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求不满》 第1章 蛇精病 奚钰在密不透光的屋子里躺了两天,她本来就看不清东西,在这种情况下几乎寸步难行。偏偏那个人还自以为很好,屡说不改,导致屋子里都是昏沉的暗色。 她摸索着床沿下地,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脚步忽然顿住。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才将门打开。 走廊里很寂静,刚才的声音似乎成了幻觉。奚钰眯了眯眼,辨认楼梯的方向,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她几乎两天没有喝水,现在嗓子干渴得很,迫切地需要水。可惜她的眼睛不争气,没有办法走快。 好不容易走进厨房,奚钰从橱柜地拿出杯子,正准备倒水时一个失手,杯子不小心滑落。她下意识地呀了一声,正准备伸手去接,腰间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揽住,只觉得脚下一空就被举到了琉璃台上。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奚钰张口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眉头微锁,一双星目紧紧地将自己盯着,凝了满目的冰霜。他的五官深刻,总是不带别的表情,看起来冰冷残酷。可就是这样的目光下,总是隐匿者一丝微弱的灼热,像暗夜里颤动的烛光,让奚钰不寒而栗。 “俞尧……” 俞尧的手没有将她放开,漫不经意地看了眼地上的碎玻璃,“渴了?” 他的声音低缓,是十分好听的音色,可就是这样的声音,让奚钰下意识地抗拒。 “嗯……嗯。”奚钰垂下眉睫,看不清表情地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下颔就被托起,俞尧的手指在她唇上婆娑了一下,陈述道:“看样子从我走后,你就没喝过水。” 奚钰无话可说。 他又道:“怎么,想把自己渴死?” 奚钰想了想,“我看不见。” 唇上手的动作顿了一下,俞尧纠正:“你只是看不清,还没瞎。” “……你把房子弄成这样,我离变瞎也不远了。”奚钰不自在地动了动,发现他的手始终牢牢地扣着自己的腰。 察觉到她的动作,俞尧不动声色,“房子怎么了?你不喜欢?” 奚钰静了一会儿,岂止是不喜欢,简直是太不喜欢好吗?谁家会把房子装修的这么庄严肃穆?一点光也不透?但是这些话她没说出来,只是委婉地转了话题:“我渴了。” 俞尧这才松开手,重新拿了杯子给她倒了杯水。 奚钰看了看他,接过水杯先是抿了一口,也许是因为太渴的缘故,很快一杯水就见了底。她还没说话,俞尧就拿过杯子又给她倒了一杯。 奚钰不敢拒绝,只好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在她专心致志喝第五杯的时候,俞尧忽然出声:“你不喜欢?” “……”奚钰扑哧将水喷了一小口,水渍顺着嘴角滑落。 俞尧想也没想地凑了上去,在她下颔上一口一口地啜吸流下的液体。并且逐步向上,舌头碰到奚钰的唇瓣,在四周吮吸徘徊。从一开始他就想吻上这张略苍白的唇,现在经过水的滋润,看起来更是诱人,俞尧体内的火瞬间被点燃。 就在他想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奚钰下意识将他推开。 察觉到他的眼睛瞬间变得冰冷凌厉,奚钰解释:“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想出去。” 俞尧眼底波澜未动,“出去干什么?” “……那你一直把我困在这里干什么?”对于这个问题,奚钰从不退让。 三个月前他把自己带来这里,几乎不让她出去,就算偶尔的一次也是有他陪着,还必须是晚上。奚钰一直很不明白,又不是吸血鬼,怎么总是这么见不得光? 俞尧显然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顿了一下,“生孩子。” “什么?” 在奚钰惊措的目光下,他又淡然坚定地重复了一遍:“生孩子。” 奚钰显然没想到时这个答案,从流理台上跳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神经病!”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肩头却被他牢牢扣住。俞尧眸子微眯,里面冷光一闪而过,“我不是在说笑。” “我也不是在说笑。”奚钰对上他的眸子,认真地说:“你就是神经病。” 见他没有反应,身子一缩从他手下逃脱,最后看了他一眼,“我要走了,不想再陪你玩这个囚禁游戏了。” 出了厨房,前面不远就是门口。奚钰已经能适应这样的光亮,她朝前面那个模糊的方位走去。 忽地脚下一空,她还以为是自己跌倒了,没想到竟然是被俞尧横空抱了起来,他冷峻的面孔就在上方。 惊吓之余,奚钰斥问他:“俞尧你干什么!” 俞尧下颔紧绷,缓缓低头看着她。 “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神经病。” 俞尧将她抱到楼上,一脚踢开房门,在将她放在床上的同时压了上来。 奚钰挣了挣,未果。“俞尧,你这样是犯法的!” 俞尧面色未变,手下的力道紧了紧,“犯法?” “对……”他的身量大,奚钰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你不能这样对我……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可以私自囚禁别人……” 谁知道俞尧竟然一点动摇也无,反而愈加放肆地贴上她的脖颈,细细地啃咬起来:“没有么?” 奚钰不自禁地轻唔一声,“没有……没有!” 俞尧自动过滤了她的抗议,一步步向上,终于含住觊觎已久的薄唇。奚钰越是挣扎,他就逼迫得越紧,在她口腔里蛮横地横冲直撞,简直是不顾后果地掠夺。 奚钰被他吻得险些断气,一瞬间觉得这人不仅是神经病,更是个疯子。 腰间有一只大掌盘踞,在奚钰措不及防的时候攫住她一边柔软。 “谁说我在囚禁你?”他的声音放低了一些:“我是在豢养你。” 跟他话音同时落下的,还有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奚钰慢慢地放下手,在身侧收紧,抿了抿唇一句话都没说。 俞尧的眸子凝了凝,缓缓侧过头对上奚钰的眼睛。他这个人不苟言笑,平常的样子本就看起来冰冷可怕,这会儿没有一点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如死人一般,更是可怕。 奚钰微微瑟缩,企图唤回他的理智:“俞、俞尧……” 俞尧眼睛里最后一簇烛火熄灭,在奚钰惊恐诧异的目光下,一把握住了她的脖颈。 他本就是个极冷酷的人,没有人性可言,仅剩的百分之一的温情都给了奚钰。 可想而知奚钰的那一巴掌,带给他多沉重的打击。 奚钰被他摁倒在床上,想要挣脱显得很困难,加上他的手劲比自己大许多,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奚钰痛苦的表情非但没有唤醒他的神智,反而使他的力道更大了:“不服气吗?难受吗……还是,更恨我了?” 由于缺氧,奚钰更加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连俞尧近在咫尺的面容都开始变得模糊混沌。她张了张口:“你说什么……” 俞尧眼里寒光闪过,果然是理智全失的样子。“你不是想知道你哥哥在哪吗?你这么不听话,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奚钰呜咽一声,“我哥哥……他,在哪……” 俞尧冷哼一声,腾出一只手松了松领带,模样狂妄又无礼,“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知道么?” “……”看样子他是真的不打算放过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发出声音的奚钰闭了闭眼,攀着他的手慢慢放松。 在最后一刻时,她动了动唇,阖上双眼。 俞尧紧紧盯着她,在看到之后猛然松手。 在放开奚钰的同时,俞尧那为数不多的理智瞬间回归原位。 在请来医生诊断后,他一直站在旁边定定看着奚钰更显苍白的面容,面无表情。 所以奚钰醒来之后,最先看到的就是俞尧一副死人表情严肃地坐在床边,想要把手里的粥喂到自己口中。 她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地往里面退了退,警惕地问道:“你干什么?” 俞尧面色不改,舀了一勺放到她嘴边,“喝了。” 奚钰瞪着那勺粥,半天没有动静。 于是俞尧重复:“喝了。” 奚钰还是没动。 静了一会儿,俞尧说:“想想你哥哥。” 这句话无疑触动了奚钰最后一根弦,脑海里除了那天发生的一切,还有昨日俞尧想要杀死自己的表情……是真的要杀了她。 她想也没想地打翻面前的粥,趁俞尧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过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这一咬不亚于昨天俞尧的力道,对他的仇恨惊惧全部包含其中。 直到口腔里溢出了血腥味,奚钰都没有松口。 俞尧由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没一会儿除了血液外,他还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滚落到手背上。 白粥洒在床铺上,晕湿了大片床单,显得凌乱不堪。 俞尧的眸光几不可见地闪了闪,神色难辨地看着她的头顶。 想到她昨天临昏迷前的那句话。 “我宁愿自己瞎了眼……也不会把你认错成哥哥。” 第2章 为什么 俞尧对奚钰的情感,有点类似于雏鸟情怀。 奚钰父母被杀的那天晚上,俞尧也在场。 当时俞尧的爸爸就跟一个嗜血的魔鬼一样,面目狰狞,表情阴狠。无数血滴从他手下迸发,溅了他一身一地。 奚钰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倒下,眼里蓄满惊恐,想叫又不敢叫。 她从小弱视,所以没有看到父母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触目所及的都是红色。 当她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踉踉跄跄地逃离了客厅,往哥哥奚珏的房间跑去。 远远地能看到哥哥房间门口立着一个人影,她想也没想地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抬起的小脸满是泪痕,模糊了视线,“哥……哥哥!妈妈死了……妈妈被人杀死了!” 被她紧紧抱着手臂的人动也不动,可惜她已经乱了分寸,要不然一定能注意到这个人冰冷阴沉的目光。 她以为哥哥跟自己一样吓傻了,继续喃喃不休:“家里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他杀了妈妈……杀了爸爸……怎么办,哥哥,哥哥……爸爸妈妈死了!” 奚钰的眼里尽是恐惧惊慌,与无助。 她像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拽了拽那人的胳膊,眼泪还在扑簌簌地往下掉,“我们快逃,他还没有过来……哥哥,我们快去报警!” 拽了半天没有动静,她焦急回头,“哥哥快走啊!” “我不是你哥哥。” 一道不属于奚珏的低沉冷漠的声音陡然响起。 奚钰猛然停住,第一时间甩掉他的手,回过身后退两步,戒备又害怕,“你是谁?” “俞尧。”说完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被她甩开的手,若有所思。 奚钰自然不知道俞尧是谁,她努力睁了睁眼,这才发现这个人跟哥哥确实不像。他比奚珏高了几公分,身形更加高大,不仅如此,周身迫人的压抑气息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奚钰想到客厅里的一切,再将目光转到他身上,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跟那个人,是一伙的?” 俞尧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动声色:“他是我爸爸。” 奚钰以为自己一定会死,会跟爸爸妈妈一样,死得莫名其妙没有征兆。 可是她没有,她被俞尧救了出来,从此就困在这栋房子里。 期间奚钰无数次地想知道奚珏的情况,都被俞尧搪塞了过去。他不肯告诉她,哪怕一丁点消息都不透露。 其实她不知道,从她抓住俞尧手臂的那一刻起,俞尧就没打算放过她。 俞尧生性冷淡不喜与人打交道,从来不让人近身,然而那次当奚钰走上来的时候,他奇迹般地一动不动。温热柔软的手紧紧地攀住自己,带着恐惧不安与无措,那是俞尧第一次碰到别人的皮肤。 他眸光闪烁,深邃的眸子看向这个可怜兮兮的女孩,陡然生出一种想法,让她做个跑不掉的小兔子。 于是,他就真的做到了。 这三个月以来他一直困着奚钰,举止放肆却没有真正做出格的事,做的最多的,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抱着她睡觉。 奚钰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盯着近在咫尺的睡颜,她缓缓抬起手,在俞尧的脖颈处迟疑着,久久下不去手。 俞尧睡着的时候面容出奇地安详,虽然依旧冷峻,却少了白日里的戾气。奚钰踟蹰良久,手抬起又放下,在终于触到他脖子的时候,眼前的眸子忽然睁开。 奚钰吓了一跳,连忙闭上眼睛。 “你在干什么?”声线冷硬低沉,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意外地性感。只不过奚钰没工夫欣赏,现在她一颗心都悬在嗓子眼上,明知道于事无补但还是紧紧地闭着双眼。 在她以为俞尧没有注意自己举动的时候,下巴突然被一股强硬的力道捏住。毫不留情,捏得她下巴生疼。 “我在跟你说话,把眼睛睁开。” 忍不住轻轻地呜咽一声,奚钰抬了抬眼睑,“你放手。” 然而他非但没有放手,还很精明,“告诉我你刚才准备做什么。” 奚钰自然不能说是想让他也尝尝窒息的滋味,可是想了一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如果我说,我在量你脖子的三围你信吗?” 果不其然,她话才刚说完,俞尧的脸整个沉了下来。 待下巴上的力道收到一个极限,奚钰疼得快受不住的时候,他忽然将手松开。 “像我给你量的那样吗?” 奚钰的脖子受了伤,暂时不能咀嚼食物,未来一段时间都需要吃粥羹之类的东西。 俞尧不喜欢生人,所以这个房子里也没有保姆。而奚钰视力又不好,于是做饭这一重任理所当然地落到了俞尧头上。 从一开始奚钰就没对他的厨艺抱过希望……喝着半熟的白粥,心境莫名地有些忧伤。 俞尧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表情,在她叹息后问道:“怎么回事?” 奚钰脱口而出:“跟我妈妈的厨艺比差远了。” “……” 说完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 奚钰垂着头,眸子半敛,不知道在想什么。俞尧原本是没什么反应的,在看到她的表情后回味了一下她的话,面无表情地说:“看来是没机会一比高低了。” 这句话或许是触动了她的哪根神经,奚钰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指着他破口大骂:“禽兽,你们都是禽兽!” 俞尧没有反应,只有一双深色冰冷的眸子看着她。 奚钰的眼泪忽然流下来,嘴上还在不依不挠,“你是禽兽,你爸爸也是!你们不是人,为什么要杀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你们到底为什么!” 俞尧还是不说话,他不说话的时候才让人更有压力。 奚钰蹲下身,哽咽:“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为什么……” 俞尧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说了四个字: “他们该死。” 奚钰抬起头,愤恨地将他望着:“你才该死,你全家都该死!” “对,我全家都该死。”他不容抗拒地将奚钰从地上拉起来,一点耐心也没有的样子,“我全家就是你。” “胡说!”奚钰将他的手打开,目光灼灼,“你还有你爸爸,你那个丧心病狂的爸爸!” 她的力道不轻,打在俞尧手背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俞尧的动作顿了一下,“……” 奚钰见他没有反应,眼眶泛红咬牙:“丧心病狂。” 俞尧眸色一沉,“你想知道为什么?” “……没错。”奚钰一愣,没想到他真的打算告诉自己。 俞尧看了她一眼,垂眸边解袖扣,边语气浅淡地说:“因为你。” 听罢奚钰先是懵住,旋即反应过来气愤地跳到他身上,紧紧地攒着他的领子,“你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因为我……怎么可能!” 俞尧被她扑来的力道后退一步,清冷的眸子没有波澜地看向她。 奚钰始终无法接受这个原因,“跟我有什么关系?俞尧你还有人性吗,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 她的话音刚落,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地板上发出沉重的摔响声。 奚钰闷闷地哼了一声,被俞尧整个压倒在地上。 他的眼里闪着侵略的光芒,再也不是刚才沉静的模样,“你说对了。” 奚钰只觉得后背火辣辣地疼,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你父母为什么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故意停了一下,注意到奚钰的表情瞬间变了,“你哥哥的下场。” “我哥哥?”奚钰的瞳仁瞬间睁大,“他在哪里?” “他么?”俞尧贴在她耳侧,以低沉悦耳的声音说出残忍的话:“死了,死在我的手上。” 第3章 熊孩子 奚钰的动作一瞬间停住,紧紧地盯着俞尧,“你说什么?” 俞尧咧嘴一笑,“想听第二遍吗?” “……”奚钰眼眶泛红,满是惊诧和不可思议,以及用丧心病狂的眼神看着他。 接着他轻易地将奚钰两手制在地上,嘴角上翘心情愉悦地说道:“你最后一个亲人,死在了我的手上,满意吗?” 奚钰以他猝不及防的速度抬头咬住他的脖颈,口下甚至能感觉到血管的跳动,她狠狠地咬了下去,眼里满是憎恨。眼睑稍一敛下,就有泪珠滚落。 下颔被轻易地钳住,奚钰吃痛,下意识地松口。 俞尧的脸近在咫尺,下巴上的力道丝毫未松,奚钰咬牙说:“你会遭报应的。” 俞尧疑惑地哦了一声,“什么报应?” 奚钰张了张口,还没说出话来,就被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俞尧蹙眉,“谁?” 门外的声音微扬,“哥,开门。” 钳着奚钰的手这才松开,趁着俞尧开门的空儿,她的脑子缓慢地转了转。 没听过俞尧有弟弟……当然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沟通极少。 俞尧打开门口后,外面的人走进来后,将公文包往柜上随意一放,解了解袖口,姿态高傲,“听说你最近神出鬼没的,该不会在金屋藏娇吧?” 俞尧随意倚在墙上,轻蔑一笑,“你觉得我需要么?” 目测是俞尧弟弟的人抬了抬眉,“那你能解释一下最近反常的行为吗?” 俞尧双腿交叠,眸子阴冷,“反常的行为?” “譬如说……”俞尧的弟弟将低头,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一个东西,“这根女人的头发。” 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动作,俞尧的声音很平淡:“这是我豢养的宠物。” 没料到是这种结果,俞尧的弟弟微楞,旋即快步踱入房中。 “……” 奚钰虽然看不清人,但还是能感觉到有人在往自己走来。 刚才两人的对话她也听的一清二楚,然而她此刻满脑子都是哥哥的事,根本没法分心再想其他。 来人与俞尧有七分像,不过没有俞尧的戾气,眉目间添了几分明朗。由于他身形跟俞尧相似,所以奚钰分不清究竟是谁,她拭去脸上的眼泪,声音里是满满的恨意:“俞尧,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俞尧随在后面进来,听到她的声音眉头一蹙,纠正道:“他是俞舜。” 奚钰不解,直到另一个声音响起,“就是她吗?”这个声音略有些自大,似乎对奚钰的存在很不屑。 说着走到奚钰的跟前凑近了看,奚钰这才能看清他的脸,一双眸子异常明亮熠熠地盯着自己。讶异地挑了挑眉,“哥,你把她玩哭了?” “……” 奚钰眉头猛地抽了抽,攒紧手边的东西准备随时糊他一脸。 “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哑巴吧。”他直起身子,往后面侧了侧脸问道:“哥你口味好特别,这就是你最近反常的原因?” 俞尧走上前来将她从地上抱起,“你说反了。” 说着就往楼上走去,路过俞舜身旁的时候,他说道:“有她在我才不会反常。” 奚钰的思绪还在刚才俞尧给的震撼中,根本顾不得屋子里的不速之客。知道挣脱不开,所以很安分地任由俞尧抱着回房。 一被放在床上,她就将自己裹进被子中,不发一语。 俞尧敛眸,过了一会儿说:“现在你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就安心留在我身边吧。” 房间里一片寂静,奚钰不作答。 俞尧又说:“我做你父母,做你哥哥,不行么?” “……”奚钰的身形明显一僵,迟疑的怀着恨意的,“你有病吗?” 俞尧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不知道。” 于是奚钰就再没理过他。 本以为俞尧的弟弟俞舜只是来那么一下,所以奚钰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直到睡到半夜忽然转醒,摸索着下楼喝水的时候,才发现楼下有微弱的灯光,还有嘈杂的声音。 她缓慢地走了下去,才知道是电视机开着,并且有人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换台。 “……”奚钰一开始以为是俞尧,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朝厨房走去。 谁知道那人竟主动叫住了她,“哎你没看到我吗?” 俞尧似乎不会做这种刷刷存在感的事,奚钰停住,“你不是俞尧?” “……你不是哑巴?”他愣了一下明显很诧异,指了指自己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是俞舜。” 自从住进这里后她的承受能力变强许多,了解到情况后奚钰淡淡地哦了一声,“我的眼睛不好,看不清。” 说着就着暗光继续往厨房走。 谁知道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很大的响动,接着就有人立在自己跟前,晃了晃手掌,“看不到?” 奚钰顿住,声音里透着无奈,“我是弱视,不是瞎。” 俞舜就跟没听到她的话一样,自言自语,“原来你不是哑巴而是瞎……”说完自己啧啧两声表示很惊讶,“俞尧竟然看上一个瞎子。” “……”那也好过你脑子有问题。 奚钰决定绕过他,不再跟一个白痴说话。 俞家的人果然都一个德性,在奚钰喝完了水准备回去的时候,路过沙发,就被俞舜叫住:“坐。” 奚钰义正言辞地拒绝:“对不起我还要去睡觉。” 俞舜笑了笑,“陪我哥睡觉?” 奚钰瞬间有种将脚上的棉鞋踹他脸上的冲动。熊孩子说话真令人糟心! 见奚钰不说话,他又说:“放心坐吧,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奚钰从一开始就对他没有好感,“我不想跟神经病说话。” 俞舜一愣:“说我吗?” 奚钰说:“大半夜不开灯看无声电视的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隐约能听见他扑哧低笑一声,“我只是不想把真正的神经病吵醒。” “……”奚钰点头,“说的没错。” 由于达成共识,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已经侃侃而谈。 俞舜长腿放在桌几上,姿态随意,漫不经心地盯着电视屏幕:“你应该知道,就算没有我爸,你的父母也活不下去。” 奚钰敛眸,“我一直都知道,所以这件事我并不恨俞尧……” 俞舜嗓音低沉地唔了一声,正想说话,就听她又说:“只是……” “只是什么?”俞舜问道。 奚钰下意识捏紧了怀里的抱枕,“那件事明明跟我哥哥没有关系,他竟然……”在眼眶泛红之前,她将头整个埋进枕头里,声音很闷:“他竟然……” 俞舜接话:“没有放过你哥哥?” 奚钰诧异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俞舜抬眉,理所当然:“是他的作风。” 奚钰将目光放向别处,“……嗯。” 两人沉默一阵,俞舜开口,“所以在那天,你是第一次见到我哥?” 奚钰点头。 俞舜又问:“然后他就将你带来了这里?” 奚钰再点头。 在俞舜的要求下,奚钰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又跟他说了一遍。虽然那些场景不愿意回想,但她无论如何想知道,俞尧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听完奚钰的诉说,俞舜不确信地问道:“你碰了他?” 奚钰倒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不过她仍是点了点头。 “……他没把你扔开?” 奚钰不解:“为什么要把我扔开?” 俞舜薄唇微扬,明白了什么,“俞尧从来不让别人碰他。” “为什么?” 俞舜:“不清楚,大概是心理洁癖。” “……” “所以,”俞舜不着痕迹地往她身后看了看,声音平静,“恭喜你,神经病不会放过你的。” 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奚钰仅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楼梯上站着。不过却足以让她知道这人是谁。 她脑子登时一片空白,抿唇默默从俞舜身旁站了起来。 俞尧只说了两个字:“上来。”说完就转身走了上去。 奚钰回头看了俞舜一眼,见他嘴角噙笑挑了挑眉,一咬牙匆匆跟了上去。 在踉跄了好几下,终于跌跌撞撞地来到房间门口后,才刚把门推开,她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拽了进去。 奚钰下意思地呀了一声,抬头是俞尧冷峻的面容,“你干什么?” 俞尧环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转身的同时长腿一抬带上了门,将奚钰放在床沿,自己也跟着坐下,“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奚钰实话实说:“我下楼喝水,俞舜在楼下看电视,顺便就说了两句话。” 俞尧继续追问:“说了什么?” “……”奚钰决定不告诉他实话,“说最近的电视剧真是越来越难看了。” 没想到俞尧竟然当真了,“哪个难看?” 他的口气十分严肃,奚钰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反射性地抓住他的手臂问道:“我们只是随便讨论一下,你别当真。” 俞尧垂眸看了看手臂上莹润细白的双手,眸光微动,“还说了什么?” 奚钰摇头,“没有了。” 不知道这个答案他是否满意,光线太暗奚钰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下回这些事可以跟我说。” 奚钰想也没想,“跟你有什么可说的?” 俞尧的脸色当即沉下,“跟俞舜就有?” “……”就在奚钰不知该怎么收场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声音无比响亮的夜间新闻的声音,几乎是在同时俞尧的脸就黑了。 俞尧忍无可忍:“明天叫他滚!” 奚钰沉默片刻,“那是你弟弟。” “……” 奚钰又说:“而且他刚才跟我说最近不打算走。” 俞尧蹙眉沉默。 她继续说:“因为你父亲的刑期就在最近几天。” 第4章 露装癖 奚钰醒来的时候俞尧并不在身旁,她睁了睁眼躺着缓了一会儿才起来。一大早楼下的音响的声音便开得很大,这让她怀疑是不是彻夜未关。 走下楼就看见俞舜光着膀子,脖子上挂了一条毛巾站在落地窗前。 不仅让奚钰怀疑,“你大清早在发春?” 俞舜回头,褐色的眸子定在她身上,不笑的时候跟俞尧一个德行,“我确实有点欲求不满,要不你来满足我一下?” 奚钰收回目光坐在餐桌前,“对面有人在拍摄,你当心被发现有露装癖。” 这话非常见效,俞舜当即就把窗帘唰地拉上。 “……” 光线突然变暗,奚钰打算拿面包的手停在半空,一时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无措,俞舜的声音就在身旁,“怎么,看不到了?” 他绝对是故意这么问的,奚钰当时就想把左手抹果酱的刀子飞到他脸上去。但话里十分淡定,“你把衣服穿上,窗帘打开。” 不知是跟她杠上还是怎么,俞舜哦了一声,“我昨天来就拿了一件衣服,早上跑步脏了现在正在洗衣机里。” “……”奚钰忽然很想把俞尧的话原封不动退换,明天叫他滚! 于是她也很诚实地问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俞舜沉吟一声,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清楚,可能住到我高兴了?” 谁知道他大爷什么时候高兴,奚钰撇了他一眼,不管对面是不是有人在拍摄,缓慢地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拉开。阳光顿时倾泻而入,整个客厅亮堂许多。 吃完早饭她收拾好餐具,走到玄关准备穿鞋,见状俞舜问道:“要出去?” 奚钰本不打算理他,想了想还是点头,“嗯。” “你这幅样子能出去吗?” 反应许久才知道这是指她的眼睛,奚钰拿上外套,“我还没瞎,起码能看见路。” 俞舜笑了笑,不置可否。 末了对她道:“我哥今天会回来的,你最好别太晚。” 回应他的是一道关门声,也不知道奚钰听见没有。 直到从房子里出来,奚钰手心里都是薄薄一层汗。 如果不是俞舜在,她今日怎么也不可能会出来。俞尧会将房子锁好,不给她留一点余地。起初她也只是猜测,没想到俞舜一点儿也不拦她,并且房子的门没有落锁,而她竟然堂堂正正出了这幢房子。 回头第一次看见关了自己三个月的房子,奚钰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里地处郊区,门口只有一条向下延伸的路,两旁尽是树木,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好在门口有一个出租车应招点,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就有一辆车过来。 奚钰说了地点,司机便往那个地方开去。也许是对她住在此处好奇,一路上司机不停地找她说话,“小姑娘家怎么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三个月没见到外面的样子,奚钰的目光一直放在窗外,听到司机的问话后一愣,声音清冷:“不是我家。” 没有在意她的冷淡,司机又道:“哦,是你朋友家?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荒郊野岭的很不安全啊。” 奚钰的目光不动,想也不想地否决:“也不是我朋友。” “……”她的回答使司机莫名,一时找不到话茬接下,只好默默地开车。约莫过了一个小多时的样子,车才缓缓驶进市中心,奚钰仔细地看着街道两旁的景色,目不转睛。 并不是她熟悉的城市,比她所在的z城发达许多,大厦上的屏幕播放着陌生的节目,然而上面的人她却不能再熟悉更多。 俞尧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屏幕上,似乎在参与一场发布会,严肃冷漠地回答记者提问的问题,眼神清冷,跟同她在一起时反复无常的模样判若两人。奚钰看了一会儿就转了目光,问司机:“这是哪个城市?”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惊讶,“这是a市。” 奚钰点点头,不再说话。 直到车在警局门口停下,奚钰付了钱后从车上下来。她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里面有一人在写东西,她的眼里微微闪烁,“我来报案。” 录完笔录后,奚钰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这才从警局走出。 远处的大屏幕上俞尧还在说话,他的眼神冰冷没有感情,连语气都没有太大起伏。只是眸子忽然一转让奚钰心里一慌,好像知道她在这里一样。 警局来电话的时候,俞舜正在家里看电视剧。 他眉毛一抬,略有兴趣道:“你说什么?” 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他哑然失笑,“我知道了,这事你先压下去,别让它曝光。” 等电话一挂,他就拨给了正在开发布会的俞尧。第一回被他摁断了,俞舜就报着看热闹的心态又拨了一遍,等了很久终于接通,“有事?”俞尧的声音透着不耐。 俞舜在这头噙着笑,“猜猜你的宝贝儿做了什么。” “……你对她做了什么?”顿了一会儿,俞尧的声音陡然沉下来。 俞舜双腿叠起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姿态从容,“不是我对她做什么,而是她趁你不在做了件令人意外的事。” “……”俞尧没有说话,等他继续。 俞舜笑了笑,“故意杀人罪,俞尧。魏然刚才给我打了电话,如果不是正好在他的地方,恐怕你已经被拘留查看了。” *** 奚钰背对着大厦而行,所以没有看到屏幕里的俞尧拿起外套就站了起来,说了句“抱歉”就匆匆离开,发布会顿时一阵混乱,还有记者想要上前阻拦,被他蹙眉一一拒绝。 他开车一路疾驰回去,眉头深深锁着,原本一个半小时候的车程硬生生被缩成了五十分钟。回到家后将外套扔在沙发上,抬手松了松领带,气息略微混乱,他问还在津津有味看电视的俞舜,“人呢?” 俞舜头也不抬,“还没回来。” 拿过遥控器切掉电源,俞尧面无表情地问道:“她去哪了?” 俞舜这才看向他,略一耸肩,“我怎么会知道。” 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俞尧抓着他的衣襟带到自己面前,眼神锐利,“我不是说过别让她出去?” 俞舜倒是没有一点悔过之意,反而理直气壮:“你天天关着人家多没意思,让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不挺好。” 到了现在俞尧总算明白,这小子就是来搅局的,一天不给他添乱就一天不心安! 他一下将俞舜掼在沙发上,“趁早给我滚!” 俞尧吩咐了手下的人去找后,又联系了魏然。他的手段多,在a市认识的人不少,再加上是局长,找起人来应该不费力气。 三人聚在一起,魏然免不了要调侃他一番,“怎么,要把人家姑娘揪出来打一顿?” 俞尧点了一根烟,默声不语。 俞舜是唯恐天下不乱,轻笑一声嘲讽:“他恨不得天天把人家拴在裤腰带上,哪舍得动手。” “哦?”魏然不清楚状况,“这么说你们认识?” “这个你就要问我哥了。” 他将目光放在俞尧身上,“怎么回事?” 俞尧吐了一口烟雾,“家事。” 将烟头熄灭,不再理会两人,说完这句话后俞尧就自己开车去找人。a市街道多,再加上没有目的,俞尧转了两个小时都没有见到奚钰的下落。刚才魏然来了电话,他那边也没什么消息。 他将车停在路边,头靠在椅背上,眼睛一闭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奚钰的时候。 她的脸上溅着血,一双眼睛大却迷茫,脚步踉跄地来到自己面前,攀上他的手臂无助地喊哥哥,那是跟血液不一样的滚烫。当时俞尧仅剩的百分之一的理智在说,不要放过她。 俞尧从来不让别人碰自己,这似乎是从出生就带出来的怪癖。只有那一次,奚钰的手明明冰凉,却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温度。 俞舜忽然来了电话,“哥,找到没?” 俞尧眼睛也没睁,“没。” 不知俞舜怎么想的,“要不就算了吧,你强迫着她也没意思。” “闭嘴。”俞尧冷声打断。 “我说真的,你就算把她找回来又能怎样……” 俞尧将电话挂断扔在一边。 睁开眼,俞尧脚下一踩发动车子,往一个方向驶去。 逐渐远离市区的繁闹,他脸色阴沉冷峻,只希冀回到家后能看见那张时刻带着防备的面容。可惜,他推开家门,除了俞舜出门没有关的无声电视,没有一点有人的迹象。 俞尧站在奚钰平常最喜欢站的落地窗前,凝视着远处。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就见俞舜站在门外,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见俞尧看都没看自己就走,忙叫住他:“你去哪?” 俞尧头也不回,“我知道她在哪里。” 俞舜一愣,下意识问出口:“在哪?” 然而俞尧没有功夫回答他的问题,转眼已没了人影。 车子很快驶入高速路,一段距离后改变车道转去右边。 那边的路标上写着。 z城,25km。 第5章 干什么 俞尧将车逐渐驶进z城中心,在一片小区底下停住。凭着当初的印象进到一栋楼中,摁下最顶楼的电梯。 随着电梯缓缓上升,他的脸色也愈加阴沉。 门一打开他就迈了出去,走出楼道左转,一眼就能看见蜷缩在家门口的奚钰,手里紧紧地攒着一样东西。 他眸子一凛走上前去将奚钰提了起来,不发一语拽着她就往外走。 奚钰手里的东西猛地掉在地上发出接二连三的弹落声,只见一颗颗晶莹的珠子落在地上,朝着不同的地方滚落。 她睁大眸子,慌张地挣脱他的手腕,蹲下身一个一个将珠子捡起来攒在手心。 俞尧提起她的一只手,面色骇人,“这是什么?” “爸爸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她抬起头倔强地对上俞尧的眼睛,“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懂它有多珍贵!” “呵。”俞尧忽然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强硬地抓过她的手伸到三十二层的高空中,将她攒紧的手心打开,眼睁睁地看着里面的珠子从她手心滑出纷纷掉落。“对,所以留着它干什么?” 奚钰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疼,简直是以要捏断它的力道,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及不上他刚才做的事情。 “不要……”奚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旋即不顾一切地要逃脱他的桎梏,“不要!俞尧,你干什么!” 她拼命地伸手想要挽回,可惜珠子已经一个不剩地全部落了下去。 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俞尧握着手腕带进了电梯。奚钰咬牙不停地挣扎,“我恨你!俞尧,我恨你……放开我……” 俞尧声音沉着:“闹够了就回去。” “我不回去……”她的声音明显带了哭腔,眼眶泛红,“这里才是我家!” 俞尧不说话,将她带进电梯,把她严严实实地困在自己与墙壁只见,眼里满是胁迫与冷峻,提醒她残酷的事实:“早就不是了,里面现在谁也没有。” 奚钰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在自己身边合上,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里面满是压抑的愤怒,不由得一颤。但他的话依然让人愤怒,奚钰垂眸咬紧下唇,口气里是怨恨和绝望,“都是你……还不都是因为你……” 俞尧看着她。 她蓦地抬头,眼眶泛红,“都是你!俞尧,我恨你!” 俞尧忽然狠狠地擒住她的下巴,凑到她面前,薄唇轻启,“你有资格恨吗?” 即便下巴吃痛,奚钰也不肯示弱,“为什么没有?就算你能囚禁我,扔掉我所有的东西,可是你剥夺不了属于我的思想!” 俞尧手下的力道骤然收紧,眼神阴冷,“你只是我收养的东西,不需要思想。别让我再听到这种话。” 奚钰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碎了,她咬了咬牙,“我不稀罕你的收养,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连人权都没有了吗?我不是奴隶,也不是东西!俞尧,你是神经病……是疯子,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电梯墙壁上突然传来被砸出了巨大声响,奚钰身子一颤,显然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了。 俞尧对上她带着惧意的眼睛,“你说的没错。”他说道,“我是疯子。” 电梯到了一楼停住,门缓缓打开,外面还站着几个等候的住户。他的声音从电梯间传出。 “所以你觉得自己跑得掉么?” *** 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塞进前座,奚钰挣扎着想要起身,车门地砰地关上,玻璃恰巧抵着她的鼻尖。俞尧从另一边上车,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发动车子,速度愈发地块,有好几次险险避过前面的车子,吓得奚钰惨白了一张脸,紧紧地握着身前的安全带。 她知道俞尧很生气,只是一直在压抑着,他最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有在某一瞬间才会全部爆发。现在就是那个时刻。 不知道他会把自己带到哪里,比起疾驰的车子,奚钰更怕身边不发一语脸色阴沉的俞尧。 车子猛然停住,她惯性地往前倾了倾,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正是一所高校背面。两旁是粗壮的梧桐,枝桠茂盛,阳光穿过形成一圈圈光影,宁静安详。她张了张口,这里虽然隐蔽,但依然会有学生走动,不知道俞尧将车开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还有心思欣赏风景么?”俞尧阴冷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奚钰一怔,下意识地回头,却见眼前身影一恍,俞尧已经狠狠地将她压在座位上。一抬头只见他的表情阴冷得骇人,奚钰心头凛然:“俞尧你干什么?” “干什么?”俞尧眸子一眯,一手解开颈口的扣子,一手将她的双手压制在靠背上,动作粗鲁。声音放低在她耳边缓缓说:“当然是你。” 奚钰眼睛大睁。 没有给她一点适应的时间,俞尧将座椅放低,压制住她动弹的双腿,一手来到她腰间轻易地将她的t恤推了上去,露出米黄色的内衣和白如凝脂的肌肤。浓密的睫毛下双眼冷凝,他毫不犹豫地张口咬在了奚钰胸前的嫩肉上。 奚钰的脑子一片空白,如果不是被疼痛提醒,说不定她会惊愕到底。她开始拼命挣扎,想必是吓坏了:“住手!俞尧,这里会有人!” 相反俞尧非但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竟然愈发地使劲。奚钰只觉得胸口很疼,好像已经被咬破了,而手腕又被紧紧地桎梏着,她的挣扎只是徒劳。不知道过了多久,胸口的疼已经变得麻木,奚钰眼眶已经变得湿润,一双杏目恶狠狠地瞪着俞尧的头顶。 “唔……” 俞尧缓缓松口,却没有抬起头,改为舔吸被他咬出牙印的地方。口腔里有血腥味蔓延,使他的怒火有些许平静,口下的动作也轻柔许多。奚钰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拼命挣出一只手推搡他的头,又惊又俱:“起来……俞尧你起来,别碰我!” 俞尧终于抬起头来,漆黑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嘴角还残存着她的血渍。奚钰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胸口,发现那里竟然印了一个深深的牙印,还有血丝渗出,难怪她刚才觉得这么疼。奚钰咬牙,“你疯了!” 对上他的眼睛,想到他刚才的动作,明明是怨恨的不知为何奚钰的脸腾地火热。她眼神闪过慌乱,连忙别开目光看向窗外。 不远处正有两个学生走来,一男一女似乎是情侣,姿态亲昵。看得奚钰心下一惊,当下就要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有人!不要,快起来!” “不。”俞尧头也没抬,神态坚决,手探到她的后背作势要解开,“我如果不继续下去,一定对不起你叫我疯子。” 远处的两人似乎看到了他们,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与此同时奚钰只觉得身后一松,上身仅剩的内衣被解开。她的心一凉,“俞尧!” 只觉得胸口一凉,衣服已经被他轻易地推了上来,细嫩白皙的柔软被他一口含住,粗鲁又残暴。奚钰顾及远处的两人,生怕被人看见他们,转过头去发现那两个学生还在原地,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们目光暧昧。尽管他们之间隔着很远,未必能够看清在做什么,但她仍旧不安。奚钰又急又气,心里无比羞愤:“不要,俞尧!住手!” 说了很多遍他都无动于衷,后来奚钰实在害怕,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口气也忍不住软了下来:“俞尧……求你了,不要……” 俞尧腾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声音冷凝:“闭嘴。” 他的手劲大,奚钰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发出呜咽声。俞尧的手探入她的牛仔裤中,隔着一层布摩挲她的腿心,哪怕是在做这样亲昵的动作,他的眉眼依旧冷峻。“想跑是吗?” 随着他的话手下动作一狠,简直是要直接戳进她的身体里。奚钰拢起眉间嘤咛一声,看起来很痛苦。 “想回家,想你爸爸妈妈是吗?”俞尧以极低的声音冷哼一声,手指从一侧灵活地挤入她的体内,眉眼不抬,一字一句都能在人心上凿出血,“只不过你也只能想想,这一辈子都没法再见到他们。” 他没有感情地抽动,一点也不温柔,动作粗鲁,“以后你能见的人只有我,能随意玩弄你的,也只有我。” 话音刚落,他手下的动作一顿,手上湿润的感觉使他抬起头来。果然见到奚钰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充盈着眼眶,一颗一颗落在他的手掌上,是温热的,跟当初她攀上他手臂的温度一样。 这不是奚钰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却是第一次让俞尧感受到了她的绝望。 “奚钰……” 俞尧以前从没叫过她的名字,低沉的声音缓缓穿透她的耳朵,奚钰掀起眼睑,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眼神一变抬手打在他的左颊上。 车里顿时响起清晰的巴掌声,俞尧侧过头看不清表情。奚钰以为他一定会震怒,要么掐死自己要么将自己扔下车去,没想到他竟然低笑出声。从自己身上起来,若无其事地坐回驾驶座,缓慢地倒出这片梧桐林,始终面无表情不说一句话。 奚钰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最怕这种暴风雨面前的宁静。她往旁边缩了缩,垂着头默默地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 身上还有刚才被他蹂躏的痕迹,腿心大概被磨破皮了稍微动一下就觉得疼,她敛了敛眸子,一副被欺负后的小媳妇样。刚才正是因为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才会忍不住打了他一巴掌,但是俞尧的反应真是让她迷惑了,莫非是想把她带到荒野抛尸?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通,直到车子驶进了高速路,俞尧才阴测测地开口:“别以为我就这么放过你了。” 奚钰怔了怔,脱口而出:“你最好把我也杀了抛尸。” 俞尧嗤笑出声,“跟你哥哥一样?” “……”奚钰不再说话,转过目光看外面。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一件事,不甘地问道:“为什么你没有事?” “想知道吗?”俞尧从反光镜里看到她的反应,见她脸色突然变得僵硬,缓慢而低沉地说:“因为我要留着折磨你。奚钰,我有的是时间亲手磨掉你所有的不甘和锋芒。” 第6章 人贩子 回到a市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在俞尧之后进门的奚钰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客厅里坐着的两人。 有俞舜在她一点儿也不惊奇,意外的是俞舜身旁的魏然。 刚才她报案的时候这人就一直在她身旁站着,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当时她还觉得莫名,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了。 “你们……是一伙的?”奚钰往后退了退,眼含恐惧地问道。 见到两人回来俞舜首先吹了声口哨,“这么快就抓回来了。” 在他们没回来之前俞舜已经将两人的事情全部给魏然说了一遍,这会儿听到奚钰的问话,他连忙表明:“小姑娘话别这么难听,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事,什么一伙的说得跟人贩子似的。” 奚钰哼了一声,轻声反驳道:“明明就一样。” 被俞尧听到后只是看了她一眼,走到吧台为自己倒了杯水几口喝下,喉结上下缓慢翻动。奚钰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他,在看到这一幕后忽然不自在地别开目光,走向楼梯。 俞舜叫住她:“干嘛去?” 奚钰顿了顿你,头也不回:“洗澡。”她现在胸口都在暗暗作痛,不赶快处理说不定就要感染。 似乎对于这个话题格外地敏感,俞舜暧昧地笑了笑,“洗澡晚点儿也不迟。”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俞尧一眼,再转回目光,“倒是你,不打算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一下吗?” “有什么好解释吗?”奚钰终于看向他,眼神很沉静,“杀了人难道不该被抓起来?” 俞舜避而不答,将这个问题转手给魏然:“魏局长,你说呢?” 魏然咳嗽一声,摸了摸鼻子,“按理说当然是这样,不过……” 他话没说完,突然有一罐饮料扔在他身上,抬头就能看到俞尧黑着一张脸,“喝完了就走。” 魏然不满:“过河拆桥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俞尧没有理他,转头看了奚钰一眼,“你先上去。” 奚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继续上楼,“哦。” 说着就没再注意他们说了什么,径自走回了房间。 一直到洗澡的时候才有机会仔细看胸口的伤,只见上面印了个很深的牙印,上面还残留着血迹,足以见得俞尧咬得多深。奚钰洗完之后上了点药水,希望他不要有口蹄疫什么的。 洗完澡后她在上面磨蹭了很久,一直到头发都全干了才慢吞吞地走下楼,这时魏然已经离开,只剩下俞舜一个人在。她没走近还以为是俞尧,下意识地问道:“俞舜也走了?” 俞舜正在拼一辆机甲模型,听到她下来头也不抬:“俞舜在这,不过俞尧公司有事先回去了。” 奚钰虽然意外不过也只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并没有深入思考。俞尧去哪里根本不需要她过问,以前他经常三五天都不回来,奚钰也从没觉得稀奇过。 看了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虽然纳闷什么急事竟然需要晚上出去,但她也没有问出口。反而觉得肚子饿了,走到厨房准备给自己做饭。 俞舜眼睛尖,立马跑过来问道:“你要干嘛?” 奚钰对他爱答不理,边开冰箱边回答:“做饭。” 没想到这家伙很自觉,“我也饿了。” 这下奚钰没办法无视了,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会洗菜吗?” 俞舜想了想,认真地说:“就跟给女人洗澡一样吗?” “……”奚钰忍住了将手上鸡蛋糊他一脸的冲动,“没错。” 于是他就乖乖地去洗菜了,奚钰都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听话。 说实话奚钰其实对自己的厨艺并没有多大信心,因为她有时候看不清调料的名字,甚至不知道自己放了多少量,所以做出来的食物自己都很嫌弃。不过这次有俞舜在身边指导,进度似乎比以前顺利许多。 在递了三回盐两次酱油之后,俞舜得出一个结论:“弱视也算瞎的一种吧。” 奚钰就像一团棉花,淡定地回击:“晚饭没有你的。” 俞舜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那我这就打电话叫俞尧回来,说你做了两人份的饭等着他,他一定会十分高兴。” “……”奚钰手下的动作停了停,接着不为所动地将东西一一端上桌,既不回答也没招呼他过来,径自坐下一个人吃了起来。 俞舜讨了无趣也跟着坐过来,见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忽然出声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哥?” 奚钰将嘴边的一粒米抿入口中,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嗯。”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干脆,俞舜险些将嘴里的饭喷出来,“看今天的新闻了吗?”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换了话题,奚钰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没有。” 煞有其事地看了她一眼,俞舜倾身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一个一个地换台,“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报导。” 奚钰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不过也没有兴趣,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找到了。” 一声略显欢快的声音将她唤起。 奚钰抬头恰巧对上电视里的一幕,俞尧的目光往她的方向扫来,她一楞,险些没有拿稳筷子。这时候发布会还在正常进行,没一会儿俞尧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脸色突变,不顾现场职工和记者的阻拦执意离开,并且表情阴沉得骇人。 奚钰怔怔地看完,似乎能够猜到电话里的内容。她刚才看后面的帷幕,是一场新出电子产品的发布会,如无意外应该会引起巨大的市场轰动,可是却因为俞尧的突发事故变得不顺利。 她静静地看着不说话,俞舜率先开口:“有何感想?” 奚钰看了他一眼,问题出其不意:“是你打的电话?” 俞舜一笑,没有反驳。 快速地将碗里的饭菜吃完,奚钰站起来收拾餐具,整个过程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这让俞舜看不懂了,手搭着椅背转过头问她:“嗯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厨房的水声响起,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的声音。他有些烦躁地拨了拨头发,将机甲模型拢到自己跟前继续拼装。期间还小声地哼了一句:“麻烦的女人。” 碗筷收拾完毕后,奚钰掠过他身边上楼,看样子是准备睡觉。可能是刚才被无视得生气了,俞舜看也没看她一眼,只不过手下的力道一时没控制住,胶水糊了他一手。 “shit!”他皱起眉头,厌恶地甩了甩手,眼睛愤怒地瞪着奚钰淡定上楼的背影。 于是到了凌晨一点左右,俞尧回来时还能看到他直直地躺在沙发上跟挺尸一样,目光呆滞地瞪着天花板。 俞尧向来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弟弟的情绪,将西装外套脱下随意地盖在他的脸上,坐在一旁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扑面而来的烟味让俞舜抓起衣服就扔在了一遍,坐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哥,奚钰太糟心了。” 俞尧的动作一停,缓缓睁开眼睨着他,“哪里糟心?” “……哪里都糟心。”俞舜表情认真。 无谓地掀了掀唇角,“正好,跟你没关系。” 俞舜就见不得他这副样子,打定主意要拆穿他的伪装,“我刚才问了她……” 话才说了一半,一抬头就见俞尧的目光早就不在自己这里了。他扭头顺着看去,奚钰正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从楼上下来,因为客厅的灯早就关了,所以她根本看不到这里还站着两个人。奚钰一直有半夜起来喝水的习惯,口里一干涩她就怎么都睡不着。 走到沙发旁边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将她叫住:“奚钰。” 奚钰停住,看了看周围黑漆漆一片,只是下意识地回答:“嗯?” 黑暗里的声音继续说:“我是俞尧。” 奚钰在脑海里找到俞尧这个人的模样,淡淡地哦了一声,“你回来了。”就再没有别的反应。 没再听见说话声,她继续走到吧台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再从沙发旁经过走回楼上,期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直到奚钰已经走回了房间,俞舜才起身将客厅的灯打开,毫无意外看到俞尧阴沉了一张脸,他唯恐天下不乱:“哥,看来在奚钰眼里,你连一杯水都不如啊。” 俞尧黝黑的眸子一黯,他长腿抬起放在茶几上空,下面是俞舜拼了一个晚上的模型,“你说什么?” 俞舜的脸上出现裂隙,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我……” 就见俞尧的腿毫不留情地落下,一辆机甲战车转眼就成了破碎的纸片。 第7章 闹哪样 将所有事情处理完后回到房间,俞尧随手打开了床头的灯,奚钰正将脸埋在被子里睡得安逸。凌晨两点窗外一片黑暗,屋内一盏灯氤氲着光,让床上的人看起来格外宁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俞尧心里一阵发堵,他在床头站了一会儿忽然关了灯,推门离开,在书房过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奚钰醒来,身旁空无一人。她坐起来环顾了房间一周,才发现俞尧是真的不在,不禁纳闷。通常只要俞尧在家,就一定会跟她睡在一张床上,而昨晚他明明是回来了,可身边的床却一点温度也没有。 只疑惑了一会儿,奚钰就没再思考这个问题。慢吞吞地走下楼梯,没想到竟然有个人坐在餐桌前,静静地喝着咖啡。 她本以为是俞舜,走近了才发现是俞尧。 见她下来俞尧只是抬了抬头,一句话也没有说继续看手里的报纸。这让奚钰有些稀奇,前一天还说要折磨自己的人,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对自己爱答不理。 不过这样反倒如了奚钰的意,桌上有烤好的面包片和果酱,还有俞尧咬了一半的苹果。奚钰向来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她只看了一眼,就决定自己做早饭。不过还是意思地问了一下:“我去煮点粥,你要喝吗?” 俞尧头也没抬,“不用。” 于是奚钰不再多问,兀自煮了一锅红豆粥,顺带煎了两颗荷包蛋。在俞尧对面有条不紊地吃完,再有条不紊地收拾好,从头到尾没有多说一句话。 只有在她转身的时候,俞尧才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今天似乎没什么事,吃过早餐并不急着出门,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景色。今天天气稍凉,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羊绒衫,看起来格外休闲。俞尧本就身姿修长,从奚钰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一张侧脸,却觉得不能再比这好看更多。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奚钰一下子愣住,没来得比回避俞尧对上来的目光。 从身上摸出一根烟点上,俞尧懒洋洋地问道,声音有些沙哑:“看什么?” 视线掠过他放在窗外奚钰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外面天气不错。” 俞尧听罢眸子黯了黯,一句话没说地收回目光继续看窗外,不知为何脸色有些阴沉。 奚钰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弄得莫名其妙,想起楼上还有东西没收拾就准备上去,路过沙发的时候脚下不小心踢到什么,拾起一看是一副拼图。上面的人物她很熟悉,是海贼王全家福的图片,以前哥哥经常看这个所以她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 身子忽然僵了一下,她抬起目光定定地放在窗前男人的背影上,思绪混乱一时间五味陈杂。手下的力道不由得收紧她顿了一会儿,将拼图重新放回地上上楼。 许是由于脚步慌乱加上她本就看不清东西,脚步没有落稳一个不小心就跌在了楼梯上,发出不小的声音。奚钰痛得闷哼一声坐起来摸了摸膝盖,稍一触碰就疼得不轻,她拢起眉间不声不响地站起来继续上楼。 这一幕落在俞尧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心中一阵烦闷使他看起来更加阴鸷,嘴里咬着烟头却没有吸,最终烦躁地摁灭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来到刚才奚钰站的位子拿起地上的拼图看了看,上面人物奇怪不成比例,看不出有哪点特别的地方。俞尧随手扔在桌上仰躺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声音响了一会儿就被接起,“老子这里在忙。”是魏然不耐烦的声音。 俞尧顿了顿,声音冷漠:“他什么时候行刑?” “……不出意外的话是十七号。”知道他指的是谁,魏然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变得严肃,今天已经是十三号,也就是四天之后。 听不到俞尧的回应,魏然冷哼一声揶揄,“怎么,你要来看不成?” “没错。”俞尧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魏然怔楞,“你说什么?” 俞尧再一次重复:“我那天会去。” “开什么玩笑?老子没空给你……” 不管电话那头还在抗议,俞尧说了声“谢谢”就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根本没给魏然拒绝的机会。 听见楼上有开门的声音,俞尧顺手拿起身旁的杂志翻了翻,两腿交叠随意地放在身前玻璃桌上。余光见到奚钰慢吞吞地走下来,他面不改色地翻了一页头也不抬。 奚钰抱着从他身边经过脚步未停,忽然听到身旁一个不太愉快的翻书声,似乎能从里面听出看书人烦躁的情绪。她抬起目光落在俞尧脸上,还是一样阴沉没有表情表情的面庞,平静无澜。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奚钰松了一口气继续走。 衣服在洗衣机搅动的声音异常强烈,奚钰坐在落地窗前咬着手指甲发呆。俞尧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她乐得自在,只不过两个人一直不说话实在很尴尬。她站起来走到俞尧身旁站定,对上他看不出情绪的眸子,顿了顿弯下身拿起桌上的拼图嗯了一声道:“如果俞舜回来,跟他说我借他的拼图玩一会。” 说着也不看俞尧的反应拿起拼图就要走,坐在刚才的位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认认真真地开始拼起来。 从她拿起拼图的那一刻俞尧就死死地盯着她的后脑勺,直到她回到原处都没有收回目光。奚钰能感受到来自他的强烈注视,强忍着没有做出反应专注于拼图上。 没多久沙发上传来一个突兀的声响,伴随着纸张被扔下发出哗啦的声响,奚钰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能看到杂志落下的瞬间,以及俞尧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她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一晃拼了小半边的拼图瞬间七零八落,俞尧收回长腿眼里淡漠地说:“俞舜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所以就要一脚把它踢散吗?奚钰忽然有些替俞舜心疼。“你说就好了,我能听懂。” 默默地看着俞尧回到沙发上无限放大自己的存在感,奚钰看了看面前这些零散的拼图块,再默默地收拾起来放在吧台上,没有了玩下去的兴致。 没一会儿洗衣机里的衣服洗好,她将衣服拿出来在阳台晒好,抖擞衣服的同时听到门铃声响。俞尧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闭目一动不动地说:“进来。” “……我去开门。”觉得他脑子实在有问题,奚钰二话不说走到门口打开门,俞舜站在门口脸色有点不好。 见来人是她有些勉强地扯开一抹笑,“嗨。” 奚钰十分不给面子地点点头让出一条路,俞舜这回没有像平常一样嬉闹调侃,反而老老实实地走了进去忽然说道:“我今天晚上要走了。” 奚钰抬了抬眉,口气平淡:“哦,太好了。” “……”俞舜有些抬起头来有些无奈,“能不能别这么直接?” 奚钰假装认真沉吟一声,“祝你一路顺风。” 摆了摆手,俞舜表示放弃,冲着客厅的俞尧说道:“我的东西都在吗?” 俞尧左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微微偏了偏头,“扔了。” “什么?!”俞舜十分震惊大步来到他跟前,只差没敢握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那里面的东西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俞尧姿态悠闲地双腿交换了上下,“我的家不留来路不明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心急俞舜想也没想地一指奚钰,“那她算什么?” “……” 奚钰手中的动作一顿,自己这算躺着也中枪? 俞尧的神情明显一滞,很快恢复正常单手支着下颔淡淡地说:“她不是东西。” 再听下去指不定两个人把自己说成什么,奚钰面色难看地继续去阳台晾衣服,对两人的话选择性屏蔽。俞舜颓然了一段时间后恹恹地去收拾东西了,他的东西本来也不多所以根本没用多长时间,等到准备走的时候才将奚钰拽了过去嘀嘀咕咕一阵。 俞舜神秘兮兮地在她耳边,“小心俞尧。” 奚钰一脸疑惑,突然说这一句是闹哪样?她一直都觉得俞尧很危险,基本上跟神经病画上了等号。 见她不明白俞舜又凑近了一些,假装没有看到不远处射来冰冷警告的目光,嘴角微微翘起带着几分故意,“他不喜欢别人理他,你最好不要跟他说话。” 原本奚钰也没打算跟他说什么,于是几乎没有多想地点头,“我知道。” 带着满意的笑从俞尧屋子离开,俞舜打开车门坐进去朝里面看了看,不满地哼一声:“叫你乱扔我的东西,这下还不憋死。” 俞舜离开后房子顿时陷入了安静,奚钰没有事情做又不能出去,况且俞尧周围一圈的低气压,她不敢靠近也不想靠近,于是决定回房间去省的留在这里闹心。 在俞舜低下头跟她说话的时候俞尧就沉下了一张脸,现在见她一句话不说地就要从自己身边走过,于是一个没忍住叫住她:“奚钰。” 奚钰脚步一顿,“什么事?” 静了一会儿俞尧声音干涩地问道:“俞舜跟你说了什么。” 奚钰拢起眉间思考了一下要不要说实话,“……让我别跟你说话。” “……”俞尧清楚地记得她刚才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等不到他的反应,奚钰见他脸色不太好试探性地低声询问:“没事的话,我上去了?” 依然没有回答,她耸了耸肩上楼去了。 可能是昨天太累的原因,奚钰才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已尽黑。梦里是跟那天一样的场景,她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妈妈倒在自己面前无能为力,眼前都是猩红的血色,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黏腻难受。 她急切地下床脚步慌乱地开门,来到走廊转角放置固定电话的地方,稳住双手拨通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号码,紧紧地贴在脸颊凝着面庞。电话里是一声比一声漫长的盲音,她紧紧地抿着唇又拨了一遍,终于被人接起。 “喂?” 奚钰的瞳孔猛地一缩,小心翼翼地问:“妈妈?” 电话里的人冷漠地说:“打错了。” 然后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她这才明白不过是一个跟妈妈声音很像的人而已。 浑浑噩噩地走回房间,直到站在浴室花洒下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静静地站着拍了拍脸颊,勉强让自己清醒一些。 却突然听到浴室外面传来动静,先是房门被陡然打开的声音,接着便是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她僵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浴室的门被一股强烈的力道推开,俞尧阴鸷骇人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第8章 不要脸 奚钰惊讶地往后一缩,慌乱地后退两步抬手挡在身前面色冷凝地问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然而俞尧听到她的话后只是森森地笑了一声,不在乎被花洒打湿的衣服来到她面前,强硬地捏着她的下巴与自己对视:“你刚才做了什么?” 奚钰心里一慌,表面装作震惊。咬紧牙对上他阴冷的目光,“我什么都没做,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俞尧桎梏着她狠狠地压到墙壁上,“是,我在发疯。” 冰冷的墙壁让奚钰打了个寒颤。 花洒还在不停地落水,他贴的很近几乎能感受到胸膛灼热的温度,不知什么时候换上的衬衫已经湿透,却浑然不在乎。奚钰扭开头想要挣脱却没有办法,只觉得下巴几乎都要被捏碎了,她恨恨地看着俞尧,“对!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他,俞尧低下头极轻极轻地“呵”了一声,却让人觉得无比阴冷,止不住地恐惧。 他捏着奚钰的后颈压到墙壁的水龙头下,声音阴沉冰冷,“我也想知道。” 那个水龙头奚钰平常不怎么用,因为水量非常大,再加上十二月份了它却只有冷水。而俞尧竟然就这么将它拧开到最大,冷冰冰的水溅到她的身上浑身一颤,脖子上猛然加重了力道,奚钰只觉得脸上忽然一凉,接着是居然的冲击力扑面而来。 脖子被死死地按着动弹不得,她在冰冷的水管下被冲刷得浑身颤抖,不停地挣扎摇头,“放开我!俞尧……” 俞尧不为所动,手下的力道反而加重了,“不放。” 激烈的水流有些甚至流进了她的嘴里,奚钰不停地咳嗽,“你这神经病……俞尧,你!疯子!” 冷水打得她浑身冰凉,简直冷到了骨子里。水流冲进了口腔鼻腔,简直不是一般的难受,直到俞尧将她放开的时候,奚钰已经呛得眼睛通红。她第一反应地向后缩在角落里,后背抵着浴缸边沿面露恐惧,“你不要再过来……” 俞尧长腿一迈来到她跟前倾身,右手绕到她身后极其温柔地捧着她的头,眸子却泛着森光,“为什么?” 奚钰一愣,“什么?” 俞尧眼里的情绪更深了,说出的话依旧莫名其妙,“跟你有什么关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 如果不是头被他紧紧地扣着,奚钰一定会毫不犹豫逃离他有多远就多远。 她抿了抿唇打定主意不再说话,俞尧却倾身凑到她面前,两人几乎鼻尖相抵,深邃沉着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 他的声音低沉温润,原本十分好听,从他嘴里说出来硬生生染上了变态的味道。 “为什么不理我?” 奚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又抽了哪根神经,“为什么要……你不是也跟我说话?”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被转成了另一个意思。 俞尧长长的睫毛微微下敛,他的眼睛十分漂亮泛着黑珍珠一样的光泽,正好能映入奚钰的眼底。“是这样吗。” 说着不等奚钰反应,俯身碰了碰她依旧冰凉的唇瓣。 奚钰眼睛陡然睁大,“你……唔……” 在极轻柔的一吻之后,俞尧眼里就像突然掀起了滔天巨浪,猛烈地几乎要将人吞噬。他不顾奚钰挣扎地按着她的头抵向自己,不容拒绝地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在她口中肆虐。 奚钰的两只手被他锁在身后,两人的姿势使她不得不挨紧俞尧的胸膛,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体的火热和身下的反应。感觉到抵在小腹的灼热后,她开始拼命地挣扎想要逃离,无奈俞尧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只能听见他的的喘息声越来越沉重。 她忍不住咬了一口俞尧的舌头,力道不轻口腔里马上就有血腥味散开。没想到俞尧非但不放开她,眼里缓缓睁开泛着危险的光芒,捧着她后脑勺的手力气加重了许多,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地反咬一口,以不输给她的力道。 奚钰连喊疼拒绝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更加激烈的吻吻得头昏脑涨。 疯狂粗鲁带着莫名的暴怒,简直就像野兽的亲吻。 身子忽然腾空,奚钰下意识紧紧地攒着他的衬衫,身下一软被放在了床上。她连忙坐起来缩在床的一角,拉起床上的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受惊一般看着旁边的俞尧,“站住不许动!” 俞尧解扣子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不受影响地继续,“躺好。” 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很难受,没一会儿就露出j□j精壮的胸膛。奚钰见他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竟然连皮带也解开裤子褪在脚边,她迅速坐起来披着被子就要下床。 然而俞尧的动作比她更快,拽住她的脚腕一拖轻易地压在身下。 不顾她的惊惧反抗,拉过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紧紧地将她揽在自己怀里。“跑什么?” 奚钰整个身子僵住不敢再动,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你脱裤子干什么!” 俞尧似乎顿了一下,“湿了。” 她想了一下委婉地说:“那你应该回房间换衣服啊。” 等了一会儿身后的人没有反应,她琢磨着话里应该没有什么刺激他的地方,谁知他竟然将掰着自己的肩膀翻了个身,两人无可避免地面对着面。 奚钰下意识地闭眼,“为什么要躺在我床上!” 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只听见俞尧低声嘲讽地笑了,说出的话刻薄又狠毒:“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着就倒胃口。” “……”说的刚才拼命亲她的人不是你似的。奚钰将头深深地埋进被子里,头发还滴着水沾湿了枕头,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如果你的那个……不是一直顶着我的话,这话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小腹上一直有个灼热的东西贴着自己,真的想忽视都难啊。 没想到俞尧只是抬了抬眉,无比镇定地说:“这只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我并不能控制。” 把不要脸三个字演绎得如此冠冕堂皇,恐怕也只有他一人。被子底下奚钰撇了撇嘴,伸出一只手指了指门口,“好走不送。” 俞尧低头看了她露在外面的头发一眼,“这是我家。” 被子里忽然安静了,没多久奚钰的头探出来,一双眼睛坚定有力带着殷殷恳求,“那你让我回我家。” 俞尧的脸蓦地一沉,旋即冷笑一声:“你还有家吗?” 这回奚钰没有反驳,静静地看着他,眼神越来越冷,“是谁让我没有家的?” 俞尧一手按在她湿漉漉的脑袋上强硬地塞进被子里,眼里的情绪一闪而过,“闭嘴。” 奚钰眼睑微微下敛没有说话。 她的身上很冷头发一直没有干,竟然真的睡着了。俞尧在被子下面握了握她冰凉的双手,下床拿了毛巾上来胡乱地揉在她头上,手下的力道一点也称不上温柔,尽管这样奚钰都没有醒。 扶起她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将被子盖在她身前,俞尧拿过床头柜里的吹风机打开,拨了拨已经半干的头发替她吹干。奚钰的发丝细软柔顺,顺着暖风缠在俞尧的脖子胸前,就像她的人一样挠得自己心里一阵发痒。 垂眸看了看她睡着后格外柔和的面容,俞尧就这样盯了很久,才掀起嘴角缓慢低沉地说:“抱歉。” 是我。 头一天晚上淋了凉水,第二天起来奚钰果然感觉头昏脑涨喉咙疼得难受,她勉强睁了睁眼发现天还没有全亮,窗外一片黛青色。 腰上横着一个手臂牢牢地锁着自己,她往旁边看去正好是俞尧的脸。两扇浓密的睫毛阖着,比清醒的时候少了犀利少了锋芒,看起来顺眼多了。她想起床喝水但是头疼得很,而且觉得身上很冷,尽管房里开着暖气还盖着厚厚的被子。 她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昏昏沉沉地躺了好久。 俞尧一醒来看见的就是她脸颊通红,呼出的气息沉重却一声不吭地躺在自己身边。 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心里没来由怒气腾起,拉起她的身子靠在床头,“你想烧死自己?” 奚钰这时候已经难受得什么也分不清,本来眼睛就不好,这会儿更加看不见他难看的脸色。闭了闭眼声音很低微微沙哑,“我想喝水……” 于是俞尧尽管阴寒着一张脸还是下楼给她倒水去了。 原本怕她生病还特意睡在她身旁,脱了衣服给她取暖,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是发高烧。 下楼的时候又给医院打了一通电话,接了热水上去见她毫无生气地坐在床头,俞尧手下一颤险些将水洒出去,不知为什么心里骤然不安。 “想呛死么?没人跟你抢。” 今天的俞尧似乎特别想让她死一样。 看着她被水呛到,俞尧接过杯子在她拿不到的范围,冷冰冰地嘲讽。 可能是烧糊涂了,奚钰抬起希冀殷切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唔……还要喝……” 她面色潮红,眼神隐隐切切,声音没有平时的固执多了几分软糯,似乎在撒娇一般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 于是俞尧对着一个高烧38.5°的病人,可耻地起了反应。 第9章 不好说 吊针足足花了三个小时才打完,两人走出医院已经是傍晚。 奚钰的精神比中午起来好了很多,不过仍是有些冷,厚重的棉服裹在身上将她整个人包住,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面,显得愈加的小。 她吸了吸鼻子默不作声地跟在俞尧后面,因为两人是搭救护车过来的,所以俞尧没有开车。虽然在心里吐槽了很多遍只是发烧38度哪里至于要叫救护车,但是她也不敢说出来。 路上车辆行人匆匆,俞尧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深色风衣衬得他更加修长挺拔,不时能吸引路边姑娘的目光。只可惜一张脸虽然英俊却比寒冬还要冷冽吓人,也没有多少人敢上前接近。 奚钰需要不时加快脚步才能加快他的步伐,后来干脆自暴自弃慢吞吞地走在后面,心里想着现在逃跑成功的可能性是有多少。 “咦?”身边忽然有人发出疑惑的一声。 她没有在意继续往前面走。 忽然那人叫住她,“奚钰?” 奚钰这才脚步一顿,偏头看过去,是一张有些陌生的脸。 “嗯……你是?” 颇为清秀的面容,个子高挑有些偏瘦,看到她似乎有些欣喜又有些诧异,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叫梁旭,是你哥哥的朋友。” 奚钰想了一会儿,才勉强记起这个人。以前哥哥曾带他来过家里几回,不过奚钰眼睛不好所以从来没有把他记住过。 原来在陌生的城市还能遇到认识的人。她忽然觉得亲切,下意识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来。” 对方挠了挠头忽然有些害羞,“没事没事,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奚钰的笑变得勉强,“……有点事。”适时地转了一个话题,“你呢,怎么也来了a市?” “公司让我来这里考察一下。”他笑起来清爽大方,看着十分舒服。“本来可以跟你哥哥一起来的,可是最近都没怎么联系上他。” 奚钰这下怎么也笑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 而梁旭似乎没察觉她的异样,自顾自地说道:“不过前两天我……” “奚钰。” 俞尧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奚钰浑身一震,一转头就见他站在自己身后定定地看着自己,眼里沉静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目光缓缓地移到梁旭身上,莫名地让她觉得心里一惊,连忙挡在梁旭身前,“这是我哥哥的朋友!你不要乱想。” 俞尧掀了掀薄唇,淡淡地凝视着她,“我能怎么乱想?” 奚钰不说话,倒是身后的人一脸无辜摸了摸鼻子,“怎么了?” 说完就感觉一道凌厉如刀子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循着直觉看过去,对上一双锐利阴冷的眼睛。再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孩,微微沉吟一声考虑是不是要站出来。 奚钰拢起眉尖一脸为难地往身后看了看,转而对上俞尧的目光,“我有话跟他说,你等一下。” 俞尧微微抬眉,“他是谁?” “……我哥哥的朋友。” 又问:“叫什么名字?” 奚钰立即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俞尧沉声一笑,“这是不愿意回答的意思?” “跟你无关!”她凝眸冷静地说。 两人僵持不下,一时间气氛很是沉重。 梁旭在两人身后面露尴尬,正准备说两句劝解一下。“你们……”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俞尧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不顾奚钰的挣扎将她带走,强行塞进路边拦下的出租车里。 梁旭看着离去的两人,悠悠地叹了口气,“怎么总是不让我把话说完。” 车内俞尧说出了一个地址,不是他们住的地方。 奚钰敏感地坐起来看向他,“你要带我去哪?” 俞尧没有看她,而是脱下自己的风衣扔在她的头上,神色冷峻眉头微微锁着,“别问,现在不要让我看见你。” 被风衣罩得严严实实,奚钰将衣服拿下来疑惑地问:“为什么?” 俞尧闭上眼睛,“想掐死。” 司机眼神诡异地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 奚钰怔了一下后果断选择了远离他,然而嘴巴却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正好,我一直都不想看见你。” 俞尧这回终于转过头看她了,不知是不是被她的话刺激到,眸子微眯嘴角勾起凉薄的笑,“希望你等会也能这么说。” 尽管他是在笑,可是奚钰却觉得里面凝聚了滔天的怒火和危险,看的人生生发冷。 “你什么意思?”她不放心地问。 车子停在红灯前,街道两旁霓红灯闪烁,人潮涌动热闹繁华,显得他们这个车厢内愈发安静。 俞尧口气浅淡:“善意的提醒而已。” 直到车停下,奚钰才知道俞尧带她来的是什么地方。 ck rainbow。 她在门口站定嘴唇死死的抿着,“我要回去。”心里有种预感等待她的不会是好事。 胳膊肘被俞尧抓住,他扬起唇角,“由不得你。” 腰上牢牢地扣着他的手臂,奚钰被迫一起穿过舞池,来到后面比较隐蔽的沙发旁。沙发上坐着几个年轻男人,每人身旁都有一两个女伴,似乎都认识俞尧的样子,见他来都熟络地打着招呼,甚至有人问起奚钰是谁。 “第一次见俞尧带女人出来玩,这位该不会是嫂子吧?”其中一个打趣道。 俞尧坐在角落点了根烟,“你觉得呢?” “不好说。”那人笑了笑,顺手揽上身旁女人的肩膀,“要真是嫂子,你肯定舍不得带出来。” 俞尧低低一笑,不反驳也不承认。 虽然明知道两人的关系,但是奚钰依然有一瞬间的怔忡。她被身旁的人强行按在沙发上,一个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长得水灵灵的女孩对她笑了笑,还替她倒了一杯酒。 奚钰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一时间手足无措,但还是礼貌地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她有轻微的酒精过敏,没给任何人说过,俞尧自然也不知道。 女孩说:“这是martini rosso兑了红茶的,度数比较低,你可以放心喝。” 女孩笑起来很和善,可能是年纪小的缘故,看起来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奚钰正想着要怎么拒绝,俞尧已经在那边发话:“这个酒不行,让人换glenlivent来。” 周围都诧异了一下,旋即有人起哄,“俞尧今天不对劲啊!” 俞尧松了松衬衫的领口,微微抬眉狂狷无礼,“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我这就叫人上酒!” glenlivent一上来,刚才的女孩就摇头说:“这酒太烈,我不喝了。” 奚钰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在心里默默说我也不喝。 周围的人都表示理解,还有一个人说“没事没事你们女人可以不喝”。 然而话刚说完就接收到一道凌厉的目光,他只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重新拿了个杯子给第一个给奚钰倒酒,“不喝多没意思!来来,别客气。” 奚钰摇头,“我没有客气。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喝。” 她已经拒绝到这份上,然而可能是酒吧的疯狂的气氛太浓郁,根本没有人把她的话听进去,都在一旁不停地起哄。甚至有一个女人拿着酒端到她嘴边,强行要灌进去。 被浓烈的酒精呛住,奚钰涨红了一张脸不停地咳嗽。液体顺着她的下巴一路流进棉服,脖子里一阵冰凉。 俞尧在一旁看着她被人不停灌酒,淡漠地碾灭手里的烟头,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 他的身旁是a市市长的儿子许烨,出了名的花心败家,这一圈人里数他跟俞尧关系最好。这会儿正坐在一旁看热闹,“不去管管吗?” 原本坐在许烨身边的女人不时拿眼睛瞟俞尧,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挨近他的身子佯装要倒酒。俞尧眼神骤然变冷,薄唇阴狠地吐出一个字:“滚。” 女人显然被吓到,身子僵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许烨体贴地揽过女人的腰肢安抚地拍了拍,“叫你们别靠近他,现在知道害怕了吧。” 说完就开始数落俞尧,“你这毛病再不改改,这辈子都别想有女人了。” 俞尧下意识地向奚钰看去,她不知道被人强着灌了多少酒,眼睛迷离坐在位子上很难受的样子,却又拒绝不掉。他睨了许烨一眼,“不劳你操心。” 而另一边奚钰只觉得头脑越来越昏沉,只能勉强维持一点清醒,然而再也喝不下去了。身上一会儿发冷又一会儿发热,她推掉还在不断向自己敬来的酒杯,“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站起来往俞尧在的角落看去,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人。 有人说要带她过去被她拒绝了,她脚步虚浮地离开。身边是地下乐队的演唱,震耳的欢呼尖叫声让她皱紧了眉头,眯起眼睛好不容易确定方向,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过去,呼吸比刚才急促了一些。 直到站在洗手台前想吐又吐不出来,奚钰拿水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舒服些,可惜没什么效果。 体温好像又烧了起来,并且呼吸变得困难,她试着深深地吸一口气,还没来得急吐出来就听见门口有声音传来。 “后悔了吗?” 俞尧随意地倚在门口,姿态闲散地看着她。 奚钰第一反应是往后看了看,“你有病吗?这里是女厕所。” 俞尧耸了耸肩,“反正又没人。” 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察觉到她的呼吸短而急促,静了一下重新开口:“求我,我就带你回去。” 奚钰尽管喝了酒,然而有些坚持却是无比倔强,“做梦。” 俞尧冷笑一声,“看来你是还想继续。” 说着浅淡地看了奚钰一眼,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 没了他在奚钰再也不必强装镇定,她扶着洗手台缓缓蹲下,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呼吸困难而急促。 在意识最终脱离的时候,视线里似乎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她紧紧地攀住那个人的手臂,声音带着脆弱的渴求,“我要回家……” 那个人下颔紧绷,浑身的气息阴郁严肃,抱着她的手臂微微颤抖,将她刚才的话原封不动退还,“做梦!” 第10章 行刑日 奚钰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一个护士正在拿本子给她做记录,她张了张口问道:“这是哪里?” 护士抬头见她醒了,反应很平静,“这里是中心医院,你发了高烧还酒精过敏,这两天先留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她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头还有些轻微的疼痛,想了一下又问道:“我睡了多久?” “二十个小时。”将病历本阖上,护士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先生刚才出去了一趟,大概一会就回来。” 奚钰不用猜就知道她在说谁,刚想反驳:“他不是我……” 一抬头就见俞尧已经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提着两个购物袋,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护士离开后,俞尧从购物袋一件一件把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甚至认真的有些滑稽。 奚钰撇过头去闭上眼睛,不想看他。 身旁的响动一直持续了很久,大概是他终于将东西摆放完了,才说道:“起来喝粥。” 奚钰一动不动地继续睡着。 过了一会儿,俞尧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或者你要我拿whisky来?” 奚钰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看了大概有一分钟才面无表情地接过他手里的粥,正准备喝的时候却停下来,“里面有蛋花?” 俞尧颔首,还没说什么就听见她忽然笑了。 “酒精过敏的人不能吃鸡蛋,你没有常识吗?”奚钰将粥放回桌子上,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打击他。 “……” 说完不再看俞尧那不知道是什么反应的脸,身子一侧躺在床上,眼睑微微下敛说道:“我要睡了,现在不想看到你。” 她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昨晚荒唐的一切,周围昏暗的灯光让她看不清面前人的脸。只知道一杯接着一杯的酒不断向自己敬来,她喝得胃都疼了,却没有一个人来阻止。 而她唯一认识的人只是坐在角落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出来帮忙的打算。 许烨来的时候给她拿了好几种水果,笑着说:“你真以为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晕倒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跟着魔了一样,样子吓人的很,当时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 原本奚钰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这两天他一直过来,不知道是来看自己还是看俞尧的,总之变得熟络了很多。 正在吃苹果的奚钰险些被他的话噎住,“你在说谁?” 许烨哑然失笑,“除了俞尧还能有谁?” “……”她可不信俞尧会这么紧张自己。 见她一脸怀疑,许烨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我可没说半句假话,你不知道在那之后所有对你灌酒的人下场有多惨。” 奚钰低低地垂着眸子,“说得那天的事跟他没关一样。” 病房里安静下来,许烨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两腿交叠,身子微微侧向门口,模样要多懒散有多懒散。他将目光转向门口,微微扬了扬眉,似乎在说“兄弟我言尽于此剩下的你自己努力”。 拍了拍俞尧的肩膀,许烨走出病房。 今天是奚钰出院的日子,办理完一切手续后,俞尧并不说要回去,而是把车开去了相反的方向。 奚钰显然是对那天晚上产生了阴影,紧紧地攒着安全带有随时跳车的可能,“你又要去哪?” 俞尧看了一眼她的动作,腾出一只手轻易地锁上了全部的门。“去看一个人。” 她问的仔细,“谁?” 车子有一瞬间的减速,俞尧的动作滞了一下,这回没有再隐瞒,“我爸。” 俞舜曾经说过,他爸爸行刑的日子就在这几天。 后来他提前离开,导致奚钰甚至都快忘了这件事,现在又被重新提起使她有一霎那的恍惚。 放在安全带上的手缓缓垂落,她问道:“为什么要带我去看他?” 俞尧眼睛直视前方,声音无波无谰,“让他看一眼未来的儿媳妇。” 奚钰怔住,“你在开玩笑?” “没有。”他的情绪连起伏都没有,说了这两个字之后再也没有开口。 车子在看守所不远处停下,门口有人带他们进到一间会客室。会客室有一面是厚重的防弹玻璃,能够清楚地看到刑场的景象。 他们来到的时候里面还有一个人,正是俞舜。 俞舜看起来比之前都正经许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吸着烟。见到他们后只说了声:“哥。”看到他身后时顿了一下,“奚钰也来了。” 俞尧在他对面坐下,“是我带她来的。” 俞舜愣了愣,“为什么?” 没有回答他的话,俞尧反而平淡地对奚钰说:“等会会让我们见他最后一面,你如果有话要说,就趁早想好。” 奚钰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什么?” 跟杀了她父母的人谈话,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如果可以的话她的确是有好多话要说,比如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可以无视道德法律这些东西……还有为什么那天要带着俞尧。 眼看着她的眼眶因为怨恨开始泛红,俞舜吸了最后一口烟道出了一个事实:“我哥大概没跟你说过,我爸他有间歇性精神失常。” 奚钰面露惊愕,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俞舜又说:“后来医生诊断过,那段时间他确实是处于发病期间。按照刑法应该不用承担刑事责任,不过他……私自贩卖储存枪支,并且造成了死亡伤害,才被判处的死刑。” 奚钰听在耳里只觉得荒谬,“那这跟我父母又有什么关系?” 俞舜耸了耸肩,“这我就不清楚了,你要问我爸才会知道。” 即便俞舜不说,奚钰在一旁仔细想想还是能猜到几分的。 以前爸爸妈妈做事情总是不告诉她和哥哥,直到有一天她在爸妈房里发现了掉落在地板的银色子弹,才隐约明白了一些。但是从来没敢细想,生怕会是她无法接受的现实。 然而当俞尧的爸爸就在自己面前,手上戴着手铐一脸颓然地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什么也问不出口。 他的身旁是两个面无表情的法警,双手负在身后站得笔直。 最后还是俞尧的爸爸先开口:“对不起……” 声音沙哑沉重,长长的好像一声叹息。 他刚说完这句话,奚钰就再也没能忍住蜷起身子将头埋在膝盖里,从喉咙深处抑制不住地发出呜咽声。 那是她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恨与委屈,一直找不到宣泄口。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说“为什么”。 尽管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可是仍旧觉得不甘。分明那是她最亲近的人,却要眼睁睁地看着死在自己面前,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从头到尾俞尧的爸爸除了“对不起”再也没说过别的。 俞尧就在她的身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手在半空中放下又抬起,最后拍了拍她的头。目光转向对面的时候,只剩下了简单的四个字:“一路走好。” 会客室里一片安静,俞尧的爸爸深深的垂着头,跟奚钰印象里那个浑身是血满目狰狞的样子判若两人。 俞舜心情烦躁的时候就会不停地吸烟,最后也没跟他说一句话。 限制时间很快过去,看着他被带往另一个房间,由法医注射麻醉药。等到麻药生效后才带到外面刑场,跪在沙丘中等待枪决。 奚钰的头一直埋在膝盖里,只有在身后传来一道枪击声时,才缓缓地抬起头。 她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正好是法医在验证,刚才还坐在她眼前说话的人现在倒在地上,她看不见表情,只有模模糊糊的几个身影。 俞尧立在玻璃前不动声色,眼神复杂深邃。 而这件事似乎对俞舜打击不小,从头到尾他只在角落的沙发上坐着,眼睛半敛没有看外边一眼。 第11章 白雏菊 俞尧爸爸的后事处理好,已经是一星期之后。 那天奚钰没有去,而是回了z城来到她父母的墓园。 在这之前已经下了三天大雪,今天刚好是雪停的日子。由于天冷并没有融化,整个山丘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奚钰将花束放在墓碑前,坐在跟前离得很近的地方,头贴着父母的照片一句话也不说。 她静静地坐着,眼神没有焦距地对着一个地方发呆。 大概过了很长的时间,才揉了揉眼睛喃喃低语:“妈妈,为什么我觉得一点都不高兴呢?”她的声音惆怅寂寥,充满了疑惑。 那天过后,她一下子觉得支撑自己活到现在的东西轰然倒塌,不知道再拿什么坚持。 从中午一直坐到下午,直到最后冷得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都没有舍得离开。还是口袋里的手机震起才把的神智唤回来,奚钰顿了顿还是接起,抿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喂?” “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你想冻死在那里吗?”俞尧刻薄的声音在电话里面响起。 她抬头看了看墓园似乎真的只剩下她一人,拿手捂住冻得通红的鼻子,“我只是想跟爸爸妈妈多待一点时间,也有错吗?” 电话里静了一会,俞尧的声音再次出现时已经变得清冷,“待的时间再长,他们也还是死人。” 奚钰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才是死人!” “是因为我不在,所以才让你的胆子变大了?”俞尧几乎没有迟疑地冷声问道,若是在眼前一定能看到他脸色阴郁,“下来,我就在墓园门口。” 奚钰没有动,“你侮辱我爸爸妈妈。” 在这一方面她倒是特别坚持。 俞尧语气不变,“我不过说了事实。” 奚钰不说话,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俞尧没了耐心,“你想自己走回a市?” a市与z城虽然是两个挨着的城市,但是在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分钱的情况下,徒步走回去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尽管如此奚钰依然不想轻易让步,“你跟他们道歉。” 只听俞尧低低地笑了,“可能么?” 半天等不到电话那头的回应,他看了看山丘上茫茫一片的白雪,不知为何竟然松口:“先下来。” 奚钰最后看了墓碑一眼,手指碰了碰父母充满笑意的照片,“不道歉也要把那话收回去。” 俞尧蹙起眉头,“奚钰。” 一般他连名带姓叫她的名字,就是代表耐心用尽。 “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她将带来的东西又重新摆了摆,这才离开。从这里到墓园门口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在她还在路上的时候天空已经又飘起了细密的雪花,她顾不上细看匆匆朝门口走去。 俞尧站在车旁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身穿黑色的长风衣,大概是处理完父亲后事没来得及更换就来了这里。他挺拔的身影立在雪中,深邃的轮廓一半被伞的阴影挡住,看到奚钰后微微抬头,清冷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奚钰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脚步猛然顿住。 那天俞尧扔了她石榴石手链后,她满怀绝望,却在后来从外衣口袋里发现了仅剩的一颗,大概是当时混乱时掉进去的。 后来奚钰拿绳子串了起来挂在脖子上,一直放在最里面没有被俞尧发现。 虽然是普通的石头,却是当初她和家人一起去佛门寺庙求的,比它本身价值要贵重得多。 她只有在慌乱不安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去摸那颗珠子……然而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抬头向俞尧看去,不知是该上前还是该回去。 最终还是冲动战胜了理智,她脚步一转朝身后快速地跑回去,不去看身后俞尧瞬间转阴的脸。 凛冽的寒风打在脸上冰冷生疼,她半闭着眼睛脚步不停,由于跑得匆忙有冷气跑进了喉咙里,不由得蹲下身不住地咳嗽。 前面就是父母的地方,她微微抬头掀起眼睑朝那边看去,四周无人。 咳嗽好不容易止住,奚钰走到墓碑前仔细地看了看。 珠子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她眼神不好只能蹲下身来一遍遍在地上摸索,却只能找到一条红色绳子。 奚钰沮丧地站起来,目光触到墓碑前摆着的花束时浑身一僵。 除了她来时放下的花外,旁边还端端正正地摆着一束雏菊。 这是奚钰妈妈最喜欢的花。 她怔怔地站了很久,直到俞尧来都没有动过。 俞尧站在不远处,没有打伞肩上落满了雪,凝了满目的冰霜。 奚钰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神情很是激动又带着不敢置信,“有人来了……” 俞尧蹙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是一束很常见的花,竟然能让她高兴成这个样子。 只是俞尧不知道有人来代表着什么。 奚钰一家甚少跟人来往,亲戚也少,更别说死后会有人谁来看望。 所以这个人只能是…… 她才刚走不久,所以那个人一定没有走远。 想到这儿奚钰不顾俞尧在场跑了出来,疯了一般在周围寻找,神情急切。然而无论她怎么找,就是没看到想见的人的身影。 俞尧就在她身旁,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行为。 奚钰走投无路地攒着俞尧的袖子,抬起希冀的眼睛定定地将他看着,“我哥哥没死,对不对?” 相比之下,她的珠子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 一路上她除了这句话再也没问过其他,俞尧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面无表情道:“死了。” “没有……一定没有!”奚钰不信,“你骗我!俞尧,他没死对不对?” “你很想知道?”俞尧忽然正视她,声线平静地问道。 奚钰坐正身子连忙点头。 俞尧弯唇,“好,我就告诉你。” 车子这时已经驶入斜坡,前面便是他们的房子。从车上下来无论奚钰怎么问,俞尧就是不再开口。 一直将她带到二楼的资料室里。 这是平常俞尧办公的地方,奚钰一般不会来这间屋子。里面东西意外的整洁,两边是方正的书墙,上面整齐地标着字母顺序,一丝不苟果然是俞尧的风格。 他从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到奚钰面前,“打开看看。” 文件袋很厚重,奚钰拿在手里只觉得沉甸甸的,就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她抿了抿唇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俞尧手肘放在桌上,姿态悠然地看着她,“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全在这里面。” 按照俞尧的性格根本不会这么轻易地告诉她一切,奚钰心中唐突堂皇,手缓慢地解开文件袋的绳子。 里面是一个蓝色封皮的文件夹,她犹豫很久终于决定翻开。 “……” 愣愣地盯着第一页的东西,奚钰张了张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抬头看俞尧,蹙起眉头露出嫌恶,“你竟然调查我?” 里面是奚钰十分详细的信息,右上角贴着她大学入学时的照片,笑容天真泛着傻气。底下是她从小到大的各种事件,具体竟然连小时候手臂骨折住了哪家医院都有。 俞尧理所应当地说的说道:“我不认为这是调查。” 奚钰往后翻了一页,“那是什么?” 俞尧说:“了解你。” 她的手顿住,眼神有一瞬间的怔楞,然而马上被冷静取缔。后面是她小时候的照片,是五六岁的样子站在学校门口,头发凌乱脸上有被抓伤的痕迹,一脸写满了愤怒生气,大概是刚刚打完一场架。 俞尧睨了照片一眼,“比如我不看这张照片,就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凶悍的一面。” 奚钰一巴掌盖在照片上瞪了他一眼,“你有偷窥癖吗?喜欢知道别人的过去。” 俞尧讥诮,“我对别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整整大半个文件夹都是她的照片,有生气有大笑,有愤怒也有哭泣,从五岁到她最近几个月前的生活。甚至连她都没见过的照片也有。 奚钰一开始看到的时候简直不敢置信,睁大眼死死地盯着照片上的两个人,温和高大的男人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而她则眯起眼睛笑得一脸惬意。两人容貌非常相似,她看了很久都没能震惊中走出来。 “还没看够么?” 直到俞尧阴沉嘲讽的声音响起。 奚钰抬起头一脸认真,“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为什么没有?”他双腿随意地交叠,两手在身前交叉对上奚钰探寻的目光,眼神阴鸷冷峻,“奚钰奚珏,异卵双生,早产儿。哥哥先天性心脏病,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自然恢复。妹妹一岁时被发现视神经发育受损……” “够了!”奚钰打断他的话,“不需要你告诉我这些。” “呵。”俞尧低低地笑了,眼里却是冷的。 奚钰不说话,没了耐心直接将文件夹翻到最后一页,只夹着一张冰冷简单的单子,上面的名字是死亡证明书。 底下的署名都是她的哥哥奚珏。 这一幕的刺激绝对比刚才看到照片来的大,她的手抑制不住颤抖地拿出那张死亡证明,放在眼睛底下一遍又一遍地看,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伤者奚珏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奚钰的眼泪瞬间掉落,将手里的文件夹扔在俞尧身上,“这不可能!我不相信,我哥哥怎么会受伤!” 俞尧接过她扔来的东西,回答得轻巧,“或许是来找你的路上太急,车轮打滑造成的翻车事故?” 归根结底都是他的原因。 奚钰刚才的希望轰然破灭,她紧紧地捏着那纸证明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俞尧,眼里的神色从震惊逐渐变为怨恨。 连俞尧都没想到她竟然会扑上来紧紧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身下的椅子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翻到在地,发出剧烈的声响。 奚钰紧紧地压在他身上,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眼里是毫不掩饰的仇恨与疯狂。 “你去死……俞尧,你为什么不去死……” 俞尧一个翻身轻易地将她压在身下,嘴角的弧度残忍而冷酷,“我死了谁来折磨你?” 他将奚钰的双手拿开按在身子两侧,俯身在她脸颊上轻微地蹭了蹭,可惜是皮肤是冰冷的只能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第12章 胡萝卜 奚钰眼睛状况逐渐变差,物体成像越来越不清晰,甚至连人的模样都看不大清楚。 导致俞尧不停地给她吃胡萝卜一类的东西。 一切根源在于她晚上出动的行为愈加频繁,因为看不清时常碰到些别的东西,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在不小心碰倒了一张椅子后,俞尧终于忍受不住下来将她从地上拽起。 “大半夜发什么疯?” 奚钰默不作声地抽回自己的手,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淡漠地说:“我睡不着。” “所以就每天晚上看无声电视?”俞尧冷笑,“这一点你倒是跟俞舜学的不错。” “不过你的眼睛能看见么?” 奚钰低下头沉默。 确实是看不见的,人的面部表情完全模糊,再加上听不到声音所以一点意思也没有。 俞尧忍无可忍,“说话!” “跟你无话可说。”奚钰忽然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我的家人都毁在你们手上!我能对你说什么?” 没有几个人被俞尧吼过后还能坦然地反驳,当奚钰倔强冷静地抬头时,俞尧显然是有些诧异。 这不影响他反唇相讥,“迟早都是要死的,没有我们也是一样。” 或许是对他的话起了免疫,奚钰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迟早也会死的。” 奚钰想尝试把刚才撞倒的椅子放回原处,可是手在空中摸空了两下才准确抓住,正准备将其扶起时手腕就被俞尧紧紧地握住。 他的表情冷凝严肃,“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奚钰一脸莫名,以为他明知故问,“怎么,现在要拿弱视来嘲笑我吗?” 俞尧竟然跟没听到她的挑衅一般,指着墙上一幅画问道:“这上面画的什么?” 奚钰顺着他的手看去,是一幅油画上面有许多颜色,她眨了眨眼睛肯定地说:“草地。” 俞尧的脸顿时变得难看。 得不到回应的奚钰以为他是玩弄自己,打算从他身边走过,可是不知怎么的竟然撞在了他的手臂上。 奚钰后退一步显然有些不解,但是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只觉得周围的气氛很压抑。 她以为是灯开的暗了,完全没想到是自己眼睛的问题。 刚才的画上分明是一副蔬果图,离她的距离不到一米。 除此之外她的立体感官似乎也变得很模糊,不能准确判断物体的方位,刚才才会抓不到椅子和碰到自己。 俞尧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她牢牢地按在床里面,一张脸凑得极近极近。 “看清我的样子。” 奚钰忍不住打击他,“弱视跟距离没有关系,你挨得再近我看见的也只是模糊一团。” 俞尧不由分说,“看不清也得看!” “……”虽然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但是俞尧的五官的确有些不清晰。从刚才俞尧的反应中她多少能猜到一些,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这些天的变化都能感觉到只是没在意而已。 俞尧又问:“你的眼睛小时候没治过?” 奚钰干脆闭上眼不去看他,“跟你没关系。” 俞尧不耐烦地捏紧她的下巴,“好好说话。” 又是这招,奚钰觉得自己下巴迟早被他捏碎。睁开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说出口的话尖刻薄,“需要我拿小时候的诊断书给你看吗?视神经受损严重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了,更别说过了那么长时间。” 俞尧下颔紧紧绷着,深色深邃紧紧盯着她,半天不再说话。 奚钰以为他会就此放弃,没想到第二天竟然发现是自己天真了。 “把那杯胡萝卜汁喝了。”俞尧咬了一口奶黄包,面无表情地嘱咐。 奚钰严肃地看了那杯颜色鲜明的液体一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坚定地摇头:“我不喝。” 她从不吃胡萝卜,这是毛病。 俞尧放下茶杯,“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一样,“我不喝,我讨厌胡萝卜。” 俞尧语气坚定,“那就从今天开始喜欢。” “……” 奚钰把胡萝卜汁端起又放下,在俞尧的盯视下语重心长地说:“胡萝卜素要在小时候补充才有用,我现在已经晚了。” 俞尧蹙眉,薄唇紧紧抿着看似不快,“先喝了。” ……真是没法沟通。奚钰闻了闻味道实在受不了,但是在他逼迫的视线下还是强忍着喝了下去。瘪了瘪嘴一脸嫌弃,“难喝死了……” 俞尧不动声色,“吃完收拾一下,等会出去。” 奚钰下意识地问:“去哪?” “看你的眼睛。” 她就不再作声了。 去的还是上回的医院,不过主治医生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似乎私下里跟俞尧有些交集。在两人谈话的同时奚钰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发呆,忽然眼前有个女孩子走过,她抬起头看了看,觉得十分眼熟。 女孩进了前面的妇科,深色凝重。 奚钰还在想她究竟是谁,里面已经传来俞尧的声音:“奚钰,进来。” 俞尧似乎已经跟主治医生谈好内容,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 俞尧介绍道:“这是你的主治医生许如媛。” 眼前这个模样严肃老道的医生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却是眼科了不起的新秀。她戴着无框眼睛,头发利索地盘起露出精致干练的面容,眼神睿智但又不失柔和。 奚钰点点头,礼貌地问候:“许医生。” 许如媛示意她坐下,直接问道:“十二岁以前接受过治疗吗?” 奚钰抿唇,“接受过。” “当时为什么没直接治好?听俞尧说你是一岁就视神经发育受损,如果在六岁以前及时治疗有百分之八十痊愈的可能。”她边问边在纸上写了几笔,然后抬起头看着奚钰的眼睛。 奚钰有些支吾为难,“因为……这个一定要说吗?” 许如媛见她紧张,放松了面部表情随和地笑了笑,“说了或许对你治疗有帮助。” 低着头思量一会儿,她才渐渐开口:“因为当时哥哥心脏病突发,差点因此……是最严重的一次。家里当时并不富裕……后来为了哥哥只好先放弃我的治疗。” 哥哥身体从小就比她差,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可是在这次治疗后身体竟然慢慢恢复了过来,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渐渐地长得比她高大健壮。只是她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眼睛可能再也好不了,为此哥哥一直很愧疚,想要弥补她。 后面许如媛又问了几个问题,并且明确地跟她说了恢复的可能性不大。 奚钰原本就没有抱太大希望,淡定地表示接受。倒是俞尧黑着一张脸威胁“无论如何尽最大能力治好”。 依照医生的吩咐他们先照了ct和脑b超,又采取了适当的训练和治疗。做完cam刺激仪治疗法后,奚钰感觉眼睛不是一般的疲劳。 再加上俞尧的脸立即贴了上来,“看清我什么样子吗?” 奚钰很想一巴掌拍开他的脸,可是公共场合她不太下得去手,于是嫌恶地瞥了他一眼,“看清了,好难看的一张脸。” “……”俞尧似乎受了打击,怔怔地立在原地半天没说话。 许如媛忍着笑对奚钰嘱咐:“这个疗程分为十次,你一周来两三次就可以。不过有没有效果我不敢保证,毕竟你现在眼球发育已经成熟,我只能对你说尽量。” 奚钰心里也清楚,“我知道,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能接受。” 她现在做的这些只能保证弱视不再恶化,想要恢复可能性却是不大。 奚钰和俞尧一同走出治疗室,迎面正好走来一个女孩,她低着头没有看路直接撞上了奚钰肩膀。 两人一同抬头,在看到对方时都很诧异。 是刚才奚钰在外面等待时见到的女孩,她终于想起来是谁了!就是酒吧那天坐在奚钰身边,体贴地给她倒酒的女孩。 女孩脸色很难看,看到她身旁陪着俞尧有些错愕,不过马上恢复常态对奚钰一笑,笑容牵强干涩:“抱歉……是你啊。” 奚钰对女孩的印象还是挺好的,见她苍白虚弱忍不住关心地问道:“嗯……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女孩摇摇头,客气疏远:“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说着笑了笑,“你呢?” 奚钰调皮地眨了眨眼,“眼睛不好了,看看还有救没。” 女孩被她逗笑,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因为交集不深后来在医院门口道别。 一转身发现俞尧正阴鸷不悦地看着自己,奚钰怔了怔,避过他的注视:“不走吗?” 俞尧问道:“她是谁?” “你不知道?”奚钰以为那天晚上的人他都认识,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低头嘲讽地弯起嘴角,“无意间认识的一个女孩子而已。” 俞尧就没有多问,开着他的欧陆gt一路疾驰回去。 车里一阵沉默,奚钰是因为俞尧在身边不想说话,而俞尧则冷着一张脸不知在想写什么。 路边是一晃而过的街景,然而奚钰似乎忽然看见了什么,眼睛蓦地大睁,连忙叫住他:“停车,停车停车!” 第13章 殡仪馆 俞尧一点停车的意思都没有,手放在方向盘上熟练地转弯,脸色冷漠自若仿佛没听到她的话。 眼看着那处离自己越来越,奚钰心急如焚地说道:“俞尧求你了……快停车!” 俞尧没有回应她的话,脚下竟然踩了加速。 奚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行为,旋即眼里的坚定一闪而过,毫不犹豫地打开身旁的车门跳了出去。惯性使她狠狠摔在路边,手臂膝盖有摩擦的迹象,好在不严重。 她迅速站起来往后面跑去,完全不管车上的俞尧猛然刹车,脸上表情难看得可怕,紧紧地盯着后视镜里她的身影,握着方向盘的手泛起隐隐的青筋。 路边行人显然被这一幕吓住,全都停下惊恐地看着奚钰疯了一般沿着路跑。 “这姑娘怎么回事,不要命了?” “这么摔下来都没事,好顽强的生命力……” 奚钰根本听不见旁边的人说什么,心里只想着刚才看到的一行字和站在门口的人。 跟俞尧给她看的死亡证明单上是同一个医院名字。 她气喘吁吁地停在医院门口,原本一脸沉重站在门口的人被她的动静惊醒,侧目看清她后讶异地问道:“奚钰?” 奚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果然是梁旭。“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旭眼神忽然变得复杂,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那你又怎么……” 奚钰终于缓过气来,急切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被她的反应吓到,梁旭楞在原地,却在她眼里看到了泪光和悲戚,一时间有些不忍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我……” 奚钰擦去眼里的泪水,头也不回地走进医院。 “奚珏……”前台护士翻了一遍入住病人登记本,又打电话确认了一遍才说道:“是有这个人,不过因为没有家属来确认,所以医院暂时把他送进了a市殡仪馆保存。” 原本抱着的一丁点侥幸瞬间破灭,奚钰定在原地怔怔地没有任何反应。 梁旭是今天才知道这个消息,脸色也很不好看。 两人站在医院门口很久都不说话,冷风吹在身上冻彻骨髓。奚钰鼻头通红眼眶干涩,最后终于缓过劲来揉揉眼睛,声音黯哑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梁旭缓缓开口:“无意间看到几个月前的报纸,上面有一篇关于重大车祸的报导……虽然只提了伤者姓氏,但是跟奚珏失去消息的时间很一致。”他顿了顿,艰涩地开口:“我今天只是打算来看一下,没想到……” “可以麻烦你打个电话吗?”奚钰打断他的话,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我身上没有手机。” 梁旭虽然不解,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顺着奚钰要求的拨了电话号码,他问了几个问题,电话挂断后一阵沉默。 他说道:“奚珏他……已经被人认领走了。” 奚钰不信:“怎么可能?a市几乎没有我们认识的人!”更别说哥哥的骨灰已经被领走这回事。 “但对方确实是这么说的。”梁旭皱起眉头,“或许是你们在z城的亲人?” 奚钰摇头坚定地说道:“不可能,我们几乎没有来往的亲戚。” 不等梁旭说话,她就走到路边要拦出租车,“我要过去亲自问问。” “你别冲动!”梁旭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臂,一脸严肃,“现在天气很差,说不定一会就有大雪,那个地方在山顶,你上去后就回不来了。” 路边有司机看到她招手停了下来,奚钰挣开他的手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我一定要去。” 说着一弯身就进了车内,关上车门正准备叫司机开车,另一边梁旭已经打开了车门坐了进来,对司机说道:“去郊区殡仪馆。” 奚钰怔了怔,“你上来干什么?下去!” 梁旭耸了耸肩,“好歹我与奚珏也是多年好朋友,你又是他妹妹,自然不能放任你不管。” “不需要。”奚钰凝眸,对于自己家里的事格外坚持,不需要外人插手。“我跟你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梁旭不动声色,“晚了,车已经开了。” 窗外的街景逐渐后退,奚钰一下子被噎住,冷哼一声别过目光转向窗外。 车子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她才忽然惊醒,俞尧似乎没有回来找她! 她下意识地看车子后面,心里迅速地升起不安。依照俞尧的性格要么会跟过来弄死她,要么就把怒火留到最后一下子爆发…… 或者她还可以怀有一丝侥幸,俞尧已经放弃她了。 奚钰的脸无力地贴在车窗上,眼神放空地盯着前车座发呆。 “奚珏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梁旭在身旁声音轻缓地问道。 奚钰眨了眨眼睛回过神,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在黄昏的橘光下泛着氤氲的淡光,朦朦胧胧。 “……报纸上不是说了吗。”她垂眸淡淡地说道。 梁旭的感觉很敏锐,“真的是这样吗?” 见奚钰不说话,他又说道:“那段路我知道,根本没有任何项目和工程,奚珏一般情况下不会去那里。” 奚钰转过头不再说话,明显不想回答。 “上回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试探性地开口。 奚钰忽然口气狠戾,“跟你没关系!” 静静地盯着她的后脑勺许久,梁旭无声地叹了口气,“奚珏跟我关系好,我也算你半个哥哥,关心一下你是应该的。” 奚钰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不,需,要!” 梁旭自讨了没趣就不再搭话,两人一路沉默很快过了一个多小时。 车子在殡仪馆前面停下,下车后奚钰脚步急切地走进大厅。里面意外的安静,没有半点声音死一般地沉寂。 有一个人刚从后面进来,见到她后表情很淡然,没有丝毫波澜。 奚钰快步走上前去问道:“你好,请问几个月前是不是有一个名叫奚珏的人送来这里?” 对方看了看,又把目光转到后面梁旭身上,“刚才是你们打的电话吧。你们口里的人已经被人领走了,就在一个月前,如果还是不相信的话这里有登记。” 奚钰跟着他到后面看了记录,认领的人并没有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只有一个苍白的称呼:余先生。 从殡仪馆出来天已经逐渐发黑,天上果然飘起了细密的雪花,从昏暗阴沉的天空上落下,砸在鼻尖上冰冰凉凉。夜晚天气果然比白天冷上许多,奚钰已经止不住打起了哆嗦。 刚才的司机早就已经离开,梁旭恍然:“刚才应该让他留下的,这会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奚钰还在回想刚才的对话,被他的话唤回了神智,“刚才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前面有旅馆,先过去看看吧。” 反正今天回去时不可能了。 雪下的很大,没一会儿的工夫地上就积了薄薄一层。尽管穿的很厚还是很冷,奚钰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哆嗦,嘴唇死死地抿着默不吭声地走在后面。 前面的梁旭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件残留着温暖的外套罩在了她身上。 她抬头对上梁旭有点无奈的眼神,下意识地:“你干什么?” 梁旭绅士地给她披好,“如果你牙齿打颤的声音小点,我或许还能装不知道。” “……” 奚钰作势要把衣服还给他,被他拦住,“你穿着吧,我身上衣服比你多。” 奚钰看了看他简单的羊毛衫和里面的衬衣,最终选择没有说话。 将身上的外套紧了紧,她吸吸鼻子小声地说:“谢谢。” “谢谢倒不至于。”梁旭好说话地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不过那个车上的人是不是上回你的男朋友?跟在我们后面很久了。” 听见他的话奚钰猛然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对上俞尧阴鸷冷漠的目光。 她僵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俞尧就在他们身边的马路上,白色的欧陆gt跟着他们一起缓缓停下。 俞尧的视线落在他们两人身上,然后定在奚钰穿的外套上,淡淡的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死人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身上的衣服顿时变得炽热无比,她下意识后退半步眼含惊恐,有种想将梁旭的衣服狠狠脱下的冲动。 好在旅馆就在前面不远处,强迫自己忽视他的眼神奚钰快步走进旅馆,在前台登记处打算要两个房间。 身份证还没拿出来,就被老板告知已经客满。 “你们来的不巧呀!”老板的话里带着遗憾,“房间刚被人订完,现在已经没有空的了!” “不是吧……”奚钰拢起眉头一脸忧愁,“那怎么办!” “这也太不巧了。”梁旭同样皱眉。 老板转头往外面看了看,忽然眼睛一亮,“就是那个客人啦!他一个人把空房间全预订了,你们可以跟他商量商量!” 手指的方向赫然是车里坐着的俞尧。 第14章 别碰我 旅馆外飘着的雪越下越大,俞尧的车上已经覆了薄薄一层。 a市似乎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下过这样干净的雪,然而奚钰没有心思欣赏,她为难地看了梁旭一眼,站在旅馆门口犹豫不决。 这个时候过去跟俞尧开口……似乎无疑在找死。 她打量了外面的天气很久,阴冷寒彻没一会儿就冻得人浑身冰冷。 梁旭摸不清状况,莫名其妙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许久,“你们不是认识?怎么不过去?” 奚钰偏头看了看他,一脸严肃,“如果我一会儿被掐死在车上了,你记得把我送到山坡上殡仪馆去。” 梁旭没忍住笑出声来,“行,还会每年给你送花的。” 俞尧就在车里坐着没有看他们,仰躺在靠椅上点燃了一根烟,脸在烟雾缭绕下看不清表情,周身的氛围很压抑。奚钰跺了跺脚终于下定决心要往前面走,在车窗前停下见他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抬手在玻璃上轻轻敲了两声。 车窗玻璃缓缓下降,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烟草味,俞尧的脸蓦地转过来,犀利深邃的眸子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奚钰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眼睛,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他的眼神这么可怕过。下意识要后退,但一想到来的目的硬生生忍住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俞尧熄灭手里的烟头,“上车。” 说着面无表情地竟然发动了车子,明摆着要离开的架势。 奚钰急了,手放在车门上对他大声道:“别走,等等!你为什么要订那么多房间?” 俞尧看了她一眼,目光一转落在后面的梁旭上,动也不动,“喜欢。” “什么?”奚钰一愣。 “晚上睡腻了一间可以换另一间,有问题么?”他一脸正经地说道。 奚钰明确感觉到自己眼角在抽搐,被噎了半天答不上话来。 俞尧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她废话,抿着唇的样子冷酷严厉,“你现在上来,我可以考虑留下一张房卡。” 奚钰扭头看了看还在原地站着的梁旭,梁旭皱着眉头对他们两人的气氛很疑惑。奚钰没有再多考虑地走到另一边,停顿了两秒还是决定走到后面打开车门。 却传来“咔哒”一声,俞尧淡淡听不出情绪地说:“坐在后面也无济于事,为了讨我欢心不如到前面来。” 奚钰愣了愣,只好坐在副驾驶坐上。 眼看他手放在方向盘上微微转了方向,没有一点刚才话里的意思,奚钰没多想地问道:“房卡在哪里?” 俞尧沉寂的眼睛凝着饱满的黑色,“左边大衣口袋。” 奚钰趁着他还没开走,倾身在他那边的口袋里掏了掏,里面果然是一叠的房卡。从里面随便摸了一张从窗口扔出去,跟交代后事一样:“不用等我,你睡一晚上明天就走!” 从空中接住精确甩在他面前的房卡,梁旭不知该作何反应,讪讪道:“好。” 她的身体就小心翼翼地挨在自己身前,带着温热柔软的气息,绵绵延延环绕在周围。头顶的头发正好碰到俞尧的下巴,毛茸茸地蹭着他的脖子下颚,心里一阵心痒难耐。俞尧的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下巴紧绷带着明显的隐忍。 真想就这样把她困着一辈子。 直到奚钰离去缩着坐在另一边,他才开口:“你最近似乎长了不少胆?” 奚钰一惊没听清,“什么?” 两旁的道路全是白的,俞尧没有开的很快,不过这地方偏僻两边基本没有别的车,只剩下起伏的山坡和挂着皑皑白雪的枝桠。 “那人是谁?” 奚钰垂下眼睑迟疑着说:“……以前认识的人。” 很久很久,他才再开口:“什么关系?” “……” 俞尧咄咄逼人:“为什么会在一起?” 车已经开出很远,不知道是在哪里,周围没有人烟一片寂静,好像整个天地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 奚钰抿唇:“碰巧遇见的。” 俞尧猛然踩了刹车,锐利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抬起她的下巴与自己对视:“暖和吗?衣服打算穿到什么时候?” 她这才发现身上还披着梁旭的外套,手指泛白紧紧地攒着衣服边沿。俞尧这番话让她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然而她的不动声色却让俞尧误以为反抗。 眼里微光一闪而过,俞尧距离她很近,两人的鼻尖几乎相抵,“呵。” 只是一转眼的工夫天旋地转,铺天盖地的俞尧的气息将她覆盖住。 俞尧淡漠的脸就在她上方俯视,将她紧紧地摁在靠背上,动作不留情面地脱下梁旭的外套扔在脚边,凑到她脖子上一下一下轻噬啃咬。 奚钰紧张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一般俞尧这个样子肯定就是发神经了。 她不敢抵抗,怕又刺激到他哪根神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只能僵硬地躺着任他在脖子上舔来舔去,模样视死如归。 然而当俞尧的手从上衣下摆探进里面时,奚钰再也没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竖起眉头,“你干什么?” 俞尧不回答,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漆黑一片从深处泛出光泽。 奚钰一个不留神就被他的眼神吸引过去,反应过来的时候俞尧空出来的手已经稳稳地落在后脑勺上,捧着她的头狠狠地咬了上来。 没在唇上多做停留就粗暴地抵进她的口中,肆虐般地在她口腔里扫荡,凶猛而强烈。有如逡巡一般没放过每一个角落,狂妄地勾起她的舌头交缠吮吸。奚钰被他吻得头昏脑涨不知所措,不知道过了多久舌尖一阵剧痛,俞尧已经从她口中退了出来。 奚钰龇牙摸了摸舌尖,果然看到了血迹。 “疯子!”她疼得骂道。 俞尧不置可否,放在她腰侧的手微微使力。奚钰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就想笑,一面是痒一面是愤怒让她的表情变得很微妙,“俞尧你别动我!” “那谁动你?”俞尧声音无澜。 奚钰的力道对俞尧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所以俞尧轻易地反手握住她的手向上滑,一直带着她覆向……奚钰的脸霎时变得通红,使劲了全力挣脱他的控制,“你!” 俞尧面不改色地代替她手刚才的位置,在温热柔软的地方微微使力,倾身嘴角抿起弧度:“在这里要了你……会让你清醒吗?” 第15章 震惊了 俞尧的手冰凉,摸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再加上他口气森森,更加让奚钰莫名害怕。 “你……别冲动。” 她憋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么句话。 俞尧非但没有松手,反而一点不犹豫地拉开她衣服拉链,露出里面宽松的毛衣。看这样子似乎有直接脱她毛衣再脱她内衣的趋势……奚钰顿时一慌揪紧了衣服往座位后面缩,“荒郊野岭的你想干什么!” 俞尧动作一顿,旋即对上她失措的眼睛,“荒郊野岭难道不该做点什么?” “……” 仔细一想似乎没错,奚钰当即改口:“俞尧你别冲动,你会后悔的。” “不会。”俞尧回答得很快。 他见奚钰死死抓着毛衣领子,眸子里微光一闪。奚钰猝不及防感觉肚子一凉,紧接着一个湿热温软的东西覆了上来,俞尧的头就在自己胸口,她浑身一颤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呜咽。 俞尧的舌头在她胸前灵活地挑逗,一点一点地舔舐吮吸,甚至加重力气啃咬。另一边被他的手紧紧地覆着,手下力道丝毫不减,不知道他是发泄愤怒或是情/欲。 奚钰禁不住细细尖叫出声,不住地推搡他可惜没有任何效果。凉意加上被俞尧挑拨使她浑身变得奇怪,“住手……俞尧住手!” 俞尧跟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手有愈加往下的趋势,没一会儿就解开了她的裤子探入了里面。 这样强硬的动作让奚钰想起上回,也是在车里,也是一样的情况。只是想想她就觉得身下更加疼了,那种干涩疼痛的滋味她这辈子也不尝第二回。 害怕使奚钰忍不住软下声音恳求:“不要,求你……太疼了……” 俞尧的手已经抵在她腿中间,不知碰到了什么忽然心情大悦,贴在她耳侧声音低沉沙哑:“这次不会。” 奚钰盯着他质疑:“你怎么知道?” 俞尧低笑的声音格外迷人好听,他故意放慢说:“湿了。” “……” 奚钰再不济也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当即腾地就红了脸,只差没有一脚将他踢开。 “没有!”她恼羞成怒地反驳,“是你的错觉!” 可惜显然低估了俞尧的不要脸程度,他竟然带着奚钰的手往下探去,“嗯?那你来看看是不是错觉。” 奚钰一把甩开他的手别过头,“我才不试!” 俞尧没打算放过她,得不到她的反应只好加重手下的力道,长指毫不留情将她紧闭的甬道刺穿。奚钰忍不住发出呻/吟,接着咬牙切齿:“俞尧!” “俞尧在这里。”他竟然带着奚钰的手放到他腿间紧绷的部位,“叫他干什么?” 他睫毛下垂遮住了黝黑的眼睛,竟然能用这么深邃的神情说出这么流氓的话……加上手掌炽热的温度,奚钰震惊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按着俞尧的脸一把将他推开,面红耳赤忍无可忍地斥骂道:“你离我远点,变态!” 俞尧有些狼狈地被她推倒,摸了摸鼻子眯起眼睛,“再说一遍。” 奚钰很配合:“变态!” “不是这句。”俞尧面露威胁。 “……离我远点!” 话音刚落他嘴角扯起弧度,“做梦。” 奚钰有片刻的怔忡,摸不透他这句话的意思。 可能是奚钰那一下确实按得狠了,俞尧揉了半天鼻子都没缓过来。 两人对坐着沉寂许久,俞尧忽然站起来问道:“歪了么?” “没有。”奚钰一点没犹豫地摇头。 随着俞尧站起来的动作,车子发动的声音忽然停下,车厢里变得安静。奚钰眨了眨眼睛,在俞尧还没反应过来时她探出头来,指了指钥匙孔,“顺道说一句你的车好像熄火了。” “……”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车子失去了动静,安安稳稳地停在路边。 俞尧脸色不好地从她身上起来,将车钥匙来回拧了几下,依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他顿时失去耐心眉头紧蹙,手放在方向盘上轻点心情焦躁,转头看了一旁默默不语但明显嘴角上扬的奚钰。 奚钰察觉他在看自己,连忙收起笑意表明立场,“可不是我弄的!” 俞尧收回目光,“知道。” 然后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见他把目光放在挡风玻璃上,眉头逐渐舒展。 外面的雪还在纷繁下落,车窗玻璃上是厚重的雾气。由于熄火车内的暖气也停了,没一会儿便感觉到有冷涩的寒意渗进来。 奚钰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想把梁旭的衣服捡起来穿上,但是又碍于俞尧在旁边没敢造次。她看了看意外沉稳倚在靠背的俞尧,竟然一点着急慌张的意思都没有,就有点坐不住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一直等下去吗?” “嗯。”只听见俞尧缓慢懒散地哼出一个鼻音。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要等到什么时候?” 俞尧声音平淡:“雪融化的时候?” “……”看这趋势雪停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更别说融化了,所以奚钰觉得俞尧在逗她。“别闹了等那时候我和你都被冻死了。” 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俞尧眼睛抬也没抬就一脚将梁旭的外套踩在脚下,“那就冻着。” 奚钰很闹心,“你的车到底什么问题?看起来挺洋气的怎么这么不经开呢。” 俞尧缓缓睁开眼,顿了顿,“天气太冷,车开得急了。” 他不顾奚钰的反应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荒郊野地的半个人家也没有,只有路上没过他鞋底的一层雪。 车门打开的一霎那奚钰被冷风吹得浑身一颤,她看到俞尧来到车头打开前车盖,正好挡住了他的表情。 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她没忍住也走了下去,走到前面正好看见俞尧在点烟,模样很严肃。 奚钰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很严重吗?” 俞尧见她下来,手下的动作僵了僵,最后把打火机放进了口袋里。“嗯,短时间内不能启动了。” 奚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呵出来的气都成了白雾,“那怎么办?”她拢起眉间环顾四周,果然一个人家也看不到,这时候也顾不得刚才两人发生了什么,心里焦急对俞尧说话的口气也变得随意起来,“都怪你要开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俞尧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怪我?” 奚钰想也没想地点头,“如果不是你忽然要来这里,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俞尧点点头,从上衣地淡然自若地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既然这样等下有人来接的话,你就一个人留下吧。” “……”等奚钰明白他话里意思时,电话已经被接通了。 奚钰一口气哽在嗓子眼,默默地对着他咬牙切齿。 俞尧说了这里的状况后,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眉梢一抬不留余地地说道:“是么?正好我最近打算去中心医院一趟。” 只听电话顿了一下,接着传来一阵责骂声,夹杂着混乱的背景音乐。 俞尧哑然失笑,把这里的地址说给了一遍,然后不管对方听没听清就挂了电话。 一低头就看见奚钰愣愣地盯着自己,俞尧蹙眉,“发什么呆?” 奚钰这才回神,刚才俞尧罕见的笑意就跟自己的错觉一样,在白雪皑皑的地方盛开,下一瞬就恢复成冰冷漠然。在这之前俞尧不是没对她笑过,只是笑里不是讥讽就是嘲弄要么就是神经,从来没像刚才那般真心诚意……奚钰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电话里是男人?” 俞尧反问:“不然?” “……哦。”默默地点头,她似乎明白了不得了的事。 车里虽然停了暖气,却也总比外面强上一些。奚钰回到车上缩成一团,头靠在玻璃上神情恹恹。想想她一整天下来除了俞尧强逼着喝的那杯胡萝卜汁,好像再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这会儿已经饿得头昏眼花。 俞尧将车钥匙插在孔里左右旋转,发出轻微的喀哒声在车厢里一阵一阵。 奚钰睨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还患上了多动症?” 俞尧似乎心情很好,并不因为她的话气恼。“我在想,以后在这里给你买个房子也不错。” “……” “荒郊野岭,哪里也逃不掉。” 奚钰将头转向窗外,“我错了收回刚才那句话,你还是当个神经病比较正常。” 俞尧轻呵一声,不置可否。 两人不知在车里等了多长时间,等得奚钰昏昏欲睡,一歪头只觉得似乎过了很久,又像才几分钟的时间。 可是她低头一看却见俞尧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车内没人。 她见窗外有个模糊的影子,似乎是俞尧倚在车头吸烟。 修长挺拔的身影懒洋洋地靠在车上,好看的侧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烟雾在他指尖弥漫扩散。他黑色的毛衣衬着背景一片白色,竟然意外地协调。 奚钰用手在窗户上擦了擦,正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只听见后面传来了沉重的车子开动的声音。 她往后一看,只见一辆重卡正招摇地往这边开来。 第16章 挑一间 就连俞尧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辆绿色重卡风尘仆仆地朝他们开来,发动机的声音在这雪景里异常清晰响亮。 远远地看到挡风玻璃后面嚣张散漫的脸,俞尧低骂一声将手中燃了一半的烟熄灭。 看他的反应奚钰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直到重卡在他们身旁稳稳当当地停下,一个脑袋探出来不客气地问:“你们怎么还没冻死?” “……” 奚钰在看清来人后下车的动作一顿,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反应。 许烨开的这辆重卡实在风骚,坐在驾驶座高高在上地睥睨他们。 大概俞尧也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样的出场方式,倚在车上双手插在口袋:“那看来让你失望了。” 许烨抬起下巴点了点他的车,“怎么回事?” “天冷,熄火了。”俞尧回答得言简意赅。 “大冬天开到这地方来……不熄火才有鬼吧。”许烨的目光顺着落在奚钰身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眯起眼睛笑得不怀好意,“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闲情逸致,可惜啊,良辰美景奈何天天时地利与人和。” “……什么乱七八糟。”俞尧蹙起眉头,“你的车呢?哪弄来的消防车。” 许烨嘿嘿一笑,得意地拍了拍方向盘,“魏然那借来的,玩几天就还回去。”说完看了眼一旁冻得瑟瑟发抖的奚钰,“不上来的话我原路返回了?” 奚钰一听连忙二话不说地从打开车后座的门坐上去,车里开着暖气,比外面暖和不少。她手放在脸上长长地呵了口气,无比认真地对驾驶座上的许烨说:“谢谢。” “不客气。”许烨回头笑出一口白牙,老老实实地承认,“如果不是俞尧威胁,我绝对不会过来。” “……” 俞尧正从另一侧开门上来,坐在副驾驶位上,淡淡地看了许烨一眼,“觉得遗憾?” 许烨咧嘴不正经地笑了笑,手放在方向盘上熟练地打弯倒车,一面看后视镜一面还不忘调侃自己,“你要是把这事一说,老爷子肯定直接在中心医院弄死我。” 俞尧低呵,没有说话。 这时天已尽黑,夜晚路旁没有灯。 前面一片漆黑,加上路上都是积雪,许烨开了一会儿就停在路边,从怀里摸出烟给自己点上,“路上太滑,再开下去指不定翻在哪个沟里,等明天早上再走吧。” 昏昏欲睡的奚钰在听到他的话后瞬间清醒,意思是……他们要在这睡一晚上了? 虽然车里挺暖和后座又只有她一个甚至还能躺着睡,但看了看前面两个面色各异的男人,总觉打开的方式有点不对。 俞尧就着微弱的车前灯看了看路边,手放在大衣口袋里顿了顿,“再往前开几百米,有一家旅馆。” 许烨听后略微讶异,“你常来?” 没等俞尧开口,奚钰想也没想地接口:“何止常来,他一个人打算睡遍全部房间呢。” “看不出你兴趣挺特别。”许烨笑笑随口说道,听话地又把车往前开了一段路。 俞尧挑眉掏出一叠房卡在他面前摊开,似笑非笑,“挑一间。” 这架势,半天许烨只能吐出两个:“……土豪。” 到旅馆后俞尧把剩下的房间都退了,只留下了两个房间。一间给了许烨,一间…… 奚钰义正言辞地问道:“为什么不给我留一间?” 许烨早早地进了房间,大概白天玩得太累,临走了还暧昧地看了他们一眼。 ……闹心。 俞尧推门的动作不做停顿,说得理所当然:“你跟我一起睡。” “我……”奚钰还准备说什么,隔壁房门忽然被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人。 三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几秒钟。 梁旭似乎没料到打开门会是这种场景,诧异过去,目光落在奚钰身上:“你们怎么回来了?” 对于一个并不太熟的人,奚钰多少还是有些尴尬,“天太黑车开不了,我们打算明早再走。” 说完见两人都没有反应,梁旭似乎在沉思,俞尧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她嗯了一声问道:“你要不要一起?” 话刚说完就感觉身旁一道利刃落在身上,俞尧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幸好梁旭摇头,“我明天有事,会早点离开。” 不知是不是奚钰的错觉,梁旭看俞尧的目光带着几抹复杂和探究,几个小时前还没有察觉,现在却想忽视都难。 俞尧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将奚钰推进房间,随后自己也跟了进来,把门毫不客气地关上。 奚钰踉跄了几步不满地抬头,“你干什么!” 俞尧绕过她走进房间,“闭嘴,睡觉。” 低头看了看手表,确实已经不早。她转身边走边说道:“你今天……” 脚步忽然定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俞尧脱衣服的动作。 他本来就人高肩宽,脱毛衣的动作使后背肩胛骨突出,头发随意地散乱着,有那一瞬间奚钰觉得自己不小心被帅到了。 俞尧脱完衣服双腿交叠半躺在床上,看了她一眼,“想问什么。” 奚钰定了定神别开目光,假装淡定地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漫不经心地换台,“你今天……为什么要跟过来?” 大概是觉得这话题没意思,俞尧半垂着眼看电视,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把电视关上,再看你就瞎了。” 夜间本来也没什么好看的节目,奚钰这回倒是十分听话地关了电视。她犹豫了很久还是问道:“我哥的事,真的跟你有关系吗?” 俞尧双手交叉放在身上,闭上眼睛冥思,许久才一声:“嗯。” 奚钰艰难地撑了撑身子,点点头,“也是。” 过了一会儿俞尧没有反应,还以为他是睡着了,奚钰就躺在沙发上闭了闭眼,准备这样凑合过一夜。 寂静的房里忽然响起俞尧低低的声音:“这是双人床。” “……” “过来。”显然是不能拒绝的口气。 奚钰坐起来,很烦躁地往那边看了一眼,“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俞尧低声笑了,“思考人生?我么?” 这种明显往自己脸上贴近的口气,实在是不能不要脸更多……奚钰有好久没能说上话来,“那俞尧,拿走我哥哥……的人是你吗?” 俞尧侧过身正好面对着她,漆黑沉寂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不是。” 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惆怅,奚钰认命地走到床边躺上去,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脸朝着墙,“但我还是不能原谅你。” 俞尧嘲讽地笑了一声,“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我从不需要。” 奚钰猛然转身与他面对面,“那你有本事就放了我!” 他眸色一深,“我困着你了么?” 奚钰睁大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简直不相信这是他说出来的话。 俞尧嘴角弯起弧度,一贯的刻薄冰冷,“只是你没逃走的本事而已。” 第二天起来雨雪初霁,窗外白茫茫一片,路上的雪积了厚厚一层。 奚钰从楼上一路跑下来第一个踩出脚印,一个一个直到车旁,情不自禁地弯起明亮的眸子,脑子一抽对后面的人脱口而出:“跪下吧,我的子民!” “……” 许烨面带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直接绕过她开了车门坐上驾驶座,从窗口探出脑袋问俞尧:“需要直接去医院么?” 俞尧看了暗自挫牙的奚钰一眼,语气淡淡:“不用,缓缓就能好。” 直到回到市内奚钰被打击得都没再说一句话,许烨满意地看着路边因他而起的反应,表情显而易见的得瑟。“开魏然的车就是痛快。” 奚钰在后面不屑地哼哼一声。 许烨姿态清闲地望了后视镜一眼,对她的反应不以为意,直到车子逐渐驶进市中心才问道:“去哪?” 俞尧正准备回答,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才刚接起魏然的声音便传来:“马上到局里来,越快越好。” 俞尧蹙眉,“什么事?” “俞尧,”魏然声音难得的严肃,“找到了。” “……” 魏然顿了顿继续说道:“奚钰的哥哥,找到了。” 早在奚钰逃回z城的那次后,魏然已经将他们的事情了解了大概。俞尧曾经让他帮过一个忙,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有了眉目。 电话挂断后他下意识从后视镜看了奚钰一眼,只见她正看着窗外发呆,他不自禁地握了握拳,心虚紊乱。 许烨等了半天没有反应,只好再问:“到底去哪?不会真打算去中心医院吧兄弟。” 俞尧再开口时声音冷漠干涩:“去警局。” “嗯?”许烨没听明白。 “警局,去见魏然。”俞尧面无表情地重复。 第17章 结婚证 开到警局门口,临下车时俞尧对许烨说:“在这里等着。”说完向后看了一眼。 许烨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盯着他的动作,嘴角无所谓地挑起一抹笑,“有我在还不放心么?” 俞尧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想让奚钰进去,里面一定有不能让奚钰知道的事。 许烨饶有意味地看着俞尧离去的背影,目光一转落在后面不明所以的奚钰身上,“你跟俞尧到底什么关系?” 奚钰从窗外收回目光,“上回在医院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好像没我想的那么简单。”许烨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目光在奚钰身上逡巡一遍,“从没见他跟哪个女人这么……亲近过?而且你不是本市人吧,跟凭空出现的一样。” 奚钰不喜欢他打量自己的目光,跟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样。 不过他的话确实不错,每一点都问的犀利,一时让奚钰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抿了抿唇有些迟疑,眼神飘忽不定,“不是……我在家z城。” “难怪啊。”许烨点点头,往警局门口望了一眼见里面的人没有出来的意思,转头对奚钰一笑,“俞尧碰你了吗?” “……”奚钰震惊地睁大眼,脑海里陡然浮现昨晚车内的场景,脸上一热向后靠了靠警惕地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他手肘撑在方向盘上支着下巴,偏头似笑非笑,“干嘛这么意外?昨晚不还睡在一起了吗。” “……” 她不回答,许烨自说自话:“不过还从没见过俞尧能忍受一个女人碰他啊……” 奚钰别开目光,不想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她不答话,许烨自讨没趣地耸了耸肩,不再挑逗。目光转而放在窗外,漫不经心地看着来往的人。 警局内俞尧直接走进里面办公室,魏然正在整理资料,见他进来随意招呼了一下就把一个文件袋放在了他面前。 “这是照片,还有一些情况说明,你先看看。” 俞尧不动声色地拿起文件袋走到一旁坐下,里面是几张照片,远远地只能看见一个人大致的面部轮廓,然而对于识别能力非常强的俞尧来说一眼就能看出是谁。 地点似乎不在本市,奚钰的哥哥奚玦正在路上行走,穿着军绿色的大衣身姿挺拔,在人群中很是显眼。由于照片多是侧面,只能看出他面色略显疲惫,不过身体状况却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俞尧眸色转身,声音平静地问道:“哪里照的?” 魏然抬起头来双手交叉放在身上,“z城墓园附近。” 俞尧手上动作顿了顿,眼睫下敛看不出思绪。 原来他父亲下葬那天奚钰的行为不是反常,也不是她思念过度出现的幻觉,而是奚玦真的出现过。 另外两张纸上只大致写了奚玦出现过的地方及原因,他去的地方没有规律,其中也没有什么联系,看不出固定住所。 俞尧将东西看完重新装回文件袋,从怀里掏出打火机面无表情地点燃扔在地上,看着它一点一点地燃尽。 魏然禁不住无奈一笑,“至于做这么彻底吗?反正她也不会知道。” 俞尧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防患于未然。” 奚玦没死是俞尧向奚钰隐瞒的唯一一件事。 那张死亡证明书是他伪造的,虽然当时真的有一个名叫奚玦的死者,但并不是奚钰的哥哥。那次出事故的确是个巧合,俞尧只是顺水推舟了一下。 奚钰果然相信得彻底。 “其实你可以继续伪装奚玦已经死去的事实。”魏然想了想说道,“毕竟那回他是真的差点没抢救过来。” 俞尧冷声一笑,“那是我最后悔自己多管闲事的一次。” 奚钰的父母死去后奚玦也随之心脏病发作,他的身体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很久不出现问题,然而那次发病险些要了他的命。 俞尧本来没打算救他,但是一想到奚钰抓着自己期期艾艾叫哥哥的样子,最终还是把他送进了医院。 站在病床跟前俞尧曾经说过一句话:“奚钰以后由我照顾。” 并且为了避免他们两人见面,俞尧甚至特地给奚玦找了一个地方工作居住,不过他并没有去,而且从此连下落都不见。 这是三个月来第一次有他的情况,跟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一样。 魏然对俞尧的情况还是很头疼,“你最好快点让奚钰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老这么下去我也帮不了你,属于限制人权了都。” “心甘情愿?”俞尧重复了一边,细细咀嚼若有所思。 “是啊。”魏然在一旁慢悠悠地接口,“然后再把结婚证一领,皆大欢喜。” 魏然说完这话,半天等不到俞尧的反应,一抬头发现他竟定定地看着自己。 魏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不会是想……” 俞尧忽然站起来往外走,“谢谢。” 认真多年魏然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着急地站起来说道:“你可千万别冲动!” 可惜俞尧已经听不见了,他走到外面见重卡还在门口稳稳当当地停着,奚钰头枕着玻璃半眯着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他打开驾驶座的门对许烨说道:“借你的车用一下。” “你要干嘛去?”许烨一边下车一边好奇地问。 俞尧坐上去试了下方向盘,低头对他说了两个字:“结婚。” “……”许烨一愣半天没说上话来,“魏然是不是给你灌了什么*药?” 俞尧没跟他废话油门一踩车就开了出去,惊得他连连后退两步。 许烨受了刺激,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车渐渐驶远。过了许久才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感叹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奚钰昨天晚上一直没睡好,早就困得不行,在外面等着等着脑袋就逐渐沉了下去。 如果不是俞尧车开的太快动静太大,她可能会一直睡过去。 睁开眼发现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奚钰眯了眯眼有些不明状况,“俞尧?” “嗯。”俞尧低低地应了一声。 她疑惑地问道:“你要去哪?” 俞尧面不改色地看着前方,“回家。” 对他的话丝毫没有怀疑,奚钰点了点头身子一歪就倒在车后座上,继续睡过去。 直到回了郊区房子里,俞尧回房拿了证件,奚钰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她站在一旁迟疑地问道:“你拿证件干什么?” 俞尧将东西装在大衣口袋,回头问她:“你的放在哪?” “我的?”奚钰疑惑不解,她正想问什么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后退一步警惕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俞尧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好笑,步步逼近来到她身前,将她困在墙壁和自己中间,弯下腰两人鼻尖对着鼻尖。“你说呢?” 奚钰整个后背恨不得都缩进墙里,屏着一口气说道:“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哪样?”俞尧故意问。 他这个反应已经让奚钰确定了七八分,闭上眼睛豁出去般地:“我不跟你结婚!” 话音刚落,肩膀被一股强烈的力道捏住按在墙上,后背被撞得生疼。 她睁开眼睛果然对上俞尧那双愠怒的眼睛,正阴冷锐利地盯着自己:“为什么?” ……果然是神经病,变脸太快了。 一面感慨自己适应能力真强,一面平静而又清晰地说道:“我不跟杀人犯的儿子结婚。” 俞尧的瞳仁明显一缩,很快恢复如常挑唇刻薄:“可惜你昨晚还跟杀人犯的儿子睡在一起。” 奚钰一下子噤声,眼神变得冰冷。 “所以,”俞尧继续火上浇油,“明白了么?你所谓的自尊心在我面前一文不值。” 说完不管她的反应起身离开,来到她平时放衣物的柜子前,打开后很轻易就就找到她的身份证和其他证件。 奚钰的东西很少,即便有也摆放得十分整齐,所以一眼就能看见。 随手放进口袋里,走到门口强硬地牵住奚钰的手就往外面带。 奚钰只觉得手都要被拽掉了,步履踉跄地跟在他身后,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俞尧没有换车,将奚钰塞进副驾驶座后就一路上不作停留地开回市区,直到招摇惹人注目的重卡稳稳地停在民政局门口。 奚钰紧紧地抓着安全带,看着从另一边下车过来给她开门的俞尧,目光迷茫不定地看着他。 俞尧替她解开安全带,将她从车上一点不温柔地带下来,“高兴傻了么?” 奚钰没站稳险些栽在地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可以哭吗!” 俞尧不看她:“等离婚的时候再哭吧。” 第18章 川菜馆 前面还有几对人在等待,脸上均是喜悦幸福,只有俞尧和奚钰这边气氛诡异,猛地一看有种抢娶民女的架势。 难怪刚到跟前对面工作人员就对他们认真地说:“离婚请往那边走。” 俞尧把两人的证件放在桌上,“不,我们结婚。” 奇怪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工作人员没再多问登记了他们两人的信息,结婚证很快就办好。直到从民政局出来,奚钰都处于一种飘忽状态。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怔怔地看着俞尧的背影停下脚步。 他就站在不远处打电话,眉头微微蹙起听不清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就挂了电话朝自己走来。 俞尧伸出一只手向她示意,“过来。” 奚钰木讷地张了张口,“又要去哪?” 等不到她的反应,俞尧很自然地牵住她放在身侧的手,他没有坐上车,而是沿着人行道走,“我刚才问了一下魏然。” 奚钰不明所以,“然后呢?” 俞尧的声音平静地在她前面响起,“你想要什么?” ……这是什么状况? 她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俞尧是什么意思,他的心思一直让人猜不透。事实上从俞尧把她带回家那天开始,奚钰就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奚钰侧过头看他的表情,可惜只能看到一个下巴,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口:“我想要出去工作……可以吗?” 俞尧忽然停住,脸色阴沉地问道:“什么工作?” 奚钰只能跟着他停下,诚实地回答:“不知道。” 她只是不想一直留在俞尧家里,俞尧不在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真的跟宠物没有区别。 她虽然弱视但还没有全瞎,不至于成为社会的累赘。 可是俞尧只是想了一下,就没有商量余地:“除了这个。” 奚钰想了想拉着他的手就往回走,“那我们离婚。” 拉了半响后面一动不动,俞尧立在原地一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我现在心情很好,奚钰。” 言下之意就是别做惹我不高兴的事,奚钰耸肩无奈又失望,“是你问我想要什么的,可惜我想要的你都不肯答应。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俞尧很无耻地回道:“意思一下而已。” 奚钰无语凝噎地对上他的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走吧,魏然说求婚就该有个求婚的样子。”俞尧带着她往前走,说的理所当然,“别说不去,你只能选择吃中餐或者西餐。” “真大方啊。”奚钰酸不溜秋地刻薄他,话说的好听,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要求,其实还是在他限定的范围内。 他们两个都是地道的南方人,吃饭口味比较清淡,尤其是俞尧平常连半点辣椒都不碰。这会儿奚钰却很想吃辣的东西,她指着左侧一家印着川菜两字的私房菜馆,“好,那我们吃这个。” 俞尧向她指的方向看去时明显楞了一下,然后没有犹豫地点头,“行。” 其实奚钰就是想看他脸上出现诧异或者苦恼的表情,谁知道他竟然这么淡定,这让人很没成就感。可惜话说出来就不能收回去,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俞尧走进去。 点菜时她特地点的都是看着就辣的菜,当第一道麻辣鱼上来时奚钰顿时感觉有点腿软。 俞尧明显也脸色起了变化,一副没打算吃的样子喝了口茶水,“这一盆的都是你的。” 奚钰大惊:“说好的要一起吃饭呢!” 俞尧瞥她一眼,“谁跟你说好了?” 接着又上了辣子鸡丁其他菜,奚钰唯一点的一碟凉菜竟然也都是辣椒。 服务员说了“慢用”后退下,见俞尧果然没有一点要吃的意思,奚钰不屑地哼了一声自己吃饭。 ……果然很辣,不过是她自己要来的,说什么也要为自己挣回面子! 顺手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俞尧碗里,奚钰认真地说:“吃鱼补脑子的。” 俞尧看着她吃得鼻头冒出细密汗珠,嘴唇被辣得通红还不以为意地抿着,继续埋头苦吃。心头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挠了一下,俞尧垂眸拿起筷子吃掉她夹给自己的鱼肉。 奚钰看他从头到尾面不改色,疑惑地又夹了一块鸡肉,“不辣吗?” 俞尧没有回答,只是又把她夹的东西吃下肚。 这让奚钰陡然生出一种哺育的错觉,她玩心大起一次一次地给俞尧夹菜,撑着下巴看他吃饭的样子。后来甚至发现,只要是她夹的菜,俞尧都会吃完。 而且他的反应一点也不像个不能吃辣的人,那些麻辣得让奚钰受不了的食物他竟然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 后来奚钰干脆不吃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给俞尧夹菜。 直到俞尧捏住她还在不停挥动的右手,“够了。” 奚钰只好收回手,“你吃饱了?” “嗯。”俞尧的话明显变少。 他仰起脖子把手边的冰水一饮而尽,却感觉仍旧冲不掉口腔中那股麻辣的味道。 偏偏奚钰还不知死活地问道:“你真的不觉得辣?” 俞尧看她一副好奇得不行的模样,扬唇反问:“你要看吗?” “看什么?”奚钰从座位上站起来,两人离得很近只要一倾身就能凑到眼前,她微微弯下腰仔细看了看俞尧的嘴角,“没什么呀。” 在她想要站起来回去时,俞尧眸色转身一手绕到她头后,“要这样看。” 奚钰猝不及防之下就被他按着脑袋压了下去,唇上温热湿润,俞尧猖狂地闯进了她的口腔。他的嘴里全是刚才麻辣的味道,刺激着奚钰的味蕾,只觉得嘴巴里一阵火热仿佛要被点燃。 好在俞尧很快就放开了她,还故意问道:“看到了吗?” 奚钰想起他们还在菜馆里,顿时面红耳赤没脸见人。左右看了看才发现他们坐的地方被一盆盆栽挡着,而且这个时间段没有多少人,这才敢抬起头来直视俞尧,“你……怎么能在这里!” 俞尧抬眉不以为然,“没有人会看到的。” 奚钰据理力争:“万一有呢!” “不会。”俞尧笃定。 奚钰气急:“我是说万一。” 俞尧静了一会儿,“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无聊的问题。” “……”感情她还是被嫌弃了,奚钰别过目光看窗外不想理他,却在外面看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面孔。 因为离得远她看不清楚,只觉得那张脸上的表情太面熟,倚在后面车上还十分热情地朝这边挥手。 奚钰顿生一种不好的预感,迟疑地问对面的俞尧:“那个人……是不是俞舜?” 俞尧顺着看了一眼,还没来得急说话手机就响了,一看果然是俞舜打来的。 俞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愉悦调侃,而且声音不小连对面的奚钰都能听见:“哥,兴致不错嘛!” 俞尧嘴角一挑毫不遮掩地承认,“既然知道,就该识趣地别来打扰才对。” “我也不是故意的。”俞舜笑眯眯地回应,“可是车一停就看到你们两个在上面热吻,身为弟弟我真的很难不关注啊。” …… 听着两人的对话奚钰真觉得什么颜面都没有了,她现在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碰到俞舜! 俞舜自从上回离开就没再出现过,奚钰一直以为是他父亲的死打击太大,以至于他躲在哪个角落一蹶不振。毕竟那天他的表现最为反常,还是现在这个不正经的样子最适合他。 俞舜上来后见到他们点的菜后脚步一停,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们怎么想到来这吃饭?” 奚钰低头默默地喝着茶,明显没从刚才的冲击力缓过神。 俞尧身子懒洋洋地倚在靠背上,手随意搭在上面,“要试试么?换个口味。” 俞舜敬谢不敏,“算了,我刚吃过。” 刚才两人才领到的结婚证被俞尧放在大衣口袋,露出红色的一角格外明白,俞舜偶尔一低头就能看到。他想也没想好奇地抽出来,“这什么?” 在看清上面的字后震惊地睁大眼,不可置信地在俞尧和奚钰身上来来回回扫视一遍。 “你们结婚了?”他问得声音很大,连隔壁几桌地闻声看了过来。 奚钰真想用手上的杯子堵住他那张嘴,好久不见一张口还是那么让人糟心! 俞尧的反应比他平淡得多,“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怎么能不惊讶!”俞舜把结婚证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确定不是路边随便买的一本假证后,心中五味陈杂地说:“哥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你这辈子娶不上媳妇的。” “……”俞尧瞬间就不说话了。 奚钰刚喝进的一口水呛进喉咙里,捂着嘴不停咳嗽,但是又抑制不住地想笑出声。 俞尧把结婚证从他手里抽回来,蹙起眉头不满地说:“谁让你上来的?快滚下去。” 第19章 两句话 对于俞尧来说,结不结婚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他想做什么还是照样做。不过既然魏然说了会更有保障,他也就照着办了。并且魏然得知他的高效率后,不免连连称赞惊奇不已。 “你这效率真够快的。”魏然也不知道是该替兄弟高兴好还是担忧好,这事儿搁自己身上起码得老十岁,偏偏俞尧还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俞尧站在落地窗前喝水,远处的夕阳已经渐入地平线,燃起橘红色的硝烟。 他不紧不慢地说:“我可不敢保证奚玦会不会突然回来。” “说到奚玦,他是不是有个朋友叫梁旭?”魏然沉思了一会儿。 俞尧随手把杯子放在一旁,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面无表情,“什么意思?” 看来是真的,魏然正在犹豫该不该说出口,那边俞尧已经在不耐烦地催促。他叹息一口气只好老实招供:“这小子似乎在打听奚钰的情况,就差没在警局门口贴寻人启事了,刚被我赶出去。” 俞尧没有说什么,一双眼睛像一口深潭看不出情绪。“他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魏然松一口气,然后一本正经,“准确地说是我给给他开口的机会,开什么玩笑这是警局又不是居委会。” 其实俞尧大致能猜出梁旭找奚钰是为了什么,他们的交集就那么点儿,除了奚玦还能有谁? 想到这儿俞尧不免有些心焦气躁,难道还找到了奚玦的下落不成? 就算在思考这种事情,俞尧的脸也是冷淡得没有一丝裂隙。奚钰洗完澡从楼上下来,就看到他静静地站在窗前若有所思,一股文人登高怀古的气息。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奚钰只好主动开口:“上回去医院,病历本是你收起来了吗?” 俞尧侧头看了她一眼,刚洗的头发湿润里垂在肩上,白皙灵秀的脸颊被蒸得微微泛红,身上穿的是俞尧买的棉质睡衣,一双眸子不躲不闪地看着自己。 离上回去医院已经过去两天,算了算明天是该继续过去一趟。 不过刚才魏然的话让他觉得应该好好跟奚钰谈谈,这个梁旭三番两次出现不正视不行。俞尧绕过沙发坐到她对面,以一种家长教训小学生的姿态,“你似乎跟梁旭走得很近?” 奚钰不明所以,好好的怎么忽然问了这个,“我跟他只见过几回面,什么联系都没有,怎么可能走的近?” 俞尧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以后最好也不要有联系。” 奚钰不喜欢他总是命令地决定自己的事,当即就站起来:“这个我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你插手。” 说着走了两步,又停下,“我明天会去医院,你不用陪我。” 俞尧看着她走上楼梯,脑子里浮现魏然的话。如果奚玦真的回来,那时候奚钰一定毫不犹豫地离开,破釜沉舟在所不惜。他闭了闭眼眼,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只是几秒钟的工夫,奚钰听到身后电梯被踩得发出声音,接着一股强硬的力道将自己拽进怀里,横着抱起来闯进房间里。 直到被扔在床上奚钰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俞尧的脸就在自己上方,模糊不清意味不明,然而眼神比以往都要黝黑深邃。 她动了动,“你……怎么了?” 俞尧不发一语从下到上脱掉她的睡衣,奚钰惊呼一声想要阻止:“俞尧!” 可惜乳白色的棉质睡衣已经被扔在了一旁,白净无暇的肌肤瞬间就暴露在了空气中。奚钰迅速地躲进被子里,目光惊慌不安:“俞尧你不要这样!” “为什么不能?”俞尧身子一跨轻松地将她压在身下,两腿将她牢牢桎梏住,声音还是一贯的平静,“我们结婚了自然可以这样。” 奚钰在脑子里搜索良久,“这是婚内j□j!” 俞尧听后竟然低声冷冷地笑了,“那是指夫妻关系处于非正常状态下,我们现在很正常。”说着就将奚钰身上的被子拿开,把她挡在身前的双手按在身侧,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就在耳边,惹得奚钰麻了半了身子。她瞪圆了眼睛一字一句地提醒:“你一点都不正常。” 俞尧没有跟她过多废话,直接上手从身后解开内衣扣子,莹润饱满的柔软就在眼前,他眼里的颜色微不可查地转深。看着它在自己眼下绽放,俞尧低头咬住顶端细心舔舐,察觉到奚钰的挣扎,他故意加重力道一咬。 “唔……你!”奚钰恨恨地瞪着他,手握成拳却不能动弹,只能屈起膝盖转而攻击他身下。 俞尧事先察觉她的动作,身子一侧躲过她的袭击。果然脸色很不好看,“你想谋杀亲夫?” 奚钰忿忿地咬牙:“不够明显吗?” 有了刚才的举措,俞尧直接将她的双腿分开,一手探进她的私密处揉弄摩挲。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反应,见她死死忍着不发出声音,不由得加重力道完全刺入里面。 奚钰终于忍不住发出呻/吟,可是眼里却无比清明,嘴巴犹在说俞尧不喜欢听的话:“放开我俞尧,我不要这样……我不能跟你这样!” 这句话无疑点燃了俞尧最后的理智,他眯起眼睛阴鸷地问道:“那你要跟谁这样?” 见奚钰不说话,他自己答道:“梁旭么?还是别人。” 奚钰讶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你不要扯上别人!” “好,那说回你。”俞尧冷声一笑,眼神危险又沉寂,他把手指放在奚钰眼前,上面还残留着透明的液体,“真的不要吗?还是说你本来就表里不一。” 奚钰答不出话来,俞尧的无耻行径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 眼睁睁地看着俞尧脱掉衣服重新覆在自己身上,他腿间的东西紧紧抵着自己的小腹,烫人的温度让奚钰不能忽视。奚钰下意识是觉得耻辱和抵触的,可是当俞尧没有预兆地刺入时,所有的感觉就只剩下疼了。 尽管死死咬着牙奚钰还是忍不住发出声音,俞尧进入得突然,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只觉得又涨又痛。 俞尧停顿了一下,就开始缓慢又强势地动了起来。每一下都坚定有力,疼得奚钰忍不住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这混蛋不知道轻点吗! 可惜俞尧向来不知道温柔为何物,他的一生可以用两句话总结。 看上了和得到了。 至于得到的过程有多么残忍不尽人道,那些都不重要。 他知道奚钰疼得恨不得把自己吃了,可是身体却停不下来。包裹着他的紧致一点一点压迫紧缩,稍微动一下就有强烈的快感从脊髓传遍全身,根本容不得停下。 他一口咬住奚钰的柔软,舔舐啃咬,听奚钰发出微弱尖细的声音,温软得像一只猫。 渐渐地奚钰已经觉得身下不那么痛了,可是俞尧的攻势还在继续,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说不清的感觉蔓延全身,她紧紧地咬住拳头,泪珠顺着太阳穴沁入床单。 俞尧见状拉开她的手,低头狠狠地吻住她。撬开她的牙关探入口腔,扫荡一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奚钰只觉得全是他的味道,拢起眉尖艰难地承受,从喉咙里溢出呻/吟。 就算奚钰已经觉得无力承受更多了,俞尧还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把她的双腿放在腰上一下一下有力地进入,看她明明承受得很辛苦却又不能反抗的模样,胸腔的热潮翻滚涌动,恨不得能将她一口吞下。 奚钰的声音从最初的抵抗到哀求再到嘤咛,不是说他最讨厌跟人有肢体接触了吗……这算怎么回事儿啊!说好的精神洁癖呢! “俞尧……”一出口声音竟然是连自己也没想到的绵软无力,奚钰的声音带着哭腔恳求,“受不了了……求你了,别再继续了……” 俞尧一边揉着她的柔软一边往下探去,手指放在两人结合的部位挑拨,甚至按在奚钰最敏感的地方。惹得奚钰忍不住细细地叫出声来,甬道剧烈的收缩颤动,将俞尧裹得也忍不住低低地哼了一声。 俞尧的声音带着汗水和隐忍在这种时候异常性感,“受着……受不了也受着。” 奚钰想说他简直是在强人所难,可是连一句话都不上来。因为俞尧已经开始了下一轮的动作,她都没来的缓和一会儿,就觉得俞尧在她身体里又涨了几分,无论抽出还是进入都是那样蛮横。 这一晚上奚钰不知道求了他多少次,可是俞尧没一次听进去过。 大概是凌晨又过了好久,俞尧才算放过她。 什么叫食髓知味? 食髓知味就是俞尧决定以后的每天晚上,都要复习一下今晚的所作所为。 第20章 责任吗 再次遇见上回的女孩子,是奚钰始料未及的。 似乎两个人的碰面除了第一回在酒吧,剩下的都是医院,而且她依然立在妇科室的门口。单薄的身子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神情落寞迷茫,那一瞬间让奚钰觉得心疼。 她大概猜到了女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却因为两人没有太大交集而不知该不该上前。 因为这回俞尧没来,在奚钰清亮目光的逼问下,许如媛才诚实地告诉她,她的眼睛恢复可能性微乎其微,2%不到的可能性。每周三次疗程的目的只是为了防止再度恶化,剩下别的实在无能为力。 要说不难过是假的,她也希望能看见清澈湛蓝的天际,看清每一个人脸上细微的变化,可惜不能强求。所以在难过失落时碰到另一个处境相似的人,难免忍不住接近。 女孩进了妇科室很久后才出来,手里捏着一张纸,脸上的颜色更加白了。以至于从奚钰眼前走过都没注意她的存在。 奚钰只好首先开口:“嗨,又见面了。” 女孩顿了顿向后看,看见她后简单地笑了笑,“真巧啊。” 奚钰巧妙地不去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是说自己刚好没吃午饭问她要不要一起,女孩因为要检查自然也是空着肚子,两人相视会心一笑,就去了医院旁边的餐厅。 路上奚钰才知道她叫谭沁,大学毕业不到一年。 两人点的菜上桌后,说起话来自然而然地就绕到了那天晚上。奚钰对那晚的印象不算愉快,所以记得愈发清楚。 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晚俞尧的冷漠寡情,连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就这样她昨晚竟然……还被得逞了,想想都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谭沁喝了口水眼睛晶晶亮亮地看着她:“你跟他……还好吗?” 女人的八卦心到底是天性,即便心情多不愉快也总想发掘些什么。可惜奚钰想了半天也不会回答,嗫嗫喏喏地:“大概,可能,不太好?” 谭沁叹了一口气,那天晚上单纯亲切的模样变得愁苦,就差没趴在桌子上哭丧,“我也不太好。” 奚钰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明明白白地跟自己抱怨,以前的奚玦不会,现在的俞尧更不会。所以不免坐直了身子端端正正地听着,然而谭沁说了这句话后就没了下文,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你的男朋友呢?” 记得那天周围有很多人,奚钰想,总该有一个是她男朋友吧。 谁知谭沁张口给了她一记重磅:“分手了。在我知道自己怀孕的前几天分手了。” “呃……”这人也太诚实了一点,奚钰一时手足无措,只好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滚烫的橙汁下肚,烫得她喉咙发紧发热,“那你……” 在奚钰酝酿好安慰的话之前,谭沁已经满血复活朝着她明亮一笑,绽开的笑靥融在身后的阳光中,与冬天的冰寒交相辉映。“没有办法啦。让我妈知道一定打死我,所以在那之前我得先想个办法。” 奚钰很想问她打算怎么办,可是能怎么办呢,想来想去还不是那个结果,终究没有出声。默默地吃着面前的食物,其实已经没了胃口,脱口而出:“那,嗯……需要我陪你吗?” 谭沁明显一愣,笑着拒绝:“不用了,谢谢你。我一个人可以。” 这几次见她都是一个人,也没有朋友陪着,奚钰想她大概会答应自己,所以在被决绝的那一霎确实有点诧异。不过想想也是,她将橙汁吹凉小口小口地啜着,眼睛转向窗外漫不经心。 窗外掠过熟悉的身影让奚钰目光一转,定定地看着。 她看不清人具体的样子,但是凭身形和举止可以准确地判断一个人,还有一种敏锐的直觉,这是多年来的习性。 当许烨领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女人走进这家餐厅时,奚钰很容易就察觉到了谭沁的紧绷。 尽管她看了一眼就匆匆转回头,但是慌乱与紧张依旧明显。 许烨一眼就见到了坐在窗边的她,眯了眯眼睛笑得好不开怀,还没走到跟前就忍不住调侃,“这是跟谁一起呢?当心我跟俞尧说你私生活不检呐。” 奚钰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眼下这情况到底是谁私生活不检?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他身后的女人一眼,“需要我跟你介绍吗?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谭沁。” 果不其然许烨听到这名字明显一愣,他刚才进来时谭沁是背对着门口的,这会儿站在两人跟前定睛一看,一阵胃疼。他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们继续吃继续吃。我这边儿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 说着带着人就坐在了隔他们老远的地方,奚钰这下是彻底没了话说。谭沁在她对面眼眶泛红,头埋的低低的委屈的像个兔子。 真是好一版现代篇的陈世美。 从头到尾许烨也没再往她们这边看一眼,倒是跟他一起的漂亮姑娘不停地往她们身上瞟,眼神里凝聚了疑惑得意警戒等各种情绪的精髓。 奚钰到底过了热血中二的年纪,虽然心里有不赞同和愤怒,但是也仅仅限于这样而已。 她为此还特地留了俞尧家里电话,说有事好方便联系。谭沁点点头收下了,笑容依然清亮但是多了勉强。 如果不是治疗途中再次看见许烨,奚钰甚至都快忘了他做过的人渣事。 仪器在有序稳定地运行,奚钰从治疗仪上抬起头来,转头意料之中地对上许烨惊讶的眼睛。以至于他发出去的声音也只剩下一半,“姐……” 许如媛立在奚钰旁边,对他的到来很不欢迎,“有事快说,我很忙。” 看着许烨罕见的尴尬又憋屈的表情,奚钰强忍住到嘴边的笑意。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这两人有着相似的眉眼和相同的姓氏,怎么就没发现还可能是姐弟呢。 许烨很受伤,一双眼睛哀哀怨怨地落在她俩身上,“怎么是你给她看病呢?” 许如媛听到他的话后一脸严肃,“许烨小朋友,在我眼里所有病人只有一种身份,你这话是不是说的不太对?” 许烨自知拔了老虎须,“得得,您是最伟大的医生,我们这种凡人哪能理解您的高贵。” 说着已经退出了门口,忽然又觉得不对退出去看了看科室,看着奚钰一脸的惊讶与不可思议,“你眼睛怎么了?瞎了?” “……”奚钰默默无语,得出她一定人缘很不好的结论。不然为什么大家都盼着她瞎了。 不怪许烨这么大惊小怪,在这之前没人跟他说过奚钰眼睛有问题,奚钰自己当然更不会说。于是就造成了他跟俞舜一模一样的反应,下意识地抬手在奚钰面前晃了晃,“看得见么?” 奚钰看着这手真碍眼,解释都不想解释,“文盲是可怕的,无知……也很可怕啊。” 许烨的笑容僵在脸上,手还停在半空中,“我……” 许如媛锐利的眼神一扫,一脚把他踢出了科室,“这点知识都没有平常只顾着泡姑娘了吧?出去可千万别说是我弟弟。” 许烨想反驳,但是一想似乎真的是这样,于是摸着鼻子灰溜溜地在外面等候。 一直到奚钰从里面出来,擦身而过的瞬间奚钰忍不住叫住他。 “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原本没打算多管闲事,但是悲哀地发现她果然不能坐视不理,尤其许烨还一副无事的模样,让人想剖析分解他的大脑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许烨一听很高兴,懒洋洋地倚在墙上嘴角挑起,“怎么?趁俞尧不在想勾搭我啊。” “不是。”奚钰简洁有力地否定,让许烨的嘴角瞬间僵了一下。她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挑了个比较好切入的点单刀直入,“你知道谭沁的事吗?” 许烨的眉梢微微抬了一下,意外地坦白,“知道又怎么了?” 这样的回答让奚钰诧异,过后却又愤怒,“你知道?那你怎么还……那样对她!” “我哪样对她了?”许烨忍不住笑,没心没肺浪荡狂妄。“倒是你反应这么大干吗?俞尧最近很忙吗,没见他陪着你。” 奚钰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丝毫不受影响,“我确实不该管你们的事……但是你起码,你起码陪她做完手术啊!那你是应负的责任不是吗?” “责任?”许烨眯起眸子,一瞬间竟然看得奚钰心底发凉。“我不认为我对她有什么责任。” 奚钰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走近诊室里,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差点被那双眼睛说服了! 太可怕了,身边出了一个渣男,真是危机四伏。 第21章 好事近 从医院出来奚钰并没有直接回去,她随着人流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最后停在一家花店门口。 从花店里传出来馥郁花香,里面的装修格调精致美观,纷繁错落摆放着许多花束盆景,美好娇艳。门口贴着招聘二字,奚钰对着那张纸踟蹰很久,终于还是一转身离开了。 俞尧这些天工作很忙,总是很晚才见他回来。每次都是带着一身的寒气钻进被子,奚钰好几次下意识远离他,都被他恶狠狠地抱了回去。 钥匙缓慢地转了一圈,屋里果然漆黑一片。奚钰已经很习惯这种环境,抬手熟练地打开墙上开关。屋子忽然被暖黄色的光芒充盈,给整个屋子镀上一层温润的光,她还没来得急走进客厅,就听见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脚步顿了顿,奚钰走上前把电话拿在手机,“喂?” “请问是俞先生吗?”电话那边是很客气礼貌的女声。 “嗯……不是,他不在。”奚钰没有多想地回道。“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电话里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那个女声再度响起,“俞先生两天前在我们酒店预订了一场婚宴,我来核对一下信息是否准确。请问是俞尧先生和奚钰女士的婚礼对吗?” 奚钰的身体一下子僵住,脑子因为那个清晰的声音而混沌,以至于电话里的人后来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 “喂?如果信息无误的话,我们这边就做确认了可以吗?” 奚钰的手抖了一下,慌乱无措地说道:“我,我会转告他的……就这样。” 说完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出神,脑子钝钝的没有有头绪。直到俞尧回来见她双目放空盯着一处出神,显然是被吓坏了的样子。 俞尧脱下外套随手放在沙发上,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 奚钰果然差点跳了起来,一双眸子晶亮清润地看着自己,清清澈澈地好像蒙了一层水雾。声音讶异疑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俞尧懒洋洋地松了松衣领,偏头睨她,“你刚才在想什么?” “呃……”她有些语塞,眼神飘忽左右看了看,“刚才有人打电话给你了。” 俞尧哦了一声,漫不经意地走去吧台为自己倒了杯水,“谁?” 话问了许久听不见奚钰回答,他这才转身正视道:“还是说有什么问题?” “没有。”奚钰下意识地摇头,在肚子里酝酿了半响踟蹰着该怎样开口,“嗯……就是,她说要确认一下信息。” “什么信息?”俞尧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说清楚。” 他忽然坐在自己面前漆黑的眸子严谨深沉,无端让奚钰生出一股压力,正打算倾身往后挪一挪,就被他紧紧地扣住手腕脸上清楚写着“不说清楚别想走”。 奚钰咬咬牙视死如归:“为什么婚礼的事不跟我说?” 俞尧明显一愣,深邃的眸子在她身上慢慢地逡巡一遍,声音又沉又缓:“跟你说会改变什么吗?” ……并不会。奚钰十分清楚,她在俞尧面前没有一点话语权。 然而这件事,它不是小事,它甚至……比领结婚证还严重。更重要的是,俞尧可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是你自己决定的?” 俞尧顿了顿,别开目光,“这个你不用管。” 这时候充当知心大姐一职的,除了魏然不做第二人选。 打从前几天他得知俞尧领证后,就开始积极地为他筹划此事。本来俞尧没有这个意思,当然他也什么经验都没有。可是魏然不同,什么好事坏事总喜欢掺合一脚。 所以就连酒店也是魏然早早预订好的,不怪刚才俞尧没反应过来。 俞尧甚至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其实一个结婚证也没多少保障,顶多能让你安心点。但是你想啊,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们哪天说不定离婚了呢?” “我不会。”俞尧想也不想地回道。 魏然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就不保证奚钰不会了?人家跟着你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等到离婚那天看你能怎么着!” 俞尧想了想,坚定果决地:“我也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 魏然想拍一拍他的肩膀,手在半空中没来得急放下迎面就来了一道利刃,凌厉的刀刮得他骨头都开始疼,于是摸了摸鼻子就放下了。“兄弟,还是太天真了。不是我耸人听闻,你就算有再大的权利也管不住一个人的自由。” 俞尧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支烟点燃,暗蓝色的火星忽闪忽灭,吐出的烟雾将他的面部挡得氤氲模糊。“那你的意思是?” “嘿嘿。”魏然笑得诡谲猥琐,凑近了低声,“一群人知道你们的关系,总好过几个人知道吧?” 俞尧不动声色。 魏然继续道:“到时候你还可以……看她能怎么说!” 等他说完后,俞尧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半响,看得魏然心里直发毛才缓缓开口:“你从哪里学来的?” 魏然靠在椅背上,一手随意地搭在后面,一手拿着盒火柴把玩,“平常应付的人多了,这些疑难杂症算什么。” 俞尧不再说话,婚礼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魏然甚至爽快地包揽了分派请柬等事宜,比当事人还要上心。 以至于不时有人拿他调侃:“魏爷最近春风拂面,莫非是好事近了?” 被魏然一脚踹了回去。 刚才电话里的人说了婚礼的日期,奚钰算了算剩下不到一个星期。她见俞尧竟然在出神,不免有些急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俞尧把目光转向她,“什么?” 奚钰抿唇吃力地说:“你父亲……他才去世不到一个月,我爸爸妈妈也……你究竟怎么想的?怎么可以这样?” 奚钰是个传统顽固的人,有些不能做不能打破的东西,一旦颠覆就是她的整个三观。 俞尧的眼神微微闪烁,可是他却坚定地说:“就这样,到了那天你只要跟我一起就好。” 第22章 不是我 中心医院的走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来来往往的人都是面色沉重没有表情,偶尔有穿着白褂的医生从身旁走过,眼神淡漠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就走开了,脚步不做停留。也是,这种事情每天都要都要发生好几回,时间长了就麻木了。 奚钰看了看身旁哭的不可遏制的姑娘一眼,心里无奈酸涩说不上什么滋味。 半响才低低地一声:“好了……别哭了。” 谭沁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落,哭的好不可怜。 眼看着她有厥过去的趋势,奚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怎么说之前也是你心甘情愿的……就别再难过了,嗯,再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我知道……”谭沁抽抽噎噎,从她手里拿过纸巾擦了擦眼泪鼻涕,“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呜太难受了……” 奚钰无可奈何地望了望天,脑海里一晃而过的是许烨那张漫不经心的脸,顿时就有些牙痒痒。这干的叫什么事儿,太不是东西了。 还有这谭沁的心思也让人捉摸不透,上回分明拒绝了要她陪同,今天早晨奚钰还没起来,就一个电话打到家里把她叫了过来,口气别提有多委屈心酸。奚钰没办法,只好在俞尧不满的注视下起床洗漱出门,好说歹说才没让他一起跟来。 就在奚钰出神发愣的时候,手术间已经在叫人了,谭沁顿时脸色煞白地站了起来。 她看了奚钰一眼,咬了咬下唇说道:“谢谢你。” 说着头也不回地跟着一个医师走进手术间。 奚钰就在外面等着,脑袋放空静静地盯手术间的门,眼神飘忽思绪不知道去了几公里远。 她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细细回想了一遍,头靠在墙壁上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墙壁。包括奚玦的死,跟俞尧的结婚,还有即将到来的婚事……以及她自己都迷茫的明天。 她不是没想过逃离,现在的情况远远偏离了她原本的生活轨迹,是以前想都没想过的方式。不过几个月的工夫,竟然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强烈的不真实感。 手术的这段时间异常的漫长,直到谭沁下了手术台,奚钰才上前扶着她进了休息室。 谭沁的表情比刚才空虚了很多,原本明亮的眼睛没了神采,不过才几分钟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眼神空洞无力。奚钰见她不对劲,也不好说什么,就去一旁给她倒了杯热水放手里,“喝点水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再打电话给我。” 谭沁接过杯子也没有喝,只是木木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过了头。 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没什么事……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傻。” 奚钰愣了愣,见她神色平常,才放下心来等她继续说下去。 谭沁握着杯子的手在微微颤抖,声音干涩黯哑,“觉得自己,特别不值……真的,太掉价了。” 奚钰诧异地看了看她,刚想开口安慰什么,她又张口:“你以后千万要注意,别跟我一样。我知道你男朋友跟那些人关系好,说这话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女人要是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就没人心疼你了。” 谭沁的眼眶泛红,说话口气有些哽咽。 奚钰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站起来就往外走,不顾谭沁疑惑的目光。 她在眼科室门口停步,一咬牙敲响了门。 里面传出许如媛有礼温润的声音:“请进。” 在奚钰推门走进的一霎,许如媛从办公桌上抬头,“是你?” 奚钰点头,“嗯。” “今天似乎不到预约的时间?”许如媛偏头问道。 “我不是来治疗眼睛的。”奚钰摆手解释,抿了抿唇问道:“可以麻烦你跟许烨联系一下吗?” 许如媛面露不解,“你,找他有事?” “嗯,是很重要的事。”奚钰不避讳地承认。 许如媛看了她一会儿,因为是私人电话,她从一旁挂着的便服里拿出联系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后就放在奚钰手心,“既然是很重要的事,你就自己跟他说吧。” 话音刚落电话已经被接起,奚钰一惊放在耳边,还没说话里面已经传来声音:“什么事姐?” 奚钰看了回到桌后的许如媛一眼,顿了一下说道:“是我。” “你?谁?”许烨明显没听出来她的声音,“我姐呢?” “我是奚钰,你马上到医院来。”奚钰怕他再说什么,一句话把要说的全部交代完毕。 许烨忽然笑出声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的男人还不够让你操心吗,怎么总想管到我头上。” “许烨!”想到那边还在兀自难过的谭沁,奚钰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引得许如媛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目光探疑。她又放低了声音,但是口气很坚定,“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最好赶快过来。” 说完不顾他的反应就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许如媛时才觉得尴尬,“谢谢……不好意思。” 许如媛并不介意,反而对另一件事颇有兴趣,“那小子又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我还以为你脾气很好不会生气。” 奚钰自然说不出口原因,“不是我的事……是……” 许如媛是个聪明人,不想她为难,善解人衣地摆了摆手就让她出去了。 奚钰如释重负,休息室里面太压抑,她不想再回去,于是就在医院门口等着。 三九天天气严寒,冷风不断地透过衣领灌进身子里,没一会儿就吹得人头疼。奚钰使劲把脑袋缩在大衣领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认真地看着过路的车子。 不过看了一会儿她就放弃了,因为实在是为难自己。 许烨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冻得耳朵脸颊冰凉了,怪不得许烨看见她就说:“你是傻了不成?外面这么冷站在这里干什么?” 奚钰摇摇头说正好我想冷静一下。 许烨以看神经病人的眼光看她,露出难以理解的神情:“看来你被俞尧感染的不浅。” 他一句话刚说完,就被奚钰拽着袖子不容拒绝地往医院里面走,医院这个时候正赶上人多,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许烨在后面不怀好意地笑,“我们这样拉拉扯扯不太合适吧?” 奚钰触电般连忙松开他的衣服,瞪了他一眼,“跟我过来。” 果然是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 许烨双手放在风衣口袋里,口气一贯的不正经,“到底什么事?我这个人作风很严谨的,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奚钰狠狠咽了一下,没有回答带着而是直接带着他来到谭沁的休息室。 谭沁杯子里的水早就凉了,见她回来很是惊讶,缓过神后说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头一偏看到奚钰身后的人,眼睛缓缓大睁,下意识地往奚钰看去,“这是……” 奚钰后退一步,“我出去一下,你们两个慢慢谈。” 说着不管两个人面色各异的表情,识趣地从休息室离开。 休息室外面的墙上挂着各种妇科知识普及,奚钰虽然看不清,但是把上面的图案一个个仔细地扫了一遍。后来实在没东西看了,只听休息室的门一响,许烨就脸色阴沉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么快? 奚钰有些诧异,立在原地不知该不该上前。然而没等她多想,许烨已经走到了她跟前,眼里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甚至还有隐隐的怒意。“奚钰你……” 奚钰下意识后退一步,“怎么样?” “怎么样?你还好意思问?”许烨收受了刺激一般,步步逼近,连嘴角抿起的笑意都是冷的。“谁跟你说那个人是我了?嗯,谁让你自作主张多管闲事的?” 奚钰没想过他是这种反应,蹙着眉头认真地说道:“你自己做的事,还不想承认吗?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不是吃饱了撑的。” 许烨气急反笑,“你就是吃饱了撑的。” 奚钰不说话,但是气势毫不退让,静静地看着他。 许烨少见的严肃,捏了捏拳头似乎很烦躁,对上她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我。” 奚钰眨了眨眼睛,“吃干抹净了想赖账吗?” “赖屁的帐!”许烨忍不住骂了声脏话,“本来就不是我的!” 奚钰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躁吓了一跳,许烨的反应很不对劲,根本不是他平常的样子。奚钰心里腾升起一股异样,到嘴边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然而还没想清楚,谭沁已经从休息室走了出来,苍白的脸蛋恢复了一些血色,表情微不可查的尴尬和着急。 她走到奚钰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就见奚钰越听越僵硬,最后怔怔地看着许烨,一脸复杂内疚。 第23章 鱼火锅 万万没想到,谭沁在奚钰耳边说:“你误会了……跟他没关系,是,是他当初撮合的我们……” 风流成性的许大公子,居然还有另一个喜好就是给人牵红线。 奚钰登时错愕不已,连带着看许烨的眼神又诡异又愧疚。 许烨见她神色有变,双手环抱倚在墙上,眉毛一挑恢复往常的懒散,只是出口的话忍不住带了讥讽:“怎么,了解真相了?” 奚钰被他说得脸上一热,只觉得那眼神怎么看怎么犀利,扫在自己身上有如利刃。她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对不起……” “别说这些虚的。”许烨很不愿意听见这句,拿眼睛上上下下把她逡巡个遍,“侮辱我的人格,怀疑我的人品,伤害我的感情,你该怎么补偿?” 奚钰一咬牙,总归是自己的错,没弄清楚事实就随便下决定,“你说。” “依我说……”许烨嗯了一声认真地思索。这时正好到了中午,医院里送餐的车子推着从他们身旁走过,他忽然说道:“请我吃饭。” “……呃。”奚钰以为他要提什么为难人的要求,反应过来后干脆地点头,“没问题。” 这会儿正值午饭时间,他们两人找了许多餐厅都是人满为患,最后才在一家鱼火锅店坐下。许烨的脸色比刚才缓和许多,他长的的确好看,再加上那举手间从容淡定的气质,和有意无意挂在嘴角的微笑,使得店里大部分女性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他身上。 奚钰忍受着四面八方灼热的目光,开始有点后悔请他吃饭这件事。点过菜后,奚钰默默地在服务小姐强烈注视下说道:“那个……打个商量,麻烦你能把自己拈花惹草的本性收敛一下吗?” 眼看着她极力想跟自己撇清关系地眼神,许烨唇角一扬,脱口而出:“那刚才是谁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始乱终弃?” 若是魏然在,一定会诧异得不得了,什么时候许烨嘴里还会不卡壳地蹦出成语来? 然而奚钰不是魏然,她悔恨地承认:“是我。” “那不就得了。”许烨看了她一眼,“为了表示你的歉意,起码在这顿饭上你得听我的。我既不拈花也不惹草,就想好好地吃顿饭。” 他一大早就赶着去处理家里那点事,早饭也没来得急吃,又匆匆去了医院,平白无故被扣上了一个始乱终弃的帽子,想想都让人气愤。他不知道奚钰是怎么跟谭沁有交情的,女人的心思本来就难琢磨,只是谭沁原来的男朋友是通过他介绍的,闹出这样的事再见难免尴尬。 况且刚才奚钰还是拿许如媛的电话打的……一想到回家后要面临的严峻拷问,许烨就忍不住更加胃疼了。 奚钰这才察觉到他眉眼间的疲惫,转了转目光不再说话。正好两人点的菜陆续上来,因为事先没有说好,所以锅底料都是普通的辣。许烨倒是无所谓,奚钰吃得有些辛苦,基本上很少见她动筷子。 许烨吃到一般忽然问道:“你不吃辣吗?” 奚钰下意识地点头,随机摇头,“没关系,我都可以。” 许烨看了她一眼,然后站起来到柜台买了一杯冰淇淋放在她面前,“觉得辣就吃这个,应该会感觉好点。” “……” 先不说大冬天让人吃冰淇淋是什么意思,奚钰看了看火辣辣的锅底,又低头看冷得冒着丝丝白气的冰淇淋球,“你不知道这样会闹肚子的吗?” 许烨一愣,然后毫无诚意地笑了笑,把冰淇淋拿到自己跟前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真是不好意思,我不会照顾人。” 如果刚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奚钰已经十分肯定,这个总是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的公子哥生气了。 奚钰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埋头吃饭。鱼火锅的辣很实在,再加上她为了表示歉意把剩下的一斤鱼吃得干干净净,到最后简直是整个口腔连知觉都没有了,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灌水。 许烨见状忍不住发笑,把她吃东西的劲头从头看到尾,撑着下巴饶有趣味,“看你吃饭真是有成就感。”跟拿着枪在她头上逼着一样。 奚钰没心情理会他的揶揄,肚子有一股热气直冲而上,到喉咙到头顶,不是一般的难受。 一直到结账时,她都没缓过来。许烨十分不客气地从她包里拿出钱把单付了,看的奚钰目瞪口呆。 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把钱包还给她,理所应当地提醒:“别这样看我,这顿饭本来就应该是你向我道歉的。” 这样一想似乎也对,奚钰把东西收好跟在他后面离开。 “忘了告诉你。”许烨走在前面后头看她,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双眼睛里的诡谲一闪而过,“刚才吃饭的时候后面有一个人一直看着你。” 奚钰顿了顿,“谁?” 她在a市认识的人一个手掌都能数过来,不像前面这个,平均走两条街就有一个人跟他打招呼。奚钰第一次见到人缘面这么广的人。 许烨想了想,“挺瘦,戴着眼睛……嗯,看起来不像本市人。” 综上三条特征,奚钰不必猜就知道是谁了。不过能在另一个城市碰到同一个人三次,不得不说是一种巧合得近乎诡异的缘分。 让她不理解的是,梁旭为什么没有跟她打招呼?还有就是,她直视许烨的眼睛,“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许烨耸肩,语气无辜,“看他的眼神很挣扎,一副想说话又憋着不说的样子,就是想试试他能忍多久。” 结果那小子连他们走了都没站起来……许烨顿时没了兴致,也就忘了这事。如果不是奚钰弱视,一定能察觉到他欲言又止的目光。 “你……”奚钰气得凝噎,没见过这个无聊的人,“真是……” 许烨咧嘴笑了,“想夸我机智吗?” 奚钰本想别开目光,然而想到什么生生定住目光,落在他那张过分耀眼的脸上,认真地眼含鼓励地说道:“你真是太机智了,许烨小朋友。” 明显是夸幼儿园孩子的口气,许烨登时脸就黑了,好像受了奇耻大辱,“别学我姐说话。”记得上回许如媛也是这么叫他,奚钰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称呼。 奚钰当听不见,“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机智的小朋友呢!” “奚钰你诚心气我是不是?”许烨又恼又怒。 奚钰被他的反应逗笑,眉眼弯弯盈着笑意,嘴角微微翘起,在冬日苍茫洁白的背景下温润如玉。许烨也不好再说什么,气不过地哼了哼转过身去继续走,然而微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站在他们身后的人。 发现他的异样,奚钰循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诧异地张了张口。 梁旭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最后停在奚钰跟前,“能跟你单独谈谈吗?” 奚钰向后看了看,许烨无所谓地说道:“正好,我就不用送你回去了。”说着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大步离开。 梁旭没有特地找别的地方,他们只是站在旁边人相对较少的地方,梁旭单刀直入:“听说你要结婚了?” 奚钰没想他会这么直接,一时思绪繁杂,“你怎么知道?” 她从没跟梁旭联系过,两人也只是偶然地见了几次面,更深的话题从未提起,怎么他一见面就问起了这个?不得不让奚钰多想。 如果奚钰知道前些天梁旭一直在找她的消息,一定能联想到别的更深,可惜俞尧把所有消息都包装得严密,只让她知道了无关紧要的事情。所以奚钰怎么也想不到,梁旭的反常跟奚玦有关。 梁旭眼神复杂得让奚钰不安,偏偏他还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委婉地告诫:“你要想清楚。” 奚钰觉得好笑,说得好像一切事情由她决定一样。实际上这件事全权由俞尧负责,她连拒绝的机会也没有。 奚钰点点头,朝他勉强一笑,“我知道了,无论如何谢谢你。” 她在梁旭的注视下转身,没走两步就见一双鞋映入眼帘,抬头正是去而复返的许烨。 她有些迷茫,“你不是走了?” 许烨手里的电话屏幕泛着光,他看了看奚钰,神色难辨地把手里的电话放在她耳边。 “你干什么?”奚钰不明所以地后退,脸上写满疑惑。 然而她才退了半步,电话里的声音骤然响起:“奚钰,是我。” 她的脚步猛然停住,眼睛蓦地大睁,“俞,俞尧?” 俞尧的声音很平静,“你等下跟许烨一起,到我这里来。” 从最初的错愕中回神,奚钰抿唇问道:“你那里是哪里?” 俞尧语气浅淡从容:“婚纱店。” “……” 许烨离她很近,想必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等奚钰挂了电话后,他眉毛一抬轻声随意地说:“走吧?” 奚钰认真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也知道?” “当然不知道。”许烨很诚实,他的车还停在医院门口,一边说一边站在路边拦车,“不过一般能替俞尧出这种主意的,除了魏然我想不到别人。” 第24章 六点半 第二十四章 事实证明许烨真是对这两人太了解了,因为他们到了婚纱店后,除了俞尧果然还在后面看见魏然本人。两人当下默契地勾搭在了一起,留下奚钰和俞尧面面相觑。 俞尧已经换上了正装,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看似无害,然而他的眼神自奚钰出现后就紧紧地锁在她身上,直看的奚钰心里压力急剧上升。婚纱店里的人来问奚钰是否已经选好了婚纱,奚钰只得把目光转向俞尧。 俞尧站起来说道:“就拿我刚才说的那套,让她试一下。” 奚钰跟着导购进了更衣室,在导购的指导下把那套繁琐冗杂的婚纱套在身上,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是什么样子。导购在她身后一边拉上拉链一边忍不住称赞:“您先生真有眼光,这套婚纱穿在您身上简直太合适。” 话虽这么说,可是奚钰还是看不到自己什么样子。直到被她带出来外面,站在镜子面前时,才顿时恍然。 俞尧选的这套设计简单大方,象牙白色衬得奚钰白皙的皮肤有如透明。腰线微收,让奚钰原本就瘦的腰显得更加纤细。齐地a字的蓬松裙摆,胸口上晶莹剔透的水晶钉珠,既简单又美好。 从镜子里能看见身后俞尧的表情,目光深长悠远,像裹了一层意味不明的光。 奚钰听到他在后面低声说道:“就这套了。” 俞尧没有打算拍婚纱照,原因不为别的,只是他不愿意出现在镜头里,按照另一个人的指使摆动身体和表情。身为俞尧军师的魏然对此并无异议,男人总觉得这些事情无关紧要,当下大手一挥表示圆满完成,就等着三天后的婚礼。 俞尧这几天似乎每天都很忙,经常见不到人,这也让奚钰有了更多的时间胡思乱想。她开始困顿迷惘,越接近婚礼的时间越焦虑,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 她没法跟人说,于是只能一个人越想越多,学术上把这叫做婚前恐惧症,不过按奚钰自己的理解是对人生的探索与追求。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前一天晚上俞尧终于回来,然而再第二天大早又出去。大概是六七点的时候,奚钰是被楼下许烨的门铃声吵醒的,奚钰去开门的时候头发还凌乱着,眼睛半眯半睁,穿着简单的睡衣懒洋洋地站在他面前。 许烨登时就傻了:“你忘了今天结婚吗?” 奚钰对于来的人是他也很惊讶,瞌睡顿时醒了一半,“你来干什么?” “带你去化妆换衣服啊,那难道想穿着这套出现在众人面前?”说着还拿眼睛把她上上下下扫视一遍,其中的嫌弃不言而喻。 奚钰转身去洗手间洗漱,慢悠悠地挤了牙膏,一边刷牙一遍拿拖鞋给他换上:“你等一下,别着急。” 许烨又好气又好笑,“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奚钰盯着墙上的硕大的钟看了几秒,“六点半?” 没等许烨说什么她就不可思议地盯着来人,“你把我这么早叫起来?” 许烨被她气得无可奈何:“你是第一次结婚吧?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个点起来已经不早了。” 奚钰满嘴的泡沫含糊不清:“我本来就是第一次结婚。” 许烨说不过她,倒在沙发上挥挥手,“快点去收拾收拾,俞尧那边都快好了,等下我还要带你过去。” 奚钰洗脸刷牙后跑到楼上去换衣服,没几分钟就噔噔跑下来,已经穿戴整齐,“走吧。” 许烨对她的高效率吃惊不已,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索性闭嘴跟着她一起出去。 冬天的白天本来就亮的晚,这会儿只有微弱的路灯在照着,地面一片氤氲昏黄。清晨六点钟的道路畅通无阻,偶尔有几个环卫工人在清理街道,倒是不一样的体验。 许烨看起来心情不错,甚至开了窗户一手支在外面,冷冽的寒风从窗口灌进来,冷得人浑身发颤。奚钰受不了地开口:“你没毛病吧?天气这么冷开什么窗啊。” 许烨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里高深莫测,“你不知道吗?冷空气能够让人觉得冷静。” 奚钰一阵莫名其妙,心想也没见你多不冷静啊。不过估计她说得再多也没用,唯一庆幸的是今天早上出门穿的衣服多,出了脸有点冷其他地方还好。 由于一路畅行,很快就到了婚纱店。奚钰时间长了被俞尧传染了一个毛病,那就是不喜欢被很多人围着。然而这会儿却由不得她做主,身旁的人给她整理婚纱的,做发型化妆的,还有因为天冷而给她贴暖贴送暖水袋的,一时间让奚钰有些头昏脑涨。 好不容易从婚纱店出来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后以后,长时间被被很多人环绕,再次坐在许烨的车里让奚钰处在僵硬中回不过神。因为奚钰那边家里没人,所以也省去了很多事宜,俞尧不用花大工夫就能把人接过去。 许烨见她这表情不由得好笑,“这才是开始,你怎么已经像被人j□j了一样。等会儿还有那么多人等着,看你怎么办?” 他口里突然蹦出的两个字让奚钰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给她上妆的化妆师特地没有化很浓的装,只稍微扑了点粉画了眼睛,因为她肤白,只需稍加点缀便很好看。许烨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只是提醒你一下,到时候记得笑,别苦着一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奚钰气噎,这人无论说话还是不说话都那么让人生气,“你最好看,你全家你整个村里就你最好看。” 许烨哑然失笑,“我也这么觉得。” ……奚钰索性闭上眼睛补眠,不再搭话,反正怎么样都是自己吃亏。 她尚在迷糊之中,只听见许烨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到了。” 连忙下意识地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口,从门口的waiters和门面装点来看……这个地方很不简单。 有人从旁边给她打开车门,奚钰以为是许烨,没有多想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头顶传来不同于许烨的低沉嗓音。 奚钰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俞尧深邃的轮廓,刀刻般俊朗的面容微微紧绷,眼睛里微光闪烁,里面承载的东西蓦然让奚钰觉得沉重。 原本一路上做好的心里准备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奚钰顿时觉得手脚冰凉,放在他手心的手掌猛地抽回来,期期艾艾地说道:“你,你怎么在这?” 俞尧眼神一沉,“我为什么不在这?” 其实问完话后奚钰就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蠢,今天是什么日子,俞尧不在这在哪?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点紧张。”奚钰低头解释,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并不是紧张,她一点也不紧张。 果然,俞尧听到她的话后神色缓和了许多,带着她来到酒店一个房间里,“现在还不到时间,你在这里等等,等会儿会有人带你出去。” 奚钰乖巧地点头,“我知道。” 她的头发被挽起,露出莹白如玉的脖颈,精致优美的弧度一路向下,最后隐藏在雪白披肩下。俞尧顿时心痒难耐,手抚上她的脖颈细细摩挲,最后贴上去咬了一口,呢喃:“等我。” “……好。”奚钰抬头看着天花板,缓缓地应道。 酒店外停了许多款型不一的车,来的人面孔各异,却没一个奚钰熟悉的。她穿着沉重的礼服在窗前站着,本该是在外面迎接宾客的,不知道为什么俞尧把她留在了这里,一个人站在下面对来往的人微微颔首致谢。 不一会儿魏然从里面走出来站在他身旁,看到这一幕奚钰忍不住发笑,今天他们两个穿的衣服确实颜色和款型都相像,不明真相的恐怕还以为是这两人结婚。 奚钰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就坐在了床上,脑子里一种念头越来越强烈。无论是刚才俞尧的面孔,还是来往的宾客的模样,都像旧式投影仪一样在脑海里来回放映。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声音越来越嘈杂,从这里刚好可以看见酒店后面花园的场景。冬天的游泳池被放空了水,有几个孩子在下面奔跑追逐,旁边是他们的妈妈在交谈聊天,脸上难掩笑意。 奚钰忽然从床上坐起来,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她记得这一楼的尽头是安全通道,刚才进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 门外安静无人,大家这会儿应该都在下面聚着,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发生的一切。 奚钰缓缓打开了房间的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下定决心头也不回地从房里离开,快步朝着安全通道的门口走去。 第25章 心醉了 婚纱的裙摆厚重走起来很不方便,更别说这时候奚钰有一颗横冲直撞的心。 某些想法一旦付诸行动,就会滚雪球般地越来越大,直到膨胀得整个心心慌意乱。奚钰目前就是这样的状况,她站在安全通道里微微喘息,外面没有人发现她引起的小小慌乱,他们都在忙着跟自己熟知的人攀谈交流。 这个安全通道一直通往地下的停车场,奚钰穿着礼服在灯光阴暗的停车场分外扎眼,马上就有几个人把她认了出来。 他们似乎刚从车里走出来,看着奚钰低声交谈,“那个不是今晚的新娘子吗,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这儿。” 尽管声音很小,但是却忘了这里空旷会有回声,所以奚钰将他们的话听的清楚。 他身旁的另一个人说道,“看样子是的,穿着婚纱,这是怎么回事?” 奚钰顾不得他们在说什么,提着裙摆就要往外跑,脚步慌乱神色迷惘。婚鞋早在下楼的时候就被她脱在了楼梯间,这会儿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从脚底一直渗到心口。 那两人已经拿出了电话拨打,看样子是在询问酒店里的情况,估计不一会儿就能有人发现她不见了,再然后就会有人过来把她带回去。 不行! 奚钰脑海里明确地闪过两个字,不行。说不上具体原因但就是不行。 后面两人不知听说了什么,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灼热了起来。甚至步步逼近有将她困住的趋势,奚钰心头大惊,蓦地转换了方向往最近的通道跑去。 却在一转身被一辆突然发动的车子吓得险些跌坐在地,她勉强扶着身后的柱子稳住身,惊恐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一瞬间竟然没看清里面人的面孔。 “你在干什么?!”许烨不可置信的声音忽地在她头顶炸开。 石小满抬头,果然是许烨那张熟悉的轮廓,她顾不上解释只能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臂,眼睛流露出殷切的恳求,精致的妆容也在脸上淡淡化开,显得有些狼狈。她有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恳求道:“许烨,求求你,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离开就行,求求你了……” 许烨还没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习惯性地与她调笑,“干嘛,你要跟我私奔吗?” “不是!”奚钰见他这时候还有工夫开玩笑,登时急得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我要走,求你了,我不能跟俞尧结婚……” 许烨盯着她的眼泪眼神一黯,蹙起眉头对她的行为不能理解,甚至觉得是不可理喻的,“什么叫你不能跟他结婚?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让我带你离开是什么意思?” 刚才的两人就停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随时注视着他们的举动,看得奚钰心肝俱颤。 她的指尖逐渐收拢微微颤抖,咬着下唇倔强地说着一句话:“求你了……” 许烨掰开她的指头认真地说道:“抱歉,我做不到。” 他就算有再多的弯弯心思,也知道今天的场面对于俞尧来说有多重要,无论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会对他造成巨大影响,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更何况是这种大事,扪心自问,他无法做到。 然而奚钰低着头,声音坚定又哀切:“求你……” 许烨看着她的头顶,许久不说话。 那一声声的求你就像扣在他心扉一样,牢牢锁着让他所有的坚持无能为力。他的目光落在身后两人身上,远处电梯的门口在缓缓打开,里面似乎还有别人。 他几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拽着奚钰的胳膊把她塞进副驾驶座上,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上来,脚下猛地一踩从停车场驶了出去。 与此同时电梯门打开,露出俞尧阴郁盛怒的面容。 许烨不知道俞尧看到他的车没,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若是被俞尧知道了事情经过,他保准下半辈子的逍遥生活都得报销。俞尧这人说正直又不正直,通常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不是以德报怨的君子品行,他是睚眦必报。 这么一想许烨就更加不敢停留了,恨不得能开着他的suv飞出这片苦海。然而这只能一种美好的念想,今天来的人多,酒店门口都停满了车,原本就不宽的道路显得更加拥挤。 许烨烦躁地拍了拍方向盘,不时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在没看到俞尧后又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好不容易从那段最狭窄的路上挤出来,许烨有如解放般踩足了油门就冲出去。 奚钰一直在环顾四周的情况,发现场面仍旧十分稳定,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许烨猛然加快的速度使窗外的景象一闪而过,所以一个人的身影也只是在奚钰眼里出现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就被甩在了身后。 奚钰却忽然像触电般坐起来,转回身子往后看,那个身影已经离他们有些距离。穿着简单的休闲外套,身姿挺拔俊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受他感染变得格外平静。就想像一直给人的形象,温煦平和。 她像失控一样叫住许烨:“停车!快点停车!” 许烨眉头听他的话,还在加速前行,后面的景色越走越远,那个看起来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人也早就只剩下模糊的一点。许烨不满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刚才要我带你离开,现在又要我停车,矛不矛盾?” “现在不一样,求你了快点停车,许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奚钰放软口气跟他商量,眉眼间尽是焦急迫切。 “晚了。”许烨看了后视镜一眼,一辆黑色的奥迪r8正紧紧地跟在他后面。这是俞舜的车。“现在停下的话可能马上就会被人抓回去,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被几个人合着揍一顿,不过你想清楚了吗?别等会儿又哭着求我让我带你走,我可不会陪着你拍苦情剧。” 他的话一下子把奚钰从冲动边缘带回来,神智顿时清醒了很多。她向后看了看,果然是俞舜黑着一张脸追在他们身后,一副要将两个人扒皮抽筋的表情。 奚钰想了想又想,“你能不能甩掉他找个地方停下?我自己再打辆车回去,他们一定以为我跟你走了只会追着你,你知道保证不被他们追上就好了。” 许烨忍不住问道:“你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非要回去不可。” 奚钰闭上嘴巴,闷闷地不肯多说一个字。 “得,得。”许烨没有办法,也不再逼问,“刚才的话可是你自个儿说的,到时候再被人抓回去可别怨我没劝住你。” 说完自己又想了想,忍不住讥讽:“不过你这主意可真够馊的……什么好事坏事全赖我一个人身上了,这不是逼着他们跟我恩断义绝吗?” 奚钰低头愧疚:“对不起……” 许烨没有理会她的道歉,只是把目光重新放回前方,方向盘一转猛地滑入了一旁的小路。轮胎在地上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地上滑出一道刹车印,看起来好不惊险。 奚钰被他毫无预兆的战法吓得脸色发白,心有余悸地拽紧了安全带,眼睛死死地看着前方生怕他会出什么差错。 事实上许烨毕竟对这片地方混的比较熟悉,没多久就已经把后面的俞舜远远甩开。 奚钰趁机打开车门跳下来,末了还不忘说一句:“许烨谢谢你,替我全家都谢谢你!”说着连头也顾不上回就走到路边拦车。 许烨听到这句话哭笑不得,看着她穿着笨重的婚纱向往来车辆招手,然而这会正值上班高峰期,几乎没有空车。许烨只看了一会儿,就重新发动油门回到刚才的小路上,把俞舜引开。 九点多的街道人流量不少,如果忽然出现一个穿着隆重婚纱的新娘,并且还模样狼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奚钰硬生生盯着众人赤/裸裸的目光顽强地继续拦车,终于在几分钟后有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奚钰快速地打开车门跳进去,说出刚才酒店的名字。 人的好奇心果然是无穷尽的,一路上司机都在不停地问:“小姑娘这是怎么了?逃婚呢还是咋了?还是新郎跟人跑了?” 奚钰被问得默默无语,同时又焦急地催促他开快些。车子好不容易重新挤进了风暴中心,刚一靠近酒店周围奚钰就感受到了那浓烈的低气压的气息,她把刚才从许烨身上借的外套披在身上,挡住了原本显眼的白色。 司机根据她的指使开到刚才的位子,远远地奚钰就能看见有一个人还在站着,目光落在马路对面的酒店里,修长的身形勾勒出熟悉无比的流畅线条,厚实的围巾几乎盖住了他半张脸,但是奚钰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这个人的思绪还停在自己的回忆中,待回过神后面前已经停了一辆车,后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奚钰清秀灵动的小脸,她脸上的妆都花了,眼睛里却盈满了笑意,暖暖的笑得人心都醉了。 “哥哥。” 第26章 工作室 奚玦今日来没有别的目的,他不过是想看来看看奚钰而已。 前几天无意间联系上了梁旭,从他口中了解到了一些关于奚钰的事。梁旭得知他没死后表情简直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一心想着要把这事告诉奚钰,然而终究被奚玦拦住。 奚玦当时是这么说的,“我现在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梁旭一直很困钝,不能理解这有什么能不能的,奚钰找他都找得快疯了,他却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 所以当奚钰摇着车窗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奚玦足足楞了半分钟没有反应过来。 前面酒店的情况比刚才混乱许多,虽然场面控制得很好,但是人眼底的慌乱是没法掩盖的。他再低头把目光放在奚钰身上,深色西装下是雪白的婚纱长裙,眉眼里尽是显而易见的慌乱,顿时所有事情似乎都有了明了。 奚玦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快步走过去,打开车门从另一侧上车,坐在奚钰身旁,报出一个地方然后说道:“请快一点。” 奚钰下意识地问道:“去哪?” 奚玦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住的地方。” 他刚才说的地方在a市里,也就是说……奚钰睁大眼不可置信,“你一直在a市?” 奚玦点头,“来了大概一个月。” 算算时间,奚钰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天我在爸爸妈妈的墓园里看见的人,是你吗?” 远离了后面的混乱,车速明显快了起来,奚玦放在她头上的手僵了僵,很快面色恢复如常:“是我。” “那你为什么不见我?”奚钰质问道,假装凶恶地把他的手拿下来,“还把我的珠子拿走了,还给我。”说着伸手放在他跟前,一副“不要抵赖我知道是你”的表情。 奚玦无奈失笑,从上衣内袋里拿出一颗深红色透明的珠子放她手上,“跟个小地主婆一样,跟哥哥还这么斤斤计较。” 知道他最后一句是故意说给自己的听的,奚钰哼了哼收好放在身上,“我还有很多事没跟你计较呢,奚玦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说什么呢。”奚玦捏了捏她的脸颊,“叫哥哥。” 奚钰忽然被他触动了哪根神经,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对视:“哪有你这种哥哥?我以为你都死了,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 奚玦怔了怔,“奚钰……” 从刚才开始奚钰的表现就很正常,正常得简直过分。奚玦以为她是受的刺激过大,现在一方面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另一方面却心疼愧疚。 奚钰看着他又一遍说道:“我以为你都死了……” 说完眼泪就不可遏制地落了下来,像开了阀的水管,汹涌没有预兆地哭了起来,像是要把这几个月里受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她一边哭一边控诉:“你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哥哥,我以为你死了,爸爸妈妈也死了……我真的,以为只剩下我一个人……” 奚钰很少失控,她有些时候冷静的可怕,就算是奚玦也从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这么酸涩。 奚玦把她揽过来抱在怀里,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背安抚,声音既无奈又心疼:“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好了,不哭了。” 这样放下所有坚持哭倒在奚玦怀里的奚钰,简直就像被人欺负后回家跟大人哭诉的孩子。可能是后面的动静实在太大,惹得司机也忍不住眼神频频往后视镜看。 司机摇了摇头叹气,如今的年轻人真是……当众逃婚也就算了,竟然还明目张胆里跟另一个人跑了,现在的小姑娘太不靠谱啊。 奚钰哭了一路,眼泪鼻涕糊了奚玦胸口一大块。好不容易到了他说的地方,是一间简易的工作室,不开灯的时候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奚钰环顾了一下四周,墙上贴满了摄影作品,还有洗片过胶的机器,旁边放着几架相机。 她总算是止住情绪不再哭了,一转头正想问奚玦什么,就见他拿着纸巾捏住自己的鼻子,笑着说道:“用力。” 奚钰眨了眨眼睛,听话地用力哼了一声,自然得就像半年前什么也没变的时候。 奚玦总算是把她的脸擦干净了,故意问道:“还哭吗?” “当然,这只是上半场!我现在需要中场休息一下。”奚钰扬着眉好不得意,眼睛不住地在周围看,显然对这里很好奇。“这是你的工作室?你真的要做摄影师?” 奚玦以前学的专业是金融管理,跟摄影没有太大的关系。然而他毕业之后却没有从事这一方面的工作,反而一心学起了摄影,爸爸妈妈当时为了这事还气愤了很久,问他原因他怎么也不肯说。 工作台上铺着几张零散的照片,一大部分是贴在墙上的。奚钰注意到她左边的墙上贴的照片很熟悉,但是看不大清楚,就走到前面去一张一张地仔细看了看,发现有很多场景是她跟奚玦一起去过的。 奚玦在她后面站着,替她回答了心中疑惑,“你现在看的照片是我们一起去锦绣山庄的时候,旁边那张是去玉龙山的时候,还有一些别的地方。当然了,这上面的人都是你。” 奚钰诧异地回头,“这些照片,我怎么从没见过……你那个时候就在学摄影了吗?” 奚玦在她的注视下点头,“那时候只是隐约有这种想法,真正想去实现还是后来的事。” “为什么?”奚钰不解地问道,“你的专业不是学的很好吗?” 奚玦笑着点头,毫不避讳地承认:“嗯,是学的很好。”他指着照片上一处地方给奚钰看,眼里泛着柔光,说的话跟奚钰的问题毫不沾边,“记得我们去这里的时候,那天雾大你什么都看不见,却仍然很开心地陪着我,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 “呃……”奚钰没想到这么久的事他都记得清楚,其实自己倒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什么感觉?” 奚玦很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用我的眼睛,用我的双手,帮你记录这个地方的所有景象。” 奚钰怔忡,鼻子蓦地一算,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有往下掉的趋势。 她笑着说道:“我都习惯了!” “可是我一直习惯不了,我很愧疚。”奚玦捧着她的脸颊,小心翼翼说话的模样很是认真,“如果不是为了我的病,你的眼睛可能早就好了。”他贴上奚钰的额头,纤长的睫毛扫在奚钰眼睑上痒痒的,“哥哥很愧疚。” 奚钰推开他语气轻松,故意调侃:“所以你现在要开始补偿我了吗?” “当然。”奚玦配合地勾起唇角,“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奚钰想也不想,“那就告诉我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奚玦微楞,“真想知道?” “当然。”奚钰学他的口气学了十足十。 这件事是奚钰的心结,她一直想不通奚玦明明没死为什么一直不出现,明明就在身边为什么一直不找她。如果不说个清楚,恐怕这以后奚玦都不能安生。 于是奚玦就将这阵子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从他心脏病发作到前几天联系梁旭,话语虽然简明但把所有经过都说了清楚。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口气轻松,但是奚钰知道这期间一定少不了很多辛苦困难。 最让她震惊的,莫过于俞尧救了奚玦一事。 当时他那样坦诚自然地说:“你哥哥死了,死在我的手上。”曾经让奚钰一度崩溃,恨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 这个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声音平静地问道:“他让你离开?还给你找好了地方?”简直是令人哭笑不得。 “不然怎么会忽然消失?”奚玦无奈地翘起嘴角。 刚开始联系到梁旭那次,听他语气颤抖地问着“你真的奚玦吗你不是死了吗”的时候,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到底是谁有那闲工夫伪造他已经死了的信息?当然这个问题随便想想就能有答案。 奚钰靠在沙发上盖住眼睛,有些崩溃地问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奚玦坐在一旁比她淡定多了,至少心思是清楚的。 “我不知道!”奚钰忽然坐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是我,我哪里值得这样做?我跟他只见了一次面,没有过任何接触,为什么?” 奚玦看着前面的照片墙,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奚钰又轻轻地开口:“哥你知道吗……那个人已经入狱了,俞尧还带我去看他……他已经死了。”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奚玦点头,许久说道:“我知道……” “可是,可是!”奚钰急切地说道:“他跟我道歉了,还说对不起……”她说出来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可是有什么用呢……” 奚钰断断续续地把所有经过说了一遍,奚玦就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包括他们父母以前所从事的职业,那些连他们都不能告诉的一切,就算是奚玦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关系。 奚玦给她找了件自己不穿的衣服换上,那套婚纱被奚钰小心仔细地存放在衣柜深处。 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跟这件衣服扯上关系,就像一厢情愿地以为俞尧不会找到自己一样。 所以在有一天工作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外面的门铃响起,她跑去打开门时,眼里的错愕惊慌简直要将她的神智淹没。 门外的俞尧穿着黑色呢大衣,脸上的表情阴鸷冰冷,看着她的眼神凌厉入骨。 奚钰还没来得急反应,就见他一闪身已经走了进来,手摁在门上狠狠地关上,将她抵上墙壁,什么话没说就不容抗拒地开始脱她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你们都懂的……望天… 看时间大概是下午六点之前发出来吧…… 第三更 工作室里没有开灯,奚玦没有洗的照片还在那里放着,一曝光就会全部作废。在黑暗中奚钰的上衣被他脱下,俞尧冰凉的手放在她皮肤上,没有过多前戏地直接探入往下。 奚钰抓着他的手在黑暗中摇头,却显得那么无能为力。“住手,俞尧,你不要这样,” 俞尧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将她挣扎的双手压在身后,轻而易举脱掉她的裤子。他眼睛里的压抑一触即发,动作粗鲁强/暴,低下头狠狠吻住她不住求饶的嘴。 奚钰没一会儿就被脱得赤/裸,身子的姿势使她不由自主地往前挺身,腹部紧贴着俞尧的腿根。只觉得他似乎离开了一会儿,冷硬冰凉的布料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皮肤相贴的感觉。 待她意识到俞尧的企图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不……” □传来尖锐强烈的疼痛,好像被狠狠贯穿了,干涩刺痛,寸步难行。 她的指尖深深地掐进俞尧的肉里,咬牙指控:“你这神经病……你,疼死了呜……” 话音刚落,只觉得体内坚硬的东西就动了起来,没有克制更不是温柔,而是一下比一下狠的力度深入她的甬道。俞尧眼底的压抑盛怒使他的动作越发激烈,手紧紧地握在奚钰的腰上,不顾她的求饶反抗,将她摁在墙壁上被迫承受自己的动作。 奚钰身下最脆弱的地方一阵灼烧般的疼痛,他就那样撑开自己抽出又挺送,奚钰死死地咬着牙才没哭叫出声。 俞尧贴在她的脖颈上说出第一句话:“为什么要逃跑?” 奚钰被他低哑的声音蛊惑,艰难地回应:“不能……我不能跟你,呜轻点……” 她话没说完俞尧就一下子撞到了身体深处,可怕陌生的感觉顿时传遍全身。刚开始时的疼痛逐渐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取代,疼痛中混杂着酥酥麻麻的快感,尽管是被这样不温柔的对待,身体仍旧会有感觉。 俞尧将她转了个身贴在门上,手从后面探入她的口中,模仿身下抽/送的动作。紧紧地贴着她,声音又哑又沉,“所以就让许烨帮你?奚钰,你可真有本事。”他的话就像从牙关里紧紧咬出来,动作一点不见缓慢,冷硬的门板更加刺激了他的情绪,好像要把自己全都凿进奚钰身体里。 奚钰的口中被他的手指搅得津液一片,想偏过头躲避,但是他从后面把自己困得动弹不得。这个动作实在太流氓,奚钰又羞又急,“住……手唔,俞尧,不……” 俞尧毫不留情地说道:“受着。” 他还有滔天的怒火没有发泄,怎么可能因为奚钰一时软绵绵的求饶而心软。 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俞尧看着从自己面前疾驰远行的车子,奚钰白色的婚纱在里面分外显眼。他或许不知道自己当时表情有多可怕,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如同死人一样平静无澜的眼神,只有下颔紧紧地绷着,浑身的阴鸷冰冷的气息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退避三舍,禁不住打起寒颤。 许烨那小子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奚钰的下落,如果不是魏然和俞舜拦着,俞尧可能会把他打死在车里。许烨没有反抗任他揍得鼻青眼肿,可惜嘴里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你如果真想找到他,就算没有我也不是问题。” 于是俞尧花了三天寻找奚钰的下落,三天前的婚礼成了一场闹剧,对俞尧的事业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要找到奚钰并不难,她所有的证件都在俞尧这里,随便有什么消费或者行为都能转化为信息,最后落在俞尧手上。不过只有一件事另他意外,那就是奚玦。 想到此俞尧动作又快了一些,咬牙恨不得将她整个生吞活剥。谁说她不能跟他结婚?谁说! 激烈的动作很快就让奚钰迷茫沉沦,她紧紧咬着手背保持清醒,不想让自己发出任何欢愉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也能产生快/感……她死也不能承认! 门外细微的脚步声淹没在两人情/欲的浪潮中,直到隔着一门的距离,外面的门铃被摁响,格外清脆刺耳。吓得奚钰身子猛一激灵,身下的甬道也跟着收缩,咬得俞尧低低地哼了一声。 见许久没有人开门,外面的人忍不住开口询问,是一个声音很陌生的声音:“请问有人吗?奚玦先生在吗?” 奚钰趴在门上紧张得说不出话,偏偏俞尧还在这时候抽/送得越来越快,俯身在她耳边呼气:“有人在问你话。” 奚钰闭上眼睛在心里骂他,心道我还不知道有人在问话吗,但是你能不能先把自己的兽性收一收再说这种话! 可是她一张口就忍不住要呻/吟出声,外面的人又锲而不舍地再摁了一遍门铃,奚钰从没觉得这声音这么可怕过。身后的俞尧大有她不出声就一直做到出声的趋势,手肆无忌惮地从她身上往下滑,最后落在两人结合的地方徘徊。 奚钰一手按在他的手上,一手扶着门支撑,艰涩地开口:“有事……吗?”声音异常地干哑僵硬,尾音甚至颤抖着上扬。 不知道外面的人听出来异样没,可能是有人回应让他欣喜,很快接话道:“是这样的,前几天我托他帮忙洗了几张照片,今天是特地过来取的。不知道都弄好了吗?” 奚钰闭了闭眼,想说没好呢你先回去吧,但是俞尧竟然威胁道:“告诉他好了。” “你……”奚钰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刚想拒绝他就一个深入,奚钰想也不想地咬在了他肩膀上,所有的声音都化成了一句低低的哽咽。 可惜仍旧被外面的人听见,“怎么了?是还没有好吗?” 奚钰摇头,“好,好了……” 她早已被俞尧换了姿势,后背贴在门板上,冰凉的门锁就贴在她大腿根部,又冰冷又刺激。 “那我可以进去拿吗?”那人又耐心地问了一句。 奚钰以怨怒的表情看着俞尧,似乎在说看你要怎么收场,可惜俞尧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全副身心都在她的身体上。低喘着在她头顶叹息一声,“真紧……” 奚钰顿时面红耳赤,捂住他的嘴巴让他别再说什么混账话,免得叫外面的人听见。 “可以吗?”被忽略的人再一次问道。 奚钰这才想起来磕磕巴巴地解释:“他,他今天不在……你明天再来吧……” 外面的人无奈地说了句什么后就走了,可惜奚钰都听不见了。俞尧的速度忽然加快,只觉得身体被一次又一次地撑开,勉强接受承受不了的东西,她从嘴角溢出声音,再也没忍住低声尖细地呻/吟。 作者有话要说:目测这章会被和谐…… 字数少了体谅一下一天写了一万四的人!!qaq明天再更吧! 第27章 偷窥癖 奚钰这些天很惆怅。 奚玦在工作室楼上租了一间公寓,正好空出来一个房间,这些天奚钰就住在这里。可是每天早上出门看见门口的车,她就一阵头疼。 欧陆gt在路边招摇地停着,俞尧就坐在车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眼神犀利得像一把刀在切割奚钰身上的肉,让她有种自己正在被凌迟的错觉。 虽然他这几天没有强迫奚钰回去让人很意外,但是能不能不要一直每天每天地守在她家门口啊,很可怕很变态好么, …… 奚钰佯装淡定地从车头走过,忽然车上鸣起了刺耳的喇叭声,吓了她一跳。奚钰回过头去,见俞尧还是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下一声接一声地按着喇叭。 周围早上路过的车辆和行人都忍不住纷纷侧目,眼神有疑惑有反感,让奚钰如芒在背。她加快几步穿过马路,假装不认识这人,步伐快得犹如逃窜,却没看见身后的俞尧瞬间阴沉的脸。 奚钰觉得现在的生活才是本该有的,正常的样子。她第一件事就是打算找一份工作,因为眼睛的限制好多行业都无法从事,她原本想考导游证的,但是一想到又要看书就放弃了。工作也找了好几天,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今天又路过了那家花店,里面一个圆脸可爱的姑娘招呼她进去:“请问您想买什么花?” 奚钰连忙摆手,她刚才进来时见那张招聘启事还在,于是问道:“你们这里还招人吗?我是来应聘的。” “招呀。”小姑娘笑得很开心,把她招呼进去,“你等等,我把店长叫出来。” 说着又去里面叫人,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长相斯文俊秀,倒是让奚钰有点意外。 男人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奚钰。” “我叫温昕。”他自我介绍道,看起来很平和有礼,“你以前做过什么工作?” 奚钰有些犹豫,她以前没有过工作的经验,上的也是特殊大学。刚毕业没多久就被俞尧带来了a市……她沉默了一会儿,实话实说:“我没有过工作经历,因为眼睛不好,很多方面都有限制。”死神之千年世界 温昕的目光在她眼睛上停顿一秒,“抱歉,可以知道是什么问题吗?” 奚钰语气平静地解释,“是弱视,不过不会影响我认识花的种类。小时候家里养过很多品种的花,所以不用担心我在这方面的问题。”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温润,但是眼底却又覆了一层微不可查的冰霜。他看奚钰的眼神精准犀利,后面又问了几个问题,直到后来他说下周一拿着证件过来,算是第一天上班了。 奚钰原本欣喜雀跃的心情在听到证件二字后,瞬间僵了一僵,从心底里涌出深深的闹心之感。她的证件都在俞尧那里,让她怎么拿回来? 从花店出来,奚钰愁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谁知道一抬头竟然又看见了俞尧的车,稳稳地停在一旁车道上,不知道看了多久……偷窥狂吗这是?奚钰总算是知道了他的另一大癖好。 她想到证件的问题,走上前去敲了敲车窗,随即车窗在两人之间缓缓落下。 俞尧冷静幽深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不动声色地等着她开口,似乎已经料到她下一句话是什么。 奚钰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摊开放在他面前,“我的证件什么时候还给我?” 俞尧平静无澜地开口:“证件,什么证件?” 奚钰气噎,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身份证,户口本,居住证,团员证,还有学生证。” 俞尧转了目光,面不改色心不跳,“没见过。” “你!”奚钰气急败坏,没见过有人说谎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当即就想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明明是你收着的,你还想抵赖!俞尧,我跟你没关系了,你还扣着我的东西干什么?” 俞尧眸子一深,脸上竟然阴沉得骇人,“谁说没关系了?” 奚钰被他看得说不上话来,讷讷地张了张口,下意识就要后退。末世重生之苏秦 谁知俞尧竟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立即就勒出一圈红痕,他从上衣里面拿出一个颜色鲜红的本子,举起来认真地问道:“这是什么?” 奚钰盯着看着好几秒,低头缓缓地说道:“……结婚证。” “没错,结婚证。”他把证件收好,但是另一只手却没有要放开奚钰的意思,“那你凭什么说我们没关系了?就算婚礼没有成功,也不代表你就自由了。知道么?让你工作,是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奚钰被他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不得不说这人真是……奚钰无奈地走了两步,心里泛起的复杂微涩的感觉让她摸不着头脑。不是对俞尧的排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排斥俞尧的接近了? 奚钰不可置信地停下,得出这个结论后惊恐地睁大眼,完了完了,她被传染神经病了! 回到家后奚玦已经坐在沙发上了,随手翻看着拍摄的照片。见奚钰回来,向她招了招手,“我拍了些外地的景色,过来看看。” 奚钰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坐下,不得不承认奚玦的摄影技术确实不错,拍的风景图无论从视角还是光线来看,都十分精细完美。可惜奚钰现在没有欣赏的心情,她抓住奚玦的手忽然说道:“哥,我找到工作了。” 奚玦停下来看着她,“嗯,是什么工作?” “在一家花店。”奚钰说道,“店主让我下周去上班,可是我的证件都没拿回来……都在俞尧那里。” 说到这儿奚玦恍然,拍了拍脑门说道:“差点忘了,刚才有人送东西过来。” 奚钰纳闷,“什么?”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从鞋柜上面拿来一个文件袋,递到奚钰手里。“你打开看看。” 虽然疑惑,但奚钰还是乖乖地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的刹那有几秒钟的错愕。文件袋里正是她刚才说的所有证件,一个也不少,里面还附了一张纸条,是俞尧流畅沉稳的笔迹:“工作顺利。”强欢成爱 “……”奚钰一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人是谁?这不是俞尧!俞尧没有这么善解人意……她一遍一遍地给自己洗脑,如果真的是俞尧,那就一定是他的另一种发疯方式。嗯,一定是这样。 如此这般地安慰自己一番,奚钰才淡定下来,把证件收拾好走回房间。在门口猛然停住脚步,担忧地问道:“哥,这几天俞尧没有为难过你吧?” “没有。”奚玦摇了摇头,顿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打算就这样下去?” 奚钰自然明白他指的是哪方面,低头认真地思索,“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这几天心里一直很乱。我竟然……觉得对他很愧疚,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但是又不想跟他回去……”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能选择,当然还是能有自由更好。” 在跟俞尧在一起的时间里,大部分都是很没有真实感的。她原本坚定地认为对俞尧是仇恨憎恶,可是当得知俞尧并没有害死奚玦后,她才蓦然发现原来这只是一个借口。她隐藏的情绪早在很久之前,就在心底慢慢发酵,变成了微酸变质的东西。 奚钰躺在床上出神,她这两天都是这样一个状态,认真地思考自己对俞尧到底是怎么一个想法。就在快得出结论的时候,一个发现让她吓得浑身激灵,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的房间有一扇很大的窗户,能透进来大片阳光,使得整个房间十分亮堂。 对面楼房里一直没有住人,她习惯穿着睡衣在屋里跑来跑去,这日却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来来回回走了两趟,她才终于找到了这不对劲的根源。 趴在窗户上往对面看了看,原本空荡荡的房间似乎已经住了人,隐约能看见摆放规律整齐的家具。而让她吃惊的不是别的,正是此刻站在天台上,手上持着一个东西站的笔直的人。 挺拔的身形和格外讲究的穿着,还有脸上淡漠的表情,无一不透漏出这人的身份。 “俞尧?” 奚钰喃喃地念着,然而下一秒她的脸就白了,因为俞尧手上拿的东西,就算她再怎么弱视,也能知道那是一幅望远镜! 第28章 补偿我 …… 奚钰简直要被这个变态吓死了, 她当即后退一步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靠着墙壁心有余悸,胸口还在剧烈地跳动,无疑不昭示着刚才的画面对她有多大冲击。幸亏她平常在家也穿得整齐,不然……简直是不敢想象。 但是,就算是这样,拿望远镜偷窥别人也太奇葩了吧,, 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俞尧在暗中看着,她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奚钰受不了地使劲搓了搓,拉开房间的门求救,“哥哥,奚玦,救命啊!” 奚玦正好在客厅地,听到她的呼救连忙抬头,“怎么了?” 奚钰哭丧着一张脸走出去,连声恳求:“我要去跟你换个房间,我不要睡那间房了……” 奚玦莫名,“那间房怎么了?” “有变态!”奚钰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即垂眸认真地想了想。低声嘀咕了几句,猛地抬起头来握拳道:“不行,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还没把她刚才的话挺清楚,奚玦就见她已经穿上外套提好鞋子风一般地走了出去,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奚玦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变得神经兮兮的? 对面的公寓楼是同属一个单元的,奚钰很容易就能进去。布局也基本一样,她没一会儿就站在俞尧的房间门口,抬手犹豫很久,还是狠狠地叩了上去。 俞尧打开门见到她一点也不意外,让出地方请她进去,明知故问:“有事?” 奚钰已经一只脚迈了进去,听到这句话后连忙止步,因为他眼里的不怀好意是在明显,“当然有,俞尧,你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俞尧倚在门边阴郁地看着她,脸色仍旧不好,“我没有站在门口跟人谈话的习惯。” 明明眼神好像要把她撕裂,还偏偏要压抑在眼底,连手指尖都忍不住泛起白色。 奚钰咬牙下定决心走了进去,她才刚收回脚步身后的门就被猛地关上,对上俞尧近在咫尺锐利逼人的目光,她瞬间就后悔了。手放在门锁上转身就要推开,后背却忽然贴上俞尧温热的胸膛,手掌按在她的手背上一动不动,低低的声音响在耳边,“不是说要跟我谈吗?” 奚钰快速读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往旁边侧了一步,尽量保持距离,“你为什么要搬到这来?” 俞尧充耳不闻,一把又把她拽了回来,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腰肢,“你以为呢?我是为了谁搬到这里。” 奚钰挣了挣,抬头看着他铁青的下巴,“我不管你为什么,但是俞尧,偷窥别人是犯法的!尤其你……”还拿着望远镜!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你再这样的话,我就要去告你了!” 俞尧淡漠地嗯了一声,动作却越发放肆起来,一副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的样子。手掌的温度变得灼热,一点点往上移,甚至推搡她的衣服。“证件收到了吗,还满意吗。” 明显的转移话题,奚钰气急败坏地要拍开他的手,但是自己都被困得动弹不得,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壁。这让她没来由地想起前几天的情景,当即脸上火烧一般,连反抗的力道都弱了许多。 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俞尧满意地弯起嘴角,如愿以偿地罩在她的柔软的皮肤上。这招生效,他又缓缓说道:“新住的房子呢?很舒服么,我都不知道你的赖床的时间可以这么久。” 奚钰被他说得一噎,脸上更加红了。俞尧确实说的没错……跟他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奚钰怕他都怕得要死了,哪里还敢赖床?! 但是现在,重点是—— 奚钰恼羞成怒地一把将他推开,“你,你究竟偷窥了多久!你还看到了什么?” 俞尧后退两步懒洋洋地眯起眼睛,对她的反抗很不满,“有关系吗?反正都是被我看,近距离和远距离有什么不同。” 竟然还有这么理所当然的,奚钰登时就被他反驳得说不出话。张了张口半天才找回声音:“当然有关系,你刚才的行为叫视奸!” “视奸……”俞尧似乎对这个词语很有兴趣,细细地咀嚼了一遍。“比起强/奸来说,这两种你更喜欢哪个?” “……”奚钰震惊地张大嘴巴。 这叫什么破选择,两种她都不喜欢好不好!还有怎么会有人把这样变态的问题,用一张禁欲的脸说出来?奚钰差点掩面泪目,白糟蹋了一张霸道总裁的脸…… 显然俞尧还在等她的回答,如果不是厨房煮东西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说不定他会这样一直盯着奚钰直到明天。奚钰好心地提醒:“你的锅要炸了。” 俞尧看了她一眼走回房里,盛好东西端了出来,坐在餐桌上才想起来问奚钰一句:“要吃吗?” 远远地看着像西红柿鸡蛋面,奚钰是多缺心眼才会说要?当然她很理智地拒绝了,在俞尧对面坐下拿出一副谈判的口吻:“你刚才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否则我真的会采取法律手段。” 俞尧喝了一大口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是么?需要我帮你请一名律师吗。” 奚钰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过了好久,她才低着头轻轻地说:“我知道上次婚礼的事,是我不对……你要是生气要是发火,能不能选择一点正常的手段?” 俞尧挑面的手顿了顿,随机放下筷子直视着她,幽黑深邃的眼睛看不见底,里面复杂的光芒几乎要把奚钰吞噬。他声音从未有过的轻缓温柔,“那么你希望我选择什么样的手段?恐怕我会忍不住把你抽筋拆骨,或者生吞活剥。” 他的眼神平淡,手放在桌上交握,没有一点动容的痕迹。但是压抑的情绪却是如此清晰,原来一个人忍耐到这种程度,竟然会像深不见底的潭水,一不小心就有爆发的那天,可怕骇人。 奚钰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惊悚地看着俞尧,“这叫……正常的手段?” “对我来说再正常不过,这样隐藏的情绪每个人都有,只是愿不愿意说出来而已。”俞尧说的轻巧,他又忽然笑了,灼灼目光落在奚钰脸上,“我的生活和事业因为你都受到了影响,你打算怎么弥补?” 奚钰下意识升起警惕,一般俞尧提的要求要么变态要么不能做到,尤其是他还这样认真的时候。虽然奚钰知道他说的不假,这些天她看新闻和报道都能多少知道一些,还有俞舜会时不时打来电话狂轰乱炸,抱怨指责她为什么要逃婚诸如此类。 说到俞舜,奚钰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的自己住处,竟然连电话号码也手到擒来。每天一通电话怪罪也就算了,竟然还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透漏一点俞尧的消息,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愧疚。不得不承认,这两兄弟神出鬼没的本事倒是很像。 奚钰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补偿,她这回来时打算说服俞尧,商量一个日子去办离婚证。但是却总被俞尧的思路带着走,想离婚的话…… 俞尧看了她一眼,“不可能。” 奚钰大惊:“我说了什么?” “你的脸上都写清楚了。”俞尧倚着椅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奚钰不说话。 “搬过来跟我一起住。”俞尧又道。 这回奚钰拒绝得很快:“不可能!” “那给我生一个孩子。”俞尧也很快给出另一个条件。 奚钰吓住了,眼神在他脸上扫了又扫发现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为,为什么?” 其实她忘了,一开始俞尧也这么说过,只不过她当成了俞尧的疯言疯语,一直没放在心上。 俞尧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大概是我太寂寞了?” “……你终于把自己认清了。”奚钰半天讷讷地回了一句,立即惹来俞尧刀子般的目光。 半天下来他们的谈话没有半点结果,这让奚钰很是郁卒。刚刚搬来的房子还有很多地方没布置好,外面忽然传来门铃声,是俞尧请来的搬家工人。 俞尧有一个很变态的毛病就是认床,认识他之前奚钰一直以为这是女人专有的习惯。 除了搬床的人外,后面还跟着另外一人。 “你之前的房子不是住的好好的?何必这么折腾,只是跑了一个人女人而已,还把你的生活都颠倒了不成。”许烨斜斜地倚在门口,手指在门上叩响,引起房间两人的注意。 俞尧在一旁指挥床的摆放位置,根本没有功夫搭理他,“自便,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很不欢迎你。” 许烨游荡在房间里的目光在落在奚钰身上的时候猛然停住,怔怔地看着她,连俞尧对他的冷嘲热讽都没听见。 许久才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怎么在这?!” 奚钰咳嗽一声,尴尬道:“这是意外。” 许烨痛心疾首,连带着看奚钰的眼神也哀怨了起来:“我废了那么大劲帮你,还挨了好一顿揍,到头来竟然是自作多情吗。” 第29章 茉莉花 奚钰对他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尤其听说上回俞尧把他揍得很惨……这会儿再见,的确有点手足无措。毕竟刚发生逃婚的事没多久,现在又出现在俞尧的套房里,她摸了摸脸颊,眼神飘忽不定,“我不是故意的……如果让你觉得白浪费力气了,我现在就走。” 说着就往门口走,经过俞尧身边的时候被他猛地扣住手腕,“走去哪,” 奚钰不明所以,“当然是回我哥家了。” 按照俞尧以往的行为来看,他一定不会管在场人有谁,想方设法地逼得奚钰留下来。然而他今天竟然轻易地松开了对奚钰的桎梏,只淡漠地说了一声:“不许把房间换了。” 别人或许听不懂,但奚钰……她脸上蓦地一红,快步从许烨身边绕过离开了。 不得不说俞尧真是把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奚钰虽然没换房间,但是为了避免他再次变态地偷窥,无论白天黑夜都把帘子拉得严严实实。以至于奚玦看到都十分不解:“你眼睛本来就不好,还把房间光线整那么暗干什么?” 奚钰今天第一天上班,正在收拾东西,听到后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太亮了刺眼。” 奚玦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针刚好指在八点的位置。这会儿的太阳很刺眼吗? 花店距离公寓很远,所以奚钰早早地就搭车过去了。到的时候正好温昕在开门,看到她后愣了愣,“你来的挺早。” 奚钰知道是自己太紧张了,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露出一双眼睛盈着笑意:“第一天工作嘛,总要给老板留下好印象。” 温昕笑了笑没有说话,推开门请她进去。 因为时间还早,就把店里花的品种还有大致价格跟她全部说了一遍,奚钰原本就对花很熟悉,现在只需要再多记一些就没什么问题了,倒是挺得心应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那天见的女孩才匆匆赶了过来,奚钰看了看时间,距离十点还差两分钟。温昕似乎很习惯了她的时间,坐在后面只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回要用什么借口?车祸还是闹钟坏了。” 女孩很不好意思地往奚钰这边看了一眼,埋怨道:“我今天没有迟到啊。店长,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温昕无奈地看着她,嘴角挑起温润的笑意,摇了摇头。 女孩之间本就很容易熟稔,没一会儿奚钰知道她叫吴攸,家也是z城的,顿时相见恨晚。两人聊得很起劲,直到有客人来了都没注意到。 正好温昕去了后面拿东西,没有人招呼。直到两人听到咳嗽一声,才猛地抬头,吴攸连忙上前招呼道:“您好先生,请问要什么花?” 奚钰在柜台后面愣愣地盯着来人,脑子一时有些懵。 花店两旁摆放着各色花瓶盆栽,俞尧就在中间低垂着眉眼,认真地听吴攸给他介绍每种花的寓意和特别。那副淡漠平静的模样仿佛不是奚钰认识的人,他没有往奚钰这边多看一眼,身着米灰色的长大衣,侧脸的形状深邃,铁青的下巴坚毅紧绷,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直到他选好了一束花来付款时,奚钰才回过神来。 俞尧看不出情绪地问道:“上班第一天就是这么招呼客人的吗?” 奚钰面色一窘,接过他手里的一小捧茉莉不太熟练地包扎,吴攸见状则在一旁负责收款。 奚钰只知道茉莉的花语有尊敬和纯洁的意思,并没有往深处想,谁知道人走后吴攸才一脸兴致盎然地问她:“你认识刚才的人?” 奚钰低头摆弄花朵,听到她的话后微微点头,“嗯。” 她想就此结束话题,可惜被染起八卦之心的女人怎么能轻易罢休,连忙凑上来笑嘻嘻地调侃:“恐怕不是认识这么简单吧?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呢。” 奚钰忍不住嘴角一抽,“是想掐死我的眼神吧?” 吴攸煞有介事地摇头:“是余情未了的眼神。” ……奚钰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姑娘真能瞎掰的。不过还是下意识往门口看了一眼,俞尧早就走远了,门口也没见他停着的车。 他还会买花?奚钰忍不住多想,是要送谁? 从吴攸口中她才知道茉莉的另一个花语,你属于我。 吴攸笑得暧昧:“刚才他看你的眼神都在透漏着这四个字哎。” “……哪四个字?”奚钰装傻,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快点还钱?” 吴攸扑哧一声被她逗笑,见她不想说也就识趣地没再追问,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上班的时间只有八个小时,来的客人其实并不很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奚钰和吴攸在说笑吵闹。时常温昕在一旁看不过去了,对着两人埋怨道:“平常吴攸一个人就够我头疼了,本以为你能安静点,谁知道你们凑在一起竟然更加热闹。这下好了,完全没有我的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佯作不快,但是眼里的笑意却是有的。尤其总是往吴攸的方向看去,奚钰心里大约了然,笑了笑不做声。 吴攸在一边打理盆栽,听到后装怒瞪了店长一眼:“我们这是给店里活跃气氛呢,你看过几天就是过年了,我们也得热闹起来啊。” 经了她提醒,奚钰才猛然想起来没剩几天就春节了。奚玦最近总是忙得很少回来,摄影室里经常有人来取照片什么,奚钰就会留下来帮他看着。 下班后她就跟往常一样先到摄影室待一段时间,再到楼上公寓去。 远远地就能看见门口阶梯上摆着一样东西,白色的很模糊,走近了才知道竟然是一捧茉莉。奚钰愣愣地拿起来,半天才想起来把里面的字拿出来看,正是她今天早上写的“身体健康”。 她当时问了俞尧要在卡片上写什么字,俞尧看着她说道:“身体健康。” 奚钰虽然不解,但还是照着他说的写了。 现在看来,这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她心里被打翻了调味盒一样,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在门口好一会儿也没看见人,奚钰就推开门走了进去。摄影室跟平常一样昏暗,奚钰熟练地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打开灯,这里不是奚玦工作的地方,只是一个简单的休息室。 奚钰对着灯光把那捧茉莉看了又看,心里想的是吴攸跟她说的那句花语,再一想到俞尧那张冷漠淡然的脸,顿时忍不住抿起嘴角。 接连几天俞尧都会到花店里去,一成不变的茉莉,唯一变的是卡片上面的字。 从“身体健康”到“万事如意”,再到“笑口常开”。每当奚钰从摄影室门口再拿到这种自己亲手写上去的卡片时,总是复杂得说不出话来……俞尧的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明天是不是就该让她写长命百岁了? 家里的茉莉花合起来都有好大一捧了,被奚钰放在阳台上。 奚玦这天回来看到还吃了一惊,“我妹妹才上了几天班,就被人看上了不成?” 奚钰趴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没有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自己走过来在一旁坐下,好像酝酿了很久:“是俞尧送的?” 奚钰缓缓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奚玦没说什么,拍了拍她的头,许久才说道:“你们两个的事我插不上什么话,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俞尧这个人是有点奇怪,他做事的手段太偏激,不过在我看来,对你的心思却是真的。奚钰,我知道你在苦恼过去的事情,不过很大一部分跟他其实并无关系……你再想想吧。” 奚钰猛地坐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哥你怎么这么帮着他说话?怎么会跟他没关系呢,他当初那样折磨我,我感觉自己那时候都快疯过去了。心里只有怨和恨,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撑下来的……你难道还想让我再回去那个火坑里吗?你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吗?” 大概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奚玦看着她静了好一会儿,才喟叹一声:“不是我希望,我只是不想你做错误的决定。” 奚钰被他的话激怒了,闷哼一声低低道:“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奚玦没再言语,站起来回了自己房间,留下她在客厅好好静一静。 奚钰坐在沙发上越想越生气,奚玦根本不能理解她以前的遭遇,他居然那么轻易地说出“跟他其实没关系”。好像她一直以来都坚持错了一样,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闹脾气。 奚钰站到阳台上,地上的雪早已经融化了,天气却还是一天比一天的冷。外面寒风冷冽的刮着,骤然冷厉的声音响在耳边,奚钰一抬头就看见对面阳台上的人。 要说这设计也真让人糟心,同一个单元也就算了,挨着的两栋楼连设计格局都是对称的。 俞尧就站在对面的阳台上,静静地往她这边看着。 唯一让奚钰庆幸的是这回他没拿望远镜了。 第30章 除夕夜 茶几上有奚玦放的移动电话,奚钰记得俞尧的号码,很熟练地就拨通了。 电话响了没几声,就看见俞尧从口袋里拿出电话看了看,目光又落在奚钰身上,大概是看出了什么,接通,“喂。” 奚钰开门见山,“为什么要送花,” 俞尧看着她一动未动,低沉的声音通过电磁波传来,变得更加平静冷漠。“上面不是写了,” 奚钰想了半天才知道他指的是那越来越奇怪的字,“那是我写上去的,” 俞尧没有说话,灼热的目光和冰冷的声线,分明不该出现在同一张脸上,但是由他做出来却意外地协调。 等不到他的回应,奚钰又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俞尧颇有兴致地细细嚼着这句话,低沉地笑声缓缓传来,“奚钰,你还不知道我什么意思么。” 窗外的风还在肆虐地刮着,呼声打在玻璃上发出诡异的声音,大白天的仍旧让人心悸。尽管隔着一层玻璃窗,奚钰都能感到彻骨的寒意。 奚钰硬着声音:“我不知道。” 俞尧一手放在口袋里,看着她说道:“过来,我告诉你。” 奚钰想到上回进去他公寓的场景,说什么也不肯再过去一回。但有些事情仍旧想弄清楚,遂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哥哥?又为什么骗我?” 这是她的心结,一直想弄清楚,却一直问不出口。 俞尧没有马上回答, 而是顿了片刻说道:“过来。” 奚钰忍不住笑:“过去你就会全部告诉我吗?” 俞尧说道:“或许。” 最后奚钰还是没有过去,想从俞尧口里知道一些事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何况是他隐瞒了这么久的,更没有告诉她的可能了。 其实奚钰心里多少能清楚一点,但总有地方想不通,就这样一直拖到除夕夜。 花店里除夕这天还在上班,不过只有两个人,吴攸早早就回家过年去了。温昕家就在a市,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倒是奚钰还来上班让他吃惊不小,“听说你在z城,怎么不早点回去?” 奚钰摆放盆栽的动作顿了顿,笑着解释道:“我哥哥在这里,今年跟他一起过。” 其实奚玦早两天就出外地摄像了,走之前还很不放心她,叮嘱了她很多东西。他这回出去是工作上的事情,推辞不了,不止一次对奚钰表示愧疚。奚钰却没觉得有什么,只让他放心地走了。 快到下班的时候温昕出去了一趟,回来手里提着不远处卖的瓦罐汤。那家的汤煨的时间长,汤汁浓稠,醇香诱人,奚钰跟吴攸去喝过一次,味道确实很好。只是她不知道温昕现在买回来是什么意思,现在才下午四点,青黄不接的时间段。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温昕把汤放在桌上,对她说道:“今天就早点下班吧,回家跟你哥哥好好聚一聚。” 奚钰一愣,话没多想就脱口而出:“店长你是要去看望什么人吗?” 果见温昕收拾东西的动作僵了僵,随后对她笑道:“嗯,去看妈妈。” 他回答的干脆倒让奚钰无话可说了,尴尬地呃了一声,没话找话:“伯母身体好吗?” 谁知温昕却摇摇头:“不太好。” “……” 正好这时他把里面的灯关了,光线一半昏暗一半明亮地打在他身上,眼神里有说不出惆怅担心。他轻声说:“身体不好,现在还在医院住着。” 奚钰抿了抿唇,有些迟疑:“你现在,是……要去看她吗?” “是的。”温昕抬起头来,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多了,若无其事地挑了挑唇,跟往常一样的温润平和。两人退到门口,他把店门口的锁锁好,正要准备道别离开,忽然听见奚钰说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温昕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没在开玩笑,眉头一松道:“好啊,那就一起吧。” 医院距离花店路程不远,大约走了十分钟就到了。温昕的妈妈住在三楼,是一间两人住的病房,旁边还有一个奶奶在跟她家人说话。温昕和奚钰以来,病房里就显得更加狭小了。 床上是个五十多岁面容祥和的阿姨,见温昕来了很高兴,眉眼都是笑意。 温昕向她介绍道:“妈,这是花店里新请的女孩,叫奚钰。自从她来了之后可帮了不少忙,您得好好感谢她。” 奚钰跟她打招呼,把路上买的水果放在一旁桌上,她忙说了几句,但是眼里却是欢喜的。跟温昕聊了一会儿之后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不见另一个小姑娘?咋还不见你有动静呢。” 奚钰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在后面不由自主地抿唇轻笑。温昕看似温吞,但是对吴攸可谓是循序渐进,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扎实。虽然不见吴攸有什么大的动静,但是从偷看温昕的次数来看,倒是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奚钰陪着温昕跟他妈妈聊了很久,惹得温妈妈都不好意思了,连连要赶他们走:“除夕夜的你别让人家姑娘老陪着我,再不回去恐怕她家里人该着急了。都盼着一家人团圆,老围在我身边哪行。” 温昕没有办法,只好先送奚钰回去。奚钰本来要拒绝他,但是他执意把奚钰送到了家门下。 “最后还给你添麻烦了。”奚钰歉意地说道,“你快回去吧,伯母还等着你呢。” 温昕点点头没有说多,叮嘱她回去小心后便离开了。 奚钰没有去摄影室,而是直接回了楼上公寓。电梯在18楼的时候停住,奚钰走出去,没几步另一个电梯也响了,她没有在意,直接掏出钥匙开了门。 然而走进去屋正要关门时,却被一股力道给截住了。 她没来得急反应就被推开,从外面进来一个人,猛地在她面前把门关上,上锁。 奚钰张了张口讷讷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你怎么进来的?” “你不是看见了?”俞尧身上一身的冰寒气息,穿的是很正式的西装,却已经被他脱得只剩下衬衫。他扯下脖子上系着的领带,不由分说地把奚钰的手绑在身后,嘴巴凑在她耳边说道:“你不过去,只好我过来了。” 奚钰来不及挣扎就被他扛到了房间的床上,高大的身躯压了上来,手下不停地脱着奚钰的衣服。 奚钰被他的动作吓坏了,强烈地扭着身子反抗,结果惹来俞尧更加粗暴的对待。他的眼里凝了一层冰霜,愤怒被深深地压抑着,一点也称不上温柔地褪下她的裤子,手指放在她最软弱的地方,探入抽出。 奚钰咬牙,觉得无比屈辱,莫名其妙地被这样对待,怎么说都是委屈的。 她张口要说话,却因为身下忽然进入的力道而哑了声音。才刚刚有点湿润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了他这样猛烈的进攻,奚钰浑身都像要被撕碎了一样,俞尧的肩膀就在她眼前晃动,她张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俞尧却完全不受她的影响,动作依旧强烈,覆在她身上掠夺侵占。一句话也不说,但是浑身压抑的怒意久久不散,奚钰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明明这些天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少,她也没有机会惹他生气。 难道还是因为逃婚的事……这个倒是有可能,但是这样周期性地发作下去,奚钰不保证自己会不会被他折腾死。 俞尧的身上很凉,不是他平常那样的冷寒的气息,而是真的冰凉冰凉。就算是这样火热的动作,也是过了好久才让他身上恢复平常的温度。 窗外是烟花骤然炸起的声响,蓦地地绽开一朵绚烂的烟火,一朵接着一朵绽放盛开。虽然现在城市里已经禁止燃放烟花爆竹,难保有些人忍不住想放,毕竟过年没有烟火的味道,那可是一点过年的气氛也没有。 奚钰一面听着外面烟花燃放的声音,一面承受俞尧的猛烈攻势,身子猛地一阵僵硬,接着排山倒海的感觉涌遍全身,身子一阵剧烈的收缩。 几乎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她才被俞尧放过,这时候身子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她浑身无力地倒在里面连眼睛都不想抬。俞尧倒好,做完了就在一旁点起了烟,对着窗户抽了起来。 半天沉着嗓音问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奚钰其实脑子很清醒,但是她不想回答俞尧这个问题,说出来跟在解释什么一样。于是继续闭着眼睛装睡,俞尧把烟吸完了躺到她身边,扶着她细腻的腰肢说道:“不说的话我们就继续?” 奚钰这才睁开眼睛,里面清明透彻,但是咬牙的声音分外明显:“你就是因为这个对我发神经?你没有长嘴巴不会问吗?只会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吗?” 俞尧怔了怔,大概没见过她这么凶悍的时候,想了想说道:“比起说话,我更想用行动表达。” 奚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没再说话。 俞尧合起手指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触觉,敛眸掩去了眼里的阴鸷不悦,“我在生气,你看不出来么?” 第31章 小动物 半天没有回音,俞尧的手忍不住攀上奚钰的后背,从身后扣住她的脖颈,手臂缓慢收缩逐渐用力。冰冷黏腻的皮肤贴上来,好像蛇的触感。 奚钰的声音还有怒意,“我为什么要看出来,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就觉得俞尧的手从后面绕了过来,勾着她的脖子硬生生地带到他的怀里。俞尧的手劲不小,一点也不知道轻重,当即就勒得奚钰呼吸不上来。偏偏他还一点不知道察觉,“当然跟你有关系,关系不小。” 奚钰抬手想要掰开他的手腕,露出一点空隙微微喘息,“什么关系?” 俞尧放低眉眼看了她一眼,小动物一样无力挣扎,脸色泛红还有刚刚情/欲未退的气息,“如果你工作是为了晚上跟别的男人出去,那么不如继续跟我回家。我以前能做到的事情,现在依然可以。” 奚钰的身体蓦地一僵,知道他是误会了,但是嘴巴却不想示弱。“我跟谁出去也要你管吗?以后是不是事事都要向你汇报?” “这个提议不错。”俞尧听后弯唇赞同。 今天除夕,他本来想带奚钰出去,就在她家楼下等着。谁知道过了下班时间也不见她回来,俞尧知道她不夜不归宿,就一直等着。大约**点的时候,她跟另外一个男人回来,俞尧知道他是谁。正是因为知道,才越发觉得怒火难休。 奚钰闭了闭眼,不再跟他答话。 现在是凌晨一两点,楼道里本该很安静,却忽然响起沉稳的脚步声,在奚钰房子门口停下。 这个脚步声奚钰再熟悉不过,她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直到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传来,她抓着俞尧手腕的手扣得更紧了。俞尧似乎也听见了声音,不过她比俞尧沉静得多,只是略微抬高了眉,没有一丝毫的慌乱。 奚玦推开门走了进来,客厅的灯关着一片黑暗,唯一明亮的是奚钰的房间。 他放下背包疑惑地走了过去,轻敲了两声门:“奚钰,还没睡吗?” 与此同时,奚钰想要挣扎出俞尧的怀抱,但是这厮的力气就跟钢箍一样纹丝不动,只得装出正常的声音:“还没,马上就睡了,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奚钰的门没关,奚玦没多想地推开:“想着早点回来跟你一起过年,我给你带了东西要不要看看?” “……” 门打开的时候,正好奚钰好不容易掰开俞尧的手臂,顺手抄起一旁的被褥盖在他身上,紧紧地按着被子边沿蒙得严严实实。她转头缓缓对上奚玦震惊的眸子,扯起嘴角比哭还难看:“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对不对?” 没等奚钰自我安慰完,俞尧已经从被褥中探出头来,把奚钰按在自己胸口,抬头对上奚玦的眼神,从容挑衅:“好久不见。” 奚玦眯了眯眸子,平和的眼神在见到俞尧时陡然染上几分锐利,“你在这里干什么?” 俞尧不着痕迹地把奚钰裹进被子里,出口的话充满了不讨喜:“当然是跟奚钰一起过除夕了,你不陪她过难道还不准别人陪着?” 这话无疑戳了奚玦痛处,父母不在,他竟然也没在身边陪着,所以才早早地赶了回来。只没想到居然让俞尧钻了空子……眼下的场景不用猜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奚玦冷着声音说道:“马上离开。” 这两人的情况很不对,透过厚重的被子奚钰也能感受到浓浓的烟硝味。她悄悄地探出头来看着奚玦,“哥……” 自从上回吵架后两人的关系一直有些僵硬,奚钰多少还是有点生气的,气他不在意不关心自己。再加上他最近回家的时间很少,一有空也是留在摄影室,更让奚钰觉得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在哄自己。 俞尧穿好衣服后站在奚玦面前,眼神睥睨得意,“看来你回来了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奚钰此时正在房间里面,奚玦的目光从房门扫到他身上,眼神已经回复了往昔的平静淡然,只微微扬声哦了一声。“那只能说明你当时的决断失误了,并不代表现在的行为是对的。” 俞尧冷静笃定地挑唇:“迟早是对的。” “我一直很想知道……”奚玦的话语顿了顿,缓缓说道:“当时你是出于什么心态救我?” 俞尧道:“那是救你吗?那只是为我爸做的事善后而已。” 奚玦拿水杯的动作明显一滞,在桌上洒出一片水渍。他顿了一会儿,抽了几张面巾纸擦拭干净,再抬头时眼睛里竟然覆了锋芒,一点也不想平日里温和的人。“是么,你爸爸杀人,你救人,真是分工完美。那么能告诉我原因吗……还是你只是为了奚钰?” 俞尧已经系好了领带,完全不复刚才的禽兽模样,他走到门边准备离开才回答:“一开始不是,现在是。”想了想唇一挑,看着奚玦说道:“我迟早会接奚钰回去,就算你是妹控,也早点做好心理准备。” “……”妹控两个字把奚玦打击得无法言语。 奚钰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奚玦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她走到旁边坐下,刚才的场景还是让她有些尴尬,踟蹰了半响才出声:“哥……你要不要先去睡觉?现在都很晚了。” 奚玦这才抬起头来,看她犹豫不决又小心翼翼地模样,不由自主地想揉她的脑袋。但是手在半空中停住,顿了一会儿轻轻地拍了上去,“没关系,我不累。你早点去休息吧。” 奚钰眼底的光芒黯了黯,“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奚玦却假装不懂:“问你什么?” 奚钰急了:“问俞尧为什么会出现,问我为什么还跟他纠缠不清?还有,问我……问我好不好,问我一个人除夕夜过的好吗?你怎么都不问我呢?” 这下果然是把她逼急了,她就跟个即将被抛弃的动物一样,眼神飘忽不安,却又含着希冀。奚玦顿时心就软了,把她抱过来像小时候一样,顺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安抚,再也没忍心捉弄她:“对不起,是哥哥不好……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能替你解决所有事,却没好好替你考虑。让你伤心生气了……对不起。” 奚钰的头伏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我不喜欢你跟我说对不起。” 她前段时间过得太无助了,没有人能够依赖信任,冰冷绝望的以为只剩下她一个人,至今都有种不真实感。好不容易过回正常人的生活,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扰,再加上奚玦不是时刻在她身边陪着,就更加没了安全感。 奚玦在她头上揉了揉,声音柔软得不可思议:“那不说这个,明天去看爸爸妈妈好吗?以后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一定不会逼你,会比你更认真更细心地考虑,好不好?” “嗯。”奚钰软软的声音传来,满意地蹭了蹭。 外面烟火的声音越来越少,只偶尔远处会蓦地绽开一朵,火花微弱,高空的夜晚分外宁静。就在奚钰快睡着的时候,奚玦却忽然开口问道:“现在该告诉我,俞尧刚才怎么会在这里了吗?” 奚钰脸上腾地一热,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蹩脚地转移话题:“我们明天去看爸妈的时候,带……带什么东西好?” 奚玦扶着她的肩膀面对着自己,捏了捏她的鼻子调笑:“爸爸妈妈知道了会很难过的。” 奚钰却当真了,紧张兮兮地问道:“真的吗?如果我跟俞尧在一起,我是说……如果我喜欢上俞尧了,他们会很难过吗?会生气吗?” 奚玦看着她不说话,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 奚钰顿时慌了,摇摇头解释:“我只是随口问一下,我没有喜欢他!更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毕竟他,他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他的爸爸还……”说到最后自己先垂下了脑袋,声音地带了哭腔,小声委屈地,“我不可能会喜欢他的。” 奚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捧着她的头抵着自己的额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真的不能接受,就别勉强自己。” 奚钰轻轻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告诉自己:“嗯,不可能的。”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因为父母的墓园在z城,奚钰早早地就起来了,下意识地拉开窗帘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却意外地没看见俞尧站在阳台的身影。她没有在意,收拾好东西后就准备和奚玦回去z城。 通常这个时候俞尧就会坐在车里等着她出门,一天不见耽误十分准时。今天他们两人从路边走过,竟然连俞尧的影子也没见到,虽然不是多乐意见到他,但是奚钰还是免不了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这文是悲剧大家会接受吗………… 忽然想报社了qaq 第32章 莫须有 z城距离a市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到的时候没想到墓碑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是奚钰的伯父,本以为他们早就断了联系,在这里见到的确让人他们吃惊不小。小时候家里还偶尔会有亲戚上门,但是大概是从初中时候起就家里就再没有别人了。她总是孤零零地和奚玦玩耍,还不止一次地问父母小时候见的小表姐小表哥去了哪里,可惜他们没有回答。只告诉奚钰以后家里再没有亲戚,让她不要问了。 奚钰当然很不解,但是渐渐地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如今好多年没有出现的人竟然来看望自己的父母。不只是奚钰,连奚玦都十分错愕。 奚玦走上前去,“请问您……怎么来了,” 来人已经很大的年纪,但是模样却很慈祥,见到他们两人先是一愣,随后很是欣慰欢喜。“是奚玦,和奚钰吗?” 奚玦点点头,迟疑片刻问道:“您一个人来的吗?伯母她……” 当时奚玦已经高中,记的事情比奚钰多,从亲戚跟家里断联系那段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自然发现真相也比奚钰早……所以才更想带奚钰离开家。 “你伯母她身体不好,在家里等着。”伯父看出了他的心思,解释道。目光转到他身后的奚钰身上,“这孩子怎么跟小时候一样,离得这么远……过来,来让大伯好好看看。” 奚钰抿唇往前走了一小步,小声地叫道:“伯伯。” “哎,哎。”伯父笑着应道,在两人的面容上来回看了看,眼神里有心疼和愧疚,“你们两个……最近过的好吗?” 奚钰下意识地去看奚玦,奚玦反手紧紧地把她握住,回答道:“很好,就是来看看爸爸妈妈,伯父也是吗?” 奚镇辉恍然,随即沉恸:“是……来过来看看他们。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头些年一直没有联系,竟然就是这么个消息……” 奚钰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白雏菊分放在两人的墓前,静静地站在一旁。 她对这个伯父没有太大印象,可能见面真的是太早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她还活在自卑中,身边的孩子眼睛都好好的,只有她看不清东西,别人还嘲笑她是瞎子。那时候她哭着回去跟奚玦诉苦……现在想想,真是好久远了。 她听着两人的谈话,不动声色。 奚玦没有接话,只奚镇辉又说道:“只要你和奚钰没事就好,我本来还和你伯母说,等找到你们后接到家里去住。没想到竟然这么遇到了。” 奚玦怔了怔,“真是麻烦您操心了,不过我和奚钰目前正住在a市,没有搬回去的打算。今天也是特地赶回来的,伯父要是真想跟我们说话,等看完了我父母再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见他坚持,奚镇辉也不再多说什么。看着他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好,又把墓碑上的积雪尘埃清扫干净,猛地想起什么:“上回我打算去你们家里看一看,没想到物业公司的已经把你们的东西收拾打包起来了,现在正在我家放着,什么时候你们有时间了,可以随时去我那里取。” 奚玦敛眸,“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您就帮我们处理了吧。” 奚钰下意识拽了拽他的衣服,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奚镇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当即一愣,后又低头叹息:“别的我都能帮你们处理了,但是有一事……恐怕需要你们自己拿回去。” 这回轮到奚钰忍不住开口:“是什么?” 奚镇辉一直没说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非要他们回去一趟不可。一直到他们从墓园出来,奚镇辉都在外面等着他们,最后没办法,奚玦和奚钰只好跟他一起回去。奚镇辉的家住在市区,过去又要一段时间,等到了已经是中午时候了。 伯父家里也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都去外地工作了,留下伯母一人在家。奚钰对她更是陌生,好在奚玦也没有多留的意思,直接点明了来意:“不知道伯父说的东西是什么,竟然这么重要?” 奚镇辉把他们带到了阁楼的储藏室,从柜子顶端取下来一个盒子,交到奚玦手里,“你打开看看。” 奚玦和奚钰对视一眼,都是一脸不解。他们从没在家里见过这个东西,直到奚玦打开盒子,里面全都是罗列整齐的数据纸张,奚玦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拿起最上面一张看了看,脸色蓦地一白,眸光顿时冷了:“伯父也看了这里面的东西吗?” 奚镇辉凝重地点了点头,“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打开看了看,谁想到……” 见两人的表情都不对劲,奚钰不安地问道:“是什么东西?” 她看不清上面的字,从盒子里拿了一张出来放在眼底,由于阁楼灯光偏暗,所以她看了半响也没看出什么倪端来。 奚镇辉对他们说道:“还是由你们拿着吧,怎么处理都看你们的想法了。” 说着意味深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一步走出房间。 奚钰焦急地问道:“哥哥,到底是什么?” 奚玦对上她慌乱的眸子,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缓缓地说道:“是他们这几年的出入境交易清单。” 上面清楚明白地列着各种型号品种的产品,数量价格日期,简洁明了地以数据的形式呈现在他们面前。 奚钰顿时愣了,虽然已经猜到是这样的事实,但是当真相被呈现出来时仍旧十分震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表情从伯父家出来的,路上她和奚玦都十分沉默,就连带回来的盒子也变得异常沉重。 “烧掉吧……”奚钰终于开口,声音却变得有些沙哑干涩。 奚玦抬头,“……好。” 他们家有一个小小的香炉,平常不怎么用,是奚玦一次出去拍摄中别人送的纪念物,没想到到第一次拿出来竟然这样的用途。面前的火光忽闪忽灭,微微火星从里面弹跳而出,淡蓝色的火焰逐渐腾升,在阳台的一角沉默地点燃。 奚钰一股脑儿地把东西全倒了进去,生怕晚一步就被人看见了的模样。奚玦静静地站在她后面,不言不语。他总是这样不露一点情绪,就算奚钰是他的妹妹,也很少见到他情绪失控的时候,只有刚才。那样冰冷压抑的气氛,是奚钰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的。 看着面前的火光越来越弱,奚钰转身想要跟奚玦说话,一转头正好对上对面的房子。里面有一个人在收拾东西,却不是俞尧,奚钰下意识地想要看清楚是谁,也就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人的动作移动目光。 他好像在往纸袋里装东西,大概都是些日常用品,随手就都放了进去。还把阳台上挂的几件衣服也顺手收下来了,连叠也没叠就直接塞了进去。 两边的阳台挨得很近,他很轻易就能看见对面的人,也就是在他抬头的瞬间,奚钰知道了,这就是俞舜。难怪身影体格这么熟悉。 随即很快收回目光,看也没看那边一眼,把香炉收回屋里,面无表情地拉上了落地窗的窗帘,完全把对面咄咄逼人的目光给隔绝了。 奚玦被她推出阳台,脚步还有些踉跄,“刚才那人是?” 奚钰一脸严肃地告诉他:“神经病的弟弟,小神经病。” 奚玦纵然有再沉重的心思也被她搅得没有了,忍不住弯起唇角,“他似乎跟你很熟?”刚才那个目光简直都恨不得直接从对面跳过来,也只有奚钰能如此从容淡定地忽略。 “才不熟,他只是唯恐天下不乱。”奚钰连连摇头,想到上一次见到俞舜都是尴尬的场景,手下一抖浑身打了个哆嗦。 她以为这样俞舜就会罢休了,没想到嘀咕了俞舜这份顽强的心。奚钰刚把香炉里的东西清理干净,正准备拿了衣服去洗澡,就听到门铃被人急促地摁响,一声接着一声大有你不开门我就摁倒地老天荒的架势。 她一颤抖衣服洒了一地,还是奚玦去开的门,只听见他清清冷冷的声音问:“你是?” 外面的人简单直接:“我找奚钰,让她出来。” ……这声音听多少遍都不会错,就是俞舜那糟心孩子。 不过她哥哥果然没教人失望,面色不改地说道:“抱歉,找错地方了。” 奚钰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家哥哥点赞,衣服捡起来后走进浴室,手放在把手上还没推开,俞舜已经绕过奚玦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目光正好对上奚钰回头的眸子:“人不是在这么?” 奚钰尴尬地转过身后退一步,抿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俞舜冷哼:“两边的格局一模一样,只是相互对称而已。况且我刚才看见的人不是你么?” “……”话说的不错,但是,她马上就理直气壮了,“那你就能这样闯进别人家吗?谁让你进来了吗?” “没人。”俞舜回答得老实,他手里还提着刚才收拾东西用的纸袋,有些埋怨地看了奚钰一眼,“那你就可以别的男人住在一起,对我哥不闻不问吗?” 面对他莫须有的指责,奚钰有些懵。 俞舜又说道:“他都生病住院了,你竟然连一点关心有没有。” 第33章 好嫂子 奚钰把手里的衣服抱紧了一些,“他生什么病了,为什么要住院,” 昨天见面不是还好好的,精力旺盛得都可以闯进她家里了,走之前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怎么才过了一夜就住院了,奚钰想了一想,今早确实是没看见他的车,也没见他的人出现。她当时没放在心上,但是联想刚才俞舜还在为他收拾东西,再加上现在这个指控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是假的。 果然,俞舜哼了一声,“谁知道怎么回事,大清早把我叫过去还以为什么事,一看竟然烧到四十多度,人躺在床上连下床都不会了。要不是及时送进了医院,说不定现在就烧得只剩一坛子骨灰了。” “……”奚钰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但是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发起高烧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俞舜不可置信地问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奚钰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后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问道:“难道跟我有关系?” 看她的样子不像假装,俞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再卖关子老实交代道:“他昨天在你家楼下等了好几个小时,你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俞舜说出来,奚钰确实不知道。她前后想了一想,似乎明白昨晚俞尧为何那么生气了,连带着他那些反常的行为也能做出解释。奚钰想通后蓦地心中一暖,杵在原地犹豫不决。 好在俞舜替她开了口:“不去看看吗?” 奚钰下意识地去看奚玦,想要征求他的意见。奚玦看似面无表情,走过她身边时抬手盖在她头上,顿了顿说道:“你自己决定。” 奚钰点点头,对俞舜说道:“嗯,去。” 她似乎从小就跟医院脱不开干系,小时候家里她和奚玦没少进医院过,长大后依然。奚钰对这家医院可谓是熟门熟路,中心医院,她看眼睛的地方。 俞舜一路上恨不得把俞尧的病情说上八百遍,说得奚钰快要背下来。高烧虽然退了,但是低烧却很反复,呼吸道可能感染,医生说要留院观察。 站在俞尧的病房门前,里面的人静静地坐在床头,看到他后略微抬了抬眉,目光毫不意外地落在身后的俞舜身上。他手上还挂着吊针,身边是白色的床单被褥,这样的形象似乎跟他一点也不搭边。在奚钰眼里他从来都是强势独权的,没想过他还会有这样苍白脆弱的一面。 然而这样的想法在一下秒就幻灭,俞尧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谁叫你来的?” 奚钰往旁边站了一步,露出后面的俞舜,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意外地看到俞尧沉下来的脸,奚钰有些莫名,问话的是他,问完了不高兴的也是他。倒是俞舜十分有眼力见儿地把衣服日用品等放在桌子上,笑眯眯地在两人身上看了一圈:“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让嫂子在这里照顾你吧。” 奚钰被这声嫂子叫得懵住,甚至忘了去反驳。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实在尴尬,奚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到桌上有人拿来的苹果,她站起来说道:“我去洗苹果。” 俞尧掀眸看了她一眼,不出声也不反对。 洗这几个苹果大概是奚钰花的时间最长的一次,来来回回洗了三遍才一步一步蹭回病房。见她进来,俞尧不客气地问道:“你去洗黄金?” 奚钰嘴角一抽,忍住了想要跟他对峙的冲动,把盘子放在桌上,拿了一个苹果说道:“你要不要吃?我帮你削。” 这根本不是平常奚钰的反应,俞尧觉得很稀罕。他率先一步把水果刀拿在手里,叩着桌面不容拒绝地问道:“俞舜是不是跟你说了?” 奚钰不说话,不过俞尧已经猜到了。 他低低地呵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把水果刀放在桌上,“吃。” “……呃?”奚钰被他的反应弄的莫名。 俞尧垂眸浅淡地说道:“给我削苹果。” 奚钰抿唇,都说女人的心思最难捉摸,其实俞尧的心思才是世界上最难猜的。反复,隐晦,压抑,千转百回。这么多弯弯肠子,活得不累吗?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奚钰还是给他削好了一个苹果。正要递过去给他,俞尧已经头也不抬地说道:“切成块,喂我。” 奚钰的手一哆嗦,差点把水果刀掉在地上。“你不是只有一个手在……打吊针吗?” “嗯。”俞尧回答得淡漠,理所当然。“浑身酸痛,没力气。” “……”这确实生病的症状,奚钰想了想暗自叹气,就当他是为了自己生病的好了,总该要做点什么表示一下。于是任命地给他切了一块送入口中,偏偏俞尧还故意吃得慢,奚钰举着苹果的手都酸了,才总算是把他喂完。 今天正是大年初一,能够回家的都回去团聚了,所以医院里也没有几个人,俞尧在的这间病房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所以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格外安静。 奚钰把目光放在他的药瓶上,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还没想好就听见俞尧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是不是觉得对不起我?” 奚钰吓了一跳,下意识侧了侧身子离他远点,惊诧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俞尧弯唇意味不明地笑了,“我在寒风中等着你,你却跟别人在一起。怎么看……我都是被负心的那一个?” 被他一番话说得愣住,反应过来后奚钰揭穿道:“这些话该不会也是魏然教你的吧?”否则以俞尧的脾性,绝对说不出这么缠绵哀怨的话来。 果不其然,俞尧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里还充盈着讥诮的笑意,不置可否。 奚钰在心里斟酌了片刻,开口说道:“我是对你有点愧疚,不过不是因为我跟别人在一起。那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你不能干涉也不能阻止。” 眼看着俞尧的脸色变了,她抿唇又说道:“不过你毕竟是因为等我才生病的……而且又是在这种时候,怎么说,我都应该帮着照顾你一下。” 俞尧看着她似笑非笑,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但我后来那样对你,你完全有理由不来。” 奚钰被他噎住,“你是在找借口让我走?” 他说的不错,两个事情加起来完全可以抵消,奚钰大可不必过来看他,还耐心地给他切水果。但是奚钰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知道他住院后心里闪过慌乱,至于那慌乱的原因,她也很不解。 俞尧的眸色沉了沉,“我说了么?” 奚钰对上他的眸子,毫不畏惧,“在我听来你的意思就是这个。既然你不希望我来,那我何必不在家好好过年跑到医院来?祝你早日康复。”说着就要站起来离开,被俞尧被空出的一只手猛地抓住手腕,她身子一歪栽在床头,半个身子倚在俞尧身上。 俞尧的手劲很大,一点也没有他刚才说的浑身乏力的样子,阴鸷的声音就在头顶:“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不是说对我愧疚么,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奚钰承认她刚才话里有赌气的成分,说那话也是为了刺激他,只是没想到他的反应过这么过激而已。奚钰贴着他的胸膛,他身上的温度还没有完全退下去,稍高的体温烧得她脸颊微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蓦地抓住,又忽然掠过。 “我的诚意很明显了。”奚钰整了整衣服站起来,脸上有微不可查的慌乱拘谨。她别开目光不迎上俞尧锐利的眼神,“你还想要怎么样?”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俞舜晚上再过来,这段期间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嗯,可以尽管跟我提,我会尽量满足你。” 俞尧听到前半句时若有所思,待奚钰把话说完,眯了眯眼睛回味她刚才的话:“满足我?” 奚钰知道他一定想歪了,也不多做解释,免得越描越黑。反正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什么也做不了。 吊瓶很快就打完了,奚钰叫了护士来拔针,又叮嘱了她一些注意的东西。说俞尧现在的情况还没稳定下来,晚上需要有人在旁边陪着,奚钰点点头一一记下,打算等俞舜等下过来时转告他。 这一个下午俞尧可谓是从未有过的麻烦,摆明是要故意捉弄她,逮着了机会可劲儿地使唤。奚钰沉着一口气半句话都没抱怨,他要什么都尽量地做到,连要喝几条街外的粥奚钰都买了回来。在心里默念着他是病人,他是病人,嗯。 窗外落日的余晖充盈整间病房,大概还有半个小时俞舜就会过来替她,这是他们来的路上商量好的。然而奚钰好不容易等到了六点半,却连俞舜半个影子也没看见。 又堪堪等了半个小时候,时钟落在七点的位置。俞尧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拿起来听了两句,递在奚钰面前:“俞舜。” 奚钰接起来喂了一声,里面俞舜的声音就传来了:“我今天晚上有事儿去不了,你就帮忙再照顾我哥一晚上吧。刚才太忙没来得急跟你说,反正你跟我哥已经成了夫妻,这点应该不算什么吧?” “我……”奚钰张口想要争辩。 可惜俞舜没给她机会:“正好旁边还有空床,你晚上在那睡一晚,在哪儿不都一样是不是?好奚钰,好嫂子,就当我拜托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脑子里一直回响着一句话: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卧槽我这是怎么了=口=! 第34章 右护法 这声嫂子确实叫得奚钰说不出拒绝的话,她抬头看了面无表情的俞尧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末了反应过来他看不到,遂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明天早上会过来吗?” 电话另一头明显有一瞬的迟疑,俞舜斟酌了片刻答道:“如果没意外……应该会。”这个意外指的是什么,他和俞尧心知肚明。 挂断电话后,俞尧明知故问:“他说了什么?” 奚钰自然不知道他的那点心思,老老实实地说道:“他今晚有事不能过来了,让我在这陪你,万一出了点什么情况还能照应。” “那你……” 奚钰抢在他前面飞快地说道:“这里有陪护病床,我随便凑合一夜就好了。” 刚才俞尧扫了身旁的床位一眼,想的什么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让她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好在他接下来的时间都很老实,没再提什么难为人的要求,让奚钰放心不少。 过年医院不是一般的冷清,奚钰端着水从水房走出来,楼道里清寂非常,冷冷清清没有半点声音。奚钰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俞尧的病房在走道尽头,她气喘吁吁地关上门抵在身后,抬头对上俞尧有些疑惑的眼神。 “外,外外面挺冷的……”奚钰眨巴眨巴眼睛胡乱解释,走过去把水盆放在一边,拿过毛巾掩饰自己的反常。 俞尧丝毫不给她面子,“是吗?冷得你浑身发颤?” 奚钰被堵得哑口无言,把手里的毛巾塞到他手上硬邦邦地说道:“自己洗脸。” 饶有趣味地看了她尴尬的模样一眼,俞尧倒是听话地准备下床,不过毕竟躺了一天,身上酸软无力,脚还没沾地就一踉跄有要跌倒的趋势。奚钰连忙把扶稳,又忍不住埋怨:“你病还没好怎么不说,摔死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俞尧嘴角抿起勾出一个弧度,笑得不以为然,“大不了去陪岳父岳母。” “……”奚钰愣住,手连忙松开,不自在地斥道:“神经病。” 逞能的后果便是洗漱完毕,俞尧浑身乏力地躺在床上,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低低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病房里格外清晰。睡觉前奚钰还特意给他测了体温,38.5度,还在发烧。 俞尧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她灼人的目光,忍不住揶揄:“说不定你过来陪我睡一夜,第二天烧就退了。” 奚钰咬牙真想把手里的体温计塞他嘴里,这种时候脑子里还能想不正经的东西,“白天怎么没烧死你算了?” 俞尧语出惊人:“我死了,留下你孤儿寡母怎么办?” 奚钰睁大眼不可思议,“哪来的孤儿?”话音刚落就觉得不对劲,这不是等于承认自己是那“寡母”了?于是老老实实地闭嘴瞪了他一眼,“你一定是脑子烧坏了。嗯对,我不跟残障人士计较。” 灯光骤灭,突如其来的黑暗袭来,窗外银白色的光芒在俞尧脸上镀了薄薄一层,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蔓延,深邃的轮廓晦涩难辨。身旁是奚钰躺在窄小的陪护床的声音,被划定为残障人士的俞尧侧身,对着皓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床真大。” 奚钰在黑暗中抽了一抽嘴角,翻了个身没有理他,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陪护病床本来就窄小,她一动就发出吱呀声,奚钰没来得急细想,只觉得床尾一松身子便掉了下去,在黑暗里发出不小的声音。她长嘶一口气坐了起来,就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原来是床的一条腿松了,现在正扯着夸张的角度歪在一边。 俞尧倚在床头淡淡地看着,腾出一条腿踢了踢看护床的床身,懒洋洋地说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睡地上,要么睡我。” “……”这目的敢不敢再明显一点?奚钰无语凝噎。 俞尧住的这间病房有三个床位,但是恰巧今天床单被褥全都拆了拿去清洗,所以只有光秃秃的床板,根本没法睡人。只剩下眼前的……俞尧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写了几个大字,来睡我吧睡我吧。 反正也不是没睡过,奚钰一咬牙躺在他身边,拽过被子一角严严实实地裹住自己。暖气开的不热,只在外面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人冻得发颤。单人病床本就狭窄,奚钰尽量把自己缩到最小,闭目假寐。 只是身后的胸膛一步步逼近,直到把她挤到床沿,再往前一步就要掉下去。俞尧贴在她耳边声音低哑蛊惑般地缓缓说道:“我的怀抱比外面温暖多了。” 耳边气息流转,温热的呼吸洒在皮肤上酥酥麻麻,奚钰的半个身子都僵住,“没没,没关系我喜欢凉快一点。” “……” 身后总算安静下来,奚钰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秒拦腰截出一段手臂,牢牢地扣在腰上把她带往身后的胸膛,俞尧翻身大半个身体都压在她身上,喷洒出的气体灼热。埋头抵上她的颈窝,发出短促低沉的声音,沉重的喘息在寂静的病房传开,一下一下似鼓槌打击在奚钰的心上,她顿时从脚尖到头顶都僵硬了。 奚钰一动不敢动,眼珠子左右乱转飘忽不定,“你……你没事吧?” 俞尧嗯了一声,性感悦耳,“难受。” 奚钰信以为真,连忙要起来给他查看,“是不是又烧起来了?让我看看。” 这会儿也顾不上拘不拘谨,奚钰抬头覆在他的额头上,摸了半天也摸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打算下床去拿体温计,一抬头对上俞尧深邃漆黑的眸子,霎时间楞住,讷讷地问道:“你看什么?” 俞尧故作沉吟,拿着她的手放在脸颊上,“这里也热。”一点一点地往下滑,脖子,胸膛,腹部,每落到一个地方就沉吟一声。一直到小腹边沿,奚钰猛地抽回收,幸亏是在黑暗中,看不到她面上的潮红。 “俞尧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奚钰身子一缩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顶,怎么都不肯再出来。 她捂住胸口,里面跳动的节奏越来越快,不停地撞击把她原本就乱的思绪,这会儿更搅得七零八落。俞尧的体温还在她指尖萦绕,奚钰见鬼似地使劲搓了搓手指头,好像这样就能把他排除在心头之外。 被子外面很平静,俞尧没有要把她揪出去的意思。奚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总算平静下来。本打算好好整理一下情绪,刚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就混沌着睡着了。 奚钰是被闷醒的。 张开手臂艰难地露出脑袋,在看清面前的人后,哽着的一口气凝在嗓子眼上,不上不下,傻愣愣地盯着眼前。 俞尧看样子早就醒了,极坦荡地勾勒出一抹笑意,“醒了。” 奚钰下意识地翻身坐起来,慌乱地跳下床找到昨晚脱的外套穿上,语无伦次道:“我去打水给你洗脸,你饿不饿……等一会儿俞舜要过来吧,没事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呃,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发烧吗?” 俞尧抬眉,“原来还记得我是病人。” 奚钰辩解:“我一直都记得!” 俞尧坐直了身体顺势倚在床头,不打算跟她争辩下去,“俞舜要十点才会过来。”说着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堪堪停在七点的位置。 竟然还有三个小时……奚钰心中腹诽,她现在巴不得离这个变态远远的。 但碍于情面,不得不悉心照料。叫来了值班医生给他检查身体,体温还是在38度左右,没办法只能继续打点滴。 奚钰左等右等总算把人盼来了,却不是俞舜,而是堪比左右护法之一的许烨。 当时奚钰正准备去洗水果,迎面撞上来人,幸亏对方眼疾手快接住了掉落的苹果,绅士有礼的声音响在头顶,“小心。” 一抬头,原本的好印象转瞬成空。 奚钰很失望地说了声:“是你啊……” 许烨被她明显的口吻噎住,倚在门口挡住她的去路,端的是不说清楚别想走的架势,“你什么意思?我不能来这里吗?” 奚钰无奈只好退让,斟酌了语气安抚他道:“不是……主要是觉得撞到了你,我实在很过意不去。”口气虔诚,表情真挚,痛定思痛。 许烨这才算满意了,避开一条道准备放行,忽然又想到什么,脸色沉了沉,有些艰难晦涩地问道:“你,这么早就来了?” 奚钰没注意他说这话时的不对劲,但碍于问题问得犀利,遂回答得躲躲闪闪:“嗯,不是……我,我去洗水果了你们慢慢聊。” 说着头也不回地跑去水房。 许烨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抬腿准备迈进病房,迎面而来的是俞尧沉寂阴冷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我胡汉三滚回来更新啦!?(??`?) 小妖精们想要红包吗就快来留言吧!截止时间明天凌晨! 第35章 照顾他 病房气氛似乎有些脱离控制的诡异,奚钰站在门口愣了愣,迟疑着走了进去。 许烨站在窗前准备点烟,被奚钰眼明手快地禁止,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你是来看人的还是看风景的?医院禁止吸烟你不知道吗?” 许烨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指间,“你什么时候变得跟个老妈子似的?” 这话把奚钰打击得不轻,气得她半天说不上话来,“你……你不要说得我们很熟一样!” 一旁的俞尧收起看完的报纸,面不改色地在他们两人身上逡巡一遍,从容地拿起一个苹果削皮,“我老婆为了我的身体健康考虑,你有意见?” 平常话少的人一旦开口,通常语不惊人死不休。 奚钰僵在原地被九重雷劈了一遍,身形闪烁摇摇欲坠,眼里震惊脆弱的光芒忽明忽暗。 我……老……婆…… 许烨显然也刺激不小,被噎了半响,最后气馁地摆了摆手:“不敢,不敢。” 有人在奚钰不好发作,深吸了几口气强自把那反常的情绪给消化了,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俞舜停在病房门口,神情是罕见的严肃,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奚钰身上。眸色复杂,疑惑迟疑,任谁都能看出来不正常。 奚钰被他看得心生不好的预感,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俞舜定了定心神,欲言又止:“没事,大概是我想多了。” 最受不得人说话说一半,半夜都睡不好觉,奚钰以灼热的目光询问他到底什么事。终于俞舜还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老老实实交代:“昨天有东西忘了拿来,我今天一早就又去了俞尧公寓一趟,看见对面楼底下停了几辆警车,似乎事情挺严重的。” 奚钰听得心头一震,怔怔地抬头看着他:“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俞舜也没想过是什么意思,只潜意识里觉得这事似乎跟她有关系,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不要吓她了。“没什么意思,就挺稀罕的。那片治安一向不错……呃,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千万别多想。” 这会儿想让她不多想也难了,奚钰尽管直觉在说不会的不会的,但仍旧忍不住担心。她下意识往俞尧的方向看去,恰巧对上他平静无澜的眸光,这种目光似乎能摄魂夺魄,使人安定下来。 奚钰扔下一句话:“我出去一趟。”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病房。 许烨倚在窗边看向门口,烟在指间转了又转,偏头看向俞舜,“你倒挺会吓她。”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俞舜咬了一口苹果,蹙起眉头很忧伤。 医院内部就有公共电话,奚钰手指颤抖地拨出了一串数字,听着电话里头沉缓又令人焦躁的声音,仿佛在六十米深的海底做自由潜水。冰冷压抑,周身是一片未知的黑暗,却又不带给你纯粹的绝望。 几声过后电话终于被人接通,听到奚玦声音的那一刻,奚钰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奚钰迫不及待地问道。 奚玦清洌干净的声音是一派的从容温和,“今天工作室有活动,我在外面拍摄。怎么声音听起来这么急,是不是有急事?” 奚钰放下心来,这才感觉到手脚冰凉,连背上都沁了薄薄一层汗。“不不……没什么事。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奚玦轻笑,但却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无力,只是被他伪装得太完善,全然不露一点破绽。“大概一星期左右。”他顿了顿,“俞尧怎么样,出院了吗?” 奚钰声音极低:“没有,他的体温还没降下来……” “你这几天都陪着他吗?”奚玦问道。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问,但奚钰由于心慌没有细究,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过来帮忙照料一下,他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怎么可能……” 奚玦打断她的话:“留下照顾他吧。” “什么?”奚钰懵住,无法反应。 奚玦那边静了静,清明的声音有些压抑低沉,“如果可以,就跟他好好在一起。毕竟他……是真的对你好。” 奚钰急了:“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奚玦无奈的笑声传来,“可能我真是在胡说八道,但你这些天不是也在想这个问题?” 一时间被戳中心事,奚钰连怀疑的功夫都没了,支支吾吾地反驳,虽然作用不大:“我不是……我还没想好,我现在心里很乱。但是,但是哥你下回能不能别说这么吓人的话了?” 交代后事一般的口气,幸好奚钰没有往这一方面去想,否则她一定千方百计地要到奚玦身边去。 电话挂断后奚钰一路精神飘忽地走回病房,见里面气氛还算和谐,就拿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俞舜眼尖,连忙问道:“你去哪?” 奚钰头也不回言简意赅:“上班。” “哎哎。”俞舜拦在她面前,看来不打算轻易放行,“你哥没事吧?别这么生气嘛,我只是想多了而已。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走行不行?你留下来陪着我哥,你看你不在的这几天,他都瘦了!” 见奚钰不说话,俞舜更拿不定她的心思了,“大家都是有哥哥的人,你就体谅一下我?” 况且他家这个哥哥……心眼比谁都多,弄死他简直易如反掌。 奚钰有一瞬间的哭笑不得,“我不是因为你才走的,而是今天跟店长说好了要去上班。况且现在你也来了,我走不走又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并且关系不小。 俞舜在心中道,俞尧想见的人可从来不是他这个弟弟。眼看着人是势必不会留下了,他只好退一步问道:“那你今晚还会过来吗?” 不知为何奚钰脑中蓦地闪现奚玦的话,心中一惊连连摇头:“估计不会了,他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没人在旁边照顾也可以。” 俞舜悻悻然然推开,眼巴巴地看着人离开,转身正准备回病房,一时不查险些撞到来人身上。“你也走了?” 许烨看似闲散实则眼睛紧盯着走廊尽头,从他身边绕过随意应了声:“有什么事再通知我。” 别看奚钰身量小,走起路来却一点不慢,许烨一直到医院门口才总算追上她。 莫名其妙地看着身旁喘气的人,奚钰纳闷道:“你跑这么急干什么?” 许烨垂眸,笑出一口粲然白牙,“去哪里?我送你。” 这会儿交通确实不方便,奚钰在心里衡量片刻,报出了上班地方的名字,顺利地坐进了许烨的车里。 许烨流畅地从医院门口众多车子中穿行而过,有些意外地说道:“还以为你会拒绝我呢。” 奚钰虚伪地敷衍,脸上看不出任何诚意,“老是拒绝你我也会不好意思。” “得了吧。”许烨了然地哼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嘴角扬起轻浮的弧度,“要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晚上陪我如何?” 奚钰用可怕的眼神看他,“你的兄弟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你却来挖他名义上妻子的墙角,这样真的好吗?” 许烨笑出声来,白衬衫向上挽起,露出精壮的手臂和上面泛青的血管。他扶着方向盘停在红灯前,偏过头似笑非笑地问道:“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呢?” “什么?”奚钰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得里面晦暗难辨,一时间错愕不解,脱口而出:“哪一层?” 许烨想了想,大概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在这时绿灯已经亮了,他的视线重新定格在前方,让奚钰没来由重重松了一口气。 路上两人没再说话,倒是奚钰落得自在,在车停在花店门口时解下安全带,礼貌性地道了谢准备下车。手放在门上正准备推开,只觉得身后一阵压力袭来,许烨的手已经过先一步扣了下来,按在开关上让她进退两难。 奚钰不解,想回头问他干什么,但由于两人贴得实在近,稍微一动便必不可免地碰触。她只好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询问:“许烨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许烨仿佛贴在她耳边说话,咀嚼她的话细细思索,“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 “……”奚钰愣了,她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不开口,许烨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两人待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许久,直到奚钰觉得整个后背都僵了,许烨才缓缓起身放开她,叹息般地说了一句:“你下去吧。” 奚钰不敢停留,得令后马上推开门头也不回地下了车,本想就这么直接走近店里,末了还是没忍住回头说道:“我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如果有,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但是……” 不等她说完,许烨忽然喝出一声:“滚!” 奚钰吓了一跳,怔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慢慢地趴在方向盘上,平日里懒散傲慢的气息逐渐收敛,只剩下无力。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第36章 需要你 这会儿店里店外一个人也没有,奚钰就看见许烨的车子一直在路边停着,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才缓缓开走。 这几个人的心思,无论哪一个奚钰都揣摩不透……她没再多想专心打理花店。温昕妈妈在强烈要求下终于能在过年时出院,于是温昕只好陪在她身边,今天把一切事宜都交给了奚钰打理。而吴攸要在元宵过后才会回来,一个人虽然清净,但总归是无聊的。 店里摆放着一台电脑,奚钰平常很少用,除开对眼睛不好这个因素外,还有就是她也看不清。这会儿可能实在无聊过头了,就打开网页看了几眼最近新闻…… 果然还是高估自己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在她眼里就是一团挨着一团,根本不晓得上面写着什么。然而新闻首页有一个硕大的标题她却看见了,凭着对汉字的印象能猜出几个来——海关法规,走私共犯,定罪。 看到这几个字还是有些心慌,毕竟曾经离她如此近,但奚钰绝对不会想到这事会牵扯到自己身上。她只是盯了那几个字一会儿,抿唇异常平静地关掉网页。恰巧有顾客上门,说要购置一捧白玫瑰,这才分散了她的心思。 过年这几天连路上都没几个行人,更别说店里的生意了,其实奚钰上班只不过为了在外面转转。一到五点她就早早地关了门,本打算直接回家的,却接到了俞舜紧急的电话—— “你快到医院来,我哥需要你!” “……”奚钰正准备锁门,抽了抽嘴角认真地问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俞舜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谁有功夫跟你开玩笑,你赶紧过来,要是晚了可别后悔。” 说完就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奚钰哭笑不得,居然忘了问他怎么有店里的电话。在心里权衡一番,她还是去了俞尧住的医院。 药水味扑鼻而来,奚钰半张脸被围巾紧紧围住,露出的脸蛋冻得通红,生生在门口止步。让她震惊的不是里面的人,而是俞尧正好端端的半躺在床上,根本没到俞舜说的那种夸张的程度。 他床边有个护士正在做体温测量,记录病情变化。虽说是在工作,但是眼睛一直黏在俞尧身上,不时抬起头偷偷打量两眼。奚钰面不改色地走进去,问那护士:“他的身体怎么样?烧退了吗?” 小护士猝不及防地对上她询问的眼神,有种被人看穿心思的尴尬,面色泛红答道:“已经退了,如果体温不再反复,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 奚钰点头,待小护士离开后才竖起眉头质问俞尧:“不是说你出了大事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得很?” 俞尧坦然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哦了一声问道:“你很希望我出事?” ……当然不是这么个意思,但也不带这么耍人玩儿的!奚钰疾言厉色:“可是俞舜为什么说你需要我?” 俞尧面不改色:“我当然需要你。” “……”好端端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能变味儿,奚钰脸上一红,不再跟他纠缠这个话题,因为清楚地知道最后一定是自己吃亏,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承认被骗了。 奚钰话说在前头:“你现在已经不需要陪护了,如果没什么事我一会儿就走。” 俞尧这才抬头看她:“谁说的?” “哈?”奚钰不解,刚才护士说的时候他也在场,明明把话听的一清二楚,这会儿装什么无赖? “你过来。”俞尧朝她点点头。 奚钰莫名其妙,踟蹰片刻还是小步小步地踱了过去,站在床边堪堪问出“干什么”,胳膊上就有一个强硬的力道伸了过来,把她整个人带到了床上狠狠压住。 奚钰震惊了:“你你你干什么?” 俞尧眯了眯眼睛,把她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作势就要解她衣服。 奚钰连忙护住身前,警惕地看着他:“这里是医院你疯了吗?”话音刚落就想咬了自己舌头。 果不其然,俞尧精准地抓住她话里的漏洞,饶有趣味地问道:“那出院之后就可以吗?” “不行!”奚钰快速地拒绝,但正因为回答得快才显得心虚……说多错多,她悔恨地闭上了嘴,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俞尧眉头一扬,语气浅淡:“通常女人说的都是反话,我懂。” “……”你懂屁啦懂,奚钰在心里骂道。 她沉默不代表俞尧的动作就会停止,手顺着她的衣服下摆往上探去,带着空气里阴冷的气息,冰凉的手覆在皮肤上奚钰狠狠打了个寒噤。正要抬手去阻止,却猛地看见俞尧的眼里一片幽暗,跟刚才的神色全然不同,漆黑阴冷,是奚钰好久不曾看到的眼神。 没等她说话,俞尧已经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奚钰顿了顿:“谁?” 俞尧对上她的目光,缓缓说道:“许烨。” “……” 虽然自己心里清明,但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难免忍不住心慌意乱。许烨的话似乎还在耳边,他静静地伏在方向盘上的身影让奚钰忍不住晃神。 就在她思索怎么开口的空当,俞尧的手已经不耐地摸上她的脖子,虽然没有收紧但依然让人感觉威胁。他的脸上一旦没有表情就跟死人无异,“告诉我。” 奚钰被他的模样吓住,在脑海里飞快地组织了一下语言:“他没有跟我说什么,只是问了我几个问题,后来把我送到花店门口就走了。” 俞尧明显不是那么好的打发的人,“问了你什么问题?” “问我总是对他很不客气是什么意思……问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别的就没有了。” 奚钰说话真假掺半,毕竟她还顾虑着两个人的兄弟感情,要是真的因为这事撕破脸……那也太狗血了。况且她认为自己可以处理好,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地端到台面上,毕竟无论什么事放到俞尧这里……结果都会变得很奇怪。 俞尧显然对后一个问题很感兴趣,“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奚钰想了想:“还没离婚的夫妻?” 话一说完俞尧的脸就黑了半截。 奚钰后知后觉地想起脖子还在人家手里,怎么样说话也该客气点,刚想改口俞尧已经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很想跟我离婚?” “……”若是放在前一阵子,奚钰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然而现在她自己也糊涂了,眨了眨眼睛认真思考。 俞尧见她犹豫,开始循循善诱,“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包容你,对你好?” “……” 俞尧又道:“况且离婚对女人来说是大事,需要慎重考虑。” “……” 俞尧明显还想说什么,被奚钰忍不住打断:“这该不会是魏然教你说的吧?” 俞尧不说话了。 奚钰掩面无话可说,为什么身边都是不省心的糟心孩子?起初见到魏然还以为他是神经病堆里唯一的正常人,后来发现也不太正常,非但如此,还深深沉浸于狗头军师这个角色中无法自拔。 俞尧的手已经放开,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所以,你的意思?” 奚钰很想推开他的脑袋,不知道这招是不是又魏然教的,因为这一段时间的俞尧实在太爱卖萌!她抬头努力忽略脖子上温热的气息,“你如果还是动不动就想掐死我,那我肯定不用考虑了。” 没错她说的就是刚才,哪怕只是习惯性的威胁,也很让人心寒!生命没有保障的日子,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俞尧静了一会儿,面不改色:“那是意外。” “……每次都是意外?”奚钰实在对他脸皮厚的程度不可恭维。 事实证明厚无止尽,他居然说:“没错。” 奚钰顿了顿,“好的那我要走了。” 她作势就要起来,腰却被一只手紧紧地箍住,动弹不得。俞尧撑起上半身,就在她的正上方,深邃平静的眸子紧紧将她盯着。 “你……放开我。”奚钰差点被那双眼睛夺取神智,不自在地挣扎道。 俞尧却拿起她的左手,缓缓放在自己脖子上,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收拢,整个过程看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你也可以这样对我。” 手下是俞尧温热的体温和柔软的皮肤,奚钰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俞尧忽然想到什么,眼神闪了闪竟然百年难遇地小小尴尬一下,声明道:“这个不是魏然教的。”说完见奚钰似乎更震惊了,松开她的手给她合上下巴,换上冷硬的面容:“我以前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可以还在我身上。” ……怎么还有变脸这么快的人,奚钰心里遗憾,刚才他尴尬的样子实在太稀罕了!奚钰咳嗽一声,借以掩饰心里的惊诧。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俞尧做出的最大妥协。她以为那段时间的经历会被尘封,毕竟没有人愿意提起。然而俞尧竟然告诉她,你也可以这样对我。 奚钰闭了闭眼睛,真是一场狡猾的戏码,连歉疚都可以表达得这么隐晦。 她能怎么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目前有个新坑在存稿,这个文完结后就开~ 感兴趣的妹子可以提前收藏戳一戳嘞~古言种田文哟~ 文案:在无数个被翻身压倒的日子里。 石小满泪眼望天,追悔莫及。许久之后才幡然醒悟—— 原来恶棍的本性是恶到骨子里的,无论傻还是不傻,无论拆骨还是抽筋,都没法改变。 第37章 选择题 余晖落在他的眼里,拉成一道动人的风景,碧波微漾,星光攒动。 被那双眼睛摄魂夺魄,奚钰甚至忘了怎么出的医院门。搭了公交车回家,奚钰正在包里翻找钥匙,一抬头撞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她没有在意,只觉得这车略微眼熟,刚想径直走过时车窗摇下,露出奚镇辉刚毅端正的面容。 她顿住,不太确信地问道:“伯,伯父?” 奚镇辉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推开车门走了下来连连应声,看了两眼身后的公寓问道:“这是你和奚玦住的地方吧?” 奚钰点点头,仍旧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但还是礼貌性到底问道:“您要上去看看吗?” 没想到奚镇辉点了点头,“看看也好。” 奚钰没有多想,领着他上楼,电梯间的数字在一层层往上升。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掠过一丝不安,钥匙在孔里发出沉闷的声音,门打开后里面一切正常,除开某些地方有明显被翻找过的痕迹。奚钰以为是奚玦出门时收拾东西太急,倒也没放在心上。 奚钰倒了杯茶端给他,“伯父怎么会想起来看我们?” 奚镇辉的目光从屋里收回,笑了笑,“以前没有跟你们多相处过,现在……既然见到了,你伯母一直念叨着要把你们接回家里住几天,想好好照顾你们。” 奚钰不动声色地抿唇,“我们住在这里也很好,伯父伯母不用太担心。” 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奚镇辉四下看了看,正好觑到阳台上的小香炉,眸光微微闪烁:“那个香炉是?” 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上回烧东西的香炉还没有收回去,奚钰解释道:“您还记得上回让我们拿回来的东西吗?我和哥哥商量了一下,觉得不能留下,从墓园回来就把它烧了。” “烧了?”奚镇辉有些诧异,很快恢复如常,理解般地:“烧了也好,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东西。” 此话勾起了奚钰的想法,她猛然撞上奚镇辉的目光,灼灼逼人地问道:“伯父也知道?” 奚镇辉一惊,连连否决:“不不,我当然不知道。”说罢镇静下来,叹了口气,“我从小没你父亲胆子大,哪怕是老了也……没想到他竟然……哎,算了,不提这个。” 奚钰想了一想,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妥,但是又一时想不清楚,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接话。 奚镇辉说这回来就是想看看他们两个生活如何,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顺道来a市看看女儿,听说是在这里一个公司上班。奚钰尽量避开这些话题,陪着他说了半个小时的话,他站起来说道要女儿公司一趟,奚钰没有挽留,送他到楼下挥手道别。 回到家把房间里里外外整理了遍,尤其是奚玦的房间抽屉柜子很凌乱,完全不是奚玦的风格。他是个整洁的人,屋里很少出现不干净的样子,更别说现在狼藉了。奚钰一边收拾一边不解,从地上随手捡起了个文件,似乎是海关运输一类的东西,她反复看了两遍没什么奇特的,把东西整理在一起重新放回抽屉里。 “真是的,这回走的很急吗?怎么东西到处都是。”奚钰喃喃不解,想拨电话问奚玦是不是什么东西找不到了,但一想他在工作应该很忙,就此作罢。 第二天是俞尧出院的时候,俞舜有事去不了,说是担心俞尧一个人忙不过来,软磨硬泡恳求奚钰过去帮忙办理出院手续。奚钰被他磨得没有办法,跟温昕请了一天的假大清早就匆匆赶到了医院。 没想到等她去了后俞尧已经办好了结账手续,看到她倒是一点也不惊讶,自在地牵过她的手往外走:“傻站着干什么?我还没到残废的程度。” 奚钰步履踉跄跟着他往外走,挣扎了两下未果乖乖地跟在后面,过了一会儿才愤愤地说道:“你们两个合在一起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俞尧偏头淡淡看了她一眼,“说什么傻话?”很不屑的口气。 奚钰哽咽。 “想见你了而已,不这么说你会过来?”俞尧的目光转回前方,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 奚钰脸上一红,讷讷地没有反驳。 摸了摸脸颊若有所思,最近俞尧是忽然开窍了还是怎么?说话都比以前讨人喜欢了很多。不得不承认魏然这个狗头军师还是有那么点作用的。 现在不过早上九点左右,两个人都没吃早饭,俞尧就带着她到了最近一家茶餐厅喝早茶。餐厅中央的电视机在播放早间新闻,服务生拿了单子过来,奚钰这会儿肚子很饿,也就没跟他客气在上面勾勾画画。 俞尧看着她的头顶,“吃得了那么多吗?” 奚钰头也不抬,“这不是还有你嘛。” 多么自然的口气,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于是俞尧满意地勾起唇角,不再管她点了多少。 目光一抬落在前面的电视机上,在看清上面的字幕后微微蹙眉,地点是在a市一间拘留所,里面人影一闪而过,却让俞尧的眼神陡然变沉。奚钰还在招呼服务生过来取单子,就见俞尧蓦地站了起来,不言不语地拉着她往外走。 奚钰莫名,只觉得他手劲非常大,脸色也变得和刚才不一样,阴沉压抑,却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生气了。一直到出了茶餐厅门口才回过神来,迟疑地问道:“你怎么了?” 俞尧松开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里面复杂的情绪不加掩饰地泄露出来,“我和奚玦一同出事,你更希望哪个获救?” 这个问题无异于千古难题“我和你妈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所以奚钰根本答不上来,更在意的是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可以拒绝回答吗?” 可惜俞尧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不可以。” 奚钰只好绞尽脑汁思索一番,算是得出个两全其美的答案:“如果是你出事,自然用不着我担心,因为会有很多人帮助你。但是我哥哥在a市不一样,他没有强硬的背景,他只有我。” 这就算是回答了……俞尧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重新握住她的手,“前面有一家米粉店不错,一起过去。” “……你话题能别转那么快吗?”奚钰无奈,前一刻还严肃正经,下一刻就抛之脑后。况且——“既然这样刚才为什么要出来啊?” 不知道俞尧是没听见还是故意忽略,连头也没回一下。 春节这几天一晃而过,已经有人陆续开始上班,街上也变得热闹起来。温昕和吴攸都从家里回来了,巧的是竟然同一天出现在奚钰面前。 她愣愣地看着两人,慢慢反应过来抿唇一笑,“看来这个年过得不错嘛。” 吴攸脸皮薄,被她说的染上一层红晕,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假装忙手上的事情。其实这种时候哪有什么事呢,都被奚钰打理好了,不过是在掩饰拘谨而已。奚钰笑了笑没有拆穿,笑意盈盈的眼睛正好对上温昕温润的目光,温昕比之吴攸淡定多了,只微微颔首示意一下便错开目光。 奚钰一面感慨一面替两人高兴,毕竟把平日里的点滴看在眼里,这两人早就有猫腻了。偏偏一个藏着不说,一个假装不知道,起先奚钰还替他们着急了一把,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一点也不需要她操心。 有人订了好几种颜色的玫瑰要求装在盒子里,要求下午三点送到一个地方。奚钰记下地址后挂断电话,开始跟吴攸包装整理。她拿着喷壶挨个细心地洒水,由于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门外的动静,只见有人把车停在外面,开门下车大刀阔斧地往这个方向走。 奚钰没来由地手一哆嗦水洒了一地,连忙蹲下来收拾,没一会儿眼前蓦地出现一双鞋,纳闷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许烨一本正经的脸。奚钰眨了眨眼睛,缓缓站起身来,因为很少见许烨有严肃的时候,所以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半响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要订花吗?” “奚钰。”许烨的声音略微干涩,他顿了顿,不管还有其他两人在场,“上回我在车里问你的,你现在能回答吗?” “呃……”奚钰被迫地勾起回忆,脑海里转了又转,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个问题。由于身边两道看热闹的视线太过强烈,她扛不住地开口道:“那个……我现在是工作时间,能等我下班之后再谈吗?” 许烨自然地看向柜台后面的男人,温昕心领神会地对奚钰说道:“如果真有必要,可以放你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记得准时回来。” 奚钰欲哭无泪,店长这时候您就别这么通情达理了…… 第38章 咖啡厅 “要去对面的咖啡馆坐坐吗?”许烨挑唇问道。 奚钰摇头,“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我一会儿还要回店里。” 刚下过雪的路上有凝固的冰,不知是刻意跟她作对还是怎么,奚钰话刚说完脚下便是一滑,重心不稳险些栽在地上,幸亏被许烨眼疾手快地拦住。事后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谢谢。” “就你这样,等我们把话谈完你早摔得七零八落了。”许烨恢复了他纨绔公子的口吻,眉梢扬起提醒道。 奚钰蹙起眉头不满,“你怎么能这么咒人?” “我不过提醒你一下。”许烨耸肩,“只不过去里面坐一会,你还怕我吃了你?”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奚钰在心里叹息一声,本来许烨就给她的感觉挺奇怪的,要是再单独坐一块,那就更说不清道不明了。但眼下天气实在不好,她犹豫再三点了点头,“行!有什么事你长话短说。”说着不管不顾身后许烨,径自往咖啡馆走去。 许烨在她身后无言失笑,颇有些无可奈何。 “哎哎,不用防我跟防什么似的吧?” 眼见着她特地挑了个靠窗户且离门口最近的位子,双手放在腿上有随时要走的趋势,许烨忍不住打趣。 “你有什么话快说。”有服务生过来点单,奚钰只要了一杯柠檬水,后来发现人家柠檬水是免费的。奚钰端着抿了一口,柠檬的味道很淡,微苦,在舌尖蓓蕾上漾开泛滥。 许烨慢吞吞地品着把咖啡,对奚钰的话置若罔闻,目光落在窗外不疾不徐,好像在等待什么的样子。眼见着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一半,奚钰按捺不住地在桌底底下踢了他一脚,眉头倒竖:“许烨你是存心的吧?” “存心什么?”许烨正身对上她的目光,蓦地一笑,“存心让你看我笑话吗?” 奚钰不吭声,她没这个意思,就是不想让许烨误会,想借此机会说清楚。 见她认真了,许烨不再开玩笑,把杯子放下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现在不在店里了,旁边也没有别人,能告诉我了吗?” 这个问题自从上次回家奚钰已经想好了,只欠缺一个说出来的机会,她果决地摇头,“不能,无论是哪一层,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就猜到是这样……”许烨哑然失笑,眸光微闪落在窗外一处,不着痕迹地翘起嘴角。他状似认真地问奚钰道:“能摸一下我吗?” 奚钰莫名其妙,“什么?” “摸一下我。”许烨面不改色地重复,眼底深处有促狭和复杂,“随便哪里。” 这个要求其实不过分,但可疑在突兀并且没有理由,所以奚钰迟疑片刻,“你不是在开玩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许烨弯唇浅淡,“起码会让我觉得开心一点。”当然还有一点,他是抱着私心……这当然不能告诉她。“脸也可以,头也可以,摸过之后我就当这一切是我一时犯的糊涂。” 奚钰坐立不安,许久才缓缓地抬头落在他的头发上,轻微的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你,那个……许烨,其实你挺好的,就是话有点多。” 许烨笑出声,“好人卡这种东西我可一点也不需要。” “……”奚钰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刚要抬手收回,眼睑一抬不经意地转眸,对上外面一双淡漠阴冷的眼睛。 俞尧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染了一身的风霜气息,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奚钰心头一震,触电般缩回手,心情有如被捉奸在床的……等等,她为什么要有这种错觉? 而许烨刚才的种种动作一闪而过,奚钰蓦然惊醒:“你是故意的?” 许烨笑容不置可否,“你可以这么认为,当然事实的确如此。” “你……”奚钰从牙缝地咬出一个字,想了半天没找到适合骂他的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有意思吗?” “当然有了。”许烨不怕死地朝外面看了一眼,说话真假掺半,“看你们不合是我最大的乐趣,顺便说一下俞尧已经走了,你不打算出去追他吗?” 奚钰下意识地看过去,果然已经没了俞尧的影子,顿时有些惊愕。这不是俞尧的风格,摆在平时他肯定过来掐着自己脖子逼问了,今天怎么忽然懂得了退让? “我,该追上去吗?”奚钰不太确信地问道。 没想到许烨比她更惊愕,“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追着追着就好上了,什么你不听我不听的一大堆,到处撒狗血。” 听他这么一说奚钰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她追上俞尧,说你听我解释,俞尧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的场景……顿时把自己恶心了一把,浑身忍不住地哆嗦。 聊到这里似乎已经跑题了,但是该说的却早已说完,奚钰站起来冲他点点头,“我知道了,如果没事你也早点回去吧……嗯,再见。” 说着像来时一样匆匆离去,留下许烨隔着一层玻璃看她瘦小削弱的背影。 一个小时早就过去了,奚钰却没注意时间问题,咖啡馆四周已经没了俞尧的身影,她环顾四周也找不到人。正在思索是继续找还是回去的时候,捕捉到前面一辆车子,型号和车牌都在告诉她,这是俞尧的车。 她走上前去敲了敲车玻璃,半天不见窗户降下来,又不厌其烦地敲了一遍,终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俞尧阴郁的侧脸,似乎刚刚挂断一通电话。 他微微侧头看向奚钰,眼神锐利冰冷,一言不发。 奚钰被他看得心底发毛,忍不住先招了,“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处理好的,就没有告诉你,真的不是要故意对你隐瞒,也不是有什么想法……今天这一切我都可以解释……嗯,如果你要听的话。” 没想到俞尧竟然说:“不用了。” 奚钰一顿错愕,她都做好了俞尧愤怒的准备,但是……现在这情况看来,是她想多了? 俞尧只问道:“你对许烨很有好感?” 奚钰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一直拿他当朋友。” 俞尧说:“算了。” “……你说什么?” 他靠着椅背闭上眼,揉了揉眉心似乎很疲惫,“不管了,你想跟谁好我都不管了。” 奚钰无比震惊,以前千方百计想让他放了自己,拼了命也想跟他摆脱关系……现在好不容易从俞尧嘴里听到这句话,为什么第一反应却不是高兴?心里有异样的情绪滋生蔓延,扩散到她整个四肢全身,浑身冰冷麻木。 俞尧淡淡道:“你不是想摆脱我吗?好,我可以如你的愿。” 奚钰抿唇不语。 “既然怎么样都没法让你爱上我,还不如早点放开,省的两败俱伤。”俞尧的薄唇一张一合,语气平静得简直不像他说的话。 奚钰张了张口发现自己说不出话,脑子里混沌一片,眼前只剩下俞尧闭上眼睛的模样。 许久才找回声音,“那你现在是在告诉我,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了吗?” 在遇到俞尧以前,她是个自尊心好胜心都很强的人,然而俞尧亲手一点点磨去了她所有的锋芒,到现在只剩下圆润坚毅的心脏。 两人之间沉默良久,俞尧一动不动,沉稳的声线吐出低沉的声音,“没必要。” 奚钰点头,最后问道:“你当真是这么想?” 俞尧蓦然睁开眼,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手肘撑在方向盘上身子微微前倾,“不然我何必跟你说这些?” 他身子的角度刚好挡住了放在腿上的左手,所以奚钰没看见他手背上泛起的青筋,力道大得简直能将电话下一秒捏碎,但是面上却还是平淡如常。 奚钰后退两步,表情很平静,“好的,我知道了,如果可以希望我们能早点办理离婚手续。” 凡事都得讲究个善始善终,既然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地步,她再纠缠下去两个人都没意思。再加上她的自尊早在俞尧面前被分崩离析,仅剩的这一点全用来维持面上工夫,坦然接受,镇定退出。 俞尧的眸色微微一眯,微不可查,“我明天有个公司的案子要出国,近期不会回来,要离婚估计得再等一段时间。” 奚钰一愣,“出国?”末了反应过来已经不归她管,抿唇强压下心里的疑惑,佯装淡然:“要多久?” 俞尧眯眸,“不一定,半年或者两三年,看情况。” “……”需要这么……久么? 奚钰咬牙,“我不可能等你那么久。” 俞尧脸色难看了一点,“什么意思?” 奚钰看着他:“女人的青春是耗不起的,你没听过这句话?” 俞尧坦荡荡,“没听过。”手扶着方向盘面不改色,却隐忍不发,强硬道:“除非你等我,否则没别的办法。”说着一踩油门就要走。 奚钰一急,“你难道不知道我可以去法院起诉,请求单方离婚吗?” 俞尧猛地刹车,转头眼神阴鸷,“最好别让我知道你这么做。” 说着不给奚钰一点反应的时间,已经发动车子融入车流中,留下奚钰一人默默怔忡。 被一个人束缚太久,猛地一下子自由了,竟然会……怅然若失? 奚钰拍了拍自己的脸,快醒醒吧,这样不是她一直期待的么?可是,可是,奚钰忍不住破口:“谁稀罕等你那么久啊!” 作者有话要说:按照俞尧的风格,绝壁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呵呵[蜡烛] 第39章 一星期 奚钰在床上躺了一夜,混混沌沌无法入睡,俞尧硬朗坚毅的下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样疏离无望的口气,是从未有过的陌生,奚钰只要一想到他当时的表情,就不可抑制地喘不过气来。 窗外泄进第一束阳光,奚钰这才恍然发现自己一夜无眠。 她抬手挡住刺眼的光束,翻了个身没有起床的意思。她的床在窗户的斜对角,正好能看见对面屋子的场景,只见里面人影攒动,忙忙碌碌。 她坐起来眯了眯眼睛,什么也看不清。只隐约觉得应该是搬家工人,正在把搁置不久的家具往外运,她把几个人扫了又扫,根本没看见俞尧的影子。 竟然真的就走了? 奚钰心里蓦地空落落一片,好像忽然被人一下子抽空了,猛地什么也抓不住。 回过神后心里已经,她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去洗脸换衣服,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出门。距离上次给奚玦打电话已经过了五天,大概后天就能回来,奚钰换了个心情,让自己尽量别去想俞尧的事。 然而若是什么事都能像她想的那样如意,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糟心事了—— 楼下俞舜似乎等了她很久,见到她立马大步走了过来,气势凛然,咄咄逼人:“你要去哪里?” 奚钰后退一步,“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事了!”俞舜冷哼一声,伸手放在她面前,眉头倒竖,“钥匙呢?” 奚钰不解,“什么钥匙?” 东西已经大都搬了下来,摆放整齐地装在车上,俞舜一指身后,“山上别墅的钥匙,我哥说放在你这里了。” 奚钰睁大眼,很难消化他刚才的话,“我怎么从不知道?我这里根本没有钥匙。” 俞舜睨了她一眼,不答反问:“婚纱你还留着吗?” 虽然不知道跟婚纱怎么扯上关系,奚钰还是点头,“一直都留着。” “带我上去看看吧。” 奚钰被他一番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领着他重新走回去。婚纱一直被保存在奚钰房间的衣柜里,几乎占去了大半个地方,纯白精美的衣料被很好地封存着,奚钰不会告诉任何人,她每次打开衣柜看到都会愣神很久。 俞舜将衣服取了出来放在床上,在里面的内衬里摸索片刻,只听撕拉一声不了破碎的声音。奚钰睁大眼,“你干什么?” 俞舜不为所动,缓缓地收回手摊开在她面前,掌心赫然躺着一个做工精细的钥匙。“我哥没告诉你,那天婚礼结束他打算把这个亲手送到你手上,不过现在看来你已经无福消受了。” 见她不说话,俞舜又邀请道:“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奚钰看着他凝眸,带着明显的质疑,“你不是讨厌我?我干嘛还要再忍受你的冷脸?” 俞舜回答得理所当然,“当然是想让你愧疚了。” 奚钰薄唇微抿,“这样的话我才不去,爱谁去谁去吧。” 好不容易送走俞舜,奚钰却再没有了出去的心思。今天本来休息不用上班,她打算去超市买一些日常用品,现在被俞舜这么一搅合,心乱如麻。 婚纱的内衬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原本钥匙和布料完美地缝合在一起,根本看不出任何缺陷,如果那块布被成了一个丑陋的伤疤,怎么都没法忽略了。奚钰把婚纱拿起来在身上比了比,来到镜子前左看右看,最后还是气馁地坐在了地上,将脸深深地埋进蓬松的裙摆里。 奚钰在家等了两天,一直到凌晨一两点,都没见奚玦有回来的迹象。她把电话紧紧地握在手里,拨通了奚玦的号码,然而通话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人接听。 她不死心又打了一通,一直到最后一声响完,电话里盲音过后一片空白。 说不定是有事耽误了,奚钰这样安慰自己,明天早上起来再拨吧。因为平时奚玦是不会不接她电话的,要是看见了肯定也会第一时间回拨回来,奚钰洗完脸准备睡觉,强迫自己忽略心中那不好的感觉。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没接到奚玦的电话打回来。奚钰不厌其烦地拨了一遍又一遍,却像石沉大海般没有动静,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直到电话那边关机,她再也打不通。 奚钰这下却怎么也坐不住了,原本隐藏的念头如今肆意滋生,简直要将她整个淹没。心里的恐惧只增不减,她快速地思考了一下所有能找到奚玦的方式,最后快速地来到楼下的摄影室,找到他平常联系亲近的朋友号码拨过去。 得到电话那头的人的回答后,奚钰静静地握着话筒,身体僵硬半天没有动静,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冰凉。 “什么外出工作?我们这些天都在市内根本没出去过,也没见到奚玦,是不是你记错了?” 她不会记错的,怎么可能记错呢?奚玦分明清清楚楚地跟她说,我在外面摄影,大概一个星期就能回来。 现在他不在家里,也不是去摄影,那么他在哪里呢? 奚钰脚步迟缓,目光寂寥地抬头看了看,缓缓蹲□将自己环住,低低地呜咽起来。 很可怕,这种仿佛马上要失去一切的感觉,她曾经经历过,那么深刻那么无助。 在摄影室门口坐了很久,久到她浑身感觉到凉意才抬起头来,正好远处有一辆警车路过,高声鸣着刺耳的声音,一路呼啸而过。有什么东西从奚钰脑中闪过,她蹙起眉头努力想起,蓦地记起俞舜第一天在医院说的话。 她陡然睁大眼,脚步踉跄地跑回楼上公寓,慌忙打开电脑输入网页,好不容易查出最近的新闻,把字体放到了最大,一字一句地把这几天的新闻事件逐字读过。忽然身子一震,眼仁急剧地收缩,手指在鼠标上一动不动,甚至微微地颤抖。 那条新闻她明明阅读过,还是上回在花店时,她只对标题一掠而过,根本没想到竟然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更加没想到上面说的人是奚玦! 刹那间山崩地裂,巨大的爆破声在奚钰耳边响起,把她轰得眼前一片黑暗,全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那时候明明出事了,为什么要骗自己! 她的哥哥怎么可能是走私共犯,一定是哪里错了……对,一定是弄错了。奚钰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家门,只在路边随意拦了辆出租车,拼命地往警局里面赶。 可是人家哪会轻易地让她进去呢,没有当成恶意事件处理已经很不错了,奚钰要见魏然一面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偏偏她这时候还失去了理智,眼里惊惶无措,只剩下无助的空洞,坐在一旁的等候椅上微垂着头,身子蜷缩在一起,小得几乎不像个成年人的体型。 魏然是听了下面的汇报才过来的,他本来在市区处理另外一件事,就接到电话说有个女人死活都要见到他,不见他就不肯走的架势。魏然心里有几分猜疑,赶到警局看到人后才确信果然是她。 奚钰从椅子上跳下来到他面前,跟见到救星一样,“魏然你知道我哥哥是怎么回事对不对?他不可能走私的,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我可以保证!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他那么好的人……他,他虽然是爸爸妈妈的儿子,可是他不一样!求求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哥哥现在在哪里……” 她说的语无伦次,因为焦急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尽管这样望着他时还是满怀希冀,面对这样一双眼睛,无论怎么样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奚玦的事他当然知道,是在事后两天,这件事处理的隐蔽,内情也很蹊跷,却不是他能够插手的。只知道当时有人指证奚玦是共犯,并且提供了有关一系列证据,在正式作出决断之前,警方暂时将他收押在看守所内,已经过去一个星期,看样子是不容乐观。 奚钰见他没有反应,忍不住又问:“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是什么时候的事?一个星期前吗?有没有证据?我哥哥他真的……” “奚钰。”魏然打断她的话,沉稳的眸子对上她的眼睛,安抚她的情绪,“你哥哥具体怎么样我不清楚,这件事还需要下一步审判做定夺,而且证据也还不充分,短时间内他不会怎么样。我觉得你最好先自己镇定下来,毕竟你这样我没办法跟你好好交谈。” “不不,我很镇定。”奚钰摇头解释,可是她的行为却一点也不像她说的那样,双手紧紧地攒在身侧,身子紧绷,从头到尾都没放松过。她倒看出了魏然明显在逃避这个问题,于是更加不安,“是不是很严重?我哥哥在哪里?我可以去看他吗?” 第40章 看守所 魏然面露为难,当初俞尧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有要插手的意思。 “救过一次,不在乎再救第二次。”他立在窗前,手指夹着烟,袅袅烟雾缓缓腾空,指间泛起淡蓝色的火光忽明忽暗。 魏然还试图骂醒他:“你以为这事你那么容易插手?别到时候把自己也陷进去,你好好考虑清楚。” 然而俞尧要是能这么容易听话,他也不叫俞尧了。 魏然想了又想,给他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主意,附在他耳边嘀咕半响,抬头严肃地问道:“相信我,这招绝对靠谱。” 俞尧似信非信地看了他一眼,熄灭手中的烟头,“拿什么保证?” 魏然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端的是哥俩好的架势,“保证你报的美人归,要是不行我就站这儿任你处置。” 不得不说魏然当了这么久的军师……还是有那么两下子的。 现在奚钰不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他明知故问:“俞尧呢?他怎么没在你身旁?” 奚钰怔忡,眼神迷茫地看着他,半响才喃喃:“他已经出国了……你不知道?” 魏然面露疑惑,假装的工夫炉火纯青,“已经走了?这么快……我只知道他公司有事情,没想到已经走了。” 奚钰抿唇,抬起眸子看他,“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吧?” 魏然认真地想了想,“抱歉,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短时间内应该回不来。怎么,他没跟你说这些?” 他不仅没跟自己说这些……还把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不过这点奚钰没跟魏然说,或许这件事不应该由她口里说出来,只想起刚才的话魏然还没回答,“你还没告诉我,我哥哥在哪?我能去见他吗?” 魏然后退一步若有所思,其实见一面不困难,只是就怕奚钰见了之后……他对上奚钰小心翼翼地眸子,咳嗽一声说道:“也不是不可以……” 奚钰的眼睛顿时一闪,熠熠发亮,“真的吗!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警局里的人已经把目光转到了他们这里,无论明的还是暗的,都意味十足带着敏锐八卦的嗅觉。魏然先让她回去,到时候有消息了再通知,“再说你还是好好冷静一下,如果这件事的结果如何,或者你哥哥……你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奚钰很想说“我哥哥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他真的不会”,可是有什么用呢?她还是把话全部咽了回去,向魏然道了谢后听话地回家等候。她把网上的内容都看了一遍,眼睛泛酸地躺在床上出神,眼神空旷迷惘,忽然想起来前几天来的一个人,她连忙起身来到客厅里,翻找了当日留下的一串数字。 最后在桌子底下抽了出来,小心谨慎地拨通了这个数字,她摒起呼吸听里面的声音,当电话被接通的刹那迫不及待地说道:“伯父,求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里面奚镇辉明显被她迫切的口气吓的一愣,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奚钰,慢慢说别着急。” 奚钰强自镇定下来,握着话筒的手紧紧攒着,声音低缓微哑,“您知道我哥哥的事吗……” 那边静了一会儿,正是这片刻的沉寂让奚钰的心沉入海底,声音干涩冰冷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您早就知道了对吗?” 那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奚镇辉颇沉重地说道:“上回去找你的路上就知道了这件事……当时还以为是我弄错了,就想着找你证实一下,我看你很平静一点事也就没有,就放心下来。谁知道回到z城才发现这事竟然是真的,我本想打电话跟你说一声,又怕奚玦自由安排扰乱了他,更让你担心,就一直拖着没告诉你。没想你还是……” 奚钰保持一个姿势听他说完,声音哽咽,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泛红,委屈地说道:“怎么能不告诉我呢……那是我哥哥啊,无论怎么样都该告诉我啊……” 奚镇辉沉默不语,想必现在心情也很复杂。他想要安慰奚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会没事的,奚玦会没事的。他跟他爸爸不一样,奚玦是个沉稳的孩子……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脸上一阵冰凉,奚钰抬手碰了碰才觉得湿意,原来不知不觉心里的恐惧已经蔓延到了眼睛里。她一阵慌乱,把脸上的泪水抹了又抹,还是不断有液体满溢出来,她索性把电话放在一边,专心致志地哭了起来。 那边奚镇辉听到她的动静,一时间也慌乱不已,“你先别哭……我过两天抽空过去看你,奚钰你先……喂?你在听我说吗?” 奚钰擦了擦眼泪把电话重新拿起来,贴在耳边点点头,“嗯,我听见了,伯父我想见哥哥一面,我想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你能帮我一下吗?还有那些证据,究竟是什么证据,是谁指认的我哥哥,我一定要查到。” 电话沉默片刻,奚镇辉的声音苍老疲惫,“会的,会查到的。好孩子……别让自己太辛苦了。” 自从得知此事后奚钰一整天都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状态,恍然发现竟然连一口饭也没吃,虽然她没什么胃口,但还是给自己煮了点东西。简单的龙须面洒了点葱花,奚钰小口小口食不知味地咀嚼着,不知为何又想到了俞尧的样子。 无论是他强硬地给自己喂粥的时候,还是贤惠地站在厨房做饭的样子,一瞬间都变得生动起来,烙在脑子里抹都抹不去。于是奚钰的头埋得更低了,默默地吸溜着面条,猛地一颗泪水滴在汤碗里,热气扑了满面。 大约过了两三天的样子,魏然给了她一个准确的消息,明天可以去看守所看望奚玦。 奚钰一大早五点就爬了起来,其实一夜都没怎么睡着,辗转反侧思前想后,脑子里想的什么后来自己也不知道。她想里面的东西一定很不好,所以给奚玦提了一大篮子的水果,却在看守所门口默默地放下了,怔怔地望着里面开始胆怯起来。 原本是不允许亲人的探视的,但是魏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有民警把她带到了里面一个房间,让她在这里等一会儿。过了不多久久有人带着奚玦过来,并告诉她只有三十分钟的探视时间。 不过才几天的工夫,奚玦就像经历了多大的灾难一般,下巴上铁青的胡须不知道多久没刮了,神情疲惫,只有在看到奚钰时才泛过柔光。饶是如此都掩盖不了他身上平静温和的气息,总是这么波澜不惊的,好像到哪里都没有关系,奚钰一见到他眼眶就开始泛红。 奚玦在她对面坐下,平和地笑了笑,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哭什么?不是一切还没下结论吗?” 奚钰一听他这话就生气,挥开他的手气愤地瞪着他,“如果结果下来你被定罪了呢?如果你出了事那该怎么办?是不是我没发现你就打算一辈子都瞒着我,什么都不告诉我,等你死了我再从报纸上看到你的消息?你,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是我哥哥啊,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愧疚难过吗……” 奚钰布满泪水的眼睛牢牢地盯着他,如果不是被气坏了也不会说出“死”这么敏感的字眼。眼前一片朦胧水雾,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才勉强看清奚玦的表情,只见他脸上既心疼又无奈,依然余怒未消,“你不要跟我道歉,反正我也不打算原谅你!” 奚玦哭笑不得,“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你打算都浪费在如何指责我吗?” 经他提醒奚钰才想起来原来还有时间限制,连忙收住眼泪端正态度,问起了正事,“魏然告诉我有证据指证你确实是走私共犯,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出示的证据,又是谁报的案?” 奚玦听罢微微沉默,眼睑下垂长睫覆住眼睛,有一闪而过的复杂和迟疑被奚钰捕捉。 奚钰心中一恸,小心翼翼地问道:“哥你不会的……对不对?” “你说呢?”奚玦轻笑,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工夫开玩笑,却也因此让奚钰松了一口气。他声音严肃下来,“这段时间……伯父来看过我一次。” 奚钰一愣,不明所以,“伯父?他怎么会过来?他既然当时知道了你的情况,为什么不跟我说?” 奚玦摇头,“我也不清楚……他只说了几句话,不过……”他蹙眉停顿,似在思索。 奚钰追问:“不过什么?” “他竟然说不知道父亲从事的行业,他说可能是上次拿回来的那本收据……还说是通过收据才知道父母的事情。” 奚钰微楞,虽然也绝对不妥,但却有点东西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从看守所出来才恍然醒悟,怎么可能以前从不知道,如果不知道的话……当初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为何断了所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两天没看见俞尧了……身为后妈的我很想他啊ovo。 下章拉出来溜溜,另外目前准备收尾了。 另外最近打字很废……看到错别字能猜出来就算了_(:3」∠)_实在猜不出在再告诉我吧…… 第41章 愿意么 奚钰本想再跟奚镇辉打一通电话确认,然而话筒拿了又放,最终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没过几天,奚玦的刑事责罚已经下来了,竟然要判刑三年,无缓期。从魏然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奚钰只觉得眼前一黑,重雷在头顶响过。她定定地看着魏然,一句话不说,眼睛里布满绝望无助,动了动指尖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你……你没事吧?”魏然见她样子不太好,脸色苍白,马上就要昏倒的样子。 奚钰不说话,想必还没从这冲击中缓过神来,她声音僵硬干涩地问道:“真的是最终结果了吗?没有办法了吗?” 魏然垂眸,缓缓地摇了摇头。 就是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冲击了奚钰所有的希冀与侥幸。她眸子闪了闪,后退一步艰难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她现在这副摇摇欲坠随时能晕倒的样子实在让人放心不起来,魏然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一会儿,走在后面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奚钰穿过一条马路,只觉得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只觉得路上行人都在以诡异的眼神看她。她的脚步愈发地轻,像踩在棉花上飘忽不定,身子却在逐渐变重,所有人的模样都看不清了,她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张清晰无比的面容。 在倒下去的前一秒,似乎有人从后面接住她的身子,声音焦急地叫着她的名字。 奚钰紧紧地攒着那人的衣服,声音带着哭腔和浓浓的依赖:“俞尧……” *** 药水味扑鼻而来,奚钰一直都很不喜欢这个味道,她蹙了蹙眉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旁边护士的声音:“总之这几天好好照顾她,她目前血糖很低,再加上心情压抑,身体很虚弱,最好不要说什么刺激病人的话。” 对方没有回答,护士似乎已经离开了。 奚钰想起自己晕倒前的那一刻,应该是魏然把她送进医院来的,再一想自己叫出的那个名字,一时间就更不想醒来了。 身边的气息很凝重,阴翳强烈,不像是魏然……倒像是另一个人。奚钰猛地睁开眼睛,先是被刺目的阳光狠狠耀了一下眼,待适应房间的光线后,面前人周身的光圈逐渐褪去,俞尧在阳光下的身影逐渐清晰,浑身裹着一层暖橘色的光芒。 他看到自己醒来似乎一点儿也不诧异,给她调慢了点滴的速度,目光逼人地问道:“为什么把自己身体搞成这样?” “俞……尧?”奚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一眼,脑子开始缓慢地转动,像生锈的齿轮慢慢接合锯齿,“你,你不是已经出国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俞尧垂眸看了她一眼,姿态从容口气坦然,“听魏然说你昏倒了,所以就连夜赶回来了,感动么?” 本以为她会跳起来反驳,没想到奚钰今天意外地乖巧,可能是手上吊着点滴的缘故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听罢微微垂眸,眼睫覆盖了眼里一层光泽,“嗯,感动。” 俞尧动作一顿,转头面色微诧,他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漆黑的眸子割裂出盛气凌人的姿态,又慢慢地被柔情一点点侵蚀,他只好收敛起所有表情佯装怒意,“听医生说你三天都没吃过东西,你是想把自己饿死么?还是说没了我……你就真的过不下去?” 连自己也没发觉,最后一句问得多么期待。 可惜奚钰也不知道听进去他的话没有,垂着头半天一声不吭,直到俞尧看到水珠不断地滴落在被子上,晕开一块不小的水渍。 她抬头脸上都是泪痕,眼里还不断地有泪珠往外涌,“俞尧,我哥哥被判刑了……怎么办,三年……怎么办……” 俞尧抬手给她把泪水抹去,或许是终于能找到人倾诉倚靠,奚钰这些天积累的委屈汹涌而出,泪水止也止不住。 她这回再也没有顾虑地埋头在俞尧的胸怀地大哭,天昏地暗日月动容,连门外路过的护士医生都忍不住纷纷侧目。不知道的还以为男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惹得对方竟然如此伤心难过。 俞尧本就话少,这会儿更是连一句话也没有,抬手放在奚钰的肩膀上。手指骨骼分明,手背青筋泛起,强忍着浓烈的欲/望才没有捏疼她的肩膀。 奚钰一边哭一边吐露心酸,把这些天压抑的心思一股脑儿地都说了出来,连俞舜那天去她家拿钥匙都没漏下。 “为什么放在那么隐蔽的地方……我连发现的机会都没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在抱怨,这是以前的奚钰从不会做的事。 俞尧的嘴角微微翘起,终于……这次“出国”没有白出。 “嗯,下回放个能让你发现的地方。”他抬头正好对上窗外明媚温和的阳光,心情大好。 下回是什么时候呢? *** 奚钰只在医院待了一天就要求出院,尽管医生不太同意并说需要再留院几天,但还是在她毅然决然的要求下妥协了。 在出院那天还特地交代了俞尧一遍,说要给病人多补充营养,不能再出现低血糖这种情况了,俞尧竟然耐着性子全部听完了。奚钰觉得很稀罕,出了院还不停地追问:“你是谁?你是俞尧吗?是我认识的那个俞尧吗?” 俞尧看了她一眼把她塞进副驾驶座上,“是你老公。” 奚钰被噎了一句,默默地不吭声了。 这几天她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对俞尧的依赖与日俱增,早就接受了他的心在逐渐敞开胸怀容纳他。这招险棋……不得不说真是下的太明智了。 奚钰一直想去看奚玦一趟,但是最近处于敏感时期连魏然也帮不上忙,她就只能打消这个念头。也正因为如此才一直怏怏不乐,再一想到他跟自己说过的话,心情就更加低落了。 他们回的是郊区的大房子,里面一直有人打扫所以环境还过得去,房间被单也很干净,但是总有一种心理阴影在奚钰心里挥之不去。 奚钰当晚越过主卧往一旁的客房走去时,被俞尧一把拦住带到房里,关门上锁,动作干净利落。他抬起奚钰的下巴故意笑得高深莫测,“去哪里?” 奚钰不知道他在明知故问,还着急了一下,“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吗?按理说我不应该住在这里的,但是市区的公寓已经不能住人了……我不跟你一个房间,有有错吗?” 俞尧低低地嗯了一声,带着明显的转音疑惑地问:“我说过么?” 奚钰睁大眼。 他又厚颜无耻地:“什么离婚?” 奚钰猛地推开他,想拿东西砸他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东西,一时间语无伦次:“俞尧你,你什么意思!你不要逗我!” “意思就是……”俞尧看着她故意停顿,感觉到她的窒息,才沉稳低哑地说道:“如果你不逃跑,我可以再举办一次婚礼。” 奚钰哑然,眨巴了两下眼睛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薄唇扬起,硬朗深刻的面容在灯光在泛起柔光,削瘦坚硬的下巴碰了碰她的脸颊:“愿意么?” “我,我……”奚钰被唬得一愣一愣,竟然反问他:“你你想好了吗?” 俞尧失笑,“这个问题该我问你。” “可是……”奚钰抓着他的袖子,指尖因为用力微微发白,抬眸急促迟疑地看着他,“可是我想让哥哥知道……” 她不知道法院是怎么判的,可是她哥哥真的没有做这些事,一定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只是那个人……她不确定,也不敢深想。 俞尧想了想,“好,我会让他知道。” “真的吗?”奚钰诧异地看着他,难掩惊喜,“你要怎么做?” 俞尧低头抵着她的鼻子,四目相对,“想知道么?” 奚钰被他的目光攫住双眼,讷讷点头。 身子忽然一腾空,转眼间地被放在了柔软的床上,身上是俞尧温热的气息,他淡淡地说“那就肉偿吧。” “……”奚钰的脑子楞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要挣扎,“等等,不要……俞尧,我今天不想……” 可惜衣服已经被利落地剥了下来,俞尧压在她身上轻轻啃噬她的每一寸皮肤,紧紧地桎梏住她每一个动作,“是么,可是我想了。” 他拿着奚钰的手覆在自己身下,灼热的温度贴在奚钰手上,她猛地想要把手缩回去,却被牢牢地按着被迫抚摸他坚硬烫人的东西。 奚钰的脸红成一片,“你,你太不要脸了……快放开我!” “怎么可能呢?”俞尧低声讥笑,手下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见停顿,实在是忍得太久了连伪装都懒得去做,禽兽的凶猛本质表露无遗。他在奚钰身上最敏感的地方轻咬一口,又吻上那个地上不断吮吸舔舐,“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他起身脱掉衣服,重新覆在奚钰身上,分开她的双腿猛地贯穿,不顾她的恳求讨饶,一次一次地把自己深深凿进她体内。 作者有话要说:赶在12点前更新了! 民那情人元宵节快乐么么哒! 俞尧终于出现了我擦依旧这么帅! 【我是排版天才 第42章 大结局 魏然把一叠文件放在俞尧面前,双手交握抬眉意味深远地看着他,这种时候都没忘记揶揄:“你家那位看起来……贵圈也十分混乱啊。” 那叠文件里几乎全部是一个人的资料,这是俞尧要他帮忙调查的东西,最终目标只锁定在一个人身上。俞尧看完后表情凝重,抬头言简意赅:“不要告诉她。” 魏然轻笑,“这恐怕有点难,她这几天已经跑了好几趟这里了,说是一有什么消息就让我告诉她。况且她似乎……”魏然故意停顿片刻,果然吸引了俞尧警告的目光,他心满意足地说下去,“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资料上写明了奚镇辉这几年从事的行业和日常活动,甚至还包括更早以前的资料。可能是隐蔽的太好资料并不全面,但已经能看出大概问题,包括这次揭发检举奚玦的人……也有很可能是他。 俞尧心情略沉重地回到家里,发现奚钰还在床上睡得昏沉。 前几天她一直没休息好,加上昨晚某个人不节制的所求,估计是累得不轻。 俞尧拉开窗帘换气,床上的人被阳光刺得嘤咛一声,翻身拉起被子蒙住头,转而又沉沉睡去。 一直到下午两三点才见醒,奚钰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环顾四周,刹那间有些恍惚,竟然分不清这是哪里。她抬起酸软的胳膊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慢慢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 嗯,俞尧回来了。 她拉起被子盖住半张脸,一双眼睛忍不住弯起明亮的弧度。俞尧正好端着咖啡上楼,准备叫醒她,四目相对他平静地别开目光,若无其事地问道:“饿不饿?” 奚钰摸了摸肚子点点头,“有吃的吗?” 这地方这么久没住人,俞尧只在橱窗里找到一包未拆封的咖啡豆,其他能吃的东西倒是没看见。而距离别墅最近的超市,也要花一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 奚钰生平一大乐趣就是跟家人一起逛超市,虽然是不太可能实现了,但能出来散散心就是好的。由于周内的缘故里面人并不多,她左顾右盼似乎什么都想拿到购物车里,但在俞尧的注视下还是克制住了。 “没有米了,拉面也要买,还有鸡蛋……”她穿梭在各种货架间,又抱回了糖果膨化食品一类的东西,眼睛弯弯笑意盈盈,“你不用担心,这些东西不用你结账,起码我还是个有工资的人,虽然不是很多嘛。” 俞尧不动声色地把那些油炸食品一个个放回货架上,不顾奚钰哀怨挣扎的眼神,拉着购物车来到冷柜区,拿了几盒酸奶放进去,“只能喝这个。” 好嘛,虽然这个她也很喜欢,奚钰瘪瘪嘴不太满意地妥协了。 两人一路来到生活用品区,奚钰拿了两支牙刷对比了十分钟,终于俞尧耐心用尽随手拿了一只才算结束她没有尽头的挑选。 “还有牙膏呢……”她手一指斜对面的地方,然而手却猛地撞上了前面摆放的堆头,上面的东西没有预兆地掉了下来,落在地上砸到两人脚上,惹来一场慌乱,过路的人都忍不住唏嘘惊讶。只有奚钰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处,不知所措。 她抬头对上俞尧的目光,喃喃解释:“这个东西根本不是在这里的……我看到它根本没在这里……” 已经有人过来收拾现场,俞尧盖住她的眼睛低声安慰:“我知道。” 结账时奚钰还有些惶惶,却还是执意要自己付账,收银员报出一个数字,她从钱包里取出现金递过去等待结账。然而收银员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许久,才面有难色地说:“小姐,这……” 奚钰不明所以,“嗯?” 俞尧在她有所动作之前抢先一步把钱结了,一手提袋子一手牵着她往停车场走。 奚钰似乎反应了过来,闷闷不乐地走在后面,一直到车上还是情绪很低落。 直到车开进郊区,停在别墅门口她握着安全带小声地问道:“我会不会就这样瞎了?” 俞尧准备下车的动作猛地停住,缓缓转过身看她,小小的身子缩在座位上微微颤抖,头垂得很低手指紧握。他看了很久才沉声坚定地道:“不会。” “可是!”奚钰急切地抬头,神情焦虑急切,“我今天什么都看不清,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到是什么!” 她咬了咬牙,哽咽道:“就连你离我这么近,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表情……” 话音刚落,唇上就贴了一个柔软融了冷风的温度。 俞尧的脸近在咫尺,睫毛甚至能扫到她的眼皮,大衣里裹了车外冰冷的空气,一身的凌冽和肃杀感。他的眼睛始终睁着,盛气凌人地问道:“现在看清了吗?” 奚钰分明觉得哭笑不得,她早就跟俞尧说过弱视与距离无关,他却好像从来没听进去过一样。饶是这样还是让奚钰心里猛地一悸,眼前的人好像在层层迷雾中清晰起来,穿透浓重的雾霭向自己走来,那样坚定而奋不顾身。 她不由自主地点头,“嗯……” *** “俞尧,给我做饭吃吧?”奚钰坐在餐桌上托腮双目熠熠地看着他,充满期待。 他们自从回来把东西放下后就没人有动静了,奚钰是不会做饭,她力所能及的就是煎荷包蛋了,上回一碗龙须面难吃得她都哭了,现在异常地想吃热腾腾的饭菜。 俞尧在她对面面色凝重地看最近几天的报纸,闻言抖了一抖纸张随口问道:“想吃什么?” 奚钰一听有戏,连忙说道:“刚才买了鱼,我想吃红烧鱼!” 谁知道俞尧非常干脆,“不会做。” 奚钰一下子蔫了下来,倒在桌面上无力地画着圈圈,“哎,医生还说我最近要多吃有营养的,给我好好补补身子……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答应了,我不过是想吃鱼而已……” 话没说完,就见俞尧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 奚钰有些诧异,不会吧?难道生气了? 她还在暗自揣度俞尧是什么意思,就见他已经拿着一张便条走了进来,随手贴在流理台上。奚钰忍不住好奇凑上去观看几眼,蓦地一愣,旋即笑着偷偷睨他,“我以后要是想吃别的东西怎么办?” 俞尧拿手叩在她脑门上,“自己把菜谱抄好拿给我。” 奚钰有模有样地敬了一个军礼,笑眯眯地:“得令!” 俞尧更愿意做饭的一个主要原因是他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卫生并且不合胃口,他平常只会做简单的食材,做鱼倒是第一回,所以不能报太大希望。 鱼肉的味道在嘴里千传百汇,奚钰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昧着良心称赞:“……挺好吃的。” 明显太假,俞尧径自夹了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奚钰忍不住问:“你觉得怎么样?” 他淡淡地:“可以。” 可是一顿饭接下来却再没见他碰过那条鱼。 *** 一大早醒来就觉得房间里昏暗无光,奚钰从床上起来时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脑中和一个椅子,她踉踉跄跄地来到窗边想要拉开窗帘,却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握住手腕。 她略一转头,才看到俞尧一只在窗前站着。 “怎么了?为什么把房间弄得这么暗?”奚钰不解地问。 俞尧扣住她的手腕半天不说话,但是目光灼灼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奚钰。” 这一声奚钰叫得太过沉重,以至于奚钰顿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心里陡然升起不安。“什么?” 俞尧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这几天我可能很少回来,会有人来照顾你……”他顿了顿,声音干涩凝重,“你记得配合治疗,我会尽快把事情处理好回来。” 奚钰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心中蓦地咯噔一声,“我的眼睛治不好了吗?” 俞尧拽住她要后退的身子,眉头蹙起,“治得好,只要你好好配合,就治得好。” 他这话安慰的成分居多,因为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弱视到了奚钰这个程度再痊愈的希望简直渺茫。 俞尧跟她说是要处理一些公务上的事情,所以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回来。奚钰好像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段时间,每天一个人在这房子里生活,哪里也不能去,光线昏暗见不得光。 好在还有一个医生会每天过来给她检查身体,陪她做眼睛治疗复健,还能说说话。 她的眼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越来越看不清东西,连每天的仪器治疗也不见有多大的效果,奚钰很惆怅,可能是真的应了自己的话也不一定。 她曾经打电话向魏然询问过奚玦的情况,但来来回回总是那几句话,“你放心,一有情况我肯定会告诉你,我会尽量的。” 大概是又过了四五天,她晚上从梦中醒来,嗓子干咳难受,从楼上摸索着下楼来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没拿起来就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黑暗中那人似乎原本想要上楼,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向自己走来。 奚钰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被人从后面抱住,俞尧的温度将她整个人包裹,她一时间找不到话说:“你,你回来了。” “嗯。”俞尧慵懒低沉的声音在她颈窝响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这就完结了哎嘿~ 这个人是谁呢当然就是葛格啦! 第43章 小番外 番外 奚玦回来已经有两个月,他的工作虽然因此受了影响,但毕竟是无辜受狱,再加上俞尧暗中动用了关系,所以结果也不是太糟糕。 而他们的伯父奚镇辉,才是真正的走私从犯,也是他报的案。从在墓园见到他们兄妹开始,从他给了那本收据记录开始,他就在酝酿这个心思。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就要追溯到他跟奚钰父母的关系了,而其中渊源,奚钰是这么说的:“不想再看到他,是什么原因知不知道也没关系了,只要知道他在牢里过的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当初辅一知道这消息时,奚钰还因此忿忿许久,他自己居心不良也就算了,竟然还因此诬陷奚玦,想想都很心寒,亏他还是他们的伯父。 这件事已经不是新闻,电视里轮番播放,奚钰耳濡目染也知道他的下场很不好过。 如今电视里响着嘈杂的音乐,俞尧的目光从舞蹈剧上落到沙发上,端坐着的两个人身上,下巴微微绷着,似乎在压抑着怒气,薄唇缓慢掀起:“奚钰,你打算在这住到什么时候?” 奚钰明明看不清眼睛却还有模有样地盯着画面,故意把嘴里零食嚼得大声,“说什么呢听不见。” 俞尧的脸色很难看,对上奚玦“我也帮不上忙”的目光,冷淡桀骜地命令道:“放人。” 奚玦好笑,又无可奈何:“妹妹想在哥哥家住两天,我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 说的是两天,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星期,难怪俞尧会这般阴郁。欲求不满的男人,实在很可怕。 其实这事说来也很简单,他们正在筹备婚礼的时候,俞尧忽然想到魏然上会给他支的招,脱口而出之后发现奚钰整个脸色都变了,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幸好我当时逃跑了。”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俞尧却诚实地说道:“是么?我觉得不错。” 然后两人就三观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奚钰觉得俞尧丧心病狂三观崩坏加神经不正常,虽然这是实话,俞尧一直这样。这种想法一直深埋在奚钰的心里,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说出来,她滔滔不绝的同时开始十分担心婚后生活。 “你爸爸的病……该不会遗传到你身上吧?还是说已经遗传了?”天了噜,奚钰细思恐极。想想以前种种,可不就是么!于是她觉得,她要好好考虑一下这段婚姻的可能性。 于是借着吵架的缘由,顺理成章地在奚玦公寓里住了一个星期。 当然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她不会说的。奚钰在心中坚定道,嗯,打死也不会说的。 奚玦自然是爱莫能助,他已经蒙了俞尧的两次恩情,而对方又是自己的妹妹……奚玦咳嗽一声站起来,“我去泡杯茶。” 俞尧自然地在奚钰身边坐下,开门见山,“什么时候回去?” 奚钰眨了眨眼睛,“你婚礼都准备好了吗?放弃魏然教你的那个主意了吗?三观端正了吗?” 俞尧眯眸,轻笑一声,摸着她的脸颊温柔地说道:“没有。” 分明是这样轻柔低沉的声音,却听得奚钰背脊凉飕飕的,毛骨悚然。 “那我就再住一段时间吧。”奚钰向后倾倒,呵呵一笑尴尬地抽离他的手掌,生怕他下一刻不高兴了把自己捏死。 少了一个人在场,俞尧很轻易地就桎梏住了她,贴着她的额头两人鼻尖相抵,“那我怎么办,嗯?没人给我抱,给我摸了,你想过我的感受么?” 奚钰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好像在看另一个神奇的物种。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她忽地捂住嘴巴别过头,愧疚地说:“对不起……我好像有点恶心。” 胃里的东西翻滚,她忍不住站起来向洗手间跑去,无视身后黑着一张脸的俞尧。 好不容易一番深情的话竟然被说恶心,他面无表情地捏了捏眉心,奚钰,等把你骗回家了再好好收拾你。 然而奚钰这番反胃折腾了好久都不见好,她在洗手间磨蹭了约莫半个小时,吐得胃里直泛酸水,脸色苍白。俞尧察觉到不对,走到门口看着她迟疑地问道:“你这个月来月经了吗?” 问的如此坦然诚恳,都让奚钰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洗了把脸仔细想了想,半天迟疑着答道:“好像……没有?” 俞尧拉着她的手就往外面走,“跟我去医院。” 经过他的提醒,奚钰讷讷地跟在身后,神情有些飘忽不定,愣愣地处于发蒙状态。 两人来到医院的时候正赶上人多,血检等结果的时候奚钰这才敢摸上自己的肚子,她侧眸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身旁的坚毅硬朗的男人,嘴角微微弯起,如果真是的话……那就太好不过了。 检查结果出来时是俞尧看的,他看完就随手塞进了自己西装内衬里,拉着奚钰的手离开,一声不吭。 奚钰急了,跟在他身后眼巴巴地问道:“你让我看一眼啊,到底是怀了还是没有?” 俞尧猛地定住,放缓了步子走在前面,手还故意小心翼翼地护在她两侧,“听说孕妇走路要十分小心,你也是。” 奚钰一阵怔忡,待反应过来时嘴角已经扬起了弧度,她猛地双手张开扑到俞尧身上,踮起脚尖蹭着他冒起胡渣的下巴,微微眯眸:“那你也要走慢点,否则我跟不上。” 俞尧浅笑,声音微哑带动着胸前的震动,“当然。” 在没得知奚钰怀孕之前,俞尧可能还会按捺着脾气让她耍耍小脾气,然而在得知她怀孕之后,说什么都必须得把人接回去。好在奚钰已经不在乎两人之前的争吵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肚子里的宝宝。 原本就不受宠的俞尧,在孕检结果出来后……没多久就被打入了冷宫。 他沉着脸盯着奚钰日益变大的肚子,语气泛酸:“你想过他的名字吗?” 奚钰眼睛一亮,本以为俞尧对这种话题没兴趣,她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端着字典研究,如今好不容易问起来了,自然滔滔不绝。她还把男女两种情况都考虑了,恨不得写在纸上让俞尧挑选,然而在她说了十几种名字后,俞尧只是淡淡地道—— “叫俞孽吧。” 奚钰怔怔半响,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认真地问道:“你告诉我,这真的是你亲儿子吗?” “哦?”俞尧撑着头懒洋洋地掀起眸子,好整以暇地问道:“这个不是该问你么?” 奚钰默默低头垂泪,故作心酸地摸了摸肚子,“孩子,你爸爸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说你是余孽……你还没生出来就要遭受如此大的委屈了。不过你放心吧,幸亏你妈妈是正常人,她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话音刚落俞尧就扑了过来,一把将她压在沙发上,眯起眸子危险地问道:“你还想对他多好?我呢?” 奚钰忙要推开他,“你起来,压着孩子了怎么办!” “……”得了,这回他是一点地位也没有了。 俞尧手劲不由得加大了些,在她光滑的脸颊磨了磨,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朵上,满意地察觉到她身子一僵,不再反抗了。“没那么娇弱,现在你关心的应该是我受伤的心。” 奚钰没忍住嘴角一抽,一脸惊悚地看着他,“你受伤的心怎么了?被我糟蹋了吗?” “嗯。”他坦荡荡地承认,轻咬上她的耳朵低哼,又忍不住顺着她的耳廓舔舐,“碎成渣渣了。” 耳朵是奚钰最敏感的地方,通过以前的许多次欢爱,俞尧对她身上的了解程度堪称完美,十分懂得用什么方法挑逗她的身体。没一会儿奚钰就浑身软了下来,微微喘息嘤咛,“是不是魏然教你这么说的……” 俞尧轻笑,“魏然只帮我出过几次注意,还不至于主导我的思想。” 奚钰忍不住反驳:“那你……” “实话。”俞尧在她胸前轻咬啃噬,声音却依旧清晰,“要摸一摸吗?还能听见玻璃渣子的声音。” 说着不顾奚钰的反驳,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手心里传来灼热的温度,还有他鲜活跳动的心脏,奚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是好好的吗?”说着就要抽回手臂。 俞尧可不会轻易如了她的意,“有么?你再摸摸。” 说着又过了一会儿,奚钰正想开口“还是好好的”,谁知他竟然带着她的手往下摸去,一直到腿上那个坚硬滚烫的地方。 奚钰来不及抽回,听见俞尧毫无诚意低声下流地说道:“那应该摸错了,是这里难过,它在想念你。” 奚钰脸色涨红,“你,你滚开!医生说了现在不可以。” 话音刚落,只觉得俞尧的表情很微妙,似乎在讥诮又似在酝酿邪恶的事情。他看着奚钰的眼睛缓慢地说道:“你以为只有那里可以吗?” 奚钰睁大眼不可置信:“什么?” 她被俞尧扣住后脑,唇上贴着他微热的薄唇,然后俞尧身体力行地告诉了她,什么叫不是只有那里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番外打算多写点肉的…… 但是最近*严打_(:3」∠)_,别说肉了,肉渣渣都不能有qaq。 于是这个番外的计划暂时搁浅了……等啥时候严打过去了再说吧! 留言什么的最好也不要提到肉这种……我萌可以说俞尧儿子的名字真好听啊哈哈。 再于是继续宣传一下新坑Σ(っ °Д °;)っ,真的不考虑戳一下吗? 换了个文案: 《闺房重地》 石小满的苦难日子,从救了孟寒之后开始。 他虽然变傻了,却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捣乱坏事一样做,晚上还要爬上炕——居心不良。 爪机的妹子直接戳作者名字到专栏也能看到的哟! 男主真的可萌可萌了不考虑抱一只吗=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