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就是不离婚》 第1章 .【这是幻觉】 晏殊青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仿佛置身烈日熔岩,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 他努力回想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脑袋里竟然一片空白,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的遭遇,更不清楚现在的处境,甚至……连自己现在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慌了神,身体几乎本能的剧烈挣扎起来。 仪器上的数据随着他的动作不停的乱跳,发出“滴滴”的警报声,耳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接着有人上前紧紧的按住他的双臂。 “脑电波混乱!血压心跳急速上升!他在抵抗!” “稳住他,马上准备注射镇定剂!” “肌肉极度紧绷排斥一切外物,针头根本扎不进去,怎么办少校?” 此时在航行的鹰隼号太空舱中,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混乱之中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算了,不必做无用功了,把这些都撤掉,他看来已经醒了。” 一句话犹如劈开浓雾的闪电,让晏殊青的动作猛地一滞,莫名觉得这个声音非常熟悉,熟悉到上一秒好像还在哪里听过,让他还没看到这个人心里就涌出了排斥和厌烦。 没了身上的束缚,他的意识逐渐回笼,慢慢的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浩瀚的银河,无数繁星犹如碎钻点缀在漆黑的苍穹,让他一时分辨不出自己究竟在哪里。 艰难的撑起身子,刚想看看四周的情况,身上就传来一阵剧痛,晏殊青“嘶”一声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劝你老实一点别乱动弹,要是肚子上再破个窟窿可没有人救你。” 那道冷漠的声音又起,晏殊青下意识的回过头,逆着光只看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双腿交叠的坐在自己不远处。 这人身上穿着笔挺的墨蓝色军装,冷硬的线条从宽阔的肩膀收进腰间,下面两条修长有力的双腿被一双黑色的军靴包裹,勾勒出一段强悍的线条。 此时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看到晏殊青望过来时才慢悠悠的抬起头,摘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睛,露出了一双冰冷狭长的墨色眼睛。 一瞬间晏殊青终于认出了他是谁。 靳恒!? “……怎么是你?” 如果知道第一个看见的人会是他,他宁愿立刻再晕过去,这样也好过一睁眼就看到这张让人讨厌的脸。 靳恒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回身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接着五六个医生立刻凑上来七手八脚的帮他检查身体。 有的人翻眼皮,有的人测心跳,有的人检查腹腔……一系列的动作让晏殊青愣在当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他们把他像个木偶似的来回摆弄了大半天,其中一个才笑着冲他行了个军礼,“恭喜晏少校,您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不得不说您这次大难不死,绝对是个奇迹,不过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回国之后还是要做个系统的全面检查,但依照您现在的状态,相信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会恢复健康。 听完这话,晏殊青脸上一片茫然,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似的,完全不知他在说什么。 我……受了重伤,还大难不死? 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看到他的神色,靳恒的脸色瞬间冷了几分,对那医生摆摆手说,“既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你们就先下去休息吧,晏少校这会儿脑袋可能还不太清醒,很多事情大概都需要我给他‘亲自’解答。” 他的目光冷硬似刀,往晏殊青身上一扫,瞬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亲自”连个字似乎意有所指。 医生自然服从命令,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太空舱的大门“咔哒”一声锁住,一时间这里只剩下晏殊青和靳恒两个人,气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靳恒如同冰雕似的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晏殊青,完全没有一丁点开口说话的意思。 晏殊青向来讨厌他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明明是他主动留下,如今又屁也不放一个,明摆着是等自己开口求他,可他以为自己是谁? 晏殊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干脆也闭上眼睛不说话。 可就在他闭眼的瞬间,耳边突然传来“滴”一声响,接着医疗舱的盖子慢慢的掀了起来,之前躺在里面没有注意,这会儿盖子一掀开他才陡然发现自己竟然全身赤-luo,浑身上下没有一件衣服! 这特么……也太草蛋了吧!? 晏殊青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张脸顿时红了一半,这时靳恒把手从医疗舱门的开关上放下来,抄着口袋慢慢走了过来。 明知道躺在医疗舱里不穿衣服很正常,可看到靳恒一身整齐,而自己不=着=寸=缕的样子,晏殊青心里还是涌出巨大的羞耻和愤怒。 为了逼我先开口,靳恒你特么够狠。 “靳恒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口气非常冲,可这已经是他此刻能摆出最好的风度。 他并不是脸皮薄害怕靳恒看,而是压根不愿意跟这个家伙多说一句废话,毕竟大家相看两生厌多年,连呆在同一屋檐下都觉得难受,更何况自己这会儿要像块砧板上的肉似的被他一直盯着看。 靳恒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嘴角难得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终于舍得开口了?我还没问你想干什么,你倒先质问起我来了。” “你什么意思?” 靳恒一挑眉毛,嗤笑一声,“晏殊青,你不会真打算跟我玩失忆吧?刚才当着这么多人,你装傻卖楞我也懒得识破你,可这会儿只有你我二人,还在这里装傻,你这又算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现在是在演戏?”晏殊青紧紧皱起眉头。 “难道不是?”靳恒走进了几步,那双深邃的墨瞳孔里闪过嘲笑。 “既然要装就装的像一点,你记得我是谁,也记得自己的身份,却单独把给我添麻烦那段记忆忘了,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现在到底是谁在找谁的麻烦? 晏殊青被他的口气刺伤了,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冷冷一笑,“我给你添麻烦?靳恒你哪儿来这么大脸,我麻烦谁也不会麻烦你好么。” “看来你真打算装傻到底了,那很好,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不介意帮你好好回忆下。” 靳恒用陈述的语气说完这话,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淡笑,这个表情让晏殊青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刚想问他又想耍什么花样的时候,他却双臂一撑把他直接困在医疗舱和他的胸膛之间。 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近到晏殊青一抬头就能撞上他的鼻尖! 望着靳恒那近在咫尺不断靠近的嘴唇,晏殊青霎时间头发都炸了起来,近乎本能抬手就去挡他的脸,“靳恒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可预料中的一切都没发生,靳恒只是低下头,绕开他拿起了放在医疗舱旁边的记录仪。 然后他便彬彬有礼的退后一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而晏殊青刚才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却还在偌大的太空舱里回荡。 “……” 听着自己的回音,晏殊青整张脸都憋成了酱紫色。 盯着他的表情,靳恒眼里露出了愉悦的神色,等欣赏够了他的难堪才慢悠悠的开口,“晏少校,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不会以为我要吻你吧?” “放心,我还没这么饥不择食,收起你可怜的xing幻想,我们先来谈谈正事。” 说着他不等晏殊青回嘴,直接晃了晃手上的记录仪,按下了开关键。 萤蓝色的屏幕闪烁了几下,在地上投影出等身的全息影像,一幅战火纷飞的画面瞬间展现在眼前。 这记录仪本就是晏殊青随身携带的东西,所以当看到眼前熟悉的枪林弹雨时,他的身形瞬间一顿,一时忘记了言语。 经历了一整天的激烈鏖战,敌军最后五个残兵终于被迫降落在一颗陌生的星球,而鹰隼号也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第一行动队全军覆没,只剩下晏殊青这个队长独自完成最后的歼灭任务。 此时军舰被毁,完全没有回航的希望,机甲能量也已临近枯竭,而敌人还隐藏在随时可能偷袭的暗处,这一场仗避无可避。 晏殊青深吸一口气,提枪刚要行动,通讯器里就突然传来靳恒的声音。 “晏少校,立刻停止一切行动,不要开战,马上撤离。” 晏殊青的动作陡然一滞,以为自己听错了,“军舰都废了,还能往哪儿撤离?现在不出手难道要蹲在这儿等死吗?” “晏少校,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靳恒的话音刚落,定位仪就立刻传来刺耳的警报声,望着五个猩红的正冲着自己快速袭来的亮点,晏殊青额上沁出了汗珠,忍不住低吼,“你让我撤离总要给我个理由!” “我才是这场行动的总指挥,我不需要向你汇报理由,这是军令。” 靳恒机械又冰冷的声音在这么危机的时刻听来冷漠的简直没有人性,而这时一道凛冽的寒光突然从耳后袭来,晏殊青偏脑袋躲过一击,敌人已经近在眼前! 他根本来不及再理会靳恒,甚至连头都没回,抬手就是一枪,厮杀一触即发,霎时间飞沙走石,眼前的全息影像剧烈的晃动。 望着这一幕幕熟悉的影像,晏殊青的脑袋嗡嗡作响,无数零散的记忆像狂风一样瞬间把他重新卷入这段回忆,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影像中的“自己”干净利落的解决掉所有敌人,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背后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炮口…… 下一秒画面天旋地转,他被这武器狠狠的击中,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撕心裂肺的疼痛骤现,五脏六腑仿佛化成了血水,不断从嘴里往外冒,刻骨铭心的滋味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晏殊青的脑袋上,让他霎时间恢复了全部记忆。 他终于想起在陷入昏迷前,似乎看到一个身影冲他跑来,耳边传来这人急切呼唤自己的声音,然后他落入了一个炙热而坚硬的怀抱,他费尽全部力气睁开双眼,入眼却看到了靳恒的脸。 只是当时他一直以为这都是幻觉,否则他怎么会在临死前看到情敌那张死鱼脸? 第2章 .【是个人渣】 放完全部画面,荧光屏就尽忠职守的自动关闭了,一时间整个太空舱陷入了更加冗长的死寂。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此刻的晏殊青恨不得自己直接被敌人给炸死,也好过陷入如今尴尬的境地,再也没有比被自己的情敌所救,还要被他拿出来当面炫耀更让人难堪的事情了。 他欠谁的不好,为什么偏偏是靳恒? 以前那个让他嗤之以鼻厌烦至极的人,如今摇身一变就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这让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摆出一个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人。 他可以一辈子当牛做马来偿还这份恩情,可这个人绝对不能是靳恒,如果是靳恒…… 一想到这个画面,晏殊青就禁不住哀叹一声,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靳恒好整以暇的盯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的开口,“看来你是全都想起来了,真是多亏了你的记录仪,否则我可是吃了大亏。” 晏殊青心里刚涌上来的那么一丢丢感恩之情,瞬间被他不阴不阳的口气冲没了,他深吸一口气,原本到了嘴边的“谢谢”二字又被他狠狠的咽了下去 别人的心思他或许不知道,但靳恒的他却很清楚。 这家伙明明可以直接跟他说明白,却非要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欠了他一命,说到底不过就是怕他赖账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故意“提醒”,让自己难堪。 “靳恒你……你这样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 靳点了点头,一脸的理所应当,“再也没有比教训不听话的小狗更有意思的事情了,这次是你自己栽在我手里了,换做是你,会轻易放过这么好修理我的机会吗?” 一句话让晏殊青心里最后一丝感激也烟消云散,有些人就是有本事瞬间挑起你的全部怒火。 “靳恒你诚心找揍是吧,说谁是狗呢?” 他早就知道不该对靳恒存什么善念,这家伙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人渣,仗着自己军事世家的显赫家世,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表面看上去一副精英贵公子做派,对谁都绅士有礼,实际上内里就是个黑心瓤子,心眼又多又坏,逮住机会就打击报复。 原来在军校上学那会儿,这家伙就是如此,仗着自己是天之骄子,总是用鼻孔看人,偏偏他又是长辈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无论自己多么优秀努力,总会被他强压一头,如果只是这样大概还不能满足靳大少爷的优越感,所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成了靳恒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凡是自己看上的东西,他都要横插一脚,从年级第一到食堂的饭菜,从出征前的领队名额到……他喜欢的人,靳恒一个都不放过。 越是想到过去种种,晏殊青越是对他救了自己感到羞辱,偏偏靳恒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眼里尽是戏谑和挑衅,满脸写着:我就如此你奈我何 晏殊青憋不住火气,也顾不上自己重伤未愈,抬手冲着那张欠揍的脸就挥出去一拳。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靳恒很显然早有防备,在他动手的一刹那一把攥住他的拳头,瘫着脸挑眉看他一眼,“晏殊青,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会儿不是赖在我怀里一动不动的时候了?” “谁特么……”后面的话晏殊青说不出口,明明靳恒没怎么用力气,可他却完全挣不开他的手腕。 虽然平时训练靳恒的成绩总压他一头,但两人的身手却足以匹敌,如果他真的动手,靳恒也绝对占不到便宜,可这会儿他不仅拿靳恒毫无办法,甚至还觉得头晕眼花两腿发软。 这个动作让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起,靳恒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飘进晏殊青的鼻子里让他眩晕更加厉害,以前他见到靳恒哪次都是战意满满,哪次是这副软脚虾的德行? 晏殊青心中发毛,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诡异的厉害,用尽全力使劲挣开靳恒的手臂,他心里碎碎念,一定是自己重伤未愈所以才会被这家伙影响,总之都是他趁人之危。 摇了摇混乱的脑袋,他咬着牙根说,“我没失忆,拜你所赐现在清醒得很,你不用一次次特别提醒我这件事。” “呵”靳恒难得轻笑了一声,顺势把白手套一脱放在旁边,再抬起头的时候目光已经沉了下来。 “好,既然晏少校不愿意跟我这个老朋友聊家常,那我们就来聊聊别的,我想请你解释一下,之前为什么违抗军令擅自行动?” 他一改之前的口气,那张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更是瞬间冷若冰霜。 晏殊青深吸一口气,抿着嘴唇说,“我不认为我违抗了军令,当时得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被敌人包围根本没有选——” 他的话还没说完,靳恒就一抬手打断了他,“少校,别跟我强调理由,我不想听你的借口。” “军令只有服从,没有借口,就算当时你有生命危险,也不是你擅自行动的理由,何况你擅自行动的下场是什么,不还是照样差点丢了你这条小命,最后等着我去给你擦p=股?” 晏殊青的脸憋得通红,本就偏白的肤色此刻更是连耳垂都染上了红色,一开口甚至连呼吸都不稳了。 “靳恒,当时你如果在通讯器里直接告诉我会有援军前来支援,我不会傻到去冒这个风险,是你独断专行压根就没信任过我。” 他是帝国的军人,早就做好了随时为国家献身的准备,他不是怕死,而是不能接受靳恒这样的指责。 靳恒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晏殊青因情绪起伏而上下滚动的喉结上片刻才挪开,“晏少校,你似乎又忘了我才是这次任务的长官,你没有资格质疑我的指令,我也没有义务在做决定时向你汇报。” 说完这话他都没等晏殊青开口,就硬邦邦的接着说,“还有,现在我们还是上下级,别胡乱叫我的名字试图攀关系,工作场合请叫我长官。” 那叫你女王大人好不好? 晏殊青被他一句话噎住,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我攀谁的关系也不会攀你的关系,就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的人。 他算是看出来了,不论说什么靳恒都会有一百句后话等着他,所以他也懒得再浪费唇舌。 “靳恒,说到底你就是夹带私仇趁人之危,故意摆我一道,但我也把实话告诉你,如果当时知道援军里有你,我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想受你这个恩惠。” 靳恒听完这话眯了眯眼睛,慢慢的凑近了两步,目光灼灼的盯着晏殊青说,“救你的时候不见你说三道四,现在在我身上尝到了甜头,就准备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我就是趁人之危又如何?就因为趁人之危,所以救你的就不是我了?一路把你抱回来,任劳任怨伺候了一晚上的人就不是我了?”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此刻又故意压低了几分,简直带上了委屈和质问的成分。 这个口气直接把晏殊青雷出一身鸡皮疙瘩,连毛孔都炸了起来,这家伙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提上裤子不认人,什么任劳任怨伺候了一晚上……听起来简直像自己白票了他一样。 他的脸又一次憋红了,被靳恒的厚颜无耻震惊的哑口无言。 “怎么,不信?” 靳恒像是看穿他的心思,接着又补了一刀,“我后背和大腿上到现在还有你弄出来的淤青,你要不要立刻看看?” 说着他作势就要解开自己的军装裤子,晏殊青赶忙按住了他的手。 明知道靳恒是故意混淆视听,可这话听起来实在太过暧昧,虽然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进来一个人,万一听见这么引起歧义的话,晏殊青真的不知道该把自己的脸往哪儿搁了,更何况他也完全没有欣赏情敌身体的变态嗜好! “好,我承认是我违抗军令擅自行动给你添了麻烦,还拖了帝国的后腿,是我欠了你一命,以后我就是当牛做马也会偿还,这样可以了吗?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听完这话靳恒一时没有吭声,只是将目光落在晏殊青刚才触碰过的手腕上,片刻才抬起头来,虽然仍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晏殊青却敏锐的捕捉到他眼里闪过一抹几近笑容的神色。 只听“滴”一声提示音后,靳恒手腕上的终端响起了系统音:【您的录音已保存至云端】 晏殊青;“……” 对上晏殊青霎时间变青的脸色,靳恒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自己的袖口,“刚才你说的话已经全都录下来了,一秒钟后会自动发送到元帅的终端,君子一诺千金,晏少校可要记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啊。” 晏殊青完全没有想到靳恒竟然会跟他玩这一手,愣怔了片刻之后,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人、灭、口! 对待靳恒他一向能动手绝不开口,二话没说抬手就抢,就凭靳恒这黑心招数,谁知道他会拿着这个东西跑到元帅跟前怎么添油加醋,到时候自己有嘴也说不清了。 果然对情敌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就不该信靳恒的鬼话! 晏殊青的动作非常快,可靳恒比他还快,在他一出手的刹那后退一步轻松的避开攻击,晏殊青力气来不及收回,又加上在医疗舱里躺了太久,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靳恒本想拉他起来,但在低头瞥到他露出来的一整片后背之后,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不知为何还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收回手他挪开视线,硬邦邦的说,“同一个招数来两次可就不灵了,平时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与其现在在这里白费力气,不如好好想想回到帝国之后,你要怎么跟元帅交差。” 说完这话,他似乎急于离开,撂下晏殊青转身就往外走,走到一半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下脚步回过头,从头到尾把晏殊青打量了一番,接着勾出一抹意味不明还带些嘲讽的淡笑。 “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之前你在恪然面前说像我这种人高马大的人,一定那里拿不出手,今天目测了一下你的,觉得你不仅身高拿不出手,连这里好像也有点可怜。” 撂下这话,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太空舱。 盯着已经合上的自动门,晏殊青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僵硬的低下头扫了一眼,终于琢磨过来靳恒这话是什么意思,顿时气的脑袋都快冒烟了。 “靳恒,你他=妈就是个人渣!” 第3章 .【身体反应】 苍剑帝国,赤鸾母星。 偌大的飞行港里人山人海,欢呼声此起彼伏,此时巨大的全息屏幕上主持人正慷慨激昂的播报着新闻: “……历经十个月艰苦卓绝的战斗,鹰隼号今日终于凯旋归来,在这场战役中,我军歼灭全部敌军,守卫了帝国母星,而此次战斗虽是靳恒和晏殊青两位少初次合作,却取得了如此傲人的成绩,想必与两人多年的同校情谊分不开关系,我们期待两位日后更多的合作,争取为帝国和人民取得更多的胜利!” 两人从上军校时就是铁打不动的年级第一和第二,被拿出来比较了多年,哪怕没有任何关系也能被别人瞅出点“ge命情谊”,所以主持人这一番话自然又迎来现场一阵喝彩,更有甚者直接拿着终端暗搓搓的在论坛上发帖高呼“靳晏发糖活久见!” 这时人群中传来骚动,只听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传来,银白色的战舰如同一只掠过水面的鹄子,划出夺目的光芒,终于停在了泊口。 恢弘激昂的交响乐响起,升降机缓缓降落,一道挺拔匀亭的身影箭步走下军舰。 一身笔挺的军装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着肃穆庄严的蓝色,腰间的皮带束出一截迷人的弧度,肩膀上代表少校军衔的金色徽章熠熠生光,映衬出一双带笑的黑色眼睛,正是众人盼望已久的晏殊青。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等候已久的元帅在众人的跟随下迎了上来,“少校,欢迎回家,一路辛苦。” 晏殊青没想到元帅竟会亲自前来,连忙站直身子行了个军礼,“谢谢长官,763行动组组长晏殊青向您问安。” 他本身就是瘦高的身材,这会儿抬起胳膊时,修身的衣服勾勒出挺拔的脊背,整个人宛如飒爽英姿的白杨树,牢牢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元帅看到他这般神采奕奕,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已经听靳少校提到你负伤的事情,本来还在担心你的身体能否撑回母星,没想到你竟然恢复的这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一听这话晏殊青的脸色微变。 靳恒竟然真的把他重伤的事情告诉了元帅,那么那段偷录的音频呢……元帅是不是也听过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心里当即咯噔一声,下意识回头寻找靳恒的身影,可偌大的军舰这会儿早就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他之前明明还跟自己在同一艘军舰里,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晏少校这是在忙着找什么,连跟我说话都顾不上了?” 元帅的声音一下子把晏殊青的思绪拉了回来,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靳恒而把元帅晾在了一边,顿时耳朵涨红,“让长官您挂心了,属下……没在找什么,只是在医疗舱里躺了太久,反应还有些迟钝。” 其实从那天在医疗舱里醒来,他头晕眼花四肢无力的症状就没有过好转,甚至现在还发着低烧,之所以看起来神采奕奕,也不过是强打精神不想让别人担心。 可惜这个实在太像借口的理由明显没有说服元帅,只见他低低一笑,打趣道,“你是在找靳少校吧?” “说起来,你们都在一起打了十几个月的仗了,我不过是提前让他回来了几天,你就心急成这样,难怪都说你们感情好,这下我真信了。” 元帅打趣的笑声跟炸弹似的在晏殊青耳边炸开,他目瞪口呆的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反驳。 您……到底从哪儿看出我心急?又从哪儿看出我们感情好?还有什么叫“都说你们感情好”,这个“都”是什么意思,到底还有谁有这么逆天的错觉…… 晏殊青的脸一阵红一阵绿,赶忙道,“元帅,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没有关系……”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看他着急的样子,元帅脸上的笑纹更甚,回身对后面几个军官说,“你们瞧,这孩子还害羞起来了。” 身后一群人顿时全都笑了,脸上就差写着“别解释,我们都懂”。 “……” 晏殊青一口血卡在喉咙里,明知道他们只是很纯洁的在打趣他和靳恒的“友情”,可这些暧昧的话还是听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幸好笑够了的元帅没有再为难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时间不早,庆典之后你还要去找上司述职,现在先参加仪式吧,大家可是等了你很久。” “……那靳少校呢,他难道不来了?” 晏殊青并不想主动开这个口让别人更加误会他和靳恒的关系,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说到底不是他,哪怕他心里再讨厌靳恒,也不齿在人前当个抢他功劳的“小人” 可元帅似乎不想搭腔,撂下一句“少校现在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你要分清主次”之后,就直接把他拽上了演讲台。 一瞬间,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他,他的一举一动也跟着投影在大屏幕上,面对台下无数双眼睛,晏殊青明智的选择了闭嘴,哪怕他很想吐槽究竟谁才是跟他闲话家常的那一个。 庆典持续了整整一天,等晏殊青应付完最后一波祝酒的人,匆忙赶到军部大楼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这会儿大楼里的人基本已经走光,空荡的走廊里漆黑一片,只剩上司的办公室里还透着微光。 兴许是强撑了这么久,身体终于精疲力尽,又或者是刚才那几杯薄酒下肚的关系,晏殊青这会儿全身乏力的厉害,不过走了这么几步路身上的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 可即便这样,那间隐约透着亮光的办公室却好像带着钩子似的,引着他往前走,空气中似乎也飘散着不同寻常的气味,淡淡的像某种熟悉的草木清香,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他整个人都像魔怔了一样,明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还是被这味道牵引着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门缝里透出橘色的光亮,而那味道也愈发的浓烈,他稳住战栗的身体,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口腔里弥漫出的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于是他挺直腰杆叩响了房门。 “咚咚咚”三声门响。 “763鹰隼行动组组长晏殊青向您报告。” 门里静了片刻,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进来。” 深吸一口气,晏殊青推开了房门,橘色的灯光照亮了漆黑的走廊,而那股熟悉的草木味道也像无形的风一样,瞬间席卷而来。 一刹那间,他的脑袋一阵轰鸣,这味道像一把尖刀猛地刺进他的胸口,心脏骤停,巨大的眩晕让他眼前一黑,瞬间什么都看不到了,如果不是意志支撑着身体,他很可能立刻一头栽倒在地。 “你看起来好像很糟糕。” 低沉硬朗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晏殊青微微一愣:这似乎不是上司之前的声音…… 可现在他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又不能在上司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强装镇定的站直身子,“长官多心了,属下现在很好。” 屋里的人没再说话,只是一步步向他走来,晏殊青能感觉到对面投过来的视线,却猜不出他此刻的表情,心里越发不安,喉结跟着上下滚动了一下。 “晏少校,你知不知道自己每次说谎的时候,这里都动的很快。” 一根冰凉的手指突然落在他的喉结上,而这里又恰好是晏殊青的敏=感带,他猛地打了个哆嗦,立刻觉察到不对: 这个人绝对不是以前的上司! 身体先于意识迅速出手,直取那人的咽喉,而那人像是早就料到如此,反手就攥住了他的手腕,接着往前狠狠一拽—— 巨大的惯性让晏殊青差点跌在地上,鼻尖一下子撞在那人的肩膀上,那股浓烈的草木味道瞬间钻入脑海,像电光一样燃起熊熊烈火,烧得晏殊青脑袋霎时一片空白。 “瞧,你连站都站不住了,还嘴硬什么。” 那人的声音近在咫尺,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喷在自己耳朵上的气息,晏殊青觉得全身越来越不对劲,被这个人碰到的地方更是燃起大火,他触电般猛地把人推开,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却直接被那人拦腰箍在了双臂之间。 “晏殊青,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故意占我便宜,想让我搂着你就直说,别总来欲擒故纵这一套。” 这么恶劣的说话方式和不要脸的行事作风,终于让晏殊青认出了他是谁,瞬间瞪大眼睛,连反驳都忘了,“……靳恒!?” “现在才认出来啊,这不是不瞎么。” 靳恒看到他的神色,微微有些不悦,脸色也跟着冷了几分,说了这么久的话才认出他是谁,真是好得很。 兴许是吃惊到了极点,晏殊青这会儿脑袋倒是清醒了几分,眼前的一切也终于有了轮廓,然后他又一次看到了那张阴魂不散的死鱼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上校呢?” 晏殊青一脸吃了大便的表情,却因为撞红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眼睛,显得有些可爱,靳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可爱”这么恶心的词,但神色却缓和了几分,连嘴角却控制不住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里就是我的办公室,你说我为什么在这里。” 晏殊青心头一凛,一个不好的念头陡然冒了出来,“……你该不会升职成上校了吧?” “不能这么说,毕竟授勋仪式还没举行,但有些工作还是需要提前练手的,比如教导你这种屡犯错误的下属什么叫尊重长官。” 靳恒很淡的挑了挑眉,身体轻松的靠在身后的桌子上,这个动作让他白色的领口向两边扯开,露出了里面古铜色的皮肤。 兴许是独自在办公室的原因,他一改平时人前禁欲肃穆的样子,一向古板梳在脑后的头发散落下来,几缕凌乱的碎发落在眉间,军装很随意的披在身上,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肩头明晃晃的两杠三星。 斑斓的光影中,那双漆黑的瞳孔晦明晦暗,竟透出极其危险又性=感的气息。 这样的靳恒,晏殊青从来没有见过,这让他没来由呼吸困难,手心冒汗,全身火烧火燎,一时竟连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怪不得元帅始终不跟他透露靳恒的下落,怪不得对他的态度如此怪异,原来这都是靳恒提前设计好的! 晏殊青心中既愤懑又羞耻,这让他无比的唾弃自己,明明掐死靳恒的心都有了,可这会儿面对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逃。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他眩晕的根本站不住,狠狠甩开靳恒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踉跄着就往外走,可他的体力这时已经透支到极限,只迈出去一步便眼前一黑,彻底晕倒在地。 靳恒吓了一跳,赶忙抱住他,正巧晏殊青手腕上的终端这时亮了一下,跳出医院建议他去复查的讯息,靳恒瞥了一眼,立刻毫不犹豫的回拨了过去。 不过片刻,窗外就传来急救飞行器的警报声,接着一组军部的治疗小组带着担架赶了过来,一打开房门,其中几个人立刻红了脸,为首的医生也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目光徘徊了一下才落在了靳恒和他怀里的人身上。 靳恒见他们立在原地不动,冷声道,“你们不救人站在那里做什么?” 一行人这才回过神来,其中一个护士顶着张红脸,赶忙结结巴巴的解释,“……抱歉少校,这间屋子执剑者的荷尔蒙味道太浓了,我们以为您正在跟……所以……”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就被靳恒的眼刀吓得闭上了嘴,这会儿靳恒所有心思都在晏殊青身上,自然也没听到她说什么。 医生快步上前,这时才看清靳恒怀里的人竟然是晏殊青,顿时睁大眼睛,又赶忙低下头隐藏起情绪,迅速帮他检查了一番,望着他通红的脸还有温度计上狂飙直上的体温,脸色变了又变,眼里闪过不敢置信,犹豫再三才低声开口,“长官,晏少校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第4章 .【服从者】 晏殊青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正好。 明媚的光线透过窗帘,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他下意识的挡了挡照在脸上的阳光,终于掀开惺忪的睡眼。 入眼是一片白色,空气中还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病房天花板上悬挂着苍剑军团的徽章,很显然这里是军部的医疗处,至于他是怎么一睁眼就来到的这个地方……不用说,肯定又是那该死的旧伤复发了。 闭上眼,昨晚在军部发生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一想到自己的丑态接二连三的被靳恒看到,晏殊青赶忙晃了晃脑袋,恨不得立刻把这段回忆从脑海中清除。 这时通讯器“滴”一声响,跳出一条讯息,一看发信人的名字,晏殊青不悦的心情立刻转晴,连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殊青哥,恭喜你凯旋归来,我今天才知道你和靳恒哥竟然不是一天回来,早知道我昨天就去飞行港接你了。” 李恪然清亮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他本就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这会儿大概是刚下课的关系,声音带着运动后的阳光活力,让人即使没看到他本人,也能想象到他笑容满面的样子。 低头看了一眼通讯器上他的照片,盯着那双圆眼睛和那头柔软的自然卷发,晏殊青的心不自觉柔软了几分,可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嘴角还是不禁扯出一抹苦笑。 你瞧,这就是差距,哪怕昨天全帝国人民都知道鹰隼号返航,恪然也只会记得靳恒回来的日子,后知后觉的才会想起他。 不过这早不是第一次,而他也向来不会为难这个珍视许久的弟弟,所以仍然唇角带笑的回复道:“我哪儿敢劳驾咱们军校高材生,你每天课业这么重,来凑这个热闹做什么,等你放假之后我请你吃饭。” “那太好了,殊青哥你要说话算数哦,到时候我们再拽上靳恒哥一起聚聚,说起来你一去就是十个月,我真的好想你们啊。” 李恪然的信息回的很快,显然心情十分愉快,但晏殊青的手指却在看到“靳恒”两个字的时候顿了一下,心也跟着沉了几分。 这种事情在以前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明明是他和李恪然两个人的约会,最后却总是莫名其妙变成三人行,靳恒这家伙总是有办法横插一脚,阴魂不散的卡在他们之间,绝不给他们单独相处的任何机会。 晏殊青明白靳恒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一想到这些他就如鲠在喉,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接不下去了。 可惜李恪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仍然兴高采烈的发着信息,“听教授说,这次任务靳恒哥完成的太出色,所以直接升了军衔,成了帝国最年轻的上校,咱们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好好为他庆祝,我得想想准备什么礼物送给他,殊青哥你准备送什么,有什么好建议吗?” 他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欣喜,而这些话却像刀子似的一句一句的刺进晏殊青心里,他只知道给靳恒买贺喜的礼物,又知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身受重伤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心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他立刻晃了晃脑袋,晏殊青啊晏殊青,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斤斤计较的娘炮了,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 顺手把通讯器放在一边,他不想再回复李恪然的消息,他没法像个圣母似的假模假式的讨论送靳恒的礼物,也不愿拿自己受伤的事情来演苦肉计,所以此刻只能选择沉默。 或许是他太久没有回复,李恪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过了半响发过来一条信息。 “殊青哥,我是不是吵到你了?你这次出征这么长时间,身体肯定吃不消,正好我也要上课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有空我们再联系。” 说完这话,李恪然的头像就灰了,晏殊青盯着屏幕许久,半天才扯了扯嘴角。 他的关心显得如此敷衍,明明都已经猜到他的身体不舒服,却也只是说说而已,如果现在换做是靳恒,他恐怕会立刻翘课来探望吧? 明知结果如此,本不应胡思乱想,可他却没法控制自己的脑袋,心里不禁自嘲一笑:真他=妈傻透了。 默默的退出跟李恪然的对话界面,顺手翻开剩下的未读留言,不想再想这些烦心的事情。 之前一直忙于工作,没来得及翻看讯息,没想到不过短短一晚上的时间,信箱里竟然已经积攒了上百条留言。 随便一扫,无非就是些同事朋友发来的祝贺,他打了胜仗,昨天又被元帅亲自嘉奖,自然有数不清的人凑上来拍马屁,甚至还有不少“服从者”发来一些暧昧不明的信息,向他表达着爱意。 看着这些男男女女发来的或矜持或露骨的信息,晏殊青没忍住勾了勾嘴角,你看,他也不是没人要,至少放弃一棵树,他还有一整片大森林,只不过作为“执剑者”总是被这么多陌生人主动追求,他还是觉得有些窘迫。 毕竟在苍剑一族的特殊婚配制度下,执剑者和服从者之间有非常明确的“分工”,而这一传统的由来又要从几百年前古地球毁灭之时说起。 那时地球资源枯竭,人类走到了灭绝的边缘,有些种族随之灭亡,有些则在优胜劣汰之中脱颖而出,其中就包括苍剑一族。 为了适应恶劣的环境,苍剑人的基因在漫长的岁月中不断进化,如今即便活到二三百岁也早已不是梦想,而且多数时间会一直保持在中青年时期,但即便拥有如此强大的基因,苍剑人还是不得不面对一个致命弱点——极低的繁衍率。 本身能够繁衍后代的雌性在苍剑一族就极其珍贵,历经灭世之灾后,绝大部分雌性更是直接灭绝,面对严峻的种族灭绝危机,适应力极强的苍剑族中,一部分雄性基因就产生了变异,拥有了雌性才具备的繁殖能力,这一部分人就被叫做“服从者”,而没有产生变异的自然就是“执剑者”。 雄性社会一向信奉胜者为王,因此执剑者在婚配求偶之中,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可以命令自己的服从者做任何事情,而服从者顾名思义,从属于自己的执剑者,从婚姻开始的那一天就变成了对方的附属。 正是这种看似极其不公平的婚配制度,使得每个苍剑人从青春期开始发育的那一天起,就明确了自己将来要扮演的“角色”,“强悍”和“进攻”一向是执剑者的代名词,每个执剑者都以主动追求配偶为荣,而像晏殊青这种xing经验为零,还需要服从者倒追的执剑者,跟别人相比怎么看都有些丢脸。 正在他陷入思绪的时候,病房的大门突然“咔嚓”一声打开了,晏殊青一抬头就看到了穿着白大褂推门而入的陈澄。 “哟,竟然醒了,我还以为凭你的症状怎么说都得睡得明天早上。”陈澄看着坐在床头的晏殊青,随手关上门笑着走了过来。 他看起来不过古地球时期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是医疗界泰斗级人物,医术之高超,不知为帝*团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以至于在整个军部他一直是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神级”人物。 晏殊青当然也认识这位人物,但平时却与他没什么交集,这位“大神”一向神出鬼没,并不经常在军部出现,即便出现也是前呼后拥,身后跟着不知道多少学生,像今天这样单独出现在病房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到底是什么事值得这位“大神”亲自前来? 晏殊青心里禁不住有些打鼓,但还是熟稔的笑着打招呼,“身体恢复了自然也就醒了,实际上本来也没那么严重,不过就是长途飞行太疲惫罢了,根本不需要来医院麻烦您的。” 陈澄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那依你的意思,我叫你来医院复查还错了不成?” 一听这话,晏殊青惊讶的扬了扬眉毛。 他记得医疗处的确给他发过几次前来复查的讯息,但昨天又是庆典又是述职,他实在太忙了就没顾上回复,没想到这些讯息竟然是陈医生亲自给他发的。 可陈澄亲自给他发这些讯息是什么意思?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少校,打仗受伤早就是家常便饭,这次虽然比以前严重了一些,但也不至于惊动到这位大神吧。 晏殊青越想越迷惑,“陈医生,为什么是您让我来复查?难道一直以来我的主治大夫都是您吗?”可当时他受伤醒来,也没有在军舰上看到陈澄的身影啊……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陈澄却像看透了他的心思,眨眨眼说,“虽然我现在还不是你的主治大夫,但是相信以后会是,毕竟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们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意外?您……什么意思?”战斗都结束了,他还能遇上什么意外。 对上晏殊青茫然的表情,陈澄嘴角的笑容更甚,“这么说吧晏少校,你这次晕倒被送到医疗处之后,我仔细翻了翻你的病例,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事情,所以决定以后全程负责你的病情,直到你的身体状况稳定为止。” 这话说的半藏半露,处处都透着蹊跷,不由得让晏殊青蹙起眉毛,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难不成真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要命的状况? 一想到这这些,他的声音不自觉沉了下来,“陈医生,有话您就直说了吧,不论多坏的结果我都扛得住,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陈澄被他严肃的口气逗笑了,颇有兴味的说,“你不用露出得了绝症的表情,其实你的症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变性罢了。” “变……变性?” 晏殊青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陈澄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轻松,别那么紧张,严格来说你这种变异不能叫变性,毕竟你还是雄性爷们儿,但是从生理上你已经从执行者变成了服从者。” “……”什么!? 晏殊青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5章 .【繁殖腔】 晏殊青愣在当场,许久之后才勉强回过神来,故作轻松的扯了扯嘴角。 “陈医生,不带您这么吓唬人的,我都是身受重伤的人了,您还跟我开这种玩笑,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您不用瞒着我,直接跟我交个实底儿就行。” 他伤的是腹部又不是脑子,怎么可能一觉醒来,连雌雄都分不清了。 “你不信?”陈澄眉毛一挑,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他笑的像只偷了腥的老狐狸,这幅不正经的样子任谁看见都觉得不靠谱,更何况还要别人相信他说的话。 晏殊青抚了抚额,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就别逗我了,是不是我的身体康复的太好了,所以您才故意跟我开这种玩笑?” 陈澄勾了勾嘴角,一时竟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半响才淡淡的说,“如果我说不呢?” “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止你的荷尔蒙,连带你身体内部的生理构造都已经完完全全变成服从者了,你还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陈澄一贯清朗的声音陡然低沉,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一点点褪去,最后变成讳莫如深的样子。 见惯了他嬉笑的样子,突然这般严肃下来,不由得让晏殊青心头一跳,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墨蓝色眼睛,终于意识到陈澄是来真的,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手心不知何时沁出了一层薄汗,晏殊青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心里犹如掀起了滔天巨浪,全身僵硬了片刻才摇着头喃喃道,“……但这讲不通啊,我怎么会……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事情是可能和不可能,只有发生了和没发生,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但至少应该相信我从医这么多年,不会连执剑者和服从者都分辨不出来。” 陈澄一句话打断了晏殊青混乱的思绪,对上那双严肃的眼睛,他心里乱的厉害,太阳穴突突的跳,“陈医生,我不是怀疑你的医术,只是觉得这实在……太荒唐了……” 作为一个优秀的帝*官,在沙场上披荆斩棘马革裹尸这么多年,晏殊青一直很确定自己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雄性,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柔软脆弱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把他当成需要别人保护的弱者。 甚至自从有了懵懂的xing认识之后,他就很明确的知道自己只喜欢服从者,对同为执剑者的其他同类没有过一丁点兴趣,即便他还是个没有告别chu男之身的单身狗,也不代表以后就得接受一个同类当自己的伴侣! 一想到这些,晏殊青的声音都不稳了,揉着胀痛的额角问道,“苍剑人的生理构造不是在青春期之后就会定型吗,哪怕是激素分泌不均衡,会存在‘角色’波动的可能,那我也早就过了青春期了,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个问题问得好,这也正是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 提到这个,陈澄便收起了刚才严肃的模样,嘴角又一次勾起弧度,就像发现了什么新的学术问题一般,连眼睛里都闪烁起光芒。 他打开随身的病历夹,从里面抽出厚厚一沓纸摆在晏殊青面前,“这些是从你出生到受伤为止,所有的检查报告,你可以自己对比看一下。” “从你受伤开始,xing激素就开始紊乱,并且不断飙升,现在已经是执剑者500以下临界阈值的好几倍,你上学时候生理卫生课一定讲过,当这个阈值超过1000,就完全可以断定为服从者,而你现在已经到了2000,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哪怕是珍贵的纯种雌性,都不一定达到这个标准。” “而且不仅仅是这一项数据,连你荷尔蒙的气味在受伤之后都变了,我想是敌军击中你的那个武器上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你的基因构造,这个我还需要再研究,但你自己身体上的变化,我不相信你一丁点也感觉不到。” 盯着眼前天书一般的医学数据,晏殊青只觉得两眼一抹黑,他看不懂这些,却听懂了陈澄的意思,一时间嗓子里像灌了沙子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苦笑一声: 他受伤之后就陷入了昏迷,哪有时间考虑这么多,更何况像他这种童子鸡,压根就不知道服从者的气味是什么,又能怎么可能及时意识的到…… 艰难的摇了摇头,他的脸上露出无措又无奈的神色,此刻心里虽然已经凉了一大半,但仍然还抱有最后一丝侥幸。 “陈医生,您说的这些医疗术语我听不懂,但仪器检测出来的东西总是会存在一些误差,就像军舰上装载的弹药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碰上一颗哑火的,您说会不会就正好被我给赶上了?” “不瞒您说,从小到大我身体一直很好,即便有个小病小灾也很快就能康复,昨天我只是太过疲劳各项指标才会不正常,我现在感觉舒服多了,要不您再帮我检查一次吧,没准这一次就正常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晏殊青漆黑的瞳孔里甚至染上了些许请求,他希望这位泰斗级“大神”医生能给他一丝希望,哪怕只是自我安慰,也好过直接判他“死刑”。 可惜陈澄接下来一句话就打破了他最后的希望。 “没用的,即便激素和气味这些不稳定的东西可能出错,你的生=li=器=官和全身的基因也不可能说谎,我就是给你再做一百遍检查,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我的生=li=器=官?” 晏殊青艰难的消化着这个重磅信息,脸上露出便秘一般的复杂表情,僵硬的抬手掀开被子,忐忑的往里面瞥了一眼又快速挪开,生怕看到损失了什么零件,辣到自己的眼睛。 陈澄忍无可忍的一拍桌子,“我说的生=li=器=官不是指这个!” “我真是受够了军校的生理卫生课,到底是怎么教的你们!” 陈澄翻了个白眼,按了一下手腕上的终端,眼前立刻投影出一幅三维立体的身体结构图。 “服从者并不代表就是雌性,他们……哦不或者说你们仍然是雄性,有着全部雄性的生理构造,只是比没有变异的执剑者多了一个繁殖腔而已,所以你完全不用替你的丁丁担心。” 晏殊青毕竟脸皮薄,一听这么直白的话,耳朵都不禁红了几分。 以前上生理卫生课的时候,靳恒总是翘掉去天台上学别的,他害怕自己被靳恒甩的越来越远,所以也翘课去天台开小灶,虽然他是真的很想听课,甚至好几次都想问靳恒“你不听生理卫生课,就不怕以后连老婆都找不到吗?”,然而一想到靳恒会露出的讥讽表情,还有考试永远被他强压一名的耻辱,他早就把这回事抛到了脑后。 一整个青春期,他们两人都在你争我夺的竞争中度过,又哪还有什么鸡毛时间去研究服从者的生理构造。 晏殊青越想越不自在,摸了摸鼻尖小声嘟哝,“……军事史上提过古地球时期有一个叫中国的地方,出现过一种被阉割之后不男不女的人,好像是叫太监还是什么的,我以为……跟我们一样……” 这次陈澄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手指一滑,切换到另外一张投影说,“得了,我说再多也没用,你自己直接看吧。” 画面360度还原出晏殊青身体里的全部构造,从肺管到肠子都照的一清二楚,陈澄在他腹部以下的位置敲了敲,画面立刻放大。 他指着隐藏在一根毛细血管后面的还不如米粒大小的圆点说,“这里就是你的繁殖腔,如果没有繁衍的需要,它一辈子就只有这么大,最后会随着身体激素的衰退而慢慢消失,可你一旦有了x经验之后,这里就会继续发育,直到完成繁殖任务为止。” 或许是看到晏殊青的脸色变得太过难看,陈澄低咳一声,话锋一转,“当然,你也不必太过焦虑,只要你不刺激它,这小东西就只不过是你身体里多长得一块肉,不疼不痒,绝对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就跟不存在一样。” “……什么叫不刺激它?”晏殊青艰难的开口。 陈澄露出官方笑容,“就是切断一切接触执剑者荷尔蒙的可能性,换句话说,如果你想维持现状,要不就立刻把自己连带雄性特征一起化学阉割掉,要不就单身到死,当一辈子童子鸡。” wtf! 晏殊青实在忍不住爆了粗口,他怎么可能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选择孤独终老! 他使劲抓了抓已经乱成一锅粥的脑袋,一肚子的话说不出道不出,正是心烦意乱之时,余光撇到眼前的身体结构图,脑袋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陈医生,我想起来了!当初在鹰隼号上我也做过这个检查,如果真像你说的,是敌人的武器影响了我,那为什么在军舰上的时候,那么多医生却没一个检查出来的?” “这话你应该问你自己啊。”陈澄对上他发亮的眼睛,脸上浮出玩味的笑容。 晏殊青,“?” 陈澄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倒没急着回答问题,反而顾左右而言他,“晏少校,我记得你这次昏倒好像是被人抱进医疗处的吧。” “……这跟我们现在谈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一想到自己晕倒在靳恒怀里的画面,晏殊青脸上就不受控制的闪过羞耻的神色。 陈澄笑了笑,“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大的很,别忘了你那些四肢发软心跳加速的症状可是在昨晚才加重的。” “可这些只是后遗症罢了,我以前受伤也有过这种反应。”虽然远没有到晕厥这么严重的地步,但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陈澄听了这话直接笑了起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心太大还是不愿面对现实,算了我跟你明说了吧,之前那么多医生之所以都没检查出你身体的问题,是因为你肚子里隐藏的繁殖腔压根就没有发育,可就在昨晚它被迅速的催熟了,原因你肯定比我更清楚。” “或者我说的再简单一点,晏少校,你压根就没有什么后遗症,只是发qing了而已。” 最后几个字犹如惊雷砸在晏殊青脑袋上,让他瞬间石化了…… 第6章 .【身体契合】 发……发qing!? 望着晏殊青一脸“你他妈好像在我逗我”的表情,陈澄嘴角的笑意更甚,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摊了摊手,“你这样看着我也没用,刺激你发育的那个人又不是我。” “其实真不是我说你,你是不知道昨天你被送来的时候,身上执剑者荷尔蒙的味道那个浓啊,简直像刚跟别人干了一场似的,如果不是知道你受了伤,我还以为你是被人给x晕了不得不送医院,啧啧,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些医生护士的眼神哟,简直——” “停停停!” 晏殊青没等陈澄说完就赶紧抬手打断了他,“陈医生,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请停止您的脑补,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肯定是误会!” 他本身就是薄脸皮,哪里受得了这样刺激,这会儿整张脸热的都快冒青烟了。 “哎哟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害羞什么,再说被执剑者的荷尔蒙吸引是服从者的的天性,你心里再抗拒有什么用,到时候再遇上人家还不得乖乖的张开大腿?要我说,你其实真应该谢谢这个人,要不是他,你哪会发育的这么快。” 什么天性,什么张开大腿,鬼才稀罕这样的发育啊! 晏殊青被他说的一个头两个大,“我都说了这是误会,而且什么执剑者荷尔蒙,哪来的什么执剑者,我都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陈澄“啧啧”两声,“当着我的面你还装什么糊涂?” “我知道你一时没法接受身份的转变,但我劝你还是看开一点,咱们苍剑一族,只有基因极度契合的执剑者和服从者之间才会有感应,哪怕是已婚的配偶都不一定有这个契合度,这种事都能被你小子给撞上,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就叫天作之合,懂不懂?赶紧把人抓到手才是正事,这么大岁数还是chu男你丢不丢人。” 合着他现在变成这幅德行还得谢谢老天爷被shi糊了眼吗? 晏殊青百口莫辩,脑仁一阵阵的疼,他一直以为自己之前的种种症状,只是受伤留下的后遗症,从没想过这种万分之一的几率会砸在他身上,甚至他还没接受自己服从者的身份,以后的适配对象就先冒出来了,这是什么神展开啊…… “……我连你说的是谁都不知道,咱能先别扯这么远吗……” 晏殊青忍不住撇了撇嘴,换来陈澄一记白眼,“你连对谁发的qing都不知道真是没救了,适配者之间的感应是相互的,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他是谁,反正被人抱进医院的人不是我。”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会认为我和靳……” 晏殊青嗤笑着回嘴,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嘴边,一个恐怖的想法突然没来由从脑袋里冒了出来…… 之前他身上的种种怪异反应,好像真的多多少少都跟靳恒有点关系,甚至连这次晕倒送医院也是拜他所赐,难不成陈澄嘴里说的这坨狗屎真的是那个死鱼脸……?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晏殊青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快晃了晃脑袋,轰走这么恐怖的想法,一定是他今天受到了太多刺激,脑袋进水了。受伤之后他接触的人多了去了,单说飞行港那些来迎接的群众也得有上百人,怎么可能那么凑巧就一定是靳恒。 老天爷得多不开眼才会这么坑他……如果真是那死鱼脸,他不如立刻上吊去死好了。 晏殊青暗自拍了拍胸口,不再胡思乱想下去,可心里的负担却并没有因此减轻多少,一想到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里,已经出现了以后要主宰他后半生的人,他的脑仁疼的就更加厉害了。 盯着他发白的脸色,陈澄终于厚道的选择了闭嘴,又叮嘱了一番之后就准备离开了,而这时沉默许久的晏殊青却突然叫住了他。 “陈医生,我想知道这件事能瞒多久?我大概需要些时间来适应,所以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体状况。” “这里是全封闭病房,在你彻底康复之前不会有外人打扰,我自然也会替你保守秘密,可你也知道这里毕竟是军部,只要上头想知道,医疗处就没有任何秘密,所以我劝你还是趁早适应。” 说完这话他就关上门走出了病房,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晏殊青把自己整个扔在床上,长长的呼了口气,半天才使劲抓着头发长叹一声: 这特么到底算什么事儿啊! *** 陈澄人虽然损了一点,但嘴巴倒是很严实,说给他保密就真的没有往外说。 在接下来几天中,医疗处的人对他态度依旧友善,没有露出看怪物的表情,封闭式的病房里也再没有出现过别人,虽然有几次半夜醒来,晏殊青隐约觉得门外似乎有人在守着他,看身影还意外觉得眼熟,但等他出门查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到。 除了这个小插曲以外,日子倒也过得安稳,这让晏殊青渐渐地松了一口气,也不再纠结之前的烦心事。 这倒不是说他多么自然的就接受了自己服从者的身份,而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或许他的基因真的变异了,而且是不可逆转无药可救的变异,但这怎么说也只是身体上变化,从精神和生理上,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弱者,哪怕是现在,他也觉得自己是个百分之百的雄性。 不能因为老天阴了他一把,他就真得对别的男人俯首称臣,说到底,除了肚子里多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繁殖腔,他跟以前没有任何分别。 首先他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其次才是服从者,除了“角色”的转变,他还是帝国的少校,只要他还活着,就可以继续上战场卫国家,完成自己毕生的梦想,那他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不是说命运给他喂了一口狗shi,他就真得乖乖任命的吞下去,至少在知道这坨“狗屎”是谁之前他还可以先选择“杀人灭口”。 心情一舒畅自然身体也恢复的快,过了几天吃了睡睡了吃的逍遥日子,晏殊青不仅没愁得掉肉反而还胖了几斤,这样一来显得他更加挺拔俊秀,搞得住院部好几个小护士一看到他就脸红,纷纷索要联系方式。 晏殊青完全不擅长跟人打太极,更不会哄女生,碰上这种事简直比对方还尴尬,几次三番的拒绝掉一众“桃花”之后,他实在不好意思再住下去,加之身体已经差不多康复,于是这天趁着夜色,他瞒着陈澄在内所有人悄悄地出了院。 坐在飞行器的驾驶座上,他刚设定好回军部的飞行路线,通讯器就响了起来,一看竟然是李恪然的来电。 晏殊青扬了扬眉毛,很诧异不星期不礼拜的晚上,李恪然这个高材生竟然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顺手接起来,通讯器那头立刻传来李恪然清新爽利的声音,“殊青哥,你终于接电话了,我还担心今天约不到你吃饭了呢。” 晏殊青楞了一下,有点跟不上他跳脱的思路,“吃饭?现在吗,好好地怎么突然想着约我吃饭?” 李恪然可是那种宁愿推掉全部约会,也要上晚自习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主动相邀。 “这不是之前一直找不到时间约你吗,正好今天教授给我们放了一天假,所以想赶快见见你啊,难道殊青哥你都不想我吗?” 李恪然故作生气的撇了撇嘴,却没掩盖住嘴角的笑意,听着他珠落玉盘的声音,晏殊青也不禁翘起嘴角,“某人平时可是大忙人,档期这么忙我就算是想也不敢随便打扰啊。” “哥你又打趣我!你就说你来不来吧,不来我买的安神的药可就不给你了。”李恪然恼羞成怒,一张圆溜溜的脸上因为着急浮出了两朵红云。 晏殊青眨了眨眼,“安神的药?” “还不是之前跟你通电话,你口气听起来好像很不舒服,我担心你休息不好就随便买了一些,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不过看起来殊青哥好像才不稀罕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呢。” 晏殊青楞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李恪然竟然还惦记着这事,心里不禁一暖,虽然知道这关心实在来的太晚了些,但心中仍然欢喜,刚要点头应下,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之前的事情,心下不由又有些迟疑。 “所以……听这意思你是要单独约我咯?可别是你什么同学聚会顺道才想起把东西捎给我,要是有‘外人’在场我可就不去了。” 这话明显是试探,至于这个“外人”指谁,自然就是那位阴魂不散的死鱼脸。 “哪儿来的外人啊,约了你我还约外人干嘛?” 李恪然委屈的嘟哝了几声,晏殊青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问了地点之后就改变了飞行器的航向。 见面的地方叫“蓝夜”,是城区一家很有名的名酒会所,此时夜色深沉,五彩斑斓的霓虹仿佛银河里无数繁星一般闪烁着光芒,将整条街道都装饰的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虽然这里很有名,晏殊青以前却很少来,一来他酒量实在不怎么样,基本上就是一杯倒,若是陪朋友来吃饭喝酒,人家还没尽兴他就先躺倒了,怎么说都有些扫兴。 二来这里是苍剑赫赫有名的贵族区,要多奢侈就有多奢侈,多少世家贵族豪门子弟都喜欢在这里找乐子,往往他们喝一杯酒的价钱就足够晏殊青一个月的资薪,而他自认是个穷人,既看不上这些公子哥做派,也摆不出这些有钱人的谱,所以自然不会来这里凑热闹。 不过,即便他对这里并不太了解,之前也听李恪然多次提过很喜欢这附近一家甜品店的樱桃慕斯蛋糕,所以就顺道拐了个弯,预定了一个之后才跨进蓝夜的大门。 蓝夜一层是酒吧,这会儿里面吵闹的很,五光十色的灯光闪得他眼疼,到处人挤人人挨人,等他终于找到包厢的时候,已经挤出了一身汗。 站在门口,他不知怎么突然有点紧张,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领和袖口,确保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之后才敲响了房门。 “咔嚓”一声房门打开,李恪然那张阳光明媚的脸探了出来,弯着眼睛跟他打招呼。 “殊青哥你可算来了,等你好久了。” “抱歉,我对这一带不太熟,找地方的时候花了些时间,这才……” 晏殊青笑了笑,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可话还没等说完就看到了坐在桌子对面的靳恒,瞬间他脚步一顿,唇角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靳恒一直注视着门口,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他的眼中,此刻那双漆黑的眸子深深的看了晏殊青一眼,像把他整个人都刻进眼睛里似的,从上打量到下,半响才勾出一抹淡笑,“殊青,我们又见面了。” 一声“殊青”亲密不已,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冷漠挑衅,但就短短一句话却无端让晏殊青后背一凉,硬是炸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7章 .【又麻又痒】 他僵在门口半天没有动弹,脑袋一片空白,如果可能他甚至有立刻掉头离开的冲动,但他已经出现在了这里,自然不能说走就走,可让他再往屋里迈一步,他都觉得心里针尖似的扎的疼。 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的,有李恪然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靳恒,早在他主动约自己的时候,他就应该有这个自知之明,可他偏偏还是自欺欺人自作多情了一把,把自己直接变成了一个大写的笑话。 所以……刚才李恪然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靳恒是不是一直都在旁边? 听着他满心欢喜的前来赴约,看着他满怀期待的出现在门口,欣赏够了他的狼狈,才终于露出快意的笑容。 一想到这个画面,晏殊青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指尖微微攒在一起,不敢再细想下去…… 其实这事说到底也没什么,他本来也没指望李恪然能明白他的心思,可这一次却比以前任何一次的三人行都让他难堪,说起来也不是心里多疼,只是有一些刺痛,很轻微却没法当做不存在。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再抬起头的时候,晏殊青脸上已经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输人不输阵,即便在靳恒看来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电灯泡,他也不能丢盔弃甲,输的那么难看。 “是啊,我也没想到工作之余竟然还能遇上你,晚上好啊长官。” 晏殊青抄着口袋走进来,脸上一派平和,但跟靳恒的亲密口气一对比,“长官”二字一出立刻拉开了彼此的距离,而他不悦的情绪也很明显,毕竟没人愿意在不工作的时候还得面对上司的那张死鱼脸。 “殊青你这就太见外了,现在是休息时间,哪来的什么长官,难不成是你不想在这里看到我,才故意这么说的吗?” 靳恒淡淡的勾了一下嘴角,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幽深的黑眸里却浮动着晦明晦暗的冷光,好像是在警告他不要说出令他不快的答案。 对上他的目光,晏殊青不禁在心里嗤笑一声:哟,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自知之明。 不过他这是什么眼神,我不说讨厌看到你,难道还要说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你不成? “长官这么说可真冤枉我了,论起先来后到也是您比我早,我这个后进门的怎么敢这么想。” 他说的是“不敢”,不是“不能”,不敢做的事情不代表心里不想做,一字之差意思却千差万别。 靳恒闻言眸子一眯,一时没有说话。 旁边的李恪然这时走过来,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悄悄拽了拽晏殊青的衣角,有些不安地小声说,“殊青哥……你是不是生气了?都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靳大哥也会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没有考虑这么多……” “以前我们不都是这样一起聚会的吗,我以为靳大哥是自己人,不是你嘴里说的外人,所以这才……都怪我自作主张,靳大哥也是被我叫来的,你要怪就怪我吧,我没想到会搞成这样……哥我错了……” 李恪然满脸愧疚,耷拉着眉角,一副小孩子做了错事的样子。 靳恒一听这话冷冷的将目光移开,似乎露出了一抹讥笑,又似乎没有,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好像压根就懒得再说话。 这个鄙夷的表情落在晏殊青眼里,让他胸口上下起伏了几下,觉得自己今天来真是个笑话,可一抬头对上李恪然难过的表情,他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都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样的表情。 他是真不想留在这里看靳恒那张臭脸,可这么一走得让李恪然多难堪啊。 他不过就是看不到自己的心,看不懂自己和靳恒的明争暗斗,所以在这场看似简单的小聚上,才会把两个依赖的大哥同时叫来,他何错之有?真正错的其实一直是摆不清位置的自己…… 当然就凭靳恒刚才那个鄙夷的眼神,哪怕是赌一口气,他也不能现在就走,要不岂不是让姓靳的得逞了? 压下心里的情绪,晏殊青仍旧一脸笑容,嘴上对李恪然说这话,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靳恒,“我没事生什么气啊,能见到你们俩我高兴还来不及,我跟靳恒就这样,多少年老交情了,一见面就顶,不见面就想,这不是闹着玩儿么,你还当真了,不是说吃饭么,怎么一道菜也没有,我都快饿死了。 听了这话,靳恒才抬起头来,本以为又会看到他讽刺的眼神,没想到他竟露出一抹颇有兴味的表情,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李恪然僵了一下才快速露出笑容,“原来是这样啊……你俩吓死我了,来来来,我们点菜吧,都怪哥你来的太慢,我们都一直饿着肚子等着你呢。” 说着他拉着晏殊青就往自己的座位边走,途经靳恒身边的时候,他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一把拽住晏殊青的手腕,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把人拽到了自己旁边。 “坐这边吧,那边挨着门口,一会儿上菜的时候不方便。” 他的动作太快了,晏殊青毫无防备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李恪然楞了一下,目光扫到两人交叠的手腕,嘴角的笑容顿时一僵,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阴晦,下一秒又笑的阳光灿烂,转头对晏殊青说,“怪我怪我,把这事给忘了,怎么能让客人坐这个位置,哥咱俩换换,你坐我这边吧。” 晏殊青扫了一眼四方桌,李恪然和靳恒原本对面而坐,如果这时自己跟他交换位置,岂不是要全程目睹这两人并肩而坐? 一想到这个画面,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瞬间觉得哪怕是挨着靳恒,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情了,至少他不用当面受这样的刺激。 反正要不好过大家都不好过,既然有人垫背,那他也不介意跟靳恒互相折磨,他早就受够了三人行,与其次次都是当电灯泡的那个,那他宁愿赌气自私这么一回。 想到这里他微微吐了口气,抿着嘴抬起头,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笑了笑,“今天你才是掏钱的那个,当然得坐舒服一点,我过去算怎么回事,我和靳恒挤挤就得了,哪来这么多讲究,先点菜吧。” 说着他像是怕李恪然再说什么自己无法拒绝的理由似的,拿起桌子上的菜单就摆到他面前,一副客随主便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他藏了“棒打有情人”的祸心。 李恪然深吸一口气,盯着并肩而立的两个人,藏在椅背后面的手指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片刻才露出与刚才毫无二致的笑容,转身坐到了两人对面。 古怪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等菜和酒一上来,三个人的气氛就融洽了许多,虽然晏殊青酒量不行,但是不愿扫李恪然的兴,就跟着倒了一杯,而李恪然本身又是个活泼性子,极会活跃气氛,原本很普通的事情,被他一说也觉得有趣起来,一来二去,晏殊青也渐渐把身旁那张面无表情的死鱼脸忘到了一边,而靳恒始终不怎么吭声,只是偶尔说上一两句,倒也不至于冷场。 可酒过三巡之后,晏殊青就渐渐感觉到不妙了。 他不过才喝了两杯,就有点上头,甚至这会儿抬起头看对面的李恪然都有些重影,身上微微的发颤,所有的酒精像是全都灌进了心口窝,接着被一把火点燃似的,烤得他呼吸急促,头晕眼花,手软的连酒杯都快握不住了。 这种与之前完全一致的症状,让他当即沁出一层冷汗,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醉了,还是那该死的“后遗症”又发作了。 如果只是喝醉了,这反应未免太强烈了些,可如果是“旧病复发”了,这里又没有求偶的执剑者散发的荷尔蒙,怎么可能刺激的他再次发=qing!? 一想到这个晏殊青就分外羞耻,掩饰般抬手抹了把汗涔涔的脸,正是脑袋混乱的时候,余光突然瞥到旁边的靳恒,心里顿时一惊。 现在这包厢里唯一一个执剑者只有靳恒自己,再加上之前种种巧合,不会这个人真的是他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晏殊青整个人都像被扔进热水里似的,烫得他倏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李恪然吓一跳,惊讶的看着他,“殊青哥,你怎么了?” 晏殊青心里这会儿已经乱成一锅粥,一张脸烧的都快冒青烟了,这时靳恒也抬起了头,对上他的眼睛,他越发痛恨起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我……有点头晕,可能是喝多了,先去洗手间洗把脸。” 说完这话,他就逃似的离开了桌子,盯着他慌乱的背影和通红的耳廓,靳恒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 “哗哗哗” 盥洗室里响着水声,晏殊青狼狈的掬起一捧水,狠狠地往脸上泼了两下,最后把整张脸都埋进清水里之后,才觉得体温稍微降了一些。 这会儿顶层的盥洗室里没有一个人,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晏殊青搓了把脸,像是突然被抽掉了全身力气一般,脚下一软跌靠身后的墙上。 刚才不过是从包厢到盥洗室的距离,几乎就耗尽了他全部体力,这会儿两条腿软的像面条似的,根本就支撑不住他的身体,细细密密的汗不停地往外淌,不过一会儿工夫,他刚刚才降下温度的脸又一次灼=热起来。 四肢百骸里像是钻进了小虫子,在他全身经脉里爬来爬去,搔得他浑身骨头都又麻又痒。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以前他从来不曾体会,受伤后虽也领教过几次,但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就是别人所说的“qing=yu”,而现在他不仅明白了,还隐隐感应到了把自己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这让他彻底的慌了。 这个人怎么会是靳恒,怎么可以是靳恒! 他心烦意乱的搓了把脸,越想越后怕,偏偏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哪怕心里已经坠入冰窟,身上仍然一片滚烫。 盯着镜子中全身红透的自己,他苦笑一声:这幅鬼样子怎么出得了门。 抓了抓头发,他解开裤子拉链,任命的推开了旁边的隔间,盥洗室的大门这时却突然打开了…… 第8章 .【非礼视】 看到靳恒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晏殊青身体一僵,脑袋里霎时一片空白,根本就没办法思考。 直到靳恒眯着眼睛看他一眼,转身反锁住盥洗室大门的时候,他才陡然回过神来,接着整个人都像被大火点燃似的,全身的皮肤都快炸开了。 “出去!谁允许你进来的!” 晏殊青被眼前无比窘迫的情形搞懵了,根本顾不得想其他,下意识的就吼了出来。 再低头看一眼自己此刻的情况,不仅全身湿哒哒的冒着汗,甚至连裤子拉链都没有拉,晏殊青赶忙手忙脚乱的穿裤子,可拉链就像存心跟他作对似的,死死地卡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他慌张的猛地往上一拉,结果把自己的一截衬衫下摆给卷了进去,拉链彻底卡住不动弹了。 这一刻,晏殊青想死的心都有了,不得不使劲抓住下摆,让自己不至于zou=光。 这一幕被靳恒看在眼里,他不仅没有识趣的出去,反而抄着口袋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你特么聋了吗!叫你出去没听见啊!” 晏殊青再也顾不上风度,更顾不上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直属上司,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就不明白为什么靳恒回回都要跟他过不去,现在但凡是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此刻的窘迫,他为什么分要一次又一次的看他的笑话,况且上厕所这种事本来就是个人*,他难道就不懂什么叫非=li勿视么! 因为气急败坏,他全身都红了,沾了水的头发贴在脸上,顺着他白皙的脸一滴一滴的往下淌,因为燥热而扯开的领口,露出一大片通红的胸膛,透明的汗珠顺着下巴滑过脖子,最后消失在半隐半露的衣服里,将他白色的衬衫浸透,隐隐露出内里浅浅的肉色。 衣摆乱七八糟的卷在裤子里,而裤子还半悬在腰线上,勾勒出一截迷人的弧度,靳恒盯着这一段弧度看了许久,瞳色一点点的变深,像是已经瞄准猎物的野兽,透出危险的光泽。 “如果我没记错这里是公共盥洗室,难不成只准你一个人进来?”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晏殊青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再加上方才准备做的事情又被他撞见,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随手锁门。 心跳的快要蹦出喉咙,他僵硬的错开视线,此时此刻只想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既然你愿意就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吧,闪开,我要出去。” 说完这话,他避开靳恒的目光,转身就往外走,靳恒却慢悠悠的往前一步,正好堵住他的去路。 晏殊青书倏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他:靳恒你特么跑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像没看到他眼里的火光似的,靳恒完全不为所动,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的锁在他身上,“怎么,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那你想看见谁,李恪然吗?” 晏殊青嘴唇紧闭,一个字也没吭。 靳恒嗤笑一声,“看来是默认了,那我倒是挺好奇,如果现在推门进来的是李恪然,你准备跟他怎么解释,告诉他你放着好好的饭不吃跑到厕所来da=飞机吗?” “我没有!”被毫不留情戳穿的晏殊青,瞬间整张脸都胀红了。 “没有你现在在干什么?” 兴许是他回答的太快太心虚,让靳恒的脸色陡然一沉,忍不住讽刺道,“晏殊青,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李恪然,才见了他一面就忍不住了,这还是我在场,我要是不在场,你是不是还准备做点别的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几乎要将晏殊青生吞活剥。 晏殊青愣了一下,接着马上反应过来,怎么着,这是觉得自己惦记那么久的“肥肉”被我给觊觎了,所以心里不痛快了?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控制不住窜上来一团火,一时间他甚至都分不清自是因为靳恒也对李恪然抱有幻想而生气,还是自己竟然对情敌发了qing而羞耻,只觉得像被人狠狠塞了一口shi,吐不出咽不下,浑身上下都膈应。 “我怎么想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私事,大家都是男人,我看见自己喜欢的人有点想法,又碍着你什么事了?就算你是我的上司,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赌气似的说完这话,晏殊青心里很是快意,凭什么他因为一个人渣变成这样还要被他质问,凭什么你喜欢李恪然我就得当炮灰,所以什么话能让靳恒添堵他就偏要说什么。 靳恒听完这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一双宛如万丈深潭的眸子紧锁在晏殊青身上,半响之后突然勾唇一笑。 “你说得对,我明白你的意思,正好我也对自己喜欢的人有点想法,趁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要不互相帮忙吧,反正大家都是男人。” 说着他伸手就放在晏殊青的裤子上,晏殊青头皮陡然一麻,简直不敢相信靳恒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整个人又怒又耻,一把推开他,“你特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还要不要脸了,快放开我!” 可靳恒却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似的竖在他跟前,不疼不痒的把人制住一把推到旁边的洗手台上,伸手就捏住他的拉锁。 晏殊青整个人都蒙了,刚要破口大骂,靳恒却低下头帮他把卷在拉链李的衬衫一点点的拽了出来。 “……” 晏殊青彻底愣住了,半响才不敢置信的低下头,不知道这是不是靳恒想出来的新的戏弄方式。 靳恒帮他整理好拉链,又顺势扯平了满是褶皱的衬衫下摆之后才抬起头来,对上靳恒错愕的眼神,低咳一声错开视线,眸中快速闪过一抹不太自然的神色,但稍纵即逝,等晏殊青仔细看的时候只剩下一脸的嫌弃。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收起你的自作多情,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身为帝国的军人,刚从医院里出来,就满脑子都是不良思想,我看你还是受伤太轻,应该再被火箭炮轰一轰脑袋才能清醒。” 晏殊青一句话还没说就被靳恒先倒打一耙,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这人渣还敢嫌弃我自作多情?你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张狂德行,以为我就多瞧得上你似的。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刚要反唇相讥,脑袋里却有什么东西突然一闪而过。 “等等……我好像没说过刚从医院里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靳恒脸上一僵,似乎完全没料到晏殊青会这么问,神色闪烁了几下才瘫着脸说,“当初是我把你送的医院我当然知道。” 可这跟你知道我今天出院有什么关系? 晏殊青疑惑的蹙起了眉头,还没开口就被靳恒打断,“怎么,怀疑我跟踪你?” “你以为自己是谁,我犯的着跟踪你吗,你也不闻闻自己身上,那么大的消毒水味,捂着鼻子都能闻见了。” 被抢了台词的晏殊青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抬起袖子嗅了嗅,“我身上……有消毒水味儿?” 可我来之前刚换了衣服啊…… 正当晏殊青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靳恒的通讯器却突然响了。 刺耳的警报声打破了尴尬而凝滞的气氛,这是军部特有的紧急呼叫,靳恒像是被人解了围似的,在晏殊青不注意的时候微微舒了口气,接着没来由的突然冒出一句,“你的酒量什么时候跟你自作多情的本事一样好了,我也就懒得给你操这个心了,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喝这么多,我可没这么轻易饶了你。” 说完这话,他冷哼一声,拿着通讯器就快步走出了盥洗室,只留下晏殊青一个人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所以……这家伙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干嘛的,总不至于只是为了看他有没有喝醉才特意跑这一趟的吧? 想到这种可能,晏殊青赶忙晃了晃脑袋,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荒唐的可笑。 第9章 .【修罗之场】1.0 被靳恒这么一搅和,晏殊青反倒觉得脑袋清醒了很多,这时再想起方才狼狈ji渴的样子,顿时羞耻的面红耳赤,不得不又浇了几遍凉水才走出盥洗室。 回到包厢,里面只剩下喝得有些微醺的李恪然一个人,他看见晏殊青走过来,连忙关切的迎上来,“殊青哥,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到靳大哥了吗,你刚一走他也出去了。” 因为靳恒的关系,晏殊青这会儿还有些心神不宁,抬头对上李恪然透亮的眼睛,心里更觉得羞耻,尴尬的咳嗽几声摆摆手道,“我刚才头晕的厉害,只顾着往盥洗室跑,没看到靳恒,你放心,我没事,只是好久没有喝酒,一下子有些不太适应,现在已经好了。” “啊……这样啊。” 李恪然点了点头,似乎对靳恒的突然离开还有些庆幸似的,赶忙拉着晏殊青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哥你快坐下休息一下,都是我不好,今天就不该麻烦你们出来,早知道你酒量不好,刚才我干嘛点红酒啊,本来挺高兴的事情都被我搞砸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始终低着头,两只手绞在一起,再也没有方才笑容满面的样子,反而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晏殊青敏锐的捕捉到他话里意思,再一想今晚这场没来由的相邀,心下已经了然,“恪然,你今天特意约我出来,又是送安神的药又是请吃饭的,实际上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 “没……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哥你今天不舒服,咱们改天再说也一样,先吃饭吧,你刚才都没怎么吃。” 李恪然脸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可说这话的时候连筷子拿反了都没发现。 晏殊青哭笑不得连忙按住他的手,“你现在这样哪像没事的样子,老实交代,到底怎么了?” 对上他的眼睛,李恪然支支吾吾了一阵,犹豫了好久才抓了抓头发,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忐忑的小声问道,“哥……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啊?” 毫无防备的问题让晏殊青手上一顿,筷子僵在指尖,楞了一下才笑着反问,“怎么突然想着问这种事?” “其实也没怎么……我……我就是有点好奇,想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李恪然的话像蜂尖似的在他心上狠狠地蛰了一下,晏殊青一瞬间有些呼吸困难,微微吐了口气才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问,“怎么着,听你这意思是有喜欢的人了?” 李恪然没急着回答,只是脸色绯红,两只手都快绞成了麻花。 这副等同于默认的样子,让晏殊青的心不受控制的沉了下去,这时犹豫半天的李恪然轻声开了口,“殊青哥……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件事想跟你说,可又怕你生气所以没敢开口……” “以前我不太懂什么才叫做喜欢,总以为愿意和一个人相处,有什么心事都想和他分享就是喜欢,所以之前有一段时间,我一直……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人那个是你。” “砰” 筷子砸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犹如这句惊雷一般的话,让晏殊青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半响才意识到李恪然说了什么。 原来他喜欢过自己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他刚刚知道这段喜欢就已经变成了“过去式”,既然已经变成了过去式,为什么现在还要亲口告诉他…… 无数疑问瞬间堆积在一起,犹如海啸般将他吞噬,脑袋里嗡嗡作响,这一刻他根本没办法思考。 而李恪然却像没看到糟糕的脸色似的,仍然自顾自的说着话。 “不过后来当我遇上她,一个我们学校的女孩,我才发现当时错的有多离谱,即便我们能互相陪伴分享心事,也只是依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该对把你的依赖误当成其他感情,虽然我还是不清楚究竟应该怎么界定,但是每次看到她我都会心跳加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她在一起,哥,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喜欢吧?” 李恪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提到自己喜欢的人时,嘴角情不自禁露出甜蜜的笑容。 这样的神色不啻于一把刀子捅进了晏殊青的心窝,他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大的杀伤力,更不会知道晏殊青用了多大力气才扯开嘴角,轻轻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不喜欢的确不该勉强。” 李恪然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小声嘟哝,“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你一直把我当亲弟弟似的疼爱,我以前却对你有这种想法,你不会生我的气,以后再也不搭理我了吧?” 他问的小心翼翼,像是斟酌了许久才敢问出这句话,可面对他的时候,晏殊青却不知究竟该摆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他从没想过李恪然作为服从者竟然会喜欢上女生,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毕竟苍剑一族当初是为了繁衍后代才出现了服从者,而面对真正的雌性时,哪怕是服从者也会有征服异性的雄性本能,如果真能遇上珍贵的雌性,谁又愿意对另一个雄性唯命是从一辈子? “哥……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别不说话啊。”李恪然见他许久不说话,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袖子。 晏殊青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他也不是傻子,李恪然究竟是不是遇上了这么一个女生他不知道,但他敢打赌李恪然一定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今天才会故意说出这一番话。 万幸他还有自知之明,万幸他从来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所以更做不出让彼此都难堪的事。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容,“说什么傻话呢,我干嘛要为这种事生气,你找到喜欢的人,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高兴,什么时候追到手了,记得带来让我们看看。” 一听这话,李恪然脸上终于绽放笑容,小心翼翼的往包厢外探了探,做出一个“嘘”的动作,“哥,刚才当着靳大哥的面我不好意思说,你能不能帮我保密,先别告诉别人?你也知道靳大哥那么严肃,现在的军衔又跟我们教授平级了,要是知道我谈恋爱耽误了课业,传到教授耳朵里我可就死定了。” 听了这话,原本心情已经糟糕到极致的晏殊青,竟突然有点想笑。 盯着身边靳恒的空位,他忍不住自嘲得撇了撇嘴,看来失恋的不止我一个,至少还有个毫不知情的靳恒当垫背的,也不算是太惨。 第10章 .【修罗之场】2.0 原本就有些微醺得李恪然,说出心事之后,像是终于放下心里一块大石头,没一会儿就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而晏殊青独自对着一桌子的残羹冷炙,拿着红酒一杯又一杯的灌进肚子里,却越喝越清醒。 他也想借酒浇愁,来个一醉方休,可脑袋却偏偏跟他对着干,刚才李恪然说的话像倒带似的一遍遍的在耳边回响,让他想忘都忘不掉。酒入愁肠,zhuo=热的酒精在身体里不断地膨胀发酵膨胀,这样恼人的反应又让他不禁又想起方才在盥洗室的窘态,一时间更加的心烦意乱。 正是头痛欲裂的时候,包厢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晏殊青本以为是服务生,踉踉跄跄的走过去,一开门却是刚才预定的那个樱桃慕斯蛋糕送到了。 玫瑰紫的盒子里包裹着精致的蛋糕,纯白色的奶油层层叠叠的覆盖在上面,不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几颗红艳艳的樱桃前缀其中,让人看一眼就立刻垂涎欲滴。 原本是当做礼物送出来的东西,如今又跟垃圾有什么不同? 盯着面前的蛋糕,晏殊青心里苦涩的厉害,使劲搓了把脸,给自己满满的倒了一整杯酒,一仰头整杯灌进去,拿起叉子狠狠地剜起一块蛋糕塞进了嘴里。 红酒的酸涩混合着浓郁的奶油甜香,在嘴里弥漫出古怪的味道,刺激的他胃里一阵抽搐,差一点就吐了出来。 盯着面前这块被大卸八块樱桃蛋糕,他慢慢的笑了起来,觉得今天自己就好像这块出现得不合时宜的蛋糕一样,从一出现开始出现就已经注定是个笑话。 深吸一口气,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李恪然。 兴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身上弥漫着仿佛蛋糕似的甜香,晏殊青知道这是服从者身上的荷尔蒙味道,以前他闻到这个味道总是会心跳加速,忍不住想亲近这个自己疼爱多年的弟弟。 这会儿再次闻到这个味道,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可是以前那种让他晕眩的感觉却再也没有出现,他的心里一片平静,任何心悸慌乱的感觉都没有,越是接近越像是左手靠近右手。 晏殊青心里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以前就误会了自己对李恪然的感情,还是因为这该死的变异让他对服从者的荷尔蒙失去了兴趣,但不管是哪个原因都足够让他胆战心惊。 借着酒精的麻痹,他眼睛一闭,抵抗着心里的抗拒,想试验一下自己的身体究竟是不是只对执剑者才有反应。 低下头,他只是想像以前对待自己弟弟一般,吻一下李恪然的额头,给他一个最后的goodbyekiss,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也不做任何妄想,可是嘴唇在离李恪然不到几毫米的距离却停了下来,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往前半分。 那股曾经觉得甜美的荷尔蒙味道此刻却像浓烈刺鼻的劣质香水一般,越是接近越是往他脑袋里钻,本就不舒服的胃里更是瞬间翻江倒海,刚刚灌进去的红酒和蛋糕猛地泛上来,全都卡在嗓子眼,眼看着就要当场呕出来—— 晏殊青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赶忙把脑袋偏到一边,狼狈的撑着沙发刚准备离李恪然远一点的时候,房门这时却突然“咔嚓”一声打开,露出了靳恒那张阎王似的黑脸。 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但很显然刚才那一幕已经尽收眼底,此刻他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阴冷,立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看着晏殊青,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他活撕了。 晏殊青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和李恪然靠在一起,用一个斜压的姿势背对着门口,全身的衣服都湿漉漉贴在身上,半敞半露的露出一截腰线,两条笔直的长腿跪在沙发上,将他撅起的臀=线勾勒得清清楚楚,看他的姿势,如果自己不进来,他是不是已经亲了上去!? 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薄荷味,这是晏殊青身上荷尔蒙的味道,混合着红酒味道,飘的整个屋里都是,偏偏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踉跄的回过头,用那双湿漉漉的黑色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嘴角还挂着一抹引人遐想的白色奶油。 靳恒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再也克制不住掐死他的冲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晏殊青只感觉眼前一片晕眩,之前灌进肚子里的酒精这会儿终于发挥作用,包厢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清新的空气冲淡了刺激的劣质香水味,他茫然的对上靳恒的视线,却只看到五张重影的脸不停地在眼前晃。 晏殊青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真的靳恒,只感觉四面八方的压迫感从天而降,熟悉的草木香味再次席卷而来,而且还随着靳恒的脚步越来越强烈。 刚才面对李恪然还是死水一滩的心脏,这会儿突然开始疯了似的狂跳起来,靳恒身上就像装了磁铁,散发出强大的震慑力和吸引力,混合着让人迷乱的荷尔蒙味道,把他四肢百骸里的渴望全都勾了出来,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这个从心底排斥的男人。 这样鲜明的对比和违背意志的身体反应,让晏殊青彻底慌了神,之前无论做多少心理建设和自我安慰,在这一刻都彻底土崩瓦解,他知道自己完了…… 不管以前他多么的极力否认,此刻都不得不承认,那个将他变异的身体彻底催化成熟,变得不受控制,只能选择臣服的执剑者就是靳恒。 这个认知让他从骨子里感到了害怕,而现在这个他一再想要逃避的男人却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 这种仿佛无路可逃的猎物,被凶猛的野兽盯上的糟糕感觉,让他的酒瞬间醒了大半,再也顾不上其他,甚至连李恪然都顾不上再多看一眼,凭着不知道从哪儿突然涌上来的力气,在靳恒伸手上前逮人的时候,他一下掀翻桌上的蛋糕,趁着毫无防备的靳恒愣怔之际,将自己湿乎乎的外套猛地砸过去,接着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包厢。 外套滑落,在指尖留下浅浅的水渍和清浅的薄荷香味,靳恒错愕的愣在原地半秒,接着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可当他跑出大门的时候,晏殊青竟然已经启动无人驾驶模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开着飞行器逃了。 盯着已经快消失在天边的影子,靳恒扯了扯严丝合扣的领口,嗅着指尖上晏殊青留下的荷尔蒙味道,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眯着锋利的眼睛,掏出口袋里那瓶醒酒药看了一眼,忍不住爆了粗口: 晏殊青你他=妈以为自己还能跑到哪儿去? 第11章 .【鸿门之宴】 天色还黑着的时候,晏殊青就被一阵急促的警铃声吵醒,身为军人多年养成的警觉,让他在瞬间睁开了眼睛。 此刻放在床头不远处的终端正闪烁着红光,这是军部特有的信号,他掀开被子刚要起身,却因为昨晚宿醉的关系,眼前顿时一黑,差一点又重新跌回床上。 摸过终端,核对过指纹、瞳膜等层层信息之后,系统才“滴”一声跳出莹蓝色的屏幕,【身份确认完毕,晏少校早上好,这里有一封紧急邮件,请您马上查阅】 紧急邮件? 晏殊青惊讶的扬了扬眉,他昨天才刚从医疗处出院,根本还没开始接手工作,军部怎么会给他发什么紧急邮件,难道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 来不及迟疑他迅速点开邮件,结果里面竟然只有短短一行字,内容也非常简单,无非是让他半个小时之后到军部顶层会议室集合,至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邮件却只字未提。 不过就是个开会通知而已,为什么要发紧急邮件?晏殊青百思不得其解。 “调查邮件来源,究竟是哪个部门下的命令。” 【对不起少校,您的权限暂时无法查看来源】 晏殊青的级别不高,但还不至于连封邮件的源头都查不到,除非……是上层直接下令,根本没有经过信息科就发到了他的终端。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心里顿时一沉,再也不敢耽搁,迅速穿戴整齐走出了大门。 赶到军部的时候,天仍然黑蒙蒙的,上百层的大楼里空荡荡的,几乎没有几个人。 明明他在这里已经工作了好几年,哪怕是闭着眼都能熟门熟路的找到地方,可这会儿孤身一人走在里面却莫名觉得有些压抑,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一般,隐隐带着不详的征兆。 晏殊青下意识的扯了扯领口,一路通过层层的检查核对,终于到了军部的最顶层。 电梯大门打开的刹那,眼前一片灯火通明,与楼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顶层所有工作人员都已全部到岗,可一些平时与他相熟的同僚,明明看见了他却当做视而不见,等他走过去之后又凑在一起,不知道究竟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不妙的预感愈来愈强烈,他每往前走一步都觉得如芒在背,直到推开会议室大门的那刻,这种不安彻底达到了顶峰。 整个会议室里满满的坐都是人,打眼一扫全都是军部高层,甚至连已经是上校军衔的靳恒竟然都不在场。 晏殊青心里一沉,手心不禁沁出一层薄汗,低微身份在此刻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他不知道这样隆重的高层会议为什么会通知他一个小小的少校到场。 这时坐在主座上的王重山上将看见了他,竟亲自笑着迎了上来,“殊青,你总算是到了,我们可一直都在等你呢。” 晏殊青虽然在军部已经呆了五年,但是对这位高高在上的上将并不熟悉,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如今他如此热情的迎上来,反而让他心里一阵发毛,下意识的抬手行了个军礼,“长官您好,763鹰隼行动组组长晏殊青,向您问安。” 王重山点点头呵呵一笑,揽着他的肩膀亲切的说,“别那么拘谨,今天就是我们几个老家伙找你随便聊聊天,你这孩子这么紧张干嘛,来来,先坐下再说。” 话音刚落,他身旁的副官就为晏殊青搬来一张椅子。 如此礼遇,不仅没有让晏殊青打消顾虑,反而更加如坐针毡,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他又一贯学不会guan场上你来我往的那一套,只能谨慎的露出谦逊一笑。 “在场的诸位都是长官,属下不过一个小小的少校,不敢跟长官们平起平坐,若是长官您有什么事要交给属下,直接吩咐就行,至于聊天……,属下见识短浅,也没什么真知灼见,今天就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他的推拒让王重山的眼里顿时闪过一抹阴沉,但紧急着又哈哈一笑,关怀备至的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刚刚立下军功,现在可是帝国的功臣,现在不过是跟我们几个动弹不得的老家伙闲话家常几句,有什么丢人现眼的。” 说完这话,他又笑眯眯的话锋一转,“还是说……你其实压根就看不上我们几个老家伙,觉得自己立了军功,就不屑跟我们为伍了?” 这话一出,晏殊青不禁一凛,后背沁出细细密密的一层冷汗,不得不佩服王重山这一手恩威并施玩的真是炉火纯青,如今这话一出,他还能再说什么。 “上将快别开属下玩笑了,属下坐下就是了。”晏殊青失笑一声,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坐下,但心里的弦却紧绷了起来。 王重山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真的跟他聊了起来,可是说的全都是不疼不痒的内容,让晏殊青实在摸不透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只能步步为营的跟他打太极。 聊得正酣的时候,王重山突然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感慨道,“说起来,我们这些老家伙现在真的不比你们年轻人了,就算恨不得跟你们一起上战场,这把老胳膊老腿也动弹不了,只能坐在办公室听听你们传来的那些惊心动魄的线报,过过瘾罢了。” 晏殊青不疼不痒的扯了扯嘴角,“各位长官都是曾经枪林大雨里闯过来的,属下这算什么惊心动魄。” 王重山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哦?你都挨了一弹了,这要是都不算,那什么才叫惊心动魄?我可是听说,昨天你才刚从医疗处出院啊。” “医疗处”三个字犹如一道惊雷直接砸在晏殊青脑袋上,让他心里陡然一紧,下意识抿住了嘴唇。 王重山怎么会突然提到医疗处,而且竟然知道他昨天才刚出院,难道军部已经…… 想到自己基因变异的事情可能已经暴露,晏殊青倒吸了一口凉气。 转念再一想陈澄之前提醒过的那些话,还有今天这场莫名其妙的高层会议,他全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但即便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他面上仍是一派平静的笑了笑说,“没想到这种小事也会惊动长官您,其实只是小伤罢了,根本没有外面传的那么严重,而且我现在已经好了,多谢长官挂心。” 王重山啧啧两声,一副不赞同的样子摇摇头,“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仗着身体好胡来,小伤要是没好好治疗,也是能要命的,更何况你是肚子上直接被穿了个透明窟窿,现在还不系统的接受治疗,以后要是落下后遗症怎么办。” 说着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晏殊青,“自从你来了军部,恐怕还没怎么好好放过假,要不这样吧,趁着你现在伤情还不严重,就直接回家养着吧,医疗费你不必担心,军部一定会给你提供最好的医疗设施,至于你在军部的工作,我会交给别人,你就不用操心了。” 他宛如长辈亲属似的,揽着晏殊青的肩膀,一副关怀备至的慈爱口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晏殊青瞬间如坠冰窟,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天他才僵硬的抬起头,一字一句的问道,“上将,所以您今天叫我来……其实是为了让我辞掉军职离开军部吗?” 王重山这会儿终于不再打太极,反而虚伪一笑,“看你这孩子说的,好像我逼你走似的,军部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才破例给你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法,这种好事要是换了别人,可是求都求不来,军部里那些小崽子想休假都想疯了,殊青啊,你可别不知足。” 一劳永逸?求都求不来? 晏殊青狠狠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半响才低低的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什么军部紧急会议,什么聊聊家常,说到底今天这场会议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鸿门宴,而敲锣打鼓上演的还是“解甲归田”,亏他还傻乎乎的亲自粉墨登场,到头来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这就是他一直效忠卖命的军部,这就是他全部努力换来的最终下场……可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想到这里,他紧紧地攥住拳头,一瞬不瞬的盯着王重山说,“别人愿不愿意一劳永逸我不关心,我只想要一个理由,我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值得军部和王上将您这样处置我。” 话说到这里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王重山也懒得再伪装下去,方才伪善的脸裂开口子,露出内里凌厉震怒的神色,“晏殊青,你也好意思跟我要理由?” 第12章 .【不速之客】 “晏殊青,你也好意思跟我要理由?” “从你故意隐瞒伤情不报开始,心里早就该有数,别在这里装傻卖楞,怎么说我也是亲眼看着你从军校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所以我也奉劝你一句,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的身体现在变异成什么鬼样子你心里最有数,现在反倒质问起了我?”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告诉你,军部的铁律就是适者生存,从你变异的那天开始,就已经不适合这里,军部绝对不会拿着帝国的军饷养个吃闲饭的人!” 话及于此,晏殊青终于彻底明白了过来,攥着手指沉默了许久才嗤嗤的笑了起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上将您还拐弯抹角做什么呢,直接说就因为我现在变成了服从者,所以要把我赶出军部不就得了,我是因为什么中弹,在场的各位都很清楚,当初我灭了敌军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时候,不见您说三道四,现在却跟我提适者生存,不觉得可笑吗!” 一句话戳到了在场一众人的痛脚,让一个满载军功的少校就这样“退休”,不啻于卸磨杀驴,这样的黑锅自然谁也不愿意背。 上将气的猛地将一份报告摔在桌子上,“晏殊青,注意你的言辞,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冲撞长官是什么后果,你心里有数!” “苍剑一族从建军的那一天起,前线行动部队里就没有出现过服从者,现在你以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身份坐在少校的位置上,你自己不觉得羞耻,整个军部都替你羞耻!服从者从出现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是社会的弱者,没人会对一个被男人压的弱者心服口服,军部要还是留着你,底下的兵会怎么想,你被男人压,他们被你压,那他们成了什么!”” “晏殊青,我现在不是跟你谈条件,而是命令你交出军权,如果你乖乖配合,军部也不会忘恩负义,念在你立过军功的份上,一定会给你一个安逸的好归宿,可要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军部也不是没有办法把你‘请’走,只不过到时候你和你身边的人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锋刀利剑般的话,犹如淬了毒似的狠狠刺进晏殊青的心里,他死死攥紧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连指甲刺破了皮肤都没有感觉出来。 怎么着,这是瞧见他不喝灌到嘴边的*汤,所以干脆正大光明的威胁他了? 可他晏殊青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不禁在心里冷冷一笑,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漆黑得瞳孔闪烁着坚毅而倔强的光芒。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被吓住的时候,他却突然勾起嘴角,毫不退缩的直视着王重山说,“长官,您别忘了我首先是帝国的军人,其次才是您的下属,如果一名军人这么容易就妥协,不用您开口,我自己就会主动请辞。” “所以,如果您想威胁我就尽管来,至于您刚才侮辱服从者的那些话,希望您在自己的配偶和孩子面前也能骂的这么理直气壮。” 撂下这话,他转身就走,丝毫不管身后的呵斥,只留给一屋子人一个宛如松柏的潇洒背影。 *** 兴许让他主动请辞的事情是高层的秘密决定,不愿意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晏殊青踏出会议室后,一路上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畅通无阻的就走出了军部大楼。 此时天已经大亮,明媚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却没让晏殊青心里轻松多少,之前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王重山身上,这会儿突然松懈下来,宿醉的感觉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脑袋昏昏沉沉的像灌了铅块,两条腿却轻飘飘的使不上力气,耀眼的阳光打在眼睛上让他有些眩晕,侧过头看了眼车窗玻璃上自己咸菜干似的样子,他不由苦中作乐,从昨晚到现在,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的时间里,他就先后经历了“失恋”和“失业”,这运气也是没有谁了。 为什么别人都是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可搁他身上就哪一样都不占了呢? 晏殊青吐了口气,自嘲着摇了摇头,不愿再想这些糟心事,这会儿只想马上回家昏天黑地的大睡一场。 快步走到飞行器跟前,他低下头刚准备摸口袋里的钥匙,身后突然一根棍子袭来。 晏殊青连头都没回,凭本能闪过一击,一回头就看到停机坪上不知从哪突然窜出来一支步兵队,拿着棍子和绳子就扑了上来。 他只是愣了一下,接着马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才刚出军部大楼,王重山就憋不住要对他下手了? 可就算他现在已经变成了服从者,王重山也未免太小看他了,只是拿着绳子和棍子就想把他绑走? 晏殊青心里讽刺一笑,转身一个扫腿就将扑上来的几个人全都踹翻在地,一时间剩下所有人都扑了上来,可他却始终游刃有余,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不仅抓不住他,甚至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正在这时,更多的步兵赶了过来,很显然是接到了命令,今天哪怕是车轮战也一定要把他拖走。 晏殊青身手一向很好,原本对付这些小兵富富有余,可如今他身体还没康复,又要一下子应付这么多人的层层包围,一时也是分s乏术无法脱身。 正是腹背受敌之时,耳边突然传来“嗖嗖”几声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几个人就突然倒地,接着两个扛着麻zui枪的黑衣人从高处跃了下来,一脚踢开又扑上来的几个人,挡在晏殊青面前。 “你们是……”晏殊青根本不认识这两个人,也无法从衣着上判断他们是敌是友,一时有点发蒙。 可两个黑衣人并没有回答,只是一边应付着接二连三扑上来的人,一边开口道,“晏少校,我们奉长官之命,请您过门一叙,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晏殊青一听这话瞬间被气笑了,刚才的感激之情也褪了大半,“你们长官是觉得我有多傻,才会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就跟你们走?” 说着他一拳打飞一个步兵,“要不就告诉我你们的上司是谁,要不现在就滚,别耽误我揍人。” 一听这话,其中一个黑衣人沉声道,“少校,请您不要为难我们,长官说过,今天您一定会跟我们走。” “哟,你们长官哪儿来的信心,王重山没准还以为我今天一定会被他绑走呢。” 谁知道这是不是王重山那只老狐狸故意给他演的一场戏,万一他真的傻乎乎的跟着去了,到时候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时,两个黑衣人面无表情的对视一眼,接着亮出了手里的麻zui枪,“少校,如果您不跟我们走,我们只能用点特殊手段‘请’你您走,至少我们长官刚才救了您,可这些人却是想抓您。” 话音刚落,更多的步兵从停机坪上涌了过来,放眼望去少说得有七八十人,其中有的人手中甚至拿上了枪…… 如果现在再不走,只靠他一己之力,今天一定插翅难飞! 晏殊青紧紧抿着嘴唇,胸口上下起伏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走,反正今天注定不是进虎口就是进狼窝,那我就去会会你们这个长官究竟是何方神圣。” 击倒近身的几个步兵,在黑衣人的掩护下,三个人迅速钻进飞行器,把一众追兵甩在了身后。 一路颠簸,谁也不知道等着他的是灾还是劫,就连晏殊青自己都以为会忐忑的心神不宁,结果只是稍微松懈下来,他竟不知不觉,就这样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以前在军校的时候,他就常常懊恼自己的“秒睡神功”,好几次去天台看书,结果还没翻几页就睡得昏天黑地。 醒来时,靳恒总会很不屑的扫他一眼,撂下一句“你是猪吗”,然后离开正好能帮他挡住太阳的地方继续看书,好像刚才得所作所为只是他睡梦中的一场幻觉。 回忆中的阳光仿佛比现在还刺眼几分,照的晏殊青睁开眼睛的时候,甚至都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眼前是一家雅致高档的私人会所,绿意青葱包围的庭院里鸟语花香,能在这里消费得起的人一定身份不凡,可晏殊青压根就不认识几个达官显贵,于是对对这位神秘的“长官”越发的好奇起来。 跟着黑衣人走过不知道多少个蜿蜒迂回的走廊,终于在一间包厢前停了下来,这时晏殊青的睡意才彻底消失,抿着嘴目光不善的盯着眼前的包厢,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了大门。 灯火辉煌的水晶灯下,坐了一个穿着铁灰色衬衫的男人,这会儿他手里正拿着一杯咖啡,低着头翻看着一本书,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灯光照亮了他刀削斧凿的五官,鬼使神差的竟跟刚才梦中的那一张脸巧妙地重叠在了一起。 这时靳恒摘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一双深邃的瞳孔落在晏殊青身上,扬了扬下巴,意味深长的说,“来了?” 第13章 .【一纸婚约】1.0 一看到屋子里坐的竟然是靳恒,晏殊青一句话没说,转身就往外走,可带他进来的两个黑衣人却拿着枪直接挡在了门口。 晏殊青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沉着脸说,“让开,你们要违抗军令吗?” 可两个人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好像压根就没把晏殊青这个少校放在眼里。 “没用的,他们是我自己的私人保镖,不是军部的兵,不会听你的。” 靳恒端起咖啡浅浅的啜了一口之后,才慢慢悠悠冲两人摆了摆手,“行了,我和晏少校还有事要说,你们先下去吧。” 一听这话两个“木头人”才终于有了反应,“砰”一声关上了大门,晏殊青眼睁睁的看着庭院外的一抹绿色消失在门缝之间,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靳恒两人。 自从昨天在蓝夜确定靳恒就是影响他荷尔蒙的那个人之后,晏殊青一直在极力逃避这件事,甚至故意把它抛到脑后,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现在,“罪魁祸首”突然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出现在面前,他心里一时间失了分寸,惊讶、慌乱、愤怒……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再也没法摆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想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靳恒越远越好。 可靳恒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盯着他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说,“你再研究那个门也没用,没有我的命令,今天这里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一句话点燃了晏殊青的怒火,他转身大步走到靳恒身边,双手撑着桌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靳恒,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不觉得咱俩之间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劳师动众的把我‘请’来。” 靳恒没急着说话,一双眼睛在他身上逡巡了一番,盯着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脏了的军装,半响才摇了摇头,“不过一晚没见,你怎么邋遢成这个样子。” 一句话让晏殊青全身一僵,接着脑袋都嗡嗡的响了起来。 这世上怎么有靳恒这么恶劣的人,莫名其妙把他绑来不回答他的问题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嫌他邋遢!? “靳上校既然这么爱干净,那谁不邋遢你找谁去,省得嫌弃我在这里碍你的眼。” 晏殊青毫不留情的冲他翻了个白眼,靳恒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我是说今天这样的场合,你这样的穿着很失礼,早知道你把自己搞得这么难看,我就应该先让他们带你去买一身顺眼的衣服。” 两个人完全的鸡同鸭讲,晏殊青被他跳跃的脑回路搞得额角青筋突突的跳,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讲话! “靳恒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样顾左右而言他有意思么,实话告诉你,今天我的心情很差,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磨嘴皮子。” “我说今天这样的场合,你这样的打扮很失礼,我都说这么明白了你还听不懂?”靳恒的眉头一时皱得更紧了,已经开始怀疑以后两个人究竟该怎么一起生活。 “哈”晏殊青忍不住嗤笑一声,冲他扔了两个卫生球似的白眼,可算是明白了过来,“靳恒,你真行啊,新官上任这才几天啊,就开始摆起了谱,怎么着,我一个小小的少校,现在穿着军装都不能见你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得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才能满足你的恶趣味?” 这句讥讽的话并没让靳恒动气,相反他还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晏殊青涂脂抹粉的样子,接着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你那个样子,但也不希望你以后住在我家的时候也这么不讲卫生。” 一句话把晏殊青给说毛了,从今天踏进这个房间门开始,他就没有听懂过靳恒说的话,这会儿更是露出看神经病似的眼神说,“我放着自己好好地宿舍不住,干嘛要去你家。” “你不住我家还想住哪儿?“ 靳恒蹙起眉毛,刀削斧凿的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理所应当的说,“既然以后我们要在一起,当然得住在一块,虽然免不了会出现一些摩擦,但总比被人家说我们貌合神离要好得多。当然,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也希望你能收敛一点,既然我们在一起了,就别再去外面沾花惹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终端上每天有多少人来聊骚你。” 这话一出,晏殊青彻底的懵了,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的这个‘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靳恒喝了口咖啡,不紧不慢的开口,“结婚、登记、成为法定夫夫,什么都好,你喜欢哪一个说法?” 他的口气犹如在问“今晚你准备吃什么”一般轻松自如,可是却让晏殊青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感觉一道惊雷直接砸在可脑袋上,半天回不过神来,“你……脑袋秀逗了吧?有病就赶快吃药,别出来吓唬人,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觉得我像开玩笑?” 靳恒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半眯着,闪着幽深的光泽。 对上这样的目光,晏殊青的喉结艰难的滚动了几下,终于意识到他恐怕是来真的…… 可是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究竟是他疯了还是我还没睡醒,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靳恒,你他妈在耍我吗?我根本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跟你结婚,况且……” 说到这里,晏殊青猛然一顿,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才继续道,“况且,我们都是执剑者,我对同类没有兴趣,法律也不会允许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 说完这话,晏殊青沉着脸转身就走,靳恒却突然在背后轻笑一声,“法律是不允许两个执剑者结婚,可你现在还是执剑者吗?” 一句话让晏殊青瞬间定在当场,僵硬的转过头来,“……你知道了?” 靳恒坦然的点了点头,“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既然王重山知道了,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基因变异的事情。” 他竟然连王重山的事情也知道…… 晏殊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背沁出一层冷汗,眼里露出戒备的神色,“……你到底想干什么?也准备威胁我吗?” 盯着他防备的目光,靳恒眼里闪过不悦,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他竟然把他跟王重山那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混为一谈,合着今天这婚算是白求了,跟未来的未婚妻交流怎么就这么困难! “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要你跟我结婚,反正你现在已经是服从者了,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嫁给别人不如嫁给我。” 对于晏殊青执剑者的身份,他以前不知道遗憾了多少次,他以为这一辈子跟这个人也只有这样了,可如今老天突然给了他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自然绝对不会错过,所以他一定要在其他觊觎者知道晏殊青身体变异之前,先下手为强,才能把这个人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掌心。 靳恒的口气如此的理所应当,落在晏殊青耳朵里简直像他不得已才会收留自己这件没人要的“垃圾”一样,想起方才王重山对服从者的轻贱态度,他紧紧攥住拳头,怒极反笑,“靳恒,如果这是你想出来折磨我的新鲜法子,那你成功了。”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很久了,所以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兜圈子,我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瞧着自己看不顺眼的人竟然变成了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蚂蚁,你心里终于爽了,所以也想踩一脚来个落井下石对吧?” “可我没心思在这里陪你玩耍猴游戏,今天我栽在你手里无话可说,是我自己蠢,你要是实在看我不顺眼大可以直接打我一顿,我绝不还手,就当还你之前救我的那一命,以后咱们两不相欠,你也不用再拿我当乐子耍。” 靳恒沉着脸,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谁说我在耍你了?” “那不然呢?”晏殊青嗤笑一声,“别告诉我你其实一直暗恋我,所以才想要跟我结婚。” “……” 靳恒猛地抿住了嘴唇,没有接话,耳朵却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诡异的红了一下,接着他低咳一声,将视线挪到一边,故作不屑的说,“收起你的自作多情,就算你真的答应了,我们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 “如果不是最近家里人逼婚逼的太紧,我才懒得费这个心思,万一找了个爱我爱的死去活来的,甩都甩不掉也是麻烦,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以后还能合作愉快。” 他这一番满不在乎的态度和近乎把婚姻当成儿戏似的做法,让晏殊青顿了一下,半信半疑的瞥了他一眼。 如果真的是这个理由倒也说的通…… 毕竟这死鱼脸心里一直惦记着李恪然,让他真的跟其他人结婚,也是祸害人家后半生,可自己与他相看两生厌,以后肯定不会产生半分感情,就算是真结婚以后也懒得管他。 这样一来,他在外面追求“真爱”,拿自己当挡箭牌应付家里人,不正是他们这种豪门公子哥惯用的伎俩么。 想到这些晏殊青沉默了下来,靳恒飞快的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清了清喉咙又补了一句,“当然,就算我们是形式婚姻,我也不会亏待你,以后作为丈夫,妻子有任何需要我肯定都会满足。” 任何意义上的满足。 谁他妈是你…… “妻子”这么雷的一个字词,晏殊青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 殊不知这一眼落在靳恒眼中,就有些害羞带臊勾yin人的意味了,引得他眸色一暗,露出幽深的目光。 晏殊青被这样古怪的眼神一盯,头皮都麻了。 即便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变成服从者的事实,心理上却还是觉得别扭,一想到以后真的要“嫁”给一个同类,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没工夫陪你过家家,你要找就去找别人,我不奉陪了。” 说完这话,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靳恒身上散发的草木味道似的,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这次靳恒没有再拦住他,只是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不动声色道,“晏殊青,你以为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有的选吗?” 晏殊青脚下一顿,慢慢的回过头来,“你什么意思?” 第14章 .【一纸婚约】2.0 晏殊青脚下一顿,慢慢的回过头来,“你什么意思?” 靳恒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又恢复了刚才的面无表情,“今天你在军部跟高层直接叫板的事情,即便他们不往外说,也不代表其他人就不知道,你今天已经彻底得罪了王重山,即便不辞职,以后在军部的日子会好过吗?” 晏殊青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嘴唇才沉声开口,“王重山最多是拿军衔压我,就算以后的日子处处被排挤,如果我抵死不从,他也不能真的把我怎么样。” 一听这话,靳恒勾了勾嘴唇,“晏殊青,军部里的勾当我见的多了,他现在的确是不能把你怎么样,毕竟你还有军衔在身,哪怕他是你的上司,也不能随便拿一个少校开刀,可你想过一旦自己不是少校之后他会怎么做么。” “什么叫一旦不是少校,我要是不主动辞职他怎么可能……” “那要是你被控制起来了呢?”晏殊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靳恒一抬手打断了。 “你要真惹急了他,他完全可以把你直接囚禁起来,剥掉你的指纹,强制将你的权限降级,让你根本联络不到外部,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帮手,到时候他拿着你的终端,用你的指纹直接给军部发一封辞职函,军部谁又知道这压根就不是你写的。” 听了这话,晏殊青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了下去,“那军部难道就不会过问吗,一个刚刚立了军功的少校,压根没露面就突然辞职,就算军部相信,群众也不会相信……” 靳恒嗤笑一声,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他已经是上将了,在军部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操控不了的。至于不明情况的群众就更好摆平,你人都在他手里了,他完全可以剥夺你的话语权,用你的身份向外界发一封公告,告诉所有人你是身体不适引咎辞职。” “反正你受伤是真,在医疗处住院也是真,就算有人起疑,他只要拿出你在医疗处的检查报告,所有人都会相信你是主动辞职,一旦离开了大众视线,谁还会惦记一个退伍兵的死活,到时候他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靳恒面无表情的啜了一口咖啡,像是没看到晏殊青惨白的脸色似的,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继续说着宛如锋刀似的话。 “当然,这些还都只是对你一个人的假设,如果王重山心再狠一点,你身边的所有人恐怕都会遭殃,可你却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灰头土脸的当一辈子退伍兵,现在你还觉得自己能高枕无忧的从这里走出去吗?” “够了!” 晏殊青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后背僵硬的站在那里,许久才闭上眼睛沉声开口,“你不需要特意提醒,我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但这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跟你无关。你现在说的再多,以后也是要在王重山手下做事的,根本帮不了我什么,也不必替我……” “你会这么说就证明你根本就没明白。” 靳恒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今天我既然敢在王重山眼皮子底下抢人,就不怕他找上门来。” 说着他站起身子,抄着口袋,一步一步的冲晏殊青走来,停到离他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突然垂下头来问了一句毫无边际的话,“晏殊青,我们认识多久了。” 他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一抬头就能撞上他的鼻尖,晏殊青狼狈的后退了一步,错开视线,努力忽视扑面而来的草木味道,一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靳恒沉默了一下,伸出一只手,“五年,从军校上学开始,我们认识了五年。” 可他的未婚妻竟然压根就没放在心里,这让靳恒心里不禁有些郁蹙,觉得作为未婚夫有必要在这时候振一振夫纲。 “你知不知道当年刚开学才一个星期,就有人找我打探进军部的门路了。” “……所以呢?”这到底跟我们讨论的话题有毛关系? 晏殊青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到底要表达什么。 “……” 靳恒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出来,恨不得立刻撬开晏殊青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 他明明都已经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为什么他的未婚妻还是不能理解,以前只觉得他笨,现在才知道是真傻,要是他们早点结婚,他哪会被王重山直接欺负到头上。 想到这里,靳恒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看晏殊青的眼神都柔软了几分,“我父亲叫靳荣,虽然早就是个不管事的闲人,但至少还算个公爵,至于我那个姓苍的舅父,平时的确是忙了点,但从小还是很疼我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晏殊青被他越说越糊涂,实在跟不上他清奇的脑洞,刚准备打断他说一句“你父亲和舅父是谁我一点也不关心”,结果脑袋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 等等…… 他刚才好像说他的父亲是公爵,舅父姓苍……? 可“苍”是皇族姓氏啊! 所以……靳恒是大名鼎鼎的靳荣公爵的儿子,当今皇帝的亲外甥?! 晏殊青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下子就毛了,他以前只知道靳恒家世显赫,在军部势力很大,所以理所应当的以为他是哪个高层军官的儿子,谁想到这家伙竟然跟皇族还有血缘关系,以后没准是要被封为亲王的啊! 想到这里,晏殊青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靳荣和靳恒,这么明显的关系他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看到晏殊青震惊的神色,靳恒的嘴角终于不易察觉的上翘了几分,难得有几分耐心的解释道,“所以,王重山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敢轻易跟我硬碰硬,而你如果跟我结婚,就能以军官配偶的身份留在军部担任文职工作,终身受到法律保护,再也不用担心王重山会找你的麻烦。” 说完这话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多急迫,这样操之过急,肯定会吓走未婚妻,于是他低咳了一声,脸上面无表情,眼睛却紧锁着晏殊青说,“你瞧,我需要一个人帮我当挡箭牌,而你又需要一个人帮你摆平现在的困境,这场婚姻你我各取所需,互利互惠,你要是聪明一点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对上他的眼睛,晏殊青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想笑,如果不是对象不对,场合也不对,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撞了大运,抱上个哪个金主大大的粗大腿。 瞧他给的条件多优厚,简直跟做梦没什么区别,只要他现在点一点头,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到时候他还能穿着身上这件军装,操控着他热爱的机甲,上阵打仗、保卫自己的星球和人民,甚至可以攀着靳恒这根高枝,直接麻雀变凤凰。 可这样一来他又跟菜市场上五块钱一斤的猪肉有什么区别?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晏殊青垂下了眸子,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一挑眉毛勾出一抹淡笑。 “或许你说得对,我但凡聪明一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可我偏偏是个认死理的傻子,玩不起你们这些有钱人的游戏,所以今天就当我没来过,也从没听你提起过‘结婚’两个字。”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但却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他认准了一个人就会使一辈子,或许他笨,或许离开这里就会立刻被王重山的人逮住,可“结婚”这两个字太重了,他没法把它当成一场简单的利益交易,就这样轻易的把自己当猪肉卖了。 说完这话,他没再看靳恒的脸色,转身就走,这一次门口的保镖接到指示没有再拦他。 一口气跑出会所之后,晏殊青才敢停下来,正双手撑着膝盖大喘气的时候,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一抬头又是靳恒。 “走吧,我送回家。” 说着他不顾晏殊青的反抗,拽着他就往自己的私人飞行器方向走。 “我自己有手有脚,不用你送,你放开我!” 晏殊青没想到自己把话说的这么明白,靳恒还能死缠不休,一时火气又冒了上来,使劲挣脱着靳恒的束缚,偏偏这家伙压根就不怕被别人看见,连扯带抱的就把他扔进了飞行器,心里还不忘默念一句:未婚妻耍性子的时候要学会忍让。 眼睁睁看着自己飞到空中,完全逃不出靳恒的手心之后,晏殊青烦躁的情绪达到了顶点,忍不住爆了粗口,“靳恒你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你还想强买强卖啊?我不管你家里到底是不是真催婚,你想结婚就去找别人,反正你是皇帝的外甥,多少人巴不得抱你的粗大腿呢,你干嘛非得跟我过不去?” “我找谁结婚是我的事,你不用问这么多。” “那你干嘛死盯着我。” “你都要跟我结婚了,我不盯着你盯着谁?” “谁他妈说要跟你结婚了,你这人讲不讲理啊!” 两个人完全的鸡同鸭讲,无论晏殊青怎么说,靳恒都有办法把话题扯到结婚上来,最后在晏殊青脑袋快炸的时候,飞行器也终于到了地方。 往窗外一看,竟然是他入伍前跟养父母住的地方,可这里他从来没跟靳恒提过。 “你军部的宿舍肯定被埋伏了,今天你就先住在这里,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晏殊青手里,转身钻进了飞行器。 飞行器的引擎转动起来,卷起滚滚狂风,一眨眼的时间就消失在眼前。 晏殊青僵硬的站在原地,半天才摊开手心,发现靳恒塞给他是个心形的天鹅绒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放着一枚闪着光芒的男士钻戒。 一瞬间,他哭笑不得,都不知该怀疑靳恒是早有预谋,还是感慨他套路太深。 盯着手里沉甸甸的戒指,他挠挠头长叹一声: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 第15章 .【最后稻草】 熟门熟路的穿过狭窄蜿蜒的巷子口,他在一处旧门前停了下来。 苍蝇巷与不远处山上的贵族区遥相呼应,仅仅是隔了一条马路的距离,却是市区里有名的贫民窟。 低矮破败的房子鳞次栉比的挨在一起,被周围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包围在其中,跟这个已经文明高度发展的城市显得格格不入。 而这个破旧的地方,正是晏殊青的家。 从三岁时被养父收养,他在这里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如今望着熟悉的街道,方才被靳恒搅乱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或许是这两天的遭遇了太多的事情,这会儿站在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这么想家,甚至连靳恒把他擅自扔在这里的决定,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正陷在回忆中时,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哟,这不是小晏么,今天又回来看爸妈啊?” 晏殊青寻声回头一看是邻居张大爷,当即展颜一笑,“是啊,今天军部不忙我就回来看看,大爷您腿脚最近怎么样了?” “哈哈,好着呢好着呢,你这孩子真是有心,哪次看见我都得问上一句,可比我那糟心儿子强多咯,你立军功的事我可都在电视上看见了,好家伙!小伙子倍精神,真给你爸争气。” 张大爷一边拍着自己的腿一边笑着说,“你爸现在逢人就夸你,一提到你这个少校儿子,眼睛都快笑没影了,前天他还说你马上要晋成上校了,是不是真的啊?要是真的那可得恭喜了,你可是咱们苍蝇巷唯一走出来的大官呢!” 一听这个,晏殊青头皮当即一麻,赶忙摆摆手,“哪有的事啊,您别听我爸瞎说,他就喜欢找人磨嘴皮子,以后您别听他叨叨就是了,哎大爷您腿脚不好,这些菜我帮您拎上去吧。” 说着他挽起张大爷,赶忙转移了话题,实在不愿听邻里提起这事,他就不明白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少校,明天保不保得住还难说,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爸到处炫耀的。 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送走张大爷之后,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抬手敲了敲房门,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继母的声音,“谁啊?” “张姨,是我啊殊青,我回来了。”晏殊青笑着应和,可门里却一时没了声音。 过了好久之后大门才“嘎吱”一声打开,里面探出一个中年妇女,看了他一眼,神色古怪地说,“你怎么回来了?” 以往他每次回来,张姨都会喜笑颜开,如今这么久没见,她不仅没有丁点热情,甚至连个笑脸都没给,这让晏殊青不禁一愣,尴尬的着摸了摸脑袋,“这不是出去太久想您和我爸了么,张姨您难道就不想我吗?” 这话让张姨的神色变得更加古怪,盯着他看了好久才一闪身子,扯出个笑脸,“行了,先进来吧,你爸之前总念叨你,这会儿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老头子,你瞧谁回来了。”她一边说一边往客厅里走,又恢复了平日里热情的样子,好像刚才得冷淡只是晏殊青的错觉。 他心里疑惑,不禁抬头多看了她一眼,可她除了比原来胖了一些以外,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走进客厅的时候,晏仲伟正在吃饭,抬头一看见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都没等晏殊青开口打招呼,就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你回来干什么?” 这话问的突兀,直接把晏殊青噎在了当场,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以前他哪次回来晏仲伟不是笑脸相迎,今天这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对自己的态度陡然突变,难不成是嫌弃他太久没回来,所以生气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坐到餐桌边,笑着着凑上去,“爸,您别生气嘛,我这么久没回来也是有苦衷的,您也知道这一开战就是十天半个月,这不我刚得出空就赶紧来看——” 他话都没说完,晏仲伟就直接甩开了他的胳膊,“我让你坐下了吗?你给我站到一边去。” “……爸?”晏殊青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老头子,你看儿子难得回来一趟,你这是干嘛,有什么话咱们吃完饭再说。” 旁边的张姨赶快上前打圆场,对晏殊青招招手说,“来来来,殊青,今天有你喜欢吃的菜,你快坐下尝尝。” “不准坐!” 晏仲伟猛地将筷子砸在桌子上,其中一根因为力气太大直接飞出去,差点砸到晏殊青的眼睛。 “你要是在外面乖乖的待着,不来碍我的眼,我也懒得管你,可今天你犯了这么大的事,还敢进这个家门,我就不能轻易饶了你!” “爸,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值得您发这么大的脾气?您把我给说糊涂了……”晏殊青站在原地,一脸的茫然。 晏仲伟一听当即冷笑一声,“别一口一个爸叫的这么亲,我没你这么恶心的……” 后面的话他还来得及说出口,旁边的张姨就快飞的给他使了个眼色,气的他收起拳头,忍了又忍才狠狠地一拍桌子: “你还装傻不说是吧?今天要不是军部的人找上门来,我是不是得等到你被军部直接开除了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 “你小子现在能耐了啊,连上将都敢冲撞,闯出这么大祸,被军部的人堵上门来,还得我给你点头哈腰的赔不是,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才让你这么放肆?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送你去军校,就是盼着你有一天能当上大官,光耀门楣,可你倒好,不仅不知道巴结巴结高层,赶紧往上爬,还敢跟王上将对着干,你知不知道人家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捏死,你在人家眼里算个屁啊!” “现在可好了,街里街巷都以为你要晋升为上校了,结果你要被被军部开除了,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听到“军部”两个字,晏殊青再也来不及顾忌其他,倏地抬起头来,“您说今天军部的人来了?他们说了什么,有没有对你们做什么?” 晏仲伟的神色闪烁了一下,有什么复杂阴厉的情绪一闪而过,接着厉声开口,“你当人家是土匪啊,人家找的是你,能对我们做什么?今天要不是你大闹军部,人家怎么可能找上门来!” 晏殊青完全没想到王重山的人竟然找上门来,还编出这么一通谎话,忍不住冷哼一声,他们不是土匪胜似土匪。 “爸,这件事很复杂,我一时解释不清,但事情绝对不是您以为的那——” “你不用找这么多借口,我只知道你得罪了上将,现在连饭碗都快保不住了,这就是事实!” 晏仲伟根本不给晏殊青解释的机会,蛮横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管军部是不是冤枉了你,总之人家今天既然找上门来,就说明还想给你个机会,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去给王上将道歉,无论如何都得给我留在军部,你自己不争气,也别把全家都拖累死!” 晏仲伟的无情的态度让晏殊青的心一点点的凉了下来,抬头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他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开口,“我没做错什么,也不会去给王重山认错,就算有一天真的离开了军部,我也照样可以用自己的劳动活得很体面,这没什么可丢人的。” “啪!” 一记耳光在话音落地的瞬间,狠狠的抽脸上,晏殊青的嘴里瞬间弥漫出血腥味。 “我养你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给我丢人现眼的!如果你在军部留不住,这个家你也别回了,我没有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撂下这话,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进卧室,“砰”一声狠狠地甩上了房门。 沉默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半响晏殊青才擦掉嘴角的血迹,不禁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原来军功在身时他被当成到处炫耀的谈资,所以都快忘了在上军校之前,他是被晏仲伟从小打到大的,如今眼看着军衔不保,他就变成了这个家十恶不赦的罪人,那对这个家来说他到底算什么呢? *** 晏殊青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也不记得是怎么浑浑噩噩睡着的,像是陷入了一场无边的酣梦,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 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低烧,踉跄着去外面想倒杯水喝,却听到隔壁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夜那么静,他甚至都不需要特意去听,晏仲伟和张姨的声音就清楚的传到了耳朵里。 “……你难道真的打算不管他了?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儿子。” 张姨轻柔的声音响起,晏仲伟冷哼一声,“儿子?我看是女儿还差不多,今天要不是军部的人告诉我这事,还不知道要被这小子瞒多久,当年我就是知道他是个执剑者才把他捡回家,现在等到他给我长脸的时候,他却变成了个不男不女的怪物,真是晦气!” 尖锐刻薄的话仿佛利刃瞬间刺入胸口,“怪物”两个字让晏殊青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 原来军部连这件事也跟他们说了……而这个以前口口声声说以他为傲的养父,最先担心的不是他的伤势,而是自己不男不女的身体会给他丢了面子…… 屋里的张姨一听这话,禁不住轻笑起来,“你现在说的倒是好听,后天基因变异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指不定哪天他又变回了执剑者,到时候他要还挂着少校军衔,你不又得把它当成宝贝疙瘩?到时候哪儿还会记得我和咱们孩子。” 一听这话,晏仲伟皱起眉头,“你瞎说什么呢,他再怎么说也是个捡来的外人,怎么能跟咱们自己的亲儿子比,我是想着等他在军部爬到了高层,以后可以给咱们儿子铺路,结果他蹬鼻子上脸,跟军部闹成了这样,看这情形他的军衔是保不住了,我留着他还有什么用。” “要军衔没军衔,要出息没出息,以后还是个不男不女被男人捅的怪物,我现在一想起来他来就恶心的想吐,只盼你现在肚子里这个能争气点,以后让我也省点心。” 张姨咯咯一笑,“你这态度变得可够快的,昨天还把那小子夸成朵花,今天知道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一脚踢开,依你的意思,要是我肚子里这个也是个服从者的话,你也要把我们娘俩赶出家门啊?” “说什么傻话,这可是我亲儿子,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两个人一番调笑,却让门外的晏殊青如坠冰窟,他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指尖因为用力刺破了皮肤,连什么时候淌除了血都没注意。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初一进门就觉得张姨有些古怪,原来她已经怀了身孕,养父和继母终于有了他们的亲生孩子,所以他这个再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养子就可以轻易的被舍弃了…… 现实冷若冰锋,他以为至少这个家能给他最后一点温暖,可就是这个他当成亲生父亲对待的养父,却在他最无路可走的时候,重重的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刀。 这么多年,哪怕是养只狗也该有感情了,而他呢…… 晏殊青再也想不下去,转身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大门,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跑了出去。 眼眶酸涩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温热的液体,他仰着头,眼眶通红,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狼狈,可天下之大,这一夜他却找到一处容身之所。 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他茫然的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夜色,正是出神之际,一只炙热有力的手却突然搂住他,后背撞在一幢坚硬的胸膛上。 “怎么……是你?”晏殊青惊讶的抬头来,却意外的看到了靳恒的脸。 他逆光而立,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背后的灯源在他身上落下朦胧的光晕,在这样寂寂无边的中,却意外的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第16章 .【早生贵子】 靳恒没吭声,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拽着他的手就往前走。 这会儿晏殊青的脑袋完全是乱的,被他牵着走出去好远才猛地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现在都凌晨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一下子问出一串问题,一开口声音沙哑,还带着些许的鼻音,靳恒脚下一顿回过头来,这才注意到他发红的眼眶,当即眉头拧了起来,“你这是……哭了?” 晏殊青身形一动,赶忙抬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谁、谁哭了,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见我什么时候哭过。” 他这么一揉搓,脸上花里胡哨的痕迹更加明显,偏偏他还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倒是你,别转移话题哈,先回答我的问题。” 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靳恒沉默了,只是用那双仿佛与夜色融在一起的黑色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此刻的晏殊青眼睛通红,眼眶里湿漉漉的带着些水光,脸上有胡乱抹掉的泪痕,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猛地看上去活像一只刚受了伤却不愿低头服输的小豹子。 见惯了他洒脱骄傲的样子,如今突然对上这双带着泪痕的眼睛,靳恒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一只手不受控制的抚上他的脸颊,沉声说,“你要是没哭为什么眼睛红了?” 他的指尖带着温度,贴上皮肤的时候,温热的触感一下子就钻进了心里,晏殊青哆嗦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盯着靳恒这张死鱼脸看了许久,顿时脸上一热,赶忙伸手挥开他。 “还不是今天的风太大,害得我总是迷眼,你别少见多怪。” 说着他胡乱的揉了揉眼睛,把本就红肿的眼睛揉的更加通红,再配上那副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意外地有些可爱,于是靳恒的嘴角用旁人不易察觉的的弧度轻轻的向上勾了一下。 “哦?今天风很大么,可我在外面呆了一夜,怎么连点风声也没听见。” 谎言被一下子戳破,晏殊青顿时泄气的撇了撇嘴,“你这个人懂不懂什么叫看破不说破啊,心里知道不就完了还非得……” 他没好气的吐槽了几句,结果有什么东西突然从脑海中滑过,让他倏地瞪大了眼睛,“等等,你刚才说你在外面呆了一夜?你不是早就走了么,怎么大半夜的还在我家附近转悠?” 本想逗弄一番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靳恒,一听这话身形顿时僵,立刻闭上了嘴,再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头也不回的拉着晏殊青继续往前走。 如果晏殊青细心观察,一定能看出他的步伐僵硬的比以前更像块行走的木头,甚至连笼罩在夜色中的耳朵都可疑的红了起来。 看着他一本正经逃避问题的样子,晏殊青不知怎么突然有点想笑,忍不住凑上去用手指戳了他一下,“哎,你这人怎么回事,三棍子也敲不出个响p,没听见我问你话呢。” 可靳恒像是打定主意不接他的话似的,始终目不斜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晏殊青不禁“啧啧”两声,“你不说话难道是害羞了?还是说你其实是怕我被你的钻戒吓得连夜卷铺盖走人,所以才躲在我家门口严防死守?” “……” 靳恒仍然抿着嘴不说话,顶着一对红得更加厉害的耳朵,脚下的步子却越来越快,一副完全不合作的样子。 盯着他冰疙瘩似的脸,晏殊青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想象了一下靳恒顶着那张面瘫脸,先是甩下他牛b哄哄的转身就走,接着再暗搓搓的回来躲在他家附近偷窥的样子,不知怎么就被戳到了笑点,觉得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身上有种意外的反差萌。 “你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没想到靳大上校也做亏心事的时候,要不是早就知道你的德行,我还真以为你一直在暗恋我,心里巴不得赶快跟我结婚呢。” “你说够了没有。” 靳恒脚步陡然一停,晏殊青差一点就撞在他身上,笑得越发不怀好意了,“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盯着他发红的眼角和唇角勾起的弧度,靳恒的呼吸一窒,僵硬的偏过头,笑什么笑,不许笑了,再笑我就—— 死死地盯着晏殊青的嘴唇,上面嫣红的颜色让他眸色愈深,很想就这样直接吻上去堵住他该死的笑容。 “你瞪着我干嘛,明明是你不跟我说实话,难道还不让我自己脑补了……喂喂你干什么!” 晏殊青正准备趁着大好的机会再调xi上司一把,结果靳恒却突然捧起了他的脸,让他全身的汗毛瞬间炸开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靳恒的眸子让晏殊青心里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张脸就被他使劲揉了起来。 “草!疼疼疼,你他妈干嘛捏我的脸!” 光滑柔韧的皮肤在掌心滑过,他湿漉漉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张嫣红柔软的嘴唇,在他的手经过的时候一张一合,就像是在亲吻他的掌心。 靳恒脸上没有丁点表情,可眼里却流露出些许满足的征服欲,直到晏殊青挣开他的手,忍不住破口大骂的时候,他才淡定的收回手,故意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方巾,一边擦着手一边露出冷静又嫌弃的表情,“你一直喋喋不休也就算了,还顶着一脸眼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顺手帮你擦擦。” “……” 晏殊青被狠狠呛了一下,不禁冲天翻了个大白眼,他刚才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靳恒这人渣可爱! “你这家伙——!得得得,我谢谢您了,手帕给我,我自己来。” 说着他伸手去拿靳恒手里那块沾着他“眼屎”的方巾,靳恒却无比自然的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面无表情地说,“你想自己处理也行,但是我的方巾已经被你弄脏了,你先给我去飞行器上洗干净了再说。” 说着他不由分说,也不管晏殊青愿不愿意,更不再追问他之前发生的事情,拽着他就上了自己停在不远处的飞行器。 皇帝外甥的私人飞行器,自然跟普通人的不一样,以前晏殊青只坐过驾驶室,从没有去后仓看过,如今一看才知道军部那些他以为已经很豪华的飞行器,跟靳恒的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偌大的机舱里,淋浴、沙发、冰箱……一应俱全,俨然一个小型卧室。 晏殊青从没见过这么豪华的飞行器,如今一进来感觉自己就像个土包子看西洋景,忍不住在心里大叹一声:土豪的大腿果然粗啊。 这时靳恒拿出一块毛巾扔给他,硬邦邦地说,“先擦擦脸,鼻涕眼泪的脏死了。” 嫌脏你刚才还捏的那么起劲儿,晏殊青撇了撇嘴,抬手接过毛巾却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这毛巾是热的…… 也就是说在他刚才到处乱看的时候,靳恒这家伙不仅给他准备好了干净毛巾,还特意用热水烫过了? 毛巾的温度像是顺着指尖一点点的流进了心里,让他已经冻得麻木的心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再抬头看着靳恒跟他错开视线时下巴勾勒出的那抹坚毅的弧度。 晏殊青突然有些明白过来,其实这家伙早就看出他有心事,所以才故意做这么多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吧? 愣怔的看着毛巾,他垂下头,过了许久才低声说了声“谢谢”。 靳恒顿了一下,目光挪过来瞥到了他低头时露出来的那截白净的脖子,“嗯”了一声之后才艰难的挪开视线。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晏殊青用热毛巾捂着发胀的双眼,过了许久才突然没来由冒出一句话,“今天……王重山的人到我家里来了,我爸他们知道我基因变异的事情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听起来还有些混乱,甚至等他说完都没搞懂自己为什么要跟靳恒说这些。 靳恒之于他是同学,是上司,是情敌,但就不可能是他可以倾诉的对象,但他可能脑袋进了水,这一刻竟然那么想跟这个人说点什么。 就是这么一句混乱的话,靳恒却一下子听懂了。 抿着嘴唇看了晏殊青许久,半响他突然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包坚果,没有多问一句,更没有任何安慰,只是把零食塞到了他手里。 提到养父,晏殊青的眼眶又有些酸涩,可一看到零食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是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还拿这些玩意儿哄我。” 说着他随手拆开袋子,里面装的的大枣、花生、桂圆和莲子,一时他嘴角的弧度又大了几分,看不出这死鱼脸平时竟然喜欢吃这些东西。 靳恒低咳一声,端起一杯冰水掩饰自己的紧张,故作随意的说,“反正咱们结婚的时候也用的上,就先提前准备着。” 晏殊青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递给他的哪里是零食,分明是一袋子“早生贵子”啊! 想到这层含义,饶是他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老脸一热,手指在零食里搅来搅去,过了许久才突然没有任何缘由的冒出一句话,“那个……之前关于结婚的事,你让我考虑三天,那我要是提前答应了,这事还算数吗?” “咳……咳咳!”靳恒一口水呛在气管里,不敢置信般倏地一下抬起了头。 第17章 .【定情信物】 晏殊青被他尖锐的目光一刺,脸上的温度又热了几分,尴尬的错开视线摸了摸鼻子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其实也就是随便问问,你要是觉得太快也没事,毕竟就算是做买卖,交钱之前也得先掂量掂量,更何况是咱俩这种莫名其妙的合作关系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恨不得呼自己一巴掌,为什么突然要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靳恒抹掉嘴角的水渍,又恢复了方才面不改色的样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是个脑袋发热草率轻浮的人? 否则为什么要怀疑他的决心,明明都那么诚恳的求了婚,还耐心的给他分析利弊,就差挑明“你赶紧利用我”这句话了,可他的未婚妻为什么就这么笨,到现在竟然还怀疑他的诚意。 你靳大上校人是不轻浮,但架不住做出来的事草蛋啊,否则谁会脑袋发热的突然跟自己的情敌求婚。 晏殊青在心里撇了撇嘴,“我没有怀疑你人品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事太突然,跟闹着玩儿似的,让我有点不敢相信,总感觉今天是愚人节,明天你就会跟我说这只是个玩笑,所以忍不住想问问。” 这还不就是怀疑他求婚诚意的意思! 靳恒的脸顿时一黑,整个人跟个阎王似的坐在那里,浑身都散发出冰冷的气场,“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胡乱开玩笑,说话没信用的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啊! 晏殊青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跟这家伙完全是鸡同鸭讲,揉了揉额角试图解释,“我不是说你没信用,只是说你做的事让人没……不是,我没攻击你的意思,我是说……” 他越抹越黑,说了还不如不说,正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靳恒却突然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打断了他的话,“东西呢?” “……什么东西?”晏殊青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话给问懵了。 靳恒蹙起眉头,“戒指,你放哪儿了?” 晏殊青实在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对上他黑如锅底的脸,不明白他的火到底从何而来。 自己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而已,他干嘛一直板着个脸,好像自己欠了他好几吊钱。 见晏殊青站在原地不动弹,靳恒的表情又僵了几分,“愣着干什么,快点把戒指拿出来。” 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他的未婚妻这么会玩欲擒故纵,既然都开口试探了,说明心里肯定跟他一样迫不及待的想结婚,那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戴上戒指做出点表示,是故意惹他这个未婚夫生气吗。 他的表情太冷,让晏殊青以为自己偷了他东西似的,顿时心里涌上来一股火,这家伙一定是认准了他不会答应跟他结婚,才故意开这种玩笑耍他,现在一听他竟然当真了,就舍不得当成道具送给他的“钻戒”了? 沉着脸从口袋里掏出戒指,他随手往靳恒怀里一塞,“给你,保证完好无损,别弄得跟我多稀罕这东西似的。” 靳恒盯着被塞进手里的盒子,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何刚才还黑漆漆的一张脸突然奇异的柔和了几分,甚至耳朵都可疑的红了几分。 不就是拿回戒指了么用得着这么高兴么,晏殊青撇了撇嘴,刚刚暖和一些的心又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他其实真的是个特别惹人厌恶,根本就不值得别人温柔以待的人吧,也许当初在他三岁的时候,饿死街头才是最好的选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可以被人随意丢弃的垃圾,谁都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李恪然、军部、养父养母……甚至是靳恒,都是如此。 可笑的是他方才竟然因为靳恒施舍给他的这么一丁点温暖,就突然想破罐子破摔,哪怕明知道这是一场毫无感情各取所需的婚姻,也想找个只是因为晏殊青这个人不是其他任何身份而靠近他的人。 可现在看来,一切又是他在自作多情。 放下毛巾,在心里自嘲一笑,他知道到了自己该离开的时候,可才刚一动弹,旁边的靳恒就突然按住他的指尖,低声说,“别动。” 晏殊青身形一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靳恒就打开盒子,低着头把里面的戒指戴到了他的指间。 此刻的靳恒,一脸的认真,垂着眸子帮他摆正戒指的样子,仿佛正在做什么重大的科学研究。 盯着手指上的戒指,晏殊青完全懵了。 这时靳恒抬起头来,摸了摸鼻尖,故作淡定从容地说,“你故意把戒指塞给我,不就是想让我给你亲手带上么,下次记得直说,换个人可就猜的没这么准了。” 晏殊青愣了半天,才面色古怪的抬头看了一眼他,再低头看看手上的戒指和靳恒此刻僵硬的后背线条,不知怎么竟然有点想笑,刚才跌落谷底的心也像坐上了云霄飞车,一瞬间大起大落。 哭笑不得的盯着手上的戒指,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这算什么呢?他这个从小到大没有谈过恋爱,唯一一次暗恋还被发了好人卡的倒霉蛋,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件信物,竟然是他的情敌兼上司兼看不顺眼好多年的家伙送的,这狗shi一般的遭遇,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了。 颇有些苦中作乐的勾了勾嘴角,晏殊青心里突然有些释然了。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能以心而论,不是掏出自己的心就能同样换来对方的,也不是每一个父母都爱着自己的孩子,鸟飞尽后还有良弓藏,军部如此,养父母亦是如此,所以他又何必苛求有了爱情才能结婚。 没有爱情,还有合作,没有合作,还有等价交换,靳恒只是找一个合作伙伴就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晏殊青你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说难听一点,这年头就算是被包=养,还得卖=身赔笑脸呢,现在只是当个应付靳家人的挡箭牌,以后就多了个金靠山,说出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喜欢才值几个钱,好好地活着,活的比任何人都精彩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靳恒喜欢的也是李恪然,有他做垫背,这笔买卖自己一点也不亏。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嘴角,整齐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一排带弧度的暗影,在飞行器明亮的灯光笼罩下,衬得一双眸子波光粼粼。 对上他的笑容,靳恒的呼吸猛然一窒,快速的挪开了视线,手心这时却被塞进一袋“早生贵子”。 “我不能空手白套你一个戒指,但现在饭碗都快不保了,暂时也没什么东西能送给你,就先拿这个当聘礼抵了吧,哝,你尝尝,好甜的。” 晏殊青随手往嘴里塞了个大枣,腮帮子一股一股的,活像个贪吃的仓鼠,可靳恒全部的目光这会儿全集中在他的嘴上。 盯着薄薄的嘴唇叼着艳红的大枣,一点点的吞进去的样子,他低咳一声,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后仓,临走时还不忘拿走那袋用钻戒换来的“早生贵子”,一副生怕有人跟他抢的样子。 明明看上去还是那个不可一世骄傲冷漠的靳少校,但微微发红的耳根却暴露了他太多的心思。 第18章 .【初到靳家】 晏殊青本以为这段诡异的婚约达成之后,两个人就能就此别过,可靳恒却趁着他洗漱的时候,直接发动了飞行器的引擎,等晏殊青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飞行器已经落在了靳家的大门口。 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色,晏殊青顿时傻了眼,“我还要回家呢,你把我带到你家来干什么?” 靳恒按下开关,飞行器大门缓缓打开,一边摘着手套一边一脸理所应当地说,“回家?回哪个家,你要还能回的去,也不至于被我从路上捡回来。” “我……”晏殊青一时语塞,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跟他提了一嘴家里的事情,靳恒就能猜的如此透彻。 “我去哪儿是我自己的事,就算我要睡大马路了,也不代表非得来你家啊。” 一听这话,靳恒脸色一沉,“你现在已经是我未婚妻了,这是你刚才亲口答应的,现在不过是跟我回趟家你就不乐意了,难不成是想悔婚?别忘了你刚才可是给过聘礼的。” “谁是你未婚……” “妻”这个字晏殊青实在羞于启齿,又气又好笑的瞪他一眼,谁会真的把一袋小零食当成聘礼,亏这家伙说的出口。 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他一个头两个大,“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反悔,可你也看到我今天这幅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的德行了,怎么跟你进这个门?” 靳上校这地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爵府,他一个眼看着就要被军部除名的小兵,穿成这样未免也不尊重人。 可晏殊青对上级的敬重,落在靳恒眼里却完全变了味道,未婚妻这么在乎仪表,难道是担心穿的不够帅气,一会儿没法讨公婆的欢心? 一想到这些,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面无表情的说,“不用怕,长辈们都喜欢长得本分的,丑点没关系,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你要是像平时长得那么好看,跟个孔雀似的到处沾花惹草,我反而要担心了。 可惜这句安慰的话配上他面瘫似的表情立刻就变了味,让晏殊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死鱼脸你拐着弯骂谁丑呢? 正说着,靳恒伸手搂住了他的腰,一用力把他搂在了怀里。 “!” 诡异的过电般的触感让晏殊青瞬间炸起一身鸡皮疙瘩,“你又想干嘛!” 靳恒一挑眉毛,不仅没松手还又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拦了拦,“你看着我干什么,这不应该吗?” “当然不应该,咱俩现在屁关系也没有,你干嘛动手动脚的。” 一听这话靳恒半眯起眼睛,“晏殊青,你别忘了你已经答应跟我合作,现在就有义务当好我的爱人,我搂着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不对,你再这样不配合,要是被别人看到传到我家人耳朵里,还怎么相信咱俩要准备结婚。” 一句话堵得晏殊青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不得不承认靳恒这话稳准狠的戳到了他的弱点,今天主动提出婚约的是他,答应合作的也是他,现在不过是帮自己的“合作伙伴”演一场戏,又不是假戏真做,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靳恒的锐利目光下,他最终败下阵来,攥着拳头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克制住立刻推开这家伙的冲动,忍着全身麻嗖嗖的诡异感觉,像块铁板似的被他搂着,任命的跨进了靳家大宅。 公爵府到底不是寻常的地方,原本晏殊青看到的那栋小楼竟然只是靳家的警卫亭,穿过一片花圃,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宛如城堡的建筑,说“城堡”这个词绝对没有一点夸张,因为它复古的风格跟他以前在古地球史书上看到欧式建筑简直一模一样。 房子跟前是一片巨大的花庭,此时正值夏天,五彩斑斓的花朵争相盛放,庭院两边则是亭台楼阁,喷泉池塘,这时站在不远处的一排侍卫看到了靳恒,连忙迎上来行了个军礼,齐声道,“少爷,晚上好,欢迎回家。”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房子跟前的小广场上回荡,震得晏殊青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虽然他早就知道靳恒出身贵族,家底深厚,但没想到能“厚”成这样,这家伙哪里是粗大腿啊,分明是金大腿,又粗又有钱的那一种! 晏殊青僵硬的转过头,盯着靳恒看了半天才便秘般挤出一句话,“那个……我要是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吗?” 靳恒面无表情的丢给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像讨论今天的天气般说道,“这里是简陋了点,但老头子最近在这里避暑,你先将就将就,下次再跟我一起回老宅。” “……” ?这样也叫简陋一点!?晏殊青瞬间两眼一翻,露出生无可恋世界再见的表情。 一路浑浑噩噩的被靳恒拉着走,直到走到庭院他才稍稍回过神来,正好奇的环视四周的时候,耳朵一动,突然敏锐的捕捉到尖锐的风声,接着身体已经先于意识猛地一侧头,一把长箭擦着耳朵飞过,晏殊青眼疾手快的一个转身,在箭头下一秒就要打碎身后那盆吊兰之前,稳稳地将它攥在了手里。 “谁?” 他倏地转过头来,还没看见人就听到了爽朗的笑声,“小伙子身手不错。”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英武高大的中年男人,背着一把长弓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他身上穿了一件浅色的休闲汗衫,脚上及拉着一双人字拖鞋,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可身板却挺的笔直,再配上结实有力的臂膀,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看到他脸的瞬间,晏殊青一时恍惚,以为看到了中年版的靳恒,像,实在是太像了,要不是眼角多出来的几道纹路,两个人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意识到他的身份之后,晏殊青的手心沁出了一层汗,第一次见到皇亲国戚,还是在军部赫赫有名的靳荣公爵,却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他不禁尴尬的立刻站直身子行了个军礼,“公爵阁下,您好。” 靳荣看了他一眼,不禁低笑一声,“我现在就是个闲散的退休人士,叫什么阁下啊,原来小朋友你也是军部的人,难怪身手这么好,以前练过射箭吗?” 被当做“小朋友”的晏殊青脸上一红,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玩过,但是不精,净是些看着好看的花架子罢了。” 靳荣闻言哈哈一笑,刚才他远远的看着晏殊青走过来,就觉得他身形挺拔,步伐轻盈,一看就是个学格斗术的好苗子,所以才故意放了刚才那一箭,就是为了试试他的身手,结果还真没让他失望。 他本身就尚武,看到晏殊青的身手,哪怕还没说话就已经对他多了几分青睐,“小朋友不用谦虚,你刚才赤手接箭那一招可不仅仅是好看而已,既然你都握住我的箭了,那咱们就趁机先比试比试。” 说着他直接把自家亲生儿子晾到了一边,压根就没问晏殊青来他家是干嘛的,拽着人就要去靶场,旁边的靳恒看不下去了,一步挡在前面,皱眉道,“爸,您还有点正事吗,说风就是雨的,我把人带回来可不是给你当陪练的。” 闻言靳荣一撇嘴,啧啧两声,“哟,怎么着,还舍不得啊?” “你这个孩子就是这么不可爱,天天不是往外跑,就是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我跟前,一点也不知道陪陪老人家,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身手好的小朋友能陪我玩玩了,你在这里碍什么事啊,赶紧上楼歇着去,别打扰我跟这位……“ 话说到一半卡了壳,靳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顿时挂不住般咳嗽几声,“额对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说了半天话才想起来问名字,晏殊青没憋住笑了起来,而旁边的靳恒直接非常不给面子的冲天翻了个白眼。 一番乌龙之后,晏殊青总算是坐在了靳家的客厅里。 兴许是太久没有见到生面孔,靳荣对他展现出浓厚的兴趣,在知道他不仅跟靳恒共同参与了十个月之前的抗敌任务,两人还是多年的同学之后,更是热情高涨,一直拉着他说个不停。 “小晏啊,你平时要跟靳恒那臭小子做朋友一定很辛苦吧,我一看你就知道是个性格温顺的好孩子,否则怎么忍得了他,不瞒你说,从小到大,你可是他第一个领进家门的朋友,你们一定认识很久了吧?” 晏殊青被他问的哭笑不得,很想说公爵您老人家真是慧眼识珠,您儿子可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但秉持着着不拆合伙人台的原则,他还是含糊的笑了笑,“我们是军校同学,算算认识也有五六年了吧,没您说得这么严重,靳恒他……还挺好相处的。” 昧着良心说着违心的话,晏殊青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敬业精神,结果靳荣一听这话立刻惊讶的挑了挑眉毛,“都五六年了还没友尽啊?小晏,真难为你了。” 说着他一脸苦大仇深的叹了口气,“你说这孩子的臭脾气到底随谁呢,我和他妈都不是这个性格,怎么生出这么个石头蛋子似的儿子,哎……小晏你也不用替他说好话,他什么样我太了解了,三棍子敲不出个响屁,你说他以后可怎么成家立业?“ 说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拍了拍晏殊青的手说,“对了小晏,你既然跟这臭小子认识这么久了,那他现在到底有没有对象?” “……” 晏殊青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把自己呛死,这个问题就他妈尴尬了! 第19章 .【深夜留宿】 他能说靳恒没对象么,肯定是不能,否则契约精神何在,但他能说他有对象而且这个人就是自己吗,那更是万万不能啊! “这……阁下,其实这事吧比较复杂……” “我要没对象,现在能把他带来见您吗?” 一直沉默的靳恒在这时突然开口,一句话直接堵住了晏殊青的嘴,这一刻他想立刻选择死亡…… “……什么?”靳荣一挑眉毛,生怕自己理解错了。 “您不是已经听见了吗,他,晏殊青就是我对象,我今天带他回来就是见家长的。”靳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了晏殊青一眼,顺手亲密的搂住了他的肩膀。 晏殊青:“……” 靳荣:“……” 似乎用了很长时间靳荣才消化完这个信息,接着把晏殊青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他……对象?你们是……恋人?!” 靳荣彻底惊到了,脸上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说实话一个威震四方声名显赫的公爵,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其实是件很好笑的事情,可这会儿晏殊青却完全笑不出来,尴尬的恨不得立刻一头撞死,连忙解释道,“阁下您听说我,我跟靳恒其实……我们不是您想象的……” “对,我们就是您想象的那个关系,这些年一直在交往中。” 靳恒没等晏殊青说完就斩钉截铁的盖章了他们的关系,还不忘偏过头对靳荣说,“不是您一直催我结婚,担心我找不到对象吗,现在我把人带回来了您干嘛这么惊讶。” 说这话时他一脸的骄傲,好像通知家长自己找到对象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刺激的晏殊青都不忍直视。 靳荣的表情更加震惊了,愣在当场好几秒,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自我怀疑,他的确是担心靳恒这臭脾气找不到对象,但是也支持儿子现在先以事业为重,从来没逼他结过婚啊。 “我还不至于老糊涂到这个地步吧,我什么时候催你……” “爸,人我都已经带回来了,您现在又当着殊青的面说这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吗?” 靳恒脸不红心不跳的编着瞎话,脸上露出困扰的表情,如果不是知道他在胡说八道,简直要信以为真。 靳荣被堵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他自然不是对晏殊青有什么成见,相反一见面就对这个挺拔俊秀举止有礼的小朋友很有好感,但这都是以靳恒的朋友为前提的,如今都聊了大半天了,才告诉他这不是朋友而是未来的儿媳妇,换谁都一时没法接受啊。 想到这里,他目光古怪的扫了晏殊青平坦的肚子一眼,然后一下子把靳恒拽到旁边低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小子给我老实交代!” 靳恒面无表情的一挑眉,“还能是怎么回事,就是您看到的这样呗。” 靳荣的额角突突的跳了几下,对上靳恒面瘫的表情真是恨不得敲他两下,“臭小子你他妈……这是要上天啊?” “你是不是疯了,他可是你同事,军校的少校,你们俩都是执剑者,你现在跟我说你俩是恋人?我是不是在你青春期的时候对你关照太少,还是你缺少父爱,你怎么能……怎么能找个同类,帝国法律是不会承认的。” 靳恒以前最烦听到这样的话,因为同为执剑者,他对晏殊青的那点心思永远都见不得光,所以他一直隐忍伪装,将这点不能言说的心思藏得谁也看不出来,可那都是以前,现在他已经有了光明正大跟晏殊青在一起的理由。 想到这里,他那张冰山似的脸罕见的露出一抹藏都藏不住的得意笑容,斜着扫了靳荣一眼,颇为骄傲的说,“什么叫我们都是执剑者,以后我还指望殊青给我生孩子呢,这话您可不要乱说。” 他那副恨不得秀给全世界看的表情,闪得靳荣都没眼看,他下意识偏头看了晏殊青一眼,吃惊道,“你是说……他是服从者?” 这样高挑结实的身形和敏捷灵活的身手,还有刚才握住那一箭时肌肉瞬间的爆发力,怎么可能是个服从者。 靳恒挑没有说话,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已经代表了默认。 靳荣不禁抽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从军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极有天分的格斗天才,如今竟然被一个服从者给惊艳到了,原来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既然是服从者那是怎么进的军部行动队,还当上了少校,军部怎么可能让个服从者跟着你去前线?” 他一口气问了一串问题,靳恒压根没打算回答,只是一挑眉道,“您怎么这么多问题,是不是对这个儿媳妇不满意?” “不满意也只能这样了,反正我要跟他结婚,今天只是通知您一声。” 不是试探也不是征求意见,而是直接通知,意思就是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个人我都认定了。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还不忘回头甩给靳荣一个“是你亲爹就别挡我姻缘”的表情,气的靳荣一拍桌子,“嘿,你这臭小子……” 两个人躲得很远,晏殊青什么也听不见,只看到父子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不用猜也知道一定跟自己有关。 一想到自己脑袋一热答应下这桩荒唐的婚事,现在又被靳家人像买猪肉似的评头论足,晏殊青就如坐针毡,尴尬的脑袋都快冒烟了。 看样子靳荣公爵应该是没瞧上他吧,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跟靳恒就不用结婚了?如果是这样岂不是很快就能从这里溜之大吉了。 想到这里晏殊青心里一喜,正好这时靳恒走了过来,他心里一动立刻迎了上去,抓着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道,“喂,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不管你跟你爸说了什么,反正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要是你爸不同意,你可不能赖我悔婚。” 一听这话,靳恒的眉头瞬间拧在一起,一把钳住晏殊青的腰,在他耳边咬牙道,“现在我全家都知道咱们是什么关系了,你竟然还惦记着悔婚?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了?” 他离得太近,炙热的呼吸湿漉漉的喷在耳廓上,像电流似的顺着他的毛孔就钻了进去,晏殊青不禁老脸一红,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低声急道,“你这人怎么胡说八道,我要不对你负责你还要赖上我不成?” 两人怕被旁人发现合作的事情,都贴着耳朵压着声音说话,殊不知两人这样头挨着头,几乎黏在一起的姿势,在旁人看来有多“恩爱”。 靳荣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老眼都快瞎了,默念一声“作孽”,赶忙看着天花板干咳了几声。 晏殊青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然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跟靳恒“抱”在一起,当即脸就胀红了,趁着靳恒还没说出什么更加石破天惊的话,赶紧整整衣服下摆,挤出一抹笑容说,“阁下,本来登门到访应该提前奉上信函的,这次是我唐突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下次我一定带着礼物亲自跟您登门道歉。” 他摸不准靳荣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一想到刚才他屡次望着自己的古怪目光,也大概猜到恐怕不欢迎自己,所以才想趁着人家赶客之前,先有自知之明的离开,也省的在人家家里碍眼。 可靳荣听了这话,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竟露出一抹开怀的笑意,“还说什么下一次,以后都是自己人了还这么客套干嘛,现在天色是太晚了,要不你干脆在这里住下吧。” 晏殊青倏地睁大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什么情况,说好的厌恶呢,连续剧里演的豪门世家不都是拿着支票砸在对方脸上说“离开我儿子”吗,那说好的支票呢? “阁下,这不太合适吧,我……” “哎呀,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外面天这么黑,等靳恒把你送到地方天都要亮了。” “别让我送,我怕黑。”靳恒是时候补了一刀,父子俩一唱一和配合得无比默契。 晏殊青忍不住瞪他一眼:死鱼脸你这谎话说的还能再假一点吗!之前在太空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没见你喊黑。 他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么神展开,张了张嘴还想再挣扎一下,靳荣却直接一挥手给后面的侍从说,“你们去把少爷的房间收拾一下,记得多加一个枕头。” 说着他回过头来笑眯眯的对晏殊青说,“小晏啊,家里暂时没有客房了,你今晚就先在这臭小子床上将就一晚吧,明天叔叔就帮你们换一张大床,保证怎么滚都不会掉下去。” 公爵大人您老的重点到底在哪里!现在根本就不是床大床小的问题啊! 晏殊青欲哭无泪,深深的觉得今天绝对被这父子俩给坑了,传说中那个威震八方统帅着半个军部的公爵大人都是骗人的。 话说到这一步,他根本没法再开口拒绝,只能狠狠地剜了靳恒一眼,不得不跟着侍从一起上了楼。 转弯的时候他发誓看到靳家父子俩相视一笑的画面,顿时后背一凉,觉得今晚自己怕是要凶多吉少…… 第20章 .【这是撩我】 走进浴室的时候,晏殊青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到了。 灯火通明的灯光下,偌大的一个浴室宛如一个小型的游泳池,到处金碧辉煌,散发着明亮的光彩,浴室奶白色的瓷砖和光洁的地面交相辉映,一尘不染,摆放在一旁的沐浴产品全都装在白色的瓷瓶里,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一字排开,被擦拭的仿佛能看到人的倒影,一看就知道这里的主人有多洁癖龟毛。 晏殊青自小在苍蝇巷长大,家里整栋房子可能还没这个浴室大,他原本以为自己在军校的宿舍就已经是很高的标准,如今一对比才知道靳大少爷平时过得是什么样的神仙日子,真是天杀的特权阶级。 心里碎碎念了几声,他忐忑又好奇的走了进去,刚一迈腿,浴池就“叮”一声开始自动放水,温热的水汽浮起来,湿漉漉的瞬间扑面而来,没过几秒整个浴室里就烟雾缭绕,隐隐还飘散出精油的味道。 晏殊青一个土包子,从没见过这么高级的玩意儿,愣了一会儿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随手锁上门,确定不会有人进来之后才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其实今晚他本来没有洗澡的打算,毕竟这是在靳恒的底盘,他还惦记着后半夜趁机溜走,可这会儿他浑身都散发着汗味,恶心的自己都忍不下去了。 迫不及待的跳进水里,温热滑腻的水瞬间将他包围,全身每一个毛孔都瞬间舒展,他舒服的仰起脖子发出一声低喘,这时才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这一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几乎比他这小半辈子经历的所有加起来还要跌宕起伏,如今哪怕已经坐在靳家的浴池里,他还仿佛在梦中似的,没有一丁点真实感。 在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现实彻底颠覆了他对过去的全部认知,发誓要效忠一辈子的军部,轻易地开除了他,一直心存感恩视作亲生的养父养母,厌恶地抛弃了他,甚至连他坚信了二十多年的“性别”都发生了动摇。 偏过头看着水雾弥漫的镜子中自己的倒影,他努力看清自己的轮廓,盯着自己平坦结实的身体,目光扫过自己熟悉的每一条纹路和伤疤,最终将目光定在自己的腹腔。 苍剑一族的医学发展至今,已经完全不需要担心伤疤的问题,而他故意留着以前的所有疤痕,就是为了纪念在战场上发生的点点滴滴,但只有这次行动留在腹部的这个伤口…… 指尖轻轻的触到伤口,那里的皮肤平坦光滑,看不出一点痕迹,这正是被医疗处精心料理之后的效果,可正是这道在表面看不出的伤疤,却在内里彻底改变了他。 此时他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己的肚子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那颗米粒大小的繁殖腔又有没有长大……他自虐般使劲的用指甲掐着自己的肚子,恨不得就这样直接把这里剖开,挖出里面变异的部分,哪怕会没命,至少也痛快了一回。 不安、痛楚还有无数复杂情绪无声无息的涌上来,他将脑袋沉沉的埋入水中,就像鸵鸟把自己埋进沙子里一样,企图得到短暂的安宁,而就在这时,浴室大门突然“咔嚓”一声打开了。 洗澡之前他曾经拜托侍从帮他找两件换洗的衣服,所以这会儿他也没有细想,继续把自己浸在水中说,“衣服就放门口吧,谢谢你了。” 可那人却没听他的话,不仅没有放下衣服离开,反而直接冲他走了过来。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晏殊青疑惑的抬起头来,毫无防备的直接对上靳恒的眼睛,惊得头皮一麻,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栽进水里,狠狠地呛了一下。 他站起来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水,一边咳嗽一边不停地大喘气,“咳……咳咳……怎么是你!谁让你进来的!” 靳恒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不知是呛水还是热水蒸腾的作用,此时的晏殊青全身都弥漫着一层浅浅的绯红色,配上他偏白的肤色,就像散在水雾中的胭脂似的,将他整个人染上了前所未有的艳丽色彩。黑色的头发此刻湿漉漉的贴在脸上,细碎的刘海放下来之后,将他的目光都柔和了几分,晶莹的水珠从发梢滑下,落在修长的锁骨窝里,滚动了几下接着滑过胸膛,最后没入了满是嫣红指痕的腹部…… 靳恒只看这么一眼,就觉得鼻腔有些发热发痒,像是下一秒就流出什么东西,他赶忙偏过头去,余光却忍不住盯着那些红痕,脑袋里嗡嗡作响。 在自己没进来之前他在做什么?为什么全身上下只有腹部上有指痕?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无数旖旎的画面在眼前浮现,如果自己这时上前紧紧地搂住他,堵住他的嘴唇,然后在他身上留下更多这样的痕迹…… 靳恒微微倒抽了一口气,死死地攥住拳头,不敢再想下去,顶着一张硬邦邦的臭脸,故意用冷漠的声音掩盖着自己的心虚般说道,“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晏殊青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明明锁好了门,所以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你看到门锁了难道猜不出里面有人吗!” 靳恒耸了耸肩,面不改色地说,“我有这栋房子的最高权限,无论我走到哪里,所有的门锁都会自动帮我打开,这让我怎么分得清里面有没有人。” 他一脸的坦荡,好像在说“你被看光光怪我咯” 晏殊青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被他给气死,一想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几次三番被这家伙看见就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那现在也你看到我在洗澡了,可以请你出去了吗?” “现在已经很晚了,到别的房间先烧热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在自己家里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说着靳恒瞥了晏殊青一眼,开始自顾自的脱起了衣服。 “喂!” 晏殊青眼睁睁看着他解开自己的领带,扯开衬衫扣子,露出里面精装结实的古铜色肌肉,然后双手开始接腰带,眼看着就要把裤子也脱下来了! “靳恒你够了!你们家这么多房间,为什么非得跑到这里来跟我抢浴室!” 晏殊青的脸胀得几乎滴血,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如果可能他真的很想现在立刻就穿上衣服走人,可他一站起来就等于要跟靳恒“坦诚相见”,如今只能被困在水中进退两难。 靳恒很淡的笑了一下,冰山似的脸上因为这一笑竟然染上了点邪气,他脱下衣服光明正大的冲晏殊青走来,弯下腰凑到跟前低声说,“你这么气急败坏干嘛,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你怕什么?” “谁、谁说我怕了,我只是……不习惯。” “哦——那当初在军校大家一起住集体宿舍,用公共浴室,你不照样适应的挺好么,怎么现在换成我了你就不习惯了?你是担心我会对你做点什么,还是看了我的身体忍不住要对我做点什么,嗯?” 说这话的时候他几乎凑到了晏殊青跟前,一双漆黑幽深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薄薄的嘴唇间弥漫zhi热的鼻息,混合着周遭湿漉漉的水汽,简直像电流一般一下子钻进晏殊青的身体里。 他不受控制的缩了一下脖子,脸上的温度几乎快要烧起来,视线乱晃不知该放到哪里的时候,却突然瞥到靳恒结实的胸膛和笔直的长腿,当即脑袋嗡一声响,全身像过电似的轻颤了起来。 原本充满着沐浴液味道的浴室里不知何时突然被浓郁的草木味道掩盖,汹涌的往晏殊青的鼻子里钻,让他头晕目眩,下意识的想追随本能靠近这个人,甚至连刚才的羞愤都不记得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脸说,“你要是准备让我对你做点什么,我也不会拒绝,毕竟你是我上司,我得服从命令。” 他的指尖带着热水的温度,配上一双纯黑色的眼睛,犹如一撮火苗瞬间在靳恒全身燎起熊熊大火,让他身形顿时一僵,定在当场,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 “上校,你想让我怎么做?” 看他不说话,晏殊青又开口问了一句,他的表情非常认真,眼睛质朴澄澈的仿佛真的是在执行一件上司交代的任务,可他的手指却迟迟没有收回来,指尖出于本能的汲取着执剑者身上的暖意。 一声“上校”让靳恒莫名产生一种禁忌的感觉,顿时身形僵硬的更加厉害,再也受不了晏殊青望过来的眼神,披上浴袍转身就走,甚至还没等晏殊青的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甩上了浴室大门。 指尖停在半空,上面还萦绕着执剑者身上的味道,晏殊青愣了愣才嗤笑一声收回指尖,盯着还在震动的大门,忍不住撇撇嘴道,“耍别人的时候怎么恶劣怎么来,被别人耍一下就立刻翻脸走人,要不要这么玩不起啊。” 嘟哝了几句,他重新钻进水里,温暖的热水让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这时他才发现因为靳恒的突然闯入,他本来沉重不安的情绪此时竟然烟消云散了大半,连心情都轻松了许多。 想到这里,他不禁勾唇一笑,这死鱼脸其实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 而慌张逃出浴室的靳恒,此时却没有这么轻松,隔着一道朦胧的磨砂玻璃,晏殊青的身影隐隐约约,伴随着哗哗的水声,突然传来他带着鼻音的笑声,不禁让他头皮发紧,低声暗骂:这个天天撩臊的混蛋! 第21章 .【第一个吻】 晏殊青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靳恒正坐在床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屋里一片昏黄,只有床头一盏台灯散发着幽幽的光线,他背对着晏殊青,露着整片后背,线条流畅结实的肌肉均匀的覆盖在高挑挺拔的骨架上,宛如雕像般,每一寸骨肉都带着力量,幽深的灯光将他的整个身体染成惑人的蜜色,这时一滴晶莹的水珠从肩头滚落,滑过他结实的肩甲和劲韧的人鱼线,最后没入了腰间白色的浴巾里。 明明这是一副跟自己完全一样的身体,可晏殊青却怎么都挪不开视线,一瞬间竟然觉得这样的靳恒xing感的近乎可怕。 鼻尖突然有些发痒,晏殊青狼狈的迅速挪开视线,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就这样站在原地,盯着靳恒的身体看了半天。 晏殊青你疯了吗,这死鱼脸有什么可看的! 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晏殊青晃了晃脑袋,刚想稳住情绪走过去,这时靳恒却突然站起来,顺手解开了自己腰间的浴巾…… “!!!”一瞬间晏殊青感觉自己瞎了。 这家伙是暴lu狂吗,怎么一言不合就脱衣服!他难道不知道这个屋子里还有第二个大活人吗! 晏殊青在心里咆哮,瞥了一眼旁若无人的靳恒,下意识的想重新回浴室里缓缓,谁知靳恒听到他的脚步声,直接开口道,“你手边第二个橱子里面有我的睡衣,你帮我拿一件过来。” 晏殊青楞了一下,这家伙是跟我说话? “别愣着啊,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靳恒这次直接回过头来,太过刺激的画面让晏殊青大叫一声,猛地闭上眼睛低吼:“靳恒你这个变态!” 靳恒从没见过他这样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是你不给我拿睡衣,还要怨我变态,你这家伙讲不讲理?” “别光顾着骂人,赶紧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当然,如果你想我晚上就这样跟你共处一室,我也没什么意见。” 晏殊青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又不是没手没脚,凭什么要把他像佣人似的使唤,可此刻他偏偏无可奈何,因为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照做的话,凭这家伙不要脸的程度,今晚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之前在浴室刚刚讨回来的便宜这会儿全都连本带利的还了回去,他紧闭着眼睛,从橱子里随手摸出一件衣服,像扔掉什么脏东西似的赶紧抛给他,“给你给你!赶紧把睡衣穿上,又不是多有料,露着给谁看啊。” “我有没有料你刚才没看到吗?” 靳恒盯着晏殊青泛红的脖子,不紧不慢调笑一句,这时耳边传来衣料悉悉索索的声音,晏殊青这才长舒一口气,反唇相讥道,“我要是看见这会儿早瞎了,反正不用看我也知道你就是个弱鸡。” 最后两个字刚脱口而出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结果靳恒还没穿上衣服。 我艹! 晏殊青这会儿剁了他的心都有了,偏偏靳恒一脸无辜的摊摊手,“既然没看清那你现在就再看看,我不介意的。” “你他妈……”晏殊青整张脸红的都快滴血了,恨不得上前抽这个臭不要脸的两巴掌。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少爷,晏少校,寝具已经准备好了。” 靳恒应了一声,“知道了,你进来吧。” 一听这话,晏殊青直接毛了,根本顾不上起来,抓过旁边的睡衣往他身上一砸,羞愤道,“你快点把衣服穿上!这样被人看见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他明明是担心靳恒这幅德行和自己在一起会被别人误会,可落在靳恒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他唇角漾出一抹笑意,揶揄道,“怎么,你怕我被别人看啊?” 他的未婚妻原来对自己也不是无动于衷嘛,明明对我的身体已经有了占有欲,还担心我被别人看光而吃醋,嘴上却死活不承认,一定是口是心非。 晏殊青翻了个白眼,“我怕别人看了会辣眼睛。” 说着他把被子往靳恒身上一掀,背过身子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靳恒盯着他微微发红的耳朵没有拆穿,低低的笑了一声。 幸好他没有让别人参观自己的嗜好,等佣人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披上了浴袍。 佣人看着自家少爷和未来“少奶奶”顶着一张大红脸坐在一起的样子,不知怎么自己也有点羞红脸,赶紧放下手里的褥子被子,急三火四的开始铺床,生怕耽误两人的“正事”。 正当她要将两张被子展开铺好的时候,旁边的靳恒却一抬手阻止道,“被子我们俩盖一床就够了,剩下的你拿走。” “还有,这被子怎么这么大,我记得客房里有小的,你去换一下。” 佣人一听楞了一下,接着马上意识到少爷和少奶奶这是要同床共枕钻一个被窝的意思,顿时一张脸更红了,“这个……少爷,咱们府上所有被子都是一个尺寸,您让我现在去换个小的恐怕……” 靳恒没再说话,只是盯着比他kingsize的大床还大的被子慢慢的簇起了眉头。 晏殊青被他的眼神刺激的头皮发麻,在他又想出什么奇葩点子之前,赶紧拿过佣人手中的被子,硬着头皮笑道,“你别听你们少爷胡说八道,他就是喜欢讲这种很冷的笑话,今天我感觉还挺冷的,这被子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啦,很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眨了眨眼,笑得两只眼睛弯了起来,配上右边脸颊上的一个酒窝,显得特别惑人,电得佣人瞬间脸红心跳,一时都忘了自家少爷吩咐过什么,晕晕乎乎的就被晏殊青忽悠出了卧室,等走下楼梯才疑惑的回过神来:这大夏天的,晏少校怎么会觉得冷? 盯着佣人离开之后,晏殊青这才长舒一口气,如果再被人用暧昧的眼神盯着看的话,他真的要找块豆腐撞死了。 这时靳恒瘫着脸,拎了拎那张被子的一角说,“你刚才为什么对她那么笑,就为了留下这东西?” 晏殊青莫名其妙的瞧他一眼,“我怎么对她笑了?” “你……”你故意撩臊的对她笑,而且从来没这么对我笑过! 这句话靳恒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可一说出口就显得过于矫情,只能强咽下去,紧抿着嘴唇,半响才瘫着脸硬邦邦地说,“你对她笑了也没用,反正这张被子晚上你也用不到。” “谁说我用不到。”晏殊青瞥他一眼,把被子往怀里一抱直接铺在了地上。 靳恒本来还担心他要跟自己分被窝,所以才故意只留下一张被子,没想到他竟然从一开始就打着跟自己分床睡的主意。 想到这里,他一把攥住被子,不由分说的卷起来扔到一边,“怎么着,你还想打地铺啊?你别忘了咱俩可是要结婚了。” 因为晏殊青的故意疏远,他心里很不舒服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夺走被子的动作霸道的恨不得直接将这东西给扔出去。 他的动作过大,一下子扯开了睡衣的领子,露出大半个胸=膛,晏殊青盯着他古铜色带着纹理的皮肤,脸上一热不自在的撇过视线,又悄无声息的往旁边挪了挪,低咳几声说,“靳恒,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对……我是答应了结婚没错,可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不是吗?既然是互惠互利,有些事情逢场作戏也就罢了,有必要像今天这样……” 后面的话他有些说不下去了,脑袋里一下子蹦出刚才在浴室里这家伙狼一般的眼神,还有这家伙精壮的胸=膛和眼前这些引人遐想的被褥和灯光……这些都太过危险了。 尤其在他还是个服从者,而且对靳恒的荷尔蒙有强烈感应的前提下,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他真的不确定自己一旦失去理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我明白你跟我结婚的目的,以后我肯定不会过问你感情的事情,反正咱俩都是为了解一时的燃眉之急,不如干脆做个约定,如果哪一天你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我们就马上离婚,这样对你对我都好,所以……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不要做一些让对方误会的事情。” “够了。” 靳恒冷硬的打断了他,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瞳孔里散发着摄人的光芒。 晏殊青你明白个p,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我不知道什么叫逢场作戏,只知道既然结婚了就得履行一个伴侣的义务,同样也要享受婚后应该有的权利,所以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从你答应跟我结婚那刻起,我就只能把你当老婆看,我跟自己老婆在一起洗澡睡觉钻同一个被窝有什么不对。” 一句话把晏殊青说了个大红脸,谁他妈是你老婆啊! “你这家伙说话怎么一会儿一变,之前明明是你说结婚只为合作,怎么现在又翻脸不认账了?” “我是说了,可你的合作精神呢?你连跟我一起洗澡睡觉钻同一个被窝都不愿意,还怎么指望别人相信我们是新婚。” 又绕回这个话题了……这家伙到底为什么对洗澡睡觉钻被窝这么执着! 晏殊青一个头两个大,他发现在编造谬论方面他永远不是靳恒的对手,“我们又不是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为什么非得睡在一块,况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到底做给谁看啊。” 一听这话,靳恒突然眯了眯眼睛,“你说的其他事情是指什么。” “就……逛街买东西,吃饭看电影什么的……” 明明有那么多和谐优雅并能展示亲密关系的事情可以去做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像现在这么重口味。 “这跟普通情侣有什么区别?不躺在一张床上,谁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 这死鱼脸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污秽的东西! 晏殊青快要抓狂了,一不小心就被靳恒带进了坑里,“就算不结婚也可以躺在一张床上好么。” “没想到你还挺开放。” 靳恒突然笑了一下,瞥了一眼门口晃动的人影说,“既然你都说了不结婚也能躺一张床,那我们现在都有婚约了,我是不是可以提前讨点福利?” “什……什么?” 晏殊青楞了一下,还没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下巴就突然被攫住,接着两片温热的嘴唇就贴了上来…… 第22章 .【同床共枕】 “!” 晏殊青不敢置信的瞪着突然贴上来的这个男人,一双眼睛倏地睁得老大,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彻底傻了,僵在原地忘记了动弹。 靳恒整个人都冰凉凉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完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疙瘩样子,可嘴唇却意外地温暖,就像他深深埋在心底最深处,不能为外人道的那点心思一般,明明那么火热却被层层的冰壳包裹。 这片带着温度的嘴唇,先是贴在晏殊青摩挲了几下,尝到了淡淡的薄荷味道,瞬间脑袋嗡一声响,明明从没有接吻经验,舌头却出于本能的直接撬开他的唇舌,开始激烈的攻城略地。 浓郁的执剑者荷尔蒙扑面而来,刺得晏殊青全身发麻,他就这样愣怔的看着靳恒,对上了一双漆黑幽深一眼望不到底的双眸,里面倒映出自己完全胀红的一张脸,两个人的鼻尖挨着鼻尖,近到甚至可以数清对方的睫毛。 “闭眼。” 靳恒的脸也红了,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嘴上还不忘不轻不重的咬他一口。 嘴上传来一阵刺痛,让晏殊青“嘶”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时才像如梦初醒般陡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开始挣扎。 “放……放开我……唔!你他妈……嗯,松手!” 可靳恒不仅没有放开他,反而变本加厉,把他一下子按在旁边的衣柜上,一只手擒住他的胳膊一下子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死死地钳住他的腰,把他困在自己胸膛和柜门之间,无路可逃。 “靳……靳恒你他妈……就是人渣,你再这样唔!别怪我不客气……唔嗯!” 晏殊青的眼睛都红了,也不知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还是自己的初吻就这样被这个死鱼脸给夺走了,总之拳头捏的咯吱响,直接动了真格。 他的格斗课一直是满分,所以哪怕面对势均力敌的靳恒也完全不胆怯,招招都下了狠手,以前只要他动真格,就算是靳恒也没法真正全身而退。 可此刻他却忘了自己已经是个服从者,执剑者对服从者,特别是适配度极高的两人,几乎是压倒性的,服从者刻在基因中的天性就是服从而崇拜强者,所以他哪怕用尽全力挣扎,不仅没有挣开一丝一毫,甚至四肢越来越软,全身像烧开了一样沸腾起来,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欢愉。 这样的反应如此陌生,晏殊青完全措手不及,可一张脸却红的滴血,心脏像疯了似的狂跳起来,渐渐地跟靳恒剧烈跳动的心率重叠在了一起。 “怦—怦—怦—” 震耳欲聋的共鸣声大的好像整个屋子都能听见,靳恒的身体也滚烫的吓人,血液奔腾咆哮着,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连他自己都讶于这样强烈的反应,掀开眼帘盯着晏殊青潮红水润的眼睑,唇间是他薄薄的两片嘴唇,明明不是雌性或者普通服从者那般柔软,甚至还带着些硬硬的死皮,可是却让他呼吸一窒,再也遏制不住将这个人生吞活剥的冲动,攫住他的舌头,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吞下去。 浓郁的草木味道把晏殊青包围了,神志随着力气渐渐抽空,他甚至忘记了反抗,更忘记了自己究竟身处何处,完全沉溺在滚烫的唇齿之间…… 这时只听“砰”一声巨响在门口响起。 原本只是想给一直说自己冷的晏殊青端一杯热牛奶的佣人,一不小心看到了这一幕,手一抖直接将玻璃杯砸在了地上。 这一声巨响直接把晏殊青震醒了,他愣了半秒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顿时整个人像渗血似的,从头红到了脚后跟,狠狠地一把推开靳恒,狼狈的抹了把嘴唇。 天啊,他刚才到底做了什么!他是疯了还是被靳恒施了摄魂术,否则怎么会脑袋发昏的跟这个死鱼脸亲在一起,还被经过的佣人看了个彻底! 他使劲搓了把脸,一抬头正好对上佣人激动暧昧的眼神,这一刻他在心里哀叹一声:不如让我死了吧! “你……是给我送……” 他干咳几声,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结果“牛奶”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旁边的靳恒就眼神一扫,对这那佣人面无表情道,“还打算看多久?我们两口子可以继续了吗?” “啊……对、对不起少爷!我我我这就走!” 佣人这时才从巨大的刺激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打断了什么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手忙脚乱的赶忙蹲下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不用收了,一会儿让机器人来打扫,你下去吧,记得不要乱说。” “是的少爷我知道!” 佣人顶着一张大红脸,用力的点了点头,“那少爷、少奶奶我就先告退了。” 撂下这话,她转身就跑,还不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听到“少奶奶”三个字,晏殊青整个人都有点飘忽,“……她……她刚才叫我什么?” 靳恒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很显然对自己这一番故意示威带来的效果很满意,于是很理所当然的说,“你迟早要适应的,不过现在不是你考虑这个时候。” 说着他顺势贴过来,低下头就要继续亲晏殊青的嘴唇。 很显然一头吃过肉,哪怕只是尝过肉渣的狼,都没法再拒绝猎物摆在眼前的you惑,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把眼前这块“五花肉”从里到外,翻来覆去的啃一遍。 可晏殊青这会儿哪肯再“糊涂”一次,猛地伸手推开他,咬着牙恼羞成怒道,“靳恒你他妈就是个人渣!” 撂下这话,他一把扯过那张被靳恒扔到一边的被子,往地上随便一扔,两腿一伸躺在地上,像个鸵鸟似的把自己从头到脚的埋在了被子里。 这会儿他真的恨不得挽起袖子狠狠地打靳恒一顿,可一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又心虚的厉害,一时间他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气靳恒太不要脸,还是气自己太不争气,只觉得又怒又窘,恨不得直接变成空气,马上在靳恒眼前消失。 盯着把自己包成一个球的晏殊青,靳恒不自觉有点想笑,他见过他无数次迎难之上毫不退缩的样子,却是第一次见他耍赖似的消极抵抗,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薄荷味道还萦绕在嘴边,让他一时也有点害羞,忍不住走过去说点什么。 可他刚一动弹,晏殊青就立刻急声开口,“我警告你别过来哈!”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不想想起来了,你要是敢再靠过来或者多说一句废话,你可别怪我立刻毁约,反正我也破罐子破摔了,不怕更糟的后果,到时候你就找别人陪你结婚去吧。” 说着他把被子掀开一条缝,探出手来在床和地板之间一划,“看到这里没有,这就是三八线,今天晚上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你要是再敢胡搅蛮缠,我们立刻一拍两散!” 或许是被子里太热,又或是太过窘迫,他连伸出来的一截胳膊都是染成了绯红色,靳恒看的眼热,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他的未婚妻为什么这么可爱。 于是不禁又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触感,“接个吻而已,不就是被别人看见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刚才明明还挺享受的。” “你还敢说!” 晏殊青窘迫的恨不得自杀,这会儿多一秒也不想再面对这个死鱼脸,可偏偏出了刚才那事,现在估计整个靳家大宅都知道他俩刚才干了什么,这还让他怎么有脸走出这个门! 靳恒自然不会当做今晚什么都没发生,更不会允许自己的未婚妻刚进靳家大门就打地铺,所以也不管晏殊青说什么,径直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就要把他连人带被子一起扛到床上。 可他刚一伸手,察觉到他意图的晏殊青就直接掀开被子,顶着一张憋得通红的脸,真的急了,“靳恒你别以为这是你家地盘我又打不过你,你就能胡来,我不能把你怎么着,还不能把我自己怎么着么。” 这话让靳恒身形瞬间一顿,脸色当即黑了一层,可一时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了,盯着晏殊青发红的脸颊和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太急于求成了。 等了这么多年,压抑了这么多年,以为这一辈子都无望的事情,突然峰回路转,把天大的运气砸在他头上,就让他一时忘乎所以得意忘形了。 靳恒啊靳恒,你都忍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连这一会儿都等不了了。 面对感情,他其实还不如个小孩,可一旦恢复了理智,他还是那个权衡得失掌控全局的军部上校,自然也懂步步紧逼反而会适得其反的道理。 想到这里,他攥了攥拳头,没再说什么,盯着滚成一个球的晏殊青半天,才极其不甘心的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 听到靳恒离开的脚步声,晏殊青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松懈了几分,这时只听“咔哒”一声响,台灯关了,整间屋子陷入了漆黑。 黑暗之中,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谁也看不见谁,除了彼此的呼吸声什么都感觉不到,可萦绕在彼此之间尴尬的气氛却并没有缓解。 晏殊青稍稍掀开一点被子,盯着天花板,许久之后才从心里长长的呼了口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还残留着靳恒“肆虐”过后的触感,那么鲜明炽=热,像一团烈火差一点就要把他整个吞噬。 那种心如擂鼓,仿佛窒息的感觉太过可怕,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如今初次尝试对象却是让他一直如鲠在喉的靳恒,这让他一时心乱如麻,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回味这家伙的吻,顿时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收回了手指。 晏殊青啊晏殊青,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你都是成年人了,一个吻算什么? 况且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个吻分明是靳恒那家伙为了让别人相信他们的关系才故意演的一场戏罢了,你又何必胡思乱想。 他要结婚的目的从一开始就说的清清楚楚,而他对李恪然是什么心思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已经是合作伙伴,总得牺牲点什么,亲一下演场戏又不会掉块肉,晏殊青你到底在矫情个什么劲啊! 忍不住抬手抽了自己两巴掌,晏殊青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一开始悸动的心跳也平复了很多,他并不是真的对靳恒有了什么想法,刚才一切肯定都是荷尔蒙在作祟。 想通了这些,他终于闭上眼睛,而这时床上的靳恒已经传来了规律的呼吸,很显然已经睡着了,他不禁在心里嗤笑一声,看吧人家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倒头就睡,就你当个大事一直失眠到现在。 想到这里他翻了个身子,惦记着明天要警告这家伙以后不准再让他配合“演”这么出格的事情,迷迷糊糊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夜风徐徐,窗外的月光朦胧的洒了进来,整个世界也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而这时原本已经“睡着”的靳恒却睁开了眼睛。 他低下头盯着笼罩在月光下的晏殊青,目光略过他浓密整齐的睫毛,笔挺的鼻子和睡着时微微眯起的嘴唇,半响,悄无声息的从床上起来,慢慢的走到晏殊青身边,不动声色的躺在了他的身边。 墙壁和床之间一共没有多大的缝隙,两个成年男人并排一躺就显得有些拥挤,可就是这样肩并肩的贴在一起,也让他生出一种老夫老夫的感觉。 情不自禁的低下头,他偷偷地又吻上晏殊青的嘴唇,屏住呼吸,像是怕惊走听落在鼻尖的蝴蝶似的,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他的嘴唇,然后从背后把他抱在了怀里。 这时脸上才终于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一点也不像平时冷漠如霜的靳少校,反而带点孩子气的一挑眉,刚才不让我亲就以为我就真的亲不到了吗? 第23章 .【真是夭寿】 晏殊青从水中抬起头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镜子中湿漉漉的自己。 他顶着一张滚烫发红的脸,全身都在微微轻颤,不得不用双臂死死撑着水池才不至于滑倒在地,而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十分眼熟,眼熟到他前几天好像还来过这里…… 这时一股陌生的热浪突然从身体深处涌来,他下意识的闷哼一声,突然瞥到镜子不起眼的位置有一个“蓝夜”会所的标志,这时他才意识到为什么自己觉得这里这么眼熟,原来这是蓝夜的盥洗室。 一瞬间他愣在原地,一时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做梦。 而就在他愣怔的时候,一道炙热的呼吸突然喷在他的耳后,接着他落入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一抬头竟然是靳恒,他连身上的衣服都跟那天毫无二致。 “你分神了,裤子拉链还想不想要了?” 他蹙了蹙眉头,用背后搂住的姿势,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把晏殊青卷进拉链里的衬衫下摆往外拽,另一只手却攫住他的下巴,从善如流的吻了上来。 “唔” 晏殊青闷哼一声,瞬间瞪大了眼睛,明明还是熟悉的剧情,可当时绝对没有这一段啊! 他的脑袋异常清醒,理智告诉他赶快推开这个家伙,可镜子中的自己却乖顺的闭上了眼睛,甚至迫不及待的伸手搂住了靳恒的脖子。 两个人难分难舍的吻在一起,执剑者和服从者的荷尔蒙在狭小的空间里激烈的碰撞,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只听“砰”一声,也不知是谁撞开了隔间的大门,两个人纠缠着踉跄进去,然后靳恒把他猛地压在墙上,眼神凶狠又炙热,宛如狩猎的野兽要迫不及待开始自己的饕餮之筵一般,解开了晏殊青领口的第一个扣子…… 后面太过羞耻的感受,让晏殊青全身都在发抖,可却无比欢愉的紧紧攀着靳恒,发出遵循本能的声音,“啊……” 喉咙里溢出的声音,让晏殊青猛地睁开眼睛,倏地一下坐了起来,此时窗外已经大亮,刚才的画面瞬间消失,眼前是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 他僵在原地,半天才呼出一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暗叹一声:原来是梦…… 幸好是梦。 他拍了拍胸口,梦中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让他想起来就面红耳赤,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就算变成服从者,也不至于做这么ji-ke的梦啊。 晏殊青越想越羞耻,刚想拉起被子蒙上自己的脸,结果却发现自己的腰间竟然横了一条胳膊…… “……” 他僵硬的一格一格偏过头,赫然看到了正搂着自己的靳恒,顿时惊得头皮差点炸开。 任谁一睁眼看到刚才还在跟自己圈圈叉叉的人都得懵逼,更何况还是用这样亲密的姿势! 一时间晏殊青彻底石化了,而这时靳恒似乎被吵醒了,不高兴的皱了皱眉,连眼睛都没睁开,顺势往晏殊青这边贴了贴,接着手臂一环,直接把他当成个抱枕搂在了怀里。 皮肤相贴的触感跟梦中的重叠在一起,惊起一层战栗,让晏殊青下意识的猛地挣开他的怀抱。 怀里一空,靳恒这才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抬手遮了遮照在眼上的阳光,又迷迷糊糊的闭上眼说,“这才几点,再陪我多睡一会儿。” 说着他顺势一拉,毫无防备的晏殊青一下子跌在他身上,被他顺手又搂在了怀里。 “靳恒你给我起来!” 晏殊青忍无可忍抬腿就踹了他一脚,可隔着层层被子,这一下几乎不疼不痒的落在身上,让靳恒觉得这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故意撩骚。 “大清早的别乱碰乱摸,到时候擦枪走火倒霉的可是你。” 他老神在在的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出结实精壮的古铜色胸膛,睡眼惺忪的瞥了晏殊青一眼,慢慢的打了个哈欠。 晏殊青额角突突的跳了几下,突然有点佩服靳恒的敬业精神,这才刚起床就先投入到情侣扮演的角色之中了,可这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他究竟演给谁看。 “你少转移话题,老实交代,你为什么会跑地上来?我昨晚可明明记得你是躺在床上的。” 靳恒身形一顿,对上晏殊青两片淡色的嘴唇,突然想到昨晚夜深人静之时自己偷偷亲上去的感觉,心跳顿时有点不规律,梗着脖子面无表情道,“这有什么为什么,大概是昨晚不小心从床上滚下来了。” 晏殊青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拍着他的kingsize说,“就你家这床的尺寸在上面翻跟头都没问题,你跟我说是从上面滚下来的?你半夜梦游开挖掘机啊?” 靳恒的耳朵不易察觉的红了一下,瞥了晏殊青一眼,瘫着脸说,“该躺在床上的人去打了地铺,又没人帮我挡着,会不会掉下来自然说不准。” 有那么一瞬间,晏殊青貌似在他眼里看到了一抹委屈控诉的情绪,可就在他眨眼之间,这情绪转瞬即逝,只剩下幽潭似的一双眸子,让他感觉刚才出现了幻觉。 “合着还怪我咯?”晏殊青被气笑了,“你记不记得昨天晚上我跟你说了什么,越过这条线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最后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他抬腿对这靳恒就是狠狠一脚,这次下了狠劲儿绝对没有一点含糊。 靳恒几乎再同一瞬间做出了反应,右臂猛地一抬稳准狠的接住了他袭来的小腿,接着手掌顺着他的小腿肚一路向下,握住了那段纤细柔韧的脚腕。 这个动作太奇怪,也太暧昧了,晏殊青的脸上一红,下意识的往回一收,却被靳恒牢牢攥住带进了暖烘烘的被子里。 然后脚心触到一块仿佛火炭似的东西,还没等晏殊青开口,靳恒已经一脸无奈的说,“都告诉你容易擦枪走火了。” 瞬间晏殊青明白自己触到了什么,顿时惊恐又羞耻的整个人都炸开了,“靳恒你就是个人渣!” *** 两个人惊天动地的大打了一架,最后险些鼻青脸肿才罢手。 等晏殊青下楼的时候,已经临近九点,本来他还担心见到靳荣公爵会尴尬,可万幸的是这会儿老爷子并不在家,他长舒一口气,想趁着靳恒不在跟前的时候偷偷溜走。 可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看到一众佣人正凑在一起激动的低声说着什么。 “这可是大少爷第一次领回家的人啊,原来大少爷这种冰疙瘩也有沦陷的一天。” “就是就是,你们看刚才楼上地板震得多厉害啊,啧啧,大清早就这么激烈。” “嗨,这算什么啊,听说昨天晚上有人不小心打断了他们接吻,大少爷还生气了呢。” “妈呀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要炸上天了,你们说咱们大少爷chu男了这么久,乍一开荤,晏少校他能受得了么?” 他们越说越离谱,晏殊青听得头皮都麻了,实在忍不住干咳了几声,一众人听到声音迅速回过头来,一看晏殊青竟然在背后都吓了一跳,有的人直接失声冒出一句“少奶奶”。 这一声直接把客厅里其他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有些人昨晚并没来得及见到这位传说中降住大少爷的晏少校,这会儿听见动静纷纷抬起头来,简直像看到什么天文奇景似的,眼里满是好奇和崇拜。 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晏殊青尴尬极了,偏偏他们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暧昧,不用说他也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在这个家里传的有多“邪乎”。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晏殊青蛋疼的抹了把脸,还没等说什么就有佣人上前笑着说,“少奶奶,我们准备了早餐,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就每样都做了一点,您要是有其他想吃的东西也可以直接吩咐,我们这就帮您准备。” “……你们,能不能先给我换个称呼,叫我殊青或者晏先生都可以。” “好的少奶奶,那您想好吃什么了吗?” “……” 晏殊青无奈的抚了抚额,“算了,你还是告诉我最近的公共飞行器登陆点在哪里吧?” “你准备去哪儿?” 靳恒的声音这时从楼梯口传来,晏殊青一回头就看到他已经穿戴好一身笔挺的军装,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来。 他穿上衣服又恢复了禁欲又肃穆的靳上校的模样,完全与早上不要脸的做派大相近庭,晏殊青脑袋里霎时蹦出“衣冠qin-shou”四个字,脸上不自觉又一红,低咳一声道,“你这是准备回军部?” 靳恒不置可否,走过晏殊青身边的时候,无比自然的牵起了他的手往饭桌边走,意思是默认了。 在两人十指相扣的一瞬间,晏殊青敢打赌听到周围一众佣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他不自在的抽回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时间不早了,行动队九点就要开例会,我跟你一起去吧。” 一听这话,靳恒抬起头来,眉头微锁道,“你昨天累了一晚上,现在还去跑出去干嘛?” 这话分明在说昨晚晏殊青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肯定没有休息好,所以劝他不要到处乱跑,可落在周围的佣人耳朵里就带上了羞耻的色彩,昨天果然是累♂了一个晚上呢。 晏殊青揉了揉额角,尽量忽视他的潜台词,“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还没卸任,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现在行动队的一切事务还都是我的分内职责,我不能说不去就不去了。” “然后你去了准备让王重山逮个正着,然后被囚禁起来直到你愿意松口为止吗?” 晏殊青一时语塞,靳恒把桌子几盘早餐摆到了他里面,里面正好全都是晏殊青喜欢吃的。 “况且就算王重山不对你下手,行动队也不会再要你了,今天早上我接到了最新任命决定,现在前线行动队队长已经不是你了。” 晏殊青脸色顿时一白,半响才自嘲一笑,“所以我要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听天由命吗?” 躲在靳恒家里固然很安全,可这跟被包养的小白脸又有什么区别? 可靳恒像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夹起一个虾饺送到他嘴边,“张嘴,吃。” 晏殊青这会儿实在没心思吃饭,不由避开他的筷子有点生气的说,“靳恒,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的话,军部的事情迟早都要解决,我不可能因为王重山的威胁就一直躲躲藏藏,你不带我去军部,我自己也会……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靳恒直接把虾饺喂进了他一张一合的嘴里,看着他鼓起宛如仓鼠的腮帮子,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谁说我不带你去了?” “我只是说你不能回行动队了,可没说不让你进军部,后勤部那边我已经打好了招呼,你准备一下,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发。” 这话来的突兀,晏殊青一时愣住,甚至连嘴巴里的虾饺都忘了吞下去,“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今天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留在军部了?” 靳恒皱起眉头,理所当然的说,“那不然呢?军部大门你自然是想进就能进,谁要是敢拦你就等于跟我们靳家过不去,只不过后勤部都是文职工作,你可别嫌东嫌西。” 这话把晏殊青震了一下,他张着嘴半天忘了合上,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筹办的这些事,昨晚自己分明一直跟他待在一起啊! 虽然靳恒嘴上说的轻巧,可后勤部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说进就进对地方,军部的每一个职位都有严格的规定,虽然帝国法律的确规定军官配偶可以在军部留用承担文职工作,但后勤部却不是可以随便进出的养老收容所。 这个部门承担着整个军部的后备力量,从日常的开支和账目,到机甲战舰的维护和研发,全部都由后勤部承担,而能够进到这里的成员,也多数是军校层层选拔出类拔萃的服从者。 可现在靳恒却只用一晚上的时间,就把他这个被王重山逼到无路可走的“弃子”,轻而易举的安排进了后勤部,所以这就是传说中抱住了金大腿的滋味吗? 晏殊青艰难的把虾饺吞进肚子,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置信。 看着他发呆的表情,靳恒顺手又往他嘴里喂了一只奶黄包,“当然,你也不用太过期待,后勤部可没有几个执剑者能让你撩骚,也省的你惹来一身烂桃花。” 撩臊你大爷,烂桃花你妹啊! 晏殊青心里刚刚涌上来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到嘴边的一声“谢谢”瞬间咽了下去,白了他一眼,顺手夹起一个靳恒最讨厌的香菜小馄饨,直接塞到了他嘴里,笑眯眯的说,“来,你也吃。” 旁边的一众佣人此刻已经没眼再看下去,又是接=吻又是滚=床单又是打情骂俏又是互相喂饭的,真是夭寿啦! 第24章 .【领个证吧】 站在后勤部的门前,晏殊青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只不过隔了一个晚上,他就从一个得罪了王重山无路可走的弃子,变成了可以长期留在军部的后勤人员。 这样天差地别的反差,总让他有种做梦的感觉,甚至在刚刚走进军部大楼的时候,还在担心王重山的人会不会突然对他下手,可他就这样一路顺畅光明正大的走了进来,路上没有一个人阻拦,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的出现感到诧异。 他不知道究竟是靳恒的手腕太厉害,还是他变异的事情还没被大肆宣扬,但不管怎样,至少他现在有了光明正大留在这里的理由,哪怕是从一名小小的文员做起,至少他可以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一点。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了后勤部的大门。 迎接他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服从者,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多问一句,只是按部就班的帮他办理了入职手续,然后热情的给他介绍起后勤部的大体情况。 本来晏殊青心里还有些忐忑,担心自己以前的身份太过明显,突然从前线部队转到后勤岗位,会被新同事指指点点,可这些统统都没有发生,他就像个普通的刚入职的新人一样,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意,这让他紧绷的心渐渐放松下来,也开始认真了解如今身处的这个陌生部门。 “……后勤部按照工作难易不同划分为很多科室,一般新人刚入职都是从简单的机甲维护开始做起,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你在机甲维修科待一段时间了,少校。” 最后两个字让晏殊青一下子抬起了头。 他有些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彼此对视一眼,心下已经了然,晏殊青不禁失笑一声,原来这家伙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他不点破,晏殊青也乐得自在,笑着点了点头说,“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以前出战的时候机甲出了毛病也都是自己鼓捣,现在倒也算是重拾老本行。” 对方展颜一笑,热情地伸出手,“我叫夏尔,欢迎来到后勤部。” 说完这话他突然压低声音,偷偷说,“少校,我会帮您保守秘密的,不过你能不能先帮我签个名?我可是你多年的迷弟,当然有联系方式最好了。” 晏殊青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不知怎么有点想笑,想到靳恒临出门前警告他不要到处撩骚的事,不禁在心里啧啧两声,你看哪怕我变成了服从者,照样还是有粉丝的嘛。 顺手签了名,两人又聊了几句,夏尔就有事先走了,晏殊青自己循着机甲维修科的方向往前走着,经过楼梯口时,不远处的会议室大门正好打开,在一众人的簇拥下,他赫然看到了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 王重山!? 晏殊青倏地一下睁大眼睛,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老天爷这是得多“眷顾”他,才让他在刚进后勤部的第一天就撞上这只老狐狸。 这时王重山很显然也看见了他,嘴角的笑容一顿,目光陡然阴沉了下来。 两人冤家路窄,自然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着他跟几个军官笑呵呵打官腔的样子,晏殊青不禁想到当初他对自己那副威逼利用的嘴脸,登时心里一阵作呕,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是浪费。 面无表情的挪开目光,他就像根本没看到这个人似的径直往前走,而王重山在人前也十分宽容大度,完全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从善如流的继续跟周围人笑呵呵的寒暄。 直到一众人簇拥着这位“贵人”走出去好远,晏殊青仍然反胃的厉害。 有些人就像蟑螂一样,哪怕还没有触碰,也膈应的人浑身不舒服,就算你对他视而不见,偶尔想起时,那种曾经被恶心过的感觉还是会萦绕不散。 偏偏“蟑螂”自己没有这个自觉,当晏殊青走下楼梯的时候,王重山已经在拐角处等他。 “殊青,别来无恙,我可是等候你多时了。” “等候多时”四个一语双关的字,他说的格外意味深长,一双浑浊的眼睛一眯,里面全是精明老辣。 他还是一身笔挺的军装,肩头挂着一大排勋章,彰显着他显赫的上将身份,再配上他一贯的温和笑容,谁又能想到这个位高权重的笑面虎背地里是个狡诈的阴险之徒。 其实在刚才看到他的那一刻,晏殊青就已经预料到今天怕是躲不掉,像王重山这样扎眼的身份,不方便在后勤部的地盘找他麻烦,更不能在外人面前撕破自己的伪善面具,但两人既然撞上了,他也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晏殊青挑眉一笑,“王上将等我做什么?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 王重山目光一阴,皮笑肉不笑地说,“哦?是吗,我以为关照了你父母一番之后,你一定有些话想跟我说。” 不提父母还好,一想到在苍蝇巷的那一晚,亲耳听养父说的那些话,晏殊青心口就一阵尖锐的刺痛,目光沉了下来,嘴角的笑容不变,“托您的福,现在他们二老过得很好,不过他们毕竟是我的养父母,没什么血缘关系,所以很多事情他们并不能左右我,这次您如此费心的‘关照’了他们,作为报答我说什么也不能让您轻易地得偿所愿,您说是不是?” 这话显然触到了王重山的逆鳞,他费了这么大功夫逮人,眼看着就要把人逼到了绝路,结果却被靳家截了胡,心里的火气顿时涌上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冷笑一声,“晏殊青你果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硬骨头,不过你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清高模样有什么用,背地里还不是个爬床的货色。” 说着他把晏殊青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鄙夷轻蔑的神色,“说起来,我还真有点佩服你,前脚知道自己遭了难,后脚就立刻抱上了靳恒的大腿,当真是好本事,以前我至少还觉得你是个好兵,可谁想到你这么下=jian,为了赖在军部不走,连p股都卖了。 “是不是你以前觉得自己不是服从者,不好随便勾引,现在总算是有了交易的资本,所以就迫不及待的跟靳恒搞上了?” “晏殊青,其实你真应该谢谢我,如果不是我,你哪能这么顺理成章的爬上靳恒的床。” 王重山说这话时的口气简直像在骂一个表子,极其的恶劣阴毒,嘴角勾起一抹轻贱的笑容,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钉在晏殊青身上,像是迫不及待要欣赏他恼羞成怒的表情。 晏殊青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一双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因为太过用力连指甲刺破皮肤都没有感觉到。 这样的侮辱,只要是个男人都没法忍受,他此刻恨不得立刻挥出拳头狠狠地砸在王重山这张恶心的脸上。 可他尚且还有一分理智,他知道王重山这是在故意激他,如果他真的不计后果的动了手,王重山立刻会反咬一口,然后名正言顺的把他赶出军部。 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脸上挂着从容不迫的表情,勾了勾嘴角笑了起来,“王上将,就算我真的跟靳恒搞上了又怎么样,法律可没禁止适龄的执剑者和服从者谈恋爱,所以您看不看得上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倒是您,既然只敢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快,恐怕是真的怕了靳家不能拿我怎么样,所以才狗急跳墙了吧?您堂堂一个上将,不敢违抗上面的意思,就知道在我这种小兵面前放狠话,说出去还不知道谁更丢人。” 撂下这话,晏殊青抄着口袋就离开了,与王重山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笑笑说,“对了上将,既然您已经知道我爬上靳恒的床了,那也应该清楚军官的家属留在军部是受法律保护的,所以麻烦您下次再对付我的时候,能想个高明点的办法,时间不早,属下先告辞了。” 挥挥手,他从容不迫的走了,留下王重山站在原地,阴厉的眯起了眼睛。 直到走出军部大楼,晏殊青仍然气的浑身发抖,全身就像浸到冰水里,从里到外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他以为自己早就过了畏惧人言的年纪,也以为自己从苍蝇巷靠着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早就练就了铜墙铁壁,可当唇枪利剑的真得刺进身体里的时候,他仍然疼得厉害。 沉默的闭上眼,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明明身上穿着衣服,却仿佛chi身luo体站在明晃晃的太阳下。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是一边讲电话一边往这里走。 “……对烫金字,不要金色和大红色,太俗气了,算了,还是等我先问问他喜欢什么颜色再——”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靳恒就看到了向他走来的晏殊青,他楞了一下刚想开口,谁知晏殊青竟直接走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让我攥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的声音很低,攥着靳恒的手却很紧,“砰”一声终端砸在地上,靳恒愣在当场,完全没料到晏殊青有一天主动他的手,登时耳朵一红,刚想说点什么却瞥到了晏殊青发白的脸色。 “你搞什么,大夏天的手怎么冰成这样!” 暴躁的口气从头顶炸开,他一把将晏殊青的手塞进口袋里,如果不仔察观察,一定会以为他在发脾气,可这几天已经熟悉他说法方式的晏殊青,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才终于涌出了些许暖意。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软弱,可这个时候他太需要一个肩膀。 扯了扯嘴角,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怎么,就觉得……结婚这事,我其实一点都没后悔。”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其实很庆幸靳恒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拉了他一把。 一句话让靳恒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耳朵却诡异的更红了,他站在原地,暗自骂了一声,像是对什么人投降似的,抓去晏殊青的手就塞进了不远处的飞行器里。 直到引擎发动起来,晏殊青这才回过神来,“等等,这是去哪儿,我只是出来透口气,还得回不去上班呢,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靳恒偷偷把事先准备拿给晏殊青看的金红色喜帖随手扔到了角落里,“我是来干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猛地按下加速器,飞行器瞬间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重要的是我等不及了,现在就去登记。” 第25章 .【新婚夫夫】 直到坐在结婚登记大厅的椅子里,晏殊青仍然有点恍惚。 他以为靳恒所谓的“结婚”至少得有个过程,谁想到这家伙说风就是雨,上一秒他还在军部楼下恨不得将王重山碎尸万段,下一秒就要跟一个当了自己五六年情敌的家伙坐在婚姻登记处注册结婚。 这实在是有点太疯狂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正襟危面无表情翻看着《配偶登记结婚须知十则》的靳恒,莫名感到一阵蛋疼,悄悄地在裤子上搓了搓冒汗的手心,试探般问道,“那个……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们这样光明正大的翘班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咱们改天再说?” 靳恒翻页的手指一顿,头都没抬的斜了他一眼,不悦道,“怎么,都到这里了你还想悔婚?” 晏殊青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刚才既然都说不后悔了,怎么可能悔婚,只是…… “你不觉得咱们的速度有点太快了吗?” 第一天求婚,第二天见家长,第三天就直接来登记结婚,就算是坐光速飞船也没有这个速度啊! 靳恒听到这话终于抬起头来,“你不喜欢快的?” 晏殊青总觉得这话问的怪怪的,但还是点了点头,“太快了实在有点适应不了,咱慢慢来成吗?” 就算是普通情侣也没有这个速度,更何况是他们这种诡异的关系,再说以靳恒的级别和背景,哪有谁也不通知说登记就登记的,这未免也太草率了。 谁知靳恒听完这话,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盯着晏殊青看了好一会儿才正色道,“好,我知道了,以后在床上我会慢一点。” 他明明什么都还没做,未婚妻就嫌他太快,他感觉有些委屈,以后必须用行动证明他不仅持久而且粗长。 晏殊青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顿时被狠狠呛了一下,一整张脸都红了,“谁跟你说这个快了,你这家伙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靳恒放下手里的书,一脸坦荡的犹如讨论高深宇宙问题般开口,“哪里乌七八糟,新婚夫妇互相交流生理卫生知识有什么不对?再说,提到快不快这个话题的人明明是你,你嫌弃我快,我说那就慢一点,你又不高兴,那你到底喜欢快的还是慢的?”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犹如带着共鸣的低音提琴,可这会儿在基本没什么人的登记大厅里,用这样的声音说出这么羞耻的内容,让晏殊青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定是脑袋进水才指望跟靳恒讲道理,这个家伙分明就是在故意装傻逃避他的问题! 恼羞成怒的晏殊青瞪他一眼,拒绝再跟这个满嘴歪理邪说的家伙说话,随手扯过一本杂志盖在脸上,干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靳恒盯着他露出杂志的一对发红耳朵,这才满意的挑了挑眉毛。 大厅里里人来人往,每对情侣都亲亲热热,只有坐在角落里的靳恒和晏殊青周身散发着古怪的气场,明明是来登记,却彼此互不交流,一个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书,像是要把结婚须知研究出花来,另一个就一直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等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们时候,差点以为他们是来办离婚手续的。 “两位先生,我们这里只受理登记业务,如果您有其他需要请到隔壁的……” “我们是来结婚的。” 两个全程没有交流的人,此刻突然异口同声开了口,然后看了对方一眼,又极其默契的说,“登记处在哪儿?” 虽然两个人的口气一个是迫不及待,一个是早死早托生,可还是让工作人员看得目瞪口淡,半天才合上嘴巴,“那、那那二位请跟我来吧。” 并排走在回廊里,两个人的气氛仍然沉默,可是当推开登记处的大门时,两个人都顿住了脚步。 眼前与其说是一间办公室,不如说是个小礼堂,高高的穹顶上是一片全息投影的浩瀚宇宙,无数星辰散落其中,远远望去犹如一条璀璨的银河,而在这漫天星光之下,象征着执剑者和服从者的两把苍剑交叉竖立在礼堂最中间,意味着宇宙不灭,婚姻永恒。 当耳边响起悠扬的婚礼进行曲时,晏殊青回过神来,这一刻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真的要跟一个执剑者结婚了。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与其他孩子不同,哪怕养父那时收养了他,他仍然是个没有亲人的孤儿,所以从懂事时他就一直盼着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娶一个温柔的服从者,生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现在他却阴差阳错的跟一个“同类”走进了婚姻登记处,然后即将跟他许下相伴一生的诺言,不得不说,命运有时候真是荒唐的让人哭笑不得。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攥住了他 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这是属于靳恒的体温,可一向干燥炙热的手掌,此刻却汗津津的沁出一层汗水。 晏殊青下意识的抬起头,靳恒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看到他强装镇定的样子,晏殊青方才乱哄哄的脑袋沉静了下来,不知怎么还有点想笑。 手指戳了戳他汗湿的手心,他压低声音悄声开口,“喂,你紧张了?” 靳恒瞥他一眼,攥住他作乱的手指,冷嗤一声,“你以为我像你这么没出息?闭上嘴,别那么多废话。” 切,你既然这么有出息,有本事手心别冒汗啊。 晏殊青没好意思戳穿他,只是“啧啧”两声笑而不语,然后对上靳恒越发僵硬泛红的耳朵,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礼堂中间,在见证人的见证下,两人按照流程在每一份文件上逐一签字,等到最后确认按手印的时候,见证人笑着转头问旁边的靳恒,“执剑者,你是否已经考虑清楚与你的服从者结为配偶,从此无论顺境还是逆境,都对他始终如一?” 靳恒挑了挑眉没说话,见证人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靳恒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这种话还有必要特意说出来吗?直接按手印吧。” 作为丈夫对自己的妻子矢志不渝不离不弃,不是最基本的要求吗?说这些废话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把晏殊青赶紧变成自己的人,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 见证人没遇过这么“直接”的新人,讪讪的摸摸鼻子,转头又问了晏殊青同样的问题,晏殊青哭笑不得的点点头,“我考虑的已经不能再清楚了。” 听完这话靳恒咳嗽了一声,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红晕,两人的手指交叠,一起在结婚证书上按下属于自己的手印。 也不知那证书是用什么做的,在手指触碰的瞬间竟然浮出一层倒刺,扎破了两个人的指腹,瞬间彼此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无数条血丝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在伤口处勾勒出一幅血色图腾,最后隐在皮肤之下,变成了指尖的一点朱砂。 看到这一幕,晏殊青愣怔的站在原地,一时失去了反应,盯着指尖还泛着刺痛的红痣,在这一刻他终于无比鲜明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有家室的人”。 *** 等办完手续,已经临近中午。 两个人从拿到结婚证,到走出婚姻登记处,全程都没再说一句话,古怪凝滞的气氛又一次萦绕在两人身边,而且比刚才还多了些难以名状的暧昧羞耻感, 方才有见证人在场时还好,这会儿单独走在一起,两个人的眼睛简直都不敢碰在一起,生怕不小心对上对方的视线,自己先害了个大红脸。 晏殊青盯着手指上的红痣,一想到自己不过三天时间就从老处男变成了已婚男人,而且对象还是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靳恒,就羞耻的说不出话来,悄悄抬头瞥了一眼旁边的死鱼脸,这家伙这会儿也没比他好哪儿去,瘫着一张仿佛冻住的脸,拉着他走的又急又快,像是稍微慢一点或者回过头看他一眼,就会耽误他什么大事。 最后晏殊青实在受不了这么古怪的气氛,轻咳几声打破了沉默,“那个……都忙活一上午了,要不咱们去吃点饭吧?” 靳恒脚步猛地一顿,回过头一挑眉,“……你饿了?” 晏殊青这会儿自然不饿,可总这样干巴巴的相处还不如去吃饭,于是抓抓脑袋笑着说,“我就是觉得怎么说都登记了,咱俩也算是合作愉快,不如吃点东西庆祝一下吧,正好我知道附近有家馆子的菜做的不错。” 靳恒沉默了,像是在衡量吃饭和他心里的“大事”哪个更重要,抬头瞥了一眼晏殊青一脸期待的表情,他干咳了几声,硬邦邦的说,“那你带路吧。” 未婚妻……哦不应该说老婆用这种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分明是盼着他做点什么,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于是,当两个人坐在包间里面对一桌子菜继续相对无言的时候,晏殊青简直快哭了。 明明他提议一起来吃饭,是为了缓解彼此尴尬的气氛,可靳恒这家伙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不仅全程不动一下筷子,还一直用虎狼一般的眼神盯着他,看得晏殊青如坐针毡,头皮发麻,哪还吃的进去东西。 “我说……这都快到下午了,你怎么一点东西也不吃?”你总看着我能看饱吗? “不饿。”靳恒简短的回了俩字,然后给自己倒了第七杯水,两三口灌进去之后,扫了一圈包间,在门把手上顿了一下又挪开了视线。 晏殊青实在搞不懂他想干什么,见他看了好几次门,忍不住说,“你不用再看了,刚才我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特意关好了。” 靳恒一听这话,盯着晏殊青的眸子又深了几分。 他特意提醒我门已经关好了,是不是在暗示我可以做点什么? “你不担心被别人看见?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欢在家里,至少是飞行器里。” “啊?”晏殊青一脸茫然,吃个饭而已有什么怕别人看的,而且除了特别需要谁会在飞行器里吃东西。 面色古怪的瞥了靳恒一眼,他干巴巴的摇摇头,“我没有这么古怪的嗜好,在家里在饭店里都挺好。” 听完这话,靳恒的脸诡异的红了,更加确定晏殊青的确是在暗示他现在应该做点什么。 可这里毕竟是饭店里啊,大庭广众的,俩军官要是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太有伤风化了,不过老婆都这样明显的暗示了,他怎么也不能无动于衷,虽然他也很想,可是他比较传统,还是喜欢在家里的床上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他对晏殊青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突然想起件事。” 晏殊青眨眨眼,嘴边还沾着糖醋虾的酱汁,“什么事直说吧,我听着呢。” “叫你过来就过来,哪这么多话。” “没看见我正扒虾仁呢,到底什么事还得过去才——” 他擦擦手刚一抬头,话还在嘴边,靳恒就探过半个桌子吻住了他的嘴唇。 晏殊青倏地一下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糖醋虾掉在了盘子里。 这是一个充满烟火味的吻,糖醋虾酸甜的口感在嘴里蔓延,晏殊青猛地反应过来,赶忙抬手抵住他的胸口,“不、不不是说有事要说吗,你这又是干嘛!” “只是突然想起刚才登记时我们落下了这个步骤,你其实一直暗示我的也是这个吧?” “谁暗示你了,你这个人怎么——” 后面的话又被堵在嘴里,靳恒露出一脸“别解释了我都懂”的表情,抬手搂住晏殊青,正欲加深这个吻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出来急促的铃声。 这是晏殊青终端的声音,两人身形俱是一顿。 晏殊青狼狈的推开靳恒,避开他炙热的眼神,赶忙低头去看终端,结果这么一看,脸上的红晕褪了一半,连目光都复杂了几分。 靳恒不高兴的扫了一眼屏幕,看到上面的名字时,一张脸也瞬间黑了。 因为发讯息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李恪然。 第26章 .【横插一脚】 【殊青哥,你在吗?感觉好久都没听到你的消息了,你最近怎么都没有联系我,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我好想你啊】 李恪然的说话语气一如往昔,好像还没看到人就已经想到他眉眼笑弯的样子,再配上末尾一个miss-you的亲亲表情,仍然是那个在哥哥面前撒娇的小学弟模样。 以前晏殊青看到他用这样亲密的口吻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心里总会不自觉的欢喜,甚至还想对他一直这样纵容下去,可经过上一次在“蓝夜”发生的事情,再看到这样亲热撒娇的话,他心里却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承认在李恪然明确告诉他有喜欢的人之后,就有意疏远了他,但这并不是因为他心怀芥蒂无所释怀,而是不愿因为自己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可李恪然这一条信息是什么意思?他明明已经有了喜欢的女生,而且还特意给自己发了“好人卡”,如今怎么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说这些引人误会的话。 晏殊青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拿着手机陷入了沉默,第一次发现自己在面对李恪然的时候竟然也会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屏幕上又跳出来一条信息,【殊青哥,是不是上次我说的那些话让你困扰了,你才故意躲着我……别生我的气也别不理我,好吗?】 祈求的语气配上“别躲我”三个字,让晏殊青根本没法再沉默下去,他现在最不想让李恪然再误会他对他还有什么想法,如果一直沉默下去,反而显得他放不下,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既然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他就不会再回头做犯jian纠缠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回了信息,【最近军部事多,太忙了没顾上回复,抱歉:)】 他配了一个笑脸,最大程度的不想让彼此陷入难堪,李恪然的信息回的非常快,几乎他的消息刚发出去,铃声就响了起来,【原来是这样,辛苦殊青哥啦(*^__^*)感觉你们最近都好忙,你是这样,靳恒大哥也是这样,你们到底在忙什么,怎么一个两个都失踪了,还以为你们不再把我当哥们了呢】 看到这条信息,晏殊青不禁一笑,最近我们在忙什么?忙着结婚你信吗。 盯着“靳大哥”三个字,他心里泛出古怪的感觉,如果说他故意疏远李恪然还有原因,那靳恒是为了什么,他不是一直在心里暗恋人家么,怎么会把李恪然晾在一边,难不成是因为要跟自己结婚了,哪怕先给外界装装样子,所以才有意避嫌? 就在他不解的时候,李恪然的信息又发了过来,【对了殊青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吧,以前我们天天见面的,你看现在都生疏成什么样子了】 见一面吗? 晏殊青抿住了嘴唇。 其实现在不见面才是对彼此都好的方式,但有些事情迟早都要知道,比如两个人回不到过去的关系,比如他和靳恒已经结婚的事实。 先不管这婚事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至少结婚证都拿到手了,哪怕出于相熟这么多年的情谊,他也觉得有必要通知李恪然一声。 想到这里,他手指按动屏幕刚想回复,手里的终端就突然被人夺走了。 “你跟李恪然聊得还真起劲啊。”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靳恒攥着他的终端,顶着一张散发寒意的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一双幽深的眼睛半眯着,透出锋利的目光。 “我就是回个信息,把终端还我,还有几个字就打完了。” 晏殊青伸手去拿,靳恒却仗着比他高那么几公分的优势,一把擒住他得胳膊,蛮横的翻看起他的聊天记录,结果看完两人的对话整张脸都阴了下来。 “他约你见面?” “你这人怎么还翻别人聊天记录,我同意了吗,东西给我。” “怎么着,你还真想答应?” 靳恒攥着他的终端不松手,手指上的骨结都因为太过用力凸了出来,死死瞪着晏殊青的表情,简直像恨不能把他当场剁了似的。 晏殊青被他这个眼神刺伤了,顿时心里一紧,靳恒为了李恪然竟然这样看他……他是烂泥巴么,跟李恪然说句话就能把他给染脏了,原来是这样,现在看来依然如此。 深吸一口气,他一时甚至都分不清自己气的是靳恒胡乱翻他信息,还是他对李恪然这么紧张的态度,紧抿着嘴唇,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如果我说是呢?” 如果我今天一定要见到李恪然,跟他说我们结婚的事情呢? 听到这话,靳恒的瞳孔陡然一缩,漆黑得眸子卷起滔天巨浪最后又一点点的归于平静,盯着晏殊青片刻,不等他反应过来直接动手删除了他和李恪然的聊天记录,接着把终端扔给他,一字一句的说,“我告诉你晏殊青,不准去,你要是敢私下见他就给我等着。” 终端差一点被靳恒摔在地上,晏殊青赶忙接住才不至于摔得粉碎,抬起头看着靳恒冷硬的脸色,他眸子一暗,勾了勾嘴角无所谓的说,“不去就不去呗,发这么大火干嘛。” 说完这话,他重新坐下,夹起那块已经凉透的糖醋虾塞进嘴里,可这时哪怕平时再喜欢的东西也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插曲,两个人再也没了吃饭的胃口,彼此沉默的走出了饭店。 原本刚刚领完证的暧昧彻底烟消云散,彼此之间的气氛变成了真正的死寂,飞行器一路飞到军部楼下,两个人都没再多说一句话,晏殊青瞥了一眼完全不给他好脸色的靳恒,面色难看的解开安全带,低声说,“我去上班了。” 靳恒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一句挽留。 晏殊青垂下眸子,随手关上门跳下了飞行器,飞行器立刻发动起来,像是迫不及待要丢下他似的,一阵风似的飞了出去。 望着飞行器卷起的烟尘,晏殊青低下头看了看指尖上刚落下的红痣,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刚领完证就来上班的人,全天下估计就只有他一个了。 *** 经过中午的插曲之后,晏殊青一整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说起来他还有点奇怪,李恪然主动约他之后,竟然没等到他的回复就没有音讯了,这完全不像他以前的行事风格,可此时晏殊青却没有心思再去考虑这些,因为一下午脑袋里总会不自觉的浮现出靳恒那张冷脸,然后再想起他那种恨不得撕碎自己的冰冷表情,顿时心里就烦躁的厉害,哪还有功夫再去想其他,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此时窗外的天色已黑,因为早上是跟靳恒一起来的军部,所以晏殊青没有开飞行器,这会儿只好步行一公里去最近的公共飞行器登陆点,但当他收拾好东西,走出军部大楼的时候,终端突然响了一下,打开一看竟然是靳恒发来的信息: 【希森咖啡厅,三楼304】 晏殊青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顺手发了一个问号过去,靳恒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但加上句号一共才五个字【现在过来。】 晏殊青想到白天两人冷战时的情形,琢磨着这信息一定不是发给他的,不由嗤笑一声回复道,【大哥你发错人了吧,撩骚别人的时候记得先看看联系人】 谁知靳恒就像完全没看到他说什么似的,紧跟着又发来一条,【楼下有飞行器接你,别走错地方。】 说完这话他就下线了,留下晏殊青一个人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这算是怎么回事? 他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实在是猜不透靳恒的心思,而这时一架飞行器已经从远处飞来停在了他的身边,一个侍从下来对他恭敬的鞠了一躬,“少校,请。” 一看这架势,晏殊青也没法再说什么,反正有免费飞行器坐,他就去看看那死鱼脸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一路乘着飞行器很快就到了地方,眼前的咖啡厅装修的金碧辉煌,极其高档,处处都透露着装逼风范,这让晏殊青不禁自娱自乐的想到,这家伙该不会是准备用一顿豪华大餐来跟他赔礼道歉? 想了想这家伙一贯不按常理出牌的作风,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他的脚步轻快了几分,抄着口袋溜溜达达走到304门口,随手敲了敲房门,“喂,死鱼脸开门,我来了。” 这时房门“咔嚓”一声打开,走出来的人却不是靳恒。 盯着突然站在眼前的人,晏殊青愣在当场,盯着他看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眼花。 李恪然!? “……怎么是你?” 第27章 .【手撕白莲】 “殊青哥,你来了?”李恪然两只眼睛一弯,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晏殊青看着他仍然回不过神来,下意识的退到门口扫了一眼,对啊,这里就是希森咖啡厅304,他没走错地方,那李恪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可就在他愣怔的时候,李恪然已经亲热的挽起他的胳膊,摇了摇说,“哎呀殊青哥,你傻站在原地干什么,快点进来啊。” 他身上带着一股甜兮兮的味道,一下子钻进晏殊青的鼻子里,让他瞬间全身一僵,虽然李恪然向来依赖他,这样的动作以前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可是以彼此现在的身份来说,这动作到底是太亲密了些,晏殊青不自在的笑了笑,下意识的就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李恪然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但脸上的笑容却不变,“哥,你再不进来我们可要饿死了。” “……我们?”晏殊青这才注意到他的用词,不由得蹙起眉头。 下意识的扫了李恪然一眼,这才发现他今天似乎与以前不同,他本就是清秀阳光的长相,今天还特意穿了一件纯白的衬衫,翻出一对浅绿色的领子,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再配上一头精心打理过得柔软头发,整个人显得极其清爽秀气。 他是为了见什么人才特意这么打扮的吗?晏殊青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旁边的李恪然像是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目光,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几分,“是啊,我和靳大哥都等了你半天了呢。” 说着他拉着晏殊青走进了包间,靳恒此时就坐在桌子旁边喝着咖啡,这会儿看到他进来就抬起了头。 两人的目光瞬间撞在一起,一切都像当初在“蓝夜”那一晚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没有失忆,晏殊青差点以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他平白无故发的一场酣梦。 所以……这就是靳恒把他特意约来的原因吗? 不让他跟李恪然见面,自己却特意把人约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向我显示你的成就感? 想到李恪然下午那通再也没有追问的邀约和他今天特意花费心思穿的新衣服,晏殊青只觉得心口一阵前所未有的刺痛,让他一时都分不清这个刺痛到底李恪然带给他的,还是眼前正看着他的靳恒。 他像一尊雕塑似的僵在原地,完全忘记了反应。 这时李恪然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他的脸色似的,仍然自顾自的笑着说,“我今天还想着好久没见你们,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聚一下,没想到下午靳大哥就约了我,我想着靳大哥肯定会跟你说,所以就没再给你回信息,殊青哥你没生我的气吧?” 他像个跟哥哥撒娇的小孩似的,亲亲热热的凑上来,还不忘伸手去拽晏殊青的袖子,而这时一只手却拦住了他,不动声色的把晏殊青拽到自己身边,挡住了李恪然想贴上来的胳膊。 “怎么来这么晚?” 靳恒低声问了一句,晏殊青瞥他一眼,脸色有点难看,我这幸亏是来得晚,要是来得再早点岂不是耽误了你俩的约会。 想到这里他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这不是不知道恪然也在这里,如果知道的话我提前下班也会早过来。” 靳恒一听这话,脸色瞬间一黑,揽着晏殊青腰的胳膊猛地一使劲,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晏殊青疼得一阵呲牙,脸上却还强撑着笑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眼睛里波涛汹涌,暗暗较劲。 两人的动作落在李恪然眼里,让他不动声色的蹙起了眉头,总感觉这两个人似乎比上一次见到时亲密了很多,彼此之间还有一种旁人无法插足的亲密感,这让他目光一沉,接着又很快掩饰好情绪,颇为感叹道,“又看到你们真好,今天约殊青哥的时候,看你好久没回信息,我的心都凉了,差点以为你们都不理我了呢。” 听了这话,晏殊青顿了一下,扯了扯嘴角说,“其实今天就算你不约我,我也准备约你见面的,只是没想到先被某人横插了一脚。” 说着他抬头没好气的瞥了靳恒一眼,却换来靳恒更冰冷的一瞪,紧接着大腿内侧就被他在桌子下面狠狠地掐了一下,疼的晏殊青差点叫出来,一张脸都憋红了。 妈的,死鱼脸你到底想怎么样?!不让我跟李恪然见面的是你,把我约来当你俩电灯泡的还是你,为了不让我跟他说咱俩结婚的事情,你他妈也太拼了吧! 两个人在桌下的明争暗斗,李恪然看不到,但听到晏殊青说出来的话,嘴角却禁不住漾出一抹压都压不住的笑意,“其实今天靳大哥联系我的时候,我也挺惊讶的,当时他的口气可着急了,我以为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呢,结果只是为了约我见面,大家又不是好几年见过了,干嘛这么着急嘛,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有点发红,偷偷地瞥了靳恒一眼,心跳的还有点不太规律。 这么久以来,他想见靳恒一面实在是太难了,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都没有撬开过这个男人的防线,但只要晏殊青出现,他就会没有任何理由的跟来,这让他每次想起来都如鲠在喉,偏偏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用尽一切手段从晏殊青那里旁敲侧击。 但今天靳恒竟然主动约了他,而晏殊青很显然在进门前对此一无所知,这一点显然大大的取悦了他,让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看到他的表情,晏殊青的脑仁突突的疼,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眼前的李恪然那么的陌生。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应该没有看错,李恪然的瞳孔里全是喜悦,可他不明白之前那个嘴上口口声声说已经有心仪女生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个男人的主动邀约露出这么欢喜的笑容。 他的眸子沉了下来,瞥了靳恒一眼,不禁在心里自嘲一笑:他今天会不会亲眼见证一对郎情妾意的产生? 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李恪然,注意到他微微变了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关切道,“殊青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刚才我就跟靳大哥说,你一直不回我信息肯定是有什么事脱不开身,原来你是身体不舒服,早知道我们不该把你叫来的。” 他说的不是“我”也不是“靳恒”而是“我们”,很显然字里行间已经把他排除在这个房间之外。 晏殊青笑了,刚想直接挑明他之所以留下来不是为了赴约,只是想通知他自己和靳恒的婚事,结果还没开口,旁边的靳恒就先说了话,“他回你信息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李恪然楞了一下,没明白靳恒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靳大哥,你说什么?” “我说他之所以没回你信息,是因为我拿走了他的终端,删除了你俩的聊天记录,而我约你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 一听这话,李恪然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半天才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说,“靳大哥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了,你今天约我出来不是有急事要说吗?” 靳恒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脸上眉毛一挑,“的确有急事要说,毕竟大家认识这么久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通知一声,希望你到时候能按时参加。” 说着他从军装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了李恪然面前。 盯着面前的信封,李恪然愣住了,过了半响才手指发颤的打开了它,入眼的是烫金的大红色,中间一个大大的囍字瞬间刺伤了他的眼睛。 他猛地瞪大双眼,胸口剧烈的起伏,这一刻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的打开请帖,里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位新人的名字——靳恒和晏殊青。 指尖一抖,喜帖砸在了桌子上,他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得干干净净,“……这……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看到喜帖的晏殊青,此刻的震惊一点都不比李恪然少,方才为了平复心情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这会儿差一点全喷都出来。 靳恒这家伙疯了吗,这喜帖是什么鬼! 他作为当事人之一都没见过这玩意儿,怎么就突然拿了出来,这家伙到底背着他准备了多少东西! 本来打算如实相告的晏殊青突然被靳恒给抢了先,这会儿整个人都懵逼了, 偏偏靳恒这个始作俑者,像是完全看不到他有多惊讶似的,一脸坦然的耸耸肩,“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喜帖上写的清清楚楚,我跟殊青要结婚了,所以特意通知你一声,就这么简单。” 李恪然这会儿仍然没有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顶着一张惨白的脸,手里的喜帖都被他攥皱了几分,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为什么之前我一点也不知道,而且你们不都是执剑者吗,怎么、怎么可能结婚!” “可不可能是我和殊青应该考虑的问题,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靳恒蹙起眉头,一脸认真的说出这话,那神情好像只是在复述事实,可这样理所当然的态度却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李恪然的脸上。 他跌在椅子上,身上精心打理过的一切在此刻显得那么可笑,他一直以为哪怕靳恒看不上他,至少也不会对同是执剑者的晏殊青存什么心思,所以才放心大胆的利用晏殊青一次又一次的接近靳恒,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这一晚的得意洋洋,在晏殊青眼里其实不过是个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 说完该说的话,靳恒拉着晏殊青起身就走,擦肩而过时,李恪然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晏殊青的手腕,眼眶通红的说,“殊青哥,你明明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对上他瞪得有些吓人的目光,晏殊青才发现自己到今天才真正认识了这个人,挣开手腕,他很淡的笑了一下,“我以为对于一个被你利用了这么久的人来说,结不结婚跟谁结婚,都和你没有一丁点关系。” 说完这话,他没再看李恪然一眼,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望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李恪然死死的咬住嘴唇,将那张烫金的喜帖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了角落里。 晏殊青……晏殊青! 第28章 靳恒拉着晏殊青走出咖啡厅,像是多一秒也不愿在那里多待似的,走得又急又快。 晏殊青仍然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没回过神来,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忍不住开口,“喂,你走这么快准备去哪儿。” 靳恒明明听到了他说话,可是压根没有搭腔,甚至连头都没回仍然拉着他快步往前走,晏殊青实在没有办法,猛地停下脚步,“靳恒你先停下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刚才——” 他的话还没说完,靳恒就突然转过头来,手腕猛地一收,把人直接拽到跟前,顶着一张风雨欲来的冷脸说,“我现在心情非常糟糕,如果你不想我把你打晕了直接扛走,就闭上嘴巴一句话也别说。” 撂下这话,他近乎蛮横的把晏殊青半扛在身上,不由分说的继续往前走。 幸好此时已经是深夜,没有什么人看见,否则看到靳恒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还以为遇上了拦路抢劫,他的力气太大,把晏殊青的手腕都攥红了,疼的他呲牙咧嘴,忍不住吼道,“靳恒你他妈这个人渣放我下来!我胳膊都快被你拧断了!” 说着他“嘶”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听到这话靳恒才陡然停住脚步,而此时两个人已经离希森咖啡厅十万八千里远了。 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已经看不到咖啡厅的影子,靳恒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些,这会儿看着晏殊青发红的手腕,心里当即一软,刚想给他揉揉,结果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硬生生把已经伸出来的胳膊收了回去。 晏殊青揉着发痛的肩膀,瞥了一眼冷着脸站在眼前的靳恒,没好气的说,“你这家伙是土匪吗,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我大晚上的不愿跟你动手,你还真以为我打不过你是怎么着?” 靳恒猛地蹙起眉头,“怎么,你为了李恪然还想跟我动手?” 晏殊青实在不懂他怎么得出来的这个结论,揉了揉额角说,“谁为了他跟你动手了,明明是你一句话也不说,莫名其妙的就把我拽到这来。” 一听这话,靳恒瞪了晏殊青一眼,冷哼道,“我要是不把你拽出来,你还打算在那里跟他眉来眼去多久?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我要不拦着你,你一双眼睛都快长在他身上了!” 这栽赃来的莫名其妙,晏殊青直接被气笑了,“如果不是你把我约到咖啡厅,我怎么知道李恪然也会在那里。” 靳恒冷笑一声,一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晏殊青,嘴角抿得死紧,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火气,“我把他约来不正好让你如愿,你今天可是口口声声的跟我说想和他见面的,我成全你难道不好?还是说有我在场妨碍了你俩,让你失望了?” 晏殊青听得一脸懵逼,他今天的确是想约李恪然见面,可那只是为了说清楚两人的关系,不想让他再做那些引人误会的举动,怎么到了靳恒嘴里完全变了味,“我……” 他张了张嘴,正不知道该怎么措辞,靳恒一抬手就打断了他“行了你不用多说,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么。” 说完这话,他像是又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顿时没好气的说,“我告诉你晏殊青,我不管你之前对李恪然是什么想法,但你记住了现在是咱俩结婚了,你给我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 “反正今天我已经断了你的后路,你以后别想指望再沾花惹草,否则来一个我约一个,靳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喜帖我有的是,就不怕堵不上那些人的嘴!” 想起中午的时候,晏殊青刚接到李恪然的信息就把他晾在一边的情形,靳恒就一肚子火,这会儿太阳穴突突的跳,如果不是在大街上,直接把晏殊青生吞活剥咽进肚子里的心都有了。 晏殊青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熟的盯着靳恒,脑袋里早就一片空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说,“所以……你是为了告诉李恪然咱们俩结婚的事情,今天晚上才约的他?” 靳恒瞥了他一眼,露出一抹极其荒谬的表情,“要不然呢?” 这么多年以来,他什么时候单独约过李恪然一次,哪次不都是为了晏殊青这个混蛋他才愿意露面,这次要不是为了斩断李恪然的念想,他怎么可能扔下筹备婚礼这么重要的事情跟这种人见面。 听到这话,晏殊青楞了一下,接着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他妈到底叫什么事儿啊,原来他和靳恒从一开始竟然就是打的一样的主意,可为什么最后会搞成这样? 太大的信息量让他一时有点词穷,抚了抚额,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 一听这话,靳恒倏地一下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难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李恪然吗?”晏殊青对上他的视线,露出复杂的目光。 靳恒猛地闭了下眼,像是受到了什么强烈刺激似的,整张脸都绿了,抬了抬手像是恨不得捏着晏殊青的脖子使劲摇晃摇晃,可手伸到一半又气的直接甩开。 “你他妈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了!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产生这么艹蛋的错觉?!” 他一口血堵在胸口,耳边嗡嗡作响,连一直以来斯文贵公子的表象都顾不上了,一张嘴就爆了粗口却连自己都没发现。 听到这话,晏殊青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靳恒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这家伙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怎么可能是不喜欢李恪然? 当初两个人还没从军校毕业的时候,靳恒就喜欢横插一脚,只要看到李恪然跟他说话,他当天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自己的麻烦,每次他跟李恪然见面,靳恒都会像防贼似的全程跟着,时时刻刻盯着他,一副生怕他会对李恪然意图不轨的护花使者德行。 一个执剑者三番五次的为了一个服从者找他的茬,晏殊青就算是恋爱这根神经再不发达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靳恒现在却告诉他,他不喜欢李恪然? 一个执剑者对服从者做到这种程度,你跟我说不是喜欢?你他妈好像在逗我! 晏殊青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脑仁又开始疼了,面色古怪的瞥了靳恒一眼,“当初你说跟我结婚是因为家里催婚,所以想找个挡箭牌先避避风头,以后咱俩各取所需,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这话的意思难道不是你心里已经喜欢的人了吗?” 一句话把靳恒噎在当场,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张脸更绿了几分。 “虽然你的私生活我并不怎么了解,但咱俩同学同事这么多年,除了李恪然以外,我也没见你身边有过其他服从者啊。” 靳恒呼吸一窒,整张脸都僵住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为了骗晏殊青跟自己结婚随口瞎编的一个借口,如今竟然把他自己给堵的哑口无言,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直接抬手抽自己两巴掌,又想直接冲晏殊青吼一句:老子编这种借口还不是为了你! 可话都到了嘴边又狠狠地咽了下去,现在他们已经登记领了证,只差一点点他就能把晏殊青整个吃进肚子里,现在晏殊青对他而言就是虎口前的一只兔子,虽然张嘴就能直接吞下去,可是稍有点风吹草动,这个人就会立刻跑的无影无踪。 他太了解晏殊青的脾气,经过军部、李恪然还有养父母的连番打击,他已经对欺骗深恶痛绝,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机关算尽设下天罗地网,为的就是骗他主动入瓮,那两个人的关系可能今晚就得完蛋。 想到这里,他面无表情的深吸一口气,硬邦邦地说,“我是有喜欢的人,可这个人绝对不是李恪然,也永远不可能是李恪然!” 听了这话,晏殊青抓了抓脑袋,心里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但心情却没有转好多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如今知道两个人从来都不是情敌,一切都是一场乌龙,他本应该高兴才对,可听到这家伙说喜欢的另有其人的时候,他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古怪的失落感。 晏殊青,你疯了吧,你俩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他喜欢谁跟你有关系吗? 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他晃了晃脑袋赶紧回过神来,压住心里不舒服的感觉,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拖长声调说,“哦——原来靳上校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啊,爱你在心口难开什么的啧啧,喂,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呗,我肯定帮你保守秘密。” 靳恒冷硬的瞥他一眼,嘴角紧绷,一言不发。 晏殊青以为他害羞了,忍不住凑上去拍拍他胸口,“喂喂,这个人是军部的吗,我认不认识?” “……”靳恒的耳朵诡异的红了,在他拍过的地方揉了揉,却仍然沉默。 “哎呀说嘛,咱俩现在可是坚定的合作伙伴,ge命友情杠杠的,你让我当挡箭牌,总得告诉我是替谁挨得枪子儿吧?” 晏殊青戳了戳他的耳朵,这里恰好是靳恒的敏=感带,他瞬间像被电到似的,猛地攥住他作乱的手,暴躁的撂下一句“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之后转身就走,直接把晏殊青一个人撂在了当场。 盯着他硬邦邦的走路方式和路灯下越发鲜红的耳朵,晏殊青楞了一下才闷声笑了起来,这家伙该不会真是害羞了吧? 心情莫名其妙的转好,他抄着口袋快步跟上去,斟酌了一下,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话说今天嗯……那个喜帖是怎么回事?” 听到“喜帖”两个字,靳恒这才转头给他个正眼,硬邦邦地说,“还能怎么回事,就是那么回事。”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晏殊青被这家伙的说话方式打败了,摸摸鼻尖说,“我是说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喜帖这回事?而且既然准备了喜帖,肯定就得准备婚宴,可是我们这样的关系,还有必要办婚宴吗?” 本来他基因突变的事情就够丢人了,因为这件事不仅被家人舍弃,还差点丢了饭碗,现在要是大肆铺张的举办婚礼,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他变成了服从者,而且还要嫁给一个男人,这怎么想都觉得很羞耻,再想象了一下收到这张喜帖的人会露出的表情……呃,真是画面太美…… 他不过随口一提的一句话,却让靳恒陡然停住脚步,倏地一下回过头来,“你什么意思?” 晏殊青被咄咄的目光盯得一愣,“……什么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准备不负责了?” “……啊?” 晏殊青一头雾水,彻底跟不上这家伙的脑回路了。 结果他这副茫然的表情落在靳恒眼里,就变成了揣着明白装糊涂,顿时他憋了一整天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的爆发出来。 “晏殊青,你以为我是你从路边捡来的童养媳吗,随随便便就把我打发了,不仅不想对我负责,现在连婚礼都不想给我了?我以后都是你的人了,你现在连这个名分也不想给我,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句话让晏殊青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呛死,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巴。 什么叫“我以后都是你的人了,你连个名分都不给我”,这话听起来怎么像自己白女票了他,还提上裤子不认账了?大哥,这话要说也该是我说,你拿错剧本了吧! 他震惊的半天合不上嘴巴,这时抬起头对上靳恒那双漆黑的眼睛,似乎在其中还看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控诉…… 得,搞得他更像负心汉了…… 晏殊青顿时感到一阵蛋疼菊jin,无奈的抚了抚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咱俩这种关系实在……” “咱俩这种关系怎么了?” 靳恒步步紧逼,凑近了一步,攥着他那只带着红痣的手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们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连结婚证都有了,你说咱俩现在这种关系怎么了。” 他靠的太近,炙热的带着执剑者荷尔蒙的呼吸喷到了晏殊青的脸上,让他心口一窒,顿时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下意识的往后一躲,避开靳了恒幽深的眸子。 可就在他偏过头的瞬间,靳恒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说啊,咱俩的关系怎么了,除了你不想对我负责以外,还有什么不办婚礼的理由吗,嗯?” 他靠得越来越近,嘴唇几乎贴到了晏殊青的鼻尖,浓烈的草木香气带着须后水的味道刺激着肾上腺素,晏殊青瞬间有点腿软,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仍然不发一言,靳恒很淡的笑了一下,“你看,你就是不想对我负责,不过你不肯承认也无所谓,我不介意让周围人都做个见证,明天要是被人拍到上了头条,正好连发喜帖的钱都省了。” 说着他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手指顺着晏殊青的脊背滑到了腰带上面。 晏殊青毫不怀疑这会儿要是再不吭声,这家伙的手一定会钻进他的裤子! 两个人现在路灯之下,周围还有三三两经过的行人,如果有人注意一定会发现此刻动作暧昧的他们,一想到这些,晏殊青的脸完全红了,这一刻甚至不敢挣扎,生怕闹出太大的动静明天直接上了社会版头条,两个军官半夜在路边公然上演限制级,想想头皮都麻了。 鬼使神差,他摸了摸鼻子,在靳恒的手撩起他衬衫下摆的时候赶紧按住他的手,干巴巴一笑,“……你说得对,我也觉得咱俩关系……挺好,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婚宴就按你说的办吧……” 说完这话他赶紧后退了一步,躲开靳恒那只做乱的手,靳恒不易察觉的蹙了下眉头,眼里闪过可惜的神色,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他还想趁机揩点油呢……否则岂不是一直要等到新婚之夜? 心不甘情不愿的瞥了晏殊青一眼,撂下一句“这还差不多”之后,他冲他伸出了手。 晏殊青当即往后跳了一步,警惕道,“你这家伙又想干嘛。” 靳恒不由分说瞪他一眼,“你准备负责的诚意呢?还不快拉我的手。” “……” 晏殊青无奈了,既好气又好笑的瞥他一眼,认命的牵住了他的手,“这样可以了吧?” 靳恒哼哼两声没再搭理他,但是却收紧了手指,这时眼里才隐隐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像小朋友一样牵着手走在昏黄的路灯下,背影拉的很长很长,不经意的抬头一看,靳恒高大的身影被笼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映照在他刀削斧凿的五官上,英俊的让晏殊青有点嫉妒。 不自然的挪开视线,他觉得心跳的有点不太正常,等晕晕乎乎的坐上飞行器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他还没来得及问婚宴的时间地点和宾客,所以他会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一无所知就答应出席的新郎官? 真是好蛋疼…… ****** 按照靳家的地位和权势,长子独孙的婚宴定然要办的无比盛大气派,本身靳荣公爵的身份就已经十分显赫,再加上跟皇室沾亲带故,出席婚宴的宾客定然少不了形形□□的达官贵人和公侯王爵。 而正因为如此,随着婚期的临近,晏殊青的心情也愈发忐忑起来。 先不必说他这苍蝇巷出来的贫民出身,在旁人看来能不能高攀的上靳家这根高枝,就以他现在的身份来说,恐怕到时候也会引来很多麻烦。 因为他现在不管以执剑者还是服从者示人,都十分的尴尬。 要是继续伪装成执剑者,宣布跟一个同类结婚,不亚于当众“出柜”,一个男人却要嫁给另一个男人,在旁人看来根本就是变态,到时候指不定会有多少人会像王重山那样对他指指点点,而靳家也会被他连累。 可如果将他基因变异的事情公之于众,又势必会在军部甚至全国引起轩然大波,连从小把他养大的父母都把他当成怪物,又怎么让别人轻易的接纳他。 一想到这些,晏殊青的头都大了,偏偏他当时稀里糊涂答应了靳恒举办婚礼,如今婚期将至,他却没有想到任何解决的办法,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立刻抬手抽自己两巴掌。 都说美色误事,他当时一定是被靳恒灌了*汤子才会答应这种事情! 但是无论他再发愁,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 这天是休息日,连续几个雨天过后难得的大晴天,晏殊青起了个大早,很早就赶到酒店,站在宴会厅大门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足了被人当成猴子围观的心理准备之后才推开了大门。 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吃了一惊,没有奢侈豪华的酒会,也没有谈笑风生的绅士名媛,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多的达官贵人,整个婚礼现场就像一场普通的朋友聚会,除了象征着婚礼的玫瑰和花球以外,没有任何华丽耀眼的装饰。 整个大厅里只摆了几张桌子,其中坐了零零散散十几个人,还都是一副休闲打扮,似乎完全没有因为来参加靳家的婚宴就盛装出席的意思。 晏殊青一时愣在了当场,有点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这时靳恒从楼下下来,一眼看到他就快步走来。 他今天罕见的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件黑色西装,天鹅绒缎面的质地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材,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配上黑色的礼服领结,衬得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更加深邃,也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端庄禁yu起来。 虽然晏殊青非常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今天的靳恒实在是帅的有点过分…… 他不自在的干咳几声,下巴冲周围的人扬了扬,悄声打趣道,“你家是要破产了么,怎么你结婚才来了这么几个人?我以为就凭你皇帝外甥的头衔,今天怎么说也得来百十口子。” 靳恒没急着说话,而是盯着他看了许久,从梳的整整齐齐的利落短发,到跟自己同款的白色西装,最后在他细瘦柔韧的腰线上停留了半天才恋恋不舍的回过神来,抿抿嘴唇,低咳几声道,“结婚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通知跟自己相熟的朋友和亲戚就足够了,你还想要多少人来?” 这话说的随意,却莫名的戳到了晏殊青的心窝。 他不知道靳恒是真的这么想,还是顾忌到他现在敏感的身份才故意一切从简,但以他的身份其实完全可以拥有一个无比盛大的婚礼,他这么耀眼,本应该成为万众焦点,受到更多人的祝福,可现在却把一场婚礼搞得如此简陋和……寒酸。 一想到这些,晏殊青的心就像被热水烫到了似的,猛地蜷缩了起来,半响才拽了拽靳恒的小手指,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这一声感谢来的突兀又莫名其妙,甚至他都没有明说自己谢的到底是什么,可靳恒却一下子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顿时耳朵一红,瘫着脸强装无所谓的说,“我只是不喜欢那些没完没了的应酬才懒得请更多的人,又不是为了你,你不用自作多情。” 跟他认识久了,晏殊青也渐渐能摸清他口是心非的说话方式,忍不住抿着笑了笑,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你只是怕我这样的变异怪物给你丢了面子,不好跟不熟悉的人交代,所以才故意请那些嘴巴严实的朋友,绝对不是怕我难堪,我懂的。” 一句话说得靳恒的耳朵更红了,他发现自从登记之后妻子看穿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对上晏殊青打趣的目光,他越发的不自在,冷着脸硬憋出一句“厨房还有些菜色没有定下来我去看看”之后,转身就落荒而逃,虽然他的背影仍然沉稳威严,可是僵硬的步伐却暴lu了他此刻羞涩的内心。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能把人给臊走,晏殊青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失笑出声,连带之前一直紧绷的内心也终于放松下来。 因为只通知了很少一部分亲朋好友,所以靳恒那些“皇亲国戚”都没有到场,一众关系亲厚的同辈人凑在一起,与其说是参加婚礼不如说是开party,那些靳恒请来的客人,完全没有因为晏殊青“执剑者”的身份就对他有所排斥,反而还打趣两人猴急的闪婚做派,这让晏殊青长舒了一口气,不禁放下了心防。 他本来就是开朗的性子,再加上一直以来的好人缘,所以很快就跟在场的宾客打成了一片,而就在他们说笑的时候,宴会大门突然打开,跟着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李恪然的那一刻,晏殊青的瞳孔一缩,脸上的笑容也跟着顿住了。 而这时李恪然很显然也看见了他,或者说从一进门开始他就没打算看别人。 盯着人群中那道宛如白杨树的挺拔身影,他抄在口袋里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挥挥手冲他走了过去。 “殊青哥我来了,恭喜你。”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李恪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晏殊青盯着他心无芥蒂的笑容,楞了一下才笑着回了句“谢谢。” 李恪然见他这样,不禁笑了一声,“哥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难道今天不欢迎我啊?” 他笑起来的样子一如往昔,如果不是晏殊青没有失忆,都快以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错觉,可发生过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那一晚注定了他和李恪然再也回不到过去,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他不明白他现在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出现在这里。 但今天来者是客,晏殊青还是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当然不是,我只是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他对李恪然的态度跟对待普通客人没有任何区别,以前目光中那些隐藏的欣喜和爱恋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陌生和疏远,这些李恪然通通看在眼里,目光沉下来,脸上露出苦涩一笑。 “殊青哥……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其实你很不想在这里看到我吧?” 提到这个,他的声音低哑了几分,垂下眸子轻轻的说,“我明白今天出现在这里肯定会惹你和靳大哥不高兴,我一开始也告诉自己别出来碍眼,可一想到今天是你的婚礼,我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亲哥哥,哪怕你已经不想看到我,我也想亲眼看你过得好……” 说到这里他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懊悔道,“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才会口不择言说出那些话,其实我是无心的,我只是一时没法接受两个对我那么好的哥哥同时离开了我,所以我才……” “殊青哥,你知道的,我有时候做事就是这么不经大脑,因为我们三个总是在一起,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觉得你们有什么事情都该告诉我,可能是我太糊涂了,一直没看出来你和靳大哥是这种关系所以才不小心当了电灯泡,但殊青哥你相信我,这种事以后肯定不会了,你和靳大哥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也别赶我走,我只在角落里看看你们就好,我不想失去你们这两个好朋友……” 李恪然越说越伤心,又圆又大的眼睛瞬间红了,抽噎着耸着肩膀,隐隐的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以前晏殊青看到他这个样子,总会不自觉的对他多照顾几分,可现在看来却觉得当时的自己无比的傻x。 哭能解决什么问题?一句一时糊涂,几滴廉价眼泪,就能抹杀他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利用吗? 晏殊青平静的看他哭完,顺手给他递了一张纸巾,“别哭了,我没生你的气,也没打算赶你走。” 一听这话,李恪然瞬间欣喜地抬起头,结果却对上晏殊青毫无波澜的一双眼睛,“可我以后也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牵扯。” “殊青哥……” 李恪然的表情僵住了,这时晏殊青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问道,“恪然,你是真的有喜欢的女生吗?” “我……” 看到他瞬间变白的脸色,晏殊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淡淡一笑道,“其实你应该很清楚我喜欢过你,你以前装傻,我就当你是真的不知道,但人总要有新的开始,谁也没有义务一直留在原地等谁,不管是你编出来当幌子的这个女生也好,还是以前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也罢,我现在根本不在乎了,但我希望以后你能离我和靳恒远一点,毕竟我不想让你再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对你还抱有幻想,更不想一个觊觎我丈夫的人天天出现在我眼前。” “今天谢谢你能到场,不过以后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们也没什么再见的必要了。” 说完这话,晏殊青冲他笑了笑,转身离开,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轻声说了句“李恪然,再也不见”,既像是挥别李恪然,又像是跟过去的那个糊涂的自己亲手道别。 望着他离开后马上跟一群人说笑的样子,李恪然死死地攥住了拳头,胸口剧烈的起伏,连指甲刺破皮肤都没有感觉出来。 他没想到晏殊青把他看的如此透彻,更没想到他已经看出自己对靳恒的心思,方才那一番话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示威,一个得到了靳恒就洋洋得意的jian人的示威。 他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不禁冷笑一声:晏殊青你千万别得意的这么早! ****** 中午十二点,婚礼如期举行。 完全没有结婚经验而且事先对流程也一无所知的晏殊青,这会儿就像个同手同脚的木偶似的,被四五个胖嘟嘟的球形光脑簇拥着走进了宴会大厅。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红毯,而靳恒正站在尽头等他。 灯火辉煌的水晶灯下,他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听到开门声时回过头来,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宽广无边的寂静大海,而他就是矗立在海边迎风破浪的英武骑士,等待着他一步步的向他走来。 耳边响起恢弘的结婚进行曲,周围的灯光暗下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靳恒两个人,这一刻晏殊青有些恍惚,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一场步骤齐全的互惠合作,还是一场属于两个人的真正婚礼。 手心莫名其妙开始冒汗了,他抿着嘴唇走过去,还没到头靳恒就上前一步抓住了他。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那本该属于两人父亲的位置都空着,晏殊青自然已经不指望晏仲伟能参加自己的婚礼,更没有通知他到场,可靳荣公爵为什么也没来? 悄悄凑到靳恒耳边,他压低声音打趣道,“你这闪婚速度是不是把你爸给气着了,所以他老人家才故意不来?” 靳恒看他一眼,嘴角莫名一翘,“怎么,你这么急着见他改口叫爸爸啊?” “……”晏殊青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是怕你堂堂军部上校结个婚连家长都不到场,传出去太丢人。 瞥了一眼一脸便秘表情的晏殊青,靳恒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这么不高兴,一定是被我说中了心事。 “你要是不想他老人家把记者给引来,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放心吧,叫爸爸不急于一时,回家见到他的时候记得嘴甜一点,他肯定给你塞个大红包。” 这好像不是红包不红包的问题吧…… 晏殊青无奈的瞥他一眼,“……我真没有急着改口喊爸爸,你想太多了。” “那你想喊谁爸爸,我吗?” 靳恒玩味的冲他一笑,煞有介事的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这样其实也不错,在床上听起来还蛮有风味。” 呵呵。 晏殊青冲天翻了个大白眼,暗暗在心里比了个中指,拒绝再跟这个脑袋有坑的死鱼脸说话。 两个人的斗嘴,落在所有人眼中无疑变成了秀恩爱,在一片热闹之中,两个人交换了戒指,当司仪宣布礼成的时候,整个大厅都沸腾起来,叫好声、口哨声此起彼伏,差一点就把天花板掀翻。 而此刻站在角落里,一直盯着全息屏幕的李恪然,却跟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投影中,晏殊青的一颦一笑都被无限放大了,那张眉眼飞扬带着笑意的俊秀侧脸,牢牢地锁住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以前李恪然就知道他有多么引人注意,他年少成名,还没从军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是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尖子生,成绩好人缘好,再配上一副出色的长相,至今仍然是军校的风云人物。 当初能被这样一个男人暗恋,他自然无比享受过程,当别人都用热切的目光追随他的时候,他却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甚至为了他跟靳恒争风吃醋,那种满足感根本无法形容。 所以他一直若即若离的吊着他,就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的当一块接近靳恒的踏板。 可就是这样一个曾经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男人,如今却突然捅了他一刀,不仅抢走了靳恒,还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他凭什么? 不过就是个他看不上的男人罢了,而且还是个执剑者,没脸没皮的勾搭上靳恒,现在还笑得这么得意,他只看一眼就想吐。 这时周围响起热闹的起哄声,齐声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靳恒一挑眉,还没等晏殊青反应过来就亲了上去,现场瞬间兴奋地炸开了锅,看到这个平时冷若冰霜,从不给自己一个正眼的男人,此刻却用灼热的眼神望向晏殊青的时候,李恪然再也看不下去,死死咬住嘴唇,眸子一暗沉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转身消失在大厅之中。 仪式结束之后,自然就是酒宴。 好不容易逮住折腾两位新人的机会,一众来宾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想尽了办法给两人灌酒,一开始靳恒还算配合,可后来就恨不得赶紧轰走这些打扰他们二人世界的电灯泡,不论谁上前敬酒,都摆出一张冷脸,所有人都被他生人勿近的气场搞得头皮发麻,于是就把所有枪头都对准了好脾气的晏殊青。 晏殊青本来就酒量差,这会儿被灌了几杯之后,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这时有人上前敬酒,他推托不开,正准备一仰而尽的时候,旁边一个端酒的服务生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红酒瞬间泼了他一身。 服务生赶忙道歉,晏殊青没为难他,笑着摆摆手就让他走了,可再低头看看自己,白色的西服上已经留下一大片刺目的酒渍,根本就不能再穿了。 靳恒正好看到这一幕,比他还着急似的走过来,一看到两人的“情侣装”竟然脏成这样子,顿时脸都黑了,说什么都要拉着他上楼换衣服。 晏殊青一看就知道这家伙的洁癖症又犯了,哭笑不得的说,“是我的衣服脏了,又不是你的,你跟着我去干什么?” 靳恒不好意思说结婚这天两个人必须穿情侣装,你的脏了我当然也要换,所以抿着嘴巴,绷着张脸硬邦邦地说,“我觉得自己的衣服不好看,也想上去换一身不行吗。” 晏殊青失笑一声,挑眉看他一眼,“行啊,怎么不行,可是……”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凑到靳恒的耳边,“如果咱们两个现在同时消失,过一会儿又同时换了一身衣服下来,显得好像我们很迫不及待,这样不太好吧……”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上,淡淡的薄荷味混合着丝丝缕缕的酒香钻入鼻子,让靳恒身形陡然僵住,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晏殊青说的“迫不及待”什么意思,顿时整个耳朵都胀红了。 暴躁的刚想说点什么,结果一抬头对上晏殊青一双沾染酒气的湿润眼睛和那片近在咫尺的嘴唇,脑袋瞬间“嗡”一声响,接着狼狈的避开了眼睛。 如果再看下去,他知道自己一定会立刻把这个时时刻刻勾引他的混蛋就地正法,因为只是看这一眼,他就已经ying了…… 不耐烦的挥挥手,他一句话没说就快步离开了,晏殊青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茫然,总觉得这家伙离开的步伐有点奇怪,就像是卡住了蛋…… 暗搓搓的笑了几声,晏殊青独自一个人去了楼上。 此时所有人都在宴会厅里狂欢,整个走廊都十分安静,他拿着从前台要来的房卡,头晕眼花的向休息室走去。 而就在路过拐角一个窗口的时候,余光瞥到一个黑影,倏地从眼前闪过。 “谁?” 晏殊青猛地眯起眼睛,整个酒店今天都被靳恒包了下来,此时所有人都在楼下,谁会鬼鬼祟祟的在楼上闲逛。 他来不及细想,顺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就追了上去,结果一脚踹开半掩的门时却只看到一只趴在窗外晒太阳的小猫。 晏殊青楞了一下,接着笑着摇了摇头,原来是个小家伙,他还以为是进了贼,看来是喝了太多酒,神经过敏了…… 长舒一口气,他垂下胳膊,这会儿才感觉到一阵铺天盖地的晕眩。 该死……一定是酒劲上来了。 揉着发痛的额角,他快步去了休息室,一打开房门,看到屋子里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他再也克制不住全身的疲乏,脱掉脏了的外套,一脑袋就栽了上去。 没进门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只是浅醉,等真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的时候,红酒的后劲就全都涌了上来,喉咙里就像灌了沙子似的一阵阵发干,正好床头放了一杯白水,他顺手拿起来一饮而尽,顿时觉得清醒了很多。 可这种清醒没维持多久,更严重的晕眩就向他袭来,全身的力气像是陡然间被人抽干了,他浑身发软,口干舌燥,身体就像下一秒就要烧起来似的燥热的厉害。 他意识到了不对,艰难的撑着仿佛灌铅的身子,想去卫生间洗把脸,可只是这么短短几步的距离,却耗干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身上的汗水浸透了他白色的衬衫,透出了内里已经完全红了的胸膛,他像一只脱水的鱼一样大口喘着气,伸手去拿放在柜子上的终端,可指尖动了动,还没等碰到边,他就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时休息室的大门开了,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已经全身发红,彻底昏死过去的晏殊青,又盯着他露出来得那截修长的脖子看了片刻,慢慢的戴上了透明的手套…… 第29章 | 晏殊青失踪了,在自己的婚礼当天犹如人间蒸发一样凭空消失了。 电梯门打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步履稳健的穿过走廊,脸上一片冷若冰霜,如果不是他此刻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礼服,任谁也看不出他在几个小时之前才刚刚举行过婚礼。 大步流星的走到监控室,屋子里所有的士兵和守卫全都站了起来,脸色焦急的迎上来,“靳上校,对不起,我们……” 靳恒一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沉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把监控调出来,我要看到整栋楼的全部画面,通知所有出入口的护卫立刻来向我汇报。” “是!属下明白!” 他的面色冷硬肃穆,声音沉稳有力,看起来仍然是那个雷厉风行铁血手腕的靳上校,这样毫不慌乱的态度,无疑给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也让所有人顿时无比的敬佩。 到底是靳上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还能如此沉着冷静,要知道现在凭空失踪的可是他的法定配偶啊,如果是别人在大婚现场碰到这种事,恐怕早就崩溃的失去理智了吧。 等所有人全都行动起来,靳恒那张冷静异常的脸上才露出细小的皲裂,那双漆黑的眸子最深处早就卷起了滔天巨浪,一滴汗水顺着额角滚落到下巴,连撑在操作台上的手指都有些微微发抖,只是他掩饰的太好,没有被周围任何人发现。 他怎么可能心中没有一点波澜,只要想起方才推开休息室看到的那一幕,他就根本没法再冷静思考。 本来他以为晏殊青是真的累了,所以才故意留在休息室里躲酒,可是等到一众人都喝得东倒西歪,整个婚宴都快散场的时候,他仍然没有露面,那时他就觉察到了不对,瞒着所有人直接上了二楼。 可当他打开房门时,整个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到处都不见晏殊青的影子,他那时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的以为晏殊青在跟他捉迷藏,笑着跟他说,“别躲了,赶紧出来,要是被我亲手抓到,今天晚上的洞房花烛夜我可不会轻易地放过你。” 这句调笑的话若是被晏殊青听到,一定会顶着通红的脸大骂他一句人渣,可此时不仅没有任何人回答,连整个屋子都静的吓人,他的声音回荡在墙壁之间,耳边静的甚至连第二个人的呼吸声都没有。 这一刻靳恒察觉到了不对,快速将整个屋子转了一圈,抬手拨通了他的终端,结果铃声却从脚下响起。 当捡起晏殊青掉落在地上的终端时,靳恒全身一僵,霎时间如坠冰窟,终于意识到出事了。 终端是一个军人的生命,晏殊青绝对没有留下终端独自离开的可能,除非遇到了祸及生命的危险…… 猛地闭上眼睛,靳恒紧紧地攥着晏殊青留下的终端,根本不敢再细想下去,此刻焦灼的神经快要把他折磨疯了,可他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连他都慌了阵脚,晏殊青就真的危险了。 这时侍卫急匆匆赶来,“上校,整栋楼的监控已经全部都在这儿了。” 靳恒倏地一下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拿过来,我要亲自看。” 翻看监控无疑要重新感受一次无能为力失去晏殊青的滋味,可靳恒别无选择,一双锋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看着快速闪过的无数人影,排查每一个嫌疑人。 当时间定格在一点四十分,晏殊青的身影从二楼出现,监控中他的步伐有些摇晃,可看起来神志仍然十分清醒,就在马上走到休息室门口的时候,画面突然一晃,跳了两帧之后,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么直接在镜头里消失了。 之后的画面一直都是空无一人的走廊,直到二十分钟之后,画面才恢复正常,而这个时候晏殊青早就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在场所有人都僵住了,都明白监控怕是也被人动了手脚,可这人到底是谁?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一个大活人给带走!? 靳恒紧紧地抿住嘴唇,沉默的盯着屏幕不发一言,手指在屏幕上一滑,画面快速后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受到的刺激太大,准备上前安慰几句的时候,他盯着定格的屏幕上某一个点,倏地一下眯起了眼睛。 “通知楼下所有护卫,不管他们找什么理由,今天在这酒店里的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也不准走。” “上校……?”在场人一脸疑惑,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靳恒冷冷的扫了一眼屏幕,沉声道,“我检查过休息室的门和窗户,全部完好无损,房间里的贵重物品也一样没少,说明这个人是正大光明从门外走进来的,而且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晏殊青。” “晏殊青上楼的时候,可能会被很多人看到,但他具体会进哪个房间,只有当时在同在一层的人可能知道,所以这个人不是有内应,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上过二楼。” 一听这段,在场人恍然大悟,“那属下现在就去排查名单,挨个审问。” “不必了。” 在那人转身之前,靳恒叫了住他,“今天来者是客,当时身在二楼的人不少,挨个审问太伤和气,还容易走漏风声。” 不过楼上的人虽多,但跟晏殊青结了仇的可就那么一个。 想到这里,靳恒盯着厨房角落里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又看了看手边那个透明的玻璃杯,阴厉的眯起了眼睛,“去把这个人给我叫上来,如果他不合作,绑也要把他绑来。” 李恪然被带进房间的时候,靳恒正坐在椅子上看书,鼻梁上带着金丝边的眼睛,配上礼服里面的白色衬衫,显得极其斯文俊秀。 见惯了他穿军装时气场凛冽的样子,乍一见这般宛如贵公子的装扮,李恪然顿时有点挪不开眼,一颗心砰砰的跳,连紧张的情绪都缓解了几分。 这时靳恒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把书放到一边,对他扬了扬下巴,“来了?坐吧。” 李恪然猜不透他想干什么,心里一阵阵发虚,可在他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入座后笑着先开了口,“靳大哥这是干什么,怎么好端端的想着找我了?” “没事,就是想跟你聊聊。” 靳恒罕见的对他一笑,冷硬的五官突然柔和下来,顺手端起放在床头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这一幕落在李恪然眼里,让他的心陡然一跳,后背的衣服都湿了,艰难的挤出一笑,“……那哥你想聊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闪烁,目光飘忽,扫了一眼紧锁的房门,又看看正端着杯子喝水的靳恒,一张脸莫名的红了。 他的反应靳恒看在眼里,让他的瞳孔越发阴冷,放下手里的玻璃杯,杯子接触桌子发出“砰”一声响,激得李恪然下意识抖了一下,连呼吸都有些乱了。 “只不过随便聊聊,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要不要也喝杯水?” 说着靳恒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如果是以前的李恪然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制造暧昧的机会的,可这会儿他却好像对那杯子避若蛇蝎似的,迅速摇了摇头,呼吸急促地说,“不……不必了,我只是没想到经过那晚的事情,靳大哥你还愿意理睬我,心里太惊讶了而已。” 靳恒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李恪然盯着他随意敞开的领口,又看了一眼那个快要见底的玻璃杯,鼓了鼓勇气凑上去,手指搭在他手背上轻轻的说,“靳大哥……既然你还愿意见我,那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这么多年你……是真的一直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思吗?” 这话说得暧昧极了,连气氛都透出了几分旖旎。 靳恒面无表情的抽回自己的手,把剩下的半杯水推到他跟前,“不如你先把这杯水喝了,我就回答你。” 这话一出,李恪然瞬间僵在当场。 “怎么,难道还要我喂你?” 靳恒端起杯子送到他嘴边,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李恪然毛骨悚然,全身都轻颤起来,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靳大哥……我不渴……” “好,既然你不想喝水那我们就来聊聊别的,比如……” “啪”一声杯子落在桌面,靳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陡然阴厉下来,死死的锁在李恪然身上,“比如,今天你溜到二楼的时候偷偷往我的杯子里放了什么?” 李恪然努力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什……什么杯子,靳大哥你在说什么,我今天压根没进过二楼厨房,怎么可能往你杯子里放东西。” “我有过说我的杯子在厨房吗?” 一句话让李恪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靳恒半眯起眼睛,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从刚进休息室的时候就觉得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有些奇怪,因为他没有在睡前喝水的习惯,可那时他以为是晏殊青酒醉后让服务生送的,就没有在意,直到在监控中看到出现在厨房附近的李恪然,再一联想这个多出来的玻璃杯,这才有了怀疑。 没想到稍微一诈,李恪然这个蠢货就不打自招了。 “说,你往杯子里放了什么,你的同伙是谁,现在殊青在什么地方!” 他的力气太大,被掐住脖子的瞬间,仿佛被猛兽扼住咽喉,李恪然被掐的几近窒息,两只手疯狂的摆动,挣扎之时对上靳恒半眯的眼睛,他心中大骇,这个男人真的动了杀了他的念头! 他痛苦的不停晃着脑袋,整张脸都憋青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可靳恒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手指不断收紧,把他抵在旁边的墙上,直接挂在了半空之中。 李恪然的双腿疯狂的乱蹬,嘴里发出痛苦破碎的声音,“……我不知道……放我……咳咳……求求你……” 可他越是挣扎掐在脖子上的手指缩的越紧,一个彻头彻尾的服从者,根本就不是强大的执剑者的对手,而像他这种纤细的服从者,在靳恒眼里不过一只随时能掐死的蚂蚁,“你不知道就仔细的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我就放过你,要是一直想不起来,你恐怕今天没法活着走出这扇大门了。” 眼前出现一道道白光,双手无力的垂下来,两眼控制不住的向上翻着,在死亡的巨大恐惧之下,李恪然终于控制不住崩溃大哭起来,“我……说……我说!放过……我……” 脖子上的手指陡然一松,他立刻像一滩烂泥一般摔在地上,捂住脖子痛苦痉挛着咳嗽起来,鼻涕和眼泪洒了一身,平时一向在意自己光鲜外表的他,此刻狼狈的蜷缩在地上,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其实从决定来参加两人的婚礼那一刻,他就做好了让晏殊青难堪的准备。 在玻璃杯上动手脚的人也的确是他,当时宴会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两个新人身上,他偷偷的溜进厨房,本想把事先准备好的mi药下在靳恒的饭菜里,到时候再跟他演一场“颠鸾倒凤”的好戏给晏殊青看。 谁想到还没来得及动手,厨房外就有人走了过来,他一着急也分不清哪一份东西是靳恒的,随手找了个杯子就把无色无味的mi-药倒了进去,正准备躲起来的时候,恰好发现来人是个服务生,他灵机一动,就把加了料的杯子递了过去,还不忘吩咐这是晏少校特意叮嘱送给靳上校的醒酒药,请务必送到休息室,而那服务生看他挂着宾客的礼花,也没有起任何疑心,端着杯子就走了。 “我知道的咳……咳咳……只有这么多了,我真的没有同伙,也不知道晏殊青去了哪里。” 他抹着眼泪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都说了,此刻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溃败,生怕自己漏掉一句,下一秒就被靳恒给活活掐死。 “……服务生?” 靳恒半眯着眼睛,瞳孔里闪着阴冷彻骨的寒意,“你看清他的长相了吗?” 李恪然赶紧摇摇头,抽噎着说,“当时……我太害怕了,根本没顾上看……” 靳恒厌恶又反胃的看了他一眼,知道在他身上已经榨不出更多的价值了,但一想到休息室床头柜上那个已经空了的玻璃杯,他的脑袋仍然嗡嗡作响。 “你说的mi-药又是怎么回事,拿出来让我看看。” “……就、就是普通的mi-药,我就带了一点……全、全都倒进那杯水里了……” 靳恒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按了一下终端,十几个护卫立刻涌了进来,在李恪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指轻轻一抬,“搜。” 一声令下,十几个护卫一下子扑上来,将李恪然死死地按倒在地,不顾他声嘶力竭的挣扎哭吼,硬是扒掉了他的衣服,果真搜出了剩下的粉末。 拿起几袋粉末扫了一眼,再低头瞥了一眼吓得全身chi-luo惊恐哆嗦的李恪然,靳恒一勾嘴角,“既然是普通的mi-药,相信也没有多少副作用,不如你也尝尝这个滋味吧。” “给我扒开他的嘴!全都灌进去!” “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靳大哥我求求……唔唔唔!” 不等李恪然哀求完,他的嘴巴就被硬生生扯开,几袋粉末全都塞进了他的嘴里,一杯水狠狠地灌下去,一股脑全都进了肚子,无论他再怎么剧烈的咳嗽也一口都吐不出来了。 这时靳恒对他笑了笑,冲周围人招招手手,“吃了这么多药,恪然恐怕一会儿就要睡了,你们几个把他丢出去,随便扔在哪个红灯区里,记得找个执剑者多的地方,让他们好好陪他玩玩,千万别耽误了他的‘好眠’。” “是!” 几个人齐声应下,拽起李恪然就往外拖,而这时几倍药效的粉末已经发挥了作用,身无寸=缕李恪然全身通红,四肢发软,在有人触碰的瞬间不停颤抖起来。 “靳恒!你不是人!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李恪然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喉咙里却控制不住冒出又痒又麻的低喘,他这副陷入qing潮的样子落在靳恒眼里,却让他死死地攥住了拳头,如果不是身份所限,他此刻一定会亲手杀了李恪然。 因为他此刻所有的反应,都会挨个出现在晏殊青身上,而晏殊青现在身在何处,他还一无所知! *** 晏殊青从一阵轻微的颠簸声中醒来,长期高强度的严格训练让他的身体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仍能保持警惕,即便此刻仍然瘫软无力,神志却已经开始慢慢恢复清明。 从苏醒的那一刻,剧烈的头痛就再次席卷而来,昏厥前那诡异的燥热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整个人就像掉进了滚烫的岩浆之中,连呼出来的气体都是灼热的,这种不寻常的反应让他意识到自己中的可能不是普通的mi药。 作为一名长期战斗在前线的军人,他的身体对普通的mi药早就有了抗药性,哪怕是成倍的计量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他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因为眼下他必须先搞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被蒙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他也懒得再费力气,干脆平躺在地上调整呼吸,尽量的节省体力,调动起所有感官,仔细分辨着周遭的情况。 此刻他应该正在一架行驶中的飞行器中,根据颠簸的频率和空气中飘荡的油料味道,这应该不是军用飞机,而且发动机发出的嗡嗡声音,持久有力,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有抛锚的可能。 关押他的房间外有走动的声音,军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其中还夹杂这若有似无的擦枪声。 晏殊青太熟悉这个声音,以至于如此微弱也瞬间分辨了出来,顿时心中一跳,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声音……是巨蜥蜴-443? 就是那个杀伤力极大的高性能聚光镭射枪?这东西上市连一周都到,平时都是在军中才被允许使用,哪怕现在军火市场也不可能买到,这会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晏殊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 绑架他的这些人八成有军方背景,可他们到底是敌军是我军,绑架他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刻意隐藏起军人的身份…… 无数疑问涌入脑海,晏殊青的脑袋又疼了起来。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军中得罪过什么人,如果一定要找个有过节的,也只能是王重山,但这老狐狸如果真的想对自己下手,那天在军部走廊里遇到就动手了,不可能一直等到现在。 但如果不是王重山,这件事就更加糟糕了。 因为先不论这个劫持他的人到底是怎么把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酒店劫走的,单说他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靳家的婚礼上对自己下手,所图的就不可能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少校。 一想到这些,晏殊青紧紧攥住了拳头,而就在这时身体里的灼热似乎又加重了几分,四肢百骸里像是长出了活物,千蛛万蚁噬咬一般,让他在痛苦的蜷缩起双腿的同时,腰腹间又生出了一股诡异的痒。 “唔嗯……” 一阵酥麻突然涌上来,他闷哼一声,把额头抵在地板上,死死地咬住嘴唇,对抗着越发软麻的身体,汗水顺着脖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身上的白色衬衫彻底被浸透了,他都不用亲眼看也知道此刻自己有多么狼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倏地一下闭上眼睛,就听门外的人问道: “他醒了吗?” “还没有,一直昏迷。” 来人嗤笑一声,“姓李那小子放进水里的药还真是管用,倒是省了我们不少的功夫。” 一听这话,那人笑起来,“可不就是,本来还愁找人的时候会花太多时间,没想到这小子给帮了大忙,他以为自己下药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咱们早就盯上了他,就等着他心甘情愿的给咱们引路呢。” 说完这话,两人又是一阵笑,门里的晏殊青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早就猜出来是床头那杯水有问题,可一直以为是这伙人的手笔,如今一听才知道他今天之所以落到这些人手里,李恪然竟然功不可没。 一时间他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被曾经喜欢过这么多年的人亲手捅了一刀,这感觉既荒唐又可笑。 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伤心了,只觉得从心里最深处往外泛着恶心,既恶心他的所作所为,又恶心曾经喜欢过这样一个人的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又走来一个人,像是比前两个更有身份,指了指房门说,“你们俩别聊了,长官要见他。” “是!” 两个人不敢再耽搁,闭上嘴巴之后就打开了房门,晏殊青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依旧一副昏死过去的样子,那个有身份的人进来扫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行了,趁着人没醒之前把他押过去。” 话音刚落,晏殊青就被两个人架了起来,他继续闭着眼睛装死,却暗暗的记下了路线。 走到一扇门前,耳边传来舱门识别的校验声,经过层层权限确认之后,大门终于打开,晏殊青被人直接推了进去。 重重的跌在地上,他疼得死死地咬住后槽牙,屋子里安静极了,像是一个人也没有,可即使被蒙着眼睛,晏殊青还是感觉到一道咄咄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这时耳边响起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笑了笑对几个属下说,“你们这就不对了,晏少校既然醒了,又何必再蒙着他的眼睛。” 这声音让晏殊青觉得意外的耳熟,可究竟在哪里听到过,一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时眼睛上的黑布解了下来,眼前突然一片大亮,晏殊青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艰涩的眼睛,然后看到了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身形一僵。 那人似笑非笑的冲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晏少校,好久不见了。” 晏殊青半眯起眼睛,眸子里闪过一抹肃杀,这会儿才算是懂了这些人一定要把自己绑来的理由。 “原来是你。” 第30章 || 坐在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个多月前从他手中溜走,害他差点送命的亚希国敌军首领——泽隆。 此刻他颇为闲适的坐在椅子上,高大健硕的身材被一件黑色衬衫包裹,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健硕有力却布满伤疤的胳膊,一双阴鸷的宛如冷血动物的浅黄色眼睛半眯着,犹如盘桓在树上的巨型蟒蛇,随时随地都可能张开血盆大口,将猎物扑杀撕碎。 被这样的目光盯上,晏殊青全身的肌肉霎时间紧绷,眼睛也彻底沉了下来。 这家伙是亚希国的五号头目,人称“眼镜蛇”,最擅长的就是暗杀和偷袭,此前两军开战的时候苍剑不知道有多少兄弟就是死在他手里。 也正因为如此,当初为了擒获他永绝后患,他才会在军舰报废无法回航的情况下,依然选择铤而走险,甚至当初他已经抱着跟这家伙同归于尽的想法,结果却棋差一招被这个阴险的家伙暗算了一把,不仅让他从指缝里逃走,甚至还害得自己的身体变异成现在这个样子。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不禁晏殊青紧紧攥住了拳头。 这时泽隆低声一笑,“晏少校,干嘛这么看着我,怎么说咱们也是老朋友了,这么久没见,总应该好好的坐下来叙叙旧。” 晏殊青环视四周扛枪的几个人,冷笑一声,“既然要叙旧,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何况我还真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旧可叙。” 仅仅说这一句话,几乎就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身体里的灼热和麻痒如巨浪般一阵阵袭来,可他面上却仍然一派冷静,看不出一丁点身陷险境的慌乱。 泽隆听了这话,眼里瞬间闪过危险的光芒,“晏少校说这话可就太见外了,我们老相识这么多年,怎么会无话可聊,十个多月前你打我那一枪,我可一直记到现在呢。” 说着他站了起来,抄着口袋走到晏殊青跟前,弯下腰的时候,露出了脖子上那道几乎擦着动脉而过的伤疤。 “晏少校,你这一枪可真厉害,足足让我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否则我怎么可能这么晚才来找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抬手摸了摸这道疤痕,眸子里闪过狰狞的神色,像是下一秒就要把晏殊青撕碎。 本来按照当今的医疗技术,除去一道伤疤几乎是易如反掌的时候,可晏殊青这一枪灼伤了他的喉管,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这才留下了这道耻辱的伤疤。 对上他阴狠的眸子,晏殊青却面色如常,甚至还淡淡的笑了一下,“是吗?我倒是觉得我的枪还不够厉害,没能当场要了你的命。” 一听这话,泽隆哈哈大笑,“所以这就是天意,当初你没能杀了我,就该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脸陡然阴沉下来,一把攫住晏殊青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啧啧两声道,“说起来,几天没见,听说晏少校你都结婚了,对象还是靳恒那小子,我都没来得及说声恭喜,只好把你给绑来当做惊喜送给靳恒,你们还满意我这份特别的结婚礼物吗?” 晏殊青撇开脸,冷漠的甩开他的手,皮笑肉不笑的翘了翘嘴角,“怎么,听你这意思把我掳来是专门报当初那一枪之仇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还真够无聊的,亚希的军人都像你这么闲吗,那难怪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乖乖的滚回老家。” 泽隆的额头青筋一跳,眼睛瞬间阴鸷起来,这时晏殊青还不忘冲他笑笑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和靳恒结婚了,就该明白我这么一失踪,他这会儿一定在全城搜索,你逃不了多远的,我要是你现在就直接下杀手了,哪会蠢成你这样,带着我这个累赘到处的跑。” 话音刚落,泽隆抬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阴狠地说,“晏殊青,你这么伶牙俐齿,信不信我现在就掰断你的脖子?你可别忘了自己当初杀过亚希多少士兵,如果我把你的尸体带回国,那些战士的家属就能活活撕碎你,到时候你恐怕连一具全尸也保不住!” 为了保持冷静,不被剧烈的头痛影响,晏殊青此刻的身体都在微微的发抖,掐在脖子上的手指宛如钢铁,死死地扼着他的咽喉,只要泽隆愿意,下一秒他就会咽气,可晏殊青却只是不屑的轻笑一声,“那你……咳咳……咳……尽管动手好了,反正我现在就在你手上,是死是活不就是你一句话?” 说着他仰起头,把自己整个脆弱的咽喉都露了出来,一副破罐子破摔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晏殊青!” 泽隆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连眼珠都染上了凶狠的血色,这一刻真的起了杀心,可拳头攥得咯吱作响,他却迟迟没有动手。 看到他发青的脸色,晏殊青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次到底是赌赢了。 其实在看到泽隆的那一刻,他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沉着冷静,这家伙的外号叫“眼镜蛇”,行事做派也像冷血动物一样毫无人性,不仅擅长暗杀和偷袭,还是个狂热的嗜血分子,手上染得人血没有上千也得成百,就凭两人之前结下了的私仇,他今天怕是要凶多吉少。 可冷静下来之后,他很快发现了不对,以泽隆的行事风格,如果只是为了报一己私仇,是绝对不会费尽周折设下这么严密的圈套把他掳之后再动手,早在婚礼仪式上他就可以直接按下□□,来个血染礼堂,这才叫真正的“结婚惊喜”。 可他不仅没有这么做,还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起自己的踪迹,甚至现在还有功夫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很显然他还有比报仇更重要的目的,所以才要留住自己一条小命。 知道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晏殊青却没有半分轻松,如果是他的命都无法解决的问题,那这事可就更糟了…… 心里微沉了一口气,他决定再试探一下他们的目的,于是故作轻松的晃了晃脖子,打着哈欠道,“喂,蠢货,你到底还要不要动手,不动手的话能不能先让我睡会儿?” 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泽隆,可这时他偏偏拿晏殊青没有一点办法,正是咬牙切齿的时候,他突然瞥到晏殊青那发红的侧脸和隐隐在颤抖的胸膛。 方才他只顾着享受抓住晏殊青的喜悦,都没有仔细观察,这会儿定睛一看才发现他的呼吸都失了规律,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一双湿漉漉的眸子隐隐发红,明明仍是那张惹人厌恶的冷傲模样,可这会儿染上红晕之后,连眼角似乎都浮出了一层春意。 泽隆愣了一下,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低低的笑了起来,连看着晏殊青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轻佻。 他伸出手再一次捏住晏殊青的下巴,手指若有似无的摩挲着他的脸颊,瞬间感觉到晏殊青骤然紧绷的身体,于是他眼里的笑意更甚,“晏少校,我才发现你似乎远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啊,怎么,你很紧张吗?” 晏殊青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他又像跗骨之蚁一般再次缠上来,晏殊青浑身的毛孔瞬间炸开,冒出一身鸡皮疙瘩,“不动手杀我就滚远一点。” 可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根本就躲不开泽隆的钳制,他攥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到自己跟前,另一只手顺势钻进了他的衣服下摆,摸到了一片光滑细致的皮肤,不禁啧啧两声,“之前听到风声说你的身体变异成了服从者,而且还要跟靳恒结婚了,我还奇怪靳恒跟个变异的怪物搞在一起也不嫌弃恶心,没想到今天仔细一看,你这张脸蛋倒真是漂亮,难怪把靳恒迷得晕头转向,连你以前是个执剑者都不在乎了。” 听到“服从者”三个字,晏殊青如坠冰窟,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变成服从者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他费尽心思把自己劫走的原因!? 看到他陡然一僵的脸色,泽隆笑得越发不怀好意,“看来当初那一弹不仅没打死你,反而还帮了你的大忙啊,当服从者的滋味怎么样,刚变异就跟靳恒搞上了,你是不是早就迫不及待了?” 说着他低下头仔细嗅了嗅,故意将自己的呼吸喷在晏殊青脸上,一只手狎玩般在他身上游走,“你知不知自己现在这副发晴的样子带着一身sao味,靳恒见过你这样吗,还是他已经尝过了你的滋味,嗯?” 他越说越恶毒,一双贪婪的眼睛盯着晏殊青已经被汗水浸透早就起不到什么遮蔽作用的白色衬衫,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憎恶的晏殊青原来变异之后可以有这么诱人的一面。 晏殊青此刻脑袋嗡嗡作响,当泽隆夹杂着荷尔蒙的呼吸钻进鼻子里的时候,他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身体的本能在叫嚣着欢yu,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他一口咬破嘴唇,恢复片刻清醒的瞬间,猛地张嘴,在泽隆洋洋得意毫无防备的时候,狠狠地咬住了他的鼻子。 泽隆没想到他中了mi-药仍然还有力气挣扎,疼的瞬间大叫一声,抬手冲着晏殊青肚子就是狠狠一拳,晏殊青感觉自己的内脏恐怕都碎了,嘴里喷溅出几滴血沫子,他却仍然没有松口,牙齿用力一咬,顺着泽隆挣扎的狠劲儿,硬是撕扯下他鼻子上一块肉。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就在转瞬之间,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一齐扑上来的时候,泽隆已经低吼尖叫着捂住鼻子,满脸是血。 一口将嘴里的血肉模糊吐出来,晏殊青狠辣一笑,“艹,什么味儿,跟咬了狗似的。” 此刻他满嘴是血,都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泽隆的,一双冰冷的血色眼睛死死地盯着泽隆,一时把周围人的都骇到了,他吃了这么烈的药怎么可能还有力气!? 泽隆彻底动怒了,他没想到晏殊青变异成服从者之后,还能在他手里翻出天,登时攥着他的领子,狠狠地抽了他好几个耳光,捂着冒血的鼻子,目眦欲裂道,“jian人,你活腻了吧!” “行,本来我还不想这么早用那些招数对付你,但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干脆送你一程!来人啊,把他给我带去实验室!” 一声令下几个人死死地将晏殊青按在了地上,刚才反击那一下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此刻哪怕再努力也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驾起来,一路拖到隐藏在飞行器最深处的实验室里。 经过层层身份识别和权限确认,眼前银灰色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和无数晏殊青叫不出名字的仪器。 这些仪器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全都运转起来,摆在最中央的一个一人宽的透明器皿升了上来,十几条管子自动伸出来与之相连,凸出来的金属光泽让人莫名不寒而栗。 晏殊青此刻但凡有一丁点力气也不会任由别人摆布,可他实在是支撑了太久,身体高负荷运转到了极限,再也不听大脑支配,任凭几个人将他放入透明器皿之中。 在他躺下的瞬间,十几条链子突然伸了出来,自动固定住他的四肢,然后一个金属臂转了过来,对准了他的脖子,发出“吱嘎吱嘎”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这时泽隆走了过来,他的鼻子已经包扎完毕,这样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鼻尖却顶着一块白纱布,显得既滑稽又可笑。 晏殊青瞥他一眼,不屑的勾了勾嘴角,露出发笑的表情,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淡定模样,丝毫没有深陷在未知恐惧中的自觉。 看到他这副模样,泽隆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站在透明器皿旁边阴测测笑道,“晏少校,在回到亚希之前,恐怕要委屈你在这里多待几天了,不过你放心,既然来者是客,亚希国自然没有刁难贵客的道理,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为了好好招待你特意准备的,相信肯定能让你宾至如归,心满意足。”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意味深长,但晏殊青却捕捉到一个重要信息,如果这架飞行器是直飞亚希的,那么按照路程从现在算起留给他逃生的时间已经不足两天。 想到这里他的眸子沉了一下,脸上却仍带着笑,虚弱的说,“行了,别玩这些虚的,绕这么大圈子,你到底想做什么不妨直说。” 一听这话,泽隆笑了起来,低下头凑到晏殊青耳边用近乎暧昧的口气轻声说,“我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让你享受一下什么叫极致的快乐和满足罢了。” 说完这话,他半眯着眼睛扫了一眼晏殊青平坦的腹部,似笑非笑的说,“既然你已经变异了,应该知道每个服从者身体里都有一个繁殖腔,这小东西平时会安安静静的藏在你肚子里,可一旦经过强烈刺激就会不断发育,直到拥有完整的生zhi和繁衍功能彻底成熟为止。” “我很好奇作为一个后天变异的服从者,你的身体是不是也会这么奇妙,所以秉持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我就先替靳恒帮你彻底催熟肚子里的繁殖腔怎么样?” 这话一出,晏殊青的脸色顿时一白,一时竟猜不透这家伙会使出什么手段。 见到他终于变了的脸色,泽隆阴鸷的眼睛泛起了快意,勾了勾嘴角愉快的说,“好好享受接下来的一切,保证让你终身难忘。” 说完这话,他大手一挥,“动手!” 所有仪器迅速运转起来,固定晏殊青手腕的东西瞬间收紧,悬停在脖子旁边的金属臂这时伸出一根长长的细针,猛然刺进了他侧颈上的淋巴腺体。 “唔!” 一阵钻心的疼痛,晏殊青全身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接着感觉有什么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脖子涌进了四肢百骸。 看到这一幕,泽隆满意的笑着离开,转身时还不忘用嘲讽的语气叮嘱看守的两人,“好好招待晏少校,千万别让他死了,他现在可是脆弱的服从者了。” 撂下这话,他转身离开,银色的大门在眼前缓缓合上,整个实验室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滚烫的岩浆犹如遮天蔽日的海啸将他卷入其中,灼热的温度将周围的一切都焚烧殆尽,他就像一只无力招架的扁舟,被滔天的火海巨浪吞噬,仿佛下一秒就会撕得粉碎。 那些注入体内的液体,在进入血管的一刹那就融进了四肢百骸,原本冰凉的液体接触到温热的体温,瞬间变成了燎原大火,将整个身体彻底点燃。 一股前所未有的晴潮从腹腔深处席卷而来,比之前中了m-i药还要强烈百倍,剧烈的麻痒噬咬着他的神经,即便已经被绑住了四肢,晏殊青仍然控制不住的发抖,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焚烧殆尽了,只留下一具空荡荡躯壳,急切的渴求着什么东西填满他,贯chuan他,来缓解这无法忍受的空虚。 在昏迷之中,耳边又响起了犹如丧钟的“滴滴”声,那支金属臂再次被注满了药水,机械的刺进了他的侧颈。 这次晏殊青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狠狠的哆嗦了一下,再次被新一轮的席卷而来的晴潮淹没…… 注入他身体的是含有大量执剑者荷尔蒙的基因提取物,这种东西一旦进入服从者的身体,就会迫使服从者发晴,平时这东西主要用于治疗xing冷感或者无法生育的服从者,而且一天最多用三次,但泽隆急于求成,每三个小时就给他打一针,现在已经是第三针。 旁边跟透明器皿相连的计算机,忠实的记录下晏殊青的每一项指标,随着第三针的刺入,他体内xing激素飙升到了极点,那藏在腹腔中的繁殖腔也终于有了发育的迹象。 看到这一幕,门外两个守卫不禁松了口气,看着已经完全昏厥过去的晏殊青,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 “这家伙可真够倔的,这么大剂量的药剂打到身体里,竟然能撑到现在才晕过去,我记得上次给一个服从者用这玩意,一针就差点咽气,这晏殊青可是挨了三针啊。” 旁边人嗤笑一声,“你也不看看他以前是干什么的,苍剑军团的行动组组长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初他军舰都废了,还能单枪匹马杀了咱们五个兄弟,这位以前可是执剑者,你能把他当普通服从者看待么。” 一听这话,那人不禁压低声音小声问道,“说起来,我一直没弄明白,咱们头儿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家伙可是咱们的死敌,手上沾着咱们这么多兄弟的血,杀了他都不够解恨,干嘛非得送进实验室来?就算他现在变异成了服从者,用这么屈辱的法子能好好地折磨他,可就算催化了他的繁殖腔又能怎么样,他也不会掉块肉,不疼不痒的还不如直接宰了他痛快。” “你懂个屁。” 旁边那人听完这话抬腿就踹了他一脚,“你知不知道当初头儿用上了‘毒猎’才从这小子手里逃过一劫,这小子要是死了咱们所有人都得完蛋!你还想杀他,我看头儿先宰了你再说!” 那人挨了一下,疼得抽了一口气,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毒猎?难道是……” “对,就是那个还在研发阶段没来及投入使用的‘毒猎’。” 提到这个旁边人的眸子不禁阴沉下来,“作为秘密武器,毒猎一直没有对外使用过,唯一一次例外就是十个月前跟苍剑的那场战役,一开始谁都没指望一个还在研发阶段的玩意儿能有多大威力,没想到后来探到消息,但凡被毒猎打中的人全都死了,唯独有一个例外,就是晏殊青。” 听完这话,那人恍然大悟,“所以头儿一次次的让他强制发晴,其实就是为了研究他的基因?” 旁边人点了点头,回过头看了一眼昏迷的晏殊青,低声说,“这家伙刚刚变异,严格来说还不能算个完整的服从者,基因也不稳定,只有彻底催化他的繁殖腔,才能取到他完整的基因序列组,所以这人现在不仅不能杀,还得尽快送回母星,毕竟他是块硬骨头,只有真正拿到他的基因才能永绝后患。” 听完这话,那人笑了起来,“话虽是这么说,可他现在毕竟不是执剑者了,就算以前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被咱们锁在这里,像个表子似的不停ng?” “一会儿打了第四针了,就算是珍洁列女也扛不住,你还怕他一个小小的服从者翻出天来不成?” 说完这话,旁边那人倒也跟着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而就在谁也没注意的时候,一直“昏厥”的晏殊青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航行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也不知此刻外面究竟是黑天还是白天,实验室大门这时缓缓打开,守卫拿着两袋营养剂走了进来。 晏殊青垂着脑袋,整个人以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被锁在器皿之中,全身都是汗水,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盖着眼睛,一时甚至看不出是死是活。 守卫瞥他一眼,嗤笑着走过来,踹了踹他一脚说,“喂,起来,吃东西。” 晏殊青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别给我装死,赶紧起来吃东西,别指望我喂你。” 守卫一边拆着营养剂的袋子,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你他妈真是命好,战场上怎么就没一炮轰死你,现在老子还得像个祖宗似的供着你,给你吃给你喝,生怕你咽气。” “晏殊青,我可告诉你,这营养剂一天可就这一袋,你要是现在不吃,就别怪我想办法给你硬灌进去。” 这话说完,他“砰”一声将碗扔桌子上,见晏殊青仍然毫无反应,顿时火气就蹿了上来,从旁边端起一桶冰水直接泼到了他身上。 “赶紧他妈的给我起来!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大爷,等着人伺候你啊,我可告诉你,还有十五分钟就得打第四针了,你要是觉得能不吃不喝的挺过去,咱就在这里慢慢耗着,看谁能耗过谁!” 冰冷的水浇在晏殊青身上,让他灼热的毛孔瞬间收缩,连汗毛都立了起来,但凡是个正常人这会儿也被激起来了,可晏殊青始终没动一下,一只手无知无觉的垂了下来。 守卫火冒三丈,可又没有别的办法,他不可能在这时候眼睁睁看着晏殊青饿死,认命的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端起碗就往他喉咙里灌。 可刚扶起晏殊青的头,那些仿佛呕吐物似的营养剂就全都从嘴里滑了出去,半分也没有灌进去。 这时守卫才意识到不妙,赶紧晃了晃他,“喂!你他妈别装死!起来!” 他连续打了晏殊青好几下,他都没有反应,这时旁边的仪器突然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他的心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条直线。 “滴——” 刺耳声音响起,心脏骤停。 守卫当即脸色一白,抬手试了一下他的呼吸,竟然已经没气了,他赶忙拿过氧气面罩想给晏殊青带上,结果透明器皿四周的管子和链条紧紧地卡着他,氧气面罩根本递不进去。 心脏骤停的警报声像催命似的在耳边响着,他脑袋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自己弄死了晏殊青肯定也要赔命的恐惧感,手忙脚乱的掏出终端,直接打开了他手腕上的束缚。 身体没了固定,晏殊青像一滩泥一样滑到一边,守卫赶忙把他扶起来戴上氧气面罩,拿出终端就要喊人来急救。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一把锁链突然从后面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后用力一拖—— “唔!” 他惊恐的睁大眼睛,尖叫声被一只手死死地捂在嘴里,余光突然瞥到本应“咽气”的晏殊青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一只手卡住他的脖子,不等他反应过来,猛地抽紧锁链,狠狠的扭断了他的脖子。 “咔嚓”一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到死为止他可能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的死在一个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的服从者手里。 看到他的尸体倒在地上之后,晏殊青整个人瘫在透明器皿中,剧烈的喘着粗气,心跳的速度已经严重超过了身体负荷,汗水下雨似的淌下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因此送命。 在决定这么做的时候他就已经豁了出去,拼一次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要是坐以待毙,就等于是送死,一旦他们得到了自己完全成熟的基因序列,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杀手,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幸好他以前经过严格的逃生训练,暂时“假死”骗过了那个守卫,如果刚才进来的是一名医生,他的把戏恐怕早就被识破了。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他捡起那人的终端,飞快打开脚腕上的束缚,趁着另一个守卫去吃饭的时间,快速换上那人的衣服,拆下金属臂上的针头藏在了袖子里。 当终端打开实验室大门的那一刻,晏殊青自己都有些恍惚。 他现在整个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靠着一股毅力在坚持,他不知道自己能跑多远,也来不及思考会不会死在这里,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逃出去!哪怕死在外面也不能落在他们手中! 或许是前三针足可致命的计量打入体内之后,他的反应太过剧烈,连泽隆都认定了他跑不掉,所以这会儿整条舱道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所有人都去了餐厅吃饭。 晏殊青凭着来时的记忆很快就走了出去,他知道这种制式的飞行器中一定会有一个逃生舱和紧急出口,而且都藏在距离发动机最远的位置。 所以他干脆赌一把,凭着经验摸索了过去,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给找到了。 盯着近在咫尺的紧急按钮,他来不及思考猛地按下去,阀门发出沉重的启动声,而就在这时拐角处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谁在哪里!?” 晏殊青暗道一声糟糕,那人已经按下警铃冲到跟前,他来不及思考,一个闪身避开他的拳头,抬腿一脚踹在那人的小腿骨上。 那人疼的大叫一声,在摔倒的时候猛地抱住晏殊青的腿,将他也一并拽倒在地。 摔在地上的瞬间,晏殊青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断了,方才能站住就已经是奇迹,这会儿倒在地上,他再也没有力气缠斗,只能在那人扑上来的瞬间,将袖口里的针头狠狠地刺进他的眼里。 鲜血瞬间喷溅出来,洒了晏殊青一脸,他顾不上擦拭,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跃进阀口,眼看逃生舱已经近在咫尺,一只手却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脚腕,将他猛地拖出了阀口,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警铃声到底引来了所有人,十几把枪口瞬间对准了他的脑袋,晏殊青吐了口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再一次被人绑着压泽隆跟前的时候,他甚至都麻木了,连多余的眼神也没给他一个。 泽隆看着他满脸是血全身通红的模样,怒火中烧,上前狠狠地踹了他几脚,“晏殊青我他妈还真小看了你!都成这副鸟样了你竟然还能灭了我手下两个人差一点逃出去,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剧痛让晏殊青直不起腰来,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一句多余的话也懒得再说,他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在迅速的流逝,方才还有一股逃生的意念支撑着他,这会儿万念俱灰,巨大的疲惫感就瞬间向他袭来。 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恍惚之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婚宴的那一天,他站在红色长毯的这一头,那一头有靳恒在等他,周围很暗,但这家伙的身上却仿佛有光。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微微抿起嘴唇,高挺的鼻子在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侧影,然后在看到自己的瞬间,他似乎耳朵红了一下,接着很淡的笑了笑,对他伸出了一只手。 “殊青。” 他好像从来这么温柔的叫过他的名字,每次都是凶巴巴的“哎喂你”,可晏殊青此刻却管不了这些,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的跳,下意识的向他慢慢走去…… “长官……他好像晕过去了……” 泽隆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晕过去更好,去把第四针拿来,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冰凉的液体再一次刺进了他的侧颈,片刻之后熟悉的灼热感席卷而来,混合着前三针的剂量,犹如一把大火瞬间将他烧的皮开肉绽,他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忍受着无数蚂蚁的噬咬,嘴里控制不住溢出破碎的低喘,很快裤子都被沁出来液体浸透了。 这时泽隆蹲下来,轻佻的拍了拍他的侧脸,“晏殊青,既然你不愿意乖乖的用药,那我就亲手帮你催熟,保证比靳恒还让你满意。” 说完这话,他露出狰狞一笑,盯着晏殊青嫣红的嘴唇和流畅的腰线,毫不留情的撕开了他的衣服…… 耳边响起布料碎裂的声音,再也没有力气反抗的晏殊青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而就在一只令人作呕的冰凉手指触到他脖子的瞬间,整个飞行器突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接着火光一闪炸开了一道口子。 飞行器瞬间失去了平衡,泽隆猛地回过头来,一颗子弹直接贯穿了他的肩胛骨。 “啊——!” 温热的鲜血飞溅出来,泼了晏殊青一脸,剧烈的颠簸中他分不清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陷入黑暗前,他好像隐约看到了硝烟中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是靳恒。 第31章 飞行器剧烈的摇晃,陡然涌进来的空气让它根本没法再保持平衡。 【左翼中弹,机身正在下坠,请紧急迫降,现距地13400米——12100米——10056米——】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系统一遍遍重复着紧急情况,剧烈的下坠让飞行舱里的一众人根本无法保持平衡,被甩到七零八落,而就在这个时候,控制屏上原本空荡荡的航道里不知怎么冒出来十几个猩红色的亮点,接着耳边响起更恐怖的警报: 【发现不明飞行器十架,现在正不断我方迫近,是否立刻进入一级警戒】 毫无防备的亚希兵此刻全都慌了神,往窗外一看才发现他们竟然已经被十几架飞船包围,顿时一众人傻了眼:这些飞行器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雷达都没发现他们!? 可就在他们愣怔的瞬间,更强的火力突然袭来,“轰”一声巨响,整个机尾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艹他妈的!” 泽隆大吼一声,顾不上肩胛骨的冒血的伤口,立刻下令开火反击,可他们本来的目的就只是劫持晏殊青,为了隐藏行踪更是用了非军用的飞行器,就算经过改进,火力也远远不是十几架军用战舰的对手。 眼看就要逃出苍剑边境,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伏击了! 泽隆狠狠地砸了壁舱一拳,知道这架飞行器怕是保不住了,用单臂一把架起昏迷的晏殊青就往逃生舱走,“你们几个掩护我!今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小子带回母星!”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扛着枪簇拥了上来,将泽隆和晏殊青牢牢地护在其中,这时舱外传来警告声: “泽隆,你已经无处可逃了,马上交出人质束手就擒!” 响亮的警告声在整个天空回荡,攥着扩音器的副官刚要说下一句的时候,一只手直接按住了他,他一抬头对上了靳恒一双冷凝的眸子,“不用说这么多废话,‘眼镜蛇’要是这么容易被唬住就不叫眼镜蛇了。” “把飞行器开过去,我要亲自过去。” “……上、上校?”副官吓了一跳,“我知道您救人心切,可泽隆他今天肯定逃不掉了,他们的飞行器现在随时有坠毁的危险,我已经安排了一队人过去,保证能把晏少校平安救回来了,您不必——” 他的话还没说完,靳恒已经径直打开舱门跳了下去…… 这一刻副官的心脏都快吓停了,上校这可是上万米的高空啊! 越来越多的流弹袭来,整个飞行器宛如怒海江涛中被抛掷的七零八落的叶子,剧烈的晃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炸成碎片。 阀门转动,逃生舱缓缓升了上来,泽隆迫不及待的抓住开关,猛地一拧,膝盖骨猛得中弹,鲜血飞溅出来,他痛苦地应声倒地,就看到硝烟之中,一个人影竟然撬开舱门跳了进来。 一众亚希兵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可还没等他们的子弹打出来,随行的武装部队就直接爆开了他们的脑袋。 鲜血和脑浆飞溅出来,十几个亚希兵应声倒地,泽隆也中了几枪此刻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武装队拿出镣铐上前就要将他生擒,靳恒却伸手拦住了他们,在一众疑惑的目光中,他看都没看泽隆一眼,径直向躺在一边早就昏厥的晏殊青走去。 不过两天没见,他几乎瘦脱了形,此刻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嘴唇却没有半分血色,甚至在他伸出手触碰的瞬间,他几乎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一直以来,他眼中的晏殊青永远是勇敢乐观,坚韧不屈的,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么瑟缩的样子,靳恒一瞬间觉得呼吸都停止了,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一双眸子里卷起了熊熊烈火,像是下一秒就要把这里彻底的焚烧殆尽。 他伸手擦了擦晏殊青脸上的血迹,一把抱起他交给旁边的武装部队。 “你们先把少校带出去,泽隆交给我。”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冰冷的好像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冻住,对上这样的目光,武装队长莫名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开口,“上校……这家伙最好是生擒……而且飞行器马上就要坠毁了,您在这里太危险了,不如您带着少校先走,我们一定做好善后工作。” “我再说一遍,把人现在带走,至于这家伙。”靳恒扫了一眼血泊中的泽隆,眯了眯眼睛,“你是觉得我生擒不了他?” 一句话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上校亲自动手谁敢有异议,武装队长默默地擦了擦头上的汗,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遵命带着晏殊青撤离到旁边接应的飞船里。 一时间偌大的飞行器里只剩下两个人,耳边是巨大的轰鸣,脚下的舱板不停地颤抖,像是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 看到孤身一人留下来的靳恒,泽隆阴测测的笑了起来,“靳恒你小子真他妈有种,我都不知道该夸你自信还是愚蠢,就算我中了弹,你以为单枪匹马能赢得了我吗?” 靳恒挑了挑眉毛,“能不能赢只有试过才知道,上次被你侥幸逃了,今天我们就来算算总账,你没武器,我也不用枪,如果你赢了我今天就放你走。” 说着他顺手解开军装的扣子,把腰间的枪扔到了一边,泽隆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在他扔掉枪的一瞬间,猛地扑了上来。 两个人像两只凶狠的烈兽霎时间缠斗在一起,眼镜蛇就算伤了依然是眼镜蛇,这会儿没了武器威胁,更是肆无忌惮,张开血盆大口,吐着恶毒的芯子,招招向靳恒的要害袭去。 而靳恒犹如一只优雅的黑豹,面对他凶狠的攻击,只是一味的躲闪和招架。 泽隆越战越勇,看着节节后退的靳恒忍不住张狂大笑,“今天逮不到晏殊青,尝不了那小s货的滋味,拉你陪葬我他妈也不亏!” 靳恒躲过一击,平静的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连连败退,完全使不出任何杀招,泽隆知道自己提到晏殊青刺激到了他,笑得越发嚣张,“怎么生气了?该玩的不该玩的,我已经全玩过了,虽然是个变异的怪物,但我先替你尝过了,挺紧的,不过你可能下辈子才能尝到他的滋味了!” 话音刚落的瞬间,他猛地扑了上来,巨大的蛇尾死死地缠住黑豹的身子,突然亮出不知从哪儿摸到的一把刀子,冲着靳恒的脖子狠狠地刺了下去—— 鲜血喷溅的声音传来,刀子“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啊——!”泽隆目眦欲裂,捂着被子弹打穿的脖子,砰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子弹完全与晏殊青之前留下的那道伤痕重合在一起,彻底毁掉了他刚刚愈合的嗓子,这时靳恒抹掉脖子上被划伤的血痕,收起袖口里的枪,一脚踩在他的胸口。 泽隆死死的瞪着他手里突然冒出来的枪,嘴里发出嘶嘶的气声,可是除了血以外,他没能发出任何一个音符。 靳恒扬了扬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说不用枪你还真信啊,那我说现在就宰了你,你信不信?” 泽隆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大量的鲜血冒出来,他嘴里发出疯狂的低吼,“……生擒……军令,你……你不敢……咳咳……” 靳恒冰冷的冲他笑了笑,“你猜的很对,生擒你的确是军令,毕竟你还有点利用价值。” 说完这话,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黑色的瞳孔里浮现出阴厉狠辣甚至是疯狂的神色,波澜不惊一字一句的说,“所以你既然敢承认碰了晏殊青,我就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咽气,保证让你想死都死不了。” 这时,整个飞行器再也支撑不住开始发出断裂和爆炸的声音,如果再不离开,很快他们两个人都会跟这架飞行器一起同归于尽,但靳恒却没有一点惧色,从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军刀,轻轻的说: “别看这把刀子小,但是非常快,连骨头都能瞬间隔断。” 话音刚落,他的刀子就直接入了泽隆的肉,下一秒他的一整条胳膊都被卸了下来。 “啊——!” 泽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胳膊就这么变成了一个碗口粗的大口子,可靳恒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就像听不到飞行器外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和眼前人痛苦地呼喊声般,面无表情神色自如的把他剩下一条胳膊和两条腿全都卸了下来。 大量的血涌出来,整个飞行舱里已经变成了血海,明明四肢已经全没了,可泽隆还没有咽气,这种生不如死的恐怖感让他疯狂的大喊起来,“……杀……杀了我!靳恒你杀了我!” 可靳恒置若罔闻,拖着他卸下来的四件东西,直接先开发动机盖子,把东西扔了进去。 飞快旋转的扇叶被卡住了东西发出“嘎吱嘎吱”的恐怖声音,接着下一秒运转起来将四件东西一下子绞成了肉泥。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泽隆完全疯了,张嘴就要咬舌自尽,可靳恒掏出一块手帕死死地塞进他嘴里,轻轻的跟他说,“别想这么快死了,我答应了你不会让你这么快咽气。” “我的婚礼你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物给我,作为回报,希望你也能喜欢我的回礼。” 说完这话他站起来,斯文的擦了擦受伤的血迹,绕开地上那些碎肉,友善的对他挥了挥手,“再见了,老朋友。” “轰”一声,飞行器爆炸了,天空瞬间染上一片火光。 一直守在舱外的十几架飞行眼,眼睁睁的看着飞行器坠毁,却仍然联系不上靳恒,正是心急如焚,以为他跟泽隆同归于尽的时候,指挥舱仓顶突然“砰”一声响,接着巨大的气流卷了进来,一个满身是血的身影跳了进来,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吓懵了。 “……上……上校!?” 靳恒“嗯”了一声,压根没看周围人一眼,扫了一眼正躺在一边吸氧的晏殊青,直接躺到了他身边,亲了亲他的侧脸。 这一幕更是让整个指挥舱的人下巴都掉了下来,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刚刚刚……刚才他们看到了什么,靳上校是不是亲了晏少校!? “上校……您这是受伤了?” 没人回答。 武装队长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那……那泽隆呢?” “死了。” 武装队长快哭了,“不……不是说要生擒吗?” “飞行器都炸了,你准备让我为了个俘虏殉职吗?”靳恒终于勉为其难的斜了他一眼。 长官啊天地良心,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武装队长这次真哭了,一指挥舱的人也不敢再问一句,默默地看着靳恒牵着晏殊青的手,闭上眼躺在了他身边,这一刻他们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 晏殊青逐渐恢复了意识,但仍然不是很清醒,听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周围的一切,却只看到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一直守在旁边,一瞬不瞬盯着他看的靳恒这时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的眼皮,赶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殊青,殊青?” 正坐在旁边跟几个学生研究病例的陈澄听到动静,疾步走了过来,“他醒了?” “我刚才看到他的眼皮动了,医生你快检查一下。” 靳恒一脸紧张的看着晏殊青,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陈澄看得有趣,低头叫了晏殊青几声,“少校,少校你醒了的话动动手指或眼睛示意我一下。” 他的声音就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晏殊青努力的辨认却怎么都听不清楚,恍惚的挣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朦朦胧胧,他隐隐感觉到右手似乎被什么人紧紧握着,下意识的用余光扫了一眼,对上了靳恒那双幽深的黑色眼睛。 像是知道有自己人陪在身边似的,他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他甚至还没能完全睁开眼睛,又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看到依旧一动不动的晏殊青,陈成无奈的撇了撇嘴,转头调笑道,“我说靳上校,这已经是这一上午你第六次跟我说他眼皮动了,你知不知有一种病叫看护幻觉综合征?说的就是你这种看着病人一会儿眼睛动了,一会儿手指动了,结果全都是幻觉的人。” 靳恒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一句话也没再说,继续低头看着晏殊青。 他这幅冷嗖嗖的模样莫名看的陈澄后背发凉,这家伙果然没有晏殊青那么好说话啊…… 咳咳两声,他收敛起笑容,正色的说,“靳上校,我说的是认真的,你现在还有伤在身,何必一直待在这里,更何况晏殊青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你少看一眼他不会出什么事。” 听了这话,靳恒抬起眉毛看他一眼,“那他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早上你不是跟其他几个专家会诊过了么,他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 陈澄把病例放到一边,“按照理论,他今天就会醒,但是事情也没有绝对,毕竟他被注射了太大剂量的执剑者基因提取物,这玩意儿对他基体和神经的伤害很大,依现在的检查报告看,基本已经从身体里排干净了,但是留下的影响是终身的而且不可逆的。” 一听这话靳恒抬起头来,眉头紧紧蹙着,神色冷凝道,“……终身不可逆?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他紧绷的脸色,陈澄不知想到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说靳上校,你又是二十四小时陪床,又是时刻关心病情的,可你还没跟我说你们是什么关系,胡乱对一个不相干的人泄露晏少校身体的情况,恐怕……不太好吧。” 靳恒很明显的翻了个白眼,故意用那只带着婚戒的手指拉起晏殊青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陈医生,对病患的配偶隐瞒病情是违法的,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一句话挑明了关系,威胁了自己,还不忘秀一把恩爱,也真是够了! 陈澄莫名其妙被虐了一把,忍不住啧啧两声,“那能再冒昧的问一句,你和晏少校……上过床没有?” 靳恒的脸一下子黑了,这个医生还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他一个眼刀扔过去,眼神冰冷的像是要杀人,陈澄赶紧举双手投降,“哎哎,您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得问清楚具体情况才能回答啊,你要是不跟医生说实话,我怎么能好好给晏少校看病。” 一句话戳到了靳恒的软肋,他深吸一口气,攥着拳头好一会儿才粗声粗气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说完这话,他耳朵先诡异的红了,陈澄的眼神瞬间变得暧昧起来,“啊……原来是这样,那以后你有福了。” 说着他冲靳恒眨眨眼,悄声说,“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那你也应该知道他变成服从者的事情了,其实他的身体虽然变异了,但也只是有了服从者的雏形和身体构造,在基因和激素方面,还不能算一个真正意义的服从者,所以繁殖腔到底有没有繁殖功能,谁也不好说。” “但是这次敌军给他下了这么猛的药之后,大剂量的激素刺激,直接迫使他身体那部分变异的服从者基因强化了。” 他一口气说了一串,里面还夹杂着各种名词,靳恒没工夫听他说这么多,直接摆摆手说,“说人话,直接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陈澄摸了摸鼻子,“简单来说,就是他的繁殖腔彻底发育了,现在他已经是个完整意义上的服从者了,如果不做任何防护措施,任何一次x行为,都可能让他怀孕。” 一句话让靳恒呆在当场,他知道晏殊青变成了服从者,以后可能有生育的可能是一回事,听医生亲口确定却是另一回事,看着陈澄完全不似开玩笑的神情,他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一张脸突然红了。 “所以……以后我们真的可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他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陈澄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只要不是他x你,理论上你们会有孩子。” 靳恒的脸黑了一半,剩下半张脸却更加红了,他一时间就像个毛头小子似的,眼睛里露出茫然又欣喜的表情,甚至连一贯冰山似的表情都端不住了,满脑子都是长得跟晏殊青一模一样的小孩子拽着他叫爸爸的样子。 他被自己的脑补狠狠地戳中了,一张脸红的更加明显,这时陈澄还说个不停,“不过你也知道他刚刚从敌军手里被救出来,很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所以短时间内你不要主动刺激他,更不要做一些亲密的事情。” 听完这话,靳恒抿住了嘴唇,只是听说他们以后可能会有孩子,他都感觉自己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了,这会儿再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晏殊青,更是心猿意马,同在一个屋檐下他怎么可能忍住不做亲密的事情! 他咬了咬牙,不再说什么,瘫着一张大红脸,压根没再管陈澄说什么,直接推着轮椅逃似的走出了病房。 “但是那些药在他身体里还有残留,如果他去找了你,你也不用怕,尽管……” 陈澄说得正起劲,一抬头人没了,忍不住跟出去,“哎哎怎么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啊!” 可惜这会儿靳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医疗处的走廊里,一副生怕自己慢了一秒就会后悔的样子。 晏殊青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夕阳西沉,暖红色的霞光洒进屋里,让他一时分不出自己究竟身在哪里。 “醒了?”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晏殊青一抬头对上了陈澄的眼睛。 看到熟悉的身影,晏殊青愣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一瞬间感觉自己还在做梦。 “不用看了,这里是医疗处,你得救了。” 得救了……吗?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晏殊青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像放电影似的跳过无数凌乱发杂的影像,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敌军的那架飞行器里,泽隆撕扯他衣服的恶心感觉仍然萦绕心中,他只记得自己当时被扎了第四针,然后就被那恐怖的灼热淹没了,隐隐的好像还看到了靳恒的脸…… 对了,靳恒!他刚才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好像也看到了他。 一想到这个名字,他心中一跳,下意识的坐起来,结果因为躺的太久脑袋一晕差点一头栽下床。 陈澄见状赶紧扶住他,“我说祖宗哎你可消停消停,你才刚刚恢复,要是再摔出个好歹,你家那位靳上校非得活活撕了我。” “……我家……靳恒?”晏殊青愣了好一会儿才从嘴里说出这四个字。 陈澄看到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我说你得了吧,不用装了,你俩的事情现在整个军部都传开了,好家伙,你小子隐藏可真够深,你当初第一次来医疗处,我就问你那个执剑者是谁,你小子给我装傻,没想到就是靳恒啊。” 一听这话,晏殊青脸色一变,“整个军部都传开了?怎么回事?” 陈澄啧啧两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还能是怎么回事,靳恒救你的时候十好几架战舰都在场,你以为你俩的关系还能瞒得住啊?” 竟然真的是靳恒救了他……他一直以为那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 晏殊青一时呆愣在当场,没法想象靳恒是费了多大力气才找到的他,当时他身上既然没有终端也没有追踪器,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的线索,靳恒要想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他还是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刻出现了,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再抱活下去的希望,但现在他却安然无恙的躺在这里,那靳恒呢,他现在在哪里? 压下心里的千头万绪,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那战况怎么样,他……我是说兄弟们都没事吧?” “敌军全军覆没,泽隆也死了,咱们的人就是伤了几个,倒是靳恒……” “靳恒怎么了!” 陈澄耸耸肩,“还能怎么,伤着了呗,本来就人是武装队的活儿,他一个长官坐在一边喝茶观战就行了,结果他非得瞎掺和,自己去了飞行器里救人,结果伤的不轻快,听说当时你俩都是用担架抬下飞机的,这会儿他也在医疗处里住院呢。” 听完这话,晏殊青的心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一道破开口子的墙壁,有什东西轰然倒塌,然后被一股汹涌炙热岩浆填满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家伙是傻瓜吗? 既然大家只是合作关系,他又为什么总是在自己最无助最危急的时候出现,难道就只是为了扣头上那不值钱的一纸婚约吗? 晏殊青的脑袋嗡嗡作响,心里像浇了一盆滚烫的热水,七上八下无法安宁。 陈澄这时检查了一下他的营养液,正准备起身去换一袋的时候,晏殊青突然开口,“陈医生,我从结婚那天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一直吃的都是营养剂,嘴里实在是淡出鸟了,你能不能帮我去买点水果,我现在看见这些白乎乎的营养液就够了。” 说完这话,他的手心微微沁出了一层汗水。 陈澄看他一眼,笑了笑说,“得,谁让我是你的主治大夫,干脆送佛送到西,你等着,我一会儿回来。” 说完他就走出了病房,晏殊青也瞬间坐了起来。 其实他除了一点皮外伤以外,身上没有其他更严重的毛病,要不是那药剂作祟也不会一直昏迷到现在,所以他也顾不上自己手脚发软,盯着陈澄走出去之后,连忙打开病房大门走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黑,整个医疗处里都静悄悄的,晏殊青稍微一打听就找到了靳恒的病床。 透过窗户往里偷偷的扫了一眼,这会儿这家伙正躺在床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晏殊青蹑手蹑脚的打开门,悄悄地溜了进去。 结果床上的家伙突然开了口,“我说了多少次了,我的伤已经好了,不需要吃药了,你们怎么还来?” 又一次听到这家伙硬邦邦的口气,明明还是那么欠揍,但晏殊青却又怀念又想笑,他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听到这家伙的声音了。 他低咳几声,故意压低声音说,“我是来打针的,陈医生说您的情况吃药恐怕已经无效了。” 听到打针两个字,靳恒更烦躁了,“我的毛病我自己心里清楚,回去告诉他我不打针也不吃药!” 晏殊青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这家伙多大的人,竟然还怕打针吃药。 他没理会他,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靳恒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直接起身怒道,“你没听见我说——” 对上晏殊青那双澄澈的眼睛,他的话戛然而止,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以一个有些扭曲的姿势僵在原地,看起来有些好笑。 看到他的表情,晏殊青一瞬间也有些尴尬,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鼻子,不自然的说,“我……听说你住院了,就来嗯……看看你。” 这时靳恒才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你什么时候醒的,谁让你跑出来的?” 身体这么虚弱,竟然还跑过来看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没命。 说着他想下床把晏殊青送回去,结果腿上有伤,刚一动弹身形就有些摇晃,晏殊青赶紧扶住他。 要是平时靳恒跟他这么说话,他真是要分分钟翻脸,但现在他好像渐渐能明白这家伙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他说不的时候真的不一定是不的意思,就像他现在赶自己走也不一定是真的不想看见他。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其实就是那些药让我一直昏昏沉沉的,现在药效果了,我也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的。” 他坐在床边,仰着头跟靳恒说话,还不忘对他笑笑,靳恒的耳朵很不自然的红了,“我没关心你。” “对,你没关心我,是我自己愿意跟你说,也是我自己想过来找你的。” 这话让靳恒身形一僵,再也说不出口是心非的话,他太想看见晏殊青了,之前要不是因为陈澄告诫他的那些话,他根本不会走,可他又不想晏殊青伤成这个样子还来关心他。 他有什么可关心的呢,又死不了。 “那你现在看见我了,能回去了吗?” “可你还没有跟我说为什么要救我。”晏殊青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问出了心里的话。 靳恒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而且问的这么直接,一时所有的毒舌和谬论全都没了用武之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喉结上下滚动,手心出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第32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靳恒面无表情的抬头,干巴巴地说,“我没有救你。” 他的声音低沉冷硬,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沙哑,藏在被子里的手指更是因为紧张紧紧地蜷缩在一起。 晏殊青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揉揉额角,“这个你就不用骗我了,虽然当时我昏迷了,但也不是一点意识没有,更何况陈医生已经把当事情的情况跟我说了,你还想跟我隐瞒什么。” 靳恒紧紧抿着唇角,冷硬道,“那只是完成任务罢了,就算泽隆没有绑架你,我也会去缉捕他,这只是我的职责,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那你为什么会受伤?”晏殊青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睛,澄澈的眸子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执拗。 他从不是个咄咄相逼的人,很多时候如果对方不想说,他绝对不会逼迫,但此刻他却一反常态的执拗,好像如果今天靳恒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就绝对不会走。 “你已经是上校了,就算缉捕敌军是职责所在也没有必要必跟队行动,更不用亲自去敌军舰舱里救人,甚至这会儿还要像个傻瓜似的负伤躺在医院里。” “我就是喜欢亲力亲为难道不行吗!” 靳恒硬邦邦的回视过去,口气依然冰冷,可在晏殊青明亮的目光下,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晏殊青,救援的指挥是我,该怎么行动,由谁负责救人也是我来决定的事情,这些跟你没有关系,你也不需要过问,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回去休息,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说闲话。” 他的态度太糟糕了,一副公事公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他背地里做过那么多事情,晏殊青真不敢想象这个男人竟然能闷骚到这种程度。 一时间晏殊青有些哭笑不得,深深地看着眼前这跟男人,感觉自己好像在今天才真正的触到了他藏在层层坚硬冰冷躯壳下,那一颗柔软的心。 他沉默了,一直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靳恒。 在他的注视下,靳恒越来越没法强装起冷若冰霜的样子,一颗心跳得飞快,像是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手心里的汗连紧紧抓着的床单都沾湿了,他故作无意的挪开目光,不敢再跟晏殊青对视。 他怕自己一旦撕开这最后一层伪装,那些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感情会瞬间喷涌出来,将好不容易抓到手的晏殊青给吓跑了。 而就在他生硬的挪开视线的瞬间,晏殊青突然轻声开了口,“既然这些都是公事公办,那刚才我昏迷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去看我。” 一句话让靳恒的后背陡然僵住了,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你当时就醒了?” 话刚一说出口,他就知道糟了。 果然,晏殊青听到这话翘起了嘴角,挑眉看他瞬间狼狈的样子,笑了笑说,“当时有些意识但还不是很清醒,不过记得好像有个人一直拉着我的手叫我的名字,那个人是你吗?” 靳恒的脸绷住了,本来就有些发烫的顿时又红了一层,就像偷偷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发现一样,脸上闪过非常不自然的表情,干咳了几声才强压住胸膛里砰砰的心跳声,沉声说,“你看错了,我自己都伤成这样了,哪有时间去照顾你,只是随便看了一眼我就走了。” 你伤成这样还不打针吃药,见到我还想下床送我走,死鱼脸你真当我是傻瓜吗? 靳恒没有揭穿他的谎言,只是悄无声息的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男人英俊的脸,当他意识到这个男人发脾气不代表生气,冷着脸不代表厌烦,而是很用可能在用这种伪装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时候,这个男人一切所作所为,甚至脸上细微的表情都变得可爱起来。 晏殊青摊了摊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靳恒,我们不是合作伙伴吗,既然你有伤在身,那何必再多看这一眼,反正我的死活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不是么。” 这个表情让靳恒感觉瞬间被他看透了,顿时呼吸一窒,有点暴躁又急切的说,“你自己这么笨,在婚宴上被人劫持,如果我不去看你,传出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晏殊青闷笑,“很没面子吗?我倒是觉得挺好。” “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死了或者落在了敌军手里,你不是正好能换个聪明点的合作伙伴,反正你一直嫌我笨,更何况就算你不换,直接跟家里人说自己的配偶死了无心再结婚,谁还会再逼你,到时候你想玩就玩,跟心里一直惦记的那个真爱在一起逍遥自在,不比非得跟我绑在一起舒心的多。” 他话音刚落,靳恒就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死不死的,你胡说八道什么!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是怎么想的。”晏殊青再一次把话题绕到了原地,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靳恒瞬间沉默了,他发现自己此刻竟然无法招架晏殊青的步步紧逼,心里掀起狂风暴雨,此刻除了沉默他一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亲口跟我说,你心里早有喜欢的人,我们只是合作伙伴,哪怕是结婚登记举行了婚宴,也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可现在你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合作伙伴,不仅豁上了以后寻找真爱的逍遥日子,现在还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医院里,所以你对每个毫不相干的人都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靳恒矢口否认,紧紧地攥住拳头,现在“合作伙伴”对他来说就像一个魔咒,只要听到就没法理智,他讨厌晏殊青用这个字眼形容他们的关系,哪怕它帮自己将晏殊青牢牢的锁在了身边,却将他的心推到了离自己更远的地方,所以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却发现自己更加正中下怀。 晏殊青看到他胀红的耳朵一瞬间什么都了然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掀开靳恒的被子就爬上了他的床。 靳恒一下子蒙了,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像是瞬间被冻住了,僵在原地完全忘了反应。 晏殊青就像没注意到他陡然僵硬的身体似的,自顾自的挤到他身边躺下,嘴里还不忘享受长舒一口气,“呼……可算是躺下了。” 直到两个人的皮肤相贴,听到他发出这样微微沙哑的声音之时,靳恒才终于回过神来,接着本就不自然的一张脸瞬间胀得通红,盯着一堆发烫的耳朵,几乎暴躁的开口,“你上来干什么!快点下去!” 如果不是他身体此刻僵硬的像一块铁板,晏殊青毫不怀疑他会直接将自己推下去。 顺手将他的大半个枕头抢来,他挑眉一笑,“我可是刚醒过来的病号,这会儿全身都酸疼的不行,躺你这里一会儿怎么了,你要是推我下去,摔出个好歹你可得负责。” 说着他又往靳恒的方向挤了挤,几乎霸占了大半个床位,一副准备懒在这里不走的架势。 靳恒还没又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不明白这个上一秒还咄咄逼人的家伙,怎么突然就爬上了自己的床。 他僵在原地,完全没法动弹,晏殊青的头发蹭到了他的手臂,柔软的质感,蓬松的还有些凌乱,隐隐飘着的薄荷味,丝丝缕缕的钻进了他的鼻子。 一瞬间,靳恒的呼吸陡然一窒,胸口都跳乱了几拍,他们挨得实在是太近了……自从上一次晏殊青夜宿在他家里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靠的这么近过。 近到他垂下视线就能看到晏殊青整齐的睫毛和嫣红的嘴唇,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到他身上,脚趾无意间的触碰,都能碰到他光滑的皮肤,那种滑过绸缎似的感觉,像一只蚂蚁咬了一下,留下若有似无的痒,顺着脚趾快速传遍了全身。 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一下,靳恒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根本不敢低头再多看一眼。 “你自己回病床上睡,别在这里跟我挤一个。”他粗声粗气的开口,嫌弃似的往旁边挪了一下,一副恨不得离晏殊青十万八千里远。 以前晏殊青看到他这幅臭德行,都忍不住翻白眼,现在却隐隐有点明白这家伙很可能是在害羞。 忍不住抬头瞥他一眼,瞅到了这家伙背对着自己像铁板似的后背,还有那一对通红的耳朵,他有点想笑。 以前觉得这个家伙是个嚣张讨厌的富家公子哥,如今摸清了性格,却感觉他分明就是个大型猫科动物,你凑过去他就会立刻躲开,但是你如果不搭理他,他又会一脸看不起你的样子,不情不愿的靠过来。 晏殊青越想越觉得像,感觉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忍不住撑起身子戳了戳他发红的耳朵。 入手一片滚烫,他惊讶的发现脾气这么臭的一个人,耳朵竟然是软的! 靳恒再也克制不住,猛地回过头来,暴躁的挥开他的手,“你胡乱动什么!还不快点走!” 他的力气太大,几乎差点把晏殊青掀翻,晏殊青毫无防备,本来撑在床上的手臂一软,整个人直接失去了平衡,一脑袋栽在了靳恒身上。 这家伙的胸口像石头似的又硬又结实,晏殊青的鼻子一下子撞在上头,瞬间酸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而靳恒也是毫无防备,根本没料到背后的晏殊青竟然会离他这么进,情急之下直接把他抱了个满怀。 “你使这么大劲干什么啊,艹……我的鼻子……” 晏殊青疼得眼里都冒出了生理盐水,忍不住给他一拳,抬头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幅眼眶发红目光湿润的样子,在靳恒看来是多大的刺激。 一时他的呼吸更重了,整个身体绷成一块铁板,眸子的颜色陡然深了几分。 晏殊青疼的鼻涕眼泪一大把,好不容易缓过那个疼劲,这才意识到靳恒一直都没有说话,下意识的一抬头撞上了他漆黑的瞳孔,瞬间心里跳漏了一拍。 四目相对,晏殊青忘了起身,靳恒忘了松手,两人用一个面对面拥抱的姿势愣在原地,全都忘了反应。 气氛在飘忽的眼神中陡然暧昧起来,明明是一刹那的事情,可晏殊青却能感觉到申下的靳恒起起伏伏的结实胸膛,还有他那只紧紧箍在自己腰间,犹如钢筋似的精壮胳膊。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又强势的动作,靳恒只要愿意,再往下一分就能摸到他细瘦的腰线和翘起的屯线,甚至还能撩开他的衣摆,钻进他的裤子,直接感受入手的光滑和结实。 晏殊青身上的病号服因为这个动作全都垂了下来,靳恒都不需要特意去看,就能看到他一整片平坦有力的胸膛和两粒浅色的xx,一瞬间他的喉结滚动的又快了几分,一双眼睛彻底沉了下来,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卷起层层叠叠的漩涡,只看一眼就要把人给吸进去。 他的指尖控制不住的收紧,恨不得把跌在自己怀里的这个人狠狠地揉捏,直接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晏殊青似乎被他掐疼了,忍不住闷哼一声,一滴汗水从额头滚落,瞬间砸在了靳恒敞开的胸膛上。 一瞬间犹如燎原星火,点燃了周围的一切,靳恒猛地清醒过来,赶忙收回手,狼狈又艰难的挪开目光,那只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如果现在不停止他肯定会把晏殊青整个撕碎吞进去! 被推开的晏殊青也一下子清醒过来,狼狈的摸了摸鼻尖,两条腿不自然的蜷缩起来,他竟然只是看着这家伙的眼睛就…… 他不敢再去思考自己此刻的身体反应,脑袋里一片空白,愣怔在原地,完全忘记了反应。 迅速分开的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更没敢对视一眼,无声的暧昧和火花在彼此间流淌,寂静的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彼此不规律的呼吸声,连空气都好像粘稠了起来。 靳恒僵硬在原地,脑袋里嗡嗡作响,汗水不停地冒出来,巨大的冲动在骨子里乱窜。 而旁边的晏殊青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刚才那一瞬间竟然真的想跟靳恒真的做点什么,甚至只是这么一想,裤子都湿了几分。 执剑者和服从者的荷尔蒙从汗水、毛孔和呼吸中慢慢渗透出来,浓郁的草木香气混合着薄荷味,像一阵狂风将两人席卷,彼此的反应,对方看的清清楚楚,连两个人自己都很诧异跟对方的适配度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骨头里像是被千虫万蚁噬一般痒得厉害,熟悉的炙热感席卷而来,这时晏殊青才终于明白,陈澄为什么一定要他卧床休息。 因为他体内的药效虽然已经过了,但是根本还没排干净,这会儿残余的药效被执剑者的荷尔蒙点燃,再一次在他全身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种想要被填满贯chuan的空虚感,让晏殊青控制不住的蜷缩起来,指尖无意间触碰到靳恒紧绷的胳膊,他的脑袋瞬间闪过方才被他搂住时的欢愉,明明同样是执剑者的味道,泽隆靠过来时他却只觉得恐怖恶心,但如果是靳恒…… 他看着眼前这个呼吸粗重的男人,身体的本能开始叫嚣起来,如果他,如果是靳恒,他心里竟然没有任何排斥。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有搭好,还是被残余的药效迷惑了心智,晏殊青撑起身子,毫不犹豫的坐在了靳恒身上。 靳恒的心跳在这一刻差点停止,手背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生吞了他的心都有了,他坐上来根本就是找死! 他暴躁又气喘吁吁地推开他,“你下去,别靠我这么近!” 现在他还有几分理智,自然还记得陈澄之前告诫他的那些话,晏殊青在泽隆手里被打了那种药,不用说也知道经历过什么,而他现在感觉自己跟一只失去控制的禽兽也没什么区别,他不能再刺激晏殊青了,哪怕他已经忍得快爆了! 困兽一般的粗重呼吸喷晏殊青的脸上,让他有些口干舌燥,眼前的靳恒浑身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就像一块到嘴的美食,让他脑袋中最后一根弦也断了,根本不听靳恒说什么,直接动手扯他的衣服。 “别他妈胡闹了!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停手!” 靳恒一着急连粗口都爆了出来,让晏殊青不禁有一种正在非礼他的错觉,不禁气喘吁吁的勾唇一笑,“都是男人,打个p而已,你不是一直嫌我不对你负责么,来,今天我就负责到底。” 说完他就扯开了靳恒的衣领,顺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他发现在荷尔蒙和药剂的作祟下,x爱好像也不是什么有心理压力的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泽隆的飞行器里,被他那么逼迫自己还能撑这么久,可现在只是触摸到靳恒就完全乱了方寸。 或许是契合度太高,又或许是猜到了这个男人的心思,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只想先把靳恒吃进嘴里再说! 靳恒真是被他给吓到了,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手忙脚乱的按住他的手,眼睛都憋的冒火了,哑着嗓子从牙根里挤出一句,“……别逼我!到时候吃苦头的可是你!” 晏殊青不搭理他,顺着他按住自己的手腕,牵起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喘着气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别废话,摸摸我……” 这话彻底扯断了靳恒紧绷的最后一根神经,他的头皮发麻,呼吸彻底乱了套,对上晏殊青湿漉漉的眼睛,再也克制不住冲动,猛地搂住他的腰,像一只出笼的猛兽,一抬头狠狠地的咬住了他的嘴唇。 “……唔!” 晏殊青闷哼一声,在靳恒贴上来的一刹那,好像瞬间浸泡在了清凉的水中,扑面而来的是执剑者荷尔蒙的味道,让他一下子有些眩晕,一时都没回过神来,只是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靳恒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犹如黑豹似的凶狠目光,粗声粗气的说,“闭眼!” 晏殊青看不到他,却能感觉到他精壮的身体散发出来的惊人热度和气急败坏的呼吸,顿时扑哧一声笑了一下,像只小狗似的笨拙的t了t他的上嘴唇,意外发现这个男人的嘴唇也那么的软。 以前靳恒什么时候享受过晏殊青的低顺和示好,这样轻微的动作,让他脑袋嗡一声响,像是被浇了一头滚烫的沸水,全身都烫的皮开肉绽,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狂热,直接撬开他的嘴唇,开始了疯狂的攻城略地。 “……疼疼,别他妈咬……嗯……” 晏殊青的声音被堵在喉咙里,感觉从舌头到口腔都麻了,忍不住薅住他又黑又ying的头发,想要透一口气。 可靳恒却一下子反剪住他作乱的手,不轻不重的咬了他一口气,瞬间疼的晏殊青“嘶”了一声,彼此的口腔里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执剑者和服从者的荷尔蒙被彻底点燃,紊乱疯狂的心跳重叠在一起,让两个人彻底失去了理智。 晏殊青嫌弃靳恒的一副碍事,直接撕开了他的衣领,扣子崩落,他冲着靳恒的滚动的喉结狠狠地咬了一口气,靳恒抽了一口气,微微抬起头来,两人的嘴唇此时还若有似乎的黏连在一起,中间拉出一条透明暧昧的水线。 彼此的瞳孔撞在一起,晏殊青在靳恒黑色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那张发红的脸,之前被打进皮肉里的药剂像是彻底爆发除了副作用,他来不及思考,也不想再考虑其他,直接动手接靳恒的腰带,顺便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裤子边上。 这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靳恒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呼呼的声响,撂下一句“你别后悔”之后,一把箍住他的脖子,重重的吻了上去。 夜色渐深,窗外寂静无声,朦胧的月光洒进窗子,在地上洒下一地清辉,也照亮了屋子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床板剧烈的嘎吱声,伴随着窗外沙沙作响的风声,让这个夜显得如此漫长而旖旎,远处海滩上,汹涌的海浪正在不断拍打岸边,被巨浪举至高空又被狠狠拍下的一片叶子,蜷缩起身子,在陷入昏迷前发出颤抖而欢愉的声音。 渐渐的夜风停了,海面也平静了下来,靳恒用手指理顺着晏殊青汗湿的头发,低下头在他的嘴唇和脖子上落下碎吻,见他已经彻底脱力睡着之后,才凑到他耳边用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轻轻的开口 喜欢你…… 晏殊青,靳恒很喜欢你。 第33章 晏殊青做了个梦。(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梦中他变成了一只掉进炭火里的鱼,全身的水分都快要蒸干了,可是却无力挣扎,皮开肉绽的痛苦让他不停的颤抖着鳞翅,嘴唇一张一合努力发出求救的呼声,可是却根本没有人理会。 时间变得如此漫长,他的皮肉散发出焦灼的味道,身上的鳞片也变成了丑陋的焦黑色,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活活烧死的时候,一只手把他从炭火里救了出来,重新放进了清凉的水里。 被水分包围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舒服的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可就在这时,那人却按住他的身体,强硬的用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棍刺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狠狠地哆嗦了一下,鳞翅不停拍打着水面,可那人却没有因此放过他,反而更加用力的刺进他的皮肉,一瞬间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变形了,而那跟木棍却活像要搅碎他的肠子,把他从头到尾直接刺穿! 嘴里发出破碎的声音,他被一阵铺天盖地巨浪卷到空中,身体控制不住的瑟缩了一下,接着周围的一切全都变了。 他不再漂浮在海中,而是趴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死死咬着脸侧的枕头,承受着身后激烈的撞击。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却死死地按住他的脊背,让他不得不用一个不堪的姿势被死死的钉在床上。 眼前一片混乱,他艰难的回过头,只看到身后立着一个精壮的男人,强悍的身形,透明的汗水,还有勒在他腹部肌肉隆起的手臂,一切都让他头晕目眩,可屋子里光线太暗了,他根本就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只能被迫随着他激烈的动作起起伏伏。 他狼狈的抬起手捂住眼睛,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难堪的声音,可心里却早已经羞耻的不行。 晏殊青啊晏殊青,你只是身体变异了,又不是脑袋进水了,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梦。 正是难堪的时候,那双箍住他的手臂猛然将他抱了起来,姿势的改变让他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床上,却也让那根木棍更深的刺进了五脏六腑。 “唔——!” 他闷哼一声,连脚趾都蜷缩起来,一阵触电般的酥麻涌遍全身,如果这是梦的话,未免也太真实了,真实的他都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跟靳恒干了一场…… 等等……为什么是靳恒!? 晏殊青一下子清醒了,猛地睁开眼睛,入眼是雪白的天花板,而刚才那些旖旎的画面真的只是一场梦。 幸好是梦…… 他狼狈的舒了口气,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正准备喝杯水压压惊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腰间横了只手臂,顺着手臂的方向一路向上看去,他看到了靳恒的脸。 一瞬间他僵在当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意识的向四周扫了一圈,嗅到了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一时间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究竟身在哪里,而靳恒这家伙又为什么躺在自己身边! 心里就像猛然被浇了一桶热油,直接炸开了锅。 他屏住呼吸,下意识的撑起身子,结果才刚一动弹,全身的骨头就像断了似的,让他直接又跌回了床上,接着感觉到身体里貌似还塞着什么东西…… 这个认知让他完全懵了,一时间忘了反应。 或许是他的动作太大吵醒了身边的靳恒,他不高兴的蹙了蹙眉头,那只横在晏殊青腰间的手顺势往里收了收,一条腿填进他的腿窝,用一个强势又保护的姿势把人又箍住进了自己怀里。 他一动,身体里的东西就更明显了,诡异的饱胀感让晏殊青的头皮一麻,瞬间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混乱的荷尔蒙,身体里残存的药效,还有对视时火星四溅的眼神……点燃了熊熊烈火,也让他记起自己是怎么厚着脸皮骑到靳恒身上,不顾他的反抗撕扯他的衣服,ji-ke的抓着他的手帮自己灭火的样子…… 天啊……他是不是疯了! 晏殊青在心里哀嚎一声,一张脸顿时全红了,压根不敢再想后面更加没脸没皮的经过。 本来在刚醒的一刹那,他差点以为自己是跟陌生人发生了一夜晴之类惊悚的事情,结果等这会儿彻底清醒过来,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发现也没比一夜晴好到哪里去。 昨天他明明只是想来问清楚靳恒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并不是真的想对他做什么,怎么就莫名其妙神展开到这种程度? 他使劲抓了抓头发,一闭眼脑海中全是靳恒激烈反抗,拼命挣扎不让自己乱来的样子,那么冷淡的一个人,被自己折腾的整张脸都变形了,这得是气成什么样啊…… 晏殊青不敢再想下去,默默地抹了把汗,隐隐冒出一股糟蹋了人家黄花大闺女的艹蛋感觉。 以前这家伙总是用一副被白票了的样子控诉他,结果这回他可真做了一次负心汉……就凭这家伙古怪的臭脾气,如果醒过来会不会把他活撕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晏殊青晏殊青有点怂的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回头瞥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靳恒。 这家伙醒着的时候,一张脸又臭又硬,一副俾睨众生不可一世的嚣张德行,可睡着的样子却意外的安静。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留下浅浅的暗影,整齐浓密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薄薄的嘴唇微微的抿着,显得他左脸颊上的酒窝更加明显了几分,看上去竟然还带上了几分孩子气。 心脏莫名其妙跳漏了几拍,晏殊青赶忙挪开目光。 在他的印象里,这家伙一直都是张死鱼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好看,好看的他都有点不认识他了…… 晏殊青很不想用“好看”这个词,因为他觉得这是对以前坚决认为他不如自己帅的侮辱,可他又不能否认,这家伙赤果着躺在床上,露出的那一片结实的肩膀和古铜色的皮肤,真是……该死的ing感。 晏殊青越看越眼热,以前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盯着自己的情敌看得错不开眼珠,莫名有些口干舌燥,连这家伙贴在自己膝盖窝里的腿都火热起来,他悄悄把他横在自己腰间的胳膊挪到一边,想要在这家伙彻底清醒之前溜回自己的病房。 可腰才刚一动弹,刚才那个塞在身体里被他刻意忽略的东西就滑了出来,发出“啵”的一声响,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晏殊青的脸瞬间绿了,接着湿漉漉的东西流到了腿上,不用看他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他欲哭无泪,根本没法用语言形容此刻的心情。 虽然他此前一直是只童子鸡,从来没有开过荤,但也对第一次充满过幻想,他以为这一定是个温馨美好的夜晚,一觉醒来的时候,他可以温柔的搂住自己的妻子,给她一个亲昵的吻。 可现在温馨美好连影子都没见着,而他还得像个偷腥的狐狸,不仅要忍着p股火辣辣的疼痛,还要趁着三更半夜的时候偷偷溜走,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晏殊青使劲抓了抓头发,顾不上把自己打理干净,抓起衣服就跳下了床,结果一条腿刚触到地板,腰椎以下就立刻一软,让他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巨大的声响终于吵醒了靳恒,他挣开惺忪的睡眼,一眼就看到了半挂在床上的晏殊青。 这会儿他还光着上身,光滑平坦的胸膛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细瘦的腰线上有两道明显的指痕,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被人强压着摆出某种姿势的时候留下的印记。 这时他似乎还没有察觉到靳恒睁开了眼睛,自顾自抬起一条腿,使劲揉着酸痛的肌肉,却不知这个姿势把大好的风光全都露了出来,从靳恒的角度,甚至还能看到他腿间自己留下的点点bai浊。 瞬间他呼吸一窒,感觉刚刚蛰伏的某个零件又蠢蠢欲动起来,不由撑起身子,皱起眉头哑声道,“你大晚上的在干嘛呢?” 这声音把晏殊青吓了一跳,他一回头就对上了靳恒那张阎王似的黑脸,瞬间整个后背都僵住了。 这这这……家伙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他还没来得及逃走啊! 见他顶着一张大红脸,坐在那里不说话却仍然没有合起双腿的样子,靳恒的呼吸又重了几分。 二十多年的种子都给了他,他竟然还要勾y自己,是嫌弃他刚才还不够卖力,还是真的想一晚上就榨干他? 简……简直是yd! “问你话呢,你坐在那里干什么?现在不搭理我了,刚才撕我衣服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他明明在抱怨自己的妻子总是给他玩欲擒故纵,可这话听到晏殊青耳朵里就完全变了味,简直就像在质问他刚才的“恶行”。 毕竟是他那啥了靳恒,心里总归有点发虚,晏殊青摸了摸鼻子,实在不知道在两人都光溜溜的尴尬气氛中应该怎么接话,尴尬的把手里的衣服往身侧藏了仓,憋出一句,“我……我没干嘛……” 他的动作没逃出靳恒的眼睛,他一下子看到了他想要藏起来的衣服,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吃完了就想跑吗?之前说要对我负责的是谁! “怎么,你想溜啊?” “……没有啊。” “那你大晚上不睡觉想干什么。” 靳恒看到晏殊青闪烁的眼神,心里的火气就控制不住的冒了出来,两个人该干的不该干的已经都干了,他竟然又反悔了?既然这样刚才又为什么爬上他的床?吃完了就想反悔,他是□□吗! 本来体谅他刚刚苏醒,身体受不住,所以才一次草草了事,现在看来他刚才就应该狠狠地他,让他再也爬不起来,更别想大半夜的趁机开溜。 对上他那张狂风暴雨前夕的大黑脸,晏殊青知道他怕是要跟自己算总账了,这会儿他这副鸟样逃也逃不了,总不能真的被他活撕了吧!? 想到这里,他脑袋一热,猛地一翻身,床咚了靳恒。 靳恒没想到他会突然凑上来,还一下子靠这么近,顿时呼吸全乱了,本来两个人就没穿衣服,身体里还残存着之前留下的欢愉,这会儿皮肤相贴的一刹那,方才所有面红耳赤的画面全都浮现了出来,连晏殊青一下子都有些意乱晴谜。 双臂撑在靳恒脑袋两侧,他决定破罐子破摔,在被靳恒活撕和丢掉节a之间,果断选择了而后者,反正已经色令智昏了一次,他不在乎再来一次。 说着他像个山大王似的,一把扒掉自己刚套上的衣服,颇为豪迈的说,“你问我想干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要qj你。” 说完这话,他直接低头堵住了靳恒的嘴唇,大有一副土匪强占小姑娘便宜的架势。 嘴唇被堵住的一瞬间,靳恒紧紧锁在一起的眉头骤然松开,愣怔了一下才迅速夺回主动权,嘴角甚至还罕见的浮出点笑意,心里哼哼两声,果然是欲擒故纵。 妻子一定是怪我刚才没有满足他,才会故意跟我闹脾气,真是别扭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 两个没羞没臊初次开荤的人几乎折腾了一整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之后才彻底消停,事后晏殊青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回的病房,只记得拖着两条没有知觉的腿,刚一碰到床边就倒头大睡,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中午。 或许是折腾了这一整夜,终于把身体里残存的药效全都释放了出去,一觉醒来,晏殊青觉得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清爽,之前那些不舒服的感觉也一扫而光,可靳恒却没有这么幸运,因为那一晚动作太过“剧烈”又扯到了腿上的伤口,以至于如今成了比他还要严重的病号。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晏殊青哭笑不得,本想立刻去看看他,结果不知是谁泄露了他住在医疗处的事情,之前那些曾经在他变异期照顾过他的医生护士纷纷前来探望。 他本来就人缘好,再加上长得俊秀,之前那些屡次跟他索要联系方式的小护士像是终于逮住了机会,有事没事就往他的病房里跑,搞得他的屋子天天人满为患,鲜花簇拥,偏偏他又不是一个很会拒绝女生的人,所以只能笑脸迎接,搞得外人一度以为这间病房住了个来头很大的钻石王老五。 等应付完一众探望的人,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已经到了下午,晏殊青长呼一口气,顺手拿出终端看了一眼,却发现靳恒那家伙没有给他任何消息和来电,这让他不禁抿住了嘴唇。 从两人那天没羞没臊的分开之后,这已经是第二天了,这家伙却完全没有联系他的意思,这未免也不太像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了。 难道这家伙的病房里现在也人满为患,忙得不可开交? 晏殊青想了想,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这家伙皇帝外甥的身份摆在那里,从上学起就有数不清的人上赶着抱他的大腿,如今一听这位“贵人”受伤住了院,那些削尖了脑袋想攀高枝的人这会儿肯定都迫不及待的赶来医院献殷勤。 自己应付几个医生护士都忙了两整天,依靳恒那家伙的身份,现在应该比他更忙吧? 想到这里,晏殊青顺手给他发了个视频邀请,结果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反应,他也就没再急着联系他,把终端塞进口袋里之后就出去散步了。 可等到太阳西沉,天都黑下来的时候,这家伙仍然没有一点回音,晏殊青又忍不住给他发了条信息,【你晚上吃什么呀?】 消息再次石沉大海,就在晏殊青以为他不会再回复的时候,终端突然响了一下,却只有短短两个字,【不吃。】 盯着硬邦邦的这两个字,晏殊青猜不透这家伙的心思,【为什么不吃,我现在好饿啊,咱们一起吃饭怎么样?】 消息发出去之后终端又陷入了沉默,像是每个字都反复斟酌了许久之后消息才发了回来,【不怎么样,你别来找我,你去找那些医生护士吃吧,我不饿。】 几个字配上最后一个句号,不用看人晏殊青都能猜出这家伙此刻脸上那副不高兴的样子。 盯着“那些医生护士”几个字看了半天,晏殊青楞了一下,这家伙怎么知道这些人来过自己的病房,难不成亲眼看见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晏殊青心里一跳,这家伙不会真的来过了吧,所以他现在这副冷硬的模样算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吃味了? 晏殊青不想自作多情,可他想不出更多的可能,嘴角在他自己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先不自觉的翘了起来,手指快速输入道,【可是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吃,只想和你吃晚饭怎么办(*////▽//////▽////*)q这种胡闹的表情,他该怎么办! 强压住扑腾乱跳的心脏,他瘫着脸,过了好久才干巴巴的回复了一个【嗯。】 晏殊青盯着这个“嗯。”看了半天,觉得自己脑袋可能也有点不正常了,因为这么高冷的一个词,竟然能被他看出一股欲说还休的娇俏感,也是没谁了。 自己傻乎乎的笑了笑,他揣着刚刚从楼下买的饭盒,熟门熟路的摸去了靳恒的病房。 这会儿这家伙正坐在床边看书,一身白色的病号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平时那头梳到脑后的短发,这会儿零碎的落了下来,配上他鼻梁上的金丝边眼睛,还真像个温柔缱绻的贵公子。 晏殊青推门进去,靳恒顺手把书合上,不咸不淡扬了扬眉毛,“你还真来了。” 这口气真是一如既往地欠揍,简直就差在脸上写“不请自来”四个大字了,以前晏殊青看到他这幅德行,保证会翻白眼,但偷偷扫了了一眼他刚刚合上的书本,发现他竟然拿倒了,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这家伙不会为了掩饰见到自己跌紧张,所以才故意摆出这幅无所谓的德行吧? 这逼装的必须得给满分。 勾了勾嘴角,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其实心里多少也有点不自在。 来之前也没感觉什么,这会儿看到眼前的大活人,他才隐隐觉得有些窘迫,毕竟这是两个人那啥啥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上次在这张床上做的那些羞耻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会儿又要跟他守着这张床独处一室,还真是有点……羞耻。 “那啥……不是说好要一起吃饭吗,我就随便买了点,你看看有你喜欢吃的吗。” 晏殊青率先打破了沉默,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睛,扬了扬手里的饭盒之后,就低头开始往桌子上布菜。 靳恒无声的走到他身边最近的位置坐下来,盯着他为自己忙活的手,不发一言,心里却有点受宠若惊。 那天他被他那么撩拨,一下子没把持住,做了太多次,最后把人弄哭了都不想停手,凭晏殊青刚烈的性格没当场宰了他就不错了,现在怎么会突然给他送饭? 一道道菜摆在面前,清炒荷兰豆、笋丝芙蓉煨蟹黄、蒜蓉小羊肉,没放香菜的小馄饨和加了双倍糖的营养剂,全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晏殊青被他看的耳朵有点发热,但眼睛依然带着笑意说,“你的腿不是受伤了吗,肯定没法到处跑,我看楼下那家餐厅生意不错,也不知道口味如何就买了,嗯……你要不要先尝尝?” 靳恒的眼睛深了一层,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腿上有伤?” 他从来没跟晏殊青提过这事。 这话让晏殊青瞬间一囧,他能说是从医生嘴里听到了风声,又联想到两个人那天晚上天雷勾地火的动作,所以自己猜出来的吗。 “哎呀,饭都凉了,先别说这么多,饿死了,先开动再说。” 他拿起餐具,夹起一块肉及往嘴里塞,靳恒还是没动,依然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特意打听过我的伤势?” 晏殊青咬着筷子没说话。 靳恒也一下子沉默了,两个人的心跳的都有些快,最后重叠在一起,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怦——怦——怦——” “晏殊青,你打听我的伤势,还给我来送饭,这是……什么意思?” 晏殊青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过了片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笑着看着他说,“你看不出来吗,我想追求你。” 第8章 .16 “你看不出来吗,我想追求你。” 靳恒愣在当场,半天没有反应。 过了好久,以至于晏殊青以为他不会再搭理自己的时候,他才艰难的开口,“……你开什么玩笑。” 他的脸上又弥漫起古怪的红晕,高大精壮的身材绷成一块铁板,一张薄薄的嘴唇死死地抿着,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他起起伏伏已经完全失去节奏的紊乱呼吸。 他的口气仍然硬邦邦的看不出一点情绪,可是攥着筷子的手却绷起了青筋,配上他一头凌乱的头发,显得既古怪又好笑。 晏殊青强压住上翘的嘴角,挑了挑眉说,“我没开玩笑啊,我是认真的。” “你看我们登了记,结了婚,办了酒宴,前天还上了床,结果就是没谈过恋爱,你不觉得咱俩现在这样的关系很不正常吗?所以我觉得反正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再补个恋爱也挺好的。” “所以你……要和我谈恋爱?” 靳恒憋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这句话,一张脸红的更厉害了,脑袋里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有点飘忽。 晏殊青被他的反应逗乐了,“不然呢?还是你更喜欢谈朋友、处对象之类的说法?那我以后能叫你对象吗?” 可是我们不是结婚了吗,你已经是我对象了,还处什么对象? 靳恒心里有点不赞同,但是他不敢问,他怕自己一开口又会让晏殊青不高兴,此刻他脑袋里一片空白,至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的妻子竟然……要追求他,还要跟他谈恋爱? 他不是一直讨厌自己,恨不得跟自己时刻保持距离老死不相往来吗,就连前天上=床,他也一副把自己当p友用完就丢的样子,今天甚至还跟那些医生护士打情骂俏,为什么现在突然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 难道他不知道这么说自己会当真吗! 明明在战场上面对生死他都能心如止水,可现在只是听到晏殊青跟他说这些话,他的一颗心就快蹦出喉咙,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他觉得全身都像烧了起来。 “什么对象不对象的,你别胡说八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 他有些暴躁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硬邦邦的偏过头。 他知道晏殊青是个长情的人,当初自己暗恋他这么多年,他眼里看到的也只有李恪然,就算现在已经没感情了,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喜欢上了他,就算是自己在床上的技术好,让妻子食髓知味了,那他也不愿意跟晏殊青仅仅当个p友。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更僵硬了,但一对耳朵却仍然因为晏殊青的话而胀得通红。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妻子的诱惑。 他这幅样子让晏殊青觉得莫名可爱,甚至想要伸手捏一捏他的脸。 事实上他也真这么做了,捏着靳恒脸上一块肉晃了晃,他笑着说,“你干嘛不看我,是我说的哪里不对,还是你压根不想跟我谈恋爱啊?” 靳恒的脸被他捏的更红了,一下按住他作乱的手,粗声粗气道,“胡闹什么!把你这些油腔滑调收起来,我可不是那些医生护士,不吃你撩骚的这一套。” 晏殊青偷偷扫了他一眼,发现这家伙从脸到脖子已经全红了,没准自己再多调xi他两句,他就要发脾气暴走了。 想到这里,他压着笑意耸了耸肩,“好好好,那先吃饭吧,买这些东西花了我好多钱呢,再不吃就凉了,我要肉疼死了。” 他及时的转移了话题,没有再逼问下去,低头开始往嘴里扒饭。 靳恒看了他一眼,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靳家的媳妇竟然会缺钱,是自己平时对他关心太少了吗? 忍了又忍他到底没忍住,“你知不知登记之后,配偶双方的账户是互通绑定的。” “所以呢?”晏殊青抬头看他一眼,没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所以你为什么不花我的钱,我的钱都交给你了啊,我自己一分都没留。 还说要跟我谈恋爱,可是连我的钱都不用,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哪里像喜欢我的样子。 靳恒沉了沉脸,有点不高兴了,把自己剩下为数不多用来买书的钱也一起打到了晏殊青账户。 私房钱都交了,自己现在身无分无连饭都吃不起,就不信晏殊青敢不花他的钱,眼睁睁看着他饿肚子。 看到自己空空如也的户头,靳恒心里终于舒服了几分,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见这家伙终于动了筷子,晏殊青顺手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羊肉,“吃这个,这个好吃。” “羊肉最补元气了,你多吃一点,这家炒的还不错,你先尝尝味道,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买。” 靳恒呛了一下,看看他,再看看碗里那块鲜嫩多汁的小羊肉,莫名其妙又红了脸。 羊肉可是补肾壮yang的,说什么补元气,其实是让他补肾气吧,还要以后天天给他送,这真的不是在暗示他什么么。 靳恒灌了一口双倍糖的营养剂,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其实他真的是因为自己在床上技术好,今天才突然对他这么好的吧? 想到这里,他也不知道应该烦躁还是欢喜,对上晏殊青直勾勾望过来的眼睛,他的心扑通的跳个不停,喉咙像灌了沙子似的突然有些发痒。 其实……如果在床上能做到夫妻和谐,至少证明他离晏殊青又更近了一步吧? 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他越发觉得晏殊青今天根本就是在换着花样勾yin他,忍不住把剩下半盘子蒜蓉小羊肉全都拨到了晏殊青的碗里。 “既然这么补,那你也多吃点。”别一艹就腿软。 虽然在床上是我花力气,但劈开腿摆各种高难度动作的好像是你,把我补得这么精力充沛,最后吃苦头的还不是你。 看到他一脸紧绷却隐隐发红的脸色,晏殊青觉得自己这一下午算是没白忙活,靳少爷什么时候伺候过人,这会儿都知道关心他了,这简直是质的飞跃。 说着他张了张嘴,凑到跟前故意逗他,“那你喂给我吃好不好。” 靳恒全身一僵,眼看着就要羞愤发脾气,却不知道琢磨了什么,把自己咬过一口的羊肉喂到了他的嘴里,干巴巴的说,“给,吃吧。” 晏殊青被塞了一嘴肉,愣在原地眨了眨眼,对上靳恒那双漆黑的眼睛,再一想嘴里现在可能还沾上了这家伙的口水,顿时自己先害了个大红脸。 总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个家伙反撩了。 可这家伙撩人的水平什么时候这么高杆了,竟然有点……不是对手! *** 晏殊青说要追求靳恒,就真的说到做到。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有空就往靳恒的病房里跑,不是陪他做复健,就是每天都换着花样给他送吃的,今天山参野菌汤,明天胡萝卜炖牛腩,全都是有利于身体恢复的东西,看得靳家佣人都目不暇接。 说起来靳恒的口味非常奇怪,他明明从外表上看,是个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冷面阎王,在军中也从来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实际上却特别挑食,而且非常喜欢吃甜食。 也许他意识到了喜欢甜食的毛病有点影响自己上校的威严形象,所以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但晏殊青是个非常细致的人,只要他愿意为一个人去做,就可以把一个人的喜好和习惯摸得清清楚楚。 所以除了这些有利身体的三餐外,他每次都会准备甜点,尤其是那种厚厚一层奶油的慕斯,更是出现在靳恒床头频率最高的东西。 这天又到了靳恒做复健的日子,医生提着药箱特意来复诊。 拿着仪器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小腿骨骼之后,又看了一眼他冷若冰霜的脸色,忍不住小声开口道,“上校,必要的复健和康复训练您都按照要求去做了吗?” 靳恒瞥他一眼,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医生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又仔细触了触他的伤处,喃喃自语道,“这不该啊……” “那您有按照要求吃促进骨骼再生的强化药片吗?” 靳恒挑了挑眉,“这是自然。” “这怎么可能呢……” 医生露出更加费解的神色,推了推眼镜说,“上校,按照正常疗程,您的腿应该早就康复了,而且您本来受的伤就不严重,不应该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康复,您现在这情况,就像是被外力撕扯,二次加重了,您……不妨跟我说实话,您是不是在受伤期间进行过某些剧烈运动,或者根本就没有卧床休息?” 这话让靳恒的脸上闪过一抹极其不自然的神色,但速度太快,根本就没有被别人发现。 他当然有做过剧烈的运动,而且是非常剧烈,晃得整个床板都嘎吱作响的那种,一个人担着两个人的重量,还要用膝盖使劲,他没直接变成残废就很不错了。 更何况,谁受得了自己的妻子天天没事跑自己房间里撩拨,而且撩完就跑,要不是这样他也不用天天拖着个伤腿,一天去洗手间打好几次飞机! 提到这个,他的脑仁就突突的疼,偏偏医生没注意到他发臭的脸色,依旧碎碎念,“上校啊,不是我说您,您这样不行,年纪轻轻的就瘸了腿,以后可是很麻烦的,上战场这种远了的事情咱先不说,就找媳妇这种事都很头疼啊,前几天我就收了个炮兵,一条腿做了截肢,刚跟他结婚不久的服从者就跟别人跑了,真是……” “行了医生,我的私事跟你没关系吧,要是检查完了能麻烦你出去了吗?” 靳恒顶着一张发青的脸,没等医生说完就抬手打断了他。 对上他冰刀似的眼神,医生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下去,又吩咐了几句让他继续坚持复健之后,就赶紧离开了病房。 等医生走远之后,靳恒才把目光重新落在自己的腿上。 虽然过了这么多天,可他这条伤腿仍然在隐隐作痛,他知道如果再这样折腾下去,以后真的有可能变成瘸子,也知道自己身为军部官员早应该回去处理军务,但是内心深处他却希望自己的腿好的慢一点,再慢一点,这样他就可以每天享受晏殊青给他带来的甜蜜折磨。 他不知道晏殊青如今对他这么好,到底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出于自己救了他,所以才想报恩,但不管是哪一种,至少他现在躺在医院里,就能光明正大的享受他的照顾,这几天过得像做梦一样,但以后如果梦醒了,晏殊青还会不会这样对他,他自己也不确定,所以恨不得自己直接变成瘸子,彻底赖上他的下半辈子才好。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旁边已经设置好程序的复健机器人已经挪到他的旁边,直接架起他的两条胳膊催促道,“上校,请马上训练,您今天还有六个小时的课程,如果训练时间不够,明天要累积十二个小时,大后天就要累计十八个小时,大大后天就要……” “停停停!我已经听见了,你不用一遍遍的重复。” 靳恒真是受不了这玩意儿,话唠的程度堪比刚才的医生,偏偏如果不按它说的去做,它就会一直叨逼叨个没完,要不是晏殊青曾经夸过它长得圆头圆脑很可爱,他真的想直接把它给扔出去。 瘫着一张脸,他不情不愿的躺到了复健椅子上,两只手抓着旁边的扶手,两只脚踩在踏板上,跟着系统设定的节奏,不停地做着起身、迈步的肌肉训练。 这东西看似简单,可是真按要求做下来却十分耗体力,哪怕时靳恒这样的好体格,练了一个小时之后也有些呼吸不稳,汗水睡着脖子和脊背淌了下来,沾湿了他白色的病号服。 惹得他随手脱了扔在一边,赤着精壮的古铜色上身继续训练,每一次的拉伸,都勾勒出他流畅的肌肉线条,被汗水浸透之后,更是泛出一层惑人的光泽,结实的腹肌随着腿部的力量收缩、隆起,像把手一样的人鱼线收进强悍有力的腰线,让人一看就血脉贲张。 而晏殊青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样一幕。 浓郁的执剑者荷尔蒙扑面而来,让他一瞬间有些晕眩,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跟着躁动起来,让他一时盯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挪不开视线。 这时靳恒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汗水的黑色头发垂下来贴在额前,衬得他一双漆黑的瞳孔宛如刚刚狩猎完的豹子,闪着野性的光芒。 晏殊青瞬间被这个眼神刺中了,顿时有些口干舌燥。 明明以前跟这家伙一起训练过这么多次,看过不知道多少回他赤膊上阵汗流浃背的样子,早就该没有什么新鲜感了,可这会儿他还是鬼使神差的挪不开目光。 靳恒被他发光的目光盯得有点窘迫,下意识的坐了起来,浑身肌肉又开始发僵,“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晏殊青笑了笑,眼睛还是没有离开他的身体,“听说你今天做复健,我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 “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靳恒没等他说完就赶快打断了他,想到上一次自己做复健的时候,被这家伙刺激的当场石更的尴尬场面,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粗声粗气的说,“程序都是机器人提前设定好的,一做就是六个小时,这里没什么别的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晏殊青不仅没有离开,还直接走进来关上了门,挑了挑眉说,“怎么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复健完肌肉肯定会痛,我带了按mo油,一会儿帮你揉一揉怎么样。” 说着他真的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瓶按mo油,直接冲靳恒走来。 靳恒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怎么可能受得了让晏殊青给他按摩,两个人只是面对面吃饭,事后他都要跑洗手间,今天要是直接来这么刺激的,不是当场要他的命么! “不用了,按mo油留下,我自己来就行!” 他就差直接说“你别过来”了,可晏殊青已经打定主意要吃他的豆腐,一脸正经的走到他身边,贴着他坐了下来,“你放心吧,我技术很好的,以前出征的时候扭伤之类的都是我自己解决,你现在每天除了复健就是躺在床上,肌肉肯定活动不开,你像这里——” 说着他的手搭在了靳恒的后背上,又顺着后背摸到了他的大腿,接着捏了捏他的后腰,“你瞧瞧你后背这一大片肌肉多硬啊,要是不好好揉开,很容易拉伤的。” 他的指尖带了点微微的凉意,在靳恒运动过后的火热皮肤上留下一串惊悸,所到之处连毛孔都炸了起来。 一瞬间,靳恒从脖子到后背全红了,真是恨不得直接把晏殊青按地上狠狠地x一顿。 他每次都这样,想尽了花样来撩他,可是从来没有一次负责到底过,他以前怎么就没觉得这家伙这么恶劣,这算不算婚前欺骗!? 伸手一把按住他作乱的手,他的喉结剧烈的滚动了几下,“拉不拉伤是我的事,你快点出去!” 他的口气越发糟糕,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就看不出他此刻有多么气急败坏,晏殊青在心里偷笑了几声,耸了耸肩说,“你忘了,我在追求你啊,现在你在做复健,我哪里离开的道理,你选吧,要不让我帮你按摩,要不晚上让我帮你洗澡。” 靳恒简直被他的不要脸程度惊到了,他从来不知道晏殊青对一个人热情起来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一时间他根本没法正常思考了,整个人都像被扔进了熊熊大火里。 他不可能拒绝晏殊青,但让他帮自己洗澡的话……他怕自己会直接流鼻血,这样在妻子面前岂不是最后一点尊严也没有了? 权衡了一下,他最终还是妥协了,瘫着张脸硬邦邦的把手一甩,粗声粗气的说,“随便你吧。” 晏殊青露出如愿以偿的得意表情,藏在他背后无声的笑了。 为什么这个家伙这么可爱! 手里满满的倒了一捧按mo油,搓热之后,他轻轻的覆盖在靳恒的皮肤上,温热的优质滑腻腻的,隐隐还带着些薄荷味,像极了晏殊青身上的味道。 一双修长结实还带着层薄茧的手,在背后轻轻的按捏着,从肩胛骨到脊椎,从手臂到指尖,当晏殊青的手伸到他胸前的时候,两个人几乎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晏殊青专心致志的帮他捏着肌肉,脸上的表情特别一本正经,可一双手却正大光明的沾着便宜,而靳恒此刻却没那么好受,全身绷的像一根随时可能断裂的弓弦,脑袋里疯狂的叫嚣着谷欠望,在晏殊青搂住他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瞬间ying的都疼了。 这时一根修剪整齐的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在某个凸起的小东西上捏了一把,靳恒当即炸了,猛地按住他的手,“你往哪摸!” 晏殊青眨眨眼,“我摸哪儿了?我怎么没感觉出来,要不再摸一下。” 说着另一手又开始煽风点火,靳恒忍无可忍倏地一下回过头来,把他按在复健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今天是不是不想走了,天天这么撩拨我有意思吗。” 晏殊青闷笑,也不急着起来,“谁撩你了,真是银者见银,我很正经的给你按mo好吧,你又乱七八糟想到哪儿去了。” 靳恒深深地看他一眼,低下头,两个人的鼻尖撞在了一起,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的腿可还没好,你每天往我病房里跑就是诚心害我变残废。” 说话时两个人的呼吸在彼此的鼻尖萦绕,虽然嘴唇没有碰到一起却比真正接吻还要旖旎几分。 晏殊青的心又跳得有点失去了控制,对视着他的眼睛轻笑着说,“那你也可以来找我啊,其实我挺想让你来找我的,那些护士医生总往我房间里跑,我跟他们说我男朋友了,正在追求中,他们都不信,你要是去了也好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眼光,毕竟……”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靳恒下意识的凑上去,晏殊青的嘴唇贴到了他的耳朵,“毕竟你这么好看。”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晏殊青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夸他,靳恒愣了好一会儿,接着整个人都炸开了,巨大的红晕从额头一直蔓延到脚后跟,剧烈的喘了口气,接着抬手捂住了晏殊青的嘴唇,脑袋扭到一边,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晏殊青趁机亲了亲他的手心,靳恒立刻又像烫到似的收回手来,猛地站起来,像个困兽一样在原地不停的走了好几步。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晏殊青”这三个字真是要了他的命…… 晏殊青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凑上去戳他一下,“我话都说了你倒是给我个反应啊,下午我可就不来了,你要不要来找我自己看着办。” 靳恒捂了捂鼻子,感觉鼻尖有点发热,像是要流出什么东西。 晏殊青笑意更深,“你要不说话我可走了,不过走之前我能不能再亲亲你?” “……” “要不你亲亲我也成。” “晏殊青!” 靳恒暴躁的叫出这个名字,却再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明显是恼羞成怒了。 晏殊青哈哈大笑起来,不再逗他,看他那副已经在暴走边缘的表情,他非常机智的赶忙溜出了病房,在被按在床上x一顿之前保住了小命,也顺利完成了每天撩完就跑的“追妻”任务。 想着靳恒狼狈又羞涩的表情,晏殊青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哼着小曲溜溜达达的往自己的病房里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终端响了一下,打开一看是靳恒的一条信息【一个小时。】 一共四个字加一个句号,晏殊青没明白他什么意思,顺手发了个问号过去,刚把手机揣进口袋,一转弯就看到了站在他病房门口的两个人。 他楞了一下,在他们转过头来的时候,抄在口袋里的手指猛地攥在一起,嘴角的笑容也瞬间僵在了脸上。 第8章 .16|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往回走,这个时候他不想让糟糕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心情。 可刚迈出步子,他们似乎就听到了脚步声,远远的在身后叫他的名字,“殊青!” 听到熟悉的声音,晏殊青脚下一顿停在当场,猛地闭上眼睛却没有立刻转过头来,而这时两人已经快步走到了他身边。 “果然没看错,还真是你这孩子。” 泼辣爽利的声音传来,他的肩膀被亲切的拍了一下,此时已经不得不回头,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转过身来,然后看到了晏仲伟和张姨的脸。 一声“爸”卡在喉咙里,半天没有说出口,他就这样沉默的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自己应该摆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面前的晏仲伟和张姨仍然是以前的样子,晏仲伟头发有几缕发白了,但是腰杆挺得笔直,一身干净的衬衫裤子,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样子,而张姨明显比上次见到时丰腴了很多,原本只是微显的肚子已经高高的隆了起来。 这会儿她咧着嘴角,笑呵呵的对晏殊青说,“瞧你这孩子,几天不见还认生了,不认识你爸和张姨我了,见面了怎么也不喊人?” “你肚子都圆成这样了,还指望孩子能认出你什么。” 旁边的晏仲伟跟着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蹙在一起,勾勒出一道慈爱的笑纹,抬手拍了拍晏殊青的肩膀,“好家伙,几天不见感觉你小子又长高了啊,本来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没想到直接在这里遇上了,倒是也巧了。” 他的目光温和,口气和善,提到“长高”这两个字的时候,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这仍然是记忆中那个以他为傲的养父,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他对自己横眉冷对满脸厌恶的样子,晏殊青真的要以为那一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错觉。 他没忘记那天晚上晏仲伟冰冷的目光,也没忘记狠狠抽在脸上的那一记耳光,更没忘记深夜时听他们谈起自己时流露的恶心和厌恶…… 闭上眼睛的瞬间,那种锥心刺骨的寒意仍然历历在目,他不明白既然他们当初恨不得离自己这个怪物越远越好,如今又为什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主动到这里找他? 心里像是灌了沙子,一点点的坠了下去,他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开口,“是啊,在这里都能遇上您,是挺巧的。” 这话明显话里带刺,可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和平的相处方式,他喊不出“爸妈”,也没法像他们一样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直接转身走人,因为毕竟他们还是养了自己二十年的养父母,他不能把他们当成真正的陌生人来看待。 谁知这话一下子让晏仲伟脸上的笑容一顿,眼神很明显的沉了一下,旁边的张姨赶忙笑呵呵的上前,“哪里是巧啊,别看你爸在这里假正经,其实他可是特意在这里等着你的,你也知道他就是嘴硬心软的臭脾气,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惦记你这个宝贝儿子,昨天定下来找你之后,他可是一晚上都没睡好呢。” 她本身就性子圆滑精明,最擅长见人说人话的本事,这会儿这么一番话说出来,既点名了来意又缓解了紧张的气氛,倒真是好手段。 可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一句“嘴硬心软”来解释的。 晏殊青在心里笑了笑,嘴角一翘,不咸不淡的说,“是吗,那真是辛苦你们二老为了我大老远跑这一趟了。” 张姨一听这话当即爽朗一笑,“嗨,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都是自家人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说着她亲切的挽起晏殊青的胳膊,仿佛真是在跟自己的亲儿子说话似的,嘘寒问暖道,“我瞧着今天的太阳太毒了,你还住着院肯定不宜久战,要不咱们先进屋吧,你要是累坏了,我跟你你爸又该心疼了。” 心疼?以前这话他信,可现在再信他就是个傻子。 晏殊青扯了扯嘴角,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根本不想再陪他们演接下来父慈子孝的戏码,。 正准备找个理由离开的时候,值班的小护士正好走过来,一看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当即笑了起来,“晏少校,您可算回来了,他们二老都来医疗处好半天了,我一问才知道是您的父母,怕他们找不到路就直接带到了您的病房,没想到您竟然不在。” 这话一出,晏殊青顿了一下才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耽搁了,麻烦你了。” 小护士笑嘻嘻的摆摆手,“少校您太客气了,您这是要进屋吗?用不用我帮叔叔阿姨拿一下东西。” 说着她就要上前帮忙,晏殊青刚要摆手拒绝,张姨已经笑着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末了还不忘客气的说一声“谢谢你啊护士”。 有了外人在场,晏殊青根本没法再说什么,只能沉着脸将两个人迎了进来。 病房门“咔嚓”一声关上,他靠在床头疲惫的揉了揉额角。 晏仲伟找了个最宽敞的沙发坐下,扫了一眼四周华丽的装潢和齐全的设施,嘴角又挂上了笑容,“看到你在这里过得不错,爸爸也就放心了,之前你不声不响的从家里走了,一直也不回去,我跟你张姨都很担心你。” 晏殊青看着他的脸,半天没有吭声,这是他从小到大都敬重感激的父亲,明明这张脸认了二十年,就算化成灰他也不会忘记,如今一看却觉得分外陌生。 以前他战战兢兢、拼命努力的学习训练,就只是为了在获得成绩和荣誉的时候,能换来父亲的笑容和夸奖,就像现在这样,如果以前晏仲伟能这样关心他一次,他都会一直惦记好久,可经历了那一晚,他才明白什么笑容什么夸奖,统统都是假的。 见他不说话,晏仲伟也没翻脸,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好几个饭盒摆在桌子上,“你张姨惦记你身体不好,特意给你做了好几道你喜欢吃的菜,这会儿应该还热着,你赶快尝尝。” 说着他把饭盒挨个打开了,里面热腾腾的饭菜飘着熟悉的香味,晏殊青以前以为这是家的味道,现在看到却忍不住一阵心烦。 “您和张姨今天过来到底有什么事,直接说吧,不用这么跟我绕弯子。” 这话一出,晏仲伟拿着饭盒的手顿时一僵,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像是强压住不悦的情绪,叹了口气说,“还不是你这孩子这么久不回家,害得我们老两口为你提心吊胆,忍不住来军部问问情况,谁想到一打听才知道你住了院,这不就紧赶慢赶的过来看看你。” 晏殊青笑了笑,完全没有因此露出动容的神色,“可您当初不是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吗,现在还来看我做什么。” 晏仲伟没想到他还惦记着当初的事情,顿时脸色有些发青,很显然从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跟晏殊青说过话,当即想要翻脸,却被旁边的张姨推了一下,硬生生把脱口而出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苦恼又懊悔的表情,“殊青啊,原来你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怪爸爸吗。” “你也知道爸爸就是这个臭脾气,当初喝了点酒,又听说你得罪了军部的人,心里一着急才跟你说了那些不好听的话,实际上爸爸心里是为你担心,怕你以后真的得罪了人,下半辈子没有着落,爸爸可能火气大了点,但都是一心为你着想,事后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当时做的太过了,我儿子这么优秀,我怎么就喝了酒动手打了你。” 旁边的张姨一听这话也跟着连连点头,“是啊殊青,第二天早上你爸酒醒发现你不在了,一连自责了好几天,有时候做梦嘴里都喊着你的名字,你从小在你爸身边长大,还不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么,他要真的不要你这个儿子了,当初又怎么可能把你给捡回家。” 这些话要是放在过去,甚至是深夜听到两人的悄悄话之前,他都会立刻心软,乖乖的回去当两个人的好儿子。 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实在是太重了,无论是打是骂,他都不可能真的恨晏仲伟,可那一晚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在他的心脏上,至今还冒着鲜血,他根本不可能再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所谓的为他着想,不过是怨他没法再给他继续长脸,没法再当他到处炫耀的谈资,更没法以后再为他们的亲生儿子铺路。 而这份沉甸甸的养育之恩,也不是无偿的善念,只是因为当时的晏仲伟光棍一个,无儿无女,所以才想养一个执剑者在身边防老,结果后来一旦有了亲生儿子,他这个变异的怪物就活该像个连狗都不如的东西被踢出家门。 压下心里鲜明的刺痛,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您不用给我解释那么多,那一晚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提了。” 不是不再介意,而是提起来膈应了自己。 听到这话,晏仲伟和张姨瞬间松了口气,完全没有注意到晏殊青难看的脸色,当即呵呵笑了起来。 “就说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殊青你没放在心上真是太好了,以后咱们谁也不许这事了哈,来来来,快来吃饭吧,咱们一家三口好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 张姨咯咯一笑,说着往晏殊青手里塞了双筷子,指着桌子上的糖醋虾说,“这道菜是你爸做的,他知道你就喜欢甜酸这一口,一大早就起来去集市买虾,你快尝尝他的手艺,是不是还是宝刀未老。” 一只红亮裹着酱汁的大虾放进了碗里,浓郁的甜香飘进了鼻子里,晏殊青却没有半点胃口,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既然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父子,有些话不妨直说吧,大家都挺忙的,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张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晏仲伟的表情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可能他从没有对一个捡来的养子这么阿谀奉承过,以至于这会儿扔下筷子就想翻脸。 旁边的张姨使劲推了他两下,使了好几个眼色,他才压住火气,挤出点笑容说,“殊青,别跟爸爸搞得那么生分,刚才我们不都说好谁也不再提过去的事情了么。” “今天爸爸的确是来探望你的,看你过得不错也就放心了,其实……最近我和你张姨过得也不太好,你也看到了,你张姨现在挺着个大肚子,行动很不方便,再加上身体本来就虚弱,医生让多补补身子,免得坐不住孩子。” “可这笔开支实在是太大了,咱们这家庭条件你也是知道的,爸爸一个人每天除了工作,还得照顾他们母子二人,我这身子骨也不利索,每个月买药吃饭生活起居,样样都要花钱,实在过得有些拮据……” 听到这里,晏殊青总算明白了过来,心里一阵尖锐的刺痛,只觉得无比好笑,原来他们演这一出其乐融融的好戏只是为了从他的口袋里要钱。 他的嘴唇绷得越来越紧,攥起来的手指都因为用力泛出了青白色。 旁边的晏仲伟却没注意他的神色,只是盯着他这几天养的颇为红润的脸色,忍不住冒出些酸意说,“我本来还担心你身边没人照顾,现在一看你住在这么好的病房也就放心了,等你身体好了记得多回家看看,也帮衬帮衬爸爸和你未来的弟弟。” 听完这话,晏殊青望着晏仲伟假惺惺的关爱眼神,轻轻的说,“所以,您今天和张姨来探望是假,关心我留没留在军部、能不能从我口袋里要出钱来才是真吧?” 晏仲伟脸色一僵,“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父母对你的一片关心在你眼里到底成什么了?” “一片关心?” 晏殊青细细的咀嚼着这四个字,冷笑一声,“如果您真的关心我,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给我发过一条信息打过一个电话,是我的终端坏了还是你们干脆删了我的号码?” 晏仲伟脸色一僵,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看到他的表情晏殊青就什么都明白了,“看来不是听说我住进了军部医疗处,今天你们也不会急三火四的赶过来。” 旁边的张姨不知该如何圆场,忍不住开口,“殊青,这件事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们没有联系你只是因为……” “张姨你不用给我解释这么多,我也不想再听这些假话,实际上你们今天只是想看看为什么我一个得罪了上将的人,还能安然无恙的待在军部里,甚至住这么好的病房吧?” “那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二老,我的确还留在军部,而且保留着少校的军衔,以后如果没有意外估计也不会轻易离开,现在你们已经知道我还有利可图,接下来又准备做什么,继续让我陪你们演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戏码吗?” “实话跟您说了吧,今天您别想在我这里拿走一分钱,我是得感谢您的养育之恩,可我也不是你们的自动提款机!” 他把心里话一口气说了出来,这感觉就像堵在水池里的污水终于排空了一般,让他瞬间松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这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被他用最惨烈的方式掀翻了,过程或许会痛,但长痛不如短痛,他和晏仲伟迟早要走到这一天。 他的话狠狠刺伤了晏仲伟的“父权”,他抬手就想直接给晏殊青一巴掌,“你——!” 结果手才刚伸出来,晏殊青就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从小到大您打我的次数,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以前我任着你打,是因为我把您当成自己的父亲,所以我不还手,但现在是您亲手撕破了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那于我而言您只是个陌生人,对陌生人您还指望我任打任骂,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猛地一惯,晏仲伟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这让他的脸瞬间扭曲,一副恨不得打死晏殊青的表情,再也装不出父慈子孝的模样,破口大骂道,“现在不是你吃老子用老子的时候了!?你长出息有本事了,就想翻脸不认人啊!不过就是让你给家里掏几个钱,看把你给心疼的,当年我就是养只白羊狼也比养你这种狗东西强!” 晏殊青的胸口剧烈起伏,他不想和晏仲伟闹得太难看,只要他们两口子以后不惹自己的麻烦,他肯定会照顾他们下半生,让他们衣食无忧的安享晚年,可现在看来这么想的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他稳了稳呼吸,一字一句的说,“翻脸不认人的是您不是我,如果您今天来这一趟只是为了看看我现在混得好不好,能不能再利用一把,那您已经看到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一听这话,旁边的张姨突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锤着晏殊青的胸口,“你这孩子还有没有良心!你爸爸他不是这个意思啊!他只是想来给你低个头重新和好如初,你怎么能这么伤他的心!” 张姨哭起来极其虚张声势,再加上挺起来的大肚子和嚎啕的抽噎声,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晏殊青做了多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他气极反笑,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张姨,您现在有了孩子,我不跟您计较,但您也不用再说这些激我的话,其实那一晚你们在背后说我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你指望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替您儿子铺路,还要任打任骂继续当冤大头,未免也太不现实了,您说对不对?” 张姨全身一僵,一张脸霎时没了血色,强压住心里的不安,摇着头说,“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晏殊青轻笑一声,将那些已经凉了的饭菜全部扣上盖子塞到她手里,“听不懂也没关系,好好带着您的东西离开就行,这些饭菜我受用不起,还是留给您的亲生儿子吧,这话别让我再重复第三次,毕竟就算是个少校也多少有点实权的,不信您大可以试一试。” 听到这话,连晏仲伟都僵在当场,他没想到那一晚自己说的话全都被晏殊青听了去,顿时心里一虚,可一对上晏殊青没有温度的决绝眼神,他一瞬间又怒火中烧,抄起拐杖冲着晏殊青就打了过来。 “敢这么跟我们说话,白眼狼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晏殊青根本没费力气就攥住了他的手腕,让他疼得一时根本没法动弹,“是不是以前我让您打的太顺手了,所以让您以为就凭一根拐杖就能打死我?” 二十多年来究竟吃过多少次拐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晏仲伟的脾气很差,喝醉了酒会打人,在外面受了气回来还是会打人,总之在晏殊青上军校之前,他有无数理由对他说打就打,以前晏殊青觉得父子俩打断了皮肉还连着筋,反正也打不死人就让他发发脾气得了,可现在才终于看明白,在他眼里自己恐怕根本就不算个人,只是个可以利用可以糟蹋的出气筒。 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手折断他的拐杖,晏殊青已经懒得再说什么,直接按下了床头的警铃。 “马上保全就会过来,二老如果不想直接被轰出去,就请现在立刻从我的房间里出去。” 晏仲伟气的哆嗦,不顾张姨的阻拦,扔想冲上来打人,一边挥舞着拳头还一边破口大骂,“当年我怎么就没让你饿死在路边!” 话音刚落,病房门突然“咔嚓”一声打开,三个人同时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靳恒。 他冷冷的往屋里扫了一眼,目光在晏殊青身上停了一下,又看了看正准备扑上去厮打的晏仲伟和张姨,眉毛一挑,露出一抹冷笑,“哟,这是干什么呢,这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