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纵横天下》 一、老天爷不长眼 正值六七月天气,这南方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捉摸不定。 这老天爷就像被宠坏的孩子,不下雨的时候,烈光高照,让人酷热难耐,汗如雨下。想下雨的时候,变个脸就像是变戏法似的,趁人还没有防备之时,“哗”的一声,倾盆雨下,给人来一个噼里啪啦、迎面痛击的见面礼。 这不,刚还好好的天气,转眼之间,就好像发脾气似的,哗啦啦就给人脑袋毫不留情的痛击一番。 衡山,又名南岳、寿岳、南山,为举世闻名的“五岳”之一。 衡山的命名,据志书记载,因其位于星座二十八宿的轸星之翼,“变应玑衡”,“铨德钧物”,犹如衡器,可称天地,故名衡山。 这衡山山好,水好,风光也好。 在这季节,它就像一个风情万种、美艳动人的美女,时不时地被多情的雨季缠绵和滋润着,满满的生机,满满的诱惑,让人情不自禁地对它山中的奥秘之处有了更多的神往和猜想。 本来衡山早上“浑身”上下还是干干的,一到下午,连续几场短时的大雨,也够山上娇嫩的花草和高大的树木痛快地沐浴一场。 正是因为衡山名气大,前往山中隐居的奇人异士多,而慕名而至的人也更多。 在去往衡山的方向,两个人各自骑着一匹马,行色匆匆。 两个男人,一个比较年老,一个比较年轻。 年老的男子看似已有五十,身材高大,一脸正气,虎目含威。 年轻一点的男子大约将近三十,剑佩腰间,一身白衣,眉目清秀,看似文质彬彬,驾驭起胯下宝马,却是娴熟稳当。 这雨下得实在突然。 年轻的那个男人抱怨道:”什么鬼天气?人家赶路,这雨却下个不停。这老天爷是不是觉得我们好欺负?“ 年长男子笑了起来,道:“你怨老天爷也没用。老天爷可比我皇帝霸道多了,他说一就是一,你们绝不能说二。因为在老天爷面前,我们凡人只能听天由命,想二是二不起来的。” 年轻男子抬了一下头,大雨如黄豆大点劈头盖脸地直朝他脸上打来,他赶紧闭上眼睛。 年轻男子抹去一脸的雨水,郁闷不已,道:“这雨真是下得真是讨厌。我的眼睛几乎要被淋瞎了。” 年长的男子不由地乐了,拿他直打趣,道:”你看,长教训了吧。老天让你低头,你就得低头。你偏要抬头,那就要倒大霉了。“ 天气丝毫不见好转,这雨似乎就是得势不饶人,越下越起劲,这一老一少,却仍然不顾不问地说笑不已。 他们说说笑笑,不惧风雨,不亦乐乎,但是,马却不太耐烦了,似乎正在加快脚步。 年轻男子感到有点异常,眼睛稍微向前方瞄了一下,他突然看到了什么惊喜似的。 他手指往前一指,欢声地叫了起来,道:“帮主,你看。我们有地方可以避雨了。” 年长的男子”嘿“的笑了一声,道:”这马兄的眼睛不简单,可比我们的眼睛贼多了。“ 年轻男子摸了摸自己的爱马,简直就像摸自己的情人一样温柔体贴,道:”这马兄是幸苦了,一路背着我们,长途跋涉,还要受这雨的鸟气。这下有了避雨的地方,我们和马兄总算有着落了。难怪它也高兴地跑起来了。“ 眼看他们不用淋雨了,年长的男子也乐得在马上直发另一番感慨,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雨是可恶,但是,人同马乐,马同人乐,却是实在别有一番滋味。“ 他突然语气一转,语中含有责备之意,道:”铭剑,此次出来,我们一切都必须保密。你却忘了,你该叫我义父,可别在别人面前叫我帮主。” 年轻男子恍然大悟,忙道:“我错了。幸亏没有别人,我这一叫,差点泄露了你身份。只是叫惯了你老人家帮主,一时难以改口叫你义父。 这年长的人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正义帮帮主轩辕长空,跟他随身同行的,是他亲手栽培多年的心腹干将”苍穹剑客“杨铭剑。 杨铭剑身手矫捷,一手剑法更是出神入化,如白龙从天而降,故人称之为“苍穹剑客”。 杨铭剑那一手能够独步江湖的“乾坤霹雳剑法”,正是轩辕长空的独门秘技。轩辕长空极少用剑,但是他成名已久的“逍遥神龙掌法”,却是跟“乾坤霹雳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处。外人却很难看出个所以然来。 在江湖上,各门各派,无论弟子对师傅多么地尽心服侍,百般讨好,为师者都会对自己的弟子留有一手,但是,轩辕长空却打破了这一传统惯例,他和”苍穹剑客“杨铭剑从来都不以师徒相称,却对杨铭剑倾囊相授,毫无保留。因此,最几年,杨铭剑的名气上升极快,已经足以步入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之列了。 由此可见,轩辕长空对杨铭剑是多么的信任有加。 轩辕长空对杨铭剑的那种恩宠却也是尤其招人嫉恨。 这一次出行,轩辕长空没有带其他人,只带杨铭剑一人陪同,足见,他们所要办的事情也必然非同寻常。 轩辕长空眼中带有笑意,其实,他心中丝毫并没有见怪,嘴里却没有轻易饶恕,道:“你知错就好。下不为例。若有下次,我俩回去之后,我让母老虎潘大姐亲亲你。让她好好伺候你这张浑嘴。” 杨铭剑急得差一点从马上掉下来,道:“这可不好玩。义父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你就放我一马吧!我这嘴刚才是犯糊涂了,你可别这样惩罚我。这母老虎潘大姐你老人家都受不起,我就更受不起了。” 雨水顺着轩辕长空的脸上流进他的嘴里,轩辕长空一张大嘴,却仍然笑得合不拢嘴,道:”你终于肯叫我义父了。潘大姐对你的好,那是打心里就乐意的很,你怎么就这么不领情呢。义父,老了不中用了,哪里敢招惹那么生猛的母老虎?“ 说着说着,他们终于可以看清前面数百米的是一个茅屋。 在这荒凉寂静之地,他俩找到了一个有人迹的地方,两人顿时精神一振,快马加鞭,在雨中尽情做这路程不多的奔驰,杨铭剑高声呼喊着:“让大风雨来得更猛烈吧。” 这雨再凶狠又何用呢?反正,他们已经找到了躲雨的好去处了。 就在不远处,只要他们进去了,这凶恶的雨又能奈他们如何? 二、茅屋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这茅屋不大,却不但可以遮风挡雨,而且还有睡觉的床铺、煮饭的炉灶和锅具等等,在这荒山野地,简直就算一应俱全。 只是看上去满屋都是灰尘遍地,似乎很久没有人在这屋里停留过。 茅屋虽小,容纳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再多那两匹强壮的马,就显得拥挤一些。 轩辕长空和杨铭剑一路和马患难与共,尤其是多次适逢大雨之时,更是同病相怜、有难同当。 这人马之情虽难及兄弟手足之情,但也已经超乎了寻常的淡淡之交。 如今大雨未停,他们两个皆不忍心把自己的爱马赶出外面受罪,两人却在屋里独自偷欢。 茅屋再简陋,也能在急需之时,为他人带来庇佑。 人心再简陋,又岂能连茅屋都不如,只顾自己安稳,不顾马兄马弟的死活呢。 他俩把床板给翻了,靠在墙上,挪出了一些空地,然后,把两匹马牵进了屋内,找个相对宽敞的地方安置好马匹。 杨铭剑进屋之时,仔细打量了屋内,屋子边上放置有一些木柴和干草,正巧能做生火之用。 杨铭剑找了个干燥的地方,折了少些细条的木枝和干草堆在一起,拿出火折子,就地生火。不一会儿,这干草和枯枝就燃烧起来了。 轩辕长空和杨铭剑脱下已经淋湿了的衣服,先把湿衣服用手扭干了水,然后拿起各自的衣服,靠近火堆边上烘干了起来。 此种境况虽然窘困,但是,轩辕长空丝毫不以为然,反而怡然自得地笑道:“你我辛亏都是大男人,倘若有一个娘们在此,你不脱吧,觉得湿漉漉的,浑身都不自在,可是有一两个娘们看着,尤其是在异样的眼神面前,一个好好的大男人,就那么轻易地把自己的衣服给除掉了,那可真让人难为死了。” 杨铭剑听了大笑不已,手中一松,差一点让手中的衣服掉进火堆里去了,还好杨铭剑眼疾手快,及时挽救,没让身上唯一的衣服葬身于火堆之中。 杨铭剑虽说将近三十,这几年,醉心于练武,至今还未成家,轩辕长空开的这些玩笑着实让他听得一时绝倒。 杨铭剑这一笑差一点给他惹祸了,他赶紧牢牢抓住衣服,生怕这衣服成了精,要溜走似的,脸上似嗔似笑,道:”义父,你招惹我这一笑不打紧,我们这一次出来的匆忙,可都没带衣服。我这衣服若是就这样窝囊地给烧了,你再多的钱也赔不起。“ 轩辕长空不解,道:”你义父自吹一下。我眼下虽谈不上家财万贯,上千贯总是有的吧。休说你这一身衣服,就是赔你上千件这样的衣服,我也不在话下。莫非你想对义父来个狮子大开口,趁机狠狠宰义父一刀?” 杨铭剑话中有鬼,眼中闪烁着狡黠,道:“义父财大气粗,挥金如土固然可敬可叹。可是,你想想,我现在在屋子里就剩下这一身衣服了,如果我这衣服刚才给烧没了,那我可就要光着屁股跟在你后面跑了。光天化日之下,我这一旦身败名裂,你就算拿出你的全部家当,也永远弥补不了我心灵深处的重创。” 轩辕长空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算计起你义父来了。你让人看了就看了呗,这下可好,便宜了那些迷你的万千少女,你也没多大损失,顶多也是让她们眼中长些针眼。非礼勿视,谁让她们随便乱看?随便看美男子的下场,就是这样。“ 杨铭剑当场无语。 他心里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此时此刻兴奋到发狂的轩辕长空,就是”为老不尊“。 他心里暗叹,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不懂事。 轩辕长空眯着眼睛,瞄了瞄杨铭剑,道:”剑儿,你心里在嘀咕啥?对我可有不满之处?心里有数不尽的委屈,尽管娓娓道来,义父洗耳恭听便是。“ 杨铭剑毕恭毕敬地站起来施礼,道:”孩儿不敢!义父最大的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快乐。为了义父最大的快乐,我虽被人笑死也无憾!“ 轩辕长空慢慢收住了笑容,一时之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神情顿时黯淡了下来,道:”其实,跟你一起,很简单,很随便,怎样说笑也无所谓。跟那一大堆的人和一大堆的事,每天都要搅和在一起,我实在寝食难安,头痛不已,不知何时是个头。哪像我们现在这般的随意快活?“ 纵横江湖数十年,轩辕长空看够了许多的悲欢离合,厌倦了江湖中腥风血雨、尔虞我诈的日子,说笑之间,他忽然瞬间意识到,江湖凶险,还不如呆在这不起眼的茅屋中安宁自在! 杨铭剑眼睛盯着火堆,他不时地加了较粗条的木柴,火堆逐渐烧旺了起来,雨势看起来小了一些,但外面还是比较阴暗,整个茅屋却通亮了许多。轩辕长空对他视如己出,杨铭剑也知道轩辕长空的心事。若没有轩辕长空,就没有今日名震天下的”苍穹剑客“。他跟人拼杀搏斗之时从不失冷静,此时却不知用哪些有用的言语来安慰轩辕长空。杨铭剑抬头望了望,突然有一种想看蔚蓝天空的冲动,可是,处于这狭小的屋中,除了这简陋的屋顶,天空再大,他什么也看不到,就像坐井观天,他随口说了两句,道:“我们一直舒舒服服地住惯了大宅子,平时,这种茅屋,只不过是我们屙尿拉屎的地方。想不到,此时此刻,却成了我们歇脚躲雨的地方。” 轩辕长空道:”到了急用之时,这平时看不上眼的东西,还是有它的独到之用的。“ 衣服也差不多快要晾干了,杨铭剑看着雨下个不停,心里有些不耐烦,道:”先前的几场雨只不过下了一会,就停了,这场雨到底怎么了,下了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停止?这雨没完没了的,我们怎么赶路?“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杨铭剑急于赶路,有点坐立不住,跟老天爷急了起来。 轩辕长空神情木然,丝毫不为所动。 轩辕长空穿起衣服,站了起来,在狭小的屋内悠然地转了一圈,心中似有所感。向来只懂练武、不通文雅的轩辕长空,口中竟然念起了诗,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三、诗圣和剑圣 一个练武的大老粗突然不谈武技绝学,改行卖弄文采风骚了。 这就好比做惯了风尘女子的人改性从了良,突然之间,轩辕长空的这种思想境界貌似瞬间提升了一大截。 然而,轩辕长空的这种转性,简直转了一个容易出脑残的大拐弯。 杨铭剑想笑,不敢笑,怕笑起点痛心的声音来,对不住轩辕长空;不笑嘛,又怕憋出内伤,对不起自己。 这种啼笑皆非的情景又实在让人别扭得难以启齿,杨铭剑从来就不敢想象自己梦里会出现类似这出戏。 杨铭剑心中感到好笑不已,却不敢表露半点痕迹,若无其事道:“义父在这如此简陋的茅屋之中,怎会有如此的雅兴,大发诗性,大抒胸臆。“ 轩辕长空吟起诗来朗朗上口,丝毫没有觉得难为情,反而兴致更加盎然,他干咳了一声,道:”这首诗的作者叫杜甫,不是我想出来的。他写的诗跟茅屋有关,我刚好有感而发。幸好这个茅屋还比较完好,不至于让我们饱受雨淋之苦。倘若这茅屋残破不堪,风雨长驱直入,我们便要像这位杜甫先生一样凄惨可怜了。不过,人心倘若残破不堪,真不知是啥样?“ 杨铭剑练武那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一种令人寒毛倒竖的书酸味,他还是尽力忍住,为了避免在自己的义父面前失态,就算是反胃之极也要强行忍住,他以一个乖孩子的口气问道:”请问义父,这首诗你是跟谁学的?“ 杨铭剑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迫切地想知道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够把轩辕长空的脑子玩转地如此神魂颠倒。 轩辕长空侃侃而谈,越说越是起劲,道:“还有谁?就是那个穷酸出身的杜长老。他一向以杜甫的后人自居,整天动不动就摇头晃脑地到处晃悠,卖弄他老祖宗留下的作品。这几句诗,他在我面前念过不下五十遍,当初我刚听的时候,觉得酸的恶心,真想把他的嘴给扭下来,后来,我听多了,觉得有意思,就记住了。其实,你也别小瞧了这些书生,读书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他们的胸怀,就像大海一样宽广。那是我们这些练武的大老粗远远比不上的。他们喷出来的口水,能我们给淹死。你听这几句诗,心胸多么宽广。杜甫这个唐代大诗人一生清苦,自身难保,还挂念着其他读书人的疾苦。为了他人的幸福,他可以牺牲自己。这几句诗我听了多次之后,还是是懂非懂,最后,出于好学,我咬着牙,悄悄地向杜长老讨教了这几句的意思。我现在已经弄明白了那几句诗的意思,只是,杜甫先生很不幸,他的茅屋给狂风摧毁了,而我们却能幸运地坐在茅屋之中谈论他当时的感受。” 杨铭剑这才想起似乎有这回事,心想,我倒是听过这杜长老念诗,听起来倒没那么别扭! 可是,这句心里话,就算是活活把他打死,他也不敢乱说出口。 祸从口出! 因此,该说的,可以说。不该说的,宁愿把自己毒成哑巴也绝不能嘴衰。 否则,说出的话难听,死起来更难看! 此时,杨铭剑也已经晾干了自己的衣服,他边穿衣服边开口,道:“我们正义帮,一向以匡扶正义、铲除邪恶为荣,以多行不义、怙恶不悛为耻。我们也一样心怀黎民苍生,但只能尽力而为,能帮一个算一个,并不能完全确保天下太平。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不善于把话说得像这位杜甫先生那么诗情写意,但是,我们至少对自己所做之事,问心无愧!” 杨铭剑说得似乎漫不经心,轩辕长空听的却是慷慨激昂了好一会儿! 一语惊醒梦中人,轩辕长空用力地捶了一下杨铭剑的肩膀,连声夸道:“好小子!好样的!我听了那么多年别人的话,就你这小子这席话,说到了我心坎上去了。就冲着你这一番话,你让我刮目相看!” 杨铭剑高谈阔论了一下,脸色变幻不定,不知自己刚才说的是好是坏,反而心里觉得不好意思了。 轩辕长空顿了顿,却接着又说了起来,道:“你我虽然对写诗一窍不通。写诗应该和用剑的道理一样,没有真功夫,只有花拳绣腿,那无论如何自吹自擂,都难服人心的。杜甫被世人尊称为”诗圣“,即世人都公认他为写诗的圣人,正如我们武林中的”剑圣“之尊一样,那是绝对是用剑的圣人。如果你这个剑客,能成为”剑圣“这样的人物,那可就是非常了不得了。也许到那时,你自然而然就会有那种做圣人的胸怀了。” 轩辕长空的这些话说得头头是道,杨铭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回过头看了看外面,此时的雨已经停了。 杨铭剑问道:”这场大雨已经足足下了一个多时辰。下得够狠的!义父,我们还要赶路吗?“ 轩辕长空摇了摇头,道:“不急,再过一两个时辰,就差不多要天黑了,我们再赶路的话,到时恐怕找不到借宿的地方。反正,现在这个地方也不错,我们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再启程。” 杨铭剑起身,道:“义父,我牵着这两位马兄填饱肚子,顺便也给我们弄些好吃的回来。” 屋外,雨稀里哗啦下了个一塌糊涂。 屋内,杨铭剑和轩辕长空两人尽情地聊一个天花乱坠、口水纷飞,他们的两匹马却很识相,像绵羊一般温顺安静。 这两匹宝马都是轩辕长空让江湖中享有盛名的“神眼伯乐”包管用为他们从各地精心挑选出来的宝马。 轩辕长空对“神眼伯乐”包管用有滴水之恩。包管用为此尽心尽力,为轩辕长空选马,就像宫里为皇帝选妃一样,层层筛选,不敢有半点疏漏。 所谓英雄配宝马,江湖人士行走江湖,离不开得力的坐骑。这宝马正如江湖人士手中的兵器一样,用的称心如意,英雄才不愁没有用武之地。 这两匹宝马通晓人性,跟主人也相处了很久,知道主人对它们的宠爱,一看见杨铭剑向它们走过来,没等杨铭剑靠近,自己已走了几步迎上前去了。 杨铭剑分别摸了摸两匹宝马的头,充满着怜爱的口气,道:“马兄呀马兄,你跟我这般投缘,你让我怎舍得骑在你背上,让你蒙受胯下之辱呢?你这般有情有义,当我把你骑在下面的时候,让我情何以堪?” 轩辕长空听得实在忍不住了,转过头,“嘿嘿”地发出了两声“奸笑”,道:“你们若是真有这般的情深意切,亲个嘴,也好让我这个大媒人在此做个见证!” 杨铭剑装着没听到,牵着两匹马,边出门边对着它们开口,道:“马兄呀马兄,我是公的,你们也是公,公的和公的怎么好意思亲嘴呢?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我这就带你们逛逛。外面的世界那么大,看看本大爷能不能为你们找到一个能相好的美女,就此了却你们的终身大事?” 轩辕长空竖起耳朵一边听,一边不时地摇头,看着杨铭剑带着马离去的身影,他脸上挤出一个很无奈的笑容。 四、人嘴不对马嘴 杨铭剑一走,轩辕长空独自一人呆在屋里,觉得空落落的,便慢步踏出门外。 外面凉风习习,空气一片清新,轩辕长空四处望去,大地经过一场大雨洗刷之后,群峰干净亮眼,云雾缭绕其中。 此时雨过天晴,他却突然愁上心头,脸上阴云密布,虽然他一直跟杨铭剑有说有笑的,但是,心头上的那层阴影始终挥之不去,难以驱散。 正义帮的总舵远在江南,轩辕长空身为一帮之主,他不在江南统率属下,却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意欲何为? 轩辕长空心事重重,信步而行,眼前的景色虽有一些入胜之处,他却无心欣赏,在附近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地,他还是毫无头绪,眼看天色渐渐变暗,他估摸着杨铭剑应该回来了。 轩辕长空还没有到门口,远远就闻到屋子里飘来阵阵香味。 这种香味极其熟悉,轩辕长空闭上眼睛,用鼻子去辨认,他闻出是鸡的香味,在这荒山野岭,山鸡是到处活蹦乱跳的,以杨铭剑的的身手,要抓住几只山鸡,那只须信手一拈,便可手到擒来。 轩辕长空在江南吃遍了各式各样的美食,也算是吃货中的行家,平时,他不用口尝,只须一闻香味,就知道这盘菜好不好吃。 从烤鸡的香味来看,这种美味没有一流的手艺是烤不出来的。 轩辕长空心想,我不是小瞧杨铭剑,杨铭剑每天只顾练剑,哪有闲工夫琢磨这手艺?屋子里面一定另有别人。如果杨铭剑能烤出那么好的鸡,我连鸡屁股都吃下去。 大丈夫一言九鼎。想到做到。于是,轩辕长空打定主意之后,轻手轻脚、悄无声息地走近窗户。 窗口不大,窗门没有关,轩辕长空蹲着身子,往屋内偷偷一瞧,他两只眼睛都傻了! 轩辕长空的那匹宝马恰巧面对着他,他再把脖子伸前一点,几乎就要人嘴对马嘴了。牛头不对马嘴,他这人嘴又岂能跟马亲嘴呢?就是母马也不行,更何况是公马,这种意外关乎他一生的清誉,他是宁死不从的。 这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马儿本来是低着头的,看见一个人头忽然从窗口上伸了出来,离它的脸又很近,惊恐之下,它的头往上一抬,边直奔轩辕长空的大嘴而去,弄得反而马儿要强行亲吻轩辕长空似的。 轩辕长空虽然猝不及防,但是,像他这样的武林高手,甭说一只马,就是让一百只马来亲他的嘴,想要祸害他那没有失身过的嘴唇,也绝对是白日做梦。 轩辕长空只需一闪,就可以轻轻松松躲过马嘴的攻击,可是这一躲,由于惊慌过度,用力过猛,轩辕长空来不及把全部脑袋缩回去,一不小心,竟把自己的半个脑袋撞在了窗框上。 这一撞着实不轻,轩辕长空捂住脑袋,痛得想直流泪,却不敢哇哇乱叫,男儿有泪不轻弹,堂堂的一个英雄好汉,再痛也要把眼泪忍住。 只是这一撞不要紧,撞出来了一声巨响,吓得两匹宝马乖乖的不敢乱动。那两宝匹马两眼吃惊地望着轩辕长空,它们似乎弄不明白这人为何要如此轻易自残? 轩辕长空这脑袋一撞即使没把屋内的人吓一大跳,也必定惊动他人了。 最让轩辕长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也是最让他捶心顶肺的是,屋内的情形给两匹马完全给挡住了。他捣腾了那么多让自己窝心的事,到头来,想看到的什么也没看到,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 也不知道是气急冲脑,还是真的撞得够狠,轩辕长空的头一下子变得昏头转向,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轩辕长空好不容易才清醒一些,才发现杨铭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杨铭剑扶着轩辕长空,道:“义父,你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轩辕长空看着两匹宝马,看着那可恨的窗户,有苦说不出,但还是强行挤出一丝笑容,道:“不小心,给撞了。“ 本来是轩辕长空自己撞窗的,反而让他说成了他被撞。 杨铭剑心中满是疑惑,但出于关心老人家,甚至有点同情,道:”撞了?哪里给撞了?没事吧?” 轩辕长空乃当代豪杰,一世英明,他的这种糗事怎么能让他人知道呢?轩辕长空一心只想随便把杨铭剑糊弄过去就算了,他头上还一阵阵作痛,却装作没事一样,道:“没事!一点也没事。你看我好好的。刚才就是不小心给撞了。” 杨铭剑怪异地看着他,已知不方便再问下去,于是,便开口,道:”义父,进去吧。好吃的,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屋里除了两匹宝马,根本没有其他人,轩辕长空一进屋里,就觉得形势对他相当不妙。 地上放着两个有点残缺的盘子,里面分别装着一只山鸡。 鸡身色如黄金,香味四溢,真是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能让人胃口大开。 两只山鸡虽不大,却也足以填饱肚子,一晚无忧。 正值肚饿之时,轩辕长空看得直咽口水,他仍然不相信这是杨铭剑亲手所为,带着疑问,道:“这确实是你烤的山鸡?” 杨铭剑笑吟吟道:“这叫化鸡,是我以前跟一位丐帮朋友学的。怎么样?手艺还过得去吗?不错吧!幸亏这屋子里还剩下这两个盘子,我洗干净了,刚巧用来盛叫化鸡。“ 这些话一说出来,简直是晴天来了个霹雳。轩辕长空心里欲哭无泪呀,他想起他之前私底下给自己发下吃鸡屁股的誓言。身为武林中的英雄好汉,说一不二,他轩辕长空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吃一只鸡屁股。 杨铭剑拿出随声携带的小刀,正准备割掉鸡屁股。 轩辕长空赶紧出言制止,道:“你别扔了,多可惜呀,这可是你第一次亲手做给我吃的。那么好我怕我不够吃呢。” 杨铭剑笑了笑,撕下一条鸡腿,放到另一个盘子里,道:”义父,这鸡屁股太恶心了,你不要吃了。你不够,我这里有多,再给你一只鸡腿。“ 本来盘子里的山鸡一大一小,杨铭剑特意把大一点的鸡放在轩辕长空面前,这下可好了,小的鸡又给大的鸡一只鸡腿,这盘子里悬殊越拉越大了。 轩辕长空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干脆把盘子对换了过来,道:“你要割就割你那盘的鸡屁股,我这盘的不用割。你年轻,吃多一点。我老人家吃不来那么多。”然后,他自己先拿起少一只腿的山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杨铭剑看着自己一大盘鸡,真是苦笑不得。 五、岳麓山之行 两只山鸡,一人一只。 杨铭剑的盘子里活生生地就多了一只鸡腿。 杨铭剑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杨铭剑出来江湖那么久,什么场面没见过,如今区区一只鸡腿却一下子把他难为死了。 他心里在嘀咕,把这鸡腿吃了,显得自己自私贪吃;不把这鸡腿吃了,这随后出现的难题也许会更让他头疼。 杨铭剑小心翼翼,道:义父,大的鸡,你吃不了那么多。这只鸡腿总得拿回去吧,这少胳膊少腿的,不吉利!” 轩辕长空犹豫了一下,脸色缓和,淡淡道:“放到我盘子里去。” 杨铭剑这一灵光咋现,终于让他可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眼见轩辕长空吃得津津有味,不但把鸡腿吃了,连鸡屁股都吃下去,杨铭剑也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把本不属于自己的鸡吃进肚子里去了,随后,趁着轩辕长空不注意之时,把吃剩下的鸡屁股往外一扔,刚好扔进了外面的草丛中。杨铭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硬着头皮也吃不下鸡屁股,又不好当着轩辕长空的面顺便乱扔,只好偷偷扔了。 杨铭剑用剑把床板劈成两半,他一半,轩辕长空一半,放在地上,因为茅屋狭窄,两人的床板相隔很近。 杨铭剑忙了有小半天了,有点累了,便躺在床板上,懒洋洋道:”义父,你那天一大早还没吃早饭就拉我出去,奔波忙碌好几天,来到了这里,我现在很想知道,你准备带我去何处?” 轩辕长空坐在床板上,稳如泰山,道:”衡山。“ 杨铭剑仰着头,望着屋顶,道:”据我所知,衡山方圆数百里,大大小小有七十二峰,你是要前往哪一处呢?“ 轩辕长空一动不动,定力十足,道:”最尾一峰。“ 杨铭剑眼睛一转,道:”义父,你是不是要考我?相传“南岳周围八百里,回雁为首,岳麓为足。”南岳七十二峰,以回雁峰为首,岳麓山为足,岳麓是大山脚下的意思,故名岳麓。“ 杨铭剑激起了好奇,继续问轩辕长空,道:“义父,我们此次匆匆忙忙去岳麓山,究竟是为了何事?” 轩辕长空目无表情,道:“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一天的路。我们还是早点睡。到了岳麓山,我要干什么,你到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杨铭剑一觉醒来,轩辕长空已经把马牵了出去。 两人起来之后也没有太多的话,吃了一些干粮,轩辕长空顺便带了一句“马已经让我喂饱了”,便翻身上马,杨铭剑一愣,旋即又掩嘴偷偷偷一笑,也跟着骑上宝马,两人驱马直奔岳麓山而去。 人和马经过一晚的休整,都已经精力充沛。 路上,杨铭剑心里带着疑问不断在琢磨,这马早早的就喂好了?怎么回事?难道这老头睡不着觉,一大早就起来把马喂好了?今早一起身,我真是撞邪了,幸亏没撞到鬼。 这不,杨铭剑一个分心,指挥失误,鬼没撞上,差一点连人带马和前面的轩辕长空撞上了。 轩辕长空他回头瞪了一眼,张开欲言,又忍住了,杨铭剑打了一个激灵,马上回过神来。 轩辕长空和杨铭剑为了赶路,一路上除了吃喝拉撒,几乎没停歇。 轩辕长空两人终于到了岳麓山脚下,匆匆忙忙地吃了个中午饭,轩辕长空就叫上杨铭剑急奔山上而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了一个小湖边,只见周围林壑清幽,巨石横亘,山涧清溪自上而下,穿越巨石而过,不知流向何处,这种奇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杨铭剑也是啧啧称奇,问道:“这是什么地名?” 轩辕长空道:“穿石坡。“ 杨铭剑道:“这里好奇怪!到处尽是大石头。” 轩辕长空没有搭话,坐在马上,东张西望,一声不吭地用双眼不断搜寻什么。突然,他在一个石坡上停了下来,旁边有个醒目的木牌子写着八个大字”此处危险,不得乱闯!“ 杨铭剑笑,道:”这牌子写得够霸气!“ 轩辕长空道:”我要找的人就在此处。” 这看上去想堆满石头的石坡,在大约人的头部以下的石坡上长满了青苔似的东西,在人的头部以上,有不少泉水从石头缝里汩汩地冒出来。 这石坡很是诡异,再加上旁边还有好心的木牌提示,一般人都不太可能冒死上去。 杨铭剑甚是诧异,道:义父,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乱石阵?” 轩辕长空道:“什么乱石阵?胡说八道。这里看似都是大石头,里面实则暗藏机关,如果有人一不小心踏错了地方,便枉送性命。“ 杨铭剑第一次遇到这种稀奇古怪的景象,好奇心跃跃欲试,想要一试究竟,道:“义父,我们如何上去?” 不料,轩辕长空却道:”不是我们要上。是我要上去,剑儿,你留在这里等我。“ 轩辕长空这一句话完全出乎杨铭剑的意外,就像一盆冷水,顿时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杨铭剑微微一怔,但心有不甘,道:“为何?” 轩辕长空口气里充满无奈,道:“没有为什么。这主人性情古怪,他不喜欢外人进去。” 杨铭剑一下子失去了了兴致,没好气道:”这到了节骨眼,就没我份了。那我来这里干吗? 轩辕长空道:”你来这里,是为了陪我来的。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最好乖乖呆着,别乱动。你别小看这些石头,你胆敢试一试这石坡,你马上会后悔的。“ 轩辕长空说完,一个“一飞冲天”,已来到了石坡中间,他脚尖往石头一点,借力打力,不断向上纵跃,忽左忽右,像是在避开有机关的石头,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便上了坡顶,头也不回,便消失了身影。 那些青苔似的东西像人的寒毛,密密麻麻,长在石头上,杨铭剑摸了摸,感觉很滑溜溜,他用力一抓,很滑,根本抓不住。他不死心,还想再用力抓一次,这一次过于用力,没有抓住,反而变成了一掌打在了石头上,石头突然打了一个转,杨铭剑一不留神,脚底下来了个趔趄,还好他的功底不错,下盘扎实,没有摔倒在地。 这样滑的坡,而且石头还会转动,普通人是根本不可能爬上去的。只有善于轻功的高手,才可以凭借轻功越过这一段滑坡。 但是,轩辕长空先前告诉他,这石头里有机关。所以,轻功高手就算越过了这一段滑坡,这上面的石头也是暗藏危险的。杨铭剑却偏偏不信邪,他灵机一动,在不远处找到一块石头,石头大约拳头大小。他一手高举石头,用足内力,对准石坡上其中的一块石头扔去,小石与大石相撞,只听轰隆隆地一阵雷声般作响。 杨铭剑比较靠近石坡,双手来不及掩耳。这些巨响,把他震得两耳欲聋。 杨铭剑还没来及回过神,七八只箭又从石头的缝隙中射了出来,有三四只刚好朝着他那个方向飞疾而至。 杨铭剑“哎呀”一声,差一点中箭了,幸亏在紧要关头,他反应及时,身手敏捷,就地一个打滚,堪堪躲过了这一劫。只听铿锵铿连续三声,三支箭稳稳地插在地上,若是杨铭剑动作稍迟缓一点,三支箭就插在了他身上了,这可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真是好险,杨铭剑惊出了一身冷汗。 杨铭剑看着石坡,心情复杂,他不敢再有尝试之心了,就近找了一个舒服一点的石头坐下,安定一下自己的情绪。 刚一坐下,屁股还没有坐热,杨铭剑又想,这里上不去,难道就没有第二条路上去了吗? 六、秦神仙 杨铭剑越想越是好奇,好奇心越强,情绪就越是焦躁不安。他站起来,又坐了下来,坐了下来,又站起来,如此反反复复,杨铭剑实在按捺不住自己了。 杨铭剑看了看石坡,轩辕长空仍没有出现,于是,他一咬牙,决定到四周围查看一下。他顺着一条小道往东面走去,他走了一段路程之后,石坡就没有了,跟石坡交界的是一大片树林,只见树林中荆棘丛生,杂草也有人那么高,还有不少又粗又长的蔓藤交错其中,看起来又说不出的诡异阴森,说不定这树海之中还有不少毒蛇怪兽出没。杨铭剑胆子不小,就算不怕死,也再也没勇气踏进去查个究竟了,只得垂头丧气地按原路折返。 杨铭剑眼尖,远远就看见轩辕长空已经出来了。幸亏他身处的地方,杂草长得又高又密,轩辕长空看不到。他心里咯噔不已,刚才那些巨响,远处的人恐怕都已经惊动了,轩辕长空不可能没听见,如今,祸已经闯了,他杨铭剑就算是脱层皮,也得硬着头皮上去扛一扛。 杨铭剑一边伸了伸懒腰,一边开口,道:“义父,你出来了,不好意思,我刚才拉了个屎,蹲了好长时间,才把这臭玩意给逼出来。” 轩辕长空板着脸孔,道:“你这小子不安本分,我一走,你就给我闹了那么大动静?” 杨铭剑暗中伸了伸舌头,笑着连忙讨好道:“我那敢给你惹祸?义父,我就是担心你,想看看你有没有危险?” 轩辕长空哼了一声,道:“看来你这个干儿子,我没白认。时时刻刻还能挂念着为我分忧解难呀。像你这样的干儿子,三四个是不够的,我要多认三四十个才够!” 杨铭剑怕轩辕长空对他刚才的鲁莽所为没完没了,急忙叉开话题,道:“义父,你见的人,看起来,不简单。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所见之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轩辕长空脸色肃然,想必是对杨铭剑仍有不满,但他还是回答道:“他姓秦,很多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秦神仙。我带你到这里,原本我就什么都不想瞒你。只是这位秦神仙他不同于寻常人家,他年事已高,心如止水,不喜欢别人随便打扰他的清修。”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杨铭剑行走江湖多年,什么布衣神相,什么半仙神人等等,他都见识过不少。他出于好奇,都亲自去跟他们打过交道,真是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他跟这些人打过交道之后,就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所谓的神仙,其实都是神棍。轩辕长空阅历甚广,识人无数,怎么也会相信这神仙的一套呢? 杨铭剑试图劝服,道:“义父,我已是江湖中的老手了,混饭吃的骗子倒是见过许多,真正神机妙算的能人倒是一个也碰到。” 轩辕长空不以为然,道:“你别以为他只是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对别人所求之事,他确实有独到的见识,他并不随便替人算命,只为有缘人化解疑难。“ 杨铭剑心底起了好一阵嘀咕,这姓秦的究竟是姓秦的神仙,还是秦朝活到现在的秦神仙。这人还真有些能耐,能把一个资历深厚的老江湖弄得如此昏聩痴迷难以自拔。 没有亲身经历,杨铭剑是一个不容易被说服的人。杨铭剑又提出疑惑,道:”这么玄乎其玄的人物,怎么皇帝没有请他当国师?” 轩辕长空道:“皇帝请不请他,那是皇帝的事。秦神仙受不受邀请,那是秦神仙的事。与我们都毫无干系。我那天急着拉你到这里来,是因为我在那段时间,心神不定,感觉右眼跳的厉害,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左右跳财,右眼跳灾。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就想到找秦神仙求助。” 杨铭剑一本正经地为轩辕长空解答,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就是白天操劳过度,以致晚上多做恶梦。” 轩辕长空也不想再做无谓的辩解,突然问了个问题,道:“你听说过天机阁没?” 杨铭剑脑子转了转,马上道:”你指的是能掐会算,未卜先知的天机阁?“ 轩辕长空正色道:“不错。昔日天机阁名扬天下,弟子众多,据说,他们的祖师爷就是鬼谷子。如今天机阁人才凋零,仅存的传人为数不多,这秦神仙,便是其中之一。” 杨铭剑道:“这鬼谷子和天机阁我倒是知晓一二,也不知道这些传言是不是夸大实情?” 轩辕长空娓娓道来,道:“你一定是认为我着了魔了,才会相信这世上有神仙之说。其实,我出道江湖不久,便机缘巧合,结识了几位高人,当时,我还是个愣头青,年轻气盛,做事不知轻重。这几位高人出于好心想帮我一把,向我引见了姓秦的高人,他当时不叫秦神仙,比我大不到十岁,但凭借天机阁传人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些名气。当时,我根本对那些算命的骗子看不上眼,也有跟你现在一样的想法。但是,这些高人都是德高望重,见多识广的前辈,以他们的资历和为人,又跟我也没有任何过节,我想他们是绝不会愚弄一个后辈的,于是便和这位姓秦的高人见了一面,然后,他替我算了一命,还跟我促膝长谈了一晚。后来,我发奋图强,才有了鼎盛时期的正义帮,还曾经成为了一个能与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并肩而立的大帮之主。” 杨铭剑拍了拍自己脑袋,“嘿”了一声,道:“这世上竟有如此神人?我怎么就遇不到?“ 轩辕长空不理他,只顾说自己的,道:”我让秦神仙为我算了一命,秦神仙说,我最近命犯煞星,会有一劫。” 杨铭剑道:”义父,你吉人天相,你不会有事的。你怎么不让那个秦神仙为他自己算一命,说不定,他才是在劫难逃。” 轩辕长空正色,道:“剑儿,天命不可违。“ 杨铭剑不屑道:“什么天命?我们没见过老天爷,老天爷是猪是狗我们都不知道。凭什么相信天命?“ 轩辕长空淡然道:”既来之,则安之。活到现在,我一大把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倒没什么觉得可怕的。只是剑儿,我也特意为你算了一命。” 轩辕长空说他自己将有一难,杨铭剑听了,已经紧张地心已经加快了起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今轩辕长空为他算的一命,事关自己生死安危,嬉笑不得,他紧紧地竖起耳朵,生怕漏听了什么,气息差一点要凝固了,道:“秦神仙怎么说?” 杨铭剑嘴上虽然并不服气,其实,他说每一字的时候都觉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似的。 轩辕长空,神情黯然道:”你倒无什么大碍。只是,你能继承我的帮主之位,是我唯今最大的心愿。可是秦神仙说了,你不能做出头鸟,如果我一意孤行,只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为了你的安危,我宁愿自己的心愿落空。“ 杨铭剑心里充满着伤感,只是叫了一声:“义父。”他实在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了。 轩辕长空红着眼圈,道:“我死不足惜。罢了罢了。我让你失去了你爹,他是我最好的兄弟。还让你失去了你的亲姑姑,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夺走了你很多东西,却没给你带来什么。我不想再害你了。” 杨铭剑眼睛里闪着泪光,道:“这些都不怪你。为了正义,难免有人牺牲。” 轩辕长空已经有点哽咽,道:”秦神仙的话不可以不信,曾经我信过他一回,结果我当上了帮主。后来,我没信他一回,结果你的父亲和你的姑姑都离我而去。我心中也早有预感,你继位,不见得是件好事。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怎么向你九泉下的爹娘和姑姑交代?“ 七、魔教余孽 轩辕长空抬头看了看天,道:”不说了。再没完没了说下去,这太阳就要下山了。“ 杨铭剑笑了笑道:“这太阳白天始终阴魂不散的,天气热的要死!晚一点下山,我们就不用晒得那么黑了。”他一边说,一边把两匹马都牵了过来,一手牵着自己的马,一手把缰绳递给轩辕长空。 轩辕长空骑上马,对着杨铭剑道:“你要是怕变丑,找不到媳妇,就好好待在这里。没有镜子,就撒泡尿,看看自己该怎样臭美。我一把年纪了,黑不黑都无关紧要,我先下山,你就慢慢回,到时山脚下的客栈见。” 说完,轩辕长空拍了一下爱马,已经先行一步。杨铭剑急忙拍马赶上,两人并驾齐肩,相视而笑。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没有讲太多的话,顺着回去的路策马而行。 眼看路程过半,他们已经沿路进入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这树林一片寂静,轩辕长空在马上四周环视,他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觉得这里的气氛跟先前经过之时不太一样,顿时警觉了起来。 突然,两边的大树剧烈地摇晃,七八颗树齐刷刷地朝着他俩砸了下来。 轩辕长空大喝一声,从马上腾空而起,双掌出击,两边的倒下来的树均被他那凌厉无比的掌力打在了一边,只见落叶纷飞,随后是树倒在地上发出巨响,断枝遍地,尘土飞扬。 轩辕长空从空中徐徐地降落在路中间,泰然而立。 杨铭剑翻身下马,站在轩辕长空身边,凝神迎战,大声喝道:“何方鼠辈?暗箭伤人!“ 一个人从树林里轻飘飘地走了出来,在太阳的映射下,那神秘人瘦长的身影直指轩辕长空,神秘人蒙着脸,看不到他的丝毫表情,他夸张地张手,做出热切欢迎的样子,道:“轩辕帮主,老熟人见面,总需要一点厚意的招待。“ 那人嘴里发出的声音就像无常鬼拘魂时一样阴冷尖锐,又像一只又尖又细的针一样直插人的耳朵,听起来让人极不舒服! 轩辕长空眼睛变得犀利了起来,沉声道:”老熟人?你们的这种招待敢情叫做招待不周?既是老熟人见面,又何必蒙着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神秘人人仰天大笑道:”轩辕长空,当年你正义帮围攻我们的时候,没想到,我们还有人还能活着吧。“ 轩辕长空一惊,道:“你是魔教的余孽?” 当年魔教几乎剿灭殆尽,魔教也已经销声匿迹已经十多年了,轩辕长空原以为魔教再也无力兴风作浪,没想到魔教时隔多年,还是找上门来了。 神秘人道:“你说错了,我们不是余孽,我们是幸存者,你说话太难听了。我跟你是很熟,只可惜,我们只是不共戴天,势不两立的熟人。“ 轩辕长空看了看四周,杀机四伏,料想还有不少人埋伏在树林中,道:”你们灭教那么久了,也没找我,为何偏偏挑了今日这个日子来找我? 神秘人道:“今天是我魔教被你灭教之日,也是你的忌日。你是我们魔教今日最好的祭祀品,你这次休想逃掉!” 轩辕长空道:“好大的口气!当年,你们的总坛尚且被我连根拔掉,今日,就凭你们这些漏网的小鱼小虾,又能把我怎样。” 神秘人阴森森道:“其实,我不想让你先死。我要让你先熟。你是我们的熟人,等下我们会好好把你像煮鸭子一样煮熟,你就成了煮熟的鸭子不会飞了。下辈子,你这个煮熟的鸭子,就休想飞出我们的手掌心。我们已经准备了大锅,就等着你入锅了。“ 把人当作鸭子来煮,简直听说未听,闻所未闻!杨铭剑越听越毛骨悚然,想着这损招他就想吐,怒斥道:”你简直就是恶魔,疯子!这样残忍的法子亏你也想得出,你还是人吗?” 轩辕长空脸上犹如罩上了一层寒霜,声音冷到了极点,道:“他们不是人。他们想得出,肯定做得到。“ 神秘人不怒反喜,道:”不愧为我们的老熟人了,就是这么了解我们。只可惜,你为何要跟我们作对?以前我们如果能做个朋友多好呀,你就不会有今日悲惨的下场。自从我们魔教被灭,我们这些幸存者就注定无家可归,无人同情。这些年来,你知道我们这些人是怎样挺过来的吗?我们简直生不如死,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们今天太高兴了,是你让我们压抑了太久。也是你害我们害得太惨,今日我们就是要看看你死的惨状。” 杨铭剑怒气冲冲道:”你这个败类,口出狂言,你们才不会有好下场的!“ 神秘人不断发出阴笑,道:“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苍穹剑客“杨铭剑杨公子吧,久仰了。轩辕长空你这个老不死的,你为社么不早死?如今,你不管怎样死,气死,被人捏死都不要紧,反正都快要进棺材了,只可惜这位杨公子了,年纪轻轻,却还要当一个陪葬的。你这个正义帮主做人也做得太缺德了吧。” 说完,他哈哈大笑,好不得意! 杨铭剑怒不可遏,拔出宝剑,身体疾如闪电,一剑便向神秘人刺去。 轩辕长空一听,就觉得这笑声不对劲,刚要出声提醒杨铭剑,此时,杨铭剑才刚刚出招,半空中,一张巨已经网铺天盖地向他们扑了下来,这网好大,整整可以罩住方圆十米以内的东西。 杨铭剑举起剑,迎着网,想要凭借锋利的宝剑把网割烂。 轩辕长空却赶紧拉住他,叫了一声“快走“,杨铭剑马上省悟,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张巨网还没有下来,紧接着,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已经紧随而至。 原来,魔教的人事先早有准备,已经把轩辕长空和杨铭剑当成了难以应付的猎物。魔教的人知道轩辕长空武功的厉害,一张巨网未必管用,就连着撒下四张巨网,就是要让他们无路可逃,无处遁形。 第一张巨网快要落到他们头顶上了,眼看两人都快要逃不了了,轩辕长空急速出手一掌,用尽全力把杨铭剑推了出去。 此时,从树林中,跳出数十个黑影,一批人直奔被网住的轩辕长空而去,另一批人围住杨铭剑。 轩辕长空没有兵器,赤手空拳,他想凭借自己深厚的内力从网中挣脱。可是,魔教的人之中,一冲过来就是十几个人,都是彪形大汉,把轩辕长空团团围住,各自抓住网的一边,一边运力一边收网,轩辕长空以一人之力想要抵抗十几个人合力,根本不可能。轩辕长空没有支持多久,就被网捆成了一团,再也无力挣扎。 杨铭剑被八九个高手缠住,这些高手个个身手了得,他自己也自身难保,根本无法抽身去搭救轩辕长空, 神秘的带头人看着已经成为网中之鱼的轩辕长空,得意地笑道:”轩辕长空,你不是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你不是喜欢出风头吗?今日,我们在此,就是要看你这个正义的化身还能如何嚣张狂妄?” 轩辕长空的声音带有哀求之意,道:”冤有头债有主。杨铭剑跟你们灭教之事无关。你们放过他吧。“ 神秘的带头人冷冷道:”邪恶和正义从来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放过他,他未必放过我。你求我也没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轩辕长空知道多求也无益,于是,气沉丹田,全身运劲,大喝一声,原来轩辕长空盛怒之下,硬生生地想用自己深厚的内力破网而出,只听骨头格格作响,他用尽全部力气,想拼死一搏! 魔教的人被轩辕长空的怒喝吓了一跳,立马又笑了起来,笑起来的声音比哭还难听! 轩辕长空宁死也不想受辱,决意不是自己一死,就是弄个网破。这一张网已是坚韧异常,更何况是四张网加身,轩辕长空终于拼尽所能,油尽灯枯,鲜血狂吐,瘫倒在地,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八、祝融神君 杨铭剑大叫一声,发疯似的想杀过来,可是,这些高手都不是泛泛之辈,杨铭剑一时之间,难以杀出重围。 杨铭剑不知轩辕长空的死活,心急如焚,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了,咬了咬牙,一招“晴天霹雳”,招式凌厉,夹着风雷之音,甚是惊人,魔教高手纷纷避让,紧接着杨铭剑一招”流星追月“,只攻不守,剑光犹如流星在天空中划过,直取对手的喉咙。这一剑下去,可以割穿跟他正面交战的三个高手的喉咙,然而,他却把背后的破绽留给了身后的高手。原来杨铭剑自付难逃一死,他使出了同归于尽的剑法。 正如杨铭剑所料,那三个高手全都被他一剑割喉而死,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背后却毫无动静。他冒险杀死了对方三个高手,自己却毫发无伤。 杨铭剑转过身一看,地上多了两个躺着的人,他们捂住胸口,好像受了内伤,还有两个站在一边,好像被吓得愣在一旁不敢动手了。除了这些魔教的高手之外,不知什么时候,现场突然多了一个人,那人满头乱发,面相彪悍,一身红袍。那些想要背后攻击杨铭剑的人看起来就是被这位穿红袍的人给放倒的,离穿红袍的人身后不远处,陆陆续续赶来了十几个人,想必是一起增援的。 魔教的带头人傲然道:”来者何人?你们可知道我们魔教的名头?“ 为首的那人丝毫没有惧色,一字一句道:”鄙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祝融派的祝融神君是也。“ 魔教的带头人脸上掠过一丝惊疑之色,道:“神君威名,如雷贯耳!只是,这是我们魔教和正义帮的私人恩怨。听说你们祝融派只求自身安宁,对江湖恩怨一向置身事外。我们魔教跟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今日为何要插手干预?” 祝融神君面有怒色,道:”你们这些魔教中人,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只是本尊今日只想救人,不想大开杀戒。“ 魔教的带头人不肯就此罢手,道:”我们魔教虽然势单力薄,但是,我们魔教众多的冤魂远在九泉,仇人就在眼前,你叫我们如何轻易罢手?“ 祝融神君性如烈火,他虎目圆睁,厉声道:“江湖厮杀,你死我亡,在所难免,哪有你们那么多废话?你们这些邪门歪道,别给我唧唧歪歪的,还不快滚。难道要我一把火把你们给变成烤猪?“ 魔教高手之中却有人心生不服,一前一后,冲过来两个人,一人一把兵刃,一言不发,直取祝融神君要害。 祝融神君是何等人物,只见他不慌不忙,随手一扬,魔教的两个高手还没有靠近祝融神君,脚下”砰“的一声响,两个高手被震倒在地,一脸乌黑,鲜血直流,哀叫不已。地上还炸出一个小坑,青烟直冒。 魔教的人不禁相顾骇然,均不敢轻易乱动了。 祝融神君冷笑一声,道:”这是我略施惩戒,你们若再乱来,休怪我手下无情。“ 魔教的人见识过了祝融神君“祝融神掌”,而且,凡是江湖中人,更听说过祝融派火器的厉害。他们心生忌惮,知道他们即使硬拼下去,也讨不到什么半点好处,于是,互相使了个眼色,有的人先转身飞进树林中,有的人匆忙背起受到的同伴飞奔而去,眨眼间,魔教的人都消失地无踪无影了。 祝融派的总坛设在祝融峰。正义帮跟祝融派素来无任何交情,而且杨铭剑在江湖上早就听闻祝融神君向来孤傲,我行我素惯了,他万万没想到祝融派的人会前来出手相救。 杨铭剑顾不得感谢祝融神君的救命之恩,因为忧心轩辕长空的伤势,他飞步跑过去查看轩辕长空的伤情。 祝融派的人走过来三五个人,帮着杨铭剑,一起把轩辕长空身上的巨网卸除了。 杨铭剑见轩辕长空的伤势堪忧,急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几个药丸,想要喂给轩辕长空吃。 杨铭剑行走江湖之时,意气风发,好打不平,从中也结识了不少高人,这些药丸是一位好心的少林高僧赠送的少林独门良药“八宝护心丹”,专治内伤。 轩辕长空睁开眼睛,用手阻止了杨铭剑,他脸色苍白,此时已经气若游丝,若不是他内力深厚,早已经一命归西了。轩辕长空一手抓住杨铭剑的手,看着杨铭剑的脸,道:”剑儿,义父不行了,你别白费力气了。以前,你叫我帮主,我一直没叫你改口。此次来衡山,带你同行,我就是一向想听你叫我义父。” 杨铭剑已是满眼泪水,跪倒在地,再说不出半点话了。 轩辕长空柔声道:“你是个好孩子,只可惜我只听你叫了三天的义父。” 杨铭剑含泪叫了几声“义父”,轩辕长空气息越来越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杨铭剑唯有把耳朵靠在他嘴唇边才能听到。 杨铭剑正凝神听着轩辕长空说话,胸前感觉到有人向他偷偷地塞了一样东西,只听轩辕长空轻声道:“这是宝贝,你一定要保管好,千万不可露眼,以后也许…………。“ 轩辕长空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还有一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杨铭剑伏在轩辕长空身上,痛哭了一场,他拭去眼泪,缓缓地站了起来,向祝融神君施礼谢恩,道:”神君救命之恩,来日必定厚报。“ 祝融神君道:”杨公子,言重了!你无需谢我。是有人让我来救你们的,可是,我还是来迟了一步,否则,轩辕帮主也不至于丢失性命。轩辕帮主这一去,武林从此就失去了一个正气凛然的大侠。这是天下苍生的不幸!” 很多江湖人士都知道祝融神君的为人做派,杨铭剑不解道:”据悉,你们祝融派向来独善其身,从来卷入江湖纷争。“ 祝融神君向来桀骜不驯,说起话来也直来直去的,道:“我也不想。你们正义帮一向以正义凛然自居,树敌无数。我最不想趟你们的浑水。只是,我们欠人一大笔人情,想难拒绝人家。” 杨铭剑彬彬有礼道:”请问神君,既然是有人让你来救我们的,你能不能明示恩公的尊姓大名?” 祝融神君淡淡道:“这人你没必要知道,你义父已经知道就行了。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杨铭剑看着轩辕长空的尸体,一时愕然,不明白这祝融神君为何把他的疑问推在了死者身上。 杨铭剑是聪明人,脑子旋即就转过弯来。他暗自揣测了一下,就明白了祝融神君的意思,死人有必要知道的事,活人未必要知道?其实,谁让祝融神君来救他们的,他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端倪。 祝融神君双手抱拳,道:”杨公子,我已经另外派人通知你们分舵的人前来驰援。他们应该差不多要赶到了。我先走一步。“ 杨铭剑还礼,道:”神君慢走!“ 九、小玩意 祝融派的人刚没走多久,果然,一阵马蹄声响起,有人骑马往杨铭剑这个方向过来了。 岳麓山属长沙管辖,刚好在前几年,正义帮在衡州设置了长沙分舵。 长沙分舵的舵主叫叶本善,是轩辕长空亲自指派过来的。 叶本善做事稳重为人谦谨,他人在总舵之时,就深受轩辕长空的信赖。叶本善带头前行,远远就看到轩辕长空躺在地上。叶本善没等马赶到,就以一个腾空飞身来到了杨铭剑面前。 叶本善焦急得声音在发颤,他双手抓住杨铭剑的肩膀,道:“公子,帮主他老人家怎么了? 杨铭剑在正义帮中,没有担当任何的职务,却最受轩辕长空的关照,地位特殊。但是,平时,杨铭剑为人谦和,对人有礼,所有帮众都叫他公子,叶本善在江南总舵之时,跟杨铭剑的交情已是不错。 杨铭剑一副悲痛的表情明摆着挂在脸上,叶本善不用问,也有了强烈地不祥预感。 叶本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轩辕长空的尸体磕了三个头,大哭道:”帮主呀,我来迟了,我真是该死呀。“ 随后而到的几十个人骑马赶到,都纷纷下马,跪倒在地,痛哭不已。 轩辕长空对叶本善有知遇之恩,叶本善平时也是重情重义之汉子,他向杨铭剑一问,知道轩辕长空命丧魔教的人之手,他顿时咬牙切齿道:”这些该死的魔教余孽,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到他们,将他们碎尸万段,为帮主报仇。“ 杨铭剑心情渐渐平静,脸上含有悲色,道:”这些魔教余孽应该没走多远,现在就请叶大哥赶快派人寻找他们的下落。这里不用那么多人了,留下几个人帮我就行了。 杨铭剑刚说完,突然又好像记起什么似的,他又开口提醒道:“还有,这些人武功非凡,但是丧心病狂,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要叫兄弟们小心。尽量用暗器和毒箭这些伺候他们,否则,打起来,我们肯定会吃大亏。“杨铭剑想起了那个带头人说话时的残忍,又忍不住一阵阵恶心起来。 叶本善眼看杨铭剑表情难看,知道他所言非虚。 叶本善叫了一个头目过来,神情严肃,在他耳边叮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那个头目听完之后,跟叶本善说了一声“遵命”,便呼哨了一声,便带着多数人马离去,只留下叶本善和他手下六人。 叶本善神情肃然,道:“这魔教死灰复燃,真是想不到。看来我们还要上报总坛,早做准备,以免再生祸端。“ 杨铭剑道:“一切等我们把义父的后事料理了再说吧。” 此时,叶本山的两个手下把轩辕长空和杨铭剑的马牵了过来,叶本善看到了马背上的包囊,他伸手一指,道:”公子,那是帮主的遗物吧。我们得先整理整理帮主的遗物,看看他老人家生前还有什么交代?” 杨铭剑打开轩辕长空的包囊,赫然放着两封遗书在里面,还有帮主的信物。 叶本善道:”这两封遗书是帮主留下的给你的。“ 叶本善拿了起来,递给杨铭剑,果然,两封遗书的信封上都写着“义子杨铭剑亲启”。杨铭剑拆开信封,把两封信均看了一遍。 叶本善道:“这天气太热,帮主他老人家的遗体料理?要不要运回总舵去? 杨铭剑道:”不用了,一切从简,不做丧事,只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义父做一个家就行了。义父在遗书中已有嘱咐。” 叶本善了解轩辕长空的性子,从来都是言出必行,说一不二,做属下的只需遵命即可。可是,他心里还是掠过一丝忧虑。 叶本善道:“公子,如果你此事处理不当,这帮中小人的一张张臭嘴可就有机会借题发挥了。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这事情大了,什么鬼话都有人敢讲。” 杨铭剑不以为然道:”天下之大,不管哪里,都是我们老百姓的家,何必用地方界限来分彼此?“ 叶本善点头道:“公子说得有理。帮主侠义心肠,心胸广阔,天下任何地方都是他的家。不管他在哪里安家,他都是人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大豪杰。” 杨铭剑道:“入土为安。趁现在还早,我们这就找一个好的地方把义父安葬了吧。” 叶本善不再多说,七八个人一起动手,在山上找地方、挖坑、移尸、埋葬,直到月亮高高升起,才把轩辕长空的坟墓堆好了。 天一黑,叶本善就让手下的人点燃了火把。杨铭剑和叶本善等人,在坟墓面前含着眼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之后,才转身离去。 回到长沙分舵,各人洗澡,一起吃晚饭,然后叶本善让人安排了一间上房给杨铭剑住宿。 皓月当空,虽然已经过了上半夜,但是杨铭剑还是久久不能入睡,轩辕长空的死,还不能让他从悲痛中走出来。杨铭剑想起前几天还和轩辕长空一起说说笑笑,其乐无穷的情景,可是就这么三两天时间,这活生生的人就从此和他永诀了,他不禁泪流满面。 想到轩辕长空,杨铭剑蓦然想起轩辕长空临死前偷偷塞给他的东西,他从怀中去了出来。 这是一个锦囊,杨铭剑打开里面一看,傻了眼,居然是一个看似小孩把玩的小玩意。这个小玩意只有半个拳头大小,雕成的是一只公鸡,威风凛凛,还来了一个展翅高飞的模样,雕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看上去却是似鸡非鸡的。这雕刻出来的鸡颜色鲜艳,五彩斑斓,似铁非铁,看不出是什么材料。 杨铭剑心想,这是什么小玩意,拿给小孩子玩还差不多。 但是,轩辕长空对这物件如此看重,从不让人看见,杨铭剑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一件极不寻常的宝贝。 杨铭剑拿着这小玩意翻来覆去,仔细地查遍了这小玩意的“浑身上下”,就是没有发现有可疑之处,然后拿它敲了一下桌面,也没听到有什么异常的声音,然后用大点力再敲,杨铭剑发现,这“鸡”的材料似乎坚硬无比。杨铭剑把这小玩意举了起来,想把它狠狠地摔在地上,试试这材质是否正如自己所想,他举了好半天,终于还是把手放了下来,毕竟这不是普通的玩意,万一摔碎了,这后果恐怕难以收拾。 查了很久,杨铭剑还是弄不出什么头绪,一肚子却装满着郁闷,他干脆把小玩意收了起来,放在怀里,一头扎在床上。可是,这一晚,杨铭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潮起伏,始终不能入睡。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了,杨铭剑听见门外有几下敲门声,有人叫了一声”公子“,传来的是叶本善的声音。 杨铭剑立马把小玩意装进锦囊,放回自己怀中,然后,打开门,让叶本善进来。 杨铭剑问道:”叶大哥,有事吗?“ 叶本善笑道:”公子,没事就不可以找你吗?“ 杨铭剑抱拳施礼,道:“昨晚有劳叶大哥了。” 叶本善话里带有责怪之意,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还跟我假客套?” 杨铭剑道:“这魔教的余孽有没有查到什么行踪?” 叶本善道:”哪里有那么快?到现在还不到两天,你以为这魔教的人都是猪,躺在猪窝里让你找呀。“ 杨铭剑道:“这倒也是。魔教的人那么狡诈,就连之前我和义父的行踪也掌握得一清二楚,要找到他们恐怕是没那么容易。” 十、烫手山芋 叶本善知道轩辕长空一死,杨铭剑在正义帮就等同于失去了一大靠山,他出于关心,问道:“帮主已故,公子有何打算?” 杨铭剑一脸满不在乎,道:“有吃有喝,有住有穿,此生足矣!” 叶本善道:”现在帮主仙游了,帮主的信物在你手中。而且,帮主和你情同父子,这也是众所诸知的,更何况他已经认你为义子了,这帮主之位是非你莫属。“ 杨铭剑深知叶本善的为人,坦言道:”叶大哥,你是义父他老人家一手扶持的,实不相瞒,我根本不在乎帮主之位。更何况,义父生前已有交代,让我不得接任帮主之位。“ 叶本善一时愕然,道:”此话怎讲?公子你可不要开玩笑了。“ 杨铭剑道:”义父虽然不愿我接任帮主之位,但是,正义帮是他一手幸幸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凝聚了他所有的心血,他不希望看到正义帮落入奸人之手,坏了正义帮的名声。” 叶本善对轩辕长空充满着感激之情,他回忆起往事,道:“总舵人多,口多,是非也多,当年我离开总舵,不远千里来这里当分舵之主,就是为了躲开那些是非之事。这舵主之位,表面上是帮主指派的,实际上是我向帮主私下请求的。帮主痛快地成全了我,没有帮主昔日的成全,就没有我叶本善的今天。“ 杨铭剑笑道:“我不能当帮主。叶大哥,你来当帮主,如何?” 叶本善一听,急的直摆双手,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我能一辈子呆在衡州城做一个舵主,已经心满意足了。帮主之尊,我无福消受,我只求多福多寿,实在不敢有其他过多的奢求。 杨铭剑闯荡江湖多年,识人无数,知道人心所在,大多数离不开”利“字,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皇帝之位我们再眼红,也是轮不到我们这些江湖人士头上。可是,这大象吞不下去也就罢了,连只芋头你也不敢吞?“ 叶本善道:”公子别笑话我了。公子尚且不敢染指,我一个小小的舵主又怎敢有非分之想。正义帮的帮主之位,你以为真是个想吃就吃的芋头吗?想吃它的人多,因它而死的人也必然多。“ 杨铭剑向叶本善竖起大拇指,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所谓福气,不在于权大势大、财大气粗,而在于人有自知之明。那你说说,帮中谁最适合当帮主?“ 叶本善在江南总舵也做了多年,对帮中的人和事了然于胸,他一一详析,道:“傅帮主在帮中,他资格最老,但已经年老力衰,这些年来他也已经很少过问帮中事务。三大长老之中,以前的两位已死,继任的洪长老和赖长老,都是平庸之辈。杜长老是帮中的元老,他虽是读书人出身,就凭他那迂腐的一套,酸死人还差不多,让他当帮主,这不天下大乱才怪?至于闻惊风闻副帮主,他是最有资格的,也是最有地位的,他大权在握,帮中拥护他的人很多。但是,对于他的为人,拥护他的人都说好,我却实在不敢苟同。” 杨铭剑面带忧色,道:“义父说他城府极深,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帮主之位会落入他手。“ 叶本善颔首表示认同,道:”闻惊风这些年野心勃勃,只顾拉帮结派,不顾江湖道义,甚至私底下有人说他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杨铭剑心里一沉,把一对拳头捏得格格作响,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叶本善道:”这也是我们底层的一些兄弟听人说得的。我有几个兄弟,刚从江南那边过来,他们跟我说了一些总舵那边的事情。至于,这些话是从谁口中先说出来的,我们帮中人多口杂,那就不得而知了。“ 杨铭剑心中有气,话中略含激愤,道:”反正我不当这个帮主,闻惊风也休想当这个帮主。“ 叶本善道:”有骨气!那你觉得,帮主被害,是跟魔教有关,还是跟闻帮主有关?“ 杨铭剑心里一震,失声道:”你怀疑他!“ 叶本善眼睛转了一转,掩住自己的嘴,道:“我说说而已,你当我没说过。” 说完,他转身就跑了出去。 除了吃喝拉撒,杨铭剑在自己的房子里一直待了两天,他始终不死心,拿出那个小玩意,一心就在认真琢磨那个小玩意。他想了很多可能,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这里面可能藏有跟宝藏或者武功绝学有关的秘密。到了第三天,杨铭剑仍然一无所获,他实在在屋里待不下去了,伸了伸懒腰,走出门口,此时,天色突然变暗,这雨似乎又要闲不住了。 他沿着走廊,穿过几道门,一路来到正大厅,从大厅门口便看见叶本善正一人坐着泡了一壶茶,自斟自饮。 杨铭剑走过去,一屁股在他旁边的官椅上坐了下来。 叶本善给杨铭剑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笑道:”公子,你可知道你所坐的,那是我的贵宾之位,一般人可不敢坐。你准备想坐多久?“ 杨铭剑气定神闲道:“叶大哥家大业大,我难得一次来衡州城,无论如何,我都要喝足了,吃够了,我再走。” 叶本善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我无所谓,反正这里有你吃的,就有你拉的,只要你不四处乱拉就行了。可是你不急,江南那边的人可要急出火来了。“ 杨铭剑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急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可知道什么叫做太监吗?“ 叶本善道:”我没见过,但我听说过。这太监就是把自己的东西让人割掉的男人。“ 杨铭剑道:“不对。所谓太贱,就是很贱很贱的意思。” 叶本善故作阴笑,道:“那你可知道公子是啥意思吗?“ 杨铭剑心里琢磨了一下,问道:“啥意思?” 叶本善卖起了关子,道:”你猜!你猜对了,我重重有赏!“ 杨铭剑有点懵了,道:”有啥奖赏?说来听听。看看值不值得我猜。“ 叶本善道:“赏你当太监,伺候皇帝的老婆。这个可艳福不浅哦。” 杨铭剑端起茶杯,刚喝了一口茶,他听得差一点喷了出来,他放下茶杯道:“这个奖赏我可消受不起,还是留着给你以后慢慢享福吧。我就等你快说,公子是啥意思?” 叶本善幽幽道:“公子就是公公的儿子呗。” 说完,没等杨铭剑来得及反应,叶本善一起身就一溜烟地走了,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我干活去咯。” 公公就是太监,公子被曲意成了太监的儿子。杨铭剑还整天被人叫公子叫个不停的。这下可好了,杨铭剑开玩笑开到了自己身上。 杨铭剑冲着叶本善大声喊道:“为什么不是公公的老子呢?” 叶本善刚一说完,撒腿就跑,一眨眼功夫,早就从门口跑得无影无踪了,哪里还听得到? 杨铭剑摇了摇头,唉了一声,出于无奈地笑了! 不过,还不到一顿饭工夫,叶本善又到回来了,此时,屋顶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外面的雨下了起来,杨铭剑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自投罗网的罪犯似的。 叶本善被看得头皮发麻,道:”你这种眼神,是不是想打架呀!打架恐怕是没时间了。刚才闻帮主的飞鸽传书已到,他问为什么不把帮主的遗体运回去风光大葬?还有,如今帮主之位悬而未决,有又不少首领催你带着帮主信物和遗书回总舵。“ 杨铭剑不乐意,道:”我不回去,我就是不回去,我看他们敢把我怎样?“ 叶本善抓了抓脑袋,道:”公子跟他们硬来,未必是件好事。“ 杨铭剑不屑一顾,道:“什么好事坏事的?你可以回信说,魔教的人可能还在衡州城,我们正在全力追查,为帮主报仇,请他们稍安勿急,稍等一段时间也无关大体吧。“ 叶本善顿时大喜,拍了一下脑袋,道:”这个主意好!为帮主报仇,确实是个好理由!亏你这个大逆不道的脑子,才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杨铭剑斜眼瞄了瞄叶本善,道:”馊吧,这比在你床上放了半个月的肥猪肉都馊吧。那你先就好好品尝我的杰作,深有体会之后,再让好好教那些家伙如何品尝。” 叶本善道:“我看你没找魔教的人报仇,倒想起找起我的麻烦来着。“ 杨铭剑笑了笑,道:”叶大侠,言重了!这几天我就想好好出去散散心。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心情陪我呢?“ 叶本善道:”一方山水一方人。这衡州城虽然比不上江南的众多美景,但也有其独特之美。好吧。我不陪你,我找个美女陪你。“ 十一、浑小子 从长沙分舵出来,沿着大街而行,叶本善每见着一个熟人,就跟他们打一个招呼。 杨铭剑拍了一下叶本善的肩膀,道:”几年未见,混得不错呀,挺招人缘的。女人缘也挺多的吧。整条大街差不多都成了你家了。你老实招认,你在这里面偷偷认了多少个丈母娘?“ 杨铭剑此招一出,叶本善难以应答,忍不住侧身偷笑,没有搭话。在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低着头,二十出头,手上拿着一本书,一看就知是个书生,他愁眉苦脸,没精打采地在走着,边走边拿着书在扇凉。 叶本善眼尖,用身体拦住他的去路,道:“小子,你出来了?“ 那年轻书生抬起头,本来是怒形于色的,一看见是叶本善,一下子又无形于色了,他低又下头,绕开叶本善想走。叶本善身形一闪,又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书生道:“叶大侠,有何贵干?马捕头找我,我正赶着去见他?” 叶本善将信将疑,道:“马捕头真的找你?” 那书生似乎面带急色,道:“你不信。我带你一起见他?” 叶本善见他说起来像是真的,便让开了路。 杨铭剑看着那年轻书生迫不及待离开的身影,道:“这人看上去倒是有趣。他刚从哪里出来?是从牢里吗?” 叶本善反问道:”难道他的面相看起来就像一个作奸犯科之人?“ 杨铭剑顿了顿,道:”照你这么说,他确实看起来不太像。但你看起来确实更像。“ 叶本善道:“去你的。这人物可不简单。不单止我认识,全城的人都听闻过他的大名。” 说着说着,他们走进一家酒楼,叶本善叫了一壶酒和几样有地方特色的下酒菜,又接着谈起那个书生的故事。 原来,去年,长沙城内来了个飞贼,打劫了几处大户人家,还****了一些良家妇女。此事惊动了官府,那些受害人也陆续报了官,知州立马派出衙门的捕头马鸣山带着所有精锐人手前去缉拿,叶本善趁机顺道看看能否为民除害。没想到半路杀出了程咬金,一个浑小子武艺不高,胆子不小,他先一步发现了飞贼,硬生生地和飞贼纠缠了三个时辰,结果他被飞贼打得遍体鳞伤,差一点丢了小命,幸亏马鸣山和叶本善及时赶到,制服了飞贼。那浑小子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还足足被他老娘禁足了半年。就那一夜之间,他成为了长沙城内最出名的一条好汉。 叶本善忿忿不平道:“可是,那些有钱人真不是好东西,平时吃喝嫖赌,大鱼大肉,大手大脚。再多的银子哗哗地流出去,他们眼睛也不眨一下。这浑小子为了他们被劫之事,被飞贼打得半死不活的,他们不闻不问,一个子儿也不舍得上门答谢。这世道真是不公,便宜全给他们占了,窝囊气却让我们替他们受了。” 杨铭剑想了想,道:“照你刚才这么说,这位好心人被他老娘禁足了半年,现在才放出来的。” 叶本善点了点头,道:“公子真聪明,一猜就对。但是,你知不知道这小子为何如此大胆,竟敢孤身一人,独斗飞贼?这个话题可就要从长沙城内最出风头的功夫说起。“ 杨铭剑道:”长沙城内最出风头的功夫?什么功夫? 叶本善道:“这种功夫叫童家拳。“ 杨铭剑:”听都没有听过。这种功夫比少林和武当的功夫都了得? 叶本善道:”你没听说过吧。但这在长沙城里头却是家喻户晓,无人不知。至于怎么回事,我就给你细细道来。你看,我口水说得那么干了。我快要说不下去了。“说着说着,叶本善大声叫了店小二过来,要了两份西瓜,他对着杨铭剑道:“这天热的真让人着火,等下你要记得给我付这个水果钱。” 杨铭剑道:“有屁就放,别尽给我卖关子了。这点钱,爷不是付不起。听你说话,那才等不起。” 叶本善悠悠道:“你这下急的,属于猴的吧,那么猴急!你要是真急,就把帐急着先算了,我在这先歇口气。”叶本善边吃西瓜,边耍派头似的,道:“这西瓜真甜!你别皇帝不急,太监急的。” 杨铭剑白了叶本善一眼,道:”你后一句错了,应该是太监不急,皇帝急。“ 叶本善道:“行行行!你爱怎样说,就怎样说。谁叫你是公子呢。反正,我不是皇帝,你也不是太监。” 杨铭剑一有机会抓住叶本善的蹩脚就不放过,道:“既然你不是皇帝,谁敢保证你不是太监。” 叶本善道:“你这有完没完的。你再扯淡,我就滚蛋,不陪你了,我陪你容易吗?我好心陪你,没银子没好处,你还没心没肺的。这妓女陪你一晚,你知道你要赔多少银子吗?” 杨铭剑道:“打住,你说话小心点。我跟妓女一点关系都没,你被乱扯上我?什么妓女陪我?就你命好,前世你作孽做得太多了,没老婆陪,现在还要我这个大男人来陪你。” 叶本善道:”照你这么说,那真是难为你了。 叶本善老是吊起杨铭剑的胃口,却又是欲言又止的。杨铭剑心里痛恨死了,也偏偏无可奈何,还是耐着性子道:”言归正传,我只想知道那童家拳到底怎么回事?“ 叶本善道:“说起那童家拳,我就来气。” 杨铭剑道:“怎么?那童家拳的人,招惹你了?抢你生意了?” 叶本善道:“我对这种下三滥置什么气?我是替那浑小子来气的。那浑小子从小就被他老娘逼着用功读书,考了几次乡试,都没有考上,人差不多要考傻了,结果那熊样你刚才也看见了。这浑小子打小就喜欢练武,有一天,他在街上看到了童家拳招徒的告示,以为童家拳有多厉害,于是,他为了学童家拳,瞒着他老娘,书也不读了,偷偷地在米行背了半年的米袋,幸幸苦苦地凑足了钱,然后诚心诚意地向那个童家拳拜师学艺。结果呢?“ 叶本善只顾连连叹气,又停顿了下来。 杨铭剑看得好气又好笑,道:”你叹什么气?结果怎样了?你这人怎么讲着讲着,又突然断气了?“ “我真的断气,就断后了,你能少麻烦?你最起码得给我披麻戴孝送我三天三夜。”说完,叶本善突然换了个话题,道:”你知道童家拳的精髓吗? 杨铭剑有点糊涂了,道:“我又没学过什么童家拳。我怎么知道它的精髓?难道你偷偷地拜师了,掌握了它的精髓?” 叶本善听了差点就想狠狠踹他一脚,道:“去你的。他给我当龟孙子,我还看不上呢。这童家拳的精髓,四个字,狗屁不如。有道是,臭屁不响,响屁不臭。他那童家拳又臭又响,简直狗屁不如。” 杨铭剑也拿起一块西瓜,翘起二郎腿,道:”你这说得真是一针见血。你这人,这口德,不当状师替人气死人,你还真是屈才了。” 叶本善悠悠地叹了口长气,道:“这个浑小子拿了血汗钱,学了一身如此发臭的功夫,只信那个童家犬………。“ 说到”童家犬”,叶本善怕杨铭剑不明其意,又加以解说一下,:“所谓童家犬,是现在大伙赐给那个混蛋的绰号。那个浑小子当时深信童家犬的胡说八道,学了那点狗屁不如的功夫,就真的以为自己能够上天遁地了,结果他就傻乎乎地跑去跟一个飞檐走壁的飞贼搏斗,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杨铭剑捏紧拳头,差一点要往桌子上砸了,他高高举起,还是放下了,他忍不住愤怒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个童家拳,真是害人非浅!他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这种毫无良知的败类,官府不管吗?“ 叶本善无奈道:”这些人是心甘情愿上门拜师学艺的,而且他确实是身怀武功,但充其量就是会点三脚猫都不如的功夫。你看看这满大街还贴着他招收爱徒的告示呢?这个混蛋,到处公然招摇撞骗,真是恬不知耻,难怪就叫”童家犬“,而且还是个丧家犬。“ 十二、横竖都是死 酒喝完了,菜吃完了,浑小子的故事也讲完了。杨铭剑和叶本善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出酒楼。 杨铭剑仔细注意了大街的两边墙上,确实贴了很多童家拳招徒的告示,不过,很多告示都已经被撕得面目全非了。被蒙骗的百姓都已经把愤怒发泄在了那些害人的告示上,看来,那个“童家犬”离做丧家之犬的日子也将真的不远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下可变成了过街之犬,人人喊打。 在大街上,叶本善跟着杨铭剑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 杨铭剑走着走着,尿急得他弯下了腰,他实在憋不住了,道:”我的大少爷,我不行了!你到底要逛到什么时候? 一听到叶本善说”不行了“,杨铭剑吓了一跳,忙转身:”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哪里中招了?“ 叶本善道:”你这小子,就不盼点我好?“ 杨铭剑看他捂住的地方,道:”这个地方中招可不好玩。“ 杨铭剑和叶本善这边刚又想斗起嘴来,远处不知何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这一下,他们想斗嘴的兴致荡然无存了。 叶本善惊疑道:“这么吵,到底出了什么事?” 杨铭剑和叶本善向大街正对面一眼望去,做生意的做生意,买东西的照样买他们自己的东西,人海茫茫的,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大异样。 此时,大街的一个拐角处,有一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叶本善定眼一看,正是他手下的人,人称“长沙三英”之一的赵世英。 叶本善迎上前去,急问:”怎么回事?“ 赵世英一路急忙跑来,已经气喘吁吁了,他上气不接下气道:“舵主,我正是来向你禀报的,那个书呆子杀人了。” 叶本善一怔,道:“他杀了谁?” 赵世英道:“朱家的三少爷。” 叶本善”啪“地一声,坐在地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发雷霆道:”这浑小子是不是嫌命长了?“ 杨铭剑道:”你在这里发火也于事无补,我们看看去。“ 叶本善瞪了他一眼,道:”我快要尿出来了,你想我当众尿一裤子不成?“ 叶本善对着赵世英,道:”你回去看看那浑小子,到时再向我禀报详情。“ 杨铭剑道:”你不去,我可去了。 叶本善捂着肚子,赖在地上,道:“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杨铭剑笑骂道:“你一个大男人上茅厕要另一个大男人背你去,你不难为情,我为你害臊?” 叶本善道:“我没想叫你跟着进去看我尿尿。你别巴不得想要进去似的。“ 赵世英看着他们,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摆在大街上,差一点就想当街叫卖起来,做不了买卖也可以赚一点人气。 这一次杨铭剑竟然乖乖地向叶本善低下了腰,只不过是用屁股对着的,他反手抓起叶本善的一只肩膀,往上用力一提,像背沙包一样把叶本山背了起来。 叶本善没想到杨铭剑那么顺从听话,更没想到的是杨铭剑根本没把他当作人,只是把他当作沙包,他又气又疼地大叫,喊道:”你轻点。你懂不懂怜香惜玉?你如此粗鲁,以后,还有那个情妹妹敢让你背?不要以为我想占你便宜,我这是教你如何好好做人?“ 沿着吵闹声一路往回走,赵世英看见一大堆人围着看热闹。 此时,那个书生已经被五花大绑的被七八个大汉押着,这些大汉都穿着清一色的蓝色衣服,当地人看了这服饰,都知道他们就是当地豪门朱家的恶奴。那个书生骂骂咧咧地不太愿意走,那些大汉就一路拳打脚踢。 突然,从屋顶上跳下两个影子,他们站在路中间,一高一矮,蒙着面,挡着了去路。 高个子蒙面人道:”你们这些狗奴才,狗仗人势,欺压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是不是?“ 其中一个恶奴,好像是为首的,道:”你们大白天的,用黑色的面罩蒙着脸,不敢见人,算是东西?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朱家是什么人?你们有几条狗命得罪的起吗?“ 矮个蒙面人道:“什么猪家狗家的?猪养肥了就是让人宰的。如果你们这些狗奴才不想像那死肥猪一样被宰,你们最好给我滚开,别惹你祖宗的大爷生气。” 那朱家少爷的尸体肥嘟嘟的,一身膘肉,被恶奴放在了担架上,矮个蒙面人一眼就瞧见了。 那些朱家的恶奴目露凶光,他们也知道,朱公子死了,他们难免保护不力之罪。但是,把杀人凶手带回去,他们还能勉强抵消一半罪责,倘若这杀人凶手跑了,他们难逃罪加一等。 看来,这些恶奴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拳头不死心,他们都拿起了刀剑,正准备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两个蒙面人扑过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左一拳,右一脚,就像长着眼睛似的,这些恶奴的刀剑形同虚设,还没来得及举起起来,便“哎呀”“啊哟”纷纷中招倒地,刀剑撒满了一地。 那高个蒙面人突然拿起地上的刀,往书生身上一刀斩下去,这一刀恰到好处,斩解了那书生的绳索,却没有伤到丝毫。 围观的老百姓个个看得目瞪口呆,突然有人大声叫了一声”好“,听起来似乎像女子的声音。 那高个蒙面人把刀扔下,四周扫视了一边,想要看看那个叫好的美女是啥模样,只是围观的人那么多,能看到前面的人,看不到后面的人,如同大海捞针似的,哪里找的到那人的踪影?看来躲着不想让人看见,都是怕丑的。 那书生被打的一身是伤,站也站不稳,矮个蒙面人一手扶着他,一手帮他拽下身上的粗绳。 那些恶奴被打得一时昏天转地,当他们纷纷爬起身来的时候,两个蒙面人已经带着书生不知所踪了。 这朱公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里的老百姓早就巴不得有人帮他们出出怨气。此时,看见有人救了书生要逃,围观的人一下子让出一条道,等到恶奴想要再追,三个人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两个蒙面人拿下自己的面罩,书生看着他们,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眼前的这两人会救他。 那两人正是杨铭剑和叶本善,高个的是杨铭剑,矮个的是叶本善。 叶本善质问道:”你这个呆子,你为何杀朱家三少爷?“ 书生坐在地上,愤然道:”光天化日之下,他目无王法,胆大妄为,强抢民女。“ 叶本善道:“那你杀了人。你眼里就有王法吗?“ 书生一脸无辜,道:”他叫他手下的那些奴才打我,我跟那些奴才打了起来。结果,我是不小心推了他一下,结果他脑袋撞在了人家的墙上,他就死了。谁知道他脑子是豆腐做的,我也是出于无心之失。” 叶本善道:”什么小心还是不小心,官府会听你的话吗?你也不用脑子想想,那朱公子手下有那么多人,你杀了他,还能逃命?今天如果不是我们两人救你,你这小子今日难逃一死。“ 韦忍淡淡道:”死就死。反正活着也是受罪。“ 杨铭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读书人一本正经,拱手施礼道:”小生韦忍。“ 杨铭剑道:“自古以来,杀人偿命。你杀了朱家的公子,朱家和官府都绝不可能放过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未必能逃一死。如今我们救了你,我们好人做到底,你不如跟着我,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当然,你愿意,就跟我走,你也不会吃亏的。如果你不愿意,可以自行离开,从此,你的生死与我无关。” 韦忍心想,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反正自己已经杀了朱公子,自己没半点武功,被朱家的人抓住,迟早也要见阎王爷的。事到如今,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一步算一步,活一天赚一天。 韦忍道:“我杀了人,官府追查起来,你们不怕受到牵连吗?“ 杨铭剑道:”这你就不必多虑了。我敢收下你,我就不怕有麻烦。“ 韦忍道:”既然我以后跟你们了。我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杨铭剑道:“我们行走江湖,弘扬正义,铲除邪恶。你以后跟着我,保证你不会像以前那样活得那么窝囊。” 话已至此,蝼蚁尚且贪生。况且横竖都是死,韦忍再情非得已,也只能跟着杨铭剑。 十三、帮手驾到 突然,屋顶上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道:”你们躲在这里,别以为官府就找不到你们了。尤其是那两个蒙着脸,没脸见人的,好大的胆子,竟敢出手伤人,窝藏杀人罪犯。“ 叶本善冷不防,吓了一跳,心想,这个地方很隐秘,是我以防万一而预先准备的,我身边除了”长沙三英“知道之外,不可能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人真是了得,一下子就找到了这里。 叶本善抱拳施礼道:”何方高人,竟然来了,何不移驾下来认识一下?“ 那声音阴阳怪气的,道:”下去?我可没这个胆子,我怕我下去了,就没命上来了。“ 叶本善故意提高嗓门,道:“即然高人不想屈尊下来,那我就只好冒昧上去请你大驾了。“ 那声音道:”你上来可就不好玩了?“ 叶本善一怔,心想,难道此人是有意闹着玩的,不解道:“如何不好玩?” 那声音道:“这屋顶不结实,你一上来,这屋顶就塌了,你摔坏了倒不要紧,倒霉的话,顶多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最可怜的是这屋顶,多无辜,没招你惹你,被你这样一踩,就被你给毁了。你还是以慈悲为怀,不要伤天害理了!“ 叶本善人影没见着,还被人一顿奚落,气得牙痒痒的,他恨不得一头直扑屋顶,把屋顶咬出个大窟窿,顺便把这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可恶家伙狠狠地给拽下来。但是,他实在舍不得亲手毁了这房屋,这房屋是他千辛万苦凑够钱买来防范于未然的。 叶本善突然想起身边的杨铭剑怎么半天也没吭一声,回头一看,不看还好,一看杨铭剑又更来气了,他在这边叫死叫活的,拿人家没办法,杨铭剑他那倒好,和韦忍肩并肩坐在地上在看热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叶本善忍不住了,一脚踢了过去,恨恨道:”我在那边被人家弄得下不了台,你却在这里看风景!“ 杨铭剑道:“又不是我叫你跟人家较劲,是你硬要向人家叫阵的。“ 叶本善道:”你的耐性真好,又没见你去讨好哪个美女,弄个老婆来替我教训你这个野小子?人家拉屎拉到你头上来了,你浑身臭死人了也满不在乎?” 杨铭剑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他旁边,道:“淡定,做人要淡定!” 叶本善一脸不情愿地靠着杨铭剑坐了下来,杨铭剑贴在叶本善耳边嘀咕,道:“我俩打个赌,我能让他乖乖地下来,你信不信?” 叶本善一脸狐疑,道:“你这小子吹牛吧,此人跟踪了我们那么久,我们也没发现,可见此人身手不凡,你若想轻而易举逼他下来,恐怕没吹牛那样简单。” 杨铭剑道:“反正,我就有法子,你有种就打赌,没种就认输。“ 叶本善心想,看起来这家伙不像是大言不惭的样子,莫非他跟其他人串通一气,阴我不成。但是不对呀,这些天他根本没有逃离过我的眼睛,哪有时间跟其他人合谋算计我?莫非他在哪里学了什么妖法不成? 杨铭剑看叶本善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便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和你的赌注不大,赌注就是韦忍他家中的老娘,我输了我由你处置,你输了你帮我妥善安置。怎么样? 叶本善恍然大悟,原来杨铭剑打的是这个算盘,爽快道:“没问题!“ 韦忍正为老娘的事发愁,却不知如何开口求助。他没想到,杨铭剑提出来的一个打赌,就是想帮他解除这心中的担忧。最让他感到困惑的是,他跟杨铭剑素未平生,他怎么知道自己家中还有老母? 杨铭剑对着屋顶叫喊,道:“肖露,你下来吧,屋顶上趴着的滋味可不好受。你再不下来,你受得了,我的心肝可要心疼得受不了了。” 只听窗门咯吱一声,从外面飘进一个身影,那人面如紫玉,目若朗星,窗外清风徐徐吹来,三绺长髯在胸前飘洒,此人正是北斗门的掌门人肖天佑,乃是肖露之父! 杨铭剑这下满脸通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没把人家给调戏下来,倒把人家的老子给招惹进来了。 叶本善更是乐的是嘴巴都快要笑歪了。 杨铭剑擦了擦眼睛,心想,难道我搞错了?不会的。我刚才在救韦忍的时候,明明就听到了她的声音,屋顶上的声音虽然听起来不男不女,但我可以断定是女人装的,这应该是肖露,绝对是错不了的。 杨铭剑仍是不动声色,道:”肖大小姐,也该现身了吧。“ 果然,一张俏脸从窗口上伸了进来,只见那张俏脸笑得好像绽开的桃花,一对灵活的眼眸狡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此人正是肖露,肖露向杨铭剑做了个鬼脸,从外面跳了进来。 杨铭剑顾不及和叶本善打赌的事,忙上前躬身施礼道:”肖叔叔来了,小侄失礼了,切莫见怪!“ 叶本善也乐呵呵地在一边施礼,道:”肖掌门大驾光临,远道而来,叶某有失远迎,还望受罪!“ 肖天佑捋着他的长须,道:”看把你们客气的。我这老头一出现,你们反而浑身不自在了。“ 杨铭剑道:”肖叔叔怎么会想到来长沙?“ 肖天佑脸上满是伤感之色,道:“轩辕兄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北斗门和正义帮向来同气连枝,我跟轩辕兄不是亲兄弟胜过亲兄弟,如今兄弟离我而去,我岂能熟视无睹?“ 样铭剑道:“那肖妹妹怎么也想到来长沙呢?” 肖天佑无奈道:“这丫头知道我来,我不许她来,她死缠乱打非要跟着我。没办法,我就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只好带她来了。我不在家,没人管得了她,最怕这丫头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来,到处闯祸,那我就更头疼了。我如今就希望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我的头疼病就不用整天想着看大夫了。” 说完,肖天佑自己一人哈哈大笑,还有意无意地偷偷瞧一瞧肖露的神情。在血气方刚的几个壮男面前,肖妹妹即使心中骚动着一千个驳斥和喊冤的理由,也要保持少女的矜持,不失淑女的风度! 杨铭剑感动道:”肖叔叔,义父他人家有你这样的至友,此生无憾了……。“ 肖天佑不知轩辕长空已经认杨铭剑为义子了,茫然道:“你义父谁呀,他怎么了?” 叶本善忙解释道:“公子已经认帮主为义子了。” 肖天佑恍然,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杨铭剑想起轩辕长空和自己在路上的父子之情,顿时神色黯然道:“我和义父来岳麓山的路上。” 肖天佑叹了一口气,道:“这老头早该认你了。其实,他心里早就把你当作义子了。” 叶本善从中插了一句话,道:“肖掌门这里说话多有不便,不如移驾往寒舍详叙。” 十四、救命恩人 肖天佑忽然转向韦忍走上前去,稍做弯腰施礼,道:“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小女蒙公子仗义解困,老夫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肖天佑身为长者,口中虽说拜,却是以普通礼数来替代。 肖天佑的这一上前施礼,可让杨铭剑和叶本善大跌眼镜了。当肖天佑转身朝韦忍走去的时候,杨铭剑和叶本善心里都暗觉不妙,都在想,这韦忍是不是哪里得罪这老头了?万一如此,这下可糟糕了。他们夹在中间,变成了左右不是人! 肖天佑的这一弯腰,也着实也让韦忍吓了一大跳,刚才杨铭剑和叶本善上前施礼之时,为了显示自己是目有尊长的人,韦忍也是忍着身上疼痛一起施礼,肖天佑却好像没看见他似的。韦忍也无所谓,心想,反正空气是清新的,我也不是肮脏的,你把我当作空气,对我也并没有多大的不敬。 肖天佑这一举动反而让韦忍局促不安,他吓得手忙脚乱地直摆手,语无伦次道:”小生受之有愧,哎呀,万万使不得,小生韦忍,关公门前耍大刀,这折煞我也,是小生自不量力了……。” 看来,肖露既是受害者,又是目击者,一切实情只有她才最清楚。 从进来一直到现在,没有说一句话的人也是肖露。 当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肖露身上之时,肖露这才满脸害羞地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韦忍杀了朱家三少爷,救的女人就是肖露。肖露出身武术世家,功底本来就不错,对付这些泼皮无赖,更是绰绰有余。当时,肖天佑也在场。但是,为什么那些恶棍胡作非为,他们却忍声吞气,不敢反抗呢?这是因为肖天佑初来咋到这长沙,人生地不熟。肖天佑有其他要事在身,怕一旦展露武功,就会暴露他们的身份和行踪,而且闹起事来对他们非常不利。所以,他和肖露装作不会武功。但是,朱家三少爷和那些恶棍,一看他们是外乡人,更加肆无忌惮,欺人更甚。就在肖天佑和肖露忍不可忍之时,有人大喝一声,挺身而出,此人正是韦忍。正当韦忍和这些恶棍纠缠不清之时,肖天佑借乱溜走,并偷偷告诉肖露不要轻举妄动,等他蒙面之后,再到回来找这些混蛋算账。至于,韦忍怎样杀朱家三少爷的?肖天佑当时已不在场,所以没看见。等肖天佑就近换了行头,蒙着面回来,一看当时的情形,他蒙着面也看傻了眼,他还没出场呢,这场上怎么无端端杀出了两个蒙面人出来抢了他的戏?肖露也是在纳闷,老爹刚走,怎么还没眨一下眼就回来了?这当众脱衣服,换另一套衣服还需要一会儿时间呢?更何况,还多带了一个帮手,由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了?更加神奇的是,身材也似乎不一样了。肖露百思不得其解在一旁发呆。杨铭剑和叶本善救下韦忍,带着韦忍离去,眼看他们快要消失在人群中,肖天佑跑过去,叫着拉着肖露急追。肖露才明白,救那个书生的人不是他父亲,而是另有其人,于是两父女一路跟随,直到此处。 叶本善一听乐了道:”原来你英雄救美救的是肖小姐。真是不救不相识呀。看来我们也做对了事情,救对了好人。杨公子,你不替肖小姐感谢感谢浑小子,这不能许个以身相报,最起码也要说个没齿难忘吧。“ 杨铭剑一听到叶本善说话,头就大了起来,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哑巴。” 叶本善可不买账,道:“你当我哑巴可以,但是他们不行!” 肖天佑道:“如何不行?” 叶本善辩护道:“我不跟那小子说话,这小子路熟,能找到我家。我不跟你们说话,我没法带路,你们怎么能去我家呢?” 肖天佑道:“韦公子为小女背上一条人命,吃上了官司,这官府必定正在四处追捕,这该怎么办才好?” 叶本善心想,肖掌门说得对,韦忍杀了朱家三少爷,此事非同小可,虽说是失手杀人,但是以朱家在当地的势力来说,韦忍不死,他们朱家的人是绝不会罢休的。我和韦忍虽然帮马鸣山捕获了飞贼,为他破了一件大案,对他有功,可是,就此事而言,恐怕马鸣山有心帮忙,也是无能为力。他沉思了半天,才缓缓道:“我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韦忍不出去,这里是不会有人找到他的。为今之计,肖掌门、肖小姐和杨公子随我回我寒舍,韦忍留在这里,一日三餐我会叫穆贵英送饭过来。等杨公子和肖掌门决定回江南之时,我会偷偷带韦忍出城,你们在城外会合,然后一起回江南。” “穆桂英?”肖露一听到穆贵英,就想到了穆桂英。 叶本善看见肖露困惑不解的样子,忙解释道:“此穆贵英非彼穆桂英。他是男的,他名字上的贵是富贵的贵,而那穆桂英的桂是桂花的桂。他是我的得力帮手,人称”长沙三英“之一,不是那个穆桂英挂帅的那个杨家将的什么媳妇。” 叶本善解释起来甚是拗口,众人听了更是忍俊不禁。 杨铭剑问韦忍,道:“叶大哥这一安排,你觉得如何?” 韦忍道:“我的命是你们救的,一切听凭杨公子和叶舵主的安排,我唯一担心的是我的娘亲。” 韦忍说到自己的娘亲,他不禁眼睛里泛起了泪光,他的屡屡莽撞和冲动,让他多次差一点丢了小命,身为人子,平时未能好好尽孝,还老是让自己的老母担惊受怕。此时此日,他虽没有做到读书破万卷,但得到了那么多的教训,也足以让深深去领悟三思而后行的行事之道! 叶本善安抚道:“有我们在,你们不会有事的。官府那边,还有马捕头呢。待你们到了江南,朱家再凶狠,也鞭长莫及,奈何不了你们。” 韦忍质疑道:“可是,据说马捕头为人正直、大公无私,他会放过我吗?” 叶本善道:“当地,谁不知道朱家的可恶?这件事,谁不知道你的无辜?马捕头虽然不会徇私枉法,但他久在官场,人情世故也是见多识广,他不至于顽固到不知变通的。” 肖天佑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一些药瓶,道:“小伙子,我这里有一些内服和外用的跌打药,瓶子上有写明内服和外用的。其他事情你不必担心,你先在这里养好伤再说。” 杨铭剑道:“你要相信叶大哥。在这里好好养伤,到时我会叫人再送一些好药给你。” 肖露向他盈盈下拜,轻声细语道:“是我连累韦公子了,小女子在此深表歉意。” 四人连番“攻击”,韦忍手足无措,反过来只是连声答谢,都是一些读书人的谦谦君子之道。 肖天佑等人都是江湖人出身,不计小节,见外话说太多反而更加见怪,当下也不再多说,便和韦忍告辞,随叶本善直奔正义帮的长沙分舵。 十五、穆贵英 杨铭剑他们走出门口,杨铭剑回头看了看那屋,似笑非笑地问叶本善,道:“你这破屋,我偷偷查看了很多遍,我就是没看出你这屋有什么特殊之处?” 叶本善道:“这屋僻静隐秘,是个藏身的好去处,但是,最重要的,其实不是这个。这屋后屋后有很多门道,是很多人容易忽视的地方,屋后有许多小巷,打开后门,逃进这些小巷里,就像老鼠进入了自己的迷宫,自己来去自如,敌人也被绕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这屋前的话,打开前门,走出不到不足两百步就是大街了,大街上人山人海的,只要往人群一钻,就可以逃之夭夭,万事大吉了。“ 杨铭剑突然觉得,叶本善这名字取得不太贴切,瞧他的行事之道,压根就谈不上有多少性本善?跟性本奸倒是大有相符之处。 路上,杨铭剑突然想起了秦神仙,他边走边问肖天佑,道:“肖叔叔,你听说过秦神仙这个人吗?。” 肖天佑心里一愣,放慢了脚步,道:“此人我从没听说过,你突然怎么说起算命的?江南倒有一个何半仙,听说他算命灵验无比。” 杨铭剑心想,看来义父说得没错,这秦神仙跟其他算命先生不同,真正认识他的人并不多。肖叔叔和义父兄弟情深,义父却从来没跟他提过秦神仙这件事,由此可见,这秦神仙确实邪门,神秘莫测。 杨铭剑道:“义父此次前来岳麓山就是为了找他。“ 肖天佑笑道:”轩辕兄什么时候也相信这些鬼把戏了?“ 叶本善在一旁问,道:”难道他就隐居在岳麓山上?” 杨铭剑道:“他就住在穿石坡上一处古怪的石坡上面。但是,那石坡上机关重重,非常诡异,一般人难以靠近。” 叶本善道:“那他可能跟帮主的死因也有关系。到时我再去查一查他的虚实。” 杨铭剑道:”你再帮我随便打听一下祝融派的情况。“ 叶本善心里一惊,差一点让缰绳从他手上掉了下来,道:”怎么?你什么人不好惹,你惹上了这些混世魔王?“ 杨铭剑笑了笑,道:”瞧你紧张的。这次若不是祝融神君及时相救,我恐怕早已经人在阴曹地府。你们前来岳麓山,也是他派人通知你们的。“ 叶本善略微思索了一下,道:”这不太对呀,祝融峰离岳麓山那么远,而且祝融神君一般都在祝融峰上,几乎足不出户,如果他是从祝融峰赶到岳麓山,没有半天的行程是不可能到达的。“ 杨铭剑心里一动,道:”所以,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最有可能的原因应该是……? 叶本善若有所思,道:“说明他其实就在附近。” 肖天佑皱起眉头,道:”轩辕兄跟祝融神君向来无交往,也没有仇怨。此事确实蹊跷。“ 杨铭剑颔首表示认同,道:“肖叔叔说的是。不说这些了,叶大哥,刚才打赌的事算不算数?” 叶本善拍了拍胸脯,打包票道:“当然算数了,回到总舵我马上叫赵世英去安排,包你满意。 杨铭剑精神一振,道:”冲着你这句话,我们加速前进。“ 从那隐秘小屋到长沙分舵,大约几里路。 四人快步前行,由叶本善领路,一顿饭工夫,他们就到了长沙分舵。 一进入长沙分舵的大厅,叶本善就见到赵世英。 叶本善果然先向赵世英交代如何安置韦忍他娘的事情,然后又问,道:“贵英呢?等下我还有件事需要他去办。” 赵世英道:“贵英有事出去了。其他人不可代劳吗?““长沙三英”之中,赵世英的老大,穆贵英是老二,老三叫周杰英。周杰英跟随叶本善一起上了岳麓山,至今没回长沙分舵,这些天可能一直在查寻魔教的行踪。 叶本善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其他人不行。但是你也可以胜任。” ”舵主,还是算了。“赵世英瞧着叶本善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觉得其中似乎有诈。 赵世英又冒出一句话,道:”舵主,刚才马捕头找你。” 这句话着实让叶本善心里大大地吃了一惊,他暗自寻思,不会吧,这马捕头这么快就找上门来着,真是办案神速呀。杨铭剑也听到了,他扭头和叶本善对视了一下,两人马上有所会意。 叶本善毕竟是闯荡江湖已经多年的老手,马上镇定了下来,不动声色道:“你知道他找我干吗?” 赵世英道:”他没多说什么,带了十几个人,走的时候,好像还留下一句话。“ 叶本善马上心又猛跳了一下,失声道:”留下什么话?“ 赵世英摇了摇头,道:”当时,我离他比较远,没听清楚。是贵英接待他的。“ 叶本善急得简直要捶胸顿足,道:”这个贵英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这个时候出去,真是急死人了!他到底有什么事?放个屁也要无端端出去吗?“ 杨铭剑安慰道:”你别急,你就算裤裆里把屎急出来了也没用。“ 叶本善转念又想,不对呀,按理说,我们蒙着脸,不可能有人认出我们来呀。 赵世英领命走后,叶本善没有听到马铭山留下的话,无法心安,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又站起来在大厅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他开口道:“我等不下去了。我出去找找可恶的穆贵英。公子,你跟肖掌门和肖小姐好好叙叙旧。” 肖天佑却起身,道:“那好!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跟你一起去。” 叶本善口上虽然客气十足,心里却巴不得有伴同行,于是,在他显得万般无奈、难以拒绝的情况下,四人火急火燎地走出了长沙分舵,在周围的大街上绕了一圈,只见身边的行人匆匆而过,却仍然一无所获。肖天佑眼见天色不早了,双手抱拳,想向叶本善和杨铭剑告别回客栈。叶本善和杨铭剑都不依,非得要肖天佑两父女回分舵再叙一叙。 待四人回到长沙分舵之时,穆贵英和周杰英已经正在大厅里面等候。 千呼万唤终回来,叶本善一看到穆贵英,难掩心中的急切之情,道:“贵英,你终于回来了,杰英也回来了。” 穆贵英没想到叶本善如此急盼他回来,还以为舵主对他的关怀发自于内心深处的真诚,一时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差一点就热泪盈眶。 肖露最好奇的是那个穆贵英又是怎样的人,因为穆桂英是她心目中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她那种不让须眉的霸气让她从小就对她钦慕不已,所以,她想看看这个穆贵英会不会严重亵渎她心目中的女英雄!如今,不见还好,一见之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个穆贵英竟然是头大脸长,五短身材的奇特之人,如此滑天下之大稽,肖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叶本善道:”贵英,你出去所为何事?” 穆贵英道:“最近长沙城里一下子来了不少人,据说,这些人的到来跟魔教有关。所以,我特意出去打探实情。刚好遇到杰英。” 肖天佑道:“魔教杀了轩辕帮主的事已经弄得江湖上人尽皆知,魔教造孽深重,作恶多端,受他们残害的人不计其数,当年,围攻魔教的人马,除了正义帮之外,还有不少前去助阵的江湖好手。此次魔教在长沙岳麓山再度出现,肯定引起了他们的恐慌。“ ”这些人当中,有些人好像是想来打头阵的,有些人好像只是来一探虚实的。“穆贵英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周杰英,道:”但是,杰英追查了多日,听他说,这些魔教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点踪迹也找不到。“ 叶本善心中最关心的却不是跟魔教有关的事,他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马捕头前来找我,是不是留下什么话?” 穆贵英道:“他说他一定还会来找你的,让你等他。” 叶本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暗自寻思,这马鸣山该不会为了韦忍的事找我吧。他不会如此狠心绝情吧?如果是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 十六、三个臭皮匠 杨铭剑看出叶本善的心事,摇头晃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牛鬼蛇神来了,就请太上老君救急。一句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就马上可以附你身了。有太上老君附体,你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有什么可怕的。“ 叶本善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满脑子里还是想着马鸣山那句“我一定还会找你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叶本善心想,这马鸣山一定到回来找我,照他这种说话的口气来看,肯定是有重大的事情才找他的。可是,他想来想去,除了包庇和窝藏杀人犯韦忍这件事,实在不可能还有其他大事了。 此时,穆贵英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道:“我这脑袋。杨公子,我差点忘了。今天还有三个人来找你来着。“ 杨铭剑似乎急于知道他们的去向,忙问道:”他们在哪里?“ 穆贵英道:”我说公子不在。他们留下字条,便匆匆离去了。“ 杨铭剑还没开口,手已经伸出来了,道:”字条呢?“ 穆贵英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折成两半的字条,上前交给杨铭剑。杨铭剑打开字条,看了一遍,把字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筐里,转身就要走,叶本善拦住他,道:”现在差不过要吃晚饭了,你要去哪里?” 杨铭剑微微一怔,道:“他们在城东的”祥云客栈“,我要去找他们。” 叶本善责问道:“这是你哪门子朋友,你顾他们,就不顾肖掌门和肖姑娘了。” 杨铭剑刚想解释什么,肖露正好用幽怨的眼神杀了过来,杨铭剑马上受降,道:“我的这些江湖朋友,他们怕我有危险,执意要帮我。那我明天再去找他们好了。” 肖天佑忽然问道:“铭剑,是你哪儿的朋友?” 杨铭剑开心地笑道:“他们是我请来的“诸葛亮“。” 叶本善似乎感觉好笑,道:”诸葛亮?“ 杨铭剑一副引以为傲的表情,朗声道:“你没听说过吗?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三个是呱呱叫的臭皮匠,可不是臭烘烘的臭屁匠。” 叶本善道:“你这不是胡扯吗?我还以为你真的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能把死前几百年的卧龙先生请回人间?原来是三个和你臭味相投的臭皮匠。你这不是吹牛吗?” 杨铭剑笑了笑,合拢着嘴唇用力地向他的脸吹了一口气,道:“我这就是吹牛!我吹的就是你这条牛!他们都是我以前闯荡江湖认识的。那时我们出生入死,患难与共,同处一间屋,同吃一张桌,就是床太小,但还没有到同睡一张床的地步。” 叶本善道:““你吹个……”,他刚要把最好的一个字给骂出来的,但突然想到不对劲,又硬生生地把“屁”字给自己吞了回去,改口又道:“能让公子刮目相看的人,必定是身怀绝技的高人了。三位是何方神圣?” 杨铭剑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反正我知道,他们都是他们爹妈生出来的,不是从妖魔鬼怪堆里捡回来的。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他们的人心是肉长出来的,不是狼心狗肺变出来的。就冲就这些,他们就是我的朋友,不是敌人。” 叶本善、肖天佑等人心中大奇,杨铭剑的这些朋友到底是何方高人?可是,瞧杨铭剑满口胡扯的样子,他是绝不会说出他们的底细的。 晚饭过后,叶本善让穆贵英给韦忍送饭去,杨铭剑顺便也让穆贵英带去一些金创药之类的药,赵世英正好也回来向叶本善禀告:“事情已经办妥了。” 华灯初上,外面夜色一片朦胧,正义帮长沙分舵的大厅里面却是灯火通明。 叶本善等人都已经坐下,叶本善瞧见杨铭剑还在门口,他正在向穆贵英交代一些事情,叶本善顾不上喝一口茶,突然心里有一句脱口而出,道:“杨铭剑,你算是男人吗?“ 叶本善无缘无故冒出这句话,让杨铭剑满头雾水,他莫名其妙道:”我哪里你惹你了?“ 叶本善语气中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狠劲,道:”你这小子比那浑小子还浑!你该关心的人不见你关心,不用你关心的人你倒是大献殷勤。“ 眼见苗头不太好,穆贵英见机行事,赶紧向杨铭剑告了个别,就先急急忙忙地开溜了。 杨铭剑很快就会意过来,他看了看肖露,他不看还好,这一看他还真的知道自己只懂舍身取义兄弟情,不懂花前月下美人心。 叶本善仍然不依不饶,道:“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就看不明白,你跟他能有一腿吗?那浑小子身上有什么宝贝值得你图的吗?” 杨铭剑苦笑,道:”朋友嘛,他孤苦伶仃的,我关心关心有什么错?“ 叶本善不以为然道:”你关心是不是太多余了?关心他的有他的老婆。你能取代当他老婆的位置吗?“ 杨铭剑反问道:”他有老婆吗?“ 叶本善简直要大发神威似的,越说越带劲,道:”他没老婆,也不用你那么费劲讨好的,他现在没老婆,我会帮他找。今晚没有,弄不好你明天起完床去看他的时候,他就有老婆了。你讨好你自己的就行了。“ 杨铭剑淡然道:”我看你就是做梦做多了,说话都跟梦游似的。“ 叶本善突然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杨铭剑愕然道:”什么道理?“ 叶本善幽幽道:”为什么鲜花会插在牛粪上呢?因为像你这样的花瓶都只是虚有其表,不解风情,装牛粪也许还行,用来插鲜花的话,鲜花就没法活了。如果装了牛粪,又来插鲜花,那花瓶被砸了个稀巴烂也是活该!“ 杨铭剑道:”我看你今晚就是吃得太饱了,给屎撑坏了。满嘴胡说八道!” 杨铭剑嘴上虽然跟叶本善斗的是难分难解的,可是,眼神却不时地向肖露那边瞄了又瞄,只见叶本善骂他骂得越狠,她脸上泛起的笑意就越显得开心,好像恨不得有人帮她出气似的。他心中终于明白了,叶本善为什么无缘无故借此对他大做文章了? 叶本善和杨铭剑斗起嘴战来,惊天地泣鬼神,看的人看的是惊心动魄,只有目瞪口呆的份,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 好不容易等到叶本善和杨铭剑的口水也吵干了,嗓子也嘶哑了,两人拿起茶杯仰起脖子一口喝了下去,赵世英急忙上去斟茶,只是刚斟下去的茶水还滚烫滚烫的,两人口渴极了,想喝又喝不了,干脆也就不费力说话了。 此时,大厅顿时安静了许多! 肖天佑这时才趁机插上一句话,道:”今晚承蒙叶舵主热心款待,肖某在此谢过。等下我跟露露回客栈,明日我还想到轩辕兄坟前上柱香,祭拜老友。“ 十七、马捕头 杨铭剑自告奋勇道:“肖叔叔,明天我替你们带路。“ 叶本善故作惊讶道:”你不用去找你那三个“猪朋狗友”了?” 杨铭剑悠悠道:“什么“猪朋狗友”,你才是我的猪朋狗友,他们是我的良师益友。我带肖叔叔去了义父坟前之后再说了。“杨铭剑顿了顿,又对赵世英道:”世英,如果我那三个朋友来找我的话,就让他们在大厅等我。” 肖天佑和杨铭剑约定明日见面的地点、时间之后,便偕同肖露向众人告别。 长沙分舵离城南肖天佑父女所投宿的客栈不到十里路,说远不远,但是夜色已深,于是,叶本善命赵世英备好两匹马并护送两父女回客栈。 忙了一整天,杨铭剑也似乎累极了,他走进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灯就灭了。 杨铭剑睡得正死,院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烈地打斗声,他的房间刚好就在院子一侧,就隔着一堵墙,他瞬间就被吵醒了。 杨铭剑睁开眼一看,这夏日的日头特别早起,刚到卯时不久,一道刺耳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射在了床边上。 杨铭剑心想,怎么一大早就那么吵,谁那么缺德?我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好觉,却被无端端就被人弄醒了。杨鸣剑一想到这些,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从床上来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就想冲出去,他马上转念一想,这响声听起来好像不太对劲,于是,他悄悄把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往外面瞄,他心里吃了一惊。 原来有一个捕快跟叶本善正在交手。 那个捕快高大魁梧,浓眉方脸,相貌威武。 周围还站着四五个捕快和赵世英。 杨铭剑虽然从没见过马鸣山,但是一看那人的身手,料想此人可能就是马鸣山。他想起昨晚马鸣山留下的话,暗叫不妙,这个马鸣山弄不好就是为了韦忍的事前来向叶本善要人的。 那院子不是很大,两侧还种有两棵树,躯干犹如大人的腰身般粗壮,有一棵树的左侧还有一口水井。那个捕快身形如铁塔,利用不太宽阔的地形,挥动双掌,强劲如风,呼呼作响。叶本善与那个捕快的身材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叶本善不敢和他硬碰硬,只能用一些闪转腾挪的步伐与之周旋。那个捕快虽猛却不够快,叶本善刚好来个以快制慢,倒也互相攻守了五六十回。然而,那个捕快突然改变拳路,招招紧逼,一步一步地把叶本善逼到了大树和水井中间的死角之处。 这一招真是绝了,不单止在场的人看得瞠目结舌,就连杨铭剑心里也不禁叫好。杨铭剑没想到,捕快之中还有这等身手之人。叶本善虽然算不上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但他师承崆峒派的上乘武功,在江湖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能够让叶本善逼到难以抵挡的,也不算是一般的成名人物了。 叶本善背后是一堵墙,他已经躲无可躲。那个捕快大喝一声,一招猛虎扑食,双掌直拍,犹如怒浪滚滚,眼看叶本善不死也要重伤。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从侧边飞了过来,挡在了叶本善前面,也是出了双掌,只听啪的一声微响,四只掌一触即分。分掌之后,那个捕快和那个人影各退几步,相对而立。 叶本善那个人影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发出爽朗的大笑。 那个人影正是杨铭剑,杨铭剑如堕五里雾中,被叶本善的笑声弄得摸不着头脑。 叶本善道:“公子,这位是马捕头。刚才我们是玩玩而已。” 杨铭剑这才恍然。刚才杨铭剑躲在门背后偷看,见他们打得甚是激烈,真以为他们真打实战,眼见叶本善形势紧急,他不得不马上来个飞身出手相救。杨铭剑和马鸣山接掌之时,就感觉到马鸣山的掌力软绵无力,杨铭剑才知道他没有完全出力,幸亏杨铭剑的内力已经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及时把内力收了回去,才没有伤到马鸣山。他对着马鸣山拱手,微笑道:“马捕头,身手果然了得!在下杨铭剑!” 马鸣山跟杨铭剑对了一掌,知道如果两人都全力以赴的话,他肯定讨不了好处。他赞道:”鼎鼎大名的“苍穹剑客”,果然名不虚传,久仰久仰!“ 原来是叶本善一大清早起身没事干,就在院子里来了个闻鸡起舞。 正当他练得起劲之时,赵世英带着马鸣山来了,马鸣山好久没有跟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较量过了,一时忍不住心痒,便和叶本善“大战”了一场。 叶本善等人进入大厅之后,便分宾主之位坐下。 马鸣山没等茶水入肚,便道:“此次前来,打扰了!” 贵客来临,叶本善难免有一番客套之词,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马捕头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马鸣山开门见山道:“昨天朱家三少爷的命案,叶舵主想必已经听说了吧。” 叶本善心里一震,心想,果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马上又恢复平静,道:”听说一点点了。朱家的人平时什么事都敢做,老天爷恐怕看不下去了。这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这也是所有的老百姓意料之中的事情。“ 马鸣山满脸愁容,唉声叹气道:”这件事本来已经够我头疼的。但是,目前,还有一件事,更让我焦头烂额。“ 叶本善道:“何事?说来听听。” 马鸣山精神不振,脸上似有沮丧之色,道:”两位可知道最近城里涌入不少江湖人士,这些江湖人士一来,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我这个当捕头的这日子真是也不好过。昨晚就有几个江湖人士在大街上死于非命。如今我们捕快人手不足,实在难以应付。“ 叶本善有吹特吹道:”那马捕头一马当先,有万夫莫当之勇,以一顶十算什么,就是一个顶一两百个人,不在话下。” 马鸣山说话的声音听起来甚是沉重,道:“你这话就寒碜我了。世上的人有好坏之分,我们六扇门里头也不例外。我们六扇门名义上虽说有上百人之多,能真抓实干的人不多,酒囊饭袋倒是一抓一大把。叶兄跟我我们六扇门打过交道,多多少少也知道里边的一些内情。像我这种比较认真当差的,都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万一不幸遇难,这口酒就只能淋在坟前了。” 在当时人们的观念中,捕快的身份和地位,是比较卑贱的。当朝的法律明文规定,捕快是一种贱役,他们的子弟,三代以后才可以考取科举,也就是说三代以后才可以取得功名。他们属于贱役,表面上的油水少,实际上他们的收入多得难以想象。平时,他们在普通百姓中可威风极了,一点贱民的影子也没有,他们动不动就凶神恶煞般拿人,锁人,被他们抓进牢房之后,还要严刑逼供,谁见了他们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惧怕三分。老百姓都尊之为捕快老爷,街上做买卖的,都得定期“孝顺”交保护费。他们利用自已的地位轻轻松松地获得大量的油水。很多人跑着给人送钱买官,也要当这个捕快,因为当上捕快一本万利,这白花花的银子比打家劫舍都容易到手。但是,如果真想成为一名捕快,却还真不是那么容易,一般都是花银子买的,费尽心思也买不到的。 朱家就是靠几代做捕快中的头目发了横财,如今在捕快里头,还有不少跟他沾亲带故的,知府平时也得了他不少好处,所以朱家三少爷才敢横行霸道,目中无人。 杨铭剑听了心里暗暗觉得,在这人心难测的世道里,马鸣山还不失为一个有良知有血性的真汉子。 叶本善笑着大加吹捧道:“马捕头能者多劳,这两三个案子算什么,就是要搞定两三十件案子,对于马捕头来说,也是信手拈来。“ 马鸣山却是一脸凝重,沉声道:“别笑话我了。朱家的事我是管不着了,知府大人已经让朱老爷的小舅子去查了,兵力也被他抽走了不少人。如今我的当务之急,就是稳住城里的人心。我的人手真是远远不够,如果贵舵能够仗义相助,那我身上的担子就自然减轻了不少。” 叶本善心想,原来马鸣山插手不上韦忍这个案子了,这倒是好事。那朱老爷的小舅子就是一个窝囊废,这倒是不足为虑。昨天马鸣山留下的那句话整整困扰了叶本善一晚,让他寝食难安,这下,他终于可以舒了一口气。叶本善笑逐颜开,道:”马捕头,请放心,我会尽力协助你。我正义帮的人就是为了扶持正义,铲除邪恶的。“ 十八、如虎添翼 杨铭剑想到跟今日跟肖天佑有约去祭拜轩辕长空,便起身向马鸣山客套了几句,和叶本善道了个别,转身就走了。杨铭剑走出长沙分舵门口,外面有一个人牵着马,似乎在等人,杨铭剑直接向他走了过去。 昨晚肖天佑父女一走,杨铭剑也没在大厅里多聊,径自进房,拿衣服,洗澡,又进自己的房间。 进入房间以后,杨铭剑穿上夜行衣,把灯吹灭。 趁着夜色正好,杨铭剑打开窗门,看了看四周,所有的房间已无灯亮,他从窗口上爬了出来,悄悄地上了屋顶,然后从屋顶上溜出了长沙分舵。 来到城南大街上,他没找多久,就看见了祥云客栈,祥云客栈门口挂了两盏大红灯笼,左边的灯笼写着“祥云”,右边的灯笼写着”客栈“,在黑夜之中,”祥云客栈“四个大字照的尤为显眼。此时已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大街上已无行人过往,客栈也是大门紧闭。杨铭剑除了施展轻功,根本没法进去,此时,他在门口对着祥云客栈发出一声声怪叫,犹如猫叫一样,听起来又不像猫叫。这个怪叫是杨铭剑跟熟人接头用的,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既不用挨个地方找来找去,又省了诸多不便的麻烦,只要口中一经呼叫,方圆不到一里都能听到,便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果然不用杨铭剑等多久,在祥云客栈的楼顶处出现了三个黑影。那三个黑影向杨铭剑招了招手,施展轻功,向西南方向而去。 杨铭剑马上会意,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了一处寂静无人的亭子。 亭子里有石桌和四张石凳,其中有一个人拿出火折子和一根蜡烛,用火点上蜡烛,放在石桌上,四人围着蜡烛坐了下来。 杨铭剑起身施礼,道:“游大哥,两位东方大哥,在下有礼了。深夜冒昧造访,还望恕罪。” 这三人江湖中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轩辕长空为了让杨铭剑增长阅历,让杨铭剑独自一人闯荡江湖,当时杨铭剑初出茅庐,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在一次行侠仗义中,差一点被人暗算,幸亏这三人及时相救,才把自己的性命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从此,他们就成了莫逆之交。这姓游的,叫游灵智。姓东方的,是两兄弟,哥哥叫东方渊,弟弟叫东风博。 杨铭剑道:“我义父的死,我是虽然觉得疑点重重,但是我这些天思来想去的,实在毫无头绪,无从下手。你们三位大哥心思缜密,断事如神,有你们替我整理思路,必定会有不少惊喜和收获的。“ 游灵智道:“我们要想帮你从中发现蛛丝马迹的话,你也得让我们了解其中的详情,我们才能有所查获。” 杨铭剑除了那个小玩意的省略不讲之外,于是把那些天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游灵智在四人之中,他的年纪最大,平时也是他计谋最多,他听了杨铭剑的述说之后,最先发言,道:“杨兄和轩辕前辈此次岳麓上之行,我觉得有两大疑点,其一,轩辕帮主和杨兄此行绝密,轩辕帮主事先就有意躲开其他人,所以,才偷偷出门的。岳麓山此行轩辕帮主根本不想让他人知道,无关人等也不会留意,除非有人有意暗中监视,意图不轨。其二,就是魔教一下子哪来那么多高手。魔教大败之后,骨干全歼,元气大伤,难成大患,这是众所诸知的事。“ 杨铭剑道:”游大哥,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你有一点说错了。魔教的骨干尽歼,我看未必。第一,他们要想杀我义父,打着什么旗号都行,不一定非魔教不可。他们如果不是魔教的话,何必要打着魔教的旗号?这难道只是为了嫁祸于魔教?第二,我跟那些人交过手,他们都是高手,既然他们是高手,就绝对不可能任由一个无名小卒的驱使。我当时已经看出来,那个带头的,虽然没有出手,但他说话中气充足,内力功底应该是他们之中最强的。还有,此人对义父的那种恨意,是万万假装不出来的。那一天正是魔教被灭的忌日,也是真有其事的。” 游灵智道:”魔教那么多年没出现,如今却突然出现了,就是为了等待那一天复仇。这也许没错。但是,魔教的人之中未必全是魔教的人,也许只有少数人才是。“ 杨铭剑点了点头。 东方博道:”或许,这些人之中,有不少人是魔教的人找来的帮手。但是,我们可以断定,你们帮中有内鬼,这魔教的人才有可乘之机。“ 一阵微风吹过,蜡烛火摇晃了一下,半明半灭。 杨铭剑沉声道:”如果是我帮中有内鬼的话,最值得怀疑的人就非一人莫属?“ 游灵智三人齐声道:”谁?“ 杨铭剑斩钉截铁道:”副帮主,闻惊风!“ 东方博追问道:”何以见得?“ 杨铭剑道:”义父生前跟我讲过,当年,义父举全帮之力,会同众多武林好手,围剿魔教。闻惊风却有意保存实力,出人不出力,致使正义帮死伤惨重,他却一跃成为了帮中最有权势之人。如果闻惊风不是忌惮我义父的武功的话,恐怕早已把义父谋害,自己取而代之了。这些年,恐怕他想当帮主已经想得快要发疯了,他野心早已人人皆知。“ 游灵智颔首道:“如此看来,他是最大的嫌疑人。就算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最起码也有一半。” 杨铭剑道:”闻惊风人多势众,对帮主之位又是势在必得。我这些天迟迟不肯回总舵,就是因为我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我贸然回总舵的话,就等于羊入虎口,任人宰割,到最后,也只是把帮主之位白白送给这些豺狼虎豹。” 游灵智道:“从闻惊风所作所为来看,他城府极深,老谋深算,我们必须好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方能不让他的诡计得逞。” 杨铭剑道:“你们肯来助我一臂之力,我真是如虎添翼。我是做不成帮主的,但我不想把帮主之位拱手让给这个混蛋,所以,我想请你们其中一个来争这个帮主之位,我有帮主信物在手,还有义父的遗书,帮主之位我们是赢定了。“ 三人都摇了摇头,东方博道:”高处不胜寒。我们都是闲散之人,不想被俗事羁绊。若不是为了你,我们更不想趟这浑水。” 杨铭剑已经问了一个,叶本善他不愿意当;如今一连问三个,也没人愿意当,这帮主之位就像魔鬼一样,没人敢碰。杨铭剑心里顿时烦躁了起来,心里寻思,没人愿意当,难道就非我担当不可了吗?可是,轩辕长空的遗言和秦神仙的预言让杨铭剑对帮主之位只能敬而远之。 亭子里头一下子陷入了寂静,只有周边的一些不知名的虫子还在不解人意地在聒噪。 突然,游灵智开玩笑道:“你不做帮主,就没有人敢做,除非是傻子。” 游灵智一提到傻子,他猛地想到了韦忍,他凛然不惧的样子让杨铭剑心中一动,心想,如今回总舵之日迫在眉睫,干脆死马当活马医,道:”我有个人选了,不知道行不行?“ 游灵智问道:”什么人选?“ 杨铭剑道:“此人不怕死,而且有一身的正气,定能站在我们这边。他绝不会轻易变节,为闻惊风所用。但是,这个人就是不会武功。” 东方渊缓缓道:”这倒是一步好招,也是一步险棋。如果即将接任的新帮主不是闻惊风,而是一个武功高强,比他更年轻的人,闻惊风此生想要谋取帮主之位也就渺茫无望了,到那时,恐怕他不但会极力反对,而且还会狗急跳墙,来个鱼死网破。如果这个新帮主一点武功都不会,闻惊风就会认为,对他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他随时随地还能把帮主之位夺回来的。“ 杨铭剑知道四人之中,东方渊平时话最少,但是,他说得话经常都是有其独到的见解。 游灵智道:”只要闻惊风当不了帮主,我们就有很多的反击机会。“ 十九、独臂人屠 杨铭剑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一一部署,道:“各位大哥说的没错。无论如何,帮主之位绝不能落在闻惊风手里,此事我们要做到万无一失。我手中有份名单,这里面列出的都是我们可信之人的名字,他们对义父应该都是忠心耿耿的,我们在回总舵之前,先跟他们互通声气。然后让他们召集更多的人手。有他们的助阵,我们会更有底气,这事就要有劳两位东方大哥四处奔波了。” 杨铭剑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交给了东方渊,纸上的名字写了差不多有半张。 游灵智赞道:“小子,多日不见,你长进不少,已经有了大将之风了。” 杨铭剑道:“游大哥取笑了,我还不是从你们身上获益良多。” 东方渊道:“那我们不是亏死了。被你偷学那么多,拜师费还让你这小子省了。” 说完,他们全都放声大笑。 东方博又忍不住插上一句,悠悠道:“这大将之风的“风”也要看哪个字,如果是疯癫的“疯”,那就大大不妙了。” 四人更是大笑不止。 这里没有风,他们却疯了起来。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的笑声显得特别大,传得特别远! 他们还没笑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紧接着就是一个男人破铜锣般的大骂声:“哪来的野鬼,三更半夜,还出来造孽!这么晚了把我的小宝宝吵醒了,我今晚又不用睡觉了!” 他们一下子僵住了自己的脸,你看他,他看你,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今晚的夜有点凉,心有点热,这闯下的祸有点莫名其妙。, 按照他们昨晚的约定,游灵智已经在门口等着杨铭剑。杨铭剑从大门出来之后,赵世英也从一个偏门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 杨铭剑接过马的缰绳道:”世英,劳烦你告知肖叔叔。我们在岳麓山的路口等他们。“ 赵世英慨然应承,杨铭剑和游灵智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日上三竿,在去岳麓山的必经之路,杨铭剑和游灵智等三人在一棵大树底下和肖天佑父女会合。 “大树底下好乘凉,你们真会找地方享受。”肖天佑拉住缰绳,然后看了看杨铭剑身边的两人,道:”这两位是?“ “这位是我江湖上的至交,游灵智。”杨铭剑介绍了游灵智之后,又指着另一个人,道:”这位是熟人了,他是韦忍韦公子。“ 肖天佑盯着他,看了良久,露出惊讶的眼神,道:“难道韦公子戴的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天呀,这真是太逼真了。我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妙的面具。” 肖露也是惊讶地发出“哇”的一声,坐在马上,摇了摇头,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杨铭剑笑眯眯道:“这是游大哥的拿手绝活。”又转身对韦忍,道:“跟你说了。戴上这个人皮面具,就是你娘也认不出你来,你这下相信了吧。” 游灵智却不吃杨铭剑那一套,道:“我不用做生意卖面具,你不必替我瞎到处吆喝了。” 杨铭剑一脸尴尬之色,肖露却在一旁掩嘴偷笑,杨铭剑向肖露那边望去,刚好跟肖露对望了一眼,肖露娇羞地把低下了头。 肖天佑道:”你昨天不是说是三位来找你吗?还有两位呢?“ 这些人江湖中能人高手甚多,肖天佑并不能一一认识,况且,游灵智和东方兄弟平时就是不显山露水之人,所以他们究竟是何许高人,肖天佑无从得知。但是,单凭这张人皮面具制作的工艺和水准来看,肖天佑暗暗觉得这游灵智绝不简单。 杨铭剑道:“他们有事先走了。” 肖天佑四处张望了一眼,道:“那轩辕兄葬在何处?我们这就过去。” 杨铭剑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道:“义父的坟墓离这不到三里路。我们过去还要走一些路。” 他们一行共五人,沿着路骑马过去,过了没多久,路就断了。杨铭剑指着一段不是很陡峭的斜坡,道:“我们把马系在树上,这里上去,就是义父那里了。” 五人上坡,点香,拜祭,烧纸之后,山上一片寂静,肖天佑等人也都默默地看着墓碑。 杨铭剑突然开口,道:“韦忍,你再向义父好好磕三个响头吧。” 韦忍愣了一愣,不知所措。 游灵智往他后脑勺轻轻一拍,嘿嘿一笑,道:“你这个傻小子,说你傻,你还真傻!你发什么愣,赶快向你师傅坟前叩三个响头。” 韦忍这才反应过来,这算作是拜师仪式。。 突然,从坟前冒出一个人,披头散发,怪声怪气,道:“轩辕长空死了?他怎么那么快死,为什么不等我?“ 在场的五人都吓了一跳,韦忍离他最近,刚磕完三个响头,这一头就冒出来了,他还以为鬼从坟墓中跑出来了,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幸亏他还跪在,否则这一吓,肯定把他吓倒在地,他忙不迭地爬起来,闪到了杨铭剑身边。 杨铭剑拱手施礼道:”请问这位前辈,尊姓大名?你不能怪义父,不是义父不想等你,只是他突然遭魔教之人所害,这也是大家也想不到的。“ 那人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道:“你以为我不舍得轩辕长空死吗?我是不舍得他死在别人手里。老天爷,你为什么不让他惨死在我手里。” 杨铭剑倒吸了一口冷气,起初听那人说话,还以为他跟轩辕长空有不错交情,哪知道却是相见眼红的冤家仇人,在这荒郊野地,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那人在轩辕长空坟前,张牙舞爪,神情狰狞可怖,他狠狠道:”我是范中举。轩辕长空,你出来呀,你就是做了鬼,我也不放过你,我也要把你打得灰飞魄散!“ 杨铭剑一听,才知道此人正是七八年前在江湖上作恶多年,被轩辕长空铁掌劈断一条胳膊的”千臂人屠“范中举。范中举自从失了一条胳膊之后,就再也没有在江湖上出现,没想到此时却出现在轩辕长空坟前。 昔日的“千臂人屠”少了一条胳膊,却似少了九百九十条胳膊一样,马上变成了颇有讽刺意味的“独臂人屠”。 原来独臂人魔为了报仇雪恨,躲进深山老林埋头苦练了数年,武功大进,以为能打败轩辕长空了,才又重出江湖的。 ”独臂人屠“范中举虽然只剩下一只胳膊,但是一脸凶相,令人生畏。 肖天佑冷冷道:”你手没了一条,反而比以前更加威风了。两条都没了的话,你岂不是要上天。“ 游灵智在一旁,嘴也闲不住了,他道:“对呀,头没了更好,直接上西天去见西天佛祖,那你就威到了西天去了。” 范中举认出了肖天佑,他喋喋怪笑道:“肖天佑,我独身一人,你们想以多欺少,是不是?你们枉称自己是大英雄大豪杰,难道连我也不如? 杨铭剑上前一步,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一个人对付你就足够了。” 范中举仰天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果然有一点轩辕长空的气度。想先死,爷就成全你。” 两人不再多说,你一招我一式地动起手来了。范中举虽然还剩下左臂,但是他的步法灵活,掌法诡异。杨铭剑见所未见,他只能先一招一招地小心应付。两人交手十招之后,杨铭剑已经对范中举的招式有了大致的了解,没有了先前的顾忌,范中举也渐渐对杨铭剑收起了轻视之心,他心中暗自吃惊,这轩辕长空的义子尚且如此了得,看来,轩辕长空没死的话,我也绝非他的对手。 过了二十招以后,杨铭剑已经完全占了上风,只是他不愿痛下杀手。范中举突然左掌加快攻势,右臂也随着空荡荡地衣袖向杨鸣剑直击了过来。杨铭剑心中不由一笑,他以为范中举败局已定,只是困兽之斗而已。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只听杨铭剑一声闷哼,胸前重重地中范中举一掌。 杨铭剑在倒地之前,右脚横扫,也把范中举一脚踢下了斜坡。 肖天佑和游灵智飞身一步上前扶起杨铭剑。 杨铭剑吐出一口鲜血,大叫道:“暗器有毒!” 原来独臂人魔的另一只断臂上安装了机关,可以发射暗器。 当范中举衣袖拍过来的时候,杨铭剑根本毫不在意,但幸亏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躲开了要害,却还是被暗器打中了右臂。杨铭剑被暗器打中右臂之后,感觉一阵火燎和针刺般的剧痛,就这一空隙,又被范中举趁机打中了一掌。 二十、神农山庄 游灵智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顾不得再扶杨铭剑,忙转过身去,朝着”独臂人屠“范中举滚落的斜坡跳下,游灵智身如闪电,转瞬之间,肖天佑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游灵智便不见了。肖天佑看了,暗暗惊异,这游灵智名不见经传,却是身怀绝技的高人。游灵智身手虽然够快,可惜等他落地之后,范中举已不见了,只见坡下的地面上只留下一滩血迹。独臂人屠应该伤得不是很重,爬起身来就早已逃之夭夭,不知踪影了。 游灵智四周扫视了一下,他发现,系在树上的马少了一匹,想必是范中举骑走的。幸亏这范中举知道逃命要紧,没有把所有的马放跑,只是骑着一匹马跑了。否则,游灵智等人没有坐骑,又带着重伤的杨铭剑,就不得不一路走回正义帮的长沙总舵,他们身疲力竭倒无所谓,杨铭剑伤情得不到及时医治,到那时,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游灵智气急之下,狠狠地向地上踢了一脚,他抓不到范中举,一时之间,无处出气,踢的是尘土飞扬,地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脚板大的深坑。 这种脚力,让肖天佑看了,也为之惊叹! 游灵智无可奈何,只得窝着一肚子气回到坡上。 此时,杨铭剑已是面色苍白,嘴唇发黑,已经陷入昏迷,可见,杨铭剑身上所中的剧毒非比寻常。 肖天佑忙问:”范中举跑了吗?“ 游灵智咬牙切齿,道:“这个混蛋,真是该死!他骑马走了。” 肖天佑三人顿时明白,这范中举一逃,要得到他的解药就没希望了。 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肖天佑和游灵智真是气极了。 韦忍急得丝毫没办法,只得跪在轩辕长空的坟前不断磕头,道:”师父,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杨公子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千万不能有事!“ 杨铭剑已经昏迷不醒,如何能听到?肖露却是把一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止不住地往下掉。 肖天佑和游灵智两人都是久经风雨的老江湖了,他们马上镇静了下来,意识到,他们急得火气冲天,急得嚎啕大哭,急得求神拜佛都也没用,当务之急,是急着要杨铭剑送回长沙总舵之后再寻良医。 想到这些,刻不容缓。肖天佑帮忙,游灵智背起杨铭剑下坡。 下了坡之后,肖天佑赶紧从马背上的百宝囊里面拿出一条绳索,用绳索把杨铭剑紧紧地绑在游灵智的背上,韦忍和肖露则帮忙着让马四肢跪下,游灵智背着杨铭剑不用费劲地就跨上了马背,一路驱马急奔长沙总舵。 韦忍率先赶到长沙分舵,他一下马,就想强行冲入长沙分舵,却被两个守门人拦住,韦忍急着大喊:“杨公子出事了!杨公子出事了。此时,叶本善已随马鸣山外出,刚好赵世英在分舵看管门户。赵世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便出来看看究竟,他刚踏出门口,游灵智就已经到了门前。 烈日炎炎,游灵智到了长沙分舵之时,已是大汗淋漓,湿透了全身,连眼睛都被汗水浸得朦胧不清。他顾不上抹汗,背着杨铭剑轻轻下马,韦忍和赵世英上前帮忙着把杨铭剑抬进他所住的那个房间。 肖天佑和肖露也随后赶到。 叶本善闻讯已经赶来,他一进门,看了看游灵智和韦忍,眼神中充满着疑惑。赵世英在一边介绍,道:“这是杨公子的朋友。”叶本善后面跟着马鸣山。 叶本善仔细查看了伤口,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前天晚上死于大街上有几个江湖人士,马鸣山因为他手下的人马不多,他生怕更多暴徒趁机为非作歹,引发城内大乱,今天一大早就急匆匆地前来长沙分舵找他协助。叶本善随着马鸣山巡视了一回大街之后,还跟马鸣山去了一下衙门的停尸房,并查看了那些被杀的江湖人士身上的伤处,他已经看出,他们的伤口和公子的伤口一模一样。马鸣山在一旁也看出了端倪。 叶本善问道:”这是谁伤的?“ 肖天佑恨恨道:”独臂人屠。“ 肖天佑对”独臂人屠“痛恨至极,念他的绰号之时,一字一句的,好像恨不得把他撕碎似的。若是能把他撕成没头没臂的,那才能一泄他的心头之恨。 马鸣山道:“此人正是昨晚杀了那些江湖人士的凶手,他们都是死于这种暗器,伤口也跟杨公子的伤口吻合。” 为了追查凶手,马鸣善满大街查了个遍,始终一无所获,却没想到在杨铭剑身上找到了线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此时,他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好不容易找到了凶手,他心里应该是喜;但是,看见杨铭剑重伤不醒,出于道义,他心中也是暗自忧虑。 肖天佑此时可顾不上独臂人屠是不是杀害杨铭剑的凶手。他心急火燎道:“叶舵主,铭剑恐有生命之忧,你赶紧帮忙找个好大夫。” 叶本善安慰道:“肖掌门,请放心,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马捕头让人去请全城最好的大夫龙须子请来医救!” 一房间的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度时如年。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了赵世英的喊声,”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须眉皆白的老人,这人正是是长沙城内最有名的郎中龙须子。 龙须子看了看杨铭剑的脸色,便立马面露难色,他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伸出手替杨铭剑诊了诊脉,脸色更是难看。 龙须子站了起来,摇了摇头道:”叶大侠,这位公子的伤势很重,而且,公子身上还中了江湖人士特制的剧毒,老朽实在爱莫能助。“ 叶本善上前紧握着龙须子的手,情绪激动得令声音在颤抖,道:”龙大夫,无论出多少钱都不是难题,只要你能救他。“ 龙须子正色道:”这跟有钱没钱没什么干系。要治好他的内伤不难。只要你们给他喂一点治内伤的丹药,再多给他运功疗伤,他会慢慢苏醒过来。但是,公子这毒,老朽实在无能为力。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肖露急得眼泪汪汪,道:“这城里难道就没有其他人能救杨大哥了吗?“ 找来全城最好的郎中都没办法医治,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叶本善摇了摇头。 龙须子道:“要救公子,唯有神农架山上的仙人草。仙人草是世间罕有之仙草,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但是,就算你们能得到它也没用,因为像我这些普通大夫,从来就没有用过它,根本不知它的用法。神农山庄的庄主人称”神奇郎中“,以他的医术,他必能救公子一命。我这里有一些解毒保命金丹,看能否派得上用场。” 说完之后,龙须子打开医箱,从医箱中拿出一个瓶子交到叶本善手中,便向众人告辞离去。马鸣山也是急于了结自己的案子,也随后匆匆告别而去。 神农山庄的庄主”神奇郎中“皇甫皋在江湖上,叶本善早有耳闻,很多人都传言,妙手回春、药到病除等等这些对他的盛赞一点也不为过,只不过,这”神奇郎中“据说性情古怪,很不近人情,他从不轻易救人。 肖天佑道:“虽然龙大夫无力医治,好歹我们还能从他口中得到了一些可行之道。” 此时,穆贵英走了进来,道:“舵主,总舵今日又来信来问,公子何事会总舵?” ”催催催。他们都改姓催得了。如今公子已经这样了,叫他怎么回去?“这几天杨铭剑就像乐不思蜀似地四处闲逛,叶本善却已经被总舵来信都催急了,眼下,杨铭剑重伤卧床,他更加烦不胜烦,忍不住发起火来了。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杨铭剑,他又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道:”今天一大早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一会儿不见,就本来都说好过两三天就会总舵的,这下可好了,公子现在生死难料,更别说回去了。“ 二十一、木鱼镇 肖天佑一听大夫说杨铭剑性命堪忧,一时心慌意乱的,听说有人能医治,又马上精神一振,他迫不及待地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叶本善道:”我去准备一下。“ 游灵智跟杨铭剑是患难之交,他也义不容辞地道:”我也一起去。“ 肖露和韦忍也口口声声要一起去。 叶本善知道杨铭剑危在旦夕,刚才一直心事重重的,没多去留意韦忍和游灵智,此时,他俩一出声,他便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韦忍和游灵智。游灵智虽然是杨铭剑在江湖上结交的好友,但他从来没见过。韦忍戴着人皮面具,这人皮面具实在太逼真了,叶本善虽然听起来觉得声音有点熟,但也一下认不出是谁。 韦忍拿下人皮面具道:”叶舵主,你不认识我了。“ 叶本善异常惊讶,张口大嘴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样合拢了。 “这是这位杨公子的朋友制作的。”韦忍接着说,又指着游灵智道:”就是这位大哥。这位是游灵智游大哥。“ 肖天佑点头道:”人多好办事,路上也有个互相照应。“ 叶本善用眼睛点了点房间里的人,便对接下来所做的事情心中有了个数,他即刻就做出部署,道:“这样吧,我,游兄、还有韦忍先行一步,长沙到神农架这一路我和世英他们都比较熟悉,沿路还有我们正义帮其他分舵的兄弟,公子有难,他们也会全力以赴助我们一臂之力的。我们分为两队,我,游兄,韦忍,杰英一起,有我带路,我们先骑快马前去神农山庄找皇甫庄主。另一队是肖掌门,肖小姐和世英一起,由世英带路。公子行动不便,需要用马车搭载,你们这一队肯定落在后面。杰英和世英要随时保持联络,到时我们要重大消息才能通知你们。等我们找到皇甫庄主,如果他立刻答应我们的请求,公子就可以直接送到神农山庄医治。如果他不答应的话,我们强迫不得,到时只能见机行事。” 叶本善是一舵之主,平时对属下也是管教有方,此时,一一发布起号令来,忙而不乱,井井有条,大家都颇为信服,各自遵命行事。 神农山庄在神农架,神农架在湖北,位于鄂西北边陲,东接保康,西邻重庆巫山,南依兴山、巴东而濒三峡,北倚房县、竹山且近武当。 湖北毗邻湖南。 叶本善有空都会去湖北、江西,广西这些地方走动,跟其他分舵和江湖上的朋友结交人脉。 由叶本善领路,他这一对四人几乎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为了防止走错路,他们每到一处,出于谨慎,都会下马打听所到的地方是什么地名。 他们进入湖北地区之后,一路询问,从当地人口中打听到,从木鱼镇到神农山庄是最便利的一条路。 当他们刚到木鱼镇之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木鱼镇街道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等等。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西落。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摆着小摊的商贩,有卖菜的,有卖肉卖鱼的。街道向南北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镇外较宁静的郊区,那就是去往神农山庄的方向了。 眼看要在天黑之前,赶到神农山庄已经无望,叶本善等人干脆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投宿。 此时,这家客栈也算比较热闹,叶本善好不容易订了两间客房。 赶了多日的路,他们一身疲劳,为了早一点休息和明早更好的赶路,叶本善四人便又在楼下饭桌上坐了下来。店小二一看生意来了,忙跑过来,哈着腰,问他们要什么饭菜。叶本善嫌点菜麻烦,对店小二道:”你只管拿好吃的上来,让我们四位爷吃饱了就行了。“ 此时,客栈里进来一个人。这个人上了年纪,身材高大威壮,五官粗犷强悍,一副磐石模样,一进来,就有点压倒众人的气势。 店小二哈着腰想上去招呼那老者,他理都不理,大摇大摆地从店小二身边走过。 只见那老者来到一张桌前,叶本善等人此时才留意到,那张桌坐着的是一个少女。 那少女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一张鹅蛋脸颊另有一股动人气韵,她的服饰打扮也不如何华贵,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叶本善等人离他们有几张桌之远,只见他张着嘴在说话,但那老者态度毕恭毕敬的,说话也是低声细语的,他们四个人均听不太清楚那老者对那少女讲些什么。 那少女却以一副不耐烦地口气地大声呵斥道:”我是这次是好不容易下山一次的。你别来烦我。“ 此时,那老者完全没了进门之时的那种气势,他对着那少女低声下气的,完全就是一个仆人讨好主的模样。 韦忍摇了摇头道:”这女人看起来一朵鲜花似的,凶起来像是要吃人似的。谁娶了这样的媳妇,那可就要倒八辈子大霉了。“ 叶本善从来嘴上都不轻易饶人的,道:”你不要鲜花,你难道要一坨屎吗?“ 韦忍道:”我就是倒屎倒尿也心甘情愿,我就是不愿倒这样的大霉。“ 叶本善道:”你就美吧,人家……。“ 叶本善话还没讲完,那少女脾气却上来了,她蛾眉倒蹙,凤眼圆睁,道:“你让我不尽兴,我也不让你好过。” 那个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像银铃般的清脆悦耳动听,可是发起火来,却是母老虎般可怕。 此时,周围的食客都纷纷侧目。 韦忍实在看不顺眼了,他隔着几张桌,对着那少女高声直喊,道:“你一个姑娘家,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大呼小叫,这叫没大没小。你对老人家没大没小,以后就是在教你的小孩对自己没大没小?你为难老人家,你就是为难以后的自己。” 周围有些人更是唯恐天下不乱似地在起哄。 那少女的一张粉脸气得满脸通红,她狠狠地瞪了韦忍一眼,霍然起身离桌而去。 那个老者想要跟着,那少女没好气道:“我要回客房睡觉了,你一个男人想跟来不成?” 那老者听了马上止步,看着那少女离去,露出一副无可奈何地表情。 游灵智却在一旁提醒韦忍道:“我们现在有要事在身,不要多事为妙。” 叶本善神情严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是江湖上人称”铁掌草上飞“的柳智深。在一次武林大会上,我曾经跟随帮主,见过他一回。” 二十二、仙人草 这么久也没那么幸苦劳累过,也这么久也没有如此惬意地睡过一回了,叶本善他本来是想起床的,但他的身体还不是非常听他的使唤,他只有好好再躺一会儿,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无法无天地撞进他的房间里来。 进来幸好不是别人,是他的得力手下周杰英。 “舵主,那小姐……”周杰英一路跑来,跑得太急,一时气喘不上来,说了五个字就连后面的话也接不上去了。 叶本善还在迷迷糊糊,他趴在床上,道:“什么小姐小姐的?你当我这里是捉奸的地方吗?你看我床上有什么小姐?” 周杰英缓了一下,终于喘上气了,说话也流畅多了,他还是口不择言道:“那小姐不是我想来你这里捉奸的小姐,是我们吃晚饭时,遇到的那位小姐。” 叶本善从床上爬了起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边穿衣服边说,道:“这么大早你见鬼了?鬼一样乱嚎。她怎么了?” 周杰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她也没什么,就是有几个无赖在客栈门前想调戏她,你下去看了就知道了。” 叶本善停下了穿衣服的动作,慢条斯理道:“如果是这样,那不急,那正好让这些无赖给她点教训尝尝。” 周杰英接着又道:“不过,她说她是神农山庄的女儿。” 叶本善一听,手一松,刚好穿上了一半的衣服滑落了下来,他急得又从地上拿起衣服,手忙脚乱地穿起了衣服。 周杰英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笑又不能笑,只有强忍着! 这天底下,有事的地方人最多。叶本善和赵世英急匆匆地赶到门口,此时,已经有了很多人在一边围着看热闹,游明智和韦忍也在其中。 昨晚的那个娇蛮小姐牵着马,想走却走不了,她走哪一边,那一边就有人上去拦着,此时已经有八九个无赖从四面拦住他的去路。 为首一个无赖看着娇蛮小姐那娇艳如花、吹弹即破的脸,一边说:“你是神农山庄庄主的女儿,我就是神农山庄庄主的女婿。”,一边色迷迷地伸出一只手,就想蹭上前去摸一把。 那娇蛮小姐那容别人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她顿时心头火起,还没等他靠近,就对着他的脸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过去,只听响亮的一个”啪“的声音,那为首的无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大耳刮子。 那为首的无赖色迷心窍,他完全没想到一个柔弱女子出手竟然如此之快,他还没看清就被扇了一大耳刮子;他更没想到的是,一个柔弱女子给的一巴掌是如此之重,他半边的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变成了猪头似的。他痛苦地用手摸了摸自己被挨打的半张脸,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鲜血,牙齿随着鲜血掉了两个出来。 那些无赖看见老大被打,一拥而上,铁了心想替老大报仇。 那娇蛮小姐还没有出手,从人群中冲出两个人,犹如虎入羊群,三拳两脚就把一群无赖打倒在地。那些无赖平时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倒是可以作威作福,但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他们只有满地找牙的份。 这冲出来的两个人,一个是游灵智,一个是周杰英。 周杰英二十出头,年纪不大。他却拿起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两眼恶狠狠地瞪着那些无赖,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对着那些无赖大声喝道:“你们还要不要再来比试?不想再挨揍,就快点给我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那些无赖打得不是鼻青脸肿的,就是周身疼痛的,哪里还有胆子再还手,个个都从地上爬起来,抱头鼠窜。 叶本善从门口走上前去,笑呵呵地拱手施礼,道:“小姐,受惊了!在下正义帮的叶本善,请问小姐芳名?家住何处?” 那娇蛮小姐还礼,道:“小女子皇甫飞燕,神农山庄庄主皇甫皋是我父亲。” 叶本善道:“皇甫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我们有个朋友受了重伤,只有你父亲和仙人草才能救治,我们想请你带我们去见你父亲。你的大恩我们日后必当重谢!” 皇甫飞燕道:”你们要想救人的话,首先要找到仙人草。你们手上没有仙人草,就是叫神仙来了也没用。“ 叶本善道:”请问小姐,这仙人草在何处能寻到?“ 皇甫飞燕向神农架那个方向努了努嘴,道:”仙人草就在那最高峰上,这仙人草,根如人参,叶如灵芝,它名如其实,所在之处如同仙人的踪迹一样,难以寻觅。你们能不能找到他,那就也就要看你们朋友的运气了。“ 说完,皇甫飞燕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神农架之得名,主要是跟神农尝百草的古老传说有关。传神农尝百草,中华医药兴,因此神农氏在百姓心目中具有九五至尊的崇高地位,后人缅怀始祖恩德,便将这座高山称之为神农架。神农山庄所在之处是神农架最高峰。神农山庄在山腰,在神农山庄的那一片地方,无论是陡峭的南坡,还是略缓的北坡,高山草甸绵延千里,箭竹林遮天蔽日,冷杉刺破苍天,杜鹃争艳夺目,更有众多珍禽猛兽出没其间,自然造化之地形迷宫,光怪陆离,给这一方天空披上浓厚的神秘之纱。 神农氏尝遍百草,医治百病,但由于千峰陡峭,万壑深邃,只好伐木搭架而上采药。而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远在神农山庄之上的最高峰,此峰又叫无名峰。 峰顶常年漫天云雾,织就了一块厚厚的面纱,终年罩在头上,使人难识真面目。唯有夏秋之季,天晴之日,云开雾散之时,立身于峰顶,俯视四野,万千景象方可尽收眼底。 叶本善等四人回到了房间,叶本善和游灵智两人在一边私底下嘀咕了一下。 叶本善站了起来,道:”此次时间甚紧,我们要尽量在短时间之内找到仙人草。杰英留下来等候肖掌门和公子等人,韦兄弟,你就不要随我们去了。” 周杰英是叶本善的属下,上头说什么,他只管服从就是。韦忍一听到叶本善不让他去,一下子急了,他争辩道:“为何你们可去,我就不能去?“ 游灵智道:”此次我们不能多绕弯路,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峰顶。我和叶舵主走捷径的话,可以省下很多时间,但是,要走捷径的话,山高路险,你没有轻功,我们顾不到你。“ 韦忍脑子里一直充满着幻想,满怀希望地想亲自找到那仙人草,然后自己骄傲无比地用双手奉给杨铭剑。如今好不容易到了这紧要关头,却不让他去,他心里实在老大不乐意。 叶本善道:“你这小子一点轻功都不会,我可不放心,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对得住自己的良心,我又怎么向杨兄弟交代。你别不知死活了。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里也别去。” 游灵智情知韦忍的武功实在不敢恭维,也是极力不赞成,道:“韦兄弟,你的好意,杨兄弟会体会到的。只是这次我们要行走的路实在陡峭难行,奇险无比,连轻功高手都不敢掉以轻心,何况你一个文弱书生,此次前去,我们尚且自顾不暇,你还是留在这里,静候我们的佳音吧。” 韦忍低下头,不再出声,内心却是波澜起伏。 叶本善和游灵智两人出门之后,在大街上,顺便各自买了一条长长的粗绳。他们情知攀峰凶险,于是,一人带上一条粗绳,以防万一。 他们一路出了木鱼镇,向着无名峰那个方向驱马直奔。 此时,烈日炎炎,山外面是热浪滚滚,可是,到了这山里,古木参天,树木成荫,一片清凉。 游灵智和叶本善望着高耸的山峰,那一片茫茫的高峰,却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他们深知此去未必有收获,但是为了朋友,他们可以奋不顾身,勇往直前! 游灵智对叶本善开口道:“叶舵主,我看我们分头找吧,我们在峰顶会合。最起码,我们在半路上能遇到仙人草的几率至少还可以多一半。” 叶本善寻思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 于是,叶本善和游灵智各向相反的方向攀爬。 游灵智一路上沿着峭壁上去,每上一步,都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同时,两眼也不闲着,四处搜寻着是否有仙人草的影子。正当他凝神贯注之时,突然,他耳边听到有人在呼叫“游大哥”。 游灵智回头一看,原来是韦忍已经跟在他的后面。 游灵智道:”小心。“ 韦忍双手紧紧握住他头上凸出来的石头,笑道:”没事!“ 话音刚落,他脚下的石头突然往下一滚,韦忍也是往后身体一栽,随着脚下的石头往悬崖下面坠了下去。 只听到韦忍一声惨叫,游灵智伸出手想去抓他的手,已经鞭长莫及了,他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 过了片刻,游灵智才慢慢睁开双眼,向着韦忍失足的方向望去,下面黑黝黝的,根本见不到底。 没想到,仙人草没有找到,自己的人倒折损了一个。 事到如此,游灵智也没办法,这并非他想见死不救,实际上,这下面万丈深渊的,就算他一路爬下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日,他才能找到他的尸体。相比之下,杨铭剑虽然身中剧毒,但是他还更有生的希望。 想到这些,游灵智叹了口气,只能继续往上爬。 在无名峰的峰顶上,岩石裸露,石林突兀,不见树木,唯有苔藓、蕨类铺在地上,一片原始洪荒的景象。 叶本善看到游灵智的头露了出来,哈哈发出笑声,道:”游兄给什么事情耽搁了,我在这上面已经找了差不多有半个多时辰了,你如今才上来?“ 游灵智一手握住身旁的一块石头,扭头回顾他上来的那段悬崖,想到韦忍这一失足,恐怕是就此一去复返,凶多吉少了,他忍不住唉声叹气离去起来。 叶本善瞧着他脸色难看,感觉游灵智一定有事想瞒着他,追问道:”你怎么了?“ 游灵智情知纸是包不住火的,只得如实道:“韦忍韦兄弟掉下山崖去了。” “完了!完了!”叶本善一听,顿时瘫倒在地,顿足捶胸,然后又止不住骂道:“这小子,怎么就不听话?我们已经再三嘱咐他不要来了,他偏就要来逞强。这下命都没有了,还能逞什么强?” 游灵智道:”我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敢尾随上来,当时我见到他的时候,刚叫他要小心,他就掉了下去。哪知道他一片好心,却变成了一次悲剧?” 叶本善和游灵智好不容易止住了悲伤,又在峰顶找了个遍,仍然毫无结果。 二十三、摘星神龙 韦忍在峰顶一不小心,踏在了一块松弛的大石,随着大石掉下,他自以为必死无疑,在下坠的过程中,碰巧在山崖上长出一些手臂粗大小的树木,他趁机在半空中抓了一把,虽然那些树干承受不了一个人的重量,韦忍还是一直往下坠,但是至少大大减缓了他下坠的势头。 韦忍在急速下降的过程中,口中哇哇大叫,只听两耳生风,眼前的所有景象都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的眼睛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 只听“咕咚”一声,韦忍被溅地一脸水珠,原来他掉进了不太深的溪流里,他爬了起来,周身都是水,这溪流的水只是齐腰而过。 韦忍看了看上空,整个人都懵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还活着,他从峰顶的这一坠崖,就以为是要从人间掉进地狱,必死无疑,哪知道自己却幸运地掉进了水里,还能死里逃生。韦忍的心仍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的腿还在水里发软颤抖。 突然,韦忍觉得自己的脚在水里有点发痒,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水里。这溪水本来被他整个身体一冲击,已经浑浊不清的,但他的腿一时不停使唤,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这溪水又逐渐由浑转清。于是,他往水里一看,竟然是有一些小鱼在他的脚边游来钻去。他死里逃生,一时玩性大起,想要用脚指试图去夹,却发现双脚仍是酸麻,动弹不得,他只得暂时坐在水中浸泡着。 韦忍又仔细地扫视了周围的环境,跟他一起坠落的石头,已撞在了溪流旁边凸出的石岩上,已经粉身碎骨,不成原样了。如果那石头换做是他的话,他就已经血肉模糊,尸骨不全了。他不禁对刚才的险境逢生倒吸了口冷气,又对自己的大难不死拍胸庆幸。 韦忍好不容易等到双腿有了一点知觉,才慢慢地拖着双腿上了溪岸,找了个干净的石头一屁股坐了下来。他望了望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以他的轻功和身手,要翻一堵墙尚且费力,如今要从这恐怕很难从这里走出去。 “真倒霉!”韦忍郁闷之余,顺手在地上举起一根枯枝,往水里就是一阵猛击。此时水花四溅,溅得他脸上,身上都是水,他还是不解气,刚要手起棍落之时,只听身后“哎呀”一声,似乎是有人的声音。韦忍猛地回过头去,果然有一个人已经在坐在他背后,至于那人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他居然丝毫没察觉。虽然前面有韦忍的身体挡着,那人也被他水花溅得一脸都是水珠。那人蓬长凌乱的须发,把他的脸部的轮廓给挡住了,他头上有一些白发杂夹在黑发中清晰可见,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似乎已经穿了很多年没有换过,活脱脱地就是一个与世隔绝多年的人。 那人深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此时,也正在用一种怪异而又惊喜的眼神望着韦忍,似乎韦忍是从天下掉进他陷阱里的猎物。韦忍平时在大街上见过很多邋遢的乞丐,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虽然韦忍看得出那人不是野人,但他一开始还以为那人还是出于原始状态的人,他不禁吓了一跳,问:“你是何人?” 那人坐着地上,不慌不忙道:“应该是我问你是谁才对?是你闯进我的地盘的。还弄得我一脸都是水,这水跟你有仇吗?你要打它那么狠?” 韦忍道:“对不起,我是一时失足,从山上掉下来的,并非有意冒犯。” 那人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听人说过话了。你这句话倒是中听!” 韦忍心中充满疑惑,道:“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那人沉吟半晌,好像才恢复了以前的记忆,道:”大约五六年了吧。“ 韦忍挂念杨铭剑的伤情,心急如焚,急于想离开这里,道:“请问,这里有很什么出口能可以让我出去?” 那人面无表情,道:“我这么久才盼到有一个人在这里陪我。我怎么会让你轻易溜出去呢?” 韦忍站起身来,道:“我真是有要事要办,我有个朋友受了重伤,他需要仙人草才能活命,否则,我无端端跑到那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干啥?” 韦忍一个人在此困境之中,突然身边能够多一个人,他还是满怀希望两人能同心协力,共渡难关的。 “如果你一去不复返的话,我堂堂一个大……“说到”大“的时候,那人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妥,后面也不知道想说大什么,他马上改口道:”那我岂不是栽大了。” 韦忍用两根手指指着天空,神情肃然,道:”那我对天发誓,我如果不回来救你的话,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人两眼盯着韦忍,眼神怪怪的,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然后又抱着肚子哈哈大笑,道:“你对天发誓有个屁用,如果老天爷有眼的话,怎么会眼睁睁地让我在这里受苦受难,他怎么不让我逃离苦海?你说的这个老天爷简直连我的屁都不如,我无聊的时候,打个屁还能回应我一下,这个老天爷连屁也懒得回应我。你让我相信老天爷,你拉到吧。” 韦忍这才注意到那人的两只手沾满了泥土,似乎两条腿都断了,所以根本站不起来了,只能靠着两只手走路。但是,那人如此愤世嫉俗,让韦忍觉得那人实在不可思议,道:”你老天爷都不相信,那你相信什么?“ 那人直言不讳道:“我什么都不相信,除了自己。” 韦忍哑口无言,他一气之下,不再出声,干脆站起身来自己四处查找出口。 一圈两圈,他转了第三圈之后,他只是发现这里边除了一条救了他一命的小溪之外,还有很多岩石,岩石的缝隙里还生长着不同种类的树木,他到处走来走去,到处都无路可通,到处都是陡直的山崖,以他的武功根本不可能跳出去。他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就地躺了下来。 那人拖着两条断腿,又上前凑了过来,他百般地想逗着他说话,韦忍紧绷着自己的脸把头扭到另一边,就是不理他了。 那人眼见自讨没趣,就自行走开了。 这里安静极了,韦忍本来已经觉得很累,他躺着躺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韦忍鼻子突然闻到了一阵香味,就在他的鼻子前,他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睁开眼一看,发现此时已经天黑,在他前面不远处已经起了火堆。那人把一条一斤多的烤鱼串在树枝,正拿着烤鱼在他的鼻子上引诱他呢,韦忍的肚子已是饥肠辘辘,他脑子一转,既然送到了嘴前,反正不吃白不吃,对准烤鱼一口咬下去。韦忍出嘴很快,那人出手更快。没等到韦忍咬到牙,那人已经把烤鱼甩在一边去了,韦忍咬了一个空。 韦忍见他存心戏弄,气愤之极,但是看他是一个残疾之人,欺负他又胜之不武,便站起身来,想要自己去找食物。 那人哈哈一笑,把烤鱼递了过去,道:”给你!男子汉大丈夫的,别小气,开个玩笑而已。“ 韦忍当真也是饥饿难耐,也丝毫不难为情地抓起烤鱼,大口大口地吃进了肚子。 那人道:“你看我给你生了火,又给你好吃的,还给你作伴。如果你还有良知,你总该让我知道你的一些事情吧。“ 韦忍心想,反正事已至此,自己这些事也没有什么好瞒人的。于是,韦忍便从自己打死朱家三少爷开始说起,到如今自己为何掉下悬崖,如实地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那人不禁发笑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死脑筋,这仙人草就有那么容易找得到的吗?凭我这一身轻功,恐怕找遍这座山峰也未必找得到,你这小子根本不知天高地厚。就你这点功夫,别说我以老欺小,我一个手指头,就可以轻轻松松把你打趴下,让你跪着叫我爷爷。“ 那人然后又问:”你真是轩辕长空的徒弟?有何凭证?“ 韦忍点头道:”没有凭证。如假包换。“ 那人道:”还如假包换呢?刚才听你说了,他死了,又没教你武功,你就在他坟前磕了几个响头,就成了他的弟子。这岂不是笑话。那凡是在他坟前磕过响头的,岂不是也成了他的弟子。“ 韦忍不想跟那人多做无谓的争辩,换了一个让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发问,道:”那你为何会掉在这下面?“ 于是,那人也毫不隐瞒,说出了自己身世和遭遇。原来他是轩辕长空的师弟“摘星神龙”李圣昊。“摘星神龙”李圣昊是轩辕长空师傅摘星老人的亲生儿子。当年“摘星神龙”李圣昊急于求成,在练功之时除了岔子,差一点走火入魔,为了治伤,他只有向神农山庄的”神奇郎中“求救。然而。在这去神农山庄的路上,他的仇敌早就得知消息,事先在途中做好埋伏。李圣昊的仆人不会武功,当场被他们杀死,李圣昊因为走火入魔,功力已经丧失大半,一个人跟六个人力拼不敌,被他们打下了悬崖。他从此就在这里孤独寂寞地过了漫长的五六年。 韦忍听了,马上想向李圣昊下跪行礼,道:”既然你是我师叔,请受我一拜。“ 李圣昊拦住,道:“这里没有什么师叔师侄的,再说,你的话我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们既然有缘困在这里,就是难兄难弟。” 韦忍也是很同情李圣昊的遭遇,道:“这些害你的人那么可恶,我背你出去,让你为自己报仇雪恨。” 李圣昊感到好笑,道:“你一点都不会武功,你尚且自身难保,还能背我出去?” 韦忍道:“难不成让我们都活活地困死在这里?你的仇也不报了?” 韦忍这句话刚好说中了李圣昊的心思。李圣昊的仇人还在外面逍遥自在,而他却被困在这里饱经风霜,他怎能忍下这口气?韦忍武功低微,凭他一人之力,是难带他一起逃出生天的。只有盼着韦忍出去之后,搬来救兵,那他出去还有一线希望。 李圣昊心中一动,道:”你若想快点出去,我输一些功力给你,然后再教你一套轻功。你就可以出去了。“ 韦忍眨了眨眼睛道:”你不怕我骗你?万一我出去了,就不回来了呢?“ “摘星神龙”李圣昊面无表情道:”你这小子,是挺浑的。还好,我看得出你不是混蛋。你骗了我,我也没办法,反正我也出不去。与其留你在这里一起等死,徒增我的罪孽。不如放你出去,给你一条生路,我也算积了一点阴德了。” 二十四、皇甫飞燕 叶本善找了那么久,连个灵芝的渣、鸟拉的屎也没捞到,不由地沮丧了起来,坐在地上,道:“这里什么都没有,要找到这仙人草,简直就是大海捞针。我们光凭运气,也不是办法。” 此时,游灵智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很可怕的想法,他道:”游兄,我们找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你说那皇甫飞燕会不会骗我们?” 叶本善心里也不断琢磨,道:“昨晚韦忍才出言不逊得罪了她,她以为我们故意让众人面前下不了台,女人都是挺爱面子的,又小心眼的,弄不好,她真的会利用这次机会来报复我们。” 游灵智脑子有点想不通,道:“今早她被无赖调戏,那可是我们替她解围的。她不至于为了一点私怨就恩将仇报吧。” 叶本善一边寻思一边说话,道:“她未必这样想,就算我们不替她解围,她也有人替她解围。” 游灵智脑子一转,马上就想到了柳智深,他道:“你是说她身边的那个铁掌草上飞?” 叶本善道:“他就在附近,你们出手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只是你们比他更先动手,否则,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游灵智自闯荡江湖以来,讲的是兄弟情谊,甚少接触女人,他对女人的心思有点不解,道:“难道这姑娘年纪不大,心眼真的很小?” 叶本善吃过女人的苦头,他点了点头,道:“这非常有可能!女人就是那么小心眼的。” 游灵智突然灵光一闪,道:“我有个主意,一试便知真假。” 皇甫飞燕万万没想到她这一天的运气竟是衰到了家,一大早险些被人调戏,这晚上刚吃晚饭,才进入房间,想好好地休息一下的,却没料到,她的房间里竟然有人在等着她。 房间里等她的人正在守株待兔。 皇甫飞燕不是兔子,而等皇甫飞燕的人也不会笨到等着猎物把自己撞昏。 所以,等她的人,就在皇甫飞燕刚一开门,就已经用两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了。只要她一不小心动一动,她雪白无瑕的脖子就会出现一道难看的疤痕,这是像她这样爱美之人不愿看到的。 在她左边的蒙面人嘶哑着嗓音,道:”我知道你是神农山庄庄主的女儿,有人向我们出了高价买仙人草,我们是要仙人草,不是要你的命的。你识相的话,就乖乖地说出它的下落。“ 皇甫飞燕道:”你杀了我也没用,这仙人草世所罕见,颇有灵性,虽然是在神农架群山之中,但是,它的藏身之处无人知晓,就是我爹爹亲自出马,花上十年功夫,也未必找得到。“ 右边的蒙面人恶狠狠道:”既然你不说老实话,那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眼见其中一个蒙面人已经高高把剑举起,随时随地,便可以一剑斩了下来,让自己血溅当场,皇甫飞燕花容失色,身体发抖,她干脆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那蒙面人揭开自己的面罩,正是游灵智。他和叶本善把皇甫飞燕已经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知道皇甫飞燕走投无路,没必要多说无谓的假话,这才把自己的面罩揭开。游灵智是亲眼看着韦忍葬身深渊的,他冷冷地看着皇甫飞燕,道:“皇甫小姐,你为何骗我去神农架的无名峰?” 叶本善也是掀开自己面罩,道:“好呀,皇甫飞燕!你果真骗我们,我们被你骗得好苦! 皇甫飞燕已经听出是叶本善的声音,忙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叶本善。 皇甫飞燕无缘无故被叶本善和游灵智用剑如此挟持,心中挑起了一股怒火,也是针锋相对,毫无惧色,道:”我对我家的仆人发脾气,碍着你们什么了?谁叫你们爱管闲事!“ 游灵智声音沉重,道:“就你这任性的一个鬼话,就把我们的一个好兄弟给害死了,这人命关天的事,你心里就丝毫没有一点愧疚?” 皇甫飞燕听有人死了,丝毫不信,道:“笑话!我没跟着你们去,怎么可能害死你的兄弟?“ 叶本善冷冷道:”他去找仙人草,结果仙人草的影子没看到,人却从悬崖上掉了下来。” 皇甫飞燕一听,真的死了人,口气明显没有先前那么强硬了,她为自己寻找脱罪的借口,道:“是他自己掉下山崖,谁叫他不小心,又不是我推下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游灵智和肖天佑从来没见过如此强词夺理之人,从没听过如此荒诞不经之怪论。 叶本善气得简直暴跳如雷,他冷冷道:”待会儿我把你扔进山林里,如果你被野兽吃了,那也跟我无关,不是我叫野兽吃你的,是你倒霉,野兽要吃你的。“ 皇甫飞燕心里一紧,道:“你们想怎样?“ 叶本善举起手中的剑,冷笑道:“我们不想怎样,我就想你一命换一命!” 皇甫飞燕反问道:”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的尸体吗?你们没有见到他的尸体,怎知道那小子死了?“ 游灵智冷笑道:”他从那么高的悬崖,如何不死?” 皇甫飞燕面不改色道:”这小子的死是你们说的,我不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等你们找到找到他的尸体,你们到时无论如何处置我,我绝不怨言。“ 皇甫飞燕的意思,就是如果叶本善他们能找到韦忍尸体,那她就承认是她害死了韦忍,如果他们永远也没找到韦忍的尸体那么,皇甫飞燕则怎么也算不上是害死韦忍的凶手。“ 皇甫飞燕虽然任性,但她的头脑之精明,牙齿之伶俐算却是丝毫不逊于任何人。 游灵智心想,这小妮子倘若是误入邪道,也必将是一个可怕之极的女魔头。 叶本善冷冷道:“你以为你这样轻轻松松一说,就能让我们善罢甘休了?“ 皇甫飞燕情知自己有错在先,碍于面子,死也不肯认错。她眼睛一转道:”如果那小子是个短命鬼,真是死了,你杀了我,也于事无补。我有个好主意,你的朋友我替你们救,这样也算是一命还一命。“ 叶本善和游灵智突然觉得门口有一股劲风向他们迎面袭来,他们往旁边一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忽觉手腕一麻,他们握剑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松了下来,“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就在叶本善和游灵智的剑掉下之时,皇甫飞燕已经被人趁机拉到了另一边。皇甫飞燕的脖子就在那一瞬间脱离了两把剑的控制,而站在皇甫飞燕身边的正是护花使者”铁掌草上飞“柳智深。 柳智深躬身行礼道:”小姐虽然任性好玩,但她心地还是好的。请两位少侠不要难为她!老夫在这里替小姐向两位赔不是。“ 柳智深身为老前辈,却不倚老卖老,而是诚心表示歉意,态度诚恳,叶本善和游灵智心中本来对他有气,当下也发作不起来了。 叶本善从地上拿起剑,道:”好一招声东击西的劈空掌!柳前辈果然身手不凡,我们受教了。但是,不是我要为难她,是她害我们的兄弟在先。“ 柳智深不卑不亢道:”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为难我家小姐的。“ 皇甫飞燕道:“你们在耽搁下去,他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叶本善心想,我和游灵智联手,也许能击败柳智深,但是韦忍已经死了,如果我们对皇甫飞燕还不依不饶的话,惹怒了神农山庄,杨铭剑就更难指望神农山庄救人了。韦忍的死固然可惜,如果杨铭剑没有救回来,神农山庄的人也得罪了,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叶本善心里衡量了利弊,终于咬了咬牙,道:”那好!你马上去带我见你爹?” 皇甫飞燕不冷不热道:“我爹爹已经出门去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叶本善心里一急,忙问:”他到底到哪里去了?“ 皇甫飞燕道:”你问我呀!那我问谁去?他是我老子,他出门干什么还要向我请示吗?“皇甫飞燕一张樱桃似的小嘴儿微微撅起,说起话来却口齿伶俐。 叶本善道:“那他最快什么时候会回来?” 皇甫飞燕道:“可能半个月,也可能半年。你们找到了我爹也没用,他也未必能医。” 叶本善抬起剑,拉开了一副要攻击的架势,他以为皇甫飞燕有柳智深撑腰,已经有持无恐了,顿时怒容满面,道:”你耍我们?“ 皇甫飞燕仍然不紧不慢道:”你急啥眼,是你让我去找我爹的。我又没说找我爹帮你们的朋友治病。但是,他医不了,并不代表没人医不了。“ 叶本善显得很吃惊,他的语气也缓和多了,道:”既然你父亲医不了,这世上,谁还能比他更高明?“ 皇甫飞燕脱口而出,道:“我姑姑!” 叶本善更加惊讶,道:“你姑姑?” “神奇郎中”名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之所以有神奇之称,就是因为他医术出神入化,有起死回生之神能。可是,在他的背后,还有比他更神奇之人。这是他们想也想不到的。 看见叶本善和游灵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皇甫飞燕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们只知我爹爹百治百效,却不知另有隐情。你们以为神奇郎中真以为就有外界传言的那么神奇吗?牛那么都可以吹出来,人为什么不能吹出来?殊不知他背后还有一个能人,那就是我姑姑,他的妹妹,只要他医治不了的疑难杂症,他必定要请教我姑姑。这些秘密你们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俗话说“人要面,树要皮“,皇甫皋身为一代名医,必定死也要面子,像这种有损他名誉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对外人说:“我医不了的病我妹妹能治,我救不了的人我妹妹有办法救。” 二十五、皇甫小仙 柳智深有心做一个调解之人,看见双方气色稍微缓和,便趁机道:“小姐,事不宜迟,救人要紧,我们这就去找你姑姑。” 叶本善道:“只是我们的朋友正在赶来这里的路上,恐怕明天才能到达。不知皇甫小姐有这份耐心等一等?” 叶本善表面问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实际上,他暗藏的意思是,不管你有耐心,还是没耐心,你都必须等。不等的话,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皇甫飞燕心里有些不快,道:“这一两天,倒是无所谓!这时间一长,恐怕本小姐就要恕不奉陪了。“ 皇甫飞燕口头上已经答应相救,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叶本善跟游灵智对视了一眼,他始终还是难以心安。 叶本善心中存有疑虑,道:”如果皇甫小姐半途突然有事走了,这人海茫茫的,那我们上哪里找你。到那时,我们岂不是要欲哭无泪?” 皇甫飞燕坦然道:“我皇甫飞燕虽然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你们放心,这两天内我都会住在客栈。“ 柳智深看出叶本善的心事,安慰道:”叶老弟,请放心吧。凭你们正义帮的名头,一巴掌就能把神农架整座山压平,我们知道这事的分量!“ 叶本善沉吟了半响,又看了看游灵智。 游灵智点了点头。 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皇甫飞燕堂堂一个千金小姐,养尊处优,娇生惯养了,真是要让她弃自己的父母和自己的家不顾,四处逃亡,无处安生,那恐怕比直接杀了她还难受。 游灵智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他才向叶本善点头的。 走出皇甫飞燕的房间,游灵智回头看了看他们走得差不多远了,低声道:”叶舵主,韦公子虽非这皇甫飞燕直接所害,但是,她终究难逃其咎。虽然她此时能帮助我们医治杨兄弟,可是,我们就此放过了她,杨兄弟知道之后,他以后会怎样看待我们?“ 叶本善心事重重,道:”不管怎样公子看待,那都是以后的事。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管是对还是错,但我们总不能看着眼睁睁地看着公子不治而亡吧。如今,韦忍已经遇难了,这是再也挽救不回的事情。一个人已经死了,如果还要跟皇甫飞燕和神农山庄翻脸,然后再搭上另一条人命,这值得吗?!“ 游灵智默然无声,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他也已经冥思苦想过了,除此之外,确实无其他更好的良策。 第二天,从太阳慢慢升起,直到中午,叶本善三人在客栈离门口最近的地方,足足坐了五六个时辰,翘首以盼,仍然没有看到肖天佑他们出现的影子。 到了下午,叶本善按捺不住了,他一次又一次派周杰英出去四周打探,结果仍然一无所获。 叶本善在客栈门口好几次碰到皇甫飞燕,皇甫飞燕似乎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整整一天里,皇甫飞燕每出去一次,他的心就不自在一次。就像新婚的新郎时时刻刻想看见新娘一样,叶本善一刻没见到皇甫飞燕,他的心就一刻也不安宁。 到了第三天,太阳仍是高高挂起,叶本善和游灵智情绪极其低落地坐在原地等待,偶尔有马蹄声响起,他们都会抬头看一下前方,看看肖天佑等人的马车是否已经出现。皇甫飞燕忽然从他身边,回头就给他们一张笑脸,道:“两位,又当门神了?老板的生意兴隆就拜托你们了。” 还没等叶本善和游灵智回话,皇甫飞燕已经骑上了马,一眨眼,就不见了。 皇甫飞燕前脚刚走,周杰英带着赵世英后脚就拍马赶到。 叶本善和游灵智一看到赵世英,就知道杨铭剑等人已经到了。叶本善没来及迎上前去,游灵智说了一句“坏了”,他这才意识到皇甫飞燕刚走了。 正当叶本善和游明智骑上马要追赶之时,皇甫飞燕出现了,她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马车前面还坐着肖天佑。 叶本善没想到皇甫飞燕那么快又到回来了,他又惊又喜道:“皇甫小姐怎么到回来了?” 皇甫飞燕显然不知道她背后的就是叶本善要接的伤者,她一脸不高兴道:“我的钱包没带!” 叶本善顾不上跟皇甫飞燕再说一句话,当他看见肖天佑的马车快要走近,两步并作三步地迎了上前,他一脚踏上车厢,掀开马车的门帘,车厢内只有肖露和杨铭剑。杨铭剑微闭着眼睛,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软弱无力地躺在一边,肖露看见叶本善,一脸愁容,叫了一声“叶大哥”。叶本善扭头便问赵世英,为何迟迟才到达木鱼镇?赵世英道:“我们在荆州分舵落脚之时,那舵主真不是东西,我们被他延误了将近一天。“ 原来他们到达荆州时,赵世英为了急自己所需,便没有到客栈投宿,而是直接去荆州分舵食宿。岂知那舵主邵文才得知杨铭剑身中剧毒,热心地过了头了,在当地找了几个知名的大夫前来为杨铭剑看病。那些大夫看了一个又一个,个个都是束手无策,一筹莫展的。眼看当地的名医没一个有办法的,于是,邵文才又提出他亲自去神农山庄请“神奇郎中”皇甫高前来医治。肖天佑眼见苗头不对,执意要走,差一点闹得跟邵文才翻脸,他们才得以脱身,结果在荆州他们耽误了差不多一天。 叶本善深知邵文才此人,他的武功虽然难以服众,但他在众人之中,却是颇有心计的,他在正义帮混的时间不长,却是最快当上分舵的舵主的。 叶本善心里突然忐忑不安了起来,这一天耽误下来,不知道会不会坏了大事?这邵文才究竟是想要救杨铭剑,还是想要他的命呀。 皇甫飞燕过来道:“叶大侠,我姑姑是世外之人,不喜欢太多人前去打扰,你们最多只能去两人,而且还要有女的作伴。” 叶本善道:“皇甫小姐,那这样吧,我们所有人都去。到时,我们让其他人在外面等候,两个人随你进去。” 皇甫飞燕想了想,也觉得合理,便不再多说。 皇甫飞燕带着他们路过神农山庄,然后再向西直走不到一里之后,皇甫飞燕便叫他们都下马,把马系在树上,按照先前的约定,肖露和叶本善随皇甫飞燕前去求医,游明智和肖天佑在原地等候。 叶本善背着杨铭剑,肖露跟在他的身旁,两人在后面跟着皇甫飞燕穿过一片树林,只见他们一路走来,两边种着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四周还不知从何处散发出一阵阵的花香味,沁人心扉,正当叶本善和肖露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之时,皇甫飞燕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院落。 好一个雅致秀气的院落!东厢房百竿翠竹,西墙边两株青松,刚好能挡一挡东升西落的太阳。屋檐下放着十几盆鲜花,姹紫嫣红,院中央还有几棵果树,挂满硕果,累累将收。这小院很清雅,在炎炎的日照下,走进小院,给人一种幽美、凉爽,恬静的感觉。 走进正厅,中间放着八仙桌子,左右两边各放着三把太师椅,椅子上还铺着红布椅垫,两边的隔扇门都挂着雪白的门帘,里间屋的摆设就被遮挡住了。 皇甫飞燕走进这屋子,却像走进自己家里一样,她叫唤了几次“姑姑”。她刚要掀开门帘的时候,里面有个女子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叶本善和肖露抬起头来,只见一只古铜似的粗手掀开帷幕,走出来的是一个荆钗布裙,素面朝天的乡间村姑。叶本善和肖露顿时傻了眼,心里在嘀咕,这做姑姑的怎么跟做侄女的天差地远?哪知道皇甫飞燕却叫她“云嫂”,叶本善和肖露才明白过来,这位村姑是皇甫飞燕的姑姑的婢女。 此时,又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掀开帷幕,走出来的正是皇甫飞燕的姑姑。那女子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四十岁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外,肌肤胜雪,面容秀美绝俗。她的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头发有些微乱,可能刚才床上才起来,她那憔悴的弱不禁风的身子,仿佛是给一阵风吹出来的。 皇甫飞燕的姑姑,芳名叫皇甫小仙,她一开口,她的声音如泉水涓涓细流般美妙,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在炎炎夏日里、有一股甘冽的感觉。 二十六、岌岌可危 皇甫小仙一看见皇甫飞燕,马上眉开眼笑,问:“燕儿,今天这么好!冰儿雪儿没带来,反而带了那么多朋友来见姑姑?” 皇甫小仙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因为体弱多病,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平常闲来无事之时,不是一个人精研医道之外,就是和自己的的婢女和丫环在附近的山上走动走动,活动筋骨,舒畅身心。这里离神农山庄不远,皇甫飞燕有空之时,也会常来凑凑热闹,跟她作伴,所以,姑侄两人的感情还是血浓于水的。 皇甫飞燕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一下,道:“姑姑,不好意思,我今日不是专程看望你的,是有事麻烦你的。我有个朋友中了剧毒,非麻烦你不可。” 皇甫小仙这才注意到叶本善还背着一个人,她赶紧叫了一声她的婢女过来,让婢女带着叶本善把杨铭剑背到北边的客房里。 这间客房前面有两棵青松,屋后有一大片的树林,进入房间之后,丝毫无炎热之气。 客房倒也雅致,墙上挂了几幅山水画,还有一张桌两张椅子,刚好正对着大窗子,此时的窗门已经打开,屋后的风景一览无余。坐在这两张椅子上,泡一壶茶,看一看窗外的风景,倒也有几分生活乐趣。 皇甫小仙用手搭了一次脉,似乎没有多大把握,又再搭了好几次脉,她看着杨铭剑的脸色,沉默了许久,表情甚是凝重,好像遇到了重大的难题似的。 此时此刻,杨铭剑的病情就像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在肖露和叶本善的心上,他们忧虑重重地看着皇甫小仙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也牵动着他们的心。 皇甫小仙迟迟才转过头,对着叶本善和肖露道:“看样子,这位公子已经中毒了好几天,你们怎么到现在才送过来?若不是有上好的解毒良药保命,恐怕这位公子的命早已不保了。“ 叶本善弯腰施礼,道:”前辈,我们是从湖南长沙赶过来的。“ 皇甫小仙本以为叶本善和肖露是皇甫飞燕的朋友,哪知道他们是从大老远的地方赶过来的,平时皇甫飞燕都是少出大门,怎么连长沙那边的人也能结识?她一脸狐疑地看了看皇甫飞燕眼,皇甫飞燕看出姑姑的意思,只是耸了耸肩,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肖露刚见到皇甫小仙的时候,觉得,皇甫小仙自己都是一副病病殃殃的身子,怎么来医治别人?她打心里就对这位女神医充满疑虑,不甚看好!没想到皇甫小仙一诊断,就对杨铭剑这几天的情况了如指掌。这些天,一路上都是肖露在小心服侍杨铭剑的,皇甫小仙好像就在他们身边看的一清二楚似的。肖露不禁又惊又喜,霎那间心中的那些疑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皇甫小仙的刮目相看! 叶本善行走江湖好多年了,见多识广,心知人不可貌相,而且神农山庄这一金字招牌摆在江湖上,那绝对是无人匹敌的。他反而对皇甫小仙没有半点的小觑之心,倒是对皇甫小仙多了几分期望。 皇甫小仙转过身,缓缓道:”再迟半日,我就是有大罗神仙的本事,也救不了这位公子了。但是,他的脉象凶险,幸亏剧毒还没有侵入心脉,如今还保留一线生机。 叶本善没见皇甫小仙之前,心里已是忐忑不安,暗想,这皇甫飞燕的姑姑不知道会不会跟皇甫飞燕一样让人难以接近。见面之后,皇甫小仙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比皇甫飞燕平易近人多了,于是,叶本善便大胆相求道:“拜托前辈了。无论如何,请你要把他救回来。” 肖露是最关心杨铭剑的人,她好不容易盼到了杨铭剑有一线生的希望,”扑通“一声,她当场跪在皇甫飞燕的面前,表情戚然,声音几近哀求,道:”前辈,如今,我杨大哥是生是死就全靠你了,你一定要救他回来。“ 众人见肖露用情至深,均不禁动容。 皇甫飞燕心里也是波澜暗涌:我以后会不会也有一个值得我奋不顾身的人? 皇甫小仙急忙用手把她扶起,道:”姑娘,不必如此行大礼,请起来。我会尽力而为的。“ 说完,皇甫小仙又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皇甫飞燕。 如今杨铭剑的生死已到了紧要关头,叶本善人在房间外面走来走去,心却一直担忧着房间里面杨铭剑的安危。肖露也是坐立不安,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里面却毫无动静,叶本善已经急出一身冷汗。 突然,房间里面传来一声皇甫飞燕的惊叫,叶本善和肖露以为杨铭剑必定出事了,叶本善一个箭步推开房门,先冲了进去,肖露紧随其后,但是,当他们看到眼前的那一幕情景,一时之间,目瞪口呆。 原来,皇甫小仙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面色惨白,嘴角里已溢出一缕鲜血,浑身无力靠在了皇甫飞燕怀里,显然已受了内伤。杨铭剑已经歪倒在床头,毫无动静。 皇甫小仙有气无力道:”这位公子待会儿会慢慢醒过来,这几天还得仔细观察,如果你们早一天送过来,我就省心多了。如今,比较麻烦,恐怕还要大费手脚。不过,先让他住在这里比较稳妥。“皇甫小仙又对着肖露,道:”你可以留下来照顾他。“ 皇甫飞燕看着自己的姑姑,百感交织,触动着她心灵深处的最软弱之处,泪水从她眼眶中涌了出来,顿时满脸都是泪水。她那悔过之心,已经省悟得太迟了,如果不是她娇蛮任性,也不会连累到自己的姑姑如此地步。 叶本善和肖露也没想到,皇甫小仙救杨铭剑要耗费如此之大的心力。他们此时心里对皇甫小仙的感激之情一时无以言表,顾不得先看杨铭剑究竟如何,他们对着皇甫小仙倒头便拜,齐声道:“前辈大恩大德,此生没齿难忘!” 皇甫小仙口中忙说:“使不得!使不得!”她和皇甫飞燕却无法扶他们起身。 二十七、观音指 皇甫小仙靠在皇甫飞燕身上,昏昏欲睡似的,快要吃力地坐不下去了,便叫皇甫飞燕扶她回房间,肖露忙走过去,在另一旁帮着皇甫飞燕把皇甫小仙扶着出去。 皇甫小仙一走,叶本善见杨铭剑卧姿在众女睽睽之下有辱观瞻,便赶快把杨铭剑的床上姿势摆好。 此时,杨铭剑的脸色已经大有好转,只是像是在昏睡之中,即使任由人摆布也是浑然不知,简直不怕别人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肖露帮着皇甫飞燕把皇甫小仙送回房里之后,回到了房间,她看见杨铭剑已经大好,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总算可以放了下来了。 果然,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杨铭剑才悠悠醒来。他睁开双眼,看着四处陌生的环境,又看了看叶本善和肖露,惊讶地问:“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神农山庄吗?” 叶本善笑道:“反正这不是地狱。” 杨铭剑笑了笑,想移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用不上力气。 肖露安慰道:“你中毒太久,元气大伤,只要好好休息,就马上能复原的。” 见杨铭剑醒来,叶本善已可以安心落意,他想起肖天佑等人还在外面等着,于是,便让肖露留在杨铭剑身边,自己顺便出去把好消息告诉其他人。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叶本善手里拿出一个提盒兴匆匆地走了进来,先拿出一大碗的饭,然后又拿出十多样菜,有肉,有青菜,有点心,都一一摆在了正厅里的八仙桌上。 云嫂看了特别开心,可能心里必定暗想,这一餐让她省了不少手脚上的麻烦。 皇甫小仙和肖露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唯独不见皇甫飞燕。叶本善问了问肖露,这才知道皇甫飞燕看见皇甫小仙已入睡,便自己回神农山庄去了。 叶本善进房探望了一下杨铭剑,出来之后,又跟皇甫小仙寒暄了几句,无非都是“身体有没有好些”、“感谢你”这些之类的话语,然后没有多做逗留,便要辞别而去,临走时,他告诉肖露,他们在离这里不远处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月亮升起,犹如一个圆圆的大玉盘,高高地挂在树梢上。月光如流水般倾泻下来,给眼前的大地镀上了一层银色。山林中一片寂静,只有一阵阵单调的蝉鸣与不远处的树下各种昆虫在缠绵歌唱。 肖露独自漫步在院中,看着深黑的天空。随着杨铭剑的伤势有所好转,肖露也没有之前那种眼前一片漆黑的绝望感了。 山里夜凉如水,皇甫小仙披着一层厚厚的披风走了出来, 皇甫小仙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先前急着顾着救治那位公子,忘了请教你的尊姓大名。你们又是如何跟飞燕认识的?” 肖露愣了一愣,她也是在送杨铭剑过来的途中,从叶本善口中,得知皇甫飞燕是神农山庄庄主“神奇郎中”皇甫皋的女儿,他们要马上送杨铭剑去皇甫飞燕姑姑之处求治。至于叶本善和皇甫飞燕是怎样认识的,这些她都是茫然不知的。她一听到叶本善说杨铭剑有救了,心里只是高兴地想着感谢老天有眼。 肖露摇了摇头道:“晚辈肖露。皇甫小姐跟叶大哥认识在先。我今日初到贵境,刚刚认识皇甫小姐。“ 皇甫小仙口中“哦”了一声,没再问下去了,又问:“那位公子喝了药,应该好多了吧。” 肖露道:“杨大哥好多了。他现在还需要好好休息。只是幸苦了前辈。” 皇甫小仙刚要接话,忽然感到喉咙里痒痒的,发出一阵阵剧烈地咳嗽。 肖露脸露关怀之色,道:“皇甫前辈,我看你身体如此虚弱,让我运功帮你疗伤吧。 皇甫小仙道:”不必了,我吃了药,已经好多了。“ 皇甫小仙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想要伸手找个扶手的,却抓了个空,脚下虚浮,摇摇欲坠,辛亏肖露眼疾手快,疾上前去扶住皇甫小仙。 肖露见皇甫小仙不断的咳嗽,咳得直不起身子,也说不出话,急得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道:”前辈,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皇甫小仙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道:“这样吧,你扶我回房间,照着我口授的方法去做就行了。” 肖露把皇甫小仙扶到床上,两人脱下鞋袜,在床上盘腿而坐。肖露面对皇甫小仙的背部,相距一尺二寸,气沉丹田,运至全身,调精锐之气,贯注指端,对准皇甫小仙所说的要穴发指敲点,不慢不快,不轻不重,刚柔相济,用力恰到好处。 随着肖露在皇甫小仙周身连续敲点,皇甫小仙头上不断冒出热气,汗水直流,她冰冷的身子也逐渐越来越暖。肖露运行完毕后,全身放松,手至丹田,慢慢呼气。 皇甫小仙睁开眼睛,脸上已有了一些红润,她惊喜道:“你年纪小小,还是一个女儿家,没想到你的功力如此之高。” 肖露从床上起来,站在了地上,微笑着道:“父亲从小对我管教甚严,我不敢有所懈怠。“ 皇甫小仙道:”燕儿从小娇生惯养,你比她可强多了。也罢,你我有缘,我干脆把这套指法全部传给你。” 皇甫小仙从小就体弱多病,幼年之时,还有好几次垂垂危焉,幸亏她出身于神农山庄,皇甫小仙的父亲皇甫敬并非等闲之辈,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女儿从人见人怕的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所以,皇甫敬便有一个人见人敬的绰号“阎王死敌”! 后来,皇甫敬的好友“妙手观音”文觉师太有一次造访神农山庄,见皇甫小仙正值风华正茂,却要饱受病痛之苦,便心生怜悯之心,把这套武林绝学传授给了皇甫小仙。当时的皇甫小仙只有十多岁。传这套指法之时,文觉师太还特意交代皇甫小仙,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传授他人。观音菩萨,不仅神通广大,而且怀有普世济世之心。观音指,取观音之意,便是指练此功者须有观音菩萨心肠、有仁者之心、有济世之心,方有点石成金之效。这套指法妙用无穷,皇甫小仙正是靠这套指法,一直受用至今,平时,她虽有诸多小病,但并不至于危及性命。 肖露听了,心里一惊,道:“前辈,这万万不可。我受之有愧!” 皇甫小仙道:”你听我说,杨公子的毒我已经无能为力,如今唯有靠你了。“ 原来,杨铭剑所中的毒非同一般,叫软筋断魂针,要想根治杨铭剑的毒伤,必须内治外治,他如今服用了仙人草之后,断魂之毒已经清除了大半,性命已无大险,但是他体内还有软筋的余毒,所谓一物降一物,这软筋之毒却是神奇无比的仙人草也清除不了,只能另辟蹊径。余毒不除,留在体内,也是一大隐患。练武之人,靠的是敏捷的身手,如果余毒仍存的话,这些余毒随时会重创人体上下的经络,让身体麻木,让手脚不听使唤,甚至让头脑更加迟钝。只有运用皇甫小仙的武林绝学“观音指”才能帮杨铭剑驱净余毒,当观音指多次打通全身筋脉之后,这些余毒可以随着尿液、汗水和热气慢慢从他体内排出。 肖露这才明白皇甫小仙为何不惜耗费功力也要运功替杨铭剑驱毒,只是她身体薄弱,功力有限,不但没有完全把杨铭剑体内的软筋之毒消除,反而让自己差一点力衰而亡。 二十八、大小姐的脾气 皇甫小仙看起来总是病恹恹、无精打采的,但是她却是心细如发之人,从肖露进门之时谦谦有礼、婉婉有仪,到肖露对杨铭剑贴心照料、用情良苦,还有,当皇甫小仙为了医治杨铭剑快要支持不住之时,肖露立马就懂得急人所需、知恩图报,这些她都一一看在眼里。虽然才皇甫小仙和肖露相处了不到一天,但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已对肖露有了很大的好感,皇甫小仙也看得出,肖露是一个心地善良、重情重义的好女孩。 对于自己能有如此乖巧懂事的传人,皇甫小仙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皇甫小仙道:“虽然我传于你观音指,但我本来就不属于江湖中人,你我不必以师徒相称,这些俗套都免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趁着时间尚早,皇甫小仙的精神、体力也已经恢复到了不错的状态,当下她又教了肖露十招观音指的招式,本来学观音指就无需占用太多的空地,再加上皇甫小仙的房间本来不算狭窄,肖露一路施展下来,也是绰绰有余。 肖露知道这观音指对杨铭剑和皇甫小仙的伤情都大有碑益,于是,她又更加用心卖力去加以修习。 肖露一时练得兴起,不知不觉中,已是香汗淋漓,娇喘不断。 皇甫小仙眼睛发困,已到了睡觉的时候,打着哈欠,道:“肖姑娘,这晚就到此为止吧,明天我们再练。” 第二天,一大清早,东方才刚露出鱼肚白,肖露早早醒来,满脑子想起的都是观音指所学的精妙之处,便已经起来, 其他人还在酣睡之中,肖露生怕惊醒屋子里面的人,所以,肖露只能跑到了院子外头稍远一点的地方练习观音指。 肖露跟自己的父亲肖天佑学过一些点穴之术,观音指跟点穴术有相似相通之处,她学起来不至于摸不着门路。点穴术是一门高深的武术,高手随意一指便可以让对手或哭或笑,或伤或死。观音指尤为精妙,不但可以医人,还可以制人,观音指可制敌于无形,以柔和的内劲点摸对方穴位,也可以深厚的内力凌空点穴,使对方在不知不觉中中招。 相比这屋里,肖露在开阔的空地上更能放开手脚。 微风时不时地吹来,树上的叶子款款而下。 就在树叶快要落地之时,肖露向树叶疾速而去,两根手指随身而至,只见她对着树叶轻轻地向上一点,叶子又乖乖地飘了上了半空。 肖露施展轻功,时而在树上,时而在地上,满场飞跑,看见一片叶子就用手指点一下。随着叶子越落越多,肖露出手也越来越快,不一会,一大片叶子像蝴蝶一样围在她身边上下飘动,此时,叶子随人翩翩起舞,人随叶子美景如画,煞是壮观! 只听林中有人大声喝出一声“好”,肖露正在练得全神投入,没想到有人从中打断,她心神一震,全部叶子顿时散了开来,纷纷落地。 此时,肖天佑等人已笑眯眯地出现在她眼前。 肖天佑满心欢喜道:”这套指法如此精妙无穷,你是从何习得?这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爹,你来了也不吭一声,害我吓一跳。“肖露头上脸上身上沾了不少树叶,一边清理一边抱怨自己的父亲,接着又道:”这套指法是皇甫前辈所授!” 肖天佑又惊又喜道:”这套指法比起你爹的北斗神掌的威力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北斗神掌以内力刚猛为主,只合适男人练。这套指法,以阴柔取巧为主,你们女子练最为合适。” 叶本善也看得大为观止,拍手赞道:“假以时日,你肖大小姐成为武林中的一代女侠也是指日可待了。” 肖露佯嗔道:“叶大哥,就会取笑人。” 叶本善笑得更加放肆,道:“只可惜公子不在,如果公子在的话,你们可以来一个鸳鸯合剑,比翼双飞了。我们就更有眼福了。“ 在场的人听了哈哈大笑,肖天佑手摸胡子,笑得更是乐不可支,差一点笑得连胡子也要揪下来了,摸着下巴痛中作乐。在场的都是男的,只有肖露是一个女的,肖露满脸通红,只恨关键之时无另一个女的可用来当挡”面“牌。 说得公子,肖天佑问:”铭剑如今怎样了?“ 肖露低着头,余羞仍在,不好意思抬起头,道:”杨大哥,已经好多了!“ 肖露接着又讲起了杨铭剑余毒有待清除之事,肖天佑等人这才明白,独臂人屠”范中举为了向轩辕长空报仇,不单止有备而来,而且可谓之煞费苦心,用心极其歹毒地非要置于轩辕长空死地不可。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轩辕长空已撒手人寰,杨铭剑却成了轩辕长空的替罪羊。 在皇甫小仙面前,叶本善和肖露无法掩饰他们对她的感激之情。 然而皇甫飞燕面如冰霜,气势汹汹地在门口出现,却难以掩饰她内心的愤慨之情。 皇甫飞燕身边还带着两个丫环。 一个脸蛋稍圆,一个脸蛋更白,两个都是削肩细腰,唇红齿白,一样的妆饰。她们倒也机灵,心里清楚,小姐可以没事大摆架子,可是她们做丫环的,得懂得最起码的规矩,不能没大没小。她们必恭必敬地上前行礼,齐声叫了皇甫小仙一声”姑奶奶“。 皇甫小仙笑道:”冰儿和雪儿来了。“ 这两个丫环,脸圆的叫冰儿,脸更白的叫雪儿,都是皇甫飞燕的贴身丫环。 皇甫飞燕道:”姑姑,那个姓杨的医好了没?“ 这大小姐一开口,气氛顿时不太一样,在场的人都感觉得到,大小姐恐怕要来脾气了。 皇甫小仙一怔道:”怎么了?“ 皇甫飞燕道:”医好了,就让他们滚蛋呗,你现在身体虚弱,最需要休养,有我和冰儿雪儿她们在这里陪你就行了。他们在这里多余,只会打扰你的清静,你这样的身子骨如何承受的起?“ 皇甫飞燕昨天说话还好好的,如今一进门,说起话来,句句带刺,犀利无比,一时让叶本善和肖露大为费解。 皇甫小仙道:”燕儿,我现在好多了。我没关系!” 皇甫飞燕道:“你是没关系,我有关系。你是我姑姑,我不关心你,难道他们这些外人会关心你吗? 皇甫小仙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朋友?“ 皇甫小仙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她不断冷笑道:“朋友?我哪有他们这样好的朋友?” 叶本善站起身来,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道:“皇甫小姐,之前我多有得罪,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希望我们能够不计前嫌。” 皇甫飞燕用手指指着叶本善,道:“你们装,继续装!你们卑鄙无耻,只会对一个弱女子使用下三滥的诡计,你们算什么江湖好汉!” 叶本善本以为她为了昨天皇甫小仙的伤情而迁怒于他们,他此时细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像,可是,至于为什么,叶本善仍然苦思不得其解。 肖露插了一句话,道:“皇甫小姐,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们好卑鄙,对我用了什么诡计,你们心里不知道吗?“皇甫小仙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听:“没想到你们堂堂一个大帮派的大英雄,你们就准备赖在别人家里不走了吗?你们还要不要脸?“ 叶本善和肖露等人蒙受皇甫小仙救杨铭剑之命的恩德、肖露还要替杨铭剑驱除余毒,他们不愿与皇甫飞燕正面发生冲突,于是,两人干脆沉默不语。 皇甫小仙道:“燕儿,够了,你已经能够不小了,别再耍小孩子气了。” 皇甫飞燕霍然站了起来,脸色铁青道:”姑姑,这么说,你是不准备让他们走了。“ 皇甫小仙凛然道:”我是这里的主人,这里我说了算。“ 皇甫飞燕没想到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亲姑姑对自己如此“大义灭亲”,她眼睛泛红,眼泪差一点流了出来,狠狠跺了跺脚,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正厅。 冰儿和雪儿见小姐跑得快,也急得紧随身后,不敢落下。 皇甫小仙叹了口气道:“她就是小孩子脾气,有口没心,来得快也去得快,你们千万别放在心里。“ 叶本善又想,难道是有人挑拨离间?不该有呀,神农山庄之中,就只有一个”铁掌草上飞“柳智深跟他们认识。依柳智深的为人,他绝不可能做这样煽风点火的事情。 二十八、重见天日 按照皇甫敬、皇甫皋的医术,若是把神农山庄置于市井闹市之中,他们有十几个大门也不够让人挤进来。正因为他们不愁吃不愁穿,最怕的就是一窝蜂的病人一拥而上,没日没夜的也看不完,病人没倒下,他们可能先倒下了,所以他们干脆搬进了罕无人烟的山中,过着平静安乐的日子。 神农山庄依山而建,颇有气势。皇甫家世代名医,一根手指头轻轻一点,就能马上把金子从别人的口袋里变出来,每天只要往病人手脉上一搭,那金子就能滚滚而来。来求他们看病的,少钱的不说,一掷千金的豪爽大户绝对不在少数。这座山庄就是由他们家的神医们由手指点病成金,再由成堆成箱的金子白银变成一座气势恢宏的庄园的。 神农山庄平时的入口就是正面的堡门,神农山庄的堡门高大坚固,门楼两层,高五六丈,向来大门紧闭,谢客于千里之外,非一般人物能进入,除非有比较重量级人物才能叩门入内。皇甫飞燕在门口,门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皇甫飞燕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母老虎,恨不得发出咆哮,恨不得一头把门撞开似的。她的眼神不断放射出冷光,似乎在向所有人宣示,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我是病猫。 开门的是两个高大威猛的门卫,他们从来也没见过自己的小姐如此愤怒过。娇小的皇甫小姐直立门口正中,虎虎生威,镇邪门神的威风也不过如此。他们双手微颤,缓缓地把门推开,这门似乎从来就没有如此的沉重过。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皇甫飞燕进入内院,并没有直奔自己的闺房,而是转了一个大弯,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柴房,一个近似狗窝的地方。 难道这小柴房才是她的金窝银窝? 柴房紧锁着,门口不远处还有一个看门的,长得年纪轻轻的,一看见小姐和两个小丫环到来,就像没有见过美女似的,笑得脸都要爆炸了。 也确实如此,整个神农山庄除了她们三个年轻美貌的以外,能够与她们相媲美的,恐怕不是人,而是那些各种各样娇艳欲滴的鲜花了。 有时候,眼睛比嘴巴还管用!皇甫飞燕的嘴不费一点唇舌之力,只是用眼睛瞟了瞟门上的锁头。这个精明的男下人马上就明白自己该干些什么了。 门打开了,柴房里面竟然是躺着一个男人,像被捆粽子一样扔在了柴房一角。 那人听到有动静,便转过脸来,此人赫然是韦忍。他的嘴被白布给堵住了。 韦忍看着皇甫飞燕,想说却说不出,干脆摆出出一副视死如归,无所畏惧的样子。 皇甫飞燕看着韦忍,想笑却笑不出,嘴角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之笑意。 这韦忍是如何被皇甫飞燕所擒的呢? 这也算是韦忍自己命中苦逼。虽然哪里凉快就去哪里,可是,他哪里都不去,却傻愣愣地跑到神农山庄来给自己找不自在。 原来韦忍得到李圣昊的一些功力之后,顿觉得身轻如燕,自信心猛然大涨,自以为能上能下,能飞能跃了。李圣昊带韦忍来到最矮的一个出口地方,对他说,要想出去,必须从这里跳上去。地方虽矮,还不到五六米高,可是,韦忍的轻功不高。李圣昊教了几遍轻功的用法,韦忍跳了十几遍也没跳好,尽往石壁上撞,幸亏他的手脚反应及时,没让头撞上去。可是,他掉下来的时候,老是摔了个屁股朝天,狼狈不堪。李圣昊看得简直要吐血了,连骂,“你怎么这么笨,看见石头就往上撞,想急着投胎不成?想投胎也要把我救上去了再说。”韦忍好不容易从深深的“大火坑”中跳了出来,没有马代步,他只有走路回木鱼镇,他整整走了二三十里路,回客栈找叶本善等人。让他简直要发疯了的是,客栈的掌柜和店小二告诉他,他们跟着神农山庄的人走了。于是,他又往神农山庄那个方向折回去,走了二三十里路。他到了神农山庄往门楼一问,那神农山庄的人说,没看见小姐带人回来过。韦忍刚一转身,便与皇甫飞燕撞了个正着。皇甫飞燕刚好从皇甫小仙之处打道回府,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了。皇甫飞燕一看到韦忍,开始以为撞见鬼了,但是,大白天的,真正的鬼哪里敢明目张胆地冒出来。皇甫飞燕便以为,叶本善和游明智利用韦忍装死来欺骗她。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她当时的怒气就是上来了。可是,皇甫飞燕见识过叶本善和游灵智的武功,知道他们的厉害,却不知道韦忍不会武功,于是,心生一计,把韦忍骗进了神农山庄,神农山庄有不少护院的高手,皇甫飞燕一声令下,韦忍眼睛还来不及眨一下,就束手就擒了,然后,被四五个高手五花大绑地往小柴房一扔,就让韦忍在柴房里过了一夜。 皇甫飞燕是先怒气冲冲地找叶本善等人大发雷霆一番,才找韦忍算账的。她走近韦忍身边,取出他口中的白布,那知道白布上全是韦忍吐的唾沫,皇甫飞燕拿在手中才发现,觉得恶心死了,忙不迭地扔在地上,恨恨道:“你们这些卑鄙小人,除了骗人,就喜欢耍花样。” 在皇甫飞燕心里,叶本善和游明智虽然把剑架在她脖子上,还骗她韦忍已经坠崖身亡了,但他们不是最可恨的。这韦忍才是最招她痛恨的,不但当众羞辱了她一回,而且装死,合伙把她当傻瓜的耍了一回,连姑姑也受自己连累。这一回又一回的,她记忆犹新,若不拿他好好泄恨一下,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 韦忍只记得当众讽刺了皇甫飞燕,让她在很多人面前丢尽了颜面,说到欺骗她,他感到莫名其妙,道:“我骗你什么了?我骗你失身了?” 皇甫飞燕怒不可遏,抬手就甩给韦忍响亮的一巴掌,韦忍全身动弹不得,躲无可躲。 只听“啪”的一声,韦忍脸上顿时多了一道红红的巴掌印,韦忍不怒反笑,道:“你恼羞成怒了?看来,你失身是真。可是,我骗你,却是假的。” 皇甫飞燕忍无可忍,又是一顿拳打脚踢,道:“你不是掉下悬崖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我现在就让你生死都不能。” 韦忍忍着疼痛,大叫道:“你想我死,我偏不死,我就是要活着气死你。” 韦忍这可真是刚离险境,以为可以重见天日了,哪知道,如今,又进入了虎穴,进入了一个母老虎的巢穴。 他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二十九、救星来也 正如,一个被饿昏了头脑的人,看到一碗饭,就算吃剩还有一粒米饭绝不会弃之不要。 一个一时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见到欠扁的人,只要还剩下一丝力气却绝不会吝惜一记拳头的。 此时打得性起的皇甫飞燕,谁能制的住? 估计要等到她的拳脚受不了韦忍的筋骨之硬的时候,才能作罢。 看见心爱的人被打,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看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被打,冰儿雪儿看在眼里,颤在心里。她们庆幸她们的小姐从来没有把她们当作沙包。虽然冰儿和雪儿从来没被人当作沙包,但是,皇甫飞燕的这一拳,那一脚的,活生生地就在她们眼前演示,只见韦忍痛得呲牙咧嘴,“哎呀”之声此起彼伏,就算没有挨过这种滋味,她们也知道这种痛的滋味绝不好受。 只可惜冰儿雪儿再有同情心,也只能藏在心里,不能流露于言表,因为,皇甫大小姐打得不亦乐乎之时,谁要是敢横插一手,谁的下场可能就会跟眼前的苦命人一样。 这一暴顿,简直如狂风暴雨袭来。 只是再强的风,再大的雨,爆发之后,也终究要晴空万里的。 皇甫飞燕狠狠踢完最后一脚,力气也差不多用完了,她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们都是忘恩负义的家伙。亏我还救了你们的朋友。“ 这一顿揍只是打在他身上,没有打中他的头,还不足以让韦忍脑子出毛病,但是,皇甫飞燕这句话,确实一下子让他的脑子懵了。 韦忍在地上翻来滚去的,也耗费了不少力气,他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韦忍还能大喘粗气,证明他还一时死不了。 如果好心遭雷劈的话,雷劈的绝对是皇甫飞燕这种“好心”之人,所以,韦忍打死也不相信皇甫飞燕这种恶毒之人会有什么善举,除非他亲眼看见母猪会上树。只可惜他亲眼看见的是比母猪还可怕的“母老虎”在打人。 ”你救我的朋友?“韦忍先是喃喃自语,突然好像想起有这回事一样,煞有其事道:““对对对,我有个朋友他叫公猪,昨天,他说他被一条母猪给救了。不知道是不是你救的?” 皇甫飞燕彻底被激怒了,用尽全身力气,对准他的背部就是一脚。虽然她明白,像韦忍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开水都不怕,他又何惧她这一脚,但是,这一脚至少还能发泄一下她的心头之恨。 韦忍惨叫一声,差不多要响彻云霄,他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几下,就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刚才皇甫飞燕打了那么多下,韦忍都没事,皇甫飞燕还以为韦忍皮粗肉厚,经得起挨打。没想到,她气极之下,竟然失手了。 皇甫飞燕走过去用脚踩了几下韦忍,他仍然毫无动静。皇甫飞燕这下可慌了,蹲下身子去再探了探他的鼻息,也没气息了。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转眼之间就变成杀人凶手了。皇甫飞燕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杀人,可是,韦忍却偏偏死在她眼前,而且就是她一脚致死的,她脸上突然失去刚才的凶悍,两眼发呆,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有人死了,此时,小小的柴房也像死了一样寂静。 冰儿雪儿站在皇甫飞燕背后,呆然木立,她们两姐妹长这么大,如今才第一次看见杀人的情景,当场就给吓坏了。 一个黑影从地上突然弹了起来,向皇甫飞燕扑去。 原来韦忍已经悄悄地给自己解开了手上的绳索,这一解开,无异于放猛虎下山。 韦忍忍受了那么久,就是要等待复仇机会的到来。 皇甫飞燕终于上当受骗了。 韦忍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这一步之遥,就是上前一步,把眼前的“凶手”扑倒就行了。 皇甫飞燕还沉浸在杀人的痛苦之中,没想到“死人”还能起死回生,她猝不及防,被韦忍紧紧地压在了他身体的下面,韦忍得到了李圣昊的一些功力,已经今非昔比,对付一个只会撒娇使性的皇甫飞燕还是绰绰有余的。皇甫飞燕的双手也被韦忍给死死擒住,任凭皇甫飞燕怎样用力,想甩也甩不掉,再也无法挣扎。 韦忍嬉皮笑脸的,对准皇甫飞燕嘴上就想来一口。 这一袭击对皇甫飞燕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实在恨透了韦忍,她宁愿被公猪亲,也绝不愿意被这个把她压在下面的“混蛋”亲。 冰儿雪儿都根本不懂武功,手足无措,在一旁看傻了眼。 那个开门的小子此时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皇甫飞燕只有靠老天保佑了。 眼看韦忍的脸越凑越近,韦忍就要偷袭得手了。面对这一恐怖的一幕,皇甫飞燕不忍直视这罪恶的嘴脸,干脆闭上自己的眼睛,放弃无谓的挣扎,只能听天由命。 虽然皇甫飞燕的樱桃小嘴却是很精致,她的相貌也很标致,可是,真要韦忍亲下去,他实在没这个胃口。 韦忍就是存心想吓一吓这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看见她的泪水哗啦啦地从眼珠里流出来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韦忍哈哈大笑,因为他让这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尝到什么叫穷途末路的滋味。 当皇甫飞燕睁开双眼的时候,韦忍的笑声已经出了门外。 皇甫飞燕飞快地就站了起来,因为她要报仇,再不快点,她怕来不及抓韦忍,他就跑掉了。只要韦忍还在神农山庄,护院的高手很多,就算是韦忍变成一只苍蝇,也能把他揪出来。然后,等待他的下场,就是,皇甫飞燕要狠狠地用巴掌拍死他,就像拍死苍蝇一样。 小姐一声令下,全庄各路人马马上出动。整个山庄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结果还是让皇甫大小姐失望了。她紧绷着脸,额头上被写了一个大大的“臭”字,这下她的脸变成了“臭”脸,在太阳照耀下,尤其耀眼,下面的人个个地下了头,强忍着笑容,不敢笑出声。 至于韦忍何处逃走的,有人说他向东走了,有人说看见一个影子向西走了,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没有找到韦忍,说什么也没用。皇甫大小姐一个犀利的眼神杀过去,场上的人顿时鸦雀无声。 正当神农山庄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之时,韦忍已经跑出了神农山庄,他就在墙角下。他得意地露出了笑容,背后却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你早就可以逃走的,为什么现在才逃?“ 韦忍转过身,道:”我就是舍不得你们的大小姐。“ 此人正是”铁掌草上飞“柳智深。原来是他早就偷偷地帮韦忍解开绳索。 柳智深又道:”护院高手那么多,你就不怕他们抓住你。“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韦忍笑了起来,笑得很奸诈的样子。 三十、此时无声 救命恩人就在眼前。 韦忍却有一个大大的问题想不通,就是,柳智深为何要救他? 他们只有一面之缘。 他跟柳智深似乎毫无瓜葛。 他身上也没有值钱的宝贝。 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值钱的人,救了也不会什么多大的回报。 柳智深犯得着冒着背叛和得罪神农山庄的危险来救他这个生人? 韦忍千想万想,也是不解。 难道就是因为当日韦忍为他出头羞辱了皇甫飞燕一番?替他出了一口恶气? 韦忍当然不信,于是他便问柳智深,为什么要帮他?。 柳智深只是微微一笑,双手抱拳:“我该回去了,否则有人该疑心我了。” 柳智深这句话一说出来,韦忍知道轻重,不敢多留他。 因为柳智深回去晚了,马脚就会露出来,后果就可能很严重了。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万一神农山庄的人真的查起人数,就少柳智深一人,自然就会怀疑韦忍的逃脱与柳智深有关,神农山庄有那么多护院高手,柳智深身手再强硬,孤掌难鸣,到时恐怕也吃不了兜着走。 柳智深是他的恩人,他怎能不为他着想? 柳智深走了,韦忍也不敢多做停留。 只是他一想到自己在皇甫飞燕脸上所搞的恶作剧,他就想放声大笑,他甚至在想,神农山庄的人看见皇甫飞燕,此时此刻,是不是也在跟他同乐。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虽然,他这个乐趣的制造者不能够看见那些乐趣的参与者与其一起同乐,是稍有一点遗憾,但是,这种乐趣也是足以激动人心的。 此时,他不能为自己的这一得意之作而鸣鸣自得,因为这里不是他想笑就能笑的地方。 虽然他已经人已经出了神农山庄,这里是神农山庄以外的地方,可是,就这一墙之隔,千方百计要抓住他的人就在里面,就这一墙之厚,他们众多武林高手轻而易举地就能把墙推倒。 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他可不能玩火自焚。 因为他不是水,所以他玩不起火。 水能灭火。 但是,他灭不了神农山庄的高手。 神农山庄的武林高手那么多,来一个他尚且难以应付,更何况,一来就可能来一大把。 他玩不起,那就只有一条上策,就是溜。 溜之大吉,不能光只是跑,还要跑得越快越好,跑得远远的,跑到敌人找不到的地方,那才叫大吉。 跑到敌人找不到的地方之时,自己想怎样乐就可以怎样乐,那叫做大利。 韦忍深明其理,所以想跑得特别快! 可是,他的两条大腿偏偏不争气。 他不恨自己少生两条腿,因为,他多了两条腿的话,岂不是成了一头怪物?好好的人不做,为什么要做怪物呢?所谓怪物就是一头很怪很怪的异类,而不是一个很正常很正常的人,怪物一经发现,只会被人装进笼子,还要拉到大街上展览,那种当怪物的滋味不是人能尝试的。他宁愿咬断两条腿,重新做一个人。 他只恨自己,今早明明有饭可以吃,他却偏偏要逞英雄,活生生地让自己饿了一早上。 肚子没喂足,腿哪来力气? 刚才逃出神农山庄已经费了他好大的力气,如今他的力气实在有限。 但是,他还是要拼命跑,拼了命才有命。 韦忍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反正,他跑着跑着,他觉得不但自己的腿很软,而且自己的头也很晕。 他看见路好像挂在了天上,原来,他一不留神,突然好像就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身子打了个趔趄,顿时脸朝下,整个头天旋地转的,根本不知身体往哪里滚去了。 他只觉得自己没往天上的那条路滚,只是一直朝下滚,很快那条“天路”就不见了,他一路滚下来,他的眼睛看到的都是草,幸亏滚下来的地方都是比较柔软的,虽然周身还有伤痛,但是有衣服护身,最受伤的应该是脸,他的脸好像被一些枝枝杈杈的东西给刮了一层皮似的。 他虽然摔得不是很重,就是觉得停下来的地方硬邦邦的,他已经无力再起身了,他的脸朝着地,眼睛花花的,似乎一片尘土,看不清楚东西,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他此时想望一望天空都不行。 他想起了自己的老母,她有时候凶的时候,会拿着扫把满大街地把自己的儿子当作老鼠一样喊打。打是疼,可是,她疼人的时候,绝不像打人似的那么可怕,她会把好吃的都端在木板做的饭桌上,自己先不吃,先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吃饱,然后,她才心满意足地吃剩下的饭菜。 她就是一个心慈嘴恶的老母,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母。 他确实成不了钢,他此时成了一坨烂泥,全身软绵绵的,浑身无力的,趴在地上,想多喘点气都似乎没力气了。 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从小他就特别羡慕别人家的孩子都有自己的父亲,唯独自己没有父亲。他的父亲长什么样子,他一出生就没看过,所以,至今他也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样子的。他不明白的是,父亲为什么要离他们而去?当他问母亲的时候,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流眼泪。 不管天地如何变幻,不管何时何地,不管他所经历的是苦是甜,他最不能忘记的,就是自己的父母。 没有自己的父母,哪来自己? 没有自己,哪来这些倒霉的一切? 没有父母,自己又怎么会遇到那刁蛮任性的皇甫飞燕,然后倒霉地摔在了这倒霉的地方,做了一个动也不能动的倒霉鬼。 没有父母,自己又怎么会遇到李圣昊? 如今,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这件事情就是,李圣昊被困在悬崖下面,他怎么去救? 虽然,他跟李圣昊就只有两三天的相处时间。 但是,没有李圣昊的帮助,他就不可能逃离那天然形成的深坑。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李圣昊帮助了他,他一定要回报李圣昊。 只是,这回报恐怕要成为泡影了。 如今他成了烂泥一样的泥菩萨,尚且不能自保,如何却去救回李圣昊? 想着想着,韦忍又累又饿,实在顶不住了,他就昏了过去。 三十一、无声胜有声 韦忍睁开眼睛,不睁还好,这一睁开眼。简直又要把他吓得晕过去了。 因为他睁开眼睛,所看到的人绝对不是他愿意看见的人。 韦忍被皇甫飞燕骗进神农山庄之后,第一个动手的人是他,把他当作粽子一样狠狠地扔进柴房的人,也是他。 那人两腮无肉,尖尖的下巴,看起来就是一副奸气十足的样子,韦忍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这真是冤家路窄,也许是冤缘太深,所以,相逢太快! 这次遇见了他,恐怕第一个冲上来的又是他吧。 韦忍此时肚子虽然饿得咕咕直叫,真希望天上能掉下一块馅饼,但是一见到这个让他厌恶不已之人。他更希望天上掉下来的是一块大石头,把眼前之人砸进土里,让他永不再见。 那尖下巴的人已经蹲了有一阵时间了,好不容易盼韦忍醒来,显得非常不耐烦了,一开口就是凶巴巴的样子,道:“小子,你是不是找死?” 韦忍浑身无力,有饥又痛,心想,反正自己落在了这些凶神恶煞之徒手中,绝对难逃一劫。说话也是死路一条,不说话也是死路一条,韦忍干脆横下心来,一句话也不说,把说话的力气也省了。 那尖下巴的人眼看韦忍没有丝毫反应,一动不动,又用脚踢了一下韦忍,道:“小子,你再不移开,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你找死的话,找个好地方去死,别死在路边,吓唬这里路过的人。” 韦忍环顾四周,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滚在了路上,恰巧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路边有个斜坡,有人翻滚过的痕迹,看来自己当时逃命的时候,慌不择路,一不留神从这斜坡上滚了下来,这路本来就不是很宽,他的身体刚好不偏不倚横在了路中间,把整条路给拦住了。这些神农山庄的人都骑着马,经过这条路之时,看见了韦忍躺在了路上,不知是死是活,纷纷下马看看。 韦忍本以为自己倒霉到了家了,刚刚逃脱成功,如今好人没撞上,却偏偏让他给神农山庄的人给撞上了,让他们白白地捡到了一条”死鱼“。韦忍是皇甫飞燕的头号仇家,此时这些神农山庄的人抓住了韦忍,就是向皇甫大小姐邀功请赏的大好机会。可是瞧他们那种漠然的神情,好像根本不认识韦忍,也不像是装作不认识韦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韦忍心里一阵纳闷。 韦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他脸上少了一层皮,他的人皮面具已经掉了。韦忍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才过一天,他们这些人之中,就没人认出他来了,还以为他们的记性不好。 在此求天不应、叫地无门之时,韦忍觉得最该感谢的人是游灵智,他突然想到了李圣昊。李圣昊身陷绝境,想必曾经也是在求天求地都无望的情况下,对老天爷彻底绝望了,反而,韦忍的出现,让他重燃了迎来新生的希望。此时此刻,韦忍对李圣昊有了深深的同感。 韦忍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剧痛,他痛得杀猪似地大叫了起来,神农山庄的人没想到韦忍,吓了一跳。原来韦忍光顾着想自己的事,没防到那个尖下巴的人又狠狠地踹了韦忍一下,这一次下的是狠脚,那尖下巴的人嘴一样狠,道:“你是哑巴吗?还是聋子?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赶快给爷让路?” 韦忍捂住被踢的部位,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流了下来,痛苦的呻吟着。 其他神农山庄的人看得于心不忍的,对视了一下,其中中间的一个,似是为首的,他皱着眉头,道:“这人是哑巴吧。他动不了,你们把他移到路边去,别挡着了路就行了。我们办正事要紧。” 韦忍痛得虽然难受,但是,那些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仍然一句不漏地传入他的耳中,他心中一动,暗想,看来做哑巴也是不错的,我就装作哑巴。 “他怎么穿的衣服好像跟小姐要找的人一样?”那为首的人眼光犀利,已经认出了韦忍的衣服。 韦忍心想,这些可糟了,一下子又把心提到嗓子眼来了,差一点紧张的都忘了喊疼。 “这种衣服满大街都有卖,有两个人穿得一模一样,这有什么稀奇的?”其中一人道。 为首的人人称神眼马衡,他明察秋毫,韦忍身上有不少疑点,他一眼看不清真假,却不愿意轻易放过。他骑在马上,满眼疑惑地打量着韦忍。 韦忍身上虽痛,但是眼睛很贼,暗暗地观察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神眼马衡磨磨蹭蹭的,他心里早已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是什么犟驴啊,跟我犟什么犟,我跟皇甫飞燕有仇,又不是跟你有仇。你犯得着那么认真为她卖命吗?” 马衡像是横下心来一犟到底了,他看了又看韦忍,迟疑着就是不走,马衡在四人之中是老大身份,其他人都不敢催他离开,喃喃自语道:“这身材也蛮像的,就是相貌!“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衡他们转身一看,过来的正是神农山庄的一个护院高手,那人急的满脸通红,汗珠直往下掉,连说话都有些结巴道:”马马马大哥,有有有几个兄弟遭到袭击了。” 那四人脸色大变,马衡道:“是不是那小子干的?” 那报信之人摇了摇头道:“不知何人所为?” 马衡瞅了瞅地上的韦忍,他刚才还能心平气和地查问韦忍的身份,此时听到其他兄弟遇袭,他心思已乱,急于离开,再想多盘问几句都不行了。 算着他们差不多走远了,韦忍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究竟是谁袭击了他们? 不管谁袭击了神农山庄的人,此时此刻,袭击的人就是他韦忍的救星。 韦忍终于舒了一口气,但是也输了一口气。 这口气输给了这些一般高手之下,这种窝囊气,韦忍越想越觉得吃不下这口气。他武功不如人,反抗无疑是以卵击石,忍气吞声却要任人欺辱。 韦忍体会到了身无武功的苦楚和身怀绝艺的好处。他一时突发奇想,如果他救了李圣昊,李圣昊也许能感恩图报,传授一些功夫给他,他以后就不会像今天一样受尽这些窝囊气也没有一点反抗之力了。 可是,人海茫茫,人如此渺小,神农架这地方又是如此辽阔,叶本善等人找不到,要找其他轻功一流的高手就更加难上加难了。更何况,人心难测,万一帮手没找到,把恶狼给引来了,那就成了害人害己了。 韦忍心想,不管怎样,自己想填饱了肚子再说,肚子没填饱,做什么事都只能是有心无力。肚子填饱了,即使撞见了鬼,跑的快不快倒无所谓,最起码自杀起来还有一些力气。 三十二、帮手 韦忍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又“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他想起自己身上豪无分文,他想站起来的勇气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这里荒无人烟,天上是绝不可能掉下馅饼来的。这世道难测,他真的有机会遇到路人,然而,真金白银可不是泥捏出来的,谁会愿意把自己的血汗钱稀里糊涂地借给一个陌生的人? 前无希望,后无帮手。 韦忍想着想着,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韦忍的面前确实是没有山村了,可是,没有山村并不代表就没有人了,就在他几近绝望之际,偏偏就有人的声音就出现在他的耳边。 韦忍抬起头,说话的人骑着一匹白马,背上插着两把短枪,后面还跟着一个健壯如虎的彪形大汉,那人笑道:”这位兄弟,请问,通往神农山庄的路如何走?“ 古人说人生有四大乐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 此时,韦忍人在他乡,虽然遇到的不是故知,但是如今身在困境,只要能见到人,无疑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 韦忍心想反正自己身上没银两,此人面善,看起来不像是恶人,为了活命,不赖上他一把,恐怕自己就得要活活饿死了,道:“我刚好要去神农山庄,我可以免费为你带路。只不过,我现在肚子已经饿得实在站不起来了。“ 那人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拿下水袋和行囊,放在韦忍面前,打开行囊,指着一堆的干粮,爽快道:“干粮就这么多,但是应该够你吃,你尽管吃,吃饱了,就带我们上山。” 韦忍看见干粮,就像色鬼见到美女似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他顾不得自己斯文如何扫地,双手脏兮兮地抓起一大把就塞进自己的口里。 那背负双枪的汉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饿相之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韦忍这身衣服虽烂,但是,干脆来了个得寸进尺,道:“你们看我身上这衣服烂的不成样子了,如何带你们去神农山庄见人?” 那彪形大汉眉毛一挑,火气上来了,道:“你这小子吃了人家的,还要拿人家的。有你这样不害臊的吗?“ 那个背负双枪的汉子从马背上的另一个行囊中拿出一件长袍,一手扔给韦忍,道:”你我身材相仿,衣服值不了多少钱,我就送你一身也不妨。” 我带你们带路,穿得体面些,也是你们的体面。”韦忍脱下自己的烂衣服,一边换上长袍一边说,突然话题一转,问道:”你们去神农山庄干嘛?“ 那个背负双枪的汉子脸色一点不悦,道:”你能吃就吃。但是,不该问的,无须多问。“ 韦忍点了点头,喝下一大口水,然后又用水袋的水洗了一下脸,顿时容光焕发,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确信像他这个样子,神农山庄必定无人能认出他来。 韦忍突然想到了“铁掌草上飞”,柳智深凭借他出神入化的轻功,要救出李圣昊,肯定是小菜一碟。他帮过自己的大忙,看上去不是难以求助之人,此时带这两人上山,正好顺路,还免去了自己双脚走路之苦,真是何乐而不为! 韦忍是个读书人出身,以前为了读书人的面子,他可以做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可是,如今他经历了种种磨难,千锤百炼,今非昔比,不但锤炼出了一些与以往不同的人生价值取向,而且也磨练出了一些过人的胆识,对于他来说,面子薄厚,都已经值不了多少钱了。 神农山庄高手如云,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尚且不敢轻易到神农山庄孤身犯险。以韦忍的身手,一人前去神农山庄,无疑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可是,韦忍如今除了烂命一条,浑身都是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皇甫飞燕不就是一个无理不饶人的母老虎吗?韦忍觉得,只要皇甫飞燕认不出他,那些高手就与他纠缠,等他找到柳智深之后,要办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在神农山庄里面,皇甫皋不在,柳智深是神农山庄的总管,有什么人到访,都是由他一应接待。 那个背负双枪的人递上拜门贴,神农山庄的门卫通报一声,柳智深已经在大厅等候了。 柳智深道:”你就是“双枪客”樊可信樊老弟。久仰大名!“ 那背着双枪的人正是“双枪客”樊可信还礼,道:“柳老前辈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 那个彪形大汉上前施礼,道:”在下罗翔,见过柳老前辈。” 柳智深道:“这位是?” 樊可信道:“是我的生死兄弟,人送外号”赤拳打虎“。” 柳智深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老夫老了,都不认识后起之秀了。” 樊可信道:”我们此次前来,别无他意,就是想向前辈打听一件事。“ 柳智深诚恳道:”只要我能讲之言,知无不言。” 樊可信看了看韦忍,道:“这位兄弟,我们有要事相谈。你是不是该告辞了。“ 韦忍道:”没关系,我也有事找柳老前辈。你们先谈,我出去一下。“ 柳智深听到韦忍说有事找他,却见韦忍一脸陌生,根本没有跟他见过一次面,他表情奇怪地看了看韦忍,韦忍却已经转身出了外面。 韦忍带着所有的希冀而来,樊可信和罗翔却似乎带着一脸失望之色走了。 柳智深看着韦忍,韦忍站在他面前,他心里满满的都是狐疑。 韦忍没有了昨天的人皮面具,容貌大变,面目全非,又换了一套衣服,柳智深眼力就算厉害无比,一时之间,要确认韦忍是不是他本人,确实难以辨别。 韦忍看着柳智深那奇怪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柳前辈,你认不出我来了?这也难怪,昨天你救我之时,我戴了一套人皮面具。” 柳智深没想到韦忍如此大胆,竟然明目张胆地进入神农山庄来找他,他环顾了四周,确定隔墙无耳了,才低声细语道:“你找我何事?我让你走得远远地,你不走,你想害我不成?” 韦忍看出了柳智深的难处,忙解释道:”我实在没办法,我想来想去,除了你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能帮我了。 柳智深没想到韦忍还有胆量到回来找他,他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警告道:“神农山庄绝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来神农山庄,运气好的话,还能逃脱一两次。运气不好的话,这一次你就是来找死的。“ 韦忍道:“前辈,你若是不帮我,我每天都来找你,直到你答应帮我为止。若是我运气不好,不小心给你小姐认出我来了,我被抓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也是烂命一条,倒是连累到前辈你,我就非常抱歉了。“ 柳智深竖起眉毛道:“你这小子,真是赖皮至极,我已经帮了你一次,你如今想来个恩将仇报。” 韦忍道:”前辈,我求你之事就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对于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你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柳智深道:”瞧你的武功,你是不是跟摘星门的人有关?可是,像你这一身武功,摘星门恐怕不可能有你这样不像话的弟子。 李圣昊跟韦忍说过他的经历,韦忍从中得知他是摘星门的人。但是万一柳智深跟摘星门的人有仇,那他就帮倒忙了。韦忍趁机试探道:“摘星门的人是不是跟你有仇?” 柳智深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何帮你,就是因为我瞧出你的轻功是摘星门的。” 柳智深这句胡足以让韦忍确认柳智深和李圣昊无冤无仇,他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我找对了人。我让你做的事也是跟摘星门的人有关。” 到时,韦忍和柳智深说话间,门口有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韦忍刚好和这人对视了一下,还以为撞见了鬼似的,差一点吓了个半死。 原来是皇甫飞燕带着两个丫环冰儿和雪儿进来。 皇甫飞燕见有外人在场,神情不是很自然,道:”柳总管,你有朋友来了?“ 柳智深暗地里帮了外人,对自己东家的宝贝女儿心中有愧,也是吓了一跳,但是表情还是相当镇静的,道:”哦,是我朋友的。小姐找我,有何事?“ 皇甫飞燕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悠悠道:”没事,我就是没事到这里逛逛。你们聊,我到别处走走。“ 皇甫飞燕来得快,走得也快。 看着皇甫飞燕从门口消失了身影,韦忍低声道:”今日看来,皇甫飞燕对你的态度好像好了一大截。” 柳智深道:“这皇甫小姐虽然任性,但心地还是不坏的。如果她对你下起了狠手,你以为你能站起来,有力气逃出神农山庄。 韦忍沉吟了一下,还是不太相信,道:”这娘们还有人性?“ 柳智深道:“你只不过受了皮肉之苦,并没有伤及筋骨。如果你伤及筋骨的话,没有三两个月,你恐怕难以痊愈。” 韦忍想起自己当初在长沙城逞一时之勇,被飞贼痛打了一顿,全身有几处骨折,自己那时在床上一躺,就躺了两三个月,有时动了一下,就觉得骨折之处有撕心裂肺似的疼痛。如今自己虽然周身疼痛,却还能行动自如。由此可见,柳智深所言非虚! 三十三、无招胜有招 虽然李圣昊等了四五天,可是这四五天的等待却是尤其的漫长,比在这里困了四五年的时间还难熬。他心里渴望复仇,满怀期盼韦忍能回来救他出去,这种希望越大,这等待就越是备受煎熬。没希望倒是等不等待都无所谓。 李圣昊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盼着能抓住韦忍这一根救命稻草,让他得以重生。可是他整整看了差不多四五天的星星月亮,韦忍的身影就是没有出现。李圣昊等得耐心全无,无处发泄,只能指天大骂,什么臭老天死老天这类的,李圣昊身在谷底,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只有回音不断重复他的叫骂。其实,他最想骂的是韦忍,可是,他只知道韦忍是轩辕长空的徒弟,却忘记问韦忍的名字了。韦忍迟迟没有出现,李圣昊以为自己活了四五十年,然后被困在这深谷之中白白耗费了四五年的光阴,还被一个比他的一半年龄还小的黄牙小儿给摆了一道,这样活着真是窝囊受气! 人骂久了,始终会累的。正当李圣昊骂不下去的时候,韦忍的声音就出现了,他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幽幽道:”老人家,火气还那么大。骂够了没有,骂够了,就休息一下。“ 李圣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嘿嘿发笑道:“你这小子出去这么久,我以为你去找一个军队来救我,哪知道才找回一个帮手?你可真行呀!” 韦忍远远早已经听到了李圣昊的骂声,笑道:“我还想让人抬个八台大轿下来接你老回去呢?那些人一到那上面,听到你的骂声,就尿裤子了,不敢下来了,我一看,过意不去,就让他们都回去换裤子了。” 李圣昊道:“一想到要回来接我,我看八成尿裤子的是你,不过,你这小子还算有良心,你的良心还没有让狗叼走了。“ 柳智深从韦忍身后走了出来,双手抱拳,道:“在下柳智深,家师“铁掌震八方”莫谷寒。“ 李圣昊道:”在下李圣昊,家父“摘星老人”李雪痕。” 柳智深和李圣昊相视之后,久久没有出声,突然都“哈哈”发出大笑,只有韦忍莫名其妙地愣在一边!原来柳智深和李圣昊早就认识,柳智深的师傅铁掌震八方”莫谷寒和李圣昊的父亲“摘星老人”李雪痕结识于江湖之中,两人每年闲暇之余,都会相约在某处僻静的地方喝喝茶、谈谈心,然后进行武艺上的切磋,有时也会各自带上自己的得意弟子一起相聚。只不过沧海桑田,世事多变,他们久而未见,容颜变老,在此意外相见,突然有一种不敢相认的感觉。尤其是李圣昊满头乱发,不修边幅,跟以前那种翩翩少年的俊逸风度相差甚远,柳智深看了许久,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智深道:“这些年来,李兄一直在这里度过?不知道,李兄困在这里,武艺有无生疏。” 李圣昊哈哈大笑道:“这么说你是想和我练练手。” 柳智深道:”我刚学了一套”雪花掌“,还望李兄不吝赐教。“ 李圣昊被困深谷这么多年,岁月磨平了棱角,年华腐蚀了心气,他已经看淡了名利,对于武林中的争强好胜失去了兴趣。你争我夺,抢来抢去,到头来的归宿都是一堆黄土。人的拳大脚大,都大不过天。 此时,柳智深提出要和他比试,李圣昊心中也是有所犹豫。但是,他们的长辈切磋多年,李圣昊早已看惯不怪了,只是他现在功力大减,要跟柳智深比试,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柳智深的大力金刚掌,再加上轻灵多变的身法,在江湖上也绝对称得上一等一的高手。于是,李圣昊和柳智深约定均不用内力,只以招式来较量高低。柳智深少了灵活的轻功和大力金刚掌的刚猛威力,李圣昊则少了雄浑的内力和两条腿的有力支撑,均是各去其中之长,谁也没占谁的便宜。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柳智深深知李圣昊”摘星手“的了得,丝毫不敢大意,第一掌出招,便是直捣黄龙,看似直来直去,推进也不快,却是暗藏无数的变化。柳智深的这一右手出击,更是还有左掌的随时驰援。哪知李圣昊也是使出同样的招式,柳智深一瞧,心想,这是什么招?反正不用内力,就来个硬碰硬吗? 摘星手,顾名思义,就是把天上的星星也能摘下来。这种武功要集轻功和精妙的招式于一身才能发挥它真正的威力。 柳智深看过李圣昊的父亲李雪痕和他的师傅比武,李雪痕的”摘星手“精妙无比,确实让他叹为观止。 “铁掌震八方”莫谷寒跟柳智深情同父子,比武之后,对柳智深也是坦言告知,若不是李雪痕有意相让,他必败在李雪痕的”摘星手“之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圣昊见招拆招,只见他和柳智深的四只手越打越快,交错在一起。 韦忍在一边眼花缭乱,昏天转地,压根就分不清哪个是谁的手,突然”扑通“一声,韦忍跌倒在地,原来李圣昊和柳智深的出招实在太快,他的眼睛实在跟不上,只觉得眼前一黑。 韦忍爬了起来,李圣昊和柳智深也停止了较量。 柳智深道:”李兄,你果真了得,你家传的绝技“摘星手”还没有施展,就已经让我大开眼界了” 李圣昊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来,我困在这里,什么招式都忘了。心中已无招!“ 柳智深道:”无招胜有招。看来你困在这里,却并非一无所获,你的武学境界已经提升了不少。“ 李圣昊对这些武学之道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他转了一个话题,道:”你现在还在神农山庄吗?你在神农山庄是怎么回事?“ 柳智深道:“我跟神农山庄的庄主签了一份卖身契,这是也算一个公平交易。我替神农山庄做事,庄主替我医好我的儿子。“ 原来,柳智深的儿子患有先天性的重疾,他带着儿子到处寻访名医,都毫无见效。柳智深为了医治他的儿子,无奈之下,只得求助“神奇郎中”皇甫皋,不惜卖身为奴,也就是向皇甫皋承诺在神农山庄护院十年。 柳智深好奇道:“你怎么问起这事来着?” 李圣昊想起当年的事,充满伤感道:”我当时想去神农山庄跟你做个伴的。只是天不遂人愿,我在半路遭人袭击,我不想受辱,跳下山崖,被困此处。时光荏苒,如今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差不多有五个年头了。“ 柳智深恍然大悟,道:”难怪你会掉在此处。那袭击你的人究竟是何人?“ 李圣昊道:”我也不知道是何人,但是,他们之中,有人跟我说了话,他们的声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柳智深笑道:“看来你的不幸也是我的不幸了。” 李圣昊道:”何出此言?” 柳智深道:“有李兄在的话,我肯定省了一个大麻烦?“ 李圣昊道:”何处此言?“ 柳智深道:“皇甫庄主有一个女儿,是他的心肝宝贝,平时捧在手心都怕化了。平时神农山庄若无大事,我不用干其他的,就专门看好这个大小姐就行了。如果有李兄在话,如此重任,非你莫属!” 这神农山庄前院有五六十个武林高手,有一部分是像柳智深类似的”卖身“高手,其他的都是皇甫皋花钱雇用的高手。然而,那些花钱雇用的高手却不及柳智深他们得力管用。 韦忍催着柳智深道:“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此处,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李圣昊摇了摇头,道:”且慢,我还要跟一些老友告个别。“ 柳智深暗暗诧异,这里除了李圣昊,还又其他人不成? 韦忍也是心里更是觉得诧异,他在这里呆了几天,没见其他人呀。难道他离开几日,这里又有人掉了下来? 李圣昊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悬崖的下面。 李圣昊指着那些坟地,道:“这里有几个坟地,他们的尸体都是我给掩埋的。这些人可能都是采药之时,失足掉下来摔死的,其中有一个手中拿着类似仙人草的东西。这个东西简直救了我一命。” 原来当初李圣昊掉下深谷之时,他掉下来了一棵树上,幸亏他手脚灵活,顺便抓住了几根树杈,减缓了下坠之势,落地的时候才没有摔成更重的内伤。然而,他想站起来的时候,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李圣昊是保住了性命,可是他在落地之时,却让自己的双脚弄折了。 李圣昊环顾了四周,在他不远处,有几具尸体,都已经腐烂发臭了,这些人周围散落了一些药篓和药锄等采药的工具,有的已经砸烂了。其中有一具腐烂了的尸体手中握着一根奇异的药草,看那人身体腐烂的程度,这人应该死了比较长的时间,可是他手中的药草却是仍然新鲜无比,散发出一阵阵奇香。 李圣昊爬过去,想要药草从这人的手里掰出来,可是那人却把药草握得死死的,李圣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死人的手给掰开。看这人临死之时,还把这东西握得紧紧的,足以可见,这个药草弥足珍贵。 这个古怪的东西看似灵芝,又不似灵芝,尤其怪异的是,这个奇物长着饱满的根茎,形似人参。 李圣昊虽然从来没有看过仙人草,但是江湖上对仙人草的描述,他也曾耳闻过一二,但是他却不太敢肯定他手里拿着的药草就是仙人草。 李圣昊先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咀嚼起来,顿时满口生香,体内生出一股清爽之气,舒畅无比。李圣昊大难不死,却捡到了一块宝贝,于是,李圣昊把仙人草洗了个干干净净,每日运功疗伤的时候,就服用一些,慢慢地,他的内力竟然恢复了一大半。只不过这个深谷就像一个天坑,若不是轻功了得之人,根本无法飞出这里。更何况他的双腿已断,他完全施展不了自己的轻功。 三十四、小姐失踪 凭借柳智深的轻功,背着李圣昊出去,自然是游刃有余。 柳智深虽然走得不算快,韦忍身无负重,落在柳智深的后面。可是,韦忍想跟上柳智深的脚步,就是吃奶的力气使出来了,也是感到力不从心,不时地气喘吁吁。 韦忍心想,有功夫就是好。 如今,他的人生之中,他觉得最懊悔的是,就是自己的武功实在远远不如这些武林高手。。 李圣昊久未回自己的家,不知家中境况如何,他一时归心似箭。 柳智深在神农山庄多年,知道神农山庄中的能人不少。李圣昊的断腿要想完好复原,非神农山庄的人救治不可。于是向李圣昊极力挽留,道:“你想回家,也不必急在一时。我在神农山庄尽心尽职那么多年,不说功劳,我的苦劳也是皇甫庄主和夫人都是有目可睹的。如今皇甫庄主不在,我求夫人让人替你医治,这个人情夫人是不会不给的。“ 毕竟柳智深是神农山庄最倚重的人之一。神农山庄不看僧面看佛面,柳智深出面向皇甫家人求治,他们未必会冷酷无情,置之不理。 如今,要护送李圣昊回家也是一件难事,柳智深身居神农山庄要职,根本走不开。韦忍武功低微,路上稍有一些意外,韦忍尚且自顾不暇,更难去照看李圣昊。而且,韦忍一心要找到杨铭剑等人,和他们欢聚一堂。 李圣昊想了想目前的状况,也确实如此,毕竟他断腿了这么多年,严重受损,非一般的郎中所能妙手复原。摘星门的轻功独步天下,李圣昊的腿伤倘若稍有差错,无可救治,对他而言,坐在轮椅之上和埋在黄土之下有何区别。 李圣昊似有犹豫,韦忍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柳智深背后接过李圣昊,就朝神农山庄的方向飞奔而去。 别人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先充分尊重别人的意见。可是韦忍却不管,他觉得,反正他做多了”坏事“,再多做几件也无妨。 皇甫敬为病患、为自己的儿孙劳碌了大半辈子,在迟暮之年,时日不长,别无他想,只想好好地享受天伦之乐。他一向只在后院颐养天年,几乎不再前院走动。 柳智深带着柳智深和韦忍出现在神农山庄大厅之时,皇甫敬已经板着脸孔坐在了大厅的正中间。 大厅左右站了不少人,个个敛容屏气,肃然而立。 柳智深察言观色,一看皇甫敬的眼神,他就知道神农山庄出事了,而且大势对他相当的不妙。 皇甫敬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大名鼎鼎的“神奇郎中”皇甫皋,另一个却是向来不喜欢抛头露面的皇甫嵩。两个儿子两种性格,一个外向,一个内向。 皇甫嵩有三个儿子皇甫福,皇甫禄,皇甫寿。 除了皇甫皋外出,皇甫家中的所有家人都到齐了。 神农山庄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的总管是“铁掌草上飞”柳智深,后院的总管是“九头狮子”高锋显。 高锋显本来就是可以称霸一方的武林宗师,他的“狮吼功”和”狮王掌“,霸气十足,天地足以为之失色,山河足以为之动摇。如此威势赫赫的人物,他为何屈尊寄身于神农山庄,其中的缘故却是无人得知。 神农山庄有这样的人物坐镇,自然稳如泰山,无人胆敢进犯。 皇甫敬连最后的王牌都打出来了。 前院的人都出去找皇甫飞燕了。后院高手共有二十多个,他们都齐聚于前院大厅之上。 柳智深没想到,他刚走不久,这皇甫小姐就出事了。可是,让神农山庄的人没想到的是,皇甫飞燕刚出事不久,柳智深就去而复返,难怪他一进门之时,神农山庄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柳智深辩解道:“我只是和朋友出去办点事,怎么可能对小姐心存歹意?“ 皇甫敬正襟危坐,他已是花甲之年,深居简出,孙女的失踪,也惊动着他不得不出头露面了。 皇甫嵩脸上像是罩上了一层严霜,他冷冷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有没有歹意我看不穿。但是,你做了什么事,这就要问你自己的良心了。“ 韦忍也是没想到皇甫飞燕会失踪。可是,皇甫飞燕的失踪和柳智深离庄有直接的关系吗?韦忍不认识皇甫嵩,但是,他觉得这说话的人对柳智深好像不怀好意的,似有对柳智深屈打成招之嫌,韦忍低声道:”柳前辈,这人是谁呀,蛮不讲理的。” 柳智深没回头看韦忍,只是看着前方,轻声回答道:“二庄主皇甫嵩。” 皇甫嵩对他态度粗鲁,韦忍不知什么缘故,柳智深却是心知肚明的。柳智深的武功在神农山庄之中,数一数二,曾经皇甫嵩想让他其中一个儿子拜柳智深为师,可是,柳智深并不买账,婉言拒绝了。神农山庄分为前院和后院,自从皇甫敬不在主持大局之后,就把前后院分给自己的两个儿子,皇甫皋便成了前院的主人,而皇甫嵩就成了后院主人。幸亏柳智深在前院,皇甫嵩在后院,跟皇甫嵩并不常见面。柳智深深受皇甫皋的赏识,平时安守本分,无过无错,皇甫嵩也不敢过于为难,两人偶有几次见面,皇甫嵩只不过就是有一些冷眼冷语。这件事时隔多年,皇甫嵩器量极小,对柳智深仍然一直耿耿于怀。 柳智深不解道:“为什么要问我自己?” 那个尖下巴的人叫道:”是你派人送信叫小姐出去的,我亲耳听见的,在场也有不少人可以作证。“ 前院的高手都出去,就剩下他在场,显然全庄的人认定皇甫飞燕的失踪和柳智深有关,少不了他的煽风点火。 柳智深怒形于色,道:“洪耀威,我派的人呢?你让他出来与我对质。” 韦忍这才知道那个可恶的尖下巴叫做洪耀威。 洪耀威道:“那个人又不是傻子,他掳住了小姐,还能到回来找死吗?“ 皇甫嵩也是正言厉色道:“还有,今天上午我们的人刚好遭人袭击。你身为总管,不好好为自家兄弟追查凶手,却为何无故跑去外头。” 这两人连番开炮,却含有几分道理。种种的迹象确实让神农山庄的人认为,皇甫飞燕的失踪,与柳智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有证人在场,更令柳智深百口莫辩。 韦忍看见皇甫嵩咄咄逼人,把柳智深视若下人,他忍不住抛出一句话,道:”如果柳老前辈绑架了皇甫飞燕,他怎么可能回神农山庄自投罗网?“ 别人不敢讲出来的话,韦忍却偏偏初生之犊不怕虎。 这句话就像一根大棍,在每个人头上敲了一下,敲醒了在场的人。 皇甫嵩却似乎不肯轻易罢休,仍然不依不饶道:”贼喊捉贼,你这一套我可不信。” 柳智深眉头紧皱,一时之间,他也是无话可辩。 韦忍心想,看来得抓住这些人,才能真正洗刷柳智深的冤屈,在此争论不休也不是办法。于是,韦忍找了一张空着的椅子把背上的李圣昊放下,然后和柳智深肩并肩站着,他朗声道:“你们就算杀了柳前辈也于事无补。我们会想办法把皇甫小姐找回来,来证明柳老前辈的清白,但是,作为补偿,我有一个条件,不知道老庄主同不同意?” 皇甫敬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话了,道:”只要你能让我的孙女安然回来,我能办到的,我绝无二话。“ 皇甫敬虽老,但还不至于老到糊涂昏聩,柳智深在神农山庄待了多年,他是怎样的人,柳智深为他们皇甫家族出了多少力,他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韦忍指着李圣昊,道:“神农山庄的医术举世无双,老庄主更是有阎王死敌之称。这位前辈遭小人所害,一条命只剩下半条,希望老庄主肯施妙手,让前辈重新焕发生命。“ 皇甫嵩从中还是不甘善罢,道:”小子,你说怎样就怎样?你把我们神农山庄当作讨价还价的地方了。” 皇甫敬瞪了皇甫嵩一眼,眼神犀利无比,皇甫嵩马上低下头去,默不出声。 皇甫敬目无表情,不知喜怒,道:“一言为定。期限几天?” 韦忍道:“给我七天时间。到时,我必将皇甫小姐完好无损地给老庄主带回来。“ 柳智深白了他一眼,本来这是他的事,跟韦忍无关,此时却鬼使神差地把韦忍也拖下水了,更重要的是,韦忍和他商量也没来及商量,就拿着他和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这实在令他心里不是滋味。 三十五、双枪客 皇甫敬如此的爽快,如此的通情达理,这是韦忍怎么也没想到的。他还让仆人安排了一件客房给李圣昊寄宿。韦忍眼看柳智深陷入重重攻击,情急之下,也是乱局出乱棍,反而误打误撞地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韦忍背着李圣昊,柳智深跟着韦忍进了客房,一进门,就长长地叹了一口大气,道:”我怎么那么倒霉,我就出去一趟,小姐就失踪了?“ 柳智深觉得好像有人故意要陷害他似的。 柳智深望着韦忍,他觉得这几天真的是撞了邪,韦忍接二连三地出现在神农山庄,他就接二连三地做了倒霉蛋。 韦忍倒是一脸平静,淡淡道:“可是,你们小姐的失踪并不是你的倒霉造成的。“ 柳智深对韦忍自作主张的做法颇为不满,他急得满头是汗,道:”就这七天的期限,你让我哪里去找小姐回来?“ 韦忍道:”当时的情形,你还能怎么做?如果我不这样应付他们,要么就让他们囚禁你,听天由命;要么就跟他们翻脸动粗,如此一来,我们反而变得更加被动。我这样做,是为了化被动为主动。虽然我们只有七天的期限,最起码我们不必坐以待毙。此事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有事找你,你也不会背这个黑锅,我一定要想出办法帮你摆平此事。” 刚才的一切,李圣昊也是看在眼里,但是他还是冷静地劝道:”你们别着急,着急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理清下思路,找出疑点,然后顺藤摸瓜,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柳智深是当局者迷,有点乱了自己的阵脚。李圣昊却是旁观者清,头脑还保持非常冷静。 这一天,韦忍跟柳智深大部分时间是在一起的,很多事情他都亲眼目睹。他从头到尾,从昨天他被皇甫飞燕关押到他带”双枪客“樊可信上神农山庄,韦忍把所有的细节都重新地想了一遍。 韦忍沉吟了片刻,道:”我总觉得你们里面肯定有内奸,这外边的混蛋才有机会趁虚而入,掳走了你们的小姐。“ 柳智深道:”何以见得?你可不能随便冤枉好人,你若是乱冤枉了好人,你一走了之,倒无所谓,我在神农山庄可就再也没有颜面混下去了。 韦忍道:“你刚一走,你的小姐就被人骗出去了。这怎么这么巧,您说是不是?” 柳智深道:”是!“ 韦忍道:”最绝的是,骗皇甫飞燕的人是以你的名义骗她出去的。所以,现在神农山庄的人都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是不是?“ ”是!“柳智深顿了顿,有点不耐烦,道”但是,你说了这么多,这些事我都知道,能不能说一点其他有用的事。“ 韦忍道:“难道你就一点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柳智深道:”我就是个练武的大老粗,这个动脑筋的事情,我可是一窍不通。“ 韦忍道:这些人之中,有人知道你的大名。你一走,他们还能立刻就知道你不在神农山庄,这说明什么? 柳智深道:“这说明,有人对神农山庄的情况非常熟悉,而且我就处在他们的监视之中。” 韦忍道:“那么,谁能对你们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柳智深道:”自己人。而且,可能就是他们的内应。“ 韦忍带着柳智深绕了一圈,又绕回了原来的话题,他将了柳智深一军,道:“这句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可是,神农山庄那么多人,要一一排查,费时费力,短短七天时间之内,未必能揪出内鬼。更何况,前院是由柳智深统领,可是后院却超出了柳智深的统领范围。后院的主人皇甫嵩跟柳智深合不来,也是排查的一大难题。 韦忍的这些猜测虽然切中了关键之处,可是,柳智深对神农山庄的知根知底,知道这内奸之事很难着手追查。 韦忍见柳智深陷入沉默,面露难色,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那天我带来找你的人究竟是何许人物?“韦忍突然记起了“双枪客”樊可信和”赤拳打虎“罗翔。凡是可疑的人物,他觉得,都不能放过。 柳智深奇道:“他们不是你们正义帮的人吗?难道你不认识他们?” 正义帮人多势众,同是正义帮的人,韦忍不认识他们,柳智深倒不觉得奇怪。柳智深甚为不解的是,既然韦忍不认识他们,又怎么会亲自带他们上神农山庄? “他们是正义帮的人?”听到柳智深说樊可信和罗翔是正义帮的人,韦忍甚是震惊,他当时也有意无意问过樊可信,可是,樊可信不认识韦忍,对他存有戒心,根本没向韦忍泄露半句他们的来历和来意。 “他们确实是正义帮的人,是来打听你们的杨公子的。“柳智深又追问了一句,道”你不是正义帮的人吗?怎么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 韦忍也是苦笑不已,他觉得像他这种情况很难解释。杨铭剑和叶本善等人都把他当作自己人,可是,把他算作是正义帮的人嘛,好像过于牵强,毕竟他还没有正式入会。 韦忍道:”这些人现在身在何处?“ 柳智深道:”我觉得这些人可疑,所以,他们离开之后,我派人跟踪他们,他们在山下的”金福客栈“落脚。” 韦忍赞道:“老手就是老手,就是晓得留有一手。” 柳智深道:“你别拍马屁了。现在可不是有心情听你拍马屁的时候。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赶紧去找他们。” 原来“双枪客”樊可信,“赤拳打虎”罗翔他们来自荆州分舵。樊可信是副舵主,罗翔是他的得力帮手,也是莫逆之交。 他们切齿痛恨邵文才的所作所为。 樊可信道:”我是荆州分舵的。“ 韦忍道:“你们说你们是荆州分舵的,你们可有什么凭据?” 梁山泊有个好汉,名字叫吴用,却是大有用处之才。樊可信虽名为可信,却未必真的可信。 韦忍对樊可信的话半信半疑,不敢完全相信。 樊可信道:“杨公子经过荆州分舵落脚之时,邵文才就有意向谋害他,当时是我提醒肖老前辈的,这个你可以问肖老前辈,他可以为我们作证。” 柳智深道:“你们此次为何到此?“ 樊可信道:“前几天,邵文才我们发现邵文才和他的几个同伙都不见了,我们料想他们肯定要对杨公子不利,所以我们一路跟过来,生怕杨公子出事。” 柳智深阅人无数,察言观色,见樊可信神态真诚,语气坚定,料测他所说必定不是假话。 柳智深道:”今天我们还有几个兄弟遭人攻击。那些人没有将他们灭口,用了一些酷刑,只是逼问神农山庄有没有接治一个姓杨的中毒者。“ 樊可信道:”这些人还有什么特征?“ 柳智深道:“据我的手下口述,他们都蒙着脸,其中,有一个人手里拿着软鞭。” 樊可信点了点头道:”那八成就是他们了。追魂鞭“崔仁道他的看家兵器就是一条软鞭。他的手背上有一个刺青,刻着”胡“字。据说,崔仁道曾经有一个情人,就是姓胡的。还有“辣手判官”宁笑舟,他笑的声音非常难听。只要听到他的笑声的人,认识他的人就绝对能认出宁笑舟本人。“ 听到“追魂鞭”崔仁道,“辣手判官”宁笑舟这些名字,柳智深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狠角色,不是他们不好对付,而是这些人不但手辣,心更狠,为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这事情慢慢一捋,就有了一些眉目了。杨铭剑中了剧毒,此次前来正是为了上神农山庄求医的。而邵文才在荆州分舵没有如愿将杨铭剑致死,还不死心,便紧随而至。幸亏,因为种种原因,让邵文才他们没有一路跟踪到皇甫小仙的修心小筑。所以,为了查出杨铭剑的下落,邵文才他们先抓了神农山庄的一些人严刑逼问。也许,邵文才杨公子他们就是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一些跟皇甫飞燕有关的线索,才想到去抓皇甫飞燕的。 韦忍道:“那些人抓皇甫飞燕的目的看来就是为了对付杨公子。我当时是去山下投宿的客栈打听,才知道叶大哥他们是跟皇甫飞燕一起走的。” 柳智深道:“那天皇甫小姐带你们的人上山,差不多要到山庄之时,我发现背后有人跟踪,便偷偷地从背后把他制住了。可是,我还没问话,他自己就咬舌自尽了。后来,我一个人回了山庄。如此看来,那个跟踪的人就是那些混蛋派来的。” 樊可信脸上露出担忧之色,道:“我看你们的皇甫小姐肯定撑不了多久,因为他们都不是人,他们用的手段只能用卑鄙无耻下流来形容,更何况,皇甫小姐是个女人。” 说到皇甫飞燕是女人,韦忍和柳智深一下子就听出了樊可信的意思。在一群野兽面前,无论多么强悍的女人,只要她不想受到凌辱,就必须吐露真话。柳智深查看了被袭击的人的伤口,已经见识了邵文才那些人的手段。 韦忍这下可急了,道:“那怎么办?我们不知道杨公子下落,无法通知他们。万一让他们先一步找到了杨公子,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韦忍是真急了,他急的不是皇甫飞燕的安危,而是杨铭剑的生死。茫茫群山,要先邵文才一步找到杨铭剑他们无疑是大海捞针! 柳智深道:“甭着急。”突然想到了皇甫飞燕的两个贴身丫头,他无意中看见皇甫飞燕前天出去过一次,她是带着她的贴身丫环冰儿雪儿出去的。说不定那次皇甫飞燕就是去她姑姑哪里。皇甫飞燕喜欢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当她一个人溜出去只是,都是皇甫皋让柳智深一人暗中保护的。平时,皇甫飞燕也会带着冰儿雪儿出外面,据说,都是去她姑姑那里,皇甫飞燕事先都会告知皇甫皋,皇甫小仙不喜欢她的住所受外人的侵扰,所以,皇甫皋就没让柳智深多管了。 柳智深细思之下,反而有了计策,道:“为今之计,我们在杨公子那里设下埋伏,还有一线希望救回皇甫小姐。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三十六、关门打狗 韦忍等人见柳智深脸有喜色,一个人独自嘀咕,不知道他心里正在想些什么,都纳闷不已,却不敢莽然打断他的思路。 柳智深只顾自己忘乎所以地前思后想,弄得韦忍、樊可信、罗翔三人一头雾水。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韦忍等人的表情,才会意到他们的意思,忙解释道:”皇甫小姐身边有两个贴身丫环,经常都是如影相随。知道杨公子下落的人不多,神农山庄里头,除了皇甫小姐一个人,恐怕就只能找这两个丫环了。“ 樊可信深思了半响,才缓缓道:“照你们说,那些人绑架皇甫小姐的目的,就是为了公子。我们来一个守株待兔,也确实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韦忍点了点头道:“那现在事不宜迟,我们抓紧时间,赶回神农山庄,向这两个丫头问个清楚,我们还有时间再做下一步打算。万一迟了一步,我们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 在眼前一片漆黑的困局里,韦忍他们好不容易看到了一道充满希望的曙光,自然亟不可待地想要揭开这次离奇事件的谜底。 皇甫小仙平时闲来无事,会花一点心思布置自己的爱巢。她的修心小筑,就像它的主人一样,虽不太起眼,却是像是文静优雅的淑女,不用过多的涂脂抹粉,却能显现自己的独特迷人之处。 修心小筑方圆几里路,都无其他人家,远离外面世间的喧嚣,是个修心静养的好住所。 然而,这看起来似乎风平浪静的一切,在修心小筑不远处,茂密的树林中隐藏着不安分的气氛。有一道道凶残的目光正虎视眈眈地直指这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这个 树林中花的香气依旧,却掩盖不了这来势汹汹的杀气。 这些杀气很快撞开了大门,来到了修心小筑的院子里。 他们是“追魂鞭”崔仁道,“辣手判官”宁笑祖”,“百变无常”施之焕,还有一个蒙面人,一共四人。 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修心小筑”的院子,没有冲进屋内,杨铭剑和肖露已经站在了门口。 太阳当空,热气腾腾,杀气也腾腾,高大的青松和浓密的翠竹驱除了不少炎炎的热气,却怎么也驱除不了满院子的腾腾杀气。 杨铭剑重伤初愈,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不宜跟人大打出手,刚才是肖露扶着他慢慢地从里屋走了出来。杨铭剑冷冷地扫视了对面的四个劲敌,沉声道:”你们阴魂不散,还是被你们找到了这里。“ 云嫂身子骨看起来健壮,但只是一个洗衣煮饭的家庭主妇,手无寸铁,皇甫小仙虽然拥有武林绝学“观音指”,但是因为她从小就体弱多病,练习观音指除了强身健体,就是纯粹为了行气活血,通脉治病之用,根本无法发挥它真正的威力。 杨铭剑不想皇甫小仙和云嫂两个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便让她们躲进自己的屋子里面。 杨铭剑和肖露两人堵在门口,他们既要以少敌多,又要保护里屋的人,可是,单凭他们两人,势单力薄,根本无法抵挡这些武林高手。 叶本善本应该跟杨铭剑在一起的,此时,却不知踪影。 那个蒙面人似乎是为首的,他见杨铭剑脸色苍白,说话无力,以为杨铭剑已无太多的抵抗之力了,场上他们对付的人只剩下肖露。肖露独木难支,根本不足为惧。他不禁为自己过人的计谋而鸣鸣自得道:“杨公子,身中剧毒,却是大难不死,真是福大命大。如今,还有美女相伴,艳福也是不浅。这可惜天妒英才,你就是太有福气了,老天爷嫉妒的看不下去了。” 杨铭剑冷着脸,道:“我看不是老天爷嫉妒我,是你们不想让我好过。你们这些人都是在江湖上出了名的高手,你们以多欺少,未免有失你们的身份。” “辣手判官”宁笑祖道:“我们从来不以英雄好汉自居,你们侠义中人讲的那一套,对我们丝毫不管用。“ 宁笑祖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似有调侃意味地接了他的话,”是嘛。既然你们喜欢以多欺少,我们偏偏不,我们喜欢跟你们一对一。“ 这个声音是从宁笑祖他们后面传过来的,他们急忙转身看看怎么回事。 说话的人正是“双枪客”樊可信,他偕同“铁掌草上飞”柳智深,“赤拳打虎”罗翔出现在门口。 宁笑祖他们已经陷入了包围之中,原本他们是来一个奇袭,没想到他们好像变成了瓮中之鳖,他们面面相觑,表情难看。 话不投机半句多。显然,在武林之中,敌对双方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使用武力。 “铁掌草上飞”柳智深对“辣手判官”宁笑祖。 “双枪客”樊可信从背后拔出双枪,对上拿着一条长鞭的“追魂鞭”崔仁道, “百变无常”施之焕一对双掌对上了赤手空拳的“赤拳打虎”罗翔。 剩下的那个神秘的蒙面人,和肖露交上了手。 柳智深胜过宁笑舟不止一筹,他的目的主要是要救回皇甫飞燕,并不想与人结仇。 “铁掌草上飞”曾经名震一时,令对手闻风丧胆,但是,久未在江湖露面,宁笑祖从未见过,浑然不知柳智深的厉害,见柳智深最老,看似老朽之人,还以为是最好对付的,哪知道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往往貌似最无用的却是最老辣的。 辣手判官之所以称之为辣手,正是因为他心狠手辣,出手都是杀招,毫不留情。 宁笑祖习惯了恃强凌弱,他的对手越弱,他欺负的越是有滋有味。 宁笑祖五指曲如鹰爪,第一招就是直袭柳智深的右肩,这一招看似没有多大的杀伤,实际上宁笑祖并不是因为心存善念,出于对老年人的仁慈而有意手下留情的,相反的是,本性残暴之人往往都是用心非常险恶的。宁笑祖一心想先废了柳智深的两只胳膊,柳智深的胳膊只要废了,他想怎样玩就怎样玩,就是把柳智深当球踢也可以。 宁笑祖浸淫鹰爪功多年,爪力惊人,柳智深的肩膀一旦被宁笑祖抓住,想摆脱绝非易事,除非被他卸下这只胳膊。 宁笑祖这一招对付一般的高手还可以,可是他偏偏遇到的却是功夫不同凡响的老前辈。 柳智深没让宁笑舟得逞,他一个斜身,只让宁笑祖的指甲轻轻地碰到了他的衣服。 柳智深这个闪躲看似缓慢,却是有意试探,宁笑祖以为柳智深年老迟钝,便更加大胆强攻。 柳智深跟他对了几招之后,便试探出了宁笑祖根底的深浅。 宁笑祖正面攻击不了,便来一个一个燕子翻身,已到了柳智深的背后。 此时,宁笑舟故技重施,这一次是双爪出击,柳智深这个老人家看似实在老不中用了,转身已来不及了。 柳智深是何等人物,他性格严谨,每一招每一式都有自己的想法,对武林中众多高手的一招一式也有其独到的研究,他虽然跟宁笑舟素未平生,但是见多识广,看见宁笑祖的再次攻击的部位,已经猜到他的用意何在。 宁笑祖实在欺人太甚,柳智深就是心性再好,也被他给撩出火气来了。 宁笑祖自以为得计,他干脆两只手都搭在柳智深肩上,发出一阵狞笑,他以为他只要双爪出力,便能一举废了柳智深双肩。 当宁笑祖双爪同时发力之时,发现不太对劲,柳智深的肩膀实在太坚硬了。当他的抓住柳智深的肩膀之时,他发现疼的不是柳智深的肩膀,疼的是他引以为傲的双手,可是他想要抽回双手,已经来不及了。 宁笑祖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柳智深已经牢牢捏住宁笑祖的手腕,他丝毫动弹不得。 一对逞强作恶已久的辣手就此变成了无用的手。 肖露的”观音指“已经练了六七天了,但自从学了皇甫小仙所传的”观音指“之后,只是和肖天佑对练过两三次,从来没跟其他人真正交过手,临敌实战的经验极少。 那个蒙面人蒙着面,神神秘秘,肖露和杨铭剑均不知那个的武功底细如何,但是有杨铭剑在一旁助阵,为肖露壮胆,肖露的胆子大了不少。 肖露不知”观音指“的威力如何,但是,刚学了好的功夫就想好好得展示一下,正如所有的女人一样,刚买了新衣就想穿出去显耀显耀。她第一招使用”观音指“之后,就马上后悔了。 本来肖露用她家传的武功还能勉强应付,可是,她对”观音指“只是记住了招式,远没有达到熟能生巧的地步,在蒙面人凌厉的攻击之下,她用了第一招,第二招之后,就不知道怎样使用下一招了,顿时手忙脚乱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眼见肖露险象环生,杨铭剑忙冲上去就是“左右开弓”,一边架住那个蒙面人的双掌,一边叫肖露退下。 皇甫小仙不知什么时候从屋内走了出来,韦忍跟在她后面,她口中轻轻念道:“上善若水,善由心生,源源如水,指如灵犀。” 皇甫小仙口中所念的正是观音指的精髓所在。 肖露心有所悟,一边看着杨铭剑和蒙面人激战,一边想着如何用“观音指”对付那个蒙面人。 杨铭剑刚才看起来还是病恹恹,没有精神,如今,他一展开身手,却是生龙活虎似的,那个蒙面人不由得暗自地吃了一惊。 韦忍扫视了场上的情形,不到一炷香功夫,除了柳智深率先制服了宁笑祖之外,“双枪客”樊可信和“追魂鞭”崔仁道,“百变无常”施之焕和“赤拳打虎”罗翔正打得难分难解。 三十七、追魂鞭 “铁掌草上飞”柳智深捏住“辣手判官宁笑祖的手腕,并紧紧扣住他的命脉,柳智深功力深厚,胜过宁笑祖何止十倍,宁笑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动一下。柳智深在捏住宁笑祖的时候,明显地加了一把劲,捏得宁笑祖疼得直冒冷汗,柳智深恼怒”辣手判官“宁笑祖心狠手辣,有意让他多吃一些苦头。 韦忍一出来,柳智深便想到了看管宁笑祖的这一美差有了着落了,他快如闪电地出手点了”宁笑祖的“期门”穴。 柳智深出手极快,宁笑祖想摆脱,哪里还来得及?他刚好不容易透了一口气,马上又四肢不能动弹了。 柳智深揪住宁笑祖的后颈,用力一甩,只见宁笑祖在空中”哇哇“大叫,恰到好处地落在了韦忍脚下。 七步追魂鞭,即是七步之内,取人性命,易如反掌。“追魂鞭”崔仁道的上几代先辈靠“七步追魂鞭法”,曾经在武林之中叱咤一时,难逢敌手。在崔可法纵横江湖的数十年以来,有不少武林高手都跟崔可法交过手,结果,都被崔可法耍猴一样耍得团团转,根本无力抵挡,只能浑身发抖,发出惨叫或者跪地求饶,由此可以想象,“七步追魂鞭法”的可怕! 可是,崔仁道的父亲崔可法满脸横肉,年少轻狂,始终难讨女人欢心,好不容易在四十多岁娶了一个老婆,还并生下一个崔仁道这个儿子。崔可法老来得子,从小对崔仁道便百般地溺爱和放纵。俗话说,有其子必有其父,崔可法对宝贝儿子的娇纵没有让崔仁道感恩思报,反而让崔仁道养成了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恶习,致使崔家的这一祖传鞭法后继无能,传到崔仁道这一代之后,已经是一代远不如一代,崔家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七步追魂鞭法”从此便失去了昔日的威风。 崔仁道的父亲崔可法深知自己树敌不少,以爱子的性情和武功,一旦踏入武林,必然惹是生非,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他在世之时,爱子心切,不准崔仁道涉足江湖,可是,崔可法越是横加阻挠,生性已经顽固任性的崔仁道越是心生向往,闹得父子之间非吵即骂,形同陌人,最后,崔可法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把自己活活气死,真是死不瞑目。崔可法生前作恶太多,多行不义,没想到自己没有死在最恨自己的仇家之手,反而被气死于自己最亲最宠爱的人,恶人终究没有好报,落到了这般悲惨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崔仁道虽说学到的“七步追魂鞭法”还不是最上乘的那一部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借上一代累积的省委和鞭法的诡异招式,在江湖中结识“辣手判官”宁笑祖和“百变无常”施之焕。三人臭味相投,还是闯出了一些名气。 崔家的鞭头与众不同,呈三角形状,犹如毒蛇之头,崔仁道知道,以自己的武功,遇到真正的高手,自己必然难逃溃败,他有时与人交战之时,会偷偷地在鞭头上涂上剧毒,这剧毒沾之即死。 “双枪客樊可信”虽然没和崔仁道直接交过手,但是也听说过“七步追魂鞭法”的厉害,在荆州分舵,他更是亲眼看见崔仁道如何用毒鞭放倒对手的。 樊可信的双枪长约六尺左右,这种枪是长枪类中最短的,两头的锐利尖头都有樊可信用不一般的玄铁特制的,使用者两手各执一支,前后都可进攻,令人防不胜防。樊可信的枪法以拦、拿、扎为主,此外,还有点、崩、挑、拨、缠、舞花等。樊可信忌惮崔仁道的鞭上淬有剧毒,不敢过于靠近,使用过多繁杂花式的套路,他把双枪舞得滴水不漏,以稳为先,以防守为主,伺机而动。 崔仁道软鞭的攻击首先讲究以长击短。对于手持短刀、短棍之类凶器的对手,完全可以直接攻击,不计其余。那情况如同鞭子打狗,鞭子比狗牙狗爪长得多,以长击短,大占便宜,张牙舞爪的狗再凶狠,也根本不必担心狗牙狗爪能轻易穿过鞭子的防线。可是,他遇到樊可信的双枪也不短。 院子不大,樊可信和崔仁道用的又是长兵器,院子周围的花花木木和瓶瓶罐罐可就遭殃了,只听”噼里啪啦“一阵阵响,崔仁道鞭子所过之处,瓶罐尽碎,无一幸免。他们打着打着,很快就从院子里面打到了外面。樊可信唯恐崔仁道的鞭上有毒,误伤了其他人,趁着自己身后还有一点腾身之处,便来了一个”旱地拔葱“,同时躲过了崔仁道一记横扫,跳上了墙头。 崔仁道如影队形,手腕一抖,长长的软鞭就像一条轻灵的毒蛇从空中一划而过,直袭樊可信的胸前的要害部位。 这一招,可谓狠毒,如若樊可信躲闪不及,必然让崔仁道的鞭子穿胸而过,必死无疑。好在樊可信早有防备,没等鞭头赶到,人已经跳到了墙外。 樊可信躲过了攻击,那墙可就倒霉了。 崔仁道那一鞭余力未竭,落在了墙头上,只听”啪嗒“一声,那墙头立即现出了一道深深的鞭痕,尘土飞扬。 常用的鞭法有劈、扫、扎、抽、划、架、拉、点、截、摔、刺、撩以及绞压等。崔仁道家传的鞭法不同于其他的传统鞭法,主要有六种用法是抖、缠、劈、撩、拨、扫、 抖击是“七步追魂鞭法”之中最具杀伤力的一种用法。抖击源自于闪电般的速度和雷霆万钧之力。崔仁道只须轻轻一抖,手中的鞭子犹如灵蛇出洞一样,闪电般发出一击,如果击中手腕,手腕很可能就会打断。如果抖中要害部位,被击中的人很可能就会命赴黄泉。 缠是软兵器的特点。但缠法只有高手敢用,武功平平的人若是试图想用软鞭去缠别人,那简直是自寻绝路,然而,崔仁道再无能,也算是武林中二三流的高手,他的”七步追魂鞭法“却把缠法的精妙之处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境地,一旦对手被崔仁道缠住了脖子和喉咙,往往难逃一死。 崔仁道的这一抖击正是七步追魂鞭法的最具杀伤力的杀招。他这一招没有得手,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崔仁道已经占了上风。他还以为樊可信已经胆怯了,便紧追樊可信不放,追到了修心小筑的外面。 软兵器鞭讲究纵打一线,横打一扇,收到手中是一团,抡将出去是一片。收回时劲力要软,要柔;打出时要刚,要快。所以又有这样的谚语解释鞭法:“收回一团放出一片。收回如虫,放出如龙。收回如鼠,放出如虎。“ 崔仁道虽然学艺未精,但是他对”七步追魂鞭法“还是有不错的根底,在他手中,他的鞭子就像是一条驯服了的活蛇,对他百依百顺,崔仁道收鞭,放鞭,一气呵成,颇有功底。 鞭法一定要鞭法清晰,步法稳健,鞭随身转,亦随步换,收放自如,快而不乱。柳智深武艺精湛,各种鞭法都见识过不少,他看了崔仁道的鞭法却不禁为之惊叹。柳智深比崔可法小了十几岁,年少之时,曾经见过崔可法的鞭法,虽然崔仁道的鞭法远远不及,但是每一招每一式无不精妙,他还曾经听过一些有名望的前辈讲过,武林所有的鞭法之中,”七步追魂鞭法“堪称第一诡异之鞭,他时隔多年,终于在这里又重见了这诡异鞭法,心想,”七步追魂鞭“果然不同凡响!何止武林第一诡异鞭法,简直就是天下第一鞭法!” 崔仁道持鞭手始终在前,运动以寸步、垫步、倒步、撤步等步法为主,步步紧逼,”铁掌草上飞”柳智深见樊可信只守不攻,形势不妙,有意相助,但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再说樊可信并非无能之辈,他上去插一手的话,显然不大合情合理。 蛇的要害在七寸,打蛇要打七寸。 既然不能动手,动口不动手却绝对是君子所为。 柳智深看得直呼不过瘾,他的目光紧随着樊可信和崔仁道的激战,移步到了门口。 三十八、赤拳打虎 “赤拳打虎”罗翔天生神力,他使用武功是少林寺的“罗汉伏虎拳”,走的是刚猛一路。“罗汉伏虎拳”的套路合乎罗翔的实战需要。与敌接战,或进或退,不过是两三步之间,罗汉伏虎拳讲究的是硬打快攻,贴身猛进,跌打为主,擒拿为辅,招式短烈快速,拳脚相合。 罗翔绰号“赤拳打虎”,这霸气的绰号的背后是有他不同寻常的故事的。罗翔出身寒门,从小就对武术感兴趣,只是家中徒有四壁,无钱无贵重的东西寻求一个名师来满足自己习武的夙愿,他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一个高人,他的师傅是少林的一名俗家弟子。罗翔跟他的师傅学了两三年的时间之后,这位高人就不辞而别,云游四海去了。他出道江湖之初,曾路经一处村庄,那村庄附近有一座山,山上有两只老虎,经常下山作恶,扰民伤人。罗翔出于侠义心肠,孤身一人与猛虎搏斗,赤手空拳打死了两只老虎,为百姓除了祸害,从此,“赤拳打虎”的绰号便不胫而走。 罗翔身高体壮,孔武有力,性格憨厚,所以拳路多是大开大合,劲力迅猛。“百变无常”施之焕身材瘦削,使用的是“地煞拳”,他的拳法灵活多变,矫健敏捷,闪展腾挪,尤其善于利用边路攻击。 罗翔臂力过人,挥动拳头,打得是虎虎生威。施之焕与罗翔相比,身材相差很远。赤拳打虎毕竟不是浪得虚名,罗翔一拳打过来,施之焕硬生生地挡了罗翔的一拳之后,就觉得自己手臂发麻,连脚也站不稳。施之焕毕竟是江湖中二三流的高手,远远不能与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相提并论,”四两拔千斤“和”借力打力“等这些顶尖的绝技,还没有学到家。罗翔的这一拳就是为了向施之焕先来个下马威的,出尽了全力,这一拳简直把施之焕打得差一点连气也喘不过气来。吃一堑,长一智,施之焕吃了一个大亏之后,知道凭借自己的力气,难以与罗翔硬碰硬抗衡。施之焕展开闪展腾挪的功夫,就像一只老鼠一样,上蹿下跳,尽量避免和罗翔的拳头正面相碰。罗翔出拳打得猛,施之焕身子闪躲闪得妙,一时之间,罗翔的拳头漫天乱飞,施之焕就是在拳头的夹缝之中活蹦乱跳,罗翔空有一身力扛千斤的力气,就是拿施之焕毫无办法。 只是施之焕看似其貌不扬,不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倒像是一只手脚灵活的猴子。 但这只猴子绝不比下山的猛虎更好对付。 老虎就算不是病猫,再怎么发威,也只会逞用蛮力。 猴子可比老虎狡猾得多。 罗翔出拳质朴无华,很少搞花架子,完全从实战应敌出发,来去一条线。其实,罗翔身长臂长腿也长,如果他能注意充分发挥臂长腿长的优势,放长击远,施之焕未必,少林功夫之中,有不少功夫就特别注意发挥腿击的优势,主张“手打三分,脚打七分”,又有“手提两扇门,全凭腿打人”之说。只可惜,罗翔的师傅并没有尽心尽力对他倾囊相授,罗翔学的”罗汉伏虎拳“也不算是少林寺的上乘功夫,所以制敌取胜之道,罗翔只懂”以暴制暴“,根本不懂“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 施之焕确实颇有心计,罗翔强攻不断,并没有让他惊慌失措,顾此失彼,他看的出,敌我双方的优势和劣势。施之焕心里知道,狂风暴雨始终是要过去的,更何况人的体力始终是有限的,只要他处乱不惊,此消彼长,必可处于不败之地。施之焕并不急于反击,他防守张弛有度,兼顾上下左右,防守时含有攻意,攻击时含有守意,身法多变,动则轻灵,静则沉稳。 施之焕反击时,先来一个转身躲过罗翔的拳头,看准罗翔的破绽之处,就是一拳,施之焕的这记转身边拳用得特别,以迅疾见功,动作很突然,隐蔽性比较强。施之焕攻击和防守时都可以使用,主要看时机,瞅准对方的漏洞。这种拳法的优势是可以借助转身的力量,所以力量大,这个拳法的路线主要是利用自己飘忽在对手的身体两侧,突然一个转身,击打对手面部和喉咙。 施之焕的思路相当明确,既然不能跟罗翔正面硬飙,就跟他来一个侧敲旁击,把他敲得鼻青脸肿、头晕眼花,也有的让罗翔受罪。 杨铭剑在一边跟蒙面人交手,一边不时会用眼睛瞟一下罗翔的战况。 ”双枪客“樊可信那边有”铁掌草上飞“照看,樊可信就算不能力敌,”追魂鞭“崔仁道想跑也跑不了。罗翔这边却让杨铭剑大跌眼镜,罗翔光有发达的肌肉,却没有灵活的头脑,就像无头苍蝇似的,光有攻势,却对施之焕毫无任何杀伤,雷声大,雨点小,施之焕对上这样愣头愣脑的对手,根本不怵,反而像是老天爷送他一个大礼似的,乐的像是跟罗翔闹着玩似的。 罗翔力气惊人又如何?如此玩命,如此消耗下去,简直就是浪费,简直就是对自己慢性自杀。 施之焕如同牵着罗翔的鼻子走,只等罗翔身疲力竭、强弩之末之时,一根指头就可以轻轻松松把光有一身蛮力的莽夫捅倒。 杨铭剑跟蒙面人交手了几招之后,便探出了这个蒙面人的功夫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他这才有闲心看看罗翔那边的热闹。 虽然杨铭剑现在功力大打折扣,但是以杨铭剑的身手,要制服蒙面人也不是难事。杨铭剑看出施之焕用心险恶,眼见施之焕如此受人戏弄,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马鸣山曾经跟叶本善在长沙总舵比试的情景,长沙分舵的院子不大,当时马鸣山巧用地利之便,一步一步把叶本善逼入退无可退的绝境。马鸣山那一招当时令他真的叫绝,他记忆犹深。 修心小筑的院子不大,刚好有条件重演马鸣山那绝妙的一幕。 杨铭剑急人所急,想到就做,他对蒙面人加快攻势,存心把蒙面人往施之焕那边逼。 杨铭剑让蒙面人变成了一堵”墙“,堵住了施之焕可以闪躲一条去路,而且逼的蒙面人靠的越来越近施之焕,为了避免自相残杀,施之焕前面还要面对罗翔的猛烈攻击,闪躲的地方越来越狭小。在罗翔和杨铭剑两边强势紧逼之下,施之焕只能往死角里退。这样一来,罗翔在攻敌的一瞬间,使施之焕受到攻击的范围逐渐变到最小,再也没有躲闪余地。 罗翔大喝一声,双掌出击,穷毕生之力,呼啸而至,施之焕退无可退,只能硬接,只听”轰“的一声,施之焕闷哼一声,颓然倒地。 杨铭剑顺手就点了施之焕的穴道。 三十九、祸起萧墙 “铁掌草上飞”柳智深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门边,口中不住地重复:“七寸!七寸!……” “双枪客”樊可信并非蠢到用石头砸破脑袋也不知省悟之人,在柳智深友情提示下,瞬间如梦方醒,他马上变守为攻,双枪如剪,夹住崔仁道鞭子的七寸之处,“追魂鞭”崔仁道的一身功夫全靠鞭子耀武扬威,这一下,鞭子已经变得难有作为了。崔仁道右手拿着鞭子被钳制,想动也动不了,他情急之下,左手就是一拳,朝着樊可信的面门打去,哪知崔仁道拳到半路,举到半空,拳头就再也无力打下去了。樊可信虽然双手不能动,他的脚却比崔仁道的拳头更快,没等崔仁道的拳头靠近,已经出脚点了他的穴道。 樊可信制住了“追魂鞭”崔仁道,崔仁道嘴里骂骂咧咧,都是一些不服气的污秽之词。樊可信为了耳根清净,顺手干脆把他的哑穴也点上了。 杨铭剑帮着罗翔点住了施之焕的穴道,可是,这一边捡了芝麻,那一边却丢了西瓜,那个蒙面人瞅准杨铭剑留下的空隙,顺势就往围墙边一滚。逃命要紧,他已经顾不了自己的同伙,也顾不了自己逃得多狼狈。 等到杨铭剑回过神了,那个蒙面人已经跳上墙头。等杨铭剑和罗翔转身想要追赶蒙面人的时候,蒙面人已经从墙头上消失了踪影。 此时,樊可信已经像扛沙包一样扛着崔仁道进来。 杨铭剑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了,想追蒙面人看似已经来不及追了。 反正四人之中,已经擒获三人,也算是大获全胜了。逃了一个无所谓,杨铭剑似乎干脆已经放弃了。 樊可信等人把崔仁道、宁笑祖、施之焕放在了一起,并排地坐在地上。 “追魂鞭”崔仁道,“辣手判官”宁笑祖,“百变无常”施之焕三人都被点了穴道,只能怒目圆睁、横眉冷对,手脚软麻,平时手脚逞凶作恶多了,此时却是丝毫动弹不得。 樊可信问道:“公子,如何处置他们?” 杨铭剑道:“先把他们放下,等叶大哥,肖叔叔他们来了再说。” 皇甫小仙就在眼前,杨铭剑心中有所顾虑。皇甫飞燕失踪了,皇甫小仙是皇甫飞燕的亲姑姑,如果她听到这个不幸,像皇甫小仙如此虚弱的身体未必受到了。 杨铭剑迟疑了一会,就是不知道要不要把皇甫飞燕失踪的消息告诉皇甫小仙。 皇甫小仙站在门口,纤弱的身子似乎被风一吹就要倒下似的。 杨铭剑咬了咬呀,下定了决心。他走到皇甫小仙面前,道:”这些歹徒是冲着我来的,却让前辈受惊了!晚辈真是该死!万分抱歉!“ 皇甫小仙倒是平静如水,道:“该死的不是你,是作恶多端的人!你无须自责,好在你们已经把歹徒制服了,我也没多大受到惊吓!” 杨铭剑道:“前辈,你先进去吧。这些人就交给我们来处置了。“ 皇甫小仙点了点头,转身就回屋了。 看着皇甫小仙回屋之后,杨铭剑这才好整以暇,面对面地盘问宁笑祖等人。 杨铭剑道:“你们最好实话实说。神农山庄的小姐皇甫飞燕是不是你们掳走的?“ 宁笑祖道:”是又如何,不是如何?” 杨铭剑道:”如果是的话,我劝你们赶紧放了皇甫小姐。皇甫小姐是何等身份之人,你们应该清楚。你们挟持了皇甫小姐,若是皇甫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休说我们誓不罢休,就是神农山庄尽遣高手,你们能逃得了吗?“ 宁笑祖道:“我们根本不认识什么皇甫小姐,你们找错人了。” 樊可信道:”你们最好实话实说,免得受皮肉之苦。“ 看来这三人都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 杨铭剑口中问不出什么,一时之间,也是毫无办法。 宁笑祖突然问道:“那位前辈呢,他是何方神圣?” 原来,就在众人一不留神之时,柳智深已经不知何处去了。自己人少了一个,杨铭剑等人都没注意到,反而让宁笑祖这个外人注意到了。 杨铭剑正色道:“他是名满天下的“铁掌草上飞”柳智深柳老前辈。” 宁笑祖脸色微变,道:”难怪我会栽在他手里。可是他人呢?“ 杨铭剑心中一动,知道宁笑祖应该发觉了什么。他装作糊涂道:”你说呢?你是不是败在他手上,心里不服,还要再跟他较量一番不成?” 宁笑祖脸上露出一丝诡笑的,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前辈离开的奇怪!“ 樊可信把杨铭剑拉出外面,他突然泪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公子,我们之所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主持公道,能解救与我们荆州分舵的众多弟兄于水深火热之中。“ 杨铭剑大吃一惊,把樊可信扶了起来,道:”不必急,有话好好说,我一定为你们做主。“ 原来樊可信和罗翔前来,主要是跟荆州分舵最近的动荡有关。 正义帮全国一共有36个分舵,荆州分舵前任舵主俞帆年事已高,他的舵主之位本来应该由”双枪客“樊可信接任,岂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荆州分舵因俞帆告老还乡,腾出舵主的空缺。邵文才攀附闻惊风的势力,上升的特别快,闻惊风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见缝插针地把邵文才在了荆州分舵。 邵文才来到荆州分舵之后,倒行逆施,凡事跟正义帮的宗旨背道而驰,他为了在自己新地盘里站稳脚跟,更是不顾众人强烈反对,招揽了“追魂鞭”崔仁道、“辣手判官”宁笑祖等一批绿林高手。这些新人到来之后,在荆州分舵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崔仁道等人自持武功高人一等,桀骜不驯,甚至喧宾夺主,引起了诸多荆州分舵樊可信等众多老臣子的不满。邵文才视而不见,任他们为所欲为。 邵文才在荆州分舵当着众人的面,对宁笑祖等人说,千万不要见外,要把荆州分舵当成自己的家。岂知宁笑祖、崔仁道、施之焕三人真是不把自个当外人,一点也不客气,不但把荆州分舵当作自己的家一样,而且,他们就像大爷一样,盛气凌人,把其他人当作下人似的使来唤去。有些人吃不下这口气,公然跟他们反抗,却被他们整得死去活来。 杨铭剑听了樊可信的诉说之后,顿时气愤填膺。 正义帮的“正义”二字本来在江湖上是何等的金光灿烂,如今被邵文才这些为非作歹之人如此抹黑,堂堂“正义”二字,何处可以安放? 拨乱反正,就是要从目前开始,一点一滴地从铲除这些祸害做起。 小害不除,大祸不止。 然而,一个更让他们担忧的事又出现了。 杨铭剑和樊可信回到修心小筑的客厅里,屁股还没有坐热。 肖露突然火急火燎地冒出一句话,一语震惊全场,她问道:“叶大哥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 原来杨铭剑和叶本善他们已经得知有人前来袭击,杨铭剑马上让叶本善去找肖天佑和游灵智前来驰援。 可是此时,已经差不多过了两三个时辰了,叶本善一去之后,就是迟迟不复返。 久去不归,必然事出有因。杨铭剑心中有一种不祥之感。 其实,不单止杨铭剑,明白人都能感觉的到,叶本善肯定出事了,就是不知道是他去找游灵智和肖天佑的途中出事的,还是他带着游灵智和肖天佑来修心小筑的路上出事。 不幸的是,过了吃午饭的时候,叶本善至今也没有出现。 万幸的是,游灵智和肖天佑已经安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叶本善中午没回去吃饭,游灵智和肖天佑也觉得事情不妙,就沿路找上山来了。 没过一会儿,柳智深带着一个人回来了。 那人的面罩虽然已经掉了,但是看他的身形和衣饰,可以认出他就是刚才逃跑的蒙面人。 柳智深道:“这个家伙狡猾地要死,带我兜了很久,差一点被他溜掉,我看不大对路,就只好把他抓了回来。“ 原来那个蒙面人非常狡猾,他下山之后,在附近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回他们的巢穴,似乎对柳智深暗暗跟踪有所察觉。柳智深见蒙面人不中计,便出手把他制伏了,怕他溜了,麻烦更大。 游灵智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朝着那个人脸上抓了过去,那个蒙面人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被游灵智扯下一张人皮面具下来。 那人正是邵文才。 原来邵文才戴上了人皮面具。 “百变无常”之所以称之为“百变无常”,就是因为施之焕的易容术也是出神入化,以假乱真。 邵文才戴上的人皮面具就是施之焕的杰作。 游明智正是易容的高手,邵文才的假面孔能瞒得过别人,却难以逃过游明智的眼睛。 先前邵文才在荆州分舵虚情假意的,如今原形毕露,他恨不得在地上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邵文才正是闻惊风的死忠。 此时此刻,邵文才就算是找到地缝钻了进去,也遮掩不了闻惊风的狐狸尾巴了。闻惊风野心勃勃,处心积虑让邵文才动手,就是巴不得杨铭剑立马去死,当上帮主之位就畅通无阻了。 杨铭剑道:“邵文才,我们现在又见面了。” 邵文才的假面具被揭露,差一点吓得魂飞魄散。前些天在荆州分舵杨铭剑还是奄奄一息,他在背后狠狠地捅了杨铭剑一刀,本想让杨铭剑死无回天之力的,没想到杨铭剑福大命大,居然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 幸亏邵文才是何等奸猾至极之人,见风使舵对他而言,就是雕虫小技,他脑筋转的快,脸色也恢复得特别快,嘴脸也变得特别快,道:”公子,我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四十、冤家路窄 邵文才诡计多端,看似已经服软了,却是比宁笑祖、崔仁道、施之还这些不服软的人更加难对付。 杨铭剑明知故问道:“邵文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你究竟是受何人之命?我行走江湖多年,极少与人结怨,我现在就是很想知道,究竟何人何故与我有如此莫大之仇,非得要置于我死地?” 邵文才刚才紧张地有点怕死,就把有些真话说漏嘴了。可是他一出口,就恨不得马上掴自己几巴掌。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有些话一说出来,就等同于引火烧身,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可是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邵文才的眼睛骨碌碌一转,头脑慢慢冷静了下来,一肚子坏水里就“泡出”了应对之计,立马又把刚才的话编圆了过去,道:““独臂人屠”范中举!” 杨铭剑等人在荆州分舵落脚的时候,邵文才已经从赵世英口中打探到,杨铭剑身上所中的剧毒是“独臂人屠”范中举所为。 杨铭剑知道邵文才狡诈无比,所以,他故意一眼不眨地看着邵文才的神情,不放过邵文才表情上任何可疑的变化,杨铭剑在江南总舵就对邵文才有所了解,知道想要在他口中套出什么,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他就是想在邵文才脸上找出一些说谎的蛛丝马迹,他淡淡道:”“独臂人屠”范中举?我还是不明白,邵文才,范中举的手臂是被义父所断,又不是我砍断的,是他罪有应得,与我何干?我跟独臂人屠至于有那么大的冤仇吗?“ 邵文才道:“你是老帮主的义子,父债子还嘛?” 杨铭剑被范中举所害,他还要找范中举算账。范中举此人性情乖张古怪,自私刻薄,所交之友少之又少,所树之敌倒是一把又一把,凭借范中举在江湖上的人缘和人脉,他躲避杨铭剑还有可能,怎可能对杨铭剑赶尽杀绝?他若想自动上门找杨铭剑的碴,那简直是自找死路。杨铭剑自然难以相信邵文才的一派胡言。 杨铭剑道:”你简直是胡说八道。什么父债子还?你堂堂一个大舵主,身边高手那么多,范中举能奈你何?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让他给抓住了,才甘心听命于他?“ 邵文才苦着脸,道:“他知道我师傅居住在何处,他要挟我说如果我不听他行事,我就杀了我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身为弟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傅惨死而不顾吧?公子,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邵文才连师傅都搬出来了,就差一点没把自己的父母妻儿都搬出来了。可是邵文才的师傅是世外之人,极少在江湖中走动,所居住之地也极少人知道。杨铭剑等人要找邵文才的师傅对质,显然是极难的事情。邵文才把这次刺杀杨铭剑的罪责全都推到“独臂人屠”范中举身上,似乎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身上的罪责撇得很是干净。邵文才在明眼人面前,大说瞎话,面不改色。本来他才是元凶之一,反而被经过他一番狡辩之后,他也成为了该受同情的受害者之一。 杨铭剑心中自然有数,知道跟邵文才这种类型的无赖争辩,有理也会变得无理,对他还是少说废话为妙。 杨铭剑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皇甫小姐被你们抓到哪里去了?“ 宁笑祖、崔仁道、施之焕都是嘴硬的人,邵文才早已料定他们不可能招认。杨铭剑这一问,邵文才就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否则,他出去转悠了那么久,如果宁笑祖他们供认了的话,皇甫飞燕早就应该回来了。 邵文才道:“公子,你为何咬定皇甫小姐是我们抓走的?” 杨铭剑道:“明眼人不说瞎话,你们是怎样找上门来的,你们心知肚明。难道还要我点破?” 邵文才情知,挟持皇甫飞燕之事与他有关,已经在台面上明摆着,他无论如何都抵赖不了,但是,他还有办法让自己变得“无辜”的。他叹了一口气,口气中悠悠散发出一丝丝的无奈之意,道:“这是范中举出的点子,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 可是,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越是善于造作之人,越是会巧做无辜之相来博取别人同情。 邵文才武功不行,但是,要论斗心机,要逞口舌之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杨铭剑道:”我还有一些不明白之处。皇甫小姐不开口,你们是怎样逼问皇甫小姐的?“ 邵文才道:”这个可跟我无关,我从来不做辣手摧花的事情,我更喜欢怜香惜玉。“ 杨铭剑听了邵文才的话,觉得有些可笑,道:”我真看不出你还有良知!那究竟是谁逼问皇甫小姐的?” 邵文才道:“其实,我们也没办法,她真的不说,我们也奈何不了她。神农山庄的皇甫小姐是何等身份,我们如何惹得起。可是,范中举他就是个疯子,谁见了他那个疯样,都怕他三分。皇甫小姐跟我们一样,也是迫不得已的,才说出你的养伤之所的。” 邵文才满嘴胡话,但有些话也确实是实情。 虽然他们抓住了皇甫飞燕,但是,皇甫飞燕毕竟是武林第一神医之后代,他们未必敢乱来。 若不是对神农山庄真有不共戴天之仇,谁也不愿意得罪神农山庄。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他们是在刀口上过日子的人,难保以后没有任何伤病,就算他们没痛没病,但是,也难保他们的亲人一生平安,没有什么病痛。 这求人求己的事,求己事小,求人事大!尤其是看病求医,有时候必求菩萨还难! 更何况,神农山庄财力雄厚,求医之人更是络绎不绝,非富即贵。真是惹恼了神农山庄,谁在江湖上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追魂鞭”崔仁道,“辣手判官”宁笑祖、“百变无常”施之焕虽然都是狠毒之人,但是,他们的勇气和胆量绝非亡命之徒可比。他们可以持强凌弱,但是,他们未必不怕死。因为只有贪生怕死,才能让他们有机会逞强施威,对于他们而言,欺压他人乃是他们的快乐之本。他们把自己的性命看的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因为,只有性命还在,他们才有机会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才能尽情享受他们欺善怕恶的快乐,所以,他们并非能够做到把生死置之度外之人。 游灵智突然问:“叶本善叶舵主呢?你们不是把他抓去了吗?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游灵智这一问,邵文才没想到会有人这样问他,猝不及防,险些吓得他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 邵文才脸色变了一下,稳了稳心神,马上又恢复正常,道:”叶舵主?他在这里吗?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他在这里呢?“ 邵文才脸上突然出现惊疑之色,虽然一闪而过,但是还是被杨铭剑和游灵智捕捉到了。 原来游灵智和肖天佑顺着原路来修心小筑的时候,经过一处山林,看见路边有一个地方留有打斗的痕迹。那个地方离修心小筑有两三里路,所以,即使有打斗之声,也传不到修心小筑这边来。杨铭剑他们自然没有一个人听得到。 可是叶本善离开了那么久,至今还没有回来?叶本善在那条路上,行走了七八天了,肯定不可能迷了路。如果不是迷路了,就必定遇到强敌了。在这附近,除了邵文才等人之外,压根就没有其他仇家。所以,杨铭剑和游灵智第一怀疑的对象,就是邵文才。邵文才鬼话连篇,就连骗神骗鬼,也有他那骗死人不偿命的一套,但是,他那脸上最真实的表情却是无论如何掩饰,都骗不过杨铭剑和游灵智的眼睛。 四十一、救出生天 根据杨铭剑和游灵智对邵文才的判断,叶本善应该是被邵文才抓去的。 他们猜测的确实没有错。 叶本善本来是下山找游灵智和肖天佑等人的,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叶本善在半路上却遇到了邵文才他们。 此时叶本善发现自己真的很背,这神农架山上的路那么多,却偏偏让他在这条小路上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他的运气真是背到家,虽然他的运气很背,然而,他可不太愿意被擒获,然后,无力挣扎地背到“狼窝”里去。 邵文才和叶本善都是分舵的舵主,邵文才凶狠阴鸷,叶本善淳厚质朴,两人的性情为人截然不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彼此在总舵打过照面,而且,荆州分舵和长沙分舵同属正义帮,相隔不远,叶本善在帮中的有些事务上,多多少少和邵文才有点交集。 叶本善想要低下头,从邵文才身边匆匆而过,假装不认识邵文才是不可能了的。 既然面对面已经打了照面,叶本善硬着头皮也要迎上去。毕竟叶本善想逃,恐怕也是插翅也难飞了,因为他发现,他已经陷入了包围之中。 邵文才眼睛特别贼,一看见叶本善,就知道有肥肉送到嘴边来了,还没等叶本善反应过来,他已经向他手下的人使了眼色。“追魂鞭”崔仁道、“辣手判官”宁笑舟、“百变无常”施之焕马上会意,行动极其神速,已经分别从四面堵住了叶本善的去路。 叶本善看了看自己,又算了算对方的人数。 要跟他们打,这可不是双拳难敌四手,这是一个人的拳头难敌十几个人的双手。 叶本善再神勇,他也有自己的自知之明,在这种情况,走为上策。除非能把自己化身为大战长坂坡的赵子龙,可能还有机会上演一次“叶本善大战神农架”的传奇故事。 可惜,赵子龙还是赵子龙,叶本善还是叶本善。 叶本善变不成赵子龙,赵子龙也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来一个单骑救主,救了叶本善。 既然想逃也逃不了,就不如跟他们周旋一下,然后见机而逃,这才是目前的上策。 邵文才皮笑肉不笑,打着哈哈道:”叶舵主,久违了!好久未见,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在这个地方见面。” 叶本善道:“邵舵主,在下有礼了!可惜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呀,我走先。等我有空的时候,我亲自到贵境请邵舵主上最好的酒楼。我们到时一起痛饮一场。“ 叶本善身在困境之中,他仍然不卑不亢,双手抱拳,也不忘失去处乱不惊的大将之风。 叶本善也是一边敷衍他们,一边偷偷地瞄了瞄周围的情形,他故意东扯一下话题,西扯一下话题,想趁他们的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冲出包围圈。叶本善的轻功不错,他觉得要逃的话,也并非完全毫无机会。 叶本善不认识崔仁道、宁笑舟、施之焕,但刚才见了他们行动的速度,就知道他们的身手未必在他的身手之下。叶本善正在愁于无法脱身之际,突然看见他脚下不远处散落着不少小石头,马上心生一计,叶本善大声道:”邵舵主,你以为我就一个人吗?“ 邵文才道:”难道你还有人帮你不成。“ 叶本善哈哈大笑,道:”我劝你们快点走,我的帮手就快要来了。“ 邵文才等人不知道叶本善说的是真是假,当下全神戒备,环顾四周, 叶本善就在他们对他有所松戒之时,就地打了一个滚,双手往地上一抓,满手都是小石头。叶本善还没起身,单膝跪地,双手发射,来一个”满天花雨“。 很多小石头四散疾飞,铺天盖地向邵文才他们射去。 可惜,叶本善低估了那三个高手,宁笑祖和施之焕双手很快把石头打落,他们两个速度也不慢,一左一右,从斜刺里冲了过来,像两尊门神一般,挡在叶本善面前。 同时,在后面的崔仁道已经快速出手,他手中的鞭子如同一条毒蛇,在空中飞掠,悄无声息地点中了叶本善背后的”中枢“穴。 叶本善全身酸麻,动弹不得。 邵文才一脸奸笑,上前看着叶本善,道:”叶舵主,在我们帮中,很多人都说你是个老实人,可我现在怎么看你,你都不像老实人。我现在就一句话,只要你好好说实话,我绝不为难你。“ 叶本善笑道:”好,我不说假话,也不说实话,这样总行吧。“ 邵文才马上板起了脸孔,道:”既然叶舵主如此不配合,就休怪我做兄弟的不讲情义了。” 邵文才抓住叶本善之后,试图从他口中探出杨铭剑身边的情况。 辣手判官叶本善的嘴硬过石头,邵文才只得作罢。 邵文才本来带来了十几个人来,如今叶本善意外撞上了他,被他所擒。杨铭剑失去了叶本善,就等同于断了一条臂膀。 而且,邵文才他们对皇甫飞燕已经盘问得清清楚楚了,从中已经得知,他们比较忌惮的肖天佑不在杨铭剑身边,杨铭剑身边除了叶本善之外,就剩下肖露了。 于是,邵文才突然改变了主意,留下崔仁道、宁笑舟、施之焕跟他前去打探情况,让其他人把叶本善带回他们的落脚之处,等他们回来,再做发落。虽说人多好办事,但是,在邵文才眼中,能真正帮他成事的人,就只有崔仁道、宁笑舟、施之焕,其他人只不过就是花架子,就算好看,也不实用。 结果邵文才千算万算,算尽了机关也是枉然。人算不如天算,柳智深、韦忍两人带着冰儿和雪儿先他们一步找到了修心小筑,见到了杨铭剑和叶本善。 只是百密一疏,杨铭剑本来是想叫叶本善前去肖天佑和游灵智之处搬救兵,哪知道救兵没有搬来,叶本善先成了敌人的阶下之囚了。 虽然一举擒获了邵文才等四人,可是皇甫飞燕和叶本善至今下落不明,杨铭剑心中一点也欢喜不起。 游灵智看见杨铭剑满脸忧愁,他用肘轻轻地捅了一下杨铭剑。 杨铭剑不知道,一脸茫然。 游灵智笑道:“你不用担心,叶舵主和皇甫小姐都有救了。” 杨铭剑闻言,大喜道:“如何救出他们?” 游灵智指了指他的鼻子,道:“就靠我这个宝贝就行了。” 杨铭剑不懂。 游灵智道:“你们不行,就算了,反正,你们在后面跟着我就行了。” 杨铭剑、柳智深、肖天佑跟着游灵智 邵文才等人临时落脚的地方,是在山下的一座院子里。 院子的大门紧闭,柳智深四人跳上墙头,从墙上望去,院子里大约有十几个人左右,屋内的情况不是清楚。 柳智深不管三七二十一,老将出马,一马当先,大声怒吼,见一个就劈一个,从院子里杀到屋里。 那些高手并非都是不堪一击之人,只是柳智深心中一口怨气憋了太久,他的铁掌一出手,便挟有开碑裂石之势,那些人挡得了第一掌,挡不了第二掌,前几个发出惨叫,纷纷倒地,后面的人吓得心胆俱裂,甚至有人当场被柳智深的怒吼声给吓了昏倒在地。 杨铭剑、肖天佑、游明智向各间房屋冲去。 这次神农架之行,由游灵智、叶本善、韦忍和周杰英打前阵,他们一路同行,游灵智怕他们在途中会遭遇什么意外,分别给他们一些防身用的小物件,以防万一,其中,就有一个装有特殊香粉的小瓶子,那个小瓶子有手指一样大小,看似不起眼。但是,瓶中的香粉却大有用途,尤其是 这香味跟花香相似,在山林中,花花草草遍地丛生,外人闻不出来有什么异样,游明智却用鼻子一闻,就能辨认出这香味是不是自己特制的。游灵智和肖天佑在找叶本善的路上,除了发现路上有打斗的痕迹,还闻到了叶本善留下香粉味。 四十二、罪有应得 看见杨铭剑背着叶本善从门口走进了客厅,肖露站起身来,问道:“皇甫小姐怎么样了?“ 杨铭剑道:“她没什么事,邵文才他们不敢对她怎样,就是吓唬了她而已。柳老前辈急着回去交差,已经带她回神农山庄去了。” 肖露听到皇甫飞燕,望了一下皇甫小仙的房间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欣慰喜悦的笑容,如释重负。 毕竟皇甫小仙传授了肖露”观音指“,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在短短六七日时间的相处之中,两人却俨然有了师徒之情。皇甫飞燕是皇甫小仙的侄女,出于对皇甫小仙的情分,爱屋及乌,肖露无论如何都不希望看到皇甫飞燕出事。 叶本善道:”多亏游兄的香粉,否则,我死了,你们都不知道在哪里找我。“ 杨铭剑道:”你更应该谢他的鼻子,比狗的鼻子还灵!“ 杨铭剑故意戏谑游灵智,游灵智也不甘示弱道:”你也该感谢你公子的嘴,虽然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是没有他的嘴,我们还不敢擅自行动呢。“ 如今,杨铭剑他们不但活捉了邵文才四个家伙,还救回了皇甫飞燕和叶本善,可谓之取得了大获全胜,他们身上的重担陡然卸下,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起来,都不禁想找点乐子来说说笑笑。 樊可信走进来,问杨铭剑,道:“公子,这些家伙如何处置?” 樊可信这话一出,杨铭剑一时怔住了。怎样处置邵文才四人?还真是个难题。邵文才他们虽然可恶,但还罪不至死,放了邵文才四人等于放虎归山,不放他们又能怎样?邵文才是正义帮的人,崔仁道、宁笑舟、施之焕是邵文才带进正义帮的,名义上也是正义帮的人,他们刺杀杨铭剑,犯上作乱,理应把他们带回总舵处置。可是,邵文才根本不承认他们是受闻惊风指使的,一口咬定范中举才是他们行凶的幕后主使。杨铭剑手上没有闻惊风的把柄,带回总舵,未必有用。邵文才他们有闻惊风撑腰,闻惊风在帮中一手遮天,到时恐怕刺杀之事不但不了了之,反而可能徒添诸多是非。目前,帮主之位,悬而未定,因为此事而跟闻惊风闹得不可开交,反而不利杨铭剑他们集中精力战胜闻惊风。 杨铭剑心里算了算他身边的人,眼前有7人,还有山下的周杰英和赵世英,要把邵文才他们带回总舵,路途遥远,除了肖天佑、肖露和已经受了伤的叶本善,如果樊可信和罗翔肯随行的话,也就有六人轮流看守邵文才四人,没日没夜,还要舟车劳顿。况且,邵文才并非善茬,诡计多端,能看住他一时,未必能看住他这么长的时间。 所以,要带邵文才他们回总舵,这个法子很难行得通。 韦忍突然道:”我知道有一个好地方,适合藏污纳垢,也适合他们长期居住。“ 韦忍所说的好地方正是困住李圣昊多年的深谷,深谷四周都是悬崖绝壁,若非善于轻功的高手,很难从哪里逃出去。只要把邵文才他们的武功废了,然后放到深谷当中,他们想逃也逃不掉。那个深谷里,地上有禽类和兽类,树上有水果,水里有鱼,就算无人送饭,也不会饿死。 叶本善听了一乐,赞不绝口道:”你损,韦兄弟你真够损。你这点子对付坏人,损到不能再损了。” 杨铭剑也不由地竖起拇指,道:“这些混蛋伤天害理,绝不可轻饶,死罪可免,活罪绝不能免。“ 邵文才原本还庆幸自己叶本善已经落在了他手上,有不错的筹码在手,就有底气跟杨铭剑讨价还价,虽然他们的没能如愿成功刺杀杨铭剑,但也能保他们能全身而退。 可是,他亲眼看到杨铭剑背着叶本善从修心小筑的院子里经过的时候,邵文才的侥幸之心就被叫绝望的一种感觉彻底打败了。他们四个人都像斗败了的公鸡,杨铭剑在他们视线之内,每走一步,就像踩在他们心上,让他们心里备受折磨。 邵文才等人知道他们不会有好下场,当邵文才和施之焕两人被杨铭剑一手一个,放在地上之时,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被流放到了如此苦寒之地。 肖天佑也是一手一人揪着崔仁道和宁笑祖的后领,到了深谷下面,才把他们放了下来。 这是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鬼鬼不理的地方。 崔仁道、宁笑祖、施之焕他们的脑袋”嗡”的一声,望着杨铭剑、肖天佑,愤怒的火在胸中燃烧着,他们恨不得把眼前的敌人生吞活剥,可是,他们的武功已经被废,还有什么还手之力? 杨铭剑冷冷地对着他们,道:“这是你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你们在这里好好反省自己的恶行,等你们有了悔改之心,我再到回来放你出去。” 说完,他们头也不回,转身而去。 邵文才四人看着他们一飞冲天地潇洒而去,而他们从此就在这深谷之中过着面壁苦行的日子,他们心有不甘,不断发出怒吼,却是无人回应,无人同情,无人可怜,只有他们的回音四处激荡,回应着他们的心中的愤怒,久久不能消去。 邵文才被打入“冷宫”,舵主之位由此被废,荆州分舵群龙无首。 樊可信在荆州任劳任怨多年,本来由樊可信接任也是无可非议的。 可是,杨铭剑却对着韦忍,意味深长地道:“你现在就是荆州分舵了。” 韦忍道:“公子,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只不过是你跟前的一个小角色,樊大哥、游大哥等人都比我强多了。要当舵主,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当。” 杨铭剑却不容韦忍拒绝,他坚定道:”你现在要跟我们回总舵,你名不正言不顺的,如何跟我们一同前行?“ 通常情况下,正义帮舵主之位的确定,主要有两种途径。一种是由帮主直接任命,比如,叶本善就是由轩辕长空指派到长沙当分舵的舵主。另一种是由分舵的成员共同推选出众望所归的人选。荆州前任舵主俞帆就是由此当上荆州分舵舵主之位的。杨铭剑以一人之言,定舵主之人选,于情于理于正义帮的帮规都不合。 叶本善等人吃了一惊,都不约而同地望着杨铭剑。杨铭剑只是露出了诡秘的一笑,他的心思一时让人难以揣测,叶本善等人都知道其中必有深意。 四十三、原来如此 杨铭剑君无戏言,一言九鼎,众人虽然心存疑惑,也没有发出任何异议,韦忍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当上了荆州分舵之位。 杨铭剑知道此时最失落的恐怕就是樊可信了,他笑着拍着樊可信的肩膀,安慰道:“樊兄弟,我是暂时借你的位置来用一用的,用完了马上归还,绝不食言,绝不抵赖。” 叶本善笑道:“这可是要有借有还,再借才不难。” 说完,在场的人纷纷大笑。 忽然,门外远远传来一个中气十足、浑厚有力的声音,“什么事情那么好笑!笑得好热闹呀!” 人未到话音已到,话声刚落人已到,说话之人正是柳智深。 柳智深从门口走进来,大大咧咧的。后面有两个人跟着他,却有点藏头露尾似的,跟柳智深的洒脱随意,简直是大相径庭,她们正是皇甫飞燕身边的丫环,冰儿和雪儿。 柳智深仍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想笑就痛快的笑。冰儿和雪儿跟柳智深不一样,久在大户人家之中,服侍大家闺秀左右,深受礼数束缚,须得小心做人,况且女孩生性矜持,又跟杨铭剑等众人都少见不熟,笑起来都是掩口而笑,笑不露齿。 其实,这已经是杨铭剑第三次见她们了。冰儿雪儿明眸皓齿,长得可爱,她们不是亲姐妹,却像双胞胎似的,都乖巧伶俐,深得皇甫小仙的欢喜。 冰儿雪儿第二次来的时候,是带韦忍、柳智深、樊可信、罗翔四人来修心小筑,当时皇甫飞燕被邵文才等人掳走,不知去向。柳智深和韦忍找到樊可信、罗翔之后,和他们经过一番详析,料定邵文才等人的目标就是杨铭剑,便将计就计,在修心小筑来一个瓮中捉鳖。 杨铭剑很久没看见韦忍,还以为他跟周杰英和赵世英,他们都是年龄相仿,自然能聊到一块去。 让叶本善最为震惊的是,他竟然看见了韦忍,他万万没想到韦忍竟能死而复生。 韦忍寻找仙人草无果,掉下悬崖之后,因为杨铭剑当时半昏半醒,伤势严重,他和游灵智等人怕刺激杨铭剑的情绪,加重他的伤情,所以,韦忍坠崖的事,他们也一直不敢跟杨铭剑提起半句。 那时,韦忍活生生地出现他们的面前,叶本善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一时之间,他觉得跟韦忍相见,恍惚如在梦中。 韦忍重情重义,叶本善对他有愧在先,于是坦言相告,韦忍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因后果。 他那时才恍然大悟,难怪皇甫飞燕骂他跟叶本善、游明智合着伙骗她。柳智深带他去见冰儿雪儿的时候,冰儿雪儿一见到他就横眉瞪眼的,柳智深一直提醒救小姐要紧,冰儿雪儿也无暇重提昔日的恩怨。 如今冰儿和雪儿见到韦忍的时候,她们的脸色和祥了许多,当初他戏弄了皇甫飞燕,但是后来他救皇甫飞燕之时不遗余力,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柳智深笑道:“叶舵主,一日不见,气色好多了。” 叶本善道:“多亏皇甫前辈的灵丹妙药。这辣手判官名不虚传,出手实在太狠了,昨天我还痛得起不了身,今日我已经能走动走动一下了。” 杨铭剑道:”怎么皇甫小姐没来呢?皇甫小姐无碍吧?“ 冰儿雪儿向韦忍那边努了努嘴,道:“小姐的冤家在这里,她不方便来。” 杨铭剑一惊,不解,忙问怎么回事。 韦忍一脸尴尬,不知说什么才好。 柳智深一笑置之,道:“都已经是往日的陈年旧账了,往事不必重提,说出来都扫大家的兴。凡事要向前看,” 冰儿雪儿道:“小姐特意让我们来向诸位道谢。“ 柳智深一来,场面更热闹了,正当客厅里说得是一片火热,皇甫小仙似乎也不甘寂寞,打开了房门,和云嫂走了出来。 冰儿雪儿知道皇甫小仙身体虚弱,怕她受不了刺激,先前一直不敢跟皇甫小仙说起皇甫飞燕失踪的事,没想到她却突然出现了。 客厅顿时静了下来,大家的双眼都齐刷刷地往皇甫那边看去了。 冰儿雪儿上前施礼,脆生生道:”姑奶奶,你不好好休息,怎么出来了?“ 云嫂笑骂道:“你们那么吵,简直要把这屋子吵翻了,小姐在房间里怎能待得下去?” 皇甫小仙突然款款屈膝向柳智深拜谢,道:“柳大侠对我们皇甫家的屡屡大恩,我铭感于心,无以为报。” 原来,皇甫小仙早已经知道了皇甫飞燕之事。她的房间和客厅相隔就是一道门,她耳聪眼明,也是心静之人,平时客厅里掉下一根细针,她尚且能发觉,更何况人的低声私语。只不过她蕙质兰心,知道就算自己救侄女心切,也是有心无力,与其忙中添乱,不如干脆一直默默不做声。此时,皇甫飞燕的厄难已解,她也可以安心出来,跟大家表达感谢之心了。 每年皇甫敬的寿辰和重大的节日,皇甫小仙都会回神农山庄,柳智深在神农山庄跟皇甫小仙见过数次面。柳智深一惊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小姐不必如此拘礼。小姐如此大礼,我柳某实在受不起!” 皇甫小仙道:“柳大侠当初不顾自身危险,三番两次救下我大哥的性命,今日又救了燕儿一次,莫说我仅仅一次大礼,就是再多几次,你也有这个资格受得起!“ 韦忍听了皇甫小仙的话之后,这才明白皇甫敬之所以对柳智深网开一面,是另有原因,并非他的急智所致。韦忍心里不断嘀咕:”我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神农山庄的老庄主为何那么痛快就答应我的条件。我那时病急乱投医,心里还暗自沾沾自喜,以为我为柳老前辈立了一大功,没想到这其中还另有蹊跷。“ 柳智深道:”小姐不必如此,这可折煞我老头子了。” 柳智深本不是健谈之人,年龄游比在场的人大了一大截,他该说的已经说了,该听的也已经听了,便站起身,就要告辞独自先走。 皇甫小仙等人挽留不成,便只好任他离去。 杨铭剑和韦忍感念柳智深的互助之情,都执意要送柳智深。 韦忍随着柳智深出了修心小筑,默默地跟在柳智深身后,道:“李老前辈,他怎么了?” 柳智深道:“你们这一老一少的,倒像是心灵相通的。你正挂念他,他也挂念你。李老弟有我照看,你就放一百个心。他现在正是治伤的紧要之期,不容他分心到这里来,他特地让我带来些话给你,他已经说了,等他康复之后,有空回去找你的。“ 杨铭剑也凑过来,道:”柳前辈,我师叔还好吧。” 杨铭剑去深谷之前,已经听韦忍谈起过李圣昊的事。 杨铭剑虽然以前甚少见到李元昊,但也听轩辕长空提起过李圣昊的一些陈年旧事,每每念及同门之情,都是感触良多。当年李圣昊失踪之后,轩辕长空还带人到处寻找李圣昊的下落。 柳智深笑道:”你们放心吧,有我在,保管你们师叔比以前还生猛。你师叔也给你带来几句话,他说了,他把韦兄弟交给你了。你得好好照顾好他。他就是觉得韦兄弟的功夫实在太差了,怕他以后行走江湖受人欺负,你有空要好好教教他。别让他丢了你师傅和他的面子。” 杨铭剑道:”师叔教导的是,我会敬遵师叔教导。“ 韦忍总觉得还有一丝丝不安的隐虑,总觉得神农山庄里面不简单,毕竟皇甫飞燕的失踪甚是蹊跷,没准神农山庄还藏有别有用心之人。 韦忍忍不住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道:“我看你们神农山庄的水挺深的,就怕有人浑水摸鱼。前辈吃了一次亏,也有了前车之鉴。”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会留意的。多谢韦兄弟提醒!”柳智深心里一震,接着又问:”你们何时回你们的总舵?“ 杨铭剑道:“叶大哥的伤已无大碍,明天我们就上路,直接回江南总舵!” 柳智深道:“我祝你们一路顺风!请恕老夫不能相送了。” 韦忍把皇甫飞燕戏弄了一番,如今细细想来,自己也有很多不对之处,难怪她宁愿不见大伙,也要躲着自己,韦忍低沉着声音,道:“你替我给皇甫小姐带句话,你跟她说,我以前多有冒犯,请她不要见怪!” 韦忍心里觉得,皇甫飞燕与他之间,本来是一场误会,当时,皇甫飞燕的言语和做法虽有偏激无礼之处,但并非完全无理取闹,当初如果他能够不意气用事,冷静下来好好考虑,跟皇甫飞燕理论清楚,也不至于弄得他们大干一场,至今也感到难堪,平心而论,他也有不妥之处。 柳智深道:“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的话了?比如,不打不相识呀,再打进洞房。相打是一种误会,相识就是一种缘分呀。” 柳智深话中有话,韦忍却有他的自知之明,韦忍明白,自己一介穷书生,一无所长,二无长相,三无权势,四无家财万贯,跟这个千金小姐,门不当户不对的,就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似的,他从来不敢对皇甫飞燕有半点幻想。 韦忍道:”你这话是谁教的?说话怎么突然变了味道呢?“ 柳智深连胜应道:”好好好,既然你不愿听,我就不多嘴了。“ 韦忍跟柳智深这一别,恐怕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心里一时惆怅。 四十四、顺我者昌 清晨,山上是静谧的。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修心小筑便迎来了一个既温馨又伤感的场面。 这已经是救回叶本善和皇甫飞燕的第三天了。 杨铭剑一行人等,即将与皇甫小仙告别。 杨铭剑双手抱拳道:“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晚辈今生今世没齿难望!” 其他人站在杨铭剑后面,都默默无语,难把“再会”说出口! 这些人之中,最舍不得皇甫小仙的人是肖露。 皇甫小仙不但传授了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绝学”观音指“,还帮她救了他的情郎一条命。皇甫小仙对她的恩情简直比天高、比地厚。 要说再见了,又不舍说再见,肖露泪流满面,皇甫小仙也是情难自己,送、离两边的人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回头和一次又一次互道保重之中依依不舍地消失在彼此的视线中。 叶本善这两天吃了皇甫小仙的丹药,肖露又用观音指帮叶本善通经活血,运气疗伤。今早,他已经可以自己走动了,虽然走起来比较幸苦,还是一瘸一拐的,但他至少还能骑马。 杨铭剑等人从山上下来,经过木鱼镇,已是中午了。 于是,杨铭剑决定在木鱼镇停留了一个中午。 跟他们来时一样,他们在同一间客栈吃午膳。 叶本善突然道:“我想回长沙分舵,听杰英说,贵英来信了。事情比较紧急。我就不跟你回总舵了。“ 杨铭剑没想到才刚下到山下,叶本善就说要分道扬镳了,他还以为叶本善是开玩笑,他认真地观察了他的表情,叶本善说话的的表情是非常严肃的,根本不是在说笑。 杨铭剑不解,道:”叶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周杰英道:“前几天,昨天,我们接二连三收到穆贵英穆二哥的飞鸽传书。” 叶本善脸色凝重,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穆贵英信中说的内容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沉声道:“贵英在信里都说了什么,杰英,你跟公子说说吧。” 周杰英道:“他说从总舵那边来了不少兄弟,都是来找公子和肖天佑前辈的。“ 原来周杰英收到穆贵英的飞鸽传书,铁盾、雷洪涛和丁沧海等人都已经到了长沙,他们无处可去,如今只好留在长沙分舵, 叶本善口中所说的铁盾等人都是轩辕长空身边的心腹爱将。 跟随轩辕长空的人走的走,归顺的归顺,如今帮中大权几乎已由闻惊风把持。 铁盾等人素来对轩辕长空忠心耿耿,知道闻惊风性情难以捉摸,不愿归顺闻惊风。正感到走投无门之际,丁沧海陡然想到北斗门的掌门是轩辕长空的至交好友,便召集了一些知根知底的至友,一起去找肖天佑。哪知肖天佑一听到好友轩辕长空的噩耗,已匆忙赶往长沙府去了。于是,铁盾和丁沧海等人也是一路快马急追,希望能够追上,他们好不容易到了长沙城里,他们没有下马歇息片刻,就直奔本帮的长沙分舵。铁盾等人在分舵见到了穆贵英,才知道杨铭剑已经中了剧毒,命在旦夕,正快马加鞭往神农山庄求治,铁盾他们听说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如何是好。本来他们还以为找到肖天佑或者是杨铭剑,还有个盼头,如今靠山摇摇欲坠,铁盾他们的心一下子像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里。穆贵英见他们像是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便让他们留在长沙总舵,静候杨铭剑的消息,再做打算。 叶本善道:”据丁沧海说,帮主一死,以往跟我们结过梁子的夜叉门等人好像到处找我们的人的碴。“ 杨铭剑道:”这些家伙怎么如此明目张胆,那闻惊风呢?他身为副帮主,难道他就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自己人受他人残害?“ 叶本善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要压得他透不过气似的,他缓缓道:”那些家伙把帮主和闻惊风的人分得清清楚楚。帮主的人,就是帮主的人。闻惊风的人就是闻惊风的人。他们只杀帮主的人,不杀闻惊风的人。如今,帮主一死,群龙无首,人心涣散,一盘散沙,根本无心一致对抗外敌。闻帮主那边的人有闻惊风撑腰,倒是平安无事,如今,帮中好多兄弟为了自保,都纷纷站在了他那边。“ 樊可信从中插了一话,道:“看来,这些人明显就是跟闻惊风合着伙逼他们背叛轩辕帮主。那个闻惊风真是用心险恶,机关算尽。“ 杨铭剑淡然道:“自以为太聪明了,往往反而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的。” 韦忍出于好奇,多了一句嘴道:”那顺服他的人呢?有没有好报?“ 叶本善道:”好好好,只要不跟闻惊风唱反调,个个都好得很!个个都指望着他这个大靠山升职发财、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呢。“ 肖天佑一时气愤难平,突然长身而起,道:”岂有此理。这闻惊风这一招实在太狠了,怎么我们当初就看不出呢?当初轩辕兄真是看走了眼,才招来这等狠毒之辈。我现在恨不得替轩辕兄一掌拍死他。” 杨铭剑道:“义父当初养虎为患。事到如今,虎已成患,义父不在了,我是他义子,便由我替他清理门户,为我们正义帮铲除祸害。” 叶本善担心道:“如今的正义帮不比昔日,包藏祸心的人大有人在,公子此去前路艰辛,你要加倍小心才好。” 杨铭剑斩钉截铁道:”总舵我是一定要回的。只不过,我还要多做一些准备,我不能毫无准备就回总舵。这帮主之位我是绝对没兴趣的,只是义父说了,谁当帮主都行,绝不能让闻惊风当上帮主。” 肖天佑起了身,在周围转了一圈,又到了回来坐了下来。 肖天佑身为北斗门的掌门人,也算是堂堂的一派之主,但是,他收徒宁缺毋滥,当了十几年掌门,也就收几十人徒弟而已,根本不能与枝繁叶茂的武林大帮派“正义帮”相提并论。他深知当下的局势,不敢盲目乐观,他还是有他的见解的,他好心提醒杨铭剑道:”贤侄,如今闻惊风锋芒正盛,若有跟他硬碰硬,我们丝毫没有胜算。“ 杨铭剑话中语气无比坚决,道:”义父生前,为了顾全大局,不想和闻惊风翻脸。我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的。我跟义父不一样,除了仁义二字,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既然闻惊风不仁不义在先,就别怪我以后对他毫不留情了。” 叶本善道:”闻惊风树大根深,耳目众多,就连这木鱼镇中,恐怕也有他的耳目。他前一阵子横下心来,派邵文才取你性命,若不是柳老前辈和韦兄弟及时察觉,后果不堪设想,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前天已经来一个邵文才,明天、后天又不知道来什么心狠手辣的人物,他一次害你不成,两次三次也恐怕会接踵而来的。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要防起来简直是防不胜防呀。“ 叶本善年少老成,他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知道阴沟里尚且会翻船,更何况,杨铭剑已经身在狂风暴雨的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出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事。 杨铭剑道:”没关系!邪不胜正,我就是要跟他来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让他的阴谋诡计得逞的。“ 叶本善问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杨铭剑道:”这葫芦里什么药都有,给好人吃的是补药,给恶人吃的是毒药。你觉得我该拿什么药给你赏赐呢? 叶本善道:“好小子,几年不见,真是刮目相看,不但嘴皮子功夫跟我有得一拼,就连脑子我也琢磨不透了。“ 叶本善深知闻惊风的本事,他吃的盐比自己吃的饭还多,自付一百个自己也绝非闻惊风的对手,杨铭剑虽然可以凭借轩辕长空义子的身份,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叶本善有心帮助杨铭剑,却也自知自己能力有限,能帮的事对杨铭剑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跟袖手旁观也没有两样。 杨铭剑道:”这下好了,我们总算可以真的回总舵了。这下,有仗打了,有好戏看了。” 杨铭剑前一阵子还拖拖拉拉不肯回总舵,如今却换了人一样,一想到回总舵,简直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得让叶本善有点傻了眼。 韦忍突然插嘴道:”杨公子回到总舵,一定要当上帮主,让那闻惊风喝西北风去。我们一定全力支持你!” 叶本善瞪了韦忍一眼道:“去去去,就你哪一点微末本事,送死还差不多,还说什么支持?你现在这样子,就是个胡闹瞎起哄。” 韦忍道:“杨公子,我武功上帮不上忙,我会用我强大的内心力量为你喝彩鼓劲。你放心,无论你拼到了何种程度,你都要记住,你背后还有一个像我这样一直默默支持你的人。” 杨铭剑当初让韦忍在轩辕长空坟前拜轩辕长空为师,韦忍还没来得及下拜,”独臂人屠“范中举就出现了,破坏了韦忍特殊的拜师仪式,所以,韦忍至今也不好意思喊杨铭剑为师兄。 杨铭剑道:“你就不要老是叫我杨公子长杨公子短的,你就叫我师兄。不管怎样,就凭你这句话,我值得替义父收下你这个师弟。你放心,我一定要打败闻惊风,你就等着瞧好了。“ 叶本善莫名其妙道:“你不是不想当帮主吗?刚才我还听到你说没兴趣,你现在又改变主意了?难道你想违背帮主的遗愿?” 叶本善对杨铭剑的变幻莫测难以琢磨,就差一点没把“出尔反尔”这词给杨铭剑用上。 轩辕长空临死之前有个秘密的交代,让杨铭剑不得当正义帮的帮主,这件事杨铭剑只跟叶本善说过。叶本善见无外人在场,便直言无忌地说了出来。 “是呀,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舍身取义不成吗?”杨铭剑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本善,道:“难道你认为我输给闻惊风不成?“ 叶本善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有什么好说的呢。我现在就想回一下长沙总舵。如今本帮到处乱成一锅粥,我们长沙分舵恐怕也不能独善其身。现在有不少人想要投奔长沙分舵,不知道这些人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贵英勇猛有余,厚重不足,我怕混入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他控制不住场面,我得回去一趟。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帮不了你什么忙。“ 杨铭剑道:”既然如此,那就各自珍重。闻惊风人多势众,单凭我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和他抗衡。长沙那边,你回去之后,麻烦你叫铁盾他们过来到应天府,跟我会合。现在这里有樊兄弟和罗兄弟助我,铁盾他们又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就安心多了。我相信,作为正义帮的人,还会有更多的人会站在正义这边的。“ 应天府(即南京)跟扬州两地毗连,正义帮的总舵设在扬州,杨铭剑显然希望铁盾他们在进入总舵之前,和他先会合。 四十五、逆我者亡 近一个月以来,突发很多变故,横生很多枝节,让杨铭剑猝不及防。 叶本善带着周杰英留下“后会有期”一句话,挥手而去。 叶本善是杨铭剑最好的哥们,他居然在杨铭剑最紧要的关头离他而去。 叶本善在他的身边,杨铭剑总觉得自己多了一个依靠,如今叶本善一走,杨铭剑心里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有点提不起劲,振作不起精神来。 轩辕长空死后,杨铭剑心情不好过,所以,他不想干任何事,只想留在长沙城里散散心。杨铭剑本来想拖十日左右的时间,才回去江南总舵的。没想到他疏忽大意,受到“独臂人屠”范中举的暗算,身中剧毒,足足拖了他一个月时间。 跟当初他故意拖拉时间的心情不一样,他那时是什么没有准备好,不知如何与闻惊风周旋到底,他如今心急如焚地想回去,就是因为那一拖,拖得时间实在太久了,整整拖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杨铭剑人在昏睡当中,这期间他不知道闻惊风对那些人耍了些什么手段,又有多少人被他迫害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杨铭剑如今当机立断,必须抓紧时间回去,即使现在的形势对他不利。如果他不回去的话,就无人敢出头与闻惊风对峙,闻惊风就更加有持无恐,为所欲为,如今,是他该挺身而出,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如今,一场风波已经过去了,杨铭剑终于有时间想他之前没来及认真考虑的事情了。 义父之死到底跟谁有关? 那个秦神仙到底是怎样的人?为何义父如此深信他?他的预言真的很准吗? 那个”小鸡“似的物件是义父留下的唯一遗物,这个小东西到底有何用处呢? 这种种的疑团都有待他去一一解开。 杨铭剑在路上一直在想。 这一大摊子的事,又不能在大街上卖给别人,只能自己独扛。剪不断,理还乱,杨铭剑想着想着头都大了。 自从轩辕长空两眼一闭、撒手而去之后,杨铭剑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有点难以承受。 轩辕长空在世之时,杨铭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在江南总舵待就在江南总舵待,想出去江湖上闯一闯就去江湖上闯荡,整天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少年不知愁滋味。 如今轩辕长空不在了,那舒服的日子就已经远离他而去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杨铭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他的义父轩辕长空临终之前的交代,他其中的遗愿,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闻惊风坐上帮主之位。 当务之急,就是要阻止闻惊风夺取帮主之位。 闻惊风如今树大根深,正义帮之中,遍地都是他的耳目,无处不是他的爪牙,如何阻止他当上正义帮的帮主就是摆在眼前的难关。 这虽然并非是过不去的坎。 但是,即使能够破坏他夺取帮主之位的阴谋,闻惊风也未必轻易死心,到时还要防止他反咬一口。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闻惊风是疯狗,一个看见名利就眼红,看见对手就乱咬的疯狗。 他们面对如此强悍的对手,若无周全之策,若不力求完美,恐怕只会一败涂地,然后就像打入十八层地狱一样,永无翻身之日。 因为,他们遇到的对手,就是一个比阎王爷还狠的角色。 杨铭剑在马上冥思苦想,突然闻到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肖露就在他旁边,香气袭人,她柔声道:“杨大哥,你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什么?” 杨铭剑充满歉意地看着她,自己身负家仇公恨,每次说话都是围着正义帮的事转个不停,一路上都没有有多少时间跟肖露说几次话。肖露对自己情深义重,自己却有点视若无睹,真是冷落了眼前之人的一片痴心。 杨铭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糗事,一件绝对很糗很糗的事,幸亏当时在场的人不多,就肖露一个人,就不知道肖天佑在马车外偷听了没有。 这件事要从他中剧毒之后说起,那时,他们驱一辆马车从长沙赶到神农架,在路上,他清醒的时候少,昏沉的时候多,好几次,他看见了有人在向他招手。 那人是个圆圆的脸,慈眉善目,花白胡须的老人家。 从他的面貌来揣测他的年龄,杨铭剑叫他爷爷一点也不过分。 那老爷爷非常客气地叫他坐下。 杨铭剑问他,您是何人? 那老爷爷说,他是阎王爷。 杨铭剑不信,说,您不像! 那老爷爷说,谁说的? 杨铭剑说,是凡间的人说的。 那老爷爷说,是活人还是死人? 杨铭剑说,是活人。 那老爷爷说,凡间的活人见过阎王爷吗?只有阴间的死人才见过阎王爷,才知道阎王爷长得怎么样的。 杨铭剑一想也是,活人没去下过阴间,没下过地狱,如何能见到阎王爷?看来,活人有时比鬼还会讲鬼话。 阎王爷说,你就不要去神农架了。 杨铭剑说,为何我不用去? 阎王爷说,你阳寿已尽,去了也白去,不如你现在就留在阴间。阳间也没有你值得留恋的东西,如果,你缺一个女人,我保证找一个比肖露更漂亮的女人给你。 阎王爷一说到肖露,杨铭剑就忍不住激动大叫了一声:“我谁都不要,我就要肖露。” 杨铭剑叫着叫着,阎王爷就被他的叫声吓没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刚才是在做梦。他醒来的时候,他的手还紧紧抓住了肖露的纤纤玉手。 杨铭剑第一次握着女人的小手,握住了就不想放开了,他心里暗想,难怪古人把女人的手形容为手如柔荑,握起来柔若无骨,就是舒服。 肖露正把眼睛睁着大大地望着他,一跟杨铭剑对视,就像触电一样,立即把头低了下去,满脸通红,却任杨铭剑握住她的小手。 他本来满身大汗,此时,连满头都是大汗,如黄豆般大,如雨下,不知道是冷汗多还是臭汗多。 想着想着,杨铭剑和肖露并驾齐驱,情不自禁地靠得越来越近。在世人眼里,天地最大,可是,在情人眼里,爱情最大,什么东西都可以当作没看见。 其他人都识趣得很,故意走慢一点,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该识趣的人很识趣,这世间偏偏就有一些很不识趣的人,有人唐突的一句”你是公子吗?“,一下子打破了杨铭剑和肖露温情脉脉的那一刻。 杨铭剑恋恋不舍把自己的双眼地从肖露的俏脸上移开,循声望去,正有两人骑着马停在他们面前。 杨铭剑认得,这两人正是江南总舵天地人三坛之中,天坛的副坛主姬灵箫和他的随从。 正义帮总舵之中,又设有天、地、人三坛,这三坛平时主要是负责总舵的护卫和警备的精锐。 杨铭剑心里一惊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姬副坛主,你怎么在这里了呢?“ 姬灵箫叹了一口气,脸上惨淡,心里好像有很多苦水难以倾诉,他悲声道:”公子,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谈谈吧。” 杨铭剑点了点头,道:“好吧!“ 肖天佑等人看见有人挡住去路,马上赶了上来,看看怎么回事。 杨铭剑忙介绍道:”这是本帮的天坛的副坛主,姬灵箫姬副坛主。“ 姬灵箫道:”诸位请跟我来,我知道这周围有一处僻静的地方。“ 杨铭剑边走边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答应道:”好,刚好我们也可以趁机稍做休息。“ 原来姬灵箫并非是无缘无故来这里的,他是逃到这里来的。在天、地、人三坛之中,唯独天坛是轩辕长空颇为信赖的,地坛和人坛已经被闻惊风操纵,天坛的坛主傅金川和姬灵箫对轩辕长空忠心耿耿,闻惊风对他们两人百般地色引利诱,他们始终不为所动,所以,闻惊风一直视傅金川和姬灵箫为眼中刺。轩辕长空在世时,闻惊风不敢对傅金川和姬灵箫下毒手。轩辕长空的死讯一传到他耳边,他马上就露出了他的凶性。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派他的人刺杀傅金川。这一次,杀傅金川的人,就是傅金川昔日的仇敌,“白发狂魔”任独道。闻惊风借刀杀人,造成仇杀的假象,既除去了自己的眼中钉,又趁机把天坛成了闻惊风的嘴边之肉,等于一举两得。 肖天佑道:““白发狂魔”任独道此人的功夫深不可测,跟曾经的范中举,不可同日而语。如今,我跟他交手,也未必能占上风。充其量,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白发狂魔”性格乖张,喜怒无常,为人自负,没想到他肯为闻惊风所用。这闻惊风,我以前还真是有点小瞧了他。没想到他的翅膀一旦长硬,就如此的丧心病狂,丧失人性。“ 民不与官斗,幸亏闻惊风怕引起官府的注意,惹来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不敢轻易祸及他们的家人,制造灭门惨案。轩辕长空一死,此时,正是他满足自己野心的大好时机,有些麻烦他该避则避。 傅金川一死,姬灵箫一听到他的死讯之后,预想闻惊风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了,为了保命,带着他的唯一忠实的随从匆匆从扬州向西逃命。没想到,这么巧,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杨铭剑。 姬灵箫道:”闻惊风丧心病狂,凡是有谁对他不满,他都要赶尽杀绝。他就是想杀鸡儆猴,让所有的人看看,跟他作对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杨铭剑心里悲叹,又死了一个! 又是跟闻惊风有关。 原来,杨铭剑在养伤期间,闻惊风一点也没闲着,除了铲除异己,他还到处拉帮结派,扩大他的实力范围。 闻惊风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肯罢手? 为了帮主之位,闻惊风如今已是真是丧心病狂了。 杨铭剑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决意向闻惊风宣战。 杨铭剑道:”在闻惊风的眼里,人命究竟算什么?“ 姬灵箫淡淡道:”不值一文。“ 杨铭剑愤慨道:”难道在他的眼里,除了名利,除了他的野心,这一条又一条的人命就像草一样低贱吗?“ 杨铭剑听了一次又一次正义帮的人的死讯,此时正义帮中死的人,八九不离十都是与闻惊风有关的。 姬灵箫道:”闻惊风目的就是为了铲除异己。为了铲除异己,他可以不择手段,他可以变成狼心狗肺。“ 杨铭剑道:”作恶之人迟早都会有恶贯满盈的时候。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现在有他该得意的时候,以后就有他怕死时候。“ 姬灵箫突然道:“我看公子是向东边而行的,你们应该是回总舵吧。” 杨铭剑口气坚定异常,道:“谁当帮主都行!闻惊风想当帮主,我第一个不答应。我这一次回去,就是要让他血债血偿,其罪难逃。” 姬灵箫不禁叫好,他道:“这么说,为傅大哥报仇,终于有望了!如今正义帮之中,能够真正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人虽不多,但是,闻惊风为人阴险毒辣,为一己之私不择手段,只是众人所知的事,目前很多的人为了明哲保身,都不敢公然与他为敌,只要我们能够善于利用人心,凝聚人心,我们未必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杨铭剑听了还有转机,总算又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四十六、东方兄弟 走了叶本善,如今又来了一个姬灵箫,这一去一来,杨铭剑身边的高手 不到四天,杨铭剑他们快马加鞭,已经到了应天府的城外。 杨铭剑道:“我们就在这应天府这里歇一歇吧。” 应天府到扬州府还有一段路程,而且天色尚早,姬灵箫本以为杨铭剑急着赶路回扬州那边,杨铭剑突然说他们要在应天府停留,他心里觉得奇怪,便问道:“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停留?” 杨铭剑道:”我们要在这里等铁盾、雷洪涛和丁沧海他们。“ 姬灵箫心中一喜,道:“他们去哪里了?怎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铁盾、雷洪涛和丁沧海等人都是天坛的人,铁盾是”天坛“的副坛主,跟姬灵箫并列。傅金川、姬灵箫、铁盾、雷洪涛、丁沧海五人并称为轩辕长空的五大护卫。他们一走之后,”天坛“就失去了大半的精锐。正因为天坛内部空虚,才被闻惊风趁虚而入,让”白发狂魔“任独道杀了傅金川。如果天坛精锐尽在,任独道单凭他一己之力,未必能得手。 杨铭剑道:“他们去长沙找我,没有找到我,便在长沙总舵落脚。如今,我要回总舵,身边缺人手,便让长沙分舵的叶舵主通知他们,与我在应天府会合。” 姬灵箫和铁盾、雷洪涛和丁沧海等人都曾为轩辕长空出生入死,可谓之兄弟情深,一听他们重振旗鼓,又杀了回来,便想到跟他们又能够并肩作战了,心里又惊又喜,道:“你让他们在哪里接头?我出去接他们回来吧。“ 杨铭剑笑道:”应天府最有名的地方。“ 姬灵箫道:”秦淮河?“ 杨铭剑道:”你去正合适,我前几天正愁没有熟人跟他们接头呢。你一来,正好为我解决了心头上的这个难题。“ 姬灵箫道:”公子,你这句话太客气了。我跟随公子,愿尽犬马之劳。“ 杨铭剑对游灵智道:“我们在何处落脚?你告诉姬大哥一声。” 游灵智道:”姬坛主!你们跟他们碰头之后,从这里向东,离这里不到十里路,那里附近有一个小镇,我们就在一个小镇上的“来福客栈”等你!“ 姬灵箫领命之后,便带着自己的随从向秦淮河那个方向而去。 姬灵箫的随从原来叫顾冥鸿,这个顾冥鸿据说是个孤儿,自幼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在快要饿死,奄奄一息之际,遇到了姬灵箫。顾冥鸿被姬灵箫救下后,便央求姬灵箫把他留在姬灵箫身边。姬灵箫见他身世可怜,机灵懂事,就答应了下来,并有空之余,叫他一些防身之术。 杨铭剑扭头道:“游大哥,你跟东方兄弟他们两个联系上了没有? 游灵智道:“他们正在赶来。” 杨铭剑愕然道:“这么快!他们不是在扬州吗?“ 游灵智道:“我收到他们的飞鸽传书,他们说他们在扬州一无所获,最近在应天府一带走动,似乎有所收获。” 杨铭剑道:“你跟他们说了在什么地方见面没有?” 游灵智道:“我已经说了,在城东的“来福客栈”等他们。” 杨铭剑道:“那好,我们这就过去等他们。” 杨铭剑他们没有进城,向东而行,行不足十里路,便来到了一个小镇,这个小镇不大,人不多,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来福客栈”。 可惜天公并不作美,突然天空昏暗了下来,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布,眼看一阵狂风暴雨即将到来。 杨铭剑他们心里都在庆幸,幸亏及时找到了一家客栈,否则,七八个人都免不了都成了一群落汤鸡。 雨刚下了起来。 “咯吱”一声,窗门突然打了开来,有两个人从窗户上跳了进来。 杨铭剑一惊道:“何方神圣?“ 那两人哈哈大笑,正是东方渊和东方博两兄弟 杨铭剑道:”你们两个想吓死我吗?“ 东方博道:”我们就知道吓不了你。“ 杨铭剑道:”你们如此偷偷摸摸的,不敢光明正大走进来,想必也没有什么好消息。“ 东方渊道:”你错了。我们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只不过,坏消息确实是坏透了,好消息吗,就只有一点点,算是精神上安慰。“ 杨铭剑道:“我看我还是先听好消息好了?” 东方博道:”“坏消息就是你给我名单上的人,不是死的死,就是跑的跑,剩下的人多,都在静观其变。” 杨铭剑道:”那杜长老呢?“ 杨铭剑知道杜长老出道之初,轩辕长空对杜长老有知遇之恩,平时对杜长老也是赞赏有加。如果他能念及他和轩辕长空的旧情,他不会对杨铭剑坐视不理的。 东方渊道:“我们已经跟杜长老见了面,可是他的态度模糊不清,我们实在弄不清楚他的意思。他不愿明说,我们又不能强问,只好作罢。” 杨铭剑久在正义帮中,熟知帮中情况如何。杜长老是正义帮中的元老之一,深得轩辕长空的信任。帮中大大小小,自上而下,由内至外,所有的杂务都由他一手打理。杜长老平时平易近人,凡是亲力亲为,从不大耍架子,关心老小,体恤下情,宛如家中以为敦厚可敬的长者,在帮众之中,他名望颇高,深得人心,这也是为什么闻惊风即使拉拢不到他,也不敢动他半分歪念的原因。如果杜长老能跟他们同舟共济,这无疑是让他们实力大增,以他在帮中的地位和名望,虽不能做到一呼百应,但是,有杜长老的支持,他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杨铭剑道:“那你们的好消息呢?” 东方博道:”我们在应天府附近走动的时候,从一群蒙面人手中,无意中救了一个大财主,他叫谈大志。听他说,他跟杜长老和你们的什么鲍长老都有一些交情,他知道正义帮的一些事,或许还能帮我们一把呢?“ 杨铭剑道:“那他人呢?” 东方渊道:“就在你门口。” 杨铭剑急道:”那你们还不赶快让他进来。你们就是还是老样子,就是爱瞎胡闹。“ 杨铭剑在江湖上结识了游灵智和东方兄弟两人,四人都是平时闲来无事,都互相喜欢搞怪捉弄对方。东方渊和东方博两兄弟久没有捉弄杨铭剑了,刚好趁着天黑雨大之时想要对杨铭剑来一个突袭,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杨铭剑识破了。 东方博打开门,进来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人,他红光满面,头上已经秃顶,嘴上却是留了一大把茂密的胡须。 此人正是谈大志。 杨铭剑向谈大志抱拳施礼,道:“先生大驾光临,在下不胜荣幸!” 谈大志道:”阁下就是杨公子,果然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我听你们的杜长老和鲍长老提起过你。“ 杨铭剑道:“在下不才,还能受杜长老和鲍长老在先生面前提及一二,实在惭愧! 谈大志道:“你们帮中的事情我也听闻过一些,那个副帮主闻惊风实在太狠了,如今把帮内上下都弄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其实,就连杜长老和鲍长老恐怕难免其害,只是闻惊风现在风头正劲,他们只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杨铭剑心中一动,道:”果真如此?“ 谈大志一本正经道:”你看我像是喜欢骗人的人吗?“ 杨铭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或许能得到杜长老和鲍长老相助,那么,要扳倒闻惊风就还有机会。“ 谈大志到:“还有一件事,你也要小心。这应天府分舵的舵主也是闻惊风身边的一条走狗。公子你最好不要在应天府露面,免得引起他们的注意, 杨铭剑道:”谢谢先生的提醒。这个倒无妨,我们早有防范。我们不去惹他们。这些走狗最好也不要上门闹事。他们若是来了,管教他们有去无回。“ 四十七、杜长老 正义帮有四大长老,分别是执法长老、掌财长老、外务长老,理事长老,分工不同,各司其职。 谈大志口中所说的鲍长老是外务长老,专门负责本帮和其他各门各派的交际活动,江湖中人送外号“铁娘子”,她行事刚强,作风果断,大有巾帼不让须眉气概。 杜长老正是其中之一的理事长老,帮中吃喝住行和接待来宾这些日常杂务都是有他负责和打理的。 杨铭剑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名不见经传的人竟然与正义帮的两大长老都有交集,心中也是感到甚是惊讶,心想,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想到这些,杨铭剑不禁对这个大财主有点刮目相看,他道:“听说先生受惊了,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谈大志苦笑道:”如今,不但你们正义帮乱作一团,就是这世道也不见得太平呀,我最近就是趁着心情不错,到外面走走,没想到就遇到了打劫的强盗。这应天府可是在天子脚下,谁敢乱来?这些强盗来历不明,行事大胆,甚是可疑。“ 杨铭剑道:”我让东方兄弟他们两人帮先生看护点,以防这些人再来找先生的麻烦。“ 谈大志正愁在短时间之内难以找到高手来保护他的安全,杨铭剑这句话正中谈大志的下怀,当下大喜道:”公子高义,在下感激不尽,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必将竭尽所能报答公子今日之恩。“ 杨铭剑淡淡道:”举手之劳,小事一桩,先生何须挂齿?” 杨铭剑让东方渊、东方博送走谈大志之后,雨势也渐渐小了,不一会儿,姬灵箫和顾冥鸿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走进了“来福客栈”。 杨铭剑刚好在门口,一看姬灵箫和顾冥鸿两人身边没人,就知道他们应该没有接到铁盾、雷洪涛和丁沧海他们。 姬灵箫道:“我们去到秦淮河的时候,刚好下了这场大雨,我们躲了一阵,买了雨具,在秦淮河转了一圈,就是没有见到铁盾兄他们。” 杨铭剑道:“幸苦你们了。也许他们还没有到达。明天再去看看吧。” 第二天一大早,杨铭剑便让所有的人都在他的房间里集聚。 杨铭剑让姬灵箫和顾冥鸿去秦淮河看看能否碰到铁盾、雷洪涛和丁沧海他们,并让游明智去帮东方渊东方博解决谈大志的事情,其他人留在“来福客栈“等候。 至于他本人该干什么,杨铭剑道:”我得马上去见杜长老。“ 杜长老平时事务繁忙,为了方便回家,他在正义帮的总舵附近置了一处家产。 杜长老的家离正义帮的总舵不远,就在闻惊风眼皮底下,所以,杜长老没想到杨铭剑有胆子孤身一人来他家。 杨铭剑笑嘻嘻,道:”深夜冒昧打扰长老,还望恕罪!“ 杜长老正襟危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淡然道:”我还道这不速之客是谁呢,原来是公子。“ 杨铭剑道:”杜长老一别数日,看来风采依旧呀!“ 杜长老看着他,道:“公子,你好像瘦了不少。” 杨铭剑坦言道:“有劳长老挂怀了,最近事多,日子确实苦过!” 杜长老赞道:“好久不见,看你身手,倒也精进了不少!” 刚才杨铭剑悄然出现,动无声响,轻功着实了得,若不是杨铭剑自己出声,杜长老一时半会儿还察觉杨铭剑的到来。 杨铭剑道:“大仇未报,心愿未了,功夫不敢有半点荒废,每日不敢有半点偷懒。” 杜长老哈哈大笑道:“帮主收了你这样的义子,这辈子也算是无憾了。“ 杨铭剑道:”义父结识了你这个老友,这辈子也算是无憾了吧。” 杨铭剑这句话说得恰如其分,捧得起,放得下。 杜长老微微一笑道:“你这次夜里造访,不是只为了来看我的吧?” 杨铭剑直言不讳道:“我要扳倒闻惊风,希望杜长老能助我一臂之力。“ 杜长老道:“就凭你们如今这点实力,就凭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你们就想跟一个大魔头斗?你们这是自寻死路。你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我如何相信你们?你们跟闻惊风玩,玩得可不是小赌,随时随地要准备把自己和其他人的全部身家性命都赔进去。” 杨铭剑激动不已,道:”难道你就这样置身于事外,眼睁睁地看着本帮被毁!“ 杜长老脸色凝重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明知是输还要把性命搭进去,那不是英雄,那是傻蛋,这样的人死了也是白死。真正的英雄绝不打无把握的仗,不做枉送性命的傻蛋。” 杜长老的话也不无道理,毕竟,杨铭剑和闻惊风火拼,他看不出杨铭剑有多大的胜算。 杨铭剑道:”杜长老宅心仁厚,在我们大家眼里,你就是我们家中人人敬重的长者,你作为一个仁厚的长者,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闻惊风一手遮天,势力坐大,祸害江湖,残害我们众多无辜的兄弟吗?。“ 杜长老脸上,道:”不是我怕死,我死不要紧,可是一旦与闻惊风翻脸,那就要触发帮中大战,到时必然死伤无数,血流成河。两边都是自己的兄弟,怎能看着自己人自相残杀?这样的血战,非残即死,可不是小打小闹,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杜长老平时与人为善,以和为贵,他所说的话符合他平时人性。 杨铭剑道:“你知道我们的正义帮建帮的初衷是什么吗?我们的宗旨就是要战胜邪恶,弘扬正义。“ 杜长老冷笑道:”除了你口中的正义之外,我还知道,为了铲除一个魔头而让那么多人流血丧命,你以为这就是正义吗?” 杨铭剑已经听出了杜长老意思,他一心只想化干戈为玉帛,不想因为帮主之争而造成大动干戈、同门相残。 杨铭剑道:“既然如此,那好,我不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反过来,我助你一臂之力,如果杜长老有什么好主意,不妨直言,我杨铭剑唯你马首是瞻。” 杨铭剑这样说话,就等于在开口求杜长老了,杜长老自然能听出他的意思。杨铭剑是老帮主轩辕长空的义子,也就是正义帮的少帮主,他自贬自己的身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杜长老也不能无动于衷。 可是,杜长老也是他的为难之处,平时要让他打理日常杂务,他可以游刃有余,挥洒自如。但要想摆平眼前本帮的内乱,他也感到无能为力。 杜长老叹了一口气,道:“你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凡是不是讲一个”不怕“就能摆平一切,至于如何对付闻惊风,我们须得从长计议。” 杨铭剑道:“如今,危机迫在眉睫。闻惊风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他第一步是霸占帮主之位,把持正义帮的大权。为了满足他野心,他的第二步,可能就是要独霸整个武林了。他是个疯子,一旦跟各门各派开战,他就是把本帮推向万劫不复之地。我们正义帮数十年的基业,有你的一份功劳,也有你十足的苦劳,难道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和义父数十年心血毁于一旦吗?” 其实,杜长老和杨铭剑各说各有道理。但是,杨铭剑这些话也正好说中了他的心思,他担扰的不是谁能振兴正义帮,对于他来说,谁能振兴正义帮都无所谓,他还是尽心尽职地当他的长老,他担扰的是谁会毁了正义帮,一旦正义帮被毁,他等于一无所无。他在帮中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名望和地位,数十年汇聚的人缘,都将统统打水漂,这才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杜长老沉吟了半响,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切莫操之过急,凡事得一步一步来,一步一个脚印。至于帮主大选,我可以再为你们拖一拖。我告诉你们一条明路吧,你们去找外务长老“铁娘子”鲍凤娘,如果你们能说服她跟你们一起联手,那么你们要扳倒闻惊风或许还有很大的希望。” 杨铭剑道:”那好!如果我能说服她,你也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之中。“ 杜长老笑了笑,道:”你们先说服了她再说吧。“ 杨铭剑道:“杜长老,不知鲍长老人在何处?” 杜长老道:“人多的地方,她自然在那里。” 要说在扬州城哪里最热闹,熟悉扬州城的人都知道最热闹的地方在哪里。 杨铭剑生在扬州城,长在扬州城,自然知道百花楼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