要是能再多个在电线杆后面偷看的女国中生(身穿水手服搭配短袜)就更完美了。 因为如此这般各位读者大家好,我是竹冈叶月。 希望本书出版时日本列岛会变得越来越凉。 希望全世界能变得更加和平。 希望猫咪不会再咬我的脚。 不论是初次见面还是久违的读者,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本书是完完全全的全新创作! 简单说明一下故事内容,故事舞台是与西洋列强败战后的极东岛国倭朝日本。 日本在战胜园英格兰的占领下踏上复兴之路,却有很多人无法接受此种事实,为国磨练超能力的主角鬼岛九郎也是其中一人。 不只是梦想破灭还完全找不到工作,最后只好怀着「都是贫穷的错啦」的想法不甘愿地来到英格兰特别居留区的高级饭店工作,当他在饭店里接连解决高傲『l』级贵宾的无理要求时,世间的攘夷风潮却越演越烈……大概就是这种与从前日本似是而非,并且以大昭三十八年倭朝日本首都东京为舞台所展开的超能类从业故事。喂喂,这段说明未免也太长了吧。 如果用老套的长书名形容,说不定本书会名为「要是拥有超能力的军国少年成为战胜国饭店礼宾服务员」,感觉「为何浴缸美少女幽灵希望吃到牛肉盖饭」似乎也挺不错的。 而说到书名,其实本书书名「这是当然的,大小姐」也并不算短,真的很抱歉。 顺带一提,本书在编辑问是以「这大小姐」做为略称,请各位别误以为是「这大小姐不受欢迎」的略称。 而很罕见的是,这也是我首次提出稿件题名被直接采纳的案例。 如果依照历史来说,敌国英格兰联合王国是参考某个简称美的国家,在本书故事中就是某个红茶与女王统治的国家,不过这只是仅供参考而已。 或许有些读者不是很熟悉饭店礼宾服务员这个职务。 只要到规模较大的饭店,应该就能在柜台旁见到放有『礼宾服务员』招牌的服务处,即使没有专门部署,必定也会有同样员责解决客人困难的服务员。 这在旅游地可说是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的可靠伙伴,当我在某处听到「这是绝对不能说no的终极服务业」的别称时,「感觉好像能写成轻小说」或许就是创作本书的契机。 当我开始创作并试着尽可能将把此种气氛传达给各位后,结果故事越来越超脱现实也让我有些头痛。 据说最近连大公寓也开始导人类似礼宾服务员的服务,能够见到穿制服的大哥大姊坐在柜台处,还会对准备上班上学的住户发出「大小姐慢走」之类的声音。虽然我觉得这种场景似乎也不错,不过最后还是贯彻初衷选择饭店作为故事主轴。 ……哎呀哎呀。 当我一边写着这篇后记时,一边也感慨着这条路走来确实相当漫长。 不论是伦敦的饭店员制服非常帅气,或是「独自住在高级阁楼的神秘美少女会不会过得太舒服了?」之类的疑问等等,尽情放纵想像和妄想自认很萌的场景才总算来到这里。 当我回过神时,我才发现除了饭店以外,其他故事设定简直像是顺藤摸瓜一样不断冒了出来。 甚至让我有种「这个瓜田到底是用了什么强效肥料?难道是生化武器吗?」的感觉,不过我不会认输的,不由我来写还有谁能写? 能写出千金小姐让我很满足。 能以饭店为舞台也很满足。 虽然绅士的燕尾服也很不错,不过晨呼服务实在是太棒罗! 虽然我很烦恼究竟该怎么描写主角与女主角之间的关系,不过自从知道他们都是不敢面对「真正自我」的中二病拍档后,就变得好写很多了。 写过许多不算成熟却个性憨厚正直的主角后,或许个性别扭固执的男女主角还算是满罕见的。 要他们面对现实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不过这并没有任何温情可言,我不想写出没有任何温情的故事,所以这群孩子究竟该往何处继续前进呢?我则是思考着这个问题并不停打着字。 最后请容我在此致谢。 首先是负责插画的りいちゅ老师,感谢您替本书赋予如此华丽的色彩与可爱角色。接着是责编n编辑,您的准确建议确实帮了我很多忙。 我的工作处有猫。 有只母猫过来接被舍弃在草木丛中的小猫。 这位妈妈就像是从前的太妹般,要是能再多个在电线杆后面偷看的女国中生(身穿水手服搭配短袜)就更完美了。 因为如此这般各位读者大家好,我是竹冈叶月。 希望本书出版时日本列岛会变得越来越凉。 希望全世界能变得更加和平。 希望猫咪不会再咬我的脚。 不论是初次见面还是久违的读者,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本书是完完全全的全新创作! 简单说明一下故事内容,故事舞台是与西洋列强败战后的极东岛国倭朝日本。 日本在战胜园英格兰的占领下踏上复兴之路,却有很多人无法接受此种事实,为国磨练超能力的主角鬼岛九郎也是其中一人。 不只是梦想破灭还完全找不到工作,最后只好怀着「都是贫穷的错啦」的想法不甘愿地来到英格兰特别居留区的高级饭店工作,当他在饭店里接连解决高傲『l』级贵宾的无理要求时,世间的攘夷风潮却越演越烈……大概就是这种与从前日本似是而非,并且以大昭三十八年倭朝日本首都东京为舞台所展开的超能类从业故事。喂喂,这段说明未免也太长了吧。 如果用老套的长书名形容,说不定本书会名为「要是拥有超能力的军国少年成为战胜国饭店礼宾服务员」,感觉「为何浴缸美少女幽灵希望吃到牛肉盖饭」似乎也挺不错的。 而说到书名,其实本书书名「这是当然的,大小姐」也并不算短,真的很抱歉。 顺带一提,本书在编辑问是以「这大小姐」做为略称,请各位别误以为是「这大小姐不受欢迎」的略称。 而很罕见的是,这也是我首次提出稿件题名被直接采纳的案例。 如果依照历史来说,敌国英格兰联合王国是参考某个简称美的国家,在本书故事中就是某个红茶与女王统治的国家,不过这只是仅供参考而已。 或许有些读者不是很熟悉饭店礼宾服务员这个职务。 只要到规模较大的饭店,应该就能在柜台旁见到放有『礼宾服务员』招牌的服务处,即使没有专门部署,必定也会有同样员责解决客人困难的服务员。 这在旅游地可说是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的可靠伙伴,当我在某处听到「这是绝对不能说no的终极服务业」的别称时,「感觉好像能写成轻小说」或许就是创作本书的契机。 当我开始创作并试着尽可能将把此种气氛传达给各位后,结果故事越来越超脱现实也让我有些头痛。 据说最近连大公寓也开始导人类似礼宾服务员的服务,能够见到穿制服的大哥大姊坐在柜台处,还会对准备上班上学的住户发出「大小姐慢走」之类的声音。虽然我觉得这种场景似乎也不错,不过最后还是贯彻初衷选择饭店作为故事主轴。 ……哎呀哎呀。 当我一边写着这篇后记时,一边也感慨着这条路走来确实相当漫长。 不论是伦敦的饭店员制服非常帅气,或是「独自住在高级阁楼的神秘美少女会不会过得太舒服了?」之类的疑问等等,尽情放纵想像和妄想自认很萌的场景才总算来到这里。 当我回过神时,我才发现除了饭店以外,其他故事设定简直像是顺藤摸瓜一样不断冒了出来。 甚至让我有种「这个瓜田到底是用了什么强效肥料?难道是生化武器吗?」的感觉,不过我不会认输的,不由我来写还有谁能写? 能写出千金小姐让我很满足。 能以饭店为舞台也很满足。 虽然绅士的燕尾服也很不错,不过晨呼服务实在是太棒罗! 虽然我很烦恼究竟该怎么描写主角与女主角之间的关系,不过自从知道他们都是不敢面对「真正自我」的中二病拍档后,就变得好写很多了。 写过许多不算成熟却个性憨厚正直的主角后,或许个性别扭固执的男女主角还算是满罕见的。 要他们面对现实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不过这并没有任何温情可言,我不想写出没有任何温情的故事,所以这群孩子究竟该往何处继续前进呢?我则是思考着这个问题并不停打着字。 最后请容我在此致谢。 首先是负责插画的りいちゅ老师,感谢您替本书赋予如此华丽的色彩与可爱角色。接着是责编n编辑,您的准确建议确实帮了我很多忙。 我的工作处有猫。 有只母猫过来接被舍弃在草木丛中的小猫。 这位妈妈就像是从前的太妹般,要是能再多个在电线杆后面偷看的女国中生(身穿水手服搭配短袜)就更完美了。 因为如此这般各位读者大家好,我是竹冈叶月。 希望本书出版时日本列岛会变得越来越凉。 希望全世界能变得更加和平。 希望猫咪不会再咬我的脚。 不论是初次见面还是久违的读者,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本书是完完全全的全新创作! 简单说明一下故事内容,故事舞台是与西洋列强败战后的极东岛国倭朝日本。 日本在战胜园英格兰的占领下踏上复兴之路,却有很多人无法接受此种事实,为国磨练超能力的主角鬼岛九郎也是其中一人。 不只是梦想破灭还完全找不到工作,最后只好怀着「都是贫穷的错啦」的想法不甘愿地来到英格兰特别居留区的高级饭店工作,当他在饭店里接连解决高傲『l』级贵宾的无理要求时,世间的攘夷风潮却越演越烈……大概就是这种与从前日本似是而非,并且以大昭三十八年倭朝日本首都东京为舞台所展开的超能类从业故事。喂喂,这段说明未免也太长了吧。 如果用老套的长书名形容,说不定本书会名为「要是拥有超能力的军国少年成为战胜国饭店礼宾服务员」,感觉「为何浴缸美少女幽灵希望吃到牛肉盖饭」似乎也挺不错的。 而说到书名,其实本书书名「这是当然的,大小姐」也并不算短,真的很抱歉。 顺带一提,本书在编辑问是以「这大小姐」做为略称,请各位别误以为是「这大小姐不受欢迎」的略称。 而很罕见的是,这也是我首次提出稿件题名被直接采纳的案例。 如果依照历史来说,敌国英格兰联合王国是参考某个简称美的国家,在本书故事中就是某个红茶与女王统治的国家,不过这只是仅供参考而已。 或许有些读者不是很熟悉饭店礼宾服务员这个职务。 只要到规模较大的饭店,应该就能在柜台旁见到放有『礼宾服务员』招牌的服务处,即使没有专门部署,必定也会有同样员责解决客人困难的服务员。 这在旅游地可说是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的可靠伙伴,当我在某处听到「这是绝对不能说no的终极服务业」的别称时,「感觉好像能写成轻小说」或许就是创作本书的契机。 当我开始创作并试着尽可能将把此种气氛传达给各位后,结果故事越来越超脱现实也让我有些头痛。 据说最近连大公寓也开始导人类似礼宾服务员的服务,能够见到穿制服的大哥大姊坐在柜台处,还会对准备上班上学的住户发出「大小姐慢走」之类的声音。虽然我觉得这种场景似乎也不错,不过最后还是贯彻初衷选择饭店作为故事主轴。 ……哎呀哎呀。 当我一边写着这篇后记时,一边也感慨着这条路走来确实相当漫长。 不论是伦敦的饭店员制服非常帅气,或是「独自住在高级阁楼的神秘美少女会不会过得太舒服了?」之类的疑问等等,尽情放纵想像和妄想自认很萌的场景才总算来到这里。 当我回过神时,我才发现除了饭店以外,其他故事设定简直像是顺藤摸瓜一样不断冒了出来。 甚至让我有种「这个瓜田到底是用了什么强效肥料?难道是生化武器吗?」的感觉,不过我不会认输的,不由我来写还有谁能写? 能写出千金小姐让我很满足。 能以饭店为舞台也很满足。 虽然绅士的燕尾服也很不错,不过晨呼服务实在是太棒罗! 虽然我很烦恼究竟该怎么描写主角与女主角之间的关系,不过自从知道他们都是不敢面对「真正自我」的中二病拍档后,就变得好写很多了。 写过许多不算成熟却个性憨厚正直的主角后,或许个性别扭固执的男女主角还算是满罕见的。 要他们面对现实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不过这并没有任何温情可言,我不想写出没有任何温情的故事,所以这群孩子究竟该往何处继续前进呢?我则是思考着这个问题并不停打着字。 最后请容我在此致谢。 首先是负责插画的りいちゅ老师,感谢您替本书赋予如此华丽的色彩与可爱角色。接着是责编n编辑,您的准确建议确实帮了我很多忙。 我的工作处有猫。 有只母猫过来接被舍弃在草木丛中的小猫。 这位妈妈就像是从前的太妹般,要是能再多个在电线杆后面偷看的女国中生(身穿水手服搭配短袜)就更完美了。 因为如此这般各位读者大家好,我是竹冈叶月。 希望本书出版时日本列岛会变得越来越凉。 希望全世界能变得更加和平。 希望猫咪不会再咬我的脚。 不论是初次见面还是久违的读者,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本书是完完全全的全新创作! 简单说明一下故事内容,故事舞台是与西洋列强败战后的极东岛国倭朝日本。 日本在战胜园英格兰的占领下踏上复兴之路,却有很多人无法接受此种事实,为国磨练超能力的主角鬼岛九郎也是其中一人。 不只是梦想破灭还完全找不到工作,最后只好怀着「都是贫穷的错啦」的想法不甘愿地来到英格兰特别居留区的高级饭店工作,当他在饭店里接连解决高傲『l』级贵宾的无理要求时,世间的攘夷风潮却越演越烈……大概就是这种与从前日本似是而非,并且以大昭三十八年倭朝日本首都东京为舞台所展开的超能类从业故事。喂喂,这段说明未免也太长了吧。 如果用老套的长书名形容,说不定本书会名为「要是拥有超能力的军国少年成为战胜国饭店礼宾服务员」,感觉「为何浴缸美少女幽灵希望吃到牛肉盖饭」似乎也挺不错的。 而说到书名,其实本书书名「这是当然的,大小姐」也并不算短,真的很抱歉。 顺带一提,本书在编辑问是以「这大小姐」做为略称,请各位别误以为是「这大小姐不受欢迎」的略称。 而很罕见的是,这也是我首次提出稿件题名被直接采纳的案例。 如果依照历史来说,敌国英格兰联合王国是参考某个简称美的国家,在本书故事中就是某个红茶与女王统治的国家,不过这只是仅供参考而已。 或许有些读者不是很熟悉饭店礼宾服务员这个职务。 只要到规模较大的饭店,应该就能在柜台旁见到放有『礼宾服务员』招牌的服务处,即使没有专门部署,必定也会有同样员责解决客人困难的服务员。 这在旅游地可说是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的可靠伙伴,当我在某处听到「这是绝对不能说no的终极服务业」的别称时,「感觉好像能写成轻小说」或许就是创作本书的契机。 当我开始创作并试着尽可能将把此种气氛传达给各位后,结果故事越来越超脱现实也让我有些头痛。 据说最近连大公寓也开始导人类似礼宾服务员的服务,能够见到穿制服的大哥大姊坐在柜台处,还会对准备上班上学的住户发出「大小姐慢走」之类的声音。虽然我觉得这种场景似乎也不错,不过最后还是贯彻初衷选择饭店作为故事主轴。 ……哎呀哎呀。 当我一边写着这篇后记时,一边也感慨着这条路走来确实相当漫长。 不论是伦敦的饭店员制服非常帅气,或是「独自住在高级阁楼的神秘美少女会不会过得太舒服了?」之类的疑问等等,尽情放纵想像和妄想自认很萌的场景才总算来到这里。 当我回过神时,我才发现除了饭店以外,其他故事设定简直像是顺藤摸瓜一样不断冒了出来。 甚至让我有种「这个瓜田到底是用了什么强效肥料?难道是生化武器吗?」的感觉,不过我不会认输的,不由我来写还有谁能写? 能写出千金小姐让我很满足。 能以饭店为舞台也很满足。 虽然绅士的燕尾服也很不错,不过晨呼服务实在是太棒罗! 虽然我很烦恼究竟该怎么描写主角与女主角之间的关系,不过自从知道他们都是不敢面对「真正自我」的中二病拍档后,就变得好写很多了。 写过许多不算成熟却个性憨厚正直的主角后,或许个性别扭固执的男女主角还算是满罕见的。 要他们面对现实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不过这并没有任何温情可言,我不想写出没有任何温情的故事,所以这群孩子究竟该往何处继续前进呢?我则是思考着这个问题并不停打着字。 最后请容我在此致谢。 首先是负责插画的りいちゅ老师,感谢您替本书赋予如此华丽的色彩与可爱角色。接着是责编n编辑,您的准确建议确实帮了我很多忙。 我的工作处有猫。 有只母猫过来接被舍弃在草木丛中的小猫。 这位妈妈就像是从前的太妹般,要是能再多个在电线杆后面偷看的女国中生(身穿水手服搭配短袜)就更完美了。 因为如此这般各位读者大家好,我是竹冈叶月。 希望本书出版时日本列岛会变得越来越凉。 希望全世界能变得更加和平。 希望猫咪不会再咬我的脚。 不论是初次见面还是久违的读者,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本书是完完全全的全新创作! 简单说明一下故事内容,故事舞台是与西洋列强败战后的极东岛国倭朝日本。 日本在战胜园英格兰的占领下踏上复兴之路,却有很多人无法接受此种事实,为国磨练超能力的主角鬼岛九郎也是其中一人。 不只是梦想破灭还完全找不到工作,最后只好怀着「都是贫穷的错啦」的想法不甘愿地来到英格兰特别居留区的高级饭店工作,当他在饭店里接连解决高傲『l』级贵宾的无理要求时,世间的攘夷风潮却越演越烈……大概就是这种与从前日本似是而非,并且以大昭三十八年倭朝日本首都东京为舞台所展开的超能类从业故事。喂喂,这段说明未免也太长了吧。 如果用老套的长书名形容,说不定本书会名为「要是拥有超能力的军国少年成为战胜国饭店礼宾服务员」,感觉「为何浴缸美少女幽灵希望吃到牛肉盖饭」似乎也挺不错的。 而说到书名,其实本书书名「这是当然的,大小姐」也并不算短,真的很抱歉。 顺带一提,本书在编辑问是以「这大小姐」做为略称,请各位别误以为是「这大小姐不受欢迎」的略称。 而很罕见的是,这也是我首次提出稿件题名被直接采纳的案例。 如果依照历史来说,敌国英格兰联合王国是参考某个简称美的国家,在本书故事中就是某个红茶与女王统治的国家,不过这只是仅供参考而已。 或许有些读者不是很熟悉饭店礼宾服务员这个职务。 只要到规模较大的饭店,应该就能在柜台旁见到放有『礼宾服务员』招牌的服务处,即使没有专门部署,必定也会有同样员责解决客人困难的服务员。 这在旅游地可说是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的可靠伙伴,当我在某处听到「这是绝对不能说no的终极服务业」的别称时,「感觉好像能写成轻小说」或许就是创作本书的契机。 当我开始创作并试着尽可能将把此种气氛传达给各位后,结果故事越来越超脱现实也让我有些头痛。 据说最近连大公寓也开始导人类似礼宾服务员的服务,能够见到穿制服的大哥大姊坐在柜台处,还会对准备上班上学的住户发出「大小姐慢走」之类的声音。虽然我觉得这种场景似乎也不错,不过最后还是贯彻初衷选择饭店作为故事主轴。 ……哎呀哎呀。 当我一边写着这篇后记时,一边也感慨着这条路走来确实相当漫长。 不论是伦敦的饭店员制服非常帅气,或是「独自住在高级阁楼的神秘美少女会不会过得太舒服了?」之类的疑问等等,尽情放纵想像和妄想自认很萌的场景才总算来到这里。 当我回过神时,我才发现除了饭店以外,其他故事设定简直像是顺藤摸瓜一样不断冒了出来。 甚至让我有种「这个瓜田到底是用了什么强效肥料?难道是生化武器吗?」的感觉,不过我不会认输的,不由我来写还有谁能写? 能写出千金小姐让我很满足。 能以饭店为舞台也很满足。 虽然绅士的燕尾服也很不错,不过晨呼服务实在是太棒罗! 虽然我很烦恼究竟该怎么描写主角与女主角之间的关系,不过自从知道他们都是不敢面对「真正自我」的中二病拍档后,就变得好写很多了。 写过许多不算成熟却个性憨厚正直的主角后,或许个性别扭固执的男女主角还算是满罕见的。 要他们面对现实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不过这并没有任何温情可言,我不想写出没有任何温情的故事,所以这群孩子究竟该往何处继续前进呢?我则是思考着这个问题并不停打着字。 最后请容我在此致谢。 首先是负责插画的りいちゅ老师,感谢您替本书赋予如此华丽的色彩与可爱角色。接着是责编n编辑,您的准确建议确实帮了我很多忙。 我的工作处有猫。 有只母猫过来接被舍弃在草木丛中的小猫。 这位妈妈就像是从前的太妹般,要是能再多个在电线杆后面偷看的女国中生(身穿水手服搭配短袜)就更完美了。 因为如此这般各位读者大家好,我是竹冈叶月。 希望本书出版时日本列岛会变得越来越凉。 希望全世界能变得更加和平。 希望猫咪不会再咬我的脚。 不论是初次见面还是久违的读者,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本书是完完全全的全新创作! 简单说明一下故事内容,故事舞台是与西洋列强败战后的极东岛国倭朝日本。 日本在战胜园英格兰的占领下踏上复兴之路,却有很多人无法接受此种事实,为国磨练超能力的主角鬼岛九郎也是其中一人。 不只是梦想破灭还完全找不到工作,最后只好怀着「都是贫穷的错啦」的想法不甘愿地来到英格兰特别居留区的高级饭店工作,当他在饭店里接连解决高傲『l』级贵宾的无理要求时,世间的攘夷风潮却越演越烈……大概就是这种与从前日本似是而非,并且以大昭三十八年倭朝日本首都东京为舞台所展开的超能类从业故事。喂喂,这段说明未免也太长了吧。 如果用老套的长书名形容,说不定本书会名为「要是拥有超能力的军国少年成为战胜国饭店礼宾服务员」,感觉「为何浴缸美少女幽灵希望吃到牛肉盖饭」似乎也挺不错的。 而说到书名,其实本书书名「这是当然的,大小姐」也并不算短,真的很抱歉。 顺带一提,本书在编辑问是以「这大小姐」做为略称,请各位别误以为是「这大小姐不受欢迎」的略称。 而很罕见的是,这也是我首次提出稿件题名被直接采纳的案例。 如果依照历史来说,敌国英格兰联合王国是参考某个简称美的国家,在本书故事中就是某个红茶与女王统治的国家,不过这只是仅供参考而已。 或许有些读者不是很熟悉饭店礼宾服务员这个职务。 只要到规模较大的饭店,应该就能在柜台旁见到放有『礼宾服务员』招牌的服务处,即使没有专门部署,必定也会有同样员责解决客人困难的服务员。 这在旅游地可说是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的可靠伙伴,当我在某处听到「这是绝对不能说no的终极服务业」的别称时,「感觉好像能写成轻小说」或许就是创作本书的契机。 当我开始创作并试着尽可能将把此种气氛传达给各位后,结果故事越来越超脱现实也让我有些头痛。 据说最近连大公寓也开始导人类似礼宾服务员的服务,能够见到穿制服的大哥大姊坐在柜台处,还会对准备上班上学的住户发出「大小姐慢走」之类的声音。虽然我觉得这种场景似乎也不错,不过最后还是贯彻初衷选择饭店作为故事主轴。 ……哎呀哎呀。 当我一边写着这篇后记时,一边也感慨着这条路走来确实相当漫长。 不论是伦敦的饭店员制服非常帅气,或是「独自住在高级阁楼的神秘美少女会不会过得太舒服了?」之类的疑问等等,尽情放纵想像和妄想自认很萌的场景才总算来到这里。 当我回过神时,我才发现除了饭店以外,其他故事设定简直像是顺藤摸瓜一样不断冒了出来。 甚至让我有种「这个瓜田到底是用了什么强效肥料?难道是生化武器吗?」的感觉,不过我不会认输的,不由我来写还有谁能写? 能写出千金小姐让我很满足。 能以饭店为舞台也很满足。 虽然绅士的燕尾服也很不错,不过晨呼服务实在是太棒罗! 虽然我很烦恼究竟该怎么描写主角与女主角之间的关系,不过自从知道他们都是不敢面对「真正自我」的中二病拍档后,就变得好写很多了。 写过许多不算成熟却个性憨厚正直的主角后,或许个性别扭固执的男女主角还算是满罕见的。 要他们面对现实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不过这并没有任何温情可言,我不想写出没有任何温情的故事,所以这群孩子究竟该往何处继续前进呢?我则是思考着这个问题并不停打着字。 最后请容我在此致谢。 首先是负责插画的りいちゅ老师,感谢您替本书赋予如此华丽的色彩与可爱角色。接着是责编n编辑,您的准确建议确实帮了我很多忙。 另外,还要对与本书出版相关的所有人士致上谢意。 下次见到各位应该是冬天了。 那么,请容我暂时在此向各位谢幕。 再见! 我的工作处有猫。 有只母猫过来接被舍弃在草木丛中的小猫。 这位妈妈就像是从前的太妹般,要是能再多个在电线杆后面偷看的女国中生(身穿水手服搭配短袜)就更完美了。 因为如此这般各位读者大家好,我是竹冈叶月。 希望本书出版时日本列岛会变得越来越凉。 希望全世界能变得更加和平。 希望猫咪不会再咬我的脚。 不论是初次见面还是久违的读者,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本书是完完全全的全新创作! 简单说明一下故事内容,故事舞台是与西洋列强败战后的极东岛国倭朝日本。 日本在战胜园英格兰的占领下踏上复兴之路,却有很多人无法接受此种事实,为国磨练超能力的主角鬼岛九郎也是其中一人。 不只是梦想破灭还完全找不到工作,最后只好怀着「都是贫穷的错啦」的想法不甘愿地来到英格兰特别居留区的高级饭店工作,当他在饭店里接连解决高傲『l』级贵宾的无理要求时,世间的攘夷风潮却越演越烈……大概就是这种与从前日本似是而非,并且以大昭三十八年倭朝日本首都东京为舞台所展开的超能类从业故事。喂喂,这段说明未免也太长了吧。 如果用老套的长书名形容,说不定本书会名为「要是拥有超能力的军国少年成为战胜国饭店礼宾服务员」,感觉「为何浴缸美少女幽灵希望吃到牛肉盖饭」似乎也挺不错的。 而说到书名,其实本书书名「这是当然的,大小姐」也并不算短,真的很抱歉。 顺带一提,本书在编辑问是以「这大小姐」做为略称,请各位别误以为是「这大小姐不受欢迎」的略称。 而很罕见的是,这也是我首次提出稿件题名被直接采纳的案例。 如果依照历史来说,敌国英格兰联合王国是参考某个简称美的国家,在本书故事中就是某个红茶与女王统治的国家,不过这只是仅供参考而已。 或许有些读者不是很熟悉饭店礼宾服务员这个职务。 只要到规模较大的饭店,应该就能在柜台旁见到放有『礼宾服务员』招牌的服务处,即使没有专门部署,必定也会有同样员责解决客人困难的服务员。 这在旅游地可说是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的可靠伙伴,当我在某处听到「这是绝对不能说no的终极服务业」的别称时,「感觉好像能写成轻小说」或许就是创作本书的契机。 当我开始创作并试着尽可能将把此种气氛传达给各位后,结果故事越来越超脱现实也让我有些头痛。 据说最近连大公寓也开始导人类似礼宾服务员的服务,能够见到穿制服的大哥大姊坐在柜台处,还会对准备上班上学的住户发出「大小姐慢走」之类的声音。虽然我觉得这种场景似乎也不错,不过最后还是贯彻初衷选择饭店作为故事主轴。 ……哎呀哎呀。 当我一边写着这篇后记时,一边也感慨着这条路走来确实相当漫长。 不论是伦敦的饭店员制服非常帅气,或是「独自住在高级阁楼的神秘美少女会不会过得太舒服了?」之类的疑问等等,尽情放纵想像和妄想自认很萌的场景才总算来到这里。 当我回过神时,我才发现除了饭店以外,其他故事设定简直像是顺藤摸瓜一样不断冒了出来。 甚至让我有种「这个瓜田到底是用了什么强效肥料?难道是生化武器吗?」的感觉,不过我不会认输的,不由我来写还有谁能写? 能写出千金小姐让我很满足。 能以饭店为舞台也很满足。 虽然绅士的燕尾服也很不错,不过晨呼服务实在是太棒罗! 虽然我很烦恼究竟该怎么描写主角与女主角之间的关系,不过自从知道他们都是不敢面对「真正自我」的中二病拍档后,就变得好写很多了。 写过许多不算成熟却个性憨厚正直的主角后,或许个性别扭固执的男女主角还算是满罕见的。 要他们面对现实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不过这并没有任何温情可言,我不想写出没有任何温情的故事,所以这群孩子究竟该往何处继续前进呢?我则是思考着这个问题并不停打着字。 最后请容我在此致谢。 首先是负责插画的りいちゅ老师,感谢您替本书赋予如此华丽的色彩与可爱角色。接着是责编n编辑,您的准确建议确实帮了我很多忙。 我的工作处有猫。 有只母猫过来接被舍弃在草木丛中的小猫。 这位妈妈就像是从前的太妹般,要是能再多个在电线杆后面偷看的女国中生(身穿水手服搭配短袜)就更完美了。 因为如此这般各位读者大家好,我是竹冈叶月。 希望本书出版时日本列岛会变得越来越凉。 希望全世界能变得更加和平。 希望猫咪不会再咬我的脚。 不论是初次见面还是久违的读者,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本书是完完全全的全新创作! 简单说明一下故事内容,故事舞台是与西洋列强败战后的极东岛国倭朝日本。 日本在战胜园英格兰的占领下踏上复兴之路,却有很多人无法接受此种事实,为国磨练超能力的主角鬼岛九郎也是其中一人。 不只是梦想破灭还完全找不到工作,最后只好怀着「都是贫穷的错啦」的想法不甘愿地来到英格兰特别居留区的高级饭店工作,当他在饭店里接连解决高傲『l』级贵宾的无理要求时,世间的攘夷风潮却越演越烈……大概就是这种与从前日本似是而非,并且以大昭三十八年倭朝日本首都东京为舞台所展开的超能类从业故事。喂喂,这段说明未免也太长了吧。 如果用老套的长书名形容,说不定本书会名为「要是拥有超能力的军国少年成为战胜国饭店礼宾服务员」,感觉「为何浴缸美少女幽灵希望吃到牛肉盖饭」似乎也挺不错的。 而说到书名,其实本书书名「这是当然的,大小姐」也并不算短,真的很抱歉。 顺带一提,本书在编辑问是以「这大小姐」做为略称,请各位别误以为是「这大小姐不受欢迎」的略称。 而很罕见的是,这也是我首次提出稿件题名被直接采纳的案例。 如果依照历史来说,敌国英格兰联合王国是参考某个简称美的国家,在本书故事中就是某个红茶与女王统治的国家,不过这只是仅供参考而已。 或许有些读者不是很熟悉饭店礼宾服务员这个职务。 只要到规模较大的饭店,应该就能在柜台旁见到放有『礼宾服务员』招牌的服务处,即使没有专门部署,必定也会有同样员责解决客人困难的服务员。 这在旅游地可说是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的可靠伙伴,当我在某处听到「这是绝对不能说no的终极服务业」的别称时,「感觉好像能写成轻小说」或许就是创作本书的契机。 当我开始创作并试着尽可能将把此种气氛传达给各位后,结果故事越来越超脱现实也让我有些头痛。 据说最近连大公寓也开始导人类似礼宾服务员的服务,能够见到穿制服的大哥大姊坐在柜台处,还会对准备上班上学的住户发出「大小姐慢走」之类的声音。虽然我觉得这种场景似乎也不错,不过最后还是贯彻初衷选择饭店作为故事主轴。 ……哎呀哎呀。 当我一边写着这篇后记时,一边也感慨着这条路走来确实相当漫长。 不论是伦敦的饭店员制服非常帅气,或是「独自住在高级阁楼的神秘美少女会不会过得太舒服了?」之类的疑问等等,尽情放纵想像和妄想自认很萌的场景才总算来到这里。 当我回过神时,我才发现除了饭店以外,其他故事设定简直像是顺藤摸瓜一样不断冒了出来。 甚至让我有种「这个瓜田到底是用了什么强效肥料?难道是生化武器吗?」的感觉,不过我不会认输的,不由我来写还有谁能写? 能写出千金小姐让我很满足。 能以饭店为舞台也很满足。 虽然绅士的燕尾服也很不错,不过晨呼服务实在是太棒罗! 虽然我很烦恼究竟该怎么描写主角与女主角之间的关系,不过自从知道他们都是不敢面对「真正自我」的中二病拍档后,就变得好写很多了。 写过许多不算成熟却个性憨厚正直的主角后,或许个性别扭固执的男女主角还算是满罕见的。 要他们面对现实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不过这并没有任何温情可言,我不想写出没有任何温情的故事,所以这群孩子究竟该往何处继续前进呢?我则是思考着这个问题并不停打着字。 最后请容我在此致谢。 首先是负责插画的りいちゅ老师,感谢您替本书赋予如此华丽的色彩与可爱角色。接着是责编n编辑,您的准确建议确实帮了我很多忙。 我的工作处有猫。 有只母猫过来接被舍弃在草木丛中的小猫。 这位妈妈就像是从前的太妹般,要是能再多个在电线杆后面偷看的女国中生(身穿水手服搭配短袜)就更完美了。 因为如此这般各位读者大家好,我是竹冈叶月。 希望本书出版时日本列岛会变得越来越凉。 希望全世界能变得更加和平。 希望猫咪不会再咬我的脚。 不论是初次见面还是久违的读者,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本书是完完全全的全新创作! 简单说明一下故事内容,故事舞台是与西洋列强败战后的极东岛国倭朝日本。 日本在战胜园英格兰的占领下踏上复兴之路,却有很多人无法接受此种事实,为国磨练超能力的主角鬼岛九郎也是其中一人。 不只是梦想破灭还完全找不到工作,最后只好怀着「都是贫穷的错啦」的想法不甘愿地来到英格兰特别居留区的高级饭店工作,当他在饭店里接连解决高傲『l』级贵宾的无理要求时,世间的攘夷风潮却越演越烈……大概就是这种与从前日本似是而非,并且以大昭三十八年倭朝日本首都东京为舞台所展开的超能类从业故事。喂喂,这段说明未免也太长了吧。 如果用老套的长书名形容,说不定本书会名为「要是拥有超能力的军国少年成为战胜国饭店礼宾服务员」,感觉「为何浴缸美少女幽灵希望吃到牛肉盖饭」似乎也挺不错的。 而说到书名,其实本书书名「这是当然的,大小姐」也并不算短,真的很抱歉。 顺带一提,本书在编辑问是以「这大小姐」做为略称,请各位别误以为是「这大小姐不受欢迎」的略称。 而很罕见的是,这也是我首次提出稿件题名被直接采纳的案例。 如果依照历史来说,敌国英格兰联合王国是参考某个简称美的国家,在本书故事中就是某个红茶与女王统治的国家,不过这只是仅供参考而已。 或许有些读者不是很熟悉饭店礼宾服务员这个职务。 只要到规模较大的饭店,应该就能在柜台旁见到放有『礼宾服务员』招牌的服务处,即使没有专门部署,必定也会有同样员责解决客人困难的服务员。 这在旅游地可说是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的可靠伙伴,当我在某处听到「这是绝对不能说no的终极服务业」的别称时,「感觉好像能写成轻小说」或许就是创作本书的契机。 当我开始创作并试着尽可能将把此种气氛传达给各位后,结果故事越来越超脱现实也让我有些头痛。 据说最近连大公寓也开始导人类似礼宾服务员的服务,能够见到穿制服的大哥大姊坐在柜台处,还会对准备上班上学的住户发出「大小姐慢走」之类的声音。虽然我觉得这种场景似乎也不错,不过最后还是贯彻初衷选择饭店作为故事主轴。 ……哎呀哎呀。 当我一边写着这篇后记时,一边也感慨着这条路走来确实相当漫长。 不论是伦敦的饭店员制服非常帅气,或是「独自住在高级阁楼的神秘美少女会不会过得太舒服了?」之类的疑问等等,尽情放纵想像和妄想自认很萌的场景才总算来到这里。 当我回过神时,我才发现除了饭店以外,其他故事设定简直像是顺藤摸瓜一样不断冒了出来。 甚至让我有种「这个瓜田到底是用了什么强效肥料?难道是生化武器吗?」的感觉,不过我不会认输的,不由我来写还有谁能写? 能写出千金小姐让我很满足。 能以饭店为舞台也很满足。 虽然绅士的燕尾服也很不错,不过晨呼服务实在是太棒罗! 虽然我很烦恼究竟该怎么描写主角与女主角之间的关系,不过自从知道他们都是不敢面对「真正自我」的中二病拍档后,就变得好写很多了。 写过许多不算成熟却个性憨厚正直的主角后,或许个性别扭固执的男女主角还算是满罕见的。 要他们面对现实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不过这并没有任何温情可言,我不想写出没有任何温情的故事,所以这群孩子究竟该往何处继续前进呢?我则是思考着这个问题并不停打着字。 最后请容我在此致谢。 首先是负责插画的りいちゅ老师,感谢您替本书赋予如此华丽的色彩与可爱角色。接着是责编n编辑,您的准确建议确实帮了我很多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