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将军的外挂日常(娱乐圈)》 第1章 偶像#军魂 帝国母星的最高军事指挥所内,揪心的红色警报已经持续响了5分钟…… 黎光屏幕陡然闪现,出现在屏幕上的是帝国的总督大人。 “奥格斯特卫星的边境正在遭受半虫人的重创,经过对这次突袭的战争评估,我决定派骆冰棋中将出征前线,协助人员由骆元辉上将指派。” “听命”台下的骆氏父子都低头领命。 “半虫人的这次突袭对帝国来说生死攸关,当然还是应该派帝国的骄傲骆中将出征”滋味不明的男中音幽幽传来,说话的是骆亦城,骆冰棋同父异母的哥哥,少将军衔。 当骆亦城的咬字停在中将上时,在场的所有将官已经将目光停在最前方的男青年身上――骆冰棋军姿挺拔,仿佛面对再棘手的情况,再严酷的考验都会岿然不动,然而,刚硬的军人形象却又在碰到他美好的侧脸时巧妙折中,趋近柔和。 晋升不久的大尉和少将们都目光热切地望向他们心目中的偶像,早已跃跃欲试,想要跟随偶像一起出征。 对,骆冰棋就是他们崇拜的偶像! 作为最年轻的中将,他的生命轨迹就是一部行走的传奇教科书,16岁通过最为严格的军事考验进入帝国最强的金刚战队,经过4年的军旅打磨,20岁时带领狮虎小分队以1比10的悬殊力量消灭坎斯拉的敌军,21岁由总督亲自授予军衔成为最年轻的中将——人们只看到他的成功,却没有人注意到他为此做出的牺牲——为了增强武力值,他身体里至今还埋有一条不知何时会出现不良反应的基因组。 也是因为骆冰棋,军级考察严格的帝国打破了30岁不晋中将,20岁不晋少将的传统,并借此提拔了一大批青年将官。 年轻的后辈把他视为楷模,居功不自傲的谦和性格也使前辈们对他赞誉有加,因而他在军中拥有一大批拥趸;让人热血沸腾的英雄事迹,再加上即使在基因技术强大,美貌已为稀疏平常的帝国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样貌,让他在原本就崇尚军魂的帝国拥有一大批平民粉丝,还被女性票选为年度梦中情人。 他的出现形成了罕见的军旅明星效应,屡次出现在热搜的新闻头条上,受追捧的程度,甚至超过当红的影视明星――这样耀眼的光芒也掩盖了他身世的瑕疵――他是帝国最高军事指挥长骆元辉的私生子。 只有骆冰棋知道,帝国经过常年征战,急需一个充满正能量的形象来刺激早已出现疲态的民心――而他,不过是应时而立的一块招牌罢了。 骆亦城的嘴角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然而他的小表情却被骆冰棋尽收眼底。 他的大哥早从7年前就开始致力于将他推入危险境地的努力中。 ―――― 总督大人刚才宣布的决定,还包括让骆冰棋在出征前登上拱辰广场的演讲台做6分钟的演讲,来安抚民众特别是那些商人贵族的心。 从20岁开始,骆冰棋就被刻意捧成军队的媒体发言人,大大小小的发布会已经参加过不下百余次,尽管情况紧急,尽管6分钟以后就要奔赴战场,但是多年来面对媒体的经验和强悍的心理素质足以使他应对的游刃有余。 拱辰广场上,演讲台悬浮飞起,骆冰棋站在台上,墨绿色的军装熨帖挺拔,身后百平米的黎光屏幕将他的身影毫无障碍地投射到广场的各个角落——此刻,他是象征屹立于浩瀚宇宙中伟大帝国的一面旗帜。 台下是早已从广播中收到消息前来聆听的焦虑民众,帝国和半虫人的征战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了将近半个世纪——那是一个可怕的种族,极其聪明的头脑加上极其强盛的侵略意识给周围的星球带来的,是似乎永无止境的战争。 帝国几乎每个家族中都有人因为战争而亡。 对胜利的渴望和战争持续带来的焦灼,使帝国人民长期处于亢奋和失落的矛盾情绪中,领导者每一个不恰当的示范,都可能将帝国引向深渊。 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骆冰棋十八岁那年参加优秀士兵搏击赛时的画面,那是他的最后一场比赛,对方是肌肉遒劲的变异人。 一争胜负的决赛是他打的最为惨烈的一场比赛,一次又一次,跌倒了再爬起来…… 台下震慑馆场的欢呼声,都不是给他的,留给他的只是倒嘘声,谁会相信,这个皮肤白皙的年轻军官会是肌肉如铁的变异人的对手! 他还记得,当他灵巧得使出后劈杀将对方死死摔倒在地的时候,容纳万人的体育场内顿时噤若寒蝉,随后便是足能掀翻屋顶的欢呼声…… 尽管他的身世在他赢得比赛后被人恶意报了出来,还登上了在帝国销量过百万的专注帝*事要员秘闻的八卦杂志上, 但是短暂的喧哗过后,舆论却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他的名誉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在低阶士官和草根民众中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批支持者。慢慢地,他又凭借不俗的战绩和撩人的脸庞,受到了中产阶级和贵族的追捧。 此刻,拱辰广场上的欢呼声和屏幕内的欢呼声遥相对应,骆冰棋还未开口,场内已经升温。 接下来播放的是骆冰棋参与战争的实时战况,他驾驶着战机,灵活顺畅地停驻在陨石点上,这是驾驶战机最难的跳跃动作,他却做得行云流水,酣畅淋漓,最后将镭射准确的攻击在敌机上。 当局很懂得如何掌握人心,这两段衔接无误的视频播完,不用骆冰棋开口,台下民众的热血已然沸腾。 台下的尖啸欢呼声已经将广场灌满,仿佛羞涩一般,骆冰棋看着屏幕,却是如沐春风得微微一笑。 黎光屏幕上的硕大人物影像,成为投放给台下观众,特别是曼妙女子的福利。 “哇塞!不要活了,你快看!快看!骆冰棋他对着我笑了,他对着我笑了!”贵族女子早已让侍从占好了前排位子,此刻她完全抛下矜持,挽着女伴的手,跳上跳下。 浮在青年美好面容上的温柔一笑如打破军人刚硬形象的破冰之风,刚和柔这两种特质在他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既有军人的刚毅克制,又有平易近人的亲和力,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赢得了越来越多的人的喜爱。 “骆中将!”不知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随后台下变成了此起披伏的“骆中将”的海洋。 ———— 还剩三分钟。骆冰棋做出向下压制手掌的动作,刚才台下的哄乱也随之趋于平静。 中將用清冽迷人的嗓音发声,“坎斯拉的半虫人已经逼近奥格斯特,像以前的迎战一样,帝国的将士将不辱使命1 ——这是他给出的承诺。 “骆中将从来不辱使命!”台下又是一片欢呼声。 “骆中将简直帅疯了,整个帝国,不,整个星际再找不出和他一样的人物了!” “有骆中将出征,他一定会保护我们的安全!” 台下的帝国人民怀着复杂的心情,很多人都已经热泪盈眶。 屏幕的后台发出机械的女声,“接下来的一分钟,请洛佩慈小姐代表帝国人民向出征的将士献花” 当洛佩慈小姐乘坐着磁悬看台离骆冰棋越来越近的时候,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天啦噜,谁让她代表劳资跟骆男神近距离接触的?” “雾草,这女的是谁?哪里抽奖中的这么大奖品?” 洛佩慈是帝国理工大学的鲜嫩新生,只有品学兼优的表现,才让她有机会站在这里,为保卫帝国的勇士献花, “敬爱的骆中将,请收下民众对您的祝福,我们都盼望您能够得胜归来。” 她手里拿着的,是象征胜利的帝国之花――火烈的红色虞美人。 骆冰棋庄重地行了军礼,然后低头接下她手中的花束,长期面对镜头的经验,让他知道如何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民众。 黎光屏幕上的镜头拉进,正好定格在他一丝不苟地低头接过花束的画面,军帽下,那张雕刻深邃的面庞,特别是眼角的那颗泪痣,让人深深迷醉;他认真的态度,浑身上下散发的坚定精神,更加让人尊敬。 黎光屏幕自带的扩音系统狡猾得将洛佩慈的话过滤掉,只把中将沉稳的声音传至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他颔首的时候对洛佩慈小姐说:“帝国将士不辱使命!” 帝国战士的誓言深入肺腑,台下又一次爆发热烈的掌声。 6分钟时间,掌控的分毫不差,骆冰棋对台下行了军礼,才消失在身后的黎光屏幕中。 金刚战队已经准备就绪,丽塔芙激动地在后台等了很久,骆冰棋一出现,她就迎了上去,军礼行得板正端庄:“报告中将,大尉丽塔芙将随您出征。” 骆冰棋回以军礼,丽塔芙是他见过最有悟性,成长最快的女性军官,对于甘愿为帝国奉献热血的青年,他都抱以尊敬, “知道随我出征的规矩吗?” 丽塔芙将军礼行的咔咔作响,“报告中将,第一,坚决服从命令;第二,誓死歼灭敌军” 女军官绷紧的神经倒把骆冰棋逗笑了:“丽塔芙大尉,出征愉快!” 他把火焰一般的虞美人花束放到一旁,只撷了一朵插在自己的军装上。 中将的温柔一笑缓解了丽塔芙出征前的紧张心情,怔了一怔,随即跟上他远去的背影,骆中将是她最最敬佩的军人,那些活在温室里的少女或许更易被他的容貌吸引;但她尊敬他,是因为他是她的长官,是她的战友! ―――― 浩瀚的星空中,膨胀烂漫的硝烟只是比陨石坠落带来的光亮更为灿烂的花火,交战已经持续了40分钟,金刚战队却没有从半虫人那里讨到多少便宜。 能源补给是对方的扼喉之锁,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延战术,把对方的能源消耗殆尽。 机械的通讯音再次响起:“前方高能预警,发现来自坎斯拉星球的能源补给飞船,发现来自坎斯拉星球的能源补给飞船……” 机械音很快被人工取代,通讯器里是总督大人的声音, “骆中将,据卧底回报,坎斯拉新研制的战机今天已经全部出动,新战机的制造至少还需要6个月的时间,今天必须将半虫人全部消灭,给帝国下一次的反击赢的时间。” 就目前的情况看,如果半虫人的战机得到补给,那么金刚战队将会成为很快被消耗的那一方,奥格斯特的防线如果被击破,很快就会威胁到母星的安危。 半虫人那边,已经有两架战机得到补给,它们迅速恢复活力,击毁了一架帝国战机。 第三架…第四架战机得到补给,越来越多的金刚战机被围困。 飞腾,跳跃,骆冰棋精准地接近敌方补给站,想要发射最大火力,却发现,刚才还火力十足的发射器,现在却只能发射中级火力——而半虫人的战机已经在向他靠近…… ———— 母星的作战指挥室内,只有骆亦城和他的副官驻守,骆元辉已经踏上援助幼子的征途。 盘旋在太空中的侦查机会将战场情况360度无死角的传送到指挥室的黎光屏幕上—— 骆冰棋的中级火力无法彻底摧毁敌方的能源补给站。 他驾驶的是他母亲的战机,从狼藉的太空残骸中被拖了回来,整旧如新。老式战机都有一个便于报废的自毁功能,据说0.01秒产生的能量是最高火力的十倍。 “您确定要启动自毁功能吗?” 机械的女声在不算狭窄的战机舱内回荡,第一次有了瘆人的感觉。 骆冰棋的脊背渗出细密的汗,这条边界上的28个哨兵点已经全部被摧毁,金刚战队也损失了10架战机,而身后就是他要守卫的帝国。 他将闪烁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北方,希望灿烂的星河能为他记录最后一秒的默念――对不起,费得蒙! 他看了一眼舱外正在逼近的半虫人战机,回答,“是!” “自毁程序开启后,舱内将迅速升温至3000度,您可以自行设置离舱时间。建议离舱时间越短越好,越短越好!” 骆冰棋观察一下半虫人战机和自己的距离,时间单位设定为秒,数字设置为1。 不远处的丽塔芙第一个发现骆中将战机的异常,通过通讯器呼喊:“坐标xxxx,马上支援骆中将,马上支援骆中将!” 骆冰棋切断和其他战机的通讯,只留下丽塔芙的信号,“丽塔芙大尉,撤销支援命令,全力攻击敌方战机。” “不!我们不能丢下您不管!” “金刚战队的规矩,第一条是什么?” 丽塔芙几近哽咽,艰难地回答:“服从命令!” “丽塔芙大尉,立刻执行命令。”骆冰棋下达他在星际的最后一条命令,“继续战斗!” # “混蛋,看你做的好事!”指挥室内,骆亦城突然大掌一挥,毫不留情地拍在副官脸上。能徒手将巨鹿兽撕碎的掌力夯在脸上,副官顿时嘴角流血,眼冒金星,瘫倒在指挥台上。 副官大概因为情绪太紧张,他的手正好巧不巧地按在黎光屏幕的切换器上…… 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聚集在拱辰广场上,帝国的人民都看到,他们的偶像亲手启动了战机的自毁程序,和接近的半虫人战机还有敌方的补给站同归于尽。 巨大的火光在浩渺的宇宙中或许只是星光一点,却成为整个黎光屏幕的底色,他们看到,一朵虞美人如脱骨之灵飘到机舱之外,娇艳地旋转身形冲向屏幕,又瞬间化为灰烬…… 他们的战神,陨落了…… ———— 骆冰棋体内植入的那条有待检验的基因,可以让他承受超过5000度的高温,所以当他离开高温的舱体,被漫天火光冲入太空内时,反倒觉得舒服了很多。 狂乱的空间乱流正在企图撕裂他由特耐材料制成的军装,帝国在军事装备的研究上从来不会含糊——当然也包括他的军服。 他清醒过来,立刻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在军装的保护下目前他还没有受伤,他需要尽快找到附近可以停驻的空间站,否则,这样暴露在环境恶劣的太空中,他身上的这一身防护迟早会被撕裂。 如何在暴露的太空中争取最长的生存时间,是帝*人的必修课。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不被敌军发现,成为俘虏。 然而,这个问题似乎不用他担心,因为他很快从随身携带的定位器上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帝国的疆域之内,幸运的是也不在坎斯拉星球的范围之内。他调整身姿,适应随时变换的光线和引力场――在漂浮三十个小时后,他终于在白色的蒙光背后,遇到了第一个可能存在生命的蓝色星球。 在太空中寻找生存机会的骆冰淇不会想到,他的这场“死亡”之旅激起了帝国人民的斗志,他们在将一束束虞美人捧向拱辰广场献给他这朵铿锵的“帝国之花”后,转身走向了战场。 北方,十万光年外的那其古拉星球的王子,敬仰这位战士的事迹,派战机和帝国合作,彻底消灭了坎斯拉的半虫人,而这位王子的要求,只是在拱辰广场上亲手为这位勇敢的战士塑上一尊雕像。 第2章 林场#地球 骆冰棋降落的地点,是在一片翠□□流的山林。长久以来的重力训练让他能跟随下降的引力场安全地坠落,军服的臂侧在快速下降时与身体连成蝙蝠似的翼翅,这样的结构更像是滑翔服,顺着气流的改变变换姿势,像有翅族一样安全落地。 他的身边是对于帝国来说非常罕见的大片阔叶林木,四围是起伏的山峦。以他对帝国疆域内地势的十分了解,在帝国控制的范围之内,没有这样生长繁茂葱茏的阔叶林,更没有这样的地形。 他刚才降落时感受到的重力和气流也非常柔和,不用费力地掌握平衡即可降落,这一点,让他很开心,这样的外界条件,如果换作是在帝国,一定能帮助减少士兵考核等级的过关难度。 骆冰棋眯起眼,用他绝佳的视力穿过栉比的林木空隙向远处看,50米之外,好像是一座……木板房。这样在史书的图片里才会出现的原始房屋构造,在帝国的范围之内绝不会有,包括他所知道的周围星际的国家内,也不会有这样的建筑。 他现在到底身处何处?陷入沉思的骆冰棋没有察觉,一个矫健的身影正在向他逼近。 # 霍嘉益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最可怜的事情莫过于家世惊人的贵公子沦落到要给看护林场的恶霸老头子摘韭菜的下场。 他家里可是拥有被称为“湛城屋脊”的最高大厦的所有权的商界大鳄!作为堂堂的霍家二公子竟然要做这种小丫头做的事!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一声,他把手上沾染的湿泥在裤管上抹了一把,滑开手机屏幕看,是他亲爱的大哥霍玄发来的信息:“屁股擦干净了,好好反省!” 简洁凌厉的一句话,隔着飘忽的电波似乎都能看到他家大哥那张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脸。 霍嘉益把电话扔到一边,手里的韭菜抓了一大把,不管好的坏的一股脑扔进了面前的小河里,胸口瞬间被一种饱胀的委屈感填满。 ——当初如果听他家大哥的话不和邵言好,也不用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可是当初,他就是鬼迷了心窍!长久以来在霍家微弱的存在感也注定了他和邵言的这场私奔。 当初他宣布和邵言交往的时候,一家三口人反对了两个,担心抱孙无望的母上反对也就算了,连大哥也要来反对。谁不知道他的那点小癖好,自己都捧了个跳舞的小白脸,有什么理由要来反对他! 带着这种义愤填膺的赌气和愤怒,霍嘉益放出狠话说要“证明自己,自食其力,不再用家里的一分钱”,隔天就带着邵言远走高飞了。 没想到还没逍遥度过两个星期,残酷的现实就被他家大哥言中了。 绍言是一个选秀节目出身的小歌手,和霍嘉益在一起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爱情,只是单纯地想找一个能捧红自己的金主。眼看着霍嘉益和家里断绝了联系,手里的信用卡限额都不够给他捐个小角色,一转脸就不动声色地把公寓里的值钱用品洗劫一空,招呼都不打一个,连夜消失了。 起初霍嘉益还贱兮兮地想,绍言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刻意表现的这样绝情。苦哈哈得动用关系找了他一个月,人不但没找到,反而把赌场心狠手辣的追债者引了出来,原来绍言聚赌欠下一大笔债,人跑了,债务顺理成章地落到了他这个前情人身上。 霍嘉益堵着一口气,不愿意提自己霍家二公子的身份,只能被债主追的落荒而逃。他也是犯了桃花劫,这个时候还想着绍言是因为受人蛊惑才身陷泥潭,担心他的安危。等他再回到他和绍言幽秘的小公寓后才发现房子也被卖了! 心像被冰茬子扎透了,彻底冰凉了。本来已经够灰心的,出门却又碰上了债主。这回彻底被逼上了绝路,只能厚着脸皮开口跟霍玄求助。 霍玄答应帮忙的同时,也顺手把霍嘉益扔到了章老头的林场里,美名其曰让他在这里‘避避风头’。 在霍嘉益的印象里,他家大哥虽然只比自己长了三岁,但已然成长为能够翻云覆雨的狠角色,摆平个把讨债鬼就像在裤腿上弹弹灰,至于把他扔到林场里,就是想让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情伤还未愈合,又要饱受手足的冷落。这简直是对他稚嫩心灵的摧残! “草,这地球上还有没有老子的容身之地了!”霍嘉益哀嚎一声,十分憋屈地又往河里扔了一大把韭菜,绿油油地铺成一片。(这特么跟劳资头顶一个颜色) 这边,霍嘉益的叹息还未顺畅地吐出,身后就传来两声沉闷的“咳咳”声。 霍嘉益心里立刻‘咯噔’一声,缩成一团。 “靠,章老头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完了,扔了他这么多韭菜,呆会又该逼老子给他劈柴了。” 像电影镜头里的慢动作,他小心谨慎地慢慢回头,果然就看见章老头那张泰山压顶的脸。 “我给你找了个伴,呆会给我把柴劈了。” 靠!果然让劳资劈柴,真把劳资当农奴了!霍嘉益攥了一把韭菜,豁出去了要往章老头树桩一样高大威猛的身上摔。 可就在章老头侧身闪开的一瞬间,霍嘉益的手被冻住了。 章老头身后站了一个制服美人……以他坐在矮板凳上的高度,首先进入眼帘的是美人修长笔直的双腿,以他阅览帅哥无数的经验来看,这样的身姿上多半是一副不错的面孔。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好奇的视线游移向上,滑过笔挺的腰线和优美的脖颈线停在他脸上时,还是愣住了。 他脑子里顷刻一片空白,这世间竟然有这么标志的美人!像上帝之手的倾情雕刻,五官精致的无可挑剔,他只看了一眼,就有凉风扫过,抑制呼吸的感觉。这样一张美貌的脸,却并不显得柔弱,配上他身上那套墨兰色类似军装的制服,气质恰在柔和和刚硬之间,尺度掐的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这要放在外面的花花世界,定是男女通吃,一出现就要引起无数尖叫。 如斯美人,在章老头子眼里竟然还是和人形机器一样,一来就让人家劈柴!霍嘉益在心里更加肯定了章老头子性*冷淡的生理属性,长期以来某个方面的生活不幸福才会让他这样狠心的折磨人——他小时候偶尔和霍玄来过几次,没少见章老头子强迫美少年劈柴挑水。 美人身上的制服被划开了几道刺眼的黑色口子,章老头子的林场很大,在其他地方一定还有被他强迫工作的‘农奴’,所以看见骆冰棋也只当和自己一样是被压榨着卖苦力的青年,不作他想,把准备要扔出去的“武器”放下,尴尬一笑:“你好,我叫霍嘉益。” # 骆冰棋甫一降落,还在诧异所处环境中温和毫无攻击性的重力条件,就被一个面容沧桑的男认拦住了去路。 男人只用淡漠的眼神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就用吩咐的语气让他跟他过去。 长期的战争环境让帝国的开智幼童都懂得在面对陌生的环境时要仔细观察,不能轻举妄动。 骆冰棋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五步的安全距离。 这个人的语言跟帝国一样,用的是华夏语,从他前进的步履和矫健的身姿来看,应该不是普通人。 暂时判定这里也是华夏人种的生存地,只是周围的环境以及基础设备还不能让他完全判断出这里的文明发展程度。 跟着男子在林间穿梭了580米,竟然让他意外地知道了他现在到底身处何方,他听见一个带着哀怨和绝望的呼喊声,呼喊中透露的信息说,这里是‘地球’。 地球,是人类的起源地,上万年前,因为资源的枯竭和环境的恶化而被人类抛弃。在听到‘地球’两个字的时候,骆冰棋的内心深处有一丝放松的窃喜,如果他被神秘的太空流波冲到了其他星球,那他务必要做好成为星际谈判筹码的准备,最坏的情况,就是要被交换到坎斯拉星球成为战争俘虏——这绝对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体验。 而现在,他可以相信,他是被神秘的太空乱流冲到了另一个空间的隔层,他来到了万年前的地球,根据记忆不多的史料知识回溯,这时的地球科技发展还处于原始级别的开化阶段,战争也只是局限于同一星球内,不同种族间的斗争。这种等级的硝烟对于他来说,和轻松的拉练差不多。 眼前的青年人类正坐在河边择菜,看上去很和善的样子。作为军队首领,骆冰棋第一眼对霍嘉益的意志力判定就是a2的薄弱级别,如果作为帝国的军士储备来培养,他还有漫长的路要走,相较之下,倒是身边上了年岁的男子,更有成为军人的潜质。 “你好!我叫骆冰棋”察觉出霍嘉益对他并没有敌意,骆冰棋放松心情,展现出他帝*魂偶像的亲和一面,对远古人类回以微笑。 唉呀妈呀,不得了!不笑的时候就够动人心魄了,这一笑,更是勾得霍嘉益春心荡漾。 第3章 湛城#逃离 霍嘉益把所剩无几的韭菜搓吧搓吧捡出几根放到一边,拍拍手站了起来。 他才不要反省呢!他才不要给恶霸劈柴呢!装模作样地到柴堆那里晃了一圈,开始打算驾着他的陆虎车逃离这片荒郊野岭。 他已经观察过了,车子那天刚被章老头子开出去加了油,还没跑多少公里,他这时候把车开走,就凭他的那辆破皮卡,绝对追不上。 霍嘉益凑好了天时地利,却算漏了人和,刚来的这个制服美人,像影子似的,一句话不说,他走到哪就跟到哪。虽然人长的美,但是他也不能冒险带他走啊,章老头子那里,少他一个苦力就够了,再少一个,他怕会被追杀! 好不容易撒了个谎说自己尿急跑了出来,刚兴奋地钻进车里,还没来得及锁车门,后车门就被猛地一拉,正对着驾驶位的后车座上多了一个人。 骆冰棋坐在霍嘉益的正身后,身体前倾,手掌压在他肩上,力道足以使他感受到威胁,却又不会太过让人不适:“霍嘉益,你去哪里,也带我同去。” 霍嘉益展翅高飞的兴奋劲头还没冒出来,就被压了下去,后视镜里,他从青年漂亮的眸子里隐隐看到了一股逼迫的……杀气。 骆冰棋在和刚才两人的短暂接触中有了自己的考虑,中年男子应该是这里的主宰,霍嘉益应该处于从属地位。但他却从男子的语气中听出他对霍嘉益的压迫中又带有一丝客气,似乎不敢拿他怎么样,从霍嘉益扔的满地都是的青菜上也可以看出这一点,万年前的科技或许并不发达,但是社会关系一定不比万年以后更为简单――霍嘉益和男子的关系不一定就如看到的这般。 而且,他还感觉到霍嘉益想要迫不及待的逃离这里。 如果,他一时找不到回归帝国的通道,必须要在地球呆下去,与其跟着有压迫意识的中年男子,还不如跟着意志力薄弱,容易掌控的青年。 “这个……好说,好说”霍嘉益哆哆嗦嗦地开口,但还是想最后一搏,“那个,我车钥匙忘在屋里的桌上了,你能不能帮我取一下。好找,就在屋里门口的桌子上。” 这是想要他表现出诚意,骆冰棋密长的睫毛微微翕合,简短道,“好,我去。” 霍嘉益还没来得及得意,下一秒已经被一条绿色尼龙绳捆在座位上,绑得结结实实。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骆冰棋已经熟练地在绳子上绾了个死结。 “这都哪跟哪啊,简直是!土匪!”霍嘉益来不及责骂,骆冰棋已经敏捷的跳下车,闪进了小木屋里。 因为基因链条的植入和长期的军事训练,骆冰棋的视力和观察力都要超于常人,尽管霍嘉益的描述极为模糊,他还是很快在门口那张摆满杂物的小木桌上找到了目标。 当他拿起钥匙准备出门时,身后却响起一个声音。 “你在做什么?”人还未至,骆冰棋已经从音色上判断出来,来人正是中年男子。并不想挑起无谓的冲突,他快速冲出门外,关上了小木屋外的那扇铁门。 霍嘉益被包的像个粽子似的,隔着车窗向外看。极度担心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路虎的车钥匙就在他手里,他使的调虎离山计,别没把骆冰棋支开,反而把章老头子给引了出来。 可是当他看到骆冰棋轻松地合上那道铁门时,心里的担心变成了恐惧...... 那道铁门可是有好几百斤重哪!当初他就是亲眼看见章老头子徒手关上了那扇几个壮汉都推不动的铁门才会屈服于他的淫威的,现在倒好,眼看着摆脱了一个章老头子,又来了一个骆冰棋。 骆冰棋给霍嘉益解了绑,两人开着大路虎,一路驶离了章老头的林场。途中,霍嘉益偷偷把一串钥匙扔出了窗外,那是骆冰棋从木屋里拿出来的章老头皮卡车上的钥匙。虽然骆冰棋没着他的道,但是把章老头的车钥匙扔了,让他急一急,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霍嘉益的这些小动作,自然没逃过骆冰棋的眼睛——耍小聪明的远古人类。 林场的尽头,章老头目送远去的越野车,有种终于卸下包袱的轻松感,伺候毫无武力值的小少爷,真是件头疼的事。 他拿起手机编出一条短信:“小公子已离开,同伴是拥有武力值,身份不明的青年,值得注意。” 千里之外,霍玄接到信息的时候很是诧异,章老头可不轻易发短信,更不会随便用‘值得’这两个字。 # 霍嘉益载着骆冰棋,陆虎开到最大马力,一路不停歇地狂奔到千里之外的湛城。他离家出走时带的积蓄基本都用在了邵言身上,他本来就是在家混吃混喝的二世祖,习惯了好逸恶劳,没有什么正经职业,这一个多月憋着一口气没有跟家里要钱,老本已经吃的差不多。这一千多里路,除去油费,卡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七个小时,滴水未进,车子驶入湛城市区时,霍嘉益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饥饿感也随之袭来。把车停到闹市区,听着街边的充耳喧闹,脱离已久的舒适感由内而外地激荡,“这泥煤的才叫生活啊!” 太空敖行的30多个小时,已经消耗了骆冰棋的大量体力,他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用尽量少的身体动作来积蓄体力,直到感受到车子停下来才缓缓睁开眼。 霍嘉益见识过骆冰棋的千斤臂力,知道他不好惹,但一回到湛城,立刻找到了地头蛇的感觉,胆子也大了不少,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说,“你身旁的旅行袋里有我的几套衣服,你捡一身换上吧,你身上这一身,好看是好看,但是跟cosy似的,穿这个去吃饭,不合适。咱们相识一场,我请你吃个饭,大家好合好散。” 对面人没有表示异意,但是凌厉中带着疑惑的眼神却像在控诉他要故意占便宜,霍嘉益拉上车内后座和前座之间的布帘子,突然间就有了哄邵言时候的感觉, “好了,好了,我回避,帘子一拉,外面里面就谁都看不见了。” 这帘子本来是他揣着蔫坏的心思,为了方便他和邵言在车里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而特意装上的,为了这件事,他还专程把常开的跑车换成了空间大的越野车,结果连人家的小嘴都没亲到,就跑了,这件事想起来就是满脑子的灰心丧气。 霍嘉益站在车外等,不到两分钟,骆冰棋就下车了,他只简单挑了一件白色衬衣和亚麻质地的长裤,脚上也换上了一双休闲皮鞋,衣服穿在他身上似乎是有点小了,但因为是休闲的款式,所以倒也不显得多么局促。 衣服都是定制款,但霍嘉益不会打理,一直胡乱填在旅行袋里,原本拉低档次的褶纹被骆冰棋的好身材这么一撑,也都变得熨展平整。 好衣还要妙人撑。把最基础款的衣服穿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效果来,才是妥妥的底子好。霍嘉益以前对自己驾驭衣服的能力还是挺有自信的,但是现在觉得,这衣服以前穿在他身上真是白瞎了。 骆冰棋就站在他的揽胜前面,型男配型车,已经吸引无数美少女的驻足围观,还有几个拿出单反‘咔咔咔’一通狂拍。 真真是极品哪!虚荣心骤起,霍嘉益本来只想挑一个说的过去的馆子作为两人的分手宴,但是就在分秒间,他熟稔地朝骆冰棋招招手,领他去了另一家餐厅。 # 这是一家高档的西式餐厅,以道地的法国菜和醇正的原产地红酒而闻名于湛城。霍嘉益一进来就内急去了洗手间,骆冰棋打开了侍者捧过来的菜单。 军旅生活紧张的快节奏,注定不能把时间大把浪费在享受美味的餐饮上。帝*人补充能量的餐食都是高能量,高营养的压缩制品,完全没有口感可言。这一页页菜单上的食物图片可谓诱人,压制了37个小时的饥饿感终于忍不住被诱发出来…… 当霍嘉益返回时,他震惊了!满满一桌的餐品,双份套餐、目测足有四斤重的大龙虾,牡蛎,松露,鹅肝酱……真是什么贵点什么! 两名侍者恭敬地走了过来,“先生,这是您点的红酒,请您确认。” 霍嘉益僵直地扭头,这是一瓶03年的意大利红酒,价位倒是不算高,换在以前他很可能会提议换成他钟爱的98年梅洛,但是现在…… 他盘算了一下这一整桌的价钱,还是丢不下少爷面子开口退酒,忍着心痛看侍者开瓶,每一滴坠入酒杯的紫红液体都是他的心头血。 这一桌子,怎么着都有五位数了,他该忍一忍的,等盯着点完菜再上洗手间。或者一开始就不该来这么好的餐厅。 骆冰棋的刀叉早已蠢蠢欲动,看见霍嘉益满脸的便秘像,还是忍一忍,关心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还要添一些其他菜?” 霍嘉益一脸的生无可恋,“这么多菜,我们吃的完吗?” “这个,不用担心。”骆冰棋微微一笑,对青年的节约精神表示赞赏,随即开动刀叉。 霍嘉益早已没有了用餐的兴致,骆冰棋在盘中优雅舞动的刀叉似乎每一寸都割在他的皮肉上。 对面人的动作既快速又优雅,霍嘉益眼睁睁看着骆冰棋的刀叉将一盘牛排切割利落后又伸向另一盘羊排,他就餐时的姿态和他整个人的气质浑然一体,斯文与硬朗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赏心悦目。 霍嘉益看着看着,闷塞的心情也开始变得舒畅,舞动刀叉,大快朵颐。 很快,满桌的菜肴被两人消灭地干干净净,一瓶红酒也消去三分之一。霍嘉益对侍应摇摇手递过去一张卡,示意结账。 3、2、1…… 他看着侍者转到收银台去刷卡,拉住骆冰棋的手,压低声音说:“快跟我跑!” 第4章 金刚狼#小绵羊 骆冰棋还闹不清楚状况,已经被霍嘉益拖着跑到餐厅门口。 骆冰棋的下盘比霍嘉益稳,因为跑的不情不愿,霍嘉益拉的也就格外吃力:“我说,大哥,赶快跑吧,我那张卡里余额不足,咱们吃的是霸王餐,等会人追过来,可就丢大人了。” “霸王餐?”骆冰棋快速理解了这三个字的意思,脸上带着‘你既然钱不够,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吃饭“的质问和疑惑。 霍嘉益觉得自己要败给他了:“大哥,要不是你点那么多菜,我霍小少爷也不用沦落到这个地步。” 服务员已经追过来了,现在换做骆冰棋带着霍嘉益跑,军人的身体素质爆发,霍嘉益被他带的吭哧吭哧的,比急速冲刺还要刺激。终于跑到了车前,骆冰棋习惯性地坐到驾驶位上。 “会开车吧?”霍嘉益累的气喘吁吁,系上安全带的同时,顺手把车钥匙扔了过去。 骆冰棋观察了一番车内的装置,这样古老的机械设备,只要掌握方向和制动就可以轻松驾驭,在帝国,一些幼龄儿童的玩具车也会采用这样的半自动操作。 这跟帝国的战机比起来,简直就是玩具。骆冰棋把钥匙插了进去,开始了第一次试水。 “唉,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霍嘉益在承受了三次颠簸之后,指明了路线,开始享受乘客的悠闲待遇。骆冰棋的车技真不错,在拥挤的人群中也能把车开的稳稳当当。他没有多想,只把前几次的意外当做是骆冰棋和新上手车辆的磨合期,直到车子开上了高架桥才发现不对劲。 骆冰棋拍醒坐在副驾驶上迷迷糊糊打瞌睡的霍嘉益,问他:“在这里开车是不是还需要资格认证一类的东西?”他看见前面的制服男青年正在逐个检查驾驶员从车窗里递出来的小本本。 高架桥上排了长长的一队车,有个司机正在向酒精检测仪里吹气。现在还不到4点钟,就开始查酒驾了?霍嘉益回忆一番,骆冰棋刚才好像是喝了酒,所以算是酒驾......再回味一下他刚才的问话……蜜汁尴尬-_-|| “你不会是连驾照都没有吧?” 骆冰棋很抱歉地摇摇头。 眼看着交警叔叔离他们越来越近,霍嘉益满心都是卧槽卧槽的,再不采取行动,他们今天可是要倒霉! 霍嘉益把椅背放下去,也示意骆冰棋这样做。前后都被堵得严严实实的,他想趁交警还没过来的这段时间,和骆冰棋换一下座位。 两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即使车内空间再大,想要不开车门交换一下位置,也是一件轻松的事。 车身瞬时一阵乱晃…… 当实习的小交警带着疑惑的表情站到车窗外时,就看见霍嘉益的头趴在骆冰棋的胯间上下蠕动——他刚才一个重心不稳向前倾倒了过去,嘴巴张的太大,口水没控制住,都沾到了骆冰棋的裤衫上。 这个不雅的画面让人不自觉得脑补出污污的情节,再加上刚才车身毫无规律的震动....小交警的尴尬症立马犯了,‘咳咳’了两声,还是本着恪尽职守的职业道德敲了敲车窗, “先生,请出示您的行驶证和驾驶证。” 霍嘉益艰难地扶着骆冰棋的腿坐起来,还很不合时宜地,暧昧地擦了擦嘴。 小交警眼神怪异地看了霍嘉益一眼,当接过他递过来的证件的时候,从闪开的空隙里看见了骆冰棋。 惊为天人!长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样标志的活物,比电影里的明星的颜值还要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自觉把执法记录仪默默对准了副驾驶上的美男子,想要多多留住影像。 虽然很可以理解驾驶位上帅哥的行为,交警小哥还是端出人民公仆的架子来:“以后在行车过程中,请务必要注意自己的行为。” 注意自己的行为?霍嘉益从交警小哥游离在两人身上的暧昧眼神就可以猜出他是在想什么了! 不过是不下心摔了一下而已,把他当成了什么人! 骆冰棋看见站在车外的制服男子投在自己长裤的那片浸湿上的眼神,就猜出了他的想法。霍嘉益刚才闹出的动静确实容易引人误会,看来万年前的地球人类和万年后的帝国人民在看待人和人之间的八卦关系时,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对于身着制服的人类,骆冰棋带有天生的好感,他对着窗外的小交警坦然而温和地露出微笑。 啊啊啊,受不了了,小交警看见车内美男对着他微笑,竟然情不自禁的立正,行了个军礼!更让他受不了的是,美男的右手在额前颇有力度的动了一动,似乎是在向他回以军礼。 前面的交通已经顺畅,霍嘉益亟不可待地踩油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你家在湛城吗?你去哪,我送你过去。或者,我可以送你去车站。”霍嘉益把车驶下高架桥,打算和骆冰棋分道扬镳。 “我...没有家,也没有地方可以去。”骆冰棋说这话的时候不是立即开口,而是停顿了一秒,长睫下垂,眸波里似乎含了难言的沉伤。模样楚楚可怜,好像是霍嘉益在故意欺负他。 看着金刚狼秒顺变成小绵羊,霍嘉益的心被戳了一下,感觉自己像是犯了很大的罪过。谁还没有难言之隐呢?就像他一样,不是一样被情人抛弃,到现在有家不能回?从来失恋不分美丑,眼前的美男说不定也是因为情场受挫,才会落到章老头子的林场里做苦力,导致与世隔绝,连驾照都不知道的无知地步。 想想他刚开始知道夏言欺骗他时候的失望和伤心,心里像浇了醋汁一样,又酸又麻。 霍嘉益原本打算好了不管对方说什么都要一口回绝,意志现在却松动了,摊了摊手,很无奈的回答:“要是换做以前,你跟着我,完全没有问题,可是现在,我的卡里一分钱都没有,养活我都是问题。” 从刚才的霸王餐已经知道,霍嘉益早已囊中羞涩。无论在帝国还是在地球,物质都是必须的基础,他在帝国时供职军队,从来不用担心生活所需。现在在地球,没有身份信息,想要入军职基本不可能,即使能入,在和平安定的现下环境,想要混到高阶军衔,不会是件容易的事。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找个可以在地球立足的营生,或者,是能暂时解决今天的吃饭、住宿问题的临时工作。 骆冰棋摇开车窗,正好看见街边的蛋糕房外挂了一个招兼职的广告牌,心思活动。 “我可以养活自己,但是暂时,我要跟着你。” 骆冰棋一开始说要去蛋糕店做兼职的时候,霍嘉益是不同意的,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里干过发广告宣传页这样low的工作,但是磨不过骆冰棋的坚持,也就跟着去了。 这是一家新开张的甜品店,因为定价高,美味的甜品一直没有打开销路。老板也是被逼无奈,才想出这样像美容院一样,招兼职发广告页招揽生意的办法来。 兼职的酬劳是日薪加提成制,卖出三个以上的蛋糕会按卖出的个数叠加计算提成。如果卖出3个,会有9元的提成,4个16元,5个25元,以此类推。 这个计算方法,乍一听,的确很诱人。实际上,他确实也够给力,霍嘉益没有想到,蛋糕店的老板更没想到,他这一招死马当活马医的营销方式他竟然管用了! 骆冰棋穿上店里粉蓝色的围裙往店门口一站,立刻迎来了第一批高中离校的迷妹学生顾客,然后是一波一波涌过来的大学生顾客,四点到五点的这一段时间,竟然卖出了60个蛋糕。骆冰棋身边围的小妹妹更是一圈又一圈,赶都赶不走。 看到生意这样火爆。霍嘉益坐不住了,也拿过一些广告宣传页,加入了促销队伍。5点到6点的这一个小时,他们又卖出了100个蛋糕。 骆冰棋也没有想到蛋糕在他手里会这样好卖!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短期兼职。最后,蛋糕店准备的200个甜品全部售罄,除去店员们捎带沾两位帅哥的光卖出的30个外,骆冰棋卖出150个蛋糕,霍嘉益卖出20个蛋糕。 明眼人都知道,外面呜呜泱泱的小妹妹都是冲着骆冰棋的高颜值来买蛋糕的。 如果说蛋糕的销量和颜值成正比的话,那霍嘉益和骆冰棋的颜值对比,岂不是20:150?对于自己外貌一向自信的霍嘉益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欲哭无泪。 更加欲哭无泪的要数甜品店的老板,他制定的这一项措施是为了激励那些偷懒的兼职的,以前些日子的促销情况来看,最好的成绩也只是单人卖出10个蛋糕,万万没想到会有人能够卖出170个的好成绩。他一个小蛋糕卖80块,200个蛋糕的全部销售额,还不够他这一天发工资的。 第5章 经纪人#艺人 这真是个看脸的世界!骆冰棋一出马就挣够了两个人的生活费。 蛋糕店门口的学生已经散尽,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走过来递给骆冰棋一张名片,“您好,我叫谢志航,星辉工作室的星探,您的条件非常适合做艺人,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明天可以到我们的工作室具体谈一下。”眼睛上下打量着骆冰棋,藏不住的兴奋。 “艺人?”骆冰棋礼貌地接过名片,心中顷刻透亮,他在帝国时就被拥戴他的人民封作‘偶像’,而且,他从来不抗拒在荧幕前的工作。艺人和军魂偶像的差别虽然很大,但也有共通之处,就是都要面对公众,热爱和保护他的拥戴者。 如果能成为一名艺人,倒是正好可以解决他在地球生活的物质基础。 霍嘉益就站在骆冰棋身旁,盯着他手中的那张名片,瞬间有种任督二脉被打通的顺畅感。 ‘艺人!’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放着骆冰棋这样一根好苗子不用,才真是傻蛋呢。他和邵言好的时候,曾经借着自己霍家二少爷的身份搞到几个资源。如果他做了骆冰棋的经纪人,再借着霍家的实力争取几个优质资源,岂不是能借此开启自己崭新的职业生涯? 捋顺了想法,霍嘉益当即夺下骆冰棋手中的名片,义正言辞地对鸭舌帽说:“对不起,我就是骆冰棋先生的经纪人,如果你有什么活动需要合作的话,请跟我谈。” “你是他经纪人?“鸭舌帽不信,“你是他经纪人怎么在这里卖蛋糕?” 啧!还敢跟他瞪眼?霍嘉益挺胸挡在骆冰棋身前:“你爱信不信!我们在这里做真人秀的体验活动不行吗?告诉你,有摄像机跟拍的!” 鸭舌帽本来干的也是个临时工作,反正名片也送出去了,碰见个挑刺的,也就不再纠缠,悻悻走了。 “你是经纪人?”骆冰棋把名片收回去,带着质疑的口吻问,“如果我要选择当艺人,那么,我需要考虑一下要不要你当我的经纪人?” “你……你什么意思?”霍嘉益没想到他算盘还没打稳,就被人拒绝了,一时气结,说话都磕磕巴巴的:“你......你这是过河拆桥!你忘了么?刚才是谁说的要跟着我,现在呢?现在你可以赚钱了,就想甩了我?你……你这是忘恩负义!” 霍嘉益确实是有些激动了,眼圈都泛红了,因为他又不自觉地联想到被邵言无情甩掉的悲伤往事,他直接怀疑他刚才一时冲动想要做经纪人的想法,也是情伤后遗症引起的,他想捧红骆冰棋,证明自己的价值,他不要做无能的草包富二代! 骆冰棋没想到霍嘉益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他刚才会这么说,只是在怀疑霍嘉益的能力,看到意志力薄弱的远古人类快要汪出水的眼睛,也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太直接了,“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有些怀疑。” “经验?”霍嘉益看着骆冰棋这张脸实在是发不出火来,何况人家还道歉了呢,“其实有没有经验都不重要,只要手里有资源,有资金,才是最重要的。你看那些还混在十八线的小明星,跟着个有经验的经纪人管什么用,没有资源也还是得在底层混。” 看骆冰棋的眼神明显有些松动了,霍嘉益继续加油:“你就是单靠这张脸,就能吸粉,其他就要看能不能接工作!能不能接到好工作!你放心,我这就去帮你安排工作,不出三天,就能进组。” 霍嘉益对艺人工作的了解很粗浅,当初邵言一直求着他让他给他找剧组,推荐角色,所以现在他也按着老路子走。 霍小少爷住进了霍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带着即将开启演艺生涯的小新人狠狠享受了一把。当夜,就拨通了死党宋清的电话。 宋清是个老油头,家世背景和霍嘉益比起来差了一个档次,但是非常会做人,各个场面都能混得开,最近这几年,硬是用钱在娱乐圈砸开了一条路,小明星玩了一大把,连带着跟各路导演、制片人都十分熟悉。 霍嘉益把要求提出来,宋清那边一开始还含含糊糊的,但是后来磨不过死党的请求,答应了。 骆冰棋在酒店舒舒服服地睡到第二天中午,然后补充了一顿大餐。就算是在帝国的假期,也从未有过这样惬意舒适的感觉――骆冰棋觉得他爱上了万年前的地球。 虽然有了第一天的经验,但是当霍嘉益再次看到骆冰棋斯文而快速地吞咽食物时,还是又目瞪口呆了一回,美人的胃口,他有些大呀! 霍嘉益果然很讲信用的在第三天就领着骆冰棋进了剧组,这个剧组就在湛城市郊取景,拍的是一部关于拳击运动的励志片。 宋清没有过来,但是给了一个副导的电话让他直接联系,说是保准能受到贵宾级的接待。电话是打通了,副导也亲自过来了,接待也还算凑合,可是这个角色……没达到他的心里预期啊! “啊,霍少,实在不好意思,您的要求提的太突然,主角配角都定满了,现在这个还是我推了一个挺熟的龙套空出来的。” 副导今早接到宋清的电话,一听说是霍家的二公子要来,立刻陪着笑脸出来了,倒不是因为霍家投资了这部剧,而是因为想让霍家投资公司即将开拍的另一部戏。 “你也知道这是个龙套?我霍嘉益推荐过来的人,就是来演这样的角色的?你说出去,不是让我丢脸?”霍嘉益出来的时候,给骆冰棋把牛皮吹大了,到了现场是这样的结果,实在有点掉面子。 副导心里想,你包了个不入流的小明星,带着人家私奔,被人家哄得团团转,骗钱还被甩,面子早就丢到南天门了,还要什么脸面!但脸上还是笑呵呵的:“剧组选角都是要试镜的,您总要把人带过来先给我们看看,好不好的都是双向选择,您也不是第一次带人进组,嘿嘿,这个角色已经是我们能安排的最好的了,导演也答应了,会多给镜头的。” 实在也是有前事在先,让副导不敢大意。霍小少爷看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那个邵言,靠着抱大腿混了个歌唱比赛的第三名,后来投靠了霍嘉益这个金主,就要往剧组里面钻,他参与制作的上一部戏,就有邵言参加,此人不仅演技渣,人品也极差,挑三拣四,把编剧导演折腾地够呛。按照这个尿性,霍小少爷这次推荐过来的人还不知道又是个什么极品! 第6章 龙套#圈粉 霍嘉益还没有脱敏的心又被副导的几个字眼戳了一下,摆摆手,示意骆冰棋从车上下来,“我们也可以按照程序走,试镜当然可以,不过你要给我加个角色。”在拍的是一部励志偶像剧,参演的都是清一水的已经在圈里崭露头角的小鲜肉,以骆冰棋的颜值,他保证只要一出镜,就能把主角衬托成配角。到时候,就算不能红,圈粉是稳稳当当的。 “这个……”副导觉得他掉进自己挖的坑里了,只要一试镜,他再把人往外推,就不大好看了,到时候不仅得罪霍小少爷,还惹了宋清,低头自责考虑该怎么收回刚才说的话,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极品哪,极品! 副导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这位是?” “这就是我介绍入组的新人骆冰棋。”霍嘉益暗笑一声,对于副导的反应看的理所应该。 呲,让你惊讶到咬舌自尽。 骆冰棋适时温和礼貌的浅浅一笑。 “试镜,试镜,马上试镜”副导拍着腮帮子才把嘴巴合了上去。果然情伤也是品味的提升良药?霍小少爷现在的眼光可不止提高了一个档次! 惊叹归惊叹,可是马上又想到一个要自打脸的事情,“导演他不在,戏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杀青了,加角色或者换角色这样的事,我做不了主啊!” 骆冰棋已经大概知道了情况,他倒不像霍嘉益一样心急。 和他扎实的军旅生活有关,他知道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虽然受过军事间谍的特情表演训练,但那毕竟不是演戏,他没有表演经验,不介意从最底层做起,慢慢积累经验,当即想要表示他愿意接这个龙套角色。 可是霍嘉益不愿意,也不跟副导多说,马上梗着脖子去给宋清打电话:“我说,你怎么搞的,这就是你给哥哥整的贵宾级待遇?我给人家牛皮都吹出去了,你给我来这个,我不管,龙套我们演不了。” 宋清正跟他的小女朋友一块游泳呢,刚接到电话,有些不耐烦,听到后面乐了,“哎哟,霍宝宝,瞧把你急的。这么快就走出失恋的阴影啦?前些天还让我帮着找某一位,现在就移情啦?真想看看这位长的什么样子,这么着急就给人家立军令状,一定比原来那位强。” “去去去,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跟你说正事呢!” # 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宋清点到为止,开始跟霍嘉益诉苦:“你要的太急,我目前能安排的就只有这个了,我投的那两部剧都要杀青了,想安排也没用。你再等等,最多一个月,江导有部电影要开拍了,我想办法让你的小男朋友露个脸。” “江导”霍嘉益眼神一亮,没那么生气了,“你说的是江韵青?” “对啊,那还有谁”宋清把过来缠他的女朋友撩到一边,开启了妈妈桑模式:“我说你到底是有多想不开,咱们这样的家世,这样的身份,就是为了谁,也不能离家出走啊!放着张牙五爪的二世祖不做,非要去给别人当苦力。你想想,要是你现在没跟家里闹翻,还用来求我给你帮这个忙?” 霍嘉益不想听他叨叨,挂了电话。 其实他已经后悔了,可是总不甘心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大哥就不用说了,一贯的狠得下心肠,可是连母上都已经两个星期没关心过他了,也不问他在章老头子那吃不吃的好,睡不睡的着。离家时候把话说得那么绝,作为骄傲的小公子,总要混出点名堂才好回去。 霍嘉益打算过去跟骆冰棋解释清楚,今天这个龙套就不要演了,等他联系一下给他找个更好的资源,可当他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副导和骆冰棋相聊正欢。 骆冰棋比副导要高上一头,为了方便交流,他礼貌地坐在矮凳上和坐在高凳上的副导平视相望。 其实是副导在口若悬河,骆冰棋一直在沉默静听,他希望通过交流,尽快了解他即将从事的工作。 “冰棋啊,你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下一部剧,下一部剧开拍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安排个好角色。”副导对着一张看不厌的脸,心情甚好,看见霍嘉益过来,立马站起来迎了过去,“霍二少,冰棋他同意要演这个龙套了。” 霍嘉益:…… 虽然还没有开始正式合作,他现在却凭空有了一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 骆冰棋要演的这个角色其实挺简单,不需要什么演技。刚才副导已经把他要演的戏份跟他讲了一遍,这是一场拳击比赛的戏。主要是讲男主带领的矿晤队要和男配带领的蓝诚队比赛争冠的故事。 为了表现男配队的来势凶猛,增加悬念,骆冰棋饰演的男主队1号队员要被男配队的1号队员直接ko. 武术指导已经把如何出拳,怎么样倒地都解释清楚了。 骆冰棋穿上拳击服,站到围绳擂台上,立刻有了在帝国搏击赛场上的感觉,忍不住用征服对手的眼光观察对方——基因普通,肌肉松散,骨质脆弱,战斗力还比不过帝国的10岁孩童。 摄像机对准了擂台,副导看着方寸的小屏幕,乐的合不拢嘴。 360度无死角,不用找特意机位就能拍出养眼的画面,关键不用教就会对镜头,这样的演员摄影师最喜欢。 不用副导吩咐,摄影师已经多给了骆冰棋好些镜头。 剧组里的几个姿色不错的女配也凑了过来,她们起先是被霍嘉益吸引的,后来眼光全贴到了骆冰棋身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王导,这个演员是今天进组的?叫什么名字。” “就是,就是,叫什么名字?看这架势不像是第一次演戏,以前怎么没见过?” 今天大导演和几个有背景、有名气的主角都不在,王副导不用看谁的脸色,听见问话也不着急回答,只乐乐呵呵地看画面。 一群兴致勃勃来探主角班的迷妹粉丝扑了个空,正在懊丧,看见擂台上的骆冰棋瞬间像打了鸡血。早已准备好的专业照相设备好歹没白费,拿出来对准前方就是一通狂拍。 “神啦,这脸,这身材,想不到今天过来还能免费领到这样的好福利!” 宽大松散的拳击服完全遮不住好身材,眼神描过胸前精壮的肌肉,似乎能想见遮在薄薄衣衫下的流畅腹肌线,台上青年刚才还柔和的眼神瞬间被凌厉取代,这带着冲击压势的气场,让霍嘉益看的瞠目结舌。 有两下子!这身姿,这眼神,他这是要火啊! ‘开始’的话音一落,骆冰棋就进入了状态,他忘记了这是在演戏,完全把它当做了一场比赛,对方的拳头刚伸过来,骆冰棋就灵活一跃,从他的背上翻了过去,然后就是漂亮的一招回旋踢。 他这一整套动作太流畅、太漂亮,连武术指导都不由的惊叹。霎时,全场归于安静,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骆冰棋身上,大家都忘了这是在演戏,忘记了原本的剧情中骆冰棋才是应该被炮灰的那一个,直到倒地的演员‘哎哟‘一声,才把所有人拉回了现实。 骆冰棋很尴尬,连声跟对手的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道歉。他这一下踢的虽然不重,但是用在骨质疏松的远古人类身上,已然够呛。 “好!”副导首先拍手叫好,因为刚才真的被震撼到了,也因为霍嘉益就站在身边,“冰淇现在跟群演对调一下,换成男配队的队服,我们再来拍一条,多加镜头。” 骆冰棋刚才因为本能而做出的应对反应已然引爆全场,场务费了好多口舌才让片场的女性停止尖叫。 花样女配们都蠢蠢欲动,纷纷打探骆冰棋的消息。 台下握着骆冰棋荧幕首秀片场照片的别家迷妹已经被撩地要倒戈。 “啊啊啊,新人叫冰淇,冰淇淋咩?好口耐,这样的冰淇淋我要买一打!我要把刚拍到的片子放到网上,成立冰淇淋后援会。” 身边的短发女生有些迟疑:“可是,我们是来看陆恪的耶” 镜头里的高清人像完全是p过图的效果,每一个瞬间的图像都可以直接拿来当屏保。摆出拳击pose的凶猛状态搭配他微微汗湿的额头、无可挑剔的脸庞、性感的唇廓,还有眼角的那颗泪痣,有一种说不出的倔强+可爱的萌感。长发女生头顶的粉色桃心已经在流连不去地转圈圈, “这也不妨碍我们拥有一颗爱吃冰淇淋的心哪” 作为一个好的经纪人就是要能够准确地抓住时机,霍嘉益已经趁着空档给骆冰棋注册了新的微博帐号,恰时走到星星眼的迷妹们身边,展露出自己帅且柔的公子魅力:“各位美女,我是骆冰棋的好友兼经纪人,今天我们家助理没过来,没有准备好的设备抓拍照片,各位是否方便把刚才拍摄的照片传我一份,我们好作为骆冰棋的成长日志的内容。” “我们的萌新爱豆叫骆冰棋吗?啊(桃心)冰欺凌,好萌啊” “原来冰淇淋的经纪人也这么帅的吗,粉丝们真是要幸福死了” 迷妹们当下把照片传给了霍嘉益,还连带着关注了骆冰棋的微博帐号。 圈粉什么的,冰淇淋最擅长了。 片场不允许粉丝逗留太长时间,迷妹们还没和萌新爱豆合影,就要无奈的离开了,霍嘉益把自己的微信帐号也给了妹子,并承诺会再联系,才安抚住迷妹们的心。 拍摄结束的当天夜里,副导就邀功似的把当天拍摄的骆冰棋的那一辑样片传给了总导演,“成功拿下霍小公子,霍小公子品味暴涨,这回推荐的新人也是简直不能再给力。” 第7章 霍玄#冰淇淋 远在申城的总导演接到副导的视频,也传过去几张微博截图的图片和链接作为回应。 副导看着屏幕上的视频剪辑,简直不能再惊讶,视频剪辑的就是骆冰棋今天上午拍的那一场戏的几个画面,只有不到1分钟的短拍上,骆冰棋翻身的回旋踢动作放慢重复了三次,剩余的都是他面部和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的放大特写。视频框框里飘浮着几朵爱心和几只星星眼,一看就是软妹粉丝的杰作。 下面是一份微博截图,骆冰棋穿着粉蓝色的围裙,笑容谦和温暖,似乎有治愈人心的力量,旁边围了一圈的迷妹粉丝的脸都被镜头弱化,只剩下骆冰棋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庞。 这样类似的照片被做成了九宫格,其中有四张照片上还出现了霍小公子的身影——配文,如果我说,穿粉蓝色围裙的少年就是我,你们信吗?下面的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不信!死秃子,你要是照片中的任何一个,我就以!身!相!许!” “啊啊啊,我吃了他的蛋糕!我买了他的蛋糕!可以甜一年。” “好配啊,两只都好养眼,睡觉前看见这样暖心的图,秃子,你要害我做春梦了” “这是我见过的博主发的最有良心的一辑照片,要萌死啦!” “跪求美男姓名,跪求美男姓名……” 其中的一条评论,“憋闹了,那是我家萌新爱豆冰淇淋”被赞到了第一名的位子。 副导把冗长的微薄评论移到上面,再次惊讶的发现,转发这条微薄的竟然是一位坐拥两百多万粉丝的微薄大v——秃子的小蛮腰。 副导演适时拍马屁“何导真是触觉灵敏,没想到这个小萌新竟然已经在网路上先红了起来。” 何导发来一声叹息,“我家小表妹是个十二分足的颜控,这是我在她微薄里发现的。” 何导最近好不容易搞到一个大ip,正在筹备开拍,可是却跟一个投资方在宣传方式和选角方面闹起了矛盾,对方一直拿撤资来要挟他。 何导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正愁闷呢,就接到了副导打过来说霍小公子要带人进组的电话。 不怕富二代,就怕你无赖,算上去,他一直合作的这几个二代们,都没有霍家两位公子讲道理。虽然传言霍小公子因为私奔和家里闹翻了,但毕竟都姓霍,霍玄总不能一直不帮忙,说不定明天就阴转晴了,还是先搭上这根线再说。 但是这事也有些玄,因为在拍的这部戏已经快杀青了,再加戏份多的角色已是不可能,只有个龙套角色,就算答应多给镜头,也担心霍小公子会不买账。如今听见副导说事情进展顺利,而且对方还是个有模有样的新人!心情甚为舒畅——霍氏这棵大树,他靠到50%了,不等副导把“粉丝力量就是大”的感慨发完,又紧接着回复:“把这条大v的微薄转发到剧组的宣传微博上,并且要 委婉的透露出,骆冰棋会参与我们的下一部剧。” # 第二天,霍嘉益就收到了迷妹粉丝小贝壳发来的视频剪辑还有大v发的微薄截图。 暗暗为自己点了100个赞,粉丝的力量真是强大!骆冰棋已经开始有拥有自己的第一批粉丝了!他也是慧眼独具,只有骆冰棋这样的颜值,才能不费宣传费,就有人自告奋勇得广而告之!再点开为骆冰棋注册的微薄,微薄粉丝已经有了四位数,他昨天发出去的骆冰棋迷死人的特写照片下,也有了上百条评论。 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一道论文题目——论颜值的重要性。 就在霍嘉益猛刷微薄的时候,霍家宅邸里,霍氏兄弟的母上大人青勿若也在刷微薄。她按照往常的惯例,点开关注的十几个大v,挨个查看,当她刷开秃子的小蛮腰时,惊讶了……这不是……他们家霍二宝吗? “霍玄,你快看,弟弟的微薄!” 霍玄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正做在沙发上悠闲地看报纸。早就习惯了母上大人的一惊一乍,所以并不觉得惊奇。何况,霍嘉益住进恒儒酒店的当天,林经理就打电话来告诉了,说他还带了个挺好看的年轻人。小孩子的想法他当然知道,就是想让家里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好去找他。 他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该自己回来了。青年漆黑如夜宇的眸子里带着与生俱来的不羁和漫不经心,身子只稍微挪动一下,‘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快看,快看,我家二宝成网路红人了。”青勿若知道自家大公子冷冷的脾性,索性一次到位的把画面切换到有半面墙那么大的巨幅投影仪上,逼得霍玄不得不看。 “嘉益身边的那个青年是谁?长得比我家霍玄还要好看!” 跳跃的荧光屏幕让霍玄深受其扰。家里有一个设备堪比顶级影院的家庭影视房,沙发都是找智能家居的工程师定制的,可座可卧,就算随时移动腾出空间办一个影视趴都不在话下。 可是母上大人和他可爱的弟弟非得在舒适惬意的客厅里再装上一个巨大的投影幕布,时不时就会来一段热闹的广场舞或者打一场拳击游戏,从此终结了他安静的客厅思考时间。 好在他也不常回来住。 霍玄被迫抬起头来,荧幕画面正好停在骆冰棋甫一抬头的放大特写上,人影留在方寸的手机屏幕上倒是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却是把美感放肆地、压迫性地侵入他的眼睛里。那朦胧欲醉的眼波,修挺的鼻梁,还有左眼尾底的那一颗似乎述说着情绪的细小泪痣......下颌线正是他喜欢的弧度,每一处细节都在敲击着他的心。 明明是一副死的平面图像,他却觉得如此生动。 霍玄觉得有千万只触手正在正在企图钻入、探究他的内心。画面上的青年,应该就是老章那天发信息说过的和嘉益一起跑出来的那个人。 青勿若显然也被骆冰棋的颜值震惊了,不停地切换画面,在两人合影的地方,毫不留情地把霍嘉益的头像屏蔽到一边,只把骆冰棋的头像放大来看。 “长的这么精致,弟弟这回是真的回不了头了” 青勿若无心的一句话却让霍玄心中一震,他们这个种族,长得越精致,也就意味着……力量越强大。 霍玄不动声色地拍了一张照片,给老章发去一条信息问明青年的来历。老章很快回复过来,一贯的又冷又淡的老章风格。 “来历不知,林场太大,冒出个把人来也没有什么稀奇。可以确定不是同类,却比一般人有更强的武力值。” 霍玄把手机放下,母上大人还在不停地翻转屏幕上的照片,又看了一刻钟,才想起问正事:“小益不是在老章的林场里吗?这照片怎么看着都像是在湛城拍的。”(被忽视了20分钟的霍二宝表示很受伤) “他前几天跑回来了”霍玄淡淡道:“现在就住在恒儒酒店。” “弟弟早就回来了吗?你为什么没告诉我?”青勿若开始心疼自己的小宝贝了,一开始,霍玄说要把霍嘉益送去老章的林场时,她也是同意的,毕竟那里集聚天地精华,哪怕对霍嘉益这样的小白来说都是极好的。但是她家二宝像极了她的懒和爱热闹,林场不仅没有玩乐的地方,还要被老章逼着浣洗劈柴,霍嘉益肯定受不了。 现在他回了湛城却不回家,肯定还是磨不开面子,但又听霍玄说他目前住在自家的恒儒酒店,暂时不用太担心,转而对霍玄说:“我想老章做的笋干了,你跟他说让他寄过来一些。” 霍玄:……母上永远跳频中。 (霍二宝表示受到了来自母上大人的第二次伤害) 霍玄点开微博,在秃子的小蛮腰下的评论区找到了尚在狂欢中的粉丝提供的姓名,在搜索栏里打出了骆冰棋的名字,出现在第一个的是他的本名帐号,只有五位数的粉丝,看来还是个尚在发迹的小明星。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一辑剪接视频,他把视频定格到骆冰棋翻身使出回旋踢的画面上――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动作,但在以他这样充满武力值的老手的眼光看,他这两下绝对不是花拳绣腿。 很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此时,青勿若接到了银行发过来的信用卡还款信息――霍二宝把她的卡刷爆了。 青勿若靠过去的时候,霍玄已经把手机收了起来,再次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报纸。 “嘉益现在在外面一定不好过,我要给他个台阶下,让他回家。” 如果是在半个小时以前,霍玄一定会说服母上赞成让霍嘉益自己回家,但是现在……他黑瞳凝聚,用寻常平静的语气掩饰眼底的幽幽深湖, “嘉益的反省时间也够长了,随您开心,母亲。” 第8章 试探#邀约 下午,霍嘉益还躺在床上懒洋洋地做梦,就接到了母上大人的电话。他迅速起床,从衣篓里扒出准备拿去洗的衣服换上,还嫌不够皱巴,又拧了几下,揉出无尽的沧桑颓废感。下到酒店的一楼的休息区,看到衣着光鲜,保养得当的母上大人,立刻扑了上去,搂着脖子开始哭唧唧。 “老妈,你是不是不要宝宝了,这么多天都不来关心宝宝,宝宝过的好辛苦。” 青勿若很吃这一套,家里有个高冷总裁范,不会撒娇卖萌的大宝已经够了,霍二宝这样绒嘟嘟的脑袋钻进自己怀里,可怜巴巴地哭鼻子,让她顷刻有了重返二十年前抱着奶宝宝的感觉,心里顿时柔软的一塌糊涂。 可是,要怎么跟霍二宝解释,这些天没有去林场看他是因为自己去爱琴海看蓝眼睛的小帅哥了?青勿若只好也用同样的方式搂着霍嘉益开始假装哭唧唧。 “你还说,自己偷溜回了湛城,也不知道回家,要不是银行打电话说我给你的卡刷爆了,我还不知道你没钱花。” 卡?霍嘉益才想起来那张被留在西餐厅抵吃霸王餐的信用卡,哭的更厉害:“妈,我在章老头那里,每天都是清粥配上萝卜莴笋干,整个人都要吃干巴了。一回湛城就想开开荤,谁想到,卡上没钱了,哇……” 天下老妈都有一颗护犊子的心。青勿若知道老章那里的生活条件,更知道自家小宝贝被保护的太好,从小富贵惯了,吃不了那样的苦,一把辛酸泪真的落下来了,“好了,乖,现在回家了,想吃什么都可以,跟妈妈回家……” 霍嘉益听见话,不哭了,仰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青勿若,欲言又止。 知子莫若母,养了他这么大,青勿若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霍嘉益从来都不是个脸皮薄的人,无论跟她还是跟他大哥,都是插科打诨地耍无赖,能占到一点便宜是一点。 霍玄虽然看起来冷,但是对弟弟一向也是宠爱居多。这次霍嘉益为了和邵言私奔,把话说的是有点太绝对了,他羞涩于自打脸的成分只占了百分之三十,另外的百分之七十在于……他为了和邵言在一起,那天喝了一点酒,竟然在家族聚会时冲着霍玄大吼…… “你自己都包了个小白脸,凭什么挡我的幸福!” 当着那么多家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话让掌管家族事务,早已习惯说一不二的霍老大确实有点......下不来台。 青勿若的霍玄的想法一致,邵言那样目的性明确的不入流角色,玩玩可以,付出真心就得不偿失了。何况霍嘉益后来经历的事情,处处印证了霍玄的警告。她家的二世祖是在担心,他大哥还在生他的气。 “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青勿若继续安抚,“我这次找你,就是哥哥让我过来的。” “真的吗?”霍嘉益还是不相信,怯怯地问,最后终于用力点点头。其实他早就想回家了,他和骆冰棋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大餐都吃不起了。而且现在正是事业的发展期,回家,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和强大的人脉网络。 霍嘉益坐在沙发上还想和母上大人撒撒娇,可是青勿若直接拿出一张照片,似乎迫不及待地问:“嘉益,跟你一起的这个帅哥呢?怎么没见?” 霍嘉益往照片上瞅了一眼,那是……骆冰棋的特写照,没想到他母上大人不仅看了微薄,还把照片打印了出来!不仅把照片打印了出来,还单打的骆冰棋的单人照,没有他的一点影子! 家里有两个帅哥还看不够吗?还要花痴别人家儿子,霍二宝脆弱的心灵再次受到了打击,他严重怀疑他亲妈是为了看骆冰棋才来找他的,他是一个比较容易动感情的人,刚刚恢复温暖的心又酸楚起来:“妈,你不是来看我的,是来看骆冰棋的,对不对?” “不是!怎么会?”看着儿子随时准备溢出泪水的眼睛,青勿若赶紧上去揉揉他的脸,马上又四处看:“那他现在在哪里?你们不在一起吗?我跟几个姐妹说好了,要一起合个影再回去的。” 霍嘉益:…… 好歹是他将要带的新人,母上大人一向眼光高,这也侧面表明了他家艺人的市场广阔,老少通吃。这归功到底还是他自己眼光好,当即不再犯酸,拨通了骆冰棋的电话。 骆冰棋没有电话,也没有身份证,当初要不是住进自家开的酒店,他这样的黑户都要流落街头。现在的sim卡都要实名制,霍嘉益想着异地办一张身份证也够麻烦的,就把自己不常用的另一部手机给了骆冰棋,让他先救急。 电话拨通,霍嘉益直接领着母上大人去了健身房。仰卧板前面围了一圈人,大多是男性,教练正在指着骆冰棋做讲解:“你们如果按照我给的方案坚持下去,可以练到这位兄弟的百分之九十。” 旁边的一位身材壮硕的青年问骆冰棋:“你练成像这样的身材,就是这位教练指导的吗?” 教练:…… 骆冰棋身上的肌肉健硕、结实,乍一看上去肌肉力度与线条和寻常爱锻炼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但仔细端详就会发现,他无论是皮肤的紧实度还是肌肉的密实度都要高于常人,因而他的身材才会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骆冰棋温和一笑:“每个人的身体条件都存在差异,刚才这位教练给大家逐个推荐的健身方法就很有可行性。健身贵在坚持,希望大家都能有个健康的身体。” 还好帅哥会解围,教练怕哪个愣头青再问一些随时会让他下不来台的问题,驱散了围观的各位学员。 不等霍嘉益介绍,青勿若已经凑了上去,“你好,是冰棋吗?我是嘉益的妈妈。今天特意过来看看你......们。”她把最后一个字扭转过来,看骆冰棋的眼睛里充满欣赏和喜爱。 “你好......夫人,我是骆冰棋,很高兴见到您。”骆冰棋拿不准在万年前的地球应该怎样称呼友人的母亲,所以挑选了一个最不容易出错的称呼,六十度弯腰,牵起青勿若的手,轻轻吻了一下——这在帝国,是对女性长辈表示最高尊敬的动作。 啊……这么会撩?霍嘉益简直不忍心再看下去。趁着母上大人还没流出哈喇子,迅速从中间挡开,满足她合影的要求以后,说了拜拜。 青勿若对二宝这样恨不得她马上走的撵妈方式很不满意,临上车前还不忘催促:“嘉益,带着冰淇淋早点回去啊,妈妈和哥哥在家里等着呢。” 霍嘉益不爽,把骆冰棋带回去才是母上最期待的吧,他故意不提骆冰棋:“知道了,知道了,我这里有点事,忙完我就回家。” # “霍二少,这里。”宋清坐在咖啡馆的卡座里,朝霍嘉益奋力挥手。今早,霍嘉益特意约了宋清出来谈事情。 自从出了邵言的那一桩事,宋清和霍嘉益已经有三个月没见过面了。死党见面分外亲切,所以宋清一出手,就握住了被霍嘉益挡在身后的骆冰棋的手。 “你好,敝姓宋,名清,是霍小少爷的发小好友。” “你好,骆冰棋” 哎哟哟,真是极品,怪不得霍二少爷能这么火急火燎地来求他安排角色,这跟上一个邵言比起来,岂止是云泥之别。宋清只觉得他握着的这双手骨节分明,皮肤滑而不腻,他以前摸过的小明星,没有哪一个能比得上。如果他喜欢的不是女人,也一定要想法设法地追到手。 霍嘉益脸上的黑线缠了好几圈,生生放下准备拥抱死党的手,苦逼地瞪着宋清。 这就吃醋了?宋清嘿了一声,还是松了手。 霍嘉益这次约宋清出来,是要和他商量一下成立娱乐公司的事情。他看准了骆冰棋的发展势头。冰淇淋的这张脸还有他身上的功夫底子都是在娱乐圈发展的绝佳噱头,他要把他捧成他未来公司里的一块招牌。 “霍二少,你来真的啊,成立公司打理什么的很麻烦的。你想让冰棋在圈里发展,想给他找角色,照以前的路子做投资方就好啦,带资进组,谁都得给面子。” “这是我现在很想做的一件事。”宋清给的办法省心省力,但是这一回他不想这么做。 霍嘉益抿了半口白水,身体微微前倾,坐姿端正,“说实话,家里的产业那么多,没有一件是我感兴趣的。我马上就24了,实在不想再这么混日子了,想找一点正经事做做。”他一开始说想做骆冰棋的经济人时,确实是带着冲动的私心的,但是后来,他发现他确实想要认真开展这件事。胡闹了二十几年,是该在人生里添上些认真的笔墨了。 骆冰棋注视着霍嘉益的眼睛,正好和他视线交接。他在一向浮飘的年轻人的眼睛里,第一次看见了坚定的意志。在帝国,也有很多出身富庶甚至高贵的年轻人,他们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浪荡不羁或许只是表象,认真的态度却早已浇铸在他的灵魂深处,只要适当的刺激就能将它深度挖掘――在帝国,把他扔向战场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在这里,他需要发现他自己的战场。 靠,这就传上情啦?在宋清看来,面前这两只互相考量对方的眼神变成了明目张胆地暗送秋波。 第9章 霍玄#海报 霍二少这回是要玩大的啦?以前为了邵言也不过只是投投资,跑跑剧组,送送饭,却还没有到要为了捧他特意成立公司,把自己无忧无虑的自在生活给套进去的地步。他刚还听说某位老总为了把自己女儿捧成一颗璀璨明星而砸了大把银子成立工作室,霍二少对眼前这位的好,也只有无私的父爱可以比拟了。 虽然,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霍小少爷以前也没少帮他追过女朋友。但是......霍二少不一样啊,他宋清就是个妥妥的花花公子,交了这么多女朋友,也出钱出力的,但是从未付出过真心。霍二少太容易动情了,之前邵言那个级别的,就可以哄得他私奔,伤筋动骨的。骆冰棋这个段位的,说句实话,他怕霍二宝把命都给搭进去。 关键霍二少这样的脾气,你还不能直接说,反对=直接把他逼进不归路。 做了二十几年的好兄弟,宋清不能见死不救,他揉了揉眉,做出很苦恼的样子:“二少啊,我爸最近把我管的特别严,我手里现在也就只剩个零花钱了,连小妖精都养不起了。你要想办公司,我顶多能给你找找资源,江韵清,江导那个片子,我能帮你推荐个角色。江导的电影可是出了名的大咖云集。至于资金,兄弟就真的爱莫能助了,或许,如果霍大哥同意你成立公司了,我可以说服老爷子给我钱做投资。” 宋清的眼睛乌溜溜地转,很无耻地把霍玄拉出来当挡箭牌了。 霍嘉益本来想如果能说动宋清投资,那就只用靠着霍氏这棵大树找找资源,不用开口跟他大哥要投资,可是现在...... “你小子什么时候能帮我点忙!”霍嘉益毫不留情地把身后的抱枕扔过去,“永远地关键时候掉链子。” # 王副导当初要骆冰棋的联系方式的时候,霍嘉益很狡猾地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随着骆冰棋微薄上的粉丝以日以万计的速度增长,他已经接到了很多所谓的经纪人电联抛来的橄榄枝。 自家艺人,如何能拱手相让?霍嘉益果断拒绝的同时,还不忘再把橄榄枝回抛过去,想把这些触觉灵敏,有眼光的经纪人挖过来作为新公司的储备。 趁着骆冰棋的势头正上升,霍嘉益想要趁热打铁,立刻把成立工作室提上日程。于是,他决定尽快回去觐见掌握他命运的资本大鳄――老妈和他大哥。 温暖舒适的生活,总是更加容易让人接受。来到远古地球只有短短的十天时间,骆冰棋已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虽然没有可以让他随时飞入太空的飞行器,也没有可以在领空范围恣意飞行的自由,但是这一段时间,却很有舒缓放松的度假感觉。毕竟,他在军旅生活的8年时间里,只有第一次胜仗时才享受了3天如此的惬意放松。 在温度适宜的早晨,不用担心长时间军事作战所要消耗的体力,彻底告别高压缩制品,好好享受美味丰盛的早餐实在是再快乐不过的一件事。 多馅的烧麦还未送入口中,骆冰棋就被情绪高昂的电话铃声打断。 “霍嘉益,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守时?我今天有至少5个会要开,真的没空一直陪耗时间。” 霍玄特地提前给恒儒酒店的林经理打了电话,和霍嘉益约好了十点钟见面,可他9点30分了还没有出客房。 电话那头是微微沙哑、略带磁性的嗓音,混着些微倦意和无奈,似乎给早餐加了一味可口的佐料。 已经大致猜出对方是谁,骆冰棋定了定神,回答:“请问是嘉益的大哥吗?我是嘉益的朋友,我们十五分钟后出发,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电话另一端的嗓音清亮中带着些微沙哑的茹糯,绝对不是霍嘉益带着起床气的懒慢。 霍玄听见声音首先怔了一怔,但是也马上猜到对方是谁。 电流连接磁波麻麻地钻进心口,仿佛能感受到那人匀暖平稳,温情浅浅的吐息,前几日埋在心田浅层土壤的种子,此刻,正在慢慢向下试探生根。 霍玄第一次觉得自己唐突了,应该首先问清对方的身份:“是骆冰棋先生吗?刚才是我太心急了。” “嘉益现在在洗澡,我们很快就可以出门。” 洗澡?霍玄觉得心里某处膈应了一下,轻声道,“那请路上注意安全。” # 霍嘉益从浴室里出来,听见骆冰棋说霍玄刚才来了催促的电话,心中顿时万马奔腾。这几天逍遥自在惯了,忘记了自家大哥最爱挑的就是别人的不守时的毛病。他也顾不上吃早饭,着急忙慌地从衣柜里捡了一套衣服换上,载上骆冰棋就往家里窜。 霍家的老宅在城郊的别墅区,离市区有40分钟的车程,霍嘉益看一下表,现在已经9点45惹,到家都要快要11点惹,以大哥的脾气很有可能会不等他,去办其他事情了。 真是的,今天准备地好好的一场邀资大会,很可能要因为他这一迷糊的迟到,推迟了。不过,他今天特意带了骆冰棋,先帮着跟母上大人吹吹风也是好的。 过了闹市区,霍嘉益把车开的极快。和帝国全部被超科技合金包裹的建筑表面不同,窗外讯时而过的建筑给骆冰棋一种古朴轻盈的感觉,加之大面积覆盖的新奇漂亮植被释放出的淡淡清香,他倚在窗口,觉得作为一名尚需大量绿色植物滋养的远古人类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车子拐下高速路,进入了别墅区。这是湛城环境最好的地段,50年前就被规划建盖成了别墅区,独栋的占地面积,特别是大气的建筑风格就是放在现在仍然会让人眼前一亮。 婆娑的花树与偶尔露出的水红色墙角和远处勾勒的连绵山体线条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好久没回来,霍嘉益觉得心情很好,把头伸出去想呼吸一口久违的亲切空气,却是‘呲’了一声。 他看见路边设了一幅足有10米高的巨型海报,上面是这几年红起来的影帝司景焕的写真照片,开始以为是哪家的广告牌,但是又觉得不对啊,一来住在这片区域的都是非富即贵,谁出的起价钱在这里立广告牌?二来,上面确实是没有一句宣传语啊! 等车开到近前的时候,他想起来了,他和邵言私奔之前,听闻说同住在这里的某个卖卤水鸭的富商的女儿是司景焕的影迷,要死要活得要为他设广告牌。听说还要家门口立一个,闹市区再立一个。 “迷妹的力量实在强大!”霍嘉益啧了一声,他家冰淇淋比司景焕帅多了,到时候真要火起来,不知要有多少迷妹为之赴汤蹈火。 同时看见这幅广告牌的还有骆冰棋,迎面而来的影像在眼前不断放大,屏住呼吸,心灵受到重击般的震撼,那个人是——费德蒙! 被他好好封护住的情感,一下子泉涌而出。他被神秘的宇宙光波意外地冲到万年前的地球,和费德蒙的四年之约也就随之搁浅。 他敬爱的王子殿下! “停车,霍嘉益,快停车!” 霍嘉益早已看出骆冰棋的脸色不对劲,眉头微蹙,唇角紧抿,一定是尿急了。 “快到家了,你先忍一忍。”霍嘉益不准备停车,争分夺秒的回去,说不定还能拦到他大哥呢。 骆冰棋不知道霍嘉益的心里戏,温和的脾气都要着急成火了, “我命令你停车!霍嘉益。” 强势的语气唤起了霍嘉益被封存的记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骆冰棋就手法熟练地把他捆成了粽子。 这几天跟骆冰棋相处好了,差点忘了他和章老头一样臂力千金的悍匪属性。霍嘉益一哆嗦,踩了刹车。 “那我不等你拉,我先回去。你办完事,沿着这条路走,右侧第六栋房子就是我家。我家是通体暗白色的建筑,和别家的水粉色不一样,很好找的,我让门卫在门口接你。” 骆冰棋被正好放在了海报的正前方,他抬头看,感觉天地都倾压了过来,嘴角慢慢弯出笑。 # 因为霍二宝要领着骆冰棋回家,青勿若已经在镜子前折腾了一个上午。 早前她还打电话问霍嘉益小骆喜欢吃什么,她好早准备。霍二宝一向见不得自己妈对外人好,憋着嗓子回了一句:“只要能吃的他都爱吃!”被青勿若嗔了一句:“小气鬼” (霍二宝表示很委屈,宝宝说的是良心话啊。六块钱的麻辣烫到价值不菲的特供牛排,什么都hold住!) 一个小时前,霍玄把休闲家居服换成了一套特别衬他的正装,青勿若以为他要出去,谁知道又安静地坐回了客厅的沙发上。 “小少爷回来了!”管家扬着声音把霍嘉益送进了正堂客厅。 青勿若从厨房迎了出来,看见霍嘉益形单影只的样子,很是错愕,第一句话就问:“小骆没来吗?怎么只你一个人?”再看见他手里空荡荡的,没有行礼箱,又很伤心:“你的行李呢?不是说要回来住吗?”少了会撒娇的宝宝青勿若觉得很空虚。 坐姿端正的霍玄也站了起来,微微皱眉:“你一个人回来的?” 霍嘉益被老妈的第二个问题整的没了重点,暂时忘了吃骆冰棋的醋, “妈,我的行礼箱扔在了章老头子那里。剩下的几件衣服暂时放在冰淇淋那里。冰淇淋想四处看看风景,嘿嘿,马上过来。”虽然都是自家人,但为了保持骆冰棋的良好形象,怎么好说他憋不住要在广告牌后面放水。 霍玄闻言眉头舒展,青勿若拍霍嘉益的屁股:“哎呀呀,你这个孩子,小骆第一次来,你就让人家自己在外面转,我让管家去外面接一下。” “没事啦”霍嘉益顾不上青勿若,涎着脸看霍玄:“哥……” “骆先生来了” 霍嘉益的字节闷在嗓子里还没发完,管家就把骆冰棋迎了进来。 霍氏一家三口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青年身上。 虽然早已见过照片,但是霍玄觉得即使那些滤镜再有助于营造气氛,也都太虚假了,他真人看上去要更加令人心动。青年俊美,楚楚动人,和他见过的混迹娱乐圈的其他明星不一样,高贵的气质由内而外。 霍玄觉得,从天而降的一道光芒在他心间点亮。 骆冰棋米色的外套上被溅了几点白色的乳漆,左臂上更是沾了一片,因为衣服的颜色也够浅淡,才没显得特别明显——他刚才看‘费德蒙’的海报有些入迷了,身边似乎经过一辆车,回过神来时就变成了这样。 第一次拜访霍嘉益的家人,骆冰棋觉得自己很失仪,很尴尬,脸上刷了一抹红,微微鞠躬说了“抱歉”,抬头,就对上了霍玄那双明亮的眼睛。 第10章 诱惑#情局 霍玄的灼灼目光一闪而逝。青勿若则被骆冰棋的光彩照人吸引了目光,完全忽略了他身上的不妥之处,只有霍嘉益还够清醒,上下打量骆冰棋问:“出什么事啦?怎么身上都是这样的白点子?” “就是啊,小骆,这里也有,这么清玉的一个人……”青勿若看见骆冰棋的头发上也粘到了白色的点点,开始埋怨霍嘉益:“都怪你照顾不周,才会让小骆粘上这个。” 霍嘉益:……怪我咯? 霍玄也已经靠近,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翻骆冰棋的衣领:“脖子上也粘到了,这样的化学制品对皮肤都有刺激,还是早点清理的好。若不嫌弃寒舍鄙陋,不如,先去洗个澡冲一下。我是霍玄,嘉益的大哥。” 霍嘉益:……在他印象里大哥还是第一次和生客靠的这么近。小时候他就知道,大哥离陌生人,都是五步之外的安全距离。 霍玄已经检验完毕,他身上没有妖息,确实和自家弟弟一样,是货真价实的小白。 骆冰棋对于霍家人的亲切感到受宠若惊,霍玄看他的眼神已经恢复平静,只是骆冰棋敏感的察觉到霍玄那双古波如镜的眼睛里掩藏了一团火焰。 骆冰棋避开霍玄的眼神,略微退后,道:“谢谢伯母和大哥,如果不麻烦的话,还要借贵舍的浴室一用。” “管家,你带冰淇淋去洗澡。再帮他从我衣柜里拿一套衣服,给他换上。”霍嘉益自己领回来的人,却只觉得老妈和哥哥比他更热心,他要追平。 # 骆冰棋被带去了浴室,青勿若又去厨房吩咐添了几个菜,回来就看见霍嘉益在和霍玄讨论“大事” 霍嘉益:”大哥,霍家的产业从来没有一家涉及有娱乐的,我想试一下。而且,凭着骆冰棋的条件,再加上好的资源,一定可以大红的。我是这样想的,可以先捧红骆冰棋再签几个有潜力的艺人。宋清在这方面也有经验,他和很多媒体也都很熟,他已经答应帮我了。” 霍玄手里捏着一盏茶,不出声,倒像是在认真斟酌,半晌站了起来,说:“你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霍嘉益看青勿若:“妈,你看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霍二宝难得想自己做点事情,青勿若很高兴,坐过去和他一番耳语,说完再对他鼓励一番:“妈妈觉得这个事情可以做,如果真的不行,我把我的私房钱拿去给你投资!” 霍玄过来了。青勿若开始一本正经地劝霍嘉益:“开娱乐公司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像你以前养个小明星,砸点钱就可以了。你不是个操心的命,嘉益,到时候公司出了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不是还要大哥帮你善后,你哥哥他那么忙……” “妈”霍嘉益又可怜巴巴地对准霍玄卖萌:“大哥……” “我刚才想了想,觉得嘉益的想法很好。”霍玄在母子对面坐下来,眉梢含笑:“不过我有言在先,投资可以,嘉益做老总也可以,但是在公司成立的第一年,我要做实际控制人,我可以随时安排人进去,公司的大事小情也都要定时整理向我汇报。” 这也能算作条件?青勿若和霍嘉益连连点头。 霍玄一向对娱乐行业不感兴趣,霍嘉益之前也旁敲侧击的提到过,但是他始终没有松口。母子两原本想一唱一和地演一出戏,想要激起他的护幼之心,步步为营,让他答应。现在看来……演技全浪费了。 “另外,最首要的条件,你成立的公司必须有骆冰棋加盟”霍玄道:“我也是看准他的发展前景,才决定投资的。” 他当然要签骆冰棋!他也是看准骆冰棋的硬条件才决定要开娱乐公司的!霍嘉益眉开眼笑:“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运作?” “当然是越快越好,骆冰棋只是在网路上红了起来,没有好的作品续力,只会是坠滑的流星,根本不会持续多久。我这里可以先着手帮你接洽几个项目。” 不愧是他家万能的大哥,没进过圈子就这么了解情况,霍嘉益简直要崇拜死了:“谢谢大哥,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霍玄这一通条件提的,倒是让青勿若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 骆冰棋洗过澡再回来时,客厅里的谈话已经结束。他站在客厅里,再次让大家眼前一亮。沐浴后的清新气质加上高定的休闲款西服,气质相搭。肩部,胸围,袖口,腰围,还有裤身的长度,都是恰到好处,像是特意为他量身定制的。 霍嘉益愣住了,这套衣服,怎么看着不像是他的啊! “我想嘉益的衣服冰棋穿上会有些局促,所以自作主张从我衣柜里挑了一套。都是上个月新定制的,没想到这样合身。”霍玄毫不避讳地把欣赏的目光投向骆冰棋,他的身材比骆冰棋略高,肌肉也更结实,怕骆冰棋穿他的衣服会不合适,所以先拿他之前替别人取回的衣服救急——没想到他穿上更合适。 “那谢谢大哥了,等我回去换下衣服就把衣服送回来。” 骆冰棋这才真真切切得看清楚霍玄的面貌,他身量高大,五官明晰,眼睛亮而有神,如刀刻的线条里带着坚毅,的确是好风度。面目上和霍嘉益并没有相似之处——性格自然也不一样——霍玄沉稳,霍嘉益性格外露。 霍嘉益很高兴,心想一向对生人不很热络的大哥肯把衣服给骆冰棋穿,实在是太给他面子了。 # 霍家的菜单非常丰富,霍嘉益好久没尝过家里的味道,吃的很欢喜,一连加了两碗米饭。他发现一向胃口很好的骆冰棋今天竟然没有他吃的欢畅,还以为他是初次来,不适应,稍稍停下筷箸劝坐在对面的骆冰棋:“就当自己家,怎么舒服怎么来。” 青勿若帮骆冰棋夹菜,骆冰棋谢过低头吃饭,垂眼间,就看见霍玄状似无意看向他的眼神。 到底是杀伐决断惯了的,霍玄一派自然的迎接他的目光,唇角勾起,“嘉益说的对,全当自己家。” 骆冰棋真正适应了饭桌上的和乐气氛,青勿若又是劝菜的一把好手,忍不住受霍嘉益感染,多吃了一些。霍玄默数了一下骆冰棋的筷子在糖醋排骨上来回的次数,嘴角渐渐勾起笑。 饭局将要结束的时候,霍嘉益突然提起江韵清,江导即将开拍的电影,“宋清说他能安排冰棋在江导的电影里演个角色,我觉得,我们就从江导的电影入手,冰期出道就是高大上的风格,定位准确了,以后才好安排发展。” “宋清帮你安排江导的电影?”霍玄一笑:“江导的电影是大热门,不是谁出钱多,谁就能要到好角色。宋清说帮冰棋安排角色,你要先看看他自己捧得人要到的是个什么角色?我跟江导有些交情,我倒是可以为冰棋试一试。” 霍嘉益尖叫:“哥,你是说,你能帮我们安排江导的电影角色吗?” 骆冰棋有些犹豫,提醒霍嘉益:“何导那边不是传来消息说有意合作?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我是新人,又没有什么经验,还是先找一部小制作积累经验。名声太大的电影,我怕撑不起来,到时候弄巧成拙就不好了。”何导毕竟给了自己第一份真正意义上演艺圈的工作,他虽然心存感激,还是要把话说在前头。 霍嘉益:……冰淇淋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霍玄说:“江导的电影里请的都是实力派大腕,跟着他们能学到更多知识,比在小剧组里强多了。不过既然嘉益已经应下来了,也可以考虑一下。” # 饭后,骆冰棋被青勿若随手打开的电视机的画面吸引。正在播的应该是一部警匪片,画面里,身着黑色警察制服的——是费德蒙。 刚才看见海报时,骆冰棋就有了思量,一次阴差阳错的空间乱流不会这样巧的把他和费德蒙同时卷进去。而且费德蒙即将承继王位,身边严密的安保,更加不会让他身陷险境。他现在看到的这个人,只是凑巧长得和他相像罢了——但即使是这样,骆冰棋也想和他相识。 海报上只有巨幅的人像,却不曾显示姓名。骆冰棋本想返程时向霍嘉益打听一下海报上的人物,但是现在他知道,‘费德蒙’是一名演员——正是他即将从事的职业。 如果说之前骆冰棋想要顺从霍嘉益的提议踏入娱乐群是为了获得在地球上生存下去的物质基础,那么现在他心里有了其他的希冀。 “这是谁?他叫什么名字?”骆冰棋把画面定格到“费德蒙”的全身图上,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急切地问。 “这是司景焕,非常有实力的一位影帝,很有票房号召力。” 霍玄倒了两杯红酒,递一杯给骆冰棋,心想,他一定是被影片中的场景和演员出色的表演征服了。青年,总是有追逐梦想的翅膀。 “司景焕的演技确实有目共睹,江导即将开拍的电影,司景焕就担当男主角。”霍玄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密切注意着骆冰棋哪怕微毫的表情变化,果然在青年眼中又看见乍放的光彩。 “他叫司景焕?”骆冰棋确定了“费德蒙”的身份,面上露出了一丝迟疑,刚才他已经多少拒绝霍玄的好意,现在再提起…… 霍玄看着他拧眉的小表情,觉得很有趣,微笑道,“你要是有意和影帝合作的话,我刚才说的话,还作数的。” “那就谢谢霍先生。”骆冰棋伸出手,以远古地球的礼仪像霍玄表示感谢。 霍玄伸出右手,握住了眼前人温暖的右手。 第11章 收敛#接近 青勿若端着切好的水果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两人的对话。她家霍大宝今天不对劲啊,虽说霍玄在影视圈里也熟识几个大咖,但是霍玄一直很低调,对这些都是避之不及。今天会这样反常,只能是因为…… 青勿若把骆冰棋支开去吃饭后水果,拉着霍玄苦口婆心:“魏若白和骆冰棋妈妈都喜欢,你看……”两只都和她合眼缘,一个是舞蹈家,一个是未来巨星,实在让她难以抉择。 “母亲!”霍玄脸色微变,语气也变得僵硬。 青勿若只好掩了口,不再说什么。 # 当晚,霍嘉益还是和骆冰棋一起回了恒儒酒店,两人还未回客房,就看见在门口杵着的林经理。 “二少爷,我把您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放进了另一间客房里。霍总知道您和骆先生住在一间客房后,责怪属下照顾不周,还请小少爷和骆先生见谅。”林经理半弯着腰,不时向上瞟的眼睛也一直是停在骆冰棋身上。 为了给酒店省一间客房,是他自己要求要两人住一间的,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但是也不好让林经理为难,霍嘉益道:“好了,好了,快带我去吧。” 可是,让他住在走廊尽头是怎么回事? 林经理赔笑脸,“客房都预定满了,只能把您安排到这里了。这间客房虽然在角落,但是视野更好,可以看见湛宁湖。” 骆冰棋回到客房,在沙发上发现了十几套码放整齐的男士套装。以为是霍嘉益送来的,一件件收进了衣柜里。 # “谢谢你,嘉益”第二天早上,骆冰棋突然对着和他一起用早点的霍嘉益说。 霍嘉益“嗯?”了一声,表示摸不着头脑。 “我在这里没有什么亲人,谢谢你肯这么帮我” 霍嘉益知道骆冰棋指的是他为了捧骆冰棋而特意成立公司的事情,但猛然听见对方如此诚恳的道谢,倒有几分不好意思,挠挠头,很羞涩地说:“我这也不全是为了你,咱俩说到底是互惠互利。” 骆冰棋温浅一笑:“还要谢谢你帮我准备的衣服,非常合身,我很喜欢。” 衣服?霍嘉益怔了一怔,待看到骆冰棋张开双臂向他展示的身上的衣服时才恍然大悟, “这衣服不是我送的,是大哥昨天派人送过来的,他说你以后出席活动会用的着。”不得不赞叹两句,他大哥的眼光真是好,挑的衣服穿在骆冰棋身上有型有款,他都想问问是挑的哪家的设计师。 骆冰棋眉头一皱,“这多不好意思,还是不要麻烦大哥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霍嘉益摆手,“大哥说这衣服是位设计师送给他的,但是记错了尺寸,做小了一号的,他不能穿,留着也是浪费,正好借花献佛。你就收着吧,还蛮合身的,省的我再找人给你置装。” 骆冰棋本来还想把昨天换下来的那套衣服洗干净,熨烫平整以后还给霍玄,但是现在霍嘉益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倒是不好再说要还了。 # 阮秘书把一份文件放在霍玄的办公桌上。 骆冰棋的身份信息在全国资料库中搜索的最终结果是查无此人,就算是把他的照片放到信息库里搜索,查到的也只是最近一周的消息。 阮秘书说:“我让老章在林场周围也查了一遍,确定没有这个人。” “这么说,是凭空冒出来的咯?”霍玄微笑着把桌上的资料拿起又放下:“这倒有意思。” “我也觉得奇怪的很。”阮秘书心中疑惑,犹疑道:“难道是……” “那倒不是,我验过了。”霍玄开了一句玩笑,心中蓦地一惊,复又恢复平静。骆冰棋倒也不像偷渡过来的,有哪一个偷渡客在身份还未确定之前,胆敢抱志要当明星的。 他让阮秘书退下,又给自家小弟打电话,让他过来谈成立公司的事。 可是,谈了半天霍嘉益有点蒙,他大哥怎么就只问他知不知道骆冰棋的身世背景呢? 他一向不爱打听别人的身世,只要谈的来,其他都不管,就算当初和邵言那样亲密,至今为止,也只知道邵言的老家在外省而已。 骆冰棋没有身份证,不是湛城人,他是从林场里出来的,其它的老章一定知道,霍嘉益把这些情况都如实说了,他大哥只是“嗯”了一声。 最怕他大哥这个不热不冷的“嗯“了,霍嘉益觉得自己表现不够好,又补充一条信息:“冰淇淋的身手很好,不愧是从章老头子的林场里出来的,老章头小木屋上的那扇铁门,他一只胳膊就能拉得上。” 霍嘉益从小就有这个思想,跟老章头混过的人,都有非人类的武学天分——比如他大哥。 “是吗?”霍玄看过骆冰棋的拳击视频,对于他有身手并不觉得奇怪,但是力气大和拥有武力值不是一个概念,单纯有武力值的人类是很难拉动老章的那扇门的。冰淇淋倒真有点意思。 霍嘉益看他大哥笑了,感觉自己回答的很好,转到正题:“哥,公司什么时候开业好?” 他这个弟弟只适合无忧无虑的生活,霍玄看着霍嘉益笑了。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呢,公司成立前期的一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这几天安排你跟阮秘书学习一些简单的经营管理。冰棋那里我先帮他接洽一下江导的电影,再帮他安排一些能刷脸的活动,然后,你负责后期的工作。”先把他这个很会添乱的弟弟支开,就好办正事。 虽然说得很笼统,但是霍嘉益抓住一点:“骆冰棋同意去江导的剧组了?”他很尊重冰淇淋的决定,但是从各方面来看,无疑是江导的电影对他更有优势。 “对!我说服了他,冰棋是个聪明人,不肖多费口舌。” # “你好,霍先生”骆冰棋接通了霍玄的电话,昨天下午才亲眼看着他把电话簿上的“霍嘉益2”改成了带有淡淡亲昵味道的“冰棋”两个字,今天就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思量再三,还是把称呼定位在带着疏远意味的‘霍先生’上。 “霍先生”这几个字,格外地显得生疏,霍玄有心纠正一下,更想让他叫自己的名字,但又想一下,骆冰棋和嘉益是朋友,其实叫“大哥”才更合适——这个称呼,他似乎也觉得不大合心,所以没有提起。 骆冰棋听见霍玄似乎轻笑了一声,说:“你出来一下吧,我在酒店门口等你。” 骆冰棋有些疑惑,当即问:“有什么事吗?” “昨天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在你接江导的电影之前要先做一些准备工作的。”霍玄的语气里,似乎带着半点无辜,半点无赖:“怎么,让我进去接你?” “不用客气。”这一招果然管用,骆冰棋马上回话,“我马上出去。” 霍玄开了一辆加长宾利,就算停在豪华的五星酒店门口也显得特别扎眼。骆冰棋本来打算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但是门童已经得了吩咐提前打开后车门,骆冰棋只好勉强坐在了霍玄的旁边。 “我们今天先去上一节形体课和表演课。”骆冰棋甫一坐下,霍玄就开口道。公事公办的样子。 霍玄昨天想了一下,他和骆冰棋之间似乎还有些隔阂,不能快速暴露自己的本性,于是故作轻松。 “好”骆冰棋点点头。 霍玄上下打量一下骆冰棋,噙着笑,道:“衣服不错,很适合你。” 听了这话,骆冰棋的脸刷的红透了,自从知道那些衣服是霍玄送的以后,他就脱下来换上了前几天在街边店里挑选的衣服。 寻常的连锁店男装,自然没有霍玄送来的高定有气势,但好在他的身材挺拔,容貌好,穿上去比画报上的模特还要有感觉。 如果霍玄看他的眼神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把他当做霍嘉益一样的弟弟看待,那么他这样小家子气的敏感行为倒真是让他无地自容了。 霍玄看着青年漂亮的眸子闪了一闪,垂下的浓密长睫,在眼角的泪痣上投下一片可爱的阴影,脸上红扑扑的,饱满晶莹的粉色唇瓣紧紧抿着,心登时砰砰乱跳。 实在想多看他几眼,但是空间太小,偷看又太容易露馅,所以只好强压住心跳,假装没看出他的羞涩,正视着他道:“这几位都是专业学院的老师,指导过很多现在当红的明星,对你一定有帮助。” 难道他真的误会了?骆冰棋心里抬头诚恳地说了谢谢。 # 指导骆冰棋的的确是很专业的老师。 他先上的是形体课,教他的男老师姓白。 或许是给霍玄面子,白老师指导着骆冰棋走了几圈,就赞叹不已,“好了,好了,不用学了,霍总,冰棋的形体极好,站姿,坐姿,都不用刻意练习。而且身体张弛有度,这样的仪态,一看就知道是从小有好家教的家庭里出来的。” 长时间的军旅生活,对仪态有莫大的帮助。 霍玄在一旁看了几圈,早就入了迷,好不容易才收住迷叹的眼神,简单附和,“确实是很好,辛苦了,白老师。” 形体课很快结束,下一节是表演课。 骆冰棋一直放不开。黄老师是个上了年岁的老教授,霍玄劳动了学院校长才把人请了过来,他很负责地对霍玄说:“霍总,小骆是第一次上表演课,旁边有人在,他不好发挥。” 霍玄很识趣的离开,但是他自有办法——表演室里装有监控摄像头,而隔壁房间就能将这里人员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练了两个小时,他看见骆冰棋从开始的生涩放不开,到后来的逐渐进步,虽然演技依旧生涩,但是他很会控制表情,或生气或难过,都很有那么点意思,对于严肃和温暖的表情掌握得尤其到位。 他看上的人,果然不会只是花瓶那么简单。 # 表演课很愉快地结束,骆冰棋以为霍玄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了霍玄,他睡眼惺忪,好像是睡了一觉。 “霍先生,你还没走?” 霍玄被他这么一叫,似乎立刻就精神了,英俊的脸上眼神精亮:“黄教授说你很有表演天赋,加上后期的磨练,一定会有好发展。” 骆冰棋还没说谢谢,霍玄紧接着开口,“你待会陪我去个地方,有个应酬。” 骆冰棋皱眉,他之前恶补过娱乐圈的知识,知道这里面有行业陋习,所谓的‘潜规则’。他对这个极其反感,第一反应就是霍玄要带他去做这些龌龊的事情。没想到霍总也是这样的人!骆冰棋一甩手,,“对不起,我呆会还有事。” “我等了你两个小时,这点请求都不答应么?”骆冰棋的身手很敏捷,从霍玄身边经过的时候,速度非常快。 但是霍玄的速度更快,他挡住骆冰棋的去路,拦住他的时候手还在他腰间碰了一下,和他呼吸相闻,前一句还似痞性的调笑,下一句却又极正经,“不是想见一下司影帝吗?我今晚约了司景焕和江导,正好安排大家见个面。” 早就想跟他提这个事情了,但是却不知如何开口,骆冰棋只觉心狂跳了几下,呼吸有些凝滞,毛孔里都是隐隐的兴奋,甚至没注意到霍玄着他的眼神。 第12章 回忆#王子捉虫 # “你的梦想是什么?” “报告中将,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保卫帝国的将军!” 因为帝国极为严格的军事将领选拔制度,很多身经百战的老军人,穷奇一生也只能获得中将军衔。提问的西耳斯中将看着面前瘦弱俊秀的少年,眼睛闪烁了一下,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给予了鼓励。 “真可笑,小白脸,只适合暖床,还想当将军!” “看他这么弱,也不知道哪个考官瞎了眼,把他收了进来。” “你们不知道吗?他父亲是骆元辉上将,说不定是走后门进来的!嘻嘻” 骆冰棋刚一坐下,就听见了身后的嗤笑声和窃窃私语。16岁的少年挺直腰背,好像在为自己加油。 帝国每年都会从适龄少年中选拔优秀者作为军事储备,经过严格的体能海选后再进入军事基地优中选优。 进入军事基地的第一步就是要在体内植入增强体能的基因链组――虽然已经被广泛应用,但是基因链组还是有很强的个体挑选性――已经有一批不能适应强基因植入的少年被淘汰出局。 骆冰棋以吊车尾的考核成绩留了下来。 因为不堪的成绩和过于纤弱的外貌,很多人不屑于和他走在一起,他在雏鹰选拔班几乎没有朋友――只有弗贝蒙愿意和他示好,还主动坐在了他的旁边。 过往的经历让骆冰棋警惕,少年愿意和他接近,只是为了套话,然后羞辱他。 他们一开始并不亲近,直到有一次,骆冰棋在食堂发现了和人打架的弗贝蒙。 “他长的一副勾人样,老子就是要操他。”粗狂的叫嚣声带着苟延残喘的强势。 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有爆发力,纠作一团的两人四周围了一群人,却没有谁敢靠近。弗贝蒙用尽全力挥舞拳头:“这样的话,再让我听见第一次,劳资揍死你全家!” 弗贝蒙陪伴了他在雏鹰选拔班的所有训练,他体内基因链组的潜能并没有完全被激发,他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撑过了所有变态的高强度训练。 对他来说最严酷的考验是金刚战队的选拔赛,身高三米的松魂巨兽,只要能徒手打败它,就可以直接晋级。 那天早上,他吃了骆亦城给他的点心...... 浑身无力的状态加上基因潜能未被完全激发的困顿,让他被松魂兽紧紧压在身下――他很想赢,真的很想赢。 刚从赛场上跑下来的弗贝蒙站在空洞的场外为他加油,他衣衫褴褛,却斗志高昂。 “骆冰棋,你害怕吗!” “不!怕!” “骆冰棋!你的梦想是什么!” “成为一名优秀的将军!” “骆冰棋!你愿意为之付出怎样的代价!” “一!切!” 被隐藏的基因链像触到了明火,顷刻间点燃,在他体内熊熊燃烧。最后一刻,他挥出拳头洞穿了松魂兽的胸膛。 他们在一起相处了四年,骆冰棋被破格提拔为中将的那一天,两人躺在开满虞美人的山坡上,望着浩瀚的星空,弗贝蒙对他说:“如果,我告诉你,我是那其古拉星球的王子,你信吗?” “我信!”骆冰棋回答地不假思索,他愿意相信他说的一切。 “我的真名叫费德蒙。那奇古拉星球查洛兹王储的独生子――费德蒙”弗贝蒙的面貌在亮如白昼的星光下幽幽变化,眼前青年的脸庞变得比以前更加英俊,熠熠生辉,“对不起,冰淇,骗了你这么久。” 骆冰棋早已察觉到他的不同,弗贝蒙拥有强过自己的能力,却在每一次考核中都表现平平,一直不偏不倚地处在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 星际传媒的报道已经铺天盖地――在外游历增长学识的那奇古拉王子即将返回星球――传言说,那奇古拉的储君幼年时都要乔装打扮到外游历。 “告诉你一个秘密。”费德蒙说,“其实游历外星并不是那星王子必须的成人礼,我是为了躲避政变才逃出来的。”他看着他的眼睛说,“现在,我该回去了。” “费,德,蒙”骆冰棋慢慢吐字,想要把他的名字刻进心里。 “嗯”费德蒙认真地回应。 星光下,青年的面容美好诱人,费得蒙倾过身去,握住他的手,慢慢贴近。 骆冰棋看着他的俊脸在眼前放大,心中惆怅而温暖。 像是极力隐忍了什么,费德蒙的唇却在快要靠近时,偏到一旁,吻上了他的脸颊。 “四年,等我四年。”费德蒙说,“四年之后的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 “答应我,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欺负你。” 战机坠毁的日期,和他们相约见面的时间,只相隔两天。 # 骆冰棋身上有淡淡的清香,霍玄有片刻的晃神,但是坐在身边的人却一直不说话,一副端庄肃穆的表情,似乎在认真的想什么。 这样专注,一定是在琢磨今天的课程了。霍玄觉得他蹙起小眉毛的样子,也甚是可爱有趣,忍不住靠过去,使坏地贴近一些,在他耳边呼出一口气,离得太近,连累地喷到自己脸上也是麻麻痒痒的,抓心挠肺。 “在想什么?这么认真,休息时间就该好好放松。” “嗯,没什么。”骆冰棋被霍玄从跌宕温暖的回忆中拉了回来。他转过头时,霍玄已经悄无声息的错开了些距离,就像普通朋友聊天时惯常保持的那样,但是骆冰棋还是觉得太近,稍稍靠后坐了坐, “我在想,呆会要见贵客,我穿这个是不是太随意,用不用回去换身衣服。” “不必,”青年的眸子清澈灵动,很喜欢他这样坦诚的表情,霍玄发自内心地微笑,“这样就很好,只是寻常的会友,不会来很多人,太正式反而不合适。” # 虽然有了霍玄的抚慰,骆冰棋还是感到紧张——从来都没有这样紧张过,无论是面对激烈的比赛还是残酷的战争,他都没有如此紧张过。 期间,霍玄接了个电话,只简单回答了一个“好”字,骆冰棋敏感的察觉,他想见的人已经在远处等候。 车子在一家隐蔽的会所里停下,经理接过侍者的工作把两人引向只面向贵宾开放的会所深处,“霍总,江导和司先生已经来了。” “嗯”霍玄听见这话只是看不出表情的点了点头,骆冰棋却是浑身一震。 慢慢开启的厚实红木门,像在对他施加刑罚,每一秒都这样忐忑难熬。洞开的房门后,是他期盼了四年的那个人。 # 司景焕正在跟江导聊天,本来轻松愉快的气氛,看见前边的门开了,也不禁肃穆起来。听江导说今天这个饭局是霍玄摆的,他还有些诧异,他跟霍玄只见过一次面,还够不上像江导一样可以私下摆饭局的熟识地步。 霍家在湛城的地位惶勿多论,能搭上这条线,对他以后的演绎事业只会有多多的益处。 门一开,他立刻觉得眼前一亮,只觉得这两个人,比起圈内以容貌气质出名的男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霍玄的容貌和气势在湛城是出了名的,想要睡他的明星都能绕城一圈了。他身边的这位有些眼生的青年,比起霍玄来,另有一番说不出的味道。 “哎哟,霍总你终于来了,可是让我好等。”江导的授业恩师和霍玄家是旧故,两人因了这层关系也算是沾亲带故的熟悉。 江韵清早就对霍玄这张自带光环效应的脸有了免疫力,只是被晃了一晃,随即站起来热情地打招呼,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看着骆冰棋问:“这位就是小骆?” 骆冰棋的眼睛一直看着司景焕,他的面貌和四年前相比没有变化,令他心动的脸庞,望着他时温柔专注的眼神,似乎一切如旧。 面对海报是一回事,梦中相遇也是一回事,当‘费德蒙’真正站在他面前时,才知道他一直隐藏的期盼是多么热烈,心中狂潮汹涌澎湃,他已经看不见其它,他的眼睛里只有‘费德蒙’。 霍玄虽然看似无心,他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骆冰棋一秒。 早已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当江韵清示好的手伸向骆冰棋的时候,他巧妙的把两人隔开,笑着和江导握手:“大导演,好久不见。” 骆冰棋径直朝着司景焕走了过去,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晶莹闪耀的东西,他把压藏在心里四年的话说了出来,“费德蒙,好久不见。” 第13章 酒宴#混乱修改 骆冰棋说这话的时候,嗓子里像噙着一块黏糊糊的糖,发音不是很清楚。 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了一怔,特别是司景焕,面前人俊美脸庞上的一双眼睛含着莫名的情绪,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看在他眼里有一种怜爱的惶恐感,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从何处着手,一时不知所措,愣在当场。 包房里安静的异常尴尬,骆冰棋已经察觉出不对,刚才是他太激动,太鲁莽了,竟然忘记了这不是费德蒙,用收回的理智镇定一下情绪,挤出一丝笑:“司……司前辈,我是你的影迷,很喜欢你的电影。”他说的是真话,昨天晚上他找到司景焕参演的影片看了一夜。 司景焕从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影迷都见过,一见面二话不说抱头痛哭的也不是没有,所以只把骆冰棋的反常行为归结于见到他兴奋过度,但是有这样漂亮的影迷倒让他感到很意外。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你叫什么名字?”司景焕和骆冰棋握手,感觉到他掌心的微微汗意。 “这就是霍总今天带过来的新人,这两天在网路上很有人气的骆冰棋——冰淇淋嘛!”江导是个很直爽的性格,不介意骆冰棋刚才给他的尴尬,还很热情地替他介绍。 “哦!……”司景焕看着骆冰棋做恍然大悟状,他不喜欢刷微博,但在圈里混久了,很懂得随场附和。 霍玄和司景焕寒暄一句,刻意把骆冰棋和司景焕分开,又对骆冰棋道:“快和江导打个招呼。” 骆冰棋简单且礼貌地和江导打了招呼,正想坐到司景焕身边,被霍玄及时拦住,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江导左右观察一下局势,坐到了霍玄的另一侧,司景焕则坐在江导身边。 霍玄已经提前吩咐让客人先点菜,他又征求骆冰棋的意见加了两道招牌菜。这个时候,侍者已经把菜上的差不多了。 都是惯常游走于大场合的人,各种风月场合都见过。司景焕更是从底层一步一步走过来,积累了现在的名气,很敬业随和,没有所谓大明星的臭架子——更何况今天在座的是对他很有帮助的江大导演和霍氏的掌门人。 骆冰棋一直没怎么说话,他坐在司景焕的对面,听他和江导侃侃而谈。他这一点也是和费德蒙很像的,对于自己领域的涉猎,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骆冰棋的眼睛像追着皮球跳跃的小猫,敏感地追随着司景焕。司景焕虽然聊得很嗨,但也会注意照顾他这个影迷的眼神。 霍玄的眼睛却追随者骆冰棋,也不多话,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他给自己宽心,影迷看爱豆,大抵就是这样。 骆冰棋第一次见到偶像,失态一点也属正常——他自己没有特别喜欢的明星,并不了解这其中的感受。他认为,观众盲目的追随聚光灯,只是喜欢明星们在镜头下塑造的形象,并不是现实中的真人。司景焕这个人他有所耳闻,在大染缸里呆久了,什么毛病都不多,但什么毛病也都会沾一点,等骆冰棋慢慢知道了真人的品行,也不会再执迷于此。 虽然抱着随他去的态度,但是看着骆冰棋像怕被发现似的闪烁眼神在司景焕身上游来游去,心里就像闷了一口气——也不见他看自己的时候用过这样的眼神。 江韵清见惯了这些花红柳绿的事,虽然自己不好这一口,但是从座上三位你来我往的眼神里已经看出门道。 霍玄这样的优质金主,包养个把小明星就跟玩骰子似的,掷到谁是谁。图的不过是个开心愉快。 但是,他这次养的这个小明星不怎么有眼色啊,放着自己的金主不巴结,眼神一直往司景焕那里跑,虽然已经极力掩饰了,但怎么能逃得过他的火眼金睛。 怎么看着都不如他以前见过的那个魏若白懂事听话。 看着霍玄碍于面子,忍着不好发作的样子,江韵清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小新人,他也是在为他的前途考虑啊,作为被包养者也应该有点职业操守,当着金主的面公然与人送秋波,以后要怎么混! 于是,江导说:“霍总,听说魏若白‘江春映’的世界巡回演出就快结束了,在各国的反响都非常好。舞蹈家性子傲,小魏他只有在霍总面前才……” 江导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霍玄一道带着警告意味的凌厉目光直射过来。 江导瞬间就住了口,霍玄虽然长着二十几岁的模样,气场却比他这快五十的还要足,也不知道是怎么修炼的,他想起授业恩师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不要惹霍玄!” 可他也没说什么呀……只是提了提魏若白而已,霍玄会这么瞪他,只能是因为......江韵清转话题自然地好似用筷子夹了另一盘菜,“我一直想跟霍总合作的,这次电影有霍总的加盟江某深感荣幸,我也表示一下诚意。” 说着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拍在桌上,“这是我帮小骆留的角色,让他随便挑一个。” 霍玄这才现了笑脸,好像刚才就是因为江韵清不给他角色才生的气,他把文件夹打开看了一下,又放回桌上,“江导够意思,以后有用的着霍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回轮到江韵清瞪眼了,霍玄给出的投资额已经非常可观。他挑演员一向谨慎,骆冰棋的演技他不知道,自然不会松口让他挑大梁,他给的这些角色都不算重要,不需要支撑构架的演技,但是都很讨巧。 新人,又有这样的颜值,到时候电影宣传时,他再亲自出面夸奖几句,刷个脸熟,一定会博得媒体和观众的好感。 本来就算是等价交换,没想到霍玄一开口竟是江湖仗义的爽快。当即帮霍玄斟了杯酒,和他碰了一个。 江韵清问:“小骆的经纪人现在是哪位?我好安排接洽。” “冰棋的经纪人,暂时是家弟。” 江韵清和司景焕都是一愣,霍家二少爷竟然亲自担任经纪人?霍家如此重视,这个新人的确不可小觑…… 他举杯和大家碰了一个,说,“合作愉快!”,喝完一杯,还想再来和骆冰棋喝第二杯,霍玄看骆冰棋微微皱起的眉,微笑起身挡住了江韵清,“江导,我敬你一杯。” 江韵清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很快会意,哈哈笑了两声,临喝酒前,还不忘捧一句,“霍总真是爱护有方。” 宴席结束,再无他话。 第14章 剧本#角色修改 霍玄当晚喝的高兴,离开时已经熏熏烂醉,江韵清年岁最长,在前面引路加感慨,“哎呀,我是年纪大了,三高要人命,不敢喝这么多酒,还是年轻人好”骆冰棋和司景焕两个人驾着霍玄才让他坐进车里。 司机:……大少爷怎么可能喝成这样烂醉? 司景焕担心骆冰棋一个人照顾不了霍玄,想和他一起把人送回家。骆冰棋推辞了,因为时间已经太晚,他让司景焕早点回去休息,他一个人完全可以照顾霍家大少爷。 车子停到霍玄独居的郊外别墅里,司机本来想把霍玄接过去,被霍玄推了一把。司机识趣,立刻松了手,消失在夜幕里。 骆冰棋独自把霍玄送进了管家指定的房间里,听见霍玄埋在软软的床铺里,呢喃了一声:“冰淇淋……” # 霍玄再睁开眼时,骆冰棋已经不在了,不过才假寐了十分钟,怎么人就不见了?这里离市区远,公共交通十分不便,要想离开,除非有人接或送。 他把管家叫了过来,管家很诧异,说:“是时界把人送走的。” “时界?”时界是霍玄的司机,跟了他很多年,人很衷心,就是脑子不会转弯。 “我没吩咐他送人走,他怎么敢?” “时界说,是小少爷打电话说让他把人送走的。” 霍玄:……明明已经把人支开了,没想到还能来添乱。不用想也能猜到是骆冰棋打电话给霍嘉益,然后霍二宝懒得过来,直接让时界把人送了回去。 可事实它……恰恰相反,骆冰棋刚从霍玄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立刻想到要回去,相反是霍嘉益从宋清那里知道了霍玄带骆冰棋和江导见面的事,耐着性子等到12点拨通了骆冰棋的电话。 “这都12点了,你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吧?我在酒店等你,你快回来,跟我说说和江导见面的事。” 他出来之前没有和霍嘉益见面,更没有说要和江导见面的事,按照霍玄和霍嘉益之间的关系地位,霍玄每天的具体行程应该也不会知会霍嘉益。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的,此刻,骆冰棋都能想象的到霍嘉益土拨鼠觅到食物般的发亮眼神。 果然,就听见了宋清的声音,“还没回来吗?我就去了个洗手间,再到他们包房的时候,服务生就说人已经走了,真是,尿急的不是时候!” 手掌重击大腿的声音。和霍嘉益的高兴不同,宋清的声音里带着吃不到馅饼的惋惜。 “霍先生喝醉了,我把他送了回来,现在在他独居的别墅里。” 霍嘉益和宋清的注意力都落在霍玄喝醉的点上,没有人注意霍玄把人带回了住处。 他大哥可是号称千杯不醉啊,也有喝醉的时候?霍玄“哦”了一声,才道:“这容易啊,我给时界打个电话,让他把你送回来。” # 骆冰棋回到酒店,一开门就看见了翘首以盼的霍嘉益和宋清。 宋清捧着骆冰棋拿回来的剧本,眼睛都直了,“靠!大哥出手,果然不一样,直接剧本都拿回来了,还能挑角色?!要知道,只有腕才有挑剧本的逼格,签了合同的正式演员,才能拿到戏的脚本。你这约都没签呢,就能挑角色,大哥的面子,真是没得说!” 骆冰棋自然知道,这次事情能成,多亏了霍玄,心里对他也是极感激的,“对,这次的事,要多谢谢霍先生。” 霍嘉益对一些细微末节的事情向来敏感性差,听见骆冰棋叫“霍先生”的时候怔忪了一秒,觉得好像哪里很奇怪,但又低下头,很像一个经纪人似的开始研习剧本。一页一页翻过去,真是比学生时代应付考试时还要用心。 宋清酸酸的靠过去,他其实挺羡慕的,江韵清的剧组财大气粗,不想带他玩,投资方人家根本不缺,他有力也使不出来。 托了一个挺熟的制片人,付出不菲的代价,才要到一个露点脸的机会给他最近捧的一个小女朋友。 小女盆友已经快要跟他闹翻了脸,嫌他没本事,要不来一个能刷够存在感的角色。 他今天在会所里看见霍玄带着骆冰棋和江导见面之后,顿时觉得看到希望了。他虽然知道霍大少爷的脾气,不希望会客的时间被打扰。但也想赌一把,让江导知道他和霍家大少爷的关系,总该会对他照顾一点。谁知道去了个洗手间的功夫,就人去屋空了。 宋清挺沮丧的坐在一边看霍嘉益埋头看剧本:“我要是能有一个这样的亲大哥就好了。” 霍嘉益这会根本听不出宋清话中酸溜溜的味道,仰起头看骆冰棋,“我觉得这个华秦阳的角色的挺好的,正派,威武,台词又简单,跟男主和女主互动戏份多,这么便宜讨巧的角色,既然有机会,不演白不演。” 这是一部年代战争片,总体来说,是一部男人戏。男一号,二号……已经排到了n号,女主却只有一个,但是戏份不太多。 骆冰棋在车上已经把剧本看过一遍,华秦阳是男主的副官,因为跟在男主身边,所以也连带着头顶光环,每逢激战都能化险为夷,跟男主——司影帝的对手戏也很多。 但是他自己更喜欢另一个叫做小七的角色。小七从被男主所救的普通店员伙计,逐渐成为一名有担当的军人,最后小七为了保卫祖国的防线,英勇就义了。 小七和男主的对手戏没有华秦阳多,但是却让骆冰棋找到了共鸣,他和小七的命运轨迹有一点相似,他懂得那种为了使命而献身的感觉。第一次演戏,他觉得找到一个和自己有共同点的角色,这样更加容易驾驭。反正同在一个剧组,只要他想,就能见到司景焕。 骆冰棋把想法告诉了霍嘉益。霍嘉益愣愣的,但还是觉得要尊重冰淇淋的决定。 霍嘉益来了兴致,非要给骆冰棋对台词,宋清太无聊了,也加入了对台词行列,最后,对的太开心了。宋清兴致高昂的开了几瓶酒,三人喝了一阵,晕沉沉睡了过去。 # 第二天,霍玄一大早就来到恒儒酒店敲骆冰棋的房门。三声叩击之后,是……霍嘉益开的门。 看着霍嘉益睡眼惺忪,衣服来不及换的样子,霍玄的脸色当即一沉,一声不吭地就向里面走。 霍嘉益觉得他家大哥不对劲啊,他都打过招呼了,怎么就像没听见似的,闷头向里走,他又叫了一声“哥”,呃……还是不理他啊。 刚从浴室出来的骆冰棋也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以为是酒店的客房服务,也没多在意。 霍玄脸色阴郁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还未到玄关,就闻见了一股酒气,宋清还张着大嘴,衣衫不整的,一条腿拖在地上,一条腿翘在沙发上睡觉。 霍玄走过去,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宋清痉挛一样,哆嗦了两下,没头苍蝇一样“嗯嗯”两声醒了,眼前模模糊糊的,英姿挺拔的身影,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咦,对着冰淇淋久了,直男也开始梦见美男了,忍不住把手往身|下移了移..... 霍玄看着身边尽显随意的满目狼藉,再想起骆冰棋对着自己时处处防备的样子还有那一句刻意生疏的“霍先生”,心里又生起一阵闷气,对着满脸花痴样的宋清又是一脚。 宋清这回彻底醒了,看清了眼前人,冷汗都要下来了,刚才梦见的.....抹抹嘴边的哈喇子,端正地坐了起来:“大哥” 霍玄本来还要训斥他几句,但一抬头,就看见了裹着浴袍的骆冰棋。他头发未吹干,湿漉漉地趴在头顶,脸上还带着热水汽蒸腾出的绯红,整个人都看上去软软的,浴带未收紧,沾着水珠的胸肌线条,也让他移不开眼睛。 心里难免又砰砰乱跳了一阵,看着他无辜透亮的眼睛,刚才的气闷登时烟消云散,开口时也是笑容可掬的:“来的是有些早了,我找你也确实是有重要事情要谈的。” 第15章 伪装#迷惑修改 骆冰棋心里还是感激的,昨晚要不是他不能喝酒,霍玄也不必喝的醉醺醺的,“那请稍等,我换一下衣服马上出来。” “好,我在这里等你。” 霍玄微笑看着骆冰棋进了卧室更衣,又沉下语气开始教训两个小的, “冰棋以后就是公众人物了,你们以后要注意一下,不能像以前一样那么疯。这里虽然是自家酒店,林经理又很懂得约束人,但是毕竟员工多,万一这一幕被哪个爱八卦的客房服务传了出去,再被媒体添油加醋一翻,就有冰棋酗酒,私生活混乱的新闻传出去了。 我也实话告诉你们,这是嘉益第一次肯用心办公司,第一次正式捧新人,我和母亲都很重视。再加上冰棋那样的好底子,我一开始给他定的就是高端路线,冰棋之前没有涉足过娱乐圈,但是你们两个对这其中的关节多少了解一些。树立形象难,但形象崩塌却只要一瞬,特别是嘉益,你既然要暂时做冰棋的经纪人,这一方面当然要多用心。” 霍玄这一番话说的张弛有度,一箭三雕,先是训斥了霍嘉益和宋清,发泄自己不能和他们一样有冰淇淋自在陪玩的怨气;再者,虽然说自己实际上是要捧冰淇淋的,但听起来他做这些,更是在支持霍嘉益,把霍二宝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再有,霍二宝既然这样感动,也明白其中的利害,以后一定也会看着骆冰棋,时刻让他注意保持良好形象,不让那些垂涎冰淇淋美貌的男男女女有可乘之机。 霍嘉益觉得他家大哥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以前偶尔感觉自己被约束太严时对霍玄产生的小怨怒、小气愤,此刻也都变成了他家大哥对自己深沉而内敛的爱。 长兄如父,他深情地吼了一声“大哥!” 宋清不像霍嘉益那样神经大条,他从清醒以后就在密切关注着霍玄的表情变化,从一开始的黑云满面,到后来的春风化雨,皆是因为……这中间出来一个骆冰棋。 再一想,即使霍家想在影视圈一展拳脚,也实在犯不着让霍玄亲自出马啊,只要打着霍家的大旗,随便找个有能力的人出来意思意思就可以了。会有这样的差别待遇,实在也不能是因为霍嘉益啊。霍二宝顶多就值个阮秘书。 宋清开始有点后悔当初没有一口咬定要帮霍嘉益即将成立的公司出资了……可谁知道霍玄会亲自参与呢? 宋清转了一下脑子,希望自己还能赶得上末班车:“大哥,圈子里的这点事,我多少还是了解的,我也混了这么久了,艺人的形象经营,危机公关什么的也都知道,嘉益的公司还没正式挂牌吧?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帮他出出主意的。” 霍嘉益知道这小子的鬼算盘,当初求他的时候一口拒绝,现在看到公司有大哥撑腰就想来抱大腿。 见风使舵! 不过他开始说不想参与也是以大哥同意与否为前提条件的,想一想,也不算是太不够意思,所以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太拆他的台。 “你来帮忙?”霍玄说,“别把公司以后签下的女艺人都帮到自家后院去了。” 宋清听这话有戏,嬉笑着朝霍嘉益挤了挤眼。 霍嘉益一副“劳资还要想一想”的表情,不理他。 # 说话间,骆冰棋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他这回没有矫情,怕霍玄说的谈事情又是和某位大人物见面,所以穿了他送过来的高定服装。 衣服都是他亲自挑的,霍玄看见熟悉的款式穿在骆冰棋匀称修长的身上,心里像沁了蜜一样,甜滋滋的——这说明,他安排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冰淇淋正在逐渐适应他的接近。 “霍先生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呢?” 霍玄看他肯穿自己送的衣裳,已经高兴的不得了,连带着也觉得他叫的这声“霍先生”也没那么不顺耳了。 抬腿站上台阶,和骆冰棋并肩而立:“首先是想和你谈谈剧本角色的情况,再者,刚刚帮你接洽了一个活动,看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宋清看着站在高台上的两个人,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绝壁都是正确的。 大哥他刚才还是教训人的一副脸孔,就在骆冰棋出现的那一瞬间变得温柔可亲了,连眼神都变得温暖了,他就没见过霍玄给过自己和霍嘉益这样的待遇。 看来冰淇淋这张惑人的脸,没让霍嘉益这只呆瓜沦陷,倒是勾走了霍玄的魂。 关键是,这两个人很般配啊,如果不是自己和美男朝夕相对有了免疫力,早就不知要眩晕到哪里了。 宋清一个劲地给霍嘉益使眼色,让他注意上面的动静。可霍嘉益却像中了剧本的毒,根本不理他,在听到他大哥要来谈论角色后就一直抱着剧本不撒手, 抬起头,眨着他那一双纯净大眼,看着他大哥,感觉终于有了说理的地方,“哥,冰棋想演里面一个叫做小七的角色,可是我却觉得另一个叫华秦阳的角色更加讨喜。” 他实在不理解,骆冰棋为什么要执意演一个炮灰角色。惹不起冰淇淋,就等大哥来了帮他一起围攻劝服。 霍玄昨天已经把剧本看了一遍,他记忆力非常好,过目不忘,因而记得里面的各色角色。江韵清一共给了5个配角供挑选,实际上能过眼的也就是华秦阳和小七这两个角色。 华秦阳是挺讨喜的,但是小七的炮灰角色却更能打动人心,原本想着骆冰棋会选和司景焕对手戏更多的华秦阳,没想到选的是小七,真是很投他的心思…… 霍嘉益本来想大哥会和他意见一致的,没想到大哥一开口就是:“我也觉得小七的角色很好,有成长,他舍生取义的家国情如果表现地恰当了,会是一个很感人的角色。华秦阳的戏份虽然多,但是特点不够鲜明。相比较来说,我也是赞成冰棋选小七的。” 霍嘉益“啊”了一声,“可是冰棋第一次演戏,华秦阳这个角色不需要演技啊,只要摆摆样子,刷脸就可以了。” 最怕的就是有成长的角色,有成长就意味着有心里变化,有心里变化自然需要有演技,可是骆冰棋的属性就是刷脸啊,太突出演技,演砸了,就会成为黑点。 “我带冰棋上过两节表演课,黄教授说他很有潜力。我相信,冰棋只要揣摩一下角色,一定可以演的很好。” 这有一半确实是霍玄的真实想法,他觉得骆冰棋大概是可以演好的,但他毕竟是外行,溢美之词里多少带了些偏袒。 他演好了,自然好,演砸了,乖乖回来求他挽救才更好。 霍嘉益又“啊”了一声,感觉自惭形秽,他大哥都要培养冰淇淋的演技了,他还停留在无脑的刷脸时代,实在是太没有内涵的经纪人。 骆冰棋听见霍玄这么说,也有些诧异,但心中不免生起一些好感。他原本以为霍玄看剧本只是装装样子,没想到不仅看了,而且还细细研究了,对角色的看法也和自己一致。看来他真是误会霍玄了。 骆冰棋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霍玄赞赏且欣慰地一笑。 宋清没有注意他们在讨论什么,只把眼神在霍玄和骆冰棋的脸上转来转去……完了,完了,这回谁要私奔离家出走还不一定呢。 霍玄觉得自己压对了宝,又撞见骆冰棋这样怜人的笑,心情实在不能再好:“我来是要告诉你,三天以后有个时装周开幕,会有很多品牌来参加,到时候薛利也会来,我安排她和你一起进场!” “薛俐!” 霍嘉益和宋清都被这名字震惊了。 第16章 过渡#前奏 薛俐是国际范影星,在国内媒体上的称谓一直以“薛女皇”代称,一出道走的就是大荧幕,大导演的高端风格,因为有好运气和好演技的加持,从影二十年来,各大电影奖项拿到手软。 传说最近正在息影中,行踪隐蔽得很,没有一个狗仔拍到过她的一张近照,大哥不仅能把人请到了,还能安排她和冰淇淋一起出场!真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排山倒海之势,霍嘉益和宋清只觉得眼前旋转着好多小星星,眩晕了。 # 霍玄给江韵清打电话最终确定完角色,然后说:“虽然我跟江导的关系摆在这里,但是规矩还是规矩,你还是需要过去试一下镜的。这个倒是不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调整好状态,先把时装周准备好。” (霍大宝的真实想法,电影随便拍拍就好啦,最好回来给我当花瓶。) 骆冰棋不解,轻蹙了一下眉头:“我剧本还没有仔细看,是不是应该再熟悉一下人物情感?” 他一向很务实,走红毯什么的,目前来说都比不上电影重要。 “这也是江导的意思,他比较重视演员的知名度,这个场合让薛俐带你出席,也是为了让媒体和观众加深对你的印象,提高名气。” “那这个时装周都有谁参加?”骆冰棋问:“司前辈,他会不会去?” “会!”霍玄眸色一聚,胸口火苗窜上去一缕,还是不忍心扫他的兴,“不仅司影帝,还来了很多知名度很高的演员。” “那,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骆冰棋眼中闪烁的可爱星光让霍玄心里又刺又痒,他不知道,他的眼神在他心里随时都会流光溢彩——这样的眼神,早晚有一天,是期待他的。 霍嘉益和宋清一直坐在沙发上静静听两人对话,各有所思。 霍嘉益:……大哥和江韵清江导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以前不知道?还能把薛俐约出来?他以前明明是不关心娱乐圈的呀?大哥真是一个挖不完的百宝箱。 宋清:……他眼花了吗?为什么他看见大哥眼睛里都是兹兹的电流? # 客房服务真的到了。林经理知道霍小少爷不喜欢去酒店的餐厅吃饭(之前去都是被冰淇淋逼的),所以按照以前的时间,吩咐把饭送到了客房。 女侍应生一眼就认出了光芒万千的霍大少爷,不敢多言,捂着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出去以后立刻通报林经理。 林经理亲自推着餐车送来了大少爷喜欢吃的早点。 霍玄其实已经吃过早饭了,大白天的,极为遗憾地点着两只大灯泡陪骆冰棋加了一些早点。 (宋清:……我不是故意的) (霍嘉益:……好久没有和大哥一起吃过早饭了,好喜欢,好喜欢) # 霍玄为骆冰棋做的第一个准备就是置装。他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御用服装设计师。 有着浅棕色瞳眸的维克多是一名法裔服装设计师,优雅的皮尺规矩地挂在颈上,带着专业的匠气和法国人特有的浪漫,他上下打量着骆冰棋,眼里盛着自信的光芒, “精良的剪裁,独到的设计,活泼而不失庄重的银兰色加上低调的贝母纽扣,这到底是出自谁的手笔?” “当然是您,维克多莫奈先生”霍玄不喜欢法国问候时的贴面吻,张开双臂,和维克多拥抱了一下,靠近的时候,在他耳边用法语低声说了些什么,才离开。 维克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会意的看向骆冰棋:“霍先生的朋友都是这么好看的吗?” 霍玄的嘴角勾出得意的笑,然后却隐在骆冰棋身后,食指放在唇边,又对着维克多轻嘘了一声,“这位是骆先生,你帮他量一下尺寸,以后他每一季的衣服,都按照我的规格,由你来做。” 肩宽,腰围,腿长,维克多在量胸围的时候,还特意不显山不漏水地靠近了一些,感受一下青年结实的腹肌。 模特会成为设计师灵感的来源,凭着多年的经验和敏感的时尚嗅觉,几幅设计稿已经在维克多的脑中呈现。 “我做衣服都需要本人亲自过来,我一直认为,肉眼感官的立体感,会比只拿死板的尺寸做出来的衣服更有灵魂。” 维克多对骆冰棋暧昧地眨眨眼,“这套衣服你穿上虽然也很合适,但是,我亲自为‘你’做的会更好。” 维克多的最后一句转折似乎意味深长,但是他身上这套衣服本来就不是自己的,骆冰棋也并未在意,只是微笑地说了一声“谢谢”。 像维克多这样把高定视为生命的设计师多少都会有些执拗脾气,霍玄不动声色地把骆冰棋隔开,又吩咐维克多一句,“按照原先的尺寸再做几套衣服,我给你个地址送过去,不用再送我那里了。” # 转眼到了三天之后的时装周。下午六点,霍玄安排的车准时停在了恒儒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怕他找不着车似的,骆冰棋被林经理护送了过来。 霍玄穿着和骆冰棋同色的西服,端正地坐在车内,浓眉星目,凌厉的目光在看见他后又带了一点惬意的笑,整个人都洋溢着潇洒和自信。 骆冰棋朝车后看了看,发现车里除了霍玄就只剩下阮秘书和司机,他疑惑地问:“嘉益不在吗?”作为他的所谓经纪人,霍嘉益确实是非常不称职。 不带妆就可以出境的精致面孔,黑色西服更衬得皮肤白净细腻,骆冰棋身上自带着一种不凡的高贵气度,在暗沉的地下停车场似乎都能看见他身上闪耀的星光。霍玄打量着骆冰棋,他似乎能想象得到,他一出场就能引起的轰动。 “他和宋清去参观新公司了,我送你过去。”霍玄带着欣赏的目光,话没说完,一辆保姆车就停到了他的车旁。 “霍总,恭候多时了”车门未被拉开,就听见了传自车内的声音。 骆冰棋不由地循声望去,车门已经被拉开,坐在车内的女人就是霍玄那天提到的“薛俐”。她今天穿了一套设计简单的红色礼服,就着车内的灯光就可以看得出她肤白胜雪,面容妍丽。 因为那天霍玄提到了薛俐,所以他回去特地上网查了一下本尊,网上皆是赞美之词,说她自出道起,就靠实力和美貌打开了一片天地,绯闻几乎为零,可以说是没有一个黑点。 虽然比不上帝国经过基因技术优化的女性漂亮,但是她本人却比照片上更加光彩照人。 而且声音很从容,不卑不亢,带着淡泊的笃定和力量。赫赫有名的大导演江韵清在见到霍玄时说话都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但是‘薛俐’却没有这样的顾忌,这让骆冰棋对她平添好感。 “这位就是骆冰棋吧?”薛俐看到骆冰棋似乎有几分惊讶,“怪不得霍玄会亲自给我打电话,上车吧,我带你过去。” 霍玄沉静且疑惑的目光扫过来。 “你不是不喜欢那种场合吗?”薛俐眨眨眼:“有我在,会照顾好小骆的”说完甩给霍玄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接着催促骆冰棋上车。 霍玄在车内满脑黑线。霍*oss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薛俐的保姆车扬长而去,他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打错了算盘,应该直接把见面地点约在会场门口的。 第17章 秀场#光芒 李行是‘极荒’娱乐的资深娱记。今天的时装周是上个月就接到通知要派人过来采访的。国内的时装周没有国外的吃香,充其量就是各路明星们秀秀街拍,曝光率不够的时候,争个小版面的地方,一般出不了什么大动静。 本来派个眼皮活络的实习记者过来就可以了,但是,就在前天,各路媒体闻风而动,起因是时装周的主办方突然放出消息说,薛俐会在今天过来为时装周站台。 薛俐从去年开始就消失在公众的视线之中,影后的淡出一时间引来无数遐想。 各路八卦媒体展开无限想象力,有的说拍到她和某位富商的外出旅游合影,有的干脆说她隐婚怀孕,回家待产生子,还提供了模糊的影像资料为证。 李行知道,都是特么瞎逼逼。 作为娱记,他所在的团队已经领先将‘狗仔’这个行业做到了细致化分工,从获取消息到跟踪拍摄都有专人负责——从去年获得薛俐因故隐退的消息后,他就蹲点跟拍了几个月。 根本没有影后的一点消息好不好! 而且从他专业跟拍薛俐五年的经验来看,照片上模糊的影像也根本不是薛俐。 今天是影后阔别一年之后的首次登台,他自然要抓住机会,把握先机。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竟然还有新收获! 如狼似虎的媒体早就在酒店门口恭候多时,保安们也都已经严阵以待。 有些‘蹲点’经验的娱记,都早以对各个明星的座驾如数家珍。 “快看,‘薛女皇’的保姆车!”一声惊吼之后,闪光灯的“卡卡”声又响成一片,但是,不对啊,所有人都惊讶的发现,先从保姆车上下来的......不是薛俐,而是个身材修长,颜值逆天的青年男子。 闪光灯随着娱记们的诧异停了那么一瞬,又立刻响成一片,他们看见男子非常优雅、绅士地曲身,伸出右手,把‘薛俐’女王般的从车内搀扶出来。 是助手吗?可是也太帅了吧?而且助手也不会打扮成这样啊!男子身上的礼服笔挺,耀眼,一看就不是流水线出来的产物! 这是哪位?主办方也没事先打过预防针哪! “是骆冰棋!”藏在保安身后的女粉丝大叫出声,“是冰淇淋!” 本来是来蹲点守候自家爱豆的,没想到意外地收获了小爱豆的消息。骆冰棋先从网路上红了起来,但也只是在迷妹们之间小范围的传播,从来没有上过公开场合,满怀粉色桃心的粉丝们自然心潮澎湃。 原本骄傲地等待着大爱豆的单反都提前进入备战状态,今晚,有的炫耀了! 进入会场的红毯只有一小段,全场的焦点都被大气的‘薛女皇’和夺人眼球的骆冰棋占据,让紧跟其后进场的明星们都气闷不已,只能乖乖在后面等着这段风头过去以后再进去。 薛俐也很喜欢这个出初茅庐的新人,长得比霍玄还好看,关键是比霍玄那张冷酷脸好太多,软软的萌萌的,让她这个长辈不能不喜欢。 台风也很端正,站在她身边也丝毫不怯场,甚至让‘久经沙场’的薛俐在他身上找到那么一丝稳稳地安全感。 本来,‘薛女皇’的出现已经足能占据头条,但是,‘女皇’今天太高兴,在供媒体拍照的签字墙前,兴奋地‘吻’了骆冰棋的脸颊。 李行就站在台前,他快速用手机抓拍了这张照片,传给自己的同事,让他先把图片发到‘极荒’娱乐自营的微薄账号上,配上‘女皇场外初吻’的文字。 薛俐自出道以来,就以我行我素和高冷著称,还没有谁拍到过她在除了荧幕之外的地方和谁热吻过。(当然,热吻是夸张啦!) 这则新闻毫无疑问地会上热搜,还不如让自己公司抢先置顶。 骆冰棋在帝国时,经常代表军方出现在的镜头前,比这更加宏大的场面都能游刃有余——现在对于他来说,只相当于一场家庭聚会。但是当薛俐吻上他的脸颊时,还是诧异了一秒,但在明白对方的善意之后,随即恢复如常。 薛俐对第一次出场的冰淇淋很保护,所有记者的提问都由她来应对。 除了进场时的喧嚣,接下来的看秀就很平静。 t台上模特的表演和虚拟空间的热闹在同时进行。 红毯走过不到一个钟头,薛女皇和骆冰棋就上了热搜——这要完全归功于娱乐媒体的敬业精神...和薛俐把看秀期间和骆冰棋自拍的一张合照放在了自己微博上,配字:听说火热的秀场,和冰淇淋更配哦。 关于两人的微薄话题下更是愈见火热的评论区。 世子呱呱:“女皇威武,女皇宝刀未老” 只爱冰淇淋:“啊啊啊啊,冰淇淋,我家爱豆冰淇淋,想经常看见冰淇淋的妹子快去关注微博【比心】” 只爱冰淇淋世子呱呱:“女皇占我冰淇淋便宜,哭唧唧,求抱女皇,把冰淇淋的体温还给我。” 一只小骆只爱冰淇淋:“为什么我觉得酱很萌,很有爱!姐姐牵着弟弟的手一直走!” # 霍玄从恒儒酒店一路跟了过来,他看着骆冰棋从红毯上自信、潇洒地走过,很自然地面对镜头和闪光灯,心底有说不出的讶异。 之所以会选择薛俐来带他入场,知名度是一个问题,另一个是因为薛俐有足够的气场和应变能力,她在旁边可以帮骆冰棋处理突发的问题,没想到倒是他多虑了。 骆冰棋没有任何在华国生活过的信息资料,一个查无可查的黑户,竟然有这样的气度和风姿,真是让人诧异呢! 霍玄一直静静地望着窗外,直到阮秘书把平板电脑拿到他面前,他才缓过神来。 屏幕上是薛俐轻吻骆冰棋脸颊的画面,骆冰棋的脸庞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显得吹弹可破,他星眸闪动,看起来似乎还很……享受? 不管怎样,如此美味的冰淇淋,他是要定了。 霍玄实在不愿意再想其他,他皱了皱眉,终是忍不住开门下车,进了帝豪酒店。 # t台秀只持续了3个小时,接下来是主办方举行的晚宴。 晚宴上不许记者采访和拍照,气氛自然轻松自在许多。 骆冰棋在秀场的看台上看见了司景焕,但是两人相隔太远,又有薛俐在场,不好挨近交谈。 到了晚宴,才终于有了机会。 司景焕在和一个中年男子谈话,他好像也看见了骆冰棋,眼神投过来的时候,对他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好像还对着他眨了眨眼。 这里嘈杂的环境,让骆冰棋已心生不耐,撞见司景焕的眼神,却觉得心中淌过一股清流,安静而舒适。 薛俐正拉着骆冰棋一起陪一个小制片聊天,聊了几句,感觉骆冰棋心不在焉的,就找了个借口把小制片哄走了。 薛女皇的眼睛极毒,眼尾余光在骆冰棋和司景焕身上走了一遭,然后,就看见司景焕摇着酒杯走了过来。 “俐姐,好久不见。”他和薛俐碰了一下酒杯,“看起来又年轻了呢。” 骆冰棋看着司景焕的脸,有些恍惚,如果费德蒙面对这样的场景,又该是怎样的反应? 薛俐仍旧笑靥如花,只是眼睛里看不见情绪:“一年不见,司影帝看着又成熟了呢。” 司景焕的表情僵了一僵,又笑道:“俐姐,您开玩笑了,有您在这里,我怎么敢自称影帝?” “好了,你们年轻人聊,我去那边见个朋友。”薛俐知道骆冰棋跟司景焕将要合作一部电影,不妨碍他们联络感情,径自走了下去。 霍玄就坐在宴会厅的角落里,被一株绿色景观树和欧式屏风遮挡,透过雕花的镂空间隙,他看见骆冰棋和司景焕有说有笑,与和他在一起时,完全是两种风格。两个人,好像还互留了电话号码。 为了防止陌生人打扰,屏风旁站了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护卫,两人看见薛俐过来,自动让开,方便她钻进屏风后。 霍玄的小表情着实喜人,俊脸上眉头紧蹙着,像是随时都能找人打上一架,薛俐顺着他精亮的目光看过去,立刻明白了所以然,故意逗他:“我听说,司景焕还是你介绍给小骆的。” 霍玄的眉头又深了几分,人是他介绍的没错,可是当时,他只是想让骆冰棋开心而已!现在,他有些后悔了。 “不过,霍总可要当心了,司景焕这个人,还是有些手段的。”薛俐补刀成功,看着霍玄的眉头拧出个小疙瘩,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去老章的林场休养两天。”走的时候还不忘扭动腰肢对霍玄抛个媚眼,“接下来看你的了!” 天啦噜!如果有哪家娱记这时候抓拍到薛俐难得放下高冷架子的妩媚样,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第18章 表演#练习 江韵清的电影最终定名为《暗藏者》,骆冰棋8月底就要进组,在这之前,例行还需要有一个试镜表演。 霍玄把话说在了前头,江韵清虽然长着副老好人的样子,但却是个很有原则的导演,演员的试镜必须要符合剧本人物要求,换句话说,就是要求演员的演技必须能够过关。 江韵清之所以肯一下子放出5个角色给骆冰棋挑,也是揣着自己的小心思的。 看在霍玄的面子上,给骆冰棋的角色既要讨喜,还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这可着实让江韵清伤透了脑筋,最后,他挑出来5个角色,按戏份和对演技的要求指数从高到低排列。 如果骆冰棋选择的是戏份多、需要演技的角色,到时候如果试镜不过关,也还有剩余的基本不用演员。演技的小花瓶给他留着,不至于没有戏可演。反正江导有充足的储备演员,不怕招不来临时 江韵清这样精打细算的主意,霍玄早就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揭穿,一来,他很尊重江韵清对待电影的诚挚态度,所以也十分能理解他提出的试镜要求;二来,他对冰淇淋的演技开始有了隐隐的期盼——他确实比他所认为的更能撩拨他的心绪。 路已经铺好了,接下来能不能得到自己心仪的角色,就要看冰淇淋自己了。 # 骆冰棋今天约好了和司景焕对戏,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司景焕这两年正是发展势头强劲的时期,档期排得满满当当,去年一整年都没有一个完整的休假。 要是放在平常,他是没有空闲教导新人,陪练台词的。但是今年,他为了接到江韵清的这部电影,推掉了所有的通告演出,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部戏里,研究时代背景,揣摩人物性格特点,让自己提早进入角色。 骆冰棋在宴会上见到司景焕以后,在聊天中吐露了自己作为新人的演戏小白属性,有些担心会争取不到心仪的角色。正好司景焕和他有对手戏,于是就康概地表示可以陪他一起练习,先应付过去试镜这一关。 司景焕的公司虽然有专门用作练习的房间,但是难免人多眼杂,静不下心,于是,两人就把练习室定在了隐蔽性、安全性和舒适性都特别高的恒儒酒店里,骆冰棋的房间中。 这是一部年代戏,骆冰棋扮演的小七一开始只是饭店的门童,后来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帮主角传递消息而加入军队,由一开始的稚嫩少年变成坚韧勇敢,视死如归的热血战士。 “表演其实是一门体力活,需要全身心的投入,调动你的面部和身体的肌肉同时协作,你如果全身心的投入了,等真正撤离的时候,会发现你饰演的角色抽空了你的精神。” 司景焕认真的讲解,看着骆冰棋懵懂的眼神和因为疑惑紧张而皱起的眉头,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腿,笑了, “我一不小心就犯了学究的毛病,本来是要帮你缓解压力的,一开口反而帮了倒忙,是我的错,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理论上的知识。其实没有这么难,有很多不是科班出身的新人,都是在实践中慢慢体会理论的。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剧本吃透了,把自己想象成小七,拥有他的性格,想象他该拥有的表情和动作。” 也许是骆冰棋温柔无害的眼神让他变得坦诚,自从成名以后忙碌起来,司景焕再也没有这样认真得指导过新人演戏。 “我们先从杨谨和小七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吧,台词都记住了吗?” “嗯,骆冰棋认真地点头”仿佛回到了八年前,他和费德蒙在考前复习功课,费德蒙也这样问他:“战机的操作要领,都记住了吗?” “在想什么?”司景焕忍不住伸手轻敲了一下骆冰棋的脑袋。 很喜欢司景焕和他这样毫无避忌的友好相处方式,骆冰棋挥去回忆,微笑说,“没什么,台词我都记住了,我们开始吧。” 骆冰棋扮演的小七和司景焕扮演的杨谨第一次见面是在一间酒店里。 小七因为无意中听到了杨谨和同伴的对话,得知他们是来和上线联络的爱国将士。上线的情报已经如约放在了酒店服务员送酒的托盘里,但是杨谨却临时得到消息说日军会来搜查酒店。 就在日军把手伸向服务员的托盘时,酒店天花板上的大灯却突然掉了下来,引起了一番混乱,让小七有时间趁着嘈杂用魔术的手法把酒杯连同情报救了下来。 “这一段的台词并不多,你要做的就是揣摩角色的神态和眼神”司景焕说,“角色感情的表达,语言是一方面,表情和眼神也是重要的传情方式。” 骆冰棋不是身处这个时代的人,作为帝国的战将,他做的最多的就是上战场和敌军用火力抗争,这样真的和敌人面对面的玩心机他还真的没有经历过,实在不知道怎样的眼神才算合适。 “要机灵,要机警,眼神中要透出灵气。”司景焕在看着骆冰棋努力表现出的‘机灵’,实际上只是可爱的翻白眼后,忍不住笑了,自己上阵。 他站了起来,蹲在地上的时候瞬间进入状态,眼神惟妙惟肖地观察四周的动静,假装在地上拉动什么东西。 这一段是小七偷偷在房顶弄坏吊灯的场景,影帝果然名不虚传,骆冰棋不由地佩服起来。害怕自己记不住,他一边看,一边用手机录了下来,想要私底下再反复练习几次。 “你在做什么?”司景焕表演完站了起来,发现他正在用手机录制,似乎还有些羞涩,“说实话,在你面前,我还有些放不开呢。这一次的表演,不一定是最好的,我怕会误导你。” 他说着也凑过来,看到表演的还不算太坏,才笑了起来,“嗯,看来我这段时间的健身还是有用的,我还怕不上镜,看起来还不错。不过,这是给你的私密珍藏,可不能放到网上去。” “当然不会的,司前辈,我....我只是想私底下再练习一下。” 司景焕看着他似乎还脸红了,不忍心再逗他,“我其实比你大不了几岁,只是出道比较早而已。你以后可以叫我的名字景焕,这样更亲切一些。” 想了一想,又道:“在人前的话,你还是叫我景焕哥,圈子里面道道比较多,你是新人,我怕他们会传你不懂礼数。” “景焕哥”骆冰棋当即叫了一声,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柔柔的,很贴近他的心。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动不动就脸红?”司景焕定定地看着他,越看越觉得这张脸上镜。 骆冰棋的戏份不多,但也不少,全部对完不太现实。司景焕挑重要的,突出演技的部分帮他过了一遍,因为骆冰棋要录像,所以他表现得更加卖力了一些。 经过这一天耗时过长的演技培训班锻炼,骆冰棋感觉和司景焕的距离又贴近了一些,这张长得像费德蒙的脸,让他莫名感到亲近。 # 骆冰棋又想着司景焕对他的指导,看着他的录像,揣摩了无数次。转眼就到了试镜的时间。 霍嘉益一早就来酒店接他,这几天公司的筹备都很顺利,他看着骆冰棋帅帅的,春风满面的样子,心情也很好,随口说, “我觉得你车技挺好的呀,什么时候去拿个驾照我就不用开车了。跟你说实话,我不是特别喜欢开车,以前我去哪都是司机送。你不知道啊,我考驾照那会,有多不情愿,但想想,为了开着跑车挣面子也就算了。” 霍嘉益越说越小声,因为觉得自己的确挺怂的,是个男人都喜欢车,唯独他不太感兴趣,开始时候想要开车,还是为了泡邵言,想到这又是一把辛酸。 这番话,倒是让骆冰棋想到了一件事,他还没有远古地球的身份确认证书。 第19章 表演#情愫修改 试镜是早已安排好的,就在湛城市郊一个临时搭建的摄影棚里。骆冰棋进去的时候,霍嘉益还天真地给他打气:“没关系,别紧张,大哥都帮你安排好了,就是走走过场的,最后这个角色一定还是咱们的。”似乎觉得不妥,眨眨眼,又说:“不过你也不能完全不当回事的。” 其实霍玄已经给他打过预防针,这个角色最后鹿死谁手,还要靠他去争取。 骆冰棋对霍嘉益微笑着点点头,心想,霍嘉益这样容易轻信的烂漫性格,一定是从小被长辈保护地太好了,想做什么就去做,有什么不开心的也都眨眼就忘,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但终归是个让人羡慕的富贵闲人的命。 费德蒙说:“等星际停了战争,我就带着你,找个星球定居下来,只有我们两个。富贵闲人,潇洒又自在。” ………… 霍玄倒是很爱护他这个弟弟的,什么事情都捡好的说给他听,绝对不再让他生出什么额外的烦恼。 想到霍玄,骆冰棋的心好像被狗尾巴草挠了一下。霍玄的价值观倒是和他很相近,可以争取机会,但是绝不会用威势强迫人,他不想一直靠着别人,霍玄给他机会,剩下的机遇就要靠自己好好把握。 被认为是富贵闲人最好命的霍家二少爷把骆冰棋送进摄影棚后,才开始真正的紧张起来,里面坐的可是传说中铁面无情的江大导演啊,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不顾大哥的面子把冰淇淋给否定了。 # 《暗藏者》的定角已经基本结束,今天算是特地给骆冰棋加的试镜场。江韵清一大早就赶了过来,竟然在摄影棚外意外地看到了霍玄的车。 江韵清走过去拍了拍车窗,“霍总,小骆也来了吗?试镜定的是11点,现在才9点钟就过来了,真是敬业呀!” 窗外斜阳高升,透过头顶树叶的虚细洒下来的碎光,带着清晨薄薄的清凉笼在霍玄从半开的窗户里露出的俊脸上,立刻就让江韵清不淡定了,以前只是觉得霍家大少爷长得倜傥风流,今天看起来,他怎么还带着一点妖孽般的邪惑。 江韵清的目光移不开了,有种想要拉他到电影里露个脸的冲动。 霍玄没有看他,眼光是移到别处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笑,但你仔细听,又能感到一丝苦涩的冰冷,“冰棋没有跟我一起来,嘉益会去接他,我在场的话,他恐怕是放不开的。” 他昨天听林经理说,司景焕在骆冰棋的房间里呆了整整十个小时,倒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派了靠得住的客房服务生进去,说两人好像是在讨论剧本。 十个小时......他觉得心里有点堵,明明知道他喜欢这一行,现在的安排也是对他最好的,但是却又有一股冲动,想把他拉回来,锁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 江韵清还是默默地看着霍玄,心里做着小动作。靠,靠,这小子就是气场太强,百米之内寸草不生,才会让自己一直不敢认真端详他的脸,今天靠近了看,真特么绝了,跟雕像一样! 还在发楞的江大导演马上就回过了神,因为他看见眼前的雕像眼睛亮了一下,嘴角的梨涡是真真切切地陷了下去,仿佛刚才他根据导演的敏感体察捕捉到的悲伤从来都不存在。 “江导,你是专业人士,我尊重你的判断。冰棋以后进了组,还要拜托您多多关照!” 霍玄刚才惹人心疼的忧郁面孔已经挂上了和往常一样公事公办的礼貌微笑,意味深长。 江韵清立刻就惊醒了,亏他刚才还有把霍玄拉进电影里博眼球的危险想法! “嘿嘿,霍总哪里话,小骆我自然是要照顾的!” # 怀揣着复杂心情的江导在其他认真工作的小伙伴中间转了一圈,就到了试镜的时间,他坐在评委席上看骆冰棋表演,同坐的还有两个制片,一个副导。 有了刚才霍玄那一番别有深意的话,江韵清开始也有些拿不准了,明明都已经说好了的呀,霍玄可以介绍演员,但不能干涉他的定角权利。 已经谈好的价码,为什么就在现在有了动摇?江韵清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太怂了,快50的人了,被一个20多岁青少年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搅得心烦意乱。 也没有太敢为难骆冰棋,没有人给他指定片段,只让他把自己认为拿手的,拿出来一段试演一下。 骆冰棋表演的是小七在酒店里机智救杨谨的那一段,也许是因为没有期待太高,江韵清竟然发现骆冰棋表演的还挺好,虽然从专业的角度看他的表演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生硬,但是眼神还算灵动,关键是,脸非常上镜,很有镜头感,可以过关了! 怪不得霍玄一大早就信心满满地来给他‘加压’,原来他推荐过来的人也不是绣花枕头啊! 江韵清心底暗暗高兴,猛一抬头,似乎看到了在摄像机专注地看着骆冰棋表演的霍玄。此刻的霍玄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完全不见枯死草木的高冷。 但他又一眨眼,却发现摄影仪器旁边,除了一贯苦瓜脸的摄像师,并没有其他人。再一想,霍玄他没有进来,只觉得自己是深入地见识到霍大少的魅力后,心思混乱,眼花了。 # “叮咚,恭喜试镜成功!”骆冰棋刚从摄影棚出来,霍嘉益就拿着喷雾彩带喷了他一脸的花花绿绿。 霍二宝:呃……没有喷到头,原谅我的身高局限性。 实在是……太幼稚了,连旁边准备跟骆冰棋要签名的工作人员都止了步,成群的乌鸦从后脑飞过…… 骆冰棋被他整的有点蒙,霍嘉益却又抢先开口,“大哥来了” 骆冰棋都没有察觉,他的心随着咯噔了一下。 “不过他说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了。”霍嘉益继续说:“司景焕在旁边的录音棚里录插曲,我们去看看吧”知道骆冰棋喜欢司景焕,霍嘉益忙不迭地献殷勤。 第20章 歌声#遐想修改 摄影棚旁边正好就是某公司的音乐工作室,霍嘉益载上骆冰棋,十分钟就到了。 霍嘉益和这里的制作人一起混过几次夜店,所以还算熟识,简单说了几句就站在了录音棚里。 司景焕正带着耳机试最后一个音,隔着玻璃看见了骆冰棋,很高兴地和他打了招呼,然后在制作人的示意下,又把电影插曲唱了一遍。 在查看过的资料里,并没有司景焕演唱歌曲的记录,骆冰棋听着倒是有些兴味,他的声音里带着些微鼻音和男性特有的沙哑,说不上非常悦耳,但是也算得上是有特色。 制作人在外面做了暂停的手势,司景焕从录音棚里出来,有些惊讶,也有些好奇,“你也来这里录音?” 这里的录音室有好多间,除非是定下了接下来要用这间录制,误撞进来的可能不太大,但心里隐隐有一些期盼,他可能是特意找过来看自己的,“唱歌不是我的强项,说真的,有些怵呢” “很好听”骆冰棋夸赞,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真诚:“那一句‘唯有一腔热血付家国情仇’,我很喜欢”唱的,都是军人应有的品质。 他说着已经和着刚才记忆中的音调把歌词轻唱了出来,完整的一句,声音清越动听,司景焕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说出心中的夸赞,旁边的制作人侧着头把手一摆,语气中带着些执拗:“你接着唱,接着再唱几句。” 骆冰棋只好又唱了几句,想要做帝国的将军,记忆力好是必须的,而且他自小受母亲的影响,对乐理也颇感兴趣,刚才司景焕唱出来的曲调已经全数记进了心里,所以当即不露难色地唱了出来。 负责《暗藏者》插曲录制的制作人是江韵清一手提携出来的,和江韵清一样,很有些惜才的心理。他看着骆冰棋,想到似乎在江导的手机上见过这么一个人的照片。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原本应该让人过目不忘的,偏生这个制作人是个直男,只对好看的女人感兴趣,而且还有些脸盲,所以一时记不得名字了。觉得他唱这首插曲很合适,想要把人留下来录一首,但又觉得司景焕在场,不好开口。 正在制作人左右为难的时候,司景焕开了口:“小骆,你唱的比我好多了,我有个想法,不如跟江导说一声,我们一起来唱这首插曲。” 原唱都不介意了,制作人也正好跟着接口,催着骆冰棋进去录一首。 霍嘉益从把骆冰棋送进来,就一直躲在外间的茶水房里接电话,等通完电话再回来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和刚才不一样的歌声,进去一看,惊呆了,“天籁”两个字直冲入脑子里。 他这个经纪人不称职啊,都没有给艺人做过艺能测评。也不是没想到,实在是最近太忙了,而且冰淇淋已经有《暗藏者》这样的好资源,所以暂时也不急于开发其他潜能。 不过,唱的真不错呢!声音很好听,和专业歌手都有的一比。 录音完成,制作人对音效稍加润色,曲子就更加优美了,夸骆冰棋的同时,还不忘恭喜司景焕:“小骆的声音和司影帝挺搭的,合唱一定效果很好。” 制作人很快把刚刚录好的两个人的歌曲剪切、混成对唱的形式,果然很不错。 正听着呢,江韵清进来了,夸奖制作人手法高,从电影里混剪出来的音效都这么好。 “您刚才听到的这首歌确实是两人合唱的,是我和冰棋”司景焕看着江韵清疑惑不解的表情,似乎很高兴,又说:“冰棋唱的实在不做呢,您看,插曲让我跟他一块唱可不可以。” 江韵清自从今早见了霍玄就有些魔症,眼睛止不住地往霍嘉益身上瞟,不对呀,这霍二少跟霍将大少爷长的真是一点也不像,倒是个正常帅哥,没有他哥哥那样邪魅。 心里在想着其他事情,江韵清也不知听没听得清,含混了一句:“可以,到时再拍点你俩拍戏时的花絮,一并做成mv,先放到网上去赚赚热度。” 霍嘉益也很高兴,说是只给演戏,最后还唱了个插曲,实在是太划算了,当即表示:“这也到饭点了,我请大家吃个饭。” # 饭局已经摆好了,除了音乐制作人下午还预约了歌手录音没来之外,司景焕和江导都赴约了。除此之外,霍嘉益今天很高兴,还顺便请了已经提前开始工作的《暗藏者》剧组的工作人员的盒饭。 到了酒店包房,一开门,除了霍嘉益之外,其他人都有些意外,霍玄已经提前在里面等着了。 骆冰棋迎见霍玄的目光,拉了拉霍嘉益的手,低声问他:“今天不是你请客吗?” 霍嘉益理所应当,“对呀,我请客,大哥掏钱嘛!” 今天第二次见到霍玄,江韵清的心情有些复杂。好像发现了他的一点小秘密似的,因为今天早上意外撞见的霍家大少爷惑人的美貌和他眼底里的一点悲伤情绪,让他觉得高高在上的这个人多了一丝容易亲近的烟火气。 但还是不敢太冒昧,江导老油条似的,首先上前和霍玄寒暄着打了招呼。 骆冰棋在霍嘉益的强制掺和下,被夹在了霍玄和霍嘉益的中间。 和上次一样,司景焕还是坐在他对面。 “冰棋试镜成功,我今天特地设了摆了这个饭局,要谢谢江导的。当然,以后也要拜托司影帝多多指点冰棋的演技。”霍玄举杯,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在江韵清身上略停了停,最后落在了司景焕身上。 霍玄的眼神极有杀伤力,开始时如万钧之刀披斩而来,最后的收尾却又是带着笑意的,司景焕一时接不着,举起酒杯道:“霍总放心,冰棋很有潜力,以后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借你吉言,自然会。”骆冰棋敏感地察觉到了这句话里带着的霸道。 今天的饭局说到底也是和自己有关系的,所以他也站起来敬了大家一杯酒。 霍玄目光中含着笑意,在骆冰棋坐下的时候,给他夹了一块番茄虾:“看你喜欢吃这个,多吃一点。” 本来是餐桌上很正常的一句话,却让骆冰棋身体一滞。 这句话里带着浅浅的温暖和暧昧,连霍嘉益都察觉出不对劲了,他夹了一块生鱼片放进口中,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哥把餐盘里所剩不多的番茄虾又夹了一块放进了骆冰棋面前的小碟子里。 他试着嘟哝了一句:“哥,我也喜欢吃那个菜呢。” “自己夹!”霍玄不看他,也不在乎司景焕和江韵清的别样眼神,反正他就是要做给他们看的。 “我的给你”骆冰棋趁着霍嘉益撒娇的空档把自己碟子里的番茄虾送了过去,正好是霍玄刚才夹给他的那一块。 好像是一场无形的比赛,霍玄只是静静地捏起了酒杯,脸色未变,身边的气压却骤然降低。 第21章 片场#演技 电影很快开机了,骆冰棋比司景焕进组晚,在酒店闲呆了几天就坐不住了。他已经仔细地了解过,和他同组的演员都是有表演经验的‘老人’,就连年纪只有十岁的幼童,也是有5年戏龄的老戏骨。 降落原始地球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他很怕搞砸了,给万年后的新人类丢脸(虽然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啦),所以骆冰棋跟霍嘉益说想要早点进剧组,看别人表演积累经验。 霍嘉益想想也同意了,并且给他派了个小助理照顾左右, “公司开张前破事特别多,虽然不用我做什么,但我也要在这里盯着,你的戏份是过几天才开拍吧?我到你拍戏的那天再去给你捧捧场。” 霍二少对他这种专业啃兄300年的行为并不感到可耻,老实交代了自己不干活,其他全由霍玄一手包办的英雄事迹。 # 骆冰棋带着新鲜出炉的稚嫩小助理住进了剧组安排的酒店里。拍戏地点虽然就在湛城市郊,但是因为尚处在开发阶段,各处都比较荒凉,没有四星以上的酒店,演员们不分腕大腕小都安排进了一家勉强够得上3星的酒店里。 客房没有恒儒酒店的奢华,但是小标间干净整洁,倒是也让人觉得舒适。 霍嘉益安排过来的小助理名叫沈尉,带着一副斯斯文文的无框眼镜,身量不高,长得水水嫩嫩的,已经21了,看起来却像个高中生。 沈尉虽然长得稚嫩,但是很会照顾人,房间刚被安排好,他就手脚麻利得把骆冰棋带过来的衣物按颜色、质地分置放进了衣柜里。 热水、咖啡、饮料、一应俱全,到饭点时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比酒店餐饮要美味一百倍的饭食,简直比受过培训的客房服务还要贴心。 骆冰棋很满意,满意的都要不好意思了,为了表示谢意,他把前些天在恒儒酒店旁边的商店里买的一块表送给了小助理。 沈尉虽然办事利索,但是好像很怕羞,说话声音也小小的,那样子好像是很喜欢,只是踌躇着不敢拿,还是骆冰棋硬塞给了他。 # 骆冰棋算着时间过来片场,司景焕的戏已经拍的差不多了,这两天进度不错,一切都很顺利,所以,平常好脾气到片场间歇强迫症,随时会发飙的江导演也没有提出要额外补拍的要求。 实在是十足的好兆头! 今天的戏份不重,司景焕看起来精神很好。他身上穿的是民国时很常见的长衫,青灰质地,看上去很斯文儒雅。 可能是天气太热了,长衫裹照下的身体已经湿汗涔涔,司景焕在助理的帮助下迫不及待地把戏服脱了,耐着热和骆冰棋打招呼,“你要等我一下,我先去冲个澡,咱们在一起出去。” 骆冰棋已经事先和司景焕联系好了,打着想要多谢他指点演技的幌子,想要请他吃顿饭。 旁边的工作人员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都为司影帝的随和默默点了个赞。 如今攀龙附凤,抱大腿的风气在娱乐圈已经盛行成风,谁要是有幸结交了哪位显贵,那简直比买到限量版的奢侈品包包还要令人兴奋,相比较之下,对这些初出茅庐的新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锦上添花的事谁都乐意做,雪中送炭的事却是少之又少。骆冰棋现在只是个没有作品的纯新人,司景焕能够这样不拿架子,乐意结交,大家看在眼里也是好人品的体现。 因为天气热,片场里临时搭建了一个移动淋浴室,但大多是给长期驻守在这里看设备的片场工作人员使用的。 虽然有专人负责打扫,很干净,但是大多数演员还是嫌弃在户外,简陋又不够档次,很少有人用,只有司景焕受不住热,又不喜欢身上黏糊糊的汗对着冷气吹,倒是经常会用一用。 接地气,不造作,这又在无形中为司影帝加了一分。 骆冰棋点了点头,只在片场坐了一刻钟,就被几波女性工作人员拉着拍了合影。 # 骆冰棋对周围的环境不熟悉,所以饭店是司景焕定的。 荒芜的市郊,鹤立鸡群一般伫立于甚至没有门面的小餐馆中间,这间名叫盛德利的饭店听说是剧组工作人员经常来光顾的馆子。 菜的味道确实不错,特别是辣菜,借住咀嚼的外力灌入肠胃,撩拨着人体内的热血。司景焕看骆冰棋喜欢吃,又把服务员叫过来多加了几个辣菜。 大概要保持体形,司景焕倒是不怎么吃,挑几样红肉喂进口中,然后和骆冰棋聊天。 虽然是这附近顶顶好的馆子,但仍然不妨碍他各个包房的墙都跟纸糊的一样,稍一大声说话,隔间就能听得见。 骆冰棋想要跟司景焕讨论一些剧集上的问题,还没开口,就被隔壁那间的动静扰乱了。 憨憨的男声已经开始口吃不清,但是借着酒气的声音却是响亮如牛叫:“子玉啊,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这个还不懂吗?你说圈里面就这点规矩,谁都知道,不用明说,你去数数,就那些现在人模狗样的明星,在没出名之前,你瞅瞅,随便哪一个的黑料都能盖出一栋楼来!你就熬一下,这有什么?就当是跟哥哥谈个朋友,哥哥一定会好好对你,等你熬出了头,谁要再想动你,就没那么容易了,但….前提是你得熬过这一关。” 接着是女孩子推据为难的抽噎声,那声音像是被困在了牢笼里,想要挣脱,却又被紧紧缚住:“张哥,我不懂您的意思……” 子玉好像是《暗藏者》里的一个演员,这个张哥,骆冰棋倒是不认识。 两人的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司景焕的眉头越锁越紧,他倏地起身,说:“抱歉,下一次,我再请你吃饭。” 骆冰棋跟着司景焕进了隔壁包房,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一刹,正在把子玉往怀里带的秃头胖男人应该就是‘张哥’,只见他五短身材,满面油光,脸上带着不健康的红晕。 子玉见有人进来,涨红着脸,趁着张运城发楞的时候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张运城就是个地痞,仗着有个制片人的亲戚,到处占小姑娘便宜。他身边还坐着几个杀马特造型的青少年,相比下来倒是他这个醉汉的打扮更正常一些。 破门而入的两个俊男身上似乎都带了光,他们被晃瞎了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 司景焕一进来,刚才的皱眉表情虽然变成了舒展的笑脸,鼻子里却是微不可察的一声哼:“我听着声音这么熟悉呢,原来是卓制片的表弟。子玉也在这里呢,正好江导找你有事,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还好我在这里碰见了,你跟我回去看看吧。” 司景焕朝她使了个眼神,被惊吓的不知所措的子玉才反应过来,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惊讶一声:“哎呀,真的,我手机调了静音,所以没看到,真的……真的是江导找我。” 张哥醉熏熏的红屁股脸被迫变白了一些,冷笑一声,说:“呵,这么巧” 还是不愿轻易放弃,:“子玉啊,既然江导找,你就快去吧,回头哥哥再约你。”要不是还忌惮司景焕现在的地位,他早就把手机抢过来检查了。 两人带着惊魂未定的子玉从从饭店出来,司景焕的保姆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子玉坐进保姆车,两人安慰了她一番。司景焕才发现忘了拿钱包,戴上墨镜又折了回去。 当他经过张运城的包房门口时,听见里面恶狠狠地道:“什么东西!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出头的?自己都不干净!反而来出老子的洋相!” 司景焕听见这话,身体猛然一僵,眼睛里闪过一瞬奇异地带着狠厉的光芒,随即又恢复正常。 # 很快到了骆冰棋拍戏的当天,霍嘉益没有食言,一大早带着一个黑衣保安就开车赶了过来,乐乐呵呵地给骆冰棋和司景焕合了一张影,po到了微博上。 霍玄手里拿着手机,翻到骆冰棋的微薄,看见了霍嘉益传上去的九宫格,军装笔挺的骆冰棋和司景焕。 心底升起一丝雀跃和一丝落寞,还没来得及把这情绪消化,门就从外面被粗鲁地打开,时界头上冒着汗,很慌张地说:“不好了,片场爆炸了。” 第22章 爆炸#妖息 片场爆炸的时候,霍嘉益正在优哉游哉地吃小助理带过来冰激凌。 抹茶味的,下面还藏了一点巧克力。倒霉孩子前段时间检查身体,竟然有一点高血糖,被母上大人压着忌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嘴,今天终于哄着好拿捏的小助理给他买了一杯,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不要忘了加高糖高热量的巧克力。 黑衣保安略带嫌弃地看着霍嘉益少爷模样十足的、小心翼翼的、带着下一刻仿佛就要飞升天堂的幸福感把冰淇淋送入口中,心想,这货怎么一点点都不像大少爷。 黑衣保安只顾盯着霍家二少爷在心里默默嫌弃了,在被高糖冰淇淋的诱人香气掩盖下,他忽略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这一场拍的是爆破戏,骆冰棋就站在在片场的安全距离之外。这里的工作人员他已经都认识了——特别是正在准备爆破的工作人员,连打扫淋浴室的保洁阿姨他都亲切地和她说过几句话。 就在场记喊‘’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丝异样,那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土坯碉堡’外,恍过了一道黑影,他眨了眨眼睛,用尽全力分辨,那黑影身上穿的好像是一件长袍,宽大的袖袍在风中一展,隐没在了墙体里。 他感到奇怪,这几天好像没有在剧组里见谁穿过这样的衣服。 骆冰棋带着狐疑继续坐在远处围观,终于在爆破组放出第一声响时,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刚才‘黑影’站的地方,只是碉堡外的一堵墙,根本没有门窗,他清楚的记得这一场戏,只有司景焕的戏份,并没有哪个演员穿墙而入的桥段。 他警惕地站了起来,长期在战火中熏陶出的耳朵对火力爆发点有清晰准确的记忆力,昨天他已经跟过组,知道爆破组的火力点数。 为了保证安全,也为了拍戏效果,这些火力点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容不得半点差错,可现在灌入他耳膜的响声,已经不是昨天的频率,明显是混乱无章法的,而且火力比之前更强盛,这对于体内毫无保护措施的远古地球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炸药卷起的蘑菇云腾在空中,一朵一朵鳞次绽开,掀起的漫天尘浪、热浪混在空气中像被太阳驱使的海水卷起的海浪步步逼近,这样的场景竟然让骆冰棋感到一种诡异的亲切感。 “快离开,火药失控了!” 恍过神来的人都被暴虐的热气熏得直后退,呜呜乱叫的声音随处可闻,场面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巨响如针锥刺入耳膜的时候,霍嘉益被吓得把还未送入口中的一勺冰淇淋险险抖在了裤裆尴尬处,他扶住折叠椅上的简易扶手,颤着声音叫了一声:“大黑” 站在他身边的黑衣保安虽然对这个废柴少爷这么叫自己感到不满,但还是以闪电般的速度,母鸡抱窝一样把霍嘉益连椅子带人移到了安全地带,只说了一句“少爷,你安静呆着”,就以流星划过天际的速度跑走了。 # 霍玄在听到时界的报告后,又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片场爆炸了?” 时界紧张地点了点头,又听见霍玄急不可耐地问:“人呢?” 时界知道他问的是骆冰棋,吭哧了一会说:“魏灵说人送医院了,他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把人救了出来,人应该不会有事的。” “小少爷呢?” 时界因为紧张而显得有点憨的脸上终于放松了一下,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小少爷没事,没伤到一根汗毛。” 说完这句邀功的话,时界没想到他家boss的脸又黑了几分:“冰棋不是跟小少爷在一起的吗?”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个……”时界的脑子虽然不会转弯,但毕竟不是傻的,知道什么在霍玄面前是避忌点,但眼看着瞒不住了,只好在心里默默为魏灵点了一根蜡:“骆先生本来是和小少爷在一起的,但是片场爆炸时不知道怎么人就没了,他……他是为了保护司影帝才.....冲进了火场,魏灵他……” 可怜时界五大三粗堂堂八尺男儿,竟然……词穷了,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还要面对黑脸老大,他实在是好压抑,然而压抑到极致,也挤出了他的一点智商。 时界把手伸展,递出来一个东西,说:“魏灵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躺在时界手掌上的是一块青灰色的碎片,就像从某个古老的青铜器上剥落下来的一样,眼拙的也有可能把它认成你家茶壶上掉下来的碎渣渣,但是霍玄、时界、包括把他捡回来的魏灵都知道,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碎片。 他在霍玄手中幽幽地发着绿光,这是方扈鼎上的碎片,方扈鼎是上古神器,已经避世良久,史书记载,它拥有极其强大的打破禁制的神力,这样一块小的碎片,最基础的功能,是能打破妖身上的禁制,达到攻击人类的目的。 霍玄脑中第一个想到的,这是一只曾经有前科,妖术被禁锢的同类。 # 霍嘉益守在骆冰棋的病房外,直到看见从病房里出来的医生,脑子才稍微清醒了一点,赶上去询问骆冰棋的情况:“医生,……怎么样了啊?” 孩子都吓得不会说话了,这些天,霍嘉益已经把骆冰棋当做朋友了,完全不是所谓的经纪人或者老板和艺人的关系,他觉得特别愧疚,特别伤心,尤其是想到自己亲爱的朋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遭遇炮火袭击时,他竟然是在悠闲的吃冰淇淋。 而且,骆冰棋被送进去的时候,衣服都扯了,脸上还有一道黑印子,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他真的怕他会毁容。 医生很奇怪地看了霍嘉益一眼,这一眼,让霍嘉益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不会,真的……猜对了吧,以前也有过相关的报道,火场上出来的人,重度烧伤,还要植皮……冰淇淋那么好的皮肤……霍嘉益不敢想了,他吸吸鼻子,暗暗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给冰淇淋请最好的医生,不让他身上留下可怖的疤痕。 医生已经被今天的状况整的一头乱麻,和霍嘉益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这孩子面部扭区的在想些什么。 还是魏灵了解自家废柴少爷,给医生做了请过的手势,把霍嘉益拉过来:“少爷放心,刚才医生已经说过了,骆先生没有什么大碍,也没有重度烧伤。” 魏灵非常理解医生们的奇怪眼神,作为一名没有异格的人类,他也很诧异同样的爆炸伤,为什么被压在下面保护起来的司景焕要伤的重一些,趴在上面的骆冰棋却只是晕了过去,没有烧伤的痕迹。 霍玄带了他的人过来,藏在医院的角落里。霍嘉益受了惊吓,被送回了家,他把要来看望的江韵清支走了,独踏进了骆冰棋的病房。 第23章 现场#枷锁 黑暗,无边的黑暗…… 司景焕慢慢睁开双眼,感觉四肢像被附了枷锁,又酸又麻,他在心里默默使了最大力气,却只是徒劳,整个躯体像成了空壳子,他的灵魂已经左右不了,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薄纱似的亮光突然像宣纸上的水彩在黑暗中慢慢晕染开来。 这亮光淡淡的,在过分安静的夜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出现在他眼前,足矣让他看清周围事物的轮廓,却不能够给他阴暗的心带来光明。 一个黑影出现在亮光里,低低的,阴森的窃笑此起彼伏,在方寸的小间舍里从四周压迫而来,如附骨之蛆,他的身体是不能动的,神智却是清楚的,这无疑更深切的加重了恐惧。 后背上像爬了满了虱子,随着一浪接过一浪的笑声,快速移动着细小的触肢,密密麻麻地从后背向后脑爬去。 黑影走了过来,‘他’披着的黑色斗篷领口和袖口镶着一指宽的白边,煞白呆滞的脸让人想起寿材店里的纸糊人,行动却并不刻板,袍子太长,直拖到地板上,司景焕看不清他的脚到底有没有和‘人’一样是挨着地的。 黑影的袖袍宽大,顺畅的流线在袖口处弯曲成一个奇怪的弧度。 司景焕感觉到已经不属于自己的驱壳正像急速冷冻的猪肉一样变得冰冷而僵硬,他看见,那袖袍下面是一把尖刀,在不明亮的光线里偏偏还能晃出森冷的光泽。 尖刀触碰到他的胸膛时,他看见那张僵硬的脸上,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让人毛骨悚然。已经恐怖到了极致,他的嗓子里却像塞了一团棉花,叫不出声,只能把无尽的恐惧都一股脑地堵进他快要濒临崩溃的心脏里。 这一定是梦,鬼压床! 他强迫自己这样想,脑子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无限循环,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如果没有三年前的那一件事,他一定会以为这都是梦,是他的臆想,鬼压床这样的事,只要狠心掐自己一把…… 臆想马上就被刺破胸膛的痛楚否定,梦不会如此清晰,蚀骨钻心已经无法形容他此时的疼痛。 眼前活生生就是一部血腥恐怖片,主角就是他自己,像脱了毛的畜生一样,一个鬼脸僵尸正拿着钝刀慢条斯理地破开他的胸膛,让他目睹自己的肚皮是怎样被划开,血淋淋的肠子又是怎样被一节一节拉出来,怎样一节一节被搅断…… “被最信任的人,最喜欢的人这样对待,感觉是不是很好?比海还要深的绝望,比乌云更密的痛苦……” 来自阴曹地府发歌声在他耳边清唱…… 他被下了咒,不能动,不能喊,听觉,触觉却都尤其敏感,只能生生承受着这样的恐惧和磨难,此时,连晕厥都不能自已,闭不上眼睛,只能亲眼看着他肚皮里的零件被一样样剔出来…… # 霍玄进去的时候,骆冰棋还在睡觉,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的睡颜,浓密的长睫轻轻阖在眼皮上,他对他一直是好奇的,带着欣赏的好奇…… 末族之神曾经牵着他的手,第一次带他游览了墙壁外的风景,他突发奇想地问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就是箭镞穿心的感觉”末族之神看着他,眼尾似乎带了一丝怅然:“你愿意把自己的心都交给他。” “那我对你是谈不上喜欢了。”他眨着眼睛望着眼前的美丽面孔,摸摸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小心脏,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宝贝就这么被谁‘刺’中了,一贯真诚地回答,“我也并不喜欢这些人,他们也并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认为我可以守护他们呢?” 他自忖自己没有那么多的心可以分出去。 “守护只需要信仰和契约就够了。”末族之神蹲下身子静静地看着他:“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并不是你喜欢的就一定会属于你,那些你不喜欢的也不会因为你不喜欢而消失。” “那……我会有喜欢的人吗?” “会的,当然会有……”霍玄默默呢喃着,他低下头,把额头贴近骆冰棋的,薄唇快速翕动。 潜在骆冰棋脑中的画面像播放电影一样侵入他的脑海里,鬼使神差的,没有选择就近原则,他看到了更远的画面。 瘦弱白皙的少年,身边是面目和他有七分相似的妍丽女子。幼年有双亲疼爱,生活富足。少年失恃,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经历。比先前想到的更加令他惊讶,骆冰棋并不是简单的拥有武力值…… 几近残酷的训练,搏斗,拳击,他竟然都参加过,前面在无边黑暗中出现的是……类似于科学杂志上的概念飞行器,少年稳坐其中,脸上显出坚毅的冷然,完全不似他见过的这个人,这些回忆都是热烈的,在他仅有的温暖的记忆中,出现的是……司景焕的面容,但是很快,霍玄就判断出,那并不是他所知道的司景焕。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会演戏的司影帝,才没有与人决斗的能力,更不要说驾驶ufo一样的概念型战机。 记忆向前拨转,他看见青年的骆冰棋站在领奖台上,制服挺阔,被万千民众簇拥着,他脚下的那块演讲台倒是很有趣,像极了用法力支撑的妖族才会使用的东西。 战绩辉煌,光芒四射,被所有人喜欢和尊敬,这样耀眼的骆冰棋更加让他感到意外,原来还装满骚气和骄傲的心像被针扎了的气球,有逐渐要蔫的趋势——这些年被跋扈的外表掩盖住的尘封往事,在暗暗对他警醒。 霍玄隐忍的皱皱眉,他看到最近的记忆,骆冰棋在拍摄场外看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然后从爆炸的火场之外,以非人类的速度跑进爆炸中心,把察觉到不对劲正在傻不愣登地往爆炸口冲的司景焕压在身下……工作人员已经退了出去,再也没有发现披着黑斗篷的人影。 “啊……” 杀猪似的叫喊声猛然贯穿整个楼层,甚至把见惯人间生离死别的白衣天使吓了一跳。 霍玄仿似没有听到,他低着头,从心口拨出一团暖色金黄,送入骆冰棋的胸口,暖暖的激流送进体内,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对上了骆冰棋缓缓睁开的双眼,避无可避,只好厚着脸皮闲假装散道:“刚才见你脸有些红,看看有没有发烧的症状。” 这一幕正好被正进门来的时界看到,他看见从霍玄胸口跳出来的那一团暖光,先是疑惑,后来是惊讶。 他皱紧了眉头,想要开口问些什么,但是一来觉得是老大的事,不好开口质疑,二来觉得骆冰棋在场,更不好唐突地问些什么,忍了忍才道:“司景焕那里有些情况,我不好判断,请大少爷过去看一下。” “医生说你没有大碍,但是也需要好好休息。”霍玄对骆冰棋点了点头,和时界一起出了病房。 因为是公众人物,司景焕和骆冰棋第一时间被送到了申城博爱医院的高级加护病房,整层楼只有他们两个病人,外面还守了保安,防止浑水摸鱼的娱记偷拍。 霍玄进去的时候,一个小护士正在帮司景焕掖被角,司影帝此时的模样着实惊悚,脸色惨白,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眼周是网瘾少年熬夜一周的黑眼圈,身体还间歇性一抽一抽的,像极了老版电影里的大烟鬼。 一时之间,风姿尽毁,怪不得见惯了影帝荧幕风采的小护士会不知所措,连拉被子时的动作都带着不可置信的哆哆嗦嗦。 “病人情况怎样了?” 小护士听见问话停了手上的动作,大概是看见正常美男后的审美愉悦舒缓了刚才的震惊,小声说:“已经帮病人检查过了,只是手臂上有些微烧伤,没有什么大碍。病人状况一直很稳定,来的时候意识也很清醒,就在刚才,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尖叫,医生已经过来帮病人打了镇定剂,说还要观察,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转院。” “请问你是负责景焕病房的吗?” “还有我的另外一个同事”护士回答:“高级病房都是专责专护,我和另一个同事对班。” “辛苦了”霍玄露出他温柔的微笑,轻声道,“景焕是公众人物,如果外面有记者想要打听什么消息的话,还请多多周全。” “这是一定的,我们医院有规定的,病人的*是绝对不嫩外漏的。”小护士从英俊男子的温柔眼神里看出来者不善的警告,还是负责人的加一句:“你们是来看病人的吗?医生说他需要静养,你们不要留太久。” 时界看着小护士出了门,才走到病床前。司景焕的眼睛还睁的圆滚滚的,似乎在持续不间断的受到眼前幻景的惊吓,他口中默念了些什么,伸出手,附在司景焕的眼前,才终于使他闭上了双眼。 “老大”时界掀开司景焕的被子,翻看司景焕的手腕,只见上面有一道细若发丝的黑线,“这应该是鬼压床的痕迹,这里虽然是医院,阴气重,但是毕竟是白天,司景焕又是正当壮年的青年男子,不会这么不禁压,吓成这个样子,实在奇怪。” “这周围没有恶鬼出没的痕迹。” 霍玄慢悠悠地走过来,想透过窥探记忆知道他都看见了些什么,但是这门功夫实在消耗功力,刚才已经用过一回,再加上方才……所以有些体力不济,只把手放在司景焕的手腕,把那道黑线吸了出来,消散与无形:“这件事有些蹊跷,应该不是单纯的恶鬼作祟,你还是到妖禁司走一趟,跟雷老要一份受了禁妖术的妖族名单过来。” “老大”时界刚转身要走,又转了回来,耿直boy不会隐藏,虽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意识清醒的‘人’,想了想还是压住声音,谨小慎微地问,“你是把自己的心给了骆冰棋?” 跟在霍玄身边久了的都知道他的来历,不像纯粹的妖族有修炼的内丹,他的功力支撑全部在那一颗传说承继于末族之神的‘心’上。妖没了内丹可是兑命的大事,时界不免有些担心。 “没关系的,休养一阵子就会补回来”霍玄定定地看着时界,直用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的对方发毛:“不要告诉别人(妖)。” “司前辈怎么样了?”骆冰棋是随在霍玄身后过来的,相差的几分钟正好空出时机,让他在门外看见里面的怪异,司景焕透出恐惧的双眼,还有,他看见霍玄在司景焕手腕停留的那一瞬间冒出的一段黑烟。 霍玄正要开口,却在此时接了个电话,是万城打来的, “老大” 和时界一样,万城在人前会卖一下霍玄霍氏掌门人的名头掩盖一下身份,私下里,特别是牵扯到鬼怪精灵的正事,就会情不自禁要喊‘老大’ “刚刚接到线报,在花园路的老城南段,今天有人坠楼,是个巫师,在他身边也发现了方扈鼎的碎片,现场还有一些其他的痕迹,我先在这边压着,但是撑不了太久,警察马上就会过来。” 第24章 追查#因果 湛城的花园路有一段老城区,从不足两米的狭窄间隙里钻进去,你会惊奇得发现在人们口中摩登现代,流光溢彩的湛城的另一面。 这里大多数是不超过6层高的裹着灰色墙皮的旧民居,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经济起步时的标志产物。最初住在这里的也都是那个时代在湛城扬眉吐气的人物,但很快这样的辉煌就被膨胀发展的经济碾压,不到五十年的时间,已经换了天地,城市的新陈代谢把住在这里的先锋土著换成了从各地涌进湛城淘金的务工者和不愿意挪窝的老年人。 老街道被顶天立地状似钢铁侠的摩天大厦包围着,窒息到没有存在感。 和建筑物的陈旧一样令人窒息的还有趴在地上的死人,从六楼开着的那扇窗户里跳了出来,呈不规则的大字型,眼珠暴睁,和司景焕惊醒时铜铃一样的瞪眼有异曲同工之妙,脸侧躺着,在旁边是阴在地上的一滩血,因为地面的黑污不堪,导致这血也像中了毒似的黑黢黢。 这个人身上穿了一件黄色道袍,手里还拿着一张没有燃尽的纸符,可以猜想他跌下来之前是在做法事。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布局考虑,这里的空间被一栋笔直建设的六层民居和一栋斜|插的废弃建筑物围城一个三角形,条状的土地上被劈成了几块菜地,种着应季的蔬菜,靠近民居的一侧就是坚硬的水泥地。 巫师就这样被坠落时的重力和死硬的水泥地夹成了不会喘息的肉饼。 死相可谓不雅。 万城看见霍玄过来,和早前的时界一样,他第一时间摊开手掌亮出了一块还幽幽发着光的青铜碎片。 “我刚到的时候,碎片亮的比这还使劲。”万城说,“这人叫毛求胜,是个‘巫师’,我来的时候,人也还没死透,嘴里神神道道的喃喃自语,我凑近听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咒文,就是受了惊吓的胡言乱语。” 霍玄接过了青铜碎片,这一块比时界给的那一块要大,说明打破禁制的力量也要更强大。 方扈鼎的碎片在同一天出现,不会是简单的巧合。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踪迹?”霍玄眯起眼睛,精亮的目光像激光一样扫射四围,再幽幽抬眼看向头顶那扇唯一开着窗户。 昨夜刚刚飘过一阵雨,水泥地板上的水汽已经蒸干了,此刻他似乎能闻到菜畦里雨落泥土的淡淡芬芳,唯独没有嗅到鬼魅和妖的痕迹。 太过干净的环境,反而透出一股蓄谋已久的诡异。 “没有,我来的时候已经在周围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照理说这样的老房子,很多住户又都是上了年岁的老者,我愣是一点鬼祟的痕迹都没有发现。” “你小子是不是又喝酒了,喝酒就特么误事!”魏灵过去揪住万城的脖子就是一通乱闻,“忘了你上一回办的蠢事。” 魏灵说的是万城上一次接到线报处理一个死活要上人身逼人跳河的祟鬼时喝了酒,一不留神让鬼跑了,还是后来拜托秦柯把鬼给抓了回来。 “小人!一辈子就会记得别人鸡毛蒜皮的短处!”万城用力打开魏灵的一双手,呲鼻对他愤愤然,转头对霍玄表诚心:“老大,我没喝酒,我来的时候确实是什么都没看见,对了!” 万城突然想到了什么,把魏灵一掌挥开,一步跳到死者的身边,凭空变出一根木棍,略带嫌弃地撩开死者尚且来不及系扣,松垮敞开铺在地上的黄袍,‘巫师’像水泡过一样惨白的皮肤上赫然刻着一道印符。 金色的线条边框似乎着色不稳,露出掩盖在下面的黑红底色。 黄色和黑色混杂在一起,刻在苍白松垮的皮肉上,特别是有那密密麻麻的针鼻大的粗大毛孔做衬托,成功让在场的,见惯了各色鬼怪的三只‘妖’也生出一种反胃的恶心来。 “是生身符!”魏灵皱眉把脸偏过去,用手做扇风状,似乎这样就能把恶心撇得无影无踪。 万城把小木棍一抛,刚才被掀开的黄袍又恢复原样盖在了死者身上,“我亲自检查过了,这是新做的,颜料还没渍进去,生身符可有的疼,看样子他是想要急于摆脱什么才匆忙刻上去的。” 万城把‘亲自’咬的格外真切,边说边对魏灵挑眉示威,大意是“劳资面对这么恶心的皮囊都躬身检查了,你还敢说劳资没干正经事?” 生身符类似于驱鬼用的纸符,效果却比纸符要强上百倍,首先要把开过光的模具烙铁烧红,然后贴到人的皮肤上,据说要反复烙七次,这一关叫‘浴火’,等烙刻完成,还要趁着皮肤没长好的时候淋上颜料,这一关叫‘镀身’。 这一步是最重要的,据说也是最疼痛的,颜料的好坏关系到符的效果强弱——好的颜料会让符的作用加倍,也意味着更疼痛。 “头绪也只能先理到这里。”霍玄说,“我们快撤,有人过来了。我去楼上看一下死者的房间,你们两个去妖市查一下,最近是不是有人售卖方扈鼎的碎片。” 这里是整栋老城的盲区,再加上万城刚才做了些手脚才不会有人猎奇地蜂拥而至。现在也该是有人过来的时候了。 “方扈鼎!”一语惊醒梦中人,万城的手在地上一挥,把他们刚才留在地上,甚至空气中的痕迹消于无形,把现场回归到百分之百无‘人’造访的模样,推着魏灵一起离开了。 “就在菜园子那里有人坠楼了,我也打了120,不过救护车现在还没到呢。”老人领着几个制服警官走了过来,不过已经晚了霍玄一步。 霍玄在湛城各处都有不起眼的小鬼、小妖做线人,一旦发现哪里疑似有恶鬼、恶妖害人的踪迹就会马上被通知。 妖的速度,人自然不能比拟,秉着不给警察叔叔找麻烦的宗旨,每次都是霍玄和他的小伙伴捷足先登,先把现场看了个究竟。 # 骆冰棋没来由得有一种被霍玄放了鸽子的感觉,虽然本来也没有相约什么。他进来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完整的话,霍玄就匆匆离开了,只是嘱咐他要多休息,让留下来的时界照顾好病人,这病人里包括司景焕,也包括他自己。 司景焕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倒是让他放宽了心。只是影帝因为惊恐而睁大的眼睛,还有刚才他看到的奇怪场景,让他有些好奇。 一样的从爆炸现场被救了出来,一样的伤势无大碍,才过了不到六个小时而已,为什么司景焕就像变了一个人,虽然睡着,但是能看出他明显的憔悴和恐惧,人好像都瘦了一圈。 时界在旁边讷讷的,他偷偷看着骆冰棋,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悄悄抬一下头,在对上对方的眼神后又突然收回目光——如果魏灵在,一定会骂他鬼鬼祟祟,怂包一个! 骆先生长得真好看,怪不得老大会喜欢他,怪不得老大会愿意把自己的心都捧给他!只是这么好看的人,时界搞不懂,为什么要让他做什么明星啊,被那么多人看着,指不定哪一天就被谁惦记上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像薛姐一样凶神恶煞,让帖过来的那些aabb都哪来回哪去! 他要是老大的话,就会把人锁起来,只让他一个人看! 时界这么神游天外的一会,突然就忘了回避,他傻不愣登地看着骆冰棋,嘴角还带着莫名其妙的一嘻一嘻。 这画面,总体来说,有些尴尬,骆冰棋轻咳一声,问:“时界?司前辈到底是怎么了?他的症状好像不是烧伤引起的。” “当然不是烧伤引起的”时界耽于美色,被骆冰棋这么突然一叫,脑子更短路了,回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着急了,可越急越圆不住谎话,“这个……这个” 然后短路的时界就被骆冰棋威逼利诱的说出了司景焕会呈现这个瘫死症状的原因。 “你说,他是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有可能是‘恶鬼’?” 骆冰棋第一次听见眼前的傻大个说这话的时候,以为他是在耍自己,然而仔细观察一下他的表情,好像很诚恳。 骆冰棋有些犹豫了,在帝国的时候似乎也听过这样的幽灵存在,但是始终没有见过,意识中它们应该是相当于变异人一样的存在,他来到远古地球的时间并不长,还没有彻底了解这里的物种存在。 可能是因为劳累过度,骆冰棋这么想着,心口猛然冲出一股热流,从胸腔直顶到脑仁,热流涌动的最后,竟然是有些困了。 “反正那些东西,你以后也会看到的!”时界被骆冰棋盯的没了方寸,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也会看到的?”骆冰棋的眼前已经有些迷蒙了,可能是因为太困,他将垂的眼睛看向窗外时,竟然看见了一个影子,那是一个黑影,带着高高的帽子,脸色煞白…… “骆先生…骆先生…”时界终于看出了骆冰棋的不妥之处,放低了声音叫他:“你是不是觉得胸口闷的慌,想睡觉啊” 骆冰棋盲目地点点头,用力眨了眼睛再睁开,窗外的影子却又不见了。 想睡觉就对了,时界边想边把摇摇欲坠的骆冰棋扶到床上休息,进了大补,只有这轻微的反应算是好的。 # 楼下来了警察封锁了现场。霍玄要在他们来之前把毛胜利的家翻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 毛胜利住在六楼,家里的布置是典型的神棍风格,道服,罗刹,各路鬼神摆了个遍。‘巫师’不是正统的修道者,为了急功近利的获取修为,或者骗取钱财,一般来着不忌。 对于修为,都是业精于专,‘巫师’就像个杂食动物,没有先天的根基,偏又大多贪食,往往成在成不了大气候之前,先被自己荤素不忌的大胃口给撑死了。 霍玄四处翻了一下,除了神龛和符纸,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要说值得注意的就数他在书柜上看见的黑色的收魂瓶了,那是用来收集魂魄的,这正好解释了为什么这么老的民居周围没有一丝游魂的痕迹,原来都被这老小子给收没了——毛胜利在练得是一种见不得光的黑巫术。 他还在墙边看到了‘生身符’的原版模具,一块冰冷的烙铁,就在他毫无收获,准备退出的时候,突然在茶几的几角看见了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明之道心理咨询室’ “哈哈哈,可逮到你啦”就在霍玄正要俯身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笑喊,耳边擦过风声,他敏捷的一侧身,正好避过来人的追扑。 第25章 开端#眉目 霍玄回头看,发现作势要扑他的是一个穿制服的警!察。 这人个子比他略矮,头上贴着一道隐身符纸,浓眉小眼睛,微微曲身做格斗状——如果他张开的双臂配合捶胸,立刻就会化身为迷你版金刚。 隐身符纸用咒语烧化成灰也可以用的很利索,不知道这人是不会用还是怎么的,偏偏把符纸贴到了额头上,再加上他好像中了五百万彩票大奖似的迷你金刚状,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小金刚‘噗’了一声,把飘在额前的纸符吹落在地,“我是湛城市局的警官方栗禾,负责协助办理这起案件,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死者家中?你和毛胜利的坠楼有什么关系?还好我来的快,要不然就给你跑了!” “你是警|察?”霍玄看着接连发射问题的方栗禾,带着质疑的轻蔑,道,“人民警|察队伍里会明目张胆的混入神棍,倒是第一次听说。” “人家才不是神棍,你才是神棍,人家是行者僧!”方栗禾听见神棍这个词,立刻想起躺在楼下,造型堪比邪教成员的毛胜利,瞬间炸了毛,“人家是受过点化的正统‘行者僧’!说!你是不是逼死毛胜利的妖怪?” 方栗禾本来想说‘吓死’,但是看见霍玄这么丰神俊朗的模样,临时改口换成了‘逼死’。 “你刚才不还说我是神棍?”霍玄逗猫似的看着他那张强行凶神恶煞的脸,“我跟你一样是来调查毛胜利的死因的。想必你也发现了,他死的很蹊跷,但是就目前的线索来看,你们再怎么办,死者也是自杀跳楼。” “别这么自以为是!”方栗禾再一次扑了过去,叫嚣,“我可是‘行者僧’!就算案子就这么结了,我也会还死者一个公道的!”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霍玄依着方栗禾扑过来的身形飘然后退,身姿形如鬼魅,“这件事我管定了,你还是乖乖跟着你的上司结案去吧!” “你!”方栗禾好像很生气,他随手拈出两道符纸就要向霍玄扔过去。 “雕虫小技!”霍玄根本不屑于接他的招,身形隐没在身后的墙壁里,徒留那两道令符在空气中燃烧成毫无美感的烟花。 “该死!”方栗禾啐了一口,但是也再无办法,只好回归正题去检查毛胜利的房间。 方栗禾是家传的‘行者僧’,从他爷爷那里继承来的身份。行者僧和庙里的和尚算是一家亲,类似于坊间流传的俗家弟子,但是却比他们身份更高,因为‘行者僧’不仅要会拳脚,会念经,还要会驱鬼。 方家的阴阳眼好像是隔代传,方栗禾的爸爸就没有这项神通,直到他这一代才终于出了这一个能看见鬼怪的阴阳眼,老爷子很高兴,硬是拖着生病的身子熬到方栗禾长大成人,等他把经文、符纸、咒语都记得滚瓜烂熟了,才撒手人寰。 背会是一回事,能够熟练运用又是另一回事,真和那些精怪干起来,不会比和不要命的悍匪搏斗便宜多少。 方栗禾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几年练手的抓鬼基本靠倒贴,为了不把自家祖传的这门绝学葬送在自己很可能会饿死的胃里,他凭着自己还算扎实的武打功底,成功从警校毕业成为一名带着特异功能的人民警|察。 方栗禾戴上手套,开始翻拣毛胜利的住所,身为巫师的‘神棍’住在这样的老城区,确实会增加神秘感。 这是一间一室一厅的房间,略显凌乱,供奉了各路神怪的柜子、小桌增添了光线阴暗房间的诡谲气氛。方栗禾凭着训练有素的警官的第一嗅觉,首先查看了地上的的物理痕迹,磨得不见光泽的黄色地板上有几个脚印。 他小心的避开,和霍玄一样,方栗禾很快注意到的就是放在神龛旁边的黑色小瓶,圆底细口瓶,像瓷制又似乎不是,总之质地很柔润,让人忍不住想要多摸几下。 然后,头发短,见识更短的方警官就拧开了他认为很可爱的小黑瓶的盖子。一瞬间,他感觉气温好像骤降了几度,像炎热的夏日打开冰箱门的感觉,一股并不强烈的小阴风从瓶口冲了出来,擦着他的脸颊,把他的刘海兑开了一道口子,飘了出去。 以他和有限的几只鬼斗智斗勇的经验,方栗禾很快察觉出不对,第一时间掏出自己的符纸,又在脑子里搜刮了一段咒语准备应对。 就在方栗禾想要出击的时候,他看见一个虚幻的年逾古稀的老者的影子,穿着一件松垮的白汗衫,脚上是一双拖鞋,那影子看见方栗禾,还友善地对他微笑示好,表情虚飘飘的,作为一只鬼,精神也实在萎靡了些。 方栗禾下不了手了——这鬼长的有几分像他壮志难酬的爷爷。 “您老走好!”方栗禾把符收了起来,跟老人道别。这时,瓶子里又刮出了一股弱风,跟着出来的是一位老太太,他才知道老爷子不是在对他微笑,而是在等这位老太太。 他亲眼看着老爷子颤巍巍地牵住了老太的手,并肩消失在了南墙里。 楼道里想起了蹬蹬的脚步声,脚踏实地,不带半点虚的。 “小方!你在里面发现什么没有?”花园路的李警官进来了,因为报警接的突然,队里的其他民警都出任务去了,才不得已带上了临时过来办事的市局的方栗禾。小方很积极,一过来,就要先上去查看线索。 “地上有几枚脚印,请小朱拿工具过来收集一下生物检材!”小方警官终于在同行的注视下开始了正规的搜查,他在神棍的床头柜上发现了一瓶安眠药,在地上捡起了一本心理咨询的小册子。 # 司景焕在娱乐圈里有些分量,在加上《暗藏者》片场爆炸的消息夺了各大媒体今日的头版头条,躲不过又要红一回。 医院高级病房的走廊里,摆满了一米多高的花篮,一个赛一个的繁花似锦,仿佛谁送的更精美谁对影帝的心就更赤诚一些。 霍玄信眼看了看,排在前面的是写着业界大佬名字的花篮,排在后面的是一些经常挣不到版面的小明星。 同样的花团锦簇,也分出了高低贵贱。 影帝的病房里又送出一拨客人。霍玄有意不想被人发现,在错过这一波客人的末尾,刻意撞了一下司景焕的经纪人。 李权抬头看见霍玄,原本在人注意不到的角落里变得表情凝重的脸,立刻又笑开了花:“霍总,您来了?这帮媒体真是不嫌事大,宣传的铺天盖地,本来也没什么大事,还把您也给惊动了。” 他看向了时界拿着的水果篮,霍玄顺势使了个眼色,让时界把原本准备送给骆冰棋的水果递给了李权:“景焕的病情好些了吗?这么快就能见客了,应该是情况稳定了吧?” 司景焕的经纪人一向以精明算计、会做人在圈中出名,上次听说江韵清带司景焕见了霍玄,就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想着什么时候能真正搭上这一条线,心思用的钻营了,一时也就忘了住在隔壁的是骆冰棋。 他把水果篮接了过去,巧妙掩饰住了内心的纠结:“还好这次伤的不重,医生说,情况都很稳定。” 也不知道是哪个医生下的结论。 “是吗?这就好。”霍玄淡淡一笑,“我能不能进去看望一下。” “当然可以,谢谢您这么忙,还能抽空来医院探望。”已经送走了一批人,不在乎再多见这一个,李权伸手推门,把霍玄迎了进去。 司景焕旁边站了个小助理,正在拉上化妆包的拉链,见身后来了人,急忙退到一边。 司景焕的脸色和之前比起来,简直天壤地别,黑眼圈消失无踪,看起来不过分疲惫,也不过分高兴,正是没受过惊吓一样的正常气色——不得不感叹鬼斧神工的化妆技术,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早前的狼狈相,你都发现不了他极力掩饰的那一份倦怠。 霍玄突然觉得,影帝的名号实至名归。 “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司景焕看见霍玄似乎有些惊讶,但随即露出淡然的一个微笑,“我能安全的躺在这里,要多亏了冰棋,听说他就住在隔壁,我刚醒,还没来得及去看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很好,也没受重伤”霍玄简短道。 李权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他感觉自己真正成为了自己口中经常骂出去的那个‘缺心眼’,他刚才竟然没有推让,以为霍大总裁就是顺理成章地来看自家大牌艺人的! 正好及时补救地说了一句:“我刚才也去看过冰棋了,没受伤真是太好了,这么好的后辈,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呢!” 他本来想顺路夸一下霍总带艺人有方的,但是又怕今天情况不稳定,嘴一秃噜,把霍玄夸成骆冰棋的父辈就不好了,所以索性闭口,只是微笑。 就在离司景焕不远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个神龛,里面供奉着一尊不知姓甚名谁的泰国神像, 通体镀金,龛周围还摆着类似果品,看得出颇受尊崇。 像看着好玩似的,霍玄走了过去,没有冒着大不韪的恶名去摸一下神像,手只虚空一划,问:“景焕拜的这是哪尊神?” 司景焕的脸色从霍玄接近神像起就变得紧张了,皱起的眉头快要把脸上涂的b霜挤掉了,他没回答,倒是李权开了口,“都说医院是大煞之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自作主张请了一尊神像过来。” 李权话音一落,司景焕的表情明显松弛了。 霍玄也走了过来,漫不经心道,“景焕在这里还休息的好吗?睡的可好?如果不习惯的话,我认识这里的院长,可以帮忙换一间” 司景焕的表情瞬间紧绷,用一种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的紧张、慌乱的眼神看了霍玄一眼,但也只是一瞬,在意识到对方没有恶意之后,很快就被强制的自然表情掩盖,语气里多了不易察觉的散缓“没事,很好,多谢霍总好意。” 第26章 进程#开端 “冰棋的伤没有大碍,我们商量着明天让他出院休养。”霍玄说。 司景焕的身体向被子里滑了进去,表情恹恹,“也好,毕竟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 # 暗夜,藏污纳垢之所。 骆冰棋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印象里一直在病房里陪着他的时界不在了。 桌上的保温盒里,放了晚餐,不算丰盛但也绝不敷衍的饭食——海鲜粥配了几份菜,大概认为他在病中,菜都是素食,但也绝对称得上诱人。饥饿的五脏庙很快就被温热的晚餐吸引。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过分秒,十一点整。不知不觉,他又睡了6个小时,大概除了婴儿时期,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嗜睡过。 窗外的月光如银纱投入磨砂玻璃窗的怀抱,浅浅的、淡淡的银质光泽让这夜晚看起来更加静谧。 房间外有脚步摩挲地板的声音,不抬脚的,拖着地,但却也不沉重。 骆冰棋翻身下了床,轻轻的推开门,据说,这一层的高级病房只住了司景焕和他自己,正如听到的这样,外面的走廊里是不负众望的安静,他从掀开的门缝里看见一个人影,消失在楼梯通道里,那背影和他一样,穿的是白底蓝条的病号服。 联想到司景焕白日里那张惊恐慌张的脸,骆冰棋的心蓦地紧了一下。 好像紧张的心情都会有所感应一样,就在这时,他看见楼道拐角的阴影里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黑影,飘忽、游移的,像整个印在墙上,说不出的奇怪诡异。 那黑影随着司景焕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让他奇怪的是,这只是一道影子,并没有接下来他以为自己会看到的影子的实质主人。 骆冰棋快速追了过去,正好看见司景焕进了电梯,他叫了一声,却没有回应。 电梯上的数字箭头直指向上,数字显示26,那是医院的最顶层——今天说来最特别的地方,是他让奇怪两个字蒙了心。 医院的业务不分忙闲,虽然是夜里,电梯工作依旧繁忙。 骆冰棋按了箭头按钮,等了一分钟却还不见电梯上来,说不上是出于怎样的考虑,他一掉头就冲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他在的是19楼,到26楼的楼顶,按他的速度来算,1分钟足够。 司景焕已经上到了楼顶,他慢慢悠悠地走向楼顶边缘,以一种晚餐后在小花园散步的姿态。 “司前辈”骆冰棋叫了一声,和在19楼时一样,没有反应——这让他突然产生一种远古地球人是不是喜欢在夜间楼顶漫步的奇特想法。 就在骆冰棋准备叫第二声的时候,司景焕却突然停了住了脚步,只见他双手握拳,双臂曲弓平放在身体两侧,像准备400米短跑似的在原地跑了起来。 试想一下,黑夜,在空旷的楼顶,顶着影帝头衔的某人卯足了劲,恨不得把楼顶刨个坑似的原地奔跑——这场景,没来由的带了点黑色幽默。 骆冰棋的脑子里突然又浮现出了今天白天,在病房里看见的司景焕那张铜铃大的恐惧双眼, ‘该不会是梦游吧?’ 这个想法还未彻底落实,只见司景焕像脱了缰的野马,快速向楼顶的栏杆冲了过去。 再没有远古地球常识的未来人也知道他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了,骆冰棋的速度本来飞快,但是不知道*凡胎的司景焕今天吃了什么,骆冰棋追过去的时候,司景焕已经冲过了短矮的维护栏杆,身体悬空落了下去。还好,他速度够快,趴在地上险险拉住了司景焕的手。 “司前辈,坚持住。” 因为有超科技基因链组的加持,骆冰棋的臂力惊人,他本来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司景焕拉上来,然而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尚不明确的那条基因起了反作用,他一想到要用力,胸腔里就会涌起一股软绵绵的热流,冲散到五脏各处,却唯独不向正在加力的右臂用力。 反观吊在楼檐上的司景焕,骆冰棋的这一声叫喊好像瞬间惊醒了他。 司景焕向后看了一眼,26楼的高度,绝对不是闹着玩的,这对本身就有恐高症的司景焕来说,简直就是地狱,影帝当即被吓出一身冷汗, “冰棋,救我!”求生的意识战胜了随时想要晕厥的恐惧,司景焕喊出了一声,眼光扫到骆冰棋身边的时候,突然又被什么吓到了,他惊叫一声,差一点松开了紧抓着自己的救命手。 骆冰棋也顺着他的目光往身边看,只见站在他近旁的是一团毫无实质可言的黑影,仔细看,会辨别出黑影蓄着长发,身上好像穿了一件裙装——性别应该是个‘她’,眼睛是占了半边脸的两个黑洞,嘴裂极大,‘她’手里好像正端着一个摄像机朝下拍摄,看见他们注意‘她’,还特意把摄像的设备移开,咧开开到耳根的大嘴嘿嘿笑了一下——模样实在说不上好看。 骆冰棋并不怕‘她’,但是坠在下面的司景焕却像是还怕到了极点,他大叫了一声‘鬼啊’就开始左右乱晃,要不是骆冰棋抓得牢,他此刻怕是已经成为了楼底之魂。 没想到,这才只是开始,在26楼顶部医院红色的招牌的助力下,司景焕很快发现,他悬空的周围,正在聚集密密麻麻的黑影,他们千奇百怪,或高或矮,搅拌、粘连、推搡,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手里都拿着摄像机,对他咧嘴阴森森的笑——和这些‘鬼’相比,楼上的那位简直可以去参加鬼界选美。 “救命啊!”司景焕在发出这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后,彻底晕了过去。 拉扯一个完全不会借力的半死人,骆冰棋头一次觉得自己在提菜的时候,把臂力要用尽了。还好,在发现这些来来往往的‘黑影’并没有恶意之后,他感觉自己还有坚持一下的可能,幸亏,出来的时候,他带了手机。 “骆先生!”时界好歹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赶了过来,以后挨批的时候,可以少挨点骂。他不过就是上了个厕所的时间,回来就发现自己拍着胸脯要致死守护的人不见了——他嗅到了死灵的味道,然后直冲向楼顶。 “您这是怎么了?”时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挥袖子甩了一下杵在身边凹造型的鬼影子,伸手就要去拉骆冰棋。 不知道是被这一下子挥痛了还是感觉自己正在进行的这一门‘艺术’被惊扰了,原本还表现温顺的相机鬼突然‘嗷’地一声张开大嘴朝时界咬了过去。 “小心!” 时界已经听见了声音,转过头对着身后的‘鬼’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去你妈的,大傻x” 呃……熟悉时界的‘妖’都知道,时宝宝这是对付‘鬼’的第一招——先壮声势,有了这一声,说明有‘妖’要发威了。 但是时界没有注意,他转身的同时,腿和长伸的胳膊同时协作了,他的腿在手臂伸出的那一瞬间,很默契地踢在了骆冰棋正岌岌可危地拉着司景焕的那一只手臂上,成功地让他发誓要保护好的骆先生的身体又向下坠了几寸。 那些飘在楼下的,刚才还在冷眼旁观的,看似温和的‘鬼影’在听到那一声叫喊后,像发了疯似的从空气的暗影里拥了过来,他们一个个张嘴龇牙,再也不是来着皆善的模样。 “呸……我吐!敢不敢再恶心一点!劳资有密集恐惧症!”时界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截双节棍,开始四乱挥舞,“哪个挨千刀的,不会是把医院的死灵都聚集在这里了吧?!” 双节棍上燃起熊熊火光,把接近来的小鬼都拍散了,于此同时,骆冰棋觉得他的体力正在慢慢接近极限,他越想用力,却发现自己越发力不从心,他一只手抓住楼檐边的护栏,拉着司景焕的另一只手也更加用力,把身体卡在两根护栏的空隙里,使身体不至于下坠的太厉害。 但是现在的情况比刚才要严峻的多,那些齐心怪状的影子,似乎不敢靠近骆冰棋的身边,却在更加接近司景焕,他看见司景焕在鬼影密集的瞬间突然醒了,在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什么包围之后,又惊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时界自顾不暇,就在趋近绝望的时候,一道寒光破空而来,在寒风剑眼花缭乱的招式里,方才还肆虐的黑影顷刻被卷进了一阵风里,剩下的几只‘鬼’,似乎也认识到了可怕,蔫了下来,集体咆哮一声,消失在黑暗里。 “别担心!”做完了这一整套高规格的装逼动作,因为担心骆冰棋的安全,霍玄单膝跪在地上,弯下身子,他一手搂住骆冰棋的腰,一手握住骆冰棋垂在楼下的手,似乎稍一用力就把司景焕拉了上来。 看见骆冰棋脸色尚佳,霍玄才松了口气。 “放心,很快就好。”霍玄把手附在骆冰棋的腹部,怕他会不适,还特地宽慰一句。果然, 骆冰棋很快就感觉到胸口那团四处乱撞的热流有了归处,手臂也有了力量。相比之下,司影帝是真的废了,脸色惨白,毫无知觉的昏厥躺在地上。 时界缺心眼的认为自己刚才只顾着挥去那一群密集恐惧症的源头,没有去拉骆冰棋实在是太有明见了——凭白给了他家老大英雄救美的加分机会。 医院楼顶的这一切在黑暗中很快平息,像老话说的那样——黑暗会吞噬一切。 骆冰棋抱着昏死过去的司景焕,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镇定自若,表情也只是偶尔会露出一些沉思的痕迹,感觉自己才是最不在状态的那一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可能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霍玄平静地回答。 “那你们?……” “我?做总裁的时候,顺带抓抓鬼?”霍玄以玩笑的方式回答了这个问题,顺带又严正的提醒一句,“晚上夜凉,你穿成的太单薄,我们还是快点下去。” 在被所谓的‘阿飘’的冰凉体温迅速拉低的这个夜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经历了一场大劫难之后,骆冰棋突然觉得,霍玄在他眼里突然,变得有那么一点亲切。 # 楼顶和楼顶的平台,隔着虚无实质的空气组成一个广阔的平面空间。在距离医院楼顶的百米之外,坐着一个人,他披着黑色的斗篷,兜帽压在额前极低的位置,只露出一双弯月似的眼睛。他静静地望着远处‘博爱医院’的红色招牌,手一挥,收起了手中的白瓷小哨,把一卷黑雾收入袖中。 第27章 司景焕被送进了病房里,骆冰棋问,“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不用”霍玄回答,“他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医生所能解决的。”何况,司景焕并不希望被人看到他狼狈的这一幕,今天早上强撑着会客,就是为了制造在公众面前美好的一面。 霍玄伸手,在熟睡的陪床的小助理身上挥了一下,散走了一阵黑烟——在经历了刚才的变故之后,骆冰棋实在是觉得自己已经审美疲劳了,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倒是时界觉得诧异了, “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去楼顶之前来这里看过,根本没有发现邪祟的踪迹,这小助理身上怎么也会有睡死鬼上身的痕迹?”时界最后的问话变得有些底气不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在卖蠢了。 “我们这回遇到对手了。”霍玄说,眼中甚至流露出迎接挑战时的兴奋,“这里的案件和花园路的‘巫师’坠楼案有牵连,我现在有些眉目了,只是还不好做最后的判断。”背后的操纵者,不会是鬼祟妖异那么简单。 霍玄和时界好不避忌的交谈让骆冰棋有了参与感,他突然想起了霍玄昨天在病房里突然接到的那通电话,“是你昨天接电话,接到的案子吗?” “对!”霍玄对骆冰棋微微一笑,又怕他担心似的补充,“司景焕这里你不用担心,我在他这里布置了结界,时界也会在这里守着,他不会有生命危险。还有四个小时就要天亮了,你现在需要多休息。” 骆冰棋看着霍玄淡淡的似乎冰冷的目光里溢出的一重重温暖,鬼使神差的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可以无条件相信,就在骆冰棋起身回病房的时候,霍玄又突然开口,“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医院不适合休养,我明天让人帮你办出院手续,我们出院,怎么样?” 他说的完全是商量的口气,‘我们’这两个字又无形之中拉进了彼此的距离,骆冰棋也想跟他商量着来,于是说,“司前辈这个样子,我想,再留几天。” 霍玄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从善如流的点头,“好,但是答应我,你现在的身体还在恢复阶段,万事不要逞强。” 把骆冰棋送回病房,霍玄返回司景焕的房间,口中默念咒语,手在他额头、脖子、手臂关节处各点了一下,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时界站在一旁睁眼看着,表示看不懂,他明明已经试探过了,要不是亲眼看见司景焕发疯,真的不知道影帝还真是中了邪,身上完全没有痕迹啊。 时界表示,他除魔卫道这件事情上,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随着房门的开合,司景焕猛然睁开双眼,这将是一个不眠夜,他不敢睡,神龛似乎也不能保佑他,只要闭上眼睛,梦境就是前篇一律的场景,他躺在刑场上,任人宰割。 # 坐落在世新大厦8楼的‘明之道’心理咨询所,是一个成立了8年之久的咨询所。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心理咨询师首先是要有过硬的专业知识,其次是要有为患者排解心结的耐心和决心,第三点最重要的,作为一名执业8年的心理咨询师,明叶认为,还要能够忍受来自各行各业的奇葩——当然,她这个第三点说的或许不那么专业,因为从目前国内对心理咨询行业的偏颇理解来看,她要接待的理所当然都是心里想法这样那样和普世观念格格不入的另类。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缩短一下进程的话,就是最近这一个月,他接待了一名自称为‘巫师’的神棍。 神棍来看心理医生,真是从业以来的头一遭。 毛胜利来的时候,并不是穿着自己的职业装,而是穿着普通的休闲服,你的第一印象绝对不会把这位放在古代绝对堪称白面书生,身材略显单薄的男子和‘神棍’这两个字连在一起。 他来过四次,提前交了vip费用,都是提前打电话预约,没有固定的时间,但是他每次来基本都是大中午。 明叶对毛胜利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苍白脸上的厚重黑眼圈,仿佛烟熏妆深刻地渍进了皮肤里,无论清洁功能多么强的洁面乳都清洗不掉。 毛胜利来的时候,虽然都是在大白天,但每次都是鬼鬼祟祟的,仿仿佛自己身后都跟了一个看不见的人,随时准备插空企图谋财害命。 “医生,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一颗灵丹,可以保佑我长生不老,享尽世间荣华!” “医生,我怀疑那个东西这么折磨我,就是知道我有了宝贝,想从我这里夺走。” 从专业角度来讲,明叶是很欢迎患者这样畅所欲言的,对于毛胜利而言,她确实是做足了树洞的角色,认真倾听他的内心想法——虽然大多数都是他怎样降妖除怪的英雄事迹。 明叶怀疑他得了严重的妄想症,曾经很委婉的劝说他去找个精神病院看看,但是都被严词拒绝了,直到有一次毛胜利拉开自己的衣服,让她看他烙在后背的那个可怖的烙印,她才终于忍无可忍,把没有用完的费用都退给了他,说自己能力有限,帮他推荐别的心理医生。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明叶对坐在自己面前,身穿警|官制服的方栗禾说,“说实话,他这种有强烈的迫害妄想症的人,没有家人的看护是很容易出意外的,我也曾经试图联系过他的家人,但是……” 明叶摇头…… “对”方栗禾说,“毛胜利没有家人,听说他从小就被卖给了江湖游医当学徒,师父也在前些年死了,他没有亲人,花园路老城的房子也是租的。” “他还有没有跟你说过其他的?” “有!”明叶扶了扶眼镜,差点忘记了重要的一条线索,“他起初来这里咨询的原因是因为严重的失眠,他……他跟我说过他不敢睡觉,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很多……可怕的东西。” 失眠?听说可不是好玩的!从来吃得饱睡得好的小方警官正要侧耳倾听民间疾苦,手机突然响了,他向明老师示意一下,特意站在走廊的角落里接电话——是张队打来的,一接通,他习惯性的把手机从耳边移开,隔着两里听电话, “你小子又上哪忧哉去了,让你往分局送个文件,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你爬着去的!花园路的案子已经结了,明显的自杀,别去外面神神道道的,尽给老子丢人,赶紧给我滚回来!” 方栗禾摸了一把鼻子,连连点头,他是市局的人,各局有各局的管辖范围,这一回他也是私自来调查的,算是越俎代庖了。张队的鼻子忒灵,回回都被骂——在被唯物主义包围的除暴安良队伍里,神棍警|察尤其难混。 就在方栗禾接电话的空档,他调查了一个上午的案子被别人钻了空子,霍玄进来明之道心理咨询所,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方栗禾挨骂找回来的一点价值有待考证的证据。 那是‘神棍’毛胜利寄存在明夜这里的一本日记本,说是日记,其实更像是随手笔记,主要是记录了他近期以来的一些日常杂事——他企图从这些小事里找到自己失眠的病因。 方栗禾接完电话,回到诊所门口正好碰见了手里拿着牛皮记事本的霍玄,他立刻惊乍了,“你……你……你怎么回事”他往前跳了一步,想要把东西抢回来,“这是我先发现的,劳资接个电话的功夫,你还给我!” “这是我的,为什么要给你?” “你少来!我都看见了,那扉页上写着毛胜利!”方栗禾一扑不到,还要来第二扑,“这是我找到的证据,告诉你,你这是妨碍公务!” “妨碍公务,少来,我听说,毛胜利的事都准备结案了,你要是这么闲上街抓小偷去!”霍玄没空跟他瞎扯淡,在跳开的一瞬间,顺势消失在了楼道的阴影里。 “妖怪!你会跟踪劳资,劳资也能查到你!”中二病晚期患者方栗禾自得的哼了一句,他那天看见霍玄就觉得眼熟,仿似在哪里见过,回去翻了好大一沓的报纸,才在一个版面的青年英才里找到了霍玄。 第28章 * 霍玄翻开写着毛胜利名字的笔记本看了一下,里面记录的都是他平常生活的一些小细节,但占篇幅最大的,是他对梦境的描述。和前面寥寥几句平淡的记录相比,这些描写可谓浓墨重彩,毛胜利详细记录了他梦境中的地狱,他躺在兽板床上,被人当做牲口一样剖心挖肺。 看到这里,霍玄不禁眼皮一跳,对于修为还不错的专收‘鬼’的‘巫师’来说,放出个把小鬼来害他,简直是侮辱智商,能侵入他梦境,必定要用其他秘法,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远古的一个咒语,不用贴身操控,就像无人机一样,飞机飞的再高,也要听命于地下人所掌握的遥控器。 # 第二天一早,骆冰棋吃了时界带过来的早餐,出门去隔壁病房看望了司景焕。 司景焕还在睡觉,助理帮骆冰棋开了门,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朝里看了一眼,影帝睡着,也看不出多少端倪,歉然一笑,又转身退出了房门。 “你好!” 骆冰棋正要离开,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面容俊俏的医生,有些狐疑。 “我是李主任带的学生,过来替老师查看病房,请问,您是司先生的好友吗?还是艺人?” 李主任是负责司景焕和骆冰棋的主治医生,这个骆冰棋知道,他住的这两日,李主任已经照拂过多次。 青年医生看上去一副温良无害的模样,骆冰棋让了一下回答,“司前辈正在睡觉,你有什么吩咐的话,可以跟他的助理讲。” “果然是艺人!”小医生好像很高兴,“我下班以后,可以过来找您签名吗?” 骆冰棋从年轻医生眉目端正的脸上,察觉出那么一丝……怪异,但终究是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自觉地向后让了一下,客气道:“当然可以,辛苦了。” 青年医生身体在隐进病房门后,看向骆冰棋背影的目光露出毫不掩饰的狡黠。 # 霍玄收到消息,到南城的据点和万城、魏灵汇合。这两只倒是没有偷懒,妖市那么大,一日一夜就能摸个遍也实在不易,虽然他们最终得到的消息是——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方扈鼎的消息。 湛城的妖市开在地下——市区繁华的步行街正下方,穿过城市复杂的排水系统,你会发现一方别有洞天的存在——和上方的步行街相对应,妖市售卖的东西也是琳琅满目,五彩纷呈。 不过不是衣衫鞋帽,而是各类对妖修有用的珍宝——人间所贩卖的珠宝属于朴货,没有经过加工,用处没有经过灵力粹染的珠宝大,宝器、还有妖的修为。 这么多年来,妖市都没有规范的管理,导致邪正歪道,什么样的东西都有的卖——方扈鼎的碎片,如果妖市没有,倒是很稀奇。 魏灵从妖禁司拿到了这一段时间受到禁制的妖的名单,霍玄一页页翻过去看。 妖禁司是惩罚作恶的妖怪的部门,鬼族有地府管,妖族有妖禁司管理,这五百年来,小妖们从良的比较多,很少有打架斗殴、抢地盘,危害人间的事情发生——再者,一些小妖做事比较谨慎,一些打擦边球的琐碎小事向来会随风飘散在空气中,不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这是一个尚不完善的空间,人界、妖道、鬼道、还没有完全形成完善的闭合圈。 所谓惩罚,所谓因果,尚未在这个闭合的圈里形成规律的循环——就像先天发育不全的胚胎,没有手脚,就要借助外力来完成一些事,如果外力尚不能补救,那就只能旁观漏网之鱼——妖禁司就是兜住跳掌之鱼的那一道加护网。 十恶不赦的妖不会遭到天谴,只能倚赖妖族内部克己的消化——杀孽太重的妖,会被禁锢在妖禁司内,抽掉妖筋,化掉妖元——抽筋剥骨之痛远远比不上千百年的修为在眨眼之间化为乌有,所以,没有哪只妖敢没脑子的大胆犯忌。 至于对人类的袭击惩罚,则会用禁制,这种惩罚没有什么治本的伤害,不过只是把犯罪事实记录在案,外加在一定时间内不能用妖法罢了。 霍玄把魏灵捎过来的受到禁制的妖怪名单拿来看,妖族近年来对修身修为都看管甚严,虽然很少有妖再逆流而上找不痛快,但是看了一眼单张片纸的名单,受过大大小小的禁制的妖也有38只,要一一查访过去,人手和时间都不允许——霍玄的目光在38个整齐排放的名字中的一个名字上停留了几秒,又把名单合上了。 # 先看到微薄热搜的是守在司景焕身边的小助理,她看到那些画面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假的!绝对是假的!一定是有人找了和他家艺人一样的替身拍的录像,这是蓄谋已久的栽赃陷害! 司景焕还躺在床上,阖着眼。他的伤很轻,照理说,住在医院的这些日子,堪比休假,但是不分昼夜的睡眠似乎给他带来的只是解不掉的疲乏——黑眼圈一日重似一日。 小助理回头看了司景焕一眼,小心控制着心中的震惊,轻手轻脚的带上门出去了,她把电话拨给了李权,惊讶的舌头都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竟一时解释不清,舌头打到第二个结的时候,被李权打断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在医院看着景焕,别让他看手机,我这里想想补救的办法。” 娱记往往唯恐天下不乱,特别是在娱乐圈平静了半年之久的今天。 今早发出的几道菜,有了网民们的积极参与,娱记们恨不得添加作料,就势打造出一场全民盛宴——李权关了工作用的手机,以防受到媒体的狂轰滥炸,同时提醒了司景焕身边的工作人员提高警惕,不要随意接媒体的电话。 李权一大早看见热搜的时候,脑子里第一刻的反应竟然是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进度条推进——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司景焕,像狗一样狼狈得趴在地上,毫无尊严——这绝对不是连弄乱了一根头发丝儿被媒体拍到都会炸毛的司景焕——他似乎在吃什么东西,又似乎在翻找什么,暗静静的夜里,冰冷的月光扫进屋内,却唯独能看得见那个异常匍匐在地的身影。 影像里还能听见,沙沙,沙沙的声音。 正悬着心想看清那是哪发出的声音,一个猝不及防的抬头,正好看见司景焕那张茫然却带着阴鹫的脸,没来由惊得人一身冷汗。 下面的视频没有这一段恐怖,司景焕穿着白蓝条纹的病号服在楼顶做伸展运动,然后就是机械似的原地跑步——虽然非常毁形象,但是这种僵直的运动竟然有一点......恶趣味的幽默感!视频在司景焕佯装跑向楼层边缘的时候停止了——当然是佯装,因为刚才助理回报,司景焕他现在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李权愣了一愣,又把进度条拉了回去,停在15秒的地方,仔细看司景焕的表情,呆滞且诡异,眼睛瞪得牛大,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像是毫无生气,但又似乎藏满了恐惧。 李权被这表情吓得禁不住向后退了一退,手机都差点没握住,多亏他多年来在强压下练就的超强心理素质,这个时候脑子竟然没被浆糊糊住,还不负所望的转了两圈,第一个想法是——简直不是人的表情!第二个想法是——被下降头了! 司景焕一直以来示以公众的都是积极正面的形象,正式红了之后,连绯闻都没爆出来一条。形象佳,气质好,零绯闻,正能量给他带来很多好人缘和大品牌的好资源——对手也不是没有,优质资源就那么几个,成了我的就不能是你的,品牌青睐,自然会有很多邀约上门,挤走几个小明星,在风云际会的圈子里,是常有的事。 不会是对手蓄意报复吧? 李权很快动用他在圈子里的关系查到消息是由司景焕的老东家‘华天国际’传出来的——当初他确实是费了一些心思才把司景焕挖出华天的——哪个傻蛋会甘心把精心栽培出来的摇钱树拱手相让?——所以由时刻存了一颗‘害你之心’的人把爆炸新闻传出来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爆炸的损失不算大,投资方和导演为了保证电影不受□□的影响,片场爆炸的消息根本没有放出去,所以不能在这个时候越过片方单方面打同情牌,司景焕只能生受着。 从视频上看,背景全部是在博爱医院的病房里——司景焕住院不过两天,日夜都有小助理陪护,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离奇的画面,而自己却不知道?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是有这样的离奇的事情发生,医院里都派了人守着,保密工作那么严,怎么会可能会有不良记者混进去拍出这样的视频来? 能在夜里接近司景焕的只有小助理。但这又是绝不可能的,小助理姓贾,是李权的远方亲戚。两年前司景焕正式加入‘恒星’的时候他专门从老家带过来的老实亲戚。 山里的孩子都一根筋,小贾在湛城只有他这一个亲戚,自从被李权从大山沟沟里拉出来,见识了这花花绿绿的世界,就把李权这个出了五福的亲戚连带司景焕当成了再生父母,不可能做出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 李权越想越不对劲,脑子里浮光掠影地出现了司景焕床边那只稀奇古怪的神龛。 司景焕虽然也是海归,但仍然保持着沐浴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唯物主义无神论的光辉阳光下的信仰,合作的这几年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宗教信仰啊,怎么就突然特意让他跑回家拿了一座神龛——这神龛看上去还不是刚刚请回来的。 李权想起那神龛里男不男、女不女,奇形怪状的神像,哆嗦了一下,这小子不会有什么瞒着他吧? 李权踩了油门往医院赶,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又接到同道好友发过来的几张照片…… 问题他有些严重了。 第29章 * 同时看到热搜新闻的还有医院里的骆冰棋和已经赶过来的霍玄——在被推到前方的两个视频后面,紧接着发出来的是两张照片,并且配了不同的话题标签。 #虐待动物者司景焕#——配图是司景焕蹲在一只被剖了肠肺的白色萨摩耶幼犬身边,脸上带着胜利着的荣光。 #乱淫焕#——配图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怀里抱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司景焕,被子拉到了臀围上方,露出鱼际线,整个画面暧昧轻佻——配上一个合适的词就是‘酒池肉林’。 下面的评论更是言之凿凿,有理有据,画面上的男子自称‘小井君’,现在在太阳国做内衣模特,声称之前在天使城时和司景焕有过一段情,对方后来却不辞而别,还卷走了两人的共同积蓄,小井君走投无路,最后在朋友帮助下做了内衣模特,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段岁月。 小井君还声称在一年前找过司景焕,想把两人的陈年旧事理个清楚,但是司影帝今非昔比,根本不承认他这个人,连以前卷走的原属于他共同财产都不愿意物归原主。 至于上面的那张虐狗照片,也被人起底扒了出来,说,曾经在国外的一个虐待动物的门户网站上见过司影帝的留言和‘作品’。 现在,连围观的吃瓜群众都嗅到了司景焕要被踩到沉落湖底的危险味道,这样一顿黑,就算不是真的,随着热点的发酵,当事人怕是一吨漂□□都洗不白了。 霍嘉益今天终于收到了许可,可以来医院看望冰淇淋,先是期期艾艾的表了自己的一番爱心和衷心,然后就被今天的热搜头条吸引了目光,然后摇头摆尾地感慨:“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司先生竟然会是这样的影帝。” 骆冰棋和霍玄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自动把霍嘉益摒除在外,像在默默无声地探讨——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两人都算是当事人,在场的人屈指可数,没有哪一个会把司景焕的丑态拍成视频发出去——除非,现场的黑暗处还一直隐藏着另外一个‘谁’? 骆冰棋把前两辑视频略去不提,只把焦点放在了今天早上才发出来的两条消息,凝眉道,“□□在一个时间涌出,这件事,我觉得不像是偶然。” 霍嘉益跟广大吃瓜群众一样,就是看个热闹,但听见骆冰棋这么说,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所言不妥,没有照顾到生病的好友是司景焕的粉丝+合作者的脆弱心情,马上站队,咬牙切齿:“不管是谁发出来的,一定是嫉妒司影帝红的快。这是犯了红眼病,想把人黑死啊!你看这图,一定是p的,p的!” 霍玄闻言皱了皱眉头,藏在背后的那只‘妖’,费尽苦心安排一出出戏码,想要得到的效果,似乎都在今天露出端倪。 正在这个时候,隔壁的病房再次发出恰如前日的一声“啊”的惨叫。 放在桌边的神龛里,神像原本幽闭的眼睛突然睁开,闪出碧绿的光。 # 霍嘉益又被支走了。 当骆冰棋和给霍嘉益交代完事情的霍玄一起来到隔壁病房时,李权已经到了。 不知道中间经了什么原由,再三叮嘱之下,司景焕还是逃过了小助理的监督,发现了今早出现在头条的□□,精神高度紧张带来的压力终于在见到那些诡异、血腥的照片之后爆发。 他一直在隐忍,在巧妙隐藏的秘密终于暴露于公众视线之下时,便再也无需伪装。 李权本来想着过来和司景焕商讨一下下一步的该怎么走,听到这声惨叫,他和小助理都吓了一跳,特别是助理小贾,看惯了温文尔雅的司景焕,他这么一发疯,更加让她手足无措起来。 手足无措的后果就是没有看好病房门,把霍玄和骆冰棋放了进来。 司景焕的表情像是没了失了魂,茫然无焦距的看着前方,整个人像丧失了语言能力,只在嗓子里‘贺贺’地发出破风车的响声。 “我……我去叫医生”这句话是小贾同志在受到强烈地精神冲击之后,唯一吐出来的完整话。 “不用去,你去门口守着,不要放医生进。” 霍玄的表情冷而坚毅,给人信服的安全感,小助理连头都顾不上点,果然毫无障碍地出去做起了守门员。 霍玄越过目瞪口呆的李权,走到司景焕床边,握着他的手,口中似乎默念了些什么,刚才还如惊弓之鸟的司景焕就乖乖闭上眼,躺了回去。 “你…你……”李权讶异,惊惧的心情似乎无处送达,只能结巴似的说出这两个字。 “我只是会一点粗糙的催眠术而已,不必惊讶。这样总比打镇定剂要好的多。”霍玄轻描淡写,好像他一直是开心理诊所的,“舆论正在向另一端倾倒,你打算怎么补救?” 李权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在问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霍总打断了。 “现在发出来的对司景焕不利的新闻可以归为三类,第一类是说他中了邪;第二类是虐待动物的罪状;第三类是桃色新闻。” 霍玄快速分析,对李权说出自己的看法,“你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久,也是见过大风浪的,这三种□□里,最容易洗白的就是桃色新闻,而且有另外两条消息的存在,这样的绯闻也很容易被遗忘。所以你现在着重公关的是‘虐狗’和‘中邪’这两条□□,至于‘虐狗’,你可以说,这照片是p出来的;另外两个举止怪异的视频,你可以说是司景焕近来要拍的一个电影,他只是投入太深,才会把惊悚表现的如此惟妙惟肖。” 李权已经有十年的工作经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小也是见过世面的。 刚才开车过来的时候,他都在考虑该如何善后,司景焕是他一手推红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潜力还没有挖完,就这样放弃,实在不甘心。刚才听霍玄这么一说,竟然和自己的想法一致,当下点头,要去安排。 他临出门的时候,霍玄又补充了一句,“你的补救措施,一定要在今天上午就能看见效果。记住,一定要着重强调,‘中邪’视频是在拍戏,‘虐狗’的照片是ps。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顿了一顿,又道:“如果这两件事你做起来吃力的话,告诉我,我来解决。” 话到如今,李权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霍总竟然能这样慷慨相助,但转念一想,他是《暗藏者》的投资方啊,主角出了这样的事,出于对利益的考虑,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不过在紧急关头,这样安心的话能直接说出来,霍总这个人还真是……靠谱啊!顿时好感度爆棚,诚恳地道了一声谢谢,开门办事去了。 第30章 * 门‘啪嗒’一声关上,霍玄在司景焕耳边打了个响指,他随即醒了过来,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两人。 霍玄说,“刚才我们说的话你也听清楚了,关于你所经历的这件事,我会帮你,但是有些事我要提前问清楚。” 处在泥沼深处想要上岸的人,突然有人提出想要帮忙,出于内心深处极度渴望上岸的的期盼,他会本能地认为你是想拉他出来,而不是投一块馒头让他暂时果腹。 司景焕敏感地从霍玄的字里行间里体会到他是真的能够帮他,无力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骆冰棋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氛围,不自觉向左移了一步,靠近霍玄。 “那张虐狗照片,是不是真的?” 霍玄直接入题,司景焕好像没有准备好,他的身体像接了电一样,微微颤抖了一下,咬紧嘴唇,道,“我没有做过,我没有做过……”说道最后,像是呓语,只是一遍一遍机械得重复。 “前天,你在睡梦中被惊醒,做的梦是不是和今天媒体发出的消息内容有关?” 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他克制着保持自己的形象,没想到早已有人见识过他的失态…… 已经有很多人看见了他的丑态,他的粉丝,所有喜欢他的人,和他喜欢的人……多年来费心维持的形象,好不容易积累的人气,好像是一团散云,就这样被风吹散了...... 不是说,他可以一直红的么? 痛苦卷杂着愤怒像一股爆炸冲击波袭进他的眼睛里,红色的愤怒在苍白疲惫的外表下转为实质,显得尤为狰狞。 不是说,他可以一直红下去么? 司景焕看着骆冰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双手徒劳地张开,“冰棋,我没有……” 他这样子实在太难受,像极了影片里张牙舞爪的丧尸,仿佛下一刻就能起而扑之,骆冰棋筋骨紧张,进入了防御状态,霍玄敏锐地握住他的手,顺便让司景焕再次进入睡眠状态。 这样的场景……手被紧紧攥着,骆冰棋感觉自己的心小小地颤抖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适应,又觉得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内心深处似乎也没有想要推据的理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他那天梦见的,是和‘虐狗’有关的梦么?”骆冰棋想用提问来缓解那些微尴尬和心里正待冒头的火花。 帝国有这样折磨俘虏的手段,用电疗的方法,把受刑者所见过的任何血腥场面——哪怕是看过的虚假的血浆视频,都会变态地扩大百倍、千倍,转化为加诸在受刑者身上的切身经历,反复几次,能把人逼疯。 虽然不知道司景焕到底梦见了什么,但从刚才和霍玄的对话中,窥见了一些端倪——这两天的所见所闻,足以颠覆他对远古地球的看法,虽然科技文明不能和帝国相比,但是不排除有其他手段可以达到殊途同归的效果。 昨夜司景焕类似跑野操似的视频,只是能达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反复使用,效果欠佳;如果想要扩展效果,就要从其他方面入手,虐狗的照片是再好不过的折磨素材。 “对!”霍玄微笑儒雅,跟聪明人说话,不费劲,“我推测他是中了‘回忆咒’,会把看见或经历过的恐怖事件扩大,然后放在梦境里,相传只会比亲身经历更加痛苦。虽然对*没有伤害,但是也很少有人能熬的住。这种咒会用的人(妖)很少,我也只是帮他暂时压住了,” 霍玄没有说,相传‘回忆咒’曾经把精明的狐妖逼到自剥妖元,更别提*凡胎的人类,现在加在司景焕身上的咒还不算太深,那只妖恐怕并不想一步到位,而是打着慢慢折磨的算盘。 “今天的消息和下咒的,是同一个吗?他这样,到底想做什么?”骆冰棋有些疑惑,这里已经下了咒,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为什么还要在互联网上搞那些幺蛾子。 “大概是想让司影帝身败名裂!” “这个人到底是谁?你是不是打算收网抓他?”他从霍玄的眼睛里看到了狩猎的光芒。 “如果他的目的真的是这个的话,”霍玄的眼眸里闪出一瞬星光,把骆冰棋拉近身旁,“冰棋,我今晚需要你的帮助。” 霍玄把事情安排妥当,开始看李权发过来的进度展况。司景焕文下的评论从昨晚开始已经有真爱粉灌注正能量。 李权其实根本不用请水军,司景焕的粉丝团队已经算是成熟,他只是和粉丝透露了一点‘内部消息’,说,有人眼红景焕刚接了江韵清的电影,就踩着他刚签下几个大品牌代言的点爆出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那些奇怪的视频吗?司景焕有意要演一部惊悚片,那是在练习演戏做准备呢。 ——那些虐狗图片?更是瞎扯淡,一定是p的,司景焕虽然不信佛,但是保持了常年吃素的习惯,怎么可能杀生?还用这样残忍的手段? ——桃色新闻吗?哼!偶像没有绯闻就可以被污蔑成gay吗?司景焕直的快成金箍棒了,怎么可能和这种人体模特组cp? 然后,手握内部消息的粉丝们群情激奋,开始手撕黑粉,司景焕微博下的评论区已经堪称波涛汹涌。昨夜还来势汹汹的黑评,从两个小时之前已经开始出现颓势。 司景焕这个级别的偶像,良好形象树立在前,微薄下多是真爱粉活动的区域,防守没有想象中艰辛。 霍玄打开了另一个更加包罗万象的社区论坛——那里,司景焕的黑楼还没有彻底被推翻。 他几乎没有翻页,就在一个小号为“复仇者鲜生”的名称下看到了一条消息——拍电影?呵呵,今晚12点,会有更劲爆的视频推送——敬请期待。 楼下已经开始叽叽喳喳,有人披着马甲骂,也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想必大哥是业内人士,有什么劲爆消息大家一起来探讨一下。” 点开id看,‘复仇者鲜生’的注册时间就在片场爆炸的那一天,时间有些蹊跷,霍玄又挨着扫了一遍雷,发现这个id的发言只寥寥几句,且每句都言简意赅,和楼内群情激奋、夹杂着南方口音、北方方言的八卦形成鲜明对比。 对于‘虐狗’事件的评论只一句——衣冠禽兽! 删去错杂的修饰,简单的四个字似乎更加蕴藏了饱满的、真正的愤怒,呼之欲出——这是霍玄的直觉给出的感应。 反正现在天还早,霍玄又顺手翻了几个评论,他平时不怎么喜欢关注这些八卦圈里的东西——这个论坛还是偶尔从霍嘉益口中听来的,现在随手翻翻,严肃正经惯了的人仿佛进到一个长满奇花异草的庄园,各种没羞没臊的奇葩观点应有尽有,大有披个马甲就可以横扫天下的态势。 ——男友j|j形状这样,合理吗?(旁边配了一张手绘的图) 另一张帖子则是把自己和老公的闺中密事详细地记录了下来,大公无私的拿出来和网友探讨。 霍玄自问不是个脸皮薄的人,看到这样的话题,也难免老脸一红,看来老干部要多多看一下世界了。 红着脸的霍总发现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贪恋美色把骆冰棋留在身边,他羞耻地往下翻了翻,再次被广大网友的尺度震惊到了,但又像窥见了新大陆,忍不住想看看,再看看。 “霍先生在看什么?”骆冰棋刚才被霍玄赶去房间休息了,这几天躺多了睡不着,起来偷溜到楼下的咖啡店买了两杯咖啡过来,知道他夏天喜欢冰的,正好稍一杯过来给他。 霍玄坐在安静整洁的走廊里,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臂吓了一跳——因为他正在做的事情,也因为这个声音,要是他现在的正在做的事情被时界或者另外的谁看到了,一定可以装模作样的遮掩过去,但,这个人偏偏是骆冰棋。 像偷腥被抓了个正着的猫,霍总他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好歹最后还能挽回一丝差点被扔掉的仪态,匆忙之间返回了上一页,说,“没什么,我看看网上的舆论走向。” 第31章 * 霍玄接了骆冰棋递过来的咖啡,突然有些受宠若惊起来,他看着骆冰棋在自己身旁坐下,挨着堪称相当近的距离,默默盘算着不能辜负这样的好氛围,又悄悄挪近了几分。 此刻若让气氛顺应安静的走廊就这样尴尬下来,那霍玄可以一头钻进冷水里不要出来了。 机巧的霍总突然看了看尚未被他熄灭的手机,眼睛一亮,说,“网上的消息还真是千奇百怪,你看看这条,倒是误打误撞的有几分道理。” 秘密的分享,能拉近双方的关系——这一点,无论对人对妖都适用。 因着有了昨夜的共患难,霍玄又跟他说了自己平常在做的隐秘而玄幻的事情,两个人的关系明显地拉近了不少,他指着司景焕黑楼上的一层评论让骆冰棋看——这一条评论就那两条视频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像科学杂志上的解密分析,有理有据,还带着那么一股板正客观的学究味道,在“哎呀妈呀!”、“我艹”“天哪!”的大呼小叫里,辟出一股清流。 评论说,司影帝一看就是中邪了,而且极有可能是中了一种咒语,具体是什么咒,还需要近身观察,根本不是大家猜测的梦游或者拍戏。 先说,梦游虽说在睡眠时发生,但毕竟和磨牙、打呼噜不可同日而语,就玄学来说,梦游算是一种落魄的状态,虽然在梦中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仍属于自主行为,仍旧出于本心,眼神不会呆滞、甚至还会有表情。 又说,中邪则是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玄语有言,‘魄为主、魂为辅,丢魄落魂事不主’元神不再受本体的左右,所作所为都是受了挟制的——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被什么上身了,魂魄已丢,眼神就会表现为呆滞,甚至于……可怖。 至于说是演戏的,呵呵,大家注意背景了吗?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我发的最后一张图,仔细看一下,就会发现,司影帝是在某家医院的楼顶,大家动动脚趾头想想,练习演戏,用得着半夜三更跑到人家医院楼顶吗?另外提醒一下,医院可是阴气最盛的地方,会有什么,呵呵,大家自行脑补。 下面还配了几张精心截屏所得的图片,特意把梦游者的眼睛和司景焕的眼睛做了对比,司影帝的眼神在黑暗的背景下把寒意凉凉诠释地淋漓尽致。最后一张图片,截了个角,依稀可以看见红色招牌上的字体形状。 看热闹的楼层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朵奇葩,大家的热情也是异常高涨,捧场的也不少, ——楼上真相了,司影帝这眼神简直是现实版的黑白恐怖片啊。 ——家住医院旁边,今晚诚邀□□,电话131#¥#22。 ——181楼行家呀,可以接业务吗? ——我家表弟有梦游症,请问高僧有法治吗? 181楼最后统一回复——人间漂泊一修行者,有幸习得真传,善驱鬼、抓妖,驱邪正身,亦有偏方可治梦游,价格从优从惠,因工作性质特殊,不方便透露联系方式,有意者请私聊,也可在私聊区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一定及时联系。 这广告做的,到位! 霍玄突然注意到181楼id上的名称——‘浪尖上的行者僧’,眼前一亮,他昨天遇见的那个小警官,似乎也说过,他是个什么‘行者僧’。 手机已经不知不觉易主到骆冰棋手里,霍玄看的专注,不自觉靠近了一点,两人的脸庞之间,只隔了半截手指的距离,一个小动作就到了呼吸相闻的地步。 时值正午,阳光透过半扇窗帘不很浓烈地撒了进来,照在骆冰棋白皙的脸上,可以看见软软的绒毛,召示着年轻活力的体态,霍玄一时荡了神。 骆冰棋转头,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只当他看手机看的入了神,还怕他看不着,特意把手里的内容往他脸前送了送——大概为了彰显高级病房的价格昂贵不是乱收费,楼道里的冷气开的十成足,活像进了冰箱的软冻层——温热的呼吸就这样在冰冷的空气里扑上了他的面颊,暖呼呼的,撩起一池春水, “结论倒是不错,他的推论过程也正确吗?真的可以从眼神看出来是不是中了邪?” 骆冰棋年纪不大,那些很酷很玄的东西仍能激起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而霍玄,明显是个中行家,而这种神秘而力量强大的东西带来的隐形加分,会随之附加到掌握此种技巧的人身上,骆冰棋把这渐渐萌生的好感归结为倾慕一类——比如,西餐厅的牛排做的好,他会忍不住想见一见主厨。 “就我目前所知道的方法,判断中邪与否,主要看对方身上有没有邪气,这都要亲见才能判断,所以这个……就是胡扯的,不过瞎猫能碰个死耗子,也挺难得。” 尚且不知自己和餐厅主厨归为一类的霍总心情很好,果断对‘行者僧’下了定义。他从面前人眼中看到了那么一丝不同以往的光亮,于是很不要脸的偷偷耍了一回流氓,他张开双臂,舒展地靠向身后的椅背,因为刻意借了位,所以从前面和侧面看过来,都像是揽上了骆冰棋的肩膀——虽然此时走廊里空无一人,他只是暗搓搓地和自己过了一把干瘾。 正好到了午餐时间,霍玄很捡便宜的和骆冰棋一起吃了午餐。骆冰棋不主张铺张浪费,所以他们听从护士的推荐,在医院楼下找到了那家环境还算不错的餐馆——地方倒是不错,但是唯一欠佳的地方是只有卡座,没有包房。 霍玄以前习惯了装神秘,到个什么地方都要想着把脸挡一下,不大愿意露面,吃饭一定找包厢,就算在户外,也要整个棚子或者屏风挡一下——起先是因为他初初立威的时候,还不像现在这么跋扈,仍旧带着一些初出茅庐的羞涩,有很多妖会慕名前来,像看猴一样看他,他不习惯,所以总是躲着,后来虽然练成了厚脸皮,这个习惯却改不掉了——这可能也和故土潜移默化凝成的骨血有关,在封闭的环境呆惯了,不太喜欢人多的热闹场合。 想想,他曾经羞涩时,已经过去了六百年。 霍玄看了一下菜单,先点了骆冰棋喜欢吃的糖醋排骨,想着他可能喜欢糖醋的口味,所以又点了糖醋鸡和糖醋鱼。 菜已经够多了,两个人吃足矣,骆冰棋只加了两个素菜,因着他点的这两个菜,霍玄理所应当的以为自己是点对了菜,心里先美了一把。 一桌子菜红绿搭配,带着过年的喜庆滋味,刺激食欲,再加上这家菜做的味挺正,两人都吃的不错,渐渐适应了饭点时餐馆里的热闹气氛,吃着吃着,非但不觉得尴尬,反而吃出了些留恋的味道。 吃到末尾,正要离开,卡座的一角突然冒出个头来,魏灵的眼睛贼溜溜的在两人身上走了一圈,麻溜坐了下来,“这么巧啊,老大,正好到饭点了,嘿嘿……” 骆冰棋的胃口很好,连带着平时不好好吃饭的霍玄胃口也很好,所以此时的餐桌可谓一片狼藉,盘子里只剩被筷子划成艺术体的酱汁调料,大概只有鱼尾和鱼头勉强可以和旁边做点缀的西蓝花凑成一盘菜。 霍玄突然觉得,和一个吃饭省心的人在一起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省心。 骆冰棋看向霍玄:“要不然我们再添几个菜?” 魏灵那双贼心不死的眼睛在骆冰棋身上转了一圈,又在霍玄身上扫了一圈,点头,“好呀,好呀!” 好什么呀,你丫就是来捣乱的! 霍玄大手一挥,把服务员招了过来,然后起身,踢了魏灵一脚,从容地从他知趣让开的门里走了出来,然后冲骆冰棋如沐春风的一笑。 奇怪的是骆冰棋竟然看懂了他前后行为不一致的示意,跟着站了起来。 魏灵:…… 服务员:…… “我们先走了,你想在这里吃就在这儿吃完了走,不想在这儿吃,就打包回去和万城一块。” 魏灵:……最后还是要对着万城那张死人脸吃饭。 # 惬意地度过了一个中午,下午就是紧绷的开始,霍玄提前跟李权打了招呼,让他把司景焕身边的助理和保安都遣走换成了自己的人。 他带着魏灵自高级病房外设了结界,一直延伸到楼顶的平台,又让万城在各处都贴了朱砂符。 万城奇怪:“老大,结界是防妖的,我的符只镇鬼还有点用,今天要对付方这个到底是妖是鬼?” 霍玄露出他高深莫测的笑:“来了你就知道了,鬼妖合体,包你刺激!” 万城:妈呀,这是什么玩意?还不如来个人妖! 这中间其实出了点不大不小的差子,霍玄一早施了点法给司景焕把‘回忆咒’给压了下去,罪犯还没有彻底得手,不会对待宰的羔羊轻易放手。 他本来打算楼上的结界一受扰,马上让骆冰棋带着司景焕悄悄离开。 骆冰棋身上有武力值,又有他的半心护体,不会有什么大碍,他安排了时界在楼下接人,时界虽然在除妖降鬼这件事上有点不在线,但是开车技术绝对一流,真遇上点什么也可以挡着。 但是让他意料之外的是,司景焕从早上一直睡到了夕阳渐垂,仍然不见醒转。 魏灵贴了隐身符在病房阳台外守着,简直望眼欲穿,第一次像期盼红烧肘子一样期盼黑云呀,邪气呀,你快点来吧。 暮色垂垂降落,霍玄心里都开始有些紧张了,他是不是哪里判断失误,人家不来了吧?或者是,那位家里临时有事,出不来了? 就在他担心的时候,西幕的太阳却像跳水运动员,突然一个猛子扎下去,不见了踪影,天空中仍可见的明光,是空气折射带来的落幕献礼。 空气中有阴沉逼仄的味道,魏灵贴在结界点的朱砂符突然燃了起来, “老大,来了!” 趁着尚未沉寂的天光,可以看见西边乌压压的黑色,一瞬又不见了。 霍玄对魏灵说,“在楼顶!你先上去帮万城。” 魏灵像只壁虎一样,也不用楼梯,直接攀着墙蹿了上去。 这边,司景焕被叫了好几遍还没有醒的意思,骆冰棋像大娃娃一样把司景焕扛上肩头,他答应帮霍玄的忙,听到外面一有动静,马上带司景焕离开。 第32章 * 霍玄过来帮他的忙,“从楼道口的一号电梯下到负一层,时界在下面等你,这个给你,万一碰上紧急情况可以救命,这里有个按钮按一下是放大,再按就是放箭,路上小心!” 骆冰棋接过霍玄手里的东西,只有半个手掌大,塞兜里很方便,他抱着司景焕一路到了楼梯口才和霍玄分手。 霍玄也嫌电梯、楼梯的麻烦,直接冲到楼道的窗户口,把身后那只刁钻的摄像头暂时屏蔽了,借力蹬在窗台上,一下窜到了楼顶。 霍玄在医院周围设了结界,在和医院紧邻的后街留了一条隐蔽的巷道,供骆冰棋带着司景焕离开。他把司景焕的‘回忆咒’掐了,当做诱饵,再把这里乔装打扮成一个三流法师设的保命道场,为的就是把背后那妖不妖、鬼不鬼的玩意印出来。 这会,结界已经破了一半,薄如凝胶的结界层像打出了一层蜘蛛网,那后面,是一团黑雾,似乎正在挣扎,扭曲着汇聚成一个什么形状。 万城手里捏着一大沓蓄势待发的朱砂符纸,脑子随着眼前不断翻滚的黑雾变成一团浆糊,然后这愈见浓稠的浆糊就在黑色雾气极力挣扎着要扭捏成一个流出满脸浓水的什么怪物时,被生生逼出了一道清明: 这……这特么是个什么玩意? 魏灵见过头大如斗,面目丑陋的溺死鬼,见过没什么审美概念,即使功力够深也不愿修人形,宁愿半兽半人的妖畜……形容怪异者时而有之,不一而足,但是这个即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什么东东,不会是带着恐怖标签的电影里,不玩惊悚玩恶心的什么怪兽吧? 作为一只风骚又美丽的狐狸妖,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脑补一下各种恶心画面,以免呆会承受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相比之下,有同样想法的万城就要镇定许多,他已经把朱砂符纸分门别类地夹在指缝之间,腰背弓紧,机警地等待着结界破裂的那一刻。 薄雾浓云愁惨淡…… 万城不知道自己怎么着还有心情吟起诗来,但是妖邪的气息就是有这样一种好处,即使是在黑暗作背景的夜里,也能让你清晰地辨认出那不同于夜流的色彩,即使是黑,也是黑的非比寻常——他清楚的看见那雾气骤然膨胀,又迅速减缩,宛如小娃娃手里弄方成扁的棉花糖——这棉花糖被揉成一柄利剑,破竹般切割而来,成功在裂如蜘蛛网的结界上撕开一道口子。 他还没来得及刷、刷、刷贴出几道符纸,身边突然从前往后灌入一股烈烈妖风,吹得发型都变得毛躁了,只见一只通体银白的巨兽咆哮一声,有如神助,身姿矫健地从刚才破开了镇口的结界将一团黑雾吸入口中。 原来隔着结界看不清楚,在看清对面不是什么流着脓水的怪兽,而是参差错杂、交缠堆叠在一起的鬼影之后,万城觉得自己虽然时不时要对付些妖妖、鬼鬼,而不是什么恶心人的流涎怪兽,实在是好太多了。 一边,刚才还变成原形,摇着九条巨尾、十分风骚的魏灵明显没有那么好受了,此刻,他又变成了人形,扭曲着脸,那样子不止像吃了苍蝇,更像是浑身爬满了虱子,一边哼唧,一边哆嗦,还一边抽自己的嘴巴子, “呸呸呸!恶心、恶心、真恶心!” 万城挺看不惯魏灵这一点的,明明是只噬魂狐,吸掉这些乌七八糟的小恶灵本来就是本职,然而魏小公子偏偏是一副矫情的样子,活跟被喂了□□一样——你说,你一个碟子不乘菜,留着装垃圾么? 这碟子其实也够尽职,每一次都是受天性驱使,碰上极度膨胀的恶意,会忍不住变作原身,首当其冲把小鬼装了菜,只是免不了事后恶心。 万城一边想,一边还手脚不停地开贴他的朱砂符,首先冒出来的一团鬼影凝聚的黑雾已经被渐渐驱散了,只是这邪雾的后劲好像比较大,大有绵绵不尽的意思,他又掏出一沓符纸,准备再贴,被霍玄一抬手,压住了。 那黑雾突然盘空狰狞成一个兽首的形状,然后又变成一团巨大的蘑菇云。 从这蘑菇云后走出来一个人——至少那形状是一个人,他穿着黑色的斗篷,领口和硕大的袖口都镶着白边,那斗篷也不知是什么料子,上面好像还缀着辨不清图案的暗纹,趁着哪怕一星光亮,就能毫不吝啬地泛出油黑的光。 反派就这样风骚地出场了,关键这披着斗篷的骚包,还不像大家期待的那样头大如斗,或者人面兽身、头脚生疮,竟然还是一个堪称养眼的美男子,如果这个时候能配上同样燃情的bgm,瞬间就能把主角给逆了——在场撒网的这三位,在某个时刻,都感到有那么一丝微妙的尴尬——毕竟主角被反派抢了风头,心里都不会太好受。 关键时刻,还是大导演镇得住场,霍玄向前一步,把还在走t台的骚年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开口问:“你是廿回?” 魏灵和万城先愣了:这俩认识? 被称作廿回的反派好像也很惊讶:“你认识我?” “在妖禁司给的名单里看见了你的名字,廿回,赤虎妖。两厢对照以后就很容易发现了,司景焕中的是回忆咒,而这个咒,只有先祖生活在回忆森林的赤虎族才会。你因为驭鬼,所以被妖禁司惩罚加了禁制。” 妖禁司给的名单里并没有提及廿回会驭鬼,但是结合昨天夜里在楼顶遇到的群鬼围攻……很有必要乍一乍他! 霍玄慢慢地说,“出现在片场爆炸现场,和毛胜利坠楼楼底的方扈鼎碎片,都是你打破禁制时留下的吧?” 这家伙会驭鬼?魏灵和万城难得心有灵犀地同时感觉脊背凉了一凉,妖成大器必先修行,驭鬼算是邪门歪道,修炼者容易走火入魔,变得异常凶残,这一直以来都是妖族的禁区。 妖族追星是如此这般别出心裁!——万城的脑袋瓜在后半截和魏小公子分了叉——他自行脑补出了一出‘你爱我,我不爱你,不爱我就要毁了你的时下流行病娇戏码。’ “猜得不错!”廿回冷笑,“这么说,司景焕身上的回忆咒,是你解的了?还有今天下午,媒体的反扑,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告诉你!没人能救得了他!我想让他受人践踏,他就不能再站起来!我想让他死。他就必须死!你们谁也挡不住我!” 疯了!妖鬼不分的怪畜终于发挥了他性情暴虐,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本性——刚才看上去还十分养眼文静的廿回,顷刻间就露出了狰狞的本来面目,只见他袖手拿出一个白瓷的哨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这哨声并不尖啸,甚至有些喑哑,但是却异常悦耳,一点都不辜负男子的俊美形象——如果把那哨子换成竖笛,如果不是配合这危险的场景,你还能说,这场景他很有文艺范。 幢幢鬼影就在这样极度违和的优美哨声中欢快地扑了过来,各种形态的都有,张牙五爪,万城的符纸差一点就要不够用,虽然贴的手忙脚乱,倒是还应付的过来。 但是魏灵就没有那么放的开了,他不愿意再次变作吞食妖雾的吸尘器,只能把自己的九节鞭放了出来——事实证明,有选择性洁癖的妖或人都是有那么一点惹妖厌的,魏小公子不仅讨厌吞食邪灵,就连挨都不愿意挨,他把一条曾经威风八面的九节鞭挥得跟跳绳一样,左一下,右一下,斩鬼的效率极低。 霍玄看他跳的肝疼,心说,我当初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答应噬魂狐族族长,把这个愁人的妖精给带回来的。他祭出薄影刀,帮魏灵挡了背后作怪的两只小鬼,开始瞅准机会想要突破到驭鬼的廿回身边。 万灵有点看不过去了,一边帮魏灵烧符纸,一边还不忘埋汰他:“你刚才不是挺能的吗?这会怎么变成个跳蚤了?” 魏灵把鞭子甩成了圆弧形,“你才是跳蚤!你么全家都是跳蚤!” 鬼影越逼越近,万城知道魏灵的德行,很敬业地消灭掉了几只不知疲倦贴过来的黑阿飘们,然后转身假装被绊了一脚,好像真的得了软骨病似的,将瘫不瘫地往地上一倒, “哎呀,我的符纸用完了,都是为了救你!小灵灵!” 魏灵被他恶心了一把,鸡皮疙瘩都要出来。哨声愈加欢快,霍玄手握薄影刀,手起刀落,把鬼影斩的一丝不剩,但是那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弱鬼,却像是海底的生命力极强的藻类,纠缠不休。 而那作为始作俑者的廿回,却是躲进了重重黑雾里,当起了缩头王八。 合作已久,霍玄一个眼神,魏灵已经看出来他的意图——擒贼先擒王!他咆哮一声,身体像破茧而出的蝶蛹,化出的原身竟然比刚才还要大,九尾噬灵狐终于不再缩头藏尾,张口将暴风中心的黑阿飘们逮了个干净。 霍玄脚下像踩了风火轮,瞅准时机,向黑雾中心欺去——他握着死神的权柄,势要将敌人清理干净。 就在他即将接近的时候,原本还算平和的哨声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一个更加高大,更加丑陋的黑影毫无征兆地从一团雾气中走了出来。 第33章 * 刚才的鬼影可以说都是无实质的,身体轻飘飘的,在驭鬼者的操控下,也只会使用一些末微伎俩的攻击术,充其量只是让你沾点邪气,但是这次出现的这只——体型庞大,嘴巴要咧到南天门,肱二头肌鼓起来像个小山包——看的出来,这是只挺喜欢健身的鬼畜。 他张开锋利的五爪,千金臂力坠下,不由分说地向霍玄劈了过来,霍玄手举薄影刀,轻健地跳起来,那看似笨重的身影竟然灵活一闪身,躲了过去。 两只、三只巨大的鬼影被放了出来……藏在黑雾里的廿回,眉角突然被脸部提紧的肌肉牵动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万城扫了一眼又变回人形的魏灵,眼睛紧盯着前方趋近紧张的战局,胳膊肘扛在旁边的魏灵身上,“你快变成原形呀,你那九条尾巴的风骚样呢?这么多点心,快松开裤腰带,赶紧装啊!” 魏灵有点傻眼,细抽了一口凉气,“万哥哥也太看得起小弟了,小弟只是恰巧长了九条尾巴的观赏狐而已,又不是猎犬,什么都能逮得住!” 看了一会,舌头不打结了,才开始说正经话,“这是聻(ni三声)啊!廿回到底特么是个什么玩意,能把这东西给招过来!” 万城当然知道这是聻,而且是恶意极大的聻!刚才是不想显得自己太露怯,才开玩笑转移注意力,好像这样他就能真的不出冷汗似的。 怪不得廿回连试探都不用,就这么有恃无恐的破开结界直接冲了过来,原来是有杀手锏!要是他的后台只是放出的那些小鬼,根本就不够他们灭的! “要是秦柯在就好了,要是秦柯在就好了,……”万城默默念了几遍,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念到第三遍的时候,猛地抡圆胳膊朝一只扑过来的聻打了过去,他手里已经多了一根除魔杵,挨到聻身上的地方,顿时激起一串火花, “秦柯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后花园的怪兽都跑出来了,赶紧出来管管!” 魏灵是挺不待见那些幽灵一样的黑阿飘的,但是看见这样穷凶极恶的怪畜,反而没了恶心,瞬间提升战斗力,九节鞭变成了一柄弯月刀,朝不知死活的怪兽们劈了过去。 霍玄的薄影刀来自极阴之地,以恶制恶,可斩天下邪祟,长刀拖地,迸发流星花火,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干脆地举刀横切,怪畜即被一切为二,落地之前已经化为烟气。 哨声隐隐约约地藏在楼边的黑雾里,没有刚才凄厉,怪畜们还在听从指挥毫无畏惧地扑过来,霍玄却感觉哪里不对劲,他闪身避开跟上前的无脑畜类,直接跃身上到楼沿的护栏上,直奔哨响的中心,挥开那作祟的重重黑雾——没有!什么都没有!哨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留在楼顶的聻们,没了哨声的指挥,像喝醉鬼被兜头泼了冷水,打了一个激灵,但是因为体型庞大,恶鬼们像是被推撼了的一堵墙,摇摇晃晃,还是攻击了过来。 霍玄不想恋战,从围栏上跳下来,薄影刀从头顶直接将大个子聻劈成两半,但是恶鬼这种东西,生来就不知疼痛为何物,其他恶鬼只稍微愣了一愣,又继续举爪战斗。 廿回不见了,他会去哪里?霍玄快速转动脑筋,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他是来找司景焕的,而骆冰棋现在就跟司景焕在一起......心猛地被什么牵扯了一下,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留在这里,把他们处理干净,聻的戾气太大,做完记得撒净魂灵!”霍玄说完,又帮着解决了一只个头大的恶鬼。 魏灵看着眼前这一帮体型巨大的没脑子鬼,都快哭了,“你去哪啊,老大,你要走,也好歹体恤一下下属,帮忙把秦柯给召唤回来啊!” “我去找廿回!位置在东南,具体在哪条街上,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们!”霍玄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夜幕里,“只剩下五只,你杀三只,我就在噬灵狐族长面前多帮你说说好话,让你早点刑满释放!” 魏灵是噬灵狐族千年难遇的一只九尾,注定该法力高强,风骚八面,担当噬灵狐族的门面,然而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捉弄,他的法力一直都远远落后于普通的一尾狐。 老族长为此辗转不眠三日,终于为举族上下唯一一只九尾狐总结出三点建议:懒!矫情!偶像包袱太重! 于是转天就把他交给了当时号称最严厉、最冷酷无情,妖族中唯一受过末族之神点化,具有神格的大妖怪霍玄。 如今,魏小公子随在霍玄这只大尾巴狼身边已经三百余年了。 万城得到了老大的亲授指示,好不容易用降魔杵敲碎了一只恶鬼之后,开始专注于和另外一只看着脑子更不好使的恶鬼逗耍,急的恶鬼上蹿下跳,他就是不接招,死活要袖手旁观,看着魏灵和另外三只决一死战,眼神里还带着满满的委屈,“我这是在帮你啊,帮你啊,小灵灵!” 魏灵看着剩下三只穷凶极恶,恶贯满盈的鬼脸:…… 狐命怎么这么苦! 一片混乱,谁也没能腾出脑子去想,老大是怎么知道廿回跑到哪去了? # 就在博爱医院的楼顶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时界开的车里也没有得到预想的平静。 司景焕昏昏睡着,时界沿着霍玄开出的隐蔽通道拐进了小巷里,打算抄近道把车开到城南的别墅去。 时界深知昨夜已经形象尽毁,但还是挣扎着想要挽回残尊, “骆先生,我虽然抓鬼不怎么利索,但是开车绝对一流,他们谁都比不上哩!所以一直是我留在老大身边当司机。” 也不知道霍玄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在帝国时,都是他冲锋在前,还是头一回有人愿意挡在他前面打头阵,不由自主把现在的情况代入战场,前线总是最凶残的地方......骆冰棋的心一直提着,所以没有什么心情和时界说笑。 时界难得还能看出骆冰棋情绪紧张,没空答理他,宽慰一句,“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们老大,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老大可是见过大场面的,曾经放出话迎战群妖!如今的十八族妖,就连鬼族,听见霍玄的名字都要抖上一抖呢。” 也许他的惴惴不安都是多余的,但心还是忍不住悬了起来…… 时界识趣地不再说话,但还是心里痒,忍不住秀了一把车技,湛城大路笔直,但是小巷却是九曲十八回,开不了几米就得拐一个弯,而且巷道极窄,只能容下一辆车通过。 霍玄的这台车是越野,体型彪悍,大脚穿在小鞋里,难得会不挤脚,说明时界的车技确实还不错——这条街道是个葫芦型,等车子开到了圆弧里,地形稍一宽阔,时界方向盘一打,后轮摩擦地面调转,车子垂直拐进了另外一条街道。 骆冰棋坐在车后,被突如其来的转弯带的身体侧仰,赶紧伸手揽了一下司景焕,防止他撞到头,车子还没开多远,又是一个急转弯。 骆冰棋:…… “不好意思啊,到了这一条街就好了,这以后都是笔直的街道,不会再有急拐弯了。”时界玩过了头,他透过后视镜看骆冰棋的脸色,喃喃地抱歉,很担心这次尊严挽的很可能要歪! 这一看很要命,非但没有看见骆冰棋那张养眼的脸,反而从后视镜的边角,第一眼看见了两个绿幽幽的光点,像极了乱葬场上的磷火, “那是什么!”时界惊了一跳,急踩刹车,车子和人都随着惯性向前倾,要不是安全带拽着,骆冰棋就要撞到前面的椅后背上。 这一番,倒是把司景焕撞醒了,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诡异程度堪比闪动的鬼影绿光。 骆冰棋看着司景焕慢慢坐直,对前面绷直的时界说:“没什么,是司前辈醒了。” 时界转过头的时候,早已看不见了幽幽磷火,只是觉得司景焕他醒的很蹊跷,但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 司景焕张了张口,没能发出声音,润了润喉,才勉强能开口,“冰棋……我们,这是去哪?” 车厢里有一瞬尴尬,总不好说,是要带着他去避邪吧? “我们是想要带着前辈出院”骆冰棋顿了一下,又道,“霍先生还在博爱医院帮前辈处理情况,应该很快就会没事的。” 司景焕深深地看了骆冰棋一眼,心照不宣地道,“谢谢,真的要谢谢霍总。” 虽然不知道霍玄的真实身份,但是心底仅存的一点寄托都放在了他身上,现在,他只希望可以解脱,从这挣脱不掉的宿命梦靥里解脱…… “咦?司影帝,你身边的那个是什么?”时界从后视镜里看到灯光反射出一道金光,一个方盒子里好像放了个什么模样古怪的东西。 骆冰棋也顺着目光看过去,果然在司景焕座位旁边对上了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是那座神龛! 车里的冷气好像瞬间调成了冷冻,骆冰棋和时界的后背同时爬上一层冷汗,刚才把司景焕抱上车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什么神龛,这个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34章 * “哦,这个是罗刹神,可以辟邪的,我去年在外地拍戏的时候求的,高僧开过光,说是能辟邪,求好运的。”司景焕倒不像他们一般慌张,把神龛往怀里拢了拢,像是生怕别人抢了去。 “罗刹神?辟邪?”时界呵呵一笑,“要是求辟邪,还不如求夜叉,夜叉在这里,才真的管用,不管是罗刹还是外国神,都管不了这里的恶鬼的。” 想起秦柯那个母夜叉,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先抖了一抖。 司景焕只是笑笑,不置可否,但骆冰棋看见他的手抱神龛的动作却是更加维护了。 这是一条被两栋住宅楼隔开的阴暗街道,楼房是二十年前的老式住宅,灰质磨砂墙面,后墙上统一开着一米来宽的小窗户,从楼顶竖下来的塑料排水管,还有各家各户错杂的线路和高低有序的空调外机,成了陈年街道里还算新颖的装饰。 路灯大概和房龄一样陈旧,昏暗的光束带了岁月的质感笼在黑夜的湿气里,忽明忽暗…… 时界轻踩刹车,打算接下来的一路都照顾刚睡醒的病人,安安稳稳的开,但这个想法还未付诸,他突然又急踩了一下刹车,刚刚吹嘘的神级车技,就这样把一辆顶配的悍马开成了老年蹦蹦车…… “那……那是什么?”这次晃动的停车,并没有引起后座人的注意,因为时界的话显然更有冲击力。 就在前方右侧的墙面上大概十米的地方,挂着一个,不,应该说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跳跃闪烁的灯光下勾勒出一个近乎圆弧的截面,那东西动了一动,手臂像钳子一样展开,活像一只窝着腰的大螳螂…… 时界把车窗摇下来,首先冲入鼻腔的是一股酸臭味,那挂在墙上头的绝对是另一个世界的阴晦。 时界有点后悔了刚才一激动把话喊了出来,因为他这回的任务是护送骆冰棋和司景焕去相对安全的别墅,车上只有司景焕也就算了,还有一个他万万不能得罪的老大的心肝…… 时界觉得有点头疼,如果去收鬼,那就得把老大的心肝给单独撂车上,还带个病恹恹的司景焕,这样很不安全…… 如果不去的话,好像……也不会怎么样,恶鬼什么的,也不是什么稀缺,也不是每一次都要作祟,如果这回能假装没看见,大概也不会出什么差子,反倒能一路平安得把车开过去。 于是,他就当自己刚才放了个屁,准备装瞎子,默默地把车窗摇上去,踩油门……但这件事,似乎…不能善了,因为他听见骆冰棋喊了一声,“停车!” 前面的大螳螂似乎不是时界预想中不会惹麻烦的善鬼,他在墙头上窝着,压根也不是想当什么装饰品,一闭眼的功夫,他那双长了钳子的手上就多了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娃娃,那孩子好像是吓坏了,只“嘤”地哭了一声,软绵绵地再也发不出声音。 一缕细若游丝地透明线条从孩子身上浮了出来,像是灵魂在出逃…… 骆冰棋已经从车里出来了,情况紧急,他想到了临出来时霍玄交给他的小玩意,从衣兜里掏了出来,当时他没看清,这时候更没时间细看,只是按照霍玄的吩咐在细小的握柄上按动了纽扣状的按钮—— 突然“嗖”的一声,手上状似扳手的器具就变成了一把袖珍□□,很精巧的兵器,周身散发着金属质感的冷光,漂亮极了。 他把弩对准挂在墙头的‘螳螂’,第二次按动按钮,一根寒箭直奔恶鬼的后心——如果它有心的话,准确无误。 那箭其实是无实体的,是圣泉水泡了驱魔咒符的产物,滴在特制□□的凹槽里,射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近乎实体的箭。 箭镞射到那黑物的脊背上,立刻撕开一道口子,还滋滋冒着瘆人的烟气——看来杀伤力还不小! 那东西似乎不能发声,受了一箭,表情痛苦地把头扭了过来,它的脸像个倒三角,头上还鼓了三个包,后背上开了膛,倒是还不忘手里抱着的猎物。 它怒目看向骆冰棋,作威似的抓住孩子的脚,倒吊起来,高高举起,张开血盆大口…… 骆冰棋再次架起□□,对准恶鬼举起的手臂射了过去…… 这一箭射的极快,坐在车里的时界都看傻了眼,只见骆冰棋像只窜天猴似的,一下蹦的极高,然后贴到墙的时候,又变成了一只大壁虎,快速挪动,他似乎已经计算好了方位,一肘把作祟的恶鬼掀翻,同时稳稳当当地把命悬一线的小娃娃接到怀里…… 果然是老大的半颗心起了作用么?这身手,也太让人惊讶了! 老大的心肝在外面搏命,时界也再不敢偷懒了,他朝后看了一眼,司景焕像是吓傻了,木楞着张着嘴,看着外面奇异的打斗场面,抱紧了怀里的神龛,好像这样就能寻到保护。 时界看他只是吓着了,于是把车门关上,在车周身都贴上了朱砂符,才拍拍手,放心的赶去帮忙 ——他没注意,司景焕怀里的神龛,在他关闭车门的瞬间,非常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时界接手了恶鬼,把一个袖珍的小瓶交到骆冰棋手里, “那孩子少了精气,邪气入体了,你把这个滴一滴在他眉心,让他好好睡一觉,明天起床就没事了。” 骆冰棋会意,把孩子护在怀里,翻身又上了墙头——那家的窗户已经被恶鬼洞开,他很容易地钻了进去,等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再次返回的时候,就听见时界的‘滋哇’乱叫——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这外面怎么又多了这么多鬼影? # 同时被这巷道里的阴气吸引的还有人民警察方栗禾——小方警官反复研究了网上传的铺天盖的司影帝‘触鬼新闻’——第一个反应就是他的‘生意’要来了,他通过网络这个隐形而极具包容性的媒介发表了自己简洁而正确的看法之后,就托人打听了司景焕的下落。 不好找啊!他托了几重关系才打听到,东郊分局的近期往郊区出过警,说是江韵清的那个片场爆炸了,两个演员受伤被送到了医院,其中一个就是司景焕。 小方警官对湛城的大小街道了如指掌,堪称人体活地图。他从单位出来,抄了近道往博爱医院赶。 这回他猜的真准啊,博爱医院果然有猫腻,还没到地方呢,阴气就这么重,他拐进一条街道,轻手轻脚的,尽量缩小存在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厉害了,周身散发高僧的光芒,以前他遇见的‘鬼’或妖,一见他准溜之大吉,这次可不能像以前一样。 这回他成功隐藏了气息——当他拐进一条街道的时候,看见了一辆越野车边围了好几只跃跃欲试的小鬼。 车里的人吓的精神都崩溃了,趴在方向盘上呜呜乱叫…… 他取出来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刀——那是他爷爷送给他的成年礼物,他一个箭步上前,噼里啪啦消灭了几只围在车门前的魂鬼,这才得空和车内的人对话。 “我说兄弟,你就不知道开车跑么?还留在这里跟鬼玩?” 霍嘉益从方向盘上把头抬起来:“没……没油了啊!” 方栗禾:…… 霍嘉益是准备去给骆冰棋送饭的,脑子一热走了拐拐折折的近路,没想到这一拐车就熄了火,然后就撞见‘鬼’了——他吓的直哆嗦,走的夜路也不多呀,怎么就撞见鬼了呢? 他不敢动,直到定睛看了看,外面站着的是个人,才抬头回答。 方栗禾围着车看了看,这车应该是做了什么隐蔽的法事,人坐在里面就是一个安全的防护罩,那些能穿墙过院的阿飘们才没能穿到车里把人吓的彻底死翘翘。 但这车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他随手一拉,车门竟然开了..... 霍嘉益目睹了小方警官刚才的英姿,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从车里钻出来,拉着方栗禾就不松手:“兄台,救命!” 方栗禾:…… 说话间,几只阿飘又围了过来,霍嘉益索性像只树袋熊一样攀在了方栗禾身上,虽然哆哆嗦嗦,但是意志坚定,大有任打任骂不松手的架势。 方栗禾无语,只好暂时装了一回树,任由树袋熊抱着。 好不容易逮到了练兵的机会,觉得直接挥刀有点太浪费了,于是他拿出一张符纸,默念了一串咒语,符纸点燃,向身边的鬼影撒去。 霍嘉益带着惊惧且崇拜的目光看着方栗禾做完这一整套动作,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身边和他差不多高的阿飘们变成了只有半尺高低的小阿飘。 ――顿时,满地的蹦蹦跳跳。 方栗禾:…… 霍嘉益:…… 方栗禾赧颜,但还是不愿意在外行面前跌份,正色道:“看!这是本事!” 说着又烧了一张符纸,照样洒在和他同样愣怔的小阿飘身上,于是霍嘉益又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满地跑的阿飘们瞬间涨大成两米高的巨鬼,把两人围在中间,像是深处原始森林。 霍嘉益难得在情况严峻的当下舍掉害怕,问:“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啊?” 这样的体型,可不是一刀就能解决的。 小方警官的想法好像被阿飘知道了,这些小鬼甫一看见自己壮大的身形,似乎也觉得不可思议,于是,急于证明自己变化的小鬼们,饿狼扑食一样朝叠在一起的两人围了过来。 惊吓也许会变成潜能,霍嘉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手扯了方栗禾就跑,两个倒霉蛋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奔向了自己的逃命之旅。 “跑,往人多的地方跑!”这是方栗禾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霍嘉益得了指令,拉着个拖油瓶向前跑,两人都没有什么运动天赋,一会这个在前,一会那个在前,跑的毫无章法........终于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霍嘉益像看到了曙光,“过了前面这条街,就是一片小吃摊,晚上灯火通明,人特别多!”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傻了眼——今天难道是七月半?鬼开门? 这条巷子里的阿飘比追着他们的更多,更大!霍嘉益眨眨眼,以为自己眼花,竟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个拿着什么东西往外射箭的不是骆冰棋么? 第35章 * 霍嘉益没看错,前面的确实是骆冰棋,在那辆熟悉的、贴满黄色符纸的悍马旁边摇头摆尾,和一群厉鬼艰难作斗争的,不是时界么? 霍嘉益来不及想大哥是不是也在附近,得了某人恩典,身材变大的巨鬼们已经追了过来,情况紧急,他思量着跟身边的假道士说:你倒是再烧一张纸,把这群鬼都变小啊! 话没出口,刚才还追他们跟情人似的阿飘们,到了胡同口,突然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转身,撒丫子跑了。 霍嘉益:…… 他仿佛在恶鬼的脸上看到了那么一丝......害怕?刚因为解决了腹背受敌的问题要舒一口气,转身就看见了身边的假道士,好像倒抽了一口凉气。 方栗禾的见识好歹比霍嘉益这棵温室里的花朵要多的多,他知道原本激情澎湃的小鬼们为什么要跑——这满胡同的,都是聻(ni)啊,人怕鬼,鬼怕聻,不跑才是傻瓜! 方栗禾不是正统的行者僧,和鬼做斗争,七分出于他古董爷爷的遗志,三分出于好奇,一贯,打得过就上,打不过就跑。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那个,你看,前面的仁兄好像战斗力都挺强的,咱们要不就别添乱了。” 说完,他把目光不可言传的飘向了另外一条出路——那条路好像挺安全的,跑两步,拐个弯就能到闹市区。 霍嘉益跑的气喘嘘嘘的,两只手弯腰撑在双腿上,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心里慌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冰淇淋虽然在这里,但是自己实在是帮不上忙啊,打110叫警察吗?警察好像也不管这个啊,打119吗?那是火警啊! 但是……他看了一眼身边企图逃跑的小方警官, “你不是道士吗?你不是会把鬼变大变小吗?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有钱就该随便捐吗?会走路就该背你上下山吗?会驱鬼就该被白送命吗? “我不是道士!”方栗禾一字一顿地说完,感觉自己受到了道德绑架,但这绑架用的绳条或多或少地搔到了他的痒处,但在正确地估计了自己的实力后,放弃了逞能的冲动。 但是,撤已经来不及了,他听见远处飘来一声清丽的哨响,胡同里的恶鬼们立马像磕了药一样,狂暴肆虐起来。 骆冰棋漂亮地翻了个跟头,向正前方的恶鬼射了一箭,可是恶鬼狰狞,他猝不及防就腹背受敌,眼看着一只尖利的爪子向他后心掏了过来…… “呀呀呀……”霍嘉益突然看见身处危险的骆冰棋,感觉体内的洪荒之力都要被激发了,怕与不怕只在一瞬间,他那一刻脑子是发懵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要是没人去救,骆冰棋的后心就要被掏空了,忘了他到底是不是要去送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方栗禾眼看着那个手无寸铁的小男人,就在他挥着拳头跑过去,作势要咬、要打的时候…… 奇迹发生了——他看见那只庞然巨物竟然真的像受了惊一样,调转了枪头,一个不注意,就和身后那只无闹鬼撞了个满怀——那把鬼吓了一跳的小子胸前,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亮起了一层薄薄的光。 “霍嘉益!” “二少爷!”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还在混战的时界没有看见霍嘉益是怎样英勇退鬼的,他只知道他现在更头疼了。 骆冰棋不用他照顾,两人勉强能支撑眼前的困局,眼看着这凶鬼越来越多,恋战是不会的,车在那里,呆会找个空子就先跑了,可现在又来个娇嫩的二少爷,使命太大,他怕他顾不过来。 方栗禾看着如此小白都加入了除鬼扶正的道途中,他再这么东想西想的的实在不像话,所以也放弃了逃跑的念头,挥着一票纸符加入了战斗。 霍嘉益冲过来就有点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避开凶险的,只当是自己运气好,正巧他冲过来,那鬼正好动了往后转的心思。 醒悟过来就只顾发怔,他的腰还没有那恶鬼的胳膊粗,真要撞上了,还不得魂飞魄散?想到这里,又开始害怕,虽然刻意不去仰头看来自幽冥界的可怕嘴脸,还是要哆嗦的,只能被骆冰棋护在身后——英勇不过一秒的霍二宝,又变成了树袋熊。 混杂着忽远忽近的哨声,一时间,这一条清冷的巷道热闹非凡——方栗禾把能够得着的恶鬼们都变成了半尺来高的侏儒鬼,不知道从哪找了个锤,打地鼠一样,一砸一个,鸡飞狗跳; 时界抡刀抡得累了,开始毫无章法的乱砍,像个抽了疯的指挥家; 骆冰棋把霍嘉益护在身后,艰难地与之抗衡。 突然,一只巨鬼在大家注意不到的地方越长越大,堪比哥斯拉——只见那哥斯拉一见成型,就毫不客气地吞掉了几只聻。 时间好像静止了,骆冰棋和霍嘉益都愣了,方栗禾的脑袋在开小差, “好!好!自相残杀*好,畜生就是畜生!没有脑子的” 只有时界喜出望外:“秦柯!是秦柯!我说姑奶奶,你可算来了,快要把我累死了!” “德行!”那吞鬼的庞然大物口中,竟然发出了女子尖细的声音。 “是哥……哥斯拉”霍嘉益躲在骆冰棋身后磕磕巴巴的说。 “不是哥斯拉,这是夜叉!”时界纠正。 哥斯拉好像对这个新的名字不太喜欢,身形竟然慢慢缩小,变成了一身红衣,身材窈窕,模样还不错的年轻女子。 刚才还嚣张的恶鬼们似乎有要逃跑的趋势,马上消失了三两只。 聻生鬼界,人说,夜叉,是鬼界的王者。 哨声越来越尖利,剩下的恶鬼却像突然又来了精神,秦柯眉目一凛,向头顶那一团黑雾看了看,突然周身上涨,又变成了那个肌肉遒劲,凶神恶煞的夜叉。 她原想就此上去的,但看见楼顶闪过一道暗影,又觉得不用了,重新恶吼一声,开始对付楼下的焦躁聻。 突然,哨声戛然而止,殊不知楼顶的某个方位,霍玄突然出现,他直接冲进缭绕的黑雾,大概廿回的精力都用在了驭鬼上,法术竟然不怎么精深,霍玄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制服了。 他带着廿回从楼顶飘然落下,霍嘉益和方栗禾都吃了一惊。 霍嘉益:大哥是从……楼顶跳下来的?还带了个人? 方栗禾:怎么又是他? 廿回的哨声一停,恶鬼们都消停了,趁着这个空档,秦柯和时界收拾了残局,秦柯拿出一个麻布袋一样的东西,口一敞开,恶鬼的黑影顷刻都被吸了进去。 廿回目光冷冷地哼了一声,“霍玄大人不愧是有神格的妖怪,连鬼界的夜叉都能收入麾下。” 骆冰棋看着廿回有些惊讶,“你是……你不是博爱医院的医生吗?” 廿回看着骆冰棋的荡着暧昧的冷光,“我们又见面了”别人眼中的惊讶似乎很能让他高兴,他顿了顿,又道:“你们就这么想救司景焕?哼,没用的,我以前没杀他,不过是想看着他痛苦,害怕,慢慢把他熬死,但是现在……” 他眼睛里闪过一道冷光,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悍马车里,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是司景焕。 车里司景焕抱着的神龛里突然爆裂,出现一只跟他刚才目睹的楼梯上那只长着大钳子手的恶鬼,他张开血盆大口,举起巨钳向司景焕胸口扎去。 第36章 * 悍马车像地震一样颠簸晃动起来,霍玄来不及想廿回是施了什么咒,但是知道情况一定不好。 他来不及多想,因为他看见骆冰棋已经冲了过去,情急之下把廿回双手反剪,搡了一把推到恍惚站稳的时界怀里,“看好他!” 时界刚才和一群恶聻交手,没讨到多少便宜,今天本来打算好了,把骆冰棋和司景焕送到别墅,他就能放心撸游戏。别墅外有结界,基本进去了就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还能放心地趁老大不在家完成公会任务,这倒是好,全他妈让这孙子给搅黄了,一时把闷气都撒到了廿回身上,也跟着搡了几把, “你又乱搞的什么?把老大的车都快晃散了!” 秦柯:……这大兄弟脑子又被门挤了。 霍嘉益被骆冰棋晾在一边,还没能接受突如其来颠倒三观的现实情节,只能下意识地扶了共患难的方栗禾虚虚的站着,满脑子都是他大哥从天而降的英武姿态和秦柯堪比哥斯拉的夜叉形象……怎么都觉得,这该是一场梦啊! 悍马上被贴了一圈的朱砂符,原本是想着保护车里的人不受恶鬼的侵害的道具,现在反倒成了助虐的帮凶,从车窗可以看见,司景焕露出的半个身子僵直着,脸色煞白,已无人色,而正对着他的是佝偻着脊背做出一副食人精髓的可怖模样。 骆冰棋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先射出一箭,小□□的威力没有因为射程短而减少威力,恶鬼的背上被开了膛,“嗷呜”一声把凶煞人的鬼头转过来,它尖利的爪子从司景焕的肩胛处抽出来,几乎是转身的同时,另一只手爪上的勾刺刺进了骆冰棋的手臂。 痛、凉、痒、酸几种滋味钻进手臂里,倒像是辣椒油泼进了□□的伤口,瞬间疼痛加剧数倍。 那恶鬼居然没有把车子撑爆,笨重的身子从车里钻了出来,举起另一只‘手’上带着倒钩的刺,向骆冰棋的脖颈扫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霍玄从身后揽住了骆冰棋的腰,飞速把他带到身怀里,像怕有什么闪失似的,用力把他箍紧了…… 骆冰棋身体僵直,被他挨着的那一瞬间,手臂上的创口竟然没有那么疼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麻如电的滋味卷进心口,慢慢潜伏…… 他看见那人眉目如刀,手上原始的冷兵器似乎有了生化武器的威力,他没有看他,只是专注地旋转着那一把薄影刀,但仍然能感觉到霍玄在顾忌他的伤口。 那只巨聻在闪着冷光的星辉下被劈成两半, 薄影刀在掌中消失,不顾他因疼痛皱起的眉头,把他的手握进掌心,另一只手附上他臂上的伤口,口中默念咒语,一小股黑色雾气被吸了出来,消失在他曲握的掌心中。 霍玄看着骆冰棋臂上的伤口,轻轻的语气,倒像是松了一口气:“聻的戾气很重,还好伤口不深,治的及时,回去以后涂点药,马上就能好。”说完又带了一点不安的责怪:“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秦柯站在不远处认真品鉴着这一幕,想临时找个八卦吐槽的对象,却不小心一胳膊肘抗在了不认识的方栗禾身上, “哎哟喂,什么时候见过咱老大这么细心过,这柔情、这蜜意,要是放在我身上,啧啧…” 方栗禾感觉自己突然被铁疙瘩撞了一计,疼的想骂人,他把脑袋转了一圈,估计只有吊着自己膀子的这个还是个人,左边叠在一起做双人瑜伽的这两个:妖! 右边满脸花痴喋喋不休的这一个:母夜叉!顿时觉得自己有身为案板鱼肉的感觉,内心起伏不平,略微一想,觉得自己还没活够,于是忍住疼,吧唧了一下嘴巴又闭上了。 估计只有他膀子上的这只小绵羊还有心思纠结其它, 霍嘉益仰着脸,大梦初醒一般:“我哥他对我也挺好的”顿了一顿,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太有争宠之嫌了,又说,“还有小魏,我哥对魏若白也挺好的。” 秦柯黑了一脸:知道了,知道了,你哥是个死基佬这事我们都知道。 难得还在状态之中的,是真正处于被动,被拧着的廿回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又叫了一声:“司!景!焕!” 什么?什么?时界离的最近,也没能听清装到碗里的肉挣扎着说了什么,只见前方刚才被劈成两半的那只鬼,突然像给自己粘了101一样快速粘合在一起,又是一只生龙活虎的厉鬼。 霍玄的反应更快,他把骆冰棋重新揽入身后,把薄影刀又祭了出来,这一回,刀身在掌中360度旋转,转成了一把密不透风的扇子,顷刻间恶鬼就变成了煤灰屑屑,风一吹,便消散于迷雾中。 此番,原来都是转意注意力的伎俩,悍马车又再次震动起来,原本存了一口气,想要爬起来的司景焕又看见眼前幽灵般的出现了一只小鬼,全然是刚才那只长了三角脸,钳子手的恶鬼的缩小版,在尖枪还未插|进之时,双眼一黑,先把自己吓晕过去了。 “你到底和里面那人有什么仇,什么怨?非要置他于死地?” 这话是秦柯说的,作为看管鬼族的夜叉,秦柯不是吃素的,她首先嗅到了车里湿臭的气息,身形一晃,刚才收鬼的布袋子已经甩了出去。 这帮聻,是没有意识淡漠的鬼畜,想要震慑,只能靠以暴制暴,更何况是中了咒,施了妖术,疯狂只能更甚,她懒的再费力,索性先装了,回去再慢慢审。 “你……”廿回的计划再一次被摧毁,顿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去,但只是一瞬,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又弯了起来。 这时候,远在博爱医院收拾残局的魏灵和万城也接到了通知,来这*沟一样的胡同里和霍玄会和。 魏灵和恶鬼打了一番自以为气吞山河的架,没有料想中的气力不济,反而是神清气爽——万城敲完自己的鬼,不仅不帮他,反而做楼檐上翘着二郎腿随着他跳乱的步子唱歌:“一大大,二大大……” 去你妈的大大,魏灵火冒三丈,把三只恶聻,全部当成了万城那一副欠抽的死样子,啪啪啪,打的尤为欢畅——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激励战斗力的独家法门。 万城站在胡同里的老楼上向下看,第一眼,看见了秦柯,第二眼就看见了被霍玄护在身后嘘寒问暖的骆冰棋,吊着嗓子贱里贱气的发酸,“我说我秦柯妹妹怎么不知道去救这两位哥哥,原来是被老大派到这里来保护鸾驾来了,宝宝真是命苦!” 魏灵也看见了底下的情况,想想刚才自己鸡飞狗跳的不雅状,当即忘了对万城的仇恨,开始同仇敌忾地和万酸菜一起贱兮兮地叹起自己命苦来。 一片兵荒马乱之后,大家一起回到了霍玄在城南的别墅里,霍嘉益是真的累了,霍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又觉得直接抹了他的记忆不太妥当,于是给青勿若打了个电话,跟她说霍嘉益今晚睡他这里不回去了; 其他人都好说,司景焕这个样子,只能先放他这里先观察;骆冰棋算是当事人,他睡不着,想参加后面的审判,也可以;算了一圈,等到他们把廿回压到别墅地下室审问的时候,才发现角落里怎么还坐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方栗禾撸起袖子让他们看自己胳膊上负的伤:“我抓鬼有功!不能让我这罪受的不明不白的吧?” 犄角旮旯里多个塑料凳子也不碍事,霍玄当他不存在,照常开始:“廿回,赤虎妖,流程你知道吧?你在这里犯的事,我要先审,然后在到禁妖司领罚。从头开始说,为什么要害毛胜利和司景焕。” 廿回被绑在椅子上,反倒觉得很轻松,“跟你们说说也没关系,虽然没弄死他,但是我觉得这样更有趣,他那个人爱面子,爱光环,这样折磨他更长久。” “实话告诉你们,虽然我被抓了,但是他虐狗,虐猫的照片,不定时就会像外发送,就在他想要复出,觉得自己可以东山再起的时候,那些照片就会出现,在他心口和他那帮瞎了眼的粉丝心口敲上一计,哼!绝对润物细无声。” 霍玄不是人类警察,没空听他在这里瞎掰扯,有些不耐地敲了一下桌子,“说正题。” 廿回说。“你们听过赤虎妖兽吧?我们这一族原本是生活在回忆森林里的——说是全族,其实只有我们两只妖。100年前,回忆森林毁了,我和弟弟一起跑了出来。” 这个霍玄知道,100年前,虚徒之门破了一个洞,里面溢出来的戾气直接把回忆森林毁了,那是一个很小的洞,最后被他耗时耗力的堵住了。 **** 赤虎妖族独居,族群少,在妖族中很是稀有。廿回流落出来的时候,带着他双生的弟弟——廿泠,大概在母亲胎内,所有的精气都供养了他,廿泠一直不能化成人形。 妖族大多数都群居,他一开始跟随了离回忆森林不远的虎翼族——虎翼善斗,他孤苦无援,法力不行,又带了不能化形的弟弟,在那里受尽了白眼和欺凌。 廿回年轻气盛,一狠心,带着弟弟离开了——从那时起,想要强大的信念就在他心里盘根错节地扎了根,修行太苦,太漫长,所以他选择了旁门左道,机缘巧合,大概也是老天垂青,他找到了驭鬼的修行办法——驭鬼的修行也很苦,还兼具违法犯罪的性质,所以只能躲起来偷偷练。 他不怕苦,但是廿泠心智不全,又喜欢热闹,有一回,他闭关了49天,再出来的时候,已经见不到廿泠了,他循着在廿泠身上做的标记追了过去,发现了一个侧翻在盘山公路旁的公共汽车。 雪天路滑,大概是出了交通事故,好多人都死了,有被压死的,也有被活活冻死的,他在一个年轻小伙子身边找到了缩成一团的廿泠,它小小的一团趴在他身上,在帮他取暖,帮他度气。 “我大概生性淡漠,从来对人都没有感情,也不喜欢人类身上膻腥的气味。” 廿回的笑里溶了一丝苦, “当时,我把他抱了回去。后来救护车来了,‘呜拉拉’地叫着,我没见过那么多人,也没见过那么多车,当时觉得好玩,就停了片刻,廿泠就是趁着我晃神的那一刻溜进了那个小伙子的救护车里——说实话,我当时还有一点放松,你们知道的,妖不用吃东西,但是没有化形的幼妖不可以,我每次闭关的之前,都要帮他准备好吃的——他其实自己也可以填饱肚子,但是,我就是,不放心哪!我当时想,廿泠也有三百岁了,虽然不能化形,但是在人类面前也是有自保能力的,他爱热闹,就让他出去见识见识也好,总比整天跟着我看一群鬼有意思。” “还是我太大意了,等我感到廿泠的气息越来越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他们,把他扒了肚皮,要了他的妖丹了!” 廿回嘴角微微抽动,眼睛充红,他把某种悲惨的场景想象了一千遍,一万遍,想要化减它带给他的悲痛,但是显然不得而终,到最后简直是嘶吼,语无伦次,“它还那么小,它是他的救命恩人!你说!你们说,我该不该替他报仇!” 方栗禾想象了一下他在书上看过的,扒妖皮、取妖元的血腥场面,再把这场景代入到一个三岁小娃娃身上,顿时一个哆嗦,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骆冰棋握紧双手,仿佛看见了和方栗禾一样的画面。 所有不是人的妖也都神情肃穆,秦柯开口问,“你说,司景焕取了廿泠的妖丹?他一个人类,又不修什么行,要妖丹做什么?” 廿回定定地望着母夜叉,好像听到了多么大的笑话。 霍玄道:“赤虎族稀少,他们的妖丹和一般妖族也不一样,据说,可以祈福,得之,可平步青云,一生无虞。” 魏灵在一旁巴拉个手机看资料,说,“司景焕是个明星,过去一直不红,你弟弟是两年前走的吧?喏,他就是那个时候红的!” 魏小公子把手机放下,厌恶的无以复加,起了一身狐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