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神乐》 此花神乐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 s_翼 扫图: zhangtn 「我想知道我是被谁杀死的」 不能互相对话。 不能对上视线。 我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因此,回头是荒谬的。 没错,我现在正被人评估着。学校校区里生气勃勃的众多学生中,上乃此花究竟是不是普通的人类。 不能再重复小时候的失败。 冰冷的视线中,孤独度过颤抖的时间已经不想再有了。 我只想继续做个平凡的女生。 然而。 我无法对少年的这句话充耳不闻。 情不自禁回过头的视线前方,穿着司空见惯的月深学园高等部的制服的男生带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沉稳表情,笔直地看着我。 「谢谢你,听到了我的话」 很有可能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少年如此说道,莞尔一笑。 □ 故事还得追溯到一天前。 地点不变。 月深学园中等部的旧校舍。这里正是旧校舍的屋顶,从中等部的时候到进入高等部的现在,仍然是让我中意,能让心沉静下来的地方。 澄澈的空气,漂浮在天空的白云,我喜欢宽阔高远的景色。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躺成大字型,一直感受流动的风。 可是,这个梦想不会实现。 要说为什么,只要做这种事,制服就会被尘埃染黑弄脏,尽管可以满足我这份并不值得炫耀的脾气,可是之后却会变得十分苦闷。 没错,现实是严肃的,梦想十分脆弱。 因此我的视线越过环绕着旧校舍的铁丝网,眺望起广阔的风景,充分享受独自一人的时间。 虽说是旧校舍,中等部移到新建成的新校舍也就是半年前的四月份的事情,刚好和我从月深学园中等部三年级升入同一个校区里的月深学园高等部的时期重合。也就是说,我完全没有得到新校舍的恩惠,只是经历了恼人的施工噪声而已。 每当从现在还是中等部的真白口中屈指可数地听到新校舍有多么好时,我都觉得同样是姐妹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所以,倒也不是这样,对我来说这里并非是旧校舍,而是如今也塞满了回忆的重要场所。 归根结底来说,旧校舍附近在月深学园广大的校区里处在十分偏僻的地方,而且为了修建接临山丘的高台,通过大门走一会儿后便是必须得登上很陡很长的台阶,得益于这样的布局条件,直到现在搜索记忆都没有见过过来的学生。充其量就是运动部的人为了锻炼基础体力而有效利用这长长的台阶罢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这个地方。特别是最近,心中的某个地方仿佛空出了一个无形的缝隙,注意到的时候便已经站在屋顶上的情况多了起来。 对校舍的怀念以及山上飘下的新鲜空气让我有种要将什么不足填补起来的感觉。我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再一次远望。 从屋顶能看见学园大部分地方。 中等部的新校舍、高等部的校舍、体育馆等各种设施,还有在无数紧挨在一起的建筑中心,有着圆形外观、颇具特色的建筑物是图书馆。 虽然在学校用地之外的初等部就算是在这里也的确看不见,不过站在从旧校舍的屋顶延伸出来的钟楼顶部的话还是能望见的。 「还是这么阴暗啊。小此」 一如往常抛来失礼的话,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风架一头长发,穿着并不长的裙子迎风站立。 「才不阴暗。现在也充满了愉快的想象拼命忍笑」 「这种事情,不正显得阴暗吗?」 或许确实是这样。可是,我也有我的主张。 「今天是风架万般要求我才照顾你的面子带你一起过来的,这种态度是想怎样」 而且等她办完事情已经等了三十分钟左右了。 「说起来的确是这样啊,对不起,小此。打心底感谢你」 满不在乎地摊开双手的风架,到了后半句明显就没带着感情。 风架同样从中等部升学后,是从一开始便和我关系很好的朋友。 虽说是刚开始,不过并非是在这个学校的最初。因为某个理由而几乎被孤立的我,小学时不存在能被称之为朋友的人。 接着进入中等部时,我已经完全习惯了一个人。 我在同学看来就是同班的上乃同学,不会在其之上也不会在其之下,我毫无疑问地相信着这个位置便是我的归宿。 我觉得朋友这种东西只是实际不存在的虚幻。 所以,和风架邂逅之后,问我是叫乃此还是叫小此比较好时,我搞不懂她提问的意图。乃此跟乌龟一样还是小此吧,就这样不在意地回答的结果便是自那之后,我都一直被风架用小此喊着。(译注:和乌龟音近) 我有些后悔为什么没说哪边都不喜欢,不过感觉被这样叫也不算坏就继续让她喊了几声,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和小狗一样。 之后过了三年半。曾经是上乃同学的我托风架的福,被同学们用此花或是小此叫着。现在,我直率地相信朋友这种东西已经不再是仅仅在故事里幻想的存在了。 「但是,妙龄女生从高处将下面的群众愉悦地看在眼里,这句话不正是这个时间的用法吗」 风架一边说着一边用看着让人头疼的孩子般的视线看向我。 这是挑衅,真过分。 「我可不想就这样一个人当坏人……还有,用妙龄来表示十五岁还是有点早了」 「那么,思春期还是正值青春,随意变换成你喜欢的」 「这些无论哪个都是让人十分害羞的话吧……?」 一定要说的话,无印的十五岁吧。这才是让我感觉最合适的。 「我对这么寂寞的小此有点事情要谈谈」 直截了当无视了我的话,风架打算继续说下去。 「……容我先拒绝」 我抬起手挡住风架。 「不管风架要说什么,我都不会进戏剧部的」 「我还什么都没说就被拒绝了……明明有可能不是这个话题的……」 风架十分夸张地颓丧着低下头。 「明显是这个势头吧?如果不是要说这个的话我姑且就听一下」 这时的风架的愿望永远都是一样的内容。我敢赌100円。 「我只是想让小此进戏剧部啊」 无视了前后文一口咬定。果然就是这个吗…… 古守风架是忠实的戏剧部员。中等部一年级入部后,已经是高等部一年级的现在还在热心地继续着活动。而且不知为何每次都来劝说我。 我就算是是确确实实认真贯彻一切活动都没有的回家部,也不是对社团活动没有兴趣。一看到活跃在戏剧部的舞台上的风架,以及在广播部努力的鞠那的身影,我就会想是不是至少打进一个什么社团比较好。 可是,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中,即便是现在,也是我众多不擅长事情中的一个。 「你该不会今天就是为了这个而特地让我带你来这里的吧?难不成那扇门后隐藏了大量戏剧部员,直到我点头都不会出来吧?」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点啊」 ……说了多余的话。 顺带一提,尽管旧校舍这里已经不会在作为来上课的教室了,不过现在还是有一部分作为社团活动室被使用着。话虽如此,其中的大部分都要求新设备而移到了新校舍。留在旧校舍的社团活动屈指可数。 因为衣服和道具太多了不容易搬运这样的理由,戏剧部正是其中的少数派。 发音练习和舞台彩排之类会发出很大声音的活动很多,所以现在这种大体上包场的状态某种程度上来说很方便。 今天戏剧部的练习休息,不过似乎为了拿已经完成的剧本还是得露个脸。 我在这段时间里等她,代价就是之后将商业街深处那间蛋糕店新制作的甜点作为支付的契约。风架在中等部的时候开拓出来的附带eatin的店,到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放学后常去的地方了。(译注:eat in,日式英语,指在饮食店购买的食品可以在其店里吃) 「虽然我经常说,但是我很不擅长在别人面前表演。像风架那样无所顾忌地站在舞台上,我绝对办不到」 「我也一样啊。就算是现在上台之前还是会紧张,夜里几乎都睡不着。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会变得相当吓人,小此知道的吧?」 「……风架的这种状态,从认识到现在一次都没有见过」 从中等部一年级时,风架便是一位成熟的女生。外表带着深闺中大小姐般的沉着冷静的气氛,班级里也是格外显眼的存在。 然而,和外表相反,性格十分爽快,除了拿恐怖的东西没办法之外,也是个五官端正的女生。风架是那种一说话就会在男生中吸引人气,一说话就让女生印象良好的狡猾的人。 「而且你看,社团不允许兼任对吧?我加了戏剧部的话,就会让回家部的部长生气的」 「……回家部有部长吗?部费拿得出来吗?」 被冷静地吐槽了。 「……对不起我说谎了」 我干脆地道了个歉。稍微有点害羞。 「既然小此说了不行,那小真白如何?对戏剧部有兴趣吗?」 「额……真白……?」 「嗯。和小此差不多,我认为很适合。小真白也是回家部对吧?」 虽然和我差不多这部分我不能同意,不过关于真白适合戏剧部这点上我和她想的一样。妹妹要比我有社交能力得多,而且也有不输于风架能在舞台上夺目的外貌。然而,因为她那对于提不起兴趣的东西完全不想管的性格,还是要看本人的想法。 只是,我所知道的真白至今为止还没有一次对演戏表示出兴趣,所以我还是在风架失望之前直接说出了事实。 「我想真白是不会对这件事有兴趣的……」 「原来如此,不想可爱的妹妹被抢走吗?」 不知道在原来如此什么,风架一脸明白的表情点头。 「并不是这样。真白本人说可以的话,带回家都是你的自由。还有,她才不可爱」 「不想承认呢。因为血脉相连,所以不管有多可爱都是不能结婚的」 「我、说,在这之前,我和真白可都是女生……」 从哪里变成结婚的话题还是个谜。 「就算小真白是女生我也完全不介意哦」 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风架在身体前方握住双手做出祈祷状,十分爽快地说出了这番问题发言。发挥演技做出动作时的风架难以分辨她的真意让我很难办。 「唉……别说蠢话了,该回家了,风架」 伴随着叹息,我抬起脸,感觉就快掉下来的红色天空迫近眼前。 十月的日照时间很短。倾斜的太阳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也是。今天还得给小此回礼」 点了下头的风架也眯起眼睛,眺望起染红的天空。 还留在学校里的学生已经几乎没有了。从屋顶上看到的稀疏人影犹如棋盘上的旗子,在地面缓缓晃动。 人,和人的影子,如同日晷般在根部转动。 登上台阶的人,和人的影子。 行走在柏油路上的人,和人的影子。 走出楼梯口的人,和人的影子。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无意识地确认了人和人的影子便会放下心来。 因为有影子的人,是普通的人。 然而—— 不经意间将视线送到了大门的旁边,我看到了没有影子的人。样子是身着高等部制服的男生。从他的脚下,影子没有延伸出来。 ——没有影子的人,是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是不可以看见的人。 「……糟透了」 情不自禁低喃出声的话所幸声音太小而没有让风架听见。 多少年没有再见过了啊。 不愿想起的记忆擅自溢出,将我的内心涂满了灰色。从小时候我就能看见普通人应该看不见的人。没有影子的人。毫无例外,全都是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 不只是能看见。那个人的声音也能听到,也可以进行对话。唯一办不到的只有感觉身体的温度。 刚开始,是一直很疼爱我的外婆的记忆。我被生下来时便已是高龄,分别是必然到自然的事情。可是,还是孩子的我无法理解这种事情。 还想和外婆说话,还想一起玩耍……所以,没有影子的外婆出现在我眼前时,对于这个不同寻常的事实,我完全没有想那么多。 单纯只是高兴,也没有去想这在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光景。然后,比什么都要不行的,是我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因此。 自己毫不怀疑自己看到的东西,周围的人也能看到。为什么大家都否定我所说的事情,然后还看着诡异东西的目光看着我呢,不能理解。 我只是把自己看到的景色就这样天真无邪地说出来而已。还能和外婆玩耍真是太好了呢,我只是想听到这些话。 然后我——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庭里都被孤立起来。 现在想起来,这是当然的结果。嬉笑着说出只能让人认为是妄想的孩子,毫无疑问一定令人恶心。被他们用像是看待异常之物的视线包围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就这样度过了年幼的时光。 也交不到朋友。 甚至本来应该是归宿的父母都开始避开和我扯上关系。 能够逃出这种脱离日常时间的机会,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是因为精神上启动了自我保护机能吗,如今想不起来的记忆也有很多。 或许充满了同班同学戏弄我的事情,或许像父母只是表面上将我看成普通的女儿一样做出接连的努力,或许我是为了让自己不受伤而圆的谎。 一直相信着我的真白,比任何人的存在都要大。 现在虽然是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妹妹,不过我真心感谢她。事到如今说出口来告诉她还是太害羞了,所以办不到—— 「……小此,你怎么了?」 看到我始终站在这里,风架感到不可思议的歪着头。 和风架一起进入中等部并认识以来,年幼时我的事情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一直看着大门的方向,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风架走近到我身边,眯起眼睛远望着。 「没事,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感觉好像看到一个男生在那里」 我想确认映入自己的眼中的东西,于是如此回答道。 也许,只是我弄错了。或许那个男生不管在哪都是普通的男生,而我也无论在哪都是普通的女生。没有影子,或许只是因为光线因素。我抱着这样淡淡的期待。 「男生?真稀奇啊,小此竟然会对这种事情表现出兴趣」 用手挡住阳光并将视线送向远方的风架、不久后一脸困惑地侧过头盯着我的脸。 「那个男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嗯。穿着高等部的制服」 「但是现在大门附近貌似谁都不在的样子……」 「——是吗。是我的错觉吧。可能是放学回家的学生偶然用钟楼来确认时间」 我指着比屋顶还高的钟楼上的表盘,敷衍了过去。 「不好意思啊、风架。说了奇怪的话」 双手在脸前阖上,万分抱歉地道起歉来。我想这动作一定十分自然。这是将孩时失去的许多重要事物抓住的、十分擅长的谎言。 「这点小事不用道歉啦。况且,也许你是真的看到了。因为小此的人气很高啊」 「我?哪有」 我摇起手。这是真心的。 然而。 自从最后一次看到之后已经过了多久的岁月了呢。 围绕着我的环境稳定下来后一次都没有再见过了。 我曾经抱着或许已经再也不会看到的淡淡想法。或许这些全都是孩时的我创造出的单纯的幻想,我曾经如此期待过—— 「风架。我今天还是直接回家吧,可以吗?」 「咦?新商品的品尝较量呢?栗子蛋糕对甘薯甜点呢?明明都约好了我来请客的」 「不太有食欲。对不起啊。所以今天就从后门回去了」 从旧校舍走,后门比大门距离我家要近。因为远离店铺林立的商业街,所以难得会使用。 「没有食欲的话就没办法了。让你等我的回礼就下次再说吧」 「……嗯」 点完头迈出的脚步十分沉重。 被孩时的记忆充满的内心绞痛了起来。 没有食欲肯定不是谎话。 从屋顶离开时,我再一次将视线落向了大门。 风架说过没有人的那个地方、没有影子的男生现在仍旧站着。 □ 被海洋与山脉所包围的央伽市中心便是月深学园。这番话我不知听了有多少遍。 这并非央伽市是依托月深学园而成立的意思,听说是因为地图上划出央伽市时它的重心正好和月深学园的相关设施相重叠。 刚开始听说这事时,我想都没想就感觉这对与月深学园无关的设施多少有些不讲理。 然而,实际上在地图上看到的月深学园的用地明显比其他建筑都要大得多,这也意味着央伽市的中心毫不夸张地说就是月深学园。 拥有小学、初中、还有我现在正在上的高中的月深学园由三个区域所构成。 其中最大的是靠近大门的地方,初中新校舍和高中校舍都建在这个区域,操场、体育馆和图书馆这类设施也都集中在这里。 来上初中和高中的学生只在这个区域便能享受几乎全部的学校生活。 也就是说月深学园的中心就是这里。 接着,从这个中心区域往山的方向走的话便是初中的旧校舍所在的地方。虽然今年春天的时候还是初中学生活动的地方,不过现在只剩下了一部分社团。 最后的区域是如同飞地一样独自脱离了这里的地方,小学的校舍和设施全在那里。由于我小学生的时候是在别的学校上的学,所以我一次都没走入过那里。(译注:飞地,散在他处的领地,如美国的阿拉斯加州) 在这座学校上学的学生分为同我和风架一样中途转入的、以及从小学一年级就在这里的两种。比较起来,像我们这种初中一年级转入的学生尤其要多。 离开屋顶的我和风架从后门出了学校,往自己家走去。要是不绕远路的话,到我家大概需要十五分钟,风架的家则要再走五分钟左右。 西沉的夕阳仍然勉强顶着残留的火光将地面照上红色。扫过街道的秋风十分舒爽,让我的心多少愈合了一些。 倾斜的太阳,和倾斜的影子。我和风架的影子若即若离。 在那儿,还有一个别人的影子重叠了上来。 影子的主人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咦?」 眼看着就要到我家的地方,一个熟悉的女生蹦蹦跳跳地挥着手。长发沐浴着夕阳下的风、清爽地飘动着。 「这不是姐姐和古守嘛!在这个时候碰到真是奇遇呀」 身穿初中制服的真白正用她那不高的身体拼命抬起手。从裙子里伸出的两只白色长筒袜也染上了夕阳的红色。 「管它是这个时候还是什么时候,都快到家门口了怎么都算不上是奇遇吧」 对于我这理所当然的见解,真白用力地皱起了眉。 「请别说这么让我寂寞的话!我很伤心的……」 「小此的错」 风架斩钉截铁地断言。 「对吧?差一点我就要哭出来了……」 真白也点头同意。 当然,她的眼里根本没有眼泪流下。 最喜欢可爱东西的风架从以前开始就很中意真白。真白在风架面前也表现得像个机灵呃的猫,总是只有我一个人充当坏人。没错,这个地方没有一个我的友军……没有就算了。 「话说回来,我从姐姐那儿听说了,秋之顶尖味觉决战怎样了?」 真白眼睛熠熠生辉地询问风架。 「因为小此要规范饮食所以延期」 「那还真是遗憾……还想让你们推荐我点什么吃的呢……」 十分丧气的上乃真白是月深学园初中二年级的学生,我的妹妹。我们是相依为命的姊妹。 十五岁的我和十三岁的真白差了两个学年。 虽说差了两年,不过因为还是有过一起在初中上学的时期,所以是个会穿姐姐旧制服的、磨人的妹妹,但倒也没有引起那些常见的家庭纠纷。 「说起来,真白」 风架想起了在屋顶上说的戏剧部的事情,朝真白开口道。 「是,有什么事吗?」 我面向倾下头的妹妹。 「风架啊,想让真白也——!」 「让我也?」 真白歪着的头上浮现了个问号。 「你在做什么啊,风架!」 风架在我说话的途中捂住了我的嘴,我拿开这只手然后拉开了一些距离。看着我们这样,真白的头上又多加了几个问号。 「至少先问下真白对戏剧部感不感兴趣吧」 「所以你就堵住我的嘴吗」 看到我们悉悉索索地说着悄悄话,真白浮现出一脸困惑的表情。 「为什么,要堵住?」 「因为如果被当面拒绝的话会受打击的……」 这样说完后,风架扭捏起来。什么状况,这个徒劳的纯真。 「我一直都是当面拒绝你的啊……」 「小此没关系。但是被小真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的话我会腿软的」 「……结果你到底想不想劝说真白入部啊?」 「小此不懂少女心啦」 「少女心我很清楚」 「这样的话,总有一天我会直接和她说的,在那之前先不要打草惊蛇」 「好吧,我知道了……随你喜欢……」 我叹息道。因为这是风架和真白的事情,既然喜欢被本人直接击坠跌入深渊那就行。 「谈话结束了吗?」 有些无聊的真白用鞋尖在地面画起了圆圈。 「抱歉啊,小真白。我们下次再慢慢聊吧。那时也会顺便告诉你我推荐的甜品情报的」 「真的?」 风架抚摸起开心地笑了起来的真白的头发。 真白如同被逗笑般眯起双眼。作为她的亲姐姐,我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那么我差不多改回去了—— 再见啦」 我回了句「明天见」。 真白则是「拜拜」。 我们两人目送风架离开后,我用责备的眼光看向挥着手的真白。 「……还是这样,在风架面前变得和猫一样」 「才没这回事」 真是意外,带着这样表情的真白抬起目光看向我,就这样继续说道。 「真白没有扮成猫。一直都如名字所诉,恰如其分」 「在说什么呢,白色不是只有长筒袜吗」 「不用担心。其他的也白得透彻……要看吗?」 说完,她作了社交礼仪的动作提起裙子的两端。 我发出了一口叹息,虽然同样身为女生很不甘心,不过这么可爱的姿势很适合她。 □ 这天夜里,我在床上辗转反侧。 在屋顶看到的没有影子的少年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脑海中挥开,消除不了。 被孤立的孩童时代,大家都嘲笑我是个怪孩子。 即便如此—— 我应该不会再在露馅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纯真无知的孩子了。所以应该能够装成怎么看都很普通的人。 将看到的事情当做不知道就行了。 这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我知道少年是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少年在我眼里不过是众多学生中的一个而已。 所以,明天就算在学校里看到,只要不扯上关系就行。 不互相对话就行。 不对上视线就行。 这样一来,我就只是个普通的女生。 很简单的事情。 然而—— 就算说给自己这么听,我还是无法沉入梦乡。 □ 不知从何时起,我打起盹来。 涌上的波涛将我的意识抬起,随后又沉入混沌之中。 重复不断的精神起伏。 被玩弄的内心不久后化作梦的形式朝我问了什么。 没错……我现在正在梦中。 「此花,今天的考试结束之后去不去商业街?算是期中考试的犒劳」 嗯。我随便,因为很累所以也不想马上回家。 「这是初中生说的话吗?考试最后一天不就该玩乐嘛 是这样吗?老师说了要直接回家的。 「这只是大人的主张,不用在意啦」 搞不太懂啊。比起我,不如去邀请古守吧? 「她有戏剧部的练习所以去不了。真是辛苦啊,明明才初一。啊、还有,你差不多该别用古守而改用风架来称呼她怎样?可能风架不好直说,不过她好像挺讨厌你这么见外的」 小此还不是朋友,虽然我每天都被她这么直说。 「既然都被说了就给我改正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种事情……我很不擅长啊。 「算了,到时候自然会把称呼改过来吧……总而言之,就这么说好了,考试结束后坐着等我一下」 才不等,也不会和你一起回去。 「我在商业街的胡同里发现了一家超级美味的蛋糕店。我今天就特别请客吧」 特别?发生什么事了? 「行啦行啦,我就随便说说,不要深究了。比起这个,我们约定好了啊,放学后在教室里等我一会儿」 我没法保证就是了。嗯,好吧,我努力试试看。 「太好了。因为绝对是个能让此花中意的店,我敢保证」 我不记得有把我的喜好告诉给你。 「那就回去的时候再说吧。因为我想知道更多此花的事情」 ——这样笑着说道。我感觉是笑了。然而,梦只存在于梦中,原本十分清晰的风景开始褪色,原本交谈的话语变成了没有意义的符号。梦醒之时,我肯定连做梦这件事也不会记得。 □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完全谈不上清爽。 少年的存在一直压在心头,结果都搞不清到底是睡着还是在打盹了。我打心底愤恨今天怎么不是周末。即便状态很糟,还是不能休息。 而且我还得全力伪装成平常的样子。决不可放弃争取而来的平静。 「好了——!」 鼓足劲大喊一声后,我从床上起身。 洗脸、刷牙、更换制服、稍微花了点时间整理翘起的头发、一边看着电视上的新闻和天气预报一边和真白一起吃了早饭。今天的幸运主题是盐麹。听说貌似食盐这类东西也能代替盐麹,我就迷迷糊糊想着这些漫无边际的事情、和真白一起走出了家门。(译注:盐麹,用盐、曲子、水按比例混合,发酵而成的日本传统调味料,自古以来用以腌制菜、鱼、肉等。也可以作为汤底调料。) ——至此为止,都一如往常。 我和真白两人走在住宅区的路上,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有同学的话题的途中,真白发现了一直正在散步的小狗,然后还稀里糊涂地跟了上去。因为这下去会迟到所以我赶忙把她拉了回来。 ——到此为止,也基本和平时一样。 穿过月深学园的大门,视野一角捕捉到了昨天的少年,他还站在同样的地方。真白说了句「姐姐再见」便向初中新校舍楼梯口走去,「傍晚见」我也挥了下手、往高中校舍迈起脚步,并且和中途偶然遇见的同学打了声招呼。 ——这些从他人眼里看来一定也和往常无异。 □ 月深学园高中一年级三班的教室里正在上古文课。 摊开笔记本,将黑板上的文字抄写下来的时间。平时的我大多是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 我的桌子处在最后一排靠窗这样一个绝佳的位置。开学时每个人用抽签来决定座位的位置,随后便能享受为时两个学期的好条件,我真是幸运。 抽签决定是这个位置时,我还记得和同学兴奋了一会儿。 然而,现在却认识到这已经不是幸运了。 从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大门。 仍旧站在同一个地方的少年。 尽管不是我所想,视线却擅自追上了少年,我只好慌张地移开目光。上课期间就这样一直重复着。 话说回来,那个少年是谁啊…… 穿着制服的话,也就意味着是这所学校,而且还和我一样是高中的学生。 可是,我一次都没有听说过其他班级和年级有学生生病或是被卷入事故之类的话题,更不用说这个班上了。 即便如此,那名少年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又是谁都没有察觉到吗……若是这样还真是悲哀。 我想看看少年的脸,于是把视线再次送向窗外。 这里看不到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这时,玻璃反射出来自己的脸忽然进入视野,我慌张地别开视线。 不能同情少年。 就算是有怎样的情况,他都是威胁我平静日常的人。 我望着坐在前面两排同学的背影,重新加固我的意志。 与此同时,我的心中萌生出小小的违和感。 孩童时代经历了无数次和死者的邂逅。然而那些感觉都是我所认识的人。可是,这次不同。站在大门口的少年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当然,或许这种事情只是偶然,因为穿着同一个学校的制服,所以或许在某个走廊有过一面之缘。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不过这细小的违和感还是刺入了我内心的缝隙,持续施加着微小的疼痛。 我为了掩盖疼痛,一心一意地抄写着黑板上的文字。 上课的内容却 完全没听进去。 □ 「小此,今天回家时可以去商业街了吧?」 没有拖课地结束了所有课程后,同班的风架拿着包来到我身边。 「哎呀……」 我抬起脸,从口中发出了有气无力到我自己都吃惊的声音。 「这是肯定还是拒绝的意思?——话说,我从之前就很在意了,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风架担心地盯着我的脸。 「嗯……或许是这样」 整个身体趴上桌子,只有脸转向风架。说实话,我没有自信自然地说出没事。风架朝这样的我开口道。 「你从昨天开始就有点奇怪啊。要是有什么烦恼的话可以找我商量哦?」 「谢谢你,风架……但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身体有些倦怠」 「……没什么事就好」 就算是风架也不能找她商量这事。 现在的我大概无法忍受风架用离奇的眼光看我吧。 况且,理由还有一个。风架平时虽然不像是胆子小的性格,但其实她十分害怕这类东西。平时就算没什么大不了的喊一声妖怪,她也会产生神经过敏的反应。只要是和怪物的名字扯上关系,就算是可爱美型的人物也毫不例外会露出平时根本想象不到的哭脸颤抖着害怕起来。 当然,游乐园的鬼屋只要说到就会远远地逃开。即便是文化祭的鬼屋也一样,初中时便有传闻说她进入计划在文化祭上做鬼屋的班级、着手废弃这个方案。 虽然没有向风架确认传闻是否真实,然而实际上,我在这学校的三年半里月深学园文化祭上一次都没有出现过鬼屋。 不管怎么想她都太高估文化祭的性质了,不过这是她心情的问题,我什么都说不了。 「说起来风架你今天不需要去戏剧部露个脸吗?」 我从桌上起身,向风架询问。 「嗯,没事」 「是吗……」 「怎么了?难道想入部了?」 「才不是这样」 看到我摇头,风架浮现出十分遗憾的表情。 「……下次的表演人手有些不够,因为是比之前都要壮阔的内容」 风架无精打采地皱起眉头。 这样一来感觉我和真白这样的初学者更加做不了什么了…… 「后台工作人员倒是可以……」 「真的吗?这样我就很高心了」 她的双手在前面啪地一合。 「也有像是“渐渐地”这样的话需要说」 「……那还不如给我个不用说话的角色」 「对哦。我忘了」 风架一边提出这么乱来的要求一边摆起手。 「接下来,今天要怎么办?」 「……嗯,我今天还有个想去的地方,你就先回去吧」 「知道了,我会忍住不去吃的。就算真的很想一个人过去也会忍住的。我是好孩子」 「对不起啊,风架」 「行啦。反正请客的是我,而且我也不能先去小此发现的店里品尝新产品呀」 「你在说什么呢,发现那家店的是你吧」 「是这样?算了,管它是谁呢」 风架笑着敷衍了过去,然后拿起包。 「——我说,小此」 风架重新盯住我的脸。 「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要和我商量哦。我们可是要好的朋友」 「……嗯」 我明白。 但是,我说不出来,正因为要好才不想失去。 □ 目送风架离开后,我拿起包离开教室走向旧校舍。尽管不想靠近大门,但是我更想在屋顶尽情沐浴秋风。 想看着流动的云层。想感受倾斜的太阳。 我想干脆就登上更高的地方——还一次都没有踏入过的钟楼顶端。 路上的门被密码锁锁住了,不过我想都没想直接一脚踹开。我的内心现在正渴望着新鲜的空气。 好想清洗一遍积攒在身体里的不安。 登上长长的混凝土楼梯,进入依山而建的旧校舍,中途经过数个楼梯平台径直向上攀登。 然后,慢慢打开最后一层平台上的门。一边感受着空气压差一边推开铁门,外面的光线呈放射状撒入这边昏暗的场所。 那里是不变的屋顶。灰色的店面十分广阔,然后—— 「嗨」 没有影子的少年正站在这里。 「——」 几乎要将我击倒的眩晕感朝我袭来。 为什么少年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这么正常地和我搭话,无数疑问在脑海里盘旋后,我所做的行动、恐怕是最为接近正解的。 贯彻日常。 这是我对自己说过无数遍的话。 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 所以还像平常一样就这样踏入了屋顶。 听着鞋子摩擦沙砾的声音,前往围栏的旁边。 遍览透过围栏的学院景色,全身感受着我所渴望的风,却没有让渴望解放的心获得释放。 我想这是自然的行为。 少年已经不再说话了。之后要是再过一段时间便走开的话就好了。 应该是这样的。 「——此花」 少年第二次说出的话没有掺杂任何东西,只有我的名字。 「我」 风似乎停了。 心脏的跳动动摇了我的身体。 只有少年平静的声音安静地倾泻出来。 「——我想知道我是被谁杀死的」 □ 随后我所做的行动一定是想象中最坏的。 回过头后本该能够拒绝他。 就算办不到,只要马上全力逃走就好了。 这样一来日常或许便不会被破坏。 然而,我却选择了和少年交谈。 和我的视线交汇时,少年那张十分开心的笑容俘获了我的内心—— □ 放学后,我走出教室,路过了屋顶,在学校里绕了一圈,然后再次回到自己教室里的位置。 到了这个时间,教室里果然一个学生也没有了。 哪怕只要有一个同学留在这里,我都得再在学校里闲逛、寻找没人的地方。说实话我已经筋疲力尽了,还好运气比较好。 我做到自己的位置上,从书包里拿出上课时都没有拿出来过的教科书、笔记本和文具。也没有确认就抽了出来,教科书是现代社会,笔记本则是物理的,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如果走廊里有谁走过时发现了我,只要把我当成是一个人留在这里努力学习的女生就行。 「我倒是觉得在哪儿都一样」 在我正前方的座位上,少年正面向后面坐着。 「你是无所谓,但我会为难的。要是我们两个说话的时候被谁看到的话,一定会觉得我是个会自言自语的好玩的人」 因为谁都看不到你。就算是现在,我也在为了不想让别人产生这样的误解而尽可能压低声音说话。当然,为了让别人从走廊上看不到我的嘴,我没有忘记装作若无其事地捂住嘴。 「这种角色不是也挺不错的吗。感觉很厉害哦」 麻烦你放弃这种设定。我所期望的东西只有平静的生活。 这种状况距离平静的生活已经有一定距离了,所以需要掩人耳目。 我压抑着感情,抬起眼睛向上看着少年。 「再说,都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在学校里乱走寻找没人的地方,还 要含着眼泪努力不让人觉得我是个好玩的人」 即便是在这所占地宽广的学校中,想要找到满足谁都发现不了这一条件的地方并非易事。连声音也听不见更是难上加难。结果符合这一条件的地方还是自己的教室,总觉得心中难以释怀。 而且想说的事情还有很多。少年是这么和我说的。 「要说话的话在屋顶上不是挺好的?为什么非要特地另寻地点不可?」 「实际上我有恐高症……在高处我会很害怕……」 少年说完后,浑身颤抖了一下。 「……你不是在屋顶等我的吗?」 「那个已经是十分勉强的了」 那你别去屋顶上不就好了…… 我叹了口气。他明明已经踏入了我的安居之地,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我当时超不安的,想着如果没人过来该怎么办啊。所以十分感谢你能过来。要是再吃一点,我想我就要放弃了」 「……真想早点知道这个情报」 少年穿着月深学园高中男生制服,坐在教室里的椅子上。如果只看这里就是个毫无违和感的场面。 可是,这并非是那种常见的话题。 位于眼前的少年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而且本人也有这事的自觉。然而,他所说的内容却不是那么平静的东西。 「——我想请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为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 「唔——」 张着中性面孔的少年十分为难地耸了耸肩。这种带着忧愁的动作和他十分相称。 「硬要说的话……」 随着他的话语,他的视线犹豫着看向窗外,接着说道。 「我偷偷地看到了你运动服上的名字」 「……什么?」 「你今天有体育课对吧。我那个时候一直看着你。因为很闲啦」 「这不管怎么想……」 都是变态啊,好不容易才将这句话吞入肚中。 「我才没做什么亏心事哩,只是一直在寻找知晓我存在的人,一心想把话说出来」 「……我也不是不懂你的心情啦」 谁都不愿看,谁都不愿听,我小时候也体验过这种闭塞起来的心之呼喊。 虽然我这里并非不能把声音传达给周围人就是了,只是他们无法理解。即便如此,孤立起来的内心痛苦一定是相同的。 「对了,我当时还想过好不容易看一次女孩子这边风景还真是不错啊」 「……变态」 第二次没能止得住说了出来。 「才不是变态,只是想说得直白些」 别在意,他这样说完手摊开双手。 总觉得他相当狂妄。有点跟不上对方的节奏啊…… 我想早点结束这场对话,于是切入要点。 「那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想知道我是被谁杀死的』 这应该不是轻言说出的。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被人杀了。所以,我至少想知道是被谁杀掉的」 「这种事情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吗?」 少年说的话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在被杀死的那个瞬间看的最清楚的应该就是自己。不,或许最清楚的应该是犯人吧—— 尽管如此,谁都没有当事者来的清楚。 然而,少年却为难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记忆好像缺了不少」 「……那么,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面对我的质问,少年忽然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名字也想不出来。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没有情感的声音如此说着。 「那你为什么还记得自己被杀的事?也有可能是事故或是生病啊」 「——我没办法很好地说明,但是我能理解自己的存在是被什么强制抹消了」 这种回答实在是模棱两可。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我虽然能看到像你这样的存在,但是也没办法做其他事情」 「总之,我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想知道真相。所以想请此花帮我这个忙」 少年直接看来的眼神是认真的。 我的心中聒噪起来。可是我拼命抑制住精神的动摇。 不能同情他。不能再扯上关系。否则日常一定会崩坏的。风架和其他的同学看我的目光都会改变。 「……说实话,我拒绝。我已经决定不再和像你这样的存在扯上关系了」 我虽然语气恶毒,但是必须得把我的意志清楚地传达出去。 这是小时候以巨大的代价所换来的结论。 「——是吗。说的是啊」 少年垂下凄凉的目光,仿佛在说给自己听的一般嘟哝道。 我当做没有看到他的样子,继续说道。 「所以,对不起。不能借给你力量」 快速将这些说完,我站起身来。已经尽可能做得让他感觉冷淡了。 「等会儿,此花!」 少年一把抓住我的手。 ——抓住了,本该如此。 然而,少年伸出的手没有触碰到我的手,就这样穿了出去。 「——啊」 少年呆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没错,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少年已经摸不到任何人了。我知道这事。因为最喜欢的外婆也是这样。 教室里方形的窗户被风吹得来回作响。 玻璃上映照出教室里的风景。其中,没有少年的身姿。 因为他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谁都看不到,谁都听不到,谁都触碰不到。 他一定十分孤独、十分不安,虽然立场不同,但是他和小时候的我一样—— ——好想有谁能对我伸出援助之手。 所以。 「好吧」 映入窗户的我这样嘀咕着。 「——就把我的力量给你吧」 「……真的?」 「没错」 我将手指指向一脸震惊的少年。 「只有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后依旧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到此为止……这样可以吗?」 除我以外没人能看见的少年破涕为笑,轻轻地点了下头。 □ 基于目前的状况,月深学园里有个理想的地方。 虽然约定要帮助他,但还是得尽可能不为人知地调查少年的事情,所以那是我最先想到的地方。 那便是存在于高中校舍这片区域里的格外显眼的建筑物。 月深学园图书馆。 绝不是图书室。这所学校里的是货真价实的图书馆。 这个建筑物相当之大,以这个犹如铜锣烧的半圆形建筑为中心,周围还相连着多个分馆。 它的占地面积、书架数量以及藏书种类的丰富程度全都记录在开学时发放的小册子上,其他另外还分了一些页数用照片来介绍了馆内的设备。学校为这里投入了大量财力。当然,虽然不记得具体的数值,但是面积广阔、书架海量、种类丰富是毫无疑问的。 少年仿佛被图书馆的外观吸引了一样仰望着。 「先打声招呼,进入图书馆后,我们就不能交谈了」 即便是小声说话,在图书馆里也会十分引人注目。 「知道了」 我带领敬礼的少年从铜锣烧上打开的入口进入了建筑物。 因为图书的关系,馆里配备了空调,内部的空气带着些凉意。 图书馆虽然周六和周六一般 也会开放,但是平时除了学校里的人是不能进来的。向坐着的前台女性管理人员出示了学生证后,我进入了馆内。 看不到的少年什么都没出事,也跟着我进入了图书馆。 离开前台,前方是一片宽广的圆形空间。 广阔的吸音墙板上,书架垒上了好几层且排列成圆形。被书架包围的中央地区里,桌椅也被摆放成了圆形。 从上方俯瞰就像蛋糕卷一样。材料就是书架。中央什么都没有的部分上则摆放着桌椅。 就算是对手册不感兴趣的我、刚开始踏入这里时也感到了一股压倒性的恢弘感。 少年想必也十分震惊吧,这样想着的我看了一眼他,却发现他正一脸平静地看向这里。虽然不是我建的,不过真希望他能再感动一点啊。话虽如此,我也不常来这里,所以说不出这么了不起的话。 记得最后一次来这里是第一学期要写历史课布置的报告时,平时来图书馆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 「那么该找什么?」 听到少年神经大条的问题,我情不自禁确认了下周围的动向。要说当然也确实是理所当然,没有一个学生因为他的声音而回过头。 「……首先从这个月的报纸开始吧」 我小声地作了回答。 即便如此还是比想象中的声音要大,我赶紧从书架里抽了本书装个样子。 「为什么是这个月?」 听到少年幼稚的提问,我一边抚摸着从书架上抽下来的书,一边回答。 「因为你的制服是冬服。你……这身样子也就意味着要从更换衣服的这个月找起吧?」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样」 实际上也有可能是多年前的事情,不过若是真是这样就没辙了。也没法推断该从那个年代找起啊。 「……所以,我认为这个月的报纸会刊载什么事件的报道」 前提是少年的话全都值得信任。 「总之……」 去哪里才能找到报纸来看啊,首先这点我就完全不知道。 「分头找的看看吧」 「你正在找什么样的书呢?我可以帮你忙哦」 回答我的并非是少年的声音。 少年指着我的身后。 我转过身,一位小巧的女生手上正拿着垒到十多本厚的书。 她稍微有点晃啊。啊,歪向右边滑下来了…… 「没事吗?」 我一边支撑住就要发生雪崩的书,一边看向女生的脸。 「对不起。这周的新刊太多,拿得好像有点过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她的悲鸣,这次书堆又向左倾斜了。 「先拿一部分下来不就好了吗。我来帮忙」 我从上面拿下几册书,就这样往地上—— 「不、不行!」 被出乎意料地大声制止了,我和少年、还有正在图书馆里的所有学生都同时看着女生。 她对着拿着书愣在原地的我开口道。 「不能把书放在地上。会弄脏的,书很可怜的」 她像是在教育小孩子一样如此说道。 「嗯、嗯……说的是啊……」 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总之在她的逼迫下拿起了书。其他的学生已经不再关心转头回到各自的作业之中了。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可以麻烦你帮我搬到桌子上吗?」 女生说完微笑起来,我没法拒绝点了点头。 「虽然看到你好像很困惑的样子才向你搭话的,不过反而是我被帮助了啊」 搬到邻近的桌子上后,女生十分抱歉地鞠了一躬并看向我。 她的视线比身高不高的我还要低。 平齐的短发让她面容更显幼小。话虽如此,她所穿的制服和我的儿一样同是高中的制服。 「没事啦,别在意。因为是真的在为难着啦——因为太大了所以都不知道哪里有什么东西」 「这样的话什么东西都可以来问我。这座图书馆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什么都知道?」 「是的」 她如此断言道,感觉并不像在开玩笑。 「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是月深朱里」 yueshen?和这所学校一样的读音。 「……啊。我是上乃此花。那个,月深同学——」 「拜托你叫我朱里吧。你瞧,喊姓的话各种意义上都很麻烦」 虽然不知道汉字怎么写,不过读起来和学校的名称一样确实有点麻烦。 「那这样的话,朱里,你知道在哪儿能借阅到报纸吗?」 「嗯,我知道」 一幅当然的样子告诉了我去那个地方的道路。并非在大厅里,而是得通过走廊走到另一栋建筑。 少年在旁边一边说着「原来如此」,一边点数下头。 「谢谢你,朱里」 「哪里哪里,因为我一直都在这里,万一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一直待在图书馆里?」 「尽管上课的时候不在,但是除此以外就算是周末我也在这儿哦」 她相当自信地断言道。 「朱里是图书委员之类的人物吗?」 我试着问了一下。这种委员有没有我还不知道。 「不,并不是的,我只是——」 她似乎打心底里开心起来。 「因为有各式各样的人在这里,所以我渐渐地就被称为图书馆的看守人了」 「……这是——」 「这是别人在说你的坏话啦」 还好别人都听不到,少年接下了吞吞吐吐的我的话茬继续说了下去。 「我很中意这个称号,因为我喜欢这个地方」 或许这对她正如旧校舍的屋顶对我一样。无论是谁都需要一个能够静下心来的归宿。 「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之后我也一定还会在这里的」 半年就毕业? 「朱里……该不会是三年级生吧……?」 「没错哦」 正在微微点头的小女生是前辈。 这是最让我震惊的事情。 □ 我和少年并排走在被昏暗包围的人行道上。车辆打着前照灯在一旁疾驰而过。太阳在我们刚出图书馆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沉了下去,让肌肤感到寒冷的空气充斥着秋天的感觉、覆盖了整条街道。 从那之后,我们在朱里前辈告诉我们的地方阅览了所有报纸上的报道。全国性的报纸自不必说,连地方上的报纸也包含在内全都看了一遍。正因为不只是这个月,所以还试着追溯到下个月、下下个月调查了一遍。然而,未成年男生被害的事件都没有刊载出来。以防万一,事故的报道也一起调查了,可是结果也一样。 这名少年,到底是谁啊—— 我朝在我旁边理所当然迈着步子的少年投去视线。 不知道自己是谁,却告诉我有谁杀了他。 我已经搞不清是不是真的应该相信他了。 「——怎么了吗?」 感觉到我的视线后,他不可思议地歪着头。 看到他这种宛如尚在人世般的态度,我的胸口猛地一紧。 「我无法相信你的事情」 「为什么……?」 他停下了脚步,十分为难地打探起我的表情。 「没有为什么,你也一起找了所以懂的吧?都调查到那个地步了还什么都不知道,怀疑你说话的可信度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或许有可能没有登在报纸上」 「况且」 我制止了提起反驳的少年。 「如果学校里的学生出事了,肯定会有一些传闻的」 而且还同在高中,没有成为话题才奇怪。 「你瞧,或许这事没有公之于众。或许现在还处在寻找行踪的阶段」 「虽然我觉得失踪也会有传闻的」 「离家出走啊,不想上学啊,或许是被当成这样了吧。更何况我本来就品行不端,或许出这些事情谁都不会担心……」 少年一脸悲伤地将自己声名狼藉的事迹诉说出来。我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 「——算了,或许真是这样。内在一眼可看不出来。说不定你真是不良」 「……」 少年暧昧地笑了。 「而且,约定就是约定。一周的时间里还是会和你打交道的」 「谢谢……」 「因此,今天就到这里」 我像是阻拦他一般张开双手。 「明天见,还会帮你的,所以从这里开始就别再跟着我了」 感觉他像是会轻易跟进家里的样子,于是我张开了预防线。 少年凄凉地摇着头。 「我没有回去的地方」 「昨天晚上怎么过的?」 「看星星」 「真不错啊。今天晚上也麻烦你这样了」 「……我觉得让我进你家也可以啊」 「我不觉得。擅自进来的话,我会在门口撒盐的」(译注:门口撒盐,驱鬼、赶人走) 「这是要准备晚饭了呀」 「那我就撒岩盐」 「……虽然我不大清楚,不过岩盐应该是高品质的盐吧?」 「行了,少啰嗦,之后不准再跟着我了」 「我知道了啦」 少年勉强点头答应了 确认了他没有跟来的样子后,我往自家走去。 「此花」 背后传来少年的声音。 「……什么事?」 少年沐浴在照亮路面的街灯的光亮之下、对着回过头的我抬起了一只小手。 「明天见」 说完这番话,他回身离开。 「……」 我仅仅目送着少年融入黑暗之中。 □ 我家是在一条住宅街上的独栋建筑。 走进家里后,我发现客厅的灯光漏到了昏暗的走廊上。伸头看去,仍然穿着制服的真白正吊儿郎当地跷着双腿、躺在沙发上。 没搞错的话,就是男生也难以看到这样的姿势。 「啊,姐姐,欢迎回来」 她一边咔嚓咔嚓地咬着棒状的巧克力点心,一边晃荡起脚。 「睡觉前别吃东西」 「是——姐姐也要吃吗?」 真白懒散地坐起身子,递过点心盒。 「谢谢」 我一把抢过盒子,直接走向洗手间。 「啊!我没说是全部!」 真白暴躁地跳了起来。 「对了……我说,真白」 「嗯?」 「最近在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引起话题的事情发生?事件或是事故之类的……」 「姐姐拿走所有沾有草莓粒的巧克力棒事件」 「我说了是在学校吧」 「我感觉还是和平常一样啊。这是怎么了?」 「算了,什么事都没有。这个,谢啦」 我丢下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的真白,走向卫生间。 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我叹了一口气。结果今天一天都做了什么啊。只是被正体不明的少年给耍得团团转。 「为什么说了一周啊」 一想到明天的事情就心事重重起来。 尽管不情愿,不过除了尝试询问同学以外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如果这都没办法的话,就只好去其他班级碰运气了。 光是想象就感觉有块铅沉入心底。我基本上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听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少年的情报。 「——唉」 我再次深深叹息了一声、将上体育课用过的体操服放入洗衣机。 「……」 奇怪?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于是我从洗衣机里重新拿出上衣、摊开来。 缝于其上的白色布条用黑笔写着『上乃』。 「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啊……」 明明是自己写的…… 我焦躁起来、把体操服揉作一团顺势扔回洗衣机。 体操服上只写了姓,名则是哪都没有。 我对少年的了解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少。 □ 做了一个梦。 只有这件事不可思议的理解了。 「我有东西想给此花看」 怎么了?这里是禁止入内的吧。 「你说过一直都想看看的吧?」 难道说是钟楼?但是,那里的钥匙…… 「如果是密码锁的号码的话,我已经知道了。因为做了一些调查」 咦?怎么做到的? 「全部试了一遍」 全部、是指把密码锁的号码全部试过了? 「没错。话虽如此,我运气比较好所以早早地就解开了。不过还是花了有一个月时间……你瞧,打开了」 这前面就是钟楼? 「没错。此花一直憧憬的地方。我就待在这里,你去就行了」 不一起去吗? 「我就不用啦。要是没人看着,老师来了不就麻烦了?」 可是…… 「所以,快去吧。作为代替,你把感想说给我听的话我会很开心的。我想一定会是一片广阔的美丽风景」 嗯,谢谢。但是,你真的不要一起去吗? 「说实话,我对高处很没辙」 难道说,恐高? 「……没错」 真吃惊。是这样啊。那么为什么要特地打开锁呢? 「……我觉得此花会高兴」 嗯,我很高兴。 「这是什么啊,再说点……」 真的谢谢你,为了我而打开锁。 「……啊,嗯」 怎么了?明明好好道谢了却得到了这么微妙的反应。 「行啦!比起我的事情,你还是快点去吧,不然就要被发现了哦!」 ——这样说完后,他浮现出焦躁的表情。不,或许只是害羞了。然而,我却没有确认这事的时间。很快,梦结束了,我迎来了早上。 □ 天亮了,我和平常一样完成早上的准备后,和真白一起走出玄关,带着笑脸的少年正站在那里。 「早上好,此花」 虽然有很多想盘问他的事情,不过真白和我在一起所以没办法。 多少得抵抗一下,所以我趁真白不注意的时候朝少年用力做了个凶狠的眼神。至今为止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效果。 「因为做过约定所以我没进你家啊」 也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少年这样说道。我后悔没把厨房的盐带着了。虽然我不知道盐到底有多少效果,不过最起码应该比我的怒视要有效。 「怎么了,姐姐?露出这么奇怪的表情」 「去污的盐用厨房调味品的盐也没事吧?」 「……从来没考虑过」 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没什么事,我这样说了一句结束对话向前走去。映入视野的是每 天都要走过的、通向月深学园的道路。 我、真白还有跟在身后的少年。 即便只有些微变化,这也已经不能称之为日常了。 少年在这里。 那么少年应该是从某处的日常脱离了出来,然后毫无疑问,少年原本应该在的地方发生了不得了的异变。 如果是那样,没有传闻流出反而变得奇怪起来。 「今天天气真好啊」 仿佛与己无关地仰望天空的少年的表情看起来带了些阴郁。 到达学校、和真白再见、我前往自己的教室、和风架聊天、对了下家庭作业、开始了第一节课。 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尽管没说过上课时给我出去这番话,但是他的行动太过随心让我无法释怀也是事实。老师所说的内容完全进不了脑子里。 我将手放上玻璃,通过指尖感受偶尔会吹动窗户的十月秋风。 往后季节会渐渐加速转为冬季。 想象着吹过屋顶的寒风,我微微的哆嗦了一下。 上午的课程结束了,少年也没有回来。 一到午休时间,如往常一样以我的桌子为中心,风架和迟了一拍的千歌拿着便当过来。我这位于教室角落的位置成了最适合吃午饭的场所。 「一直在教室里上课真是累死了,啊~好想动动身体」 千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发起闹骚来。 「千歌你不是讨厌体育课的吗?」 风架一边从前面的座位转过身,一边呆呆地看着千歌。 「还好啦。但是学习也讨厌」 千歌把隔壁的桌子借来,像是办生日派对一样靠上我的桌子。这张桌子原来的主人正在教室另一处地方、混在另一个团体里吃着便当。 我、风架和千歌,我们三人大多在午休时一起吃饭。 还有,广播部没有活动的日子,还有一个同学、鞠那也会加入我们。今天是她午休时放送广播的日子,上午的课一结束就跑出了教室。这在我们班上也算是一道风景了。现在这时候应该正抱着便当超广播室全力奔跑吧。 「可以问点事情吗?」 我下定决心问道。风架和千歌比我的交友范围要广得多。不止是这个班上,其他班和其他学年应该也有熟人。 我装作随便说说的样子、开始询问起最近有没有听说卷入事件或是没有来学校的少年。 「不知道啊」千歌把煎蛋放入口中答道。 「这是指什么?我不太清楚你是想知道什么啊」风架抛出了理所当然的疑问。 「那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嗯,不用在意」 既然风架深究起来,我也只好这么回答了。 然而,风架露出一幅难以理解的表情。 「这个不良少年的名字叫什么?就算是其他学年的人,只要有名字和照片就可以去问问戏剧部的前辈」 名字我也不知道。照片我倒是没想到。可是。 「算了,没事啦。真的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啦」 「这也就是说,此花想见一面这个传闻中的男生吗?」 千歌似乎很开心地挥舞起筷子。根本就是滋事。 「小此想见男生?那这还真是起事件呢」风架也配合起来。 「不可能这样啦……」 我全力否定着这不讲理的误解。 然而,午休结束时,她们得出了我对这个不良少年一见钟情,一心想找到他、和他见一面的结论。 真是乱来。而且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这下我知道打听没名字、没照片的少年如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想知道我是被谁杀死的。 我甚至都找不到完成如此倾诉的少年愿望的出发点在哪。 □ 即使放学后,我也一直一个人留在座位上。 目送着同学一个接一个走出教室。 风架则是因为有戏剧部的活动,所以早早地离开了教室。 回过神来,教室里就只剩我一人了。 我迷茫地看着空荡荡的教室,桌椅的影子斜着横贯了我的视野。随时间延伸的影子。不久,这些影子与进入教室的其他人重叠在了一起。 「我回来了,此花」 早上就不见踪影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 「我不能把这烂摊子完全交给此花,所以独自做了些调查」 「知道了什么吗?」 「完全没收获」 他摊开双手。我叹了口气,拉开前座的椅子。 我让他坐下来,少年也欣然面向后方坐下。 「此花知道什么了吗?」 「没有」 我尽可能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摇了摇头,继续朝少年说道。 「虽然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不过既然有过约定,那么现在我什么也不会问。时间也不多了」 「突然怎么了?」 「我只是想要调查你是谁、做了什么。除此以外我不想再有所瓜葛、也不想知道多余的事情、你的事情我也没兴趣」 迅速说完的声音在教室里发出的声响出乎意料的大。 然后,寂静的时间再次来临。 「——可以,既然你这样说的话。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事情」 少年闭上眼睛,静静地叹息道。我向前推进对话。 「你明白就好。我只是想把这话清楚——那么,你站在那里别动」 「要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把电话对准少年。 操作按键切换到照相模式。 屏幕上显示出教室。对应着我手的移动,屏幕上的教室也朝着左右倾斜。倾斜的桌子、倾斜的椅子、倾斜的黑板。仅此而已。 「……果然不行吗」 即使按下快门也没有他的样子。 「你看」 把手机切换到照片模式后,把屏幕朝向少年。 「呜哇,感觉好恶」 少年眨巴着眼睛看着液晶画面。 明明近在眼前,少年的身姿却没有出现在上面。 「……玻璃上就映不出所以我想也是不行啦」 我叹了口气关上屏幕。 「至少不能弄个半透明之类的把戏吗?」 「也没有学会变成那样的方法把……对了此花画一幅我的肖像画不就好了?」 「……」 我从桌子里取出笔记本、翻开页面给少年看。 「……这是什么?」 少年凝视了一会儿笔记本,扭头问我。 「……肖像画」我回答道。 「肖像画?我的?」 「没错。今天下午上课时画的。花了两个小时」 「这里、是鼻子?」 「那是耳朵」 「嘴巴竟然有两个?」 「那是眼睛」 「……作为模特的一方,我可以说下感想吗?」 「姑且说来听听」 「简直就是场噩梦」 「……」 我无言地合上笔记本。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不擅长绘画。别人看了后,几乎都被说成「恐怖」。被千歌评价的「这也算是一种才能啊」当然不是赞扬的话。风架看到的一瞬间就哭着逃走了,所以没有听到感想。 既然照片和绘画都不行,那就只有踏踏实实地搜集情报了。 「我想了下,不要找学生而是去找老师问得看看如何?」 神乐 断章 少年的意识苏醒时,首先进入眼前的观光景象是无边无际的朱红色天空。太阳、云层、甚至是风都染上了同一种颜色,被统合为一的世界侵占了少年的视野。 少年想起来,这是被称作火烧云的风景。 太阳结束了它的工作,从舞台上慢慢落下的时间。 树木的影子和建筑物的影子都被拉长,在自己前面穿行而过的人影宛如跳舞般交错着—— 不久后,少年注意到了。 自己就像被世界抛下一样没有影子。自己仿佛坠入这个赤红世界一般,成为一只孤影。 少年活动身体、将双手放于眼前。 这确实是自己的手。每天都见到的东西。 得到小小的头绪后,断断续续的影像不断播放。 少年确认起每个记忆的有无。 自己的名字——还记得。 尽可能挖掘久远的记忆,少年确认了自身简短的映像。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基本都没问题。确确实实存在的证明记录在心里。 这里是月深学园的校区。少年每天都来的、自己所在的地方。 没事,还记得。这并非梦境或是幻觉,能够理解这是现实。 少年继续确认。 如同播放电影一样,从久远的记忆向新的记忆阅览。 不久—— 少年发现了记忆的缺损。 播放的影像被覆盖上一层沙暴,有什么东西从少年的心中缺失了。 少年为了补充缺损的部分、集中意识。 不看漏沙暴中任何一个细微的画面。 正因为这样,所以少年确信这是无可替代、绝对不能遗忘的记忆。 这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位少女。 少年想着少女,他的心在被消去的记忆之中发现了一个碎片。或许是能够填补空白的影像碎片。少年从那儿拼命得到的东西是十分微小——但却毫无疑问的真相之一。 那便是,少年自身是被某人断绝了生命。 然而想起来的只有这些。现在记忆也在持续消失。一旦大意,就连从沙砾中拾起的唯一一份记忆也会风化消失。 少年探求着线索、尝试重放慢慢消失的影像。 杀死自己的犯人——符合这一表现的对象十分模糊、几乎无法看清。勉强辨别的只有从黑色握柄上伸出的、是——刀刃吧? 犯人拿着这个完全不会发出光泽的刀尖晃动一下便轻易地切开了我的身体。无比简单地瓦解了我的性命。 到此为止,记忆就完全结束了。 空转的放映机喀拉喀拉地继续投影着赤红的光。 少年想。 那名犯人,到底是谁。 或许是学校的学生,或许是老师,亦或许是在常识的范畴内无法想象的人外。 少年决定了。 被杀死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还站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能存在到何时。 然而——少年的愿望只有一个。 守护那名比自己都要重要的少女—— 守护那名说出最喜欢的地方、现在一定也从那栋旧校舍的屋顶看着远方的少女——此花。 为此,必须要找出犯人。 必须阻止在这所学校里引起异变的真身。 所以—— 「——我想知道我是被谁杀死的」 少年的意识苏醒时,首先进入眼前的观光景象是无边无际的朱红色天空。太阳、云层、甚至是风都染上了同一种颜色,被统合为一的世界侵占了少年的视野。 少年想起来,这是被称作火烧云的风景。 太阳结束了它的工作,从舞台上慢慢落下的时间。 树木的影子和建筑物的影子都被拉长,在自己前面穿行而过的人影宛如跳舞般交错着—— 不久后,少年注意到了。 自己就像被世界抛下一样没有影子。自己仿佛坠入这个赤红世界一般,成为一只孤影。 少年活动身体、将双手放于眼前。 这确实是自己的手。每天都见到的东西。 得到小小的头绪后,断断续续的影像不断播放。 少年确认起每个记忆的有无。 自己的名字——还记得。 尽可能挖掘久远的记忆,少年确认了自身简短的映像。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基本都没问题。确确实实存在的证明记录在心里。 这里是月深学园的校区。少年每天都来的、自己所在的地方。 没事,还记得。这并非梦境或是幻觉,能够理解这是现实。 少年继续确认。 如同播放电影一样,从久远的记忆向新的记忆阅览。 不久—— 少年发现了记忆的缺损。 播放的影像被覆盖上一层沙暴,有什么东西从少年的心中缺失了。 少年为了补充缺损的部分、集中意识。 不看漏沙暴中任何一个细微的画面。 正因为这样,所以少年确信这是无可替代、绝对不能遗忘的记忆。 这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位少女。 少年想着少女,他的心在被消去的记忆之中发现了一个碎片。或许是能够填补空白的影像碎片。少年从那儿拼命得到的东西是十分微小——但却毫无疑问的真相之一。 那便是,少年自身是被某人断绝了生命。 然而想起来的只有这些。现在记忆也在持续消失。一旦大意,就连从沙砾中拾起的唯一一份记忆也会风化消失。 少年探求着线索、尝试重放慢慢消失的影像。 杀死自己的犯人——符合这一表现的对象十分模糊、几乎无法看清。勉强辨别的只有从黑色握柄上伸出的、是——刀刃吧? 犯人拿着这个完全不会发出光泽的刀尖晃动一下便轻易地切开了我的身体。无比简单地瓦解了我的性命。 到此为止,记忆就完全结束了。 空转的放映机喀拉喀拉地继续投影着赤红的光。 少年想。 那名犯人,到底是谁。 或许是学校的学生,或许是老师,亦或许是在常识的范畴内无法想象的人外。 少年决定了。 被杀死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还站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能存在到何时。 然而——少年的愿望只有一个。 守护那名比自己都要重要的少女—— 守护那名说出最喜欢的地方、现在一定也从那栋旧校舍的屋顶看着远方的少女——此花。 为此,必须要找出犯人。 必须阻止在这所学校里引起异变的真身。 所以—— 「——我想知道我是被谁杀死的」 少年的意识苏醒时,首先进入眼前的观光景象是无边无际的朱红色天空。太阳、云层、甚至是风都染上了同一种颜色,被统合为一的世界侵占了少年的视野。 少年想起来,这是被称作火烧云的风景。 太阳结束了它的工作,从舞台上慢慢落下的时间。 树木的影子和建筑物的影子都被拉长,在自己前面穿行而过的人影宛如跳舞般交错着—— 不久后,少年注意到了。 自己就像被世界抛下一样没有影子。自己仿佛坠入这个赤红世界一般,成为一只孤影。 少年活动身体、将双手放于眼前。 这确实是自己的手。每天都见到的东西。 得到小小的头绪后,断断续续的影像不断播放。 少年确认起每个记忆的有无。 自己的名字——还记得。 尽可能挖掘久远的记忆,少年确认了自身简短的映像。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基本都没问题。确确实实存在的证明记录在心里。 这里是月深学园的校区。少年每天都来的、自己所在的地方。 没事,还记得。这并非梦境或是幻觉,能够理解这是现实。 少年继续确认。 如同播放电影一样,从久远的记忆向新的记忆阅览。 不久—— 少年发现了记忆的缺损。 播放的影像被覆盖上一层沙暴,有什么东西从少年的心中缺失了。 少年为了补充缺损的部分、集中意识。 不看漏沙暴中任何一个细微的画面。 正因为这样,所以少年确信这是无可替代、绝对不能遗忘的记忆。 这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位少女。 少年想着少女,他的心在被消去的记忆之中发现了一个碎片。或许是能够填补空白的影像碎片。少年从那儿拼命得到的东西是十分微小——但却毫无疑问的真相之一。 那便是,少年自身是被某人断绝了生命。 然而想起来的只有这些。现在记忆也在持续消失。一旦大意,就连从沙砾中拾起的唯一一份记忆也会风化消失。 少年探求着线索、尝试重放慢慢消失的影像。 杀死自己的犯人——符合这一表现的对象十分模糊、几乎无法看清。勉强辨别的只有从黑色握柄上伸出的、是——刀刃吧? 犯人拿着这个完全不会发出光泽的刀尖晃动一下便轻易地切开了我的身体。无比简单地瓦解了我的性命。 到此为止,记忆就完全结束了。 空转的放映机喀拉喀拉地继续投影着赤红的光。 少年想。 那名犯人,到底是谁。 或许是学校的学生,或许是老师,亦或许是在常识的范畴内无法想象的人外。 少年决定了。 被杀死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还站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能存在到何时。 然而——少年的愿望只有一个。 守护那名比自己都要重要的少女—— 守护那名说出最喜欢的地方、现在一定也从那栋旧校舍的屋顶看着远方的少女——此花。 为此,必须要找出犯人。 必须阻止在这所学校里引起异变的真身。 所以—— 「——我想知道我是被谁杀死的」 少年的意识苏醒时,首先进入眼前的观光景象是无边无际的朱红色天空。太阳、云层、甚至是风都染上了同一种颜色,被统合为一的世界侵占了少年的视野。 少年想起来,这是被称作火烧云的风景。 太阳结束了它的工作,从舞台上慢慢落下的时间。 树木的影子和建筑物的影子都被拉长,在自己前面穿行而过的人影宛如跳舞般交错着—— 不久后,少年注意到了。 自己就像被世界抛下一样没有影子。自己仿佛坠入这个赤红世界一般,成为一只孤影。 少年活动身体、将双手放于眼前。 这确实是自己的手。每天都见到的东西。 得到小小的头绪后,断断续续的影像不断播放。 少年确认起每个记忆的有无。 自己的名字——还记得。 尽可能挖掘久远的记忆,少年确认了自身简短的映像。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基本都没问题。确确实实存在的证明记录在心里。 这里是月深学园的校区。少年每天都来的、自己所在的地方。 没事,还记得。这并非梦境或是幻觉,能够理解这是现实。 少年继续确认。 如同播放电影一样,从久远的记忆向新的记忆阅览。 不久—— 少年发现了记忆的缺损。 播放的影像被覆盖上一层沙暴,有什么东西从少年的心中缺失了。 少年为了补充缺损的部分、集中意识。 不看漏沙暴中任何一个细微的画面。 正因为这样,所以少年确信这是无可替代、绝对不能遗忘的记忆。 这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位少女。 少年想着少女,他的心在被消去的记忆之中发现了一个碎片。或许是能够填补空白的影像碎片。少年从那儿拼命得到的东西是十分微小——但却毫无疑问的真相之一。 那便是,少年自身是被某人断绝了生命。 然而想起来的只有这些。现在记忆也在持续消失。一旦大意,就连从沙砾中拾起的唯一一份记忆也会风化消失。 少年探求着线索、尝试重放慢慢消失的影像。 杀死自己的犯人——符合这一表现的对象十分模糊、几乎无法看清。勉强辨别的只有从黑色握柄上伸出的、是——刀刃吧? 犯人拿着这个完全不会发出光泽的刀尖晃动一下便轻易地切开了我的身体。无比简单地瓦解了我的性命。 到此为止,记忆就完全结束了。 空转的放映机喀拉喀拉地继续投影着赤红的光。 少年想。 那名犯人,到底是谁。 或许是学校的学生,或许是老师,亦或许是在常识的范畴内无法想象的人外。 少年决定了。 被杀死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还站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能存在到何时。 然而——少年的愿望只有一个。 守护那名比自己都要重要的少女—— 守护那名说出最喜欢的地方、现在一定也从那栋旧校舍的屋顶看着远方的少女——此花。 为此,必须要找出犯人。 必须阻止在这所学校里引起异变的真身。 所以—— 「——我想知道我是被谁杀死的」 少年的意识苏醒时,首先进入眼前的观光景象是无边无际的朱红色天空。太阳、云层、甚至是风都染上了同一种颜色,被统合为一的世界侵占了少年的视野。 少年想起来,这是被称作火烧云的风景。 太阳结束了它的工作,从舞台上慢慢落下的时间。 树木的影子和建筑物的影子都被拉长,在自己前面穿行而过的人影宛如跳舞般交错着—— 不久后,少年注意到了。 自己就像被世界抛下一样没有影子。自己仿佛坠入这个赤红世界一般,成为一只孤影。 少年活动身体、将双手放于眼前。 这确实是自己的手。每天都见到的东西。 得到小小的头绪后,断断续续的影像不断播放。 少年确认起每个记忆的有无。 自己的名字——还记得。 尽可能挖掘久远的记忆,少年确认了自身简短的映像。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基本都没问题。确确实实存在的证明记录在心里。 这里是月深学园的校区。少年每天都来的、自己所在的地方。 没事,还记得。这并非梦境或是幻觉,能够理解这是现实。 少年继续确认。 如同播放电影一样,从久远的记忆向新的记忆阅览。 不久—— 少年发现了记忆的缺损。 播放的影像被覆盖上一层沙暴,有什么东西从少年的心中缺失了。 少年为了补充缺损的部分、集中意识。 不看漏沙暴中任何一个细微的画面。 正因为这样,所以少年确信这是无可替代、绝对不能遗忘的记忆。 这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位少女。 少年想着少女,他的心在被消去的记忆之中发现了一个碎片。或许是能够填补空白的影像碎片。少年从那儿拼命得到的东西是十分微小——但却毫无疑问的真相之一。 那便是,少年自身是被某人断绝了生命。 然而想起来的只有这些。现在记忆也在持续消失。一旦大意,就连从沙砾中拾起的唯一一份记忆也会风化消失。 少年探求着线索、尝试重放慢慢消失的影像。 杀死自己的犯人——符合这一表现的对象十分模糊、几乎无法看清。勉强辨别的只有从黑色握柄上伸出的、是——刀刃吧? 犯人拿着这个完全不会发出光泽的刀尖晃动一下便轻易地切开了我的身体。无比简单地瓦解了我的性命。 到此为止,记忆就完全结束了。 空转的放映机喀拉喀拉地继续投影着赤红的光。 少年想。 那名犯人,到底是谁。 或许是学校的学生,或许是老师,亦或许是在常识的范畴内无法想象的人外。 少年决定了。 被杀死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还站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能存在到何时。 然而——少年的愿望只有一个。 守护那名比自己都要重要的少女—— 守护那名说出最喜欢的地方、现在一定也从那栋旧校舍的屋顶看着远方的少女——此花。 为此,必须要找出犯人。 必须阻止在这所学校里引起异变的真身。 所以—— 「——我想知道我是被谁杀死的」 少年的意识苏醒时,首先进入眼前的观光景象是无边无际的朱红色天空。太阳、云层、甚至是风都染上了同一种颜色,被统合为一的世界侵占了少年的视野。 少年想起来,这是被称作火烧云的风景。 太阳结束了它的工作,从舞台上慢慢落下的时间。 树木的影子和建筑物的影子都被拉长,在自己前面穿行而过的人影宛如跳舞般交错着—— 不久后,少年注意到了。 自己就像被世界抛下一样没有影子。自己仿佛坠入这个赤红世界一般,成为一只孤影。 少年活动身体、将双手放于眼前。 这确实是自己的手。每天都见到的东西。 得到小小的头绪后,断断续续的影像不断播放。 少年确认起每个记忆的有无。 自己的名字——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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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木的影子和建筑物的影子都被拉长,在自己前面穿行而过的人影宛如跳舞般交错着—— 不久后,少年注意到了。 自己就像被世界抛下一样没有影子。自己仿佛坠入这个赤红世界一般,成为一只孤影。 少年活动身体、将双手放于眼前。 这确实是自己的手。每天都见到的东西。 得到小小的头绪后,断断续续的影像不断播放。 少年确认起每个记忆的有无。 自己的名字——还记得。 尽可能挖掘久远的记忆,少年确认了自身简短的映像。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基本都没问题。确确实实存在的证明记录在心里。 这里是月深学园的校区。少年每天都来的、自己所在的地方。 没事,还记得。这并非梦境或是幻觉,能够理解这是现实。 少年继续确认。 如同播放电影一样,从久远的记忆向新的记忆阅览。 不久—— 少年发现了记忆的缺损。 播放的影像被覆盖上一层沙暴,有什么东西从少年的心中缺失了。 少年为了补充缺损的部分、集中意识。 不看漏沙暴中任何一个细微的画面。 正因为这样,所以少年确信这是无可替代、绝对不能遗忘的记忆。 这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位少女。 少年想着少女,他的心在被消去的记忆之中发现了一个碎片。或许是能够填补空白的影像碎片。少年从那儿拼命得到的东西是十分微小——但却毫无疑问的真相之一。 那便是,少年自身是被某人断绝了生命。 然而想起来的只有这些。现在记忆也在持续消失。一旦大意,就连从沙砾中拾起的唯一一份记忆也会风化消失。 少年探求着线索、尝试重放慢慢消失的影像。 杀死自己的犯人——符合这一表现的对象十分模糊、几乎无法看清。勉强辨别的只有从黑色握柄上伸出的、是——刀刃吧? 犯人拿着这个完全不会发出光泽的刀尖晃动一下便轻易地切开了我的身体。无比简单地瓦解了我的性命。 到此为止,记忆就完全结束了。 空转的放映机喀拉喀拉地继续投影着赤红的光。 少年想。 那名犯人,到底是谁。 或许是学校的学生,或许是老师,亦或许是在常识的范畴内无法想象的人外。 少年决定了。 被杀死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还站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能存在到何时。 然而——少年的愿望只有一个。 守护那名比自己都要重要的少女—— 守护那名说出最喜欢的地方、现在一定也从那栋旧校舍的屋顶看着远方的少女——此花。 为此,必须要找出犯人。 必须阻止在这所学校里引起异变的真身。 所以—— 「——我想知道我是被谁杀死的」 少年的意识苏醒时,首先进入眼前的观光景象是无边无际的朱红色天空。太阳、云层、甚至是风都染上了同一种颜色,被统合为一的世界侵占了少年的视野。 少年想起来,这是被称作火烧云的风景。 太阳结束了它的工作,从舞台上慢慢落下的时间。 树木的影子和建筑物的影子都被拉长,在自己前面穿行而过的人影宛如跳舞般交错着—— 不久后,少年注意到了。 自己就像被世界抛下一样没有影子。自己仿佛坠入这个赤红世界一般,成为一只孤影。 少年活动身体、将双手放于眼前。 这确实是自己的手。每天都见到的东西。 得到小小的头绪后,断断续续的影像不断播放。 少年确认起每个记忆的有无。 自己的名字——还记得。 尽可能挖掘久远的记忆,少年确认了自身简短的映像。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基本都没问题。确确实实存在的证明记录在心里。 这里是月深学园的校区。少年每天都来的、自己所在的地方。 没事,还记得。这并非梦境或是幻觉,能够理解这是现实。 少年继续确认。 如同播放电影一样,从久远的记忆向新的记忆阅览。 不久—— 少年发现了记忆的缺损。 播放的影像被覆盖上一层沙暴,有什么东西从少年的心中缺失了。 少年为了补充缺损的部分、集中意识。 不看漏沙暴中任何一个细微的画面。 正因为这样,所以少年确信这是无可替代、绝对不能遗忘的记忆。 这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位少女。 少年想着少女,他的心在被消去的记忆之中发现了一个碎片。或许是能够填补空白的影像碎片。少年从那儿拼命得到的东西是十分微小——但却毫无疑问的真相之一。 那便是,少年自身是被某人断绝了生命。 然而想起来的只有这些。现在记忆也在持续消失。一旦大意,就连从沙砾中拾起的唯一一份记忆也会风化消失。 少年探求着线索、尝试重放慢慢消失的影像。 杀死自己的犯人——符合这一表现的对象十分模糊、几乎无法看清。勉强辨别的只有从黑色握柄上伸出的、是——刀刃吧? 犯人拿着这个完全不会发出光泽的刀尖晃动一下便轻易地切开了我的身体。无比简单地瓦解了我的性命。 到此为止,记忆就完全结束了。 空转的放映机喀拉喀拉地继续投影着赤红的光。 少年想。 那名犯人,到底是谁。 或许是学校的学生,或许是老师,亦或许是在常识的范畴内无法想象的人外。 少年决定了。 被杀死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还站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能存在到何时。 然而——少年的愿望只有一个。 守护那名比自己都要重要的少女—— 守护那名说出最喜欢的地方、现在一定也从那栋旧校舍的屋顶看着远方的少女——此花。 为此,必须要找出犯人。 必须阻止在这所学校里引起异变的真身。 所以—— 「——我想知道我是被谁杀死的」 凛音神乐 之后再回想,我想、我绝对喜欢这个名叫玖珂凛音的少女。也可以换句话来说,这是我对她独一无二的好感。所以,尽管我和凛音的邂逅可能是偶然,但谁都无法否认这也有事先安排好的可能性。要是允许用与年龄相称、令人感到羞耻的表达方式的话——这便是、命运。 最初的一幕、发生在尚未进入冬季的十月下旬。 □1 那一天,我和同班同学远矢佑吾两人伫立在月深学园初中新校舍的面前。这并非是特别到值得让人一提的事情。远矢是我为数不多可以随意调侃的同学,我们也经常在一起。而我们这样的两人,如今正穿着制服、站在自己校舍的楼梯口前。(译注:这章主角用的第一人称是「僕」、为男性用语,译文不做区分,特此注明) 「……真的要进去吗?明天再过来不是也行吗?」 事到如今,远矢还来向我确认。远矢拥有被中等部所有人认可的运动神经和天赐恩宠的体格,而他现在正面带不安的愁容。 「要是害怕你就一个人回去吧。基本上,我应该没说过希望你跟来的话。忘记东西的本来就是我」 这个场景中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时间。眼前耸立着的校舍被黑暗完全包围。周围除了我们两人,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因为已经入夜,所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没说过害怕这种话吧。我说的是非法入内」 「那不是为时已晚了吗,我们都翻过大门进来了」 「果然是非法入内么……为什么我会跟你过来啊」 远矢垂头丧气起来。远矢是一旦被人拜托就不会拒绝的性格,只要请求他帮忙翻过关上的大门,即使是这个时间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跟来。明明帮完忙回去就行了,结果还是因为担心我而站在了我旁边。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是什么东西忘在教室了?是等不到明天的东西?」 「像是护身符一样的东西。小学时就一直带在身边,没有它我会不安」 我平时把它都放进口袋、一直随身携带着,只有今天放进了桌子里。一般我是不会忘记的,这次仿佛是为了呼唤我来这里一样、有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我。当然,这只不过是狡辩。 「……那我们在被发现之前快点找到回去吧」 不知道是突然有了干劲还是放弃了抵抗,远矢伸手推上楼梯口的门,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转向我。 「被锁上了」 「撬了?」 「能做吗」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我和远矢只好分头行动、在校舍周围寻找起来。或许会有某扇窗户忘记上锁。 说好万一发生什么事就用手机联系后,我便和远矢分开、开始逆时针沿着信步而行。摸索一层的窗户、尝试打开他们,不过每扇窗户都锁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从外面进入。 我沮丧地前往中庭。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花坛里,白天会开出五颜六色的花朵,但是现在全都是一片灰色。 花瓣、茎叶、土壤、砖块、草坪,全都是灰色。或浓或淡,只有这一点区别。抬头仰望,排列在各层的玻璃窗反射着月光、充满了幻想风格。今夜是弦月。明暗各半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中。 我无聊地仰望着天空——仰望着的时候。 ——有人掉了下来。 这绝没有一丝夸张,也并非是文学表现手法上的比喻修辞,而是和字面上一样从漆黑的天空中——一个长着人形的东西掉了下来。 以半月为背景,那个东西突然飞入了我的视野。当我意识到这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时,我的身体根本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压倒在地。 毫无防备地撞上我的背后让我呼吸一止,骨头碎裂般的痛觉随后扩散至全身。发生了什么。背部的疼痛让我难以思考。 分不清梦与现实的浑浊意识中,我试着动起双手。 然而这双手如今却只能抓住砂纸般的地面。 我知道站不起身的理由。有人压在我身上。而且这人还伸出纤细的手臂将我的身体摁在地上。 她是个女生。 眼前这个比夜空还要暗淡的身影、全身包裹着令人印象深刻的漆黑礼服,如同人偶般冷淡的眼睛笔直地俯视着我。 尽管视野一瞬间模糊不清,不过她的轮廓毫无疑问正是从天而降的少女。 从她的表情上读不出受伤和痛苦的样子。 并非掉落,而是舞落。或许这个说法才是最合适的。 我现在正被夜空舞落的一身漆黑的少女压倒在地、剥夺了自由。 就算是在深夜的学校这样一个特别的舞台设定上,现在的情况也是脱离了现实、让人难以接受的光景。 「——!」 我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少女的面容看上去差不多和我同龄。脸上的一双眼睛深不见底。我的目光无法离开她的眼睛。可以感觉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下,我光顾着观察少女的面容和眼睛,不说呼救,甚至忘记了必须得起身做些什么。 时间缓缓流逝。 从黑色衣服的袖口窥视,可以看见她那纤纤素手。白皙的手掌、纤细的手指。 她的手指,正抚摸着我的脖颈。 然后毫不犹豫地——掐住脖子。 她没有一丝留情。或许我不会被掐死而是脖颈折断而死。背部的痛苦瞬间离我而去。 所见之物全都开始融化、变浑、搅拌在了一起,意识逐渐化为乌有。 与陷入睡眠的感觉完全不同。 相当不妙,就连我心中这样敲响的警钟也烟消云散。泛花的视野前方,黑色的少女朝天空举起某个黑色物体。我一瞬间就明白了,那是少女的右手、挥起之后的行动为落下。从黑色衣袖中生出的白色手腕、朝着无法动弹的我挥落。 这么确信后。 ——我听到了声音。 晃动空气般的声音。 我那即将消失的意识又被拉了回来。 染白的视野又重新返回了夜空。星光璀璨、米色的半月正高悬于天际。空气晃动或许只是我的错觉。 这里没有了少女的身影。 束缚也被解开,我于是站起身子。无论是悲伤还是脑袋都很痛,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所幸身体还能听我的指挥。 我寻找起少女的身影——有了。 她正从我被击倒的地方往校舍的方向移动。 我小心谨慎地拉开距离。然而,我很快便发现这毫无意义。因为少女的眼睛已经看不见我了。少女压低身体、做出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能立刻应对的姿势、一直盯着与我被击倒的地方有所差别的黑暗。 有另一个人在那里。 少女的视线前方,某个人的轮廓从黑暗中浮现。 她穿着黑色式样的衣服,但是和少女的礼服不同,而是在身上穿着连帽衫一样的东西。 不可能是远矢。首先和远矢的体格就完全不同。 连帽衫人看样子和黑色礼服的少女一样,是个女生。 再次将视线固定于黑暗中,我总算知道了这个女生所穿的衣服。这是月深学园中等部的制服。 而且不知为什么,还在上面披着一身半透明的雨披。 明明没有下雨,却把雨帽戴在了头上。 然而——让卷入这个奇怪事件的我最为震惊的是另一件事情。从雨披的雨帽下露出的脸。 那张脸——和黑色礼服的少女完全一样。 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的少女正夹着我对峙着。 在这种异常事态中,再次听到那个声音时 是雨披少女缓缓抬起单手的瞬间。 咔嚓、干脆的声音响起,空气晃动。同时,黑色礼服少女被击飞到后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我能理解刚刚我总算是被救了。被雨披少女给救了。尽管这只是就结果上来说的,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背部的疼痛已经不那么能感觉到了。脑袋可能从镜子上会看到淤青,不过大体上算是没事。目前首要的是要与正在起身的礼服少女拉开距离。我边移动边查看起手机。我对于是否该联系远矢感到迷茫,但现在必须行动起来。 因为月光而投下的影子仿佛要将我的身体吞入般移动着。 一抬起脸便发现雨披少女站在我身旁。 「——你是谁?」 这并不是我说的话。身穿雨披的少女朝我说出了这句话。 我才想问这句话咧。 「……我只是这里的学生」 我也穿着制服。不知道是不是理解了,雨披少女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话虽如此,她的表情还是几乎看不出什么变化。 「——你没事吗?」 这次,她张开小巧的嘴唇、担心起我。 即便是这时,雨披少女也没有看着我,而是继续戒备着黑色礼服少女。因此,我花了点时间才发觉这时对我说的话。 她面无表情嘟哝出来的声音没有起伏,仿佛自言自语一样。 「……咦?啊……嗯。多亏你,我脖子还在」 「——」 ……她没有回话。 我再次端详起雨披少女,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面无表情的礼服少女。 被击飞的礼服少女就在校舍的旁边。她单手贴上校舍的墙壁,然后口中说了什么。 ——哔哩。 以这个声音为信号,校舍的窗户同时发出了悲鸣。 玻璃剧烈晃动、接二连三的碎裂,而后扩散至校舍里的所有窗户,玻璃如雨注般落至地面。 这个瞬间,玻璃肆意反射着月光落下,异常美丽、摄人心魄。 ——这些玻璃碎片一起转向我们。 「趴下」 雨披少女像是要保护我一样纵身跳到我身前。 我也照她所说直接卧倒在地。 玻璃碎片掠过的声音却没有在耳畔响起。 「——」 我抬起视线,雨披少女轻颤嘴唇,低声说出什么。她的声音将玻璃的声音完全抵消,没有传到我这儿。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她的声音停下,我抬起脸。地面上,除了我和雨披少女的周围。玻璃碎片如雪一般积上一层白色。 我不知道这是如何办到的,但我知道她保护了我。毫无疑问,因此。 「……你没事吗?」 这次换我来问少女。 「——」 她虽然没有回话,不过明显在雨帽中点了下头。然后。 「——全都给我忘掉」 如此说完,伴随着脚底玻璃渣摩擦鞋底的声音响起,少女猛蹬地面,如同浮起般就这样消失在黑暗中。 不知从何时起,黑色礼服少女也不见了。 刚刚的喧嚣仿佛都是一场谎言,只留我一人呆立在这片寂静之中、毫无要领地想着雨披少女也穿着学校要求的鞋子。 就连从这里站起来也忘了,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茫然无措地看着这片人工雪景,然后远远地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发出声音的是满脸震惊的远矢。 「……这是在搞啥啊」 变得不成样的中庭让远矢愣了一下,随后发觉坐在地上的我,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来得太迟了,远矢」 我伸出一只手迎接他。 「……这不会是你干的吧。发生了什么?」 「有点难以解释啊」 两名长着相同容貌的少女在战斗,我没有自信能让没有目击到这一状况的远矢理解,所以就暧昧地摇了摇头。 刚动起脖子,之前被礼服少女紧箍的地方又痛了起来,我情不自禁地皱起眉。 「受伤了吗?」 远矢靠近我的脸确认起来。 「应该没事。比起现场来说要轻得多」 我说着站起身,朝借给我手的远矢道谢。 「总之,这件事待会儿再问你,我们先离开这里。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很快就会有人来的」 「现在的话,可以很轻松地进入校舍了吧?」 窗户玻璃都没有了,进去简直小意思。 然而,在这么好的机会面前,远矢却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 「已经不是说这话的时机了吧……我们得赶在被发现前从后门逃出去」 「要逃的话你一个人去吧。我还没有达成我的目的」 我从没想让远矢理解,这个护身符是我从童年时就一直戴在身上的重要之物。 并非只是我。毫不夸张地说,要是没有这个护身符,我和我重要的人或许都活不了。 我根本没法对别人说明发现护身符不见时的不安,还有想起遗失的地方是在教室时的安心。 「……那就被慢腾腾的了,快点」 远矢说完便跑向没有玻璃的窗户,脸脚都没有碰到窗框,顺势落在了走廊里。这一系列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漂亮的非法闯入。 稍迟一点,我也翻过窗户,闯入校舍。 幸运的是——我们跑到教室、找到忘记的东西、再从背向中庭的窗户走到外面、谨防被因为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而赶来的学校有关人士看见、直到从后门离开学校都没有被人发现。 远矢虽然说了之后要询问这件事情,不过到头来却什么也没说。 刚放下心来,学校大门方向便传来了警报声。应该是发现了中庭那片惨状的值班老师认定这不是自己能处理的状况才报警的吧。 然而,就算警察去调查我也不认为能解决。 中庭里发生了什么,知道这个事实真相的或许只有在现场的我和那两名少女。 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 侵蚀了我的内心。 □2 第二天,我睁开眼睛时都不知道昨晚是怎么上的床。被压在床板上的背部隐隐作痛,唉唉,差点一瞬间就以为昨天的事情是场梦了。 我刚用手撑起身体,针尖刺中般的疼痛便从手心传来。仔细一看,擦破的皮肤都已经变成了红黑色,有一些地方都已经开始结痂了。 生活经验让我感觉这里的伤势应该会比背上拖得更久。 我环顾房间,沾满污渍的制服凌乱地被我脱在床上。 我又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换身衣服。 拾起制服、对准窗户射入的阳光,我查看起来。总之,好像没有破洞或是绽线的样子。 换上制服后,我走下楼梯前往一楼的盥洗室。镜子上映出了自己的脸。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脖子上出现了昨天还没有的瘀青。 礼服少女留下的细长指印隐约浮现出来。 「……这点伤痕,应该没人会发现吧」 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道,我回到了往常的生活中。 月深学园初中。从大门进入学校内部、一如平常地走进新校舍,然后那里就已经不是往常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从靠近大门开始便完全感受到了‘是出什么事了吗’的气氛。虽然我知道事故现场是在初中新校舍哪里,不过因为周围并非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必须装成现在才刚知道的样子。 不只是有初中的学生,连穿着高中制服的学生都跑到了新 校舍附近。 汇集这些视线于一身的,是新校舍的中庭部分。 教师和看上去像是警察的大人们拦在入口不让人进去的地方,确实是能不问缘由、不分年纪吸引人目光的景象。 面向中庭的大部分楼层的窗户玻璃都碎裂、散落在地上。 还保持着昨晚我走时的样子。尽管我并没有一丝怀疑,不过还是确认了包含长着同样面容的两名少女在内的一切都是现实。 不久,午休时经常在校内广播听到的女学生的声音从安装在屋外的喇叭里流泻出来。高中的学生全都回到了自己的校舍,初中的学生则要到体育馆集合。 从聚集在中庭的围观学生里发出了「为什么不听课啊」的不满声音。 学生们一边成群结队地向体育馆移动,一边兴趣盎然地猜测这是某某干的,没见到一个接近正确答案的。 聚集在体育馆里的学生被告知,从明天开始一直到校舍维修结束以前,我们都得暂时使用旧校舍来上课。 虽说是旧校舍,但我们知道今年春天都还在那里度过普通的学生生活,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和谐的感觉。 做出这种事情的犯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或许到最后都无法结局。 然后最让学生热血沸腾的是提及到今天可以就这样回家的部分说明的时候。 这样一来,学校里发生的「看得见的异变」在明面上被公事公办地处理了。 我刚走出体育馆,便在争先恐后赶着回家的学生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个学生这么引人注目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比其他的学生都要高。 「远矢」 过了一会儿,他举起手和我打了个招呼。 看起来应该是在和其他同学聊天。那是个矮小的学生。既然是远矢的同学,那应该也是我的同学,虽然的确面熟,不过就是想不起来这人的名字。从以前开始,我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就完全记不住。 又等了一会儿后,远矢结束了谈话,一个人朝这里走来。 「不好意思,和穗科说了会儿话——话说」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将说话声音降了下来。 「果然演变成大骚动了啊。那个时候因为太暗了所以看不太清楚,今天早上一看还真是不得了。一般的学生根本办不到」 「我的嫌疑被洗清了?」 我开起了玩笑。 「一开始就没怀疑,只是担心你而已。你该不会被卷入什么麻烦的事情里了吧」 远矢出人意料地回答得这么认真。我稍微有点高兴。 「……算了,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 ——对了。 「我有件事想问你」 在夜里邂逅的两名少女。披着雨披的少女毫无疑问穿着月深学园的制服。虽然我一直注意体育馆里的人,指望着她或许会在这里,不过到最后都没有发现。 「就是找个人,我觉得远矢应该会知道」 远矢并不是会拒绝别人拜托的性格,所以他因为这种老好人的脾气而派生的人脉很广。 「什么样的人?」 「初中的学生」 「……还有呢?」 「女孩子。身高不太高——能找到吗?」 我期待地看着远矢,不过他的反应却不太乐观。 「……难道你只有这点情报吗?」 「还有,眼睛很漂亮」 「我的眼睛也很水灵哦。再明显些的,比如发型之类的……」 「发型不太清楚,因为她戴上了雨披的雨帽」 「……我知道了」 远矢突然发愣地叹出了声音。 「那家伙吗……话说为什么你不认识她啊。就连今年刚入学的高中的前辈都几乎知道。你的人际关系也不算差,怎么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尽管感觉他间接性地把我黑了,不过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她是这么出名的人吗?」 「……真的不认识吗。算了,该怎么说呢……」 含糊不清地停下后,远矢深思熟虑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 「……该说是出名的人还是怪人呢。反正在学校里是屈指可数」 「怪人?为什么?」 「因为不是同班,所以我也是听来的……」 以此为前言,他继续说着。 「无论是在教室里、上课时,还是在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她不管什么时候,都绝对不会脱下雨披」 这或许确实是有些奇怪,但是也有可能只是她的服饰兴趣有点特殊。 我这样告诉远矢之后。 「确实有可能,不过事实上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和同学好好说过话。比起她的样子,她的内在问题更加严重,无论谁和她说话,她都会拒绝一切交谈。感觉就像是立了一道墙壁一样。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着,不知从何时起班里班外、学生老师都把她当成了肿瘤,而她也被周围的人疏远」 远矢一脸同情地补充道。 「因为她总是穿着雨披的缘故,所以现在传闻好像越传越广、越传越离奇了……很难想象到底是怎样的」 远矢丝毫不隐藏自己因为这种不负责任的流言蜚语而不高兴的样子。我也和他同感。我不认为会由于穿着雨披的缘故而能和别人产生隔阂。 有可能——她是想和别人拉开距离才特地穿上了雨披。 ——我不经意想到这点。 「……那这个人的名字是什么?」 「应该是叫……玖珂凛音吧。记得她名字的汉子有点难写」 玖珂、凛音——我在心中反复默念这个名字。 「住址呢?她住在哪里?」 「这种事情我不可能知道的吧。反正在隔壁班上,明天直接找她去问一下不就行了吗」 「隔壁班,是四班?」 正相反,远矢兜着圈子说道。那就是二班了。 没想到是同年级,而且还靠的这么近。 「但是你为什么突然间问起她的事情了?」 「咦——」 面对远矢的提问,我哑口无言。 我想将昨晚的事情当成秘密,所以挤不出话来。 因为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十分在意那名少女的事情。 夜里浮现的两张雪白的脸庞。 寄宿着深邃黑暗的四只眼睛。 我找出了无数想要和救了我的雨披少女再回的理由、然后否定。 想对她说声谢谢?——不对。 想知道她的秘密?——不对。 在这些自问自答中,只有一句话我无法否定。 所以我直接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我对她、一见钟情了吧」 远矢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早就超过了惊讶的程度,看上去仿佛是带着深切同情、哭笑不得的表情。 □3 玖珂凛音,月深学园初中二年级二班的学生,从初中一年级来这个学校上学。 这些是根据远矢告诉我的东西调查后,最后能确定为正确的雨披少女的消息。 结束了体育馆的临时集会,很多学生留了下来对中庭发生的事件开始了各式各样的推测,很容易混入其中问凛音的事情。然后我知道了的事情和远矢再三选词说出的事情相差无几。 直率地说,他们对玖珂凛音的评价差到了极点。 向凛音搭话,然后被无视了的学生散播了凛音的坏话。她自己也完全不否认,于是坏话越传越离谱。不知不觉,凛音便被统称为了——雨披怪人。 有怪人的学校并不常见吧。 关于这点,根据一位看上去很喜欢八卦的女学生所说,高中里好像也有个被叫做图书馆看守者的学生。 一边甩着两只肌肉发达的手臂,一边读取借书卡片条形码的身姿浮现在我脑海中,原来如此,我绝对不想遇上那家伙。 虽然获得了这些情报,但是这一天到最后都没能发现凛音的身影。 和凛音的邂逅——不、和她的再会是翌日的事情。 这一天开始在旧校舍上课。 虽然是叫旧校舍,但其实那里却完全不会吸引聚集好奇心旺盛的人类、也不会散发出无人存在的气氛、更不是世人所说的废墟。直到今年春天,我们还十分寻常地坐在这个地方的桌子前、讴歌着校园生活,这里就是这么个普通的校舍。 而且为了方便起见,直到现在还有几个社团的活动扎根在这里,所以也没有出现没了人气后建筑物老化的现象。 多亏了这栋旧校舍,学生们遗憾地在这一天继续着几乎一成不变的课程。 时间缓慢、却实实在在地消逝而去。速度为秒速一秒。 就在我希冀着时间赶快飞走之中,上午的课程流逝着。 不久后,有些沙哑的铃声宣告了午休的来临。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我离开了被某种解放感塞满的教室,径直走向隔壁的教室。 初中二年级二班的学生被分在了这里。我从走廊的窗户窥视着教室。 一目了然。 学生们都各自和关系很好朋友聚集在座位上、形成了小小的集体。整齐排列的桌子接二连三地被挤乱。 这一过程中,忽然裂开了一个缺口。 教室最中间的地方。避开这一位置聚集起来的集体反而让这一处更加显眼。 被集体排斥的一张座位上,少女正毫无感情地独自坐着。制服上披了一件雨披,并且如同要隔绝周围的杂音般戴上了雨帽深深压下。 少女拿出盒装牛奶放在桌子上。这该不会是午饭吧,她刺入吸管静静地将牛奶吸入口中。没有任何其他固体的食物。 这是我在白天第一次看见玖珂凛音,她的肌肤比夜间更白,并且她的眼睛也更显深邃了。 我原地深吸一口气,迈足踏入了二班的教室。 这间教室里没有一个学生能够让我称得上是特别面熟的,不过他们还是因为突然有其他班的学生到来而将视线聚集到了我身上。 本以为他们很快便对我失去了兴趣埋头于他们自己的午餐,结果他们却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的脸一边小声议论着。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甚至还提到了我的名字。 我很快便知道了理由。因为他们不止提到了我,还提到了远矢佑吾的名字。远矢毕竟是个很引人注目的学生,和他经常在一起的我或许也顺带着经常被谈论吧。 远矢的朋友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呢,我被众人用这样的视线包围着占到了玖珂凛音的座位前。 这个瞬间,教室的空气为之一变。这也太明显。 唯一漠不关心的只有凛音自己,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嗨,你好啊」 看到凛音就算有人站在了面前也没有抬头,我便向她搭话。教室里忽然传开一片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凛音抬起埋入雨帽的脸确认了下我的身份。 教室被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和与午休无缘的寂静包围着。 时间缓缓流逝。这次绝对不会是秒速一秒了。不一会儿—— 凛音叹出一口无法分辨是叹息还是呼吸的气息,把脸又低回了原来的位置。 她的动作就只有这些。 不论过了多久,凛音都不再管我。 虽说如此,我也没有因为现在的状况而多说一句话,只是仍由这令人扫兴的气氛流转在教室之中。二班的所有人本来都以为之后会发生什么,然而过了一会儿察觉到什么都不会发生后,他们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小集体中。 最后,我不得不就这样从凛音面前离开。 要是说明一下这间教室里发生的事情的话——就是隔壁班的学生突然进来打了声招呼。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但是我的逞强心却让我纵贯这间教室、从与进来不同的门走了出去,并且还决定这件事要对远矢闭口不说。 「你到隔壁教室去干吗了」 午休结束时,远矢对坐上自己座位的我随口一问。立刻就暴露了。 对了,远矢有很多熟人。毫无疑问,一定是他在二班情报网中知道我和远矢关系的某位目击者向他告的密。 虽说是远矢的熟人,但我也没想到自己的个人隐私会受到侵犯。或许该重新明确下和远矢的关系比较好。 我试着直接将这些话换成简单的句子说给远矢听。 「远矢,我讨厌你」 「喂……我说你啊……!」 比想象中还大的反应让周围同学的视线都聚集过来。 「别突然说这些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啊,你们也别围观!」 「没事逗逗你挺有意思的」 听到我说的话,周围的同学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真拿你们没辙……」 远矢似乎也没打算当回事儿,坐回了我旁边的座位。 「……所以你是去见玖珂了?」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很难说是去见她了啊」 「没能说上话吧?」 说得就像在现场一样。虽然心有不甘,但却是事实,所以我只好点了点头。 「……尽管如此,她或许是因为我突然来访而被吓着了」 「被吓到的是二班的那些家伙吧,因为没想到还有人会向玖珂搭话。不过别在意啦,不管是谁说任何话题,她大概都是同样的反应」 说到这里,远矢站了起来。 「她一定是不想被其他人介入自己的生活吧,所以你也别再和她扯上关系了」 然后他坐回自己的座位。 同时,这节课的任课老师总算是从走廊走了进来、宣告了午休时间的结束。 我一边从包里取出文具,一边精神恍惚地回想着和远矢之间的交谈。远矢的意见便是大多数认识她的人的见解。而且,这大概也是正确的。 然而,他们有一个根本性的误解。 这位名为玖珂凛音的少女,她的本质并非存在于日间的学校生活中。因此,学校里无论谁想和她相互沟通都无法传达到她的心中。 玖珂凛音并不在这里。 真正的她在别的地方—— 月光照亮的校舍。 寂静的环境,两名少女互相追逐的身影。 那里是夜晚的世界。真正的玖珂凛音所存在的地方。 为了和她说上话,必须再次跳进这个世界。 我用手轻轻抚摸起自己的脖子。 或隐或现的疼痛仿佛在推动我下决心。 这天夜里。看准家人都睡下的时间,我悄悄地离开了家。 看了一眼手机的屏幕,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通向月深学园的道路即便是每天早上都走过的相同场所,但是这时却以难以置信地新鲜感迎接我的到来。没有一个人的道路。只听得见我的脚步声。 这次和两天前由于冒险而高涨的心情不同。 或许会遇上真正的凛音。 这份期待愈渐高涨。 当然,我不敢确信。今晚她也许不在学校。即便如此,只要有一丝可能性,我就必须去确认一下。 抬起脸,无云的天 幕上因星光而浮现出淡淡的白色。走夜路比之前轻快了些,吸取之前的教训,今天选择了运动方便的便服。顺便一提,我还选了一件带帽子的衣服。倒不是因为特别在意雨披,而是单纯因为天气寒冷。我将连衣帽拉低,当然也没有忘带重要的护身符。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不就后,眼前出现了月神学园大门的样子,同时也出现了站在门口的大人。毕竟窗户玻璃在夜里被全部弄碎了,这也是学园方理所当然的应对措施。那么,该怎么办呢…… 对我来说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没有人在,我也翻不过大门。我的身高和体力都不足以翻过大门的高度。 既然这样,我也只能向有可能翻过的后门移动。我一边注意不被发现,一边握住护身符在学校和街道的交界线附近往山脉的方向做了一个大大的迂回。 几分钟后,我安然无恙地从后门闯入了学校。 离开后门,最近的建筑物便是旧校舍。 如今,这个地方又再次以本来的姿态担当起教学的工作。旧校舍和学校的主要区域相隔了多道楼梯,并且依山而建,所以在夜晚的世界里更显黑暗。 然而,这栋校舍也是学校里最高的地方。 从漫长的台阶下方朝上仰望,可以看到校舍和上面的钟楼。 即便这栋楼现在已经被我们称为旧校舍,钟楼上的时钟也依旧向人们显示出正确的时间。伫立在夜晚的钟楼也别有一般风味。 ——这座钟楼上。在这个学校最高建筑物上最高的地方、浮现出一个人影,月深学园制服的裙子和披在身上的雨披摇曳在寒冷的风中。 她将视线投向远方,仿佛在环顾整个学校。我飞一般登上楼梯。玖珂凛音果然在这里。我一边抬起脸紧紧盯住钟楼,一边全力攀登楼梯。 中午没有和她说上话,但是在这里——在这个夜晚一定能和凛音交流。 心脏激烈跳动。如同寒冬般凌冽的空气充盈肺部。 我爬上楼梯,走入旧校舍的楼顶。 喘不过气来。我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接着如同要把全身都用来呼吸一样、肩膀起伏了无数下调整起呼吸。 然后,我再一次抬起脸,雨披少女就站在眼前。 「——你不该在夜里过来」 伸手就可碰到的距离之外,玖珂凛音压低帽檐,如此细语。 「我感觉、在这里能……再见到凛音」 我平复着紊乱的气息、慢慢回答。 「——为什么?」 她感到疑惑地皱起眉。 「因为有别于白天,我想这样和你说话——打扰你了吗?」 「——我不知道」 这次她则像是自言自语般小声。她的回答所说的话近似于吐息、异常虚幻,甚至猜测不到少女的心情。 然而,即便有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只要凛音注意到她眼前的我,只要还能够继续交流,那么我来到这里便有了意义。 「如果你是为了过来见我——」 从雨帽窥视而来的眼睛发出了锐利的视线。并非在看我,而是在警戒着别的地方。 「——那么你的目的已经达成,可以回去了吧?」 「但我还有想问你的事情……」 看到我不愿就此离开,凛音的表情稍微变化了一下。 「你不怕我吗?」 ——怕? 完全没有想到的问题。我对雨披少女完全没有害怕的感情,因此可以直接否定。 「不害怕啊,为什么我要怕救了我的人不可啊?」 「——因为,我不一般」 「这样的话我也一样。因为很在意凛音,所以这个时间跑到学校来,这明显不一般嘛」 「不是指这个」 她露出可怕的表情摇起头。 「难道是指袭击我的那名黑礼服女孩的事情?」 害怕她的话我倒是还能理解。也就是说,凛音是在担心我。然后,凛音对着做出这个结论的我说道。 「不对」 否定得很明确。 那我必须得害怕的事情果然还是凛音她自己了。我猜测着雨披少女的心思,不知如何是好。 「——你也一样」 ——和谁一样? 看到凛音失望般垂下的眼帘,我打消了提问的念头。 凛音这名少女目前在学校中所处的状况是——孤立。针对凛音的评论很多,但都不带好意。 ——雨披怪人。 语言具有力量。充满恶意的话语能够折磨他人。然而。 「我不一样,我想要再了解一些你的事情」 「——」 「一起吃午饭,放学后一起去商业街逛街——你觉得如何?」 我顺势抓住凛音雪白的手。 「别碰我」 她条件反射地甩开我的手。从雨帽中露出的目光比起拒绝,更像是疑惑。 「你——」 接下来我所看到的事情,恐怕和凛音继续所说的话同时发生。 有某种看不见——至少是我看不见的东西擦过我的肩膀、横着穿了过去。随后,凛音的身体被抛起。 制作雨披的塑胶化为碎片飘散在空中。 黑色礼服覆盖了我的视野。那天夜里的记忆在这一瞬间苏醒。从空中舞落并将我压倒的少女。 果然我之前没有看错也没有弄错,无视我接近并给予凛音一击的黑色礼服少女长着和凛音并无二致的面容。 她身着黑色礼服,被我称为黑凛音。 「快逃」 我忽然产生了黑凛音说话的错觉,当然发出声音的是凛音。被黑凛音的攻击(因为看不清,所以不知道是被打还是被踢的)而被击飞倒地的凛音一面撑起身体,一面朝我呼喊。 凛音用左手压住自己的肚子。黑色的液体正从支离破碎的雨披里流出。这些液体沿着凛音压住肚子的手指指甲自手腕滴落地面。尽管它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但我依然知道这些液体的究竟是什么。那是凛音的血。 「要逃凛音也一起逃——!」 现实如今正在我眼前展开。 尽管两天前我已经亲身经历了其冰山一角,不过这果然还是远离尘世的异常又奇妙的场景。 不知是这个的缘故,还是因为心已麻木,我不可思议的完全没有感到害怕。因此,我拼近所有的力量撞上黑色礼服少女。 比想象中更轻的冲击。黑凛音不止是面容,就连她那娇小的身板也和凛音一样。 黑凛音失去平衡倒了下来。我则顺势滚到了凛音的身边。 「没事吗?」我对凛音问道。 「——恩」凛音点头。 大概是我的行动太出乎意料了吧,她十分吃惊地扶起我。原来她也能做出这种表情啊,我一边在心中感叹一边抓住凛音的手站起身。 我感到身后的黑凛音就要站起来了。 「好了,我们要逃了」 就在这时。 我的左手紧紧牵起凛音的右手,保护着因为痛楚而颦蹙的凛音、为了远离黑凛音奔跑起来。 「——去哪?」 「不知道」 我想都没想就跑了起来,只是想尽可能和黑凛音拉开距离。 走出旧校舍,前方是一片深黑色的空间。和旧校舍接壤的土地是树木林立的山丘。我记得那里是月深学园禁止学生进入的地方。这个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正是最适合藏匿的环境。 「我们进森林吧」 我看向凛音,她也轻轻点头同意。 与此同时,站在旧校舍旁边的黑凛音进入了视野。 黑凛音一边看向我们一边单手触碰校舍。这附近的窗户虽然没有新校舍那般光洁透明但当然有玻璃。 脑海中浮现中庭那片凄惨的模样,记忆警钟长鸣不止。 ——那很危险。 在我出声警告前,凛音便停了下来。 她那压住伤口的左手朝着黑凛音举起。少女洁白的手被流出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然后,凛音幽暗深邃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对手,同时嘴角微动。 「——爆炸吧」 这是具有意义的话语。因此——黑凛音的手臂如这番话所说的一样爆炸了。 那正是触碰校舍的手。从礼服中窥见到的手臂发出干脆的声音、微微弹飞。 黑凛音的身体因为这道冲击向后倒下。然而这也是一瞬间的事情。黑凛音立刻便抬起上半身,尽管用没事的那只手捂住伤口,但是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这下完全找不到有机可乘。反倒是让我对凛音感到一丝心痛。 「只争取了一点时间,趁此机会」 鲜红的左手再次压住伤口,她催促我跑起来。 眼前便是被树木层层包围的黑暗世界。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我们就以牵着手的姿势跑入了这片黯淡无光的地方。 步履维艰地在几乎看不见的斜坡上走了几分钟。 视野不仅极差,而且还有树枝碍事,我这边露出皮肤的地方只有脸和手,所以还算好,不过穿着裙子光脚走路的凛音就很痛苦了。即便如此,多亏了帽子让我们两人要好得多。 「现在应该没事了」 恐怕我们并没有前进多少距离。即使这样,由于树木的遮挡,这片视线难以通过的森林足以隐藏我们两人的身影。 「——今晚已经不会再进攻了」 压住腹部的凛音发出了痛苦的气息。 「你为什么知道?」 「经验之谈」 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也只能点头。 要是凛音的话可信,那么比起在这里继续隐藏,或许还不如早一点去医院。 这里太暗没办法确认她的伤口,但那也根本不是放着不管就会痊愈的伤口。 「这是我的错。除了这个没有带其他东西,给你用吧」 凛音被我吸引了注意力才没有察觉黑凛音的袭击。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凛音。 「没事的。血已经止住了」 她刚挪开我的手,雨披上已经干掉的薄薄一层血液零零散散地掉落。 「这种伤两天左右」 什么——? 在我问出口之前,凛音淡淡地继续说道。 「两天左右就能医好」 并非痊愈,而是医好。 这是指在医院医好的意思吗?还是有另外的意思—— 「……」 被揶揄为雨披怪人的少女静静地垂下眼帘、浮现出自嘲般的表情。 「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时间就这样流逝殆尽。 空间被沉重的空气所渲染出的寂静支配。 尽管出现的事情尽是超出常理不得不问的事情,但是我没能为了满足求知欲而开口提问。 然而,在这种凛音负伤的现实状况下,果然还是必须确认一下。我盯住凛音的脸、下定决心问道。 「那名礼服女生是什么人?」 「她是——恶。恶人」 这句话简直就是小孩子的玩笑。 然而凛音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十分认真,看起来不像是无稽之谈的样子。 既然黑凛音是恶——恶人—— 我感觉到某种预感再次提问。 「凛音你为什么在做这种事情?」 在夜晚的学校,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对手战斗。 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因为」 少女的声音宛如独白、又如对自己的苛责。 「因为——我是正义的伙伴」 「——因为正义的伙伴就是要不为人知的战斗」 □4 第二天,晨间时分学校里已经充满了学生。 我深夜回到家后几乎没能睡着,只好甩了甩头将睡魔驱散、通过了大门。 「又打哈欠了」 我一阶一阶地登上与临时教学楼相连的混凝土楼梯,路上遇见面熟的人几乎都对我说着同一句话。 和几个小时前走过的是同一条路。我抬起脸,看到的只有怨声载道地爬楼梯的学生背影,当然也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钟楼,但却没有俯视着学校的人影。 接着,作为白天的安身处,初二二班的教室里也是一样—— 「午饭怎么办?没有预定就和我一起吃吧?」 上午的课程刚结束,我正在收拾文具时,远矢跑到了我的座位前。 「有预定了,我去一下隔壁班」 「还去找玖珂吗?她今天没来,今天早没和你说过吗?」 从第一节课开始,教室里就没有玖珂凛音的身影。 「早上只是偷看了一眼,或许她是迟到了」 「就算是这样她也肯定不会理你的」 那是因为远矢只了解白天的凛音。不只是远矢,大概所有的学生只看到了她的雨披。 我沉默着站起身,远矢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算了,就算我再怎么说你都听不进去。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不愧和我在一起呆久了,远矢十分了解我的性格。 「就是这样」 远矢带我走到了走廊。 「我也一起过去,要是玖珂请假,我们就一起去食堂吃」 「嗯。这个可以,远矢请客」 结果,这一天一次都没有在教室里见到玖珂凛音,本来打算开玩笑的,午饭远矢也真的请了我。 放学后,我向远矢的熟人询问了一遍才知道,凛音似乎经常请假。 我很在意凛音的伤势。 她说过需要两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今天正在治疗。 我完全无法想象凛音去医院缝合伤口的样子。 反而是更加诡异的——凛音嘀咕着什么,随后伤口自然而然愈合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中。 这一天,夕阳西下的同时,天空中也聚集了厚重的云层。 查了下天气预报,半夜里会降雨并且会一直持续到明天一整天。气温也会一口气下降,今天准备冬季到来的时节终于来了。 我从客厅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听着降雨的声音。 是风的缘故吧,打在窗户上的水滴画出无数条透明的线流下。 看着雨,我想起了凛音的样子。如果就这样接受凛音所说的话,那么今晚就不会有动静。 ——这样的话,黑凛音该怎么办。 既然正义的伙伴,那恶人该如何是好。 我躺在床上、漠然地想着这些事,睡魔很快便袭向了我。 即便是反抗,但这几天的行动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太大了,我只好远远地听着富有规则的雨声、慢慢断开了意识。 □ 从昨晚开始降下的雨正如天气预报所报道的、到了早上也没有停下。我可以想象得出不知道是以什么为主题的天气播报员和天气预报的柜台站在一起、拿着伞跳着舞的样子。 换上制服、拿上和想象中天气播报员同样的伞,我一打开玄关的门,比想象中冷得多的空气便钻了进来。 十月很快也要结束了。再过 一段时间,这场雨或许便会变成雪。 「早啊」 我在旧校舍的楼梯口甩落伞上的雨水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唉,是远矢啊」 我连头都没回,光靠声音就知道了,所以我继续着除去水滴的工作。 「唉是什么啊。喂,别甩伞,都溅到我身上了」 「用你自满的运动神经避开不就好了」 「别胡扯了。还有,给我打招呼啊」 「早上好主人」 我和远矢两个人说着和往常一样的俏皮话。就在这时—— 「——早」 我听到了一声文静的声音,转向声音的方向,雨披少女正收起伞站在那儿。她的眼睛正明确地看着我的脸。 「早……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痊愈了。要摸摸看吗——?」 ——摸伤口吗? 情不自禁地望向凛音的身体,看到她有打算卷起雨披,我慌张地阻止了她。 「不用了,没事就行」 「——嗯」 就这样,凛音换好鞋子消失在了校舍的深处。身上依旧穿着雨披。 「……吓我一跳」 凛音离开后,最先说出感想的是远矢。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玖珂说话。不对,因为班级不同也不熟,要说当然那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你看该怎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远矢是不是太震惊了,说出的话都不得要领。 我也没有想到白天的凛音会说话,而且更没想到自己会是被搭话的人。 因此尽管远矢在场,我也情不自禁地询问起她受伤的情况。 幸运的是,远矢因为凛音说话这件事大受冲击,似乎还来不及反应这段对话中的含义。 「……怎么说,就是那个吧」 大为震惊后,远矢感慨道。 「可能因为是雨天,所以玖珂也变成了会说话的普通学生了……」 下雨天穿着雨披上学的女生。 或许远矢所说的真的是正确的。可是,她在夜晚的世界中做着什么也是事实。 玖珂凛音,自称正义的伙伴。 我却被这样的存在所吸引。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吸引我的理由。 虽然绝不是本意,但是对远矢说过的一见钟情或许也是其中一个理由。 为了弄清楚这份心情,我能做的果然只有更加接近凛音。 「远矢,你知道今晚的天气吗?」 「晚上?你要是在意雨的话,我记得天气预报说放学后就已经停了」 太好了。 不管和雨披有多合适,在下雨天外出果然还是会让人郁郁不乐。 关于凛音我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也有无法回答的事情。 在学校里和凛音互打招呼让远矢惊叹了有一会儿,上午课程结束的同时,我离开座位走向隔壁教室、瞥了一眼二班不仅没在那儿发现凛音,甚至一个人都没有。正当我呆立在走廊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远矢跑到我身边十分得意地告诉我二班的人去上体育课了。我对他说了句「远矢大笨蛋」表示感谢后,从走廊的窗户看向外面,雨已经比预报的早一步停了,明显已经从体育课回来的一群人正走向旧校舍临时架设的更衣室。在那群人之中,凛音踱着步子走在最后。 我早就知道凛音体育课时也会穿上雨披。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换上的,不过反正就这样了。 这一天到最后在校舍里都没有和凛音说上一次话。真后悔我的班级最后一节课会是体育课,当我换完衣服走回教室时,大部分二班的学生都已经回家了。而我说的大部分中也包含了凛音。我看向外边,凛音正从后门走向校外。 我知道凛音是回家部的,所以完全不会感到意外。 日落西沉,夜幕降临,透过窗户抬头仰望,只见一只近似于圆形的黄色卫星正努力地悬浮于天际。 既然是第三次,准备便已经万无一失。离开家的手段也已经习惯,在几乎没有动静后从玄关走向屋外。 刚下过雨的世界到处都吹拂着冰冷的寒风。柏油路上的雨水也没有干掉,还带着斑斑点点的黑色。 一路上没有遇上任何人,月深学园便出现在视野中。一开始就没指望能翻过大门,所以我从后门进入了校园。 这里已经是月深学园的用地。尽管这是很明显的非法入侵,不过刚开始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现在已经十分单薄了。 我再次认识到刺激会随着次数的增加而逐渐麻痹。 我从楼梯下面仰望旧校舍,果然在那里发现了凛音的身影。比旧校舍的屋顶还高的地方、钟楼的顶端正飘扬着一张雨披。 她的样子,真要说的话,也不是不像正义的伙伴。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出声喊了她一声,然后登上楼梯对她挥起手。 凛音也注意到了我,虽然没有对我招手,但还是从钟楼上来到了我的身边。 这是,另一个疑问也随之冰消瓦解。我明白了那天凛音一瞬间从钟楼来到我面前的方法。 答案很单纯,只是跳了下来。从钟楼上凭借重力自由落体。 伴随着嗖嗖地风声,凛音在坚硬的地面降落。她弯曲膝盖,稍稍减缓冲击,面色不变地站起身。 「……这样不痛吗?」 我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问题,但是随口就说了出来。 「——?这件事的话,早上我就——」 「不是说伤的事情,而是物理学重力上的问题,嗯,算了。别介意」 因为不知道会把谈话拉到什么地方,所以我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 「——?」 凛音在雨帽中又一次奇怪地歪下头。 「——因为站在高处方便察觉她的气息」 「是指方便看到她的身影吗?」 听到我的质疑,凛音拿着一次性的怀炉摇了摇头。 「和看到有些不同,不需要用眼睛。不管恶人出现在哪个方位我都能感觉到。所能感知的范围在高处会变得更为宽广」 说到恶人,我的脑海中便出现了黑凛音。 「你能知道那个女生所在的地方吗?」 「虽然一直都是如此——但是,或许事实并不是这样」 凛音没了自信,将视线落在坐着的坐垫上。 「怎么回事?」 「一定能感觉到的或许不只有带有邪念的气息。从这周开始,我也开始能感觉到你进入学校时的气息了」 「也就是说,我这种不合理的存在干扰了凛音的感觉吗……」 要是这样,让凛音突然被袭击果真是我的错。 「我不知道。或许只是因为我的力量变弱了」 凛音孱弱地低下头。 「但是仔细想想看,在这个时间还进学校区域怎么想都是违反规定的,所以把这种行为当成邪念倒也合乎情理」 我只是随口胡说。 「也就是说,你身为正义伙伴的能力反而上升了」 「——谢谢」 她估计是感觉到了我在鼓励她,凛音的表情略微明朗了一些。 「——没事。因为感觉到你的存在已经不会让我再产生混乱了」 凛音结果我在水杯杯盖里倒入的味增汤、用力点头。 ——这里是在旧校舍漫长台阶的最上层。 我和凛音并列坐在这一阶上。 顺带一提,一次性怀炉、坐垫还有味增汤都是我带过来的东西,本以为会被凛音拒绝,哪曾想真用上了。因为一次性怀 炉在我出家门时就拆封了,所以严格来说已经是用旧了的东西。薄薄的坐垫则是平均一百元一个买下的便宜货,不过在刚下过雨的潮湿地面上有总比没有强。还有味增汤是厨房里晚饭吃剩的加热后放入水杯的东西,因为我有烦恼过漫漫长夜在那种场合下该如何道歉。然而。 「——这个好喝得仅次于牛奶」 凛音吐出白色的气息像是确认味增汤的温度一般喃喃自语,这些琐碎的事情无关紧要。 凛音又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要是混合牛奶说不定会更好喝」 她十分直爽地作出了恐怖的发言。估计在凛音的心目中牛奶是最完美的食物。话说回来,每次在教室看见她时,她的午饭都只有牛奶。这么说,我也没见过她有吃固体食物。 「你就这么喜欢牛奶吗?」 「因为牛奶富有营养」 「或许是这样,但是我觉得多吃些各式各样的取食方式才能让营养均衡」 「但是只有牛奶没问题」 百分之百信任牛奶。说不定牛奶也会因为过度的重压而为难吧。 接着——我们争论起来。 如果时间不是在深夜之中,如果地点不是在这种地方,如果登场人物不是我们两人,这或许是更加幸福、随处可见的情景。 可是,现实—— 「——来了」 凛音稳健地站起身。 「黑礼服少女?」 「没错。但是还很远。在那个方向」 凛音抬起手。 她手指的前方正是学校值得夸耀的设施之一——在入盈变圆的月光照射下,月深学园图书馆的圆形轮廓耸立在远处。 月深学园初中和高中同在一个校区。 最开始从大门进入,通过在校园里的道路可以进入各个校舍。 被人工铺成的小道不仅通向校舍,而且还延伸至学校的主要设施,紧紧相连着其中一处设施的月深学园图书馆。顺带一提,通往旧校舍高台的道路也分出了一条近路,我现在就在这条道路上背离大门而行。 「——你不用跟来」 凛音只留下这句话便从台阶上跳起,逐渐消失了身影。随后过了几分钟,我都还没有发现凛音和黑凛音的身影。 我从最初就不打算听从凛音的忠告。真心来讲,我反而希望被卷入他们两人的战斗中。 沿着学校里的道路跑了一会儿后,我发现了月深学园图书馆的告示牌。 尽管跟着箭头的方向走也还有段距离,不过图书馆平滑的屋顶已经跃入了视野之中。 因为全力奔跑的缘故,胸口十分难受。我平复着呼吸,迈步从入口进入了图书馆,另一个——像是告示牌的东西迎面而来。 月深学园图书馆,普通人请在周六和周日的开馆时间内使用。写着这些文字的铁制看牌正绵软无力地趴着头。 我用手摸了摸它上面像是被车撞了一般的凹陷部分,指尖上立刻便粘上了剥落的涂料。它一开始不可能会是这个样子。这大概是战斗的爪痕。仔细看去,我记得写有开馆时间的部分已经消失无踪。比起切下,这个看牌更像是被撕碎消失的。 我想象着破坏看牌的犯人,警戒起周围。听不到一丝声音。就算走动,视野里也没有看到任何人。我很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凛音那样的能力,只得边走边找。我用手握住暗藏在口袋中的护身符,稍稍移动了下脚步。 随后,谈不上幸运地我听到了图书馆的深处传来了爆炸声。声音在干燥的空气中传播,震撼着外形凄惨的铁看牌。 我知道那就是凛音二人所在的地方。 我一边奔向那儿,一边再次确认了一下看牌。 ——这幅模样,要是被传闻中的图书馆看守者看到的话一定会怒气冲天的吧。 月深学园图书馆并非是一座单一的建筑物,而是通过回廊连接很多个大大小小的建筑物形成的一座大如纪念馆的建筑。 凛音二人现在正在组成这一图书馆的其中一处建筑物内。 初中制服上穿上雨披的少女是凛音。 另一个浑身裹缠着比黑暗还要暗淡的礼服的是黑凛音。虽然裸露在外的右侧大腿正在流血,但是她的表情却纹丝不动、没有一点皱眉的样子。 月下对峙的双方长着同样的面容。 凛音是正义的伙伴,黑凛音则是恶人。这个结论尽管只根据凛音所说来判断,不过我相信凛音。然后另一个可以确定的事便是,现在的我只是一介旁观者。在我的见证下,最先动起来的是黑凛音。 她的右腿恐怕是因为凛音的攻击而受伤,她以这只腿为支点猛蹬地面,一口气拉近了和凛音的距离并且举起右手。凛音的背后便是图书馆的墙壁。 凛音冷静地翻滚身体,从黑凛音的黑色衣袖中伸出的白皙纤细的手指中逃离。 没错——那天,在中庭里朝我挥下的也是这名娇柔少女的区区指尖。在我眼前,她的手指——现在割掉了图书馆的外壁。如同刀刃般的手臂一挥,图书馆的一部分便被不留情地侵蚀了。 一想起那个时候要是没有被凛音救下,我的背脊就开始发凉。 图书馆的墙壁凄惨地崩塌。我刚找到凛音的身影,她就已经和黑凛音拉开了距离。 凛音的口中编织出语言。 与此同时,黑凛音犹如要保护右边的两段手臂一般将另一只手覆盖于其上。 ——咔嚓。 想起了令人厌恶的声音。听到固体强行被折断的声音,我情不自禁地逃离了视线。寂静。等到我再次转回视线,黑凛音的右臂如同被重力吸引般无力地垂落。 我不知道凛音做了什么,不过黑凛音的右臂已经动不了了。没有了保护的必要,黑凛音把左臂摆成临战姿态。 凛音没有追击。败北的黑凛音也没有动。应该是没动。 今晚的战况不管怎么看都是凛音取胜。正是这样,现在就要决出胜负。 决出胜负——? 这道声音让人感觉十分挂心。 凛音和黑凛音每晚都在重复着战斗。 我不知道这是从何时开始的,不过不像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如此,只要不决出胜负,今后也会继续战斗。 不管是黑凛音被正义的伙伴击败,还是反过来,这场战斗都不会结束。这样想来,两天前我们败北时黑凛音没用痛下杀手而是让我们平安无事地逃走一事也很让人在意。即便能够钻空隐藏在森林之中,黑凛音若是不想放弃,那么战斗的天平或许会倒向她那方。 虽然这完全是我身为局外人的臆想,但是要说听起来像是决胜负也确实很像。 凛音两人在这时动了起来,我赶忙挥开这番无法言语的违和感。 主动出击的是黑凛音。她不顾无法随意活动的右臂,只是身体左右摇晃着缩短距离。 看到黑凛音这种轻而易举便能化解的突击,凛音也倍感困惑。她没有进行迎击,而是努力维持双方的距离。结果变成了黑凛音朝着我和凛音之间移动的样子。 随后,凛音先我一步注意到了黑凛音意图。 我稍迟一些也意识到,黑凛音在看着我。她确认了我的身姿后,大大挥动本应该负伤的右臂。 有什么东西切开黑暗朝我飞来。 我没法避开,也无法防住。即使已经摆好了姿势也来不及反应,黑凛音高速回转的爪子反射出暗淡的光芒,双手深深刺入了身体。 粘稠的红色液体飞溅到我的脸上。那是、凛音的血。 「——没事吧?」 凛音问道。 我 点了点头。不,我没有自信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点头。 注意到黑凛音意图的凛音救下了我。一枚扭曲严重、边缘十分锋利的铁板深深刺入了凛音的双手。 在这片如同被罐头起子开盖般扭曲的铁板上写着数字(时间?)。 没过一会儿我便明白这是图书馆告示牌上被割下来的那部分。 凛音背靠着我,让我无法看清她的表情。然而,此时她的视线仍在戒备着黑凛音。 滴答、滴答,凛音体内的血液如同计时的沙漏般逐渐流失。 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一阵意想不到的喧哗打破了这紧张的空气。 多道手电筒的光束正从图书馆正面的玄关处移动过来。似乎是听到骚乱的声音赶来的学校有关人员。 「我们不逃走的话」 被发现就麻烦了。最重要的是,必须治疗凛音的伤势。 因为不能从过来的道路返回,我们只能隐藏在图书馆成片建筑物的深处。 「……谢谢你来救我」 我们隐藏在尽可能远离现场的楼房阴影中,处理了下凛音的伤势。深深刺入的铁板在凛音奔跑的时候似乎就拔了出来。因为拼命移动,所以我没有看到那个瞬间。说真的,没看到真是太好了。 「——正义的伙伴是救人者,而且也是可以医治伤势的人」 又是同样的话,不是痊愈,而是医治。 就算她这么说,眼见着她那现在也还在流血不止的双手还不过问的话我也太无情了。 「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我还带了很多东西来着……」 没想到比想象中的状况要严重得多。 我打开从家里带来的帆布背包,里面正好塞满了急救箱里的东西。在里面捣鼓了一阵,我找出了创口贴。 可是就连确认也不需要,这么小的创口贴肯定不能让伤口愈合。 「我记得应该有把绷带一起放进去的……」 我在帆布背包的深处挖掘出了绷带。 「手,伸出来」 凛音静静地伸出双手。因为空手接下黑凛音偷来的铁板,这双手的手掌划上了多道鲜明的裂痕。 就这样卷上绷带便行了吗……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凛音将自己的双手贴上嘴角。 然后,编织出语言。 「——治好吧」、 要说明现在发生在我眼前的现象十分简单。 伤口遵从凛音的命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尽管愈合得并不完全,还残留着令人心痛的红色伤痕,但是血已经止住了。 「没办法再治好点吗?」 「——一次的话不行。但是过段时间就可以再医治了」 「感觉就像是荷依明一样啊」(译注:勇者斗恶龙中恢复己方单体hp的咒文) 「荷依明?」 凛音奇怪地看着我。 「怎么说,就是像魔法一样啦」 第一次被凛音救下的时候也是,为了逃跑攻击黑凛音手臂时也是,然后刚刚进行的攻防战也是。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魔法还是什么,但是我所说的很多话中确实具有力量」 并非自夸,也非自嘲,凛音只是单纯在陈述事实。 「真厉害啊……这个也是因为你是正义的伙伴所以才能做到的吗?」 「——不是」 凛音露出了否定的表情。 「——有了力量,然后才成为了正义的伙伴。因为我只想守护」 想守护。我不知道那是指要保护所有人,还是要保护特定的某人,但是凛音只说了这些便不再开口。 一沉默下来,远处的吵闹声便随着风微微传来。大人们看到图书馆崩塌的墙壁后乱作一团的样子浮现在我脑海中。到他们收工为止,我们都得待在这个隐蔽地点不能动。 「……我要帮你卷绷带了哦」 因为凛音也没有否定,所以我拿起她的手,在伤口上尽可能缠上绷带。 ……可是,毕竟我没有什么使用绷带的经验,所以不管我怎么绕,绷带缠得都不是很好。我不断尝试,同时发起牢骚。 「为什么,人类的手要长成这么复杂的形状啊……」 当然,这只是自言自语罢了。可是。 「大概,是为了让人们手相牵,不分离吧」 凛音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我抬起了脸。 我和凛音的视线重合了。 「——不对吗?」 「难说啊。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这是正确的吧」 我拿着凛音的手,来来回回卷着绷带,不由得将视线从凛音的身上撇开。 「绷带扎得不是很好看,这样可以吗?」 「——嗯。谢谢」 凛音的双手被绷带充分包扎起来,看起来活像是戴了双白色手套。尽管如此,不知凛音是不是很高兴,她将自己完全膨胀了的手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角度查看着。 「话说回来,凛音的力量用在我身上有效果吗?」 「——我不知道。没有试过」 为了试验我就必须得受伤。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受伤。 尽管我如此希望,但是黑凛音明显也将我纳为了目标。 因为是恶人,所以无差别攻击要说是当然也确实是理所当然…… 「……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 凛音将自己的手贴上脸颊不断摩擦、沉溺于那种粗糙感触之中,听到我的询问后,她中断了这个动作,看着我。 「那个,黑色礼服的女生——她是恶人对吧?」 和凛音长着同样的面容,并且与正义的伙伴战斗。 「——没错。邪恶」 如此嘟哝的凛音表情尴尬起来。 正义的伙伴与恶人之间的战斗。这或许是任何人童年时所知道的最单纯的对立方式。恶人无论是破坏建筑、袭击我、还是做种种卑劣的行径都不会让人奇怪。 力量强大,动作迅速,即便逼退,也会随时复原伤口再次袭来。她的攻击手段既能射出玻璃、也能投掷告示牌,还可以用手刀切碎身边的东西。 该怎么说呢——她简直就像是我们小时候所能想到的坏人。 这种小学生通过杂乱的幻想制作出的产物出现在烦闷的日常生活中,将重复不断的每一天变为了有些刺激的故事。 疾驰的电车窗外、住宅街的屋顶上、学校校舍的墙壁,出现在任何地点给予无聊的日子一些刺激,她就如同这种童心所想象出的恶人。 对孩子来说,她就是想象中游戏的对手,所以一旦感到无聊,她便会出现一决胜负。 但是——凛音痛苦地皱起眉头。 没错,这不过是我独断的印象,现实中凛音正因身负重伤而倍感痛苦。 若是以前,幻想的产物不会袭击人也不会破坏建筑,我和凛音两人也不会在这个地方紧挨着躲藏起来。我看向雨披少女,她的脸比平时更加苍白,明显十分虚弱。 「不去医院真的不要紧吗?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因为流血了」 就算治好了伤,流失的血液也不会回来。 「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吗?」 「没有。我睡一觉就好了——可以让我稍微睡会儿吗?」 「咦?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但是我能感觉出现在的气温比白天、比我和凛音一起在楼梯上说话时要低得多。要不被大人们发现离开学校尽管困难,不过在这里露宿也相当不容易。 「在这 此花神乐 断章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我们三人走在通往学校的道路上。 「姐姐,这件制服可以再借我一会儿吗?」 紧跟在我身边的妹妹摆动起制服的裙子。 昨天早上我还在睡觉,她就跑到我房间里拿走了我的旧制服。进入高中之后,我连袖子都套不进了。 「我又不穿,随你便了」 「虽然我也喜欢穿着初中制服的此花啦」 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年跟在并排走着的我和妹妹的身后。少年充满遗憾的台词当然被窝无视了。 我是有意图的无视,而妹妹——真白则是必然。 只有我可以看到少年,听到少年的声音。我也不能确定这种状况下,用三个人走在路上来表现究竟合不合适。 ——声明自己是被谁杀死的少年。让我感觉面熟的少年。 就算我搜寻记忆,也找不到少年的存在。少年要是没有说谎的话,和少年度过的时间便会好似沙子滑落般从我头脑中消失。 怀疑自己的记忆,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然而——就算是被割断的气球,也会在那儿发现气球存在过的残渣。即便那是被谁提醒过后才初次察觉到的微小片段—— 少年出现在我面前,将异变的碎片强行摆在我眼前后,已经过了一个月。少年的名字至今还没有告诉我。 「虽然告诉你也可以啦,但是我果然还是想要此花自己想起来啊。这样的话,我们两人的关系一定会更进一步的」 ——难说。 先不管后半部分的发言,假如就算想起名字,我也已经在心里下决心暂时装傻。 不一会儿,月深学园的校园出现在我们三人眼前。从整个央伽市蜂拥而至的学生们纷纷被它的大门吸入。 这是每天都会进行的早晨的样子。 然后到了傍晚又会把与吸入数量相同的学生吐出来。 齿轮重复转动的每一天。 少年说出的现实否定了这样的日常。学生不为人知地消失不见。 少年的主张若是用语言表达出来——那便是有谁杀死了人的存在。 实在是难以置信,即便少年被潜伏在学校正体不明的怪物所捕食,成为被害者之一。 然而,我相信少年。 因为孤独的少年向我寻求了帮助。而且——我明白他是为了帮助我。 我不能听从少年的箴言选择离开月深学园这个选项。因为就算只有我一个人逃难,学校里也还有风架、千歌,其他同学和真白。她们看不见少年也听不见少年的声音,就算和她们说出事实,我也不认为她们就会理解。 或许——我妹妹真白会无条件相信我说的话。就像我们两人还是小学生的时候那样。 「那么,我差不多该去做别的事了」 跟在我们身后的少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虽然既没必要压低声音,也没必要靠近耳边,不过这种方式我也方便回话。 「……今天要去调查哪边?」 为了让真白听不到,我小声询问。 「去图书馆看看。或许和我们调查的东西没什么关系,不过果然还是有些在意」 这是我和少年两人不为人知地调查学校异变的日子。 话虽如此,我也不能不去上课,所以基本上都是少年一个人在学校里转悠。 可是在这期间,学校里实际上还发生了几起事件。 新校舍的窗户玻璃从上到下清一色地全被打碎,让学校自豪的图书馆墙壁也被破坏。 而关于图书馆,这周刚刚开始的施工现场又发生了毁坏事件。因此,图书馆现在仍旧禁止入内。眼下,谁都发现不了的少年刚好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他的特性。 「……但是,没什么进展吧?」 「对啊。要是有明显的进展的话,可以原谅我进入此花的房间吗」 「我不觉得要原谅」 话说,什么时候进来的。 「——?什么事?」 啊,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迟了。真白奇怪地看着我的脸。 「别在意,不是对真白说的」 「那样不是会更加在意嘛……姐姐你发烧了?」 既没有发烧也没有感冒。身体相当健康,只是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我说着「没事啦」转向真白的同时,妹妹温柔的右手贴上了我的额头。 「真的。我反而比较热」 尽管也有些得意,不过对妹妹的关心我感到很高兴、也有点害羞。 「……在公共场合做什么呢?」 「啊。古守,早上好」 真白很自然地离开了我,然后麻利地披上猫皮打起招呼。 古守风架站在前面用手按住长长的秀发微笑道。 「早啊,小真白。从早上开始就是个好妹妹呢。合格了」 「谢谢您」 该怎么说,尽管有三个地方需要提醒,不过首先先纠正第一个。 「……风架,我的招呼呢?」 「早啊,小此」 风架仿佛刚发现我一样对我优雅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立刻又把目光转向真白。 「小真白还是回家部的吗?」 风架赶紧盯上了真白。 「是的。尽管考虑了很多,但我对社团活动还是提不起兴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自称从「ぼく」变为了「わたし」。(译注:前者为男性自称,上一章开始时也有注明;后者男女通用。久弥大笨蛋) 真白还是如往常一样在风架面前披上了猫皮。 「小真白,我想找你谈谈」 「什么事?」 「不是被我妹妹断然拒绝了吗?」 不去劝她进戏剧部。 「说的是啊,那么根据不同条件的话呢」 就不会被拒绝。 无情的真白和想交朋友的风架。这样的两人饶有兴致地谈话期间,我发现了少年的身影。他一个人先通过了大门,从校园里向我挥手。 「——此花。放学后再见哦!」 少年用不输于周围喧嚣的大嗓门叫了我的名字。 看着少年的眼睛,只有我这一双。 我只做了一个再见啦的嘴型,然后便静静地目送少年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 「大家,早上好啊」 少年先行一步潜入月深学园校园里后,才过了十秒钟左右。 要说感到意外却也称不上令人意外,朝我们三人搭话的是我和风架的班主任。 「早上好」 我和风架首先和他打了招呼。对高中老师不熟悉的真白看到我们打招呼后也跟着问好,并且似乎在想这个男人是谁。 「早晚已经变得很冷了,身体没事吗?」 老师用上课时那种缓慢地语调向我们一个个确认。 就连风架回答「嗯」的时候,真白也在观察老师的脸。 今年春天。进入高中上学后,我们产生了对新环境的不安感,也因为有很多初中熟人而产生的安心感,老师进入混杂着这两种心情的教室里后,一开始先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令人惊讶的是他四十岁的年龄和他的任课科目。 他的外表看上去还要再年轻十岁,这种休息时间最先出现的话题让千歌和其他女学生聊得不亦乐乎。 而且,他任课的科目还是古文。 科目本身我就很不擅长,也总是想要睡觉,所以本来也不吃惊。让所有人歪头的是明明教授古文,却总是一袭白大褂。不只是上课时,早上点名的时候、午休散步 的时候也常常披着一件白大褂。当然现在也是一身白衣,仿佛要从外边的冷气中保护自己的身体一样扣上了纽扣。学生的评价不好也不坏。因为他几乎不会对学生的行动指手画脚。这是培养自主性的放任注意,还是真的缺乏关心呢。 「——姐姐」 真白拉住我的制服。 似乎真白很想知道说话的白衣男性是谁的样子,所以我简单地向她介绍了一下。 「这个人是我们的班主任,玖珂老师」 「咦?」 真白犹如跳起一样看着老师的脸。 「我是玖珂,初次见面」 白大褂的老师如同要从正面接下真白的视线一般看着真白的脸眯起眼睛。 「你是上乃真白对吧。是此花的妹妹」 「——」 我本以为真白会一如往常继续猫皮模式,不过她的反应却是沉默。 身体如同凝固一般,两只眼睛持续凝视着玖珂老师。 「好了。待会儿教室里见了。各位可别迟到哦」 嘴角浮现出温和的笑容,玖珂老师保持着白大褂的样子被吸入了校园里。 「……怎么了,真白」 妹妹的样子明显很奇怪。她的脸追逐着消失在正门的玖珂老师,我从背面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没事」 不一会儿,真白转过身来,愉快地扬起嘴角。 「连自己学生的妹妹都能记得名字,这老师做得太棒了,我被感动了。只是被吓了一跳,没问题的」 真白一边绽开笑容,一边用指尖轻触总是放在书包上摇晃着的小袋子。 「你们两个,再不快点走就真迟到了哦」 直到刚才都还在和真白说话的风架将自己的事情搁在一旁查了一下手机屏幕。 「那么,我这就走了」 迅速反应过来的真白抱起书包,向风架告辞后跑向初中的新校舍。扎起的长发在她身后零乱地摇动。 「我们也走吧」 风架催促道。 「——嗯」 站在原地的我迈出脚步,越过月深学园的大门。 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我走在从这里开始好几条道路连接在一起的路上,向前迈步。 今天也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后记 我一直都不擅长写后记。 就像上面说的一样。 完全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情。 为了填上两页的后记,已经不知道重复写了多少次了。那样的话感觉还是没有后记比较好,不过上来果然至少得打声招呼。 初次见面。也有可能,是等待了漫长的时间。我是久弥直树。 虽然至今为止都有在杂志上发表短篇小说,不过以作为排列在书店的书籍这种形式来执笔小说的机会还是第一次。写下后记的时间点当然是在印刷之前、本书还不存在的时候,虽然或许可以想象着说出务必请阅读一下,不过还是感慨颇深。 樱神乐原本并非是星海社拜托我写的东西。 其中故事迂回曲折,曾经也有抱着樱神乐会不会就这样失去出版机会的念头。 那时,星海社的太田先生说出了「那就来我家出版吧!」。太田先生立刻就读完了原稿,并提出了宝贵的意见。真是感激不尽。 不只是担任编辑的太田先生,樱神乐得以存在也多亏了很多人的帮助。 我一直都不擅长写后记。 就像上面说的一样。 完全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情。 为了填上两页的后记,已经不知道重复写了多少次了。那样的话感觉还是没有后记比较好,不过上来果然至少得打声招呼。 初次见面。也有可能,是等待了漫长的时间。我是久弥直树。 虽然至今为止都有在杂志上发表短篇小说,不过以作为排列在书店的书籍这种形式来执笔小说的机会还是第一次。写下后记的时间点当然是在印刷之前、本书还不存在的时候,虽然或许可以想象着说出务必请阅读一下,不过还是感慨颇深。 樱神乐原本并非是星海社拜托我写的东西。 其中故事迂回曲折,曾经也有抱着樱神乐会不会就这样失去出版机会的念头。 那时,星海社的太田先生说出了「那就来我家出版吧!」。太田先生立刻就读完了原稿,并提出了宝贵的意见。真是感激不尽。 不只是担任编辑的太田先生,樱神乐得以存在也多亏了很多人的帮助。 我一直都不擅长写后记。 就像上面说的一样。 完全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情。 为了填上两页的后记,已经不知道重复写了多少次了。那样的话感觉还是没有后记比较好,不过上来果然至少得打声招呼。 初次见面。也有可能,是等待了漫长的时间。我是久弥直树。 虽然至今为止都有在杂志上发表短篇小说,不过以作为排列在书店的书籍这种形式来执笔小说的机会还是第一次。写下后记的时间点当然是在印刷之前、本书还不存在的时候,虽然或许可以想象着说出务必请阅读一下,不过还是感慨颇深。 樱神乐原本并非是星海社拜托我写的东西。 其中故事迂回曲折,曾经也有抱着樱神乐会不会就这样失去出版机会的念头。 那时,星海社的太田先生说出了「那就来我家出版吧!」。太田先生立刻就读完了原稿,并提出了宝贵的意见。真是感激不尽。 不只是担任编辑的太田先生,樱神乐得以存在也多亏了很多人的帮助。 我一直都不擅长写后记。 就像上面说的一样。 完全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情。 为了填上两页的后记,已经不知道重复写了多少次了。那样的话感觉还是没有后记比较好,不过上来果然至少得打声招呼。 初次见面。也有可能,是等待了漫长的时间。我是久弥直树。 虽然至今为止都有在杂志上发表短篇小说,不过以作为排列在书店的书籍这种形式来执笔小说的机会还是第一次。写下后记的时间点当然是在印刷之前、本书还不存在的时候,虽然或许可以想象着说出务必请阅读一下,不过还是感慨颇深。 樱神乐原本并非是星海社拜托我写的东西。 其中故事迂回曲折,曾经也有抱着樱神乐会不会就这样失去出版机会的念头。 那时,星海社的太田先生说出了「那就来我家出版吧!」。太田先生立刻就读完了原稿,并提出了宝贵的意见。真是感激不尽。 不只是担任编辑的太田先生,樱神乐得以存在也多亏了很多人的帮助。 我一直都不擅长写后记。 就像上面说的一样。 完全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情。 为了填上两页的后记,已经不知道重复写了多少次了。那样的话感觉还是没有后记比较好,不过上来果然至少得打声招呼。 初次见面。也有可能,是等待了漫长的时间。我是久弥直树。 虽然至今为止都有在杂志上发表短篇小说,不过以作为排列在书店的书籍这种形式来执笔小说的机会还是第一次。写下后记的时间点当然是在印刷之前、本书还不存在的时候,虽然或许可以想象着说出务必请阅读一下,不过还是感慨颇深。 樱神乐原本并非是星海社拜托我写的东西。 其中故事迂回曲折,曾经也有抱着樱神乐会不会就这样失去出版机会的念头。 那时,星海社的太田先生说出了「那就来我家出版吧!」。太田先生立刻就读完了原稿,并提出了宝贵的意见。真是感激不尽。 不只是担任编辑的太田先生,樱神乐得以存在也多亏了很多人的帮助。 我一直都不擅长写后记。 就像上面说的一样。 完全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情。 为了填上两页的后记,已经不知道重复写了多少次了。那样的话感觉还是没有后记比较好,不过上来果然至少得打声招呼。 初次见面。也有可能,是等待了漫长的时间。我是久弥直树。 虽然至今为止都有在杂志上发表短篇小说,不过以作为排列在书店的书籍这种形式来执笔小说的机会还是第一次。写下后记的时间点当然是在印刷之前、本书还不存在的时候,虽然或许可以想象着说出务必请阅读一下,不过还是感慨颇深。 樱神乐原本并非是星海社拜托我写的东西。 其中故事迂回曲折,曾经也有抱着樱神乐会不会就这样失去出版机会的念头。 那时,星海社的太田先生说出了「那就来我家出版吧!」。太田先生立刻就读完了原稿,并提出了宝贵的意见。真是感激不尽。 不只是担任编辑的太田先生,樱神乐得以存在也多亏了很多人的帮助。 我一直都不擅长写后记。 就像上面说的一样。 完全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情。 为了填上两页的后记,已经不知道重复写了多少次了。那样的话感觉还是没有后记比较好,不过上来果然至少得打声招呼。 初次见面。也有可能,是等待了漫长的时间。我是久弥直树。 虽然至今为止都有在杂志上发表短篇小说,不过以作为排列在书店的书籍这种形式来执笔小说的机会还是第一次。写下后记的时间点当然是在印刷之前、本书还不存在的时候,虽然或许可以想象着说出务必请阅读一下,不过还是感慨颇深。 樱神乐原本并非是星海社拜托我写的东西。 其中故事迂回曲折,曾经也有抱着樱神乐会不会就这样失去出版机会的念头。 那时,星海社的太田先生说出了「那就来我家出版吧!」。太田先生立刻就读完了原稿,并提出了宝贵的意见。真是感激不尽。 不只是担任编辑的太田先生,樱神乐得以存在也多亏了很多人的帮助。 画了插画的岸田梅尔先生,封面的此花和真白真是太棒了。 其他的还有星海社的林先生,和虽然没有机会见面,但是参与本书的各位工作人员。还有,请让我对如今像这样实际将樱神乐捧于手中的各位献上最真挚的感谢。真的,十分感谢你们。 那么但愿我们有幸能在樱神乐第二卷再见。 二〇一四年四月 久弥直树 我一直都不擅长写后记。 就像上面说的一样。 完全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情。 为了填上两页的后记,已经不知道重复写了多少次了。那样的话感觉还是没有后记比较好,不过上来果然至少得打声招呼。 初次见面。也有可能,是等待了漫长的时间。我是久弥直树。 虽然至今为止都有在杂志上发表短篇小说,不过以作为排列在书店的书籍这种形式来执笔小说的机会还是第一次。写下后记的时间点当然是在印刷之前、本书还不存在的时候,虽然或许可以想象着说出务必请阅读一下,不过还是感慨颇深。 樱神乐原本并非是星海社拜托我写的东西。 其中故事迂回曲折,曾经也有抱着樱神乐会不会就这样失去出版机会的念头。 那时,星海社的太田先生说出了「那就来我家出版吧!」。太田先生立刻就读完了原稿,并提出了宝贵的意见。真是感激不尽。 不只是担任编辑的太田先生,樱神乐得以存在也多亏了很多人的帮助。 我一直都不擅长写后记。 就像上面说的一样。 完全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情。 为了填上两页的后记,已经不知道重复写了多少次了。那样的话感觉还是没有后记比较好,不过上来果然至少得打声招呼。 初次见面。也有可能,是等待了漫长的时间。我是久弥直树。 虽然至今为止都有在杂志上发表短篇小说,不过以作为排列在书店的书籍这种形式来执笔小说的机会还是第一次。写下后记的时间点当然是在印刷之前、本书还不存在的时候,虽然或许可以想象着说出务必请阅读一下,不过还是感慨颇深。 樱神乐原本并非是星海社拜托我写的东西。 其中故事迂回曲折,曾经也有抱着樱神乐会不会就这样失去出版机会的念头。 那时,星海社的太田先生说出了「那就来我家出版吧!」。太田先生立刻就读完了原稿,并提出了宝贵的意见。真是感激不尽。 不只是担任编辑的太田先生,樱神乐得以存在也多亏了很多人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