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是一种信仰[娱乐圈]》 第1章 chapter001 “我跟你讲,现如今只要踏进娱乐圈,你就不要想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演员靠潜规则导演上位,导演靠演员床技选角,这才是娱乐圈赤-裸-裸的现实。”乐乐夹起一个肉包子,张开嘴,塞到嘴里,狼吞虎咽的样子真的令人很难想象旁边那个淑女样的女孩涵涵的表情。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涵涵一脸疑惑,更多地是嫌弃。 “你知道什么叫做‘潜规则’吗?‘潜规则’就是有钱人的规则,你要想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就要按照他们的要求去生存,没办法。”乐乐一副深谙世事的样子,她嘴里的肉包子汁液四溅.她也顾不得擦嘴,只是把油污污的双手在裤子上抹了抹,拿起水杯猛灌了一气儿水。 “你最近没看新闻吗?说哪儿的一个女明星被富豪包养,好像一个月要几百万的包养费,结果被富豪正室发现,追着打。”乐乐从来都会觉得干巴巴的说教没有意思,但是她这种摇头晃脑的样子倒是让人想起了小学时背课本的窘态。 涵涵轻轻地摇着头。 这时候,诗诗从远处走了过来,打着招呼,“你俩聊什么呢?这么深沉的样子”。把手中的烤榴莲放下,故意在两个人面前炫耀着那种诱人的气味。 “乐乐刚才跟我讲,娱乐圈的女明星都有一些黑暗的历史,她还说好多人都是靠和导演睡觉而上位的……”涵涵还没有说完,就被诗诗打断了。 “我告诉你,不会的。杨如雪就不是那样的人!”诗诗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虽然乐乐和涵涵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强调些什么。只是,那种样子真的挺让人害怕的。 “你说错了,错了。”乐乐这时候莫名地紧张,她小声地回应着诗诗,同时伸出手来扶在诗诗的手臂上,想要把诗诗的怒气压下去。但是乐乐还没有说完,就被破碎在餐桌上的榴莲吓坏了。她看着诗诗愤怒的样子,不敢再说一句话。 “我告诉你,我没有说错,杨——如——雪——就不是那样的人!”诗诗一字一句地说着,铿锵有力,像是对那种所谓社会潜规则的宣战。 这时候,乐乐和涵涵听到旁边一阵唏嘘声,她俩也面面相觑,心里同时想着“诗诗到底在干什么”! “卡——”谁也不知道这声象征结束的指令中途发出时包含了多少难忍的情感,只是所有人知道诗诗又要挨骂了,这已经是今天排练她第七次出戏了。唉! “你们演的是什么狗屁玩意!不会根据台词本上的说吗?台词都记不住就不要来学表演!还什么玩意,出来个杨如雪,杨如雪是什么东西!”导演,或者在这种情景下成为老师更合适一些怒声斥责着。 但是,诗诗却毫无缘由地顶撞着老师,“杨如雪是娱乐圈的新秀,虽然她现在还不是很红,但是无论从外形谈吐还是气质修养,她都是一个合格的演员。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喜欢的人”。 老师简直要气炸了,诗诗也在一旁垂着头,没有做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戏,是因为今天有八卦新闻说杨如雪和某导演开-房?还是因为网上爆料她是蕾丝?还是因为自己根本就不适合演员这个行业? “算了,你们赶紧滚蛋吧。”老师赶紧坐下来拿起哮喘呼吸器,猛地吸上几口,然后坐在藤椅上感觉整个人要休克了。 诗诗无奈,脱下了戏服走出了表演教室。 “诗诗——”乐乐和涵涵在后面追着,却最终停下了脚步,只能看着诗诗的背影在余晖中逐渐虚化…… 诗诗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不该想,只是默默地走着,走着。 或许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晃神吧,差一点儿撞上一个煎饼果子摊。 “对不起,对不起。”诗诗赶紧抬起头来对着大娘抱歉地说着。 “小姑娘,走路小心一点儿。不要想太多事儿,开心才重要。过分做自己太累了。”大娘虽然口中在说着话,但是眼睛却一直紧盯着泛黄微焦的杂粮煎饼,娴熟的技术就像是在跳一支拉丁舞。而舞池就是这个万人走过无人罔顾的大街,只是大娘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罢了。 “大娘,你这煎饼果子怎么卖?”诗诗突然感觉到有一些饿了,摸了摸口袋还有一些零钱,想买一个煎饼果子充充饥。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一时间也不想回学校了,在街上走一走,坐一坐。去想一想为什么这个世界竟然会污浊成这样,为什么那些曾经纯洁的心灵会在金钱的炽热下变质。 “我的煎饼果子很贵的,我怕你吃不起。”大娘依旧没有抬头。诗诗眼睛也紧盯着那被热浪卷起的面团,就像是翻滚的海浪一样羁绊却无奈。 诗诗早就听说帝都的东西比较贵,所以来了快三个月了没有逛街,一直练功。可能是因为自己考表演系压力太大,所以想要在成绩上追上同学们吧。可是,这次的考试诗诗又一次的落败,老师能够表演课及格就不错了。她现在只希望接下来的实践表演课能够达到90以上,才有可能考前三名。可是,哪里有那么简单呢,实践表演课是老师手中选角的王牌,考试场景就是现实社会,观众就是那些来来往往却无人驻足的行人,而评分者只是忐忑的自己。 “多少钱?” “两千块!”大娘终于抬起一只眼,瞥了诗诗一下。腾出右手来伸出两个手指头,很明显能看到指甲缝里的污泥,岁月的雕蚀初见。 我去!诗诗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声,什么玩意儿。但是她今天似乎很有时间,又或许是心情不好想要和别人较劲,她抬起下巴来摆出一副傲娇的样子,问道:“两千块一个煎饼果子,你怎么不去抢银行。” 大娘依旧不动声色地做着煎饼果子,真不知道这么贵,没有人买,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多。 “我卖两千块有我的道理,你要买随便,如果不买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大娘说着从面桶里舀出一团面摊在热炉子上,像是沙画艺人一般操作着,杂粮浆就像是铺陈而来的海浪翻滚着,在焦灼的热浪中逐渐催化。 哎呦,我这暴脾气,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诗诗想着,反正今天没事儿,就在这里看看好了。 过了一会儿,一辆劳斯莱斯车停在煎饼果子摊前。 “嘿,老娘们儿,我们老板想要买一个煎饼果子。”司机下来,摘下了黑色墨镜,一脸高傲地说着。真的搞不懂在装什么,大晚上的戴墨镜。 “两千万一个,买不买?”大娘说着,依旧没有抬头,只是余光中瞥了一眼车上的老板。 “这……这……我得请示我们老板。”司机赶紧走过去,对着老板轻声说着什么。紧接着,赶紧跑回来说道:“一口价,两千万,我们老板要一个。” “有些东西是求之不得的,竟然还要犹豫。现在涨价了,五千万一个。”大娘说着,把生菜卷在煎饼果子里面。自己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然后说道:“你们老板没有诚意啊,像个大爷似的坐在车里。”大娘口气中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在这寒冬傍晚的街风中却越发刺耳。 司机没有说话,赶紧跑到车边,继续把大娘的话转达给老板。诗诗站在旁边简直惊呆了,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司机刚把话说完,车门开了,老板走了出来。看起来五十多岁,一米六的身材,大腹便便,头发谢顶。一看就是一个暴发户。 “大娘,刚才多有冒犯,我想要一个煎饼果子。”老板恭敬地说道。 “七千万,给你多加一个鸡蛋。”大娘真的是在坐地起价啊,然而这种情景让诗诗很难以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的,可以刷卡吗?”老板恭敬地弯着腰询问着。 “你有没有诚意,转账给我,还有下一次来我这里不要穿拖鞋,不要让你家这条狗乱咬人。”大娘说着,递给了那位老板一个煎饼果子,同时瞪了那个喊出“老娘们儿”的司机。 “大娘,来一套煎饼果子。”又从一辆兰博基尼超跑里走出一个美女。 诗诗认得这个女的,就是她们同学,不过好像最近被一个煤矿老板包-养了,又给她送车送包送炮的。她已经申请退学了,虽然学校还在审核手续,但是那有什么用呢,她已经这么有钱了,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五百万。”大娘说着。伸出五个手指头,只能在昏暗的街灯下看的模糊。 “不是吧,这么贵,昨天还是三百万呢。”美女抱怨了一下,同时甩了甩身上的首饰,故意把一枚大钻戒伸出来,在诗诗面前炫耀着。 大娘看了诗诗一眼,转而看向美女,说道:“七百万。” “大娘,你……”美女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八百万。”大娘继续说着,好像就是在拍卖,不过这种拍卖似乎都只有一个结果,就是那些买主都会在最后都会买走。 “好的,八百万。”美女说着,伸手拿着被破塑料袋儿包装的煎饼果子,很显然没有放鸡蛋。她瞥了诗诗一眼,就走上了跑车。 诗诗一时间震惊,因为接下来的三十分钟内,大娘又接二连三得卖出了七套煎饼果子。有的是五万,有的是三块钱,有的是白送,更有的是看到那个买主就挥手让他走人。 诗诗的嘴巴已经在极力地张大来表示震惊,什么情况?看着那个老板走了,诗诗也一步一步慢慢地往旁边移动,她觉得这里太奇怪了,这都是什么地方。 “小姑娘,你还要不要买煎饼果子?”大娘这时候已经收到了转账信息。 “我……”诗诗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只能用沉默来表示自己内心中的疑虑好奇与震惊混杂的情感。 “你是不是非常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花七千万来买我的煎饼果子?”大娘这时候嘴角泻出一丝坏笑。 诗诗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第2章 chapter002 一个小时过去了,诗诗在大街上越走越后悔。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花两千块买那个煎饼果子。究竟是因为大娘令人无法拒绝的眼神,还是因为内心猎奇的冲动?但是,她此刻却非常后悔。她觉得自己被骗了,彻彻底底的。 虽然买卖东西这种事讲究愿打愿挨,可是这可是两千块啊,诗诗一个半月的生活费。这得让自己工人出身的父母工作多久啊,一想到父母在封闭的车间里汗流浃背的样子,诗诗的心里就一阵刺痛。 不行,我要回去找她算账。诗诗心里想着,急忙往回走,突然之间,她感到肚子剧痛难耐。 “我去!煎饼果子不会被人下了药吧。”诗诗心里一慌,想起之前新闻上报道的女大学生被强-暴事件就是因为吃了经手陌生人的东西。诗诗想到这儿不敢继续再往下想。 “哎呦,我忍不住了。”诗诗在大街上就感觉自己肚子里翻江倒海,像是被倒入硫酸般难受。她真的需要找一个公厕解决一下。 平时多的令人讨厌的厕所到现在却一个都没有,诗诗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肛-门括约肌在无力地控诉着,那种无声的呐喊让自己都有些不忍心。 不过,幸运的是,在某条街道的尽头,诗诗看到了一个公厕,赶紧冲进去。也丝毫不顾幽黄而不停闪烁的白炽灯,和那种令人可怖的影像,不管了,先解决当务之急再说。诗诗走到一个便池旁边,在脱下裤子的瞬间就一泻千里。 那种感觉真的太爽了,被压抑的太久纵情释放总是一种别样的情怀,虽然诗诗现在没有兴致作诗。但是这个公厕里的景象确实有些惊悚的感觉,诗诗手机屏幕不经意地翻动着,却看到厕所门上写了一行瘆人的字。 诗诗觉得有些恐怖,也不敢再继续在这里呆着,还好,肚子里已经没有那么胀痛了。她赶紧起身,几乎是闭着眼睛摸索着破旧的门把手,虽然已经腾不出两只手来捂住耳朵,她赶紧走了出去。 厕所里很安静,诗诗慢慢地摸索着走到洗手池那里,终于睁开眼睛。搞笑的是,她在水龙头那里停留了二十秒,才注意到那不是自动感应。诗诗拧开水龙头,洗着手,看着回旋的水流在手心中一点点儿地积聚。但是,就在她抬头的一刹那,看到镜子中的“自己”—— no!no! 诗诗被吓得后退几步,差点儿摔一个趔趄。 这是谁?这是谁?诗诗虽然已经不敢继续照镜子而拼命地往外面跑,跌跌撞撞的,我一定是碰到什么怪事儿了。诗诗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宿舍里的灵异事件,说帝都这座古城发生这种事儿的几率特别高。 诗诗简直是在拼命地跑着,就连夜晚无辜的街风都有些相形见绌。诗诗不敢想象自己刚才在厕所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她此时头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气喘吁吁,也没有将速度降低一分。 等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诗诗终于跑累了,还是因为突然之间恍然大悟,她感觉自己有一些奇怪,但是也不知道哪里奇怪。 声音变了?可能是因为风的缘故吧。马尾没了?可能是在慌乱跑动的时候头绳丢了吧。衣服变了?衣服变了!这怎么解释。自己明明穿着一件运动衣,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一件时尚的风衣。而且,左手戴着一块手表,还是老上海牌儿的。我左手的海豚手链去哪里了?诗诗一下子停止了脚步,看着自己的样子就像是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什么情况!诗诗看到自己的运动鞋变成了高跟鞋,粉红色围巾变成了黑色,而且在昏暗的路灯下,诗诗看到自己的右手手腕上刺青着一个“熬”字。 诗诗觉得自己一定是吃了那个煎饼果子产生了幻觉,周围一定有坏人在等着自己晕倒然后把自己掠走。她刚刚因为惊奇而停下的脚步逐渐加快,继而又像是与风竞速。我一定要赶紧回去,跑到一个人多的地方。诗诗这样想着,不时地回头看着那些可疑的路人,感觉到他们都有目的似的在跟踪,而那个目标就是自己。 这时候,诗诗口袋中的手机响了,从风衣外面就能看到闪烁的屏幕和躁动的轻音乐。 诗诗本来不打算理,可是电话在停了之后,又拨了过来。诗诗在那种鬼魅的声音中已经难以逃窜,难道是午夜凶铃?诗诗或许是无奈吧,终于在第四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接通了。 “喂?”诗诗试探性地回应着,脚步却并没有因此而减慢。 “徐导,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不见了。”对方焦急地回应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真不知道诗诗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徐导?yang-dao?诗诗之前就决定觉察出不对劲就挂断电话,但是现在她有了一点儿勇气和好奇继续接听,因为她走到了一个商业街。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人流量这么大,我就不信坏人感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什么事儿?”诗诗不打算问清对方身份,也不愿意在慌乱的声音中暴露自己的不安与慌张。 “投资方说明天要进行见面会,商议新片。”对方的回应很是简洁。但是却让诗诗更加不解。 “投资方?”诗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重复着这个可疑的字眼,只是她内心中的那种好奇让自己彻底地忘掉了之前的恐慌。 对方更加疑惑吧,她重复着,“就是帝都公司啊,今天黄董不是决定给我们资金来筹备新片了嘛,他想要明天安排一次会见,商议一下选角和其他事项”。 “……”诗诗挂断了电话,然后在电话的“嘟嘟”声的余音中重复着“神经病,神经病”。 诗诗觉得自己一定是煎饼果子被那位大娘下了有迷幻作用的药物,所以才会产生这种奇怪的幻觉,她觉得自己现在要做的只是赶紧回到学校躺在宿舍的床上睡上一觉,等明天起床一切都会恢复平常的。 嗯,就是这样。我要赶紧回去。诗诗心里想着,脚步逐渐加快,像是逆流的水一样穿梭在人群中,瞬间就融入其中。 “徐导!徐导!”诗诗感觉到有人在背后喊她,不,在喊所谓的“徐导”,而且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诗诗就像是与这种声音在做着拉锯战似的,她脚步更快了,但是在街角转弯的时候,她的肩膀被追上来的一个人拍了一下。 “徐导,我可算找到你了。你去上一个洗手间用了这么久。” 诗诗转身看着对方,一个短发的女孩,朴素而干净。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忍住说出那句“你是谁”的。 这时候,诗诗口袋中的电话又响了。她拿出来,看到上面一个陌生的备注“黄天龙老板”。 而更令她震惊的是,在手机屏幕黑屏之后的那个面容,陌生,陌生,陌生。 “你等一下我。”诗诗匆忙地走进了一个饰品店,她径直地靠近一块儿镜子。 诗诗不知道自己应该瞬间暴露于镜子中去接受那种自己已经猜测到的结果,还是要慢慢地去睁开一只眼,继而睁开另一只眼,让自己脆弱的神经有一个缓冲。 这是谁?诗诗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在明亮的灯光下逐渐清晰。诗诗没有那种歇斯底里,而是默默地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她甚至用颤抖的右手去触摸那张脸,甚至狠狠地掐着脸颊的肉。 诗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那种慌乱的样子,像是电视剧中的穿越者那样。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一切到底是什么?自己现在又是谁? 这时候,刚才的女孩走了过来,看着诗诗,眼神中遍布一种无辜与担心。“徐导,你没事儿吧?” “你刚才叫我什么?”诗诗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她觉得自己如果能够在语序或者修辞上稍加斟酌会更恰当,但是现在按耐不住的好奇心终于喷发而出。 “徐导。” “……” “我头有点儿晕,我去趟洗手间。”诗诗向店员询问了洗手间的位置,赶紧冲了过去,虽然尽量保持着一种端庄的姿态。 诗诗走到洗手间,走进一个格子,关上门。摸了摸身上的口袋,钱包,笔记本,一个手链,一串钥匙,再无他物。 诗诗赶紧打开钱包,看到里面的身份证,上面赫然一个名字——徐佩乔。 下面是她的信息,地址,出生年月等等。 自己现在变成导演了,诗诗已经确认了,因为此时自己无比清醒,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致幻剂。 诗诗现在却有些兴奋,不是因为小说看得少,所以剧情不落窠臼。只是,这种转变真的太惊奇了。 紧接着,诗诗,哦,不徐佩乔导演旁敲侧击地询问着关于自己的信息和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是自己的助理,叫做朴妍菲,韩国人。 接着,两个人聊了很久,诗诗最后在助理的陪同下回家了,那个所谓的徐佩乔的家。 诗诗告别助理之后一个人默默地走着,只是在庆幸,幸亏自己是表演系的。虽然在声台形表考试中从来没有进过前三名,但是在表演上也颇有造诣。曾经的一篇评论性文章竟然上了日本报纸,只是国内很少人知道罢了。那个所谓的助理也相信自己是“徐导”。 诗诗走着走着,神情有些恍惚,有些迷乱。她朝着巷口那个别墅走去,同时掏出了钥匙。 就在某一个街角,有一个大爷突然对诗诗说:“徐导,要不要买煎饼果子?” 第3章 chapter003 诗诗觉得自己现在人格分裂了,不是因为精神紧张,而是自己根本就是两个身份,自己到底是思想上的诗诗,还是形体上的徐佩乔?诗诗觉得一切太奇怪了,她觉得一定是煎饼果子有问题,所以赶紧走出去找那位卖煎饼果子的大娘。 但是,结果可想而知,那位大娘在拿到赚够今天的钱之后就推着车走了,而那个陌生却熟悉的地方只有一股焦糊的味道和散落在地上的几把香菜。 怎么办啊!诗诗抱着膝盖坐在马路边,她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只是现在诗诗连看都不敢看,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我现在要学校宿舍,还是回这个导演的家? 诗诗此刻踟蹰不定。 诗诗非常无奈迷惘地走在大街上,刚才自己拿着学生证进校门,但保安大哥以照片与本人不符拒绝了她,还把学生证没收了。现在诗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她打电话给室友乐乐,但是在抱怨声中酣睡的乐乐却把这当做骚扰电话挂断。诗诗无奈,无处可去。真的无处可去吗?也许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那就是徐佩乔的别墅。 只是,诗诗现在有些担心,到底是担心身份暴露被指控私闯他人住宅,还是担心自己永远也变不回那个真实的自己?没有人知道。时间又过了一小时三十七分,街上的风儿倦意卷撷着莫名放肆的街灯精灵,为什么那么闲适的你们却不来安慰这个孤身哭泣的女孩? 唉!诗诗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包里的钥匙,朝着徐佩乔的别墅走去。 是不是寂冷的夜会让人更加清醒,现在诗诗的头脑却愈发清冽,这不就是在演戏嘛。诗诗想起了考入北京电影学院第一堂表演课的时候老师说的“表演的精髓是‘活’,用自己的身体去活出别人的感觉”。 好啊,那我就来挑战一下,我就演这个新锐导演徐佩乔,证明我演技的时候到了,我要用无可挑剔的表演去惊艳你们。人生不就是一场戏嘛,无论演别人,还是演自己。诗诗这样对自己说。 有时候是应该静下心来,一个人在深夜思考。不去思考为什么而来,又为何而去。只是思考,我是谁,我不是谁。 好的! 新挑ing! 从今天开始,我要扮演徐佩乔! 诗诗最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了,以前喜欢蹦极滑雪,考入北电之后,越发喜欢扮演别人。像是拿着别人手机恶作剧,假面舞会调戏小师弟,借用别人的身份去勾搭男神,等等。 有趣的是,诗诗有着徐佩乔的身体,却也有着她的记忆。或许,只有诗诗自己才知道镜中的那个徐佩乔其实不是她,而是自己。 嗯,我一定要先查一下资料,看看徐佩乔的信息什么的。不然一定会在表演中露出破绽。诗诗想着,同时从酒柜中拿出了那瓶珍藏了十几年的红酒。哈哈,反正我现在是徐佩乔,她的酒也就是我的酒。谁让她以前省着不喝呢。诗诗嘴角倾泻出一丝窃笑。看来她在这个角色里乐不思蜀。 诗诗打开电脑,搜索着徐佩乔的视频,各种访谈、新片发布会和座谈会等等。诗诗拿出红酒杯摆放在桌子上,但是却找不到开瓶器,她满屋子去找。 就在诗诗满屋子找开瓶器的时候,她还学着徐佩乔的动作,尤其是她撩拨自己的短发的时候。诗诗看资料中说,徐佩乔以前留有一头长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剪短了头发。或许,这样更能够显露她在电影领域上的一种气魄吧,谁知道呢。 诗诗像是在重新塑造一个人一样,了解着徐佩乔最喜欢的衣服是汉服和旗袍。了解到徐佩乔最喜欢的电影是《勇敢的心》。了解到徐佩乔最喜欢的水果是榴莲,而且每天都要吃上100克。no——诗诗看到这里简直要崩溃,因为她最讨厌的水果就是榴莲了,传说中的“水果之王”或许只被那种特立独行的人所欣赏吧,就像是徐佩乔。 诗诗看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视频,真人秀中观察徐佩乔喝水、吃饭、聊天不苟言笑的样子,甚至是电影花絮是片场的敬业样子,骂演员时犹如泼妇的投入神情。这感觉就像是在表演课期末考试时,模仿经典电影片段的前夜。 渐渐地,慢慢地,诗诗被酒意拖入了梦乡,而电脑上的视频还在播放,窗外的风还在追逐着月亮,逐渐发白的夜天也在留存最后一点儿回忆,一切都那么的安详…… 诗诗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找到了那个卖煎饼果子的大娘。她拼命地追,大娘推着车拼命地跑,床上的诗诗在怒斥,还我两千块钱! 她立刻惊醒,却发现这只是一个梦。她脑海中的记忆却让自己无所适从。她记得“她”□□的密码,小时候看雪景的兴奋;她记得“她”初中时与女孩子的初吻,清新的就像是悬崖边的蒲公英;她也记得“她”在公开女同恋情的前一晚的辗转反侧,只为和恋人厮守…… 等一下! 谁也不知道诗诗为什么一下子奔走天涯的幻想一下子跌落,而那群微醺的风强力睁开朦胧的双眼,听着书房电脑播放器的声音,逐渐清晰,如同水印一般。徐佩乔几个月前公开承认过自己是蕾丝。公开承认!蕾丝! 诗诗不知道接下来的夜是怎样陪自己度过的,只是那天边隐藏在雾霾中的星星都显得多余而凌乱。 …… 直到睁开惺忪睡眼的晨光敲门,诗诗瞬间清醒。她在松木门里侧从猫眼看到是助理朴妍菲。她不断地念叨着:我现在就是徐佩乔,我就是徐佩乔! “徐导,司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我们要在九点之前赶到帝都大厦,今天要与黄老板商议投资新片的事情。” “好,我换下衣服马上下去。” 诗诗关上门,兴奋地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竟然没有露出破绽。yes!以后就这样演这个徐佩乔! 但是,门外的助理朴妍菲却有些不理解,感觉到徐导今天有些反常,一般她都会进到屋子里面等,为什么今天徐导对自己的感觉这么冷啊。不过,她也没有在意。 徐佩乔走上车,朴妍菲递给她一份文件。朴妍菲的业务水平确实不错,文件里面信息条理清晰,更甚者,朴妍菲把签约所涉及的一些法律内容都罗列的清清楚楚,因为诗诗知道徐佩乔是一个法律盲。 或许说她在任何事情上都是一知半解,唯独在拍戏上见解独到更加合适吧。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徐佩乔才能凭借处女座《情断爱琴海》斩获第54届金马奖最佳导演奖。 现在呢,各大投资商都争相为她的新片投资。不过,最终徐佩乔的选择是黄天龙老板。不是因为他投资多,而是他同意投资八千万来拍一部文艺片《寂寞考》。如果说做生意规避风险是成功第一课,那么黄天龙老板就是在赌,在赌人。这不仅仅是一部文艺片,更是一部颠覆认知的文艺片。剧本中毫无遮掩的女性情爱就是对社会质疑浪潮的一种挑战,是在公开宣战。 或许,也只有徐佩乔敢于拍摄这种类型的电影吧,也只有徐佩乔有能力执导。 本来约好九点正式会谈的,徐佩乔知道北京交通状况堪忧,所以凌晨五点就出门了。终于在八点三十分到了帝都酒店。只是,直到十点,她才等到了新片投资商黄天龙。 不—— 新片投资人竟然是那天花九千万买一套煎饼果子的暴发户。徐佩乔看着他满腹肥肠的样子,内心一阵犯呕。 徐佩乔在日记里记录着文艺片市场低迷,她也非常渴望能够有识之士投资新片《寂寞考》,徐佩乔知道文艺片基本就是在商业市场上打打水漂,连一点点儿涟漪都无法泛起。只是,她真的对这部电影抱有太多的期望了,所以才会接受那些狗屁商人的投资。 “徐导,你好。”黄天龙主动打着招呼,但看得出来他并不打算为迟到的一个小时作解释。 商议双方聊得很快,因为徐佩乔和黄天龙都对法律性的条例不是很熟悉,或者用一窍不通形容更恰当。所以,那些内容他们都留给属下去谈,他们能够做主,并且表现出相当大兴趣的是“选角”了吧。 徐佩乔此刻冷酷的表情不会令人生畏,却着实令人振奋。只有在绝对领域霸气侧漏才是诠释“专业”两个字的根本。徐佩乔把额前的刘海撷到了头顶,就像是在抚摸凌乱的海风,她的短发已经把她那种盛气凌人诠释地淋漓尽致,根本不需要不和世俗的运动衫来争先夺目。 这时候,助理递给徐佩乔一份文件,上面是商议多次之后最终的演职员名单。 剧中的白亦晴是由谁来扮演? 不—— 白亦晴的扮演者是徐佩乔,也就是她自己。 “剧中其他人物就按照演职人员表最终稿拟定的决定,黄老板没有意见吧?”徐佩乔眼睛顺着演职人员表一点点儿地往下移,以一种极其犀利的眼神睥睨着一切。 黄天龙老板却没有做声,反正其他的徐佩乔导演觉得就好了,只是自己推荐的那个女大学生无论从床上表现还是外形气质都让他念念不忘。如果每天能够与她风流快活,何尝不是一件乐事? “这些还是由徐导决定。”黄天龙示意身边的助理接茬。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因何开始的沉默莫名结束之时。 “徐导,是这样的,我看到剧中谢芳荻的扮演者一直未定。而经过我们双方前几次的磋商,也最终没有定论,如果徐导肯扶持新人的话……” “黄老板的意思仍然是推荐你身边的这位小姐?”徐佩乔故意把“小姐”两个字眼拉长,生怕那个纸醉金迷的大老板听不明白似的。 整个演职人员表中只有与女主人公演对手戏的民国舞女谢芳荻的扮演者没有确定。其实这也是黄天龙老板力荐那位女同学的重要原因。虽然文艺片在商业市场上没有出路,但是黄天龙老板还是对电影有些研究,这部片子一定能够在国外拿大奖。如果身边的女人红了,一来可以给自己吸金,二来也是帝都集团涉足影视行业的试金石。 黄天龙老板斜靠在椅背上,艰难求生的真皮座椅在这种突如其来的重压下哀嚎着。黄天龙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左右手共计七个造型不一的戒指在日光下光彩夺目却无味暗淡下来。黄天龙老板沉了沉气,抬眼稍微瞥了下天花板上的琉璃吊灯,紧接着说道:“徐佩乔导演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对不起,我不同意!”徐佩乔站起来把手中的演职人员表甩在桌子上,整个会议室气氛骤然紧张。 接下来,会议室又聊了些什么,外面等候的助理朴妍菲根本不知道。她只知道,在某一刻,或许是在火药桶就要爆裂的瞬间,徐佩乔导演走出会议室。 摔门。 在门口稍作停留。 叹气。 打开门,对着里面的一众人吼道,或许说针对黄天龙老板更为准确一些。 “如果你不懂电影,那么我请你闭嘴!!” 徐佩乔摔门离开,朴妍菲在后面紧紧追着。不过,还有一句话,她们可能没有听到。黄天龙老板在会议室拿起椅子拍在了会议桌上,“敢不给我面子,看我不整死你”。 第4章 chapter004 “你情商真的很低欸,你如果要混娱乐圈的话,你这种脾气真的很吃亏的。”徐佩乔突然想到大学毕业之时导师对自己讲过的话。 她把导师当做挚友,导师也把她当做女儿般看待。导师非常欣赏徐佩乔的才华,无论是电影拍摄技巧上,还是电影中的人性表露上。只是,导师在电影界摸爬滚打几十载,吃过的盐比徐佩乔走过的路还要多。导师真的很担心徐佩乔,因为有没有吃这碗饭的本事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吃这碗饭是另外一回事儿。 徐佩乔也知道自己的情商低,平日里口无遮拦,不懂人情世故,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活。只是,她从来不怕得罪人,不过也可能是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得罪人。自己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就会在无意中得罪到他人,她根本无法分辨。更无法避免。 “黄先生,对不起,刚才多有冒犯。”徐佩乔走出去之后,紧接着走了回来对黄天龙老板说,非常恭敬地说。但还是掩盖不了她内心中的桀骜不驯与不屈服,只是她心里有更多需要考量的东西。 “徐导,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下,毕竟这部戏不只关系到我们两个人,更涉及到我背后其他的投资公司,我只是占有一定股份。”黄天龙老板看到徐佩乔导演走进来,马上以一种尊敬的态度对待,但是这种过分尊敬却有一点儿瘆人。真的不知道他慈眉善目的背后会隐藏着什么。 “我可能表现的有些霸道了,我也希望能在接下来的会谈中尽量地和黄老板达成共识。我们是在合作,我希望能用你的钱来拍我想要拍的戏,你想要用我的名声涉足影视圈。我们互利才能共赢。”徐佩乔回应道。 徐佩乔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种话,多么的唯唯诺诺啊。现在只能责怪旁边没有一面镜子,不然她一定会对自己的姿态而作呕。也可能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吧,只是徐佩乔有些不一样,连旁边的助理朴妍菲都觉得徐导有些怪怪的。 “黄老板,我想要推荐一个人,她可能还不太出名,但是无论从演技上,还是形体各个方面都非常出色。而且,她非常适合谢芳荻这个角色。”徐佩乔的力荐让黄天龙老板有些动摇。其实,没有人知道的一件事是,谢芳荻的这个角色就是兼作编剧的徐佩乔为杨如雪写的。 “对。杨如雪。”徐佩乔说着,眼神中的坚毅令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虽然之前她有些犹豫,不过那种犹豫都是对社会世俗的一种躲避,而现在她要迎头而上。 老板舔了舔嘴唇,心里默默地想着,原来就是那个自命清高的杨如雪啊!当初老子想要花五百万包养她,她公开拒绝我。好,我就同意她到这个剧组,看我以后怎么搞你! “黄老板对杨如雪出演谢芳荻没有意见吧?”徐佩乔询问着,经过刚才的泄气,她也觉得自己之前有些过分了。毕竟她也非常渴求这份投资,《寂寞考》不仅仅是在拍摄百合之恋,更是自己的一份情怀,或许说是对社会世俗的一种挑战更为准确一些。 黄天龙老板最后同意了,他也对那些角色选择不再坚持些什么,只要这部戏能够赚钱,他一切都无所谓。 徐佩乔联系了杨如雪第二天来试戏,之后,她就回家了。 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吧。徐佩乔在出租车上就睡着了,幸亏司机有良心,不然的话,把她拉到别处卖掉都有可能。 突然在座位上的徐佩乔惊醒了,似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也似乎是因为流涎。 徐佩乔示意司机在巷口停下来,也可能是因为娱乐圈的耳濡目染,她也对那些狗仔队的家伙有些抵触。虽然她作为一个导演,没有那些如日中天的明星料儿多。但还是谨慎一些好。徐佩乔回头看了看没有很明显的人在跟着自己。她赶紧快步朝家里走。 就在这时,徐佩乔在街角处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紧接着,转眼看过去,一个煎饼果子摊在街角的另一侧。一个老大爷在熟练地操作者,铺面团,打鸡蛋,加香菜…… “姑娘,要不要来一套煎饼果子。”大爷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招呼着。 徐佩乔浑身抖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初冬的寒风吧,“不用了,谢谢”。 啊——明天杨如雪要来片场试戏。我就可以见到女神了。不,不。不!我一定要稳重,我现在是新锐导演徐佩乔。她的性格就是高冷,霸道,对任何人都不留情面,对任何事都不苟言笑。我要稳住我内心火山般热烈的激动心情。 但是,明天见面我该怎么办呢?首先,我要伸出手,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但是笑意却要如同三月的倒春寒,能够抹煞一切的冷酷,对她说:“杨如雪小姐,我是徐佩乔”。 不对!不对!诗诗不断地否定着自己,初次见面第一句话应该是,“给你的剧本背熟了吧,说下你打算怎么诠释这个角色”,“好,开工吧”。徐佩乔就应该是这样,没有任何寒暄。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拘泥与凡俗礼节。只会沉溺与电影中,天马行空都是灵感碎片,随意畅言总有奇思妙想。 哇——好难啊! 诗诗面对这镜子,猛抓一阵头发,最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咬了咬嘴唇。 镜子里的到底是我还是她?到底是诗诗,还是徐佩乔?诗诗捏着镜子里的徐佩乔的脸,呆呆地看着。直到眼睛因为干涩而眩晕,突然恍惚了一下,打了一个寒颤。诗诗攥起右手来打了下自己的头,想什么呢!什么我是谁,谁是我的,你又不是哲学家。诗诗这样暗暗地骂着。 约定试戏的时间是早上九点钟,徐佩乔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等待的一小时零七分钟的。 徐佩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力荐杨如雪,只是觉得自己的内心在默默地驱使着自己这样做。关键是这一切都好奇怪啊,徐佩乔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时间轴调到了早上五点—— 或许一名导演在电影之外最大的特质就是准时,如果说仅仅局限于片场拍戏,或许有失偏颇。徐佩乔的体内暗藏了一个比生物钟更加准时的东西,她在每天早上五点准时起床,分秒不差,除非手表慢了。 “靠——什么情况!”徐佩乔从来都是一个外在沉稳的人,虽然此时的躁狂举动用“起床气”来解释更加合理,但是却难以掩盖住徐佩乔心中燃起的怒火。 “谁偷喝了我的红酒!”徐佩乔起床之后,本来想要喝一杯红酒提提神。这也没有什么可以责怪的,毕竟今天是月初,徐佩乔给自己定的标准就是每个月初可以有幸品尝一下外国导演朋友送的红酒。八十年珍藏啊! 徐佩乔简直要疯掉了,虽然说做导演需要一些天赋,但是这种天赋却有其依附的载体。徐佩乔每当脑力枯竭的时候,就会饮上一杯红酒,之后就会才思泉涌。那些经典的镜头都是她在醉醺醺的状态下想出来的,徐佩乔最欣赏以及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电影中的“朦胧美”。虽然,她的电影不为大多数国人接受,但是这只能说明国人浮华,她的电影需要在时间的缓缓流逝中一点点儿地去品味。如果能够拿出十年的时间来品读,就会发现那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只是,谁能等得了呢。 老娘平时都不喝这瓶酒!谁把我的酒喝光了!一丁点儿都不给我剩! 徐佩乔拿起酒瓶来闻了闻,一阵酒香飘来,她不禁摇头晃脑,好不享受。而此刻,消解她怒气的就是关于《寂寞考》中的一个镜头,之前她思前想后,设计了很多种展现方式,但都被自己推翻了。现在她终于想明白了,为了防止这个想法流失,徐佩乔把酒瓶放在嘴边,轻轻地嗅着。 真的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可惜。因为一滴未干涸的酒,她想出了电影中曾经苦思冥想的镜头。但也是因为这瓶酒,让原本沉稳的她在大清早就发怒。 “到底是谁偷喝了我的酒!”徐佩乔把刚才的想法记到本子上之后,立刻加入了对偷酒贼的讨伐。 “小朴!你给我过来!”徐佩乔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上面唯一的电话,显示名字:朴妍菲。她的工作和生活分的很开,在工作的手机上只有助理的电话,而助理是链接其他事物的关键。而徐佩乔对助理朴妍菲也非常信任。但是,徐佩乔却想不到小朴竟然这么大胆,胆敢偷喝自己珍藏的酒! 助理小朴就住在巷口,方便徐佩乔导演的传唤。过了不到七分钟,助理小朴就急匆匆地过来了。 “导演,你找我?”朴妍菲的这句话根本就是废话,但是请原谅她吧,她也从来没有听过徐佩乔导演这样发火。在电话里的怒斥声让朴妍菲几乎拿不住手机,差点儿掉落在地上。 “你坦白交代吧,那样我就只会罚你吃一个月的榴莲。如果你敢抵赖的话,那你就给我跪榴莲!”徐佩乔眼睛中燃起的怒气犹如喷射而出的火舌,灼烧的朴妍菲无地自容,却又难以理解。 “徐……徐导……要我交代什么?”朴妍菲一脸疑惑地问道。 “你还跟我装傻,我在酒柜里的那瓶酒是不是被你偷喝了!”徐佩乔现在蓄势待发,只要朴妍菲微微点一下头,她就一个耳光打过去。 当然不是真打啦,但是这种以假乱真的吓唬也是很有必要的。 “什么酒柜?什么酒?我不知道啊。”朴妍菲一脸无辜的样子让怒气冲冲的徐佩乔稍微冷静了一点儿。她也不太相信朴妍菲会偷喝她的酒,之前在韩国的时候,自己帮了她那么大的忙,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她怎么会冒犯自己呢。 就在徐佩乔发愣的时候,朴妍菲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赶紧把眼睛捂住。 徐佩乔转头看过去,脸上攒出一副害羞的表情。 “这……这不是我的……这真不是我的……是不是你的,你坦白吧。”徐佩乔觉得自己的名声要紧,但是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家里会有这种东西。 紧接着,就在徐佩乔闪躲的时候,她看到了更让自己吃惊的东西。在自己的书房里,她看到被翻动的一些痕迹。而且都是那些烂到爆的影片录像带,之前自己也是因为好友的心意不能推辞,只好拿回家,仍在储物柜里。但是为什么这些品味极差的影片会被翻出来,似乎还有播放过的痕迹? 难道家里进来贼了?徐佩乔心里一惊。但是也没有心思去多想,因为已经约好了要给演员试镜,她匆匆出门了。临走的时候交代朴妍菲去物业那里调一下监控录像,看看是不是有小偷趁着夜色溜进了家里。 徐佩乔搭了一条出租车,期间没有跟司机讲话,但也没有去想今天早上家里发生的事。她此时被另一件事情困扰着,那就是为什么自己当时会推荐杨如雪这位女演员呢。 不要介意,其实没有鄙视的意思,因为杨如雪其实根本就入不了徐佩乔导演的法眼。或许用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解释能够给双方留最大的情面。 也许是因为徐佩乔在中国影坛有着“孤傲导演”的称号,所以她跟电影界的演员导演都不是太熟悉,更别说那个三线的女明星了。连她的一些绯闻八卦,徐佩乔都没有关注的兴趣。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被自己忽视的角色,为什么自己会在和投资商选角会谈的时候提及呢?徐佩乔心里很是疑惑。 但是,徐佩乔也只能默默地接受。因为她是一个极其相信命运的人。但是又是一个敢于突破传统,改变命运的人。她现在心里想的只是,去看一下吧,万一那个女明星还不错呢。 徐佩乔就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她不会随意地给那个女孩冠以“演员”这个称谓。因为她觉得演员是演绎艺术的最高主体,用自己的身体去诠释别人的生活,这是一种境界。她最多只会对那些赤手可热的妹子加上“明星”的标签罢了,那也算是优待了,谁让她徐佩乔有评价别人的资本呢。 提前到了片场,徐佩乔拿出一本空白的剧本写着什么,她很珍惜这些点滴的灵感。也正是因为这些灵感汇聚成了她独树一帜的电影艺术风格。 过了一会儿,杨如雪到了。 第5章 chapter005 徐佩乔见到杨如雪的时候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或许是她可以隐藏,就像即将喷薄而出的岩浆,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将炙热的情感封存于暗淡的火山灰中。只是,这种冰冷是一种饱和,对人世情俗的敌视? “杨如雪小姐,我有部戏要和你谈一下。”徐佩乔手中本来转动的碳素笔骤然停止,迹象时凝结在冰凉空气中的时间,如沙漏般的表情无需逃离,只是两个人在这种时间静止中用眼神一点点儿地渗透。 徐佩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杨如雪”的名字之后附以“小姐”这个称谓。可能是她觉得用“女士”这个词根本不能凸显杨如雪的遗世独立,虽然徐佩乔刚才的称谓是脱口而出,看似没有讲究的称呼却饱含了对杨如雪的一种珍视。徐佩乔第一眼看到杨如雪的时候就感觉她像是一副古画,泛黄的纸张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靠近”。 为什么不要靠近?徐佩乔不知道,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想。 “嗯。”杨如雪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人,更不是那种胡乱造次的俗子。只是她的激发需要一段时间情感的累积。 昨天,她,没错就是她,她没有助理。杨如雪收到徐佩乔导演的邀请信,她辗转反侧,思前想后,难以入眠。凌晨四点才最终决定来试镜。没错,在徐佩乔面前,就算你是天王巨星,也要试镜。只是办公室门口的那株散尾葵却想知道她因何事而沉思良久。 “这部戏,想必你已经了解。我也不刻意隐瞒,开诚布公得讲,就是百合类型的。”徐佩乔把“百合”类型故意延长语气,加大音量。或许就是对那种所谓世俗伦理的一种疾声挑衅,她始终认为“百合是一种信仰”。她不明白为什么作为信仰的东西会受到世人的冷眼旁观,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但当徐佩乔看到自己的坦诚触碰到了杨如雪紧皱的眉头,她的感觉却如同失足跌落山崖的蒲公英,随风飘摇。她一切都明白了。 “百合?真的是……”杨如雪轻声说道。但此刻连窗外聒噪的风都安静了,只剩下她无意识缠绕的双手。 “没错,简而言之,就是女同。女同性恋。”徐佩乔言简意赅。 …… “我想说的是……”徐佩乔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看着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此刻内心非常挣扎,难忍。 二十分钟前,她就是从这个角度看向窗外,那条街道。她看到杨如雪走下出租车,对司机随和地挥了挥手。穿过湖水般平静的人群,却无人回头惊扰,犹如山间被遗落的花之精灵。她只是害怕,徐佩乔只是害怕。她知道一旦杨如雪涉足《寂寞考》这部影片,会带给她的是什么,只是她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已经到了极限,不忍继续想下去。也许,也许以后自己将再也不能从这个角度看那个普通的路人,因为她将不再普通。 “我不敢妄言百合类型的电影能够给你带来什么名和利上的东西,但我知道,一旦你涉足百合类型。可能,不,一定会让你的现实生活受到困扰。那些狗屎样的八卦新闻将会从你兢兢业业的演技态度转为你是不是les的猜疑……”徐佩乔已经说不下去了,她知道当初自己因为私事被偷拍而被迫公开宣布是les时人们的唏嘘声。 所以,徐佩乔才打算拍这样的一部电影。如果会说电影是导演个人情怀表露,未免有些奢侈,电影应该是一个时代的缩影。而徐佩乔甘愿做那个时代的开拓者,“虽九死其尤未悔”,只为那些不甘心于被赤-裸裸的荷尔蒙去蒙蔽时间最为唯美细腻的情感抒发,百合即是一种信仰。 徐佩乔见杨如雪没有作声,她继续说道:“杨如雪女士,我们试一下戏吧。” 杨如雪现在才缓过神来来,在徐佩乔走动的影子中一点点儿地苏醒,就像是沉睡在泥沙中的日晷。 “我们先不要考虑太多别的东西,单纯的试戏。”徐佩乔把所要试戏的剧本片段拿给杨如雪。 “好。”杨如雪接过剧本,上面只有简单的人设和超不过十句的对白。 杨如雪看着上面的文字,听着徐佩乔的一些讲解,在心里仔细揣度着该怎么诠释谢芳荻这个角色。 “这部剧呢,背景是民国时期。其中的白亦晴由我来饰演,她是一个出国留学归来的人,一位进步青年。因为受到国外开放的风气影响,她对同性恋持有中立态度。但是在之后,白亦晴在一处影楼见到了舞女谢芳荻小姐,也就是你将要试的这个角色。”徐佩乔觉得还是要给杨如雪讲一下故事背景比较好,虽然在之前的试戏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演员有过这样的“优待”。 徐佩乔就是这样,她有着自己独特的戏剧理论,她的这些理论是否为大多数人所接受呢,她不关心。她从来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只是她也在这种倔强的性格上吃过亏。这个亏让她知道现在都难以释怀。 “白亦晴是一个思想进步的人,她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爱上了歌厅舞女谢芳荻。”徐佩乔给杨如雪讲着戏,同时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杨如雪,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解释的每一个字通过眼神传递到杨如雪的脑中。 杨如雪点了点头,刚才徐佩乔导演给自己介绍的时候就已经开诚布公地说这是一部百合类型的电影,所以她现在对剧情的发展方向没有了抵触,但也没有期待。 “舞女谢芳荻呢,是一个思想保守的女人。她……”徐佩乔几乎将整本剧本讲完了,真的是破天荒。 “刚才我已经把这部剧的大致情节给你讲了一下,我希望你能从这些情节中揣测剧中人物的内心变化。我们今天来试的这场戏是在日本军南下即将攻打上海的时候,两个人进行的简短的对话。”徐佩乔继续说道,这时候,她看到杨如雪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有话要说。她看着杨如雪轻轻地点了点头。 “徐导,我觉得如果在敌军压境,双方面临分别的选择的背景下,虽然主人公刻意地表现那种平静,但是内心的挣扎和无奈却让人动容。”杨如雪说着自己的看法。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因为一句话就对一个人刮目相看过,徐佩乔之前没有。直到现在,她心中关于“花瓶”杨如雪的所有猜疑与蔑视都烟消云散,她此时的感觉就像是当初创作剧本时突然发现了一个灵感,只想紧紧地抓住,不让它逃,也不让她逃。 徐佩乔点了点头,这不是一种应承,更是一种肯定,她心里似乎在呐喊,“谢芳荻非你莫属”。 杨如雪继续说了一些自己对角色的理解,这些话语只是为了让徐佩乔能够更放下心来让她饰演这个角色。 “好,我们来试一下。”徐佩乔示意助理朴妍菲把工作人员叫过来。她想要稍微记录一下这个时刻。 “开……”徐佩乔从来不喜欢喊“”,她习惯喊“开始”。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喊出口,这两个字就被模糊在了自己的嘴边。 “换一下戏服吧。”徐佩乔像是在请求杨如雪的意见。可能是她太珍视这次机会了,现在已经不是她对女演员有生杀大权了,而是,她担心杨如雪真的不会接这出戏。因为关于同性恋电影的利害关系自己已经对杨如雪讲得很清楚。 “好。”杨如雪点了点头,就跟着剧务出去准备了。 徐佩乔随后走进了更衣室,她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本来她打算换戏服的,但是最后还是决定穿衬衫。 【试戏】 【白亦晴(徐佩乔)】 【谢芳荻(杨如雪)】 谢芳荻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白亦晴悄悄地走了过来,轻轻地做出“嘘——”的动作示意仆人悄声离开。她轻轻地走到谢芳荻的身后,伸出手来蒙住了谢芳荻的双眼,调皮地说道:“猜猜我是谁!” 谢芳荻慢慢地抓住白亦晴的双手,等了一会儿,身体微微颤抖着说:“猜不出来。” 白亦晴双手紧紧抓住谢芳荻的手,慢慢地滑落到腰部,两个人紧紧相拥。白亦晴继续说道:“你最爱的是谁?” “白亦晴。”谢芳荻说着。 “结束——” 也许旁边的人呢,根本感受不出杨如雪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徐佩乔却在试演的过程中多次被触动。 徐佩乔能从玻璃上的幻影中看到最开始沉思中的杨如雪饰演的谢芳荻眼神中的一种忧郁,在国难当头和不恰当的女孩之情中,主人公的忧虑慢慢地渗透到杨如雪的眼神中,然后再渲染出来。 徐佩乔说完第一句的时候,她能够明显感觉到手心被杨如雪的泪水润湿了,但那是一种相对克制的泪水,就是为了避免让相爱的人也陷入这种恐慌。杨如雪把握的非常到位。 其实最后两人相拥的动作是剧本上所没有的,只是喊“结束——”的时间稍微延长了。两个人已经在这分秒之中进入了角色,感同身受…… 杨如雪换了服装,刚想要跟徐佩乔告别。却看到徐佩乔站在走廊的窗口处。 “徐导,我先告辞了。”杨如雪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徐佩乔。看到徐佩乔在吸烟,淡淡地烟草味道顺着从窗口涌进的风进入杨如雪的鼻腔,沁人的感觉瞬间就贯穿全身。但是,杨如雪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烟味,她有些不习惯,咳嗽了一声。 徐佩乔磕落烟灰的左手本来要把香烟递到唇上,但是却在中途停止了,怔怔地呆在那里。 这一刻,只有在风中拼命燃烧的烟头在嚎叫着,别处一片安静。 “我希望你能够参演这个角色。”徐佩乔只是轻声说了这样一句话,继续把没有吸完的烟头叼在了嘴里,猛地吸了一口。却强忍着,直到杨如雪离去的背影渐远才慢慢地把烟吐出来。 徐佩乔知道她爱上了她,只是在那一瞬间。就像白亦晴在见到谢芳荻的一瞬间就爱上了她。但是,她却不敢靠近,而那些苦衷她希望永远都不会被重提…… 整个试戏过程让徐佩乔对杨如雪刮目相看,她此刻却非常后悔,悔恨自己早上心里对杨如雪的讽刺。徐佩乔这才看到杨如雪作为一个演员的态度与本事,只是真正的让徐佩乔亲口称呼她为“演员”,确实还需要一点儿努力与时日。 “今天,你的试戏,在我看来,你的演技,对剧中人物的把握,情感的表露都恰到好处。现在的决定权在你,我和投资商都同意你加入《寂寞考》剧组。你可以同意,也可以拒绝。”徐佩乔本来想要把笔递给杨如雪签字。但最后还是说:“你回去之后想一想,如果可以的话,三天之后来片场。” “好。”杨如雪咬了咬嘴唇。起身,绕过窗户。无心的海风凌乱她的秀发,但却无意把发绳加开,袭来如清冽般的海浪。 徐佩乔,你疯了吧!徐佩乔心里默默地念着,重复着。她的内心在与自己对话,也像是一个旁观者在对徐佩乔作评价! 徐佩乔此刻有种冲动,冲过去强吻杨如雪的冲动,但是却忍住了。在朝阳映海的余光中,杨如雪就像是一副油画,容不得半点儿瑕疵。一秒后,徐佩乔心中泛起另一种冲动,小心翼翼呵护她的冲动。只是,这种冲动在与据其为己有的私心竞争拉扯,谁输谁赢未可知。 而此刻,在这幅画外,徐佩乔在想着,是那无知叨扰的海风多余,还是难以抉择的我多余? 但是,杨如雪此刻的画外音却是:我不要演! …… 第6章 chapter006 杨如雪试戏之后,从片场出来,直接回家了,没有在任何地方做停留。她是那种比较宅的女孩,只是她这种宅是为了避免与圈内的闲杂人等过分交往。在她踏入这个圈子的时候她就已经窥探到了娱乐圈的内涵与精髓。在娱乐圈,钱与性是驻守这个圈子的根基,而这些都是杨如雪所厌恶的。 这是因为这种洁身自好,杨如雪在演戏这条道路上才走的极其艰难。从电影学院毕业之后,已经五年了,她还处于一个三线。哦,不,说是三线实在是在高估她,可能十七线更加准确。如果用北京街道来作对比的话,她的位置应该是石家庄。 不过,拼搏也会有回报的。就在今年,台湾某影视公司举办的影视颁奖典礼上,杨如雪竟然获得了最佳女主角。虽然,这种出人意料的得奖在她看来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善谈的人,那次组委会邀请她上台演讲的时候,还闹出了笑话。 杨如雪从来没有穿过礼服,那次是第一次。只是为了衬托她秀长的头发,服装师给了她一件袭长的晚礼服,搭配起高跟鞋来。杨如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结果就在上台的时候,她摔了个跟头。 就在那一刹那,整个颁奖现场寂静的像是晚秋的芦苇荡。 杨如雪一下子蒙了。 台下观众一分钟的平静,一分钟的议论,一分钟的唏嘘声。台上杨如雪是三分钟的难堪。 “不好意思,刚才没有站稳。”杨如雪尴尬地笑着。 “刚才我一直在想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圆场,但是请原谅我愚笨,我想了三分钟也最终没有想出来。”杨如雪继续说着:“不如这样吧,等下一次我再来这里的时候,我还在那个位置摔一下,下一次我一定会用一种超棒的方式来圆场。” 结果,当时这句回应比那些强行傻笑救场的其他明星更加得体,而且富含深意,引来台下一片掌声。 杨如雪也火了,只不过是在台湾省。 而在内地,她真正火起来是因为她拒绝了帝都集团董事长黄天龙500万包养的请求。黄天龙老板在颁奖典礼见到风趣圆场的杨如雪之后,就对她很迷恋。虽然作为地产大亨,黄天龙根本不用在乎身边的姑娘不够。只是,他的野心比他肥圆的肚子要大得多。涉足影视圈就是他帝都集团发展的下一步。 杨如雪也懒得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每次记者采访,她都会一笑置之。反正娱乐圈里就是有那么一些人喜欢用子虚乌有的事情来炒作,就在刚才杨如雪还看到微博上有人说她是les,她根本就不屑一顾。 杨如雪在不拍戏的时候就是一个邻家女孩,她也喜欢网购、逛街、宠物、美容,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吃!各种吃!她作为杂食性动物的食物链顶端代表,最喜欢的食物很难列举出来,只能用排除法,除了榴莲之外她喜欢一切能够填饱肚子的好吃的。 “雪儿,今天下午来了一个送快递的,是不是你在网上买的东西啊。”妈妈一见到杨如雪回来就从厨房里出来说着。 杨如雪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包裹,赶紧打开来看,心里想着:没想到老同学这么靠谱,昨天晚上要求的书,今天就寄过来了。 别看平日里杨如雪淑女的样子,但是拆起快递来一点儿也不文雅。只是,这种书怎么好意思当着妈妈的面拆。可能是因为杨如雪太过急迫了,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拿着炒菜铲的妈妈和带着油烟味的身影。 “《百合是一种信仰》?这个书名好奇怪啊。”妈妈侧过脸来看着诗诗手中的书。作者,徐佩乔。 “啊,妈妈。不要看啦。”杨如雪不知道是因为突然出现的人影恍惚了一下,还是因为自己手中的这本书让她有些不自在,她赶紧用双手把书封面捂住。 “什么叫做《百合是一种信仰》啊?”妈妈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年轻人接触的机会。就像当初她焦急地冲进杨如雪的卧室,怒吼道:“你跟家里说呀,他可是你亲哥!”只是因为杨如雪在自己哥哥在朋友圈发情侣亲热照的时候,她回复了一个“已报警”。 “哎呀,这是一本讲植物培育的书,你也看不懂就不要看了。赶紧去做菜吧,我已经饿了。爱你。”杨如雪赶紧搪塞着,抱着书跑到了卧室,反锁上门。 《百合是一种信仰》是徐佩乔在大学阶段写的一本小说,以她和中日混血女孩的恋爱经历为模板撰写。这本书当时在日本很畅销,但是在国内却禁止出版。杨如雪在听说徐佩乔要找自己试镜的时候,去网上搜徐佩乔的资料,热度第二条就是这本书,她就托台湾的一位朋友帮忙买一半。 “雪儿,吃饭啦。”在厨房里忙活着的妈妈叫着。 “好的。”杨如雪出来之后,大口大口地扒饭吃菜。 “女儿,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人家别的演员都是注重保养,保持身材而减食。你可倒好,每天吃的跟猪一样。”妈妈虽然嘴里这样嫌弃地说,但还是给杨如雪夹过去了一块排骨。 “没事,运动运动就好了。不要违背自己的意愿嘛。”杨如雪说着,把那块油腻腻的排骨塞在了嘴里咀嚼着。 “不要违背自己的意愿”是杨如雪大学毕业之后去剧组试镜的时候在心里默念的一句话,她知道娱乐圈险恶,害怕自己会因为名利上的诱惑而失去本真,所以一直用这句话来勉励自己。 “妈,我吃饱了。”杨如雪属于直肠子,吃完饭之后的时间就被精准的安排给了如厕。 但是,今天的如厕却让她不太如愿。她听到妈妈在房间里大喊着什么,根据方位能大概知道声音是从自己卧室里传过来的。 杨如雪赶紧结束如厕战斗,连手都顾不得洗,冲回房间。却看到母亲拿着那本《百合是一种信仰》在翻看,脸上一股怒气袭来。 “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看这种书。”妈妈把那本书紧紧地抓在手里。她看到女儿收到书的时候眼神一直在闪躲,就觉得有问题。虽然女儿跑到房间里把书锁起来,但是密码永远是“123456”,而且她还以为别人猜不到。太天真! “妈妈,你怎么可以随便动人家的东西呢,这是侵犯别人的*权。”杨如雪想要把书抢过来,但是妈妈手瞬间缩回去,杨如雪扑倒在床上。 “我生了你,你还有*啦。你不要这样啊,你想气死你妈啊。”妈妈觉得女儿一定是不局限于有同性恋思想了,她已经在猜疑女儿已经和外面的哪个女的乱搞。今天下午在棋牌室打麻将的时候,牌友把微博上的新闻告诉她,她还不信。但是,看到女儿竟然看这种书,她不得不信。 “我什么都没干啊。”杨如雪一脸无辜的回应着,她只是很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竟然会怀疑自己是les。 虽然说我对les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或是偏见,但是我也不会去尝试啊。杨如雪想着,觉得太委屈了。连自己的妈妈都不相信自己,她现在才想起在微博上热传的八卦。 “你说这是什么书,同性恋啊。我就跟你爹说不让你出国留学,你爹非不听,这倒好,你把国外的烂七八糟的都学回来了。”妈妈本来想要把手中的书撕烂,但是怎料书封太厚实,任凭怎么撕也没烂。心中的怒气无处发泄,只能在言语中斥责女儿。 “我说呢,前几天还跟我讲,什么国外的两个女人结婚了,□□了。原来你……”妈妈说着说着沉默了,紧接着哭出声来。她只是担心女儿因为这种事儿被曝光网络,就会像当初国内某个女明星似的压力太大选择自杀。 “妈,我就是看这本书,我什么也没想。”杨如雪坐起来,帮妈妈擦着眼泪,解释着。但是,妈妈却把杨如雪的手甩开,侧过脸去继续哭着。 “不行,你要跟我保证,说你以后绝对不做同性恋。”妈妈依旧不依不饶,她只是过于担心女儿了。 毕竟当初女儿打算考电影学院的时候,她就强烈反对。可是,女儿不像是小时候那样是一个乖乖女了,现在女儿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就像当初去报考学校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和爸爸妈妈商量,以至于爸爸妈妈以为她上的是一所普通大学。 “哎呀,妈。不要闹了,大晚上的。我已经很累了,我要睡觉了。”杨如雪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别人让她作保证或者发誓。她总感觉那是一种对自己以及对他人的不尊重,谁能为接下来的人生路线保证呢。 “你保证不保证,我都哭了一下午了。”杨如雪这才注意到妈妈的眼眶都有些憔悴,像是在晚秋中独自摇曳的枯叶一般,褶皱泛滥。 “好,好,我保证。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看一下书。我又没和别人怎么着。”杨如雪已经很累了,她觉得自己语气强硬一点儿,母亲就会放之任之。 “不行,你要签保证书。”妈妈说着返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一叠纸,纸张下面还有爸爸的字迹印痕,保证再也不喝酒了。不过,已经过了快要三十年了,保证书写了几大箱子,有什么用呢。刚才爸爸还打电话回来说同学聚会呢。 杨如雪已经无力再去争辩些什么,她只能勉为其难地在母亲亲笔写的保证书上签字。 保证书 今日(2013.11.20)我向母亲保证,我不会喜欢女人。我不会做同性恋。我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好好演戏,不出绯闻。每天按时回家吃饭。 签字人:杨如雪 虽然杨如雪对这种东西总是嗤之以鼻,但是她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又不会les。 杨如雪签完字之后,妈妈把那张保证书叠起来放好。 紧接着,妈妈扭过脸来说道:“你昨天不是说有个导演让你演一个同性恋的电影吗?你也把这个推了,不要掺和那些事儿。” “那是我的工作啊。”杨如雪反驳道,但是最后在与妈妈的目光对峙中败下阵来。 她拿起手机,本来想要打电话给徐佩乔导演,却发现只有助理朴妍菲的电话。她询问着,只能发了一条短信,让助理朴妍菲帮忙转发给徐佩乔导演。 【对不起,徐佩乔导演。我觉得我不能出演那部剧。非常抱歉!】 “好了——”杨如雪一脸委屈的样子,撅着嘴看着妈妈,同时把手机屏幕上的信息让妈妈看。而且,故意离妈妈眼睛很近,像是在无声的抗议。 “好了,我要睡觉了。”杨如雪看着妈妈拿着保证书满意却又满怀担心的走了。 第7章 chapter007 徐佩乔从片场回来之后搭乘了一辆出租车,但是在离别墅很远的地方她就下车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被狗仔队发现,而是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现在已经接近四点钟,在深秋的北国天已经有些黯淡,任凭刻意逞强的西北风都不能吹散一点点儿遮盖过来的暮色。徐佩乔从来不会计较太多东西,以至于大学时代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现在她独自一人倚靠在一处花坛,看着那些逐渐枯败的秋菊,陷入了沉思…… 在路边的徐佩乔摸了摸衣兜,里面的香烟盒硌得她难受。她拿出香烟盒来,打开,看到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的香烟,只少了一根。徐佩乔看到路边有一个垃圾桶,把那盒香烟扔了进去。 徐佩乔继续往回走,踩着余晖,把身影拉长在巷口。 在转角处,徐佩乔看到一个煎饼果子摊。她走了过去,在这个高档别墅区,这个破破烂烂的煎饼果子摊显得那样的显眼,也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尤其是那个瘦削的老板,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胡子拉碴,但是头发却理得很清爽。 “徐导,来一套煎饼果子吧。”老板吆喝着,熟练地动作喝退了寒风。虽然这种高档小区几乎没有人会光顾这种小摊贩,但是另徐佩乔更加好奇地是,这位老板显得那么的放达。 “不加香菜,不加脆饼,多加一个鸡蛋。”徐佩乔感觉到肚子饿了,也顾不上去注意什么街边小摊贩是否用劣质食品材料了。 “不好意思,这样的话不卖。”老板拒绝着徐佩乔,但是手里的动作没有停。 “为什么不卖?我多加你钱还不行吗?”徐佩乔其实不是那种较真的人,但是她此刻却非常好奇,为什么有人会放着好端端的生意不做。 “不加脆饼还叫煎饼果子吗!”老板回应着。 “嗯。”徐佩乔轻声地回答,点了点头。“那我都放。能不能多加一个鸡蛋。” “不能,一个煎饼果子只能放一个鸡蛋。一个人只能买我一个煎饼果子。”老板以为他是谁啊,他凭什么这么大口气。 但是,徐佩乔看到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身体,也没好意思再去计较些什么。她按照老板的意思拿了一套标准的煎饼果子。 “姑娘,难受吧。”老板停下手里的动作,污浊的双眼盯着徐佩乔。徐佩乔这才注意到老板有一只眼睛是假眼,而他递过煎饼果子的手上满是疤痕,而且右手小指从指跟断掉了。 “什么难受吧?”徐佩乔接过了煎饼果子,把钱递过去。 老板却没有回答她。 【徐佩乔——诗诗】 徐佩乔回到家里,煎饼果子已经快要凉了,她赶紧猛吃几口。这时候,助理朴妍菲来电话了。 “喂,徐导。我刚刚从物业那里回来,他们的监控显示没有人在昨晚进入到你的别墅啊。”朴妍菲说着。 “好,好,我知道了。”诗诗回应着,心里想,还是不能太放肆。不然的话,自己就不能享受了。 “那么,徐导,室内监控还要买吗?”助理朴妍菲仔细询问着。 “不用,不用。”诗诗赶紧回绝。 诗诗挂断电话,心里想着,看来我得稍微收敛一点儿了。昨天喝完徐佩乔的红酒之后,自己在她的书房里翻看了一些h电影。其实也算不得黄啦,就是一些国外拍摄的人体艺术类型的影片,不过在国内比较大胆一点儿。 诗诗这次真的收敛了很多,她进门的时候没有把鞋子随便甩到什么地方,而是整齐得摆放在鞋柜里。也没有赤脚坦胸露乳,而是穿上了拖鞋衬衫。 之前吃过晚饭之后,诗诗回到徐佩乔的家中总是打开电视看一些综艺节目,《奔跑吧兄弟》《爸爸去哪儿》《天天向上》。而今天,她在徐佩乔的书房里翻看着徐佩乔对一些经典影片的分析以及徐佩乔用导演的角度对影史发展的解读。虽然看得糊里糊涂的,但是诗诗也乐在其中。她不觉得自己在扮演徐佩乔,更像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诗诗翻看了徐佩乔的一些随笔记录,她想要找关于徐佩乔的一系列事情。她想知道在徐佩乔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变得不敢去爱,让她变得只能依靠电影去抒发自己的感情,让她在与世人成见的对抗中体无完肤。 徐佩乔有记日记的习惯,她每天早上都会在五点起床然后趴在书桌上写一些东西。这种时间选择只是因为作为导演晚上的时间不定。赶夜场是经常的事儿,如果哪条戏拍不过,徐佩乔的脾气是就算是电影有上映延期的风险也要重拍。 诗诗看着那些只言片语,凌乱的文字,逐渐地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虽然这个故事还没有结局—— 徐佩乔的大学是在日本读的,学的是影视导演。 大学时代的徐佩乔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对女孩子感兴趣,她只是觉得那些温柔细腻的女孩比浑身散发着荷尔蒙臭味并且“用下半身思考”的男生来说要可爱的多。 徐佩乔曾经一度觉得这种性别区分根本就不公平,把女孩子嫁给男生真的是在暴殄天物。男孩的爱就是一种占有欲在作祟,而女孩之间的爱是相互奉献。 徐佩乔在大学阶段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是中日混血儿,但是从小在中国长大,大学阶段因为家庭原因才去了日本读书。 徐佩乔毫不顾忌地表露出了自己对女孩的爱恋,这种恋爱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细腻、美好而且对等的女性之恋是徐佩乔所不能忘却的美好记忆,也是她想要一直珍藏在心中的。 只是,当她回国的时候,也正是她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她执导的电影处女作《情断爱琴海》让她斩获国内外多项奖项,事业与名声也达到了一个高峰。 但是,世人在你成功背后根本不会过多的关注你走了多远的路,流过多少汗水。在他们看来,那些八卦的爆料比导演艺术更有研究的价值。徐佩乔被盯上了。 那些八卦记者追踪到了徐佩乔与女友的约会,而且在网上曝光。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只是徐佩乔想象的太天真了。 如果她当时用“闺蜜”去搪塞,这件事也可能就会被其他艺人的八卦新闻所取代。但是,天真的徐佩乔却公开承认那个女孩是自己的女友,而且已经交往了五年。 这一句话给本就喧嚣的娱乐圈带来了新的生气,整个娱乐新闻的版面全部是【最佳导演徐佩乔是les】【徐佩乔出柜】【徐佩乔被爆是同性恋,疑似女友正面照曝光】。 徐佩乔这才知道比起宽容,娱乐圈的爆料新闻更加奢侈。她的女友也多次被骚扰,最后只能无奈分手,女孩也回到日本,再也没有联系过。 …… 诗诗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她第二天晚上在徐佩乔的日记中读到了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太过残酷,人们只会把别人的幸福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希望能够谈一场不受限制的恋爱,而那个女孩我已经找到了——杨如雪。 徐佩乔,杨如雪,自己。诗诗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最后她给了自己一个定义:找寻曾经的徐佩乔的人。 诗诗心里想着:徐佩乔爱上了杨如雪,但体内有股力量在阻止她那样做。而我却不能操纵她的思想。如果我不能改变徐佩乔的话,我希望能改变周围的环境。徐佩乔应该爱,应该像剧中的白亦晴那样奋不顾身的去爱。徐佩乔体内封存了一份炽热的爱,但是之前因为恋情公布世人对她的成见让她放弃了那份爱,让她难以承受,而爱的灰烬是随风飘散还是重燃? 诗诗知道徐佩乔拍摄《寂寞考》这部影片的根本原因就是对同性之恋偏见的一种控诉。只是,徐佩乔只能用这种方法来疾呼,却不能体会那种细腻唯美的恋爱,至少不能在公众场合。 诗诗觉得徐佩乔编写《寂寞考》这样一部剧本,就是让自己扮演白亦晴,如果不能在现实中恋爱,那只能寄托在艺术。 而读到日记的刹那,诗诗觉得自己应该帮徐佩乔,应该帮她找到那份自信,那份敢于挑战世俗偏见的自信。 【徐佩乔坚硬而顽固,就像是不周山上的一块五彩石。如果用火焰不能摧毁她,那就捧起一抔清水来催生出她内心的柔软吧。她也是一个女人,只是她可能把这个标签抛弃在了迷途。如果她身后有个人拼命追赶,只是为了把被遗弃的“女人”标签递给她,并说上一句“余生请多多指教”,那将是徐佩乔这个导演在现实中导出的最为虚幻的一出戏。 而那个奔跑的女人,或许永远不会沉沦在世俗的余烬中,只在徐佩乔的余光中她需要去争取一份位置。或主动,或被动,一切天注定。】 诗诗放下笔,揉了揉眼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接续着徐佩乔的日记本记录下去。只是她感觉,有那么一瞬间,或许在照镜子的时候,或许在提笔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是徐佩乔。 没有脆饼的煎饼果子算不上煎饼果子,拒绝爱的人生也不完整。那位老板说的对。 紧接着,晚上十点,诗诗收到一条短信息,杨如雪发过来的。 【对不起,徐佩乔导演。我觉得我不能出演那部剧。非常抱歉!】 第8章 chapter008 第二天去片场的路上。 “徐导,那《寂寞考》的谢芳荻要谁来出演啊?” “总会有人演的。不要担心。”徐佩乔虽然也知道没有人出演,如果再继续寻找演员的话,电影的档期就会被拖延。而那样的后果是,投资方赚不到钱,自己以后不要再想拿到电影投资了。 “哦。”助理朴妍菲从来都知道什么叫做“本分”。她不会去以自己的角度去劝说徐佩乔导演要珍惜机会,要迎合投资方的想法。因为肯听旁人意见的就不是徐佩乔。 徐佩乔却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从包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想要整理一下之前的灵感片段。就算真的找到演员的话,也没有办法今天开拍,因为她剧本还没有做好。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用特立独行根本就是在表扬她,用义无反顾的作死来形容还差不多。当初大学四年级的时候,同学们都在找工作或者跟剧组,她可倒好,整天窝在宿舍里写剧本。而且,她写的剧本,惊奇诡谲,还大气磅礴得递给几位国际大牌导演,结果可想而知。 …… 到了片场之后,徐佩乔第一次直奔休息室。本来,徐佩乔觉得今天只能跟工作人员稍微排一下机位,做一下剧本。因为今天根本没有演员。 只是,随着这种想法愈演愈烈,失落或者无所谓的时候,她来了! 在片场,徐佩乔在拍戏之前问杨如雪,“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杨如雪放下手中的益生菌酸奶,咬着嘴唇盯着徐佩乔。 “你为什么又来拍戏了?”徐佩乔早上期待了很久,一直在走廊里看着片场进出必经的街角。就连街角烤红薯的老板都自恋得以为徐佩乔暗恋自己。 “我可以不回答吗?”杨如雪拿起桌上的半瓶酸奶,继续喝着。 “开工。”徐佩乔微微笑了,但是这个表情却是那么的轻微。随后,她示意工作人员做好准备。 徐佩乔一直在想究竟要怎么做,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干枯的柳树纸条,她陷入了沉思。 徐佩乔觉得这样做很不公平,对杨如雪不公平,她这是在对她进行侵犯,不管是*上还是精神上,这都是一种形式的欺骗。但是,和不顾一切的靠近相比,可能对两个人都有好处。 “杨如雪小姐,今天我们要拍一场吻戏,现在给你剧本。”徐佩乔走近杨如雪说着,同时递上了一张纸,这是自己刚才写的剧本,需要加演的一场戏。 杨如雪知道徐佩乔的拍戏风格,她知道徐佩乔在拍戏之前不会刻意的制作剧本,而是让主演在这种情景中去自由发挥,没有太多的台词,没有太多的动作设定。只是,一切都要将自己融入其中。所以,国内很多艺人演员都不习惯和徐佩乔导演搭戏,但是却也求之不得。只要她能够看得上你,她的一部电影绝对是你能达到的电影事业的最高峰,接下来的人生,你所要做的只是尽可能的避免自己摔下去。 这该怎么拍啊?杨如雪看着手里的剧本,不过,叫做纸条更加准确。心里继续想着,她可从来都是按照导演的设定一步步得做好,从来没有这样拍过戏。 今天还不得被骂死。杨如雪知道徐佩乔的脾气很不好,而且口无遮拦。虽然是为了达到电影艺术的精致与尽善尽美,但是这样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 徐佩乔看到杨如雪面露难色,走了关切得问道:“你之前没有拍过吻戏吗?” “我之前拍戏都是借位拍的。而这次导演你的要求是真吻,而且,吻的形式也很另类……也很特别。”杨如雪现在只希望刚才脱口而出的“另类”两个字没有进到徐佩乔的耳朵里。 “没关系,你按照我的导演脚本上画的形式拍。”徐佩乔把自己的导演脚本捧在杨如雪的面前。 “我们先感受一下这种氛围,趁着现在。”徐佩乔挪动了两步,更加靠近杨如雪,伸出手想要拉杨如雪的手,但是到最后还是垂落下来,只是顺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徐佩乔导演在拍戏的过程中,没有过多的给演员讲戏的过程,因为这个地方她已经提前一个月包场,各种设施搭建已经完成。 在这些临时搭建起来的民国风格的建筑里,其他的演员已经生活了十几天,他们提前感受这种氛围,提前来这里适应自己的角色。 “你看,那边那个在街边卖烟的小商贩,他的扮演者欧汉森在月初就已经到了这里,每天需要做的就是和那些路人甲的龙套演员配戏。以至于,他入戏到一定程度,已经觉得自己就是民国年代的人。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一双儿女在家里等着他回家吃饭,如果不是昨天妻子的一个电话,她家里人一定会报警人口失踪的。”徐佩乔指着街角的一位摊贩,同时看向杨如雪。 杨如雪顺着徐佩乔所指的方向一点点儿的看过去,眼神划过古朴却又不那么陌生的建筑。在这里就算是设置好了机器,你也看不到过多的摄影机。因此,你能够切身的感觉到自己就是生活在这里的人。 啊,厉害!杨如雪是第一次和徐佩乔搭戏,也可以说,是有幸能够和徐佩乔导演搭戏。之前,她在各类访谈中了解过徐佩乔的拍戏风格,只是今天亲眼所见,还是有些诧异与激动。 “注意那些羊肉饭馆里的店家、小二,注意那些舞厅里的乐队、舞女,注意那些准备浴血奋战的中国士兵……”徐佩乔带着杨如雪继续在片场转,此刻,她的角色不是导演,而是朋友。为自己远道而来的朋友介绍自己所熟悉的一切,只是,这位远来的朋友来自21世纪。 杨如雪此刻需要做的只是让自己脸上的惊讶与震惊表现的不是那么的明显,她紧紧得跟在徐佩乔导演的身后,像是一个小女孩走在一个陌生的街道上,生怕迷途似的。 徐佩乔敢说,只要她排好机位,喊下“开始”。他们这些人能够合情合理,如流水般的把剧情进行下去。这里没有冷场、没有笑场,没有任何演员表演上的纰漏。所以,徐佩乔拍戏基本上是“一条过”。 当然,这种拍戏风格只适合于徐佩乔。因为没有提前准备,单靠拍戏前天晚上的一些灵感片段决定第二天的戏份,确实有些为难大多数的想象力。 “他们这些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半个月,每个人已经融入到了自己的角色中。我知道这对于杨如雪小姐来说有些困难,因为你想要每天回家陪妈妈吃饭,这我也同意,因为你的大部分戏份是在白天。”徐佩乔带着杨如雪在片场看着。其实,作为导演不应该给演员太多宽容的,而这种很明显是在放纵。只是徐佩乔已经很珍惜杨如雪来演戏的机会了。 “你知道媒体给我起过一个什么绰号吗?”徐佩乔走到一间照相馆前面停了下来,询问着。口中呼出的白气在不久之后就会追逐在路边不解风情的雾凇上。 “变态狂?”杨如雪回应着,她需要尽可能得让自己适应徐佩乔导演的节奏。但是,她脑海中显现的第一个词却是“les徐”,只是她选择性忽略了。她不想对别人的私事进行过多的干涉。 “什么!他们又有人给我起绰号叫‘变态狂’的!”徐佩乔跺了跺脚,桀骜的嘴角不经意的上扬着,像是对那些媒体人的一种强烈抗议。 “那我就不知道了。”杨如雪低下头。 “烧钱机器。”徐佩乔说着,继续往前走。 “我这里的工作人员提前一个月甚至更早到位,这样就不免产生多余的资金消耗。”徐佩乔说着,似乎是在抱怨。 “但是,电影不是过分的身临其境,而是‘活’在其中。让每个演员活在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中。”徐佩乔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两个人走进了那家民国照相馆。 “这里?”杨如雪抬头看了看建筑上面的招牌。“八月照相馆”。 “这里是重头戏的发生地,所以我想要你提前来感受一下。因为你进入剧组的时间比较晚,所以没有办法让你像其他演员一样提前住上半个月来进入角色了。”徐佩乔解释着。 杨如雪侧过头看着徐佩乔,两个人的脚步停了下来。今天天气正好,等雾霾散尽,余晖洒落过来,天边的雀鸟归巢,正是拍这场戏的好机会。只是,杨如雪能够真的入戏吗?仅仅半天不到。拜托,她现在还穿着流行风格的大衣呢。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相信你?”徐佩乔一语道破杨如雪心中的疑虑。 “我可以不告诉你吗。”徐佩乔哈哈大笑。像是对早上杨如雪为什么在拒绝拍戏之后依旧过来的一种反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可是我怕……”杨如雪稍微顿了顿,抿着嘴,润湿嘴唇,继续说道:“我没有那种感觉,我怕到时入不了戏。” “我看过你以前拍的一些戏,还不错。没事的,不用担心,这几天的戏都是我与你两个人的对手戏。”徐佩乔一直在缓和气氛,因为她感觉杨如雪实在是太过紧张了。而且,杨如雪还是把她当做导演,而没有当做剧中的主人公。 其实,徐佩乔表面上不担心,心里更不担心。因为这几天的拍摄算是一种试戏,拍摄出来的镜头她都不会在最后的成片中展现。这些也只是为了进入角色做的最后准备,因为从这儿开始的戏,都会暴露于摄像机中。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杨如雪在平时是一个话唠,现在却安安静静得听徐佩乔讲话,几乎一言未发;徐佩乔平时惜言如金,现在却像是一个话唠鬼一样说个不停。 徐佩乔带着杨如雪走进了“八月照相馆”。 “白小姐有日子没来了。”照相馆听到动静赶紧从后台快步走出来,招呼着,那种做派真的能让你身临其境。尤其是,在面对徐佩乔时,老板的眼神中那种恭敬与敬畏交杂的态度呈现的淋漓尽致。 白小姐?杨如雪还一脸疑惑,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徐佩乔导演将在剧中扮演富家大小姐白亦晴。这位老板见到徐佩乔的第一眼,喊得不是“徐导”,而是“白小姐”。入戏智深,“令人发指”。 “我今天想要和谢芳荻小姐拍一张合照,你赶紧去安排一下。”可以说,从徐佩乔进这个照相馆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扮演两个身份。不过,徐佩乔导演的身份是用来给杨如雪作介绍的。 “从现在开始,在这个片场,你要做的就是把你自己当做歌厅舞女谢芳荻,把我当做白亦晴。那些路人甲都是民国时期的路人甲。”徐佩乔微微侧过头来伏在杨如雪的耳边说着。 徐佩乔的身高有一七五,今天身着一件黑色风衣,似乎都为了衬托她干脆利落的做事风格和那头短发。 在杨如雪晃神的时候,她已经被旁边的工作人员带去休息室换好了服装。军大衣包裹着旗袍。 现在已经开始拍了?杨如雪心里一直在嘀咕着,虽然今天徐佩乔导演和她聊了这么多,但是她现在心里越来越慌。这是她第一次接触这种拍戏风格,也是她第一次接触这种风格的电影导演。 “你不要紧张,我们今天来更深入的进入到角色中。那天试戏的时候,你的表现就很好,你就按照那天的状态来就行。今天我们拍一场吻戏。”徐佩乔说着,虽然她尽量让“吻戏”两个字眼轻微,直到能够轻微到杨如雪诧异的眼神不那么明显。 “按照我电影脚本上的来拍就行。”徐佩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电影脚本落在了休息室。杨如雪只是略微的看了一眼,应该能拍好吧? 杨如雪已经了解了所要拍摄的背景——日军攻城,上海将不日失守。在这种时候,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中华儿女都会同仇敌忾,浴血奋战。只是,只是。白亦晴要在不久之后跟随家族离开上海,这一天,是白亦晴与谢芳荻最后一次见面。而她们约在了“八月照相馆”,每个人都思绪复杂。 “你先试着吻我一下。”徐佩乔对杨如雪说,同时她的头慢慢地靠近她的唇,停留在了一个位置。 第9章 chapter009 第九章 “你先试着吻我一下,我们互相找找感觉。”徐佩乔说着,慢慢地伸出双手扶在杨如雪的肩头。 “好。”杨如雪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等着那股白色的雾气慢慢地消散在冰凉的空气中,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却又在几秒钟之后,睁开眼睛,只因为徐佩乔导演喊了一个“停”。 “停。” 这一句话,徐佩乔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以至于她已经完全不能够在电影完美的出演,频频出戏的状态让她有些气愤。 “你在介意什么?”徐佩乔盯着杨如雪,只是目光依旧那样柔和,就如同片场外面突如其来的一场冬雨。 “我没有和女孩接吻过。”杨如雪抱歉得说道。 “这只是拍电影。但是在电影中你要扮演的谢芳荻这个角色要去尝试接吻。”徐佩乔希望杨如雪能够抛弃一些成见,她看的出来杨如雪介意的不是接吻,而是和女孩接吻。虽然,艺术的存在就是要用一种有形的方式把内心无形的隔阂与矛盾分隔开,但是真正能够投身其中,并不那么容易。 “好吧,我试一下。”杨如雪长长得舒了一口气,稍微润湿嘴唇。能够明显看到她的唇上凝结了一束束夜灯,在这种人工灯光下,却剔透的更加纯粹。一个人的唇有多美,只有用忍不住冲过去吻来形容才足够。 “停。” 导演徐佩乔此时的内心极其复杂。 “这样吧,我们先来对视一分钟。”徐佩乔导演建议道,因为她感觉杨如雪非常放不开,她能够感觉到杨如雪整个身体就像是冰冻在街头的木桩一样。如果这样接吻的话,能够感受到的只是唾液的互相摩擦,根本算不得是心灵上的一种沟通。 一分钟,很简单,六十秒匆匆而过。但是在这一分钟里,杨如雪多次想要逃避徐佩乔追逐的眼神,她很不习惯和别人对视。可能是,她害怕面对那个人,为什么呢,杨如雪问自己,她也无法回答。 “是这样的,如雪,我和你在这部剧中扮演的是一对恋人,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的进入角色。” “可是……” “我知道你进入这个角色比较困难,我也毫不隐瞒。我是一个les,通俗易懂的来讲,是同性恋。你应该在网络上或者传言中听过我的故事吧。”徐佩乔说着,毫不顾忌。 就像她从来不顾忌别人说她的年龄一样,她觉得那些年龄是自己踏踏实实活过来的。虽然会有些后悔,有些迷惘,有些黑历史,但是这些过往都是自己曾经义无反顾的选择。而关于自己的恋情,她也从来不对别人回避。如果刻意回避的话,那就是对当初和自己在一起的女孩的一种不公平。刻意的去隐瞒这段恋情,根本就是在欺骗自己和欺骗自己最爱的人。 “哦,我没听说过……”杨如雪轻声回应着,慢慢地低下了头。她想要起身捡起散落在脚下的黑白照片,但还是觉得安静的坐着更合适。 杨如雪在几年前就已经见过徐佩乔了,当时是在东京的一个影展。自己作为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演员跟着公司一同去东京,第一次见到徐佩乔的时候,杨如雪就见过那个女孩。尖尖的小虎牙,一头长发,穿着可爱的连衣裙。虽然那天故意化了略显成熟的妆,但还是透着青春的气息。 只是,在那之后,徐佩乔就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因为那天徐佩乔当众宣布同性恋情,台底下的鼓掌声根本不足以抹平国内的唏嘘声。 徐佩乔看到沉思的杨如雪,自己起身一张张的把地上的照片捡起来,夹在了一本相册里。 “我不能隐瞒,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徐佩乔走到桌边点起一根烟,慢慢地抽着。这是一盒新的女式香烟,不过,徐佩乔似乎每次都只会抽一根就扔掉。 “……”杨如雪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种不似表白的爱恋。是要起身用决然的眼光告诉徐佩乔自己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还是要默默地等徐佩乔说完之后再来做决定? 演员杨如雪此时的内心极其复杂。 杨如雪两者之间都没有选择,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只是,她慢慢得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叹着气。而且,尽量让随着气息涌出的寒流避免喧哗。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徐佩乔猛地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吐着。只是,现在已经分辨不清,这股迷茫的烟雾到底是富含尼古丁的诱惑之烟还是窗外冰凌上环绕的冰凉之气。 “嗯?”杨如雪慢慢地回过头来,却也丝毫不敢靠近。只能把身体倚靠在窗台上,左手慢慢地扶在木质窗扇。任凭仿古的纹路一点点儿的侵蚀自己的知觉,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在这种言语中。 “说实话,我已经累了。我知道女孩子的那种诱惑让我有多难受,但是我也只能忍受在心里。我不会再和任何人相爱了。所以,你放心。我也不会追求你,今天说的这些话也不是表白。我只是想通过这些坦诚的话,让你能够全心的投入到电影中。” 徐佩乔把那支仅仅抽过两口的烟摁在了烟灰缸里,看着被沉溺在干净烟灰缸里全力挣扎的烟卷,徐佩乔笑了一下。那种笑,是那么的释然,面对过去就应该用这种态度。没有必要隐瞒,没有必要纠结。 我知道我们在现实之中无法相爱,我也不想害你,你的路还长。如果徐佩乔不能够和杨如雪相恋的话,那就让白亦晴和谢芳荻的爱更加热烈吧。徐佩乔心里想着,同时从烟盒里又抽出了一支烟,但是在拿到一半的时候,她把那支烟塞了回去。把整盒烟扔到了垃圾桶里,虽然这些杨如雪根本没有注意到。 “我们只为电影。”紧接着,徐佩乔拿起桌上杨如雪摆放的一排酸奶,抽出两瓶。沉稳的走过去,帮她插上吸管,递给杨如雪一瓶,像是在敬酒一般。 杨如雪没有说话,使劲地吸着酸奶,直到酸奶瓶因为干涸而叫嚷着抗议才停下来。 杨如雪朝徐佩乔点了点头,回应道,“嗯”。 有时候,沉默并不是一件好事。杨如雪已经不能再用吸酸奶的声响来遮掩自己的尴尬,她开口问道:“那……” 徐佩乔瞥过木格子窗,眼神落在了杨如雪的脸上,这才注意到她的鼻翼上有一颗淡灰色的痣。徐佩乔点了点头,示意杨如雪继续说下去。 “那今天的吻戏?”一聊到电影,关于刚才发生的事瞬间就被杨如雪抛之脑后。也许,这才是一个演员应该具备的素质,也只是徐佩乔导演所期求的那样。 “如果你不介意我刚才说过的话,我们继续拍?”徐佩乔一副商量的语气。 “好。”杨如需脱下绿色军大衣,身体颤抖了一下。窗外袭来的寒风让她有些发抖,徐佩乔赶紧示意工作人员把窗户关上。 两个人朝着照相馆的一处背景下走去…… 幸运的是,这场戏,这一次,一遍通过—— 白亦晴在将要离开上海的时候偷偷绕开管家的监视,来到了八月照相馆,只为了见谢芳荻最后一次。 谢芳荻此刻坐在天台上的一个座椅上,呆呆地望着眼前平静的海面。 “我可以吻你吗?”白亦晴在试探,就像冰洁的未央花试图用慌乱的声音装扮料峭的初春。 “吻哪里?”谢芳荻没有回头,而是尽量的头往后仰。直到与那凄美而遥远的太平洋面相偎依而平行,放逐着羞涩的海鸟无法在她闪躲的眼神里栖息。 “这里。”白亦晴指着谢芳荻鼻翼上淡灰色的痣说道。两个人的鼻尖慢慢靠近,却如同冬夜里无意垂怜的雾凇追逐着谁的唇呼出的热气。 此刻,能不能多一分乞求,乞求时间的纷扰给这两个女子以平静…… 这是徐佩乔导演手记上的一句话,也可能是她已经期盼许久的一种心境。 “电影在后天就要正式开拍了。可能你觉得我拍电影很没有计划性,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但是,我也是在为投资商做事,虽然我可以义无反顾的去拒绝那些不合理的要求。但是,作为一个导演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怎么拍好电影,也需要考虑的怎么替投资方赚钱。”徐佩乔解释着,希望自己的焦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不去触动杨如雪脆弱而敏感的神经。 “真的有点儿难为你了,要你出演这样一个角色,而且还是特别的取向。”徐佩乔和杨如雪试过多次,但是吻戏阶段一直没有通过。根本不是徐佩乔作为导演刻意追求完美的强迫症在作祟,只是两个人在那张木椅上根本连姿势都没办法摆好。 “没关系,我只是还不能适应这个角色。”杨如雪松了一口气,这一遍终于通过了。根本不是徐佩乔要求严格,而是自己还没有真正的适应这个角色。要她怎么适应呢?她说她从来没有对女孩子动心过。 “那你要不要和我谈一场恋爱!”徐佩乔示意工作人员准备一下场戏。 “啊?”杨如雪惊讶,在手中拿着的一摞照片散落在地上。 “没有说要真的谈恋爱,只是我们在剧中扮演的是一对恋人,我们在剧中恋爱。我也绝对不会和女孩在现实之中恋爱的。”徐佩乔在试探着,不仅是在试探杨如雪的反应,更是对自己的一种回答。 “好。”杨如雪给予徐佩乔一种过分的信任,就像是她能够在自己迷茫的时候栖身踏过迷途。 第10章 chapter010 第十章 “徐导,帮我个忙呗。”韩家淮一脸坏笑,不怀好意地拉着徐佩乔的衣袖,在拍戏间歇把她拉到了角落。 韩家淮是徐佩乔的同门师弟,从大一上学的时候就一直和徐佩乔的关系很要好。大学毕业之后,徐佩乔拍摄电影的资金都是韩家淮四处筹借的。如果用“闺蜜”来形容两个人的关系话,可能会有些矫情。只是,再也找不出任何能够形容这种非亲非故非情侣的亲密关系的词语。 “你小子,能有什么好事儿,是不是又看上我们剧组的哪个姑娘了。”徐佩乔知道韩家淮的心思,就像是他脑中的肿瘤一样,不过,这种天才样的回复却让韩家淮有些害羞。 “姐,你不要这样大声说我。搞的我好像很花心似的。”韩家淮看到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往这边看。 “老韩,来包烟!”这时候一个身着羊皮袄的汉子不合时宜的走了过来。 “去去去,谈正事儿呢。”韩家淮有些难堪,但是更多的是对羊皮袄汉子的一种责怪。该入戏的时候不入戏,现在自己和徐导聊一些私事,结果这小子跑过来要买烟。 “姐,为什么给我安排一个卖烟的角色啊。”韩家淮抱怨着。他一直觉得就凭自己和徐佩乔导演私下里的关系,怎么着也得弄一个男二号演一把,这次偏偏是毫不起眼的路人甲。 “你有什么事儿赶紧说,一会儿拍一下场戏了。”徐佩乔推辞了韩家淮从破烂大衣里拿出来的烟,一来是因为她不在情绪不当的时候吸烟,二来是这盒烟根本就是一个仿古的空盒子,骗谁呢! “姐,我看上了咱们剧组一姑娘,真的,魂牵梦萦,茶不思饭不想,思前想后……”韩家淮终于在自己词穷的时候停止那些毫无意义的形容词排列。 “哎呦,小孩子长大了,也知道喜欢女孩子了。说,是谁?让师姐帮你把把关!”徐佩乔虽然平日里一直把心思放在电影拍摄研究上,但是对于师弟韩家淮的私事也是很上心。 之前,韩家淮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恋情,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根本就是在暗恋。直到女孩子结婚的时候,他才后悔莫及。当时哭了三天三夜,那时,他喝得烂醉对徐佩乔说:“师姐,要是再让我遇到心动的女孩,我一定义无反顾得去追。”后悔是一种可悲可叹的情感,徐佩乔根据师弟的这段经历,改编出了剧本《情断爱琴海》,斩获最佳导演奖和数不尽的电影节奖项。 “她!”韩家淮紧咬着嘴唇,生怕那种笑意喷涌而出。但是分明能够看到他脸上的一种激动之情,就好像在慌乱的沙漠中触及到了海市蜃楼的光晕。 徐佩乔顺着韩家淮的眼神看了过去,她看到一个女孩,但是很快就把自己的眼睛故意的调整了十五度,偏向旁边。徐佩乔此刻心里在担心,生怕自己此时所猜想的那个结果成为现实。此时的她,心里在默默地祈祷,却又在为可能的结果做着最后的忖度。 “谁呀,那里那么多人。”徐佩乔故意装作很在意却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扫视着旁边的一些工作人员和女演员。看着她们都在背着临时剧本上的台词,生怕一会儿演戏的时候出错似的。 “就那个嘛。”韩家淮的脾气徐佩乔实在是太清楚了,他自从上次“失恋”之后就一直大大咧咧,无所畏惧。见到女孩子就会直接表白,从当年的纯情少年变成了现在的花花公子类型。只是,为什么他这次会扭扭捏捏的,难道他真的不是“玩玩而已”? “摄像的小张?”徐佩乔说着,心里却一直在期待韩家淮能够认可她的猜测。 “哎呀,姐,你往我看的方向看。”韩家淮的眼神实在是太露骨了,以至于明眼人都能明白他到底是在说谁。 “不会是我的助理小朴,朴妍菲吧。”如果说徐佩乔不是在装傻,那只能说明今天的太阳黑子活动很仁慈没有引起一场风暴。 “姐!” “……” 徐佩乔几乎把那个方向的所有女孩都猜了一遍,从左到右,只是简单得忽略掉一个女孩。 “美术指导,宋珮。”韩家淮终于喊出了那个名字,也可能是他要走出追求女孩的第一步。这时候的勇气非常重要,以至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能听到那个名字,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但是,这种振聋发聩的回应却没有被徐佩乔导演听到?真的太奇怪了! “开工啦!开工啦!”徐佩乔示意韩家淮赶紧去街角准备卖烟的戏份,她则把手中的烟盒仍在地上,往前走了一步,又折返回来,捡起了烟盒。 在拍下一场戏的时候,徐佩乔导演终于忍不住发怒了。 “韩家淮,你怎么演的。你这一条拍了多少次,你告诉我!”徐佩乔不知为何发怒了,也许是因为韩家淮在扮演卖烟客的时候一直往旁边看。虽然她知道宋珮小姑娘被自己的师弟盯上了。 拜托!韩家淮扮演的是一个地下组织接头人好不好,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眼神都是关键所在,频频出戏当然会让导演生气啦! “先休息一会儿吧。”徐佩乔觉得今天这场戏已经没有拍的必要了,只能等明天来拍。这场戏是在夜幕初临的时候,舞女谢芳荻和卖烟客韩家淮接头送情报的。只能在这种余晖黯淡的时候取景拍摄,北国的冬天的夜幕来的从来都很荒唐,每天这种夜幕与白昼的衔接只有短短的二十分钟。 徐佩乔示意工作人员准备下一场戏,她则走到韩家淮的身边询问着,“老弟,你最近什么情况,拍戏总是心不在焉的,以前可不这样啊。你说说,你给师姐浪费了多少时间。”徐佩乔一副嗔怪的表情。 “姐,我打算追宋珮,你觉得呢。”韩家淮最近的心思从来没有放在演戏上,原来是放在了这上面。 “追就追咯,问我干嘛。”徐佩乔耸了耸肩,不经意的拍了拍裤腿上面溅起的泥巴。 北京最近总是在下雪,而剧中的上海是要下冬雨的,所以只能人工用水龙头来替代老天。徐佩乔倒是对这些外在的不那么在乎,什么非要等到下雨啦,她更在乎的是每一个演员的精神状态,能否把剧中人物的神韵表达明了才是关键。 “那我真的追咯?”韩家淮究竟什么意思,追就追咯,干嘛要询问别人的意见。 “不是,你小子到底是想干什么,喜欢她就去追咯,干嘛跟我商量。我又不会帮你出主意。”徐佩乔简直想用手中的道具匕首横插在韩家淮的胸口,她则侧过头去看向旁边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在眼神侧移地途中恰巧碰撞到了杨如雪凝视的目光,徐佩乔赶紧躲闪过去,看向了韩家淮,继续说道:“我又不喜欢她。” “那我想明天晚上约她吃饭,不知道她会不会拒绝我。”韩家淮的目光时而落在宋珮身上,装作偶然,却又在一段时间后把目光调到别处,让这种偶遇变得那么的正常,不被怀疑。 “去追呀,你扭扭捏捏的像什么男子汉。”徐佩乔拍了拍韩家淮的背,但是却又感觉前几次拍的力度有些轻,紧接着又稍微加重了力度拍着。 “姐,你一定要帮我啊。”韩家淮站起来帮徐佩乔捏着背,央求着献殷勤。 “帮你什么?”徐佩乔明知故问。 “你私下里安排一点儿的戏份给我和宋珮吧。光让她来我这买包烟岂不是太吃亏了,安排一点儿亲热的戏。我也能借着拍戏来一亲芳泽。” “你这脑袋瓜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徐佩乔装作恶狠狠的推了一下师弟韩家淮的头,走了。 “那你能借我点儿钱吗?我争取来点儿劲爆的,包个咖啡厅。”韩家淮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改天再说。” “谢谢,师姐。你对我最好啦。”韩家淮撒娇得想要扑到徐佩乔的身上,但还是被徐佩乔一脸嫌弃的表情打败退却。 现在暮色完全降临,如果不是及时点起的自然灯光,几乎分辨不出黑夜的来临与明日的差别。只是,徐佩乔却感觉到片场的某个地方特别明亮,让她忍不住去看,又故意忽视。让她很介意,却又满不在乎。让她随意的耸肩起身踱步,却又注目凝视。 徐佩乔的眼神顺着韩家淮慢慢靠近宋珮的身影一点点儿地追随,最后却停留在杨如雪抬头的一瞬间,她赶紧躲闪过去。生怕两个人的眼神再次相遇。 杨如雪在一把木椅上,抬头看着韩家淮,股着腮帮。这场戏杨如雪饰演的谢芳荻还是一个大学生,她身着浅蓝色条纹的装束,头上戴着一副发夹。被箍起的清纯都倾泻在了霎时不知所措的脸上。 是在噘嘴吗? 还是在说着什么? 徐佩乔忍不住猜测,却又时刻打消自己心里的念头。 我和她又没什么,又不会发生什么,有什么好紧张的。徐佩乔把头侧过去,看着那颗已经被岁月褪干皮的石榴树忍受着寒冬无情的侵蚀。徐佩乔把手放在上面想要帮助那颗树温暖一下冰凉的外表,或许是,此时的她也多么希望能有人来安慰自己一下。她感觉到太孤独了,就像这棵干枯寒风中凛冽的石榴树。 徐佩乔的内心拥有喷涌而出的爱意与勇气,却没有那种外界环境来释放。她此时似乎在和那颗树对话。那颗树告诉徐佩乔,曾经它自己也在寒风之中试图发芽,却被呼啸的北风所嘲笑斥责,现在只能安于现状,孤独的等待着春风的呼唤。那颗树还告诉徐佩乔,不要试图对抗残酷的外界环境,不然你一定会死的很惨。徐佩乔只能默默地回答,我知道了,谢谢你。受教了。 但是,徐佩乔却忽略了石榴树的话外音:我还是希望能够随心,哪怕外界的凄冷让粉身碎骨。 徐佩乔终于找到了理由去沉思,但是又是什么让她不得不回到现实。 是韩家淮约会邀请成功之后激动得做出“yeah”的动作,还是宋珮貌似不知所措之后只能用礼貌的微笑去同意这个男孩子的邀请? 瞥见了这个场景之后,徐佩乔有一种感觉,她此时的笑很温暖却又很勉强,但是在这最终落幕的日光中都是那么的迷茫。 …… “姐,姐!”韩家淮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朝着徐佩乔跑了过来,期间还脚还拌在了一个三脚架上。 “我约到她了。”韩家淮赶紧把这个喜讯告诉徐佩乔,不愧是多年来的知己,第一时间分享这种喜悦。 “恭喜啦,好好追,不要让姐姐我失望。” “姐,你不开心吗?”韩家淮看着徐佩乔一脸愁容的样子询问着,虽然徐佩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立刻就攒出了一张笑脸,但是那种笑多么的勉强啊。 “姐,我约她明晚在‘雕刻时光’咖啡馆,你来帮我助力?” “好。” 此时,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思,安静的就连天上那轮新月都猜不透他们的心思。 徐佩乔在自责与纠结,不过更多的是那种义无反顾的冲动与战战兢兢的犹豫相互交织。她在想着,为什么韩家淮可以这么快的从上一段恋情中,哪怕是暗恋中脱身。他当初也是呼天抢地,爱的热烈。为什么自己不能够放下一切,放下那些羁绊的顾忌,为什么! 韩家淮心中没有窃喜,其实他已经追到宋珮了。而他的所谓邀约只是一个计划,一个可能巧妙,也可能漏洞百出的计划。不过,在这个计划的背后,是所有明理人的心思,他们诚意十足的在做一件他们觉得应该做的事。而他们所针对的就是徐佩乔和杨如雪。 韩家淮走出片场的刹那就忍不住拨通了杨如雪的电话。 “喂,小雪,我是铁蛋。” “……” “我想要追宋珮,听说你跟她是同学,帮帮忙,咱俩发小。” “……” “你放心,我这么纯情的少年,追到她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 “别说一顿饭了,就算你下半辈子的饭我都请,帮我追到她!” “……” “好,我们约好明晚八点,雕刻时光。” 第11章 chapter011 徐佩乔这次散场之后没有直接回家,也没有去不为人知的哪里,而是呆呆的留在原地。她现在不是在自责,而是在踟蹰不前的心境中一点点的审问自己。 我已经不敢爱了?是因为这恶毒的世人眼光,还是自己的爱的土壤已经枯竭难以捧触新生的嫩苗?徐佩乔坐在“八月照相馆”,呆呆地坐着。 徐佩乔其实不是不敢爱,只是内心即将喷薄而出的炽热的爱的岩浆难以想象面对冷漠空气瞬间凝结成火山灰的苦楚。徐佩乔不希望杨如雪成为第二个诗织。 最近烦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徐佩乔终于不能够把所有精力放在电影拍摄中,她决定要处理一下。目前最直接的两个事情就是黄天龙老板的骚扰和师弟韩家淮的晚宴。 “徐导,你看电影中还能不能添加一个角色,投资方都在力荐刘颖参加这个剧组。”黄天龙老板第二天一大早就到片场,这次不是表面上的嘘寒问暖,他只是想要稍微试探一下徐佩乔导演的忍受程度和利用他自己权利的可行性。 “黄导,你知道的。我没有制作剧本这种框架性东西的习惯,但是头脑可不是空无一物,所有的角色都已经设定,根本不能凭空添加。抱歉。” 徐佩乔头也没抬,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屏幕,至臻之际,试图捕捉演员杨如雪表情上的任何纰漏以及在自我否定之中徘徊前行的勇气。直到她不敢直视杨如雪眼神扫过摄像机的刹那闪躲开来,那时的感觉就好像杨如雪在直视自己的眼睛。 我为什么不敢与杨如雪对视?哪怕是隔着精密而封闭的摄像机。 “徐导,刘颖可是帝豪集团老板乔董力荐的,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违逆她的意思。”黄天龙老板第一次展现出这种战战兢兢的神态,帝豪集团的实力不容小觑。 在内地,各大投资方都会对帝豪集团礼让三分。而这次,帝豪集团之所以投资徐佩乔的新片《寂寞考》就是因为这是一部百合类型的电影,换句话说,乔老板是les。 徐佩乔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对黄天龙老板说道:“乔老板力荐的话,也要遵从我的原则,你叫她明天来片场试镜。” “徐导。”黄天龙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来表达内心的兴奋之情,因为这是在演员增删中他的建议第一次被采纳。他面对这徐佩乔导演竖起了大拇指,虽然徐佩乔导演根本没有看到。 其实是黄天龙背后的总投资方香港的帝豪集团老板包养了女演员刘颖,而她可不会白白牺牲色相。娱乐圈就是一台天平,在这里任何东西都有交换的价值,只是最多相互交换的是金钱和色相。而那些砝码也是相当公平的。宁愿蹚一蹚浑水的决绝和渴求冲破色戒的贪婪。 其实,徐佩乔在心里还是蛮可怜刘颖的,为了成功上位,不知道辗转于几位富豪的床侧。难道真的用这些荒诞的过去换取镁光灯的明亮就真的这么值吗?也许是徐佩乔根本不懂那些没有天赋没有演技的演员是如何将“优伶”这个角色诠释充分的。 第二天,徐佩乔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没有跟韩家淮直接到“雕刻时光”咖啡馆。 她需要改一下脑海中的剧本,或许说给女演员刘颖增加无关紧要的戏份。最起码表现出来是刘颖在这个剧组很受重视。 “欧汉森,过来过来。”徐佩乔招呼着一直在街角扮演卖烟客角色的欧汉森。 “干嘛?徐导。”欧汉森一溜小跑过来,期间还一直琢磨称呼她“徐导”好,还是称呼“白小姐”好。 “你不是一直挺喜欢刘颖的嘛,这次她要来我们剧组……”还没等徐佩乔说完。 “真的吗!”欧汉森欢呼雀跃的就像是个孩子。 “但是,有条件的。”徐佩乔说着,虽然说脸色一转,但是她实在摆不出一副邪恶的表情,只好作罢。 “什么条件?”欧汉森四周看了看,只有道具组还在准备着什么东西。 徐佩乔伏在欧汉森的耳边悄悄说这些什么。 “不会吧,怎么能干这种事儿。”欧汉森还没有听完就一脸排斥。 徐佩乔继续伏在欧汉森耳侧说着,欧汉森始终不能禁锢自己外泄的表情,虽然那么的猥琐与难堪,就好像能从窃窃私语的表情上听出两个人在干这些什么“勾当”。 “知道了吗?保密。”徐佩乔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右手手腕上的刺青在余晖中踏出了一排左摆右晃的脚印。 “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徐佩乔嘴角露出一丝窃笑,就像当初大学阶段发现别人八卦似的,虽然那些八卦于她而言止步于起始。 “徐导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看你笑的那么的……那么的……那么的让人想不出形容词。”欧汉森期望着徐佩乔能够稍微透露一点儿,因为他已经非常艰难地在徐佩乔严肃认真的表情中求生,这次的平易随和还不是他期望已久的救命稻草。 “家淮打算追美指宋珮。”徐佩乔说着转身离开了,紧接着,回过头来,示意欧汉森不要到处乱讲。 欧汉森望着徐佩乔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很是诧异,这件事大家都早就知道了。而且,干嘛用“打算”呢,他不已经追到了嘛。奇怪,奇怪的师姐师弟。 徐佩乔来到“雕刻时光”咖啡馆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除了挣扎着要给北国初冬涂抹一层釉色的阴霾之上的月亮,却也分辨不出白天黑夜。 这是徐佩乔第一次来“雕刻时光”,听说这里服务特色很奇怪,这里没有任何的人工灯光,就连外面不自觉倾泻而入的街灯都被古朴的帘所遮蔽。 徐佩乔在前台询问好了预约的位置,就被一位盲人服务员带领着往里走。她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闭眼还是睁眼,她只是把精力更多的放在服务员今天的领结是什么颜色,什么花式。 到了?徐佩乔感觉到盲人服务员的脚步夹杂着一丝安静,她摸索着坐下来。感觉到对面坐着一个女孩,之所以说是女孩,是因为韩家淮让她先和宋珮聊,其实就是莫名其妙得夸韩家淮嘛。徐佩乔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有些不太顺畅,虽然对方一直在竭力的去平稳那张暴露似的不安,但是最终还是在败在了起伏的胸腔。 “小宋,家淮这个男生不错,我俩同门姐弟这么多年……”徐佩乔夸赞的声音戛然而止了,可能是因为她不懂夸人在想着措辞,也可能是她在对方错愕的呼吸中寻到了一丝疑虑。 “徐导?”对方回应着。 这个声音是?这个声音是! 徐佩乔已经猜到了,但是她却期望自己没有猜到。杨如雪! “雕刻时光”咖啡馆全程黑暗的环境还不是它最大的特色。之所以被称为“雕刻时光”,它这里会给客人以限定。只要进来,一小时的节点不可更改。也就是说,不管双方感觉聊天过程是欢乐而时光匆匆流逝亦或者是艰难忍受,都需要在这里待够一小时,最起码。 徐佩乔和杨如雪此时的内心的潜台词都是“为什么是她”?虽然这个问题以后需要用更长的时间来解答,但是对于现在的两个人,除了被韩家淮那个臭小子欺骗的愤怒之外,就是在黑暗也难掩的难堪尴尬。 一秒,两秒,三秒……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时间还不到一分钟。 她先说一句话,我就应和。两个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一个小时,两个人聊着些什么,也可能什么也没聊。前台的服务员依旧擦拭着台桌,一遍遍。 徐佩乔听到一小时结束的铃响后起身离开了,趁着黑暗,跌跌撞撞,就像是越狱的囚犯在拼命诉说着难熬的时光。 “姐!” 徐佩乔肆意冲撞的路径正好落入韩家淮等候已久的陷阱,她在冲出“雕刻时光”的瞬间撞到了韩家淮的胸膛上。 紧随着那声称呼的余音是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韩家淮!你干什么!”徐佩乔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愤怒还是疯狂,只是在这个夜里她在尽情的扮演者什么叫做“疯癫”。 “姐,我只是想要帮你。”韩家淮试图伸出左手去抚摸焦灼的脸颊,但是却在最后一刻放弃了,只能等待着那种灼热的感觉在街灯的映衬下一点点儿的挥发。 “你帮个屁!”徐佩乔大口喘着粗气,似乎在与呼啸的北风竞争着寒意孰烈。 “姐,我知道你喜欢杨如雪,我能够看的出来。我只是不想让你在这样煎熬下去,人生总是要向前看的,这是梦梦结婚的时候,你跟我讲的。” 韩家淮想着,也是在这样一个冬夜,自己在暗恋人的婚礼上喝的烂醉。师姐拉着自己在一处天桥席地而坐,聊了很久,直到天微亮。从那时开始,他知道了“悔恨”两个字怎么用泪水书写。师姐当时劝导自己的话,自己要反过来平稳师姐。 “没错!我是喜欢杨如雪!但是我这样做是害了她,我不想重蹈覆辙了!这个解释你满意了吧。”徐佩乔说着,手心依旧能感觉到那种燥热的烧灼感,伴随着韩家淮在冰凉的夜里逐渐冷却的耳光清脆声。 这时候,杨如雪从“雕刻时光”里面走出来,慢慢地。只是简单得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徐导,明天见。” 第12章 chapter012 徐佩乔已经不知道该怎么与寒风同行在这条街道上,哪怕自己裹得多么严实,终究会有一丝缝隙让冷意涌入。就如同自己对杨如雪初见的爱恋,现在已经曝光于她的耳畔。徐佩乔现在不敢再去猜想,杨如雪到底听清自己与韩家淮的对话没有,因为这种猜想已经毫无意义。 在恋爱中,被提前曝光的爱意从来只有两种结局在等待,一是勇敢前行表白,二是彻底离开。徐佩乔的选择很明确,她却决定选择第三种。 而此刻,她只身行走在这条不知名的大街上,和那寒风,和那干枯的树,和那些不为人知却又难以忘怀的过往…… 韩家淮和徐佩乔分开之后,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抚摸自己脸上的依旧黯然的痛感,他赶紧給宋珮打了一个电话。 “喂,我在怀疑我们这么做到底对不对。”韩家淮的语气中没有了当初毅然决然的勇气与自我肯定,现在怀疑的瀚海已经把他淹没。 “发生了什么事?”宋珮在电话的一侧也能感觉得到韩家淮内心的纠结苦闷。 “我感觉我好心办坏事了……”韩家淮把事情的经过连带着那些过往都讲给了宋珮听。 “你是不是傻!你怎么不跟我讲关于那个日本女孩的故事。徐佩乔现在不敢爱,你却想要划开一条新的疤痕去缓解旧伤……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宋珮现在只想狠狠地抽韩家淮一个耳光。 “你先回家吧,我还有点儿事。”韩家淮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你要干嘛?我告诉你,不要瞎掺和了。”宋珮希望能用命令似的语气去制止韩家淮试图挽救错误而再次误入歧途。 “我去找一下小雪。”韩家淮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喂,喂……” 而此刻,寂静的街却不孤独,孤独的夜却不孤单,孤单的人却有些心忧。 杨如雪在“雕刻时光”门口听到了徐佩乔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杨如雪”,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是怎样的一种喜欢?杨如雪已经不需要任何猜想去否定徐佩乔侧面表露的爱恋。 而此刻的她,需要做的,只是冷静的问着自己的内心。故意忽视根本不是一种选择,而此刻她的选择只有两种,一是接受,二是拒绝。而杨如雪,却选择了第三种。 “小雪。” 杨如雪听到背后有人在叫着自己,想要回头看,但已经猜到了在凛冽声波背后的追逐者。 “小雪,对不起。”韩家淮终于追了上来,气喘吁吁。 “干嘛道歉?”杨如雪此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装作自己方才什么都没听见。今晚,她给自己的定义只是一个误入一场难以解释的约会中的第四人。 “其实,我……我已经和宋珮在一起了。”韩家淮说着,终于呼吸声不再那么急促,只是整个身体都沉溺在了燥热中,难耐。 “真的吗,那恭喜了。”杨如雪不打算追问韩家淮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徐佩乔的对面。这也算是“雕刻时光”的一种规定,这种神秘的邀约随着那“一小时”结束而消陨。就像是在生命长河中的一种岔路口的一种相遇,根本不需要解释,也许这就是时光的意义,这就是雕刻时光的内涵。 “刚才在咖啡馆门口,我和师姐的话你都听到了吧。”韩家淮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旁敲侧击,只是现在坦诚比任何试探更加清楚明白。 “什么话,我刚才戴着耳机,什么都没听到。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咱俩发小,你知道我那么多糗事。”杨如雪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撇着小嘴,伸手扯着韩家淮的耳朵大声斥责,虽然嗔怪。 “那就好……”韩家淮轻声得自言自语。 “那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杨如雪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韩家淮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寒暄或者解释,他现在的内心沉重的堪比积压在夜空中的乌云,时刻汹涌着一场纷飞的大雪。 而那场雪终究会降临的,这个世间污浊的思想需要一些清新的感觉去掩盖。 徐佩乔这天晚上全力的修改着自己的剧本,她需要用这种文化的武器来对抗世间恶俗的观念。为什么女孩子在一起会受到歧视?为什么纯洁的爱需要污秽的人来评判?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反抗这一切?难道怕了,难道无谓,难道真的要蹉跎终生? 如果说之前徐佩乔想要拍摄《寂寞考》只是为了自己的一份心境,而现在她是把它当做武器,向世俗宣战的武器。徐佩乔连夜修改了剧本,而剧情的矛头是那么的坚定,目标那么的明确。虽然自己不敢再爱,她需要为那些反复沉沦的女孩们寻求到一份平静的天地,哪怕只是短短的两个小时,她只是希望能够在这部影片背后,真正被触动的燥热的内心能够苏醒。 她决定大干一场! 只是,那场雪下的有些不及时。 第二天,在片场。 “杨如雪和韩家淮怎么没来?”徐佩乔在和演员讲着戏,却发现两个主要演员没有到场。他们可从来都会准时准点到场的。 “不知道啊。”宋珮看到徐佩乔双眼紧盯着自己,赶紧回应道。她打了几遍电话都没有人接。难道神秘失踪了? 那就奇怪了。徐佩乔只能临时调整一下今天的拍摄安排。幸亏徐佩乔导演平时的拍戏风格就是这样,所以那些工作人员没有感觉到一点儿突兀。 没事儿,刘颖不是一直在找存在感嘛,今天主要拍她的戏份好了。徐佩乔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她也能感觉到自己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不自在。她不再去想究竟杨如雪之后对自己的态度会怎样,她只是觉得自己已经慌乱不堪,不能塌下心来执导。 幸亏今天本来打算的就是室内戏。昨天突如其来的大雪确实有些荒唐,而伴随着的呼啸的狂风更是让冰天雪地不再孤单—— “刘颖女士,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是来干什么的,我不希望你以后演戏的时候也这样迟到。我们整个剧组等了你多久,你告诉我!” …… “刘颖女士,请你专心的来试戏好不好。我是有忍耐限度的。” …… “刘颖小姐,如果你不想演,你可以直接走。我不希望和我拍戏的人是一个浑浑噩噩的人。如果你觉得你可以靠漂亮的脸蛋儿在娱乐圈做一棵常青树的话,我觉得我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 …… “刘颖,我希望你能端正你的态度,你不是一个大小姐。你能不能拿出作为专业演员的态度来对待这场试戏!” …… “我告诉你,你来我这儿拍戏,最好把你身上的臭架子都扔到片场门口。” …… “刘颖,你给我滚,给我滚出去!” …… “你可以走,但是我想看看,你从我徐佩乔的片场走出去,以后哪个导演敢用你!!”徐佩乔导演指着因为所谓委屈甩头就走的刘颖,那个当红明星怒吼道。而此刻,就连片场里缺一不可的路人甲都显得有些多余。 “黄老板,不好意思。我觉得刘颖女士不适合这部戏。”徐佩乔看着刘颖的背影踏上了一亮玛莎拉蒂,一溜烟走了,沿着她自己的青春戏路狂奔。如果可以用脸蛋儿做一个赤手可热的明星,为什么还要修炼演技去做一个演员呢。 “好的,我会和帝豪集团乔老板说明的。”黄天龙老板回应着。 徐佩乔或许根本不知道在拍摄电影中最重要的根本不是电影情怀,而是人情世故。这一次,她在人情世故上吃了大亏。 刘颖回去之后,把徐佩乔的所作所为都添油加醋的讲给了帝豪集团乔老板,终极boss。而乔老板或许更能够诠释明白什么叫做“烽火戏诸侯”,什么叫做“一骑红尘妃子笑”,他做了一个决定,只为了博刘颖以身相许。 【news:台湾大佬撤资,徐佩乔败走《寂寞考》】 连夜的风雪带给了本就不宁静的帝都另一分生气,虽然这些新闻根本在众人眼里没有留存的余地,也只是手指与屏幕一挥间的距离。而对于徐佩乔来说,她的一切心血都在此刻结痂,在这个冬夜,在这片熙攘的土地上…… “欸,你看新闻了没有,新锐导演徐佩乔得罪了台湾的一个投资商,结果被撤资了,而且据说她拍的是一部女同性恋电影。”乐乐边吃边刷着微博。 帝都造成的豆汁店热闹非凡,虽然没有人能够解释的清楚为什么这种酸酸的饮品会这么受欢迎。是因为名气使然,还是真的有料?只是,徐佩乔根本就算不得一碗豆汁。 “哎呀,我从小道消息得知,徐佩乔在片场抽了刘颖几耳光,谁能知道,刘颖是台湾帝豪集团乔大佬的情人。结果呢,徐佩乔把她自己玩进去了。”乐乐拿了一块驴肉火烧塞进了嘴里,吃相依旧那样没有遮拦。 “你们说什么呢?”乐乐和涵涵看到诗诗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酸奶。 “徐佩乔,一个女导演,拍过《情断爱琴海》,拿了个什么最佳导演奖。”乐乐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饭量出奇的大,一连吃了三个驴肉火烧。 “没听说过。”诗诗坐下来捏着鼻子,避免豆汁儿的酸臭味儿被自己嗅到。 “现在徐佩乔别说拍电影了,各种商业活动都参加不了。哪个企业敢跟帝豪集团对着干啊,唉,娱乐圈就是这样,钱权□□交易,平静海面,暗流涌动,相互交织,错综复杂。”乐乐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能说,难道是因为准备明天的台词课考试太过用功了吗?哎,估计她也进不到前三名,虽然说诗诗请了一个多月的病假。 第13章 chapter013 巴基斯坦(一) 电影界的雪藏根本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纯洁透亮,相反,在这个纯净名字的背后,所有的阴暗操作却都可以安然前行。而对于那些被雪藏的人来说,这个冬天比想象中的要冷的多。 徐佩乔在片场得罪台湾大佬的消息不胫而走,而内地没有任何一家公司会冒着与大佬交恶的风险再去投资徐佩乔的新片,《寂寞考》剧组因为资金不足很快就解散了。虽然在这之前徐佩乔用自己的继续勉强维持了几天,但也没有任何意义,死命挣扎只是在给自己一些宽慰罢了。 “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啊?”韩家淮在剧组解散的时候留下来在片场,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徐佩乔故作镇静的身影,不过她此刻却那么的娇弱。 “什么怎么办。”徐佩乔没有正视韩家淮的问题,甚至吝啬到没有朝韩家淮的放下瞥一眼,她害怕自己在转身的刹那看到两个人泪眼相对。 《寂寞考》却从来不寂寞,它不知道徐佩乔陪伴自己走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看着它一点点儿地成型,人物性格逐渐丰满,剧本稿纸堆积在墙角蹭掉了多少旧时光,在徐佩乔二十七岁的时间轴上。《寂寞考》本该是一出经典正剧,但是现在却深陷滑铁卢。 “那接下来?”韩家淮想要继续询问,但是徐佩乔的身影已经颤颤巍巍地走远了,连带着她散落在冰凉余晖中的一点点儿泪光。 韩家淮想要追上去,但是最后还是作罢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安慰徐佩乔,因为他现在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天边的霾,街边的树,心里的云,都在这个特别的日子留下了自己的踪迹,除了那些普通过往的点点滴滴…… 韩家淮回头看了看片场,看了看这个曾经意气风发梦想要改变世界的地方,低下了头。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刚点上,就听到徐佩乔回头说着什么。 “家淮,你去别的剧组吧,我可能帮不了你了……对不起……”最后的道歉被哽咽在了喉咙和那不在回顾的身影…… 徐佩乔没有再在外面多做停留,现在她感觉帝都这片土地是这么燥热,虽然严寒。她感觉这条街道这么熙攘,虽然冷清。她感觉自己这么孤独,甚为无助。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灌上几杯红酒睡上一觉。 也是啊,她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被撤资应该是上帝想让她休息一下吧,虽然她是唯心论者,根本不相信上帝。只是,她现在需要对自己说明,自己并不孤独,还有一个莫须有的人在陪伴着自己。 走到巷口,徐佩乔看到那个一直存在的破破烂烂的煎饼果子摊不见了。 连你也要离开我。徐佩乔看着积雪掩盖住的几片生菜叶,笑了,不过这笑那么的勉强。 拿出钥匙。开门。没有换鞋。打开橱柜。拿出红酒。 突然来了一个电话。 好奇怪。除了家人没有别人知道我的电话,这是谁呀?徐佩乔心里疑惑地想着。 “徐佩乔导演?” “我是,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帮我拍一部纪录片。” “记录片?” “没错。” “可是我是拍电影的。” “等你拍完记录片,我会给你资金让你继续拍电影的,你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 “这样啊,让我想想。”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尽快得到你的回复。” “什么类型的记录片?” 徐佩乔有些心动,现在她内心只有一点期望,把未完成的《寂寞考》完成。 “旅游。” “旅游?” “……”对方不再回应。 接下来徐佩乔放下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她的银行账户突然多了一笔钱,是那个神秘的来电者打过来的。他们说明先转过来一笔资金,以示诚意。徐佩乔最开始还以为是诈骗电话呢,虽然在诈骗电话中,她莫名其妙的多了几十个儿子、几十位出车祸的父母亲和数以百计的中奖信息。但是,对方真的打钱过来了。 这是在干嘛?买-凶-杀-人吗?为什么还有定金的?徐佩乔的想象力在此刻发挥到极致都不能想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后来那个神秘电话又打过来,这一次聊了很久,不过对方换了一个人,应该是她的助理吧。双方聊得很好,徐佩乔没有多想,就暂时同意了这个拍摄计划。 嗯,只要能够把《寂寞考》继续拍摄下去,拍部记录片也是可以的。徐佩乔这样想着,关键是她之前了解过这家公司,虽然名气不大。 徐佩乔没有来由地把红酒倒在酒杯中,一点点儿地饮着,虽然没有对月独酌,此刻心情却欢畅了许多。 对方挂断电话之后,在一个高档别墅内,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助理对一位三十来岁的女老板说道:“乔姐,为什么你之前撤资,现在又要让徐佩乔拍摄记录片啊?” 女老板没有回应,只是端起了一杯红酒,在明亮的琉璃灯光下掩盖住了她嘴角一丝饱含深意却有些浅显的笑…… 夜里,雪停了。持续几天的雪停了。 第二天的新闻如期而至,但是这次的劲爆程度远远不如第一次,以至于所有人都选择性的忽略。 【徐佩乔转战纪录片,二十岁应该到远方漂泊】 徐佩乔一大早就迎来了一群身着黑色西装的神秘来客,对方凝重的脸上似乎永远写着“专业”与“傲娇”。 此刻,就连天边的朝阳都有些纳闷,这些人究竟来干什么,以至于它都在拼命地从雾霾中探出头来。 “请进。”徐佩乔还来不及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就被如潮般的冰冷气势冲进了屋内,她在那群人涌入之后,关上了门,连带着不经意裹挟的凛冽寒风。 “你们请坐。”徐佩乔难得礼貌一次,但是她走进大厅才看到那群人已经坐在餐桌旁,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和一叠文件。 “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没有人回应。 “徐导,我简单的介绍一下我们这次的拍摄计划。”对方开诚布公,开门见山,根本没有寒暄的*也觉得寒暄扯淡没有任何必要。不过,这种做事风格却让徐佩乔有些欣赏,她也最烦别人啰啰嗦嗦。 “好。”徐佩乔坐在一个侧位,感觉有些不习惯,对面黑压压的一片西装给她挺大压力的。幸亏桌上有一杯昨天剩下的红酒,她想要一饮而尽缓解一下。 “徐导,我希望我们能够尽快谈,我希望你能够以清醒的头脑来谈,所以,我觉得那个就没必要了吧。”对方的笔杆正对着摇晃的红酒杯,示意徐佩乔最好放下酒杯,也放下喝酒的杂念。 “好。” 其实现在徐佩乔觉得这段对话的风格好熟悉,好熟悉。感觉和杨如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自己的合理或者不合理要求,杨如雪都会简单却无奈地回应一个“好”。 “你笑什么?”对方的回应依旧那么冰冷,他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不过,似乎来的这一群人只有徐佩乔对面的这位是管事儿的,别的黑衣人怎么看都像是在衬托一种气势。 “没什么。”徐佩乔简单地回应着。不过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了,对方昨天晚上同意在纪录片拍摄结束之后给自己资金继续拍《寂寞考》,她已经很满足了,虽然这部记录片预计长达一年的拍摄。 “这是一部以旅游形式的纪录片。主题昨天我在电话里已经给你介绍了‘二十岁,应该到远方漂泊’。你应该看了我给你发过的资料了吧。”对方审讯似的询问道,眼神中的戾气让徐佩乔有些胆战心惊。而此刻旁边的一盆君子兰都有些经受不住冷酷眼神的肆虐,选择栖身于暗影中。 “嗯……嗯……我……”徐佩乔支支吾吾地,她昨天晚上接完电话之后就灌上几杯红酒睡着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头还很痛。 “徐佩乔导演!我希望你能够拿出一点儿诚意来,我们老板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够专业,我可不想我看到的是一个二流子导演。我是要回去交差的。”对方的语气有点儿尖酸刻薄的味道,但是这也丝毫掩盖不了他骨子里那种逗逼的气质。 徐佩乔看到那个男人的左手从眼镜框里伸进去揉擦着眼睛,对,眼镜框没有镜片。 徐佩乔在那句话之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她知道对方会选择性忽略自己的话的。 “我把这次的拍摄计划具体的说一下。”对方把眼镜框摘下来,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地瞥一眼在旁边百无聊赖的徐佩乔。 徐佩乔从来没有谈过这种事情,以前都是叫助理朴妍菲代替自己去谈。而这次的旅游纪录片拍摄,岂不是难倒了她。 “我们的主题是‘二十岁,应该到远方漂泊’嘛,简单来讲,就是给年轻人的一种人生参考。更简单来说,穷游。我们不会提供任何资金,这些你都要自己解决。”对方的语气依旧那么肯定,虽然老板交代把一千万美金当做旅游费用支出。但是,老板就是在玩她们嘛,自己也不过是顺应老板的意思。 “穷游?” “你不是已经收到一笔钱了嘛。” “对呀,我正想问你呢,那笔钱是什么意思啊。” “我们老板做事从来不会解释的,我们做下属的也不会多问。” “那好吧。” “……”对方说着一些不专业夹杂专业术语的话。 “全程拍摄?”徐佩乔有些不解地问道。 “对。”对方语气非常肯定,以至于肯定到他自己都不敢怀疑。而事实上呢,老板交代的是,没有任何人跟拍,没有任何工作人员,没有任何团队。虽然名义上是纪录片拍摄,但是,老板的心思谁能懂。 “就我自己吗?” “还会有一个女孩跟你一起。” “一个女孩?” “对。” 对方觉得自己该交代的已经交代清楚了,没有过多的逗留,收拾收拾离开了。 徐佩乔在门口目送那群黑衣人乘上高档公务车离开,看得出来,里面有一个老板级的人物。但是也应该不是终极boss,最起码徐佩乔这样感觉。 “乔姐,已经处理好了。”对方示意司机开车,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远在台湾的电话。像是在请功似的,语气中多了一份娇嗔,简而言之声音更娘了。 “好。”电话那头的女声在沉稳中掺杂着 “乔姐,我想冒昧地问一句,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陷入了沉思—— 当年徐佩乔在导演界崭露头角的时候,乔姐作为台湾企业老板意图投资徐佩乔的新电影,不过,是有条件的。乔姐想要让徐佩乔和女友分手,然后和自己在一起。不过,徐佩乔拒绝了,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这个要求。当时,乔姐大怒但是没有发泄,她觉得自己要把这种怨恨延绵下去。她需要慢慢地折磨徐佩乔,无论从心理上还是*上。 乔姐对徐佩乔极其渴求,每天的梦里都是徐佩乔的英姿和紧实白皙的*。她知道现在自己还对徐佩乔倾心,她这样做只是想要用一种极端的方法来挽回徐佩乔。可以说她变态,她也承认自己是变态,在爱情面前,谁能够正常呢。 乔姐内心潜藏着一个庞大的计划,这个计划的目标很明确,这个计划的内容很惊险刺激。她只要徐佩乔!如果徐佩乔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她希望徐佩乔会投身自己的怀抱,为了那一刻,她已经等了太久了。而此前所谓的女演员刘颖也不过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徐佩乔倒是没有多想什么,上午签完了合同,她就要开始着手准备出游的计划。 出游?想太多了。这哪是出游啊。徐佩乔此刻却没有心思想别的,如果有的话,她一直在忖度,和自己搭档的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呢。徐佩乔没有别的期望,只是希望那个女孩好相处一点儿,不然的话,可是一年的拍摄计划啊。 拍摄?拍摄!徐佩乔现在有些疑惑。对方怎么跟拍?难道全程拿着摄像机,像是最近火热的真人秀那样吗?但是,但是。对方从来没有过多的交代关于团队的任何信息啊。 难道自己被骗了?徐佩乔刚有这种想法,就立刻否定了。不可能啊,对方往我账户转的钱可是实打实的。 哎,不管了。穷游肯定是不可能的,实在不行的话,就挪用这笔钱来进行计划好了。徐佩乔这样决定着。 她准备回到卧室收拾行李,但是也不知道该带一些什么。 徐佩乔根本就是一个生活上的脑残。她在女人最得意的任何领域都争不得一席之地。 你要问她什么叫做法式美甲,什么叫做吊带衫,什么叫做美瞳,她一定会用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做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解释。 法式美甲就是法国人发明的一种漂亮的铠甲?吊带衫就是塔吊工人用来建筑时穿的衣服?美瞳就是一种基-因突-变之后的大眼睛? 这也是在一些访谈中许多主持人喜欢问她的,不过当时为什么解释“bb霜”的时候大家都在笑呢,虽然她解释的时候也感觉到害羞。 徐佩乔每到这时候总会用电影拍摄上的东西去反驳,直到把对方也弄的下不来台。每次这种访谈播出的时候,她的导师总会给她打电话聊很晚。不过这种夜谈的主要思想就是说徐佩乔情商太低啦,没有女人味啦,太专注于电影啦。 “你继续这样下去会没有男人要的。”导师这句话从大学时候一直说到了徐佩乔毕业。 “那我就要女人好了!”徐佩乔当初这种傲慢的回应慢慢地变成了一种选择。她却也绝不后悔。 徐佩乔觉得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她的衣服从来就只有那么几件,而且一模一样。风衣、登山鞋,如果说这里面有一些比较女性化的装饰的话,那手链也算是一种啦,虽然这条手链背后的故事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就连寂寞的夜,孤寂的星空都没有资格。 徐佩乔自从剪去长发以来就一直以干练爽快的面貌示人,这样也符合她的性格,更能够给人一种雷厉风行的感觉。 “徐导,你需要选择旅行的第一个目的地,第二个目的地由你的同伴选择。我希望你们能够合作愉快,生活中相互照顾。”对方的最后一句话徐佩乔记得很清楚。 她之前曾经有过周游世界的想法,不过在诗织离开之后,她就不再去想了。她曾经在日记里说道,中国人如果要出行的话两个国家一定要去,日本和朝鲜。看看那个曾经自己帮扶过的国家是怎样对待自己的,看看那个曾经欺凌过自己的国家是怎么书写历史的。不过,她这次选择的却是另外一个国家,巴基斯坦,现实中的“巴铁”。 第二天一大早徐佩乔就收到了一条短信,那个公司交代了航班信息和一些其他的杂务。但是,这个公司也太不靠谱了吧,没有帮忙买票。噗——在这之前,助理朴妍菲打来电话说她自己要离开中国了。徐佩乔只能在心里祝愿小朴一路顺风,她不能带给小朴她想要的。 徐佩乔只是简单地拖了一件行李就来到了首都机场,虽然现在是冬天,她却也不愿意带太多衣服。等到了那里再去买呗,反正对方打的钱花不完,虽然那个公司也没有说明这笔钱到底应该怎么用。 徐佩乔像是特务接头一般,一遍遍地寻找着标识牌上的信息,又一次次地低下头来查看手机中的等待位置。现在没有了助理小朴帮忙打理,她感觉到自己就像是缺了一对手脚。 不过,在急得抓耳挠腮之后,她最后还是找到了那个位置。徐佩乔看见有一个翘首等待的背影,觉得应该是她。 “喂。”徐佩乔拍了下那个背影的肩膀,在等待着她回头。 对方缓缓转身的同时摘下了墨镜,徐佩乔在看到对方侧颜的刹那就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不希望自己做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那个背影只属于一个人,杨如雪。 为什么是她?徐佩乔和杨如雪又在同时问出了同一个问题,不过只是默默地在心里埋藏着。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 “你为什么来拍纪录片了?” “我可以不回答你吗。” “走吧。” 不管徐佩乔现在内心如何,她都知道这将是一段新的旅程,不仅对于地理上的她,更是对人生中的她来说…… 此时的国际机场被沉浸在了最后一抹余晖下,伴随着那归巢的雀鸟,一架架飞机接连起飞,相同的起-点,不同的终点。但是,在那不同的终点,却都有一样的守候。 而对于杨如雪来说,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第14章 chapter014 巴基斯坦(二) “我们去买票吧。”徐佩乔决定把之前“雕刻时光”的无意表白置之脑后。 “去哪儿?”杨如雪的反应让徐佩乔多少有些诧异,更让她诧异的是杨如雪只是简单地带了一个手提包。 “你不知道吗?巴基斯坦啊。还有,你出去只带这么一件行李吗?”徐佩乔竟然把这样一个手提包叫做“行李”,那岂不是可以把大熊星座称为宇宙啦。 “哦。”杨如雪依旧是一副蠢萌的样子。 虽然徐佩乔和杨如雪接触的时间不是太多,但是杨如雪真的是惜言如金啊。她甚至吝啬到连……(后面不说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徐佩乔呢,她是导演欸,强迫症好不好。就算是演员一个表情做不到位,全体等待重拍。 杨如雪带着徐佩乔走到柜台前面。 “你好,我要两张最近去巴基斯坦卡拉奇的票。”徐佩乔礼貌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今晚十一点起飞,要不要?” “好。”站在徐佩乔身边的杨如雪回应了一下。 “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这里可以挑座位吗?能不能把我俩安排在一起,尽量安排一个靠窗的位置。”徐佩乔环顾四周,她觉得既然拍摄纪录片怎么着也得有工作人员跟着她俩吧,但是现在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可疑。 “选座是要另付费的。” “好。”杨如雪又回应了一下。接着鼓起腮帮子,放气,鼓起腮帮子,放气。百无聊赖的样子。 “你们提供的餐食是什么品类的,可以点菜吗?”徐佩乔觉得坐国际航班首要考虑的就是餐食问题。 “只有米饭套餐。” “好吧。”杨如雪点了点头,轻声地回应着。 柜台服务人员看了看徐佩乔,又看了看杨如雪,又回过来看了看徐佩乔,最后眼睛盯着电脑。 徐佩乔诧异地看了杨如雪一眼,她心里的感觉不言而喻,她就感觉自己和杨如雪现在在唱双簧。 “乖,我来说就好。”徐佩乔不经意地回应着,同时她的右手不自主地要去抚摸杨如雪的脸颊。 “好。” 在杨如雪无规律重复性的回答的刹那,徐佩乔整个人怔住了,就在自己的手心将要贴住杨如雪的脸庞的刹那,她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一样。虽然在动作上不是很明显,但是她很快就把右手抽了回来。 “一共11890元。”柜台服务人员对着杨如雪说。 徐佩乔看了看柜台小姐,但是那位姑娘却好像故意忽略她似的,一直紧盯着杨如雪。 “喂,喂!我来付钱,我有钱。”徐佩乔说着拿出卡来就要刷卡。 “哦,不好意思,我以为她是管……不好意思。”柜台服务人员急忙办理着接下来的手续。 “你们有行李需要托运吗?” “你觉得呢。”徐佩乔心里简直要笑疯了,太荒唐了。两个人出行,几乎什么都没带。 “不要。” 徐佩乔觉得杨如雪的手提包里一定有一个随身空间。 徐佩乔自己呢,她的背包里除了几件衣服,全是稿纸。她用惯了一家店铺的书写纸,所以每次剧情大纲都在那种纸上罗列。 荒唐至极! 在排队的时候,徐佩乔还在一边找着什么,她感觉那个公司应该在某个角落安排了一些人身上安装着微孔摄像头在拍摄她自己和杨如雪,不然的话,这次的纪录片拍摄就很荒唐啊。而且,这里面,她作为导演有什么作用呢?徐佩乔真的想不明白。 徐佩乔看到杨如雪走到一个角落里打着电话,她特别注意杨如雪的一举一动,就连把头发撷到耳后这一轻微的动作都被徐佩乔看出端倪。 算了,不管了,反正就是到世界各地玩呗,反正有人掏钱,有人提供资金继续拍《寂寞考》,夫复何求呢。徐佩乔想着,看到杨如雪面色凝重的走过来。 杨如雪看到徐佩乔的一瞬间,整个脸色瞬间好转,比雷阵雨喝退的闪电还要迅速。 “过安检登机了,你在找什么吗?”徐佩乔接过杨如雪手中的手提包。 徐佩乔注意到杨如雪一直往四周看着,好像和自己的感觉一样,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没有。”杨如雪回过头来笑了笑,但是这种笑比装出来的还要明显。她的余光纠缠着帝都最后一点儿记忆,谁知道她在找些什么呢。 安检。等待。登机。 虽然看似简单,不过对徐佩乔来说就有些捉急了。她对这些日常基本的事情都不太熟练,所以只能装作谦让似的紧紧跟在杨如雪的身后,看着杨如雪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欢迎登机。”在登机口处漂亮的空姐为每一个乘客送上了这句重复但是却温暖的话,笑容灿烂。 徐佩乔在候机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这一次她像是在逃离。因为在候机区有形形色-色的人,满手臂纹身的杀马特少年、虔诚的伊斯兰教徒、全身黝黑发亮的非洲打工者和更多根本分辨不清角色的人。虽然肤色不同,饮食习惯不同,甚至信仰不同,但是在这里,就在这个可以通往全世界的机场,徐佩乔却看到了隐藏的一种包容。 在这里,无论你是变形人还是同性恋,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去看你,在每个人宽容且诚恳的态度背后,是一种文化交融的心态在互相牵连着对方。而这种宽容,是徐佩乔拍摄《寂寞考》所要达到的,也是此刻她觉得“二十岁,应该到远方漂泊”的值得之处。虽然这个纪录片的剧组到现在都没有与自己联系。 也许,正如徐佩乔为“二十岁,应该到远方漂泊”撰写的片头语:一个选择,可能改变一生。而我,将不后悔在二十岁经历的那次旅行。 两人上了飞机,两个相连的位置,徐佩乔把靠窗的位置让给杨如雪坐,她能够看出杨如雪直视飞机舷窗的那种兴奋。 也许她从来没有做过飞机,也许她从来没有出过国,也许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疯狂的旅行。徐佩乔想着,也许对于杨如雪,我应该再多一些了解。 徐佩乔看到杨如雪像个孩子一样不断地从飞机舷窗往外看,整个脸就要贴在玻璃上。 “不要看啦,这里看不到喜马拉雅山脉的。”徐佩乔故作幽默地说道,但是却让人不明所以。 “嗯?为什么?”杨如雪侧过头看着徐佩乔,头向左侧歪着。 谢天谢地,终于多说了三个字。 “我们这是夜班航空。”徐佩乔觉得有必要和杨如雪聊点儿什么,就算自己内心对杨如雪的感觉还有些纠结,但这也并不影响两个人亲近啊。 “我有怪癖欸,你不要嫌弃。”徐佩乔把隔板放下来,只留了一条小缝儿留给倾泻进来的霞光。只是这个过程她觉得极其别扭,她需要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的杨如雪身上的清香钻到自己已经逐渐冷却的大脑中。 “我也有怪癖耶。”杨如雪翻看着手中的一本杂志,看似看的很认真,但是上面全是外文,也许她没有注意罢了。 “我每天晚上都会吃100克榴莲。”徐佩乔说着,内心极其希望对方能够接受自己这个癖好。她之前食用榴莲的时间是早上八点,不过之后就被剧组工作人员投诉说口味太重,所以才艰难地转为晚上睡觉前。 “我喜欢吃鼻屎。”杨如雪此刻的表情极其复杂,夹杂着要笑喷的冲动和刻意掩饰的*。 不过,徐佩乔倒是觉得无所谓,某英国政要不就当众吃过鼻屎嘛,这是增强免疫力的一种方法嘛。 “我喜欢晚上三点起来喝一杯红酒。”徐佩乔简直要和盘托出,她也觉得有这个必要,毕竟以后就要生活在一起了嘛。徐佩乔这时候站起身来,前后看了看,她感觉太奇怪了吧,为什么没有看到有人跟着呢。 “我喜欢裸睡,而且晚上会不定时的下床散步。”杨如雪说着,抬头看着徐佩乔,心里一直在想着她到底在找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问。 “你确定那不是梦游。”徐佩乔坐下来,杨如雪示意她把安全带系上。 “怎么会,我又不会跳舞。” “我喜欢逛文艺品店,我们不管去哪里都要留出时间来逛那些精品小店。”徐佩乔的家里摆放着一个橱柜,里面全是她收集的工艺品。帆船模型、印第安人饰品、 “我有恋尸癖,我喜欢收集动物尸体。”杨如雪说着,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会吧,你是不是在骗我?”徐佩乔知道虽然大s喜欢给动物尸体拍照,但是这种怪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养成的。 “是。”杨如雪捏了捏鼻翼,她感觉自己鼻子有点儿堵塞。没办法,她穿的实在是太少了,一件大衣里面只有简单的保暖内衣。 “不过也有真的。”杨如雪裹了裹大衣,虽然机舱里的温度比较适宜。 “哪个是真的?不会喜欢真的恋尸癖吧。”徐佩乔虽然平时给人的感觉是很大胆,敢于对抗强权,敢于拒绝大佬不合理要求。但是,她是一个唯心主义者,她相信世界上有鬼,也相信世间有生死轮回。 “……”杨如雪摇摇头,嘴角实在忍不住想笑。 “吃鼻屎?”徐佩乔猜测着,还不断脑补着杨如雪吃鼻屎的样子。(两个人吃完饭,杨如雪说:“哎呀,没吃饱。”然后就要抠鼻子……哎呀——太恶心了。) “没有啦,我刚才看到机场有个欧洲人在吃鼻屎,所以才想这么说骗你呢。谁会干那么恶心的事”杨如雪说着,抬起下巴来指着旁边的一个人说道,不过对方好像听不懂中文,所以仍旧在翻看着杂志,也不顾。 “哝——就是旁边那个白白胖胖的。”杨如雪尽量压低声音。 徐佩乔没有在第一时间顺着杨如雪下巴指的方向看,而是盯着杨如雪大概几秒钟,她感觉杨如雪有些健谈了,最起码比自己印象中的要开朗一些。 “你不要这么说,万一人家听得懂呢。” “怎么会,看他样子就是一个宅男。” “我说真的。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有那种癖好欸。” “不会吧,你喜欢吃榴莲?”杨如雪此时感觉到身上被渲染上一层釉色的鸡皮疙瘩,不停地剥落。而徐佩乔刚才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自己的耳畔,就像是把铁锹放在水泥地上不停摩擦的感觉,那种刺耳且煎熬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最烦榴莲啦,我宁愿去吃鼻屎也不吃榴莲。”杨如雪看到徐佩乔没有回应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她简直要疯了。 “各位旅客朋友……”机舱播音器这时候“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两个人也安静下来讨论着什么。 就在播音即将结束的时候,借着声波的余音,在座位旁的欧洲人侧过头来,回应了一句,“你好,我懂中文,我不是宅男。” “啊——” 杨如雪和徐佩乔被这种不经意地回应吓了一跳,不过更让她们震惊或者恐惧的是,那个欧洲人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盒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两人说道:“要不要试一试。” “这是什么?”徐佩乔嫌弃地嘴角简直要撇到窗边。 “鼻屎。”欧洲人笑了笑,打开盖子,伸进手指,蘸了蘸,放在嘴里,品尝着。 “好吃。” “噗——” 在这种欢笑声中,徐佩乔却一直掩藏着内心的沉重感,她为自己此行定了一个目标,一个不可以因为任何事情打破的规定。就是,她需要与杨如雪保持一定距离,而这个距离的标准很简单却也很难。标准就是不要过度接近杨如雪,她不想在这种一年之中和杨如雪发生什么。毕竟,这次旅行结束之后,她们还是要回国的,那里的宽容可是有限制的。 ———————————————————————————————— 仍旧在那处装饰讲究雕梁画栋的别墅,在琉璃灯下的一群人脸上却反射着无比黯淡的表情。 一群人面对着乔姐,表情严肃,在汇报着什么。 “乔姐……”那个眼镜框男侧身到乔姐的耳边说着一些什么。 “好吧,我知道了。”乔姐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在这之后,乔姐只是简单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看着那群人的背影…… ——————————————————————————————— 卡拉奇是巴基斯坦的旅游和文化中心,宽敞的街道两侧整齐摆放着哥特式建筑,到处充满着维多利亚时代的记忆。而就在这样一个神圣的地方,两个人将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呢? “喂,现在已经天亮了。” “不会吧,延误这么长时间。怎么回事啊?” “听说那边安检出了爆-炸物。” 徐佩乔看着晨光一点点儿地爬上杨如雪的脸颊,默默地听着旁边乘客的小声议论。 “到了吗?”杨如雪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 “还没出发呢。”徐佩乔把舷窗上的挡板拉上。“不过,没关系,这样的话就可以看两次日出了。” “两次日出?”杨如雪拿起身上的大衣看了看,徐佩乔的。 “嗯,速度可以改变时间。在这里是日出,等落地到了巴基斯坦还可以看一次日出。” …… 准备。滑动。加速。起飞。 朝着第一个目的地前进的飞行器似乎没有装载太多历史过往,而对于那些回环往复的航线来说,速度真的可以改变时间。 现在,是日出,她们将在几个小时之后再次经历日出。不管对于她们还是对于太阳,都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15章 chapter015 到达第一天 飞机追随着太阳的脚步一点点地越过喜马拉雅山脉,顺着逐渐渲染红润的雪山,徐佩乔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草稿本,在上面写着什么。 “你在写剧本吗?”杨如雪侧过来想要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嗯。修改《寂寞考》。”徐佩乔本来不想提的,但是杨如雪也是剧中角色扮演者,无可厚非。 “最后结局是什么?你都不给剧本,我演的时候都感觉很奇怪。”杨如雪说着,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不出意外的话,飞机在九点之前就能到巴基斯坦卡拉奇。 徐佩乔还没有回答,杨如雪就睡了过去,借着最后一丝晨光在脸颊散开的绚烂。 关于《寂寞考》,徐佩乔其实不想太多提及结局,虽然算不得悲剧,但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喜剧。她在对剧本个人情感中夹杂了太多对社会世俗的控诉,不免会感动有些累,不管对白亦晴来讲,还是对现实中的她自己。 徐佩乔曾经不止一次问自己,在凌晨三点,手持红酒杯,啜着香醇的酒意。究竟自己是不是白亦晴? 合上草稿本,徐佩乔也睡了过去。 “各位旅客朋友,飞机马上就要在卡拉奇真纳国际机场降落,请……”机舱里的播音器 其实只是在机场根本不能窥见那些异国风情,只是杨如雪在踏出机舱门的那一刻,口中呢喃着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带太多行李的好处就是根本不需要在行李处等候,而坏处就是她们连基本的换洗衣服都没有。 “为什么你只带了一个包啊。”徐佩乔依旧不能理解杨如雪的行为,因为之前就连杨如雪去片场拍戏的时候都要带几本书和几包酸奶。 “不想带太多咯。你给我具体讲讲这个“二十岁……”吧。”杨如雪说着,同时右手食指不断地在耳边转来转去,好像是在尽力想着什么,又像是在尽量去解释着什么。 “他们没有跟你说吗?二十岁,应该到远方漂泊。其实我感觉有点儿奇怪,不过他们给了挺多钱的,那就不用管了,我们只管好好玩就行了。”徐佩乔说着,顺手接过杨如雪的提包,同时朝着机舱后看了几眼,摄制组哪儿去了?估计这个问题会一直缠绕着她。 “哦。”杨如雪应该不是故作矜持,而是现在想不出其他回应的话。 “我们先吃饭吧,吃完饭去找住的地方,然后再去买一些日用品。”徐佩乔的日常事务处理能力就限制在了这里,她对于计划的建立很有条理性,但是对于实施措施却有些有心无力。这也许与她作为导演有很大关系吧。 “嗯,你看这里,地图显示这里有一个中餐馆。”杨如雪指着从机场柜台出领取的一份地图,上面有城市区域图和机场商店的分布图。 “那我们去那里吧。” “我已经饿死了。”杨如雪说着就要拉着徐佩乔前往一楼那个中餐馆。 徐佩乔紧紧跟着,不过她还是要强调自己在这个队伍中的领导地位。虽然那位莫须有的老板说两个人每一个在一个目的地全程安排各项事务,不过,这也蛮荒唐的。 “你好,你们是中国人吗?” 在徐佩乔和杨如雪走向中餐馆的时候,突然在她们面前出现了一个面貌清秀年龄三十几吧的巴基斯坦人。 徐佩乔和杨如雪一阵诧异,点了点头。 “你们需要帮助吗,我可以为你做点儿什么。我们是brother。”巴基斯坦老兄说道这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兄弟”,也可能他觉得和两个女孩子称兄道弟有点儿不妥。 不过,徐佩乔很快就对这种超乎意料的热情释怀了。因为在巴基斯坦的教科书上,中巴友谊是最为神圣的,超越一切。这也是徐佩乔把第一站选在巴基斯坦的理由。 徐佩乔曾经听同剧组的美术指导宋珮说她在巴基斯坦自助游的时候,住在了一个咖啡店的旁边,那家老板知道她是中国人之后每天早上十点准时送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我们要去吃饭。”徐佩乔尽量让自己热情回应,不过,比起巴基斯坦大哥乐开怀的笑脸来说还是有些逊色。 “我知道哪里有……中国菜馆?”巴基斯坦大哥的中文虽然很流畅,但是在某些词语还是会磕磕绊绊。 “我们已经很饿了,这里不是有一个饭店嘛。”杨如雪摸着肚子,撅着嘴,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希望巴基斯坦大哥赶紧带自己去机场的饭店,实在不行,她就要选择吃kfc了。 “那家店很……”巴基斯坦大哥伸出黑釉色的手来比作一把菜刀的形状,很明显是在比划“宰客”这个形容词。 “我带你们去一家中国菜馆。你们是中国人。不要钱。”巴基斯坦大哥像是在邀请远道而来的朋友一般,接过徐佩乔手中的包,夸张地做着“请”的动作。 杨如雪则拉了拉徐佩乔,眨了眨左眼,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 徐佩乔很快心领神会,示意杨如雪不要太过担心,虽然她也有些谨慎。之前她听说过巴基斯坦人对中国人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兄弟一样,但是在异国他乡还是谨慎一些好,毕竟两个女孩子。哎呀,那些该死的摄制组呢! “……” 巴基斯坦大哥在前面带路,丝毫没有注意后面两个女孩子的窃窃私语。不过,巴基斯坦大哥好像很高兴似的,见到每一个人都要笑,露出一口白牙,在釉色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纯洁无暇。 巴基斯坦大哥甚至还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杨如雪,看到她穿的挺少的,不过还是被杨如雪委婉的拒绝了。 “喂——”巴基斯坦大哥带着两位姑娘来到了路边,搭上了一辆出租车。 “巴拉巴拉……”巴基斯坦大哥对司机说着什么。 司机朝着车内后视镜瞥了一眼,朝着两位姑娘伸出了自己的手,期间还在身上蹭了蹭手心的汗,生怕失礼似的。 “我今天很幸运。” “中国人,兄弟。” 两位巴基斯坦人的交谈让杨如雪摸不清头脑,她心里感觉是上了贼船,那两个坏蛋在商量着怎么把她俩卖钱呢。 两个巴基斯坦人交谈的间隙,司机又伸出手来伸向两位姑娘,同时用不太熟练的中文说着,“中国,兄弟。” 杨如雪终于伸出自己的手,不过内心还是有些犹豫。 两个巴基斯坦人又聊着些什么。 最后,车子停在了一处餐馆。上面有中英双语写的招牌,中文叫做“七郎饭店”,虽然听起来像是日本名字。不过,英文则是“brother(兄弟)”。下面一排是巴基斯坦传统文字,徐佩乔也看不懂,也没顾。 “howmuch”徐佩乔的英语局限性就到这里,在往复杂词汇过度就会溺死在词海中。 “。”巴基斯坦司机赶忙挥着手。 巴基斯坦大哥紧接着说“能接到你们是他一天的运气,不要,不要钱。” 其实,徐佩乔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根本没有在机场换现金。本来打算取钱的,但是一出来就被这位热情的大哥带到了这里。 告别了巴基斯坦大哥,徐佩乔和杨如雪走进了这间中餐馆。 里面几乎全是中国人,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在异国他乡见到自己的同胞。也让杨如雪内心的疑惑与谨慎放轻松了些。 “哎呀。”杨如雪一进门就紧捏着鼻子。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榴莲味儿,杨如雪说过自己宁可吃鼻屎也不吃榴莲的。 她赶紧穿过人群,走到了店里侧。 点完餐,吃饭的时候,那位巴基斯坦大哥走开了。等两位姑娘吃完之后,结账的时候。 “多少钱?”旁边来了一个外国人,看起来应该是日本人。 “290卢比。”老板瞥了一眼日本人说道。 “多少钱?”来了一位巴基斯坦人。 “90卢比。”老板正视着巴基斯坦人说。 “怎么可能,我和他点的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他那么便宜。”日本人愤愤地说道,还想要拿出电话来投诉。 “当初我们中国地震的时候,巴基斯坦把国防库的帐篷全捐给我们了,这种友谊不是用钱来衡量的,你们,哼哼。”老板的话噎的日本人哑口无言,虽然日本人看了菜单上的报价,知道自己并没有被宰,最后只能骂骂咧咧的走了。 很幸运,这里老板是中国人,也接受人民币。徐佩乔付完账之后,和杨如雪走出了“七郎饭店”。 “嗨——” 让徐佩乔惊讶地是在她出门的一刹那,那位巴基斯坦大哥迎面而来。笑呵呵的。 不过,最后,她们才知道巴基斯坦大哥给两人联系了一家宾馆。 两人本来还有些担心,不过,这家宾馆是在市中心,就觉得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办理了登记手续的时候,让徐佩乔有些疑惑的是那个不靠谱的公司没有帮杨如雪办理签证。 噗—— 两个人在楼下商店买了一些日用品就上楼了,徐佩乔还拎了一瓶红酒。两个人已经很累了,但是往往在这种时候,想睡也睡不着。 稍微收拾一下,天就已经黑了。 “我可以喝一点儿你的红酒吗?”杨如雪不胜酒力只是简单喝了一杯之后就感觉到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那轮明月该有多累,地上的人都把她当做信使,殊不知她也只是一个孤零零的人儿。 外面不知道什么声音一阵嘈杂,杨如雪醒过来,拍了拍头。这里的红酒不似国内掺杂的红酒,貌似更纯更烈,只是初饮的醇香在梦中全然变成了无尽的思绪。杨如雪醒过来之后不知道自己做了个什么梦。 杨如雪依旧是那样,裸睡,她赤-裸着身子从宾馆里间往外走。本来裹在身上的丝被被不经意的床脚勾住,掉落在地上,杨如雪整个身体也暴露在羞怯的月光中。 “谁在说话?”杨如雪摇摇晃晃地走着,在靠近松木门的时候听到阳台处有人在说话。 不,感觉不是在说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杨如雪瞬间清醒了许多,她没有开灯,回头看了看,徐佩乔的床上只有一床空空的月夜疏影。 哦,原来这样。杨如雪看了看表,想起了徐佩乔之前在飞机上说的怪癖。她喜欢在凌晨三点起来喝杯红酒。 杨如雪从卫生间回来后,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 徐佩乔仍旧在阳台呢喃着什么,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能感觉到风的气息交杂在她的嗓音中,沙哑却清冽。 杨如雪再次起身,把那张丝被裹在身上,享受着丝滑柔顺的感觉。丝被与肌肤接触的一刹那,她整个人感觉到一种撩拨思绪似的乐感。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不会是在赏月吧。杨如雪这样想着,悄悄地往阳台走去。蹑手蹑脚的,似乎害怕被月亮诬陷自己是偷影子的窃贼。 异国他乡,就连晚风都多了些异国风情。杨如雪裹了裹身上的蚕丝被,嗅着划过不知名植物的清风泛想。 她看到徐佩乔在阳台上依靠在一个秋千上。也不是秋千啦,这是一个藤椅,宾馆老板知道她们是中国人之后,特意把这间房留给她们。这应该是最高礼遇了吧。 杨如雪看到徐佩乔左手持着玻璃酒杯,杯中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红酒。 【镜中的你为谁梳着妆容】 【镜外的我何事泛着心忧】 【窗外的风何意翻滚幽梦】 【梦中的你何须沉睡却醒】 …… 徐佩乔一直默默吟着她为电影《寂寞考》写的主题曲歌词,但是总感觉有些已经有些沉闷压抑,一直想要修改。 而就在这时。 徐佩乔看到杨如雪走了过来,她的手中还提着餐桌上剩下的半瓶白葡萄酒。此时,多余的月亮隐藏了光辉,但是却没有躲过多余的踪影,它却辨不清徐佩乔脸上的表情。 杨如雪慢悠悠地走过来,脚下的蚕丝被越拖越长,越拖越长,而裹在身上的蚕丝被一点点儿地被解下。 “你很有情致嘛,在这里一个人喝酒,也不叫我。”杨如雪脸上刻意摆出一副嗔怪的表情,靠近藤椅秋千刚要继续说些什么。 “不要说话。”徐佩乔站起来,右手食指迅速贴在杨如雪的唇上,感受着急促的呼吸和不自主颤动的红润的唇。 “我……”杨如雪的声带在风中只能颤抖出这一声情绪复杂的回音。 “不要浪费了这美妙的夜色。”徐佩乔把手中的泛着月光的酒杯放在藤椅旁边的玻璃桌上,腾出来的两只手伸向杨如雪紧抓在蚕丝被的手臂。 “啊——”杨如雪此刻的呼唤却是那样的轻微,以至于旁边石砌的墙都愧疚自己阻隔了回声。 徐佩乔口中慢慢地呼着酒气,而夹杂其中是一种安抚的嘘声,平稳却有些摇晃的气流慢慢地涌进杨如雪的鼻腔,只是,最后顺着她的鼻翼两侧慢慢地流失。 “你……”杨如雪此时眼泪泛出了光,像是坠落在玻利维亚天空之镜的极光。 “嘘——”徐佩乔像是吹口哨一般的回应阻止了杨如雪想要逃跑的眼神。 在徐佩乔双手抓在杨如雪手臂的一刹那,杨如雪裹在身上的蚕丝被掉落在了地上。 而此刻,裹在杨如雪身上的只有夜风和皎洁却有些惨淡的月光。 这不是电影,如果是的话,徐佩乔一定会要求月亮延伸一个长镜头。而镜头慢慢靠近的过程中,分明能够看到杨如雪的唇角一点点儿地颤动,就像是在肆意点缀星空的遥远星光。她的鼻翼享受着急促呼吸带来的全身通透,不过,这种感觉对于如梦初醒的她来说可不惬意。 “你要干嘛!”杨如雪此刻就像是被缚的天使般,眼神中多了一分乞求,不过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渴求,虽然她一直在忽略以及掩饰。 “要。”徐佩乔说着顺势吻了过去。 徐佩乔的上唇紧紧贴在杨如雪的高傲的下巴,从她的下巴一点点地滑落,一点点地滑落。就像是在阿尔卑斯山脉炫技的运动者一点点儿地享受着雪山与肌肤接触的快-感。 而杨如雪在躲避,高扬着自己的下巴试图逃离这种刺激却残酷的追逐游戏。不过,她却被那偷窥的月光牵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唇被徐佩乔散发着酒香的唇接近,一点点儿地接近。 徐佩乔此时俨然一位街头流浪艺人,随意铺洒着沙画,而画板则是杨如雪的脸颊,细嫩而白皙,另惨白的月光都有些相形见绌。 徐佩乔润湿的唇从杨如雪的下巴一点点儿地向上行进,直到触碰到杨如雪柔弱的双唇时,再也不矜持了,再也不持重了,再也不会刻意忍受即将决堤的情感和扩散不了的*。 徐佩乔吻上了杨如雪的唇,只是无论她怎么用生疏的触碰去抚摸,去品味,去开导,都无法最终撬开杨如雪紧闭的小嘴。也罢,能够这样也是一种知足了。如果说是徐佩乔不忍浪费这绝美的月色,才会对杨如雪这种肆意的“侵犯”,未免有些矫情且有失偏颇。徐佩乔只是,她只是想要接触她,想要吻她,想要为自己干涸的双唇寻到一点点儿,哪怕只是一丁点润湿的理由。而那个理由,就是她,就是杨如雪。 杨如雪此刻感觉到全身汹涌着一种莫名的热量,和外界冰凉的空气相互交织,却也感觉不到一丁点儿凉意。 在徐佩乔一点点儿攻陷自己的时候,杨如雪也在一点点儿地后退,直到藤椅抵住了自己的后背,直到她被徐佩乔进攻似的强吻和冰凉的藤条前后夹击。她最终落败了,在这个不知日期的夜晚,在这个不知时辰的节点,在这个不知坐标的位置,和这个仅是初识的女孩。 与其说在默默接受被强吻的时候,杨如雪的双臂在和徐佩乔的双手相互缠绕交叉,不如说她在挣扎,只是那种挣扎未免会让徐佩乔猜错。 徐佩乔最终放开了杨如雪的手腕,她火热的双手托在杨如雪的下巴上,顺势感受着她柔顺发丝的撩拨。 徐佩乔比杨如雪高很多,但是,此刻她却尽量地踮起脚尖。只是为了能够在一种略带侵略性的位置上亲吻着杨如雪。 双手划过杨如雪双鬓的时候,徐佩乔再也忍受不住了,她抱起杨如雪。不为别的,就这样抱着。 徐佩乔逐渐在这种极富侵略性的一系列动作之后,终于清醒了。她感觉到杨如雪身上有一丝凉意,或许,她觉得自己接下来的动作会有些做作,不过,不过。 徐佩乔把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扔在地上,直到两个人紧紧相拥,肌肤相亲。 也许,回应她“我冷”的最好回答不是为她披上大衣,而是甘心脱下大衣只为能用肌体让她取暖。 而此刻,偷窥的月亮再也忍不住,只能默默地潜藏在淡淡云层背后,想要睡去。 徐佩乔顺势把右手缠绕在杨如雪的小腿上,公主抱着把杨如雪带回了屋内,扔在了床上? 阳台上只留下两件孤独的白衬衫和一条蚕丝被…… 第16章 chapter016 到达第二天 两个人来到巴基斯坦已经连续睡了两天觉。本来的安排全被打乱了。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吧。杨如雪昨天还一直腹泻,徐佩乔独自出去把手机通讯等等一些事项处理完毕。 “喂,喂。起床啦!”徐佩乔看到地上散落的蚕丝被,明明昨天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不会杨如雪梦游了吧。 杨如雪的身上只盖着一件大衣,虽然冬季的巴基斯坦气温不会太低,但是最近天气像是在宣示什么似的,气温骤降。昨天只有5摄氏度。 “你做什么梦了,为什么全身都湿了。”徐佩乔摸到杨如雪身下的被褥都湿了一片,虽然感觉有些羞羞,但还是忍不住问。 没办法,她脑袋里没有那根弦儿,没有分辨缄口或者直言情景的能力。所以,在任何时候,她都会依照自己的想法做事,除非真正撞到南墙才会罢休。虽然,杨如雪并不是她的南墙,只是徐佩乔不想让杨如雪成为自己折返路上伤害的另一个。 “嗯?”杨如雪刚刚睡醒,朦朦胧胧的,眼睛想要不自主地睁开,但还是想要继续睡下去。她摸了摸自己的头,还有些痛,昨天喝的酒劲儿有点儿大。 “你还要继续睡吗?我们答应那位大哥今天去逛一个教堂的。”徐佩乔帮杨如雪盖上蚕丝被,但是她尽量把被子悬在半空中,让它整个铺落下去。徐佩乔只是想要尽可能的躲开杨如雪白皙的腿,上面可是什么都没穿。 “我再睡一会儿。”杨如雪这时候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孩子似的,娇声娇气地哀求着睡觉时间,哪怕多一分一秒都是一种奢侈。 她不会昨天晚上把那瓶白葡萄酒全喝了吧。徐佩乔走出卧室,试图把杨如雪房间里浓烈的酒味抛之脑后,但是看到餐桌上摆放的空瓶子全明白了。 估计今天出不去了。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徐佩乔心里想着,她根本不知道那个狗屁的公司到底要干什么。现在打电话又接不通。如果要让她俩免费全球纯玩,那就明说啊。现在徐佩乔一直在怀疑自己无意中落尽了一个圈套。 不过,这也不能怪徐佩乔,她天生的想象力放在现实生活中从来不会感到格格不入。昨天晚上她从网络上了解到,那家投资她拍摄纪录片的公司被台湾百丽公司兼并。而百丽公司的董事长,徐佩乔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她只知道那个女人被人们称为“乔姐”。 而徐佩乔知道这些事可能和“乔姐”有关系,虽然这种关系可能微乎其微或者很隐蔽,但是对于她来说,终究不会是好事。毕竟,她和乔姐的事情远远没有八卦新闻盛传的那么简单。 不管了。徐佩乔放下手中的酒瓶。走进了洗手间。 徐佩乔打开水龙头,看着水流一点点儿地蓄满水池,直到溢出,直到滴落到地上,溅起一两声无关紧要的水花。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徐佩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像是在询问,却又像是在审讯。 【徐佩乔】没错,我承认我喜欢杨如雪。可是…… 【镜子】可是什么? 【徐佩乔】可是,我是说,她只是一个小姑娘,二十五岁的女孩。她刚刚走出大学校门不久,我不想让她去见识到社会的险恶。如果我真的去追求她,我是说如果,然后呢?然后呢?我不想让她成为第二个诗织。 【镜子】那我明白了,你是……好啊,你可以用情伤当成你拒绝的理由,但是你根本就不考虑别人怎么想,从来不,从来不! 【徐佩乔】根本不是情伤,而是社会。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社会就对我们那么敌视。女孩相恋难道有错吗! 【镜子】你不要再骗你自己了,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不要再说了!徐佩乔挥起整个手臂朝着镜子砸了过去,也是对内心中另一种声音的一种反对。镜子破碎的声音惊醒了在房间熟睡的杨如雪,只是水池里的水瞬间安静了许多。 徐佩乔有一个习惯,每天早上都要记日记。不过,今天她没有记。 就在这时候,那位巴基斯坦大哥来敲门。 “徐,你们准备好了没有?”巴基斯坦大哥在门外大声地喊着,也把徐佩乔从幻境中喊回了现实,徐佩乔胡乱地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刘海。 “怎么了?”杨如雪身上裹着蚕丝被走到洗手间门口看到徐佩乔表情很是难以理解。 “没事。”徐佩乔对着杨如雪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今天去圣三一大教堂,那位巴基斯坦大哥带我们去。” “可是,我没有这种信仰啊。”杨如雪虽然被惊醒,但是意识还留在那个虚幻的梦境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种露骨的梦。现在,她都不能直视徐佩乔的眼睛。只要四目相对的时候,她俩必然同时躲开。而躲开的原因却不尽相同。 “我也没有信仰,如果说有的话……”徐佩乔没有说完,也许是她故意缄默,也许是杨如雪的对话打断了她。 杨如雪打了个哈欠,转身的时候瞥见了桌上的酒瓶。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把你酒都喝完了。” “你酒量不错啊。”徐佩乔看着杨如雪回房的背影回应着。 杨如雪穿好了衣服,三个人匆匆下楼了。巴基斯坦大哥说不要有朋友在教堂等着大家。 朋友?徐佩乔心里一阵疑虑。 关键是巴基斯坦大哥的热情让她有点儿受宠若惊,昨天一整天陪着她逛街,办理手机业务、金融卡,甚至一个美发店的会员卡。谁知道她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呢。 杨如雪在下楼的时候一直在想着昨天和私人心理医生方才博士的对话—— “喂,方医生,我觉得我最近做的梦有点儿奇怪。”杨如雪实在是觉得难解,只能打回国内找自己的心理医生方才博士。不过这种感觉也有点热奇怪,方才博士主修的应用心理学,现在的感觉却像是在解梦。 “你给我说一下最近的梦境。噗噗噗。”方才博士和杨如雪颇有渊源,所以才会染指她的心理医治事项。 只是,分明能从听筒的声线中听出他是一个专业却调皮的医疗专家,他最喜欢说的口头禅有三种“噗噗噗”、“什么鬼”和“那就这样吧”。也分明能从听筒的颤动的声波中听出他是一个不苟言笑却有些轻浮的男人,年龄三十二。如果当着漂亮妹子说的话,那就是二十七。而现在,他接杨如雪电话的过程中一定在衣橱中慌乱地翻找着白色衬衣,别问为什么他还要系领带。 “我最近做梦总是梦到那种事儿。”虽然隔着电话,隔着集成电路,隔着喜马拉雅山和上万公里,但是杨如雪还是不能够让脸颊的红晕褪去,毕竟这也无可厚非。那种事儿,本来就不是能够对别人讲的。 “什么鬼?!”方才博士的声音终于平稳了一些,他应该已经穿好衬衫打好领带,不过今天可能是一个领结,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你的‘什么鬼’后面加的是问号还是感叹号,你是没有听明白还是在惊叹?”杨如雪反问道,现在她脸颊的红润稍稍退去。不过,她一直注意在客厅的徐佩乔的举动,徐佩乔任何一种想要走进门来的举动都会让自己有立马挂断电话的冲动。 “你说你现在在梦中和别人makelove?”应该是方才博士手中的酒杯摔掉在了地上。这已经是最合理贴切的猜测了。 “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最近出现了两次,接连出现的。第二天我看到她的时候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不自然。虽然我知道那不是在现实中……”杨如雪说着说着都已经说不下去了。 “你爱他吗?”方才博士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但是,作为私人心理医生也没有必要这么直接啊。 “什么?”杨如雪有些诧异。 “你俩是炮-友?”方才博士在心里排列出自己脑海中呈现的可能性,不过越到后面尺度越大,他都有些不敢想象,更不要说去问杨如雪了。 “方大头!你想什么呢,我还没有和别人有过,最起码现实生活中没有。”杨如雪责怪道,同时右手在房间的壁纸上抠来抠去,甚至要把整片墙壁揭下来似的。 “长得帅不帅?”方才博士询问着,不过越来越往八卦方向转变了。因为他后面的问题是,那个男的喜欢s-m吗。 “什么?”杨如雪感觉自己和方才博士不再同一海拔上,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不过,思维逻辑也不在同一点。 “那男的长得怎么样?我感觉我要变成红娘了。”方才博士竟然在笑,虽然杨如雪在电话这头看不到方大头那丑恶的嘴脸。 “她是一个女孩。”杨如雪毫无保留,很坦诚。 “什么鬼!”方才博士手中的玻璃杯差点儿掉落地上。 “你能听我说完吗?”杨如雪觉得今天要好好跟方才博士聊一下。 她之所以认识方才博士,她口中的“方大头”,就是她在刚出道的时候面临了太多未知的困难与麻烦,甚至让她有些神经脆弱。后来经朋友介绍认识了这个海龟,虽然杨如雪连听都没听过他所就读的学校,但是方才博士的开导与治疗让她彻底放下了心中的负担。所以,从那之后,她就蛮相信方才博士的。 “你能让我问完吗?还有,为什么显示你在国外?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方才博士刚才都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以为是杨如雪在开玩笑。 “嘿,你是我的心理医生,不是我的父母好不好!”杨如雪不是在生气,只是让方大头端正一下态度。毕竟两个人混熟之后,在玩笑之中就没有了正经。 “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在梦中会和一个女孩……”方才博士用脚把那个掉在地上的可怜的玻璃杯踢到一旁,站起来,准备接受杨如雪即将说的一切。他也希望杨如雪能够毫无保留。 “……”杨如雪把最近发生的一切,以及和徐佩乔有关的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自己的私人心理医生方才博士。 “虽然我不想这么讲,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方才博士顿了顿,从语气上判断,他不是在故意吊杨如雪的胃口,而是他自己需要理顺一下。 “什么?”杨如雪其实关于这种梦境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虽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她这里一直被认为是无稽之谈。 “你爱上她了。” 第17章 chapter017 圣三一大教堂(百合是一种信仰) “真的……吗?”杨如雪感觉到此时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只有相隔万里的电音在传递着她已经预知到的回答。 “每一个人都有双性恋的潜在可能性。”方才博士解开了自己的领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弗洛伊德曾经说过:同性恋没有什么优点,但它也没有什么可耻之处。它不是罪恶,不是堕落,不能把它当成病态。我们认为它是由于……” “方大头,现在不是卖弄你学术水平的时候。我到底该怎么办!”杨如雪现在就像处于自己人生的十字路口,面临着这个选择,虽然另外一个选择她在几天前就已经决定了。但是,真正的走出这一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你现在就像是站在悬崖边憧憬着一株蒲公英,你可以选择去追逐,不过也可能面临的是粉身碎骨的命运,你也可以选择放弃,不过以后你或许永远都在回味。这就是我给你的建议,所有的选择都要你来决定,毕竟那是你的人生。”方才博士现在正经多了,不过,留给杨如雪的选择是更加纠结。 “……”杨如雪沉溺在方才博士的话语中。 “现在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去了国外,哪儿里呀?”方才博士忍不住问道,虽然在这之前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将近三分钟。 “巴基斯坦。”杨如雪简短地回答,她可不希望现在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来干扰自己的判断。 “那你能解释一下……”方才博士觉得很奇怪,杨如雪根本没有出国的打算啊,还是一个宗教国家。 “嘟嘟嘟——” ————————————————— “喂,想什么呢!”徐佩乔的一个响指打断了杨如雪的思绪。 “没什么。”杨如雪笑了笑回应道,她现在不敢看徐佩乔的眼睛,就像当初徐佩乔不敢直视自己一样。 杨如雪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目光贴近巴基斯坦大哥釉色皮肤反射的晨光,问道:“今天我们要去干什么?” 徐佩乔没有说话,巴基斯坦大哥接茬道:“我们参加一场婚礼。” “婚礼?”徐佩乔和杨如雪异口同声地反问着。 “嘘——”巴基斯坦大哥右手食指贴近他干裂的嘴唇,做出了一副保密的动作。 参加婚礼不应该是高兴嘛,这有什么好保密的啊。徐佩乔心里想着,但是也没有细想,跟着巴基斯坦大哥的脚步走出了宾馆大厅。 杨如雪此时倒是发掘她埋藏多年的推理能力:难道和我有关?难道我和方才博士的对话已经被他俩窃听到了?难道徐佩乔要向我求婚?难道我……难道? 杨如雪推断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一颗散发着榴莲香气的甜点,她赶紧嫌弃地清醒过来。 “你要不要吃?”巴基斯坦大哥在一处饮品店指着一盘烤榴莲询问着两个姑娘的想法。他可是每天用榴莲充饥的,简直无榴莲不欢。 “我们不要吃这个了,她不喜欢吃。”徐佩乔趁着杨如雪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拍了拍巴基斯坦大哥的手臂,示意他不要买烤榴莲。 虽然她接触到了大哥一胳膊汗毛,徐佩乔霎时像是触摸到了豪猪一样,把手缩了回来。这也可能是解释徐佩乔对臭男人没有兴趣的原因吧,不是所有的荷尔蒙都是那样的诱人,尤其是用荷尔蒙标榜自己性-能力的烂梗。 “那好吧。”巴基斯坦大哥只能要了一打蛋挞,望着烤榴莲咽了咽口水。 “我可以吃,要一份那个,我可以吃。”杨如雪的回答让徐佩乔有些诧异,让巴基斯坦大哥有些小窃喜。 “这是烤榴莲,榴莲做的。”徐佩乔试图用夸张的表情来劝阻杨如雪。 “没有尝试过得要尝试一下嘛,这不是你说的吗。”杨如雪说着接过巴基斯坦大哥递给来的一份烤榴莲,虽然她的表情比被爆香的榴莲还要难看万分。 “一起吃,一起吃。”巴基斯坦大哥递给徐佩乔另外一份,自己则买了一整个。真是的,难道水果之王就要这样面临这样大快朵颐的命运吗?难道不会有点儿暴殄天物的意思? 这是杨如雪第一次吃榴莲,不,尝试吃榴莲。 “啊——咳咳。” 这是杨如雪第一次尝试吃榴莲之后的唯一反应,更不要说被她吐在地上的未嚼的榴莲甜点了。 “怎么样?好吃吧。”徐佩乔递过去一张纸巾,略带讽刺地说道。 徐佩乔知道杨如雪恨榴莲入骨,在片场只要问道任何带有榴莲气味的东西都会躲避,就算是一两颗被包裹在大棉被里的榴莲糖。她不知道杨如雪为什么要尝试吃这玩意。虽然杨如雪在最开始说了一句自己经常说的“没有尝试过就要尝试一下,不然活一生多亏啊”。 “难吃……噗——”杨如雪赶紧冲到洗手间漱口去了,而趁着这个功夫,徐佩乔和巴基斯坦大哥把地上被杨如雪吐得榴莲收拾干净。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婚礼啊?”徐佩乔忍不住问道,她从洗手间漱口出来避免一会儿口中气味让杨如雪犯恶心。 “去了你就知道了。嘘——”巴基斯坦大哥越是神秘,越能勾起徐佩乔的*。不过,徐佩乔分明能够从巴基斯坦大哥的脸上看出一分担忧,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只是大哥的心情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松。 徐佩乔知道后也不再细问了,她觉得巴基斯坦大哥不明说一定有他的顾虑,不过,等一会儿不久知道了嘛。 看到杨如雪走出来,手中还拿着一瓶水在不停地漱口,徐佩乔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调戏似的问候道:“怎么样,烤榴莲味道怎么样?” “呸——难吃死了。”虽然“呸”这个词给人的感觉挺冷淡的,但是看着杨如雪萌萌的表情和那张略显婴儿肥的脸,徐佩乔和巴基斯坦大哥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嘲笑,只是觉得杨如雪太可爱了。 “你还要吃东西吗?”徐佩乔把菜单递给杨如雪。 “不吃了,恶心够了。”杨如雪吐了吐舌头之后,不断地用舌头剐蹭着上颌,只怕要刮下几层皮才能够消除那种沁人的榴莲清香了吧。 “那我们出发?”徐佩乔看了看巴基斯坦大哥。 “go!”巴基斯坦大哥期间还打了一个电话,只是用的是传统语言,两个女孩子也听不明白。不过,经过两三天的相处,她们已经没有了对这位大哥的戒心。 .171,off21am.frereroad,saddar,karachi 巴基斯坦是一个恐怖事件频发的国度,而又以第一大城市卡拉奇的枪-击、爆炸和恐怖袭击最为频发。 现在街道上已经遍布荷枪实弹的警察,巴基斯坦大哥为了安全打了一辆熟人的士,在街上行进的时候指着旁边的一个角落说道:“卡拉奇比伊斯兰堡更为危险。” 只是,大哥脸上的笑可没有看起来的那般轻松。 徐佩乔顺着巴基斯坦大哥右手指的方向看去,路边警察手指扣在扳机上,做着随时射击的准备。而在不远处的角落,也正是巴基斯坦大哥此刻注目的地方。 军-人和警察制服了疑似恐怖分子,把那人带到了墙角下审问。 徐佩乔此刻的脸上沉重了许多,毕竟这里的气氛都很凝重。而杨如雪此时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 出租车穿街绕巷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躲开了那朵浓密的乌云。在阳光冲散阴霾的刹那,每个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出租车司机又是天南海北的和两个姑娘聊着,另她们惊讶的是,司机的中文简直不能用流畅来形容。不过,后来在聊天过程中才知道这位司机原来在中国四川拉过货。 就这样聊着聊着,终于到了目的地——圣三一大教堂。 “等一下吧。”巴基斯坦大哥告别了出租车司机,带领着两位姑娘到了教堂门口,却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等着。 等了一会儿,杨如雪有些不耐烦了,转过身朝着教堂里面瞥了一眼,看到里面像是在办集体婚礼一样。牧师为新人致辞、祈祷,咏颂诗歌…… 这时候,一辆黄色的士停到不远处。 巴基斯坦大哥赶紧走过去迎接。 徐佩乔看到走过来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 但是,但是! 结婚?她们穿的一点儿都不隆重啊。 徐佩乔心中一阵纳闷。 “你好,我叫沙弗莱茨。”男孩彬彬有礼地朝着两个中国女孩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我叫拉米希瓦尼·辛格。”女孩跟在男孩身后,在巴基斯坦大哥的介绍下问候着。 但是,徐佩乔听到这里一切全明白了。 女孩来自印度。 没有必要解释再清楚了。 徐佩乔不知道他们这样结婚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这种选择已经超越了一切。国度不同,信仰不同…… 徐佩乔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她没有跟着两位新人进到教堂里面,她怕自己破坏了这种气氛,她也怕自己会忍不住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她更怕从来没有得到解释的自己会厌恶这个世界。 “他们是在比利时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后来恋爱了。” 一个身影慢慢地靠近,徐佩乔抬起双眼看到巴基斯坦大哥走过来坐在自己旁边。 “沙弗莱茨根本不敢把女孩带回家,如果他真的为她好的话。”巴基斯坦大哥似乎经历了很多,此时的泪眼婆娑已经能够解释许多事情了。 只是他没有告诉徐佩乔的是,那个男生是他的亲弟弟。而那个女孩用遮住脸的纱巾还有另外一个作用,掩盖脸上的伤疤。他弟弟带女孩回去过一次,只是那一次,整个家族的人就把女孩捉住痛打。而脸上的伤疤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淡化了,只是弟弟再也没有回过家,自那以后,从来没有。 这次不算婚礼的婚礼,弟弟只告诉了哥哥一个人。而从今以后,他们两个人就要天各一方了,弟弟将会带着女孩去欧洲,去一个没有人可以找到他们的地方。或者去日本,去一个没有过分信仰的地方。 “那么,我问假如他们在过几年回家的话,会怎么样?”徐佩乔把散乱的头发撷在耳后,侧着脸问着巴基斯坦大哥。 而此时,杨如雪在教堂里看两个人的婚礼。也许对于她来说,更多的是一种由衷的祝福吧,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两个人背后的故事。 “他们不会回来的,要想好好活着就不会回来。”巴基斯坦大哥笑了笑,回过头,从门缝中看了看两位新人,祝福着,只是简单地祝福着。 …… 没过多久,两位新人走出了教堂,在门口留下了永恒的一吻。 巴基斯坦大哥摆出一副无谓的样子,把两个人送上了计程车。今晚的航班,去的是一个他们都叫不出名字的国度,比巴基斯坦更小,不过那里却比这里更加宽广。 在巴基斯坦大哥回头的一刻,他和徐佩乔齐坐的台阶上却只留下正午的阳光。 徐佩乔走进了教堂,看到里面已经没有人,只有几束手捧鲜花散落在座椅上。 徐佩乔径直朝着牧师走过去,面色凝重询问着什么。 整个过程中,巴基斯坦大哥和杨如雪都在门外看着,他们也不知道徐佩乔在问些什么,只是徐佩乔的动作从浮夸变为了虚弱无力,而神情却很夸张,不是刻意的夸张。 不过,从徐佩乔接下来的举动却可见一斑。 徐佩乔哭着冲出了教堂,冲到一颗不知名的树下,捶打着树干。只是在期间望了不知所措的杨如雪一眼,而那个眼神杨如雪永远都会记得。 “为什么信仰不同的他们可以结合,可以受到牧师的祝福。为什么男男相恋,女女相恋就要这样被排斥。为什么!” “百合不就是一种信仰!既然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信仰,为什么选择这个信仰不可以!为什么!” “谁能够告诉我!” “我求求你们,谁来告诉我,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女孩相恋!” 徐佩乔的哭声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呼喊余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只是在这种哭喊过后,周围的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行人,谁还会再去注意那个无力哭诉的女孩。 最后,徐佩乔哭累了,后背摩擦着树干慢慢地蹲下,慢慢地蹲下,直到夕阳陪着孤独的她一起坐在地上,消散…… 巴基斯坦大哥最后还是问着旁边的杨如雪,“她为什么哭?”,不过他的口音或许已经超出了凝视中杨如雪的感知范围,没有得到回答。 而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的杨如雪看着那个表面坚强的女孩无力的哭着,心中泛起了另一种感觉…… 第18章 chapter018 杨如雪从发小韩家淮那里听说过徐佩乔的事情,知道她因为les恋爱而经历过情伤。而杨如雪自己呢,她现在只有一种冲动,去帮她疗伤,所以她给韩家淮打了一个电话。 在参加完婚礼之后的那天晚上,徐佩乔径直回宾馆。不过,等了一会儿,又跑到街上的杂货店买了几瓶啤酒。 在街上走着的时候,巴基斯坦大哥和杨如雪紧紧地跟在徐佩乔的身后,虽然徐佩乔一直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她现在的脸色就如同这条尘土飞扬的街道。等到被日光曝光的一刹那,她才会知道自己多么泥泞。 “她俩是中国人吗?” 巴基斯坦大哥和街上的小摊贩打招呼的时候,被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这个。 在小摊贩得到巴基斯坦大哥肯定的回答之后,总会拿上一两件小东西走过来,想要聊天但是无论是中文还是英文都会有些别扭。 “你们来旅游?” “是的。”徐佩乔回答着,看似已经释怀。 “为什么来卡拉奇呢?这里不太-安全。”小摊贩包裹了一把香蕉送给徐佩乔,内心满是一种担忧。虽然这个问题他反问自己才是正确的思路。 “我们有他啊。”徐佩乔指了指在旁边的巴基斯坦大哥,笑了笑。 “有当地人也不错。”小摊贩说着。 “再见。” “再见。” 萍水相逢在异国他乡都变得有些情绪,只是,这里的气氛却有些异样,像是在宣示着什么似的。那些小摊贩被岁月浑浊的双眼里夹杂着一种祈祷,一种渴望。 “赶紧回去吧,天气要变了。” 巴基斯坦大哥和小摊贩四目相接,像是在传递着信号。只是,这在两个大咧咧的小姑娘眼里却不过是很平常的告别罢了。 一秒可以做一个改变,而这个改变可能改变一生的轨迹。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给予两个女孩子一个平静的夜吧,也许是最后一个平静的夜。 巴基斯坦大哥把两位姑娘送到宾馆门口就匆匆离开了。 “再见。” “再见。” 晚上的时候,徐佩乔回到房间就躺在床上睡下,而杨如雪则一个人在阳台上呆呆地望着远方。而这个夜,静的出奇。 杨如雪觉得自己有些荒唐,因为和徐佩乔接触的时间并不多,怎么就会爱上她? 那个方才博士是不是又在开自己玩笑啊?杨如雪现在心里有两种猜想,虽然她刻意倾向于这种猜想。 就像当初自己踏足娱乐圈的时候,心情总是因为媒体各种有意无意地侵犯而受到影响,那时的方才博士就会用一种调侃的方式帮自己排解忧虑。 只是,现在他还靠谱吗? “喂,你不要告诉我你睡觉啦,现在北京才几点啊!”杨如雪拨通了方才博士的电话,没办法,他俩的交情已经到了可以不用顾忌对方的睡眠这种地步。 “大小姐,已经快两点了。你行行好,让我多睡一会儿吧,明天还有事儿呢。”方才博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以至于他没有听到杨如雪接下来愤愤语气中的字眼。 “你凭什么说我就喜欢那个女孩了,你有什么理由,是不是又在耍我!”杨如雪把阳台的们关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吵到在房间熟睡的徐佩乔。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弗洛伊德的理论。你要怪就去怪他。”方才博士说自己困得要死,明天还要去台湾出差。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台湾一位赫赫有名的集团领导会找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不过,对方答应的薪金挺高的,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走上了人生巅峰。他都要爱死那个即将见面的乔女士了。 不过,这些假象用在如梦初醒的方才博士身上并不恰当。尤其是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的家里就闯进来了一群神秘黑衣人,而且就连“杨如雪爱上徐佩乔”这种话也是那群神秘黑衣人威胁他说的。 究竟那群人要干什么?方才博士想都不敢想,他现在只知道要命的话就无条件服从。 “算了,我也不听你在这里瞎比比了。我有自己的判断。你赶紧去睡吧,做个好梦!”杨如雪今天晚上像是吃了枪药一般,语气很冲,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今天的心情很乱。可能把这种情绪全然怪罪于昨天私人心理医生方才博士能够让自己更加轻松一点儿吧。 “雪,我以后可能要去台湾了,你回国内就很少能够见到我了。”方才博士本来打算在接到聘请的时候就对杨如雪讲的,但是这种话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说出口的。 “你要干嘛?移居台湾?”杨如雪内心很是疑惑,不过也可能是礼貌性的询问一句。 “嗯?!”方才博士语气既像是肯定,也像是在反问。 “雪,我还有句话要对你说。” “说吧。” “其实我是gay,我喜欢欧阳雅。” “好吧,有缘再见了。”杨如雪没等方才博士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杨如雪如果谍战剧看多一些的话,反应根本不会这样,虽然方才博士的对话显得那么的愚蠢。她也应该能够猜测到方才博士那里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吧。 欧阳雅是他们的发小,三人一块长大的。方才博士自小就喜欢欧阳雅,这是一个连杨如雪都觉得很烂的话题,根本不值得再提。除非方才博士那个一直将爱缄口不言的人能够公开表白。而这种话根本就没有逻辑。 没有逻辑的话就是隐藏着秘密。这句话是方才博士经常和杨如雪说的,但是杨如雪此刻却置若罔闻。 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方才博士撂下电话的时候就被黑衣人带走了,美其名曰“私人邀请”。不过,邀请函如果是光亮的匕-首,未免有些太过隆重了吧。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似乎都在某个人的掌控之中,最起码,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杨如雪呆呆地在阳台上站了很久,就这样一直站着。十一月份的巴基斯坦也没有太冷,今天温度达到了十三度。只是夜里的风有些嚣张。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是,寂寞的夜总是不甘心孤独,所以希望找些未眠的人来陪伴。徐佩乔拿着一杯红酒走了出来。 徐佩乔手持红酒杯,慢慢地靠近杨如雪的背影。 “想什么呢?还不睡,我都睡醒了。”徐佩乔慢慢地举起酒杯抿着。 杨如雪转过身,把那轮明月当成了背景。 杨如雪问徐佩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呀。” “你……有没有……” “嗯?” “算了。” “我去睡了。”徐佩乔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看着奇怪的杨如雪说道。 “好。” …… 我根本就不喜欢她,那个方大头,瞎说八道。我见到她脸不红,心不乱跳的。今天上午在教堂不过是可怜她罢了,想要抱抱她,只是单纯的抱着她来安慰她。谁看到女孩子哭,不会想要安慰呢!杨如雪心里这样想着。 ———————————————————————————————— 不过,那轮旁观的月亮可能会这样对杨如雪说,“你是当局者迷,我分明能看到你看到她是眼睛中闪动的泪珠,你害怕与她直视,又渴望与她对视。你害怕在她柔和的目光中沉溺,又有一种奋不顾身的冲动。你渴望追逐那粒腾空的蒲公英,却又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也许,杨如雪真的是“身在其中被迷蒙双眼”。如果她们是世界的主角的话,为了让她能够看清。作为旁观者的上帝是该做一些什么了,不过,为什么要这么残酷? 第二天,杨如雪和徐佩乔相约去一处餐厅尝试地方菜。 而被饥饿冲昏头脑的两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诡异状况,而今天那位巴基斯坦大哥恰巧不在。如果说,这是有人在布局的话,现在恰恰是收网的时候了。 这是一件很普通的餐厅,不过,这里的人流量很大,以至于每位食客都要排很久的队才能够品尝到这里的美食。只是,对于两个以吃遍全球为使命的小姑娘来说,就算是排再久的队也是值得的。 诡异的是,有人提前帮两位小姑娘订好了位子。餐厅里的服务员对照着照片找到队伍中的两个女孩,把她们带到了订好的房间,丝毫没有关注两个小姑娘诧异的表情。 也许,今天就是好运呢。杨如雪说她昨天还见到流星了呢。虽然双子座流星雨什么的,可能是她在胡诌。 而就在两位姑娘酒足饭饱的瞬间,徐佩乔叫来了一个餐后甜点,杨如雪则去洗手间清洗被服务员无意弄脏的衣袖。 而就在那一瞬间。 毫无征兆。 残酷的,残忍的,轰鸣声,几乎震破她们的耳膜,几乎震破所有人的耳膜。 在那一瞬间,火光漫天,杨如雪觉得自己经历了世界末日。 不过,在这之后很久,在耳膜逐渐恢复知觉,在神经不再紧绷,在散落在整个身体上的爆炸物灰烬被不经意抖落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真的经历了世界末日。 “乔。”杨如雪心里在呼唤着,但是声音沙哑到无力在众人哭喊声中挤出一条缝隙,只能无奈埋没。 “佩乔!”杨如雪整个身体颤颤巍巍的,就好像这个世界在开一个玩笑。在天翻地覆之后,却没有恢复原状。杨如雪嘴角淌出的血液已经凝结,却又不断地在呼喊声中震碎,可怜的结痂。 在遍布垃圾、废弃物、商品和水的废墟上,杨如雪一点点儿地探求着,她的眼睛已经虚幻,却也不敢眨一下。她觉得徐佩乔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她要找,她要找。 我一定要找到她。杨如雪心里不断地默默念着,这时候的她多么可怜啊。可怜到灰烬染黑的脸颊顾不得擦抹,可怜到垂下的刘海无力挣扎,可怜到她觉得这时候她只有一份乞求。 这次饭店的爆炸是一次有预谋有计划的恐怖袭击,断断续续的枪击声依旧,而夹在其中的是幸存者或逃跑,或求救,或恐慌,或寻找的一种心情,那么无奈,无奈,无奈。 …… 第19章 chapter019 恐怖袭击 过了很久,在爆炸声中沉寂已久的救援终于来了,但是面对这尸横遍野的惨况,每一位救援人员的心都如同被这废墟反复碾压,直到再也不能榨干一丁点儿血,而留下的只是心痛和无奈。 广播员用英文和民族语言反复播放着什么,但是这对于杨如雪来说似乎有些荒诞,就算是此刻她能够听懂。她也应该会期盼自己听不懂,在这里她只想找一个人。她不希望她的名字出现在广播声中。 “徐佩乔,你在哪儿呢,你快点儿出来。”杨如雪这时候的嗓音比风声还要脆弱,恐怕穿不透一层空气就会消散吧。 “徐导,你出来好不好,《寂寞考》还没有拍完呢,你还没有告诉我结局。”杨如雪在这片废墟上胡乱地扒着散落的石块,她找不到任何能够缓解激动心情的办法,如果不这样做,她真的要直视这堆废墟发疯的。 杨如雪的眼睛逐渐模糊,她的双手被石块划破,鲜血直流。但是现在她的知觉已经沉睡在哭累的眼眶中,她费力地搬动着每一块石头。 她期望着下面能够看到徐佩乔的身影,却又担心,却又害怕,却又无能无力地只有祈祷与无奈。她在期望与希望中渐渐地没有了力气。在搬动了不知道多少块石头,在移动了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在哭喊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她终于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回头看着那片经过的废墟,哭了。 杨如雪抱在她的膝盖上无力地哭着。她已经哭不出那种声嘶力竭,只能无声哀嚎着。 政府的救援人员很快就到位了,士-兵、警-察、医务工作者,医疗分队,献血的市民,让这片曾经沉寂的土地又有了喧嚣,只是这种喧嚣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这时候一位政府工作人员走到杨如雪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有些残忍,但是他确实在试探这位姑娘是不是还活着。 杨如雪慢慢地抬起头,非常慢,以至于工作人员都以为这位姑娘躯体已经僵硬。而且她的脸上遍布着鲜血,在变冷的风中凝结成块,像是渲染在脸颊上的一层疮痂。 工作人员蹲下来,几乎趴在地上,仰着头看了杨如雪一眼。甚至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尖处,测试一下她还有没有呼吸。 杨如雪紧紧抓住工作人员的指尖,拼命地,竭力地。就好像如果这是命运进行的一场比赛,只要紧紧抓住这个人的手就可以胜出。而杨如雪却把这种荒诞的玩笑当真了,她的双手抓在工作人员的指尖。却又不敢紧握,只是保持着一种距离。而她此刻的眼神是那般渴求,就像是在仰望久违的“她”。 接下来,工作人员说了一些话。这些,杨如雪都没有听进去,就算说她懂得的中文。 最后,工作人员指了指后面排起的长队,摇摇头走了。可能觉得这位姑娘需要清醒一下,也可能是上级领导在传唤他。 杨如雪慢慢地朝着那片黑压压排起的几条长队望去,虽然那群人瞬间就虚化在她的眼前,但是杨如雪已经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了。 不会的,徐佩乔不会出现在那里的。她说过她命大的。杨如雪心里想着。 她们最开始来巴基斯坦的时候,杨如雪就抱怨过,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地方,这里很不安定,经常会有暴-乱事件。当时徐佩乔说,没关系,我命大。杨如雪当时装作嫌弃却委屈地反问着,嘿,你命大,万一我死了呢。徐佩乔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大不了一命偿一命啦。 我不要你一命偿一命,我现在就想看到你。杨如雪始终不敢迈开步子朝着那片区域走去。而在那条长队外围已经摆放着几十条担架,上面躺着受伤的民众。 最后。 杨如雪终于迈开了脚步,改变了方向,朝着失散遇难人员登记处走去。 杨如雪刻意绕开了那些担架,它觉得徐佩乔不会躺在那里。甚至被蒙上白布,这样太残忍了。 杨如雪排在队尾,在她面前的是一位已经哭喊到无力站立的母亲,分明能看到她眼睛中牵连的血丝在缠绕着那一片灰色的暗影。谁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才哭干眼泪,谁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才最终决定来这里。 这个地方根本不是登记处,对于这些家属来说,这里可能是寻到罹难者遗体的地方,而这种登记不过是最后的一次告别。 等了很久,过了很久。 杨如雪来到了登记处,面前是一位中国籍的登记工作人员,却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中文。 “你要找谁?”登记工作人员说着,他的面前摆放着一摞等级资料,后面的屏幕上不断闪现着那些失踪人员的信息资料照片。 “……”杨如雪没有说话,也许是她根本没有听清登记工作人员在问什么,也许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从队尾来到了队首。 “ta有什么特征吗?”登记工作人员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虽然没有了断续的爆炸声,但是这片区域所有人的耳膜都有些迟钝。 “我求求你一定要找到她。我求求你……”杨如雪终于反应过来,她双手紧紧地抓着登记工作人员的手,分明能感觉到她的指甲已经嵌入了登记工作人员满是汗毛的手臂。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登记工作人员感觉到手臂一阵剧痛,却没有抽走,而是把另一只胳膊放在了杨如雪满是污泥的双手上,希望这一分温暖能够让杨如雪安心。虽然,他内心也在祈祷,但是伴随着遇难人数这个简单的数字的不断上升,所有人的心情都更加沉重。 “谢谢。”杨如雪转身就要离开。 “姑娘,你还没有登记呢。”登记工作人员动了动鼠标,刚要在翻新的另一页上登记市民失踪信息。刚刚那一页还没有填满,只是登记工作人员不忍心再让那页出现在自己疲惫不堪的眼光里。 他已经用尽了此生最大的诚意为这些受难者祈福。 杨如雪听到这句话之后,恍惚地又转过身来,泪眼婆娑地看着工作人员。好像他就是上帝一般,只要祈求他就一定会获得保佑的。 “你要找什么人啊?”登记工作人员想要帮眼前这位姑娘把脸上凌乱的刘海撷在耳后,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叫徐佩乔。”杨如雪把徐佩乔的名字写在了登记表上。这位登记工作人员的汉字水平很差。 “她和你什么关系?”登记工作人员一行行地输入着基本信息,谨慎地。就好像如果输错任何一个字母任何一个数字都会让这种寻找犹如石沉大海。在现在这个时刻,任何人都不会玩忽职守。 “我是她女朋友。”杨如雪顿了顿说道,语气多了一份决然,毅然决然。 杨如雪看到工作人员在电脑上输入了【性别:男】。 “不对,不对。她是女孩。”杨如雪把头绕道桌子后方紧紧盯着屏幕。 “你说她是你女朋友?”登记工作人员有些诧异,他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污浊干燥的双眼,迅速把眼镜戴上。 “对。”杨如雪回答着,简短地回答了一下。 而此刻的脸上没有了任何疑惑的表情,就好像在讲述一个故事似的。她只是怕这个故事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讲给别人听,以后再也没有被人愿意听,以后自己再也不愿意讲述。而这一次,将是她最后的机会。 登记工作人员没有多问,只是按照杨如雪说的进行着登记。他只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会有些神志不清的。 “她有什么特征?”登记工作人员继续询问着。 “什么?”杨如雪感觉到自己脑袋一阵剧痛,刚才在爆炸的时候她的头撞到了一处墙角。没有流血,她也没有顾。 “你女朋友有什么特征?”工作人员已经在声嘶力竭地进行着对话,而此刻排在杨如雪身后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表情焦急,而队伍不断攒动让这种爆炸之后的后遗症更加难解。 “她喜欢吃榴莲,她喜欢每天晚上三点喝一杯红酒,她喜欢……” “姑娘,我是在问她有什么体貌特征。”登记工作人员觉得面前这位女孩应该是受惊过度,应该要立刻送往医院,而此刻的登记工作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她神志不清。 “她喜欢收集纪念品,她……” “姑娘,姑娘。” “啊——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杨如雪抱着头蹲在桌角大哭,双手胡乱地抓着头发。 “,……”登记工作人员示意旁边的一位巴基斯坦籍工作人员把面前这位受惊过度的姑娘带走送去医院。 “我不要,我要找到她!”杨如雪刚站起身来就看到屏幕上的一张照片。 “就是她。” “就是……” 杨如雪在自己的余音中昏迷过去…… 而现场依旧在慌乱中进行着失踪人员登记,那些疲惫痛苦的脸已经覆盖不了多年信仰的期盼,而他们此刻最希望的只是和平安定。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街上交通又恢复正常,那件餐厅的废墟已经被清理干净。而那片土地没有了那天的凄惨,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开发商在上面建设一些商业区,毕竟那是一片人流量极大的区域。 而人们似乎总是乐于遗忘,遗忘那些惨痛的过往,遗忘那些惨痛的经历,遗忘那些逝去的人或者丢弃的物。 杨如雪醒过来已经七天了,在这七天里,除了前三天她会在半夜莫名其妙的哭喊,吵闹之外,别的时候她都会像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一样呆呆地看着桌上摆着的鲜花。她也不知道这是谁送来的,就连护士也不知道,只是每天早上九点就会准时有一捧鲜花被送到这间病房。 这一天杨如雪觉得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然这种理由很荒唐,但是更准确的解释似乎更加的无理。 杨如雪现在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脑袋有的时候会有些痛。 杨如雪慢慢地在走廊里走着,看着光滑地上反射的人影,看着冰凉墙面投射的光束,看着那些焦急的患者家属,看着那些忙碌的医生护士。虽然在异国他乡,杨如雪却感觉到那么的孤独。 走廊里有两个小女孩在玩着皮球,虽然她们不时地会挡住医生护士的路,但是她们好像没有躲闪的意思。皮球胡乱地滚着,带着小女孩的笑声,带着那时纯真的记忆。 杨如雪见过这个小女孩,虽然只是一眼。在那条排队长龙中,小女孩另一条队伍的末尾。当时小女孩伸出冰凉的小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上,说了一句民族语,杨如雪也听不懂。只是,当时的那种激励让她更加振奋了一些。 经过小女孩的时候,杨如雪还朝着小女孩挥了挥手。小女孩竟然回应她了,抱着皮球走过来抱着杨如雪的腿,抬起头来笑着。她嘴里缺了两颗门牙,但是这却让七八岁年纪的纯真更好的释放。 小女孩说着些什么,笑了笑,又说了些什么。 但是,现在杨如雪看出来了。不只是猜测,而是确定。小女孩不会说话,她可能天生失语,也可能是在爆炸中受惊。她重复着喃喃学语的样子,却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杨如雪摸了摸小女孩的脸,笑了笑。继续聊了一些什么,分别了。 医院的走廊不算太长,只是人来人往显得有些乱。杨如雪从走廊的那头走到这头,然后再从这头折返到那头,每天如此。 而就在今天,她在走廊的这一侧却看到了一个身影,间隔着她十几米的距离。 她是? 根本不需要再去猜测,那个人的身影已经在她惊醒的梦中疏懒。 杨如雪跑着穿过层层人群,她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把全部精力放在追逐那个身影上,生怕她跑掉消失掉。只是,她现在希望自己能够挤出一点点儿时间来分神,哪怕一丁点儿。 杨如雪记得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餐桌的葡萄酒瓶下压着一张纸,那是徐佩乔为电影《寂寞考》写的主题曲的词: …… 我已分辨不清 谁是我我是谁 就像我分不清水中的我 为何浮在蓝天 梦中的鱼,为何挣扎云间 …… 虽然有些凌乱,就像徐佩乔说的,要保护自己的版权。 而这时候,在慌乱的角色扮演中,杨如雪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角色。 杨如雪穿过层层人群,最后终于相拥。 杨如雪朝着徐佩乔猛扑过去,把她摁在那面枯黄的墙上,强吻着。虽然在她看来,这种强硬根本不能缓解多日来得一种思念。 徐佩乔则不知所措,她手中持着的一束花掉落在地上,远处围观的群众觉得无趣,唏嘘两声散了。 徐佩乔已经不能呼吸,杨如雪已经开始喘着粗气。 而两人呼出来得热气在冰凉的空气中相互交融,慢慢地消散,慢慢地消磨,慢慢地回旋……无影无息。 徐佩乔终于把杨如雪推开了,气喘吁吁的。她这时候手臂因为用力过猛还有些痛。 “我还以为你死了。”杨如雪微眯着眼睛,露出了令人怜爱的卧蚕。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为刚才调戏徐佩乔而欢呼,不过更像是报了当初在片场被恶意潜规则的愁。 只是这在徐佩乔看来都有些受宠若惊,只是这一刻,那就享受这一刻。 “我说过我命大的嘛。”徐佩乔想要蹲下去捡起那束花,但是整个身体却被杨如雪的双臂紧紧箍在墙壁上。虽然她想要挣脱,但是却无能为力。 “我想明白了。”杨如雪继续说道,慢慢地抿了抿嘴唇,似乎不想贪婪的空气把徐佩乔的那点儿湿润榨干。 “想明白什么?”徐佩乔放弃挣扎,问道。 “我已经知道离开你的滋味了,我不要离开你了,以后都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可是……我……” “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问那时的我希望做杨如雪还是谢芳荻,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永远是谢芳荻,因为你允许我爱你。” 第20章 chapter020 医院1 “这是你的花吗?”杨如雪终于把双臂从墙上拿下来,可能是她担心徐佩乔被钉在墙上时间过长会衍生成一张壁画吧。 徐佩乔连看也没看,摇了摇头,朝前走去。 杨如雪捡起那束花追上去疑惑地问道:“这几天都发生了些什么?我还以为你……” 这时候,徐佩乔转过身来,伸出左手食指贴在杨如雪的双唇上,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等徐佩乔再次转身的时候,她俩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高贵却又不失风度的女人。 女人慢慢地朝着两位姑娘走来,她的步伐就像是在跳一支交际舞,而舞池是徐佩乔眼神中的漠视和杨如雪眼神中的疑惑不解。 “看来你已经收到今天的花了。徐小姐。”女人走到徐佩乔的面前,挑逗似的说着。随后,她的脸慢慢地靠近徐佩乔,直到她的鼻尖将要与徐佩乔沁满汗珠的鼻尖相碰触才停止。就这样,两个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这种姿势却让杨如雪有些不知所措,她此时搞不清状况。 “她是谁啊?”杨如雪慢慢地走上前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女人旁边的两位黑衣人。 “杨如雪小姐。相别才九天,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纪录片拍的怎么样啊?可以适应吗?”女人瞥了一眼杨如雪,但是她主要的目光还是集中在徐佩乔身上。 “你看我这记性。那天方才博士来我这儿的时候说不知道你去干嘛了,我对他说‘放心,杨如雪小姐在跟我做事’。你说你出去也不跟朋友说,他们差点儿要报警人口失踪。哈哈哈。”女人笑了两声,不过最后笑意还是淹没在面前两位姑娘诧异的表情中。 杨如雪顿了一下,似乎反应过来,知道该怎么接茬了。“谢谢。” “徐导,你可不要怪我,你们走的太早了,我的摄制组根本没有跟上你们。” “乔姐,我……” “没关系,这样也算是一种旅行啊。只要有徐佩乔导演的名气在,你可以整理一本游记,这样我也不用兴师动众的。再说了,我也不想弄那些摄制组的事,麻烦。现在我应该不用跟你解释为什么啪啪公司隶属于我公司了吧,徐佩乔小姐应该是一个明白人。” 徐佩乔知道对方有合同在,自己不能够当中撕逼。但是,徐佩乔现在根本搞不懂乔姐的意图,她究竟要干什么。 女人拉着徐佩乔走到一个角落,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女人走了。 “你好像不认识她?”徐佩乔朝着杨如雪走过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她不就是老板嘛。”杨如雪镇静地说着。似乎这个回答让徐佩乔很满意,没有再去追问些什么。 ———————————————————————————————— 因为徐佩乔还要做一些检查和恢复治疗,所以在巴基斯坦的形成被迫要耽搁。不过,现在对于徐佩乔来讲,那种旅程才刚刚开始。真正的boss似乎出场太晚了。 她究竟要干什么?徐佩乔把杨如雪送到病房,返回身去捡起了丢弃在角落里的那束花。 这是一束野花,不过是在温室这种人工栽培的野品种,徐佩乔叫不出名字。她只看到这束小花形状有些奇怪,白色的花瓣边缘遍布着蓝色的条纹。徐佩乔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在徐佩乔翻弄花束的时候,从包裹的牛皮纸里掉落了一张卡片。 徐佩乔看到上面的字,差点儿要发疯。 她之前不知道这束话到底是谁给的,每天醒来都会有一束花在自己的床头。昨晚听护士说每天都会有人准时来送花,她才觉得事情很蹊跷,所以今早特意留意了一下。不过,今天那束花是护士拿进来的,等徐佩乔追出去的时候,那个神秘的送花人已经不见了。 不过,现在,究竟是谁送的花已经不重要了。 关键是,卡片上面写的一排字,让徐佩乔不能再安心。 杨如雪回到病房之后倒是没有太在意那些奇怪的事情。不过,也可以这么说。她对那束花、那卡片和那个昨晚找自己夜谈的神秘女人很好奇,但是她根本懒得去想这些事情究竟有多么错综复杂的关系。 对于她而言,她在机场就已经做了决定。而爆炸那天,她做了另外一个决定。这就已经足够了。 杨如雪记得徐佩乔的病房号是207,她本来打算晚上去找徐佩乔把一切事情说清楚。但是在护士给她服药之后,她就昏昏欲睡。 这一次,杨如雪睡得异常的熟,睡得非常久。 接连三个睡梦的片段。只能说梦境都是很奇怪的,毫无逻辑,不然的话,杨如雪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 第一个睡梦片段:杨如雪梦到自己已经老了,大概□□十岁吧。可是样貌却很年轻。她判断自己年纪的依据是一个小男孩叫她“奶奶”。当时她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奇怪的是,那是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有两个姑娘,一个是年轻时候的她自己。另外一个样貌有些模糊。 小男孩当时问自己:奶奶,这个姐姐是谁呀? 自己当时只是抚摸着小男孩的头,没有做声。 第二个睡梦片段:杨如雪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名日本武士,手持一把泛着杀气的□□,额头上缠着决绝的头巾。脸上流着的血慢慢地干了。 而站在她对面的是徐佩乔,徐佩乔手持一把中国传统大砍-刀。 两个人对峙着,在战火轰鸣中,在最后一次冲锋号令下达三个小时之后。她们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第三个睡梦片段:很多人身上曾经出现过这种现象。在经历某种场景或者某种事情的时候,觉得非常熟悉,就好像以前经历过似的。 而这次,杨如雪是在梦境中碰到了这种现象。是这一次的爆炸,她觉得太熟悉了。 这一次爆炸的时间,杨如雪不能记得准确,当时大概是早上十点。而睡梦中早上九点五十,杨如雪和徐佩乔还在餐厅用餐,在那个不知道谁帮忙预定的餐位上吃着已经订好的套餐。 就在徐佩乔要去洗手间的时候,杨如雪梦醒了…… 杨如雪不是单纯的梦醒,而是哭醒的,在这种慌乱无序的梦境碎片中。杨如雪梦醒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徐佩乔。 “做噩梦了吧,瞧你,一脑门的汗。”徐佩乔伸出手来想要把杨如雪额头的汗水拭去。 杨如雪紧紧抓住徐佩乔的手,用力的向自己这边一拉。徐佩乔执拗不过,本来翘着的二郎腿绊了自己一脚,摔了下来,摔在了杨如雪的身上。 而就在这时,杨如雪把徐佩乔抱在自己的怀里,双手在她的背后交叉着,用力的缠-绕着,似乎不想放弃一丝接近的空间。 杨如雪现在能感觉到徐佩乔颤抖的胸膛,起伏不定的乳-房。徐佩乔紧贴自己胳膊受伤的脸颊越来越烫,就好像在尽量低避免更近的距离。只是,这种要求,杨如雪怎么会同意。 杨如雪现在腾出一只手,另一只手顺势把徐佩乔还在病床下的双腿挪到床上。在移动的过程中,杨如雪的整个手臂都贴在了徐佩乔的乳-房上。就这样,静止着,两个人,对视。 杨如雪能够感觉到徐佩乔奔涌的血液在胸前柔软处的回旋,诉说着她跳动不息的心脏的每一分每一秒。 对视的过程总是充满着未知,就好像在诉说着各自的过去。而听对方讲故事总是一种奢侈,两人都知道第二次这种接触时间未可知,所以都分外珍惜此时。而彼时何在,两人都选择后知后觉。 杨如雪终于感觉到双手有些麻,现在她才注意到她的右手绕过徐佩乔的后背紧紧地抓住徐佩乔的右手,而徐佩乔的右手反折。 我怎么可以这么粗鲁。杨如雪心里一阵自责,但是这个位置,这个角度,恰好能够瞥见徐佩乔胸前的一点儿余光。 她应该没有c吧,但是感觉好软啊。这是杨如雪罪恶的眼神偷偷流进徐佩乔领口时唯一存在的想法,她现在有一种冲动,多么想用腾出的左手却触碰徐佩乔坚-挺的柔软,那片雪白而颤抖的领地。 而此刻,杨如雪才注意到徐佩乔的左手被自己压在了身下。两个人就像是面对着一面镜子,最起码从姿势来讲是这样的。 徐佩乔曾经尝试过反抗,直到杨如雪的唇贴近她不到三公分的距离,她最终放弃了。 徐佩乔能够感觉到杨如雪鼻腔中呼出的一股热气,而伴随袭来湿润热气的一种爆发似的热情。裹挟在热情之中的是杨如雪征服自己的冲动,而那种冲动任凭自己怎么反抗都不能浇熄,所以,徐佩乔最终选择了放弃抵抗。 就在这时,医院病房最后的一点儿光亮被定时开关掐断。 落在徐佩乔紧张的脸上,落在杨如雪白皙的后背上的只有那轮明月,古铜色的月光透进窗子默默地窥视着。 杨如雪慢慢地松开紧抓着徐佩乔左手的左手,放在了她的左腿上。不过,为了找一个借口,她故意把动作做得很合理,以至于不会被怀疑自己的动机。 杨如雪轻轻地抚摸着,从徐佩乔宽松的病号服膝盖处一点点儿地回环往复。逐渐的,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整个人慢慢地软了下来,却感觉徐佩乔整个身体紧绷着。好像故意坚-守某处似的。 第21章 chapter021 医院2 在一个信仰国度妄谈信仰是一种莫大的亵渎,不仅是对自己,更是对多年以来文化传承的一种怀疑。 深夜,在一处高档酒店走廊内。乔姐的保镖在外面守卫着,不过,似乎他们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规矩,现在竟然敢在老板眼皮底下聊天。 “你说乔姐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老板的脾气让你摸明白还叫老板啊。” “关键是老板恨徐佩乔,她又对那个女的那么好。” “……” 这时候从总统套房里走出来一个娘娘腔的助理样男人,对着外面一个西装笔挺的保镖说道,同时娘娘腔还不忘用聊骚的眼神挑逗一下这位健硕的新来的保镖。 “七哥,乔姐叫你。” “老板说有什么事儿吗?”新来的保镖虽然表面上装作很沉稳的样子,但是这毕竟是第一次见老板,而且还是在这个国度。他被招来的时候,那位娘娘腔助理已经说,可能让他重操旧业,也就是之前的杀-手。 “在老板面前千万不要多话。”娘娘腔助理说着,伸出右手,扮作兰花指,从新来保镖的脸颊上轻轻地滑过。他可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娘娘腔助理希望能够亲吻新来保镖的喉结。 哦,我都想吐。站在旁边的几位保镖似乎此时的心情出奇地一致。 新来的保镖,姑且称作阿七,他之前在国内为一家上市公司老板卖命,之后犯下了人命案,不得不逃到台湾。后来被帝豪集团的黄天龙老板招为私人保镖,不过,黄天龙老板之前被人设计害了。虽然大家心里都是明镜,那位在台湾商界一手遮天的乔姐才是幕后主谋,但是既然有替罪羊,为何不用呢。阿七之后就跟了乔姐,不过,直到今天,稍晚几分钟,他才第一次见乔姐。 新来的保镖一进门就看到乔姐躺在床上,身边还有一个女助理在为乔姐揉胸,虽然美其名曰按摩。 “乔姐。”阿七进来后眼神一直盯着地上,他只是尽可能地让自己不去有意无意触碰到老板的*。 “听说你之前做过杀-手?”乔姐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她慢慢地起身,亲吻了那位放荡的女助理。女助理从桌上的果盘里拿出一颗荔枝,放在嘴里含着,相互接吻,吐给乔姐。期间还不断地法式舌吻。 “是的,乔姐。”新来的保镖紧盯着床单上的一处血迹,他听说过乔姐有个非常瘆人的癖好。 “身上有多少条人命啊?”乔姐慢慢地把嘴里的樱桃梗吐给女助理,同时伸出食指点在了女助理的鼻尖上,像是在调戏小姑娘似的。 “十一条,不过,都是……”新来的助理其实已经不愿意提起当年的事,他这些年一直在忏悔。不过,最近穷困潦倒也不是办法,所以为了维生。 “好,你帮我处理一个人。” “谁?” “207病房,徐佩乔。” 第22章 chapter022 207病房 “老板,这……”新保镖七哥犹犹豫豫的样子让乔姐对他的信心一下子全没有了,究竟他行不行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事成之后,五百万。”乔姐说着把旁边的女助理推到一旁,双眼紧盯着保镖七哥。 “哎呦,乔姐可真会开玩笑,七哥为您办事是他的荣幸,怎么会讨价还价呢。”娘娘腔助理赶紧给保镖七哥解围,他已经看到乔姐有些不高兴了。在这片区域,敢惹乔姐就是找死。 新保镖七哥现在才反应过来,赶紧接着娘娘腔助理的话继续说道:“乔姐,小七怎么敢跟你要价呢,你真是折煞我了。我只是怕我搞不定。” “姐,你不是喜欢徐佩乔嘛,为什么要杀她呢。”女助理这时候搭茬了,估计她不懂这里的规矩,擅自开口。 不过,今天乔姐的心情好像不错,她解释道:“当年徐佩乔一时风光,我向她表明了我的爱意,想要拥她入怀,但是她却拒绝我,这种仇恨我不会忘记的。” 乔姐示意女助理把把倒满的红酒杯端过来,稍微抿了一口继续说道:“在国内的时候,我一直想要暗杀她,但是她身边的一个二愣子韩家淮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这一次,我把她调往国外,我看谁还能够保护的了她。” “乔姐,好一个‘调虎离山’。”女助理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奉承的机会,她舔了舔嘴唇说着。 乔姐捏住女助理脖子后面,像是在捏着一只小猫似的。上下颌紧闭着,面露凶色,把手中的盛满红酒的酒杯送到了女助理的嘴边,按着她的头,给她灌了进去。 咳咳—— 女助理虽然有些委屈,但还是不敢造次,只能忍气吞声的咽下了那杯酒。 其实,乔姐暗杀掉徐佩乔还有一个目的,她想要亲近杨如雪。没错,在她这种地位的人,已经没有其他别的追求,玩弄别人才是最大的乐趣。 “好了,你去办吧。”乔姐挥了挥手,示意新保镖七哥去执行暗杀徐佩乔的行动。此刻,他不是保镖,而是杀手。 我现在该怎么办?新保镖七哥从老板的房间里出来就一直在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虽然他以杀手为生,但是真正的杀人他一次都没有做过,而且,每次都会搞糟。 这时候,娘娘腔助理跟着新保镖七哥走了出来。 “七哥,你要不要我帮你。”娘娘腔助理聊骚的样子差点儿让七哥吐了,不过,他也只能把娘娘腔助理当做一条战线上的人。毕竟,自己行动失败的话就会被乔姐招来的其他保镖干掉。这里面根本没有任何的人性可言。 “怎么帮?”新保镖七哥忍受着娘娘腔助理撩起自己的衬衫,把手伸到自己的腹部。娘娘腔助理感受着七哥凹凸起伏的腹肌,像是在触摸着他肆意挥发的荷尔蒙,能够感觉到娘娘腔助理的喉咙里散发出一种沉醉似的呻-吟。 “不过,有条件的。”娘娘腔助理慢慢地靠近新保镖七哥,口中呼出一股热气。 “什么条件?”新保镖七哥已经猜透了娘娘腔助理的心思。 “今天晚上你陪我。” “先说正事。”新保镖七哥伸出苍劲的右手,掐住娘娘腔助理的脖子,把他抵在墙上,恶狠狠地对他说。 “徐佩乔最喜欢吃榴莲,每天将近300克,睡前吃。晚上三点喜欢喝一杯红酒。如果要暗杀的话,从这两方面入手我觉得会……”娘娘腔助理故意在关键地方停顿,似乎是在挑逗着新保镖七哥。 新保镖七哥点了点头,松开了紧抓着娘娘腔助理的右手,觉得如果下毒,如果一切做得隐蔽,应该不会被别人发现。 在榴莲里面下毒。新保镖七哥心里想着,做出了一个胜利的动作。 ———————————————————————————————————————————————————————————————————————————————————— 207病房。 徐佩乔身上的伤已经好差不多了,其实按照她自己的看法,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毛病,只是在餐厅爆炸的时候受到了一点儿惊吓。自己毕竟在片场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爆炸效果也是见过很多嘛。 徐佩乔已经好多天没有吃榴莲,她可不想自己多年养成的习惯荒废掉。 出去。偷偷出去。 徐佩乔已经怕了那位热心至极的护士,就连自己要上厕所都会在门口等着,简直了。 这时候,护士应该在照顾其他病人。徐佩乔想着,赶紧溜出去。 只是,每天晚上护士都会查房,她觉得一定要做好隐蔽工作。最起码要在晚上十点钟回来。为了安全起见,徐佩乔把一个《怪物史莱克》中的菲欧娜公主的布娃娃放在了被子里,头上摆放着头巾,装作自己在睡觉的样子。 赶紧溜了出去。 就在这时,新保镖七哥买回来一颗榴莲,他拿到徐佩乔的房间,刚想要进门的时候,却看到里面有人。 那只猎物还在那里,我要等一会儿。新保镖七哥这样想着。 他觉得如果换上一身白大褂应该就会有效的多。看来他要铤而走险了。他跟踪了一位医生走到了值班室,等医生出来的时候,偷偷把他的白大褂换上。 杨如雪在走廊拐角处看到了蹑手蹑脚的徐佩乔,她轻声跟了过去。 “喂——”杨如雪轻轻拍了徐佩乔的肩膀,“干嘛呢?” 徐佩乔吓了一跳。“我出去买一点儿东西。” “护士不让你出去的。”杨如雪说着。 “保密哈。”徐佩乔做出一副难耐的表情,真的,不让她吃榴莲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不行,不行。”杨如雪伸出双臂,挡住了徐佩乔的去路。 “我已经做好了隐蔽工作,护士不会发现的。”徐佩乔说着。 “不行,不行。隐蔽工作?”杨如雪有些不解,但还是打算问清楚。 “我带你去看。”徐佩乔说着,带着杨如雪返回了207病房。 等她们到走廊口的时候,看到一位医生样的人在207病房徘徊着,手中拿着一颗榴莲。 一颗榴莲? 徐佩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位医生敲了敲门之后,往走廊两侧瞥了几眼,径直走了进去。 徐佩乔紧紧跟在后面,她怕一旦被发现偷偷溜出去,按照巴铁的尿性,自己不一定还要再住多久的院呢。 咦?那是一个中国人?杨如雪猜测到,她能够看到那张标准的国人脸。 因为207病房里面用床帘相互阻隔,徐佩乔也随着那位医生的脚步进来,并没有被发现。 “徐先生?刚才有一位朋友托我带给你一颗榴莲。”那位医生(新保镖七哥)说着,朝病床边走过去。 徐先生?徐佩乔在后面听着,觉得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吧。是不是新来的医生啊。 徐佩乔示意杨如雪在病房外等着。 杨如雪分明能看到那位医生背后藏着一把匕-首,散发着冰冷的光。 他拔出匕-首朝着那处躺着的目标刺去。杨如雪在外面有些惊慌,虽然她知道徐佩乔根本不在那里,但是还是有些害怕。 而就在新保镖七哥假扮的医生慢慢靠近病床的时候,突然间,他踩到了地上的一处凸起。 而就在这时,床上躺着的菲欧娜公主飘了起来。 一瞬间,吓了新保镖七哥一跳,手中的榴莲差点儿砸到脚上。 在窗外看着的杨如雪也被吓了一跳。她知道这是徐佩乔在和护士玩的一个小把戏。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机关。 新保镖七哥缓了缓精神,忍着疼痛把整颗榴莲从脚上拔-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新保镖七哥现在应该感到庆幸,幸亏还没有在榴莲表面下毒,不然的话,自己今天几时死都会很明白。 而就在这时候,新保镖七哥接到了老板的一个电话,他的表情在昏暗的月光下立刻显得黯淡。 “……” “乔姐,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搞定的。” “……” “目标不在病房,我打算下-毒。你放心,我一定会成功的。” “……” “好的,谢谢乔姐。” 而与此同时,杨如雪接到了另外一个电话,虽然有理由怀疑这两个电话是同一方打来的。 “……” “什么?你是说有人要暗杀徐佩乔?” “……” “我现在在207病房门口,你是谁呀?” 但是,新保镖七哥却在这时暴毙,口吐白沫。 吓得两位姑娘一阵大叫。 第23章 chapter023 207病房(二) “怎么办,怎么办。”杨如雪这时候冲了进来,跑到徐佩乔的身边,紧紧第地抓着她的衣袖。 幸亏徐佩乔捂住了杨如雪的嘴,才让207病房保持着刻意的安静,只是两个人的心跳却在此时无法共振。可怖的月光窥视着这一切。 徐佩乔根本搞不清状况,但是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 报警吧。徐佩乔从在这个人身后的时候就感觉这个很眼熟,她记得自己在乔姐那儿见过这个人。 难道乔姐派人来杀自己?徐佩乔此刻心里只有这样一个想法,不过这个想法确实和这种场景以及自己和乔姐的恩恩怨怨很是契合。 奇怪的是,这时候,那位巴基斯坦大哥在病房外的窗户上扒了一眼,走进了207病房,没有敲门。 “发生什么了?”巴基斯坦大哥很是镇静,这种镇静却是那样的过分。 “死人了……”徐佩乔看到巴基斯坦大哥之后,赶紧往外走了两步,把最佳视角给了巴基斯坦大哥。 巴基斯坦大哥没有犹豫赶紧报警,之后的事情虽然有些奇怪,但是细想都会很合理。 乔姐涉嫌□□被批捕。 两天后,徐佩乔在从巴基斯坦大哥这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只是很放心,这下不用担心乔姐的纠缠了。因为自从自己和乔姐因为私人恩怨闹掰之后,乔姐就会时不时的骚扰自己。而这种骚扰并不是散发着性激素的刺激,而是一种真正的杀戮性的复仇。 “那我们怎么办?”杨如雪看着乔姐被巴基斯坦警方带走的身影,默默地问着。 “……” 沉默,沉默的漫无目的。 过了好几天,可能是三天,也可能是五天,等两个人都冷静下来后,207病房的凶杀案也最终沉寂在那段记忆里。 这几天晚上,很平常的夜晚,就像两个人刚来巴基斯坦的时候一样。徐佩乔还是喜欢凌晨三点喝一杯红酒,还是喜欢睡前吃100克榴莲。杨如雪还是喜欢裸睡,还是喜欢凌晨三点裹着蚕丝被在房间里“闲逛”。 只是,这一晚,不同。 “你在还害怕什么。”杨如雪伸出左手贴在了徐佩乔的脸颊上,她能够感觉到徐佩乔的脸颊已经被泪痕攻占,只剩下颤抖的泪珠在拼命地负隅顽抗。 “我已经承受过外界的压力了,我不希望你再去体会那种被世人唾弃的感觉。”徐佩乔向后退了两步,慢慢地躲过了杨如雪温暖的手掌。她只是觉得现在冰凉的风雪总比安逸的手温要适合自己。 “如果我愿意呢。”杨如雪向前迈了一步,抓住徐佩乔垂下的手臂,紧接着,顺着徐佩乔的手臂双手滑落在她的手心。 徐佩乔在杨如雪接触到自己的一刹那,整个身体都在颤动,虽然只是那一下颤抖。徐佩乔有自己的心思,或许是她在过去的牢笼里被禁锢太久,所以已经忘却了自由的味道,更别提去拥抱渲染着自己追求的山风。 “可是我不愿意!”徐佩乔的声音很凌厉,眼神却在闪躲。 “我知道你不是犹豫,你不是徘徊,你只是不敢爱我。”杨如雪借着酒劲儿,口中呼出香醇的酒香,她整个身体朝着徐佩乔靠过去。做出一种“壁咚”的姿势,只是整个前胸都贴靠着徐佩乔心跳逐渐加速的胸膛。 就这样静止了许久的画面。杨如雪攥住徐佩乔的左手,同时握住她那一个还未言说的刺青。 “你干嘛!”徐佩乔想要挣脱开,但是感觉自己的力量在醉醺的杨如雪面前是那样的小,甚至都不能移动手臂分毫。 “跟我走。”是不是巴基斯坦的寒风比原来更加凛冽了,不然杨如雪在风中镌写的语气怎么会这么强硬? “去哪儿!”徐佩乔终于把手臂挣脱了一半,她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那个刺青。 “去一个让你敢爱我的地方。” 杨如雪拉着徐佩乔来到了机场,前往计划已久的下一个目的地…… 第24章 chapter024 日本1 “为什么要去日本,我不去!”徐佩乔心里潜藏已久的感觉在此刻被激发出来,喷薄而出的只有拒绝,拒绝,拒绝。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是日本。 “这可由不得你。”杨如雪拉着徐佩乔搭上了计程车。她嘴里的两颗小虎牙外露着,不管脸上的表情是在笑还是在很强硬。不过,此时她内心像是隐藏着些什么。 根据杨如雪到巴基斯坦不同寻常的举动和内心对徐佩乔感觉的变化,大致也可以猜测出杨如雪为什么要带徐佩乔去日本。只是,为什么到了现在杨如雪倒是心里很慌张呢? “可是,没有护照,没有机票,没有……”徐佩乔还没有说完,看到杨如雪从包里拿出来的材料袋闭上了嘴。 很快,徐佩乔又开口说道:“我要回去拿我的行李。” 杨如雪此刻却像是一个绑匪,装作面露凶色,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双眼盯着计程车的后视镜,与司机的眼神相接。那个司机一定会纳闷,这两个小姑娘到底在干什么。 很快的,两个人来到了机场,路上再也没有交谈过。 对于徐佩乔来说,她不知道接下来将面对的是什么,她自己在忖度,难道真的要踏上那片不愿想起的土地? 对于杨如雪来说,她更是对未来的一切无解,只是她觉得有必要把一件事儿告诉徐佩乔。 “我想……告诉你……”杨如雪咽了咽口水,却被呛住了,猛烈地咳嗽着。 “什么?”徐佩乔拍着杨如雪的背。 “没什么。”杨如雪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今天机场的人流量比以往要多很多,嘈杂而无序的人群把徐佩乔和杨如雪挤到了柜台。 杨如雪在柜台购票办理登机手续,徐佩乔环顾四周。 在另一个队伍中排队的是清一色的大胡子,他们身后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而手机却是崭新的,都在百无聊赖地打着电话。 卡拉奇在徐佩乔的眼中已经超越了历史文化之都,在这片慌乱的环境中却也能守候心中的一份平静。只是,机场安检那里又传来一阵吵闹声。 杨如雪买票回来后,在安检口外看到里面一个大胡子在和工作人员争执着什么。旁边的桌子上全是一些破烂样的东西,而且很多违禁物品。机场工作人员解释着那些东西不能带,但是好像大胡子听不懂。机场人员只能拿着一个附带说明的牌子挨个指着,说着“no”。 安检队伍越排越长,最后队尾的乘客都跑到别的队伍。只有中间的一个白胖子岿然不动,看样子是认准这条队伍直到天黑的感觉。 徐佩乔从杨如雪手中接过机票,看到航班信息,微微笑了一下,很有深意的笑。却很无奈。 今天是多么混乱的一天,此时已经可见一斑。安检队伍中的白胖子和前面的黑瘦子发生了口角,争执着,最后竟然大打出手。 保安赶紧过去劝架,最后两个人,一黑一白,一胖一瘦,被保安拉走了。 “如果当初你知道跟我一起出行,你还会来吗?”在队伍中的杨如雪回头问着徐佩乔。 “嗯?”徐佩乔因为眼神已经消弭在争执的人群中,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跟你讲哦,我是一个扫帚星,我会给人带来坏运气。所以,这次出行不会太顺利。”杨如雪调侃道,其实也不是调侃,她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运气不好。 “怎么讲?”徐佩乔脸上攒成诧异的表情,同时跟着队伍向前走了两步。今天机场真乱啊,连那棵不知名的植物看起来都有些心焦。 “小学时候和我在一起玩过的都转学走了,初中的私立学校从我的下一届开始不收学费。高中时从我的下一届开始有补助,而且允许谈恋爱。大学时,导师……算了。也不是坏运气啦,只是我可能不受上天怜爱吧。”杨如雪在队伍中向前跟了几步,继续说道:“我家教很严格,爸妈不让我在同学家留宿,不让我擅自做决定,任何事情都要经过她们的同意。就连吃饭的时候都不允许吧唧嘴。” “那你这一次出来可把这些禁忌都打破了?”徐佩乔此时感觉杨如雪很可怜,毕竟自己从来都是我行我素,就连当初出国留学也是强忍着父母的反对。而踏足导演这一行父母根本就没有同意过,哪怕这次获得最佳导演奖。 “我知道我回去会怎么样,所以我真的不敢想象回去的日子。老妈每天拿出一张照片来,说什么同事的儿子,又是‘海龟’。或者广场舞大妈介绍的。我已经要烦死了。”杨如雪轻声地说着,眼角不经意地垂落一两滴消散在空中的泪痕。 “然后你就跑出来了?你爸妈不知道吧,这件事。”徐佩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只能轻轻地笑两下。 两个人过了安检,候机。 候机区有一个咖啡厅,徐佩乔本来打算买两杯喝的。但是看到里面那个白胖子和黑瘦子后,就不敢继续往里走了。 那两个人感觉很奇怪,刚才还在起争执,现在却勾肩搭背的买东西。之后,徐佩乔看到两个人走进了洗手间,他们的眼神都怪怪的。期间,黑瘦子还碰倒了一个盆栽。 临时购票的坏处就是在拼运气,而这次两个人却有好运气。 上飞机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被清一色大胡子挤进了机舱。不得已,徐佩乔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中间是杨如雪,最外边靠近过道的是一个大胡子。而徐佩乔留意很久的白胖子和黑瘦子则坐到了两个人的前排。 隔着一排座椅,杨如雪都能闻到那些大胡子的体味。有的很香,渲染出一种文明古国的神秘感,据说埃及王后使用的香水被现代技术重新提炼出来了。有的却很骚气的感觉,混杂着汗臭味和脚臭味。关键是,他们的大胡子非常长,只要稍微一侧头都能划过杨如雪的脸颊。 杨如雪很无奈,只能用围巾包住头,尽量向左靠着,尽量和大胡子之间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 徐佩乔一上飞机就靠在座椅上睡了起来,也可能没有睡着,只是表面上是在睡觉。她需要考虑的是为什么杨如雪带自己去日本,去了日本如果是单纯的游玩还能够接受,假如杨如雪做一些其他的事,她肯定会反抗的。也许,徐佩乔的超凡想象力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多余,最起码现在徐佩乔对日本之行有着一种恐惧。 杨如雪则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翻看着,那是在机场临登记的时候随便挑的一本,应该是游记吧,只是杨如雪根本认不得上面的文字。 旁边的大胡子眼窝很深,左脸眼角处还有一个疤痕,应该时间很久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的胸前一个宽大的黑色背包,他的左手一直在背包里伸着。这本来根本不值得注意,只是那个大胡子的眼睛是那样的凌厉,以至于旁人都不敢与其对视。 杨如雪边假装翻开书本,边用余光继续扫视着旁边的大胡子,而耳朵则仔细听着前后的动静。搞得自己好像是间-谍一样。 旁边的大胡子身材魁梧,最起码有190。这样他的腿就不得不翘在前排的座椅上,虽然这种行为很不文明。但是杨如雪还是觉得最好不要多管闲事,看起来这些面目狰狞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航班起飞的时候杨如雪已经睡着了,但是在之后平稳飞行的时候被厕所叮当的响声吵醒了。 哎呦,我去。清醒的杨如雪这时候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她余光看到大胡子的位置空了。心里想着,这个大胡子真没素质,上厕所弄这么大动静。她翻个身打算继续睡,毕竟这可是将近七个小时的航程。不睡觉能干嘛呢。而且之后自己还要做一些事儿。 大胡子从厕所里回来后,甩了甩手上的水,在座椅上擦了擦。杨如雪能够从隐约的声音中大致知道大胡子做了些什么。而座椅前边的白胖子和黑瘦子紧接着也走进了厕所,这次动静要小很多,不过,他俩不会是gay吧。 杨如雪被吵醒后再也睡不着了。她侧脸看了看旁边熟睡的徐佩乔,转过头去,紧接着,再次看向徐佩乔。她觉得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一定要做。自己已经在父母的强压下生活了二十多年,而关于这次,人生中最为重要的决定,她打算拼一下。毕竟,未来的美好之处就是未知,而未知的同义词是任何可能都有结果,任何结果都有可能。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杨如雪被一阵声音吵醒。 而这次,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她稍微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大胡子用胳膊从乘务员的背后掐着她的脖子,在要挟着她。女乘务员长得非常像佐佐木希,只是稍微瘦了一点。女乘务员紧闭着双眼,双手不自觉放在腰前,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很明显的,女乘务员在大胡子的挟持下呼吸都有些困难。 杨如雪一下子被吓到了,现在她才相信一件事,有些话真的不能乱讲。她刚才在机场和徐佩乔开玩笑,如果飞机坠落就可以死在一起了。而现在这种结果,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杨如雪看过的劫机电影不是太多。但是也可以根据常识想明白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在机舱头部,黑瘦子和白胖子手中拿着的一个黑色背包,那里面很有可能是炸-弹。 刚才机舱内的尖叫声都在一瞬间消失,整个机舱内的气氛很紧张。而那些劫机分子可能不会控制行动节奏,也可能是他们的行动还没有正式开始。而他们的目的却很明确。 不是劫财?开什么玩笑,在机舱里劫财。劫机最根本的目的当然是寻找几百名素不相识的人来一同葬身异地。连同那些只是见过一眼的亚洲电影团队,连同那些旅行社的游客,连同那些有孕在身的妇女。而这些恐怖分子根本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杨如雪慢慢地往徐佩乔这边靠了靠,把徐佩乔弄醒。声音轻微地说“有人在劫机”,轻微到极其微弱,以至于都很难听到。不过,徐佩乔最后还是醒了过来。 此时,和两位姑娘同排座椅上过道右侧的三位小姑娘都抱作一团。 杨如雪慢慢地回头,看到白胖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耳朵上带着一副耳机,应该是和头儿联系用的。他右手食指放在耳机上,微微眯着眼听着指示。 紧接着,伸出手抓住杨如雪的胳膊,生硬地,嘴角露出一种邪笑。 啊——我不要—— 第25章 chapter025 日本2 杨如雪被暴徒抓住了衣领,但是看感觉,这位暴徒似乎有些仁慈,因为从力道上来说,杨如雪没有受多少痛苦。但是那突如其来的一下,还是让她多少有些恐慌。只不过,接下来还有更加惊恐的事情。 黑瘦子和大胡子在机舱前排似乎在享受这人生最后的一丝快感,他们肮脏的双手在一位姑娘光滑的脸上胡乱地滑蹭着。后排的人们都只能选择漠视那位姑娘的喊叫声,凄惨而无奈的喊叫声与暴徒的呵责声交织在一起,恐怕没有比这更加恐怖的靡靡之音了吧。 杨如雪被暴徒紧紧抓着衣领的背影一下子惊醒了迷蒙中的徐佩乔,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但是在暴徒凌厉眼神中又慢慢地僵持着,最后没有选择坐下去,只是微微侧弯着腰和暴徒对视着。那感觉就是,只要他们不放开杨如雪,这个眼前的女孩,她就要跳起来跟这些暴徒拼命。 黑瘦子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很有分量,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用去猜这到底是什么了。毕竟和那些决定自己生死之人去争执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整个机舱内沉寂的如同一潭死水。 在机舱头未知,空姐被白胖子钉在墙上,从帘内走出来另外一个大胡子。他一阵窃笑,同时朝着座椅中排走去,朝着另外一个大胡子点了点头。很明显,他们已经控制了整个驾驶室。不管他们用任何方法,现在结果已经确定。 白胖子看到机舱头的大胡子走出来,松开了杨如雪的衣领,狠狠地甩了一下。杨如雪的头差点儿撞到桌板上,幸亏徐佩乔及时抱住了她。 这些暴徒在机舱头部商量着,空乘人员这时候已经吓坏了,不知所措,只能抱着头在墙角蹲着。机舱广播里播放着一些消息,不过,徐佩乔和杨如雪根本听不懂,听这的感觉就像是在听外星广播。 更有甚者,从机舱尾部走出来一位暴徒。只能承认他是暴徒,因为这种情形下,没有任何人,任何乘客敢去冒险。 这位暴徒,身着外星人服装。也只有这种解释更能说服人。他身上的衣服感觉就像是曾经ufo公布的外星人似的,不过,这种cosy比想象中的可怖多了。 这位喜欢玩cosy的外星人手中拿着一个水晶球样的东西,身上带着耳机和一个音乐播放器。不过,播放的也是外星语,那感觉就像是整个飞机被外星人劫持。 只是,谁都知道这个外壳儿里藏得是亡命之徒。 这时候,一时间,所有的大胡子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坐着一些宗教仪式,这时候感觉真的好搞笑,用宗教的方法来残害生灵难道就是追寻一生的教义吗? 徐佩乔看到这种场景之后,脑补了很多画面。如果她能够活着回去,一定要拍出一部电影来控诉这种恶行。但是,这些,于此时,只是痴心妄想。 大胡子“叽里咕噜”说了一些话,说话中途那些乘客不时地发出一声件尖叫。 杨如雪能够看到黑瘦子从背包里掏出来一把手-枪,同时嘴角泻出一丝窃笑,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消-音-器。慢悠悠地安装到枪头,朝着刚才发出声音的姑娘那里走去。 黑瘦子用枪抵住姑娘的头,说了一些话。姑娘尖叫声到极致是无限的沉默和无声的泪与控诉。徐佩乔只能从座椅中间的缝隙看到黑瘦子的所作所为,她拼命地捂住耳朵,避免听到那女孩的任何喊叫声。就算知道自己一会儿也会惨死在这名亡命之徒的枪口之下,她也不忍心再去承受多余的苦痛,太残忍了。 徐佩乔这排座椅边一直站着一位大胡子暴徒,他不时地把手指塞到耳朵里摸着耳机。不断地点着头。这时候,应该有一位指挥人员,他也是一位暴徒,不知道在机舱的那个位置在指挥着整个行动。 而乘客都异常的配合,很奇怪的举动。甚至没有了喊叫声。毕竟,能够在世间多存活一秒于此时都是奢侈。谁还想要用那仅存的世间去反抗呢。 黑瘦子慢慢扣动了扳机,在这个沉寂的机舱里,能够听到机械枪内零件的触碰。而在万分之一秒的间隙,子-弹飞出枪口的那声轻微的“砰——”都让每个乘客的心沉了下来。咯噔一下。一条命,结束了。 那些暴徒根本不在乎这些,屠杀这些无辜的乘客就只是扣动扳机那么简单。如此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费劲心神地祈祷呢,反正他们只是为了钱。 这时候,机舱尾部一位大娘,估计有五十来岁。因为她位于座椅最后一排,根本没有人敢回头看。只是从嗓音中听出来那种无奈的沧桑感。 大娘喊叫一声,想要反抗,就被尾部中央的一位大胡子走过去,慢悠悠地扣动扳机,座椅上只剩下一声惨叫。在这个机舱里,死亡连一点儿余音都没有,未免太过冷清了吧。 杨如雪这时候慢慢地把手伸到徐佩乔身上,上身也逐渐往她的身上靠着。 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不敢造次,虽然已经到了绝路,但是反抗者中需要一个领导者。而奋起反抗的不只是大娘,只是,她死的太惨了。 杨如雪现在都不敢呼吸,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她已经后悔刚才在机场的时候没有察觉到那一点点的不同。当时,徐佩乔看到那些奇怪的人,觉得可能是拍电影的,也就是说这些暴徒巧妙借用《逃离德黑兰》的方法来逃避了机场工作人员的视线与怀疑。 杨如雪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离过道太近,就连沉重的呼吸都不敢放肆,这些歹徒一枪一命,可怖而无情。 “xt!(你是下一个!)”这时候黑瘦子手中拿着一个砍-刀朝着杨如雪走了过来,砍刀上面遍布着鲜血。不过颜色更加鲜艳一点儿,如果不是因为机舱内温度冰冷到无情,也不至于让暴徒黑瘦子有用舌头舔刀刃的举动。 黑瘦子的鲜红色的舌头与暗黑色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就像是和善的表面永远包含着一颗邪恶的心,而此刻,这颗心终于得到了爆发的突破口。黑瘦子把砍-刀扛在自己肩头,等待着耳机里的指令,只要终极老板一声令下,他们这群人都会在这个因气流而有些颠簸的机舱内丧命。奇怪的是,刚才那么大动静的颠簸,机舱广播里竟然传来温柔空姐的一声问候,请大家注意系好安全带。 黑瘦子确实被这一阵突然的广播声吓到了,能够感觉到他全身一震。耳朵上的耳机掉落在脖子里。他也顾不得去重新戴上。 黑瘦子走了,紧接着,他慢悠悠地朝着杨如雪走了过来。同样的动作,把砍-刀扛在了肩头,舔了舔刀刃。准备这把砍-刀应该没有耗费太长时间,不然的话,怎么可以用这么钝的呢。上面都有一些凹痕,估计是在暴-乱地砍头所致。 能不能换一把快一点儿的砍-刀。这是杨如雪用余光看到黑瘦子重新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内心唯一所想,请原谅她吧,这种时候,任何求饶都是徒劳。只有请求痛痛快快地死才是最终的归宿。 “xt!”黑瘦子靠到杨如雪旁边的座椅上,隔着一个空座椅,那是原来大胡子的位置。 他又朝着杨如雪喊出了这一句可怕的话,这句话中的每一个字眼,每一个停顿都能让杨如雪和徐佩乔多一些感叹,多一分恐惧。最后黑瘦子朝着机舱尾部走了。 杨如雪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结局,她根本顾不得座椅右排三位姑娘的尖叫声和抱作一团的身影,她侧脸看着徐佩乔,泪眼模糊。 徐佩乔根本没有太多的恐惧,只是她现在要酝酿情绪,她要反抗,虽然这种垂死挣扎根本就是一场游戏。 突然之间,有一个位于机舱尾部的大胡子被一位年轻男子干了,他一声惨叫斜躺在座椅上。 那位年轻男子刚才,在大胡子分神之际,挥起拳头,朝着大胡子的脑袋锤了过去。顿时大胡子惨叫一声,虽然这种惨叫比疼痛剧烈程度不成正比,多少有些虚假的成分。但是,这也不能否认年轻男子的英雄行为。 而起-义,最重要的不是信念,而是怀揣信仰并且勇于站出来的人。这位年轻男子站了出来。虽然,现在机舱里没有人敢回头瞥见他英俊的脸庞,也可能没有那么英俊,也可能是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毕竟,英雄总是要留给人们幻想的。就像是此刻,那位英雄似的人物,被从机舱前部冲过来的另外一个大胡子提着刀砍了过去。 英雄的归宿总是落寞,但是英雄的存在并不是多余的。 这时候,整个机舱里全乱了。就因为那位年轻男子在砍刀落下的一刻,喊出了一个词,很模糊。究竟是什么,徐佩乔也根本分辨不清。也许,把这个词脑补为“fighting(战斗)”会比较合场景。 整个机舱里的乘客,形形色-色的人,全部站起来。叫嚷着,和那些暴徒打斗一团。 甚至在一个团队,一个地中海小国的旅行团,在成功制伏了一位暴徒之后,唱起了自己国家的国歌。慷慨激昂,余音宏亮。虽然这时候有些做作,但是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表达他们内心的情感了。 而这种举动,英雄的举动,只会让那些处于绝对优势的人感到愤怒,而愤怒的结果是可怖的,是英雄难以承受的,是一种无奈的落寞。 白胖子走到机舱前部,赤手空拳,拎起来一个孩子。示意整个机舱如果不停止燥乱的话,就会把孩子干掉。这种令人发指的行径倒是成了暴徒的砝码,他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更没有什么去顾及,只要能够成功达成一种暴-乱,对国际社会形成一种影响,那么他们就是成功的。虽然说,对信仰的执着在那些夸大其词的叫嚣声中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就是这样被发起人怂恿的! 整个机舱里回荡着孩子的哭声,哭喊声很快就触碰到了一直旁观一切的机舱内壁,回旋往复,最终把大人们的叫喊声,本来气势高昂的叫喊声都淹没了。 在机舱沉默中,白胖子把孩子举过头顶,摇晃着。孩子黑黝黝的皮肤这时候成了所有人心里的阴影,为什么要让他灰褐色的瞳孔去看到世间最为残酷的一面。当初上帝答应孩子降临人间的时候,都是充斥着溢美之词。告诉那个孩子“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你要来吗?”。而现在呢,为什么是这样。徐佩乔根本想不明白。 这时候,白胖子把孩子放下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没有了哭喊声。而此刻,机舱里却没有人敢去阻止。再去站起来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黑瘦子这时候应该是丢掉了被人注视的片刻,所以他赶去机舱尾部去“支援”被普通乘客干掉的自己的“战友”。 他从背包里掏出手-枪,没有安装消-音-器,朝着那些乘客的头指了过去。 “砰——” “砰——” “砰——” 三枪,机舱里瞬间就安静多了,重新回归的宁静比原来更加冷清。 而重新回归的平静总是需要不明事理的人来打破—— “乔,我爱你。到了现在,你可不可以说出来,我想听。”杨如雪根本没有压低声音,以至于整个机舱内都有些回荡的声音却在徐佩乔这里沉沦。 “我……”徐佩乔知道自己在犹豫些什么,也知道她们将在不久之后,也可能是一秒之后,等那黑胖子或者白瘦子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等逻辑混乱的时候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乔,我们就要死了。” “如雪,我爱你。” 徐佩乔终于说出了这几个字,她已经重复过无数遍,无论是在清醒的梦里,还是浑噩现实中没有杨如雪的角落里。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当成秘密,最起码对自己保密,对她保密。而现在揭露谜题似的告白总显得有些空白,有些无奈,但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真挚呢?人之将死,罔顾前生的悔恨终于在此刻达成,烟消云散的自在真的不知道能够陪伴对方多久。但是,哪怕一刻的眼神对视也是一种奢求,莫大的奢求。 杨如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眼眶都被决堤的泪水冲垮,她等这句话等了太久。她知道从首都机场时的一个选择她就已经在等待,她知道自己的选择。虽然,谁先爱上谁,这种烂大街的问题根本不值得商榷,杨如雪也根本不在乎那些爱情里的先来后到。她此刻,整个人,瘫软了,瘫软在徐佩乔的怀里。 这时候,甚至,机舱里自发的想起一阵掌声。不过,享受掌声的人可能在位另外的人鼓掌。 可笑,但是很可怕的是,黑瘦子和白胖子这时候也放下了砍-刀鼓起掌来。 “啊——”杨如雪轻声哭喊着,她等这句话太久,太久,太久了。 每一个难眠的夜里,在徐佩乔起身倾倒红酒的时候,她也在身后跟随着。她看到徐佩乔在月光下的倩影,那时,她只有一个冲动,进入她的世界。寻找到一个位置,她不能再做后悔的事情了。而选择不爱徐佩乔,她一定会后悔的,所以,这个选择很明确。她要去爱徐佩乔。不论是对自己内心的一分坦诚,还是对徐佩乔吸引自己的那些瞬间的一种答复。 她等这句话等的太久了…… 回忆总是需要旁人打破才会显得珍贵。这时候,黑瘦子提着砍-刀走了过来,同样的动作。只是,这一次,在他舔刀刃上的鲜血的时候,杨如雪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很好笑,黑瘦子刚才的样子就像是在舔番茄酱,变质的番茄酱。就连周围空气的燥乱都弥漫着一股番茄的清香,虽然夹杂着工业原料的气息。 “xt!” 黑瘦子真的很烦人啊,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而且语气与间隔都分毫不差,真不知道他是否应该把这种素质用在别处。杨如雪此时已经不去在乎任何其他的东西,她只是任由自己脑海中天马行空。只要能够在最后一刻拉住马缰绳,因为她想把最后一刻的记忆留给徐佩乔。那个抢夺她初吻的女人。 黑瘦子这时候,伸出砍-刀,慢慢地靠近杨如雪的脖子。他自己都有些颤抖,可能是第一次砍人吧,表现的还不如这把光亮的刀。 就在黑瘦子手起刀将落的时候,徐佩乔站了起来。 “uchher,crossmybody.(如果你们敢碰她,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徐佩乔紧紧地抓住刀刃,冲着那位黑瘦子恶狠狠地说道。 “哎呦,徐小姐,英雄救美啊!”机舱尾部传来一声…… 第26章 chapter026 日本3 随着那一声莫名其妙的话语落下,徐佩乔看到那些暴徒都停止了暴力举动。黑瘦子放下了手中的枪,朝着后舱走过去。白胖子放弃了对女孩的猥亵行径,不断地说着“sorry”。那些大胡子都如释重负一般,消隐了脸上夸张的狰狞。 这是?徐佩乔觉得那个终极boss一定在后面指示着什么,但是为什么那个坏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呢。徐佩乔想不明白。 而就在这是,前舱门帘慢慢地被空姐掀开。伴随着空姐敬意般的微笑,一个人的身影逐渐地显露,逐渐地进入徐佩乔和所有乘客的眼帘,逐渐地由模糊变得清晰。而那个身影承载的那个人,那个人的名字也在徐佩乔的脑海中伴随着回忆逐渐明了。 原来是他!徐佩乔不知道该用一种怎么的表情去迎接那个朝着自己慢慢走来的男人。 “徐佩乔,老同学,好久不见啦。”那个人向徐佩乔打着招呼。 等那个男人靠的更近,徐佩乔不知道该用怎么回应,是哭笑不得还是唯唯诺诺还是分辨出彼此立场之后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徐小姐,你一定是在猜刚才是什么情况吧。”那个男人看着徐佩乔又气又怕的表情,在徐佩乔的惊慌后遗症中强忍着自己的笑意,最后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么说,你是在?”徐佩乔慢慢地回头看着那群方才面目狰狞的大胡子和黑瘦子白胖子。这时候,应该是恍然大悟的时候,但是徐佩乔上身倾斜,直接揪住那个男人的领口,朝着他脸上“啪——”的一声抽了过去。 “乔梦晨,你是不是混蛋!”徐佩乔现在看着面前这个嬉皮笑脸的男人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 “乔,不……”杨如雪不知道什么情况,她还在方才的劫机事件中沉溺,现在的心情却有些慌乱,而不是恐惧。 “这不是你教我的嘛。”那个男人使劲地抓住徐佩乔的手,想要把她从自己的衣领上拽下来,却被憋得面红耳赤。 “也就是说这里的人都是你请的?”徐佩乔满腔怒火,刚才差点儿吓个半死。而现在她看到满仓的乘客都安分地坐在座椅上,但是脸色都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害怕,而是一种看热闹的沉稳。 “这不也是你教我的嘛。”那个男人终于把徐佩乔的手从自己的脖领上拽了下来。他示意坐在本来坐在这一排的大胡子去坐自己的位置,他、杨如雪和徐佩乔这时候坐在同一排。 “乔梦晨,你拍电影能不能有点儿通知啊,再说了,谁给你这么多钱,让你整个包机。”徐佩乔说完之后,紧紧握着杨如雪的手,看样子杨如雪还是没有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在拍电影。”徐佩乔看向杨如雪解释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杨如雪结合徐佩乔和那个男人的对话,以及第一次接触徐佩乔独特的电影拍摄方式之后,才恍然大悟。 杨如雪想着,这个徐佩乔口中的老同学把电影拍摄场地放在了国际航班上,这些人都是乘客,而那些暴徒都是演员。就和当初徐佩乔拍《寂寞考》的片场安排一样,让那些演员充分进入角色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们相信现实中的自己就是这个角色。 “你有没有职业道德啊,你包机就包机,真不知道谁给你这么多钱。能不能提醒一下,我都吓成什么样了。让我想骂脏话。”徐佩乔这时候大口喘着粗气,她简直要气疯了,就跟别人在挖一个陷阱,结果,自己傻乎乎地跳进去,才发现是一个玩笑。 “我都有提示啊,我说这次航班由剧组承包,结果这位小姐一直叫嚷着有急事。”那个男人辩解道,他看向杨如雪,看着她惊吓后晕红的脸颊,俨然秋风余晖下的北海道,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这位是?”那个男人刚才一直在前舱听着机舱内的情况,也听到了徐佩乔和这位姑娘末日来临的对话,他来不及感激涕零。而是选择明知故问。 “关你屁事。”徐佩乔现在一点儿好脸色都不给那个男人,那个自己的老同学。 “我是她女朋友。”杨如雪这时候根本不是在乱入,而是她自己还沉浸在方才徐佩乔对自己的末日表白中。 “了解。”那个男人看了徐佩乔一眼,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他和徐佩乔日本留学时期的同学,关于徐佩乔的恋情他可是一个最忠实的读者,也是很好的助攻,但是,以前的那段往事,谁都不愿意再去提。 “乔梦晨你拍什么狗屁的电影呢,能不能有点儿创新精神。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徐佩乔这时候感觉到飞机有些颠簸,还特意朝着旁边的座椅上看了看。刚才可怖的脸庞都成了家长里短的闲聊语气,她可不会这么快就适应的。 “你不要损我就好。”那个男人侧耳过来,毕竟到现在已经三年未见了。而这种久违的问候却是自己挨了罪有应得的一个耳光。 “你现在拍电影拍得那么烂,怎么还会有人给你投资啊。光劫机这一场戏就要一千万吧。”徐佩乔这时候慢慢地伸手靠近座椅上的一块凸起,用食指弹了弹,很明显,收音器。 “这个商业秘密。”那个男人倒是不在乎徐佩乔对自己说话仍旧口无遮拦,毕竟徐佩乔从留学时代开始就是那种雷厉风行的存在。而自己也有难言之隐,算不得没有道德的交易。只是,这部电影的幕后公司和财团是乔姐,那个曾经称霸台湾的乔姐。而乔姐和徐佩乔的恩恩怨怨很难用一两句话就可以阐述清楚。 “没想到你还这么损我。”那个男人说着,摘下了右耳上的耳机,左耳已经不用了,刚才被徐佩乔一个耳光抽过来,整个线路都断了。 “我跟你说,刚才是这么回事。”那个男人在前舱看着屏幕后的这一切差点儿气死。 “你往这边看。”那个男人指着过道右侧的一排姑娘说道:“她们,那几个美女,是我们剧组找的演员。” “刚才怎么回事呢。”那个男人一边解释着,一边无可奈何地笑着。但是他的表情简直是要笑炸肺的样子。 “那个白胖子,他呀,他……噗嗤……他分不清左右。”那个男人,徐佩乔的老同学这时候已经完全笑裂在座椅上,而此时徐佩乔在询问着杨如雪机舱里那里有斧头、扳手一类的东西。 “他分不清左右,我让他去跟右边的演员搭戏,结果他们跑到你们这边来了……”那个男人笑了一通,感觉确实没有什么笑点,最后才抹了一把眼泪。 “你们去日本干什么?”那个男人询问着。 “旅游啊。”徐佩乔现在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她觉得乔梦晨不仅窃取她的拍戏方法,更是在滥用这种特权。 “好吧,你对我态度好一点儿好不好,咱们老同学都好久没见了。”那个男人在徐佩乔面前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这时候,空乘人员广播着用餐时间。徐佩乔毫不吝啬地搜刮着这位老同学。 等用餐结束后,她一下子睡意浓烈,躺在座椅上睡着了。 “你真的是她女朋友?”那个男人尽量地贴近杨如雪的耳朵,轻声地询问着。虽然他对这些事情没有任何偏见或者其他,只是生活方式的一种选择嘛。 “我去卫生间。”杨如雪稍微提高了音量,让那个男人起身让座。不过,杨如雪却是在说给徐佩乔听,只是看她有没有睡熟。在确认徐佩乔已经熟睡之后,杨如雪轻轻地拉了拉那个男人的衣襟。 杨如雪朝着卫生间走去。 紧接着,如同特务接头一般,那个男人说道:“哎呀,怎么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好啊。导演也不是干杂活儿的啊。”说完之句话,他起身离开。 杨如雪和那个男人走到后舱,把帘子拉上。 “你是说你们真的在谈恋爱?”那个男人只是在确认,她能够看出徐佩乔表情中的一些犹豫踟蹰,毕竟徐小姐知道这个选择将会给双方带来多大影响,而这种重蹈覆辙的事情她可不会再去干。 “我觉得我需要你来帮我。”杨如雪其实这次去日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巴基斯坦的时候,在她确定了自己对徐佩乔内心的情谊之后。那种伴随着爱意汹涌而出的勇气是能够让她想尽办法排尽万难的。而这一次,她却将要孤注一掷。 “你确定你要走这条路,我敢说这条路不好走。”那个男人仔细地询问着。他回想起了一些往事,而那些往事让他这个局外人都有些难消。 “你刚才一定看到了,我有多离不开她。”杨如雪用不着过多的解释,刚才在那个荒唐的末日中,两人的感情已经着实清晰。只是,一回到现实中,徐佩乔的顾虑也接踵而至。 “好吧,你说怎么帮你。”那个男人耐心地倾听着。 “你肯定知道日本女孩诗织吧。”杨如雪眼神很灵力,洞穿一切的感觉。这种感觉给那个男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他根本难以想象在杨如雪俨然萝莉般的外表下潜藏着一种成熟沉稳。 “嗯,她和徐佩乔的恋情我们都很……”那个男人叹了口气说道。毕竟要把疮疤剔除的过程需要流淌出新鲜的血液,而这种热血根本就是疼痛的混杂。 “这一切根本不是你们所知道的那样。”杨如雪在之前已经拜访过那位日本女孩诗织,而这次去日本也正是为了她。那些逝去的过往在最终被时间淹没之前需要的是一种清楚明白的解释。 “怎么说?”那个男人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怔住了,他不知道杨如雪即将脱口而出的解释到底是什么,只是这种解释就连徐佩乔都不知道,哪怕是真相。 “……” 而那个男人,乔梦晨,也面临着两个选择,到底是按照乔姐的意愿做事呢,毕竟乔姐的资金是他非常渴望的。还是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徐佩乔。而选择就是纠结与冲突的代名词,在这两方面,水火不容,看来,那个男人是需要进到洗手间去用凉水来清醒一下。 第27章 chapter027 《玩火*了吧,哈哈》1 “乔梦晨,为什么你拍了这么多电影,一点儿进步都没有呢,这跟你在学校时拍摄的练习短片有什么区别。”徐佩乔在留学时代就经常跟乔梦晨吵吵闹闹,这种近乎讽刺的言语在乔梦晨看来就似一阵撩人的清风,无关痛痒。 “关键是我的票房高啊。这还得感谢佐佐木,他帮我编写的剧本,每次都能票房大卖。”乔梦晨内心多了一分自豪感,毕竟徐佩乔的电影从来都处于排片率最低端。 “你当佐佐木蛋蛋做你的编剧?他能编出什么好剧来啊。真是服了。烂大街的梗都能票房过十亿,国人的审美越来越差咯。”徐佩乔总是在怀疑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能拿到国际大奖,但是票房却跟吃-屎一样不涨呢。 乔梦晨看到徐佩乔的暴怒情绪将要上来,而对于一个导演来说,在这种情绪紧张时刻,是灵感最容易爆发的节点。乔梦晨决定低声请教,不耻下问:“那请我们的徐佩乔大导演帮我编一部剧呗。” “我可没空,要是你在海报上填上我的名字,我这一辈子的清白都让你糟践了。”徐佩乔义正言辞地拒绝,也可以说话有些过分。但是在大学时候,这种话语根本比不上咄咄逼人的徐大姐,她在社会上历练之后还收起了锋芒呢。 “反正你在这里坐着也是坐着,刚才那场闹剧不是吓得你肯定睡不着了。”乔梦晨有些歉意地瞥了坐在自己左边的杨如雪。 这时候,杨如雪好像明白什么似的,也开口说着:“乔,你就讲一讲呗,我从来没有看过你思考的样子。” 杨如雪的唇难以接纳挣脱而出的清香,徐佩乔得意地嗅了嗅,但也不敢把这种情绪表露得太过直接。只能装作不在意地样子,无奈地说道:“好啊,反正还有几个小时的航程,就陪你玩玩。”徐佩乔总是那般自信,虽然在喜欢的人面前不显山露水的自信依旧那般从容。 “既然讲编剧的话,那就从生活中最起眼的东西来着手。乔梦晨,现在你闭上眼睛。”徐佩乔把身上的一块毛毯卷了卷,顾不得叠起来。喝了一口水之后。 “啊?”乔梦晨只是等待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戏份。他可不想掺和徐佩乔的编写,以前在大学时代,他的角色惨不忍睹,被挤奶的奶牛、推牛粪的屎壳郎甚至是在菜市口出场就被砍头的囚犯。那部轰动全国的话剧,他上场的时代就只有一颗贴着照片的头部模型。 “啊什么啊!叫你闭上就闭上。”徐佩乔此时就像是一个撒泼的妇女一般,只是乔梦晨一直在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毕竟徐佩乔肚子里有真东西。而且,乔梦晨最欣赏的就是徐佩乔的脑洞了,漫天飞扬,天马行空。 乔梦晨闭上眼睛,心里却在竭力地做准备吸收徐佩乔即将带给自己的一切震撼性的东西,他需要摆脱“烂片之王”的称号。 “现在,睁开眼睛。你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徐佩乔示意。 乔梦晨慢慢地睁开眼睛,刚才因为自己闭眼太过强烈,此时却感觉到眼前一阵眼晕。他当时只是害怕自己闭眼不紧,甚至留下一条缝隙,都会被徐佩乔这个泼妇用枕头袭击。 也许真的是这样,每个人都是只有在最为熟悉的人面前才能充分的暴露自己,不论是本性还是真实。而杨如雪也很享受这个过程,毕竟在自己面前的徐佩乔有些虚假。虽然徐佩乔只是想要在杨如雪面前展现最为淑女或者最为完美的一面。 “我看到了机舱里的人,好多人,形形色-色的人。”乔梦晨慢慢地扫视着四周,同时不自觉地伸出左手来挡住自己的左侧脸颊,生怕说错什么就被徐佩乔爆k一顿。他也太怂了,那只是杨如雪不知道徐佩乔在大学时代多么暴力。 “听到了什么?”徐佩乔继续引导着乔梦晨把见到的一切都传达给自己。她只是让乔梦晨接受这种发散思维的过程,而自己此刻却也闭着眼睛。 “只听到你在讲话。”乔梦晨说着,朝着徐佩乔瞥了一眼。看到徐佩乔此刻正襟危坐,一副凛然的样子。在日光的映衬下,显得那般帅气。 “那我们就从这个机舱说起,借助你刚才的劫机场景。”徐佩乔对自己的这个脑洞也不是太自信,因为这完全脱离了她的一些人文情怀。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啊?烂梗了吧,这个劫机我已经用过了。”乔梦晨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却在想没想到徐佩乔也有用别人烂梗的时候。而且是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不过,很快乔梦晨就被徐佩乔的一句话噎了回去,嘴角很长时间都因为尴尬而不去触碰。 “场景可以复制,但是人物的背景和性格却有千差万别,关键是看你怎么在这其中达到最为完美的契合。”徐佩乔此时脑海中已经想好了两个人物。而对于她来说,在思想的瀚海里漂泊总是一种奢侈。而这种奢侈的场景,能够与她共同分享也是一种荣幸和幸福。 “主人公,徐佩乔和杨如雪。”徐佩乔咽了咽口水,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而这般言语却让坐在旁边全身放松的杨如雪有些诧异,她不知道为什么徐佩乔会提到自己,但是最后还是释然了。不过,在那种无谓背后却是掩藏不住的窃笑。 “名字叫做‘玩火*傻了吧,哈哈’。”徐佩乔总是不屑于把精力浪费在起名上,所以给同学们起的外号也总是俗不可耐。佐佐木蛋蛋就是一例。 而乔梦晨却也不去在意。只是,杨如雪在想着该帮她改一个文艺的名字。 “劫机场面。”徐佩乔说完之后,没有继续停顿自己的思维。而伴随着第17排三个人起伏不定的呼吸声,徐佩乔的故事也开始了—— ———————————————————————————————— 【《玩火*傻了吧,哈哈》】 这是一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航线,每周往返洛杉矶和伦敦两次,中转站东京。航行时间应该不能够让你完全倒过来时差。所以大部分在洛杉矶搭乘飞机的乘客都选择在进入东半球的时候就已经昏昏沉沉。 徐佩乔-凯瑟琳在飞机航行三个小时之后准时醒了过来,她微微测过身子端详着身边的一名女子。 “你们一定是要劫机吧。”徐佩乔-凯瑟琳的这句话根本没有引起旁边女子的过分注意。 “不知道你是在说什么。”旁边的女子给了徐佩乔-凯瑟琳这样一个回答。 “你不需要回答,我已经知道了。”徐佩乔-凯瑟琳说着,仍旧面目表情。 她冰冷的性格就算是身边的亲人都难以接近。或许,那个亲人也是徐佩乔-凯瑟琳编造出来的,她根本没有亲人,而这次她就要去养育自己的一所孤儿院。她已经查出自己患了艾滋病可能是献血时被交叉感染,而她得知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回那个成长的地方。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如果你这是在恐吓的话,我觉得有必要叫来空乘人员逮捕你。你知道的,我可以这样做。”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把手中的抱枕放到座椅上,说着就要做出按指示灯的动作。 “你不会这样做的,相信我。不然,你们的劫机计划就会失败。”徐佩乔-凯瑟琳故意学着一口浓重的广播腔,略微带着一份自信,强行自信。 “你是谁?”杨如雪-克里斯蒂娜伸直的手臂慢慢地放了下来,似乎很无奈。 徐佩乔-凯瑟琳其实此时心中在窃喜,因为从现有观点分析根本无法完全确定对方是实施劫机的恐怖分子。她只是大胆的猜测一下,从劫机的恐怖分子和带有轻微焦虑症外科医师的中二选一。毕竟,前者更有趣味性。没想到,她猜对了。 “emkcuf机构特级表情分析师。私家侦探。但是我的身份不重要,但我知道你是一名入殓师,而且,看得出来,你非常害怕7这个数字。”徐佩乔-凯瑟琳眼睛紧盯着座椅前的一位阿拉伯乘客,想必那就是同伙吧。 “表情分析师?私家侦探?”杨如雪-克里斯蒂娜重复着,表示疑惑。 “根据你的表情就可以窥探出你刻意前舱在内心的秘密,简单来讲‘读心’。私家侦探,这个嘛,只是我胡诌的,虽然我确实得到了政府的一点儿补助,在那些fbi领域分一杯羹罢了。”徐佩乔-凯瑟琳尽量低将双手掩藏在毛毯之下,而且,表情极度冰冷。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是一名入殓师?”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疑惑道。 “不光知道你是入殓师,我还知道你是一名同性恋。”徐佩乔-凯瑟琳根本没有抛出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所期待问题的回答,而且很明显从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眉毛上扬,下颚下垂”等惊讶的表情中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分析师正确的。 “这……这你怎么知道的?”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感觉到自己此时就像是□□在徐佩乔-凯瑟琳的面前,根本没有办法却逃离眼前这位冰冷姑娘最为凌厉的眼神。 “根据实验心理学学报发表的一项研究表明,大部分人可以只靠五官判断性取向,这与肌肉张力样式有关。具体来讲,就是你脸上的44块肌肉暴露了你自己。”徐佩乔-凯瑟琳继续说道,“你介意让我看一下你的双手吗?” 杨如雪-克里斯蒂娜这时候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但还是摇了摇头。 “怕什么,反正我们这些人都活不长了,最多还有几个小时,估计飞机飞临东京上空的时候就会爆炸。这样可以造成最大的影响吧。”徐佩乔-凯瑟琳靠到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的耳边,轻声地说着。尽量不让这种言语暴露在那些无辜且无知的乘客耳中。 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无奈将自己的手伸出来给徐佩乔-凯瑟琳看。 徐佩乔-凯瑟琳闭上眼,慢慢地滑过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的手背,最后停留在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的虎口处,“你手掌的这个位置比其他位置颜色稍深,而且很明显不是日光烧灼。而是化学品氢氧化钠,具有强烈刺激性,引起的皮肤过敏等多种症状所致。而化妆品残留的一些汞导致色素沉淀,出现褐色斑点。而这个区域最多,是因为为逝者化妆的时候,你都要在手背试擦。” “那么数字7呢?”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继续摆出了惊讶的表情,眉毛上扬,下颚下垂。虽然微妙,但还是比徐佩乔-凯瑟琳捕捉到了。微表情在掩藏之前都会有五分之一秒的暴露时间,就算是被严格训练的都难以逃脱这种生理局限性。 “我们应该留点儿悬念,是吧。”徐佩乔-凯瑟琳的嘴角终于稍微上扬了。鼻子两边肌肉向上收缩,带动了上唇。一副不屑的表情。 “既然你已经看透了一切,那你应该赶快报告啊,这样就能够拯救全机舱乘客了。”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继续说道,双手摊开。 “哦,不。真不喜欢跟你们这群平凡人说话。内心全然表现在脸上。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徐佩乔-凯瑟琳继续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当初跟fbi审讯恐怖分子的时候,那才叫挑战。无论怎么施行,那些人总是缄口不言,而且受过训练的他们根本不会轻易暴露任何弱点。 “只要飞机一返航或者机舱内藏有炸弹的消息被报告给机组,飞机就会立刻爆炸。那么机舱180名乘客都会为你们这7个人陪葬。哦,不,也可能是九个人,因为我无法判断在第三排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同伙。你看他。”徐佩乔-凯瑟琳引导着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继续向前看着,虽然在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抬头的一刹那,徐佩乔-凯瑟琳已经从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的表情上得知那个人就是恐怖分子另一名成员。因为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眉毛上扬并且挤在一起,很明显的表情。 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看着那个人从第三排向后走,应该是要上厕所,紧接着低下了头。 “他在行走的时候,右手一直垂在腿部。根本不会随着步伐而调整幅度。这就是很明显的受过专业训练,只是为了持枪攻击时掏枪更快。”徐佩乔-凯瑟琳继续分析着,这种时候无非是展示一下自己变态的专业知识罢了。因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有人听她分析,在正常环境中,她只会被当成疯子。 “你看他的背部,弯曲程度和正常人相反,他在故意往外弯曲,这样就很明显了。在恐怖爆炸中人体炸弹总是你们组织喜欢用的。我可不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你们是什么组织?我只能确定大概,但是最终确定只能在大概十个小时之后,你们领导者宣布为此次爆炸负责才会知道。”徐佩乔-凯瑟琳嘴巴根本不听,而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的表情则随着她的话语变得更加的暴露,而此时,杨如雪-克里斯蒂娜仿佛被曝光于一台x光机前,就连缺少的一根脚趾骨都会被知晓。虽然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把自己看透了。 “额……”杨如雪-克里斯蒂娜“额”了很久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吧,虽然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你到底想要问什么,我还是一点点儿地给你分析吧。反正……无所谓了。我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徐佩乔-凯瑟琳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毕竟在自己被确诊为艾滋病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在我醒来见到你的第一眼,你眉毛朝下紧皱,上眼睑扬起,眼周绷紧。这很明显就是要实施血腥暴行的前奏。只不过,我没有那么好运,我真的不想看到这种表情。”徐佩乔-凯瑟琳虽然像是在半开玩笑,但是表情依旧一副冰冷。更比外面跨越的冰洋寒冷。 “我也……我也不是……”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想要解释些什么。只是徐佩乔-凯瑟琳还在自己的世界里沉醉着。 “关于你们的炸弹我有很多疑问,因为你们总是习惯自-制-炸-弹,这样我就不能从脑中的资料库里寻找到一点儿契合的信息。但是,问你的话,你也应该不清楚。看得出来,你只是一个受害者。”徐佩乔-凯瑟琳拧开矿泉水瓶稍微抿了一口水。 而这句“你只是一个受害者”正是杨如雪-克里斯蒂娜——这个坐在徐佩乔-凯瑟琳旁边的女孩所要说而未说的那句话。 杨如雪-克里斯蒂娜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哭了出来。 作为正常人来说,徐佩乔-凯瑟琳应该安慰一下身边的这位姑娘。但是,徐佩乔-凯瑟琳根本不是正常人,更别提在这种时候,她将要随着这些人陨灭之际。 ———————————————————————————————— “后面呢,后面呢!”乔梦晨的一声叫嚷让沉浸在故事中的徐佩乔和杨如雪一秒钟出戏。 “乔梦晨!你吵吵什么,吓我一跳。”徐佩乔这时候非常愤怒,刚想好的剧情差点儿就被乔梦晨打断。 “后面呢,后面呢?”杨如雪在这种人设中总会有代入感,更不要提故事中的那个人物就是化用的自己的名字。 “后面啊,后面飞机爆炸啦。结束啦。”徐佩乔用这种言辞来表示对乔梦晨乱入的一种不满。 “不要啊,这种故事还没有展开呢,怎么会结束了呢。”杨如雪娇嗔地抓着徐佩乔的胳膊。 “徐大……导演。继续讲撒。”乔梦晨在话语中央降低了音量,他刚才就差点儿入戏,差点儿觉得杨如雪就是携带炸弹的暴徒。如果刚才不是自己喊叫一声,继续听下去真的会起身报告,或者痛哭嚎叫的。 徐佩乔刚要继续讲的时候,杨如雪突然抓紧她的胳膊,小声地说道:“不要爆炸,我害怕。也不要是悲剧。” 徐佩乔于是挽了挽袖口,继续讲述着她编剧的《玩火*了吧,哈哈》。虽然杨如雪劝杨如雪改名为《末日恋言雨》。不过,徐佩乔打死都不改剧中人物名字,坚决用“徐佩乔”和“杨如雪”。 “好吧,我尽量往快乐方面讲述。还有,乔梦晨,你老实点儿,不要一惊一乍的。被你打断思路了都。” 第28章 chapter028 玩火*了吧,哈哈2 “不要动。”前舱突然冲出来一个手持易拉罐的大胡子。很明显,易拉罐里就是他们费尽心血研制的炸弹。而后,他的身后跟随着一群复制型的人,手中分别持着这种易拉罐。其实根本用不着这样虚张声势,因为整个机舱的行李架都分布着炸药。 整个机舱顿时陷入了一阵恐慌,在伴随着前排一位乘客的惨叫之后,整个机舱又不约而同地陷入了另外一种沉寂。 这时候,本来坐在徐佩乔-凯瑟琳前面的那个人站了出来,当然不是怜悯徐佩乔-凯瑟琳,只是让这种暴行在荒诞的求救声中更多一分趣味性。毕竟,等飞机到达东京机场或者其他预定地方,整个机舱就会在瞬间化为灰烬。又或者,他们在空中就会被空气急流撕裂,毕竟那些自-制-炸-弹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效命。 那个人抓住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的脖领,把她提在半空中。用一把锋利的刀抵在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的脖颈处,只要飞机在气流中稍微颠簸或者那个人的胳膊稍微颤动,杨如雪-克里斯蒂娜脆弱的颈动脉就会被立刻割断。 “不要杀她!”徐佩乔-凯瑟琳这时候站了起来,在众人沉默的目光中和恐怖分子期待的眼神中站了起来。 “我一直在你们前面听着。好像你还会分析表情啊。好啊,那既然你求我们不杀她,那就分析一下,我刚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吧。”恐怖分子抹了抹自己两侧的络腮胡,虽然已经刮过,但还是显得有些瘆人。 “我不知道。”徐佩乔-凯瑟琳简单的回答让满是期待的刽子手很不满意,他们可是来玩弄别人的,为什么反倒被这些垂死之人玩弄呢。 “啪——”徐佩乔-凯瑟琳被恐怖分子狠狠地删了一耳光,从座椅上被拽了出来。恐怖分子的面子比徐佩乔-凯瑟琳的肚子要高贵的多,所以在不需抉择之时,徐佩乔-凯瑟琳的肚子遭殃了。被恐怖分子狠狠地踢着。 徐佩乔-凯瑟琳强忍着剧痛,整个身体蜷作一团。 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挣脱开另外一个大胡子的胳膊,尖叫着跑到徐佩乔-凯瑟琳的面前说道:“你刚才不是对我分析了嘛,全部都是正确的。你就给他们讲讲吧,你被打,我看着太难受了。” 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的一滴泪垂落在徐佩乔-凯瑟琳溢血的嘴角,徐佩乔-凯瑟琳喃喃地说着。杨如雪-克里斯蒂娜则听不太真切,只能凑过去,凑到徐佩乔-凯瑟琳的嘴边,看着她被鲜血染红的嘴唇一点点儿地结痂后又被撕裂。 这时候的恐怖分子已经转移了阵地,毕竟玩弄这两个可悲的人的乐趣已经没有了。 “如果我对你说谎,你还会原谅我吗?”徐佩乔-凯瑟琳在此时,生命即将终结之时,终于说出了心中埋藏依旧的话。那些话就如同落地生根的芽已经等不来春风的眷顾,但是能够领略冬雪的凄美也是一种荣幸吧。 “你在说什么。”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把徐佩乔-凯瑟琳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整个眼眶中却也有晶莹的泪水在打转。 “你住在帕萨迪纳市梧桐街227号,楼下是一件杂货店,向东三公里有一座加油站,车程45分钟有一所学校。你在那里上学。郊区一个香蕉农场是你父亲在经营,母亲在你十一岁的时候和你父亲离婚,自那之后你就和父亲住在一起。每周六日都会去隔壁城镇看望母亲。你最喜欢去市中心的蛋糕工厂吃起司蛋糕,而且你不喜欢加番茄,任何带有番茄味道的东西都会让你呕吐不止……”徐佩乔-凯瑟琳最后被迫在回忆中停止了,虽然她话语尾音仍旧在追逐着爆裂般的思维。 “你怎么知道的?”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根本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甚至那个在她口中的人才像是真正的杨如雪-克里斯蒂娜。 “对不起,我对你撒谎了。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一直暗恋你。”徐佩乔-凯瑟琳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嗯?”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此时不知所措。 “我就是‘亲爱的天使爱魔鬼’。”徐佩乔-凯瑟琳此刻无比坦诚,当初多么竭力隐瞒地事情,现在就回多么尽力去展现。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些暴徒在机舱爆炸的前刻总是会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毕竟谁也不愿意就这样撒手离开人间。如 “‘亲爱的天使爱魔鬼’……是你……”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除了奔涌而出的泪水眷恋着些许珍贵的回忆。 “亲爱的天使爱魔鬼”是杨如雪-克里斯蒂娜在十二岁生日之时收到的一封匿名信上的名字。也不完全匿名,只是在信封上只是简答地写着“亲爱的天使爱魔鬼”寄出。杨如雪-克里斯蒂娜之前一直在查找那个人,那个在自己最为失落的生日派对上唯一出现的一位“朋友”。因为前几天,父母离婚了,所以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去记起这个可怜孩子的生日。更不要提去给她举办一个生日派对了。 杨如雪-克里斯蒂娜那天晚上独自一人在叫来的外卖中享受着出生时刻的来临,而无意中在家里信箱中翻出的一封信让她多了一分期待。 那封信上只是简单的写着: 祝你生日快乐,开心的过好每一天。 寄信人:亲爱的天使爱魔鬼 而伴随着那封信的来临,杨如雪-克里斯蒂娜又收到了一块巧克力蛋糕,虽然很小。但是在这个孤独而且可怜的孩子心理分量却是极其大的。从那时开始,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的生活中多了一点儿其他的乐趣,就是去寻找“亲爱的天使爱魔鬼”。 根据信封上的一丁点沙拉酱,她找遍了市郊的所有快餐店,但最后无果。 根据信封上残留的一点儿酸涩味道,她甚至找遍了贫民区,但是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寄信人“亲爱的天使爱魔鬼”。 如果说一次的来信能够让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放弃寻找,那也无可厚非。而从那之后,杨如雪-克里斯蒂娜会不时地收到这位“亲爱的天使爱魔鬼”的信,每次自己被同学欺负之后,她跌跌撞撞的回家之后就会看到一封写着“已经帮你报仇”的信,并且信封里还有那位学校恶霸被痛打的惨样照片。 自己被打工的快餐店克扣薪水而无奈到在黑暗的街道角落里痛哭的时候,回到家之时,也会看到信箱里放着一封信,里面夹着几张皱褶的钱和那位店长的道歉信。 杨如雪-克里斯蒂娜记得有一次收到的信上写着一个地址,只要把按照地址寄过去就能够收到“亲爱的天使爱魔鬼”的回信。她拿到地址的第一想法就是按照地址狂奔过去,只为了见“亲爱的天使爱魔鬼”,那个一直在自己背后保护自己给自己安慰的陌生人。但是,无果。她失落地在大街上走了整整一夜,只是第二天在信箱中看到另一份信上面写着“不要试图找到我,到合适的时候,我会见你的”。 杨如雪-克里斯蒂娜之后就会按照信上的地址寄去信,里面会记录自己的心情,并且去家一些小抱怨。而每次回信都会让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感到欣慰,那些安慰的话语成为了她每天早上的一点点儿期待。“亲爱的天使爱魔鬼”伴随着她走过了接下来的时间。直到有一封,只有一封信没有被回,那就是杨如雪-克里斯蒂娜告诉对方自己谈了男朋友。而那天那封信,那封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期待许久的信最终还是没有得到回复。 杨如雪-克里斯蒂娜以为就会因为这样失去那位陌生的朋友,那位一直保护自己的“天使”。而在自己失恋后,对男人已经没有了人形兴趣,或许是失望之极,她改变了取向。没有缘由的,只是觉得“亲爱的天使爱魔鬼”是一个女孩。虽然她多次想象“天使”的容貌,多次想象和“天使”见面的场景。她都难以想象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对方,那位“亲爱的天使爱魔鬼”。 “那你……”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总是觉得自己有太多东西要问,但是在沉默中打破沉默的结果只是陷入更深的沉默。有太多要问的,而现在却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我觉得我有必要想你坦白一件事。”徐佩乔-凯瑟琳继续说道。看着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的脸,伸出手去帮她抹擦眼角的眼泪。 “什么?”杨如雪-克里斯蒂娜只是觉得眼前的“亲爱的天使爱魔鬼”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但是也感觉“亲爱的天使爱魔鬼”就应该是眼前这样。 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习惯穿一身黑色的风衣。说话简短且能切入重点。总是习惯把头发撷在耳后,露出光亮的额头,显得那般自然而纯净。 “我一直在你的背后注意着你。我只是想要陪伴你,但不想让你知道我。我只是想要你知道任何时候都有人在陪伴你。从你那天想要跳河自尽的时候,我就一直默默地跟踪你。就像是那不知疲倦却也难以引起怀疑的月亮,一直跟在你的背后,默默地散发着光亮。”徐佩乔-凯瑟琳此时在忖度,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对杨如雪-克里斯蒂娜坦白自己的一切,如果坦白的话,她能够接受。 不过,最后,徐佩乔-凯瑟琳还是决定说出来这一切,“那天你上飞机之前我就已经注意到你被挟为人质。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死。” “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杨如雪-克里斯蒂娜这时候根本难以想象。因为跟随自己搭乘这架飞机就意味着徐佩乔-凯瑟琳在明知会有危险的时候依旧义无反顾。 “你只要知道我是‘亲爱的天使爱魔鬼’就够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徐佩乔-凯瑟琳在杨如雪-克里斯蒂娜的怀里拼尽全力地从虚弱的语气中攒出了这句话。这句她从十一岁就想要对眼前这个女孩说而未说的。 “对不起,我爱你。” “我爱你,对不起。” “……”还没等杨如雪-克里斯蒂娜说完这句话,整架飞机伴随着那些复杂的情感记忆一同消失在了空中…… ———————————————————————————————— 徐佩乔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无论后面再有任何剧情转变都难以改变两位女主人公在恐怖袭击中丧生的命运。 “不要啊,这样太残忍了。”杨如雪听到这里赶紧用双手捂住耳朵叫嚷着。 “太残忍了吧,徐大导演。”乔梦晨这时候放聪明了,只要等到杨如雪表示不满意,他就直接跟风。毕竟,徐佩乔的脾气很是难以捉摸。 “我还有另外一个结局,你们要不要听?”徐佩乔这时候很是无奈,因为她个人来讲是非常喜欢悲剧的。现在这种悲剧却不能让两个人满意,现在又不是在拍戏,只是在商量剧本。毕竟,再过三小时四十五分钟飞机就到了目的地了。 “好。”杨如雪在上一个“飞机爆炸”的结局中还没有缓过神来,但是非常期望能够给两位主人公一个圆满的结局,所以内心非常期待。 而乔梦晨则非常期待,毕竟能够看到徐佩乔大导演思考的时间是很珍贵的,自己当然要在这种时刻去偷师。他还在一个小本子上记着,以后说不定就能拍成电影。因为自己拍摄的电影中总是喜欢用一些特效,虽然看起来很不错,但是人文情怀简直空白,所以一直没有获得过任何国际奖项。 “另一个结局很简单,就只是一句话。”徐佩乔在故意掉两个人的胃口,她慢慢地喝了口水,虽然现在已经感觉到尿意来袭。 “快讲撒!”乔梦晨催促道,虽然引来了徐佩乔的一阵白眼。 “在飞机爆炸之前,徐佩乔-凯瑟琳说,其实我刚才对你说谎了。我确实是‘亲爱的天使爱魔鬼’,我在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你了。我在三个月前进入了一个组织,我被派遣在这个航班安置炸弹。我为了能和你死在一起,所以向组织提出申请,把你挟为人质。我知道我这样很过分,我也很变态。但是我实在太爱你了,所以不能接受和你分离的结局。所以请原谅我,我太自私了。” 徐佩乔讲完这段话的时候,杨如雪和乔梦晨已经把耳朵紧紧地堵住,太悲情了。 “啊……啊……我不要听了。你说过不讲悲剧的,不讲悲剧,现在却讲这些。”杨如雪装作听不到,但还是捕捉到了任何能够改变态度的声波。 “就是,徐导。大家看电影都是为了消遣。你非要加你的情怀,谁愿意在电影院里看这种悲剧,哭个不停。你看我,虽然每次拍片都被观众们骂烂片,豆瓣评分只是3点多。但是我绝对是票房保证。每部片子都几十倍的利润,投资商也愿意给我资金。”乔梦晨抱怨着,虽然他想要看的是,徐佩乔接下来还能够剧情逆转。 “好吧,但是,那飞机已经爆炸了。你们已经先入为主了。我总不可能告诉你飞机没有爆炸吧。那该怎么办!”徐佩乔这时候不知所措,因为在自己的电影中,这已经算是结局了。但是,这种结局显然不能满足面前的两位观众。自己的结局要作为两个人剧情的开端,岂不是难为她。 “飞机爆炸了也有办法的……”杨如雪靠近徐佩乔的耳边轻声地说着些什么。 徐佩乔则一脸犹豫地说道:“这样也可以吗?她俩已经……” 杨如雪慢慢地点了点头。 “好吧。”徐佩乔只得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她俩真的已经跟着飞机爆炸了,然后……” “在新纪元1120年,两人被发现冰冻在一处雪山之中,被一队探险队员救出来,利用高等科技进行了机体重组,杨如雪-克里斯蒂娜重生了,但是徐佩乔-凯瑟琳因为飞机爆炸已经把机体器官炸裂。不过,在一位天才博士的帮助下,徐佩乔-凯瑟琳拥有了超能力。杨如雪-克里斯蒂娜受雇于秘密基地做杀手,被派去天才博士那里偷一枚能量芯片。但是被徐佩乔-凯瑟琳抓住了……”徐佩乔讲了一段之后,终于面露难色地说道:“我就说嘛,我根本讲不了这种剧情。根本没有思路。” 杨如雪伸出左手食指放到徐佩乔的面前,指着她说:“放空你自己。把思想的缰绳放开,任由想象随意冲撞。我们现在不是在拍电影,而是在比赛脑洞,看谁的更厉害。” “因为徐佩乔-凯瑟琳和杨如雪-克里斯蒂娜死在一起了,所以她们互相拥有对方的记忆……”徐佩乔终于编不下去了。最后只能放弃那篇《亲爱的天使爱魔鬼》的剧情。 “有点儿老套,能不能加点儿热元素啊?”乔梦晨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 “什么叫‘热元素’?”徐佩乔很是难以理解。 “徐大导演,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你的电影叫好不叫座了吧。你根本不会去迎合观众的胃口,总是拍你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观众需要什么就要给他们什么。比如魔幻啊、血族啊、星际啦或者航海啦。如果你拍这种题材的片子绝对会火的。所以,你看能不能借用我刚才提的题材来编一个故事呢。”乔梦晨提示道。 徐佩乔听完乔梦晨的一席话确实有一种受教的感觉,虽然她一直觉得电影是一种情怀的体现,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不应该把电影娱乐化。但是徐佩乔也多次想要迎合观众的胃口,只是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你们先讲吧,轮流地来。我这个《亲爱的天使爱魔鬼》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的。”徐佩乔在绞尽脑汁无能为力之后,只能让杨如雪接续着这种场景讲下去。 “乔梦晨,下一个就是你了。你不要总是在那里用笔记我们的脑洞,窃取我们的思想。”徐佩乔警示着乔梦晨,乔梦晨则无奈地放下笔仔细听着杨如雪的故事。 “我要讲的名字叫做《青梅岁月煮蓝莓》。”杨如雪还没有说完就被乔梦晨打断了。 “我去,这是什么鬼名字。”乔梦晨的一句吐槽却招致了徐佩乔的一个恶意眼神。 “一会儿就该你讲了。我看你能编出什么好剧情来。”徐佩乔警告乔梦晨放尊重些。那感觉就像是乔梦晨在读书时当着别人的面来肆意指责都会引来徐佩乔的眼神。 “《青梅岁月煮蓝莓》呢是以美食、种田为基础的家长里短的故事……”杨如雪已经迫不及待将脑海中的脑洞攒成故事,脱口而出。 第29章 chapter029 擦肩而过再回首 你相信命运吗? 这个问题从来不值得回答,因为经历过的人总会难以承受在点滴的感激中去分神。 不过,我相信遇见。那些兜兜转转、跌跌撞撞背后承载的一些看似离奇的分别总会是相遇的序曲。 这句话是宫崎如雪在大学毕业孤身前往日本的前夜在朋友圈发的最后一条动态,也是最新一条。她知道这种选择意味着什么。漫无目的地去异国他乡去寻找没有任何信息的青梅好友,无异于在大海之中追踪迅游往复的那枚海草映衬的气泡。 她要找一个人,宫崎如雪知道她在日本。 她在哪个城市? 不知道。 她现在生活状况是什么样? 不知道。 她结婚了吗? 不知道。 她究竟还爱不爱自己? 对不起,请不要问我这个问题。 …… 宫崎如雪登上了国内前往日本的航班,掀开飞机舷窗上的遮阳板,脑袋拄在横栏上,刘海用发夹梳在了头顶,只是为了让故土的最后一丝余晖尽情地与自己告别。虽然这种践行总是那么的凄凉,但是宫崎如雪根本不会去介意。 她还特意给自己起了一个日本名字。用的是最喜欢的动画大师宫崎骏的姓,也许,她真的希望自己能够像千寻一样,怀揣着一份梦想就能够到达最终的彼岸。而她的彼岸,在隔海相望的那边,有着她幻想中的童年好友。徐佩乔的存在。她记得在一次同学聚会听说,徐佩乔却也有了一个日本名字——夏目佩乔。 这一次,就是这一次,宫崎如雪觉得自己一定要找到夏目佩乔。她非常不相信命运。但是,这一次,她不得不相信。因为现在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家里父母一直在逼迫她要相亲。她被迫答应父母,去一趟日本。回来之后就会接受母亲同事儿子的相亲。那时,她就只能无奈地去悲催生活。没有任何选择。而此时,是她最后的一次机会。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徐佩乔有好感的呢? 杨如雪陷入了沉思。回忆之所以成为回忆是以为根本没有开端和尽头。 杨如雪所能想象到的最开始源于一次乡间的“野炊”。 —————— 在一片乡间的红薯地边有一条泥泞小路,小路上泼洒着十九年前的印记和那一抹夕阳。 “喂,你怎么没有去上课啊?”这是小杨如雪第一次和小徐佩乔讲话。那时她们才六岁。 小徐佩乔的父母因为生意的缘故,经常往返中日之间,所以根本没有时间来管小徐佩乔。所以,无奈之下,只能把她送到乡下爷爷奶奶那里。就这样,小徐佩乔来到了乡里的一所小学,只有十三个人的小学。两个女生,十一个男生。 小杨如雪和小徐佩乔也就莫名其妙却也合情合理地成为了同桌。只是,表面上的同桌。因为小徐佩乔自从转学之后只来过一次,一直逃课。 这一天,小杨如雪放学归来,故意在学校厕所里呆了很久,只是为了躲避那些讨厌的男生。在一片红薯地看到了逃课的小徐佩乔。 “喂,你怎么没有去上课啊?” “嘘——”小徐佩乔抬眼看了看大惊小怪的小杨如雪赶紧做了一个“示意安静”的动作。然后冲着小杨如雪招了招手,俨然在呼唤西边的太阳似的,那时的太阳也很年轻。 “干嘛?”小杨如雪本来只是礼貌性地打个招呼,但是小徐佩乔究竟在干些什么让她很是好奇,她只能停下了脚步,在路边看着。 “你在干嘛啊?”小杨如雪稚嫩的声音让她现在都难以回想,却仍旧飘荡在那时。小徐佩乔却不为所动,依旧在红薯藤蔓中摸索着。 “你是受伤了吗?”小杨如雪突然间担心到,看到田地里小徐佩乔一脸吃力的样子,很可能是脚受伤了吧。 而小徐佩乔却仍旧没有回应她。 小杨如雪赶紧跳下去,抓住小徐佩乔的胳膊,用力地往上拽。 就在两个人拼尽全力地一刹那,连同一根硕大的红薯藤蔓的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跌倒与嚎叫。 “杨如雪?”这是小徐佩乔对小杨如雪说的第一句话。 “嗯。”这是小杨如雪一天之中说的字数最少的一句话。 “你在挖红薯吗?”小杨如雪拍拍屁股上的土站了起来,看着地上裹满泥土的红薯,忍不住问道。 小徐佩乔没有说话,捡起红薯朝着外面走去。 “喂,徐佩乔!你怎么都不跟我讲话。”小杨如雪在小徐佩乔的背后,望着小徐佩乔的背影消失在了十步以外的余晖中,跺着脚说道。心里却暗暗地骂着,怪不得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小时候总是把那些看的很重,因为那时的感情就是一颗种子,生根发芽最后成长。 小徐佩乔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小杨如雪招了招手。 小杨如雪赶紧循着小徐佩乔在红薯秧的缝隙中穿梭,朝着小徐佩乔跑了过去。她刚才只是想要小徐佩乔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喂,你要干嘛啊?我还要回家吃饭呢。”小杨如雪只是心里在想,要是小徐佩乔再不理自己就要转身离开。 小徐佩乔这次依旧没有讲话,只是把自己的左手在裤子上抹了抹,拉起小杨如雪朝着一个小土包走去。小时候的感觉很怪,牵手是比任何行为都要明显的接受。小徐佩乔把小杨如雪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小杨如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小徐佩乔攥的更紧,只能无奈地跟着。虽然内心中非常好奇。 小徐佩乔在一处山包下蹲了下来,捡起旁边的一根破柳树枝,折断。在地上刨了一个坑。 “喂,你要干嘛啊?”小徐佩乔的动作越是神秘,小杨如雪内心越是好奇。 刨好坑之后,小徐佩乔说了一句,“帮我捡一些树枝好吗?” 小杨如雪感觉到自己突破了什么似的。没想到能够受到这种恩赐,这位新朋友今天竟然对自己讲了两句话。 小杨如雪赶紧像是受到鼓励一般四处寻找着树枝。 “哎呦,哎呦呦。”小杨如雪像是“掰棒子的狗熊”,终于在小树林尽头找到了一根超级粗重的树枝,但是扛回来确实挺费劲的。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这么大的。”小杨如雪本来满心期待能够得到小徐佩乔的一声鼓励和感谢,最起码自己气喘吁吁地走了这么久,汗流浃背。 但是,却得到了小徐佩乔嫌弃的眼神。 小徐佩乔忽略了小杨如雪一脸疑惑与不甘心的表情,接过小杨如雪手中粗重的树枝丢到了一旁。 “啊,我好不容易捡到的。”小杨如雪赶紧跑到树枝旁安慰着那根树枝。“宝宝,没有摔疼吧,是姐姐不好。” 小杨如雪再一次捡起了树枝递给小徐佩乔,但是小徐佩乔依旧表情冷漠地看着小杨如雪,嘴角稍微向下撇着,接过树枝朝着反方向走去。“嗖——”的一声又扔了出去。 “你干嘛,我好不容易捡到的。”小杨如雪这时候感觉很受委屈,只能抱着膝盖在旁边哭着。整个头都被埋在了膝盖中。 小徐佩乔却也没有管她,只是自顾自地在挖好的坑边围起了一堆树枝。 小徐佩乔薅起一把干草攒了攒,站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着了干草。 “你是在玩火吗?我妈妈说了,小孩子玩火的话,晚上会尿床的。”小杨如雪此时眼角依然悬挂着泪痕,只是她对小徐佩乔的行为更加好奇了。 “啊——你不要讲话。”在小杨如雪说话的时候,本来专心点火的小徐佩乔走神了。火苗顺着下午六点的阳光尾线燃烧完了整把干草,烧到了小徐佩乔的手,幸亏她反应及时,把那把草丢了出去。 “好吧。不过,你晚上尿床了可不要怪我呦。”小杨如雪看着旁边被小徐佩乔丢掉的干草在地上死灰复燃,把周围的干草全部烧了起来。 只是,这样呆呆地看着。 “喂,你看到着火了,你不把它踩灭,不然的话,整片林子都会烧起来的。”小徐佩乔本来打算再继续点燃干草,但是却注意到地上的那团不受控的烈火,赶紧冲过去踩灭。 “我可不要玩火,我昨天晚上就尿床了。羞死了。”小杨如雪一脸天真却又理由充分地拒绝了小徐佩乔对自己的无理指控。 小徐佩乔最后只能无奈地看着小杨如雪,继续从口袋里掏出火柴点燃了另外一把干草。最后放在土坑里,烧着了那一堆干树枝。 小徐佩乔觉得差不多了,就把用泥土包好的红薯丢到了火堆里。 “等着吧,一会儿就熟了。”小徐佩乔坐在一旁,用另外一支较长的树枝拨弄着火焰。 “你是在做晚餐吗?”小杨如雪鼓着腮帮子问道,她抬眼看了看小徐佩乔。只是注意到她脸上鼻翼处有一颗淡灰色的痣。 小徐佩乔没有答话。 “你今天为什么逃课呢?” “……” “你知道老师都让我去找你家长了。还有,你这星期一朵小红花都没有得,那你以后肯定入不了少先队了。” “……” “还有,今天我们学了英文字母,你要不要学。我教你呦。我可喜欢当小老师了。” “……” “我昨天还跟我妈妈说以后长大了要当一名老师呢。对了,我都不知道你以后长大了想要干什么。昨天老师让写作文,叫做‘我的理想’。我本来想写出国旅游呢,但是‘旅游’两个字我不会写。连拼音也不会。所以只能写当老师了。” “……” “你怎么都不讲话,老师说了,做好朋友就要多聊天。还要把心事讲给对方听。我这几天都不开心,那些男生总是喜欢欺负我。咱们班本来就只有两个女生,现在他们值日都不好好做,一直拿着笤帚装成大侠打闹。” “……” “好吧,我那天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挺喜欢你的。你这么漂亮。但是那天我以为你不会说话呢。你知道嘛,今天是你第一次跟我讲话。我还记得你第一句话是叫的我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 “好吧,那我就先不问你了。不过,你可以叫我如雪。也可以叫我‘雪儿’,我爸妈一直叫我‘雪儿’。我爷爷叫我‘小雪’,我奶奶叫我‘雪雪’。” “……” “好吧,你都不讲话,我也不讲话了。那我们两个就都不讲话吧。我们不要做好朋友了。我就要回家了。以后见到你我也装作不认识你,好了就这样吧。今天跟你说最后一句。不,再说两句话。我要回家了,再见。哼。哎呦,多说了一句话。最后一句话,再见。” “应该熟了吧,来尝一尝吧。” 本来小杨如雪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气鼓鼓的。但是,小徐佩乔的一句话让她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这个可以吃吗?哇——你好厉害。我知道你长大了想干嘛了,你绝对可以做一个厨师,那样就可以每天做饭给你老公吃了。那样多好。” 小徐佩乔把烤好的红薯从火里拨弄出来,敲掉外面的那层土壳儿。立刻,一股散发着泥土芬芳的焦香味就涌入了两人的鼻孔里。 小徐佩乔不断地吹着红薯,小杨如雪虽然不知道这种动作的用意为何,也学着小徐佩乔的样子鼓起腮帮子朝着红薯吹气。 最后,小徐佩乔捡起红薯来,虽然感觉到有点儿烫,不断地在两只手中交叉倒替着。 “如果你感到烫了就摸一摸耳垂。”小杨如雪继续“扰乱”着小徐佩乔的神智。 小徐佩乔交替了几十次之后,把红薯放在手心中用力地掰成了两半,一大一小。没有犹豫地把那块稍微大的递给小杨如雪。 “真的吗?你要给我吃吗?”小杨如雪咽了咽口水,双眼有神地盯着那块泛着焦黄的红薯。 小徐佩乔只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还是要那块小的吧,不然,我妈妈知道我在外面吃东西。以后就不会给我零花钱了。我还要攒钱出去旅游呢,然后在全世界转一圈之后,回到学校当老师,然后我就‘欺负’那些男生的孩子。谁叫他们的爸爸现在欺负我呢。我让他们每天都值日。哼——”小杨如雪接过小徐佩乔递给她的一块烤红薯,放在鼻子前边,用力地嗅着,虽然动作有些夸张。 “嗯,好吃。”小杨如雪感觉到整块红薯在自己的嘴里融化似的,顺滑到喉咙里根本用不着咀嚼。 “好了,吃饱了,就赶紧回去吧。”小徐佩乔看到天色已晚,拉起小杨如雪的手把她带到了小路上。 …… 在童年的回忆中沉溺总是打消时间最为完美的一种方式,而对于此时的杨如雪来说,或许不应该在二十五岁的年龄里过多的沉沦于六岁的青梅岁月。虽然,她可以这样选择。但是,现实却总是很残酷的。 只是,有的时候,那种残酷却因为上帝掷错了骰子。本来打算让两个离别的人就此错过,却带来了另外的惊喜。 擦肩而过的美妙就在于此。 杨如雪望着飞机舷窗外的落日,直到一声亲切却久违的招呼。同样的三个字,就如同二十年前的那个下午。 “杨如雪?” 杨如雪顺着那声音抬眼望了过去,虽然有些迟疑。却看到了她,满怀期待…… 第30章 chapter030 擦肩而过再回首2 “不好意思,姑娘,你好像坐在我的位置上。” 那个声音背后的一头波浪卷发让宫崎如雪一下子从幻想中跌落到了现实,宫崎如雪整个头随波逐流般随着眼前这个女孩的发尾摇晃着,只是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唉,我一定是发疯了。这怎么可能是她呢!宫崎如雪恍了神,才发现眼前的这位姑娘只是一位潮流的模特,耳朵上带着的银色耳环在夕阳下显得有些暗淡,但仍旧很晃眼。宫崎如雪把飞机舷窗的遮阳板拉了下来,从背包中拿出自己的票。 “我没有坐错位置啊。”宫崎如雪向对方展示了自己的位置。 “好吧,我认错了。”那位姑娘撅了撅嘴,坐在了宫崎如雪的旁边。 我一定是太想念她了,才会认错。再说了,她们两个的声音根本就不相似。宫崎如雪这样想着,把飞机舷窗的遮阳板拉了上来,打算最后看一眼那曾经被忽略的余晖。本来,她打算给这些九分钟的老熟人永别,最起码在这个地理位置上。但是,她失策了。她觉得自己还要回到国内,答应父母帮忙安排的相亲,只是因为命运。命运的抉择让她不能与心中恋恋不忘的夏目佩乔相遇。 唉,算了吧。如果在日本找不到的话,那就接受吧。也许,这就是命吧。上帝从来不会怜悯那些热切期盼的人,那些被刻意雕琢的骰子也不会让本不该相遇的两点而切合。宫崎如雪望着窗外,也许,自己该把这个日本名字忘记。还是接受杨如雪比较好。 在宫崎如雪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尖叫。 “原来是你这个贱人!” 也许,太阳的尾线寄生在宫崎如雪的反射弧上,她竟然在此时回想起了从前,只是因为同样的一句话。 ———————— 吃完烤红薯的第二天,小徐佩乔竟然来上学了。 “哈,我就知道你会来上学的。这样吧,你有什么不会的,就问我。我会很耐心的给你讲哦。谁叫我们是好朋友呢。”小杨如雪看到小徐佩乔走进了教室,赶紧停下了手中的抹布。在小徐佩乔不在的这些日子,小杨如雪每天都会帮她擦拭桌子。 “小雪交到好朋友了,这是?”班主任典型的不负责任,也可能是故意忽略小徐佩乔,也可能是小徐佩乔很久不来,老师真的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学生。 “她叫……她叫……”小杨如雪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问过对方的名字。小徐佩乔转学来的第一天,自己在院内的水龙头边洗鼻子,因为男生的打闹无意中碰到了她的鼻子,血流不止。 “徐佩乔。”小徐佩乔冷冷地回应着老师,但是头却是冲着小杨如雪。在她看来这所学校就是一所监狱,冰冷而无情,她被父母丢弃在了这里,连垃圾都不如。而小杨如雪却能够给她一点儿温暖,虽然小杨如雪的话蛮多的。 “知道了。那今天小雪你和佩乔一块值日哈。”班主任老师吩咐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接下来的是自然课,老师拿着一些植物叶子让同学们做拼图。最后还要比赛。 “徐佩乔,你叫徐佩乔。”小杨如雪一边摆弄着牵牛花的藤蔓,一边重复着小徐佩乔的名字。 “啊——我知道了。”小杨如雪的一声尖叫让旁边摆弄荆棘的小徐佩乔扎住了手。 小杨如雪双眼瞪大地看着把手指放在嘴里嘬血的小徐佩乔,一脸无辜的问着:“你爸爸是不是姓‘徐’。” “这不是废话嘛。”小徐佩乔抬眼望了望前桌男生鄙夷的眼神,最后一脸嫌弃地看着小杨如雪。用眼神告诉她不要大惊小怪的,而且她自己的手还在阵痛,这种可恶的苍耳子太扎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杨如雪放下手中的牵牛花藤蔓,停下了她想要摆弄的海草的图案。 小徐佩乔看了看前后左右同学都在认真地低头做着拼图,把手中那颗万恶的苍耳子扔在了前桌男生欧阳铁柱的背上,并且粘到了上面。小徐佩乔强忍着内心的笑意,这是她这些天第一次接近笑容。 “你妈妈是不是姓‘乔’。这样就对了,‘徐’佩‘乔’嘛,你爸爸配你妈妈……”这是小杨如雪在接受小徐佩乔白眼的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整个教室都安静的只剩下清晨的君子兰缝隙中的阳光。而在很久之后,也许用七天之后来说更加准确,小杨如雪才知道不可以在小徐佩乔的面前提她的父母,尤其是她的母亲。 …… “好吧,你一下午都没有跟我说话,我都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小杨如雪在下午放学的时候对小徐佩乔说了这样一句话。 可是,小徐佩乔依旧没有理她。 “老师让我们值日呢。”小杨如雪拿着笤帚追出了校门,看到小徐佩乔远远的背影和越拉越长的夕阳,撅着小嘴独自回了教室。 “好吧,我一定是说错话惹佩乔生气了。”小杨如雪一边扫着桌子下面的烂叶子,一边自言自语道。 “可是,我上午说了什么呢?我没有说什么坏话啊。”小杨如雪用簸箕把碎纸片收走倒到了学校操场边的垃圾场里。 而这时候,班里的男生在操场边的大槐树上掏鸟窝,另外高年级的男生在拿着弹弓射麻雀。 “哼,又是这群人。”小杨如雪见到那些男生就没有好气,当初自己的鼻子被男生弄流血了都没有得到一句道歉。“怎么可以这样,男孩子对女生一点儿都不温柔。我都不喜欢男生了,我以后不要嫁给男生了!哼!” 这是在小杨如雪心中种下的一颗种子,就如同随风飘落的槐花一样,也许在某一天,它可以告诉那些垂怜的泥土究竟风的气息为何。 小杨如雪拖着笤帚回到了教室,却看到小徐佩乔从远处跑了回来。 “哈——我就知道你不会和我生气的。我们和好吧……”还没等小杨如雪说完这句话,她就独自跌落在了冰冻的湖泊中,被摔得粉身碎骨。 小徐佩乔从教室门口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处,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漫画书,放在书包里转身离开了。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眼神都那么吝啬。 “哦。”小杨如雪看着小徐佩乔远去的背影,很是失落,手中的笤帚都不经意地掉落在了地上。自己就这样失去了一位朋友,刚交一天的好朋友。 小杨如雪怏怏不乐地锁门离开了教室,但是经过操场的时候却遇到了之前一直躲避的。 “小妹妹,给点儿零花钱呗。哥哥已经很久都没有抽烟了,现在感觉难受死了。”一位高年级的男生堵在小杨如雪的面前,脚下的黄土都有些懦弱,不敢扬起。 “我爸爸妈妈都不给我零花钱了,她们说我花钱太多了。”小杨如雪声音中带着哭腔抬眼望着高年级的男生。 高年级只是相对来说,对于一年级的小朋友,六年级就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她们根本就不敢和这些男生对立,几乎所有的一年级到五年级的小朋友都被收过这种“救赎费”,虽然那些男生只有一米四。而所谓的“救赎费”,就是男生的烟瘾很大,需要解救,不然的话,强忍着不抽烟就会在月圆之夜变成魔鬼然后吃掉全村的人。这种传说也有其局限性,只能针对一年级的小朋友。 “小妹妹,你是不是想要尝尝拳头的滋味啊。”高年级的同学这时候呲着牙,面露凶色。 “拳头的滋味?那是什么味道?欸,是不是小卖部里卖的零食啊,好啊好啊。”小杨如雪一脸天真地望着高年级的男生咽了咽口水,吐出了舌头,表示自己非常想吃这种吃的。 “噗——什么零食!”高年级的男生声音变得非常凌厉,走上前一步攥紧了拳头,把眼睛瞪得极其大。 但是这种恐吓似的动作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现在小杨如雪闭着眼伸着舌头,希望高年级的哥哥给自己惊喜,把零食放到自己的嘴里。 “你——明天带过来十块钱,不然的话,我就揍你。”高年级的男生稚嫩的手掌拍在了小杨如雪的肩膀上,小杨如雪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你们是不是找死!”此时,比远远扬起的尘土更加具备穿透力的是一声略显成熟的吼叫,而飞扬尘土落幕之后显现的是小徐佩乔的身影。 “原来是你这个贱人!” 欧阳铁柱看着小徐佩乔,双脚跨立,双手叉腰,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被小徐佩乔飞起的一脚踹到在地。虽然踢人的动作和被踢倒地的动作都没有那般行云流水,也没有电视中的那么帅,但是小徐佩乔的这种行为还是引来了小杨如雪的一阵惊讶和高年级男生维护尊严似的主动撤退。 “你等着,明天给你好看。” 高年级的男生一边撤退,一边叫嚣着。在树上掏鸟窝的男生也被叫了下来,赶紧灰溜溜地走了。留下地上的一个鸟窝。 “喂,你刚才为什么打架啊?”小杨如雪蹲下来问着在旁边捡鸟窝的小徐佩乔,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一颗被摔坏的鸟蛋,更没有注意到小徐佩乔对鸟蛋的可惜与怜爱。 “打架?”小徐佩乔在听到小杨如雪的问题之后整个人怔住了,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只是觉得自己好尴尬,莫名其妙地尴尬。 你到底搞没搞清楚状况,刚才有人欺负你,我帮你回击对方。这怎么成打架了。这是偌大操场上小徐佩乔内心的潜台词,只是她没有这样回应,简单的不理睬就是她对任何事情的看法。自从父母离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笑过。 “对呀,刚才欧阳铁柱那么惨,躺在地上都不能动了。”小杨如雪想要碰一下那颗鸟蛋,但是被小徐佩乔拍了下手。 “不要碰!粘上人的气味之后,大鸟就不会要它们了。”小徐佩乔把鸟窝的边缘编织完整,然后朝着那棵槐树走过去。 “好吧,你是要把它们放到树上吗?我可以叫我爸爸来帮忙,我爸爸会爬……”还没等小杨如雪说完,小徐佩乔就把书包扔在树根下,抱着那棵十几年的大槐树“蹭蹭蹭”得爬了上去。 “好厉害。徐佩乔,我太崇拜你了。我可以拜你为师吗?我超级想要学爬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不教我。”小杨如雪仰着头望着已经到达第一个树杈的小徐佩乔,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僵痛,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杨如雪,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儿吗?”小徐佩乔气喘吁吁地在第一个树杈停歇着,整个身体趴在树杈上,右手紧紧地抓着鸟窝。 “你是要我帮你忙吗?可是我不会爬树啊。”小杨如雪感觉到小徐佩乔已经要消失在树顶的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 “你从现在开始,不要讲话。我可不想摔下去。”小徐佩乔咬着嘴唇,抬头看了看远在树尖的鸟窝原位置。 “我怎么会让你摔……”小杨如雪赶紧捂住了嘴,就这样保持安静地看着小徐佩乔把鸟窝安然的放在了树顶上。 小徐佩乔顺着槐树滑落下来之后,对着小杨如雪说:“这根本不是麻雀窝,可能是喜鹊的窝。” “哦。”小杨如雪看到小徐佩乔之后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下。 小徐佩乔边拍打着裤子上的树枝碎屑,边看了看小杨如雪说道:“现在可以讲话了。” 还没等小徐佩乔的准许话语说完,小杨如雪就已经要喘粗气了,虽然才短短五分钟,她却感觉到自己缄默了一个世纪似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爬树啊,你爸爸还让你爬树。我爸爸从来不让我爬树。” “那只鸟妈妈一定不知道那些男生偷了她的孩子,要不然的话,那些男生就倒霉了,每天头上都会落鸟粪。” “……好吧,我不讲话了……”小杨如雪看到小徐佩乔鄙夷的表情就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多。但是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在最好的朋友面前她才会说个不停,对那些男生她连一句话都觉得多。 小徐佩乔和小杨如雪踏着余晖与夜幕的交界往家里赶,只是小徐佩乔在把小杨如雪送回家的时候,一直在揉着自己的耳朵,痛苦的回忆应该能从那些承受折磨的耳膜中寻到一点点儿踪迹吧。 “那明天见咯。或者,也可以做梦的时候见,我们明天来聊一聊今天晚上做的梦吧。”小杨如雪望着小徐佩乔那一往无前的影子默默地说着。 “妈!妈!”小杨如雪一进门就冲进了屋里,喊叫着,“我今天交到了新朋友,我还知道了她的名字。” …… 第二天,小徐佩乔照常来到了学校,虽然这种照常在被人看来却有些反常。但是小徐佩乔却被早已埋伏的欧阳铁柱在校门口堵住了。 “我告诉你,这件事儿我跟你没完!”欧阳铁柱的一声威胁恰好被远处跑来的小杨如雪听到了。 —————————————— 而这样一句相似的话语却让宫崎如雪一下子从回忆中苏醒。 相似的醉入,相似的唤醒。 宫崎如雪不得不在现实之中,在转头之际,察觉旁边的一些新情况。 “原来是你这个贱人!” “我告诉你,这件事儿我跟你没完!” 在这一排座位靠近过道的一侧,宫崎如雪看到来了一个满腹肥肠却又油光满面的贵妇,她身上披金戴银,对坐在旁边的那位时髦美女一见面就大喊大叫。 “你有种做小三,有种抢男人。你还敢出门,不怕被车撞死。还敢坐飞机,不怕飞机爆炸啊。”贵妇人的这句话引来了全机舱人的目光,大家却都把目光移向了宫崎如雪,好像她是那位贵妇人口中的小三儿似的。 “这位乘客,请你保持安静,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不要大声喧哗。”乘务人员看到这边的情况,赶紧走过来温和地调解。 “哎呦,这年头勾引别人男人,连说都不能说了。你这姑娘怎么这样啊,你是不是也想勾引别人男人啊。”贵妇人对空姐上来就是一阵指责,弄得空姐一脸尴尬。但还是强忍着,对那位贵妇好礼好气地劝说着。 “这位乘客,请您放尊重些。如果您有什么服务上的需要我们会尽量满足的,您这样会打扰到正在休息的乘客。”空姐已经没有了好脾气,但是脸上依旧攒出标准似的笑回应着贵妇人。 “好啊,我要调换座位,我不要挨着这个贱人,免得弄脏了我。”贵妇人几乎要跳起来。 “可是,这里的座位已经是安排好的。我们也……”空姐无奈地说道,现在整个机舱里的乘客都在窃窃私语,或抱怨或谩骂这位贵妇人。而空姐最害怕出现这种情况,她的实习期还有一个月到期,虽然工作上仍旧存在一些问题,但是她非常珍惜这个机会。 “我来跟她换吧。”机舱尾部传来一声如同福音的话语让整个机舱的乘客都望眼过去。 徐佩乔却这一次真的看到了她,虽然她此时的手指掐在另一个手掌上,等清醒之后,却看到那依然是她…… 第31章 chapter031 擦肩而过再回首3 “杨如雪?”徐佩乔的那种惊讶的眼神可不是杨如雪所期待的,因为太长时间的别离,那种鄙夷的眼神在杨如雪看来都有些陌生。 这是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而久别重逢却也是另一种初相识。徐佩乔和杨如雪说过的第一句话也是她的名字。 “……”宫崎如雪曾经想象过很多次她们相遇的场景,但是在脑海中荒诞演绎太久就会让原本的期待变得迟缓。宫崎如雪现在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语气对徐佩乔(夏目佩乔)回话,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以为你在日本呢,我就要去找你。如果找不到你的话,我就回去结婚了。”杨如雪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哭腔,就如同此时悲戚的夜风在白昼的昏沉中哀嚎着。 “哦。”徐佩乔似乎太累了,在座椅上很快就睡着了。根本没有聊些什么。这时候,杨如雪在整理完尴尬与激动交织的心情,侧脸看向徐佩乔,却看到她高昂的下巴上那道逐渐隐去的疤痕。 岁月的疤痕总是无关痛痒,却是另一种形式的铭记。 杨如雪需要把小时候的故事继续讲给长大的自己听…… ———————————— “我告诉你,这件事儿我跟你没完!”欧阳铁柱的一声威胁恰好被远处跑来的小杨如雪听到了。 而这声严厉的言辞混杂在微眯的眼神中,杨如雪一整天脑海中都在重复着这句话,她担心欧阳铁柱会对徐佩乔不利。欧阳铁柱可不是善茬,在杨如雪的眼中,欧阳铁柱可以说是她所见过最无耻却也最厉害的人。因为他现在九岁,而且撒尿的距离是男生中最长的。虽然没有人定义过男生的厉害程度可以通过撒尿的距离来衡量,只是全班的男生都奉欧阳铁柱为“大哥”。 这一整天,杨如雪都在担惊受怕,哪怕欧阳铁柱躲避老师粉笔头的动作都能让她心里一颤。不过,和杨如雪极度慌张的神情中,徐佩乔却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地恐惧感。 中午放学的时候,欧阳铁柱在教室里等了很久,徐佩乔也等了很久。老师已经看出了端倪,也在教室里故意盯着双方。就这样,本来应该剑拔弩张的气势在萎蔫的向日葵叶的无聊哈欠中散去。 等班主任老师盯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没有什么异样。赶紧回去吃饭了。 欧阳铁柱也担心班主任老师杀一个回马枪,这样的话,自己的屁股就保不住了。虽然以前屁股被一天打一次都是很平常,但是现在随着父母的婚姻状况堪忧,自己的屁股却完美地兼职起了婚后晴雨表。只要自己捂着屁股来上学,昨天爸妈肯定吵架了。 “晚上放学的时候你等着。”欧阳铁柱把额头上的创可贴撕了下来,露出了昨天被徐佩乔推到之后撞到地上划破的伤口。 “你麻烦不麻烦,有什么事儿能现在解决吗。”徐佩乔根本就对欧阳铁柱不屑一顾,满脸都是鄙视夹杂着一点儿蔑视。 “我要赶紧回去吃饭,不然的话,回去晚了就又要挨骂了。”欧阳铁柱背上书包走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一码归一码,从来不会因为其他的事情去罔顾后果更加严重的事情。比如,屁股。 “你要和他打架啊?不要啊。他很厉害的。”杨如雪试图劝说着徐佩乔,但是徐佩乔却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儿。 “你不回家吃饭吗?”徐佩乔瞥了杨如雪一眼。 “你答应我不会和欧阳铁柱打架我就回家吃饭,不然的话,我就……我就……晚一点儿回家吃饭。”杨如雪根本觉得自己理亏词穷,这种劝说却让徐佩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一次见你笑欸。”杨如雪此时像是沐浴于爬山虎中的阳光般灵动。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吃饭吧。”徐佩乔朝着杨如雪摆了摆手,让她放心,自己不会惹事儿的。 “你不要吃饭吗?”杨如雪背起书包,询问着徐佩乔。 “我要去亲戚家,你赶紧回去吧。”徐佩乔从脑海中随便拽了一个理由回应着杨如雪。不过,杨如雪却选择了相信。 杨如雪背着书包朝着门口接自己的爸爸走去,爸爸看着那位略显成熟的同学说道:“你那同学不回家吃饭吗?” “哦,她叫徐佩乔,她是我新交的朋友。她要去旁边的亲戚家吃饭。”杨如雪朝着徐佩乔远远地打了个招呼。一心相信徐佩乔真的是去亲戚家吃饭,直到下午上课的时间徐佩乔仍旧没有回来。 杨如雪才觉察到事情有些异样,徐佩乔撒谎了。而伴随着撒谎这种会拉长鼻子的寓言故事,杨如雪却没有那么天真。 下午上课的时候,语文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两首诗。分别叫做《画》: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语文老师匆匆写完这两行板书之后就出去了。在她回来的间隙,在小朋友们吵吵闹闹背古诗的杂音中,徐佩乔的突然出现打破了煞有介事般的沉默。 杨如雪还在一点点儿地啃着书皮儿,死活都背不下来这首诗。 在她抬眼的一刹那,杨如雪顿时感觉到眼泪都在拼命往外涌着,虽然刻意积攒只会让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更加的汹涌。杨如雪看到徐佩乔的下巴上带着一块纱布,纱布上面分明透着血红色,一点点儿向外渗的鲜血根本不需经受纱布的束缚。 “你怎么了?”杨如雪赶紧把书甩在桌子上,朝着门外跑去。 徐佩乔则故作镇静并且很无畏地朝着杨如雪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等杨如雪反应过来,才看到徐佩乔的身后跟着欧阳铁柱,他的整个胳膊都用一块绷带包裹着。 徐佩乔顺着杨如雪可怜的眼神朝着身后的欧阳铁蛋瞥了一眼,然后朝着杨如雪吐了吐舌头。 “是不是你打他了?”杨如雪此时像是一位义正言辞地审判长一般询问着。 “哪有,你问他。他自己来的时候摔得,我还帮他送诊所呢。”徐佩乔在杨如雪的质问下略显尴尬,却忍住内心涌起的强烈的幸灾乐祸。 “啊啊啊,不是她打我的,是我自己撞在了树上……撞在了门上,摔倒在了地上……”欧阳铁柱磕磕绊绊地解释着杨如雪质疑的眼神。 “好吧,那你以后走路可要注意呢。我听说隔壁班的小王就是摔倒在地上把胳膊摔骨折的,现在还包着石膏,不能写字。”杨如雪好心劝诫着欧阳铁柱,那感觉就像是他的妈妈似的。 “听到没有,以后你要注意,不要把胳膊摔骨折咯。”徐佩乔的右脚稍微在地上撵了撵。 “听到了,我会注意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树了。”欧阳铁蛋弯着腰,灰溜溜地跑回了教室。 “好奇怪呀,他怎么欺负树的?是不是他偷鸟蛋的时候在上面撒尿了啊?”杨如雪天真地仰着头看着徐佩乔,却感觉到徐佩乔此时受伤的下巴却是那么高扬。高昂到甚至遮住了穿透梧桐叶的粒粒风声。 “赶紧回去吧。”徐佩乔跟着杨如雪回到了教室。在她们回到教室的时候,整个班级都安静了,随后又爆发出如常的朗朗书声。 “这是今天刘老师交代的作业,让我们把这两篇古诗背过。”杨如雪翻开自己的课本把勾画的范围给徐佩乔。 徐佩乔则不管不顾地把头扭了过去。 “你不想背那也好,现在你受伤了嘛。”杨如雪总是能够用最大的谅解去合理猜测对方善意或者无意的忽视与傲慢。对于,徐佩乔来讲,也许对她来硬的,她可以以硬碰硬。而杨如雪的“化骨绵掌”总会让她猝不及防,肝脏俱裂。 徐佩乔从杨如雪手中拿过课本,翻看了几眼。紧接着合上课本,仰着头望着窗外的牵牛花藤蔓,忍受着因为刚才故意傲娇而撕裂的伤口疼痛,背诵了起来: 一去二三里,山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好厉害!”杨如雪禁不住赞叹道。 就这样,在杨如雪欣赏般的眼神和徐佩乔百无聊赖的闲谈中,两个人度过了一个和平的下午。虽然此时,徐佩乔的父亲被班主任老师叫到了办公室,忍受着训斥。更强烈的斥责是欧阳铁柱妈妈劈头盖脸般的谩骂。 放学的时候,突然高年级的男生朝着杨如雪走了过来,这次没有了往日欺凌的霸气,只是莫名其妙的和顺。 高年级的男生递给杨如雪一沓零钱,总共一百三十九块,还有三根巧克力味的棒棒糖。 “这是?”杨如雪接过钱一脸疑惑地望着高年级的男生。 高年级的男生看了徐佩乔一眼,赶紧回应着,“以前在跟你闹着玩呢,我现在都不抽烟了。” “那好吧。”杨如雪接过了高年级同学所谓“借”的钱,却也根本没有多想。 “好吧,再见了。”杨如雪看着徐佩乔的背影打了个招呼,自己则独自在教室里等爸爸来接。不过她想要在教室里把那两首诗背熟,要不然明天老师出题默写的时候就要被罚,每次被罚都要抄一晚上一百遍的诗,谁能受得了。 杨如雪闭着眼睛,一点点儿地默背着。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去二三四?”杨如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猪脑子,这点儿东西徐佩乔能够看一眼就背过,自己念了这么多遍都背不过。 “嘿——你回来了?”杨如雪在卡壳的时候总是喜欢把双手捂在眼前然后故意露出一条缝,装作自己是无意地瞥见书上的提醒。而这次的偷窥却让她看到了徐佩乔狂奔回来的身影。 徐佩乔没有理杨如雪,但是这种态度在杨如雪看来已经比以前好了太多。 “这是什么?啊——你把那个鸟窝摘了下来?那鸟妈妈怎么办?啊——不要啊,这样鸟妈妈会伤心的。”杨如雪看到徐佩乔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鸟窝,正是昨天从高年级的男生手中捡到的那个。 “嘘——”徐佩乔瞪了杨如雪一眼。 杨如雪好像很快就意会了,赶紧捂住嘴。心里却想着,不要吵到鸟宝宝睡觉。而徐佩乔刚才的潜台词却是你太烦了,能不能不要讲话。 “为什么你背书这么快,但是经常丢三落四呢?”在较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杨如雪再一次用不厌其烦地声音打破了沉默。而这个较长时间的衡量值为一分钟十四秒。 “我昨天在树下等了一晚上,大鸟已经知道人类摸过了鸟窝,所以已经抛弃了这两颗蛋,所以我只能把它们救下来。你看这个。”徐佩乔解释着,同时让杨如雪看了自己手中的盒子。里面是连接着电池的灯,散发着热量来为鸟蛋保温孵化。虽然这种知识在自然老师那里就是一种荒诞,但是两个小孩子总是充满着天生的保护心理。而男孩子天生的是一种破坏心。 有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并不需要任何莫须有的理由。人类的高阶进化就预示着他们将要面临更为严峻的挑战。徐佩乔可以可怜那些被遗弃的大鸟,正因为它们很脆弱,而徐佩乔自己却得不到任何怜悯似的呵护。就如同现在。 “好啊,你小兔崽子。你学会打架了!”徐佩乔的爸爸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带着目眦欲裂的眼神,朝着徐佩乔走了过来,看架势就要打她了。而此时,恰好,班主任老师从办公室里跟出来。 “小徐啊,你可不能打孩子啊,还是是要好好教育的。”班主任老师却也是徐佩乔爸爸小时候的老师,虽然她已经头发花白,但是徐佩乔爸爸却也把儿时的恐惧酿造成了尊敬。 “老师,我怎么会打孩子呢,我一定要好好教她,不让她欺负男孩子。”徐佩乔的爸爸朝着班主任老师远去的背影鞠了一躬。 “爸爸,我……”徐佩乔刚要说些什么,话语就被迫淹没在爸爸的眼神中。 “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回去有你好看的。还敢打架!”徐佩乔的爸爸一溜小跑跟在班主任老师的后面,聊着。 徐佩乔听完这句话之后却一脸坦然,而旁边把这一切都看遍的杨如雪却心情沉重。她觉得徐佩乔一定是被冤枉了,“你怎么不跟你爸爸讲,欧阳铁柱是自己摔倒的呢?” “你相信我吗?”徐佩乔只是冷冷地回应了杨如雪这样一句话。 “我当然相信你了,我们是好朋友嘛。”杨如雪拉着徐佩乔的手就要往回走。 “干嘛!”徐佩乔挣脱开杨如雪肉嘟嘟的小手,自己在原地跺着脚。 “回家啊,我带你和你爸爸解释清楚。”杨如雪实在是太天真,天真到可以忽略掉言语背后的伪装。 “可是我不想回家,我们今天不要回家了。”徐佩乔向前走了一步,拉住杨如雪的手,请求似的说道。虽然这种请求在徐佩乔那里仍旧没有一丁点儿的诚意,只是表面上看。 “啊?不回家?那要住在哪里啊?”杨如雪感到惊讶,却又有些担心。她觉得徐佩乔害怕回家就是因为她爸爸的暴脾气,如果她爸爸真的打她,那还不如不回家躲避呢。 “你要不要跟我来。”徐佩乔此时的邀请竟然比那些冷漠的夕阳更有诚意。 “嗯?”杨如雪撅着小嘴,望着傍晚的风。心里在忖度着,踟蹰着。 “好吧。”最后,杨如雪的答应声让徐佩乔知道自己没有交错朋友。 杨如雪跟着徐佩乔来到了荒郊野外的一处棉花柴垛,随着夜幕一点点儿被星光拉下,杨如雪拉着徐佩乔的小手也越来越紧。 “这是什么地方?”杨如雪听到外面都有些乌鸦在天上“嘎嘎”乱叫着。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乱葬岗”?杨如雪只知道小时候,比现在更小的时候,堂哥就一直用这种鬼故事来吓唬自己。 “这是我的‘家’,属于我自己的家,现在是我们两个的家。”徐佩乔指着一处棉花柴堆成的小房子说道。 “你要不要陪我在这里过夜?我现在不想回家。”徐佩乔知道爸爸现在正在跟老师和师公喝酒,而喝完酒的醒酒汤在她爸爸那里就是拿起皮带来把一些怨恨都发泄到自己身上,虽然妈妈也是这样被爸爸打跑的。 “可是……” “嗯?” “可是我怕黑……” 第32章 chapter032 此时,飞机在弯弯曲曲的跑到上拐来拐去,朝着加速跑到行进。 夏目佩乔这时候也被惊醒了,她实在是太累了。在接到父亲病危通知的那一刻,她就从日本计划着回国。在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去世。乡下守灵需要三日,在这三日,夏目佩乔(徐佩乔)几乎一刻都没睡。 夏目佩乔看了看杨如雪,在飞机行进到第一个拐弯处的时候,杨如雪立刻把飞机舷窗上的遮阳板拉了上来。 “你还是那么怕黑。”夏目佩乔看着杨如雪慌张的样子,自己禁不住笑了出来。久远的笑携带者久远的记忆发生在久远的小时候,那时,夜空那么美,…… —————————————————— “可是我怕黑……”小杨如雪本意是在拒绝,但是找不到任何其他的理由,只能用怕黑来推辞,虽然事实上她确实怕黑。 “不要怕,有我在。”小徐佩乔伸出右手把小杨如雪搂住肩膀下。 “我怕,有你在……”小杨如雪这时候心里踏实了许多,只是对于她来讲,夜不归宿确实是一种可怕的坏习惯。虽然妈妈曾经多次说过,女孩子夜不归宿的话第二天就会变成泡沫,像是海的女儿一样。 “可是,我还要回家呢。”小杨如雪腆着脸,却不知道该怎么权衡。她非常想和小徐佩乔在一起,毕竟小徐佩乔能够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可是,她觉得还是向父母报告一下比较好。而且,此时,两个人都没有吃晚饭呢。 “你不要纠结了,我送你到路口,你回家吧。我反正不会回去的,我可不想见到我爸那张可恶的脸。”小徐佩乔看了看天色已晚,决定把小杨如雪送回去。 一路上,小杨如雪总是说个不停,但是小徐佩乔却心事重重。小小年纪需要自己来承担长大后的痛苦或许根本不是一种时间的恩赐。对于小徐佩乔来讲,她过多的感受到了爸爸妈妈争吵之后的冷漠与敌视,只不过他们都选择了欺骗与欺瞒。小时候的任何一种场面都可能会扎根于小小年纪的心灵,而对于小徐佩乔来讲,对于七岁的她来讲,她埋下的却是对蛮横男人的一种痛恨和恶心。最起码,她觉得为什么美其名曰的婚姻要男女之间,不同的物种来结合。你不懂我,我不懂你。难道就是一种追求幸福的方式?拜托,请不要让小孩子来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此时她们需要的是长大,而不是成长。 小徐佩乔把小杨如雪送到她爸爸那里就一个人返回了那个柴火垛。 这里不知道埋藏着小徐佩乔多少的知心话与秘密,只是小徐佩乔从来不打算公开。而这次,她是把小杨如雪当成真正的朋友。 秘密总有一个开端: “乔,妈妈今天必须对你讲一件事。”那是在一年前,六岁的小徐佩乔看到妈妈最为严肃且伤痛的一面。那天在自己外出玩耍归来,妈妈把自己叫到了房间里,抹着眼泪说道。 “妈妈和爸爸不能在一起了,以后你要跟爸爸一起生活了。”在小小六岁的年纪,根本不能理解“离婚”的残酷。只是,让小徐佩乔意识到这一点儿严重性的是妈妈因为哭泣而剧烈颤抖的身体。 只是那时,小徐佩乔装作很坚强。只是勉强的笑了一笑,“好啊,那我就跟爸爸一起生活啦。可是,妈妈以后周末我可不可以去看你。” 小徐佩乔越是这种反应,越会让妈妈感到担心。哪怕现在小徐佩乔歇斯底里地喊叫,都能让她勉强接受。但是,此时,在这段荒唐婚姻的背后,小徐佩乔俨然成了一个开导者。似乎在用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回应着受伤的妈妈。 那天晚上,小徐佩乔记得很清楚。六一儿童节的前一天,她从学校里拿回来了一朵小红花,而且负责明天的演出,她演的是海的女儿。 那天晚上,妈妈就离开了,前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只是,在小徐佩乔的心里,那个地方叫做“远方”。 小徐佩乔挥着手和妈妈告别,假装坚强,等车身颤动的程度已经让后视镜中的身影变得模糊。小徐佩乔终于忍不住了。拜托,她才只有六岁。为什么要这么残酷!为什么! 那天晚上,小徐佩乔没有在门口等到爸爸的身影;那天晚上,爸爸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比原来更可恶;那天晚上,小徐佩乔一个人来到了这里,那片属于她自己的“家”。 “小草,我妈妈走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妈妈了……” “小草,我……没有……妈妈了……” “小草,我想要妈妈……” “小草,我不喜欢爸爸!我讨厌爸爸!是爸爸欺负妈妈,把妈妈赶走的!” …… 有的人说,小孩子没有长大的标志就是笑。而小徐佩乔六岁与七岁的间隔就是天真烂漫的笑再也见不到了,她从那时开始见到其他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而冰冻的人是为了被暖化而存在的,小杨如雪就是那个暖化小徐佩乔的人。 —— 小徐佩乔宁愿饿着肚子也不会回家,只是因为爸爸的皮带一定在醉醺醺地等着自己。而此时,小徐佩乔在晚夏的风中独自望着天边,看着烈日的余晖一点点儿的吞没归巢的雀鸟,羡慕着,憧憬着…… “哎呦呦,可把我累死了。”打破这一切的是小徐佩乔已经渗透骨髓的声音,但是在此时却并不是一种嘈杂,而是更多的期盼与温暖的靠近。 小徐佩乔站了起来,看到小杨如雪从远处走过来。也可能是跑,气喘吁吁的。 “哎呦,我真的要死了。快要死了……快要……死了。”小杨如雪整个背蜷缩着,生怕暴露什么似的。 “怎么了?”小徐佩乔根本不打算问小杨如雪为什么现在跑过来。 “给你这个!”小杨如雪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饭盒,里面盛着两个鸡腿和一些米饭。 “我来给你送饭来了。”小杨如雪像是邀功似的,把饭盒盖打开。里面香喷喷的米饭让小徐佩乔强忍的泪水禁不住一下子流了下来,虽然她一直在倔强着坚强。 “我今天晚上陪你。我告诉我爸爸妈妈说我要去同学家,她们同意了。”小杨如雪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烤红薯。 “哎呦,可算是烫死我了。我趁着爸爸盛饭的时候,偷偷拿出来的。我感觉我的肚皮都要被烤焦了。”小杨如雪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说着。 根本没有顾及在旁边狼吞虎咽着那浸满泪滴米饭的小徐佩乔。小徐佩乔此时的坚强全然败退在这一盒及时并带着余温的米饭中。 这种友谊,在小徐佩乔的心中扎下了根。而那盒米饭,那盒来的恰到好处的米饭。如果晚一分钟或者早一分钟,都不会让小徐佩乔这样思韵良久。只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她没有开口说明的情况下,小杨如雪满足了自己。那是一种温柔带着温度的温柔,细腻而唯美。女孩真好!多么会呵护别人。这是小徐佩乔枯槁心中埋下的另一颗种子。 “那你今晚就要在这里睡?”小徐佩乔夹出鸡腿来,递到小杨如雪的面前,她看的出来,小杨如雪根本就没有吃饭。小杨如雪太着急了,她只顾着照顾朋友,而自己却选择性忽略。 “我带了一瓶驱蚊水和一个麻袋。我们可以在这里捉萤火虫。”小杨如雪看着鸡腿咽了咽口水,小小地咬了一口。 “好吧。”小徐佩乔此时才觉得自己今天说的话有些多,这一次她不在选择性沉默。 “我本来想要拿一块生的红薯呢,这样我们就可以在这里烤红薯吃了。但是我实在是拿不动了。因为还要防止爸爸看到。”小杨如雪说着说着,却看到小徐佩乔不继续吃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小杨如雪问着。 问着,答着。问着,答着。一问一答。一问不答。这就是属于七岁仲夏夜的两个女孩的故事,她们那时纯洁到纯净的友谊一点点儿地被催化,就如同宁静的夜空中滴滴点点被迅游的星河。 “那颗星星就是我奶奶,我现在好想奶奶啊。”小杨如雪躺在麻袋上,躺在小徐佩乔的旁边,指着满天星河里随便的一颗星星。 “哦。”小徐佩乔根本不知道自己看的那颗星星是不是小杨如雪说的那颗星星。 “据说,好人死之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小杨如雪给小徐佩乔讲着昨天晚上妈妈讲给自己的故事。 “那坏人呢?”小徐佩乔问着,她心里在想着,自己的爸爸就是一个坏人。大坏蛋! “那我不知道了,昨天晚上我还没有听完故事就睡着了。早上的时候,妈妈说今天晚上继续讲给我听。”小杨如雪此时想要撒娇,但是却又不敢撅着小嘴,生怕奶奶看到自己委屈的样子又要哭泣了。奶奶告诉小雪,流星雨就是天上的人在哭泣。 “那我给你讲故事吧。”小徐佩乔拄着头看着旁边的小杨如雪。 “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小杨如雪一脸稚嫩的样子,声音中的娇气都让人舍不得把目光移离。 “从前啊,从前,有那么一群吸血鬼,它们专门吸人的血来存活。它们也是普通人,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它们没有性别之分,没有男吸血鬼,只有女吸血鬼。可是它们分为两个家族,第一个家族非常残暴,第二个家族很是温和。两个家族的吸血鬼需要吸对方家族的血来存活,可是有一天,两个对立家族的两个女吸血鬼相恋了……” “什么叫‘相恋’啊?” “就是爱上了对方……喜欢上了对方……” “好吧。继续讲哦。” “直到有一天,对立家族的两个女吸血鬼相恋了。但是,第一个家族的吸血鬼不忍心吸第二个家族的女孩的血。所以,她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第二个家族的女孩不忍心看到对方难受,她在对方睡觉的时候,偷偷地把自己的手臂划开,把流出来的血让对方吮吸。但是,她的血的味道却引来了其他吸血鬼……” 小徐佩乔看到小杨如雪快要睡着了,便停止了故事。虽然这个故事,她也不知道结局。 “你还怕黑吗?”小徐佩乔感觉到小杨如雪躺在地上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几乎已经忽略掉了萤火虫翅膀的共振。 “怕。”小杨如雪毫不遮掩自己内心的恐惧。“我在家里都是开着灯睡的,我今年才开始自己一个人睡。” “那你就睁着眼睛睡觉吧,看着那些星星就不会感觉害怕了。”小徐佩乔给小杨如雪出了主意,小杨如雪照做了。 但是,这一晚却是小徐佩乔一直在睁着眼睛睡觉,也许是她怕掉落的星光沉溺在小杨如雪澄澈的眼眸中,也许是她需要额外分担给小杨如雪驱蚊的工作,也许是她心甘情愿,去看着小杨如雪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 小徐佩乔此时根本没有缘由,没有冲动,更没有任何占有*的一个想法,就是伸出手来摸摸身边这个小女孩的小脸。 慢慢地,慢慢地,小徐佩乔慢慢地靠近,甚至都能感觉到手中的羁绊的风在为自己让路,而漫天的飞虫都停止了聒噪。 但是,小徐佩乔却因为小杨如雪的一个转身。整个人都缩了回去。 “现在几点了?”小杨如雪睡眼惺忪地看着小徐佩乔。 “现在……现在……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个睡眠。”这是小徐佩乔的一种计时方式,独特的计时方式。就像是她每次忍受爸爸皮带的猛抽的时候,她都这样安慰自己。 “好啊,你小兔崽子,你藏在这儿了!”在小杨如雪刚要睡着的时候,从老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带着酒气的怒吼。 小徐佩乔赶紧推了推小杨如雪,说道:“赶紧跑,赶紧跑。” “谁呀?”小杨如雪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就被小徐佩乔拉了起来。 “坏人!”脱口而出的话是最为真实的想法,反正小徐佩乔也根本不想再那个男人的形象是做任何修饰性的加工。 小徐佩乔拉着半睡半醒的小杨如雪朝着远处跑,小杨如雪连鞋子都顾不得穿。 “你这个小兔崽子。”但是,两个小孩子却是低估了醉酒后的大人,那个“坏人”最后还是追了上来。 “啊——坏蛋,不要碰我们!不要碰我们!”小杨如雪感觉到自己的背被一只厚实的大手拽住,整个人都悬空。 “走,跟我回家。”那个“坏人”朝着小徐佩乔怒吼道。 “我不!我不!我不认识你,你是个坏人!”小徐佩乔采取了对立的方式,而这种报复性的回应却让她无能为力。 最后两个人都被拎了回去,像是两只小兔子似的。可怜。 “你如果不放开我们,我就叫警察叔叔了!”直到被拎回了村子,小杨如雪的意识才算是完全清醒。 “叫个屁,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跑去哪儿了,不知道家长满村子找你们嘛。”那个“坏人”把两个小屁孩扔到了屋子里。 “我们完蛋了,我们被‘坏人’抓了。”小杨如雪看着略显镇静的小徐佩乔,心里非常紧张害怕。 “……”还没等小徐佩乔回话,小徐佩乔就被那个“坏人”拎到了另外一间屋子。 “你这个坏蛋!我讨厌你!” “坏蛋?我是你老爸,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 老爸?难道那个男人就是小徐佩乔那个酒鬼老爸?小杨如雪现在才搞清楚状况。但是伴随着她开窍的片刻,隔壁房间里传出来一阵皮带抽打的声音。而伴随着皮带声,是小杨如雪呼天抢地般的哭叫。她简直要吓坏了,也只有这种哭声才能掩盖住皮带与屁股亲密接触的轻吻声。 “徐爸爸,不要打了,不要打……不要……”小杨如雪在房间里使劲地敲着门。但是隔壁的皮带声却越来越强烈,而小徐佩乔则一声都没有哭。 等徐爸爸打累之后,也可能是皮带的哀嚎让他有些不忍心了吧。只是,小徐佩乔看他的眼神那么的可怕,就如同一口昏暗的枯井。 “你爸爸好可恶……”小杨如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此时趴在床上的小徐佩乔,她也在尽量低选择这合适的形容词。从“可恶”、“残忍”和“无情”中,她选择着最具有人性的一个词。 “对不起,他打你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我都……我都……”因为刚才的哭喊,小杨如雪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小徐佩乔在听到在挨打的时候都没有哭,却因为小杨如雪安慰似的抚摸着她的头的时候眼泪一下子掉落下来。而伴随着垂落眼泪的是一句极为冰冷的话,配合着那可怜的眼神。 “我长大一定要杀了他!” 第33章 chapter033 擦肩而过再回首5 “你不是在日本吗?为什么现在回来了?”宫崎如雪好奇地问道,毕竟从她大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徐佩乔。只是这次父母的逼婚,那种紧迫感下,无能为力的她却看到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回答。她要找她! “我爸爸去世了,我回来给他料理后事。”徐佩乔这时候冷笑了一声,好像多年谋划的计划终于完成了,又好像那份恩怨随着爸爸闭眼的刹那都烟消云散。 “那你……”宫崎如雪本来打算说“节哀顺变”的,但是此时徐佩乔的表情却没有一丁点儿地哀伤。 “我说过的,我长大了要杀了他。可是,还没等到我把他杀了,他就自己先走了。那天我看到他的遗体,感觉他就是一个可怜的老人。白发苍苍,双眼紧闭。让我根本不敢想象这是曾经那么暴力的他。也根本不敢想象,那个他就这样离开了……”夏目佩乔说着,说着,整个眼眶就红了。 宫崎如雪在一旁看着,罔顾随风而过的雀鸟衔来的那些往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徐佩乔(夏目佩乔)哭…… —————————————— 那天晚上,杨如雪带着徐佩乔来到了自己的家。 徐佩乔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家庭氛围,在温暖的毯子里包裹的是泛着清香的驱蚊水的味道。徐佩乔甚至能在杨妈妈用蒲扇为自己扇风的时候感觉到那一种自然的体香,如果说那就是妈妈的味道的话,徐佩乔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杨妈妈在床头帮两个玩累的小姑娘整理枕头,徐佩乔能够感觉到杨妈妈柔软的胸轻轻贴着自己的脸,那种散发着*的亲昵确实久违。 徐佩乔甚至不知主地哭了,把那些许的泪留在了这位母亲的身上。 “你妈妈真好。”徐佩乔根本不知道杨如雪睡没睡着就这样望着被装饰成海底世界样子的天花板说着。 杨如雪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不能够平稳,徐佩乔的羡慕话语她听得真切。却不了解其中的含义,直到第二天,杨如雪才知道了关于徐佩乔妈妈的事情。 早上的饭香让徐佩乔一下子以为到了天堂,甚至惊醒。最起码她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在爸爸的怒吼中被拖起来,根本没有温柔的妈妈在一旁不厌其烦地说着“小懒虫,要迟到了”。在自己的家里,作为“懒虫”根本不是可爱的理由,只能说你又欠揍了。 “早上好。”杨如雪对徐佩乔打了个招呼,翻身又睡了过去。只能让徐佩乔沉醉在她酣睡的神情中,那么久违的安逸,多么渴求啊。 徐佩乔看到杨妈妈的样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以后自己也要找一个爱自己的人,非常强烈的爱,爱得深沉,爱的热烈。 “鸟蛋需要孵化多久才可以啊?”徐佩乔在教室帮孵化器换电池的时候,杨如雪总是忍不住问道。 “应该快了,小鸟快要出来了。”徐佩乔实在是不耐烦了,她一直在做着“嘘——”的动作,只是希望杨如雪小声一点儿。她知道杨如雪的话唠根本就是“不治之症”。 “我从书上读到过,小鸟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会被认为是它妈妈。等小鸟孵化出来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在这里吧。这样,小鸟就会有两个妈妈了。”杨如雪一脸稚嫩的感觉,真的不知道做了妈妈是怎样的。 “咦?不对呀,怎么可能有两个妈妈呢?两个女孩子不可以结婚啊。”杨如雪反驳着自己刚才的话,双手拄在桌子上,眼睛却紧盯着窗外,生怕这两只小鸟被同学们发现。 而此时的窗外,只有那一秒阳光的灿烂夹杂在星星点点般的地上,跟随着树叶间的间隙跳动着。 “怎么不可以,我们都可以当小鸟的妈妈。”徐佩乔往窗外瞥了一眼,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小鸟会因为外界的因素而使孵化受到影响。最直接的就是那群班里那群熊孩子。 “可是,总不能两个女孩子结婚吧。”杨如雪问出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最起码现在对于两个接受外界事物的女孩子来讲,这种现象还没有存储进两人脑内的数据库,也就无法从言语中调动出任何支持性的言论。 只是,她们能感觉到这种说法是与现在社会现象相悖的。以至于在这个问题之后是沉默的三十七秒钟,静置的三十七秒钟,在纯洁的眼眸与偷窥的阳光中经历着人生中最为深刻的思考,最起码现在来讲。 “也对哦,但是我跟你讲,我最恨男人了。蛮横霸道粗鲁,最起码我现在看到的是这样。” 徐佩乔提到“男人”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酗酒的老爸,总是喜欢用皮带抽自己的老爸。她关于男人的任何印象都是处于烟雾缭绕或者酒气之中,散发着一股难以摆脱的莫名其妙的高傲与特权。 杨如雪却对这种绝对性的言论没有做出过多的评价,她接触的男人还是很温柔的,就像是自己老爸一样。从来都很呵护自己和妈妈。只是,她觉得爸爸妈妈一样好,在此时就衍生成男人女人一样好。 “那你以后就嫁给女孩子吧,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杨如雪这样说着。 “那你要娶我吗?”徐佩乔的心灵就如同一艘亟待搁浅的船,当初只是为了寻找一份寄托的港湾,现在却无能为力。她在孤独与期望中潜游,只是希望能够把最为信任的朋友当成自己心灵的救命稻草。 “我才不要娶你!”杨如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口回绝,她很难再去回想方才到底是什么触碰到了自己的底线。 杨如雪脱口而出的话带来了另外的一个沉默,这次已经沉默到两人都看着鸟窝中的蛋,避免眼神的交叉。 “……” “我要嫁给你!” 在这种心智朦胧的年纪最需要的就是保持着对任何美好事物的一颗初心,保持接受的初心。不管那些未知事物对于整个社会来讲是怎样的,需要记住的是,她们需要在最纯洁的时候避免过多的沾染社会。纯洁总是需要被玷污方显珍贵,但愿她们不会承受太多苦难。 第34章 chapter034 擦肩而过再回首6她走了 “你在日本住在哪里啊?”杨如雪这时候终于转到了正题,虽然此时的正题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有些对于过往的偏离。 “横滨。”徐佩乔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配合着她下巴上的伤疤却让杨如雪在岁月的迷离中没有迷途。 “你和母亲住在一起?”杨如雪忍不住问道。 慢慢地,杨如雪与徐佩乔四目相接,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融化在了徐佩乔纯洁的眼眸中,最后在沉溺中挣扎求生,却只能留下溢满的泪湖。那天,她也是这样,慢慢地在徐佩乔不知所踪的身影中孤独地咽下…… ———————————— “雪雪,这是你一个朋友托我给你的,然后还附着一封信。”妈妈回来的时候,杨如雪正在房间里写作业。在听到朋友的一刹那,杨如雪瞬间想到了那个人。那个在自己生命中毫不迟疑的角色。 杨如雪抬头朝着门外看去,却看到妈妈手中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分明能看到那是一个鸟窝。 杨如雪边往外走,边想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徐佩乔要把鸟窝送到自己这里。她可是从来都不让别人碰鸟窝的,哪怕是自己也只能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信?杨如雪的目光径直绕在编织鸟窝里两颗孤零零的蛋,只是最后跌倒在了那封信上。 杨如雪迫不及待却又有些迟疑地打开信封,她不知道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只是这里面可能是她最不期待打开的,只是那是对于多年以后的“她”来讲。 【如雪,我妈妈昨天回来了,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要离开这里了,我要去日本跟着妈妈一块生活。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你帮我把那两个鸟蛋孵化出来吧,再见了!】 这是一封信,杨如雪根本没有心情去唠叨徐佩乔没有根据老师上课讲的信件格式来写。因为那堂课是在后天才上。而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却是无法挽回的。 “我不要,我不要……你走……”杨如雪双手紧紧地抓在信纸上,那只是一张泛着油漆味道的普通作业纸,对呀,很是普通,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那么,它能够承担的起两个人三十四天的友谊吗?那么沉重的友谊和莫名的情感…… 杨如雪在看到信的一刹那,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她逐渐模糊的眼泪强迫着自己看完信上的每一个字。知道最后奔涌而出的泪再也不去顾及强力阻拦的眼眶。 杨如雪看完信的时候,整个人都瘫倒在妈妈的怀里,大声地哭着。 “妈妈,我不要……我不……她走……”杨如雪的抽泣让本应一贯而出的话语被迫中断,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自主地颤动着。从酸酸的鼻尖贯穿全身的一种感觉,最后再回到鼻腔,只是为了把这种情绪传递给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只是为了让那些旁观的细胞原谅突然哭泣的眼睛,或者,给它一个哭泣理由另一种解释。 杨如雪的小手攥在信纸上,分明能听到此时被压榨的字迹在一点点儿地哀嚎,诉说着那晚徐佩乔是怎样含着泪匆匆写下这封信的。在这封信的背后却是隐藏着一个场景,那就是徐佩乔没有选择写信而是与杨如雪当面告别,两个人的哭喊却抵不过最终被拉开的命运与海。 这封信是徐佩乔放弃了见杨如雪最后一面才攒成的,因为她不想最后记忆中的杨如雪是一个哭成泪人的形象。最起码,那个话痨鬼要一直快乐下去啊。 杨如雪忽略了信的最后一句,是徐佩乔在把信交给杨如雪妈妈的时候匆忙填写上的,所以只是呈现在了信纸的背面,被层层折叠的压痕所掩盖。 【如雪,能答应我不哭吗?】 “妈妈,她走了……”杨如雪在哭泣的中途停止。她不相信,她真的不相信徐佩乔会这样离开自己,一声不吭的。她们是朋友啊!她说过长大后会娶我的,她不是一个食言的人,妈妈说过小孩子不可以撒谎的。我不信,徐佩乔不会撒谎的。杨如雪朝着门外跑去。 也许,这种离开根本算不得离别,就在杨如雪此时的心里都在默默地想着,徐佩乔过一会儿就会回来。或许明天,就会背着书包来学校,找自己要那两个鸟蛋。 你能想象儿时最真心的朋友在自己不知情地情况下跑去了远方的不知道哪里,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那种感觉吗?你能想象飞速狂奔到她家门前却看到人去楼空,只有罪恶酿造者的酒鬼的身影那种失落吗?你能想象一个仅仅七岁的小孩子在门前疯狂地砸门却无能为力地哭嚎的无奈吗? 杨如雪第一次,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分别。她手中攥着的信纸越来越紧,几乎要嵌入自己的皮肤中,渗透着、吮吸着自己因为激动而燥热后逐渐冷却的血液。 徐佩乔的家在西街,杨如雪的家在东街。有一条小路是连接两家最近的,杨如雪最近才发现的。只是那条路,从那时以后,杨如雪再也没有走过。 那条最近的路,连接的是每天十分钟的期待与心跳。而现在伴随着孤零零的院落和长草的屋檐,却只剩下杨如雪那小小的背影,沉默地一句话都酝酿不出。 从西街回到东街,杨如雪整整走了两个小时。 一句话也没有,头也没抬。 …… “雪雪,怎么了?赶紧出来吃饭吧,饭菜要凉了。”妈妈在外面做好了喷香的南瓜粥和肉包子,杨如雪最爱吃的饭菜。但是,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来刺激她呢。 杨如雪已经累了,她小小的身体趴在床上。妈妈看到后不忍心叫醒她,帮她盖好了那床蚕丝被。只是,妈妈忽略的,是枕头上浸湿的一大片。 就这样,杨如雪睡着了,再次醒来是在梦中惊醒。 “不要啊!”杨如雪梦到欧阳铁柱带着高年级的同学来找麻烦。 “你那个帮手走了,我们知道。看今天谁来帮你。”在梦中,欧阳铁柱手中拿着扫帚朝着杨如雪冲过来,杨如雪在感觉到被击中的刹那,喊叫了出来。 梦醒之后是难以言喻的沉默,最起码在梦里,杨如雪和徐佩乔仍旧守在那个鸟窝旁边默默地念着。 杨如雪醒过来继续说过去,只是希望能多跟徐佩乔说说话,哪怕是在梦中。 但是,梦终究会醒的。但是第二天,杨如雪在学校门口好像做了一个相同的梦。 “哈哈,我告诉你,放学的时候在学校门口等着。那时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欧阳铁柱看到杨如雪背着书包,手中抱着一个盒子就赶紧抢过来,并且厉声威胁道。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东西!”杨如雪赶紧冲上前去,想要把欧阳铁柱抢的盒子抢回来,那里面放着那个鸟窝。 “还挺有爱心的,这个鸟窝你竟然留到了现在。既然这么有爱心的话,那以后我们组的值日就包给你了。”欧阳铁柱把盒子扔在地上,和一众男生跑着闹着冲到了教室去抄作业去了。 杨如雪看着地上被扬起来的尘土掩埋的纸盒子,分明能看到上面有一块地方沾染着粘稠的液体。 不要啊。杨如雪心中一阵紧张,但是让她更为难受的是,自己心中所害怕的却成了现实。 鸟蛋碎了…… 杨如雪看着被鸟蛋的粘液浸湿的鸟窝,显得那般凌乱的树枝在此时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框架她幼小心灵的枝桠。 杨如雪一句话都没有说,现在却无限期待。就像以前似的,期望徐佩乔能够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安慰着,抚摸着。但是这一次,她悄悄地朝着地上看着,看着那可能出现的身影。但是看到的却是乱作一团的行人。 她真的走了…… 杨如雪无奈接受着这一切,在上课的钟声响起的刹那,她的身后不会再有那个短发女孩的不紧不慢地脚步。那般悠然自得地踏着钟声,那般天真的回忆。 杨如雪抱着盒子朝着教室里走去。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给了她喊“报告”时一个凌厉且冷漠的眼神,虽然杨如雪作为三好学生从来都被优待,但是杨如雪现在却感觉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在尽情地抛弃自己。就如同自己最好的朋友的不辞而别。 杨如雪在教室的外面听着里面朗朗读书声混杂在男生的打闹声中,语文老师走了出来,语重心长地说着:“小雪,你爸爸妈妈对你期望很大,你要好好学习啊。不要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分心。一切都以考试为重。” 杨如雪慢慢地抬起头,与语文老师四目相接。只是感觉到老师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且封闭,不能容纳再多的儿时记忆。或许,这种眼神,只有等经历世事的杨如雪才会明白。所以一切,都不重要,除了学习。学习关系着你升学、就业等等人生重要转折,而那些出现或者消隐的人,都只是人生的一个插曲。 杨如雪这样想着,和老师的想法一样。 接下来的数学课,杨如雪都用左手拄在耳朵上,尽量让目光分散在身边空缺的座位。 如果徐佩乔还在的话,数学课一定是她睡得最香的课了。每次杨如雪在难题中沉醉初醒的时候,都能听到徐佩乔最为酣睡的呼吸声。 学校的课桌每年都要重新刷一遍漆,但是这一次去没有那般容易。在刷漆的第二天,徐佩乔的课桌上就刻上了她自己的名字。而那渗入课桌木材纹路的名字却成为杨如雪不能忘怀的记忆,最起码,现在,是最为残忍的一种提醒。 杨如雪多次扭头望向窗外,希望伴随着午时的阳光而来的那个身影能够再一次地打破老师的无尽的拖堂和同学们的吵闹声。但是,这一次,杨如雪却没有从那个身影中窥见徐佩乔的一丁点儿气息。 她真的走了。杨如雪最终接受了这个现实,最起码这种现实对于她自己来说没有想象中的残酷。 从乡村到县城,从县城到省城,从省城到首都。从国内的机场登上的那个可恶的飞行器,把她带去了根本无法找寻的远方。那个可能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国度。最起码,遥远到小小的杨如雪根本无法想象。 随着杨如雪的尽可能的想象,徐佩乔却也望着那个方向。可能是家的方向,在大都市兜兜转转之后,她已经分辨不清东南西北那些没有参照物的方向。 “乔,走了。该登机了。”徐佩乔在妈妈的呼喊下从沉思中醒了过来,望着那个四四方方的登机口。 她想起了刚才在机场入口处对妈妈说的话: “妈妈,我第一次坐飞机,我害怕,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要怕,只要在里面睡一觉就到了。” 只要在里面睡一觉就到了?就到哪里了?徐佩乔一直在心里忖度着,一直在审问着自己。最后,她才知道,只要在那个比模型大百倍的飞机里睡一觉,她就到了再也见不到杨如雪的另一个地方。 “妈妈,我不去了。我不去日本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在徐佩乔钻进那个昏黄的机舱的时候,她挣脱开了妈妈的手朝着外面跑去。 第35章 chapter035 擦肩而过再回首7一年分隔恍如昨日 整个飞行过程,徐佩乔和杨如雪都在久远的记忆中找寻着属于两个人的那一份。 有的时候,从第一个开口的语气就能明白那些过多期待中的一点点儿失落,虽然两个人都不想承认,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对方缺席的日子里经历的那些事,是让两个人都难以想象的孤独与过分期盼。 徐佩乔在飞机飞上天空之后,与杨如雪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就睡了过去。只是这种睡姿却让她很是难受,她在装睡,却也不知道该不该调整睡姿。如果因为侧身或者挠痒而让装睡的她暴露,那是不是一种很难耐的尴尬。徐佩乔根本没有预想到在回国的时候回再次遇见杨如雪,在两个人已经分开五年之后,她们重遇的表现都过于兴奋了。那种过分寒暄却是一种冷漠的前奏。 杨如雪此时想着一句话:如果注定相遇,就算是分隔太久也会是一种珍惜。 避免过分尴尬的办法就是杨如雪此刻也闭上眼睛睡觉,虽然不管内心有没有倦意。只是等她醒来的时候,手表的指针已经跨越了另外一个间隔。就好像那年,那场梦之后,杨如雪都感觉不认识徐佩乔了…… —————————————————— “乔,你回来。现在要登机了,你要去干什么!”徐佩乔的妈妈在登机口穿过汹涌而来的人群,终于在候机厅的一个盆栽那儿抓住了往外狂奔的徐佩乔。因为动作太大,那个盆栽掉落在了地上。 徐佩乔停在一根二楼的玻璃窗前面,玻璃窗上的映像能够看到她此时眼眶中浸满晶莹的泪珠。 徐佩乔的妈妈知道女儿的脾气,认准了一件事根本就不会去改变,任凭别人怎么劝说。 “这样吧,妈妈先向你道歉,这次确实太仓促了。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妈妈先带你回家,你去见见你朋友。然后妈妈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徐佩乔的妈妈对着玻璃映像中脸色逐渐平和的徐佩乔说道,慢慢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徐佩乔的妈妈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小徐佩乔,最后,七岁的徐佩乔需要考虑一些东西。她最终选择了登上踏往异国他乡的飞机,眼眶微微含着泪。虽然她此刻不知道杨如雪具体在哪个方向,她也只是简单而不舍地朝着夕阳挥了挥手。希望那个可以跨越时间与距离的传递者能够把自己对杨如雪的那一份歉意和友情递送到杨如雪的耳边,伴着如同雀鸟般稚嫩柔软的阳光,在那个黎明…… 就这样,徐佩乔和杨如雪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别离,超过十二小时的别离,而那次的别离跨度却是一年。 在这一年里,杨如雪依旧是班里学习最为优秀的,她的小红花几乎能够贴满教室后面的小黑板。村里的学生大多数都转到了市里,所以,班里的男女比例又渐渐地朝着女方偏移。不是因为女生多了,而是男生少了。现在班里的男生只有七个,欧阳铁柱也转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杨如雪最后把那颗剩余的鸟蛋孵化了出来。 不过,杨如雪一直觉得很愚蠢的一件事就是,在小鸟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把自己和徐佩乔的合影复印了四张,放在鸟窝的四周。应该是要兑现儿时的承诺吧,虽然现在九岁的她也是在儿时,可是那时是那么的遥远,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来讲。 学校的危房最终让校领导受不了了,他们在新建的砖瓦房里讨论着建一两座新教室刻不容缓。虽然他们都知道过不了几年,这所小学就要拆除,然后和邻村的合并。但是现在破旧的房梁教室已经承受不了超过中雨程度的袭击,每当老师在讲台上讲述着任何惬意的古诗词,房梁上就会适时地流下雨水表示莫名其妙。 “明天就开建吧,把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铲了。”校长一声令下,施工队很快就来了。可是这却让班里的男生很是郁闷,小树林铲了之后,可到哪里去抽烟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男生逐渐接触到了烟这个散发着诱惑与伤害的名词。但是伴随着男孩成长的经历,烟似乎也和“帅气”被化为了同义词,或者说近义词。一些男生觉得会抽烟是一种男人的表现,从九岁开始,他们就想要想方设法拜托身体里男孩的称号。而烟就是一个绝佳的伙伴。 班里的男生以欧阳铁蛋为首,之前每次放学之后,都会等同学们走完,然后偷偷地跳窗户走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一支烟,轮流着,每个人抽上几口。 虽然有的人在被诱骗的时候根本没有被提及抽烟会让自己疯狂地咳嗽或者感受到难以忍受的呛味,但是在男孩成长为男人的过程中,总会经历一些难以忍受的事情吧。欧阳铁蛋就是这样说的“算了算了,你还是回家吃奶奶吧,算不得男人”。所以呢,男生们就这样,伴随着被分享的烟屁股的长度缩短,他们体内因尼古丁而刺激的烟瘾逐渐加大。 不过,杨如雪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她总是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学习上。虽然那时的她只有一个目的,努力学习,然后争取在大学的时候去日本留学,这样就能够见到徐佩乔了。 杨如雪确实没有辜负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期待。可是,她却不知道一年的时间究竟能够把一个人历练成什么。就像那些男生,从天真活泼调皮到散发着焦愁味道的颓样。同时,也像她…… 杨如雪确实没有认出来那是她,毕竟仅仅从一个背影就认出她的特异功能已经随着一年的时间而烟消云散。不过,杨如雪在走上前去的时候,却一边犹豫一边踟蹰。 在那天放学后,杨如雪记得很清楚,九月一日,星期一。她在学校门口看到了徐佩乔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放学流退去之后,破旧的校门口只剩下两个人站立着却不敢靠近。 “徐佩乔,你回来了。”杨如雪在某一瞬间,好像打开了时光机器一般,回到了那个话唠一样的自己。 杨如雪看到徐佩乔一身破旧的牛仔裤,如果是刻意打磨的乞丐裤潮流的话,那只能说杨如雪确实没有什么见识。徐佩乔的右耳上打了一个耳洞,挂着一个黑色却闪着亮光的耳钉。遮掩耳钉的是她那一头波浪卷发,泛着微黄的亮光让逐渐虚弱的余晖都相形见绌。 杨如雪赶紧朝着徐佩乔跑过去,站在徐佩乔的背影下。哇——她长高了!杨如雪只是感觉到徐佩乔差不多有一米五。 右手挤开逐渐清凉的晚风,杨如雪抓在徐佩乔的右手上,感受着当初那久违的温度。 徐佩乔在被杨如雪触碰到的一瞬间整个身体都颤动了一下,虽然很快就被喷涌而出的异样感觉淹没。 “乔,我已经你再也不会来了呢。”杨如雪拉着徐佩乔的手,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背包已经在风中凌乱,只剩下头上的马尾带着些许的矜持。 杨如雪看到徐佩乔的时候,她承认,确实有感觉到陌生。就算是之前再为亲密,也需要在一两秒之内去调整心情来配合已经分隔一年多的小伙伴。 “乔,你……你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杨如雪第一句本来想说的是“你之后就不走了吧”,但是她已经在学着控制自己的心情。毕竟,她…… 她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让抓在徐佩乔右手的小手腾出空儿来抚摸一些抽搐般的眼角,顺便擦一下那不合时宜的眼泪。 “那不用了,我就回来过一个小假期。我妈在家里还有点儿事,我跟着一块回来。”徐佩乔的舌尖在干裂的唇上轻轻地吮吸着,最后在两颗虎牙上慢慢地摩擦着,想要让舌尖上的味蕾重新品味一下那适时的微笑。酷酷的! “那好吧。这样吧,你来跟我们一块上课吧,我们盖了新的教室,老师也换了,新来的老师特别搞笑,每堂课都跟听相声似的。”杨如雪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算是徐佩乔的逐渐虚化的背影都不能让她停止。 在徐佩乔面前,她从来都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存在。 “好。” 徐佩乔回应了一声。却让杨如雪的心里犹如冰封万里的北国再一次地感受到袭来的暖意。 “那先这样吧,我要去……去那边有点儿事儿。”徐佩乔朝着前面匆匆走了,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方向应该是背后。她只是怕转身的一刹那,自己的目光会瞥见杨如雪泪流的声音。 杨如雪内心一阵兴奋踏着余晖朝着家里走去,还没等走进门内的时候就朝着房间大吵大叫地说:“爸妈,我朋友回来了。” 或许,杨如雪已经习惯了这么叫。之前她都是在喊“奶奶!爸妈!”,一年的时间,短短一年…… 杨如雪整夜脑海中都在酝酿着和徐佩乔对话的时候自己该怎么搭茬,虽然之前每次她都会跟个话唠似的说个不停。但是这次她真的很想听徐佩乔的故事,关于日本的那些事。 哦,那只鸟。杨如雪突然想到了那只鸟,那只被自己孵化的鸟,睁眼的一瞬间看到自己和徐佩乔合照的那只鸟。 那只鸟去哪里了? 杨如雪心里很是犹豫,她在想究竟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徐佩乔。就这样想着,想着。在她想累的时候,月亮也累了。 第二天,杨如雪顾不得坐在餐桌前吃饭就朝着徐佩乔的家里跑去。身后的爸爸心中很是惊慌地对妈妈说:“雪儿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怎么可能,她才三年级。”妈妈看着爸爸失措的样子,心中却一阵窃笑。现在你知道我老爸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为什么要拿擀面杖追着你打了吧。 那条路,那条连接两家最近的道路,杨如雪再一次想走的时候,却看到里面荒草丛生。杨如雪犹豫了一下,却也不管不顾地穿过那比人还高的草丛朝着徐佩乔家里走去。 “那好吧,谢谢阿姨。”这可不是一口气钻了几百米草丛的杨如雪所期待的,无奈,只能独自赶往学校。 现在才早上七点半,杨如雪根本不用太着急,慢悠悠地朝着学校走去,只是心情却愈发沉重。 新来的刘老师是北京一所著名高校的研究生,她来这里做实习老师,虽然大家根本就不去关心作业以外的任何事情。小刘老师很漂亮,几乎符合班里男生梦中情人的任何幻想,对于杨如雪来讲,她却想象着徐佩乔长大以后就是这个样子。一头利落的短发,在耳边倾泻而下的情绪伴随着不加任何修饰雕琢的白皙脸庞。虽然小刘老师暑假的时候去西藏让自己的脸上渲染上了一份釉色。 “我们今天还是分组朗读课文。”小刘老师朝着杨如雪这里瞥了一眼,她已经注意到了那个装作凝视书中插图的小女孩。 小刘老师朝着欧阳铁蛋走过去,小声说着什么。 不过,小刘老师什么要求,杨如雪从地上的背影就能推测出来。不过,让她更加确认的是欧阳铁蛋的回应。 欧阳铁蛋缠着胶带的大拇哥在鼻子两侧利索地擦着,一副不屑的样子,追随者那句极其伤人的话,“我不要跟她一组。” 小刘老师很是无奈,在昨天分组的时候,欧阳铁蛋就情绪激烈。不过,经过小刘老师的调解,欧阳铁蛋才最终答应和杨如雪一组。只是,在两人分组练习朗诵的时候,欧阳铁蛋自己跑到教室外面去捉蚂蚱。在回来的时候,被校长发现了,他只能跳窗户进到教室。跳进来的时候,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拇指不合时宜地拧了。他把这一切的罪过都算在了旁边失落的杨如雪身上。 “我不要跟她一组。”欧阳铁蛋扭头看着用右手抠着书本一角试图缓解尴尬的杨如雪,依旧用一副毅然决然的表情拒绝着小刘老师。他知道小刘老师就是在学校里做一下实践活动,根本不会留在这里的。他就没有必要给小刘老师好气。 “如雪,那个……那个,你……”小刘老师把破旧的书本卷在背后朝着杨如雪走了过来,口中在默默地念着,想要斟酌一下言语。 “我跟她一组。” 伴随着这句话,伴随着全班同学同一时间昂起的头,伴随着窗外十点零三分的太阳,那个角落里的杨如雪看到了她。 “你是?”小刘老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一震,她赶紧往外看去。却看到了根本不符合小学生穿着的一个女孩,更不要说她从身高还是眼神都更加成熟。 “……” 她是徐佩乔,如果因为窗户玻璃反射的阳光刺眼而没有看清的话,杨如雪应该从这种回答上确认那熟悉的声音背后就徐佩乔。 只有徐佩乔可以帅气而不做作地忽略老师的提问,只有徐佩乔能够让全班的男生发出一种类似于老鼠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只有徐佩乔才能让杨如雪在那一刹那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徐佩乔走进教室,踩踏着男生跟随着她的目光,肆意践踏着每一个男生在自己缺席的时间里对杨如雪的那种欺凌。徐佩乔根本没有看杨如雪,只是这样,她的余光里都是她。 徐佩乔径直朝着教室后面的座椅堆放区走去,自己的那张桌子还在。上面被自己用小刀刻着的一个名字,欧阳铁柱,在欧阳铁柱上面一个大大的叉。 徐佩乔甩了甩自己的波浪卷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朝着桌子上堆积将近一年的灰尘吹去。灰尘抖落的声音掺杂在同学们由静转为读书声中,只是,小刘老师却在那里略显尴尬,好像她就是一个来客。 “她是谁呀?”小刘老师轻轻地弯下腰问着杨如雪。 “……”杨如雪的目光一直盯着教室右侧的玻璃,因为那里的反光处就是徐佩乔的身影。 “她是一个可怕的人,非常可怕。”在杨如雪前边的男生用手捂住嘴靠着书桌对小刘老师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赶紧趴在桌子上装作读书的样子。因为他看到徐佩乔搬着桌子来到了杨如雪的旁边。 “你是这个班里的学生吗?”小刘老师赶紧让了个位置,虽然她感觉到更加的尴尬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这种问法应该不会得到任何形式的回答,除了那种冷漠的眼神。 不过,没有天生的冷漠,杨如雪却是暖化这种眼神的一个利器。 “对,我在这里上学。我之前请假了。”徐佩乔礼貌性的回应着小刘老师,之后从后桌的男同学那里拽过来一本课本,趴在杨如雪的旁边,端坐着。 “你要读哪一个人的?”徐佩乔翻开和杨如雪同样的页码。 杨如雪把书翻回到刚才未被风吹开的那一页,指着最上面的一段话说道:“我读这一个学生的。你来读老师,好不好?” “好。”徐佩乔擦了擦课本上那位男生的口水样的东西,也根本不回去顾及课本上泛黄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刘老师往后走了一步,把自己手中的课本给了那位被徐佩乔抢走课本却一言不发的男生。 接下来教室里就是一阵朗朗读书声。 “你就不走了吧。” 徐佩乔声色并茂地念完一段看向杨如雪,却得到了并非书本上的那段回答。徐佩乔当时甚至以为自己翻错了页码。 “什么?” “你这次回来就还要在这里上学是吗?”杨如雪期待着徐佩乔的回答,在徐佩乔的唇稍微颤动的时候,她都在刻意地回避即将而来的那种回答。她太期待却又不敢面对的回答,杨如雪很害怕徐佩乔只是在这里度过一个所谓的假期然后就又离开自己。 “对,我回国来上学。就在这里。”徐佩乔把手放在书本上抚平上面如有被狗啃得一口一块的书角。 虽然徐佩乔根本做不了主,但是杨如雪的这种期待眼神却让她决定回家和爸爸妈妈对峙。 “我跟你说一个事儿。”杨如雪根本没有心思去念课本,她心里有太多的事情要对徐佩乔讲了。 村里小卖部的那个瘸腿的大叔搬去了西藏,隔壁小卖部的老头的儿子喝农药自杀了。当初种红薯的地方被大队规划为村里的“御用垃圾场”,之前的一个天然游泳池被填坑盖上了果品收购站。虽然这些事情,这些连鸡毛蒜皮会感到无聊的事情,却在杨如雪的心里积压很久。 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对徐佩乔讲了。自己的一些改变,自己昨天做的梦,前天的梦,大前天的梦。自己掉了多少颗牙齿,下颌的哪一颗被自己丢在了房顶上,上颌的哪一颗被自己丢在了家里的哪一处角落。家门前的那几颗桃树从什么时候开始结果,以前在放学路上追着女孩到处跑的村东王傻子哪一天暴毙了。甚至是那个当初把屎拉在裤裆里的智谋孩子现在已经长得比他爸还要高。 所有的这些,杨如雪都想要讲给徐佩乔听。只是为了让她知道,在她缺席的日子里,自己不会让她缺席。在自己的岁月里,她从来没有缺席。 “我想说……那个……”杨如雪内心经历着一番缠斗,最终话语被涌动的喉咙一点点儿地撺掇到唇边。 “怎么了?不要告诉我你现在都不会说话了。”徐佩乔的一番嘲讽似的回应让杨如雪一下子找到了当年的感觉,在徐佩乔陌生却又熟悉的眼神里,杨如雪重拾了告知这件小事的勇气。 “我想先跟你道歉……”杨如雪还没有说完就泣不成声了,虽然这种哭泣在旁边打闹的男生那里被完全地忽略掉。 “怎么了?”徐佩乔伸出手来想要帮杨如雪擦干眼角的泪。 “我把……毛毛死了……”杨如雪本来已经在尽力压制的情绪更加汹涌。 “同学们,我们的课堂练习就到这里,我们现在找一组同学给大家朗读一下这篇课文。”小刘老师朝着徐佩乔和杨如雪的座位走过来,也注意到了哭泣中的杨如雪。 “如雪,你们来朗读?”小刘老师把手放在杨如雪的桌子上,向后走的时候轻轻地触碰着杨如雪的肩膀。 杨如雪瞬间站了起来,徐佩乔在班里同学的目光中拿着课本缓缓地站起来。心里却禁不住想,毛毛是谁? 第36章 chapter036 擦肩而过再回首8吸烟的不良少女1 云端上恰是一个绝佳的睡眠之地,不用去管那些叶枫的偷窥,更不要去担心镌写着噩梦的追逐会让自己惊醒。而此时,杨如雪和徐佩乔却想要把睡觉当做一种缓解尴尬的捷径,只是她们醒来之后仍旧需要面对四面相接的窘态?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空乘人员在听到服务提示音的时候朝着杨如雪后排座位走了过去,尊敬地对一位五十多岁年龄的大叔弯腰说着。 “厕所里能吸烟吗?”中年大叔一副难耐的样子,很明显,他在经受着高强度的烟瘾的困扰。不信的话,可以看看他座椅上被抓的七零八落的坐垫。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飞机上是禁止吸烟的。”空乘人员微笑地回应着,心中还在酝酿着接下里能够说些什么去缓解这位大叔的焦躁情绪。 “飞机还有一个小时就要降落在羽田机场了,请您稍微忍耐一下。真的很抱歉。”空乘人员继续微笑地说着,虽然她的嘴角一度往上倾斜,显示出了她的无可奈何。 “怎么这样啊,不知道有人喜欢抽烟嘛!就不会设立一个抽烟专区什么的吗,难受死我了。什么破飞机啊。”中年大叔终于忍不住了对空乘人员谩骂起来,恶俗的语气引来了周围乘客的关注。 杨如雪感到座椅震动一下,醒了过来。 心里一直在想着,烟是什么味道? ———————————————————————————————— 语文课总是很无聊,尤其是换了这位时刻准备拎起包袱拍拍屁股走人的小刘老师。不过,小刘老师更让人无语的是,她经常会安排考试,而考试的地点随着学生在考场上作弊的活跃程度而定。这一次,考场安排在了学校的操场。考试,美其名曰要检验一下学生在暑假期间的学习状况。 杨如雪倒是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担心的,只是关于徐佩乔她一直搞不清楚。所以,想着放学之后再继续聊。 而这次呢,徐佩乔却在中午放学的时候提前溜走了。 究竟一个中午能够让人蜕变到什么程度,杨如雪根本不能搞清楚。徐佩乔又不是“卡布达,铁甲小宝”,她自己又不是“小让”。 下午的时候,杨如雪在准备着明天考试的内容。徐佩乔和一群男生勾肩搭背的走进了教室。 “改天一块找地方喝点儿。”徐佩乔根本不管在讲台上面的老师,更不用去管讲台下面疑惑的杨如雪,她拉着凳子坐到欧阳铁蛋的旁边,三个人大声地说着一些让杨如雪诧异的事情。 究竟什么情况?杨如雪反复地询问着自己。直到自己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杨如雪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个旁观者。 “你们……”小刘老师实在是受不了教室后面乱作一团的几位男生,更让她愤怒的是,这个打扮妖艳的女生(徐佩乔)根本就不是这个班里的学生。 “你们……好好复习。”小刘老师在徐佩乔凌厉的眼神中改变了自己说话的语气。或许,她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去改变这些乡村孩子的想法。她就是那样,在这里实习几个月,回到学校就可以资历留校任教。没办法,反正自己都是要走的,何必在这里浪费感情。 徐佩乔瞪了小刘老师一眼,口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酒气。 “你喝酒了?”在徐佩乔靠近自己的一瞬间,杨如雪就感觉到一股浓烈的酒腥味儿袭来。 “喝了点儿。”徐佩乔露出一种憨厚似的笑,只是因为她脸上的肌肉都沉溺在被发酵的醉意中。最后稍加修饰却画龙点睛的是,徐佩乔在睡着之前的那种富含深意的笑。 徐佩乔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整个教室只留下同学们低头准备考试的慌张和男生的窃窃私语。 “她还不错,够意思。”欧阳铁蛋对同桌这样评价徐佩乔,虽然同桌看到徐佩乔走了一年之后变了好多。简单并且按照常理来讲,变坏了。 不过,喝酒根本算不得对人品评价的标杆,最起码对于这些急需酒精刺激的少男少女们。 整个下午,阳光都在咒骂着徐佩乔的身躯挡住了它们转移的尾线。徐佩乔整整睡了一下午。 终于在放学的时候,在酒精腥味挣扎的杨如雪忍不住了,她跟在徐佩乔的身后,紧紧地跟着,只是想知道她究竟要去干嘛,而且是和那群男生。 这条路是杨如雪从来没有走过,但是却非常熟悉的。因为校长说过,这条路是禁止学生走的。这条路的尽头,就是黑暗的和难以摆脱的小树林。不过,似乎这种禁止更能够激发学生的挑战权威的斗志,最起码对于徐佩乔来讲是这样的。 杨如雪艰难地从窗户上跟着跳了过去,却看到徐佩乔和一众男生倚靠在新盖的水泥未完全干的围墙上。 “给我一根。” 紧跟着这句话的是,徐佩乔朝着欧阳铁蛋伸出的中指和暗含鄙视却恰似玩笑的表情,徐佩乔帅气地从牛仔裤兜中掏出一盒烟。掀开散发着淡淡烟草味道的盒盖,两只涂满工艺气息指甲油的手指夹出一根烟。完美的抛物线丢到了欧阳铁蛋的眼前。欧阳铁蛋故意地让烟撞到自己的额头,只是为了让其他人逗笑,这种偷偷摸摸地行为确实需要一点儿韵味。 “你要不要来一根?”徐佩乔看着左边那个脸上被渲染的润红的娇羞小男孩伸出手来递过去一根烟。 小男孩摇了摇头,慢慢地,但是整个眼睛都盯着烟雾缭绕的同学们那享受的身影中,他颤抖着右手接过了徐佩乔手中的香烟。却不知道为什么,引来同学们的一阵嘲笑。似乎用不会抽烟就会被排斥来解释这种踏入雷池的行为更加准确一点儿。 徐佩乔的动作行云流水,甚至让人怀疑她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就连欧阳铁蛋翻过那新建的围墙都有可能会摔倒,但是徐佩乔却每次都能完美落地。 徐佩乔把剩余的一根烟夹在自己的耳廓上,另一根夹在了自己被唇膏润红的双唇之间。 “我去,你们连火都没有,抽的什么烟。”徐佩乔鄙夷地看着几位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男生,从兜中掏出一个打火机扔给最右边的男生。 但是这帅气的一个动作,却让打火机在半空之中突然失落地掉在地上。 徐佩乔整个人在那一瞬间都怔住了,就好像无法逃离突如其来的雪崩,而自己却不甘心地被凝视。徐佩乔在打火机抛物线的尾端看到了一个幼小却庞大,熟悉却陌生的身影。 同学们跟着徐佩乔的眼光看去,只看到杨如雪在那里静静地站着,脸上的表情在无限的烟雾中难以形容。 “她不会告诉老师吧。”这是男生心里想的最多,在嘴边嘀咕最多的一句话。只是因为他们现在处于两个对立的极端,杨如雪是好学生的代表,从来都是班里的第一名,后黑板上的小红花属她的最多。而这群男生知道自己从来都是老师眼中的坏孩子,作业完不成,成天想着逃课,甚至辱骂老师。 徐佩乔慢慢地从僵硬的动作中解冻,她的眼神一点点儿融化在杨如雪不知所措却怒不可遏的眼神中。 “没事,没事。”徐佩乔猛地从唇间拽出来那根不舍得香烟,扔在了地上,用脚使劲儿地搓捻着。 男生们在两个女孩的眼神对视中觉得很多余,所以叼着烟匆匆离开了,骂骂咧咧的。 杨如雪慢慢地挪到徐佩乔的面前,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要来一根吗?”徐佩乔看着杨如雪严肃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同时把耳廓上的那根烟递给杨如雪。 “吸烟有害健康。我不要。”杨如雪气鼓鼓地双手叉腰,转过身去背对着徐佩乔。眼睛里却喊着泪光,她想要用这种冷漠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好吧,你不抽就算了。”徐佩乔重新把烟夹在耳廓上,另一根点着的烟已经快要被烟灰掩埋,她赶紧用食指敲了敲烟身。 “你也不许!”在徐佩乔沉醉于烟叶燃烧的快感贯穿全身的时候,杨如雪转过身来看准徐佩乔手中的烟,伸出手狠狠地夹住,仍在了地上。用力地,奋力地搓捻着,生怕那些可怜的烟草会复燃似的。 “好吧,那我不抽了。”徐佩乔象征性地把耳朵上架着的烟拿出来在杨如雪的眼前晃着,然后用力地扔在了一处施工的土坑中。 “这样好了吧。”徐佩乔伸出手想要安慰一下这个生气的小姑娘,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难道是抽烟会让杨如雪不开心?徐佩乔跟在杨如雪的身后苦思冥想。 杨如雪在徐佩乔扔掉烟头的瞬间,转身就要离开。徐佩乔在杨如雪的身后紧紧地跟着。 “走这边啦。”徐佩乔一把抓住杨如雪的手,虽然杨如雪多次想要挣脱开,但是徐佩乔此时无论从身高还是臂力来讲,都比小小的杨如雪要强大的多。在此时,杨如雪就像是一个孩童一般,需要呵护。 徐佩乔拉着杨如雪的手朝着建筑工地的后方走去,杨如雪不耐烦却又挣脱不开的样子在徐佩乔的眼里非常可爱。 此时,夕阳那挣扎的余晖却也无法穿透层层阻隔的水泥,就如同现在的杨如雪无论如何都无法参透徐佩乔的内心。究竟她在日本经历了些什么,吸烟对于一个三年级的小姑娘来说是一件多么可怖的事情。杨如雪挣脱着自己的右手,却又跟着徐佩乔坚定的脚步一点点儿地踏着那逐渐显现的余晖重新走上了那条回家的路,虽然她们还需要绕一点儿距离。 吸烟的不良少女2 杨如雪已经不再去想究竟徐佩乔在日本经历了些什么,她只是想着要帮徐佩乔戒烟。就是这么简单,却不是简简单单的因为“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徐佩乔回到家里之后,整个眼前都回绕着杨如雪紧盯着自己的眼神。她能从杨如雪的眼神中读出一丁点儿地恐惧,对自己的恐惧。徐佩乔已经不想对自己踏入吸烟的深渊再做任何形式的解释,她也根本不想告诉别人自己为什么吸烟,如果真的有人问的话。 杨如雪回到家之后躲在房间里闷闷不乐,这时候妈妈回来,“乖女儿,怎么了?” 杨如雪听到妈妈温柔的呼唤一下子扑到妈妈的怀里哭了出来,伴随着委屈哭声的是根本难以分辨的那些呢喃话语。只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想让妈妈知道那些困扰自己的事情。她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出那句话,那句自己已经从老师口中听到的话。 “徐佩乔是个坏孩子。” “不良少女。” 或许,徐佩乔会直接忽略掉这种讽刺性的言论。又或许,她会变本加厉,演绎一个更加可恶更加恶劣的不良少女形象。但是这些在杨如雪眼中却如同刺来的一支支长矛,深入到她的眼睛中,只能知道杨如雪的眼中全部是徐佩乔的身影。 “乖女儿,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跟妈妈说。”妈妈帮小杨如雪擦干眼角的泪,温柔地看着杨如雪。 “没什么,明天要考试了。我还没有复习完。”杨如雪对自己这种掩饰不想多做评价。 “那先吃饭吧,爸爸回来了。”妈妈听到院内自行车的铃铛声。 “好。”杨如雪点了点头。 妈妈走到院子里,看到爸爸正在放下瓦刀等建筑工具,她赶紧走过去小声地对爸爸说:“雪雪哭了,不知道为什么。” 爸爸来不及把肩上的工具包放下,轻轻地对妈妈说了一句话,轻轻地。 “怎么可能!雪雪怎么会跟那种女孩子交往。你一定是看错了。”妈妈半信半疑,但还是最终用说话的语气来反驳着爸爸的猜测,虽然她期间也在怀疑是否真的如爸爸说的那样。 “等会儿问问吧。”爸爸非常担心女儿因为交往了坏朋友而变坏,所以在建筑工地看到女儿和一个打扮妖艳并且叼着香烟的女孩的时候真的有冲动要上前询问。 “明天吧,今天晚上雪雪还要复习呢。明天考试。”妈妈帮爸爸把肩上的工具包拿下来,整个背面都被汗水浸湿了。建筑工一天真的是太辛苦了。 “好吧。” “你去洗个手,吃饭了。”妈妈故作镇静地说着,虽然她此刻脑海中不断地浮现任何能够佐证自己判断的画面。 家里一成不变的南瓜粥,虽然是妈妈用心熬得,但是杨如雪也觉得有点儿腻了,只是她尽量不让自己的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她此时需要全副身心地应付妈妈的提问,然后想办法东拉西扯地回避妈妈的问题。 “雪雪,你今天回来的可比以前晚了。”妈妈夹起一块清蒸茄子,丝毫不顾及上面蒜泥的腥味,放在嘴里。双眼却紧紧盯着杨如雪在逐渐升起的新月中变得不自然的表情。 杨如雪在听到问题的一刹那,停止了手中夹菜的动作。嘴里咀嚼的饭菜也索然无味,她脑筋在飞速地旋转着,只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去掩饰自己的行为。 “嗯,明天考试,我留下来问老师问题了。”杨如雪的眼皮重重地压着,只是她感觉自己不敢抬眼看妈妈的表情。或木讷,或欣然,或者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的回答,只是这种感觉在杨如雪的心里无限的放大,杨如雪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燃烧一般,她撒谎了。 可能是从记事以来第一次撒谎,杨如雪甚至放下筷子,在爸爸妈妈闲谈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真的害怕自己的鼻子变长。不过,让杨如雪更加害怕的不是因为鼻子变长而变得不漂亮,而是她害怕自己的鼻子边长之后被妈妈发现自己说了谎。那妈妈该多么失望了。 可是我也不能说实话啊。杨如雪心里在进行着博弈,她知道自己放学的时候跟徐佩乔在一起,而徐佩乔在父母眼里、在老师眼里就是一个万恶的不良少女。最起码从日本回来之后,徐佩乔在村里大人眼中的形象已经从偷西瓜的坏孩子变成了吸烟喝酒打架的不良少女。虽然大多数都是大人们在臆测。 好吧。妈妈对刚才的回答没有疑惑,更没有在意。杨如雪慢慢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炒鸡蛋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只是这种沉默让她的表情更加的暴露。 “雪雪最近在学校交没交到什么新朋友啊,你们班里还是就你一个女生啊?”妈妈的问题总是尖锐到不好逃避,甚至杨如雪都想不到任何办法去旁敲侧击。 “嗯。”杨如雪“咕嘟咕嘟”地仰头喝干了自己碗中的南瓜粥。 “哐——”杨如雪把碗放到桌子上,轻轻地,但是这种细微动作在此时都变得那么的强劲。 “妈妈,我回房间复习去了。”杨如雪一抹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爸爸看着杨如雪走向房间的背影,慢慢地点上一支烟,心里担忧地对妈妈说道:“雪儿没事吧。” “雪儿刚才撒谎了,她交了坏朋友。等考试过了,我要跟她谈谈。”妈妈心中泛起一阵忧愁,她害怕那个吸烟的不良少女带坏了自己的女儿。她甚至都已经在想象以后女儿在大街上穿着暴露的样子。与妈妈心中担忧相互回应的是她心里想的一个荒唐的解决办法,她觉得如果这样下去,有必要让女儿转学。真的…… 第37章 chapter037 擦肩而过再回首9耳光·甩一抔清水 就算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想象力,杨如雪也无法预知这次前往日本的旅行会遇到徐佩乔,而且是在飞机上。杨如雪氤氲在自己的回忆中,一点点儿地回想着那些过往,好像就在眼前。对于杨如雪来讲,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刹那该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身边有着倾心的人,脑海中有着与她相关的事,无论未来会怎么样,现在都是杨如雪所能想象得到莫大的奢求。 但是,现实却从来都比幻想要丰富。那些伴随在事情背后的排列组合,机缘偶遇的背后是未知的蝴蝶效应伴随着最为合理的未来。杨如雪现在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就像是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觉得那是必然的。存在即合理?是谬论吗?杨如雪这样审问着自己,同时也审问着在窗外安排这一切的造物主。 “啪——” 云端的一声清响打破了坐在徐佩乔和杨如雪过道那侧一位大叔的酣睡,扰人的呼噜声终于有了尽头。但是,机舱内却传来了另外的一声声嚎叫。 刚才徐佩乔让座的那个女人和小三扭打在一起,在空姐空少的闲聊中,她们根本不在乎多少人会把这种囧事变为闲谈。 “你竟然敢偷我男人,你看我不打死你。” 原配挽起袖子朝着“小三”的脸上使劲地抽了一巴掌,可怜的“小三”当即扑到在了自己的座椅旁。 “啊——”原配揪起“小三”的头发怒骂道:“你个‘小三’,看我不打死你。” 反正这种事情见多了总会觉得无聊,而且原配似乎总能占据道德舆论的制高点。而“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论断在这种时候总是一种变相的冲动,没有人会去过分指责那个在不道德恋情中扮演重要角色的男人,而“小三”总是首当其冲。 每到这时,原配的一句“小三”就给另外一个犯错误的女人扣上了一定难以摆脱的帽子,甚至能够让她窒息的存在。 “不好意思,请……”空姐闻讯赶来想要阻止这种暴力行动,毕竟现在是在公共场合,而且周围乘客的意见已经很大。 但是空姐被原配推搡到一旁,差点儿跌倒。原配怒吼一声,“少特么管闲事。” …… 对于这种事情,旁观者已经觉得很无聊了。毕竟这种事情见过了,就连旁观都会没有任何胃口。最关键的是,在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没有人会打开手机摄像。如果不能把这种精彩的视频拍摄下来放到网上,怎么证明自己曾经旁观过。 徐佩乔侧过头来朝着伸长脖子注视“战况”的杨如雪微微笑了一下,说道:“男人总是很可恶。” 杨如雪的心思倒是没有放在两个扭打的女人身上,她的注意力似乎全然放在了刚才那声清脆的耳光声中。 耳光,就犹如一抔清水,试图唤醒那些已经深陷而不能自拔的人。杨如雪还记得自己被打的第一个耳光和打别人的第一个耳光都是因为同样的一个人…… —————————————————————————————— 小学时代的考试或许没有太多的功利性,毕竟考试完之后就是一个比较长的假期。不过,对于杨如雪来说,这次考试和以往的考试无异,她如果想要得到老爸给自己买的《樱桃小丸子》动画片碟片就需要考到全班第一名。虽然这个目标对于学习极度认真的杨如雪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但是她在这一天开学的时候心中却不免多了一分担心。 杨如雪已经不需要爸妈接送了,这一天学校门口的标语在准备着重新刷漆,而在弥漫工业气息的剥落土墙背后是徐佩乔和班里一众男生的身影。 那群男生在学校门口围住了一个低年级的小女孩,杨如雪远远地望去只能看到小女孩已经无力抽泣,脏脏的小手在眼眶周围抹着泪。 “你记住了吗,明天带过来五十块钱,不然的话,你以后就不要想有好日子过了。”欧阳铁蛋把小女孩推到墙上,恰好躲开了未干的油漆。毕竟这种事情还是避免家长的介入,对于欧阳铁蛋那来讲,能够细水长流地收取“保护费”才是一种绝妙的生财之道;对于小女孩来讲,如果一不小心让自己的爸妈知道这件事,她可能就会遭遇到报复。 “……”小女孩无奈地点了点头,在头向下的一瞬间,悬挂在眼角的泪珠委屈地掉落在了地上。在滴落未干油漆的黄土地上摔成了几瓣。 “我问你听清楚没有。”欧阳铁蛋抓住小女孩的衣领,他现在已经有绝对能力去把小女孩揪起来。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小女孩不得不再重复一遍,因为在第一遍回答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喉咙里泛出一阵沙哑。她可不希望在任何其他事情上在经受那个“恶霸”的欺凌。 “还不快走。记住啊,明天。五十块。”欧阳铁蛋本来没有必要再重复,但是现在徐佩乔出现在他的身后。在这样一个能够充分表现自己的时候,谁都不希望浪费。欧阳铁蛋还故意停顿,并且一声比一声铿锵有力。眼睛的余光却瞥向徐佩乔,那个自己刚认的“老大”,那个敢教自己抽烟喝酒偷钱的“老大”。 徐佩乔确实能够扮演好“老大”这个角色,最起码在旁边观望的杨如雪来说,徐佩乔都是那么的可怕。 杨如雪一阵小跑绕过了那群污秽的人群,对于她来讲,徐佩乔已经变得有些可憎。 徐佩乔悄悄地跟在杨如雪的后面,朝着教室走去。 “我听欧阳铁柱说她家挺有钱的……”欧阳铁蛋斜视了小伙伴一眼,挑着双眉说道,眼神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轻浮的做派。没错,他已经把杨如雪当成了下一个目标,就像自己的表哥欧阳铁柱一样。 杨如雪感觉到徐佩乔在自己的身后跟着,但是却没有理她。在杨如雪小小心灵中,对于那些暴力行为的抵触甚至比友谊的吸引还要强烈。也许,把徐佩乔晾一晾就会好很多。虽然杨如雪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徐佩乔在日本的经历,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杨如雪认为日本不是一个好地方。 “喂,怎么今天这么安静啊。”徐佩乔坐在杨如雪的旁边,故意把脸凑到杨如雪的眼前。 杨如雪一扭头让自己的余光都不去包含徐佩乔,那个她“讨厌”的人的身影。但是,徐佩乔此时就是秉承着一种“死缠烂打”的无赖精神,死命地用目光缠着杨如雪。 杨如雪不经意地看到了徐佩乔手臂上的一个疤痕,本来平滑的皮肤上面攒出了一片褶皱,差点儿把不经意的她吓哭。 “啊——你这是怎么了?”杨如雪抓住徐佩乔的胳膊询问到。 徐佩乔把手臂上的一个护腕拉下来,把那片伤疤盖住,脸色平和地却冷冷地回了一句,“没事儿。” 杨如雪在等待考试的过程中心里都在想着那个伤疤,她觉得徐佩乔去日本的时候一定受到了什么伤害。她知道徐佩乔骨子里的傲气,根本无法从她的口中得知关于伤疤的任何事情。 “我走了。”徐佩乔强忍着内心的伤痛离开了教室,期间不自如的双脚绊在了椅子腿儿上,本来安静的教室让这种声响无限放大。 “看什么看!”徐佩乔对那群男生怒吼了一声,自己冲出了教室。 义无反顾地样子让在教室内默默看着的杨如雪很是揪心。徐佩乔在教室门口还差点儿碰倒抱着油墨试卷的小刘老师。 “什么素质!”小刘老师抱着的试卷散落在地上,她看到徐佩乔远远离开之后才叫了前排的男生帮自己收拾试卷。 “今天考试,时间一个小时。从九点开始。”小刘老师内心一种恍如昨日的感觉,她重复着说了一遍。 杨如雪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考试上,就连试卷上油墨未干的手写问题在她的眼里都像是徐佩乔手臂上那块伤疤。杨如雪真的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究竟那块伤疤是怎么形成的。难道她被虐待?这是杨如雪所能想到的最为轻微的一种原因,她真的不知道徐佩乔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毕竟,一个人只是通过短短一年,不可能变成另一个样子。徐佩乔此时的“可怕”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杨如雪在教室铅笔唰唰的声音中想着,暂停,写着。 时间真的可以延长,如果朋友的那种伤痛可以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话。杨如雪真的想要放下铅笔冲出教室,她想要找到徐佩乔,和她聊一聊。就像是以前两个人在荒野的柴火垛里的畅谈,就像是以前两个人无话不说。虽然多数情况下都是自己在说个不停。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还有五分钟抓紧了——” “最后一分钟检查一下自己的名字写好没有——” “收卷——”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一瞬间,杨如雪就把试卷抛向了讲台老师的手中,自己则冲出了教室。 “抓住她!” 不过,杨如雪的这种举动在旁人眼里,尤其是在有恶意的孩子眼里就是一种逃避。欧阳铁蛋当然不会忘了在考试之前自己和杨如雪的小小冲突。 欧阳铁蛋在考试上厕所的时候对杨如雪说,让她明天带二十块钱来给自己买烟。但是杨如雪故意无视他。这让他以后怎么在“弟兄”面前混。所以,欧阳铁蛋已经决定要在考试结束的时候抓住杨如雪,然后狠狠地揍她一顿,谁让她冒犯自己。 确实,欧阳铁蛋也是这样做的。他比自己的表哥欧阳铁柱要狠的多,生气起来根本不会在乎其他的东西。 杨如雪觉得徐佩乔一定又跑到学校后面的建筑工地里去吸烟了,所以朝着那里飞奔。不过,在她转身的时候,她忽略了在自己身后的那个恶狠狠的角色——欧阳铁蛋。 我一定要阻止她!杨如雪心里想着,她自然地加快了脚步朝着学校后面的建筑工地走去。 此时已经烈日当空,十月的北国根本没有那般含蓄,杨如雪的衬衫很快就粘附在了背上,像是沾染的起伏沥青一般。不过,杨如雪却没那么在意,毕竟她此刻行走在徐佩乔铺就的人生道路上,她可不想徐佩乔继续我行我素,更是因为她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徐佩乔的任何恶语,那个不良少女? “佩乔!” 咦?杨如雪却没有在那个老地方见到徐佩乔的踪影。 难道她真的没有来这边吸烟?杨如雪嘴角倾泻出一丝笑意,但是很快就被背后传来的一声不怀好意的呼喊打断。 “杨如雪!杨如雪……看来你今天是痒痒了。” 杨如雪根本不需要回头就知道那个声音属于谁,但是她却没有理解明白在声音背后的那种恶意。 “你要干嘛?”杨如雪调整了下书包的位置,却只能看到曾经不明就里的欧阳铁柱的身影。 杨如雪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关注这个所谓的留守儿童,毕竟在欧阳铁柱因为意外出车祸去世之后,欧阳家族在村子里就是一个“悲剧”的代名词。欧阳家的长辈都希望欧阳铁蛋能够安安稳稳地过接下来的几年,然后结婚生子。毕竟现在他是欧阳家族的唯一血脉,传承的大事可马虎不得。 “我想抽烟了,你最好老实的给我点儿费用。不然的话,我就……”欧阳铁蛋和欧阳铁柱的最大区别就是欧阳铁蛋更加现实,他不需要去想任何理由,只要他决定要做的,就一定会为了达到目的而铤而走险。没办法,作为家里的唯一,他可是家人眼中的宝。 “你先等一会儿,我找人。”杨如雪心思根本没有在欧阳铁蛋嘴角那块暗红的痣上,她现在心里都在想着徐佩乔究竟去了哪里。 “我看你是不尝尝我的拳头,不知道我的厉害。”欧阳铁蛋嘴角慢慢上扬,就像是悬挂着一块厚重的铁器一般,最终显露出一种邪恶的笑。虽然他也不能明白在这种笑意背后暗藏着多少未知的情感,但是他始终觉得这个世界就是自己的,而“恶霸”并不是自己的代名词。他需要做的只是让这些愚昧的小家伙知道自己的厉害。而拳头就是践行这种责任最好的武器。 “你烦不烦!”杨如雪深呼了一口气,微微眯着眼睛对着欧阳铁蛋说道,满是不屑的样子。 这种回应确实出乎欧阳铁蛋的预料,他一直觉得对付杨如雪这种软弱的女生就只用稍微挥舞拳头来示威就会迎来她的投降与求饶,但是为什么杨如雪竟然如此的傲慢。 欧阳铁蛋本来期待的求饶变成了这种话语,却让他丧失了在这种对峙关系中的主导地位,这是欧阳铁蛋所万万不能忍受的,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采取些行动。而此时,在逐渐升起的太阳慢悠悠地烤热水泥墙面的时候,在这种威胁的场景周边围绕着一群看热闹的孩子。这些都是欧阳铁蛋的誓死追随者,现在欧阳铁蛋是时候拿出一些做大哥的勇气与能力来“杀鸡吓猴”了。 欧阳铁蛋攥起的拳头随着袖口一点点儿地挽下去,铺展开来,罔顾风的阻止与劝说,在刹那之时,朝着杨如雪的脸上猛地抽了过去。措不及防的杨如雪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火剌剌的,像是被泼洒的一层岩浆在瞬间熔融,而散发的热量都聚集在杨如雪稚嫩的脸上,渲染着那层釉色的皮肤。整个左侧脸颊上本来奔流的血液已经缺失了方向感,或许是另一番的畏惧感,都不敢再向杨如雪的脸上流去,分明能看到上面残留着一个惨白的巴掌印。 “啪——” 杨如雪却还沉浸在那声突如其来的声响中,她最后没有意识去感觉那种被逼退的痛觉,只是她在“回味”。回味那属于她的人生第一个耳光…… “这是你逼我……打的。”欧阳铁蛋言语中多了一分对自己的怀疑,他从来都只是吓唬低年级的同学。但是没想到这次他竟然真的打了杨如雪,只是为了拿一点儿“保护费”?不尽然,欧阳铁蛋这时候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杨如雪脚下的水泥地,看着那片地面逐渐被滴落的水所润湿,却又在瞬间变得干燥。欧阳铁蛋的余光却在旁边围观的人群,或许大家都吓坏了吧,面面相觑却又装作默然。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谁都不想打破这个沉默,毕竟这种时候不是找存在感的最佳时机。而杨如雪的鼻尖在耳光燥热的环绕下一点点儿地变得酸楚,她内心的委屈在胸腔中翻涌着,杨如雪尽量地经受着自己内心的忍受,却最终爆发出来。 她被打了! 杨如雪终于忍不住了,她从来都没有被打过。在家里她是一个乖宝宝,总是热爱做家务,在邻里街坊的口中她也是一个乖孩子。在学校,她从来都是第一名,连老师都告诉她以后一定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学。这是杨如雪,一个很天真无邪的孩子。她竟然被打了! 这些都不是关键,而是杨如雪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不应该被自己的同学以“保护费”的名义打。而她才仅仅九岁…… 哇—— 杨如雪终于不再啜泣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肋条在一点点儿地挤压着肺部,呼吸都不再顺畅。如同波涛般层层叠叠的苦楚泛到眼眶,她的眼睛立刻汹涌,而后决堤。 杨如雪仰着头哭喊着。 其他的孩子都已经做好准备要跑了,但是在他们转身的时候却被迫停止了脚下撵动的脚趾,他们看到了一个可怕的身影。 “我不是故意的。”伴随着那个身影靠的越近,欧阳铁蛋的解释越发的无力,他的声音变得颤抖,变得沙哑,变得最后都在自责。如果声音可以毫无尊严的跪倒在这个身影面前也算是一种赎罪的话,欧阳铁蛋早就会做出自己的选择。只是欧阳铁蛋的眼睛一直紧盯着那个身影手中的一个黄色的东西,变得模糊却又很清楚明白的知道那个什么。 “我请你们吃饭……我……”欧阳铁蛋的声音越来越无力,如同蚊子般嗡嗡乱叫的求饶在此时都那么的虚伪,欧阳铁蛋知道对方的脾气,但还是想要试一试。 “你!”那个身影坚定的就像是一尊雕像,虽然此刻杨如雪根本不敢抬头看究竟是谁。也可能是因为她根本就不需要去想,那种洪亮而可怖却又亲切的声音只能属于一个人。 “抽自己耳光。”那个身影对着欧阳铁蛋说着,根本不管旁边经过的村里的王傻子,或许,王傻子也觉得这种报复是一种正常的行为吧。 “我……我道歉。”欧阳铁蛋没有傻到会自己抽自己,毕竟这时候外围有那么多的“弟兄”们在“观摩”。这种时候还是硬气一点儿比较好。 “道歉个屁,我……”那个身影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把手中的砖块仍在地上,在手掌扬起的一瞬间就贴到了欧阳铁蛋的脸上。 具体力度多大,可能只有欧阳铁蛋知道。不过从他的哀嚎之中,却看不出多少作假的成分,那声响在旁边建筑的工人都听得清楚。 “你!”欧阳铁蛋没有捂脸,他现在需要沉默,因为在五秒之中他整个人的意识都是模糊的。欧阳铁蛋被抽蒙了,如果说现在欧阳铁蛋浪漫的话,一定会像是动画片中的主人公那样数一下周围的星星。 “赔礼道歉。”那个身影用脚把欧阳铁蛋的书包踢到一旁,紧接着蹲到欧阳铁蛋的身边,右手抓住欧阳铁蛋的下巴把他拉起来摁在墙上。 欧阳铁蛋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墙上一样动弹不得,清醒之后,他觉得自己一定要采取点儿措施,不然的话,按照眼前这个暴力女人的脾气,自己一定会被打个半死的。 “对不起。”欧阳铁蛋轻声地说着,领口灌封似的把最后一点儿尾音圈养。 “你属蚊子的?!”那个身影手掌慢慢地下移,卡在一个最合适的位置上,掐住了欧阳铁蛋的脖子。 “对不起!”欧阳铁蛋在唯唯诺诺之后最终选择了反抗,但是只是从声音上的一种傲气上。他根本就动弹不得,毕竟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像是发疯一般,眼睛肿充满着一股杀气。 “啪——” 欧阳铁蛋期望中的回应可不是又一个耳光,但是他也仍旧倔强的不低头。 “这一巴掌是替六年级的小燕扇的。” 那个身影换做左手掐住欧阳铁蛋的脖子,右手甩开之后又朝着欧阳铁蛋的脸颊扇了一下,虽然这次她故意松了点儿劲,但还是爆发出一声清亮的响声。 “啪——” “这是替一年级的二妞扇的。” 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欧阳铁蛋内心却又存在着一分疑惑。究竟小燕和二妞是谁?为什么眼前的这个恶女人要替这两个人打自己呢?欧阳铁蛋现在心里却也同时在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复这个女人,不是有机会,而是肯定要报复。君子的血海深仇就是要当日报或者隔日报。 “你这几天要了多少保护费我都清楚,你最好乖乖的把钱都还回去,不然的话,我还会跟你算账的。”那个身影甩下一句话之后把欧阳铁蛋“扔”在一旁。 “走。”杨如雪的眼前出现了一双温暖的小手,虽然还没有握到就能感觉到那双手背后隐藏的那种亲昵感。杨如雪的眼睛慢慢地爬上手臂,一点点儿地逆向顺滑到那个身影的上方,最后在分散的午时阳光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徐佩乔。”杨如雪呼喊的声音轻微地如同此时穿越向日葵的风,就连爬山虎上散落的点点阳光都显得那般的多余。杨如雪眼睛在看向徐佩乔的时候,颤抖的右手欲迎还拒,却又在最后伸向了徐佩乔迎接自己的手。 两只手最后终于握在了一起,就好像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问候一般温暖、自然却又难以忘记。 第38章 chapter038 擦肩而过再回首9初吻的味道 “姑娘!姑娘!”坐在徐佩乔旁边的一位胖子终于按耐不住内心变态似的激动,他看到两位姑娘都醒了过来。整个身体朝着徐佩乔的座椅靠了靠,小声却自带推销语气地说着。 朦胧中的徐佩乔都能感觉到那个胖子口中呼出的一股浓烈的香烟味道,胡子拉碴、口水四溅的形象立刻呈现在她的眼前,虽然在她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与所猜想的相差无几。 “姑娘,我这里有上好的雪茄,要不要试一下,保证你尝过之后久久不能忘。”究竟是这个故事的讲述者杨如雪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有所限制,还是这个胖子根本就是一个想要奔赴富士山开采矿产的混蛋,不然怎么解释他竟然会向两位姑娘推销雪茄呢。 徐佩乔没有理他,隔着徐佩乔的杨如雪倒是把目光从手中的抱枕移到了胖子手中精致的雪茄盒上。上面别致却让人哭笑不得地写着:让你回味起初吻的味道。 “这款雪茄啊是我托我表弟从古巴偷运出来的,一般要领导人才能抽到。但是,这种霸权主义可不是他们建国的初衷啊,这种好东西怎么能够独享呢。我表弟带回来的时候带了两盒,我自己尝了一口就不敢再尝了。你就能够感觉到异域女郎在你怀中乱舞的那种骚动,真的很难以忍受。异域风情,配上一款正宗的雪茄烟,简直就是人间享受啊。”胖子自己已经陶醉在自己醉人的广告词之中,仿佛他已经骗自己相信了自己的谎言。 “诶诶诶。”胖子看到徐佩乔想要捂住耳朵,赶紧伸出手来抓在徐佩乔的手臂继续“纠缠”着。 徐佩乔的袖口□□的一块刺青展现在杨如雪的眼前,徐佩乔赶紧甩了一下手臂,把刺青用手中的书本盖住,却欲盖弥彰。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卖给你们吗?”胖子抛了一个问题,但是他在提问的时候已经预测到了这个问题的结局就是孤独地遨游而无人回答。 “好吧。我知道你们已经在猜想答案,但是却不敢肯定。我告诉你们吧,这种上乘的雪茄烟我怎么会卖给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呢,那岂不是暴殄天物。只有身姿曼妙,气质高贵的女孩才可以享用。请买一根吧,让你的灵魂在别味清香中沉沦,让你的内心接受着另一番升华。谁能阻挡你购买的冲动,是已经按耐不住的内心,还是对这种珍品欲罢不能的煎熬?”胖子妙语连珠般地对徐佩乔吹嘘着自己手中雪茄的美妙之处。 “还在等什么。以前我只卖9999元。今天看在咱们这么有缘分,只卖你799怎么样?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觉得不错还可以向亲戚朋友帮着宣传宣传。”胖子已经感觉到自己声嘶力竭地呐喊在旁边这位冷漠的姑娘那里碰壁,却又不甘心。 “初吻的味道,让你回味初吻的味道。”胖子掀开盒子里面的广告词,食指敲击着。 初吻的味道?初吻真的有味道吗?杨如雪不经意地望向了窗外那片一模一样的云,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 “佩乔,你以后不要再吸烟了,那对身体不好。”这可能是乖巧的杨如雪第一次在班主任的课上说话,并且说的最多的闲话了吧。 徐佩乔的嘴角摔倒在杨如雪期待的目光中,紧接着,徐佩乔微微笑了一下,看着杨如雪。她的手颤巍巍地伸到杨如雪的眼前,想要抚摸杨如雪担心的脸颊却又最终放了下去。 但是这一次,杨如雪在经受了欧阳铁蛋的耳光之后,在徐佩乔为自己“报仇”的那个下午,却最终没有说出那句话。只是跟着徐佩乔悄悄地走到学校操场旁边的一个葡萄架下,看着徐佩乔一脸难耐的样子,咯咯地笑着。 “你如果不抽烟的话,真的会死吗?”杨如雪问出了这个被她踩踏一路的问题,每次徐佩乔要吸烟之前都会显露出一种难以忍受到极致的表情,以至于杨如雪有时候就会觉得烟草就是帮助这些人解脱的一种途径。 “不一定,作为人是很坚强的,根本不会因为其他的东西而轻易的死。只是有的时候,有一种感觉叫做‘生不如死’。”徐佩乔拔起一把干草铺在了地上。两个人坐好之后,杨如雪看着徐佩乔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盒香烟。这种牌子的香烟和她父亲吸的不是同一个牌子,只是杨如雪猜测徐佩乔要偷偷地去邻村买烟,毕竟村子里就是有的人喜欢多管闲事,如果让她爸爸知道之后难免会让徐佩乔忍受皮肉之苦。 杨如雪没有再说话,只是脸上轻轻拂过余晖透过葡萄架的温柔,她在享受这来自自然的馈赠。如果说每个人都有瘾的话,杨如雪的瘾就是自然的恩泽。她曾经幻想过大学毕业之后就要全球旅行,只是第一站她选择了去日本。那个徐佩乔曾经去过的地方。她此时想着,她要踏遍徐佩乔走过的每一条小巷,饮尽徐佩乔干渴时渴求的每一分露珠,呼吸着那些循环往复的空气,无论它是来自天山还是好望角。 “啊——爽——”徐佩乔慢慢地把整个身体放平,躺在了那片干草上,此时她就像是奢侈的享受这人生最后一缕阳光似的,极尽奢侈都是一种恩赐。 杨如雪氤氲在烟雾缭绕的葡萄架下,独自地想着她所要询问徐佩乔的接下来的话题。 “我……” 杨如雪欲言又止,只是她知道徐佩乔一定不会同意自己的这个请求,毕竟这种时候徐佩乔都是在扮演者一个“小大人”的角色,而自己从来都要栖息于徐佩乔的臂膀羽翼之下。但是,杨如雪还是决定要问一下。 徐佩乔起身,她能感受到杨如雪身体的每一分悸动,甚至杨如雪刚才的话语她都能分辨出来未说出口的语气。 “我能……吸一口吗?”杨如雪最终说出了在口腔中将要溺水般的话语,但是在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候,杨如雪就已经后悔了。 “吸什么?”徐佩乔其实根本不需要任何解释,就算是杨如雪“强迫”自己奉献这种瘾,她也会拒绝。毕竟,在烟草中沉沦根本不是一种好选择,对于她自己来讲,在日本的那些经历就已经够让她头疼了。 “没什么。”杨如雪双手手指在交互的手心中攒动着,就如同等待穆雀归来的幼雏一般。生怕掉落到几丈高的树下,被粗心的大鸟从此忘记,这种惩罚可不是玩笑。杨如雪觉得此时应该缄口,最应该沉默,不然的话,她觉得徐佩乔就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坏孩子。虽然,杨如雪根本没有想过徐佩乔是一个坏孩子,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哦。”徐佩乔又躺了下去,双眼盯着那轮从早上就一直悬挂天空的月。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白天也会有月亮。 “烟是什么味道啊?”杨如雪沉默良久之后最终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她知道自己还是会后悔的,每当这种时候,从问题脱口而出的瞬间,她就能感觉到贯穿全身的一种懈怠与无奈,但是最后都在心中幻化出过分的期待。毕竟,后悔才是一种最为无奈的情感,如果因为当初的不作为而后悔,那才真的是枉费人生。这个道理并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小小的杨如雪能够很好的明白。 “嗯?” “我想知道烟是什么味道……想尝一下……”杨如雪看着徐佩乔慢慢起身,她的脸慢慢地贴近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39章 chapter039 初吻无罪1 是不是当世界上的一切都那么的明确,当世间万物知道自己的多余之后,整个世界就会归于平静。就像此时聒噪的风那么的安静,鎏金的云变得纤弱。杨如雪感觉到此时两个人之间只剩下躲避和追逐的眼神,而夹杂其中的一点点儿恐慌,一点点儿害怕,甚至变得有点儿勉强的试图逃避,都是杨如雪对初吻的唯一感觉。 也许这算不得初吻吧,因为此时杨如雪根本没有闭上双眼,也没有在飞机气流颠簸的时候趁机拥入她的怀中。她此时就像是一个待宰的猪仔一般,虽然她没有哀嚎,更多的是无所适从的“享受”。那种紧张、失落伴随着喉咙涌上的汹涌,就好像世间万物都没有了规律适从,更不要说在这试图被遗忘角落的两个人。 杨如雪此时整个身体像是融化在周围的空气之中,但是唯独眼前这个可爱女孩的眼神显得那般的格格不入。杨如雪想要去逃离,但是最后却只能作罢,因为她能够感受到自己在她眼神中表现的□□般的无能为力,那般虚弱。 徐佩乔根本没有把握的闭上了眼睛,虽然她知道仅仅凭借方才的一点儿幻想,在焦灼的眼睫毛闭幕之后,自己根本找不到杨如雪的唇。但是这种有所求的探求却让徐佩乔的心跳瞬间加速,她试图去抚平那颗汹涌澎湃的内心,但是周遭的风却让她的衬衣掩盖不了胸口的跳动。 不会吧,这就是在接吻? 徐佩乔此刻像是一个小偷一般,也像是一个光天化日之下道貌岸然的非礼者,根本不敢在杨如雪的唇上做任何停留。虽然夹杂着淡淡烟草味道。 关于那一刻的感觉,或许根本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杜撰。毕竟徐佩乔和杨如雪两个当事人都无法描述清楚。 甚至是杨如雪在自己向后退了几十碎步之后,在最后无路可退的关口,她在徐佩乔与墙壁的夹缝中慌乱地逃离。 杨如雪根本摆不出奔跑的姿势,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杨如雪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让脚步加快,自己却无能为力般难以逃离眼神的羁绊。对于杨如雪,这一天,普普通通的一天,可能就会从此烙印上不一样的标签。虽然这种感觉只能回味良久之后才可以品味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定义。 杨如雪被向日葵的影子踩在脚下,就像是一起欢乐游戏中的畅快。 杨如雪根本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的身后遗留着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神,毕竟,对于这个年纪的幼小心灵,这种逾越鸿沟的探求无异于尝试在寒冬料峭而出的嫩芽。那种小心翼翼的触碰,或许就是属于这个年纪的最为珍贵的记忆。但是呢,记忆只有回味的时候才有其珍贵之处,珍惜往往与失去并为伴侣。 徐佩乔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种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也许在杨如雪远去背影的踟蹰中,徐佩乔仍旧对那此事而非的“初吻”回味着、缅怀着。毕竟,能够让她的心肆无忌惮却又恍惚不定地乱跳,从出生到现在只有这一次和第一次得到礼物。也许,杨如雪就是一种礼物。让她小心翼翼不敢拆开却又不断猜测着究竟包装在牛皮纸箱里的是什么。那种心情。 这一天势必要在两个女孩的生命中扮演着最为重要的角色,毕竟第二天的情景根本是她们难以想象的。 从学校到家的路,杨如雪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只是觉得每一步都很沉重。散发着遗留烟草味道的唇不知道用力地吮吸了多久,每一口水都被她生生咽下去。杨如雪根本没有心情去回味夹杂在唇齿之间的初吻味道,她只是觉得害怕,非常的害怕,害怕到那一路的心跳从来就没有降低频率,害怕到几里路走了整整一个下午。 伴随着杨如雪脚步的夕阳终于把她送回了家。 “雪雪,怎么了?来吃饭啊。” 妈妈回到家之后看到女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里,那声轻到微弱的关门声却也没有掩盖住无力的啜泣声。 妈妈放下手中的筷子不知所措地看了爸爸一眼,爸爸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示意妈妈去查看。但是谁能知道爸爸仰头饮下的那杯酒中包含着多少难以琢磨的情感。 女儿究竟怎么了? 妈妈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细心选择着每一声呼唤女儿名字的时刻。她生怕接下来的任何一声“雪雪”都会让女儿痛哭。倔强似的坚强从来都没有理由,女儿甚至会在自己的尾音中眼泪而起。 妈妈整个身体附到门上,耳朵像是兔子一样竖起来,只是尽力地去倾听房间里面女儿的声音。就好像心有灵犀一般,妈妈隔着厚重的松木门却能够听到女儿裹在被子之中的哭泣。那般的无力,却又那样的委屈。 究竟发生了什么?妈妈心里不断地想着。她试图通过女儿垂落在房间门口的书包和沾满泥泞的鞋子来判断,但是最后她还是败在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越是担心就越是胡思乱想。 妈妈的手指剐蹭在欧松木门上那颗疮疤上,多年以前建造木门的时候遗留的。每次女儿问这个深色“疮疤”究竟是什么。爸爸妈妈从来都会各执一词,虽然每个人的解释都没有正确或者错误可言。只是妈妈知道那颗曾经带着疮疤的小松树渐渐长成大树之后却从来没有摆脱过这种伤痕。 “雪雪,你再不回答,妈妈就进来了。”妈妈在门外静心听了很久,直到女儿的哭声已经被棉绒被所覆盖。 妈妈在开门的一刹那听到杨如雪吸溜鼻涕的声音。 “雪雪,怎么了?” “没事。” 杨如雪慌乱地擦干了眼泪,只在脸上留下了眼泪蒸发之后的泪痕和一张故作欢快的笑脸。杨如雪朝着妈妈笑了笑,嘴角高昂的样子甚至让妈妈都觉得女儿刚才只不过是假哭。只是,直到妈妈看到杨如雪在自己伸手触摸她脸颊的瞬间,眼角的泪水又一次不止地流下来。 “怎么了?” 杨如雪一下子钻到了妈妈的怀里,在妈妈柔软的胸部哭泣着,似乎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安慰自己。她可以听到妈妈的心跳,牵挂着自己的悸动。 “雪雪,怎么了?”妈妈颤抖着左手慢慢地从两个身体之间抽出来,抚摸着女儿粗糙的头发。妈妈此时心里已经攒不出任何话语来安慰或者询问,她只是知道在女儿最为脆弱的时候,自己能够在她身边。 “……” 杨如雪一句话也没有说,脸上的泪痕在妈妈的怀里一点点儿地蒸发却又一点点儿的充盈。就像是干涸的土地终于找到了洪涝的理由,她在自己经历风霜的小脸触碰到妈妈柔顺头发的一刹那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没事,没事。” 妈妈只能这样安慰杨如雪,虽然这种话语此刻显得那般无力,只能淹没在杨如雪的啜泣声中。妈妈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杨如雪的抽泣,只能觉得两个人就像是一体一般。妈妈的心头肉,此刻揪住妈妈内心中最为脆弱的地方。 夕阳也不忍再去掺杂任何情感在这间屋子,所以淡淡褪去的釉色最终消失在了墙上的木格子窗。房间里没有开灯,就像是夜晚一般,只能在墙角看到遗留的两个人影。但是,杨如雪却没有感到孤独。 不过,杨如雪心里一直在排斥着一个想法,虽然她极力避免自己去想这件事,去想这个人。 这就是初吻吗? 在杨如雪的脑海中那个挥散不去的想法和那个难以逃避的身影都在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去让内心平静,就好像与喷发的火山受到春的触碰,却也难以直返。 万恶的吻啊! 如果可以鞭挞那个吻的话,请放过这两个稚嫩的女孩子吧。纯洁的祷告似乎在诠释着什么叫做罪恶。 链接这个吻两端的两个女孩确实都不好受。 徐佩乔在看到杨如雪疾奔而去的背影之后,自己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等到手中掐着的烟头一点点儿地被灰烬所吞噬,最终完全消失在风中。她依旧不能释怀。 徐佩乔整个下午都没有去上课,也可以说,她在杨如雪跑走之后就一直紧紧地跟着杨如雪的脚步。 跟着她走在尘土飞扬的羊肠小路上,只是为了让那些无奈的黄土做一番掩饰。 跟着她走在密林旁边,却不忍心去瞥见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个夜晚。 跟着她走在余晖洒落的村落,去诉说那些曾经被迫逃离却又因为一个人而折返的记忆。 徐佩乔只是这样,安静地,不知所措地跟在杨如雪的身后,走着。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最为安全的距离就是在杨如雪的余光中都不能看到徐佩乔的身影。也许,在那本该甜蜜的吻的背后,就是这样折磨人的一种冲动余孽。 而事实是,如果吻有一个距离的话,那么徐佩乔和杨如雪这一次根本而算不得是吻。 徐佩乔在杨如雪家门口一直徘徊着,她想要对杨如雪说些什么。但是她却不能迈出一步,推开门。也许,冲动会有多么强烈,在冲动熄灭之后就会有多么的怂。 徐佩乔强忍着,她也不敢去吸一两口香烟去缓和这种气氛。只是她不知道,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吸烟了。 门口的一排合欢树没有了心情去看这个犹豫不决的女孩子,闭上了叶子。 究竟该怎么缓和这种气氛呢? 徐佩乔等到在杨如雪的家门口等到了路灯点开,等到了路灯关闭。等到了星光微撒,却也等到了晨光熹微。 徐佩乔实在是太累了,她回去睡觉了。她真的不想今天去上学。根本没有理由,反正她父母也不管她。 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就是常人眼中的一个坏孩子,没有必要再去伪装成好孩子的样子。 第二天,杨如雪没有去学校。 第三天,徐佩乔没有去学校。 第四天…… 第五天…… 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似的,只能感觉到她们在故意错开。徐佩乔和杨如雪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谁也不知道到底还要经历多久的沉默才能让两个人重遇。 徐佩乔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欠杨如雪一个道歉。 杨如雪却始终逃避着徐佩乔的身影,哪怕是在心里的一份诉求在她这里都是一种奢望。 直到那一天。 直到那一天,徐佩乔去学校办理退学手续。她最终见到了杨如雪。 徐佩乔本来就要回去日本上学,家里爸爸妈妈的感情已经冷至冰点,可以说,维系感情的根本就是他们的女儿——徐佩乔。 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徐佩乔在听到妈妈说要搬去日本的消息之后心里不断地想着。她只是觉得可能这就是命运吧,虽然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来讲“命运”这个词确实有些残酷。只是徐佩乔根本想不出任何能够解释在她和杨如雪之间被迫难以妥协的挫折。 徐佩乔觉得上帝要让她们两个分开,所以才会找一些理由去挫败她们的情感。虽然徐佩乔根本难以解释到底在两个人之间是友情还是其他的东西。徐佩乔根本不信上帝,但是到这种时候,最为合理的解释,也只是选择一个人去谴责。她觉得,上帝是一个很好的妥协者。既然他曾经帮助许许多多人度过苦难,为什么不能帮自己呢。虽然徐佩乔觉得自己的这种做法确实有些过分。 徐佩乔看到杨如雪在操场上面和朋友玩着丢沙包。也许,这是徐佩乔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杨如雪交了新朋友。毕竟在本年级只有她们两个女生。徐佩乔心里面淡淡的失落慢慢飘过,她此时所能想的就是悄悄绕过操场,不去想究竟两个人是否相遇,只是希望能够顺利的躲避过杨如雪的目光。 就算是任何形式的寒暄都不能弥补在对方不在日子里的那种难熬,徐佩乔觉得她要尽量的绕过。 徐佩乔在石榴树后面看到杨如雪在中间巧妙的躲避着沙包,嘴角伴随着一种释然的笑,那样的天真,天真到自己已经不忍心再去打扰。 哇——她现在真的长大了。徐佩乔心里想着,看着杨如雪巧妙地躲过一个角度尖锐的投掷。已经微微翘起的臀部似乎在宣誓着杨如雪已经和那些电视上的模特没有什么差别,虽然杨如雪成为“维多利亚的秘密”的模特的梦想只对徐佩乔讲过。 仅仅九天,但是在徐佩乔眼里,杨如雪已经长大到陌生。那么的陌生,一天的成长在她的眼里都是一种蜕变。 杨如雪的笑也那么的成熟,在笑容之间夹杂的是她对于玩耍的一种苛求。徐佩乔才知道她需要给杨如雪的是什么,杨如雪究竟需要的是什么。 “嘿——” 不知道为什么,徐佩乔躲避的身影却被旁边玩耍的女孩子看到了,她们朝着那颗石榴树后隐蔽的身影看去。 “啊——” 杨如雪在转头的一瞬间,整个人怔住了。她的头被投掷而来的沙包击中,惨烈地叫了一声。 “哦,成功了。” “耶——成功了。你输了。” 杨如雪作为甲队的最后一名队员被击败,所以她们队全军覆没。 也许把一切分析清楚之后才能知道在这种“诈敌”背后为何掩藏着杨如雪的沉默。 常用的伎俩,丢沙包游戏中用的最多的一个技巧。杨如雪从来都不会被欺骗的,但是这一次她却不自主地朝着敌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她看到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也或许能从她长时间的沉默中发现一丁点儿端倪。 她看到了徐佩乔—— 杨如雪看到了徐佩乔—— 在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呆住了。站在原地,就连旁边的“敌方”的呐喊声都没有听到,就连此刻已经聒噪的风都听不真切。对于杨如雪来说,这种身影变得那般的久违,已经陌生到她需要几秒钟的沉寂去唤醒体内残存的记忆。、 杨如雪看到徐佩乔在石榴树稀松的枝桠中凌乱的身影,看到徐佩乔那略显成熟的装扮。就连徐佩乔脸上擦抹着不合年龄的淡妆都变得那么的浓烈。虽然事实上只是,两个人仅仅九天未见。 “喂,你还玩不玩了。” 旁边的队友拉扯着杨如雪怔住的身影,但是却感觉到那么的吃力。究竟杨如雪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情绪?队友顺着杨如雪眼神的方向看去,只能略微的看到石榴树上结满的青涩的小石榴。 “想吃了吧。” “还没熟呢!” 队友用小手在杨如雪的眼前虚晃了几下,但是杨如雪整个人就如同艳阳之下的雕塑一般,根本没有移动分毫。 “算了,我们去玩吧。” 队友转身离开了,诺达操场上留下杨如雪孤单的身影和随之而来的那串上课铃声。 她去干吗?杨如雪此刻平静的内心再也不能安静,她的内心在不断地审问着自己这个问题。虽然她知道自己并不知道答案,只是她想要在力求中去探测到任何一丁点儿能够解释的话语。 徐佩乔难道……杨如雪再也不敢去想什么了。 “喂,你哪个年级的,不去上课在干什么!” 真正让杨如雪回过神来的是教导主任的怒吼声,在黄土满天的操场上确实没有任何能够隐蔽的东西。 杨如雪身体颤抖了一下,她赶紧朝着教室跑去。不过,她绕道了,而且是绕远路。因为她觉得自己要去办公区一趟。没有理由。 杨如雪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为了避免再去引起教导主任那个虚弱的大胖子的怒吼。自己可不想受到惩罚,教导主任可不是好惹的。 杨如雪穿过办公区那一排紫荆树,在茂密的枝桠中却能够听到办公区里几个人的谈话。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杨如雪却在极力地竖起耳朵来听。 “什么?要退学?你们不要这样搞了,现在我们已经很难做了。新校长商人之后……” 班主任的尖锐声音根本无需畏惧厚重的墙壁,直冲着杨如雪的耳膜而来。杨如雪心里的最后一份期待都在此时被烧灼为灰烬。对于她来讲,徐佩乔根本就是一份记忆。她知道两个人之间不存在“冷战”,传统意义上的“冷战”,只是杨如雪还没有想好究竟要怎么处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种超脱似的关系哪怕是对于成年人来讲都是一种挫折。何况是两个□□岁的小孩子。 杨如雪是应该做一些选择,因为她稚嫩的情绪下面掩藏着最为复杂的情感。也许是好学的缘故,所以她热衷于看任何形式的书。只是直到一天,她在表姐家里看到了一本日本漫画书。不是一般的漫画,虽然漫画都是为了给小孩子呈现一个幻想的世界而存在。但是这本漫画所呈现的世界确实有些荒诞。 也许漫画只是为小小杨如雪呈现一个不同世界的钥匙,但是对于杨如雪影响更为深重的是那部莫名其妙的动漫。 《惊爆-草莓》。 表姐掩藏在书架最为深处的地方,如果不是杨如雪对只是的过分渴求。也许在书架几百本书中她根本不可能找到这盘碟。 杨如雪看了,怀着一种莫名的情感。算不得惊喜,也算不得惊讶。只是觉得有些好奇,也只是觉得没有排斥。但是对于她来讲,这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同。虽然她从来没有觉得和女孩子一起玩是一种沟壑在作怪,只是从那之后杨如雪心里面就已经埋下了一种奇怪的种子。她也不能明说,她也寻求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就像是表姐对她说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对错。不能因为大多数人那样选择就去否认少数人的选择。 也许是表姐喝到烂醉之后的胡言滥语根本引不起杨如雪的任何共鸣,除了对表姐满嘴酒味的排斥,更是对一地呕吐物的嫌弃。 ——你的性取向是什么? ——我取向正常。 ——你不能用“正常”和“不正常”这两个词,而应该用“和大多数人一样”或者“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这是表姐喝到烂醉之后一直在胡言乱语中最为清晰的几句话,杨如雪根本难以揣测其中的含义。 …… (正常,只是一个自私的词汇。难道就侧面说明有的取向不正常?这就是表姐所反驳的根据。她根本不想去听任何在手机中试图劝说自己的话语,只是对于她来讲,那些话都是在劝说自己放弃自己的选择。而选择可以有对错,但是对于自己来说,选择只是一种经历。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评价。杨如雪在表姐烂醉之后,打着哈欠听着表姐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也不敢独自睡去。只能照顾表姐直到天微微亮。) 这些历史,对于杨如雪来讲,已经算是历史了。毕竟她真的不想去想起,真的不想任何人去提起。但是在这个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起了这件事,她不知道为什么表姐在那天之后就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而表姐是生是死,是离是走,杨如雪却也不能从家属亲戚的口中听到任何只言片语的安慰。因为在他们看来,表姐就是家族里的耻辱。 “表姐到底做了什么?” 杨如雪在知道表姐离家出走之后的消失时在晚饭餐桌上忍不住问爸爸妈妈,但是得到的回答却是“她做了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究竟什么叫做“难以启齿的事情”,杨如雪却再也不能从爸爸妈妈的口中听到任何解释。不过对于杨如雪来说,那种“难以启齿的事情”的最为合理的推测无非三种。 喝酒。那是表姐第一次喝到烂醉,地上散落的啤酒瓶和摔裂到地上的舅妈的怒骂声都让杨如雪觉得这种解释最为合理。 离家出走。但是杨如雪始终觉得离家出走只是最终结果,而并非是表姐所作出的“难以启齿的事情”。 而最为难以理解但是却有些诡异的推测就是:表姐和女生接吻。 这是杨如雪所能得到的最为奇怪的线索,在烂醉入睡的表姐的身边,不断闪现的手机屏幕上就是表姐和一个大姐姐接吻的照片。 杨如雪初看到这张屏保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的诧异。如果硬要说有的话也只能说是对于这种“纵欲”似的教育难以隐蔽的一种排斥。但是她根本不觉得这是一种不可取的行为。最起码对于她来讲,这真的是再微妙不过的一种*。 唉,表姐也真是的…… 杨如雪就这样想着想着,在听着办公室里班主任老师和徐佩乔家长的谈话,心里不断地想着。 就这样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陷入沉思之际,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那个让自己变成话唠的身影。那个在自己眼前变得有些陌生的身影,那个对于她来讲都有些疲惫的身影,虽然杨如雪能够从瞥见她的笑。知道她又长高了,虽然仅仅九天根本无法从刻度上去衡量她的身高变化,但是对于杨如雪来说,她需要用尽可能昂起的头来窥见那个身影的脸颊。带着一丝笑意,勉强而又真切。 ———————————————————————————————————————————————————————————————————————————————————————————————————— “等等等——” “不是,你要干嘛啊。” “你讲的故事真的很让人费解啊。你是说表姐是蕾丝?” “不是,你不要这么不要脸好不好,你一边记着人家的故事,一边又那么多话。” 这个故事被迫中断了。飞机上三人的争吵却开始了。 “等一下,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你们讲故事非要用自己的名字作为主人公呢?”乔梦陈抓耳挠腮真的觉得所谓《青梅岁月煮蓝莓》是一个荒诞到极致的故事。虽然他已经很多次想要打算杨如雪的讲述,但是每一次他都处于礼貌让杨如雪继续讲述下去。 “……” 杨如雪和徐佩乔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心情去搭理乔梦陈的问题。 哦,我知道了。乔梦陈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此时觉得之所以杨如雪讲述的故事上面用两个人真实的名字作为主人公,就是想要用这种虚设的故事去推波助澜。 如果不能和你在现实之中相爱,那么就让我们有一个完美的故事结局吧。 乔梦陈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这句话,他内心有些动容,甚至颤抖的笔尖都在后悔着自己打断了这个本来可以延伸到很远,并且掺杂着两位可怜女孩子的内心真是归宿的故事。但是他知道后悔也没有用,他只是心里面有更大的意图。 如果不是乔梦陈心中突然涌出的那个人的名字,或者说只是一个莫须有的代号—— 乔姐。 乔梦陈差一点儿就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可是为乔姐做事的。 乔姐要他去拆散两个女人,并且把徐佩乔带回去。利用各种方法折磨到她只能屈服于乔姐的裙下。 我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乔梦陈心里想着。 “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到呢。”乔梦陈刻意地选择了一句看似没有任何悬念的话语打破了此时的沉默。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些什么了。 “不然我给你们讲一下我的故事吧。”乔梦陈在听杨如雪的《青梅岁月煮蓝莓》的时候,确实已经沉入其中,他甚至已经先入为主,觉得徐佩乔和杨如雪就应该在一起。但是这样的话,就让现实之中的乔姐失策。而自己也不能赚取那一笔不菲的劳务费。 我觉得我应该做一些什么!乔梦陈心里不断地想着办法。 心理学……呵呵,想要靠这种方法来试图策反我?简直太天真。乔梦陈心里已经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故事。同样的方法,同样的手段,只是为了达到不一样的目的,就是去拆散两个人。甚至是让她们心生厌恶,只要这个目的达到。乔姐的钱可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 哈哈。乔梦陈不禁露出一种难以理解的笑。那么的猥琐,那么的难以捉摸。 “不然这样吧,还有一个半小时。小杨,你的就到此结束吧。该我的了。” 乔梦陈说着,撇头朝着两个女孩看去。 …… 第40章 chapter040 初吻无罪2 “去你的,我还没有说完呢。”杨如雪一副凌厉的霸气中夹杂着当仁不让的蛮横,眼神中的那种“恶毒”确实让乔梦陈心中一颤。 “好吧,好吧。”乔梦陈只是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够靠一两个故事就让杨如雪和徐佩乔分手。虽然他知道她们两个人的关系远远比想象中的复杂。而且,乔梦陈觉得斩断两个人之间的“孽缘”最好的时机还是等飞机降落到日本,那个最终目的地就是让徐佩乔和杨如雪最终坦然面对这种“女性之恋”最为合适的地方。 从哪里开始的就从哪里结束。 看来乔梦陈确实没有白白跟在乔姐手下十几年。虽然乔姐多数情况下都在毫无条件地利用他。只是交易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一个天平。乔梦陈在人世情理与金钱利益之间的选择很明显,根本不需要抉择。他选择金钱。 “我接着讲。”杨如雪借着飞机上颠簸的气流把乔梦陈推到了旁边,差点儿碰到了旁边一位胡子花白的老爷爷。老爷爷瞪了乔梦陈一眼,垂下来的眉毛像是引火线一般差点儿点燃整个机舱里紧张的气氛。 —————————————————————————————————————————————————————————————————————————————————————————————————————————————————————————————————————— 《青梅岁月煮蓝莓》初吻无罪2 杨如雪在听到徐佩乔要退学的时候心里面很震惊,但是她整个人都从内心涌起的热浪中蔓延到全身。 “看什么呢!” 杨如雪听到身后的一声呼喊,像是从遥远的海的彼岸、山的那边传来的,遥远却熟悉。就如同春天的浪花镌写着难以描绘的湿气,无论催生出什么,都能够装扮杨如雪那及其渴求的内心。荒芜而又冰冷。 杨如雪听到了她的声音。 慢慢地转身,慢慢地转身。就在杨如雪转身到一半,被活跃的石榴枝桠勾住过往的时候,她的余光就已经让那个身影所涵盖。 徐佩乔—— 杨如雪在转身的前刻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徐佩乔,毕竟当时自己的那种表现,近乎冷漠的表情和没有再去联系的冰凉。但是徐佩乔却在笑,没有理由的笑,就好像两个人昨天才认识,而前天并没有发生什么。 该怎么回答她呢?杨如雪,那个曾经的话唠女孩,一下子变得沉默了。就好像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徐佩乔,或者怎么去面对曾经两个人的回忆。 该怎么回答她呢?杨如雪,那个曾经的话唠女孩,一下子变得沉默了。就好像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徐佩乔,或者怎么去面对她主动的选择。 “嗨。” 活跃到缄默的一种回应,就好像杨如雪根本无法去回味徐佩乔的那些快乐时光。而此时,杨如雪才最终接受了眼前这个身影就是徐佩乔的事实。 “唉!今天的天气可真够热的。”徐佩乔轻轻地用右手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像是在挑逗垂落在上面的青涩石榴阴影,漫不经心的样子让杨如雪觉得那件事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 杨如雪的心情顿时沉静下来,恍如昨日,一切都只是从头开始。 不过,杨如雪并没有说些什么,她只是尽情地让自己的余光沐浴在徐佩乔毫不畏惧却又若有所思的脸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如同初识一般。 突然之间,这一次宝贵的平静就被徐佩乔一句话所打破,那么突如其来,那么的无可奈何。 “我这一次就真的走了。可能以后就见不到了。” 你要知道一个对任何事情满不在乎的人突然之间正经起来是一件非常可怕的是,对于杨如雪来讲此时徐佩乔义正言辞般的话语就如同一次没有退路的话别。 “……” 杨如雪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在低头的瞬间,瞥见了那颗记载曾经故事的大槐树。她低下头,看着脚下被自己撵动的泥土,一点点儿地润湿在艳阳下莫名其妙的湿润中。 “再见吧。”徐佩乔根本不知道如何安抚别人的情绪,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这次告别成为两个人之间最后的一种沉默。那样她真的会难受一辈子的,虽然她知道一辈子很长,也可能在十年之后自己连杨如雪是谁,她的面容究竟怎样也不会记得。 徐佩乔尽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好像是她已经自信到能够控制得住似的。 不过,拜托,在这种时候,任何强忍的泪水都会变得那么的无力。难道徐佩乔不能感受到自己已经抽搐到极限的眼眶在拼命地颤抖着吗?那种感觉,酸楚蔓延全身,毫无顾忌…… 徐佩乔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杨如雪,只是因为自己比杨如雪哭的更加的无力。难道要假装坚强地安慰她吗?徐佩乔用舌尖轻轻地滑过已经干燥的唇,象征罪恶的荷尔蒙曾经肆虐过的地方,虽然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触及到杨如雪的唇。只是那时,她紧张的心脏让这种幻觉变得那般的清晰。 徐佩乔哭了。杨如雪哭了。 徐佩乔哭着。杨如雪哭着。 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白天,就在这样一个根本无法留恋的地方。却是徐佩乔留在国内的最后一站,毕竟,记忆的容量总是有限的,她已经把几乎所有的空间腾出来让给了那个女孩,那个在角落里偷偷掉泪的女孩子。 “走啦。” 从办公室里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单单从声音就能够听出那个女人的打扮。一头麦黄色的波浪卷发,身上时髦的衣着,更透着一种难以掩饰的雷厉风行的气质。毕竟她也是要奔向自己憧憬中的梦。她是徐佩乔的妈妈,那个曾经选错了自己所爱之人的女人。她这次去日本就是想要挽回曾经的过失,曾经在众人逼迫下无奈选择的过错。她只是去见一个人,一个被自己伤害过的女人。她爱的女人…… “走吧,已经办好了。”妈妈对徐佩乔说了一声,很是简短。她心情很焦急或者说很兴奋,毕竟对于她来讲,在中国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妈妈走了十几步之后停了下来,她待在原地,不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妈妈回头看到徐佩乔远远地望着自己,眼神中充满着令人心酸的味道,就好像尝过了已经酝酿许久的烈酒。 “赶紧的吧,一会儿赶不上班车了。”妈妈返回来朝着徐佩乔伸出了手,心里想着,幸亏昨天已经收拾好行李了。 徐佩乔继续抬眼看了妈妈一眼,慢慢地伸出自己的手,朝向妈妈走了过去。 杨如雪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离别可能就是最后一次。根本不会像是最后一次那样还有转机,毕竟这是生活,而不是小说剧情。哪怕那么多的反转都不能改变残忍上天拆散她们的心机。 “我……走了……”徐佩乔还没有说完就转过身去,只能待最后两个人艰难地从唇齿之间吐露出来才迈开了脚步。她觉得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两个人朦胧的眼帘,也许这就是一种命运吧。 杨如雪已经欲哭无泪了,她腮帮子鼓起来,眼睛死死地盯住石榴树上其中一颗青涩的小石榴。赌气一般,就好像徐佩乔做错了什么,她需要来安慰。但是这一次却和之前根本不一样,她没有等到徐佩乔温暖的问候和稚嫩的手掌。 “你走吧!”怒气冲冲却犹如窃窃私语般的回应,杨如雪根本没有意识到徐佩乔根本就听不清她刚才说的话。也许,对于徐佩乔来讲,这算是一种最为完美的结局。带着遗憾的无声离别总比两个人声嘶力竭般的呐喊更为真切,也更加的有味道。 “走吧,等什么呢!”妈妈走上来拉住了徐佩乔的手掌,徐佩乔虽然在挣脱,但是她的心里已经在不停地告慰自己这种反抗没有任何意义。徐佩乔最终没有表现在形式上的动作,她只是任凭留恋的眼光在杨如雪的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之后就是两个人最终地离别了吧。徐佩乔只能这样想着,虽然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漫漫旅途上陌生的人群,难道周围世界的人群中还会有让她这样牵肠挂肚的人吗?她不知道,也许,上天的恩赐就是让两个本不应该相遇的人儿有一次相见的机会,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这已经是上天最为厚重的宽容了。徐佩乔这样劝说着自己,虽然她觉得这种想法根本就是一种变相的“五十步笑百步”…… “走了。”徐佩乔本来还打算笑脸走到杨如雪的身边,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去安慰一下这个不知道缘何生气的小姑娘。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但是呢,徐佩乔觉得自己的这种举动根本就是一种能够挑衅。而杨如雪的反击正是她不断垂落的泪珠和紧咬的嘴唇。 徐佩乔忍不住凝视着杨如雪紧咬到血色褪去的唇,那片曾经憧憬的地方,那片曾经试图逾越的“雷池之地”,但是现在,徐佩乔只是希望杨如雪能够原谅她。 脾气从来都只会撒在在意的人身上,所以杨如雪才会这样气鼓鼓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任何形式的安慰。但是徐佩乔却没有,最终也没有。 最终,两个人在那排石榴树前,在那颗大槐树边分开了。而这一次的分开就是十多年。 真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惋惜,对于两个人在飞机上的相遇。 —————————————————————————————————————————————————————————————————————————————————————————————————————— 初吻真的有味道吗?杨如雪还在那里想着同样的问题,在她看来,过去的十年根本就是一场赌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何时何地究竟能够遇到徐佩乔。而自己没有屈从于命运的安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她这次要去日本就是想要找到徐佩乔。而最为不幸的结果,虽然杨如雪根本不敢去想,但是她也必须承认她想过很多次。如果自己这一次去到日本找不到徐佩乔她就要…… 也许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说那么血腥的事情比较好,毕竟杨如雪这时候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 “怎么了?”徐佩乔把自己的发尾撷到耳后,很是潇洒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在课上顶撞小刘老师之后“愤然出逃”的场景。那种霸气,或许就是一种值得回味的曾经吧。 “没事。”杨如雪把头扭到另一边,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递到了座位旁边胖子的眼前,用眼神表示自己想要买雪茄。 “怎么样!姑娘,老夫行走多年根本就不会骗人。这种雪茄我保证你吸了一口就想要第二口,吸了第二口就想要第四口,越吸越多。人生一大享受啊。”雪茄胖子在接过钱的同时还不忘吹嘘自己的产品,这可谓是敬业。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如果当初曹老头吸过我的雪茄,怎么会落得最后一败涂地呢。一代枭雄竟然败给了一支雪茄。还有呢,我跟你讲,就连秦始皇都没有吸过这种高端的产品。妹妹!怎么样!偷着乐去吧。”雪茄胖子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来一盒看起来做工比较精细的产品,轻轻地爱怜地抚摸着表面上包着的一层牛皮纸,轻声说了句,“孩子,充分享受你的烟生吧。把每一颗烟丝都燃烧充分,在烈火中实现你作为一根雪茄的价值。” 雪茄胖子真的是够了。在旁边看着的徐佩乔不明就里地就要拉住杨如雪,毕竟这种骗子似的人在“江湖”上还是少搭理为好。 “初吻的味道哦。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来的。”雪茄胖子看着杨如雪稍显犹豫的样子故意这样“激”她。因为雪茄胖子能够从杨如雪的表情上看出来,在“初吻”这个词刺激到脸上肌肉瞬间,杨如雪的兴奋之情一览无余。 当然啦,行走江湖如果没有一丁点儿压箱底儿的“手段”怎么敢自称“欧阳老九”。 “姑娘,买了这个您就来着了。给你这是我的名片。”雪茄胖子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碟名片,翻来倒去地找出了一章边角被磨平的名片递给了杨如雪,“有事没事儿多联系,咱们行走江湖就是不多朋友。” 杨如雪忍住了脸上的嫌弃表情,慢慢地伸出颤巍巍的手接过了雪茄胖子递过来的名片,看到上面写着。 【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 【拔罐--刮痧--算命--修车--快递--大厨】 【欧阳老九】 什么玩意啊。杨如雪无奈地把名片递给徐佩乔看了看,虽然她表示尊重的捂住了嘴角,生怕因为任何事情就“噗嗤——”一声笑出来。 …… …… “先生,飞机上请不要推销产品。”空乘人员这时候已经看不下去了,虽然她们觉得这有些过分,但是这时候如果不劝阻的话,那个雪茄胖子就会把整个机舱搞得乌烟瘴气的。 “你看你这姑娘说的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呢。”雪茄胖子伸出舌头来贱贱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就好像要“调戏”空姐似的。虽然他在最后看到帅气空少那练块儿的胸肌还是停止了放肆。毕竟他只是一个行走江湖的“旅人”。 “初吻的味道。”雪茄胖子在延长沉默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样一句义正言辞般的无理取闹的话语。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几个意思,就像是机舱上究竟有没有淹没在无暇的云海那般无解。雪茄胖子还同时伸出了自己的食指表示对自己说话的强调,虽然这样看起来真的有些欠揍。 “你买这个干什么啊,屁用没有。里面说不准是草呢。”徐佩乔一脸不屑地瞥了一眼那个雪茄胖子。但是也没有再说些什么,毕竟她能够看出杨如雪眼神中对这件产品的期待。 杨如雪没有说话,只是对盒子饱含着期待,虽然也夹杂着对雪茄胖子的一份不信任。但是当她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呆掉了。 盒子就如同一个屏幕般,上面显示着一些事情,却又犹如物理学中的虫洞一般,虽然只是对意识上的。杨如雪感觉自己看到了未来。 而关于自己的未来就是她和徐佩乔的吻。 所谓的初吻? 杨如雪惊得整个眼眶已经在哀嚎,快要框架不住惊讶的眼珠。她抬眼朝着旁边看了一眼,却看到雪茄胖子消失了…… 第41章 chapter041 溶血之恋1神秘的访客 北欧的神话体系从来不敢于触及,或者故意忽略的一个种族就是血族。也许,人们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渐渐被遗忘的种族最终会消隐在平凡人类之中。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只是,在一个破败的村落,伴随着那些可怖传说的,可并不只是金发利齿残暴成性,而是她们拥有着最为纯净血脉的一支被人类所玷污。 血族之祖发怒了,那一支血脉被她抛弃在了千里冰原之上。而给与她们的诅咒却是那样的残忍,分裂的两个家族需要互相吸对方家族的血来存活。于是,伴随着求生*而逐渐积累的仇恨慢慢地延续到后代子孙中。 这并不是故事,因为故事总需要人来讲述,而经历过这些的人都死了…… “哎呀,爷爷,你又在这里吓唬人。”在一处火炉旁边,一个小女孩捂着耳朵抱怨着,爷爷却在旁边哈哈大笑。 这种时刻总是属于爷孙两代人的欢乐,以至于,爷爷已经忘记了那些故事都是真的。他不会去告诉小女孩她的体内流淌的是神秘吸血鬼的血,他也在极力地掩盖小女孩身体出现的异样。 “好了,爷爷,我去睡觉了。”小女孩给爷爷说完晚安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已经习惯一个人睡了,在她记事起她就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只是从爷爷那里听说爸爸妈妈在自己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正因为没有见过,所以那种悲伤也就平淡了许多。 爷爷从口袋里拿出烟斗来,在藤椅上磕了磕。他现在睡意全无,最起码现在他需要完成一件该完成的事。如果说,此刻打哈欠的话,是对来访者的一种挑衅。 伴随着窗外呼啸的地中海风,窗棂都显得有些脆弱。小女孩在床上紧闭着眼睛,想着昨天自己在阁楼里看到的那些奇怪的东西,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觉得一定有什么秘密。只是那个阁楼,爷爷从来不允许自己去。 小女孩最后还是进入了梦乡,最起码现在有些事情是需要对她隐瞒的。就如同在门外嘈杂雨声中的那位神秘的来客。 咚咚咚—— 一阵静悄悄的叩门声之后,是旧门板“吱呀”被打开的声音。 “如果我是你,我就直接推门进来了。你根本无法想象,等待你的日子有多么难熬。”爷爷把烟斗从嘴上拿下来,声音洪亮有力,却又尽量低小声点儿。 “好大的雨啊。我本来要在家里烧一壶水泡茶喝呢,现在好心情全被打扰了。可是,这也没有办法啊,只能现在做。只有现在了,时间紧迫。”门外走进来的那位彪形大汉差点儿卡在门框处,他一进来就摆出一副心情复杂的样子。 “你要喝茶吗?哦……瞧我问的这个问题,你肯定没有心思喝茶了。”爷爷根本没有把眼睛移动分毫,只是紧盯着壁炉里的火焰,眼睛里却燃烧出淡蓝色的火焰。 “族长,审判日到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刚才打听到,她们已经查询到了xx的位置,正在往这边赶。”彪形大汉面色凝重。 “按照计划行事。xx不应该经历这些,我们祖辈的恩怨就在祖辈解决吧,不要让那些污秽的东西再在后代的血液中流淌。”爷爷说着,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站起身来。此时分明能看到爷爷的胸膛有一道亮光,如同被烈日刺透一般。已经让人选择性忽略他残缺的一只腿。 爷爷披上了风衣,打开门,朝着雨中走去…… 却再也没有回来…… 关于爷爷的记忆,xx只留存到了七岁。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年,xx却也安然无恙的活到了二十岁。 而那十几年的安宁是爷爷用生命换来的,接下来的一切就要靠xx自己了…… 这一天,很平常的一天。在一处市中心居民区 “yy,下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你想好给我买什么礼物了吗?”xx在吃早餐的时候 “当然了,小姑娘已经十九岁了嘛,都长成大美女了。” “yy,你一点儿诚意都没有。我今年过完生日就是二十岁了。” yy手中的抹满草莓酱的面包片掉落在了地上。 “你是说你今年二十岁?天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彪形大汉此时内心极其慌乱,他赶紧站起来把窗户关上,把窗帘拉上。 “真是的,你到底在干什么。”xx抱怨道,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叔叔竟然会忽略自己的生日。他每年都会给自己过得,虽然每次叔叔送的点心都是那么的难吃。就好像在嚼生牛肉一般。 yy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是此时他也无能为力。只能从今天开始跟踪xx了。 二十岁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讲,是最难以跨越的一个坎。 现在还不能把关于家族的一切都讲给xx听,只是为了尽量避免吸引到攻击种族的注意力。所谓攻击种族,就是在溶血过程中,采取主动攻击的一方。而只能被迫防守的叫做“保守种族”,xx的爷爷是这种种族分割的开拓者和推行者,但是他却也因为违背上古时代血族之祖的意志而被赐予死亡。 秘密总需要有人来保守才可称为秘密,而没有被人试图寻求的秘密根本就是一种遗忘。xx根本不知道任何关于家族的事情,只知道她是一个平民家庭出生的女孩,在自己小的时候,父母就出车祸死了。爷爷也在自己还未记事儿的时候离开。 “喂,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那天xx在野外露营,虽然叔叔总是说野外会有野狼,但是xx体内残存的那种野性让她不得不去找地方释放。她也觉得自己有一种特质,就是在应激状态下能够瞬间移动,简而言之,飞! 小镇郊外这一年都处于阴雨天气,像是预示着什么似的。枯树枝都被雨水浇湿,xx只能四处找干柴。直到一处山洞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黑衣姑娘躺在地上。身边躺着一只巨大的蝙蝠。 “喂,喂!你还活着吗?”xx ll把黑衣姑娘背了起来,赶紧打电话给叔叔开车来接。 本来ll还想帮这位黑衣姑娘稍微包扎一下伤口,虽然她的技术不是很好,最起码没有比无作为更没有意义的事。但是在她掀起黑衣姑娘的衣袖的一刹那,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黑衣姑娘手臂上的图案让立刻进入到ll的脑海中与久远的记忆进行交织,终于在那天,在爷爷家的阁楼里看到的一本古籍上,ll找到了两个图案的契合点。 那是一个黑色的花的刺青,显示出渗透骨髓的一种穿透力。ll只隐约记得古籍上写着,带有这种标记的是吸血鬼家族成员。而吸血鬼家族的使命以及存活方式就是靠吸人类的血。 ll吓得赶紧躲开很远,甚至此时黑衣姑娘胸膛的一点儿起伏都会让她身体颤抖。 这时候,ll有两个选择。不过,这两个选择在ll这里是一样的,就是赶紧跑! 在ll朝着小镇跑的时候,她脑海中浮现的是这位姑娘的面容。姣好而白皙,但是嘴唇干裂发黑,一头波浪卷发衬托的她的脸更加的俊俏。如果不会这一头秀发和其他标志,ll绝对会认为这个人是男孩子。这个人,如果可以的话,ll想用帅气来形容她。溢出血的嘴角忍不住让她想去亲吻,嘴里的两个小虎牙已经显得没有了生气。 万一是那女孩自己刺青玩呢?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什么吸血鬼啊。ll这样劝说着自己,也只是因为她觉得就这样抛弃那个黑衣姑娘很不人道。 “ll!”ll远远地看到叔叔朝着自己跑了过来,赶紧把黑衣女孩的袖口合好。毕竟,不管这种传说是真是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谣言总是从谎言与相信的隔阂中衍生的。 叔叔在看到黑衣女孩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一阵眩晕,她看到黑衣女孩的脖领出显露着一个伤口,再看到旁边的一只黑色蝙蝠。 “她已经中毒了,如果不立刻医治的话,她就会毒发身亡。”叔叔说着就要 中了黑蝙蝠的毒,黑蝙蝠家族一直在追杀她。因为她手中有着最为神圣的一种东西.黑蝙蝠家族是历史上没落的贵族,它们希望能够恢复自己的统治。从地中海沿岸到西伯利亚大陆这一片广袤的区域,被认为是黑蝙蝠家族的领地。黑暗统治时期的政策就是杀光那些吸血鬼家族的所有人,经过了几千年的杀戮,吸血鬼的后代仍旧没有逃过这种浩劫。而杀戮仍在继续。 黑衣姑娘醒了过来,叔叔趁着ll不注意掀开了黑衣姑娘的衣袖,知道她是吸血鬼后代。但是却也没有心思分析她到底是保守家族还是攻击家族,因为北方黑压压的一片云就预示着接下来的血腥与屠杀,而谋划这一切的正式黑蝙蝠家族。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时间不多了。”叔叔说着背起黑衣姑娘来,拼命地朝着货车那里跑去。而此时,北方压迫而来的根本不是乌云,而是成千上万的黑蝙蝠叫嚣着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ll,你赶紧开车带着她走。我来抵挡那些怪物。”叔叔说着从车内掏出了一把□□。而此时的反抗只是内心的一种顽强挣扎,□□根本就是一个玩物。 “叔叔!那你怎么办!”ll把黑衣姑娘放在了后座上,自己坐在驾驶位上启动了货车。 “不要管我!赶紧走!”叔叔扣动扳机,对准领头的那只黑蝙蝠射了过去,一枪命中。但是却如同惊醒了平静的潭水,叨扰的黑蝙蝠编队此时完全没有了秩序,但是却有同一个目标——攻击那个拿枪的人。 ll在叔叔斥责声中无奈地开车离开了,叔叔却和那群黑蝙蝠消失在了积压的后视镜中。 ll咬紧嘴唇,一脚油门就朝着小镇外的另一片荒野冲去。她可不想把这群黑怪物带到小镇,宁可自己被咬死。只是现在叔叔…… 第42章 chapter042 溶血之恋 诗诗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位黑衣姑娘的任何事情,就连她身上已经不能被血渍覆盖的莫名的纹身都无法勾起诗诗的兴趣。只是诗诗一直在心里想着一个问题,那个问题让她彻夜难眠。 诗诗怀疑过,自己的这种反常是自从黑衣女子来到家里的时候才开始的。她的体内翻腾的血液已经无法在夜里冰凉的月光下冷却。诗诗每每在心里不断劝告自己不要在意自己的这种反常,只是在深夜辗转反侧之后,诗诗总会在瞬间入睡后惊醒。她做的梦就像是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片段。 预知未来?这个词在冲破诗诗脑海所能触及的极限之后瞬间凋谢,就像是诗诗难以描绘的过往记忆。 梦境真的能预知未来吗?诗诗不断地审问着自己的内心。不是审问,更像是在审讯,把那颗形容枯槁似的心牵绊在赤-裸-裸的铜柱上,狠心地抽打着。 诗诗开着车载着黑衣女子在空旷的大街上横冲直撞地开着,蔓延在车轮下的梧桐落叶似乎都在怀疑着是否春天已经来到。诗诗双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沁出的汗水慢慢地润湿了已经散发着兽皮味道的方向盘保护膜。诗诗整个人就像是木乃伊一般,她感到自己的后背如同开裂涟漪般冰凉,她却只能僵硬而笔直地坐着。 诗诗不断地从后视镜内看着瘫软在汽车后座的黑衣女子,她的眼神在极其激动之时已经恨不得要分裂开来。诗诗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赶紧冲到家里,为黑衣女子止血。 不过,这个想法在一瞬间之后又被自己否定了。 “去医院?!”诗诗的呢喃的话语最终在唇边徘徊着,她此刻犹豫不定,就像她这颗飘忽不定的内心。 真的要去医院? 诗诗右手食指在绷紧的片刻抽搐着,表面上看就像是在弥漫着凝血味道的空气中不断地敲打。诗诗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她必须在进城的岔路口想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办。 蜿蜒盘旋的小路在视野的尽头是城镇的入口,诗诗被汗水浸湿的睫毛不住地眨着,她却没有丝毫停下俩用手指轻触发痒难耐的睫毛的意思。 此刻的天空就像是狂野的画师在醉酒之后肆意挥洒着手中的画笔,各色颜料没有逻辑的混合,最终泼洒在空中渲染出一出别样而压抑的油画。诗诗分明能感受到压城的乌云在自己的车后紧紧地跟着,没有留给她任何思考犹豫的余地。 天空慢慢侵蚀着道路两旁枯败的古树,慢慢地,慢慢地。整片天空即将消失在黑暗之中,虽然此刻还是正午时分。诗诗灵敏的鼻子嗅着潮湿的空气,似乎已经能够感受到遥远平原的湿气在肆无忌惮地凝结。一场倾盆大雨就要来临。 诗诗慢慢地把车速降到了她焦急的内心所能承受的最快速度。她已经给您感觉到黑衣女子在不断地呻-吟哀嚎着。她必须赶快做出决定。 受伤了就去医院看病,这是一个三岁小女孩都能明白的道理,但是在诗诗这里却变得这么的难以选择。 简而言之,她不敢去医院。或者说,她不想去医院。 潮湿的雨气,闷热空气挤压而出的汗珠,混杂着黑衣女子微弱的呼吸,这一瞬间乃至下一瞬间,整个空间与时间都似乎静止了。 鳞次栉比的天空屋顶停止了急迫地脚步,古木上栖息的雀鸟停止了兴奋亦或是急躁的鸣叫,而紧张到焦灼之夏的诗诗在凝结的时间里找寻着方向。 哗—— 诗诗已经接近麻痹的脚猛地踩住了刹车。摇头晃脑的车子不情愿地停下来,在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尾迹。 不——我不能去医院。 诗诗做出这个决定并不突然,最起码对于她来讲,去医院就等于自取灭亡。 诗诗重新发动因为陷入泥浆道路上而熄火的车子,在伴随着车厢有节奏的抖动的同时,诗诗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犹豫彷徨。她抬眼从后视镜中看了黑衣姑娘一眼,模糊中看到不知名的女子那休克般发白的嘴唇。虽然不忍,但是诗诗还是决定不去医院。 毕竟,诗诗知道医院对于她来讲就是地狱。 在车轮转动的瞬间,诗诗的脑海中又弥漫着那个可怕的场景。遍布着尖叫、哭泣与逃离的无奈,属于三年前的回忆再一次被酝酿氤氲在她的脑海中。诗诗分明能感觉到自己地耳边有人在耳语,声音是那么的尖锐,就像是胡乱缠绕的绞杀植物般令人难以摆脱开来。 诗诗全身的寒毛在一瞬间就乍起来,她顾不上用舌头去润湿自己已经干裂的嘴唇。而此刻,她一脚油门就把那条泥泞的道路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岔路口没有时间去见证诗诗焦急脸庞上沁出的豆粒般大小的汗珠,而诗诗也没有时间去跟那棵已经存在了几百年的枯树去话别。现在都不是寒暄的时候,诗诗的心里一直在想着叔叔究竟怎么了,不过更多的精力她放在了车后座上的这位不知名的黑衣姑娘。 诗诗怀疑着黑衣姑娘的来历,从她亲眼见到黑压压成群结队呼啸而来的巨大蝙蝠组成的群体。毕竟,这里在这个离海岸线几十英里的小城镇上,那些莫名其妙的传说已经流传了几个世界。伴随着每家人男女老幼的茶余饭后的时光,关于黑蝙蝠的传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存在。 她一定是被黑蝙蝠的首领追杀的女孩子。诗诗心里这样想着,就像是在重复着黑蝙蝠传说的记忆。 车轮在遍布湿土与青苔的石板路上拼命地翻滚着,诗诗的脑海中却不断闪现着关于黑蝙蝠的传说。 这是笼罩在这座小镇每个人心灵上的乌云,诗诗现在还能想象得到在自己记忆中爷爷莫名离开的前几个月。 诗诗从小就喜欢听爷爷讲一些神乎其神的故事。每天晚上晚饭之后,诗诗都会扑到在壁炉旁聚精会神写着日记的爷爷的身上,像是难缠的小猫一样在爷爷的身上调皮地翻滚着。时而仰头看着爷爷那深邃却有着岁月污浊痕迹的眼睛,时而揪着爷爷白花花的胡子,手指在齐胸的胡须上捉着迷藏。 每每到这时,爷爷喉咙里总会传来秋叶般簌簌的声音,带着沉淀年轮的记忆,用一声咳嗽为每天晚上的例行故事会做开场白。 “咳咳咳!”爷爷的咳嗽作为定场音之后,总会慢悠悠地起身朝着壁橱走去,慢悠悠地从里面掏出已经藏了几十年的瓦罐,里面放着据说是当年从海盗船上抢劫下来的茶叶。虽然爷爷每次说这段故事的时候总会捋一捋胡子,装作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但是似乎也只能骗骗七岁的小女孩罢了。要是放在现在,诗诗才不会相信爷爷说的这些鬼话呢。 爷爷打开瓦罐之前总会把左手放在瓦罐上轻轻地拍打着,就好像是在轻声耳语一般。诗诗一直怀疑瓦罐里有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因为在她每次想要偷偷打开看个究竟的时候,瓦罐总会在她眼前突然的消失,就好像空气消失在湖水中,那样的悄无痕迹。 每次诗诗询问关于瓦罐的任何细节,爷爷总会以一种打哈哈的方式去回应或者说是在敷衍诗诗。当然啦,想要用这种鬼把戏糊弄诗诗是没有那么容易的。诗诗也从来只会相信自己探究的结果。不管瓦罐里有着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说是童话里的小精灵,或者说是什么其他可怕的魔鬼等等,反正都无法覆盖诗诗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 爷爷厚重的手掌上遍布着虬龙般的老茧,这些岁月厚重的痕迹都让诗诗心里明白,爷爷不是一个普通人。最起码爷爷年轻的时候肯定属于风云人物,而老年后的爷爷却也有着别样的风采。极其抠门的爷爷再一次地抓了一小把的茶叶放到了已经渲染满茶垢的茶杯里,诗诗每次注意到这个动作都会很急切地端过热水壶来给爷爷猛地灌满茶杯。毕竟,她已经对于今天晚上的睡前小故事急不可耐了。但是,爷爷却似乎故意吊诗诗的胃口似的,慢悠悠地冲泡,慢悠悠地看着茶叶水沫的芬芳慢悠悠地在空气中逃离,慢悠悠地等待着茶水的香气溢满整个已经陈旧到不能再陈旧的小木屋的空间。 “爷爷,你快点讲啊。我还想听那个黑色蝙蝠的故事。”诗诗生气似的撅起了小嘴,表面上装作不想去理爷爷的样子,但是心里却还是痒痒的。爷爷给诗诗讲了很多种故事,包括城堡里的公主与王子,山林里的地精和怪兽,甚至千奇百怪的会讲话的动植物。但是诗诗却对黑蝙蝠的故事印象深重。 不单单是因为诗诗对故事里面那个铲除黑蝙蝠的老船长的钦佩之情,更是因为每次爷爷讲到关于黑蝙蝠的故事的时候,诗诗都分明能注意到爷爷的眼角上垂落的一两滴泪花。在幽暗昏黄的油灯下,诗诗听着爷爷的故事,就好像是在跟随着爷爷四处旅行一般。 “换一个别的故事吧,黑蝙蝠的故事不好听。”爷爷每次都会这样推脱,虽然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让诗诗消隐掉心中的这个念头。不过,就好像是一种特别的开场白一样,气氛的渲染似乎总需要这种悬念似的语调。 “哼!”诗诗从藤椅上猛地站起来,绣花的麻布裙子禁不起褶皱勾在了藤椅的纸条上。诗诗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一副毅然决然的状态。“我偏不,我偏不,我就要听黑蝙蝠的故事。”诗诗不像是撒娇的样子 “在我们的世界里,黑蝙蝠就意味着死亡……”爷爷重音重复着这个那时的诗诗根本无法理解的词语所组成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