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苏》 第一章 红发的冒险者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坚信红毛其实是正太爱好者的狐狸 录入:↑我媳妇(警察同志就是这只狐) 1 漂流到的岸边 ——踏、踏。 一阵一阵的脚步声打破了平静的清晨,在岛南端的白色沙滩上响着。 来自多亚尔海的湿气化做朝雾,低垂在两端相距不足一公里的海滨上。 足音来自一个大步疾走的男人,他的身子像是疾风般的切开了朝雾。 在天还没亮时,他就离开位于岛北端的米内亚村,沿着东边海岸的小路前进,途中经过巴尔巴多村时也没进去休息一下,心无旁骛地直接赶往这个白号角沙滩。 除了男人的脚步声之外,唯有反复不已的单调浪潮声,朝雾遮住了视线,看不清楚海面的模样。但是从浪潮声中可以听出多亚尔的海面是风平浪静的。 男人的上半身并没有穿衣服,只披了一件毛皮,露在外面的手臂感觉十分强而有力,黝黑的肤色也可以证明曝晒于烈日下的生活。 他那粗壮的双臂上有着许多刀疤。腰上缠着常春藤编的粗绳,绳索间随便地插着一把盗贼常用的粗制宽刀。 男人走走停停,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似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眠不足的缘故,男人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表情是不耐烦的。 「真受不了莎拉那家伙,也未免太会使唤人了吧。要是这次害我白跑一趟的话,我回到村子后一定要宣传莎拉那家伙是个不灵光的占卜师,让她再也做不了生意……」 男人的脸扭曲了起来,忍住了要打出来的一个呵欠。 「不过呢,至少她算天气是蛮准的。昨晚的暴风雨现在看来简直像是假的一样,现在可是晴空万里了呢。」 男人仰望着天空。昨晚铺天盖地而来的厚重云层已不知到哪去了,眼前拓展开来的是一片清澈明亮的初夏青空。 男人的视线落在海滩上,又开始走了起来。在约走了五、六步时停下了脚步。 「……嗯?」 隔着朝雾,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大约在一百二十公尺的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冲到了沙滩上。 男人拔腿跑了过去。 ——似乎是个人。 男人踢开潮湿的沙子,从拍岸的海水中拔起自己的双脚、到达了有人漂上岸的地方。 「什么,是个少年啊……」 男人俯视着半埋在沙滩上的漂流者,不禁脱口而出。 身上穿着寒酸的衣服,而且因为长时间泡在海中的缘故,衣服破破烂烂的。 由于脸朝下趴着,所以看不见他的脸,但露出衣服外的手足却呈现出一种像尸体般的死白色。 说是说少年,不过那也只是从身材上判断出来的,应该大约是十五、六岁左右的年龄吧。 在少年的附近,有着像是遇难船残骸的残缺甲板木板四处散落着,令人可以联想到昨晚的暴风雨有多么的猛烈。 男人弯下身子,将他那刚劲有力的手探向少年嘴边。 「还有气……不过再拖下去就真的会没命了。」 男人抓住少年的肩头,把少年翻了个身,让他正面朝上。 少年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处于昏迷状态中,脸上也几乎毫无生气。像是深海般的青蓝脸色、与他那就好像正在燃烧一样的红头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喂,振作点!」 男人抓着少年的胸口摇着他。眼看着没有什么效果,男人毫不留情地一掌掴向少年那柔嫩的面颊。 ——呜…… 少年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大概是意识开始回复了吧,少年的眼睛渐渐张大,眼神涣散地望向男人的脸。 然后少年缓缓地开了口,用他那仿佛随时会消失的声音轻声说道: 「……这里是?」 「喔,你还有开口说话的力气啊。这里是艾斯铁里亚,托铁浦岛南边的海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人的答案令少年感到安心的缘故,少年的表情放松了下来,露出了孩子气的烂漫笑容。 「……对了,那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性急的问道。 「亚特鲁……亚特鲁·克里斯汀。」 说完后少年像是用尽了仅存的体力,依旧维持着被男人抓住的姿势便失去了意识。 「哼,这种乳臭未干的小鬼会是救国的勇者?真可笑,莎拉的预言也不过如此吗……」 男人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扶着亚特鲁的肩膀。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勇者,总之先保住你的命再说吧。」 男人这样说着,然后就背起了昏迷不醒的亚特鲁,大步的往回走去。 渔村巴尔巴多港。男人无视于村人们投射过来的好奇视线,背着亚特鲁直接走进医生布鲁多的诊疗所。 「打扰了,为这家伙治疗一下吧。」 男人连门也没敲一声就直冲了进来,还粗鲁的说道。 他直冲进去的地方就是这间诊疗所的候诊室,有位老婆婆正等着医生诊察,讶异地转头望向这个粗鲁的男人。 「脸很面生啊,是米内亚村的人吧……」 位于内侧的诊疗室的门被打了开来,年老的医生布鲁多将眼镜挂在耳朵上,悠哉悠哉的出现在候诊室。 「我吗?我不是岛上的人,最近这几年米内亚村糟透了。别管那种事了,先看看这家伙吧!他一大早就被冲到海边,一副快死掉的样子。」 男人把背上的亚特鲁放了下来,改用双手抱住他。 「被冲到海边……?那就是说这个少年是在暴风雨中横渡多亚尔海到这个岛上来的吗?」 「他也不是故意要遇上暴风雨的吧。」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最近这几年凡是要到岛上来的船都一定会遇上暴风雨,成为碎屑沉入多亚尔海底啊……也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岛被从外界隔离开来,孤立于多亚尔海上。」 「我也是因为这样才没办法离开这座岛。渔夫们都怕得要死,拿再多钱他们也不肯出船到外海去……」 「这座岛一定是被死灵给盯上了,不会错的。」 老医生有气没力的说着,话中有着疲惫感。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先看看这个快死的小家伙吧。」男人催促着老医生。 一下子被拉回到现实的布鲁多,慢慢地走近长相凶恶的男人身边,一手抓起了亚特鲁的手腕把脉,另一只手则拉开了亚特鲁的眼皮观察着他的瞳孔。 「嗯,不能再拖下去了,马上为他治疗吧。把他搬去诊疗室。」 男人跟着老医生走进诊疗室,把亚特鲁放到病床上,从身上拿出了皮革制的钱袋。 「这是占卜师莎拉给我的东西,就拿去当治疗费吧。如果还有剩的话,就给这家伙好了……还有,若是他复元的话,请转告他、叫他到莎拉家去一趟。」 男人摇了摇钱袋,在硬币发出的撞击声中将钱袋交给了老医生。 「啊啊,是那个莎拉啊……」老医生点点头收下了钱袋。 「对了,这玩意虽然不怎么样,但总比赤手空拳来得好……顺便把这家伙也给他吧。」 男人从腰绳中抽出宽刀,放在病床边。 「喂,等一下……」 看到男人连招呼也不打声就准备离开,老医生叫住了他。 「不用那么急嘛,至少说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吧。」 男人回过头来。 「我是受莎拉之托才这么做的,姓名就不用说了。」 男人 的脸这时看来倒也没那么凶恶了。他留下这句话,把亚特鲁一个人留在巴尔巴多村的诊疗所后就离去了。 2 占卜师莎拉 亚特鲁让暴风雨冲到白号角沙滩后,又被来历不明的男人救到在托铁浦岛北端、由高高石壁所环绕起来的米内亚村之后,已经整整过了三天了。 亚特鲁的复元状况相当的惊人。被送进诊疗所的那天,一直处在昏睡的状态,几乎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整天,一直到次日黎明才从高烧不退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退烧之后就精神就开始恢复,到第二天的时候意识也清醒了,第二天傍晚时甚至把老医生为他准备的营养餐吃个精光。 老医生布鲁多不禁重新估量起这个少年,猜想着少年应该是有着从他外貌完全看不出来的强健体魄。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渡海而来时,从曾经夺去无数海上男儿生命的激烈暴风雨当中生还了。 身体复元之后,亚特鲁也不肯听医生的忠告乖乖留在床上,不耐烦的从床上爬起来,站在二楼的窗边向外眺望着巴尔巴多村的模样。 亚特鲁的双眼闪烁着充满好奇心及冒险心的光芒,令人几乎完全感觉不到他是个昨晚还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 在布鲁多医生前来为亚特鲁诊察时,亚特鲁缠着老医生不放,追根究底的询问着有关于巴尔巴多村和米内亚村的事、村民的事情、以及最近出没在托铁浦岛及艾斯铁里亚本土的魔物的事。 布鲁多医生反问他:「你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到这座岛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亚特鲁凛然无惧的回答他:「我就是要冒险。」 到了第三天,亚特鲁再也抑制不住他的好奇心,趁着老医生不注意时偷偷从阳台爬到屋顶上去。 诊疗所位于村外的一座小丘上,可以一览全岛的风光。不过、吸引了亚特鲁所有注意力的,就是位于岛北的艾斯铁里亚本土。 而在艾斯铁里亚的风景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大约横跨一点二公里的距离,盘踞于地面上的岩壁、以及建立在它东方尽头的黑塔的存在。 对于为了寻求冒险而周游列国来到艾斯铁里亚的亚特鲁而言,那座满溢着邪恶感的黑塔,令他有着一场大冒险即将开始的预感。 亚特鲁在问过医生后,得知那座塔叫做达姆之塔,不知道从何时起,塔内开始栖息着来历不明的魔物们。 然后在第四天清晨,亚特鲁不顾老医生布鲁多的劝阻,拖着才刚痊愈的身体踏上前往米内亚村的旅程。 亚特鲁到达米内亚村的时候刚好是在正午之前。 米内亚村的模样就如同老医生所描逍的一样,被像是城壁般的坚固石墙保护着,位于托铁浦岛的北端。 而在村子北边唯一的入口,则面向岛的岸壁,以仅仅十二公尺左右的距离与艾斯铁里亚隔海相望,声息相通。 在村门口的正面悬挂着连接起托铁浦岛与艾斯铁里亚本土的吊桥。 光是站在桥头上,亚特鲁心中就有着想要马上过桥,进入艾斯铁里亚冒险的冲动。 据说有魔物徘徊着的达姆之塔,正高不可攀的耸立在森林的另一头。 像这样越接近达姆之塔,就越能深切地感受到它那逼人的巨大感。这么巨大的塔可以说是前所未见,就算是在罗门帝国境内,想必也没有任何一座会胜过它的塔了。 ——好想到那座塔的内部去探险。 亚特鲁努力地抑制着自己心中跃跃欲试的兴奋。 因为在进艾斯铁里亚之前,他得先去米内亚村见一个人。 是的,他必须先去拜访占卜师莎拉,去找那个男人,为医药费及救了他的事致谢才行。 亚特鲁离开了桥,直走向米内亚村。 令人意外的,对于亚特鲁这个来历不明的外人,米内亚村的人们虽然很好奇,但对他并没有什么戒心,坦然接受了他的存在。 亚特鲁向路过的小女孩问起莎拉的家,她就热心的为亚特鲁带路。 一路上,亚特鲁问着小女孩村中的情况,得知米内亚村虽然小,但诊疗所、商店及酒馆等生活必要的设施可是一应俱全。 由四方城壁所围起来的村子里,有十几栋建筑物并列着。 亚特鲁与小女孩走着走着,村里的孩子们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在亚特鲁身边跟前跟后,像是在看着什么稀奇的东西。 孩子们明朗无忧的表情,令人难以相信这个村子正面临着危机。 「大哥哥,你是从哪里来的?」 「大人都不准我们出村子耶。」 「一直到不久前,都还可以到原野上的萝姐之树下去玩的。」 「好像是因为原野上有魔物在徘徊的关系。」 「大哥哥,你去收拾掉魔物好吗。大哥哥是来赶走魔物的吧?」 「莎拉预言的勇者会是大哥哥吗?」 孩子们在亚特鲁周围天真无邪的说着。亚特鲁对于自己的传闻已经在村中散播开来的这件事,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勇者?我吗……? 明明还不曾在他们眼前打倒过任何一匹魔物,但传闻就已经先传开了。 莎拉的家静静地伫立于村子西南边的角落。 亚特鲁让原本跟着他的孩子们都回去,独自一个人拜访莎拉的家。 寂静的屋内显得十分的昏暗。 「请进。」 年轻女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亚特鲁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踏着铺在地板上的毛织绒毯进入里面。 在昏暗房间的深处,点着蜡烛的光芒。 一半的脸被面纱罩住的女子,一个人坐在桌前,桌上铺着绣有异国纹饰的桌布。 女子身上穿着好几层青色系的薄纱,挂着好几串镶有金银宝玉的首饰。而在桌子中央放着有跟西瓜一般大的透明水晶球,桌边烛台上蜡烛的光亮,淡淡地映照在其上。 「我等你很久了。你是……亚特鲁·克里斯汀吧?」 女子语气平和的开了口。 「是的。你就是占卜师莎拉吧?」 亚特鲁反问回去。 「是的,我叫莎拉·托霸。我是经由水晶球的指引,知道你要到这座岛来的事。」 两人彼此都处于试探着对方的状态下。亚特鲁甚至有种感觉,女占卜师在面纱之后闪闪发亮的眼光似乎拥有能看透一切的力量。 「我必须向救了我的人道谢,所以我才来到这里。托他的福,我才能在巴尔巴多的诊疗所受到医治而捡回一命。我要向在海边救了我的那个男人道谢才行。不过我只稍微看到他的长相而已,连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所以能请你告诉我有关他的事情吗?」 亚特鲁有点紧张的说着。 「忘了那个男人的事吧。原本我还以为他就是要来拯救这个国家的勇者,对他抱以期待,但结果也只不过是个眼里只有钱、浪迹各国的流浪汉。只会袖手旁观,根本就没打算拯救这个国家的危机。该说是我看错了人……」 占卜师莎拉并没有告诉亚特鲁男人的名字。 「这个国家的危机是……?」 亚特鲁想也没想就踏步上前。 「我会告诉你的。先在那张椅子上坐下吧。」 亚特鲁接受了莎拉的建议,坐在正对着莎拉面前,放置在桌前的客用椅上。 「从数年前开始,这个国家就被魔物们所占据,处于无法与诸国往来的状态中,这件事我想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了。在这之后,有许多的冒险者前仆后继的到这个国家来,不论真的是为了拯救这个国家、还是只为了试探自己的实力,但全都遇上 暴风雨,葬身于多亚尔海底。若是我的预言没错的话,亚特鲁,你也和那许多的冒险者一样,是为了追求能令你热血沸腾的冒险,才千里迢迢地来到这个国家的,对吧?」 莎拉的观察力是敏锐的。 「你说的没错。我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无名之辈。单纯为了追求名声功勋而来到此地。就算被嘲笑成是不自量力的年轻人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亚特鲁自嘲的说着。 「不,不对!你那份纯真之心正是勇者的证明。请听我说下去,在魔物们四处徘徊的现状下,这个国家许多村子的村民们都畏惧着魔物们的身影,也包含米内亚村在内,就连白天时都躲在村庄中不敢出去。警戒只要稍有疏忽,魔物就会攻击村子,村民们宝贵的生命一一被夺走。再这样下去,村人们将会失去活下去的希望,甚至连一起保护村子的团结都会崩溃吧。」 「虽然照道理来说,一个国家的和平是要靠那个国家的国民本身去努力维护的。若是这个国家会被邪恶魔物毁灭的话,就代表这个国家并不具备克服魔物的力量、勇气与智慧,那么会灭亡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只是、问题是出在魔物背后有个操纵者的存在。对那个人的阴谋置之不理的话,就不只是这个国家,全世界都会被引导到破灭之中。那个邪恶的黑暗存在,为了成就自己的阴谋,正一步步的执行着他的计划。」 「拯救世界的事已经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下去了。亚特鲁,拜托你,我将你视为真正的勇者、对你提出这个请求。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们艾斯铁里亚之民。请打倒魔物、摧毁邪恶者的野心。」 听了莎拉的话,亚特鲁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震动了起来。比起自己心中所描绘的冒险还要更加壮大的冒险,正在艾斯铁里亚这儿等待着他。 「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事,请尽量吩咐。我该到哪里去?又该做些什么好呢?」 亚特鲁用两个问题答应了莎拉的要求。 「在那之前……」 莎拉的视线打量着亚特鲁全身。亚特鲁所穿的衣服是巴尔巴多的老医生为他准备的村民们日常的家居服。 「那把刀是?」 「这个,是那个救了我的男人留给我的。」 「……那个流浪汉居然也会有为他人着想的心,真是令人意外。不过那把刀还不足以用来对付魔物吧,你先去整顿好适合战斗的装备,详细的事之后再说吧。」 「为什么?为什么不现在告诉我呢?莎拉,你刚刚不是才说过这事已经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下去了吗!」 亚特鲁性急的问道。 「不要冲动。要是现在告诉你的话,你一定会马上直接冲到魔物们身边去吧。我可不希望你白白地牺牲自己的生命。的确,你有着勇者的资质,但对现在的你来说,也仅是拥有成为勇者的可能性罢了。不要太过于自信,也绝不可以轻视魔物的力量。」 对于莎拉敏锐的观察力,亚特鲁再次抱着敬畏之意。 「我明白了,整顿好装备之后我会再到这里来打扰的。」 亚特鲁有礼貌的道别之后便举步离去。 「还有,我再给你一个忠告。这个国家所面临的危机,与这个国家的成立有很深的关系,一直到现在为止,也还有少数人记得流传下来的建国历史。而大多数的村民还不知道危及到这个国家的真正威胁的存在。如果村民们知道了真相的话,整个村子都会马上陷入恐慌的状态吧。所以,就算你知道了你想和道的秘密,也请你不要告诉村民们。即使你会因此而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甚至感到孤独……你可以答应我的要求吗?」 亚特鲁用力的点着头。 3 迪欧斯的店 离开莎拉的家之后,等在外面的孩子们马上又围住了亚特鲁。 「喂喂,我可不是来陪你们玩的喔。」 周围的孩子们虽然闭上了嘴巴,但亚特鲁也不是不能理解孩子们被关在村子中那种无聊至极的心情。 亚特鲁心想,要先弄到防御用的盾牌与铠甲才行。但是在这样的小村落里,会有贩卖武具的商店吗? 亚特鲁决定向孩子们问问看。 「这个村子有卖盾牌或铠甲的店吗?」 「迪欧斯开的店就有啊。」 「不过没什么生意就是了。」 「大哥哥过去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喔。」 「因为是难得一见的客人嘛。」 才问了一句,就马上接二连三的得到了好几句回答。 「知道了、知道了。可以帮我带路吗?」 孩子们拔腿就跑,争先恐后的为他带路。 当亚特鲁抵达迪欧斯的店门时,跑在前头的孩子已经进入店里、大声地把迪欧斯叫了出来。 亚特鲁也跟着孩子们进入店里。 店内的摆设相当的单调。原本以为会有各式各样的防具陈列在店里待价而沽,但是放眼望去,却只在柜台后方挂着寥寥几件盾牌和铠甲而已。 「什么啊,是客人吗……」 语气粗鲁的迪欧斯从店后现身。年龄看来约三四十左右,一张脸上充满了疲惫的神情。 「大叔,表现的开心一点吧。」 「是啊,难得我们把客人带了过来。」 「吵死人了。这里不是小鬼来的地方,我说过多少次了,怎么就是说不听?快给我滚出去!」 在迪欧斯的恐吼声中,孩子们拔腿就跑,在一瞬间中全跑出了店外,转眼间,店里中只剩下迪欧斯与亚特鲁。 迪欧斯这才开始打量起客人的脸来。 「你就是亚特鲁?」 「是的。可以卖我盾牌与铠甲吗?」 「你有钱吗?」 店主用可疑的眼光盯着亚特鲁瞧。看来对亚特鲁并没有什么好感的样子。 「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 亚特鲁拿出从布鲁多医生那收到的钱袋。里面装的是付完诊察费后剩下来的钱。 迪欧斯默默地收下了钱袋,解开系着袋口的结,把里面的钱倒在柜台上一枚一枚地排着。 当迪欧斯把最后一枚都排好时,他脸色阴暗的咋着舌。 「真是烦死人了。」 「这些钱不够吗?」 「不是那个问题……你装备上盾牌与铠甲是打算与谁为敌啊?」 「听说在这个村子有魔物出没……」 听他这么一说,迪欧斯故意地发出了大笑声。 「你就连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都还不知道,而且也是第一次买盾牌与铠甲吧?居然只能以这种乳臭未干的菜鸟做为交易的对象,我也真是有够悲惨的,自己都忍不住要同情起自己来了。唉、算啦,反正也没什么生意,干脆就跟你说说那些事吧……」 本以为个性冷漠的迪欧斯,像换了个人似的开始滔滔不绝地聊了起来。 「我们家代代都在这里开防具店。不过,你知道为什么防具店会开在这样的小村子中吗?当然不会是单纯只做村民的生意而已。做生意的对象是来自其他的村庄,艾斯铁里亚本身是个村庄和村庄相连起来的小岛国,当然多少也会有想要防具的人,而总会有有成群的外地人千里迢迢的远渡重洋来到我们店里。老实说,当然也是因为我们的手艺真的是不错,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靠着防具所使用的材料。小伙子,你知道艾斯铁里亚的特产是什么吗?」 亚特鲁回答不出来。 因为他事前并没有做任何功课便来到了此地。 「『银』,是『银』啊!」 店主迪欧斯瞪着他说道。 「这个岛上有银矿 的矿脉通过,自古以来就是有名的银矿矿山,生产着高纯度的银。银的加工品当然也就成为此地的特产,不过在各国最有名的还是银制武器和防具。」 「为何银制武器和防具会那么受欢迎呢?」 亚特鲁抱着会被嘲笑无知的心理准备问出了这个问题。 「哎,事到如今我就从头说起好了。银这个东西自古以来就被人们认为具有特别的力量。是一种类似灵力的力量吧。人们相信,身上穿戴上银制品的人,就可以将自己的力量提升好几倍,也可以反过来封住对手的力量、特别是魔力。所以想要扬名立万的剑士或勇者,就算知道所费不赀,也会努力存上一大笔钱以购得银制武器和防具。也就是说呢,原本我迪欧斯的店中所陈列的盾牌与铠甲应该是银制品才对……」 原来如此……亚特鲁也总算是可以理解了。要消灭魔物的话,就得要靠银制品才行。而自己所拿出的钱毕竟是不够用来买下银制品的吧。 「那、这些钱买不起银制品吧。」 「不是那个问题。而是我就算想卖也没得卖的问题。自从矿山成为废坑之后,就无法取得做为原料的银了,艾斯铁里亚的赛皮克村曾经是矿工们所居住的村子,但是因为坑道中出现了魔物,于是矿山就被封闭了起来。」 「其实按照顺序来说的话,是坑道被封闭了之后才开始出现魔物的。在坑道深处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然后矿山就被封闭了起来。在那里的矿工们大多数是离乡背井去那里工作的人,所以在矿山被封闭后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故乡去了,赛皮克村也就此沉寂了下来,剩下的也只有跑来盗挖的盗贼而已。」 「曾经有一段时期那些不法之徒也是我的客人,他们相信这达姆之塔中有宝藏而来到这里。虽然我说干了舌头,他们还是不买银制的盾牌或铠甲。不过我还是为他们准备了顺手的盾牌与铠甲。现在这里还留着的就是那时留下来的东西。很遗憾,银制品已经一个都不剩了,并不是我不卖,而是你来晚了一步,最后一组银制品已经卖掉了。」 「是谁买走的?」 亚特鲁觉得有点意外的问着。 「是个面生的人,但是跟盗贼们也不太一样,身材修长,身上套着黑斗篷,感觉有点高贵的男人。但是又觉得以前好像见过他的似的,在跟他做生意的时候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哎,别管他了。你自己选个合适的吧。」 迪欧斯手伸向挂在墙上的盾牌与铠甲,取下了好几组来。 迪欧斯为亚特鲁选择了身材相合的铠甲,实际上也就是最小的一副铠甲,不过对亚特鲁来说还是有些宽松,所以店主又当场拿出了道具,把铠甲调整成更适合亚特鲁穿戴的大小。 「嗯~真是人要衣装啊,看起来还挺有架势的嘛。」 看着装备上铠甲与盾牌的亚特鲁,迪欧斯满意地说道。 「想必你正跃跃欲试地想试一下自己的身手吧。过了桥后有片原野,原野上有着叫做『利伯尔』的狼狗徘徊着。它们还不能算是魔物,只是受到魔力影响而狂暴化的野狗。另外也有叫做『橡树精』的树妖,虽然也不敢对你寄予厚望,不过能消灭多少就去消灭多少吧,这样对村子里的人来说也算是帮上了大忙。」 对亚特鲁而言,拜访这家店的意义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取得了盾牌与铠甲而已,因为他还在这里取得了许多关于艾斯铁里亚的重要情报。 「多谢你的关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不习惯身上的铠甲,亚特鲁不甚灵活的躬起身子向店主行礼。 「抱歉之前对你用那种态度。那就多多加油吧,红发的勇者先生。」 迪欧斯拍着亚特鲁肩头上的铠甲部份激励着他。 亚特鲁感到身子绷紧了起来。 4 前往草原 是要先回莎拉家一趟呢、还是要先到处绕绕呢?最后亚特鲁决定先到村外去看一看。其中原因固然是因为迪欧斯的推荐,但也是因为他无法抑制那颗蠢蠢欲动想要尽快试试自己身手的冲动。 亚特鲁向着村门举步前行。 不知从哪里又跑出了几个男孩子跟在亚特鲁后面。 「大哥哥要去消灭魔物了吗?」 「让我们摸摸你的铠甲好吗?」 「好合适喔,就像真正的剑士一样。」 「要打倒一大堆的魔物喔!」 看来亚特鲁已经成为了小孩子们心目中的偶像了。 亚特鲁向孩子们请教前往赛皮克村的路。孩子们告诉他只要顺着草原上的道路走就可以到了。 孩子们在村门口站着,目送亚特鲁的离去。 「天黑时村门会关起来喔。要在天黑前回来才行喔。」 年纪较大的孩子这样告诉亚特鲁。 背负着孩子们的加油打气声,亚特鲁挺起胸膛离开了米内亚村。 渡过连接起海峡彼端的艾斯铁里亚本土与托铁浦岛的吊桥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亚特鲁现在正朝着他的冒险踏出了第一步。 亚特鲁小心翼翼地踏上在微风中略微晃动的吊桥。向下望去是在两边岸壁上冲激出无数高溅的飞沫水花的海峡。向前面望去,则是广大无边的辽阔草原。再把视线移往东方的森林处,可见到高耸入云的达姆之塔。 过了桥踏上艾斯铁里亚的大地时,亚特鲁抽出了不知名男子留给他的宽刀握在手中。左手则举盾置于胸前。用铁做的盾稍重了些,所以拿着盾的手有着些微的晃动。为了使手腕可以自在行动,盾并没有被固定在手腕上。 亚特鲁也检视过他的铠甲。 铠甲也一样是铁制品,胸板、腹板、背板、肩甲、前吊板等许多铁板用革线绑在一起。在装备上时只要打开位于铠甲上的接缝处就可以从头上整个套下来。是设计成不需要靠别人也可以一个人穿脱的样式。除了这个铠甲之外,店主还加送了铁制足甲和皮革制的靴子给他。对亚特鲁而言,可以说是完美的武装了。 草原上只有一条向北方伸展的道路。 亚特鲁顺着那绛路走去,踏向艾斯铁里亚的内陆部分。 从右手边传来了流水的潺潺细语声。看来流往多亚尔海的河流与道路是平行着的模样。 晴空万里,初夏的和煦阳光照射在草原上。但身上穿着铁制铠甲的亚特鲁,在走了一阵子后,不免感到了闷热。 紧张感渐渐地薄弱了起来。草原的风景是悠然平静的,而且也感觉不到有魔物潜伏在其中的气息。很快的,道路向右边转了一个弯,可以看到一座木桥横亘在溪流之上。 河的另一边也是一大片草原,道路向东方伸展着。在道路的尽头处是一片郁郁苍苍的针叶树森林。 亚特鲁再次沿着道路前进着。由于几乎完全没有魔物出没的迹象,因此亚特鲁的心情轻松了起来。因为是白天才没有怪物出现吧? 走了一阵子之后,出现一株大树像一把大伞似的伸展着枝叶孤零零地伫立在路旁。 亚特鲁离开道路往大树走去。在大树的粗壮树干旁,有着可容纳好几名大人舒服地乘凉的隐蔽树荫。 「乘个凉好了。」 亚特鲁走进树荫处,坐在草丛中,背倚着树干。 感觉全身的汗迅速地被吸走了似的。是从树叶中漂散出来的吧,周遭满溢着使人心旷神怡的气味。 也许这就是村中小孩们常来玩的萝妲之树了吧,亚特鲁想着。只是这样背倚着树干静静坐着,就有种心平气和、疲惫也会自然消失的感觉。 亚特路闭上了眼睛。 一阵模模糊糊的睡意袭来。 不知道是在做梦呢还是现实,亚特鲁在湖边用双 手掬起湖水送至嘴边以解渴,那是清凉爽口的水。正当在啜饮着可口的水时……亚特鲁醒了过来。 有动物发出的低吟声。 亚特鲁打开了眼睛。 眼前有一只、不,还有其它的在。 金色的狼狗利伯尔团团围住了亚特鲁。 它们盯住了亚特鲁,低伏着身子一副随时要冲过来的模样。 亚特鲁右手探向草丛,寻找着被他放在那里的宽刀。 —怎么了,我在慌什么啊?不过是几只野狗罢了,不是吗? 亚特鲁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但是利伯尔并没有错过亚特鲁的慌乱。全身金毛倒竖,龇牙裂嘴地朝亚特鲁扑了过来。 第一只利伯尔咬向亚特鲁的咽喉。 亚特鲁在千钧一发之际举盾挡住了。但是意图把亚特鲁扑倒的利伯尔紧咬着盾牌隙间不放。其重量出乎意料之外的重。第二只、第三只利伯尔也攻击过来了。它们的目标是脚,一边一只咬住了皮靴。第五只、第六只咬向亚特鲁的腿。 被好几只利伯尔扑在身上,就算亚特鲁想动也动弹不得。 亚特鲁总算找到了宽刀。但也就在那一瞬间,从他的右腿上传来了刺骨的痛楚。还来不及叫痛,又传来了下一波的痛楚……。 握住刀的手被一开始扑向他脸面的那只利伯尔咬住了!亚特鲁发出了痛叫声。 但利伯尔们毫不退缩。 亚特鲁左手握拳,用盾挥向咬住他右手的利伯尔腹际。利伯尔虽然从亚特鲁身上掉了下来,但咬着他右手的那张嘴巴并没有松开,右手传来被撕咬拉扯的剜肉之痛! 不过相对的、上半身也变轻了。亚特鲁支起左半身,用盾敲向咬住他手的那只利伯尔脑门。他的反击成功地使利伯尔昏了过去。 亚特鲁终于坐了起来,他几乎是在无意识中对着还挂在他身上的利伯尔毫无章法的挥动起右手。 只是单纯挥动着宽刀、靠着它本身的重量砍向还咬着自己大腿的那只利伯尔。 ——唰! 利伯尔被刀砍成了两半,身体飞了出去。 ——咚。 飞了出去的身体倒在草丛中,溅起了一片血花。但是头却依然紧紧地咬在亚特鲁的大腿上。 刚刚要是一个弄不好的话,亚特鲁说不定连自己的腿都会切了下来。 经过这么一下子后,魔兽们也惊惶了起来。原本围在亚特鲁脚边的四五只利伯尔也暂时后退了几步。 亚特鲁挤尽身体内的所有力气站了起来,魔兽们一找到机会马上就会再次扑上来吧,所以他拉开了一点距离摆好架势。 亚特鲁朝着正面的利伯尔丢出盾牌让利伯尔们又后退了几步。 亚特鲁到这时候才能松开还挂在他右手上的利伯尔。虽然昏了过去,但强而有力的利牙却依然紧嵌在肉中不放。 ——咚。 亚特鲁双手持刀刺向总算是离开他身上的那只利伯尔心脏处解决掉它。然后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宽刀,瞪着魔兽们。 亚特鲁大步跨出,被亚特鲁气势压倒的利伯尔们撒腿就跑。 「唔喔喔喔喔喔~!」 亚特鲁嘶吼着,挥舞着宽刀追在利伯尔后面。但是动物们跑起来的速度是快得多了。 亚特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连一只利伯尔的影子都没有了。 亚特鲁精疲力竭地倒在草丛中。 随着他的动作,一直都咬在他大腿上的那颗利伯尔头也掉下来滚落在草原上。 ——所谓的战斗是这样难看的吗? 心中所描绘出的勇者,与自己在现实中的战斗,两者之间过大的落差使得亚特鲁茫然若失了起来。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打赢了。 一股喜悦的感觉渐渐涌了上来。 在打斗时没空去理的伤口痛楚也在这时候回来了。 亚特鲁忍着手脚上的痛楚,站起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附近有个湖。而且与他在树荫下做梦时的梦中湖风景几乎一模一样。 亚特鲁拖着右脚走到了湖边。伸手掬起湖水。清凉的触感使得他的喉咙涌起阵阵渴意。 亚特鲁啜饮着捧在双手中的湖水。 这湖水中是含有什么特别的养分吗?在喝下湖水后,四肢百骸中都充盈着清凉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就连痛楚都缓和不少。 ——说不定就是那个萝姐之树要告诉我这个湖的事。 亚特鲁的眼光不经意地扫过湖面,看到似乎有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正沉在湖底。 5 酒店 亚特鲁回到米内亚村时已是夕暮时分。 因为他在湖边休息,等待伤口的愈合,所以才会拖到这个时候。 孩子们也已经回到各自的家中去了吧,所以在村门前等待着亚特鲁归来的人只有这个月负责守门的老人而已。他特地等着亚特鲁的归来,所以还没关上村门。 亚特鲁向老人打听可以用餐的地方。老人就指点他去欧曼的酒馆。 亚特鲁脱下了沉重的防具,一身轻松地把铠甲叠好收入背上的行囊中。 客人的喧嚷声从欧曼的酒馆中传出,连在外面都可以清楚地听到。 亚特鲁打开门走了进去。 酒馆内部光线昏暗,充满了酒臭味,并不是个令人喜欢的地方。但是若是说起可在旅途中路过吃个饭的地方,则没有比这更加理所当然的地方了。 客人们自顾自的谈天说地着,并没有人注意到亚特鲁的到来。 有五个人围在同一张桌前,看来全是些酒品不怎么样的人。过去在旅途中时曾多次被像这样的醉汉缠上,甚至被卷入过并不想打的架中。不过也因此学会了如何在打架时伺机而动。 亚特鲁站在柜台前。 像是老板的胖男人一边与客人聊天一边擦着手上的玻璃杯,横眼望向亚特鲁。 「喂,我是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小孩,不过这里可不是小孩子来的地方。快回家去吧。」 客人们也停止了聊天,一同望向亚特鲁。 「不是的,我想点些东西吃。」 老板用可疑的表情斜睨着亚特鲁。 「大叔,你不认识他吗?这一位可是前来拯救我们村子的红发勇者大人喔!」 一个看来有些寒酸的独眼男子离开座位,边说边走了过来。 「喔喔,是这样啊,因为太暗了所以认不出来。既然如此,就得要奉为上宾、好好的招待一下才行了。」 老板的态度一下子热络了起来。 「大叔,拿出你的招牌好菜吧。我请客。因为他得要用这个小小的身体去与魔物大干一场,所以要好好的补充体力才行啊……」 男人亲密的靠了过来,满口酒臭味就这样喷到了亚特鲁的脸上。 「谢谢你,我心领了……」 亚特鲁的表情是困惑的。 「你说啥?你不肯接受我的好意是吧!」 独眼男子找起亚特鲁的麻烦。 「喂,别这样了,德尼斯。不要因为在家里受了老婆的气,就把气发在外人的身上。好了,你玩你的吧。」 一个顶着大光头的壮汉插了进来。 「对,贾雷克说的对。而且你想请客的话,至少先把之前在我这欠下的酒钱还清再说吧……」 老板的玩笑话让店里爆出一阵哄笑声。 「什么话嘛……付个鬼钱啊。我好不容易才从皮姆的杂货店中买了戒指打算去哄哄老婆,结果居然不见了……」 「所以这家伙就更消沉了。 他因为怕老婆,所以从昨天开始就没回家了喔。」 叫做贾雷克的壮汉笑着对亚特鲁解释道。 「不见了?是在哪里不见的?」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伤脑筋啊。在回到赛皮克村时就已经不见了。一定是被盗贼们偷走了,不会错的!」 「少乱开玩笑了啦。这家伙啊,只要一有什么不好的事,就会全推到盗贼身上。」 壮汉又笑了起来。 「是不是这个戒指?」 亚特鲁从怀中拿出白天时在湖底发现的蓝宝石戒指,将它送到独眼男子德尼斯的面前。 「喔喔,没错。这正是我买的戒指!为什么会在你身上?难道是你偷的吗?」 德尼斯愤怒的问着亚特鲁。 「少乱说话了!他可是今天才刚到村子来的喔。而你的戒指是在昨天不见的吧?」 听贾雷克这么一说,德尼斯也发现自己的这个误会大了。 「这个,老子我居然会……抱歉!怀疑你是我不好。不过我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回礼,这样吧,明天由我送你到赛皮克村去好了。而且顺便再告诉你盗贼们的根据地在哪里。」 德尼斯原本就因酒醉而泛红的脸、这时更加像是被火烧了个通红。 深夜时亚特鲁才离开了欧曼的酒馆。 男人们似乎打算喝到天亮的模样。也一直邀亚特鲁留下来陪他们一起喝,但是要奉陪他们到天亮的话,身体是会支撑不住的。虽然他在旅途中曾尝试过酒的味道,但要与一些海量的酒客对抗,他还是有欠磨练呢。 男人们一聊起来也是没完没了,他们取笑着年轻的亚特鲁,自吹自擂自己的丰功伟业。像是在各地的旅店跑来跑去,跟那边的女人十二次、这边的女人十五次,当然是在一晚中办到的,滔滔不绝地谈论着诸如此类的色情话题,说也说不完。 当然他们聊的内容也不是只有那些。男人们也向亚特鲁询问关于他的事。一开始时还有些隔阂,但场面倒也不曾冷下来过,因为他们也想搞清楚亚特鲁的来历。 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经历就算再复杂也有限。 亚特鲁可以告诉他人的冒险故事也还只在刚开始的地方而已。要在今后空白的页数上写下什么样的故事,全都要靠自己的判断和行动。 亚特鲁在与醉汉们的自吹自擂中说出了自己的来历。反正到了明天早上时大家就会忘个一干二净了。说是这么说,不过他的话也还是包含了一点事实在其中。 地名是乱编出来的,不过他的确是出身于大陆北端山里的村落。 身为三男,原本就没有可继承的家业。在前往港都工作时,培育出他想要冒险的梦想。 在亚特鲁的请求下,海上男儿们跟他述说着关于人鱼、龙、巨大乌贼、被幽禁在孤岛上的公主等故事。 听着这些永远也说不完的冒险故事,亚特鲁不免心头发热且跃跃欲试。 于是亚特鲁朝向南方展开了他的旅程。一路上四处打工赚取零头,筹措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旅费。就这样持续了半年。但是他并没有能够遇上像海上男儿述说般的那种令人心跳加快的冒一险。 不过他这一趟行程倒也不是一无所获的,艰困的旅行本身就促使了亚特鲁的身心成长。 最后也不知道请客的人到底是谁了,总之是吃得酒足饭饱。 为了明天的冒险,亚特鲁吃下了充足的食物。 亚特鲁很明白对冒险者而言吃饱睡饱是最重要的事。再怎么艰困的时候都要先吃饱睡饱再说,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办法。这是他在半年来的旅行生活中用身体学会的事,也是冒险者的铁则。 目前他打倒过的魔物只有两头不入流的魔兽而己。也稍微习惯了武器的用法。虽然受了伤又身无分文,但伤势并不太重,防具和武器也已经都弄到手了。此外对于这个国家的情况也多了几分了解。 在冒险的第一天,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亚特鲁的双脚自动地走向莎拉的家。在短暂的冒险过后,他又在意起了莎拉吞吞吐吐没说清楚的那件事——邪恶者的阴谋。 装备已经都准备好了。这么一来应该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去见莎拉了。 但是,抵达莎拉家门前时,发现正如预料到的一样,门已经紧紧地关上了。 亚特鲁就直接躺在门前的草丛中睡着了,准备要在门一打开时第一个进去…… 6 勇者的使命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多拿出一些勇者的样子来吧。好了,进来吧。」 亚特鲁是被莎拉的声音唤醒的。 周围还是一片昏暗。 亚特鲁站了起来。腿上的伤虽然还痛着,但几乎已经不太感觉得出来了。他跟在莎拉后面进入她的家中。 「看来你是打了场不必要的架才受的伤吧。」 在占卜桌前坐定后,莎拉以责备的口气开了口。 「因为我想试试看自己的身手。你明白的吧?」 「我应该忠告过你,不可太过自信。亚特鲁,你身负着更加重大的使命。」 像母亲一样交代着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的口吻,令亚特鲁起了反抗之心。 「那么,我希望你能快点告诉我那个使命的内容。看,我已经准备好了。」 亚特鲁粗鲁地把背在背后装有铠甲的行囊丢到占卜桌上。 「你的第一个使命是收集六本『伊苏之书』。」 「伊苏之书?」 他第一次听到这名词。 「你不知道伊苏之书是什么吧?」 亚特鲁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此地、艾斯铁里亚,过去时曾经被称之为伊苏,是个极尽荣华的神之国。生出伊苏国土的是两位美丽的双胞胎女神。而与女神们一起建立国家的、是被称之为六神官的伟大指导者们。六位神官分别写下了一本留给后人的警世之书,并流传到后世。若是能读完六本伊苏之书的话,就能够得知伊苏建国与繁荣的经过,还有后来之所以会步向灭亡的真实历史。」 「可是……」 亚特鲁忍不住插口。 「得知那个叫伊苏的国家的历史,和现在艾斯铁里亚所面临的危机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伊苏灭亡的事和现在魔物出现在艾斯铁里亚的事并非无关。」 莎拉提高了声音。 「证据就是这个米内亚村被高耸的石墙围起来的模样。那个石墙就是告诉我们、过去也曾经有魔物出没的事。」 艾斯铁里亚那令人背脊发寒的秘密,现在正渐渐地展露出其真实面貌。 「那是说这里自古以来就有魔物们存在吗?」 「是的,魔物们原本就栖息于此地。」 「那么为何到现在才又出现?」 「因为一直以来都被强大的灵力封在地底深处。」 「地底深处……」 亚特鲁想起了防具店的店主所说的话。根据他的说法,正是在坑道中发生了大爆炸之后魔物才蜂涌而出的。 「是的。封住了魔物的人便是两位女神。神与魔物之战的一切经过都记载在六本伊苏之书中。」 「那么、是谁解开那个封印的?」 「是企划着邪恶的阴谋者……目前我只能这样告诉你。」 莎拉的声音低沉了起来,口气也喑哑着。 「莎拉,就连你所擅长的占卜都占不出那个邪恶者的真面目吗……」 这个女占卜师到底知道多少呢……? 「总而言之,目前以收集『伊苏之书』为首要目标」。 亚特鲁有种感觉,只要 莎拉肯再多谈些她所知道的事的话,应该就可以更明确的掌握住整个谜的全貌了。 也许是莎拉还没有完全信任他的缘故吧。的确、他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剑士,会不被信任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亚特鲁取回了冷静。 「我明白了。那么我该到哪里去取得『伊苏之书』呢?」 「自古以来『伊苏之书』就是由神官子孙代代相传。但是那些书不知道被什么人给陆续地偷走了。你先到神殿遗迹那里去吧。水晶球上是这么指点的。在那里应该可以找到六本书中的其中几本吧。」 「神殿在什么地方?」 「到赛皮克村之后再去问村民吧,然后……」 莎拉从桌下拿了某个东西出来。 「这是水晶杖,带着它吧。水晶发出的光芒将会指点你前往『伊苏之书』的所在地。」 亚特鲁收下了水晶杖,将它放进了行囊中。 「我知道了,收集到『伊苏之书』后的话,我会再回到这里来的。」 亚特鲁把装着防具的行囊背在肩头。 「到那时也许就已经不需要我去拜托你做什么事了。在探索着神殿遗迹时、你应该就可以找到自己该作的事了。不过,若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时,欢迎你随时回到这米内亚村来找我。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来帮助你的……」 莎拉温柔的说着。 「那么,勇者亚特鲁,你走吧!」 莎拉的口气转变为坚毅。 连做梦也想着的冒险。 令心头雀跃不已的冒险。 真正的冒险现在才要开始! 第二章 神殿的女神像 1 带路的男人们 亚特鲁从女占卜师莎拉那里得知了冒险目的地,决定是时候该离开米内亚村了一 昨晚才在欧曼的酒饱中认识的两个男人,正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在村门那里等待着亚特鲁。 「勇者先生一大早就神清气爽的啊。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必那种如临大敌的模样吧,不会有魔物出现的啦。」 在离开村门时,亚特鲁马上从行囊中取出防具穿戴上,令得独眼男德尼斯挖苦了他两句。不过德尼斯自己也谨慎地插了把短刀在腰上。 「说的也是。魔物也不是笨蛋,所以像今天这样有三人同行时,是很少会攻击过来的。不过呢,如果你是要习惯穿戴着铠甲的感觉的话,那我就不阻止你了。」 顶着个大光头的壮汉贾雷克在大笑声中这样说着。昨晚的醉意还没完全消去的模样,看来毫无紧张感。 贾雷克的打扮可以说是完全无防备的,手脚都裸露于外。只有斜插了一把又长又重的刀在背后。 「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勇者先生。那么就先带你到赛皮克村去吧。希望在正午前能抵达。」 身材较小的德尼斯先走了一步,亚特鲁跟在他后面,壮汉贾雷克则在最后面。 艾斯铁里亚的草原依旧展现出一派悠闲景致。沐浴在初夏阳光下的青草上闪烁着光辉。在这片触目所及尽是平和的草原上,的确是完全无法感受到可能会有魔物出现的迹象。 德尼斯是个多话的男人,也不管亚特鲁有没有在听,一路上喋喋不休着。 他叨念着由于拉斯汀矿山成为废坑使他失业,导致生活拮据之类的。然后又因为这个原因和老婆有吵不完的架之类的。净是些抱怨之辞,不过也可以从他的这些话中、明白到赛皮克村的人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那个拉斯汀矿山现在怎么样了?」 在渡过横亘于小川上的桥时,亚特鲁向原本是矿工的德尼斯请教。 「啊啊,再走一小段路就可以看到坑道的入口了,不过目前应该有禁止出入的板子钉在入口处才对,还听说里面已经变成了魔物栖息的巢窟。不过因为并没有人进去里面调查过,所以是不是真的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再走了一阵子之后,德尼斯指着北方一角。顺着他的指示望去,可以看到像屏风般伸展开来的陡峭岩壁山麓隐没在针叶树的树林间。在森林一角有着通往深处的道路。 「那边就是通往拉斯汀矿坑的路,走到尽头的地方就有坑道的入口。仔细看应该可以看到在道路两旁有着小屋并列着吧。现在那里已经没人住了,只好任由它荒废,但原本是给独身的矿工睡觉用的地方。至于像我一样有家庭的人则多半是从赛皮克村来到这里,不过有时在发工钱的晚上时,也会待在小屋中一直喝酒到天亮喔。」 德尼斯停下了脚步望向小屋的方向,怀念不已的说道。 坑道入口在林荫遮蔽下并无法直接看到,但亚特鲁的确是看到那里有着类似小屋的存在。 然后三人来到了亚特鲁昨天被利伯尔攻击的萝妲之树附近。 「好了,快走吧。」 「等等,有女人的惨叫声。」 贾雷克阻止了意欲前行的德尼斯。 德尼斯回过头来。 「渗叫声?听错了吧?我什么也没听到。」 「不,我的确有听到。是从那边传来的。」 贾雷克的粗壮臂膀比向矿山的方向。 「去看看吧!」 亚特鲁毫不犹豫地马上跑了过去。 「停停停!勇者先生啊,不说别的,这种地方哪会有女人在啊?」 亚特鲁无视于背后传来的德尼斯声音,继续地向前跑。铠甲很沉重,手上脚上被咬伤的地方又痛了起来,但都不会造成困扰。他只知道不能对呼救的女性见死不救。 「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去!」 亚特鲁头也不回的说道。 但一边跑一边竖起耳朵的亚特鲁并没有听到贾雷克所说的女性惨叫声。 ——嗯? 听到了!是惨叫声没错,而且是年轻女性的叫声。 的确是在求救没错。 还看不到人影。但是方向是确定的了。 亚特鲁拼尽全力在草原上奔跑着。跑着跑着,通往矿坑的路以及矿工小屋已经近在眼前了。 不管是哪间小屋,都呈现着废弃的状态。破破烂烂的门板与墙壁,屋顶也不是被掀起就是破了个大洞。 「我马上就去救你了!」 亚特鲁大声叫道。 「这边,快点!」 可以清楚的听见少女的声音,就在很近的地方。是哪里呢? 「你在哪里?」 亚特鲁已经抵达了通往矿坑的小道上。 「我正被魔物包围着!」充满了紧迫感的声音从附近传来。 ——是在某个小屋中吗? 亚特鲁沿着道路一一确认废屋内的情况。 「这边啦,快过来!」 从一栋废屋里面传来了少女的叫声。 亚特鲁把武器拿在手上,跳进废屋里面,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留有一头金色长发的少女曲着小小的身子靠在壁上。 「已经不要紧了。」 亚特鲁向着少女走去。 少女似乎也注意到了亚特鲁的存在,但是少女望向亚特鲁的脸上仍然有着恐惧。 亚特鲁顺着少女的视线打量着周遭。看不到有类似魔物的东西存在。这个少女到底是在怕些什么呢?会不会是被某种幻觉给幻惑了呢?或者是因为有人来救她了,所以魔物就自己躲了起来呢? 但事实并不在他猜测的答案之中。 2 战斗的诀窍 当亚特鲁沿着小屋墙壁向内走打算救出少女时,背后被强烈的一击打中。 有某个钝重的东西从背后打中了他的脖子,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偷袭使得亚特鲁在那瞬间就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无法理解。 亚特鲁颓然向前倾倒,膝盖抵着地板半跪在地上。受到了像是使全身都麻痹掉的冲击,视力开始模糊了起来。 「危险!」 少女的声音使亚特鲁一下子回过神来,维持着半跪的姿势扭头向后看,打算找出攻击自己的敌人身影。 视力还有些模模糊糊的,但在他的视野中却完全看不到有像是魔物的东西存在…… 不、有什么东西在,有什么东西正挡在那里!是褐色的,像被锯下来的木材一样的东西……一株巨木正俯视着亚特鲁。 但是那个巨木并不只是普通的巨木而已,从树干中生出如手般的树枝正沙沙地蠢动着。 亚特鲁当机立断,马上向旁边一滚。 下一瞬间,他原本所在的位置上多了一根打下来的粗棍。那根棍棒是握在巨木之枝手中的东西。 亚特鲁站了起来摆出战斗姿势,重新打量四周之后,发现另外还有好几颗相同模样的巨木正围在小屋周围。 每一颗巨木都有四、五支根在支撑着它们的身体,从树干左右横生出来的枝节正挥舞着棍棒。在相当于脸的部份上有着两个像是人眼的树节,也有像是嘴巴般的凹洞在。 那些巨木就是被称之为橡树精的橡树妖怪,平时栖身于森林之中,很少在草原上看到它们的身影。 现在围在亚特鲁周围的那些橡树精们,全都有亚特鲁的两倍高。 亚特鲁拔出了武器,摆好架势。 被偷袭造成的昏眩感已经过去了,定下心来冷静地观察起怪物们时,才发现它们的动作意料之外的缓慢,而且还看出了敌人们 的身材虽庞大,但攻击的方式似乎只有靠手中的棍棒而已,他判断出这是不足为惧的对手。 「去死吧,怪物们!」 手中武器一扬,亚特鲁砍向最靠近他的一株橡树精。 他冲入橡树精的怀中,朝着无防备的树干部份猛砍。 但是…… 亚特鲁的宽刀被弹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 橡树精的树皮就像钢铁般地强勒,亚特鲁在近距离下的劈砍并未能伤及其表面分毫。 亚特鲁像樵夫一样,举起武器从橡树精的侧腹横砍下去。但是也像先前一样徒劳无功的反弹了回来。 「该怎么办才好?」用刀没效,那么有什么其它的攻击手段吗? 在亚特鲁攻向一只橡树精时,不知不觉中也被其它的橡树精给包围了起来。 呼!伴着切裂空气的声音,一根棍棒从他背后打了下来。 「呜!」 拿着武器的右肩被打中,痛得快要拿不住武器了,亚特鲁急忙用双手紧紧地握住宽刀。 接下来却成了单方面挨打的局面。 亚特鲁挥砍着宽刀拨开从四面八方挥下的棍棒。虽然个别的动作很慢,但成群结队攻击而来时,光要躲开接二连三的攻击就用尽了全力,根本无暇他顾,也没有喘息的机会。 再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任何进展。魔物们完全不显疲态,攻击的动作始终也没慢下来。相比之下,亚特鲁的动作已经因为疲惫而渐渐地迟钝了起来。 情况越来越不利了…… 然后亚特鲁的腹部吃了一记狠招。 「呜咕!」 虽然穿着防具,但仍然挡不住冲击。亚特鲁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几步,这次又从后面来了一棒。 亚特鲁踉跄地向前倒去。 正面的橡树精从下向上挥出一棒,再次命中亚特鲁的腹部,亚特鲁被仰天打飞了出去。 之后他就像沙包似的被打过来打过去,倒在地上的亚特鲁左右翻滚,拼死躲避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棍棒洗礼。 在翻来滚去时,他手中的宽刀被橡树精打飞了,接着就连双腿都被橡树精踩住而动弹不得,往上望去,巨木正一副要压死他的模样。 亚特鲁以为他就要完蛋了。 就在这时,一个壮汉白天而降。 「喝!」 壮汉用身体撞开了要踩扁亚特鲁的巨木,一人一树一起倒在地上,发出轰然巨响。在烟尘弥漫中,男人马上站了起来。 「真是看不下去了。」 男人笑了一下,趁势再撞开了踩着亚特鲁的橡树精,仅在一瞬间,左右两只橡树精就分别被摆平了。倒在地上的三只橡树精似乎很难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的样子,啪嗒啪嗒地在地上扭动挣扎着。 「贾雷克!」 亚特鲁呆呆的站起身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亚特鲁的人正是贾雷克。 「我也在喔。」 德尼斯从小屋的屋顶上出现,来晚的两人在屋顶上看着亚特鲁作战。 「道行还不够啊。仔细看我的动作,好好的学起来吧!战斗课程一、制敌机先!」 贾雷克说着拔出了他背上的大刀砍向最接近的橡树精,而他所砍的地方与亚特鲁完全不同,他砍的地方是位于巨木根部前端最细的部份,一刀就切断了它。 「二、知己知彼!」 贾雷克迅速地转到巨木身侧并踢了一脚。失去平衡的橡树精轻而易举地就倒在地上。 「三、动如脱兔!」 这时有别的橡树精在贾雷克背后挥舞着棍棒打过来。 但是贾雷克就像背后也生了眼睛似的迅速采取了行动,以单脚为轴转了身避开挥来的棍棒,并一刀砍下了那只手。 「四、提高警觉!」 然后他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宽刀抛给亚特鲁。 「你也来试试看吧。」 接下刀的亚特鲁向贾雷克拔刀相助的事致谢,举起了刀,还剩下五只敌人。 ——要从哪只开始呢? 对才刚被狠揍过一顿的亚特鲁来说,刀是挺沉重的,老实说是重到他几乎拿不住的程度。 「攻击它们手上的气根!」 贾雷克靠过来在亚特鲁耳边说道。不料接下来贾雷克居然抓住了亚特鲁的领子将他举在半空中。 「五、胆大心细!」 亚特鲁被高高抛了出去。 在落点上有橡树精在…… 亚特鲁挥刀前刺。 他感觉到刀尖刺进橡树精的手臂,一瞬间,橡树精的手臂整个被砍了下来。 这是他在与橡树精对战中首次取得的战果。 「很好,勇者先生!」 屋顶上的德尼斯为他加油打气。 「请顺便连第六点也一起告诉我吧。」 「说的也是……」 贾雷克环视周遭,敌人减少成四只了,但原本跌倒在地上的橡树精也起身了。 「六、适时抽身!」 贾雷克说着把大刀插回背上的刀鞘中。 「女孩就交给你了。」 贾雷克背对着巨木们,一溜烟的跑了。 亚特鲁抱着少女逃出了小屋。 「喂~等一下啦!」 逃在最后的德尼斯也终于追了上来。 亚特鲁他们回到了原本的草原上。 已经不必担心追兵的事了。 「你挺面熟的……」 四人聚在一起后,才刚喘了一口气,贾雷克便向少女问道。 「我是在米内亚村吟唱诗歌的蕾雅。」 「啊啊,这么说来是见过好几次的。既然如此,你怎么会在那种地方呢?」 这次轮到德尼斯发问。 「我在找东西。」 「找东西?」 德尼斯侧头过去。 「是叫做口琴的银制乐器。」 「是你用来吹出奇怪音色的那个笛子吧,那个在这里没见过的乐器。」 对亚特鲁而言,也是第一次听闻其名的乐器。 「我习惯使用口琴为诗歌谱曲。没有那个口琴,我就没办法做新曲子了。」 「那就伤脑筋了,不过为什么会找到那种地方去呢?」 「口琴是在三天前不见的。当时我在村子的一角露宿,但一大早醒来时就找不到口琴了。我在村子里四处寻找时,村民们说是魔物干的好事。说是在最近这几天中,村子里的银制品都一一消失不见。知道在村子里找也没用之后,我就来矿山这边找找看了。因为我听说那里是魔物们栖息的地方。」 「太乱来了。简直就是自己找死嘛。」 德尼斯的口吻像是在教训小孩子一样。 「无所谓。反正没有口琴的话,我也跟死了没两样。即使要用性命做交换,我也得要找出口琴才行……」 亚特鲁默默地看着蕾雅的模样。在矿工小屋打斗时,并没有看清蕾雅的长相。现在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仔细一看,才发现少女长得意料之外的美丽,使得他不禁看呆了。蕾雅的美是如此的高贵清净,仿佛还散发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光辉。 「但是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是别管那个口琴,回村里去吧。」 贾雷克劝着她。 「我去找那个乐器。」 亚特鲁开口说道。 「真的吗?」 蕾雅脸上绽出了笑容。 「啊啊,不过也不可能马上找到,所以你先回米内亚村去等着吧。贾雷克,你可以送蕾雅回村子里吗?」 「好啊,反正我就算到赛皮克村去也没什么事好干,我是无所谓啦,不过……勇者先生啊,你这么轻易就许下承诺好吗?」 亚特鲁用力地点点头。 对于已成为魔物巢窟的坑道,亚特鲁抱持着强烈的关心。他有种预感,总有一天,进入坑道中去探索的日子一定会到来。 四人分成两组分头而行。 3 赛皮克村 「总算到啦。这里就是赛皮克村了,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穿过林中道路后,眼前出现的是被森林所环绕的一个贫瘠村落。 「去向村民请教神殿的所在位置。」 「喂喂喂,我不就是村民了吗?神殿的位置我也知道,就在那个岩壁的上头。」 德尼斯指着岩壁的东侧。 「不过那里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 「我可没骗你。说不定以前是有什么雄伟的建筑物在吧,不过现在连影子都看不到了。要说有什么的话,也只有在附近徘徊不去的魔物们了……」 德尼斯停顿了一下。 「话说回来了,倒是曾经听说过在地底下似乎有秘密的房间,不过找不到入口。」 「有没有知道神殿详情的人在呢?」 「去问问看村子里的老人家好了……村长或洁瓦婆婆说不定会知道。我给你带路。」 德尼斯首先把亚特鲁带到村长的家里。 村长是个白发苍苍的沉静老人。亚特鲁的风声似乎还没传到赛皮克村来,所以对于战士的突然到访,村长大吃了一惊。 「这可真是,居然不远千里的特地到这个村子来,我们这只是个贫穷的小村子,不嫌弃的话就慢慢参观吧。」 被德尼斯介绍给亚特鲁认识的村长,并没有太大反应的平静说道。 「不是啦,这一位可是来这里消灭魔物的勇者喔!」 德尼斯不耐烦的说道。 「消灭魔物……?与其消灭魔物,不如帮忙想想办法去应付那些盗贼吧。像那个叫贾雷克的大男人,叫他去抓盗贼,他却拖拖拉拉的不知道在搞什么,连一只老鼠都没抓回来。昨天我家又有贵重的东西不见了……」 ——原来如此,贾雷克是那样的人啊。 亚特鲁终于能够理解贾雷克会那样善战的原因了。 「不对啦。才不是盗贼干的,是魔物干的好事啦。」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一切当然全都是盗贼的错,还用说吗!」 看来温厚的村长一下子脸色大变。 「是是是,随便您怎么说了,这样根本就谈不下去嘛,勇者先生,我先走一步啦。」 德尼斯说着就先逃之夭夭了。 「真是,抱歉让你看到了难堪的场面,请不要放在心上。」 「那个、不见的东西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虽然想马上询问关于神殿的事,但亚特鲁还是决定先安抚一下村长的情绪。 「是啊,不见的是这个村子代代相传的守护神——银之铃。没有银之钤的话,就无法保佑这村子的平安了。对这个村子而言,银之钤是不可或缺的宝物啊。」 ——又是银。 亚特鲁并不认为这是偶然。 「我告诉你盗贼的根据地吧。请帮忙把银之铃从那些家伙们手中抢回来好吗?我已经不指望那个流浪汉的贾雷克了。」 村长坚信着是盗贼们偷走了银之钤的样子。而亚特鲁则必须去寻找更加重要的东西才行……。 「不,当然是不会要你做白工。虽然为数不多,不过我会支付酬劳的。你可以接受吗?」 拗不过村长的亚特鲁最终还是答应了村长的委托。在收下酬劳的订金、问到盗贼根据地的所在位置后,亚特鲁就离开了村长的家。亚特鲁下一个拜访的是洁瓦婆婆的家。 「因为那个婆婆是个很难应付的人……」 所以德尼斯并没有陪亚特鲁一起去见洁瓦,他只肯帮亚特鲁带路,所以到达后亚特鲁是独自一人拜访洁瓦的家。 「我是一个旅人,名叫亚特鲁·克里斯汀。」 站在半开门前的洁瓦还没有老到可以被称之为老奶奶的地步,不过头发也几乎全白了,瘦小的身材看来毫无血色。 「我才没空理会外人呢!」 她用不友善的眼神盯着亚特鲁。 「不会花费您太多时间的,我想请教您关于神殿的事。」 「我才不知道什么神殿的事呢。」 不知道是不是对亚特鲁心怀戒备的缘故,洁瓦的态度十分冷淡。 「我是来找『伊苏之书』的。」 亚特鲁仍然不退缩,继续发问。 洁瓦脸色一变。 「你是从谁那里打听到『伊苏之书』的事?」 洁瓦的声音中有着困惑。 「是占卜师莎拉托我收集『伊苏之书』。」 洁瓦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什么?那么你就是莎拉说过的那个传说中的勇者吗……」 站在门后的洁瓦用半信半疑的眼光从头到脚打量着亚特鲁。 「难以置信,你有证据吗?」 洁瓦态度又是一变,眼神冷了下来。 ——证据?对了,有那个。 亚特鲁从怀中取出莎拉交给他保管的水晶杖。 「喔喔,那个光辉的确是莎拉的水晶杖没错。抱歉,我不该怀疑你的。好了,到里面来吧。」 亚特鲁终于取得了洁瓦的信任。 亚特鲁坐在桌旁,洁瓦端出红茶来招待他,然后开始说道: 「六神官的事你已经听莎拉说过了吧?我也是六神官的后裔之一,别看我这样子,其实我继承了司掌力之神官的托霸之血喔。」 ——托霸? 「我记得莎拉也是姓托霸……」 「是的,她是我的侄女。神官们的后裔现在也都几乎不记得那些事了,像一般的村人一样生活着。不过还是有一小部份的人到现在还肩负着重大的任务。其中之一就是保管『伊苏之书』,六本书分别由各神官的子孙秘密的保管着。有着绝不外传的禁己心存在,即使是同为其他神官后裔的血亲也不行。因为六本书重聚在一起时,将会造成极大的灾难。」 「听说『伊苏之书』一一下落不明了,一定是有某个知道『伊苏之书』秘密的人在暗中策划些什么不会错的。根据莎拉的说法,『伊苏之书』多半是被藏在神殿中……」 「听说那个神殿中有地下室,要如何才能进入那个地下室呢?」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据说神殿中设置有某种机关以防止外人随便闯入,也许有某个神官后裔会知道吧,也或许根本就是被继承下来的秘密之一。」 老婆婆的回答令亚特鲁难掩失望之色,若是无法进入神殿内部的话,当然也没办法去找『伊苏之书』了。 「年轻人,别那么失望的样子。我送你个好东西吧。我也有好好地保管着一个祖先留下来的东西喔。」 洁瓦说着离开了座位,消失在里面的房间中。隔了好一阵子后才又回到亚特鲁这边。 洁瓦手上有个木制小箱。 「我也不知道它是用来做什么的,不过似乎是在神殿中使用的东西喔。」 从箱中取出的东西是一把石头打造的钥匙,洁瓦用一条皮线系住了它,亚特鲁把它戴在脖子上,钥匙则收在胸甲中。然后亚特鲁接受了洁瓦招待的午饭。 在神殿中也许有什么魔物。所以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要尽可能多补充一些体力才行。 「那么路上小心喔。 」 在洁瓦的送行下,亚特鲁终于背向赛皮克村,以神殿为目标而出发了。 4 山上的神殿 通往神殿的道路是明显易辨的。 在村外有好几根石柱并列着,看来那里就是通往山道入口处的门了。 过去时的雄伟景观已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并列的圆柱也多半毁损地矮了一截,或隐身于丛生芒草中、或遮蔽于深密林荫下,能保留原有面貌的仅有少数一两根而已。 一条坡度颇陡的山道蜿延向上,直达岩壁之顶。 亚特鲁已经完全把装备穿戴在身上了,左手握着盾牌。右手也有意识的维持在随时可以拔刀的位置上。 岩壁之顶的位置相当高,要爬到上面应该会花上一段时间。 亚特鲁在攀爬着陡峭的山道时,看到距离更近的达姆之塔,感到一股逼人而来的压迫感。 塔在道路的左边。达姆之塔睥睨之姿向上伸展在另一个陡峭高耸的台地上,像是正散发着黑色光芒般的高耸入云。 塔顶距离地上到底有多少距离呢? 亚特鲁实在难以相信这塔是人力可以建成的。 他甚至会忍不住这样想,会不会有某个正躲在那上面,向下俯视着如豆粒般大小的人类们畏惧着魔物的模样来嘲笑取乐的人在呢? 亚特鲁不由得觉得达姆之塔那雄壮的威容正象征着连神都无所畏惧的人类之傲慢。 总算可以看得到神殿了,是石造的白色建筑物。 亚特鲁一口气冲上坡道。 终于—— 真正的冒险终于要开始了。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神殿周围几乎完全没有魔物,神殿前的广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仿佛正在说着别客气、请自行进入的模样,反而更形诡异。 亚特鲁慎重的踏上通往神殿入口的石阶。 紧接哲—— 眼前的地面发出了轰隆声响并开始隆起,接着左右两方的地面也隆起来了。 就连亚特鲁的背后都传来了隆隆声响,瞬间就被泥土柱给围了起来。 「舍得出来啦,怪物们!」 亚特鲁拔刀。 他想起了贾雷克所教的战斗诀窍。 「首先、制敌机先!」 亚特鲁向正面的土块挥刀而去。 ——喀锵! 果然不是一般的土块。 挥出的刀砍中的是在内部的金属。亚特鲁迅速地再砍向别的地方。 ——叩叽! 这次的感觉钝多了。 接着土柱开始抖了起来,表面的土一块一块地剥落。 然后怪物现出了真面目。 怪物的外型像士兵一样。 身上装备着盾与铠,手上拿着剑。 但是、那士兵却不能算是人。 脸与手脚上的肉四处剥落着,露出了骨头。残存附在上面肉也呈现黑色的腐败状况,发出了腐鼻的臭味。 原本守卫着神殿的士兵被恶灵附身了,恶灵士兵被称为乌努坎。 死人士兵接二连三的从土中现身。 「动如脱兔……吗?」 亚特鲁想起了在与橡树精战斗时所吃的苦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从包围圈中脱身而出。 这也是活用了贾雷克所教的诀窍。 亚特鲁绕到乌努坎身后,砍向敌人的脚、而且是骨头的部份。 ——啪叽! 与其说是被砍断、不如说是整个碎裂开来。失去了一只脚的乌努坎倒向地面。但是马上又有别只乌努坎打过来。 亚特鲁不断地左右移动着,要是待在同一个地方的话,又要被敌人围住了。 敌人共有五人。而且由于它们原本是保卫神殿的士兵,剑法甚至还远超过亚特鲁。 亚特鲁边打边退,被逼向神殿的方向。 ——干脆逃进神殿中好了。 贾雷克所说的适时抽身,用在这种情况下正合适。 亚特鲁背向乌努坎,一口气直爬上石造阶梯。在石壁正面上可以看到拱型的入口,亚特鲁直冲了进去,然后回过头来。 乌努坎追到了石梯前,但是并没有再继续追过来。 它们转身回到广场上原本出现的地方附近,又回到了土中。 「多半是因为魔物本身有固定的势力范围的缘故吧。」 亚特鲁松了一口气。 神殿的内部意料之外的狭窄。几乎没有通往更深处的路了,只有一个四角形的空间,也找不到类似通往地下的入口痕迹。触目所及只有四面墙壁和以相等距离陈列着的青铜神像而已。 「的确是和德尼斯说的一样,不过,在某处应该会有入口才对。」 亚特鲁沿着四边的墙壁巡着,一直走到了神像的前面。 看来这神像似乎是建立伊苏国传说中女神的神像。 六尊青铜女神像的脸全都长得一样。 「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亚特鲁对女神像的脸有着模糊的印象。 「对了,是在矿工小屋中的蕾雅,和她真像!」 这只是单纯的偶然吗?还是说蕾雅与女神之间有什么密切的关联呢? 不过现在不是管那种事的时候了,要先找出通往地下的入口才行。 ——这个青铜女神像中一定藏有什么秘密不会错的。 亚特鲁如此确信着。 他碰触着女神像的石造台座,仔细地调查。 但是这样还是找不出像是秘密入口的痕迹。 「怎么办才好?」 亚特鲁束手无策的坐在地上。 然后不知为何,他的腹部出现了像是轻微痛觉的感觉。 是闹肚子了吗?亚特鲁想着。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不是痛而是热的感觉。 他身上有东西在发热!在发热的东西是水晶杖,亚特鲁抓住水晶杖的杖身、把它抽了出来。 原本应该是透明的水晶发出了青白色的光芒。 ——对了,莎拉说过,它会指点出『伊苏之书』的所在地。 亚特鲁抓着水晶杖站了起来。 接着从六角形的水晶柱中发出了一道光芒,直射向六尊女神像中位置最右边的那尊女神像上。 亚特鲁跟着水晶中溢出的光芒走近了那尊女神像。紧接着女神像像是在呼应着水晶的蓝白色光辉一样,发出了金黄色的光辉。 女神的光辉越来越强,最后甚至强烈到了使人睁不开眼睛的地步。 亚特鲁举起盾牌挡住光辉,但是强烈的光包住了亚特鲁全身,周围一片眩目刺眼的光芒令亚特鲁紧紧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他感到身体突然轻了下来似的,那是地板消失,正浮在半空中的感觉。 但是很快的又踏到了实地。 耀眼的金黄色光辉也逐渐消去,可以看得见周遭的环境了。 天花板比原来的低,周围的墙壁也更加靠近了不少。 背后的女神像也已不再发光,变回了原本的青铜色。 ——这里就是地下了吗? 亚特鲁心里明白是女神像把他运到这里来的。 「好,目前为止一切顺利。接下来就是去找『伊苏之书』了。」 5 魔道师 亚特鲁开始探索起神殿。 地底下隔着许多的小房间,而房间与房间之间的通道则做得像迷宫般复杂。 虽然是地底下,不过不知从何处引入了地上的光线,所以并非漆黑一片。 亚特鲁在昏暗的光线中一一仔细调查各个房 间。 不论是哪一个房间,都没有什么生活用品的存在,空空如也。 是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踏足于此地的缘故吧,铺在地上的灰尘也是厚厚一片。 在灰尘中有几个足迹印在其上,而那些全都不像是人类的足迹,甚至还可以从几个足迹中看出有尾巴拖行在其后的痕迹。 很明显的,这里已经成为了魔物们的巢窟。 亚特鲁四处调查,但不要说是『伊苏之书』了,就连有关的线索都找不到。 「说起来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呢,居然没什么魔物出现……是大家全都出门去了吗?还是……在这下面还有着其它的地下室存在吗……?」 在四处调查过后,亚特鲁已找到了一处可疑的地方,那里有一扇大大的门。如果有通往更深层的道路存在的话,那么必然就是在这扇门后面, 但是那扇门却关得紧紧的。 「对了,用洁瓦给我的那把钥匙试试看好了……」 亚特鲁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将它插入门上的钥匙孔中。 石之钥塞进钥匙孔刚刚好。 「果然如此。」 亚特鲁转动钥匙。 ——叽叽…… 可以感觉到锁已打开了。 「很好。」 亚特鲁推开了门,但是在门的另一边并没有楼梯的存在。 那里也是个小房间,不过和之前的小房间又有点不太一样。 地上有像纹章般的大大花纹刻在其上,左右的墙壁上有着张大着口的野兽雕像对称并列。 这里原本是六神官的房间之一。 ——此路也不通吗……。 在墙上并无法找到像是门一样的东西存在。 不过、既然是特地锁起来的房间,就不能否认会有秘道或某种东西被藏在这里的可能性。 「好,再仔细的调查一下吧。」 正当他朝着正面的墙壁跨出几步时—— 一团火焰突然袭向亚特鲁! 被火焰围住的亚特鲁转眼间就被逼至门边,头发与眉毛都被烧到了,上面还冒着烟。 因为事出突然,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火焰是从哪冒出来的。 ——对了,这是陷阱,能够越过这陷阱的话,就一定可以找到通路。 亚特鲁反而坚定了信心。 他仔细注意周遭状况,更加谨慎的踏出步伐。 然后火焰又冒了出来。 这次有心理准备了,仔细一看,发现火焰是从左右两边兽像的口中喷出。 「怎么样?无法前进了吧?」 诡异恶心的声音伴随着尖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中。但是却看不到人影。 「你是谁?别躲了,出来!」 亚特鲁举首四顾寻找着声音的出处。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房间中央出现了空气扭曲的光景,其中隐隐约约看到有个淡淡的人影,而那人影很快地就变成了实体。 一个身披黑袍的男人站在那里,散发着一身妖气。 「你就是亚特鲁·克里斯汀吗?」 男人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亚特鲁把手放在刀上,摆好架势以备随时展开攻击。 「魔界之人可以看穿一切。」 「你就是偷走『伊苏之书』的人吗?」 「你说呢?我是自灵界复苏而来的魔道师——杰诺克雷斯,负责守护神殿。你别想再继续向前跨越一步,若是想前进的话,就得要先打倒我才行。来吧、亚特鲁!」 魔道师双手一张,向亚特鲁挑衅。 喷火的景像还历历在目,若是就这样前进的话,免不了又是一顿烧烤,但是也不能一直这样畏缩不前。 「来啊,怎么?怕了吗?」 魔道师发出了嘲弄的声音。 亚特鲁拔刀在手,下定了决心。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冲过去、砍向魔道师。 但是却落空了,当亚特鲁一刀挥下时,魔道师像烟雾般地消失了身影。 ——太慢了吗? 转眼间兽像又在喷火。 亚特鲁迂回的避开并退到门边。虽然用盾牌挡住了,但是那惊人的高温使得盾牌也被烧得极为烫手,几乎快拿不住。 「哈哈哈哈,来啊来啊。再来也一样会被火焰烧死!」 魔道师出现在别的地方。 攻击过去的话,敌人会消失、自己会被烧。 再重复僩几次就不得不丢下盾牌了。 亚特鲁焦躁不安了起来。 这时贾雷克的说过的话又在他脑中响起。 ——胆大心细! 魔道师要实体化须要一小段时间。在那一小段时间中抓准时机的话……。 亚特鲁提高警觉,等待着魔道师再次现身。 「哈哈哈哈……」 在对方发出声音的瞬间,亚特鲁就抓到了魔道师的出现位置。他跳到身旁兽像的头上。然后从一个兽像上跳到另一个兽像上。 亚特鲁踩着兽像跳跃前进,跳到实体化进行到一半的魔道师身前。 这次亚特鲁的刀终于逮住了魔道师,手中的触感说明了他的刀已刺入对方身体中。 「不…不应该会这样的……」 从魔道师的身体中发出了光芒,然后整个垮在地上,只留下了身披的黑袍,消失得无影无踪。 亚特鲁打倒了魔道师。 有好一阵子,亚特鲁都只能双手紧握着宽刀呆望着,完全没有胜利的实感。 使亚特鲁回过神来的是正面墙壁崩塌的声音。 6 伊苏之书 打倒了魔道师的亚特鲁,终于有着身为一个战士的自信与气概了。 并不是他的身手一日千里,而是在实战中取得的成果使得他能发挥出超越本身能力的实力。 在崩塌的墙壁之后,果然有着通往地下二楼的楼梯,而且正如期待中的一样,有一堆魔物正蓄势待发。 对亚特鲁而言,这正是试试自己身手的好机会。 像大蜘蛛般的布鲁那,牛的头骨与人身之骨组合成的乌诺斯。还有熊熊燃烧的骷髅怪物髅塔。 亚特鲁一一挥刀砍翻来袭的魔物们。 地下二楼也是由许多小房间组成的迷宫般构造。但是,依然找不到『伊苏之书』的线索。每个房间都是单调空洞的。 唯一找到的特殊东西,是放在某个房间一角,像是用来装衣物的大箱子。 看来古色古香的箱子意料之外的重,没办法带着走。 ——也许在这里面……。 积在箱子上的灰尘上,有着最近才被人碰过的人类手印在。 亚特鲁虽然想马上打开箱子来看看,但箱子被锁了起来。 也想过干脆直接把箱子打坏,但箱子比想像中的更加坚固,不是那么简单可以破坏的。 「要找出钥匙才行……」 亚特鲁暂时先放弃了箱子的事,离开了那个房间。 一边打倒魔物、一边继续探索的亚特鲁,又发现丁一间门被紧紧关上的怪房间。 ——这里面也有魔道师埋伏着吗? 但是,那个感觉也是用劣质木材制作的门,却有点不太一样的地方。 他试着推了推门。 果然这里也被锁起来了。 这时出乎意料之外的,从门内传来了人的声音,而且是年轻女孩的声音……。 「是谁在外面?」 因 为根本没想到这里除了魔物之外还会有别人在,亚特鲁大吃了一惊。 「我是来消灭魔物的人……」 「我叫做菲娜。被魔物抓起来后幽禁在这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请救我出去好吗?」 被魔物抓来囚禁?但是,为什么会没被杀害呢? 「你是艾斯铁里亚的村人吧?」 亚特鲁心怀戒备的向菲娜发问。他怀疑这会不会是魔物设下的陷阱。 「艾斯铁里亚?我不知道,被抓到这里之前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明白了。我目前正在寻找『伊苏之书』。有机会的话我会顺便救你的。若是可以找到这里的钥匙,我马上会放你出来。请耐心等到那时候好吗?」 老实说他并不认为自己带着一个少女还可以用全力与魔物战斗。 「你刚刚说了『伊苏之书』对吧。它多半在下一层中吧。不过有可怕的魔物守护着。请务必要保重……还有,我想这个应该可以帮上你的忙,请收下吧。」 从门与地板间的门缝中被丢出来了一个东西。那是一把钥匙。 ——这钥匙是……。 亚特鲁连忙奔回木箱所在的那个房间。 如果被囚禁的菲娜所说的话是正确的,那么『伊苏之书』应该不在这里。 ——总而言之、打开看看再说。 从菲娜那里取得的钥匙,刚好可以插入钥匙孔中。然后亚特鲁打开了盖子。 在箱子里的是……村长遗失的银之铃! 亚特鲁感谢着这意料之外的幸运。 这么一来答应人家的事就完成一件了。 「好,接下来就是『伊苏之书』了!」 亚特鲁已经置身在神殿的地下三楼。 周围更加的昏暗了,满溢着魔物们所发出的妖气与腐败气息。 出现在亚特鲁面前的魔物也更加邪恶。 全都是些无法用一般打法打倒的魔物。不过随着敌人的凶恶化,亚特鲁更加确信已逐渐接近目的地了。 雷斯寇伊得是只有一颗大头的怪物,平时浮游在空中,会张开血盆大口咬过来。虽然看起来魄力惊人,其实并不足为惧。只要绕到后面去一个突刺就解决了。 莱亚斯是拥有狮于般鬣毛的兽人,会挥舞着利爪袭击而来,是不可轻忽的敌人。而且它还拥有极佳的跳跃力,可以从远处一下子跳过来。 亚特鲁的脸曾多次被它的利爪划开。再加上它野性的强韧体力,被砍个一刀对它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在刺穿它的心脏前,它会不断地攻击过来。 同样是野生的魔物,但比草原上的利伯尔要强上好几倍。但是,现在的亚特鲁已经可以和这种强敌势均力敌了。 自从进入神殿以后,亚特鲁透过实战,磨练出了身为一个战士所应有的力量。 他的动作变得灵活多了,使得招式更加犀利,战斗方式也弹性多了。有时慎重、有时大胆,可以配合敌人的行动模式采取不同的打法。 布雷萨尔是他在神殿中遇上最强的敌人。 它应该也和骸骨士兵乌努坎一样,原本是负责守卫神殿的战士,身上披着铠甲挥剑攻来。但是它并不像乌努坎一样是肉都烂光的死灵,四肢俱全地紧紧依附在身体上。 剑术也比乌努坎高明多了,原本应该是精锐的战士没错。 这布雷萨尔极难应付,看不出它的弱点也找不出破绽,而且它的装备甚至比亚特鲁还好。 唯一不如亚特鲁的地方大概也只有因为才刚睡醒,导致动作还不太灵活这点吧。 亚特鲁只能活用他比较灵活的身法,尽量比对手发出更密集的攻势,好几次都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勉强脱身。 以布雷萨尔为对手,气力与体力的消耗极大。 甚至让人忍不住想感叹、干什么要这样苦苦支撑下去呢? 在不知不觉中,亚特鲁身上已多出了无数瘀痕与刀伤。虽然已身心俱疲,但亚特鲁仍然在迷宫中四处绕着,寻找『伊苏之书』。 许多房间的入口处都有着女神像的存在,同时也又找到了放着被锁上的木箱的房间。 亚特鲁一一地打开这些箱子。 从这些箱中取得了各种道具。其中有两把不知用途的钥匙。一把是铁制的、一把是象牙制的。也许其中一把就是关着菲娜的那扇门的钥匙。 除此之外还取得了镶有不可思议图样的一枚戒指,也许是具有某种魔法效果的戒指吧,但亚特鲁并没有去做确认的余裕。因为魔物一直无止尽地冒出来。 不过,亚特鲁也取得了最令他开心的一个东西。 那个箱子是由两只布雷萨尔负责严密守护住的,原本就有种其中必然放有贵重道具的预感。打开箱子的亚特鲁眼前一亮。 「……银盾!」 防具店老板迪欧斯说过的。这才是真正适合战士所用的盾。亚特鲁马上把银盾拿在左手中。 真的是很棒的盾。相比之下感觉刀与铠就显得寒酸与不搭配了。看到这情况忍不住更想要银剑与银铠了,但现在不得不承认这根本就是个奢求。 再绕了一圈后,亚特鲁明白到他已经没有新地方可去了,这时才又注意起女神像的存在。 ——对了,说不定这些神像其中之一又可以把我传送到别的地方去。 亚特鲁从怀中取出了水晶杖拿在手上,一一去触碰女神像。 很快地就像他预料中的一样,水晶开始发出了青白色的光芒。然后在神殿入口处显现的奇迹再次重现。 从水晶柱中射出一道光芒,女神像也呼应着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亚特鲁毫不犹豫的投身于女神像发出的光芒中。 终于来到该来的地方了,亚特鲁有这种感觉。 这里与其它的地下楼层都不一样,天花板很高,宽广的回廊直向深处伸展开来。而且也没有魔物的出现。 亚特鲁仍然绷紧了神经,向前前进。 在回廊尽头处有着一扇门,用从洁瓦那里得到的钥匙打开它。 门后是另一条向内部伸去的细长狭窄回廊,而在尽头处又是另一扇门。 这回试着使用象牙之钥来试试看。 锁毫不费劲地就打开了。 亚特鲁果断的伸出双手推开门,并且提高了警觉,谨慎的踏进房间中。 房间内部构造与魔道师杰诺克雷斯所在的房间极为相似,但是没有了兽像,而且相对的在正面墙上装饰着奇怪魔物的浮雕。那是某种像龙又像蜈蚣的长身生物的雕像。 再仔细打量一下房间,发现有个宝箱在角落处。 ——铁定就是那个没错了! 他一面戒备着,一面检查着箱子。 虽然有插着钥匙,但不知为何却打不开,而且感觉上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给压住了。 紧接着正面的墙中发出了光芒。 「出来了吗,魔道师!」 亚特鲁拔刀在手。 但是那并不是魔道师。 发光的是壁上浮雕中的魔物。仔细一看,发现原本平坦的魔物图腾开始渐渐膨胀了起来。 ——这家伙就是最后的敌人了吧。 比在神殿中遇到过的任何魔物都大得多了,身长约有亚特鲁身高的五倍之长。 巨兽之名为尼尔廷加。 当巨兽完全从墙壁中浮出后,唰地一声就落在地上。红色球状的体节如念珠般的相连在一起,头部朝向亚特鲁。从巨大的复眼中发出了凶恶的光芒盯着他看,嘴中巨大的钳状齿狰狞地显露于外,在各个体节上仰天生着锐利的突刺。 尼尔廷加开始缓缓地接近亚特鲁。 亚特鲁背对着墙壁横向逃走,拉开与巨兽之间的距离。因为对方身材太过巨大,一时不知该从何处打起、也找不出弱点的所在。 巨兽的动作比想像中更灵活,转眼间就把亚特鲁逼到房间一角。 已经无处可逃了! 亚特鲁转了个身往墙上一蹬,借着反作用力向后跳向巨兽。 但是巨兽尾巴一甩,把在半空中的亚特鲁打落于地。 亚特鲁狠狠地撞上地板,全身痛得动弹不得。 尼尔廷加很快的逼近亚特鲁,用身体卷起亚特鲁,打算勒死他。 亚特鲁拿着剑的手无法自由行动,而且铠甲被勒得都发出叽嘎声,随时都要碎裂的模样。 这次真的是身陷绝境了。不要说反击,就连想逃命都无计可施。 就在亚特鲁快要昏过去时,他背上行囊的袋口打开了,不知掉了个什么东西在地板上。 ——叮铃叮铃……。 微微响起了铃声。 赛皮克村代代相传的银之铃具有驱魔辟邪的功效。 勒着他的力量一下子松了下来,同时尼尔廷加的眼中仿佛已看不到亚特鲁了,开始曲着身体发狂似的扭动着。 「是吗?原来你怕这个铃声啊。」 亚特鲁捡起了银之铃摇动着。 尼尔廷加痛苦地挣扎着、狠狠地撞着地板。 亚特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举刀斩向魔物,在它头上刺了好几刀。 巨兽发出濒死的呻吟,停止了动作,然后如幻影般的消失。 战斗终于结束了。 亚特鲁打开宝箱,里面装着一本皮面古书,那正是他苦苦追寻的『伊苏之书』。 亚特鲁忍不住感慨万千。 「太棒了,总算找到了!」 他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找到了第一本。 亚特鲁翻开了书页,但是那上面所写的是从未见过的文字。 「古代伊苏文明的文字吗……要找看得懂的人才行……」 亚特鲁这时想起了被关在地下二楼的菲娜,于是马上就往那个房间出发。 7 失去的记忆 这次亚特鲁很轻松地就回到了菲娜被幽禁的房门前。 由于知道了银之铃的神奇功效,亚特鲁就把银之铃挂在腰上,使它随着走动发出声响,所以魔物们根本就无法接近亚特鲁。 「久等了,我来救你了。」 宝箱中的钥匙之一正好可以插进钥匙孔中。 打开木门后,亚特鲁只看了被囚禁起来的菲娜一眼,就惊讶得发不出声音来。披肩的金色长发,隐含着忧郁的大大蓝色眼睛。 「你是……」 菲娜有着与吟游诗人蕾雅几乎一般无二的面容,年龄也与蕾雅相近,要说这两个人毫无关系是没人会相信的。 「真是非常感谢你。我该如何报答才好呢……」 菲娜喜极而泣。带泪的双眸凝视着亚特鲁。 被凝视的亚特鲁被菲娜那清澈的眼眸夺去了魂魄。 ——多么悲伤的眼光。 两人在无言中注视着。 ——这美丽的少女多半是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所以才会什么也想不起来。这么一想,就忍不住生出了对菲娜的怜惜之情。 「不要哭了,你已经自由了。」 亚特鲁把手放在少女肩头,可以感受到自她肩头传来的微微抖动。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亚特鲁等菲娜停止了哭泣后才发问。 「菲娜,你认识一个名叫蕾雅的少女吗?」 但是菲娜摇着头,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你会来救我就代表你已经顺利找到『伊苏之书』了吧。」 「是的,这就是那本书。」 说不定菲娜可以看得懂上面的字,亚特鲁抱着淡淡的期待将书从行囊中取出交给她。 菲娜打开了书认真的看着。 看起来像是她正拼命的试着想起失去的记忆。 「你看得懂吗?」 但是菲娜突然阖上书还给亚特鲁。 「好痛,头痛得像要裂开似的……」 菲娜两手抱着头,美丽的容颜也因为痛苦而扭曲。 菲娜说她失去了记忆,而她失去的记忆也许在某处与古代伊苏的谜有所关联。 「好了,不用心急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自然想起一切的。」 亚特鲁牵着菲娜的手离开了牢狱。 而在下山回赛皮克村的山道上,亚特鲁为了使菲娜想起些什么而不断地跟她聊天。 「看、那个黑塔。那叫做达姆之塔。有印象吗?」 达姆之塔沐浴在夕阳余光中,灿然耸立于东方天际。转头望向达姆之塔的菲娜缩了缩肩膀发起抖来。 「达姆……光听到这个名字就令人心寒。达姆、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那座塔的由来。」 从菲娜害怕的样子看来,可以清楚的了解到达姆这名字有多么的受嫌恶。 「看,在森林另一头可以看到的地方就是赛皮克村了。」 望向亚特鲁所指的方向,菲娜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想不起来吗?赛皮克村……」 「我对整个森林还有我们现在正在走的山道都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但是那个村子……」 就是说她不是赛皮克村的人了……? 亚特鲁思量着,去问洁瓦的话,说不定可以知道菲娜的来历。 亚特鲁在下山后马上就拉着菲娜的手找洁瓦婆婆去了。 「哎呀,看来你是找到惊人的宝藏了。」 打开门的洁瓦在看到在亚特鲁身后缩成一团的菲娜时如此说道。 「她被关在神殿中……」 「哎哎哎,冒险故事以后再慢慢说吧,你能平安归来真是不容易啊,亚特鲁。来来来,那边的小姐也别客气,一起进来吧。」 洁瓦心情愉快的将两人请入家中。 「想必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吧。我就猜到会这样,所以已准备好晚餐了……」 洁瓦从里面抱了个大锅子出来,将它往桌上一放,奶油浓汤的香味伴随着蒸气一起飘散开来。 「我去拿碗筷。你们俩也别站着了,自己找地方坐吧。 亚特鲁的归来似乎令她心情大佳的模样,洁瓦快手快脚地弄好了餐具配置。 「对了,那位美丽的小姐是哪一位啊?」 洁瓦边为两人盛汤边问道。 「她叫做菲娜。婆婆难道不认识她吗?」 「这个嘛。我只知道从来没在村子里看见过她。」 本以为洁瓦说不定会认识菲娜,亚特鲁的期待变成失望。 「她被魔物抓住、幽禁在神殿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的恐惧造成的后遗症,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被抓住以前的事了……」 「真可怜啊,想必是很不安的吧。」 「所以我想拜托婆婆一件事,在菲娜恢复记忆前,可以暂时收留她吗?」 「好啊,我无所谓。反正一个人生活也挺寂寞的。对了,亚特鲁,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明天时回米内亚村去看看。因为要向莎拉报告在神殿中的冒险经过才行……」 「是这样啊,不过先休息一下比较好吧……看你全身都伤痕累累的。」 洁瓦担心地说道。 「亚特鲁先生,也请带我一起到那个村子去。」 菲娜这样说道。 「不行,你还是先乖乖留在这里比较好。要是在外面乱晃的话,说不定又会被魔物们攻击。魔物们会抓走你必然是有什么原因的。」 亚特鲁断然拒绝了菲娜的要求。 「我了解你想跟他在一起的心情,不过还是在这等着吧,小姐。他去见过莎拉后就会马上回来了,对吧、亚特鲁?」 亚特鲁见到菲娜被他拒绝后所流露出的悲伤表情,于是回答道: 「嗯,当然。」 听到他的回答后,菲娜的表情平静了下来。 亚特鲁在锅底朝天前添了好几碗奶油浓汤。 看到亚特鲁的大饕客吃相,洁瓦大笑了起来,菲娜也跟着一起开朗地笑了起来。亚特鲁第一次看到菲娜展现出笑容。令他忘怀了战斗后的疲惫。这晚他和菲娜一直聊至深夜。 日出时分,亚特鲁一大早就从洁瓦家出发。 「又要去和魔物战斗了吗?」 站在门口送行的菲娜低声问道。 「那种事没人能预料得到啊。」 「答应我,不要太乱来……」 菲娜大大的眼中凝着泪光。 「没事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再继续盯着菲娜看的话,感觉冒险决心的火焰就要熄灭了似的。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也是想多陪陪菲娜的……。 「我走了。」 在去米内亚村之前,亚特鲁还得要先去找村长,把银之钤还给他,让村长好好地高兴一下。 第三章 地底的冒险 1 冷淡的迎接 离开赛皮克村的亚特鲁正在前往米内亚村的途中。 亚特鲁的首要目标当然就是去见占卜师莎拉,向她报告首次冒险的成果,把取得的『伊苏之书』交给莎拉,让她解读。 由于古书上面写的字是未曾见过的古代文字,所以亚特鲁就连自己手中这本是六本『伊苏之书』中的哪一本都不知道。 要回米内亚村当然免不了要经过那个有狼狗利伯尔及树妖橡树精徘徊埋伏的草原。但是对于在神殿中打败过更强魔物的亚特鲁而言,利伯尔或是橡树精对他来说都已经是不足为惧的敌人了。 他现在自信满满,感觉上也更加地威武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武气息,魔物们并没有现身。 到了米内亚村之后,还有一个非去不可的地方。要到防具店隔壁的武器店走一趟,换一把新剑。 亚特鲁目前挂在腰上的刀是在海边救了他的男人所留下的东西。由于在神殿中使用过度,已经磨损得很厉害了。 想要换把更加锋利、更加强韧的剑。不知在今后还会遇上些什么样的魔物,所以当然要尽量准备好更强的武器以有备无患。 此外也想把手上这把刀重新打磨锋利之后,再交还给原主。 值得庆幸的是,他手边还有足以买下新剑的钱,把银之钤还给赛皮克村村长后,村长付给他好几倍的酬劳。 这么一来亚特鲁就可以安心的朝向下一个冒险出发了。 但是在米内亚村中,正有着意料之外的发展等待着横渡草原而来的亚特鲁—— 越接近村口,亚特鲁就越是感到一股紧张的气息飘散在空中。 村人们三五成群,面色沉重的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亚特鲁马上就直觉到村子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亚特鲁走上前去想打听一下详情,但村人们各自态度冷淡地关上了家门不理他。 简直就像是不想搭理外地人的排外态度—— 与之前把他当成勇者来欢迎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每个村人一看到亚特鲁都表现出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而在亚特鲁走过去之后,又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对亚特鲁的背后投以冷淡敌视的视线,还开始嘀嘀咕咕的小声说着话。 ——到底发生什么事?亚特鲁感到一阵焦躁。 突然一个少年冲到他身边来。 「勇者大哥哥!」 亚特鲁弯下身子抱着少年。 「告诉我,村子出了什么事?」 少年的表情是悲伤的。 「莎拉不见了。」 这消息令亚特鲁受到冲击。 「真的吗!」 他扯着少年的肩头摇着。 「嗯。听大人说,昨天有好几个黑斗蓬的男人跑来把莎拉带走了。」 ——莎拉被抓走了! 那么、今后自己要依靠什么来采取行动才好呢? 因为事出突然,亚特鲁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莎拉一定是被坏人抓走了。勇者大哥哥,拜托你去救莎拉吧……」 少年的请求也从他右耳进左耳出。 「喂、帕奇!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出门的吗!你这个坏孩子,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了吗!」 一个应该是少年母亲的胖女人,挥舞着料理用的棒子,脸色大变的直冲了过来。 「对不起啦、妈妈!」 母亲的粗壮手臂抓住了做势欲逃的少年。 「请稍待一下好吗,请问一下为何大家都要避着我呢?」 亚特鲁这么一问,少年的母亲就用像在看着祸害般的眼神瞪着他。 「为何?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你把灾难带进村子中的缘故。大家都说别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比较好,要是一个弄不好,就会像莎拉一样被魔人抓走。好了,帕奇,别再跟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说话了,知道吗!」 说着少年的母亲拉着少年的耳朵就走了。 真是欲加之罪!为何莎拉不见的事会是我的错? 亚特鲁有种忍不住想要向躲在门后的村人这样大叫的冲动。 他固然是没做过值得他们感谢的事,但也绝没有做过什么会给他们添麻烦的事吧。 但是、既然已经被村人们怨恨也就没办法了。亚特鲁重新整理了心情,决定先去调查一下莎拉失踪的事。 2 遗下的信 进入莎拉的家中后,完全感觉不到有人的气息。 门也没关上。 踏入昏暗的房间中一看,发现莎拉用来占卜用的桌子和椅子都摔倒在地上,水晶球也碎落一地。 的确是起过争执的模样。 亚特鲁靠着从门边射入的光线,仔细地调查着地板。没找到血迹,这代表莎拉可能还活着。 不,是亚特鲁宁愿相信她还活着。 接着亚特鲁开始在房中四处寻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然后他在房间一角找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的收信人是「亚特鲁·克里斯汀」。 亚特鲁走出门外揭开封蜡,在明亮的光线下取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地图,亚特鲁把地图展开,地图上有着交错复杂的路线像蜘蛛网般的交织在一起,但就连是什么地方的地图也都没有任何标示。 「这到底是哪里的地图啊?」 在地图上有红点的标记,而且是在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 ——这个印记、难道是『伊苏之书』的所在位置? 这是说有两本『伊苏之书』在地图上所标示的地方吗? 疑问不断涌上心头。 亚特鲁先收起了地图,离开了莎拉的家,前往武器店为下一次的冒险添购装备。 3 杂货商 一踏入店中,迎面而来的就是正面的柜台,在后面的墙壁上挂着好几把剑。 「嗨,欢迎光临。」 店主罗杰第就在柜台,是个四十左右的男人。 受到欢迎的事令亚特鲁松了口气,本来还在担心店主会不会也像村人们视他为祸害。 「你就是那个叫亚特鲁的人吧,进来吧。村人们在传的事我已经听说过了,不过我是不会在乎那种事的,村子里那些人是一时糊涂了。」 亚特鲁进入店内。 「我想要把好剑。」 「好好好,我这里什么货色都有……虽然想这么说,不过不好意思,其实就只有挂在墙上的这几把了。因为这个岛与外界断绝了来往,都没有什么生意……」 亚特鲁审视着挂在墙上的武器。 「银剑呢?」 「啊啊,银剑好啊!是最适合勇者的剑,不过不好意思,我们店里已经没有了。不久前才把最后一把卖出去,没有库存了。」 「买的人是身穿黑斗蓬的男人吗?」 「不是。是个打扮得像盗贼的男人。最近这一阵子才出现的,不过不知道他的名字。是打了折便宜卖他的喔。」 说不定是那个救了自己的男人吧,亚特鲁忍不住想着。也许是到这里来找替代的武器。 「那比银剑次一级的好剑呢?」 罗杰第取下了挂在高处的一把剑放在柜台上,那是一把看来就很漂亮的剑,剑柄柄头的部分镶上了宝玉,剑身刚直,平滑如镜。 「来,拿拿看吧。」 亚特鲁双手握剑直指前方。感觉有些沉甸甸的。 他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两三步。 「对你来说太重了吗……」 店 主歪着头说道。 亚特鲁试着挥剑看看,他的身体也随着挥剑方向而倾斜。 「我要买这把剑。」 「是吗?你喜欢它啊。」 亚特鲁用从赛皮克村长那里收下的报酬付账。 「还有,可以帮我磨利这把刀吗?」 亚特鲁把钝掉的宽刀交给店主。店主答应会在亚特鲁下次到来时把刀磨好交还给他。 「还有……」 亚特鲁拿那张地图给店主看。 「啊啊,这多半是拉斯汀矿坑的地图吧。」 店主这样告诉他。 那就是说剩下的五本『伊苏之书』中有两本在同一个矿坑内罗? 既然如此就只好过去看看再说了。亚特鲁在心中如此决定。 为了要买探索坑道时所需要的火把,亚特鲁在离村前也顺便去了一趟皮姆的杂货店。 地板、架子、天花板、墙壁,到处都堆满挂满了种类繁多的商品。 从蜡烛、肥皂、匕首、叉子、锅子、餐具、水瓶等生活道具到椅子、桌子、柜子等家俱。谷种、菜种、镰刀、铁锹等农具。其它还有素布与丝线、马蹄铁、鱼干、水果酒、钉子、旧书、钓竿、笼子、砖瓦、驱魔戒指、首饰、假牙、帽子、陶土人偶等等等等—— 简而言之就是杂货店,而店主是个看来蛮贪心的五十多岁男人。 自从艾斯铁里亚与外界断绝联络以来,这家店的生意也不太好的样子。因为无法再向渡海而来的商人批发罕见的商品了。 目前陈列在店中的商品多半都只是中古品或向村人买来的手工艺品。其中也混有盗贼拿来销赃及店主本人不知从哪捡来的东西。 亚特鲁说明要买火把之后,店主伤脑筋地往店内看了一圈。 「等一下好吗?」 店主从店中的商品中选了张满布尘埃的旧椅子,然后就拿着它到店后去了。过了一会后,店主手上拿着五六根木材走了回来。 看来他是把没人买的椅子拆成火把了。 「这玩意啊,只要再包上泡过油脂的布就成了,再附赠预备用的油脂给你。客人你是要去冒险对吧?那么再多做一些准备会比较好喔。」 店主把水壶、伤药、解毒药、驱魔杖、睡袋、肉干、皮靴什么不管有用没用的东西全往亚特鲁身上推去。 因为拗不过店主的死缠烂打,所以亚特鲁只好买下了伤药软膏、解毒丸以及火种。 「客人,你该不会是打算去矿山那边吧?」 亚特鲁老实地回答了店主的问题。 「既然你也很清楚那里已经变成了魔物的巢窟,我就不阻止你了,不过你还是要多加小心啊。听说那里隐伏着没有人见过的怪物。至今为止已经有好几个盗贼进去寻找而一去不回了。如果你在坑道中找到什么珍贵的东西的话,请再到小店来。我会视物品状况出价买下的。当然,这也是你有命活着回来之后的事了……」 亚特鲁猜测商人也许会知道一些事情,于是向店主发问。 「大叔,你听说过『伊苏之书』吗……?」 店主皮姆用狡猾的视线打量着亚特鲁的脸色答道: 「啊啊,也不是不知道啦,怎么了吗?」 「那你知道有谁可以看得懂伊苏时代的古代文字吗……?」 「这个嘛……」 店主的眼光又在店内商品上扫了一圈。 「这个村子里已经没有懂伊苏语言的人在了。不过放心吧,我这有个好东西……」 说着店主从架子上找出了一本厚厚的古文书交给亚特鲁。 「我们店里有名的就是什么东西都有。这就是古代文字的辞典。」 翻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某种可疑的文字。 「便宜卖你吧。因为现在这个世道啊,魔物到处乱跑,我看艾斯铁里亚也要完蛋了。所以我打算能卖的全卖掉,赶快歇业……因为你是外地人我才告诉你,我打算丢下村子离开这座岛。」 店主阴阴地笑着。 「对了对了,也许是我多管闲事,不过那个银盾……」 店主狡猾的视线望向亚特鲁。 「我从刚刚就注意到了,最好不要带它到地底下去比较好。」 亚特鲁反问店主是为什么。 「因为啊,你一手拿盾一手拿火把,就没有手可以拔剑了对吧。那么还是把它放在这里保管比较好喔……」 再怎么说那种口气也太可疑了,但店主所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可是一番好心喔,证据就是保管费我会算你便宜一点。」 把买剑剩下的钱全付了出去才能脱身的亚特鲁,心情不太舒爽的离开了店,囊中也已空空如也。 在亚特鲁离去时,一个强壮的男人与他错身而过,进入杂货店中。 4 动摇的心 亚特鲁抵达了从橡树精手中救了吟游诗人蕾雅的坑道入口。 ——对了,不知道蕾雅和贾雷克后来怎么样了? 由于心中全记挂着莎拉的事,所以在到达矿工小屋之前,几乎都没有去想过他们俩人。 ——要完成答应过蕾雅的事才行。 亚特鲁想起当时顺口答应了蕾雅要替她去找银口琴的事。 太阳白天顶略斜了几分。 亚特鲁摆出随时可以应付橡树精的架势穿过破败的小屋,沿着通往坑道的一条直行道路继续前进,走到一块上写着「前有危险」的木牌处,看到成堆的木材挡住了接下来的道路。 其实亚特鲁现在的心情是十分郁闷的。 虽然买了好剑、又拿到了地下道的地图,但他就是开朗不起来。 最先承认他是勇者的莎拉失踪,对他而言是一大打击。亚特鲁等于是失去了冒险的指南针。 但即使如此,眼前还是有事情等着他去做,收集六本『伊苏之书』、解开伊苏建国与灭亡之谜。这么一来在暗中企划着邪恶阴谋者应该就会自动现身。 ——可是即使是如此, 一个人的战斗也未免太孤独了些。 要从阴谋者手中拯救的当事人——艾斯铁里亚的村民们,又把他当成瘟神似的排斥着。 ——我到底是为了谁、为了什么才继续冒险的呢? 亚特鲁越想就越对自己是否要继续冒险的事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在这样沉重的心情中,亚特鲁越过了挡路的木材堆。 坑道的入口就在眼前了,但是在入口处却被钉上了木板,就像是故意想要浇熄他的冒险心般的完全封闭了起来。 亚特鲁拔出他刚买的好剑。 亚特鲁用力向下挥剑,就好像是想一并挥去胸中的郁闷心情一样。 剑的破坏力比想像中的强多了,挡在入口处的厚木板马上被砍飞出去两三块。 沉郁的空气从裂口处逸出,其中混合着地底特有的霉臭味与动物的腐臭味。 亚特鲁专注的挥着剑,木板接二连三地碎裂,终于出现了可容纳一人出入大小的破洞。 剑的破坏力为亚特鲁干涸的心注入新的生命力。 「好,出发!」 亚特鲁朝向坑道踏出了坚定有力的步伐。 亚特鲁在进入地下探险之前,就先把地图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了。因为他事先就判断出在黑暗中是不方便一直打开地图来看的,当然两个印有红色记号的部分更是牢记在心。 他打开装有火种的小壶,点燃了火把。 在火把的照耀下,可以看到脚边有着矿石、以及矿车行走的木制轨道一路伸展到深处。 走到里面 后,外面的光几乎已完全照不进来了。 靠着火把的光,也仅仅只足以勉强照出身边的模样而已。 虽然跟神殿同样是在地底下,就某些意义而言,这里是更加危险的地方。 立足点不太稳定,当然也有坍方的危险。而且路又不直,还有坡度,而最需要小心的当然是那一片深沉的黑暗。 就算有魔物潜藏在黑暗中,但除非是已到极近的距离中,否则也没有办法看到。 亚特鲁左手拿火把、右手维持在随时可拔剑的姿态,步步为营的谨慎前行。 矿山已经封闭了快两年,在没有整修的状况下被弃置,因此通道上路况颇差,到处是腐朽的木制轨道、崩塌的岩壁以及地下水聚成的水洼。 但即使如此,也能在心中描绘出,过去艾斯铁里亚繁荣根基的银矿坑还热闹时的景象。 坑道复杂地伸展开来。 亚特鲁靠着脑中的地图谨慎前行。 听莎拉说,魔物们全都是从这个坑道中苏醒的。而且杂货店的店主也说这里潜伏着前所未见的魔物。 「要来就来吧!」 亚特鲁鼓起所有的勇气在黑暗中前进。 5 矿坑中的魔物 在坑道中最先遇到的是叫做那布洛的怪物。 虽说是怪物,但亚特鲁一开始时完全没注意到。 先是在坑道中发现有东西塞住了路,本以为只是侧壁塌了下来的缘故,所以才会有好几堆团子状的土堆在那里。 正打算绕过去的时候,土块微微地动了起来,那就是那布洛了。有好几块圆形土块接近亚特鲁脚边。 仔细一看,怪物表面还生有苔藓。无数像草根般的白色丝状物正蠢动着、移动过来的样子。 「恶心的东西们。」 亚特鲁拔剑砍了下去,就像切西瓜一样,轻易地就把怪物们劈成两半。 怪物没有什么像是攻击的动作出现,大小也只到亚特鲁的膝盖为止。 根本就是不足为惧的敌人,只是数量异样的多,从黑暗中接二连三的往亚特鲁这里聚集过来。 砍了再砍,还是砍不完,不知从哪一直冒出来的那布洛。 越砍越气闷的亚特鲁干脆不砍了,踩在那布洛上头一路跳过去。 太过于轻视怪物正是失败的根源。在走过那布洛群集的地方,才刚松了一口气时,小腿肚后面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亚特鲁往下一看,发现那布洛像白丝般的触手正缠在脚上。那个触手刺破了衣物的布再刺到他左脚的小腿肚上。 亚特鲁急忙挥剑砍去。 然后正当他踏出右脚打算继续前行时,左脚却撑不住他身体的重量,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左脚麻痹了,没办法随心所欲的活动! 虽然想站起来但左脚使不出力。他双手撑在地面上才总算是抬起了身子。 「……糟、中了神经毒!」 那布洛集团又蠢动着往这边靠过来了。只好暂时撤退。亚特鲁用一只右脚站了起来,拖着左脚继续前行。 突然眼前出现了几头魔物挡在那里。 那是外型与神殿中的乌诺斯相仿的魔物,名叫卡隆。没有下半身的骸骨剑士浮游在空中。相对于乌诺斯的牛型头盖骨,这卡隆的头盖骨倒是人型的。 他遇上了并不容易对付的对手。 背后有逐渐逼近的那布洛,不能后退。而且左脚还麻着,光要维持住站姿都不容易了。 亚特鲁走到墙边。然后把左手的火把刺在土壁上,使左手空出来。在下半身不稳的状况下,要用单手拿剑是困难的。 亚特鲁只好靠在墙壁上,用双手拿着剑。 「来吧、骸骨!」 卡隆周身散发着邪气从空中滑向亚特鲁。 亚特鲁用尽全力劈下一剑。 卡隆与亚特鲁的剑相撞迸出火花。 亚特鲁虽然受到了冲击,但是他的剑威力较强,弹回卡隆的剑之后还顺带砍下了它的手骨,失去平衡的卡隆狠狠撞上了土壁,头与身体碎落一地。 新剑的锋利令亚特鲁心花怒放。 但是他高兴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原本在一边观望的卡隆们接二连三的打了过来。 亚特鲁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眼前的目标挥剑直砍。 亚特鲁还没习惯这把新剑,只靠着剑本身的重量挥来挥去。但是一旦剑尖逮住敌人时,那破坏力可是相当惊人的。 转眼间地上已出现一座碎裂的骨骸小山。 但是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成群的那布洛已涌至他脚边。当发现到的时候己晚了一步,这次连支撑着身体重量的右脚都被刺到了。 很快的右脚也麻掉了。 亚特鲁再也支撑不住,背倚着墙缓缓滑坐于地,不过他的上半身还能动。 亚特鲁双手握着剑左右挥舞,拼命的打退成群结队而来的那布洛。 但是数量实在太多了。那布洛的触手一一伸进他挥剑的空隙中,侵入铠甲的隙缝,刺进亚特鲁胸、腹、肩、脖等部分的肉中。 随着身上一一被刺中,亚特鲁的身体也逐渐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左手不能动了之后就只能用右手拿剑,但渐渐就连右手也快要动弹不得了。 亚特鲁手中的剑掉在地上,身体渐渐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那布洛也仅剩三只了。 但是对于无力抵抗的亚特鲁来说,光只有这三只也够瞧的了。 三只那布洛旁若无人的在亚特鲁身上转来转去,一直在他身上刺到满意为止。 不幸中的大幸是,那布洛除了会用神经毒麻痹对方之外,并没有其它的攻击手段。等到刺够了之后,三只那布洛就离开了亚特鲁,再次消失于黑暗中。 亚特鲁就这样瘫在被他斩杀的那布洛尸堆中动弹不得。 6 困境 这模样真是难看极了! 亚特鲁像断线人偶般地、无力地靠在墙上。 什么也做不了,连动动手臂都不行,也无法捡起掉在眼前的剑。 身体几乎完全动弹不得,只有意识还保持着清醒,听觉与视觉也还正常。 ——要是现在有魔物攻击过来的话……。 一想到这,亚特鲁就不禁绝望了起来。 现在的亚特鲁完全没有任何反击之力,难道就只能坐着等死吗? ——冒险才刚开始,还没有解开任何谜,还没有取得任何成果,难道我才只有十七岁就非死不可了吗! 亚特鲁有种想要哭叫出来的冲动,可是却把它吞了下去。 ——居然在怨天尤人了,真正的勇者应该是在任何困境中都不会惊惶失措的。 亚特鲁开始试着找出身上还有没有可以动的部分。即使只是一根脚指头也好。只要有地方能动,也许就有恢复全身机能的机会。 找出一个可以动的地方了,右手食指勉勉强强可以弯得起来。 只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那一根食指上了。 亚特鲁反复地努力伸屈着食指。 很快的、他的行动就奏效了。跟在食指之后,中指也可以弯起来了。 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说不定至少右手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亚特鲁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之光出现在自己眼前。不过他的好运却到此为止了。新的魔物在黑暗的那一头现出了身影。 那家伙摇晃着巨大的躯体缓缓蠕动过来。 它的特点是身体是略带点青色的透明,可以透过它的身体看见后面的模样。 唯一不透明的部分是眼睛,相当于人类头部的部分上有着大大的 眼珠子在。 虽然是立起来的,但既没手也没脚,像是巨大的柱状洋菜冻一样。怪物名叫吉利艾尔。 若非身体动弹不得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可怕的敌人,但是现在的状况却是压倒性的不利。 亚特鲁原本指望着怪物只是经过这里而已。但是头上的火把清晰地照出了他的身影,怪物又不可能会看不到。 果然古利艾尔朝着亚特鲁爬了过来。 怪物发出了强烈的味道。 是动物的脂臭味,也许它全身都是由脂肪构成的。 亚特鲁已有一死的觉悟。 但是求生的本能仍然驱使他继续动着右手。 终于洋菜冻般的怪物堵在他面前了。 怪物一时没有行动,只是观看着亚特鲁的动静。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觉到亚特鲁几乎动弹不得的缘故,它突然动了起来 老实说就是瞧不起没武器又软趴趴的亚特鲁,不必担心会受到致命的反击。 而吉利艾尔本身所采取的攻击方式也是令人意外的。它活用了自己身体的特点,身体向上一抬,压向靠在墙壁上的亚特鲁。 亚特鲁的身体被古利艾尔那黏哒哒的身体贴住……不、与其说贴住,不如说是吸入比较合适。古利艾尔正把亚特鲁裹入自己的身体中。 当然亚特鲁的脸也被古利艾尔滑溜溜的体表包了起来。 亚特鲁张大了眼睛。 没办法呼吸了,鼻孔与嘴巴都被塞住了,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他百分之百会窒息身亡。 亚特鲁心急如焚但却无能为力。 古利艾尔其实并不重,但是现在的亚特鲁却无力将它推开。 亚特鲁拼死移动着自己还可以动的右手,寻找反击的方法。 他的指尖突然碰到了不知是什么金属的硬物。 亚特鲁用指尖勾着硬物,将它移到掌心位置,是正好可以握在掌中的细长物体。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虽然手上握着东西,但接下来还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为手腕之上依然动弹不得。 窒息的痛苦使他脑中空白一片,几乎什么也没办法想了,如果就这样死掉的话实在是太难看了。 亚特鲁张开了眼睛,透过古利艾尔的透明身体,看到的周围光景是扭曲的。 ——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反击的东西呢? 眼睛向上一抬,火把的光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之中。 ——说不定可以…… 虽然仅是个微不足道的可能性,但亚特鲁仿佛看到了求生的希望。 亚特鲁把全身力量贯注在右手上,弹出他手中的金属块。 奇迹发生了! 金属块打中了插在墙上的火把。火把晃了一下从墙上脱落,直掉到古利艾尔背上使它烧了起来。由于古利艾尔全身都是由易燃物构成,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古利艾尔忍受不住,整个身体倒向一边,落荒而逃。 亚特鲁大大的吸了一口气。 真是死里逃生。 当呼吸平静了下来后,亚特鲁注意到脚边有个闪着银光的物体,那似乎正是蕾雅在寻找的口琴。 亚特鲁感到十分地喜悦。 意外地找到了口琴,而也是靠那个口琴救了自己一命。 等到右手可以自由行动时,亚特鲁马上从行囊中取出解毒丸服下,准备再度出发探索。 他点起了第二根火把,就着火光打开地图做确认。 为了在复原前打发时间,他也打开了向皮姆买来的辞典。但是他完全查不到字。看来这本辞典是不同于古老伊苏语言的另一种古代语辞典。 亚特鲁明白到自己被皮姆骗了,皮姆八成以为他是无法活着回去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乱卖东西给他。 不可思议的是他却不觉得生气,因为至少解毒药看来并不是假货,全身的麻痹感正逐渐消失中。 7 目的地 已经前进到多深的地方了呢? 亚特鲁终于抵达了第一个红印所标示的地点 当然这一路上并非风平浪静。 新魔物接二连三的挡在亚特鲁的前进路线上,亚特鲁一一击破它们才得以继续前进。 有巨大的蝎子怪、独眼的岩块……但是全都是些不太有智慧的魔物。 亚特鲁也渐渐地习惯用重剑了。一开始时只是顺着剑身重量挥舞,但已经越用越熟练。甚至也可以用最小的动作快速出剑打倒敌人了。 在他自己也没发觉时,他已经以一个剑士的身份急速成长了。 在接近红印标示的地点时,不可思议的是魔物们便不再出现在亚特鲁面前。 亚特鲁来到了一个大空间中,那里正是红印标示的地方。 是矿石的集中转运点吧?亚特鲁拿着火把四处巡视。有好几台坏掉的搬运用矿车被抛弃在角落处。 他往中央走去。那里放着一个与神殿中宝箱相同外型的宝箱。 「在神殿中找到的那个钥匙说不定可以用……」 亚特鲁取出钥匙走近宝箱。把剑插在地上、火把咬在嘴里,然后手搭上了宝箱盖。 居然没有上锁? 总觉得太过于简单了,这样保管重要的『伊苏之书』也未免太过轻率了吧? 亚特鲁不敢大意,后退了一步,把咬在口中的火把插在地上,拔剑。用剑尖挑开了宝箱盖。 在盖子打开的瞬间,箱中溢出了刺目的光芒。亚特鲁不由自主的转过脸去。但是在那瞬间、有某种东西自他脸边掠了过去。 脸上一阵热辣辣的痛,皮肤被切裂了开来。 多半是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埋伏在箱中,打算在打开箱子的那瞬间攻击开箱者的眼睛吧。 最初的一击是躲开了,同时亚特鲁也惊觉到有埋伏的存在。 亚特鲁环视周围,看到有五个光球飘浮在空中。 仔细一看是鸟形的光。 不、正确说来应该是身上起火发光的鸟才对。 火鸟名为凯拉斯凯斯。 凯拉斯凯斯绕着圈子在亚特鲁身边转来转去,一找到空隙就从头顶上攻击过来。 火鸟的动作十分的迅速。亚特鲁向上挥剑,但火鸟总是能轻易避开刀锋,以利爪攻击亚特鲁的脸。 被火鸟引走全部注意力的亚特鲁突然腹部感受到异样,他这才注意到眼前还有敌人,剑已经深深的刺入亚特鲁的腹甲中。 亚特鲁愕然地望着眼前的魔剑士与自己被剑刺入的腹部。 「布雷萨尔,干得好,杀了亚特鲁。」 曾经听闻过的声音在黑暗中响着。 「你是魔道师杰诺克雷斯……」 「哦,你还活着啊。」 身披黑袍的魔道师从黑暗中现身……他不是应该死在神殿中了吗? 「你很惊讶的样子嘛。我才没那么容易死掉。喂、别动啊,再动的话,我的仆人布雷萨尔就要挖出你的内脏了喔……」 「这是你设下的陷阱吗……」 「总算是发觉到了吗?没错,这是为了取回被你夺走的『伊苏之书』所设下的陷阱。」 「……那带走莎拉的人也是你?」 「聪明,真是杀之可惜的家伙。对,是为了把你引来这里才抓走她的,地图也是我特地留给你的。」 「莎拉在哪里!?」 亚特鲁愤然大叫。 「想知道吗?那就先把你抢走的『伊苏之书』还来……」 又出现了两只新的魔剑士,一左一右挟在亚特鲁两侧,举剑抵着亚特鲁的咽喉。 可以 说是完全没救了的状况。 「哼,反正是放在背上的行囊中对吧。搜!」 魔道师杰诺克雷斯向魔剑士布雷萨尔下令。 「啧啧,在那之前还是先告诉本人莎拉的下落吧……」 这也是曾经听过的声音。 魔道师与三个魔剑士全向声音来处望去。 「你这混帐是谁……」 对于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第三者,魔道师也难掩困惑之色。 「姓名不足挂齿,不过……」 男人从黑暗中现身,身上披着盗贼穿的毛皮,亚特鲁对他的脸有着些微的印象…… ——对了,是在海边救了我的人!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情况下与救命恩人再会! 「要是你告诉我莎拉的下落,那要我报出姓名来也行喔。」 男人话还没说完便一剑砍向魔道师。 魔道师举杖相抗,从杖顶发出电光轰向男人脚边。 「可恶,竟敢跑来碍事,把他给我一起解决掉!」 魔道师杰诺克雷斯对布雷萨尔如此下令,然后自己消失在黑暗中。 「逃了吗!」 男人一边咋舌一边砍向围在亚特鲁左右的布雷萨尔。 亚特鲁也趁隙抬脚朝着眼前的魔剑士狠狠一踢。剑从亚特鲁的腹部抽离,魔剑士也因此向后摔倒在地上。 亚特鲁跳上前去,一剑刺入它的胸部,要害被刺穿的魔剑士颓然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亚特鲁抬起头来,看到两个魔剑士正倒在男人身侧。 亚特鲁解决一只时,男人则轻松的解决掉两只。 「肚子受了伤还能打得这么漂亮,不错嘛……」 男人笑嘻嘻地走近他。 8 救命恩人的出现 亚特鲁也觉得肚子受伤的自己居然还能站住是件挺不可思议的事。 他从腹甲的空隙处伸手进去摸摸看,发现没有摸到伤口,反而摸到了其它东西。 「水晶碎了……」 亚特鲁抽出手,水晶的碎屑便从腹甲的空隙处窣窣而落。 「看来你是靠着它捡回一命了……」 「可是没有了它、就没办法去找『伊苏之书』了。」 亚特鲁看着散落一地的水晶杖碎屑,颓然说道。 「是莎拉说的吗?好了,别那么沮丧。话说回来了,一阵子不见,你强壮了不少嘛。不愧是莎拉看上的勇者哪!」 亚特鲁重整心情,向这个救了他两次的男人致谢。 「这没什么,要谢的话去谢莎拉吧。我叫多奇。就是被你抢走了勇者名号的男人啦。」 多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因为有点事离开了米内亚村几天,结果一回来就听到莎拉失踪的消息。在向村人打听消息后,晚你一步才到皮姆的店,他告诉我你到废坑来了。我想你应该是来找莎拉的,所以就尾随而来了。」 「但是线索已经断了。莎拉并不在这里,『伊苏之书』也多半不在这里……」 「你怎么能肯定『伊苏之书』不在这里呢?」 「这是我在莎拉家找到的地图,可是这只不过是引我过来的道具而已。」 亚特鲁把地图连信封一起交给多奇。 「嗯,其中一个红印是这边吧,另一个红印的地方你调查过了吗?」 「不,还没。」 「那么、那边才是真的罗。去看看好了。这地图是莎拉准备的没错,因为笔迹是莎拉的。八成是那个魔道师利用现成的地图在上面做手脚,然后埋伏在他搞鬼的地方等你过来吧。」 亚特鲁也懂了。 「这宝箱就是饵了。」 多奇看了看被亚特鲁打开盖子的宝箱。 「也不对喔,又不是潘朵拉的箱子,里面有好东西。」 多奇拿出的东西是一件银铠。 「刚好,你就换上它吧……」 亚特鲁脱下已破损不堪的铠甲,换上从宝箱中取得的新银铠。 「不错嘛,越来越有勇者的架势罗。」 多奇打趣着亚特鲁,就像是为亚特鲁定做的一样,铠甲的大小刚好合身。 「可是、多奇,为什么你也会来找莎拉呢?」 「这个嘛……」 多奇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对了!基本上我也算是个冒险者,当然不能坐视只有你一个人出风头罗。莎拉说要付我报酬的,她失踪了我也很伤脑筋啊。」 亚特鲁总觉得应该还有其它更深的理由。 「怎么?你不信啊?废话少说,快点找出『伊苏之书』,然后赶快跟这令人气闷的地方说再见吧!」 多奇说着就走了开去。似乎是已经记住了地图上有红印的部分。 多奇的背影令亚特鲁再次吃了一惊。 他身上带的东西除了火把与剑之外,竟然没有穿戴任何防具。而剑就是亚特鲁当初想要买的银剑。 虽然不知道多奇的真面目,但可以确定他是没有恶意的。 亚特鲁得到了经验丰富的可靠帮手。 「多奇,你知道莎拉所说的邪恶力量吗?」 亚特鲁在一路上不断提出各种问题。 「这个嘛,知道是知道,但是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我们不是拥有相同目标的伙伴吗?」 「喂喂喂,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个伙伴喔,这样随便攀亲戚我会伤脑筋的。什么事都想要依赖伙伴的人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勇者,昨天的朋友是今天的敌人,这种事也是有的。要是知道些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在时机到来最好先保持沉默。」 「不过你也有意从魔物手中守住艾斯铁里亚的吧?」 「因为不那么做的话自己也会有危险。虽然是外地人,但既然是离不开这座岛了,那就只能与村民们命运与共了,不是吗?」 多奇在某些方面意料之外的无情。 但是、也许是因为大人们不敢坦率地说出真心话的缘故。多奇八成就是这样,亚特鲁自做主张的认定多奇只是不好意思说出真心话罢了。 在闲聊中时,魔物们也毫无间歇的一波又一波袭来。 「不愧是号称魔物巢窟的地方,数量的确不是普通的多。而且净是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家伙们。」 多奇的招式乍看之下杂乱无章,但却能确实地命中魔物们的要害,大部分都在一招之内就可解决。 对初出茅庐的亚特鲁而言,多奇的战法给了他很大的参考。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轻易的打倒敌人呢?」 「这就是气魄与经验的差别了。虽说是初次看到的魔物,但是世界各地也都有相似的家伙存在啊。看多了自然就会知道。看,像这家伙一看就知道是蝎子系的敌人。」 的确、多奇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就跟他所说的一样,是曾经周游列国身经百战的。 多奇走在前面当亚特鲁的开路先锋。 「魔物们对血的味道敏感到恐怖的地步。一旦松懈下来,接下来你就会看到一大票它们的同伴涌过来,所以不论是在什么时候都要记住一个快字。」 多奇一有空就会毫不保留的传授亚特鲁战斗的诀窍。亚特鲁在模仿着多奇的过程中也一一习得他的本事。 「目的地就在那边了!」 多奇跑了过去,亚特鲁也忙跟在后面。 出了地下通路后,他们来到了另一个更大的空间。 9 第二本书 周围的环境给人一种像 是已经到达地心深处的感觉。 在地图上只不过是一个点的地方,实际上却是一处广大的空间。 「和地图上画的差太多了吧……」 亚特鲁被周围的景观震撼到了。 「啊啊,那个地图啊,那是挖掘中画的,而这个空洞是矿山快要封闭时才挖出来的。」 多奇拿着火把四面照着,得知地面并不平坦,向着中央部分倾斜。 「总之过去看看再说吧。」 多奇先走向斜坡,亚特鲁也跟在后面。感觉原本是平坦的地方,但是被像是碗状的物体给硬压得凹了下去。 亚特鲁边走边仰头上望,从头上伸展开来的空间看来,是个相当高的空洞。 「这里该不会就是发生爆炸的地方吧……」 「说不定就是……就是那个爆炸一下子唤醒了地底的魔物。」 两人停在相当于碗底部分的平坦地面上。与预料中的不同,并没有魔物在那里等待着。 「猜错了吧。」 「不,等等,有魔物的气息。好好的磨磨你的感觉吧,亚特鲁。」 多奇脸上的从容消失了,一下子转变成严肃的表情。 「去感觉邪气的存在……这回的对手可不简单。」 亚特鲁闭上了眼睛去感受邪恶的气息。 空气给人一种沉郁的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在沉郁的空气中,似乎有某种微微的晃动。 ——有了!这边和那边都有! 感觉有无数的个体正在黑暗中蠢动着。 他们俩背靠着背,执剑指向黑暗。 「来了!」 多奇大声发出警告。 一阵狂风袭来,亚特鲁矮起身子抵抗着强风。就在这时、一个巨物自他头顶掠过。 多奇的反应很快,他在第一时间中举剑上刺。 「是鸟怪!」 那物体降落到地面上。 鸟——这样称呼它也许并不合适吧。 总而言之它有对大大的像翅膀般的东西,应该是用那个在飞的没错,但是要称呼它为鸟的话又显得太过巨大了些。 如果现在正闪闪发光的那个位置是眼睛的话,那么它至少有亚特鲁的五倍高。 而且它不止是巨大而已,还拥有相当强壮的身体、粗壮的手与脚。 「小心它的爪子!」 是的,它的手脚前端都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鸟怪以狞恶的视线盯着两人,再次袭击了过来。 它伸出几乎是紧贴着地面的爪子,以惊人的势子直冲了过来。 「包在我身上!」 才在想多奇是什么意思,亚特鲁已经被他撞倒,然后他向上一跳。 多奇跳到魔物背上跨坐着,举剑刺向魔物的翼根处,接着怪物的双翼从前端部分开始消失。 不仅如此,怪物的身体也被黑暗吞没,留下多奇在半空中。 「怎么回事?」 多奇发出了困惑的声音,然后掉到地上来。 亚特鲁猜测会不会是怪物已被多奇打倒了?但现实并没有那么美好。看来像是消失掉的怪物身体分裂成无数个小个体,发出无数的振翅声与刺耳的叫声。 周围一下子嘈杂了起来,音波的洪水冲向正站起来的亚特鲁。 亚特鲁奋力挥剑,但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颜面与手脚上遭受到无数的牙与爪的攻击! 亚特鲁露在铠甲外面的所有部分都在喷血。 相比之下,被他的剑斩下的蝙蝠形怪物只不过是一大群中的一两只而已。 「亚特鲁、快逃!」 多奇由于受到掉下来的撞击,一时还起不了身,所以蝙蝠的波状攻击都集中在亚特鲁身上。 亚特鲁边逃边伺机反击。虽无暇顾及身上无数的伤所带来的痛楚,但银铠在这时却显得异样的沉重。 接着无数只小蝙蝠又合体成为一只巨大的怪物。 怪物名叫瓦究利翁。 那是由无数的吸血蝙蝠所聚集而成的怪物。 巨大化的瓦究利翁又把目标转移到多奇身上,打算用双脚踩死他的样子。 亚特鲁伸手在行囊中找着,看有没有可以派上用场的东西。 却只有找到装油脂的袋子和银口琴而已。 亚特鲁把两样东西都抓出来、朝向怪物走去。 「喂,拜托,快想想办法吧!」 多奇还站不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地逃离怪物脚底。 亚特鲁绕到怪物的正面去,然后朝着它发亮的眼睛丢出油袋,油袋在怪物的脸上迸裂,让怪物的脸上沾了油,亚特鲁再把火把朝那里扔去。 怪物的脸马上就被火炎包围,在痛苦中挣扎着大肆破坏。 亚特鲁把口琴凑到嘴边,然后跳了起来。 但是应该是看不见的怪物,仍然以极快的反应向亚特鲁挥拳而去。亚特鲁在这时吹响了口琴。 老实说吹得相当难听。 但是却发挥了预期中的效果,怪物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口琴也和银之铃一样具有可封住魔力的灵力。 亚特鲁跳上前去,朝着燃烧中的怪物喉头刺出一剑。 可以感受到刺入某物的触感。 亚特鲁着地的同时,怪物的头也滚落了下来,然后失去了头的躯体也轰然倒下。 轻而易举就分出了胜负。 「干得好、亚特鲁!」 多奇终于能够站了起来。 口琴还凑在嘴边,亚特鲁肩头一上一下的喘着气。 「好,撤退了。」 但是亚特鲁摇了摇头。 「已经搞定了啦。事情办完了……看看你自己的剑尖吧。」 多奇忍痛笑着。 亚特鲁的剑尖正刺在第二本『伊苏之书』上。 第四章 神官们的后裔 1 奇妙的旋律 在归途上,亚特鲁全身涂满了向皮姆买的伤药软膏,由多奇扶着他走回去。 在战斗过后平静下来时,痛楚感便强烈了起来。 但是能还救命恩人一个人情这件事,令亚特鲁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亚特鲁与多奇在离开拉斯汀矿坑后就分手了。 「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要在这露宿。」 当他们走到外面时才发现已经是深夜了,专注于战斗是原因之一,不过主要是由于在坑道中不见天日的环境下根本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 「不过你脚上的伤不去给医生看好吗?」 多奇在与巨大蝙蝠瓦究利翁作战时伤到了脚。 「这点伤不算什么,过一个晚上就会自动好了。」 多奇无忧无虑地笑着。 但亚特鲁还是觉得不要乱动比较好。 「那我先回米内亚村一趟,去把口琴还给吟游诗人蕾雅。此外还有两三件事要办。我明天早上会再回到这里来的。」 「不必在意我的事。最重要的是、你只要记着去完成你勇者的使命就好。」 「那、多奇你呢……?」 「怎么?一个人会不安是吗?别撒娇了、勇者先生。我有我的事要做,我要继续去找莎拉,直到找到她为止。」 亚特鲁觉得多奇的态度未免过份冷淡了,明明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伙伴……。 多奇留在拉斯汀村,亚特鲁抵达米内亚村时,村门已经关上了。结果亚特鲁只好也在野外露宿了一晚。 等到一大早村门打开后,亚特鲁马上进入了村中。 首先要先找到蕾雅才行。 亚特鲁在静谧的村子来来回回,四处寻找着蕾雅的身影。 他在村子东北角的石壁边榆树下,找到了盖着破布睡觉的蕾雅,蕾雅因为发现到亚特鲁的脚步声而张开了眼睛。 「你醒啦。」 「……你是?」 脸上斑斑剥剥地布满了伤痕、铠甲也换成银制品,所以蕾雅没有马上认出亚特鲁。但是似乎对他的红发还有印象的样子。 「我就是当你在拉斯汀矿山的矿工小屋中被橡树精围起来时的……」 「啊啊,你是那时的……记得名字是亚特鲁吧……」 蕾雅卷起破布站起身来。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这就是你所说的口琴吧?」 亚特鲁把行囊放到地上,从里面取出了在坑道中偶然找到的银制乐器。 蕾雅眼睛一亮。 「是的,那正是我在找的口琴。是你帮我找到的吧。」 亚特鲁把口琴交给蕾雅,蕾雅接过后、亲热地把它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摩娑着。 「太好了!我该怎么报答你呢……要是可以帮得上什么忙的话……」 「不需要什么报答的啦。」 亚特鲁收起行囊站起身来。 「虽不成敬意……但是请让我为你吹奏一曲吧。」 蕾雅闭上眼睛把口琴凑到嘴边,开始吹起了曲调甯静的乐曲。 亚特鲁有点无可奈何的坐了下来。 看到蕾雅吹着口琴时的表情,亚特鲁想起了寄住在赛皮克村洁瓦婆婆那里的菲娜。与明朗活泼的蕾雅相比之下,菲娜给人的感觉是如谜的、充满了神秘感的。 明明是两个长相几乎一样的人,但不知为何,菲娜那对悲伤的眼眸却更加吸引着亚特鲁。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口琴所奏出的旋律。比起他在对付瓦究利翁时的乱吹一气,这时的旋律是纤细美丽的。 两者之间的差别几乎要令人怀疑起他与她所吹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乐器。 亚特鲁闭上了眼睛,悠然聆听着这奇妙的旋律。 从身体深处涌出了一股清凉感。感到在战斗中累积下来的疲惫都在这一刻获得痊愈了。简直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 ——不知道菲娜现在怎么样了,恢复记忆了吗? 当演奏结束时,他轻轻的打开了眼睛。 「谢谢,总觉得精神全涌了上来似的。」 亚特鲁站了起来。 「对了,差点忘了重要的事。」 蕾雅把手伸进宽松的袖口中,在里面找着东西。 「是莎拉托给我保管的。她交代说要是她出了什么事的话,要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蕾雅交维亚特鲁的东西是一本古书。 「这是……」 太出乎意料之外的发展。 蕾雅交给他的书是『伊苏之书』其中一册。 虽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了第三本『伊苏之书』,但是因惑却大于喜悦。 ——莎拉本身就有保管着『伊苏之书』。这么说来莎拉也是六神官的直系后裔之一了。 「似乎是什么很重要的书呢。」 看着亚特鲁脸色大变的模样,蕾雅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莎拉有没有交代其它的事?」 蕾雅摇摇头:「什么也没有。」 ——可是莎拉为什么会选上蕾雅呢?是预料到我会来找蕾雅吗?还是为了某种特别的理由才找上蕾雅? 亚特鲁仔细审视着蕾雅的脸。与在神殿牢房中所救的菲娜几乎一般无二的脸,再加上神殿中的女神像也和两人的面貌相似。实在难以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偶然。 「希望你能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蕾雅面露讶色,但很快地又变回严肃的表情。 「什么人?难不成你以为我其实是魔物吗?」 蕾雅像是开玩笑般的故意叉开亚特鲁的话题。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靠着一连串的狼狈遭遇,亚特鲁现在已经可以分辨得出魔物的气息。从蕾雅身上完全感受不到那样的气息。甚至反而可以感觉到几乎是完全相反的、比较接近神圣灵气般的东西。 「我只是个普通的吟游诗人。村子里的大家都知道啊。」 「那么来到艾斯铁里亚之前你住在哪里?」 「那是……」 蕾雅的声音低了下来。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忘光了。」 像是拒绝再回答任何问题般的,蕾雅又吹起了口琴。 亚特鲁站了起来。 「在赛皮克村的洁瓦婆婆那里有个跟你很像的女孩子在,见到她说不定你就能想起以前的事了吧。」 亚特鲁认为有必要注意蕾雅的动向,他有种感觉,蕾雅必然知道某些与伊苏有关的重大秘密。 2 遗失银盾 与蕾雅分手后,亚特鲁为了取回银盾而前往皮姆的杂货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早的缘故,店的入口处挂着关店的牌子。 亚特鲁在店门前等待着。 但是当太阳高挂、路上也因渐多的行人而热闹了起来时,仍然没有要开店的迹象。 要继续冒险的话是绝对少不了银盾的,亚特鲁有点不安的敲着店门。 「开门,请开门!」 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勇者大哥哥!」 亚特鲁转头,看到前天向他打招呼那个叫帕奇的少年。 「皮姆已经不开店了。他昨天才大拍卖,把店中的东西全卖光了,说是他不干了。看,妈妈也买了这个给我。」 少年指着他穿在脚上的新鞋子。 「他该不会连银盾也卖了吧?」 亚特鲁有不好的预感。 「嗯,卖了。但是没人买。」 ——有够缺德的商人! 根本不该把银盾交给他保管的! 但是后悔也无济于事了,也许一切都晚了。皮姆现在八成已经在巴尔巴多港物色离岛用的船了。 为了慎重起见,亚特鲁先绕去迪欧斯的防具店看了一下。 「有啊,皮姆昨晚是有拿着银盾来兜售,虽然是上好的盾牌,不过他的要价太离谱了,所以我没买。用那么贵的价格买进来也找不到买主,生意不是这样做的嘛。我拒绝了之后,皮姆就很干脆的走了。多半是去找其它的买主了吧。」 亚特鲁只好无可奈何的离开。 皮姆是发现骗来的银盾可以让他大赚一笔,这才决定关店的吧。八成是这样没错。 亚特鲁又绕到罗杰第的武器店去,收回当初拜托罗杰第磨的刀。 这么一来要回米内亚村办的事都办完了,接着就是回拉斯汀矿坑,把多奇的刀还给他。 亚特鲁在离开米内亚村之前,打算再去见蕾雅一次。 他走到村子一角的榆树下,但蕾雅已经不在那里了。 ——蕾雅是去见菲娜了吗? ——如果是的话,就代表蕾雅与菲娜果然是有关系的了。与蕾雅见面的话,说不定菲娜也能恢复记忆了……。 「去过矿山之后就到赛皮克村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线索等着我。」 六本『伊苏之书』中他只取得了三本。而书上所记载的伊苏之谜则完全没有解读出来。 在这种不上不下的状况下、也不能安心的去冒险。 为何和平的艾斯铁里亚会出现魔物?在暗中收集『伊苏之书』的人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感觉所有的谜都往同一个方向集中了。 3 咒术师 在前往矿工小屋途中行经草原时,亚特鲁一直在思考着今后该怎么做才好。 目前只能确定非做不可的事是找出剩下的『伊苏之书』。 但是知道『伊苏之书』所在地点的莎拉被抓走了,连水晶杖也碎了。 ——记得莎拉说过,『伊苏之书』是由六神官的后裔负责保管。若是剩下的三本已落入企划着邪恶阴谋者的手中,也许神官的后裔们会知道些什么。 这时亚特鲁才想到,莎拉就连六神官的名字都没有告诉过他。 只知道六神官中司掌力量的神官是托霸。因为洁瓦婆婆自己告诉亚特鲁说她就是托霸的后裔之一。 ——洁瓦多半会知道其它神官后裔的事,亚特鲁如此相信着。 没多久后他就抵达了拉斯汀的矿工小屋,但是多奇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没等我吗……」 已经与蕾雅错过了,现在又错过了多奇。亚特鲁为了自己老是配合不上别人的行动而感到自我厌恶。 「喂,在那里的人是法克特吗?」 突然有个声音从背后叫住了在小屋中打探的亚特鲁。 当然、那并不是多奇的声音,而是像女人般的清澈高音。 回头一看,在通往坑道的路上有个高瘦的男人站在那里,脸也颇瘦,给人一种理性的感觉,但是眼光却不太寻常。 ——他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法克特,是法克特吧?」 男人脚步蹒跚地走了过来。 「你认错人了。我叫亚特鲁……」 「不,你是法克特。我找你很久了,法克特!」 男人逼近了过来。 就算是认错人,来到这么近的距离下也应该会发现了。 「醒醒吧,法克特。你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是多么的可怕吗?」 男人抓着亚特鲁的肩膀,满布血丝的眼睛盯着亚特鲁。 「该清醒的人是你……」 亚特鲁一记手刀打中男人。 男人摔倒在地上。 「怎么搞的?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男人茫然的环顾周遭。 「对了,我是来拉斯汀矿坑探索的……」 仿佛附身的东西己离开了他,男人的脸色变得好看多了,看来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法克特是谁?」 男人神色慌张的答道: 「没什么。对了,你才是为什么会在这里?看你也不像是赛皮克村的人……」 「我名叫亚特鲁·克里斯汀。不要到坑道中去比较好。像你那样没有做好防御准备就进去的话,马上就会被魔物杀掉了。」 「是吗,你就是那个千里迢迢跑来消灭魔物的亚特鲁啊……我是卢达。因为最近这一阵子一直失眠才会有点神经质。今天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晃到这种地方来了,完全不记得经过。」 卢达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有什么心事吗……」 「不,没什么,这是我跟我们国家的问题……」 「是指魔物们的事吗……那么我也来帮忙!」 「啊啊,当然我是比任何村人都更害怕魔物的。但是比起魔物们的复活,我更加在意的是今后不知会不会发生更加恐怖的事。说来我也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 「音只任……?」 「我受到法克特的诱惑,打破祖先代代相传的禁忌。所以我必须负起一切责任……」 「就是说是你使魔物们复活的吗……?」 「不,使魔物们复活的人是法克特。八成是他不会错的。」 ——法克特?法克特到底是谁? 「那个叫法克特的人现在在哪?」 「不知道,两年前他就躲起来了。但是那家伙一定还躲在这国家的某处。村人们曾经好几次看到他穿着黑斗篷晃来晃去,他八成是躲在……」 「那座黑塔中……?」 「大概吧。」 ——可以相信他的话吗? 这个叫卢达的男人明显有着精神上的问题,他说的话可信吗? 但是对于已失去了『伊苏之书』直接线索的亚特鲁而言,即使是再小的情报也不容忽视。 「可以多告诉我一些关于那个法克特的事吗?」 亚特鲁靠近卢达。 「法克特是咒术医生。负责医治村人们的心病,那也是他们家族代代相传的工作。我是法克特最好的朋友,工作是教小孩念书和算术以及研究天文,年轻时也曾和法克特一起出国念书。法克特对艾斯铁里亚在伊苏时代生产的一种叫库雷利亚的金属有兴趣。据说那种金属拥有魔力。法克特在各地旅游,收集古文献,拜访古董商,试图解开库雷利亚之谜。」 「那个叫库雷利亚的金属会不会就是拉斯汀矿山生产的『银』呢?」 银剑、银盾、银铠,还有银之铃与银制乐器……这场冒险从一开始就环绕在不可思议的银制品当中。亚特鲁会把库雷利亚和银联想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是啊,大概是相同的东西吧,但是目前的银并不具有魔力。据说在伊苏灭亡的同时,库雷利亚也失去魔力变成普通的银……」 「难不成伊苏是被魔力支配的国家吗?」 「不,不是那样的。该说是由两位女神及其精灵的魔力所守护的国家比较合适。过去时真的曾经存在过神圣者与邪恶者在地上竞逐霸权的时代喔。」 说到这里时卢达突然露出失言的表情,急忙闭上了嘴巴。 亚特鲁继续问他: 「那法克特的目的就是利用邪恶者来支配世界罗?」 但卢达的回答是一声叹息。 「抱歉,我不能再回答下去了,那是禁忌。」 亚特鲁也很干脆的不再逼问下去。因为他已经收获不少了。 「只是、至少还 有一件事是必须告诉你的,法克特是可以自由操纵人心的咒术师,你自己要保重了。」 4 伊苏的六神官 卢达是赛皮克村的居民。 亚特鲁护送卢达回到村中,在入口处与卢达分手之后亚特鲁就直接往洁瓦婆婆的家走去。 不知被囚禁在神殿中的少女菲娜现在如何了? 蕾雅来见菲娜了吗?亚特鲁努力使混乱的心情平静下来,打开洁瓦家的门。 「你平安回来啦。」 洁瓦婆婆热情地欢迎着亚特鲁的归来。 「菲娜呢?」 亚特鲁的视线在室内兜着,开口问道。 「啧啧,也不先向老人家打个招呼,一心一意只记挂着年轻女孩啊。你们俩还真是一对。菲娜也是一天到晚都在注意外面的动静,老念着亚特鲁先生怎么还没回来呢之类的。」 洁瓦半开玩笑的说着。 「不、不是那样的,我是在想今天说不定会有个叫蕾雅的女孩来这边……」 「是啊,是来过了。那个叫蕾雅的女孩是吟游诗人吧。我听说过关于她的风声,不过因为我没离开过这村子,所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是个明朗活泼的女孩。不过她们俩长得可真像啊,吓我一跳,看到她们俩在一起的模样,差点让人以为是这个国家的双胞胎女神转世了……」 「婆婆也这么觉得吗?她们俩……」 「说是想单独谈谈,就一起跑出去了。」 「那菲娜见到蕾雅时有没有什么异状?」 「菲娜也很惊讶的样子,而且好像在怕着什么似的,该不会是怕恢复记忆吧……」 ——菲娜与蕾雅是伊苏建国女神的转世! ——不,也说不定她们就是女神本人? 亚特鲁想起了从她们俩身上都能感受到的神圣气息。 「她们俩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吧,你在这等着就好。我得准备晚饭了,因为今晚桌上有四个人。我好开心,好像一下子就又多出了两个家人,美丽的女儿与英勇的儿子。」 「婆婆没有亲人在吗?」 「我老公是矿工。不过很久以前就在一次坍方意外中过世了。虽然也有个儿子,但却是个无药可救的不孝子……」 洁瓦低下了声音,往厨房去了。 「请等一下,我还有许多事情想请教!」 亚特鲁叫住了洁瓦。 亚特鲁坐在餐桌前面对着洁瓦,一一开口询问他的问题。 「首先希望你能告诉我伊苏六神官的名字。」 「啊啊,没问题。我们的祖先是托霸你已经知道了,他是力之神官。时之神官是梅撒、光之神官是达比、智慧之神官是洁玛、大地之神官是哈达尔,心之神官是法克特。就这六人。」 法克特之名使亚特鲁呆住了,这不正是在矿工小屋遇见的卢达所说的名字吗! ——这是说企划着邪恶阴谋者的真面目是神官后裔吗? ——原本仕奉女神者的后裔和恶魔打起了交道吗? 亚特鲁对未曾谋面的法克特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憎恶感情。 亚特鲁定了定神,继续发问。 「我想知道关于卢达的事。」 「卢达?这村子里叫卢达的人有好几个喔。」 「是长得蛮理性的三十多岁男人。」 「啊啊,那应该是卢达·洁玛吧。」 「卢达·洁玛……?这么说他也是神官的后裔之一了?」 「是啊……」 「这么说他也有保管着『伊苏之书』了?」 「这就不清楚了。我之前也说过,保管『伊苏之书』这件事是不能外传的秘密。对于其他家系的事,我也所知不多。」 说不定卢达本人曾经保管着一本『伊苏之书』,然后在法克特的诱劝下说出了藏书的地方,所以他才会后悔至今……亚特鲁如此推测着。 「卢达·洁玛有老婆与两个小孩,是个认真严谨的男人。不过听他老婆说,他最近有点不太对劲。」 「那听说卢达有个叫法克特的咒术医生是……?」 「啊啊,是指达尔克·法克特吧。不过达尔克已经消失好一段时间了,也听说过他是出外去磨练自己咒术的说法。」 这么一来企划着邪恶阴谋者之名就真相大白。 那个叫达尔克·法克特的咒术师巧妙地断绝了自己的消息。然后在两年后村人们已经把自己忘得差不多了,才开始有比较明显的活动。 还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艾斯铁里亚的异变会与失踪的咒术师有关……不、至少卢达,洁玛和被抓走的莎拉是知道的。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吗?我再不开始准备晚餐就要来不及了。」 「嗯,我想知道的事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只要能解读『伊苏之书』的话……」 站起来的洁瓦在听到『伊苏之书』时,身子僵了一下。 「只有这件事,我……」 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对了,那两个女孩怎么还没回来?你去找找她们好吗?」 洁瓦语调一变。 「好。」 亚特鲁干脆地答道。 5 菲娜与蕾雅 在村外林中有个小小的泉水。 两位美丽的少女正坐在泉水边。 一个是失去记忆的少女菲娜,一个是吟游诗人蕾雅。 「菲娜,仔细看我的脸,然后想起来吧!」 蕾雅语气坚定的对菲娜说道。 「我感觉到好像从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可是也只有这一点印象……」 菲娜表情痛苦的转开了头,不愿正视蕾雅。 「不行啦,要仔细看才行。现在可没有等你慢慢恢复记忆的空闲。亚特鲁马上就会到这村子来了。而且他打算要一个人潜入达姆之塔。光靠他一个人是没有胜算的,我们必须帮他才行。」 蕾雅抓住菲娜肩头,硬把她扳向自己的方向。 「亚特鲁……亚特鲁·克里斯汀要回来了啊。」 菲娜脸色一变,急急站了起来。 「要留住他才行……」 菲娜像是在梦呓般的说着,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蕾雅抓住菲娜的手不让她走。 「请放开我,我要去见亚特鲁。」 菲娜眼神哀伤地拜托着。 「见到了之后呢?」 「我要阻止他继续打下去。他是舍命救了我的人,我不能坐视他遇上更多危险!」 「你在说什么啊!能拯救伊苏的人就只有他了,而且我们的工作是守护伊苏所有人民的幸福。菲娜,不可以逃避,要同心协力挺身面对魔物!」 蕾雅紧紧抓住菲娜肩膀。 「不要那样看着我。我才没有与魔物相抗的勇气。我只是个普通的村姑而已,不行吗?」 「不对、菲娜,想起来……想起你跟我曾并肩对抗过魔物的事,想起真正的自己吧!」 「不,我很满意现在的我,所以拜托你让我继续当个村姑吧。别再来找我和亚特鲁……」 菲娜泫然欲泣地要求蕾雅。 「菲娜,可怜的菲娜。难道你对亚特鲁……」 蕾雅审视着菲娜的脸,菲娜则低头避开了蕾雅的视线。 「不行的,菲娜,死心吧。若是你能取回真正的自己,就会明白你对亚特鲁的感情只是一时迷恋,反而会觉得那是件可笑的事了。我们的爱必须均分给伊苏的所有人才行。因为我们是……」 「我 不想听!」 菲娜双手塞住了耳朵。 面对菲娜的顽固态度,蕾雅也认输了。 「好好好,那我不说了。不过相对的,请听听这个吧……」 蕾雅把口琴凑到嘴边,缓缓地吹了起来。 那首她曾对亚特鲁吹过的奇妙曲调。 菲娜塞住耳朵的双手渐渐失去了力气,她抬起头来望向吹着口琴的蕾雅。在沉淀着哀伤的瞳眸深处,沉眠的灵魂被唤醒,隐隐泛出了光彩。那微弱的光华随着蕾雅的口琴声而渐强。 然后当蕾雅一曲吹毕时,自菲娜眼中满溢着判若二人的光华。 「蕾雅,你是蕾雅吧……」 菲娜走近蕾雅,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谢谢你,蕾雅,一切我都想起来了。」 6 被解明的历史 亚特鲁在村中四处寻找,但是到处都找不到菲娜与蕾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开始往不好的方向想去。 该不会又被魔物袭击了吧了。 他向每一个在路上遇到的人请教有没有见着两人,但是没有任何人见到过她们俩。 ——是故意避开了村人的眼睛吗? 那么就是她们俩自己躲了起来的。 亚特鲁放弃了搜索,先回洁瓦家一趟。 「是吗,人不见了啊,八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好了,你先进来吧。」 只有亚特鲁与洁瓦在的餐桌是寂寞的。 「我想她们俩是有着非做不可的事吧……」 在吃完饭时,洁瓦开口说道。 「我也是喔,为了救这个国家,有些事是非做不可的。现在不是管什么禁忌不禁忌的时候了……」 亚特鲁默默地听着。 「还有,我也终于能完全信任你了。你行动的动机是纯洁的。虽不是这国家的人,却是真心的在为这国家担忧。你的热心令人感动。所以我才愿意把这国家的未来托付给你……」 洁瓦似乎要说什么重要事情的样子。亚特鲁没有插嘴,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把『伊苏之书』拿出来吧,我帮你解读。」 亚特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解读?婆婆……?」 「废话少说,拿出来就对了。」 从神殿归来时曾经把『伊苏之书』拿给洁瓦看过,但那时她却没说她看得懂古代文字啊……。 「谢谢。」 亚特鲁道了声谢,从行囊中取出他在冒险中的收获。 「喔,已经收集到三本啦。」 洁瓦婆婆也大感意外的样子。 亚特鲁把三本书并排在餐桌上。 「这本是在神殿中找到的,这本是在坑道中找到的,另外这本是莎拉托人转交给我的。」 「别那么心急,先等我收拾好碗筷再说好吗?」 在收拾干净餐桌后,洁瓦婆婆就着烛光开始解读起古文书。 「这三本书分别是依神官之名做为书名的『哈达尔之章』、『达比之章』和『托霸之章』。是由各神官亲笔写下的,不是摹写本,是独一无二的。虽然被严密地珍藏起来,但也被虫蛀得相当厉害了。所以会有看不清楚的脱字,当然也会有些我看不懂的字眼存在。所以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想全部解读出来是不可能的事喔。」 虽然三本书都不算太厚,但要全部读过一遍看来也要花上不少时间。 亚特鲁静心聆听,不敢错过片言只字。 借由洁瓦的话语,亚特鲁无从设想的故事正在他面前伸展开来—— 首先在『哈达尔之章』中描述了伊苏国诞生的神话故事。 两位女神自诸神的庄园『天界』降世,使陆地自海中浮上,诞生了由大小岛屿所构成的国度。这就是伊苏的诞生。 女神们用海边的泥土与飞溅的浪花做出了栖身于伊苏国的人类与动物。人们尊敬着女神们,女神们也无私的爱着人们。 女神们为了让人类靠自己的力量建立丰饶的国家,于是选出六人做为指导者,然后分别赐予六人不同的神力。那就是哈达尔、托霸、达比、梅撒、洁玛、法克特六神官。为了使神官们也像女神们一起长久地守护着人类成长,所以给予他们半永久性的寿命。 在神官们的领导下,人们建立了朝气蓬勃的国家。但是日子虽和平,却仍然处于渔猎裹腹的原始生活中,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在这种状况下,女神们注意到模仿着神在海边做人物动物砂像来玩的萨尔门。女神们从萨尔门的创作中感到了生命的气息。萨尔门表示、为了向女神们致敬,他想盖一座神殿。 就这样,他在岛中央的山顶上盖起了神殿。对人们而言,这是前所未见的大工程。虽然在建造过程中有着各式各样的难关存在,但在克服它们的过程中,人们累积着创意与经验,进化出更高度的文明。 然后在一年后神殿完成了,并以萨尔门之名为神殿命名。女神们为了庆祝神殿的峻工,想要赐予人类更多的能力与幸福。 然后她们想到了沉眠于海底的扇贝。扇贝怀着黑真珠活了好几万年,积蓄了巨大的魔力在黑真珠中。两位女神前往海底搜索,终于取得了黑真珠。于是把它带回伊苏、供奉在萨尔门神殿—— 接着在『托霸之章』中继续述说着神话时代的故事。 黑真珠发出的七色光辉使六神官得到魔法的力量,而创作者萨尔门也得到了特殊的力量。 萨尔门做出的东西会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魔力。 特别是伊苏出产的银,只要经过萨尔门加工就会变质成另一种叫库雷利亚的金属。 库雷利亚轻盈坚韧的特性使得它被用在制作剑铠等物之上。 库雷利亚制的剑铠极贵重,来自他国的订单如雪片般的飞来。伊苏就这样靠着商业利益而渐渐富裕繁荣起来,国家的繁荣使得人们生活富裕,但人心却在物欲中沉沦,渐渐失去了对神的敬畏之心—— 接下来的故事记述在『达比之章』中。 伊苏长达百年的繁华突然迎向终局。 异形的魔物不知从何处出现在伊苏大地上,潜伏在森林深处,一一将路过的村人们抓去血祭。最后甚至大举进攻村落。 六神官与国民们同心协力拼命击退魔物,但就连六神官的魔力也阻止不了魔物肆虐。魔物们的势力越来越大,蹂躏着伊苏国土,人民被逼至有家归不得的窘境中。 在纷乱中,神官们最后导出的结论是、使魔物出现的元凶就是被大量生产的库雷利亚。他们认为被封入库雷利亚中的魔力影响到树虫鸟兽等存在,使得异形之物诞生。于是马上把库雷利亚深埋在地底下。 但是这方法并无法解决已迫在眉睫的魔物军团问题。 被逼至绝境的人们,以萨尔门神殿做为最后的堡垒闭门不出,神官们合力在神殿周围布下结界,以防止魔物们进入。 君临于所有魔物之上,打算在伊苏大地上建立起魔物帝国的魔王终于在这时现身了,向神官及人类挑起最后决战—— 残缺的故事记述到这里为止。 餐桌上的蜡烛已将燃尽。 念完三本书的洁瓦婆婆手离开了书,仿佛已精疲力竭般的瘫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听完故事的亚特鲁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为着被解明的真实历史而震撼着。 他倒了杯水递给洁瓦婆婆。 亚特鲁自己也觉得喉咙干干的。 洁瓦缓缓接过,把水送到嘴过。 亚特鲁自己也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如果这故事是真的的话,那么现在出 现在艾斯铁里亚的魔物也许正代表着魔王将要复活的前兆。 就算挡在路途中央的敌人再强大,也不允许退缩了。 因为现在艾斯铁里亚正在写下新传说的章节。 而负责写下这个故事的人,除了亚特鲁·克里斯汀之外别无他人。 「这么一来你就知道你要面对的敌人有多可怕了吧。即使如此,你还是不打算中止冒险吗?」 洁瓦嘶哑着嗓子问道。 亚特鲁一扬眉,坚定有力的点了点头。 蜡泪燃尽。朝阳已到访赛皮克村。 7 俘虏 敲打墙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着。 「喂,回答一下吧。我知道有人在那里……」 从墙壁另一头泄出男人的低语声。 「三更半夜的守卫也已经睡了。说几句也不必担心被发现。既然一样是被关了起来,干脆就好好相处……」 男人的声音回荡在牢狱的石壁之间,最终被黑暗吞没。 一个躺在随便搭成的粗糙床板上的女子,静静地起了身。她原本就没睡。 「那声音是……」 「……啥?是个女人?」 「……是杂货店的皮姆?」 「没错。你该不会是失踪的莎拉吧?」 女子没做回答。 「……是吧,我就知道。那就是说你也是来这边做交易的吧。真够惨的,我只不过是来向这里的主人兜售银盾而己,结果就变成这样了。你呢?你用什么做交换条件呢?该不会是你的身体吧?是用美色求饶捡回一命的吗?」 「真是无礼。你没有羞耻心吗!」 「那声音、果然是莎拉!但是逞强也没用的啦。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我们俩一起合作、想办法逃出去如何……」 「你自己去想办法吧。我可不想和背叛村人以求苟活的人合作。」 「你还是一样够呛嘛。哦、有人来了!」 来自邻室的声音停歇了下来。 相对的、从铁门另一头的长廊中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通过邻室,直达莎拉这间房的铁门前。 开锁声响起。 门开后,身披黑袍的老魔道师杰诺克雷斯弯下腰走进来。 「如何?这段期间中的牢狱生活也使你得到教训了吧。主人现在要亲自接见你。你最好别逞强,有什么就答什么……」 杰诺克雷斯直起身子把手上的蜡烛插到墙上的烛台上。 当杰诺克雷斯出门后,一个高大的男人与他错身而入。 男人全身散发着使人窒息的妖气。 全身都被包在黑斗篷中,肩上有着生着倒刺的肩甲。在行走间肩甲与胸前铁饰磨擦出冷硬的全属撞击声。头发如烈焰般的竖立着。 男人的脸显露在蜡烛的微弱光芒中。那是一张充满理性与知性的脸,但却像蜡像般的缺乏血色,脸色惨白。 「法克特?是达尔克·法克特吧?」 莎拉惊讶的审视着男人的脸,男人则以冷酷的表情俯视莎拉。 「好久不见了,莎拉。」 「我看错你了,法克特。你身为神官的后裔却把灵魂出卖给恶魔,真是禽兽不如的行为。趁现在还来得及,悔改吧。为你对女神犯下的罪请求宽恕!」 法克特肩膀微动,冷冷地笑了起来。 「莎拉,你一点也没变,还是一样牙尖嘴利嘛。」 「不过你倒是变了不少。现在的你正由于受到了邪恶的污染而显得丑陋不堪……为何?原本该为人们服务的你,为何却反而做出使人们痛苦的行为呢?」 「住口,自以为聪明的女人!真正丑陋的是贪心的人类才对吧。忘记信仰、欺骗他人、只顾着满足一己的欲望,那不正是人类的愚昧本性吗?相比之下,魔物们纯净得多了。它们对财富名声一无所求。虽然外表丑恶行为粗鲁,但灵魂却是纯净的。」 「你已经自堕魔道了吧。」 「不,该说是真正的我觉醒了。我不是来找你做无聊的辩论。把『托霸之章』交出来。」 「没用的。你想收集『伊苏之书』对吧?不过我已经把它交给勇者了。」 「你是指亚特鲁·克里斯汀吗?」 「将取得所有书的人不是你,是亚特鲁。」 「那也挺有趣的。他手中有三本,我手中也有三本。他迟早会来到这塔中,还可以省下我去找他的力气。这里是我的城堡、魔物们的要塞,设有重重机关。弱者是没什么机会的。」 「不,亚特鲁一定会来。我相信他!」 达尔克,法克特的冷笑使房中的空气震动。 「我等着看你能逞强到几时。」 达尔克·法克特吹熄了蜡烛,离开了房间。 莎拉原本就知道暗中企划着邪恶阴谋者的真面目。正因为知道,所以一直在防着法克特。她绝对不让自己去想关于『托霸之章』的所在地点,紧紧的关住了自己的心。因为法克特是可以自由操纵人心的咒术师,所以绝不能露出一丝空隙。 从邻房中传出了声音。 「啊啊!法克特大人!只要是法克特大人的吩咐,小的皮姆什么都肯干,所以请饶我一命吧。对了,要不要我去把那个叫亚特鲁小伙子引到这座塔中呢?」 「我已经完全用不上你了。不过既然你这么想为我办事的话,就让你去把亚特鲁引来好了。」 「那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可以,马上就放你出来。」 但是在下一瞬间,从邻房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8 离别 亚特鲁小睡了一下。 在已得知伊苏从繁华到毁灭的历史的现在,已经没有留在赛皮克村的必要了。 得要朝向最后的冒险、达姆之塔出发了,那是不能回头的旅程。 所以他打算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但是要完美的装备是没指望了。 目前手边只有铠是银制品。而且银盾被皮姆骗走,就连代替品都弄不到手。 所以至少要睡饱养足精神才行。但由于听了一晚伊苏的故事,所以就连这点也没能做到。因为想趁着天还亮时离开赛皮克村,所以也不能一直睡下去。 但是、亚特鲁的睡眠时间因为一件事又变得更短了。 「不得了了!又有死人出现了!」 在村人一一通报各户的告知声中,亚特鲁被吵了起来,距离他睡下去的黎明时份仅只隔了一小段时间。 ——谁被杀了? 他与洁瓦婆婆一起冲到外面,看到人们聚集在通往萨尔门神殿的山道入口处那里。 要跟着跑过去的亚特鲁被洁瓦叫住。 「你马上去整理行李。说不定再也无法回到这个家来了。」 亚特鲁听从洁瓦的话,急忙穿上铠甲。洁瓦婆婆把半天份的干粮放进他的行囊中。 稍后时亚特鲁与洁瓦才到达村人们聚集的地方。 立于道路两旁的其中一根石柱旁围满了人。 亚特鲁挤进围观的村人中。 那里晾着死状凄惨的皮姆。 「不是说他到达姆之塔去了吗?」 「是盗贼干的吗?」 「不,当然是魔物干的。」 「为什么要特地把尸体运来这里?」 「为了让我们害怕。」 「虽然是个贪心的商人……」 「这村子已经不能住了吧。」 「魔物们大举来袭的日子近了。」 村人们围在皮姆的尸体旁边不安的议论纷纷。卢达·洁 玛和在酒场认识的德尼斯也在场。 亚特鲁难掩心中的动摇。在艾斯铁里亚少数认识的村人之一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在那边的人不正是红发的勇者先生吗?」 村人的视线集中在亚特鲁身上。 「身上穿的东西是越来越好了,不过在这几天中他又为我们做过什么……」 「先是莎拉被抓走,现在皮姆又这样。这个小伙子来了后就没好事!」 「留他在村子里,我们会有麻烦!」 「对啊,又会发生不好的事!」 责难亚特鲁的声浪在人们中增幅。 「滚出去!」 终于有人开始丢石头了。 在群众意识的影响下,人们的行为开始失控。 「出去!」 「出去!」 「出去!」 原本该针对魔物发泄的憎恶与恐怖之情,这时一股脑地全爆发到亚特鲁身上。 男女老幼全都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似的对着亚特鲁猛丢石头。 亚特鲁没有反抗,只是用手挡住打向脸部的石头,一步一步向后退。 很难过,但是他并不怪村人。 洁瓦用眼神叫他要振作点。 卢达则一直眼神空洞的凝视着亚特鲁。 亚特鲁转身全力跑上山顶。 9 盗贼 经由从山顶神殿的右侧伸出去的道路,亚特鲁走向右手边一座直通往达姆之塔的吊桥。 在道路右手边是直上直下的陡峭崖壁。左手边则丛生着茂密的灌木。 亚特鲁感到山的形状颇怪。不知在林木之后的台地之顶是否是平坦的。 但是答案是令他意外的。 走出灌木丛后,亚特鲁在好奇中向左边望去,见到了令他大感意外的光景。 山顶并非台地,而是一大片碗状的凹穴。 穴底极深,也许跟边缘拔地而起的部分一样深。 ——是火山口吗? 虽然对不可思议的地形极有兴趣,但也不能一直瞪着它看。 吊桥就在眼前了。 赛皮克村长所说的盗贼根据地,与达姆之塔的位置几乎是一致的。 亚特鲁原本猜想八成是村长自作主张把达姆之塔当成盗贼的根据地了。但并非如此。在塔边有栋简陋的小屋。 亚特鲁举首仰望。 达姆之塔就像是要腾空而去的黑色巨龙一样。 ——这也是伊苏文明在全盛期时的象征吗? 亚特鲁过了桥。 塔是建立在台地底端的平地上,同时占去了绝大部分的平坦地带。盗贼小屋则建立在旁边剩余的一小块空地上。除此之外就连在塔边走一圈的空间都没有。 从正面望去,可以看到塔身有着许多小窗,但是完全看不到像是入口的地方。 亚特鲁决定先去拜访小屋。 「门没关,自己进来吧。」 回应他的是一个粗鲁的声音。 亚特鲁推开东倒西歪的门走了进去。 虽然还是白天,但里面颇暗。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墙上天花板上挂满了各式武器。 「要到塔中寻宝的话先付入场费。还有要分一半的收获给我。不过最近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就是了……」 男人两腿前伸,瘫坐在圆木做成的椅子上,把玩着匕首。 「我是来找『伊苏之书』的。」 男人抬起了头。 大约年近五十吧,长相粗犷,但他的口气颇有教养,整体说来并不会给人低级的感觉。 「喔,我就说你看起来不像是盗贼嘛。那个叫亚特鲁的人就是你了吧。我叫古邦。在这里管理盗贼……对了、亚特鲁,你想进塔是吗?」 名叫古邦的盗贼首领,视线在亚特鲁身上转来转去。 「从这里可以进塔吗?」 「可以啊,与一楼是相通的。听说里面一共有二十五层。在被魔物占领前,我也进去探索过好几次。不过现在里面变成怎样就不知道了。我刚才也说过了,无人生还……怎样?听了我的话你还是要进去吗?」 古邦眼中锋芒一闪。 亚特鲁的意志十分坚定。 「我要进去。」 「是吗,要进去啊……看起来挺文弱的,不过就像莎拉说的一样,你是真正的勇者没错。对了,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可以去救出被关在塔中的莎拉吗?」 「当然,我也正有此意。」 「唉,莎拉可是我的表妹啊。」 亚特鲁大感意外。 「那、你该不会就是洁瓦的儿子吧?」 「以前曾经是,不过现在已经断绝关系了。好了,别管那种事了,我带你到地下道去吧。」 古邦站起来拿下了一个被绳子吊起来的盾牌。 「虽然不是银制品,不过也是上等货了。拿去用吧,总比什么也没有好吧……」 那是面由瓷片及铁黏合而成的坚固盾牌。比外表看起来轻了些,而且古邦保证它不怕热。 在亚特鲁致谢后,古邦才笑了起来。 古邦一番盛情对于必须要去单打独斗的亚特鲁来说是最好的鼓励。 古邦揭起一块地板,拿起火把领着亚特鲁走入地下道。 在矮到几乎与亚特鲁等高的低矮隧道中,古邦弯着腰向前走着。他打开了一道、又一道被锁起来的门后,眼前出现了第三道被锁住的门—— 「这前面就是塔的范围了。好好干啊。」 古邦打开了锁。 通往最后冒险之道的门,现在正在亚特鲁眼前打了开来—— 第五章 魔塔的冒险 1 前往魔塔 亚特鲁在黑暗中踏出脚步。 「勇者亚特鲁,你不会后悔吧?」 「不会。」 亚特鲁头也不回地回答着在他背后的古邦。 不,说完全不后悔那是骗人的。没能在赛皮克村见到菲娜对亚特鲁来说是一大缺憾。与蕾雅一起不见的菲娜现在人在哪里呢?踏入塔中之后也许再也没机会见到菲娜了—— 「知道了。我不会阻止你了。在你完成目的归来前,我绝对不会打开这道门。我要死守着这道门,不让魔物从塔中冲出来。这道门一旦关上后是无法从塔中打开的。也就是说你将没有退路,请铭记在心……」 「知道了。我有心理准备了。」 亚特鲁坚定地说道。 「还有……在塔内设置了各种对付侵入者的陷阱,你自己小心。不过相对的也有好事情。塔内四处都藏有秘密的药瓶,喝了可以治伤,使人充满活力。我以前多次进塔探险时曾受惠不少。你自己去宝箱里找找看吧。」 「谢谢。」 「祝你好运。」 门在低沉的声音中被关上了,接着是上锁的声音。亚特鲁就这样一个人被关在魔物的巢窟中。 老实说心里是害怕的。 甚至可感受到死亡是如此的逼近。 以前无人曾生还,也不能保证自己会成为例外。 说不定在前来探索的人中,他还是最无知最欠缺经验的那一个? 但是现在的亚特鲁已经不只是个憧憬着冒险的少年而已了。在这段短短的时间中,他赌命战斗,从贾雷克与多奇身上学习着,使得他有着惊人的成长。 亚特鲁举步前行。 走过了长长的通道后,一道砖墙挡在他眼前。亚特鲁试着在墙上四处乱推,找到一块可以推动的砖块。他用力一推把砖块推出了另一侧,砖墙上出现了一个砖块大小的洞。接着他把洞旁的其它砖块也敲开推掉,弄出了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小洞。亚特鲁小心翼翼地钻进那个洞中。 在砖墙的另一侧似乎正是塔的中心部分。没感受到魔物气息的亚特鲁放心的从洞中钻了出来。 地板上贴着马赛克模样的瓷砖。在砖墙环绕起的这个圆形空间中可看到好几个出入口。以等距离并排在墙边的柱子支撑起了自二楼伸出的一圈露台式回廊。 亚特鲁走到圆形地板的中央,抬头向上望去。 头上的空间直贯入遥不可及的彼方。感觉就像是站在巨大烟囱底部向上看一样。 亚特鲁沿着墙壁走了一圈,观察四个出入口的情况。两个出入口是通往不知位于何处的两个房间中,另外两个则连向一上一下的楼梯。 ——要选哪个? 若只是单纯要爬到最上层去的话,那当然是直接选向上的楼梯就好,但亚特鲁还必须去找出剩下的『伊苏之书』,所以有必要走遍塔中每一个角落。 亚特鲁先选了最靠近他的一个拱型门出入口。 2 往上攀爬 塔的内部构造与萨尔门神殿相当相似,是由许多的四方型房间像迷宫般的连结在一起。亚特鲁在探索的过程中又找到了另外两个一上一下的楼梯。 他小心翼翼的走着,避免发出脚步声。而他也并没有遇上魔物。 房间内全都空空如也。 空气中并没有飘散着魔物的异臭味,看来不像有魔物潜伏的样子。甚至还异样的安静。采光良好,视野清晰。 地板墙壁也干干净净的。就像每天都有专人来打扫一样,一点也没有魔物巢窟应有的样子。 亚特鲁走上二楼去看看。 他走的楼梯是通到二楼的露台上。露台沿着塔的内壁绕了一整圈,靠着栏杆向下看去,可以看到一楼地板上的瓷砖所拼出的花样。 亚特鲁沿着露台往二楼房间的入口处走去。 总之也只能先看看情况再说了。 亚特鲁才踏进入口处就马上又退了出来。 ——有了。 是警卫的士兵。 筋肉贲张的士兵身上并没有穿着像防具的东西。只是拔剑在手,挺肩在通道上巡逻着。无法确定在这一层楼中到底有多少士兵在守卫着,但触目所及处仅能见到两人。 到顶楼二十五层为止,恐怕都会是这个情况吧。也许只能一路杀上去了。 ——好,上了! 亚特鲁拔剑跳了出去。 士兵马上就注意到了亚特鲁的存在,跑了过来。 看来是没有打个商量的余地了。 亚特鲁也朝士兵跑了过去。 刹时间剑与剑相击,火花四溅! 士兵仗着身高较高的优势,挟着全身重量从上向下砍了过来。亚特鲁接得吃力。 在萨尔门神殿及拉斯汀矿坑,亚特鲁也曾经打倒过剑士型的魔物。但在达姆之塔首次遇上的这个艾尔伯格,比以前遇上过的任何一种剑士型敌人都要强得多了。 力量方面虽然不如,但亚特鲁在技巧方面却胜过对方。 亚特鲁屡次砍中剑士裸露于外的胸膛,但也屡次在原本该皮开肉绽的地方被弹回了剑刃,看来是对方的皮肤本身已硬质化、具备了铠甲的功能。 亚特鲁也砍过对方的手脚。 结果一样是刀枪不入。 ——那么……! 亚特鲁灵机一动,弯下腰向前踏上两三步,以在地板上滑行般的姿势从艾尔伯格胯下钻过去、绕到对方身后,然后快速站起,对着艾尔伯格无防备的背心刺出一剑。 剑深深的刺入了魔剑士的后背肉中。 魔剑士呻吟了一声。 亚特鲁抬起腿来朝着魔剑士的屁股一踢,利用反作用力拔出了刺在对方背心中的剑。艾尔伯格向前倒下,他的罩门正是背心。 亚特鲁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另一个艾尔伯格也打了过来。 他躲开了从背后砍下的一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绕到艾尔伯格的背后,立即一剑刺入另一个魔剑士的背心。 艾尔伯格倒下的声音回荡至通道深处。 这可疑的声音会把魔物们引来吗? 声音说不定还会穿越中央部分的空洞,直达到上层去。 不能呆站在一个地方坐以待毙。 亚特鲁连忙动了起来,顺便无一遗漏地搜索着二楼所有房间。 剩下的三本书在哪?莎拉被关在哪?达尔克,法克特又在哪? 亚特鲁在各个房间中找到不少宝箱,但大部分打开一看都是空的。也许是在魔物复活占据了这座塔之前,前来此地寻宝的盗贼们下手过的痕迹吧。 但亚特鲁的搜索倒也全非徒劳。他在其中一个宝箱中找到了古邦告诉过他的褐色药瓶。亚特鲁把它收入行囊中。 此外他还在另一个宝箱中找到一枚上面嵌着蓝色玉石的戒指。 蓝色玉石散发着勾魂夺魄的幻惑冷光。 亚特鲁马上猜想这是个蕴有特别魔力的戒指,毫无猜疑地将它套上自己的左手食指。不料马上从套上戒指的那根手指上传来了令人麻痹的剧痛,沿着手臂直痛到心脏。 痛得几乎令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亚特鲁全身的力量一下子消失,如断线的傀儡娃娃般啪地一声倒在地上。 ——这就是古邦说过的陷阱吗? 感觉身体里的精气正被戒指吸走似的。 心脏的跳动渐渐无力,越跳越慢。肺失去了呼吸的力量,越来越难以呼吸。视野模糊,手脚麻痹。 ——不妙,要快点拿下戒指才行。 亚特鲁的右手像不是自己的了,虽然 用尽了全力仍然动弹不得。他躺在地上的姿势是右手上与左手下,双手相隔极近,但右手却无力构到左手。 亚特鲁挣扎着,全神贯注在右手指尖,一点点、一点点地在地板上伸屈着前进。在过了 一段几近于永恒的时间后,原本以为相当于无限的距离也慢慢缩短了。 当右手终于碰到左手时,亚特鲁眼前已开始发黑。 ——怎能死在这里! 这时亚特鲁的生理机能几乎已停止,只余最后一点清明的意识与手指筋肉在拼死求生。 他右手捏住了戒指,用蜗牛般的速度一点点、一点点地从已没有感觉的手指上拉出戒指。 微微咚地一声,他听到了戒指落地的声音。 只差一点点。要是再晚片刻,亚特鲁必死无疑。 拔下戒指后,亚特鲁的生理机能也渐渐恢复了。他吸了一大口气,手臂用力撑坐起自己的身子。受到戒指的这一番影响,虽然要站起来行走也许是没问题的,但是却无法再与魔物作战了。 亚特鲁从行囊中取出才刚找到的药瓶,决定马上试试看药的效果。 拔开盖子后,一股刺鼻的臭味从瓶口冒了出来。他捏着鼻子,硬把那令人恶心的黏稠怪味道液体灌入口中。一股辛辣味直冲脑门,但是身体里却一下子不知从哪涌出了力量。 看来确实是有效。 亚特鲁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戒指收入行囊中。虽然畏惧着这个差点害死自己的东西,但并不想抛下它。因为有种迟早会用得上它的预感。 亚特鲁以剑代杖、撑着站了起来。 虽然脚还软得不像是自己的一样,但总算是可以走动了。 亚特鲁寻找着前往三楼的楼梯。 3 陷阱 不知是因为苦药发挥了效果还是戒指的魔力已渐消,总之在爬着楼梯时,亚特鲁已恢复了元气。 三楼、然后四楼—— 亚特鲁一面搜索着一面向上走。 守在各楼层中的魔剑士是棘手的。一路走来,虽然一一打倒了对方,但亚特鲁自己也伤痕累累。 ——这样下去、在爬到顶楼前,不管有多少条命都不够! 亚特鲁自觉到自己的不成熟。 为了疗伤,亚特鲁一再硬逼自己喝下苦药。在到达四楼时,药也喝完了。 若是能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也许伤会愈合得较快,但他没办法那么悠哉。 要是一有事就找借口停下来休息的话,那不知要花上多少时间才能到顶楼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塔内楼层倒也不是每一层的构造都很复杂。也有仅只有一条单纯通道的楼层存在。 亚特鲁轻松穿过五楼爬上六楼。用单纯的计算,他已经消化掉五分之一的行程了。 但是也只是单纯的向上推进了而已。他并没有找到『伊苏之书』,也还没有救出莎拉。 亚特鲁站在六楼的露台上,恨恨地仰望着塔中央的空洞。 ——还好远。 在塔中不知时日之既过。像是已过了一天,又像是才过了片刻。 生理时钟也乱掉了。不知是因为喝了药还是胃出了问题,他完全没有饥饿感出现。 而且不知是怎么做的,塔内部的采光几乎全无变化,一直保持着一个固定的亮度。 亚特鲁在确认过没有守卫的魔剑士后,不以为意的走向六楼的出口。 但是亚特鲁却踏了个空,地板纷纷落下。当发现到这是个陷阱时已晚了一步,亚特鲁向黑暗中直直落下。明白到从六楼掉下去绝不可能平安无事的亚特鲁在空中挥动着手脚试图抓住着什么,但却徒劳无功。 不过他并未一路掉到底。掉到一半时亚特鲁的背撞上了墙壁。这似乎代表着墙壁是倾斜的。亚特鲁背倚着墙壁斜斜滑了下去。不过滑下的速度仍然极快,亚特鲁抓着壁面也减缓不了下滑的速度,就像是从一个垂直的溜滑梯上直滑了下去一样。 然后他的身体再次悬空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中。 亚特鲁狠狠撞上了坚硬的地板、昏了过去。 「请振作点!」 那是个如女子般的高亢声音。 曾经听过的声音。 正当亚特鲁思考着是在哪里听过这声音时,他发现到自己还活着。 「……呜!」 同时摔伤的痛楚传遍了全身。 「你醒了啊。」 由于眼睛还不习惯黑暗,所以亚特鲁看不见与他在一起的人是谁。不过从声音来判断,是在很接近自己的地方。 「是我,卢达,洁玛。」 对,就是这个声音! 是那个在矿工小屋见过的奇妙男子。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塔外吗? 「这里是?」 亚特鲁爬起身来问道。 「塔中的地下牢。」 亚特鲁站起来向四周摸索着。手指碰到了石壁。他沿着石壁绕了一圈,确认自己正被关在一个小房间中。 「对了,卢达,你怎么会来到塔中……?」 「我是来劝达尔克,法克特的。因为我觉得身为这里的居民,把一切都推到你一个人身上太没有责任感了。所以我打算来见法克特,劝他回头,就跟在你后面进来了。但是才一进来就被守卫抓住,关进了这牢房。」 眼睛习惯黑暗后,亚特鲁也可以隐约看到卢达的表情了。他正若无其事的笑着。 「居然没被杀啊。」 「对方是可以沟通的魔人。它看我没拿武器,就没有为难我了。说不定被抓住也好。我告诉过守卫我想见法克特,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来见我了。」 ——真是太无谋了! 亚特鲁对于卢达没带武器防具就跑了进来的行为实在难以理解 「你想的太轻松了,一个弄不好可是会被杀的喔。还是快想想如何逃出这里……」 「会吗……?法克特会残忍到毫不留情的杀掉以前的朋友吗?」 「不行,一直待在这里的话会……」 「若是你能带我去见法克特的话,要我跟着你也行……」 ——真是。 没想到会多了这么一个伙伴。 对于自颅尚且不暇的亚特鲁来说,还要再去顾虑到这个男人的安危,可以说是一大负担。 「要跟着我也行,不过至少自己的身体请由自己保护。」 亚特鲁把备用的宽刀交给卢达。 「我不会用剑,拿着也没用……」 亚特鲁不理会他嫌恶的态度,硬把刀塞给他。 ——那,接着该如何逃离这里呢? 亚特鲁正思考时,传来了一个意外的声音: 「卢达?是亚特鲁吧?亚特鲁,克里斯汀在那里吗……?」 是莎拉的声音,莎拉还活着! 「对啊,是亚特鲁。亚特鲁正在这里。」 回答完莎拉后,卢达又告诉亚特鲁: 「莎拉被关在隔壁的房间中。」 亚特鲁一听马上走向传来声音的那一头。 「……莎拉!」 给予他冒险机会的莎拉。 莎拉平安无事的事令亚特鲁心中一定。 「亚特鲁,连你都被抓起来了……我听卢达说过你在这段时间中的英勇事迹了。你已经找到了三本『伊苏之书』,排除万难到了达姆之塔。你的表现远超越我的期待,我好开心……亚特鲁,你还不能放弃,能击碎法克特野心的人就只有你了。不要放弃希望、不要放弃战斗。忠实面对自己的心到最后为止!」 「我明白的。这点事阻挠不了 我的。莎拉,首先要先救出你才行!」 「不,请不必理会我。法克特要利用我当人质。记住,就算法克特用我我威胁你交出三本『伊苏之书』,你也千万不能答应他!」 「可是我不能对你见死不救!」 「不可犹豫,你只要专心解决法克特就好。」 「那我现在就救你!只要打破这墙壁就好!」 亚特鲁说着马上向石壁挥剑。房内充满着金石撞击的噪音。 「卢达,别楞在一边看,快帮忙!」 但石壁并非可用剑打破的脆弱构造。有一人手臂环抱大小的四方大石密密地嵌在一起,勤也不动。 「没用的,亚特鲁。而且这样吵下去的话,会把守卫引来的。」 亚特鲁不顾卢达的阻止,继续挥剑。 「住手,有人来了!」 莎拉的话终于使亚特鲁停了下来。 「那脚步声……是魔道师。他八成是要把我关到别的地方去。没空慢慢聊了,我有件非告诉你不可的事。要与法克特对战需要用银制品才行,你已经收集到银剑、银盾、银铠了吗?」 「我身上只有银铠。」 「那样是不能和法克特打的。不过现在还来得及,一定要弄到银剑和银盾才行。幸好被皮姆拿来卖的银盾应该还在塔中。另外还需要一个可以与法克特所发出的邪念相对抗的蓝石戒指。也要一并把它弄到手。」 ——蓝石……难道是指那个差点害死我的戒指吗? 「那个戒指……」 「安静,魔道师过来了。」 莎拉说完这句话后就缄口不语了。有好几个脚步声传了过来,然后停住,接着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奉法克特大人之命来接你过去。女人,出来吧。」 是在神殿及废坑曾两次交手过的魔道师杰诺克雷斯的声音! 「那家伙还活着啊……」 卢达连忙用手塞住了亚特鲁发出不甘心声音的嘴巴。 「忍耐。被他发现你也在这里就不妙了。」 卢达小声的说着。 可以感觉得到莎拉被带走的动静。然后是门关上,魔道师们脚步渐远的声音。 4 逃狱 「我有个好主意……」 卢达让亚特鲁爬上开在天花板附近的洞口。就是亚特鲁溜下来的地方。 「怎么样?爬得上去吗?」 「不行,角度太陡了……」 「那这样如何?」 卢达开始说明他的计划。 「我把守卫引进来,然后你从那里攻击它。」 亚特鲁同意了,于是卢达走到铁门前。 「喂、守卫,我肚子饿了,拿点吃的东西来!」 卢达边叫边用力槌门。一直不断地叫着槌着。 「莎拉有告诉过我、一天会送三次饭来。虽然也可以等它自己送来……」 卢达不忘抽个空对亚特鲁说明。 看来脸色苍白气虚体弱的卢达,所作所为却是十分大胆的。 「嗯?来了,听到脚步声了。」 「住口、吵死人了!没有可以给你吃的东西。没宰了你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门外传来喝骂声。 「别这样说嘛,找点东西给我吃好不好?对了,我送你个好东西。用我家传的项链来跟你做交换好不好?」 卢达拉起藏在他衣领下的项链,上面缀着好几颗像宝玉般的东西。 一丝光线射入了漆黑的牢房中。 守卫打开了门上小窗向内窥看着。 「什么玩意,看不见啦……」 「打开门就看得到啦。」 「你该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居心吧?」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嘛……」 卢达拼命作戏引守卫进来。 「哼,算了,我就进去看看吧。虽然我对首饰没兴趣,但法克特大人说不定会喜欢。」 喀锵一声,锁被打开了。 ——上钩了! 亚特鲁在洞中做好准备。 门在低沉的声音中被打开。 从门口射入了光亮。 圆滚滚的守卫拿着根火把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就是现在! 亚特鲁从洞中扑了下来,一脚踢向守卫侧脑。 守卫挨了这一下,圆滚滚的身子一侧,一路滚到墙边才停止。 脚踏实地的亚特鲁迅速一剑刺向守卫咽喉。 守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银色的眼睛,像癞蛤蟆般的胖脸抖动着。 「干得漂亮!」 看着守卫断气的卢达满意地说道。 「走了!」 5 凶恶之爪 又要从头开始了。 亚特鲁与卢达一路向上走。因为已搜过的地方没必要再搜一次,亚特鲁靠着记忆找出最短的路线,比意料中更快就又回到他中了陷阱的六楼。 当然途中还是有再遇上守卫各楼层的魔剑士。但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弱点,亚特鲁轻松的就解决了。 至于卢达·洁玛在战斗时则完全派不上用场。只要一看到敌人就马上躲到亚特鲁身后袖手旁观。交给卢达的剑完全没有表现的机会。 甚至在打斗时,亚特鲁还得要顾着卢达才行,可说是多了一个大包袱。 以后要是出现更强敌人的话,他可就没空去顾卢达了。 「偶尔也请用一下剑!」 而卢达对亚特鲁的抱怨则是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 奇妙的是魔剑士们也都一副对卢达敬而远之的模样。几乎完全无视于卢达的存在,只朝着亚特鲁攻击。 无论如何,总算又来到六楼的亚特鲁他们开始重新展开搜索。 「我们分头搜索如何?」 卢达提议。 「但是说不定还有魔物埋伏着。」 亚特鲁担心着。 「不怕。我有我的方法……」 亚特鲁只好告诉卢达,若是找到宝箱或特别的门时要通知他一声。 在六楼也找到了许多宝箱,但全都是空的。 在找到往上的楼梯后,两人继续往上走。 虽然卢达几乎完全帮不上忙,但有他在,却使得亚特鲁心中因杀戮而生出的悲壮感缓和不少。 七楼有著名叫索马克的魔剑士在。 身材比艾尔伯格矮了些,但却更加壮硕。也与艾尔伯格一样,没有装备任何防具在身上。 索马克利用它的臂力挥舞着重剑。 剑的破坏力惊人,就连被扫到的地板墙壁都会粉碎。 亚特鲁举盾挡下了剑,但太大的冲击力把他弹了出去。在对砍时发出了激烈的火花,互砍的剑刃部分崩出裂口。 虽然闪过了敌人的攻击、巧妙砍中索马克没有防具的身体,但轻易的就被索马克身上极具弹性的筋肉把剑弹了回来。 最后亚特鲁终于找到它的弱点,将剑垂直刺入心窝之间两块肌肉的隙缝,打倒了索马克。 亚特鲁在七楼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也没有在这里取得任何收获。 「抱歉,都帮不上你的忙……」 在爬上八楼时,卢达向他道歉。 「别在意。原本就我就是单打独斗的……」 亚特鲁喘着气。 「稍微休息一下如何?看你很累的样子。」 卢达担心着亚特鲁的身体。 「路途还长得很呢,哪有慢慢休息的时间。」 亚特鲁没好气的回答。 但是,其实这一路打 过来,他的身体已经精疲力竭的快撑不下去了。 「总觉得这层楼的样子和之前的不太一样耶。」 卢达边走边担心的左顾右盼。 「通道这么宽,也看不到有房间,而且最重要的是居然没有魔物出现!」 确实正如卢达所说。 八楼的模样和之前的楼层差异相当大。也几乎感觉不到有魔物潜伏的气息。对亚特鲁而言,这反而显得更加诡异可怖。 在转了好几个弯后,两人走到了尽头处,在那里有扇大大的门。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大门之后应该会有着强大的魔物正严阵以待。 「喂,等等,怎么突然一副那么可怕的表情?」 「卢达,你在这里等着,这房间中八成有强敌在,我一个人进去。在战斗结束前你可别进来!」 「啊啊,我不会去碍事,不过你先等一下。既然是强敌的话,你也该做些准备才是。给你个好东西,拿去吃吧。」 卢达从怀中取出了黄色的果实。 「是萝妲之树的果实。相传萝姐是颗拥有灵力的不可思议之树,萝妲之果也不仅是甜美营养的食物而已。据说它还具有清心辟邪的效果。在去作战前先吃下它吧。」 亚特鲁想起了他刚到艾斯铁里亚不久后在萝姐之树下休息的事。记得那时只是躺在萝姐之树下,身体中就自然的涌出了一种清凉感。 ——既然是那颗树的果实,那会有不可思议的功效也不奇怪了。 亚特鲁接下了梨型的果实,开始吃了起来。 甜美的果汁从果肉中迸出,满溢在嘴中。 「好吃!我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果实!」 亚特鲁一下子就把萝妲之果啃得干干净净。感觉全身的筋肉都充满了活力。 「谢谢你,卢达。那我走了。」 亚特鲁进入房间后,听到了门在他身后关起来的声音。 看来是不容许他回头了。 室内一片昏暗,只能确定是相当大的房间。 在地板上大大刻着伊苏的纹章。 看不到敌人的身影,但是却能感受到气的存在。 接着地板上突然直立起一个巨大的柱状物体。 ——原来潜伏在地板中啊。 在柱上突出两个亮着红光的眼睛。 从细长的身体中伸出了细长的手臂,手臂前端有着像镰刀般的利爪。整体说来有些像是巨大的螳螂,其名为皮克提莫斯。 皮克提莫斯赤红的双眼向下盯着亚特鲁,双臂直劈了下来。 由于距离相当远,估算它劈不到自己的亚特鲁不闪不躲。但突然从它的手腕前端弹出了镰刀状的利爪!直直地飞来,袭向正趴向地上的亚特鲁。 亚特鲁马上判断出躲不过去,举盾相迎。当利爪撞上盾牌的一瞬间,举盾的左手感到一阵强大的压力。 被弹开的爪子转着圈子飞向空中。另一个爪子则撞上了亚特鲁身后的墙壁,也转了个方向飞出去。 贴在盾牌表面上的瓷块发出了裂开的声音。 ——敌人用远距离的作战吗?那就得拉近距离才行! 亚特鲁跑了起来,拉近与皮克提莫斯之间的距离。 但是巨大螳螂手臂上仍然留有两根利爪,它双臂一挥,又是两根利爪直飞了过来。 亚特鲁没有停下来,在爪子即将打中他的瞬间往旁边一跳躲了开去。但不知为何,爪子却在空中转了个弯,从他眼前掠过。 ——什么?刚才不是避开了吗! 还来不及思考,左腹又挨了一下,亚特鲁重重地跌落于地。 抬头一看,四根闪闪发光的利爪正在空中转来转去,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线操纵着一般。 这时在空中飞舞的爪子又攻击了过来。 亚特鲁躺在地上举盾相迎。在一声巨响后,差点以为自己被打进地板中的亚特鲁,发现盾上的瓷块纷纷碎成瓷粉散落,成为一块铁板。 而他连怪物的边都还摸不到。 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机会,无视力学法则的利爪像有意识般的一波一波袭来。亚特鲁的盾上已凹痕处处,皮克提莫斯走近了过来,俯视着没有还手之力的亚特鲁。 ——再这样下去就没救了! 亚特鲁寻找着站起来的机会。 在爪子要打到亚特鲁的一瞬间,他向旁边滚了开来,利爪在他身后直刺入地板中。 ——成了! 亚特鲁马上抓住机会站了起来。 剩下的三根爪子一起打了过来。 亚特鲁朝着怪物跑过去,皮克提莫斯双臂又劈了下来。亚特鲁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皮克提莫斯的爪子收不住势子深陷地中,一时拔不出来。亚特鲁踩着它动弹不得的手臂向上爬,来到了它的肩膀处。 「我来了、怪物!」 亚特鲁朝着它身首相连的部分砍了下去。 ——好硬! 皮克提莫斯全身都如蟹壳般甲质化的体表令得亚特鲁的剑弯曲了起来。 这时三根爪子又打了过来。亚特鲁脚下一滑,他连忙丢下盾牌,左手抱住了大螳螂的脖子,重新爬了上去。 爪子在空中转了个弯,又打了过来。 亚特鲁站起来后发现皮克提莫斯正痛苦地左右摆着头。 仔细一看,硬壳上竟裂了个缝。 原来是刚才没打中亚特鲁的那爪打中了它自己的头。 亚特鲁抓住机会,用全身的力量一剑刺入裂缝中。在硬壳之下的部分意料之外的柔软,剑身有八成都刺了进去。 亚特鲁双手握剑吊在剑上,他全身的重量使硬壳上的裂痕越开越大,剑的角度也也渐渐下斜。皮克提莫斯像发疯似地甩着头,使挂在剑上的亚特鲁身体在空中晃来晃去。但亚特鲁始终紧握着剑不放。 皮克提莫斯的挣扎使得剑在它头上开的口子越来越大,已经刺到了与头垂直的角度。 爪子又袭向亚特鲁,而且是三根一起攻向亚特鲁的手。 正当他以为已经不行了时,剑从皮克提莫斯的头滑了出来,亚特鲁跟着剑一起掉下去,三根爪子刺到皮克提莫斯的头上。 一声巨响,皮克提莫斯的头压向亚特鲁。 皮克提莫斯的头整个离开身体掉了下来。 亚特鲁失去了力量,脚一软倒在一边。 接着皮克提莫斯失去头的身体也马上瘫了下来。 「赢了,打倒它了。」 亚特鲁轻声说道。 「卢达,我打倒它了!」 他大声的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在打倒皮克提莫斯的房间之后有另一个小房间,第四本『伊苏之书』正沉眠在那里面的宝箱中。 「这么一来就只剩两本了。」 亚特鲁从箱中取出『伊苏之书』。 「让我看看。」 卢达看了看封面。 「啊啊,这本不是我保管的那本,是『梅撒之章』。」 他的话让亚特鲁吃了一惊。 「你看得懂伊苏文……?」 「嗯,是自己学的。毕竟我可也是教人念书写字的人啊。」 「那可以马上念给我听听吗?」 「好啊。」 卢达有些得意的从亚特鲁手中拿起『梅撒之章』,将它摊放在宝箱上开始读了起来! 从黑暗深渊中现身的魔王身边跟着六魔神与魔兽。 为了拯救逃进萨尔门神殿的人们,六神官合力布下了结界。 还来不及逃入神殿的人们则无法进入结界中,被攻向神殿的魔物们一一虐杀。 然后魔王亲自带着六魔神逼近神殿。 魔王们从神殿外展开攻击,为了打破结界而不断送入邪念。 神官们不眠不休的对抗着,很快就到达身心俱疲的极限。他们只能再撑一天了。于是时之神官梅撒解放了他所有的力量使时间停止。 但是这也只不过是在拖时间而已,当梅撒之力用尽时,魔王们会再次展开攻击。 「然后呢……?」 从卢达一开始念时就坐在地上的亚特鲁问道。 「到此为止,没了。」 亚特鲁有些难以释怀的样子。 「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吗?」 「可是没看过剩下两本怎么会知道。」 卢达合上了书,一脸兴奋。 「没那种事。我知道接下来的故事。」 为何会知道?亚特鲁正想发间时就想到了。卢达果然也曾经保管过『伊苏之书』吧。 卢达得意扬扬的开始说起了『洁玛之章』的内容。 梅撒停止时间暂停了魔王的攻击时,洁玛搅尽脑汁思考着突破这困境的万全之策。 然后他想到魔物们只会出现在暗云低垂,也就是说魔物们惧怕光。 因此洁玛想到也许逃到阳光普照的地方去就不会有魔物出现了,但是神殿已被魔物团团围住,事到如今已经逃不出去了。 洁玛又想到,干脆连整个神殿一起转移。他与其他的神官们讨论着使神殿整个移动到阳光普照的云层上的可能性。 时之神官梅撒的魔力用尽时,光之神官达比使天空降下光明,于是围着神殿的魔物们害怕得后退了。 趁着这个机会,大地之神官哈达尔与力之神官托霸合力使神殿切离大地。 但即使是合六人之力,要使神殿升上天空也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于是他们将供奉在神殿地下深处的黑真珠的强大魔力全部解放出来。 蕴藏在黑真珠中的魔力远比预想中的更强,原本只打算使神殿上升的,但没想到就连其下的土地也跟着一起上升了。 托着萨尔门神殿的大地直升到云层之上,死里逃生到达了魔物们接触不到的世界…… 就这样了,卢达的故事说完了。 而听完他的话,亚特鲁又有了新的疑问。 「那升到天空中的神殿与大地后来怎么样了?」 「没听说过又掉下来的传说。所以现在应该也还浮在天空中吧。」 「可是萨尔门神殿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伫立在空了个大洞的山顶上吗?」 「不,那口合疋神殿的一小部分。而且那个大洞正是大地上升的证据。」 亚特鲁张口结舌。 那个大洞是曾有一块土地被整个挖起来的痕迹……。 难以置信,但又合情合理。 「可是、既然神殿没有再降下来过的话,那就表示神官们也不能来到地上了不是吗?那为何神官们所写的书会留在地上?」 「那个……就要看过『法克特之章』才知道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神官们一定是想告诉留在地上的亲人某件重要的事,才会把书送到地上来。」 「就是说知道最重要秘密的人是……」 「对,把灵魂出卖给魔王的男人,达尔克·法克特。」 最后之章中到底揭示了什么样的秘密呢……? 而得知那秘密的达尔克·法克特意欲收集齐全六本书又是为了要做什么呢……? 答案应该不远了。只要找到在这塔中的达尔克·法克特、并打倒他—— 6 宣战布告 亚特鲁他们来到了九楼。 有种在这层中也可以用危险来换得某种收获的预感。 亚特鲁领着卢达来到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小房间前。 亚特鲁停在入口处踌躇不前。 「怎么了?进去看看不就好了?」 卢达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抢先往里面走了进去。 「等等,由我一个人进去吧。」 亚特鲁阻止卢达。 「又没有魔物的气息……」 亚特鲁也感觉不到魔物的气,但为了小心起见,他还是不肯让卢达进去。 一踏入房间中就可以看到正面处光明正大的放了一个宝箱,而且箱盖半开。 但是除了宝箱之外,还有四尊向四个方向盯视着的骷髅雕像环绕在一旁。 亚特鲁一面小心戒备骷髅雕像,一面走到宝箱前。从半开的盖子中可以看到发出银色光辉的东西。 ——难道……。 亚特鲁把手中已残破不堪的盾往地上一丢,左手心急的打开了箱盖。 「是银盾!」 勇者的装备之一终于又回到了他手中。 但是亚特鲁才刚伸出手去拿银盾时,邪恶的杀气从四个方向骤然掩至。 亚特鲁回头一看,看到骷髅像正像陀螺般的直向他转了过来。 亚特鲁直接抓起了银盾。 四个陀螺渐渐合围在一起,塞住了亚特鲁的退路。 亚特鲁一跳跳了开去。在那瞬间,四个骷髅像也一起跳到亚特鲁原本的位置上,宝箱被它们撞成粉碎。 接着它们马上又冲向亚特鲁,回转的骷髅像名叫诺马斯。 亚特鲁展开反击,从中央砍向突出的头部。但因为回转得太快,剑一下子就被弹了回来。 亚特鲁自己跳向诺马斯的头上。 但亚特鲁的身体也一样被回转力弹开,整个人飞出去撞到墙上。诺马斯的回转本身就是一种武器,其破坏力比起皮克提莫斯的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亚特鲁忍着背上的剧痛站了起来。 「卢达,这家伙很强,你先逃,我们在十楼会合!」 亚特鲁沿着墙边跑了起来。 诺马斯马上就追了上来,亚特鲁很快的就被逼到一个角落中。 亚特鲁又跳了起来,挥剑刺向诺马斯回转的中央。 刺中了! 亚特鲁站在诺马斯头上,紧抓着剑避免被甩下来。 因为重心偏了,诺马斯如同陀螺般的自转也缓缓慢了下来。这时另外三个诺马斯狂冲了过来,打算把亚特鲁挤在中央,亚特鲁连忙跳了开去。 被亚特鲁攻击的那个诺马斯已完全停止了动作。而亚特鲁的剑也磨损得更加严重了。 ——还有三个。 亚特鲁决定逃为上策,往外就跑。 跑到房间的出口处时,看到卢达已经不在那里了。 诺马斯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总之先到十楼去。 亚特鲁找到了楼梯,一口气冲上去。 跑到露台上时回头一看,诺马斯已经没有追过来了。往下一看,看到它们挤在楼梯前晃来晃去。看来是没办法爬楼梯的样子。 亚特鲁安心了下来。但仔细看了看周遭后,并没有看到卢达的身影。 亚特鲁身子伸出栏杆向下看,明白到自己已经到了离地面极高的地方。接着再往上看,顶层依然遥不可及。 「卢达,你在哪里!」 亚特鲁大吼一声。 音波撞击在塔壁上,在塔中造成了连绵不断的回音。这等于是告知了魔物他的所在位置。 但卢达没有任何回应。 相反的,却从各楼层中传来了魔兽的咆哮声。 亚特鲁连忙躲到楼梯上。 各式各样的魔人魔兽出现在各楼层的露台上。亚特鲁重新认知到了挡在他前方的敌人数量是如此的惊人。 「亚特鲁·克里斯汀!」 威压性的声 音在中央空洞处回响着。 当然、那并非卢达的声音。 「欢迎来到我的魔塔……」 ——是达尔克·法克特的声音吗? 「看来你已经凑到银盾银铠了。不过很遗憾的是你不可能在这塔中找到银剑。而你手中的剑是打不倒我的。不过、反正你八成在到达我面前之前就会成为我可爱仆人们的食粮了……勇者亚特鲁,要和我做个交易吗……把你收集到的『伊苏之书』全交出来的话,我可以饶你一命,而且顺便连莎拉一起放了。怎么样,亚特鲁,这条件不坏吧……」 ——果然是达尔克·法克特! 在做了这么引人注意的事后,会被发现也是理所当然的了。亚特鲁明白到躲也没用,冲到露厶旦则。 「达尔克·法克特!我绝不原谅你的残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到你那里去,然后打倒你!使艾斯铁里亚恢复和平!」 亚特鲁朝着塔顶高声说出了他的宣战布告。 「哼哼,有趣。要反抗到底也是你的自由。不过记住,一昧逞强只会使你自己得到报应。」 高傲的大笑声回荡在塔中。 但是那笑声反而点燃了亚特鲁的好胜心。 7 奇迹之声 亚特鲁到达了十四楼。 取得银盾并没有使他打得更轻松。他的剑已磨损不堪,不再锋利。 而达尔克·法克特明白的告诉过他,要替换这把剑的银剑并不在塔中。 ——我只是在持续打着没有希望的战斗吗? 要打倒达尔克·法克特,银剑是不可欠缺的。 但是亚特鲁光是要打倒眼前的敌人就用尽了全力。 在宝箱中找到的药已经喝完了。卢达给的萝姐之果的效力也已用尽。 亚特鲁在与各式敌人的战斗中前进着,来到了十四楼。 这里也有一扇大门。 亚特鲁踏入门中,看到有一块像是许多石头聚集而成的巨大石块在宽广的房间中央。在石头与石头相连的隙缝中,可以看到里面有着像沸腾岩浆般的物体存在着。 那是拥有生命的石块。 岩石怪物散发着惊人的热气,身子像在呼吸般的一涨一缩。 ——要怎么跟这样的怪物打呢? 亚特鲁虽举起了剑,但完全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才好。用来打倒魔剑士的剑招并无法派上用场。 在后面的墙上可以看到一扇小门。 多半在门的另一边也跟打倒巨大螳螂时一样有个房间在吧。 在亚特鲁的盯视下,熔岩怪物开始在地板上滚动了起来。 怪物名叫康斯克拉得。它正朝着亚特鲁快速滚过来。 再不逃就要被压成肉饼了。亚特鲁沿着墙壁打横逃跑。 而大石并未停下来,直撞到墙上,扬起一片烟尘。一时间判断不出是大石碎了还是墙壁上多了个洞。 总之只能逃了。因为撞上墙壁而停下的康斯克拉得又从烟尘中滚了出来了。 不止如此,它还从身上弹出石头射向亚特鲁! 如同初生牛犊般大小的的石头打中了亚特鲁后脑。 因为事出突然,连躲都来不及。亚特鲁痛得趴在地上昏了过去。血从头发上一路滴了下来。 大石压向亚特鲁。眼看着亚特鲁就要被压成了肉饼时,奇迹突然出现! 亚特鲁的身体在地板上滑了开来。 当然亚特鲁还处于昏迷状态中。是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移动了亚特鲁的身体。 接着亚特鲁的身体像在空中滑翔的鸟儿般浮了起来,一直飞到康斯克拉得打不到的高空中才静止在一处。 康斯克拉得了解到它压不到亚特鲁了,所以停了下来,开始不断弹出身上的石块射向在空中的亚特鲁。 石头像从大炮中射出的铁球一样,拖着条火红燃烧的熔岩尾巴接二连三的奔向亚特鲁的身体,但是全都在打上亚特鲁之前被一一弹了开来,就像是有道看不见的墙壁在保护着亚特鲁的身体一样。 奇迹并不仅如此而已。 流到亚特鲁颈上的血一下子止住,而且他后脑上的伤口也合了起来。 这时亚特鲁在无意识的深渊中听到了清净的少女之声。 『……亚特鲁,振作点!』 『……你还不能死。』 『我们不会让你死的。』 『我们会守护着你。』 『所以请鼓起勇气吧,不可以灰心。』 『你可是传说的勇者喔。』 『醒来吧!』 『亚特鲁·克里斯汀!』 『我们在最上层等着你喔。』 两个交错的温柔话声在他心底响着。 ——好熟悉的声音。 亚特鲁张开了眼睛,发现他已经站在内侧墙壁前了。 脖子上还黏着血块。 才刚恢复了意识的亚特鲁,几乎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一点记忆都没有。 通往其它房间的小门就在眼前了,但是推不动也拉不开。 ——只要能打开这扇门的话……。 康斯克拉得又朝亚特鲁滚了过来。 亚特鲁决定赌了! 他站在门前一动也不动。康斯克拉得这回势在必得的朝向左右射出石块断绝亚特鲁的退路,猛冲了过来。 在要撞上的那一瞬间,亚特鲁蜷起身子缩在门边的地板上。康斯克拉得的冲势一下子撞到门上,其惊人的破坏力把门撞飞了出去,亚特鲁连忙趁势滚进邻室。 康斯克拉得为了追击逃到邻室的亚特鲁,不断执拗地撞着墙壁,一副打算撞垮墙壁的模样。而失去的门的开口也在它的撞击下越开越大。 没有拖拖拉拉的时间了!亚特鲁马上环视周遭找到了宝箱的位置。 第五本『洁玛之章』果然在这个宝箱中! 拿起书的亚特鲁看到内侧壁上有个上升的楼梯,连忙跑了过去。刹那间被撞的那面墙一下子垮了下来、康斯克拉得直滚了进来。 亚特鲁在千钧一发之际从楼梯逃离。 在楼梯上奔驰的亚特鲁,已经把他在没有记忆那段时间中听到的少女们声音存放在脑中的一个角落。 8 难关 取得五本书的亚特鲁抵达了高高在上的十九楼。 已打倒过数不尽魔剑士的剑,平滑的剑刃已磨损成如锯面般的斑剥、就算随时会断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银盾与银铠仍然没有失去光辉,亚特鲁本身也还有继续打下去的气力。 比起刚进塔时怕的要死的那个亚特鲁,现在的亚特鲁好像是别人一样,全身散发出英勇的自信光彩。 已经不再会涌出畏惧的情感了。并不是对战斗与杀戮麻木不仁的缘故,而是因为他所有精神都贯注在打倒达尔克,法克特这件事上。那个笑得猖狂的法克特,在打倒他之前绝不能死!这份狂热的决心支配着亚特鲁的心。 亚特鲁站在十九楼的露台上。 「……卢达!」 仍旧没有回应。该不会是在某处被魔物杀了吧?可是这一路走来也没遇到卢达的尸体……。 还是说卢达也跟莎拉一样被抓了起来吗——? 亚特鲁重新审视起自己的环境。已经来到了这么高的地方,只剩下最后一点路程了。 这时不知从哪传来了剑击的声音。 ——敌人起内哄了吗? ——还是卢达正在战斗? 「卢达,你在哪?在哪里和人对打?」 但他的叫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仔细一听 ,打斗声是从好几层之下的楼层传来的。 ——卢达?还是有别的侵入者在? 但是情势已不容亚特鲁再停留在露台上了。 最强的魔剑士在听到了亚特鲁的叫声后,朝这边奔了过来。 一身重甲,手执白银长剑的勇悍战士名叫托瓦斯。 成群的托瓦斯一一爬上楼梯蜂涌至露台上。 托瓦斯长剑所及处的所有东西都会被砍个粉碎。剑本身的破坏力固然惊人,但一身重甲还能自在挥剑的这份臂力也是出类拔萃的。 壁裂、地碎、柱倾、栏杆飞散。 走在最前面的托瓦斯已与亚特鲁短兵相接。 亚特鲁的剑很干脆的就折断了。双剑再次相交之后,亚特鲁手中的剑只剩下一半长度。 剑是派不上用场了。 亚特鲁只能不断闪躲着。 ——赢不了了。 当他这么一想时,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记忆深处响起。 『……鼓起勇气吧,不可以灰心。』 ——是谁的声音呢? ——为何会觉得好像刚刚才听过似的? 他想起在十四楼失去意识时,年轻少女们鼓励他的声音。 「对了,那声音是菲娜与蕾雅!」 霎时间一股满满的勇气传遍他全身。 想逃避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亚特鲁一面避着托瓦斯手中的长剑,一面在露台上后退。 托瓦斯的剑随着亚特鲁的闪躲,一一破坏到周围的建物。被破坏后的地板耐不住一身重甲的托瓦斯军团的重量,发出了沉痛的叽嗄声。 ——好,只差一点了! 亚特鲁躲在柱子后面和托瓦斯大玩捉迷藏。托瓦斯的白银长剑屡屡砍入石柱中。当石柱在连番攻击下开始摇摇欲坠时,亚特鲁朝着柱子一撞。托瓦斯为了闪躲倒下的柱子纷纷后退,前面的撞到后面来不及退的,像骨牌般的倒成一团。而它们本身的重量再加上倒下的重量,使得地板轰然一声整个崩落,托瓦斯们也全部随着碎裂的地板直往遥远的地上摔落下去。 最强的军团一瞬间就从亚特鲁眼前消失。 亚特鲁在十九楼进行搜索。 剑已经无法再使用了。 手中的武器不但不是银剑,反而还是状况最糟糕的东西。 ——用这个要怎么跟达尔克·法克特打呢? 不幸中的大幸是没有强敌再出现在亚特鲁眼前了。 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 令人有种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该来的地方的感慨。 自己都忍不住想赞美起自己来了。 不过在穿越了许多直向相连的小房间后,又遇上了最不想遇到的敌人。 在通往深处的细长回廊入口处左右,挡着两只像是守卫的金色战士, 看来这是最后的关卡了。 金剑金铠金盔,一身金色的魔战士名叫怀尔瓦拉。 对方也注意到亚特鲁的存在,举剑相迎。 亚特鲁为着用光好运的事叹了一口气,用断剑根本没办法打。 「用这个、亚特鲁!」 那是卢达的声音。 一回头,看到货真价实的卢达正站在房间入口处。 「你怎么会……」 卢达会出现实在是件意料之外的事。 「有话以后再说,先解决掉那家伙吧!」 卢达说着丢了一把剑过来。那是亚特鲁给卢达护身用的宽刀,原本是多奇用的那把。 亚特鲁拔出完全没磨损的刀,经罗杰第打磨过的刀身发出锋利的光芒。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亚特鲁边打斗边问道。 「和你失散后我依然继续前进着,心想总会与你碰头的。到了这里后因为有它们挡着,无法再前进。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了。 ——不过他是怎么到达这里来的? 亚特鲁一边打一边忍不住起了疑问。 「你能到这里来也算不容易了。」 「是有点不可思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杀气的缘故,魔物并没有攻击我。甚至是几乎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很干脆的放我通行……」 ——对了…… 亚特鲁想起在与卢达同行时,魔物也并没有去攻击他。 ——不过是为什么呢? 亚特鲁在打斗时一直想着这问题。 战斗持续着。 当卢达也不耐烦了起来时,亚特鲁终于解决掉一个敌人。然后又花上不少时间解决另一个。 由于多奇的宽刀又钝了,亚特鲁气喘吁吁地捡起了怀尔瓦拉的金剑。但是金剑的剑柄却开始发热,烫到几乎握不住。 「大概是跟你八字不合吧。」 卢达事不关己的说道。 既然不能拿魔物的剑来用、那就只能用钝掉的宽刀去打法克特了。 「走吧。」 卢达先往回廊中走去,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马上又跑了回来。 「不行,根本走不过去!」卢达脸色发青。 「怎么了?」 「你自己走走看就知道。」 亚特鲁依言走了过去,马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通道前方传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令人有种像在强风中逆风而行的感觉。同时越往前走压力就越大,终于亚特鲁也被弹了回去。 亚特鲁不顾卢达的阻止一再尝试,结果也一再被弹出来。 「这里面充满了邪念与邪气,要用特别的方法才能通过。」 卢达思考着。 「用莎拉说过的那个蓝石戒指试试看好了。」 「但是那个戒指不是会吸取配戴者的精气?」 卢达又想了想才下定决心。 「没办法,看来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能继续前进了。你戴上这个后再套上戒指。」 卢达从衣领处抓出一条蓝石项链交给亚特鲁。亚特鲁半信半疑的戴上了它,然后心惊胆战的取出戒指套上手指。 不可思议的是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剩下的问题就只有戒指能不能用来通过回廊了。 「我去试试吧。」 「嗯,我在这等你。很遗憾不能去劝法克特。」 在卢达的注视下,亚特鲁顺利地通过了回廊。 才正放下了心时,卢达背后出现了脚步声。 之前没有魔物攻击是因为戴着那个驱魔项链的缘故吧,卢达隐隐有这种感觉。所以当他看到一个影子冲了过来时,他干脆闭目等死。 「卢达!」 是充满了活力的熟悉声音。卢达张开了眼睛。 「……多奇。」 「居然晃到了这种地方来,你的梦游症越来越严重了哪。」 多奇笑嘻嘻的挖苦他。 「你才是怎么会到这里来……」 「因为要来这办点事。在赛皮克村遇到的两位美丽小姐托我把这个交给勇者男孩……」 多奇举起银剑。 「啊啊,居然……亚特鲁才刚走而已!」 卢达告诉多奇无法再继续前进的事。 「啥、怎么会这样!」 多奇不甘心的咋着舌。 最后的对决 亚特鲁爬上长长的阶梯,脑中浮现了这段时间中的冒险经过。而现在他终于要迎向这场冒险的终点了。 一步一步向上走去的亚特鲁已有十足的威势,看到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勇者的身份了。 阶梯从十九楼直通向二十五楼。 就快到了。 敌 人也只剩达尔克·法克特了。 而最后一本『伊苏之书』也一定是在法克特手中没错。 「终于到了啊。」 当亚特鲁走到二十四楼的楼梯间时,从上面传来了呼唤着亚特鲁的声音。亚特鲁抬头一看,一个男人站在二十五楼的楼梯间那里。 「你就是达尔克·法克特吧。」 男人全身罩在黑斗篷中,高傲地睥睨着亚特鲁。 「真是……」 亚特鲁拔刀在手、一阶一阶向上走去。 「你唤醒魔物有何目的?为何要做出令人们痛苦的事?回答我,法克特!」 「别急。你想知道的是这本书上写的东西吧……」 达尔克·法克特手中握着最后一本『法克特之章』。 「能越过许多难关到达这里,勇者之名也算当之无愧了。但你的剑是打不倒我的。一开始就胜负己定了……算了,就当是送你上路的礼物,我就告诉你这本书中的内容吧。跟我来……」 达尔克·法克特一个转身消失在最上层的房间中。 亚特鲁提高警觉地跟着法克特来到了最上层。 那里是一个壁上满是窗子并列的大房间。外面的空气从没有玻璃的窗子灌入室内。 塔外已夜幕低垂。 在塔中恶战过来的亚特鲁一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慨。 「亚特鲁!」 是莎拉的声音。 「别轻举妄动。别忘了那女人的生命还掌握在我手中……」 顺着莎拉的声音望去,看到她正站在窗边。莎拉还活着的事实令亚特鲁放心不少。 但是莎拉正被杰诺克雷斯胁持着。他从后面掩住了莎拉的嘴巴,短剑抵在莎拉的脖子上。 「卑鄙!法克特!」 亚特鲁怒吼了起来。但达尔克不为所动的站在房间中央的平台上。 「好了,乖乖听我说吧。」 达尔克·法克特浮现出一个从容的笑容,悠然说道。 「得救的人们在云上的世界取回了和平,但也仅是片刻的和平而已。留在地上的魔王军团仍然不死心的开始着手准备向神官们挑战。那就是建立连接起天地的高塔。是的,这达姆之塔正是魔物们为了征服天界所建造的塔。塔很快地就伸到了天上。魔物们接二连三的顺着塔往天上涌去。最终决战已迫在眉睫。天上世界的人已无处可逃。能拯救这危机的只有生出伊苏的两位女神。女神们决心与魔王直接对决。战斗在瞬间就分出了胜负。所有魔物一下子从地上消失了身影,但是两位女神也同时不见了。这本书上并没有叙述到女神与魔王之战的经过,但是却记载着更重要的事……」 达尔克·法克特说到这里时顿了顿。 多半就是之所以写下这六本书送到地上的理由吧,亚特鲁心想着。 「写下这些书的表面上理由是要使分隔成天上地下的伊苏后裔们知道彼此间的关系。但真正的原因是其他的。」 ——是什么呢?是『法克特之章』中的某个真相点燃了他的野心之火吗? 「都告诉你这么多了还是不懂吗?是六神官将复兴古代伊苏的梦想寄托在六本『伊苏之书』中啊。这么一来你懂了吧,我所做的事是在成就复兴古代伊苏文明的大业,是促使古代伊苏的繁华重临此地!」 达尔克·法克特的高笑声回荡在空旷宽广的室内。 「不对!达尔克·法克特,你错了!」 亚特鲁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叫道。 「要一介凡人理解我崇高的理想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看来我是白说了。」 达尔克,法克特耸肩冷然说道。 「不对,达尔克,错的人是你才对!」 这声音令亚特鲁大吃一惊。那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卢达的声音。 亚特鲁的视线在室内扫过一圈,看到卢达站在窗边。 ——该不会是从塔的外壁爬上来的吧……。 实在难以想像卢达会有那种体力。他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卢达的出现不仅令亚特鲁吃惊,连达尔克·法克特都呆了一下。 「达尔克,要复兴伊苏为什么会需要唤醒魔物?你的所作所为说是为了复兴伊苏,但实际上却只是使人们受苦。回头吧、达尔克,清醒点,恢复成过去的你吧!」 「住口、卢达!若是要来阻碍我的话,我连你也不会放过!」 达尔克·法克特的表情狞恶了起来,横眉竖发,从他身上开始发出青白色的光。 「鬼才会住口!我要说、一直说,达尔克,悔改吧!」 「住口,现在才鬼叫已经晚了!」 达尔克·法克特的表情变得不再像人类,浮现出另一张残虐冷酷的恶魔般面容。环绕在他身边的光也越形冷凝。 「达尔克,向神忏悔吧!」 「住口!」 随着这一声,自法克特身上飞出了雷击,在窗边的卢达被电倒在地上。 达尔克,法克特重新望向亚特鲁。 「好了,亚特鲁,把五本书交出来吧。」 亚特鲁摇头:「不!」 「哼,我没空陪你耗。我再说最后一次,把书交出来。不然那女人就没命了!」 亚特鲁犹豫了起来,既不想把辛苦收集来的书交出去,但也不能对莎拉见死不救。 最后亚特鲁还是卸下行囊,取出五本书。 「不行、亚特鲁,不能交给他!」 莎拉厉声大叫着。 「但是你的命……」 「别管我!去打倒法克特!」 莎拉态度坚决。 气氛凝重。 「快交给我!」 亚特鲁向达尔克·法克特屈服了。 但、就在这时,莎拉突然撞开杰诺克雷斯。 「战斗吧!亚特鲁!」 莎拉边叫边转身跨出窗外。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 莎拉往下跳了下去。 莎拉的行动令亚特鲁受到冲击,连忙把要交给法克特的五本书塞入胸甲中。 「法克特!我要杀了你!」 亚特鲁愤怒地冲向平台。 「有趣。那你就试试你那把刀能不能打到我吧。」 法克特的身体浮了起来。原本被他遮在背后的东西也露了出来。在平台中央有个大理石台座,上面有颗黑色球状物体。 ——那就是在『哈达尔之章』和『洁玛之章』提过的黑真珠吗……? 那么法克特所谓的伊苏的复兴,该不会就是要使蕴藏在这黑真珠中的强大魔力再次活性化吧……而六本书的功用则等同于药引——但是情势已不容亚特鲁多想,因为浮在空中的法克特已经打过来了。 「来吧!亚特鲁!」 法克特发出了雷击,而且威力数倍于他打向卢达的那道。亚特鲁的剑应声而碎,只留了一支剑柄在他手上。 「怎么样啊……」 法克特的大笑声响起。 亚特鲁呆住了。果然没有银剑是无法打的,但不甘心的是他到现在都还没弄到过银剑。 「哈哈哈哈。肯死心把书交出来了吗?」 法克特又发出一道雷击,这回应声而倒的是亚特鲁本人。 再仔细一看,地板上开了个大洞。地板向四个角落开始剥落,仿佛像是在塔的中心处有张大口正吞没着一切。 「怎么样?不快点交出来的话,所有的地板都要掉光了喔……」 法克特再发出一道雷击,亚特鲁一个翻滚躲过。而在巨响声中,地板上的空洞更大了。 ——该怎么办才好? 亚特鲁陷入绝境中。 但是在这时发生了令人不敢相信的事。 「接着、亚特鲁!」 随着这一声,银剑飞到亚特鲁面前。 亚特鲁紧紧抓住掉落在地上的银剑。 「是我,亚特鲁!」 多奇的声音自窗外传来。仔细一看,他的身体正飘浮在黑暗的夜空中。 「我救了莎拉,别担心。」 多奇的整个身体都出现在窗框中了,一只手抱着原本投塔自尽的莎拉。 「没什么好奇怪的啦,是借助小姐们的力量罢了。」 身罩白色薄纱的女孩从多奇身后飘了上来。 那正是菲娜与蕾雅。 她们俩果然就是伊苏的女神。 『亚特鲁,战斗吧!』 『击碎邪恶吧!』 菲娜与蕾雅的声音直接在亚特鲁心中响起。而那声音与亚特鲁在昏迷中时所听到的几乎一样。 亚特鲁了然的站了起来。这么一来就可以跟达尔克,法克特平分秋色了。 「法克特,下来、拔剑!」 银剑、银盾、银铠。那是正统的勇者装备。 「至少外表看起来是像样多了。」 虽然依旧语带轻蔑,但达尔克·法克特却掩饰不了他看到女神出现时的不安。 在废坑使魔王复活时,也连带使女神一起复活了。对达尔克·法克特而言,女神的复活是值得忧心的状况。女神之一的菲娜因为记忆消失无法发挥原有的力量,被他成功的抓起来软禁在神殿中。但是另一个蕾雅则逃掉了。为了避免两人重逢使菲娜恢复记忆来妨碍他的计划,所以他也一直在找着蕾雅,打算找到后把她软禁在别的地方。 而事情的发展一如达尔克,法克特所设想过的最糟糕状况。女神们已经完全取回了原本的力旦里。 法克特在愤怒中连放雷击,地板接二连三的掉落,使亚特鲁失去立足点,就连攻击的机会都没有,光要逃就用尽了全力。而且亚特鲁的剑也打不到浮在半空中的法克特。 亚特鲁只好伺机等待着法克特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间。 专心攻击的法克特并没有注意到亚特鲁在逃窜中已经越来越靠近自己了。 亚特鲁的剑一闪,迅速正确的命中敌人、 胜负一招立判。 亚特鲁的银剑刺穿了法克特的铠甲,贯穿了他的心脏。 法克特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在确认了刺穿他胸口的是银剑后,他的声音充满了悲愤。 「我的梦想破灭了吗……」 法克特的身体徐徐落下。 狞恶的脸在这时又变得柔和了起来。 亚特鲁抽剑。 接着达尔克·法克特的身体突然失去了浮力,从地板上的大洞直落了下去。 『法克特之章』被留在大理石的台座上。 一切的战斗与冒险都结束了。 「喂~亚特鲁,我也把他的手下解决了。」 回头一看,看到多奇已赤手空拳的打倒了魔道师杰诺克雷斯。 9 伊苏之书的奇迹 亚特鲁还没从战斗中的激动情绪中恢复,只是呆呆地站着。 「干得好啊!亚特鲁·克里斯汀。功劳都被你一个人占去了,完全没有我出场的机会。」 多奇走近了过来。 「啊、不、没那种事的。谢谢你送来的银剑。没有这个的话,我是赢不了达尔克·法克特的。」 亚特鲁还没有已获胜的实感。 「怎么了?一副不痛快的表情。开心点吧,你可是完成了一个不得了的大冒险喔!」 多奇踏上平台,往亚特鲁的方向走去。 「等等,再靠近我会有危险。地上到处都是洞,很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整个塌掉的危险。」 「是吗,那你快点把书全排起来看看吧!」 「卢达和莎拉呢?」 「别担心,他们只是昏过去而已。」 「那菲娜和蕾雅呢?」 「……怪了,怎么不见了?」 多奇四处张望着。原本应该飘浮在窗外的两位女神无影无踪。 至少一句话也好,亚特鲁真想和菲娜说点话,但—— 亚特鲁知道他的动作必须快点才行了,因为地板开始发出叽嗄声。 他从铠甲中取出五本书,一一放到台座上,环列在黑真珠旁边。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会不会做出了和达尔克·法克特相同的事?」 「不会有那种事的啦。一定……」 这时黑真珠突然向上发出一道光柱,蕴藏在黑真珠中的魔力瞬间爆发了开来。 周围一片令人睁不开眼的刺目白光。 「亚特鲁!」 多奇在爆风中死撑着抬头向上看。 他看到塔顶露出了一个大洞,亚特鲁正在一道直贯黑暗天际的光柱中缓缓向上升。在亚特鲁身边环绕着六本书。而菲娜与蕾雅则挨在亚特鲁身边兜来兜去的。 回过神来时,发现台座上的黑真珠也不见了。 「……一定还有后续的冒险在等着你吧。」 在亚特鲁和菲娜与蕾雅的身影完全消逝在黑暗中之前,多奇一直仰望着夜空…… 序章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序章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菲尔盖纳特产品种狐 录入:↑我媳妇 「嗯?已经天亮了吗?」 踩着踉跄步伐的青年突然间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还真的是一片火红呢。」 在天未亮之前,灰暗天空的一角闪耀着红色的光辉。 虽然是初夏时节了,但凌晨的空气还是冷得让呼吸变成了一道道的白烟。青年吐着白烟,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刚刚还在和朋友彻夜饮酒的他,如今己步出了镇上,酒意也退去了大半。 「那不是村子的方向吗?」 原本因为酒醉而几乎要睡着的青年,现在却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青年拔腿朝着火红色天空的方向飞奔而去,心里的不安愈发沉重。他加快了每一步奔走的步伐,以飞也似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急奔,连身上的酒臭味都在喘息之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痛死了。」 踩到了躺在小路上的石子,青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系在腰上的草绳也跟着平躺在泥沙当中。绳子的另一端绑着青年要买给母亲的土产,那是在镇上所买的十条鱼干。 青年站起来后,顾不得绑在腰际的鱼干已经沾满了泥沙,一边的膝盖还因为跌倒的擦伤而渗出血来,只知道他得尽快回到村子里去,遂又跑了起来。 青年有着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瘦,但骨架还不算小,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短发、粗眉,他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的印象,却不至于惹人讨厌。 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回到村子的路程,只见青年尽全力地跑着。在回到村子之前,会先经过一座小山丘,青年登上山丘,全村的景象皆能映入眼帘。只是,那是青年不愿相信的且尿况。 「不会吧?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青年双手握拳用力地殴打着自己,然而加诸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使眼前的景象改变分毫。 「这是真的吗?」 很不幸地,青年的预感的确成真了。 原本在那边的民家,现在什么也不剩。 由整个家族同心齐力盖起来的一整排房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屋梁掉落、墙壁焦黑,瓦砾堆上到处都有尚未熄的余火啪兹啪兹地烧着。 是火灾。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露出惊惶失惜的表情,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糟了,村子里的人!」 青年用极快的速度冲下山丘,朝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残瓦破砾奔去。三罪近就可以发现,地上躺了许多村人。 「喂、乔夫爷爷,你醒醒啊!」 青年抱起这名白发老人,但老人早就断了气。仔细一看,老人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不像是被烟呛死的样子。 「为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爷爷。」 青年摇着老人,手突然沾上黏黏的东西……那是血。从背后流出、就快要凝固的血液。 青年将老人转过身放在地面上,发现在他的背上,有被砍杀的伤口。 「是谁这么残忍……」 然后马上环顾四周,在好几户倒塌的民房前发现了倒地的村人,他的家也在当中。 「老妈!」 青年无力地走近,望着趴倒在地上的胖女人,在她的背上同样有着一个无情的伤口。青年就像被夺走了魂魄似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 「老妈死了,以后谁来骂我不成材啊。」 青年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肩膀不断地抽动着,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的生还者,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人、被烧死的人、被崩塌的房屋给压扁的人…… 每一个都是青年熟识的脸孔。青年在这些被毁的房子附近徘徊着,逐一地确认是否有人存活,只是,结果终究是教他失望的。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青年的心中有一股怒气无处可发,遂拿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瓦砾堆使尽全力地丢了过去。之后,便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呻吟声,于是青年在瓦砾中到处寻找着。 「谁?有人还活着对吧!」 搬开了沉重的瓦砾,青年拨开厚重的尘土,发现了少年的头部。 「杰斯塔、这不是杰斯塔吗?」 这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青年一唤,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妹妹、还在下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撑着点啊。」 名为杰斯塔的少年听到青年这么说,点了点头。 青年将杰斯塔从瓦砾堆中抱起,果然,在那下面,出现了一名幼小的女孩。 「艾蕾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青年的脸,小女孩像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似的,哗啦啦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们去镇上找医生,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脚都受了伤,好像连走路都有问题。 于是青年将兄妹俩背在背上,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青年离开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来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正通过这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第一章 诱人的南风 1 随兴的旅行 在结束了赛尔沙达树海的冒险之后,大约有一年的时间,亚特鲁和多奇为了找寻新的冒险,不断地到处旅行着。 这两个人并非特意约好了要一起旅行的,只不过有时候刚巧寄宿在同一家旅馆,既然彼此都没有决定目的地,不如就一起走吧。在他们的心中都有着这样的默契。 对亚特鲁而言,能够和多奇一起旅行,无疑是多了一个靠山,而多奇也因为有了亚特鲁的陪伴,对于往后的去向,至少也有了讨论的对象。总之,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若要说得更实际一点,旅行费用有人分担,住宿费也会比较便宜,甚至连行李都可以轮流背,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比一个人旅行要好多了。 但是要一起旅行,适当的妥协是必要的。例如两人讨论着接下来该往哪里走,最后年纪较大的多奇总是说「算了,随你高兴」这样的话,是因为亚特鲁向来只会坚持「我想去南方」。 对于生长在北国的亚特鲁而言,南方是他憧憬的乐园,即使没有可以冒险的地方,无论如何还是得去一趟才行。 对于亚特鲁的决定,多奇总说「又是南方……那边又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传说,只是个很和平的地区罢了……」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亚特鲁彻底地掌握了旅行的主导权,在他的意思下,他们横贯了罗姆帝国境内,来到了要渡过梅德海的必经之地。 愈往南方前进,愈能感受到日渐温暖的春阳。亚特鲁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而多奇却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有因为四周的环境而露出好脸色。 「看啊,多奇。从这里可以看到一个很大的城镇耶!」 亚特鲁那兴奋的语调,仿佛就像个才刚成为冒险者的十五、六岁少年一般。 「嗯,我知道啊。那是达加尔,是一座贸易之城。」 多奇在亚特鲁身后慢慢地走着,并且不屑地说道。 「什么嘛,原来你早就知道啦。那我们晚上就住那儿吧!」 对于回过头来的亚特鲁,多奇只回了一句冷淡的「随便啊」。 愈靠近达加尔城,道路愈是宽阔,来往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气氛变得热闹许多。可以看到牵着牛车、马车的商人们,车上放了满满的纺织品、岩盐块、美丽的壶等各式各样的商品。 黄昏时刻,亚特鲁和多奇已经到了镇上。 大街上并排着各种商店,大量的人潮让整条街充满了活力。 「真不愧是贸易之城。都这么晚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多人。」 亚特鲁的眼神闪闪发光,好奇地四处窥探着这条街上的商店,而多奇则是站在路的这一端望着前方的街景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喂、多奇,这里有好多有趣的店喔!而且大部分都是贩卖贵金属的商店,有色彩鲜艳的戒指、还有镶着宝石的剑,看起来都好贵喔。喂,别像个老头子一样,你快过来看啊。」 多奇一点也不感兴趣。 「是啊,反正我是老头子,走没几步路就觉得脚要断了。还是先找旅馆吧,再这样看下去,小心连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 「真无趣……多奇,你到底是怎么了啊?一点精神也没有,是身体不舒服吗?」 亚特鲁也注意到多奇的烦闷,所以总是用开朗的神情希望让多奇感染到快乐的气氛…… 「没事啦。我还要去找落脚的地方,你就一个人去逛吧!等我找到旅馆以后再去找你。」 「为什么?既然是两个人一起出来旅行……」 亚特鲁不服气地噘着嘴说道。但其实在他的心里是非常担心多奇的。 「那、陪我逛一间总可以了吧?一间就好。」 不让紧皱着眉头的多奇有任何反驳的机会,亚特鲁马上强拉着他走。 在大马路上走了一段路之后,亚特鲁拉着多奇转进了小巷里,并且停了下来。 「搞什么啊,占卜?你居然喜欢这种女孩子的玩意儿。」 多奇气得张大了鼻孔,发出了哼的一声。 眼前是一家占卜店,地上铺着褪色的毛毡,昏暗的店内有一名遮住脸孔的女占卜师。占卜师盘坐着,前方就放置着占卜用的水晶球,一旁的香炉则袅袅地升起了紫色的烟。 「只要帮他看就好,这些钱应该够吧?」 亚特鲁将用来付占卜费用的好几枚钱币交给占卜师。 「请坐。」 这个声音听起来比亚特鲁想像中还要年轻。女占卜师的脸全部被黑色的布包围住,只露出双眼。这时女占卜师从旁边拉出一个箱子,示意要亚特鲁坐下。 「我要请你占卜的,是这个男的。」 于是亚特鲁拉着多奇的手,强迫他坐到这个箱子上。 「喂、别开玩笑了!为什么我非得让她占卜不可。」 多奇焦躁地抱怨着。 「有什么关系,偶而一次也不错啊!」 亚特鲁不管多奇的不快,带多奇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他的心情能够好一点。 「占卜就不用了啦!我可不信这一套。」 说着说着,多奇已经被迫坐在箱子上了。 「可是,在艾斯铁里亚的时候,我记得你很常到莎拉的店去啊。」 亚特鲁最初的冒险地就是艾斯铁里亚,当时在米内亚村里有一位女占卜师莎拉,多奇几乎每天都到她的店里去。这对多奇而言是相当可耻的过去,但亚特鲁却毫不保留地说出来。 「你别胡说!那是因为……」 正当多奇打算要辩解的时候,女占卜师开口了。 「这些钱已经够了。现在就开始占卜了,有什么问题可以尽量提出来。」 多奇示意要亚特鲁别插嘴,然后对女占卜师说道。 「好吧!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吗?像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应该很容易就可以算出来了吧。」 多奇以一副完全不信任的模样,斜眼瞪着占卜师说道。 「你们是从北方来的……这段旅行已经开始半年以上了。」 女占卜师说的一点也没错。 多奇感到相当讶异,回头看了亚特鲁一眼。 「过去的事是无法凭空捏造的,如今被我说中了,你觉得还有必要再试探我的占卜吗?」 「不……」 多奇不好意思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那请你帮我们算一下,接下来应该往哪个方向前进,还有未来会遇上什么样的事件。」 「没问题。」 终于要正式开始占卜了,女占卜师看着两人好一阵子,然后便将两手放在水晶球上。 「往南……而且必须前往你的故乡。」 女占卜师看着多奇说道。 「多奇,你的故乡在这附近吗?」 亚特鲁好奇地问多奇。 「啧、这只是刚巧被你猜中罢了。我的故乡确实离这里不远,而且也是在南方。不过,这并不表示我们非得到那里去不可啊。」 不服输的多奇努力地反驳占卜师所说的话。 「不,你们非去不可。」 女占卜师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如果你真的能够从水晶球中看到我的故乡的话,那你说,它叫什么名字啊?」 亚特鲁对于多奇异于平常的举动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女占卜师再度将所有精神集中在水晶球上。 「菲尔卡那地区的……啊~~我无法看见你所生长的村庄……」 「哼!任谁都会这么说,只要一出这个城镇,马上就进入菲尔卡那地区的范围内了 ……」 多奇回头望着亚特鲁说道。 亚特鲁一听到多奇的故乡是在菲尔卡那地区,心想,来给这名占卜师算一算,果然是对的。虽然和多奇一起旅行有好一段时间了,但却从未听他提起过故乡的事,就连菲尔卡那这个地名也是头一次听到。 「……等一下,我看到了一座崩塌的遗迹,而你就是在那附近出生的。」 亚特鲁观察着多奇的反应。 「够了,不用再继续占卜下去了。」 多奇不客气地说道。 亚特鲁完全无法理解,为何多奇会出现这样不寻常的态度。 「附近有一个热闹的城镇……那是……雷多蒙镇。对你而言,是一个永生难忘的地方。」 「住嘴!我不是叫你不要再说了吗!」 多奇的表情变得相当可怕,并且作势要站起来。 「等一下啦,多奇。再听她说下去啊。」 亚特鲁将双手放在多奇的肩上用力一压,让急欲站起来的多奇又坐回了箱子上。 「这种骗小孩的占卜术,我已经受够了。」 多奇将亚特鲁的手拨开,一鼓作气地站了起来。 「……我还没算到你们的将来。」 「对呀!至少等听完这个部分再走啊。」 「随便你!我要去找落脚的旅馆了。」 看着多奇走出巷子,亚特鲁回头看看女占卜师,再看看多奇,一副舍不得离开的样子。 「你就留下来听她的占卜吧!」 「等一下啦!你到底在气什么……」 亚特鲁正打算去追多奇时,女占卜师突然开口了。 「灾难,你们将会遇到恐怖的灾难。」 听到这句话的亚特鲁,马上回头望着女占卜师。 「如果你们不去雷多蒙镇的话,将会有很大的灾祸降临在雷多蒙镇,甚至波及到整个菲尔卡那地区……」 「那是什么样的灾难?」 「我只能说到这里,占卜已经结束了。这也是我第一次预见如此可怕的凶兆。」 女占卜师将占卜的道具收在小箱子里,并且将缄毯折好,怯懦地消失在昏暗的店内。 「这么说来,我们是非去雷多蒙镇不可啰……」 走到大街上寻找多奇的亚特鲁,对于占卜的结果感到万分地惊奇。 总算找到了落脚的旅馆,不过,多奇的心情似乎还是很糟。 既不看亚特鲁一眼,也不跟他说话。多奇连晚饭都没吃,将路上买的酒咕哝咕哝地喝完之后,便倒头在床上睡了。 ——提到他的故乡,为什么会让多奇这么地不高兴? 亚特鲁感到十分地不可思议。同时他也觉得,认识了这么久的同伴多奇,原来有这么不为他所熟知的一面,在他那乐天、开朗、粗枝大叶的外表下,竟然有着如此纤细敏感的部分…… 多奇曾经说过,这十年来他从未回到过故乡,难道他不会想念远在家乡的兄弟姐妹吗?事实上,亚特鲁根本不知道多奇是不是还有家人。 ——或者,在雷多蒙镇上,有着不愿被他人提起的痛苦回忆……? 在旅馆一楼用餐的亚特鲁,脑中不断地出现各种推测,当他回到房间时,躺在床上睡觉的多奇好像正在作梦似的,睡得十分地不安稳,额头上还不断地冒着汗。 2 菲尔卡那地区 隔天一早,亚特鲁还是以开朗的态度对待多奇。 「啊~,今天也是好天气呢!天气渐渐地变暖和了。」 亚特鲁说着,并打开了窗户,让早晨的阳光大方地照进了房间内。 「好了,快起床,我们也该准备出发了!」 「别吵我,要走你自己先走。」 睡梦中的多奇硬生生地被亚特鲁从床上挖起来,然后再度展开了他们漫无目的的旅行。 前天晚上,亚特鲁已经向旅馆的主人仔细地打听过菲尔卡那地区的地理环境。 沿着阿罗努河旁的街道一直往前会出现分别往东及往南的叉路,往南的叉路是前往港口都市马尔赛拉的主要道路,而往东则可以通往菲尔卡那。 从叉路的地方开始,会有一段上坡路要走,北方远处可见顶着皓皓白雪的连绵山峰,越过山顶后,眼前所见的沿海一带就是菲尔卡那地区。 旅馆主人建议,到了菲尔卡那之后,可以先在古尔诺巴休息一晚,因为从那里到雷多蒙还得花上一天的路程。 离开达加尔之后,这一天,多奇的脚步显得格外沉重。 反正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再担心也没有用,在分叉路口选择往东走之后,亚特鲁开口对多奇说道。 「前面就是菲尔卡那地区了。听旅馆的老板说,只要越过这个山头就可以看到南方湛蓝的海洋,我好期待喔!」 「有什么好期待的,土包子!」 多奇的心情还是一样的糟。 「总之还是先到雷多蒙吧!反正都到这里了……那里应该有多奇认识的人吧!」 「我并不想回去雷多蒙。」 多奇不悦地回答着。 「真是不坦率。你该不会以前作了什么坏事吧!还是说,你很在意那个占卜师说的话。那只是拿来参考而已啊。」 「白痴!谁会相信那种骗人的占卜。」 「可是,还是会在意的吧!反正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什么事都没有,那就最好了。」 「随便你,总之我是不会去的。」 「是吗?那我就自己去啰!说不定有什么精彩的冒险在等着我呢!」 亚特鲁天真地说着。 「我才不管,随便你!」 多奇将脸别了过去,朝着地上呸地一声吐了口水。 其实他是想去的…… 亚特鲁心里是这样想的,虽然多奇嘴巴上不承认,一路上还是紧紧地跟在亚特鲁身后。 为什么多奇刻意要回避故乡,这真是令亚特鲁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亚特鲁只是径自地往前走,过了中午以后便来到了山顶。 「是海耶,闪闪发光的海。而且还吹着温暖的海风。」 看着眼前的景色,亚特鲁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深深地呼吸着充满着海洋味道的空气。亚特鲁红色的头发也被海风吹得像海浪一般地飘动着。 「多奇,快来啊,这里的景色好美喔!在这片看来如此和平的土地上居然会有灾难发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慢慢走来的多奇,站到了亚特鲁的身旁。 「一点都没变……」 多奇露出了怀念的眼神,呆呆地说道。 多奇出神地看着北边连绵的山脉好一阵子,之后转而望向沿海一带。 「这里的风景的确很值得让人一再地欣赏,不过我们得在日落之前赶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才行。多奇,这里距离古尔诺巴还有多远?」 亚特鲁一回头,发现多奇用手指着古尔诺巴的方向。 「真伤脑筋。……无论如何都得到雷多蒙去吗?」 多奇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怎么都看不出有半分苦恼的模样。 「没关系啦,我已经决定自己去了……」 话一说完,亚特鲁马上启程走下山顶。越过山顶之后,前方的景色一变,土地上覆盖了一片青翠的草皮。 眼前是一条下坡的路,亚特鲁将多奇抛在脑后,手舞足蹈地冲下了山坡,不一会儿就到了山坡底下,此时,亚特鲁发现路边躺着一名看起来像是农夫的男子。男子的上半身躺在草丛里,双脚则是横在路上,挡住了亚特鲁 的去路。 他是在睡午觉吧?亚特鲁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慢慢地靠近。不过,如果是在睡午觉的话,他的姿势也太奇怪了,居然趴着睡。 ——会这样睡,八成是喝醉了吧! 正当亚特鲁打算从他旁边绕过去的同时,男子从草丛里发出了呻吟的声音,而且听起来不像是在睡梦中的人会发出的声音。 「怎么了?」 亚特鲁马上走到男子身旁,将他翻身并把他上半身从草丛里扶起来,手上因此沾满了血。 「你受伤了,振作一点啊。你没事吧?」 被亚特鲁扶起身子的农夫紧闭着双眼,但仍有呼吸。农夫的年纪约在四十岁上下,脸颊好像被什么锐利的刀刃割伤一般,有一道伤口。不过,亚特鲁手上的血并不是来自这个伤口,沿着农夫脸上的伤口往下看,在他的胸口上还有另一处更深的割伤。 ——是被强盗袭击了吗? 亚特鲁环顾四周,周围的草丛里似乎没有藏着其他人。总之,得先救这个人才行。从伤口的出血量看来,应该才刚受伤不久,于是亚特鲁站起来,大声地呼叫着多奇。 「喂、多奇。有人受伤倒在这里。」 多奇注意到亚特鲁在叫他之后,马上跟着冲下了山坡。 「止血药和绷带……」 亚特鲁卸下身上的行李,从里面拿出急救用的物品。为了替这名男子作急救,亚特鲁将他的上衣钮扣解开,这时候,男子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没事的,我现在正要帮你包扎伤口……」 男子微微地睁开眼,好像要跟亚特鲁说什么似的。 「我不是可疑的人,只是刚巧路过而已。你应该还有一点意识吧!知道是谁袭击你吗?」 亚特鲁用手指将药涂在伤口上,农夫露出痛苦的表情。 「袭击我的是……」 农夫用极为虚弱的声音说着。 「是谁?」 正当亚特鲁开口如此问道的同时,多奇也来到了他们身边。 「哇、伤得可真不轻……」 亚特鲁抬头看了多奇一眼,示意要他安静。 「……山猫。是山猫……袭击我的。」 农夫断断续续地说道。 「会有这种事吗?大白天地,居然会有山猫敢袭击人类……」 多奇惊讶地说道。 亚特鲁也不相信,山猫的爪子有可能会造成这么深的伤口吗? 「真的…是山猫…干的。」 大概是看到了两人不相信的神情,农夫强忍着痛又说了一次。 「我知道了,袭击你的是山猫,不是什么强盗是吧?我们会将你送到医生那里去的。」 多奇问农夫是不是附近的人,农夫点头。再问他古尔诺巴有没有医生,农夫又点点头。 「快帮他包扎,我好赶快送他去给医生治疗。」 多奇催着亚特鲁。可是绷带的长度不够,于是亚特鲁从他的肩膀到另一边的腋下,连上衣也一起包扎起来,伤口处马上就被血染红一片,完全无法止血。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正当多奇要伸手去抱起农夫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有动静!亚特鲁,小心!」 多奇握着腰际的蛮刀说道。接着便有个黑影朝着他们三人袭击而来。 那东西是从草丛里冲出来的,并且不断地跳来跳去。 亚特鲁连剑都来不及拔出,多奇已经上前去应战。只见多奇将手上的蛮刀一挥,那东西便应声倒地。 那是一只大型的野兽。 「是狼……?」 那只野兽被多奇一刀划过了喉咙而趴倒在地。 「不要靠近。」 多奇用急迫的音调阻止亚特鲁上前。 正如多奇所想的一样,野兽突然站了起来准备再度展开攻击,并且以凶恶的眼神瞪着亚特鲁。三角形的耳朵,如丝线一般细而多色的毛,外观看起来的确像是一般的山猫,不过体形却大了许多,大约有大型狗的二倍大。 「你这妖猫,划过喉咙居然还能活着。」 多奇也狠狠地瞪着它瞧。 「就是它袭击我的……」 躺在地上的农夫用手指着它说道。 妖猫张牙舞爪地跳跃着,不过,这次有两把剑对准了它,因为亚特鲁也拔出了剑。妖猫再怎么利害,终究还是敌不过两人的攻击,这次是真的倒地不起了。 确认妖猫真的死了之后,多奇收起刀,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3 悄悄来临的异变 亚特鲁和多奇将受伤的农夫送到古尔诺巴的诊所,并把详细的情形告诉医生后,便离开了诊所,此时的两人都已精疲力尽。但是亚特鲁一到了新的城镇,马上就可以把旅行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一心只想在热闹的街上走走逛逛。 「那个妖猫的事情绝不简单。反正现在事情也告一段落了,这时候应该要到酒馆去喝上一杯才对。」 多奇根本就无视于亚特鲁逛街的兴致,强拉他到酒馆去喝酒。 于是两人进入一间酒馆。距离天黑还有好一段时间,所以商店都开着。酒馆里面的桌子坐了好几位客人。 亚特鲁和多奇选了店内正中间的桌子坐下。看来这家店已经开了很久了,桌子和椅子都有不少的磨痕。 「欢迎光临……两位客人应该是旅人吧!是第一次来到古尔诺巴吗……?」 过来招呼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服务生。 「总之先给我送好喝的酒来……,对了,欧巴桑,这里从以前就不怎么平静是吗?」 多奇如此间道、 「没有,没这回事。」 老服务生用相当平常的口气回答道。 「可是我们在来这里的途中被一只很大的山猫袭击,我们旅行了这么久,从来就没看过那么大的山猫。」 「啊~,客人你们也被山猫……我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这个镇上了,所以没机会亲眼目睹,我记得这好像是半年前开始发生的事情。之后便陆续传出有人被山猫袭击……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不过还好客人你们都平安无事。」 正准备转身要离开的老服务生被亚特鲁叫住。 「这个地方还有其他不好的传闻吗?」 「传闻是有很多啦!如果要问不好的传闻,那大概就是这个镇上突然不景气的原因吧。说来说去,这都要怪隔壁的雷多蒙镇发生了不好的事……」 听到了雷多蒙,亚特鲁注意着多奇,多奇却好像知道什么似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不好的事?」 「详细的情形我也不清楚,因为那里是生产矿石的城镇,在那里可以挖到各色宝石的矿石,然后再送到这里来加工,可是最近雷多蒙的矿石产量却突然大量地减少。对了,你去问坐在那里的胖子就可以知道详细的状况了。」 老服务生转身叫了那个看起来很强壮的男子,他正在隔壁的第二张桌子喝着酒。 「布鲁诺,你可以来跟这位客人说明一下雷多蒙的情形吗?我还有事情要作。」 「可以啊,不过得叫他们过来这里坐。如果我高兴的话,雷多蒙的任何事情我都很乐意告诉他们……」 多奇的表情显得相当不悦,看起来好像在说,那家伙一定是喝了很多酒,还说什么让我高兴之类的话,真是够了。然而,亚特鲁却马上就坐到胖子那一桌去了。 布鲁诺的长相虽然会让人心生畏惧,不过一和他聊起来却发现,他是个相当爽朗的人,于是亚特鲁便开始打听起雷多蒙的事情来了。 原来布鲁 诺因为工作的关系必须经常到雷多蒙去,他的工作就是将雷多蒙所挖出来的矿石运到古尔诺巴来进行加工,在这里加工完成的宝石饰品则会被送到达加尔去贩卖。如今,雷多蒙的矿石产量遽减,不只是布鲁诺的货运工作产生了危机,就连在这里靠着矿石研磨及加工为生的居民也因为材料不足而面临了休业的窘境。 「为什么矿石的产量会突然减少呢?」 亚特鲁好奇地问道。 「那是因为雷多蒙有怪物出现。」 亚特鲁看了多奇一眼。这次多奇不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的眉毛微微一动,表情看来有点怪异。 「大概是一年前左右吧!不、说不定是更早之前,雷多蒙的四周开始出现怪物,怪物不断地增加,最后终于进驻到堤格列的矿场内部,也因此导致雷多蒙的矿工们无法安心工作,一边要提防怪物的攻击,根本就不能专心地挖矿……虽然现在还没闹出人命,不过再这样下去,封闭矿山是迟早的事,我们这些负责运送矿石的人也完了,这个镇也无法再靠加工矿石维生了。」 布鲁诺忧郁地说着。 「难道没有办法对付那些怪物吗?」 亚特鲁挨近布鲁诺问道。 「城里的那些人只会收税金,其实一点能力也没有……」 多奇不屑地说道。 「城里的那些人?你知道这里的事?」 「是啊,大概是十年前的事了……那些家伙还是没变吗?」 「看来他们是没有打算要击退那些怪物。镇上的人开始想办法靠自己的力量来对付那些怪物,现在我也得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对了,你们看起来还蛮有能力的,可不可以请你们去雷多蒙看看,我会付你们费用的。拜托你们去雷多蒙看一下吧!」 布鲁诺以诚恳的语气请求着。 「城里的那些人是……?」 亚特鲁才一开口,多奇便立刻站了起来。 「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么多事。」 将酒钱放在桌上后,多奇只说了一声「走吧」便拉着亚特鲁离开了。 出了酒馆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多奇,你也太过份了吧!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不然,你告诉我城里的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亚特鲁气呼呼地说道。 「那是我不想提到,也不想听到的名字。」 「这也未免太过份了吧,只有你自己知道城里的事……」 「喂、别那么生气呀!等到了雷多蒙之后,你就会知道很多你想知道的事。」 「是吗?这么说来,你决定要去雷多蒙啰?」 「不去不行啊。但是,我并不想以被人雇用的名义去,所以我才会将酒钱放在桌上,为的就是要把关系撇清。」 虽然嘴巴上说得轻松,多奇的表情看来并不开心。不过,多奇竟然决定要去雷多蒙,亚特鲁可是高兴得不得了。 反正只要到了雷多蒙,就可以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多奇感到这么地不愉快了。一定有什么事让多奇不愿意回到故乡,但是亚特鲁却无法当面向多奇问清楚,万一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结果让多奇改变前往雷多蒙的决定,那么之前所作的努力不就全部白费了…. 这一夜,两人特别例外地露宿在野外。 即使到了深夜也没有冷冽的寒风,连营火都可以不必升。 看着天上的繁星,亚特鲁因为幻想着雷多蒙的冒险而无法入睡,往身旁一看,经过了十年的时间终于回到故乡的多奇,好像也睡得不安稳。 4 守卫 「这里不但有温暖的海风吹拂着,四周的风景也很美丽,一点都不像是会有怪物出没的地方。喂、多奇,雷多蒙应该已经不远了吧!」 终于要到达雷多蒙了,亚特鲁的心情也跟着兴奋了起来。 早上从古尔诺巴往东出发后,一路上尽是上坡路,而且还得穿过长满灌木的森林。穿梭在林木间的亚特鲁往前方望去,只看到连绵的小山,根本无法直接看到海洋,或许是因为海洋被小山给挡住了的关系吧。 「从这里是看不到海的。再往前一点有一座吊桥,过了吊桥之后沿着河川往南走就可以看见雷多蒙了,别那么急啊。」 多奇话才说完,眼前便出现一座吊桥。过桥后的视野马上变得宽广许多,首先映入亚特鲁眼中的,就是蓝色的海洋。 「咦?南边看得到海耶。我以为只有东边有海岸线……」 亚特鲁感到相当意外。 「南边是梅德海。这个地方是突出在梅德海上的半岛,因此东边严格说起来不能算是海,它只是个海湾罢了。」 多奇如此解释着。 「啊、我看到了,那里就是雷多蒙镇了吧。」 在河川下游,靠近河岸的地方,有一座小镇被高高的石墙围住。 「没错……」 如此回答的多奇,眼神突然变得好温柔。 不管有多么讨厌回到这里,当多奇的眼前出现故乡的景象时,还是会不自觉地就勾起思乡的情怀,连表情也变得和蔼许多。 一踏上沿着河岸的道路,多奇的脚步竟变得轻快了。 「这座山的顶端就是矿山的所在地,也就是堤格列矿场,镇上有接近半数的男人都是那里的矿工……」 多奇自顾自地对着亚特鲁解说起这附近的地理环境。 「如果没有那座矿山,这里只不过是个平凡的农村,根本不会有如此繁盛的景象,搞不好还可以看到居民悠闲的模样……」 「这里离海那么近,渔业不兴盛吗?」 亚特鲁开始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其实这根本不是他真正想要知道的事…… 「鱼是有很多啦,不过这里是岩岸,所以渔民们的船无法靠近这里,只能从河岸驶出。」 「那么,雷多蒙镇已经有好长一段历史吗?」 亚特鲁想问的是,达加尔镇女占卜师所说的多奇的出生地。可是,如果直接问多奇,只怕他又要不高兴了,所以只能采迂回战术,先从雷多蒙的事情开始打听。 「我并不是一出生就住在这里,大概是二十岁左右吧,曾在这里住了二、三年。」 「那你在雷多蒙应该有很多熟识的人吧……?」 「十年不见,大家应该也都变了吧。」 「多奇也在堤格列的矿场工作过吗?」 「一开始是有……不过那个工作并不轻松。后来我开始喝酒作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多奇好不容易才肯敞开心胸说起故乡的事,现在又停了下来。 ——算了,反正挖出多奇过去的糗事并不是此行的目的,而且就算多奇不说,只要问镇上的人,一样可以问到多奇的事…… 亚特鲁在意的是,多奇出生的村子究竟变成怎样了?他的双亲现在又在何方? 海的味道变得愈来愈浓。 眼前就是保护雷多蒙镇的高大石墙。 河川上架着一座石桥,石桥连接着雷多蒙镇东边的石墙。 只要过桥就可以进入雷多蒙镇了。 亚特鲁正要过桥时,被多奇给制止住了。 「等一下,亚特鲁。这里我比较熟,让我先走吧。」 没错,于是亚特鲁让多奇走在前头。 雷多蒙镇的大门向内开启,门前站着一位拿着短枪的守卫。 「站住,那边的两个陌生人。你们到雷多蒙镇来有什么事吗?」 担任守卫的男子将枪尖指向两人,仿佛威胁着他们不许再前进一步一般。男子年约五十岁左右,长相看起来很倔 强。由枪尖的铁锈看来,他在这里当守卫应该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贾多那大叔,我才不是陌生人呢。你再看清楚一点,是我啊。」 多奇走向守卫,并将脸凑了过去。 「啊、你不就是那个不良少年多奇吗?」 守卫贾多那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大叔,你还记得我呀!不过,别再叫我不良少年了……」 多奇不好意思地说着,贾多那也笑得合不拢嘴。 「多奇终于回来了。对了,你有多久没回来了?」 「已经十年了。」 「你看起来好像变成熟了。」 「你也是啊,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你的嘴巴还是一样地坏。……那,这位红发剑士是?」 亚特鲁于是往前一步,向贾多那打声招呼。 「我叫作亚特鲁·克里斯汀,是和多奇一起旅行的同伴。」 「对啦,勉强可以算是同伴。因为我们偶而会碰在一起,或在同一个镇上落脚。」 多奇继续说道。 「才不是偶而呢……算了。我们也该走了,镇上应该有很多你认识的人在等你吧。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啊?」 「再等一下……哥尔德的旅馆还没倒吗?」 「嗯,还是老样子,由老爷爷一个人撑着。今晚打算要住在那里吗?」 「对呀!有空的话,过来找我聊聊。」 「那可能要等到晚上了……」 守卫贾多那挥着手上的短枪,催促着他们赶快到镇上去。 多奇说了声「再会」便往门内走去,亚特鲁也跟着追了上来。 看着四周令人怀念的房子和街景,多奇慢慢地在街道上走着。 街道上的气氛十分地安静,路上几乎没有半个人影。 「首先要解决的是住的问题。这里只有一间旅馆,也就是我刚刚说的哥尔德所经营的旅馆,因为这里不是商业都市,所以平时不太会有外人来访。总之,住在那里就没错了。」 走在街上的婆婆惊讶地看着多奇,不过多奇并没有发现婆婆,和亚特鲁快步地往前走去。 5 哥尔德的旅馆 站在一扇老旧的旅馆门前,多奇的表情显得十分紧张。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想要住宿……」 两人推开旅馆的门走了进去,这时从旅馆里面传来招呼的声音。 「空房间还有很多,要住多少人都没问题……」 一名戴着圆框眼镜的矮小老人出现在柜台。 「总共是两名客人要住宿是吧,那么,一个房间可以吗?还是要两个房间?反正价钱都是一样的……咦?这位客人,我们有见过吗?」 旅馆的老板哥尔德擦了擦眼镜,然后仔细地瞧着多奇的脸。 「嗯,我们一定有见过面。」 「以前我常常在这里吃饭,对了,我还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晚,就是我刚到这个镇上的时候,我记得当时没什么钱,你就少算我住宿费。那时候真是很感谢你的照顾。」 「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多奇。」 「只不过是很久没见面而已,不至于到忘恩负义的地步吧。」 多奇困惑地歪着头说道。 「是忘恩负义没错啊。那时候看你没工作好像很落魄的样子,我还特别介绍矿场的作业长艾得卡给你认识,结果你居然不好好工作,成天只知道喝酒、闹事。即使如此,艾得卡还是很坦护你,没想到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竟然不吭一声地突然消失。我不管你这次究竟是回来作什么的,总之你得先去跟艾得卡打声招呼才行。」 哥尔德一边回想着多奇的过去,一边兴奋地说着,声音也愈来愈大声。 「我当然会觉得不好意思啊,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就饶了我吧。」 多奇抱着头的模样,这还是亚特鲁第一次看到。现在的他,不是亚特鲁所认识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年轻人。同时,亚特鲁也稍微能够理解多奇为何执意不肯回到这里来。 「好了,别一直站在那里,我现在就给你们准备房间去。」 话一说完,哥尔德便往二楼走去。旅馆的一楼是餐厅,除了住宿的客人以外,也提供食物给其他客人,只是目前并没有任何客人,看来生意不太好,所以餐厅里只放了两张桌子。 「多奇年轻时候的模样真是令人难以想像。」 「别当真,哥尔德他说得太夸张了啦。」 多奇不好意思地说道。 「……话说回来,这里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只是桌子少了一张而已。啊、就是这张,原来被放在墙边啊。」 角落里放着一张少了一只桌脚的桌子。 「对了,那只脚就是我和朋友在这里打架的时候弄断的。」 不知道多奇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只见他笑着说道。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老板从二楼走了下来。 「没什么……对了,艾得卡现在过得怎样?」 「他现在可是了不起的矿场总监督呢!还兼任这个镇的镇长,可以算得上是大人物了。」 听完哥尔德的话后,多奇吹起了口哨。 「那我去找艾得卡聊聊好了,你知道要到哪里找他吗?」 「除了矿场他还会在哪里。就算他现在已经是监督,他还是无法舍弃对工作的热情,总要跟矿工们一起流汗工作。尤其最近矿石产量减少许多,所以他们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 「果然是怪物害的。」 「你从哪里听来的?」 「隔壁镇……其实我们还差点被雇来打退怪物呢。顺便跟你介绍一下,同行的这个家伙是个技术不错的剑士,名叫亚特鲁。」 亚特鲁说了声「请多指教。」并点头打招呼。 「你这位伙伴看来是个十分正直的年轻人,我从刚刚就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原来他是剑士啊。没错,怪物的放肆的确让整个镇上陷入困境,总之你们先去找艾得卡吧。啊,我还要准备晚餐,得先去杀鸡才行,哎呀,忙死了。」 草草交待镇上的情况后,老板看来十分高兴地离开了, 「那把行李放好,稍作休息一下,我带你到镇上去看看吧。」 多奇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也很开心。 6 意外的再会 「在艾得卡从山上回来之前,我们要怎么消磨这段时间?」 「难道你不打算到认识的人家里去拜访一下吗?」 「认识的人吗?男的大概都到山上去了吧……」 「我想,多奇以前一定曾经让很多女孩子伤心流泪吧?」 「啊,是不少啊。不过现在大家的年纪也都大了……对了,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就到酒馆去坐一下吧。」 「就算去了也没钱可以喝酒。」 「别这样嘛……」 多奇强拉着亚特鲁一直往前走。 「我记得在这里转个弯后……」 多奇一冲进小巷里,马上就和一名年轻的女孩撞个正着。 「对不起。」 被撞倒在地的女孩立刻站了起来。 「喂、你是怎么走路的啊。」 多奇的大腿都湿了。女孩原本提在手上的木桶现在正在多奇的旁边滚动着。 「真的是非常地对不起,因为我的不注意……让我帮你擦干净。」 女孩说着便解下头上的白布,并伸出手要帮多奇擦裤子。 「不用了,我自己擦就可以了……」 多奇拿起布,困惑地看 着亚特鲁。 「你这样看起来好像偷尿尿喔!」 被亚特鲁这么一说,多奇只是难为情地笑了一笑,也没说上半句难听的抱怨话,或许是因为对方是个可爱的女孩的缘故吧。 女孩年约十五、六岁左右,有着白皙的肌肤和端正的五官,看起来个性十分开朗。垂肩的金发被扎在脑后,对于像这个年纪的女孩而言,她身上所穿的衣服的确是朴素了点,不过,颜色倒是蛮适合她的。 惊慌的少女看着多奇的脸,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莫非你是多奇大哥……」 这么年轻的女孩怎么会认识多奇,亚特鲁感到相当意外。将时间推回到十年前,她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娃儿而已。虽然她叫多奇一声大哥,但是她看起来并不像是多奇的妹妹,而且两人长得一点也不像。 「嗯,我是多奇啊……」 多奇也觉得奇怪。 「我就知道。是我啊,你忘记了吗,小的时候我们常常在遗迹附近跑来跑去的……」 「咦、不会吧,难道你是爱哭鬼艾蕾娜!」 看得出来,多奇真的是大吃一惊。 「是啊,因为我长大了,所以你认不出我来了。」 「这真是太令人不敢相信了。以前那个爱哭鬼艾蕾娜现在居然变成小美人了。」 多奇直盯着女孩东瞧西瞧地。 「讨厌啦,多奇大哥。别这样一直看着人家嘛……」 艾蕾娜害羞地说道。 「多奇,你不帮我们介绍一下吗?」 等到适当的时机,亚特鲁来到两人面前如此说道。 重新打了水之后,三人往镇上的教会走去。 「原来如此,教会也发生了不好的事。」 多奇帮艾蕾娜提着水桶说道。 「可是,我也吓了一跳,因为我一直以为多奇大哥已经死了说……」 「真不好意思啊,可惜我还活着。」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开口说话的,只有艾蕾娜和多奇两人。 「那么,杰斯塔也在教会的照顾下生活吗?」 「嗯,一直到半年前我们都还在一起生活,后来我开始作打扫教会的工作,哥哥则是追随着皮耶尔神父的足迹,为了成为神父而展开修业旅程……」 「你说半年前,这么说来,你们现在没有住在一起啰?」 「嗯,因为哥哥无论如何都想要到城里工作,也没问过皮耶尔神父的意见就擅自离开了。」 「不会吧,你说的城里该不会就是指巴雷斯坦城吧?」 「是啊。」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不管怎样也不该到城里去工作啊……」 多奇用强烈的语气愤恨地说道。 这时,三人已经走到了教会。 「别站着说话呀,进来吧,我泡茶给你们喝,多奇大哥的同伴也一起来啊。」 艾蕾娜终于注意到亚特鲁的存在。 「啊,我是很想进去啦,不过我对爱说教的神父向来没辄……」 多奇搔着头说道。 「放心吧,皮耶尔神父出去了,所以你不用怕……」 突然,大街上传来喧闹的声音。 仔细一听,好像是某个男子大声喊叫的声音,而他的声音也引来了镇上居民的围观。 「发生什么事了吗……?」 艾蕾娜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我先到前面去看看。你们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那你们就慢慢聊吧……」 「好吧,那我们随后就到……」 于是,亚特鲁立即朝着声音的来源跑过去。 7 救援 镇上的广场挤满了人。 这个镇上平常看起来没什么人,现在居然能引来这么多人的围观。令亚特鲁感到十分意外。围观的群众大多是老人和小孩,要不就是经营商店的妇人,大家都显得不知所措。 「谁来帮帮忙啊,快去救那些来不及逃出来的人。」 被人群包围住的男人大喊着。 「可是那也要男人才能帮得上忙啊。」 一个女人如此说道。 「发生什么事?」 亚特鲁向旁边的妇人询问道。 「山上的矿场里面出现怪物,这些男人将受伤的人紧急送下山来,不过还有人被困在山上。咦,你不是这个镇上的人吧?」 于是亚特鲁走到人群之中。 被这些居民围住的,是大约二十位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其中有七、八名受了伤,经过了急救及包扎之后,被同伴用担架抬了下来,就这么横躺在地上。 「艾得卡先生也还在山上,凭我们的力量根本就敌不过那么多的怪物。」 这位男子努力地向周遭的居民求救,年纪看起来和多奇差不多。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帮忙……」 亚特鲁向前一步。 「啊,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叫作亚特鲁·克里斯汀,是个到处旅行的人,今天才刚到雷多蒙镇。虽然我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但我想我应该能够帮得上忙……」 男子看了亚特鲁一眼,接着说道。 「谁都可以,只要你愿意帮忙的话。详细的情形在路上再慢慢说。那么我们赶紧出发吧。」 男子于是召集了现场的数名矿工。 连亚特鲁在内的十个男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往堤格列矿场出发了。 才刚到镇上就有事情发生。 这里果然有怪物出没,而且还是为数不少的怪物。 「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之前都是一半的矿工拿着武器在保护其他挖矿的同僚,虽然偶尔有怪物出现,不过还没发生过这么严重的事件…… 说话的是刚才在镇上呼救的男子,名叫督伊。他是矿场的作业长。 「你说的怪物是……?」 「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大型芋虫,还有在天上乱飞的蜂怪,这些我们以前就看过了,只要一拿起剑追赶,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今天袭击我们的却是长得像鬼一般的怪物,而且还拿着剑朝着我们猛砍,我们只能拔腿就跑。」 「有多少人没有逃出来?」 「连艾得卡先生在内总共有八人。他们在矿坑的最里面工作,而且逃生通道又被堵住了。」 一行人急着往镇上的东南方赶过去。 前方就是陡峭的岩壁,这座矿山虽然不大,不过在它的地底下却蕴含了各种珍贵的矿石,在某个特定的区域内,一直延伸到地底深处。 在矿坑的入口处旁有一间作业小屋。 「对了,你怎么会来到这个小镇?」 「这里是我同伴的故乡,所以过来看看。他的名字就叫作多奇。」 「多奇那家伙终于回到镇上了啊。」 「你认识他吗?」 「他曾经在矿场工作过。虽然年纪比我小。不过在工作方面,他算是我的前辈。我们偶尔也会吵架,不过感情还算不错。」 督伊在那一瞬间露出了怀旧的神情。 「真想马上见他一面,不过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要作。万一艾得卡先生有个三长两短,对镇上或矿坑而言,绝对不是件好事。」 他们这时已经来到了矿坑的入口处。 「大家快点到小屋里面去选装备。」 听到督伊这么一说,矿工们马上进到小屋内。 「你也需要装备吧。剑你自己有,那防具呢?」 这时亚特鲁才发觉到,他把镗甲和盾全都放在 旅馆里了。 于是他也跟着矿工们到小屋里选装备。这里的铠甲因为是大家共同使用的装备,所以尺寸都一样大,对亚特鲁而言大了点,而且还有一股浓浓的汗臭味,实在让人不太想穿在身上。 准备好武器和装备后,矿工们摇身一变成了士兵。 「大家跟我来。」 由作业长督伊带头,亚特鲁一行人便进入了矿坑内。 8 堤格列矿场 昏暗的坑道内到处点燃了火把。 「奇怪,那些家伙到哪里去了?」 走在前面的督伊感到十分地意外,坑道内竟异常地平静。 「该不会全跑到外面去了吧?」 亚特鲁身后的人说道。 「不,地面上还留有怪物们经过的痕迹,看来它们是往矿坑深处去了。」 亚特鲁说道。 「看来,要将他们救出来是很难了……」 另一个男子说道。 「生还的机会有多大?」 亚特鲁小声地问督伊。 「里面有一个很坚固的作业库,万一矿坑崩陷的时候可以充当避难小屋,我想艾得卡先生他们一定是逃到那里去了……」 这一段下坡路段突然到了尽头。 「从这里开始就是垂直的坑道了……」 督伊如此说道。 那是一个垂直向下挖的大洞,为了让矿工们能够顺利下去,还用木板作成了楼梯。由上往上看,是个四角形的螺旋状阶梯。 「等一下,有脚步声。」 ——咯咯咯咯。 那是有人走在木板阶梯上的声音。 「谁在下面?」 督伊朝着这个洞穴向下望,并大声地叫道。 下面没有半点回应,只听见不断的脚步声。亚特鲁怀疑那不是怪物。 「照明!照明!」 于是手提煤灯的数名矿工便将手上的煤灯伸进了洞穴之中。 在煤灯的照明下有个人影,但马上又躲进了楼梯的阴暗处。 「不是我们的人。」 「也不是怪物。是穿着蓝色服装的人。」 「更不可能是城里的士兵啊。那究竟是谁?」 矿工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喂、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作什么,但是你一个人下去很危险啊。」 督伊对着人影大喊着。 「吵死了,你们快给我滚!」 从地底下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怎么了」 亚特鲁对着督伊问道。 「根本就看不清楚是谁。」 「总之,先下去看看再说吧。」 于是亚特鲁抢先往楼梯冲下去。 在底下的年轻男子注意到亚特鲁追下来了,便开口说道。 「我不是叫你们给我滚吗!」 追了好一会儿之后,亚特鲁发现年轻男子的声音是从他底下一层的楼梯传来的。 「为什么?你在这里作什么?是怪物的同伴吗?」 年轻男子不发一语,却开始破坏起楼梯的木板。 ——糟了。 亚特鲁急冲向下,绕了一圈之后,前面的楼梯踏板被破坏了五、六块左右,形成了很大的一个空洞,就算要跳过去也稍嫌远了一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督伊他们也赶到了亚特鲁身旁。 「就是这回事……」 亚特鲁指着眼前的大洞说道。 「那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其中一名矿工气愤地说道。 「没办法了,只能绕远路从别的坑道下去。」 督伊催着大家往回走。 「不,我要从这里跳过去。我很在意那个年轻人。」 亚特鲁心意已决。 「喂、别作傻事啊。」 督伊才一开口,亚特鲁便已纵身跳了过去。 ——太好了。 正当亚特鲁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其实他的脚只踩到了楼梯板的边缘,而且下一秒便听到了楼梯板破裂的声音。 亚特鲁顿时失去重心,就这样掉了下去。 ——啪叽。 ——啪叽。 ——啪叽。 连续破坏了三块楼梯木板之后,亚特鲁终于停了下来。 「喂、你没事吧?」 头上传来了督伊的声音。 「大概吧……」 亚特鲁一边回答着,一边努力地站起来。幸好他身上穿了皮制的镗甲,虽然摔下来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身体倒是不觉得有哪里特别疼。还好其他人不像他一样逞强。 「前面有两条叉路,其中一条路有一扇门,你最好不要靠近它。我们马上赶过去,你就在那里等我们好了。」 但是,亚特鲁并不打算站在这里等他们。 如果任由那年轻人乱来,只怕事情会变得更糟。 于是亚特鲁继续往坑道内部前进。然后,正如督伊所说的,前方出现了两条叉路。 ——哪一边? 烦恼要走哪一边也不是办法,亚特鲁决定先走左边那条试试,结果才走了没多久,前方就没路了。眼前的石壁当中,有一扇石头作成的门,这应该就是督伊所说的门吧。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亚特鲁走近那扇门并用手到处检查着。 可是,不管亚特鲁再怎么用力,门还是一动也不动。 ——真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不过现在不是想办法打开这扇门的时候,首先应该是要救出艾得卡及受困的矿工们才是。 亚特鲁转身往回走,脚下却踩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发出了小小的金属声。 ——这是什么? 亚特鲁从脚底下拾起了一个刻着奇怪文字的项链。应该是谁不小心掉在这里的吧,亚特鲁这么想着,便将它放进怀里继续往回走。 9 怪物的争执 亚特鲁往另一条叉路走去。 出现在眼前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地面、墙壁、头顶上,充满了各种怪物。 ——终于出现啦,你们这些家伙…… 自从结束了赛尔沙达的冒险旅程之后,亚特鲁已经很久没遇到过怪物了。 这里的怪物和他以往遇见的怪物虽然长得不太一样,不过那种怪物特有的妖气是不变的。 亚特鲁拔起剑,斗志立刻泉涌而上,同时小心观察着怪物们的动静。在这里的怪物好像就是督伊所形容的,在地上乱爬、天上乱飞的低等怪物。 「看我的!」 亚特鲁就这样挥着剑冲进这堆怪物当中。 亚特鲁和多奇在悠闲的旅途当中,实在没有什么拔剑的机会,亚特鲁还一度担心自己的剑术会不会退步了,但这样的疑虑同时也随着第一只怪物的性命一起消失了。 往地上的芋虫一刺,再向上砍蜂怪,然而,这些怪物察觉到亚特鲁的入侵后,竟集体朝着亚特鲁攻击过来。所幸,最后它们还是敌不过亚特鲁的剑术。 亚特鲁一边挥着剑一边继续往前走,终于来到了一个较宽广的场地。 在那里有五、六只青鬼拉迪尔在等着。亚特鲁一出坑道的同时,青鬼便将他团团围住。 ——可恶。 青鬼们发出奇怪的吼叫声,手里拿着棍棒朝着亚特鲁攻击过来。 移动的速度虽然不快,但它们庞大的体积就已经够吓人了。 亚特鲁一边闪躲着棍棒的攻击,同时还朝着它们的腹部和脚砍过去,但是不管再砍,这些青鬼们却像无 事一般继续攻击亚特鲁。一直到将它们全部解决掉为止,已经花了不少时间。 亚特鲁也累坏了。将所有的敌人打倒后,他终于可以好好地看看四周的环境。这里应该是集中挖矿的地方,所以有个很大的空洞,墙壁上还留著作业所需的旧楼梯。 里面有一条新的坑道,于是亚特鲁朝着坑道走去。可是没多久就遇到了崩塌处,坑道的岩壁掉落后就这样阻断了坑道的去路。掉落的岩壁崩上有一个洞,从洞的另一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难道是受困的人正在和怪物们缠斗吗?亚特鲁赶紧从这个洞窥探另一边的情况。 昏暗的坑道中,亚特鲁看到了一只大型的怪物,身体发出青白色的光,看起来像是一只长了翅膀的狮子,然而上半身却是女人的模样,头上的两支角还不停地放出青白色的电击。 亚特鲁往雷击的方向一看,在电光的照耀下,隐约可见一名穿着黑衣的人。黑衣人轻飘飘地从地面上浮起来并闪过对手的电击,接着便伸出手杖,从杖的前端连续放出三发火球。 ——魔道师……? 为何怪物和魔道师会相对而战,亚特鲁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因为起内哄……? 电击和火球在眼前上演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战斗持续了好久,终于,怪物和魔道师都因为对手的攻击而濒临了即死状态,任何一方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再进行攻击,于是战斗就这样停了下来。亚特鲁一边看着这场不可思议的战斗,一边等着它的结束。 「一切都结束了!」 魔道师大声地说道,并从手杖前端迸出一颗巨大无比的火球。 火球结束了怪物的性命,战斗也随之落幕。 发出青白色光芒的怪物倒在地上,最后像彩霞一般消失无踪。 「哼!艾尔菲鲁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对手……」 魔道师走向怪物消失的地方,然后弯身,从地上捡起一项物品。 「原来这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落日雕像』啊……终于拿到手了,我得赶快回去向贾兰德大人报告才行……」 魔道师发出既满足又惹人厌的笑声。 突然,魔道师的笑声停止了。 「出来,再躲也没用了。」 魔道师回头对着亚特鲁躲藏的岩壁伸出了手杖。 猛烈的火球在岩壁的边缘产生爆炸,扬起了飞尘,同时也使得岩壁上的洞变得更大了。 看来非战不可了,于是亚特鲁纵身从洞口跃入。 「你是谁?看起来不像是镇上的人……」 魔道师在说话的同时,仍不忘放出火球攻击亚特鲁。 亚特鲁往旁边一闪,躲过了火球的攻击。 「哼!还蛮有两下子的嘛。不过你还不够格当我的对手。」 魔道师说完马上放出三发火球。或许是因为刚刚和怪物打斗的时候消耗了太多体力,这三发火球看来并不怎么有威力。 其中一发用盾牌挡住,然后闪过另外两发,接着举起剑朝着魔道师砍过去。 ——现在是解决他的最好时机。 然而,魔道师却浮上空中躲过了亚特鲁的攻击,但是他的反应明显地变迟钝了。魔道师正要下降到地面的同时,亚特鲁一跃而上,朝着他的额头上砍了过去。 「我太大意了……」 魔道师用憎恨的眼神瞪着亚特鲁说道。 ——糟了! 亚特鲁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爆炸就发生了。 亚特鲁被炸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再一回头,魔道师也消失无踪了。亚特鲁在昏暗中走着,脚下好像踩着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刚才他好像说这是『落日雕像』……」 10 救出 将雕像收好后,亚特鲁走进坑道内。 这时候从坑道内部传来了激烈的争辩声。 「艾得卡,你仔细想想。你这样和我们作对有什么好处,还搞到今天这种局面,如果你愿意为大王效力的话,事情不就可以圆满解决了。」 说话的是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年轻男子。 「住嘴。杰斯塔,你为什么要当他的走狗?麦凯亚大王应该是你要恨的人才对吧?真正该好好想想的人是你才对,你要冷静下来想想,自己究竟作了多么愚蠢的事。」 ——杰斯塔?好像在哪里有听过这个名字。 亚特鲁慢慢地靠近,争辩的声音也愈来愈清楚。 「冷静?真是多谢你的鸡婆啊。我相信我的抉择是不会错的。还有,说什么我应该要恨大王?别一副自以为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如果你真的能够了解我的心情,为什么不为大王效力?为什么还要跟大王作对?」 「多说无益。我身为镇长,理所当然有义务要照顾全镇居民的生活,我不能作出违背良心的事。你知道了吧?」 「反正你是雷多蒙的居民,脑子里只想雷多蒙居民的事而已。」 「你不也是雷多蒙的一份子?」 「不是,我不是。」 「原来如此,你是因为抱着对雷多蒙居民们的恨意而甘心沦为大王的爪牙……」 「随便你要怎么想。既然艾得卡你不愿意为我们效力,那你就别怪我们任意妄为,到时如果对雷多蒙的居民们造成什么损失,那可就是你的责任啰。」 激烈的争辩到此结束。 年轻男子转身要走出坑道。 「你是刚才的……」 发现亚特鲁之后,穿着蓝色衣服的男子停下了脚步。亚特鲁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的容貌。 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六岁左右吧?五官端正,眼神锐利,却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 「你是一个人到这里来的吗?」 「是啊,途中是有一些干扰,不过全被我解决了。」 「我警告过你别来的。你给我记住。」 男子朝着出口方向的坑道跑过去,然后消失在坑道的那一头。 亚特鲁很想追上去,将所有的事情问清楚。包括他和大王的关系,他和怪物之间的关系。而且男子似乎还没发现怪物们互相争吵的事。 不过,亚特鲁还有更紧急的事要作。得先确定艾得卡他们全都平安无事才行。岩壁当中有一扇石门,门前站了一位年约五十岁左右的男子。 「请问你是艾得卡先生吗?我叫亚特鲁,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没想到是陌生人来救我们,真谢谢你。可以请你帮个忙吗?其他的矿工们都在这里面。」 艾得卡将手上的剑往地上一扔,便和亚特鲁一起合力开启石门。艾得卡似乎伤得不轻,从伤口处流到手上的血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凝固变黑,看来他应该是为了保护其他矿工们而在门前独自和怪物战斗。从他结实的身体看来一点也不像是五十岁的人。 两人合力推着石门。 「可是你怎么能够毫发无伤地来到这里,这一路上都没遇到怪物吗?」 「我很习惯和怪物打斗。坑道里的怪物全都被我解决了。」 「是吗,你真是利害。」 被困在其中的矿工们也一起推着石门。这道极重的石门于是慢慢地滑向一旁。 「喂、大家可以出来了……」 听到艾得卡的声音后,里面响起来一片欢呼声。 这个时候,绕远路的督伊一行人刚巧赶到。 「亚特鲁,你没事吧?」 督伊开口问道。 「嗯,没事……」 督伊他们赶到的同时,躲在避难小屋里的矿工们也逐一现身。 矿工们欣喜若狂地拥抱在一起。 「亚特鲁 ,坑道内有许多怪物的尸体,那些全都是你打倒的吗?」 督伊怀疑地问着。 「嗯,是啊……」 听到亚特鲁肯定的答案后,督伊露出了尊敬的眼神。 「亚特鲁,你真是个利害的家伙……」 督伊于是将亚特鲁介绍给大家。 离开矿山的时后,已经是黄昏了。 在作业小屋前再次确认过大家都已经没事后,便开始对伤患作紧急处置。在被救出的人当中,当然也有受伤的人,不过受伤最重的还是艾得卡。 「亚特鲁,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麻烦你先回到镇上将大家平安无事的消息告诉居民们。」 忙着为伤患作包扎处理的督伊如此说道。 亚特鲁虽然想跟艾得卡问清楚蓝衣年轻人及雕像的来历,不过反正也不必急在一时。倒是在那扇无法开启的门之前拾获的项链,说不定哪个人掉落的东西,于是亚特鲁开口问道。 「我在坑道捡到这个东西,是不是这里的人掉的……」 亚特鲁将项链交给督伊。 督伊看了看,不觉得有见过这个项链,于是便将它拿给其他的矿工们瞧瞧。矿工们都频频摇摇头,只有一名矿工对这个项链有印象。 「那好像是巴布的东西,就是爱达婆婆的孙子……」 「巴布不是在三、四天前就失踪了吗?婆婆还紧张得要命呢。」 「难道巴布跑到矿山里去了……?有谁在矿场里看过到巴布吗?」 督伊询问四周围的人,可是没有人答话。 「亚特鲁,你是在哪里捡到这个东西的……?」 亚特鲁说出是在那扇无法开启的门前面捡到的,督伊的脸色看来十分难看。 「不是叫你不要靠近那扇门的吗……」 至今一直沉默不语的艾得卡于是开口接着说道。 「巴布说不定还在坑道的某个地力,明天就动员所有人力上山搜索。亚特鲁,麻烦你先到爱达婆婆家一趟,把这个项链还给她。」 于是亚特鲁将借来的防具放回作业小屋中,跟着便离开了堤格列矿场。 来到雷多蒙不过半天的时间,就遇到了这么多人,知道了这么多事,而且还跟极可能是幕后黑手的敌人照过面,可是不断出现在亚特鲁面前的谜题之间,互相并没有关联之处。 在回到雷多蒙的路上,亚特鲁在混乱的思绪中慢慢地整理这些谜。而且亚特鲁可以感觉得到,这些无法理出头绪的谜将会为他带来很大的冒险经历。 11 小小的逃犯 那是间隔等宽的铁窗。 可是,仔细一看,你会发现铁棒之间的距离竟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有一位少年正努力地将头挤进最宽的两根铁棒之间。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逃狱方法了。少年正打算从这铁窗的缝隙中逃出去。 两手用力地将铁棒撑开,然后将头硬挤进去,慢慢地,他的头有半个在窗子外,接着,脖子以上的头已经全部在窗子外了。 「好痛!」 因为和铁棒磨擦,头发都磨掉了。 少年痛得叫出了声音,但马上便闭上嘴,因为牢房外的走道上有士兵在看守着。看守的士兵似乎没有察觉到少年的叫声,仍然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少年将身体微微一侧,肩膀也顺利过去了。先让一边的肩膀过去,接着将一只脚跨出去,就这么横着从牢房的铁窗顺利逃出。 少年忍着痛从士兵面前蹑手蹑脚地经过。要是惊醒了士兵,肯定又要被送回牢里去。 终于,少年离开了牢房,来到一条宽广的走廊。少年被带到牢里的时候,双眼是被蒙起来的,所以少年对这里面的环境完全没有头绪。如今更是被眼前珍奇的风景给吸引住了。 磨得光亮的大理石地面、镶有华丽马赛克艺术的天花板、结实的廊柱,以及洁白的墙壁,走廊底下到处装饰着穿着镗甲的骑士像或其他的画像。 「不愧是巴雷斯坦的王城,真够豪华的了……」 少年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景象,一边思考着该怎么逃出去。只是,少年连自己身在这座城的第几层都不知道。 这名用最简单的方法逃狱成功的少年名叫巴布。 在走廊的一端,巴布蹲低了身子移动,尽量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幸好现在已经是深夜,走廊上没有半个人影,只有偶而经过的警卫,巴布只要躲在镗甲骑士像后面就可以厂。 找不到任何往上或往下的楼梯,巴布一直在这条走廊上绕圈圈。这座城是这么地大,当然里面的走廊也是相当复杂的,在完全不熟悉的情况下,巴布迷路了。 「真伤脑筋,每个房间都长得一样,搞不清楚了啦。」 巴布走来走去还是在同一个地方,这个时候,寂静的城内突然一阵骚动。到处响起了士兵们的脚步声。 「糟了,难道那个看守的士兵醒了?」 巴布于是躲到铠甲骑士像后面。这时有几位士兵说道。 「喂、找到了吗?」 「不,这边没看到。」 「究竟跑到哪里去了,真是个麻烦的小鬼。」 「如果不快点把他捉回牢里去的话,只怕贾兰德大人又要生气了。」 「人手好像不太够,得再增加搜索人员才行。」 「他该不会已经逃出城了……」 「不可能啦,一到了晚上,城的吊桥就会收起来,他不可能逃出去的!」 在一旁听着士兵们的谈话,巴布感到有点失望。好不容易从牢里逃出来了,看样子得等到天亮才能够逃出城去。 士兵们的脚步声正逐渐地接近中。 巴布屏住呼吸静待士兵们经过,可是正当士兵们走到巴布前方时,巴布的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嗯?」 士兵们停下脚步,开始在周围展开搜索。 事已至此,巴布连想都不想,马上就从骑士像的后面冲了出去。 「那小鬼在这里!」 巴布死命地跑着,他可不想在牢里度过余生。把走廊上的骑士镗甲和古董大壶胡乱扯倒,这样就可以稍微阻挡在后面追捕的士兵,一被捉住便用牙齿用力地咬士兵的手,巴布用尽了所有方法和力气逃着。 「站住,小鬼!」 不知不觉巴布跑到了走廊的尽头,他发现背后有一扇门,紧急之余只能开了门冲进去。 紧追在后的士兵也跟着进入到里面。 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教会礼拜堂的地方。不但有祭坛,后面还架设了天主像。 眼看四周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巴布急了。突然看见祭坛后面的墙壁上有个大洞。 「喂、小鬼。那里是……」 管不了士兵们在叫什么,巴布马上朝着那个洞冲进去。在暗暗的小路里绕了一阵子之后,终于来到了一个较为宽广的场所。 「什么,这里是……?」 眼前不可思议的光景让巴布看傻了眼。 「谁?竟敢擅自闯入!」 那是从上方传来的,十分不悦的声音。 站在巴布面前的,是一个矮小的男人,手脚都很短,肚子还凸出来,长相实在有够丑,不过,他身上的衣服倒是相当的华丽,这么不搭调的模样连巴布看了都忍不住笑出来,根本就忘了自身的处境有多么危难。 「小鬼,有什么好笑的。你可知道要你的性命简直是易如反掌,你应该感谢麦凯亚大王的仁慈,让你保住了这条小命。」 「哼!麦凯亚大王是吗?叫他去死吧!」 墙壁上的彩绘 第二章 令人怀念的人们 1 爱达婆婆 黄昏时刻的雷多蒙广场上聚集了许多担心的民众,他们是被困在矿山当中的矿工以及前去救援的矿工们的亲友。 当亚特鲁告知他们所有人都平安无事时,他们马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报完喜讯后,亚特鲁在人群中寻找着多奇和艾蕾娜的身影,但他们似乎不在民众当中。 ——难道是在教会吗? 于是亚特鲁前往教会,只是,仍然不见两人的踪影。 ——这两个人究竟会到哪里去? 觉得奇怪的亚特鲁决定先回到旅馆再说。 「喂、亚特鲁。听说你一个人把受困的矿工们救了出来,想必应该也累了吧,你好好地休息一下,等一下就有晚饭可以吃了,这一餐算我请客。」 旅馆老板亲切地招呼着。 「多奇呢?」 「还没回来。你就别管那家伙了,自己先吃吧。」 「你想,多奇有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或许是去找以前的坏朋友了吧,不过,今天发生了这么一场骚动,我想他们应该也没空去理对方……也许现在正在酒馆里一个人寂寞地喝着酒。」 「那么就请你准备一人份的晚餐就好。我想去找爱达婆婆,可以告诉我她家在哪里吗?」 「喔,婆婆的家离这里很近啊……」 向老板问清楚位置之后,亚特鲁便又离开了旅馆。 爱达婆婆租下杂货店的二楼当居住的地方。 房间内的光线相当昏暗,玻璃窗外的光线根本无法照亮整个房屋。如果婆婆不在的话就回旅馆好了,亚特鲁这么想着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有什么事吗?」 一位驼着背的老婆婆出现在门口。 「请问你是巴布的婆婆吗?」 「是的……」 婆婆请亚特鲁入内稍坐,并点亮了桌上的煤灯。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内,居然没有什么家具,看起来寒酸极了。 「我是拿这个来给婆婆的,不知道是不是您孙子巴布的东西……?」 亚特鲁一拿出项链,婆婆的脸色马上大变。 「这的确是巴布的东西,你知道巴布在哪里吗?」 爱达婆婆急切地问着亚特鲁。 「这是我在矿场找到的,可是山上矿工们都说没看到巴布。」 「这么说,那孩子说不定还在坑道里面。已经三天没回家了,怕是被怪物给吃了吧……」 婆婆紧张又丧气地说道。 「艾得卡先生已经下令明天全面进行坑内搜索,婆婆您就别操心了……」 亚特鲁扶着婆婆到椅子上坐好。 「可是,都过了三天了……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命苦啊,他也真是可怜,一出生就没了父母,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爱达婆婆喃喃地说着巴布的身世。 「我可以请教您一件事吗?」 亚特鲁打断婆婆的话,问道。 「巴布以前去过矿山吗?」 「没有啊,那是很危险的地方,小孩子不准到那里去,一靠近就会被矿工们给赶出来。」 ——那,巴布为什么会到矿山去? 「总之,我先把这个项链还给您。这是我在一扇无法开启的门前捡到的……」 亚特鲁将项链归还后便要离开。 「无法开启的门……这么说那孩子……」 爱达婆婆好像要说什么似的,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亚特鲁虽然很在意婆婆的态度,可是还是只能先回旅馆再作打算。 「听说你表现得很不错嘛。」 亚特鲁一进旅馆便看到多奇在餐厅喝着酒迎接他,看来他的心情好像还蛮不错的。 「我去找你耶,多奇。去了教会也没看到你,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 亚特鲁在多奇的对面坐下。 「因为艾蕾娜拜托我和她去一趟伊尔邦兹遗迹。」 「伊尔邦兹遗迹?」 「我们在来这里的途中不是有经过一座吊桥吗,过了吊桥之后往南就会到雷多蒙镇,往北则是通往伊尔邦兹遗迹。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古老遗迹,总之,皮耶尔神父从昨天去了遗迹之后就没有回来了,艾蕾娜十分地担心,于是拜托我跟她一起去遗迹看看。」 「有找到神父吗?」 「没有。」 「神父去遗迹作什么啊?」 「艾蕾娜说,神父似乎对遗迹很有兴趣,老是喜欢到那里去东看看西看看的。偶而也曾经一晚没回来,所以我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神父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遗迹有兴趣的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最近才开始到遗迹去的样子。」 亚鲁得很自然地将巴布在矿场失踪的事和皮耶尔神父的事件联想在一起。 「多奇,你认识巴布吗?」 「嗯、知道啊……就是爱达婆婆家的小孩嘛。」 亚特鲁于是将巴布失踪的事告诉多奇。 「爱达婆婆家的巴布不见了啊……」 多奇努力地想要找出什么头绪,因而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时,亚特鲁将话题一转。 「对了,艾蕾娜的哥哥好像叫作杰斯塔是吧?」 「是啊,怎么了……?」 「那他应该就是我在坑道里面遇到的那个人…」 接着,亚特鲁将杰斯塔如何阻止他救人,以及和艾得卡争论不休的事情全都说给多奇听。 「这算什么,那家伙居然当起大王的爪牙来了。」 多奇的脸色十分地难看。 「好像是替大王来逼艾得卡就范的样子。」 「真是没用的家伙,下次如果让我遇到,我一定要好好地说他一顿……至于这件事,希望你不要让艾蕾娜知道,我不想让她伤心……」 杰斯塔之所以会作出这样背信忘义的行为,似乎有什么秘密存在,而多奇好像多少知道其中的原因。亚特鲁虽然想知道,却怎么也没办法开口问清楚。 老板端来了一锅满满的鸡肉料理。 「那么,你们慢用。」 老板走后,多奇默默地吃着。 大王和怪物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如果说杰斯塔出现在矿场的时机并不是刚才碰上怪物袭击矿场,那么,城里的大王也和怪物们的行动有关系,或者说是更积极地在操纵它们。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多奇吃着饭,顺便问了一下亚特鲁的计划。 「我想先去见皮耶尔神父,说不定他会有巴布失踪的线索。」 「我明天要先去跟艾得卡打招呼,可能会顺便帮他们找巴布。那明天就个别行动吧……」 多奇先回到房间,过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稍后回到房间的亚特鲁解下了绑在腰上的袋子,将今天的冒险成果拿出来把玩着。 ——他们管它叫『落日雕像』,既然是那些怪物拼了性命也要拿到的东西,想必一定是相当珍贵的宝物。 这是一个踩在红色球体上的魔神像,仔细一看,这个魔神的样子和今天在堤格列矿场里遇到的人面兽还真有点像。 ——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反正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亚特鲁不再多想,倒头就睡了。 不用急。这只是到达雷多蒙的第一天而已—— 2 神父的行踪 一起吃完早餐后,两人一出旅馆就分开了。 亚特鲁按照计划前往教会找神父,然而前来 应门的艾蕾娜却是满脸的愁云惨雾。 「我有事要找神父,请问,神父昨天晚上有回来吗?」 「神父到今早都还没回来,这还是他头一次两个晚上没回到教会,我实在很担心。亚特鲁,你想…神父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亚特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他连神父的面都还没见过呢! 「你知道神父为什么会突然对遗迹有兴趣吗?」 「详细的情形我也……不过,伊尔邦兹遗迹是很危险的地方,镇上的人都不敢靠近,既然神父屡次不顾危险地前去遗迹,他应该是真的对遗迹有相当大的兴趣……」 「难道神父是去遣迹找什么东西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艾蕾娜的回答让亚特鲁大失所望。 「不过,我哥哥对伊尔邦兹遗迹好像也很感兴趣,我记得以前还曾经看到他和神父很热烈地讨论着伊尔邦兹遗迹的事。」 「那是你哥哥到城里去工作之前的事吧。」 「嗯,不久之后他就到城里去了。」 原本看似散乱的谜题,现在好像有了一点关连的线索。 和神父聊起伊尔邦兹遗迹的事,或许和杰斯塔到城里去工作的举动有着莫大的关连。亚特鲁决意要和皮耶尔神父见上一面,将事情给问清楚。 「艾蕾娜,真是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带我去伊尔邦兹遗迹吗?」 听到亚特鲁这么一说,艾蕾娜马上高兴地回答道。 「好啊,我很乐意。其实我正想请你带我到遗迹去找神父,但是那个地方太危险了,如果剑术高明的亚特鲁可以陪我去的话,我会比较放心……只是,我们才刚认识,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请你帮忙。」 艾蕾娜这番谦虚的话让亚特鲁感到十分地新鲜。 「好的,那么我们就一起去找神父吧!不过在出发之前,我得先回去准备一下。」 亚特鲁将防具穿着妥当之后,马上便又离开了旅馆。 回到教会后,艾蕾娜已经换上了轻便的服装。 看到亚特鲁全身铠甲、一副慎重其事的模样,艾蕾娜忍不住笑了出来。 「……因为没有怪物会出现啊。」 出了镇之后沿着河边走,亚特鲁问艾蕾娜为什么觉得好笑,艾蕾那这么说道。 「其实,我曾经偷偷地到遗迹附近去。听说有人曾经在遗迹见过我哥哥……结果我并没有在遗迹那边见到哥哥。虽然那时我有感觉到怪物的存在,不过我一次也没有被攻击过啊。」 话虽如此,但那是之前的情况,现在就算伊尔邦兹遗迹出现了大量的怪物,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况且从镇上到遗迹有好一段距离,等到怪物出现才跑回镇上去拿装备早就来不及了。 不过,亚特鲁把所有的装备全都穿在身上,却把『落日雕像』留在旅馆,暂时由旅馆的老板帮他保管这个很重要的东西。 原本像是在远足一般的艾蕾娜,在过了吊桥之后,脚步却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遗迹,就在那个茂密的森林当中。」 艾蕾娜手指着两人此行的目的地。 和亚特鲁原先所想像的破烂建筑物大不相同,艾蕾娜所指的地方是一片苍郁的森林,从外面看起来,根本就无从得知原来里面还藏着一座遗迹。 「遗迹就藏在这座森林当中,不过镇上没有人知道遗迹究竟有多大,还有它正确的位置到底在哪里。」 艾蕾娜在一旁解释道。 笔直的道路转而向东,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愈往前走,路旁的杂草愈是放肆地入侵脚下的路面,整条道路更是显得狭隘。 森林就在眼前,从林木之间隐约可见褐色的建筑物,遗迹的周围环绕着宽广的草原,原本走在前面的艾蕾娜,脚步明显地慢了下来,亚特鲁便超越了她,等到亚特鲁发现的时候,艾蕾娜已经落后了许多,而且呆呆地望着一棵枝叶繁密的大树,脸上还露出了寂寞的表情。 「累了吗?」 一听到亚特鲁的声音,艾蕾娜擦了擦眼泪,回头对亚特鲁说道。 「不好意思,害你要等我。」 她试图以开朗的语调掩饰自己的心情。 「我看你一直望着那棵大树发呆……」 「嗯,它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我和哥哥,还有多奇大哥常常在那棵树的四周玩……那时候它还只是棵小树而已。」 这么说来,艾蕾娜他们的村子应该就在这附近,可是,四周看起来并不像有村庄的样子,难道是已经废弃了?不过,才十年而已就成了废村,这似乎不太可能。 「你住的村子就在这附近吗?」 亚特鲁试着问道。 「嗯,但是大火在一夜之间将它全毁了。」 「那么,村里的人……?」 「没有人获救,只有我和哥哥奇迹似的逃过一劫,我们的父母亲也在大火中丧生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么痛苦的回忆。」 亚特鲁沉默了。艾蕾娜的村庄,同时也是多奇的故乡,因为一场大火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难怪多奇这么不愿意谈起他的故乡。或许多奇当时由于人不在雷多蒙镇而大难不死,但是他的双亲及其他血亲却葬身火窟,那种无法解救亲人的悔恨,就这么藏在多奇的心中…… 艾蕾娜如今虽然能够开朗地谈论过去惨烈的回忆,但是失去双亲的痛苦一定还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中。 关于那场火灾的情形、村子的模样、真的没有其他村民逃出来吗?亚特鲁有好多的问题想要问,可是,一考虑到艾蕾娜的心情,现在似乎不太适合开口。反正,总有一天可以从多奇的口中听到…… 两人终于来到了遗迹的入口处。 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是神殿之类的建筑物,外墙被树木和藤蔓覆盖住,看不太清楚它的外观,里面的墙壁和天花板也因为太过老旧而崩落,早已失去原有的样貌。 「皮耶尔神父~」 艾蕾娜朝着遗迹内部呼唤着皮耶尔神父,却只听到在黑暗中响起的回音。 「皮耶尔神父,听到的话就回答一声吧。」 亚特鲁跟着叫唤着神父的名字,两人此起彼落的声音却没有招来任何反应,艾蕾娜的表情愈是显得沉重。 「这里面有什么啊?」 亚特鲁窥探着遗迹内部并问道。 「这我就不晓得了,听说里面有好几个房间,地下好像也有房间的样子。」 「说不定神父根本就听不到我们的声音,我还是进去看看好了。你留在这里,有什么事的话就大声叫,懂吗?」 艾蕾娜点点头表示她一个人不会有问题。 「话说回来,这里还真像夏天,不但林木茂密,四周看起来简直就像热带丛林一般……」 这些植物的长相各异,树木的叶子是一叶比一叶大,颜色鲜艳的花朵更是令人目眩。 「神殿的地下有火山脉通过,地热使得此处的林貌不同于其他地方。」 艾蕾娜指着地面说着,突然发现了什么而发出了小小的惊叫声。 「怎么了?」 亚特鲁一靠近,艾娜蕾正巧俯身下去捡东西。 「果然,这是我哥哥的东西。看来哥哥真的有来过伊尔邦兹遗迹。」 艾蕾娜示意要亚特鲁看的东西,是一条项链。 刻了好几绛蛇纠缠形成的复杂图样,和亚特鲁还给爱达婆婆的那绛项链看起来很相似。 这么说,杰斯塔也来到遗迹找东西。 虽然谜题很散乱,终究还是找到了其中的一点点关连性。 亚特鲁相信,只要进到遗迹搜索,相信一定能够解开一部分的谜题。 「那么,我走了喔。」 于是,亚特鲁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微暗的神殿中。 3 伊尔邦兹遗迹 亚特鲁进入了一个宽敞的房间。 黑暗中漂浮着诡异的火球,一个、二个,不断地增加。 ——终于出来了。 亚特鲁举起剑,一边注视着火球的移动,一边小心地前进。 这些火球仿佛是前来阻止亚特鲁前进似的,从空中猛烈地攻击他。 猛一看只是普通的火球,在攻击亚特鲁之前却突然上下分裂开来,露出了狰狞的牙齿,张着几乎可以将亚特鲁的头一口吞下去的大嘴,看起来活像只饥饿的野兽一般,固执地紧追着亚特鲁不放。这个火系怪物的名字就叫作伊卡。 亚特鲁压低了身子,一转身马上举剑往上刺。 伊卡被一剑砍成两半,各自往左右飞散去了。 剩下的火球将亚特鲁包围住,打算集体一起攻击。 亚特鲁不慌不忙地挥着剑,不一会儿功夫,其他的伊卡全都被解决了。 ——这里似乎也被怪物们给占据了…… 亚特鲁朝着下一个房间前进。愈走好像就愈进入到遗迹中心的样子。 阻挡在前方的仍旧是火系的怪物,那是一种名为巴尔的火鸟。 虽然同样是火系怪物,伊卡的攻击方式比较直接,而巴尔则会利用复杂的飞行方向或者和同伴合作,借以发挥狡诈攻击的优势。 亚特鲁连连挥剑却被它轻柔地闪过,看来要打倒巴尔必须先将它引下来,然后再快速地挥剑砍过去才行。亚特鲁一心只想着如何将眼前的敌人给打下来,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数只巴尔竟从背后突袭而来,用它们尖利的嘴攻击着铠甲的接缝和手肘等防御较弱的地方。 亚特鲁一方面要将巴尔打下,另一方面还得不停地移动,以防止背后被攻击。亚特鲁挥着剑,一只一只地将这些火鸟给打下来,手也因此而痛得不得了。 将十数只火鸟砍杀到只剩下一半左右时,亚特鲁转而冲入到下一个房间。 ——有这么多的怪物,不知道神父是否安全。 没有武器的神父,根本不可能空手击败这些怪物进入到遗迹内部才对啊,亚特鲁这么认为。但是一想,又或许神父在二、三天前来到这里时,并没有出现这么多的怪物。 ——这么说的话…… 亚特鲁回想起发生在堤格列矿场的事,那边是昨天才开始突然跑出一堆怪物来的,这么说,伊尔邦兹遗迹应该是今天才出现大量的怪物,这些怪物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里一定有什么。 亚特鲁深信,遗迹的某处一定有什么东西是这些怪物们的目标,而且也是神父在找的东西。希望神父平安无事才好,亚特鲁在心中暗自祈祷着。 亚特鲁忍着被巴尔所刺伤的痛楚,继续往遗迹内部前进。 这里的天花板和墙壁早已崩落,甚至还可以看到外面的森林。林木的枝叶遮断了来自天空的光线,让四周看来有如黑夜一般。这座神殿的毁损程度可不小,前面有几个房间也是没了天花板和墙壁,只有一堆破瓦砾堆在墙角。 「皮耶尔神父,你没事吧?听到的话就回答一声啊。」 亚特鲁大声地叫着皮耶尔神父。 只是,声音传进了森林,却不见任何来自神父的回应。 找不到神父也就算了,但是随着亚特鲁的叫声,树上发出了沙沙的树叶摩擦声回应,然后,怪物又出现了。 几十、几百只的猫头鹰从树上的隐密处飞出,并且朝着亚特鲁攻击。它们并非一般排列在树枝上的猫头鹰,而是像在草原上袭击农夫的山猫一样,是巨大化的怪物。 这些猫头鹰喜欢集体攻击,亚特鲁的剑没有片刻休息的余地。 不管怎么砍,还是无法摆脱它们的攻击,这么多的数量,亚特鲁根本就吃不消。大概全森林的猫头鹰都被巨大化了吧。 ——不行,再这样下去会输。 亚特鲁往有屋顶的房间逃去。 亚特鲁慢慢地将它们引诱到建筑物当中,在狭窄的空间中,它们的团体攻击无法奏效,因此非得个别行动不可。 这个时候,从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就是在矿山打倒魔道师的小子吧……我不会让你再前进一步了。受死吧,小鬼。」 黑暗之中忽然出现火球攻击而来,亚特鲁慌慌张张地拿起盾来防卫,却被火球给弹落在地。亚特鲁在地上翻滚,才刚捡起盾要站起来,马上又有第二发火球朝着这里飞过来。被火球这么一攻击,亚特鲁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被猛烈的火球这么一攻击,亚特鲁压根无暇探索敌人的位置。 黑暗中浮现了三个人影。这三个人身上都穿着老旧的僧衣,手上还拿着仪式用的手杖,而攻击亚特鲁的火球就是从手杖放出来的,再仔细一看,这三个人的身体就像干瘪的木乃伊一般,只剩下一张褐色的皮包裹着骨头,凹陷的眼球则是充满恨意地盯着亚特鲁。难道连死后被放置在这座神殿的僧侣骸骨也被变成了怪物吗? 「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我?在这座遗迹作什么?」 亚特鲁试着牵制敌人的攻击,一手支撑在地面上,以强烈的口气问道。 「我们的行动乃是来自于贾兰德大人的意志,只要是防碍贾兰德大人的任何人,绝不能轻易放过。」 ——贾兰德是谁? ——城里的大王?还是……? 但是,亚特鲁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思考。 火球再度袭击而来。 亚特鲁采低势态往前冲,同时也闪过了火球的攻击。 要打倒它们,首先必须设法靠近才行,亚特鲁将身体缩成一团,滚到了奇怪僧侣的脚下。 对亚特鲁的行动,怪僧感到相当意外。这一瞬间,亚特鲁非但没有逃走,反而趁机攻击。 先给眼前的僧侣一剑,将它那干扁的头盖骨劈开,然后往右手边一挥,将另一个僧侣的手杖给打落在地。这时候,左手边的僧侣正打算放出火球。 亚特鲁高高地跳起,用脚上的靴子将火球踢向右边的僧侣,落下时顺势用手上的剑将放出火球的僧侣也解决了。 啪叽啪叽啪叽——。伴着犹如折断枯柴般的声音,僧侣们的肋骨由上至下慢慢地裂开来。 地上躺着三具骸骨,代表着这一场战斗的结束。 在一瞬间打倒三个怪僧的亚特鲁,呼吸显得有些紊乱。 环顾四周,发现中间有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 4 地下礼拜堂 走下楼梯后,底下露出了微微的亮光。亚特鲁探出身子,小心地窥视着楼下的情况。 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是礼拜堂的宽敞房间,墙壁的烛台上点着蜡烛,所以还算相当地明亮。这里的保存状态比地上的建筑物还要来得好,因此祭坛的形状也还算完整。 祭坛前有两个人,一个穿着蓝色的衣服,应该是杰斯塔,那么,另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该不会正是皮耶尔神父吧……? 可以听到两人谈话的声音。 亚特鲁为了能够更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谈话,便走下楼梯。 「神父,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那个人果然是神父,幸好神父平安无事。 亚特鲁总算放心了。 「你也知道我对这座遗迹很感兴趣的不是吗?你忘了我们以前曾经说过要一起到遗迹来的事吗?杰斯塔。既然你已经是城里的人了,我只好自己来调 查。」 神父正在跟杰斯塔说话。 ——昨天是坑道,今天则是遗迹……这些难道都和杰斯塔有关。 两人之间的谈话气氛并不十分愉快,不过,好歹神父是曾经照顾过杰斯塔的人,应该不会对他作出太过份的事情来才对。 「你这么作可是令我们很伤脑筋的呀。今天还好有我在,要是被我手下的士兵们发现你,你早就不知道变成怎样了,这里交给我们来调查就行了,你不要来妨碍我们。」 杰斯塔用尖酸刻薄的语气说着。 「我知道了,杰斯塔,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那么,我可以回去了吗?」 「你已经知道城里的人正在这里进行探索,如果你回去乱说的话,我们可就麻烦了。」 「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请你让我回去吧。」 神父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这可不行,在还没找到雕像前,我不能让你回去,这段时间就请你到城里来作客吧。」 杰斯塔冷冷地说着。 ——如果神父被他们带走了,那就不能从神父那里打听到线索了。 亚特鲁决定,无论如何都得将神父从这个地方救出去。 「雕像……你们果然是在找雕像。」 「不然我们应该要有别的目的吗?」 「杰斯塔,你太可怕了。你拿到雕像后打算怎么办?那是守护这个地区免于灾难的重要物品,你知道吗?这样你还能放心地将它交给城里的人吗?」 「神父,我可不想听你说教,要怎么作,这是我的自由。」 「杰斯塔,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那个懂事的杰斯塔到哪里去了。我将你们兄妹视如己出地照顾,你却作出这么令人伤心的事。杰斯塔,听我的话,别再继续错下去了,和我一起回镇上吧,一切都会没事的……」 「烦死了。都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杰斯塔拉高了声调说着。 「看来,你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发现杰斯塔的想法错得离谱,皮耶尔神父拔腿就跑。 「站住!」 杰斯塔将试图想要逃走的神父给一把捉住。 两人因此纠缠在一起……亚特鲁于是从楼梯上纵身跃入楼下的礼拜堂。 「住手,杰斯塔!」 亚特鲁这么一喝,将神父扑倒在地的杰斯塔立即回过头。 「怎么,又是你。老是防碍我的计划。」 杰斯塔站了起来,狠狠地看着亚特鲁。 「神父,艾蕾娜看你迟迟未归十分地担心,所以我来找你。我叫作亚特鲁·克里斯汀。」 神父也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亚特鲁于是跟神父打了声招呼。亚特鲁终于看清楚神父的模样,他有着看起来相当温柔敦厚的相貌,体形也和脸一样,圆圆胖胖的。 「谢谢你。我知道艾蕾娜一定会担心,可是我深入遗迹之后,发现怪物突然增加,想回去却又没办法回去。劳烦你到这里来营救素不相识的我,真是不好意思。」 神父慢慢地走向亚特鲁,手臂却突然被杰斯塔给拉住了。 「我不是说过了,你不能回去。」 杰斯塔冷冷地说着。 「把你的手放开,杰斯塔。」 亚特鲁将手按在腰际的剑柄上。 「吵死了,我不想听你们说废话。」 这下子非得用武力解决不可了,于是亚特鲁拔出了剑。 「别动,难道你不怕神父丢了性命吗?」 杰斯塔快速地拔出腰间的短剑,抵住了神父的喉咙。 神父的脸色显得相当惊恐。 ——真的要作得这么绝吗,杰斯塔! 面对握有人质的杰斯塔,亚特鲁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喂,来人啊。这里有入侵者!」 杰斯塔这么一叫,不知道从哪来跑来的士兵将无法抵抗的亚特鲁捉了起来。 5 灼热的地底 杰斯塔叫来的数名士兵将亚特鲁带往楼下。 亚特鲁的身体被绳子绑了好几圈,连手都动弹不得。 石造的楼梯尽头是一座建筑物,前面还有一个大大的洞。 亚特鲁感受到至今未有的热气,呛人的热风从地底喷了上来,周围的士兵们用剑往地上到处乱刺,有的则是用圆锹不停地挖着,由地底所透射出来的光亮则是将四周围染成了一片火红。那红光莫非是地底熔岩所致? ——为什么杰斯塔要将他带到这种地方来? 一想到神父被带到城里去囚禁起来,亚特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杰斯塔,你们在这里作什么?找雕像吗?」 「不关你的事……你叫亚特鲁是吧,你为什么这么爱管闲事、逞英雄。是为了钱吗?还是艾得卡雇用你来对付我们。」 「不是。我是为了寻求冒险而旅行的冒险者,会到这个镇上来是因为它是我的伙伴多奇的故乡。杰斯塔,你应该也认识多奇吧,多奇知道了你的事情后,心情可是糟得很呢。」 「你说多奇回到雷多蒙了。那个只会说谎、不知廉耻的叛徒多奇,竟然还有脸回来……」 听到多奇的名字,杰斯塔的情绪突然变得相当激动。 「……你和多奇之间有什么过节我不知道,可是你不该再继续作出让大家难过的事情来。而且,你妹妹艾蕾娜也很担心你,今天她会一直在遗迹附近等我出去,让我去见她一面,不然你妹妹不会放心的。」 一提到艾蕾娜的事,杰斯塔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你见过艾蕾娜,那么,你应该没有跟她说一些有的没的吧。」 杰斯塔露出了不安的表情,紧张地问着亚特鲁。 「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她的。如果跟她说你现在和城里的那些家伙以及四周捣乱的怪物们是同伙,她一定会很伤心……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甘愿成为大王的手下,难道是因为十年前你们的村子……」 才说到这里,杰斯塔便气得涨红了脸,朝着亚特鲁的下颚用力地揍了一拳,亚特鲁的手脚都被捆绑起来,无法招架,就这样被打倒在地上,被打的地方还恰巧在落地时撞击到地面,亚特鲁不由得发出了哀痛声。 「不淮说话,你只要给我乖乖地往前走就好了。」 杰斯塔以不屑的口气说着,同时四处望着士兵们的反应,好像怕被听到什么事情似的。 ——村子的事……?难道杰斯塔不想让城里的人知道他的出生地? 或许,杰斯塔为了某个连城里的人都不知道的理由而作出这些举动。亚特鲁思考着。 亚特鲁被士兵们一把捉起来,继续朝着地底前进。 前方发出了火红色的光芒,那是从地底所发出的亮光,还有异常灼热的热气。 杰斯塔要试试亚特鲁是不是能够逃走。可是,被绑住双手的亚特鲁根本无法跑得很伙,一被士兵们绊住脚,马上就跌个四脚朝天。 「看样子你是逃不了了。真可惜,不过你马上就可以解脱了。」 杰斯塔命令士兵们将亚特鲁抬起来。 「你想作什么!」 「招待你到地狱去玩一玩啊。」 士兵们站到了悬崖边,被高高举起的亚特鲁望着那又深又红的地底,紧张地冒着汗。 「喂,住手啊!」 亚特鲁真的很害怕。被丢到那么深的地底去,就算没有摔死,想要从那么热的地狱中逃出来也是不可能的事。 「你觉悟吧,亚特鲁。我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了,再让我遇见一次,绝对饶不了你。要是让你活着的 话,对我而言可是很大的威胁呢……好了,把他丢下去。」 亚特鲁的身体因为士兵们将手缩回而开始往下坠。 6 麻痹 在四周的热气侵袭下,亚特鲁逐渐回复意识。 亚特鲁在坠落的途中便失去了意识,一直到撞上地面的瞬间为止,完全没有任何记虑。 ——我没有死吗? 亚特鲁开始确认自己的身体状态。 或许是因为神经麻痹了,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不知道身体是不是也还能动。 先把脚弯起来看看,可是双脚根本无法自由动作。 在双手被绑的状态下也不能移动,连用腹肌的力量勉强地坐起来都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全身上下能动的部位,就只剩下头部而已。 慢慢地将头往旁边转,四周尽是一片火红,到处都是沸腾的岩浆,焦灼的热气让眼前的景象产生了扭曲的变化。 亚特鲁往上一看,有一个向下突出的断崖。 断崖有着几乎接近垂直的角度,看来亚特鲁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撞上了旁边突出的岩石或断崖,最后才停下来。 ——那个断崖可以爬得上去吗? 不,在那之前得先让身体动起来才行。 绑在胸前和腰上的绳子好像因为落下途中和岩壁互相摩擦而有一点磨损,如果能够弄断某一处的话,应该就可以顺利松绑了。 亚特鲁用头的力量,勉强地摇晃着有如木棍般僵硬的身躯,企图利用背部的坚硬地面将绳子给磨断。 这是相当耗时又艰辛的动作。 如果能够用脚的话,那就会轻松许多,只要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就行了。可是,亚特鲁全身都麻痹了,而且四周的热气使得体力的消耗愈发快速。 咯咯咯,绳子慢慢地愈磨愈细。亚特鲁心想差不多了,便将身子给转了过来,变成腹部着地的姿势。原本被压在身体下面的手也开始有感觉了。 亚特鲁动动手指,再动动手腕。 ——太好了,如果手可以动的话,就可以设法挣脱绳子了。 不但如此,亚特鲁在移动手腕的同时,他的脚指头也可以弯曲了。 经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手腕的力量终于回复了,然而,当麻痹的神经再度恢复知觉时,之前被怪物们所打伤的伤口也跟着痛了起来。 ——这就是证明我还活着的证据! 亚特鲁忍着痛,将全部的心思放在手腕上。 终于,从背后传来绳子断裂的声音。接下来只要让绳子松开,双手便能够自由地活动。 于是亚特鲁继续磨擦着绳子,最后,终于双手都自由了。亚特鲁利用双手的力量再度将身子翻了过去,然后用腹肌的力量坐了起来。 身体一离开地面后,原本缠着身体的绳子也就跟着松开了。亚特鲁便用手将绳子给解开。 「太好了,就是这样。」 亚特鲁顿时充满了可以逃出这个灼热地狱的信心和勇气。 他马上就从背上的背包寻出还可以使用的物品。 只剩下伤药和水筒。 木制的水筒竟然没有任何损坏,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亚特鲁先含了一些在嘴巴里润润喉,接着便脱掉了镗甲和衣服开始治疗伤口。 如果不赶紧将伤口的血给止住,要在这么热的地方行动,恐怕又要消耗上不必要的体力,于是亚特鲁将全身的伤口全部擦完药后,又穿上了已被汗水浸湿的衣服。 这时候,亚鲁发现腰际上的剑还在,但手上的盾却不见了。不过,四周也没有怪物的迹象,就算少了盾应该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处理好伤口后,亚特鲁稍作休息。 ——只剩下脚了…… 不知道有没有骨折,亚特鲁的心里十分地不安。 用手摸了摸伤口,既不会感到疼痛,连触摸的感觉也没有,亚特鲁着实受了很大的打击。 于是他伸手在背包里面找来找去。记得在离开赛尔沙达的时候,拉鲁医生曾经给他几个用罗达果实为主原料所作成的快速体力回复丸子。亚特鲁拿出一颗丸子,已经过了将近一年,不知道效果是不是还在,而且表面还有白色粉末,发出一种奇怪的臭味。 ——该不会产生什么毒素了吧…… 亚特鲁还是不顾一切地将丸子塞进口中。 有一种怪异苦味,不过丸子本身原有的甜味还在。接下来只要等它的效果出现就行了。 等到亚特鲁的双脚可以动之后,已经又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亚特鲁反复地作手脚的伸展动作,然后慢慢地站起来。 他忍着酷热,一步一步地移动着步伐。 ——嗯,这样应该可以了。 亚特鲁的行动还是很缓慢,他穿起镗甲,并背着包包,准备离开这里。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可以爬上去的岩石,就算是要把这个地狱给翻过来也行,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结果,找到杰斯塔想要的那个东西…… 7 地狱之旅 亚特鲁开始沿着断崖的边缘移动。 一步一步地走着,亚特鲁觉得动作好像变得比较轻松,不知道是回复疲劳的药终于发挥效用了,还是亚特鲁的坚强意志所致,总之,在行走方面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眼前所见尽是火红色的景象和令人难耐的地热,犹如身处地狱一般。 走着走着,头上有了突出来的岩石。 可是照那岩石的倾斜度来看,要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事。 难道刚才我昏迷的那块岩石是唯一的突出物?如果真是这样,我永远也没办法逃出这个热死人的地方。 ——有没有什么天然形成的、或是人造的洞穴? 亚特鲁往四周一望,仔细地端详这地底世界的地形。 这里的地形并不十分地平坦,高高低低的地面,有黑色的熔岩块到处隆起,像洞穴一般有低低的岩石顶覆盖在上面的地形,累积了大量熔浆的熔浆池将岩浆喷得到处都是,地面上无数的孔洞喷上了白色的蒸气…… 总之,只能四处走走找寻可以脱逃的出口。 亚特鲁尽量避免岩浆池和往上喷的蒸气洞,可是在这样闷热的场所里行动,亚特鲁的体力消耗得很快。身上的汗很快地就被蒸发了,留下了白色的盐粒,为了减缓因为过热而引起的喉痛,只能在口中含着小量的水,不过,竹筒里那仅余的救命水最后连一滴也不剩。 拖着沉重的步伐走着,亚特鲁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有看似火星的东西阻挡去路。 亚特鲁直觉地认为那是从岩浆池所喷出来的小火星,可是那火星却突然改变方向,朝另一边飞了过去。 ——是怪物吗?在这么深的地底。 如果是会飞的怪物,出现在这种地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偶尔会有一只怪物出现,再往前走便看见两只火鸟在空中飞舞着。 ——还有其他种类的怪物在吗? 明知道危险,亚特鲁还是朝着两只火鸟飞舞的地方前进,那是一个洞穴的出口,火鸟们就在这个洞口来回地进出。 ——对了,到那里面去看看! 亚特鲁一踏进洞窟内,马上就有火乌从里面袭击而来。它的体积比之前在遗迹遇到的巴尔还要大,在亚特鲁的头上盘旋几圈后便展开攻势。 亚特鲁虽然能够自由行动,但是要作跳跃这样的动作还是太过勉强,只能一边注意火鸟的攻击,一边思考对策。与其跟它起正面冲突,倒不如逃走,说不定它根本也不会追来。 那就往前走吧。亚特鲁抱着一线希望走进洞窟 内,发现里面的热气并不如外面那么地强烈,大概是因为没办法吹进洞窟内部的关系。 终于,亚特鲁来到了一面斜坡前。 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上面就是遗迹,不过亚特鲁还是充满了希望。 由于陡峭的坡度不容易步行而上,亚特鲁只好艰难地用手攀爬上去。在喘息之间,斜坡上方传来了不稳定的声响。 ——什么?是岩石滚动的声音。难道是山崩? 愈靠近,声音也就愈清楚。从上面掉下几个莫名的物体。 亚鲁往上一看。那是好几个像丸子一样形状的东西。 ——在斜坡上滚动怎么会形成这样有棱角的形状? 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此地不能久留。 那些不断滚落下来的球体差不多和亚特鲁的身高一样长,万一被打倒,大概会飞出去吧。 只能闪躲了。神秘的球体一直落下,朝着亚特鲁所在的位置而来。 亚特鲁压低了身子左右闪躲。 所有的球体一通过亚特鲁所在的位置,那有如雷鸣一般的声响便停止了,接着是球体粉碎后的岩屑咯啦咯啦滑下斜坡的声音,然后便扬起了一阵飞尘。 ——那到底是什么啊? 亚特鲁爬上斜坡之后回头往后瞧。 停在平地上的球体竟然变成了细长的形状,而且还会动。 ——那东西还活着! 那是一种看起来像是食蚁兽的生物,卷起来就像个球体一样,身体上覆盖着硬硬的甲壳。 这种奇怪的生物竟然能够在如此不良的环境下生存。 ——它们也是刚刚那群怪物的同伴……这么说…… 很有可能是从地上被送下来的。那么,前面一定是通往地上的通道。 食蚁兽们虽然还想攻击亚特鲁,不过等它们爬上斜坡来可能要花上好长的一段时间了。 ——嗯,只差一点了。 登上斜坡的亚特鲁,信心和体力同时也跟着变强了。 8 池子的主人 斜坡上面是一个宽广的场所,热风不断地吹着亚特鲁。 这里同样也是充满了红光和异常的热气,前面有一个巨大的岩浆池,亚特鲁若想继续往前走,势必要绕过这个大大的岩浆池。 闷热的空气好像要将亚特鲁的喉咙给烧起来似的,亚特鲁还是继续往前。 此时,平静的岩浆池突然产生了变化。 从池里冲上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岩浆池扬起来一阵阵的大波浪,仿佛有一条巨大的鱼正在池底兴风作浪。 ——有东西出来了。 经过了一阵骚动之后,这个池子的主人终于出现了。伴随着咚咚咚的声音,巨大的岩浆柱就这么垂直地从池中突起。那是又长又大的身躯。 出现在岩浆之中的是一龙。 龙摆动着身体,在空中悠闲的飞舞着,它的全身布满了火炎,是一种名为基伦的火龙。 ——实在没必要和这家伙战斗! 因为亚特鲁现在连走路都相当的吃力,而且还把防卫用的盾给弄丢了…… 火龙基伦好像察觉到亚特鲁的存在,四周寻找着,然后从亚特鲁的头上慢慢地降下来。 ——我知道了,反正是逃不了了。那我就跟你打一场吧。 亚特鲁快速地找寻适合战斗的场地,如果是在平坦的地方,自己只有被攻击的份,于是他选择了一个从地上突出的熔岩块,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拿它充当抵挡火龙攻击的盾。 不过,亚特鲁还得先爬上那熔岩块才行。 这时候,火龙往下降到大约在亚特鲁的视线高度时,像蛇一样用自己的身体在亚特鲁的周围围成一圈,然后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呀转的。由于火龙基伦本身会发散出相当酷热的热气,因此亚特鲁忍着几乎要被烧焦的痛楚,还是得直盯着基伦的头部。基伦的嘴大到可以一口将亚特鲁给吞下肚,虽然紧闭着,却仍可见到尖锐的牙齿露出在外,一旦被咬到可不得了。不过,要用剑打败它的话,只能从它的头部下手。 「来吧!」 火龙好像听得懂亚特鲁的话,转身面对亚特鲁便张开了巨大的嘴巴。站在熔岩块上面的亚特鲁,面对着火龙的血盆大口,仿佛要进入什么洞窟的入口似的。 将火龙引过来后,亚特鲁将身子一缩,然后立即往上仰,朝着火龙的下颚刺上一剑。 亚特鲁的剑贯穿了基伦的下颚,然后还深深地刺进了上颚。由于刺得太深了,亚特鲁一下子无法将剑拔出。基伦从喉咙发出了怪异的声音后,便直直地飞上天,仍然握着剑柄的亚特鲁,就这样被吊在半空中。 为了甩掉亚特鲁,基伦在空中不断地摇晃着头部,而亚特鲁则是拼死也要将剑给拔下来。 或许是亚特鲁这一刺发挥效用了,基伦的行动变得很不寻常。它想将亚特鲁,以及刺进下颚的剑给甩掉,于是横冲直撞,像发了狂似的乱飞。 「我死也不放手!」 仅管基伦体表所散发出来的热波几乎要将亚特鲁的头发和眉毛给烧焦了,他还是不肯将手放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基伦竟飞到了熔岩池的上空,如果剑在这个时候松动了,亚特鲁肯定要掉进那锅滚烫的岩浆中。 可是,狂暴的基伦不停地摇动头部,剑也跟着晃动,被刺中的部位因此产生了裂痕。裂痕愈大,剑便慢慢地脱离了基伦的下颚,基伦用力一甩,亚特鲁便连人带剑地被抛得老远,撞上了岩壁,然后才掉下地面。亚特鲁在地上滚了几圈,抬头望着天上。 亚特鲁被甩落的同时,手上的剑在基伦的下颚造成了很大的伤口,基伦因为过于疼痛而到处乱飞,最后终于用尽力气,坠入熔岩池之中。 扬起来高高的火柱,还有极大的声响,但是却见不到基伦的影子。 ——趁现在! 不知道火龙是不是被打倒了,不过,现在不赶紧离开的话,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于是,亚特鲁忍着坠落的伤痛站了起来。 9 守护像 绕过熔岩池继续往前走的亚特鲁,遇到了伤脑筋的事。 前面有好几个洞穴,不晓得哪个才能通往遗迹?或者应该说,选哪一条才能回到地面上?, 只能一个一个地试了。 每一个都是天然形成的洞穴,有时候会出现熔岩池,地上也会喷出蒸气,不过看来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或许是因为土兵们寻找雕像的行动才刚开始,根本就还没搜索到这个区域来。 亚特鲁依序地探索着每个洞穴,脑子里不断地想着杰斯塔所提到的雕像。 ——除了我手上的『落日雕像』之外,还有其他的雕像吗?这个地方究竟有多少个雕像?这些雕像又有什么样的力量? 杰斯塔,还有城里的那些人这么费力地找雕像,到底有什么目的?或者,有什么计谋? 真是搞不清楚……但是,再不设法从这里逃出去,永远也没办法搞清楚。 不知道已经走过几个洞穴了,一旦前方没路,亚特鲁又得往回走,然后再试试别的洞穴。只是,这个洞穴和之前的不一样,亚特鲁一直往前走,走了许久还没有碰到任何阻碍,看起来很有希望可以将他带往遗迹。 亚特鲁感觉得到,他愈来愈接近地表了,热气似乎不再咄咄逼人,呼吸也变得轻松多了。 接着,他通过了狭窄的隧道,终于来到了一个宽广的场所。在那一瞬间,亚特鲁以为这里是遗迹的一部分而兴奋地叫了出来。 然而,仔细一看,这里只不过是个天然的洞穴罢了,没有任何人工造成的地板及石柱。 「什么嘛,原来这个洞穴也不行。」 虽然亚特鲁这么说,可是他并不放弃,说不定在这个洞穴里可以找到通往遗迹的路。 于是亚特鲁继续往前走。 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了怪物的影子,亚特鲁马上作出战斗姿势。 看起来是个很大的怪物,不过,好像不会动。 亚特鲁小心翼翼地靠近。 「原来是假的啊……」 那是一座巨大的翼龙石像。 ——可是,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石像……? 亚特鲁觉得很不可思议,于是更靠近些,仔细地观察着。 像鸟又像龙,张着双翼,一付好像要从这个四角台座上飞起来的模样。 亚特鲁伸出手去触摸石像,石像却突然产生了变化,全身发出了青白色的光芒。 亚特鲁往后退,石像所发出的光芒却愈来愈亮。 那光芒实在是太过炫目,亚特鲁又倒退了数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亚特鲁抬头望着石像的头部,发现它的眼珠好像是活的一般,而且直盯着站在石像面前的亚特鲁,然后,那张像鸟嘴一样的嘴巴竟然开口说话了。 「我是『圆月雕像』的守护者……不准靠近……」 庄严的威吓声响遍了整个洞穴。 ——『圆月雕像』? 果然,雕像不只一个。而且正如石像所说的,第二个雕像是由它来保护的。 这个时候,亚特鲁突然想起在堤格列矿场所见到的,魔道师和人面兽的战斗景况。那个长了翅膀和角、身上发出青色光芒的怪物,莫非和这只龙一样,是雕像的守护者……倘若真是如此,那么,这只龙应该也会为了保护雕像而展开攻击行动吧……? 亚特鲁往前走了半步。 「那个『圆月雕像』是什么东西啊?」 亚特鲁问道。 「连雕像都不知道,你不是伊鲁巴斯的人!只有伊鲁巴斯的人才可以碰触雕像。」 龙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愤怒。 ——糟糕,把它惹毛了。 「不是的,我并没有恶意……」 亚特鲁慌慌张张地想要辨解,但是龙的守护像却听不进去他所说的话。龙的石像跨出台座,鼓动着翅膀,开始有所动作了。 「等一下,我真的没有恶意。想要夺取雕像的是城里的那些人。」 亚特鲁仍旧不断地解释着。 「想要夺取雕像者,一律格杀无论。」 亚特鲁可以感觉得到守护像的坚定意志。 龙拍动着巨大的双翼,飞上了半空中。 然后,朝着亚特鲁攻击。 「放马过来!」 亚特鲁在地上滚了几圈,躲过了龙的攻击。 「我乃葛鲁巴……想要『圆月雕像』的话,就得将我打倒!」 龙并不打算停止攻击,从口中吐出了青蓝色的火球,再度攻击亚特鲁。 亚特鲁只是一直躲避。 可是,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少了盾的亚特鲁已经被火球击中好几次。 「将我打倒!」 葛鲁巴在空中不断地诱逼亚特鲁出手。 「如果你是勇者的话,那就打倒我以证明你的实力吧!」 听到龙这么说,亚特鲁在心中作了决定,拔出腰上的剑。 葛鲁巴和亚特鲁战斗了好长一段时间,由于葛鲁巴是个相当利害的对手,亚特鲁丝毫找不到任何进攻的机会。亚特鲁这一战并不是为了什么目的,只是单纯地和守护龙一较长短。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的战斗,突然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亚特鲁将剑往前一刺,竟然不偏不倚地刺进龙的胸前。 亚特鲁呆呆地望着剑,觉得自己好像在作梦一般。 「勇者啊,从战斗中我可以感觉到你的单纯和勇气,菲尔卡那现在正面临着恐怖的危难,所以我要将『圆月雕像』交付给你,你一定要代替我保护雕像,拯救菲尔卡那于危难之中……」 龙说完话便合上双眼,身上的青光逐渐消失,回复成原本的石像模样。 然后,龙胸前插着剑的地方开始发出龟裂的声音,一直延伸到全身,整个石像突然碎裂。 散落一地的白色碎片中,有一个发出蓝色光芒的石块。 亚特鲁弯下身去拾起石块。 ——这就是『圆月雕像』啊。 亚特鲁继续往黑暗前进。 「龙啊,我一定会遵守约定,誓死保护雕像。」 亚特鲁深刻地感受到,守护像所托付给他的雕像和使命是多么地重要。 10 脱出 亚特鲁现在身处在黑暗之中。 打倒守护龙的亚特鲁背下了龙的使命,更加坚定了要回到地面上的决心。这条路就快到尽头了,距离地面已经不远了…… 地底的红色光线照射不到这里,所以亚特鲁只能摸黑前进,他的心中一直认为,再过不久一定可以离开地底。 ——都走到这里了,无论如何都要回到地面上才行。 已经感到疲倦的亚特鲁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稍作休息,万一前方还是死路一条,才有体力继续往回走。他从背包里拿出蜡烛,将蜡烛点燃。 在蜡烛的照明之外,亚特鲁发现这条穴道十分地狭窄,只要站直了身子,头就可以碰到穴道的上方。 正当亚特鲁站起来打算继续往前走时,他注意到蜡烛的火焰不停地摇晃着,为了确定这不是他所造成的,亚特鲁塀住呼吸,双手一动也不动地握着蜡烛。 不会错的。是因为风吹的关系。 ——这么说的话。 亚特鲁靠着蜡烛的火焰找到了风的来源,它是从上面吹进来的,拿近蜡烛一照,上面居然有一个小小的缝隙。 亚特鲁伸出手,将缝隙周围的软土剥下来之后,露出一部分坚硬的岩石,而且还是两块相邻的岩石,风就是从这两块岩石中间的缝隙吹进来的。 ——说不定,这上面就是遗迹的地板。 于是亚特鲁将蜡蝎立在脚边,用剑将其他的软土给清干净,最后露出一块四方形的岩石。看起来很像是遗迹的地板,也就是说,亚特鲁现在正位于遗迹某处的下方。 ——只要将这块岩石移开,马上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亚特鲁伸出手,用力地往上推,岩石还是顽固地丝毫不为所动。 亚特鲁不放弃,再度使力。 也不知道这块岩石到底有多厚,和隔壁的岩石是不是相嵌合,总之不管亚特鲁怎么使劲地推,它还是完全没有动静。他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再试着推一次。这一次亚特鲁可真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全身血液往头上冲,涨红了脸,终于将这块冥顽不灵的石块给推动了,而夹在隙缝之间的砂粒也跟着零零散散地掉了下来。 只要继续用力往上推,应该就可以将它给推上去了。亚特鲁心中这么想着,同时也不断地用力推着头上的岩石,然后,这岩石就像是香槟的瓶塞似的,碰的一声给弹了出去。 ——终于可以出去了。 望着头上那四方形的洞,亚特鲁可以看见外面的广大空间。 没错,这里果然是伊尔邦兹遗迹的某处,而且可以见到天花板,应该是其中的一个房间。 亚特鲁用手捉住洞的边缘,用力往上一跳。 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听起来不像是城里的士兵,而是一步一步走得十分小心翼翼的步伐…… 亚特鲁开口大喊着。 「是艾蕾娜吗?是的话就回答我。」 「亚特鲁,你在哪里 ?」 果然是艾蕾娜的声音。 虽然丢下她一个人实在万不得已,不过,竟然没有怪物前去攻击她,这还真是有点奇怪。 两人靠着彼此的声音,再度见面了。 「你、你这一身……」 一见到亚特鲁,艾蕾娜用手捣住了嘴,简直讶异地说不出话来。亚特鲁的镗甲上沾满了泥土,头发和眉毛已经烧焦了,脸和手脚也都脏得不得了,再加上令人难以忍受的汗臭味,跟进入遗迹之前的模样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也难怪艾蕾娜会看傻了眼。 「因为发生了点事,所以回来晚了。不好意思,让你等那么久。」 亚特鲁为了让艾蕾娜放心,笑着说道。 「你没事……就好。太好了,你去了那么久,害我好担心。」 这时候,亚特鲁犹豫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将杰斯塔和神父的事告诉艾蕾娜。 「不过,我这一趟还是有得到神父的消息……」 「神父他……?」 艾蕾娜焦急地问道。 「他没事,但是现在人不在遗迹里,那些士兵们已经将他带往城里去了。」 艾蕾娜一直待在遗迹的入口处等候亚特鲁,却没看到有任何人从这里进出。亚特鲁于是问起城里的位置。 「巴雷斯坦城就位于这里的北方……」 说不定遗迹还有别的出入口,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士兵们一定是从北方的出入口进出。 「我想问你有关巴雷斯坦城还有大王的事。不过还是先离开这里好了,应该天黑了吧?」 艾蕾娜点点头。 亚特鲁一边走,正想开口问艾蕾娜一些事情时,艾蕾娜却先说话了。 「有人来了。你听,有脚步声……」 亚特鲁也听到了脚步声。躂躂躂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快过来。」 亚特鲁捉住艾蕾娜的手,躲进了附近的房间当中。 「嘘,不要出声……」 两人正好躲在房间门旁的墙壁后面。 伴随着脚步声,隐约可听见两个人的谈话声逐渐接近当中。 其中一人说话的声音,让艾蕾娜听了忍不住要叫出声来,但却被亚特鲁捣住了嘴。对于亚特鲁为何阻止她,艾蕾娜露出十分不解的眼神,而此时的亚特鲁只能够用摇头来回答她。 「搞什么,根本没有人啊……」 这两个人的脚步声就在亚特鲁和艾蕾娜所躲藏的房间前数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是,大概是我听错了……」 「算了,继续报告下去吧,杰斯塔。你找到雕像了吗?」 听到哥哥的名字,艾蕾那冲动地要跑过去,结果马上就被亚特鲁一把抱住,阻止了她。 「是的,贾兰德大人。很抱歉,现在还在全力地搜索当中……」 ——贾兰德?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之前遇到的那三名怪僧曾经提起过他的名字,他们就是因为受到贾兰德的意志控制才能够动起来。 「动作怎么造么慢……」 「因为有人阻碍,所以花了点时间……」 「就是被捉到城里去的胖神父吗?不过你也真是的,连个刁钻的小鬼头你也拿他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你要捉多少人到城里去啊。只要有人敢妨碍我们的计划,一律格杀勿论……」 ——刁钻的小鬼头,难道会是爱达婆婆的孙子巴布? 如果是的话,那么他现在被关在城里,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不,我们不能杀了神父。万一激怒了雷多蒙的居民,以后恐怕就很难办事了。」 「嗯,说的也是……」 「其实,还有其他人在阻扰我们的计划……就是那个出现在堤格列矿场的年轻人……」 「啊,是打倒都朗的那家伙……」 「他的名字叫作亚特鲁。他在这里也是把我们的所派出的怪物打得乱七八糟,不过,您大可放心,我已经把他给捉起来并且解决了……」 这都是不想让艾蕾娜听到的事。艾蕾娜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紧捉着亚特鲁的手。 「该不会又让他给逃了吧?」 贾兰德用嘲讽的口气问道。 「我已经派人将他从遗迹地下的裂缝丢进地底去了……」 「好了,我也该回去跟大王报告……」 这个时候,突然有士兵急促的脚步声接近。 「杰斯塔指挥官,贾兰德大人。大事不妙了。」 「发生什么事了?」 杰斯塔大声地问着。 「火龙基伦被打倒了!」 沉默一会儿之后,贾兰德说话了。 「竟然能够打倒基伦……一定是那家伙干的,他还没死。杰斯塔,这次你可真是出了大纰漏了,我会将这件事据实禀告给大王知道,你等着接受处分吧!」 两人的脚步声于是渐行渐远——。 亚特鲁从门口探出头,只望见贾兰德愈来愈小的背影。 「我哥哥把神父捉走了……这是真的吗?」 艾蕾娜显然十分不了解情况,于是焦急地问道。 「是啊,我也不打算瞒你,有关你哥哥的事,就如你刚才所听到的……」 「骗人!杰斯塔哥哥那么地温柔,怎么可能会作出那种事……一定是谁,对了,是那个叫作贾兰德的奇怪男人骗了他……」 艾蕾娜泪眼婆娑,懊悔地捶着亚特鲁的胸。 「艾蕾娜,你的心情我了解,冷静一点听我说……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我,包括你的村子,还有村子发生大火前后的事,以及城里的王……」 艾蕾娜啜泣着,摇了摇头。 「我现在没有心情说那些……」 这个摇头的举动,让亚特鲁注意到艾蕾娜胸前晃动的项链。 「这个项链是你哥哥的东西吗?」 「不是,这个是我的……」 说着,艾蕾娜将藏在衣领当中的项链翻出,然后从裙子的口袋里取出另一条项链。 「这个才是我刚才找到的、哥哥的项链。很像吧!」 正如艾蕾娜所说的,这两条项链的确非常相似。 「这是避邪的护身符。妈妈是这么告诉我的,因为想念父母亲才一直带着,事实上并没什么特别的用处。不过,或许是因为这绛项链的关系,所以这里的怪物都不敢靠近我。」 艾蕾娜好像已经恢复了原本开朗的心情。 「你哥哥也有一条相似的项链,难道说你们村子的每一个人都有……」 「嗯,村子里的每一个人脖子上都有类似的项链,好像是出生的时候就会从长老那里得到,可以说是一种祈福的形式……」 「那么,只有你们的村子才有吗?」 「嗯,我想应该是的。」 「你认识那个叫作巴布的小孩吧!他也有一条跟这个很像的项链。」 「我不知道他也有。这么说,他很可能也是我们村子的人啰……」 「你们的村子该不会就叫作伊鲁巴斯吧?」 那是亚特鲁从守护龙口中所听到的村名。 「是呀,你怎么会知道?哥哥还特别嘱附我不可以将伊鲁巴斯这个名字告诉任何人……」 「果然是这样……你们的村子和伊尔邦兹遗迹从以前就有很深的关联,对吧?」 艾蕾娜陷入两难的局面,她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 「艾蕾娜,告诉我吧,我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你哥哥的事。你哥哥他一定隐瞒了什么,竟然为了某种目的,抹杀自己 的良心,利用王和城里的那些家伙。为了别让你哥哥继续错下去,你一定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亚特鲁这么动人的说词,确实说动了艾蕾娜。于是,艾蕾娜娓娓道出,有关她所出生的伊鲁巴斯村,以及那段不愿被提起的惨剧。 11 悲剧的村庄 艾蕾娜一边整理小时候的片段记忆,慢慢地开口说道。 「大约是在十年前,伊鲁巴斯是一个只有二十户人家,全数村民不到五十人的小村庄,居民以农耕为生,同时也身负着守护伊尔邦兹遗迹的责任,大家和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可是,不在乎贫乏而过着和平生活的村人们,终于也产生了不稳定的影响。而谈到这不稳定的来源,就要追溯到发生在更早几年前的事……」 十几年前,统治这整个菲尔卡那地区的年迈国王去世后,便由长男继承王位,可是,新上任的麦凯亚大王不但不能够像前人一样以德施政,反而处心积虑地课取各种税目,是一位无能的王。过了半年之后,他的税目繁重,城里也招募了新一批的士兵,逐渐露出野心。 然后,伊鲁巴斯村接到了大王无理的命令。麦凯亚大王要求全村集体迁村,因为他想要伊鲁巴斯村的那块土地。然而,伊鲁巴斯的居民代代肩负着守护伊尔邦兹遗迹的使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离开这块土地到别处生活。 长老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大王的要求。大王也不表明为何执意要那块土地,只是不断地施加压力,最后,在得知全村上下都有一致的坚定意志后,竟然加重税目、放火烧农地、绑架村里的女孩子等,对村民们作出一连串令人发指的卑劣行径…… 「村子发生大火,是在大王陆续作出那些令人厌恶的行为将近一年后的事……」 艾蕾娜虽然没有提到放火的人,不过按照她所说的情况来推算,大王的确很有可能为达目的而作出如此野蛮的行为。而发生在大火之前,麦凯亚大王的无理要求及作为,都是艾蕾娜从她哥哥及雷多蒙的大人口中所得知的,因此并没有将大火的责任联想到麦凯亚大王身上。 艾蕾娜以沉重的口吻说起发生大火的那天凌晨。 「当时,我和哥哥都失去了意识,把我们从残破的瓦砾中救出来的,正是多奇大哥。多奇大哥那个时候正在雷多蒙镇工作,偶而会回到村子来看他的父母亲,而那天正好是他要回家的日子。是他将受伤的我和哥哥背到雷多蒙镇找医生……」 将艾蕾娜她们交付给医生之后,多奇像发了狂似的,大喊着「我要替村子里的人报仇」,头也不回地朝镇外冲出去。 「报仇……这么说,多奇的双亲也……」 知道了多奇的过去后,亚特鲁显得十分地惊讶。 「嗯,大家都死了。伊鲁巴斯村的生还者,只有我和哥哥……」 等一下,既然巴布也是那个村子的生还者,那么他的祖母爱达婆婆也是伊鲁巴斯的生还者之一才是啊。于是亚特鲁将他的疑问告诉艾蕾娜。 「嗯,我记得曾经在伊鲁巴斯看过爱达婆婆,不过婆婆她本身是雷多蒙镇上的人,因为女儿嫁到了伊鲁巴斯,所以偶尔会到我们的村子来探望她的女儿。而且,虽然婆婆将巴布当作自己的孙子一样地养育他,但事实上,巴布是在三岁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被婆婆带到雷多蒙来,因此镇上的人都知道他并不是婆婆的孙子……」 巴布和爱达婆婆的事,亚特鲁已经够清楚了。 多奇的事才说到一半就被亚特鲁给打断,于是亚特鲁催促着艾蕾娜继续说下去。 根据艾蕾娜的说法,当时大叫着要报仇的多奇,自从离开镇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之后,城里派人前来关心大火的事,说袭击村子并放火的凶手是当时横行在菲尔卡那地区的盗贼,马上便派出兵力将他们逮捕并加以处刑,还说这件事就此结束,不希望大家妄加揣测。 在艾蕾娜小小的心灵中,一直认为多奇是前去和盗贼对抗而战死了…… 「不过,哥哥却不这么认为。他说『多奇一定是害怕了、不敢去报仇,所以觉得很丢脸而不敢出现在菲尔卡那』,他曾经是那么地崇拜多奇大哥,没想到却为此对他产生了误解。」 说要报仇,结果什么也没作就消失了,这实在不像是多奇的作风。不过,亚特鲁总算知道为什么得知多奇还活着的杰斯塔会如此不屑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杰斯塔应该是打算要自己去找敌人报仇才对呀?」 「哥哥曾经有一段时期常常对我说,他相信放火烧村子的人一定是麦凯亚大王……」 如果真是这样,或许杰斯塔对大王的报复心还在。那么,他是为了报仇而替大王工作,好借机接近大王吗? 这么一想,杰斯塔那令人百思不解的行动,总算有了一点头绪。 「谢谢你了,艾蕾娜。很抱歉,要你回想起那么不堪的过去,不过,多亏了你,我总算对于城和大王,还有你哥哥的事有了大概的了解。总之,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亚特鲁从藏身的房间离开,往回廊的方向走去。 这时,杰斯塔从回廊的转角处出现。 两人对于出现在眼前的对方都感到十分意外。 「亚特鲁,你竟然能够活着逃出了那地狱!」 可以看得出来,杰斯塔是打从心底感觉到不可思议。 「啊,难道我看得见鬼魂?」 而令亚特鲁感到意外的是,已经离开的杰斯塔为何会再度回到这里来,所幸杰斯塔是一个人,身旁并没有跟着任何士兵。该让他见艾蕾娜吗?不过,亚特鲁根本还没想清楚,艾蕾娜马上就朝着这边冲过来。 「哥哥……」 妹妹的出现,让身为哥哥的杰斯塔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杰斯塔,事情的大概经过,我已经听艾蕾娜说了,我能够体会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再陷下去了。赶快离开大王和那群怪物,别再让你妹妹担心了。」 「是啊,哥哥,别再作那些可怕的事了……和我们一起回雷多蒙镇吧!」 艾蕾娜湿着眼眶哀求着自己的哥哥。 「艾蕾娜,你让开点。我要跟这家伙作个了断……」 杰斯塔拔出了剑,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亚特鲁。你说你懂我的心情是吧……别开玩笑了!快拔剑啊,这么喜欢找碴的话,你干脆就在这里把我给杀了吧!」 杰斯塔挥舞着剑,看起来十分地可怕。 亚特鲁被杰斯塔的气势所镇摄,只能不甘心地瞪回去。 「快住手啊,你们两个……」 艾蕾娜冲入了这两个年轻人的中间,试图要阻止这场决斗。 「住手,哥哥。亚特鲁会这么作都是为了镇上的人,他并没有恶意啊,为什么你要对付他。别再错下去了,和我们一起回镇上去吧。」 然而,艾蕾娜丝毫不能说动杰斯塔半分。 「艾蕾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你已经长大了,但是我的行动还轮不到你来干涉。」 「亚特鲁,今天就看在艾蕾娜面子上饶你一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以后都可以不要再和你发生任何争执,今天这件事就算了,识相的话就给我滚远一点。」 杰斯塔转身朝遗迹内部走去。 打算追上去的艾蕾娜却被亚特鲁捉住了手。 第三章 传说中的名玉 1 四个名石 将艾蕾娜送回教会之后,亚特鲁回到了哥尔德的旅馆。 老板还特意出来迎接早已疲累不堪的亚特鲁。 「哎呀,看看你这一身。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我想你应该也饿坏了……对了,这是你寄放在我这里的东西,还你。」 老板从柜台下方取出『落日雕像』并交还给亚特鲁。 「这东西虽然旧,其实却相当值钱,尤其那颗红色的球,是一种名叫红玉的宝石,不过,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大的红玉……」 「这雕像没有让你想起什么吗?」 亚得鲁试着问老板。 「在我看来,它只是雕像而已……不过,你可以去问艾得卡看看。」 「那么,这个雕像你也不知道啰。」 亚特鲁从袋子里取出另一个雕像让老板瞧瞧。 自从在炎热的地底拿到这个雕像之后,亚特鲁还未曾好好地看过它的样子。 和『落日雕像』很像,都是一只魔兽支撑着一个球体,不同的是,这个『圆月雕像』的球是蓝色的,而上面的魔兽正是被亚特鲁打倒的飞龙葛鲁巴。 「嗯,这个看起来也很值钱,这颗蓝色的球是用一种叫作蓝玉的宝石作成的……这里生产的名玉有四种,除了刚刚提到的红玉和蓝玉之外,另外还有透明的清玉及黑得发亮的黑玉。」 看来,老板大概也没有更深入的了解了,于是亚特鲁将两座雕像收进袋子里。 「对了,多奇回来了吗?」 他该不会还在矿场里找巴布吧? 如果是,那我得赶紧去告诉他们巴布被关在城里的事。 「不,他很早就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又出门,过了不久回来了,却说他要出一趟远门,二、三天才会回来。」 「多奇要出远门?我怎么都没有听说。」 「嗯,他要我转告你,不必担心他……」 「那,多奇究竟去哪里了……?」 「好像说要去艾尔达姆山里见一个人。」 ——怎么会这么突然…… 有关伊鲁巴斯的惨剧,当时已经是成人的多奇应该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有相当的了解才是。亚特鲁有好多的问题想要问他。 亚特鲁随便用完了晚餐后,便出门去找艾得卡了。 2 菲尔卡那的众神 「哎呀,你是亚特鲁吧,来来来,快进来坐啊。」 出现在玄关的是艾得卡的老婆。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找艾得卡先生。」 亚特鲁将缘由告诉艾得卡的老婆后,便被带进了客听。 艾得卡在矿场被怪物打伤后,又负伤在矿场待了半天,指挥大家寻找巴布。一只脚上用木板固定住,只能用拐杖行走,看起来很痛的样子。 亚特鲁将巴布的所在,以及皮耶尔神父在遗迹被捉的事,全部告诉了艾得卡。 「连小孩和神父都不放过,大王他究竟想干什么?身为镇民代表的我,一定要到城里去跟大王抗议才行。」 艾得卡显得相当气愤。 「或许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吧。艾得卡先生对于城里的举动有什么看法吗?麦凯亚大王是不是正在策画什么?」 「……之前我就一直在注意了。不过,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这个局外人。当然,你在矿场的表现实在很令人赞赏,我们也很感谢你的帮忙,如果让你知道所有的事,你肯定又要将全部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我们不能再依赖你的帮助了,这个地方的事件就要靠这个地方的人来解决才对……」 这么沉重的一番话,让人感受到这个掌管整个镇的营运的男人具有相当重的责任感。 「可是,再这么任由大王他们胡作非为下去,恐怕会祸延整个菲尔卡那地区。护你听听我今天在伊尔邦迹所遭遇的事……」 亚特鲁认为,艾得卡知道的还不够多,于是他将杰斯塔在遗迹找雕像、还有一名贾兰德大人,甚至自己在矿场和遗迹各找到一座雕像的事,全部告诉了艾得卡。 「它们应该藏有什么重要秘密,所以大王才会积极地要得到它们,请你告诉我……」 亚特鲁从袋子里取出了『落日雕像』和『圆月雕像』并交给艾得卡。 艾得卡一接过雕像,显得十分地惊讶。 「真是不可思议,原来传说中的雕像真的埋在这片土地的地底下……」 艾得卡来回地观察着这两座雕像。 「我希望艾得卡先生能够保管这两座雕像,同时也请你告诉我这些雕像的秘密。」 「嗯。传说中,这两座雕像在这块土块上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很重要的地位?」 「雕像象征着治理这个地方的众神的力量,而潜藏在雕像里的力量使得这块土地既和平又丰饶。雕像原本被供奉在伊尔邦兹遗迹里,只有伊鲁巴斯的居民得以进入。伊鲁巴斯的人民世代守护着伊尔邦兹遗迹已经好几百年了……」 「众神是指?」 「治理神祈共有四位。祂们是日神、月神、星神、暗神,分别对应本地所产的四种名石,就是红玉、蓝玉、清玉、以及黑玉。四神的力量被分别封印在四个宝石中,以保本地的丰裕。」 「镶着红色宝石的『落日雕像』应该就是日神的象征……那么,蓝色宝石的『圆月雕像』不正是月神……这么说,还有星神和暗神两座雕像。」 「嗯,按照传说,雕像的确是有四座。不过,相信这个传说的人已很少了,特别是在伊鲁巴斯村遭到毁灭的命运之后。要不是亲眼见到了这两座雕像,我恐怕也要将菲尔卡那四神的传说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原来杰斯塔他们想要找齐这四座雕像。」 「我看他们没找到这四座雕像是不会放弃的。」 「这四座雕像不是被供奉在遗迹里吗?怎么会让我在矿场里找到这座『落日雕像』?」 「对了,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大约在伊尔巴斯村被毁的半个月前,伊尔巴斯的村民突然频繁地出入雷多蒙镇,一定是因为村子和遗迹面临了存亡的危机而特别将雕像移往安全的地方……」 「那么,另外两座雕像也是藏在这个地方的某处啰?」 「大概是吧……,对了,伊鲁巴斯发生大火之后,大王曾经派手下将伊尔邦兹遗迹附近一带封锁起来,表面上说是要调查大火的原因,其实应该是在彻底地搜查伊尔邦兹遗迹。」 「可是,那个时候既然没有找到什么,大王应该也要放弃了才对呀?」 「不,这十年来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只是不敢明目张胆地作而已。」 「你当时也认为是大王下令将伊鲁巴斯烧毁的吗?」 「不只是我。镇上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但没有人敢说出来。为了活下去,大家都不吭声,说来还真是丢脸……」 亚特鲁已经有了大略的了解了,只是,这四座雕像除了神力的象征之外,应该还具有某种特殊的效果吧?而守护龙所说的危难,难道和这些雕像有着密切的关系? 亚特鲁并不认为艾得卡会知道这一切的关联。 「请问,你知道另外两座雕像被藏在哪里吗?」 「不知道。大概只有伊鲁巴斯的村民才知道吧,不过,村民们都已经不在了。」 「可是,艾蕾娜和杰斯塔不就活下来了,说不定有其他生还者。」 「不,本镇只有他们两个是伊鲁巴斯的村民。」 「那,巴布他……」 亚特鲁告诉艾得卡,巴布很有可能也是伊鲁巴斯的村民 之一。 「你说巴布是爱达婆婆真正的孙子!?」 艾得卡显得万分讶异。 「就算如此,巴布当时还是小婴孩,根本不可能记得任何事……等等,如果是当时没有居住在伊鲁巴斯村而逃过一劫的村民,那就是爱达婆婆了。伊鲁巴斯的居民向来不太可能迎娶其他地方的女子,巴布的妈妈之所以能够嫁到伊鲁巴斯村,那是因为爱达婆婆原本就是伊鲁巴斯村的村民。」 「嗯,女儿嫁到那里去,又认识很多村民,而且还常常到伊鲁巴斯村去,这么说,她很有可能会知道藏雕像的地方……」 「我知道了,我会去找爱达婆婆问清楚。」 亚特鲁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等一下,亚特鲁。你想要去找剩下的两座雕像吗?」 「没错。如果被大王先找到,恐怕很难再拿回来,所以我要抢先一步找到……」 「不,我希望你不要去找雕像了。现在都还不知道雕像到底在哪里,与其漫无目的地找雕像,不如先将巴布和神父救回来。对了,明天我有话对矿工们说,你也可以一起来吗?」 亚特鲁虽然想去找雕像,不过,现在只能照着艾得卡的意思去作。 「我知道了。那么,我先走一步。」 打完招呼后,亚特鲁便离开了艾得卡的住所。 连着两天的冒险,亚特鲁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旅馆并钻进被子里。在这么多的谜题背后,多奇为何急着离开、杰斯塔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其他两座雕像在哪里、爱达婆婆是否知道,亚特鲁就这样陷入了一片混乱的思绪中,一直无法成眠。 3 深夜的贼 将亚特鲁从睡梦中叫醒的是作业长督伊。 「亚特鲁,起床了。」 被督伊这么一摇,亚特鲁揉着腥松的双眼坐起身来。 为什么督伊会来叫我起床?亚特鲁这时才发现,原来已经是早晨了。 「真抱歉,我实在很爱困。要到艾得卡家集合是吧,应谢你来叫我。」 可是,督伊的表情却很不寻常。 「不是的,是发生事情了。艾得卡先生家昨晚遭小偷了。」 亚特鲁一听马上从床上跳下来。 「那,艾得卡和他的家人……?」 「他们都没事,你不用担心,可是家里被翻得一团乱。艾得卡先生托我来叫你,所以详细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矿工们大家已经到了艾得卡家,所以你也快来吧。」 换过衣服后,亚特鲁拿着铠甲便追着督伊离开了旅馆。 ——小偷把家里翻得一团乱?莫非是城里的士兵来偷雕像? 可是城里的人不可能知道艾得卡手上有雕像啊。不管怎样,希望雕像不要被偷走才好。 艾得卡的家门前,聚集了大批的矿工,大家很亲切地和亚特鲁打招呼。 「快进去吧,艾得卡先生在等你呢。」 一进到屋内便看到艾得卡和他的妻子蹲在地板上收拾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及其他物品。 「哎呀,亚特鲁,你来啦。」 艾得卡伸直了腰站起来,好像还是得依靠拐杖才行。 「被偷的是?」 「啊,你不必担心雕像,我把它们藏在枕头里睡觉,所以没被发现。」 艾得卡招呼亚特鲁坐下,自己也坐到了椅子上。 「我想对方大概有十人左右吧。天快亮的时候,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而准备下床查看时,发现床边竟然站着三名男子,其中一名还拿着剑指着我和妻子。当时他们并没有穿着铠甲,但我肯定他们一定是城里的士兵。在一片翻箱倒柜的声音之后,或许是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突然声音停止,那些人也跟着消失了。」 「那么,你们丢了什么?」 「我和妻子正在一边整理一边确认当中。钱没有被偷,坑道的平面图也还在,到底他们要偷什么……」 艾得卡耸耸肩,一付莫名奇妙的模样。 「老公,你那个小箱子里……」 艾得卡的妻子提醒了他。 「对呀,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艾得卡站起身来,伸手在碗橱上面摸呀摸地。 「就是这个。」 拿下了一个布满了尘埃的小箱子。 然后,他走到亚特鲁的面前,并且打开盖子。 「是空的。」 「他们果然把钥匙偷走了……」 艾得卡绉紧了眉头。 「钥匙?」 「矿场里面不是有一扇打不开的门吗,这个箱子里放的就是那扇门的钥匙。他们为什么要偷这把钥匙……?」 「那扇门为什么会被锁起来?」 「门的那一边原本是旧坑道,二十几年前曾经发生崩塌意外,有将近十名的矿工丧生,于是便以危险的理由将它封锁起来。」 「他们应该是想彻底地将矿场找过一遍吧?」 「或许吧,可是他们再这样肆无忌惮地进出矿场,我可不能放着不管。那里终究是我们神圣的工作场所,岂能让他们在里面胡来。」 「老公,你的伤还没好呢。」 艾得卡的妻子出声制止了他。 「我如果不能去,也要交待矿工们好好守护我们的矿场。」 艾得卡气愤地说着,然后便和亚特鲁一起走出屋子。 「各位请听我说,矿场里那扇不能开启的门的钥匙被偷了,肯是城里的人干的好事。大家一起将他们赶出我们的矿山。」 「喔!」 矿工们热烈地回应着。 这时候,一名妇人形色匆匆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二楼的爱达婆婆她……」 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杂货店的老板娘。 「她不见了,而且房间还乱七八糟的……」 矿工们马上跟过去看看情况。 ——爱达婆婆也被攻击了吗? 难道城里的那些人从巴布的口中得知婆婆原来是伊鲁巴斯的村民?如果连这唯一的伊鲁巴斯证人都被掳到城里去,那找雕像岂不是要像大海捞针一样。 亚特鲁随后跟着矿工们来到了爱达婆婆的家。屋里确实是一团乱。 ——糟了! 亚特鲁很后悔,早知道昨天晚上应该先来拜访爱达婆婆才是。 「连老人家都不放过,真不可原谅。」 「我们一定要给城里的那些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我真的是再也忍不住了。」 矿工们愤怒地说着。 「走吧。」 不知道谁说了这句话,处亢奋状态下的矿工们便下楼去了。 4 不能开启的门 二十几名血气方刚的男子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矿坑入口的作业小屋。 「大家去拿武器!」 捆成一把的剑、枪、斧头等武器被人从作业小屋给丢了出来,男子们纷纷涌上前去挑选武器,亚特鲁将手上的铠甲穿好后,也在这堆装备里寻找一个盾,好代替他已经弄丢的那个。艾得卡因为行动不便,所以并没有跟来。 准备完成的矿工们马上就冲进了矿场里面,亚特鲁是第五个进入的人。 进入之后,从垂直的矿坑往下,便可以见到叉路。 继续往前就可以到达那扇不能开启的门。 可是,这扇门却已经被打开了。城里的那些人应该已经进入了这个旧坑道。 ——不过,昨天他们还大费周章地搜索遣迹,为什么又突然跑到坑道来找?还是说那边的搜索工作已告一段落? 亚特鲁对于他们的举动实 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扇开着的门前,原本英勇无比的矿工们却只敢偷偷地望着门的那一头,互相推托着要谁先进去。这也难怪,毕竟是出过事的地方,他们会感到惧怕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去。」 看到亚特鲁进入旧坑道内,矿工们也跟着进入。 由于长期被封闭住,因此坑道内的空气湿气很重,还有一股霉臭味。 脚下所踩的地板还有支撑用的梁柱,表面都已经朽化了。 「注意脚边。」 矿工们只能靠微弱的烛火照着脚下的路。 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地板上,还留有入侵者的足迹,有一些根本就不是人的脚印。 ——竟然连怪物都带来了。 亚特鲁警告大家可能会有怪物出现,于是矿工们互相挨近了身子,脚步也变得缓慢。 ——亚特鲁曾在这里找到『落日雕像』,所以这里应该不会再有其他的雕像了……可是城里的那些人不晓得吧,所以他们连这里面也要调查? 又或者是,他们得到了某些肯定的线索。 ——难道他们捉走爱达婆婆后问出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倘若真是如此,那他们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不过,要是杰斯塔仍然是这个地方的指挥官,那就说得过去了,因为他要是不再拿出点成绩来,可以想见,他在城里的地位恐怕是岌岌可危。 「亚特鲁,请你稍等一下。」 这是作业长督伊的声音。稍后才带着另一批人进入坑道的督伊终于赶上了亚特鲁一行人。 「怎么了?」 亚特鲁一回头发现,矿工们全都聚在一起,低头看着地板。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掉在这里面。」 亚特鲁往回走后,督伊用烛火照亮那个可疑的地方。 那是一个被埋在土里的破烂箱子,盖子是打开的,里面大概是放了什么。但是因为积了太多的灰尘,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矿工们也没人敢伸手下去拿。 「让我来。」 亚特鲁从地板上一跃而下,把手伸进箱子中,拨开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取出了一块石板。 回到楼梯上后,矿工们好奇地围着亚特鲁,看着他将石板上的灰尘清干净。 「是怪物和一个男人战斗的画……」 其中一名矿工说道。 石板上确实画着战斗的图案。一位年的剑士挥着剑,和巨大的魔王战斗着。魔王看来十分地可怕,漂浮在空中,短短的双手朝着勇者射出火球。但是,石板上并没有记载任何文字。 「这应该是一个传说吧。不过,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出现这种东西?」 督伊歪着头,觉得很不可思议。 「让我看一下。」 一位年纪较大的矿工说着,便将头靠了过来,鼻子险些要撞上石板。 「这个怪物莫非是从前支配着这一带的那个传说中的恐怖魔王……对了,它叫作卡尔……卡尔巴朗的样子。」 ——卡尔巴朗! 矿工们无不露出惊愕的表情。 有一半的矿工好像听过卡尔巴朗这个名字似的,反应相当敏感。 「督伊,你也听过卡尔巴朗这个名字吗?」 「以前曾经听我父母亲说过。」 「那个卡尔巴朗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伙?」 亚特鲁对老矿工问道。 「……卡尔巴朗是出现在这一带的恐怖魔王,统领着许多的怪物,对人们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威胁。有一天,一名勇士奋起而战,凭借着众神的加护,终于打败了魔王……」 「魔王一死,怪物们也跟着消失了。」 「这么说来……」 ——难道,怪物们再度出现在菲尔卡那地区,是因为魔王卡尔巴朗又…… 有关达加尔女占卜师,以及伊尔邦兹遗迹守护龙的警告,菲尔卡那地区即将面临的灾难,莫非是指魔王卡尔巴朗的复活?」 「那么,那名勇者和魔王究竟是在哪里打起来的?」 老矿工闭起眼睛努力地回想着。 「真是抱歉,我不曾听过有关战场的事。不过,既然会在这里找到这块重要的石板,说不定那场战斗就是发生在这里面。」 老矿工对着其他的矿工们说道。」对呀,说不定卡尔巴朗还活着,所以这个坑道才会以受到诅咒的名义被封起来。」 矿工们的勇气在这时候已不复存在,再加上从坑道内部所传来的诡异声响,这些人更是陷入了一阵恐慌当中。 「喔~喔~」 听起来像是野兽的吼叫声。矿工们个个绷紧了神经。 「是、是卡尔巴朗!」 「这里果然受到诅咒了!」 矿工们争先恐后地逃离了坑道。 「喂、等一下呀!」 只剩下督伊和亚特鲁。 「真是抱歉啊,亚特鲁。这些人真是太神经质了……」 对于同伴们的临阵脱逃,督伊深感抱歉地低下了头。 「没关系。看来城里的那些家伙真的已经潜入这里了。」 原本亚特鲁还怕矿工们会受伤,现在全都逃光了,他也乐得轻松。 亚特鲁和督伊继续往坑道内部前进。 「那是?」 督伊举起火把往空中一照。 有几个半透明的球体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 「是怪物!把它们解决掉。」 这些看起来像水母的怪物慢慢地聚集在亚特鲁的头上周围,但是并没有要攻击他们的迹象,只是紧紧地跟着他们,因此督伊不时地回头注意它们。 「真正的对手是前面那家伙。」 亚特鲁用剑指着前方说道。 那是一个有着如昆虫般坚硬表皮的怪物,刚好就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让我来……」 亚特鲁紧握着剑,小心地接近。 它是叫作格尔斗的怪物,动作迟钝而且也没有拿武器,只是张着大嘴发出低沉的吼声。 ——只要注意它的大嘴就好了。 再二、三步就可以刺到它。……这个时候,尖锐的利器突然朝着亚特鲁的脸飞过来。 ——什么! 亚特鲁的头一闪,想要借此躲过攻击,不料敌人又射出另一个利器。 亚特鲁感觉到脸颊一阵强烈的刺痛,利器划过了他的皮肤,血也跟着喷出。这一瞬间,亚特鲁的脑中一片空白。 ——它的武器是双刀,而且比我的剑足足长二倍。究竟它把它们藏在哪里? 这两把刀飞快的回到怪物手上,而且马上便消失无踪,看起来也不像是藏在背后的样子。 亚特鲁拉开了和它之间的距离,他可不想再无端端地被刺上一刀。 怪物见状便往亚特鲁靠近,并继续对他展开攻击。 亚特鲁直觉地将剑往斜上刺,抵住了怪物的直线攻击。 「亚特鲁,那家伙会伸出长长的爪子。」 站在身后的督伊提醒亚特鲁。此时,亚特鲁也注意到了,它的刀和手是一体的,另一只手在一瞬间便伸出了好长的爪子。亚特鲁翻身躲过后往上一看,那对像钢一般坚硬的长爪竟然就这样缩回了怪物的手中。 ——真是惊人。 既然知道他用的武器是伸缩自如的爪子,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格尔斗再度伸出爪子,就在快要刺进亚特鲁身体的瞬间,亚特鲁纵身跳了起来。 「看招!你这怪物。」 亚特鲁顺势而下,一剑刺进了格尔斗的头。 「干得好啊,亚特鲁。」 背后传来督伊拍手叫好的声音,亚特鲁自己也觉得很得意。 将陆续出现的格尔斗一一打倒后,亚特鲁和督伊也愈来愈深入坑道的内部。 前面就是垂直坑道了。 「接下来要小心了。」 督伊用火把照着坑道说着。 5 死角 「这里是以前所挖的坑道,所以楼梯是斜斜地往下延伸,虽然同样是木造楼梯,可是看来并不老旧,要是不小心滑倒的话,可是会一口气滚到底下去喔。」 亚特鲁将督伊留置在此,独自一人走下坑道的楼梯。由于楼梯实在是太陡了,亚特鲁手上的火把只能照到下一阶的楼梯。 「等我叫你的时候,你再下来。」 亚特鲁脚下的楼梯似乎变得更陡了,而且上面还积满了砂砾,很容易滑倒。 「你没问题吧,亚特鲁。」 督伊在上面说道。 「应该没问题。」 才刚说完,亚特鲁脚下一滑,身子就这样往前扑了出去。 原本以为会一头撞上地面的亚特鲁,竟意外地掉落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 数绛看起来像树根的柔软纤维吸收了亚特鲁急速落下的冲击,所以并不感觉到任何疼痛。 ——还好这东西救了我。 站起身来的亚特鲁,双脚却陷入了这些纤维束当中,而且根本没办法把脚拔出来,原本想用剑砍断这些纤维,却不料引起剧烈的震动,害得亚特鲁不由自主地撞上了纤维束。 ——什么,这东西居然会动! 这些像是植物的根一般的纤维,竟然是活生生的东西。 ——难道这也是怪物的一种? 亚特鲁环顾四周,这些呈放射状的纤维全部集中在一点,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块状物体,尖端有五处分割,看起来像花瓣一样,中央则是壶形袋囊。在这些纤维束的推拉下,亚特鲁慢慢地被送往那张着大口的花苞中。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想成为你的食物呢! 亚特鲁举起剑,想要将缠住脚踝的纤维给砍断,拿武器的那只手却反而被缠住了,这下子真的是动弹不得了,而眼前那张大嘴可是愈来愈近。 「亚特鲁,我来救你了。」 是督伊的声音。只见前眼一把剑斩裂的花瓣,缠住亚特鲁手脚的纤维也在一瞬间全部缩了回去。于是亚特鲁将剑一挥,拦腰将这朵食人花的根部给砍断。 「还好你及时赶到啊,督伊。」 亚特鲁从这些纤维束中站起来。 「还好我多少还能够帮得上一点忙。」 督伊骄傲地说着。 这只有着长长触手和花瓣的怪物叫作罗巴鲁,竟然在纵坑中扎根,这让急欲进到坑道最底部的亚特鲁和督伊感到十分地苦恼。 两人尽量别踏着了那怪物的触手,好不容易才来到了地底。 通过了水平的坑道后,会进入一个较大的洞穴。 那里,是一条死路。 「没有人啊……」 督伊拿起火把,往暗处照了又照。 「杰斯塔,出来吧!我知道你偷了钥匙跑到这里来了。」 亚特鲁大声地喊叫着,洞穴里面却只传来回音。 ——不可能没人啊。 亚特鲁决定继续往洞穴的内部前进。 才走没几步,亚特鲁的脚便踢到了东西,督伊于是将火把拿近一看。 「死人。是城里的士兵……」 亚特鲁赶忙从督伊手中拿走火把,往四周一照,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 ——城里所派出的士兵全都被解决掉了! 杰斯塔该不会也小命不保吧? 亚特鲁将火把还给督伊后,便叫他不要再往前去了。 「我一个人就行了,你这里等我。」 亚特鲁有一种预感,杀死士兵的可不是什么利害的怪物,而是誓死要保护雕像的守护队。 ——前面,一定有守护像! 往前走几步后,可以看见黑暗的那头闪着青白色的光,在前方等着亚特鲁的,正是另一个守护像。它的外表是各种矿物的复杂结晶,看起来不像生物。 亚特鲁小心翼翼地靠近。 「我是『流星雕像』的守护者,伊斯特西巴。你也是城里那帮士兵的同伙吗?」 亚特鲁的脑子里响起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不,我是你的同伴,是打倒葛鲁巴的人。」 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亚特鲁终于这么回答着。 「那么,就和我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吧。」 毫无疑问地,若不想让事态恶化,只能将守护者打倒并拿到『流星雕像』。 「想得到雕像的话,就将我打倒吧!」 说着,守护像便展开了攻击。 柱状的结晶体前方,不断地朝着亚特鲁的方向掉下一个个的透明八面结晶体,像骰子一样,在地面不停地滚动着,每一个都比亚特鲁的头还要大。 亚特鲁一边后退,一边左右跳跃着闪躲结晶体的直接攻击,可是,守护像似乎不打算放过他,攻击的次数愈见频繁。 ——再这样下去,我的脚会受不了。 的确如此,亚特鲁的跳跃力已变愈来愈迟缓,终于闪不过结晶体的攻击,只能用盾去挡,而这个从矿工们的作业小屋所借来的盾,在当下便被击碎了。 ——如果是我原来的那个盾,一定能够挡得住…… 再怎么懊恼也于事无补,再不想办法反击的话…… 被这些从四面八涌来的结晶体击中腹部和胸部,亚特鲁倒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再这么下去的话,肯定连命都要丢了。抬头一看那结晶柱的顶端,不断地射出无数的结晶体之后,长度竟然丝毫未减。 「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 守护像用挑衅的口气说道。 「还没呢!」 亚特鲁并不气馁。 可是,再继续下去,还是只能不断地闪避它的攻击,根本无法靠近守护像半步。 「还没结束呢!」 亚特鲁站了起来,继续无谓的攻击行动。 过了不久,亚特鲁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等,要是我能够靠近它,或许它所射出的结晶球就打不到我了。 因为结晶柱位于岩壁上,所以它的正下方便成了攻击的死角。 亚特鲁用尽仅剩的力气,无论如何都想要突破它的防守线,以迂回的走向,或闪避、或用剑挡住结晶体的攻击。 ——很好,只差半步了。 这时候,亚特鲁的手臂被击中,手上的剑也被弹到后方去。 亚特鲁迈出最后半步,倒在结晶柱的正下方,这里是它的攻击死角。然而,手上的剑却被打得老远,总不能空手对付它吧! 亚特鲁无力地躺在地面上。 「用这个吧,亚特鲁!」 这时传来督伊的声音。 从黑暗处飞过来一道白光,刺进了亚特鲁背后的岩石中。那是督伊的剑。 「督伊,谢谢你。」 亚特鲁用嘴巴咬住剑,爬上岩壁。 爬着爬着,结晶柱终于就在眼前。 于是,亚特鲁一剑刺进那结晶柱当中,瞬时发出一道白光。原本是透明的结晶柱,慢慢地变成白色的石头,然后发出碰地一声,督伊的剑断了,石化后的守护像也粉碎了。 ——太好了,它被我打倒了。 在这堆碎片中找到雕像后,亚特鲁抱着它,从岩壁上 滚落到地面。 黑暗之中起来了脚步声。 「辛苦你了,把『流星雕像』交给我吧!」 ——是杰斯塔的声音。 可是,现在的亚特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杰斯塔把雕像给抢走。虽然不甘心,但亚特鲁根本没力气对抗杰斯塔。 「听你刚才那么说,『圆月雕像』应该也是在你的手里啰……」 杰斯塔弯下了身子,将手伸进亚特鲁的袋子里摸索着。 这时,响起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喂,你不是杰斯塔吗?你想对亚特鲁作什么?」 杰斯塔吓了一跳,转身就要离开。 「算了,你一定寄放在镇上的谁那里吧……」 杰斯塔只留下了这句话,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6 好消息 不知道睡了多久…… 当亚特鲁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很熟悉的房间当中。 看样子应该是在和守护像战斗后,失去了意识而被带回到了哥尔德的旅馆。 ——对了,『流星雕像』被杰斯塔夺走了,而且还被他知道我们手上有『圆月雕像』。 现在可不是悠哉睡觉的时候。从窗户射进来的日光是那么地刺眼,现在应该是中午了吧。再不行动怎么可以……一定要比杰斯塔他们早一步找到最后一个雕像。而且,在那之前…… ——不知道放在艾得卡那边的两座雕像是否安全? 为了得到雕像,杰斯塔和贾兰德说不定会带着大批的兵力,挨家挨户地搜索这整个城镇。总之,得赶紧告诉艾得卡先生这件事。 亚特鲁从床上坐起。 接着,便传来了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亚特鲁,你终于醒了……」 艾蕾娜放心地说道。 「谢谢你,艾蕾娜。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房间内除了艾蕾娜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 「嗯,对于我哥哥所作的事,我感到十分地抱歉,所以我去拜托艾得卡先生,让我来照顾你……太好了,还好你醒了……」 看得出来,艾蕾娜对于亚特鲁的情况很关心。 艾蕾娜伸出手,摸着亚特鲁的额头。 「烧也退了……」 然后微微地笑着。 看着艾蕾娜的笑容,亚特鲁突然惊觉到,这个房间里只有他艾蕾娜两人,顿时感觉到不好意思起来。 ——温柔的艾蕾娜和那冷酷的杰斯塔竟是血脉相连的兄妹…… 「没关系,我可以起来了。」 急着想要离开床上的亚特鲁被艾蕾娜慌慌张张地制止住了。 「不行啦。你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体力非常地弱,我马上就去跟哥尔德先生拿点热汤来给你喝,拜托你先好好地躺着。」 站起身来的艾蕾娜被亚特鲁叫住。 「等一下,艾蕾娜。你在这里照顾了我一天一夜,也就是说我睡了一天一夜了吗……?」 「是啊,因为你一直昏睡不醒,发着高烧,而且呼吸也很不规律,我实在很担心啊。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才退烧,看来应该是医生的药发挥效果了,我才比较放心。再说,你这三天来所受的伤都没有治疗,难怪会烧得这么严重,不准你再逞强了,一定要好好地把身体养好。」 好像母亲在教训小孩的口吻。 原来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了啊,在这一天中,不知道镇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艾蕾娜,在我睡着的这一天中,镇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例如,城里的士兵大举入侵等等的……?」 「没有啊……,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喔。」 艾蕾娜的表情变得十分地开心。 「好消息?」 「巴布昨晚回到镇上来了!」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听到艾蕾那这么说,亚特鲁张大了嘴。 「……昨天黄昏的时候,有二、三个士兵将巴布带到了桥前丢下,然后便走了。」 「那巴布现在?」 「因为爱达婆婆失踪了,所以现在由艾得卡照顾他。艾得卡先生没有小孩,所以他老婆很高兴呢。」 艾蕾娜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为什么他们会突然将巴布放回来? 或许是杰斯塔从巴布口中得知旧坑道中藏有雕像,而他昨天也的确拿到了『流星雕像』,所以巴布对他而言已无利用价值,才将他放回来。亚特鲁只能这样推测…… 得去见一下巴布,说不定可以问到有关城里内部的一些动作。 将艾蕾娜所端来的肉汤一口气喝完后,亚特鲁觉得精神好很多。 不管艾蕾娜如何苦苦哀求他不要出去,亚特鲁只叫她不用担心,换上衣服后便走出了房间。被绷带小心缠绕着的身体,却是疼痛不已。 7 平安归来的少年 正如艾蕾娜所担心的,亚特鲁连走路都十分地勉强。 无力的双脚连站都站不稳,走起路来摇晃晃的,好像喝醉似的。到了艾得卡家时,几乎要晕了过去,把艾得卡的妻子给吓了一跳,赶紧带他进了客厅。 艾得卡拄着拐杖出现,脚上的伤似乎比昨天要好很多。 「亚特鲁,你这样不行啦。不多休息怎么会好呢。」 艾得卡担心地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等……」 「我了解你的心情。很抱歉,矿工们不但帮不上你的忙,还让杰斯塔从坑道轻松地逃走。而且我听督伊说,你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雕像被杰斯塔给抢走了,那个时候如果我在场的话,就可以好好地指挥矿工们……」 亚特鲁告诉艾得卡,『落日雕像』和『圆月雕像』可能有被夺的危险。 「那么,这两座雕像绝对不能落入城里那些家伙的手中,而且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先找到最后一个雕像,否则事态就严重了。」 然后,亚特鲁问起石板的事。 「我知道卡尔巴朗的事,但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而是,我个人认为那不过是个故事罢了,并非真正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那你对魔王卡尔巴朗的了解有多少?」 可是,艾得卡所知道的,并没有比老矿工所说的要来得详细。 于是,亚特鲁将话题转移到巴布身上。亚特鲁进到艾得卡的家之后,并没有看到巴布,听说好像是在附近和别的小孩子玩,而艾得卡的妻子已经去叫他了。 亚特鲁问起艾得卡,是否有从巴布口中问出什么消息。 「听说是杰斯塔偷偷瞒着城里的人帮巴布逃走的。」 ——那个杰斯塔竟然会帮巴布逃走? 亚特鲁感到十分意外。原来行事偏颇的杰斯塔,其实还保有善良的一面,这也让亚特鲁稍稍地感到安心。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作?」 「听说昨天半夜的时候,杰斯塔跑到牢房去问了巴布很多事情。由于巴布原本就认识杰斯塔,所以不管杰斯塔问什么,他都据实回答,而放他逃走就是对巴布的谢礼。」 「这么说,他应该已经知道巴布和他一样是伊鲁巴斯村的生还者,而巴布之所以会出现在那扇无法开启的门前面,一定是从爱达婆婆那里听到了什么消息。对了,杰斯塔有向巴布问起爱达婆婆的事吗?」 「嗯,有啊。」 「那么,巴布能够回来,就是因为杰斯塔已经捉到了更有帮助的爱达婆婆……」 才刚对杰斯塔有些许的好印象,如今这么一推算,全都烟消云散了。 「不,不能妄下定论。我们 并没有亲眼见到杰斯塔将巴布和爱达婆婆带到城里去……」 这时候,艾得卡的妻子刚好将巴布带回来。 「啊,大哥哥就是那个打倒很多怪物的亚特鲁吧。」 巴布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亚特鲁说道。 亚特鲁可以感觉得到,他是一个相当活泼的孩子。 「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 听到亚特鲁这么说,巴布很有精神的点头说好。 「那就从你被带进城里的事开始说起好了。」 「其实我到山上去是为了想要证实婆婆所说的话。婆婆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久了,于是在一年前开始告诉我很多事情。原来我也是伊鲁巴斯的生还者,而且我的父母亲在我出生不久后就死了。婆婆说,我身为伊鲁巴斯的人民,必须守护雕像,她知道两个雕像被藏在哪里,所以她先告诉我其中一个雕像的所在……」 「就藏在矿场是吧。」 巴布点点头。 「所以我趁没有人的时候偷偷潜入矿场。没想到竟然被城里的士兵捉走了。」 和亚特鲁所想的大致相同。但是,万一爱达婆婆将另一个雕像的所在地说了出来,事态可就严重了。如果巴布也将这段话说给了杰斯塔听,那么,他一定会去逼问爱达婆婆最后一个雕像的藏匿地点。 难道没别的线索了吗?亚特鲁用焦急的视线望着巴布。 「你在和爱达婆婆一起生活之前,原本跟谁在哪里生活?婆婆有告诉过你吗?」 「婆婆没有告诉我,不过好像在山里生活过,那里有一间房子,里面住着两个男人。」 在山里面,被两个男人所扶养? 「你记得那两个男人长得是什么模样吗?」 「不太记得了,只知道有一个长得很高。」 亚特鲁发现艾得卡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虽然他很想再继续问详细一点,不过,巴布当时只有三岁,记忆实在相当有限。 才想开口问下一个问题时,外面突然一阵骚动。 「发生什么事了……?」 艾得卡的妻子于是打开了大门,窥伺着外头的动静。 「老公,不好了。麦凯亚大王带着他的手下朝着这里来了。」 「人很多吗……?」 艾得卡问道。 「不,只有贾兰德大人和随行的四、五名士兵。」 ——他们来作什么? 如果是为了夺取雕像,要大王亲自出马也太奇怪了,更何况随行的士兵这么地少。 「亚特鲁、巴布,你们和我到里面去。」 于是两人随着艾得卡的妻子进到了隔壁的房间,隔着一扇门偷偷地观察着客厅的动静。 「是什么风将大王您给吹来……」 艾得卡将大王一行人带进室内。 「废话不用多说。艾得卡,关于我上次跟你说过,要你加入我们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你该不会想一辈子待在这个破烂的小镇上吧。要是你愿意效忠于我,我可以让你统治这整个菲尔卡那地区喔。」 「别开玩笑了,我在这里过得很快乐,镇上居民们也是。要是那些可恶的怪物们能够快点消失的话,相信我们的生活会更加惬意……」 「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艾得卡。怪物们才能够为这个地方带来更多的财富和幸福。」 「你到底在想什么。赶走怪物,让这个地方恢复和平,这才是你应该要作的事情不是吗?」 「我可是考虑到未来的远景啊。贾兰德,把我的想法说给他听……」 「遵命,大王。听好了,艾得卡。大王其实是想要利用怪物扩大现有的领土,你也知道的,我国的兵力和其他国家比较起来,略嫌逊色,但是如果能够加上怪物的力量,要成为数一数二的强国并非难事……」 这是一个既尖锐又令人难以忍受的声音。 「这是什么歪理……」 「住嘴,听我说!要能够随心所欲地操纵这些怪物,必须让魔王复活才行,因为怪物们会忠实地服从魔王的命令,而这一带的魔王就是传说中的卡尔巴朗……」 「让卡尔巴朗复活……这么一来将会带来多大的恐慌,你知道吗?」 「原来你也知道卡尔巴朗的利害啊,早说嘛。根据传说的记载,卡尔巴朗曾经死过一次,经过了数百年的沉睡之后,现在的它正在等待复活的时机。……可是,这个地方却存在着妨碍它复活的东西……」 「艾得卡,你看。这就是其中之一的『流星雕像』。」 是大王的声音。亚特鲁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将门打开一点点,从门缝中偷看大王和贾兰德的模样。坐在桌子前面的大王有着长长的脸,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看起来好像病人。 大王从怀里拿出了雕像放在桌上。 原来杰斯塔将雕像交给了大王。『流星雕像』由清玉作成,是伊斯特西巴支撑着一颗透明球体的外形。 「另外三个雕像就埋在这里的地下。这四座雕像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足以妨碍魔王的复活,所以大王想借你的力量,找到其他的三座雕像……」 站在大王身后说着话的怪人贾兰德,亚特鲁曾经在伊尔邦兹遗迹见过他的背影。丑陋的外貌及体形配上贵族的衣裳,让人看了忍不住要笑出来。秃头、皮皱得让人分不清哪里是眼鼻,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是多大的年纪。 「我拒绝!」 「你还真是倔强啊。本来大王已经打算好了,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就把神父放回来,而坑道里的怪物也会撤退,如果你真的想照顾你这镇上的居民,最好还是跟我们合作……」 「什么,用神父的安危来威胁我,真是卑鄙。」 「还好啦,就看你怎么决定啰。」 贾兰德张着裂开到耳边的大嘴,诡异地笑着。 「艾得卡,你自己好好地想想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大王站了起来。 等到大王带着贾兰德和士兵们离开艾得卡的家之后,亚特鲁马上从小房间来到客厅。 「亚特鲁,你都听到了吧,大王露出了他极欲支配世界的野心。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么卑劣愚笨的人……一定是受了那个贾兰德的影响……」 「那个贾兰德究竟是什么人啊?」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在王位继承的混乱期中,因为帮了大王的忙而成为得力的助手,甚至得以左右大王的决定。如果没有那个人,说不定麦凯亚大王也可以成为优秀的国王……」 「婆婆也说过,大家都说那个贾兰德是坏人,伊鲁巴斯被毁也是他干的好事。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去找他算帐。」 巴布也从隔壁的小房间跑出来,气愤地说着。 「虽然我们手上的雕像没有被拿走,不知道往后他们会用多卑劣的手段来抢雕像……」 「没错,而且我们必须比先找到最后一个雕像才行……亚特鲁,你愿意一起找雕像吗?」 「我很乐意!」 亚特鲁如此回答道。但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最后一个雕像被埋在哪里。 8 沉默的男子 亚特鲁在艾得卡家待了一会儿,眼见实在商讨不出什么对策,于是便和艾得卡约了明天见,而先回到下榻的旅馆去了。 天色已黑,哥尔德的旅馆一楼传来阵阵的香味。 「艾蕾娜还在等你呢,小子,别把人家女孩子丢在一旁啊。」 从柜台出来迎接亚特鲁的老板不怀好意地笑着。 「亚特鲁,你这么晚才回来,我很担心耶。我不是说过叫你别逞强的吗……」 艾 蕾娜从厨房探出头来说道。 「对不起,只是作一些平常的动作而已,你不必担心。」 「还是不行。吃完饭后马上去休息,你不睡着我是不会回去的。来,快到餐桌前坐下……」 艾蕾娜拉着亚特鲁的手走到餐厅。 「那我就不打扰两位年轻人了……」 才说完,马上就不见老板的踪影。 桌上摆满了晚餐。 「多吃一点,这是我帮忙作的喔。」 有五、六道菜肴摆在桌上,还用花缀饰得五彩缤纷。 「光是用看的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亚特鲁拿起刀叉,准备要开始用餐。 「对了,多奇今天也没有回来吗?」 「嗯,不知道去哪里了?」 「真是的,镇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多奇还跑到艾尔达姆山上去找人,有没有搞错啊?」 「艾尔达姆山上……?那里有住人吗?」 看样子,艾蕾娜似乎不知情的样子。 ——故乡出了这么严重的状况,他到底是到哪里去了。 难道就像杰斯塔所说的,多奇一遇到事就跑了,是个不可靠的男人。 「啊,我想起来了。」 艾蕾娜突然大叫一声。 「想起什么?」 「住在艾尔达姆山的人啊。秋、冬的时候偶尔会下山到我们镇上来,不过,这个时候他都一直待在山上,所以我把他给忘了……」 「是怎样的人?」 「是一个叫作赛葛尔的烧炭老人。秋冬时会将他所烧好的木炭带到镇上来卖,年纪大约是六十岁,听说他一个人住在山上。」 「山上没有住其他人了吗?」 「好像没有……」 「多奇以前就认识这位老爷爷吗?」 「听说赛葛尔爷爷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从事烧炭的工作。我也不太记得了,或许他以前也曾经到伊鲁巴斯村卖过木炭也说不定,那时候的多奇大哥已经很大了,应该会记得吧……」 「可是,有必要在这种紧要关头前去找他吗?」 「我也不知道……赛葛尔爷爷虽然很少说话,其实却是很温柔的一个人。而且他一直在山上工作,所以身体状况很好,一点也不像是个六十岁的老人……」 「那你知道老爷爷的家在哪里吗?」 「嗯,好像没有人知道老爷爷住在哪里……听说他不喜欢接近人群,所以才一个人住在山上,我想大概也没有人到过他家去作客吧……」 「可是,多奇说不定就去过。」 「嗯,说的也是。因为他很容易跟人家混熟……」 等多奇回来,再好好地问清楚就好了。可是,现在没时间等他回来。 「艾尔达姆山离这里很远吗?」 「可能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可是你不能去。多奇大哥明天就回来了啊。」 艾蕾娜谆谆告诫着,然而亚特鲁却还是想去。 吃完饭后,艾蕾娜带着亚特鲁来到二楼的房间,看来在亚特鲁完全睡着之前,她是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亚特鲁虽然很想整理行囊前往艾尔达姆山,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乖乖地上床睡觉。而且身上的伤尚未完全康复,再加上刚吃饱,一股睡意马上朝着亚特鲁侵袭而来。 亚特鲁的眼皮渐渐地沉重,脑中浮起巴布所说的话。他曾经在山上和两个男人一起生活过,那么其中一个会是烧炭的赛葛尔爷爷吗?另一个高大的男子又是谁? 这些问题,等到明天再开始寻找解答吧。亚特鲁于是安稳地进入了梦乡。 9 前往艾尔达姆山 天还没亮,亚特鲁便起床开始整理行囊。 再不快点,万一艾蕾娜来了,只怕又去不成了。所以亚特鲁将老板给叫了起来。 「这么早就要出门啊,那你昨晚就应该要先告诉我啊……」 旅馆老板哥尔德一脸爱困的模样,还是帮亚特鲁作了早餐。亚特鲁打算前往艾尔达姆山去找多奇,所以顺便向老板问了一下有关艾尔达姆山和烧炭的赛葛尔爷爷的事。 从隔壁的古尔诺巴镇往雷多蒙的旅途中,往北方可以看见一座顶着白雪的高山,那就是艾尔达姆山,而艾尔达姆山的入口就在过了吊桥之后不远的地方。老板虽然知道赛葛尔的事,不过一问到他的住所,也只能摇摇头。 「反正你只要爬到视野比较好的山顶附近应该就可以找到他,赛葛尔这时候也差不多要开始烧炭了,说不定可以看到烧炭窑的烟。不过,艾尔达姆这个名字原本就是魔山的意思,传说中,山顶聚集了许多的怪物,大家因为害怕而不敢靠近那座山,所以一个人住在山上的赛葛尔也因此被看成了怪人。虽然如此,他所烧的炭在镇上还是挺受欢迎的。」 旅馆老板这么说着。 填饱了肚子之后,亚特鲁便出发前往艾尔达姆山了。 离开镇上的时候,天还有点黑。等走到吊桥前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由于山顶还留有一些残雪,老板怕亚特鲁冷,特别借给他防寒的斗蓬,还帮他准备了两天的水和粮食。 过了吊桥之后便可以看见登山口,四周长满了树木。 山路比亚特鲁想像中还要宽,所以走起来还算轻松,而且身体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道前进,中午时便已穿越了低木林,接着进入坡度较陡的针叶林,往上一看,那些高高的树木排列得相当整齐。 这下可糟了,眼前竟然出现叉路。 看来除了保养林木的作业道之外,还有一条是砍伐林木用的分支。原本以为只要照着原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没想到愈走,路却变得愈窄,这条应该是分支吧。 因为路上没有标志,所以亚特鲁随便选了一条往前走,如今他真的是一点信心也没有了。 ——算了,反正这里也看得到山顶。 四周还是被高耸的林木所包围着,视野并不开阔,更谈不上可以望见烧炭所升起的烟。 总之,亚特鲁在这些叉路中迷失了方向,有时候还会碰上死路,只得往回走。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一直往山上走。 过了许久,终于穿过了林区来到相当高的地方,周围寒气逼人,亚特鲁不由得发起抖来。 四周都是岩石,往上一看,上头覆盖着皓皓白雪。 山腹还有积雪,看样子根本很难爬上去。 亚特鲁将旅馆老板借他的斗蓬和手套穿戴上,这样会暖和些,然后稍作休息。 前面已经没路了,亚特鲁只好一步一步地爬上这块大岩石。 费力地爬上岩石之后,前面有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有一颗从地面突出的圆形石头,好像就是刚才在底下所看到的积雪的地方。 虽然身边吹起凛冽的寒风,但亚特鲁因为爬山的缘故,全身都是汗,当然也不觉得冷。于是他坐了下来,往身后一看。 艾尔达姆的山腰被一片茂密的树林遮蔽住。 「啊,就是那个。」 真幸运,有烟升上来了。 被林木的树叶遮住,亚特鲁无法看到小屋的位置,不过,烧炭的烟却不断地往上升。太阳已经开始西落,如果朝着烟笔直地往下走,应该可以在天黑之前到达赛葛尔的住所。 「呼,先休息一下好了……」 亚特鲁从包包里面拿出水筒,润了润喉咙。 然后取出一个苹果,填饱那饿得发慌的肚子。 10 美丽的怪物 趁着天还没黑,亚特鲁休息完后便站起身急着赶路。 此时 ,亚特鲁感觉得周遭的气氛有些怪异,然而,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奇怪的影子。 ——哥尔德好像说这里有怪物。 亚特鲁拔出剑,小心地注视着四周。 「是我太多心了吗?」 除了寒风吹过的咻咻声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声响。 亚特鲁于是开始从岩石上往下走。 刚才那个突起的圆形石头居然动了起来,高高地跳起,然后落在亚特鲁的面前。 「这家伙有尾巴!」 仔细一看,从石头的底下还伸出了短短的手脚。 「是怪物!」 亚特鲁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向这个石头怪。 被他这么一刺,石头怪发出了啊的一声。然后,它的同伴也跟着动了起来。 每一个像瘤一样突出在地面上的石头都是怪物。这些看起来笨重得很的怪物,居然有着如跳蚤一般的跳跃力,而且全身坚硬无比,唯一能够用剑攻击的地方,只有那伸出手脚的腹部。 当它们往上跳的时候,亚特鲁就移动到怪物的下方,把剑往上刺。 而怪物们的长尾巴就是它们的武器,只要用尾巴往地面一敲便能够高高地跳起,看起来攻击力也不弱的样子。 这些像鞭子般的长尾巴确实让亚特鲁吃尽了苦头,它们从空中操纵着尾巴,亚特鲁因此而被打倒在地上好几次。 但是,随着亚特鲁击败的敌人愈多,它们所展开的集体攻击也开始有了空隙,等到只剩下一半左右的同伴时,怪物们察觉到敌不过亚特鲁而纷纷散去。 「呼~这些家伙还真难对付。」 眼看刚才的怪物逃得一只不剩,亚特鲁稍微调整了一下气息,准备朝着烟的位置往下走。此时,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还有! 抬头往上看,那个有着美丽模样的生物正飘浮在半空中。 「看你将我可爱的仆人哈利克打得有多惨!」 这生物用女人的声音向亚特鲁恫吓着。 她的上半身是裸身的女人躯体,还有长满了羽毛的鸟的下半身,背上还长着翅膀。 「我是这个山的主人,名叫莉加蒂,奉贾兰德大人之命,负责监看这一带的动静。小子,你别想从这座山活着离开了。」 说完,这半人半兽的怪物便骄傲地高高飞起。 然后突然在空中反转,朝着亚特鲁急冲而下。 俯冲的同时,莉加蒂用力挥动着翅膀,射出数十支的羽毛。亚特鲁虽然躲过了大部分的羽毛,但从头上飞过的几支羽毛却将他红色的头发给削落了。这些羽毛竟有如剃刀般锐利。 亚特鲁暂时只能先躲避它的攻击,因为它始终保持着相当的高度。也不知道先前的伤是不是全好了,亚特鲁实在没有自信能够跳得那么高,所以迟迟未能展开反击,不但脸颊被划破了,用来保护眼睛的手腕也刺进了好几根羽毛。 虽然不怎么痛,不过被羽毛刺中后,亚特鲁的动作却是愈见迟钝。 「呵呵呵呵,别小看我的攻击喔!」 这美丽的怪物飞了下来,用嘲讽的口吻说道。 这些羽毛的芯有毒,一旦被侵入体内,手脚将被麻痹而动弹不得。亚特鲁慌慌张张地将手腕上的羽毛拔下来,却发现手指已经有点不听使唤。莉加蒂接着展开第二波的攻击,用两倍的羽毛攻击着亚特鲁。战况对亚特鲁十分地不利,再这样下去,他恐怕会因为中毒而动弹不得,最后只能任人宰割。 陷入苦战的亚特鲁,半屈着身子,察看四周的环境。 「啊,那个岩石。」 他发现了一块由地面上斜着突出的大岩石。 ——如果能够爬上那块岩石的话…… 亚特鲁也不再多想,他决定爬上那块岩石。 「很痛苦吧,看我的羽毛攻击!」 莉加蒂飞近亚特鲁说道。 莉加蒂放出羽毛的瞬间是静止的,于是亚特鲁朝着它跳去,身上也被它所放出的羽毛刺个正着,所幸剑还是刺进了对方的身体,亚特鲁将剑用力地往下砍,莉加蒂发出悲鸣。 亚特鲁落到地面上时,双脚几乎无力支撑,膝盖一弯便倒在地上。这时,莉加蒂也掉落在他身后,倒卧在地。 亚特鲁滚到莉加蒂身边,一手支撑着身体,另一手则高举着剑朝着它刺过去。 那一瞬间,莉加蒂狠狠地瞪着亚特鲁,伸出双手要捉亚特鲁,终究还是气绝了,双手也跟着垂了下来。 ——太好了。 亚特鲁放心地躺在地上。 不过,得先解毒才行。 他的手已经开始感觉到麻痹了,所以在袋中寻找物品的动作显得十分缓慢。 ——消毒药、消毒药…… 亚特鲁的意识逐渐得模糊,纵使睁大了眼也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只能用手触摸着袋里的东西。好不容易摸到了药瓶,赶紧开了瓶口,马上将一粒丸药送入口中。 接下来,只能等药效发挥了。 亚特鲁全身发冷,不断地颤着身子。 更糟的是,原本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哈利克们,竟然又全数跑了出来。 这下真的是玩完了。 现在的亚特鲁,别说是战斗了,恐怕连逃走都有问题。 ——我可不想在这里等死。 于是亚特鲁朝着斜坡的方向滚动着身体。哈利克们用它们长长的尾巴鞭打着亚特鲁,由于他身上的麻痹还没解除,所以他并不感到痛,反而还因此助长了他滚动的速度。 亚特鲁滚到了斜坡前,被身后的一只哈利克一撞,就这么朝着山下飞快地滚了下去,而且还撞上了山坡上的林木,在他完全停止之前,亚特鲁已经失去了意识。 11 先到的客人 「哎呀,你终于醒啦……」 亚特鲁对于自己恢复意识之后所听到的这个声音,还有眼前这个人的身影,完全没有任何想法,也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方。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视线并不十分清楚,仔细一看眼前的这个人,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奇。 「你是爱达婆婆……」 「是啊。」 婆婆爽朗地回答道。 可是,爱达婆婆不是被城里的士兵给捉走了吗? 「怎么露出一副如此惊讶的脸?」 「这里是城里的监牢吗?」 亚特鲁只能这么想。可是,怎么会突然从艾尔达姆山跑到城里来了呢?不,其实也不能说是突然,因为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这里不是什么牢房,是赛葛尔的山中小屋,你再看清楚点。」 ——赛葛尔的山中小屋? 亚特鲁侧着脸观看四周,的确没有监牢的铁窗,只有用粗大的木头所构筑而成的墙壁。屋内并没有其他人。 为什么爱达婆婆会出现在赛葛尔的山中小屋?这个问题可真是令亚特鲁伤透了脑筋。 「我说你呀,真是好运气。要不是被多奇遇到,你现在恐怕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了。」 原来是多奇救了他。 「婆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吗?因为多奇说镇上很危险,所以把我带到这里来。」 「这么说,你不是被士兵捉走啰?」 亚特鲁不可置信地说道。 「不是啊,我不是说了,是多奇带我来的。」 亚特鲁告诉了爱达婆婆,她的房间被弄得一团糟的事。 「喔,没关系啦,那也是多奇弄的,只要收拾收拾就好了。」 然后,他还将巴布平安回到镇上的事也告 诉了婆婆,婆婆兴奋地流下了眼泪。 亚特鲁从床上坐起身来,头还是一阵疼痛。 ——想不到多奇居然也有细心的一面。不过,如果有找人通知我们就好了…… 「对了,多奇和这屋子的主人呢?」 「赛葛尔和平常一样出去烧炭了。多奇原本是担心镇上的状况,昨天打算要下山回镇上去的,结果发现你昏倒在半路,便带着你折了回来。要他在这里等着,他也受不了,所以就去帮赛葛尔砍柴了。怎么,要我去叫他吗?」 婆婆准备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却被亚特鲁给阻止了。 「等一下,我有事情想要请教您。」 亚特鲁将他在堤格列还有伊尔邦兹找到三座雕像的事情说给爱达婆婆听,并问她知不知道最后一个雕像在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应该去问多奇或赛葛尔才对,因为第四个雕像是他们两个藏的……」 亚特鲁除了惊讶之外,脸上没有其他的表情了。 ——雕像是多奇藏的?怎么会这样! 当然啦,多奇是伊鲁巴斯的居民,就算全村动员开始移动雕像的时候,他已经不住在村子里了,还是有可能被叫回来帮忙搬运。可是,为什么他要瞒我,亚特鲁实在是想不通。 「你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那你就自己去问他吧。这些也是我还从他们口中听来的……」 话说十年前,一直独居在艾尔达姆山中的赛葛尔,有一天早晨发现山脚升起一阵烟,而那个方向正是伊鲁巴斯村的所在位置,于是赛葛尔连忙赶下山。 由于他曾经到过伊鲁巴斯村来卖木炭,所以对于村庄的配置还算了解,可是当他到达村子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被烧光,他到处寻找是否还有人活着。 突然间,响起一阵婴儿的哭声,旁边一位女性的尸体怀中抱着一名婴儿,看来应该是母亲为了保住孩子的性命而牺性了自己。 赛葛尔将婴儿救出,准备带他回山中小屋时,瓦砾下却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是这个村子的长老,长老不在意是否能够活下去,只是有一事相求。 「城里那些人的目标是伊尔邦兹遗迹的四座雕像,因为我们多番阻扰,所以村子才会被烧。要是雕像落入了大王的手中,恐怕会引起灾难,因此村民们决定将雕像移动到其他隐蔽的场所,但是,才刚开始要移动第三座雕像,便发生了这种事,剩下的两座雕像,拜托你一定要将它们藏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才说完话,长老便断了气。赛葛尔将小婴孩抱回山中小屋后,准备好工具便又回到村子,因为他知道,必须在士兵们展开搜索之前完成长老的嘱咐才行。 然而,这对赛葛尔而言却不是件简单的事。向来对自己的力气感到十分自豪的赛葛尔,要独自搬运守护像并不容易,而且只有伊鲁巴斯的居民才能够靠近伊尔邦兹遗迹,所以,他必须找伊鲁巴斯的人帮忙才行…… 这时候,婆婆的话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那时突然出现一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而那个人就是我。」 小屋的门被打开了,而且多奇就站在门口。 「本来我是不想跟你说的……」 多奇将门关好,走近了亚特鲁的床边。 「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么多了,我想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接下来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多奇从圆桌旁拉出一张椅子,面对着亚特鲁坐下。许久未见的多奇,在亚特鲁的眼中看来,脸上的表情似乎份外地开朗。 「那个时候的我,口口声声喊着要为双亲,还有村子里的人报仇而冲出了镇上。」 「你知道的,伊鲁巴斯的居民是伺奉神明的圣民,因此过的是戒律严谨的禁欲生活,而我却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小时候便离家出走好几次,每次才到雷多蒙镇便被捉回去。」 「雷多蒙镇有很多珍奇的物品,和一成不变的田舍生活不同,对我而言具有相当大的魅力,虽然我跟父母亲提过想要离开村子到外地工作,可是伊鲁巴斯的男孩子不能够离开村子,家父当然一口就拒绝了。」 「我也想过,如果我变坏了,或许就会遭到村民的放逐。不过,我的父母亲终究还是了解了我的想法,而让我顺利地离开了村子。我只是讨厌村子里的沉闷生活而已,事实上,我对于亲人和村人还是很关心的。」 「当时,村子和城里的关系并不好……很久没有见到父母亲的我,在回到村子的同时,竟眼见全村惨死的悲剧,你叫一个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怎么能够接受。我将存活下来的杰斯塔和艾蕾娜送往雷多蒙之后,便又气冲冲地回到村子。要怎么报仇才好,我的身上只有一把跟人吵架时用来防身的小刀而已……」 回到伊鲁巴斯的多奇,被烧炭的赛葛尔叫住。 赛葛尔知道多奇是伊鲁巴斯的居民,而且体力也还不错,是个很适合帮忙搬运雕像的帮手,可是当时的多奇一心只想着如何村民们报仇。多亏赛葛尔给他当头棒喝,他说「你身为伊鲁巴斯的生还者,身上背负着比复仇还要重要的使命。」这句话让多奇顿时清醒了。 赛葛尔将长老所交待的任务告诉多奇,两人惊觉时间不多,便急忙前往伊尔邦兹遗迹,找到那两座还没被移动到安全地方的雕像。可是,要同时搬走这两座守护像实在太困难了,所以他们将守护『圆月雕像』的翼龙葛鲁巴的守护像丢入了炎热的地底。 「剩下的另一座守护像,是保护『暗黑雕像』的斗龙斯尔迪亚斯。我和赛葛尔动用了运木材的绳子和滑车,总共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才将它给运进山里面来。」 「这么说,那座雕像在这山里面……」 「嗯,没错。」 「多奇,如果你知道正确位置的话,快告诉我!」 此时的亚特鲁焦急万分。虽然从床上跳起来,手脚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喂、喂,你在急什么啊。别逞强好不好……我不会告诉你雕像在哪里的,就让它静静地待在那里就好了。」 「现在的情况可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轻松!」 亚特鲁告诉多奇,四个雕像之中,已经有三个露出原形了。 「什么,好不容易才藏好的雕像,你一个人竟然将它们全部找出来了……」 「可是,如果不这么作的话,那三座雕像早就落入城里那帮人的手中了。」 看到多奇这种放任不管的态度,亚特鲁不由得责备起他来。 「难怪杰斯塔会说你是背叛者。」 「杰斯塔真的这么说吗?」 「对呀,谁叫你口口声声说要报仇,结果却是失去消息,杰斯塔可是恨你恨得要死。没有遵守诺言的你,竟然还敢再度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并没有忘记要报仇啊,只是,赛葛尔不允许我这么作。他说我还不够格去跟城里的士兵们对抗,如果真要去,至少也要在山上修练一阵子,直到能够打败他为止。不过,说真的,赛葛尔还真的蛮强的……」 之后,多奇便在山上帮忙,同时跟着赛葛尔学习格斗的技巧,借由砍树和搬运的工作,多奇全身的肌肉锻链得有如钢铁一般坚硬。另外,照顾小婴儿巴布也是多奇的工作之一。 「在这小子三岁之前就由你来照顾他,所以你要复仇的的心暂时收起来。」三年来,赛葛尔都是这么训诫并训练着多奇。 「巴布三岁时,赛葛尔说他将我的孙子平安无事地养大,而且,多奇应该也没问题了,所以我便将巴布给带了回来。当时我真的是高兴极了。」 「后来,赛葛尔不再阻止我去报仇了,可是经过了三年,我的复仇心意已经升华,当然,这并不代 第四章 复仇者的血统 1 战前的准备 亚特鲁安抚着多奇,建议回到雷多蒙镇先作准备,连赛葛尔也赞成亚特鲁的想法。 但执拗的多奇坚持不回镇上,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所以亚特鲁请他先到城里去探路。 两人说好傍晚的时候在城前见面,然后便一起下山,在吊桥前分开了。 巴雷斯坦城位于伊尔邦兹遗迹北方沿海的小岩山上。临别时,多奇曾指着的某个方向告诉亚特鲁,从那个地方往城里去会比较好走。 回到雷多蒙之后,亚特鲁首先跟看门的贾多那打听镇上的情况。 「你不用担心啦。城里那些家伙没有踏进过镇上半步,晚上的警备也改由年轻人负害只。」 亚特鲁总算放心了。 亚特鲁心想,等会儿要先去见一下艾得卡,顺便跟他报告一下发生在艾尔达姆山上的事。 「亚特鲁,我实在很担心你……」 艾得卡的脚伤已经完全好了,走路时也不需要再依赖拐杖。 亚特鲁将在艾尔达姆山上拿到『暗黑雕像』。结果却被杰斯塔夺走的事,简短地作个说明。 「这么说,『流星雕像』和『暗黑雕像』在城里啰。」 「杰斯塔他一心只想报仇,为了让大王自取毁灭,竟不惜要让卡尔巴朗复活。倘若真如杰斯塔所说的,卡尔巴朗即将复活,那么我们就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们一定是想要将阻碍魔王复活的雕像破坏掉,所以我和多奇打算潜入城里将雕像拿回来。」 亚特鲁毅然决然地说道。 「终于到了要和麦凯亚大王对决的局面,我们早就有了觉悟,让我们一起加入你们吧。」 「等一下我们只打算偷偷地潜入,并不想造成无端端的争战和死伤。况且,令人憎恨的是那个控制大王和计划让魔王复活的贾兰德,并不是大王啊。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可是你又不是本地人,怎么能够让你背负着如此重大的责任。」 艾得卡露出了困惑又苦恼的表情。 「但是,多奇是伊鲁巴斯的生还者啊,我只是负责守护着他而已。」 「我知道了。我会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对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不要客气。」 「那么……」 亚特鲁告诉艾得卡,他需要一个坚固的盾,还有伤药、疲劳回复药等。 「嗯,盾可以请锻冶屋的阿德尼斯帮亡,至于药,我会吩咐杂货屋的辛西雅准备。出发前请你再过来一趟。」 亚特鲁谢过艾得卡的好意后,便离开了他家。 接下来,他来到爱达婆婆的家。 「喔,亚特鲁,你已经康复了啊。」 老婆婆喜出望外地出来迎接。亚特鲁便将山上发生的事简略地告诉婆婆,顺便跟她告别。 「是吗,原来你要去和卡尔把朗战斗啊。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作到的,我会为你祈祷,请神保佑你打倒魔王,平安无事地回来。啊,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婆婆用力将衣领撕开,掉下一只戒指。 「这是伊鲁巴斯传说中的『勇者指轮』,听说可以提高战斗力。本来我是打算留给巴布的,现在给你正好。来,把手伸出来。」 婆婆将戒指套进了亚特鲁右手的中指上。 「你看,刚刚好呢。」 戒指上还镶着菲尔卡那著名的四个名石。 「对了,巴布也很想见你呢。他正在外面玩。」 亚特鲁谢过婆婆后,便离开了婆婆的家。虽然手上的戒指不见得具有提高战斗力的效果,不过婆婆的好意却令亚特鲁十分地开心。 「亚特鲁哥哥!」 才刚要下楼梯,巴布便出现在眼前。 「你能够再度和婆婆一起生活真是太好了……」 亚特鲁摸着巴布的头说道。 「你找到『暗黑雕像』了吗?」 巴布从爱达婆婆口中听说了艾尔达姆山和亚特鲁的事。 「嗯,找是找到了……」 然后,他将雕像被亚特鲁抢走的事告诉了巴布。 「……所以我现在要去城里把它拿回来。」 「那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巴布的眼中闪着对冒险的期待。 「不行啦,我们又不是去玩。」 「我可是伊鲁巴斯的生还者耶。我恨死那个大王了,而且我曾经从那里的牢房逃出来过,城里的情形我都还记得,如果你带我去的话,一定会有帮助的。拜托啦……」 巴布拉着亚特鲁的手哀求道。 「不行,我不能带你去。」 「算了,不去就不去,那我也不会告诉你有关城里的事。」 巴布气呼呼地冲上楼去了。 亚特鲁明白巴布的心情,只是他们说不定再也没有回来的一天…… 还有一个人是亚特鲁非见不可的,她就是艾蕾娜。 亚特鲁静静地踏入教会的礼拜堂,发现艾蕾娜正在天主像面前祈祷,看她如此认真的模样,亚特鲁实在不好出声打扰。 自从他们一同前往伊尔邦兹遗迹探险以来,亚特鲁从来没有主动和她联络过。眼看情况愈变愈糟,亚特鲁觉得有必要将杰斯塔的事情说给她听。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祈祷终于结束,艾蕾娜一回头,这才发现亚特鲁站在后面。 「……你可以叫我啊,这样一直看着我,多不好意思……我正在为哥哥和神父祈祷。」 「我即将和多奇一同潜入城去。很抱歉,你哥哥还是执意要找大王报仇,不过,我和多奇一定会将你哥哥带回来的。」 「去城里,那你们也会把神父救回来吧。」 「嗯,当然……」 「哥哥他……不是多奇大哥的责任。让我作妹妹的去说看看,请带我一起到城里去吧。」 「艾蕾娜,你的心情我了解,可是我不能带你去。城里有很多士兵,说不定也会有很多怪物,这次可不比上次我们在伊尔邦兹遗迹时一样,我没办法将你一个人丢下。」 「但是要是哥哥又像上次一样拿剑指着你,谁来阻止他?我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一人个受伤。如果你坚持不带我一起去的话,请你答应我,别和我哥哥起冲突。」 「我知道了。我和多奇绝对不会作出让你伤心的事,可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阻止卡尔巴朗复活,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我也不是没想过,要是哥哥到最后都还要让卡尔巴朗复活的话……或许哥哥已经犯下了太多的过错,即使悔改也太迟了,但是我还是不会恨他,因为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艾蕾娜的眼泪流个不停。 「太过份了,既然你不打算带我去,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忍不住放声大哭的艾蕾娜从亚特鲁的身边跑开,离开了礼拜堂。 亚特鲁也感到十分地后悔。 最后,亚特鲁回到了旅馆。 他不是回来拿东西的,而是为了向一直很照顾他的老板打声招呼。 「啊,亚特鲁。你这趟去艾尔达姆山的成果如何?」 亚特鲁并没有回答得很清楚,只是告诉老板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请他把住宿费算一算。 「不用了,艾得卡先生已经付了。我知道你要去打魔王,上次多奇回来的时候就说过了,你要加油喔,打败魔王之后一定要再回来这里住,艾得卡他还多付了好几天的住宿费呢……」 亚特鲁谢过老板后便步出了旅馆,没多少时间了,他还得在天黑前赶去和多奇会合才行。 亚特鲁又来到了艾得卡的家。需要的 盾和药已经准备好了。 「这东西稳固吗?」 亚特鲁拿起盾来问道。 「一定可以的。」 的确,比矿工们所用的盾要坚固上好几倍。各种药也都准备得相当齐全。 「这还给你。」 艾得卡将两座雕像交还给亚特鲁。 「虽然很重,不过你带着它们,说不定可以化险为夷。」 到底要不要拿,亚特鲁实在很苦恼。 如果带着雕像到城里去,很可能会被敌人夺走。要是放在这里,又怕镇上的人有危险……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当然得要有所觉悟才行。于是亚特鲁将这两座雕像放入包包内。 「那么,我走了。」 亚特鲁带着必死的决心步出了亚特鲁的家。 广场上聚集了大批的镇民,大家听说亚特鲁要去和魔王战斗,全都跑来为他加油打气,还在他的包包里塞进了许多食物。 被这样热切的期待着,亚特鲁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责任有多么重大。 亚特鲁正要离开雷多蒙镇往城里出发。这时,有两个人在远方用遗憾的眼神目送他离去。 一个是巴布,另一个则是艾蕾娜。 2 黄昏之城 亚特鲁朝着城里前进,途中经过了一片森林。往东边,可以看见一个海湾,海边有个小村庄,海湾中则有一座三角岛屿,那是一座草木不生的岩生岛,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印象。 再往前走,就可以看见巴雷斯坦城了。 太阳渐渐西落,最后终于消失在艾尔达姆山的另一边。 眼前的巴雷斯坦城被夕阳染成火红一片。 岩山上有一座雄伟的古城,巨大的外观看起来显得有些自傲。 城的出入口就设在这座岩山的侧面,但是从那里进出的话,肯定会被卫兵发现。城的四个角落各建有一座尖塔,上面也有士兵在监视着,根本无法靠近。 可是,周围已经开始变黑了。 「亚特鲁,你来啦。」 多奇靠近亚特鲁说道。 「趁天黑的时候行动。刚才大略地调查过了,从警备较薄弱的海岸爬上去不容易被发现。」 在等待天色完全暗下来的同时,两人趁这个时间好好地填饱肚子。 镇上的居民给了很多食物,但因为不能点火,所以两人只能吃冷的食物。 「食物也太多了吧。要是全部吃完的话,就爬不上去了,剩下的丢在这里,我们出发了。」 亚特鲁将食物全部拿出来之后,包包也轻了许多。然后跟在多奇的后面,朝着东边的海山序前一进。 「多奇,那个浮在海面上的三角岛是……?」 「那个岛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岛怪怪的。」 「喔,这里的猎人都管它叫『死人岛』,岛的四周有暗潮,船只要一靠近就会出事。别问这么多了,我们快走吧。」 眼前出现一座垂直的岩壁。 多奇的双脚泡在海里,沿着这面墙走到了正对着海的地方。 「这里应该就可以了。」 多奇将绳子打了个结,然后往上抛。绳子的前端有个圈圈,可以用来套住上面的岩石。 「我先上去,等我叫你的时候再换你上来。」 亚特鲁身上穿着铠甲,背着装有两座沉重雕像的包包,上面还有一个盾,比起什么都没有的多奇,真的是一副重装备的打扮。 「好了,上来吧。」 站在岩棚上的多奇将绳子固定住。 于是亚特鲁也开始爬上岩石。还好没有让镇上的人跟来,大批人马在这堆险峻的岩石上爬呀爬的,不叫人发现才怪。 更何况是小孩和女孩子,要爬上这些岩石.更是困难重重。还好没带巴布和艾蕾娜来。 多奇总是在前头确认攀登路线,然后再让亚特鲁跟上来。 两人慢慢地靠近了城的外壁。 这个时候,在漆黑的地面上,有两个人正在看着他们攀爬岩壁的模样。 「啊,真是辛苦他们了。所以我说叫他们带我来啊……」 一个是少年巴布。 「真的有秘密通道吗?」 另一个是艾蕾娜。 「有啊。上次杰斯塔哥哥就是带我从逃出来的,这个地下道可以通到城中间的庭园。杰斯塔哥哥真是个好人……那我们走吧。」 被亚特鲁丢下的两人,打算自己到城里去。 「你看,在这个大岩石的里面……」 巴布带着艾蕾娜走进了岩石与岩壁之间的缝隙。 3 无能的王 「谢谢您愿意接见我。」 大王的寝室里响起了杰斯塔的声音。 「喔,是杰斯塔。你有带东西来吗?快进来啊。」 杰斯塔背后的门关了起来。 踩在长长的绒地毯上,杰斯塔一步步地靠近大王。 大王坐在他的宝座上,左右各站着一名持枪卫兵,放着宝座的高台左右也各有一名持枪卫兵,不过,一直以来都跟在大王身边的贾兰德却不见踪影。 ——太好了,这是报仇的好机会。 杰斯塔踩着阶梯往上靠近大王,同时注意着卫兵们。 「这就是『暗黑雕像』。」 杰斯塔用双手将雕像呈现给大王。 「原来这就是『暗黑雕像』啊……」 大王从座位上探出身子,用双手接过雕像。 「这黑玉的质地还真是好啊……是你一个人找到的吗?」 大王露出满足的笑容,不停地抚摸着雕像上的黑色球体。 「是的。」 「嗯,很好。交给贾兰德进行了十年却毫无进展的作业,我本来都已经打算放弃了。没想到你来到城里之后,一下子就找到了两座……」 大王的心情似乎好得不得了。 ——就是现在。 杰斯塔将手伸往腰际上的剑。 「既然这样的话,寻找雕像的权责就全部交给你,你看怎样?」 大王将视线转移到杰斯塔身上,害得他连忙将手给缩回来。 「是,我很乐意接受。而且我已经知道『落日雕像』和『圆月雕像』位于何处。」 「是吗,那赶紧派人去找。」 「不,没有必要。它们会自己进城来。」 「此话怎讲?」 「有一个叫亚特鲁的男子,他手上就有这两座雕像。而且他将会带着这两座雕来到城里。」 「亚特鲁……我听贾兰德说过,可是他为什么会到城里来?」 「因为他自许为勇者,因此要为雷多蒙的镇民将雕像拿回去。」 「只要将他捉起来,就可以收齐四座雕像了。对了,把它和『流星雕像』摆在一起看看。」 大王命令右边的卫兵前去将雕像取来。 「为了奖励你,我赐你酒。」 大王又转而吩咐左边的卫兵去准备酒和杯子。 ——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贾兰德不在,左右卫兵也被支开了,和大王之间的距离又很近。 而且大王对杰斯塔没有半点戒心,反当将他当成忠诚又有效率的指挥官。 「谢谢大王,这是我的荣幸。」 杰斯塔在的大王面前跪了下来,同时右手悄悄地握住剑柄。 只要拔出剑来,肯定能够一剑刺进王的胸部。 他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等不及让魔王复活了,杰斯塔现在就要报仇。 于是他抬起头来,直盯着大王。 大王因为关心着『流星雕像』的事而没有察觉到杰斯塔的杀意。 杰斯塔作势要将刀给拔出来,这时,王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完了。 杰斯塔一回头,看见贾兰德就站在门前。 「喔,贾兰德你也来啦,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杰斯塔找到『暗黑雕像』了……」 贾兰德走到大王所在的高台上,说道。 「喂、杰斯塔,你为什么直接来找大王报告!真是不懂规矩……」 「没关系啦,贾兰德。他很尽力啊,就原谅他吧。」 「别被他骗了。这家伙有很多可疑的地方,瞒着我们偷偷去找雕像,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这家伙本来就是雷多蒙的人,为了不要被他反咬一口,我想要测试一下他的忠诚度。」 「而且,是个很简单的方法……」 贾兰德将他丑陋的脸靠近王的耳朵,说起悄悄话…… 杰斯塔被带到平常被贾兰德当作客厅使用的礼拜室,那里有十几个贾兰德的手下,大王也坐在椅子上等着。 ——他到底想把我怎样? 一进到室内,原本装饰着天主像的祭坛墙壁,竟然变成皮耶尔神父被架在上面。 「杰斯塔,让我们看看你有多忠心。」 贾兰德不怀好意地笑着。 「这个神父你应该也认识,如果你能够发誓效忠大王的话,要你杀了神父应该不是件难事吧?怎么样,不敢吗?」 贾兰德瞪着杰斯塔说道。 ——将神父处死! 神父从小将我们兄妹俩扶养长大,我怎么可以杀了他。 可是如果我不照著作的话,不就中了贾兰德的圈套。顶多不过是被关进牢里严刑拷问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样一来,我要杀大王的努力就全都泡汤了。 「怎么了,杰斯塔,你该不会下不了手吧。」 杰斯塔被迫作出选择。 「好,我作。」 杰斯塔往祭坛靠近一步,却不敢正视神父。 「别慢吞吞的,快拔起剑站到神父的旁边去。」 ——早知道会这样,刚才就应该先把大王给杀了才对。 这时候,安静的礼拜室响起士兵们的脚步声。 「报告贾兰德大人,有窃贼闯入。他们把怪物打败,一直朝着这边过来。」 「什么!窃贼总共有几个人?」 「两个。」 士兵们慌慌张张地报告着,贾兰德的脸色则变得很难看。 「处刑中止,你们快去把贼给我捉起来!」 对周围的士兵下完命令后,贾兰德转身对杰斯塔说道。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面具给拆下来。你不想被怀疑的话,就快把那些侵入者给解决掉。」 在离开之前,贾兰德还撞了杰斯塔的肩一下。 ——两个侵入者,难道是亚特鲁他们? 杰斯塔真是谢谢这些侵入者。士兵们冲出房间,朝着走廊奔去。杰斯塔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蹑手蹑脚地走回礼拜室。往里面看,大王和贾兰德,以及数名贾兰德的手下还留着。 「麦凯亚大王,你手上有雕像吗?」 「嗯,有啊……」 「那先放在属下这边。侵入者一定是要来偷雕像,如果大王带着雕像,恐怕会很危险喔」 「说的也是……」 杰斯塔听到这番对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行啦,大王。那家伙是控制你的怪物,你不能将雕像交给他。」 他冲到了大王和贾兰德的面前大叫道。 「你给我闭嘴!」 没想到贾兰德那短短的手还蛮有力的,一拳便把杰斯塔给打飞了出去。可是,倒在地上的杰斯塔,即使嘴角渗着血还是不停地劝着大王。 「你看,他有这么大的怪力,一定是魔王卡尔巴朗的手下。他为了让魔王卡尔巴朗复活而装扮成人类的模样混进城里来。你已经被他骗了十几年了,还要继续被骗下去吗。」 「你在说什么!」 贾兰德极端地愤怒,朝着杰斯塔的肚子一踢,便将他踢到了墙边。杰斯塔因为猛烈的撞击而失去了意识。 「贾兰德,杰斯塔说的都是真的吗?」 大王恐惧地问道。 「随便啦,把雕像给我!」 贾兰德露出狰狞的面貌胁迫着大王。 「什么,你胆敢用这种态度对我。来人啊,把贾兰德拿下。」 可是,在场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愿意服从大王的命令。 「你终于知道了吧,无能的大王。」 「贾兰德,你……」 大王发现自己被骗的事实,脸上只有错愕的表情。 「本来我是想骗你骗到最后的,既然已经拿到雕像,你也没用了。」 贾兰德大声地笑着,然后命令手下的士兵将大王给绑起来。 4 甲胄像 「真是的,这么多人来迎接我们,我感动得要哭了啦……」 亚特鲁和多奇背靠着背,将来袭的怪物逐一打倒。 「别说废话,小心咬到舌头喔,多奇。」 两人才一潜入城里便被众多的怪物攻击,还有穿着铠甲的士兵们,可不容易对付。 「如果不把城里的怪物全部打倒的话就不能前进吗?」 亚特鲁在一楼的走廊到处移动着,只见魔人不断地出现,却始终找不到往上的楼梯。 「我们实在是寡不敌众啊……」 「喂,敌人是不是愈来愈多啊?这样我们撑得到最后吗?要不要先叫他们送点食物来让我们补充一下体力啊。」 多奇好像因为很久没有战斗了,所以现在打怪物打得开心得很。 「多奇,那里有个往上的楼梯。」 亚特鲁用剑指着前方说道。 「哪里?」 在亚特鲁背后阻挡着敌人攻击的多奇回头说道。 「果然有往上的楼梯。总之,先上去再说。」 「你怎么会知道里面的情况?」 「是巴布告诉我的。」 「这么说,牢房应该在上面啰。」 两人于是往楼梯走上去。 「多奇,这里的怪物很少耶。」 亚特鲁对于四周的环境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那可糟了。」 「糟了?」 「巴布说有的楼层是有陷阱的。」 「为什么他跟你说了那么多,而我问他,他却什么也不告诉我。」 「这就要看谁比较有魅力啰。」 这里的走廊比下一层还要窄,左右的墙壁排满了好多具甲胄像。 「亚特鲁,小心。」 狭小的走廊上有两个兵装魔人,但是亚特鲁和多奇很轻易地便将它们给打倒了。 「喂,亚特鲁,别浪费时间了,等下又有敌人追上来。」 「可是就这样前进不太好吧。」 「那我们来试一下。」 于是多奇将刚才被打倒的魔人举起来,往走廊的方向丢过去。谁知排列在左右的甲胄像竟伸出手上的枪,刺进了魔人的身体,然后又将枪收回,魔人便掉落在地面上。 「是这种陷阱啊,看我的。」 多奇沿着墙壁走到了最前面的甲胄像旁,然后用力地往旁边推,这排甲胄像就像骨牌一般应声全倒。 「看吧,很简单就解决了。」 然后多奇走到另一边,当然也是如法炮制。 魔人们跟着爬上了楼梯。 「快点。」 多奇才刚想踩着这堆东倒西歪的甲胄像准备到走廊的另一头去,却没想到脚下的地板突然伸出枪来。 「妈呀。」 吓得他急忙将脚给缩回来。 那不是只有一支枪,而是有无数的枪同时从地板刺上来。 「怎么办……」 这些枪完全伸出的时候,比多奇还要高,可是缩回的时候又可以连枪尖都完全隐藏起来,就这样伸伸缩缩地重复着。 「这下要怎么过去才好呢?」 多奇一脸困惑的模样望着亚特鲁说道。 「多奇,趁它往下的时候赶紧跳过。」 这些陷阱并没有一直延伸到内部,可以跳过,但必须跳得高才行。 「你先。」 亚特鲁于是望着这些枪上下的动作,寻找适当的时机。当枪缩回到及腰的高度时,亚特鲁便跳了进去,落地时刚好完全收进地板里,然后在它伸出之前再度跳了起来。 「干得好啊,亚特鲁!好,换我了!」 多奇跳进去的时机太慢了,他还没落地,枪早已缩进地板里。 「小心啊,多奇。」 而且他的跳跃距离不够,第二次落地的地方仍在陷阱的范围内。 「多奇,再跳一次。」 「好。」 多奇往上跳的同时,枪也刺了上来。 「呃!」 多奇倒在亚特鲁面前,腿上被刺了个大洞,鲜血流了一地。亚特鲁马上拿出包包里面的药和绷带帮他包扎,可是才一包好,白色的绷带马上又被血给染红。 「多奇,你没事吧?」 亚特鲁担心地问道。 「在血完全止住之前,先让我休息一下。」 「可是怪物会……」 「亚特鲁,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但是……」 「不用担心我,你快走!」 被多奇这么一喝,亚特鲁马上站起身来。 「好吧,那我走了。」 亚特鲁通过走廊,打开了前方的门。 5 金色狮子 门的另一头是一个宽广的庭院,两侧都是高高的墙壁。 这里应该是城的中庭。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水池,四周有花坛,池面上还倒映着月亮,附近倒也还算明亮。 水池和花坛之间分布着散步道,亚特鲁沿着散步道走着,并没有发现怪物的踪迹。 突然,有一阵吼叫声划破黑夜的寂静,亚特鲁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金色的毛随着微风在花坛旁摇曳着。 然后,这只怪兽朝着亚特鲁的正面跳过来。那是一只金毛狮子。 它张着大口仰天吼叫,那样的咆哮几乎要把满天的星星给震下来一般。 但是它似乎不打算马上攻击亚特鲁,只是左右跳动着,想找到攻击亚特鲁的机会。 亚特鲁离开池边,想转战到较宽敞的地方,却被这金狮给挡住去路。亚特鲁的直觉告诉他,这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 狮子瞪着亚特鲁,打开了大大的嘴,上颚有两颗像剑一样长的牙齿,不过,这并不是用来攻击亚特鲁的武器。 金色狮子从口中吐出火来,亚特鲁一时之间来不及躲,只能用盾抵挡。 火炎被盾挡成了像花一样的放射形状。 可是,它不断地吐着火,这对拿着铁盾的亚特鲁而言是相当不利的,当盾的手把已经快要烫得令亚特鲁无法忍受时,火炎却停止了。 亚特鲁将盾丢在地上。 这时的他竟然可以清楚地看见狮子的脸部,因为狮子在吐火的同时,将彼此的距离也拉近了。 逃不了了。它前脚一抬便将亚特鲁重重地压倒在地。 ——我的手! 亚特鲁的手被金毛狮子的双脚给压住了,完全无法动弹。 它用尖尖的长牙朝着亚特鲁的脸刺了过去,亚特鲁只得将头别过去以闪避它的尖牙,脸颊却还是被划破了。 ——再这样下去就完了! 亚特鲁趁那狮子要将牙齿拔出来的时候,双脚曲膝往它的胸前一蹬,结果这狮子的体重惊人,只能微微抬起它压住亚特鲁右手的前腿而已。 可是,这样就够了。亚特鲁旋即将右手的剑刺进它的腹部。 这招在厚重的皮毛阻挡之下并不见效,但却令它仓惶跳开。亚特鲁将剑朝向它的头刺过去,然而它不断地往后跳,拉开距离,而且张开嘴吐出火炎。 已经不能使用盾了。 亚特鲁在它吐出火炎的同时,高高地跳起,然后朝着它一剑砍下去。 随着头骨碎裂的声音,亚特鲁的剑也砍进了它的头部。 但狮子并没有因此停止攻击,用前掌将亚特鲁打倒在地,然后打算用爪子和牙齿攻击他。 亚特鲁将剑往上刺进它的喉咙直达头骨,它的两支长牙还是直抵着亚特鲁的双肩,而且那还是铠甲保护不到的地方。它借着身体的重量,让锐利的牙齿刺破亚特鲁的衣服,贯进他的肩部。亚特鲁着实疼痛不已,只能施力在刺进它喉咙的剑上。 这只狮子的生命力也太惊人了吧。头被砍破,喉咙也被刺穿,却还是一副无事的样子。只见它不断地用力将牙齿往亚特鲁的肩旁刺进去,亚特鲁几乎忍受不住那痛楚而要昏了过去。此时亚特鲁的剑终于将它的头盖骨刺破。 然后,亚特鲁用力将它翻过身去,把它的牙从自己的肩上给拔出来。 所幸没有伤到肺部。于是亚特鲁从袋中取出药来治疗伤口,虽然伤口并没流很多血,手臂却是异常地疼痛。 被丢在地上的盾还十分地烫手,所以亚特鲁将它丢进池子里冷却,再拿出来时,表面却满是裂痕。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为了减轻手臂的负担,亚特鲁将盾背在背上。 亚特鲁抬起头望着上面的城墙,朝着它的入口前进。 亚特鲁离开后,庭园的某个角落发出了叩叩叩的声音,地板上的铺石还径自动了起来。 待它停止后,地面上出现一个洞穴,有一个头从这个洞穴中伸出来。 「没关系的,我们已经到中庭了。」 从洞穴中爬上来的是少年巴布。 「刚才好像有听到恐怖的野兽咆哮声。」 接着探出头的是艾蕾娜。 「没有野兽啊。」 巴布伸出手,将艾蕾娜拉出洞穴。 「亚特鲁和多奇在哪里啊?」 艾蕾娜虽然执意要到城里来,但真正到了城中,却开始感到不安了。 「艾蕾娜姐姐,你会怕吗?会的话你就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我才不怕。」 听也知道这是骗人的。 「那我们走吧。」 巴布用手推开的那扇门,正是亚特鲁刚刚才通过的入口。 6 礼拜室 斩倒魔兵,跨过陷阱,亚特鲁一楼一楼地往上攻。 亚特鲁将每一条通路、每一个房间都彻底搜查。因为他的目标是杰斯塔、贾兰德、还有麦凯亚大王。 然后,在通往礼拜室的宽走廊上遇见了贾兰德。 「这头红发……你是亚特鲁。」 贾兰德的脸上露出了不可一世的笑容。 「贾兰德,我要粉碎你的野心。像你这样玩弄大王、为菲尔卡那地区的人民带来痛苦的怪物,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哼、你倒是把自己说得很伟 大嘛。迪斯·法鲁翁出来吧,帮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屁的小子。」 走廊上的门被打开,出现一个巨大的战士。 装备着闪耀黑色光芒的钢铁铠甲,拿着绑着链子的铁球,而且铁球表面还有无数的尖刺。 这钢铁巨人兵开始甩起手上的链子,太靠近的话,肯定会被链子尖端的铁球给打飞出去。 ——他应该会将铁球抛出来吧。 亚特鲁将盾取下,静静地等待攻击。链子的旋转速度愈来愈快,然后铁球随之抛出。 亚特鲁用龟裂的盾去抵挡,结果被打碎了,还好它还是帮亚特鲁挡了一击。接着,铁球撞上了回廊上的墙壁,它们便应声倒塌,足以证明它的破坏力有多大。 ——被打中一次就完了! 当巨人兵打算再开始甩铁链的时候,亚特鲁朝着链子的方向奔去,然后便跟着铁链和铁球在空中绕圈圈,再伺机跳到巨人的脚边,像在艾尔达姆山上劈柴一样,横着一砍,便将巨人的脚给砍断了。 巨人的身体顿时失去脚的支撑,因而失去平衡往前倒,在大理石的地板上造成不小的冲击,不但发出巨大的声响,还使得整个楼层的地板整个往下陷,凹了一个大洞。 「什、什么!」 看到胜负已定,贾兰德惊惶失措地逃入礼拜室,并且将门给关了起来。 ——看他那慌张的模样,想必已经没有利害的手下可以用了吧…… 于是亚特鲁悠悠哉哉地进入礼拜室。那是一个用来进行宗教行为的房间,里面有祭坛、天主像,而且还有好几张长板凳面对着祭坛整齐地排列着。 ——躲到哪里去了? 没看到贾兰德的身影,亚特鲁小心查探着。他停在祭坛前,抬头看着天主像。 「危险啊,亚特鲁。快回头……」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亚特鲁猛地回头,发现一支剑从他的侧边飞过去,刺进了祭坛。 贾兰德从椅子背后站起来。而他的背后有艾蕾娜和巴布,还有胖胖的皮耶尔神父。 ——刚才出声叫我的是艾蕾娜?可是他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亚特鲁实在搞不清楚。 「亚特鲁哥哥,我就知道可以在这里遇见你,所以我们先绕过来。我们还救到了神父喔。」 巴布自豪地说道。 「你们……」 贾兰德一转身朝着三人的方向冲过去,然后将皮耶尔神父踢倒在地。 「你想作什么!」 贾兰德一把捉住了巴布,并且用短剑抵住了他的脖子。 ——糟了! 在这种情况下,亚特鲁不敢随便乱动,只能静待着贾兰德的下一步动作。 贾兰德一直盯着艾蕾娜瞧。 「小美人,你长得还蛮不赖的嘛。」 被贾兰德这么一瞧,艾蕾娜直觉地感到害怕。 「来人啊,快到礼拜室来……」 贾兰德大声地呼叫部下。 「你想对艾蕾娜姐姐作什么?」 巴布不断地挣扎,试图要从贾兰德那短短的手臂中挣脱。 「小鬼,你给我安份一点。……等一下,你叫她艾蕾娜。对了,我想起来了,原来你是杰斯塔的妹妹……呼呼呼,这下可有趣了。」 然后,来了好几名士兵。 「你们将这个女孩送到岛上去!」 ——岛?是那个浮在海湾内的岛吗? 士兵们抬起奋力抵抗的艾蕾娜,离开了礼拜室。 「贾兰德,你想对艾蕾娜作什么?」 亚特鲁大叫道。 「将她献给卡尔巴朗,作为复活用的活祭品啊。」 贾兰德仿佛在炫耀他的胜利一般,放肆地大笑着。 「接下来换你了……」 贾兰德对着亚特鲁说道。 「把你袋子里的那两座雕像交给我。」 他用短剑架在巴布的脖子上,借以胁迫亚特鲁屈服。 ——真是个卑鄙的家伙! 亚特鲁弯下身,从袋中取出红色和青色的雕像。 「不行,不能交给他!」 巴布生气地说道。 ——不给他不行啊! 为了使情势扭转,亚特鲁开始有所行动。 「接着!」 亚特鲁将雕像丢出去,贾兰德便匆忙地伸手去接。 「巴布,快跑!」 他知道贾兰德为了雕像一定顾不了巴布,所以想出这个方法。 亚特鲁让巴布躲在身后,然后朝着贾兰德的背后砍下去。不料,贾兰德的背却弓了起来。 「呼呼呼,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打败我吗。」 贾兰德将身子低低地弯下去,朝着天主像的旁边移动。接着,以令人难以相信的力量推开了天主像的台座,后面的墙壁上出现一个洞穴,而贾兰德便消失在洞穴之中。 「贾兰德,站住。」 亚特鲁才一靠近,天主像便自动回到原来的位置,将洞穴给遮起来了。 「亚特鲁哥哥,那家伙带着雕像逃走了耶,不快点把他捉回来不行啊。这里面的上头有一个很大的钟,现在没办法让它动,可是……」 亚特鲁想去救艾蕾娜,却又没办法放着逃走的贾兰德不管。 最后,他决定先去阻止贾兰德。 亚特鲁想学贾兰德从侧边移动天主像,可是天主像实在太重了,怎么也推不动。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 「所以我不是叫你带我来吗!因为我上次从牢里逃跑出来的时候曾在城里面探险过啊。」 「啊,真是抱歉,看来你也算是个优秀的冒险者了。那就快过来帮忙推啊。」 此时皮耶尔神父也从地上站起来,帮忙推天主像。 就算三人同时用力推,它还是一动也不动。 「什么嘛,结果我只能作这种粗重的工作啊!」 多奇苦笑着站在礼拜室的门前。 7 转动的齿轮 亚特鲁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多亏了多奇的帮忙,终于将天主像推开了一个小缝,等到亚鲁进到洞穴之后,多奇便又将天主像推了回去,将洞穴给挡住。 在火把的照明下,里面是高高低低的复杂地形。 ——这就是让钟动起来的装置。 可是,这些机械看起来并不像会动的样子。 周围被墙壁包围起来,右手边沿着墙壁的地方,有一个直达顶端的石造楼梯。 「亚特鲁,我在这里。」 亚特鲁只听见贾兰德的声音,却看不见他的人影。 「让我告诉你,我接下来要作什么。这上面两个契合的齿轮,要是我把雕像放在这两个齿轮之间,等到他们相嵌合的时候,这些雕像可是会坏掉喔。这四个雕像具有神秘的力量,恐怕是不能毁坏的吧。现在,我就让这机械动起来……」 接着,又传来贾兰德的一阵狂笑。 「住手!」 亚特鲁冲上右手边的楼梯。 机械开始作动的声音发出了低沉的振动。 亚特鲁回头看着那个机械装置,齿轮、链带等较大的机械零组件现在正慢慢地往上移动。 ——应该还有时间。 亚特鲁尽全力地往上跑,却没想到半途的楼梯已经被贾兰德给破坏了。 ——怎么办? 于是他跳到一旁的机械装置上,想要借由它的作动而移动到顶部, 可是,这些齿轮有大有小,由于亚特鲁一开始所选择的齿轮还算大,所以跳 到上面并不难。 但是,上面涂满了机油,这可叫亚特鲁有些吃不消,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跌个粉碎。 亚特鲁就这样,在齿轮之间跳来跳去,还爬上链带,和这些机械比赛,慢慢地接近顶端。 8 忏悔的眼泪 「你来啦,小子。」 贾兰德的身后果然有两个巨大的齿轮,齿轮的正上方就是昭示着时间的巨大吊钟。 这巨大的齿轮是由两个半圆形横排而成的形状,在齿轮的右边沟槽中塞着两座雕像,左边同样也有两座,以几乎看不出来的速度转动着。 亚特鲁想走向齿轮将雕像拿回来,却被贾兰德伸出的短手所阻止。 「等一下,想拿回雕像可没那么容易。差不多该让你瞧瞧我的真面目了。」 贾兰德丑陋的脸突然不断地膨胀起来,而且连他的手脚和身体也开始变形。又小又丑的贾兰德在一瞬间竟变成了巨大的魔人。 「怎么样,很惊人吧。这就是卡尔巴朗魔王的手下,贾兰德的真面目。我们的生命力很强,只要一片肉,一根骨头就可使身体再生,而这个再生的能力就要归功于卡尔巴朗魔王所释放出来的强烈魔力。我从五十年前,便开始利用魔王的力量使怪物复活,等到有了足够的同伴时再伺机接近无能的麦凯亚大王……」 「少啰嗦!」 现在不是听贾兰德说废话的时候。 亚特鲁将剑刺向贾兰德,没想到他却放出闪电,亚特鲁只得跳起来闪避。 「亚特鲁,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怎么骗过那个无能的大王吧……」 变身后的贾兰德继续得意地说道。 亚特鲁往贾兰德的身后一看,『落日雕像』和『圆月雕像』已经快要被夹碎了。 于是他继续攻击贾兰德。 「你静静地听我说!」 贾兰德再度放出雷击。 这时候,有一个银色东西滑到亚特鲁的脚边。 那是他在伊尔邦兹遗迹遗失的盾。 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有了它就足够了。 「我说啊……」 贾兰德又放出电击,只是这次被银色的盾给弹了回去。 然后亚特鲁高高地跳起,将剑深深地砍进贾兰德的身体里。 贾兰德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身体也跟着溶化了。 亚特鲁从齿轮的沟槽中将四座雕像取出。 再一回头,贾兰德已完全消失,站在面前的却是杰斯塔。 「是你将这个盾……」 亚特鲁不明白为什么杰斯塔会突然帮他的忙? 「我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大王被关在这里面的仓库,快来帮我……」 杰斯塔一脸痛苦的模样,大概是因为在礼拜室被贾兰德狠狠地打了一顿的缘故吧。 两人来到了齿轮的内部,眼前有一道门,门上还插着钥匙。亚特鲁破门而入,发现大王被捆住手脚丢在地板上。 亚特鲁将王从仓库中扶出,并且解开他身上的绳子。 「是我的错,都怪我没有看清楚贾兰德的真面目。」 大王说着,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杰斯塔向大王靠近,手上还拿着剑。 「够了,杰斯塔。大王已经悔改了啊。」 可是杰斯塔无法听进亚特鲁的话。 「麦凯王,不、你这个杀人魔!为了你的野心,害死了多少伊鲁巴斯的人民你知道吗?」 杰斯塔高举着剑说道。 突然,响起金属的声音,杰斯塔手上的剑不见了,地上则掉落了两把兵器,其中一把是多奇的蛮刀。 多奇用他的蛮刀将杰斯塔的剑给打掉,然后站在巨大的齿轮旁和杰斯塔对看着。 一直过了好久好久,杰斯塔才露出放心的神情,但是马上又恢复原来的表情。 「卡尔巴朗即将在『死人岛』复活,请你们代替无能的我,将那些恐怖的怪物们打倒。」 大王诚恳地拜托着眼前的三名年轻人。 9 前往死人岛 一大清早的渔村出现了三名一夜未睡的男子。他们是亚特鲁、多奇、还有杰斯塔。 当然,尽早打倒魔王卡尔巴朗是一定要的,可是,他们更关心艾蕾娜的安危。 来到渔村的他们,挨家挨户地问,却没有渔夫愿意带他们去『死人岛』。 只要一听到『死人岛』,家家都是紧闭着门户。 「开什么玩笑,我还不想死。」 「『死人岛』?你们干嘛去送死啊?」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回答。只有一家愿意将船出借给他们,但是他们必须自己操纵船。多奇索性用大王给的钱将这艘船给买下来。 三人跟着船家来到港口。他们买到的竟是一艘帆柱已断,船身几乎要解体的破烂小船,卖船的人很不好意思,买船的人却也无可奈何。 于是由多奇掌舵,三人便朝着『死人岛』出发。亚特鲁和杰斯塔在小小的船底闭目养神,海面上吹着暖暖的海风。 卖船的人说,他们在中午之前便可以到达死人岛。 皮耶尔神父带着巴布回到镇上,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大家。亚特鲁心想,要是他们知道大王已经改过了,肯定会高兴得不得了。只要将魔王卡尔巴朗除掉,将可以恢复以往的和平。 为了确保未来的和平,绝不能让这些邪恶份子有第二次复活的机会。 想着、想着,亚特鲁便沉沉地睡去,一直到多奇叫他,他才醒来。 前面是一个黑色的怪异岛屿。 「你看,岛屿沿岸的潮流十分地乱,船根本无法靠近,所以你们必须游泳过去。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会一直在岛的周围等你们。」 「你可别逃走啊。」 亚特鲁说道。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多奇表情沉重地说道。 杰斯塔的表情比多奇还要难看。他从出城以来便不发一语,当然,他们将要面对恐怖的魔王,害怕也是应该的。可是亚特鲁却无法看透他这时的沉重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么,我走了喔。」 「嗯,好好地大闹一场吧。」 听完多奇的话,亚特鲁便跳进暗潮汹涌的海里。 铠甲、剑、盾、还有四座雕像,简直重死人了,亚特鲁只能拼命地游着。 「杰斯塔,你听好。战斗的事就交给亚特鲁,你只要设法将艾蕾娜救出来就行了。如果你找到艾蕾娜,马上带着她游过来,不必管亚特鲁了。」 然后,杰斯塔也带着多奇的忠告投身入海。 在这片令人畏惧的海中,有两个年轻人正朝着神秘而又荒凉的岛屿前进。 10 魔王的力量 两人朝着大王所告诉他们的洞窟往前进,里面尽是庄严的古代建筑物,像神殿一般,有美丽的石柱规矩地并排着。 「这里应该就是魔王卡尔巴朗的王宫了。」 杰斯塔开口说道。 再往前走,可以看见前方有自然的亮光,然后便来到了这个岛屿的中心。 亚特鲁对于外面的景观感到十分新奇。脚下是比海还要深的岩浆,正面则是尖耸的岩山。 正中间的岩山好像就是这个岛的中心,而且是独立的,无法连接到这个岛上的其他地形。 其实,亚特鲁他们所在的岩山,也无法通连到其他地方。 ——卡尔巴朗究竟在哪里? 「艾蕾娜在那里!」 亚特鲁注意到杰斯塔所说的话,发现艾蕾娜就在和这边差不多高度的岩石表面上。 可是,在那种地方要怎么救她? 两人于是先唤起艾蕾娜的注意,艾蕾娜同时也挥手示意。 「艾蕾娜,我来救你了。请你原谅罪孽深重的哥哥!」 杰斯塔悲痛地大喊着。 「终于来了,你们这些愚劣又软弱的人类。」 天空中响起来邪恶而又恐怖的声音。 「现身吧,卡尔巴朗!我要将你打倒!」 「区区人类竟想打败即将复活的魔王卡尔巴朗。让你们看看魔王得以操纵天地的能力。」 顿时天上乌云涌现,雷鸣四起。 「快停止!」 亚特鲁大叫道。 「那么,这个如何?」 从乌云中放出巨大的雷电,打中正面的岩山,而那个地方就在艾蕾娜的正下方。 艾蕾娜失去了意识而倒下。但魔王的力量还不仅只于如此,艾蕾娜底下的那块岩石竟离开了岩壁,飘浮在空中,然后朝着亚特鲁他们飞了过来。 「艾蕾娜、艾蕾娜,你醒醒啊。」 想要飞身而出的杰斯塔被亚特鲁一把捉住,因为岩石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怎么样?如果想要这个小姑娘活命的话,就把那四座雕像交给我。」 杰斯塔对着亚特鲁摇摇头。 「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说你是万能的吗?有本事就自己来拿啊,」 亚特鲁用难堪的语言刺激着卡尔巴朗。 「什么!」 魔王发出愤怒的声音。 然后,亚特鲁身后的袋子便突然爆裂开来,雕像也滚落了一下。但是,魔王卡尔巴朗并没有任何动作。 「怎么,动不了雕像吗?」 亚特鲁再度用话语刺激着魔王。 「小子,我命令你去捡雕像。」 魔王发出了有如雷鸣般巨大的吼声。 载着艾蕾娜的岩石,四周开始慢慢地剥落,只剩下一点点岩石支撑着艾蕾娜。 「好啦,快停止。我捡就是了,不过,你要把艾蕾娜还给我们。」 亚特鲁俯着身子捡拾掉在地上的雕像。 岩石慢慢地滑向亚特鲁他们,杰斯塔便把艾蕾娜抱下来。 「你醒醒啊,艾蕾娜。」 「啊、是哥哥。」 艾蕾娜能够再见到哥哥一面,不由得流下泪来。 可是,杰斯塔却打了她一个耳光。 「你快逃,从这里往里面走就可以到达海边,多奇在那里等着。」 「可是,哥哥你呢?」 艾蕾娜的表情十分沉重。 「别管我,照我的话去作。l 艾蕾娜伤心地离开,同时,亚特鲁也将全部的雕像拾起。 「亚特鲁,我告诉你这四个雕像的威力。红色的『落日雕像』会给你战斗力,蓝色的『圆月雕像』可以给你战斗的勇气,透明的『流星雕像』具有治愈的能力。至于黑色的『暗黑雕像』这就要我才能使用了。」 于是杰斯塔从亚特鲁的手中拿走了『暗黑雕像』。 「我们的目标是,让魔王和这个岛永远地沉入地底,这只有伊鲁巴斯的人民才能办到。」 在那一瞬间,杰斯塔的脸上充满了悲哀。 「等一下,杰斯塔,你……」 「亚特鲁,时间不多了,快将魔王打败吧!」 说完,杰斯塔便抱着『暗黑雕像』跳进谷底。 「杰斯塔!」 亚特鲁往谷底一看,却再也见不到杰斯塔的身影。 「小子,你的对手是我啊。」 魔王的声音傲慢地响起。 11 神秘的力量 亚特鲁终于来到了最后的决战场所。 那是一个岩山的山顶,山顶上有一个圆形的平台,亚特鲁和魔王各据一方。 魔王浮在半空中,释放出强烈的妖气,让亚特鲁倍感压迫。 「小子,把雕像放下,和魔王战斗吧。」 看样子,魔王好像无法碰触雕像。 ——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战斗? 亚特鲁不了解,而魔王也不攻击。 虽然亚特鲁想用剑攻击魔王,但是魔王飘浮在半空中,不管亚特鲁怎么跳还是无法攻击。 「你的力量不够啦。」 魔王的一句话,触发了亚鲁心中的祈求,突然,从体内涌出源源不绝的力量。 亚特鲁再试着跳跃,本来只能挥空的剑,现在竟然能够攻击到魔王了。 ——对了,这是『落日雕像』的力量。 放在地上的『落日雕像』正发出红色的光芒,当光芒消失的时候,亚特鲁的跳跃力代恢复平常,而且『落日雕像』还碎裂开来。 「解决了一个。」 魔王的双手不地断地放出青色火球,胸前则迸射出毒气。亚特鲁虽然拼命地逃呀、挡的,却还是不支倒地。这个时候『流星雕像』发出光芒,治好了亚特鲁所有的不适,然后也碎裂开来。 「解决两个了。」 ——原来他是想让雕像的效力全部用完。 可是,等到亚特鲁发现的时候,已经用掉了两座雕像。 只剩下最后一个『圆月雕像』。 只要这四座雕像消失,他就可以完全解放,并且离开这座岛。 这个时候,整座『死人岛』突然猛烈地摇晃。 ——难道正如杰斯塔所说的,整个岛将要开始下沉了吗? 杰斯塔将『暗黑雕像』的力量释放出来,不是为了将魔王给封印起来吗?一见到整座岛开始晃动,魔王和亚特鲁都知道,他们必在很短的时间内将对方给打败才行。 岛屿不断地下沉,最后只剩下亚特鲁和魔王战斗的岩山。 「怎么,打不下去了吗?」 魔王的这句话,激起了亚特鲁的战斗心。因为最后一个『圆月雕像』发挥了效用。 「你已经没有用处了,我将从雕像的束缚中获得解放。」 魔王大笑着,却没办法飞离开一定的范围。 ——是『暗黑雕像』的力量发挥效果了。 然后,亚特鲁发现,爱达婆婆给他的『勇者指轮』上面所镶的四颗宝石也闪着光芒,同时身体注入了四种力量。 亚特鲁的剑就这么刺进了魔王的胸口。 「我这么伟大的魔王怎么会被人类给……」 亚特鲁将剑拔了出来,看着魔王的尸体慢慢地随着小岛沉入海中。 「亚特鲁,快过来啊。」 远方响起多奇的声音。 战争结束了。 魔王和这座岛屿就这样,永远地沉入地底。 多亏了杰斯塔牺牲自己将魔王完全封印起来,他将不会再有复活的机会。 多奇驾着船,从堤格列海岸往雷多蒙的方向前进。 「艾蕾娜,真对不起。要是我不带你哥哥一起上『死人岛』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要是哥哥不去的话,根本没办法将魔王给封印起来啊,这是身为伊鲁巴斯居民的使命。其实,我在岛上见到哥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的决心了,但是我并不想阻止他,因为,哥哥身为伊鲁巴斯的居民能够这样死去,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虽然艾蕾娜对于哥哥的死表现得相当平静,但是她的心里一定很痛苦。亚特鲁明明知道,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多奇将锚抛下,说道。 「伊鲁巴斯骄傲的小姑娘,我们到了喔。」 多奇将艾蕾娜扶下船,便又回到了船上。 「你们不下船吗?镇上的人一定等着要欢 迎你们呢。」 艾蕾娜对着多奇和亚特鲁问道。 「你有事情没有交待的吗?」 「没有啊,我本来以为可能回不来了,所以已经向镇上的人一一打过招呼了。倒是你,应该有很多熟人想见吧。」 「没有,我只要有见过赛葛尔就够了。」 多奇转而对艾蕾娜说。 「艾蕾娜,代我向镇上的人说再见。」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适合大受欢迎的场面。再过四、五年,等你变成成熟的女人时,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要保重喔。」 说完,多奇便将锚给收上来。 船顺着流水缓缓地移动着。 南风带来了冒险的预感,装满了整个风帆。 序章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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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主要登场人物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想不出写什么随便吧←你就写这也行 录入:↑我媳妇 亚特鲁·克里斯汀 本故事的主角。不断旅行寻求冒险的红发勇者。 妮娜 山多利亚的占卜师。失去记忆的美少女。 佛蕾丝妲 凯芬的秘贤者。沉眠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 史特卡 佛蕾丝妲的恋人,成为手环中的魔人守护着她。 玛夏 住在拉姆森的谜样女性。对链金术所知甚多。 多曼 那尔姆的大商人。山多利亚的有力人士。 蔡特 多曼的手下。个性狡猾、来历不明。 莉洁 「那尔姆使徒团」的女首领。拥有令人凛然生敬之美貌。 妮淂 水精灵。水中生物的守护者。 伊布尔一家 泰菈、阿嘉、迪欧斯(兄)、迪欧斯(弟) 盯上结晶的盗贼团。有时会阻碍亚特鲁。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想不出写什么随便吧←你就写这也行 录入:↑我媳妇 亚特鲁·克里斯汀 本故事的主角。不断旅行寻求冒险的红发勇者。 妮娜 山多利亚的占卜师。失去记忆的美少女。 佛蕾丝妲 凯芬的秘贤者。沉眠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 史特卡 佛蕾丝妲的恋人,成为手环中的魔人守护着她。 玛夏 住在拉姆森的谜样女性。对链金术所知甚多。 多曼 那尔姆的大商人。山多利亚的有力人士。 蔡特 多曼的手下。个性狡猾、来历不明。 莉洁 「那尔姆使徒团」的女首领。拥有令人凛然生敬之美貌。 妮淂 水精灵。水中生物的守护者。 伊布尔一家 泰菈、阿嘉、迪欧斯(兄)、迪欧斯(弟) 盯上结晶的盗贼团。有时会阻碍亚特鲁。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想不出写什么随便吧←你就写这也行 录入:↑我媳妇 亚特鲁·克里斯汀 本故事的主角。不断旅行寻求冒险的红发勇者。 妮娜 山多利亚的占卜师。失去记忆的美少女。 佛蕾丝妲 凯芬的秘贤者。沉眠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 史特卡 佛蕾丝妲的恋人,成为手环中的魔人守护着她。 玛夏 住在拉姆森的谜样女性。对链金术所知甚多。 多曼 那尔姆的大商人。山多利亚的有力人士。 蔡特 多曼的手下。个性狡猾、来历不明。 莉洁 「那尔姆使徒团」的女首领。拥有令人凛然生敬之美貌。 妮淂 水精灵。水中生物的守护者。 伊布尔一家 泰菈、阿嘉、迪欧斯(兄)、迪欧斯(弟) 盯上结晶的盗贼团。有时会阻碍亚特鲁。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想不出写什么随便吧←你就写这也行 录入:↑我媳妇 亚特鲁·克里斯汀 本故事的主角。不断旅行寻求冒险的红发勇者。 妮娜 山多利亚的占卜师。失去记忆的美少女。 佛蕾丝妲 凯芬的秘贤者。沉眠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 史特卡 佛蕾丝妲的恋人,成为手环中的魔人守护着她。 玛夏 住在拉姆森的谜样女性。对链金术所知甚多。 多曼 那尔姆的大商人。山多利亚的有力人士。 蔡特 多曼的手下。个性狡猾、来历不明。 莉洁 「那尔姆使徒团」的女首领。拥有令人凛然生敬之美貌。 妮淂 水精灵。水中生物的守护者。 伊布尔一家 泰菈、阿嘉、迪欧斯(兄)、迪欧斯(弟) 盯上结晶的盗贼团。有时会阻碍亚特鲁。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想不出写什么随便吧←你就写这也行 录入:↑我媳妇 亚特鲁·克里斯汀 本故事的主角。不断旅行寻求冒险的红发勇者。 妮娜 山多利亚的占卜师。失去记忆的美少女。 佛蕾丝妲 凯芬的秘贤者。沉眠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 史特卡 佛蕾丝妲的恋人,成为手环中的魔人守护着她。 玛夏 住在拉姆森的谜样女性。对链金术所知甚多。 多曼 那尔姆的大商人。山多利亚的有力人士。 蔡特 多曼的手下。个性狡猾、来历不明。 莉洁 「那尔姆使徒团」的女首领。拥有令人凛然生敬之美貌。 妮淂 水精灵。水中生物的守护者。 伊布尔一家 泰菈、阿嘉、迪欧斯(兄)、迪欧斯(弟) 盯上结晶的盗贼团。有时会阻碍亚特鲁。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想不出写什么随便吧←你就写这也行 录入:↑我媳妇 亚特鲁·克里斯汀 本故事的主角。不断旅行寻求冒险的红发勇者。 妮娜 山多利亚的占卜师。失去记忆的美少女。 佛蕾丝妲 凯芬的秘贤者。沉眠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 史特卡 佛蕾丝妲的恋人,成为手环中的魔人守护着她。 玛夏 住在拉姆森的谜样女性。对链金术所知甚多。 多曼 那尔姆的大商人。山多利亚的有力人士。 蔡特 多曼的手下。个性狡猾、来历不明。 莉洁 「那尔姆使徒团」的女首领。拥有令人凛然生敬之美貌。 妮淂 水精灵。水中生物的守护者。 伊布尔一家 泰菈、阿嘉、迪欧斯(兄)、迪欧斯(弟) 盯上结晶的盗贼团。有时会阻碍亚特鲁。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想不出写什么随便吧←你就写这也行 录入:↑我媳妇 亚特鲁·克里斯汀 本故事的主角。不断旅行寻求冒险的红发勇者。 妮娜 山多利亚的占卜师。失去记忆的美少女。 佛蕾丝妲 凯芬的秘贤者。沉眠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 史特卡 佛蕾丝妲的恋人,成为手环中的魔人守护着她。 玛夏 住在拉姆森的谜样女性。对链金术所知甚多。 多曼 那尔姆的大商人。山多利亚的有力人士。 蔡特 多曼的手下。个性狡猾、来历不明。 莉洁 「那尔姆使徒团」的女首领。拥有令人凛然生敬之美貌。 妮淂 水精灵。水中生物的守护者。 伊布尔一家 泰菈、阿嘉、迪欧斯(兄)、迪欧斯(弟) 盯上结晶的盗贼团。有时会阻碍亚特鲁。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想不出写什么随便吧←你就写这也行 录入:↑我媳妇 亚特鲁·克里斯汀 本故事的主角。不断旅行寻求冒险的红发勇者。 妮娜 山多利亚的占卜师。失去记忆的美少女。 佛蕾丝妲 凯芬的秘贤者。沉眠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 史特卡 佛蕾丝妲的恋人,成为手环中的魔人守护着她。 玛夏 住在拉姆森的谜样女性。对链金术所知甚多。 多曼 那尔姆的大商人。山多利亚的有力人士。 蔡特 多曼的手下。个性狡猾、来历不明。 莉洁 「那尔姆使徒团」的女首领。拥有令人凛然生敬之美貌。 妮淂 水精灵。水中生物的守护者。 伊布尔一家 泰菈、阿嘉、迪欧斯(兄)、迪欧斯(弟) 盯上结晶的盗贼团。有时会阻碍亚特鲁。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想不出写什么随便吧←你就写这也行 录入:↑我媳妇 亚特鲁·克里斯汀 本故事的主角。不断旅行寻求冒险的红发勇者。 妮娜 山多利亚的占卜师。失去记忆的美少女。 佛蕾丝妲 凯芬的秘贤者。沉眠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 史特卡 佛蕾丝妲的恋人,成为手环中的魔人守护着她。 玛夏 住在拉姆森的谜样女性。对链金术所知甚多。 多曼 那尔姆的大商人。山多利亚的有力人士。 蔡特 多曼的手下。个性狡猾、来历不明。 莉洁 「那尔姆使徒团」的女首领。拥有令人凛然生敬之美貌。 妮淂 水精灵。水中生物的守护者。 伊布尔一家 泰菈、阿嘉、迪欧斯(兄)、迪欧斯(弟) 盯上结晶的盗贼团。有时会阻碍亚特鲁。 序章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门静静地打开,少女悄悄地走进昏暗阴寒的房间中。 在窗帘密密遮住的窗边,有着一张床。 当少女走近床边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翻了个身面对少女。 「对不起,妈妈,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我早就醒了……」 「医生跑来把药拿给我了,说是等有钱的时候再付钱给他就好。我马上就去煎药。」 当少女要离去时,病榻上的母亲叫住了她。 「药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坐下,莉洁。」 「请不要硬撑,妈妈……」 莉洁伸手扶住了要坐起身来的母亲。 母亲的手还是一样发烫着。 这几天母亲一直高烧不退,令得她越来越不敢正视日渐消瘦的母亲。 莉洁照母亲的吩咐坐在床边的椅卜上。那是她平时照顾母亲时所用的椅子。在这几天中,也成为她床铺的代用品了。 「我有件事非告诉你不可。」 病重的母亲咳了几声。 「我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过、希望你能连你那早死父亲的份一起坚强活下去。」 「妈妈,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医生都说过,只要有好好吃药的话……」 「闭上嘴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母亲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再去拿药了。我死了之后,把这个家和土地都处理掉,到基路浦岛去……」 「基路浦岛……?我们有亲戚在那里吗?」 母亲缓缓地摇头。 「那座岛上有个叫古利德的大汉在。以后你就由他照顾。」 母亲把手伸到枕边。 「还有,这是证明你血统的重要物品。绝不能弄丢了。」 母亲伸出细瘦的手臂,将有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交给莉洁。 那是可藏在掌心内大小的一个圆形徽章,上面刻着鹰形的纹章。 「妈妈,我到底是……?」 莉洁以困惑的表情向母亲问道。 「古利德会告诉你一切的。」 母亲剧烈的咳了起来,莉洁含泪在母亲背上轻抚着,一直到咳声停下来为止。 大约半个月后,一身丧服的莉洁乘着小舟,在梅多海起伏的波涛中渡海而去—— 第一章 灼热的大陆 1 夕阳斜照的大陆 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踏着楼梯走下昏暗的船底。 那里说得好听是二等客房,其实只是一般的船舱,其中混合着剩饭残酒及船客们的气息和汗臭味,再加上各种经年累月留在船体中的味道,闷蒸出一股沉郁凝滞的空气。 年轻人不断转着头,从船底杂乱无章的货物行李空隙中、一一打量着在空位上各自据有一席之地的船客们,像是在找什么人的样子。 就算这位不请自来的年轻人的视线扫向自己,也没有人去理会他。是因为长达两周的旅程使人疲惫的缘故吧,船客们不分老少,全都一副有气没力的表情,屁股贴在潮湿的底板上,懒洋洋的靠在货物行李边,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的瘫在那边。 令船客们疲惫的最大原因固然是因为梅多海上多了这季节不该有的暴风雨,使得航线偏移,原本十天就该结束的航海行程已经多拖了好几天。 但包围着整个船的异常闷热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在盛夏中前往南方大陆的航程原本就热,而且众所周知二等客房因为不通风会像蒸笼般的闷热。船客们既然搭上了船当然有心理准备。但等待着他们的是远超越想像中的酷热。 失去食欲,骤然消瘦,每个人的体力都随着时间的过去而逐渐流失,到现在已经跟活死人差不多了。其中甚至还有因中暑而倒下的人。 在这样苛酷的环境下,二等客房中也有两名依然元气十足,精神好得跟刚上船时没两样的例外存在。其中之一就是刚从甲板下来的这个年轻人。虽然从外表看来,看不出他有着那样强健的体魄。 看来大约二十上下,在同龄者中,他的身材也许是比较偏向瘦小的那一边。脸也有些稚气未脱、依然像是个少年的模样。双颊略显苍白,大大的眼中散发着好奇心的光辉。年轻人那一头此地相当罕见的鲜红发色是一大特征。 红发的年轻人从动也不动的船客间寻找空隙向前挤去。然后从前面传来的一阵鼾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使他停下了脚步。 「那家伙还在睡啊。」 鼾声是从三个约有半人高的层叠大木箱上传来的。 年轻人一跳跳上了木箱。他要找的男人正在木箱上倒成大字形,舒舒服服的睡着。 「都热成这样了还可以呼呼大睡,真令人怀疑这家伙到底有没有神经。」 从口气中可听出他们俩应该是相熟的伙伴。不过从外表上看来,可以说完全看不太出来这两个人像是『伙伴』的样子。男人的身材比少年高大壮硕多了,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吧。脸形也有棱有角的,是属于成熟男性的面容。是的,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是自出航以来、另一个仍然维持着健康体魄的强者。 「喂,起来了,多奇,马上要进港了。已经可以看到山多利亚的街道了喔。」 红发的年轻人挨近男人身边,抓住他裸露于外的粗壮手臂就摇了起来。一个空酒瓶正被珍而重之地挟在男人臂弯之间。 「做什么,这是我的酒……」 男人闭着眼睛,把酒瓶搂得更紧了些不让人拿走。 「说什么梦话啊,起来了啦,多奇!」 红发的年轻人更用力地摇着男人的手,男人也更加用力护着臂弯中的酒瓶。随着他肌肉的使力,酒瓶就像钳子挟住一样,啪地一声就碎裂了开来。 ——啪铿。 酒瓶碎裂的声音令男人反射性的坐了起来,一把抓住红发的年轻人。 「做什么!胆敢打扰老子睡觉!活腻了是吧!」 「喂喂喂,是我啦,亚特鲁。清醒点吧。」 亚特鲁伤脑筋的睁圆了眼睛。 「啥~是亚特鲁啊。别吓我嘛,真是的……」 多奇豪爽地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用粗壮的手指摸着自己的头发。 在开往山多利亚的商船『那尔姆之风』的甲板最前端,两人并肩而立。 「不错嘛,一眼望去尽是阿夫洛卡的大地。终于来到未曾到过的大陆了。」 多奇拉着帆上的绳子,上半身探出去眺望着在船头前方伸展开来的光景。 商船滑过风平浪静的海面,航向山多利亚环绕起来的海口。 靠着那尔姆川年年泛滥时从上游挟带下来的沃土,在海口处形成了肥沃的冲积平原,山多利亚便建筑在入海处又分成好几条支流的河口附近。在广大的平原上,有着石造的房舍、道路、水路,井然有序的分成好几个区域整整齐齐的排列组合在一起。 「多奇,山多利亚比听说中的更大耶。还有,家家户户排列得像编织出来的一样整齐。要是那些房子中全有人的话,不知到底会有多少人呢?」 亚特鲁一脸心醉神驰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山多利亚也是那尔姆第一大城市嘛,这可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据说那尔姆可是文明的发祥地,所以它是具有五千年历史、大有来头的城市。」 「嗯~我还以为你整天只顾着喝酒,原来该作的功课还是有好好作嘛。」 「那还用说,要到初次前往的土地上来场大冒险,事前至少要先做好最低限度的准备工作。我可不是光在喝酒而已,也有向船员及往来山多利亚的商人好好的打听情报喔。至少也要学会用当地的语言说谢谢比较好吧。」 「真的吗?我好像只看到你在别人聚赌时跑去插一脚而已……」 「那个啊,要先给点报酬、大家才会乐意提供情报嘛……」 多奇的话声含糊不清了起来。 「什么、又输了啊!」 亚特鲁绷起了脸。 「呃、关于这件事,我想跟你打个商量……」 多奇高大的身子缩了缩,搓着手一脸亲热的样子。 「不行,我不能再借你了。」 亚特鲁先下手为强,马上一口拒绝多奇。 「怎么这样,太无情了吧?亚特鲁。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与你一起同甘共苦冒险过来的伙伴啊。拜托,一点就好,只要够付今天的酒钱就好。」 「那点钱你自己应该也有吧?」 「不、那个……」 多奇垂头丧气了起来。 「你也太离谱了吧。才这么一年就把那么大一笔钱全花光了?」 「不、那是因为这趟旅程比想像中的更长……」 「更长又是谁害的呢?从菲尔加那到罗门帝国本国伊塔洛尼亚的那普洛港、就算再远,但会远到要花上一年时间才能到达是谁害的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在雷德门特搭那艘破船出海时,谁会想到居然会遇上暴风雨漂到无人岛啊……不过幸好没有食物上的问题,回想起来那不也是一段愉快的回忆吗?」 「我不是在说那个。我说的是在到达伊塔洛尼亚之后的事。是谁口口声声『哎呀,帝国的女人就是不同。都是些出尘脱俗的美女。』然后就这么赖在首都罗姆洛了呢?」 「不,那是误会啊。虽然我看起来是在玩,不过那是在为了接下来的冒险做准备。别忘了、打听到前往那尔姆会有场伟大冒险等待着我们的人可是我喔。」 「这叫强词夺理。那尔姆有个可实现愿望的『漂泊的幻化都市』,就算不是在罗姆洛、这件事也是五岁小孩都知道的传说吧!」 「不不不、不止如此而已。据说有许多冒险家都试着去找过『漂泊的幻化都市』,但至今仍无一人活着抵达过。」 「该不会真的只是个幻像吧?」 「不不不,它是有实体的。有许多目击的例子。不过、听说只要一靠近,都市就会突然消失。而且它出现的地点也总是变动着,所以才会被冠上漂泊二字。怎样?亚 特鲁,的确是充满了谜的传闻吧?」 「结果就是说还是要到山多利亚当地才能明白比较具体的事吧?」 「就是这样了。须要在当地进行详细调查才行。所以也须要打听情报用的成本。」 硬把话题转了回来,多奇就像缠着母亲要零用钱的少年一样,手伸到亚特鲁面前。 「开什么玩笑,我已经帮你张罗过多少次了啊。都快被你削光了,已经没剩多少了。」 「别那么无情嘛。话说回来了,想想那些钱是靠谁才弄到手的吧。可别忘了趁乱向玛克盖亚王敲了一大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大爷喔。」 多奇一改之前的谦恭态度,从容的露出了笑容。 「知道了啦,能一直持续旅行到现在、也全是托你的福。就别互相埋怨了,分你一半吧。不过我也只剩这些了喔。」 亚特鲁闷闷的从怀中取出钱袋,把所有钱倒在多奇手上。 「啥?只有这些?」 多奇手上只有寥寥十数枚钱币。 「所以我说过了吧,只剩一点了。」 亚特鲁从多奇手上拿回了一半钱币放回袋中。 「嗯~这还真的是只够喝上一晚啊。不过呢,也好啦。啊啊,热闹的光辉正在呼唤着我。好久没吃顿像样的了。这里的东西根本令人吃不下去,我又不是修行僧,今夜就先把烦恼全丢到一边去吧。这船在黄昏时进港可说正是时候。等着我吧,美丽的小姐姐们!」 刚才那副老实的模样就像假的一样,面对多奇骤变的模样,亚特鲁只能瞠目以对。 当两人为了钱的事在争论时,不知不觉中船已航进了山多利亚。港口已近在目前。 亚特鲁不理会兴致勃勃的多奇,望向停泊着无数船舶的山多利亚港,港的规模比他想像中的更大。亚特鲁从未见过停泊着这么多船的港。就连帝都伊塔洛尼亚的那普洛港也没有这么多船聚集在一起。可以想像得出山多利亚拥有何等繁华的景像。 亚特鲁在夕阳中眺望着为之目眩的瑰丽港口,神驰在今后将展开的未知冒险故事中。 随着入港距离的接近,船上也忙乱了起来。船员们忙着做入港的准备,一等客房的有钱客人们也开始出现在甲板上等待着下船。 「下船要从一等客房的客人开始。你们先回去,别在这里碍事!」在船员长的瞪视下,亚特鲁与卡奇垂头丧气的先回船舱去了。 2 码头的闹剧 当亚特鲁他们被允许下船时,距离船靠岸时已经隔了一段相当的时间。 「先卸下货物的意思就是说、我们比货物更不如吗?」 卡奇对亚特鲁嘟嚷着,但是当踏上陆地时,所有的不满一下子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哎呀~真是一段漫长的旅程啊。好了,接着就尽情放松一下吧!」 多奇朝着街道上店家露出的灯光处拔腿就跑。 「等等啦,多奇。住的地方要怎么办?」 多奇看也不看追着他跑的亚特鲁。 「我才不管哩。明天再找个地方碰头吧!」 多奇的身影瞬间隐没在街道中的暗处。 「真是拿他没办法。虽然能明白他想好好放松一下的的心情,但连碰头的地方都不先约好可不太妙吧……那边的街道不会有可供住宿的旅舍吧。」 眼睁睁看着逃兵跑掉的亚特鲁,随着观察周围环境的动作,不禁又重新为了山多利亚的规模之大而讶异了起来。许多向海湾凸出的埠头,无数船舶串串相连的景致是壮观的。令亚特鲁涌出了终于踏足于新大陆的感慨,不由得想在码头走个几圈看看。 日已西沉,夜风徐来,带来丝丝凉意。不过对于穿着平时衣服、背着沉重行李、剑挂在腰间的亚特鲁来说,这仍然是个有些闷热的夜晚。 ——大家都穿得好清凉啊。 亚特鲁羡慕地看着在港边搬运着行李的男人们所穿的衣服。那是麻布做成的透气衣服。虽然长长的下摆与宽大的袖口看来在搬东西时会挺碍事的,但靠着系在腰上绕在手上的衣带倒也没事。下摆并不曾绊住过任何一个人,人们安然的工作着。 并排在码头边的成列仓库也是壮观的。山多利亚每天进出的货物居然会多到须要这么多仓库啊。光是这样看着港口周边,就能感受到山多利亚的繁荣了。 ——接下来就去街上探索看看好了。 正当亚特鲁举步前往街道的方向时,突然从黑暗的另一头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响。从声音听来并不是一头两头,而是相当大的数目。 非同寻常的气氛令亚特鲁全身戒备了起来,而马群则正往亚特鲁的方向奔来的样子。 ——不过这声音怪怪的。 说是马的奔驰声,但听来又有种说不出来的走调感。本以为也许是天气闷热使马也热昏失常的亚特鲁,在看到从黑暗中窜出的『马』时,一时间也差点吓掉了胆子。 那个『马』整体说来比马大了一圈,脖子与脚异样的长,头并不像马朝着前方,而是像上方突起。也就是说头部存在于相当高的位置上。 在一瞬间甚至怀疑这是一种魔物,手都按到腰中的剑上了,但下一眼又看到有人坐在那动物的背上,看来应该是人类饲养的动物没错。总之对亚特鲁来说是前所未见的一种生物。 「世界是很宽广的,会有我不知道的生物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 总计十几只的团体,对亚特鲁不屑一顾的通过他面前。 「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们是……?」 亚特鲁的眼睛盯着对方的身影。所有人都穿着相同的衣服。虽然也是麻布制的衣服,不过与港边工人的又有所不同,比较贴身。而最大的不同是头上罩着遮脸的白色头巾。 「也拿着旗帜。上面有画东西……对了,是鸟的图。」 对方停了下来。正好停在亚特鲁搭过的那艘『那尔姆之风』前。 有着会发生什么事的预感,亚特鲁的脚自动向着他们的方向走去。男人们一致从像马的动物上下来,然后在附近工作的搬运工人开始丢下工作四散逃命。 「果然……」 亚特鲁跑了过去,对着脸色大变四散奔逃的搬运工们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工人们全顾着逃命,没人回答他。亚特鲁只好抓住一个人来问。 「你不知道吗?他们是『那尔姆使徒团』。你不想受伤的话也快逃吧!」 ——『那尔姆使徒团』?是专抢船货的盗贼团之流吧。 「好,就放手大干一场吧!」 天生具备的见义勇为之心支配了他的头脑,亚特鲁气势十足的迎向暴徒团体。没错,他们正开始从放置在码头上的货物中捡选战利品了。 「噫——大家等等我。丢下老头子我一个人太过份了吧!」 一个身材细瘦到令人难以置信能胜任搬运工的老人,正脚步蹒跚地追着他的同伴。 「老爷爷,你不必逃,我会赶走他们的。」 「赶走……?别逞强比较好喔。年轻人,没事别去惹『那尔姆使徒团』j 「只不过是一般的盗贼罢了。你就在这里看着吧。」 亚特鲁按着老人的肩膀,硬使他在地上坐了下来。 「还有,可以帮我保管一下这个吗?」 亚特鲁把行囊交给老人。囊中装有库雷利亚制的重盾及铠甲,比外表看来重得多了的重量使老人意外的张大了眼睛。 跑向盗贼团的亚特鲁环视着对方的阵容。 男人们全都专注的使用剑或铁鎚打坏木箱取出里面的东西。但是只有一个人依旧坐在像马的动物上,冷 静的看着他们工作。 ——这家伙就是首领了吧。 那是个相当瘦小的人。一般说起盗贼的首领,多半都是以满脸胡子的大汉为主…… 「喂、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亚特鲁大声喝阻盗贼。 男人们的动作稍停了一下,但一看到出声的人只是个小家伙,就开始用亚特鲁听不懂的当地话七嘴八舌了起来,接着突然爆出一阵大笑声。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你们以为那样为非做歹是可以被允许的事吗!」 知道被小看的亚特鲁加强了语气,但被淹没在男人们的大笑声中。男人们笑完之后,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又开始旁若无人的专心进行他们的盗贼工作。 「什么东西嘛!那、这个你们也不放在眼里吗!」 亚特鲁唰地一声拔出了银色长剑。 「我叫你们住手!」 这回盗贼们也终于认真的接受了亚特鲁的存在。有些伤脑筋的面面相觑着。 「嗳嗳,我来奉陪就是了。虽是张没看过的脸,但敢挑上连小孩子都会吓到不敢哭的『那尔姆使徒团』,还挺有胆色的嘛。怎么?是带着可爱的女孩,想在她面前耍帅吗?还是打算给哪个有钱人当保镖、所以想先闯出名号?不管是哪个,都别想得太天真罗……」 这个走到亚特鲁身前的壮汉才真正像是个正统的盗贼首领。他手中握着一把反新月形的剑,比亚特鲁的剑长了将近一倍。 「都不是。我口(是看不惯别人为非作歹。」 「哼,你是外地人吧。我们『那尔姆使徒团』才是正义的代言人。好好的记住吧!」 男人手中长剑气势如虹的挥了过来。 「盗贼算哪门子的正义!」 亚特鲁接下了这剑,瞪视着壮汉。 「若以为我们只是一般的盗贼就大错特错了。我们有着崇高的理想。」 壮汉一回剑,再次使力砍了过来,但也再次被亚特鲁接下。 「我是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理想。但偷盗就是偷盗!」 一股大力从壮汉的剑上直压了下来,亚特鲁向后退出半步。 「哦~本以为只是个软弱的家伙,不过臂力倒意外的强嘛。既然如此我就不手下留情了。想道歉的话就趁现在吧!」 壮汉挥舞着新月形的剑,毫不留情的攻了过来,但亚特鲁若无其事的避开了剑尖。 「可恶、烦死人了!」 壮汉火大了起来,更加用力的挥剑。周围的盗贼们似乎也承认了亚特鲁的实力,一一拔剑在手准备随时参战的模样。在剑与剑的金铁交鸣声中,两人谁也没占到便宜,演变为长期战的局面。 ——稍微吓吓他好了。 亚特鲁是游刃有余的。他若真想干的话,要一击打倒对方也是有可能的,但对方是盗贼而不是魔物,他并不认为有取对方性命的必要。只要令他们失去战意撤退就够了。 亚特鲁发出攻击,以极快的身法与剑招耍弄着壮汉。 「怎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亚特鲁的剑尖割裂了壮汉的头巾,遮脸的白布四散飘落于地。男人显露于外的脸颊上有着一丝血痕,原本瞧不起亚特鲁的壮汉,在脸颊受了伤后,以当地语大吼了起来。 他的同伴们也呼应着大叫了起来,团团围住了亚特鲁。 ——真是的,打算打到底了是吗? 原本打算让对方失去战意,结果反而更挑起了对方的怒气。亚特鲁露出伤脑筋的表情,为了该如何结束这场无益的打斗而烦恼。 「竟然敢瞧不起我,我火大了,你别想活着回去了!」 壮汉砍了过来,他的同伴们也趁隙往亚特鲁身上招呼。变成一场忙碌的战斗。 亚特鲁为了守住身后,于是向岸壁的方向退去。 「真难应付的小子!」 壮汉继续挥汗攻击而来。 ——只好打倒他了吗! 「我也是认真的,放弃抢劫,滚吧!」 伤人也无法制止对方,令亚特鲁只好认真打了。 盗贼的同伴们被亚特鲁的气势镇慑,不知何时起已停止出手。 「真是杀之可惜的身手。要不要成为我们的同伴?」 壮汉突然停止攻击,隔着一段距离向亚特鲁喊话。 「我拒绝!谁要成为盗贼的同伴!」 「那就只好让你死了!」 当壮汉再次举剑准备展开攻击时,一支箭射过两人之间。 「住手,古利德。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杀人。别打了,今晚到此为止,走了!」 声音是从像马的动物背上传来的。令人讶异的是、那是年轻女孩的声音。 「可是、公主!」 被唤做古利德的大汉不服气的看着女首领。 ——公主? 太过不合时宜的称呼,令亚特鲁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你要违逆我吗!」 女首领的命令是绝对的。围住亚特鲁的盗贼们马上离开,各自回到像马的动物背上。古利德也慢吞吞的坐了上去。 ——终于肯撤退了啊。 亚特鲁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名字?」 女首领策马走到亚特鲁面前。 由于脸上罩着头巾,只能见到一对眼睛。从细长的眼中发出锐利的光芒。 「亚特鲁·克里斯汀。为了『漂泊的幻化都市』渡海而来的冒险者。你的名字呢?」 但女首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会记住你的,亚特鲁。也许有一天会在某处与你一决高下吧。」 冷冷的留下这几句话后,女首领就策马离去了。其他的盗贼也跟着她一起消失在黑暗中。在专注于打斗中时,天色已全黑。 亚特鲁回到他寄放行李的老搬运工人那里。 「嘿~挺行的嘛,年轻人。真的一个人就把『那尔姆使徒团』赶走了,真是惊人啊。我代替同伴们向你道谢。因为货物被抢走的话,我们就领不到工钱了。 老人抱着亚特鲁的行李坐在地上,身体仍不受控制的抖着。 「不必多礼,不过可以告诉我那个像马一样的生物叫什么名字吗?」 取回行李后,亚特鲁伸手拉起了老人。 「你不知道啊,那是叫骆驼的便利生物。」 「骆驼啊,我记下了。那……」 亚特鲁微笑着,从老人身边走开。 ——真弱啊。接下来就去找住的地方吧…: 走了一小段路之后,突然一个声音从阴影处叫住了亚特鲁。 「我看到喽,先生您的功夫可真好呀。」 一个狐狸脸男子亲热的向亚特鲁打招呼。 3 豪宅的主人 「不不不,我绝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叫蔡特,在多曼先生那里工作。多曼先生在山多利亚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商人。说港口的物资有一半都是由多曼先生经手也不夸张。我是帮他跑腿的,点收船货也是工作之一。今天本来也是留在仓库中盘点的。我现在正要回宅子里去,方便的话要不要跟我去见见多曼先生?我想他一定会欣赏你的。」 亚特鲁一时不知该不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邀请。 「突然这么说也是……」 「你才刚到山多利亚对吧?多曼先生有很多可供住宿的空房间喔。其实多曼先生正在征请功夫高强的战士。他吩咐我说若是在港口有看到中意的人就把他带回去。那也是我的工作之一。你是叫亚特鲁先生对吧。我有听到你说要找『漂泊的幻化都市』什么的。其实多曼先生也对『漂泊 的幻化都市』很执著,你应该可以从他那打听到有用的情报吧。」 名叫蔡特的男人巧妙的邀请着亚特鲁。对亚特鲁而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既可以在陌生的城市找到住宿的地方,也许甚至还可以得到冒险的线索。 ——反正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那我就去见见那位多曼先生好了。」 亚特鲁抱着一半的期待回答道。 「好,那等我一下,我去牵骆驼。」 蔡特很快就牵着骆驼走回来。 在蔡特的指挥下,骆驼俐落的曲起长腿往地上一坐。 这是亚特鲁第一次在近距离看骆驼。背上鼓着一块大瘤般的东西,在瘤的前后摆放着鞍座,也就是说可以坐两个人。大大的眼睛是可爱的,身体虽庞大,长相却颇趣致。 「来,请坐上来吧。」 蔡特请亚特鲁坐上后面的座位,他自己则坐在前面,拉着缰绳使骆驼站起来。 骆驼开始悠哉悠哉地走了起来。 一直四处流浪的亚特鲁未曾拥有过属于自己的马。不过有过不少次骑马的经验,骑术说不上精良但也还过得去。而骆驼比起马,坐起来的感觉是稍差了些,但习惯之后也许会是方便的交通工具吧。 街道两边店家露出灯光,使得路上意料之外的亮。虽然夜色已晚,但街上仍可见到零星的行人四散各处,露天商店也还开着。都这么晚了尚且如此,可以想见白天时是何等的热闹。平坦的道路上铺设着宽宽的四方形石板。与道路平行的水路也整修得很好。 「在港口作乱的那些人是什么人?嗯,他们自吹自擂说不是一般的盗贼团?」 亚特鲁针对『那尔姆使徒团』的事发出询问。 「啊啊,似乎是标榜着要复兴王朝的民族主义者集团。你应该知道吧,大约在五百年前,那尔姆王朝曾在此地盛极一时。后来在王政不稳时,罗门帝国趁隙攻来,王朝就灭亡了。到现在都在罗门帝国的支配下,不过罗门帝国并没有派军队驻留,只设置了领事馆管理税金,使得山多利亚在实际上可说是自由都市。但即使如此,还是有着不满意的人存在。说是要中兴王朝,『取回民族荣耀』的号召倒是受到不少支持。因此他们也就越来越嚣张了……」 ——中兴那尔姆王朝? 对了,壮汉是称呼他们的女首领为公主。这是说她是继承了王族血脉的人吗? 「那、那个旗帜上画的鸟就是王家的纹章?」 「鸟?那叫老鹰。听说是叫霍尔飞斯的天界之神的化身。据说王族就是神的后代。」 「『那尔姆使徒团』的女首领就是那尔姆王的后裔罗?」 「虽然是有这个传闻,但也许只是用来惑众的谎言。似乎是叫莉洁。率领着手下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在趁火打劫之余还放话说这是不把那尔姆诸神放在眼里的报应。」 「为非作歹?」 「到宅子之后,老板也许会告诉你更详尽的内容吧。还有、明天我带你去逛逛街吧。到时你再亲眼看看他们做了些什么好事。」 蔡特端起了架子说道。 在驼背上的晃动中,亚特鲁开始打量着蔡特,猜测他到底有多大了。外表上相差并不大,但那世故的口吻显示他应该比自己大得多了。蔡特眼细下巴尖,有张如狐狸般的面容。嘴角两边蓄着剃剩下的薄髭,看来一脸穷酸相。不过身材虽瘦,但行动时恰到好处,不浪费一分多余的力气。 在绕了好几个弯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宁静的住宅区。 「看,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白壁对吧,墙壁的另一头全是多曼先生的产业喔。」 在白壁的正面有道铁栅做成的大门。门柱上燃烧着火光,在亮光下面有着两名武装的警卫。亚特鲁从白壁的这一头看到那一头,为着宅子的规模之大而感叹。 随着骆驼的前进,门前的两人打开了铁栅门。向内望去可以看到在深处的石造豪宅,一道小路延伸至玄关门前。 「嗯?多曼先生有客人啊?」 在玄关旁的客用骆驼场系着两只骆驼。在骆驼旁有个看来像是随从的男子像是因为等得不耐烦了,正靠着墙壁打瞌睡。 「八成又是市长前来请托了吧。」 蔡特指挥着骆驼绕到屋子后面,在下人用的骆驼舍前让亚特鲁下骆驼。骆驼舍中似乎养着很多骆驼,当蔡特牵骆驼进去时,里面的骆驼似乎误会他是去放饲料的,起了一阵噗唏噗唏的骚动声。 亚特鲁由后门进入屋内。 走廊上铺着擦得闪闪发亮的磁砖,两侧则有数不尽的房间并列着。 「对了,找间看得到庭院的房间给你好了。」 蔡特先为亚特鲁找房间。 「请先在这里等一下。」 当蔡特打开房门时,走廊的另一头出现人影。 「喔喔,果然如此。你看,那就是市长马尔塞利亚斯喔。」 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中老年人,低着头向玄关走去。 「看他那样是谈得不顺利了。最近啊,市长一直为了『那尔姆使徒团』的事来这里商量。因为城市本身的警卫数量不足以应付,因此才来请有力者多曼先生协助……」 市长都要亲自来,可见这宅邸的主人多有名。亚特鲁对未曾谋面的对方更有兴趣。 亚特鲁被带到一间宽广的客房中。墙边备有睡觉用的床,室内通风良好,有扇透明的大窗,可将庭院夜景一览无疑。还可听到微微的流水声。仔细一看,在庭院中有水路相连,说不定还可以直接驾船划进来呢。 等了一阵子之后,从走廊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在亚特鲁的房前停住,随即响起了敲门声。亚特鲁应了一声、打开房门,门前站着狐狸脸的年龄不详男子一蔡特。 「你就是独自一人在港口赶走『那尔姆使徒团』的剑士啊……」 之后进房的是年约五十岁的男人,用饶富兴味的眼光看着亚特鲁,语气平和的问道。 高大、而且没有同龄者的肥胖丑态,整体说来是筋肉结实的。短短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额宽鼻挺,嘴角紧闭,给人一种稳重理性的感觉。 「是的,虽然自己也觉得有点怪,不过我就是看不惯别人为非作歹。」 亚特鲁客气的回答。 「真的很强!我在一旁从头看到尾,决不会看错的。面对一大群敌人也没后退。」 蔡特在一旁夸张的大敲边鼓。 「我是这座宅邸的主人,多曼。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他说过了。你是初次来到山多利亚吧。先在这住两天,参观一下这座城市好了。你也还没用餐吧,我会吩咐下人们去准备的。虽然想跟你多聊聊,不过你应该累了吧,等明天再说好了……我最喜欢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了。请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必客气。」 主人多曼用慎重但又有些见外的语气表达他的欢迎之意。 原以为可以马上聊聊关于『漂泊的幻化都市』的事,亚特鲁有种失落感。但很快的就释然了。不必那么心急,才刚到就能得到与冒险有关的线索,就值得庆幸了。 在多曼与蔡特离开后,食物马上就送来了。由水鸟及各式蔬菜所煮的料理中,有着用名为艾伊夏的小麦粉烤的饼,还附加了此地特产的西瓜与麦酒。 由于用了辛辣的调味料,入口的料理辣到快使人喷火的程度,但比起船中的贫乏食物,就觉得简直幸福得像是天堂的饭桌了。 亚特鲁挥汗吃着,随着食物的入口,因为酷热及营养不足而消耗的体力,在辛辣的刺激下渐渐恢复了元气。亚特鲁三下两下就把送上的料理吃个盘底朝天,令前来收拾碗盘的年长女侍 为他的吃相而不自禁的瞪眼露出苦笑。 肚饱眼皮松。 虽然夜已深,但气温还是一样高,幸好湿气不重,流出的汗很快就干掉。躺在床上,从大大的窗外吹来的夜风令人身心舒畅。 亚特鲁甚至没空多想在港口分手的多奇现在怎么样了,马上就坠入了梦乡。 4 消失的都市 亚特鲁在黎明时曾醒来过一次,但是为了使体力完全恢复,他又继续睡下去,打算睡到中午。但亚特鲁的打算却在冲入门来的蔡特声音中被打消了。 「起来了起来了。多曼先生吩咐我,叫我趁着早上还凉爽时带你到市内去逛逛。他为你空出了下午的时间喔。」 连早餐也没能好好吃,亚特鲁就被拉到了后院中,蔡特从骆驼舍中牵出两只骆驼。 「早点习惯会比较好。因为在此地,骑着它们要上哪里去都方便。山多利亚是很大的城市,用走的去参观的话,就算走到天黑也看不完一半。」 蔡特说着马上就教亚特鲁骑骆驼的控制方式,不过也并没有给亚特鲁充份的练习时间就慌慌张张地前往市区观光去了。而且由于两只骆驼是系在一起的,所以实际上两只都是由走在前面的蔡特控制,亚特鲁其实什么也不必做,只要坐在摇晃的驼背上就好。 白天时的山多利亚,以更加壮观的模样映照在亚特鲁眼中。在多曼宅邸的周边是宁静的住宅区,每个住户中都有宽广的庭园与大宅。不过重新比较过后,可以说多曼的宅邸在这之中仍然是鹤立鸡群的。无论如何,可以确定这一带是比较富裕的人所住的地方。 离开住宅区,来到了人来人往的闹区。 路旁女性充满异国风情的服装夺去了亚特鲁的注意力。 衣服本身是白色的,上面染了一些花纹,整体说来仍是朴素的,但挂在身上的胸饰手环及带状的发饰上则镶满了各色的宝石及金银,显得华艳夺目。长长的头发编成许多条,如垂帘般的垂着,眼旁用黑线勾勒出的眼线,都是在其它地方见不到的独特风情。 「多曼先生交代至少要带你到前面看看,到那里就可以知道那尔姆的详情了……」 亚特鲁原本是希望先去店家最多最热闹的地方看看,但蔡特带他去的却是并排着公园及大建筑物的人影稀少区域。看来似乎是公家机关的集中地。 「看,那边那个石造的森严建筑物就是市政厅。公务员在那里收受管理税金。昨天前来拜访的马尔塞利亚斯市长也在那里。旁边的是法庭,负责处理调解市民之间的争执。其它还有露天剧场、竞技场、大学等等也都集中在这里。哎哎、多曼先生要我带你去的地方是法庭旁边的图书馆啦。」 亚特鲁是意外的。对于将要去进行冒险的人,去图书馆又能做什么? 「哎哎哎,别露出那种表情嘛。多曼先生是希望你能多了解一些这个国家的历史啦。」 亚特鲁下了骆驼,被蔡特拉到图书馆去。 在亚特鲁的生活环境中,与书这种东西几乎是无缘的,虽然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但来到真正拥有图书馆的城市还是头一回……不、不,罗门帝国的首都罗姆洛应该也有,只是他在当地时,并没有机会进去看看。 对于馆内多少也是有一点兴趣,不过实际上的构造却与亚特鲁想像中的差异甚大。 原本在他想像中应该是有一堆书挤放在一起并列着,但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却看不到一本书,只有一个没人的大厅漂散着庄严的气息。 「哪、书在哪里?」 亚特鲁一开口,蔡特就以手指唇示意他噤声。 接着从大厅后面走出一位瘦削的女性。 「须要服务吗?」 她打量着两人冷冷说道。 「不,我们不是可疑的人。看,我有多曼先生的介绍信。」 蔡特将一封书信交给她。 「我明白了。你们想看的书是……?」 「不是书,是想参观展览会场。」 「那么,由我为两位带路吧。」 蔡特与亚特鲁跟着馆员走。 在大厅周围有着好几扇门,馆员取出钥匙打开了其中一扇。 「请自由参观。」 女性馆员站在打开的门前,没有要移动的迹象。虽然从里面的窗子处射入了阳光,但室内仍显得昏暗。四壁上整齐的陈列着展示品。 「收藏在这里的全是些贵重品,为了怕被偷走,她的神经可随时是绷得紧紧的喔。」 在忠于职责的女姓馆员回头后,蔡特凑近亚特鲁耳边说着。 「那、书也是保管在其他房间中罗?」 「正是。山多利亚的图书馆号称天下第一。那尔姆王朝的全盛期大约是在五百年前,但当时这间图书馆的藏书就已有现存的一半规模了,然后在三百年前山铎拉大王治世时,又把远征东方世界时得来的贵重物品集中在这里。所以这里才会有许多在世上独一无二的宝书。不过那些贵重的书多半都收在秘密书库中,不肯轻易拿出来就是了。有一派说法是说藏书数量曾高达五十万本。不过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也有一说是说其中一半在被罗门帝国征服时也被接收过去了。反正能被允许拿出来阅读的都是比较新的版本,大约有一万本左右吧。那些书分门别类的收藏在刚才见过的那些房间中。」 蔡特的话令亚特鲁吃了一惊。看来轻浮的长相,实际上却是博学多闻的。 「其实我也只来过这里一次,所以只能大略介绍一下。这里收藏着画有那尔姆王时代模样的壁画和石板以及书卷……」 蔡特沿着墙壁漫步着前行。 「首先希望你知道的是,那尔姆是世界最古老的文明发祥地。诞生在距今四千年前。这里是王室的族谱,途中也曾遇过来自其他民族的侵略,但并未能使那尔姆之民屈服。」 壁上贴着像族谱般的东西,历代王名由罗门文及那尔姆文两种文字并述。依时代从上到下排列下来的族谱,在最后结束的地方记载着那尔姆王与他的孩子们的名字。也就是说王国的历史就是断绝在这一代。 「那尔姆之民意料之外的保守,不论什么样的外在压力,都不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当然多少会随着时代有点变化,但不管是吃的、穿的、女性的化妆、住宅的形状、言语、风俗,全都跟四千年前没什么两样。这边的草纸卷上画的就是四千年前的庶民生活风情画。」 「草纸?」 「啊啊,是一种生在河岸边、长得像芦苇的长草所做的纸。在以前还没有纸的时侯,就是利用这种富含纤维的草、切片贴合干燥后做成草纸来用。看,在草纸上画的女人服饰和妆扮,和刚刚在街上看到的女人是不是一样?」 正在化妆的女人和侍女。舞女和吹笛抚琴的歌伶。 「而支撑起国家的是那尔姆河所带来的丰壤。这里有模型。」 蔡特转了个身,那里有个大台子,上面有着显示那尔姆地势的立体模型。 「这就是你过来时经过的梅多海,朝海的这块三角洲全都是山多利亚的范围。挟着三角洲向南流去的这绦河就是那尔姆河……再往那尔姆河的上流走,这里有座大瀑布。从南到北,这一带曾经全都是那尔姆王朝的领土。」 蔡特一边指一边解说。 「在瀑布之后是怎样的?」 「是一大片密林,未经开发的土地。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尔姆河本身还可以一直上溯到更深的地方。好了,现在来看东西方。看到沿着那尔姆河两岸的地方涂成了绿色吧。这里是谷仓地带,零星的分布着农村。东边是丘陵地带,出产石材与矿石。西边则是一片沙漠。对了,因为这模型是很久以 前的东西了,现在的谷仓地带并没有这么大。沙漠从西方扩大开来,使得上流的村人无法收成,只好抛下耕地,成为流民涌入山多利亚。」 「沙漠的扩大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不过是这几年时才开始激烈化的。在很久以前、那尔姆王朝的时代时,那里并不是沙漠。那尔姆西方一带是片大草原,虽然比不上河岸的丰饶,但也是片沃土喔。」 「那西方一带也是那尔姆的领土罗?」 「不,草原上存在的是另一个叫凯芬的王国。」 「那个凯芬现在怎么样了?」 「凯芬在那尔姆王的时代就消失了。」 「是被那尔姆王消灭的吗?」 「不、不是那么回事。的确、那尔姆王是个好战的野心份子,也对凯芬的领土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伺机而动。不,其实该说是周边的几个国家全都对凯芬虎视眈眈。但是凯芬拥有不输给那尔姆,不、也许还超过的高度文明,其他国家要侵略它并没有那么容易……」 「那么凯芬为何会灭亡?」 「我可从来没说过它灭亡了喔。当时凯芬的都市是突然一一从地上消失的。」 「怎么可能,这种说法太离谱了,难以置信!」 亚特鲁因为意外而大声了起来。 「为什么?又是怎么办到的?目前依然是不解之谜。在凯芬消失时,包含那尔姆在肉的邻国们把这当成好机会而攻入凯芬的领土,彼此打得不可开交。但谁也没占到好处。因为随着凯芬的消失,草原也消失了,在它的领土上只留下了不毛的沙漠。」 亚特鲁听着蔡特所提供的意料之外的故事。 「之后,由于那尔姆在战争中浪费了太多经费,导致国势日衰。正好帝国军又打了过来,使得那尔姆王朝就此迎向终局。王朝灭亡后,此地在帝国的支配下,人们渐渐遗忘了凯芬之名。但是仍有少数人传说着,应该已消失的凯芬至今仍在沙漠中漂泊。后来就演变成『漂泊的幻化都市』的传说,挑动着人们的冒险心……哎哎、大致上就是这样了。」 ——这样啊,『漂泊的幻化都市』说不定就是指消失的凯芬啊。 这番话令亚特鲁感觉得到了关于『漂泊的幻化都市』的具体知识。 「不过根据这个故事,也许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漂泊的幻化都市』吧。该不会是根本就不存在,所以才没人找得到吧?凯芬八成是被某个邻国给消灭了啦。不管去问谁,都不会有人相信整个都市会一下子全消失这种事吧。」 「那可难说。当时的凯芬就拥有可以使整个都市消失也不奇怪的高度文明。」 「骗人的吧?」 「不,是真的。据说那个高度的技术是被称之为『贤者术』的东西。甚至还有传说、说是邻国诸王真正想从凯芬那得到的并非领土,而是『贤者术』。」 「那个『贤者术』是什么?」 亚特鲁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这个嘛,以后你会渐渐了解的,简单的说,就是目前所说的链金术的根源吧。」 「链金术?就是那个号称可以把水银或铅变成金银的可疑骗术吗……」 「没想到你会认为那是骗术。不过,你对这方面还挺清楚的嘛。」 不知为何,蔡特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可是、就算真的是链金术,能把整个都市消失掉也太离谱……」 「不,所以说是不同的。目前流传下来的链金术,只是原本的r贤者术』的一小部份而已。最重要的部份随着凯芬的消失也一起不见了。」 「嗯——若是可以让都市消失的惊人技术,那国王们会想要那个『贤者术』确实是蛮合理的。」 亚特鲁半信半疑的说着。 看着亚特鲁的表情,蔡特也冷淡了起来。 「信不信都是你的自由。总之、只要记住那尔姆与凯芬之间的基本关系就好。」 在展示室绕了一圈后,蔡特说还有一两样东西想让他看,就把亚特鲁带到外面去了。 本以为会再骑上骆驼移动,结果蔡特领着亚特鲁走到图书馆前的水路前。 「我要告诉你那尔姆河的事。」 蔡特在石造水路边绿坐了下来。水路的宽度足以容纳两条小舟并行,可以看出是为了运输用由人工挖出的。边缘侧用石头堆起了坚固的河堤。 「那尔姆的繁荣是靠蓍那尔姆河所带来由上游带来的肥沃黑土。那尔姆河每年会定期泛滥,这时会伴着水势把沃土一口气运到下游。在那尔姆一年有三个季节,每个季节各四个月,冬季、夏季、还有那尔姆河泛滥的泛滥季。」 「一年之始就是泛滥季的第一个月的第一天。那尔姆之民把泛滥视为天赐恩惠。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其实现在正是一年之始的泛滥季。可是你看看这水不像话的样子。」 蔡特说着,眼光落到了水路上。站在他身后的亚特鲁也盯着水路看。只看得到水路底有着另一道不知道是不是那尔姆河增水的水流潺潺流动着。 「是才刚刚开始泛滥的关系吗?」 「不,目前是泛滥的最高点了。最近这两三年水量越来越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喔。从上流涌至的水量会多到快溢出水路。在市内建立连结起来的水路网原本也是用来在河水泛滥时做缓冲的。但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成了蛇足嘛。」 「不过,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个……?」 亚特鲁也很在意蔡特为何特地带他来看水量减少的水路的事。 「还有另一个地方想先让你看看。」 蔡特站起来就走。 「这里是最适合眺望市外景观的地方了吧。」蔡特带他去的地方是建立在两层市政厅之顶的瞭望台。 市政厅建立在城市中心的位置,可以从这里看到整个市区。原本是用来观望有没有发生火灾的警示台,所以现在也还有警卫驻守在最上层,但下面的楼层则开放供市民参观。 在瞭望用的楼层中,四面墙都开了许多小窗子。亚特鲁马上凑近一个小窗向外看。 「喂喂,我想让你看的是南方,那尔姆河和它的周边。」 原来如此,亚特鲁依言走到蔡特所示的小窗边向外看去。 亚特鲁的视线顺着河流从眼前的市街滑向南方的原野。 将城市分割成好几区的那尔姆河,在围住整个山多利亚的城壁前收束为一条,再向前去,好几条支流又聚成了一道更粗的流水。亚特鲁再次为了城市的规模之大而惊叹着。仔细的观察着城市的模样。 港口因为位于北方,并不在视野范围之内。多曼家的住宅区看来是位于东边一角被绿意笼罩的地方。与它一水相隔的西侧则建立着许多杂乱无章的小型房舍。 「多曼先生的家是在那片绿色之中吧。」 「是啊。」 「西侧那边杂乱无章的地方呢?」 「不用管那边的事啦,要注意的是河的上游那边。仔细看看,就可以明白沙漠正扩大中的模样了吧。」 蔡特一说,亚特鲁就把视线转向那尔姆河去了。虽然有些部份像蛇般的蜿延着,但以整体来说,可以说几乎是直直的朝着正南方流去。在城壁内侧虽然也可以看到耕作地,但因为几乎都是用来种蔬菜,所以谷物田与果树园是沿着河岸直往上游处伸去。但是悠然的农村景致越往上游去、面积就越缩小。到了中游附近时只剩下零星几点绿意,再前面就是什么也没耕种的状态了。只能长出杂草的干燥红土一直延续下去,直到南方尽头处才又冒出一大片青青郁郁的密林覆盖在地平面上。 「耕作地到了河流一半的地方就没了对吧。以前可耕作的 农地可是一直延续到上游的密林处为止喔。好了,接下来看看西方吧。」 蔡特拍着亚特鲁肩膀,把他拉到右边的小窗去。 这边远离流水的部份也零星散布着几个小农村,但再往前看去就只有寸草不生的广漠与一片白茫茫的沙地了。 「那片沙漠一带就是传说中邻国凯芬曾经存在过的地方吧。」 「是五百年前的事了。是啊,原本是丰饶的草原地带。」 ——都市消失,留下沙漠吗? 眼前的光景,使得蔡特在图书馆中说的话也令人感到多了几分真实感。 「该让你看的都看完了,我们回去吧。」 蔡特说道。 5 富商的委托 回多曼宅后,亚特鲁吃了午餐,才刚喘了口气,主人多曼就吩咐要见他。 亚特鲁在蔡特的引领下登上楼梯,前往二楼朝南的多曼书房。 把亚特鲁带到之后,蔡特就先退下了。 「嗨,亚特鲁,我们山多利亚还令你满意吧?」 多曼心情不错的样子,请亚特鲁入内。 那是间宽广通风良好的房间。办公用的大桌位于墙边,中央放着张会议用的长桌。地板上铺着麻织的清凉色调地毯,在房间的四个角落,放置着长得有到天花板那么高的茂盛盆裁,在长桌的一头也放有一盆兰花做为装饰。是个令人感到舒适的房间。 多曼招待亚特鲁在长桌边坐下,自己也坐在亚特鲁对面的靠窗位置。 「是的,虽然早就听说过,但实在太惊人了,所以还是吓了一跳。我也曾在各地旅行过,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棒的城市。」 虽是真的感想,但也加了些客套话。亚特鲁在长年的旅行中多少也学得世故了些。 「这些话真是让我与有荣焉啊。但也令人担心我们山多利亚的繁荣能持续到何时。使那尔姆衰败的危机正默默地进行中,要是不趁现在阻止,就会造成可怕的下场。」 多曼直视着亚特鲁,口气沉重。 「我在市政厅的瞭望台已经见过了,沙漠从西方拓展而来。但,我并不认为这事有那么严重。一眼望去不是还有许多农地在吗?」 「是吗,你还无法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啊。的确,虽说农地减少了,但还不致于影响到市民的生活。但粮食已经开始不足了。一直到几年前为止,我国都靠输出的粮食赚进大笔金钱。但目前惨到只足以供应国内的需求而已。失去农地的农民们蜂涌进入市内求职,粮食的不足使得价格开始上扬,并因此而起了不少争执。」 「在这种不安的状况下,又有『那尔姆使徒团』这类的不法之徒出没。再这样下去,状况只会越来越恶劣。那尔姆之民原本是性格温顺的.但要是再糟下去的话,就不能保证会不会起暴动了……你昨天才刚到山多利亚,会不了解这个状况也是正常的,不过事实上是、表面繁荣的山多利亚正处于如履薄冰的不利处境中……」 亚特鲁很佩服身为贸易商的多曼能够从高人一等的视点冷静的看出国家的危机。但是突然跟他谈这件事的用意,也令他不得不感到困惑。 「不过、多曼先生。我要说的这些话也许只是一个外地人的无责任发言,但是对方是大自然,我们人类是无能为力的吧。」 亚特鲁老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我相信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而且沙漠化会进行得这么快,也很难相信只是一种自然现象。我认为有人为因素促使沙漠化的进行,这事必有内情。而那个人为因素应该是可以应付的……让你去图书馆,其实也是想要让你能理解这点。从片面来说,我个人的看法是,沙漠化的进行与消失的古代都市凯芬应该是有所关联的。」 凯芬的名字一出来,亚特鲁有种终于要谈到重点的感觉。 「什么样的关联?」 「蔡特跟你提过了吧,据说凯芬会消失是因为『贤者术』的力量。而应该已消失的凯芬,据说至今依旧在沙漠某处徘徊着。接下来要说的是我的推测,若是凯芬至今仍存在于沙漠中某处的话,那么『贤者术』的力量也有可能依然对地上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也就是说沙漠化的进行是因为『贤者术』的关系……」 「说得明白点就是这样。你真是明白事理啊,亚特鲁。」 多曼凝重的表情稍微柔和了点。 「所以我在想,找出从地上消失的凯芬,说不定就可以轻松找出解决的方法了。我身为这个城市的有力人士之一,比更任何人都更加的在乎着市民的生活与未来。我想要拯救山多利亚脱离这个危机,从好几年前就开始私底下进行了。我认为凯芬的『贤者术』正是有力的解决方式,所以自己出经费寻找凯芬,招募许多冒险家和探险家去探索凯芬,但很遗憾的是到现在也没发现凯芬。不过这些年来的探索倒也并非一无所得。我已经掌握了好几个凯芬的确是存在于沙漠某处的有力证据。我不会放弃希望,我相信一定有人可以找到凯芬。我打算拿出毅力来继续寻找凯芬。」 多曼激动得一口气说完这些,直盯着亚特鲁。 亚特鲁抱着期待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所以,亚特鲁,我在考虑要不要请你加入探索凯芬的行列。我并不知道你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但一眼就可以看出你是个有勇气的诚实年轻人。所以希望你能前往沙漠去寻找凯芬。至今为止有好几个强人都失败了,所以这会是趟艰困的旅程吧。但是我有种预感,若是你的话,说不定是可以达成的。」 「我的要求不多,也不会催你,到找到凯芬为止,你要在沙漠来回多少次都无所谓。不管是再小的线索,只要你一得到线索马上跟我报告就好。交换条件是,我会尽一切可能赞助你在冒险中所须的补给。当然,能够真正接触到凯芬时,我也会考虑给你你所想要的报酬。如何,亚特鲁?为了拯救那尔姆十余万人民于饥饥的困境,你愿助我一臂之力吗?」 这要求正合了亚特鲁的心意。 原本他就是为了冒险而踏足新天地的。现在不但有合适的冒险,更连后援者都一起送到眼前来了。这是求之不得的事。 「请务必要给予我这份荣幸。」 亚特鲁双眼发光的答道。 「喔,你肯接受啊。那太好了,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办到。我很看好你喔,亚特鲁。」 「那么、虽然赶了点,不过马上做准备吧。至今为止得到的凯芬相关情报,蔡特全都知道。要知道些什么的话就去问他。还有,我要给你一个重要的线索。」 多曼离席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了某个似乎颇重的东西。 走回来的多曼把手上的东亚放在长桌上。那是约有两只手长的柱状石制摆饰。不过与其说是石头,还不如说是大型的矿物结晶比较正确。外型是上面略尖的六角柱形,在底部较粗的部份刻有精巧的雕饰。结晶本身是略带黄色的透明。 「这是以前雇用的男人在一个叫佛蕾丝姐的村子中找到的。是村子代代相传下来的东西,似乎与凯芬的『贤者术』有关。说不定这个结晶中蕴藏着『贤者术』的力量吧。村人们称呼它为光结晶『露米那斯』。在寻找新的线索时应该能派上用场。这结晶你拿去吧。」 「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真的要交给我保管吗?」 「你在客气些什么,我相信你啊。好了,收下吧。」 多曼似乎是习惯于颐指气使、不照他的话去做就会不爽的那种人。说起话来虽然平静稳重,但有时又令人感到有种压迫感。 「那么、就先由我来保管它了。」 亚特鲁无可奈何的收下了结晶,多曼才又好心情的笑 了起来。 在手中的结晶显得有些沉重。 「嗯,真是令人心情舒畅啊。我开始期待你会传回来的好消息了……」 多曼走出朝着庭院打开的门,来到了阳台上,陶醉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接着从下面传来了泼喇泼喇的水声。 「喔,是你们啊。最近都没有什么时间理你们。别急,我马上就来陪你们了。」 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跟谁说话,亚特鲁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于是跟着走到阳台上。站在多曼旁向下看,在池中养着好几只未知的生物。长身长尾,手短脚短,嘴巴却相当大。 「那是什么生物?」 「你不知道啊,那是栖息在那尔姆的鳄鱼。原本是居住在上游,但因为干旱导致食物减少,也开始在下游出没了。是非常凶猛的生物,也会攻击人。因为有危险性,我派下人去抓了回来,当做看门狗养在庭院中。看习惯了之后就会发现它们也是挺可爱的家伙喔,我喂它们饲料时还会摇尾巴回答。你看着吧。」 多曼说着拿起了放在阳台角落的饲料桶,用杓子舀起里面带血的生肉块丢下去。池中的鳄鱼们开始了争夺饲料之战。多曼看得满脸喜色,双眼放光。 「你要不要也试试?」 多曼把杓子递给他,但亚特鲁像被烫到似的,以要做准备为由离开多曼的书房。 回到客房后,没过多久蔡特拿来了冒险的资金。亚特鲁收下了有些沉甸甸的钱袋。 「我一直都在负责处理冒险者的相关事宜。这是之前那些人所使用的地图。上面标上红色的部份是已经找过的地方。」 交到他手中的地图是动物皮制的耐用之物,但毕竟用久了,皱得相当厉害。虽然有写上村名,但也有模糊到看不清楚的字。 「要我陪你一起走一程也是可以啦,但是我还有许多多曼先生吩咐下来的事要做喔。」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是个惯于冒险的人。只要有这地图的话就没问题了。」 亚特鲁想要去街上把多奇捡回来去冒险。和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旅行才是最好的。 「对了,多曼先生说最好让你换上这套衣服。你身上那套衣服不适合这里的气候。入境就要随俗嘛。」 蔡特拿出来的是类似当地人所穿的麻布衣服。虽不便于打斗,但一想到既然这会是趟漫长的旅程,那么早些习惯这衣服也是好的,所以亚特鲁欣然收下了它。 「关于凯芬的事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在出发前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想问的?」 「看这张地图的模样,似乎谁也没踏入过最重要的沙漠?」 「是啊,因为是问过生还者才画下的地图。在没能回来的人,搞不好是有曾踏足沙漠找到凯芬的人在。总而言之,要通过沙漠并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喔。」 为了决定把哪个村子当做冒险的据点,亚特鲁又针对地图上的几个村子提出问题。 「啊啊,对了,多曼先生其实是个很性急的人。你还是尽早出发比较好喔。」 与他谈过话的亚特鲁也有这种感觉。 「我明天一早就出发。」 不必别人催,他自己也心痒难熬的想要马上展开冒险。 6 恶徒兄弟 翌晨亚特鲁便意气风发的从多曼家出发了。 他把平时穿惯的衣服放入行囊中,换上蔡特拿给他的当地服装。直接穿上后,更觉得轻飘飘的舒服极了。他还顺便模仿着当地男人在头上包上了遮阳的白布,涌出一种真真切切已来到异国的感觉。 #插图 「好,首先要把多奇找出来才行。」 多奇前往的闹区位于港口一带。 时候还早,他八成还在睡着吧。而且多奇是不可能会去住昂贵的旅舍,所以只要从便宜的一间一间开始找起应该就能找到他。但找了几家后,亚特鲁才发现自己打错了如意算盘。在找了几间后,有个亲切的老板告诉他,市内大大小小共有上百间旅舍,若要一间一间找的话,搞不好找到天黑还找不完。这件事令他重新体认到山多利亚之大。 看他束手无策的样子,那个亲切的老板又告诉他有个找人的好方法。据那位老板所言,有个住在下区的占卜少女,不管是算失物和找人全都很准。只要问起叫妮娜的十六、七岁少女,随便问一个人都会知道。 虽然没有完全接受,但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亚特鲁只好徒步横渡市内,前往位于西侧的下区。 徒步移动比想像中的更费时,当亚特鲁抵达下区时已经是午后了。途中有好几个出租骆驼的人向他打招呼,他们做的是让骆驼载人前往目的地的生意,牵着背上挂着双鞍的骆驼在街上晃来晃去,衣饰较好的男性是他们做生意的对象。 就如同在市政厅瞭望台上所看到的一样,仅只一水相隔,景致却是完全两样。 还不至于到可称之为贫民窟的程度,但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建成的小屋群,总给人一种这是巨大都市中相差最悬殊的地方、属于见不着光的那部份。 虽然旅舍的老板说很容易就能找到,但下区占地也不小,光用走的找也会花不少时间的样子。而且舍弃农村移住到这里的大量流民,与原本就住在这里的居民之间也有所争执的模样,走在外面的人们全都一副绷紧神经的表情,令他不敢轻率向人问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挂在他腰中的剑使人生出戒心,只要他一向年轻的女性表现出要开口的模样,对方就会抢先一步逃之天天。 不过他还是在这种状况下问出了占卜少女妮娜居住小屋的大致位置。据说她的小屋在城墙附近没什么人居住的河边。亚特鲁穿过小路前往目的地的河边。为了避开河水泛滥,这一带住的人确实不多。正当亚特鲁猜测着哪座小屋才是妮娜住的时,他看到一个少女蹲在河边。 ——说不定就是她。 亚特鲁走了过去。 「我在找一个叫妮娜的女孩,你是她吗?」 他在少女身后问道。 少女不太高兴的样子,默默回过头来。 「不是。」 她盯着亚特鲁,没什么好气的回答。 「啊啊,那抱歉了。我听说她住在这一带,你知道吗?」 少女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站了起来。身材意料之外的矮小,不如说是还留存着孩子般的体形。穿着可见到肚脐的短衫及露出大腿的短裙。后发留长,但前发剪得像少年般的短,其下绑着头带,露出了额头。 大约是十岁左右的年龄吧。但是脸型却轮廓分明,长着一张与体型不合的成熟面容。 「你不是本地人吧。找妮娜有什么事?」 少女并没有直接回答,以一种估量般的眼光,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亚特鲁走近过来。 「啊啊,我有点事想请她为我占卜一下。你要是知道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好吧,告诉你也是可以……」 少女转头望向附近的小屋,在一瞬间露出算计的表情。 「你在这里等一下。」 少女向着小屋跑去,速度快得惊人。正以为她要跑进小屋时,她马上又折了回来。 「妮娜好像在。就在附近,一起走吧。」 她的态度一下子变得亲切无比,天真无邪的抓住亚特鲁的手拉着他走。 ——这孩子还挺可爱的嘛。 走到小屋附近时,少女放开亚特鲁的手向前冲去,紧接着小屋后突然跳出两个大汉一把抓住少女。 「做什么?放开我,会痛啦!」 少女在其中一个男人的手中凶恶的挣扎着,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她敌得过的对手。 两 个男人的块头都比多奇还大了一圈。仔细一看,两人不管是脸孔身材都极相似。而且两人看起来都与亚特鲁差不多一样年轻。 「你发什么呆,还不快救我!」 少女用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向亚特鲁求救。 「住手!」 亚特鲁向着男人们逼进。 「站住,你没看到这把斧头吗!」 另一个没抓着少女的男人把手中长斧抵在少女脖子上。 亚特鲁只好乖乖站住。 「是吗,果然是认识的啊。」 拿着斧头的男人奸笑了起来。 「不、不是,我并不认识她。」 「不是,他是我哥哥!」 少女一心想要得救,什么都敢说。 「你不会对可爱的妹妹见死不救吧。那就照我说的去做,先把剑交出来!」 看来解释也没用了。虽然只是萍水相逢的人,但他的确无法对少女见死不救。亚特鲁丢下了剑。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原本以为也是『那尔姆使徒团』的同党,但服饰却完全不同。上身是贴身无袖的衬衫,下身是厚布料的裤子。 「很好,乖乖听话就好。我是大哥迪欧斯,这边的是我弟弟诺迪斯。我们名叫伊布尔一家,是小有名气的不法之徒。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话,就把钱全交出来!」 从多曼那里拿来的钱还在袋子里没动过。 ——早知道会这样,就先分开放了。 平时他习惯会把身上的钱分开放在鞋中及腰带内侧,偏偏…… 亚特鲁打开行囊,取出装钱的皮袋。 「这可真是不得了哪,你该不会是哪家的大少爷吧?」 哥哥迪欧斯接过亚特鲁手中的钱袋打开一看,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 「老哥,再搜搜看如何?」 抓住少女的弟弟诺迪斯居心不良的出着主意。 「也好。」 迪欧斯瞄着亚特鲁走近他。 「暂时别动就不会有事,我们也不喜欢滥杀无辜。」 迪欧斯抢过亚特鲁背上的行囊,用原本拿在手上的麻绳绑住他的手脚,再踹上一脚使亚特鲁摔倒在地上。原本还打算找机会反击的亚特鲁,至此完全束手无策。 「蛮重的嘛。」 迪欧斯走回弟弟身边,愉快的打开了行囊伸手进去。 「住手,那是……」 是多曼才刚交给他保管的重要线索——『露米那斯』正被迪欧斯抓在手中。 「这是……」 迪欧斯一时说不出话来,和弟弟面面相觑。 「你是什么人?这是我们一家……」 哥哥阻止了弟弟的发问。 「够了。那种事不重要。总之是偶然也好,这玩意的确是到我们手中了没错。」 哥哥再不把其它东西看在眼里,把行囊抛到地上。 「走人了!」 哥哥对弟弟说道。 ——开什么玩笑! 亚特鲁在地上挣扎着。 「老哥,那把剑也不错耶。」 「笨蛋,那只会成为负担。」 「卖掉就好。」 「急着卖掉会被杀价,卖不到什么好价钱。」 「知道了啦。」 恶徒兄弟抓着少女就背向亚特鲁走了开去。 「等等,我照你们的话做了,所以放了那女孩!」 亚特鲁趴在地面上大叫。 「哎呀,可是是我自己要跟他们走的喔。因为我也是伊布尔家的一份子。」 少女的话令亚特鲁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看到他的样子,三人大笑了起来。 「总算知道了吧。我是伊布尔家的小女儿泰莅。没错,我是骗了你。这就是我们伊布尔家的做法。又上了一课吧,糊涂又善良的剑士先生……」 仔细回想,少女曾跑到小屋暗处再跑回来的行动是很不自然,想必就是在那时和哥哥们打好暗号的吧。可是事到如今才想到已经晚了。 三兄妹在笑声中渐行渐远。 7 占卜少女 亚特鲁愤然仰天。 被自己的愚蠢气到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还没有踏出城市一步,身上的钱就全被抢光了,甚至连冒险的重要线索『露米那斯』都失去了。这么一来他根本没脸再去见多曼。钱也就算了,但失去了重要的『露米那斯』的事要怎么解释才好?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呆了好一阵子的亚特鲁,在平静下来之后,开始考虑起要如何补救这个失败的方法。 ——剑与防具没被拿走算不幸中的大幸…… 而且冷静下来之后,他想起了行囊之底还有一点前来山多利亚时用剩的旅费。 ——问题是『露米那斯』。 若是被卖掉的话就很难拿回来了。 ——等等,那东西的价值很难定,若是要卖的话,拿库雷利亚的剑还比较好卖。 而且他们拿到『露米那斯』时的惊讶也非同寻常。 ——也许他们也是很了解那个结晶的价值的人。 那么他们应该是绝对不会把那个结晶脱手的吧。亚特鲁仿佛看见了一点希望之光。只要再从他们手中取回即可。 「下次再见面的话有你们好看的。」 他忍不住把话说了出来。正好在这时也感到了有人靠近的气息。 「啊啊,太好了。您平安无事吧?」 一个令人眼睛一亮的可爱少女看着亚特鲁的脸。 #插图 「抱歉,我一直在一旁远远的看着。但是我害怕,所以不敢出来救你。来,起来吧,我为你解开绳子。」 「你该不会就是妮娜吧?」 少女灵巧可爱的点点头。 看来这次是可以相信的。 妮娜将亚特鲁带至她小小的家中。 可以看得出她的生活并不宽裕,但室内整理得井然有序。 「您是第一次到山多利亚来吧。嗯,听您说话的方式就可以知道了。请慢用。我最喜欢听遥远异国的风土故事了。」 妮娜拿出红茶招待亚特鲁,与他对坐在小小的茶几两端,明朗地说道。 ——遥远的异国? 亚特鲁还以为她也是从远方来到此地的人。白哲的肌肤,金色的柔软秀发,蓝色的澄澈瞳眸。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地人。听说她有十六、七岁了,外表给人的印象却更加幼小。 「听说你什么都占得出来,所以我才过来的。」 虽然有事到如今就算找到多奇又能怎样的想法,但就当转换心情,问问看好了。 「你有什么麻烦吗?」 说话的口气是温婉的,怎么看都只像个普通女孩,在亚特鲁眼中,完全看不出她有什么神秘的气质。 「我想找跟我一起旅行的男人……」 亚特鲁开口询问多奇的事。 「我明白了。但是我的占卜是要去问那尔姆河的河神,所以会不会占中要看神的心情。不过,我想到明天早上时会有好结果出来的。我知道你很急,但若是你自己今天找不到的话,请明天再过来一趟。」 明天再来不如自己去找还比较快。亚特鲁想是这么想,但还是回答了句「好吧」。 「对了,你要再跟那位多奇先生一起去旅行吗?」 「这、旅行是旅行,不过是冒险之旅……」 亚特鲁有些犹豫的说道。 「冒险……?」 妮娜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要去找在沙漠消失的都 第二章 美女与结晶 1 草原之村 街道与那尔姆河几乎完全平行的伸向南方。 道路两旁伸展开来的是养活山多利亚十万人口的农地。 以大麦小麦为主的麦田,种有苹果、葡萄等的果园,洋葱、大蒜的菜田,结实累累的西瓜田,触目所及的光景就像与那尔姆人民丰富的饮食生活相呼应般的缤纷多彩。 田中处处可见正挥汗除草收割的农夫们。但路上则几乎看不到旅人的行踪。 「喂,亚特鲁,这是怎么回事?离开山多利亚后,到现在都还没遇上过一个路人。而且这个叫骆驼的交通工具有够难控制。走起路来慢吞吞的,根本没前进多少嘛。早知道会这样,用走的搞不好还比较快……」 「不过『那尔姆使徒团』骑乘时就像马一样快喔。我们习惯之后一定也可以的……」 亚特鲁少说也被蔡特教过一天,所以还不致于像多奇一样手忙脚乱。 「这件事就先别提了。不过除了我们,居然看不到其他旅人这点果然还是不太对劲吧?错身而过的只有载着西瓜的货车而已耶。」 「你问我我问谁……会不会是因为太热了没人想出门?总之动作快些吧。在走出这种气氛悠闲的农地之前,是不太会有冒险气氛的。在这一路上有好几个村子,不过我希望能在今天之内到达一个叫佛蕾丝妲的村子。」 爬上一个小坡后,眼前景致大开,一览无疑。多奇吼了起来。 「那是啥!」 他指着那尔姆河。 河上四处泛着来往的帆船。 「喂、亚特鲁,那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打听好情报、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出发的吗!」 亚特鲁也为了船舶数量之多而讶异。蔡特几乎完全没提及过有方便的水运之类的。 ——不、等等,在瞭望台向下看时,应该确实是看到过河上的船。 但是那时他的注意力全被地面上的荒废景像吸引,水上的光景几乎完全没留在他的意识中。因此完全没想到过可以利用船的事。 「啊啊,是有许多船浮着……」 「还浮哩。你也太糊涂了吧……原来大家都坐船,早知道就不买这么麻烦的东西了。」 「有什么关系嘛,这样还比较有冒险旅行的感觉啊。而且、反正我们是要在地上四处进行探索的,船才是派不上用场的东西呢。」 其实亚特鲁心里也认为搭船较好,但就是嘴硬不肯承认。 ——原来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亚特鲁没啥好气的一直紧紧闭着嘴巴。 到了黄昏时,多少已习惯了些,骆驼的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离开农地后是一片草原地。 「喂,我饿啦。那个叫佛蕾丝妲的村子还没到吗?」 多奇的语气也没啥好气。 「不知道啦。地图上是说出了农地后马上就到,但是最近农地渐渐荒废被舍弃……」 「要露宿吗……哎哎、幸好有事先买好足够的食物。」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坐船的话,八成早就到了吧。」 「别抱怨了,这至少比步行轻松吧。」 「是是是,少来这套了。也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吧。」 「我可不记得我有求你跟我来。」 「还不都是因为你太不可靠了,我才只好跟着……」 在两人没营养的争吵声中,日已西沉,天上的星星开始一闪一闪了起来。 「喂,看到有人家的灯光了。」 多奇叫道。 「看来有睡觉的地方了。」 亚特鲁话中带的刺消失了。 「好,再撑一下子就好了。」 多奇一下子恢复了精神,扬鞭抽向骆驼臀部。 「亚特鲁,来比赛谁会先跑到村子吧!」 虽然对比赛用的骆驼本身来说,这实在是个找麻烦的行为,不过也因此比想像中更快到达原本看来还很远的村子。 村子位于河岸边。在河边有着小小的码头,停靠着好几只船。村子周围覆盖着一片森林,地势起伏不平。 进入森林后可看到整个村子都由木栅围起。 幸好门还开着,但两人被守门人叫住。 「你们俩,下骆驼。」 对方手上拿着枪,表情意外的严肃。 「我们不是什么可疑的人,只是想借住一宿……」 下骆驼的亚特鲁用开朗的口气对表情严肃的守门人说道。 「我不能让形迹可疑的人进入佛蕾丝妲村。你们不像一般的旅人。到这来要做什么?」 亚特鲁与多奇互看了一眼。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吧。老实说好了,我们是来找凯芬的。」 亚特鲁还来不及阻止,多奇就说了出来。但是并没有换回好的结果。 「什么?凯芬!」 守门人的口气充满了不屑。 「什么凯芬凯芬的、真是令人倒尽胃口。我是不知道这算哪门子的冒险,只知道这叫找麻烦。就是有你们这种人……这个村子已经没有跟凯芬有关的东西了,到别的村子去找吧!」 守门人冷淡的回答后就作势要关上村门。 「那至少让我们借住一晚也好吧。」 多奇抓住了门缘。被妨碍的守门人举枪瞪着多奇。 「要干吗!」 在一触即发的险恶情势中,亚特鲁插了进来。 「请等一下,我们不会硬闯。但是在关门前,可以先请教一件事吗?」 守门人收起枪接受了亚特鲁的劝和。 「什么事?」 守门人的口气仍保持着戒心。 「你刚才所说的、与凯芬有关的东西是指什么?」 守门人的眼光在两人身上绕了几圈后才回答。 「那种事怎么能轻易告诉外人。好了,快离开这里吧!」 守门人的态度还是一样顽固,就连亚特鲁的问题都拒绝回答。 「没这回事吧!」 火大的多奇作势要抓住守门人,但被亚特鲁拦住了。 「没办法的事啊。」 在旅途中并不是一定都会受到当地居民的欢迎,这也是司空见惯的事了。更令亚特鲁在意的是守门人所说的那个与凯芬有关的东西,不过现在也只好暂时先退一步了。 「知道了啦,那就只好露宿了。」 多奇也死心放开了门。 但是正当两人要离去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们。 「两位请等一等……」 关上的村门又打了开来,一个矮小的老人露脸出来望着两人。 「抱歉对远道而来的人如此无礼。因为在首都做乱的『那尔姆使徒团』也有在这附近出没,所以村子里的人也提心吊胆的。」 老人自称是村中长老,名叫基姆那姆。亚特鲁与多奇也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长老拿着火把领着两人走向森林小道,亚特鲁与多奇牵着骆驼跟在后面。 「你们刚才说要找凯芬对吧。虽然不知能不能帮上忙,不过还是先请你们看一下吧。」 「这是说您要带我们去看的东西是凯芬有关吗?」 亚特鲁期待的问道。 「这个嘛,看了才知道。」 长老走向村子后面。 小路往缓坡上升去。因为天色已黑所以看不太清楚,不过前方似乎有座高高的小丘。 「小心脚边。」 脚下已经没有路了,长老领着两人从侧面满布石头的地面绕到小丘旁。 「就在这里面了……」 在小丘侧面开了个小小的洞口。 从那个洞口流出了白色的冷气,凝聚在地面上漂而不散。 两人把骆驼和行李放下,跟着长老低下头来进入洞中。从洞穴深处传来了令背心也为之发凉的寒气。 ——为什么只有这里会这么冷? 亚特鲁与多奇对看了一眼。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终于到了一处较大、可让人直立的空间中。但冷气造成的丝丝白雾使得视野不佳。 「想让你们看的是这个……」 长老把火把伸向内侧墙壁。 「这是……」 被照亮的壁上有着异样的光景,令亚特鲁倒抽了一口凉气。 整面墙上盖着厚厚的冰层就够令人讶异了,但更难以置信的是,冰中封着一位美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谁……?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多奇瞪大了眼睛。 冰中的美丽女子穿着裙长的优雅服饰,像睡着似的闭着眼睛,正面向外站立在冰中,双手像捧着什么似的并在胸腹之前,一点也不像雕像,反而像活生生被冻在冰中。 #插图 「她叫佛蕾丝妲,这个村子的名字就是用她的名字。」 「你还说得这么轻松,为什么到现在了还不打破冰把她救出来啊?」 多奇边说边抽出了他腰间的厚背山刀。 「没用的,住手。」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没用!」 多奇不顾基姆那姆的阻止,挥刀冲向冰中的美女。 接着突然爆出一道闪光,使得雾气缭绕的洞中刹时间明亮如昼。 「呜哇!」 多奇惨叫一声,他壮硕的身躯也随即滚到亚特鲁脚边。 「怎么了、多奇!」 亚特鲁对他伸出援手,但多奇只痛苦的喘着气。 「所以我才阻止你的嘛。没人可以接近佛蕾丝妲。看,她右手上载着黑色的手环对吧。那手环会发出电击喔。」 「那种事你应该早点说嘛!」 多奇喘着气,送了一记怨恨的眼光给基姆那姆。 「难道所谓与凯芬有很深关联的就是她吗?」 亚特鲁边扶着多奇边问道。 「对,就是这么回事。据说佛蕾丝妲是凯芬的少女。」 「怎么可能……凯芬是五百年前就消失的都市……」 「所以说佛蕾丝妲变成这个样子已经有五百年了。」 亚特鲁难掩讶色。 「五百年来都是这个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详细过程并没有流传下来,只知道佛蕾丝妲是凯芬的秘贤者。」 「秘贤者是……?」 「施行『贤者术』的术者。」 基姆那姆问亚特鲁知不知道什么是贤者术,亚特鲁点点头。 「但是凯芬的少女为何会在那尔姆的地方遇到这种事……?」 「不太清楚,不过佛蕾丝妲好像是被凯芬赶出来的人们其中之一。而她来到此地后似乎在此地施行着某种秘术,但是在过程中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就变成这样了。」 「那个秘术是……?」 亚特鲁追根究底。 「那就不知道了,听说是与那尔姆全体福祉有关的事。」 ——五百年前凯芬与那尔姆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亚特鲁站了起来,走向冰封的美女。 「啊啊、再靠近的话会……」 基姆那姆提醒他。 「我知道。我只是走近看看。」 说不定可以得到与凯芬有关的线索。 走近一看,美丽的佛蕾丝姐也更加清晰了。带有某种庄严神秘的美感。 ——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总觉得这张脸在哪见过似的,而且就是在最近…… ——对了,是在妮娜那里遇到的玛夏! 虽然仅有一面之绿.但玛夏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全体给人的印象很像。 看着佛蕾丝妲的模样,最引人注意的是她并在胸前的双手。由于双手向前伸出,覆在旁边的冰层也较薄。特别是手掌部份的冰最薄。 「曾有许多人为了寻找凯芬而来到这里吧。」 「是啊。大部份的村人都反对把这里告诉别人。只有我敢说出去。因为我想也许在这些人中有着可以把这女孩从冰中解救出来的人。但是没人成功过。大部份的人被电过一次后就逃之夭夭,只是以财宝为目标的宵小之辈……不过曾经有一个男人成功地得到收获。」 「收获……?」 「看佛蕾丝妲的手。看来像捧着什么对吧?那里以前有块大大的结晶在喔。」 ——结晶! 「那个结晶叫做『露米那斯』。许多曾来到此地的人都是打着寻找凯芬的口号,其实目的却是那个结晶。」 ——不就是多曼托我保管的结晶吗! 「可以把那时的事详细告诉我吗?」 亚特鲁回头向长老问道。 「大概是五年前左右的事吧。一个年约三十的冒险者带着向导来到这里。对,记得他是叫史坦。我照惯例告诉他这个地方。但是他与别人不同,并没有马上到这个洞里来,反而在村中四处打听着凯芬与佛蕾丝姐的事。后来有一天他和向导一起进入洞中,不知道在这里面出了些什么事,只知道他们俩出来时就因为意见不合而分手了。向导回山多利亚,冒险者往南方寻找凯芬。在他们俩离去后,我再进来这里一看,就发现结晶已经不见了。」 「那个冒险者后来怎么样了?」 「这就不知道了,他没有回来过……对村子而言,结晶是宝物。自从结晶消失后,村人们失去心灵上的支柱,变得排外。也有不少人到现在还恨着拿走结晶的男人。自从结晶不见之后,也的确是发生些不好的事。这一带以前是一片丰饶的沃土,但土地渐渐贫瘠了下来,无法再以农业维生。因此许多村人改以打渔为生,但鱼量也一年比一年萎缩……」 长老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告诉身为旅人你们这些事也无济于事,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多了解一点那尔姆的现况。希望你们日后在进行冒险时,也能顺便帮忙打听看看那个结晶到底怎么样了。」 要说的话已经全说完了,基姆那姆站了起来。 「抱歉,因为不能让村子起骚动,所以我不能招待你们在村里过夜。」 「不,您肯告诉我们这些就够了。谢谢您的亲切……」 亚特鲁致谢后,基姆那姆叫他们路上保重,然后就一个人先走了。 亚特鲁与多奇离开洞中之后,连换个地方的力气都没有,就在放下骆驼的地方直接打开行李弄晚餐来吃了。 2 沉眠的美女 天色依旧昏暗。 亚特鲁从恶梦中惊醒过来。 一身大汗,像是才刚做过什么激动的动作。动了动手脚,发现手脚肌肉还留着疲劳感。 多奇和骆驼们都还在呼呼大睡着。 真是不吉利。才刚开始冒险,居然就做了这种梦。 那是被魔物攻击的梦。 梦境从在野兽的低咆声中被惊醒的地方开始。 那个梦就跟真的一样,也跟现在一样,多奇和骆驼都在旁边。 魔物以黑豹的外型出现,但是用人类的语言对清醒的亚特鲁说话。 「别靠近佛蕾丝妲!」 亚特鲁在梦中向魔兽解释说决不会加害佛蕾丝妲,但魔兽听也不听就攻击了过来,亚特鲁只好拔剑应战。 砍了又砍、斩了又斩 ,魔兽还是毫无惧色的露出利齿攻击过来。 那是一场前所未见的苛酷战斗。以前所面对的敌人就算再怎么强,都必然会有某种弱点,只要能撑下去就可以反败为胜。但黑豹几乎是没有弱点的,不管砍中哪里都没有效果。也完全不显疲态,以强勒的脚力跳上跳下,将亚特鲁玩弄于股掌之上,不断攻击。 亚特鲁只有招架之力,但拼命死撑着。 「以一个血肉之躯的人类而言,你挺不错的嘛。」 魔兽像是有智慧的人类一样,一副笃定胜利的模样嗤笑着。 然后一口咬住了亚特鲁拿剑的手臂。 亚特鲁在剧痛中再也握不住剑,人也被魔兽甩倒在地上。魔兽压在他身上,张大了嘴仰头向天咆哮。 在千钧一发之际,亚特鲁心中某处有个声音在说这只是个梦,令他平静了下来。 「杀之可惜的家伙……我喜欢。」 魔兽又露出像是在笑的表情,紧接着用力一头撞向亚特鲁。 梦中的亚特鲁在这时昏了过去,同时一连串的梦也结束了。 ——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亚特鲁手臂一撑,但手上突然传来剧痛。仔细一看,衣袖已被染成红黑色。 ——是血! 挽起袖子后,可看到双手上都有被兽牙咬伤的痕迹,特别是拿剑的右手。 ——与梦中伤到的地方几乎一样…… 这是说那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吗? 亚特鲁一脸疑惑的站了起来。 「保护佛蕾丝妲的魔兽……」 五百年来都是由那只魔兽在保护着佛蕾丝妲吗? 亚特鲁摇摇晃晃的向山洞走去。微明的天色也射入了洞中,没有火把也可以摸索着前进。不过山洞深处依旧像夜晚般黑暗。 「我正在等你。」 发自黑暗中的声音正是梦中魔兽的声音。 「是谁,出来!」 亚特鲁面向黑暗紧张的说道。 「没办法,为了今后也只好……」 一个人影随着声音浮现在黑暗中。 那是一个全身罩在黑色服饰中的高瘦男子。黑色的浏海斜梳着,遮去了一半的眼睛。一张脸像是雕琢出来的一样,充满了野兽般的野性之美。 #插图 「那个黑豹是……?」 「是我化身的模样……」 男人走了过来。仔细一看,他的身体是透明的。看来目前也是没有实体的幻像状态。 随着他的接近,亚特鲁摆出了应战的架势。他的眼光是锐利且无隙可击的,但不可思议的是、却感觉不到有什么敌意。 ——那场战斗果然是真实的事吗? 「你想去凯芬吗?」 男人盯着亚特鲁,冷淡的问道。 「啊啊……」 「那,带我一起去。」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亚特鲁一时也呆住了。 「可是你不是为了保护佛蕾丝妲才一直留在这里的吗?」 「在结晶被偷走之前……但现在……」 男人生硬的答道,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和佛蕾丝妲又是什么关系?」 「我没有回答你的必要。怎么样?你到底要不要带我一起走?」 柱特鲁考虑着要如何答复对方的自私要求。 他有种预感,带着这个来历不明的魔人一起走,将来一定会惹上麻烦。但相反的也一定可以得到与凯芬有关的重要情报。 「好,我带你走。」 虽然冷漠,但看来也不像是坏人。亚特鲁接受了魔人的要求。 亚特鲁的回答令魔人的表情柔和了一下,然后马上就又消失了身影。 「喂,你到哪去了?」 从内侧传出了金铁之声。 「我在这里,捡起来。」 亚特鲁向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魔人似乎是站在冰封的佛蕾丝妲身前发出声音的,但他的人并不在那里。 「在哪?」 「在你脚下,你正踩着的。」 亚特鲁慌慌张张的抬起脚来。原本在佛蕾丝妲手上的黑色手环,正在他的脚下。 ——原来如此,这家伙是被封在手环中的啊。 亚特鲁捡起手环载在自己的右手上。 跟着手环突然缩小,密密套在他的手腕上,无法拿下。 「看来你是不打算离开我了是吧。」 「啊啊,生死与共。」 「喂,你到底是谁?」 「我叫史特卡。明白的话就快带我到凯芬去。」 「你不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带你去凯芬。」 「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吧。违逆我的话……」 在下一个瞬间,亚特鲁惨叫了起来。因为手环突然缩紧勒着他的手。 「我、我知道了,拜托松开……」 亚特鲁忍痛说道。 「知道就好。」 手环松了下来,痛苦也消失了。 但是亚特鲁并没有准备要轻易让步。 「听好,史特卡。为了要去凯芬,我有很多事想要向你请教。你也能明白的吧?若是你肯老实说的话,说不定可以使我们更快到达凯芬。这对你也有好处……」 亚特鲁等了等,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至少告诉我佛蕾丝妲在这里做了些什么,又为什么会被冰封的事好吗……?」 亚特鲁想知道昨夜基姆那姆所说的、佛蕾丝妲施行的特殊贤者术的事情。 「我讨厌废话!」 手环中的魔人只冒出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又沉默了下来。「这个不懂事的家伙!」 亚特鲁忍不住骂了起来。 3 无人街道 「不过、怎么说呢,你怎么老是被奇怪的东西看上啊?」 多奇坐在摇晃的骆驼背上听着亚特鲁述说在山洞中发生的事,然后大笑了起来。 「结果你不但没从对方那里问出什么,反而还被对方压榨得有求必应。」 多奇又大笑了起来。 「连魔人都要利用你,可见你已经是附有保证书的国宝级好好先生啦。」 多奇的笑声一直到太阳高挂时仍不绝于耳。 「也不必说成这样吧……一定可以派上某种用场的。」 亚特鲁努力地为自己辩护。 「这个嘛,对魔人所说的话还是别太认真比较好吧。」 多奇不甩他。 离开佛蕾丝妲村后的旅途是单调的。 亚特鲁的目标是妮娜所说的拉姆森村。 由蔡特给的地图上看来,从佛蕾丝妲村到拉姆森村须要两天路程,在途中也有几个可供投宿的村子。但那毕竟是几年前的地图,与实际情况已有相当大的差距。大部份的村子都已废弃。只有已成荒野的单调风景相连至天边。因此亚特鲁所做的事,对多奇而言正好是可以用来打发旅途无聊的笑料。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还真是有够凄惨的啊……」 午后时,为了要让骆驼休息一下,走进了街道旁一个废弃的村子中。看到村中的惨状,连多奇的语气也沉重了起来。村子周边的农地中留有还来不及收获便枯萎的植物褐色残骸。房子也都还处于可以居住的状态便被空置。 「简直像是幽灵村一样。看来这前面也都是无法住人的状态吧……」 眼前的景像确实的将那尔姆所面临的危机传达给了多奇。 「拉姆森不要紧吧?」 「据我打听来的消息……」 亚特鲁没什么自信的回答。 「拉姆森似乎自古以来就是因为位于东西的交通枢纽上而繁荣的村子,应该不至于因为土地贫瘠就被舍弃。而且河上有船只来往,就代表应该还有保有正常机能的村子。」 也有到佛蕾丝姐就折回的船。虽然河上的船已减少了些,但仍有相当的数量在航行着。 「……不过话说回来了,还真的是一个人都没遇上过耶。」 就像在证明陆路荒废已久的事实一样,道路上生满了杂草,几乎与草原没什么两样。 「陆路会被废弃,该不会还有其它的理由吧。』 多奇凝望着杂草蔓生的街道,罕见的沉思了起来。 「理由?只是因为船比较方便的缘故吧?」 亚特鲁并非有什么根据才这样说,只是顺口回答。 「不,有其它的理由。人们会讨厌走陆路必然是有理由的。」 亚特鲁不知道多奇是根据什么才这么说的。 「别想太多了。就当这是我们的专用道路不就好了……」 亚特鲁轻松的敷衍着。 「所以我说你还不够可靠嘛。算了,你很快就会知道那个理由是什么了……」 多奇似乎已经发现到街道会被闲置的理由,但他不肯再做更进一步的说明。 多奇的预感在当晚就得到了证明。 亚特鲁是被骆驼的嘶声吵醒的。 「看吧,来了。」 旁边传来了多奇的声音。多奇早已经醒了,以单膝跪地的姿势观察着周遭环境。两只骆驼一副提心吊胆的不安模样。从它们交互发出的喘息声,可以听出它们正在恐惧着。 亚特鲁与多奇在这一天中并没有能够抵达有人居住的村落。在太阳下山时,他们俩在街道上解决晚餐,然后直接就睡倒在一旁的草丛中了。照了一天大太阳的身体在草丛中渐渐冷却,睡起来的感觉好极了。不,也许是因为疲倦的绿故吧,几乎是一倒下就睡死的状态。 「怎么了,多奇?」 感觉还没有睡够,距离睡下去的时间应该并没有经过多久吧。亚特鲁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也感觉到现在并非悠哉睡觉的时候。 「来了,现在就在周围徘徊着。」 ——果然…… 亚特鲁缓缓地坐了起来,绷紧刚睡醒的神经,定下心来感受着周遭环境的气息。 「对,慢慢来……我们分头行动。你到街道的另一边,我在这边看着骆驼。听好,我再引开它们的注意力一下子,等你的眼睛习惯黑暗后再说。」 几乎没有月光,在视觉上只能依靠着微弱的星光来行动。但是对方移动的声音伴着草叶磨娑声溶入黑暗的地面上。只能绷紧神经去感受声音及气味和微妙的气流变化。 ——那边一个。这边一个。 马上就清楚的感觉到敌人。但是它们身后还有好几波气息。看来完全被围住了。 「平常冒险时的模样总算回来啦。」 多奇的话声就等于是信号一样,他一下子动了起来。 拨草而来的沙沙声响逐渐逼进。但是看不到敌人的影子。 ——不是大家伙啊。 在拔剑的瞬间响起了啪沙啪沙的声音,对方成群飞到空中。 在长长的身体上有着六只脚。 ——是虫! 而且是飞蝗类的。 只是全都有幼犬那么大。 它们接二连三地从头上扑过来。 防守侧的人只能拼命挥剑把它们一一斩落。 这已经与剑术无关了,只是用力像转风车般的拼命挥剑。 剑切裂了坚硬的甲壳,巨大的蝗虫一分为二撞上地面。 连打斗都称不上的单调攻防战无止尽的持续着。这次的敌人并没有判断出处于劣势并撤退的智慧。 「你那边怎样……」 多奇叫道。 「啊啊,不用担心。」 「还是要小心点,它们的后脚像刀刃一样的利。」 多奇才刚警告完,亚特鲁的宽松衣服马上就在腋下开了个大口子。 「现在你知道人们会讨厌走陆路的理由了吧。」 「啊啊,有这种东西在,确实是没办法安心的走在路上。」 ——话说回来了,有魔物在的事应该先说个一声嘛。 蔡特事前完全没有提及过关于魔物的事。 「看来这一路上还会有各式各样魔物的会冒出来吧……」 多奇的语气与其说是困扰,倒不如说是开心。 在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后,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到天亮还有时间……」 多奇用杂草拭净刀上血迹后走了过来。 「你腋下流血了,我帮你包扎吧。」 马上又倒在草堆中呼呼大睡的多奇也挂了彩。 但是当亚特鲁要提醒他的手正在流血时,多奇已鼾声大作。 4 来自西方的使者 黎明时再度出发的两人,与昨天正好相反,始终一语不发. 因为睡眠不足以及要提高警觉防备魔物的出现,使得他们俩没空闲聊天打屁。 ——魔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没的呢? 是从农地开始贫瘠化时开始的吗?至少应该不会是自古以来就栖息于此地的。 覆盖在大地上的杂草也随着前进而越来越稀疏。 裸露于外的石头与干土反射着来自太阳的热波,使得热度更增。地面蒸热的空气形成曲射,扭曲着前方的景色。 炎热的气温也是令亚特鲁和多奇闭上嘴巴的原因。只有骆驼依旧悠然的慢慢走着。 当日渐西斜时,他们要找的村落终于出现在单调的土石大地前方。 那个村子约有佛蕾丝姐的两三倍之大。也可以确认到码头停靠着相当多的船。 ——那里一定就是拉姆森。 到达拉姆森之后,寻找凯芬的事也一定会大有进展。 「多奇,在天黑前一定可以到达村子的,加油!」 亚特鲁这句话也许是今天的第一句话。 「啊啊,希望别再被守门人找碴就好了……」 要是进不去的话,千里迢迢的跑来就没意义了。因为他们要向村人们打听凯芬的事。 在更接近拉姆森村时,这回换成多奇开口。 「真稀奇,也有其它骑骆驼旅行的人在啊。」 在哪?亚特鲁一问,多奇就往拉姆森的西边一指。 在遥远的西方有着一群十五、六只的骆驼在热气中现出晃动的身影。 眼熟的服装与旗帜。 「不管,我们先走。他们是『那尔姆使徒团』的人。」 「不太好吧。看看他们的前面吧。」 多奇指向更西边的方向。 那里有两只骆驼的身影,正朝东走向使徒团一行人的方向。 「这下可没那么容易善罢干休了。」 多奇停下了骆驼观察着。 「走了啦,多奇。拉姆森就在眼前了……」 亚特鲁更担心的是、天黑后才到村子的话,说不定又要被挡在村外了。 「真是无情啊,平时那个热心的亚特鲁到哪去啦?你不上的话、我可要上罗!」 多奇不等亚特鲁回答就鞭策着骆驼跑上前去了。 「喂、等等啦,多奇!」 但多奇不甩他。骑着骆驼全速跑向西南方,所到之处扬起一片尘沙。 「真没办法。」 亚特鲁一面嘀咕着一面计算距离。『那尔姆使徒团 』比起拉姆森的距离要远得多了。 「说不定只是落后的同伴……」 但是仔细一看,坐在西方那两只骆驼上的人,服装与使徒团的人有明显不同。 「还是不能置之不理吗……」 先把拉姆森的事放到一边,亚特鲁也追在多奇后面跑了过去。 『那尔姆使徒团』也有动作了,不知是不是在追前面的两只而加快了脚步。双方的距离迅速缩小。多奇也以双方将会合的地点为目标直奔过去。 西方的两人对于『那尔姆使徒团』的接近并没有太大反应,也没有要逃的样子。 ——是不知道使徒团的事吗……? 距离越缩越小,使徒团从西方围住了两人。 虽然担心,但也只能交给在前面的多奇了。 从包围圈中发出了微弱的呼救声,是年轻女孩的声音。多奇不知是不是被那声音刺激到的关系,竟跳下骆驼大吼:「我马上过去!」如同怒涛般的直冲了过去。 「好,我也参一脚!」 亚特鲁挥鞭策骆驼。 赶上前去的多奇和对方打了起来。 多奇把人一个一个从骆驼上拖下来,连刀也没拔出来就赤手空拳把对方打倒在地。 亚特鲁牵住多奇丢下的骆驼,急忙赶往恶斗现场。看到被袭击的两人中,一个是发出求救声的少女,另一个则像是照顾那少女的老婆婆。 「还要打吗!」 多奇的瞪视发挥了效果。 「有意料之外的阻碍,你们先撤退!」 领队者下令撤退。那声音是在港口遇见过的那个女首领没错。 骆驼换了个方向,从亚特鲁身前急驰过去。只有女首领的骆驼停在亚特鲁面前。 「又是你吗……会在这种地方再会,就表示你也被多曼雇用来找结晶了……小心魔物吧。」 在骆驼转身时突然吹来了一阵风,吹开了女首领的白色头巾,露出她的侧脸。亚特鲁屏息以对。闪烁着银色光芒的长发、平整的额头、划出一道优美弧线的眉毛、凛然紧闭的嘴角、可看出坚定意志的锐利下巴线条——女首领拥有一张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高贵面容。 #插图 ——为何这样的美人会当盗贼……? 女首领丢了个轻视的眼光给呆住的亚特鲁,奔驰而去。 亚特鲁牵着两只骆驼跑去与多奇会合时,被救的两人正在向他道谢。 「你没受伤吧?居然为了素未谋面的我们而舍身奋战,真是不知该如何致谢才好……」 少女闪闪动人的眼睛直望着多奇。 「不,这不算什么。」 多奇在害羞的样子。 「我们正从这前面的沙漠之村菲尔帖前往拉姆森。我叫艾妃,这位是诺尔沐婆婆。」 「两个女人太危险了吧。这一带也有魔物出没吧?」 「是啊,所以我才阻止的嘛,但艾妃小姐硬是要来,听也不听我的话……」 用上了小姐的称呼,代表她应该是类似少女乳娘之类的关系吧。 「似乎有什么内情的样子……可以告诉我们吗?」 亚特鲁正好在这时到达了,多奇介绍了一下彼此。 「啊啊,我是冒险者多奇,这家伙是我的弟子兼跟班亚特鲁。」 ——喂喂,我们什么时候变那种关系的啊? 但是亚特鲁没说话。就让多奇出出风头吧。 艾妃面朝多奇,认真的述说起她们前往拉姆森的理由。外表看来有十五、六岁,大大的眼睛衬得一张脸更形可爱。说起话的感觉是清纯坦率的,亚特鲁也对她生出了好感。 「我们村子正面临一场大危机。魔物们四处横行,西方又有死亡沙漠袭来,一副要吞没村子的模样。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丢下村子去当难民了。可是我深爱生我育我的这片大地。身为菲尔帖村的一份子是我的荣耀。所以我想守护村子……」 「我明白了……」 多奇抿着嘴,摆出最帅的表情点头示意他已经了解了。 「可是村中的大人都放弃了,完全不采取拯救村子的行动。所以我才出外到拉姆森去寻找愿意拯救我们村子的年轻人。因为拉姆森是有各种人出入的大村子。到那里去的话,一定可以找到能实现我愿望的人……」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我是提醒过小姐,才不会有这么刚好的怪人正巧被我们找到。」 诺尔沐看看艾妃又看看多奇,用困惑的表情说道, 「婆婆别说了……在找到勇者之前,我是不会离开拉姆森的……」 「那可不成。您父亲会骂人的。到这里来已经够了吧。好了,我们回去了。」 「不要。拉姆森就在眼前了,现在回去的话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町是、艾妃小姐,要雇用勇者的钱已经被刚刚的盗贼抢走了。」 「啥,你怎么不早点说。被抢的话就再去抢回来,我现在马上去追,去把钱抢回来!」 多奇说着就要跳上骆驼,但亚特鲁示意他稍安勿躁。 「是啊,婆婆说的对。没钱的话根本就没人会来……」 艾妃低头说道,小小的肩膀抖动着。 她那无助的模样似乎打动了多奇的心。只见他语气温柔的对艾妃开口。 「那个、对了,别那么难过了。可以的话,要我为你的村子作牛作马也是可以的喔。」 胡说些什么啊!亚特鲁噘起了嘴。 「真的可以吗……?」 艾妃的表情一下子开朗了起来。 「没问题!」 多奇挺胸答道。 「可是您还在旅程中吧,而且还有同行的人……」 艾妃压抑住喜悦的表情。 「反正是无聊的旅行。而且弟子的事也无须担心,暂时放他到拉姆森修练就好……」 接着他突然凑到亚特鲁耳边小声说道。 「就这样了。我先到沙漠去了。反正你迟早也要来沙漠探索对吧,到时再来找我吧。」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 用目瞪口呆还不足以形容亚特鲁这时的模样。 「真的吗?原本我就在想,若是能得到像你这样可靠的人前来帮忙该有多好啊。没想到梦想会成真,真是不敢相信……但是我不能平白接受你的好意。我们村子很穷,就连被抢走的那些钱也是我一家一家去拜托募集而来的。」 艾妃又悲伤的低下了头。 「没的事,我一开始就没去想报酬的事。只要有吃有住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以退为进,多奇扮演滥好人演得停不下来了。耍什么帅嘛。甚至令在一旁看的亚特鲁都有些不是滋味地想去揭穿他。 「那是当然,我们会尽可能提供最好的服务。对吧,婆婆。」 诺尔沐婆婆用打量可疑人物的眼光看了看多奇,只说「小姐觉得好就好。」 「亚特鲁小弟,你听到啦。我要跟她们俩到菲尔帖去。你自己到拉姆森修行……」 亚特鲁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多奇的手拉过来、凑在他耳边问道: 「那找凯芬的事怎么办!」 「可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在哭耶,也不能置之不理吧。」 「你是不是看到年轻女孩就得意忘形了?中年老头!」 「别想歪了,年轻人。我这个人原本就是与其为了钱而工作,还不如随兴之所至到处游荡的个性。总之我先过去看看再说,别担心了。」 多奇用完全不可靠的表情说道。 「那么、亚特 鲁先生,我就先借走多奇先生了。」 被露出开朗笑容的艾妃这样一说,就没办法再去阻止了。 目送着三只骆驼像追逐着西移落日般的向西方离去,亚特鲁又变成了孤单一人。 同一天,在黄昏的梅多海上,有着一艘开往海上的帆船。 飘扬在帆柱上的旗帜上有着老鹰的纹章——是的,那正是使徒团的战斗船。 女首领莉洁站在船头凝视着前方岛影。 ——距离那时已经十五年了啊……漫长的岁月。 莉洁回想起很久以前一个人满怀不安的渡海而来的事,不由得感慨万千。 ——那时我还只是个不满十岁的柔弱少女。 莉洁将右手伸到眼前,打开手掌,伸屈着,看着自己一只粗糙不堪的手,上面布满了因拿剑而生出的厚茧。 ——这全都是吉利德训练出来的…… 她握住拳头,嘴角浮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公主,您在那里做什么……?」 莉洁恢复严肃的表情回过头来。 满脸大胡子的壮汉古利德正一脸担心的站在那里。 「没什么。还有,古利德,别再叫我公主。」 莉洁语气干涩。 「可是公主,您是我们一族的心灵依靠,这是我们对您的敬意。」 「我心领了。但是、古利德,等完成我们的悲愿之后再这样叫我吧。现在叫我首领就好,特别是有外人在的时候……」 莉洁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拔出腰中长剑。 「古利德,还要一些时间才到岛上。我们好久没比划了,亮招吧。」 古利德惶恐地缩起了自己的巨体。 「是,我的荣幸……但我这身老骨头不知能奉陪到何时……」 「不得放水,古利德!」 两人激烈地斗了起来。看着可当自己女儿的爱徒所展露出的高超剑术,大胡子壮汉那张粗旷脸上因为喜悦而显得有些扭曲。 在岛上及船上众人的簇拥下,莉洁前往位于岛中央的城砦。 穿越环砦的石墙后,莉洁注意到在中庭堆积如山的箱子,露出明白的表情。 「又拿了什么进来吗……」 莉洁走近比她还高的箱子。 「这里面是……?」 围在箱旁的男人全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来打开看看好了……」 古利德拔剑走近箱子。 「等等,自作主张的话,『他』会……」 「自作主张的人是『他』。这里可是我们的城砦喔。」 「我知道。但还不是时候,目前须要忍耐,古利德。」 莉洁一瞥大木箱,一个转身便走向城砦中。 脱下厚重的防具,莉洁像虚脱般软倒在椅子上。吉利德则算好时间正好在这时到来。 「公主,例行报告……」 「我知道。」 莉洁像吐了一口长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着古利德走出自己房间。 他们走过一道长长的通道,前往地下室。走在前面的古利德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门,把手中烛台交给莉洁。 莉洁一个人走了进去。手中的烛台照出了周围的模样,那仅仅是向下挖出的一个空间,四壁全是未经装修的土壁。 一个古老石棺横放在地下室深处。 就像正等待着莉洁走上前来一样,从石棺中发出了灵气,凝结成一个人物的模样。 「莉洁啊,别忘了我们一族的怨念……」 亡灵的朦胧话声低沉地回荡在地下室中。 5 酒馆的狂人 亚特鲁白担心了,拉姆森是个大方接纳旅人的村子。 由于沙漠中的事,使得他抵达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但守门人任由他进了村门。 村中比想像中的更大,有着与佛蕾丝姐不同的坚固石墙环绕。 并列的房舍甚至有市镇的规模了,旅舍、酒馆、土产店等也一应俱全。一进村门就可看到一排供旅人利用的各式店面。 ——要找个人打听一下情报吗? 天才刚黑,路上还很热闹。 旅人们寻找着住宿的地方或美味的食物,三五成群的在路上晃着。亚特鲁也牵着骆驼,寻找可以进门的店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骆驼罕见的缘故,大家都盯着亚特鲁瞧。果然搭船移动是常识吧。 亚特鲁选了间热闹的酒馆,可以听见从里面传出的男性快活歌声。 ——周围那么悲惨,这村子的人倒挺开心的。 大概是那尔姆人天性如此吧,还是别太钻牛角尖比较好。 亚特鲁找了个空位坐下等着点菜,顺便打量周遭环境,看看有没有可聊天的对象。 在他点好菜后,也已经相好了对像。他举起刚送来的麦酒,主动对坐在同桌斜对面喝得正爽的胖大叔打招呼。 「大叔,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喔喔,是旅人啊。到这边来。喝、喝!」 看来亚特鲁并没有看走眼,他的确是当地人。 亚特鲁移坐到胖大叔对面,与他干了一杯。 看到亚特鲁打算吹开酒沫再喝的模样,胖大叔笑着告诉他要连着酒沫一起喝才好喝。 「我有很多事都要向大叔请教才行,因为我是第一次来拉姆森喔。」 「是吗,那尽量问,别客气。」 幸好是个痛快的大叔。 「听说到这里来,就可以知道许多关于凯芬的事,所以我才过来看看的,大叔知道有谁会很清楚凯芬的事吗……?」 亚特鲁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重点。而大叔露出了伤脑筋的表情。 「凯芬吗……你还这么年轻就来找凯芬啦……是啊,要找凯芬的人都会涌到拉姆森来,这里也是靠着有这些人才会这么热闹,所以我对你们倒没恶感。但老实说,还是别跟凯芬扯上关系比较好。我是看你还年轻才这么劝你,要改变主意就趁现在……」 意料之外的得到了说教式的回应。 「没啦,我才没大胆到想要找出凯芬,只是有点兴趣而已。」 这当然不是真心话,只是权宜之计。 「啥?凯芬怎么了?既然是凯芬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背后突然插进一个声音来。 一回头口八见到一个醉薰薰的男人正毫不客气的往亚特鲁身旁一坐,对面的大叔又露出了伤脑筋的表情。 「拿酒来!凯芬的事我全告诉你。我可是少数曾亲眼见到过凯芬的活证人喔!」 男人用低浊的声音点完酒后,一把抓起亚特鲁喝了一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男人一身不知多久没洗过的脏兮兮衣服、已经开始发臭了。从没梳理的长发长须可以窥见他过着的是怎样的生活,但他的一对眼睛倒是异样的炯炯有神。 「你说你见过凯芬?是在哪里?」 亚特鲁开口问道。 「不是光看过,我还去过又回来的。凯芬的事问我最清楚了!」 难以置信的话。是醉人的醉言醉语吗? 「你说去过?是怎么去的?」 「坐金色飞船去的。」 「飞船……?在哪……?」 男人的眼光落在远方,沉默了好一阵子后才又轻声开口。 「……忘了。」 虽然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一旦证实了还是令人失望的。 「别理他了。他可是出了名的会吹牛,所以村子里没人会理他,他只会抓住什么也不知道的旅人,用凯芬当饵敲人竹杠。」 坐在对面的大叔终于看不下去了,插口说道。 「你说啥!我是真的去过凯芬!」 被说是吹牛的肮脏醉汉一拳打向餐桌。 「这家伙大约在十年前曾经失踪过一次……大概是两年前才又跑回村里来的。原本是个认真勤奋的人,但回来后就变成这德性了。还以为自己当真去过凯芬呢。」 「你说啥?我可是正常得很!」 男人把追加送上的麦酒一口气喝完,然后就趴在桌上动也不动了。 胖大叔瞪着眼抬起头来、告诉亚特鲁。 「想知道凯芬的事的话,也许去问女大夫比较好。好几年前有个博学多闻的年轻女性来到村外帮人看病,后来大家比较熟了之后都叫她女大夫。她虽然年纪轻轻,但知道很多过去的事,想必对凯芬的事也很了解吧。」 亚特鲁决定马上去见见这位女大夫。 6 女大夫 亚特鲁从酒馆老板那里问到了路,前往拜访女大夫的家。 穿过群集的民宅再越过田地后,一间独立的人家静静的在黑暗中亮着灯火。亚特鲁牵着骆驼往灯火处走去。 ——这么晚了,不知她见不见人? 但亚特鲁心急得等不及黎明的到来。 那是个小小的家,大约只有两间杂物室那么大。亚特鲁轻轻地敲着门。 「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我是来自山多利亚的旅人,有事情想要请教……」 一个脚步声走到门边,语气轻柔。 「有什么急事吗?」 「不,不是那样的……」 啪嚏一声,门上小窗打了开来。 「好吧,进来吧。」 门打了开来。女大夫马上转身背对着他带路。 「请坐。」 在小小茶几两侧对坐下后,女大夫缓缓地抬起了头。 「你是……」 这时才看清对方面容的亚特鲁失声讶道。 「是的,我们的确曾在山多利亚见过。」 她就是在山多利亚妮娜家门前与亚特鲁错身而过的美女玛夏。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上。」 ——对了,妮娜曾预言过,我还会再遇到玛夏。 那个预言的准确也令人讶异。 亚特鲁心头雀跃,有种能与玛夏再会是命运的感觉。 玛夏的脸在近看之下更显美丽,那是种温婉成熟的知性之美。玛夏也直盯着他瞧,令亚特鲁不好意思的垂下视线。 ——果然跟佛蕾丝妲很像。 亚特鲁又抬起视线偷瞄着玛夏的脸做确认,玛夏与佛蕾丝妲长得像姐妹一般相似。 #插图 「你今天刚到拉姆森吗……?」 「是的,我是骑骆驼旅行……」 玛夏是坐船回来的吧。 「那想必是很辛苦的旅程吧……对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玛夏的口气是不经意的。 「我是为了寻求冒险而周游列国的冒险者亚特鲁·克里斯汀。我听说『漂泊的幻化都市』的事,渡梅多海而来到此地。在山多利亚受到一位叫多曼的人的照顾,得知『漂泊的幻化都市』就是以前在沙漠中的都市凯芬。因此我出发寻找凯芬。这趟才刚开始的旅程到目前为止可说是一无所获。所以我现在正尽可能四处多打听一些关于凯芬的情报……」 亚特鲁坦白招认。 「是吗,你也……」 玛夏的表情沉了下来。 「你知道曾有许多人向凯芬挑战,但是都失败的事吧?」 「当然知道。正因为没人成功过才更有挑战的价值。」 「所以才来向我请教凯芬的事……」 「是的,听村人说你博学多闻。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事也好,只要是与凯芬有关的……」 「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寻找凯芬是想怎么样?」 感觉像在接受考试一样,亚特鲁谨慎的选择用辞。 「听说凯芬有『贤者术』,那个『贤者术』可以实现持有者的所有愿望……」 「你想用『贤者术』实现什么愿望?」 「我没什么愿望。只是那尔姆面临着危机,听说只有靠『贤者术』的力量才能解除这危机。所以我认为把『贤者术』用来为那尔姆之民谋福利是最好的。」 「得到『贤者术』就能解除那尔姆的荒废与混乱?那是多曼灌输给你的想法吧。不过『贤者术』真的是能使人们幸福的东西吗……?把多曼的话囫囵吞下好吗?再怎么好用的东西,也是要看使用者的用法……」 玛夏的表情就跟她的话一样严肃。 亚特鲁跃跃欲试的冒险心登时像被泼了桶冷水。 「但是……现在就连凯芬是不是真的存在都不知道,在这种状态下要谈怎么使用『贤者术』也……也许这听来只是借口,但我知道的也口八有『贤者术』是链金术的根源而已……」 亚特鲁把冒险前,多曼把叫做『露米那斯』的结晶交给他保管、然后又在他手中失去,后来得知那个结晶过去曾在佛蕾丝妲村施行『贤者术』时的事,全说了一遍。 「你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呢……就连结晶的意义及作用都一无所知,在这种状况下继续寻找凯芬也只会徒劳无功的。好吧,至少先给你个清楚目标吧。我就先说明结晶与『贤者术』之间的关联好了。」 玛夏开始述说起意味深长的话。 「『贤者术』是穷究万物根本原理的一门学问。根据『贤者术』的解析,天地万物皆是由五种基本元素组合构成。那五种元素是水、土、火、光、暗。因此只要能自在组合这五种元素,天地万物皆可由人手创出。」 「万物?也包括金银珠宝……」 「那是链金术。链金术只继承了刺激人们贪欲的部份。『贤者术』不仅只能做出那样无聊的东西而已,就连有生命之物都能做出。」 「像是花草树木?」 「当然。」 「地上的虫鸟鱼兽也行?」 「有必要的话……真要做的话,就连不存在的生物也可以做出。」 「那……那种模仿神的行为……」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当然真要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因为在做出一样东西之前,要先彻底的正确解析出那东西是由什么样的元素组合出来的才行。然后还要在试验中找出那些元素是如何起反应的。这些作业是靠着耐心的研究一一累积出来的知识所造就。人要模仿神的所有奇迹,将会须要永远的时间吧。」 这番话令亚特鲁听得茫茫然。 「可是、五百年前的凯芬就已经可以使用某种程度的『贤者术』了吧?」 「是的。据说当时凯芬已经成功抽出五种元素的纯物质。那些结晶化的纯物质之一,就是多曼交给你的光结晶『露米那斯』。」 「那『露米那斯』真的是来自凯芬的东西罗。」 玛夏点点头。 「那除了『露米那斯』之外……」 「当然,其他的元素也结晶化了。据说那些结晶依然留在地上。」 「那么、收集剩下的四个……?」 「多曼没告诉过你吗?」 玛夏反问道。亚特鲁摇了摇头。 玛夏犹豫了一下。 「当五个拥有不同力量的结晶再次聚集在一起时,将打开通往凯芬的道路。」 原来是这么回事,亚特鲁受到像感动般的冲击。 若玛夏说的是真的,那酒馆那个醉汉所说的飞船根本就是胡言 乱语了。 「谢谢,这样我就知道我目前该怎么做了。」 同时在心里也对玛夏为何会对凯芬及贤者术的事如此了解而感到疑惑。玛夏到底是什么人呢?是从哪里来的呢……? 不过也有可能是、对于对凯芬有兴趣的人而言,这种程度的事只不过是常识? 「我再冒昧问一句,玛夏,你与凯芬有着深切的关联吗……?」 但玛夏冷言以对。 「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又还不熟……」 就是说自己还没得到她的信任。 但是相反的,若是能得到她的信任,说不定她就会把一切全说出来。这也是个令人可以期待的答复。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多问。不过要是我又找到结晶的话,可以再到这里来吗?」 玛夏的严肃表情稍缓和了些,答应了他。 那种不可侵犯的气质令亚特鲁更加着迷。 在致歉及道谢过后,亚特鲁告别了玛夏的家。 虽然还有许多搞不清楚的事,但至少有了目标,可说收获不少。只是对于剩下四个结晶的所在位置,就连大致上的位置都不清楚。 亚特鲁牵着骆驼寻找着可投宿的地方。 ——怪怪的。 从离开玛夏家后,感觉一直有人在跟着他。 一回头,看到有个年轻人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找我有事吗……?」 亚特鲁走了过去。年轻人呆站在那里,既没逃也没靠过来。年龄与亚特鲁差不多,但稍瘦长了些,一脸怯色。不像有恶意。 「不是找我吗?那就是与玛夏有关罗……?」 年轻人戒备的看着亚特鲁,点点头。 「那你跟着我又能怎样?我只是有事去向玛夏请教的旅人而已……玛夏还没睡,你直接去找她就好。」 像是在说亚特鲁大错特错一样,年轻人猛烈的摇着头。 看来是有什么苦衷的样子,亚特鲁干脆抓着他的手在路边坐下问了起来。 在他的追问下,年轻人才东拉西扯出他的来意。简单的说,他叫顾特,这一带的土地都是他家的,玛夏住的地方也是他家的地。玛夏是三年前来到此地,并跑到他家去要求借住没人住的空房子,之后一直住在那里。年轻人担心独居的玛夏,在晚上偷偷跑到她家附近站冈。 「免费的警卫吗?虽然有点不够可靠……」 顾特也是被玛夏迷住了吧,亚特鲁心想。 「请绝对不要告诉玛夏这件事。」 单恋者的表情是苦恼的。 「我明白了,警卫大人。」 亚特鲁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 在回程的路上,亚特鲁一直在想着玛夏的事。据顾特的说法,玛夏是在三年前来到拉姆森,而妮娜之父也是在三年前失踪,时间未免太过巧合。若玛夏与妮娜之间的接点是妮娜失踪的父亲,那当时玛夏应该是与妮娜之父有某种接触的吧?是在这拉姆森吗?还是在玛夏前来拉姆森之前,在别的地方……? 也许直接去问玛夏就可以知道了。但既然已说好要找到结晶之后再去找她,暂时就不能这么做。说不定也有必要追寻妮娜之父的行踪。但连名字都不知道,也没办法找人打听。要回山多利亚去问妮娜或多曼也有难处。 反正现在又还不知道玛夏、妮娜、妮娜之父与凯芬有何种程度的关联。只是他个人的兴趣而已,也没有非解开那些问题不可的理由。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找四个结晶才对。 亚特鲁投宿后,把蔡特给的地图摊在地上,思量着明天该从哪里开始冒险直至深夜。 第三章 横渡灼热砂漠 1 沙漠之村 亚特鲁选了拉姆森的西方。计划先去菲尔帖看看多奇,然后继续往西方探索。 根据他的前任者们所留下的记号,菲尔帖之西几乎是全未探索过的地带,而且西方沙漠原本就是凯芬的领土,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重要线索。 一个人在摇晃驼背上的旅程是单调的。亚特鲁心神不属的想着存在于这大陆某处的结晶,想着单凭自己一个人是否真能找到它们。 「真是,只有你最可靠了。」 亚特鲁忍不住想对在酷热大地上悠然前进的骆驼道谢。 越往西走,大地就越是干燥及寸草不生,触目所及净是白沙与万里无云的澄澈青空。 亚特鲁在拉姆森补充了足够的水。虽然中途会经过菲尔帖,但从艾妃的话看来,很难说能不能在那补充到水。 在拉姆森附近时,地面上还有形似道路之物,但越往西走就越模糊,终于完全消失在沙漠中。接下来只能靠太阳来定位前进。 在太阳开始西斜时,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小的村落。 在村子周围还残留有些微绿意。村后有个小丘,其上长着像椰子的小群树木。不知是不是为了防备魔物,在村子周围也有着栅栏,可以从隙间隐隐窥见村内模样。 再走近些后,一只骆驼从村子冲过来,骑在上面的人正是多奇。 「啥,是亚特鲁啊……」 才一天没见而已,多奇却开心得很。 「我还以为会有好一阵子见不到你这张脸哩,没想到才一天你就追上来啦。怎样?你没进成拉姆森吗?」 「才不是。我在拉姆森有所进展。接下来打算要在那尔姆全土进行调查。所以就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不错嘛……」 多奇的声音中缺少了平时的活力。 「你这边怎么样了……?」 「这个啊……哎,我就直说吧。」 多奇的有气没力的说道。 「那个叫艾妃的女孩是这里村长的独生女。村长叫穆哈巴,是个超、超、超顽固的老头,说是像你这种流浪汉不值得信任,不得进入村子。害我在村外露宿一晚……」 「那就别管这村子了,和我一起去西方探索吧。」 「少胡说了,谁会那么轻易放弃啊!」 「这不是放弃不放弃的问题,原本要求人的就是他们吧?」 「也没错啦,居然还敢瞧不起人,真气死我了。」 「那你要怎么办?」 「要自己在村门前当警卫,让穆哈巴知道我的厉害,直到他信任我为止。」 「不知道会花上多少天耶?」 「多少天我都等!」 「水跟食物呢?」 「还有。而且艾妃也偷塞了一些给我。」 「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没想到多奇会喜欢那种清纯型的女孩子……」 「少胡说了,才不是那回事!」 多奇粗声粗气的否定。 「原本还打算顺便向村人们打听西方沙漠的情报呢。看这样子是不成了。」 「谁叫你来得这么突然。好了,今晚就跟我一起露宿吧。有人能换班也不错。一到晚上温度下降后,那些家伙们就会开始冒出来了。」 「果然有魔物出没啊?」 「是蝎型的大家伙。与沙子同色,白天时潜伏在沙中。西方似乎更多的样子。昨天要睡着时被刺到,害我差点死掉。天亮后还是先回拉姆森一趟吧。」 「不行,既然都到这里来了,怎么能不去西方看看。」 「我的意思是要前进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这前面叫死亡沙漠。」 但亚特鲁不打算理会多奇的阻止。即使要前进没那么简单,也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做确认。 两人在村子栅栏前一起解决晚餐。 「累了吧,那你先睡吧。时候到了我会叫你起来换班。」 亚特鲁依言枕在行李上沉沉睡去。 睡着睡着,突然听到多奇好像在跟人小声说话。 「是啊,真是没出息的家伙,老是在靠我。已经睡着了,不用理他。」 「真是抱歉,请再忍耐一下。父亲虽然顽固,但其实是个好人。」 是艾妃的声音。 「不,这不算什么。啊啊,谢谢你的水。」 「要不要也打来你同伴的份?」 「水是很贵重的吧。他要回拉姆森去了,别担心。」 —真是得寸进尺。 后来他们还继续聊了一阵子的样子,但亚特鲁的记忆只到这里为止。 「起来了,亚特鲁。」 多奇在日出前叫醒了他。 「啊啊,换班了……?」 他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 「我看你睡得太沉,就没叫醒你了。」 亚特鲁身边倒着三只白色的蝎型怪物。 「啊啊,那个啊,昨晚比较少。」 多奇有些不满足的挥动着手臂转了几圈。 「我替你守夜到天亮吧。不好意思……」 「不必了,趁着还凉爽时出发吧。」 亚特鲁想了想才回答。 「那我就不客气了。」 亚特鲁收拾好行李跳上骆驼。 「保重了,多奇。」 亚特鲁催着骆驼向西走。 「喂,亚特鲁,拉姆森不在那边啦! 亚特鲁无视多奇的呼唤向西前进。不管前路有多苛酷,总之他打算先走一趟再说。 当朝日的光芒刺穿天际,酷热的大地又被唤醒。太阳的热度如箭般射来,加上从地面升起的热气。幸好以前在类似环境中冒险过,使他对这种灼热环境有一定的抵抗力。 「问题就是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了。」 亚特鲁拍拍骆驼的头。 可是才走了不到半天,亚特鲁就遇上了麻烦的状况。 先是单调的白色沙原上开始出现了起伏的大小沙山。再往前进,天色混浊了起来,远方大地一片尘灰,模糊了天与地之间的界限。同时有微风拂面。 继续前进,风势渐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风,是有沙的风。使得眼睛都睁不太开来。眯眼望向远方沙丘,可以看出沙丘的形状正渐渐改变中。 ——沙暴吗…… 到处都是沙风,亚特鲁指挥着骆驼避开风前进,但被吹得睁不开眼睛的骆驼不肯继续前进。要是硬逼它前进的话搞不好会失控。用贵重的水帮它洗了好几次眼睛,但总是没走几步就又被沙子吹入眼睛,没多久骆驼的大眼睛已经布满血丝。 ——要丢下它吗? 但是那么做的话就别想走出沙漠了。而且也不能丢下这段时间中一起旅行的骆驼。 ——没那么简单就是指这个沙暴吗…… 以前的冒险者多半都是因为这个沙暴才放弃探索西方的吧。 「多奇说的对。」 亚特鲁决定先折回去。 等他脱离沙暴地带时,天色已黑。 但他并没有机会一觉到天明。蝎型怪物开始行动,在亚特鲁身边徘徊、伺机攻击。 为了帮上菲尔帖村及多奇的忙,亚特鲁尽可能努力扑杀碍眼的蝎子。但对方逃的速度意料之外的快,杀了一晚也才只杀了十几只。 结果只有骆驼睡了一晚。当天亮时蝎子也安份的躲回沙中后,一夜未眠的亚特鲁也骑上骆驼踏上归途。 回到菲尔帖村已是中午。 「怎么?徒劳无功吧。」 多奇在村前向他打招呼。 「你也一样嘛。」 多奇的试链也仍然持续中的样子。 只短短聊了两句,亚特鲁便告别多奇,踏上前往拉姆森的道路。 2 南方的探索 黄昏时回到拉姆森的亚特鲁,投宿与昨天同一家的旅舍中。 他打算以后再去西方探索,先往别的方向去找找看。 根据蔡特的地图,在那尔姆河上游有个叫榭贝的那尔姆王朝遗迹。虽然上面的标记显示这里已调查过了,但亚特鲁认为仍有再调查的价值。 次日他向旅舍老板打听,得知遗迹的位置距离拉姆森虽不远,但由于南方是陡峭岩山,沿岸没有道路。因为南方没有可交易的大村落,也没有再往更上游开的航次。因此无法直接从村子这边过去。当然若是有钱的话,是可以自己想办法雇船开过去…… 再追问之后,老板才又说可以搭船到对岸。下船后可以步行至上流的瀑布去,从瀑布内侧走到对岸,绕个大圈子才能到榭贝遗迹。 据说榭贝遗迹原本是王家墓室,原本有整修道路供人民前去凭吊祭拜。但那尔姆被帝国统治后便禁止人民前去参拜,道路也因此荒废…… 这些话令亚特鲁对这个遗迹更有兴趣了。 亚特鲁把骆驼寄放在旅舍,坐船到对岸,徒步走向新的探索。 到对岸的人很多,但是前往南方的人只有亚特鲁。 刚开始时石造道路还保有完整形状,但走到下午时道路的损伤也更形严重。到处可见虫蛀草蚀的痕迹,还有积水的大洞。 这还算好的,至少还看得到有路,不用担心迷路。 等到前方出现青郁密林时,道路的痕迹也消失了。 ——要走入那密林中吗…… 是来自西方的沙漠化还没有影响到那尔姆上游流域的关系吧。眼前一片绿色绒毯无边无际的伸展着。 亚特鲁踏入了森林中。 缺少了太阳直射的热气、却多了湿气。亚特鲁拨草前进,没过多久已被蒸出了一身汗来。见所未见的艳色花朵盛放着,闻所未闻的鸟啼声自树梢间流泄,还有强烈的臭味…… ——是什么的臭味呢……? 是动物、而且是血的臭味。 亚特鲁循着臭味前进,看到一只巨大的白鸟倒在地上。张开的双翼被血色染得通红。 亚特鲁脚尖用力使它翻了个身。 亚特鲁讶异的看着鸟头,那里长了张人脸,而且是女性的脸,生有长长的头发。 仔细一看,魔物的尸体上有道切裂胸口的一刀毙命的伤口。 ——砍得漂亮…… 可以确定对方是个高手。但是是谁,又是为了什么到这里来……? 从伤口的血量看来并没经过太久,对方应该还没走远。亚特鲁开始打量着周围,看到草地上有着有人走过的痕迹,一直走向森林深处。 亚特鲁跟着痕迹走了一阵子,发现对方不止一人。被踏平的草面积相当大。 「好,追上去看看吧。」 虽不知对手是谁,但就是不想被抢先。亚特鲁默默追踪着 不知道追了多久,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但是瀑布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走了一大段路后,终于走出密林来到河边。 亚特鲁为眼前的瀑布之巨大而震撼,难以相信这还是水量减少时的流量。 往对岸看去,可看到岖嶙的岩壁矗立在岸边。 距离远、河水急,就算想游过去也找不到可上的岸。 ——瀑布后面真有可以通到对岸的路吗? 亚特鲁走向瀑布,在边缘处找到了一条岩石切开的坡道。他走了上去。 走着走着,他已经走出了瀑布内侧。 周围风景又是一变,令人像置身在初秋高原上一样的凉爽。 亚特鲁一面走着,一面从右手边的水帘向外望去。在走到离对岸大约还有一半距离时,他看到一个人影蹲在路旁。走近一看,发现对方是个圆圆的欧巴桑,并不是他原本设想中的高手,他微微放松了戒备。 「怎么了吗……?」 「突然有两个大汉出来攻击我。」 欧巴桑一脸痛苦的说道。 眼角细细脸圆圆,一副善良百姓的模样。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亚特鲁伸手想拉她起来,但欧巴桑表示被踢中肚子,让她蹲着比较舒服。接着她拜托亚特鲁去帮她追回被抢的宝物。 「宝物……?」 「大约这么大的结晶。」 欧巴桑伸出双手比了比。差不多与『露米那斯』同样大小。 ——为何她会有那种东西……? 还有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亚特鲁心中满是疑问,但他并没有时问多问。 「喂!快追啊!否则我不能向祖先交代啊!」 亚特鲁决定先把疑问暂时保留。 「他们逃到对岸了吧?」 「不是,他们躲到那个洞中去了。」 欧巴桑指着开在岩壁上的一个大洞。 「进洞后右转有扇门,他们就消失在那扇门中。我打不开门,只好在这等他们出来。」 「知道了。我一定会帮你抢回来。」 亚特鲁说着跳入了洞中。 3 地底迷宫 ——两个大汉吗。 说不定就是伊布尔家的迪欧斯与诺迪斯兄弟。他们应该也在寻找凯芬。 ——顺利的话还可以连『露米那斯』一起抢回来! 洞穴通道错综复杂,亚特鲁照欧巴桑说的,走到一扇完美嵌在洞壁上的木门前。 「就是这个了吧。」 亚特鲁用力撞过去。但意外的是门毫无抵抗的就打开了,害他直摔了进去。 ——呿,跟说的完全不同嘛。 亚特鲁爬了起来,花了一段时间才使眼睛习惯黑暗,看到有条细细的通道伸往深处。 ——只好进去看看了。 亚特鲁放下行李,取出火把点亮,再借火光取出镗甲穿上。因为他判断出伊布尔兄弟是不可轻视的对手。 做好准备后,亚特鲁才开始提高警觉迈步向前。 ——那对兄弟真的逃进这里了吗? 总觉得怪怪的。依地势来看,这不像是逃往地上出口的通道。 亚特鲁的坏预感成真了。他走到了尽头处。 ——被那个欧巴桑骗了吗? 他定了定神再仔细一看,发现原本以为无路可走的岩壁上其实有道铁门。他推了推但推不动,这次倒真的是撞了好几次才撞开。 亚特鲁并没有马上冒失的跑进去,他先举起火把观察了一下。里面是个大空间,正面设有一个像是小祭坛的东西,而祭坛之上有个东西在火光映照之下闪耀着。 「是结晶!」 而且多半并不是多曼交给他的『露米那斯』。 ——这又跟她说的不同了嘛。 而且也感觉不到有人躲起来的气。 ——被抢的说法是骗人的吧。 不过欧巴桑的谎言却让他找到了第二个结晶,说来也许还要感谢她吧。 亚特鲁拿着火把走了进去,脚下却传出了异声。他低头一看,只见一地白骨,其中还夹杂着盾镗长剑。 ——都是来抢那个结晶的人吧…… 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亚特鲁拔剑在手。不知是不是对剑声产生了反应,一条长长的脖子自地上扬起,直升到天花板的地方。脖子前端的龙型大头、张开血盆大口恐吓着亚特鲁 。 接着唰唰几声,另一条长脖子在别的地方扬起。 接二连三的共有八颗龙头上下左右晃来动去的围住了亚特鲁。 ——是保护结晶的守护兽吧…… 为了取得结晶,也为了不步上地上白骨的后尘,亚特鲁都只有一个选择——拼了! 这是这趟冒险中首次遇上的大家伙。亚特鲁全身都充满了斗志。 「来吧!要从哪里开始打都可以!」 亚特鲁一一瞪视八个龙头。 「不过来的话,我就要打过去罗!」 亚特鲁左手火把右手剑,跳向位于正面的龙头。 但是龙闪过了亚特鲁的剑,大嘴一张喷出火来。 浴火的亚特鲁滚倒在地上,衣服虽没烧起来,但却可听到头发烧焦的声音。 亚特鲁站了起来,这时另一个龙头又攻过来,大嘴一张又是一道火柱。亚特鲁向旁边一滚,这次没被直接烧到。但是别的龙头又攻来了,他只能一再闪躲。 火把不知在何时已脱手,但靠着龙头吐出的火焰就够亮了。 ——是吗,大家全是被烧死的啊。 地上的白骨在亚特鲁的翻滚中一一粉碎。 ——再这样下去,我也会被烧死! 八头龙之间的配合无懈可击,亚特鲁根本没站起来的机会。 八根长长的脖子动来动去也不会缠在一起,倒也是怪事一桩。 仔细观察,发现八根脖子都是由祭坛下伸出。看来那底下应该有个大洞,而八颗龙头的身体就在那里面。 ——总而言之、要突破这个包围网…… 亚特鲁冲向两颗头之间,然后挤到另一颗头的阴影下,一口气冲出包围。 火焰暂时停止;疋因为判断出不能对同伴喷火吧。龙头上覆盖着金色的鳞片,在相当于脖背的部份有无数倒生的刺如马鬃般根根直立。 要反击就要趁现在!亚特鲁一剑刺出,刺断了一片鳞片。他趁势再刺,这回终于刺到肉中。被刺的龙头开始不顾一切的扭动着喷火。而其它被喷到火的龙头也开始自相残杀互喷了起来。亚特鲁躲在阴影处,每当火势稍小时就再补上一剑,使龙头再次失控。 ——好,下一个! 亚特鲁并没有给它致命一击,放着它暴动对自己比较有利。 他绕到另一个龙头的后面,施以相同的攻击方式,这次也很顺利。 「挺行的嘛!」 那是曾听过的声音。亚特鲁瞟了自己的右手一眼。 「史特卡吗?别光看,一起帮忙吧。」 自从离开佛蕾丝妲村之后就一直默不作声,已经差不多快要忘记他的存在了。「我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了。 亚特鲁抽出刺在龙身中的剑,又换了个位置再刺下去。但这次他被一个怒发如狂的龙头头一歪直接撞上,摔倒在八个龙头的中央,而他的剑仍然刺在龙头上。 龙的眼睛闪闪发亮,对于无防备的亚特鲁大口一张,火就喷了过来。 亚特鲁判断出自己逃不掉,蜷起身子,双手护着头脸。他不容许自己在痛苦中昏倒,在地上滚来滚去以求灭火,再把原本背在背上也一起着火的行李丢到一旁。 麻制的衣服被火烧光,亚特鲁的手脚皆裸露于外。 ——要把剑拿回来才行…… 亚特鲁站起来跑向剑。 但是龙也全力阻止他。 三个头同时伸到他面前,亚特鲁一下子收不住脚步直撞了上去、又被弹回来。没有铠甲保护的手脚被龙身上的刺贯穿,喷出鲜血。 亚特鲁痛得倒在地上,快失去意识。 六颗龙头来到他的正上方,缓缓一起打开了嘴巴。 另外两颗受伤的龙头则依旧在后方暴动着。 ——不行了。 龙口已开到最大,亚特鲁眼皮慢慢合上。紧接着全身受到冲击,令他清醒了过来。 一时间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确定那股冲击与龙的火焰并不相同。霎时间他的眼中充满一片白光,而龙头们则在痛苦挣扎着。 「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还不快趁现在反击!」 那是史特卡的声音。 「是你……」 「我可不能跟你一起殉情而死。」 是手环中的魔人向龙发出电击的吧。 「谢谢你、史特卡!」 带着他还是有用处的嘛,亚特鲁心想。但是他并没空为了捡回一条命的事而庆幸。正如同史特卡说的,要反击就要趁现在,目前的情势不知能持续到何时。 亚特鲁忍痛站了起来。 出血还未停止。 每走出一步,全身都痛不可当。 亚特鲁终于走到龙头前,途中有好几次甚至以为自己要昏倒了。他拔出自己的剑却无力挥动,只能以剑代杖勉强站着。亚特鲁看着守护兽。龙头们渐渐开始从电击的冲击中回复,有几颗头甚至已复元,虎视眈眈的瞪着亚特鲁。 亚特鲁的时间不多了。 「拜托你,史特卡,再放一次电击!」 「不行。我刚刚已经把力量用完。我要睡觉。你自己想办法……」 怎么这样!你要见死不救吗?亚特鲁不可置信的呼唤着史特卡,但史特卡的话看来是真的,他没有再做任何回应。 看来还是只能靠自己了。 亚特鲁的眼角突然瞥到一点光亮。 ——对了,门还开着。 从铁门另一头漏进来的光,对亚特鲁而言仿佛是希望之光。 亚特鲁撑着走向光亮处。龙似乎发现到亚特鲁想逃跑的企图,他感到龙头从背后接近的气。亚特鲁并不是要逃,他是想到了一个主意,但是他必须先走到门边才行。 他回头一望,见到三颗龙头已逼近身后,而且嘴巴已大开。 亚特鲁挤出所有力量向前一跳。 在那瞬间,背上感到一股极强的压力。 亚特鲁的身体飞跃在半空中,火焰在他身后袭来。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跳到门外 亚特鲁连连后退,直到追过来的三颗龙头被卡在组长的通道中动弹不得为止。 ——我就是在等这个! 亚特鲁先瞄准最靠近他的龙头,一剑自下颚上刺,接着迅速拔剑,依样画葫芦的再刺第二颗、第三颗龙头。然后也不管是不是已经死透了,矮身从龙头与地面间的空隙再爬进去。 剩下的三颗龙头一时找不到攻击的目标,正胡乱转动着。 亚特鲁趁着它们还没回过神来时,连忙沿着伸进门中三颗龙头的脖子走,来到了它们的躯体部份。八颗头是连在一个巨大的躯体上。亚特鲁爬了上去,站在摇摇晃晃的龙背上,双手握剑,瞄准了八颗头与身体相连的要害处。 还有行动力的三颗龙头发现了亚特鲁,连忙张大嘴巴冲过来。 「这招如何!」 亚特鲁用全身的力量向下一刺。剑切裂了坚硬如钢的龙鳞,直贯入它的身体中。原本要向亚特鲁喷火的龙头张大了嘴,在一瞬间僵硬。 从剑刺下的地方开始产生龟裂,经由龙背一一传到放射状的八颗头上。 在如同玻璃碎裂的清亮裂声中,八头龙散个粉碎。 「成功了!打倒它了!」 才刚叫完,亚特鲁也跌落地面。 守护兽重归尘土——。 亚特鲁站了起来,拍拍灰尘,拿下了在祭坛上的结晶。 「啊啊,就是那个,那个正是我的宝物。拿来给我吧。」 胖胖的欧巴桑出现在门 前。 4 第二个结晶 「你真行,干得好啊,谢谢你,真的是得救了。」 欧巴桑脸上堆满亲切的笑容走近抱着结晶的亚特鲁,双手张开。 「来,把我宝贝的结晶交给我……」 「可是、没有你说的两个大汉喔。」 亚特鲁气喘如牛的说道。 「八成是被刚才的龙吓跑了吧。」 亚特鲁还是无法释然。 「但是结晶似乎原本就是在祭坛上面的。」 「那不关你的事。好了,快给我。」 欧巴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够了,叫你给我就给我。」 欧巴桑一把抢过结晶,力量大得不像女人。比亚特鲁粗了两倍有余的手臂,看来不是全塞满脂肪而已。 「真是,害我多费力气。你乖乖的交出来就好了嘛。」 欧巴桑脸色一变,倒吊的三角眼中现出了狡猾之意,嘴角的奸笑正足以被称之为大坏蛋而当之无愧。 「你到底是……?」 「想知道吗?那我就向你介绍一下好了。出来了,我可爱的孩子们……」 亚特鲁看到出现在铁门边的三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们是伊布尔家的……」 「对,帮你介绍一下。那边的大汉是我的双胞胎儿子迪欧斯与诺迪斯。这边像我的可爱女孩是我的女儿泰菝。而我是母亲阿嘉。伊布尔家就是由我们四人组成的,好好记住吧。」 双胞胎兄弟与泼辣的少女丢了个轻视的眼神给亚特鲁。 「你们看,这就是土结晶『堤迩』。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到了两个结晶,只要再找到三个,我们就可以到凯芬去罗。」 「而且全都是托这个糊涂剑士的福。」 泰菈说道。 「没错,居然连上两次同样的当,真是笨得可以了。」 四人捧腹嘲笑着亚特鲁。 「住口!你们才是只会践踏他人善心的低级人类!还来,把两个结晶还我!」 「啧啧,你还是别太激动比较好喔。你自己也知道自己伤得不轻吧?知道的话就安份点。好了,我们走吧,去找剩下的结晶了。」 伊布尔一家无视于亚特鲁、自顾自的走掉了。 「等等、站住!」 爬着追去的亚特鲁听到铁门锁上的声音,甚至还有大石被搬来封门的声音。 ——太过份了!不但骗走结晶,还把我关在这里! 但是他却更气愤于自己会被欺骗的无能,心中充满了无力的空虚感。 ——我拼了命战斗,结果却一无所得吗! 勉强维持住的清明逐渐远扬。 5 密林之泉 不知昏过去了多久之后,亚特鲁在黑暗中醒来。 伤口仍旧痛着,但出血已停止,从伤口的愈合状况来看,亚特鲁判断出自己至少昏倒了半天以上。 亚特鲁站起来动动手脚,确定自己还有行动能力,然后开始思考着脱身之计。 他先摸到自己的行李,取出火把点亮。光亮令他安心了些,冷静的打量起周遭环境。 除了铁门外看不到别的出口。亚特鲁试着走近铁门去推了推,但门外有东西挡着,动也不动。亚特鲁只好死心,搜查其它地方。 可以看出这个空洞是人挖出来的,处处可见斧凿痕迹。 找了一圈后,完全找不到有像是出口的地方。 正当亚特鲁垂头丧气时,眼角瞄到了祭坛下的大洞。 ——对了,是那个龙的容身之处。 走近一看发现洞相当深,几乎深不见底。 亚特鲁抱着万一的希望拿着火把跳了下去,在底部发现有朝水平方向开出的洞穴。 ——不知道会通到哪里…… 亚特鲁试着钻进那个要曲起身子才能进入的洞中探索看看。 意外的是这个小洞内部相当长,长到走也走不完似的。 亚特鲁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 而他的希望成真了。从洞穴前方射入了光亮,这代表外面应该正是白天。 亚特鲁加快脚步,终于走出洞穴,迎向眩目的阳光。 那尔姆河在脚下,右手边可看到瀑布。 ——这么说我来到对岸了吗。 再仔细一看,所在的位置是断崖上的一个小洞。虽然出来了,但情况仍不太妙。 ——跳下去或爬上去,二选一吗…… 亚特鲁望向下游处。断崖并不长,在不远的前方就可以看到属于密林的绿意。 「能到那里去的话就有救了。」 亚特鲁从洞中爬出,谨慎的寻找立足点,在岩壁上横向移动。 但亚特鲁的身体目前可以说正处于最恶劣的状态下,手脚原本就不太能使得出力量了,现在还要负担身体的重量,令他好几次都撑不住的往下滑。不过最后他还是边爬边滑的下降到靠近密林边缘的地面。一时汗如雨下。 亚特鲁在密林中走向下游。原本期待可找到一些道路的痕迹,但是这边的道路也与对岸一样,完全隐没在森林中了。 ——该不会连遗迹本身都被森林吞没了吧。 密林中丛生的草木令方向难辨,亚特鲁口八能依靠河流的流向走向下游、也就是北方。 不知走了多久后,亚特鲁走到注入那尔姆河的一道支流旁。 「好,休息一下吧。」 亚特鲁泡入水中,洗净身上的血污。然后上岸坐在岸边休息,等待身体自然风干。 突然从小川上游处传来像是鱼跳出水面的声音。亚特鲁顺着声音一看,看到有张脸露出水面。相隔太远看不太清楚,但似乎是人类的小孩。对方马上又潜入水中,很快的又从另一个地方冒出来看着亚特鲁。 ——做什么? 对方的动作似乎是在叫他过去。 亚特鲁向着上游走去。对方不时地冒出水面确定亚特鲁有跟来。亚特鲁当然是有戒心的,但对方看来不像有恶意。 直到前方出现一处小泉水时,那个如谜的生物才游进泉水中,不再出现。 亚特鲁在泉边坐了下来。泉水面积虽小,但看来相当深的样子,水色青青不可见底。亚特鲁静静地眺望着泉水,期待会有什么反应出现。但泉水平静无波。 ——白跑一趟了。而且连东西南北都分不出来了。 「也不必那么悲观……」 魔人就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出现在面前。只是他的模样和以前一样是半透明的。 「若是在这五百年中没有出事的话,那么五个结晶之一的水结晶『漂漪』就在这里……」 史特卡朝着泉水中央叫了起来。 「妮淂,出来。是我,史特卡。」 「谁是妮淂?」 「看就知道了。」 泉心涌出泡沫,波纹向外扩散。 意料之外的发展使亚特鲁看着泉心哑口无言。 史特卡叫亚特鲁后退几步。 泉中喷出一道水柱,一名美女在飞溅的水滴中现身。 水色的长发与水色的眼珠,白晰透明的肌肤上罩着薄薄的衣料,乍看下像是美女出浴图,但这个美女的耳朵却是像鱼鳍般的突起之物。 #插图 「你是史特卡吧。可是你怎么会到这来……我听说你和佛蕾丝妲在一起……」 美女上半身探出水中,以怀念的语气说道。 「啊啊,因为出了点差错。其实『露米那斯』在几年前就被拿走了 。」 「传说果然是真的喽。那么封阵……?」 「多半已经解开了。」 ——封阵……? 一直默默在一旁聆听的亚特鲁,在听到封阵这个字眼时、忍不住插口。 「史特卡,这位是……?」 妮淂望向亚特鲁,有些不安的蹙起了眉头。 「啊啊,我介绍一下。」 史特卡向妮得介绍亚特鲁,说他是个值得信任的男人。 「难道你就是亚特鲁……?」 史特卡并没有说出他的名字,但妮淂却知道了,亚特鲁吃了一惊。 「是的……」 「妮淂,交给你下判断吧。若是你认为他值得信任,就把『漂漪』交给他吧。」 「但是那么做的话、会弱化封阵的力量……」 「『露米那斯』与『堤迩』都落入人类手中。置之不理的话,难保不会被恶用……」 「我知道了。原本结晶就是你们人类托给我们保管的。既然如此就还你们吧。请稍待。」 妮浔说完就潜入泉中。 「史特卡,告诉我封阵到底是什么?」 亚特鲁赶快抓住机会问史特卡,但是他一问,魔人就马上回到了手环中。 「喂、太奸诈了吧,最重要的事偏偏什么也不说!」 亚特鲁对着手环责备道,但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等等,刚刚妮淂对史特卡说「你们人类」。这么说史特卡原本也是普通人类了。 史特卡身上的谜越来越多了, 正当他在胡思乱想时,妮淂又出现在水面上,手上捧着结晶。 「亚特鲁,我是相信史特卡的话、才把这结晶交托给你……史特卡是个冷漠的人,也拥有一旦决定目标后就一定会去完成的坚毅个性。也许佛蕾丝妲就是被他的这点吸引。史特卡专注的心意打动了被赶出凯芬、失意的佛蕾丝妲。这泉水就是他们俩私下相会的地方。但凯芬逼人的情势无情的夺走了他们俩人培育爱情的时间。当结晶生出的封阵完全解开时,也许佛蕾丝妲也能得以复生。到时他们俩人的爱也将会有个结果吧。亚特鲁,希望你务必要助他一臂之力……」 妮淂走向岸边,渐渐现出了整个身子。然后走到亚特鲁身前,将结晶交给他。 「我是守护居住在那尔姆河水中生物的水精灵。水中生物能和平的生活着也是靠这个我们所守护的结晶。但这几年以来、那尔姆河混浊了,许多生命也被夺走了。多半是因为封阵被解开、凯芬之力影响到地上的缘故吧。也许已经阻止不了。但是也一定还有解决的方法。我决定赌在你身上看看。这结晶一定会派上用场的。我大致听过你的事迹了……」 在泉心突然激起一阵水声,在小川见过的生物又露脸了。 「我叫特皮。」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然后又潜入可水中。脸长得跟人类小孩一样,不同的是上面覆满了银色的鳞片。 ——他一直在监视着我吗? 「那孩子也是我可爱的水中生物。请别忘了,把这结晶交托给你、就等于是把他们的生命也交托给你。」 虽然想问的事像山一样多,还来不及问、水精灵就又消失在水中了,只留下水结晶『漂漪』在手中。同时隐隐约约的理解到,五个结晶似乎是用来隔离地上与凯芬用的东西。 6 如谜的老人 在泉水边的意外收获,使脚步轻快了起来,兴高采烈的想把第四个结晶一起弄到手。 ——第四个一定是在遗迹中没错。 亚特鲁有这种预感。 他继续朝北方前进。 根据旅舍老板的话,榭贝遗迹是位于拉姆森后山的地方,必须走到密林尽头才行。 一路他又遇上过一些魔物。在对岸密林中看到过尸体的人面鸟从高高的树梢上疾冲下来,踏足湿地时突然浮起泥块。这一路走得并不轻松。 从树木的隙缝间可看见前方的岩石纹理。 就在快要走出密林时,突然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起亚特鲁的右手直指向东方。 「是你吗,史特卡?」 手环没有任何回应。 「好啦,跟你走就是了。所以至少告诉我是要到哪里去吧。」 亚特鲁无可奈何的顺着右手的方向举步前行。而手环还是没给他任何回应。 「真是,你也实在是够任性的了……」 虽然不太满意史特卡的态度,但一想到泉水边的事,就觉得史特卡也是有他的用意吧,于是闭上嘴巴乖乖跟着他。 ——不过看来不像是要带我到遗迹去的样子…… 完全看不出史特卡是要带他到哪里去。 拨开盛放的鲜艳花朵,照着手环指示的方向前进,最后在密林看到了一座破房子。 「那就是目的地吗?你要我去见谁?」 亚特鲁走近破屋,史特卡依然沉默。 ——真拿他没办法。 亚特鲁打量着眼前这间寒酸到不够格叫房子的小屋,但是完全感受不到有人的气息。 「怎么,找我有事吗?」 从意外的方向传来了老人的沙哑声音。 亚特鲁游目四顾,但找不到发声的人。 「在这,这里。」 这回听出声音是从头上传来的。亚特鲁抬头一看,看到生在小屋旁的高树之顶有个人影,盘腿坐在主干分出的细梢上。光用看的就觉得很危险了。不管是树枝没折断或人居然可以安坐在那里、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在那种地方很危险喔……」 亚特鲁担心的说道。 「我马上下来,你等一下。」 老人在树梢上站了起来。由于逆着光看不清楚,只知道他生得颇矮小。一手拿着拐杖,身子有些前倾。不可思议的是树枝没有丝毫晃动。 亚特鲁本以为他要慢慢爬下来,但老人却采取了大出他意料的行动。 「别乱来!」 亚特鲁大叫了起来。 老人一个翻身跳了下来。 亚特鲁连忙跑向老人落地的地点想接住他。 ——糟糕,来不及! 下坠的老人在撞上地面前、在空中转了半圈,轻轻巧巧的飘落于地。 ——难以置信!这老爷爷到底是……? 奇妙的老人若无其事般的向目瞪口呆的亚特鲁打招呼。 「找我有事吗?」 老人身高大约只到亚特鲁肩头。头顶光秃秃,脸瘦得像骷髅头一样,眼窝深处的眼珠子倒是莹然生光。两道长长的眉毛垂在脸上,下巴一把全白的山羊胡,可以确定年纪绝对不小了。史特卡是为了让他见这个怪老人、才带他来这里的吗? 「是这个手环带我到这里来的……」 既然史特卡不肯现身,他只好老实说了。 「什么?手环?……给我看看。」 老人摇摇晃晃的走近过来,看着亚特鲁手上的黑色手环。 「噢噢,这是我那不懂事的弟子……」 老人说到这里时,手环发出强力的电击。 「呜咕!」 亚特鲁整个人向上跳起、摔倒在地上昏了过去。魔人出现在趴在地上的亚特鲁身边。 「老师,别来无恙。」 史特卡若隐若现的对着老人深深一鞠躬。 「什么老师!我可不承认是你师父。像你这种任性的弟子早被我逐出师门了。现在才……是吗,我明白了。你知道你一个人来、我绝不会见你,所以就把这个年轻人一起骗来是吧。不、不听,我什么都不听!我才不 会忘记你做过的事!而且我已经为你做了不少了。回佛蕾丝妲身边去吧。本来还以为会有点出息,结果全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没想到我居然连个像样的传人都没有,真是太不甘心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废物……」 老人看着史特卡的脸,激动得说个没完。 昏倒在地的亚特鲁完全没被两人放在眼里。 「都五百年不见了,也不必劈头就骂人……当然,我并没有忘记老师的恩惠。」 「所以说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又……当年是你一副要哭的表情求我成全你和佛蕾丝妲在一起……是吗、你终于清醒啦。都过了五百年,爱情会冷却也是当然的嘛。但是、就算你想低头重归我门下也太晚了。谁会去理抛弃自己心爱女人的家伙啊!」 「爱情冷却……?别开玩笑了,我对佛蕾丝妲的爱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东西。而且我会来到这里也并不是抛弃了佛蕾丝妲,而是为了保全佛蕾丝妲的意志。听我说,老师,我再求你一次,我想回到原来的身体里面。』 「住口、住口、住口!你一天到晚都只会求我!这笨蛋,五百年来一点长进都没有!说来这原本就是你的错,你什么人不好爱,偏偏去喜欢上凯芬的秘贤者。就是因为你跑去跟凯芬那个白痴国家扯上关系,后来事情才会变得这么棘手!」 老人说到一半时,亚特鲁已醒了过来。 ——凯芬的秘贤者? 这个字眼深深的刻在他还朦胧的意识中。 「事情会变得这么棘手并不是佛蕾丝妲的错,不好的人是凯芬的嘉笔珥。」 ——嘉笔珥?第一次听见这名字。 亚特鲁的意识渐渐恢复,也想起了被史特卡电击的事。 ——他也太过份了吧! 「够了,别在我面前再提起那名字。光想到就烦闷欲呕……」 老人气的连连以杖跓地。 「总之请让我回去原本的身体里去。之前是只要守着佛蕾丝妲就好,但是现在已经不够了。老师也知道近年来发生在那尔姆的异变吧……一切都是凯芬造成的影响。我不能置身事外。所以拜托让我回到可自由活动的身体中!」 「别傻了,就算让你回到原本的身体中又能怎样?你以为你是靠谁才有魔力的?失去魔力也无所谓吗?你还是照旧滚回佛蕾丝妲身边去守着她吧,那还比较适合你。」 ——给予魔力……? 那么这个老人才是真正的魔人罗? ——这样啊,因为不方便让我听,才用电击…… 既然如此,亚特鲁决定继续装昏下去,听他们俩怎么说。 「老师都不了解。必须有人去凯芬,否则那尔姆就大祸临头了。老师不在乎吗?」 「谁理它!我已经受够俗人的愚蠢了,也不想再跟他们扯上关系。」 「就是这种态度,所以已经有三个结晶离开它们原本应在的位置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笨蛋……五个中有三个……那佛蕾丝妲的『露米那斯』……?」 「是最先被拿走的一个。」 「真是的,你是为了什么才陪在佛蕾丝妲的身边啊!」 「我觉得我有责任。」 「那另外两个是……?」 「『堤迩』与『漂漪』……」 「『堤迩』?你不是把它跟守护兽放在一起了吗?」 「它被在这里的年轻人打倒了……」 被放置在蚊帐外的亚特鲁突然得到关注的眼光。 「这年轻人打倒了守护兽?你的作法真是令人难以理解。给我好好的解释清楚!」 「啊啊,我必须回到手环中了。老师,详细的事你就问这个年轻人吧。他叫亚特鲁,是值得信任的男人。」 史特卡自顾自的说道,然后就消失在手环中。 7 结晶的所在地点 「你也知道了,史特卡就是那么任性、专给人找麻烦的人。我是不知道经过如何,不过他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亚特鲁起来后,老人先向他开口说道。老人名叫萨拉巴特。不同于刚才的激扬口气,现在的他语气平静,甚至表情是有些寂寞的。 ——嘴巴虽然那么说,但能与弟子重逢还是很开心的吧。 「抱歉,其实你们说到一半时我就醒来了……」 「啊啊,知道啦。」 亚特鲁坦白招认,老人如此回答。 「史特卡只说到一半,『露米那斯』与『堤迩』被叫做伊布尔家的盗贼抢走,另一个『漂漪』则在我手中。听你们刚才的说法,五个结晶是用来把凯芬封入异界的东西吧。那么把结晶放回原本位置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再把凯芬封住呢?」 「没用的。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复原了。要把凯芬封入异界是很困难的。要有五个人合作才能使分置五地的五个结晶同时发挥力量。当时除了我之外,还有史特卡与佛蕾丝妲,同样是秘贤者的佛蕾丝妲之父欧威尔,以及水精灵妮淂。但是我原本是不太赞成的。因为把凯芬封入异界的术法、原本也是由『贤者术』生出的东西。所以虽然帮是有帮忙,但我本来是不太相信会有效的……」 「抱歉打断一下。您不是秘贤者吗?」 老人说起凯芬及秘贤者时的口气是极度厌恶的。那么他到底又是什么人?亚特鲁无法忽视这个最基本的问题。 「也没什么好保密的。我是『古代魔术』的正统后继者……我知道,你想问它和『贤者术』有什么不同是吧?大致上说来,两者的目的都是穷究事物的真理,但是过程完全不同就是了。『古代魔术』是锻链术者本身的肉体与精神,升华到崇高的真理阶层。『贤者术』是解析物质的构成,利用自由的操作物质来接近真理。『古代魔术』朴实无华又难以学会。而『贤者术』既华丽又人人可学。但『贤者术』的危险之处也在这里,因为容易使用,很容易往利己的方向发展,不顾对周遭环境的破坏……」 萨拉巴特的语气充满了对『贤者术』的批判。亚特鲁有些能了解萨拉巴特会把爱上秘贤者的史特卡逐出师门的心情了。 「那么用『贤者术』使出的封阵发挥效果了吗?」 「是有……但是就算用相同的方式再来一遍,也未必能再有同样的效果……」 「为什么?」 「因为结晶本身的力量薄弱了下来。这世上没有无中生有的事。要把凯芬封在异界须要强大的力量。五个结晶在封印凯芬五百年之后,力量会衰弱也是当然的……」 「那收集五个结晶不就也没用了……」 「就像史特卡说的一样。若是我没卷入的话。」 萨拉巴特盘坐在地上,闭上眼睛进入冥想中。亚特鲁明白老人在暗示他不想再说下去了,于是转身离去。 「那么我告辞了。」 亚特鲁朝着北方走去。 「等等,叫亚特鲁的……你打算上哪?」 回头一看,萨拉巴特眼睛依旧闭着。 「我要去那尔姆王朝的遗迹……第四个结晶在榭贝的遗迹中吧?」 「是倒是……合结晶『纽克斯』是我搬进那里去的。但你先别过去。」 「为什么?」 「为了保护结晶,我在遗迹中设下了许多机关。本人设的机关可没那么容易破解。」 「我和史特卡合作的话……」 「那说不定可以取得吧。但是在这段时间中,第五个结晶说不定会被别人抢走。榭贝遗迹还是留到最后吧……火结晶『阿古尼』在西方沙漠的凯芬遗迹中。详情你去问史特卡吧。」 萨拉巴特告诉了他两个结晶的所在位置。虽然只是大略 位置,但至少有目标了。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山多利亚一趟,再往沙漠出发。」 亚特鲁向着萨拉巴特深深一鞠躬,举步北行。 出了密林后,眼前出现一片岩山。顺着岩壁向东走到尽头,就到达了榭贝遗迹。 虽然答应过萨拉巴特要先到沙漠去,但都已经到这来了,还是先过来瞧瞧再说吧。 亚特鲁顺着楼梯爬上建在岩山中的四角石造建筑。在平台之顶最内侧,有另一道通往高处的楼梯。上面有一扇石门,门内应该就是被埋在岩山中的坟墓内部。 亚特鲁走到石门前,试着摸了摸,看来不像是凭一人之力就能打开的门。 也不知道墓中情况如何。 亚特鲁决定照萨拉巴特的话去做,先回山多利亚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说。 离开遗迹的亚特鲁沿着岩壁来到河岸,决定顺着那尔姆河直接回山多利亚。他在林中砍木做筏,一直忙到黄昏,才撑着自制的桨、搭上自制的木筏逐流而去。 拉姆森的灯光在岸旁渐远,河水流动也渐缓。 填饱了肚子后,亚特鲁在木筏上躺了下来。 河上看不到其他船只,暂时不必担心会撞船。 仰望满天星空,亚特鲁神驰在再度前往沙漠冒险的思绪中,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盹来。 在顺流而下的竹筏后方,叫特皮的鱼人一直不即不离的跟随着。 8 中间报告 旅行近半个月,再回到山多利亚的亚特鲁,皮肤已被阳光烤成小麦色。 亚特鲁在山多利亚住宅区附近上岸。行人已不再用看异乡人的好奇眼光打量着他。 在前往多曼宅邸时,亚特鲁的脚步多少有些沉重。 身为被雇用的身份,去完成委托的事是应尽的义务。但亚特鲁却在犹豫着,不知接下来该不该照着委托人多曼的心意去行动。 在知道了凯芬被封住的原因和见过封住凯芬的人、明白他们的意向之后,他已经无法单纯的继续听从多曼之命行事。 他没自信能说服多曼,弄不好的话,说不定还会与多曼分道扬镖。那样接下来的冒险会更艰苦吧。眼前就已经被伊布尔家耍得团团转了,到时还要再加上多曼这个竞争者。 ——哎,反正我这边还有史特卡,虽然他又任性又无情,但必要时还是有用的…… 这种时候要是有多奇在就好了。亚特鲁想起了多奇。他现在不知怎么样了?已经取得菲尔帖村人的信赖了吗?和艾妃进展得如何了……? 亚特鲁一路胡思乱想,在走到多曼家时被警卫叫住。因为亚特鲁只逗留了短短的时间,所以警卫不记得他了吧。再加上晒黑的肤色,搞不好看起来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了。 在解释过后,一个警卫入内通报,出来迎接亚特鲁的是狐狸脸男子蔡特。 「喔喔,你平安归来啦,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别站着了,进屋子里去慢慢聊。我也派人通知多曼先生了,他一定马上就会来见你的。」 「那我先报告一下结果,也请替我转告多曼先生。」 「咦?怎么了?怎么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 「我不知结果能不能令你们满意……有两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要先听哪个?」 亚特鲁边走边说。 「那先听好消息好了。」 「我找到了两个结晶。土结晶『堤迩』与水结晶『漂漪』。」 蔡特一听就眉开眼笑了起来。 「太厉害了,才仅仅半个月就找到没人找到的结晶……你该抬头挺胸才是啊?是吗?那是说坏消息坏到足以抵消这个好消息吗……算了,我只是个下人,也没什么资格生气。我会帮你向多曼先生美言几句的。」 「交给我保管的『露米那斯』和『堤迩』被伊布尔家抢走了。」 「这样啊,难怪你这么灰心了……」 蔡特闭上嘴巴想了想。 「伊布尔家也在找结晶啊……」 「他们说要收集结晶到凯芬去。」 「伊布尔家是来自东方的不法之徒。他们在山多利亚徘徊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不,没事先告诉你他们的事、我也有错。别那么灰心,我会向多曼先生美言的……」 亚特鲁被带到以前曾住过的客房中,蔡特则准备要去书房向多曼做报告。 「等等……我有事想请教……」 「什么事?」 「我打听到『露米那斯』是一个叫史坦的人在佛蕾丝姐村取得的,你知道他吗?」 「史坦啊……?」 蔡特歪着头。 「听说他还带着向导,我在想他们说不定有同行……」 「以前是雇用过许多冒险者,不过……」 ——但是在许多冒险者中,史坦应该也是特别的存在啊…… 蔡特是没见过史坦吗?否则会不记得把『露米那斯』拿回来的人也太不自然了吧? 「算了,反正我也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蔡特在一瞬间现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然后就走开了。 ——说不定是故意在装傻。 亚特鲁重新估量起蔡特这个人,决定对他不可掉以轻心。 没过多久后蔡特又回来通知多曼要见他。 「多曼先生没把『露米那斯』的事放在心上喔。」 来到书房后,眺望庭院的多曼缓缓回过头来。 亚特鲁想从他脸上看出他对蔡特报告的想法,但多曼比以前更加镇定、难以捉摸。 「辛苦你了,亚特鲁。」 「……不,我把保管的东西弄丢了,真不知该如何道歉才好。」 「我听蔡特说过了……但伊布尔家也是了解结晶价值的人对吧,那他们就不会轻易把结晶脱手,到时再去抢回来就好。」 多曼的态度意料之外的宽容。 「虽不足以取代……」 亚特鲁把水结晶拿给多曼。 「喔喔,这就是『漂漪』吗,我对于你的努力给予最高的评价。因为原本根本就找不到关于『漂漪』的任何线索。」 拿着结晶的多曼眼中一亮。 他的口气令人有些在意。 「还有也弄清楚了如何前往凯芬的方法……」 但多曼却抢先插口。 「啊啊,能取得这样的成果,会知道也是当然的嘛。抱歉,在冒险前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你……老实说是想试试你靠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那收集五个结晶就可以去凯芬的事……」 亚特鲁突然不安了起来。多曼对凯芬的事到底知道多少? 「我知道。并不是我不肯信任你,只是也不能一开始就全说出来。我可以说是最了解凯芬的人,因为那是我花了许多时间精力才调查出来的,当然不能见人就说……」 「我明白……」 「但是你干得实在太漂亮了,而且也不会隐瞒自己的失败,是值得信赖的人啊。希望你能继续寻找结晶。你知道剩下两个结晶在哪了吗?」 多曼反问亚特鲁知道了多少。 「是。一个在榭贝遗迹,另一个大概在西方沙漠……但是双方都须要做好准备才能去拿。特别是沙漠有沙暴阻碍,根本无法前进。」 亚特鲁不知该透露多少。但是在无意识中便省略了与史特卡与妮淂和萨拉巴特相遇的部份。对多曼讨价还价的商人本性有了一份戒心。 「是吗,这回要到沙漠去了啊。真是令人讶异。不过你穿成这样当然无法穿越沙暴。蔡特,把那个拿给亚特鲁……」 「啊啊,是那个吧。」 蔡特马上走出书房。 「其实要穿越沙暴必须要穿特殊的衣服才行。因为没想到你会到沙漠去,所以没事先拿给你……」 蔡特跑了回来,照多曼的指示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亚特鲁。 「是特制斗篷,可以隔绝太阳。穿着这个就可以在沙暴中前进了。还有这个。」 多曼从办公桌上拿了个像树枝的东西交给亚特鲁。 「这是『智慧之木』,可以指示水源的便利之物。分不清方向时可以派上用场。」 「谢谢,这么一来就可以马上去穿越沙漠了。但是榭贝遗迹方面……」 「我明白,要靠一个人去探索遗迹是不可能的。在你去沙漠的这段时间中,我会组织一个探险队用来探索榭贝遗迹。」 「到时也可以让我加入吗?」 「当然了。我也期待能有你的帮忙。」 亚特鲁本身也打算先到沙漠去,所以对多曼的安排没有异议。 接着多曼又问了一些他在旅途中发生的事,亚特鲁小心的回答。多曼交给亚特鲁两袋钱,说是冒险的报酬和次回探索的准备金。因为太多了,亚特鲁推辞,但多曼硬是把报酬的那袋钱塞给亚特鲁。令亚特鲁有种用钱收买人的不好印象。 「我马上就出发,告辞……」 多曼叫住了他。 「我刚刚就注意到了,你手上那个黑色的东西是?」 亚特鲁信口开河。 「啊啊,是在拉姆森四处打听凯芬时,在土产店顺便买的。」 蔡特也盯着亚特鲁的手环直瞧。 ——他们起疑心了吗? 亚特鲁用袖子盖住手环,走出多曼的房间。 9 失去的记忆 亚特鲁回到客房后把斗篷塞入行囊中,就离开了宅子。因为他觉得留在那里也没用。 也没向蔡特打声招呼就悄悄离去的亚特鲁,来到市街上补给冒险的装备。这次他打算搭船去拉姆森,在前往港口前又绕到妮娜家去看看。他想确认一下妮娜失踪的父亲是不是就是冒险者史坦。 亚特鲁过桥来到下区,沿着河岸前往妮娜家,走到一半时听到了一阵寂寞的笛声。再走了一小段路,看到是妮娜坐在地上专注的吹着陶笛。亚特鲁不好意思打扰,站在妮娜身后闭起了眼睛,聆听着笛音。妮娜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吹着节调简单的朴实乐曲。 笛声骤然停止。 亚特鲁觉得奇怪,一张开眼睛,看到妮娜已经昏倒在地上。 ——怎么了? 亚特鲁跑过去抱起妮娜。 「振作点、妮娜!」 妮娜双眼紧闭,人事不知的模样。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插图 亚特鲁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妮娜终于又张开了眼睛。 「你是……记得是、亚特鲁先生吧。」 妮娜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你到底是怎么了?」 「不,没什么。」 妮娜有些不好意思的扶着亚特鲁的手站了起来。 「只是偶尔会像这样失去意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难免会有些不安就是了。」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去看看医生会比较好吧。」 「不是的。只是、有点令人在意的事……」 妮娜有些心事想诉说的样子,大大的眼中染满了忧色。 「不介意的话就跟我说说吧……说不定我能帮你出些主意。」 「哎呀、感觉真有点怪怪的呢。平时都是别人来找我商量的说……亚特鲁先生,你的冒险如何了呢?有像我预测到的一样见到玛夏吗?」 才刚打开的心扉马上就又关了起来。亚特鲁的提议才刚出口,妮娜的声音马上像换了个人似的开朗。 「有啊,你的占卜真是太棒了。玛夏人在拉姆森,她还告诉我许多关于凯芬的事,使我的冒险之旅大有进展。对了,我是有事想问你,才到这里来的……」 「我知道了。那别站在这了,到我家去吧……」 妮娜先走了起来。 地点移到妮娜家中,亚特鲁马上开始发问。 「首先我想知道的是,你失踪的父亲是不是叫史坦的冒险者?」 两人分别对坐在小小的茶几两侧,亚特鲁盯着眼前的妮娜问道。 「是的……」 妮娜点了点头。 「果然……所以你才说与凯芬有关的人会变得不幸。那顺便再问一下,你们父女在来这里之前是住在哪里?」 「那个……」 妮娜的表情慌了一下,但马上就又平静下来。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意思?」 亚特鲁本以为她是不想回答,但实情并非如此。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出生在哪里,是怎么来到那尔姆的……就连自己真正的年龄都不知道……」 「就算你不记得,你父亲应该也会记得吧。再怎么说也不会父女一起失去记忆……」 「不是。史坦和我不是亲生父女。」 意外的答案使亚特鲁混乱了一下,随即想起路上的大婶也说过类似的传闻。 「告诉你好了……五年前,史坦发现昏倒在沙漠中的我,于是救了我,带我回山多利亚,成为我的养父、照顾了我两年。我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倒在沙漠中,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妮娜。史坦暂停他的冒险,在跟我一起生活的两年中拼命寻找使我恢复记忆的方法,但是徒劳无功。我至今仍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妮娜的话令亚特鲁的疑问越来越多。 「是吗,史坦是你的养父啊。那我再冒昧的问一下,史坦会失踪是又出发去找凯芬了吧?」 「他说我已经可以照顾自己……说找到凯芬就会马上回来,可是一去就是三年……」 史坦也跟其它冒险者一样失败了吗?还是…… 「你刚才吹笛子时,是在想着史坦吧……」 「是的。这是父亲做的东西。有时回想起和父亲在一起的生活,我就会吹这个。」 妮娜把陶笛拿给亚特鲁看。 「这就等于是史坦的遗物了吧……」 亚特鲁一说出口就知道说错话了。而妮娜大大的眼中流露着责备之意。 「我相信我的养父一定还活着。他一定在凯芬。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无法回来。」 「抱歉,因为我听说还没有人到达过凯芬……」 又多嘴了,亚特鲁后悔不已。 在难堪的沉默中,亚特鲁慌慌张张的开口。 「不,既然是你这位百发百中的占卜师说的话,那史坦就一定还活着。」 亚特鲁强笑着,但妮娜表情僵硬。 「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去凯芬把我父亲带回来。是你的话,一定是可以办到的。」 多奇经常提醒他不要轻率接受他人要求,但这次是例外。 「好,正好我也要去沙漠进行探索,原本也就要追寻史坦冒险的足迹。说不定还可以找到你失去记忆的线索。」 妮娜终于开心了起来,告诉亚特鲁史坦的外貌特征。比亚特鲁略高,身材中等、黑发、肤色略黑,蓄有落腮胡,但看起来是稳重温和的。 「对了,刚才你吹的曲子是谁教的?」 如果是史坦教的,在找他时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曲子?我吗……?」 「你在昏倒前很专心的吹着的曲子。」 「没印象。」 「像这样的……」 亚特鲁用口哨模仿着那曲子的曲调。 「我真的有吹那曲子吗……那多半是随口乱吹的吧。」 看来不像是在说谎。若是随口乱吹的曲调,就当不成线索了。亚特鲁拙劣的吹着口哨的模样反而还把妮娜逗笑了。能与妮娜融洽的相处,令亚特鲁也心情大佳,可以愉快的开始他的冒险之旅。 「我认为亚特鲁先生一定可以找到凯芬的。但是、请不要硬撑……期待能有再见到你笑容的那一天到来。」 在妮娜的打气声中,亚特鲁步履轻快的朝向山多利亚的港口走去。 第四章 荒废的大地 1 暗地里的委托者 据船家所说,由于那尔姆水位下降,因此吃水深的较快大船无法使用。 因为只能用小舟在河上来回,再加上小舟搭载的人货也较少,相对的费用就提高了。 亚特鲁在港口得知价钱居然那么贵时忍不住抱怨了两句,但知道原委后也无可奈何的接受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魔物的影响,乘客本身也减少不少。 亚特鲁搭的这条小船上也只有两个客人。两人都是从拉姆森前来采购杂货的商人。船上堆满了他们的货品,令亚特鲁几乎快无容身之处。 船旅是单调乏味的。但比起骑着骆驼在干燥大地上的旅行是舒服得多了。亚特鲁无所事事的靠在船边眺望着风景就过了一天。 同船的商人似乎对亚特鲁颇有兴趣,主动请他喝麦酒。亚特鲁也老实说出自己打算去沙漠找凯芬的事。商人们相当了解西方沙漠的事,给了亚特鲁不少建议。 以前他们也常与西方的村落做交易,把山多利亚的货物运到菲尔帖及更西方的村子做买卖。但是自从沙漠化的扩大及魔物开始出没后,他们就连菲尔帖都很少去了。 亚特鲁又试着问一下更西方的情况。 商人们答道,菲尔帖以西是沙暴地带,隔离了东西的交流。以前在西方的草原地带有叫做贝文的游牧民族居住的村落,但目前情况如何就不知道了…… 再顺便问问凯芬的事。 意外的是商人们是相信凯芬存在的。据说贝文一族中还有人亲眼见过凯芬。 在两天的旅程中,亚特鲁从商人们那里得到不少关于凯芬的知识。 两天后的午后,亚特鲁搭乘的小舟顺利抵达了拉姆森的码头。 亚特鲁直接走向以前投宿的旅舍。 原本有些担心寄放在那里的骆驼,但老板将它照顾得好好的。亚特鲁决定在这家旅舍再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然后跑去逛街打发这天剩下的时间。既期待着能打听到一些新收获,也可以动动身体。 因为天气还是一样热,亚特鲁晃了一阵子之后,就在路旁找了个荫凉的树下坐下。 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一会后,他感到有人走近的气息。 亚特鲁睁开眼睛,抬眼望去,一张脸正盯着他瞧。 「你、你是……」 亚特鲁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那张脸是伊布尔家的泰菈。 「慌什么嘛,我们有那么可怕吗……?」 大大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猞、笑着说道。 亚特鲁看了看周围,除了泰菈之外没看到其它伊布尔家的人。 「别怕,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不过、最好别想要对我怎么样,我会大叫喔……帅哥剑士,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然能活着离开那个洞窟。你没学会教训、还在找结晶吗……?」 「你们两次都把我害得那么惨,居然还敢再出现在我面前啊。你还有什么事吗!」 亚特鲁恨恨地瞪着她,但泰菈完全不怕的样子。 #插图 「别那么生气嘛。反正我们彼此都是为了钱在找结晶的,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对了对了,我妈有话要告诉你……」 「不好意思,我身上现在可没有什么可以让你们骗的东西。」 「我知道。总之你跟着来就对了啦……」 泰菈转身离去。 又遇上麻烦人物了。 他们的目标是哪里?还是找不到线索,所以又打他的主意? 不管原因是什么,反正只要遇上他们就不会有好事。 泰菈把他带到一间酒馆中。 因为天色还早,除了伊布尔一家四人之外,酒馆中没有其它客人。 「哼,不愧是打倒守护兽的人,你的运气还挺好的……」 一家之长阿嘉挺着肚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昏暗的店内,左右分站着迪欧斯与诺迪斯。泰菈也随即坐到母亲身旁去。 「有话就说。」 亚特鲁不敢大意,站着说道。 「别催嘛。你还没有吃饭吧……」 阿嘉指了指座位。 「你的行动是接受多曼的指挥吧。老实承认吧。」 亚特鲁不情不愿的在阿嘉指的位子上坐了下去。 「与你们无关。」 「怎么会无关。对手是多曼的话,我们也要提高警觉才行。」 「要来阻碍吗?」 「阻碍?你接下来要到沙漠去对吧?隐瞒也没用。既然你是多曼雇用的,当然会知道结晶的所在位置。我们不会阻止你去沙漠。说来不甘心,但我们没办法越过那个沙漠风暴。你就尽量去吧,反正等你拿回火结晶时、照旧会被我们抢走……取得五个结晶、最后笑的人会是我们伊布尔一家!」 阿嘉露出无畏的笑容。 ——真是够嚣张的了! 亚特鲁一脸愤愤不平的回瞪阿嘉。 「你们把从我这里骗走的两个结晶藏到哪去了?」 「哼!想抢回去是吧?没用的,已经交给某人保管了……」 阿嘉的一个儿子顺着母亲的话得意洋洋的夸口。 「其实我们也是听那个某人的命令行事。」 阿嘉粗手一挥打在儿子身上。 「住口,诺迪斯!谁叫你多嘴的!」 被揍的大汉马上噤若寒蝉。虽然长得高壮,在母亲面前还是抬不起头来。 ——伊布尔一家也是被人雇用的? 这是说除了多曼之外,还有其它有力人士在找着结晶? 「我话说完了。你也快滚到沙漠去吧。」 亚特鲁在一家的笑声中离开了酒馆。 2 掘井 一大早从拉姆森出发的亚特鲁,照预定于黄昏时刻抵达了菲尔帖。 亚特鲁惊讶的发现到村子被高高的木桩密密地围了起来,而且不止如此,村子周围的绿意完全消失,原本在后山上的椰子树也全不见了。 再走近一看、发现木桩不只是用来防魔物而已。桩下堆积着大量沙土。西方的沙暴终于吹近菲尔帖村附近了。 木桩围起的围栏,是村人们为了防止村子被埋入沙中所采取的对策。 亚特鲁遥望西方。 伸进沙漠中的道路已完全掩没在白沙之中。层层相叠的沙丘已逐渐迫近。 ——再拖拖拉拉下去,就要整个被埋入沙中了! 那尔姆面临的危机、用眼前的景像贴切的传达给亚特鲁。 亚特鲁在村门前下骆驼,举手敲门。 「我是从拉姆森来的人,我想见多奇,请开门。」 一会儿后,门开了。 「居然能平安到达此地,真不简单呐。来来,进来。」 年老的守门人招呼着他。 「那个……多奇呢?」 菲尔帖是大约只有十五户人家的小村。亚特鲁边打量着村中情况边问道。 「啊啊,多奇正在那边挖井。有什么事他都会跑第一,又努力又敢拼,大家都很欣赏他喔。这道围栏也是他第一个去砍木头,带领大家建起来的。」 年老的守门人指着村子中央的广场。 那里有着掘井用的木架,五、六个男人正在合力工作。 ——那个多奇会抢着工作……? 真是改头换面了啊,亚特鲁感慨着。 他把牵骆驼的绳子交给守门人,往广场走去。 多奇正混在那群男人中。 两个人拉着吊在木架下的滑车上的绳子,其它人在一旁等待着竹箕被拉上来。 其中一个拉绳子的人正是多奇。 「很拼嘛,多奇……」 虽然已经走到附近,但一直到亚特鲁开口为止,多奇都没注意到他。在听到声音后也口(略抬了一下头,不以为意的说了声「喔,你来啦。」 接着多奇就专心的拉绳子,竹箕被拉上来时,其它男人一涌而上,把土拨到地上。 多奇这才放下绳子看着亚特鲁。 「在太阳下山前要再多挖点……虽然挖很深了,但还没挖到水脉。你要看看吗?」 好一阵子没见了,多奇的心思却只放在挖井上。只是一段不算长的时间,多奇那张吊儿郎当的脸就不知到哪去了,剩下一副勤奋认真的表情。 「多奇,我是来告诉你冒险成果的。」 「啊啊,冒险啊,等一下再慢慢说吧。」 只得到冷淡的回应。 走近井边一看,已经挖得相当深了,甚至看不到底。 「旧井差不多全干枯了。为了使村子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新井才行。」 多奇向结束工作的村人们介绍亚特鲁。 「还是再挖一下好了……你也把行李放下、一起过来帮忙吧!」 这时洞底突然传来了声响。 「成功了、是水,水出来了!」 多奇趴在洞边探头下望,大声叫着。 「喂、真的吗!」 「不过流量不大就是了。」 一个宏亮的声音答道。 「好、既然如此就连夜开工罗!」 多奇双眼炯炯有神的站了起来,向村人们下指示。 「要通知所有村人一起来帮忙才行。先去向穆哈巴通报一声。还有、准备灯火。」 男人们一面大叫着「水、水出来了!」、一面奔向广场旁的人家中。 「接下来有得忙罗!」 多奇坐立难安的在洞旁绕来绕去。 「对了,不能这样下去,要换班。」 洞中似乎有两人在挖的模样。多奇先把那两人拉了上来,亚特鲁当然也有在一旁帮忙。接着换多奇下去了。这时广场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得知消息的村人们开始聚集过来。 「什么、终于成功了吗?让开,我看看。」 一个年约五十的矮壮男人排众而出。看起来就是一副爱说教的严肃长相。 「让开、让开。」 亚特鲁被撞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男人则朝洞中看着。 「爸、太过份了啦。他是多奇先生的朋友耶。」 从人墙中跑过来的少女正是艾妃。 「亚特鲁先生,真是抱歉。我爸又粗鲁又不听话又不懂事,就像小孩子一样。」 艾妃羞涩地笑着,向爬起来的亚特鲁打招呼。 「啥?我做了什么?」 年约五十的男人看看亚特鲁又看看艾妃。 当三人的视线交会在一起时,艾妃为彼此介绍了起来。 「爸,这位是亚特鲁先生。那个是我父亲穆哈巴,此地的村长。」 艾妃与她的父亲一点也不像,不说的话,根本没人会知道他们俩是父女, 「是吗,多奇这家伙帮了我们不少忙。看他那德性,一开始时只当他是个不可信任的流浪汉,没想到他会这么能干。既然是多奇的客人就不可怠慢,不过目前正忙着……」 穆哈巴伸出他粗厚的手紧紧握住了亚特鲁的手。 「不、不必客气,我……不算是什么客人啦。」 「亚特鲁先生是多奇先生的弟子……」 艾妃一说,多奇的声音也从洞底传来。 「对对对。是那家伙自做主张自己跑来的,所以请尽量奴役他吧。」 ——自做主张的人是谁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他也明白现在不是谈凯芬之事的时候。 当天空翻起鱼肚白时,水井也差不多完工了。 在井底铺好了石头、积了一定程度的水时,大家从井底打上了第一桶水。村长穆哈巴与村人们围着水桶祈祷后,穆哈巴就着水桶喝了一口还有些污浊的水,然后从年长者开始一个一个传下去。 村民们充满了喜悦,在欢呼声中甚至还有人当场跳起舞来。广场热闹了好一阵子。 在热闹过后,村人们也一一回家了。井边只剩下几个倦极而眠的年轻人,还有多奇、艾妃、穆哈巴。 亚特鲁向开始收拾工具的多奇搭腔。 「多奇,你已经完全溶入这个村子了嘛。看你认真工作的模样可真令人惊讶。」 「什么话,大家都坐在一条船上,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了。既然要做就做个彻底。」 多奇不知是不是在害羞,头一直低低的不肯抬起来。 「那你暂时不打算离开菲尔帖罗?」 亚特鲁一问,多奇就把注意力放到在一旁帮忙的艾妃身上。 「啊啊,我知道,找凯芬是吧。我是很想一起去啦,可是目前还分不开身……」 「多奇先生已经帮我们不少忙了,多到我们不知该如何答谢的程度。我也没资格再留着他了。可是、还是希望他能再待一阵子。」 艾妃用恳求的眼光望着亚特鲁。 「那个、我也不是非找他跟我一起走不可……只是至少让我们聊聊冒险的进展,然后再说说与凯芬有关的情报。」 多奇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穆哈巴。 「多奇,告诉他也无妨。年轻人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我挺中意他的。好吧,对凯芬有什么疑问的话就尽量问吧,我有问必答。」 穆哈巴挺着肚子走到亚特鲁身前。 亚特鲁告知穆哈巴,前往凯芬用的五个结晶之一藏在沙漠某处,要越过沙暴去寻找。 「那你先到贝文一族的村子去吧。不过不知那个村子现在还在不在……接着再去找凯芬的遗迹。你知道遗迹的事吗?」 亚特鲁摇摇头。 「据说凯芬的遗迹是凯芬旧都的残迹。凯芬王建设新都后,让所有国民都移住到新都去了。而新都带着移住的国民整个消失,只留下了无人居住的旧都。」 亚特鲁又问起史坦的事。 「史坦吗……我记得。有许多像山野村夫的人为了寻找凯芬而来到此地,史坦则是鹤立鸡群的,他是个诚实有礼的好汉。史坦曾到村子来过两次。第一次、他在到达贝文族的村子前,从沙漠中救了一个失去记忆的少女回来。」 「就是妮娜吧。她不是这村子的人吗?」 「不是。当时还问过附近村子,但都没有少女失踪。后来史坦说要负责照顾她,就带着她回去了。大约是三年前吧……史坦又来到村中,说是要去找凯芬的遗迹……」 「就没有再回来了吧。」 穆哈巴点点头。 「当时的沙暴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与贝文族也互有往来。根据来村子的贝文族旅行商人所说,史坦确实是前往遗迹去了……」 ——他有到达遗迹吗……? 虽然这猜测对妮娜来说是残酷的,但史坦还活着的机会实在不大。 「贝文族的人对凯芬及遗迹的事会很清楚吧?」 「这就不清楚了……贝文族是凯芬消失很久以后才从西方移住过来的异民族……不过,凯芬至今仍存在的传闻差不多都是从贝文族传出来的就是了。似乎有不少人都曾看到过浮现在地上的都市。说是发着黄金色的光辉……」 亚特鲁向提供情报的穆哈巴致谢。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穆哈巴其实是个热心的人。 亚特鲁把骆驼跟多余的行李交给穆哈巴保管。小睡了一下后、就离开了菲尔帖村。他想在天黑前抵达沙暴区域。 在村门前目送亚特鲁离去的多奇,表情是若有所失的。 3 流沙 亚特鲁照预定的行程,在天黑前抵达沙暴的边缘地带。 疾风在耳边狂啸着,黑暗中的地形瞬息万变,为了避免迷路,只能在天明时前进。 亚特鲁吃过晚餐后就马上睡着了。昨晚累了一天没怎么睡,今天白天又在酷暑下赶路,会疲倦也是当然的。亚特鲁几乎是一躺平就马上睡着了。 睡得像死人一样的亚特鲁是在一股窒息感中难受得醒了过来。胸口一股大力压着,使他无法正常呼吸,只能像溺水者般的张口、小小的喘着气。 ——为什么会呼吸困难……? 好像全身都被大象压着似的。眼睛还没习惯黑暗,导致他无法用视觉掌握周遭状况。 亚特鲁曲起身子想推开胸前的重物,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全身都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亚特鲁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但是他很快就完全清醒了过来,也明白了自己身处的困境。 风依然在他耳边狂啸着,还有近在咫尺的流沙声……被风吹起的沙粒打在他脸上。眼睛也习惯了黑暗,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了。 ——是沙子! 在亚特鲁睡着时,大量的沙子被吹到他身上,现在已堆成一座小山。 当亚特鲁完全掌握住状况时,想到接下来的后果就忍不住心中一寒。 现在只剩肩膀以上的部份没被沙子埋住了。要是沙子继续堆下去,他就只有窒息身亡的下场了。 沙子持续不断的从斜坡上流下,落在他的脖子旁。 亚特鲁拼命摇头、企图扫开左右两边的沙子,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沙子依旧不断滑下来,很快的,沙子已堆到亚特鲁脸旁,就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的身体也在极力挣扎着,但沙山连动都不动。 ——我居然会因为这种事而…… 没想到曾经战胜过许多强敌的自己,居然会因为这种难看的挫败而送命。 沙子盖住了下巴,已经不可能靠自己脱身了。就算求救,这附近也没有人烟…… ——这时要是有同伴在的话…… 亚特鲁突然想起手环中的魔人史特卡。 「喂、史特卡,起来了!事情不妙了!」 但史特卡完全没反应,不知是不是睡死了。 「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这样下去你也会被埋在沙中喔!」 亚特鲁越说越火大,但魔人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最后亚特鲁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而且沙子已流到嘴边,他一开口就灌入嘴中,陷入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困境。 在他已绝望时,突然发现风中多了杂音。那是踏在沙地上的脚步声。 ——竟然还出现了魔物! 自怨自艾的亚特鲁往最坏的方向想去。 脚步声渐渐接近亚特鲁,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正上方。看来像是人,但披着罩头的斗蓬,看不见长相。说不定在斗蓬下是一身毛皮的怪物……但是与亚特鲁的猜想相反,对方发出了令他意外的声音。 「干么一副没出息的表情。幸好我早就料到会这样……」 亚特鲁吓了一跳,但也放下心来。 「什么,是多奇啊……」 盯着亚特鲁的男人揭起了头罩。 「还什么咧。我就猜到会这样,所以才特地离开村子跟来看看。」 多奇露出了无畏的笑容。与在村子里时不同,那笑容又恢复了野性。 ——果然朋友是不可或缺的…… 亚特鲁感到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谢谢你跟着来了。但是、你不是答应艾妃要留在村里……」 「你还有空多管闲事啊。你到底要不要出来?要?不要?」 亚特鲁连忙点头示意,多奇脱下斗蓬,用双手把亚特鲁挖了出来。 「为什么要离开村子?」 被挖出来的亚特鲁与多奇并肩向风暴处走去。 「反正井也完工了,暂时没事……在被解雇前先自己走人也可以省得尴尬……」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穿越沙暴地带,两人一致同意,与其呆呆等待天亮,不如加减走上一程,于是就马上朝西方出发了。 多奇也穿着与亚特鲁相似的斗蓬。据多奇的说法,这种避沙专用的斗蓬原本是贝文族带来的东西,菲尔帖村也有几件。多奇就从村中借了一件出来。 「艾妃没阻止你吗?」 「她没说话。」 多奇的表情有些寂寞。 「你不在乎吗?」 「反正还会再到村子里去的……到时再看看情况吧。」 看来多奇的心还没有完全放回冒险上。 强风吹得连眼睛都快张不开。两人默默的在起伏不平的沙丘上前进着。 没多久后太阳升起,在两人身前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两人便顺着影子的方向前进。 有好几次都差点站不稳被强风吹走。两人屈着身子,几乎是以爬行的姿势向前进。这是趟苛酷的旅程,也没有休息的时间。脚步只要稍停、便会被埋在尘沙之中。两人互相打气,挤尽全身力量努力向前进。最近在接近正午时终于走出沙暴地带。 越过最后一座大沙丘后,风也停了。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平原,其中点缀着一点绿意。 「多奇,那就是贝文族的村子了。」 多奇点点头。 4 残留的绿地 在白茫茫的沙地中,仅留着一点绿地。 为何只有那里有绿地?绿地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光景。 亚特鲁与多奇决定先休息一下,在沙丘上的斜坡上坐了下来。 「真是惊人的风暴啊……」 多奇咕噜咕噜的喝着水,长长吐了一口气。 「第一次从菲尔帖向西走时还没那样。沙暴吹袭的范围比起之前更接近东边了。」 「是啊,在菲尔帖都可以感到沙漠正移往东方。虽然挖井是解决了眼前的问题,但那个村子最终还是免不了要被埋在沙中。必须找出治本的方法才行。」 「说起那个治本的方法啊……」 亚特鲁把五个结晶的事、在冒险中取得的成果毫无保留的全告诉多奇。 「我在村子里时、你有了这么多进展啊……但是好不容易入手的两个结晶居然会被抢走,亚特鲁小弟的迷糊依然健在,真是令人放心啊。完全没有我出场的余地……」 多奇无忧无虑的笑了起来。 「别笑了啦。封住凯芬的力量正日渐衰弱。在那尔姆全土受到凯芬的影响之前,不尽快找出通往凯芬之道的话……」 润过喉的亚特鲁慌乱的站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总之先把剩下两个结晶弄到手再说。虽然不知能陪你到什么时候,但是在凯芬遗迹找到第四个结晶之前、我都会跟着你的。」 多奇也站了起来。 两人又开始在沙上前进。 这段路程比在沙暴中前进轻松多了。但是绿地看起来很近,实际上还是走了相当长的距离后才走近。当绿地的树木开始一颗一颗的清晰起来时,前方出现了骑着骆驼的男人。看来是从村中出来侦察两人的。 村中出来的男人问亚特鲁他们来做什么,亚特鲁老实回答他们是从菲尔帖越过沙暴地带前来找凯芬的。骆驼上的男人请他们自便,然后转身离去。亚特鲁连忙阻止他。 「请告诉我关于凯芬的事。你是贝文族的人吧?那应该 会很清楚这一带的事吧?」 「我是很佩服你们穿越沙暴的毅力。但很抱歉,我没空奉陪。因为这里已经不能居住了,大家正在忙着迁村。而且从以前就一直有人到这里来找凯芬,但谁也没找到过。你们要找的话、我是不会阻止啦……」 「不是的,我们不是为了钱或兴趣在找凯芬。那尔姆会沙漠化全是因为凯芬,我们的目的就是要阻止凯芬对地上造成不好的影响!」 「喔~出现要拯救那尔姆的大角色啦。但是我们可没办法那么悠闲。要是你们能马上让沙暴停止,要我们帮忙也不是不行啦……」 「这个、当然不能保证可以马上停止沙暴……」 多奇接着亚特鲁的话头说道。 「但是要迁村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办到的事……那让我们进村也没差吧。不会妨碍你们整理行李的……」 男人被多奇的气势压倒,只好提醒两人别多惹事,然后带着两人回村子。 正如同男人所说的一样,绿地一带已没有形似村落的痕迹了。 只在树荫下见到几十只背着如小山般行李的骆驼和寥寥数人,完全看不到像房子的东西。多半是事先拆掉了吧,亚特鲁想着。 村人们忙着远行,完全没空搭理远道而来的客人。 亚特鲁与多奇被带到长老的地方,那里搭着个帐蓬。看来贝文族原本就是没有定居习惯的民族吧。平时就住在轻便的住居中,而现在除了长老的帐蓬,其他的都收起来了。 年纪一大把的长老正盘腿坐在帐蓬中。 「请坐。我是努哈母·阿嘉哈。你们真幸运,因为我们明天就要搬走了……」 老人头上缠着遮阳用的白布,脸上生有深深的皱纹,肤色偏黑,眼细唇薄,而且隐没在层层皱纹中难以辨识。 老人的友善态度令亚特鲁不再紧张,在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道出了来意。 「……因此我想尽量多知道一些凯芬的事。听说这个村子有许多人见过凯芬……」 「是啊。凯芬偶尔会出现在地面上。我年轻时也在沙上看到过凯芬。」 终于遇到真正见过凯芬的人了!亚特鲁不自觉的探身向前。 「请详细告诉我凯芬的事……」 「我看到的那次、凯芬是突然出现在沙上。建筑物很密集,感觉像是小型的山多利亚。不同的是所有建筑物都散发着金色光芒。凯芬总是突然出现一阵子后又突然消失。每个看到过凯芬的人说法都是一致的。」 「凯芬都是出现在同样的地方吗?」 「不,都出现在不同地方。但是还没有人在这白色沙漠以外的地方看过凯芬。」 是封阵的效果吧,亚特鲁想着。 「那有没有人能接近凯芬、甚至进入凯芬?」 「有是有,但是大部份都在人到达前就又消失了。以前凯芬很少出现,但最近几年出现得很频繁。以前大家都认为那是沙漠特有的海市蜃楼,不过现在已经没人怀疑凯芬的存在了。我们之所以要迁村,原因之一固然是因为无法与东方联络将导致我们的生活受到威胁——因为我们是靠交易维生——但另一方面也是害怕凯芬重回地上会威胁到我们的生命。我们不想卷入不必要的灾难……」 游牧民族原本就缺少恋地的情结,对于贝文族的态度,也不能轻率冠以怯懦之名。 「我们想先到凯芬的遗迹去看一下,可以告诉我们地点吗?」 「啊啊,遗迹离这不远。虽然想带你们过去,但我们明天就要走了,所以不太方便。而且老实说,村子里的人都不愿意接近那个遗迹……」 努哈母的声音缩了起来。 「那又是为什么……?」 「那个遗迹从以前就有怪物居住。不过并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就是了,只是因为那个怪物会说人话,令人感到很不舒服,所以谁也不想靠近。」 「那是说没人踏进遗迹过了?」 「不,有一个人去过……在好几年前有个男人从东方过来,像你们一样问了一堆凯芬的事,然后就往遗迹去了。」 「那个男人该不会是在三年前来的、名字叫做史坦吧?」 「喔,就是那个名字。」 「那史坦有回来吗?」 「不,他没回来。」 ——史坦还是失败了吗? 总之只有到现场去看看才知道了。 努哈母告诉他们遗迹在南方,有座石造的高塔,差不多走半天就可以到了。 亚特鲁向长老努哈母致谢。 「是吗,你们要去啊……那今晚留在这里过夜好了。我会为你们祈祷早日找到凯芬的相关线索。对了,顺利的话说不定还可以直接找到凯芬……」 亚特鲁与多奇退出帐蓬。 「再晚一天的话这里就人去楼空了。也许就像老爷爷说的一样,真的是挺幸运的。」 多奇快活的说道。 5 巨大阴影 次日、贝文族搭乘骆驼向西寻求新天地,亚特鲁与多奇则前往南方的绿地寻找遗迹。 在遥远南方可见到和缓的丘陵地,眯起眼睛隐隐约约可看到塔的影子。 在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只有亚特鲁与多奇两人走在其上。 「连一只魔物都没有,还真的是死亡沙漠啊。一想到那尔姆周边也很快会变成这样就令人毛骨悚然。」 多奇表情凝重。 「所以我们才要动作快些,快把结晶找出来。」 亚特鲁答道。跟着多奇突然面朝亚特鲁、一脸讶色。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是,是你后面……」 亚特鲁回头望向多奇所指的方向。 「看,沙漠中有影子!」 一大块黑影落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那又怎么样?沙漠中有影子是很正常的吧,有云就会有影子。」 亚特鲁不以为意的说道。但多奇还是难以释怀的模样,仰望天空。 「重石……?哪里有重石?」 亚特鲁也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片青空,万里无云。 「怪了……那到底是什么的影子呢?」 「从影子的大小看来,浮在空中的东西必然不小……去看看吧!」 多奇说完也不等亚特鲁回答,就走向影子的方向。 「等等啦、多奇,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探索遗迹,不是绕路走的场合喔。」 「我又没叫你跟着我。」 多奇不甩他自顾自的走着,亚特鲁只好无可奈何的在后面追着。 不知何时起、两人开始竞走了起来。 「喂、亚特鲁,那个影子是不是在动啊!」 「真的耶……」 浮在白沙上的黑影确实正缓缓地横向移动。 「喂,那说不定就是你正在找的……」 「凯芬……?但是除了影子什么也看不到啊!」 「有影子就代表有实物。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让我们看不到实体而已……」 多奇停下脚步仰望天空。亚特鲁也学他看向天空,但因为太过刺眼无法久看。 「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到影子底下去看看好了。一定会有收获的。」 多奇抛下行李直冲了过去。 「等等、多奇……」 亚特鲁也抛下行李跑过去。 在热沙中全力奔跑的两人都消耗了大量体力。 「快到了……」 多奇气喘如牛的说道。 跑到跟前后,才惊觉到那影子是多么的巨大。确实是有着一 个都市大小的规模,整体接近是一个大圆形。 亚特鲁追在多奇后面,再三仰望天空,但看不到空中有什么变化。 「喂,它方向改变了!」 多奇停了下来。 「往这边过来了……好快!」 黑影猛然掩至。 亚特鲁仰望上空。 周围暗了一下,阳光被遮住了一段极短的时间。 「看到了吗,亚特鲁?」 多奇也仰着头。 「啊啊,看到了。」 暗影在瞬间消失,刺目的阳光重回眼中。 黑影如拍岸的浪潮在沙滩上退去般从脚下通过。 ——确实是有某个大东西从头上掠过去。 接着黑影渐淡,像被白色沙地吸入般的消失无踪。 「嗯,虽然没能见到实体,但那确实是凯芬吧……」 多奇双手抱胸,盯着阴影消失的地方。 亚特鲁也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感动。他亲身体验到了凯芬存在的有力证据。 「怎样,这路没有白绕吧?」 多奇得意的说道,亚特鲁点点头。 6 会说话的狗 两人回到抛下行李的地方,再次朝塔的方向前进。 看到凯芬影子的冲击,使得他们俩在看到旧凯芬的遗迹时几乎没什么感动。 在都市外围的石垣已崩塌毁损、不复旧时模样。 但是可约略看出石垣的规模与之前看过的影子差不多大。这代表五百年前抛下了旧都市,把几乎同样大小的新都市设置在别处吗? 「总之探索看看吧……」 无人的都市在漫长的岁月间已风化得相当严重了。 在午后时抵达此地的亚特鲁与多奇,只是伸手碰了碰墙壁,墙就整个塌了下来。 两人拔出腰间刀剑,以随时能应战的姿势向前走着。 像是住家的房舍并列在街道旁,街道则埋在白沙之中。亚特鲁拂去白沙,其下有着石造的地板。两人沿着街道走向都市的中心。 「五百年来似乎都没人理它的样子……」 多奇看着颓败的房舍说道。 「这一带似乎是民家。中央部份一定有王宫之类的重要建筑物吧。」 亚特鲁说完后,突然不知从哪传来了小狗的叫声。 两人分头寻找,最后是多奇在井中找到。 原本也许是口深井吧。但过了五百年井水早干,堆积的白沙使得井内空间并不深。一只小狗在那里畏惧地低鸣着。 「哈哈,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吧。因为自己爬不出来,所以在向同伴求救。」 亚特鲁打算把小狗救出来时,多奇提醒他小狗头上生着角。 「我是可洛,犬人族的可洛……」 井底的小狗抖着声音说道。 「喂,听到了吗,亚特鲁。这家伙会说人话。」 亚特鲁点点头。 「族长努哈母曾提及会说人话的怪物,多半就是指它了吧。这魔物还挺可爱的。」 「嗨,想要我们救你吗,可洛?」 多奇探头望向井底。 「你们是人类吗?」 小狗反问道。 「挺臭屁的狗……」 多奇在亚特鲁耳边说道。 「是的,我们是人类。但我们不会伤害你。」 亚特鲁代替多奇回答道。 「报上名来。」 「我是亚特鲁,他是多奇。」 小狗喃喃念了几遍两人的名字。 「犬人族与人类原本是朋友。可洛很高兴能见到人类。救我的话,我会报答你们的。」 小狗站了起来,摇动着可爱的短尾巴。 「看它那模样,决不是普通的狗,救了他也有可能会恩将仇报。」 多奇怀疑的看着小狗,对亚特鲁咬耳朵。 「就算是那样,最多也只是被它咬上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救你去救。」 「好啊,不过你也要帮忙。」 亚特鲁从行李中取出麻绳交给多奇拉着,自己则沿着绳子爬到井底。像出生才半年左右大小的小狗一看到亚特鲁就扑到他身上舔着他的睑。 「别舔了,好痒喔!」 把小狗抱在怀中的亚特鲁脸都皱在一起了。 「可洛好开心,能被人类抱着,好开心。」 头上长角的小狗继续舔着亚特鲁的睑。 #插图 「原本以为会被咬,结果是热吻风暴啊。」 多奇在井口笑着。 「别光看,快拉我上去啦!」 亚特鲁哀嚎。 「这就拉了。反正它又不会咬人。」 多奇一下子把亚特鲁和小狗都拉了上来。 「好了,带我们去见你的同伴当谢礼吧。你应该不会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吧……」 来到地面的可洛开心的对多奇摇着尾巴。 「好啊,大家一定也会开心的。不过、你们能先答应跟我做朋友吗?」 亚特鲁与多奇互望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回答:「没问题。」 「跟我来。」小狗蹦蹦跳跳的跑了开去。 两人跟着可洛来到市中心的高塔,从二楼的平台处进入内部,下楼梯到达了地下室。在黑暗中有数十道目光组成一副奇异的景象。 可洛走到黑暗中,与同伴不知说了些什么。不过说到一半时变成了人类的语言。 「……我们是朋友了。高的叫多奇,矮的叫亚特鲁。」 「你是个害父母担心的坏小孩。伯尔说过不可以随便出去的,你不听话,坏小孩。」 ——父母……?原来如此,它在向父母做报告啊… 听着狗父子彼此用人话沟通,有种非常不可思议的感觉。 一只健壮的成犬从黑暗中走近。 「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我是可洛的父亲伯尔。谢谢你们救了可洛。我们犬人族原本是凯芬的人所饲养的狗。我父亲的父亲的父亲曾说过很久很久以前和凯芬的人住在一起时是多么的快乐。所以我们会仰慕人类也是没办法的事。抱歉,请满足我们的渴望吧。」 「渴望……?」 亚特鲁还来不及问完,地下的狗便一起扑了上来。 「喂、走开,你们在想什么啊!」 多奇拼命甩开扑上来的狗,但敌不过对方的数量,被扑倒在地上,接二连三的伸了过来。 「走开、走开!痒死人了啦!」 亚特鲁也遇上了相同的事。众犬摇着尾巴哈哈喘气,眼睛闪闪发亮的伸长了舌头舔着亚特鲁的脸、脖子、手、脚。 「喂、别碰那边。会有感觉啦,笨蛋!」 股间被执拗的鼻子撞上,令多奇发出了闷叫声。 就像船员的妻子见到久别重逢的丈夫一样,众犬在两人身上舔来舔去表达着它们对人类的爱慕之情。 「好,差不多可以停了!」 伯尔一声令下,众犬再度解散,依依不舍的回到黑暗中。 「哼,真是谢谢你们的热烈欢迎了。」 多奇站起来擦拭着自己满脸口水的脸。 「抱歉。那是我们犬类的本能,实在是忍不住。」 「算了,不过你们可要帮我们喔。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 多奇抓着机会讨价还价,得意地看着亚特鲁。 「当然。就算头上长角会说人话,我们依然是人类忠实的仆人。」 「那先说凯芬人消失的事吧。你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总有些故事 传下来吧……」 亚特鲁用衣袖擦脸问道。 「凯芬的旁边又建起了凯芬。后来凯芬的人全移住到另一个凯芬,留下了我们。人类舍弃了我们。我们很难过。虽然想追上另一个凯芬,但进不去。凯芬从我们眼前消失。我们回到原本的凯芬,等待人类归来。等了很久很久,一直到现在都还在等。」 「那凯芬的人没有再回来罗?」 伯尔突然闭嘴。 「不能说。」 ——为什么? 如果是没回来的话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这代表有人从凯芬回来吗……? 「那我换个问法。除了凯芬人之外,有别人到过这里吗……?」 亚特鲁试着问看看史坦的事。 「有,好几次。」 「你们分得出来凯芬人与外地人的区别?」 「分得出来,味道不一样。」 ——这么说它们闻到过凯芬人的味道了? 「三年前应该有个叫史坦的人来过这里……」 「你认识史坦吗!」 伯尔的声音一变。 「没有直接见过,但有人托我帮忙找史坦。」 「史坦是最后一个来到凯芬的人类……」 「那史坦后来怎样了?史坦是来找凯芬的吧?」 伯尔点点头。 「你们也是来找凯芬的吗?」 亚特鲁看见伯尔睑上闪过一抹哀伤。 「对,我们在找凯芬。来这里也是为了找与凯芬有关的线索……」 「全都只颅凯芬,没有人肯跟我们一起生活。大家在城市中绕着就消失了……」 「消失……不是回去了吗?」 「不知道。大家全都在塔顶消失。」 「塔?这上面的吗……?」 亚特鲁向上一指,伯尔点了点头。 ——塔中有秘密! 亚特鲁双眼放光,与多奇互看了一眼。 「可以带我们到塔上去吗?」 「不行。进塔的人全都没回来。伯尔不想再失去人类的朋友。」 伯尔的声音很强硬。 「亚特鲁,它不肯带路也没差,我们自己去找路。」 「不行,塔中有怪物!」 伯尔加强口气。 「怪物……很好。有怪物就代表塔确实是重要的场所。走吧,亚特鲁,反正入口就在这里面对吧?你们让让好吗?」 多奇才踏前一步,伯尔马上滑到后面,同时其它的狗也全配合着挤到地下室内侧。 「不行,不能让你们再前进。」 伯尔摆出了威吓的姿势低咆着。 「没事的,别担心。我们很习惯应付怪物的,不会死。我们保证,一定会再回来的。」 亚特鲁柔声说道。 「还是不行。我们答应过不再让人类进塔。」 「是答应来自凯芬的人吗?」 「不能说。」 伯尔顽固的坚守着秘密。 「这样根本就谈不下去了嘛。难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说……」 多奇望着天花板。 「那我们找出那个跟你们做好约定的人,取得谅解,到时就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吧。」 「别闹了,亚特鲁。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去找就好了。总之我们先暂时撤退吧……」 「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 「没那种事。我们不是得知许多关于凯芬的事了吗?」 「既然你满意的话……」 当两人取得共识决定离去时,一直在伯尔身后的可洛冲了出来。 「别走。我们不是才刚成为朋友的吗!」 「就算你这么说……」 多奇耸耸肩。 「我也拜托你们暂时留下来。」 伯尔走近了过来。 「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们大概不知道,因为凯芬的缘故,那尔姆一带发生剧变。我们要尽快赶到凯芬去才行。我们以后还会再来的。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么多事。」 亚特鲁与多奇互看一眼,一起转身向外走去。 「真的要干脆的离开啊?」 在前往遗迹入口的归途上,多奇向亚特鲁问道。 「嗯。我相信那座塔中一定有重大的秘密。但是无视于犬人族的意愿硬闯还是不太好吧。我有那种感觉……」 亚特鲁想起进塔后就没再出来的人们,妮娜的养父史坦也在其中。他们是被怪物杀害了吗?还是在塔顶上……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伯尔正咬着什么东西跑过来。 「是来道别的吗?」 多奇一脸猜疑。 伯尔跑到他们跟前时头一甩,把嘴中的东西丢向亚特鲁,亚特鲁抱住了那东西。 那正是他在找的第四个结晶『阿古尼』。 「那是我们的宝物。凯芬的秘贤者欧威尔留下的东西。送给你当友情的证明。」 伯尔边这样叫着边往回跑。 因为太过意外了,亚特鲁一时只能呆站着、看着伯尔渐远的身影。 「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宝物吗?看来它挺喜欢我们的嘛。」 多奇拍拍亚特鲁的肩膀。 7 在沙漠中的遭遇 离开凯芬遗迹时,太阳已开始西斜。 两人没回贝文族的绿地,直接往东方走去,打算在天黑前尽可能的前进,在沙漠中睡一晚,明天再穿越沙暴地带。 两人在渐长的倒影中默默走着。也许是得到火结晶的缘故,使得亚特鲁在这趟回程并不像来时一样感到酷热。但他心中仍有难以释怀之处。没能彻底探索遗迹、史坦依旧牛死不明、还有说不定有从凯芬来到地上的人存在。 为了要解开这些疑问,他势必要再来一趟。而在那之前要先找出与犬人族做约定的人。目前只知道对方可能是来自凯芬,而且是在三年前史坦消失后才做的约定。但是就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亚特鲁踩着自己的影子,想着那个谜样人物的事。 身旁的多奇也没说话。亚特鲁猜他是在担心菲尔帖村的事。 长长的影子伸到了远方被强风吹袭的沙丘上。 亚特鲁像感到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头一看。 「嗯?怎么了?」 多奇也停了下来,讶异地望着亚特鲁。 「不,没什么。只是想在太阳下山前、再好好的看一眼沙漠……」 夕阳染红了大地,清一色的沙漠在远方被染成红色。 「在想那个影子的事吗……但是太阳已落……」 多奇的话说到一半梗在喉中。 亚特鲁也与多奇在同一时间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那是啥?」 在染红的沙上现出了一点金光。 暮色模糊了距离感与轮廓。只能确定在遥远的地方有个前所未见的庞然大物存在着。 「大白天的也就算了,但这个时间是不可能会有海市蜃楼的吧……也就是说那是……」 多奇呆望着金光说道,而亚特鲁接着说了下去。 「……凯芬!」 「就是那个了吧。贝文族常看见的东西,现在也被我们目击到了。」 多奇像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去确认看看吧。」 但亚特鲁没等待多奇的回答,就像被金光吸引住般的踏出了脚步。 「等等,亚特鲁,很远耶……」 与白天看到阴影时相反,这次换 成了多奇在追亚特鲁。 「那太远了,追不到的啦……」 「可是能再靠近一点的话,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些了。」 亚特鲁不顾多奇的阻止,快步前行。 ——如果那真是凯芬,一定已经经常性的出现在地上了。 他们才不过踏入死亡沙漠一天而已,就又看见影子又看见本体。亚特鲁不认为这只是单纯的幸运或偶然。与其说是他们正巧看见,不如说是凯芬已经接近地上了。 ——这就证明了结晶的力量正在衰弱中…… 由于亚特鲁想更清楚的看清凯芬,他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快。但是金色的光点完全没有变大的迹象,证明两边相距极远,说不定要走上半天才能走到。 明知也许会徒劳无功,但亚特鲁就是停不下来。不知何时起、亚特鲁已跑了起来。 「别冲动,它不会一直待在那里的。而且马上就要天黑了喔!」 多奇在他身后叫道。 「我知道!」 太阳已落至地平线上。地上的风景也仅能再维持片刻的清晰。即使如此,原本呈点状的金光在他的一阵疾奔后,已能看出某种程度的轮廓了。整体是平坦的,在中央部份有类似塔的突起物。 至于金色光芒的来源到底是因为构成物就是金伊、还是物体在发出金光就不知道了。 当太阳的轮廓渐隐入地平线下时,地上开始覆上一层黑纱。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建筑物更显耀眼。 当一半的太阳沉入地平线时,金色建筑物也发生变化。亚特鲁停下脚步,直瞪着它。 「乍心么了?」 多奇在他背后问道。 「浮起来了。」 金色的点开始上升。金点离开地平线,升上被染成深蓝色的天空,越升越高,不知会升到哪里去……然后突然不见。 「消失了……」 亚特鲁喃喃自语。 「是啊,是消失了。」 追上来的多奇也承认。 「没错,那是凯芬。」 「啊啊,浮游都市吗……真是似曾相识啊。」 多奇指的是伊苏。 亚特鲁第一个大冒险的地方,浮在岛国艾斯铁里亚上空的古代都市伊苏。 「是伊苏吧。但是伊苏是藏在云层中,无法从地上看到,而且一直停留在同一个地方。我觉得凯芬与伊苏的状况是大不相同的。」 「哎,虽然不知道它是为什么要躲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但至少可以确定它不是幻影了。能够确认最终的冒险地点,不是令人干劲十足的事吗?」 对于多奇的问题,亚特鲁用力的点了点头。 『伊苏5~漂泊的幻化都市~上』完 第六章 王族之血 1 在黑暗中的两人 亚特鲁与泰菈在一阵激起的水花声中沉入水中。 虽然逃过了摔死的命运,但一个弄不好的话也会马上淹死。 水出乎意外的深。下坠的速度使他沉到相当深的地方,但仍然没碰到底。一会儿后终于开始往上浮,在浮上水面的一瞬间,亚特鲁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因为周围一片黑暗,看不出周遭环境如何。也不知道这是原本就存在的水脉、还是经年累月累积下来的地下水,只知道他靠着这些水是暂时捡回一条命了。 「泰菈,你没事吗?」 靠着水声,他知道泰菈也在附近浮了上来。 泰菈被塞住的嘴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但是他没空去担心泰菈了。亚特鲁的手脚被绑住、又穿着沉重的防具,就连要保持浮在水面上的姿势都不容易,马上就又沉入水底。虽然拼命努力、试图使脸重新浮上水面,但他上半身的铠甲实在太重,反而使得他的脚先浮了上去。 虽然水面就在眼前,但就是没办法使脸浮上去。亚特鲁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胸口越来越闷,但是知道一开口喝下水就逃不过淹死的命运,只能拼命咬牙忍住。 ——泰菈在做什么? 泰菈的手也被绑住了,不过她的双脚没被绑,要浮在水面上应该并不困难。 已经到达极限了,他的肺需要新鲜的空气!亚特鲁终于忍不住咕噜咕噜的吐出肺中残留的空气。但在这时奇迹发生了,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拉出水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亚特鲁无暇多想,连忙拼命地大口呼吸着宝贵的空气。等到终于喘过一口气时,他的上半身又开始被铠甲的重量拖着往下沉去。他连忙闭住呼吸,但是这次有一个力量推着他的背。 「你要一直重复相同的事吗……?至少试着自己解开绳子如何?」 是泰菈的声音。嘴巴应该是被塞住的泰菈正开口说话。 「塞住你嘴巴的东西怎么了?」 「那种东西早就拿掉了。」 「可是你不是被绑着吗?」 「因为我有好好向妈妈学习偷盗的技巧,区区一条绳子根本算不了什么。啊啊,又沉下去啦……剑法是很高强,不过其它方面可就不怎么样了。好吧,你先别动喔。」 噗通一声、可以听出是泰菈潜下水的声音。她正在摸索着帮忙解开绳子。 在浮上水面换了两三次气之后,泰菈灵巧地解开了亚特鲁身上的绳子。 「我欠你一次……」 重获自由的亚特鲁朝着黑暗中的少女道谢。 「别说那些了,还是快点找个可以上岸的地方吧。」 泰菈不知向哪里游了开去。 从上方射下的少许光线令水面偶尔现出潾潾波光,可以隐隐约约分辨出水面与非水面地带的差别。 亚特鲁也朝着像是岸边的地方游了过去。手指触碰到硬物,但分不出来是墙壁还是水道边缘,只知道是石头堆起的东西。 当眼睛更加习惯黑暗后,又在上方看到石壁之顶。若是手能攀到那里的话,就可以上去了。但是拼命伸手、双手距离石壁之顶还是有一臂之遥。 「泰菈,岸在这边,过来。」 泰蓝马上就游了过来。她的泳技也很好,应该也是母亲特训的成果之一。 「你踩着我的背先上去。」 「你叫我先上去?然后你想我会再拉你上去是吧?你也真是个彻底的滥好人,说不定我会丢下你、自己先跑掉喔……」 「那你刚才为何要救我?」 「这还用说吗?要一个人从这样的黑暗中脱身并不容易,救了你的话,说不定也可以帮上我一点忙。比如像是有魔物出现的时候……」 「那我们就暂时休战吧……总之到目前为止,我们的目的应该也是一致的,一起合作、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吧。」 「知道了啦。」 泰菈绕到亚特鲁身后,双脚在水中一踢、踩上亚特鲁的肩头,身轻如燕的爬上石壁。 「上面有路耶。」 爬上去的泰菈报告着上面的情况。 「接着这些东西。」亚特鲁先把背上的行李丢上去,接着脱下身上的沉重铠甲、依序抛了上去,最后连腰上的剑也丢了上去。 「我知道你是要尽量减轻自己的重量,不过凭我的力量还是不可能拉得动你。虽然是有刚刚松绑时留下的绳子……」 「那、找找有没有可以绑住绳子的地方吧?」 过了一会儿后才又传来回答。 「绑在柱子上了。」 一条绳子从上面垂下。绳子并不如想像中的坚韧,所以要一口气爬上去才成。 亚特鲁先拉了拉绳子做确认,然后靠着绳子一口气冲上石壁。 「有没有可以点火的东西?」 爬上来后、亚特鲁问泰菈。 「行李全都湿了。虽然可以点火,但没有可以烧的东西啊。」 亚特鲁七手八脚地整理着自己的行李。先重新穿上铠甲、再把行囊中的水倒出,总之不管如何先背起来再说。 接着再摸索脚下的状况,一条约可容一人通行的通路正直直向左右两方伸去,再前面的地方则因为黑暗而看不出状况如何。 从掉下时所花费的时间来推测,可以判断出这是地底相当深的地方。 ——总之要脱身的话就要向上走…… 但是脚下的通路并无坡度,因为就连要朝哪边走比较好也判断不出来。 「走了啦。」等亚特鲁打点好自己的行李后,泰菈马上迫不及待地催他。 「等等,我正在想要走哪边。」 亚特鲁将视线投落在水面上,水面平静、没有流动的迹象。 「有什么好等的,反正走哪边不都一样。我决定要走这边了。」 泰菈马上开始走了起来。 亚特鲁抬头向上看,看到上方的沟缘形成一块四边形,沟上的桥也成为一条黑线。从位置来判断,泰菈前进的方向正是遗迹入口的方向。 比起另一个方向,由这个方向走出地表的可能性的确是大得多了。 亚特鲁也跟在泰菈后面走去。 ——有必要在坟墓之下挖出这样一个空间来吗? 看到积蓄在一旁的大量地下水,亚特鲁不禁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若不是在坟墓之下的话,倒比较像是一个巨大的蓄水池。搞不好原本就是先有这个巨大蓄水池、后来才在上面盖起坟墓的。 泰藏的脚步声在空洞的空间内回荡着,听声音是已经走到了相当前面的地方。 「喂,别太急了,要是掉到水中我可不管喔。」亚特鲁担心地喊道。 「才不会呢。因为我想赶快跟这种令人不舒服的地方说再见!」 泰菈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以步行距离来算,现在应该已经到达遗迹入口的正下方了。 泰菈的脚步声突然停下。 「怎么了?找到出口了吗?」 但是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心中感到不安的亚特鲁跑了起来。 「怎么了、泰菈……?」 他在黑暗中找到了蹲在路上的泰菈。 「没什么了不起的……」泰菈的声音有气没力。 「没什么了不起的才怪,哪里在痛?」 亚特鲁蹲下来看着她的脸。泰菈正一脸忍着痛的模样。 「只是动作太大了些、不小心扭到脚而已,才没有在痛啦。」泰菈揉着自己的右脚。 「我看看。」 泰菈慌慌张张地拨开亚特鲁的手、站了起来。 「别管我,走了啦!」但是泰菈才一抬脚,脸就痛得全皱在一起。 「看吧,要是不处理的话,等一下可能就会走不动罗。」 亚特鲁抓住泰菈小小的肩膀,让她慢慢坐下。伸手摸了摸她伸出来的脚,发现扭到的地方正红肿发热。 「要用湿布固定住才行。」 亚特鲁放下行囊,从其中取出药品与绷带。 「少来了,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现在是说那种话的场合吗!」 虽然没有干布,但是把涂了药的湿布紧紧地绕了好几圈之后,到底还是把它牢牢地固定在泰菈脚上了。 「暂时就先这样吧……怎么样,有没有好过一点?」 泰菈没有回答,从她微张的口中传来了喀哒喀哒的牙齿撞击声。 「怎么了,会冷吗?」 泰菈点点头。亚特鲁重新打量起泰菈。手脚几乎完全没有衣服遮蔽,而且上衣短得露出肚脐。身上的布料实在相当有限。 「因为你穿成这样嘛,难怪会冷……」 虽然还不到可称之为寒冷的程度,但比起炎热的地上,这里就显得冷多了。对于生长在北方的亚特鲁,可以说是清爽宜人的温度,但泰菈会觉得冷也许是理所当然的吧。 亚特鲁从袋中找出在横渡沙漠时所用的斗蓬。由于密密地折叠着,所以只湿了一小部份。亚特鲁打开它挥了几下把在表面上的水挥开,然后披在泰菈身上包住她全身。 「都叫你别理我了!」 泰菈刻薄地挥手把披风拨开。 「你老实一点好不好!」 亚特鲁不禁也凶了起来。 「乖乖地在那边别动,我去前面打探一下状况!」 泰菈不能再走了,亚特鲁向前走着。若是有出口的话,应该已经不会太远了…… ——为什么会那么别扭啊? 不过一想到她既然是在全家都是盗贼的恶劣环境下长大,那么大约才只是十岁孩子的泰菈会那么世故任性、无法坦率接受他人善意的事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了。 而且与家人分开、与曾经是敌人的男人一起被留在也不知能不能平安逃出的地底深处,她会不安以及生出警戒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跟个麻烦的小孩扯在一起了。 这是亚特鲁的真心话。 但是不可思议的是,对于曾多次欺骗他的伊布尔一家,亚特鲁心中曾经有过的恨意已逐渐淡薄。那多半是由于多曼及莉洁的真面目己曝光的缘故吧。尤其多曼的真面目竟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在暗中操纵着一切不弄脏自己的手,对于为他而牺牲的人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的冷血汉。跟他这种货真价实的大坏蛋比起来,自称是坏蛋看起来也像是坏蛋的伊布尔一家,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坏蛋模样实在是可爱得多了。 在恢复冷静的现在,亚特鲁判断出最大的危机是五个结晶都已落到最危险的人手中这件事,多曼一定会迫不及待的采取行动吧。 他一定会借助五个结晶的力量前往凯芬,若是让他取得『贤者术』,那尔姆绝对会卷入混乱的旋涡中。他会利用『那尔姆使徒团』发动革命、促使王权国家复活吧…… 要破坏多曼的野心就只能趁现在,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到凯芬去才行。 可是现在却处于这样一个无能为力的环境中,亚特鲁不禁充满了不甘心的感觉。 他一面想、一面在通路上摸索着前进,但没走多久后就来到了再也无路可通的地方。 眼前一片直上直下的陡峭岩壁,一旁的水潭也到此为止。 观察过四周之后,发现既没有楼梯也没有像是出入口的东西。向上一看,也没看到哪里有泄出光源的隙缝。 亚特鲁忍不住希望能有更多的光源。 ——对了,说不定可以用那个…… 亚特鲁从行囊中取出玛夏给的那枝魔法杖。记得在与守护兽打斗中使用的时候,在飞出火焰箭之前魔法杖会先发光。 ——集中精神、但不要全神贯注,说不定可以代替火把来使用…… 亚特鲁决定试试看。 要适度的集中精神,让火焰保持在一定的范围内可是相当困难的。杖头才刚一发出光亮就又马上熄灭了。 重复了好几次之后,亚特鲁靠着断断续续的光亮,大致摸熟了周围环境。 结果还是没能找到像是出口的地方。此路完全不通。 ——只好指望另一边了…… 亚特鲁收起魔法杖,无可奈何地回到泰菈身边。 泰菈正老老实实的包在曾经一把挥开过的亚特鲁的斗蓬中。 2 地下水路 「这边是死路,只好走另一边看看了……」 亚特鲁向泰菈说明没找到出口的事。 「是吗……要是里面有出口的话就好了……」 泰菈无法隐藏住自己的沮丧,垂头丧气地说道。 「还会冷吗?」 「不会了,有这件斗蓬后就暖和多了。」泰菈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多了。 「在扭伤消肿前,你先留在这儿吧。我会留下足够的食物,不过会有点潮湿……」 「我已经不痛了啦,留在这边也没用。好了,去找出口吧。像这样的待在这边,妈妈他们说不定已经被送去喂鳄鱼了。我的脚根本不算什么……」 泰菈一站起来、脸就又皱了起来。 「我都说过你还不能走路了!」亚特鲁马上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泰菈。 「我没事、我可以走!」泰菈倔强地挥开亚特鲁的手。 「知道了啦,那就这么办吧。」 亚特鲁走到泰菈身后,蹲下身子从泰菈双脚之间穿过。 「做什么!放我下来!」 亚特鲁抓住泰菈惊慌失措的双手,让她坐在自己肩上,然后把她扛了起来。 「别乱动,时间是宝贵的吧。要是不想掉下去的话就好好抓着我。」 泰菈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亚特鲁肩上。 「少瞧不起人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又是什么。」 亚特鲁笑着说道。泰菈的身体比想像中更轻,与她的母亲阿嘉不同,泰菈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分多余的脂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尴尬的缘故,泰菈沉默了下来。 亚特鲁也开始朝向黑暗的深处前进。虽然还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找到出口,但是现在也只能够试着找找看了。 反正亚特鲁现在别的没有,就是时间最多…… 在前进的过程中,亚特鲁明白到遗迹下层的构造也并不单纯。 之前还笔直的通路开始有着微妙的弯度。一边的水潭似乎也增加了宽度。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水潭又分成好几个分岐的部份。 那里像是被分隔开来的不同区域,眼前挡着一片岩壁,上面开着四个大空洞,水潭沿着空洞处继续向前伸去。 再这样继续前进的话,就会走进四个空洞中最旁边的那个洞中去。不过岩壁前面有石桥相连着,让人也可以走进其它的空洞中。 亚特鲁先走上桥观察一下四个空洞的情况。每个空洞都有潭水继续向前伸去,旁边也都附有可让人通行的通路。到底该选哪个呢? 「看,必须选一个才行……」 亚特鲁向肩上的泰菈征求意见,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她的上半身也无力地靠在亚特鲁头上。是不舒服吗? 「泰菈……?」 亚特鲁的耳边传来了微 微的鼾声。 「原来是睡着了啊……」 ——是一放松下来就突然感到累了吧。放下心来的泰菈正呼呼大睡。 ——现在这个样子就跟普通的小孩没两样了。搞不好这个睡着之后没有戒心的模样才是她原有的面貌呢。 等她睡起来以后、伸个懒腰,就又会恢复成那个以盗贼团一员的身份、虚张着声势和大人们对等交涉的嚣张小鬼了吧。亚特鲁心中这样想着。 ——既然可以打商量的对象正在休息,那就只好自己做决定了。 这时从附近某处的水中传来噗通一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亚特鲁望向传来声音的水面。 「是我啦、我啦!」 一个大光头浮出水面,是鱼人特皮。 「是在妮浔的泉水那里见过的……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感到安心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疑问。 特皮无视于他的问题,只短短的说了句:「跟我来。」 接着特皮又是噗通一声潜回了水底,隔了一小段距离后又浮上来回头望着亚特鲁。 「我明白了,你是要告诉我出口在哪吧。」 特皮点了点头。 亚特鲁并不认为特皮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个偶然。虽然还无法确定是不是妮浔的指示,但他应该是从拉姆森开船时起就一直跟在后面吧。 而特皮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不也就代表着这条水路在某处与那尔姆本流相通吗? —只要跟着他走,就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眼前仿佛出现一片光明。亚特鲁亦步亦趋地追在特皮后面。 走着走着水路又分成好几道分支,也有利用高低差引水的地方。但是,水路却始终都没有看到尽头。 亚特鲁也没有已经逐渐接近地面的感觉。让人觉得似乎是一直都在相同深度的地底到处地移动着而己。 ——真的可以走出地面吗?正当开始感到不安时,亚特鲁一下子走进了光亮的地方。 从上方射下了光线。抬头一看,可以看到一块圆形的青空。 「是出口!」 没错,他终于来到与地面相通的地方了。 但是等亚特鲁收回视线往周围一看之后,他就知道他高兴得太早了。 因为以构造而言,头上的圆形出口是由直上直下的圆筒状石壁垂直建造而成的。感觉就像置身在巨大的井底一样。问题就出在那个垂直的石壁。 亚特鲁沿着石壁绕了一圈,寻找看看有没有可供攀爬的地方。 ——完全没有可能吗…… 石块堆起的石壁本身虽然是有着凹凸不平的部分,但是因为其上生满了滑溜的苔藓,使亚特鲁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安全爬上去不致摔下来。而且看了一圈后,也没看到墙上有像是楼梯一样的构造。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个洞可真够大的! 从底下到出口的位置相当高,再加上惊人的直径。光绕上一圈就花了他不少时间。 「喂、特皮,你告诉我出口的位置是令我很开心啦,但是要怎么做才能脱身啊?」 亚特鲁朝着在水面上露脸出来、面无表情张大眼珠的特皮询问他的用意。 「没问题的,你先在那里等一等。」 特皮并没有要回答亚特鲁问题的模样、又自顾自地潜回了水中,在水面上划出一道轨迹,又往来时的路径游去。 「怎么会没问题啊……」 被抛弃的亚特鲁只好呆在原地静观其变。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地底下的蓄水池和这个巨大的井形物……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而被建造的呢? 要建造这样的东西、应该会花上不少的劳力与时间,而且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实质上的效益。不过能建造这种大工程的人应该并不多,大致上也只有几个人有能力办到吧。 ——是那尔姆王吗、或者是他的祖先……? 亚特鲁正胡思乱想时,从水路的极深处传来了某种低沉的振动音。心中起疑的亚特鲁连忙侧耳倾听。 ——那是什么?正往这边接近中! 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大批野马正奔驰过草原的地鸣声。 ——是魔物大举来袭了吗? 不、不对!亚特鲁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对了,是水! 大量的水正迅速涌来!八成是特皮把原本大量积蓄在遗迹某处的水一口气地放了出来。亚特鲁下了如此的判断。 ——是要让水灌进这里,利用水位上升把我们送上去吗! 真是相当粗暴的作法啊,不过也确实是可以帮助他们离开这个遗迹的方法。 不过这方法会让他们自己也有危险,所以现在必须要有所觉悟才行。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会淹死、被水压压死、被冲得撞壁之类的。种种可能发生的悲惨后果鲜明地浮现在亚特鲁的眼前。 亚特鲁在逐渐逼近的汹涌波涛声中开始行动。 「喂,泰菈,起来、不是睡觉的时候了!」 亚特鲁放下原本坐在他肩头上的泰菈、扶着她。 「什么?怎么了……这是什么地方啊?」 从上射下的光线似乎令才刚张开眼睛的泰菈感到刺眼,她用手遮住了眉头。 「现在没空跟你慢慢解释,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地底了。不过作法可能会有点粗暴就是了,你先别乱动喔。」 亚特鲁说着,马上从行囊中取出布条,牢牢绑在泰菈与自己的手腕上。 流水声轰轰作响,已来到了附近。 「先吸一大口气,然后闭住呼吸!」 亚特鲁紧紧抱住泰菈细瘦的身体。在下一瞬间,两人便被宛如疯兽般的急流吞没。 两人被怒涛猛力地冲击在石壁上、随着暴风雨般的波涛浮沉、被卷入急流的旋涡中、喝了好几口水又吐了好几口水,在这些过程中逐渐向地面上接近。开在头顶上的圆形天空也变得越来越大。 水势汹汹、瞬间就灌满巨大的空井,同时也一发不可收拾的像鲸鱼喷出的水柱一般往空中喷出了一道水柱。 亚特鲁和泰菈被水柱高高抛上空中,接着又与水柱四散成的水花一起落回水中,亚特鲁身不由主的喝了好几口水,现在也只能紧紧抱着泰菈以避免失散。 ——再忍一下,水面马上就会平静了。 终于两人开始渐渐向上浮去。 总算又浮上水面的亚特鲁先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再看了看周围,只见到一片绿意。看来这个出口似乎是位于密林中的某处。 浮在水面上的身体继续被水流推往某个方向,可见从地下溢出的水仍然不减其势。 在水中载浮载沉的亚特鲁望向泰菈。 「没事吧,泰菈?」 两人已经精疲力竭了,顺着水流来到了一条小河川,似乎是那尔姆河的支流之一。 亚特鲁拼命游向岸边,先把泰菈放到岸上,接着自己也上了岸。然后马上解开绑在两人手上的布条为泰菈急救。 她已经没有呼吸了,从横躺着的身体中流出许多喝下的水。 「喂、振作点,我们好不容易才从地下出来的不是吗!」 亚特鲁用力按着她的胸部,让她张嘴吐气,不断拍着她的脸,从行李中拿药出来给她吃,用尽一切的方法救她。 亚特鲁不屈不挠的急救终于发挥效果,泰菈双颊转红,总算是可以自行呼吸了。 虽然意识还没有恢复,但暂时应该是没事了。 「太好了!」 放心下来的亚特鲁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突然感到一阵 晕眩。 之前光顾着为泰菈急救,无暇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时感到全身的力量似乎都在消失中,他才突然想到一件事…… 亚特鲁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衣服下摆已染得通红,他慌慌张张的掀起下摆一看。 坏预感成真了,被守护兽咬伤的伤口正血流如注。 是在激流中翻滚时伤口又裂开的吧。血应该是从那时起就开始流的。因为专心在救泰菈、所以连痛楚都没感觉到。 ——要拿绷带包扎才行! 但应该是近在眼前的行囊,这时看来却模模糊糊地似乎远在天边。 亚特鲁伸手向行囊探去,然后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3 遗迹的秘密 眼睛张开时,已置身在某个房间中。 说得好听是房间,其实只能算是勉强搭起的寒酸小空间,墙上到处都是洞,从外面射入了大量的光线。看来现在应该是白天。不过;疋哪一天的白天呢? 他所躺的床软绵绵的、而且还有一股好闻的味道。用手摸了摸,发现底下铺着干草,看来是与这个房间一般寒酸的床。 ——是谁救了我?泰菈也被救了吗……? 眼光在小房间中兜了一圈之后,发现整个房间中只有他这一张床。 亚特鲁想起了自己的伤,已经没有痛的感觉。伸手一摸,发现上面密密地缠着绷带。 ——先起来看看吧。 亚特鲁双肘用力撑起上半身,感到头有点昏。 「喔,你醒啦。正好……」 一个矮小的老人伴着一股强烈的味道现身。 是密林之主、老师萨拉巴特。 「我为你准备了营养滋补的汤,要一滴不剩的全喝掉喔。」 强烈的味道是从萨拉巴特手中铁锅黏嚏嚏的绿色液体中发出的。萨拉巴特把冒着热腾腾蒸气的铁锅随手一放、就放到亚特鲁的腿上。 「烫烫烫烫!」 亚特鲁哀嚎了起来。 「也不必叫成那样吧。好啦,把锅子拿起来,我找东西给你垫着。」 没想到萨拉巴特『找』的东西竟然是亚特鲁床的一部分。那一大把的干草也真的是足以提供隔热的功能啦。 「幸好那个叫泰菈的女孩勉强还可以自己走路,不过还要把你搬过来,可真是累坏了我这把老骨头啊。」 亚特鲁实在很想捏住鼻子。他一口一口地喝着令他快吞不下去的汤,这是他喝过的汤中最难喝的一锅了! 「对了,泰菈在哪……?」 「回山多利亚去了。」 「回去?一个人?」 「她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昨晚在这睡了一晚,天一亮我就把她送到拉姆森去了。她说她很担心她的家人。」 「要赶快追上她才行……」 「别那么急。要走是随便你,不过至少先把那锅汤喝完吧。是我放了许多疗伤的药草下去煎成的喔。对了,还会痛吗?」 「已经不痛了。啊,我还没向您道谢!」 亚特鲁为自己感到羞愧,同时也觉得必须向老人报告一下在遗迹中发生的事才行。 「对不起,五个结晶都已经……」 「我听那个女孩说过了,是落到多曼的手中了吧……」 「欺骗与被欺骗,永无餍足的丑陋争执……所以我才不想和世俗扯上关系嘛。跟五百年前完全一样。让我想起了凯芬所引起的那些纷争。」 「那时的事是由凯芬王以及企图推翻凯芬王的王族嘉图之间的权力斗争所引发的。结果支持嘉图的一派失败,所以被放逐出凯芬……嘉图一族的计划要在地上重建凯芬。可以说是自作自受吧,他企图破坏我们所施行的封阵,但是还未能达成他的目标,便在一场意外中死去。可怜的是也一起被卷入那场意外的佛蕾丝妲……」 「意外是指佛蕾丝妲被冰封起来这件事吗……?可以告诉我更详细的内容吗?」 「抱歉,那是我连想都不愿去想的事……结果那场纷争也波及到那尔姆之民。不、也许该恨的人根本就是企图夺取凯芬领土与r贤者术』的那尔姆王。」 「当时年轻的凯芬王是个非常不喜欢争执的贤明君主,他很用心的与各国都尽量保持良好的外交关系。你知道凯芬王打退那尔姆之龙的传说吗?那也是凯芬王友善的外交政策之一。在传说当中兴风作浪的那条龙,其实就是指那尔姆河本身的泛滥。数年一度的大泛滥在那尔姆境内造成了十分严重的灾情,凯芬王就向焦头烂额的那尔姆王伸出了援手。传说中所谓的屠龙,便是指治水的工程。凯芬王派遣了治水的工程师到对于水患束手无策的那尔姆王身边……」 「那个所谓的治水工程、难道就是在榭贝遗迹底下的那个……」 「你说的对,其实整个遗迹的底部就是一个巨大的蓄水池,本来可以用来调整那尔姆河的水量,但是现在水门已经坏了,所以派不上任何用场。而且就连知道那个蓄水池的人也己经不存在了……」 「在五百年前就可以自在地控制那尔姆河的流量,凯芬的技术力的的确确是超越时代的伟大力量啊。」 「要控制那尔姆河的流量也不仅仅单只是靠土木技术的力量而己,『贤者术』也在治水上发挥了极大的力量。在那时被拿来使用的就是五个结晶。」 「运用了『贤者术』所做成的结晶使自然的力量乖乖地听话。但是凯芬王的友好政策却带来了可怕的后遗症。那尔姆王在见识过『贤者术』的威力之后,就更想要把『贤者术』占为已有了。也许也是因为对凯芬的嫉妒与畏怖吧,那尔姆王竟然准备起兵攻打凯芬,并进而占领凯芬。」 「察觉到邻国准备开战的凯芬王,对于那尔姆王恩将仇报的作法感到厌恶,最后选择带着王都与臣民一起从地上消失。」 「那么凯芬王与嘉图派的对立是……?」 「相对于凯芬王,嘉图主张要尽量活用『贤者术』的力量吞并国土增强国力。也就是要扩大战端,他认为那尔姆王根本不算什么,态度是极端好战的。双方会形成对立的局面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嘉图一派主张凯芬王是个遇到事情就只会一昧逃避的胆小鬼,并且使出全力阻止王都隐形的工程。但是以结果而言的话,是嘉图一派失败了。因为凯芬王还拥有着十分强而有力的后盾。」 「那又是什么?」 「让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只要想起那个男人的事,直到现在都还会感到思心!」 「看得出来您很讨厌他。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至少告诉我他的名字好吗?」 对于凯芬的事,就算是再小的事亚特鲁都想多知道一些。 「名字吗……叫嘉笔珥啦,是秘贤者之一。」 「他在凯芬王的认同下暗中掌握了实权。而那尔姆的治水工程便是关键所在,治水的工程实际上是靠他一个人指挥完成的,他也因为这件功劳而飞黄腾达。」 「那么使王都凯芬隐形起来的人就是那个叫嘉笔珥的秘贤者……?」 「挺聪明的嘛……我相信凯芬会消失一定是嘉笔珥干的好事。」 「老师,很谢谢您告诉了我这么多的事情。这一些情报在我前往凯芬时,一定可以派得上用场的!」 「前往凯芬……?结晶都已经落在多曼手中了,你还打算继续冒险吗?」 「是的,我不会放弃希望。我打算要尽快回到山多利亚去打探一下多曼的动静。而且多曼曾说过要用『那尔姆使徒团』来镇压山多利亚。若是他已经实行他的计划的话,那山多利亚现在应该正在大乱中。我希望能从多曼的暴行之下守住山多利亚的市民。」 「你的胸襟是令人佩服,不过你一个人也没必要淌这趟混水吧……你终究只是个旅人罢了,跟他们又没什么关系……这就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 ——没关系的人们……? 被萨拉巴特泼了一盆冷水的亚特鲁想起了在此地遇到过的人们。 ——妮娜、玛夏、菲尔帖的人们……已经不是无关的了! 「无论如何,我还是不能置之不理。既然事情的发展都己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多曼横行!」 亚特鲁以炽热的眼光坚决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随便你吧,我不会阻止你的。我送你到拉姆森去吧。不过你还得先把这锅汤喝完才行……」 亚特鲁把锅子端到嘴边,仰头把剩下的汤一口气喝完。已冷却的汤变得更加难喝了,但感觉似乎有一股活力如沸腾般地从腹中升起。 4 拉姆森的浩劫 经由榭贝遗迹的后山绕了一大圈后,拉姆森终于出现在眼前。 看到村中漂起的阵阵浓烟,亚特鲁向萨拉巴特问道:「那个烟是……?」 两人坐在独木舟上,在前面灵巧地操纵着小舟的萨拉巴特回过头来说道:「谁知道。至少我早上送泰菈过去时拉姆森还很平静,没有那个烟……」 「那不是煮饭的炊烟,拉姆森一定出事了!」 亚特鲁心中充满了不安。 「我知道,你想叫我动作快点是吧。我可也是有在用心划船的喔。」 接近码头时,又听到了异样的吵杂声。群众的叫声、哭声、斥骂声和怒吼声……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成为怒号声响彻那尔姆河的河面。 ——多曼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怎么搞的,好像出大事了……」 萨拉巴特置身事外的口气令亚特鲁更加感到不耐。 抵达码头后,可以清楚的看到民宅一带正熊熊燃烧着。 「我就送你到这里为止了。」 亚特鲁一上岸,萨拉巴特就像怕被卷入麻烦般的连忙划离码头逃之天天去了。 亚特鲁在码头观察了一下,发现停泊在码头上的船异样的多。再仔细一看,发现有好几艘同样大小与形式的船停在一起。 亚特鲁抬头看船上的旗帜,果然正如亚特鲁所想,旗上画着鹰形的图案。 ——『那尔姆使徒团』居然已经展开行动了…… 多曼与『那尔姆使徒团』的行动之迅速令亚特鲁感到不寒而栗。在榭贝遗迹找到最后一个结晶之后,才只过了短短一天而已…… 当他开始走向村中时,在跑向码头的村人中看到一张面熟的脸。 「亚特鲁、在那里的是亚特鲁先生吧!」 跑过来的年轻人气喘如牛。 「记得你是、玛夏那里的……顾特!」 「太好了,我拼命逃出来就是要找人求救。『那尔姆使徒团』的人在午后突然攻击过来占领村子。他们冲进大家的家里把人绑起来、四处破坏抢夺值钱的东西。也有人拿起武器反抗他们,但双拳难敌四手……」 「有没有看到女首领的人影?」 「不,没看到有女人。总共大约有三十人……」 「那他们的主力部队应该在山多利亚行动。因为拉姆森是那尔姆的重要据点,所以才兵分两路同时占据两地的吧。」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出这种事。这个平静的村子为什么非遇上这种事不可!」 「你的家人呢……?」 「被绑起来了,不过倒是没有遭到更进一步的伤害。我担心的是玛夏!」 「玛夏怎么了?」 亚特鲁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我赶到玛夏的小屋那里想去通知她一声。但当我赶到时他们已经来了,我躲在暗处偷看,看到他们硬把玛夏带到码头去。」 「说不定是想从玛夏那里问出些什么。知道他们把她带到哪去了吗?」 「是有听到他们说本部什么的……」 「是指『那尔姆使徒团』的根据地吗……?」 向顾特问了问,但他也不知道『那尔姆使徒团』的根据地在哪。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亚特鲁先生?」 「虽然对拉姆森的人过意不去,但我更在意山多利亚的情况。而且也要去救出玛夏才行。总之要阻止『那尔姆使徒团』的暴行,就免不了要跟他们的女首领一决高下……」 「那么、也请带我一起走。我虽然不会用剑,但是我会开船,搭我的船走吧。」 顾特才刚把亚特鲁带到他的船停泊的地方,马上就有几个男人从『那尔姆使徒团』的船上跑下来阻拦着他们。 「喂,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男人们走近盘问正要上船亚特鲁与颅特。 「别理他们,开船。」 亚特鲁催促着顾特开船。 「喂、等等,不准随便开船出去!」 顾特拉起帆,亚特鲁拔剑砍断缆绳。 「你是那个叫亚特鲁的家伙,居然还活着啊!」 留在岸边的男人露出不甘心的表情,连忙也回到自己的船上。 「幸好,只差一点就要被抓到了。」 等船离岸滑行在河面上之后,顾特才松了一口气。 「未必,他们似乎还没死心。」 使徒团的一艘船也离岸追来。速度比想像中快多了,两艘船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怎么办,亚特鲁先生?这已经是这艘船最快的速度了……」 负责开船的顾特不安的问道。 「追上来的话就开打。」 亚特鲁盯着接近中的敌船说道。 对方的船头上站了好几个人,正拉弓往这边放箭。 亚特鲁用剑与盾挥开箭支。在晃动的船上作战,对亚特鲁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更加接近的使徒团之船,逭回射出的是点火的箭。 「打算烧沉我们的船吗!」 箭并非射向亚特鲁,而是瞄准了船帆甲板。在火势蔓延开来前、亚特鲁赶着到处救火,向顾特问出桶子的所在位置,然后直接从水面上打水救火。甲板受损并不严重,但船帆上却开了个大洞。 使徒团的人食髓知味,再次射出点火的箭。 「看我没反击就得寸进尺……」 但是船上并没有可用来投掷的东西,而亚特鲁本身也没有装备弓箭之类的武器。 ——对了,那个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亚特鲁取出玛夏给他的那根魔法杖。 「看着吧,我们这边也有火可以用!」 亚特鲁举杖集中精神,但是由于船身摇晃,使得他没有能像想像中一样顺利集中精神。杖头在发光一会儿之后就又暗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敌人的火箭仍一支一支射来,船上有好几处开始冒出火头。 没空开打了,先灭火比较重要。亚特鲁又拿起桶子打水救火。在他背向敌船的一瞬间,被一支箭射中肩头。亚特鲁沉着脸拔下箭。 「顾特,使徒团的人很会开船吗?」 「他们常利用那尔姆河、自由自在地往来于山多利亚与拉姆森之间。」 那就是说他们也很习惯在船上战斗了,搞不好就是为了这一天才偷偷在某地练习着开船的技术。亚特鲁想着。 「顾特,我们不逃了,直接杀到他们船上去。可以靠近他们的船吗?」 下定了决心的亚特鲁转过身去。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敌人的模样不太对劲,在甲板上的人慌乱不已的跑来跑 去。 不只是人的样子怪怪的,连船的模样也不太对劲。感觉敌船突然慢了下来似的。 「怎么了呢……是船出问题了吗?」 颅特也从船尾跑过来看。 「帆与帆柱都没有异常,是舵吗……还是……?」 顾特歪着头。 但是他们马上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敌船开始慢慢下沉。 「怎么搞的?」 「可能是船底擦撞到东西。可是怪了,这一带的河底应该是没有岩石的啊……?」 「虽然不够过瘾,不过也好啦,总之能逃过一劫就好。」 亚特鲁往甲板上一坐,远远的看到敌船上的人正慌慌张张地从船上跳到水里。 「什么时候能到山多利亚?」 「大概要早上吧。」 在包扎好箭伤之后亚特鲁就先去休息了。因为一到山多利亚之后就必须马上采取行动了吧,到时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因此要趁现在尽量储备体力。 被带走的玛夏、还有一个人住在山多利亚下区的妮娜,这两人的安危都令他担心不已。还有先走一步的泰菈的下落…… 5 河神 当天刚亮,船穿越都门时亚特鲁就醒来了。醒过来的颅特拉下船帆,任船顺流而行。 「接下来要提高警觉才行。山多利亚码头的状况一定也跟拉姆森差不了多少,搞不好连船都没办法停靠进去。」 「我知道了,那就避开码头,先在下区的河边靠岸,去打探一下市内的状况再说。」 顾特表示了解,一穿过都门之后就马上把船靠岸。 「我明白你会怕,但是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吗?」 亚特鲁说完便上陆去了。为了确认妮娜的安危,毫无犹豫地直往妮娜的小屋走去。 周遭意料之外的安静,也感觉不到有『那尔姆使徒团』的人潜伏的气息。 亚特鲁才一走近小屋,还来不及敲门、门就先打开了,妮娜从里面跑出来。 「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 亚特鲁还来不及为她的平安表示庆幸,妮娜就一把抱住了亚特鲁。她的举动令亚特鲁不禁感到有点疑惑。 「啊啊,这也是那个河神的指示吗……?」 「是啊,袍说亚特鲁先生一定会前来拯救山多利亚的……」 妮娜放开亚特鲁,一对晶莹闪亮的眼珠直盯着亚特鲁瞧。 「『那尔姆使徒团』的人果然还是打过来了吧。」 妮娜微微点了点头。 「是昨天下午的事。他们开船进港大举入侵,一下子就占据了市内各个重要的据点。当然市内的卫兵们也有试着抵抗,但听说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请放心,这里似乎是被他们当成不重要的地方,所以使徒团的人暂时还没有过来镇压。因为这个缘故,有不少重要人物都逃进了这里……」 「总之只要你没事就好。但是这里也不知还能够安全多久……我也有不少事想要跟你说,我们到里面谈吧。」 妮娜先为自己的怠慢道了声歉,然后领着亚特鲁走进屋内。 「首先是你养父史坦的事……」 亚特鲁开始告诉她在沙漠中所打听到的情报,连在凯芬的遗迹中遇到头上长角,会说人话的狗的事情也都一并地说了出来。原本一直静静听着的妮娜,在听到这里时眼中突然绽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那些狗应该是叫做犬人族的种族吧……有点令人怀念的感觉。我真的好想见见那些狗……我的养父应该也是在那附近救了我的吧。若是我能够见到犬人族的话,说不定我可以想起些什么……」 亚特鲁再告诉她曾经在沙漠中亲眼目击到凯芬的事。 「是吗,我想史坦一定是在凯芬。我可以感觉得到。」 「我只能确认史坦有去过遗迹,不过我也相信史坦是到凯芬去了。」 接下来的事虽然与妮娜无关,但亚特鲁还是一并把在榭贝遗迹中发生的事全告诉她了。还有他担心着跟他一起离开遗迹的泰菈的下落…… 「泰菈就是上次在这里骗过你的盗贼少女吧。居然会那么担心曾经欺骗过自己的人,亚特鲁先生真的是个大好人呢。」 「不,没那种事,该说是滥好人吧。」亚特鲁自嘲地笑道。 「对了,你的情况如何了,身体的状况……?还有常常发作的头痛……?」 妮娜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在那之后情况就越来越严重。如果要是能因此而恢复一些记忆的话,头再痛我也愿意忍住,可是却……」妮娜无力的笑着。 「我只担心一件事。不过、要是我说出来的话,搞不好亚特鲁先生会把我当成不正常的女孩,并且从此讨厌我耶。」 「不会有那种事的。你正常的很。」 「我不是指丧失记忆这件事,如果是这件事的话,那从一开始时就会觉得我不正常了吧,也不会到现在才……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请答应我,不要讨厌我喔。」 「啊啊,我怎能可能会讨厌你……」 不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样的秘密,亚特鲁不禁稍微坐正了些。 「在我头痛发作的时候,会有个声音在我头中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知道是男人的声音……」 「会不会是史坦……?」 「不、不可能是史坦。是更老更低沉沙哑的恐怖声音……只要一听到那个声音,我就会不安得难以忍受。」 「你对那个声音有印象吗?」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更加不安。但我不敢说我以前从未听过那个声音。」 这会是记忆要恢复的前兆吗?亚特鲁想着。 ——那个声音的主人说不定会知道妮娜的所有过去。 「这是别太在意那个声音的事比较好。」 明知道这只是个安慰,亚特鲁却也只能这样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妮娜把一直以来积压在心中的话都释放了出来的缘故,妮娜脸上的表情显得开朗多了。 「亚特鲁先生,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妮娜打起精神向亚特鲁问道。 「我想潜入多曼家中,把伊布尔一家救出来。也许现在并不是去管他们的时候,但我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他们去喂鳄鱼。」 他没对妮娜说出口的是、被抓走的玛夏说不定也被关在多曼家中。 「用一般的方法是进不去多曼家中的喔。」 「那件事我很清楚。反正我迟早也是要和多曼一决胜负。」 「等等,我想一定会有好方法的。我们去请教一下河神大人吧。」妮娜站起来牵着亚特鲁的手走出小屋。 妮娜带着亚特鲁越过小屋后面的堤防,来到了与那尔姆河相连的水路之旁。 「其实原本是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但为了让你相信,我就试着呼唤河神大人来让你看看。不过我不能保证袍马上会出现,在袍出现之前、请耐心地等候袖的到来。」 接着妮娜便跪在水路边缘,双掌合什,朝着水面专心虔诚地默念着。 ——看?是指河神会以具体的形象现身吗? 原本亚特鲁还自己乱猜,妮娜所说的神应该是位于妮娜心中的神…… 亚特鲁看着妮娜专心呼唤河神的侧脸,在等待中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先不说河神,在那尔姆河的上游就住着一位名叫妮浔的水精灵了。既然都有精灵在了,那有神在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当他想到这里时,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漾出波纹。 「可以看得见了……」 看到突然在水 面上露脸的那个生物,亚特鲁差点摔一跤。在那里的『河神』正是鱼人特皮。与亚特鲁视线相会的特皮,像是有些难为情似的,又沉回半个头到水中。 6 被污染的水 讽刺的是,从下区到多曼家的距离并不远。 多曼的家位于与下区一水相隔的住宅区一角。 亚特鲁利用河堤隐藏住自己的形迹,一面打探对岸的状况一面向下游移动。 要徒步走到对岸,只能利用架在这前面的桥。但是桥头上驻守着大批的士兵;疋因为多曼的家在这一带的缘故吧,这一带分布着许多士兵,分别在周边的重点道路上站哨。 路上可见的人影全都是士兵,平时热闹喧嚷的大路上连一个市民的影子都投有。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无人出入。 人们的话声、笑声、叫卖声、小孩的哭声,所有的喧扰声都伴着人影一起消失了。就连平时徘徊在路上的猫狗也都不知所踪,整个城市安静得像死人的都市。 ——这表示多曼已完全控制住市内了。 大势似乎在昨天就已定,从士兵们身上感觉不出有什么紧张感。 ——不过我真的能躲过这么多士兵的耳目吗? 亚特鲁没自信可以在不被发现的状况下偷偷摸上对岸。 这时特皮又在水面上露脸,向亚特鲁示意:「这里。」 他脸朝向有一半沉在水面下的一道排水管。特皮招手告诉可以亚特鲁经由这里进去。 亚特鲁翻身越过堤防,一面注意着对岸士兵的视线,一面小心地向下滑去,在入水前先停了停,以免在入水时造成太大的声响,引起士兵的注意。这时特皮突然在水面上打个暗号要亚特鲁再等一下。 再等下去搞不好就要被发现了,亚特鲁冷汗都快要冒出来了。但是这时桥的更下游部分突然传来噗通的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只能够确定对岸的士兵全都因为这个声响而跑过去了。 「趁现在。」特皮挥着手。 亚特鲁由脚至头慢慢下水。 手一离岸后,铠甲的重量便一口气使他向下沉去。 水比想像中更深,当脚碰到底的时候,他的头也整个沉入水中了。 亚特鲁屏气在水底走到土管在水下的半个开口处,脚在土管边缘一踩撑起身子,头露出水面喘了几口气。 「很顺利,都没有被发现喔。」 特皮那张滑溜溜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亚特鲁在土管中站直身子,胸部之下仍然浸在水中。 「那个声音是?」 「是我的同伴。」 「你们是特地来帮我引开他们注意力的吧,谢啦……」 「是妮得让我们来的。妮娜也有拜托我。要我照看着亚特鲁。妮娜是非常善良的人类,是我们的朋友,只要是妮娜拜托的事,我什么都肯做。」 「那在拉姆森追杀我的使徒团的船会沉没、难道也是……」 「那是妮得交代的,我们要保护你。」 「这样啊,算来已经被你救过好几次了。我能离开榭贝遗迹也是全靠你帮忙。」 「我只是照妮得的吩咐去做而已。」 特皮害羞起来的样子,一个转身就向前游了开去。 「我们鱼人最讨厌多曼了。多曼污染了河水,害许多河中的生物死去。我的同伴也死了。多曼在水里下毒。多曼都乱倒各种颜色的水,有红的水、蓝的水、黑的水、绿的水、褐的水、黄的水……」 ——搞什么?是在调药吗? 亚特鲁在土管中跟着特皮前进。 「我们监视多曼。多曼不住手,我们很生气。鳃张开、鳍竖起,我们真的生气了!」 特皮突然回过头来,一张脸变得恐怖非常。眼珠外凸,头上的鳍竖起,鳃张得大大的,亲自表演出他生气时的表情给亚特鲁看。 「我了解,我充分了解到你们有多愤怒。所以拜托别再那样对着我了。」 收起怒气的特皮又变回原本那张滑稽的圆脸。 「亚特鲁,要打倒多曼。我一直在观察着你的行为,你是个刚正的人,你是个善良的人。你一定可以救我们的……」 他对亚特鲁充满了期待。 「受到你们那么多照顾,我当然会尽力帮助你们。」 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们来到由好几个口径较小的土管相连的分水路部份。特皮带着亚特鲁钻进其中一个小土管。 水平面降低了,腰部以上都露在水面上。 一股微微的异臭钻进鼻端。是从未闻过的臭味,令人想吐的思臭味。 特皮将亚特鲁带到一条更细的土管中。 这次水面已降到膝盖之下了。相对的也必须驼背缩头才能勉强维持住直立的姿势。 异臭更加刺鼻,而且水中也开始带有令人不快的黏稠感。在前面带路的特皮不知从何时起已站了起来,用两只短短的腿在走路。 「我不能再往前进了,因为鳃碰到毒水的话我就会死掉。」 「我明白,接下来我一个人过去就好。」 「走出这条小土管就到多曼的家了。」 「谢谢你,特皮。」 亚特鲁伸手紧紧握住特皮那带蹼的手。 7 如谜的房间 亚特鲁走出细土管后,来到一个阴暗的水塘。 这里似乎便是恶臭的根源。黏嚏嚏的污浊黑水正散发出死人都会被薰醒的强烈恶臭。 ——这里是什么地方? 抬头一看,发现天花板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不,与其说是天花板、不如说更像地板。 亚特鲁双腿浸在污水塘中,伸手在头上的地板处仔细地摸索着。 摸到了边缘有着接缝的地方,亚特鲁就试着用力地往上一推,结果轻易地便把头上的这块板子推开了。 观察着外面的模样。可以确定是屋子的内部没错。至于是屋子的哪一部份,就得要出去看看才知道了。 亚特鲁双手搭在地板上、用力向上一带,将自己的上半身拉上去趴在地板上。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发现这是一间不太大的房间内部。因为室内有些昏暗,所以亚特鲁无法看清楚细部的环境。 正当他判断出房间中没有别人在、想要整个人都爬上来时,脸上碰到了一个冷冷的东西,一把短剑从旁指向他。才一侵入就被敌兵发现了吗?亚特鲁全身僵硬。 「别动,一动我就会刺穿你的喉咙喔!」 一听到这声音、亚特鲁就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泰菈,别吓人了,是我啦。」 缓缓回头,看到手中拿着短剑的泰菈一脸不可置信的滑稽嘴脸。 「骗人!怎么会,亚特鲁……?」 「对,就是我、亚特鲁。明白了的话,可以请你收回短剑吗?」 「还不都是你一身脏兮兮的,我才会认不出来。」 「我也不是自己喜欢变成这样的啊。」 亚特鲁整个人都爬了上来,站在地板上把被他推开的那块板子放回原位。他是打算要借此遮住那个臭味,但整个房间都染满了那个臭味,所以根本于事无补。 亚特鲁站在光亮的地方重新打量起自己,确实就像泰菈说的一样糟糕。衣服手脚头发上都覆盖着一层黑黑的废水,活像是一只刚从阴沟里跑出来的老鼠。 「总之要想办法解决掉你这德性才行。」 泰菈一脸伤脑筋的模样,脸全皱在一起。 「我也很想啊。」 「那到这边来吧。」 泰菈像拉着恶作剧小孩的母亲一样,把亚 特鲁带到室内的一个角落。 「这个房间是……?」 亚特鲁环视周遭,看到一面墙上整个是书架,上面的古书堆积如山。另一面墙壁则像是餐具柜一样,上面有玻璃制的门,里面密密麻麻地陈列着大大小小的药瓶。还有一面墙是架子,上面放满了形式各异大小参差的玻璃、陶器、金属等材质的容器。在地板上还放着一张特大号的桌子,桌上杂乱地放着和三面墙上相同的东西。 「不知道。只是看这个房间很适合躲藏才选了这间的……」 在角落处有个石制的清洗槽。亚特鲁站到石板上面去,泰菈从旁边的大水瓶中用杓子舀水往身上散发着刺鼻恶臭的亚特鲁身上冲下去。 「你真是个爱给人找麻烦的家伙耶。你乖乖待在那个像神仙的老公公那里就好了嘛,到底跑来这里做什么啊。」 「也不必说成这样吧……我可是担心你和你的家人才特地赶来的。」 「哼,又没人拜托你,少摆出一副恩人的嘴脸。」 说是这么说,但泰菈的口气却是没什么恶意的。 在泰菈为他冲水时,亚特鲁的眼睛也没闲着,再次仔细地观察着室内的环境。 地板上除了桌子之外,还有各种奇妙的物体散落一地。有像是用来煮饭的炉子、葫芦般的瓶子、大大的铁锅和吊着铁锅的钩子…… ——多曼在这里做些什么? 据特皮所说,他丢弃了各种颜色的毒水到河中。这个房间就是他用来调制毒水的地方吗?从房内的诸般道具看来确实是很像。 亚特鲁想起多曼在追求『贤者术』的事。 ——也许多曼就是在这里模仿着施行『贤者术』。 他是被『贤者术』的魅力所吸引,查询文献,偷偷在此反复进行秘药的研究吧? 「喂,你在想什么?已经可以了。」 泰菈的声音唤回了亚特鲁的神志。一身污秽也被冲去不少。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潜进来的……?」 「我在天快亮的时候摸进来,本来以为大家会在鳄鱼池附近,但庭院里没人。所以我才又潜进屋子里,因为有一堆警卫在站哨,所以我还搜不到一半……」 「这样啊……那除了你的家人之外,有没有看到其他人被抓进来?」 「你是指谁?」 「你应该不认识,是名叫玛夏的长发女性。」 「不知道啦,没看过那种女人。」 泰菈有点生气的回答。 「哼,骗子,说得好听是担心我们一家才过来的,结果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那个女人吧。这个欺骗女性的小白脸!既然那么担心那个女人的话,你自己去找她吧。再见!」 泰菈嘟起了嘴,怒气冲冲的作势走出房间。 「等等啦,泰菈。你在生什么气?要是被警卫发现怎么办?若是要找你的家人、我们一起出去找,我也会帮忙的。」亚特鲁抓住泰菈的手阻止她前进。 「话说在前面,我可还没有把你当成同伴,所以你给我放尊重些……」 亚特鲁在猜测不知道是不是光担心也没用的缘故,泰菈好不容易才像个小孩子一样坦率的态度,这时又现出了露骨的敌意与世故,心再次武装了起来。但她对于一起行动的事并没有异议的样子。 「隔壁是……?」 亚特鲁站在门前问道。 「有楼梯,可以爬到二楼的其它房间。」 亚特鲁表示了解,接着打开门,领头爬上了楼梯。 放轻脚步摸过去的那个房间是一间大书库。亚特鲁被勾起兴趣,抽出一本书打开来看,但上面写的是他几乎完全不懂的古代文字。 再翻了几页,看到类似图书馆壁画的彩色插画,画的似乎是某种凭吊死者的仪式。在其它页也有看到像是凯芬都市的插画。那似乎是在旧凯芬被废弃之前所画的画,都市周边有着一片青青草原。 亚特鲁看得意犹未尽,若是时间充裕的话,真想也看看其它书中的插画。在这里的大部份书,应该都是多曼为了更了解幻化都市凯芬而去收集来的吧…… 「你在做什么?要到走廊的话要走那边。」 泰菈低声说道。 亚特鲁合上书放回书架时,注意到墙上的一扇门。 「那是……?」 「不知道,大概是通向隔壁房间的吧?」 亚特鲁蹑手蹑脚地走近那扇门。 突然从里面传来了声音。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之后就听得更清楚了。亚特鲁连忙招手叫泰菈赶紧过来。 声音的主人是多曼,好像不知道正在跟谁交谈的样子。 ——对了,隔壁应该是多曼的书房。 泰菈走近过来蹲在亚特鲁旁边,也竖起耳朵偷听。 「知道了,市内已镇压完毕了吧。那么就照预定进行下一个阶段的计划吧。要前往凯芬的时机终于到来了。先来干个一杯如何?」 多曼传来的声音充满了满足。 ——他在跟谁说话? 「来,拿起杯子吧。」 「我无意喝酒。」 传入耳中的是莉洁的声音。 「别那么不近人情嘛。事情能进行得这么顺利,不全是靠我们俩的共同合作吗……今后我们不是该要更加理解彼此,建立起更加亲密的关系吗?我是即将要成为一国之王的男人。到时我希望能迎娶你成为我的王妃……」 ——什么?他在向莉洁搭讪吗? 正当亚特鲁这样想的时候,锵啷一声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你再死缠烂打、我就要叫吉利德进来了!」 「对啊,死缠烂打的男人最讨人厌了。」 泰菈用挖苦的口气小声说道。 「你不必再逞强了,也没必要装出一副英武的模样。试着找回该有的女人味如何?横眉竖目的会白白糟蹋一张美丽的脸喔。好好的打扮一下,那尔姆第一美人就诞生了。我很了解,在那副威猛的铠甲下,隐藏的是二十五岁成熟女性的娇嫩肉体……」 「什么啊,那家伙该不会只是个色老头吧。」 当泰菈会意过来不屑的嘀咕时,邻房传来啪地一声巴掌声。 「污秽的家伙,别再碰我!」 「算了,毕竟没有你的力量就无法打开通往凯芬的道路……但是希望你别忘了,你们是靠谁才能这样自在地横行……好了,该出发了吧,仪式的时间就快到了。」 「但是『月光仪式』必须要等到月亮升起……」 「我知道。但是与其在这里等到天黑,不如先尽快赶回岛上做好万全的准备……」 接着是门打开,脚步声穿过走廊的声音。 「岛是指什么?」 亚特鲁向泰菈问道。泰菈是曾与莉洁合作过的伊布尔一家的一份子,说不定会知道。 「我也没去过,不过听说『那尔姆使徒团』的根据地是在梅多海的某座小岛上,大概就是指那个岛吧。」 「要先把你的家人救出来……」 「那就马上去找人吧。」泰菈站了起来。 「等等,再在这里等一下。」 亚特鲁握住泰菈的手把她拉回来。 屋内开始吵杂了起来,多半是多曼的私人士兵们正忙着准备一起前往岛上吧。脚步声在走廊上来来回回的响着,过了好一阵子后才又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都走了,剩下的应该只有少数佣人而已吧。」 亚特鲁一站起来,泰菈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马上开始展开搜查。一面小心地避开佣人们的耳目,一面一间一间地找着。 二楼的房间全是空的。下到一楼继续搜查,但也没找到像是有关着人的房间。 「到底在哪里……?」 亚特鲁他们踏入聚餐用的大厅。 「剩下的就只有在这后面的厨房了……」 泰菈从大厅窥探着厨房的模样,这时从厨房中传出了士兵的声音。 「你们是干什么的!」士兵拿着武器走过来。 「被发现了耶。」泰菈仰头望向亚特鲁。 「包在我身上。」亚特鲁随即跳进厨房、抓起调理台上的大锅丢向士兵们。 突如其来的攻击令其中一名士兵猝不及防,被大锅砸中头部摔倒在地上。但是另一个士兵则闪过了亚特鲁丢出的锅子,挥剑冲了过来。 亚特鲁抓住一个长柄锅,避开士兵挥下的剑,冲至对方身前朝着对方头部就是一锅挥过去。两个士兵就这样一起昏倒躺平在地上。 「不妙,声音那么大。趁他们的同伴还没赶到前快溜吧……」 泰菈看着倒在地上的士兵们不安的说道。 「等等,这两个人会在这里、说不定是在监视什么。」 泰蕴望向厨房后面。从士兵们原本所在的位置上可以看到有扇通往厨房后面的门。 「食物仓库吗……」 亚特鲁朝着门走去,泰菈也跟在他后面,亚特鲁小心地把门推开。 厨房内的光线射入漆黑的仓库中。左右架上及地板上井然有序地堆置着装满各式食材的笼子、袋子、木箱、桶子。而他们所寻找的伊布尔一家也在这里面。 「妈妈,哥哥……」 泰菈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母亲阿嘉,马上帮她松绑。晚一步走进来的亚特鲁也拔剑砍断双胞胎兄弟身上的绳子。 「泰菈,我担心死你了……你居然能活着离开那个遗迹!」 阿嘉一站起来就连忙抓着泰菈的肩膀,担心地检查爱女身上有没有受伤。 「是靠他,因为有亚特鲁跟我在一起……」 「你怎么又带着他到这种地方来了……」 「才不是,是亚特鲁自己潜进来的!」 「好了,现在不是争这种无聊事的时候了。小伙子,总之我要向你道谢。因为你救了我的宝贝女儿……我们先暂时休战如何?不给那个大坏蛋骗子多曼一个狠狠的教训我是不会甘心的。绝不能让他那种人踏上凯芬的土地。对了,那家伙现在在哪?」 阿嘉气势汹汹地一口气说完,亚特鲁几乎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 泰菈告诉他们多曼一行人到岛上去了。 「是吗,终于要到凯芬去啦。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也马上追过去。大家跟我来!」 阿嘉气势如虹的叫道,双胞胎兄弟也站了起来。 「你们知道岛在哪里吗?」 「啊啊,知道大概的位置,离港湾不远。你也要一起来吗?」 「不,我还有要做的事。对了,你们有在屋子里看到过一个叫玛夏的长发女性吗?」 「那个女人也曾经被关在这里一段时间。八成被带到岛上去了。我们要走了!」 阿嘉捡起自己在地上的行李,用力踏着地板走出去。迪欧斯与诺迪斯兄弟也马上拿起他们的剑与斧跟在母亲后面,只有泰菈还拖拖拉拉的留在原地。 「搞什么,泰菈,不快点的话就要丢下你了喔!」 阿嘉这么一喊、泰菈才终于走出仓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分开而感到寂寞,往外跑的泰蕴有些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亚特鲁一眼。 8 市政厅 亚特鲁在伊布尔一家走后,也离开了多曼的家。 原本是想从地下的排水道离开。但还是决定先看看路上的情况再说。 结果他发现刚刚还在路上四处徘徊着的士兵身影,这时全消失了。甚至还可以看到一边解决留在路上的少数几名士兵、一边直向港口冲去的伊布尔一家背影。 亚特鲁打算在前往港口前再去看一下妮娜的状况,于是往下区走去。在途中还经过那尔姆河岸跟顾特说了一下经过。 在告诉他玛夏被带走的事之后,青年脸色大变,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岛上有许多敌兵,太危险了。」 「可是我有船,而且我大概也知道是哪座岛,麻烦你带我一起去。」 「这是河船吧,而且帆也烧掉了,没办法出海的啦。我希望你帮我个忙……」 亚特鲁带顾特下船,一起走到妮娜的小屋。 「在我回来之来,希望你能保护这女孩。」 亚特鲁向顾特介绍妮娜,并如此拜托他。 「亚特鲁先生,请带我一起到岛上去。就算留在这里,我也只会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头痛的事而感到不安而已。」 亚特鲁无暇理会缠着他不放的妮娜,丢下她赶往港口。 市内已平静了下来,但家家户户仍然门窗紧闭,也没有人走到外面来。无力的市民们多半是畏惧着镇压市内的『那尔姆使徒团』,才全都闭门不出的吧。 一路上也陆续有几名士兵前来阻挡亚特鲁,但他总算是一路杀到港口来了。 但是来到码头的亚特鲁却只能愕然呆望着港湾。 原本有不少船只停泊的码头,这时大半的船都已出海,只有又小又破的船留下来。仔细一看,较大的船都被烧毁沉在湾中。几艘船烧剩下的残骸正悲惨地在岸边载浮载沉。 亚特鲁一一检查残留下来的船,但找不到一艘可以用来出海的船。 ——为了要困住市民才夺走船吗? 眼光往海面上一转,看到一艘破船正在波涛中载浮载沉地向外开去。 ——是伊布尔一家坐的船吧…… 八成是从剩下的船中挑选了状况最好的一艘吧。而在远方的海面上则有着大型的船团正往外海开去。 ——大举前往岛上去了吗…… 在没有船的状况下可以说是束手无策。还是要冒险开破船追上去? 亚特鲁无计可施的茫然呆望着海面,这时有一个脚步声走近了亚特鲁。 ——连这里也有敌兵在? 亚特鲁一回头,却看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人物。 「嗨,果然是你啊。小伙子,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吗?」 那是个身材瘦小的老人。一看到老人,亚特鲁就想起刚到达山多利亚那一天的事。那正是码头受到『那尔姆使徒团』袭击时向外逃窜的老搬运工人。 「嗯,记得。幸好你也没事。『那尔姆使徒团』有没有对你造成伤害?」 「啊啊,我差点就吓死了。因为我无家可归,所以只能躲在仓库中发抖。你才是,怎么在这种时候还在街上乱晃,不要紧吧?」 「因为市内已经没有剩下多少兵力了。对了,有件事想请教你一下。你知道哪里可找到能出海的船吗?」 「船……?你要逃离山多利亚吗?」 「不是,在海口有个小岛是『那尔姆使徒团』的根据地,我想到那边去……」 「那个、从那时的打斗中可以看出你是个高手,但是要一个人去对付那么多人、会不会太无谋了啊?」 「我很清楚这是无谋的举动,但是我不能置之不理。」 「那就随便你了……船啊,你也看到了,像样点的船都被烧光了……」 老搬运工人两只像枯枝般的细瘦子臂环抱在胸前,想了好一阵子。 「嗯,去市政厅看看如何?我记得曾经听说过市政厅那里有藏着船以备不时之需。」 「市政厅啊,谢谢你了。」 前情提要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想入伊苏小说中文版的请日常刷露天 录入:↑我媳妇 在『伊苏3』的冒险之后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现在已成为二十岁青年的勇者亚特鲁,在得知『幻化都市凯芬』的传闻后,与好友多奇一起远渡重洋来到了阿夫洛卡大陆。 亚特鲁在那尔姆王国最大的港都山多利亚,与女首领莉洁率领的『那尔姆使徒团』交手,赶走了他们。狐狸脸的男子蔡特看上了他的身手,将他引荐给山多利亚的大商人多曼。亚特鲁从多曼那里得知、要解救身陷沙漠化危机的那尔姆,需要有凯芬的『贤者术』,他接受了多曼的委托,去寻找前往凯芬所必要的五个结晶,又从多曼那里收下冒险者史坦在三年前带回来的光结晶『露米那斯』,但却被同样在收集结晶的伊布尔一家抢走…… 在失意中再度出发的亚特鲁,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找到被冰封的凯芬秘贤者佛蕾丝妲。在她手上有个手环,里面封入了保护她的魔人。魔人对亚特鲁做了试练,最后让亚特鲁戴上了具有电击魔力的手环,与魔人一同展开了冒险。 前往拉姆森的亚特鲁,在那里又遇上了在山多利亚照顾史坦养女妮娜的美女玛夏,从她那里得知了结晶的情报。之后亚特鲁在前往榭贝遗迹的路途上得到土结晶『堤迩』,但是又再度被伊布尔一家抢走。后来水精灵妮得把水结晶『漂漪』交托给他,又从史特卡的师父、魔法使萨拉巴特那里得知结晶的作用及剩下两个结晶的所在位置。 经过了重重的波折,亚特鲁在西方的凯芬遗迹中,从犬人族那里取得火结晶『阿古尼』之后,在归途中偶遇自上空飞过的凯芬都市,更加坚定了他要前往凯芬的决心。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想入伊苏小说中文版的请日常刷露天 录入:↑我媳妇 在『伊苏3』的冒险之后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现在已成为二十岁青年的勇者亚特鲁,在得知『幻化都市凯芬』的传闻后,与好友多奇一起远渡重洋来到了阿夫洛卡大陆。 亚特鲁在那尔姆王国最大的港都山多利亚,与女首领莉洁率领的『那尔姆使徒团』交手,赶走了他们。狐狸脸的男子蔡特看上了他的身手,将他引荐给山多利亚的大商人多曼。亚特鲁从多曼那里得知、要解救身陷沙漠化危机的那尔姆,需要有凯芬的『贤者术』,他接受了多曼的委托,去寻找前往凯芬所必要的五个结晶,又从多曼那里收下冒险者史坦在三年前带回来的光结晶『露米那斯』,但却被同样在收集结晶的伊布尔一家抢走…… 在失意中再度出发的亚特鲁,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找到被冰封的凯芬秘贤者佛蕾丝妲。在她手上有个手环,里面封入了保护她的魔人。魔人对亚特鲁做了试练,最后让亚特鲁戴上了具有电击魔力的手环,与魔人一同展开了冒险。 前往拉姆森的亚特鲁,在那里又遇上了在山多利亚照顾史坦养女妮娜的美女玛夏,从她那里得知了结晶的情报。之后亚特鲁在前往榭贝遗迹的路途上得到土结晶『堤迩』,但是又再度被伊布尔一家抢走。后来水精灵妮得把水结晶『漂漪』交托给他,又从史特卡的师父、魔法使萨拉巴特那里得知结晶的作用及剩下两个结晶的所在位置。 经过了重重的波折,亚特鲁在西方的凯芬遗迹中,从犬人族那里取得火结晶『阿古尼』之后,在归途中偶遇自上空飞过的凯芬都市,更加坚定了他要前往凯芬的决心。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想入伊苏小说中文版的请日常刷露天 录入:↑我媳妇 在『伊苏3』的冒险之后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现在已成为二十岁青年的勇者亚特鲁,在得知『幻化都市凯芬』的传闻后,与好友多奇一起远渡重洋来到了阿夫洛卡大陆。 亚特鲁在那尔姆王国最大的港都山多利亚,与女首领莉洁率领的『那尔姆使徒团』交手,赶走了他们。狐狸脸的男子蔡特看上了他的身手,将他引荐给山多利亚的大商人多曼。亚特鲁从多曼那里得知、要解救身陷沙漠化危机的那尔姆,需要有凯芬的『贤者术』,他接受了多曼的委托,去寻找前往凯芬所必要的五个结晶,又从多曼那里收下冒险者史坦在三年前带回来的光结晶『露米那斯』,但却被同样在收集结晶的伊布尔一家抢走…… 在失意中再度出发的亚特鲁,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找到被冰封的凯芬秘贤者佛蕾丝妲。在她手上有个手环,里面封入了保护她的魔人。魔人对亚特鲁做了试练,最后让亚特鲁戴上了具有电击魔力的手环,与魔人一同展开了冒险。 前往拉姆森的亚特鲁,在那里又遇上了在山多利亚照顾史坦养女妮娜的美女玛夏,从她那里得知了结晶的情报。之后亚特鲁在前往榭贝遗迹的路途上得到土结晶『堤迩』,但是又再度被伊布尔一家抢走。后来水精灵妮得把水结晶『漂漪』交托给他,又从史特卡的师父、魔法使萨拉巴特那里得知结晶的作用及剩下两个结晶的所在位置。 经过了重重的波折,亚特鲁在西方的凯芬遗迹中,从犬人族那里取得火结晶『阿古尼』之后,在归途中偶遇自上空飞过的凯芬都市,更加坚定了他要前往凯芬的决心。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想入伊苏小说中文版的请日常刷露天 录入:↑我媳妇 在『伊苏3』的冒险之后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现在已成为二十岁青年的勇者亚特鲁,在得知『幻化都市凯芬』的传闻后,与好友多奇一起远渡重洋来到了阿夫洛卡大陆。 亚特鲁在那尔姆王国最大的港都山多利亚,与女首领莉洁率领的『那尔姆使徒团』交手,赶走了他们。狐狸脸的男子蔡特看上了他的身手,将他引荐给山多利亚的大商人多曼。亚特鲁从多曼那里得知、要解救身陷沙漠化危机的那尔姆,需要有凯芬的『贤者术』,他接受了多曼的委托,去寻找前往凯芬所必要的五个结晶,又从多曼那里收下冒险者史坦在三年前带回来的光结晶『露米那斯』,但却被同样在收集结晶的伊布尔一家抢走…… 在失意中再度出发的亚特鲁,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找到被冰封的凯芬秘贤者佛蕾丝妲。在她手上有个手环,里面封入了保护她的魔人。魔人对亚特鲁做了试练,最后让亚特鲁戴上了具有电击魔力的手环,与魔人一同展开了冒险。 前往拉姆森的亚特鲁,在那里又遇上了在山多利亚照顾史坦养女妮娜的美女玛夏,从她那里得知了结晶的情报。之后亚特鲁在前往榭贝遗迹的路途上得到土结晶『堤迩』,但是又再度被伊布尔一家抢走。后来水精灵妮得把水结晶『漂漪』交托给他,又从史特卡的师父、魔法使萨拉巴特那里得知结晶的作用及剩下两个结晶的所在位置。 经过了重重的波折,亚特鲁在西方的凯芬遗迹中,从犬人族那里取得火结晶『阿古尼』之后,在归途中偶遇自上空飞过的凯芬都市,更加坚定了他要前往凯芬的决心。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想入伊苏小说中文版的请日常刷露天 录入:↑我媳妇 在『伊苏3』的冒险之后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现在已成为二十岁青年的勇者亚特鲁,在得知『幻化都市凯芬』的传闻后,与好友多奇一起远渡重洋来到了阿夫洛卡大陆。 亚特鲁在那尔姆王国最大的港都山多利亚,与女首领莉洁率领的『那尔姆使徒团』交手,赶走了他们。狐狸脸的男子蔡特看上了他的身手,将他引荐给山多利亚的大商人多曼。亚特鲁从多曼那里得知、要解救身陷沙漠化危机的那尔姆,需要有凯芬的『贤者术』,他接受了多曼的委托,去寻找前往凯芬所必要的五个结晶,又从多曼那里收下冒险者史坦在三年前带回来的光结晶『露米那斯』,但却被同样在收集结晶的伊布尔一家抢走…… 在失意中再度出发的亚特鲁,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找到被冰封的凯芬秘贤者佛蕾丝妲。在她手上有个手环,里面封入了保护她的魔人。魔人对亚特鲁做了试练,最后让亚特鲁戴上了具有电击魔力的手环,与魔人一同展开了冒险。 前往拉姆森的亚特鲁,在那里又遇上了在山多利亚照顾史坦养女妮娜的美女玛夏,从她那里得知了结晶的情报。之后亚特鲁在前往榭贝遗迹的路途上得到土结晶『堤迩』,但是又再度被伊布尔一家抢走。后来水精灵妮得把水结晶『漂漪』交托给他,又从史特卡的师父、魔法使萨拉巴特那里得知结晶的作用及剩下两个结晶的所在位置。 经过了重重的波折,亚特鲁在西方的凯芬遗迹中,从犬人族那里取得火结晶『阿古尼』之后,在归途中偶遇自上空飞过的凯芬都市,更加坚定了他要前往凯芬的决心。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想入伊苏小说中文版的请日常刷露天 录入:↑我媳妇 在『伊苏3』的冒险之后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现在已成为二十岁青年的勇者亚特鲁,在得知『幻化都市凯芬』的传闻后,与好友多奇一起远渡重洋来到了阿夫洛卡大陆。 亚特鲁在那尔姆王国最大的港都山多利亚,与女首领莉洁率领的『那尔姆使徒团』交手,赶走了他们。狐狸脸的男子蔡特看上了他的身手,将他引荐给山多利亚的大商人多曼。亚特鲁从多曼那里得知、要解救身陷沙漠化危机的那尔姆,需要有凯芬的『贤者术』,他接受了多曼的委托,去寻找前往凯芬所必要的五个结晶,又从多曼那里收下冒险者史坦在三年前带回来的光结晶『露米那斯』,但却被同样在收集结晶的伊布尔一家抢走…… 在失意中再度出发的亚特鲁,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找到被冰封的凯芬秘贤者佛蕾丝妲。在她手上有个手环,里面封入了保护她的魔人。魔人对亚特鲁做了试练,最后让亚特鲁戴上了具有电击魔力的手环,与魔人一同展开了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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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拉姆森的亚特鲁,在那里又遇上了在山多利亚照顾史坦养女妮娜的美女玛夏,从她那里得知了结晶的情报。之后亚特鲁在前往榭贝遗迹的路途上得到土结晶『堤迩』,但是又再度被伊布尔一家抢走。后来水精灵妮得把水结晶『漂漪』交托给他,又从史特卡的师父、魔法使萨拉巴特那里得知结晶的作用及剩下两个结晶的所在位置。 经过了重重的波折,亚特鲁在西方的凯芬遗迹中,从犬人族那里取得火结晶『阿古尼』之后,在归途中偶遇自上空飞过的凯芬都市,更加坚定了他要前往凯芬的决心。 第五章 王家之墓 1 礼物 亚特鲁与来时一样,只身一人回到了拉姆森。 因为回程经过菲尔帖时,原本同行的多奇在那里留了下来。 亚特鲁明白多奇在冒险途中还是一直记挂着菲尔帖的事情,但心里仍然希望着多奇能与他一样把注意力放在那尔姆全土的命运,两人一起继续展开冒险。而且实际上多奇在菲尔帖应该也没事可做了。 但使多奇再次留在菲尔帖的主要原因是沙暴的影响。 沙漠比他们从菲尔帖出发时更接近东方了。也就是说更加地逼近村子,令多奇为村子的未来而担心不已,很明显的他必须尽快为村子设法应付即将到来的流沙。视情况也许还必须像邻近村子一样废村。多奇告诉亚特鲁,说他要留在村中尽力而为。 不过亚特鲁认为在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其实多奇是为了私人理由才留下的吧。艾妃再度见到多奇时露出了满脸的笑容。是艾妃的笑容打动了多奇的心吧…… 在进入拉姆森之前,亚特鲁把自己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因为他有种预感,在拉姆森必然会有许多的进展在前方等着他。 与其说是预感、不如说是已经预定好的吧。至少可以确定伊布尔一家会在拉姆森等着他自投罗网。一家之长阿嘉曾当着亚特鲁的面撂下话来,说要抢走『阿古尼』。虽然很头痛,但他还足必须先想好对策才行。反正伊布尔一家不来找他,他也会找他们! 还有一身是谜的美女玛夏。不肯透露太多的她,这回说不定会多说一些关于凯芬和秘贤者的事,亚特鲁心中暗暗地抱着期待。 说好找到结晶后要再去见她的。之前取得水结晶『漂漪』时本来有机会,但当时他没进拉姆森就直接回山多利亚去了。并不是忘了玛夏,只是急于先交些成果出去。而亚特鲁认为在取得第四个结晶的现在,正是去见玛夏的好时机。 因此亚特鲁才刚回到拉姆森,片刻也都不停下来休息一下,就直接去找玛夏了。他抵达玛夏家时正是日暮时分。 亚特鲁从在菲尔帖村就与他一起踏上归途的骆驼下来,站在玛夏家门前。 「还记得我吗?我是亚特鲁。我依照约定带着结晶来见你了。」 过了一会儿后,玛夏家的门打开了。 「我一直在等你。请进。」 亚特鲁一看到玛夏那像是能穿透人心的冷澈视线,身子就有些僵硬了起来。 ——是因为她还没接受我吗? 亚特鲁坐在起居室的茶几前,马上取出了冒险的成果。 「我穿越沙暴去了一趟凯芬的遗迹。这是火结晶『阿古尼』。」 淡红色的六角柱结晶被放置在茶几上。 玛夏盯着结晶看了一会,又望向亚特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认可亚特鲁的缘故,她还是板着一张脸,始终未曾对亚特鲁的成功有所表示。 亚特鲁猜想着,这是不是表示他取得的成果还不够? 「还不只这样。要听听之后所发生的事吗?虽然我手中目前只剩这个结晶,但我还找到过土结晶和水结晶。五个结晶中,还在原本位置上的只剩暗结晶而已了。」 「等等,那是真的吗?」 玛夏在听到这些话时脸色也不禁动容了。 「是真的。」 「那结晶目前在谁手中……?」 「光与土结晶在盗贼伊布尔一家的手里,而水结晶在富商多曼手中……」 「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大的变化。」 无法隐藏住内心动摇的玛夏有些为难的说道,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应该已经明白我的来意了吧。我会把我冒险的经过全告诉你,所以希望你也能够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等等,亚特鲁……我明白你想知道我和凯芬之间的关联以及我真实的身份,但是还不行,现在我还不能说。」 玛夏抬手表示拒绝。 「你还是不能信任我吗?」 「不是那样的。只是、现在还……」 从玛夏的表情当中可以看出她有着很大的苦恼。 「那至少告诉我有关史坦的事好吗?玛夏你应该是认识史坦的吧。你曾见过他对吧?否则身为陌生人的你为何要去照顾妮娜?」 亚特鲁希望至少能把这件事问清楚,对妮娜有个交待。 「这件事也不能告诉你……」 玛夏既没否认,但也不肯承认…… 「我只能追查到三年前史坦到凯芬遗迹为止的事。妮娜曾托我寻找史坦。我能对她透露多少?能告诉她史坦还活着吗?还是他已经死了……?」 「别对妮娜多嘴!」 意料之外的激烈回应。玛夏的态度十分强硬,亚特鲁什么也没能问出来。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由玛夏先开口打破了这阵沉默。 「抱歉,亚特鲁。我绝不讨厌你。你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冒险者。我已经明白你并不是个只求一已之利、而是为了那尔姆人民福祉在行动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助你一臂之力。但是现在还不行……」 玛夏一脸哀伤,眼中泪光莹莹。 「为什么?请告诉我。」 「在觊觎着凯芬『贤者术』的人中,有许多人是居心不良的。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凯芬的秘密,将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玛夏,你对凯芬的事很了解对吧?」 「听我把话说完……当通往凯芬的道路开启时,只能让没有邪恶居心的人前往凯芬。如果有邪恶之徒到凯芬的话,不止是那尔姆,就连凯芬也会被种种不幸波及。亚特鲁,我认为你有前往凯芬的资格。我答应你,当你能靠自己的力量打开通往凯芬的大门时,我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所以、在那之前请什么也不要多问……拜托你、亚特鲁。」 玛夏忧心忡忡的眼眸直望着亚特鲁。 亚特鲁感觉自己就像被魔法定住了一样。虽然在心中某处还是急着想揭开玛夏身上的谜,但又有种已经无所谓了的感觉。只是与玛夏在一起、只是听着玛夏的声音、只是看着玛夏就有种幸福的感觉。要再多问些什么、多要求些什么,都是过份的贪求了。 「我明白。我什么也不问了。当我能打开通往凯芬的道路时,我会再过来。」 亚特鲁把『阿古尼』收回袋中,有些依依不舍的准备离去。 「等一下……我有东西想交给你做为我支持你的证明。请在外面等一下。」 正要推门而出的亚特鲁被玛夏叫住。 亚特鲁在门口等着,一会儿后,玛夏出现在他面前。 「请带着这个走。」玛夏交给他的东西是一支木制短杖。 「这是封入发火术的魔法杖。握着它集中精神的话,可以射出火焰箭。」 ——为何要我带着这样的东西? 虽然心存疑问,但因为他才刚答应过玛夏什么也不会问,所以亚特鲁没作声。 「谢谢,我会善加利用它的。」 2 昏昏欲睡的清晨 亚特鲁被一连串的敲门声惊醒。 「怎么搞的啊,我还想睡啦……」 亚特鲁大被蒙头、想当做没听到,但敲门声却一直不停的响着。 「我早就把房钱付清了,不至于担心我会赖帐吧……还是发生了火灾?那应该会有叫『失火了!』的声音才对啊。」 亚特鲁抓着头从被子底下爬出,眯着眼打量着周遭。既没有烟、也没有烧焦的臭味。在确定没有被烧死的危险后,他又闭上了眼睛。因为在沙漠中的来往使他积下了一身的疲惫,想好好的睡上一整天。但是他发现房门上的敲门 声似乎不允许他那么做。 「亚特鲁,你在吧?请起床开个门吧;疋我,我是多曼先生那里的蔡特。」 ——蔡特怎么会到这儿来了呢?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也不能够继续睡下去而不理他。蔡特多半是有什么急事才会匆匆跑来敲门的吧。 「我马上来。」亚特鲁不情不愿的下了床走到房门前。 「啊啊,你在啊。太好了,我本来还在担心会不会跟你错过了呢。」 门一打开,就看到那张蓄着稀疏胡子的狐狸脸。 「发小什么事了吗?」亚特鲁抓着头,一脸被打扰的表情问道。 「还不是多曼先生,他说要亲自去榭贝遗迹探索,现在人已经来到拉姆森了。」 「为什么?」亚特鲁搞不懂多曼在急什么。 「因为听说那个伊布尔一家往榭贝遗迹去了。所以我们老板就坐立难安,一直在担心不知会不会被抢先什么的。越想越不安、就……」 ——他们不是在摩拳擦掌等着我回来吗? 亚特鲁不得不为伊布尔一家前往榭贝遗迹的事感到意外。 「我知道了,我也去跟他会合就好了吧。那多曼先生现在在哪?」 「在船上。我们也是黎明时才刚到。他正在等着你喔,幸好你在。本来还在担心你不知回拉姆森没有、或者是已经离开拉姆森了。那样的话、就只有我们自己去了。」 「我知道了,走吧。别被对手抢先了……」 多曼来到拉姆森的事对亚特鲁来说也是正好,这样就省了他还得再跑山多利亚一趟的麻烦,反正他原本早就决定好下个目标是榭贝遗迹了。 既然伊布尔一家己经去了,就等于五个结晶全聚在一个地方。这也是个好机会。最终五个结晶会落入谁手中,还要看今后的发展来决定…… 亚特鲁整顿好行李,连早餐都来不及吃,就在蔡特的催促下离开了旅舍。 拉姆森的码头上停靠着一艘与众不同的大船。亚特鲁没有多加注意,不过它似乎原本是停靠在多曼宅邸一角的。 听说是走水路,直接从多曼家中开到那尔姆河中。船本身的性能比起一般客船好得多了,晚上从山多利亚开船,黎明时就可以抵达拉姆森。 「多曼老板,我把人带来了。」 蔡特站在栈桥上一叫,多曼就从船舱中露脸出来。 「啊啊,亚特鲁,你没事啊。来,快上船吧,马上就要出发了。」 亚特鲁顺势与蔡特一起跑上了船。 多曼急得连与他聊两句都没空,就马上下令开船。 乘员比想像中还少。在船上跑来跑去准备开船的船员只有一人,其他也只有两个像私人士兵的肌肉男面无表情的跟在多曼身边而已。 扬帆、起锚、解缆,在经过一连串忙碌的动作之后,船静静的离岸。 等顺利出发后,多曼才转头望向亚特鲁。 「嗨,亚特鲁,在沙漠有什么收获吗?」多曼用有力而公式化的语调问道。 「是,我在凯芬的遗迹中取得了火结晶『阿古尼』。」 不知是不是因为出乎意料之外的缘故,多曼眼神一变。 「真的吗?快给我看看。」多曼的声音少了份冷静。 亚特鲁卸下行囊,取出结晶。 「嗯?那个像树枝的东西是……?」 站在身旁的蔡特盯着袋口瞧。似乎是玛夏给的那根魔法杖吸引了蔡特的注意力,他眼中散发着好奇的光芒。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亚特鲁不喜欢被别人检视身家,急急合上了袋口。 也许是无意识的吧,亚特鲁拒绝向别人透露关于玛夏的秘密。 「喔喔,这就是第四个结晶『阿古尼』吗……光要越过沙暴就很辛苦了吧,居然还能达到目的,真是不容易啊……」 多曼满足地看着手中的结晶。 「终于只剩合结晶『纽克斯』……」 多曼望向河面,自言自语的说着。 二羊苦你了,亚特鲁。抱歉在你还累时就把你拖来。你还没用过早餐吧?到下面去挑自己喜欢吃的养好精神吧。到榭贝遗迹花不了多少时间,我打算一上岸就马上去探索。到时也许不会有休息的时间,所以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吧。蔡特,亚特鲁就拜托你了。」 蔡特答应了一声,带着亚特鲁走下船舱。 亚特鲁本想与多曼要保持一点距离,但是被多曼那充满自信的压迫感压倒了,只好乖乖的听从多曼的意思。 3 遗迹之门 在蔡特的安排下,亚特鲁填饱了肚子,在船舱中等食物消化时,甲板骚动了起来。 「看来已经到榭贝的河岸边了。我们也上去吧,亚特鲁。」 蔡特带着亚特鲁跑上甲板。 岸上的景色是熟悉的。亚特鲁上次就在这一带砍木做筏,经由那尔姆河踏上归途。 后方是矗立于拉姆森前的岩山,前方是伸展开来的密林。 「好,靠岸!」 在多曼的命令下,船员把船斜斜开向河岸。船腹擦上河底,船在震动中上了岸。 船员走到船头放下船缆到地上,再跑到船侧放下梯子,接着马上跑下去捡起船缆系在附近的大树上,避免船顺水流走。 「那开始去探索榭贝吧!」多曼爬下梯子说道。 两个身强体壮的私人士兵正忙着从船舱搬行李下来。 「需要我帮忙吗?」亚特鲁向蔡特问道。 「不,我们还是先下船和多曼先生一起去遗迹吧。老板急着想去看看遗迹的样子。」 蔡特拿着一些自己的行李爬下梯子。 「先到遛迹去看看吧!」 多曼才一说,蔡特马上会意的跑到前头开始带路。 因为只要沿着岩壁前进就好,其实根本不须要带路的人。但是看蔡特似乎对这条路很熟的样子,亚特鲁猜测他以前应该来过这好几次。 「蔡特,伊布尔一家已经侵入遣迹内了吗?」多曼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遗迹的门没那么容易被解决……不过是他们的话,说不定可以轻松把门打开吧。因为听说他们在偷盗技术方面是第一流的。反正到了就知道。说着说着已经可以看到遗迹的入口了。」 三人走到了石材堆积的四角型平台旁边。绕到正面后便爬上楼梯。 他们的视线马上集中在位于紧依岩山的平台内侧遗迹入口处。 「糟糕、被枪先了!」 「看来是如此,老板。」 石门已被推开到一边,可以看到遗迹内部的黑暗。 「快追、蔡特!」 蔡特忙拉住要往遗迹入口跑去的多曼。 「请等等,老板。根本不必慌啦,就算被他们抢先进去了,但是应该也没抢先多少才是,因为出入口总共就只有这一个,他们应该还在不知道在里面的那儿晃荡才是。甚至搞不好已经中了里面的机关而送命了哩。」 听他的口气好像对里面了如指掌似的。 「好吧,就等我的私人部队来了再说吧……」 三人慢慢走向平台内侧。 多曼第一个到达门前,伸手摸着刻在门表面的雕像。四方型的大石团团围在门的周围,那些石上也分别刻有猪象虎羊牛猴等等不同动物的头像。 「蔡特,你不是第一次到这来吧?」 亚特鲁最后一个走过来,直接提出他的疑问。 「是啊,我是负责照料冒险者的人嘛。」 「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在多曼先生这里工作很久了吗?」 「是啊,有一段日子了。」 「那之前你在哪里做什么?」 「喂喂、身家调查啊……也没做过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别问了啦。我在快倒毙街头时被宽大仁慈的老板捡回去,之后就一直为他办事。」 蔡特面无表情的打发掉亚特鲁的问题。 亚特鲁发现他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在平易近人的性格下,蔡特应该还隐藏着另外一种不为人知的神秘面目,心中暗自打算以后得对蔡特加以提防才行。 多曼站在门前,兴味深长的直盯着里面瞧。 「多曼先生,为什么你这次要亲自出马……?」 「虽然以前都是交给别人去办,不过我原本也是很喜欢冒险的啊。所以心想至少最后的结晶要由我自己亲手找出来。」 「可是你知道会很危险吧?」 「不会有事的。有你们在啊……」 多曼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声音也高了起来。 「啊啊,老板,别太靠近比较好……」 多曼把手按在门上,身子往里面探去打量着内部的环境。蔡特急忙对他叫道,紧接着石门发出了隆隆声开始关上。 「这是怎么搞的、蔡特,门怎么关起来了呢!」多曼吓得退离门前。 门马上就完全合了起来,好不容易打开的门,又变回了亚特鲁上次看到时的状态。 「所以我才提醒您的啊。这道门是被设计成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自动关上的构造。」蔡特若无其事的说道。 「总之没受伤就好。」 蔡特走近多曼身边看了看说道。这时背着行李的私人士兵和船员也到了。 「这么一来人就全到齐了,那马上开始探索……」 「可是门……」 「不成问题,看着吧……」 不理会亚特鲁的一脸为难,蔡特自信满满的走到门前。 ——他懂得开门的方法吗? 亚特鲁闭上嘴巴等着看蔡特要怎么做。 站在门右边的蔡特,手摸上了动物的雕像。 「嗯……最先是猪鼻子,接着是豹右眼……然后是牛角,」 蔡特喃喃自语着,照着他嘴中念的伸指触去。 「接着是左边的狮子舌头、免子耳、鹰左眼……」 当蔡特把手指伸进最后鹰像左眼的凹洞中时,门发出声音动了起来。 「蔡特,你很差劲喔。原来你懂得开门的方法?」多曼嘴角下撇。 「是试验多次后才试出来的。以前带冒险者来时找出来的方法。」 没多久石门便整个开了。 ——蔡特果然对遗迹的事了如指掌。而且还没有向主人多曼先报告的样子。蔡特果然是有所隐瞒的吧? 「既然如此,你对内部构造也很清楚吧。蔡特,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大家开始准备火把以照亮遗迹内部,同时分头整理分配的行李,只带上必要的东西,剩下像食物等等的东西则集中堆放在平台上。 当准备得差不多了时,蔡特分给一人一支火把。 被分到火把的年轻船员一脸困惑的样子。 「我也得去吗?我还以为要留我在这里看守行李呢……」 「你不想去的话那就留下来吧。不过、如果待会儿有可怕的魔物打来的话可没人救得了你喔。」多曼毫不留情的说道。 「我去、我去!」船员全身发抖。 于是蔡特也拿了一把剑给船员。大家都身怀利器,但令人讶异的是蔡特本人却只拿了一根火把及一支用来当手杖使用的长棍,其他什么都没带。虽然棍子本身也是可以用来当武器,但是因为并不粗,看来很容易折断的样子。也许他是打算只做好带路的工作,打斗的事则完全交给亚特鲁及私人士兵们吧。 「那么我们马上就出发吧。不过话可要说在前面,里面有许多危险的陷阱,所以拜托请大家不要擅自行动喔。」蔡特意气风发的领头走进了黑暗中。 4 五座石桥 刚开始的地方有着粗圆的石柱以等距离的方式陈列,湿气沉淀在宽广无物的空间中。 「这里什么机关也没有……」蔡特像很熟悉内部的模样,毫无戒心的轻松向前走去。 剩下的五人则对蔡特所说的话采取半信半疑的态度,战战兢兢的环视着周遭,一步一步小心地跟在后面。 蔡特说的并没有错。亚特鲁静下心来侧耳倾听,但除了大家的脚步声在地板与天花板间有些诡异的回响着之外,听不到任何可疑的声音。也许是因为这里还只是整个遗迹入口处的入口而已吧。 到了不再有石柱的地方时,可以看到一条从墙中穿出的通道继续伸向内侧。 「这前面是分隔成许多相连小房间的区域。八成会有魔物出现吧,请小心……」 船员像是想说怎么跟之前说的不一样似的、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魔物就交给我们解决吧!」两个私人士兵挺身走到前面。 六人中蔡特在最前面、接着以私人士兵、多曼、亚特鲁、船员的顺序向前进。 在第一个走进的四方形小房间中,三面墙上都各自开有通往邻室的通路。 「嗯?要先走哪边呢……?」 虽然蔡特口中这么说着,但是脸上看起来却并不困扰似的。他的样子甚至像正在享受着地底探险的乐趣一样。 「哎哎,反正不管从哪边走,都是二十多间小房间并排在一起而已。」 蔡特走向正面墙壁,在可容一人通过的通行口前用棍子敲了侧面几下才向前走去。看来像没有防备的模样,但还是保有最低限度的戒心。 每当要进入下一间房间时,蔡特都会先在墙上敲一敲。 左弯右拐的,一行人通过了好几间小房间。紧接着状况终于发生了,在原本静寂的空间中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声。 那是拍动翅膀的声音,还伴着某种生物的尖厉叫声。 一团漆黑的东西在翅膀鼓动声中从邻室飞了过来。 「是蝙蝠类的怪物。会吸人血喔!」 蔡特边叫边蹲了下去、闪开来自头上的攻击。 吸血蝙蝠接二连三的飞来,像发疯似的在天花板上兜着圈子。 亚特鲁与私人士兵几乎是同时拔剑,像打苍蝇一样驱赶着绕来绕去的烦人怪物。 「不妙啊,看来我们是一头撞进蝙蝠的巢穴了……好,绕路吧!」 蔡特几乎完全无视于在头上吵死人的乱飞蝙蝠,冲进别的房间中。 亚特鲁与私人士兵们留在房中,让多曼与船员先走。拿剑的战士们也没打算和它们纠缠到底,只是尽可能多砍下几只而已。 亚特鲁边驱赶着头上的麻烦、边观察着私人士兵们的剑法。对方似乎也很关心亚特鲁的实力,不时的瞄向他。不愧是多曼选出来的人,私人士兵们的剑法极为高强。 差不多砍下了二十只左右时,吸血蝙蝠们又退回了原本的房间。 「干得好!」 亚特鲁向私人士兵们打招呼,但他们只是面无表情的轻哼了一声,并没有搭腔。也许是多曼管他们管得比较严吧。 穿过几个小房间后,他们来到了几乎截然不同的地方。 视野一下子宽广了起来,前后左右看得一清二楚。 首先跃入眼中的是五座桥。前方横亘着一道像要阻止人继续前进的大沟,五座看来全都很坚固的石桥则是以差不多相同的距离分别架在沟上。 「嗯~要从哪个走过去呢……?」 蔡特脸上从容的笑容消失了。 亚特鲁走到沟旁向下望去,看看 底下有多深。 「啊啊,亚特鲁,别看比较……」 蔡特的声音中有种难言的诡异感。 因为黑暗的绿故,所以一时间分不清楚哪边是沟底的部分,不过也马上可以了解到这条大沟不是普通的深。 把火把往下一伸照照看,看到某种反射出点点暗芒的东西正密密麻麻地排在沟底。定眼一看,发现那是前端尖锐的金属棒,也就是类似枪的东西。 ——掉下去的话,就会被刺成肉串啊。 私人士兵与船员也站在亚特鲁旁边,向下伸出火把观察着沟底。 更多的火把照得黑暗更亮了些,沟底的模样也更加清晰了些。 「啊、那边!」 船员失声大叫,指着黑暗的底部。 排列在黑暗沟底的长枪上,刺着人类。 看起来似乎已经死了有好一阵子了,衣服像破布般的垂着,在隙间还可以窥见到附在白骨上的腐肉。 「所以我说了嘛,别看比较好……」 尸体位于五座桥中从右边数来第二座桥的正下方。 ——是不小心脚滑、从桥上摔下去的吗? 但是桥的两侧有着坚实的栏杆,应该是不至于会发生那种事。 「其他的……也有尸体……?」亚特鲁向蔡特发问。 「那座桥、还有那边那座桥下都有……我以前带路的人中,还有人当场在我眼前牺牲。也有已经完全化为白骨,尸体无法再留在枪上的人在。」 ——这也是老师萨拉巴特设置的机关之一吗? 不过话说回来了,要说这是后来才设置的机关也未免太工程浩大了些。应该是在一开始建造这遗迹时就安排好用来防盗墓贼的机关吧。 「那、要怎样才能前进……?」 「五座桥中应该有一两座是可以安全通行的桥,但是似乎还另外设置了有巧妙的机关在时时改变着陷阱的状态。」 「不通过这里的话、就不能前进了吧?」多曼插口进来。 「就是这么回事!」 「那就只好走走看了吧。你带过路的人之中,也有平安走过去的人在吧?」 「是,当然也有够幸运的人在。」 「蔡特,你有经验、你带路。」多曼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知道啦。就请交给我吧……嗯~该走哪座桥好呢?」 蔡特在五座桥前走过来又走过去,下不了决心的样子。 「等等,伊布尔一家应该也是得要越过这些桥才能过去的对吧?也许我们可以参考一下他们走的是哪座桥。」 「唔,好主意。」多曼马上就赞成了亚特鲁的提议。 大家分头调查,最后总算在正中央的桥上找到了印在石板薄薄尘埃上的新足迹。 「脚印也没有走到一半就中断的样子,他们应该是顺利通过了。不过、还是不能大意。请跟着我的脚步走吧。」 领头的蔡特开始过桥。 他踩着应该是伊布尔一家留下的脚印,仍然谨慎地边走边敲地上的石板。亚特鲁跟在多曼后面,身上绑着绳子与多曼相连在一起,负责在有万一出现时拉住多曼。然后跟在亚特鲁身后的是排在最后的年轻船员。 伊布尔一家的脚印并非一直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存在着踩下去会有危险的石块,他们前进的方式是前一步右二步、再前一步左斜前进,留下像醉汉一样东倒西歪的脚印。 在走到一半时,前方轰然作响。 亚特鲁抬起头,看看是不是有人中了陷阱。 走在前头的蔡特身边扬起一片沙尘,但幸好没人不见。 「抱歉吓到大家了,我脚滑了一下……」蔡特回过头来,不好意思的搔着头。 定睛一看,发现蔡特脚边的四角型石板斜斜地弹了开来。 蔡特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又若无其事的走了起来。亚特鲁走到弹开的石块旁时,向空隙处看了看,看到那里开着一个足以吞下一个人大小的四方形洞口。在石块的中心附近贯穿着一枝像轴心棒的东西。倾斜的石块正以轴心棒为中心渐渐恢复原状。 亲眼目击到陷阱,使得一行人的脚步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比起自己脚下,亚特鲁更加注意前面的多曼的脚步。前路上一定还会有更多陷阱,在完全过桥之前,一步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正当多曼已平安过桥,亚特鲁也仅差数步就可以过桥、正感到总算是可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最先过桥的蔡特脸色大变,指着亚特鲁后方叫道:「喂、你在干么!」 回头一看,发现看不到原本紧跟在后头的船员人影,再仔细一看,他正在很后面接近桥中的地方缩成一团。 「受够了、我不干了,这可怕的地方!」船员用快哭出来的语气颤声说道。 「怕什么。过来,快,站起来!」 多曼的语气十分的严厉。但船员好像已经完全被恐惧支配了,站也站不起来。 「我去带他过来。」 亚特鲁解开绑在腰上的绳子,回头走向船员的所在位置。 「别过来!我受够了!」船员一看亚特鲁走过来、就自己站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船员马上就转过身去。 「不行,你一个人回去反而会更危险!」 亚特鲁叫住他,但船员反而迫不及待地往回走。 「别管他了。要那种胆小鬼也没用,我炒他鱿鱼了。」 「事到如今才说这种话……」亚特鲁转头望向多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多曼的话的刺激,船员加快了脚步。是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吧,他没头没脑的直向前冲,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状况。 「危险!」 亚特鲁的警告已经再也传不到船员耳中了。在眼看着就要走过桥去的时候,船员的身影一下子从亚特鲁的视野内消失,伴着一声长长的悲鸣被吸入黑暗的尽头中。 「得去救他才行!」亚特鲁如控诉般的对多曼说道。 「没用的,亚特鲁。他不可能还活着。是他自作主张才会遭此报应。老实说没了碍手碍脚的人对我们还比较有好处。好了,我们走吧。」 多曼太过无情的态度令亚特鲁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多曼的态度令亚特鲁心生反感。 5 岐路 「我知道的部份也到此为止了……」 蔡特站在大伙面前解释道。 「接下来的路程、我们分头前进会比较快有进展吧……」 蔡特征询着主人的意见,然后靠近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在过桥后父走过在岩石中凿开的一条通道,来到一处视野宽广的地方。 黑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空间中充满了红色的光影,脚下喷出热气,低头一看,触目所及处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那是……?」 「可燃的黑水。看,前面的岩壁上有扇门对吧?那尔姆的灵室多半就在那扇门后面了。还没有人越过那扇门过。虽然爬下脚边这个岩壁就马上可以到了,但大家都看到了,全是因为这片火海的阻碍。所以只能从左右两边绕路过去了。」 在火海的尽头处、也是正前方的岩壁上有着一对巨大的雕像,可以看到在两座雕像之间夹着一道通往内部的门。 多曼回头说道:「亚特鲁,你自己选个喜欢的方向吧……」 五人站在突出于岩壁上的狭长小径正中央。在小径左右两端的尽头处可以看到开在岩壁上的通道入口。 「那我走这边……」亚特鲁指着右方。 「那我们就搜索左边吧。」 原本以为会平均分成两队,结果是亚特鲁独自一人走右边的路。不过想想也是,两个私人士兵是负责保护多曼的,他们三人原本就不能分开走。 算了,被雇用的人是没资格抱怨的。而且这样自由得多了,说来还要感到庆幸才是。 「在通道前面似乎是迷宫喔。还没有任何人曾经穿越过迷宫……亚特鲁,保重。」 亚特鲁与多曼一行人分头行动,沿着岩壁上的小径走向右方的通道。 亚特鲁手上拿着火把在迷宫中前进着。 比进刚进入迷宫时的那一堆小房间,这里的构造复杂得多了。狭窄的通道七弯八拐,还有许多条岐路,想像得出迷宫本身也具有相当的规模。而且这还口合疋一部分而已,令人难以想像整个地下遗迹到底有多大。搞不好整个岩山之下都是遗迹也说不定。 除了迷宫本身的复杂性之外,还有两个因素在妨碍着亚特鲁的探索。 一个因素是魔物。潜伏在通道各处的魔物不断地向亚特鲁袭来,令他手不能离剑。为了因应随时会蹦出来的魔物,亚特鲁以持剑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前进。 还有另一个因素是陷阱。不知道是一开始时就设置好的、还是萨拉巴特后来加上去的。总之每前进一段距离之后,就一定会有某种陷阱在。落穴、从头上掉下的尖头木桩、从墙上刺出的枪……丝毫都不可大意。 在克服许多困难、将近一半路途的时候,从亚特鲁脚下刺出了如针般锐利的枪支。 ——呼,危险危险。这已经是第三次遇到这种陷阱了。 尖枪密密地排成一列。要继续往前走,就只能等这一排枪缩回地下后再说。 独自一人行动使得他更能专心,而且也发现陷阱在配置上具有某种规则性,所以在前进上并不会感到太困难。 「什么?」 亚特鲁注意到在缩回地底的一枝枪上刺着某种像布般的东西。他伸手拿下那块布。 「好像在哪看过似的……」 像是衣服的破片,而且相当新。是有人才刚通过这里、被陷阱刺到衣服所留下的吗? ——这就是说、伊布尔一家就在这前面…… 这并非亚特鲁所愿,除了魔物与陷阱之外,必须提防的对象又增加了。 也许距离还远,但亚特鲁不敢大意,注意着伊布尔一家的脚步声与话声。不过亚特鲁该注意的对象也许并不是伊布尔一家…… 正当他走出狭长通道的尽头、要朝左右两边的分岐打探一下状况时。在墙边屏息以待的男人们从左右向亚特鲁袭来。 「呜!」 后脑被钝器打中的亚特鲁跪了下来,双手撑在地上。虽然明白必须要马上采取反击的行动才行,但四肢都麻痹了,就连想站起来都办不到,只能努力地抬起头来、试图看清楚偷袭者的长像。 映入眼帘的是高高举起、像是随时要砍掉他头的剑。亚特鲁不禁为了自己的大意而后悔,闭上了眼睛。 己经没救了!正当亚特鲁已有心理准备时,从迷宫中传来了回声。 「住手!」 那是曾听过的声音。 「留他一条命。」 亚特鲁松了一口气,手脚上的麻痹感也消失了。 亚特鲁站了起来,试图看清楚阻止杀人的人是谁。 但是他的头上马上又挨了重重的一下,眼前发黑。至少要看清楚对方是谁,亚特鲁挤出最后的力量使自己翻身仰天倒下。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也侵入遗迹了? 亚特鲁瞥见的是『那尔姆使徒团』,而那个声音的主人多半是女首领莉洁…… 在逐渐薄弱的意识中,亚特鲁听见男人们离去的脚步声。 6 岐路 从还燃烧着的火把长度看来,他似乎只昏过去一段极短的时间。 亚特鲁揉着被打的后脑站了起来。 ——他们的目标也是前往凯芬、取得凯芬的『贤者术』吗? 『那尔姆使徒团』的号召应该是要复兴那尔姆王朝才对,亚特鲁努力回想着从蔡特那里听来的消息。 ——是打算利用『贤者术』的力量支配人们,重新君临那尔姆吗? 现在可不是光顾着要复兴过去光荣时代的时候了吧?亚特鲁不自觉的对『那尔姆使徒团』有点火大了起来。 在那尔姆全土正陷入绝境的现在,只为了一己的支配欲而抢劫掠夺的『那尔姆使徒团』实在是太过于愚昧了。 ——玛夏曾经提过,有居心不良的人正在觊觎着凯芬的『贤者术』,应该就是指『那尔姆使徒团』吧。 如果是的话,绝不能把结晶交给他们!当然伊布尔一家也是……可是糟糕的是,这两方面的人马全都抢在他前面,得要动作快些才行了。 亚特鲁拼命地前进着,最后终于走出了迷宫。迷宫的出口正在门旁巨人像的脚下。 门已经打开了;疋伊布尔一家还是『那尔姆使徒团』打开的呢?既然他们都走在他前头,那很明显的,他们两方人马应该都已经进去了。 ——多曼他们还没到吗? 亚特鲁望向左边的巨人像,那里果然也有像是迷宫出口的构造在。也就是说不管选左右哪一边、似乎都可以来到门前。 ——要在这里等他们吗?但是他们也有可能已经通过这里了…… 亚特鲁只好用剑在地上刻字留言,再急急忙忙地继续往前走。 进门之后、周围的模样又是一变。 之前通过的地方,不管是墙壁天花板地面、全都是未经装修的天然岩壁。而眼前伸展出去的通道则在墙壁天花板地面上布满了华丽的艺术装饰。 亚特鲁踏在由好几种准确切割出来的几何型有色石块镶嵌出来的地面上向前疾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密封在地底无人出入的缘故,墙壁地面都整洁美丽的像是昨天才刚打扫过般的一尘不染。墙上布着几盏灯火,照亮脚下的道路。 有种终于要接近坟墓核心部份的感觉。 穿越回廊之后,又来到了一个大空间中。往前一走,又有道大沟挡在前面。大沟上横挂着一道石桥。 就在亚特鲁踏上石桥的时候,从前方传来了骚动声。声音似乎是从过桥之后前方一道门中传出来的。 ——是使徒团还是伊布尔一家? 侧耳倾听,可以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混杂在其中。那是伊布尔一家泰菈的声音。 而且也可以听到不知是迪欧斯还是诺迪斯所发出的喝骂声。他们似乎正在与魔物缠斗的样子。应该是相当强的敌人吧,就连四个人一起上的伊布尔一家也应付不来,传出来的声音满是苦战的悲叫与惨嚎。 ——只好帮他们一下了。 虽然被骗过两次,但亚特鲁还是没办法见死不救。对方虽然是货真价实的坏蛋,但又拥有某种令人无法憎恨的特质。 「我马上过去!」亚特鲁大叫给他们听,加快脚步冲过桥去。 才一过桥,伊布尔一家的人就从门中滚了出来。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命的四人躺在地上拼命地喘着气,就连亚特鲁已经来到他们身边都一无所觉。 「你们没事吧?」 亚特鲁走到他们面前,一一审视着他们的伤势。 主攻的双胞胎兄弟伤势相当地严重,防具上到处都可见到裂开的痕迹,飞溅的血花染红了手脚及衣物。至于阿嘉与泰菈则没有什么大伤,最多只有在手脚上有着像滚出来时所擦撞到的擦伤。 「你来做什么……问也是白问,哼!既然我们这样子已经被你看到了,要笑就笑吧。虽然不甘心,不过这 是我们的极限了……」 阿嘉两只胖脚往地上一放,双手往后方一摊,呕气地说道。 「要马上疗伤才行……」 亚特鲁放下行囊,伸手进袋中寻找伤药。 「我们可还没有惨到要接受你同情的地步!你还是快点去打倒魔物、把『纽克斯』抢到手吧。既然你人都己经到这里来了,那就代表你已经把『阿古尼』拿到手了吧。真是完全败给你了。但是最后能够大笑的人一定还是我们,因为我们会一口气把你得到的两个结晶一起抢过来!」 阿嘉恨恨地说完后便扭开了头。双胞胎兄弟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意识,瘫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只有泰菈仍满怀斗志,不甘心地瞪着亚特鲁。 「这个,我放在这里。」 亚特鲁把药瓶留在阿嘉眼前,在他们面前站了起来。 从门内传出了猛兽的咆哮声。 7 逼近的猛兽 守护王家之墓的守护兽是有翅膀的狮子。而且大小非同寻常,几乎有大象那么大。 昏暗的空间中,狮子眼放异光,喉中传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缓缓走近新的侵入者。 亚特鲁把行李和火把放在地上,拔剑在手。 「不好意思,不过我一定要打倒你。」 亚特鲁双脚紧贴着地面横向移动,一面观察着对方的动静。 巨兽以睥睨之姿盯着亚特鲁,大张其口、发出威吓的声音。它的吼声令周围的空气剧震了起来。外露的利牙上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令战斗的紧张感一口气提升不少。 「上了!」亚特鲁迅疾地朝着巨兽的头部直砍过去。 但是翼狮身体虽庞大,行动起来却灵活之至。它放低身子往旁边一闪躲过了亚特鲁的剑,然后马上伸出前脚来反击。亚特鲁的胸腹之间传来了被爪子刮上防具的声音,他一回剑马上发出第二招攻势。 由于在挥剑时的距离太过接近,亚特鲁的剑在砍到对方前的一瞬间,翼狮已冲入他怀中,朝着他的下腹部仰头一撞,亚特鲁被仰天向后撞飞了出去。 ——动作好快!亚特鲁还来不及站起来,翼狮马上又打了过来。 翼狮前脚伸出、把亚特鲁扑倒在地上。头狠狠撞上地板,令亚特鲁在瞬间失去了意识,但接连而来的剧痛又使得亚特鲁马上恢复清醒。 他的大腿上发出了烧灼般的痛楚。一看之下发现他的脚被翼狮咬住了。护甲之下、腿甲之上无防备的部份被咬到。翼狮打横固定住亚特鲁,一只前脚踩着亚特鲁的腹部,另一只前脚按住了他的脚。至于翼狮的嘴中则传出了令人不快的咯咯声响,看来是已咬到骨头的部份。再这样下去、恐怕大腿肉就要被它撕裂吞下去了。因为太过于疼痛,导致亚特鲁的意识又模糊了起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就要被吃掉了! 亚特鲁躺在地上,将剑刺向相当于翼狮太阳穴的部分。由于那里覆盖着一层厚毛,所以刺得并不深。但也使翼狮的行动顿了一顿,放开了咬住亚特鲁大腿的嘴巴抬起头来。 ——趁现在! 亚特鲁可以自由行动的脚一弯,滑至翼狮的胸部附近抵住那里,用全身的力量向上一踢。翼狮比他想像中的重多了,本想一脚踢开它,无奈地却几乎动也不动。不过翼狮踩着他脚的前脚还是稍松动了些。亚特鲁抓住机会打横抽出被咬过的那只脚,也弯了起来与另一只脚并在一起。 ——这样如何! 亚特鲁集双脚之力向上一踢。 亚特鲁知道自己被咬过的那只脚正血花四溅。在一阵剧痛过后,连痛觉也麻痹了。但是他终于靠毅力把翼狮压在他身上的部分硬抬起了一点,接着腹肌再一用力,硬是把翼狮给踢了开去,然后他自己也连忙朝反方向滚开。 身体撞上了墙壁。一心想逃开翼狮的亚特鲁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连忙站了起来。 在他要站起来时,由于一只脚使不出力气、又往地上倒去,亚特鲁连忙一剑刺向地上支撑起自己的身子。被咬过的那只脚几乎已经没有感觉了,这样不要说作战,就连能不能走路……不,就连能不能继续站着都成问题。 翼狮没有给他太多时间、马上就又扑了过来。 亚特鲁没有挥剑的余地,他只能向旁边一倒,避免被翼狮直接攻击到。 没扑到人的翼狮顺势在墙上一弹,又跳回地上。亚特鲁还倒在地上。当他要站起来时,翼狮又攻击了过来。它粗壮的前脚一伸,亚特鲁的身体狠狠地撞上了墙。 后脑一阵剧痛,亚特鲁失去意识,沿着墙壁滑落于地。 惨烈的战况在瞬间就大事已定…… 翼狮盯着倒在地上的亚特鲁,缓缓地兜了过来。看到他没有要站起来的模样,翼狮就像玩弄着老鼠的猫一样,伸出前脚按着亚特鲁的肚子,但看到亚特鲁仍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于是翼狮更加大瞻地把亚特鲁的身体当成玩具来玩。 它用爪子抓住亚特鲁的铠甲部份,再把他远远抛出去,然后马上跳过去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就好像是狩猎的游戏一样。 亚特鲁就这样一直忍耐着,让自己成为被翼狮抛来抛去的玩具。 但是他的手中始终握着剑,只要剑在手上,就一定会有反击的机会。 当翼狮玩腻时,机会终于来了。 亚特鲁被抛在地上,好一阵子翼狮都没有攻击过来。 因为一直没动的缘故,体力正在慢慢地恢复当中。而且大腿被咬伤的部份也凝成血块了,不管如何,出血总算是止住了。 ——趁现在找机会打倒它! 亚特鲁眼睛一转,望向了天花板,看到翼狮正停在那里。它挥动着双翼露出口中的利牙,缓缓地飞了过来。 ——是吗,要来个华丽的最后一击啊。 亚特鲁用力握住手中的剑。翼狮悠哉悠哉的,还不知道他已经醒了过来。要干的话,就必须一击杀死它才行。 亚特鲁眼睛一张、垂直向上刺出他的剑,准确地刺向翼狮喉咙。当剑尖刺中它的喉咙时,翼狮也惊觉到不妙。但由于它的身体还在半空中无处可借力,一时转不开身子。 「成功了!」亚特鲁忍不住叫了起来,手上继续使力向上刺去。 当翼狮着地时,剑已经整个贯穿了它的头,剑尖外露在它的后脑部份。 「赢了!」亚特鲁叫道。 瘫在亚特鲁身上的翼狮狠狠瞪着他、突然间大头一仰,亚特鲁敌不过它的力量,剑被带得脱手而出。虽然翼狮头上已经插了把剑,但是却仍然还活着,而且前脚利爪一张,直接就向亚特鲁挥了过来。 ——都那样了还不会死吗! 翼狮逼近正愕然望着它的亚特鲁。 ——真的会被杀了! 十分危险的时刻,两手却是空空的…… 亚特鲁维持着坐姿,单脚一蹬、勉强后退了一点。 这时他的手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原来是他的行李,火把也正在一旁发出光亮。 「对了,有魔法杖!可以使用发火术!」 他急忙把袋子拉过来,伸手进去抓住那枝不长的魔法杖。 ——握着它集中精神的话就可以了吧! 会像玛夏说的一样冒出火来吗?虽然半信半疑,但是他也只能试试看了。 亚特鲁握着魔法杖的手往前一伸,翼狮已迫在眼前,愤怒的大张双翼,仰天咆哮。 亚特鲁把精神集中在魔法杖上。 ——火啊,火焰箭啊,射出吧! 接着杖头一震发出光亮,但是已经没时间了,利爪已挥到眼前! 在千钧一发之际,眼前爆出一片刺目的闪光,猛 然从杖头射出一颗红色火球。火球在命中翼狮头部之后,又四散飞溅到它后方的翅膀上。 ——有效吗? 翼狮的动作像冻僵了一样的停住,而且从它大张的双翼上冒出火花。熊熊大火在一瞬间就整个包住它的翅膀,接着烧到了它身上的毛。翼狮全身乱抖,发狂般的扭动了起来。 ——趁现在,给它最后一击! 亚特鲁把魔法杖放在地板上、走近翼狮,从抽动不已的翼狮喉头握住了自己的剑。 身上着火的翼狮左右摆头、企图甩开亚特鲁。 「谁会放手!」 亚特鲁拼命抓住剑。 噗地一声,剑从翼狮头上掉出。亚特鲁的身体也随着剑一起摔倒在一旁。 当他站起来要给它最后一击时,轰然一声、火已漫遍翼狮全身。 ——结束了吗…… 翼狮就在亚特鲁眼前横倒于地。 从房间内侧传来了门打开的声音。 8 埋伏 亚特鲁包扎好被守护兽咬出来的伤口后,又背起行囊站了起来。 虽然出血已差不多完全止住了,但是一开始走动、支撑身体重量的伤腿就会痛不可当。要是硬撑的话,搞不好合上的伤口又会裂开。 亚特鲁心里虽然明白他的身体暂时不宜行动,但最后的结晶『纽克斯』就在眼前了,要他忍着不过去也很难。而且再拖拖拉拉的话,伊布尔一家就要养好精神追上来了。此外也必须注意『那尔姆使徒团』的动向才行。 亚特鲁以剑代杖,极力避免为伤腿带来负担,一拐一拐的谨慎前行。通道平静无声,既没有人的气息也没有魔物的气息,干燥的空气中沁着丝丝凉意。多半是因为守护兽不容许一切人物出入的绿故吧。亚特鲁只身走入以前不曾有任何冒险家踏足过的场所。 在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后,眼前豁然开朗。又出现一条大沟和一座石桥。 在桥的另一边有着好几尊像是那尔姆诸神的神像两两成对并列,而亚特鲁在更后面的地方发现了还有一扇门。 亚特鲁过桥、穿越林立的神像走到门前,石门上刻着那尔姆王朝繁华岁月的景像。 亚特鲁双手握住门上的把手,用力推开。石门比想像中重多了。亚特鲁并不放弃、继续用力,终于石门缓缓滑开,然后渐渐开到勉强可容一人出入的大小。 亚特鲁放下背上的行李改用手拿着,身体打横走入门缝中。 门内似乎便是坟墓的最深处,看来像是灵堂。 亚特鲁在满溢着庄严气氛的室内看了一圈,找到通往内部的石制阶梯。 亚特鲁有种终于要接近遗迹核心部份的预感,走上了楼梯。果然就在上楼梯之后,见到了国王的棺柩。 表面上涂上金色的石棺,井然有序的并列在平台上。 ——是历代国王的棺柩吗……也说不定包含那尔姆王亲人的棺柩在内。 在石棺表面上刻着被称为『死者之书』的那尔姆诗文。很遗憾的是亚特鲁看不懂那尔姆文,虽然明知诗文中必然有放上死者的名字,但亚特鲁却无从得知死者之名。 他依序一一审视着各个棺柩,最后在接近正中央的棺柩之间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有了!」亚特鲁不自禁地叫了起来。 最后的结晶『纽克斯』正放在石造的台座上。 走到台座旁的亚特鲁,伸手抓住了六角型的结晶。 五个结晶全都找到了。这个事实令亚特鲁心情开朗不少。 虽然目前只有其中一个在自己手中,但他并不在意。重要的是五个结晶他都碰过,用自己的眼睛实际确认过它们的存在…… 真想马上与多曼他们会合,报告发现结晶的事。 等到把结晶交给多曼之后,再和他商量要如何夺回被伊布尔一家抢走的『露米那斯』与『堤迩』,这样就可以凑齐五个结晶了。 亚特鲁意气风发的往回走。反正多曼一行人八成也会走相同的路线,所以应该是可以在半路上碰头的。 但是一直到又走过桥、回到与曾经守护兽战斗的地方时,他仍然没有碰上任何人。本以为伊布尔一家可能还在,但是当他走出战斗过的房间后,也没有看到他们的人影。 ——是暂时撤退了吗? 亚特鲁觉得颇不可思议,在那里停了一下。 突然不知从哪里丢出了颗小石头打中亚特鲁的头。 受到偷袭的亚特鲁吓了一跳,缩着头环视周遭。 「是谁?别躲着,出来!」 又是三颗石头向亚特鲁飞来。 ——搞什么鬼? 亚特鲁用火把挡开小石头,为了这个攻击手段的幼稚而暗暗摇头。 若是真想用偷袭的方法抢走结晶的话,根本就不该用石头,应该用毒箭更有效率。 「我不会让你继续前进的!」 是伊布尔一家的少女、泰菈的声音。这是说其他人也躲在一边吗? 「能不能拜托你们别再来妨碍我了……」 朝着发出声音来的方向望去,泰菈正从黑暗中走了过来。双手掌中各握着一颗小石头,除此之外身上不像有其他武器的模样。 「想得美!把结晶交出来吧。」 「你那口气很大的母亲和哥哥们怎么了?」 亚特鲁咄咄逼人地盯着她,泰菈沉默了一会。 「罗嗦!他们正瞄准着你,要是不交出结晶,就会有刀剑和斧头飞过来了喔!」 周围不像有可以让大人躲藏起来的地方,而且也没感到有别人存在的气息。怎么看都只是泰菈在空口说白话。不过为何泰菈会独自一人在这里呢?难道她和家人走散了吗? 「无所谓啊,随便你们要从哪里打过来。反正现在大家都是伤兵残将,要是真的打起来的话,应该会很精采吧。」 亚特鲁无视着泰菈,又开始往前走了起来。 走过眼前这座石桥之后,再往前进就是左右分成两条路的两尊神像所在地。到那里之后应该就能与多曼他们会合了。 「我叫你给我站住!」 打中他背后的既不是刀剑也不是斧头,而是两颗小石头。打在库雷利亚之铠上,只发出了叩叩两声无意义的声音。 「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就瞧不起我是吧!我绝不放过你!」 泰菈跑了过来。亚特鲁一转身、泰菈就扑过来咬住他的手。 「好痛!放手、住手!」 谁要住手!泰菈似乎在这样说,但咬住亚特鲁手的嘴巴只发出了模糊的咕噜声。 「很危险的,这里可是桥上!」 泰菈双手扭缠在亚特鲁手上,双腿也圈在亚特鲁身上,一副死也不放手的狠样。 「没办法了,就这样带你到多曼那里去吧。」 亚特鲁不想对小孩使用暴力,于是放弃叫泰菈离开他的打算,自顾自地走了起来。泰菈像是要阻止他的行动,更用力地朝亚特鲁手臂咬下去。 「好痛!你不要太过份了!」 亚特鲁痛得忍不住抓住泰菈的短发用力向外拉,但倔强的少女死不放口。 这时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声音回荡在地下的空洞中。 「住手,泰菈。」 声音的主人是『那尔姆使徒团』的女首领莉洁。 回头一看,莉洁正站在桥头,但是却没看到她的手下。 是因为在这里没必要遮住脸的缘故吗?莉洁没有戴上白色的头巾,姣好的脸庞尽露于外。银色的头发在脑后绑了个马尾,发稍垂至肩后。一种凛然之美令亚特鲁张大了眼睛,开始重新审视着她。 泰菈朝着莉洁、不知在说些什么,嘴巴里只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任性的行动只会给我们添麻烦。好了,离开亚特鲁的手。」 泰菈松开咬住亚特鲁手臂的嘴巴、对着莉洁大叫:「谁要听你的命令!」 泰菈说完后喘了几口气,一低头又咬住了亚特鲁的手。 「真是不懂事的孩子。我是你们伊布尔一家的雇主。你母亲和哥哥都是听我的命令行事,你却违逆我的命令,这算什么呢?」 泰菈马上又反驳她:「可是、这家伙拿着『纽克斯』耶!要是让他把结晶交给多曼,我们就没办法到凯芬去了,我才不要!喂,你答应过在取得所有结晶之后、也会带我们一家到凯芬去的,那个约定该不会是谎言吧……」 ——是吗,原来伊布尔一家是受莉洁操纵的啊! 所以伊布尔一家与使徒团的人会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并不是单纯的偶然。他们是合谋来抢合结晶『纽克斯』的! 「我保证不是谎言。所以现在先让他走吧。」 这话令亚特鲁大感意外。原本以为她是要赶走碍事的泰菈、自己再下手抢『纽克斯』的。但听她的言下之意是要眼睁睁的放自己走? 亚特鲁一时猜不透莉洁的真正企图。 ——她是让手下在桥的那一头埋伏着吗? 「知道了啦,放开就是了。」 泰菈啧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放开亚特鲁手臂跳下来。 「莉洁,你有什么企图?」 「别问了,走吧。」 莉洁并没有要回答亚特鲁的意思。 亚特鲁只好难以释怀的一个人过了桥。 9 五个结晶 走过通道后、又来到了可燃的黑水正熊熊地冒出烈焰的地方。在这儿等待着亚特鲁到来的是一阵金铁交鸣的剑击声。 仔细一看,共有四个男人正在一起缠斗着。伊布尔一家的双胞胎兄弟和多曼的私人士兵小打得不分上下。 「儿子们,别输了!这场战斗关系到我们是否能到凯芬去!」 伊布尔一家的首领阿嘉在双胞胎兄弟身后声援。而多曼与蔡特则在私人士兵们身后冷静地旁观战局。 双方在人数与技术上的条件几乎一样,但双胞胎兄弟因为不久前才与守护兽打过,在体力上明显不敌,甚至糟到亚特鲁都快看不下去想去帮他们一把。 现在的这个情况应该是代表着走出迷宫的多曼一行人、与想要撤退的伊布尔一家好死不死地正好在这里撞上了吧。 亚特鲁绕往多曼的方向。 「喔喔,是亚特鲁啊。看来是我们的动作太慢了哪。」 多曼转头看了亚特鲁一眼,随即视线马上又转回打斗现场。 「要我帮忙吗?」 「不,没那种必要。还不到要你出手的地步。你找到『纽克斯』了吗?」 虽然觉得现在不是担心结晶的场合,但是在多曼充满期待的热情眼光注视之下,亚特鲁也只好让他看一下结晶。 「嗯,在很里面的地方……」 亚特鲁才刚把结晶从袋中取出,多曼马上就迫不及待地一把抢了过去。 「嗯,太棒了!我果然没看错你、干得好!」 多曼以如痴如醉的表情凝视着结晶。 「这么一来所有的结晶就都出现在一起了呢,多曼先生。」 蔡特也不管战况了、直盯着结晶瞧。 「先别说这个了,现在可以放过他们了吗?再让他们继续打下去,双方都不让步的话,迟早会出人命的……」 「出就出吧,反正看这情况、会死的一定是伊布尔一家。在分出胜负前、我们就在一旁慢慢地参观也不错啊。」多曼嘴角浮现出令人心中为之一寒的残酷笑容。 「啊啊,真是看不下去了、受不了!」 阿嘉不耐烦的叫道、然后就突然冲进混战的男人中间,拿着像棒子的东西乱挥,碰碰碰地连连命中私人士兵们的后脑。那根像棒子的东西似乎是料理用的杆面棒…… 阿嘉手中连连发出的攻击似乎颇为有力的样子,使得战况急转直下。 双胞胎兄弟趁着私人士兵们露出怯意的空隙、一脚将他们踢倒再踩住。脚踏在胸甲上,手中的剑与斧则高高举起作势欲取对方性命。双胞胎兄弟的动作就像是事先套好的一样,动作一致得无懈可击。 「等等,这样就好了。没必要去杀那种不入流的角色。我们可不是杀手集团。」 阿嘉义正辞严的对两个一副要做坏事的儿子们说道。 「知道啦,妈。」两兄弟互看了一眼笑了起来,各自一脚踢向被他们踩住的私人士兵侧脑。私人士兵们身子一颤,接着便双双瘫在地上。 「好啦,你们也看到了,你们的护卫们已经被我们摆平在地上了喔。多曼大老板,乖乖地把结晶交出来吧……」 阿嘉一面把手中的杆面棒打在自己手心啪啪有声、一面向多曼威胁道。 「要是我拒绝呢……」 多曼平静的表情未曾稍变。 「你不在乎这些家伙会怎么样吗?」 阿嘉以目光向儿子们示意。她的儿子们马上会意、以手中武器抵住了私人士兵们的喉咙。令人感到是亲人之间才能达到这种合作无间的境界。 「我们这边还有一个伏兵喔。」多曼望向亚特鲁。 「哎呀,我还真是没注意到呢。是好心的剑士啊。」阿嘉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去解决掉他们吧。」 多曼目不转睛的盯着亚特鲁。 「但是他们手中有人质。」 「反正他们也没打算杀人。而且那种士兵我要多少有多少……」 与船员中陷阱丧命时的态度一样。为了达成目的,对属下性命不屑一顾、傲慢冷血自以为是的态度。这才是多曼的真面目吗? 「对不起,这种事情我办不到。」亚特鲁老实说道。 「看吧,天真的小男孩都说不能出手了。结晶在你手上对吧,快把它交出来!」 阿嘉圆圆的脸上堆满了嚣张的笑容,挥舞着杆面棒逼近。 多曼一时只能瞪着阿嘉说不出话来,最后以像是干脆认输的无力声音开口。 「蔡特,把东西交给她。」 「真的可以吗、老板?」 「给她,反正……」 多曼说到一半时生硬地闭上嘴巴。 蔡特从自己的行李中取出『漂漪』与『阿古尼』。」 「给我!」阿嘉一把抢过两个结晶、抛向双胞胎兄弟。 「贪得无餍的商人,把你手上拿着的那个也交出来!」 阿嘉伸手指向多曼手中拿着的『纽克斯』。 「知道了,给你就是了。但是可以先让我看一下落在你们手中的结晶吗?」 亚特鲁认为多曼似乎有什么计划的样子。 「也好,只是看一下的话就给你看看吧。」 阿嘉放下背上的行李,从其中取出两个结晶。 「哪、尽量的看吧。这就是『露米那斯』与『堤迩』。」 「五个结晶真的是到齐了啊……」 多曼感慨良多的注视着结晶。 「看够了吧。」阿嘉连忙又把结晶收回袋中。 「好了,把最后的结晶交出来吧。」 多曼把『纽克斯』抛给阿嘉。就在这时、莉洁的声音响起。 「干得好,伊布尔一家的成员们……」 才刚刚跟亚特鲁碰见过的莉洁,在通道入口处现出了她的身影。 莉洁身边没有手下跟着,连泰菈也不在她身边 。 「你们果然在暗中有留一手!」 亚特鲁的眼光在莉洁与阿嘉身上兜着,如此说道。 「好了,把所有的结晶都交给我吧。」 莉洁无视于亚特鲁的存在,直接走到阿嘉身前。视线与多曼交会了片刻,但是很快地就又转回阿嘉身上。 「给你……?别开玩笑了。这可是我们伊布尔一家辛辛苦苦才得到的东西。而且要到凯芬去的人是我们!」 ——起内哄了吗! 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在一旁静待后续的发展。 「我绝不允许你们背叛。阿嘉,把结晶交给我!」 像是要压抑自己的不安与困惑,莉洁口气强硬的说道。 「谁理你。好了,你们先走吧。」 阿嘉背对莉洁,向儿子们发出从遗迹中撤退的命令。 「等等,你要丢下女儿不管吗!」 莉洁的话令阿嘉一挺肩停下了脚步。 「你说什么?你对泰菈做了什么吗?泰菈应该已经先离开这个遗迹了。」 阿嘉回转过来的脸上失去了充满自信的大坏蛋表情。 「这个嘛,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我刚刚在这边找到一个任性的少女,她长得很像你家的泰菈……」 「你把泰菈怎么样了?要是泰菈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不会善罢干休!」 阿嘉高举起手中的杆面棒质问莉洁。 意料之外的发展令亚特鲁一时判断不出来自己该怎么做才好。看了看多曼,他一副怎么样都好、只要没危及到我就无所谓的模样,一直维持着若无其事的悠哉态度,让亚特鲁不禁对多曼的反感又加深了。 「我没杀她。只是因为她有点吵,所以我封住了她的嘴……吉利德,把她带过来!」 莉洁轻轻地举起一只手。 男人们的身影一一自黑暗中浮现了出来。他们穿着一身麻制的衣装,正是之前看过莉洁手下使徒团的人们。 走在最前面的壮汉就是以前曾在码头与亚特鲁交手过的古利德。古利德一只手高高举起,手掌握在挣扎扭动不已的泰菈脖子上,使泰菈吊在半空中。 泰菈的身体和手都被绳子捆了起来,口中也塞着东西让她动不了口,只剩下一双腿可以抵抗,泰菈不断地踢着古利德粗壮有力的手,但就如蜻蜓撞大树一样,对古利德丝毫没有任何的影响。 「开什么玩笑,把女儿还给我!」 阿嘉不顾一切地往古利德冲去,但是才一跑就伴随着一声巨响摔倒在地上。 「先把结晶交出来再说,否则就别想要回活着的女儿!」 伸脚绊倒阿嘉的莉洁走到古利德的身边,拔出长剑指向被吊在半空中的泰菈喉头。 「王八蛋!你这个狡猾的女狐狸,我就知道事情会变这样。我早就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你从一开始就只是要利用我们,等利用完了就像垃圾一样把我们丢掉对吧!」 阿嘉抓着地面,不甘心的用土块丢向莉洁。 「被看清楚真面目的人是你们才对吧。迪欧斯、诺迪斯,如果想要救你们可爱的妹妹,就马芎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 最后控制了整个场面的是莉洁的『那尔姆使徒团』。 双胞胎垂头丧气地缓缓放下手中武器,使徒团的人则马上把他们的武器接收过去,并用剑指着他们、以避免他们轻举妄动。 亚特鲁原本以为莉洁当然也会对自己和多曼他们采取相同的举动。但不可思议的是、她根本没理会除了伊布尔一家以外的人,也没有下任何指示。 「接着是结晶。」 莉洁成为控制局面的支配者之后,手中长剑随即往前面的地上一指,示意伊布尔一家把结晶放在那里。 ——得到结晶之后、莉洁会采取怎样的行动? 局势渐渐演变成亚特鲁再也不能默然旁观的场面了。 亚特鲁应该要如何行动?该站在哪一边?抉择已经迫在眉睫。 阿嘉亲手把五个结晶一一排列在莉洁眼前。 这时意料之外的人采取了意料之外的行动。 像是被五个结晶的透明光辉给迷住了一般,多曼开始摇摇摆摆的走到莉洁身前、两眼直直地盯着结晶看。 「多曼先生、不可以过去!」 亚特鲁正要前去阻止他时,耳中传来了多曼的声音,他的话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在亚特鲁耳中造成巨大的回响。 「辛苦你了,莉洁……」 10 共谋者们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和多曼……」 作势欲走向莉洁的阿嘉被使徒团的人押住。 「是啊,就是这么回事。我们『那尔姆使徒团』其实是多曼的影子军队,所采取的行动都是听从多曼的命令。」 ——怎么会!『那尔姆使徒团』是令山多利亚不安的革命集团,多曼居然跟他们有合作关系?不、或者根本就是他在后面推动的吗? 「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亚特鲁一质问多曼,莉洁马上用剑指着他。 「我就告诉你吧,亚特鲁。我的真正身份、还有目的……」 多曼睑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开口说道: 「所谓的商人、只不过是用来掩饰我真正的身份而己……我的真正身份是已灭亡那尔姆王朝的正统继承人。而中兴那尔姆王朝重返王位就是我、不、是我们一族长年以来的悲愿。但是要中兴那尔姆王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一族一直隐身于市井平民中、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而到了我这一代,时机终于成熟了。罗门帝国的支配力已衰退,再加上沙漠化的进行与魔物的出现,那尔姆面临席卷全境的危机。人心开始不安、对现况感到不满。只要稍加刺激就可以随心所欲煽动人心的状况诞生了。因此我组织了『那尔姆使徒团』兴风作浪、使局面更加动荡不安。」 「另一方面、为了使王朝复活,我还需要更大的力量才行。光是组织军队推翻现在的政权、镇压市内的话,也还是不足以使王朝复活。要成功地使那尔姆以一个国家的身份独立,就必须要完全脱离罗门帝国的支配,重新获得自由才行。因此我计划要取得更大的力量、是一种足以打败罗门帝国军队的强大力量。而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了传说中可实现一切愿望的凯芬『贤者术』……」 多曼以陶醉的表情傲然说着他的宏愿。 亚特鲁只能静静听着露出本性的多曼继续说出真相。 「告诉我凯芬是真实存在的人就是蔡特。以商人之身蒙骗世人耳目的我、当然也知道有关『漂泊的幻化都市』的传说。但是我知道的也只有凯芬是过去曾盛极一时的传说中都市而已。但是蔡特提供了好几个暗示着凯芬是真实存在的证据给我,同时也告诉我凯芬的『贤者术』具有多么惊人的力量。我就这样的成为了凯芬和『贤者术』的俘虏,开始不计一切代价及手段、独自收集着与凯芬和『贤者术』有关的资料。」 「在收集的过程中,我更加地确信凯芬是真的存在着的了。然后当我知道只要收集五个结晶之后,就能前往幻化都市凯芬时,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要采取具体的行动,以求能取得『贤者术』那伟大的力量……」 「多曼,你是为了一己之私才想取得『贤者术』的吗!你说想拯救那尔姆人民的说法、只是为了骗我去为你办事的谎言吗!」 亚特鲁忍不住责问多曼。 「就是这么回事了,亚特鲁。任何人都只是为了一己利益而行动,这有什么不对吗?而且我说要拯救那尔姆人民的话也不完全是谎言。等我成为国王统治那尔姆时,那尔姆人民也可以取回用五千 第六章 王族之血 1 在黑暗中的两人 亚特鲁与泰菈在一阵激起的水花声中沉入水中。 虽然逃过了摔死的命运,但一个弄不好的话也会马上淹死。 水出乎意外的深。下坠的速度使他沉到相当深的地方,但仍然没碰到底。一会儿后终于开始往上浮,在浮上水面的一瞬间,亚特鲁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因为周围一片黑暗,看不出周遭环境如何。也不知道这是原本就存在的水脉、还是经年累月累积下来的地下水,只知道他靠着这些水是暂时捡回一条命了。 「泰菈,你没事吗?」 靠着水声,他知道泰菈也在附近浮了上来。 泰菈被塞住的嘴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但是他没空去担心泰菈了。亚特鲁的手脚被绑住、又穿着沉重的防具,就连要保持浮在水面上的姿势都不容易,马上就又沉入水底。虽然拼命努力、试图使脸重新浮上水面,但他上半身的铠甲实在太重,反而使得他的脚先浮了上去。 虽然水面就在眼前,但就是没办法使脸浮上去。亚特鲁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胸口越来越闷,但是知道一开口喝下水就逃不过淹死的命运,只能拼命咬牙忍住。 ——泰菈在做什么? 泰菈的手也被绑住了,不过她的双脚没被绑,要浮在水面上应该并不困难。 已经到达极限了,他的肺需要新鲜的空气!亚特鲁终于忍不住咕噜咕噜的吐出肺中残留的空气。但在这时奇迹发生了,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拉出水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亚特鲁无暇多想,连忙拼命地大口呼吸着宝贵的空气。等到终于喘过一口气时,他的上半身又开始被铠甲的重量拖着往下沉去。他连忙闭住呼吸,但是这次有一个力量推着他的背。 「你要一直重复相同的事吗……?至少试着自己解开绳子如何?」 是泰菈的声音。嘴巴应该是被塞住的泰菈正开口说话。 「塞住你嘴巴的东西怎么了?」 「那种东西早就拿掉了。」 「可是你不是被绑着吗?」 「因为我有好好向妈妈学习偷盗的技巧,区区一条绳子根本算不了什么。啊啊,又沉下去啦……剑法是很高强,不过其它方面可就不怎么样了。好吧,你先别动喔。」 噗通一声、可以听出是泰菈潜下水的声音。她正在摸索着帮忙解开绳子。 在浮上水面换了两三次气之后,泰菈灵巧地解开了亚特鲁身上的绳子。 「我欠你一次……」 重获自由的亚特鲁朝着黑暗中的少女道谢。 「别说那些了,还是快点找个可以上岸的地方吧。」 泰菈不知向哪里游了开去。 从上方射下的少许光线令水面偶尔现出潾潾波光,可以隐隐约约分辨出水面与非水面地带的差别。 亚特鲁也朝着像是岸边的地方游了过去。手指触碰到硬物,但分不出来是墙壁还是水道边缘,只知道是石头堆起的东西。 当眼睛更加习惯黑暗后,又在上方看到石壁之顶。若是手能攀到那里的话,就可以上去了。但是拼命伸手、双手距离石壁之顶还是有一臂之遥。 「泰菈,岸在这边,过来。」 泰蓝马上就游了过来。她的泳技也很好,应该也是母亲特训的成果之一。 「你踩着我的背先上去。」 「你叫我先上去?然后你想我会再拉你上去是吧?你也真是个彻底的滥好人,说不定我会丢下你、自己先跑掉喔……」 「那你刚才为何要救我?」 「这还用说吗?要一个人从这样的黑暗中脱身并不容易,救了你的话,说不定也可以帮上我一点忙。比如像是有魔物出现的时候……」 「那我们就暂时休战吧……总之到目前为止,我们的目的应该也是一致的,一起合作、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吧。」 「知道了啦。」 泰菈绕到亚特鲁身后,双脚在水中一踢、踩上亚特鲁的肩头,身轻如燕的爬上石壁。 「上面有路耶。」 爬上去的泰菈报告着上面的情况。 「接着这些东西。」亚特鲁先把背上的行李丢上去,接着脱下身上的沉重铠甲、依序抛了上去,最后连腰上的剑也丢了上去。 「我知道你是要尽量减轻自己的重量,不过凭我的力量还是不可能拉得动你。虽然是有刚刚松绑时留下的绳子……」 「那、找找有没有可以绑住绳子的地方吧?」 过了一会儿后才又传来回答。 「绑在柱子上了。」 一条绳子从上面垂下。绳子并不如想像中的坚韧,所以要一口气爬上去才成。 亚特鲁先拉了拉绳子做确认,然后靠着绳子一口气冲上石壁。 「有没有可以点火的东西?」 爬上来后、亚特鲁问泰菈。 「行李全都湿了。虽然可以点火,但没有可以烧的东西啊。」 亚特鲁七手八脚地整理着自己的行李。先重新穿上铠甲、再把行囊中的水倒出,总之不管如何先背起来再说。 接着再摸索脚下的状况,一条约可容一人通行的通路正直直向左右两方伸去,再前面的地方则因为黑暗而看不出状况如何。 从掉下时所花费的时间来推测,可以判断出这是地底相当深的地方。 ——总之要脱身的话就要向上走…… 但是脚下的通路并无坡度,因为就连要朝哪边走比较好也判断不出来。 「走了啦。」等亚特鲁打点好自己的行李后,泰菈马上迫不及待地催他。 「等等,我正在想要走哪边。」 亚特鲁将视线投落在水面上,水面平静、没有流动的迹象。 「有什么好等的,反正走哪边不都一样。我决定要走这边了。」 泰菈马上开始走了起来。 亚特鲁抬头向上看,看到上方的沟缘形成一块四边形,沟上的桥也成为一条黑线。从位置来判断,泰菈前进的方向正是遗迹入口的方向。 比起另一个方向,由这个方向走出地表的可能性的确是大得多了。 亚特鲁也跟在泰菈后面走去。 ——有必要在坟墓之下挖出这样一个空间来吗? 看到积蓄在一旁的大量地下水,亚特鲁不禁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若不是在坟墓之下的话,倒比较像是一个巨大的蓄水池。搞不好原本就是先有这个巨大蓄水池、后来才在上面盖起坟墓的。 泰藏的脚步声在空洞的空间内回荡着,听声音是已经走到了相当前面的地方。 「喂,别太急了,要是掉到水中我可不管喔。」亚特鲁担心地喊道。 「才不会呢。因为我想赶快跟这种令人不舒服的地方说再见!」 泰菈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以步行距离来算,现在应该已经到达遗迹入口的正下方了。 泰菈的脚步声突然停下。 「怎么了?找到出口了吗?」 但是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心中感到不安的亚特鲁跑了起来。 「怎么了、泰菈……?」 他在黑暗中找到了蹲在路上的泰菈。 「没什么了不起的……」泰菈的声音有气没力。 「没什么了不起的才怪,哪里在痛?」 亚特鲁蹲下来看着她的脸。泰菈正一脸忍着痛的模样。 「只是动作太大了些、不小心扭到脚而已,才没有在痛啦。」泰菈揉着自己的右脚。 「我看看。」 泰菈慌慌张张地拨开亚特鲁的手、站了起来。 「别管我,走了啦!」但是泰菈才一抬脚,脸就痛得全皱在一起。 「看吧,要是不处理的话,等一下可能就会走不动罗。」 亚特鲁抓住泰菈小小的肩膀,让她慢慢坐下。伸手摸了摸她伸出来的脚,发现扭到的地方正红肿发热。 「要用湿布固定住才行。」 亚特鲁放下行囊,从其中取出药品与绷带。 「少来了,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现在是说那种话的场合吗!」 虽然没有干布,但是把涂了药的湿布紧紧地绕了好几圈之后,到底还是把它牢牢地固定在泰菈脚上了。 「暂时就先这样吧……怎么样,有没有好过一点?」 泰菈没有回答,从她微张的口中传来了喀哒喀哒的牙齿撞击声。 「怎么了,会冷吗?」 泰菈点点头。亚特鲁重新打量起泰菈。手脚几乎完全没有衣服遮蔽,而且上衣短得露出肚脐。身上的布料实在相当有限。 「因为你穿成这样嘛,难怪会冷……」 虽然还不到可称之为寒冷的程度,但比起炎热的地上,这里就显得冷多了。对于生长在北方的亚特鲁,可以说是清爽宜人的温度,但泰菈会觉得冷也许是理所当然的吧。 亚特鲁从袋中找出在横渡沙漠时所用的斗蓬。由于密密地折叠着,所以只湿了一小部份。亚特鲁打开它挥了几下把在表面上的水挥开,然后披在泰菈身上包住她全身。 「都叫你别理我了!」 泰菈刻薄地挥手把披风拨开。 「你老实一点好不好!」 亚特鲁不禁也凶了起来。 「乖乖地在那边别动,我去前面打探一下状况!」 泰菈不能再走了,亚特鲁向前走着。若是有出口的话,应该已经不会太远了…… ——为什么会那么别扭啊? 不过一想到她既然是在全家都是盗贼的恶劣环境下长大,那么大约才只是十岁孩子的泰菈会那么世故任性、无法坦率接受他人善意的事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了。 而且与家人分开、与曾经是敌人的男人一起被留在也不知能不能平安逃出的地底深处,她会不安以及生出警戒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跟个麻烦的小孩扯在一起了。 这是亚特鲁的真心话。 但是不可思议的是,对于曾多次欺骗他的伊布尔一家,亚特鲁心中曾经有过的恨意已逐渐淡薄。那多半是由于多曼及莉洁的真面目己曝光的缘故吧。尤其多曼的真面目竟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在暗中操纵着一切不弄脏自己的手,对于为他而牺牲的人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的冷血汉。跟他这种货真价实的大坏蛋比起来,自称是坏蛋看起来也像是坏蛋的伊布尔一家,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坏蛋模样实在是可爱得多了。 在恢复冷静的现在,亚特鲁判断出最大的危机是五个结晶都已落到最危险的人手中这件事,多曼一定会迫不及待的采取行动吧。 他一定会借助五个结晶的力量前往凯芬,若是让他取得『贤者术』,那尔姆绝对会卷入混乱的旋涡中。他会利用『那尔姆使徒团』发动革命、促使王权国家复活吧…… 要破坏多曼的野心就只能趁现在,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到凯芬去才行。 可是现在却处于这样一个无能为力的环境中,亚特鲁不禁充满了不甘心的感觉。 他一面想、一面在通路上摸索着前进,但没走多久后就来到了再也无路可通的地方。 眼前一片直上直下的陡峭岩壁,一旁的水潭也到此为止。 观察过四周之后,发现既没有楼梯也没有像是出入口的东西。向上一看,也没看到哪里有泄出光源的隙缝。 亚特鲁忍不住希望能有更多的光源。 ——对了,说不定可以用那个…… 亚特鲁从行囊中取出玛夏给的那枝魔法杖。记得在与守护兽打斗中使用的时候,在飞出火焰箭之前魔法杖会先发光。 ——集中精神、但不要全神贯注,说不定可以代替火把来使用…… 亚特鲁决定试试看。 要适度的集中精神,让火焰保持在一定的范围内可是相当困难的。杖头才刚一发出光亮就又马上熄灭了。 重复了好几次之后,亚特鲁靠着断断续续的光亮,大致摸熟了周围环境。 结果还是没能找到像是出口的地方。此路完全不通。 ——只好指望另一边了…… 亚特鲁收起魔法杖,无可奈何地回到泰菈身边。 泰菈正老老实实的包在曾经一把挥开过的亚特鲁的斗蓬中。 2 地下水路 「这边是死路,只好走另一边看看了……」 亚特鲁向泰菈说明没找到出口的事。 「是吗……要是里面有出口的话就好了……」 泰菈无法隐藏住自己的沮丧,垂头丧气地说道。 「还会冷吗?」 「不会了,有这件斗蓬后就暖和多了。」泰菈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多了。 「在扭伤消肿前,你先留在这儿吧。我会留下足够的食物,不过会有点潮湿……」 「我已经不痛了啦,留在这边也没用。好了,去找出口吧。像这样的待在这边,妈妈他们说不定已经被送去喂鳄鱼了。我的脚根本不算什么……」 泰菈一站起来、脸就又皱了起来。 「我都说过你还不能走路了!」亚特鲁马上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泰菈。 「我没事、我可以走!」泰菈倔强地挥开亚特鲁的手。 「知道了啦,那就这么办吧。」 亚特鲁走到泰菈身后,蹲下身子从泰菈双脚之间穿过。 「做什么!放我下来!」 亚特鲁抓住泰菈惊慌失措的双手,让她坐在自己肩上,然后把她扛了起来。 「别乱动,时间是宝贵的吧。要是不想掉下去的话就好好抓着我。」 泰菈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亚特鲁肩上。 「少瞧不起人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又是什么。」 亚特鲁笑着说道。泰菈的身体比想像中更轻,与她的母亲阿嘉不同,泰菈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分多余的脂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尴尬的缘故,泰菈沉默了下来。 亚特鲁也开始朝向黑暗的深处前进。虽然还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找到出口,但是现在也只能够试着找找看了。 反正亚特鲁现在别的没有,就是时间最多…… 在前进的过程中,亚特鲁明白到遗迹下层的构造也并不单纯。 之前还笔直的通路开始有着微妙的弯度。一边的水潭似乎也增加了宽度。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水潭又分成好几个分岐的部份。 那里像是被分隔开来的不同区域,眼前挡着一片岩壁,上面开着四个大空洞,水潭沿着空洞处继续向前伸去。 再这样继续前进的话,就会走进四个空洞中最旁边的那个洞中去。不过岩壁前面有石桥相连着,让人也可以走进其它的空洞中。 亚特鲁先走上桥观察一下四个空洞的情况。每个空洞都有潭水继续向前伸去,旁边也都附有可让人通行的通路。到底该选哪个呢? 「看,必须选一个才行……」 亚特鲁向肩上的泰菈征求意见,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她的上半身也无力地靠在亚特鲁头上。是不舒服吗? 「泰菈……?」 亚特鲁的耳边传来了微 微的鼾声。 「原来是睡着了啊……」 ——是一放松下来就突然感到累了吧。放下心来的泰菈正呼呼大睡。 ——现在这个样子就跟普通的小孩没两样了。搞不好这个睡着之后没有戒心的模样才是她原有的面貌呢。 等她睡起来以后、伸个懒腰,就又会恢复成那个以盗贼团一员的身份、虚张着声势和大人们对等交涉的嚣张小鬼了吧。亚特鲁心中这样想着。 ——既然可以打商量的对象正在休息,那就只好自己做决定了。 这时从附近某处的水中传来噗通一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亚特鲁望向传来声音的水面。 「是我啦、我啦!」 一个大光头浮出水面,是鱼人特皮。 「是在妮浔的泉水那里见过的……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感到安心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疑问。 特皮无视于他的问题,只短短的说了句:「跟我来。」 接着特皮又是噗通一声潜回了水底,隔了一小段距离后又浮上来回头望着亚特鲁。 「我明白了,你是要告诉我出口在哪吧。」 特皮点了点头。 亚特鲁并不认为特皮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个偶然。虽然还无法确定是不是妮浔的指示,但他应该是从拉姆森开船时起就一直跟在后面吧。 而特皮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不也就代表着这条水路在某处与那尔姆本流相通吗? —只要跟着他走,就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眼前仿佛出现一片光明。亚特鲁亦步亦趋地追在特皮后面。 走着走着水路又分成好几道分支,也有利用高低差引水的地方。但是,水路却始终都没有看到尽头。 亚特鲁也没有已经逐渐接近地面的感觉。让人觉得似乎是一直都在相同深度的地底到处地移动着而己。 ——真的可以走出地面吗?正当开始感到不安时,亚特鲁一下子走进了光亮的地方。 从上方射下了光线。抬头一看,可以看到一块圆形的青空。 「是出口!」 没错,他终于来到与地面相通的地方了。 但是等亚特鲁收回视线往周围一看之后,他就知道他高兴得太早了。 因为以构造而言,头上的圆形出口是由直上直下的圆筒状石壁垂直建造而成的。感觉就像置身在巨大的井底一样。问题就出在那个垂直的石壁。 亚特鲁沿着石壁绕了一圈,寻找看看有没有可供攀爬的地方。 ——完全没有可能吗…… 石块堆起的石壁本身虽然是有着凹凸不平的部分,但是因为其上生满了滑溜的苔藓,使亚特鲁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安全爬上去不致摔下来。而且看了一圈后,也没看到墙上有像是楼梯一样的构造。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个洞可真够大的! 从底下到出口的位置相当高,再加上惊人的直径。光绕上一圈就花了他不少时间。 「喂、特皮,你告诉我出口的位置是令我很开心啦,但是要怎么做才能脱身啊?」 亚特鲁朝着在水面上露脸出来、面无表情张大眼珠的特皮询问他的用意。 「没问题的,你先在那里等一等。」 特皮并没有要回答亚特鲁问题的模样、又自顾自地潜回了水中,在水面上划出一道轨迹,又往来时的路径游去。 「怎么会没问题啊……」 被抛弃的亚特鲁只好呆在原地静观其变。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地底下的蓄水池和这个巨大的井形物……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而被建造的呢? 要建造这样的东西、应该会花上不少的劳力与时间,而且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实质上的效益。不过能建造这种大工程的人应该并不多,大致上也只有几个人有能力办到吧。 ——是那尔姆王吗、或者是他的祖先……? 亚特鲁正胡思乱想时,从水路的极深处传来了某种低沉的振动音。心中起疑的亚特鲁连忙侧耳倾听。 ——那是什么?正往这边接近中! 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大批野马正奔驰过草原的地鸣声。 ——是魔物大举来袭了吗? 不、不对!亚特鲁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对了,是水! 大量的水正迅速涌来!八成是特皮把原本大量积蓄在遗迹某处的水一口气地放了出来。亚特鲁下了如此的判断。 ——是要让水灌进这里,利用水位上升把我们送上去吗! 真是相当粗暴的作法啊,不过也确实是可以帮助他们离开这个遗迹的方法。 不过这方法会让他们自己也有危险,所以现在必须要有所觉悟才行。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会淹死、被水压压死、被冲得撞壁之类的。种种可能发生的悲惨后果鲜明地浮现在亚特鲁的眼前。 亚特鲁在逐渐逼近的汹涌波涛声中开始行动。 「喂,泰菈,起来、不是睡觉的时候了!」 亚特鲁放下原本坐在他肩头上的泰菈、扶着她。 「什么?怎么了……这是什么地方啊?」 从上射下的光线似乎令才刚张开眼睛的泰菈感到刺眼,她用手遮住了眉头。 「现在没空跟你慢慢解释,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地底了。不过作法可能会有点粗暴就是了,你先别乱动喔。」 亚特鲁说着,马上从行囊中取出布条,牢牢绑在泰菈与自己的手腕上。 流水声轰轰作响,已来到了附近。 「先吸一大口气,然后闭住呼吸!」 亚特鲁紧紧抱住泰菈细瘦的身体。在下一瞬间,两人便被宛如疯兽般的急流吞没。 两人被怒涛猛力地冲击在石壁上、随着暴风雨般的波涛浮沉、被卷入急流的旋涡中、喝了好几口水又吐了好几口水,在这些过程中逐渐向地面上接近。开在头顶上的圆形天空也变得越来越大。 水势汹汹、瞬间就灌满巨大的空井,同时也一发不可收拾的像鲸鱼喷出的水柱一般往空中喷出了一道水柱。 亚特鲁和泰菈被水柱高高抛上空中,接着又与水柱四散成的水花一起落回水中,亚特鲁身不由主的喝了好几口水,现在也只能紧紧抱着泰菈以避免失散。 ——再忍一下,水面马上就会平静了。 终于两人开始渐渐向上浮去。 总算又浮上水面的亚特鲁先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再看了看周围,只见到一片绿意。看来这个出口似乎是位于密林中的某处。 浮在水面上的身体继续被水流推往某个方向,可见从地下溢出的水仍然不减其势。 在水中载浮载沉的亚特鲁望向泰菈。 「没事吧,泰菈?」 两人已经精疲力竭了,顺着水流来到了一条小河川,似乎是那尔姆河的支流之一。 亚特鲁拼命游向岸边,先把泰菈放到岸上,接着自己也上了岸。然后马上解开绑在两人手上的布条为泰菈急救。 她已经没有呼吸了,从横躺着的身体中流出许多喝下的水。 「喂、振作点,我们好不容易才从地下出来的不是吗!」 亚特鲁用力按着她的胸部,让她张嘴吐气,不断拍着她的脸,从行李中拿药出来给她吃,用尽一切的方法救她。 亚特鲁不屈不挠的急救终于发挥效果,泰菈双颊转红,总算是可以自行呼吸了。 虽然意识还没有恢复,但暂时应该是没事了。 「太好了!」 放心下来的亚特鲁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突然感到一阵 晕眩。 之前光顾着为泰菈急救,无暇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时感到全身的力量似乎都在消失中,他才突然想到一件事…… 亚特鲁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衣服下摆已染得通红,他慌慌张张的掀起下摆一看。 坏预感成真了,被守护兽咬伤的伤口正血流如注。 是在激流中翻滚时伤口又裂开的吧。血应该是从那时起就开始流的。因为专心在救泰菈、所以连痛楚都没感觉到。 ——要拿绷带包扎才行! 但应该是近在眼前的行囊,这时看来却模模糊糊地似乎远在天边。 亚特鲁伸手向行囊探去,然后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3 遗迹的秘密 眼睛张开时,已置身在某个房间中。 说得好听是房间,其实只能算是勉强搭起的寒酸小空间,墙上到处都是洞,从外面射入了大量的光线。看来现在应该是白天。不过;疋哪一天的白天呢? 他所躺的床软绵绵的、而且还有一股好闻的味道。用手摸了摸,发现底下铺着干草,看来是与这个房间一般寒酸的床。 ——是谁救了我?泰菈也被救了吗……? 眼光在小房间中兜了一圈之后,发现整个房间中只有他这一张床。 亚特鲁想起了自己的伤,已经没有痛的感觉。伸手一摸,发现上面密密地缠着绷带。 ——先起来看看吧。 亚特鲁双肘用力撑起上半身,感到头有点昏。 「喔,你醒啦。正好……」 一个矮小的老人伴着一股强烈的味道现身。 是密林之主、老师萨拉巴特。 「我为你准备了营养滋补的汤,要一滴不剩的全喝掉喔。」 强烈的味道是从萨拉巴特手中铁锅黏嚏嚏的绿色液体中发出的。萨拉巴特把冒着热腾腾蒸气的铁锅随手一放、就放到亚特鲁的腿上。 「烫烫烫烫!」 亚特鲁哀嚎了起来。 「也不必叫成那样吧。好啦,把锅子拿起来,我找东西给你垫着。」 没想到萨拉巴特『找』的东西竟然是亚特鲁床的一部分。那一大把的干草也真的是足以提供隔热的功能啦。 「幸好那个叫泰菈的女孩勉强还可以自己走路,不过还要把你搬过来,可真是累坏了我这把老骨头啊。」 亚特鲁实在很想捏住鼻子。他一口一口地喝着令他快吞不下去的汤,这是他喝过的汤中最难喝的一锅了! 「对了,泰菈在哪……?」 「回山多利亚去了。」 「回去?一个人?」 「她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昨晚在这睡了一晚,天一亮我就把她送到拉姆森去了。她说她很担心她的家人。」 「要赶快追上她才行……」 「别那么急。要走是随便你,不过至少先把那锅汤喝完吧。是我放了许多疗伤的药草下去煎成的喔。对了,还会痛吗?」 「已经不痛了。啊,我还没向您道谢!」 亚特鲁为自己感到羞愧,同时也觉得必须向老人报告一下在遗迹中发生的事才行。 「对不起,五个结晶都已经……」 「我听那个女孩说过了,是落到多曼的手中了吧……」 「欺骗与被欺骗,永无餍足的丑陋争执……所以我才不想和世俗扯上关系嘛。跟五百年前完全一样。让我想起了凯芬所引起的那些纷争。」 「那时的事是由凯芬王以及企图推翻凯芬王的王族嘉图之间的权力斗争所引发的。结果支持嘉图的一派失败,所以被放逐出凯芬……嘉图一族的计划要在地上重建凯芬。可以说是自作自受吧,他企图破坏我们所施行的封阵,但是还未能达成他的目标,便在一场意外中死去。可怜的是也一起被卷入那场意外的佛蕾丝妲……」 「意外是指佛蕾丝妲被冰封起来这件事吗……?可以告诉我更详细的内容吗?」 「抱歉,那是我连想都不愿去想的事……结果那场纷争也波及到那尔姆之民。不、也许该恨的人根本就是企图夺取凯芬领土与r贤者术』的那尔姆王。」 「当时年轻的凯芬王是个非常不喜欢争执的贤明君主,他很用心的与各国都尽量保持良好的外交关系。你知道凯芬王打退那尔姆之龙的传说吗?那也是凯芬王友善的外交政策之一。在传说当中兴风作浪的那条龙,其实就是指那尔姆河本身的泛滥。数年一度的大泛滥在那尔姆境内造成了十分严重的灾情,凯芬王就向焦头烂额的那尔姆王伸出了援手。传说中所谓的屠龙,便是指治水的工程。凯芬王派遣了治水的工程师到对于水患束手无策的那尔姆王身边……」 「那个所谓的治水工程、难道就是在榭贝遗迹底下的那个……」 「你说的对,其实整个遗迹的底部就是一个巨大的蓄水池,本来可以用来调整那尔姆河的水量,但是现在水门已经坏了,所以派不上任何用场。而且就连知道那个蓄水池的人也己经不存在了……」 「在五百年前就可以自在地控制那尔姆河的流量,凯芬的技术力的的确确是超越时代的伟大力量啊。」 「要控制那尔姆河的流量也不仅仅单只是靠土木技术的力量而己,『贤者术』也在治水上发挥了极大的力量。在那时被拿来使用的就是五个结晶。」 「运用了『贤者术』所做成的结晶使自然的力量乖乖地听话。但是凯芬王的友好政策却带来了可怕的后遗症。那尔姆王在见识过『贤者术』的威力之后,就更想要把『贤者术』占为已有了。也许也是因为对凯芬的嫉妒与畏怖吧,那尔姆王竟然准备起兵攻打凯芬,并进而占领凯芬。」 「察觉到邻国准备开战的凯芬王,对于那尔姆王恩将仇报的作法感到厌恶,最后选择带着王都与臣民一起从地上消失。」 「那么凯芬王与嘉图派的对立是……?」 「相对于凯芬王,嘉图主张要尽量活用『贤者术』的力量吞并国土增强国力。也就是要扩大战端,他认为那尔姆王根本不算什么,态度是极端好战的。双方会形成对立的局面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嘉图一派主张凯芬王是个遇到事情就只会一昧逃避的胆小鬼,并且使出全力阻止王都隐形的工程。但是以结果而言的话,是嘉图一派失败了。因为凯芬王还拥有着十分强而有力的后盾。」 「那又是什么?」 「让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只要想起那个男人的事,直到现在都还会感到思心!」 「看得出来您很讨厌他。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至少告诉我他的名字好吗?」 对于凯芬的事,就算是再小的事亚特鲁都想多知道一些。 「名字吗……叫嘉笔珥啦,是秘贤者之一。」 「他在凯芬王的认同下暗中掌握了实权。而那尔姆的治水工程便是关键所在,治水的工程实际上是靠他一个人指挥完成的,他也因为这件功劳而飞黄腾达。」 「那么使王都凯芬隐形起来的人就是那个叫嘉笔珥的秘贤者……?」 「挺聪明的嘛……我相信凯芬会消失一定是嘉笔珥干的好事。」 「老师,很谢谢您告诉了我这么多的事情。这一些情报在我前往凯芬时,一定可以派得上用场的!」 「前往凯芬……?结晶都已经落在多曼手中了,你还打算继续冒险吗?」 「是的,我不会放弃希望。我打算要尽快回到山多利亚去打探一下多曼的动静。而且多曼曾说过要用『那尔姆使徒团』来镇压山多利亚。若是他已经实行他的计划的话,那山多利亚现在应该正在大乱中。我希望能从多曼的暴行之下守住山多利亚的市民。」 「你的胸襟是令人佩服,不过你一个人也没必要淌这趟混水吧……你终究只是个旅人罢了,跟他们又没什么关系……这就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 ——没关系的人们……? 被萨拉巴特泼了一盆冷水的亚特鲁想起了在此地遇到过的人们。 ——妮娜、玛夏、菲尔帖的人们……已经不是无关的了! 「无论如何,我还是不能置之不理。既然事情的发展都己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多曼横行!」 亚特鲁以炽热的眼光坚决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随便你吧,我不会阻止你的。我送你到拉姆森去吧。不过你还得先把这锅汤喝完才行……」 亚特鲁把锅子端到嘴边,仰头把剩下的汤一口气喝完。已冷却的汤变得更加难喝了,但感觉似乎有一股活力如沸腾般地从腹中升起。 4 拉姆森的浩劫 经由榭贝遗迹的后山绕了一大圈后,拉姆森终于出现在眼前。 看到村中漂起的阵阵浓烟,亚特鲁向萨拉巴特问道:「那个烟是……?」 两人坐在独木舟上,在前面灵巧地操纵着小舟的萨拉巴特回过头来说道:「谁知道。至少我早上送泰菈过去时拉姆森还很平静,没有那个烟……」 「那不是煮饭的炊烟,拉姆森一定出事了!」 亚特鲁心中充满了不安。 「我知道,你想叫我动作快点是吧。我可也是有在用心划船的喔。」 接近码头时,又听到了异样的吵杂声。群众的叫声、哭声、斥骂声和怒吼声……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成为怒号声响彻那尔姆河的河面。 ——多曼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怎么搞的,好像出大事了……」 萨拉巴特置身事外的口气令亚特鲁更加感到不耐。 抵达码头后,可以清楚的看到民宅一带正熊熊燃烧着。 「我就送你到这里为止了。」 亚特鲁一上岸,萨拉巴特就像怕被卷入麻烦般的连忙划离码头逃之天天去了。 亚特鲁在码头观察了一下,发现停泊在码头上的船异样的多。再仔细一看,发现有好几艘同样大小与形式的船停在一起。 亚特鲁抬头看船上的旗帜,果然正如亚特鲁所想,旗上画着鹰形的图案。 ——『那尔姆使徒团』居然已经展开行动了…… 多曼与『那尔姆使徒团』的行动之迅速令亚特鲁感到不寒而栗。在榭贝遗迹找到最后一个结晶之后,才只过了短短一天而已…… 当他开始走向村中时,在跑向码头的村人中看到一张面熟的脸。 「亚特鲁、在那里的是亚特鲁先生吧!」 跑过来的年轻人气喘如牛。 「记得你是、玛夏那里的……顾特!」 「太好了,我拼命逃出来就是要找人求救。『那尔姆使徒团』的人在午后突然攻击过来占领村子。他们冲进大家的家里把人绑起来、四处破坏抢夺值钱的东西。也有人拿起武器反抗他们,但双拳难敌四手……」 「有没有看到女首领的人影?」 「不,没看到有女人。总共大约有三十人……」 「那他们的主力部队应该在山多利亚行动。因为拉姆森是那尔姆的重要据点,所以才兵分两路同时占据两地的吧。」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出这种事。这个平静的村子为什么非遇上这种事不可!」 「你的家人呢……?」 「被绑起来了,不过倒是没有遭到更进一步的伤害。我担心的是玛夏!」 「玛夏怎么了?」 亚特鲁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我赶到玛夏的小屋那里想去通知她一声。但当我赶到时他们已经来了,我躲在暗处偷看,看到他们硬把玛夏带到码头去。」 「说不定是想从玛夏那里问出些什么。知道他们把她带到哪去了吗?」 「是有听到他们说本部什么的……」 「是指『那尔姆使徒团』的根据地吗……?」 向顾特问了问,但他也不知道『那尔姆使徒团』的根据地在哪。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亚特鲁先生?」 「虽然对拉姆森的人过意不去,但我更在意山多利亚的情况。而且也要去救出玛夏才行。总之要阻止『那尔姆使徒团』的暴行,就免不了要跟他们的女首领一决高下……」 「那么、也请带我一起走。我虽然不会用剑,但是我会开船,搭我的船走吧。」 顾特才刚把亚特鲁带到他的船停泊的地方,马上就有几个男人从『那尔姆使徒团』的船上跑下来阻拦着他们。 「喂,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男人们走近盘问正要上船亚特鲁与颅特。 「别理他们,开船。」 亚特鲁催促着顾特开船。 「喂、等等,不准随便开船出去!」 顾特拉起帆,亚特鲁拔剑砍断缆绳。 「你是那个叫亚特鲁的家伙,居然还活着啊!」 留在岸边的男人露出不甘心的表情,连忙也回到自己的船上。 「幸好,只差一点就要被抓到了。」 等船离岸滑行在河面上之后,顾特才松了一口气。 「未必,他们似乎还没死心。」 使徒团的一艘船也离岸追来。速度比想像中快多了,两艘船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怎么办,亚特鲁先生?这已经是这艘船最快的速度了……」 负责开船的顾特不安的问道。 「追上来的话就开打。」 亚特鲁盯着接近中的敌船说道。 对方的船头上站了好几个人,正拉弓往这边放箭。 亚特鲁用剑与盾挥开箭支。在晃动的船上作战,对亚特鲁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更加接近的使徒团之船,逭回射出的是点火的箭。 「打算烧沉我们的船吗!」 箭并非射向亚特鲁,而是瞄准了船帆甲板。在火势蔓延开来前、亚特鲁赶着到处救火,向顾特问出桶子的所在位置,然后直接从水面上打水救火。甲板受损并不严重,但船帆上却开了个大洞。 使徒团的人食髓知味,再次射出点火的箭。 「看我没反击就得寸进尺……」 但是船上并没有可用来投掷的东西,而亚特鲁本身也没有装备弓箭之类的武器。 ——对了,那个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亚特鲁取出玛夏给他的那根魔法杖。 「看着吧,我们这边也有火可以用!」 亚特鲁举杖集中精神,但是由于船身摇晃,使得他没有能像想像中一样顺利集中精神。杖头在发光一会儿之后就又暗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敌人的火箭仍一支一支射来,船上有好几处开始冒出火头。 没空开打了,先灭火比较重要。亚特鲁又拿起桶子打水救火。在他背向敌船的一瞬间,被一支箭射中肩头。亚特鲁沉着脸拔下箭。 「顾特,使徒团的人很会开船吗?」 「他们常利用那尔姆河、自由自在地往来于山多利亚与拉姆森之间。」 那就是说他们也很习惯在船上战斗了,搞不好就是为了这一天才偷偷在某地练习着开船的技术。亚特鲁想着。 「顾特,我们不逃了,直接杀到他们船上去。可以靠近他们的船吗?」 下定了决心的亚特鲁转过身去。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敌人的模样不太对劲,在甲板上的人慌乱不已的跑来跑 去。 不只是人的样子怪怪的,连船的模样也不太对劲。感觉敌船突然慢了下来似的。 「怎么了呢……是船出问题了吗?」 颅特也从船尾跑过来看。 「帆与帆柱都没有异常,是舵吗……还是……?」 顾特歪着头。 但是他们马上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敌船开始慢慢下沉。 「怎么搞的?」 「可能是船底擦撞到东西。可是怪了,这一带的河底应该是没有岩石的啊……?」 「虽然不够过瘾,不过也好啦,总之能逃过一劫就好。」 亚特鲁往甲板上一坐,远远的看到敌船上的人正慌慌张张地从船上跳到水里。 「什么时候能到山多利亚?」 「大概要早上吧。」 在包扎好箭伤之后亚特鲁就先去休息了。因为一到山多利亚之后就必须马上采取行动了吧,到时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因此要趁现在尽量储备体力。 被带走的玛夏、还有一个人住在山多利亚下区的妮娜,这两人的安危都令他担心不已。还有先走一步的泰菈的下落…… 5 河神 当天刚亮,船穿越都门时亚特鲁就醒来了。醒过来的颅特拉下船帆,任船顺流而行。 「接下来要提高警觉才行。山多利亚码头的状况一定也跟拉姆森差不了多少,搞不好连船都没办法停靠进去。」 「我知道了,那就避开码头,先在下区的河边靠岸,去打探一下市内的状况再说。」 顾特表示了解,一穿过都门之后就马上把船靠岸。 「我明白你会怕,但是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吗?」 亚特鲁说完便上陆去了。为了确认妮娜的安危,毫无犹豫地直往妮娜的小屋走去。 周遭意料之外的安静,也感觉不到有『那尔姆使徒团』的人潜伏的气息。 亚特鲁才一走近小屋,还来不及敲门、门就先打开了,妮娜从里面跑出来。 「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 亚特鲁还来不及为她的平安表示庆幸,妮娜就一把抱住了亚特鲁。她的举动令亚特鲁不禁感到有点疑惑。 「啊啊,这也是那个河神的指示吗……?」 「是啊,袍说亚特鲁先生一定会前来拯救山多利亚的……」 妮娜放开亚特鲁,一对晶莹闪亮的眼珠直盯着亚特鲁瞧。 「『那尔姆使徒团』的人果然还是打过来了吧。」 妮娜微微点了点头。 「是昨天下午的事。他们开船进港大举入侵,一下子就占据了市内各个重要的据点。当然市内的卫兵们也有试着抵抗,但听说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请放心,这里似乎是被他们当成不重要的地方,所以使徒团的人暂时还没有过来镇压。因为这个缘故,有不少重要人物都逃进了这里……」 「总之只要你没事就好。但是这里也不知还能够安全多久……我也有不少事想要跟你说,我们到里面谈吧。」 妮娜先为自己的怠慢道了声歉,然后领着亚特鲁走进屋内。 「首先是你养父史坦的事……」 亚特鲁开始告诉她在沙漠中所打听到的情报,连在凯芬的遗迹中遇到头上长角,会说人话的狗的事情也都一并地说了出来。原本一直静静听着的妮娜,在听到这里时眼中突然绽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那些狗应该是叫做犬人族的种族吧……有点令人怀念的感觉。我真的好想见见那些狗……我的养父应该也是在那附近救了我的吧。若是我能够见到犬人族的话,说不定我可以想起些什么……」 亚特鲁再告诉她曾经在沙漠中亲眼目击到凯芬的事。 「是吗,我想史坦一定是在凯芬。我可以感觉得到。」 「我只能确认史坦有去过遗迹,不过我也相信史坦是到凯芬去了。」 接下来的事虽然与妮娜无关,但亚特鲁还是一并把在榭贝遗迹中发生的事全告诉她了。还有他担心着跟他一起离开遗迹的泰菈的下落…… 「泰菈就是上次在这里骗过你的盗贼少女吧。居然会那么担心曾经欺骗过自己的人,亚特鲁先生真的是个大好人呢。」 「不,没那种事,该说是滥好人吧。」亚特鲁自嘲地笑道。 「对了,你的情况如何了,身体的状况……?还有常常发作的头痛……?」 妮娜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在那之后情况就越来越严重。如果要是能因此而恢复一些记忆的话,头再痛我也愿意忍住,可是却……」妮娜无力的笑着。 「我只担心一件事。不过、要是我说出来的话,搞不好亚特鲁先生会把我当成不正常的女孩,并且从此讨厌我耶。」 「不会有那种事的。你正常的很。」 「我不是指丧失记忆这件事,如果是这件事的话,那从一开始时就会觉得我不正常了吧,也不会到现在才……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请答应我,不要讨厌我喔。」 「啊啊,我怎能可能会讨厌你……」 不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样的秘密,亚特鲁不禁稍微坐正了些。 「在我头痛发作的时候,会有个声音在我头中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知道是男人的声音……」 「会不会是史坦……?」 「不、不可能是史坦。是更老更低沉沙哑的恐怖声音……只要一听到那个声音,我就会不安得难以忍受。」 「你对那个声音有印象吗?」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更加不安。但我不敢说我以前从未听过那个声音。」 这会是记忆要恢复的前兆吗?亚特鲁想着。 ——那个声音的主人说不定会知道妮娜的所有过去。 「这是别太在意那个声音的事比较好。」 明知道这只是个安慰,亚特鲁却也只能这样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妮娜把一直以来积压在心中的话都释放了出来的缘故,妮娜脸上的表情显得开朗多了。 「亚特鲁先生,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妮娜打起精神向亚特鲁问道。 「我想潜入多曼家中,把伊布尔一家救出来。也许现在并不是去管他们的时候,但我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他们去喂鳄鱼。」 他没对妮娜说出口的是、被抓走的玛夏说不定也被关在多曼家中。 「用一般的方法是进不去多曼家中的喔。」 「那件事我很清楚。反正我迟早也是要和多曼一决胜负。」 「等等,我想一定会有好方法的。我们去请教一下河神大人吧。」妮娜站起来牵着亚特鲁的手走出小屋。 妮娜带着亚特鲁越过小屋后面的堤防,来到了与那尔姆河相连的水路之旁。 「其实原本是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但为了让你相信,我就试着呼唤河神大人来让你看看。不过我不能保证袍马上会出现,在袍出现之前、请耐心地等候袖的到来。」 接着妮娜便跪在水路边缘,双掌合什,朝着水面专心虔诚地默念着。 ——看?是指河神会以具体的形象现身吗? 原本亚特鲁还自己乱猜,妮娜所说的神应该是位于妮娜心中的神…… 亚特鲁看着妮娜专心呼唤河神的侧脸,在等待中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先不说河神,在那尔姆河的上游就住着一位名叫妮浔的水精灵了。既然都有精灵在了,那有神在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当他想到这里时,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漾出波纹。 「可以看得见了……」 看到突然在水 面上露脸的那个生物,亚特鲁差点摔一跤。在那里的『河神』正是鱼人特皮。与亚特鲁视线相会的特皮,像是有些难为情似的,又沉回半个头到水中。 6 被污染的水 讽刺的是,从下区到多曼家的距离并不远。 多曼的家位于与下区一水相隔的住宅区一角。 亚特鲁利用河堤隐藏住自己的形迹,一面打探对岸的状况一面向下游移动。 要徒步走到对岸,只能利用架在这前面的桥。但是桥头上驻守着大批的士兵;疋因为多曼的家在这一带的缘故吧,这一带分布着许多士兵,分别在周边的重点道路上站哨。 路上可见的人影全都是士兵,平时热闹喧嚷的大路上连一个市民的影子都投有。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无人出入。 人们的话声、笑声、叫卖声、小孩的哭声,所有的喧扰声都伴着人影一起消失了。就连平时徘徊在路上的猫狗也都不知所踪,整个城市安静得像死人的都市。 ——这表示多曼已完全控制住市内了。 大势似乎在昨天就已定,从士兵们身上感觉不出有什么紧张感。 ——不过我真的能躲过这么多士兵的耳目吗? 亚特鲁没自信可以在不被发现的状况下偷偷摸上对岸。 这时特皮又在水面上露脸,向亚特鲁示意:「这里。」 他脸朝向有一半沉在水面下的一道排水管。特皮招手告诉可以亚特鲁经由这里进去。 亚特鲁翻身越过堤防,一面注意着对岸士兵的视线,一面小心地向下滑去,在入水前先停了停,以免在入水时造成太大的声响,引起士兵的注意。这时特皮突然在水面上打个暗号要亚特鲁再等一下。 再等下去搞不好就要被发现了,亚特鲁冷汗都快要冒出来了。但是这时桥的更下游部分突然传来噗通的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只能够确定对岸的士兵全都因为这个声响而跑过去了。 「趁现在。」特皮挥着手。 亚特鲁由脚至头慢慢下水。 手一离岸后,铠甲的重量便一口气使他向下沉去。 水比想像中更深,当脚碰到底的时候,他的头也整个沉入水中了。 亚特鲁屏气在水底走到土管在水下的半个开口处,脚在土管边缘一踩撑起身子,头露出水面喘了几口气。 「很顺利,都没有被发现喔。」 特皮那张滑溜溜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亚特鲁在土管中站直身子,胸部之下仍然浸在水中。 「那个声音是?」 「是我的同伴。」 「你们是特地来帮我引开他们注意力的吧,谢啦……」 「是妮得让我们来的。妮娜也有拜托我。要我照看着亚特鲁。妮娜是非常善良的人类,是我们的朋友,只要是妮娜拜托的事,我什么都肯做。」 「那在拉姆森追杀我的使徒团的船会沉没、难道也是……」 「那是妮得交代的,我们要保护你。」 「这样啊,算来已经被你救过好几次了。我能离开榭贝遗迹也是全靠你帮忙。」 「我只是照妮得的吩咐去做而已。」 特皮害羞起来的样子,一个转身就向前游了开去。 「我们鱼人最讨厌多曼了。多曼污染了河水,害许多河中的生物死去。我的同伴也死了。多曼在水里下毒。多曼都乱倒各种颜色的水,有红的水、蓝的水、黑的水、绿的水、褐的水、黄的水……」 ——搞什么?是在调药吗? 亚特鲁在土管中跟着特皮前进。 「我们监视多曼。多曼不住手,我们很生气。鳃张开、鳍竖起,我们真的生气了!」 特皮突然回过头来,一张脸变得恐怖非常。眼珠外凸,头上的鳍竖起,鳃张得大大的,亲自表演出他生气时的表情给亚特鲁看。 「我了解,我充分了解到你们有多愤怒。所以拜托别再那样对着我了。」 收起怒气的特皮又变回原本那张滑稽的圆脸。 「亚特鲁,要打倒多曼。我一直在观察着你的行为,你是个刚正的人,你是个善良的人。你一定可以救我们的……」 他对亚特鲁充满了期待。 「受到你们那么多照顾,我当然会尽力帮助你们。」 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们来到由好几个口径较小的土管相连的分水路部份。特皮带着亚特鲁钻进其中一个小土管。 水平面降低了,腰部以上都露在水面上。 一股微微的异臭钻进鼻端。是从未闻过的臭味,令人想吐的思臭味。 特皮将亚特鲁带到一条更细的土管中。 这次水面已降到膝盖之下了。相对的也必须驼背缩头才能勉强维持住直立的姿势。 异臭更加刺鼻,而且水中也开始带有令人不快的黏稠感。在前面带路的特皮不知从何时起已站了起来,用两只短短的腿在走路。 「我不能再往前进了,因为鳃碰到毒水的话我就会死掉。」 「我明白,接下来我一个人过去就好。」 「走出这条小土管就到多曼的家了。」 「谢谢你,特皮。」 亚特鲁伸手紧紧握住特皮那带蹼的手。 7 如谜的房间 亚特鲁走出细土管后,来到一个阴暗的水塘。 这里似乎便是恶臭的根源。黏嚏嚏的污浊黑水正散发出死人都会被薰醒的强烈恶臭。 ——这里是什么地方? 抬头一看,发现天花板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不,与其说是天花板、不如说更像地板。 亚特鲁双腿浸在污水塘中,伸手在头上的地板处仔细地摸索着。 摸到了边缘有着接缝的地方,亚特鲁就试着用力地往上一推,结果轻易地便把头上的这块板子推开了。 观察着外面的模样。可以确定是屋子的内部没错。至于是屋子的哪一部份,就得要出去看看才知道了。 亚特鲁双手搭在地板上、用力向上一带,将自己的上半身拉上去趴在地板上。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发现这是一间不太大的房间内部。因为室内有些昏暗,所以亚特鲁无法看清楚细部的环境。 正当他判断出房间中没有别人在、想要整个人都爬上来时,脸上碰到了一个冷冷的东西,一把短剑从旁指向他。才一侵入就被敌兵发现了吗?亚特鲁全身僵硬。 「别动,一动我就会刺穿你的喉咙喔!」 一听到这声音、亚特鲁就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泰菈,别吓人了,是我啦。」 缓缓回头,看到手中拿着短剑的泰菈一脸不可置信的滑稽嘴脸。 「骗人!怎么会,亚特鲁……?」 「对,就是我、亚特鲁。明白了的话,可以请你收回短剑吗?」 「还不都是你一身脏兮兮的,我才会认不出来。」 「我也不是自己喜欢变成这样的啊。」 亚特鲁整个人都爬了上来,站在地板上把被他推开的那块板子放回原位。他是打算要借此遮住那个臭味,但整个房间都染满了那个臭味,所以根本于事无补。 亚特鲁站在光亮的地方重新打量起自己,确实就像泰菈说的一样糟糕。衣服手脚头发上都覆盖着一层黑黑的废水,活像是一只刚从阴沟里跑出来的老鼠。 「总之要想办法解决掉你这德性才行。」 泰菈一脸伤脑筋的模样,脸全皱在一起。 「我也很想啊。」 「那到这边来吧。」 泰菈像拉着恶作剧小孩的母亲一样,把亚 特鲁带到室内的一个角落。 「这个房间是……?」 亚特鲁环视周遭,看到一面墙上整个是书架,上面的古书堆积如山。另一面墙壁则像是餐具柜一样,上面有玻璃制的门,里面密密麻麻地陈列着大大小小的药瓶。还有一面墙是架子,上面放满了形式各异大小参差的玻璃、陶器、金属等材质的容器。在地板上还放着一张特大号的桌子,桌上杂乱地放着和三面墙上相同的东西。 「不知道。只是看这个房间很适合躲藏才选了这间的……」 在角落处有个石制的清洗槽。亚特鲁站到石板上面去,泰菈从旁边的大水瓶中用杓子舀水往身上散发着刺鼻恶臭的亚特鲁身上冲下去。 「你真是个爱给人找麻烦的家伙耶。你乖乖待在那个像神仙的老公公那里就好了嘛,到底跑来这里做什么啊。」 「也不必说成这样吧……我可是担心你和你的家人才特地赶来的。」 「哼,又没人拜托你,少摆出一副恩人的嘴脸。」 说是这么说,但泰菈的口气却是没什么恶意的。 在泰菈为他冲水时,亚特鲁的眼睛也没闲着,再次仔细地观察着室内的环境。 地板上除了桌子之外,还有各种奇妙的物体散落一地。有像是用来煮饭的炉子、葫芦般的瓶子、大大的铁锅和吊着铁锅的钩子…… ——多曼在这里做些什么? 据特皮所说,他丢弃了各种颜色的毒水到河中。这个房间就是他用来调制毒水的地方吗?从房内的诸般道具看来确实是很像。 亚特鲁想起多曼在追求『贤者术』的事。 ——也许多曼就是在这里模仿着施行『贤者术』。 他是被『贤者术』的魅力所吸引,查询文献,偷偷在此反复进行秘药的研究吧? 「喂,你在想什么?已经可以了。」 泰菈的声音唤回了亚特鲁的神志。一身污秽也被冲去不少。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潜进来的……?」 「我在天快亮的时候摸进来,本来以为大家会在鳄鱼池附近,但庭院里没人。所以我才又潜进屋子里,因为有一堆警卫在站哨,所以我还搜不到一半……」 「这样啊……那除了你的家人之外,有没有看到其他人被抓进来?」 「你是指谁?」 「你应该不认识,是名叫玛夏的长发女性。」 「不知道啦,没看过那种女人。」 泰菈有点生气的回答。 「哼,骗子,说得好听是担心我们一家才过来的,结果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那个女人吧。这个欺骗女性的小白脸!既然那么担心那个女人的话,你自己去找她吧。再见!」 泰菈嘟起了嘴,怒气冲冲的作势走出房间。 「等等啦,泰菈。你在生什么气?要是被警卫发现怎么办?若是要找你的家人、我们一起出去找,我也会帮忙的。」亚特鲁抓住泰菈的手阻止她前进。 「话说在前面,我可还没有把你当成同伴,所以你给我放尊重些……」 亚特鲁在猜测不知道是不是光担心也没用的缘故,泰菈好不容易才像个小孩子一样坦率的态度,这时又现出了露骨的敌意与世故,心再次武装了起来。但她对于一起行动的事并没有异议的样子。 「隔壁是……?」 亚特鲁站在门前问道。 「有楼梯,可以爬到二楼的其它房间。」 亚特鲁表示了解,接着打开门,领头爬上了楼梯。 放轻脚步摸过去的那个房间是一间大书库。亚特鲁被勾起兴趣,抽出一本书打开来看,但上面写的是他几乎完全不懂的古代文字。 再翻了几页,看到类似图书馆壁画的彩色插画,画的似乎是某种凭吊死者的仪式。在其它页也有看到像是凯芬都市的插画。那似乎是在旧凯芬被废弃之前所画的画,都市周边有着一片青青草原。 亚特鲁看得意犹未尽,若是时间充裕的话,真想也看看其它书中的插画。在这里的大部份书,应该都是多曼为了更了解幻化都市凯芬而去收集来的吧…… 「你在做什么?要到走廊的话要走那边。」 泰菈低声说道。 亚特鲁合上书放回书架时,注意到墙上的一扇门。 「那是……?」 「不知道,大概是通向隔壁房间的吧?」 亚特鲁蹑手蹑脚地走近那扇门。 突然从里面传来了声音。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之后就听得更清楚了。亚特鲁连忙招手叫泰菈赶紧过来。 声音的主人是多曼,好像不知道正在跟谁交谈的样子。 ——对了,隔壁应该是多曼的书房。 泰菈走近过来蹲在亚特鲁旁边,也竖起耳朵偷听。 「知道了,市内已镇压完毕了吧。那么就照预定进行下一个阶段的计划吧。要前往凯芬的时机终于到来了。先来干个一杯如何?」 多曼传来的声音充满了满足。 ——他在跟谁说话? 「来,拿起杯子吧。」 「我无意喝酒。」 传入耳中的是莉洁的声音。 「别那么不近人情嘛。事情能进行得这么顺利,不全是靠我们俩的共同合作吗……今后我们不是该要更加理解彼此,建立起更加亲密的关系吗?我是即将要成为一国之王的男人。到时我希望能迎娶你成为我的王妃……」 ——什么?他在向莉洁搭讪吗? 正当亚特鲁这样想的时候,锵啷一声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你再死缠烂打、我就要叫吉利德进来了!」 「对啊,死缠烂打的男人最讨人厌了。」 泰菈用挖苦的口气小声说道。 「你不必再逞强了,也没必要装出一副英武的模样。试着找回该有的女人味如何?横眉竖目的会白白糟蹋一张美丽的脸喔。好好的打扮一下,那尔姆第一美人就诞生了。我很了解,在那副威猛的铠甲下,隐藏的是二十五岁成熟女性的娇嫩肉体……」 「什么啊,那家伙该不会只是个色老头吧。」 当泰菈会意过来不屑的嘀咕时,邻房传来啪地一声巴掌声。 「污秽的家伙,别再碰我!」 「算了,毕竟没有你的力量就无法打开通往凯芬的道路……但是希望你别忘了,你们是靠谁才能这样自在地横行……好了,该出发了吧,仪式的时间就快到了。」 「但是『月光仪式』必须要等到月亮升起……」 「我知道。但是与其在这里等到天黑,不如先尽快赶回岛上做好万全的准备……」 接着是门打开,脚步声穿过走廊的声音。 「岛是指什么?」 亚特鲁向泰菈问道。泰菈是曾与莉洁合作过的伊布尔一家的一份子,说不定会知道。 「我也没去过,不过听说『那尔姆使徒团』的根据地是在梅多海的某座小岛上,大概就是指那个岛吧。」 「要先把你的家人救出来……」 「那就马上去找人吧。」泰菈站了起来。 「等等,再在这里等一下。」 亚特鲁握住泰菈的手把她拉回来。 屋内开始吵杂了起来,多半是多曼的私人士兵们正忙着准备一起前往岛上吧。脚步声在走廊上来来回回的响着,过了好一阵子后才又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都走了,剩下的应该只有少数佣人而已吧。」 亚特鲁一站起来,泰菈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马上开始展开搜查。一面小心地避开佣人们的耳目,一面一间一间地找着。 二楼的房间全是空的。下到一楼继续搜查,但也没找到像是有关着人的房间。 「到底在哪里……?」 亚特鲁他们踏入聚餐用的大厅。 「剩下的就只有在这后面的厨房了……」 泰菈从大厅窥探着厨房的模样,这时从厨房中传出了士兵的声音。 「你们是干什么的!」士兵拿着武器走过来。 「被发现了耶。」泰菈仰头望向亚特鲁。 「包在我身上。」亚特鲁随即跳进厨房、抓起调理台上的大锅丢向士兵们。 突如其来的攻击令其中一名士兵猝不及防,被大锅砸中头部摔倒在地上。但是另一个士兵则闪过了亚特鲁丢出的锅子,挥剑冲了过来。 亚特鲁抓住一个长柄锅,避开士兵挥下的剑,冲至对方身前朝着对方头部就是一锅挥过去。两个士兵就这样一起昏倒躺平在地上。 「不妙,声音那么大。趁他们的同伴还没赶到前快溜吧……」 泰菈看着倒在地上的士兵们不安的说道。 「等等,这两个人会在这里、说不定是在监视什么。」 泰蕴望向厨房后面。从士兵们原本所在的位置上可以看到有扇通往厨房后面的门。 「食物仓库吗……」 亚特鲁朝着门走去,泰菈也跟在他后面,亚特鲁小心地把门推开。 厨房内的光线射入漆黑的仓库中。左右架上及地板上井然有序地堆置着装满各式食材的笼子、袋子、木箱、桶子。而他们所寻找的伊布尔一家也在这里面。 「妈妈,哥哥……」 泰菈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母亲阿嘉,马上帮她松绑。晚一步走进来的亚特鲁也拔剑砍断双胞胎兄弟身上的绳子。 「泰菈,我担心死你了……你居然能活着离开那个遗迹!」 阿嘉一站起来就连忙抓着泰菈的肩膀,担心地检查爱女身上有没有受伤。 「是靠他,因为有亚特鲁跟我在一起……」 「你怎么又带着他到这种地方来了……」 「才不是,是亚特鲁自己潜进来的!」 「好了,现在不是争这种无聊事的时候了。小伙子,总之我要向你道谢。因为你救了我的宝贝女儿……我们先暂时休战如何?不给那个大坏蛋骗子多曼一个狠狠的教训我是不会甘心的。绝不能让他那种人踏上凯芬的土地。对了,那家伙现在在哪?」 阿嘉气势汹汹地一口气说完,亚特鲁几乎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 泰菈告诉他们多曼一行人到岛上去了。 「是吗,终于要到凯芬去啦。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也马上追过去。大家跟我来!」 阿嘉气势如虹的叫道,双胞胎兄弟也站了起来。 「你们知道岛在哪里吗?」 「啊啊,知道大概的位置,离港湾不远。你也要一起来吗?」 「不,我还有要做的事。对了,你们有在屋子里看到过一个叫玛夏的长发女性吗?」 「那个女人也曾经被关在这里一段时间。八成被带到岛上去了。我们要走了!」 阿嘉捡起自己在地上的行李,用力踏着地板走出去。迪欧斯与诺迪斯兄弟也马上拿起他们的剑与斧跟在母亲后面,只有泰菈还拖拖拉拉的留在原地。 「搞什么,泰菈,不快点的话就要丢下你了喔!」 阿嘉这么一喊、泰菈才终于走出仓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分开而感到寂寞,往外跑的泰蕴有些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亚特鲁一眼。 8 市政厅 亚特鲁在伊布尔一家走后,也离开了多曼的家。 原本是想从地下的排水道离开。但还是决定先看看路上的情况再说。 结果他发现刚刚还在路上四处徘徊着的士兵身影,这时全消失了。甚至还可以看到一边解决留在路上的少数几名士兵、一边直向港口冲去的伊布尔一家背影。 亚特鲁打算在前往港口前再去看一下妮娜的状况,于是往下区走去。在途中还经过那尔姆河岸跟顾特说了一下经过。 在告诉他玛夏被带走的事之后,青年脸色大变,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岛上有许多敌兵,太危险了。」 「可是我有船,而且我大概也知道是哪座岛,麻烦你带我一起去。」 「这是河船吧,而且帆也烧掉了,没办法出海的啦。我希望你帮我个忙……」 亚特鲁带顾特下船,一起走到妮娜的小屋。 「在我回来之来,希望你能保护这女孩。」 亚特鲁向顾特介绍妮娜,并如此拜托他。 「亚特鲁先生,请带我一起到岛上去。就算留在这里,我也只会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头痛的事而感到不安而已。」 亚特鲁无暇理会缠着他不放的妮娜,丢下她赶往港口。 市内已平静了下来,但家家户户仍然门窗紧闭,也没有人走到外面来。无力的市民们多半是畏惧着镇压市内的『那尔姆使徒团』,才全都闭门不出的吧。 一路上也陆续有几名士兵前来阻挡亚特鲁,但他总算是一路杀到港口来了。 但是来到码头的亚特鲁却只能愕然呆望着港湾。 原本有不少船只停泊的码头,这时大半的船都已出海,只有又小又破的船留下来。仔细一看,较大的船都被烧毁沉在湾中。几艘船烧剩下的残骸正悲惨地在岸边载浮载沉。 亚特鲁一一检查残留下来的船,但找不到一艘可以用来出海的船。 ——为了要困住市民才夺走船吗? 眼光往海面上一转,看到一艘破船正在波涛中载浮载沉地向外开去。 ——是伊布尔一家坐的船吧…… 八成是从剩下的船中挑选了状况最好的一艘吧。而在远方的海面上则有着大型的船团正往外海开去。 ——大举前往岛上去了吗…… 在没有船的状况下可以说是束手无策。还是要冒险开破船追上去? 亚特鲁无计可施的茫然呆望着海面,这时有一个脚步声走近了亚特鲁。 ——连这里也有敌兵在? 亚特鲁一回头,却看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人物。 「嗨,果然是你啊。小伙子,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吗?」 那是个身材瘦小的老人。一看到老人,亚特鲁就想起刚到达山多利亚那一天的事。那正是码头受到『那尔姆使徒团』袭击时向外逃窜的老搬运工人。 「嗯,记得。幸好你也没事。『那尔姆使徒团』有没有对你造成伤害?」 「啊啊,我差点就吓死了。因为我无家可归,所以只能躲在仓库中发抖。你才是,怎么在这种时候还在街上乱晃,不要紧吧?」 「因为市内已经没有剩下多少兵力了。对了,有件事想请教你一下。你知道哪里可找到能出海的船吗?」 「船……?你要逃离山多利亚吗?」 「不是,在海口有个小岛是『那尔姆使徒团』的根据地,我想到那边去……」 「那个、从那时的打斗中可以看出你是个高手,但是要一个人去对付那么多人、会不会太无谋了啊?」 「我很清楚这是无谋的举动,但是我不能置之不理。」 「那就随便你了……船啊,你也看到了,像样点的船都被烧光了……」 老搬运工人两只像枯枝般的细瘦子臂环抱在胸前,想了好一阵子。 「嗯,去市政厅看看如何?我记得曾经听说过市政厅那里有藏着船以备不时之需。」 「市政厅啊,谢谢你了。」 第七章 通往理想乡的道路 1 短暂的平静 使山多利亚及拉姆森恢复平静,大致上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 在这段期间当中,亚特鲁跟着市长以及警备队,在那尔姆全境四处奔波,尽全力扫荡『那尔姆使徒团』的残党。 意外的是失去首领莉洁的『那尔姆使徒团』似乎对那尔姆全无留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也有可能是早就商量好的。在亚特鲁一行人还在为了莉洁及妮娜的消失而愣住的时候,古利德就指挥着山寨中还活着的残党一起撤离基路浦岛了。 当市长赶到时,整个山寨已经人去楼空。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多曼私人部队的士兵。 亚特鲁一行人回到山多利亚时,原本驻守在重要地点的『那尔姆使徒团』也撤退了。警备队抓到的是在失去主人后、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多曼私人部队的士兵们。 虽然突然消失的『那尔姆使徒团』还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性,不过占领市内的士兵们不见了这件事,也总算是令市民们的不安暂时消除了。市街又恢复成平时的景象。 亚特鲁利用与警备队一起巡逻那尔姆的事让自己没空多想,也暂时忘却了没能成功前往凯芬的挫折感。但是等周围平静了下来之后,他还是不能不感到沮丧。 确实多曼的野心是粉碎了,但纠缠着那尔姆的根本问题还是没有获得解决。不、甚至可以说在凯芬的封阵已完全被解开的现在,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 以市长为首的山多利亚市民正为了从『那尔姆使徒团』手中解放出来的事而欢欣鼓舞,对于侵袭着那尔姆全土的死亡阴影几乎是完全不知不觉。不、他们应该不至于迟顿到那个地步,说不定只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午后,因为失去行动目标而感到沮丧的亚特鲁在河边漫步着。 亚特鲁的脚在不知不觉中就朝着妮娜所住的下区走去。 「干么一副有气没力的样子啊……」抬头一看,原来是泰菈。 「嗨,好久不见了。你们还没有离开这个城市啊……」 自从在岛上分手之后,他还没有再遇上伊布尔一家的人过。 「因为要是现在离开这里的话,一有什么事还不是马上得要跑回来,那太麻烦了。」 「精神不错的样子嘛。我本来还以为没办法去凯芬的事会令你们沮丧呢。」 「也不能一直沮丧下去啊,打起精神来吧,亚特鲁。」泰菈跑了过来挽住他的手。 「去见见大家吧。妈也说很想再见见你喔。」 泰菈硬是拉着脚步沉重的亚特鲁到附近的一间廉价酒馆去。 「啥,是你啊。怎么一副有气没力的样子啊。」 一个听起来十分快活有力的声音响遍了整间酒馆,令人难以想像这是前几天在山寨屋顶上哭得唏哩哗啦的那个人。 正要推门而出的亚特鲁被阿嘉叫住。 「来来,到这边来喝一杯。忘掉心烦的事也是很重要的事,我请你。」 阿嘉圆圆的手臂一把抓住了亚特鲁、硬是把他按在旁边的座位上。看起来她已经喝了不少,现在心情正好的样子。而双胞胎兄弟坐在对面,喝得也不比母亲少的样子,已经双双地趴倒在桌上了。 「来,尽量喝吧。」 阿嘉将重新倒满的酒杯递给亚特鲁,然后用她粗大的手臂架住了亚特鲁的下巴拉过来左看看右看看。 「别那么见外嘛,又不会吃了你……这么一看你也挺有男人味的嘛。真像是以前和我在一起时我家那口子的模样。」 中年女人满口酒气喷在亚特鲁耳边。 「别这样啦,妈。亚特鲁会讨厌的……」 泰菈将母亲的手从亚特鲁脖子上剥开,硬是挤到两人中间坐着。 「啥,泰菈,这样你就吃醋啦?胸部都还没发育就思春了啊……」 阿嘉豪爽地大笑了起来。 「那、我不客气了。」 微温的麦酒流入亚特鲁的胃袋中,令久未尝酒味的他一下子有点醺醺然。 「怎么?你还忘不了凯芬的事啊……?』 看到亚特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阿嘉问道。 「那个……」 「听说你这阵子都陪着警备队东奔西走地忙着是吧。不过、帮山多利亚恢复治安这种事根本就不该由你管才对,你应该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吧。难道前往凯芬的事你已经干脆地放弃了吗?」 阿嘉的声音突然冷淡了下来。 「不是放不放弃的问题,已经没有前往凯芬的方法了……」 「是吗?这可难说。知道在你把凯芬的事抛在脑后时,我们在做些什么吗?我们重头开始寻找凯芬的线索……」 「寻找……?」 「哎、你先听我说吧。确实现在是已经没有办法再靠结晶的力量前往凯芬了。但是这也并不代表就没有其它方法了吧。你应该也有听到过有人曾经去过凯芬的传闻。所以我猜想应该还有其它可以前往凯芬的方法。」 「当然我也并不是现在才想到这件事。之前在与你争夺结晶时、我就注意到了……所以我们现在一家人分工合作,决定要重新开始调查凯芬的事。」 亚特鲁也想起的确是有这回事。 「那你们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哎呀,真是势利,眼神一下子就全变啦。不过不好意思,事情没那么美好,目前还没有取得什么值得一提的成果。而且就算真的知道些什么,也别以为我们会轻易告诉你。因为我们跟某位好好先生可是大不相同的……」 被耍了一记的事使得亚特鲁有点火大。但他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该怪的人不是阿嘉。甚至还应该要感谢她指点出一个方向给失去目标的自己。 酒杯一空,亚特鲁就站了起来。 「谢谢你请的酒。我会靠自己找出前往凯芬的道路的。」 「啥,要走啦?那有绿再见吧……」 阿嘉用力拍了拍亚特鲁的肩头。 走出酒馆后,泰菈一脸担心的追了上来。 「那,你要去哪……?」 「暂时没有目的,不过我想先去见见玛夏看看。」 「啊啊,是那位美丽的长发大姐啊……你好像和她很要好的样子嘛。」泰菈的表情就像是在闹别扭似的。 「不是,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因为她很了解凯芬的事……」 泰菈一脸怀疑的盯着亚特鲁的脸。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回山多利亚之后就没见过她了。对了,多曼的手下蔡特也一直下落不明……」 「真是、你振作点吧……」 被十岁出头的女孩这样说是挺没面子的。只是、因为亚特鲁这几天实在是不想见到任何与凯芬有关的人。 但现在一提起玛夏的名字,他就突然好想去见见她。在山寨中虽然曾经很接近她,但当时的状况根本不容许他们好好交谈。 后来从岛上搭船回来时,也因为他自告奋勇地要去监视被捕的士兵们,而一直没有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早知道就把监视的工作交给卫兵就好了。现在想起来,当时是因为害羞再加上心情沉重才会那么做的吧。不然他明明就还有许多事要向玛夏请教的…… 「好吧,我就告诉你吧,玛夏被那个叫顾特的男人带回拉姆森了。」 「谢了,她在拉姆森啊。」 亚特鲁开朗的说道,然后精神抖擞地跑向港口。 「什么嘛,突然就那么干劲十足的模样……」 泰菈不高兴的目送着亚特鲁离开,然后回到酒馆中。但是她一看到母 亲也醉得趴下的模样,马上就又跑了出去直奔港口。 2 另一条道路 「你终于来了啊……」 将亚特鲁迎入屋内的玛夏,以平静的语气说道。 看来她在多曼变身时所受的伤已经回复得差不多了。 「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会半途而废的人。」 「不,你过奖了,我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人。因为通往凯芬的道路已经关闭了,这阵子一直在游手好闲的过日子……」 玛夏对他的来访所表现出来的善意令亚特鲁很开心。而且明白这代表他已经得到玛夏的信任了,亚特鲁就更加地感到开心。 「但是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前往凯芬,所以我才会来找你请教一下。之前我一问到关键的问题时、你就避而不答。但是现在已经可以全都说出来了吧?你与凯芬之间绝对有着很深的关联。拜托你,请你告诉我真正的事实。请把与凯芬相关的事毫无保留的全都说出来吧。」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在整理自己的心情,玛夏沉吟了一下。 「是有别的途径可以前往凯芬。」 ——她果然知道!但是又忍不住怀疑她为什么到现在才肯说出来。 「前往凯芬的另一条道路在西方沙漠的凯芬遣迹中。你会过去吧?」 「当然。但是说起凯芬的遗迹……」 「对,就是你曾经去过的那个地方。」 「当时记得是犬人族阻止了我们继续地前进。难道通往凯芬的另一条道路,就是在那座塔的上面?」 「正是如此。而且命令犬人族的狗阻止人类通行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 「你到底是……」亚特鲁不禁说不出话来。 越来越搞不懂玛夏的身份了。 「我答应你,等到达凯芬之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在封阵已完全消失的现在,凯芬正以难以想像的力量对地上产生影响。事情已分秒必争,我也跟你一起到凯芬去。有我跟着的话,犬人族的狗也会开启通往塔中的道路。」 「玛夏,你是为了什么要到凯芬去?」 「是……」 「是因为冒险家史坦在那里的缘故吗?」 玛夏对史坦的名字很敏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史坦……史坦是个了不起的冒险家。不、也许说他有着高尚的人格比较正确。虽然只是一段短短的时间,但我从史坦那里学会了很多事。活得像个人的事——自由有多美好的事——有着不屈不挠勇气的心——与史坦的相逢、改变了我的人生。不、改变的不是只有我而已,我们……」 玛夏凝望着远方,以热情的语气提着过去的事,然后突然又紧紧闭上了嘴巴。 「请继续说。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不行,还是不行。接下来的事等平安到达凯芬后……」 「你的同伴正在凯芬等着你吧。」 玛夏别开了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反正到凯芬之后就可以知道一切了,所以亚特鲁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那么我们就朝遗迹出发吧。你可以马上动身吧?」 「亚特鲁,请你先到遗迹去。我还必须先到别的地方去一趟。三天后我一定会追上去的,不过、要是我没过去的话,你就别管我、自己先走吧。因为我们必须分秒必争……对了,这个给你,有什么事的话就吹看看。」 玛夏将一个金属制的小哨子交给亚特鲁,哨子上系着绳子,所以亚特鲁一收下就马上挂到自己的脖子上。 原本打算跟玛夏一起到遗迹去的亚特鲁当然觉得有些遗憾。但是从玛夏那里得知另有途径前往凯芬的事也够令他满意了。 ——也好,顺道绕去菲尔帖见见多奇好了。 而且他也很关心遭受沙漠化侵袭的菲尔帖的后续状况。 离开玛夏的小屋后,亚特鲁就前往村子中心去准备前往菲尔帖用的行李。他打算先去弄到一头骆驼来再说。 等亚特鲁离去后,泰菈的脸也从玛夏的小屋旁冒出来。 「哼嗯,从凯芬的遗迹可以前往凯芬啊。听到好康的了,马上去告诉妈吧。」 一直跟在亚特鲁后面的泰菈,躲在屋内把亚特鲁和玛夏的交谈全听去了。 等泰菈也跑向拉姆森之后,过了一阵子后打点好行李的玛夏也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不引人注目的素色服装,脸上也罩着面纱。 玛夏在确认过周围没人后便向着码头走去。 ——要追吗? 在离玛夏小屋有一段距离的树上,一个在上面监视的狐狸脸男子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3 失意者 亚特鲁从拉姆森出发时,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刻了。 结果他并没有能够弄到骆驼,只好徒步前往菲尔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被『那尔姆使徒团』夺走自由的事所留下的后遗症,村人们的戒心还没有完全解除,没有一家店在卖骆驼。就算想找人打个商量,但一开口人们就纷纷避之唯恐不及的跑掉。 虽然也明白在这个时候出发、走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但是他还是想尽早赶到菲尔帖去。因为他打听到有关于菲尔帖的坏消息。 根据他无意中听到的消息,这几天菲尔帖村断了联络。亚特鲁担心着菲尔帖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令他一刻也无法再等下去。 ——多奇怎么样了? 想起楚楚可怜的少女艾妃、顽固的村长穆哈巴、以及挥汗与沙漠相抗的人们,亚特鲁不禁有种怀念的感觉,他的脚步也自然而然的快了起来。 但是亚特鲁离开拉姆森后没多久,一副恐怖的景像便出现在他眼前。眼前沙尘滚滚、猛烈的沙暴正狂啸着。 ——怎么可能! 照路程来算应该还没到菲尔帖,为何在这种地方就出现沙暴?沙暴地带在仅仅十几天中就拓展到这里来了吗?那么还在前方的菲尔帖村现在怎么样了? 这是预想中的最糟糕状况,亚特鲁不禁心底一寒。 ——该不会直接受到沙暴的冲击……? 亚特鲁心急如焚,只想尽快确认真相。 他像疯了一样没头没脑地朝向被染得通红的西方天空处跑去。没多久后,他在沙尘飞舞的昏暗地平线前方、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在步行的身影。对方似乎是一个人穿越了猛烈的沙暴走过来的。 看来似乎巳耗尽了体力,步履蹒跚,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模样。 ——说不定他就是…… 「喂——加油,我马上过去救你!」 明知声音传不到那么远,但亚特鲁还是叫着,全心全意朝着在沙尘中的男人跑去。 在他不断的大叫声中,对方似乎也终于注意到他的存在了,对他挥着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喉咙已经哑掉了,亚特鲁没有听到对方的回音。 对方的脚步也坚定了些。为了挡住沙子,他身上披着一块大大的布。亚特鲁也连忙取出避沙用的斗蓬披上。 「再一下子,加油!」 对方终于走出了沙暴边缘,然后精疲力竭地倒了下来。 亚特鲁慌张地跑过去。对方正面朝下趴在沙中,亚特鲁连忙抱起来确认对方的长像。 「……果然是多奇。」 多奇的脸瘦得像别人一样,双颊凹陷,胡须丛生,皮肤因干燥而有多处裂痕,而且手脚也细瘦得惊人。 「已经没事了,振作点,张开眼睛。」 亚特鲁打开水壶,淋在多奇干裂的脸上。 多奇骤然张大眼睛,从亚特鲁手中抢过水壶咕噜咕 噜的往口中灌着。由于眼睛周围的肉凹陷下去,眼珠子显得更深,从其中发出像被死神附过身的锐利眼光。令人深切地感受到这几天以来徘徊在生死线上的人所带来的魄力。 「总算是活回来啦。」 多奇拿着空水壶的手向亚特鲁一伸,表情稍微柔和了些。但是嘶哑的话声中仍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苦涩之意。 事情似乎不小,所以连那个曾经很乐天的多奇都不肯多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亚特鲁把他带着的食物全排在多奇面前,总之先填饱他的肚子再说。看多奇瘦的样子,八成已饿了两三天、不、搞不好已经有一个礼拜没吃过东西了。 多奇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席卷食物到他的胃袋中。狼吞虎咽的势子与其说是为了满足食欲,不如说是无法控制住心中的饥饿感…… 「好了,多奇,再吃下去你的胃会破掉喔。」 己经看不下去的亚特鲁抓住了多奇的手,多奇手上那颗皮都没剥就咬下去的橘子就掉落到沙地上。 「今天是第五天了吧……」 多奇看着自己干枯的手轻声说道。 「一直都在沙暴中徘徊着……」 「你都没吃没喝吗?为什么要这么乱来?而且就算沙暴再大,要到拉姆森应该也不用两天的时间吧……」 「拉姆森……?我没说我是要去拉姆森啊?我是在寻找同伴。寻找因为沙暴而失散的菲尔帖村的同伴……」 「失散……?」 是说指舍弃了村子离开的村人吗……? 「一切都徒然无功了。要守住村子不受沙漠化侵袭的努力全都白废了。早知道就不去帮他们了,我搞不清楚状况的同情心反而害了他们!都是我一直为他们打气、鼓励他们撑到最后,才会害他们失去抛弃村子离开的机会……」 多奇自责地吼了起来。 「冷静点慢慢说,菲尔帖村和村人们怎么了?」 亚特鲁伸手按在多奇抖动不已的双肩上。 「大沙暴直接吹向村子,村人辛辛苦苦所做的防沙栅却完全都没有派上任何用场,像纸扎的一样一下子就被吹走了。沙暴的威力比想像中更大,我们却天真的以为只要撑个两三天、等沙暴过去就好了……」 「当然我们并没有掉以轻心,事先还在栅栏房舍上做了最大限度的补强工程。但是却根本没用。沙暴是在深夜时突然吹到村子里来的。我们已经知道沙暴随时都会侵袭过来,所以我和几个年轻人没睡负责守夜,但是当沙暴吹到村前来时突然增强了势力,在我们跑去各家做警告时已经什么也来不及了。」 「村中的栅栏一下子全都被卷光了,接着我的身体也飞到半空之中,是被强大的龙卷风给卷起来的。我只能眼睁睁的在风涡中看着村中房舍被一一卷起,原本在里面睡觉的村人被一一甩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当时的悲惨情景又重回他的脑中,多奇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的记忆只到这里为止。再醒过来时我的身子已埋在沙堆中,半边身体被高挂的太阳烤得发烫。我爬起来去找村子。后来才知道我被吹到相当远的地方。」 「等我找到村子时已经快天黑了,我要走到极近的地方才能认出那里曾经是菲尔帖村。什么都被吹走了,几乎没留下任何形迹,少数残存的柱子土台被埋在大量的沙中,辛辛苦苦挖出来的井也全被沙子塞住了。」 「根本就看不到一个村人,就连活着回来的人都没有。我在那里等了两天也没等到一个人回来,所以我就出发来找他们了……」 「就算要找人,但没有任何准备就在广大的沙漠中绕来绕去,也未免太疯狂了……」 「是啊,我是疯了,我已经不在乎自己会怎么样了。都是因为我、菲尔帖的村民们才会失散,也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就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多奇,别那样责备自己了!」 「你懂什么!反正你根本就感到事不关己吧!」 「没那种事的。」 「那你也来帮我一起找人!, 「不行的,我也有我非做不可的事啊。我还得要去凯芬找出真正的原因,并且获得阻止沙漠化进行的方法才行!」 「亚特鲁,你还在说那种事吗?来不及了啦,已经太晚了,没办法阻止沙漠的扩大了。再过个四五天、连拉姆森也会卷进沙暴中了吧。反正跟大自然的力量比起来,人类根本就是无能为力的。」 「我知道,所以才更须要有人到凯芬去。不要自暴自弃。大自然会失控的原因就在凯芬,绝不可以忘了这件事。」 「我明白了,那就随便你吧。我也会继续进行我的搜索,我一定要找到菲尔帖村的村人才行。谢谢你的食物……」 多奇站了起来,踩着依旧蹒跚的步伐向着沙暴的方向前进。 ——真是够逞强的。 或者是因为太担心艾妃,所以使他的脑袋真的变得不正常了也说不定,亚特鲁心想。 「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亚特鲁追在多奇身后。 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曾经跟自己经历过许多冒险的伙伴多奇,身上除了避沙的布与刀之外、没带任何东西的回到死亡沙漠。 「我要到凯芬的遗迹去。反正顺路,一路上先做个伴吧。」 多奇没有回答,默默地朝着西沉落日的方向走去。 4 相似的两人 在亚特鲁遇上多奇的次日清晨,一位美女搭船顺流而下,来到了佛蕾丝妲村。 她没有走进村子,甚至小心的避开了他人耳目,独自一个人走入村旁的森林中。穿过林中的小道来到了岩山,又走进了山腰上的洞穴中。 是的,正是那个冰封着沉眠的佛蕾丝妲的地方。 手上拿着烛台前进的美女,在走到最里面后,看着被烛光照亮的岩壁,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原本覆盖在内侧石壁上的冰块已消失无踪,而最重要的佛蕾丝妲也不在那里了。 ——果然,因为结晶的力量消失了, 美女将烛台照向地上,身子缩成一团的佛蕾丝妲正倒在那里。 「还活着吗……」 美女将烛台放在地上,抓住佛蕾丝妲的手腕探着她的脉博。 「幸好,还活着。」 伸手往胸口一探,也有微微的心跳。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被封在冰中的缘故,佛蕾丝妲的身体惊人的冰凉,几乎感受不到生气。 「要使身体暖和起来才行……」 美女从行李中取出几个药瓶,比较了一下后选了一个。她抱住佛蕾丝妲,把药灌入佛蕾丝妲口中。然后用手按摩着佛蕾丝妲的手与脸磨擦生热。 不知是不是药发挥了作用,佛蕾丝妲开始微微张嘴呼吸了起来。 「就快可以了,加油,佛蕾丝妲……」 按摩的手更加用力了。 佛蕾丝妲的脸颊出现了一点红晕,终于缓缓张开了眼睛,眼神空洞的她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凝聚了焦点。 「你是……?」 睑前与自己相似的面容令她吃了一惊的样子。 「我叫玛夏,是你的旁系子孙,也是秘贤者。」 佛蕾丝妲讶异的脸上绽出微笑。 玛夏花了好一番功夫解说佛蕾丝妲的状况、以及自己与她的关系。最后好不容易才使佛蕾丝妲接受自己被封在冰中五百年的事实。 「那么我所认识的人全都在五百年前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不过你最讨厌的人们,现在却还活着。」 「那嘉笔珥也……」 「很遗憾的……」 「那现在我己经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虽然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但是事情变成这样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没那种事,佛蕾丝妲,你不是还有史特卡吗?」 「史特卡……我知道他一直守护着被封在冰中的我。我的意识一直漂荡在梦中。但是醒来时却感到他已经不在我身边了。他现在在哪……?」 「你想见她吗?」 「当然,想极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跟我一起走好吗?史特卡现在已经变成手环中的魔人,与一个叫亚特鲁的年轻人一起为了那尔姆而行动。」 「那么请带我去见那位亚特鲁……」 「我们约好要在凯芬的遗迹碰头,一起去天上的凯芬。」 「凯芬?为什么要去那里?」 玛夏解释因为凯芬对那尔姆的自然环境造成灾害,若是不阻止凯芬所造成的影响,那尔姆将会成为无法住人的不毛之地。 「……而且凯芬所所作所为也绝对无法为凯芬之民带来幸福的。」 「五百年前布下的封阵之力已经消失了吧……我们赌上性命终究也是徒劳无功吗。」 「没那种事,这五百年来全是靠着封阵的力量才保住了地上的和平……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们用封阵封住凯芬的经过吗?还有你为什么会被封在冰中的事……」 「知道使凯芬脱离地上的嘉笔珥吗?」 「知道……」 「有许多人被嘉笔珥赶出凯芬。若是在凯芬从地上消失后没再出什么事的话,我们也不至于要封住凯芬。但是凯芬一离开地上就马上对地上产生影响,旧凯芬周边的草原很快地成为了荒原。我父亲欧威尔了解到不能再袖手旁观下去了,于是决定封住凯芬。但是封阵的作业却受到意料之外的阻碍。你知道嘉图殿下的事吗……?」 「我知道,是凯芬王的堂弟,在权力斗争中失败后被逐出境。」 「但嘉图殿下仍暗中在计划要夺回权势。而我们封住凯芬的行为等于是断绝了他的希望,所以他要阻止封阵。我们必须同时将结晶设置在五个地方,我负责的是『露米那斯』。正当仪式进行时,嘉图殿下带着手下攻了过来。嘉图殿下亲自出手抢『露米那斯』,我挺身守住结晶,于是隐藏在结晶内的庞大力量爆发了出来,而我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当时场面的缘故,佛蕾丝妲语气凝重。 「真是不幸的事……不过、没想到凯芬从那时起就会对地上造成不好的影响了。那么,在凯芬再次危及到地上的现在……」 「请带我到凯芬去。你们到了凯芬将会与嘉笔珥对决的吧。嘉笔珥是可怕的秘贤者,要打倒他应该也会需要我的力量,所以……」 「谢谢,有你这番话真是太好了,我们多了个强而有力的伙伴。」 玛夏双手紧紧握住佛蕾丝妲的手。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佛蕾丝妲,你想去凯芬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喔……但是,如果你不听嘉笔珥大人的话那可就伤脑筋了呢……」 「那声音是……蔡特,你还活着啊!」 「不好意思啊,是还活着。我是个好狗运的家伙嘛。嘉笔珥大人也就是看上我这点、才把我送到地上来的……」 「玛夏,你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啦。我早就对你的事略知二一了,只是暂时没去理你而已。而在封阵已经完全被解开的现在,你的存在也不算什么了。我在地上的任务已经全部都完成,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事了。不过我要带走佛蕾丝妲,把他当成送给嘉笔珥大人的见面礼!」 狐狸脸男子蔡特挡在洞窟的通道中央。 「让开!」玛夏站到佛蕾丝妲身前,对蔡特大喊着。 「不让开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玛夏双手向前升起,从她张开的手指间,亮起了青白色的光辉。 「真遗憾,嘉笔珥大人也亲自传授过相同的技巧给我喔。」 蔡特也快速伸出双手。 从玛夏手中先射出了火球。蔡特身子往壁边一撞躲了开去,马上也射出火球。玛夏却未能完全避开他的攻击,火球打中她的右肩,身子受到了冲击力的影响,像陀螺般转了两三圈之后摔倒在地上。 蔡特马上冲过来一拳打昏佛蕾丝妲,然后把她扛在肩上,朝倒在地上的玛夏看了一眼,连忙向外跑去。 玛夏挣扎着想要赶紧站起来追上蔡特,但是受到火球攻击的右肩以下的部分整个麻掉了,令她连站都站不稳。 ——要快点追上他们才行…… 右手无力的垂着,玛夏站了起来。一出洞就看到蔡特正在岩山上奔跑的身影。森林边缘有一只似乎是蔡特准备好的骆驼等在那里。 ——要是追不上的话…… 玛夏按着右肩忍痛爬下岩山。 5 埋在沙中的村子 在同一个时候,亚特鲁与多奇则连夜赶路,来到了菲尔帖村。 「就像你看到的一样……」 多奇指着村中的惨状。 被破坏的房舍木材,零星突起于沙丘之上。 「说不定有人回来了。」 多奇跑了过去。 虽然认识很久了,但亚特鲁仍旧为多奇的体力恢复之快而感到惊讶,难以想像这是昨天那个才快死的人。 走到了覆盖在村子上的沙丘之上,向周围仔细地看了一圈,然后多奇垂头丧气的朝着亚特鲁摇摇头。 「不行,没有人在,也没有任何人接近的形迹。」 走到沙山后,亚特鲁提议先休息一下。 「有那种空的话就先做事吧!」 从沙山上下来的多奇说道。 「做事……?」 「把井中的沙子清出来。」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我们的水还很充足啊。」 亚特鲁朝着从肩上卸下的水桶敲了敲。把饮用水分到水壶中后,桶子里还有剩下许多水,不明白多奇为何要清井中的沙子。 「不是,不是我们的份。是为了要回到这里的同伴准备的水……」 「多奇……你真的变了。以前从没听你说过要为同伴怎么样怎么样的……」 「说什么废话。不想帮忙的话就走吧,随你要到凯芬或哪里去!」 「好啦,帮忙就是了。」亚特鲁放下行李。 「先找工具。你有带绳子吧……」 亚特鲁应了一声,打开行李袋的袋口寻找可用的工具。 后来亚特鲁负责的是在井边等着把沙子搬走的工作。 而且因为沙暴的侵袭,村中找不到任何可以盛装沙子的桶子,所以就只好把亚特鲁的行李袋拿来当做代用品了…… 多奇是负责爬到井中,然后将沙子装进袋里。因为也没找到像铲子的东西,所以多奇拿了块木板来代替。 等袋中装满沙子时,亚特鲁便拉着绑在袋上的绳子,把袋子拉上来。这是比较吃亏的耗体力工作,但担心着多奇身体的亚特鲁还是自告奋勇抢了这个工作。 「抱歉,亚特鲁,再一下子就行了……」 多奇的声音取回了原本的朝气。 「看,这边的沙子已经是湿的,就快到井底了。」 装在袋中的沙子一下子重了一倍。 ——真是任性。 亚特鲁只要一想到当他在这里做这种事时,沙漠却依然在扩大当中,心里就不由得没什么干劲了。 「好,完工了。接下来只要等水自己涌上来就好。」 亚特鲁拉上最重的最后一袋沙。 「那来吃个早餐吧。」从井 中爬出来的多奇若无其事的说道。 原本在亚特鲁行李袋里的东西,这时全堆在地面上,多奇不等亚特鲁答应就朝放食物的地方冲过去。 「喂!多奇!你不可以全部吃光啦,我还得要在遗迹等玛夏过来才行,你要预留两天份的食粮给我……」 简直就像是要一举取回挨饿时流失的体力一样,多奇完全没在听亚特鲁说的话,只是拼命把食物往口中塞去。 亚特鲁光看多奇的吃相就觉得饱了。 ——居然那么能吃。刚刚还一脸沉重担心着村人的人又是谁啊? 亚特鲁坐在沙上,视线落向远方。然后在遥远的东方看到摇曳的人影。不止一个,有好几个人正往这边走来。 「喂、多奇,不是大吃大喝的时候了,有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真的吗!」多奇站了起来。 亚特鲁往人影的方向一指,多奇就走了过去。 「一定是同伴……」 ——真性急,在这等不就好了。 亚特鲁也关心地站了起来。 走了一阵子后,多奇似乎发现到不太对劲而停下脚步。 「那是伊布尔一家的人。」 「害我浪费体力,别管他们了。」 一知道对方不是村人,多奇就冷淡了下来,转身走回村子。 「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再见面……」 好好先生亚特鲁根本没怀疑过他与玛夏的交谈说不定已经被偷听去了。 「哎呀,真巧,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上……」 他们还带着一只不知从哪弄来的骆驼,行李多半都堆在骆驼身上。应该与亚特鲁一样是越过了沙暴才到这里的,但看起来并不太累的样子。 「要去哪?」 「还用说吗?当然是凯芬的遗迹罗。」 阿嘉光明正大的说道。 「哎呀、怎么啦?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当然也是要到遗迹去的吧,不然你人就不会在这里了。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搞不好会被伊布尔一家抢先,亚特鲁慌了起来。 但是他也不能就这么抛下多奇不管。而且就算现在先跟伊布尔一家一起走,他还是得在遗迹等玛夏来才行。 「不,我还有同伴……」 「啊啊,是指那边那个壮汉吧。没差啦,我们无所谓的。」 阿嘉笑了起来。 「算了,你们先走吧。」 「是吗?那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一步了……」 一家配合着骆驼的步调,悠哉悠哉的走了。 ——算了,反正到遗迹后也要先等玛夏…… 亚特鲁回到在沙山的多奇身边。 「你也不必顾虑我……」 「别多心……那、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这个嘛,那我们今天就先在这里等着村人好了。不过光是这样等着也太没用了,你顺便帮我挖挖村子如何?」 多奇一笑。 「那样做又有什么用……」 「房子底下应该有存粮。有水之后还要有食物。等你走了后我还是会一直留在这找人,所以得要确保有足够的食物……」 ——真是学不乖的家伙! 但是对于多奇重新振作的速度之快以及他惊人的适应力,亚特鲁的心中又有种莫名感动的感觉。 6 变貌的光景 菲尔帖以西是一片静寂的死亡沙漠。 这已经是亚特鲁第三次穿越沙漠了。但是因为以凯芬为中心而向外扩大的沙漠,在沙暴的吹袭之下造成地形有相当大的改变,所以前两次穿越沙漠的经验对他这次的行程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既然不能够辨认出地形,亚特鲁就只好靠着太阳的位置来定位前进。多曼以前所给的『智慧之木』也没有任何的反应,那就表示这一带没有水源。搞不好连贝文族的那一点绿意也都全枯萎了。 「喂,好搭档,难得我肯放着菲尔帖村的事先陪你一下,结果你怎么一直回头看,难道你不想前进吗?」 在菲尔帖村挖到天黑后,也找到了一定份量的食物。 坚持要留下来找人的多奇表示可以陪亚特鲁走一程。等第二天天亮后他们就出发了,但一直也没能找到菲尔帖的村人。 「啊啊,我知道,希望能在今天内赶到遗迹……」 亚特鲁是在挂念玛夏的事。今天已经是约好的第三天,玛夏也差不多该追上来了。但是他却完全看不到玛夏有追上来的迹象。 「我可不想在沙漠中迷路!」 不知道是不是在担心艾妃的事,多奇的心情很恶劣。 快到中午时,多奇取出『智慧之木』探了探,亚特鲁也拿出他的试了试,结果两根『智慧之木』都指着同一个方向。但是由于那个方向有座大沙丘,所以看不到前方的景况。 两人连忙跑到沙丘上去看看。 「怎么摘的?全是一片沙,根本没村子嘛。」 先跑上去的多奇瞭望着前方。 「怎么会……」 亚特鲁也连忙赶上来,站在多奇身边向下看着。 「有了,看,那边有树……」 多奇也向亚特鲁所指的方向看去。 「……啊啊,是倒是……可是才只有一颗而已。」 一根像椰子树的高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下面还留有一小片草地。 「不过应该是那里没错。」 在贝文族迁村时应该还留有一片绿地,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中就变成这样。看来贝文族迁村的决定是正确的。 「村子在那边的话,遗迹就在……」 亚特鲁原本指着绿树的手转向南方。 「应该是在那一带没错……」 「可是什么影子都没看到耶……」 「但是应该是这个方向没错。你不是也一起去过的吗?」 「唔,那应该是在那座沙山后面……」 亚特鲁原本期望可以看见遗迹的指标塔,不过遗迹周边的地势似乎也改变了不少,所以根本就无法看到任何的指标。 「走吧……」 但多奇叫住做势欲走的亚特鲁。 「反正来都来了,就去那颗树下看看吧。说不定有菲尔帖的同伴在那边。」 说着多奇就走了过去,亚特鲁在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跟着他。 「看,树下有人在!」 多奇连忙跑了过去。等亚特鲁也走到树下时,多奇已经与对方攀谈了起来。而对与他交谈的那四个人怎么看都是伊布尔一家的人。 ——还以为他们会直接到遣迹去……没想到先走的伊布尔一家还停留在这种地方。 ——对了,他们不知道遗迹在哪吧,一定是以贝文族为目标找到这里来的。 「你们在聊什么?」 亚特鲁一过来,原本坐在草地上的人全站了起来。 「交换情报……」 多奇的声音有点兴奋。 「我们在这里等你们过来。因为我们不知道遗迹在哪,这可真是得救啦。」 「那多奇的收获呢?」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菲尔帖的人,不过我们告诉他有看到一个少女和一个结实的大叔一起朝着北方走。」阿嘉抢着替多奇回答。 「多奇,说不定就是穆哈巴与艾妃父女!」 「我也希望是。跟那个穆哈巴在一起的话,艾妃的事就可以先不用担心了……而且、其它村人也有可能还活着。」 多奇满脸喜色。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阿嘉问多奇。 「不必顾虑我的事,去追穆哈巴他们吧?」 看多奇一副烦恼着不知该不该跟他们去遗迹的样子,亚特鲁这样劝他。 「抱歉、亚特鲁,在凯芬连我的份一起加油吧。」 得知艾妃没事之后,多奇的坏心情全飞走了,口气一下子温和多了。 「你一定可以找到艾妃的。」两人握手道别。 多奇往北方,亚特鲁与伊布尔一家往南方前进。 亚特鲁根伊布尔一家说明走上沙丘后就可以看到塔的影子了。 「啊啊,是那个吧……」 阿嘉挺着摇摇晃晃的大肚子,拉着女儿的手大摇大摆的爬上沙丘。 「走过这里的话马上就到了,加油,妈。」 骆驼似乎不知在哪被他们解决掉了,行李全背在双胞胎兄弟身上。亚特鲁除了自己的行李外还背着阿嘉的行李。因为阿嘉本身的身体就是她最沉重的负担了。 「啊啊、我不行了,休息一下好不好?」 阿嘉往地上一坐,双胞胎兄弟也配合着放下行李。亚特鲁只好无奈的停在斜坡上。 ——真是,已经就在眼前了…… 亚特鲁回头望向沙漠,除了正远远向北走的多奇之外、看不到一个人影。 ——玛夏到底是怎么了? 是不是出事了?亚特鲁真的担心了起来。 「我先过去看看好了。」 真不知道那么瘦小的身体中怎么储备有那么多的精力。泰菈在长途拔涉之后一点也不显疲态,一下子就跑过沙山。 「看到了,就在这座沙山的正下方。可是只看得到塔。」 泰菈这么一叫,亚特鲁也连忙抛下行李跑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亚特鲁看得目瞪口呆。就像泰菈说的一样,遗迹几乎全埋在沙下了。 7 狗啃 「真是、这样根本就无计可施了嘛……」 阿嘉伸手摸着塔,叹了一大口气。 伸在沙上的部份只有塔顶,入口完全被埋在沙下了。 「妈,这么轻易放弃可不好喔。反正只要能爬到塔顶去就好了吧。包在我们身上吧,打破墙壁就好了嘛。」 哥哥迪欧斯挥动着手中的斧头砸向塔壁。 「看,还挺脆弱的嘛。」 由砖瓦堆砌起来的外壁,在迪欧斯的一击之下崩落好几块砖瓦出来。迪欧斯再接再厉,在巨响中打掉一层砖瓦。 「嗯,挺不错的嘛。」 母亲的赞美令迪欧斯得意的又挥起斧头,但是在看清剥落砖瓦的内侧时,放下了斧头,伸手摸了摸在砖瓦内侧一层滑滑的黑色物体。然后又回到原本的位置上一斧砍去。 一声巨响,斧头被弹了回来,从迪欧斯手中飞出,落到在后面观看的亚特鲁脚边。 「啥,真没出息!」 「可是妈、这东西异常的硬。」 亚特鲁从沙中拔起斧头看了看,发现边缘的地方崩掉一大块。迪欧斯也走上前去敲了敲黑色的墙壁。 「不知道是什么,但绝对是比铁更硬的金属,不可能打得坏的。」 亚特鲁将缺角的斧头还给迪欧斯。 「那就用爬的爬上去?」 「胡说什么,你们打算丢下老妈自己去凯芬吗!看看我,我要怎么爬上去?」 迪欧斯看着塔顶,摇头同意母亲的话。 「你也帮忙想想办法吧!」 这回炮口朝向亚特鲁。 「虽然是个麻烦的方法,但我想乖乖的把沙子挖开会是最确实的方法。」 「别乱说笑,光靠我们就想把遗迹挖出来?那要挖到什么时候啊!」 阿嘉火大的说道。 「没那么夸张啦。等我一下……」 亚特鲁拔剑垂直刺向沙中,但剑只刺进沙中一小半就被挡住了。 「看,意外的浅……」 亚特鲁抽出剑来,然后弯下身子拨开脚下的沙,结果还没过多久就在底下挖出了属于遗迹的屋顶部分。 「说挖也只是把埋在这下面的建筑物入口挖出来就好了。大家一起合作,不会花太多时间的。差不多四五天就可以了吧……」 「等不到那个时候啦!而且水和食物也不够。」 阿嘉双手抱在胸前表示反对。 「妈,就试试看吧,反正也没有其它方法了吧。」 一直没说话的泰荭双手挂在母亲的手臂上晃着。 「怎么?泰菈,你要站在亚特鲁那边吗?」 「不要的话就算了,反正我可以一个人爬上塔顶。」 泰菈说着真的便冲到塔边开始往上爬。 「好啦好啦,下来啦。」 阿嘉只好屈服。 「那要挖哪里?」阿嘉正色问道。 亚特鲁以剑做记号,从塔下在沙上拉出一条直线、一直拉到建筑物的顶上、拉到沙下没东西挡住,剑深陷在沙中为止。 「如果建筑的边缘在这边的话,那入口应该就在正中央的地方,我们只要找出正面墙壁的中心就可以了。」 亚特鲁叫诺迪斯一起来帮忙。诺迪斯就照着亚特鲁的动作,把剑刺入沙中寻找着建筑物的边缘。 等找到之后,再叫双胞胎兄弟迪欧斯与诺迪斯分别站在两边,以一致的步伐向中央前进,然后断定他们两人走到一起的地方便是入口的位置。在双胞胎还搞不太清楚时,阿嘉已经会意过来。 「原来如此,你头脑挺灵活的嘛。」 阿嘉用力地点了点头,把行李抱到儿子们的地方。 「别发呆,开始挖了。锅子也好什么也好,自己找找有没有可以用的工具……」 阿嘉朝着儿子们打开行李袋的袋口。 亚特鲁也以剑代铲帮忙挖洞,挖着挖着突然想起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对了,可洛它们上哪去了? 来到这里之后还没看到过一只犬人族的狗。那些等待着主人归来、会说人话的狗……它们消失到哪里去了? ——该不会不肯离开遗迹、全被埋在沙下了吧? 「喂、别呆站着,工作、快工作!」 阿嘉催亚特鲁快做事。 松软的沙子虽然比土好挖多了,但缺点是一挖开就会马上又从旁边流过来。挖得越深,须要拨开沙子的面积就越大。 「马上就要天黑了……」 阿嘉直起腰来擦着汗。 已经挖到相当深的地方了,但是还看不到入口。 ——果然会花上好几天吧? 亚特鲁也站了起来,望向挡在遗迹前的沙山。约定的时间都快过了,玛夏却还没有出现。她给的那个哨子随着站起来的动作在他的胸口上晃着,引起泰菈的注意。 「那是什么?」 「哨子。」 泰菈也没征求他的同意就抓起来吹了吹。 「什么嘛,根本就不会响。」 又试了两三次还是吹不出声音,泰菈也没兴趣的走开了。 ——等等,这个哨子…… 亚特鲁试着自己吹了吹。 「休息一下吧。」 阿嘉盘腿坐在地上招呼儿子女儿过去,分水给他们喝。 亚特鲁也坐下继续吹着不会响的哨子。 「在天黑前再干一会儿活吧。」 阿嘉擦完汗后又站了起来,亚特鲁也停下动作站起来。 「好像有什么声音耶。」 最先注意到有异状的人是泰菈。大家都停下了手边的工作四处张望。 「什么声音也没有啊。」 泰菈手指伸到嘴边嘘了一声。 ——是沙子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踏在沙上的脚步声。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泰菈叫道。 ——难道是听到这个吗? 亚特鲁低头望向挂在胸前的哨子。 脚步声越来越大声了,还传来微妙的振动。 「对面!」 泰菈指向塔后方。 一行人跑到遗迹上面,绕到塔后便看到了它们。 一群狗正从沙山上跑下来。听到亚特鲁的哨子声,犬人族的狗又回到遗迹来了。 8 通往凯芬的门 「这些家伙们是干么的啊……」 看到围在他们周围猛摇尾巴的狗,阿嘉难掩困惑之色。 「亚特鲁,又见面了呢。」 可洛从众犬中走出。 「你们全都没事啊。」 亚特鲁抱住朝他扑过来的可洛。 「玛夏在哪里?」 可洛的父亲伯尔也走上前来。 「玛夏说她晚点会到。这哨子是玛夏给我的。」 亚特鲁把哨子拿下给伯尔看。 「这些狗会说话!」阿嘉瞪直了眼。 「这些人是?」 伯尔充满戒心地盯着伊布尔一家。 「啊啊,这些人是我的朋友,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要一起前往凯芬……应该可以从这座塔的塔顶前往凯芬吧?」 「你就那么想去凯芬吗?」 「啊啊,这里会被全部被埋在沙下也是因为凯芬的影响。所以我必须到天上的凯芬去想想办法才行……」 「我知道。我们有看到凯芬飞向海的方向,后来这里就被沙子埋起来了。我们只好逃出去。失去居住的地方,我们也无法再等下去了……」 「亚特鲁,你能够答应把我们的主人从凯芬带过来吗?如果你能答应我的话,那我就答应让你们进塔。」 意料之外的展开,但对亚特鲁来说是求之不得。 「好,我答应。我不会伤害凯芬的市民。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把人带来……」 「当然没问题,太简单了。我会负责把你们的主人带来!」 阿嘉马上插口进来,搓着手对伯尔笑道。 「说好了喔。」 「嗯!跟你们约定好了。」 亚特鲁坚定地答道。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你们肯放我们通行也进不去了。」 伯尔在附近绕了绕,嗅着沙上的味道。 「好,我们也来帮忙挖。」 「谢谢,我们已经挖了半天,有你们帮忙的话真是得救了。」 「那可以让我们做想做的事吗?」 看到阿嘉一脸迷惑,想问到底是什么事的表情,亚特鲁连忙小声地叫她稍安勿躁别乱动,接着回答伯尔:「请。」 已经等不及的众犬迫不及待地全扑到亚特鲁及伊布尔一家身上。 「突然搞什么啊,恶心死了!」被众犬扑倒的阿嘉哀嚎出声。 「这是它们的欢迎仪式,忍耐、忍耐。」 亚特鲁在热吻风暴中这样告诉她。 「真是,我家那口子在年轻时都没有这么热情哩。」 阿嘉擦着脸上的口水,像是在怀念着以前的事,声音柔和了起来。 舔过瘾的聚犬满足的跑到亚特鲁他们挖出的洞中帮忙。约五十多只的狗一起用后脚拨着沙子。亚特鲁他们也下去帮忙。 多了这群帮手后的效率是相当惊人的,很快的就可以看到建筑入口的上方边缘了。等挖出一个小洞后,身材最小的可洛先钻了进去打探情况。 据可洛的报告,在入口附近也塞满了沙子,但并没有灌到更里面去的样子。于是他们决定先挖个可进去的洞再说,而洞也比想像中更快就挖好。 他们爬进洞来到遗迹内部的空间中。伯尔站在通往更内部的一扇门前看了看,跑到环在门前的石柱旁,用后脚站起来按着石柱上面的纹饰。 「等等,玛夏还……」 亚特鲁叫住正要开门的伯尔。 「要等她?还是要走?」 「别管那个女人了。不然等到它们改变主意,连我们都去不了凯芬。」 阿嘉以威胁的语气对亚特鲁说道,然后又对伯尔说:「先让我们过去好吗?」 伯尔听了阿嘉的话之后又开始在石柱上按了起来,接着门在叽嗄声中向旁边打开。 「我们不可以进入这里面。在这分手吧。」 「我们不会忘了亚特鲁的,要快点回来喔。」 亚特鲁向伯尔与可洛道别。 「快点,不然我们要先走罗!」 在阿嘉的催促声中,亚特鲁也走入门中。 身后的门再次关上,亚特鲁一行被关在塔内的黑暗中。 当阿嘉点上准备好的油灯,准备要爬上楼梯时,某种白色的物体浮现在光圈中。 「讨厌,这不是人骨吗……哎呀,那边也有。」 阿嘉吓到的样子。然后在楼梯上还横着某种更大生物的骨头。 「伯尔说过塔中有魔物。不过,他猜说不定已经被史坦消灭了……」 亚特鲁不禁暗暗祈祷、希望脚下的人骨不是史坦的。 「哎,会出来的时候就是会出来……」 阿嘉吩咐两个儿子走在前面。 「吓死人了,这么高的地方居然会有这种东西在……」 爬出塔顶之后,周围已经暮色四垂。虽然沿路上看到不少魔物的骨骸,但是却并没有在塔上遇到任何的魔物。 在塔顶上的东西、令亚特鲁想起在拉姆森酒馆遇到的那个肮脏醉汉所说过的话。 ——那么他是真的曾搭过这个到凯芬去了…… 那是一艘散发着金色光辉的美丽小舟。 「要坐上这个吧……」 阿嘉脸上一副瞧不起一看到小舟就变得目瞪口呆的亚特鲁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毫不迟疑地便坐了上去。 「有船柱,但是没有桨与舵。真是不敢相信这种东西可以带人到凯芬去。不过随便啦,你们也快点坐上来吧。」 虽然船并不大,但要让一家人全坐上倒也还绰绰有余。 ——这种东西真的可以……? 亚特鲁不可置信的在一旁看着,看到透明的船帆开始向上张起。当帆张开后,突然吹来一阵风,吹得船帆膨起,接着金色的小舟开始微微动了起来。 「喂,你在发什么呆,真的要丢下你了喔!」 阿嘉的声音令他回过神来、连忙跑到船边,这时船底已离开了地面。 「快点!」 亚特鲁握住迪欧斯的手,小舟浮得更高了。亚特鲁像被钓上的鱼一样吊在半空中。 「真是给人找麻烦!」 阿嘉也从一旁帮忙把亚特鲁拉上船。小舟一直持续上升,越浮越高。 「呀~真的吓死人啦!」 一家人靠在船边心惊肉跳地看着下面越来越远的土地。 刚刚的塔顶已经成为一个小点,而且很快就被吞没在渐黑的夜色中。 接着小舟不再上浮,向着船头的方向开始加速。 「飞起来了!这艘船飞到空中来了!」 阿嘉就像是怕被摔下去般的紧紧抱住船柱,其他的人也连忙坐得稳稳的,要是被摔下去那就糟糕了呢。 五人所搭乘的金色小舟,正排开两侧的云航向夜空的黑暗中。 差不多在同一个时候,追踪着蔡特的玛夏正在赶往拉姆森的路途上。原本循着蔡特的骆 驼在干燥大地上留下的足迹而前进的玛夏、忽然抬起了头。 ——风…… 突如其来的风吹乱了玛夏一头长发。 「这风是……」 玛夏遥望着西方天空。 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点金光正在夜空中上升。 「亚特鲁,你先走一步了啊……在凯芬等着我吧,我也马上会赶过去的。但是、在那之前必须先救出佛蕾丝妲才行……」 前方已经可以看到环绕着拉姆森的茂密森林。而蔡特搭乘的骆驼脚印是一直地延续到那座森林之中。 ——蔡特逃到那个森林里是要做什么? 玛夏继续跟着骆驼的足迹走。然后在她靠近拉姆森的森林时,骤风又起,吹得林中枝叶摇晃,沙沙叶响。 「难道那个森林中……」 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辉的物体从森林中浮起。外形看起来与亚特鲁他们所搭乘的金色小舟极为相似。 「啊啊、佛蕾丝妲被蔡特带走了……」 留在地上的玛夏只能眼睁睁看着金色的小舟升往夜空中。 『伊苏5~漂泊的幻化都市~中』完 前情提要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中文版真的只有1、3、5不骗你们 录入:↑我媳妇 在『伊苏3』的冒险后一年。现在已成为二十岁青年的勇者亚特鲁,在得知『幻化都市凯芬』的传闻后,与好友多奇一起远渡重洋来到阿夫洛卡大陆。在那尔姆最大城市山多利亚落脚的亚特鲁,接受富商多曼的委托,为了解决那尔姆所面临的沙漠化危机而寻找与凯芬有关的五个结晶以前往凯芬取得『贤者术』。亚特鲁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发现被冰封的少女佛蕾丝妲,与守护她的魔人定下约定一起行动。之后在盗贼伊布尔一家、以及美丽女首领莉洁所率领的『那尔姆使徒团』妨碍下,靠着失去记忆的少女妮娜、一身是谜的美女玛夏、水精灵妮浔、史特卡之师萨拉巴特、犬人族会说人话的狗等人的协助下,亚特鲁成功收集到五个结晶。但是五个结晶马上又被莉洁抢走,并被她抢先一步前往凯芬。玛夏给予失意中的亚特鲁建议,于是他前往在西方沙漠中的凯芬遗迹,成功的搭上金色飞船与伊布尔一家前往凯芬。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中文版真的只有1、3、5不骗你们 录入:↑我媳妇 在『伊苏3』的冒险后一年。现在已成为二十岁青年的勇者亚特鲁,在得知『幻化都市凯芬』的传闻后,与好友多奇一起远渡重洋来到阿夫洛卡大陆。在那尔姆最大城市山多利亚落脚的亚特鲁,接受富商多曼的委托,为了解决那尔姆所面临的沙漠化危机而寻找与凯芬有关的五个结晶以前往凯芬取得『贤者术』。亚特鲁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发现被冰封的少女佛蕾丝妲,与守护她的魔人定下约定一起行动。之后在盗贼伊布尔一家、以及美丽女首领莉洁所率领的『那尔姆使徒团』妨碍下,靠着失去记忆的少女妮娜、一身是谜的美女玛夏、水精灵妮浔、史特卡之师萨拉巴特、犬人族会说人话的狗等人的协助下,亚特鲁成功收集到五个结晶。但是五个结晶马上又被莉洁抢走,并被她抢先一步前往凯芬。玛夏给予失意中的亚特鲁建议,于是他前往在西方沙漠中的凯芬遗迹,成功的搭上金色飞船与伊布尔一家前往凯芬。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中文版真的只有1、3、5不骗你们 录入:↑我媳妇 在『伊苏3』的冒险后一年。现在已成为二十岁青年的勇者亚特鲁,在得知『幻化都市凯芬』的传闻后,与好友多奇一起远渡重洋来到阿夫洛卡大陆。在那尔姆最大城市山多利亚落脚的亚特鲁,接受富商多曼的委托,为了解决那尔姆所面临的沙漠化危机而寻找与凯芬有关的五个结晶以前往凯芬取得『贤者术』。亚特鲁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发现被冰封的少女佛蕾丝妲,与守护她的魔人定下约定一起行动。之后在盗贼伊布尔一家、以及美丽女首领莉洁所率领的『那尔姆使徒团』妨碍下,靠着失去记忆的少女妮娜、一身是谜的美女玛夏、水精灵妮浔、史特卡之师萨拉巴特、犬人族会说人话的狗等人的协助下,亚特鲁成功收集到五个结晶。但是五个结晶马上又被莉洁抢走,并被她抢先一步前往凯芬。玛夏给予失意中的亚特鲁建议,于是他前往在西方沙漠中的凯芬遗迹,成功的搭上金色飞船与伊布尔一家前往凯芬。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中文版真的只有1、3、5不骗你们 录入:↑我媳妇 在『伊苏3』的冒险后一年。现在已成为二十岁青年的勇者亚特鲁,在得知『幻化都市凯芬』的传闻后,与好友多奇一起远渡重洋来到阿夫洛卡大陆。在那尔姆最大城市山多利亚落脚的亚特鲁,接受富商多曼的委托,为了解决那尔姆所面临的沙漠化危机而寻找与凯芬有关的五个结晶以前往凯芬取得『贤者术』。亚特鲁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发现被冰封的少女佛蕾丝妲,与守护她的魔人定下约定一起行动。之后在盗贼伊布尔一家、以及美丽女首领莉洁所率领的『那尔姆使徒团』妨碍下,靠着失去记忆的少女妮娜、一身是谜的美女玛夏、水精灵妮浔、史特卡之师萨拉巴特、犬人族会说人话的狗等人的协助下,亚特鲁成功收集到五个结晶。但是五个结晶马上又被莉洁抢走,并被她抢先一步前往凯芬。玛夏给予失意中的亚特鲁建议,于是他前往在西方沙漠中的凯芬遗迹,成功的搭上金色飞船与伊布尔一家前往凯芬。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中文版真的只有1、3、5不骗你们 录入:↑我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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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苏3』的冒险后一年。现在已成为二十岁青年的勇者亚特鲁,在得知『幻化都市凯芬』的传闻后,与好友多奇一起远渡重洋来到阿夫洛卡大陆。在那尔姆最大城市山多利亚落脚的亚特鲁,接受富商多曼的委托,为了解决那尔姆所面临的沙漠化危机而寻找与凯芬有关的五个结晶以前往凯芬取得『贤者术』。亚特鲁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发现被冰封的少女佛蕾丝妲,与守护她的魔人定下约定一起行动。之后在盗贼伊布尔一家、以及美丽女首领莉洁所率领的『那尔姆使徒团』妨碍下,靠着失去记忆的少女妮娜、一身是谜的美女玛夏、水精灵妮浔、史特卡之师萨拉巴特、犬人族会说人话的狗等人的协助下,亚特鲁成功收集到五个结晶。但是五个结晶马上又被莉洁抢走,并被她抢先一步前往凯芬。玛夏给予失意中的亚特鲁建议,于是他前往在西方沙漠中的凯芬遗迹,成功的搭上金色飞船与伊布尔一家前往凯芬。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中文版真的只有1、3、5不骗你们 录入:↑我媳妇 在『伊苏3』的冒险后一年。现在已成为二十岁青年的勇者亚特鲁,在得知『幻化都市凯芬』的传闻后,与好友多奇一起远渡重洋来到阿夫洛卡大陆。在那尔姆最大城市山多利亚落脚的亚特鲁,接受富商多曼的委托,为了解决那尔姆所面临的沙漠化危机而寻找与凯芬有关的五个结晶以前往凯芬取得『贤者术』。亚特鲁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发现被冰封的少女佛蕾丝妲,与守护她的魔人定下约定一起行动。之后在盗贼伊布尔一家、以及美丽女首领莉洁所率领的『那尔姆使徒团』妨碍下,靠着失去记忆的少女妮娜、一身是谜的美女玛夏、水精灵妮浔、史特卡之师萨拉巴特、犬人族会说人话的狗等人的协助下,亚特鲁成功收集到五个结晶。但是五个结晶马上又被莉洁抢走,并被她抢先一步前往凯芬。玛夏给予失意中的亚特鲁建议,于是他前往在西方沙漠中的凯芬遗迹,成功的搭上金色飞船与伊布尔一家前往凯芬。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中文版真的只有1、3、5不骗你们 录入:↑我媳妇 在『伊苏3』的冒险后一年。现在已成为二十岁青年的勇者亚特鲁,在得知『幻化都市凯芬』的传闻后,与好友多奇一起远渡重洋来到阿夫洛卡大陆。在那尔姆最大城市山多利亚落脚的亚特鲁,接受富商多曼的委托,为了解决那尔姆所面临的沙漠化危机而寻找与凯芬有关的五个结晶以前往凯芬取得『贤者术』。亚特鲁在佛蕾丝妲村的洞窟中发现被冰封的少女佛蕾丝妲,与守护她的魔人定下约定一起行动。之后在盗贼伊布尔一家、以及美丽女首领莉洁所率领的『那尔姆使徒团』妨碍下,靠着失去记忆的少女妮娜、一身是谜的美女玛夏、水精灵妮浔、史特卡之师萨拉巴特、犬人族会说人话的狗等人的协助下,亚特鲁成功收集到五个结晶。但是五个结晶马上又被莉洁抢走,并被她抢先一步前往凯芬。玛夏给予失意中的亚特鲁建议,于是他前往在西方沙漠中的凯芬遗迹,成功的搭上金色飞船与伊布尔一家前往凯芬。 第八章 善人与恶人 1 抵达凯芬 比太阳更加耀眼的鲜烈光芒切裂了夜晚的黑暗。 「是凯芬!」 亚特鲁不禁叫了起来。 闪烁着金色光辉的大地从黑暗中现身,在眼前急速扩大。 大到令人难以想像——一整个巨大的都市正浮在半空中。 亚特鲁他们所搭乘的金色小舟,就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样,被空中都市凯芬吸了过去。 当凯芬已近在眼前时,小舟开始缓缓地减速。 亚特鲁想要睁大眼睛将凯芬的全景尽收眼底,但因为太过眩目,让他连眼睛都张不太开。当小舟开始减速时,原本强烈的光芒才渐渐薄弱了起来。 ——正在朝凯芬外绿的某个部份停靠过去了。 小舟正缓缓地朝向从环绕着都市全体的边缘平台靠过去。在平台后面可看到华丽美观的建筑物矗立着。 小舟的速度更慢了,像雪花般地轻轻飘上了平台。 「已经没事了,到了……」 亚特鲁这样告诉伊布尔一家的人。 「到了……凯芬吗?」 阿嘉抬起脸战战兢兢地向周围看去。伊布尔一家的人全抱在帆柱上,怕高的他们在航行时一直低着头,不敢随便向外面张望。 「不然还会是哪里?正是你们一直想来的凯芬啊!」 「真的吗?太好了!我们……喂、你们,到凯芬了!我们终于来到凯芬了喔!」 阿嘉喜不自胜地说道。 她的儿子与女儿也学着母亲抬起了余悸犹存的脸。 「嘘,安静……我们可是偷渡者,被发现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说这话的亚特鲁本人心里也没个底。 「真是,来都来了,现在才怕有个屁用。」 泰菈站了起来,轻巧地纵身一跃便跳下了船。 「嘿嘿,我是第一个登陆的人!」 「喂、都叫你安静一点了!」 亚特鲁上半身探出船边,与泰菈一起观察着周围环境。 「没有人在,大家都下船吧。」 泰菈说着伸伸手又踢踢腿,像跳舞一样在小舟周围轻快的跳来跳去。 「对啊,待在这里发呆也没用。你们也下船吧。」 阿嘉跳了下来,双胞胎兄弟也跟在她后面一起跳下来。亚特鲁是最后一个下船的。 正面是一栋有三层高的华丽建筑,周围密密环绕着与建筑物几乎等高的高大树木。除了黑暗的因素之外,这些遮蔽了视线的林木也是令亚特鲁他们无法看见隐身在其后的凯芬全景的原因之一。 正面的建筑物并没有点起灯火,也感受不到有人在里面的气息。 「完全没人出来也挺扫兴的。看来是我们来错了时间吧。」 阿嘉才一说完,马上从广场的地方传来了几个脚步声。 「别动!你们被逮捕了!」 声音是从正面的地方发出的,但左右两边也传来了脚步声。 「哎呀呀,看来欢迎会开始啦……」 阿嘉眼珠一转,她的儿子们马上会意地举起了剑斧。 从三个方向包围过来的男人们、马上就围住了亚特鲁他们。 脚步声仍旧不断传来,没过多久后就围了好几圈起来。 当然、围过来的这些人并不是跑来凑热闹参观外地人模样的观众,而是全都穿着相同军装的年轻男人,应该是凯芬的卫兵不会错。 「放下武器与行李,趴在地上!」 一个蓄着胡子、不知道是不是队长的男人从包围圈中向前走上一步,以严厉的口气命令着亚特鲁他们。 「啥?这个城市的欢迎方式野蛮到连名字也不先问个一声吗……」 阿嘉挑衅地说道。 「住口!等侦讯时时自然会问个够。现在先乖乖照我说的做!」 阿嘉没有回应。 气氛险恶,一触即发。 「打算要抵抗吗!」 队长后退半步,手按到剑上。 ——真是不太妙。就连凯芬是个什么样的城市都还没搞清楚,居然马上就要被逮捕了起来……那样一来就不能采取行动了! 「不,说抵抗也太严重了……我们只是初来乍到还搞不太清楚状况而已。」 亚特鲁走到阿嘉身前,将剑与行李放在地上。 「看,这样可以了吧。」 接着他再照对方说的一样趴在地上。 「不应该这样的吧……」 阿嘉也放弃了,学着亚特鲁把行李放到地上去。 「咦?灯亮了耶!」 这是泰菈的声音。趴在地面上的亚特鲁也感到周围似乎略微亮了些。 卫兵们纷纷回过头去,后面那栋三层楼建筑物的窗口一一亮起了灯光。从窗中溢出的光亮照得广场更亮了些。 发现到情况有所变化的亚特鲁抬起了头。接着一个人从卫兵们组成的人墙中排众而出,由后方走了过来。 「你还要趴到什么时候啊?」 阿嘉一说,亚特鲁就站了起来。 「你们可以退下了。」 走上前来的男人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是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瘦削男人,身上穿着像文官的服饰。 「但是不能轻易放过可疑人物……」 「什么话,他们可是远道而来的贵客。由我负责来招待他们就好。好了,收兵吧。」 队长只好露出放弃的模样宣布撤退。 像是文官的中年男子开始对亚特鲁他们致上欢迎之意。 「失礼了,请不要见怪。因为已经好久没有外人进来了,所以才会令他们产生不必要的紧张感吧……」 「有勇气的诸位,欢迎来到我们凯芬的首都。凯芬是心地纯净的人们过着和平日子的理想乡。我是凯芬的民政官,名叫萨克生。我代替国王欢迎你们的到来。」 名叫萨克生的男人屈膝行了一礼表示欢迎之意。 「对,就是要有人出来接待才对嘛。我是伊布尔一家的阿嘉……」 阿嘉照大小顺序一一介绍自己的孩子。 「然后这边这个不是我儿子,他叫亚特鲁。」 「我了解了。别站着说话了,细节到屋内再聊如何?洗尘宴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请跟我一起来……」 民政官萨克生走在前面,领着亚特鲁他们向屋内走去。 「这才像话嘛。就算是在云上生活了五百年,凯芬人和在地上生活的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吧。」 阿嘉用消除了紧张感的声音对亚特鲁说道。 2 洗尘宴之夜 在馆邸内部的一楼大厅内、已准备好了晚餐。 在铺设着白色桌布的长桌上,井然有序地陈列着数人份的银制汤匙。 高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照映得一室皆亮,银制独台以等距离整齐地排列在桌上,点燃在其上的蜡烛光亮,照得白色桌布更加亮眼。 「有话慢慢说,现在就先好好品尝一下凯芬的味道吧。也备有极品美酒喔。」 民政官萨克官坐在亚特鲁他们对面、神采奕奕地说道。 「太好了,正好肚子饿得咕咕叫耶。」 阿嘉把桌上的餐巾放在胸前,摆出开战的架势,像是对食物宣布「来吧!尽量上吧!」 亚特鲁的视线在宽广的室内兜了一圈。这里的人在面对来历不明的异邦人时,居然不会令人觉得有格格不入的不协调感觉。也许这原本是用来招待国宾级客人的地方吧。 几名仆役送上了前菜,在杯中倒入美酒,餐桌上一下子 热闹了起来。 「来,不要客气,请尽量吃。」 「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客气。哪、我说的对不对啊?这里是个像天国一样的地方对吧!」 阿嘉快活地大声说道,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 「不错不错,我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酒!」 「是什么样的味道……?也让我喝一下嘛。」 阿嘉挥开泰菈伸过来的手。 「你还不可以喝酒,喝水吧!」 亚特鲁也战战兢兢地试着喝了一口凯芬的酒。 其味是芳香醇厚的,喝下去有些辣口。由漂散着淡淡的水果甜味来看,这应该是用某种水果酿造的酒。 ——现在是这样热情地招待着我们没错,但以后又会怎么处置我们呢? 民政官一直没有进入正题的态度,令亚特鲁不得不感到有些戒心。 当前菜送完后、接着送上的是汤,这时萨克生终于开始调查起五个客人的身家来历。 「对了,你们是出身于哪里呢……?」 亚特鲁老实告诉他、自己是个寻求着冒险的旅人。但是却没坦白说出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拯救那尔姆的危机,因此才来到凯芬、想找出凯芬的秘密这件事。因为他认为在初来乍到还搞不清楚情势时就提这件事会不太妙,所以有意识的略过不提。 伊布尔一家则由母亲阿嘉做代表,解释他们是来自东方欧利耶多的旅行艺人团,为了寻找『漂泊的幻化都市』而来到此地。一路上四处表演赚钱,过着自由自在的旅行生活。也难怪,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招认自己其实是盗贼吧。不过就说谎的这点而言,自己和阿嘉也许是没什么两样的,亚特鲁心想。 「这样啊,那么总之就先实现各位的愿望吧。」 萨克生语意暧昧地说道。 难以相信这种不清不楚的回答能令他完成他的调查工作,但萨克生也没有再多问些什么。餐桌上不断送上亚特鲁他们从没吃过的美味佳肴,但是亚特鲁却没有安下心来仔细品尝的闲情雅致。终于、他忍不住提出了问题。 「你们将会如何处置我们?对你们来说,我们说不定只是不请自来的麻烦客人。而你们却如此盛情款待,这的确是件令人感谢的事。但是这样热情的招待却反而更加令人心中不安。可以告诉我们真相吗……?」 阿嘉皱起了脸,像是在说干么这么多嘴啊! 「哎,也没必要那么性急吧。你们才刚踏进凯芬的大门而已,对凯芬的事多半根本就一无所知吧。你们会需要一些时间来了解凯芬,对了,就暂时在这里住下如何?这是个美妙的城市,住在这里的生活是舒适的,而且若是你们希望永远定居下来的话,还可以给你们市民权喔。不过在那之前,必须先测验一下你们适不适合住下来的适应性才行……」 「什么?可以永远定居下来!你们听到了吗?说不定可以一直住在这个城市耶!」 喝下不少酒的阿嘉满脸通红地说道。 亚特鲁则没有要在凯芬永远定居的打算。但是老实招认的话、说不定马上会被赶出去,这么一来就无法完成他的目的了。不过这番话代表可以有充分的时间来找出凯芬的真相,这点令他安心不少。只是、萨克生最后所说的适应性一词令人感到心中有个疙瘩。 「今天就请在二楼好好的休息吧,明天我重新带你们去认识一下这个城市。总有一天居住区也会有你们专用的住家吧。」 「专用的住家、是指我们的家吗……?我们真的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家吗?不过会很贵吧,租金……」 「凯芬的市民所居住的住家全由国家提供,当然是不用钱的……此外还免费提供各种免费的服务供市民使用。比方说、小孩子全都可以接受教育,还有医疗、工作方面的斡旋等等……」 「真的吗?我没念过书,不过希望至少女儿可以读一点书。但是、从现在开始会不会已经太晚了呢……」 阿嘉眼睛一亮。 「不会晚,完全来得及。」 「免了啦,我才不想去上什么学呢。」 「胡说什么,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我们啊、终于可以跟以前那种难堪的生活说再见了喔。凯芬会实现我们的梦想,我们可以像个人一样的活着了!」 如此正经八百的口气,让亚特鲁几乎有些难以相信这是在昨天前还在干盗贼的人所说的话,令他有种怪异的感觉。 「各位请慢用。我还必须去为明天的事做准备,所以在此先退席了。另外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们。在我明天来这里接你们之前,请不要离开这里到外面去,因为要是被卫兵们抓走的话就麻烦了。」 萨克生叮嘱过后便离席走了出去。 之后仍继续有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罕见料理如流水席般的不断送上,但大家已经吃得七八分饱了。接下来口合疋赌着一口气、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心理拼命把食物往肚子里塞,但即使是这样也有其极限。在吃得酒足饭饱之后,眼皮也自然地重了起来。一位年老的管家带着亚特鲁他们上二楼,分给他们一人一间寝室。 虽然身体渴望着休息,但处于亢奋状态的精神却不肯轻易进入梦乡。 那是终于得以抵达目的地的兴奋。但是来到此地后所受到的招待太过于平和,又令他不得不有种不安的感觉。 ——凯芬方面会如何看待地面上的封阵已解除的事呢? 话说回来了,原本凯芬对于地上的状况一一包含那尔姆的荒废在内一一会有多少程度的了解与关心就是一大问题了。 不过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件更令亚特鲁在意的事, ——应该已经先来到凯芬的莉洁和妮娜,她们俩现在怎么样了呢……? 为了重振凯芬的大目的而下定决心来到凯芬的莉洁,应该是不会没有任何行动的。搞不好已经在凯芬发动某些混乱了。当亚特鲁他们从小舟上下来时、卫兵们过于强烈的反应,那说不定就是因为受到莉洁采取的行动的影响。不过如果事情果真如此的话,那萨克生的行动就反而太过不自然了。 那妮娜呢……?亚特鲁固然很在意在『那尔姆使徒团』的根据地屋顶上时、妮娜表现出的莫名其妙行动,但他却更加担心着被一个人丢到凯芬来的妮娜会有什么遭遇。因为他不认为妮娜会与莉洁一起行动。 ——妮娜也曾经在这里受到过招待吗? 她曾经在这里渡过一个不安的夜晚吗?然后成为了凯芬的市民了吗? 民政官萨克生说不定会知道妮娜的事。亚特鲁决定等再见到他时要向他打听一下。还有也要问问是不是已经决定好要怎么处置他们的事。不过一切都要等到天亮再说。 从打开的窗口向外望去,可看到闪烁的星子。 几乎完全没什么风,从窗际漫进室内的夜晚空气既不冷也不热。沙漠白天的酷热与夜晚的苦寒都是与这里无缘的东西。从来到这座馆邸中后就一直保持着宜人的室温,这里就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对了,到外面去散散步顺便打探一下环境好了。 亚特鲁一想到这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走到房门后,看到走廊上的灯还亮着。 更前面的明亮处是为他们举办洗尘宴的地方,亚特鲁担心会被别人看到,躲起来偷偷摸摸地看了一下,发现在整理得干干净净的长桌一角,有个孤零零坐在那里的中年女性圆圆背影。那是阿嘉的背影。 「是亚特鲁吧,不必探头探脑的,进来吧。」 亚特鲁照着阿嘉的话走进大厅,绕到阿嘉的身边。 在桌上只剩下一个银烛台还点着火,此外还有在洗尘宴上喝剩下来的酒 瓶。 「你怎么知道是我?」 对阿嘉的敏锐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不然还会是谁。我才刚去看过我的孩子们,他们全都很放心的呼呼大睡着,睡脸是天真无邪的喔。你睡不着对吧?也好啦,就坐下来陪我喝个两杯吧。」 阿嘉给亚特鲁一个杯子,在其中倒满了酒。 「你一个人在这里想些什么?」 亚特鲁喝了一口酒后开口问道。 「想着在来到这里的十年中、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阿嘉静静地说道。 「我记得你说你们是从欧利耶多来的,那是真的吗?」 「说谎又有什么好处?一直到十年前为止,我们都在欧利耶多过着平静的生活。要是我老公没出事的话,我们应该还在过着同样平静的生活。」 「出事……?」 「我家那口子是个很高明的钥匙师傅,他所做的锁被称赞是任何小偷都打不开的精巧坚固,生意相当好。但他的高明技术却反而带来了灾难……」 某一年,在城市中出现了四处作乱的盗贼团,有钱人的仓库陆续被袭击。因为那些仓库的锁都是由阿嘉的丈夫所打造的,因此使他也被怀疑。后来盗贼团的手法越来越凶恶,最后终于动手杀人。阿嘉的丈夫被怀疑与强盗团勾结,被抓去拷问,然后死在狱中— 「是冤枉的啦。他怎么可能会去勾结强盗。可是,再怎么伤心难过,他也不会回来了。失去了家中的支柱之后,我们一时之间走投无路。当时泰菈还不到两岁。我不止失去了老公,而且他的不白之冤一直还没能获得洗清,连我们都处处遭受白眼。很快的就出现了伊布尔一家都是小偷的传言,使我们失去了容身之地。我们被别人丢着石头赶出城市。虽然我拼命找事情做、想喂饱我的孩子们。但是到处都找不到像样的工作,伊布尔一家是小偷的谣言总是追在我们身后不放。我并不是在为我们所做的事辩解,不过我们是拼命努力过了,其中也做过相当不好的事。以结果而言,谣言是变成真的了……」 亚特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没想到伊布尔一家有这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不管我们走到哪里,谣言都会自己跟着我们不放。我们总是很快就会失去立足之地,不得不前去寻找下一个可落脚的地方。其实我们也想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但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把我们当成老实人了。因此我们决定赌在凯芬身上,谣言总不可能一路追我们追到天上来吧,在这里就可以重新做人从头开始了吧,我们就是赌这个……」 「真令人意外。我本来还以为你们是天生的大坏蛋呢……」 「你没有看人的眼光嘛,还太年轻啦。听好,你自己去仔细想想什么叫真正的坏事吧。这世上有太多披着伪善者外皮、私下却不知在干些什么好事的人……」 「总而言之,你们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吧。」 「又还没有确定,在正式成为市民之前,得要安份一点才行……」 3 通过仪式 当亚特鲁被叫起来,到大厅去和伊布尔一家一起吃早餐时,民政官萨克生也到了。 「请自便,不用管我。我今天是照约定来带你们去参观城市的。」 一吃完早餐后,他们就马上出门去了。 穿过大屋后方的高大林木丛后有扇铁栅门。昨晚的卫兵们打开了门,亚特鲁一行跟在萨克生后面走了进去。 视野豁然开朗,浮游都市的全貌尽收眼前。 第一个吸引住亚特鲁眼光的,是矗立于都市中央的金色建筑物。 「……那是?」 向萨克生一问,他马上答道:「就是我要带你们去的地方,凯芬王的王城。」 当坐在飞空的小船上时,整个都市看来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辉。但降落到凯芬之后重新一看,发现只有那个王城看起来是金色的。其它都是些土色的建筑物墙壁以及意料之外多的树木占有城市景观的大部份。 前进了一小段路之后,一座桥出现在眼前。 「凯芬建筑在许多大平台上。是以中央的大平台为中心,周围环绕着许多小平台所形成的构造。」 萨克生如此说明。总之把它想成好几个相连的空中岛屿就好了。目前所在的地方,大约是位于整个城市的东方位置。 走在斜向上方伸去的桥上,亚特鲁靠在栏杆旁走着,俯视下界的模样。 他想知道凯芬现在正漂浮在那尔姆的什么地方的上空,但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没办法看清下面的模样。 过桥后又是另外一区。这一区的南面一带有建筑物井然有序地并排着,静悄悄地看不到过往的行人,感觉像是士兵宿舍或公家机关地带。北面则是这一区的边界,在前面低了一层的地方可以见到另一个区域。右手边可以看到另一座与邻区相连的桥向下斜去。 伊布尔一家的人相当紧张的样子,像乡巴佬进城似的四处张望。 前方可以看到另一座斜向上方伸去的桥。过了这座桥后又是一扇铁栅门等在那里,门边高树相连成林。当他们在左右卫兵的注视下通过铁门后,亚特鲁一行人终于踏足王城所在的中央区域。 王城位于整个区域略靠北边的位置,南面则是一片空荡荡的广场。在王城正南方之前设有一块四方形的大平台,其中三边有着与地面相连的宽大石梯。王城本身的颜色是华丽的,但外形则相当单纯,只是由三层四方块相叠起来的构造。 当萨克生带着他们从东面的石梯走上去时,从平台上方传来了吵杂的人声。有许多男人正在上面工作着。似乎是在建造些什么,平台上四处堆积着板子与木材等建筑材料,并传来了许多诸如锯子声与敲打声的声响。走近之后还可看到两人一组的男人们正大声呦喝着搬运着木材的模样。 「正式举行的日期是在几天后,现在正在忙着做准备工作。」 萨克生如此向他们说明,但却没说是要举行什么。 萨克生并没有走向王城正门,而是把他们带到右边的一座别馆中。 接下来不知会有什么发展,大家全都紧张不己,但谁也没向萨克生发问。阿嘉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谨慎态度。 走进建筑物、穿越长廊,来到了一处宽广的地方。 「这里是……?」 亚特鲁问道。 「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有一点小小的仪式。」 萨克生如此回答。 ——是那个试验是否有成为市民资格的测验吧? 亚特鲁回想起萨克生昨晚说过的话。 在房间正面有着一层较高的平台,上面有个形状怪异的物体。 在正中央有根大柱子,柱子顶端处有根像长棒的东西向左右横放,棒子两端各有三条铁链垂下。在铁链前端、距离平台地面稍微高一点的位置上,吊着像大秤盘一样的东西。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天秤一样。在左右两个秤盘旁边各有三名年轻女性站立一旁。来到凯芬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性的存在。 「那个奇怪的东西是啥?」 今天第一次开口的阿嘉向萨克生问道。 「那是测量灵魂重量的工具。」 阿嘉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那我们要做什么?」 「请你们一个一个轮流走到秤盘上去。」 「知道了,走上去就可以了对吧。各地有各地的风俗民情嘛。虽然我不知道这是要干嘛用的,不过有需要的话、我们会乖乖照办的。来,快点把事情解决掉吧,我先上去罗。」 「在那之前请先把行李交给这边保管。」 阿嘉把行李交给萨克生,爬上平台。少女们握着阿嘉的手,牵着她走到其中一个秤盘上站着。 另一边的女孩们则一一将像是大砝码的东西放在另一边的盘上,取得天秤的平衡。很快的、阿嘉这边原本下垂到地板上的秤盘开始向上升,最后两边秤盘差不多到达相同的高度。少女们手按在左右两边秤盘的边缘,使晃动平静下来。然后安静地拿开了她们的手。 左右两边的秤盘又微微上下晃动了一下,然后阿嘉所站的这边的秤盘缓缓降了下来。 「讨厌啦,这很丢脸耶。」 阿嘉走下秤盘,在少女们的带领下走到平台旁边。 在平台左右两边有两扇相对的门,少女们打开其中一扇门带着阿嘉进去。然后只有少女们又回到平台上。 「妈妈她呢……?」 泰菈不安地向萨克生问道。 「别担心,只是先让她在房间里等着。」 听了萨克生的回答,泰菈就说:「那我也要去。」接着就连忙跑上平台。 经过与阿嘉相同的过程后,这次也一样是泰菈所站的秤盘向下沉。泰菈也被少女们带到与阿嘉相同的那扇门中。 双胞胎兄弟把剑斧交给萨克生,也走到平台上去。结果也是相同的,他们也被带到相同的门中。 「好了,只剩下你了。把剑和行李交给我保管吧。」 亚特鲁把剑交给萨克生,也走上了平台。 ——什么啊,结果都是一样的嘛。 说什么测量灵魂重量,听起来好像很惊人似的,结果只不过是个单纯的仪式而已。亚特鲁不以为意地走上天秤。但结果与他预料的相反,这回亚特鲁所站的这边的秤盘向上升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亚特鲁在困惑中走下秤盘,少女们带着他走向与阿嘉他们相对的另一扇门前。 「为什么只有我到不同的地方……?」 亚特鲁回头向萨克生问道。 「别担心。」 萨克生笑着回答。 在门的另一侧是个小房间,少女们请亚特鲁坐在椅子上稍等一下。 与他进来时不同位置的另一扇打开,萨克生走了进来。 「亚特鲁先生,这证明你是拥有纯洁无垢灵魂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正适合成为我们凯芬的市民。」 萨克生笑容满面的说道。 「证明?是指在天秤上时向上升的事吗?那他们向下降的灵魂又是代表什么意思?」 「伊布尔一家的人有点问题……」 「问题?这是说他们不被认可有居留的资格吗?」 「不,不是那样的。只是有必要对他们进行更审慎的审查。」 「这是说我没有那种必要了吧。」 「差不多是这样。你被允许觐见国王陛下了。国王应该会直接把市民权颁赠给你吧。」 只靠这么简单的手续就可以获得市民权吗?亚特鲁大感意外。 「那可以和国王交谈吧?」 「马上就可以……」 能与国王见面是件有吸引力的事,说不定还可以直接向他控诉关于地面上所发生的问题。虽然多少也担心着伊布尔一家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处置,但亚特鲁并没有问出口。 「我明白了,请务必要让我去觐见国王。」 在不同的通路上左弯右拐了好一阵子之后,似乎是终于来到王宫本殿的肉部了。在爬上楼梯后又走过一条通路,亚特鲁被带到国王的房间前。 门前的卫兵伸手打开了门,在正面的王位上有着凯芬王的身影。 从入口附近到王位周边,共配置了将近十名左右的卫兵,此外还有一些侍从及亲信跟在国王身边。 「到这边来。」 亚特鲁在凯芬王的招唤下向前走去。 接着卫兵一左一右跟在亚特鲁身后一起走。 亚特鲁在近距离下打量着眼前的凯芬王。发眉须鬓全都已发白,但是皮肤看起来倒是意料之外光滑有弹性的样子。 #插图 「亚特鲁·克里斯汀啊,凯芬承认你是凯芬的市民。从今天起,你将拥有身为一个凯芬市民所应享的权利与自由,同时得到住家与生活必须之物。希望你能不辱凯芬市民之名,遵守律法、不失澄澈之心,在此过着平稳的生活。」 声音是低沉而有威严的,但意料之外的年轻。 「谢谢您,陛下。但是、在那之前,以一个来自地上的人的身份,我有件无论如何都想要向您请教的事。」 在他左右两边的卫兵对他这番话有着相当大的反应,马上一左一右扭住了他的手。 「放开他。」 凯芬王向衡兵们下令道。 「无妨,有话想说的话就自由的说吧。」 重获自由的亚特鲁向凯芬王开口。 「陛上知道地面上的惨状吗……?」 「不。我们凯芬是自己选择了割舍与地上之间关联的孤立之道,这样的凯芬没必要去关心地上的事吧。」 「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亚特鲁向凯芬王陈述那尔姆全土所面临的危机。由于受到凯芬的影响,地面上正在急速沙漠化的事。 「请您务必要帮忙,我就是为了转告您这件事情才来到凯芬的……我听说这里有着可以左右自然力量的惊人技术『贤者术』。请使用那个技术、拯救居住在逐渐荒废的那尔姆的许多善良百姓。」 亚特鲁拼命试图打动对方。 但凯芬王的反应是冷淡的。 「原本我们就是因为受够了地上的争执、才迁都至新天地。事到如今也不想再次卷入地上的纷争。你现在也是凯芬的市民了,说起来不也一样是舍弃了地上吗?没必要再去为了地上的事而烦恼吧。不管地上发生了什么事、或是将发生什么事,都全部把它抛诸脑后就好。凯芬是理想乡,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如何早日习惯这里的生活上比较好。」 「但是、也不能说地上的事与凯芬完全无关。难道您没想到过,凯芬的存在本身正是导致地上荒废的原因吗?」 亚特鲁的问题令凯芬王微微皱起了眉头。 「凯芬是不必依赖地上的存在,也正是为了那个原因而造出的乐园。」 亚特鲁的诉求完全没能打动凯芬王。 这个结果令亚特鲁不得不感到失望。对他国的事会感到漠不关心也许是正常的,但他原本希望凯芬王至少能正确地把握住那尔姆的现状。 「我还有话想说……」 亚特鲁不死心地试图继续说服凯芬王,但卫兵们押着他、硬把他拖了出去。而这次凯芬王没有阻止。 4 市民亚特鲁 被授与市民权的亚特鲁,在萨克生的带领下,来到了南边的区域。 对凯芬王的诉求被驳回,令亚特鲁心中感到郁闷不已,连向萨克生问一下与他分开的伊布尔一家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带是集合了公共设施的区域。公务机关、学校、医院、图书馆等等都聚集在这个区域中。先到市政所去一下吧,得要做登录才行。」 在市政所被询问过名字及年龄之后,亚特鲁在粘土板上捺了手印,得到一块作为市民证明的四角形薄金属板。金属板上刻着他不认识的文字,似乎是记载着亚特鲁的名字和住家所在区域以及户籍上的分类之类的记号。上面有一条链子相连,可用来挂在脖子上。对方叫他要随身携带着。说是只要亮出这个市民证,就可以去使用各种公共设施了。 萨克生并委托市政所的官员为亚特鲁寻找适合他的工作。 「得先要让他习惯这里的生活才行,眼前就先让他自由一下吧。一个星期后再让他开始去就职如何?」 萨克生听过之后也同意。 「说不定你会担心在这段时间内要怎么生活吧,不过我等一下会带你到你的住家去,那里有着衣服和食物之类最低限度的生活必须用品。此外还另外准备了一些钱给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用这些钱自己去买就好。」 萨克生交给他一个装了钱的袋子。 亚特鲁向萨克生询问他一直挂念着的一件事。 「我的行李怎么了?像剑还有行李袋之类的……?」 「啊啊,那些东西正由我们严密的保管着。凯芬的市民在私人持有的物品上是受到限制的。特别是禁止擅自持有刀械。只有警卫兵可以拥有刀剑。因为在和平的城市中不需要那种会引起麻烦的东西。」 得知无法拿回自己爱剑的事令亚特鲁非常不安,而且从这番话看来,要拿到替代用的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在接下来的冒险中,他都必须赤手空拳地前进了。 离开市政所后,他们过了桥,走到更南边的区域去。 周围环境一变,是个非常热闹的地方。为数众多的市民们在道路上熙来攘往,令街道呈现出一股活力。形形色色的商店共组成一条商店街。 因为萨克生带着他不断向前走,令他没空慢慢参观店面,但亚特鲁仍然不死心地拼命观察、试图寻找看看有没有在贩卖刀剑的商店。但是很遗憾的、触目所及处没有一间类似那样的商店。 「需要的东西大致上都可以在这里买到。好了,接着我们到居住区去吧。」 凯芬人们的衣服不管是在形式及色彩方面,都跟那尔姆的人们所穿的衣服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感觉质地是完全不同的,很明显并非是由麻布所裁制而成的,用的是比较接近绢布般的光滑衣料。 人们的长相、体格、行为举止等等,用眼睛看来与那尔姆人民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都市就跟萨克生所说的一样是理想乡的缘故,人们的表情千篇一律是开朗幸福的,看起来就像无忧无虑没有任何不满的样子,但这反而令人感到有种不自然的感觉。 从商业区向东走,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的居住区。 房舍排列得整整齐齐,相同形状、大小、颜色的屋子井然有序地排列在一起,看起来令人感到相当舒服。 「你的住户就在这里,有什么困扰的话,就去市政所问问吧。」 萨克生将亚特鲁带到一间空屋的大门前,说他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然后随即转过身走了开去。 亚特鲁急急忙忙叫住了他。 「请等一等。我想请教一下伊布尔一家的事。」 萨克生转过头来。 「我之前应该说过了,不必担心他们的事。虽然要多花些时间进行再审核,不过他们应该也会跟你一样,经过相同的手续成为凯芬的市民吧。」 亚特鲁注意到萨克生那原本亲切到有些多余的言辞,不知从何时起增添了几分不耐烦在其中。是想快点从麻烦的工作中解脱,所以不自觉的表现出了他真正的心情吗? 「在那之前、都不能与他们见面吗?」 「只是一小段时间而已。在他们也得到市民权之后,只要去市政所问一下的话就可以知道他们住在哪里了。不过因为居住区除了这里之外还有好几个区域,所以没办法事先知道他们到时会被分配到哪个区域去……」 萨克生留下这几句话后就离去了。 不知道他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亚特鲁忍不住想着,搞不好伊布尔一家他们根本就得不到市民权也说不定。 变成孤单一人的亚特鲁走进属于他的住家中。 结果在获准觐见凯芬王时交给萨克生保管的行李与剑终究是没能拿回来。也就是说亚特鲁目前正处于两手空空的状态。 ——就是说这一个礼拜都只能靠发给我的这些钱过活了吗…… 至少能得到一个不致遭受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的栖身之处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不过话说回来了、凯芬会下雨吗?它位于比云层更高的地方,应该整年都是晴天吧。不过这么一来、水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还有蔬菜之类的食物是在哪里采收的呢?因为凯芬与外界完全没有任何交流,因此一切都应该是靠它自给自足的没错,不过……。 总而言之、与凯芬有关的一切全是些他所无法理解的事。 在与凯芬王的直接交涉已宣告失败的现在,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找出能封住凯芬对地上的影响力的方法了。 ——说不定这个方法是在绕远路,不过还是只能从头开始弄清楚凯芬的事了。 亚特鲁做出这个结论,然后决定马上开始行动,从这间分配给自己的住户开始做地毯式的搜查。 从客厅到卧室都找不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打开窗子使室内更加明亮了些。走进厨房后,亚特鲁发现到这里相当的与众不同。火与水甚至就连煮饭用的灶都看不到。虽然有流理台,但没看到有蓄水用的容器之类的东西。 ——总不可能是不经过调理就直接把食物生吃下去吧……? 事实上、昨晚送上的食物是有经过烹调处理的。 「这是说要自己去买装水的东西吗……?」 亚特鲁寻找着食物。看到在流理台旁有个金属制的大箱子。说不定就是在这里面了、亚特鲁边想边打开了盖子。从箱中漂出了白丝丝的雾气。伸手进箱中一探、触手冰凉。他拨开雾气、抓住了一样东西,那似乎是某种果实,但令人惊讶的是果实表面竟覆着一层霜。虽然可以确定这个箱子的确是用来放食物没错了,但是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亚特鲁再检查了一下箱中的其它部份,找到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及蛋,还有像起司一样的白色固体……它们全都处于冰冻状态,表面上全覆盖着薄薄的霜。 「这箱子是怎么回事……?」 摸了摸箱子外侧,触手处有着金属所独有的冰凉感,但与内部的冻冷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虽然可以猜想得出这是一种利用低温来保存食物、使食物不容易腐坏的方法,但是完全无法想像出来是怎么办到的。 ——这也是『贤者术』的技术之一吗? 在这个城市,『贤者术』已经被应用到市民的日常生活中了吗? 亚特鲁把食物放回箱中盖上盖子,视线转回到流理台的方向。 ——说不定这里也有什么机关……? 仔细一看,在流理台的正面墙壁上有着像蛇头般的金属管伸出。在弯曲的脖子前端有一张大口,像是要咬住猎物般的大开着。 ——难道水是从这里……? 亚特鲁战战兢兢地把手伸近金属管口。 果然、从那里流出了水。 亚特鲁慌慌张张地把手抽回,水也马上停止。这次再把手伸过去,水又流了出来。 「好厉害!」 亚特鲁惊叹不已。从没见过这么方便的设备。要亚特鲁说的话,只能想出宫殿庭园的喷水池大概是与这差不多的东西。 ——这也是『贤者术』的应用……? 说不定还有其它的便利之物,亚特鲁又把整个厨房全看了一遍。在流理台上方有个橱柜,打开一看,里面放的是锅碗瓢盆等常见的厨具。而后方墙壁上的玻璃橱柜中则只放着餐具。不过当他再次望向流理台附近时,又注意到那里有个看来很陌生的东西。在流理台旁边连着另一个相同高度的台座,那上面有四根短短突出的东西,像是用来放锅子用的,然后在四根突起的脚中央,开着一个圆圆的洞。 ——这该不会就是代替灶的东西吧……? 看起来是很像,但不知道要把火点在哪里,而且也没看到像木柴之类的燃料。亚特鲁在抓不到诀窍的状况下、在平台边绿四处乱摸着,摸到了一个突起的东西。他朝着那个突起轻轻一按,轰地一声、突然从圆洞中冒出了青白色的火焰。 这次连亚特鲁也不免被吓了一跳,他后退了几步、呆呆盯着火焰瞧。 光要找点火的方法就费了他不少心力,结果竟然这么简单就点燃了火,而且还以一定的火力持续燃烧着。要亚特鲁说的话,只能想出火球魔法大概是与这差不多的东西。能点燃火虽然是很好,不过它到底是靠什么在燃烧的呢? 也不能光在一旁呆看,亚特鲁戒慎地走近调理台,又在边缘处摸索了起来。这次在另一个地方碰到了另一个突起,他心一横按了下去,然后火就如同他料想中的一样熄灭了。 他已出了一身汗。 一下子就看到三个非同凡响的东西。 而且凯芬的住户似乎家家户户都有这些设备,口(是稀松平常的东西而已。 ——在这么便利的东西环绕下,凯芬居民所过的日子的确是很幸福很享受。 亚特鲁回到客厅,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要使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会需要一段相当的时间。 ——总之目前也只能接受事实、见一步走一步了啊……。 亚特鲁决定先把屋内的事放到一边,到外面去看看。 5 探访城市 想要向凯芬市民询问的事就像山那么多。 只要能回答他的问题、不管对方是谁都无所谓,亚特鲁打算在路上见人就问,把他对凯芬的疑问一股脑的全吐出来。 ——对了,要先问一下伊布尔一家会有什么遭遇。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不对的关系,在居住区几乎完全看不到任何的人影。而且虽然偶尔有几个和亚特鲁擦身而过的路人,但却是谁也没对亚特鲁这个新居民表示出一丝一毫的关心。 ——他们应该知道我是新面孔吧。 还是说凯芬的市民多到就算多了几个新面孔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程度吗? 不过现在他就连凯芬的总人口大概有多少都估算不出来。 在感觉上、他认为应该是还不到山多利亚的一半。不过那也已经是相当大的数量了。冷静下来一想,这里的人应该的确是不可能会认识每一个人。 他好不容易才抓到一个看来应该是刚买完东西,正在回家路上的妇人,亚特鲁向她打听关于秤的事。 「咦?你不知道那个秤的事啊。你是从地上来的吧。真稀奇,已经好久没听过有这方面的传闻了……」 相反的亚特鲁反而被对方好奇地问了一大堆关于地上的事,等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等到她回到正题。 「……对了对了,那个秤啊、是叫做『审判之秤』的东西,是用来分辨出好人与坏人的机械喔。只有在那个秤上被秤出是好人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凯芬的居民。所以凯芬的市民全都是些善良的人。并不是只有你这种外地人要过秤而已喔。在这里出生长大的人也全都要上去秤过。第一次是在十岁时,然后每隔十年都要再重秤一次。我已经秤过四次罗,就是说我是个附有保证书的好人。啊、讨厌,我这样不等于是说出了自己的年龄吗i…」 妇人咯咯笑了起来。 「那被判断是坏人的人会怎么样?l 「这、你问我我也不清楚……是被关起来或是放逐到地上吧……?」 还可以想像得出会有更加严苛的处分存在。 反正无论如何、那个秤的判断就是一切。从妇人的话可以知道,被判定是坏人的人是得不到市民权的,可见民政官萨克生在说谎。 「不过、因为我们全都是好人的后代,因此很少有人被判定出是坏人。」 亚特鲁向妇人致谢后便走开了。 ——要找出对被判定是坏人者的处境有更多了解的人才行。 亚特鲁不分男女老少,见人就问。 ——只有好人居住的城市吗……。 毫不留情地割舍掉所谓的坏人的这种作法,令人不禁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凯芬的人们会不会有害怕的感觉,担心着有一天说不定自己也会被判定成坏人呢? 在问过好几个人之后,终于有了一点进展。 「是吗,你是从外面来的啊。对了,我以前也曾经见过一个从外面来的男人喔。大概是在三年前左右吧……」 一个看来约四十多岁的男人这样回答他。 「那个男人是叫史坦吗?」 「对对对,应该就是那个名字没错。」 冒险家史坦果然还是到达过凯芬了。 亚特鲁想问出更多关于史坦的详细消息,但接下来的事对方却一问三不知了。 亚特鲁的脚在不知不觉中朝着商业区走去。虽然问到了一些关于『审判之秤』和史坦的事,但整体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亚特鲁绕过了行人稀少的官方建筑区,向着还没去过的区域踏出了脚步。然后他又进入了另一个居住区,但仍然没有得到什么收获,只好继续向下一个区域前进。 他似乎是来到都市的西面部份了。 那是个异样安静的地方。 在宽广的空地上只有一座像神殿般的建筑物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在建筑物周围也看不到有什么人影。 亚特鲁被勾起了兴趣,朝着那座建筑物走去。 爬上了正面的楼梯后就可以看到前方大开的入口。在伸展开来的内部空间中设有一个小小的祭坛,造型相当简单朴素。 在大殿中央,一个驼背的老人正在祭坛前虔诚的祈祷着。 亚特鲁走到老人身边,等待着老人祈祷完毕。 亚特鲁说明自己是昨天才刚到凯芬来的人,向老人询问这个建筑物是做什么用的。 「啊啊,这里是嘉笔珥大人的灵庙。就是伟大的秘贤者、嘉笔珥大人。」 ——是萨拉巴特说过的那个嘉笔珥。 既然嘉笔珥是活在五百年前的人,那么会有他的墓存在也不是件多奇怪的事。但是既然萨拉巴特都还活着了,在心中暗暗认定嘉笔珥也许还活着的亚特鲁,对于这个事实不免感到有些扫兴。 「这个墓是什么时候建造的?」 因为感觉还相当新,所以亚特鲁才有此一问。 「大概是十年前左右吧。对了,这个灵庙是在国王陛下上一次举办生诞祭的那一年时完成的,开始动工则是在更两年前、嘉笔珥大人是在再前一年时归天的。这里在刚建好的那一阵子啊,每天都有不少人捧着花前来参拜,但后来人就慢慢地少了。到现在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那就是说、秘贤者嘉笔珥一直到十三年前都还活着罗?」 「对,他在生时为我们市民带来许多福利。」 「是使用『贤者术』吗?」 「你很清楚嘛。正是如此没错。我们全都是靠着嘉笔珥大人的恩泽才能生活到现在。」 又是一个意外。原来嘉笔珥一直活到最近才死去。 走出灵庙后,亚特鲁就跟驼背的老人分手了。老人急着回到他在北边的家。夕阳西沉,亚特鲁也结束了这一天的探索,回到自己家中。 6 杂居房 「怎么搞的?泰菈被带到哪去了?好痛!到底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啊!」 阿嘉双手被卫兵牢牢地绑了起来,被押送着经过一条阴暗的通道。 在阿嘉身后还有迪欧斯与 诺迪斯,他们俩除了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之外,身后的卫兵还举剑抵在他们背上。不前进的话、背上向前推进的利器便会刺入肉中,两兄弟被硬逼着向前走。与亚特鲁分开、在别的房间中等待的四人,最先是泰菈一个人被带出去,然后马上冲进十几名卫兵制伏了阿嘉与双胞胎兄弟。当然他们也是有抵抗,但没有武器的双胞胎兄弟无法发挥出平时的实力。 走到通道的尽头处时,守在那里的卫兵打开了铁门。 前方是更加昏暗的一条通道。空气中漂满了汗垢味。 「进去!」 伊布尔一家被押进昏暗的通道中。 从通道两旁传来了喔喔喔叫唤的人类抽搐声。 「这里是啥地方?」 阿嘉在黑暗张望。 两侧全是铁栅,一直并排到通道的尽头。 而在铁栅后面,有许多对闪闪发亮的眼睛。 「别开玩笑了!这算啥理想乡啊?要把我们关进牢中吗!」 「住口!凯芬只对善良的人来说才是理想乡。不是你们这种鸡鸣狗盗之辈来的地方!」 卫兵以严厉的口气说道。 「啧、已经露馅啦。」 「好了,你们就乖乖待在这里吧……」 铁栅上的门打开,阿嘉先被丢了进去。 接着另一边的门也打了开来,迪欧斯与诺迪斯兄弟被推了进去。 ,看来通道两边各自分成男牢与女牢的模样。卫兵们把门锁上之后就离去了。随着铁门再次关上的沉重声响,牢内被封闭在黑暗中。 「算啦,船到桥头自然直……」 阿嘉盘腿坐在地上,眼睛在牢内兜了一圈。 阿嘉被关的女牢这边只有少数几个人而已。 「大家多多关照喽。」 阿嘉一一盯着几名女囚犯,几乎所有人都不敌阿嘉的魄力,只能颤抖着缩起了自己的身子。可是却有一个女人脸朝向别的地方,甩也不甩阿嘉。 「哎呀,你该不会就是……」 阿嘉站起来走近那个女人,抓住她绑成马尾束在脑后的长发、硬把她的脸扳到自己的方向来仔细看了看。 「哼!」 对方挥开阿嘉的手,以挑衅的眼光狠狠瞪视着她。 「哎呀哎啊,你不就是『那尔姆使徒团』的头目吗?被你先下手为强的我们、轻轻松松地就到凯芬来了喔,怎么?很不甘心吧?看你这难看的样子。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谁叫你竟敢利用我们伊布尔一家,这是报应!好不容易抢先一步到达这里,结果却被关在这种地方,这就是所谓的徒劳无功啦。」 阿嘉毫不留情的讽刺着莉洁。 「哼,我们有着祟高的理想,被拿去跟你们这种下贱的盗贼相提并论真是太可笑了。光是靠近你们就令人想吐!」 莉洁朝阿嘉啐了一口。 「要干吗!」 怒火冲天的阿嘉一把抓住了莉洁。 其他的女囚们纷纷哀叫着逃向墙边。在通道另一侧的牢房中也传出了有架可看的呼喊声,囚犯们开始靠拢,抓着铁栅朝这边看热闹。 扭打成一团的阿嘉与莉洁一起摔倒在地上。在争执中,一块圆形的金属板从莉洁的胸口掉下来。莉洁一惊、连忙甩开阿嘉想去捡起在地上滚动的金属板,但马上就又被阿嘉扭住,金属从她手指边擦过,终究是没能及时捡起。 金属板就这样一路滚、穿过了铁栅之间的空隙,一直滚到对面的铁栅前才被挡下停止了滚动。一个在铁栅旁的犯人迅速伸出手捡起了它。 「这是啥?,」 「什么?拿来给我看看。」 在男牢中开始展开了金属板的争夺战。 「还我!那是我身份的证明、是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虽然被阿嘉骑在背上,但莉洁的眼光只追着在男牢中的徽章不放。 「等等……喔喔、对了,这不正是我们的嘉图殿下的徽纹吗!」 事情的发展有些奇怪,阿嘉看了看被她扭打在地上的莉洁,然后站了起来。 「那么那边那位就是……」 好几个男人一起涌到了男牢的铁栅前,莉洁也走到这边的铁栅前与他们相对而立。 「您是继承了嘉图殿下血脉的人吗……?」 莉洁对这个问题点了点头。 ——啥?到底怎么回事? 阿嘉一脸莫名其妙的讶异表情。 气我们一直打从心底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我的名字叫莉洁。你们是……?」 「我们全都是曾经受过嘉图殿下照顾的人们的后代。啊啊、如果没有被关在这种地方的话,我们马上就会救您出去……」 「同伴……应该还有其它同伴在吧?」 「是的,我们对凯芬王的作法有所不满,决定一找到机会就要揭竿而起,平时也有在私底下进行秘密联系。还有许多没被逮捕的同伴正潜伏在城市内。只是在这里无法联络上他们……」 「我和我的同伴们为了在地上中兴我们一族的王国而努力着。但是、凯芬旧有的土地却已经荒漠化了,所以我来到此地。为了使凯芬取回原本的绿意、『贤者术』是不可或缺的。你们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当然了,莉洁小姐……」 ——哼,原来是继承了高贵血统的公主啊,怪不得会高傲成那样。 就在冷眼旁观的阿嘉这样想时,铁门突然打开,几名听到骚动声的士兵冲了进来。 「你们在吵什么?那边那个女人、你就是引起骚动的人吧……」 卫兵跑到莉洁身前。 「把徽章……」 莉洁低声一说,徽章就从男牢那边滚了过来。莉洁迅速地拾起它、收回胸前。 「女人、出来!」 铁栅上的门被打了开来,莉洁被拉了出去。 ——怎能因为这点事就灰心……。 莉洁双手环膝坐在地上,一个人在黑暗中咬着下唇。 她被移到狭窄阴暗的单人牢房,想要逃出去更加难如登天。 ——对了,我现在有新同伴了……。 莉洁拿出徽章,手指在凹凸不平的表面上划着。 徽章的表面上刻着『那尔姆使徒团』的旗帜所使用的老鹰纹饰。 『莉洁啊……无须气馁。』 在莉洁脑中响起了声音。 「是嘉图吗?你也到凯芬来了啊!」 莉洁抬起头来。 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浮现在黑暗中。 『你一定会逃出去的,现在就先暂时忍着。你打倒凯芬王、代替我成为真正指导者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然后嘉图的亡灵便如烟雾般的消失了,室内再次被黑暗所环绕。 7 谜样男子 亚特鲁穿过商店街,正在回家的路途上。 似乎有谁跟在他身后的样子,但是亚特鲁回头看了看,却没有见到有什么形迹特别可疑的人影。 ——是错觉吗? 正面有个男人东倒西歪地走过来,亚特鲁怕撞上他、连忙慌慌张张地闪了开去。 「你被监视着,不要做出引人注意的动作。」 男人快速的说道,然后塞了样东西到亚特鲁手中。 对方头上戴着兜帽所以看不清长相如何。从声音及语气听来、大约是三十岁左右吧。 打开手一看,看到那东西是个揉成一团的纸团。他一边走着、一边小心地打开纸团。 若是想知道凯芬的真实面貌, 今晚到弗拉美街道的狮子像前去。 那是亚特鲁也看得懂的罗门文字。 ——凯芬也有懂罗门文字的人在吗? 他急忙回头望去,但那个谜样男子已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是同伴吗?还是……? 亚特鲁向路人打听弗拉美街道的所在位置。 虽然心里明白这很有可能是个要陷害自己的陷阱,但他还是决定依言前去看看。 天色已灰暗了下来,他本来打算干脆就在这一带四处逛逛来打发掉约定到来之前的时间好了,但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始终没消失。 亚特鲁决定试上一试。他故意跑向人多的地方钻进去,接着果然看到了好几个男人慌慌张张地追过来。 亚特鲁钻进一条小巷道,在转角处埋伏着,等待跟踪者自投罗网。 慌慌张张跑过来的男人一时找不到亚特鲁的身影,有些措手不及的呆了一下。 「我在这里啦。找我有事吗?」 亚特鲁挡在路口,从背后向男人打招呼。 男人皱起了眉,有些尴尬地说道: 「你最好别乱打听些奇怪的事比较好。因为会令街上的人们感到不安。」 「奇怪的事?是指打听来自地上冒险家的事吗?为什么那种事会使市民感到不安呢?」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听好,你已经被承认是凯芬的市民了。要是不想被赶出这里的话,最好努力去忘掉与地上有关的事,同时要牢牢记住、就算是在面对熟识的人时,也不可以提起任何与地上有关的事!」 男人说完后大叫着让开,然后就从亚特鲁身旁挤出巷外。 从口气上听来、对方应该是民政官萨克生手下的雇员。恐怕是从他一出家门时起就被监视着了吧。 那个谜样男子说得对,在此还是先乖乖回家,重新修正一下行动方式会比较好吧。 而实际上、当他回到居住区后,跟踪者的气息就消失了。 回到被分配给他的住户中后,亚特鲁再次为了超乎他想像之外的设备而惊叹着。 当他打开门踏进屋中时,原来黑暗的室内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原本还在猜是不是有人躲着而绷紧了全身。 但是屋中没有任何其他人在。并不是有人点灯,而是灯自己亮起来的样子。他试着找了找灯光的来源,但到处都找不到有类似那样的东西。 ——是怎么搞的? 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是整个天花板都发出了柔和的光亮。 「好像萤火虫的光一样。」 跟燃烧着某物时所发出的火光有明显的不同。 亚特鲁走到厨房去看看,结果那里也亮了起来。 「算了,反正这也不是我能想得懂的构造……不如马上来试试看凯芬的方便工具吧。」 亚特鲁动手使用厨房中的水与火来料理自己的晚餐。 在吃饱后休息了一下,亚特鲁悄悄出了门。 外面已经黑得差不多了。明亮的路灯散布在街道各处。那是与照亮室内的光相同形式的光亮。在确认了没有跟踪者之后,亚特鲁便走到街道上。 据他打听来的消息,弗拉美街道是位于商业区西边的住宅区边缘。 被树木环绕着的悠闲公园街道便是那个被叫做弗拉美的街道,狮子像大约位于整个街道正中央的位置上。不管是街道上或狮子像前、都没有什么人影。 ——是来得太早了吗? 亚特鲁站在街灯映照下的狮子像前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后,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这边!」 是白天时那个男人的声音。 回头一看,在公园的树丛下有个男人在向他招手。 亚特鲁才一走过去、就被一把抓住手腕,被对方拉着走向通往公园中的小路。 ——难道他就是我在找的史坦? 虽然也有这个怀疑,但感觉以年龄来说又太过年轻了些。 当被带到公园深处后,男人终于放开了亚特鲁的手。 「你在找史坦对吧,那就跟我走!」 「你认识史坦啊,你是他的同伴吗?」 「以后再告诉你。闭上嘴跟我走。」 因为黑暗,所以看不清男人的长相。 男人走进路旁的榭丛中,从原本走的小路改成踏入林荫茂密的地方。 在树木间摸索着前进了没多久后、男人就停住了。他弯下身子在地上拨开落叶,从他手下现出了一个像是某种入口的盖子的东西。他安静地拿起盖子放到一边去。 虽然黑黑的看不太清楚,不用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原本盖着盖子的地方有个洞口。 「跳下去!」 男人说完后就先跳进了洞中,接着亚特鲁也跳了下去。 在下面等着的男人帮忙接住了他。洞中一片漆黑,但从男人手中喷出一道光带、照亮了前方。男人拿在手上的东西是个小小的筒状物。 「你来得正巧,这是最近才偷偷挖完的秘密地下道。」 那是一个成年人得要缩起身子,才勉强可以通行的狭窄通道。男人带头在秘密的地下通道中前进。 等走到一面墙前时,男人回过头来。 「这前面有个地下室。再往里面走是监牢,史坦就被关在那里面。虽然我过去打探过好几次,但因为有相当棘手的怪物在里面徘徊着、所以我没办法救他出来。怎么样,你要试试看吗……?」 「当然,我肯做!」 亚特鲁马上回答道。 「这样啊,你肯干啊。那这个拿去用吧。」 男人把自己藏在斗蓬下的剑交给亚特鲁。 「等一下、我来破坏墙壁。」 男人手一推,由砖瓦构成的墙壁就轻易崩塌了。是因为这面墙早就被打破过,然后再随随便便塞起来的缘故吧。 「还有这个也……我到外面去把风。」 发光的筒子也被交到亚特鲁的手上。 8 地下牢 穿过墙上的洞、在地下道中前进了一阵子之后,魔物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手中拿着剑、手脚异样长的巨人,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红光。亚特鲁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跟魔物打过了。男人借给他的剑拿在手上显得太轻,感觉不太可靠,不过要用来打倒巨人应该也是足够了。 在后面还潜伏着更多相同的魔物。它们感知到侵入者的存在、接二连三地打过来。 地下道中漆黑一片,靠着男人借给他的光筒只能照亮一部份地方。亚特鲁是靠着魔物发出红光的眼睛作为目标与它们作战。 亚特鲁一路砍倒巨人杀到里面去。然后与最后一个站在牢门前像野猪般的肥胖魔物展开了对决。 守门的魔物果然如它外表给人印象般的动作很迟钝。它身上披着厚重的镗甲,光砍个一两下对它根本就不痛不痒。不过在一番纠缠的苦战过后,亚特鲁还是成功打倒这最后的敌人了。 被打倒的魔物腰际挂着钥匙串。亚特鲁取下它们,找出与牢门上的锁相对的钥匙。 一声轻响、锁被打开了。亚特鲁打开埋在墙壁中的铁门,把手中的光筒朝向黑暗中照去,看到一个男人缩在牢内的一个角落中。男人像感到刺眼般的抬起了手遮住眼睛。 ——有了,应该是史坦没错了。 牢内的男人比亚特鲁了解中的史坦更显苍老,头发胡须都乱糟糟地生得长长的,整个身子非常瘦。跟妮娜所说的那种充满理性与智慧的冒险家形象相距甚大。但这个人应该还是史坦没错吧。」 #插图 「你是……史坦吧。我来救你了。」 亚特鲁试着叫叫看,但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他起了几分疑心,走近过去看看。 男人的眼睛空洞无神,脸上的表情也是毫无生气的模样。感觉与他听来的史坦形象又差得更远了。 「来,我们离开这里吧。你的同伴正在外面等着你。」 亚特鲁伸手想要拉他起来,但是这名男子却挥开亚特鲁的手、缩着身子躲到更角落的地方去了。 ——难道他不是史坦? 男人眼中流露出怯意。在亚特鲁想像中,史坦那个充满正义感、行事冷静又有勇气的形象正在无声中逐渐崩溃。 「史坦先生,请你回想一下在山多利亚时的事……」 没有反应。是失去记忆了吗? 「对了,还记得妮娜的事吗?你的养女妮娜。」 「妮、妮娜……?」 对方首次有了反应。正在努力寻回记忆的样子。 「不行,想不起来……」 ——对了,有妮娜的陶笛。吹吹看的话……。 亚特鲁拿起放在胸前的陶笛。一一回想着妮娜所吹奏过的曲调,并把它吹出来。 「啊、啊啊……」 史坦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听着陶笛的音色说道: 「对了、妮娜。我想起来了,是妮娜的陶笛!」 史坦的眼中有着光彩。 「啊啊,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对了。是嘉笔珥、是嘉笔珥消去了我的记忆!」 ——嘉笔珥? 这就跟灵庙中那个驼背老人的说法有矛盾了。史坦是在三年前来到凯芬的,应该是不可能会遇上活生生的嘉笔珥……?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你的同伴正在等着你。」 虽然想问的事就像山那么多,但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 「事情顺利吗?」 谜样男子盯着亚特鲁问道。 「当然!」 亚特鲁带头从洞里爬出来。 史坦在监禁生活中被削弱了体力,所以无法靠自己从洞中爬出来。亚特鲁伸手帮忙把他拉出来。 「喔喔、史坦,是史坦吧!」 谜样男子感动不已地叫道。 「那个声音……是拉斯达吗!」 「对,就是我!」 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分享着重逢的喜悦。 「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抱歉,已经过了三年。本来是想要马上救你出来的,但是光要找出秘密牢房就花了不少时间。」 「那凯芬呢……?同伴们怎么样了?」 「别那么心急嘛。大家都很好,我会慢慢告诉你在你被囚禁的这段时间中所发生的事。不过在那之前,有个最想见你的人正在等着你。」 谜样男子拉斯达指着林中的小道。 在林木的间隙中,可以看到一名女子伫立在那里的身影。 「史坦!」 女子从林中走了过来。 史坦也像被那个声音吸引住般的走了过去。 ——那个声音是…… 亚特鲁也作势要追过去,但被拉斯达拉住。 「他们俩是情侣,别那么不识相嘛。」 「我好想见你、史坦!」 「我也是,玛夏!」 玛夏是史坦的恋人这件事、比玛夏已经来到凯芬的事更令亚特鲁震惊。他心中对如谜般的美女玛夏所抱有的淡淡恋慕之情,在这时便像融雪般的蒸化了无痕了。 9 秘密基地 很讽刺的,拉斯达他们的秘密基地就位于公园的森林深处。 也就是说,他们寻找多时、囚禁着史坦的地下牢,以位置来说差不多正好是在他们的秘密基地正下方的地方。 与他们一起前往秘密基地的亚特鲁,虽然一路上很想找机会插入史坦与玛夏之间去询问一下心中的疑问,但一直没能插上话。口(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相偎相依喁喁细语的背影,为了只有自己一人被排挤在外的感觉而感到有些无精打采。 「他们俩是在哪里认识的?」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向拉斯达发问。 「啊啊,就是凯芬啊。史坦是相隔很久之后才再次出现的、由地上来到凯芬的冒险家。他在与凯芬的人们交流越多之后,就越是发觉到凯芬市民的生活是如何的单调乏味受限制。然后史坦告诉我们真正像人的生活是怎样的。赞同史坦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组织,我和玛夏也在其中。」 「那、玛夏是原本就住在凯芬的吗!」 「对啊,玛夏背负着我们所有同伴的期待,为了某个目的而下去地上。」 「什么目的……?」 「你在装什么傻啊。当然是为了带你回来的目的罗。为了要改革凯芬,我们需要强而有力的助力。我听玛夏谈过你的事,所以我才代替玛夏试着与你接触。以后要请你多多帮忙喽,红发的勇者先生。」 「为了带我过来、才从凯芬……」 玛夏是凯芬市民这件事确实是令亚特鲁感到意外的。不过冷静地回想一下,倒也可以想到一些蛛丝马迹。她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凯芬的事。不肯说出一切、却挑拨着亚特鲁、试验他是否有身为一个勇者所应有的资质。还有去照顾史坦养女妮娜的事。过去曾经有过的疑问,在这时都一一获得合理的解答了。 前方出现了一个像凉亭的建筑,有三、四个男女正等在那里。 「欢迎归来,史坦!」 「幸好你没事,史坦!」 「帕特拉、威尔、还有奥图。其他人呢?艾尔莎与嘉士特以及科尔宾怎么了……?」 史坦跑到同伴们的身边,一脸怀念的表情细细打量着他们。 「别那么心急嘛。大家都很好。其实原本是想把大家都叫来的,但是我们不想太招摇、以避免引人注意。」 拉斯达如此向他解释。 大家围在史坦身边聊个没完,但没过多久就被拉斯达打断。 「好了,今天的见面就到此为止了。史坦被关了这么久,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的调养一下,必须让他早日恢复体力才行。」 同伴们分头从森林中离去。 「好不容易才从地底生活中脱身,马上又要让你潜进地底下真是过意不去,不过这里有光也有水,是个舒适的地下基地。」 拉斯达走入凉亭中,掀开了地板一角。那里是位于地底的秘密基地的入口。 在地底下的秘密基地建造得相当舒适,甚至不输给分配给亚特鲁的那间住户。在可容二三十人左右的大厅中、放置有一张大木桌以及好几张椅子。亚特鲁与史坦他们一起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似乎还有许多其他房间的样子。玛夏消失在另外的房间中,从那里拿出了为史坦准备的晚餐。在牢内未曾吃过什么像样的食物吧,史坦一口一口慢慢咀嚼着,让食物通过他那细瘦的喉头。 玛夏看着史坦的吃相,用像母亲般的眼神凝视着他。 从激动心情中回过神来的史坦抬起头来,询问着亚特鲁的事:「这个年轻人是?」 「我是来自地上、迫切地寻求着冒险的年轻人。亚特鲁,克里斯汀……可以说是你的晚辈吧。」 「这样啊,真是可靠的伙伴。我重新向你致谢,亚特鲁。」 史坦伸出手来向亚特鲁要求握手。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史坦的气色变好很多。 史坦握住他的手意料之外的强而有力。 「我是跟随着你的足迹而来到此地的。不过我却多绕了一大圈……请告诉我,在你取得第一个结晶之后,为 第九章 祭典之夜 1 祭典的喧扰 在等待着生诞祭到来的这两天中,亚特鲁乖乖待在家中。 虽然他非常想出去看看,但因为有人在监视着,让他一步也不能踏出去。 亚特鲁一直留在家中闭门不出。一直乖乖待在家中的话,卫兵也抓不到他的把柄。他不认为卫兵会不分青红皂白地逮捕他。事实上监视着亚特鲁家的男人们也的确是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亚特鲁等待着拉斯达来跟他联络。 白天无法靠近的话,那晚上时总可以趁黑混进来吧,亚特鲁心底如此期待着。但一连等了两晚,拉斯达都没有出现。 ——是玛夏没能顺利跟拉斯达取得联络吗?或者玛夏或史坦该不会已经被逮捕了吧?亚特鲁忍不住怀疑起最恶劣状况的可能性。 回想起来,莉洁、妮娜、玛夏、伊布尔一家,这些来自地上的人、也包括他在内,全都四处分散了。而伊布尔一家中的泰菈还被带离家人身边、抓到别的地方去了。目前甚至没人能掌握住她的下落何在。 而最令他在意的是妮娜。 亚特鲁开始考虑起了妮娜会不会原本就是凯芬人的可能性。 史坦发现昏倒的妮娜的地点是沙漠。附近村落没人认识妮娜。还有更重要的是玛夏所提过的,从凯芬下去地上的人,在突破封阵时所受到的冲击力足以使人丧失记忆之类的话。这一切都强烈暗示着妮娜是来自凯芬的可能性。 还有在秘密基地相见时,妮娜那苦恼的举动。 ——妮娜已经恢复记忆了吗?已经想起了自己是什么人、甚至搞不好还是处于与亚特鲁、玛夏、史坦敌对立场上的人吗? ——妮娜现在在做些什么呢?会不会正为了跑去秘密基地通风报信的事而遭受到严厉的处罚呢? ——到底是谁?控制着妮娜的某个人。 ——对了,妮娜不是说过,她常常头痛,在头痛时好像有谁在她脑中说着话一样吗? 对于只能呆坐在家中的自己,亚特鲁不禁深感不耐。 不过,亚特鲁仍然决定不可轻举妄动。等到生诞祭那天、大家又全都聚在一起时,一定就可以让所有事情都有个结果出来。亚特鲁有这种预感。 祭典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赶往祭典会场的人们喧扰声,从白天时起就可以隔着窗子听到了。 亚特鲁等到黄昏时才出门。把头发染成黑色,穿上铠甲,在镗甲之上又罩了一件市民平时所穿的衣服,把行李袋挟在腋下以遮住剑。虽然心里明白这样还是不可避免被跟踪,但他还是多费了这些工夫,因为到王城前的广场时,会比较容易混入看热闹的人群中。 出门之后,看到朝向王城走去的市民仍络绎不绝。 祭典从早到晚,会整整持续一整天,但听说最热闹的场面是在太阳下山后、祭典会场的广场与平台周边的灯光会大放光明,市民们全都在会场享受着美酒佳肴,在舞台上献上煽情的歌舞,喧天的锣鼓声令人心皆为之震动,人们的欢乐与兴奋达到最高潮时,凯芬王静静地从王城之顶走下楼梯,在市民们面前现身。 亚特鲁感到跟踪者仍盯着不放,毫不费力的随着朝王城前进的人潮自然向前涌去。 王城前的广场上已经涌满了人。能走能站的人全都跑来参加这场祭典了吧。凯芬的所有国民都跑来参加这场祭典了。当然、不可能数出正确的人数,但以感觉来说,大致上是一万人到两万人之间吧。 令他讶异的是有许多奇装异服打扮的人存在;疋为了使祭典更热闹而扮装的吧。形形色色颜色鲜丽的各式服装,做成马兔青蛙等动物外型的布偶衣,还有没穿什么衣服、直接在裸露的身体上涂上艳丽颜料的人——从平时稳重不起眼的凯芬市民日常生活中、完全难以想像他们也会有这样令人目瞪口呆的一面。 亚特鲁挤入人群,往王城前的凸起的石造平台靠近。 从石造平台搭建到王城之顶的长长楼梯已经完工了。在楼梯下方、比平台高上一层的地方还设置了一个露台,上面放着像是王座的东西。 往王城周边看了一圈,四处都可看卫兵的身影。尤其是成为王城入口的东西别馆附近的警戒特别严密,就连想接近一点都没有漏洞可钻。 ——只好等天黑后再说了吗……。 亚特鲁放弃接近王城,开始搜寻起玛夏他们的身影。 不过话说回来了,人实在太多了。原本以为已经够大的广场上这时全密密麻麻地塞满了人。要从这么多人之中找出特定的几个人,光用想的就知道会有多困难。人与人之间密密地排在一起不留空隙,前面的人挡住更前面的人,虽然只隔一点距离,但已经无法再看见更前面的人了。就连要向前直行都不容易。 但是、幸好连跟踪者也卷入了这一团混乱中。在人潮中东挤西挤了一阵子之后,不知何时起跟踪者的气息已经从背后消失了。 亚特鲁放弃与玛夏他们会合的打算,又重新移动到平台附近的地方,在那里待着不动,伺机等待着侵入王城的机会。 当西沉的落日开始将平台渲染成红色时,王城东西两侧的门打开了,从里面陆续搬出装满了酒的瓶子,分放在广场上各处,而在周围也早已围满了等着酒喝的人群。在人们开始举杯互敬时,平台上开始了打击乐器的演奏。平台中央处高高堆起了柴火、并点上了火。在黯淡的暮色中升起一道鲜红的火柱,平台周围的灯笼也陆续被点亮。 在锣鼓声及酒精的刺激下,人们各自在原地随心所欲地跳起了舞来。这并不是什么有固定舞步的舞蹈,只是随着鼓鸣的节奏淋漓尽致地尽情扭动身体的原始性舞蹈。随着鼓声的增大,舞蹈的圈子也逐渐向外扩大波纹,最后整个广场都被卷入兴奋的涡潮中。 亚特鲁的眼睛望向卫兵们。 卫兵们的注意力这时正放在人们的狂热舞蹈上。甚至还可瞥见离开自己岗位加入舞蹈圈子的人,以及偷偷伸手拿酒喝的人。 ——好,警备出现漏洞了! 亚特鲁手心捏着一把汗,一步一步慢慢接近位于西侧的入口。门正大大地开着。 暮色已完全覆盖天际,天色已经黑到足以潜藏身影的程度了。 ——好,上了! 亚特鲁正要向有卫兵看守的门冲去时,突然被人抓住手腕、一把扯进五六个人环绕着跳舞的小圈子中。有鳄鱼有老鹰有狗有鹿——绕着亚特鲁跳舞的人全都戴着模仿动物外形做成的头套。 「喂,请让我出去吧!」 亚特鲁虽然想从圈中脱身,但绕在他身边忘情地跳着舞的人完全没在听他说话。结果亚特鲁被他们带着、一路跳到门前。 ——反正以结果来说是一样的吗……。 正当他这样想时,不知道是谁把一个头套戴到他头上。视野一下子变小、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的亚特鲁慌了一下,接着舞者们一下子从他身边散开、跑去缠着卫兵们,拉着卫兵们一起跳舞。 「趁现在,好好干啊!」 鳄鱼张开嘴巴,可以看到在里面的舞者的脸。 「……拉斯达!」 鳄鱼嘴中的男人朝亚特鲁一笑,伸手把他推进门中。 没有一个卫兵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谢了。 亚特鲁脱下头套,在心中向拉斯达和同伴们的支援致谢,一个人潜入王城深处。 2 为国王办事的男人们 令人意外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警备的重心都放到了外面去的缘故,城内的卫兵只有小猫两三只。亚特鲁一路潜伏在柱后阴影中前进、窥看着走道上的动静,一面在王城内部打探。他之前曾经被民政官萨克 生带进来过一次,但那时到过的地方只是整个王城的一小部分而已。 ——孩子们被关在王城的哪个部份呢? 找出秘密牢狱、救出被关在里面的孩子们,是他这次潜入王城的首要目的。 当然、除了救出孩子们之外,也想将凯芬王为了满足一己欲望而不断进行残虐行为的真面目公诸于世,以便帮上史坦他们的改革运动一些忙。虽然这跟亚特鲁来到凯芬拯救地上世界危机的初衷不太一样了,说不定还是绕远路的方法,但若是能打破凯芬王的治世,凯芬也将会注入新的生命力,到时在不同的情势下,说不定也可以顺便找到解决地上问题的方法。亚特鲁暗暗在心中如此期待着。 总而言之得要再次与凯芬王对峙、以更强硬的态度令他面对那尔姆的问题才行。若是无法实现这点的话,他到凯芬来的事就失去意义了。 亚特鲁穿过像迷宫般的复杂通道,来到了一楼的中央部份。 在四方形房间的内部有扇铁门。 ——那扇门后有问题! 亚特鲁走近铁门。 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再让你继续向前走我们会伤脑筋的喔,亚特鲁。」 回头一看,民政官萨克生正站在那里。 在萨克生身后还有十四、五名曾在会议厅见过的凯芬高官井然有序地并排站在那里。 「我听过你们的密谈了。为了使凯芬王维持不老之身,居然打算牺牲掉许多凯芬的孩子们吗!那种愚昧下流令人不齿的行为是不可能被原谅的。你们把孩子们藏到哪里去了!」 「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再承认你是凯芬市民了。我应该向你忠告过了,真是遗憾啊,亚特鲁。」 萨克生以严肃的表情走了过来。 「我原本就没想要什么市民权了。这种死板无趣的城市有哪里算理想乡了。人们乍看之下平静安稳的生活、其实根本就只是在各种限制下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模样罢了。而且还用每隔十年一次的审判给人们带来无形中的压力。人们畏惧着引起他人注意,不敢表现出自己,战战兢兢地活着。你们敢说这样的生活真的是能让人活得像个人、活得幸福的生活方式吗?」 「正因为有限制,才能守住一定的秩序,凯芬也才能维持住五百年的和平。」 「是吗?那个秩序不是已经千疮百孔了吗?」 「什么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非得要守住秩序不可。」 「辩论到此为止。孩子们在哪里!」 亚特鲁一把抓住萨克生的胸口责问他。 「哼,已经太迟了。孩子们的精气已经被吸走了。 萨克生挥开亚特鲁的手。 「什么!」 亚特鲁横眉竖目地直往铁门冲去。 「站住,都告诉过你去了也没用了。」 萨克生伸出手抓住亚特鲁肩头。 「让开!」 亚特鲁朝着萨克生身体一撞,把他撞飞出去。 但是一回过头来,其它的高官们已挡在门前。 ——果然是不想让我走到这前面去。 亚特鲁直觉感受到这代表说不定还来得及、说不定还来得及救下孩子们的性命! 「我不想下杀手,让路!」 高官们全都是些年事已高的老人,而且手上也没有什么像武器的东西。 「看来你是根本没把我们这些文弱文官的小小抵抗能力放在心上了。但是、我们为了做好工作,有时也是会当仁不让的挺身而出喔。」 萨克生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把手中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凑到嘴边。 回头一看,守在门前的高官们也一致采取了与萨克生相同的动作。 记得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相同的场面。 ——对了,是多曼喝下秘药那时候……。 跟他变身成超人时的那光景简直一模一样嘛…… 萨克生的身体蠕动着发涨巨大化。撑裂了衣服的身躯上满是如同钢铁般的肌肉。回头一看,看到门前挤满了与萨克生相同强大的巨人们。 「看来是没有再谈下去的余地了……」 亚特鲁才一作势要拔剑,变身后的萨克生便向他扑了过来。 亚特鲁没能躲开对方伸长的手臂,被弹飞到墙壁上。 ——多曼那时喝的药是未完成品。但是这次……? 如果是完成品,不就代表他们已获得了完美的肉体了吗?要与这样的对手为敌、而且还是一次应付十几个,他真的能有胜算吗?亚特鲁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不安。因为萨克生口合疋一挥手,便充分展现出了会令他有这种想法的威力。 何况亚特鲁还要赶时间,没有在这慢慢打的空闲。他必须尽快去救出孩子们才行。 亚特鲁拔剑在手站稳身子。 「我不客气罗!」 他一剑朝变身后的萨克生砍去。但是另外两个巨人就在这个时候一齐跳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好吧,我就一口气招呼你们吧!」 亚特鲁挥起由库雷利亚金属打造的重剑砍向巨人。 铿地一声、眼前的巨人用手臂接下了这剑。亚特鲁用力向下划去,但剑只从巨人手臂上向下滑去,连一道伤痕都没割出。 ——怎么会有这么硬的皮肤! 没有惊叹的时间了。旁边的巨人又是一拳打来,亚特鲁来不及闪避、被漂亮地一拳正中腹部。他的身子撞上地板,未消的余力还让他在地板上又滑行了一段距离。 身上的衣服在与地板摩擦时被磨得破破烂烂。亚特鲁站了起来,自己把外面那件己成破布的衣服扯下丢在一旁。身子密密包裹在闪烁着银色光辉镗甲中的战斗亚特鲁现身了。 巨人们迅速围住了背向墙壁的亚特鲁。变身后的高官们连长相都不一样了。头发眉毛胡须全都没了,完全看不出哪一个才是萨克生。唯一没变的就只有整个头部的大小而已。与巨大的身体相比,头部看起来就小得很奇怪了。 ——对了,头部说不定还跟原来一样! 将近二十只手臂一起伸过来抓亚特鲁。亚特鲁向上一跳避开了那些手臂。哪个都无所谓,亚特鲁瞄准落点上看来像鸡蛋般的圆圆头髅挥剑刺了下去。 噗地一声、剑尖刺入头盖骨中。亚特鲁双脚跨站在巨人双肩上。剑一拔出来、就从头顶啧出一道血柱,同时巨人的双膝也跪向地上。 亚特鲁踩着巨人肩头一跳,接着又用相同的招数解决了两颗头之后才又站回地板上。虽然身体巨大化强韧化,但原本却是没受过什么武术训练的人,所以无法随心所欲地运动身体。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罩门,就是不足为惧的敌人了。等他又打倒了两人后、就大约只剩十人了。 「怎么?还要打吗!」 亚特鲁挟着辉煌的战果与优势出言恐吓。 「战斗到最后一人为止!」 虽然音质有所改变,但那口气是属于萨克生的。 ——再打下去就来不及救人了! 没有脱身的方法吗?亚特鲁忍不住转头向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剩下的巨人在这时一起扑了过来。虽然他马上跳开,但是这次的动作却被识破,巨人大手一挥、亚特鲁跳在空中的身体被狠狠打下地,还来不及站起来,巨人们的大脚便纷纷踩来。亚特鲁在地上打滚、躲开巨人们的脚,最后被逼到角落处,再没有可逃的空间。他正靠着墙壁打算直起身子来时,一脚由下而上、狠狠踢中他的下腹部。 「呜!」 力道之大令人感觉似乎连胃都被踢破了。亚特鲁挨了这一脚的身体沿着墙壁向上弹去。等他开始 滑下来时,瞄准了他脸的一拳从旁边飞出。 亚特鲁被打得头歪向一边,沿着墙壁打横飞了出去。瞬间变成一片空白的意识在身子撞上地板的冲击中又被唤醒。口中充满了铁锈味的温热液体。吐出来一看,那是鲜红色的血液。似乎是在挨打时,口中被打破了伤口。 当他打算要爬起来时又挨了一脚。原本还握在手中的剑脱手飞出,在锵啷锵啷的声响中越转越远。被踢飞到空中的亚特鲁在落下时没能抓准姿势,导致他的膝盖重重撞上地板。一股剧痛从膝盖传到全身,亚特鲁像虾子般地蜷起了身子抱膝不放。 ——剑!不把剑抢回来的话……! 往地上一看,正好看到他的剑被巨人们捡了起来。 情势在瞬间便整个逆转了过来。原本不擅长打斗的人们,在经过了热身后也终于抓到合作出手的诀窍、并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又是连续好几脚踢来——亚特鲁蜷起身子,只有挨打而没有还手之力。 ——不妙,这样下去只有被当成球踢的份了! 亚特鲁手臂曲起置于脑后护着头部。但也因为这样,他的双手便承受了最主要的攻击。在手脚被集中攻击了一阵子后,巨人们看出他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于是抓住他的四肢向外拉扯、固定在地板上。 「放开我!」 亚特鲁面朝上方扭动挣扎着,看到拿着他的剑的巨人走近他脚边。 「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报应!」 从这个口气可以听出,那个拿着他的剑的巨人不是别人、正是萨克生! 萨克生瞄准亚特鲁的喉头,双手握着剑柄高高举起。已经无法可逃了。 ——怎能死在这种地方! 屈辱与愤怒爆发开来,亚特鲁从喉头深处发出了令空气为之震动的咆哮声。 紧接着从戴在他右手手腕上的黑色手环中、突然迸出青白色的电光。 电流传遍了亚特鲁全身。但是电击同时也打向周围的巨人们。剑从萨克生手中落下、撞上亚特鲁的镗甲后滚落到地上。 「看来是轮到我出场了啊!」 一个充满自信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团黑色的东西从亚特鲁的手环上飞出。 黑色野兽的脚在地板上一点、高高跃上半空中。史特卡化身的黑豹大口一张咬住了萨克生的喉咙。 「…………」 萨克生圆瞪着双目,一时间仍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满脸困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麻痹了,他站着一动也不动。 ——我早忘了你的事啦…… 亚特鲁挥开巨人的手臂,向掉落在他身旁的剑伸手抓去。 黑豹咬断了萨克生的喉咙后又跳回地板上,接着马上又咬向另一个巨人。 亚特鲁握住剑、挥向还压着他两只脚不动的两个巨人的手臂。双手双脚终于重获自由。虽然全身还有些麻痹感,但总算是可以站起来了。定睛一看,发现黑豹已打倒了三个人,正在攻向第四个人。 不能输!亚特鲁也朝着还坐在他周围的巨人头部出手刺去,一一解决掉他们。 等他喘了好几口大气之后再回头一看,看到黑豹正伸长了四肢站在地板上、双肩高高贲起,还没从战斗的激动中平静下来、喉中传出了低咆声。巨人则已全部被打倒在地上。 「谢了,史特卡……」 亚特鲁走近黑豹。紧接着黑豹的外型开始扭曲、向上伸展开来,最后变成了身穿黑衣的史特卡。 「我才只睡了一下,就已经被带到凯芬来了吗……」 他无视于亚特鲁,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周遭。 「不只一下吧?我在地上时己经遭遇过好几次危险了,不知道是谁却理也不理我……」 「是喔,怪不得我就觉得好像有人在我耳边叫着我的名字、叽叽咕咕的吵死人了……对了,这里是凯芬的城中吗……?」 「啊啊,没错。现在正要去救出被关在城中的孩子们。」 「那阻止那尔姆继续荒废的目标已经达成了吗?」 「不、还没。现在的首要目标是阻止凯芬王施行不老之术。」 「凯芬王……?难道你的意思是、初代的凯芬王一直活到了现在吗?」 「正是如此。凯芬王为了长生不老,不惜牺牲小孩子们的性命。」 「什么!……对了,是『黄金法』啊……该死的嘉笔珥,以长生不老做为诱饵,一直到现在还在背后操纵着凯芬王吗!」 说不定史特卡会知道关于嘉笔珥的详情。亚特鲁一想到这点、就马上开口向史特卡发问。对方可是个极少现身的人,要是不趁现在把握机会马上问的话,下一次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了。 「嘉笔珥从当时就操纵着凯芬王吗?」 「啊啊,他为了在王宫内稳固自己的地位,似乎是不计一切的讨好着凯芬王。使得原本既正直又爱护臣民的高洁之王到后来对他言听计从,任由嘉笔珥玩弄于股掌之上。」 「是用了『贤者术』吗?」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现在的凯芬王就算在肉体上是凯芬王没错,但八成已经跟没有灵魂的空壳一样了。」 「那就是说、凯芬的真正支配者其实是嘉笔珥?」 「就是那样……要拯救那尔姆,就必须与他对决。」 「但是……但是就算说要对决,但嘉笔珥的肉体已经死去了啊!」 史特卡微露讶色,然后自顾自的沉思了起来。 「是吗……看来他是把『贤者之石』的力量引出到最大限……」 史特卡说了这么一句后,又闭上嘴继续沉思着。 「什么啊,要说的话就把话说完嘛。」 「吵死了,没看到我正在想事情!」 这么一说后、史特卡的身体又开始变成透明。 「等等、史特卡,我有件非告诉你不可的事……」 亚特鲁还没说完,史特卡的身影已完全消失无踪。 亚特鲁本来是想把佛蕾丝妲的事告诉他的。 3 等待的男人 打开门后,令人意外的、那里是通往地下的楼梯。 因为民政官们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也要阻止他进来,所以他认为这下面一定是关着孩子们的地方没错。亚特鲁抱持着这样的想法走下了楼梯。 在地底前进了一阵子之后,仍然感受不到有人潜藏在附近的气息。在黑暗的通道中继续前进,左右两边出现了铁栅门的监牢。 ——果然是在这里! 亚特鲁拖着在与巨人打斗时微微扭伤的脚走到牢前。 但是牢中空无一人。牢门全是打开的,但却全是空的。 ——来晚了吗! 亚特鲁冲进最靠近他的一间牢房,摸摸地板嗅嗅味道。地板上有不少地方还有微温,显示不久前还有人坐在这里。而且牢中还充满了属于小孩子的独特汗臭味。亚特鲁一间一间牢搜寻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小孩子留下的东西。在搜过好几间之后,亚特鲁找到了一小块眼熟的破布。那是泰菈绑在额头上的带状布条。 ——泰菈果然也被关在这里! 动作要快点才行。孩子们已经被带到别的地方…… 亚特鲁走到通道的尽头处,那里有一扇上锁的铁门,亚特鲁挥剑打坏了锁。 打开门后,眼前出现一个明亮的空间。由圆筒状墙壁环绕着的挑高空间一直向上伸展到要抬头眺望的高度。在挑高空间的正中央矗立着一根粗圆的柱子,从整根柱子上发出了眩目的光亮。 眯着眼睛盯着柱子看了好一会后,发现柱子有着相 当奇妙的构造。柱子表面是透明的,可以看透内部。而它的内部有着像网子般的复杂构造。 红色与蓝色的两种管子交缠在一起。走上前去再仔细地观察了那些管子的模样之后,发现管子本身也是透明的,是在其中的液体颜色使得管子看起来像有颜色的蓝管与红管。液体以一定的速度在管中流动着。 红色液体向上、蓝色液体向下…… 简直就像是模仿着人类的动脉与静脉般的不可思议构造物。 ——单纯只是思心癖好的展示物吗?或者是有什么特殊用途的装置? 光站在这里、答案也不会自己蹦出来。 注意到圆筒状墙壁上突出的部份,亚特鲁发现到那是依壁而建的螺旋形楼梯。他马上就跑向楼梯口。从挑高的高度来看,楼梯似乎是一直升到最上层的国王房间正下方的样子。不知道前方有怎样的残酷光景在等待着他,但也只能爬上去亲眼做确认了。 在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后,亚特鲁终于来到了楼梯上方。 就在他还差几步就要走完楼梯时,看到有一个男人正在那里等待着他。 因为对方逆着光,让亚特鲁看不清他的长相,所以一开始时他根本没认出对方是谁。 「嗨,是亚特鲁啊。在完全没预料到的地方再见面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了、我其实是特地到这里等你的啦……」 「那声音是……」 是蔡特! 是屈就在多曼手下办事的蔡特。但他其实是凯芬的秘贤者。 让亚特鲁没有马上认出蔡特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的穿着打扮实在改变太多,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这时已经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了。比起他在地上时所穿的朴素服装,蔡特现在所穿的衣服上缀满了晶亮的饰品配件。 「你原本就是凯芬的人吧。」 亚特鲁一问,蔡特就用与在地上时不同的口气说起了话来。 「对,我一直是听嘉笔珥的命令在行动着。我是他派遗到地上去的间谍。目的就像你所知道的一样,是为了收集结晶。因为只要地上的结晶一直保有封阵的功能,天上的凯芬就只能在被限定的范围中移动而已。虽然在过去几百年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困扰,不过在有限的范围内、能吸取的精气也终于被吸得差不多了。因此破坏封阵的事就成为不能再拖的事了。但是、要下去地上并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在我之前被送下去的人全都断了音讯。而我能顺利下去,也许只是单纯的偶然吧。接下来的事大致上就跟你知道的一样。我在大商人多曼身边煽风点火,靠着他的财力做后盾、全心全力寻找结晶。第一个靠着史坦的帮忙、轻而易举就弄到了手。原本还很轻松的在想、照这样下去的话,要把五个全收集到手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但是史坦发觉到结晶的重要性,接下来多曼又没雇用到什么能干的家伙,全都是些只会骗吃骗喝的废物。结果只好靠我自己孜孜不倦地调查,这才总算掌握住了剩下四个结晶大致上的位置。」 「然后你想说、后来我就自己送上门去了是吧。」 「哎哎、事实上还真的是要感谢你。完全没想到你会那么轻而易举就取得结晶,真是令人佩服啊。要是没有你的话,我八成到现在都还没办法回到凯芬来,在取得第一个结晶『露米那斯』后,封阵已开始崩溃,凯芬的移动范围也增加不少,算是达成初期目的了。当时我回来过凯芬一次做报告,但嘉笔珥认为我做的还不够,又把我送回地上。真的是要感谢你。只是你干么要多此一举跑到凯芬来呢。真是令人感到遗憾,不过呆呆地什么也不做就不像你了嘛。看在你找到结晶的功劳上,原本是想亲切地去迎接你的,但你还是自己主动采取行动过来了。而且还比我料想中快很多……」 「要说的话就只有这些吗……那轮到我发问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把佛蕾丝妲带到哪去了?」 「佛蕾丝妲……?是吗,你还是和玛夏接触过了啊。」 「回答我!你把佛蕾丝妲带到哪里去了!」 「你说呢。我知道是知道,但不想告诉你。」 蔡特坏心眼地说道。 「我明白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让路吧。」 亚特鲁不是不了解蔡特会在这里等着他所代表的意义。 「那也不行。国王马上就要在臣民面前现身了。还有名为『圣杯仪式』的重要活动等着要举行。在那个仪式结束前,不能让你通过这里。」 亚特鲁拔剑在手。 ——泰菈怎么样了? 他后悔着被蔡特的三寸不烂之舌耍弄着、拖延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既然蔡特没有让路的打算,那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为了要救出孩子们,只好打倒挡在前路上的蔡特! 「喔噢,要动手行使实力啦。那我这边也顾不上你罗。」 蔡特握杖的手向前一伸,从杖头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是吗、这家伙也会使用发火术啊! 他所站的位置非常不利于打斗。楼梯台阶上的立足点狭窄,无法向左右闪躲。右手处有着木制的扶手,而越过扶手则是没有任何遮蔽物、直达地下一楼的空荡荡空间。亚特鲁把心一横、直接往上冲去。他的想法是、只能趁着火球还没发出来之前先打过去了。蔡特向后退了几步弯下腰来,使亚特鲁刺出的剑落空在空气中划过、没能伤到蔡特,相反的、蔡特的杖反而已伸在他的面前。 在极近距离下发出的火球正中亚特鲁胸口。 #插图 火球的强大破坏力一览无疑。亚特鲁的身体如同风中落叶般的被吹飞了出去。他撞上弯曲的壁面再撞上楼梯。楼梯台阶的板子并不是用非常坚固的材质做成的,所以这时发出吱嗄声裂了开来。从裂口中向下望去,只能看到一片空荡荡的空间。亚特鲁想要站起来,但他的脚才一使力、脚边的楼梯板就又裂了开来,一只脚膝盖以下的部份全陷入裂口中,瞬间就变成动弹不得的状态。 「哈哈!怎么啦,亚特鲁?已经失去战意了吗?这就是你小看我的报应。乖乖地在那边别乱动,我会让你轻轻松松的解脱喔……」 亚特鲁心急着想把脚抽出来。但是下一波的火球很快就又飞过来了。 不知道头会不会被打中,亚特鲁连忙以双手护着头部。 轰然一声,从他身前不远处传来了爆炸声与剧烈的振动。亚特鲁摇着头甩开落到他头上的木屑,抬起头来一看,发现在他前方的几阶楼梯板不见了,开着一个大洞。 「不是我技术不好喔,我是故意不打中你的。」 蔡特得意洋洋地向处于劣势的亚特鲁示威,不断挥杖发出火球。楼梯的台阶陆续被火球炸毁、开出大洞。从亚特鲁到蔡特所站立的最上层之间的楼梯已千疮百孔,几乎找不到几个可以踏足的地方了。简直就像是被秃鹰分食过的尸体残骸一样,令人不忍卒睹。 「怎么样?怕得不敢靠近了吧。只要踏错一步,就会直达地底罗。」 蔡特的高笑声穿越挑高的空间,从底下传来了回声。 亚特鲁在还算完整的一层台阶上站了起来。 但整个楼梯却因为他站起来的反作用力而叽嗄叽嗄不安定地晃了起来。也有只剩下靠墙突起的支架的部份。扶手也被炸得四散。整个楼梯正处于就算放着不管也随时都像要全部塌掉的危险状态中。 ——只好一口气爬上去了! 亚特鲁一一看着勉强还可以踏足的楼板,在脑中计算着等一下要前进的路线。 「我输了,蔡特。没想到你的法术会这么厉害。」 亚特鲁以夸张的动作将剑收回鞘中,垂下肩膀,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然后故意转身背 对蔡特给他看。 「哼,知道就好……」 亚特鲁一瞄到蔡特拿杖的手放了下来,马上回过头来一鼓作气往上面冲去。不、与其说是冲,不如说是跳比较正确。亚特鲁在残破的楼梯上踩着勉强还可供人踏足的立足点、忽左忽右地不断向前跳去,连停下来喘口气都不敢。 大多数的楼板在他一踏上再跳离之后、通常不是裂开就是碎掉掉下去。亚特鲁这可称之为无谋的举动,令蔡特慌慌张张地举杖相迎、马上又射出火球。但是这次却没办法正确抓住正不断移动的亚特鲁位置。 跳过最后一阶后,亚特鲁终于又来到蔡特面前。 狐狸脸的蔡特眼中现出了怯意。后退一步将杖指向身子还跳在空中的亚特鲁。 「我可不会中两次相同的招术!」 亚特鲁在空中瞄准蔡特手中的杖、将剑投掷了过去。 杖从蔡特手中弹飞出去。他慌慌张张地想要抓住脱手的杖,从最上层探出身子、用像游泳般地姿势伸长了手。 「杖、我的杖……」 当成功的抓住空中的杖时,蔡特脚下一空。 在长长的惨叫声中,蔡特从自己在楼板上炸出的大洞中掉了下去。亚特鲁则正好与他擦身而过,双脚踏上最上层的地面。 4 救出 只在屋中一瞥,亚特鲁便为了那太过异样的光景而倒抽一口凉气。 有好几十个小孩子、正被粗重的铁链吊在天花板上。 而且仔细一看,那个粗链上还有好几根像血管般的管子连在上面,前端像植物的根一样又分成好几根细小的分枝,正缠绕在孩子们身上。 「振作点!」 亚特鲁马上跑到被吊在最靠近他的位置上的一个少年身边仔细观察。像是蜘蛛网般的细管覆盖着少年的头部,让他看不清楚少年的表情,但仍可看出少年正双眼紧闭。虽然没有反应,但口鼻之间还有着微弱的气息。再向左右两边的孩子们一看,发现他们也都勉强还有呼吸。 亚特鲁用双手把缠在少年头上的细管扯下。被扯得发出了微细声音的细管、意料之外地便轻易被剥离。 「喂,你没事吧!」 在他耳边大叫也没有反应。少年失去了意识。 ——原来是用这个像蜘蛛网的管子吸取精气吗! 对纯真的孩子们做出这种残酷的行为一一直接目击到现场的亚特鲁对凯芬王、不,对那个还没见过面、在暗中操纵着凯芬王的嘉笔珥,心中的愤怒一发不可收拾。 亚特鲁一一为孩子们从头上剥下细管。 ——等我、泰菈。 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亚特鲁每剥光一个孩子头上的细管,就马上伸手过去探看看还有没有气。孩子们虽然全都虚弱不堪,不过幸好都还有呼吸。 再往里面走去,一个穿着眼熟短衣的少女出现在面前。 「泰菈!是泰菈吧!」 亚特鲁连忙剥下她头上的细管,果然是泰茳没错。 亚特鲁用剑打坏锁着她手的铁链,把泰菈放了下来。抱着她轻轻放在地上,靠近她的脸一探,还有气。 「我来救你了、泰菈!」 亚特鲁大声叫道,但泰菈也一样是失去了意识。 失去血色的脸、脸色发白。 「醒醍、泰菈!」 亚特鲁摇着她的肩、拍打着她的面颊。 过了一阵子后,泰菈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睛。 「是我、亚特鲁。你认得出我吗、泰菈!」 泰菈的下唇微动了动,回应亚特鲁的呼唤。 「谢谢你,亚特鲁。」 细如蚊鸣般的小小声音。眼角浮出了泪水。 亚特鲁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能赶上真是太好了! 看到坦率地对于被救的事表现出喜悦的泰菈,不禁感到她这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等我一下,也要去救其他的小孩才行。」 当他站起来时,突然传来碰地一声巨响。 有人正从与亚特鲁进入时相反的方向跑过来。 ——被发现了吗! 亚特鲁拔剑在手严阵以待,但是在看清冲进来的男人长相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亚特鲁,抱歉我来迟了。」 是史坦。他往室内看了一圈,马上就把握住状况的样子。 「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快到上面去。凯芬王应该马上就要走下楼梯了,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举行『圣杯仪式』!」 史坦告诉他通往上层的楼梯位置。 5 圣杯仪式 庆祝凯芬王五百岁生日的祭典终于达到最高潮。 预备让国王走下的楼梯两侧灯火通明,相反的平台上的灯光则陆续熄灭。 在露台两端的乐团演奏起旋律庄严的乐曲。少女们排得整整齐齐地站在其下的石造平台上,齐声唱起了歌颂国王的赞美歌。 在前来参加祭典的市民们心中的期待达到最高点时,楼梯顶上的王室之门打开,凯芬王终于现身。广场上欢声大作。聚万千市民眼光于一身的凯芬王,一步一步缓缓自阶梯上走下。随着国王的接近,地上的拍手声与欢呼声也越来越激烈。 亚特鲁就是在这时从王室之门现身。包含卫兵在内,王城周边的人们视线全集中在他眼下的凯芬王身上。 ——好,这么一来就可以放心接近了。 亚特鲁与凯芬王保持距离,低着身子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稍稍从楼梯边绿爬下去。 走下楼梯到露台上的凯芬王,走到露台最前方、高高举起右手,回应臣民的拍手声。 「我亲爱的凯芬人民啊……」 凯芬王以中气十足的声音开始致词。 但是就在这时,一群人从黑暗中跳上石造平台。紧接着他们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上爬到露台。凯芬王说到一半的话梗在脖子里、向后退出几步。 站在那群人前面的人正是莉洁。 「什么人!」 莉洁逼近看来有些慌乱的凯芬王,扬声叫道: 「我是嘉图殿下的后裔。在经过了漫长岁月后,我从地上回来为祖先报仇雪恨。我来取你的性命了。觉悟吧……」 莉洁突然挥出一剑。但她发出的剑招在刺中凯芬王的额头之前便被挡下。保护国王的左右卫兵出剑接下了这剑。 在下一个瞬间、现场便开始陷入激战状态。一方是莉洁与她的同志,另一方则是凯芬王的卫兵们。双方在并不算宽广的露台上你来我往地混战着。凯芬王在冲上前来护驾的卫兵保护下,趁乱躲入露台后方避难。 欢天喜地的仪式场地瞬间变成战场,令环绕在平台周围的民众们掀起一片惊惶。 在阶梯上的亚特鲁也同样吃惊。他无法再慢慢来了,于是一口气跑下剩下的阶梯。 原本在平台周边维持秩序的卫兵们也脸色大变的加入战局。 「在庆典的场合别杀人,抓活的!」 确认了自己已安全的凯芬王,向正在作战的卫兵们如此下令。 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亚特鲁也忍不住想要参战,但他还是忍了下来,潜身在黑暗中埋伏着。虽然很想去协助正处于劣势的莉洁那方,但他判断如果现在就冲出去的话、将会更难接触到凯芬王。 莉洁所率领的同志只有十几人,而且全都骨瘦如柴。亚特鲁猜想应该全都是她从地下牢中救出来的同伴。只休息了一小段时间是不可能补充到足以作战的体力的。只有莉洁一个人还有喘口气的时间,她的同伴们根本就连剑都挥不太动。这是一场不足以被称之为战斗的战斗。 很快地她的同伴们已全被逮捕,最后剩下的莉洁没过多久之后也被抓了起来。莉洁为了袭击失败的事不甘心地咬住了下唇。 这段短促的插曲很快就落幕。莉洁的行动没能取得任何成果便结束了。 暴徒们被拖到石造平台上捆了起来。 在一旁观看着这场骚动的民众们也渐渐回复平静。 凯芬王走到露台上,亲身将自己平安无事的事传达给臣民。 「暴徒们已被拿下,无须担心。正如各位所见,朕平安无事……」 民众的不安散去,再次欢声大作。 「我的人民啊。一起来庆祝这美好的一天吧,愿凯芬永远和平繁荣,干杯吧。愿凯芬的荣耀永存……」 拍手声更加大声了。 观众们的手中拿着发下来的杯子。而凯芬王的手中则握着侍从拿来的玻璃圣杯。在杯中盛满了发出七色虹光的明亮液体。 ——那个液体就是孩子们的精气吗? 要阻止仪式就只能趁现在了,于是亚特鲁站了出来。 「大家听我说,你们被凯芬王骗了!」 亚特鲁走到露台前方向民众控诉道。 卫兵马上逼近亚特鲁想拿下他。亚特鲁一转身、拔出了剑牵制住卫兵们。 「你是来自地上的访客、名叫亚特鲁的对吧。你到底又有多了解凯芬了?」 凯芬王手一挥,制止卫兵们轻举妄动,特意在观众面前展现出从容不迫的态度。 「各位,凯芬王是靠着吸取孩子们的精气来让自己一个人长生不老!」 亚特鲁的话造成了反应,围观的民众们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 「愚不可及的妄想。你有什么证据……」 凯芬王大笑了起来,试图以这个动作摘去人民心中渐生的怀疑之芽。 「要证据的话、我就是证据!」 泰菈的声音从王城之顶传来。 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下,泰菈脚步虚浮地走下楼梯。 「我们被吸出精气,差点就没命了……」 围观群众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的人民啊,她是盗贼家的女孩。别被恶人的虚言迷惑了。」 凯芬王的话令围观群众们又议论纷纷了起来。人们一副困惑的模样,难以分辨哪边说的话才是真的。 「也有其他的证人在喔!」 史坦站在楼梯最上层说道。 「这些孩子们全都是为了凯芬王被牺牲的!」 从史坦身后涌出了被关起来的孩子们,一齐踉踉跄跄地走下楼梯。 「怎么样,你还打算继续狡辩下去吗?凯芬王,干脆老老实实认罪如何!」 亚特鲁瞪着凯芬王如此叫道。 从围观群众之中也涌起了责备凯芬王的声浪。 这其实是混在人群之中的玛夏和她的同伴们煽动周围民众的结果。 「够了,给我安静!你们把朕当成什么人了。身受凯芬恩泽者、竟敢批判凯芬之王,真是无礼至极。来人、违捕出言不逊之辈!」 凯芬王急忙以强硬的态度镇住高涨的责难声浪。 「民众已经看穿你们当政者的真面目了。清醒过来的他们已经不会再受蒙骗了!」 「住口!饶不得你!」 怒气勃发的凯芬王白眉倒竖,亲自动手抽出一旁侍从捧上来的剑。 「退下。我亲自解决他!」 凯芬王斥退卫兵,将原本拿在手上的圣杯凑到嘴边。 「只要喝下这个的话,我的身体便可重获活力、长生不老。要解决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凯芬王仰头将杯中的明亮物体一饮而尽。 ——糟了! 亚特鲁深深后悔没能阻止凯芬王喝下长生不老之药。 凯芬王将圣杯往地上一丢,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然后以眼神示意叫卫兵们别插手,自己挥剑朝亚特鲁砍了过去。 在剑与剑火星四溅的相交过后,亚特鲁与凯芬王维持着交剑的姿势互瞪着。 但是凯芬王突然脸色一变。瞳孔缩小嘴唇颤抖脸色发白。 亚特鲁感到剑上一轻,凯芬王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开去。 「这是怎么搞的!」 凯芬王不知所措地喃喃念着,接着曲起身子呕吐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是我偷偷把药换过了。你想要的是这玩意对吧?」 一名侍从走上前来。那是混入侍从中的伊布尔一家的阿嘉。她的儿子们也站在她身后。阿嘉的手中握着一个玻璃球。在那个透明的容器中有着与圣杯中液体相同光彩的彩虹色液体存在。 阿嘉高高举起了玻璃球。 「可是、我不会把它交给你的。」 阿嘉转过身子,将球往聚集在露台后方的孩子们那里丢去。 「泰菈,打破它。」 泰菈应了一声,向飞在半空中的玻璃球射出一颗小石头。 啪哩一声,玻璃球碎了。原本在其中的液体飞溅出来,散成无数颗发出七色虹光的小小星粒,缓缓飘落到孩子们头上。 「妈!」 沾染过小星粒的泰菈活蹦乱跳地跑了过来。阿嘉伸出粗圆的手臂紧紧抱住女儿。泰菈的脸上又恢复了元气。 「呜噢噢噢!」 凯芬王双手按着脸号叫了起来。 侍从与卫兵团团围在发生异变的凯芬王身边。但是凯芬王挥开靠近他的人,自己摇摇晃晃地走了起来,一直走到设置在露台中央的王座前。 他像得了重病一样的人颓然坐下,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凯芬王的脸在转眼间便失去了原本的生气。白晰的肌肤变得槁黄,并不再红润,逐渐干枯发皱。脸颊削瘦,眼窝凹陷,全白的头发胡须从头上脱落、随风而逝。消瘦的手脚现在已经变得如同快断的枯枝一样。胸腹的肉也骤然消去,使得他身上原本合身的衣服显得过于宽大,松垮垮地披在他身上晃荡。凯芬王的身体正在急遽老化中。 侍从与卫兵们无法正视国王如此不堪的变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开去,甚至紧紧闭上了眼睛。 「各位,不要逃避,睁大你们的眼睛仔细看。这就是活了五百年的凯芬王真实面貌!」 史坦走上前来向大家呼吁着。 「咕喔喔喔——!」 已经变成一具活骷髅的凯芬王、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声从王座上跳起,挥剑向史坦背心砍去。 「危险!」 亚特鲁第一个回过神来,打横向凯芬王发出一剑。 一声轻响,亚特鲁的剑斜斜刺穿了凯芬王薄弱的胸膛。 凯芬王的动作在瞬间停止。除了身上的国王装束之外,已经无法再从任何一个部份看出那曾经是一位国王了。亚特鲁一拔剑,曾经是凯芬王的那个肉体就如同摧枯拉朽般的整个裂开,化为无数细小骨屑崩塌在地板上。 亚特鲁一时间只能默默看着散成一地的那个曾经是国王的物体。 虽然打倒了凯芬王,但他来凯芬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看到了吗!凯芬王消灭了,你们自由了!」 史坦的叫声令原本安静下来围观群众们开始沸沸扬扬了起来。 人们发出欢呼声,朝着平台蜂涌而上。 史坦转过身子,伸出手邀亚特鲁握手。 第十章 大秘贤者 1 真正的支配者 不安反抗的卫兵们很快就被蜂涌而上的市民们制服。玛夏及拉斯达与其他同伴也纷纷跑上露台,和史坦、亚特鲁、伊布尔一家的人共同分享打倒凯芬王的喜悦。 玛夏第一个跑到史坦身边,一副担心着史坦不知有没有受伤的模样,眼睛在他身上看来看去。亚特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了解他心情的拉斯达走近他身边。 「怎么,想问问有没有人受伤吗……害你担心了吧。抱歉没有联络你。因为我到最后时才好不容易躲过监视者的耳目。」 「我本来还在担心大家是不是都被捉了呢。」 亚特鲁生硬地笑了笑。 打倒凯芬王、救出了孩子们,但仍然不是可以开怀大笑的心境。 因为还有要战斗的对象存在。那个对象应该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状况不说话的。 亚特鲁的料想很快就变成现实,为正在欢欣鼓舞的市民们泼了一大桶冷水。 一个充满了压迫感的诡怖声音,突然自天而降,响遍在整个广场上。 「沾沾自喜的愚昧市民们啊,你们不会有真正的自由。只不过是为着『贤者术』才让你们活下去而已。让你们活的人是我,对你们而言、我是等同于神的存在。你们绝不得忤逆我。我会指定代理我成为新凯芬王的人来治理你们……你们的新王就是在那里的莉洁。」 这就是嘉笔珥的声音了吧。亚特鲁直觉这么认为。同时也有种嘉笔珥总算是亲自出面表达他自己立场的感慨。亚特鲁紧张地听着他的话。 ——不过为什么是指名莉洁呢? 亚特鲁对嘉笔珥的真意感到怀疑。往周围一看,发现大家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时都搞不清楚状况,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再把视线移往广场处,看到民众们也全像被泼了盆冷水似的安静了下来。 石造平台上的一个地方突然亮了起来。明明没有点火,却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光圈。在光圈中有着依然被绑着的莉洁和她的同党们的身影。 不知道为何,莉洁的周边突然骚动了起来。从旁观群众中走出好几人往光圈中走去,并一一地为莉洁他们解开身上的绳索。 「同志、嘉图派的人们,到这里来会合吧。我们的时代终于到来了!」 有人在光圈中如此叫道。 随即在人群中传出了呼应声,陆陆续续有男人们往平台上的光圈处集中过去。 「哼,你跟嘉笔珥合作了啊。我真是越来越要瞧不起你啦,权力的位子就那么有魅力吗?这么一来不就又恢复原状了吗!」 阿嘉向前走到露台边缘,对莉洁投之以轻蔑不屑的眼光。 聚集到平台上的人,总数已增加到百人以上。 「来吧,莉洁,向国民们发表继承王位的宣言吧。」 来自黑暗中的声音邪恶地响着。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个声音的鼓舞,嘉图派的人甚至更进一步纷纷涌上露台,把史坦和玛夏他们、以及其它原本站在凯芬王附近的人赶下去到平台上。当然亚特鲁也不例外,和伊布尔一家一起从露台上被挤下平台。亚特鲁没有反抗,决定暂时先静观其变。 莉洁曾经失败过一次的叛乱,在这时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等露台被他们占据后,还在平台上的人抬着莉洁上去。然后嘉图派的男人们拿着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王冠与王袍,自作主张的办起了加冕仪式。 穿戴上同伴拿来的王冠王袍后,莉洁的脸仍然绷得紧紧地、没有一丝笑容地上前来。 「这种东西才不是我想要的!」 莉洁脱下王袍,将王冠丢到地上。 眼前的光景令亚特鲁混乱了一下。莉洁不是想成为凯芬王的吗?不止是亚特鲁,周遭的人全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大家不要被骗了!这声音的主人是一直在暗中为了一己欲望操纵着凯芬王的大秘贤者嘉笔珥。嘉笔珥只是把凯芬王换成我。他意图继续控制住你们的不良居心仍然一点也没变。不从嘉笔珥的支配中脱身,你们就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自由与和平。大家醒醒吧!然后和我一起去打倒邪恶的独裁者嘉笔珥!」 莉洁以毅然的态度向大家说道。 同时这也是宣告对嘉笔珥采取反抗行动的宣言。 被莉洁的呼声感动的民众、这边一个那边一个,在没有任何人指挥、也没有事先排练过的状况下,纷纷拍起了手。然后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鼓掌声向外扩散开来。 莉洁回过头来望着在露台上的同伴们。 「凯芬王已经死了,我们祖先的仇也报了。为了权力斗争,我已经吃尽了苦头,也受够了被嘉图公的亡灵指使东指使西……但是、在打倒嘉笔珥之前,我仍然不会有自由。这是最后之战了。各位,与我一起并肩作战吧!」 莉洁坚定地看着同伴们。 #插图 「当然!」 「这是我们的荣幸,公主!, 「各位,为了公主而奋战吧!」 在他们之间生出了新的团结。 男人们团团围在莉洁身边宣誓忠诚。 平台周边也高涨着支持莉洁的气氛。接二连三发出了高唤着莉洁、莉洁、莉洁的声音。渴望着真正自由的听众们被卷入这个涡潮中,成为一股席卷整个广场的巨浪。民意正被引向坚拒嘉笔珥支配的方向,凯芬市民团结一致地做出共同的结论。 嘉笔珥当然不会坐视这个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再次从天上响起充满压迫感的声音。 「安静、愚民们!我应该已经说过了,你们没有真正的自由!」 嘉笔珥的大喝声令不断叫唤着莉洁名字的声音急速失去气势。 「莉洁,你竟敢把我精心安排的演出毁了……既然如此就只好把你改造成只会听令于我的傀儡人偶了。过去时为了取得王宫而对凯芬王施行过的那个秘术……但是在那之前,得要先把在这里发生的事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才行……」 嘉笔珥话声一停,广场上便响起了雷鸣声。 青白色的闪电穿裂黑暗打了下来、落在塞满了广场的人群头上。在惨叫声中陆续有人倒下,而闪电仍然不断袭向人们。广场上到处都有被雷打昏的人。最后终于只剩下站在平台上的一小群人还站着而已。 ——怎么可能!嘉笔珥甚至拥有能操纵天候的力量吗! 不过话说回来了,对方是能够使都市浮上空中、使血肉之躯的人类活五百年的人。就算能够操纵雷,也许也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事吧…… 呀啊一声,在附近有人发出惨叫声。 露台上的人们骚动着。莉洁突然不见了。 亚特鲁冲上露台。莉洁的同伴们纷纷对亚特鲁摇头、表示他们不知道莉洁到哪去了。 「怎么样?知道我的力量有多伟大了吧!你们反抗不了我的!」 嘉笔珥的邪恶笑声响彻天际。 2 志愿者们 「必须要从嘉笔珥手中救出莉洁才行……」 亚特鲁对史坦说道。 「我明白。嘉笔珥失去了凯芬王,但仍打算继续维持他这些年来所建立的体制,所以才想到要利用莉洁。但是、我们必须谋定而后动……对了,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出嘉笔珥的藏身之处才行!」 亚特鲁与史坦望向周遭。 没被落雷打昏的、只有极少一部份人。 在平台与露台上有限的人数中,会有人知道嘉笔珥躲在哪里吗? 「要是嘉笔珥还活着的话,只能想出西区的嘉笔珥灵庙底下可能会是他的容身之处了。但是、那个建筑物并不存在着通往地底的 入口。」 听到两人谈论内容的拉斯达插口进来。 「一定有从其它地方前往那里的通道……」 亚特鲁如此说道,然后环顾周遭,观察着周围人们的表情。 亚特鲁走近在王城工作的卫兵与侍从聚集的地方。 他们失去了该服侍的主人,又没有足以正确因应接下来一连串变化的判断力,只是呆站在一旁。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并没有对亚特鲁露出敌意或戒心。 「听好,嘉笔珥现在仍然打算要继续支配我们。也就是说我们并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能明白吧……」 亚特鲁循循善诱地解说着。 「所以有件事要向你们请教。你们知道关于通往嘉笔珥灵庙的地下道或其它的事吗?」 对方反应迟钝,但也不像是知道而故意隐瞒的样子。 「是吗,我知道了。谢谢。」 虽然心想着八成也是白问,但他还是去向莉洁的同伴们问了一下相同的问题。他们曾被关在地下牢中,对于王城内部的状况说不定会意料之外的清楚。 「……要去救出莉洁。就算再怎么想得到王权,但让莉洁对嘉笔珥言听计从还是不好吧……要是你们知道些什么的话,希望能告诉我。」 大约二十名左右的男人、以狐疑的眼光打量了亚特鲁好一阵子,突然围在一起叽叽咕咕地不知在讨论些什么,然后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应该是曾经被关在地下牢中的瘦削男人外表颇显苍老,实际年龄说不定已经有四十好几了。 「我们是被莉洁救出来的。莉洁确实是继承了嘉图殿下血缘的人没错。她拥有刻着家纹的黄金徽章。我们被莉洁救出来后,跟着她一起在寻找通往地上的通路时曾迷路过。在那时我们曾经见到过一条往西方直直伸去、不知通到哪里去的通道……事实上我们也有试着走进去过一下子,但因为感到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所以走到一半时又折了回来。说不定那绦通道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是那条很长的通道吧。那样的话我们也有注意到……那条通道的确是蛮可疑的。」 插嘴进来的人是阿嘉。 亚特鲁转头望向史坦。 「要试试看吗?」 「啊啊,可能性很大。好,这样就有两名成员了。还有没有其它也想一起去的人呢?来招募探险队员了……」 史坦会这样说并不是针对特定的对象,只是顺口说道。 「我也要去。要与嘉笔珥对决,会需要了解『贤者术』的人吧。而且嘉笔珥说不定会把佛蕾丝妲拿来当人质。眼睁睁地把佛蕾丝妲交给蔡特的我有责任,所以我……」 玛夏第一个报名。 「也带上我……」 走上前来的是泰菈。 「你可别说傻话。为什么你一个小孩子非要去不可。而且你不久之前才被取走精气,身体还虚弱着。」 阿嘉伸手抓住泰菈、要把她拉回去。 「我绝对不原谅让孩子们受苦的家伙,所以我木要去。而且我已经恢复元气了呢。看,就像这样……」 泰菈把比自己重了好几倍的母亲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 「泰菈……我很高兴你有这份心意,但是对小孩子来说太危险了。」 「看,连亚特鲁都这样说了不是吗?」 「不管,我要去!」 泰菈甩开阿嘉的手跑到亚特鲁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 「你这孩子真是够了。好吧,要去就去吧。不过我也要一起去。」 「真的……妈也要一起去?」 「当然罗,伊布尔一家随时都要在一起。而且在这里呆等也不合我的个性……怎么样,要马上出发了吗?」 阿嘉向亚特鲁问道。 「当然、要尽快……」 「等等,也让我加入吧。」 拉斯达也自动报名。 「没有了解凯芬近况的人跟着可不太妙吧。」 「没有其它人要报名了吧。那由我带路到地下道去吧。大家跟着我……喂!你们在干什么下流勾当!过来,你们也要一起去!」 阿嘉喝斥正在偷吃为凯芬王准备的水果肉干的儿子们。 亚特鲁、史坦、玛夏、拉斯达、伊布尔一家。总数八人的探险队成军了。为了与嘉笔珥对决、朝着王城的地下前进。 3 嘉笔珥的头 「西区除了嘉笔珥的墓之外、没有其它引人注意的建筑物。从灵庙盖好之前就是那样了。我早就觉得放着那么大一块土地不能去玩实在太可惜了……那里的地底下一定有嘉笔珥的研究设施什么的。想必这五百年来都是在那里闭关修链着他的『贤者术』吧。」 走在长长的通道中时,拉斯达一路嘀嘀咕咕自顾自地说着。 「嘉笔珥在那里做了些什么呢……」 「这个,就要去问本人才知道了吧。」 拉斯达如此回答玛夏的问题。 看着玛夏低下头似乎有什么烦恼的样子,亚特鲁向她开口问道: 「嘉笔珥有什么令你挂心的事吗?」 亚特鲁想起了在秘密基地时,玛夏对嘉笔珥的事只说到一半就被打断的事。 「嗯,是有……我挂心的是、嘉笔珥现在正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亚特鲁完全猜不出来玛夏是想表达些什么。 「什么叫什么样的状态……?」 「嘉笔珥在表面上是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去了。但是、他确实正以另一种形式存活着,不会错的。」 「因为他的声音都出来了嘛。」 「对,但是只有声音对吧,他还没有现身出来。我在猜,说不定他已经在十三年前、用不同于施加于凯芬王身上的其它手段得到永远的生命了。凯芬王靠着他的术法长生不老。但说不定嘉笔珥自己却使用了更加完美的方法得到真正的不死生命……」 「玛夏,是有什么根据令你有这种想法的吗?」 与玛夏并肩而行的史坦插口问道。 「仅仅只有一个方法可以造出那个奇迹……但是、如是嘉笔珥真的已经得到不死生命的话,说不定已经没有人可以打倒他了。」 「你在说啥莫名其妙的话啊。就算说是不死、也是具有生命与肉体的吧。那去打倒那个不就好了?」 一直听着他们交谈的阿嘉插口进来。 「嗯,请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我自己的想像而已……」 「哎,又还没见到他本人的模样嘛。」 关于嘉笔珥的谈论就到此为止了。 随着地下道终点处的接近,一行人全都笼罩在紧张感中闭口不语。 「进去这里面之后,大概就是西区了。好了,让我们来看看这后面是什么样子吧?」 地下道的尽头处有一扇铁门挡在那里。拉斯达走上前去调查了一下。其它人也全都聚集在铁门的前面。 「上锁了。男人都过来帮忙吧!」 玛夏等女性向后退了开来。拉斯达带着剩下的男性一起撞门。 门比预料中更轻易地就被撞开了,男人们收不住势子,一起顺着打开的门跌了进去。 在地板上滚了两三圈的亚特鲁马上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遭。 是间相当亮的房间。墙壁是银色的金属构成的,但是室内却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生活用品及家具。 「没问题,进来吧。」 史坦把还在门外的女性叫进来。 当所有人都进入房间时,嘉笔珥的声音突然响起。 「来得挺快的嘛,各位。我现在正忙着准备动改造莉 洁的手术,虽然很想招呼你们、但没有那个时间。在手术结束前,就请你们待在那里等着我吧。」 「少开那种恶劣的玩笑!我们正是为了阻止你动那个手术才赶来的!」 亚特鲁仰望着天花板。上面是一整片发出明亮光芒的白色板子,无法辨别到底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对啊,你不觉得自己太卑鄙了吗?现身吧、嘉笔珥!」 拉斯达挑战似的叫道。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明亮室内原本没有任何东西在的一个角落,突然出现一颗人头。白发白眉、盖住嘴巴的长长白须向下垂着……嘉笔珥头上的绝大部份都覆盖着白色的毛发。相比之下,在中央有着一个尖尖鼻子的深褐色脸部就显得更加突出。微微上吊的粗眉之下、有着发出异样疯狂光采的眼珠子存在。整张脸给人的印象是老猞独裁诡异不正常的,漂散出一种非同寻常的压迫感。 那个发出异样妖气的外形、以及太过出人意表的登场方式,令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们就是那群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反抗我的人……让我好好拜见你们的尊容吧……」 嘉笔珥的头缓缓移动着,依序往八人脸上看了一遍。 ——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嘉笔珥的头来到自己面前时,亚特鲁忍不住那份诡异的感觉、拔剑就砍了过去。 「不行、亚特鲁!」 他似乎听到玛夏在制止他的叫声。但已挥出的剑收不回来。剑尖命中嘉笔珥的脸。但是手上却没传回砍中东西时应有的触感。嘉笔珥的头分解成无数细小颗粒向周围散去,亚特鲁挥出的剑只砍到空气。当他收回剑时,那些细小颗粒再次聚集到原本的位置上,重新组合成一颗完整的头。 「真是性急的家伙。不过、刚才的攻击也让你们明白了吧。就是这样,你们是打不倒我的。而且、打倒我所代表的意义……」 嘉笔珥用恐吓式的眼光看了他们一圈,最后把视线停在玛夏的地方。 「女秘贤者,是叫做玛夏的吧。你应该注意到了吧……对,正如同你所想的。我现在已经和贤者之石合为一体了。如果你明白这件事所代表的意义,就告诉你这些冲动无谋的同伴们吧……若是即使如此、你们还是打算违逆我的话,那倒也是件有趣的事。到时要我把改造莉洁的事先放到一边、先来陪陪你们也不是不行。我就在这里面和『贤者之石』一起等着你们。就让我看看你们所拥有的力量能前进到什么地方吧。」 留下这些令人不快的话,嘉笔珥的头又分裂成无数小颗粒,并在瞬间消失。 「什么意思、玛夏?」 史坦迫不及待地要求玛夏做说明。 「详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如果嘉笔珥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杀死嘉笔珥就等于会令『贤者之石』失去力量。那么一来、就等于使这里、也就是凯芬失去所有的机能。」 「你的意思是?凯芬最后会变成怎样?」 阿嘉急着想知道结论。 「最大的问题就是、凯芬将无法再浮在半空中。」 「所以到底是怎样?我们会跟着这个城市一起坠落地面吗?」 玛夏点点头。 「谁会相信那种事啊,一定是那个老头在虚张声势而已啦!」 「不,恐怕真的会那样吧。我们虽然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做才能让凯芬浮到半空中的难解原理,但是似乎的确是与『贤者之石』有很大的关联。对吧,玛夏?」 拉斯达如此说道。 「是的。我也不知道嘉笔珥是如何取得『贤者之石』的。但是、嘉笔珥的『贤者术』之所以会远远胜过其它人,正是因为他拥有『贤者之石』的缘故。『贤者之石』也是地上的链金术师们拼命追寻的东西。只要有『贤者之石』的话,就可以轻易把铅锡等廉价金属用简单的手续变成黄金。不、不只是黄金而已,还可以造出地上的万物。『贤者之石』又被称之为『魔法粉』。我曾经对亚特鲁提过,这世上的所有东西都是用五种元素组合而成的。而『贤者之石』有着把那些元素结合在一起的触媒功用……」 「玛夏,你曾经见过『贤者之石』吗?」 亚特鲁问道。 「不,嘉笔珥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到『贤者之石』。因此没人知道『贤者之石』是什么样子的。」 「嘉笔珥说他已经与『贤者之石』合为一体了。那又是什么意思?」 亚特鲁低声咕哝道。 「在这边乱想一些有的没的也没用啦。大家到底是要不要继续前进?要?不要?」 阿嘉不耐烦地打断了大家的话。 4 令人心悸的实验室 一行人各自把自己的武器拿在手上。 才一走出最初进入的房间,就突然有魔物等在通道上。 粗圆矮小的战士挥动着粗短的剑,慌慌乱乱地从通道上冲过来。 后方交给史坦及拉斯达,亚特鲁与伊布尔兄弟在最前方战斗着。等一路杀光粗圆矮小的战士们后,他们也来到了位于这条通道尽头处的另一扇门前。 门一推就开,大家走了进去。 房间中堆放了不少东西,令原本宽广的空间显得拥挤不堪。 有大大的玻璃容器、高顶到天花板处的金属筒、铺了一地的无数管线、喷出红色紫色黄色烟雾的喇叭状金属管、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滑车、火星四溅的铁球一一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各式物体乱七八糟地排放在一起。 「这里是……?」 玛夏回答了亚特鲁的咕哝声。 「这里是嘉笔珥用来进行实验的地方吧。」 这时嘉笔珥的声音又在这里响起。 「正是……既然你们不肯接受我的忠告跑到这里来了,那就慢慢参观吧。参观过后,你们就应该能了解到我的『贤者术』是多么惊人的东西了吧。但是、可别企图用破坏这屋子中的东西的手段来使我感到困扰。话说在前面,这里的东西全都是些有危险性的装置。要是随便乱碰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会有什么事发生在你们身上……」 说到这里时,嘉笔珥就没有声音了。 「哼,那个老头!搞不好根本就是故意跑出来炫耀的。真是俗毙了。」 阿嘉像是要解开嘉笔珥所带来的压迫感般地诋毁着他。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避免踩到地上的管线、一面谨慎地在各种装置之间前进着。亚特鲁向玛夏投之以询问的眼光,但玛夏似乎也不了解,不管看到什么都摇摇头表示她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 就算一开始时认为嘉笔珥是在装腔作势,但在不断看到这些不可思议物品的过程中,亚特鲁也不禁感到自己对嘉笔珥的斗志正在逐渐萎缩中。开始有种感觉,他们正在向远超越人智的对象挑战一场不可能有胜算的战斗。 通过令人心为之悸的实验室后,又是一条长廊等在那里。 那里也有正严阵以待的魔物存在。这次光用看的就知道是很难对付的对象。 有三只像熊一样全身覆盖着黑毛的巨大魔兽站在那里,前脚一挥便扑了过来。在魔兽像熊般的身躯上有着鳄鱼的头,而且后面也拖着条鳄鱼的尾巴。熊的粗壮手臂与利爪、再加上鳄鱼般血盆大口中林立的利牙、还有强力的鳄尾所发出的扫尾攻击,魔兽们露出了最狂暴的一面大肆攻击。 这是一场苦战,跟预料中相同的强敌。 花了一段颇长的时间才终于把三头魔兽全打倒。负责在前卫战斗的几个人几乎快累得不成人形。 在长廊尽头处又是另一间房间。 打开门之后、 大家全走了进去。这次也是个相当大的房间,但光线昏暗,让人无法看清周遭环境。只能看出似乎有许多像大筒的东西井然有序地并列在一起—— 这时室内渐渐亮了起来。像筒子般的东西也在光亮中清楚现出它的模样。当看清楚那是什么时,一行人在震惊的同时也感受到恐惧与嫌恶,不由自主的移开了视线。 巨大的筒子是一种玻璃容器。在那个容器中装满了某种液体,每个容器中都分别有一个生物泡在里面载浮载沉。而且那些生物全都具有奇妙丑恶的恐怖外形,全都是些见所未见的怪异生物。 ——这些全都是嘉笔珥……? 「怎么样,各位,吓到了吧……」 嘉笔珥的声音大作。 「你们刚才打过的魔物跟在这些容器中的生物一样,都是我亲手做出来的。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东西吗……?」 「为了用来守卫王城与地下牢?」 亚特鲁如此答道。 「不、不对……一切都是为了不老不死的研究。这些丑恶的生物全都是在实验过程中产生的失败作。就像你们所知道的一样,我在很早之前就完成不老之术了,就是我对凯芬王施行的『黄金法』。但是、不老之术还不足以令我满足。必须要每隔十年注入新血一次,随着施术次数的增加、血还会越来越浊……我为了得到完美的肉体而不断进行着研究。其中一个方向就是肉体的改造。将人类的身体与动物的身体结合在一起,是不是可以得到更加强韧的生命呢……一开始时我是用小动物来做结合实验,最后也成功地将人类与动物结合在一起。但是、虽然我可以使用动物们自由自在的作出各种生物,但这个方向终究还是无法使我接触到不老不死的境界。」 「你该不会利用囚犯们进行人体实验吧!」 「是啊,正是如此。原本恶人就是随便怎么处置也无所谓的吧。」 「你是恶魔吗!用来判断善恶的东西也是你所做的秤,结果只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方便来做拣选不是吗!」 亚特鲁一脸嫌恶地责问嘉笔珥。 「恶魔吗……随你怎么说。我不接受任何人的责难。我想追求的是真理,还有为了静静探求真理所需要的平稳环境。凯芬正是为了那样的我而存在的环境。不、该说是我自己做出的理想环境。」 「是吗,这就真相大白了。这就是说所谓的理想乡并不是凯芬王的理想乡、也不是人民的理想乡,而只是你一个人的理想乡罢了!」 亚特鲁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气得有些头昏眼花了起来。 「正是如此。对我而言,整个凯芬就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 「太过份了吧,真正的恶人根本就是你!跟你这种丑恶至极的人比起来,我们简直就像是天使一样了。我绝不原谅你这种随意玩弄他人生命的家伙!」 阿嘉也气得用全身力气大骂了起来。 「这个嘛,你们到下个房间去看看,就会知道该不该对我发这些火了吧……」 嘉笔珥的声音这里就中断了。 走出陈列着诡异生物的陈列室后,又是一间新的房间在等待着他们。 这里与最初的房间一样,在乍看之下也是个空荡荡的单调房间。 在房间变亮之后,才看到中央还有个圆形台座,有某些会发光的东西被排放在上面。 「哇~好美!」 泰菈发出尖叫声跑到台座旁边。 「看看看!有各种颜色的结晶耶!」 亚特鲁也走近台座。看到有各式淡红色、绿色、蓝色等颜色的角柱状结晶从内部发出了淡淡的光辉。这时把脸凑近其中一个结晶仔细鉴赏的泰菈、突然大叫一声跳了开去。 「讨厌、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用可怕的眼神瞪着我啦!」 「你说什么!」 亚特鲁弯下腰来、就近盯着结晶。 「什么也没……」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半透明的结晶内部便起了变化。 中间出现一个黑色的影子,渐渐凝聚成一个固定的形状。 人的脸——一张轮廓分明的男性面容浮现在结晶内部。 「看,果然有人在里面吧。」 原本被吓跑的泰菈挨到亚特鲁身旁,战战兢兢地看着结晶。 「这边的结晶也有人脸跑出来。感觉真是不舒服。」 盯着其它结晶看的拉斯达说道。 「总觉得…表情似乎很悲伤的样子。而且嘴巴在动…好像是注意到我们的存在,想对我们说些什么的样子……」 亚特鲁低语着。 「是在说『让我从这里出来』吧,一定是的……」 泰菈也轻声说道。 「嘉笔珥他成功的把人类和结晶合成在一起了啊。是经由把人类灵魂封入结晶的方式,使人类得到了半永久性的生命吧……」 慢慢走近结晶的玛夏说道。 「用这样的方式得到半永久性的生命,根本就一点也不有趣吧……既不能吃到好吃的东西,也不能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奔跑不是吗!证据就是大家全都一副了无生趣的表情。如果要变成这样的话、就算说可以使我得到永远的生命,我也绝对绝对不会答应的!」 阿嘉愤然说道。 「这里也是用犯人来做人体实验的地方吧!」 史坦对嘉笔珥自以为是的残忍作法愤慨地大皱其眉。 「怎么样,吓到了吧?只要结晶没被破坏,他们就可以永远活下去了。当然、只是单纯活着而已。他们既不能说话也无法行动。但是、这也只不过是我研究中的一个过程罢了。我在更进一步的继续研究中,终于找到了完美的不老不死之法!」 「疯子!我不知道你是在追求真理还是什么其它的东西,只知道你沾手了人类不该触及的禁忌!」 亚特鲁大叫道。 「住口、小伙子!最多才只活了二十年不到的生命,别用那种好像了解一切的口气说话。在真理这条道路上的旅程,必须要走过几近于无尽的遥远路程才能到达终点。我花费了五百年才抵达这里,然后我获得了永远的生命。今后我也将继续活下去,活几百年,不、几千年,继续寻求更进一步的真理。」 「你仍然打算要继续把凯芬的人们和地上人民的生活牵连进来吧。」 「在真理的面前,庶民的牺牲根本不算什么。」 「不可原谅!」 「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阿嘉也愤然叫道。 「有趣,就让我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地步吧。要让你们看的东西已经看完了。再继续接近的话,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嘿、不会再手下留情的是我们这边吧!」 阿嘉气势汹汹地痛快骂回去。 嘉笔珥不再发出声音。 亚特鲁一行人面面相观。 「多半就会像嘉笔珥所说的一样吧。只要我们一踏出这个房间的房门,他就会认真向我们下杀手。大家不可大意,自己的生命要靠自己保护。」 史坦的声音绷得紧紧地、如此忠告大家。 5 地底迷宫 走出房间后,一条昏暗的通道伸向前方。 「拿着。」 拉斯达点燃事先准备好的火把分给大家。 通道复杂了起来,像迷宫般地分出许多分岐。 「应该在某处会有通往下层的地方,去把它找出来吧。」 史坦担起了领队的责任。 才前进了没多久,就有魔物从黑暗中袭击而来。 与其说是魔物,不如说是嘉笔珥所做出的合成生物比较正确 。袭击而来的敌人都各自具有不同的外形。有大的、有小的,有生着好几个头的、也有生着翅膀的,有爬的、有跳的,有吐舌的、有咬人的、踢人的,还有剑法可与人类媲美的……全都净是些出人意表的异形生物。 亚特鲁他们与嘉笔珥派出的第一波攻势的缠斗着,没有注意到他们已分别被引到不同的方向去。等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各自走入不同的支道,看不到彼此的所在位置了。 ——糟!中了敌人的计! 亚特鲁一一叫唤着同伴们的名字,但是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亚特鲁一下子为同伴们的安危担心了起来,甚至打算先撤退去找同伴、能多找回一个是一个。但是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惨叫。 很高的尖叫声,他原本猜可能是泰菈。但是再仔细一听、发觉那是妮娜的声音。 「妮娜,你在哪?我马上过去救你!」 当然也是有怀疑这会不会是嘉笔珥设下的陷阱。但是亚特鲁还是毫无犹疑的便往传出叫声的方向奔去。 看到门了。 亚特鲁才一进门、脚下便不知被什么东西胖到在地上,同时脚马上被粗绳牢牢绑住。 背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妮娜手中握着短剑出现在他面前。 「妮娜!」 他才一叫,绑住他脚的绳子便被一股力量向上拉起,亚特鲁的身子不由自主翻了个筋斗被倒吊在天花板上。而且他一时大意、连剑和火把都掉在地上没能来得及捡起来。被倒吊在半空中的亚特鲁拼命把手向下伸去,但就是差了那么一点构不到地板。往房间中看了一遍,除了妮娜之外没看到任何人。而妮娜看来也不像会对他伸出援手的样子。 ——是为了引我进来设下的陷阱吗! 「妮娜!」 他试着再叫她一遍。但妮娜只用空洞的双眼望着亚特鲁,没有任何反应。 #插图 「已经有一个人中陷阱了吗……」 嘉笔珥那令人不快的声音回荡在小房间中。 「妮娜啊,上吧,狠下心来给他一剑吧。」 听到嘉笔珥的话,妮娜缓缓走上前来。 「当做送你上路的临别赠言,我就告诉你吧。其实妮娜是我送到地面上去的密探……」 虽然不愿相信,但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有蔡特一个人不就够了吗?」 「蔡特未能与我有相同的共识。因此为了了解地上的状况,我必须再送一名能完全听命于我的人下去。」 「那又为什么要选上妮娜?送你自己的徒弟秘贤者下去不就好了!」 「在蔡特之前也曾送下去好几人过,但是都失败了。妮娜是被『审判之秤』裁定为恶人的少女。是个能与小动物沟通、感受性极强的女孩。因为拥有太过突出才能的人,对凯芬而言反而会不太方便。但是、把她关起来又太浪费她的才能了。因此我才决定把妮娜的身体加以改造、放她到地上去做密探。」 亚特鲁沸腾的怒火在这时到达顶点。 「这是说你控制了妮娜的意识、将她改造成对你言听计从的人偶吗!」 「对,就是这么回事。但是、我的尝试失败了。封阵的力量远超越我的预料。我传往地上的念波被封阵挡住,无法让在地上的妮娜接收到……」 「是吗,那随着结晶一一离开原位,你的念波才终于传到了地上是吧!」 令妮娜烦恼不已的脑中声音,果然正是嘉笔珥干的好事。 「我能送你赠言已经说完了。好了,刺吧,妮娜!」 妮娜站在他面前,将拿在手中的短剑举到被倒吊起来的亚特鲁侧腹的高度上。 「醒醒、妮娜,回想起在山多利亚时那个心地善良的你吧!史坦与玛夏就在这附近,你马上就可以再见到他们了!」 亚特鲁试着说动妮娜,但妮娜的瞳仁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意志在其中。 妮娜的体重压了过来。亚特鲁听到衣服被割裂的声音,侧腹上传来热热的感觉。 要是再用力的话,短剑就可以整个刺入亚特鲁的肚子中了。但妮娜停住了动作。从亚特鲁腹部伤口流出的红色鲜血沿着短剑流了下来。妮娜的手上沾染了亚特鲁的温热血液。 妮娜的眼光落向自己握着短剑的手上,正与被倒吊起来的亚特鲁对上视线。 「妮娜,是我。认出我了吧,我是亚特鲁啊!」 亚特鲁忍着腹部的剧痛、再度试图打动妮娜。 妮娜原本空洞的瞳仁开始渐生神采。恢复意识的妮娜惊醒般地睁大了眼睛,松开了握剑的手。 「我做了不得了的事了。」 「你听不到我的命令吗?怎么了?快给他最后一击吧!」 嘉笔珥的声音压迫着妮娜。 「办不到,我办不到……」 妮娜双手抱着头死命摇头、然后蹲在地上。 亚特鲁伸手把还刺在他肚子上的短剑拔出,腹筋用力、硬是曲起了上半身向脚上攀去,然后用短剑砍断绑在他脚上的绳子,咚一声撞上地板。 「嘉笔珥,看到了吧。你失败了。老实承认也有你的力量派不上用场的时候吧……妮娜已经从你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 嘉笔珥没有回答。 亚特鲁走近头低低地蹲在地上发抖的妮娜。 「已经没事了,妮娜。不要紧了,没什么好怕的。嘉笔珥已经走了。」 亚特鲁向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妮娜的金发。 「不行,我还会再被嘉笔珥控制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妮娜语带哭声的抬起头来,从大大的眼中滴出点点珠泪滚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余悸犹存的缘故,她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别担心,你已经战胜嘉笔珥了。」 亚特鲁双手按在妮娜的肩上鼓励着她。虽然在这个时候,他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肚子上的伤口才对…… 门上传来敲门的声音。 「喂——亚特鲁,在的话就出个声吧!」 不知道是伊布尔兄弟中的哪一个、正在门外叫着。 「啊啊,我是在喔。」 他才一回答,两兄弟就相亲相爱的并肩撞破门滚了进来。 「喂,是那个女孩刺伤你的吗?」 注意到从亚特鲁侧腹流下的血,哥哥迪欧斯问道。 「不,没什么。对了,你们认识吧,这是妮娜喔。她被嘉笔珥抓起来当人质。」 正当他含糊其词的打算把问题混过去时,另一个人也走了进来。 「妮娜,你没事啊!」 玛夏跑了过来。 「玛夏……」 接下来无须任何言语。玛夏跪了下来,紧紧抱住妮娜不放。 「史坦和拉斯达、还有你们的母亲跟妹妹呢?」 亚特鲁向高大的两兄弟问道。 「走散了。」 「是吗……那你们俩陪玛夏跟妮娜留在这里好吗?」 「你打算用那样的身体一个人去对付嘉笔珥吗?」 「这不是什么大伤。因为不方便带妮娜过去,可是要把她留在这里也不太妥当……」 亚特鲁硬撑着站了起来。 「等等……」玛夏看了看他的伤势,为亚特鲁涂上止血药。 把妮娜交给玛夏他们,亚特鲁孤身一人朝着迷宫继续前进。 6 贤者之石 穿越迷宫、一路上砍杀袭击而来的魔物,亚特鲁已潜入地底深处。 在走下一道长长的楼梯之后,亚特鲁有种感觉,他已来到了嘉笔珥的 根据地。然后就像是在为他的预感做见证般的,眼前出现了一扇前所未有的巨大庄严大门,令人更感觉到这后面必然是重要的地方。 亚特鲁推开了门。 里面是个像斗技场般的圆形宽广空间。天花板在高高的地方,壁上覆盖着发出黯光的金属板。而最令他吃惊的是,环着圆壁各有五个像一座塔还是什么的五个巨大结晶,以等距离屹立在那里。 把视线移往中央,看到约有一个人那么高的结晶正发出五彩光辉,被放置在一个圆形的台座上。 ——那就是『贤者之石』吗……? 亚特鲁凝视着在中央处正散发着妖异光芒的结晶。 「滚出来、嘉笔珥!」 亚特鲁缓缓前进,同时环顾周遭。 「终于到这里来了吗?真是杀了可惜的家伙,亚特鲁·克里斯汀……蔡特曾经将你在地上时的英勇表现毫无保留的全告诉过我了。所以我一直期待着与你见面的那一刻到来,看看你是个怎么样的勇者。你在凯芬的行动、潜入我的地下壕时所发挥的战力,我全都看在眼底了。的的确确是个杀之可惜的出类拔萃人物。但是、你那能看穿真实的诚实与纯粹之心,却反而会对凯芬的秩序造成妨碍。真的是非常遗憾,除了让你死之外别无选择了……莉洁、杀了他!」 在嘉笔珥的命令下,莉洁随即像呼应着他的呼唤般地从中央的水晶阴影处走出。 莉洁全身包在厚重的铠甲中,身中拿着虽薄但坚韧的利剑,以全副武装的姿态面对着他。眼神变得再加凌厉,其中的杀气尖锐到足以令被她盯住的人感到会被那个视线射死的程度。 「亚特鲁、觉悟吧!」 她挥剑砍了过来,身法的迅速与敏捷,令人不得不惊叹于她穿着那么笨重的防具,居然还能有这样灵活的动作。 剑与剑相交、火星四溅。 从相交的剑上传来一股大力,不像是女人能有的力量。 现在的莉洁很明显的已不同于以往的莉洁。某种眼睛看不到的强大力量,正将莉洁所拥有的能力提升了数倍。 ——莉洁已经被嘉笔珥改造过了吗? 但是嘉笔珥应该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做改造。 「莉洁,醒醒吧,你应该作战的对象并不是我!」 剑还互相架在一起,亚特鲁呼唤着莉洁。既然妮娜可以解开嘉笔珥所下的咒缚,那莉洁应该也可以办得到。因此亚特鲁不放弃说服莉洁。 「怎么啦,亚特鲁?你的力量就只有这一点点而已吗?你的攻势太松懈了。太过于松懈了喔。要是不认真打的话,你就会被杀了喔。」 嘉笔珥的高笑声回荡在圆形的室内。 「卑鄙!嘉笔珥,出来跟我堂堂正正的一战如何! 面对亚特鲁的挑衅,嘉笔珥完全不为所动。 而莉洁的攻势越来越急。 亚特鲁只能且战且退。 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狠心对莉洁发出杀招。 莉洁是受嘉笔珥控制,并不是自己自愿作战的。要跟这样的莉洁打,亚特鲁心中也是万般不愿。更对自己只能在嘉笔珥的算计下行动的事而感到不甘心。 两人的战斗陷入胶着状态,打个没完没了。 「莉洁,醒醒吧!」 亚特鲁仍不死心的不断叫着莉洁、等待她耗尽体力。 但是莉洁完全不显疲态。在这种状况下、打得越久反而就对亚特鲁越不利。侧腹上的伤口在不知不觉中又裂了开来、开始失血。 ——只好先打昏她再说了! 亚特鲁逐步拉近与莉洁之间的距离,等到距离已经够近时,肘撞脚踢袭向莉洁。 正面踢出的一脚正中目标,莉洁滚倒在地上。亚特鲁一丢剑、迅速扑上去,抢下莉洁的剑骑在她身上,莉洁扭过头来狠狠瞪着他,亚特鲁从旁往她脸上打了一拳过去。这一拳令莉洁整个人摊平在地上。 「好了,现在又如何?嘉笔珥!」 亚特鲁站起来大声叫道。 就在这时,亚特鲁的同伴也从打开的门外冲进来。跑在最前面的人是妮娜,接着是玛夏与高大的双胞胎兄弟。 「亚特鲁,你没事吧!」 跑过来的妮娜,眼中已恢复了原有的温柔神采。 「妮娜,你不可以过来!」 「阻止不了她啊。她说她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亚特鲁的事……」 气喘吁吁追了上来的玛夏说道。 妮娜快奔近他时,脸色突然一变。 回头一看,发现原本应该已昏倒的莉洁正站在那里、手中握着剑。 「危险!」 妮娜跳到亚特鲁身前。 莉洁的剑正好在这时刺出。 莉洁与妮娜的身影在亚特鲁眼前叠合在一起。 「怎么会!」 莉洁的剑深深贯穿了妮娜的胸口。 亚特鲁张大了嘴巴、气急败坏地说不出话来,而莉洁迅速地把剑从妮娜身体中抽出。 妮娜在亚特鲁的臂弯中向下滑去。 「幸好我替你……」 妮娜大大的双眼无力地合了起来。 「妮娜、振作点!」 亚特鲁抱起倒在地上的妮娜。这时莉洁高举手中的凶器、又是一剑砍了下来。亚特鲁抬手用手上的护甲勉强接下了这招。这时白光一闪,一道闪电打中莉洁手中的剑。她「呜」了一声,手脚僵硬地向后倒下。原来是玛夏发出的电击准确地命中了莉洁的剑。 玛夏马上跑上前来、确认妮娜的伤势。 「伤口很深,但没刺中要害。没事的,我一定会救回她的。」 玛夏说着马上就开始动手为妮娜疗伤。 亚特鲁站了起来。看来莉洁这次是真的昏倒了没错。 他捡起自己掉在地板上的剑。 「好了,嘉笔珥。接下来你要派谁出来!」 亚特鲁叫道。 「无可奈何……」 嘉笔珥的声音自『贤者之石』中响起。 「看吧,这就是我和『贤者之石』一体化之后得到的不死之身。」 『贤者之石』上的彩虹色光辉大涨,在中央部份鼓出一个人形,并立体化从石上浮了出来。然后那个化为人形的发光物体伸出脚走了出来,完全与『贤者之石』分离。 人形的光辉散去,实体化的嘉笔珥正站在那里。 他长得并不太高,有一点点驼背,脸向前倾。长相与他们在第一个房间那里时所看到的头一模一样,在白发白须之下露出了深色皮肤的脸。身上罩着层层黑袍与蓝斗篷,右手拿着一支顶端缀着宝玉的杖。 「好了,怎么样,我已经在你们面前现身了喔。你们要跟我打吗……?你们也看到了,平时我的灵魂是封在『贤者之石』中。但是就像这样,我还是可以自在地变回原本的模样。我在石中时是杀不死的。但是实体化的我一旦被杀,『贤者之石』的功能也会同时停止。若是这个『贤者之石』失去了原有的功能的话,凯芬就别想多在空中停留一时半刻……你们给我听好了,现在的我、可以说就是凯芬。我身系凯芬的所有机能于一身……在知道了这些之后,你们还认为可以继续对抗我吗?你们能够反抗这个已经等同于神的大秘贤者嘉笔珥吗?」 亚特鲁求救似的回头望向玛夏。 但是玛夏没有给他任何回答。既没说打、也没说不打…… 「嘉笔珥,你知道地上的人们所面临的困境吗?为了要让凯芬维持现有的机能,使得地上成为一片无边无际的荒漠、成为无法再住人的死亡世界。即使如此,你还是要继续夸耀仅属于凯芬一国的繁荣 吗!」 「我才不管地上会变成什么样呢。那种净是些贪心恶徒不断在反复争权夺利的丑恶污秽世界,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不关我的事。」 「丑恶污秽的是、嘉笔珥、你自己的心才对!将人们关在这个狭小的世界中,强逼他们过着失去自由的单调生活,为了满足一己的求知欲,就算牺牲再多人也在所不惜。你那样的心才是真正丑恶污秽的东西!」 「说得好啊!继续继续、别停。这个老头真是一点也不了解自己有多任性。」 回头一看,阿嘉也带着泰菈来到门边了。 「哼,不管你还有多少同伴也一样。都一样是不可能打倒我!」 ——要打倒他的话,就只能趁他实体化的现在了。但…… 亚特鲁踌躇着。他不认为嘉笔珥是在空口说白话。有没有既可以打倒嘉笔珥、又不会使『贤者之石』失去功能的方法呢? 「是吗?你真的是打不倒的吗?让我们来问问这一位好了。在前往这里的路上时,我碰巧在牢房中找到她,也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就顺手救她出来了。」 跟在阿嘉身后走进来的人,是佛蕾丝妲。 7 最后之战 曾在佛蕾丝妲村见过的、被冰封在冰壁中的佛蕾丝妲,现在正活生生的站在亚特鲁面前。睁开双眼后的面容、看起来与玛夏更加相似了。隐露忧色的黑瞳充满了神秘的魅力。 明明是几百年前的人了,但现在在眼前的佛蕾丝妲看起来却比玛夏还年轻,就像是一对美丽的姐妹花一样。不计算在冰中时的时间,她应该比亚特鲁还小上个一两岁,和妮娜差不了多少岁数,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成熟多了。也与玛夏一样,周身漂散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亚特鲁想马上把史特卡叫出来。但是一想到在这么紧张的场面把史特卡叫出来,就不免会使得事态更加复杂化,还是尽量避免比较好。 看得出来佛蕾丝妲的出现令嘉笔珥动摇了一下。 「各位,不用畏怯……」 佛蕾丝妲才一开口,嘉笔珥就一下子慌了起来。 「住口、欧威尔的女儿!」 嘉笔珥手中的杖往前一伸,突然发出火球。 火球以极快的速度瞄准佛蕾丝妲射去,谁都没能来得及阻止。 当火球飞到佛蕾丝妲面前时,突然一道像黑色闪雷般的东西掠过,从旁撞开了火球。一只黑豹正站在那里瞪视着嘉笔珥。 「史特卡!」 亚特鲁一叫,黑豹就迅速变回原本的模样。 「你是什么人?」 史特卡的出现,令嘉笔珥难掩慌乱之色。 「是继你之后成为老师萨拉巴特徒弟的史特卡。你从老师那里偷走了一切能偷的东西去接近凯芬王。老师一直到现在都还在为了收过你这个不忠不义徒弟的事而感到后悔。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徒弟,但还没打算要堕落到你那个地步。」 史特卡盯着嘉笔珥看了好一会后才不屑地说道。 「哼,萨拉巴特吗?你这么一提我倒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个老不死。对我而言,他也只不过是让我向上爬的踏脚石罢了。算了,反正不管对手是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亚特鲁、佛蕾丝妲有我保护,你可以专心去与嘉笔珥作战!」 史特卡与佛蕾丝妲默默地凝视着彼此。经过了五百年的岁月才再度相会的两人走向彼此,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但是紧迫的状况让他们俩没有余裕分享重逢的喜悦。 ——佛蕾丝妲似乎有什么办法的样子。 知道这点的亚特鲁,已经不再犹豫。 「嘉笔珥,我要打倒你!」 亚特鲁扬起库雷利亚之剑向嘉笔珥攻了过去。 「愚昧者!既然如此、我就把你们全送到另一个世界去吧。」 在亚特鲁前刺的剑即将贯入他身体前的一瞬间,嘉笔珥高高跳起,同时静止在空中。 高高在上的嘉笔珥俯视着亚特鲁、发出火球。 亚特鲁一滚、躲开了火球。 「太卑鄙了吧、嘉笔珥。既然如此这边也自有对策。你们也去帮亚特鲁的忙吧。」 阿嘉一说,泰菈就走上前去射出了她擅长的飞石。 泰菈射出的小石子正中嘉笔珥的眼睛。 嘉笔珥轻哼了一声,伸手按住一只眼睛。 「杂碎滚到一边去!」 他不悦地瞪向泰菈,从杖头发出雷击。 泰菈没来得及躲开,被打中倒在地上。 「你对我女儿做什么!我可不会善罢干休喔!」 阿嘉说着用力丢出她的杆面棒。 棒子在空中转着圈、命中嘉笔珥的头部。 嘉笔珥「呜」了一声,身子向后倾斜。在这瞬间、嘉笔珥的身体失去浮力,微微向下沉了一沉。 「你们快上!」 阿嘉一声令下,高大的双胞胎兄弟便马上扑了上去。两人跳起来一左一右抱住了嘉笔珥的两只脚。 嘉笔珥浮在半空中的身体撑不住两人的重量,缓缓向下落了下来。 ——成了,剑可以打到了。 亚特鲁在助跑了一段距离后,跳起来往嘉笔珥的方向跃去。 他的剑从正面命中嘉笔珥的脑门。 在他这么以为的一瞬间,嘉笔珥的身体分裂为无数细小颗粒向四周飞散。 亚特鲁的剑划过空气,双胞胎兄弟也失去了借力点、一齐向下落去。 三人一着地之后,嘉笔珥再次在空中实体化。 「怎么样,知道跟我打是没用的了吧。」 嘉笔珥的得意笑声响遍整个圆形空间。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打倒他! 亚特鲁咬牙切齿的想着,马上又是一颗火球打向他。 亚特鲁匆匆一躲,嘉笔珥则不断继续发出火球。 嘉笔珥在亚特鲁跳跃可及的高度向下看,从安全的地方从容地发出攻击。亚特鲁一时之间只有不断闪躲的份。 迪欧斯与诺迪斯兄弟瞧准了一个空隙,把手中的剑斧丢向嘉笔珥。但嘉笔珥又再次分裂、然后又集结在一起,轻而易举就避开了两兄弟的攻击。 玛夏也射出火焰箭援护亚特鲁。但也没对嘉笔珥发挥效果,同样轻轻松松就躲开了。 「快点解决他!我可没办法一直维持住现在的模样!」 史特卡心急地催促着亚特鲁。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亚特鲁回头对他叫道。 「没办法,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绝招吧。」 加入战局的史特卡扬起他的黑披风一旋。 接着无数细小的白色颗粒在一道疾风的伴随下袭向嘉笔珥。 「什么!身体……」 嘉笔珥在空中的手足僵住,一张脸因惊讶而扭曲了起来。 全身沾上了白色颗粒的嘉笔珥,连分裂都来不及就在瞬间被定住身子。 被定住的嘉笔珥失去浮力,整个人向下掉了下来。 ——成了! 亚特鲁扑了上去,瞄准还没到达地板的嘉笔珥身体,用全身的力量挥出库雷利亚之剑。被定住的嘉笔珥已经没办法再把身体分裂成细小颗粒。亚特鲁的剑直接贯穿了被定住的嘉笔珥心脏。 嘉笔珥惊讶的表情还来不及从脸上褪去便被一剑穿心而亡。 #插图 「认真去干的话还是可以办到的嘛!」 史特卡以不客气的口气挖苦道。 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回到佛蕾丝妲身边,紧紧搂着她不放。 8 死的代价 嘉笔珥被打倒的事令一行人兴奋不已。 在这时清醒过来的泰菈第一个跑到亚特鲁身边去。 「成功了,亚特鲁!」 她扑到亚特鲁身上、抱着他的手不放,天真无邪地又叫又跳。 一起参战过的阿嘉和玛夏以及双胞胎兄弟也聚集到亚特鲁身边。 「抱歉我们来晚了一步!」 史坦和拉斯达在这时才赶到。 「你没事呢……」 玛夏露出笑容向史坦跑去。 「什么嘛,亏我还兴致勃勃地想来大干一场……」 看到倒在地上的嘉笔珥,拉斯达以轻快的语气说道。 「妮娜怎么了?」 史坦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妮娜,连忙走近过去。 「轻点,她受了伤……」 史坦曲膝俯身靠近妮娜,担心的看着她。这是父女俩睽违三年之后的再度重逢。 「长大了不少呢。玛夏,我要好好地谢谢你。在这三年中还好有你像母亲一样在她身边守着她长大。」 「不,我什么也没做,妮娜是靠她自己一个人努力过来的。」 望着沉眠中的妮娜,两人一时间不禁有种感慨万千的感觉。 再偷偷望向史特卡与佛蕾丝妲,看到他们俩站在离众人聚集之地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本以为等了五百年才等到恋人醒来的史特卡,应该正迫不及待对佛蕾丝妲倾诉心中累积多年的思念,但他们俩的样子却怪怪的。两人用凝重的表情凝视着对方,以急促的口气」父谈着。 「为什么、佛蕾丝妲,好不容易才又活回来的你为何要……」 「没有其它可以救凯芬的方法了。我不做的话……」 「凯芬的事已经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不是吗!」 「怎么可以这样说,那在这里的人们该怎么办?」 「你只要顾着我们俩的幸福就好。」 「不行,我办不到。」 但是另一方面的紧迫形势还在持续着。 「喂、那个结晶的样子怪怪的耶!」 第一个注意到的人是阿嘉,她指着『贤者之石』叫道。 可以清楚地看出彩虹色的光辉正在渐渐消失中。 「地在摇!」 泰菈叫了起来。 亚特鲁也感觉到了。脚下所踩的地板,正在微微晃动着。 「喂,晃动越来越强了耶!」 拉斯达脸色发青。 「讨厌、凯芬真的要掉下去了吗!」 阿嘉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坐倒在地上,紧抱着亚特鲁的腿不放。 亚特鲁望向佛蕾丝妲。佛蕾丝妲这时已离开史特卡身边,平静地走向『贤者之石』。 「亚特鲁,请扶起嘉笔珥的身体。我要代替嘉笔珥与『贤者之石』一体化。那么一来、『贤者之石』一定可以复苏的。」 「等等、佛蕾丝妲,你又打算要一个人牺牲了吗?住手、别那样做。你好不容易才又活生生的回来了不是吗?我已经等够了!」 史特卡走上前来抓住佛蕾丝妲的手。 就在这时,原本应该已毙命的嘉笔珥发出了挣扎着爬起的声音。 「我绝不顺了你们的意!」 嘉笔珥挤出最后的一分力气、在极近距离之下发出的火球袭向正站立在『贤者之石』前的佛蕾丝妲。 事出突然,谁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火球正中佛蕾丝妲胸口,在她胸出绽出如红色花瓣的火块,并拖着尾巴向外散去。 「佛蕾丝妲!」 史特卡一扯他还握在手中的佛蕾丝妲手腕,将她拉向自己。 「史特卡,我挚爱的人……」 「别死、佛蕾丝妲,别留下我一个人!」 史特卡悲痛地叫着、紧紧抱住佛蕾丝妲。 佛蕾丝妲静静地在挚爱的史特卡怀中停止了呼吸。 #插图 「我应该说过了,我是不死之身……」 嘉笔珥露出轻蔑的笑容站了起来。 眼看着他胸前的伤口逐渐愈合,破掉的衣服也自动补了起来。 「你竟敢做出这种事!」 一道愤怒的视线落在嘉笔珥身上,史特卡把佛蕾丝妲轻轻安放在地板上,变成黑豹。 在充满悲伤与哀恸的长啸声中,黑豹扑向嘉笔珥。 当黑豹接触到嘉笔珥的瞬间,惊人的事发生了。 从他们俩之间爆出一道刺眼的闪光,发生了大爆炸。 9 理想乡的终局 黑豹跟嘉笔珥、以及在周围的亚特鲁、伊布尔一家、拉斯达,都被声势惊人的爆破气流吹飞出去,重重撞上地板。亚特鲁被冲击力震得昏了过去。 没受到爆炸波及的人只有在墙边的史坦与玛夏而已。 「振作点、亚特鲁!」 史坦与玛夏跑过来扶起他,亚特鲁马上就又恢复了意识。 环顾周遭,发现还没有已经可以自己站起来的人。 一具焦黑的尸体进入他眼中。 是嘉笔珥的尸体。 ——是史特卡自爆了吗? 亚特鲁爬起来寻找着史特卡。刚刚变身成豹的史特卡,这时又已恢复成人形、趴在地板上。全身伤痕累累,血流如注,还有烧伤的痕迹。 亚特鲁抱起他,发现他还有一点微弱的气息。 「振作点,史特卡!」 史特卡睁开了眼睛。 「亚特鲁,和你一起渡过的这段旅程、是快乐的。」 史特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近佛蕾丝妲身边,曲膝跪下,整个人覆在躺在地上的佛蕾丝妲上方。 「佛蕾丝妲,结束了。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然后史特卡便像失去了支撑般的颓然倒下,压在佛蕾丝妲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用尽了余力的缘故,史特卡就这样一动也不动了。 亚特鲁走近两人。史特卡原本狠恶的表情已柔和了下来,从他嘴边溢出一个幸福的笑容。在亚特鲁的凝视中,史特卡静静地停止了呼吸。 史特卡与佛蕾丝妲两人之间既坚定又炽热的美丽爱情,以及过于悲伤的结局,令亚特鲁忍不住动容、热泪盈眶。 ——我不会忘了你们的。 亚特鲁拭去眼泪,将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这时地板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贤者之石』的光芒已经微弱到像是要完全消失了。 ——凯芬会变成怎么样? 亚特鲁站了起来。 「我们会变成怎么样啊……」 阿嘉吓得连连抽气。 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了。 玛夏在这时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起来。 「说不定还来得及。佛蕾丝妲要做的事,只有同样身为秘贤者的我可以替她做了……」 在明白了玛夏的话中洒意之后,史坦脸色一变,伸出手想要拉住玛夏。但是他慢了一步。玛夏的身体己被发出彩虹光辉的结晶吞入。与嘉笔珥从结晶中出来时的动作刚好相反,感觉就像在看影像倒带一样。从玛夏身上发出白光,然后与结晶溶为一体。但白光消去后,可以看到结晶上浮着一块人形突起,很快的、那个突起也渐渐消下去,恢复成原本的平面状态。 「玛夏、也不必你来牺牲吧!」 史坦奔到结晶旁边,双手按在结晶平坦的表面上。 『贤者之石』原本已消失得差不多的光亮、突然又活了起来。同时原本剧烈晃动的地板也平静了下来。 「喔噢,晃动停止啦。这么一来凯芬就没事了吧。 」 原本吓得趴在地板上的阿嘉,松了口气抬起头来。 「什么话嘛,妈,你的意思是不管玛夏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吗?」 「就算有所谓好了,可是事到如今我们又能怎样?难道还能把她从结晶里拉出来吗?」 阿嘉让女儿闭嘴。 「玛夏!」 一直以憾恨不已的表情站在结晶前的史坦发出惊呼声。 散放虹彩的结晶起了变化。从结晶中浮现出等身大的玛夏影像。玛夏在结晶中向周围看了一圈,然后开口说话。 「各位,请放心。我想这么一来结晶就可以再保有一段时间的力量了,但是也只是一小段时间而已吧。我会尽可能让凯芬在这段时间中慢慢下降到地上去的……」 「玛夏,那当结晶的力量用尽时,你会怎么样?」 史坦抓着结晶问道。 「若是用我一条命能救回凯芬人们的话……」 「不行、玛夏,不能让你一个人牺牲!」 当史坦这样叫的时候,地板剧烈地晃了起来,结晶的光亮又消弱了下来。 「这是说当结晶失去光辉的时候,玛夏也会丧命吗?各位,怎么样?你们能就这么抛下一起奋战过来的伙伴吗?」 「可是妈、你不是刚刚才说过事到如今我们又能怎样的吗?」 被儿子迪欧斯插口指出矛盾的阿嘉大喝一声: 「住口!我现在是在问『接下来』我们能怎么样喔!史坦,你喜欢玛夏吧。那就由你去试试看吧。把玛夏从结晶里拉回来吧。试试用剑去砍结晶看看吧。」 没有人对阿嘉的提议有异议。 在阿嘉的激励下,史坦拔剑指向结晶。 「住手,史坦。别让我的行为失去意义……」 玛夏出声阻止,史坦剑握在手上,却站在原地不动。 「可恶啊、急死人了啦。看、结晶的光亮更弱了喔。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在到达地上前玛夏就会先没命了喔。让开、大家都让开!」 阿嘉叫着往『贤者之石』撞了过去。 但是结晶动也不动,阿嘉被反作用力弹到地板上。 「别光发呆,你们也上!」 阿嘉一叫,她的儿子们就一脸目瞪口呆的模样走上前来。 「来,上吧!」 在阿嘉的指挥下,三人并肩向结晶撞去。这回还是一样被弹了开来,结晶动也不动。 「喂、继续撞!」 阿嘉马上又带头站了起来,但是一阵剧烈的摇晃,使得她很快又矮下身子。 天花板上一部份的金属板掉了下来,在地板上弹跳着发出巨响。墙上也开始到处响起金属板互磨的叽叽嗄嗄噪音。 「不妙啦,在撞上地面之前,这里就会先塌掉把我们活埋起来了。」 阿嘉胆怯地咕哝着。 劈地一声、从『贤者之石』上传来了微小裂声,亚特鲁没遗漏掉那个小声音。 在结晶表面出现了细小的龟裂。 「请让我来试试。」 亚特鲁脚下在不安定的地板上一踢,向着结晶便冲了过去。然后用全身的力气砍向龟裂处。锵地一声,剑锋微微砍入结晶中。然后从那一点开始发出一连串碎裂的声音,并逐渐向周围扩大。当龟裂已在整个结晶上织出像蜘蛛网般的细纹时,亚特鲁抽剑、『贤者之石』便整个四散了开来。 化为成千上万结晶碎片飞溅开来的『贤者之石』—— 在细小结晶飞舞的晶屑中现出了玛夏的身影。 她向前走了两三步后身子便向一边软倒。史坦马上抱起了她。 「挺行的嘛,亚特鲁。」 阿嘉的圆手往他身上一拍。 失去了负责担起整个都市机能的『贤者之石』,凯芬现在正面临死亡的到来。晃动开始更加激烈,金属板接二连三从天花板上掉下,墙壁上发出随时要崩塌似的吱嗄声。 「不能再在这边拖拖拉拉的了。总之赶快到地上去吧。」 「妈、好可怕,我们会怎么样?」 「还能怎样?船到桥头自然直罗。」 史坦抱起玛夏、亚特鲁抱起了妮娜,还昏迷不醒的莉洁由拉斯达背着。伊布尔兄弟则背起了佛蕾丝妲与史特卡的尸体。 一行人以地上为目标,从地下壕往外撤离。 亚特鲁他们走出地面的出口,是开在嘉笔珥灵庙旁边的林木阴影下。外面天光微亮,已经是清晨了。而眼前的嘉笔珥灵庙则正在崩塌声中开始解体。把视线往东方一转,发现王城也正在崩坏中。从南至北,也可听到到处都传来了建筑物的倒塌声。 随着整个都市的持续落下,身体也可感受到那份加速度了。距离地上还有多少距离?还是马上就要撞上了?而落下的地点又会是在地上的哪里……? 从王城的方向传来了悲鸣声,似乎是被雷打昏的民众们在剧烈震动及建筑物崩塌声的刺激中被惊醒了。 整个都市正在发生大崩坏。 难以想像光是震动便能造成这种程度的崩坏。给人的感觉比较像是因为『贤者之石』失去了功能,而导致整个都市本身的结构产生分裂,才会有这么一致且大规模的崩坏情况发生。 崩塌的石柱与石壁,不知从何时起分解成更加细小的碎块。原本矗立着嘉笔珥庙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为一座瓦砾碎石的小山。而那些碎石又再分裂,变成更小的石粒。 #插图 ——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整个凯芬都是由沙粒所构成的也说不定。嘉笔珥一开始时就是光用沙粒做原料施行『贤者术』合成一切物质。然后在『贤者术』已被解开的现在,凯芬的一切又都还原成砂粒了。」 史坦如此说道。 而最令人讶异的是、居然连脚下的土都质变成白色沙粒。不、土也就算了,甚至连植物都正在逐渐分解成沙粒。 分解不断持续进行中,很快地、眼前的小石山在转眼间就变成沙山。 「不行了,没救了啦……」 阿嘉抱着头蹲在沙上。 亚特鲁也学着阿嘉矮下身子。 眼光往王城的方向一转,发现那里也已经成了一座沙山。 亚特鲁心里明白要不了多久就要撞上地面了。同伴们也纷纷趴在沙上,在无言中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从凯芬的西方可以看到某个远方海洋的蓝色海面进逼而来。在那之后、凯芬便撞上了地面。 在轰然巨响之中,身上传来一阵强大的冲击感,亚特鲁被撞上地面时的反作用力弹到半空中。 10 劫后余生的人们 亚特鲁在被直射阳光烤得难受的灼热感中醒来。 周围一片白茫茫的,反射着阳光更显刺眼,令他几乎快睁不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一半埋在沙中,于是先从沙中爬了出来。 从四面八方传来人声。一片白茫茫的相连沙山上,处处可见人们的头点点分布着。看来幸存者比想像中的多很多。相识的人彼此叫唤着对方的名字,似乎也开始了互相帮忙把还在沙下的人挖出来的活动。 ——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伫立在不远距离外的凯芬遗迹进入眼中。 泰盖就倒在他旁边。 亚特鲁先过去把她抱了起来,泰菈很快就醒了过来。 她像是不适应刺眼的阳光而不断眨着眼睛,最后整个眼睛都张了开来。 「我得救了吧!」 身上似乎没有任何外伤的样子,她整个人跳了起来,表现出得以生还的喜悦。 「对了,要快点 终章 成为巨大沙山的凯芬,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被染得通红。 在远方赶着背上载满了救援物资的骆驼往这边奔来的人们,正是『那尔姆使徒团』的残党。而在队伍前面带头指挥的人,是亚特鲁以前曾与他交过手的大汉古利德。这么一来,一万多人的食粮问题就暂时获得解决了。古利德他们陆续搭起大帐篷,为凯芬的人们提供了暂时的栖身之地。 来到凯芬沙山的不是只有使徒团的残党而已,还有一大群从凯芬遗迹那边跑过来的狗。原本是犬人族的狗。 最先看过狗群奔过来的亚特鲁,跑下沙山去寻找着可洛与伯尔的身影。但是大出他意料之外的是、它们已经不会说人话了,而且外表也变得和一般的狗一样了。原本长在头上的短角已消失无踪,和一般的狗再没什么两样。不过亚特鲁还是从外形中认出两只看来就像是可洛和伯尔的狗。 那两只狗靠在亚特鲁身边挨挨擦擦的撒着娇,一副怀念不已的样子。若是它们还能说人话的话,说不定正是在向他道谢吧:「谢谢你把我们的主人带回来了。」想到从此无法再与它们交谈,令亚特鲁心中不无遗憾。 但是他又有种感觉,犬人族变回一般的狗,正代表着凯芬对地上的影响力已消失了。 第二天清晨,证明了亚特鲁前一天预想的证据,在一大早醒来的亚特鲁眼前伸展开来。原本一片白沙的沙漠上纷纷抽出植物的新芽。凯芬这一带的土地原本是一片丰饶的大草原。现在绿意又再次回到这片土地上来了。亚特鲁感动地眺望着眼前的景致。 中午时,令人怀念的老友也横渡沙漠而来了。 多奇与艾妃亲密地牵着骆驼走了过来。 「那个坠落的声音响遍整个那尔姆。真是的,我本来还在担心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凯芬的人全都活蹦乱跳的嘛。」 「多奇你的气色才是意料之外的好呢。是因为与艾妃重逢的关系把。找到村子里的其它人了吗?」 「陆陆续续有找回一些……不过更惊人的是、连原本干掉的旧井都冒出水来了。差不多正好是在那个轰隆声响响起之后的事吧……我想这里的水应该不够吧,所以就从那个井中打了两头骆驼能戴的水过来了。还顺便带来了挖井的工具……这里也一定会有水涌出的。」 多奇说着把一支铲子塞入亚特鲁手中,示意他一起过去帮忙。 「我暂时不回去了喔。」 多奇这么一说,艾妃就一个人往村子的方向走回去。 多奇解释说因为沙暴已经停止,魔物也突然消失了踪影,所以让她一个人走回去也不会有危险了。 在天快黑时,终于挖好了第一口井。 凯芬的人们马上排队前来领水。亚特鲁看着他们,正打算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时,一个意外的人物到访。 「唔,真是了不起的家伙哪,你……还真的把那个凯芬给拉到地上来了啊……」 是老师萨拉巴特。 亚特鲁为了史特卡与佛蕾丝妲双双身亡的事向他道歉,同时向他报告打倒嘉笔珥的经过。萨拉巴特说想见见他们俩,于是亚特鲁便把他带到还没有下葬的史特卡和佛蕾丝妲那边去。 「唔,为了贯彻不被允许的恋情,结果却是这个下场吗……真是令人不忍卒睹啊。」 轻轻闭上眼睛默祷了几句之后,萨拉巴特向亚特鲁要回手环。 亚特鲁回应他的要求,将黑色手环从手上拿下。之前想拿也拿不下来的黑色手环,这时却轻易地拿了下来。 将手环套回自己手上之后,萨拉巴特一挥杖,朝着两人的遗体发出火球。接着两人的遗体突然从沙上消失。 「我将他们俩人一起封在这个手环中了。这么一来他们就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留下这两句话后,萨拉巴特便走回沙漠踏上归程。 在三天的时间中就挖了十口井,接下来重建凯芬的事就交给莉洁他们了,亚特鲁与多奇一起先离开了此地。因为他也担心着那尔姆其它地区的状况。 靠着玛夏不眠不休的看护,妮娜的身体也在快速复原中。此外妮娜也恢复了在凯芬生活时的记忆,也找到了她的父母兄弟。妮娜说她决不会忘了亚特鲁的恩情。 他也问了问史坦要不要跟他一起走,但史坦告诉亚特鲁:「这次的冒险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冒险,不敢期待在今后的人生中会有更大的冒险了……」他打算把这次的冒险当成他冒险生涯中的最后回忆,今后与玛夏一起在这里落地生根。「而且人们正以莉洁为中心重建凯芬,为了使莉洁不至于成为第二个凯芬王施行暴政,也必须要有人从旁监看她才行。」史坦又这么说道。 然后他本来还想再跟伊布尔一家打声招呼的,但已经到处都找不到他们的人影。 当亚特鲁离开凯芬时,在周围萌芽的植物已很快地开始打开叶片了。那个异常的成长速度,令亚特鲁有种凯芬重建之日已经不远的预感。 菲尔帖也令亚特鲁吓了一跳。村子周围的绿意也开始复苏了。 他与在村子留下的多奇分手,一个人来到了拉姆森。原本沙漠应该已扩展到村前了,但似乎还没来得及侵袭至拉姆森便开始往西方后退了。 亚特鲁在拉姆森搭船前往山多利亚。在船上就可明显看出河的水量增加了。往沿岸的耕地看去,原本被抛弃的荒地也抽出了绿色杂草青青一片。甚至还可看到已有村人回来的废村,正有人在忙着耕耘荒废田地的景像。 山多利亚的市民们已经知道危及那尔姆全土的危机已离开了。整个城市看来比亚特鲁初到此地时更加热闹。走在路上,看到人们脸上的忧色已完全抹去,眼睛也是炯炯有神的神采焕发。 看着满脸喜色的人们,亚特鲁终于渐渐有了和平已重归那尔姆的实在感。 「你也太性急了吧,才从凯芬回到地上来不到半个月耶。好好享受一下山多利亚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听到亚特鲁要离开山多利亚的消息,多奇特地从菲尔帖村赶来送行。依偎在他身边的艾妃用羞涩的笑容轻轻向亚特鲁打了声招呼。 「这里已经没有我该做的事了。多奇,你呢?」 「我……?」 多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在身边的艾妃回答道: 「菲尔帖的重建工作离完成还早得很,我要继续在这里待一阵子。」 「这一阵子搞不好会是比料想中更长的一阵子吧。」 亚特鲁开玩笑地说道,而多奇则脸红起来抓了抓头。 「而且看样子我已经没必要再看着你了。」 「终于能让多奇承认我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冒险者了。」 「啊,快要开船了,保重……」 在道别后就要踏上只有自己孤独一人的旅程了。亚特鲁心中不是不感到寂寞的。他耸了耸肩,走上架在船与码头之间的踏板。 ——多奇有艾妃、史坦有玛夏……可是同样是冒险家的我却依旧是孤身一人吗…… 亚特鲁靠在船边,沉浸在心中不断涌现的孤独感中,脑中突然浮现出艾斯铁里亚的莉莉亚的面容。 #插图 ——莉莉亚现在…… 不、别再有那种只顾自己的想法了!亚特鲁硬是将在脑海中的莉莉亚面容抹去。不会有那么方便的事,莉莉亚也不见得会一直等着他。而且、虽然有个莉莉亚在,但他还是选择了新冒险的事也是事实…… 亚特鲁收起心中的那份感伤,往码头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群眼熟的人气喘如牛地往这边跑过来。 「那艘船、停!我们也要上去!」 在大吼大叫声中冲过来的人,正是阿嘉与伊布尔一 家的人。 「你们不是说要在山多利亚落脚,从此老老实实做人的吗?」 ——他们是从哪弄到可以买下这么多行李的钱啊? 该不会是以前的坏毛病又犯了吧,亚特鲁绷起了脸问道。 「没办法啊,我们就是习惯不了这里的生活嘛。讨厌啦,我们早就洗手不干盗贼罗。这些东西是大家出钱买的啦。」 阿嘉看着行李说道。 「能买下这么多东西,你们还挺有钱的嘛。」 「这个啊,你不要告诉别人喔……」 阿嘉拉着亚特鲁的手走到一个角落。 「因为这玩意还挺值钱的。」 阿嘉拿出的东西是『贤者之石』的碎片。 「你们、这、什么时候……」 在那种生死悬于一线的紧要关头中、他们还有空去捡这种东西吗?亚特鲁张大了嘴巴合不起来。 「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趁火打劫正是我们伊布尔一家的过人之处。还有很多喔。对链金术师而言,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宝物。光靠卖这个,我们就可以一路上衣食无缺了,暂时也没必要去干偷鸡摸狗的事啦……」 「别说暂时,希望你们能永远洗手不干。」 本来想暂时沉浸在离别的感伤心情中好好想些事情,结果被这些呱噪的家伙们一搞,原本的心情全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等罗嗦的家伙们消失在船舱中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又转头望向港口。船终于开始离岸了。多奇与艾妃在下面向他挥着手,他也挥手相应,一颗小石头打到他头上,回头一看,泰菈在一个人站在船舱的入口处看着他。 「我决定今后要更加坦率些……」 泰菈双颊红红地如此说道,然后就一副害羞的模样躲回船舱中去了。 ——嗯? 他并不是完全不能体会泰菈的心情,不过他现在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对于在这次的冒险中有着很大成长的泰菈,他倒的确是想给予她一些赞美与认同。 当他转过身想往船舱中走去时,突然从海中跳出一尾活蹦乱跳的鱼朝他飞来。亚特鲁双手接住鱼看了一眼—— ——为什么海里会有淡水鱼……? 他怀疑地向海中望去,看到一颗载浮载沉的大光头正望着他。 「是我送你的礼物。很好吃,拿去吃吧。」 鱼人特皮口气生硬的说道,然后马上消失在波涛中。 亚特鲁竟有几分开心了起来。 『伊苏5~漂泊的幻化都市~下』完 第二章 神圣森林的村庄 1 暴徒离开之后,城市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之前躲藏在自宅中,用惊悸的眼神窥探着家门外情景的居民,此时纷纷跑到大街上,在确定街坊邻居的孩子们都平安无事后,大家松了口气,也渐渐回到原来的生活。 走进城门的亚特鲁,对于居民若无其事的样子反而感到错愕。 ——原来没有人知道苏雅被掳走的这件事。 当务之急是要前往废屋,将发生事情全部的原委告诉夏利。夏利应该已经注意到苏雅失踪的事情了吧! 正当想要前往废屋之际,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在骆驼前方。 「亚特鲁先生!你走得真远啊!」 这人正是情报家卓伦。 「你看到我了吗?」 「看到你追着他们出城去了。」 「你知道他们的事吗?」 「别急!晚上再跟你好好聊一聊。」 「我现在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了!」 卓伦似乎也知道骑马集团的事。 「你现在要去废屋吗?我有比这个还要紧的消息要告诉你,你先听完再去也不迟,下来吧!下来吧!」 一直挂念着苏雅的亚特鲁,不得已只好从骆驼身上跳下。 「贪财贪财」 卓伦一如往常地伸出了手,催促亚特鲁付钱。 亚特鲁虽然对于卓伦视财如命的性格感到十分地厌烦,但是为了取得有用的线索,还是依他的要求给了钱。 「这就告诉你吧!刚才那些人都是邪神教的信徒。以帕尔沙帝国作为大本营,在圣战时代,他们拥有庞大的势力,在各地用野蛮的方式来获得信徒的追随。」 「大家都称他们是黑头兵团,沙漠地带的居民尤其害怕他们的侵扰,他们所信奉的邪恶之神阿尔法萨德,是一个喜爱祭品与血的神只。在圣战中沦为阶下囚后,这个宗派一度被认为已经灭亡,不过现在好像又有复苏的迹象。」 「为什么这个集团非要抓走夏提那哈迪村的孩子不可呢?」 「呃……这方面目前还没有任何情报……」 「难道要把他们当成邪恶之神阿尔法萨德的祭品吗?」 「我想应该不会吧!也不一定非要拿夏提那哈迪村的孩子作为祭品不可」 「不过从他们特地越过国界,只为了寻找夏提那哈迪村孩子的这件事看来,这之间应该是有什么奇妙的关连性。」 「嗯……这件事只有把教团的司教抓来,直接问他才知道……是了是了,我知道司教的名字,他叫做阿布达比。」 卓伦所知道的事,似乎就只有这些了。 「知道了!谢谢你的帮忙。」 亚特鲁迅速地骑上骆驼。 似乎察觉到有人到来,在亚特鲁来到废屋之前,夏利早已站在门口。 「你来这里作什么!」 夏利用着严峻的口吻说道。 「你妹妹……黑头兵团的事你应该知道吧!苏雅被他们抓去了!」 「什么!」 夏利像是受到什么惊吓地颤抖着。 「很抱歉!我虽然追了上去,但却怎么样也追不上他们。」 「难道他被暗杀兵团给发现了吗?」 夏利的表情,因极度苦恼而显得扭曲变形。 「如果我知道教团的根据地,一定会告诉你。我也会跟你们一起去救苏雅!」 夏利用锐利的眼神瞪着亚特鲁。 「不关你的事!无谓的帮忙是没有用的。我明白这些人的目的,我不去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有我才能救苏雅!」 夏利用坚决的语调说着。 「冷静下来!你自己一个人去对事情也是没有任何帮助的。教团所派来的兵团队员,每个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我知道!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从村中逃出,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 夏利发出悲恸的嘶喊声。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村庄与教团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亚特鲁看得出来,夏利的心思似乎有所摇动。究竟要告诉亚特鲁好呢?亦或是将秘密藏在心中,夏利感到十分的矛盾。 「不行!什么都不能告诉你!我还是要一个人去!」 夏利走近亚特鲁。 「这匹骆驼借给我。」 话才说完,夏利便快速地跳上骆驼。 「等等!你走了,那你的同伴们怎么办,要把他们留在这儿吗?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在路上可能会迷路,不如等明天一早再去吧!」 亚特鲁赶忙地制止急着出发的夏利。 「我有夜视的能力,至于这群孩子,就劳驾你照顾了。这也算帮我一个大忙。」 要自己照顾这些言语不通的孩子,不是开玩笑吧?亚特鲁暗自想着。 「好!孩子我来照顾。但还是请你等到明天早上再出发吧!你可以接受吗……」 鞍上的夏利,终于拉扯缰绳,转身折回。 「好!那就明早出发……」 下了骆驼之后,夏利又向亚特鲁问道。 「……那这匹骆驼可以借给我吗?」 看到夏利好不容易打消念头,亚特鲁终于松了口气。 时间所剩不多,亚特鲁想到几件必须在夏利出发前完成的事,随即回到城市中。 2 在短时间内要准备这么多事,一定得请卓伦帮忙不可。 运气不差,在飞快地赶往酒场之后,亚特鲁恰好遇上卓伦。 「你怎么满脸通红啊?亚特鲁」 在角落的餐桌上,卓伦正优闲地品着酒。 「有事情要请你帮忙!可以帮我准备马匹吗?」 亚特鲁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请求。 「喔!你决定要去救那位被抓走的小孩吗?不愧是勇者亚特鲁啊!」 对于卓伦揶揄的说话样子,亚特鲁感到不耐烦。 「这可是真的很急!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啊!抱歉抱歉!这么急,可真把我给吓坏了!要准备马匹的话,因为这个地方很少使用马,而且卖马的人也不多见,所以……」 「不过我还是会帮你向大商贾订购看看,尽可能在明天早上之前给你。咦……难道你已经知道教团的根据地了吗?」 「不,他们的首领夏利最后还是不告诉我。不过教团与孩子们所住的村落间,彼此有很大的关连性,这一点应该是可以确定的。」 「确实如此,在圣战以前,他们都拥有各自不同的信仰。或许对于邪神阿尔法萨德与它的信仰者而言,女神亚尔·雅典娜与信奉它的村民,是他们的眼中钉也说不定……」 亚特鲁点头表示同意卓伦的说法。 「那么,放火烧毁村庄的就是……」 「我想这是十分有可能的」 以火攻来毁灭村庄的暗杀教团,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找到现在仍残存的孩子们?他们的目标难道是要把所有的族人都赶尽杀绝吗? 在亚特鲁的脑海中浮现出夏利苦涩的表情,才十五、六岁就失去了双亲,要保全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照顾一群年幼的孩子,在身上扛着维系一族存亡的责任。 小小年纪的他,心中一定充满了愤怒与憎恨,对于那些夺走父母生命,此刻又欲将自己赶尽杀绝的暗杀集团,一定也怀着恐惧感。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根据地,不过信仰邪神的村庄,倒是略知一二了…」 卓伦用指头沾了沾酒,在餐桌上开始画起了地图。 「这里是 罗门帝国,而这一大块的阿尔比利亚半岛,几乎全是帕尔沙帝国的领域。这里就是现在所在的多摩斯库斯城,往城的东方走会遇上一条提格雷斯河,顺河而下可以抵达巴布洛那斯城。而这群孩子的故乡夏提那哈迪村,则是在河川上游的这个位置。」 「这里有个问题村庄叫做阿里巴赛村,同样是位在河川最上游,不过是在河的对岸。寸草不生的石头山环绕着这个村庄,不过村庄在几十年前就己荒废,现在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想要探索阿里巴赛村,建议你先到夏提那哈迪村找找线索。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要赶快去准备马匹了。交易的话,还是在这里碰头好了! 交付订金之后,亚特鲁也离开了酒场。 ——接下来,一定得想办法弄回装备。 亚特鲁的行李仍被警备队没收着,如果向他们要求归还,那么一定是要不回来的。只好潜进警备队,把它偷出来了!但是去警备队偷东西,可也是十分不容易的呀! ——亚特鲁知道面对这么强悍的对手,身上不带任何武器是绝对不行的。 一面在街上茫然地走着,一面看看街上是否能找到武器店,至少要先买把备用的剑。 又到了夜晚时分,城市中看起来比昨晚还热闹。人们似乎早就忘了中午的事件所带来的恐惧,城市中到处可看到大声嚷嚷的醉汉。 由于出来逛街的人多,因此几乎所有的店家,都打开了店门,等待客人的光顾。亚特鲁用目光扫着每一家店面,看看是否有卖剑的店家。走着走着,突然被人给叫了下来。 「你不是亚特鲁吗?」 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瞧,看到的是一位席地而坐,正在街头贩卖的肥胖妇人。 她就是伊布尔一家的女主人阿嘉太太。 在她的前方摆放着几个大小不一而且粗糙的银色石头。 「啊!你在卖『贤者之石』吗?」 「对啊!我们刚刚才到这里,生活还没有着落。我也是才刚开始做买卖而已。你呢?怎么看起来匆匆忙忙的?」 阿嘉太太看到亚特鲁匆忙的神色后,如此间道。 亚特鲁看着阿嘉太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伯母,有一件事一定得拜托你们帮忙!」 亚特鲁将来到这儿后所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阿嘉太太。 暂时先回旅社准备东西的阿嘉太太,又回到了酒场之中。 阿嘉太太所提来的,是一把既长又重的剑。 「这把剑你先拿去用吧!是我小儿子迪欧斯的。」 亚特鲁将剑拿了过来,果然是把沉重的剑。而且剑身相当的长,让人担心是否能够顺利将剑拔出剑鞘。 「谢谢您这样地照顾我……」 「有困难时本来就该互相帮助。况且现在是过着单纯的生活,用不到这些东西!」 「真不好意思!那就劳烦您了!」 「听到这些孩子的事,我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而且我也不想让他们过着像我们以前那种偷盗的生活。这段期间,我们伊布尔一家一定会负起照顾小孩的责任。」 「我多少都听过他们所干的坏事,你要多加小心。」 在抵达废屋之前,阿嘉就她所认识的黑头兵团,与亚特鲁交谈着。据阿嘉太太所言,兵团为了扩大自身的势力,每天都在各地进行着掠夺与劫持等暴行。他们为达目的,可以轻易地杀人纵火,所以人们看到他们都避之唯恐不及。 亚特鲁向阿嘉太太询问有关教团司教——阿布达比的事。 「阿布达比是在废村阿里巴赛村出生的吗?」 「不,我想不是。他应该和那个村庄没有什么关系吧!我听说阿布达比原本是个富裕的石油商人。在阿尔比利亚半岛一带,虽然大半都是寸草不生的沙漠地带,不过却蕴藏着丰富的原油,当地人称这种油料为『黑色燃水』。只要在沙漠上向下挖掘,就会喷出黑油来。帕尔沙帝国正因为拥有丰富的原油,所以才吸引了许多淘金客。」 「阿布达比本来也是油商之一,但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杀害油商潜藏起来。当他再次出现时,摇身一变成为邪教的司教,之前跟随他的仆人们,也都变成了阿布达比的忠诚信徒。听说阿布达比拥有神灵附体的能力,可以任意操纵人的意识。」 听到阿嘉太太这样说,亚特鲁感到十分意外,难道阿布达比与阿里巴赛村之间,真的没有一点关系吗? 与亚特鲁的交谈当中,或许唤起了阿嘉太太在帕尔沙帝国的生活回忆,他开始说着关于帕尔沙帝国的种种情景。 「皮斯兰教的戒律相当严格,在那里不能吃猪肉,即使犯上一点小错也会受到严厉的处罚。只要是偷盗者,一律要受到切断手指的酷刑,所以我过去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呢……在那一片沙漠中生活,真是非常困难。」 虽然如此说着,但从阿嘉太太的神情上看来,在那儿似乎也有一段令他怀念的光阴。 东边的天空已渐渐明亮,两人到了废屋之前。 「夏利,你准备好了吗?」 发现昨夜栓在门前的骆驼已失去踪影,亚特鲁朝透明的窗户一看。 地板上铺着绒毯,孩子们正沉沉地睡着。 目光在地板上全部扫过一遍,但却不见夏利的身影。 「咦,他们的主子不在吗?」 阿嘉太太的大嗓门,让几个孩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张开惺忪的双眼从睡梦中醒来。孩子们似乎记得亚特鲁的脸,所以对亚特鲁并无任何的戒心。突然被吵醒的他们,脸上都充满不知发生何事的疑惑表情。 阿嘉太太用手搭着孩子中年纪最长的少年,用帕尔沙语向他问话。 「怎么样……?」 亚特鲁向问完话的阿嘉问道。 「夏利好像事先跟这个孩子交代好了。他也许在看到孩子安寝之后就出去了。」 夏利似乎在半夜独自一人出发了。亚特鲁心中觉得大事不妙。 「我必须马上追上他。」 夏利一个人,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啊!你快去吧!这些孩子我会帮你照料的。」 亚特鲁飞奔到门外,跃上马身,朝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抵达城门时,太阳刚好从地平线的那端升起。 在城门前站着一人,似乎正等待着他的到来。由于背着光,所以在稍远的地方仍看不清此人的长相。本以为是城门侍卫,但身材却十分矮小。 「红毛先生,我等你很久了!」 听到此人的高亢声音,让亚特鲁吓了一跳,这位张开双臂挡在亚特鲁面前的,正是伊布尔一家的幼女泰菈。可能是从阿嘉那儿听到了消息,于是便到城门等待自己的。 「你是特地来帮我送行的吗?」 亚特鲁拉拉马辔,让马停了下来。 「不是,我想请你带我一起去,所以才在这里等你。」 泰菈用目光的一角,看着亚特鲁。 「这不是去玩啦,快回去!快回去!」 「我不会拖累你啦!当然知道不是去玩!只是想帮你,所以才在这里等你啊!」 「你只要和阿嘉帮我照顾孩子,我就感激不尽了!你一定是瞒着阿嘉出来的吧!」 亚特鲁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说道。 「没关系!我有留字条给他。」 「你是没关系,被骂的可是我耶!」 「不用怕啦!你想想看,带我一起去是绝对有好处的。我既知道路,又会说当地的语言,所以我这个导游是绝对有需要的。不然的话,你就会在沙漠中迷路干死。」 虽然 再三阻止泰菈前行,但她似乎丝毫没有折返的意思。拗不过泰菈的亚特鲁,虽然心中不愿,但也只好拉着她上了马身。 「呀呼!大冒险开始罗!开始罗!」 坐上马鞍的泰菈,得意洋洋地欢呼着。 「真拿你没辄,抓好罗!别掉下去喔!」 马蹄扬起了沙尘,两人乘着马朝东方奔驰而去。 3 泰菈虽说要替自己引路,但是在无垠的沙漠上根本就看不到所谓的道路。 亚特鲁才知道自己被泰蕴的巧语给欺骗了。在还没看到提格雷斯河以前,除了朝东边前进之外,就别无其他捷径。 一路上没有其它的村落,也遇不到在沙漠中的旅者。而且似乎不管怎么赶路,好像也追不上先自己而行的夏利。 耀眼炙热的阳光,无情地照射在头顶上。 难耐的酷暑,让坐在身后的泰蕴两三次晕厥过去而摔下马背。 当亚特鲁感受到泰菈恢复些许元气,已是太阳西倾时的事了。直射的阳光此时已渐渐失去威力,带着些许湿气的微风也开始吹拂着脸庞。 亚特鲁感到提格雷斯河似乎已在前方不远处,因此精神也为之一振。筋疲力竭的马儿,或许是察觉到水源的存在,因此也迈开步伐地前进着。 「我们走了好久耶……」 泰菈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着。 「剩下的你全部喝掉吧!可是在还没到河流以前,就没有水可以喝罗!」原本应该足够的水,在泰菈跟来后明显地不足。泰菈的嘴上虽然客套,但在亚特鲁将水壶递给他后,便咕噜咕噜地将水壶中的水喝得一滴不剩。 亚特鲁对于伶牙俐齿,好胜心又强的泰菈,虽然感到有些无可奈何,但没有与他计较的心,毕竟他只还是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是你要跟我来的,一路上可没有谁能让你依靠喔!」 「我当然知道!我也没有求着要你带我回去吧!」 虽然感到河川已近在前方不远处,但放眼望去,前方却仍是一片无尽的沙漠,在眼前的尽是一片单调的景象。或许因为如此而产生了焦躁感,两人不自觉地斗起嘴来。 ——应该快到了吧!越过这面沙丘后一定就是…… 横阻在前方的是一面高耸如崖壁的沙丘。 遇上突然突起的地势,马儿仅走了数十步,就已疲累至极,停下脚步再也走不动了。 「没办法!我们下马吧!」 两人从马鞍下来后,马儿或许感到身子一轻,于是开始起步前行。 「你…你要做什么!」 身旁的马儿就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似地向前奔出,让亚特鲁不禁感到仓皇失措。 「捉住它!快点!」 跑在前头的泰菈,唤着身后的亚特鲁。 脚底的沙尘四处飞溅,泰菈紧迫着马儿爬上了沙丘的斜坡处。 亚特鲁也跟随在泰菈身后,气喘呼呼地追了上来。然而跑在最前端的马儿,此时早已消失在丘顶的另一侧。往上一瞧,泰菹也已爬上丘顶。 泰菈似乎发现什么珍宝似地转身向泰菈喊着。 「亚特鲁!水……有水!」 一瞬间,泰菈的踪影也从眼前消失了。 喝了满肚子水的马儿,这次又因为自己的身体过重而走不动。 「真是只没用的家伙!」 在河滨上耗费了一大段时间,转眼已近傍晚时分。 由于夏提那哈迪村应该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因此两人决定将剩下的路程留待明日出发,今夜就在河滨上露宿一晚。所幸在河滨旁都长满了杂草,可提供马儿充足的粮草,以养足明日上路的体力。 明日只要沿着河滨前行,就不用担心饮水的问题,气温也不再像今日一般酷热。现在唯一担心的事,就是不知能否碰上骑着骆驼,先自己而行的夏利。 ——他究竟先回夏提那哈迪村了呢?还是直接渡河,前往暗杀教团的根据地了呢? 即便是渡河,说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河面不广,水流亦是浅而缓慢,从这些条件看来,渡河本身虽不是件难事,但由于河道分歧,在众多的河道之中,究竟要沿着哪条河道前行,才是真正令人头痛的问题。 日落前,亚特鲁确认了夏提那哈迪村的大概位置,朝北方的地平线望去,可清楚地看见一片覆盖着绿色植物的台地,如果卓伦说得没错,夏提那哈迪村应该就在那个方位吧! 捡拾漂流至河滨上的流木作为柴火,亚特鲁将干肉烤熟与泰菈共用。 用完餐后,两人皆因今日的疲惫而想要早早歇息。 将身体横躺在冰凉的河原上,也没有余力互道晚安,很快地就睡着了。 天尚未明便醒了过来,在整理好装束后,再度踏上冒险旅程。 经过一夜的休息,马儿显然恢复了体力,踏着轻盈的脚步朝上游迅速迈进。在太阳尚未露脸之际,就已带着两人抵达台地。 「咦……?你看!那边好像有人!」 泰菈从亚特鲁的身后探出头来,用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人影。 前方确实有个人影,原以为那人是夏利,但在他身边,却看不到骆驼的踪迹。 「或许他只是一个在河边休息的旅者吧!」 一面观察人影,一面前行,却看不到人影有任何的动作。 「那个人好像一直往我们这里看着。」 亚特鲁提高警觉,驰马趋近人影,怀疑前方那人或许是黑头兵团的一员。 「他好像在等着我们过去耶……会不会是因为不小心受伤了而无法行动呢?我们赶快过去看看情况吧!」 亚特鲁点点头,催着马儿朝那人直奔前进。 令人意想不到的,站在两人前方的这个人,竟是一位驼着背的年迈婆婆。 身上穿着一件以粗布制成的连身衣服,老婆婆用多节的长杖支撑着弯曲的身体。拿着长杖的手,就像干槁的树枝一般。从他苍老的外貌上看来,老婆婆的年龄似乎已逾百岁。 「我在这等了你们很久了!两位,请快跟着我到夏提那哈迪村吧!」 老婆婆用沙哑的嗓音说着,亚特鲁对他的话语感到百思不解。 「你之前就知道我们会来这里吗?你是……?」 亚特鲁脸上写着疑惑的表情,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神秘婆婆感到十分好奇。 「我是夏提那哈迪村的村人,你说得没错,我知道你们会来这儿。」 老婆婆拄着长杖,闭着双眼,满脸都是松垮的皱纹,说话时已看不见皮肤的牵动。 亚特鲁慌慌张张地介绍了自己与泰菈。 「我叫做欧贝拉,咱们赶快走吧……」 老婆婆开始健步如飞地走着,与他年迈的身体完全无法联想在一起。 亚特鲁想到,既然老婆婆与夏利有着地缘关系,那么老婆婆一定也具备了特殊的能力。因此,对于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并不感到特别的惊讶。 婆婆引导他们来到通往台地的小道上。 爬了一大段坡道之后,已来到一片平坦的森林。寂静且阴凉的森林,与沙漠中的猛暑形成强烈的对比。 在曲折的森林小道上前行一阵子后,经过的是一个宽敞的广场,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来到夏提那哈迪的村庄所在地。 遭到火攻虽已是三个月前的事,大火延烧的痕迹,仍隐隐被覆盖在后来长出的杂草之下。在蔓生的杂草下,隐约可看到被烧剩下的木栓。 「村里头还有人活了下来吗?」 「不,大人就只剩我一个啦。」 这位老婆婆一人,如何能幸 运逃得开大火的无情攻击呢? 「夏利……夏利已到村中了吗?」 亚特鲁向婆婆询问这件在他心中一直关切的事。 「现在大概到了吧!」 亚特鲁与泰菈对望了一下,两人都不明白婆婆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么是谁跟您提起我们会来的呢?」 婆婆的神情显得茫然若失。她的双眼都已白浊,因为年事高而失去光泽。 「没有谁告诉我……不过我知道能够帮助我孙儿的人来了。」 ——孙儿?难道这位老婆婆是夏利的祖母吗? 夏利正如婆婆所预言地,早已来到绿色台地之上。 「奶奶!你还活着吗?」 夏利无视站在祖母身旁的亚特鲁与泰菈,欣喜若狂地跑到祖母跟前紧紧抱住了祖母。 4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坐在烧剩的大门石阶上,夏利小声地说着。 此时,老婆婆已带着泰蕴,到森林摘木莓去了。 对于亚特鲁的热心,夏利似乎心存感激。先前顽强的态度已变得软化,并且愿意向亚特鲁说明发生于自己身上的不幸事件。 「祖母是村中年纪最长的,她会使用占卜术,由于他卜卦都非常准,因此村人都照着老婆婆的指示来生活。有一天,祖母交代村里的所有大人们,要让村中所有的小孩都到森林的深处中采菇,并嘱咐我照顾这些孩子。她交代我们那晚要在森林中野宿,并且替我们准备了晚上与早晨要吃的食物。」 「我虽然也觉得有点儿奇怪,但祖母的话是绝对没错的。直到在半夜的时候,看到天空变成了一片红色,我才知道村里一定发生了变故。一个人回到村中,却发现所有的房子全都已经被烧毁了……」 「那时我马上知道,这一定是黑头兵团所干下的事,因为我之前就听大人们说过,我们村庄似乎也会遭受他们的攻击。」 「我在村庄周围不断寻找着,但却没看到一位生还者,那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回到野宿的场所,将便当分给孩子们吃,在我的便当中竟藏着祖母先前留下的信条。」 「信中写着如果村里发生异变,这群孩子的性命都要交代给我,就像是遗书一样。她说只有我们生存下来,才能维续一族的血脉,并且要我们暂时别再回到村庄中,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夏利以淡淡的语调,向亚特鲁诉说着事件的发生经过。 虽然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关于暗杀教团行凶目的等疑点,似乎夏利也不清楚。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你难过的事。」 夏利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 「能够和祖母相遇,心情真是好多了,婆婆应该知道暗杀教团的大本营……」 「那你身上的神力,是婆婆传授给你的吗?」 「喔!我的双亲都是平凡的人。祖母以前所拥有的神力比我多上好几倍。不过祖母说现在时代和从前已经不同了,所以后来就很少使用这些神力。我所会的都是祖母教我的。现在如果有必要才会使用,就像这样。」 夏利伸出双手翻掌向上。 将意志集中在掌上,不一会儿听到波隆一声,红色火焰便在掌上燃烧了起来。 「哇!太棒了!简直就跟魔术师一样!」 「我不是很清楚,祖母以前好像是村里的神官。一手掌理有关祭祀村中守护神亚尔·雅典那的各项神职工作,不过后来这些传统似乎都渐渐荒废了,就只留下一部分的风俗习礼。像是在孩子们头上刺上除魔刺青的工作,也是祖母的工作……」 夏利一边说着,一边将前发挌起,露出自己额头上的刺青。在其头发下方,看到一个刺有一个树叶图案的小刺青。 亚特鲁终于明白黑头兵团之所以检查每个孩子额头的理由。只要额上有刺青,那就代表他是夏提那哈迪村的小孩。 「我必须尽早将苏雅救出。」 「欧贝拉婆婆知道教团的所在地吗?」 「嗯……我想应该知道吧!」 亚特鲁正想着该向欧贝拉请教更加详细的情报时,就像是听到两人的谈话一般,欧贝拉婆婆正好带着泰菈,从森林采木莓回来了。 「采到不少木莓,中午我们就吃这个当午餐。没有别的东西,实在是不好意思。」 在用蔓草编织而成的笼子中,堆满了两人所采到的木莓。 「奶奶!我要出发去救苏雅!请您告诉我他们的所在地吧!」 夏利用坚定的神情说道。 「无论如何,你都是一定要去的吧!只是你这一去,就正好落入他们所设下的陷阱之中,难道你还不明白他们的真正目的吗?」 「他们大概是想得到我身上的特殊力量吧!」 「这当然也是其中一样目的,不过他们还有另一个想得到的东西。」 「他们还想要什么?奶奶!请告诉我好吗?」 「不!现在还不是跟你说的时候,这是我们村里的重大秘密。这件东西如果流入他们的手上,那么后果就无法收拾了。」 欧贝拉婆婆似乎不想太早将这个秘密告诉夏利。 「我明白!奶奶,那请告诉我他们的根据地在哪儿吧!」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欧贝拉婆婆开始用手杖在地上画起地图,他的视力似乎一点都没有因年迈而退化,在地上所画的线条都相当笔直。 「就是这样,只要沿着第四条河前往上游就可以了。」 「明白了!奶奶,我这就出发了。请您保佑我能够顺利。」 「等等,别那么急躁,现在的你……即使去了也会马上被捉走。掌控教团的司教阿布达比,是恶魔的化身。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无法跟他对抗。」 「我也跟着去。」 亚特鲁在一旁插话。 「不,你们都太小看阿布达比了。如果一定要去,那么我就将所有的神力都传授给你吧……哎!你背向着我吧!」 欧贝拉婆婆突然间爬到了夏利的背上。 「奶奶!你……」 头部被奶奶的手给套住,夏利状似痛苦地呻吟着。 老婆婆的样子也变得很奇怪,并且从她口中发出呜…呜…的诡异叫声。 亚特鲁与泰菈,屏气凝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两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哩呀!」 老婆婆发出叫声的瞬间,夏利忽然垂下双膝,弓身在地面上。在这同时,老婆婆手中的长杖叭当一声掉到地面上,而他身上的茶色衣服也从夏利的背上滑落至地面。 亚特鲁惊讶地驱身向前,捡起了婆婆的衣服。 婆婆竟消失了踪影! ——难道她附到夏利身上吗? 原本屈膝跪在地上的夏利,整个身体突然间向地面扑倒。 一看,夏利竟翻着白眼,而且口吐白沫。 「振作点!夏利!」 再怎么叫他都看不到任何反应,亚特鲁于是将他抱起,让他平躺着。 「到底怎么了?」 泰菈担心地看着夏利。 「我也不知道……」 亚特鲁用手触摸夏利的额头,以确认夏利是否还活着。 「好烫喔!」 亚特鲁心想是否出了什么差错。欧贝拉虽想将神力传授给夏利,但却不慎失败吗? 「夏利的身体那么烫,一定得先让他退烧才可以。」 听亚特鲁一说,泰菈便快速地站起身来。 「我去拿水,我知道森林里有泉水。」 泰菈骑上马 朝森林的方向奔去。 眼前的突发状况让两人都感到手足无措。 ——苏雅还没救出,夏利却发生了莫名的状况。 亚特鲁看着额上冒出斗大汗珠,痛苦呻吟的夏利,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 5 亚特鲁将夏利抱到树荫底下,用泉水冷却夏利烧烫的额头。 夏利额头上的热度非但不减,体温似乎才要开始升高,毫无恢复意识的迹象可言。 ——怎么办?要继续等待夏利清醒过来吗? 亚特鲁感到迷惘。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夏利身上的体温若要降低,或许还需要花上两到三天的时间。 一直在这里枯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泰菈……,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亚特鲁用着无奈的表情转身向泰菈说道。 「哼!你一定是要我留在这里照顾夏利吧!把这么麻烦的事都推给了我,你自己倒是轻松愉快,真的是很奸诈耶……」 泰菈气愤地鼓起脸说道。 「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枯等!总得有人要去救苏雅啊……」 「喔!请便请便,随便你吧!」 「你现在自由了!终于可以不用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了吧!」 「不!不是这样的!有你跟来真好!」 「你真的这样觉得吗?」 「嗯!」 「好啦!你快去吧!我会照顾夏利的。」 留泰菈只身照顾夏利,亚特鲁虽然感到有些不放心,但又得有人照料着夏利。所幸在森林当中既有泉水可饮,又有木莓可供裹腹,对于饮食的问题倒可放心。 「那么这里就拜托你了!」 亚特鲁踏上独自寻找苏雅的旅途。 主要登场人物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录入:该死的石头你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亚特鲁·克利斯汀 是本篇故事中的主角,在16岁的时候就展开了他的冒险旅途,随即以「红发勇者」的美名获得了各地人民的崇敬。由于他本身拥有强烈的正义感,常常帮助遭遇困难的人度过难关,却也因此也常常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阿布达比 原本只是一位经营石油买卖的富有商人,后来在某个机遇之下,变成了供奉邪神一阿尔法塞德的教祖,想要借由操纵邪神,来达成其颠覆整个世界的野心。 阿嘉 曾经是伊布鲁一家盗贼首领的身份,是个拥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迪欧斯与诺迪斯,以及一个女儿泰菈的好母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女众多的缘故,觉得她有点罗嗦…… 夏利·阿弗达比亚 在故事中是幼童窃盗团的首领,在罗蒙帝国境内的多摩库斯库港周围一带活动,令当地的居民不胜其扰。身上拥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出生在已经遭受歼灭的夏提那哈迪村。 苏雅 夏利的妹妹。是幼童窃盗团的其中一员,同样也是在夏提那哈迪村遭受到火攻之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一员。 卓伦他是个非常有名的情报家,不论有什么问题,几乎都有可靠的情报。他的性格视财如命,想要得到情报,就非得给他相等的报酬才行。 泰菈 她是阿嘉的幼女,年纪虽然还小,但却拥有和母亲相似的坚强个性。亚特鲁是她一直仰慕的对象。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录入:该死的石头你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亚特鲁·克利斯汀 是本篇故事中的主角,在16岁的时候就展开了他的冒险旅途,随即以「红发勇者」的美名获得了各地人民的崇敬。由于他本身拥有强烈的正义感,常常帮助遭遇困难的人度过难关,却也因此也常常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阿布达比 原本只是一位经营石油买卖的富有商人,后来在某个机遇之下,变成了供奉邪神一阿尔法塞德的教祖,想要借由操纵邪神,来达成其颠覆整个世界的野心。 阿嘉 曾经是伊布鲁一家盗贼首领的身份,是个拥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迪欧斯与诺迪斯,以及一个女儿泰菈的好母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女众多的缘故,觉得她有点罗嗦…… 夏利·阿弗达比亚 在故事中是幼童窃盗团的首领,在罗蒙帝国境内的多摩库斯库港周围一带活动,令当地的居民不胜其扰。身上拥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出生在已经遭受歼灭的夏提那哈迪村。 苏雅 夏利的妹妹。是幼童窃盗团的其中一员,同样也是在夏提那哈迪村遭受到火攻之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一员。 卓伦他是个非常有名的情报家,不论有什么问题,几乎都有可靠的情报。他的性格视财如命,想要得到情报,就非得给他相等的报酬才行。 泰菈 她是阿嘉的幼女,年纪虽然还小,但却拥有和母亲相似的坚强个性。亚特鲁是她一直仰慕的对象。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录入:该死的石头你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亚特鲁·克利斯汀 是本篇故事中的主角,在16岁的时候就展开了他的冒险旅途,随即以「红发勇者」的美名获得了各地人民的崇敬。由于他本身拥有强烈的正义感,常常帮助遭遇困难的人度过难关,却也因此也常常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阿布达比 原本只是一位经营石油买卖的富有商人,后来在某个机遇之下,变成了供奉邪神一阿尔法塞德的教祖,想要借由操纵邪神,来达成其颠覆整个世界的野心。 阿嘉 曾经是伊布鲁一家盗贼首领的身份,是个拥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迪欧斯与诺迪斯,以及一个女儿泰菈的好母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女众多的缘故,觉得她有点罗嗦…… 夏利·阿弗达比亚 在故事中是幼童窃盗团的首领,在罗蒙帝国境内的多摩库斯库港周围一带活动,令当地的居民不胜其扰。身上拥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出生在已经遭受歼灭的夏提那哈迪村。 苏雅 夏利的妹妹。是幼童窃盗团的其中一员,同样也是在夏提那哈迪村遭受到火攻之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一员。 卓伦他是个非常有名的情报家,不论有什么问题,几乎都有可靠的情报。他的性格视财如命,想要得到情报,就非得给他相等的报酬才行。 泰菈 她是阿嘉的幼女,年纪虽然还小,但却拥有和母亲相似的坚强个性。亚特鲁是她一直仰慕的对象。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录入:该死的石头你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亚特鲁·克利斯汀 是本篇故事中的主角,在16岁的时候就展开了他的冒险旅途,随即以「红发勇者」的美名获得了各地人民的崇敬。由于他本身拥有强烈的正义感,常常帮助遭遇困难的人度过难关,却也因此也常常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阿布达比 原本只是一位经营石油买卖的富有商人,后来在某个机遇之下,变成了供奉邪神一阿尔法塞德的教祖,想要借由操纵邪神,来达成其颠覆整个世界的野心。 阿嘉 曾经是伊布鲁一家盗贼首领的身份,是个拥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迪欧斯与诺迪斯,以及一个女儿泰菈的好母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女众多的缘故,觉得她有点罗嗦…… 夏利·阿弗达比亚 在故事中是幼童窃盗团的首领,在罗蒙帝国境内的多摩库斯库港周围一带活动,令当地的居民不胜其扰。身上拥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出生在已经遭受歼灭的夏提那哈迪村。 苏雅 夏利的妹妹。是幼童窃盗团的其中一员,同样也是在夏提那哈迪村遭受到火攻之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一员。 卓伦他是个非常有名的情报家,不论有什么问题,几乎都有可靠的情报。他的性格视财如命,想要得到情报,就非得给他相等的报酬才行。 泰菈 她是阿嘉的幼女,年纪虽然还小,但却拥有和母亲相似的坚强个性。亚特鲁是她一直仰慕的对象。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录入:该死的石头你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亚特鲁·克利斯汀 是本篇故事中的主角,在16岁的时候就展开了他的冒险旅途,随即以「红发勇者」的美名获得了各地人民的崇敬。由于他本身拥有强烈的正义感,常常帮助遭遇困难的人度过难关,却也因此也常常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阿布达比 原本只是一位经营石油买卖的富有商人,后来在某个机遇之下,变成了供奉邪神一阿尔法塞德的教祖,想要借由操纵邪神,来达成其颠覆整个世界的野心。 阿嘉 曾经是伊布鲁一家盗贼首领的身份,是个拥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迪欧斯与诺迪斯,以及一个女儿泰菈的好母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女众多的缘故,觉得她有点罗嗦…… 夏利·阿弗达比亚 在故事中是幼童窃盗团的首领,在罗蒙帝国境内的多摩库斯库港周围一带活动,令当地的居民不胜其扰。身上拥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出生在已经遭受歼灭的夏提那哈迪村。 苏雅 夏利的妹妹。是幼童窃盗团的其中一员,同样也是在夏提那哈迪村遭受到火攻之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一员。 卓伦他是个非常有名的情报家,不论有什么问题,几乎都有可靠的情报。他的性格视财如命,想要得到情报,就非得给他相等的报酬才行。 泰菈 她是阿嘉的幼女,年纪虽然还小,但却拥有和母亲相似的坚强个性。亚特鲁是她一直仰慕的对象。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录入:该死的石头你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亚特鲁·克利斯汀 是本篇故事中的主角,在16岁的时候就展开了他的冒险旅途,随即以「红发勇者」的美名获得了各地人民的崇敬。由于他本身拥有强烈的正义感,常常帮助遭遇困难的人度过难关,却也因此也常常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阿布达比 原本只是一位经营石油买卖的富有商人,后来在某个机遇之下,变成了供奉邪神一阿尔法塞德的教祖,想要借由操纵邪神,来达成其颠覆整个世界的野心。 阿嘉 曾经是伊布鲁一家盗贼首领的身份,是个拥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迪欧斯与诺迪斯,以及一个女儿泰菈的好母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女众多的缘故,觉得她有点罗嗦…… 夏利·阿弗达比亚 在故事中是幼童窃盗团的首领,在罗蒙帝国境内的多摩库斯库港周围一带活动,令当地的居民不胜其扰。身上拥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出生在已经遭受歼灭的夏提那哈迪村。 苏雅 夏利的妹妹。是幼童窃盗团的其中一员,同样也是在夏提那哈迪村遭受到火攻之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一员。 卓伦他是个非常有名的情报家,不论有什么问题,几乎都有可靠的情报。他的性格视财如命,想要得到情报,就非得给他相等的报酬才行。 泰菈 她是阿嘉的幼女,年纪虽然还小,但却拥有和母亲相似的坚强个性。亚特鲁是她一直仰慕的对象。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录入:该死的石头你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亚特鲁·克利斯汀 是本篇故事中的主角,在16岁的时候就展开了他的冒险旅途,随即以「红发勇者」的美名获得了各地人民的崇敬。由于他本身拥有强烈的正义感,常常帮助遭遇困难的人度过难关,却也因此也常常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阿布达比 原本只是一位经营石油买卖的富有商人,后来在某个机遇之下,变成了供奉邪神一阿尔法塞德的教祖,想要借由操纵邪神,来达成其颠覆整个世界的野心。 阿嘉 曾经是伊布鲁一家盗贼首领的身份,是个拥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迪欧斯与诺迪斯,以及一个女儿泰菈的好母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女众多的缘故,觉得她有点罗嗦…… 夏利·阿弗达比亚 在故事中是幼童窃盗团的首领,在罗蒙帝国境内的多摩库斯库港周围一带活动,令当地的居民不胜其扰。身上拥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出生在已经遭受歼灭的夏提那哈迪村。 苏雅 夏利的妹妹。是幼童窃盗团的其中一员,同样也是在夏提那哈迪村遭受到火攻之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一员。 卓伦他是个非常有名的情报家,不论有什么问题,几乎都有可靠的情报。他的性格视财如命,想要得到情报,就非得给他相等的报酬才行。 泰菈 她是阿嘉的幼女,年纪虽然还小,但却拥有和母亲相似的坚强个性。亚特鲁是她一直仰慕的对象。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录入:该死的石头你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亚特鲁·克利斯汀 是本篇故事中的主角,在16岁的时候就展开了他的冒险旅途,随即以「红发勇者」的美名获得了各地人民的崇敬。由于他本身拥有强烈的正义感,常常帮助遭遇困难的人度过难关,却也因此也常常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阿布达比 原本只是一位经营石油买卖的富有商人,后来在某个机遇之下,变成了供奉邪神一阿尔法塞德的教祖,想要借由操纵邪神,来达成其颠覆整个世界的野心。 阿嘉 曾经是伊布鲁一家盗贼首领的身份,是个拥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迪欧斯与诺迪斯,以及一个女儿泰菈的好母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女众多的缘故,觉得她有点罗嗦…… 夏利·阿弗达比亚 在故事中是幼童窃盗团的首领,在罗蒙帝国境内的多摩库斯库港周围一带活动,令当地的居民不胜其扰。身上拥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出生在已经遭受歼灭的夏提那哈迪村。 苏雅 夏利的妹妹。是幼童窃盗团的其中一员,同样也是在夏提那哈迪村遭受到火攻之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一员。 卓伦他是个非常有名的情报家,不论有什么问题,几乎都有可靠的情报。他的性格视财如命,想要得到情报,就非得给他相等的报酬才行。 泰菈 她是阿嘉的幼女,年纪虽然还小,但却拥有和母亲相似的坚强个性。亚特鲁是她一直仰慕的对象。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录入:该死的石头你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亚特鲁·克利斯汀 是本篇故事中的主角,在16岁的时候就展开了他的冒险旅途,随即以「红发勇者」的美名获得了各地人民的崇敬。由于他本身拥有强烈的正义感,常常帮助遭遇困难的人度过难关,却也因此也常常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阿布达比 原本只是一位经营石油买卖的富有商人,后来在某个机遇之下,变成了供奉邪神一阿尔法塞德的教祖,想要借由操纵邪神,来达成其颠覆整个世界的野心。 阿嘉 曾经是伊布鲁一家盗贼首领的身份,是个拥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迪欧斯与诺迪斯,以及一个女儿泰菈的好母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女众多的缘故,觉得她有点罗嗦…… 夏利·阿弗达比亚 在故事中是幼童窃盗团的首领,在罗蒙帝国境内的多摩库斯库港周围一带活动,令当地的居民不胜其扰。身上拥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出生在已经遭受歼灭的夏提那哈迪村。 苏雅 夏利的妹妹。是幼童窃盗团的其中一员,同样也是在夏提那哈迪村遭受到火攻之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一员。 卓伦他是个非常有名的情报家,不论有什么问题,几乎都有可靠的情报。他的性格视财如命,想要得到情报,就非得给他相等的报酬才行。 泰菈 她是阿嘉的幼女,年纪虽然还小,但却拥有和母亲相似的坚强个性。亚特鲁是她一直仰慕的对象。 序章 「主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请您来看一下好吗?」 在石丘上搭起的幕棚中,有着一位上半身赤裸着身子的粗壮男子,他正慵懒地躺在豪华的绒毛地毯上,虽然使唤着仆人站在四方为他大力地掮风,但是斗大的汗珠却仍然是不断地从他身上冒出来。 就在此时,一位身材矮小,留着满脸胡须的男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还煞费苦心地跑来,那就去看看吧……」 搀着仆人的手,壮汉缓缓地站起身来。 仆人替主人撑着阳伞,跟随壮汉走出了幕棚。 「就是这儿了,前面有阶梯,请主人您小心地走。」 由胡须男引领所来到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开凿在岩壁之上,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 「请主人小心点……」 进入到狭窄的洞穴之后,紧接着又是一段延伸至地底深处的阶梯。 「这到底是什么怪地方!到底有没有我要找的黑色燃水!」 「主人,这可是绝对值得一看的。」 「真的吗?哈西哈得?」 「主人您看了就知道了……就快要到了。」 好不容易走下石阶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暗的空洞。 「别卖关子了!快点儿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吧!」 哈西哈得向站在一旁的仆人们比了比手势,仆人们马上就将手上的火把一齐高高地举起,照亮了黑暗深处。 「这是…什…什么!」 壮汉看得瞠目结舌,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声。 「再亮点…。再照亮一点。」 壮汉宛如魂都被勾走了一般地朝前方走去。 「主人!太危险了!请不要太靠近!」 但是壮汉并不理会旁人的劝告,还用手触摸了离身体最近的黑色岩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足之指』吗?」壮汉转身问道。 「是的,主人。」 此时,生长在黑色岩块上的黑色小生物,正蠢蠢欲动地爬上壮汉的手腕…… 「主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请您来看一下好吗?」 在石丘上搭起的幕棚中,有着一位上半身赤裸着身子的粗壮男子,他正慵懒地躺在豪华的绒毛地毯上,虽然使唤着仆人站在四方为他大力地掮风,但是斗大的汗珠却仍然是不断地从他身上冒出来。 就在此时,一位身材矮小,留着满脸胡须的男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还煞费苦心地跑来,那就去看看吧……」 搀着仆人的手,壮汉缓缓地站起身来。 仆人替主人撑着阳伞,跟随壮汉走出了幕棚。 「就是这儿了,前面有阶梯,请主人您小心地走。」 由胡须男引领所来到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开凿在岩壁之上,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 「请主人小心点……」 进入到狭窄的洞穴之后,紧接着又是一段延伸至地底深处的阶梯。 「这到底是什么怪地方!到底有没有我要找的黑色燃水!」 「主人,这可是绝对值得一看的。」 「真的吗?哈西哈得?」 「主人您看了就知道了……就快要到了。」 好不容易走下石阶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暗的空洞。 「别卖关子了!快点儿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吧!」 哈西哈得向站在一旁的仆人们比了比手势,仆人们马上就将手上的火把一齐高高地举起,照亮了黑暗深处。 「这是…什…什么!」 壮汉看得瞠目结舌,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声。 「再亮点…。再照亮一点。」 壮汉宛如魂都被勾走了一般地朝前方走去。 「主人!太危险了!请不要太靠近!」 但是壮汉并不理会旁人的劝告,还用手触摸了离身体最近的黑色岩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足之指』吗?」壮汉转身问道。 「是的,主人。」 此时,生长在黑色岩块上的黑色小生物,正蠢蠢欲动地爬上壮汉的手腕…… 「主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请您来看一下好吗?」 在石丘上搭起的幕棚中,有着一位上半身赤裸着身子的粗壮男子,他正慵懒地躺在豪华的绒毛地毯上,虽然使唤着仆人站在四方为他大力地掮风,但是斗大的汗珠却仍然是不断地从他身上冒出来。 就在此时,一位身材矮小,留着满脸胡须的男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还煞费苦心地跑来,那就去看看吧……」 搀着仆人的手,壮汉缓缓地站起身来。 仆人替主人撑着阳伞,跟随壮汉走出了幕棚。 「就是这儿了,前面有阶梯,请主人您小心地走。」 由胡须男引领所来到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开凿在岩壁之上,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 「请主人小心点……」 进入到狭窄的洞穴之后,紧接着又是一段延伸至地底深处的阶梯。 「这到底是什么怪地方!到底有没有我要找的黑色燃水!」 「主人,这可是绝对值得一看的。」 「真的吗?哈西哈得?」 「主人您看了就知道了……就快要到了。」 好不容易走下石阶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暗的空洞。 「别卖关子了!快点儿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吧!」 哈西哈得向站在一旁的仆人们比了比手势,仆人们马上就将手上的火把一齐高高地举起,照亮了黑暗深处。 「这是…什…什么!」 壮汉看得瞠目结舌,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声。 「再亮点…。再照亮一点。」 壮汉宛如魂都被勾走了一般地朝前方走去。 「主人!太危险了!请不要太靠近!」 但是壮汉并不理会旁人的劝告,还用手触摸了离身体最近的黑色岩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足之指』吗?」壮汉转身问道。 「是的,主人。」 此时,生长在黑色岩块上的黑色小生物,正蠢蠢欲动地爬上壮汉的手腕…… 「主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请您来看一下好吗?」 在石丘上搭起的幕棚中,有着一位上半身赤裸着身子的粗壮男子,他正慵懒地躺在豪华的绒毛地毯上,虽然使唤着仆人站在四方为他大力地掮风,但是斗大的汗珠却仍然是不断地从他身上冒出来。 就在此时,一位身材矮小,留着满脸胡须的男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还煞费苦心地跑来,那就去看看吧……」 搀着仆人的手,壮汉缓缓地站起身来。 仆人替主人撑着阳伞,跟随壮汉走出了幕棚。 「就是这儿了,前面有阶梯,请主人您小心地走。」 由胡须男引领所来到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开凿在岩壁之上,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 「请主人小心点……」 进入到狭窄的洞穴之后,紧接着又是一段延伸至地底深处的阶梯。 「这到底是什么怪地方!到底有没有我要找的黑色燃水!」 「主人,这可是绝对值得一看的。」 「真的吗?哈西哈得?」 「主人您看了就知道了……就快要到了。」 好不容易走下石阶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暗的空洞。 「别卖关子了!快点儿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吧!」 哈西哈得向站在一旁的仆人们比了比手势,仆人们马上就将手上的火把一齐高高地举起,照亮了黑暗深处。 「这是…什…什么!」 壮汉看得瞠目结舌,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声。 「再亮点…。再照亮一点。」 壮汉宛如魂都被勾走了一般地朝前方走去。 「主人!太危险了!请不要太靠近!」 但是壮汉并不理会旁人的劝告,还用手触摸了离身体最近的黑色岩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足之指』吗?」壮汉转身问道。 「是的,主人。」 此时,生长在黑色岩块上的黑色小生物,正蠢蠢欲动地爬上壮汉的手腕…… 「主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请您来看一下好吗?」 在石丘上搭起的幕棚中,有着一位上半身赤裸着身子的粗壮男子,他正慵懒地躺在豪华的绒毛地毯上,虽然使唤着仆人站在四方为他大力地掮风,但是斗大的汗珠却仍然是不断地从他身上冒出来。 就在此时,一位身材矮小,留着满脸胡须的男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还煞费苦心地跑来,那就去看看吧……」 搀着仆人的手,壮汉缓缓地站起身来。 仆人替主人撑着阳伞,跟随壮汉走出了幕棚。 「就是这儿了,前面有阶梯,请主人您小心地走。」 由胡须男引领所来到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开凿在岩壁之上,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 「请主人小心点……」 进入到狭窄的洞穴之后,紧接着又是一段延伸至地底深处的阶梯。 「这到底是什么怪地方!到底有没有我要找的黑色燃水!」 「主人,这可是绝对值得一看的。」 「真的吗?哈西哈得?」 「主人您看了就知道了……就快要到了。」 好不容易走下石阶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暗的空洞。 「别卖关子了!快点儿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吧!」 哈西哈得向站在一旁的仆人们比了比手势,仆人们马上就将手上的火把一齐高高地举起,照亮了黑暗深处。 「这是…什…什么!」 壮汉看得瞠目结舌,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声。 「再亮点…。再照亮一点。」 壮汉宛如魂都被勾走了一般地朝前方走去。 「主人!太危险了!请不要太靠近!」 但是壮汉并不理会旁人的劝告,还用手触摸了离身体最近的黑色岩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足之指』吗?」壮汉转身问道。 「是的,主人。」 此时,生长在黑色岩块上的黑色小生物,正蠢蠢欲动地爬上壮汉的手腕…… 「主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请您来看一下好吗?」 在石丘上搭起的幕棚中,有着一位上半身赤裸着身子的粗壮男子,他正慵懒地躺在豪华的绒毛地毯上,虽然使唤着仆人站在四方为他大力地掮风,但是斗大的汗珠却仍然是不断地从他身上冒出来。 就在此时,一位身材矮小,留着满脸胡须的男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还煞费苦心地跑来,那就去看看吧……」 搀着仆人的手,壮汉缓缓地站起身来。 仆人替主人撑着阳伞,跟随壮汉走出了幕棚。 「就是这儿了,前面有阶梯,请主人您小心地走。」 由胡须男引领所来到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开凿在岩壁之上,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 「请主人小心点……」 进入到狭窄的洞穴之后,紧接着又是一段延伸至地底深处的阶梯。 「这到底是什么怪地方!到底有没有我要找的黑色燃水!」 「主人,这可是绝对值得一看的。」 「真的吗?哈西哈得?」 「主人您看了就知道了……就快要到了。」 好不容易走下石阶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暗的空洞。 「别卖关子了!快点儿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吧!」 哈西哈得向站在一旁的仆人们比了比手势,仆人们马上就将手上的火把一齐高高地举起,照亮了黑暗深处。 「这是…什…什么!」 壮汉看得瞠目结舌,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声。 「再亮点…。再照亮一点。」 壮汉宛如魂都被勾走了一般地朝前方走去。 「主人!太危险了!请不要太靠近!」 但是壮汉并不理会旁人的劝告,还用手触摸了离身体最近的黑色岩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足之指』吗?」壮汉转身问道。 「是的,主人。」 此时,生长在黑色岩块上的黑色小生物,正蠢蠢欲动地爬上壮汉的手腕…… 「主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请您来看一下好吗?」 在石丘上搭起的幕棚中,有着一位上半身赤裸着身子的粗壮男子,他正慵懒地躺在豪华的绒毛地毯上,虽然使唤着仆人站在四方为他大力地掮风,但是斗大的汗珠却仍然是不断地从他身上冒出来。 就在此时,一位身材矮小,留着满脸胡须的男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还煞费苦心地跑来,那就去看看吧……」 搀着仆人的手,壮汉缓缓地站起身来。 仆人替主人撑着阳伞,跟随壮汉走出了幕棚。 「就是这儿了,前面有阶梯,请主人您小心地走。」 由胡须男引领所来到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开凿在岩壁之上,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 「请主人小心点……」 进入到狭窄的洞穴之后,紧接着又是一段延伸至地底深处的阶梯。 「这到底是什么怪地方!到底有没有我要找的黑色燃水!」 「主人,这可是绝对值得一看的。」 「真的吗?哈西哈得?」 「主人您看了就知道了……就快要到了。」 好不容易走下石阶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暗的空洞。 「别卖关子了!快点儿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吧!」 哈西哈得向站在一旁的仆人们比了比手势,仆人们马上就将手上的火把一齐高高地举起,照亮了黑暗深处。 「这是…什…什么!」 壮汉看得瞠目结舌,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声。 「再亮点…。再照亮一点。」 壮汉宛如魂都被勾走了一般地朝前方走去。 「主人!太危险了!请不要太靠近!」 但是壮汉并不理会旁人的劝告,还用手触摸了离身体最近的黑色岩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足之指』吗?」壮汉转身问道。 「是的,主人。」 此时,生长在黑色岩块上的黑色小生物,正蠢蠢欲动地爬上壮汉的手腕…… 「主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请您来看一下好吗?」 在石丘上搭起的幕棚中,有着一位上半身赤裸着身子的粗壮男子,他正慵懒地躺在豪华的绒毛地毯上,虽然使唤着仆人站在四方为他大力地掮风,但是斗大的汗珠却仍然是不断地从他身上冒出来。 就在此时,一位身材矮小,留着满脸胡须的男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还煞费苦心地跑来,那就去看看吧……」 搀着仆人的手,壮汉缓缓地站起身来。 仆人替主人撑着阳伞,跟随壮汉走出了幕棚。 「就是这儿了,前面有阶梯,请主人您小心地走。」 由胡须男引领所来到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开凿在岩壁之上,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 「请主人小心点……」 进入到狭窄的洞穴之后,紧接着又是一段延伸至地底深处的阶梯。 「这到底是什么怪地方!到底有没有我要找的黑色燃水!」 「主人,这可是绝对值得一看的。」 「真的吗?哈西哈得?」 「主人您看了就知道了……就快要到了。」 好不容易走下石阶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暗的空洞。 「别卖关子了!快点儿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吧!」 哈西哈得向站在一旁的仆人们比了比手势,仆人们马上就将手上的火把一齐高高地举起,照亮了黑暗深处。 「这是…什…什么!」 壮汉看得瞠目结舌,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声。 「再亮点…。再照亮一点。」 壮汉宛如魂都被勾走了一般地朝前方走去。 「主人!太危险了!请不要太靠近!」 但是壮汉并不理会旁人的劝告,还用手触摸了离身体最近的黑色岩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足之指』吗?」壮汉转身问道。 「是的,主人。」 此时,生长在黑色岩块上的黑色小生物,正蠢蠢欲动地爬上壮汉的手腕…… 「主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请您来看一下好吗?」 在石丘上搭起的幕棚中,有着一位上半身赤裸着身子的粗壮男子,他正慵懒地躺在豪华的绒毛地毯上,虽然使唤着仆人站在四方为他大力地掮风,但是斗大的汗珠却仍然是不断地从他身上冒出来。 就在此时,一位身材矮小,留着满脸胡须的男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还煞费苦心地跑来,那就去看看吧……」 搀着仆人的手,壮汉缓缓地站起身来。 仆人替主人撑着阳伞,跟随壮汉走出了幕棚。 「就是这儿了,前面有阶梯,请主人您小心地走。」 由胡须男引领所来到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开凿在岩壁之上,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 「请主人小心点……」 进入到狭窄的洞穴之后,紧接着又是一段延伸至地底深处的阶梯。 「这到底是什么怪地方!到底有没有我要找的黑色燃水!」 「主人,这可是绝对值得一看的。」 「真的吗?哈西哈得?」 「主人您看了就知道了……就快要到了。」 好不容易走下石阶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暗的空洞。 「别卖关子了!快点儿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吧!」 哈西哈得向站在一旁的仆人们比了比手势,仆人们马上就将手上的火把一齐高高地举起,照亮了黑暗深处。 「这是…什…什么!」 壮汉看得瞠目结舌,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声。 「再亮点…。再照亮一点。」 壮汉宛如魂都被勾走了一般地朝前方走去。 「主人!太危险了!请不要太靠近!」 但是壮汉并不理会旁人的劝告,还用手触摸了离身体最近的黑色岩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足之指』吗?」壮汉转身问道。 「是的,主人。」 此时,生长在黑色岩块上的黑色小生物,正蠢蠢欲动地爬上壮汉的手腕…… 第一章 幼童窃盗团 1 几只海鸥,正悠闲地遨游在海面上。 多摩斯库斯港就在眼前,出港进港的大小渔船与商船,将港口点缀得好不热闹。 由于天公作美的缘故,亚特鲁所搭乘的客船,在从桑得里亚港出发的第二天,就按照预定的行程抵达了多摩斯库斯港。 「喂!你在想什么!」 将手肘靠在舷旁,红色的发丝在海风吹拂之下显得格外地飘逸,正当亚特鲁将心神驰骋于这块未知的冒险世界时,背后却被人意外地敲了一下,于是慌张地转过了头。 「哦!原来是泰菈,把我吓了一跳……」 在眼前,站着一位在明亮双眼中带有淘气眼神,有点男孩子气的少女。 「亚特鲁,到多摩斯库斯以后,你要干嘛啊…」 将双手放在后方,泰菈向上凝视着亚特鲁。 「现在还没有任何预定的目标。听说多摩斯库斯是罗门帝国领土最东边的城市。我可能暂时会先在这里蹈躂蹈躂,准备一些旅途上所需要用到的东西吧!」 亚特鲁背靠着船侧,用悠闲的口吻说道。 「那你要去欧利耶多吗?」 泰菈摇晃着纤细的双腿,状似无趣地说道。 「我想暂时先到帕鲁沙王朝的领土瞧瞧,那你们呢?不再回故乡欧利耶多了吗?」 亚特鲁向泰菈询问伊布尔一家人今后的行程。 「不晓得,欧利耶多对妈妈来说只剩下不好的回忆,应该不会想回去吧……」 「本来以为还可以再跟你一起旅行的……」 「只要可以跟家人一起平安地过日子就好……我再也不想去旅行了……」 背对着亚特鲁,泰菈快速地朝船舱中跑去。 在另一头的船仓中,许多迫不及待等着要下船的乘客,早就已经提着行李涌在甲板上等候。回身一看,船已渐渐地驶入湾内,码头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穿着奇特衣服,皮肤黝黑的外国人,正在码头上向船上的亲友挥着手。 在下船之前,亚特鲁想向伊布尔一家人当面道别,也可以顺道打听一下有关城市中的住宿等等细节的问题。 在摇摇晃晃的甲板上,虽然也看见了他们的身影,但是只不过才一下子,伊布尔一家人便淹没在下船的乘客群中,消失在亚特鲁的面前。 亚特鲁虽然急促地尾随在他们之后下船,不过码头上的人群比自己想像中还要杂沓,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早已看不到他们的踪影。 ——算了!以后或许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吧。 亚特鲁伸伸懒腰。深深呼吸了一口当地的空气,空气里充满了异乡的味道。 「这儿的天气,看来跟桑得利亚的暑气有得比……」 亚特鲁独自伫立在街头的一角,十分稀奇地瞧着许多平生第一次看到的物品。 规模虽然比不上桑得利亚,但是多摩库斯库也算是个人口汇集的热闹都市。 在沙漠中的冒险旅程虽然将皮肤晒得焦黑,但仍然比不上在地人来的黝黑。 这儿的男人,头上都缠着白布,在长袖的白色衬衫上有着极为艳丽的刺绣花纹,长及膝头的直条纹靴子,看起来也颇为美观。 与男人华丽的装束比较起来,女子的服饰显然是朴素了许多,身上的衣服仅仅是以一片黑布制作而成,直接从头覆盖到脚趾,而或许是因为宗教上的缘故,在他们的脸上都覆盖着一层网布。 街道上也可看到几头骆驼,背负着行囊在街头慵懒地踱步走着。向远处望去,可看到几座类似寺庙,屋顶设计充满了东方风味的建筑物。 ——总之先找家旅社休息一下吧! 肩上扛着行李,亚特鲁以缓慢的步调在街头轻松地走着。 街道两旁相等间隔的种植着椰子树。有些人群聚在树荫下纳凉、有些人铺着绒毯在地上睡觉,也有些人拿着以椰子树叶编成的扇子,一边搞凉,一边观看着棋局。 在如此悠闲的光景下,无论走到哪儿,都看不见任何仓促行走的路人。 经历许多次冒险的亚特鲁,对眼前所看到的悠闲光景,还有些不适应的感觉呢。 「我以前冒险所到过的地方都是一片战乱的景象,还以为这个世界就要灭亡了呢。」 亚特鲁小声嘟嚷着,脸上不禁苦笑。 在漂泊的幻化都市—凯芬中所经历的精彩冒险,直到现在仍然让亚特鲁感到兴奋。对于往后自己将遭遇到何种状况,亚特鲁的心中感到十分地期待。为了将来的冒险,现在应该是好好休养身心的时刻。 「先去找点东西吃吧!」 在世界各地都能品尝到特殊的料理,这也是冒险的乐趣之一。其中当然有美味到让人神魂颠倒的极品料理,但也不乏那种当地人视为天上美味,吃起来却令人作呕的食物。 不过不管食物好吃与否,亚特鲁的餐盘上也绝不会留下一粒米。经过五年来的冒险旅程,亚特鲁几乎吃遍所有的食物。否则可不容易保持旅途中所需要的体力。 ——从船底醒来一直到现在,还没吃过任何东西。在大街上用鼻子嗅着,闻闻看是否有任何烹煮食物的味道,这个时候只想早点找到一家餐厅,以解腹饥之苦。 不过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条街上竟然闻不到任何肉汁的香味、水果的芳香,甚至连面包的焦味也闻不到。 「难道今天是集体休业的日子吗?」 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的亚特鲁,在走了好长一段路后,终于发现了一家像是餐厅的店铺,虽然看不懂招牌上的文字是代表着什么意思,不过从店面的设计来看,这应该是餐厅没错。话虽如此,却也看不到任何出入的客人。用手转了转门锁,原来门是锁着的。 「啊!现在这个时间,这里是没有营业的哦。」 转头一看,说话的人是一位正在拉着骆驼,年纪约莫有四十多岁的肥胖男子。 「这里不是餐厅吗?」 「哦!这里是餐厅没错,可是白天没有营业。」 「那么请问哪里有白天营业的店家呢?」 亚特鲁向这位满脸胡子,看起来虽然颇为恐怖,但态度却异常亲切的男子打探着。 「在这段期间里,白天不管是哪里都没有在卖食物。」 「这段期间……?」 「因为这段期间是皮斯兰教的断食月,这里是信奉皮斯兰教的城市,教徒们都必须遵守阿拉的教义,在日出到日落这段时间里,一律不能进食,不用说食物了,就连水、酒、香烟都不能沾啊!」 「那么晚上以前都不能吃任何的东西吗?」 一股强烈的饥饿感袭来,亚特鲁不禁感到一阵晕眩。 「你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吧!可怜的小家伙!旅客是不必遵守阿兹拉的教义的,赶快找一家旅店去弄点吃的吧!」 哈哈一笑,这位样似商人的男子便转身离去。 过去只知道帕尔沙帝国是由皮斯兰教所支配的国家,没想到罗门帝国帝国境内的这个地方,也被皮斯兰教教徒所占领着。 「算了,这样也好,要是现在不先习惯皮斯兰教的风俗习惯的话,那么在今后的旅途上,一定也是会充满种种困难的。」 所幸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罗门帝国的语言似乎还能通用的样子。 「不管了,先去找间旅社要紧!」 只要能够找到吃的食物,不管是住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在午后的炙热日照,与饥肠辕辕的肚子相互呼应之下,让亚特鲁的步屦变得益加沉重。 亚特鲁摇摇晃晃地在街上走着,突然在街头的角落听到数名男子的喊叫声。 亚特鲁 虽然不明白那些男人所喊叫的意思,不过从他们愤怒的语调来判断,他们似乎是在吵架,而且声音离这里越来越近。 于是亚特鲁就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骚动引起的场所渐渐地靠过去,想要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突然间,在前方看到一位穿着破烂衣服的年幼孩童,正在拼了命的跑着。而在他的后方,却是一群一面在追赶,一面在破口大骂的男人们。 年幼的孩童似乎已经用尽所有逃跑的力气,与后方追赶而来大人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小孩差一点就要撞上亚特鲁了,急忙间转过身子躲到了亚特鲁的后方。而后方的大人们也随即追赶而至。 在一瞬间停下来的大人们,向亚特鲁大声吆喝着。人数共有三个人,身上都穿着同一种样式的衣服,还拿着长约一个人身的木棒。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直接朝着亚特鲁打来。 「等一下!我什么都没做啊!」 在闪开木棒的瞬间,原先躲在背后的那位小孩,早就已经迅速地逃走了。 这群男人们互相看者对方,叽哩呱啦地商量着,不久后其中一位男子就继续往小孩逃跑的方向追赶而去,剩下的这两位男子,则将亚特鲁包围了起来。 「你…你们要做什么!」 男子伸出手来,一下子不知道从亚特鲁的腰带上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仔细一看,原来是个钱包。 ——是我的钱包……?不是啊? 不知道是那个人的钱包,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跑到了自己的身上? 2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是今天才到这儿的旅人,我才没有偷什么钱包啊!」 脸上泛着倦容,眼中显出极度疲劳的亚特鲁,几乎是用着最后的力气,再三地表明自己是清白的。他们就连一杯水也没有给亚特鲁,亚特鲁的喉咙简直就好比沙漠一般干燥,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沙哑了。 「我不是也问过很多次了吗?你身上又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我们不能够确定你的身份啊。」 正在与亚特鲁交谈的,是一位年纪约三十岁左右,会说罗门话的男子。而亚特鲁则被紧紧地绑在木椅上无法动弹,长时间地接受这位男子的质问。 莫名其妙被抓来的这个地方,似乎是维持治安的警护兵办公室,身旁站着数名配戴者铁手铐的警护兵,让人无法做任何的抵抗。 「你们检查过我的行李了!小偷应该不会带那样的行李吧!」 「早就检查过了,在你的行李中发现了铠、盾跟剑之类的东西,一般人应该不会带着这种危险物品旅行吧!你该不会就是最近在城里搜括掳掠的幼童窃盗团的首脑吧!」 「什么幼童窃盗团……我根本就不知道!」 「团员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小鬼头!」 「所以你们认错人了!虽然我看起来这样,但已经是二十几岁的人了!」 男子将亚特鲁的话,翻译给周围的卫兵们听,站在四周的卫兵们不禁轰然大笑。 「看不出来耶!而且被偷走的钱包,就是在你身上发现的,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误会!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你还想要继续再蒙骗我们吗……?随便你吧!你手下的那群小鬼,大部分都已经被我们逮捕了,相信只要再过不久,剩下的那些小鬼也要被我们一网打尽了!」 这位负责翻译的男子转过身子向头上夹杂着白发的主管说了说话。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为止。明天再继续问吧!」 解开绳子,亚特鲁双臂被卫兵抓着押往地下,那儿是一排的牢房。 「让你跟手下的小鬼头面对面吧!」 打开铁格子的牢门,亚特鲁被踢进牢门之中。 昏暗的牢房视线虽然很差,但仍可以隐约地看到周围的环境,几位小孩正背靠着牢壁,用着警戒的眼神望着新进来的房客。 卫兵离去之后,孩童们惶惶恐恐地向亚特鲁靠近而来。 「你们就是幼童窃盗团吗?」 虽然向这些小孩问话但是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孩童们一面斜眼监视着亚特鲁的行动,一面开始窃窃私语地交谈着。亚特鲁虽仍然是听不懂,但也可以听出这些孩童所说的话语,又与卫兵们所使用的当地方言不同。 随着瞳孔渐渐习惯昏暗的环境,亚特鲁也渐渐可以看到各个小孩的容貌。 每个孩子外貌给人的感觉都十分的褴褛,头发一个比一个长,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大部分都是十岁左右的年纪,但里头也有五、六岁的小孩。 其中一位小孩用蹲着走的方式慢慢地靠近亚特鲁,并且静静地望着亚特鲁的脸。而亚特鲁也仔细地看着这位小孩。 在像廉子一般垂下的头发下,用一双如豆般的小眼睛凝视着亚特鲁。面前这个圆脸蛋的孩子,就是那天躲在亚特鲁背后的小孩,结果最后也还是难逃被逮捕的命运。 ——原来如此,那个时候就是你把偷来的钱包偷偷地塞到我身上的。 ——因为你的关系,才让我背负着幼童窃盗团首脑的罪名,说破了嘴也没人相信。 因为这个孩子而被误认为是盗匪首领的亚特鲁,不禁感到怒气攻心。 但说也奇怪,却没有一丝丝将怒气报复到孩子身上的冲动。孩子们澄澈的眼神,让人绝对难以把他们和作坏事产生任何联想。 「算了算了!或许我不久之后就可以出狱了……」 虽然知道孩子听不懂他的话,还是向那位把钱包硬塞到自己身上的小孩说了说话。 但是孩子或许了解亚特鲁所要表达的意思,他回到同伴中商量一下之后,便从牢房的一角不知拿出了什么,朝亚特鲁走了过去。 孩子拿到亚特鲁面前的,是一只装满水的碗。 「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喔!」 喉咙非常干渴的亚特鲁将孩子拿来的水一饮而尽,露出了满足的表情,这个圆脸的孩子便回到伙伴当中。不久后孩子们互相依偎着,平躺在地板上进入梦乡。 ——他们都是没有亲人的小孩吗? 看着孩子们的睡姿,亚特鲁反复臆测着孩子们的境遇。 背靠着铁门,以双脚盘坐的姿势坐着。但即使阖上了眼睛,却因为空腹与暑气的折磨,让自己久久无法入眠。也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的时间,才稍稍进入了浅浅的睡眠状态。 微弱的声音,让亚特鲁睁开了双眼。 在迷蒙的视线当中,亚特鲁隐隐约约地看到孩子们全都已经从地板上站了起来,集合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难道已经天亮了吗? 朦胧的双眼中,孩子们脸上的神情似乎有点不一样 一位方才没有看过,身材高佻的少年,站在孩子们的中央。孩子们似乎正向他诉说着什么。这位少年难道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刚刚才被抓进来的新同伴吗? 从外貌看来他是孩子当中年纪最长的,约莫十五六岁,与孩子们一样,身上穿着的服饰十分褴褛,但是短头发的造型与干净的装束,让他在孩子中,看起来格外地显眼。 将钱包塞到自己身上的那位小孩,正指着亚特鲁,向那位少年说些什么。少年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与亚特鲁的双眼恰巧相接。 这位少年有双细长而清秀的双眼,不过他并未特别理会亚特鲁,转过身去,将孩子们带到牢房深处的墙壁前。 少年伸出手触摸着墙壁,突然间发生了一件令人无法置信的事,少年的手掌、手腕、手臂与肩膀渐渐地埋入墙壁之中。 亚特鲁不禁发出惊叫声 ,手用力捏了捏脸颊,以确定这不是梦中的景象。 眼睁睁的看着少年的身体逐渐消失在墙壁之前,孩子们也跟在少年之后不发出任何声响地,一个一个的被吸入墙壁之中。 当最后一位小孩即将消失在墙壁里的时候,亚特鲁忍不住站起身来,向牢房深处的墙壁跑近。不过却没抓住小孩,小孩最后剩下的脚跟部分已经迅速的被陷入墙壁里了。 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亚特鲁急促地用手触摸着那面将孩子们吸入的墙壁。感觉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跟一般石壁的粗糙触感没什么两样。看不到任何隐藏的洞穴,墙上也没有留下任何裂缝。不过与周围的墙壁比较起来,孩子们被吸入的石壁上带有温热的感觉。 在墙壁上找不到任何类似机关的东西,这么说来,难道那位少年会使用魔术吗? ——穿壁的魔法………? 这一定不是个什么单纯的幼童窃盗集团,绝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到这幕令人意外的场面,身上的瞌睡虫早就已经被赶跑了,亚特鲁难掩兴奋之情,像熊一般地在牢房内走来走去。 渐渐泠静了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陷入极糟的状况之中。 在审问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接受亚特鲁的说词。 虽然将在牢房肉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结果反而让大家更加怀疑。 「如果是我让他们逃走的话,那我又何必留下来呢?如果我能让你们在毫无警觉的情况下逃出去的话,那我早就逃走了。」 警护兵们也不得不承认亚特鲁的理由是有几分道理,因此态度也稍微软化了一些。 警护兵们也在牢房内做了彻底的调查,不论是在墙壁、地板或是天花板上,都察觉不到任何异常的状况。 而且就算用任何一种方法逃走,如果亚特鲁是他们的同党,那么弃亚特鲁一人而去,似乎显得不合常理。因此初步将亚特鲁是党羽或头目的可能性予以排除。 「我们虽然不相信你说的穿壁之术,但可以暂时确认你不是他们的同党。先把你放出牢房吧!不过这是有附带条件的释放喔。」 才刚因为获得警护兵的认同,心头大石终于落地的亚特鲁,却被有附带条件的释放这样的话语所震慑住了。 「如果要证明你不是幼童窃盗团的党羽,那么就请你把真正的首脑抓来吧!在还没抓来以前,你的行李我们将会代为保管。还有,这个手铐也必须戴着。」 「这样不会太过份了吗!?」 「你不是看过他们的首脑吗?我们就连他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当然就交给你了!」 虽然对这个不合理的要求提出了抗议,但还是不被接受。 亚特鲁戴着手铐,被逐出警局之外。 「你如果想要早一天获得真正的自由,就尽早把真正的首脑带来吧!在外面,你没有这个也不是办法吧……」 警护兵将亚特鲁的钱装到袋中,丢给了亚特鲁。 3 断食的时期似乎尚未结束。不管是餐饮店或是贩卖食品的店铺,都处于歇业的状态。对现在的亚特鲁而言,能够找到东西填饱肚子,是比抓幼童窃盗团头目还要紧的课题。 「先去找旅舍吧……」 拖着沉重的脚步找寻旅舍。串连手铐的链子,在行走时发出哗啷哗啷的刺耳声响。 手上的枷锁阻碍双臂的自然摆动,亚特鲁十分不自然的走路姿势,让路上的行人都对他投以好奇的眼光。 「终于找到了!」 虽然看不懂招牌上的文字,但从房舍的外观看来,这绝对是间旅社没错。 亚特鲁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 「你好,我想要住宿……」 「啊!欢迎光临……」 满头白发,在鼻梁上挂着眼镜的老板,十分热情地招呼着亚特鲁。 「客官,您的行李呢?」 「喔!我的行李已经寄放在其它地方了。你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不愿意向外人说出实情的经过,亚特鲁不由得撒了个谎。 「当然有、当然有……请您先在帐簿上填个名字好吗?」 老板带着亚特鲁到帐房,要将手上的笔交给他时,老板突然脸色大变。 「糟糕!我真是老糊涂了,房间已经客满了,不好意思,请您到别的地方去吧!」 老板看到了戴在亚特鲁手上的手铐,脸上顿时出现怪异的表情。 「那么我只要用餐就好……」 「不凑巧,今天刚好没卖吃的。」 老板的态度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我有钱啊!」 老板的态度依然还是没变,像扫除秽物一般地将亚特鲁逐出了旅舍。 「难道是因为这个的关系吗……?」 亚特鲁看着手上的手铐,身上带着手铐,看起来确实像是个越狱犯,链子的部份还会发出声响,实在是让人有够头痛的。 ——算了,应该有别家比较不同的旅社吧。 亚特鲁试图寻找其它间旅社。 但是结果都一样如此,老板看到手铐后,态度就像翻书一样快,将亚特鲁拒于门外。 第三间、第四间,结果仍是相同的。让亚特鲁在饥饿感之上,又加了一层焦躁感。 想到自身的遭遇,亚特鲁不禁感到泄气。自从进城以来,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不仅是被当作幼童窃盗团的首领而被抓到牢房里,还莫名其妙地被交付抓住真正首领的任务,现在可好,有钱竟然连饭都吃不到! 第五间、第六间、第七间,仍然不肯收留他。 对于现在的亚特鲁而言,像无头苍蝇般地找寻旅社,或许只是浪费体力罢了。 ——断食时间只到傍晚以前,再忍耐一下吧…… 太阳虽然已向西倾斜,但是距离黄昏似乎仍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只好在树荫底下找到阴凉的处所,亚特鲁躺在草丛上,闭上双眼乐天地幻想着夜晚到来时的情景。 虽然并没有睡觉的打算,但一阵阵凉风吹拂着脸庞,也让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这样半醒半睡的状态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穿过眼帘而入的日照,似乎已渐渐失去了威力,亚特鲁也渐渐醒了过来。 头部好像被小石头般的东西砸到。原本以为是路过的骆驼所踢来的小石子,而不特别理会,不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接二连三地又被砸到,亚特鲁张开了迷蒙的双眼,朝街道上看了看,然而却并未发现到任何一头过路的骆驼。 亚特鲁感觉到又有什么东西从前方飞来,于是举起被手铐铐着的双手,将它抓下一看,原来是个像圆栗一般的小果实。亚特鲁站起身子,朝着果实飞来的地方望去。 在前方不远处的椰子树头,看到一个孩子探头而出,微笑地看着自己。 「啊,你是……」 在椰子树头的就是那位偷走钱包,蓬头垢面的圆脸幼童。 圆睑幼童向亚特鲁招了招手,似乎要亚特鲁跟着他走。 亚特鲁比着自己,确认是否要自己过去,幼童点点头,就直接向前面跑走了。 这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在白天歇业的餐馆,也都纷纷开启店门,在店里头点亮了灯,开始准备迎接客人的到来。 各种烹调的香味,飘散在街道之上,饥饿的亚特鲁受到香味的刺激,不禁感到飘飘欲仙,但在某种预感的驱策下,丝毫不敢松懈,紧紧追着幼童向前行。 也不知道经过多久,亚特鲁穿过了热闹的大街,跑到了像是住宅区一样的地方,又不知过了多久,最后来到了一片 荒郊野地之上,穿过一条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不久眼前便豁然开朗,眼前所看到的是一件残破的房子,屋顶都已毁坏,年久失修的破落景象,看起来是个无人居住的废墟。 幼童站在门口,向亚特鲁招招手,就直接进了废墟。 亚特鲁毫不警戒地踏进了废墟之中,在昏暗的视线中传来了吵杂的人声,这儿有十数个小孩,其中一部份在牢房中看过,将亚特鲁引导到废墟的幼童,正和那位身材较高的少年说着话。 少年带着困惑的表情,转身看着亚特鲁。 「这里是你们躲藏的地方吗……?」 亚特鲁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接近少年,孩子们不安地聚集在少年的身旁。 仔细一看,在孩中也有二、三位是连走路都还不大平稳的幼童。 「你不生气吗?」 少年向亚特鲁说道。 「你……你会说罗门话……」 「稍微会说一些……」 「太好了!这个孩子特地把我带来这里,如果语言不通的话,那不就很尴尬了。」 「她是我妹妹,叫做苏雅。我叫夏利·阿弗达比亚。」 「啊,我叫做亚特鲁·克利斯汀,是昨天刚到这里的旅者。我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子,真是抱歉啊……呵呵。」 亚特鲁试着用笑来化解尴尬的气氛,但是夏利的情绪似乎仍旧非常的紧绷着。 「刚刚到这儿就遇上这种事,我真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亚特鲁向前伸出双臂,将手上的枷锁拿给夏利看。 「他们为什么不帮你打开呢?」 「他们要我先逮到首领,才答应帮我解开,但是这种情况,别人都以为我是个逃犯,让我连饭都没法吃到,唉!」 夏利走近亚特鲁,左右两手轻轻地放在亚特鲁的手铐之上。 就在这时,手铐上突然发出青白色的火光。 亚特鲁的手腕感到些许的痛楚,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突然间,喀啷一声,手上的手铐已掉落地面。孩子们都发出欢呼的叫声。 「好厉害!你……」 亚特鲁用重获自由的手捡起地上的手铐。锁头部份似乎是被一股强大的热力融化而切断的。那曾经坚固的锁着亚特鲁的手铐,现在看起来就像是烂铁一样。 「那天在牢房的事,还有今天在这里也一样,都让我见识到你不可思议的力量。……你是魔术师吗?这些可爱的孩子们,也都有和你一样的能力吗?」 对于眼前所看到的奇特现象,感到不可思议的亚特鲁,用极其兴奋的语调问着夏利,但是夏利的反应却极其冷淡。 「我们谁也不欠谁了!你最好把我们忘了。请你走吧!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亚特鲁像是突然被浇了桶冷水般。想到自己的手上的手铐虽被解开,但宝剑与防具等行李却还因此而被扣留在警局内。 「等等!我并不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请你们放心。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这里就只有年幼的孩子?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呢……?你们的亲人又在哪里呢……?」 在亚特鲁的询问当中,夏利突然间耸起了眉头,用慌张的口吻说道。 「别提什么亲人的事了!我们就是我们!不用依靠谁,我们就可以活着!」 「我知道了,问了那么多让你不愉快的事,实在是很抱歉。不过永远过盗贼的生活似乎也不是办法。要是你们肯改变心意,请随时跟我说一声。只要到城市里,应该就可以找得到我……虽然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但是我过去曾在罗门帝国境内,经历过许多次的冒险,因此我相信多少可以给你们一点帮助。」 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但是看到这群可怜的小孩子,一股要救助他们的强烈使命感便从亚特鲁的心中油然而生。相信绝对是有什么意外的变故,才让这群孩子陷入不幸的遭遇之中。 「后会有期了」 苏雅追着离开废墟的亚特鲁而出,但却被夏利给挡了下来。 4 经过两天持续的饥饿与干渴,亚特鲁在酒馆里开始狼吞虎咽地大吃了一顿,另外跟平常不同的就是,喝了一大缸的酒。 因为这里的每一样食物都加有香辛料,都能辣到让人喷出火来。为了冷却吃到燥热的喉咙,亚特鲁咕噜咕噜地喝下了许多的酒。 虽然只需要喝水就可以舒缓辛辣的感觉,但是生意人毕竟有一套,在店家之内并无水的供应,就是一定要客人点酒来喝的意思吧。 平时很少沾酒的亚特鲁,在这儿不得不喝上大量的酒,虽然酒并不是十分浓烈,但似乎已远远超过自己的酒量,不一会儿就醉了过去。 醉醺醺的感觉也是挺令人舒畅的。想要探索幼童窃盗团背后真相的念头,此刻早就被亚特鲁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或许是对白天禁欲要求的反动吧,当地的皮斯兰教教徒,到了晚上便群聚在餐馆酒楼里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震耳欲聋的笑声与高昂的歌声交杂着,店肉就像战场一样吵杂。 亚特鲁将点来的食物全部吃完后,突然感到一股浓浓的睡意袭来。眼前的餐盘在朦胧的双眼中一下子变成两叠、三叠,亚特鲁直接趴在餐桌上睡了过去。 就在此时,肩膀不知被谁敲了一下。 「啊!亚特鲁先生,好久不见啦!」 突然听到有人呼喊自己,亚特鲁惊讶地回身一看。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身影,尖长的下巴、垂在帽檐之下的苍白头发。 「耶!你不是情报家卓伦吗?」 站在亚特鲁面前的,是从萨尔萨塔冒险以来,就时时帮助自己的情报收集家。 「嘿嘿!难得看到你醉醺醺的样子啊!」 卓伦向着亚特鲁弯下了腰。 「难道你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嘴角露出笑容,卓伦用嘲弄的口吻问着亚特鲁。 「没有啦……」 亚特鲁用无法对准焦距的瞳孔望着卓伦。 「我们还真是有缘啊!你的风光事迹我早已听人说过了,我也知道在这里一定可以碰得上你。听说你正在为下一次的冒险作准备。咦?亚特鲁,你现在还在休息当中吗?」 「我昨天才刚到多摩斯库斯,这里的情况我还不是很了解。」 「嘿嘿!你的装备可真轻便,把行李寄在店里也就算了,连最重要的库雷利亚宝剑也不带着,真是悠闲啊!」 「不!其实有很多麻烦事啊!」 「喔!我想听听!」 卓伦将身子靠近亚特鲁。 不想向他人解释什么,亚特鲁急忙地移开话题。 「我有个重要的问题想要请教你。」 「喔!什么问题?」 「在这个城市中大闹的幼童窃盗团,你应该知道吧!这群孩子到底是从哪来的?他们又为了什么要那样做呢……?」 「呼……关于这个幼童窃盗团嘛!对常常光顾的你,就免费告诉你一点吧!他们是在三个月前,从邻近的帕尔沙帝国来的,是在离这儿不远的夏提那哈迪村长大的。这个偏僻的村庄向来不跟外界联络,位居高地,气候凉爽,是一个被美丽森林所包围的村落……」 「到这里是完全免费……」 卓伦用手指轻轻敲打着餐桌,暗示着亚特鲁付钱。 「知道了……你继续讲……」 亚特鲁应他的要求从身上了掏出一块金币。 「夏提那哈迪村因为遭到火攻,而使得家园被烧毁殆尽。村民大部分也都被烧死了,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个村庄的孩童不知为何却都能侥幸地活了下来。 这些孩子为了寻找谋生的粮食,因此就流亡到都市里来……」 「这么说来,这群孩子全都是孤儿罗!」 亚特鲁快速地从酒意中清醒过来。 「没错!他们为了解决当下的生活问题,所以就在都市中以偷盗为业。可怜啊!本来都是那么可爱的孩子啊!」 「夏提那哈迪村是什么特别的村落吗?遭到火攻可并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我想它应该是与谁结下了深仇大恨,有着一段不寻常历史的村庄吧……!」 「确实是如此的……有关火攻的事,我目前还不是很了解。不过只有孩子们才侥幸存活下来的这件事,真的是有点不合乎于常理,其中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关于这方面,请再给我一些时间调查。」 「夏提那哈迪是不是一个特别的村落,这也是值得一提的。百年前,在预言家穆哈玛特发动圣战之后,帕尔斯王朝便成为信仰唯一真神的皮斯兰教教徒所支配的国度。不过在这之前,各地的土着都信奉着自己的土地之神,夏提那哈迪村也不例外。」 「在圣战以前,他们所崇拜的是亚尔·雅典娜这位女神。与其他村庄不一样,它们在圣战后并没有改变自己的信仰,仍然延续着传统的女神信仰。不过这样的信仰,在被皮斯兰教渗透的现在,似乎已经渐渐瓦解……」 「村庄遭受到火攻,或许和村落的宗教信仰有什么关联吧!」 「目前还不敢断言,这方面我会继续地展开调查的行动。我想在两三天内就可以向你报告结果……亚特鲁,你对这个幼童窃盗团很感兴趣吗?」 「嗯!有一点!」 「没事了吧!那么我可要告辞罗!如果你还想知道什么,就在这个酒场等我吧!」 亚特鲁与卓伦道别之后,便离开酒场,寻找旅社去了。 5 在旅社里过了一夜,亚特鲁为了收集更多夏提那哈迪村的情报,一大早便出城了。 由于仍在断食的期间,为了避免再度陷入像前两天那样悲惨的状况之中,亚特鲁已经事先准备好了水和干粮。 沿路上,亚特鲁一直向过往的骆驼商队打听有关夏提那哈迪村的消息,但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夏提那哈迪村这个村落,即使有人知道,也是在十年前曾经去过而已。想要知道这个村落的近况,似乎并不如想像中的那样容易。 情报搜集工作,虽然没有什么很大的进展,不过从卓伦那儿得到的情报却得到了证实,在十年前,村民祭拜女神的信仰是可以被确定的,而村民在森林中自给自足,鲜少与外界接触的消息,也是正确的。 正午时分,亚特鲁停下了脚步,小歇了一会儿。 坐在椰子树的树荫下,一面喝着水壶中的水来止渴,一面眺望着远方的长路。 此时从远处突然传来许久未曾听到的马鸣声。自从进城以来,在街道上所能看到的动物也就只有骆驼而已。 正在感到好奇的时候,马蹄声已经靠自己越来越近。听起来并不像只有一两匹,好像是五六匹的队伍。随着马群的接近,依稀也传来几声悲凉的叫声。 感到气氛变得极不寻常的亚特鲁,迅速地站起身来。匆忙地循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前进。不久便看到了一群人。 坐在马上的,是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头和脸都用黑布包裹着,让人无法看到他们真正的面目。 「住手!你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一位年轻的妇人呼喊着。从穿着上来看,好像是来自罗门的旅客。 马队将妇人包围起来,把妇人身旁的孩子硬生生地强拉到马上。 马上的男子们口中不知叫喊着什么。 将孩子强拉上马的那位男子,也不顾孩子的哭闹,抚摸着孩子的头。不久就像丢掉玩具一般,将孩子从马上丢下。妇人慌张地抱起他的孩子。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以为他们是要把孩子掳走,但是现在看起来又不太像。 黑衣男子们看看身旁,似乎并未发现他们所要找的东西,于是便策马扬长而去。 亚特鲁慌张地追赶在骑马集团之后。 追赶而至的亚特鲁,在下个场所,看到这群人又重复做了与之前相同的事。看到一位在街上大约十岁的孩子后,便将他强拉上马,发现没有用处后,又将他丢到地上。 ——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黑衣集团是个谜,而他们的行为更是个难解的谜。 听到喊叫声,骑乘骆驼的城市警护兵随即前来查看。 警护兵们挥动着手上的警棍,挡住黑衣集团的去路,想要制止黑衣集团的行为,但他们似乎完全不将警护兵放在眼里。 执行勤务的警护兵们朝向黑衣集团逼近而来,与黑衣集团展开了小规模的冲突。 人数多出黑衣集团数倍的警护兵,将黑衣集团的成员团团地包围起来,并且用手上的警棍击打顽强的黑衣集团。 然而马上的黑衣集团成员似乎个个身手敏捷,不但闪开警棍的攻击,更将警护兵的警棍给夺了下来,用手将警护兵摔到地上。 被摔落的警护兵挣扎着想要爬上骆驼继续战斗,但是骆驼却因为屁股被黑衣集团一踹,受到惊吓而逃开。 自认为平时训练有素的警护兵们,辛苦的训练却完全都派不上用场。警护兵们感到非常的错愕,一时之间呆立在路上。 黑衣男子们把从警护兵那儿夺来的警棍,嘎巴嘎巴地折成数段,瞄准躺在路上呻吟的警护兵丢去,随即赶着马匹向前奔去。 黑衣集团的暴虐横行,遍及了整个城市。 只与黑衣集团中的一批人遭遇的亚特鲁,难以估算闯入城市中施暴的党羽到底有多少人,只能确定事件已进入十分严重的状态。 此刻虽然看不到先前那批人马,但在街上徘徊之际,却碰上他们的另一批党羽。他们在看到孩子后,同样地将孩子强拉上马,随即又将孩子丢到路上。 —一定是在找寻谁吧! 亚特鲁只能这样推测。 如果找到他们的猎物,一定就会把他掳走。 那他们所要找的孩子究竟是……? 路过的街民们,纷纷讨论着有关骑马集团的流言。有人说他们是帕尔沙帝国的正规兵,又有人说不是,总之,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亚特鲁躲在巷弄里,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暴行。虽然想要出手制止,但在还不了解他们的真正目的与本来面目之前,贸然地行动对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卓伦或许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虽然这样想着,但很遗憾,现在却不能和卓伦碰头。酒吧要到傍晚后才开业,到时也不知能否碰上他。 此时大街上空无一人,家中有小孩的大人们,都紧闭门户,与孩子一同躲藏在家里,深怕遭到骑马集团的攻击。家中没有小孩的大人们,为避免遭受池鱼之殃,也纷纷放下手边的工作,仓促地踏上回家之路。警备兵们早已陷入投降状态,像败犬一般缩着尾巴,早已不知隐遁到哪儿去了。 骑马集团见街上无人,又更加放肆地展开他们的搜索行动。将紧闭着的门窗打破,闯进民宅中一家一家地搜索。 以低姿态躲藏在屋子的角落的亚特鲁,偷偷观察着骑马集团的行动。突然间背后不知道被谁给敲了一下。 慌张失措地转身一看,一位面貌熟悉的孩童,正用天真无邪的笑容对着自己笑着。 「你是……苏雅!」 站在眼前的正是谜之少年夏利的妹妹苏雅。 第一次在明亮的光线下,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他。散乱的头发问,有双如豆粒 般的小眼睛。或许与年龄的差距有关,与端庄成熟的兄长夏利比较起来,妹妹的外貌与兄长差距甚多,令人不禁怀疑起他们兄妹关系的真实性。 「亚……特鲁,亚特鲁」 苏雅叫着自己的名字,脸庞泛着更加愉悦的笑容。 「你不要在这儿游荡喔!现在外面有很可怕的坏人」 虽然亚特鲁明白苏雅听不懂自己所说的话,但是亚特鲁还是担心地向他提出叮咛。 苏雅果然不明白亚特鲁所说的意思,只自顾自地从自己怀中取出今天的收获,得意洋洋地在亚特鲁眼前展示。 「啊!这么满的钱包……一定是今天你趁大人们慌慌张张时所下的手吧!」 看到亚特鲁不愉快的神色,苏雅将偷来的钱包塞入怀中,跳到房子前方准备离开。 「啊!不行!现在不行出去!」 为了制止苏雅,亚特鲁也跟着跳到房前。 也许真的是运气不好,苏雅跑出去的街上,刚好有一批黑衣集团等待着。 苏雅似乎也知道大事不妙,慌张地向右闪避,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被先头的骑马者追上,直接将他强拉上马。 「不行,这个孩子……」 亚特鲁不经意地向着黑衣集团这样喊道。 在他心中有股强烈的预感,而真实的情况也正如自己预测地完整地在眼前上演。 骑在马上的男子,紧紧将苏雅抓在手上,撩起覆盖在额前的头发,在确认什么之后,向后方的同伴发出奇特的叫声,而后方的同伴亦以奇特的叫声与之呼应,并且将手中的弯剑高高地举向天空。 「等一下!你们到底想干嘛!」 骑马的黑衣兵团群聚在夺得苏雅的那位黑衣骑士的身旁,从侧面跑出一位骑马者,将手中的剑往下方指着。 果然没错,亚特鲁终于明了。 他们已经达到了目的。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夏提那哈迪村的孩子而来。 黑衣集团达到了目的,并不将眼前出现的亚特鲁看在眼里,意气风发地乘马而去。 其中一人吹起信号角笛,不久后,城市的各方也都传来相同的角笛声,在此同时,像雷鸣般的马啼声震天价响,黑衣集团似乎是想要开始撤走了。 亚特鲁往身边一看,发现一只被舍弃的骆驼正坐在路旁,随即跑了过去,坐上鞍子拉扯缰绳,骆驼睁开沉重的眼皮,缓慢地站起身来。而掳走苏雅的一行人,却早已将自己远远地抛在身后。 骑着骆驼走出城门后,在前方的荒野处,看到了成群的黑衣集团。总数少说一百骑以上,俨然就像是个大军团。 亚特鲁呼叱着的骆驼,向大军团追赶而去,但是骆驼的速度究竟是跟不上马。 越往前行,与大军团之间的差距就越来越大。虽然不知道大军团的最终去处,亚特鲁还是越过了边界,进入帕尔沙地领地。此刻太阳已经西下,亚特鲁在沙漠中行走着,直到再也无法看到大军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正东方的某处。 一定得通知夏利! 亚特鲁拉扯缰绳,沿着来路踏上归途…… 第二章 神圣森林的村庄 1 暴徒离开之后,城市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之前躲藏在自宅中,用惊悸的眼神窥探着家门外情景的居民,此时纷纷跑到大街上,在确定街坊邻居的孩子们都平安无事后,大家松了口气,也渐渐回到原来的生活。 走进城门的亚特鲁,对于居民若无其事的样子反而感到错愕。 ——原来没有人知道苏雅被掳走的这件事。 当务之急是要前往废屋,将发生事情全部的原委告诉夏利。夏利应该已经注意到苏雅失踪的事情了吧! 正当想要前往废屋之际,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在骆驼前方。 「亚特鲁先生!你走得真远啊!」 这人正是情报家卓伦。 「你看到我了吗?」 「看到你追着他们出城去了。」 「你知道他们的事吗?」 「别急!晚上再跟你好好聊一聊。」 「我现在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了!」 卓伦似乎也知道骑马集团的事。 「你现在要去废屋吗?我有比这个还要紧的消息要告诉你,你先听完再去也不迟,下来吧!下来吧!」 一直挂念着苏雅的亚特鲁,不得已只好从骆驼身上跳下。 「贪财贪财」 卓伦一如往常地伸出了手,催促亚特鲁付钱。 亚特鲁虽然对于卓伦视财如命的性格感到十分地厌烦,但是为了取得有用的线索,还是依他的要求给了钱。 「这就告诉你吧!刚才那些人都是邪神教的信徒。以帕尔沙帝国作为大本营,在圣战时代,他们拥有庞大的势力,在各地用野蛮的方式来获得信徒的追随。」 「大家都称他们是黑头兵团,沙漠地带的居民尤其害怕他们的侵扰,他们所信奉的邪恶之神阿尔法萨德,是一个喜爱祭品与血的神只。在圣战中沦为阶下囚后,这个宗派一度被认为已经灭亡,不过现在好像又有复苏的迹象。」 「为什么这个集团非要抓走夏提那哈迪村的孩子不可呢?」 「呃……这方面目前还没有任何情报……」 「难道要把他们当成邪恶之神阿尔法萨德的祭品吗?」 「我想应该不会吧!也不一定非要拿夏提那哈迪村的孩子作为祭品不可」 「不过从他们特地越过国界,只为了寻找夏提那哈迪村孩子的这件事看来,这之间应该是有什么奇妙的关连性。」 「嗯……这件事只有把教团的司教抓来,直接问他才知道……是了是了,我知道司教的名字,他叫做阿布达比。」 卓伦所知道的事,似乎就只有这些了。 「知道了!谢谢你的帮忙。」 亚特鲁迅速地骑上骆驼。 似乎察觉到有人到来,在亚特鲁来到废屋之前,夏利早已站在门口。 「你来这里作什么!」 夏利用着严峻的口吻说道。 「你妹妹……黑头兵团的事你应该知道吧!苏雅被他们抓去了!」 「什么!」 夏利像是受到什么惊吓地颤抖着。 「很抱歉!我虽然追了上去,但却怎么样也追不上他们。」 「难道他被暗杀兵团给发现了吗?」 夏利的表情,因极度苦恼而显得扭曲变形。 「如果我知道教团的根据地,一定会告诉你。我也会跟你们一起去救苏雅!」 夏利用锐利的眼神瞪着亚特鲁。 「不关你的事!无谓的帮忙是没有用的。我明白这些人的目的,我不去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有我才能救苏雅!」 夏利用坚决的语调说着。 「冷静下来!你自己一个人去对事情也是没有任何帮助的。教团所派来的兵团队员,每个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我知道!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从村中逃出,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 夏利发出悲恸的嘶喊声。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村庄与教团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亚特鲁看得出来,夏利的心思似乎有所摇动。究竟要告诉亚特鲁好呢?亦或是将秘密藏在心中,夏利感到十分的矛盾。 「不行!什么都不能告诉你!我还是要一个人去!」 夏利走近亚特鲁。 「这匹骆驼借给我。」 话才说完,夏利便快速地跳上骆驼。 「等等!你走了,那你的同伴们怎么办,要把他们留在这儿吗?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在路上可能会迷路,不如等明天一早再去吧!」 亚特鲁赶忙地制止急着出发的夏利。 「我有夜视的能力,至于这群孩子,就劳驾你照顾了。这也算帮我一个大忙。」 要自己照顾这些言语不通的孩子,不是开玩笑吧?亚特鲁暗自想着。 「好!孩子我来照顾。但还是请你等到明天早上再出发吧!你可以接受吗……」 鞍上的夏利,终于拉扯缰绳,转身折回。 「好!那就明早出发……」 下了骆驼之后,夏利又向亚特鲁问道。 「……那这匹骆驼可以借给我吗?」 看到夏利好不容易打消念头,亚特鲁终于松了口气。 时间所剩不多,亚特鲁想到几件必须在夏利出发前完成的事,随即回到城市中。 2 在短时间内要准备这么多事,一定得请卓伦帮忙不可。 运气不差,在飞快地赶往酒场之后,亚特鲁恰好遇上卓伦。 「你怎么满脸通红啊?亚特鲁」 在角落的餐桌上,卓伦正优闲地品着酒。 「有事情要请你帮忙!可以帮我准备马匹吗?」 亚特鲁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请求。 「喔!你决定要去救那位被抓走的小孩吗?不愧是勇者亚特鲁啊!」 对于卓伦揶揄的说话样子,亚特鲁感到不耐烦。 「这可是真的很急!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啊!抱歉抱歉!这么急,可真把我给吓坏了!要准备马匹的话,因为这个地方很少使用马,而且卖马的人也不多见,所以……」 「不过我还是会帮你向大商贾订购看看,尽可能在明天早上之前给你。咦……难道你已经知道教团的根据地了吗?」 「不,他们的首领夏利最后还是不告诉我。不过教团与孩子们所住的村落间,彼此有很大的关连性,这一点应该是可以确定的。」 「确实如此,在圣战以前,他们都拥有各自不同的信仰。或许对于邪神阿尔法萨德与它的信仰者而言,女神亚尔·雅典娜与信奉它的村民,是他们的眼中钉也说不定……」 亚特鲁点头表示同意卓伦的说法。 「那么,放火烧毁村庄的就是……」 「我想这是十分有可能的」 以火攻来毁灭村庄的暗杀教团,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找到现在仍残存的孩子们?他们的目标难道是要把所有的族人都赶尽杀绝吗? 在亚特鲁的脑海中浮现出夏利苦涩的表情,才十五、六岁就失去了双亲,要保全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照顾一群年幼的孩子,在身上扛着维系一族存亡的责任。 小小年纪的他,心中一定充满了愤怒与憎恨,对于那些夺走父母生命,此刻又欲将自己赶尽杀绝的暗杀集团,一定也怀着恐惧感。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根据地,不过信仰邪神的村庄,倒是略知一二了…」 卓伦用指头沾了沾酒,在餐桌上开始画起了地图。 「这里是 罗门帝国,而这一大块的阿尔比利亚半岛,几乎全是帕尔沙帝国的领域。这里就是现在所在的多摩斯库斯城,往城的东方走会遇上一条提格雷斯河,顺河而下可以抵达巴布洛那斯城。而这群孩子的故乡夏提那哈迪村,则是在河川上游的这个位置。」 「这里有个问题村庄叫做阿里巴赛村,同样是位在河川最上游,不过是在河的对岸。寸草不生的石头山环绕着这个村庄,不过村庄在几十年前就己荒废,现在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想要探索阿里巴赛村,建议你先到夏提那哈迪村找找线索。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要赶快去准备马匹了。交易的话,还是在这里碰头好了! 交付订金之后,亚特鲁也离开了酒场。 ——接下来,一定得想办法弄回装备。 亚特鲁的行李仍被警备队没收着,如果向他们要求归还,那么一定是要不回来的。只好潜进警备队,把它偷出来了!但是去警备队偷东西,可也是十分不容易的呀! ——亚特鲁知道面对这么强悍的对手,身上不带任何武器是绝对不行的。 一面在街上茫然地走着,一面看看街上是否能找到武器店,至少要先买把备用的剑。 又到了夜晚时分,城市中看起来比昨晚还热闹。人们似乎早就忘了中午的事件所带来的恐惧,城市中到处可看到大声嚷嚷的醉汉。 由于出来逛街的人多,因此几乎所有的店家,都打开了店门,等待客人的光顾。亚特鲁用目光扫着每一家店面,看看是否有卖剑的店家。走着走着,突然被人给叫了下来。 「你不是亚特鲁吗?」 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瞧,看到的是一位席地而坐,正在街头贩卖的肥胖妇人。 她就是伊布尔一家的女主人阿嘉太太。 在她的前方摆放着几个大小不一而且粗糙的银色石头。 「啊!你在卖『贤者之石』吗?」 「对啊!我们刚刚才到这里,生活还没有着落。我也是才刚开始做买卖而已。你呢?怎么看起来匆匆忙忙的?」 阿嘉太太看到亚特鲁匆忙的神色后,如此间道。 亚特鲁看着阿嘉太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伯母,有一件事一定得拜托你们帮忙!」 亚特鲁将来到这儿后所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阿嘉太太。 暂时先回旅社准备东西的阿嘉太太,又回到了酒场之中。 阿嘉太太所提来的,是一把既长又重的剑。 「这把剑你先拿去用吧!是我小儿子迪欧斯的。」 亚特鲁将剑拿了过来,果然是把沉重的剑。而且剑身相当的长,让人担心是否能够顺利将剑拔出剑鞘。 「谢谢您这样地照顾我……」 「有困难时本来就该互相帮助。况且现在是过着单纯的生活,用不到这些东西!」 「真不好意思!那就劳烦您了!」 「听到这些孩子的事,我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而且我也不想让他们过着像我们以前那种偷盗的生活。这段期间,我们伊布尔一家一定会负起照顾小孩的责任。」 「我多少都听过他们所干的坏事,你要多加小心。」 在抵达废屋之前,阿嘉就她所认识的黑头兵团,与亚特鲁交谈着。据阿嘉太太所言,兵团为了扩大自身的势力,每天都在各地进行着掠夺与劫持等暴行。他们为达目的,可以轻易地杀人纵火,所以人们看到他们都避之唯恐不及。 亚特鲁向阿嘉太太询问有关教团司教——阿布达比的事。 「阿布达比是在废村阿里巴赛村出生的吗?」 「不,我想不是。他应该和那个村庄没有什么关系吧!我听说阿布达比原本是个富裕的石油商人。在阿尔比利亚半岛一带,虽然大半都是寸草不生的沙漠地带,不过却蕴藏着丰富的原油,当地人称这种油料为『黑色燃水』。只要在沙漠上向下挖掘,就会喷出黑油来。帕尔沙帝国正因为拥有丰富的原油,所以才吸引了许多淘金客。」 「阿布达比本来也是油商之一,但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杀害油商潜藏起来。当他再次出现时,摇身一变成为邪教的司教,之前跟随他的仆人们,也都变成了阿布达比的忠诚信徒。听说阿布达比拥有神灵附体的能力,可以任意操纵人的意识。」 听到阿嘉太太这样说,亚特鲁感到十分意外,难道阿布达比与阿里巴赛村之间,真的没有一点关系吗? 与亚特鲁的交谈当中,或许唤起了阿嘉太太在帕尔沙帝国的生活回忆,他开始说着关于帕尔沙帝国的种种情景。 「皮斯兰教的戒律相当严格,在那里不能吃猪肉,即使犯上一点小错也会受到严厉的处罚。只要是偷盗者,一律要受到切断手指的酷刑,所以我过去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呢……在那一片沙漠中生活,真是非常困难。」 虽然如此说着,但从阿嘉太太的神情上看来,在那儿似乎也有一段令他怀念的光阴。 东边的天空已渐渐明亮,两人到了废屋之前。 「夏利,你准备好了吗?」 发现昨夜栓在门前的骆驼已失去踪影,亚特鲁朝透明的窗户一看。 地板上铺着绒毯,孩子们正沉沉地睡着。 目光在地板上全部扫过一遍,但却不见夏利的身影。 「咦,他们的主子不在吗?」 阿嘉太太的大嗓门,让几个孩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张开惺忪的双眼从睡梦中醒来。孩子们似乎记得亚特鲁的脸,所以对亚特鲁并无任何的戒心。突然被吵醒的他们,脸上都充满不知发生何事的疑惑表情。 阿嘉太太用手搭着孩子中年纪最长的少年,用帕尔沙语向他问话。 「怎么样……?」 亚特鲁向问完话的阿嘉问道。 「夏利好像事先跟这个孩子交代好了。他也许在看到孩子安寝之后就出去了。」 夏利似乎在半夜独自一人出发了。亚特鲁心中觉得大事不妙。 「我必须马上追上他。」 夏利一个人,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啊!你快去吧!这些孩子我会帮你照料的。」 亚特鲁飞奔到门外,跃上马身,朝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抵达城门时,太阳刚好从地平线的那端升起。 在城门前站着一人,似乎正等待着他的到来。由于背着光,所以在稍远的地方仍看不清此人的长相。本以为是城门侍卫,但身材却十分矮小。 「红毛先生,我等你很久了!」 听到此人的高亢声音,让亚特鲁吓了一跳,这位张开双臂挡在亚特鲁面前的,正是伊布尔一家的幼女泰菈。可能是从阿嘉那儿听到了消息,于是便到城门等待自己的。 「你是特地来帮我送行的吗?」 亚特鲁拉拉马辔,让马停了下来。 「不是,我想请你带我一起去,所以才在这里等你。」 泰菈用目光的一角,看着亚特鲁。 「这不是去玩啦,快回去!快回去!」 「我不会拖累你啦!当然知道不是去玩!只是想帮你,所以才在这里等你啊!」 「你只要和阿嘉帮我照顾孩子,我就感激不尽了!你一定是瞒着阿嘉出来的吧!」 亚特鲁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说道。 「没关系!我有留字条给他。」 「你是没关系,被骂的可是我耶!」 「不用怕啦!你想想看,带我一起去是绝对有好处的。我既知道路,又会说当地的语言,所以我这个导游是绝对有需要的。不然的话,你就会在沙漠中迷路干死。」 虽然 再三阻止泰菈前行,但她似乎丝毫没有折返的意思。拗不过泰菈的亚特鲁,虽然心中不愿,但也只好拉着她上了马身。 「呀呼!大冒险开始罗!开始罗!」 坐上马鞍的泰菈,得意洋洋地欢呼着。 「真拿你没辄,抓好罗!别掉下去喔!」 马蹄扬起了沙尘,两人乘着马朝东方奔驰而去。 3 泰菈虽说要替自己引路,但是在无垠的沙漠上根本就看不到所谓的道路。 亚特鲁才知道自己被泰蕴的巧语给欺骗了。在还没看到提格雷斯河以前,除了朝东边前进之外,就别无其他捷径。 一路上没有其它的村落,也遇不到在沙漠中的旅者。而且似乎不管怎么赶路,好像也追不上先自己而行的夏利。 耀眼炙热的阳光,无情地照射在头顶上。 难耐的酷暑,让坐在身后的泰蕴两三次晕厥过去而摔下马背。 当亚特鲁感受到泰菈恢复些许元气,已是太阳西倾时的事了。直射的阳光此时已渐渐失去威力,带着些许湿气的微风也开始吹拂着脸庞。 亚特鲁感到提格雷斯河似乎已在前方不远处,因此精神也为之一振。筋疲力竭的马儿,或许是察觉到水源的存在,因此也迈开步伐地前进着。 「我们走了好久耶……」 泰菈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着。 「剩下的你全部喝掉吧!可是在还没到河流以前,就没有水可以喝罗!」原本应该足够的水,在泰菈跟来后明显地不足。泰菈的嘴上虽然客套,但在亚特鲁将水壶递给他后,便咕噜咕噜地将水壶中的水喝得一滴不剩。 亚特鲁对于伶牙俐齿,好胜心又强的泰菈,虽然感到有些无可奈何,但没有与他计较的心,毕竟他只还是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是你要跟我来的,一路上可没有谁能让你依靠喔!」 「我当然知道!我也没有求着要你带我回去吧!」 虽然感到河川已近在前方不远处,但放眼望去,前方却仍是一片无尽的沙漠,在眼前的尽是一片单调的景象。或许因为如此而产生了焦躁感,两人不自觉地斗起嘴来。 ——应该快到了吧!越过这面沙丘后一定就是…… 横阻在前方的是一面高耸如崖壁的沙丘。 遇上突然突起的地势,马儿仅走了数十步,就已疲累至极,停下脚步再也走不动了。 「没办法!我们下马吧!」 两人从马鞍下来后,马儿或许感到身子一轻,于是开始起步前行。 「你…你要做什么!」 身旁的马儿就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似地向前奔出,让亚特鲁不禁感到仓皇失措。 「捉住它!快点!」 跑在前头的泰菈,唤着身后的亚特鲁。 脚底的沙尘四处飞溅,泰菈紧迫着马儿爬上了沙丘的斜坡处。 亚特鲁也跟随在泰菈身后,气喘呼呼地追了上来。然而跑在最前端的马儿,此时早已消失在丘顶的另一侧。往上一瞧,泰菹也已爬上丘顶。 泰菈似乎发现什么珍宝似地转身向泰菈喊着。 「亚特鲁!水……有水!」 一瞬间,泰菈的踪影也从眼前消失了。 喝了满肚子水的马儿,这次又因为自己的身体过重而走不动。 「真是只没用的家伙!」 在河滨上耗费了一大段时间,转眼已近傍晚时分。 由于夏提那哈迪村应该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因此两人决定将剩下的路程留待明日出发,今夜就在河滨上露宿一晚。所幸在河滨旁都长满了杂草,可提供马儿充足的粮草,以养足明日上路的体力。 明日只要沿着河滨前行,就不用担心饮水的问题,气温也不再像今日一般酷热。现在唯一担心的事,就是不知能否碰上骑着骆驼,先自己而行的夏利。 ——他究竟先回夏提那哈迪村了呢?还是直接渡河,前往暗杀教团的根据地了呢? 即便是渡河,说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河面不广,水流亦是浅而缓慢,从这些条件看来,渡河本身虽不是件难事,但由于河道分歧,在众多的河道之中,究竟要沿着哪条河道前行,才是真正令人头痛的问题。 日落前,亚特鲁确认了夏提那哈迪村的大概位置,朝北方的地平线望去,可清楚地看见一片覆盖着绿色植物的台地,如果卓伦说得没错,夏提那哈迪村应该就在那个方位吧! 捡拾漂流至河滨上的流木作为柴火,亚特鲁将干肉烤熟与泰菈共用。 用完餐后,两人皆因今日的疲惫而想要早早歇息。 将身体横躺在冰凉的河原上,也没有余力互道晚安,很快地就睡着了。 天尚未明便醒了过来,在整理好装束后,再度踏上冒险旅程。 经过一夜的休息,马儿显然恢复了体力,踏着轻盈的脚步朝上游迅速迈进。在太阳尚未露脸之际,就已带着两人抵达台地。 「咦……?你看!那边好像有人!」 泰菈从亚特鲁的身后探出头来,用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人影。 前方确实有个人影,原以为那人是夏利,但在他身边,却看不到骆驼的踪迹。 「或许他只是一个在河边休息的旅者吧!」 一面观察人影,一面前行,却看不到人影有任何的动作。 「那个人好像一直往我们这里看着。」 亚特鲁提高警觉,驰马趋近人影,怀疑前方那人或许是黑头兵团的一员。 「他好像在等着我们过去耶……会不会是因为不小心受伤了而无法行动呢?我们赶快过去看看情况吧!」 亚特鲁点点头,催着马儿朝那人直奔前进。 令人意想不到的,站在两人前方的这个人,竟是一位驼着背的年迈婆婆。 身上穿着一件以粗布制成的连身衣服,老婆婆用多节的长杖支撑着弯曲的身体。拿着长杖的手,就像干槁的树枝一般。从他苍老的外貌上看来,老婆婆的年龄似乎已逾百岁。 「我在这等了你们很久了!两位,请快跟着我到夏提那哈迪村吧!」 老婆婆用沙哑的嗓音说着,亚特鲁对他的话语感到百思不解。 「你之前就知道我们会来这里吗?你是……?」 亚特鲁脸上写着疑惑的表情,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神秘婆婆感到十分好奇。 「我是夏提那哈迪村的村人,你说得没错,我知道你们会来这儿。」 老婆婆拄着长杖,闭着双眼,满脸都是松垮的皱纹,说话时已看不见皮肤的牵动。 亚特鲁慌慌张张地介绍了自己与泰菈。 「我叫做欧贝拉,咱们赶快走吧……」 老婆婆开始健步如飞地走着,与他年迈的身体完全无法联想在一起。 亚特鲁想到,既然老婆婆与夏利有着地缘关系,那么老婆婆一定也具备了特殊的能力。因此,对于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并不感到特别的惊讶。 婆婆引导他们来到通往台地的小道上。 爬了一大段坡道之后,已来到一片平坦的森林。寂静且阴凉的森林,与沙漠中的猛暑形成强烈的对比。 在曲折的森林小道上前行一阵子后,经过的是一个宽敞的广场,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来到夏提那哈迪的村庄所在地。 遭到火攻虽已是三个月前的事,大火延烧的痕迹,仍隐隐被覆盖在后来长出的杂草之下。在蔓生的杂草下,隐约可看到被烧剩下的木栓。 「村里头还有人活了下来吗?」 「不,大人就只剩我一个啦。」 这位老婆婆一人,如何能幸 运逃得开大火的无情攻击呢? 「夏利……夏利已到村中了吗?」 亚特鲁向婆婆询问这件在他心中一直关切的事。 「现在大概到了吧!」 亚特鲁与泰菈对望了一下,两人都不明白婆婆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么是谁跟您提起我们会来的呢?」 婆婆的神情显得茫然若失。她的双眼都已白浊,因为年事高而失去光泽。 「没有谁告诉我……不过我知道能够帮助我孙儿的人来了。」 ——孙儿?难道这位老婆婆是夏利的祖母吗? 夏利正如婆婆所预言地,早已来到绿色台地之上。 「奶奶!你还活着吗?」 夏利无视站在祖母身旁的亚特鲁与泰菈,欣喜若狂地跑到祖母跟前紧紧抱住了祖母。 4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坐在烧剩的大门石阶上,夏利小声地说着。 此时,老婆婆已带着泰蕴,到森林摘木莓去了。 对于亚特鲁的热心,夏利似乎心存感激。先前顽强的态度已变得软化,并且愿意向亚特鲁说明发生于自己身上的不幸事件。 「祖母是村中年纪最长的,她会使用占卜术,由于他卜卦都非常准,因此村人都照着老婆婆的指示来生活。有一天,祖母交代村里的所有大人们,要让村中所有的小孩都到森林的深处中采菇,并嘱咐我照顾这些孩子。她交代我们那晚要在森林中野宿,并且替我们准备了晚上与早晨要吃的食物。」 「我虽然也觉得有点儿奇怪,但祖母的话是绝对没错的。直到在半夜的时候,看到天空变成了一片红色,我才知道村里一定发生了变故。一个人回到村中,却发现所有的房子全都已经被烧毁了……」 「那时我马上知道,这一定是黑头兵团所干下的事,因为我之前就听大人们说过,我们村庄似乎也会遭受他们的攻击。」 「我在村庄周围不断寻找着,但却没看到一位生还者,那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回到野宿的场所,将便当分给孩子们吃,在我的便当中竟藏着祖母先前留下的信条。」 「信中写着如果村里发生异变,这群孩子的性命都要交代给我,就像是遗书一样。她说只有我们生存下来,才能维续一族的血脉,并且要我们暂时别再回到村庄中,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夏利以淡淡的语调,向亚特鲁诉说着事件的发生经过。 虽然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关于暗杀教团行凶目的等疑点,似乎夏利也不清楚。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你难过的事。」 夏利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 「能够和祖母相遇,心情真是好多了,婆婆应该知道暗杀教团的大本营……」 「那你身上的神力,是婆婆传授给你的吗?」 「喔!我的双亲都是平凡的人。祖母以前所拥有的神力比我多上好几倍。不过祖母说现在时代和从前已经不同了,所以后来就很少使用这些神力。我所会的都是祖母教我的。现在如果有必要才会使用,就像这样。」 夏利伸出双手翻掌向上。 将意志集中在掌上,不一会儿听到波隆一声,红色火焰便在掌上燃烧了起来。 「哇!太棒了!简直就跟魔术师一样!」 「我不是很清楚,祖母以前好像是村里的神官。一手掌理有关祭祀村中守护神亚尔·雅典那的各项神职工作,不过后来这些传统似乎都渐渐荒废了,就只留下一部分的风俗习礼。像是在孩子们头上刺上除魔刺青的工作,也是祖母的工作……」 夏利一边说着,一边将前发挌起,露出自己额头上的刺青。在其头发下方,看到一个刺有一个树叶图案的小刺青。 亚特鲁终于明白黑头兵团之所以检查每个孩子额头的理由。只要额上有刺青,那就代表他是夏提那哈迪村的小孩。 「我必须尽早将苏雅救出。」 「欧贝拉婆婆知道教团的所在地吗?」 「嗯……我想应该知道吧!」 亚特鲁正想着该向欧贝拉请教更加详细的情报时,就像是听到两人的谈话一般,欧贝拉婆婆正好带着泰菈,从森林采木莓回来了。 「采到不少木莓,中午我们就吃这个当午餐。没有别的东西,实在是不好意思。」 在用蔓草编织而成的笼子中,堆满了两人所采到的木莓。 「奶奶!我要出发去救苏雅!请您告诉我他们的所在地吧!」 夏利用坚定的神情说道。 「无论如何,你都是一定要去的吧!只是你这一去,就正好落入他们所设下的陷阱之中,难道你还不明白他们的真正目的吗?」 「他们大概是想得到我身上的特殊力量吧!」 「这当然也是其中一样目的,不过他们还有另一个想得到的东西。」 「他们还想要什么?奶奶!请告诉我好吗?」 「不!现在还不是跟你说的时候,这是我们村里的重大秘密。这件东西如果流入他们的手上,那么后果就无法收拾了。」 欧贝拉婆婆似乎不想太早将这个秘密告诉夏利。 「我明白!奶奶,那请告诉我他们的根据地在哪儿吧!」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欧贝拉婆婆开始用手杖在地上画起地图,他的视力似乎一点都没有因年迈而退化,在地上所画的线条都相当笔直。 「就是这样,只要沿着第四条河前往上游就可以了。」 「明白了!奶奶,我这就出发了。请您保佑我能够顺利。」 「等等,别那么急躁,现在的你……即使去了也会马上被捉走。掌控教团的司教阿布达比,是恶魔的化身。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无法跟他对抗。」 「我也跟着去。」 亚特鲁在一旁插话。 「不,你们都太小看阿布达比了。如果一定要去,那么我就将所有的神力都传授给你吧……哎!你背向着我吧!」 欧贝拉婆婆突然间爬到了夏利的背上。 「奶奶!你……」 头部被奶奶的手给套住,夏利状似痛苦地呻吟着。 老婆婆的样子也变得很奇怪,并且从她口中发出呜…呜…的诡异叫声。 亚特鲁与泰菈,屏气凝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两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哩呀!」 老婆婆发出叫声的瞬间,夏利忽然垂下双膝,弓身在地面上。在这同时,老婆婆手中的长杖叭当一声掉到地面上,而他身上的茶色衣服也从夏利的背上滑落至地面。 亚特鲁惊讶地驱身向前,捡起了婆婆的衣服。 婆婆竟消失了踪影! ——难道她附到夏利身上吗? 原本屈膝跪在地上的夏利,整个身体突然间向地面扑倒。 一看,夏利竟翻着白眼,而且口吐白沫。 「振作点!夏利!」 再怎么叫他都看不到任何反应,亚特鲁于是将他抱起,让他平躺着。 「到底怎么了?」 泰菈担心地看着夏利。 「我也不知道……」 亚特鲁用手触摸夏利的额头,以确认夏利是否还活着。 「好烫喔!」 亚特鲁心想是否出了什么差错。欧贝拉虽想将神力传授给夏利,但却不慎失败吗? 「夏利的身体那么烫,一定得先让他退烧才可以。」 听亚特鲁一说,泰菈便快速地站起身来。 「我去拿水,我知道森林里有泉水。」 泰菈骑上马 朝森林的方向奔去。 眼前的突发状况让两人都感到手足无措。 ——苏雅还没救出,夏利却发生了莫名的状况。 亚特鲁看着额上冒出斗大汗珠,痛苦呻吟的夏利,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 5 亚特鲁将夏利抱到树荫底下,用泉水冷却夏利烧烫的额头。 夏利额头上的热度非但不减,体温似乎才要开始升高,毫无恢复意识的迹象可言。 ——怎么办?要继续等待夏利清醒过来吗? 亚特鲁感到迷惘。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夏利身上的体温若要降低,或许还需要花上两到三天的时间。 一直在这里枯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泰菈……,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亚特鲁用着无奈的表情转身向泰菈说道。 「哼!你一定是要我留在这里照顾夏利吧!把这么麻烦的事都推给了我,你自己倒是轻松愉快,真的是很奸诈耶……」 泰菈气愤地鼓起脸说道。 「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枯等!总得有人要去救苏雅啊……」 「喔!请便请便,随便你吧!」 「你现在自由了!终于可以不用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了吧!」 「不!不是这样的!有你跟来真好!」 「你真的这样觉得吗?」 「嗯!」 「好啦!你快去吧!我会照顾夏利的。」 留泰菈只身照顾夏利,亚特鲁虽然感到有些不放心,但又得有人照料着夏利。所幸在森林当中既有泉水可饮,又有木莓可供裹腹,对于饮食的问题倒可放心。 「那么这里就拜托你了!」 亚特鲁踏上独自寻找苏雅的旅途。 第三章 恶魔教的地下圣堂 1 原本将自己是定位在辅佐夏利的配角而已,但是在事情有了意外的发展之后,自己却变成了冒险旅途中的主角。 下了台地之后,亚特鲁一面催马东行,一面在脑海中整理着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 与依旧存活的欧贝拉婆婆相遇后,夏利虽敞开心扉向自己诉说了过去发生在夏提那哈迪村的事,然而这种种的一切,现在却又陷入一个更大的谜团之中。 对于暗杀教团与村子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应该掌握着重要关键的欧贝拉婆婆,此刻却像云雾般消失了踪影。 而拥有神秘力量的夏利,在婆婆将身上神力传授给他之之后,也不知发生什么异变,至今仍陷入昏迷状态。 想要突破种种的谜团,目前除了直捣阿布达比所领导的暗杀教团,已别无他法。 从寻找暗杀教团的根据地、潜入内部探究他们的本质,一直到救出被掳走的苏雅,这些事未来都将由自己一肩扛起。 ——回顾这段期间以来的旅途,似乎从未顺利过。 对于眼前的情势,虽然感到有点忧心,但对坚强的亚特鲁而言,也绝计不抱悲观的看法。心中始终相信,如果坚持着信念,那么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到来。 既无过往的旅客,身旁又无谈天的对象,一路上尽是枯燥无味的旅程。 不过若仅就旅途的状况而言,今日可比昨天轻松了许多。 在横越提格雷斯支流的过程中,既不用担心喝水的问题,马儿也能保持精神。 按欧贝拉婆婆的指示横越第三条河川后,目标所在地的岩山似乎已在前方不远处。 此时虽然直接向东前行,但无论怎么样走,最后都遇不上婆婆所指示的第四条支流。 原来第四条支流的河水早已干涸。 因河水枯竭而裸露的河床,在烈日的照射下,床面已出现龟裂现象。 干涸的大地向前蔓延,再往前走去,已是一片渺无人烟的沙漠。 ——难道又遇上沙漠了! 无垠的沙漠,在亚特鲁的潜意识中,是痛苦与疲惫的代名词。 所幸此时头上的太阳已经向西方倾斜,最强的热浪似乎也已过去,于是亚特鲁朝着岩山的方向,向北迈进。 川流的痕迹已不复见,又是一片无尽的沙漠。为了完成使命,亚特鲁也只能盲目地在沙漠中前进。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面垂直耸立,状似屏风的岩山似乎已来到眼前。 亚特鲁原本认为在岩山上应该建造有像是大本营之类的教团根据地,不过从此处望去,在岩山上似乎并没有任何类似大本营之类的建筑物。 ——难道会在岩山的另外一侧吗? 要爬上如此高耸的岩山谈何容易,在岩山的某个地方,应该可以找到像是秘密通道之类的通道吧! 距离傍晚虽仍有一段时间,但寻找教团根据地的事,看来也不是今天就能完成。 就在此时,座骑下的马儿突然间变了样。 它的脚步变得渐渐迟缓。回想起昨日在沙漠中的情景,亚特鲁不禁眉头深锁。 「喂!拜托啦!再加点油!」 再怎么催唤马儿,它也不想再动了。 迫不得已,亚特鲁只好下马。不过就在这一瞬间,马儿突然向前奔逃而去。 「等一下!喂!你想干嘛!」 马儿刚才的疲惫,似乎是为了欺骗亚特鲁而佯装出来的,用尽全力疾奔而去。 亚特鲁当然也拼了老命在其后方追赶着,不过却跟不上拼尽全力奔逃而去的马儿。眼看着马儿的背影愈渐渺小,亚特鲁也只好放弃追赶。 这就是卓伦替自己准备的名马吗?只有价钱,才与名马同级吧! 「没办法!现在就算抱怨谁也都没用了……」 或许是情绪上的原因,站在沙上的亚特鲁,总觉得自己与岩山间的距离,一时之间突然增加了好几倍。 沐浴在夕阳下,亚特鲁步履蹒跚地走着。背负着从阿嘉那儿借来的长剑,现在就像是背负着尸体一般沉重。 先前交给泰蔻的水壶,由于并未带在身边,因此连口水都喝不得,亚特鲁心中苦闷,却也只能在茫茫的沙漠中缓步前进。 狼狈地走着,亚特鲁渐渐能够理解马儿逃跑的心情。就在此时,亚特鲁绝望的心中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 在热气飘荡的地平线前方,可看见一片黑鸦鸦的东西,正成列地往岩山移动着。 亚特鲁停下脚步,悄悄地偷看阵列移动的样子。 看似黑蚁般的阵列,正朝着岩山山脚处的某个场所缓缓前进着。就像是进入蚁穴一般,先头的阵列渐次地消失了踪影。 亚特鲁将阵列消失时的那一点牢牢地记在脑海中。 他相信那一片黑鸦鸦的东西,一定就是从外头回到根据地的黑头兵团。 「好!往那儿前进吧!」 在确定了目标地点后,亚特鲁终于放下了心中那块石头,精神一振地再度开始走着。 2 还好能在日落前抵达,让他可以在良好的视线下紧盯着岩壁上龟裂的痕迹前进。 沿着灰色岩壁前进抵达之际,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微弱的声音。侧耳倾听,这个声音似乎有着咚咚喀咚喀咚的规律,就如同演奏大鼓之类的打击乐器一般。亚特鲁确信这儿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就是这里了!」 亚特鲁笃定地告诉自己,并小心地前行,不久终于发现开凿在岩壁上的入口,乍看之下像是天然洞穴入口的此处,是个十分宽大的通道,可让人乘着马匹宽裕地进出。 将身子藏在岩壁的边缘,亚特鲁窥探着洞中的状况。 漫长的隧道,一直通往洞穴深处。那儿似乎点着微弱的灯光,在洞中微微地摇晃着。大鼓的声响,在洞内产生共鸣,轰隆隆地朝洞外传来。 亚特鲁快速地将头缩回,在发现洞中并无任何异状之后,才又往洞中看去。 在亚特鲁的视线范围内,并没有任何士兵的存在,于是将背靠在岩壁上,缓缓地朝深处迈进。越往洞内前进,就越察觉到地势的倾斜,感觉上就好像是通往地底深处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在洞穴内突然出现了岔路。 由于不知这两条路是通往何处,因此亚特鲁只好选择鼓声的来处前进。 或许是离鼓声的来处越来越接近,此时除了能够听到轰隆隆的鼓声之外,还可依稀听见「呕呜呕呜」的人声,就像是野兽咆哮般,此起彼落地响起。 由这种厚重的声音来判断,洞中的士兵应该为数不少。亚特鲁战战兢兢地朝着发出声音的处所前进着。 越向前行,路口就越宽阔,暗杀教团的地下圣团似乎已在前方不远处。 在一个转角后,眼前突然看到一幕幕帘,将前方的情景给遮盖了住。在幕帘一端站着一名看守的士兵。不过这名士兵似乎没有专心地看守,翻起幕帘的一角,偷偷地向幕帘内看着。口中似乎正应声附和从地下圣团内传来的咒文。 ——这里只有一个人吗?太好了! 亚特鲁趁士兵不注意,一溜烟地钻到他的背后。双手握拳,朝着士兵颈椎处击去。 遭到突如其来的攻击,士兵还来不及反应就昏厥了过去。亚特鲁赶忙将士兵的衣物套在自己身上。头上也绑上士兵的黑色头巾,让自己看起来跟黑头士兵没什么两样。 ——太棒了! 事情竟然进展的如此顺利,一路上根本没碰到任何阻碍,这是亚特鲁所意想不到的。 心中感到振奋,于是翻开了幕帘朝幕内看去。 映入眼帘的 是一片火红。从所在的立足点往前延伸,是一个钵状的斜坡地形。 一群人整齐划一地排列在坡地上,正高声念诵着咒文。 斜坡上的这些人,应该都是教团的信徒,身上穿着清一色白色的衣物。 斜坡的尽头是一片平坦的平台,前方的阶梯可通往位于更高处的祭坛。在高处祭坛上,站着一位壮汉,正背对着群众站着。这个男子应该就是教团的司教。 将披风披在赤裸的身上,头上戴着用牛的头盖骨与鹿角组合而成的头冠。像是圆木般粗大的黝黑双臂,一会儿张开,一会儿合上,口中发出像是猛兽狂吠般的巨大诵咒声。 ——他就是阿嘉太太和欧贝拉婆婆口中所说,十分可怕的阿布达比司教吗? 摆放在司教面前的巨型铁锅,用来自天井四角的铁索吊起,锅底燃着熊熊的烈火,锅中的红色液体因沸腾而不断冒出气泡,里头似乎正煮着什么东西。在这个圣堂中充满了腥臭味,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强烈异臭。锅内的红色液体,似乎就是贡品的血液。 从放置铁锅的处所再往上看去,有个设置在更高处的祭坛,在它的左右两方各点着几把火团,设置在火团前方的鼓,发出令人心神晃动的巨大声响。 圣堂最深处,坐镇着一尊全身黑色的巨大神像。 巨神用单膝跪立着,一只手紧握着拳头立在地面上,另一手则稍稍弯曲,握着与地面垂直的长剑。 ——那就是邪神阿尔法塞德吗…… 神像的造型栩栩如生,就好像随时都可能站起来活动一般。 礼拜仪式渐入佳境,人们的狂热与兴奋已达到极限,成员似乎都已进入疯狂状态。大鼓的节奏越来越快,人们口中所发出的咒文声,最后都变成了哈、哈、哈的喘息声。 司教从阶梯走下,站在祭坛大锅的正前方,此时信徒们,同时发出了欢呼声。 司教睑部与胸膛的肌肤都被烈日晒得焦黑。眉毛粗黑,双眼炯炯有神,嘴唇肥厚,嘴巴有如鳄鱼般大,在胸膛上,戴着好几串用红、绿、蓝宝石与动物爪牙所串起的头饰。 意识到似乎要开始发生什么事的亚特鲁,屏气凝神地观察着圣堂内的一动一静。不久一位仅在腰部裹着粗布,与裸身无异的瘦弱男子,从祭坛侧方被黑头兵给押了出来。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下场,瘦弱的男子,一面发出悲惨的喊叫声,一面用手脚挣扎地抵抗着。不过当阿布达比斜眼一看时,这个男子便当场晕厥过去,再也无法动弹。 阿布达比轻易地举起这名男子,双手上举,将男子高高展示在信徒面前。信徒们再次发出狂热的欢呼声。 在信徒的欢呼声下,司教像是展示猎物般看着男子,不久走到身前烧得沸腾的铁锅,将男子丢入其中。 看到这幕情景,亚特鲁不禁为之气结。 胸中充满了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的嫌恶感觉。 ——竟将一个活生生的人,丢入锅中烹煮!这根本就是恶魔的仪式! 亚特鲁拉上了幕帘,对于刚才所看到的情景仍余悸犹存。 ——不能在这儿枯等,必须在礼拜结束前,尽快找到苏雅。 由于洞穴所有的信徒都集结在圣堂之内,因此在通路上并未与任何人相遇。 3 悄悄离开圣堂的亚特鲁,回到地下通路,在各个叉路中寻找着囚禁苏雅的场所。 一路上看到信徒们休息的宿舍,排列着桌椅的餐厅以及马儿休息的马厩等场所。避开在各个场所中士兵的眼线,亚特鲁在犹如蚁穴的通道中,确认了各个场所的所在位置。 最后终于发现了像是牢房一般的场所。 在这儿要躲开士兵的视线是很困难的,亚特鲁干脆佯装成同党接近,留守牢房外的两个士兵,以拳头和脚让他们同时倒下。 在昏暗的牢内前进,通路的左右两方,各设置了数间打通岩壁所凿成的监牢。 此处囚困在牢里的几乎都是青年或壮年男子。发现侵入而来的亚特鲁,囚犯们纷纷跑向靠近通路的铁牢旁,状似求援似地向亚特鲁喊叫着。 「等等,我现在就救你们。你们里头有谁会说罗门语的?」 在稍前一些的铁牢内伸出了一只手臂,有个会说罗门语的囚犯站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被关在这儿呢?」 「他们打算把我们变成军队或奴隶。这群恶鬼攻击附近的村庄,把村中的男人都掳了来,让这一带变成教团所属的势力范围。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以邪神阿尔法塞德的势力来击溃皮斯兰教与帕尔沙帝国。」 这名男子的回答,正如亚特鲁所猜测的一样。 「二、三天前,是不是有个小女孩被带到这来呢?」 简单地向这名男子询问后, 「啊!在最里头!」 这名男子弯曲着手腕向亚特鲁指示着。 ——太好了!苏雅还平安! 亚特鲁飞快地跑向通道的深处。 「苏雅!亚特鲁来救你了!」 亚特鲁如此唤着,不久从某个牢房中伸出一只小手挥动着。 苏雅在牢里,她仍旧平安无事地活着。 亚特鲁赶忙跑进去,与牢房内侧的苏雅面对着面。 「亚特鲁,亚特鲁,亚特鲁!」 苏雅高兴地连续呼喊着亚特鲁的名字。 「夏利——?」 苏雅似乎走向亚特鲁询问,她的兄长夏利为何没有一起来救她。 亚特鲁于是比手画脚地将欧贝拉婆婆附在夏利身上,夏利昏倒的情况告诉了苏雅。 苏雅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不过在亚特鲁反复表演下,他似乎了解了亚特鲁动作中的涵义。抬起了脸向亚特鲁说道. 「畔多尔」 什么意思?不过亚特鲁已经没有时间可以向苏雅确认她话里所代表的意思,牢房的入口处已经渐渐传来了骚动声。 转头一看,黑头兵已络绎不绝地朝着牢房深处跑来。 「苏雅,我被发现了。抱歉,我一定会再回来救你的!」 亚特鲁脱去黑衣,拔出长剑,一面展开战斗,一面朝向出口处前进。 礼拜仪式似乎才刚结束,洞穴内到处都可见到信徒与黑头兵的身影。看到这名红发入侵者,人人都想要将他捉下来邀功。 亚特鲁用剑横扫着,拼了命地想要逃出地下通道。不过从后方又不断涌来了众多的士兵,似乎想用人墙挡住亚特鲁的去路。 在激战之中回过神来,亚特鲁发现自己已身陷在一个仓库般的场所。大概是黑头兵的武器房吧!在这儿并排着几列棚架,棚架上整齐放置着剑与长枪等武器。 ——糟糕,入口被堵住了。 亚特鲁一面与用剑砍来的士兵们交战着,一面慌忙看着周围是否还有其他的出口。不过似乎看不到任何像是出口的地方。 正当亚特鲁并无法脱逃而感到焦躁之际。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士兵,竟出现了令人意外的举动。当两人的剑刃互击之际,男子小声地向亚特鲁问道。 「你是来救苏雅的吧!」 亚特鲁轻声地作了回应。 「假装战斗!我来帮助你脱逃!」 士兵如此说着,并用剑将亚特鲁推倒壁旁。 眼前的这位士兵,似乎已有一定的年事,从头巾下露出夹杂着白色的胡须。 「隐藏通道就在那里!」 士兵向亚特鲁递着眼色。 在摆放刀剑的棚架旁,有个垂下的幕帘。 虽然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帮助自己脱逃,但现在似乎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亚特鲁毫不犹豫 地钻入幕帘当中,在幕帘的另一侧,是条必须弯身才能通过的狭小通道。 ——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对于帮助自己脱逃的事,心里感到无限的感激。 在脱逃当中,突然从后方传来了一声巨响,似乎是棚架倒落,刀剑散落满地的声音。或许是那位老兵为了帮助自己脱逃,所故意设计的吧! 穿过通道后的出口处,正好是间马房,而且这里似乎离洞穴的出口处已不远。亚特鲁感到相当幸运,在选择一匹马后,就将所有的马都放了出去,借以延迟士兵们的追击。 于午夜上演惊心动魄的脱逃戏码,此刻终于告一段落。 完全不知道方位,亚特鲁毅然催马,希望早点远离敌人的大本营。 在天亮前似乎已摆脱敌人的追赶,亚特鲁现在必须再回到夏提那哈迪村。沙漠上找不到任何可以栖身的处所,在尚未抵达提格雷斯河之前,只能催着马直线前进。 越过三条河,在微明的晨光下,夏提那哈迪台地的轮廓已隐约可见。转身一看,亚特鲁确定后方已无追赶的敌兵。此刻终于完全摆脱暗杀教团的魔掌。 回顾这次的出击,虽然并未达到救出苏雅的目标,但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收获。 能够直接目睹沙漠暗杀教团的生态,或许可以说是这趟出击的最大成果吧! ——不知道夏利现在的情况如伺? 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山道,亚特鲁终于回到了夏提那哈迪村。 在树下照料夏利的泰菈,此刻仍沉沉地睡着。 马儿的呜叫声让他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啊!亚特鲁您回来了喔!」 亚特鲁向醒来的泰菈说明了此次任务失败的经过。 泰菈含糊地回了回话,便以手掌搭在夏利的额上,担心地向亚特鲁说道。 「不行耶!他身上的烧完全没退」 「他一直都是昏睡着的吗?」 「嗯!就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亚特鲁蹲在一旁,忧心地凝望着眼前的夏利。 在他身上虽然仍然不断冒出汗珠,但却已不再发出痛苦的呻吟。 「再观察一天吧!我们轮流看着他。」 亚特鲁将自己在地下圣堂所看到的情景告诉泰菈。 「被囚禁在那儿的人那么多!你一定非常挂念他们吧!」 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又不知会有多少村落将遭受黑头兵的攻击与掳掠。想到这儿,亚特鲁不禁眉头深锁。 「亚特鲁,这一夜你都还没睡。夏利有我照顾,你快睡一下吧!」 亚特鲁将疲惫的身躯躺在夏利身旁,不一会工夫便沉沉地睡着了。 4 「起来!赶快起来啦!」 被泰菈一摇,亚特鲁心想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跳起身来。 太阳高挂在天空中,此时似乎已接近正午时分。 「怎么了……」 泰菈用手指着身旁的夏利。 夏利似乎已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夏利!怎么样!你现在觉得如何?」 亚特鲁唤着他,但夏利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觉得他的样子有点奇怪耶……」 泰菈紧蹙着眉,不安地说着。 亚特鲁用手搭在夏利的额上,发现他身上的烧已退了许多。 夏利虽然张开了眼,但瞳孔似乎对不准焦距。 正当亚特鲁想要将手挪开之际,夏利突然举起了手,将亚特鲁的手给抓了住。 「你知道吗?是我啊!我是亚特鲁!」 亚特鲁反握夏利的手说道。 夏利也紧紧握着亚特鲁的手,在他的口中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无法发出声音。 「难道你的眼睛看不到吗……?」 「啊!现在或许是这样吧!我相信您应该马上就能看到了……」 夏利又用他的另外一只手搭在亚特鲁手上,似乎正仔细确认着对方的身份。 「没关系!你一定能看见的!」 亚特鲁不断用鼓励的话语安慰着夏利,但夏利还是丝毫没有反应。 「你的耳朵也听不见了吗……?」 亚特鲁再三地向夏利问着,他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只要回复体力,他的眼睛和耳朵一定就能恢复正常。夏利他一定很饿了,我们得找点东西给他吃。」 亚特鲁于是拜托泰菈到森林里采些木莓回来。 利用这个空档,亚特鲁将之前旅行所剩下的食物,一点一点地撕给夏利吃。 或许在进食后,恢复了些许的体力,夏利想要起身坐着。 「不要太勉强!」 亚特鲁唤着夏利,但夏利并没听到,还是想要站起身来,亚特鲁赶忙制止住他。 「我明白!我明白!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是还不能急!」 夏利体力恢复的情况,让亚特鲁感到相当惊讶,但由于视力和听力都尚未恢复正常,因此还不能让他自由地行动。 在安置好夏利的同时,泰菈正好从森林中采了木莓,顺便也拿了些水回来。 「咦……?夏利他已经能站了吗?」 将木莓与水拿给夏利饮用之后,两人也喝了些水润喉。 亚特鲁此时才深刻体会到,带着泰盖一起旅行的好处。 「我们不能放过阿布达比,如果让他胡作非为下去,那么这世界一定会完蛋的!」 正如泰菈所言,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就必须即刻铲除邪恶的教团才行。 「我已经知道他们的根据地,而且也大概了解了洞穴的内部结构,所以我相信下次再去的时候,一定会比这次顺利。」 「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现在就连救出苏雅也是困难重重,而且下一次也未必能够顺利进入洞穴中。你一个人会很辛苦的。所以下次应该要带我一起去才行。」 泰菈对于之前将他留下照顾夏利的事,似乎依然耿耿于怀。 「不!你不能去……」 「为什么!夏利现在不是已经醒了吗?」 亚特鲁赶忙让大声嚷嚷的泰菈安静下来。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好像有人朝这儿来了。」 原以为是敌兵,但却听不到任何的喧哗声。耳中似乎只听到一两头马的脚步声。 亚特鲁伸手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长剑。 「你静静待在这儿别动!」 向泰菈交待好后,亚特鲁走向前去,与乘马而来的士兵正面交锋。 「小兄弟,我并没有恶意。」 面前的这位士兵如此说道,并下马向亚特鲁走来。 「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你……你是帮助我脱逃的那位先生!」 看到站在眼前的这个熟悉身影,亚特鲁心中确信他就是那天帮助自己的那位黑头兵,原本紧绷的情绪也终于轻松了下来。 「我假装追赶你,好不容易才逃出教团……」 老兵状似怀念地看着周遭的景物。 「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因为我听其他人说你想要救走苏雅。」 「咦……?你也认识苏雅吗?」 「啊!当然认识,因为我也是这个村庄的居民,我叫亚柯布。」 老兵解开头巾,露出了他的脸。他是个年纪约莫五十岁,在眉目间流露着慈蔼面容的中年男子,身材只比亚特鲁稍微高些。 「可是,村里的大人们不是都被烧死了吗……?」 「这是我们村人的辨识标记。」 这位叫作亚柯布的男子将手举 到额上,撩起黑白参差的前发。 与夏利的前额一样,在他的额头上也刺有树叶图案的刺青。 「虽然我们的村庄遭到火攻,不过大部分的村民都是先被黑头兵杀死,村子是最后才被放火烧光的。我是个胆小懦弱的人,黑头兵一来我就乘乱逃出了村庄。本来想在沙漠中先避一避,不过却被折返的黑头兵给发现,将我捉了去,我为了活命,只好答应加入黑头兵团,为他们的司教效命。」 「原来是这样……」 亚特鲁也向他说了自己的姓名,并说明自己来到这儿的大概经过。 「看你小小年纪,就能为不认识的人甘冒奇险,在下真是感到羞愧啊!其实我早就想和教团撇清关系了!拖你的福,让我终能如愿以偿。」 「不……其实应该要道谢的是我才对,那时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根本就无法逃出他们的手掌心。」 亚特鲁伸出了手,诚挚地握着亚柯布的手。 「喔!顺便问你一下。我刚才就看到了,那边是不是躺着一个人……?」 「他是我的朋友夏利。」 「果然是他,那其他的孩子呢?」 「其他孩子目前都平安待在多摩库斯库。只是,现在夏利他……」 亚特鲁将当天欧贝拉婆婆与夏利之间的微妙互动告诉了亚柯布。 「欧贝拉附身……?我过去看看好吗?」 亚特鲁引领亚柯布走到夏利身旁。 「啊!是夏利没错!谢天谢地!孩子们都平安。村子虽然都被摧残殆尽,但孩子们都还活着,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亚柯布看着夏利的睡颜,感触良多地说道。 「夏利现在既看不见又听不到,只好先让他躺在这儿休养。」 「等等!有个地方或许对他有点帮助……你跟我来。」 跟在亚柯布的身后,两人往森林的方向走去。 5 「这……!怎么会这样!」 走到森林深处之际,亚柯布突然停下脚步,似乎受了什么打击似地惊叫着。 亚特鲁吓了一跳,趋前向亚柯布询问他的状况。 「圣树……神体……」 亚柯布一面说着,一面跑上前去。 眼前所看到的是一棵巨大的桐树。亚柯布跑到这棵巨大桐树跟前,无语凝望着神树。 桐树后方的一棵巨木,似乎已被人砍倒在地上。从它盘根错节的树体来看,可以想见它也曾是棵高耸入云天的大树。枝干似乎比亚特鲁的身高还来的粗。 或许是遭人砍伐已久,在无数枝干的前端,已看不到任何树叶。树身的枝干看起来宛如黑而坚硬的矿物般,到处可见到龟裂的痕迹。 「这就是神体吗?」 「嗯,它就是村子的守护神。女神亚尔·雅典娜的圣灵就住在里面……一定是那些家伙干的好事!啊!怎么会这样呢……」 亚柯布的脸部表情因懊悔而显得扭曲,不断用手抚摸着这棵残存下来的桐树。 在桐树的树身上,还留有被斧头深砍的伤痕。 「圣树拥有令人不可思议的神力。你看!这里不是有个大洞吗?由于圣树拥有奇特的力量,所以不管是高烧、割伤、骨折、发疹、腹痛或是眼疾等任何病状,只要让病人在这个洞穴住上一晚,都能马上痊愈。不过近来已很少人会来这儿了……」 「啊!这样说来,只要带夏利来这里,那么……」 「而且对于夏利的血统而言,圣树除了治病之外,还有另外一层更深的意义!」 「对他有什么意义,可以告诉我吗?」 「不晓得你知不知道,夏利的诞生就是要接绩欧贝拉,担当起村中新一代神官的角色。不!应该说他是欧贝拉要用来取代自己位置的人……」 亚特鲁回想起夏利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欧贝拉婆婆只教他如何使用神力,对于神官所应该扮演的角色,却并未向他提及。这或许只是刚开始吧! 「可是,为什么婆婆不将神官的位子传给他的儿子,而要传给他的孙子呢?难道就因为夏利身上拥有异于常人的神力吗?」 亚柯布不知是否该将实情告诉亚特鲁,欲言又止地将视线移向半空中。 「在欧贝拉消失的现在,我想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必要了……好吧!我将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在外人的眼光看来,你们或许会认为夏利是欧贝拉的孙子,或许连夏利自己都这么认为,可是事实上,夏利却不是欧贝拉的孙子。」 「……?他们之间难道没有血缘关系吗?」 「不!不是这样!其实他们是亲子关系。」 亚柯布不是在向自己开玩笑吧!再怎么看也不可能…… 光从年龄上来判断,以夏利现在十五、六岁的年龄而言,如果说夏利是欧贝拉婆婆的儿子,那么婆婆就是在七、八十岁时将他产下的。就算欧贝拉婆婆拥有不寻常的神力,要在那样的年纪生孩子,实在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这是真的,但事实就是如此。欧贝拉为了断绝神官的血脉,一直到年老都没有生孩子,后来因为预见邪神阿尔·法赛德的复活,为了要抵抗这股邪恶的势力,才产下了夏利。」 「当时的欧贝拉当然没有向外界公开这个消息,不过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这样的。夏利才刚出生,便给人当了养子。所以他与苏雅虽是以兄妹相称,但事实上他们却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 在没有任何可靠消息的此时,亚特鲁除了相信亚柯布之外,已别无其他选择。 「欧贝拉产子的场所,就是在圣树的空洞中。所以对于夏利的血统而言,圣树还扮演着另一样特别的角色。在很久以前,村中早就有新一代神官将在圣树中诞生的传说,据说这一位新神官,就是女神亚尔·雅典娜派遣来到人世间的神灵化身。」 对于这一连串难以置信的讯息,让亚特鲁陷入更深一层的混乱状态。 「你的意思就是说,夏利是世间的神吗?」 「是的,是这样没错!」 身负对抗邪神阿尔·法赛德使命的夏利,目前正陷入最糟糕的状况之中,双眼双耳都无法使用。而原本可作为治病之用的圣树,却早被黑头兵团砍倒在地。 亚柯布目睹村民长久以来的精神支柱「圣树」,如今被黑头兵团践踏的惨状,不禁悲从中来,感到垂头丧气。亚特鲁则对于医治夏利的希望落空,也同样地感到失望。 「事已至此,再怎么难过都没用了。我们回去吧!」 亚特鲁将手放在亚柯布的肩上,轻声地安慰着他说道。 在回到村庄的一路上,亚特鲁从亚柯布那儿听到许多关于夏提那哈迪村的事。 「教团攻击这里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要歼灭夏提那哈迪村的村人吗?」 「他们……」 亚柯布好像要说什么似的,但话到口中,却缩了回来。 亚特鲁记起欧贝拉婆婆曾经说过,暗杀教团之所以攻击这里,就是想要从这儿得到一样东西的话语。 「教团不是想要夺取村里的什么重要东西吗?」 听到亚特鲁的问话,在亚柯布脸上更写着该不该向亚特鲁诉说的犹疑表情。 「这只是村中的传言,至于是不是真实的,我也不很清楚……」 事先说明这只是自己听来的传言之后,亚柯布就慢慢地向亚特鲁说出,有关于夏提那哈迪村最重要的秘密。 「就像本村信仰女神亚尔·雅典娜一样,信仰邪神阿尔·法赛德的阿里巴赛村,过去也曾经拥有他们的神体。」 「但经过百年前的圣战后 ,败北的部落全都被迫改信唯一的真神阿拉。只要是有关原始信仰的塑像、教典或是神事祭器等物品,都已被消灭殆尽,阿里巴赛村也不例外。」 「预言家穆哈玛特所率领的圣战军,为了防范杀戮之神阿尔·法赛德的复活,避免在将来发生万劫不复的惨剧,因此对于从阿里巴赛村那里夺来的神体不得不谨慎地处理。而封锁阿尔·法赛德力量的最佳良策,就是将阿里巴赛村的神体放置在本村……」 「啊!原来如此!」 两村之间的关系终于出现了重大线索,亚特鲁顿时觉得豁然开朗。教团的目标或许就是阿里巴赛村的神体。为了夺回阿里巴赛村的神体而攻击夏提那哈迪村,这或许就是存在于两村之间的因果宿命。 「传说毕竟是传说,如果神体果真在我们村庄的话,应该会藏在村庄的某个地方吧!不过在这几十年来,村里的居民却从未有人见到过传说中的神体,我想这么重要的神体,应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看到的,或许只有神官欧贝拉才知道他的处所。穆哈玛特将神体放在本村,据说是欧贝拉前一代神官时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继承神官位置的欧贝拉婆婆,应该会知道神体的处所。」 「大概吧……即使欧贝拉还在,他或许也不愿意向外人诉说关于神体的事,而且现在就连欧贝拉也都消失了,神体的实情究竟是怎样,就更难确定了……」 亚柯布说得没错。欧贝拉婆婆不向任何人诉说神体的事,或许是认为这才是保守神体秘密的上上之策吧! 「亚柯布先生,在你身陷教团的那段期间,你应该知道他们是如何行动的吧!黑头兵团越过国界去寻找孩子们的踪迹,这件事是否也和寻找神体有关系呢?」 「教团的决策向来都是由司教决定的,下级人员就只能奉命行事而已。苏雅被捉去的消息也是我听别人说才知道的,所以我平常会多注意牢房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动静,那天刚好就看到你到那儿要救苏雅。」 「对了!那儿的礼拜仪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喔!你应该也看到那尊巨大神像了吧!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司教阿布达比,好像想将魂体灌注在神像身上,如此才能让神像行动。每晚都举行的那种血腥祭礼,似乎就是为了让神像行动才举行的。」 「司教究竟想利用神像作什么呢……?」 「喔!因为那尊神像就是杀戮之神阿尔·法赛德的躯体。」 黑头兵团的庞大势力如果再加上巨神的威力,教团就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对象了。司教阿布达比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力,就算要一口气攻陷首都巴布洛那斯似乎也不是件难事。为了不让更多无辜的人民遭受教团的攻击,必须尽快粉碎他们的野心才行…… 「为了弥补我当初苟且偷生的罪孽,我也要和他们拼了。让我们一起打这场战!」 「当然!」 两人如此约定的同时,转眼间已到了村中。 6 「哼!你们把我丢下不管!两个人到哪去了!」 抵达村庄时,太阳已开始西倾。留下来照顾夏利的泰盖,显得有些不悦。 亚特鲁赶忙赔着不是,并且向泰菈介绍了身旁的亚柯布。 一直到现在,夏利仍沉沉地睡着。 「他一直都没什么动静,我叫他好几次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泰菈似乎忘了夏利现在听不到任何话语。 「如果没有治疗方法的话,就让他躺着睡觉好了。」 泰菈向正在探视夏利的亚特鲁与亚柯布说道。 如果现在从村子出发,那么一定无法在日落前抵达教团的地下要塞。 虽是如此,依夏利的状况来看,在明天天亮前,谁也难以保证他就一定能听声视物。 看着夏利安稳的睡容,亚特鲁突然想起苏雅在牢房中对自己所说过的话。 ——苏雅那时一直向我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亚特鲁的脑海中不断传来那句自己所听不懂的话语。 ——他到底想跟我表达些什么。 想告诉我圣树拥有治病的力量吗?还是…… ——那时他确实一直向我重复着「畔多尔」这句话。 正好亚柯布在一旁,亚特鲁于是向他请教,「畔多尔」这句话在本地的语言中,究竟代表什么涵义。 「『畔多尔』在本地的语言中,是泉水的意思,怎么了?」 亚柯布的回答让亚特鲁感到意外。 「是森林里的泉水吗……?」 「村中的泉水只有一处。」 「那么,那里的泉水是不是有治病的能力呢?」 「嗯……很遗憾,我没有听谁说过。」 亚柯布的回答,让亚特鲁的期待落了空。 ——不过一直向自己说这句话的苏雅,应该是想向自己表达些什么才对。 「那里的泉水,是大家平时都在使用的吗?」 「不!我们生活用的水源都是从村中的水井里取得,用丕着到那里去提。而且那里的泉水既冷又深,村里的大人们都不让孩子们到那里嬉戏……」 这样说来,隐藏在泉水处的秘密,或许只有他们兄妹俩才知道吧! 「那我们把夏利带到那处泉水看看好吗?」 亚特鲁向两人提议说道。 「好吧!如果一直在这儿待下去也不是办法!」 亚柯布赞成了亚特鲁的看法。 扶起了夏利,牵着他的手,一行人朝向泉水处前进。 夏利的双眼虽然依旧无法视物,但他似乎明白身旁的人要将自己带往何处,脸上看不出有一丝嫌恶的情绪。 不知经过多久,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泉水处,眼前的泉面虽不宽广,但似乎有相当的深度。泉水十分澄澈,但往下看却看不到泉底。感觉上泉底应该长满了藻草等水底植物。 「夏利,你知道我们来到泉水处了吗?」 亚特鲁将夏利牵引到泉旁,将夏利的手浸在水中。 这时从夏利的喉咙中好像要诉说出什么似的,但他依然无法发出声音。 然而从夏利的反应来看,亚特鲁似乎找到了一丝光明。 ——这里的泉水一定有它特殊的作用! 当亚特鲁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夏利时,夏利竟出现令人意外的举动。 「怎么了!夏利!你为什么要……」 亚特鲁呆立在一旁。身旁的夏利开始褪去身上的衣服。 「讨厌!在我们女孩子面前……」 嘴里虽然这样说,但泰菈却没有礼貌性地将视线避开。 顷刻间夏利已脱光身上的衣物,全裸着身体。他有着纤细而优美的体态。皮肤十分光滑,不因身体的异状而失去光彩。 「他好像想跳进泉里!快!快阻止他!」 当亚柯布察觉到时,已经来不及了。水波高高溅起,夏利的身体己没入水中。 亚特鲁感到大事不妙,也来不及脱去身上的衣服,赶忙将背上的剑丢在一旁,跟在夏利之后潜入泉底。 夏利摆动着四肢,快速地向泉底游进。 亚特鲁一路上只是一味地向下游去,拼命地追赶在夏利之后。 ——这里的泉水究竟有多深?渐渐地,亚特鲁感觉到自己胸腔中的氧气越来越少,而冰冷的泉水也开始像针一般地刺痛着自己的皮肤。湖底的景象缓缓漂动着,细长的藻草随着湖水的动向,左右不定地摆晃着。 裸露身体的夏利,钻进藻草林中,此时不知发生了何事,从藻草的缝隙处,突然露出从湖底射来的光束!数道光柱, 从湖底的一点向上放射开来。 ——那里究竟是…… 水性不如夏利的亚特鲁,也跟在夏利之后,进入了藻草林中。 手脚被藻草牵绊着,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思前进,拨动藻草再度潜进一段时间后,在藻草的缝隙间已可见到光源与夏利的身影。此时夏利伸出双手悠然地漂浮在光源之前。 在昏暗的湖底,隐约可见到正方形的光源。 ——夏利究竟想在那儿待多久! 胸腔中的氧气已经用完,憋气的忍耐力已达极限。如果放下夏利不管,又担心他会在这里溺毙,亚特鲁强忍住身体的不舒服,决定将夏利救出。就在此时,夏利的身体突然间开始快速地向上漂浮而来。夏利的样子似乎变了,身体好像变得椭圆。 亚特鲁虽想靠近光源查探,但已没有再往更深处潜去的能力,于是跟在从眼前漂浮而上的夏利身后,朝水面上浮去。 「夏利!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亚特鲁一面叫唤着,一面游近夏利。他的样子还是很奇怪,看起来有点圆鼓鼓的。 「发生什么事了?」 岸边传来亚柯布担心的叫喊声。 「我也不大清楚!」 亚特鲁回头向亚柯布答话后,迅速地向夏利游近。 越接近他越觉得怪异,夏利的身体,似乎被一层透明的膜给包裹了住。 亚特鲁对于夏利身体所产生的异变,感到惊讶不已。 被包裹在透明薄膜中的夏利,此时一动也不动,难以判断究竟是生是死。 亚特鲁戒慎恐惧地用手触摸覆盖在夏利身体之外的薄膜。薄膜的表面十分黏稠,具有相当的弹性,似乎只要一压它,就会弹开。 忍受着难以形容的触感,亚特鲁以手腕穿过薄膜之下,将夏利带回岸上。 「怎么会这样!好恶心喔!」 看到异样的夏利,泰菈口无遮拦地说出自己的感觉。 亚柯布呜的一声,强哽住喉咙,无言地把手伸出将夏利拉上了岸。 「一定要给他一点空气才行……」 亚特鲁想要拿起身旁的剑,帮夏利刺开薄膜。但伸出的手却被亚柯布给抓了下来。 「不要,这样应该对他比较好。」 亚特鲁心想亚柯布的话似乎有根据,于是便听从他的意见,将手上的剑放了下来。 「你们看!你们看!颜色变了!」 回头一看,原本透明的薄膜,有一部分已经变得白浊与斑驳。 不久白色的部分渐渐扩散开来,整个薄膜最后都变成白色,再也看不到夏利的躯体。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真的不会有事吗?」 亚特鲁不安地询问着亚柯布。 「应该不会有事吧!」 亚柯布看着全部变为白色的膜块,点头说道。 第四章 岸边的奇迹 1 发生了如此奇特的事情,在像是蛋壳般的白色膜块前,亚柯布毫不避讳地向亚特鲁说起关于夏利与他的血族之间的秘密。 「过不久,夏利或许就将变身了……」 「变身!」 亚特鲁惊讶地说着,在他的想像中,觉得「变身」后一定会变成似人非人的怪兽,因为他才刚从亚柯布口中听到,夏利的祖先是神灵化身的传说。 「以后夏利将变成女孩子。」 男生变成女生!亚特鲁打从出生以来从未听闻过这种事情。 「你还记得我在圣树前向你提到的事吗?对于夏利的血族而言,圣树除了是产子的场所之外,还扮演着另一项重要的角色。由于在我们村庄里,欧贝拉是年纪最长的,因此这件事也是我从别人那儿听到的传言,欧贝拉以前好像也曾是男性。诞生时是男性,到了要生小孩的年龄时,就不得不变成女性。 「而变身的场所就是在圣树当中。夏利的血统就是按照诞生时是男生,再变为女身产下男婴的规律循环,当男婴长大成人时又将变为女身,就是拥有这种特殊人生的一族。」 亚特鲁对于这个传说不敢置信。 不过眼前的夏利,身体正产生着异样的变化,却是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为什么夏利要选在这个时候变身呢? 原本期待将夏利带到泉水处,能让他从异常的状况下恢复过来,没想到却让他变得更加异常。况且听亚柯布所言,变身的场所不是在圣树中吗?夏利怎么会在这儿…… 「那么欧贝拉婆婆应该曾向夏利提起关于他身体上的秘密吧!」 「也许吧!我想,这是迟早的事……不过他怎么会在水中变身呢?这是我从未听闻的。对了!刚才在水面上好像看到光芒,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喔!那是从水底一块四方形的石头上所发射出的光芒。」 「那或许就是让夏利变身的动能吧!」 「什么!那是……」 「泉底有那样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我从来没听别人提起过。我想村民们恐怕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吧!」 「难道那就是暗杀教团所一直在寻找的杀戮之神阿尔·法赛德的神体吗?」 「嗯……我想很有可能。」 「以前泉底也曾出现过发光的景象吗……?」 「应该从未出现过这种现象……啊!会不会是以前神体之石的力量被圣树给封锁着,现在圣树被砍倒了,封印或许解除了,所以藏在神体里的力量也开始外溢出来。」 「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别让暗杀教团发现才行。」 「暗杀教团如果再一次大举搜索,那么恐怕就要让他们给发现了……」 亚柯布仿佛看到未来的景象,意味深长地说着。 夏利将来会是男生或是女生,已不是目前最重要的问题了。只希望他能早点醒来,加入打击暗杀教团的行列。 「夏利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变身?」 「嗯……我也无法知道。据说上次欧贝拉变身,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要完成变身,我想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吧!」 两人忧心忡忡地看着身旁的白色块状物。 依然看不到明显的变化。此时已近傍晚时分,在昏暝的光线下,光亮的白色块状物显得格外显眼。在水面上不断袭来沁冷的晚风。泰盖在离岸边稍远的处所抱膝坐着。耳中虽然听着亚柯布与亚特鲁的对话,但他似乎因不懂话中意思而感到倦怠,眼帘已快合上。 「让泰菈先睡吧!待会我们轮流看着夏利,好吗?」 亚特鲁向亚柯布提议。 在亚柯布同意后,亚特鲁从岸边站起身来,正当朝向泰菈的方向前进之际,昏昏欲睡的泰菈突然像青蛙般高高地跳起身来。 「泰菈!你怎么了!」 泰蕴回头望着森林的方向。 「是马!有好几匹马!」 亚特鲁竖起耳朵一听,远处果然依稀可听见马蹄声。 ——难道是黑头兵团吗? 心中一直担心的危机,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到了。 亚柯布似乎也已察觉到异样,脸色一变向两人走了过来。 「他们可能是来捉我回去的。你们待在这儿,我去看看……」 亚特鲁赶忙制止正欲离去的亚柯布。 「等等!你现在去一定会被他们发现的,不如先待在这里吧!」 「我的马放在那里,他们看到马,一定知道我在村子里,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拒绝亚特鲁的善意请求,亚柯布疾行而去。 「泰菈!这里拜托你了!」 「你们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既挂念夏利的状况,又得担心亚柯布。亚特鲁的神情中,显现出极度的不安感。 亚特鲁拼命地追赶在亚柯布之后而去。在视线昏暗的黄昏时刻,亚特鲁已弄不清楚自己走到什么地方了。 或许是迷失了道路,此时早已看不见亚柯布的身影。盲目她穿过森林,前方突然传来清响的刀剑互击声。 ——糟糕! 朝声音的来处迅速趋近,数把白刃正飞舞在黑暗中 「亚柯布,我来帮你!」 此时亚柯布已被团团围住。下马攻击的共有四人,在马上观战的少说也有七、八人。 亚特鲁大喊一声,用剑突破敌人的阵容,站在亚柯布的身后加入作战。 「你就是要来跟他们战斗的吗!」 从亚特鲁的语调中,可听出他对于亚柯布的冲动,带着稍稍责备的口吻。 「我就是来找他们的!我绝不能让这些家伙活着回去!」 亚柯布用着状似痛楚的微弱声音说着。 撇身一看,在他的额角上正滴着鲜血。战斗才刚展开,亚柯布就已显出败象。兵团成员似乎毫发未伤,看到加入战局的亚特鲁,马上又来了四个黑头兵,迅速补强战力。 黑头兵的阵容越来越大,战局似乎对己方已越显不利! 亚柯布的剑术虽也不差,但久战阵容庞大的黑头兵后,他的体力似乎已被消耗殆尽。身上虽没有足以致命的致命伤,但体力却急速地减退中。除了额头之外,他的脚似乎也受了伤,挥出的剑己渐渐失去力道。 ——再这样下去不行! 亚特鲁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第一位、第二位黑头兵应声而倒。奇余的黑头兵见到亚特鲁绝伦的剑术,都刻意避开他,并且将攻势集中在亚柯布身上。 亚特鲁迅速地赶来支援。 「别太勉强!」 亚柯布似乎连回答亚特鲁的力气也没有了。 在这当下,亚特鲁又击倒了一位黑头兵。不过马上剩下的那几位黑头兵又随即加入战局,坐在马上的就只剩下一人。那名男子应该是负责指挥作战的头头吧! ——好!只要打倒他…… 亚特鲁穿出敌阵,朝马上的那名男子飞奔而去。 直接向男子的头部扑去,顺势将那名男子踢倒至另一侧。 亚特鲁赶忙起身,继续追击男子,这名男子脸十分的大,脸上长满了绵密的胡须。 亚特鲁本想用剑抵在男子的喉头上方,但由于手中的剑刃过长,已稍稍触及他的喉咙,因此将剑稍往后移。男子称着亚特鲁不注意之时展开反击,舞动双腿痛击亚特鲁,将亚特鲁踢了开去。 跌倒在地的亚特鲁,正欲起身之时,对方已摆好剑势。这名男子的身材虽较亚特鲁稍矮,但脸却比亚特鲁大两倍,而身体更是亚特鲁的三倍宽。看起来极具架势。 「你 就是闯进牢房的红毛小鬼吧!快报上名来!」 男子粗暴地朝亚特鲁斩来,但却被亚特鲁以剑挡架下来。 「我是亚特鲁·克利斯汀。你是谁!」 「你没听过兵团长哈西哈得的大名吗!小鬼!纳命来!」 男子跃开后,随即再以极具势道的剑斩来,伴随着清亮的剑刃互击声,在两人的剑锋相互交集之际,激出四处飞散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你们为什么要杀害无辜的人!」 「这是大司教的神圣意旨,谁都别想抵抗!」 「只要是你们大司教要的,就算是杀人放火,难道你们也一点都不会感到罪恶吗!」 「哈哈!怎么的,这个村庄跟你有什么干系!哈哈!罪恶感……?罪恶感是什么东西?现在想起那晚的事,还真让我兴奋得不得了啊!」 哈西哈得长长地伸出了舌头,以猥亵的姿态舔着他的唇角。 「就是你带人来侵袭这里的吗!」 「啊!没错!没错!」 从胸中爆发出再也难以压抑的气愤,亚特鲁使尽全力向他斩去。 哈西哈得的剑术果也精湛,一一挡下了亚特鲁的攻击。从他肥胖的体型来看,绝对难以想像他竟有如此优异的跳跃能力,双脚一蹬,已远远地跳到后方。 「不赖嘛!小家伙!今天就到此为止!如果你还要小命的话!就离教团远一点吧!」 一溜烟地,哈西哈得已跃上马。 「背叛我们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这是血的铁证!」 哈西哈得用亚特鲁听不懂的话语向其他团员招了招呼,黑头兵们也随即跃上马身。亚特鲁似乎意识到什么,惊慌地转身一看。 亚柯布已趴在地上的血泊之中。 「亚柯布!」 亚特鲁大声喊叫,飞快地跑到亚柯布身边,抱着他坐起。 黑头兵们发出怪声后,早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自额头上流下大量的鲜血,将亚柯布的胡角都染成红色。亚柯布无力地躺在亚特鲁的手腕上,微弱地笑着。 「亚特鲁,我今天终于拜见到你的剑术了。我最后还是什么忙都没帮到,以后你要替我帮助夏利。还有,你帮我把这只剑交给夏利好吗?」 亚柯布用着最后的力气,向亚特鲁交待着。 「亚柯布,你振作点……」 再怎么叫唤,亚柯布也没有任何的反应。闭上的眼,再也没有张开过。 亚特鲁抱着亚柯布,仍然难以相信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2 将亚柯布与三名被斩毙的敌兵埋葬后,亚特鲁拖着沉重的脚步朝泉边走去。 对于自己跟在身边,却让亚柯布死去的事,依旧感到懊悔不已。 这支队伍应该是专为夺取亚柯布性命而来,并没有丝毫想要寻找神体的迹象,这或许勉强称得上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不过,明日又将如何?黑头兵团会采取什么行动,是否将组成大军前来探寻神体的下落呢?这一切一切的答案都是未知的。 在只有月光照耀的小道上,亚特鲁试着转换心情,开始缓步地走着。此时心中突然挂念起仍留在泉畔的夏利与泰菈。 —夏利不知是否已经变身。 原本将全部的心神投注于战斗中的亚特鲁,在走出森林后,才发现已过了大段时间。于是加快脚步,回到了泉边。 白色的膜块仍未变化,依然置于泉边。 泰菈则躺在膜块旁,像芋虫般蜷着背睡着。 亚特鲁不愿吵醒泰菈,放轻脚步走到白色膜块旁。 在近距离下,亚特鲁发现膜块的形状已产生了变化。原本将夏利的身体紧密包裹住的膜块,此时已渐渐变为一体,整体看来就像是一个鹅蛋的形状。 用手触摸它的表面,粗糙的触感也不再与之前相同。 感觉上就像是一个大鹅蛋,或许变身已进入另一阶段也说不定。 亚特鲁弯身坐在泰菈身旁,静静地等待膜块的变化。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膜块,真不知道夏利能不能安全地变身,而变身后的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星月的光芒已逐渐消失,东方的天空已泛着白色的晨光,而在亚特鲁眼前的蛋也终于起了最后的变化。 硬壳出现碎裂的声音。 接下来又陆续地听到第二声、第三声……像是被烤焦般的硬壳破片,三两块三两块地掉落地面。蛋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小缺口,最先从那儿穿出来的是一只手。 「夏利!」 亚特鲁兴奋地叫着,赶忙站起身来。 那是一只白哲的手,与夏利被焦日晒的黝黑的手截然不同。 随后另一只手也跟着伸出,抓住破裂的蛋壳边绿,似乎想要拨开蛋壳。 亚特鲁对于自己该不该插手帮忙而感到犹豫。最后还是选择在一旁静静地观察。 突然间听到「吧令~」一声,蛋壳上掉落了一片很大的破片。 这次在变大的蛋壳缺口处伸出的是夏利的头。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头发、轮廓,睑上的五官都与夏利原来的面貌相同,不过皮肤却都变成了白色。 「你还好吗?夏利。记得我吗?我是亚特鲁。」 亚特鲁戒慎地问着刚刚变身完成的夏利。夏利用着惺忪的双眼看着亚特鲁,似乎才刚睡醒一般,打了个大呵欠。 他似乎还不知外界的状况,缓缓地从蛋壳中站起身来。 虽然之前听亚柯布提过,但看到夏利变身后的样子,仍让亚特鲁感到惊讶不已。 男孩该有的身体构造已不见了,但在胸前却出现两座圆圆的小山丘。身高虽然没有变化,但整体看来变得相当有曲线。 「你在看什么!」 发现到亚特鲁奇特的目光,夏利不悦地说着。但不久终于察觉到自己裸露的身体。 「什!什么!」 将视线从身体移到脚踝,夏利对于自己的身体竟起了如此大的变化,感到无法置信,呆然地站在原地。 「我……我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向亚特鲁一问,对于自己所发出的声音又更加感到惊愕,不自禁地用双手遮住了嘴。夏利现在的声音就像是男孩变声前的清亮声音。 「我…我变成女生了吗!?」 夏利状似落寞地问着。亚特鲁点头回应了他。 「详细的情况我会向你说明,不过在这之前,你可以先在泉水处净身,我去找件干净的衣服给你换上。」 夏利突然间觉得害臊起来,红透了脸,用双手遮住身体跳入泉中。 从夏利的动作看来,亚特鲁可确定变身后的夏利没什么大问题,终于松了口气。 3 由于夏利对于自己变为女儿身的事实,依旧无法接受,因此亚特鲁特地让夏利坐在岸边,将先前所发生的事,以及从亚柯布那儿听来的传说,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为了填补夏利这长达一天的空白记忆,亚特鲁向他诉说了包括自己一人潜入教团的事、地下圣堂所见到的礼拜仪式、救出苏雅的失败经过、从亚柯布那儿听来欧贝拉与夏利之间的关系、以及暗杀教团派兵前来杀害亚柯布的事。 夏利似乎也知道其中几件事,不过他还是默然地听着亚特鲁把话说完。 「奶奶为什么替我做这种没必要的事……」 听完亚特鲁的诉说后,夏利小声地嘀咕着。 原本是男儿之身的夏利,似乎对于自己变为女孩的音质开始感到羞愧。 「欧贝拉婆婆不是说过要将神力转移给你吗?」 「这是多余的,我用原来的身体就足以战斗。」 夏利看着自己的手掌,或许是在确认自己的状况,将五根指头反复地张开又合上。 「变成女孩子,或许是在你的意料之外没错。不过某个时期一到,你还是不得不变身。你既然是属于这样的血统,就应该接受这样的事实啊!」 亚特鲁用说教的语调向夏利说着。 「什么奶奶生下我,而且我的诞生就是为了要阻止阿尔法塞德的复活……,这些事就算是真的,对我而言也太过沉重了,把什么事都推到我身上,奶奶也太轻率了些。」 亚特鲁不难体会夏利现在的心情。在一夕之间,包括自己在内的人生定义都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如果换作是自己,一定也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我现在所要做的事就是要救出苏雅,至于以后的事,我不想知道。」 毕竟拯救世界对还是十五、六的少年,不!是少女而言,是太过沉重的课题。 「没关系!只要能看到你复活,我就觉得很安慰了。而且你要救出妹妹苏雅的意志仍没改变,更是值得高兴的。虽然苏雅不是你的亲生妹妹。」 「跟这个何干!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他还是我妹妹。」 夏利用生气的语调驳斥亚特鲁的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么我们赶紧准备作战吧!虽然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但我已大致知道地下要塞的内部情况,而且也知道囚禁苏雅的处所。」 「那么我们快出发吧!天快亮了,我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别急,你会使用什么武器吗?」 「我会一点剑术。不过我没有剑,而且也没有杀过人……」 「正好!亚柯布要我将这把剑交给你,这是他的遗物,你用看看吧!」 亚特鲁将亚柯布临死前交代给自己的剑交给了夏利。 「在这里稍微练一下剑法吧!起来!」 亚特鲁想试探变身之后的夏利,在身体的机能与运动能力究竟有何变化? 领了剑的夏利,缓缓地站起身来。亚特鲁取出适当的距离,拔出剑面对着夏利。 亚特鲁唤了唤夏利。但夏利似乎对剑不大感兴趣,举起了手中的剑,向亚特鲁斩去。 亚特鲁接下夏利的一击。从他的剑法中似乎感觉不到什么特别的敏捷性,而且斩下的剑也没什么特别的力道。 虽然这在现下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若是在战斗中无法将敌人打倒,那么对于夏利可是相当不利的。亚特鲁心想,或许是夏利变身的关系,反而使得肌肉的力量减弱吧! 「好!现在换你接我的剑!」 亚特鲁重新取好距离,手上多少保留了些力量,举着剑向夏利斩去。 夏利的反应异常的迟钝,既不趋身避开,又不举剑架御,似乎一点都不想要动。 眼看挥下的剑就要直击夏利的头部。亚特鲁没想到夏利竟会一点反应都没有,欲缩手时,已然不及。 ……亚特鲁的剑斩了个空,夏利已消失无踪。 「这里!我在这里!」 声音是从自己的背后传来,转身一看,夏利早已站在自己的身后。 「这和穿壁术一样,我想试试看还能不能用。」 夏利成功地完成瞬间移动。这个招术似乎是他以前就会的。 「我还不熟悉自己的新身体。到底会什么?到底不会什么?」 夏利状似腼腆地说着。 「那你的点火术呢?」 夏利点点头,想要试试自己是否还能使用点火术。将注意力集中在两手前,从他的掌心瞬间喷出了火柱。比起先前所看到的,明显地更具威力。 「好厉害!」 亚特鲁发出感叹声的同时,一旁也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好棒喔!好棒喔!」 不知何时,应该还在睡梦中的泰菈已醒了过来,正瞧着两人。 走向这儿的泰菈向亚特鲁小声地嘀咕着。 「你们两个如果自己去,把我一个人留下的话,那我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喔!」 现在的确已没有留守在这儿的必要。 「嗯……夏利已经变身了。」 泰菈两手插在腰上,用评审般的眼光,在夏利的身体上打转着。 「说到当女生,我应该是你的前辈,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都可以跟我商量。」 「虽然我不是什么好模范……」 试着用大人们客套的语调说着,听起来挺不自然的。 于是亚特鲁们开始准备前往教团救出苏雅。 抵达教团地下要塞的时间,应该要以傍晚最为恰当,因此亚特鲁们并不急着出发。 将亚柯布携带于马上的食物分了当作早餐,三人也替亚柯布筑了墓,在墓前放上凭吊的鲜花,并且誓言替他及村民报仇。 在出发之前,亚特鲁想跟夏利确认一些事。 「那块石头沉在水底,你跟苏雅是怎么发现的呢?」 「我们也不明白那是一块什么样的石头,只是每当靠近它,它就会发射出光芒,让我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虽然村里的大人们都叫我们别到泉边嬉戏,不过我每次都叫苏雅帮我看守着,潜进水底,想要解开那块石头的秘密……」 苏雅果然也知道泉底有个什么东西。 「欧贝拉婆婆曾经向你提过关于这块石头的事吗?」 「没有,没听奶奶他提起过……」 夏利没有听过那块石头就是阿尔法塞德的神体的传言。似乎不知道石头的来历。 临行之际,亚特鲁最担心的莫过于神体是否会被人发现。虽想要将神体摆放到某个安全又隐密的处所藏起,不过却想不出任何比泉底还适当的场所。 兵团也并无大举搜索而来的可能性。倘若亚柯布说前话是真的,那么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教团得到神体。但话说回来,就算让泰菈一个人留下来看守神体,也是没什么用处的。 对于神体的处置,最后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方案,亚特鲁们决定往教团出发。 在森林中还有黑头兵遗留下的马匹,因此留下骆驼,三人各自骑上了马。 「好!我们出发!」 走在前头的是认得路途的亚特鲁。 夏利与泰菈则跟在亚特鲁身后并行。 下了台地后就是沙漠,一行人展开难耐的暑热之旅。 或许是早已习惯沙漠中的酷暑,在烈日的照射下,泰菈与夏利都面不改色。 对于烈日的摧残最感到不适的,要算是前日一夜未眠的亚特鲁了。好几次昏厥了过去,从马上摔下。 好不容易来到提格雷斯河的支流,才终于喘了口气。 为了让马儿也能休息一下,一行人决定在河原上歇息片刻。 亚特鲁将身子躺在河原上,望着天空,在脑中演练着如何潜入地下要塞;如何救出苏雅的对策。泰菈似乎忘了旅行的目的,天真地在浅滩旁来回走着,故意用脚溅起水花。夏利究竟是夏利,也不管天气的酷热,在一旁认真地练习着能在手中喷出火柱的法术。 各自活动的时间结束,一行人要再度前行。不过当亚特鲁想要起身之际…… 「嗯……?」 在晴朗无云的天空中,似乎有个东西一直线地飞越而过。 往空中看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光点,一直线地从西边的天空飞到东边的天空。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察觉到亚特鲁的目光,泰菈与夏利也往空中看去。 亚特鲁转身看着光点飞来的方向。在地平线的 一隅,是一个高高隆起的绿色台地。沿着光点的飞行轨道回溯,正好触碰到绿色台地的位置。 ——这个光点难道是从夏提那哈迪村飞来的吗? 在亚特鲁的脑海中,随即浮现出湖底神体的影像。 才一瞬间,光点已消失在东边的天空中。 「咦……?那到底是什么啊?」 泰菈好奇地问道。 「也许是我胡乱猜测的吧!我觉得那应该会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光点的去处似乎正是教团的地下要塞。 真正的结果或许要潜入地下要塞才会知道。如果那个光点果真是阿尔法塞德的神体,那么教团不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吗……?」 夏利似乎也察觉到什么,走到亚特鲁身旁,小声地向亚特鲁问道。 「那是泉底的石头吗?」 「希望不是才好……」 亚特鲁含糊回答了夏利的问题。 「我们得快点了!」 由于事态紧急,预定在黑暗的天色下侵入地下要塞的一行人,不得不加快行程。 5 越过第三条河,爬上已见干涸的河床。在太阳仍高挂在天空时,亚特鲁一行人已然来到岩山附近。不过在接下来这短短的路程中,就不再能肆无忌惮地前进了。 在岩山的周围,为数众多的黑色身影正蠢动着,让亚特鲁们找不到任何接近的机会。 「这么急忙地赶来这儿,我看是连一点意义都没有,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在最后一条河那里多休息一下。」 对于孩子气的泰菈,亚特鲁虽感到无可奈何,但也如他所言,现在根本无法行动。 三人趴在沙上,尽可能不被敌人看见,并仔细观察岩山四周的状况。站在岩山前的那些人似乎不像是在看守,好像正在努力从事什么工作。 但他们究竟在进行什么工作,在目前的距离下是完全无法得知的。然而更细心地观察后,发现在岩山周围活动的不只是穿着黑色衣物的黑头兵而已,在地平线的那一端,还有比兵员多出数倍,穿着白色衣服的信徒,正从事着什么工作。 「喂!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太阳等会就要下山了,快点走吧!」 泰菈终于感到忍无可忍,装出一付想要吵架的样子。 太阳虽然已开始向西走,但人影似乎毫无离去的迹象。 他们似乎进行着什么不寻常的计划。 「现在去我们一定会被他们抓走的。」 亚特鲁用厌烦的口气回了泰菈的话。泰菈弓起背站起身来,气愤地说道。 「你们怕的话,我一个人去!我最矮,他们一定不会发现我的。只要靠近一点,我就知道他们在作什么了。」 夏利赶忙阻止不听亚特鲁劝告,欲只身前进的泰菈。 「让我去!我想试试我的法术。」 从夏利的话语中可得知,他似乎想试试欧贝拉婆婆曾教过他的某种法术。 夏利如此说着,并且走了出去。转身向两人说道。 「如果看到我消失的话,就请叫我一声。」 夏利缓缓地前进,走了半个身体远,仍可清楚看到他的身体。 「失败了!」 就在泰菈如此断言的瞬间,夏利的背影就像云雾般消失在前方。 「消失了!」 听到两人大声的喊叫,正朝自己走近的夏利,又忽然出现在沙上。 「我要先记下这个距离。」 大声向两人回应之后,夏利随即转身朝岩山的方向走去。 在那样的距离之外,夏利就能不被发现,清楚地看到兵员与信徒们的活动。 「你眼里就只有夏利吧!亏我大老远地陪着你来……」 泰菈用嫉妒的口气向亚特鲁发着脾气。 亚特鲁清楚感觉到,在夏利变成女孩后,泰盖的态度似乎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对于夏利虽然不可说抱持着如同敌人般的敌对心,但却也不可说没有任何竞争的心态。在自己似乎样样不如的情况下,显得格外地闷闷不乐。 「亚特鲁,你觉得夏利怎么样?」 当夏利消失在远方,泰菈一改先前的态度,轻声地问着亚特鲁。 「我并没有特别想过这个问题……」 亚特鲁不愿意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夏利变身前就是个翩翩的美少年,眼睛既亮,嘴型又美……变身以后可更迷人了!皮肤变得那样白哲,你真的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啊!我跟他就差多了,根本就没有他的魅力。我的身材又小,皮肤也被太阳晒得黑黑的,既没有教养,品性又不好,而且也不会什么魔法之类的法术。唉呀!我真的是一个优点都没有!」 在他心中对夏利似乎存在着强烈的比较心。 「没这回事啦!泰菈有泰盖的优点……」 亚特鲁虽然言不由衷,但现在只好用这些话语安抚泰菈的情绪。 「是吗?但是我的魅力跟夏利可差得多了……」 「没这回事!你不也说过,当女孩子你是他的前辈的话吗?」 「对啊!对对!当女孩子我可比他多出十年的经验。」 在无聊的谈话当中,夏利已从岩山回到这里,脸上带着紧张的神情。 亚特鲁赶紧向夏利询问状况。 「他们好像想盖一个堡垒般的建筑物,用石墙把出入口附近都围住了。」 夏利的说明让亚特鲁感到相当意外。他们建筑如此明显的标的物,那不就是向世人昭告秘密要塞的处所就在那儿的意思吗? 「他们难道没有隐藏那儿的必要了吗?」 很快地,四周已开始逐渐变得昏暗。 往岩山处望去,那儿已点起了数个小灯。 「他们打算在晚上继续工作……」 「在这儿枯等也没用。我们靠近点瞧瞧吧!」 「好!走吧!」 三人乘着马,慢慢地朝向城堡接近当中。 在可以完整看到施工中的石壁全貌的时后,太阳早已隐没在西边的天空中。看到与前日全然不同的周围景象,亚特鲁不禁大吃一惊。岩山前已筑起高出人身数倍的石壁,在石墙上取出适当的距离,放置着燃烧中的火炬。原本在城堡外施工的黑头兵与教徒,不知是否已移往城堡内进行作业,此时在城堡外已空无一人。 「爬上去看看吧!」 亚特鲁提议后,夏利与泰菈纷纷点头同意。 从马身上下来,一面观察四周是否留有看守的警备,一面飞快地走近墙边。 由于城墙属于倾斜的设计,而且石块也是粗略地叠着,因此三人在毫无阻碍的情形之下简单地爬上城墙。 三人的手几乎同时攀住城墙上缘,互相用眼神示了意,一齐探头看出。 第五章 苏醒的巨神 1 石壁的内部,四处都点亮了火炬,为数众多的信徒们正加紧赶工着石壁的构筑。 一部分人将凿落的石块,用手推车运往中央堆着,其中也有一部分人合作将石块一个一个的搬到中央来堆放。 身穿黑衣的黑头兵,只负责一旁的监督作业,并不亲自搬运石头。手里拿着的长鞭与棍棒,催促着工作中的信徒们加快动作,也让信徒们丝毫不敢懈怠。 在信徒之外还可看到一批身上只缠着腰布,几乎全裸的人。从系在他们脚踝上的脚镣来判断,这些人应该是黑头兵从外头掳来的奴隶。 他们所从事的劳务,是所有劳务中最为粗重的。站在岩壁的顶端,卖力地使用钢索将岩块沿着斜梯往上拉,而一部分奴隶,则在下方推着岩块。只要他们在工作上出现任何错误,黑头兵就会马上拿起皮鞭,朝着他们身上无情地抽打。 信徒与奴隶们所开凿的岩块,大部分都是在洞穴的入口处凿落的。原本乘马可刚好通过的洞口,现在已经比原来大出数倍。那些凿落的石块都被运往中央堆放着。 作业一直持续着,不知要到何时才会结束。 难道他们想要在这一夜,完成城堡的修筑吗? 教团内应该是动员了所有的信徒来进行修筑的工事,在亚特鲁一行人的视线范围内,几乎看不到任何正在休息的信徒。 ——咦?那人是? 在堆积在中央的石堆上,站着一名黑头兵,一面环顾着四方,一面发号司令,他似乎就是这里的总指挥。 这人满脸胡须,脸大的与身体不成比例,记得他就是黑头兵团的团长哈西哈得。 哈西哈得似乎是在交代什么,只说了两三句话就从石堆上走下。 「这样看来,我们还是没办法进去。」 泰菈小声嘀咕着。 难道要一直等到作业终了吗?按照现在的情势来看,城堡的修筑工作,依估计至少要等到天亮才能完成。 不过在教团全力进行施工的现在,不论是作业现场或是教团内部,警备的力量却都已变得极其薄弱。 亚特鲁们之所以能够轻松地爬上石壁,也是因为教团外面,没有任何监视的关系。 「怎么办!要继续在这儿等下去吗?」 「不!现在行动或许会更好!」 亚特鲁与两人暂时从石壁上爬下,撤退至停放马儿的场所。 「我们装扮成黑头兵吧!」 「那衣服呢?」 「放心,我早就带来了。」 亚特鲁从马鞍上解开行李,从里头拿出三套里黑头兵的衣物。 「这些是亚柯布与黑头兵们之前留下的。」 「你还真是有备而来呀!」 三人快速地套上衣物,不过却出现了一个大问题。 夏利与亚特鲁还算合身。不过泰菈就不行了。教团里应该没有这么矮小的黑头兵吧!如此的打扮,让人一看就可看出破绽。 「嗯……,有点麻烦……」 虽然将多余的裤脚折起,也绑上腰带让裤子不会掉落,但由于身材过于矮小,这套衣服怎么看还是不合身。 「不要,你们可别想把我留下。」 泰菈把话说在前头,让亚特鲁们很难开口将他留下。 「没办法,一定得想个法子才行!」 最后只有亚特鲁与夏利换上黑衣,而泰菈却还是穿着原本的装束,再次爬上岩壁。 在壁绿处探出身子,确定四周没人后,三人从高处跃入壁中。 环顾四周,幸运地没有被人发现。 「赶快躲起来!」 泰菈翻开亚特鲁的黑色衣脚,迅速地钻进亚特鲁的背后,并且用两手抱住亚特鲁的肩膀。让亚特鲁看起来就像是驼子一般。 不过从侧面看来,亚特鲁异常突起的背部,看起来还是颇不自然。但比起让醒目的泰菈只身在地上行走,这个方法是好的太多了。 为了避开众人的耳目,亚特鲁们以缓慢的脚步走向洞穴的入口。 洞穴入口处是人群进出最为频繁的地方,黑头兵正在那儿监视着工人们的作业状况。想要进入要塞内部,一定得先通过这个众人环伺的地方。 亚特鲁停下脚步,看看夏利,想和他商量当下的对策。 「我一个人的话,应该可以消除他们的戒心进去……」 夏利小声地说着。 「可是你不知道牢房在哪里呀!」 个别行动似乎又行不通。 「既然来了,想那么多也是没用的吧!」 身后的泰菈不耐烦地说着。 就在这时,距离自己最近的某个黑头兵,似乎发现了正在站着谈话的两人,于是向两人走了过来。向亚特鲁大声地说了什么。 「喂!你们在作什么!」 背后的泰菈向亚特鲁小声翻译着黑头兵的话语。 士兵离自己越来越近,让两人心中感到不妙。 「你们还在那里发什么呆!给我好好看着奴隶!」 这位士兵,将鞭子交给亚特鲁与夏利。当他在近距离下看着两人时,虽然稍微顿了一下,但并没有特别追问便转身离去。 亚特鲁与夏利互相对望了一下,对于能够侥幸逃过一劫,两人都感到相当庆幸。 「快!我们现在跟着那台推车前进!」 前方有两名信徒正推着推车走着。 两人于是紧跟在信徒身后,进入一条新开通的大通路。 对于地下通路的样貌,竟在短时间内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亚特鲁感到无法置信。 宽大的通道,直直地通向内部。里头的开凿工作似乎仍在进行当中,通道中传来此起彼落的岩石敲击声,信徒们不断用推车运出凿落的岩块,一来一往,不敢有丝毫怠惰。 由于通道的样子与先前比较起来,已有了很大的改变。因此对于该走哪条支道才能通往牢房,亚特鲁现在也是摸不着头脑。 「大概是往这儿走吧!」亚特鲁凭着自己的第六感,在人车往来的大通道侧旁,找到了一条小通道,于是便脱离人群,向着小通道中前进。 在小通道上前进一段距离后,亚特鲁确信这就是通往牢房的道路。不久便来到自己所曾到过的这个场所。 站在牢房外看守的士兵,依旧只有两人。 亚特鲁向夏利使个眼色,在若无其事地接近士兵后,迅速地用拳头将他们一一击倒。士兵还不明白发生何事,便已应声倒地。 「各位!我们虽然来迟了!但我们还是按照约定来就你们了!」 取下头巾,露出他火红的头发,被关在牢内的俘虏们一看到他,就像是碰上救星一样,无不欢欣鼓舞。牢房中的人数一下子减少了许多,可能有大部分的俘虏已被抓到外头从事开凿洞穴的劳务。 「呼~好热啊!」 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汗珠,泰菈从亚特鲁的衣服里钻了出来。 「苏雅呢?」 夏利最关心的,莫过于苏雅现在的下落。 亚特鲁知道苏雅被关在牢房的最内侧,于是带着夏利迅速往内侧趋近。 不过令亚特鲁感到意外的,先前关着苏雅的那间牢房.现在已经变得空荡荡地,看不见苏雅的身影。 「关在那里的小孩,今天早上才被人带走。」 会说罗门话的那位俘虏,向亚特鲁告知了这个消息。 志相当的坚定。 「我明白!我们先把这些人放出牢笼吧!」 亚特鲁为了要取得可以开启各间牢房的钥匙,于是回到昏厥过去的士兵旁边,双手在士兵身上仔细摸索着。 好不容易找到,正欲回到牢房时,从牢房中突然传来了欢呼声。往内一看,夏利正用手放在某间牢房的门锁上,只是轻轻一碰,牢房的门锁便嘎啷一声掉落地面。 ——是啊!以前夏利也曾用相同的法术帮我解开手铐。 为了要加快释放的速度,虽然只要夏利使用法术就可以了,但是亚特鲁也利用从士兵身上取得的锁匙,替牢里的俘虏们一一打开了门锁。 从牢房内被救出的俘虏们,很快地就挤满在狭窄的牢屋通道上。 「还是请你们先待在这里吧!即使你们现在跑出去,一定只会被逮捕而已。」 在说服俘虏们后,亚特鲁们走出牢房。为了制住士兵,俘虏们用带子将他们一层一层地绕住,并夺去他们身上的剑。亚特鲁觉得已没有携带皮鞭的必要,于是也将从黑头兵那儿拿到的皮鞭交给了他们。 ——接下来要到哪儿寻找苏雅才好呢? 走出通道的亚特鲁,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 2 「让您久等了!我的主人。」 在地下圣堂等着哈西哈得的正是阿布达比司教。 阿布达比正坐在祭坛上一只用巨岩雕琢而成的石椅上。吊在眼前的大锅里,同样装满了红色的液体,因滚沸而不断冒出气泡,空气中散发着强烈的腥臭。 「你忘了我是大司教吗?大司教!」 阿布达比似乎颇在意自己的头衔,对于哈西哈得只称呼自己为主人,显得相当不悦。 「大司教!请您宽恕我的罪过。您的圣号我以后一定会谨记在心!」 「外头的工事不是该告一段落了吗?怎么会到现在还没结束!」 「我想在明早以前应该就……」 「太慢了!太慢了!我已经快没耐心了。复活仪式要赶快进行!」 「司教您不必着急……」 「你在拖拉些什么!你到这里来,就是要违逆我的期望吗?有了它,就能让巨神复活。这是我计划了多久的事,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这个机会可能就要飞走了。」 「您不必担心,我想没有谁敢向我们的无敌兵团挑衅的……」 「话可不是这样说,不是听说有个红毛小鬼吗?他到底是谁?我不是叫你们把夏提那哈迪村的夏利给引来吗?怎么却跑出这个毫不相干的小鬼呢?」 「我想他可能是受人雇用的吧!那天我在夏提那哈迪村看到他和脱逃的亚柯布走在一块。他的剑术虽然高明,但请别担心。我杀了亚柯布,他也许再也不敢到这儿来了。」 「哈西哈得!你也真是糊涂。当时为什么不把他一起解决了呢?」 「喔!那时……」 「算了!现在我既然已经取得了神体,手上又握有人质,就算红毛小鬼现在来,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阿布达比望着大锅上方,洋洋自得地狂笑着。 在锅炉的正上方,高高吊着一个小孩。他就是阿布达比口中所说的人质苏雅。不知是否已昏厥过去,苏雅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 阿布达比站起身来。 「好吧!哈西哈得,我看工事就到这里结束好了!」 「这样好像有点勉强。」 「勉强也好,只要能让洞穴贯通就好了。复活仪式就要马上开始。快把信徒们叫来这里集合。你了解吗?了解的话就快去动作吧!」 哈西哈得随即转身,向圣堂之外快速走去。 阿布达比幻想着美好的将来,不禁暗自窃喜,循着阶梯走上位于圣堂最上方的祭坛。 低着头的巨大神像正对着他的面前。在坛上临时架设了木制的阶梯,可利用它爬到巨大神像的头顶部位,而先前沉浸在夏提那哈迪村泉底的那块四角黑石,现在正被摆放着在这个阶梯的入口处。 阿布达比欣然地抱起黑石,将他搁在腋下,就像是哄着自己的孩子般,爱怜地抚摸着黑石的表面。 「我们先到地下圣堂看看去吧!」 步出小通道后,亚特鲁一行人又回到正在进行施工的大通道上,信徒与奴隶们仍旧马不停蹄地进行着他们的开凿作业。 与先前比较起来,这里的情况似乎变得有些奇怪。往返于通路上的信徒人数,此时增加了许多。相对于众多的信徒人数,由于推车的数量明显不足,因此在其中也可见到许多正徒手搬运石头的信徒。 「刚才在外头工作的人,难道都跑到这儿来了吗?」 看到大通道的情况后,夏利如此说道。 这些人似乎正全体动员,要将通道内的岩块搬出。 「我们去看看情况。跟着这些人往前走吧!」 亚特鲁装作若无其事,插入空推车的阵列当中,跟着信徒们前进。 被凿宽的通道内部,整地尚未完成,走起来颠颠簸簸的。 继续前进一段距离后,通道已开始倾斜,就像是要深入地下一般。 亚特鲁一行人,不一会工夫已来到通道的尽头。 用鹤嘴钻头敲击石块的声音,震耳欲聋地响着。将整个身体贴在岩壁上,十数名信徒与奴隶,正汗流浃背地与造物主的力量搏斗着。 站在稍远处看着信徒作业的亚特鲁,将一旁的夏利拉住,不让他继续再往前走。 在开凿通道的作业现场,正大声指挥作业运作的人,就是黑头兵团的团长哈西哈得。 「他在下达什么命令?」 亚特鲁向背后的泰盖询问着。 「快挖!」 站在他身旁的士兵正数着人头,每十人一组,一、二、三……,来回一直数着。 「应该快数到一千人了吧!」 站在原地观看的兵团团长哈西哈得,在看到人数足够后,随即发号司令。 「听着!停下你们手边的工作,赶快到圣堂集合,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举行了。」 听到哈西哈得所下达的命令,信徒们纷纷放下手上的鹤嘴钻与木槌,辛苦的工事终于告一段落,在他们脸上都显现出轻松的表情,朝向通道之外走去。 ——只要跟在他们的队伍后面,一定就可进入圣堂了。 亚特鲁回到大通道上,潜进涌出的人群当中。环顾左右,已看不到夏利的身影。夏利已被拥挤的人群,推挤到离自己很远的位置。 在推挤当中,亚特鲁突然间被人给撞了一下。头上的头巾,竟松开飘落至地面。 亚特鲁感到大事不妙,正欲捡拾掉落在地面上的头巾,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吆喝声! 「那里的红毛小鬼!你是亚特鲁吧!」 哈西哈得发现了亚特鲁的踪影。 听到哈西哈得的号令,站在周围的黑头兵们迅速展开追捕亚特鲁的行动。 「糟糕!」 泰菈迅速从亚特鲁背上下来,拉着亚特鲁的手说道。 「弯腰!站着的话很容易会被发现!」 亚特鲁背起泰菈,弓着腰,钻出人群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摆脱黑头兵们的追捕。亚特鲁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身处在一条四下无人的狭小通道上。而夏利当然也没有跟着自己一块前来。 这是一条相当狭小的通道,沿路上找不到任何照明设备,脚下尽是一片漆黑。亚特鲁知道后方已无追兵,于是便停下脚步。 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这里完全看不到路。」 「我们和夏利走失了吗?」 泰菈用手触摸墙壁在通道走着。 突然间听到了他的哀号声。 「怎么了?」亚特鲁马上追上前询问泰菈的状况。 才走出两三步,脚上便踏了个空。 地板上有个大洞,亚特鲁一个失足,咚的一声,便跌至一处硬物之上。 「好痛喔……!」 不知是否扭到了脚,先亚特鲁掉下来的泰菈,皱着眉头,正在一旁揉着脚。 「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亚特鲁走到泰茇身旁,看看泰菈的脚有无大碍。这儿虽是一处平台,不过只要向旁边移动,就会碰到一处类似溜滑梯般的斜坡。亚特鲁意识到自己的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一处倾斜的构造物上,而不是一般的地面。向四面望去,在这个宽广空洞的一方,正被熊熊的光束给照得火红。 「泰菈,你先待在这儿别动!」 亚特鲁在这个极大的构造物上发现了光芒,于是向光芒的来源走去。前方有个圆圆的突出设计。亚特鲁总觉得这个形状好像在哪儿看过。 走到构造物的边缘,将身子探出往下一瞧,下方是一处就像是观礼席般的钵状场所。 「难道这里是……!」 从脚底往下看去,才发现自己竟置身在「这个东西」上面。 3 跟在信徒的人潮当中,此刻夏利已来到子地下圣堂。 在数排楼梯上,夏利站在靠近祭堂那一排的中央位置。 原本想加在信徒们的行列中,不过却被黑头兵纠正,告诉他应该站在楼梯通道处。 闻到飘荡在空气中的异臭,让夏利觉得想要作呕。 在舞台周边,摆放着一个正燃着熊熊大火的巨大锅灶。 锅灶两旁各站着一名裸露身子的奴隶,手里拿着长把杓子,他们负责炉火的控制,不时地从一旁的油壶中舀出黑色液体,倒进锅灶之内。 在锅灶之上,吊着一个更为巨大的铁锅,而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似乎就是从那儿散发出来的。在铁锅上不断冒出热烘烘的水气。将视线移向铁锅的上方,夏利看到了一幕让自己感到诧异的画面。 ——苏雅! 身体被层层绕着,苏雅被人以绳索吊在铁锅上方。 看到苏雅还平安的活着,夏利心中感到一丝安慰。 但一想到苏雅现在的悲惨状况,心情上随即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愤怒的情绪让夏利脑中充满了血液,眼中也充满血丝,内心的忿恨似乎再也难以压抑。夏利想要马上冲上前去,救下自己心爱的亲人。 然而,如果在现在行动的话,一定只会产生反效果。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可将苏雅救下,自己也没有平安逃出地下圣堂的自信。与随同自己而来的亚特鲁走散,也让自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去对于亚特鲁的帮忙,虽然曾经觉得反感,但现在回想起亚特鲁对于自己的帮助,心里却只有「感激」二字来形容。 未曾问过他的确切年龄,虽然他的身材不高,脸上仍是充满稚气,但若是从他与泰菈的对话来判断,夏利确信他应该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对于这位年长自己五、六岁,拥有诚实与单纯个性的亚特鲁,在不知不觉中已产生极度的信任感。 ——就算现在跟他走散了,但我相信他还是会再出现的。忍住心中的冲动,夏利决定站在原地等待救助苏雅的时机到来。 圣堂挤满了信徒,正交头接耳地交谈着,士兵则赶忙让喧哗的信徒们安静下来。 祭坛上开始传来了大鼓声,低沉且持续埘响着。 裸身的阿布达比司教,缓缓地在祭坛上登场。他的头上戴着用动物角所制作的披冠,而胸前也挂着好几串华丽的项链。粗大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厚实的嘴唇,脸上看起来精气十足。夏利相信他就是奶奶曾向自己提起过的阿布达比司教没错。 阿布达比从石椅上站起身来,面对信徒们张开了双臂。 「我的信徒啊!我们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我们的守护神荒野之神阿尔法塞德,复活的时刻就要到来!」 阿布达比转过身去,最上方的祭坛顺次点燃了炉火。 火红的光线,将祭坛深处的阿尔法塞德神像清晰地照耀在信徒们面前。 信徒们看到这幅情景,在祭坛下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守护神沉眠的灵魂即将苏醒。伟大的仪式就要开始了!能够亲眼看见这历史的瞬间,将是你们无上的荣耀」 阿布达比将两手高举。 看到他手中所拿的那块石头,夏利不禁感到错愕。那不就是沉在泉底的黑石吗? 「你们看!这就是遗失百年的本族神体。神体终于再度回到我们族中。」 阿布达比将神体挟抱在腋下,一步一步地走上木制的阶梯。阿布达比每往上走一步,敲击大鼓的声响就益加壮阔。转眼间,阿布达比已来到木阶的最上层。 ——那块黑色四角石就是他们的神体吗? 夏利突然想起白天时从沙漠上空飞过的光点。 「你们看!这是多么眩目的光芒啊!」 阿布达比站在木阶的最上层后,手上的黑色石块开始发射出耀眼的光芒。石块所散发出的光线越来越强,最后已让人无法直视。 「你们看!我们的神复活了!」 阿布达比将神体高高举起,埋入巨神像的头顶。 将神体埋入巨神头顶后,从神体上发射出的强烈光芒也随即消失。 取而代之地,从俯着头的巨神脸上,正发出红色光芒,将祭坛上照得通红。而巨神的双眼,也发射出同样的红色光束。 信徒们再度从祭坛下响起了欢呼声。 阿布达比志得意满地笑着,走下木梯。 此时在祭坛上也响起了唭嘎唭嘎的金属磨擦声,巨神正缓缓地抬起了头。 「信徒们啊!我们的神已经复活了!为了向我们伟大的圣神表达我们的忠诚,现在让我们一起来唱诵称赞阿尔法塞德之名的咒文 配合着大鼓的节拍,信徒们开始大声唱诵咒文。阿布达比回到下方的祭坛,站在大锅之前。奴隶用长把杓子舀取大量的黑色液体,淋在锅灶之上,锅灶上的火柱也随即窜起,发出熊熊的光芒。异样的兴奋与热气,洋溢在圣堂之中。 「复活的最后仪式即将开始!我们要为荒野之神阿尔法塞德献上最鲜热的血液!」 阿布达比望着吊在半空中的苏雅。 4 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夏利拼命地向前跑去。 将挡在通道上的士兵们一一推开,迅速跳跃至祭坛之上。 扯下脸上的头巾,夏利怒视着祭坛前的阿布达比司教。 「住手!把我妹妹还来!」 大鼓的声响突然停止,信徒们的咒文唱诵已然中断。圣堂内一片静寂。「你就是夏利吗?你还是不忍心把妹妹丢在这里吧!我早料到你会出现了!」 阿布达比大声地嘲笑着夏利。 「我不会饶恕你的!」 夏利扬起眉宇说着。 眼前这个丑陋的巨汉,就是夺走村中和平与大人们性命的元凶。 我一声令下,你的妹妹就会在锅里被煮成血水。」 像是夸耀自己的实力一般,阿布达比放声狂妄地笑着。 「把这个家伙给我抓下!绑起来!」 听到哈西哈得的命令,就在祭坛上的士兵正要行动之际…… 「等等!要来救苏雅的还有一个人,可别把我给漏掉了喔!」 那是亚特鲁的声音。 夏利望着四周,却见不着亚特鲁的身影。 「红毛小鬼!别躲躲藏藏的!快给我出来!」 阿布达比、哈西哈得与士兵们,也都没有发现亚特鲁的踪影。 「这里啊!我在这里!」 亚特鲁站在巨神的肩上喊着。 「该死的家伙!别辱没我们的圣神!你快给我下来!」 阿布达比睁大了眼向亚特鲁怒目而视。 「遵命!遵命!」 亚特鲁微微地笑着,锁定标的物从巨神的肩上快速飞跃而下。 身体在空中画了个圆弧,亚特鲁朝铁锅的上方飞驰而来,让夏利大吃一惊。 就在这一瞬间,亚特鲁已抓住吊着苏雅的那条绳索。 绳索在亚特鲁的冲击之势下,开始像钟摆似地来回摇晃着。 「夏利!接住了!」 当绳索再度晃回坛上时,亚特鲁拔出剑,朝脚下的绳索挥去,斩断将苏雅绑住的绳索。夏利立刻跑近,将从半空掉落的苏雅接入怀中。 苏雅在夏利的手上醒了过来。 「夏利哥哥!你康复了!可是你的脸都变白了……」 「嗯,是你把泉水的秘密告诉亚特鲁的吧!谢谢你!是你帮助我好过来的。可是我现在已经变成女孩子了,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好吗?」 让一脸茫然的苏雅站在坛上,并且用剑割开捆在他身上的绳索。 「亚特鲁,谢谢你!这样我就可以放心战斗了。」 夏利看着仍抓住绳索,在锅上不停摇晃的亚特鲁,说出心中的感谢。 「好!我也要好好地跟他们  」 大力摇晃绳索,亚特鲁跃回了祭坛之上。 「杂兵就交给我来好了《站在你面前那个满脸胡须的人,就是黑头兵团的团长哈西哈得。指挥黑头兵袭击夏提那哈迪村的就是他,如果想要报村民之仇的话,就趁现在!」 亚特鲁站在夏利身后守护着,不让其它的黑头兵靠近夏利。 「哼!你们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鬼,也想把本大爷打倒吗?」 哈西哈得先声夺人,朝向夏利斩来。 坛上的战斗已然开始。 「拜你们这些家伙之赐,糟蹋了我们神圣的复活仪式!没关系,我把巨神带出去!」 阿布达比司教没耐心观看他们的战斗,发出厌恶的怒吼声,再度走向上方的祭坛。 「阿尔法塞德巨神啊!踢破后方的那面墙,您就可以行动了。」 从巨神身上再度发出唭嘎唭嘎的磨擦声,用跪坐的那只脚朝后方伸去。一声轰然巨响,后方的石壁竟被他踢成碎片,扬起了一堆粉尘。在巨神的背后出现一个大洞穴。 看到这幕情景的信徒们,方才了解自己先前辛苦的作业,究竟是为了何事而作。 「走吧!阿尔法塞德!」 阿布达比一声令下,巨神开始伸直了腰,朝后方转去。 用几近爬行的姿态将头钻进现下开通的洞穴内。 对于巨神的行动,亚特鲁与夏利虽都感到惊愕,但现在还不到与它决战的时刻。夏利那方似乎正陷入苦战,亚特鲁虽想伸手支援,但却找不到任何空档。虽然打倒了多名黑头兵,不过新的黑头兵又随即涌来,不让亚特鲁有休息的片刻。 「怎么了!你不是想报仇吗?没错!是我杀了你的家人和村民。你们是教团发展的障碍物。你们村人死了,神木也被砍倒了,阿尔法塞德巨神的神体终于又轻易地回到我们手上。现在唯一挂念的就是你们这支听说是女神亚尔,雅典娜化身的阿弗达比亚血统。只要打倒你这个唯一的后裔,就没有谁能够阻止阿布达比司教的伟大计划了。哈哈!我们的宗派、我们的神,取代阿拉来支配皮斯兰世界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或许察觉到自己已占上风,哈西哈得一面应付夏利斩来的剑,一面说着。 「我现在就让你死吧!」 哈西哈得突然大步向前,用锐利的剑向夏利刺来。 夏利虽然挡下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但手中的剑却已被哈西哈得给震飞了出去。 夏利已然身无寸铁。 「你的小命就要没了!」 情急之下,夏利突然伸出了手掌,对着要以最后一击结束自己性命的哈西哈得。 在猛烈的爆发力下,从夏利的手中喷出了火柱。火焰把哈西哈得包裹住,强劲的威力将他远远地推向后方。 惊慌失措的哈西哈得踏到了祭坛的边缘,不小心一个失足就掉入了被煮得沸腾的大锅之中,被煮成了血水。 看到被煮成血水的哈西哈得,夏利转身向亚特鲁说道。 「亚特鲁,走!我们去打倒阿布达比!」 夏利朝着祭坛深处的大穴跑出,苏雅也跟在他的身后。 「等我一下!我这儿还没结束!」 数名黑头兵又向亚特鲁包围过来,虽然亚特鲁的剑术十分高超,但是黑头兵使用了人海战术,让他无法轻易地脱身。 如果不想个办法,那就难以摆脱这些黑头兵的纠缠了! ——啊!那就使用锅灶里的火吧! 亚特鲁从祭坛上跳下,从看守锅灶的奴隶手上,夺走了长把杓子。从油壶中舀出黑色液体,向舞台上方洒去。不久舞台之上已洒遍了大量的黑色液体。 「好!大功告成!」 将长把杓子的一端放入锅灶中当成火种,手拿着点上火头的杓子跃上祭坛,一直跑到大穴的出口。士兵正欲追赶上来时,亚特鲁回头将手上的火把往舞台上的黑色液体投掷而去。伴随着呛鼻的浓烟,舞台上的火势随即蔓延开来。 追赶而来的士兵们受到惊吓,不得不向后方退开。 「太好了!这样你们就没办法再追我了吧!, 正要朝通往地表的大通道奔出之际,亚特鲁像是突然记起什么似地呆立在现场。 「糟糕!泰菈他还在……!」 亚特鲁突然想起,自己只身从巨神上跳下,却将泰茳一人留在巨神背上的事。 5 全身漆黑的巨神,在岩山洞穴外钻出了头。 到处配置的火把,隐隐地照耀着黑暗的城堡。 眼中发散着红光,左右摆动着头,巨神缓缓地从洞中穿出。 当它站起身后,慢慢地活动了它的身体,身上又发出哄嘎哄嘎的磨擦声。 「哇!真是完美!真是完美的杰作啊!」 稍后从洞穴中走出的阿布达比,望着雄伟的巨神,不禁发出赞叹。 当它站起身之后才发现,巨神的身材竟高出一般人五、六倍之多,而体格也是人类理想中的黄金比例。 「好!明天之后,你就和我一心同体,尽情发挥你的残暴,将死亡与恐惧散布在这个世界吧!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解决这些不自量力的入侵者。先让我瞧瞧你的力量吧!」 阿布达比下达命令后,黑色巨神便开始行动。 !接下来试试热线!」 阿布达比脸上堆满笑容。 发出红光的巨神双眼,开始聚集着光芒。 当它眼中的光芒累积到顶点之时,从它的双眼中便发射出强烈的红色光束。 两道红光在岩壁前交错,红光所及之处的岩壁,就像蜡油般迅即溶解。 溶解之处不断冒出黑烟,岩壁上的洞穴,不一会就被它溶蚀成泥流。 「非常好!非常好!试试攻击更远的地方吧!」 阿布达比伸出手向它指示着方位。 巨神缓缓地摆动着头。 巨神的目光朝向阿布达比所指示的岩壁上游移而去。 岩壁上先冒出黑烟,沿着红色光点的轨道,一直线地被割了开来,就像是被锋利的刀所割裂一般的痕迹。 巨神的目光所到之处,都被刻凿出深深的裂痕。 「好!可以了!可以了!」 阿布达比的双眼为之一亮,志得意满地深深吸了口气。 「再下来,请你走看看。在城堡里绕一圈。」 看到巨神皆能按照自己意思行动,阿布达比益加兴奋,不断尝试着操纵巨神,做出自己想要见到的行动。 巨神抬起了脚,跨出了第一步。在它所踏至的地表沙层上,随即出现了深深的凹痕。紧接着又跨出另一只脚,这次踩到了三口推车,而这台推车也当场变成一堆烂泥。 与石壁的高度相比,巨神的胸口以上,已露出墙垣之上。 按照阿布达比的意思,沿着围成四角形的石壁中走着,巨神踏毁了放置于地上的锅炉与梯子等物品,回到阿布达比的身边。 「棒!棒!棒!太完美了!这样就算长途远征也不是问题了。」 就在此时,夏利从通道中跑了出来。 「苏雅,你在这里等着!」 将苏雅安置在入口的一角,夏利独自一人跨出身去。 看到眼前如此威猛的巨神,夏利不禁感到震撼。 「小鬼!来的正好,你是巨神的第一个实验品。」 巨神低下头,朝夏利的方向看去,双眼正聚集着光芒。 夏利作好准备与巨神对抗的姿态,向后退开数步。 从巨神双眼中发射出光线,瞄准夏利的双脚攻击而来。 「夏利,快跑!光会伤人!」 夏利大吃一惊,赶紧向旁闪开。在原本自己所踏的位置开始冒出白烟,附近的沙也都被溶化成沙泥。 「这不是泰菈的声音吗?」 夏利向左右两侧来回闪躲,闪避着巨神的光线攻击。 「对!是我!我在这里!这里!」 泰菈从巨神的肩上探出头来。 「什么?你怎么会在那儿?」 「我也不知道啊……」 泰菈哽咽地说着。想要下来却下不来,内心感到旁徨无助。 夏利虽想帮助他,但现在却也自顾不暇。 ——对了!只要跑到巨神的背后,它就攻击不到我了。 夏利察觉到,只要自己跑到光线的死角就能安全,于是一面向旁侧移动,一面缩短自己与巨神问的距离。 阿布达比似乎发现了夏利的动机,走到巨神的脚边等待着他。 对于夏利而言,这反而是个好机会。只要打倒阿布达比,巨神也就无人掌控了。 夏利拔出了剑,迅速地朝向阿布达比前进。 「把他踏扁!」 阿布达比发出命令。 「危险!上面!」 夏利停下身子,抬头看去,巨神的巨大脚底,正朝自己的头部上方压来。 夏利赶忙向旁扑去,整个身子在沙上打着滚。才刚要站起身,巨神的脚又再度踏来。就像是小孩在踩蚂蚁般,巨神的脚执拗地瞄准夏利的身体踏下,让夏利根本没有时间缩短自己与巨神间的距离。 「亚尔·雅典娜的化身就是如此吗?怎么这么狼狈啊!」 不知何时,阿布达比已移动到城堡的上方。 他似乎想要站在高处观赏巨神与夏利的决斗。看到夏利疲于奔命的样子,甚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语带讽刺,洋洋得意地笑着。 「我来了!夏利!」 在与黑头兵之间的战斗告一段落后,亚特鲁立刻从通道中跑了出来。 「原来你还活着啊!红毛小鬼!」 阿布达比厌恶地睨视着他大声说着。 亚特鲁看到正在巨神脚下苦苦闪躲的夏利。 「夏利!用你的法术来移动!」 亚特鲁一面驱身跑近,一面向夏利喊着。 站起身来的夏利,听到亚特鲁的建议后,马上运用移动术。 在巨神伸脚踏来时,夏利的身体已然消失。 再度出现时,夏利已站在巨神的背后。 巨神固执地追赶着夏利,将身体转了过去。 亚特鲁利用这个时机,拼命地跑上前去,来到巨神的脚跟处。 举起手中的剑,向巨神的脚踝斩去,然而剑却被弹了回来。巨神的脚似乎是以极坚硬的金属作成,即使用力砍下,也是毫发未伤。倒是自己手上的剑,反而变得残破不堪。 亚特鲁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又朝巨神脚踝砍了两、三次,结果却只是让自己的剑更加破损而已。 ——糟糕!到底要怎样才能将它打倒? 亚特鲁不知道巨神身上的弱点在何处,心中感到相当懊恼。 「亚特鲁!危险!」 往上一看,空中有块黑色的金属正迅速从天而降。亚特鲁急忙避开。在一旁深深插入地心的,是巨神手中的剑。 ——呼!好险! 亚特鲁吓了一跳,朝声音的来处向上看去。 「泰菈!你还在那里吗?」 「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还敢说!」 泰菈从巨神的肩上露出了脸。 「小心喔!别掉下来喔!」 听到亚特鲁的细心叮咛,泰菈心里感到莫名的安慰。 巨神的剑又再次袭来,现在轮到亚特鲁来闪避巨神的攻势。 巨神的剑接连不断地从空中垂直地刺来。 「让他们尝尝破坏神圣仪式的苦头!」 阿布达比满面笑容,高声笑着说道。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难道它没有任何弱点吗? 在亚特鲁暗自思索的瞬间,黑剑又再度袭来。 剑锋从身前掠过,只差一寸就要触及身体,套在亚特鲁身上的黑衣已被割裂,破掉的黑衣,有一半随着强劲的剑势埋入土中。亚特鲁虽想往旁逃开,但却被身上的破衣给绊住了脚。正想拉开破衣之际,巨神的黑剑已毫不留情地袭来。 「亚特鲁!」 在呼喊声中,夏利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在一瞬间抱起了亚特鲁,逃到别的地方。 「最远就只能到这儿了!」 两人移动到岩壁洞穴附近。 「夏利!够了!你已经达成当初救出苏雅的目标,快带着他回到孩子们那儿吧!」 「不行!如果没有打倒巨神,什么都解决不了!」 「这交给我来做好了。」 「不行!你只是一个旅人,什么义务都没有。不过在我身上,却被赋予了这项任务。你不是说过吗?我们都应该接受自己的宿命……我要和他们战斗到底,你一个旅人就已如此尽心战斗了,我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找出他的弱点,有件事得拜托你……」 亚特鲁向夏利耳语着。 「我明白了。不过这儿实在是太远了。」 「好,我们现在跟它缩短距离。」 巨神再次追赶而至。 「这个距离可以!」 夏利用手抱住亚特鲁的腰。 变成女孩后,夏利的手也变得十分柔软。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已踏到一块硬物之上。 泰菈的脸出现在两人的眼前,两人已移动至巨神的肩上。 「亚特鲁,你终于来救我了!」 泰菈想要伸手拉住亚特鲁。 「泰菈,还得等等!我还有要紧的事。」 推开泰茳,亚特鲁从巨神的颈部开始往后脑勺爬去。 「我来带你下去。」 夏利想要抱住泰菈的身子,不过却被泰菈拒绝了。 「不要!你又不是亚特鲁!」 亚特鲁已爬上巨神的头顶。 气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趴在巨神的头顶,用手摸索着。 「找到了!」 亚特鲁发现了被阿布达比埋入巨神头顶的神体。 半蹲着身子,亚特鲁双手握剑,朝神体刺下。 但是剑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刺入神体。这块四角石似乎比巨神的身体还要来得坚硬。 「好!再试一次!」 亚特鲁用尽全力往神体刺去。 啪一声,剑身已然断成两截,断去的剑刃,沿着巨神的身体向下落去。 就在这时,亚特鲁感到脚下摇晃得厉害,慌张地蹲了下去。而摇晃似乎越来越严重,自己像是巨浪中的小船激烈晃动着。不一会儿,原本在巨神身上的三人都被甩了出去。 巨神左右摆动着上半身,想要找寻敌人的身影,就像是钟摆一般。 三人被远远地甩了开,撞上岩山正面的石壁。 泰菈已昏厥了过去。亚特鲁与夏利则痛楚得再也无法动弹。 在石壁的斜坡上,三人都已陷入极度的痛楚状态。 「你不要紧吧!」 亚特鲁问着夏利。 「嗯……」 夏利强忍着痛苦,勉强回了一声。 「你呢……?」 亚特鲁似乎连自己也不了解身体的状况,全身都已麻痹,手脚就更不用说了。 「身体还好,可是剑已变成这样了。」 亚特鲁勉强地提起折断的剑。 「看来再怎么攻击它都没有效果了。」 「不!你看,还是有点效用的。」 巨神虽朝这儿跑来,不过它的步调看起来已有些僵硬,而且怪异地摇摆着它的肩膀。 「我的剑给你用吧!」 夏利虽想将剑丢给亚特鲁,但手腕仍旧无法动弹。 「要剑的话,我们这里有把好的。」 从墙壁的顶端,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喀啷喀啷响起,一把剑从斜坡上滚了下来。 一看!这是把闪闪发光的银身长剑。 「库雷利亚之剑!」 被多摩库斯库的警备兵扣留的圣剑,怎么会在这儿? 亚特鲁溯着声音的来源向上望去。 两张完全一样的脸,出现在石壁的顶端。 「迪欧斯和诺迪斯!」 他们正是伊布尔家族的双胞胎兄弟,也就是泰菈的两个哥哥。 「我妈要我们把离家出走的泰菈带回去,顺便把这支剑带给你。」 ——是阿嘉帮自己把剑偷出来的吗? 两兄弟从斜坡上滑下,看到昏厥过去的泰菈,赶紧将他抱起。 「我们两个要回去了。母亲交代我们不要多管闲事,找到泰菈以后就赶快回去。」 完全不将巨神放在眼里,这一对活泼的兄弟,迅速地爬上斜坡想要溜走。 「等等!你们帮我一个忙就好!」 亚特鲁克服手脚的麻痹,勉强地爬上斜坡。 「请你们把我丢出去。」 在石壁的顶端追上两兄弟的亚特鲁,恳切地拜托着他们。 「这个简单!」 哥哥迪欧斯,先将泰菈从肩上放下,站在亚特鲁的各一边,将他抬了起来。 将亚特鲁前后摆荡了两、三次,瞄准接近而来的巨神用力地丢了出去。 在空中飞行了一段距离,被扔到巨神的胸膛之上。亚特鲁死命抓住任何可抓的东西,避免自己向下滑落。好不容易爬上巨神的肩膀后,又紧接爬上巨神的头顶。 当亚特鲁爬上巨神头顶时,神体之石也产生了反应,开始发出光芒。 亚特鲁拔出库雷利亚之剑。 「这把剑怎么样!」 亚特鲁用尽浑身的力量往神体之石刺去。 嗤地一声,剑刃的前端已刺入神体之中。 耳边响起哄嘎哄嘎的声音,巨神突然停下了脚步。一瞬间,巨神弯着膝向前倒下。 在强烈的抛离作用力下,亚特鲁已被弹至空中,在那同时,被剑尖刺入的神体,也顺势地从巨神的头顶拔了出来。 伴随着一声巨响,巨神的头部撞上了石壁。而亚特鲁则摔到城堡中的沙地之上。 手中依然握着库雷利亚之剑,不过原本被剑尖刺穿的神体之石,此刻却已消失无踪。 巨神的头部撞上石壁.大半的石壁坍塌了下来。而巨神的身体就再也没有动过了。 「你……你究竟对我的巨神作了什么好事!」 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阿布达比一面抱着头,一面迅速的从城堡上跑了下来,脸色大变地说道。 亚特鲁站起身来,往石壁上看去。 那对双胞胎兄弟,向自己挥挥手,抱起了泰菈,一瞬间消失在石壁的一角。 夏利仍倒身在斜坡上。面向着亚特鲁,用手指着天空。 亚特鲁朝天空望去。一颗流星般的光点,正从宁静的夜空一直线地划过。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事,随即在眼前发生了。 巨神开始沉入地表之中。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的巨神!」 就像被无底的沼泽给吞噬一般,巨神的黑色巨体,慢慢地从地表上消失。 阿布达比走近巨神的脚边,慌了心,乱了阵脚,不知所措地来回走着。 最先消失的是它的脚,然后是它的腰与背,最后则是它的手与剑。 巨神全部埋入地底后,地表上恢复了原来的平坦,看不到巨神留下来的任何痕迹。 「红毛小鬼,还有你这个丫头,就是你们!就是你们把我的梦想给摧毁了。我要你们偿命!不会让你们活着回去。」 阿布达比既惊又怒,向亚特鲁走了过来。 「无论如何,我都奉陪!」 亚特鲁用剑当作拐杖站着。 第二度从巨神身上摔下来,让亚特鲁身上的痛楚益加剧烈。 能够站起已是很勉强了,更徨论要与谁战斗。 「等一下!让我来!」 亚特鲁转身一看,原本倒卧在斜坡上的夏利,此时已站到自己的身后。 「谁都一样!」 阿布达比张开他的大嘴,满满地将空气吸进他的肚子中。 察觉到阿布达比的怪异动作,夏利一把将亚特鲁拉倒在地。 呼地一声,从阿布达比的口中喷出了熊熊的火焰,正好从亚特鲁的头顶飞窜而过。 亚特鲁慌张地向旁滚了开去。 「夏利!」 抬头一看,从阿布达比的口 中喷出的火焰,早已将夏利的身体团团裹住,然而夏利却若无其事地站着。 仔细一看,在夏利身前似乎有道肉眼难以辨识的透明盾牌,替他挡下了火焰。 ——夏利!趁现在! 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了欧贝拉婆婆的声音。 火焰中的夏利,突然间失去了踪影。 就在这一瞬间,阿布达比撑大了眼,四肢变的僵硬,口中喷出的火也消失了。 从他的胸口处穿出了一把剑,带着惊惧的表情,伏卧在沙地上,剑还插在他的背上。 或许是第一次伤害人,夏利站在阿布达比身后,因惊吓而不断颤抖。 亚特鲁用剑拄起身来,走到夏利身旁,从后方抱住他的肩膀,试着安抚他的情绪。 「是欧贝拉奶奶保护我的。」 两人无言地看着阿布达比的死状。长久以来,率领暗杀教团散播恐惧的恶魔司教,今日终于就地伏法。就在此时,阿布达比的嘴巴突然被撑了开,一只毛茸茸的毒蜘蛛,竟从他的嘴里跑了出来。 ——这只家伙就是阿尔法塞德的化身,附在阿布达比身上的真正元凶。 毒蜘蛛匆忙地想要逃走。 亚特鲁拔出库雷利亚之剑,让夏利一块握着,往地面上刺去。 喀嗤一声,邪恶之神的化身已然气绝身亡。 一连串激烈的战斗,到最后已是凭着一股强烈的意志力来支撑。直到此时,两人才发现身上再无体力,手握着剑站在现场,一时间感到虚脱。 让两人回到现实当中的是苏雅的声音。 「夏利姐姐!亚特鲁!」 被苏雅这么一喊,夏利回过神来。看到亚特鲁还握着自己的手,害羞地将手缩回。 圣堂里的黑头兵团,经由旁侧的通道,此时已大举来到地面之上。看到亚特鲁与夏利的踪影,随即包围了过来。 「啊!我差点把他们给忘了。」 亚特鲁脸上不禁露出苦笑。 「我来……」 「不!不用! 亚特鲁想要站出身去,却被夏利给挡了下来。 夏利用手指着被剑刺死的阿布达比,用罗门语忿然地喊道。 「这就是你们首脑的下场,如果你们想像他一样的话,那我们随时奉陪。」 兵员们你看我,我看你,见到司教的惨状,纷纷向后退了开去。 亚特鲁举起手中的剑,大喊了一声,兵员们吓得落荒而逃,再也不敢留在现场。 亚特鲁这一喊,似乎将所有的蜘蛛之子都给吓跑了。越过自己所构筑的石壁,兵员们各自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某个方位。 过了不久,一大群人纷纷从灰暗的洞穴中走出。走在前头的是宛如大梦初醒的信徒们,继他们之后走出的是脸上带着惊喜表情的奴隶,而最后走出来的就是那群被关在牢中的俘虏。 无论是信徒、奴隶或是俘虏,脸上无不流露着获得新生命的无限喜悦。 这场战事终于结束。 大清早,废墟中已是孩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是幼童窃盗团准备出发回乡的日子。脱去身上的破旧衣衫,换上了阿嘉为每个人准备的新装,废墟中洋溢着孩子们的喧闹声与欢笑声。 「以后我就不能照顾你们了喔!你们一定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因为这次回去后,你们村里就没有可以照料你们的大人了。好了,下一个!嘿,你的衣服是不是穿反了……」 正在替孩子检查装束,不断叮咛着的正是伊布尔一家的女主人阿嘉。 跟孩子们相处虽然仅有短暂的几天,不过在将孩子当作自己孩子一样来骂的这几天当中,他已和孩子们建立起深厚的感情。现在最舍不得和孩子们分开的,大概就是阿嘉吧! 「伯母,谢谢你帮我照顾这群孩子,而且又为我们准备了新衣服。」 夏利不好意思地说着。 「不会!不会!他们大家也都帮忙我作生意呢。」 阿嘉站起身来。 「嗯!你这套也很合身,换上新衣后简直变了个人似的。」 夏利身上换上了一套素面的女孩衣衫。 「好了!大家马上要出发了喔!别忘了自己的行李。外头还有人在等着你们。」 欢声四起,孩子们从废墟中走了出来。 迪欧斯、诺迪斯兄弟、泰菈以及亚特鲁,早已在门外准备好马与骆驼等待着他们。 亚特鲁的目光被夏利的新装扮所深深吸引。 无论在哪儿都穿着破旧衣衫的夏利,在换上新装后,显得格外有女人味。在黑布之下露出的白哲肌肤,与衣服的颜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将行李与孩子们安置在马与骆驼身上后,夏利正式向大家道别。 「各位,谢谢你们这段时间来对我们的照顾。你们的恩惠,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以后我就是这群孩子的母亲了,我一定会努力让夏提那哈迪村再度兴盛起来……」 夏利深深地点了个头。 「我们都祝福你。」 阿嘉握住夏利的手说道。 「对了!你应该有话要跟帮助你最多的亚特鲁说吧!」 阿嘉将夏利拉到亚特鲁面前。 「亚特鲁!从你身上,我学到勇敢与和命运搏斗的意志。」 从夏利凝望着自己的眼神当中,亚特鲁看到无限的温柔。 「没有啦!」 亚特鲁觉得不好意思,不敢正视夏利的脸。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可以再回夏提那哈迪村找我。」 夏利伸出手握着亚特鲁的手。 夏利的手十分柔嫩。 「那么我们得出发了……」 夏利再次深深地点了个头,不一会工夫,便与孩子们一同消失在晨雾当中。 突然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亚特鲁仍站在废墟前朝着夏利离去的方向望着。 回过神来,站在一旁的却是正在瞪视自己的泰菈。 「你的眼神有点色眯眯的喔!」 「胡说!我才没有乱想什么呢。」 「怎么样!」 泰菈突然用鞋子的后跟踩了亚特鲁一下。 「对了!亚特鲁,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阿嘉皱起眉头说道。 「虽然你才刚刚结束冒险,不过你可不能在这个都市待太久了……」 「为什么……?」 「因为现在你正被通缉当中,城墙上到处张贴着你的人像。」 ——?为什么要通缉我呢? 「不好意思!他们都认为是你从警备局中偷走了剑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