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大厨发家记》 第1章 大厨穿越 张胖丫躺在炕上闭着眼,身上裹着被子,显得鼓鼓囊囊的,微胖的身子是这间小破屋里唯一显得“富态”的东西。 “胖丫,吃饭啦!”一个瘦小的中年农妇掀了帘子进来,与其说是帘子,不如说是半截破布更准确一些。妇人小心翼翼的捧着个破了豁口的灰白粗瓷碗。 张胖丫揉了揉眼,坐起来。 农妇将碗放在炕上的小木桌上,伸手摸了摸张胖丫的额头,脸上紧张的神色舒缓了不少,给胖丫掖了掖被子,又往胖丫身后垫了个枕头,道:“这烧可算是退了,村口王伯给的土方子还真管用,前几天瞧你烧的,脸憋的通红通红,整宿整宿的说胡话,可把娘担心坏了!” 张胖丫嘿嘿干笑一声,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怎么接这个妇人的话。 前几天她还是享誉国际的顶级大厨,正筹备去美国参加国际厨师交流大会,这会怎么一觉醒过来竟然发现自己变了个人,还跑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来。在炕上稀里糊涂的躺了两天,她终于整明白一件事:她居然穿越到古代了! 别人家的闺女不是穿成名门贵女,就是皇后妃子什么的,再不济也是色艺双绝的大美人,吃香的喝辣的美男簇拥着,怎么偏偏她就这么倒霉,穿成了个相貌普通身材还微胖的贫家农女。 幸亏这身子保留了原先主人的记忆,她认得眼前这农妇,就是这身子原主人“张胖丫”的亲娘。 胖丫饿极了,两三下吃光了,刚放下碗,就听见外头有人说话的声。胖丫娘道:“听这声音,是你四叔来了,娘出去瞧瞧,你躺着啊闺女。” 胖丫应了一声,靠着炕头。 胖丫娘掀了帘子出去,胖丫百无聊赖的坐在炕上发呆,这个家真是穷啊,家徒四壁,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起。 正在胖丫胡思乱想之际,外头的噪杂声越来越大了。屋子本是土墙,隔音不好,这一下胖丫听见外头她四叔的声音:“二哥,你瞧你身子骨不好,二嫂和大侄女也干不了重活,咱爹当初给你分的田,你自个种着也顾不过来,不如让旁人去种田,你只管收田租。不出力,坐着收钱,岂不是美的很!” “这……我就指着这田里的庄稼吃饭,租出去田去,收的租子怕是不够我一家一年的口粮。”胖丫爹嗡嗡的声音传来。 “嗨,二哥你多虑啦,你瞧旁的地主,不都是把田租出去,然后躺在家里收租子,吃香的喝辣的。照我说啊,就这么办!二哥,邻村的张大伯一家想租你家的田,托我来与你说说。我是你亲弟弟,不会害了二哥。喏,你瞧,这是张大伯写的租赁契约书,二哥只管在上头按个手印,今后就等着坐在家里数银子吧!”四叔说的喜气盈盈,仿佛是天大的好事。 胖丫一听不对劲,当初胖丫爷爷分家的时候,四叔就使计,占了老爷子最肥的几亩地,胖丫爹分到的最瘦的几亩地,种的粮食勉强糊口而已。以四叔的性格,要真是好事,肯定自己跑的比谁都快,怎么会留给胖丫爹。 四叔上过几年私塾,人很精明,加之娶了个更精明的四婶,老四一家平日里没少占胖丫家的便宜。如今他怎么会这么好心?其中必有蹊跷! 胖丫寻思着,这田可是古代农家的命根子,谁知道四叔想搞什么幺蛾子。 胖丫这么一想,急脾气的她坐不住了,穿了衣裳就出来。 四叔头戴瓜皮帽,穿着黑色暗金线压花布袍子,瞧见胖丫出来了,嘿嘿一笑:“前几日听说大侄女病了,四叔本想着来瞧瞧你,可哪知道你四婶也身子不得劲。四叔一直惦记着你,这不,抽着空就来瞧你了。” 胖丫冲四叔嘿嘿一笑,胖丫爹穿着个破布袄子,头上戴着个破烂的兽皮帽,坐在木桌旁趴着,瞧着四叔带来的租赁契约书。 胖丫爹大字不识一个,胖丫娘更是一个字不认识,胖丫从小没上过学,这一家子瞧见了字,都成了睁眼瞎子。 四叔笑着拍了拍胖丫爹的肩膀,道:“二哥,兄弟我能坑你不成?你就在这按个手印,这事就成啦。”又对胖丫娘道:“二嫂,烦你将家里的地契取来,我得将地契抄一遍给张大伯瞧瞧。” 胖丫爹皱着眉头咳嗽两声,点点头。胖丫娘应了一身,转身进里屋要拿地契去。 “娘,慢着!”胖丫瞧着四叔一副不安好心的样,走过去拿起那租赁契约书。 四叔瞧见她去拿那纸,不屑道:“大侄女,你又不识字,你瞧了也没用。” 胖丫皱着眉头瞧着纸上的字,这繁体她虽然不怎么会写,但是基本都是认识的。这哪里是什么租赁土地的契约书,根本就是份土地转让协议!胖丫爹如果在上面按了手印,那么胖丫家那几亩薄田,就都被四叔算计成他家的了! 胖丫顿时来了火气,胖丫爹娘身体不好,自己家都穷成这样了,就差出门喝西北风了,做亲戚竟然跑来落井下石,哪有亲兄弟这么坑自己亲哥哥的! 胖丫也不客气,冷笑一声,对四叔道:“我道说四叔贵人事忙,无事不登三宝殿,今个怎么有空来我们家这破地方。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四叔一下子懵了,平日里他这大侄女一向少言寡语,这会是吃错了什么药?莫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不过胖丫毕竟是个十四五岁的黄毛丫头,四叔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竟然倒打一耙,大声呵斥道:“哎呀呀大侄女,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这么跟长辈说话,莫不是中邪了?二哥二嫂,胖丫这般无礼,你们也不管管。” 按照平时来看,四叔这么一呵斥,胖丫肯定吓的浑身发抖缩到一边,连个屁都不敢放。可四叔不知道的事,眼前的胖丫,可不是原先那人见人欺懦弱无能的大包子。 咱们这大包子,包子皮没变,可里头的馅儿可变成了朝天椒馅儿!眼前这男人,可不是咱们女大厨的四叔,在她看来,这人谁啊?不就是一无耻的骗子,泼皮无赖而已。还长辈,呸呸呸! 胖丫将那契书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道:“长辈?你还有脸说自己是长辈,你瞧你做的这龌龊事,还有脸进我家的门,还知道我爹是你亲二哥?爷爷过世的时候,你霸占了最肥的几亩地也就不说了,如今我家糊口的这几亩薄田,你也想霸占了去?这哪里是人家要租我家田的租赁契约,这分明就是你写的让我爹把田转给你的契书!你欺负我爹娘不识字,诓骗他们按手印。这手印要是按下去了,我家的地就成你家的了!这般卑鄙无耻的做派,我呸!” 四叔诡计被胖丫戳穿,满脸通红。 胖丫娘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瞧着胖丫,道:“闺女,你说的是真的?你四叔真的要霸占咱们家的田?” 胖丫指着那纸道:“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咱家没了田怎么活?都活活饿死不成!他就是要逼死咱们全家!” 四叔虽然不明白不识字的胖丫怎么会看穿自己精心谋划的计谋,他瞧着那纸心道不好,这可是罪证。 四叔刚要把那纸抢过来,胖丫眼疾手快,先一步将那纸踹进自己怀里,对四叔道:“你这老滑头,还想毁灭证据不成?我告诉你,明个我就拿这纸去村长家,告你一状,叫乡亲们都来评评理!看看你张老四是怎么诓骗自己亲哥哥的!我爹娘身子骨不好,常年服药,家里穷的叮当响。你家境殷实,不缺吃不缺喝,竟然贪心不足想霸我家唯一的田产,你说,你的良心是不是叫狗吃了!?” 胖丫气势汹汹,底气十足,这脸打的啪啪响,骂的四叔狗血淋头。 胖丫爹半信半疑,道:“闺女,你是不是弄错了,你四叔不是那种人。” 四叔理亏,被胖丫骂的一下子急眼了,挥起胳膊竟然要打胖丫!胖丫娘眼疾手快,上去抱着四叔的胳膊道:“四叔有话好好说,丫头怕是发烧烧糊涂了,净说些胡话,你别忘心里头去,啊!” 四叔平日里威风惯了,哪里受的了这样的鸟气,气头上用力一推,把胖丫娘推倒在地上。 胖丫娘哎呦一声,摔了一跤。 四叔破口大骂道:“你这死丫头,今个我要打死你!” 说着就追着胖丫要打,胖丫一瞧娘摔了一跤,心疼的不得了。她前世是个火爆脾气的主,正义感十足,今个遇见*极品,还打她娘,简直不能忍! 胖丫脑子一热,瞪着眼睛,蹭蹭跑进厨房,抄着菜刀就跑出来。 四叔张牙舞爪要来打胖丫,胖丫胳膊轮圆了,哐当一声,把菜刀往木桌子上一剁,气势十足道:“你今个敢动我家人一下,我就叫你出不了这个门!你想逼死我们全家是吧?我告诉你,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我张胖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可要想清楚你舍不舍得家里的娇妻美妾一双儿女!死就死,谁怕谁,有本事你再横啊!你敢过来,我就敢拿菜刀剁了你!” 胖丫这么一喝,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震住了。胖丫娘坐在地上直勾勾的盯着女儿,心想女儿莫不是真的中邪了? 胖丫爹哆哆嗦嗦的缩在一旁,既不敢拿出当哥哥的威严压着弟弟,也对这个突然转了性的女儿害怕起来。 四叔袖子都撸起来了,准备好好收拾胖丫一顿呢,结果叫这明晃晃的的菜刀生生把火气给吓回去了,胖丫那哐当一下剁的,差点吓的他尿裤子。 四叔是个老油条,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一这侄女真的发起疯来,当真砍自己一刀把小命交代了,那可真真是不划算!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我这是跟二哥开个玩笑,大侄女别当真,千万别当真啊!”四叔咽了口唾沫,连滚带爬的往门外跑。 这欺软怕硬的无赖,胖丫冲门口翻了个白眼,中气十足的喊了声:“滚!” 四叔吓的一个哆嗦,一脚绊在门槛上,摔了个狗啃泥,爬起来瞧瞧幸亏没人瞧见他这狼狈样,夹着尾巴跑回家。 打发了四叔,胖丫扶起娘,收了菜刀放回厨房。胖丫爹娘在旁边看傻了眼,打了个哆嗦。 心想这没穿越成大家闺秀就这点好,乡下小地方没那么多规矩,不讲究女人笑不露齿哭必掩面,也不玩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人和男人一样下地干活,抛头露面做小生意。胖丫是独生女,家里没有兄弟男劳力,从小就跟爹娘下地干活,玩不起那套足不出户娇小姐做派,不然早就饿死了。 抬眼瞧了瞧家里这破败的屋子,胖丫握紧了拳头,既来之则安之,为了美食,为了不再每天吃糠喝稀,这小日子,得好好经营起来咯! 第2章 混合双打 四叔留下的那张纸,由于胖丫爹娘不识字,所以胖丫请来隔壁的刘伯。刘伯是个账房先生,认字,被胖丫硬是拉来了,而后将那纸上的字念给胖丫爹娘听。 刘伯念完了疑惑道:“张二,你要将你家的给张老四?那你家吃啥喝啥?” 胖丫爹憋的说不出话来,叫胖丫娘送了刘伯出院子,自个蹲在院子里,闷头不语,只是砸吧砸吧抽着旱烟。 胖丫瞧着胖丫爹,心道看来这老汉还不能接受他亲亲爱爱的四弟算计他的事实啊。然后也懒得管胖丫爹,自己蹲在屋门口琢磨了起来。 按照原先张胖丫的记忆,这个时空不属于中国古代任何一个已知朝代,经济并不是特别发达,这里的人对于烹饪的理解还处在很一般的水平,还没像我大中华一样发展出各种菜系和美味佳肴。 总而言之,这是个对吃货相当不友好的世界。 不过,如果换成个她这个顶级大厨来的话……张胖丫蹲在门口托着胖胖的下巴,嘿嘿的笑出了声,心想难不成老天爷实在可怜这个时空的人吃不到真正的美食,可怜他们的舌头,所以才叫她穿越来用美食拯救世界? 张胖丫正胡思乱想呢,忽然感觉什么东西狠狠的砸在头顶上,敲的她生疼,眼里直冒金星。忙捂着头顶跳了起来,回头一看,胖丫爹一手拿着个破烟斗,怒气冲冲的瞪着胖丫。 “你个死丫头!你怎么敢这么对你四叔说话!那可是你亲叔叔!”胖丫爹刚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就拿了烟斗狠狠的教训胖丫。 胖丫娘护短,忙拦在胖丫前说清,“咱闺女这不是成天的发烧,烧糊涂了么?再说,老四是想霸咱们家田产,方才刘伯说的清清楚楚啊!要不是胖丫拦着,你那几亩田早就叫老四算计走了!” “哼!”胖丫爹突然跟吃了枪药似得,大声道:“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你懂个屁!那田是我爹留给我的,我爱给谁就给谁,给我兄弟侄儿也不给你这个没把的赔钱货!家和万事兴懂不懂!” 而后又把矛头对准了胖丫娘撒火:“都怪你个不争气的婆娘,生不出儿子!要是我得个儿子,日子哪能过的这么苦!好歹我四弟生了个儿子,给我张家传香火。养儿防老养儿防老,你生个闺女有屁用!今后还不是得指望老四的儿子给你养老送终!” 哎呦呦,这凶的!生不出儿子怪媳妇,怎么不怪你的y小蝌蚪游的慢呢! 胖丫撇了撇嘴,瞧着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胖丫爹。他这爹重男轻女偏心眼的厉害,从小就嫌胖丫不是个儿子。对四叔的儿子张湾比对胖丫还好,在胖丫爹的心里,将来胖丫长大终究要嫁人,成了别人家的,只有跟自己一个姓的四弟的儿子,才是他们张家的根。 胖丫爹存着心思以后靠他侄子张湾养老呢,怎么舍得开罪了老四? 胖丫爹这心理,胖丫其实也理解,在古代这个大环境下,没儿子还真是没人给养老送终。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光疼人家的儿子,亏自己的闺女,心偏的都糊涂成这样了,这叫什么事? 胖丫瞧着胖丫爹这会气势汹汹,厉害极了,心道方才你怎么不厉害啊,吓的跟个什么似得,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会人老四走了,回过神来才知道发横。 只敢对妻女撒气,窝里横的东西,叫胖丫很是鄙视。 “婆娘,你看着这死妮子,我去老四家看一圈,别叫这死丫头伤了我们兄弟间的和气。”胖丫爹气鼓鼓的出门去。 胖丫娘叹了口气,揉着胖丫的头,无奈道:“你爹这也是又怕又急,闺女你别往心里去啊。” 胖丫哼哼了两句,她知道她爹打的什么算盘,指望人家儿子养老,当然不敢得罪人家了。可问题是她那堂弟张湾怎么可能给胖丫爹养老?胖丫爹那睁眼瞎想找人养老,也不找个靠谱的,就老四那家那德行,估计胖丫爹找他们养老也就落个活活饿死的下场。 张老四家。 张四拿着个帕子捂着额头,方才他从胖丫家出来的时候磕了一跤,把额头摔青了。 四婶叉着腰,在一旁边骂边数落:“你说你个废物点心,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老二一家的睁眼瞎子,你就骗他按个手印你都骗不来!?” 四叔心虚,不敢回嘴,疼的直哼哼。他怕老婆知道自己被侄女给吓唬住了丢面子,也没细说在胖丫家的情景,直说是胖丫爹不肯按手印。 四婶食指戳着四叔额头,狠狠骂道:“瞧你这熊样!像不像男人!老二家这是要欺负到咱头上啊,咱能让他骑着咱脖子拉屎?不行,我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说罢,气鼓鼓的拿了个犁地的耙子,拽着四叔就往胖丫家田里走,嘴里狠狠的念叨:“好你个张老二,你不把地给我们家是吧?我就毁了你地里的庄稼,看你怎么吃饭!” 好巧不巧的,胖丫爹到四叔家的时候,四叔四婶已经去胖丫家田里,不在家。胖丫爹问了路边玩耍的几个小娃娃。一个拖着鼻涕的小男娃道:“这家人往那边去了,好像是去田里了。” 胖丫爹又赶忙往田里赶去。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胖丫娘站在家门口张望,念叨着:“胖丫爹咋还不回来?” 胖丫心道:最好别回来,就住你兄弟家算了。 而后跑来几个小娃娃,对胖丫娘道:“婶子,张二叔在你家田里被人打啦!” 胖丫娘一听,一个哆嗦,一边往地里跑一边冲胖丫喊:“你爹在咱家田里被人打啦!” 胖丫一听,进了厨房拿了个锄头,又往腰上别了个擀面杖,就追着胖丫娘出去。 胖丫从小做农活,身强体壮,力气很大,两人急匆匆往地里赶。远远就听见四婶的骂声:“你这老匹夫,敬酒不吃吃罚酒!妈了个巴子的!” 然后胖丫远远的瞧见四婶骑在胖丫爹身上,对着胖丫爹的脸一通乱挠。胖丫爹被打的帽子都掉了,滚的一脸土,头发又脏又乱,跟个疯子似得。 四叔在一旁跟着四婶一块摁着胖丫爹打,嘴里念着:“让你凶!再拿刀剁啊!打不死你!” 胖丫粗略估计,这四婶的战斗力惊人啊,但看她那一双手又抓又挠的,把胖丫爹脸上挠的一道一道的血印子,连脖子都抓破了。四叔吃了胖丫的气,眼下全都撒在了胖丫爹身上,照着胖丫爹的眼眶就是一拳,打的他鼻青脸肿。 在四叔四婶的男女混合双打之下,胖丫爹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疼的直叫唤。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胖丫就差给四叔四婶拍手鼓掌说打的漂亮了。 胖丫把锄头往地上一放,瞧着胖丫爹的狼狈样嘿嘿一笑:你不是兄弟情深么?被你兄弟打了吧?傻逼了吧? 可胖丫娘一看,急了,赶紧冲上去拉架。胖丫一眼没瞧见呢,胖丫娘就冲上去了。 胖丫娘身材瘦小,哪里是膘肥体壮的四婶的对手。立刻就被四婶反撂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了一巴掌,骂道:“你这老□□,谁叫你坏我们的好事!” 胖丫爹被打,胖丫不急,可是四婶敢打她娘? 胖丫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的擀面杖,冲着四婶的后背狠狠的抽的过去,嘴里骂道:“去你姥姥的,你敢动我娘一下试试!” 农家姑娘劲儿大手重,这一下子下去打的四婶疼的滚在地上嗷嗷直叫。四婶平日里自己不做农活,加之年纪大了,身材有些富态,力气上根本比不上天天干粗重活的胖丫。 胖丫赶忙把娘扶起来护在身后,左手拿着擀面杖,右手提着锄头,眼睛瞪着四叔四婶,一副你们敢过来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 胖丫爹趁着空档连滚带爬的跑出去老远,四叔扶起四婶,四婶不知道胖丫的厉害,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又顾忌胖丫手里的锄头不敢上前。 胖丫突然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看,原来她家地里的庄稼竟然都被犁了出来,长了一半的庄稼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而不远处有个犁地的耙子。 胖丫一看,顿时就明白了:原来是四叔一家骗田不成,索性跑来毁了老二家的庄稼,这是要逼老二就范啊! 胖丫瞥了胖丫爹一眼,故作不解道:“哟,这怎么打起来了?爹,你不是和四叔兄弟情深么?爹,你咋惹了四叔四婶不高兴了?” 胖丫爹一张老脸本就被又挠又打的,满脸的血印子淤青,想起出门前在妻女面前放的话,再看看被老四一家打的这惨样,不禁烧的满脸通红,闷声道:“你四叔犁了咱的田,庄稼全都毁了。” 胖丫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眨巴眨巴眼对胖丫爹道:“爹,您不说这是您的田,您就是想给四叔嘛!既然要给四叔,人家想犁就犁了呗,您这是何必呢,多伤兄弟和气啊,你说是不是啊?一家人,最重要的家和万事兴。” 胖丫爹先被兄弟打成猪头,再被闺女奚落,偏偏胖丫说的这些话都是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这会连句反驳的话都没脸说出来。 这憋屈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第3章 强霸田产 四婶往地上啐了一口,对胖丫爹道:“二哥,跟你掏心窝子说了吧,你这地里今年的收成没了,一家人肯定过不了这个冬。咱是自家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一家三口饿死。我就好心给你指条明路,拿你这田契跟我家换口粮,你看怎么样?” 胖丫爹捂着胸口,一阵胸闷,使劲摇摇头。 四婶冷哼一声:“二哥,你这是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你要是死抱着这田不放,估计刚入冬你们一家三口就得饿死,你死了,你那田还得分给我们家,你说你至于么?还不如乖乖的听话,把地交出来,换了粮食和银子回去,买点肉开开荤,成天吃糠喝稀的,这过的叫什么日子啊。” 老四这一家已经不是用计了,这不就是来强抢么! 胖丫爹摇摇晃晃站起来,道:“不给!那是老爷子留给我的田产!谁都别想要!” 四叔狰狞一笑:“二哥,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不把田给我,你跟你大侄子的情分就尽了!日后你老了摊在炕上,别指望我儿子给你端水喂药,养老送终!你这一把臭骨头,怕是死了也没人埋!” 四叔这话说的恶毒,却正正戳中了张二的要害。 胖丫爹脸上泛起了犹豫。 四叔继续道:“二哥,你要是把地给了我们,那就跟我们是一家人了,以后你老了,张湾也会孝敬着你,否则,哼……” 胖丫爹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加之四叔在旁煽风点火,胖丫爹一下子真怕没人给他送终,忙巴着四叔道:“别,兄弟,都是一家人,你让我想想、想想……” 田是庄稼人的根,也是胖丫家最后的保证,可不能叫她那糊涂老爹给送出去!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老四一家子卑鄙小人得逞! “真受不了,想他姥姥的!呸!”胖丫发现今天她特别想骂脏话,然后一手拽着她娘的胳膊就往村子里走。 老虎不发威当胖丫是病猫?还真因为老二一家都人泥人似得任由他们搓扁揉圆? 胖丫娘被胖丫拽的一路小跑,道:“闺女你上哪去?你爹还在田里呢。” 胖丫道:“我爹死不了,他兄弟要是打死了他,得赔钱赔命,四叔精明的很,可不会干这赔本买卖。” 胖丫拽着她娘,径直奔向四叔家。 四叔四婶这会子还在田里跟胖丫爹纠缠呢。胖丫一脚踹开他们家院子门,扛着锄头走了进去。 四叔的女儿张丹正坐在院子里织布,抬头看见堂姐胖丫和二伯母来了,翻了个白眼:“踹什么踹!踹坏了我家的大门,把你卖到窑子里都赔不起!我爹娘不在,要借钱没有!家里的粮食吃完了,也没有!你们快走!” 胖丫走到张丹面前,盯着张丹。这妮子嘴巴又臭又贱,胖丫本就心里不爽,此时真想撕了这妮子的嘴。 老四一家平日对老二一家高高在上。张四的独女张丹脾气骄纵,嘴巴毒辣,平日里对胖丫颐指气使,非常瞧不起她这个家里穷胖乎乎长的也不漂亮的堂姐,十分不愿意跟这门穷亲戚来往。 张丹皮肤白皙,扭着小腰,指着胖丫的脸道:“你看什么看!我告诉你,别整天往我家跑,有钱也不借给你,快滚!就你这又肥又丑的样子,天生就是穷命,卖到窑子里都没人要。快滚出去,脏了我家的院子!” “还有你。”张丹又指着胖丫娘道:“别以为你比我长了一辈就能来压我,我告诉你,我们家根本就不稀罕你们这穷亲戚!快走快走,你这老乞婆又来借钱借粮,要不要脸啊!没钱就叫你闺女出去卖啊!” 胖丫异常镇定、甚至是鄙夷的看着张丹骂的唾沫星子直飞,她张胖丫可不怕撕破脸。话又说回来,如今情况都变成这样了,还有什么撕破脸不撕破脸的?老四一家根本不要脸,连脸皮都没得撕! 胖丫毫无征兆的抬起胳膊,一巴掌把张丹扇的后腿了几步坐在了地上。张丹捂着脸惊愕的看着她这原本应该懦弱只会赔笑脸的堂姐。 胖丫挥起胳膊,一锄头下去,把张丹的织布机砸了个稀巴烂,然后用锄头顶着张丹的脑门,脸上带着镇定到诡异的微笑,轻轻道:“你再敢骂一个字,我就叫你的脑袋开花,你信不信?” 张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被这样吓唬过,此时吓得眼泪鼻涕直流,又不敢出声。 胖丫点点头,轻笑道:“不错,还算听话。你现在,马上从院子里滚出去,去叫你爹娘回来。我数到十,你若是跑不出这院子,我就砸断你这两条腿,听懂了吗?” 张丹拼命捂着嘴,点点头。 胖丫将锄头从她脑袋上移开,俯身拍了拍张丹的脸蛋,道:“一……” 张丹吓的脸色铁青,她从未见过堂姐这个骇人的模样,连滚带爬的往院子外头跑,身后传来胖丫的一声声数数,在张丹耳朵里就跟催命符似得,逼的她一直往外跑。 在胖丫数到九的时候,张丹终于跑出了院子,低头一看,裙摆湿了一大片。她竟被吓的屎尿齐流,胖丫在院子里,张丹不敢回屋换衣裳,哭着往田里跑寻她爹娘告状去了。 胖丫娘也被吓呆了,胖丫一看,对她娘道:“娘,你先回家等着。”然后不由分说把她娘送出了院子。 然后胖丫扛着锄头,先把老四家院子门关上,然后回来一脚踹开张四家的屋子门,张四家房子不大,总共就几件屋子。胖丫把里头的家具、摆设、器皿什么的,看见什么砸什么,一个不留,跟大扫荡似得,连窗户和门都给砸掉了。 然后从厨房的墙上取了捆麻绳,背着锄头,打开老四家院子门,将那麻绳挂在门梁上,系了个结,双手巴着绳子,做出一副上吊的姿势。 然后胖丫扯开嗓子开始嚎,那叫声惨的跟杀猪似得,夹杂着哭声。 村子里一家一户挨着的,老四家住在村子中心,门口人来人往的,这下呼啦啦吸引来了一大群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大伙来了一看,这不是张老二家的闺女胖丫么? 在众乡亲的眼里,胖丫是个老实巴交的闺女,虽然胖了点,但是心地单纯,乡亲们喊她帮个忙干活,她都二话不说的帮忙,在乡里乡亲间的名声挺好。 “哎呀呀,这是要逼死人啊,活不下去啦!”胖丫哭的一脸肉都扭曲了,看起来只叫一个凄惨。 “闺女,有话好好说,你这是闹啥啊!”刘家小媳妇在旁劝着。 “呜呜呜,刘家嫂子,我还是吊死算了,好过活活的给人欺负死!”胖丫哭天抢地的边哭边说,跟唱曲子似得,道:“张家老四良心坏,想骗二哥家的田。二哥家穷没生计,只靠薄田来糊口,不从竟被亲弟打!弟弟弟妹心真黑,半大庄稼地里毁,没了收成没口粮,张二一家等饿死!谁说兄弟必情深?专把亲哥来坑害!” 胖丫又哭又闹,添油加醋的把四叔四婶的恶性跟乡亲们学了一遍。往日胖丫爹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老四家再怎么欺到他头上,也不叫外人知道。乡亲们只知道张四瞧不上他那穷亲戚二哥,没想到竟然做到这个份上,都要把人家一家人逼死了! “呜呜呜,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嫂子们,你说,若是你们家的庄稼被人全毁了……”庄稼人最爱惜粮食,在场各位都是种田的庄户人家,被胖丫这么一说,纷纷不自觉的代入,义愤填膺道:“要是有人敢毁了我家的庄稼,我就跟他拼命!” “对,拼命!他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他活!” 乡亲们在胖丫的煽动下,纷纷觉得张四这事做的真真是要逼死人!连一向老实的胖丫都被逼的来吊死在张四门口了,由此可见张四有多可恶! 这时候,老四一家三口和胖丫爹赶到。 “爹,就是这贱、人打我,娘,你快收拾她给我出气!”张丹指着胖丫大声道。 张丹这么一喊,所有人都注意到赶来的四人。众人一眼就看见了被打的鼻青脸肿额头肿胀的胖丫爹。 “张四来了!看,真把张二打成那样!居然打自己亲哥哥,逼死亲侄女,真不是个东西!” 愤怒的乡亲们立刻把张四一家围了起来。淳朴的乡亲们气愤极了,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还抄起了做农活的家伙。 张四一家三口又惊又吓,四婶脾气冲,嘴里不服软,道:“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想出人命不成!” 一个矮壮的汉子手里拿着把镰刀站了出来:“我们就是看不惯你们欺人太甚!把自己二哥一家活活逼死,你们真是畜生不如!” 四婶话赶话道:“这是我们张家的家务事,轮得到你们来管!” “我们就是要管!不能见死不救!” “对!就是要管!” 四婶的嚣张激怒了乡亲们,大伙扬着手里的家伙,愤怒的大喊。 “你少说两句!”四叔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自知理亏,知道闹大了对自己没好处,忙将四婶拉回来,向众人陪笑脸道:“我怎么会逼死我二哥家呢?肯定是误会了,乡亲们,这是一场误会啊!我二哥家穷,我平日里没少接济他家,我们哥两感情好着呢,肯定是误会。” 而后又看着胖丫,笑眯眯慈祥道:“我这是跟你爹闹着玩呢,大侄女年纪小,分不清玩笑话,怕是当真了跑来闹腾。” 哎呀,这狡诈的东西,想死不认账,还顺便泼胖丫一身脏水? 没那么容易! 胖丫抹了把脸,看到她隔壁的账房先生刘伯也在人群了,便对刘伯说:“刘伯,劳烦您把这纸念给大伙听听,让大伙来评评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便是张四诓骗张二按手印的那张。 四叔四婶一看见那张纸,脸色就变了。四婶狠狠掐了四叔一把,小声道:“那纸怎么在这丫头手里!” 四叔不敢说自己是怕被胖丫砍所以没拿回那纸,连忙扯谎分辨道:“我也不知道啊,怕是她方才从屋里偷拿的。” 刘伯先前就见过那纸,那时还纳闷呢,这会一下明白了,原来是张四诓骗张二来着。刘伯拿着纸,愤愤不平的念给众人听。 众人一听,炸了锅。 而后有几个从田里回来的乡亲也出来作证,说确实看见张四夫妇拿着耙子犁了张二的庄稼。 “四叔,你有何话说?到底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还是你想霸我家的田!”胖丫道。 人证物证俱在,张四抵赖不得,灰溜溜的耷拉着脑袋,挤出一丝讨好的笑,道:“大侄女,是四叔我一时糊涂,嘿嘿。” “一时糊涂?”胖丫冷笑一声,“那我家的庄稼可咋办?你一时糊涂了,我们家全家就要饿死了,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还有没有王法了?不然,咱们上县太爷那走一趟,叫县官老爷评评理?” 一听胖丫这意思,是想捅到衙门去?四叔一下子怕了。这事他完全不占理,要是闹到衙门了,不光要给胖丫家赔钱,还得挨板子! “别别,大侄女,都是一家人,家务事自己家关起门来坐下好好说,何必闹到官府,叫别人看笑话呢?”四叔陪着笑脸,冷汗都下来了,他这会是真怕他这发疯似得侄女告了他。 四婶也怕了,跟着说软话。 胖丫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如今见好就收,便道:“我可是顾忌着亲戚的情分和面子,当然不想闹大了,可是我家这庄稼没了,没银子没粮食的,四叔说说看,这可怎么办?” 一众乡亲们盯着张四,他今个要是不给个合理的解决办法,看样子就甭想走了。 四叔实在没办法,看来今个不割肉怕是摆不平这事!于是道:“大侄女别怕,你四叔我给你陪,还不成么!” “陪?你拿什么陪?你知道那块地我们家付出了多少心血么?我们起早贪黑勤勤恳恳耕种,三伏天在地里劳作,你这说毁就毁了,你拿什么陪我们的心血!我看啊,还是得找县太爷评理去。”胖丫伸出手摊开手掌,伸到三叔面前。 四叔是个明白人,看出来胖丫这是准备敲自己一笔啊,不然就告状。四叔无奈,不答应也得答应,如今唯有割血割肉陪给胖丫一家,于是便咬着牙说:“别告别告!大侄女,你看这样行不,你去我屋里,看上什么就拿什么,米啊面啊油啊的,锅碗瓢盆,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你看成不?” 四婶一听,在四叔腰上掐了一把,小声道:“你疯啦?怕这死丫头干甚!” 四叔恶狠狠道:“你闭嘴,难不成你舍不得银子,想让我去衙门挨板子不成!” 四婶一听挨板子,只能闭嘴。 “嘿嘿,这样还差不多,我们有粮食过冬有银子买盐,也就行了。”胖丫笑眯眯的拍拍手。 “对,胖丫,搬他家的,不能便宜了恶人!你一个人搬不动,我们帮你搬去!”乡亲们摩拳擦掌纷纷要来帮胖丫。 “好嘞!多谢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姐!”胖丫呼啦一招手,带着一群乡亲们浩浩荡荡冲进了张四家。 “哎呀妈呀,这可使不得!”四婶惊呼一声冲了进去,“掌柜的,闺女,快去看着屋子,别叫他们把咱们值钱的摆设搬走了!” 胖丫挑起眉毛看了四婶一眼,道:“四婶您多虑了。” 然后指挥着乡亲们径直往厨房去。 四婶一进门就傻了眼,明白胖丫那句“多虑了”是什么意思。 她宝贝的家具哟!她最心爱的花瓶哟!还有那雕花的木窗台,都被砸了个稀巴烂!一地的木头瓷片,七零八落的,就连木头大柜子的门都给砸掉了半扇。 天哪,连她最喜爱的那套茶具,平日自己都舍不得用,如今都被打了个粉碎! 四婶一口气没提上来,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4章 油泼辣子 胖丫指挥乡亲们搬空了张四家的厨房,就连他家厨房那半埋在地下的米缸都叫乡亲们给挖了出来,由几个小伙子搬去了胖丫家。 厨房几乎是被扫荡一空,胖丫很满意,瞧着四婶还坐在地上,走过去蹲在四婶旁边道:“四婶,东西拿完了,你们答应给的银子呢?” 四婶咬着牙,低着头不吭声,她最是爱财,这次谋算老二家的田不成,偷鸡不成蚀把米,损失惨重,简直心疼的都要吐血。 四叔在旁边忙过来,从怀里掏出几块小小的碎银子,塞在胖丫手里,赔着笑脸道:“好侄女,银子在这呢,你好好拿着银子,回去买些好吃的,做身新衣裳穿。我是你亲叔叔,一家人口角打架是常有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对不?” 胖丫掂量着手里的银子,粗略估摸了一下,有一两银子了。一两银子够胖丫这样的家庭吃至少半年呢,一向吝啬的四叔能给出这么一大笔银子,想想都知道他有多肉疼了。 “对,四叔说的是,亲戚嘛,就是这样,以后常来往啊。”胖丫嘿嘿一笑,把银子揣进怀里,叫上他爹回家了。 “闺女啊,他爹,这是怎么回事啊!”胖丫家院子了,胖丫娘瞧着搬了好些东西来的乡亲们,一头雾水。 “娘,这是四叔给咱家的粮食。”胖丫笑嘻嘻过去,一边招呼乡亲把东西放进厨房,一边拉着胖丫娘的手道:“娘,这下咱们有粮食过冬啦!” 胖丫娘心思单纯,听了胖丫的话,喜滋滋的招呼乡亲们摆放东西去了。 胖丫爹一直阴沉个脸,胖丫根本就懒得管他在想什么,她同胖丫娘把厨房布置好,跟乡亲们道了谢,等人都走了便开始清点“战利品”。 十六个白瓷碗、两口铁质炒菜锅、一个葫芦水瓢、两把炒菜铲子、八个半大的茶碗、一个铁质烧水壶、五十斤包谷面、五十斤高粱面、二十斤白面、三十斤大米、二十斤油、一把筷子、五个勺子、还有两大块腊肉、四个鸡蛋、一把葱、两小块姜……乡亲们扫荡的一干二净,连根葱都没给张四留下。 胖丫家原本空荡荡的厨房一下子变得充实起来。 胖丫娘瞧着这么多东西,乐极了,笑道:“闺女,咱有好东西了,娘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咱成天吃糠喝稀,啃玉包谷面的窝头,吃野菜,现在有白面白米吃了,真好!还有肉,真比过年还丰盛!” 胖丫娘喜滋滋开始张罗,赶胖丫回屋歇着。胖丫刚出了厨房,就被胖丫爹叫住了:“胖丫,你过来。” 胖丫爹蹲在院子里抽旱烟,胖丫一听,知道八成没好事,走过去道:“什么事?” 胖丫爹道:“我瞧见你四叔给你银子了,你把银子给我。” “不给。”胖丫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银子可是她做生意的本钱,怎么能随便给这个不靠谱的爹呢。 “你说啥!?”胖丫爹磕了磕旱烟头,站起来,吹胡子瞪眼的瞅着胖丫:“我是你爹,我叫你给我,你就得给我!” “不给。”胖丫面无表情,甩了甩脑袋,根本就不搭理她爹这一茬。 胖丫爹方才在张四和乡亲面前还一副蔫儿了吧唧的老实样,这下子一下凶神恶煞起来,气的浑身发抖:“你这畜生,连你爹的话都不听,你是要翻了天了你!” 胖丫不屑的哼了一声,道:“这些东西都是我弄回来的,看在你是我爹的份上,粮食分给你吃,但是银子,你想都别想。” “畜生!”胖丫爹气的抡起胳膊想打胖丫,胖丫早有准备,一下死死抓着胖丫爹的胳膊。胖丫爹只感觉胳膊被钳住了,根本动弹不得,气的脸红脖子粗的骂道:“畜生,放开我,你想打你爹不成!” 胖丫冷哼一声:“爹,你喊啊,你再大声喊呗。叫乡亲们都知道,今个你先是被你亲兄弟打了,又被你亲闺女打了,你不是成天说家丑不可外扬么?你喊的大家都听见了,乡亲们会怎么想?往后你这脸往哪儿搁?” 胖丫爹倒吸一口冷气,他是个没本事却死要面子的,今个被老四打已经丢了面子,再叫人家知道,连他女儿都能收拾他,他往后真真就没脸出门了。 胖丫看他的脸色,知道他是怂了,便放开他,走进屋,巴拉了针线,往自己贴身的衣裳里头封了个内兜,将从四叔那搜刮来的银子贴身放好。 今个胖丫家开了荤,胖丫娘用白面做了糊嘟面,切了点腊肉放在里头,一家人许久没沾过荤腥,把碗都舔的发亮。 吃饱喝足,胖丫躺在床上,开始谋划着她的小生意。有了点小本钱,弄来了点粮食,倒是可以开个小摊买吃的。 此地的饮食以酸辣口味为主,胖丫琢磨一宿,定了她铺子买的小吃——凉皮。 凉皮是中国陕西的一种小吃,酸辣适中,制作简单,原料容易获取,很适合这里人的口味。好在这里的调料种类丰富,制作凉皮的那些调料都能买的到。 第二天胖丫起了个大早,独自一人跑去邻村的集市采买。这个时空虽然烹饪美食的水平不高,不过好在东西比较齐备,基本的调料都能找的到。 等到中午的时候,胖丫买齐了东西,背着个大框子,哼哧哼哧的回了家。一进门就背着框子径直往厨房走,胖丫娘瞧着女儿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想进厨房瞅瞅,胖丫不肯,只说她要用厨房,叫她娘不用担心。 胖丫卸了框子,盘点她采买的货品:十斤黄瓜、一把小葱、十斤干辣子角、二两八角、二两茴香、二两花椒。 这些黄瓜品相很好,绿油油的十分饱满,上头布满了黄白色的小刺,用手一捏就知道这黄瓜嫩的很。这种黄瓜生吃的话,一嘴咬下去,满口都是清香的汁水,再嚼上一下,脆爽脆爽的滋味让人通体都是舒畅了。 一把小葱干干净净,跟胖丫小拇指一般粗,嫩的很。葱白干净的跟白玉似得,葱叶子翠的透亮,十分好看。 十斤干辣子角红彤彤的,散发着诱人的辣味。其他调料都是分量足质量好,不得不夸一声古代果然无污染,东西一看就比现代那些农药添加剂的好。 胖丫取了平时用来碾中药的药碾子,仔细擦洗干净,确定里头没有残留的中药味,然后开始把干辣子角碾成粉末。 这里的人爱吃辣,偏偏又不懂怎么发挥辣椒最香的辣味,一般都是将干辣子角剁成几节丢进锅里和菜一起炒,或者直接将新鲜的辣子当菜炒。 而辣子制品中的极品:油泼辣子,他们还没研究出来。 油泼辣子是中国北方一种常见的调味料,制作简单,几乎家家都有。调味、蘸馒头吃都是顶级美味。 胖丫花了约莫一个时辰将那十斤干辣子角磨成了粉末,取了一些辣子面装在小粗瓷碗里,加了少许盐和花椒粒,然后将剩下的辣子面装在一个大瓷罐里,用木盖子封上,放回厨房的架子上。 而后开始点了灶台的火,将锅架上,等锅烧热了,把从四叔家搜刮来的菜油倒了一点进去。 金灿灿的菜油在锅里,兹兹冒着热气,过了一会,胖丫把火灭了,等油稍微凉了一点点,用小勺子将油浇进了装着辣子面的小粗瓷碗里。 “兹……”金灿灿的熟油浇进辣子面里,红彤彤的辣子面立刻不安分的冒着小泡。被油泼过的辣子面变成了深红色,胖丫边浇边用筷子轻轻的搅拌,直到所有的辣子面都被熟油烫到了。 “成啦!” 油光光红彤彤的辣子油反着光,辣子油下面是油泼辣子面,干辣椒的香味被全面激发出来,与油的香味融合到一起,一股极香的辣子味在厨房里蔓延开来,这味道,只要闻一下,就会让人口舌生津,忍不住泌出口水来。 “哎呦这是什么味?好香!”油泼辣子的香味从厨房传到了旁边的屋子,胖丫娘闻着香味过来敲门了。 油泼辣子的制作方法是要保密的,现在做好了,可以见人了。胖丫打开门,让她娘进来。 胖丫娘一进来就到处嗅,终于找到了这香味的来源——一碗反着红色辣油的东西。 “娘,你尝尝。”胖丫从吊着的框子里摸出一块干饼来,用筷子挑了一丁点油泼辣子抹在了饼上,递给她娘。 油泼辣子夹饼,这是胖丫前世很喜欢的一种吃法。她念书的时候,能就着油泼辣子一口气吃三个饼。 “这、这是啥?”胖丫娘疑惑的看着这个散发出从未闻到过的辣子香味的东西,吞了吞口水。这东西实在是太香了,胖丫娘被香味引诱着,虽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她女儿给她的,于是试探着吃了一口。 这一口咬下去,胖丫娘呆住了。 满嘴都是说不出的香辣味!比起以往干炒辣子角调味,这种辣味来的直接而猛烈,胖丫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这么浓的辣味!唇齿间都是又辣又香的味道! “闺女,这是啥?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胖丫娘赶忙又用筷子头挑了点辣子摸上吃,满嘴的口水停都停不住。 “娘,这是我自制的一种辣酱,叫胖丫辣酱。”胖丫随口胡诌了个名字。她不想她的独门秘方从名字里泄露出去——油泼辣子,一听就知道怎么做了。 “好,真好吃!”胖丫娘风卷残云的消灭掉了一块饼,舔着嘴角意犹未尽,“闺女,你从哪学的?” “我自己想出来的,嘿嘿。”胖丫道,“娘,咱把这辣酱给邻居们分点,让乡亲们也尝尝吧。娘想吃了回头我再做些便是。这次跟四叔闹的事,多亏乡亲们帮我,咱们得谢谢他们。况且我打算过几天开个小吃摊,还的请乡亲们多关照多捧场呢。” 于是便把自己想开小吃摊做小生意的事跟她娘说了。胖丫娘是个自己没大主意的人,被胖丫一阵忽悠就同意了。只是对这美味的辣椒颇为舍不得,可听胖丫说的在理,便答应了。 胖丫是这么考虑的:胖丫家并没有做过生意,突然一下子卖吃食,乡亲们一开始肯定不买账。如今拿一点点的成本,分些油泼辣子出去,叫他们尝尝胖丫的手艺。胖丫国际大厨的手艺,做出的油泼辣子自然是油泼辣子中的顶级辣酱,征服这些乡下小民,轻松又容易。 而后胖丫的名声传开了,以后她开小吃摊自然就不愁没客人了。 于是胖丫和胖丫娘将那碗油泼辣子装在小框子里,挨家挨户的敲门,给每一家乡亲们都挑了一筷子头,不多给,就给一筷子,两三口的量。就给他们尝个味儿,吊着胃口留个念想。 分完了油泼辣子,母女两人回家关门吃饭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就听见门外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胖丫娘开门一瞧,好家伙,门口呼呼啦啦挤了一大群乡亲,有人手里拿了个小碗,有人拿着个饼。 乡亲们一瞧见胖丫娘,便殷勤的涌上来,道:“张二嫂,昨天你们那辣椒酱还有没有?再给我点吧,我家掌柜的吃了两口,从昨个晚上就惦记着那味,一宿没睡着!” “张二嫂,你家还有多余的辣椒酱没?我家老爷子昨个吃了一口,说香的不得了,非要我来问你再要点。喏,我钱都带来了,你就当是卖给我的,成不?” “好嫂子,我还想吃你们家的辣椒酱,你再给我点吧……” 乡亲们各个眼睛里都冒着绿光,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一口又辣又香的滋味,纷纷留着口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张二家门口聚了一大群饿鬼要饭的呢。 第5章 准备食材 潜在客户上门了,胖丫自然不敢怠慢。古代没多少信息传播渠道,她得靠这些乡里乡亲们口口相传,把她的美食传播给更多的人知道。 胖丫忙笑嘻嘻的出门,先是给各位乡亲们鞠了一躬,说了些感谢乡亲们支持的客套话。而后道:“各位叔叔婶婶嫂子们,不巧的是辣酱没有了,我家穷,买不起多少材料,我就做了些给各位尝尝鲜。不过这胖丫辣酱还不是最好吃的……” “啥?这还不算最好吃的?”一个胖婶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胖丫,道:“胖丫,你做的这胖丫辣酱,我家那口子吃了,说给个神仙也不当。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居然说不是最好吃的?难不成还有更好吃的?” “是呀是呀,爷爷活了七十多岁,说从没吃过胖丫辣酱那么好吃的东西,竟然还有更好吃的?”一个小伙子吃惊道。 胖丫神秘的眨巴眨巴眼,“好吃的还在后头呢!嘿嘿,明个各位要是想吃啊,就赶早来,我在门口摆几桌,请乡亲们尝尝!” “哇!真的么!太好了!明个我一定赶早来!” “对!明个天不亮我就带着我家老爷子来!胖丫闺女,你可要守信啊!” 胖丫吊足了乡亲们的胃口,和和气气的把大家伙送走了。 关了院子门,胖丫娘忙拽着胖丫回了屋子,道:“闺女,你说的那比辣酱更好吃的东西,是啥?娘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胖丫道:“娘,你就等着瞧吧。女儿还想请娘帮个忙,把咱们柴房里几个破桌子破凳子拾掇出来,擦洗干净,明个要待客用。” 胖丫娘点点头,道:“成,娘瞧出来了,我闺女是个有能耐的,连你四叔四婶都不敢招惹你,又会做这么好吃的辣酱,娘什么都听你的。” 胖丫爹路过门口,砸吧着烟斗,阴阳怪气的朝里头喊了一句:“就你能耐?看你能整出朵花来?” “唉你,怎么说话呢?咱闺女也是想把咱家日子过的越来越好!”胖丫娘对胖丫爹有意见了。 “呸,日子过好了也不是你的,嫁出去了就成了别人家的。不是个带把的,再好有啥用?”胖丫爹狠狠道。 胖丫不屑的哼了一声,心道真是哪怕闺女千般出色万般优秀,都不如个带把的白眼狼好!胖丫压根就没想搭理张二,道:“娘,别理他,咱干活去。明个乡亲们要都说好吃了,后天咱就正式开张,就叫胖丫小吃摊!等我赚了银子,全给娘花,娘要什么有什么,我要让娘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哎呦喂,娘不图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娘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你要你好了,娘就好了。成,不理你爹,娘去给你拾掇桌椅去。”胖丫娘乐呵呵道。 明个算是个试营业的免费试吃推广活动吧,胖丫对此十分重视,也着手开始准备起来。 需要的材料已经备齐,就差开始做了。 百味盐为首。胖丫很看重盐的品质,这里用的都是粗盐,结成一块一块,还有很多杂质。于是胖丫将屋里绣花的绷子取来,蒙上一块细纱布,做成个细盐筛子。而后将粗盐倒在案板上,用擀面杖碾碎,再用自制的细盐筛子细细的将盐筛了三遍,将筛出的细盐单独装起来,剩下的粗盐放回盐罐子里留着自己家吃。 一般凉皮里都会放面筋和豆芽作为配菜一起调制,可是这里的豆子价格不菲,豆芽作为原料会导致成本过高,所以胖丫在集市没有买豆芽,反而是买了价格便宜的黄瓜。 制作面筋需要大量的白面,这里的白面也很珍贵,胖丫也放弃了面筋。 但是光单调凉皮,口味略显单一,所以胖丫决定给凉皮配上一种小菜:糖醋黄瓜! 糖醋黄瓜的原料易于取得,而且成本较低,重要的是,作为单独的小菜赠送给食客,会让人有一种占了便宜非常实惠的感觉。 胖丫将框子里的黄瓜拿出来,清洗干净,在案板上将黄瓜切成一根手指那么长的长方形条状,用细盐在正反两面抹了非常薄的一层,然后整齐码好几层,放在一个陶瓷罐子里。再洗了两根小葱,切成丝撒在上面。 之后拨了五个大蒜,捣碎成蒜泥,撒上细盐,放在罐子里备用。又取了另一个罐子,放了一大勺糖,捏了几粒花椒丢进去。 材料都切好洗好收拾妥当,胖丫开始烧火热油,等油烧开了,先倒进了蒜泥罐子里。生蒜本来辛辣味道重,味道冲,被烧开的油一烫,那种蒜的生辣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的蒜香味,混合着淡淡的菜油香,闻一下就叫人泌口水! 而后胖丫把剩下的热油倒进装糖和花椒的罐子里。糖遇见热油凝成了块状,胖丫一边拿着个筷子搅拌,一边往里头倒醋,一直到把里头的糖都搅化掉,再撒了些细盐,这糖醋黄瓜的糖醋汁就这么做好了! 糖醋汁酸甜可口,上头飘着星星点点的油花儿,几粒花椒被热油激发了香味,全都渗进了酸甜汁里。 胖丫用筷子蘸了一下尝尝,以她顶级大厨一流美食家身份给出了评价:非常满意哈哈哈! 蒜泥汁是调制凉皮的原料,胖丫搅拌了之后,用布盖上蒜泥罐,放好了备用。而后将糖醋汁均匀的淋在了摆放好的黄瓜片上,上面用个大盘子扣着防尘。 原本糖醋黄瓜这么把汁一淋就可以上桌食用了,可是胖丫为了节省成本,所以做的汁水没有那么多,她打算先腌制一晚上,让黄瓜片充分吸收了糖醋汁的味道,腌透了才更好吃。 接下来是煮调制凉皮的调味水,只需要将八角、茴香、花椒取适量丢进开水锅里熬即可。煮好了大料水,胖丫又制作了一碗油泼辣子。最后将这些东西全部放进屋顶上吊着的一个篮子里——古代农家老鼠多,一般都会把食物放进悬空的篮子里防止被老鼠偷吃。 原材料都准备好了,凉皮这会不能做,要现蒸出锅的才好吃。胖丫忙活完了,去帮胖丫娘收拾桌椅,娘两忙活了一天,终于在院子里摆好了几个桌子。农家院子大,地方宽敞,胖丫打算先在自己家院子里摆摊,等生意做大了,再正式找个店面。 傍晚,胖丫把胖丫娘叫到厨房里,取了放糖醋黄瓜的罐子下来。胖丫瞧了一眼,一片片黄瓜吸收了糖醋汁,水灵灵饱满的样子十分诱人,而黄瓜片出了些水,混着糖醋汁,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胖丫先夹了一片自己尝尝,不错,酸甜适中,已经入味了,估计放到明天早上就更好吃了。然后给胖丫娘夹了一片,道:“娘,你尝尝这个。” 胖丫娘一看,不就是普通的黄瓜片么,道:“黄瓜片?看你神神秘秘的把娘拉进厨房,还当是有什么好东西,原来是黄瓜片啊,有什么稀罕的。” 胖丫道:“娘,这看似普通的黄瓜片,里头学问大着呢,不信你尝一口。” “真的?”胖丫娘疑惑的张开嘴巴,胖丫把黄瓜片喂到她嘴里,胖丫娘刚一合上嘴,脸上就变了。 “娘,咋样,好吃不?”胖丫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娘口水都要流到地上的样。 “乖闺女,这真是黄瓜啊!娘吃出黄瓜味了,还有又酸又甜的味,一放进嘴里,这口水就忍不住的流啊流的,真是好吃死了!”胖丫娘忙探头往罐子瞧:“还有没有,再给娘吃一片!太好吃!闺女啊,你做的辣酱好吃,黄瓜也好吃!娘长这么大,头一次吃这种味道的东西,不光有酸味,居然还有甜味!闺女啊,你是怎么把两个味弄一起还这么好吃的?” 胖丫笑嘻嘻的给她娘又夹了片黄瓜,道:“娘,这个嘛,做法保密。这黄瓜就叫胖丫腌黄瓜好了。嘿嘿,你就吃两片,先忍着,这些是给明天准备的,娘想吃啊,回头咱赚了银子,我再给娘做,想吃多少做多少!” 娘两有说有笑的回屋睡觉,一家人早早睡下,明天胖丫还要起个大早准备蒸凉皮呢。 睡到半夜,胖丫憋尿憋醒了,批了衣裳摸黑去屋外的茅房方便,刚出茅房,听见厨房里窸窸窣窣有动静。起初胖丫还以为是老鼠打架,没去理会,可刚走几步,听见里头动静不像是老鼠啊! 难不成是进了贼?胖丫心道不好,不能叫那蟊贼坏了明个她的生意!忙从旁边的柴垛子里抄了个粗木棍子,悄悄的往厨房走。 走进了一看,厨房门虚掩着,里头有隐约的亮光。果然有人!那人背对着胖丫,看不清长相,目测没有胖丫壮实。胖丫在门缝里看,见那人已经把装着食材的篮子取了下来了,正在吃着什么。 糟糕,坏事了!胖丫心道不好,一下子冲了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起粗木棍朝那人抡过去。 “别!别打!我是你爹!”那人回过头来,蹲在地上抱着头。 胖丫一听声音,还真是他爹,及时刹住车,那一棍子才没敲在她爹脑袋上。可是胖丫定睛,我的天哪!胖丫爹手里捏着半个饼,饼上抹着红彤彤的油泼辣子,嘴上沾满了红红的辣椒酱,罐子里的糖醋黄瓜被胖丫爹偷吃光了,连糖醋汁都给喝光了。 胖丫顿时就后悔了,她刚才怎么一听见她爹喊就停手了呢,她应该不管三七二十先轮他一棍子再说! “你怎么能偷吃!”胖丫气的不行,胖丫爹把东西吃了,明天早上她精心策划的胖丫品牌推广福利活动被她这不争气的爹全给毁了! 第6章 胖丫凉皮 胖丫气的浑身直颤,恨不得把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头子打一顿!在外人看来,这是她亲爹,可实际上现在的张胖丫是从现代穿越去的,对这个张二一点感情都没有,甚至只有厌恶和反感。若不是看在他们有父女的名分,她真想把他揍一顿、 “你这忤逆的死丫头,我怎么叫偷吃了?我吃自家的东西还叫偷吃?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轮得到你来管我?我是你爹还是你是我爹?”胖丫爹嘴一抹,挺着胸脯理直气壮道:“你有好东西,不先想着孝敬我,反而私藏留着,你说你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头拐,这还得了?” 胖丫气极反笑,道:“我留着私藏?晚上我就跟你说了,这些东西是留着做生意用的,咱不能吃!我做生意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日子过的好点?”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是你爹,你多大能耐我还不知道?”张二啐了一口,指着胖丫道:“还做生意,你那猪脑子能做生意?你看看人家隔壁村刘家的闺女翠花,长的苗条又漂亮,出嫁的时候换的彩礼摆的她家院子都摆不下。你再看看你,又肥又丑这样,能换回来个啥?赔钱货!” 胖丫爹越说越离谱,搬出了“别人家的孩子”这古今通用的教条。 胖丫也不跟这老混账客气,就兴你说“别人家的孩子”,咱也会说“别人家爹妈”啊! 胖丫冷笑一声,道:“说我没能耐,要不是我,你早就叫你那亲兄弟骗了田产,喝西北风去了!人家刘翠花是漂亮啊,可你咋不看看人家刘翠花的爹长啥样,她爹年轻的时候可是邻村最俊俏的少年郎,生的闺女自然也漂亮。女儿随爹,我这又胖又丑,你说是随的谁?人家刘翠花得的彩礼是多,可人家给的嫁妆也不少啊,七八头骡子都拉不下,你咋不说说你给我备了点啥值钱的嫁妆?” 胖丫爹气的肚子一鼓一鼓的,从前他也会说胖丫胖丑之类的话,那时候胖丫听了颇为受伤,一副觉得自己长相对不起爹娘的样,没想到胖丫今天竟然一句一句给顶回来了。 还顶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噎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闹腾什么呢?”胖丫娘被厨房的动静吵醒了,批了衣裳过来瞧,一进厨房门就瞧见父女两个大眼瞪小眼,两人脸上都带着怒容。 “哼,这不孝女!气死我了!”胖丫爹狠狠的瞪了胖丫娘一眼,“都怨你,平时宠这死丫头宠的太厉害,你看看,她这目无尊长的样!” 父不慈在先,还指望女孝?况且这换了灵魂的女儿人家心里压根就不承认他这所谓的爹,不过是看在名分的份上罢了。 “子不教,父之过。”胖丫轻飘飘一句话。 “死丫头,你从哪学的这些混账话!”胖丫爹额头青筋爆出,这女儿突然变得伶牙俐齿起来,自己根本就说不过她。想打吧,想起胖丫打起架来六亲不认的战斗力,胖丫爹内心深处还真怂了,不敢跟她动手。 “娘,爹把我给乡亲们准备的辣酱和黄瓜都吃了。”胖丫看着娘,愁眉苦脸,“辣酱还好说,还有些辣子面,我再做就是了,只是这黄瓜,家里也没了。” “哎呀呀都吃没了?”胖丫娘一听也生气了,自己闺女使着劲往好日子奔呢,当爹的不支持不说,反而来拖后腿,胖丫娘气道:“她爹,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咋跟个小娃娃似得嘴馋成这样?哪有个当爹的样?” 胖丫爹一看,妻女统一战线,顿时觉得丧失了一家之主的面子,抄起个罐子狠狠往地上一摔,大骂道:“这家是你们做主还是我做主!” 然后狠狠的踢翻了放锅碗瓢盆的木架子,在厨房里一顿乱砸。胖丫和胖丫娘拦也拦不住,胖丫爹砸了几个罐子,气呼呼的回屋睡觉去了。 厨房里一片狼藉,胖丫母女点着油灯收拾半天,除了几个罐子摔破了,到时没啥损失。 “闺女,你爹就是这脾气,你也知道。”胖丫娘劝道。 “娘,我知道。”胖丫叹了口气,“只可惜这糖醋黄瓜了,本还想给乡亲们尝尝的。” 胖丫娘低头想了一会,道:“闺女,你别泄气,娘给你想办法!村子西边有户种菜的,他家好像种的有黄瓜,娘去给你找找!” “唉,娘,别,这大半夜的,外头黑灯瞎火,你别出去了。明个只有凉皮也够了,糖醋黄瓜等以后再说。”胖丫心下一阵感动。 胖丫娘摆摆手,道:“这可不行,我闺女做的黄瓜,娘打包票,肯定是天下第一。娘也想让大家伙尝尝我闺女的手艺呢。闺女,你在厨房里准备准备,娘去给你买黄瓜去!” 说罢,不顾胖丫的阻拦,胖丫娘背着个筐子,点了火把就朝院子外头走。胖丫娘身材瘦小,背着个筐子更显得她身子单薄的跟片树叶似得,胖丫在后头瞧着娘的身影,眼里酸酸的。 “娘,我跟你去。”胖丫快步追上来,“辣酱好做,我先陪娘买黄瓜去,回来做也来得及。” 胖丫边说边接了筐子自己背上。 乡间的道路不好走,幸亏村子不大,胖丫家离菜农家很近,走了一小会便到了。菜农一家都睡着了,硬是叫胖丫娘敲门给敲起来了。然后母女两人好声好气的陪着笑脸,总算是把黄瓜买到了。 胖丫娘笑的一脸皱皱巴巴的,看的胖丫格外心酸。她穿越来这个时空,真心对她好的,也只有她这个名义上的娘。胖丫心地暗暗发誓,她一定会让娘过上好日子。 那混账爹咋办?爱哪哪去吧。 胖丫重新制作了辣酱和糖醋黄瓜,算着时间该醒面了。 胖丫开始制作面糊糊,取了个大盆,放入白面,一边加清水用筷子不断的搅拌。清水混着白面,立即形成了很多的面疙瘩,胖丫不停的加水搅拌,把所有的面疙瘩都搅开,做成了浓稠的面糊。面糊打好了,上面盖着个纱布,这叫醒面。 面醒个一两个时辰,会让凉皮的口感劲道有嚼劲。 为了防止胖丫爹再来捣乱,胖丫干脆抱了被子睡在厨房的干柴堆上将就了一宿,眯了一会就该起来蒸凉皮了。 检查了重制的糖醋黄瓜,虽说腌制的时间不够长,不过已经很好吃了。面糊醒的刚刚好,可以开始蒸凉皮啦! 蒸凉皮说简单也简单,工序并不复杂,可是说难也难,要掌握好面糊的浓度、火候、上锅时间。 这里用的是烧木头的土灶台,和现代的先进灶具差别很大,火候并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架起锅,锅里倒上水,开始烧火。这里没有专门做凉皮的锣锣,胖丫拿了家里烙饼的小平底锅洗干净来代替。 在平底锅里头刷上一层菜油,然后把适当的面糊糊倒进锅里,胖丫双手捏着锅把手,在空中左右转动,让面糊糊均匀流动直到铺平在锅底。 水烧开了,胖丫揭开锅盖,把装着面糊的平底锅放进去蒸,而后盖上盖子。 在心里估算着时间,差不多是现代两三分钟的时间,揭开盖子一看,白花花的面皮泛着麦子的香味,闻起来有点甜丝丝的。面皮上鼓起来好大的包,这就说明面皮已经熟了。 胖丫用破抹布垫着,把平底锅取出来,在蒸好的凉皮上面刷了一层油,等稍微凉了些,一点点把整张凉皮取出来,摊在案板上的干净细纱布上。 这么一张凉皮就算是做好啦! 胖丫这么蒸凉皮,估摸着蒸了十几张,把面糊都用光了。而后把整张的凉皮切成了细条形状,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竹筐子里。 凉皮、调料、油泼辣子、糖醋黄瓜都备齐了,胖丫伸伸了懒腰,活动下筋骨,慢悠悠的走到院门口准备开门迎客。 胖丫打着哈气打开门,没想到门外居然黑压压聚集了一大片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只碗一双筷子,大家伙看见胖丫了,眼神一下放起了绿光,每个人喉头上下滚动,吞咽着口里的津液。 好家伙,一大群乡亲们敲碗等饭,这人数比上次来想吃油泼辣子的多了两倍还不止啊! “呀,开门了!胖丫姑娘,早啊!” “啊……这么早……”胖丫十分吃惊,天刚亮,她还以为乡亲们都没睡醒呢,没想到竟然聚了这么多人。 “嘿嘿。”胖婶子不好意思的笑笑,抓抓后脑道:“我怕来的晚了就没了,天不亮就在门口等着呢。” “是啊胖丫姑娘。”后排一个笑眯眯的伯伯道:“我是从邻村来的,我侄女嫁到你们村了,我是听我侄女说的,天不亮就从家出发了。” “大家快请进,里头有桌椅,大家坐会,我去准备吃的去。”胖丫热情的把大家伙迎进院子里,胖丫娘也赶紧起来招呼客人。 “娘,你在这招呼客人,我去弄吃的。”胖丫交代道。 “成,闺女你去吧,娘在这给你看着呢。”胖丫娘道。 胖丫进了厨房,关上厨房的门窗。这凉皮的制作方法她暂时不想泄露,毕竟她手上本钱不多,原材料有限,凉皮很适合她去捞第一桶金。 胖丫左手拿着个吃面的瓷盆,右手抓了七八根凉皮丢进去,而后加入适量盐、醋、酱油、蒜泥汁、调料水、油泼辣子,再用筷子搅拌均匀,这凉皮就调制好了。 别瞧这说着简单,可这用料的量都是有讲究的,哪一味放多或者放少,都及其影响口感。不过对于胖丫这种专业级别的厨子而言,她用料那个量,可以精确到毫克。就是闭着眼睛用勺子随便挖那么一下,用量也*不离十。 顶级大厨调制民间小吃凉皮,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这次来的人太多,要想每个人都能尝到,估算下只能给每个人吃一根凉皮了。胖丫叫她娘先收第一桌的碗,把碗送进来,然后他给每个碗里挑了一根凉皮。又按照人头算一人一片糖醋黄瓜,装在个小碟子里。 “娘,咱端出去吧。”胖丫和娘把乡亲们的碗端了出去,分发给第一桌的人,然后把糖醋黄瓜摆在第一桌的中间。 “乡亲们,不好意思,咱家的面不多,只能给大家一人尝一点意思意思了。”胖丫一脸歉意道,“这碗里的叫胖丫凉皮,桌上的小菜叫胖丫腌黄瓜,大家尝尝吧。” 白嫩透亮的凉皮拌着红红的油泼辣子,颜色格外好看,散发出凉皮特有的面香味,混合爽口的酸香、辣香、蒜香,还有种淡淡的说不出是什么的奇异香味,像是什么香料。 面对这么一碗诱人流口水的东西,没轮到的乡亲们纷纷围到第一桌来看新鲜。这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凉皮这种东西。胖大婶用筷子戳了她碗里的凉皮一下,道:“哎呀闺女,这什么胖丫凉皮,咋长的跟面条一样?就是面条吧?” 胖大婶同桌的一个老大爷摇摇头:“不一样不一样,你瞧着凉皮,看着有些透亮,面条不是这样的。” “您尝尝就知道了。”胖丫笑眯眯道。 胖大婶迟疑了一下,犹豫着夹起一筷子凉皮放进嘴里。众人屏住呼吸盯着胖大婶的表情,只见她含着凉皮,眼睛突然瞪圆,含糊的叫了声:“哎呀妈呀!” 然后吸溜一下,把一整条凉皮都塞进嘴里去了。 胖大婶吃的嘴角流着透亮的辣椒红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咽下凉皮后抹了把泪道:“哎呀我的娘啊,这是啥啊!太好吃了!我刚差点连舌头都一块吞进去了!你们快尝!太好吃了!胖丫闺女,还有没有,再给胖婶来点呗,没钱了胖婶给你钱,你缺啥材料给你胖婶说,胖婶给你拿去!” 桌上其余人一听,赶忙埋头吃起了自己碗里的凉皮。 “天哪,太好吃了!” “我回去跟我家掌柜的学学,他不来叫他后悔死!” 第一波尝到的乡亲们,好吃的差点跪下了。 第7章 强买强卖 胖大婶吃完了她自己那份凉皮,意犹未尽的舔着嘴角,然后把目光瞄准了桌上的糖醋黄瓜片。 “胖闺女,这黄瓜也是你做的?让胖婶尝尝有啥不一样。”胖大婶说着,夹起一片放进嘴里,然后呼啦一下跳起来,指着那黄瓜道:“太好吃了!这咋做的?又酸又甜,爽口的很!” 第一波试吃引起了轩然大波,后面排队等着的食客都等不及了,纷纷捧着碗道:“胖丫姑娘,你快让我们也尝尝吧!” “好嘞!大家等着!”胖丫高兴的一撸袖子,回厨房调凉皮去! “好吃,真好吃!这从来没吃过既有酸味还有甜味的黄瓜!” “这胖丫凉皮也好吃,没吃够啊!” “你们尝过的让一让,让没尝进去!” 敲碗等吃的乡亲们都快把胖丫家的院子挤爆了,胖丫娘俩忙的热火朝天,还有闻讯赶来的乡亲们源源不断的往胖丫家赶来。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过会赶集呢。 “哎呀,大姑姐!”人群中窜出来个穿红袄子的中年女子,那女子画着浓妆,显得十分妖娆,正是胖丫娘的亲四弟的媳妇,胖丫的四舅妈汤氏。 “我家掌柜的叫我来看看你们家,说是胖丫生病了,不知道好了没?”四舅妈带着不情愿道。 胖丫的四舅是个小煤贩子,生意做得不大,倒卖些煤炭,家中日子过的不错。这四舅妈平日里养尊处优,很少跟胖丫这穷亲戚来往。到是四舅挺喜欢这外甥女,逢年过节都会走动走动。 “唉,四弟媳来啦!快坐快坐!劳你们惦记,胖丫的病全好啦!”胖丫娘忙招呼着四舅妈坐下,给她端来一碗凉皮,道:“快尝尝,这是你外甥女做的,看好吃不?” 四舅妈一看,这什么凉皮,样子简简单单,连口肉没有,心道这是什么粗陋的吃食,竟然还拿来招待她,眼里不自觉带了轻蔑,炫耀道:“哎呀大姑姐客气了,我平日在家,什么鸡鸭鱼肉吃的都吃腻了,什么海鲜鲍翅也偶尔能吃着。吃这个什么凉皮,瞧着就粗陋的很,我怕我是吃不惯,还是给别人了,省的浪费。” 四舅妈这话刚说完,在一旁流口水的胖大婶立马矫健的把她面前的碗端去,兹啦一口吞掉凉皮,道:“你不吃正好,我吃我吃,不要浪费,嘿嘿!” 四舅妈嫌弃的用帕子遮着鼻子,摆摆手道:“行行,你吃,瞧这吃的跟饿鬼投胎似得。” 胖大婶白了她一眼,道:“呸,不就有两个臭钱,瞧你这鼻孔朝天的样子,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然后呼哧呼哧的走了,临走时还故意用胖胖的身子在四舅妈身上蹭了几下。 四舅妈忙嫌弃的跳起来,用帕子擦着,生怕胖大婶身上的土弄脏了她的衣裳。 胖丫娘早就习惯了四舅妈的嘴脸,同她寒暄几句就去招呼别人了。 热闹的喧嚣声很快就把呼呼大睡的胖丫爹吵醒了,胖丫爹揉揉眼起来,心知是胖丫开始做她所谓的“生意”。胖丫爹故意骂骂咧咧朝窗外喊了一句:“谁他娘的缺德鬼,大早上的吵吵,生孩子没p眼的东西!” 胖丫爹的一声骂被埋没在了乡亲们的吵闹声中,根本就没人理会他。 “妈了个巴子的,胖丫这小杂种翻了天了!看我不抽死她!”胖丫爹火气蹭蹭的起来,穿了衣裳抄起旱烟杆,气鼓鼓的推门出去准备收拾胖丫。 推开门一看,门外黑压压一片人群,张二吓了一跳,没想到来的乡亲这么多,他本性只敢窝里横,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一下子气焰就熄灭了不少,只敢嘴里小声的骂骂咧咧,在人群中搜寻胖丫。 胖丫爹找了一会,只找到胖丫娘,便问:“胖丫人呢?” 胖丫娘道:“刚才她说肚子疼,怕在院子上茅房臭着人家吃饭,就去隔壁刘伯家上茅房了,一会就回来。” 胖丫爹哦了一声,然后在坐满乡亲们的桌子旁边转了几圈,发现乡亲们吃的正高兴。心道没想到胖丫还有点能耐,引得这么多食客来吃。 胖丫爹转到胖丫娘旁边,小声道:“老婆子,一早上赚了多少银子,快拿出来,都给我。” 胖丫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没赚什么银子啊,咱闺女说今个是免费试吃,一分钱不收。” “啥?没收钱?”跟银子有关,胖丫爹这个财迷一听就急眼了,一巴掌甩在胖丫娘脸上,恶狠狠道:“你们是不是疯了?银子多的没地方花?吃饭哪有不收钱的?你们是脑子被驴踢了吧!还是收了银子不告诉我,自己藏起来了?” 胖丫娘身子瘦小,被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大嘴巴哇哇哭起来。 本来热热闹闹的场面,被胖丫爹这么一搅合,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看着张二夫妇两个窃窃私语。 张二一看这么多相亲都盯着他看,心想不能在外人跟前丢了面子,否则岂不是让人给看扁了,胸脯一挺,照着胖丫娘胸口踹了一脚,道:“你还敢哭!我是一家之主!你们少给我玩什么小把戏!这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们敢随便送给别人吃?看我打不死你个老乞婆!” 乡亲们看的张目结舌,可张二打老婆,在这个时代是人家的家务事,没人敢站出来插手。四舅妈看热闹不嫌事多,扇着帕子阴测测的煽风点火道:“原来大姐夫不知道这事啊,我还以为您知道呢。背着一家之主就把家里的吃食送出去,是有些说不过去。不过您也别气,这说明您养了个好闺女啊,自己都能做主了,不如把家让闺女管了,省的您操心。” “我呸!我养的那是什么东西!我让她做主了没?她敢自己做主!看我不打断她的腿!”胖丫爹的火气被四舅妈煽动起来了,转身去关了院子门,拿跟木头横在门栓上把门封上,对院子里的食客道:“你们吃了我家的东西,不给钱就别想走!一人一文钱,给我!” 说罢,胖丫爹一手提着个空钱袋子,伸出手挨个问乡亲们要钱。乡亲们面面相觑,有的说:“不是说好了不要钱的么?怎么又要收钱?” “是啊,难不成是胖丫一家联合起来坑咱们,先骗咱们吃了,再收钱。这不跟抢似得么?” “对啊,要是提前说要给钱,那给就给了,这么好吃的东西,给的心甘情愿。可这吃前说免费,吃完了再要钱,岂不是强抢了?” “反正你们不给钱就别想走!”胖丫爹为了收钱,胆子也大起来,“吃饭付账天经地义,你们要是不给钱吃白食,我就去村长那告你们去!” 乡亲们中有面子薄的,撑不住,掏出一文钱给了胖丫爹。其他乡亲们见状,有的边小声骂边不情愿的掏钱,有的装作没看见,坚持不给钱。 胖丫爹把给过的钱的人放了出去,没给钱的关在院子里,不让人家走。场面一下子僵持了起来。 胖大婶在旁看着,气鼓鼓的站出来,拿了两文钱砸在胖丫爹脸上,气愤道:“谁还缺你两个臭钱,我吃了两碗,给你!可惜了胖丫多好一姑娘,人实诚做饭手艺又好,摊上你这个混账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胖丫爹捡起钱,乐滋滋的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得意洋洋道:“她是我闺女,就得听我的,她赚的钱也都得给我,你给了钱就赶紧滚蛋吧!” 胖大婶朝胖丫爹啐了一口,气鼓鼓的出了门,刚出门就碰见上完茅房回来的胖丫,忙道:“哎呀胖闺女,你快回去,你爹要翻天了!” 而后三言两句把里头发生的事给胖丫学了一遍。胖丫一听完,脸色就变了,对胖大婶说:“多谢胖婶子告诉我,我先赶紧回去,改日再去登门造访,给您赔不是。” 说罢,胖丫撩起裙角,狠狠一脚,将家里的破败院子踹开了。 胖丫爹正眉开眼笑的收钱,乡亲们一看胖丫回来了,纷纷将矛头对准了胖丫,道:“姑娘,你咋能这么坑人呢!说好的不收钱,你这弄的,跟我们想吃白食占你家便宜似得。” 胖丫面色铁青,再一看娘坐在地上哭,四舅妈在一旁不怀好意的冲自己笑,一副看笑话的样。胖丫本意是招揽食客,可胖丫爹这目光短浅的混账,一下子可是把食客都得罪光了,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胖丫一下子炸了毛,冲过去一把拽住胖丫爹的胳膊,道:“你干什么!说好的不收钱,你怎么能问乡亲们要钱!”说着就伸手要抢胖丫爹的钱袋。 胖丫爹钱壮怂人胆,一看胖丫要抢自己的钱,反手就是一巴掌挥过去,骂道:“你这死丫头,敢不听你老子的话!我打死你!” 眼见胖丫爹挥过来一巴掌,胖丫眼咕噜一转,生生抑制住了躲开的冲动,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本来就胖胖的脸立刻肿了起来,眼里充盈着泪水,滴溜溜的转。 胖丫爹一看,胖丫不敢躲开也不敢反抗,更是得意,气势汹汹的揪着胖丫的头发往她肚子上狠狠踹了几脚。胖丫本来身材魁梧,她想反抗胖丫爹轻而易举,可是这么多乡亲们瞧着呢,她可不想落下一个“不孝”的罪名,毕竟这是古代,她想混下去,就得守这里的规矩。 所以胖丫并没有挣脱她爹,而是扭动身子,避开腹部的柔软要害,用肉厚的屁股挨了这几脚,其实也不大疼。 然后胖丫夸张的哭喊着扑在地上,做出一副快被打死的样子,扯着嗓子哭的撕心裂肺,道:“爹啊爹,我冤枉啊!乡亲们,我冤枉啊!” 然后不等胖丫爹开口,胖丫就用她中气十足的洪亮声音开始哭诉道:“爹爹常告诉我,做人要有良心,要知道感恩。我家穷,平时多亏乡亲们接济我们。我四岁那年,收成不好,饿的哇哇哭,隔壁刘伯每天把他家剩饭给我吃,否则我早就饿死了。我知道刘伯家也缺粮食,哪来的剩饭啊,刘伯是从牙缝里挤出口粮救了我一条小命啊!!” 胖丫抹了把眼泪看着刘伯,冲地上磕了个头,哭道:“刘伯,您的恩情我张胖丫一被子都不敢忘!” 刘伯一看,胖丫还记得那么小时候的事,不禁感动到:“丫头,别提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一口饭的事,刘伯我不能看着你饿死啊!” 而后又哭道:“我六岁那年,在田里干活被毒蛇咬了,家穷买不起药,幸亏村口的王伯不收我的诊金,还送我药材,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说罢,又对王伯磕了个头。 王伯是个老大夫,年轻的时候中过秀才,在村里很有威望,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丫头,你有这记恩情的心意就好。” 胖丫又哭道:“我还记得那年冬天我冻的直哆嗦,张家嫂子给我一件棉衣穿。那年我家的种子发霉了,刘大哥把他的种子借给我们家……” 胖丫掰着指头,例数乡亲们对胖丫一家的接济和救济。胖丫家穷,乡亲们淳朴,接济救济的事多的数不胜数,胖丫随便拉出几件里,声情并茂的一番演说,很多乡亲们都感动的落了泪。 末了,胖丫转头看向张二,道:“爹爹不是说,要记住那些帮助过咱们的乡亲们?咱家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余粮,我就想着是时候给乡亲们做点好吃的表示下心意了。家里的粮食不多,也就能拿出来那么一点点,给大家一人尝一口。吃食虽少,也是咱们张二家的一番心啊!爹,你说,我做错了么?要不是乡亲们,我们一家能活到今天么?你说,我还有什么脸问乡亲们要钱啊!?” “好闺女,难为你有这份心,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必这么见外。张二你也是,有个这么懂事孝顺的闺女,你这还闹得……”乡亲们被胖丫说的心下感触,也抹着泪,倒显得张二不懂事,收钱了就成了白眼狼不记恩人。 胖丫说的有理有据,放佛若是真的收钱,就是万人唾弃的白眼狼,胖丫爹一张老脸涨的通红,羞的无地自容。 胖丫看着张二,眼里闪过一道不屑:以为咱各种宫斗宅斗后宫戏是白看的?毕竟多了几千年的见识和眼界呢!苦肉计,谁不会?跟我斗,你还太嫩! 第8章 娘家撑腰 乡亲们的视线全都聚集到了张二脸上,张二本是个怂人,不善言辞,刚是钱壮怂人胆,想威风一把,谁知道被胖丫这么轻飘飘一拨拉,全程了张二不懂事不知感恩。 乡亲们本就对张二强行收钱不满,这时候都对张二戳戳点点的,有的说张二小气,有的说张二忘恩负义。 张二好面子,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胖丫一看这情况,顺势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挡在张二面前,道:“乡亲们,今天这事都怪我,是我没跟我爹说清楚,一场误会。我爹每日劳碌,早早就睡下了,我心疼我爹不想打扰他,便没告诉他。本想着等爹醒了跟他说,可恰巧方才我肚子疼,去隔壁刘伯家上茅厕,我爹醒了不知情,才会闹了这么一出。乡亲们,都是我的错,大伙要怪,就怪我吧!” 胖丫说的声情并茂,觉得自己身上简直朵朵小白花开,纯洁无辜又楚楚可怜的不行啊! 张二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乡亲们心里都清楚。胖丫这么一番话,塑造出一个为爹爹挡箭的懂事好孩子形象,整个人都光辉了起来。 “胖丫这么懂事,真是个好孩子!”隔壁刘伯一把年纪了,感动的流出两行浊泪,对张二道:“你养了个好闺女,又懂事又孝顺,真叫人羡慕。” 张二面皮抽动,他本是想教训胖丫一顿,没想到现在风头全都倒向胖丫那边了。胖丫走过去扶起了胖丫娘,胖丫娘哎呦叫唤着,捂着肋下的位置。 胖丫一瞧,她娘的脸都疼白了,着急了起来。老大夫王伯走过来瞧了一下,道:“怕是方才张二那一脚,把她的肋骨给踹断了……”而后又捏着胡须摇了摇头,道:“这伤,怕是不太好痊愈啊。” 胖丫一听,眼里冒了火。自己去上个茅房的功夫,胖丫爹就把她娘的肋骨打断了,看来不给这老混账点厉害是不行啊! 胖丫娘嘴唇哆嗦着安慰胖丫,道:“娘是个粗人,这点伤不碍事,躺两天就好了。” 胖丫咬着嘴唇不吭气,默不作声的把她娘扶进屋里炕上躺着休息。而后出了屋子,从胖丫爹手里拽过钱袋,道:“这些钱本不该收大家伙的,现在我给大家伙退了。” 这下乡亲们反而不好意思收,道:“胖丫闺女,小钱而已,反正我们吃了你的东西,给钱是应该的。” 胖丫坚持道:“做人诚信为本,不能坏了良心。我说了不收钱,就是不收钱。”而后硬塞着把钱退给了大家,而后好声好气的给大家伙道歉,把乡亲们客客气气的送走了。 在场人的钱退了,胖丫又赶紧挨家挨户把其他人的钱退了,外加一通赔礼道歉,总算是把胖丫爹闯的这烂摊子给收拾住了。 胖丫惦记着她娘,快步往家里走,路上拐进胖大婶家里,请胖大婶同她一道回家。 回到家,胖丫爹把厨房里还没来得及分发给乡亲们的凉皮端出来,自己蹲在屋门口呼啦呼啦吃的正香。四舅妈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看着胖丫爹吃凉皮,瞧他吃的那么香,自己嘴馋,又不好意思说,一个人坐着咽口水。 胖丫带着胖大婶回家,脸色阴沉的进了屋,对胖大婶道:“胖婶,劳烦你替我照顾我娘一会,我送我四舅妈回家,晚上前一定回来。” 胖大婶道:“成,闺女,你就放心去。这里有你胖婶给你看着。” 胖丫对四舅妈道:“四舅妈,多谢四舅惦记着我,我送你回去,也顺便去看看四舅。” 四舅妈翻了个白眼,道:“成,走吧。别又是去打秋风去了。” 胖丫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同她一道往门外走。胖丫爹瞧见胖丫要出门,提高嗓子道:“你又要去哪胡混!” 胖丫道:“我去送送我四舅妈。” 胖丫爹这才哼了一声,继续吃他的凉皮。 胖丫去了一下午,直到天蒙蒙黑的时候还没回来。胖大婶一看天不早了,急着回去给孙子做饭。胖丫娘瞧着她坐立不安的样,道:“胖嫂子,你回去吧,我这好多了,没事。” 胖大婶想了想,道:“成,张二嫂,那我先回去了,有啥事去喊我啊。”说罢,匆匆走了。 胖丫爹坐在屋里,觉得肚子饿了,朝院子外头喊了两声“胖丫,做饭去。”,才想起来胖丫去送她舅妈了,还没回来。 “这死妮子!天黑了还不回来!”胖丫爹啐了一口唾沫,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老婆子,你还赖在炕上偷什么懒?饿死我了!”胖丫爹冲进屋里,对躺着的胖丫娘道。 “我这疼的下不了地。”胖丫娘疼的直抽抽。肋骨断了虽然不致命,但是得好好养着,不能随意乱动。 “你就装病偷懒吧你!”胖丫爹一把掀起被子,抓着胖丫娘的腿脖子就把她往地上扯,边拉边道:“你们娘两都不是个东西,一个要把我气死,一个要把我饿死。我还治不了你个老畜生了?快给我起来做饭去,饿死我了!” 胖丫娘被活生生从炕上扯到地上,摔了个屁股蹲,肋下疼的浑身冒汗。胖丫爹抓着她的胳膊就把她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嘴里骂道:“做饭去,要你个老婆子有啥用?成天就知道偷懒不干活!连饭都不做,是想翻了天!” 忽然,胖丫爹感觉有一只大手从身后抓着他的头发,胖丫爹下意识的松开抓着胖丫娘的手。胖丫娘哎呀一声往炕上倒去。 “娘!”一声惊呼,胖丫扑过来扶着她娘。 而后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一个彪形大汉抓着胖丫爹的头发,对着他的老脸左右开弓,一连扇了二十余个耳光,而后摁着张二的脑袋,对着他的身子连锤带踢得一通猛打。 那大汉边打边骂:“我看你是想翻了天吧!我把妹妹嫁给你,一天好日子没过上不说,你敢还打她!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你是欺负我们王家无人?” 胖丫爹脸被打的肿成猪头,眯着眼睛一看,妈呀,吓的腿都软了,扑通一下坐到地上。 胖丫的大舅、三舅、四舅,连同两个表哥一个表弟全来了!当年胖丫的外婆一连生了两个儿子,才盼来胖丫娘这么一个闺女,接下来又生了两个,全都是儿子。 方才打他的那个彪形大汉,正是胖丫的大舅,胖丫娘的亲大哥王老大。 “妈了个巴子的,早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大舅一口痰啐到了张二脸上,冲他破口大骂道:“你刚干什么呢?拽什么拽?是你把我妹妹肋骨打断的吧?不想活了是吧?” 王老大是家中老大,比张二年长,张二年轻的时候曾经得过王老大的恩惠,对王老大很是畏惧。胖丫娘一向懦弱,息事宁人的性子,受了委屈从不跟娘家人诉苦告状,故而张二越发的大胆。 丈夫打妻子是家务事,大舅心疼妹妹打妹夫也是家务事,张二平日里横惯了,万万没想到胖丫竟然去搬了救兵,去镇上把她三个舅舅叫来了。 胖丫深知,家暴这种事,有一就有二,绝不能姑息。对付家暴最有效的法子,就是以暴制暴。这年代家暴官府不管,打死都是家务事,娘亲懦弱的会导致张二变本加厉暴力升级。她要是不把张二的狗牙给拔了,指不定今后趁着自己不在,把她娘毒打成啥样呢。 三个舅舅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还有胖丫三个表兄弟,全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这六个壮汉往瘦小的张二面前一站,张二只觉得浑身哆嗦,吓的一身冷汗,方才打胖丫娘的嚣张气焰全都不见了。 “大哥、三弟、四弟,侄子们,你们咋来了?”胖丫娘捂着胸口,看见娘家兄弟,委屈的满脸都是泪花。 “姐,你别怕,我们来给你撑腰了。这老混蛋以后再敢动你和外甥女一根指头,我就剁了丫了给你出气!”三舅冲胖丫娘道,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冷森森道:“姐夫,咱王老三是道上跑镖的,平日里都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我王老三出道几十年,这把刀不知道沾了多少强盗匪徒的血,姐夫若是不信这个邪,你再动我姐和我外甥女一根头发试试,看我王老三不把你剁碎了喂王八,我就不姓王!” 三舅早年出去闯荡混江湖,拜了个镖师为师,年轻的时候当过镖头,后来攒了点银子就回家乡自己开了个小镖局,娶妻生子过日子。如今是镖局里的掌柜的兼总镖头,一身的凌厉之气。 张二吓的哆嗦,道:“三弟,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没想打我媳妇,我就是推了她一下,不小心使劲大了,我是误伤她的啊!” “误伤?”三舅呸了一声,拿着刀贴着张二的耳朵,刀背在他脸上啪啪的拍着,道:“我这刀要是不小心割了你的驴耳朵,也是误伤!” “哎呀我的舅舅们!我的老爷们!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张二吓的都要尿出来了。 第9章 开张大吉 王家几个舅舅都是男人,晓得要想不让张二打老婆,就得一次给他把猛药下足了,省的过了几个月恢复老样子。 这下轮到四舅,四舅道:“姐夫,你知道我贩的煤是哪挖出来的不?” 四舅是个煤贩子,做的生意不大不小,家境算是个小康。 张二连忙回话,摇摇头道:“四弟,我不知道啊!” 四舅笑道:“这煤啊,都是从地下的煤矿里挖出来了。这地下的煤矿,深得不见底,里头黑漆漆的,挖煤的劳工在里头挖煤,万一遇见煤矿坍塌,就埋在里头出不来了。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埋在下头,尸首都挖不出来。姐夫啊,你说要是哪天,把你扔下去,谁能找着你的尸身?” 张二一想,吓的跪下使劲的磕头,哭喊道:“我真的知错了,舅舅们,我发誓我再也不敢打媳妇打闺女了,我要是再犯,叫我天打雷劈!” 三舅道:“不用天打雷劈,老子第一个就用宝刀劈了你!” 几个舅舅一看张二吓的那怂样,心知他必定是怕极了。娘家兄弟来是为了给胖丫娘撑腰的,不是来闹出人命的。大舅叫几个侄子把吓的瘫成软泥的张二抬了出去,兄弟几人围着炕坐下。 胖丫吧娘扶着靠着躺下,盖好被子。 几个兄弟看着一脸憔悴的姐妹,心情低落了起来。大舅最是愧疚,当年是他说的媒,把妹妹嫁给了张二。没想到张二表面老实,却是个窝里横的怂货,没啥本事,只会打骂妻女。 大舅觉得很是对不起这个妹妹,想补偿她,道:“妹妹,不如跟兄弟们回娘家养伤吧,先把身体骨养好了再说,别留下什么病根了。” 胖丫娘看着几个兄弟们,知道兄弟们爱护自己,可大嫂子嘴巴厉害,不是省油的灯。四弟媳一向瞧不起自己这房穷亲戚,去了老四家肯定得受气。倒是三弟,家业是几个兄弟里最大的,三弟媳是个书香门第落难的小姐,知书达理,很是和气。 “娘,舅舅们都商量好了,说接你过去住阵子。”胖丫道。 “姐,你跟外甥女都来吧,就住我们家老院子吧。”三舅道,“老院子一直空着呢,稍微拾掇下就能住人了,我再从家里叫个小丫头去做饭,照顾姐姐的起居。” 在几个舅舅的轮番劝说下,胖丫娘答应了去娘家小住养伤。 胖丫知道舅舅们把娘接去镇上,已经是对她家很大的照顾。娘在舅舅那边,横竖是吃的饱穿的暖有小丫头伺候着,比在家里强一万遍。但胖丫有手有脚的,不好意思再叫舅舅们多养一个她,免得舅妈们给脸色瞧。况且她惦记着开凉皮摊,就推说家里不能没人照应,坚持留在家里。 “我们哥几个把姐姐接去住阵子。”四舅边指挥着几个侄子收拾行李,边对张二说。 一听说舅舅们要把老婆接走,张二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下家里谁干活,谁给他做饭啊!可是这会他张二敢说个“不”字?还只能好声好气的陪着笑脸满口答应。 几个舅舅有备而来,赶了辆牛车。大表哥和二表哥两人抬着胖丫娘上车坐着,胖丫收拾几件娘的衣裳,拿包袱包起来放在车上。 “姐夫,我们把姐姐接走了,我外甥女在家,你可得多担待。姐夫晓得我是最疼我这外甥女的。”四舅舅临走时,扫了张二一眼。 “那是那是!”张二忙点头道,“胖丫是我亲闺女,我肯定得担待着。” “走了!”大舅赶着牛车,一声吆喝,一行人缓缓朝镇子走去。张二跟在牛车屁股后头点头哈腰,终于送走了王家浩浩荡荡一群人。 胖丫瞧着远方,默默想:有个强势能给自己撑腰的娘家可真好,可自己的娘家就……不把她卖了就是好的了。算了,还是靠自己吧。 “哎呀我的妈呀,终于走了。”张二抹了把冷汗,跺了跺脚往屋里走,回头瞧见胖丫,没好气道:“去,给我做饭去,饿死我了。” 胖丫扫了他一眼,道:“我在舅舅家吃过了。”说罢,理都不理张二,径直回屋睡觉去。 “唉!你个死丫头,叫你做饭都不做!”张二在后头气的跳脚,他骂又骂不过胖丫,打吧,估计胖丫真跟他干起来,他还真打不过身材壮硕的胖丫,都不用去跟胖丫舅舅们告状,胖丫自己就能把他给收拾了。 软包子变成了硬骨头,打又不敢打,啃也啃不动,张二自认倒霉,自己去厨房随便收拾,冰锅冷灶的凑合着吃了顿。 第二天天不亮,胖丫就起来张罗她的凉皮摊子了。在她看来,赚钱乃是第一要务,什么都不能拦着她发财啊! 准备好食材,摆好了桌椅,胖丫拿了快木板请隔壁刘伯给自己写个招牌:胖丫小吃摊。这名字刘伯一听就笑了,道:“闺女,你这名字起的也忒不讲究了,刘伯给你取个名字,叫‘胖丫食肆’,你看怎么样?” 胖丫一听,这“食肆”听起来高大上,可比她的小吃摊文雅多了,将来生意做大了,这名字也能继续用。 而后胖丫又叫刘伯写了个小木牌,上书:“胖丫凉皮,一文钱一碗,免费赠送小菜一份。” “胖丫食肆”的招牌挂在张二家门口,胖丫借了点红绸缎,把招牌四周围了一圈,看着很是醒目。又将那写价钱的小木牌立在招牌旁边,用布子擦的锃亮。 路过的乡亲们瞧见胖丫在架招牌,纷纷过来看热闹。 “哎呀,胖闺女,这铺子开起来了!真够快的!”胖大婶闻讯赶来,抹着口水道:“胖闺女,先给你胖婶来一碗!” “好嘞!开张大吉!”第一笔生意上门,胖丫喜滋滋的迎了胖大婶进院子。 张二家的小院被胖丫收拾的干干净净,地上连片枯枝都没有。几张桌椅虽然旧,但都擦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看着就精神。 胖丫请胖大婶坐下,先端上个摆着七八片糖醋黄瓜,又道:“胖婶子请稍等,凉皮马上就来!” 而后钻进厨房,三两下调味,端了碗凉皮出来,摆在胖大婶面前。胖大婶嘿嘿一笑,边吃边赞不绝口。 胖丫摆摊卖凉皮的消息传了出去,赶来买凉皮的乡亲们络绎不绝,生意及其火爆。胖丫没有帮手,自己又当厨子又当小二招呼客人,忙的焦头烂额。 张二早就起来了,蹲在一旁冷眼瞧着忙的团团的胖丫,鼻子里不屑的冷哼。 “胖姑娘,收钱咯!一共是五碗,这是五文钱,给你放桌上了啊!”一个中年汉子拖家带口的来,一共要了五碗。 “好嘞!您慢走,下次再来啊!”胖丫手上端着两碗凉皮,给客人摆好,转身要去收桌子上的钱。 忽然,张二站起来,跟钻地鼠似得猛地窜过去,一把将桌子上的五个铜板攥在手里,而后转身就往院子外头走。 “爹,您回屋歇着,怎么好劳顿您呢,女儿自己忙着就行了,别把爹给累着了。”胖丫敏捷的闪身过来,一只手牢牢的攥住张二的手腕。 周围的食客谁也没在意这对父女的动静,听了胖丫的话,都以为胖丫是心疼她爹,怕她爹累着,把所有的活都给包下来了。 “松手,钱留下!”胖丫抓着张二的胳膊,小声贴着张二的耳朵道。 张二瞪着眼,瞧着胖丫,贪手里的五文钱,不想松手。胖丫知道他想要钱,虽然五文钱不是什么大数目,可有一就有二,不能惯张二这破毛病。若是这次不给他点厉害瞧瞧,将来张二会变本加厉的随便拿走胖丫做生意赚来的钱。 “这钱是我赚的,你想要得先问过我愿不愿意!”胖丫手上力道加重,语气也跟着重了几分。 张二终于被胖丫的气势吓着了,悻悻松手,胖丫把银子抢了回来,道:“爹,你回屋歇着,一会饿了我给你端碗凉皮吃。” 语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张二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怕自己女儿,缩了缩脖子,回屋去了,耷拉着脑袋不再整什么幺蛾子。胖丫瞧着张二不再闹腾,给他送了碗凉皮和一碟糖醋黄瓜,便继续招呼她的生意去。 一直到日头快落山了,胖丫收了摊,端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里数钱。 一个一个铜板哗啦啦的倒在怀里,胖丫边数钱边拿粗线将铜钱穿成串子。 “……三百九十一、三百九十二。”胖丫把最后一枚铜钱串了起来,提起沉甸甸的钱串子,心里美滋滋的。 除去三百文钱的本钱,今个一共净赚九十二文!胖丫拿了个小石头,在厨房一面土墙上写道:9月25日,入392文,赚92文。 她用的是阿拉伯数字和简体汉字,反正这里的人也看不懂。 胖丫把钱装好,背了个框子,去采买材料和蔬菜,为第二天的生意做准备。买好了东西,胖丫路过一家酒肆,想了想,进去买了二两黄酒,又叫掌柜的切了二两卤肉。 回到家,张二一个人在屋子里,也不说话,也不出来。胖丫去厨房卸了东西,她还买了两个鸡蛋,一条小鲫鱼,从屋后的架子上摘了个大丝瓜。 赚了银子,胖丫心情大好,亲自掌厨清炒了一盘丝瓜,一盘炒鸡蛋,又做了鲫鱼鸡蛋汤,再把剩下的一点糖醋黄瓜装盘,二两卤肉装盘,温了黄酒。又将篮子里早就干巴巴的饼拿出来烤了。 “爹,吃饭啦!” 胖丫爹躺在炕上,面朝墙,不理她。 胖丫瞧了张二一眼,心知这几日他心中一直气不顺。 本来胖丫是懒的理他的,不过既然是名义的父女,又同住一个屋檐下,关系闹的太僵对胖丫并没有好处。万一张二没想开,半夜一斧头劈了胖丫,那她找谁哭去? 打一巴掌,得给个红枣,拉拢拉拢,至少也得让张二往后不在胖丫的摊子上惹事坏了她的生意。 第10章 王婆上门 胖丫摆好了饭菜,清炒丝瓜冒着热气,丝瓜翠绿的皮和白嫩的瓤泛着诱人的光泽。炒鸡蛋黄澄澄的,鸡蛋炒刚刚好,嫩嫩的油光闪闪,冒着鸡蛋特有的香味。鲫鱼汤呈现全白色,里头有打成花的鸡蛋花,飘了翠绿的葱花。糖醋黄瓜腌透了,黄瓜的清香混合着酸甜味扑鼻而来。卤肉是现成的,切成一片片,整齐的码放在盘子里。黄酒煮热了,酒香四溢。 本来寡味硬邦邦的饼,被烤的金黄,外焦里软,香喷喷的。 胖丫做饭讲究色香味俱全,这一桌子简单的家常菜出自顶级大厨之手,那味道可真是不一样,神仙闻了也站不稳,别说成天清汤寡水的胖丫爹了。 胖丫坐在桌边,拿起筷子道:“爹,今个我赚钱了,给咱家做顿好吃的。” 而后撒开腮帮子就开吃,边吃边说:“唔,真香!爹,你真不吃?” 张二肚子饿的咕咕叫,吞着口水,坚持了一会,终于面子不如饿肚子大,绷着个脸下炕,吃了起来。 在现代顶级大厨的家常菜面前,古代小贫农张二根本就无力抵抗,跟饿了三年的饿鬼一样,差点把自个的舌头给吞进去,最后那鲫鱼鸡蛋汤,连朵葱花都没给剩下。 吃人嘴软,张二这会子软了许多,胖丫给张二倒了杯酒,趁机哄道:“爹啊爹,你看我做生意,赚了钱,还不是为了咱们家好。我有钱了,你也跟着吃好喝好不是?爹是想每天吃糠喝稀,还是吃菜吃肉喝酒?” 张二闷不吭声,喝了口酒。 胖丫继续道:“我知道爹觉得我是个闺女,将来留不住。可我现在挣钱,可是给爹挣的养老钱啊,有了钱,就能过的舒舒服服的,盖个大房子,请几十个仆人,每天大鱼大肉,大吃大喝,这日子过的多舒心啊!你看咱家屋,又破又透风,改明个等我赚了钱,重新买块地盖新房,给爹住大屋子,好不好?” “好好好!”张二先是吃了顿好了,好酒好菜好肉的吃舒服了,又被胖丫这*汤灌的,迷迷糊糊的咕哝着:“等咱将来有了钱,买个院子,住新房子,每顿都要有大肥肉有好酒,吃饱喝足了往那一躺抽着旱烟,叫两个小丫鬟锤着肩膀……嘿嘿,这日子美的!” 张二这一想,越想越美,不禁眉飞色舞起来,陷入yy不能自拔,盘算着:“然后把那黄脸婆踹了,娶个美娇娘,生个大胖小子!” “我呸!这家伙怎么还没发财呢就盘算着让糟糠之妻下堂,真真不是个东西。”胖丫心底暗暗不屑,看来以后她得把钱包捂的更紧,免得叫这混账爹划拉了她的辛苦钱,娶新老婆生儿子。 将近一个月的光景,胖丫凉皮已经名声外在,就连城里人都听说了胖丫凉皮好吃的不得了!有些小孩老人不能吃油泼辣子,胖丫又自制了芝麻酱,代替油泼辣子,调出了不辣的麻将凉皮。 胖丫凉皮老幼皆宜,每天慕名而来的食客把胖丫家的小院挤的满满当当的,那几张破桌椅已经不够用了,胖丫在隔壁刘伯家借了几张桌子,摆满了整个农家小院。 “二号桌两碗麻辣凉皮,三碗麻将凉皮!”胖丫端着大托盘,急急火火的把刚调好的凉皮给客人端上来,隔壁桌的又开始催:“老板,我们都等了好久了,快些啊!” 胖丫抹了一把汗,道:“好嘞,马上就来!” 随着食客越来越多,只有胖丫一个人忙里忙外,真是长了八只手八只脚也不够用。奈何胖丫爹根本指望不上,胖丫把张二安抚的让他不要来搀和捣乱总想收银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压根就没想过让张二帮忙。 胖丫娘还在镇上的舅舅家养伤,这个小食肆,只能靠我们胖丫大厨一个人抗下来了。 “哎呀我的妈呀,累死我了!”好容易收了摊,胖丫累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她前世哪受过这种罪啊,连菜都是人家切好了摆好了,等着她下锅炒。现在又当厨子又当小二,还的洗碗洗锅准备食材,真真是累的够呛。 胖丫歇了会,从地上爬起来,去厨房洗碗,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一天的收益。生意照这么做下去,很快胖丫手里就有一笔小钱。 乡下地方小,人们消费水平不高,她也只能卖卖类似凉皮这种成本低,人们能吃的起的小吃。要想把买卖做大,还得去大地方。不然这一碗一碗的凉皮卖着,累死个人不说,利润还薄。 “等过阵子去接娘回来,顺便跟舅舅们打听打听,在镇上租个临街的铺面,开个小吃店。”胖丫边洗碗边盘算,到时候天气凉了,凉皮生意不好做,干脆转型做火锅。以胖丫的手艺,她的火锅店肯定每天爆满,然后一家店变两家店,两家店变四家店,很快就能开全国连锁,数钱数到手抽筋。 等资本雄厚了,再开针对有钱人的高级酒楼,胖丫亲自主厨,什么川菜粤菜鲁菜苏浙菜的上!让这群没吃过好东西的古代人民见识见识我大中华的美食精髓。当然掏光他们的钱是最重要的!等咱有了钱,建个大观园,整一群清秀小哥美貌丫鬟伺候着,想买什么买什么,天天拿金锭子砸水里听响。 有雅兴了再收几个长的帅的人机灵的当徒弟,随便教他们几道菜,弄个胖丫菜系,当当祖师奶奶,调戏调戏门下美貌的徒子徒孙们。 “哎呀嘿嘿,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胖丫美滋滋的哼着小曲。 胖丫在这边厨房里洗碗呢,没注意外面院子里进来个妇人。那妇人穿得一身粉色的袄子,头上戴着大红花,脸上的褶子一把一把的,手里拿着个帕子,扭啊扭的进了胖丫家门。 胖丫洗完碗,锤着腰进屋,抬头一看,哎呀妈呀!屋里坐着个穿红戴绿脸上白粉厚的都能抖掉渣的中年婆子,正端着茶碗跟张二说话呢。 “哎呀呀,这是胖丫吧?”那婆子瞧见胖丫进来,忙放下茶碗迎上去,亲热的拉着胖丫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笑的跟朵菊花似得,道:“胖姑娘,都长这么大了,上次我王婆见你,你还刚满月呢!当时瞧着胖姑娘肥嘟嘟的怪可爱的,这会真是……越发的胖了呢!” 王婆用帕子捂着嘴,吃吃的笑。胖丫额头青筋直跳:这人谁啊,还真是会说话!我胖怎么了?我胖也没吃你家饭啊! “闺女,这是你王婆。”胖丫爹咳嗽了一声。 “王婆好。”胖丫抖掉王婆的爪子,低着头往里屋走。王婆在后头笑着对张二道:“瞧这胖姑娘,还害羞了,哦哈哈。” 胖丫心道,这又是哪钻出来的怪人,村里可没这号人物。胖丫接下腰间的钱袋,掂了下,今个的钱袋比昨个还要重,又赚了不少。 将铜钱串好,收了起来。胖丫爹在外面喊胖丫,胖丫应了一声出去,胖丫爹道:“你王婆想尝尝你做的凉皮,还剩的有没有?” 胖丫道:“还有个三四碗吧。” 王婆笑道:“我听说胖姑娘做的那什么凉皮,特别好吃,今个看来是有口福咯!” 胖丫爹看来是要待客,在外人面前还是得给胖丫爹给足面子的。胖丫点点头,道:“爹、王婆,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端来。” 上了凉皮和黄瓜,王婆吃的口水横流,直夸胖丫手艺好,还变着法套话:“胖闺女,这凉皮这么好吃,生意肯定好,一天能赚多少钱啊?”又问:“这手艺跟谁学的?在这小地方乡下真是委屈你这手艺了,应该进省城里头。” 胖丫不知王婆打的什么算盘,只是装傻充愣,嘿嘿傻笑着打着太极。 王婆吃饱喝足,摸摸嘴,又拉着胖丫使劲的瞧了瞧。胖丫收拾碗筷回厨房,胖丫爹去送客。 张二将王婆送到院子门口,王婆回头瞧着远处厨房里胖丫忙碌的身影,点点头,道:“胖姑娘虽说长的不漂亮吧,可是身材健壮,一瞧就能生儿子!手艺好,人勤快,瞧着就是个老实姑娘。张二哥,你放心,我肯定给胖丫说个好婆家!” 第11章 胖丫生病 翌日,七八个村民聚集在张二家门口,交头接耳嘀咕着:“今个胖丫姑娘怎么还不开张?” “就是啊,往日这时候早就开门了呀,今个咋连动静都没有?” 忽然,关着院子门吱呀一声从里头打开,胖丫脚步虚浮的扶着门槛走出来,手里拿着个牌子,写着“歇业”。 “乡亲们,对不住了,今个我身子不太舒服,开不了张了,待我好了大家再来。”胖丫肉呼呼的脸上一片惨白,给乡亲们做了个揖。 大家伙一瞧,平日里脸色红润精神奕奕的胖丫,这会子跟霜打的茄子似得,蔫了吧唧的,眼皮浮肿着,嘴唇没了血色。 “没事没事,身子不舒服就好好休养,改日我们再来。”一个三十多岁的面善妇人笑道,“瞧你虚的,快回去躺着吧,要不要我替你去村口请王伯过来给你诊病?” 那面善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胖丫手里的牌子,那妇人手碰到胖丫的手时,呀了一声,道:“怎么这么烫啊,定是病的不轻。来,嫂子给你把牌子挂着,你快回屋去,我这就去请王伯去。” 胖丫迷迷糊糊的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头疼欲裂,仔细瞧了瞧,认出这是村西边张家大哥的媳妇张大嫂。 胖丫只觉得两眼冒金星,脚下站都站不稳。这些日子她一个人忙里忙外,积劳成疾,加上天气越来越冷了,昨个半夜受了风,这一大早就开始发烧。 胖丫深知古代医疗水平有限,得个感冒都能死人。她可不敢带病勉强开张,这胖丫身子的原主人就是不知得了什么病给死的,才被她穿来了,她可不敢再作死,万一真归了西,那可如何是好。 “多谢张大嫂,我这头疼的不行了,麻烦您请王伯来了……”胖丫道。 村民淳朴,张大嫂笑了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刚好回去也顺路。瞧你这走都走不稳,嫂子先把你扶进屋,再去请王伯来。” 胖丫自己走不稳当,边叫张大嫂扶着进屋,门口聚集的乡亲们都散了去。 “哎呀,胖丫,嫂子瞧你是累病了。你看你,每天一个人忙这个忙那个,连帮衬的人都没有,这么下去,迟早累出病来。”张大嫂咕哝道。 胖丫也知道自己是累病的,点点头,道:“待我身子好些了,回头请个帮工来。” 张大嫂道:“丫头,你瞧着嫂子咋样?要不嫂子给你帮忙来?我家掌柜的说儿子要读书,前阵子才把我家小牛子送去镇上他舅舅家念私塾,最近农闲,嫂子也没啥别的事,不如来你这帮忙,你看成不?” 张大嫂边说边把胖丫扶上炕。胖丫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张大嫂,见她衣裳虽然朴素,但是浆洗的干干净净,整个人收拾的清爽利落,一看就是个爽利不邋遢的人。又见张大嫂为人热情,招呼客人应该不成问题。 胖丫正愁去雇谁当帮工呢,张大嫂这撞上门来的刚刚好。胖丫点头道:“成,待我病好了,嫂子就来帮忙。” “行!就这么说定了呀!胖丫你躺着,嫂子去给你请大夫去。”张大嫂美的喜滋滋,毕竟她一个妇道人家在村里也只有织点布匹,浆洗些衣裳贴补家用,能来胖丫的小摊当帮工,也是多一份收入。 胖丫闭着眼睛躺了下来,一手覆着额头。她本计划着再开两三个月的凉皮摊,攒的钱就够去镇上盘下个铺面,可毕竟人的精力有限,她又不是铁打着,天天连轴转着赚钱,就是铁人也扛不住。 没一会张大嫂就请了王伯来了,王伯瞧了瞧胖丫,又给她诊脉,道:“胖丫姑娘,你这是操劳过度,又邪风入体导致的风寒,可要好好休养,莫要再操劳。我瞧着你这病来的凶,这会估计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胖丫勉强挤出笑,道:“王伯说的是,我这会身子软的跟棉花似得。请王伯给我开几幅药吧,药捡好的用,我想快点好。” 王伯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张二靠在门口一脸不悦的看着胖丫,道:“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好药不要钱啊?王大哥,给这丫头开两幅药吃吃得了,要最便宜的,少花点银子。” 胖丫听的一肚子火气,银子是自己赚的,自己都累病了,想吃点好药还不行?她又没花张二的钱,轮的到张二来指手画脚? 可这会胖丫身子虚弱,骂人都没力气,有气无力道:“爹,我这病的不轻,随便吃两幅药怕是好不了。还是弄点好药,好的快些。” 张二摆手道:“咱家就这条件,穷的跟什么似得,你想吃多好的药?你爹我病了也就是灶台抓把灰兑水一喝拉倒,你还请大夫,你还要好药?你怎么不想进宫当娘娘呢?” 张二边说边在胖丫床头搜罗着,胖丫一看就急了,张二这是想干啥?以前胖丫怕张二抢她银子,就把银子藏在贴身衣裳里,后来张二老实了一阵子,银子也越赚越多,胖丫就把银子装在小匣子里,藏在床头的暗格里。 “爹,你干啥?”胖丫挣扎着做起来,拦着张二不叫他那银匣子。 “我是你爹,你的银子就是我的银子,你还敢拦我不成?”张二瞧着面无血色的胖丫,一把将她推到一旁。胖丫身子虚,手上没力气,扭打不过张二,被他一下子推到一旁。张大嫂见状,赶忙扶着胖丫,瞧着张二,一脸看不惯的神情。可这毕竟是张家父女的家务事,王伯和张大嫂都不好开口。 张二好容易将银匣子抢到手里,跟拿个宝贝似得捂着。 “那是我赚的银子,你给我!”胖丫瞪着张二。 “你是我生的,你赚的都是我的,我拿了怎么了?难不成你想去官府告我啊?”张二打开银匣子瞧了一眼,看见里头满满都是铜钱,还有几块碎银子,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从匣子里抓了一把铜钱,抖了三下,最后剩了五个铜板,往胖丫身上一扔,道:“拿去瞧病去,别说我当爹的不疼你,我自个生病的时候都舍不得花五个铜板请大夫开药呢。” 说罢,抱着银匣子屁颠屁颠的出了屋子。 胖丫带着病,真真是动怒了。这阵子她白天摆摊忙活,晚上还给张二做顿好的,好吃好喝的供着,想拉拢拉拢她这个名义上的爹,免得一家人闹的太僵,日子没发过。 这阵子张二是安分了些,同胖丫说话客客气气的,胖丫本以为张二该老老实实的,可谁知道竟然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刚见胖丫病了,就跑来抢银子,真真是可恶至极! 王伯同张大嫂一样看不过眼, 张大嫂唉了一声,惋惜道:“可怜胖丫头了。你娘不在家,你又病着下不了床,得有个人照顾你。丫头你放心,从今个起,嫂子来照顾你。不为银子,嫂子我也是当娘的人,可见不得谁家的孩子受委屈。” 胖丫鼻子一酸,道:“多谢嫂子。这份恩情胖丫记着呢,等往后胖丫发达了,定不会忘了嫂子的好。” 王伯叹了口气,将那五个铜板放在胖丫被子上,道:“丫头你放心,我给你用好药,就当先赊账,等你好了再还我。” 王伯诊完病就走了,张大嫂同王伯一起回药铺抓药,完了再回来胖丫家,给胖丫煎药做饭,而后待胖丫吃了饭喝了药睡下了,才出门往自己家走去。 张大嫂傍晚又来瞧了她一次,喂了些米汤,又吃了次药。 胖丫烧的迷迷糊糊的,吃了药就躺下睡觉,连张二今个晚上没回家都没注意到。她病的重,没心思关注张二那老混账在做什么。 胖丫一直昏睡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醒,感觉身子轻松了些,虽然还烧着,但是人清醒了不少。张大嫂端着汤面进屋的时候,胖丫正好醒过来。 张大嫂扶着胖丫起来,将碗放在炕上的小桌上,道:“可算是醒了,快吃点东西。” 胖丫头昏昏的,肚子也饿,端着碗呼啦几下吃完了。放下碗,才发觉张大嫂脸色有些奇怪。 “嫂子,是不是有啥事?”胖丫问道。 “这……”张大嫂搓了搓手心,面色为难道:“没、也没啥事。” 胖丫想了想,道:“我爹呢?我从醒了都没听见他动静,他人呢?” 张大嫂脸色涨的通红,憋了半天不肯说,胖丫一再劝服,张大嫂才磕磕巴巴道:“胖丫头,我说了你可别着急上火啊,身子要紧!昨个晚上我回去,我听我家掌柜的说,他在镇上瞧见你爹了。” 胖丫奇道:“我爹大老远的去镇上做什么?难不成是去舅舅家接我娘?”胖丫猜测是不是因为自己病了,所以张二嫌家里没有人做饭做家务,就去找胖丫娘回来。 张大嫂咬着嘴唇摇摇头,道:“我家掌柜的昨个去给镇上的糕饼铺子送货,那糕饼铺子对面是、是暖香阁……他瞧见你爹进了暖香阁……” 暖香阁?胖丫脑子迷糊着,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暖香阁!?忽然脑子灵光一闪,胖丫想起来了,暖香阁不就特么是女支院么!? 张二打伤老婆,抛下病重的女儿,带着女儿辛苦赚来的银子,竟去逛女支院了? 第12章 要钱没有 胖丫娘这会子肋骨断了在娘家养伤,要是突然知道丈夫去逛窑子的事,指不定能难受成什么样呢。要跟他爹算着账,还得等胖丫娘身子养好了。 再说胖丫这会自己都病的下不了床,也没多余的力气去管那混涨爹。 秋后算账什么的,胖丫是给张二记下了! 胖丫一寻思,对张大嫂道:“嫂子,家丑不可外扬,这事求你别给旁人说了,特别是先别叫我娘知道。我娘身子不好,这会还在病中,我怕她知道了,有个三长两短的。” 张大嫂点点头,复又咬着牙道:“行,不说就不说,胖丫妹子你放心,我家掌柜的嘴可严了,只跟我说了,我不是嘴碎的人。唉,不是我说,你爹他这也……忒混账了,做的这叫什么事啊,我一个外人都看不过眼了。” 胖丫也晓得这混账爹不地道,胖丫娘跟着张二吃苦受罪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女儿出息了,赚了点小钱,先不说让老婆孩子享享福吧,反而一有钱就拿着银子去女票,真真是奇葩中的战斗葩。 “先别管我爹了,王伯说我不能劳累,不让我操心。”胖丫摆摆手,“我先把身子养好再说,我爹,他要去就去把,横竖就那么点银子,不够他在外头胡来几天的。” 胖丫躺下,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肉疼的厉害。那可是她辛辛苦苦起早贪黑赚回来的血汗钱啊,就让这么个老王八蛋糟蹋了!早知道还不如给自己和胖丫娘买点好吃好喝好衣裳,也比让张二糟蹋了强! 一连四五日,张二都没回家。张大嫂还有些着急,时不时的叫自己家掌柜的进镇上送货的时候去暗中打听打听张二的消息,得知张二自从那晚进了暖香阁,就一直没出来,看来是沉浸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连重病在家的女儿估计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胖丫却完全不急,每日吃饱就睡,一副啥心不操的样子。张大嫂看着胖丫只是叹气,心里怪可怜这老实孩子的。 话说那日张二从胖丫这抢了银子,心里那么一寻思,直接去镇上的酒馆里要了好酒好菜大吃了一顿,然后揣着银子畏畏缩缩的去了镇上唯一一家青楼——暖香阁。 张二从没来过这种风月场所,心里胆怯的很,缩头缩脑的在门口徘徊一阵,突然一想:爷们现在兜里有银子!怕什么! 然后胸一挺,壮着胆子走了进去。暖香阁里人来人往,来的恩客大多都是穿着富贵的有钱人,唯独张二穿的寒酸,显得格格不入。 青楼的老鸨那可是风月场里混的人精,一瞧张二就知道他是个没钱的穷酸货,便随便招呼几句,叫了一个过气的三十多的女支女红茶招待张二。 红茶是暖香阁丫鬟出身,年轻的时候长的姿色平庸,甚至有点丑,现在年纪大了,更是无人问津。一旦有什么出不起高价的穷酸货来了,就会叫红茶去接客。 这青楼里,一分价钱一分颜色,张二怀里那些银子,还不够跟这里的头牌姑娘喝杯酒。 红茶脸上涂着厚厚的粉,遮着眼角眉梢的皱纹,穿红戴绿,打扮的十分艳丽,娇笑着发嗲道:“这位哥哥,跟红茶妹妹进屋里坐着,喝杯酒暖暖身子去。” 张二人穷胆小,这辈子除了老婆,还没亲近过其他女人呢。这突然一下子有个娇滴滴的女人对他发嗲,嗲的他全身酥软,屁颠屁颠跟着红茶打转。 红茶一瞧张二这样,知道他定是个没开过洋荤的主。红茶长的丑,年纪又大,平日里客人少,银子更少,张二虽然说看着穷酸,可是毕竟口袋里还是有点银子的,他进了红茶的屋,红茶不把他兜里的银子骗干净了,是不会放过张二走的。 风雨场上打滚的女人,还是有那么两下子的,红茶一股子骚劲,很快就将张二迷的神魂颠倒,直接在红茶的房里住几日。 这几日醉生梦死,又有个风尘女子伺候着,张二恍然间觉得这几日是自己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直到第五天早上,张二还躺在红茶的床上,正做美梦呢,就被人拽了起来。 “我说张大爷,您昨个的银子还没付呢,我们这是小本买卖,不赊账。”张二睁眼一瞧,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人叉着腰,一手提着张二的领口。 “有话好好说啊,别动手,先、先放我下来。”张二咽了口唾沫。 那妇人哼了一声,将张二放了下来。 “银子我有,我有!”张二念叨着,忙扯下腰间的钱袋,往外倒着。 “才这么几个铜板,哪够!?”妇人一瞧,张二的钱袋里不过四五个铜板,眉毛一下子横了起来,“难不成,你是想女票了不给钱?” “不、不是的不是的!”张二浑身一哆嗦,脑子一下清醒了,他带的钱看样子是不够了。 “那钱呢?不给钱,你就别想走出这暖香阁!”那妇人袖子一撸,拍了拍手,屋外闯进两个彪形大汉,将张二压着。 张二一下子就怕了,忙道:“我这是出门没带够钱,家里有钱,要不我回家给你拿钱去?” 那妇人啐了一口,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我要是让你出了这个门,你还会回来?呸!老娘告诉你,你这种穷鬼老娘见多了,别想糊弄老娘!你要是没钱,老娘就打断你的狗腿!” 张二忙道:“哎呀我的祖奶奶,我哪敢啊!要不我在这,你派人去我家拿钱去?我家就在镇子西边的张王村。” 妇人哼道:“派几个人去要钱,先把这老泼皮关起来,钱到手了再放人。” 妇人叫人打了赊账的借条,让张二按了手印,作为要账的凭据。然后把张二丢到专门关人的柴房里去。 暖香阁专门负责要债的两个小厮拿着赊账借条,按照张二说的地址,找到了张二家。那时候张大嫂正在给胖丫做饭呢,突然见闯进两个男人,吓的连锅都掉了。 “胖丫是谁?”胖小厮道。 “怎么了?你们是谁?”胖丫听见外面有人,披了衣裳出了屋子,瞧见一胖一瘦两个小厮在院子里,一脸凶狠。 “你就是胖丫?”胖小厮对胖丫道,“你爹在我们暖香阁欠了钱不给,你快拿银子赎人!不然我们就打断你爹的腿!” 哟,张二这是出息了,学人家吃霸王餐,还吃到窑子里去了?胖丫一听,乐了,站在那嘿嘿的笑。 胖小厮一看胖丫不但不着急,反而跟个没事的人似得干站着傻笑,便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道:“蠢丫头,笑什么笑!快些拿钱来!这是你爹欠钱的凭证。” 胖小厮边说边从怀里掏出借条来,摊开给胖丫看:“你快些把银子交出来,钱给的晚了,你爹少不得得吃点皮肉苦头!” 胖丫脸上的笑意越深,心道:张二你不是抢了银子逛窑子惬意的很么,继续美啊! 胖小厮见胖丫笑的越发高兴了,心道这丫头是不是脑子有病,难道听不懂人话? 只见胖丫强忍着笑意,扫了眼那张借条,笑的都快憋不住了,道:“两位小哥,我不认字哈哈哈,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哈哈哈!”然后一边仰天狂笑一边进屋哐当把门关上,而后笑的喘不上气的声音从屋里飘来,断断续续的:“……打断、腿……什么的哈哈哈……最好把三条腿都打断哈哈哈哈!反正钱是没有的哈哈哈哈……” 第13章 大伯回护 傍晚,胖丫正和张大嫂在堂屋吃晚饭呢,就听见外头有喧哗的人声。胖丫出去一瞧,好家伙,这不那谁谁回来了么! 只见两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抬着个木板,木板上躺着个人,那人蔫了吧唧的躺在木板上,嘴里不住的哼哼唧唧:“哎呦呦,疼死我了……哎呦我的娘哟,我这小命要没咯……” “妹子,快出来接你爹!”抬木板的少年瞧见胖丫,一脸不乐意。 定睛一瞧,这不是自己大伯的两个儿子,大堂哥张波和二堂哥张非么。 “唉,来啦!”胖丫扶着张大嫂,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走上前仔细那么一瞧。只见张二面色惨白的躺着,一条腿用木板夹着固定,粗布裤子上还带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呀,我爹这是怎么了?”胖丫一边用手捂着胸口,一边喘着气,好似站都站不都住。 “胖丫,你爹这是怎么的,你能不知道?”院子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人,脸比两位堂哥还黑,正是张二的亲大哥、胖丫的亲大伯。 “哎呦,大伯也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呀!”胖丫做出一脸焦急便秘的样子,然后用手扶着额头,身子全靠在张大嫂身上,做出一副马上要昏过去的样子。 张大嫂吓了一跳,忙扶着胖丫道:“胖丫妹子,你又头晕了?说了叫你不要下地好好躺着,你偏不听,万一再晕过去可怎么是好?” 张家大伯看了自家侄女虚弱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们先把你们二叔抬进去,咱都进屋说话。” 两个堂哥把木板抬进屋,直接放在堂屋的炕上。张大嫂扶着胖丫也进来坐下。 大伯看样子十分生气,道:“胖丫,你怎么能如此不孝?害你爹被人打成这样!你瞧瞧,腿都叫人打断了!要不是你爹叫人去请我,他就要被人打死了!” 胖丫一听,身子一软,歪歪斜斜的倒在炕上,张大嫂惊呼一声扑了过去,嘴里念叨着:“胖丫呀胖丫,你可别有啥三长两短呀!不行我去请大夫来瞧瞧!” 胖丫卧在炕上,半眯着眼睛,瞧了眼张二。张二腿上绑着木板固定,疼的呲牙咧嘴的哼哼。看样子暖香阁还真是如他们所说,把张二的腿打断了一条。胖丫心道:说打断腿就打断腿,绝不是吓唬人,暖香阁真是业界良心呀! 胖丫冲张大嫂摆摆手,挣扎着坐起来,眼睛一眨吧,眼泪就出来,对着大伯哭道:“大伯,你这话怎讲?你说我不孝,我可是天大的冤枉。我们村都知道,前两个月我每天没日没夜的干活挣钱,就是为了让我爹娘过上好日子。结果积劳成疾,前几天一病不起。那时候我病的沉重,连天黑天明都不知道,只是睡。今个好容易清醒了,能下地了,就瞧见大伯和两个哥哥抬着我爹回来了。我、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大伯脸上的怒容消了几分,疑惑道:“侄女,你病了?你爹怎么没跟我说你病了。可就算你生病了,你爹欠了银子,叫人上家里要钱,你怎么能不给人家银子,叫人家回去打断你爹的一条腿?” 胖丫一听,估计八成是张二恶人先告状,先在大伯面前说了胖丫的不是。 胖丫抹了把泪,道:“大伯,那天我正昏睡着,家里闯进来两个男人,凶神恶煞的,吓的我话都说不利索。我还以为是强人来了,幸亏有张大嫂在,不然我得给吓晕过去。那两个人一进来就问我要钱,说我爹去青楼欠了银子。我一听我就不信了,我爹怎么可能去青楼?前阵子我爹一怒之下把我娘打了一顿,我娘肋骨都让我爹打断了,被舅舅们接回娘家养病。我爹当时说后悔的很,往后定要好好待我娘,怎么会喝花酒?那两个讨债的人一说,我是定然不信的,以为他们是来骗钱的江湖骗子。” “啥?”大伯声音拔高了八度,问张二,道:“你把弟妹打骨折了,还让亲家都知道把人接走了?” 张二一张老脸涨的紫红,他没想到胖丫竟然把这事给抖出来了,嘴里辩解道:“大哥、我、我那是无心的。” “哼!打老婆,逛窑子,你就这点出息!活该打断你的腿!”胖丫娘为人贤惠,跟着张二过了半辈子穷日子,一句怨言都没有,张老大很是觉得这弟妹不错,可谁知道张二竟然连这么贤惠的老婆都打,打完老婆还不知悔改,竟然跑去逛了窑子。 长兄如父,兄长动怒了,张二不敢多言,畏畏缩缩的耷拉着脑袋,嘴里小声喊疼。 胖丫继续哭,哭的声音一断一续的,听着叫人揪心:“大伯,我好不容易攒了那么点银子,结果我病的时候,我爹把银子都拿走了,只留给我了五个铜板。你说叫我给我爹还钱,我拿什么还?家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呀!当时张大嫂看我病的快不行了,赶紧请了大夫来,我爹还要把大夫撵走。多亏大夫王伯可怜我快死了,让我先欠着诊金,免费给我吃药,我才捡回这条命来。这五日我都昏睡的下不了床,若不是张大嫂照顾着我,每日给我送吃的送药,我早就饿死病死在这屋里了。大伯,差一点,您来我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您侄女的尸身了呀!” “唉我说你!闺女都要病死了,你竟拿了所有的银子去喝花酒,连自己亲闺女死活都不管了!你这是人干的事?”大伯越听越气,骂道:“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告胖丫的状?我就不该拿银子去赎了你,就该叫人家活活打死你个畜生!” 说着,张大伯脱了鞋一鞋底抡在张二脑袋上,打的他嗷嗷乱叫。胖丫两个堂兄忙拦着盛怒的父亲,怕父亲一怒之下把二叔给打死了。 张家大伯将张二好一通教训,又给胖丫留了点银子,道:“大侄女,以后你爹再犯混,你就来找大伯,别让你跟你娘受了委屈,大伯给你们撑腰。” 胖丫用力点点头,眼中泪花盈盈:“谢谢大伯,胖丫知道大伯疼我们娘俩。” 送走了大伯一家,吃过晚饭,堂屋里只剩张二和胖丫两人。 张二一条腿断了,躺在炕上闭着眼装睡,胖丫一脸幸灾乐祸的瞧着张二,道:“爹,喝花酒是什么滋味呀?肯定可美,要不怎么美的连腿都断了。” 张二憋着气没吭声,胖丫走过去瞧着他断了的腿,道:“啧啧,瞧这腿断的多整齐,打个板子缠个绷带看着多威风,再来一记连环踢打老婆,肯定一脚能踹断一排肋骨。爹,您伸腿踢两下我瞧瞧呗。” 张二气的不行,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胖丫道:“我是小兔崽子,那你是啥?老兔蛋子?您骂人就好好骂,别绕着弯子把自个骂进去了呀。我说爹啊,我要是你,就认清形势,想想这家里到底是谁说了算。你说你得罪了舅舅们也就罢了,现在连大伯你也得罪了,里头外头都知道您是个什么样的。我前头有舅舅们撑腰,后头就有大伯给我做主。家里银子都是我赚的,您现在吃的喝的也得我给你递到手里去,我要是哪天心情不好了给忘了,那您就得饿肚皮,爹您确定要跟我对着干?” 张二眼睛瞪的跟铜铃一般大,过了半响,突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得,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张二去喝花酒,还欠钱被打断腿这事闹的沸沸扬扬,不用两天功夫,附近几个村子都传遍了。张二成了大家伙茶余饭后的笑料。村民们淳朴,逛窑子一向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果哪家的男人逛了窑子,会被认为是不正经的人。而逛了窑子还不给钱,更是令人笑掉大牙。 第三天,胖丫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一个穿红戴绿的婆子风风火火进了院子。胖丫认出就是前几天来过的那个王婆。 王婆一进院子就嚷嚷着:“哎呀呀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而后径直钻进堂屋里,对躺在炕上的胖丫爹道:“张老二,我跟你说呀,不是我王婆不尽心,只是你这丑事传的大家伙都知道了。我给胖丫说的几户人家,有一户做小买卖的,家境殷实的清白人家,本来这事都要成了,可人家知道你喝花酒的事,硬是找我说要反悔。说你张二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敢跟你结亲家。” 胖丫一听,先是一头雾水,而后忽然明白了:张二逛了趟青楼,连累的自己名声受损,怕是这十里八乡的人家没人敢娶她,估计要嫁不出去了。 第14章 堂妹炫耀 没人敢娶对胖丫来说,压根就是件好事。自打她穿越来这个地方,做凉皮摊子小生意,把周围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混了个脸熟。 这里的乡民淳朴是淳朴,可是跟胖丫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用现代的话叫做三观不合。岂止是三观不合,简直生活习惯根本不一样。例如在现代,胖丫男朋友要是敢不洗澡就上床睡觉,非叫胖丫一脚给踹下去不可。 可是搁在了这里,十天半个月不洗澡那是经常的事。要是哪个妻子非要丈夫同床前先洗个澡,或者起码把下面洗洗干净,肯定被当成异类,脑子有病之类。 胖丫可不想嫁个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丈夫,生活习惯也不合适。这里大多数村民目不识丁,见识不多,胖丫完全没法想象嫁给这里村民后的生活。 所以没人敢娶她,正好,她还不想嫁呢! 不过张二可懊恼坏了,对着王婆一阵捶胸顿足,道:“哎呦呦,养了十几年的闺女,砸手里头可怎么是好,连点彩礼钱都换不着,赔钱货赔钱货!” 王婆嘴一撇,道:“那怪谁?谁坏了胖丫姑娘的名声来着?张二,这媒我跟你说不成了,银子也不收你了,走了啊!” 胖丫客客气气的送走了王婆,继续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她这会脑子琢磨着的都是怎么赚钱,才没工夫想什么嫁人的事。古代的胖丫不过虚岁十五,搁在现代还是个中学生呢,在胖丫的眼里,自己还是个小丫头,嫁人是老远老远的事。 张二在屋里哀嚎,满心的懊恼,悔不当初一时没管住自己的下半身,这会连女儿都嫁不出去了。 张二逛窑子被打的风波还没平息了,另一股八卦就席卷了临近几个村子。大家伙都知道胖丫差点就定亲了,又被人退了亲事。 一时间张二父女两个成了众人的焦点,每天村民们路过胖丫家门口,都会对着她家戳戳点点。胖丫很是无所谓,张二觉得面子无光,每天闭着房门在屋里待着,一步都不出去。 “哟,堂姐,忙呢?”院子门口鬼鬼祟祟探进来个人头,瞧了眼坐在躺椅上的胖丫。 胖丫眯着眼睛正睡的香呢,听出这声音是四叔的女儿张丹,自己的亲堂妹。前几个月自己才打了她,这会她上门,准没好事。 胖丫挑了挑眉头,瞅了眼张丹。张丹穿着一袭嫩粉色的绸缎的袄子,显得青葱可人,可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的胖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张丹看着胖丫的眼神明显是带着丝畏惧。当时自己这堂姐那气势十足的一巴掌,可把张丹给吓坏了。 “嗯哼。”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胖丫压根就不想搭理她。 “堂姐。”张丹瞧着胖丫躺着不动,壮着胆子走进院子,双颊绯红,道:“我是来跟堂姐报个喜,昨个我跟邻村刘员外的儿子定亲了。” 张丹语气带着得意,瞧着胖丫的表情。她刚定了亲,又得知胖丫婚事黄了的事,就迫不及待的跑来炫耀,连上回被打的教训都忘了。 胖丫眼皮子抬都没抬,心想:做凉皮实在太累,而且天越来越冷了,不如改卖麻辣烫好了,还省事。 张丹看着胖丫不说话,以为戳中了胖丫的痛处,便越发得意道:“堂姐,我跟你说啊,那刘员外家财万贯,良田千顷,是邻村的大财主。我未来的夫君便是刘员外的独生儿子,听说长的一表人才,还会读书作诗……” 胖丫翻了个身,背对张丹,心想:麻辣烫得有锅和炉子,改天请村口的铁匠打口锅,打个炉子,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实在不行就先赊账好了。 张丹见她翻身,以为她是心里难过,翻过身偷偷抹眼泪,便越发的大胆,道:“我未婚夫家送了好多聘礼来,把我家院子都摆满了。光是那珍珠就有一盒子呢!”张丹说的眉飞色舞,绕到胖丫正面,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个小金镯子,得意洋洋道:“瞧,堂姐,这也是聘礼。哎呀呀,聘礼实在太多了,这小金镯子不算什么,不过是里头最最不值钱的物件罢了。” 其实这金镯子是里头最值钱的首饰,张丹特意带了出来,专门给胖丫炫耀来了。 眼前的金镯子在阳光下晃了晃,胖丫被金子闪了眼,终于回过神来不再想她的麻辣烫锅。胖丫瞧着那金镯子,又看了眼胖丫,笑眯眯道:“哎呀,恭喜妹妹说了户好人家。妹妹要嫁到财主家里,以后就是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了。” 张丹听的心花怒放,点头道:“那是,我未来公公家财万贯,佣人成群,我嫁过去只是享福呢!” 胖丫眨巴眨巴眼,瞅着那镯子道:“有钱人家的少奶奶,都定亲了还不得送红包让人家沾沾喜气的,妹妹给姐姐包了多少红包来着?刘员外家的儿媳妇,这红包少了可叫人笑话,说你小气的很,丢了夫家的脸可不好。” 张丹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胖丫这么一刺激,小脸立马涨的通红。她一知道自己亲事成了的事,就高兴的昏了头,哪里想到那么多,就直接跑来胖丫家耀武扬威了。 “咋?没红包?”胖丫皱了皱眉,“刘家怎么对你这么小气,难不成是心里瞧不上你?” 张丹一听就急了,反驳道:“哪有的事!刘家对我满意的很,怎么会瞧不上!红包我带了,你等着,我给你!” 张丹蹭的一下站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胖丫,在自己身上一通摸索,只摸出一袋小银豆。这小银豆也是刘家送来的聘礼,银豆子不多,加起来不过半两银子。除了这小银豆之外,张丹身上一个铜板都没了。 她本是想来炫耀一番的,谁知道那狡诈的堂姐挖了个让她跳下去,她还浑然不觉。现在只觉得若是拿不出个沉甸甸的红包来,就叫堂姐以为刘家不重视她,她人小气,不配当有钱人家的少奶奶。 张丹一咬牙,心想等嫁过去,夫家有钱,她肯定不愁银子的事,这区区银豆子的小钱她刘家少奶奶才不放在眼里呢。 “给,红包。”张丹心里滴着血,面上却故作大方的把装银豆子的袋子塞在胖丫手里,“这也是我夫家给的,我告诉你,我夫家给的好东西多着呢,我才不稀罕这么点银豆子。” 胖丫打开袋子一瞧,十几颗小小亮亮的银豆子,有半两银子那么多!这下她的麻辣烫锅和炉子不愁了!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啊,真真是不一样,这出手阔绰的,叫人羡慕死了。”既然拿了人家银子,胖丫很上道的说了一通艳羡好话,张丹得意的不行,坐了一会就心满意足的走了。 嘿嘿,有钱咯!胖丫心里乐开了花。 张丹高高兴兴的往家走,才走了一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就是去告诉胖丫自己定亲了,怎么迷迷糊糊的就给她了那么多银子?要发红包也是婚礼当天发的呀,这会发是什么道理? 回到家,四婶瞧见女儿一脸迷糊的样,忙去追问是怎么回事。 张丹一说,四婶气的牙痒痒,手指戳着张丹的额头道:“你个蠢东西,怎么这么蠢!人家说了几句话,你就高高兴兴把银子双手送过去!你怎么这么蠢,你娘我的精明劲你怎么一点都没学上!” 张丹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让胖丫摆了一道,懊恼的不得了,要去问胖丫要银子。 四婶一把拉住张丹,骂道:“说你蠢,你就越发的蠢起来。就你这猪脑子,再去你堂姐她,她不把你骗去卖了就是好的!你忘了上次那巴掌打的了?你还敢去招惹她,你没瞧见你娘我都不去惹她?你就给我乖乖的在屋里待着,出嫁之前不许乱跑,不然打断你的腿!” 张丹吓哭了,道:“娘,可咱们这就算了么?白叫她骗了我的银子?” 张丹已经全然忘记了是自己想挑衅胖丫在先,无奈脑子不好使,偷鸡不成蚀把米。 四婶牙一咬,道:“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你等着,看娘怎么收拾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老娘我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多,跟我斗!哼!她不是开什么凉皮摊赚钱么,哼,老娘让她一个铜板都赚不到!” 第15章 偷学秘方 胖丫揣着一袋银豆子,乐呵呵的去村口找铁匠打铁锅和炉子。这年头可没蜂窝煤炉子,乡下用的灶台都是砖土砌的。 胖丫盘算着叫铁匠给她打个铁皮桶,下头掏个圆孔做个盖子,中间支个铁架,回头她上家里拿和点黄泥糊个内胆,自个烧些碳便成了。 至于锅,胖丫叫铁匠打了个鸳鸯锅,兼顾爱吃辣和不吃辣两种口味。 锅和炉子不是一天两天能打好的,铁匠说至少得等半个月。这两样花掉了一半的银豆子,剩下一半胖丫让铁匠给她换成铜钱,统共两百个。 做麻辣烫生意得有本钱,锅底料起码得找十几种调料中药熬成,串串也得花钱买。胖丫打算继续开凉皮摊,再攒点钱好买麻辣烫的原料。 办妥锅的事,胖丫回家拿了篓子,买了做凉皮的材料背回家。一进家门就瞧见四婶同堂弟张湾坐在张二床头。 张二拉着他侄子的手不丢,别提多亲热了,见胖丫回来,冲她嚷嚷道:“又上哪野去了?还不做饭去,没看见你四婶和弟弟来了?” 胖丫压根就懒得搭理他,背着篓子进了厨房,准备清洗材料为第二天的生意做准备。 见胖丫走了,四婶压低声音对张二道:“二哥,咱都是一家人,胖丫的那个什么秘方有啥说不得的?你把胖丫做凉皮还有那什么辣酱黄瓜的法子教了我,回头我叫张湾去镇上开家大店,赚的钱还不都是给你养老的!” 张湾跟着道:“对,二伯,你把秘方给我们,我保证给你养老送终!再说,那秘方搁在胖丫那,迟早是别人家的,哪有搁在咱们张家自己人手里靠谱。” 张二这么一琢磨,说的似乎有那么点道理。胖丫那小吃摊虽说能赚点钱,可胖丫厉害的很,银子一点不撒手,张二从她手里讨不着一点便宜,天天眼巴巴的看着胖丫赚银子却不给他花,张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 “湾湾,二伯把方子给你,你真的给二叔养老?”张二拉着侄子的手道。 四婶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张湾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是自然!只要二伯把秘方给咱弄来,我立马把二伯接我家去好吃好喝伺候着!” “行行!”张二一听侄子要把他接走养老,喜的合不拢嘴,当下三人一拍即合,张老二要偷看胖丫做凉皮,把方法教给四叔一家,老四则答应把老二接家里去养老。 胖丫满头大汗的在厨房磨辣椒粉,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亲爹卖了。 四婶带着儿子走了。张二搬着个凳子一瘸一拐的往厨房门口一坐,抽着烟斗晒太阳。 “胖丫,你这叮叮咣咣的捣鼓啥呢?”张二磕了磕烟斗,伸着脖子往里头看,见胖丫正把辣椒粉往小粗陶罐子里倒。 “没干啥,准备明个开张。”胖丫道。 张二哦了一声,见胖丫开始烧火,勾着脖子继续往里瞧。胖丫全神贯注的做油泼辣子,丝毫没注意身后的张二。 做好了油泼辣子,用粗布蒙好,便开始洗黄瓜,做糖醋黄瓜。 张二扶着门框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厨房里走。胖丫见他要进来,生怕他捣乱,皱着眉头道:“你进来干啥?我这忙着呢。” 张二扫了一眼案板上准备好的材料,嚷嚷道:“你一天忙个屁,你爹我都要饿死了,你连饭都不做!成天捣鼓这捣鼓那的!对了,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你大伯给你留的银子呢?” “银子我都买材料了。”胖丫两手一摊,“花完了。” 张二才不信她花完了,不过张二现在目标不在他大哥留下的那点银子,而是要偷窥胖丫做菜,把步骤材料工序跟老四家的说。 张二咕哝着骂了几句,从房梁上挂着的框框里掏了个饼子,拿起筷子去挖胖丫新泼好的油泼辣子。 胖丫见他这次还挺老实的没在闹腾,便由他蘸着辣酱吃了饼子,自个闷头做糖醋黄瓜。 胖丫手脚麻利,糖醋黄瓜做好了张二饼子才啃了一半。 胖丫将黄瓜用布子罩上,放进吊着的框框里,对张二道:“你吃完把辣椒盖了放回去。”说罢,便要出厨房。 张二从没留意过胖丫是怎么做小吃的,见她不做凉皮,忙道:“你咋不做凉皮?明个不卖了?” 胖丫皱了皱眉道:“凉皮得天不亮起来做,这会子做明个就不好了。” 张二哦了一声,三两下啃完饼子,趁着胖丫不注意,将她用过的那些碗碗里的调料各倒出来点,拿了厨房几个粗布包了,胡乱塞进怀里,一瘸一拐出了厨房。 胖丫身子刚好,有些虚,折腾完只觉得累的不行,回房倒头就睡,听着鸡叫声迷迷糊糊就起床准备做凉皮。 外头天还黑着,胖丫点了盏油灯,借着丁点大的光亮去厨房蒸凉皮。 张二躲在厨房后的柴垛上头,趴着窗户缝偷看胖丫做凉皮。胖丫打着哈欠把凉皮蒸好,调料准备好,趁着开张前先给自己调了碗凉皮当早饭,而后张大嫂就来敲门了。 胖丫出去院子开门,张二趁着这功夫溜进厨房把调料各拿了些,依旧用粗布包着,而后趁着夜色溜回自个房里。 胖丫同张大嫂忙活着支桌子椅子,又将招牌挂了起来。 胖丫食肆好些天没开张,村民们想吃的很,见招牌挂出去了,纷纷上门吃凉皮。 生意极好,胖丫忙的脚不沾地,幸亏有张大嫂帮忙,要不然连上个茅房的空都没有。 待到午后,凉皮差不多卖完了,胖丫正在院子里收拾桌子呢,便瞧见四婶带着张湾又来了。 “胖丫,收拾摊儿呢。”四婶瞧见胖丫,皮笑肉不笑,道:“病了一场,忙活了半天,咋也不见你瘦点?” 张二跪舔老四一家习惯了,白了胖丫一眼,嫌弃道:“可不是,瞧那又黑又胖的样,咋就不能苗条点?腰粗的跟水桶似得,你要是有你丹丹妹一半的水灵苗条,那聘礼就够你爹我养老的咯!” 胖丫嗤的一声笑了,道:“丹丹妹要是摊上个逛窑子吃霸王餐被人打断腿的爹,你瞧她嫁不嫁的出去!还想收聘礼?估摸着倒贴银子也没人敢要!” 张二那点丑事早就传遍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啊。这会子见二伯被自个亲闺女当众打脸,张湾差点笑出声来。四婶瞧见了,赶紧使劲掐了张湾一把,他们来是要秘方的,方子还在张二手上呢。 张湾立刻挺起胸脯往张二面前一站,对胖丫斥道:“你咋能这么跟你爹说话?二伯再咋样,他也是你爹,你也得孝敬着他!这世道哪有为人子女的说爹娘的不是?” 张二见侄子撑腰,立刻就嚣张起来,往侄子身边一站。胖丫白了张湾一眼,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要是让张湾摊上这么个爹,肯定头一个气的跳脚骂。 三个一丘之貉,看的人脑仁疼。胖丫淡定的扫了三人一眼,搬着桌子走了,咱压根就不屑跟你多费口舌好么! 张二一见胖丫走了,立刻小人得志一般哈哈大笑。平日他在家里打不过骂不过的,今个侄子往前头一站,胖丫就吓的连嘴都不敢还,真真是解气! 四婶见张二得意起来,赶紧拉着他往屋里,门一关就道:“二哥,秘方你弄到手没有?” 第16章 隔墙有耳 张二正在兴头上,本就缺几根弦的脑子更加糊涂了,立马把他偷的抹原料的布包全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拍,拉着老四媳妇同侄子,开始跟他们讲自己偷看到的步骤。 四婶会做饭,听完立刻就明白了七八分。凉皮、油泼辣子、糖醋黄瓜的做法其实并不复杂,只是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发明出这样的做法而已,张二把步骤一讲,四婶拿着布包看看闻闻,心里差不多就有谱了。剩下的无非是回家多试验几次,掌握火候和放调料的时机与用量等等。 “湾湾,二伯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那现在我就跟你们一块回家啦!”张二喜滋滋的搓着手。 四婶笑着道:“不急不急,得等我回去试试,做出一样的味道来。要是味道不对,还得叫二哥再偷看偷看,瞧瞧是不是哪里步骤不对。” 张湾也道:“我娘说的对,这秘方还没试呢,谁知道灵不灵!” 张二脑袋立刻就耷拉下来,不过老四家说的有道理,便道:“那行,你们回去快些试,试好了就来接我。” “好好,二伯你就放心吧!”张湾道。 四婶母子两人揣好了布包走出屋门,看见正在院子里扫地的胖丫,相视一笑:你不是会做小吃赚钱么!回头我们开个更大更便宜的店,挤死你这小摊! 张湾拉着他娘往外走,四婶边走边拿眼睛瞟胖丫,一想起胖丫砸了她家好些东西,还打了她闺女一巴掌,就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初她还威胁要把她四叔告到衙门来着,四婶眼珠子一转,心道:好呀,你个小贱、人敢威胁我们家,这下我不光要拿你的秘方,还要把你送到衙门去挨板子! 四婶拉着张湾小声咕哝了几句,张湾先是眉头一皱,后喜道:“还是娘精明!” 四婶笑嘻嘻的朝胖丫走去,胖丫看了她一眼,停下手里的活。四婶笑道:“胖丫,你看你这整天劳碌着,开个小摊子,也挣不了几个钱,不如去镇上开个小吃铺,雇几个帮工,那才挣的多。” “四婶说的是,可我家穷没本钱,开不起铺子,只能在家里院子小打小闹折腾些辛苦钱。”胖丫点点头,这点她说的没错,她正打算等天气凉了,去镇上盘个铺子卖麻辣烫或者火锅呢。不过这些都是商业机密,没必要跟他们多说。 四婶嘿嘿一笑,道:“胖丫啊,你看咱都是一家人,婶子家呢有些闲钱,婶子看你这小吃摊能赚钱,要不婶子借你点钱,回头你连本带利还给婶子便是……” 四叔家偶尔也放点小额高利贷,胖丫是知道的,没想到四婶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高利贷那玩意不是一般人能沾的,况且胖丫知道老四家不厚道,压根就没想跟她谈什么买卖。 “谢谢四婶好意,只是我小本买卖,借不起高利贷。”胖丫摇头,转身继续干活去。 “哎我说,你这孩子咋这么见外呢?”四婶拉住胖丫,道:“四婶家给你借钱,咋能放高利呢,收点利息不过意思意思罢了,就收你一分利吧。你要是信不过四婶,就把你大伯叫来当中人,四婶我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你大伯面前弄鬼。” 反常必是妖。胖丫一点不觉得四婶会这么好心的一分利息借给自己钱,不过她确实缺钱,如果有一大笔资金到位,让她能在镇里租个店面卖小吃,她也就不用苦哈哈的每日天不亮起来做凉皮了。 “那、行……”胖丫犹豫了下,对四婶道:“我不识字,就请大伯来做个中人。” 四婶一见胖丫上钩了,心头窃喜,立刻就要跟胖丫签借据。四婶怕张二说漏嘴偷秘方的事,领着胖丫上张家大伯家去。 由张大伯做中人,四婶借给张胖丫五两银子,利息为一分,约定三个月后连本带利全数归还。 借据是由张大伯写的,胖丫扫了一眼,见上头的内容并无问题,只需要她三个月后还了银子便可。胖丫有信心她能在三个月内回本并且盈利,所以还钱不是问题。 四婶叫张湾家去,即刻取了五两银子,双方按了手印。胖丫拿了银子,小心的收好,省的叫她爹给偷去。 镇子上小点的沿街铺面,一个月差不多一两银子的租金,加上简单装修、雇人、准备桌椅原料等,五两银子几乎正好是三个月的开销。 胖丫立马往镇上去找舅舅们商量开铺子的事,顺带看看她娘。四婶同张湾出门,远远瞧着胖丫的身影,两人憋不住坏笑起来。 “湾湾,你跟着她,瞧她想把铺子往哪开。到时候咱们把她铺子对面的店面盘下来,她一碗凉皮卖一个铜钱,咱们就比她便宜一倍!亏点银子不算啥,反正咱家有本钱亏的起。等三个月后她还不上钱,要么把她家地陪给咱家,要么上衙门里告她,让她吃牢饭去!到时候摁的张胖丫翻不了身,全镇子就只有咱们家卖凉皮,想卖多少钱一碗就卖多少钱一碗,肯定赚的盆满钵满!”四婶笑的跟黄鼠狼似得,捏着借据的手得意的直颤颤。 张湾道:“行,娘,我这就跟着她去!” “嗯,你别叫她发现了。我去张老二家一趟,叫他千万管住嘴,别说漏了。”四婶与张湾分头行事。 四婶路上买了些卤肉,打了壶黄酒,提着上张二家。张二躺在床上肚子正饿呢,见老四媳妇提着吃食来了,喜滋滋的起来,探头没见张湾,道:“湾湾呢?” “湾湾家去收拾屋子了,等过几天就把二哥接家去。”四婶将包卤肉的油纸包往张二手里一塞,笑道,“二哥你就等着享福咯!” 张二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捏起一块卤肉大嚼特嚼起来,几口黄酒下肚,感慨道:“还是儿子好啊,生个闺女屁用没有,胳膊肘全往外拐。” 四婶道:“那是,以后湾湾就拿二哥当亲爹一样孝顺!等那秘方赚了钱,湾湾娶了媳妇生了娃,二哥就等抱孙子吧!” 张二生的是闺女,一辈子没想过抱孙子的事,被四婶这么一忽悠,乐的都快飘起来了。四婶趁机使劲念叨:“二哥,你这嘴可千万把好门啊!要让胖丫知道咱偷了她的秘方,闹腾起来。那湾湾可就难接你回家咯!” 张二使劲点头:“老四媳妇你放心,我这嘴严的很!” 四婶点头,又亲自去胖丫的厨房转悠一圈,仔细检查各种原材料。胖丫做的调料有些没用完的都在篮子里挂着呢,四婶分别拿起来闻闻尝尝。 四婶走出厨房,忽的瞧见厨房后窗闪过一道人影,赶忙追过去看,见小吃摊的帮工张大嫂慌慌张张的从柴草垛后头走出来。 四婶脑子嗡了一下,她方才跟张二老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屋外还有别人,见张大嫂的神情慌乱,四婶心道:坏了!她和张二的对话八成被她给听去了! 第17章 富家太太 张大嫂一见四婶,慌里慌张就往外头跑,四婶眼疾手快一把揪着她的衣领,倒打一耙:“你见我跑什么跑!是不是手脚不干净偷东西了!” 张大嫂神色紧张的盯着张四婶,咬着嘴唇,道:“你才手脚不干净!你、你同胖丫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胖丫是你侄女,有你这么当人婶子的么!” “我怎么了?”四婶双手一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 “你联合张二,偷胖丫的秘方!刚才你进厨房鬼鬼祟祟,是偷看材料去的吧!”张大嫂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的。 “我就是看了,你能把我咋样?”四婶掏出帕子做扇风状,笑道:“难不成你要告官去?那是我们张家的秘方,跟你个外人有啥关系!你来帮工赚两个钱糊口就得了,管那么多事小心惹了一身骚!” 张四家有钱,确实不好惹。张大嫂低下头,她来胖丫小吃摊帮工,是为了赚点工钱贴补家用,好让儿子念书。可如果胖丫的秘方被张四婶他们家拿去了,胖丫的小吃摊开不下去,那她的收入就没了。再说胖丫对她不错,多好一姑娘,可惜遇见这么一窝子亲戚。 都是一个村的,张大嫂家什么情况四婶清楚的很,知道她家缺钱。给了一棒子该给个糖了,四婶换了副笑脸,拉着张大嫂的手,道:“我知道你家不容易,都是乡里乡亲,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当什么都不知道,别在胖丫跟前嚼舌头,等我们家的店开起来,就请你去当帮工,工钱是胖丫给你的两倍,你看咋样?” 张大嫂一听,两倍的工钱!她虽同情胖丫,可毕竟家里等着用钱,一文钱还难倒英雄汉呢,更别说她个村妇。 四婶见张大嫂神情犹豫,知道自己说动她了,便趁热打铁,从怀里掏出二十个铜板,往张大嫂手里一塞,道:“回去给娃娃买肉吃,就这么定了啊!” 张大嫂手里握着钱,心里斗争起来。张四婶索性又掏了二十个铜钱塞她手里,道:“四十文,不少啦!见好就收啊!” 四十文,抵得上自己在胖丫这一个月的工钱了。 张大嫂脖子一梗,抬头道:“那、行……我不在胖丫前提这事,等你家店开了,定要请我去。” 四婶喜笑颜开:“行,你干活麻利人也利索,不请你请谁!你就等着吧!” 四婶麻溜回家,立马钻厨房里开始捣鼓秘方,先是磨辣子,辣的四婶直掉眼泪,在厨房里嚷嚷:“小红,来帮我一把。” 小红是老四家买回来的小丫鬟。 四婶喊了几嗓子,都没见小红过来,去一寻才发现,小红在张丹屋里帮张丹描眉呢。 “天都要黑了,描什么眉!你俩都来跟我到厨房干活去。”四婶累的灰头土脸,见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没由来一肚子火气。 张丹端坐着,见她娘来了,眉毛都没抬,道:“这是爹刚叫人送来的新黛眉,我试试好看不好看,往后嫁到夫家,每日都得仔细装扮,这不正练手呢。” “练什么手,跟我干活去。”四婶对张丹十分不满,还没嫁出去呢,端什么富太太做派,连她这个亲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去。我身上可是新衣裳,进厨房弄脏了咋办。”张丹道。 “你这妮子,跟老娘我摆起谱来!”四婶袖子一撸,抢过小红手里的黛眉往桌子上一拍,一把抓着张丹衣领往外拽,边走边骂:“说个亲翅膀就硬了不是?连自个亲娘老子都不认了?这还没嫁出去就拽成这样了,嫁出去还不得翻天了!我今个还治不了你了?你身上就是穿的龙袍也得给我干活去!” 四婶连拖带拽把张丹揪到厨房,小红在后头远远的小心跟着。东家两个女主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两人神仙打架,小红生怕被殃及了,老老实实跟个木桩子一样立着,四婶叫干啥就干啥。 小红被分去磨辣椒粉,四婶拿了四五根黄瓜丢给张丹,叫她去院子井里打水洗干净,再提桶水回来。 张丹十分不情不愿,一手提着桶一手拽着她的宝贝裙子,生怕给弄脏了。 待小红磨好了辣椒粉,张丹洗好了黄瓜,提着水桶回来。四婶怕小红学去了秘方,把小红撵走,只留女儿在厨房打下手。 张丹手指甲上染了红彤彤的丹蔻,四婶叫她切黄瓜,她别别扭扭拿着刀,就是不肯,生怕再干活把她的指甲颜色弄掉了。 四婶在旁看的火冒三丈,张丹原先多听她的话啊,可自打跟那刘公子定了亲,就越来越不像话了,连亲娘老子都使唤不动她! “你干不干活!”四婶瞪着眼睛。 张丹被亲娘一瞪,心虚了一下,可一想到过三个月她就要嫁去刘家当少奶奶了,腰杆子便硬了起来,放下刀,道:“我可不干活,把手弄粗了咋办。我就要当人家少奶奶了,哪能跟个下人一样自个做活,娘你自个来吧。” 四婶顿时就怒了:“张丹我告诉你,别以为要攀高枝了就跟我这摆少奶奶的架子,回头嫁出去受了欺负,别往娘家告状叫你兄弟撑腰!” 张丹这脾性学足了她娘,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的势利眼。原先在娘家装的听话,哄她爹娘跟她攀了门好亲事,如今熬出头来,立刻显了她的本性,小人得志起来。 “待我当了刘家的少奶奶,谁求谁还不一定呢。”张丹阴阳怪气道。 四婶怒不可喝,抬起手来一巴掌就要往张丹脸上打,忽的门口闪进一人来,一把抓住四婶的手。 四婶正要骂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拦着自己教训女儿,便看清来者是儿子张湾。 张湾冲四婶挤挤眼,道:“娘,消消火。姐姐是要当少奶奶的人了,确实该好好养着,哪能叫姐姐干粗活,我留下帮娘干活吧。” “还是湾湾识时务,将来姐姐少不了你的好处。”张丹得意的冲四婶挑了挑眉。 张湾是老四家的独苗苗,平日里受宠的很,张丹没少受弟弟的气。这会子见连弟弟都对自己恭敬起来,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扭着小蛮腰就回房了。 张湾见姐姐走了,忙去把厨房门关起来。 四婶见了儿子,火气也发不起来了,抱怨道:“你咋替那小蹄子说起话了?瞧她那恶心样,再跟我这摆架子,回头我跟你爹说,把她那亲事给退了去!” 张湾道:“别啊,娘,咱好不容易攀上刘员外家,往后爹爹的生意还得多靠刘家照顾呢。” 四婶啐了一口,张湾道:“娘,咱娘俩好好研究那秘方,把小吃捣鼓出来。我看就别让我姐来搀和了,反正她要嫁出去了,要是让她知道了秘方,以后刘家跟咱家抢生意,那就坏了。咱有财自己发,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四婶细细这么一想,是这个道理啊!怪不得儿子要把张丹支走呢。 第18章 坐地起价 娘俩开始在厨房捣鼓起来,两人便干活边说张湾在镇上跟踪胖丫的事。 “我已经打听出来胖丫准备把小吃店开在哪了。”张湾道,“她去寻她三舅了,然后两人去茶马街逛了一圈,与个铺子老板吃了顿茶,我估摸着胖丫八成就是想租那家的铺子。” 四婶道:“好,这几天胖丫要是去镇子上,你就跟着,等她把铺子的租金定金交了,咱就立马在她附近盘一间大店。湾湾,你来尝尝这黄瓜味道咋样?” 张湾吃了口黄瓜,皱着眉头,道:“味儿是不错,但是比胖丫做的味还是差了点。” 四婶道:“唔,那我再试试。” 天已经蒙蒙黑了,四婶娘俩点着灯在厨房里忙活,可不论四婶怎么做,都做不出胖丫的味道。 “唉,还是做不出。”四婶发愁的叹气,“这详细的步骤咱不知道,老二那蠢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啦,这可咋办,银子都借出去了!” 小红来敲门,道:“太太,张大嫂来家,说要寻你。” 四婶去到院子,张大嫂一见四婶围裙上沾的面糊糊,就知道她肯定在捣鼓做小吃呢。 “你来干啥?”四婶皱着眉头小声问。 张大嫂搓着手,低声道:“你在捣鼓秘方呢吧?” 四婶怕人看见,赶紧把张大嫂拉到厨房里头,关了门。 张大嫂一看厨房里摆的东西就明白,道:“我平日帮工常看见胖丫做吃的,看都看会了,你要是做不出那个味,我可以教你。” 四婶同张湾对视一眼,四婶道:“真的?你能做?” 张大嫂点点头,道:“能做,我做了大半辈子的饭,胖丫的手艺我天天看,早就学会了。只不过……”张大嫂伸出手来。 四婶知道她是要钱。为了秘方,掏点银子算什么!四婶心一横,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子往张大嫂手里一放,道:“喏,行了吧!” 张大嫂掂了掂银子,道:“才这么点?那秘方可比这一两银子值钱多了!我看啊,起码要这个价!”张大嫂伸出十根手指在四婶面前晃了晃。 “十两?你这是来我家敲竹杠吧!你咋不去抢劫啊!”四婶咬着牙。 “咋,要你十两还嫌多?没要你一百两就是便宜你了!”张大嫂笑着往凳子上一坐,捻了两片黄瓜,道:“你当我是傻子?有了那秘方,回头你出去开个铺子,多少银子赚不来?给我十两咋了?没我你们就是做不出那个味!” 四婶眯着眼睛盯着张大嫂,瞧她一副面善的样,谁知道是个蔫儿坏!竟然还学会坐地起价了! “没钱!”四婶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来。 “没钱?哼哼!”张大嫂起身拍了拍手掌,看着四婶,道:“你要是没钱,我这嘴上可就把门不严咯!你说就咱胖丫那脾气,她要是知道你偷了她的秘方……” 张大嫂瞅着菜刀,手掌抹了个咔嚓的手势,四婶的冷汗一下就流下来了。胖丫这会从老四家借的钱还没花出去呢,四婶连她的把柄都抓不着,更别说摁的她翻不了身。 再者,俗话说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这事要是现在叫胖丫知道了……恐怕就该四婶一家被胖丫摁死了。 四婶同张湾脸色堪比猪肝,两人被张大嫂盯着瞧,就跟被架在火上烤似得。四婶一咬牙,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哪还有回头的余地,道:“成,十两就十两!只要你这秘方跟胖丫做的味道一样就成!” 十两银子可不是笔小数目,四婶叫张湾在厨房看着张大嫂,自个回屋里,巴拉她那存钱的箱子,取了十两银子出来,犹豫了一番,实在是舍不得,便将银子放回她的宝箱,从边上拿了个红漆盒子出来。 那盒子里头装的是张四给女儿张丹准备的嫁妆,用红布包着,里头正好纹银十两。四婶将银子取出来,又从自个的针线筐里捡了两个破荷包放进盒子,用红布原样包好放回去。 “反正刘家那么富,不差这十两银子。”四婶自说自话,拿着银子走了,去厨房摊开布包往灶台上一放。 “喏,十两银子搁着了,你要是做的不好,钱就别想要!”四婶眼睛死死盯着银子,这简直是从她心头挖了块肉! 张大嫂见了钱,立马卷起袖子开始干活,没过多久,油泼辣子、凉皮、糖醋黄瓜便做好了。 四婶同张湾尝了尝,还真跟胖丫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而后四婶亲自做了一遍,张大嫂从旁指导,把这三样东西的味道还原的一模一样,四婶这才不情不愿的把银子往前一推:“喏,拿好了,嘴上把门严点,别叫别人知道了!” “行了,我懂!你们都会了,那我走了。”张大嫂将银子往怀里一揣。 “从后门走,别叫人瞧见。”四婶拉着张大嫂从后门送了出去,正好趁着夜色没人注意到她。 送走了张大嫂,四婶同张湾回屋合计开店的事。 “行了,这秘方学会了,就差开店了。”四婶嘿嘿一笑,虽说为了学这秘方,让张大嫂敲了竹竿,不过区区十两银子,等她的店开起来,都是小事。 “咱要开就开个大店!”张湾道,“把茶马街最大那间铺子盘下来,好好装修一番,肯定宾客如云!” “对对,要开就开大的,小打小闹没意思。”四婶道:“等铺子赚了钱,再去省城开分店,一家开两家,两家开四家……” 娘俩掰着指头算着,仿佛立刻看见他家的饭点开遍全国,富甲一方。 晚间张四回来了,四婶同张湾立刻拉着他讲计划将了一遍,张四一听媳妇儿子如此能干,拍着大腿赞道:“你俩真不愧是我家的,这脑瓜子就是比别人聪明!盘铺子的事交给我,这回看我不光要把老二家的地弄到手,还得给胖丫那臭丫头弄衙门挨板子去!叫她一辈子翻不了身!” 第19章 张氏食肆 胖丫同三舅舅商量完铺子的事,见天晚了,索性就没回张王村的家,直接去老宅寻胖丫娘去。 小宅在三舅舅的镖局后头两条街上,原先是王家老宅,地方不大,四四方方一个院落。王家二老去了之后,兄弟几个凑钱将老宅翻修,平日空着无人住,胖丫娘回来便被三舅舅安排住在老宅,拨了个小丫鬟去伺候着。 胖丫娘一见着胖丫,想闺女想的眼泪就流下来了,拉着胖丫袖子抽抽搭搭哭了一场。胖丫好一通哄,才将她哄好了。 娘俩洗洗便床上睡着,胖丫靠着娘,将她要开铺子的事同娘说了。 “你舅舅咋说?”胖丫娘道。 “三舅说铺子能开。”胖丫道,“他说认识人,去帮咱弄盘铺子的事。我原先想盘个大些的店面,可三舅说咱们小本买卖,本钱少,先盘个临街的小店面,待攒了银子再换大的。我觉着三舅舅说的是,就先开个小的吧。” 反正卖麻辣烫支口锅就行了,摆几张桌椅当个路边摊都成,人再多了站着都能吃。 胖丫娘捡着屋里的事问胖丫,末了犹犹豫豫,问了句:“你爹他、咋样了?” 提到那老混帐,胖丫气就不打一出来,胖丫娘还不知道张二逛窑子的事呢,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给气着。胖丫只得道:“这几日同四婶湾湾混在一处,好着呢。” 胖丫娘哦了一声,胖丫道:“娘,你多在这养,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别着急回村了。再说我马上要来镇上开小吃铺了,回头我也搬过来跟娘住。” 胖丫娘想了想,道:“咱娘俩住这,你爹咋办?” 胖丫叹了口气,借着月光瞅着她这便宜娘。王氏模样其实是不错的,瓜子脸大眼睛,年轻时应该挺秀气的,可惜胖丫像爹,没遗传到她娘的秀气。 古代的女子讲究什么狗屁从一而终,这事要是搁胖丫头上,还不得把张二的驴脸挠烂,跟丫离了。可惜王氏不是胖丫,胖丫也没打算把现代的思想强加在她头上,加不了。 一连三天,胖丫都没回村,留在镇上忙活开铺子的事。三舅舅寻了间合适的铺子,临街,约莫一间房的宽度,进深半间屋,里头不大,能摆五张桌子。那铺子的东家是三舅舅认识的,谈好了价格,每月租金五百文,押一付三。 租金总共花了二两银子,再加上人工钱、采买原料,估摸要花四两银子。这铺子原先就是个小吃店,里头桌椅还留着,稍微收拾一下便能用,后厨灶台什么都有。 三舅舅从镖局叫了三四个小伙,两天便将铺子打扫完了。胖丫原先订的鸳鸯锅和铁皮炉还没打好,便叫人在外间砌了个砖土灶台,留了两个灶眼。既然没有鸳鸯锅,那就直接架两口普通的铁锅,一口麻辣,一口三鲜,妥妥的。灶台就在店里最靠外的地方搭着,到时候锅一烧开,那麻辣烫的香味满街飘香,食客闻香而来,连吆喝都省了! 这边砌灶台、晾干,胖丫火速回村里一趟,一到家却发现大变样。 张二不在家,连同张二的衣裳都不见了,胖丫问了一圈,邻居说见张湾拉了个平板车把张二拉家去了。 胖丫去四叔家走了一趟,刚进门就被张二劈头盖脸一通骂:“你又去哪浪了!你爹我腿脚不方便,你就把我往家一扔,人就跑了?你个小畜生,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要不是湾湾,我早就活活饿死了!” 张湾跟着帮腔,道:“就是,胖丫姐,你咋能把二伯扔家里不管呢。” 胖丫指着张二问张湾:“咋,你给他拉你家,是怎么个意思?” 张二立刻牛气哄哄道:“湾湾说了,要给我养老,以后啊我就住这!” 四婶依着门边站着,盯着张二,生怕他说多漏嘴,便将胖丫拉了出来,道:“你不是要开铺子嘛,四婶瞧你忙的顾不上你爹,就想着帮你一把,把你爹拉家里住下,省得你两头跑着操心。” 胖丫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四婶不可能那么好心,肯定是有所图,心里猜测八成是老四一家不死心,还惦记着胖丫家的几亩田,所以把胖丫爹接去灌*汤了。 眼下田的事胖丫已经不那么在意了,田产毕竟是张二的,张二要真犯浑非要给老四家,谁也拦不住,胖丫只想好好开她的小吃店,把日子过起来。 “咋样,铺子啥时候开啊?开在哪?”四婶道,“回头我带着丹丹湾湾去捧个场。” “快了,也就这四五日。”胖丫道,“就在茶马街那酥饼铺的隔壁,四婶,我家还有事,先走了。” 胖丫急着回去查地契,匆匆忙忙走了。 待胖丫走远,四婶叫上张四张湾,道:“听见了没有,胖丫的店在茶马街酥饼铺子的隔壁,咱的店得撵在胖丫开业前开起来,叫她一碗凉皮都卖不出去!” 张四点头,急忙揣上银子带着张湾上镇上盘铺子去。胖丫说的那地方他知道,胖丫小店对面就是个茶楼,这两年茶叶生意不好做,老板正打算转让呢。那茶楼很大,一共三层,位置好视野好,最重要的是正对着胖丫的店门,而且无需装修,直接换个招牌就可以开张! 三层的茶楼,盘下来连租金带押金还有请伙计的工钱,估摸得五十两银子,几乎是张四家半辈子的积蓄。 这回老四一家下了血本,全指望胖丫这秘方挣大钱了。 胖丫这边匆匆回家翻箱倒柜,果然不见地契,心知她那糊涂爹果然把地契带走了。家里冰锅冷灶,胖丫收拾了顿对付下,去张大嫂家寻她,打算叫张大嫂同她一块去村边的小竹林砍些竹子回来,削成竹签好穿麻辣烫。 谁知道张大嫂家门户紧闭,邻居说张家人三天前出远门去了,不知何时回家。胖丫这就奇怪了,张大嫂没提过出远门的事啊,怎么突然就走了。 没了帮手,胖丫自己提了柴刀去砍了两颗竹子抗回家,坐在院子里劈竹子削竹签,削了两天竹签,弄了好几大把。胖丫起了个大早,将竹签装进篓子里,背着篓子上集市去,采买了麻辣烫汤锅所需要的各种调味料和药材,背了满满一篓子,先回了王家老宅,将调味料清洗晒在院子里,而后去小吃店瞧。 三舅舅已经把小吃店收拾好了,灶台砌好锅子架上,还请了两个帮工,连“胖丫食肆”的牌匾都挂好了,上头蒙着红布,只等开张那天放了鞭炮掀红布。 两个帮工将桌子擦的锃亮,胖丫里里外外巡视一番,三舅舅做事就是靠谱! “对面那不是个茶楼么,咋换了牌匾?”胖丫忽然发现,她就走了两三天,对面茶楼的招牌都摘了,也跟她家的店一样,用红绸盖着新牌匾,里头有伙计们三三两两的忙活着。 旁边酥饼铺的饼子西施探头道:“胖姑娘,对面换东家了,才换的,说是今个午时开张,头一天开业免费试吃,你瞧他们鞭炮都拿来了。” 哟,这地界还有人玩开业免费试吃! 胖丫点点头,瞧对面那酒楼,三层高,装修的十分漂亮,一看就特别高档。 过了会,几个穿着整齐的跑堂小哥从楼里走出来,大嗓门吆喝着:“各位街坊各位邻里,咱们‘张氏食肆’今个开业大吉,免费试吃,请各位捧捧场!接下来请我们的老板张四爷点炮!” 而后从里头走出两男一女,穿的花团锦簇。胖丫定睛一看,这不是四叔四婶和张湾么!他们怎么没声息的开起了食肆? 只见四叔点了鞭炮,炮竹噼里啪啦直响,炸的胖丫脑子嗡嗡作响,而后见跑堂小哥们一个一个端着大托盘出来,每个托盘里摆着八个碗八个小碟子,碗里是两根凉皮,碟子里是两片糖醋黄瓜。 胖丫脸色忽地变得,猛地冲上去,抢了一碗凉皮吃到嘴里,又塞了两片糖醋黄瓜。 这味道、跟自己做的一样……胖丫抬起头,见四婶皮笑肉不笑的瞅着自己,道:“哟,胖丫啊,这么巧,你也开店呢。啧啧,来四婶店里捧捧场呗,我们家的这秘制凉皮可好吃了!” “你、偷我的秘方!”胖丫瞪着四婶,忽地明白了为啥老四家突然要把张二接走了,原来是因为张二帮着偷了做凉皮的秘方! “哟,说话小心点,小心闪了舌头。”四婶翻了个白眼,道:“这分明是我娘家给我留的秘方,咋就成了你的了。四婶我看你小孩子家家不同你计较,胖丫,我们家的凉皮一文钱两碗,便宜实惠,常来吃哟!” 四婶看着胖丫脸色不好,得意洋洋扭着腰走了,临走时回头一句:“哦对了,记着你借我家的五两银子,三个月后得还!到时候还不上就……别怪四婶无情咯!” 第20章 祖师奶奶 胖丫盯着老四一家嗤笑,怪不得搞个开张免费试吃活动,原来连这个也是照搬自己的! 张老四家的小吃由于完美还原了胖丫做的味道,大受好评,几乎半个镇子的人都慕名而来,差点将三层的食肆给挤爆了。 胖丫端着个小板凳坐在自家铺子门前,瞅着对面红火的生意。没一会三舅舅得了消息便来了,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张思家的店砸了。 三舅舅在张氏食肆门口狠狠啐了一口,道:“一家子不要脸的东西,欺负我外甥女!别落在我王老三手里,否则叫你们好看!” “三舅舅别气。”胖丫拦住三舅舅,道:“他们爱偷我的秘方就叫他们偷去吧,我自有办法收拾他们家。眼下咱最重要的是把自家店开起来,明就要开张了,我得回去准备准备。” “胖丫,你有办法收拾他们?”三舅舅奇道。 胖丫点点头,道:“三舅舅放心,我可不是那软柿子,叫人随便欺负。他们敢偷我的秘方,我自有办法叫他们讨不到好处!只是得三舅舅帮我……” 胖丫凑过去,在三舅舅耳边一阵嘀咕,三舅舅先是眉头紧锁,听胖丫说完,顿时一拍大腿喜笑颜开,道:“解气!解气!就这么干!让那一家子混帐坑我家胖丫!外甥女好样的,三舅舅这就去替你跑一趟!” 三舅舅去帮胖丫办事,胖丫吩咐伙计们继续打扫铺子,自个回家准备麻辣烫的锅底。 有了秘方被偷的教训,这次胖丫多长了个心眼,将底料混合好后研磨成粗粉混合起来烹煮,别人就算见了锅底的粗粉,也无法分辨出这些是什么做成的。 将锅底熬好,胖丫带着蹲在院子里洗菜择菜。胖丫娘瞧见女儿忙活,也来帮忙,胖丫拗不过,只叫她帮着洗洗菜。 洗好了菜,胖丫将菜放到筐子里抱去厨房,准备切成片用来穿成串儿。胖丫娘跟着来,也要帮着切,胖丫将她拦住了,胖丫娘道:“这么一筐子菜,你自个要切到什么时候去,娘帮着你切能快点。” 胖丫嘿嘿一笑,一手拿起菜刀,一手拿了个白萝卜往案板上一方,手起刀落,蹭蹭蹭蹭,胖丫娘还没看清是怎么切的呢,一整根大萝卜就切成了均匀的薄片! “哎呀,闺女你这切菜咋切的那么快!”胖丫娘揉揉眼睛,她做了几十年饭,也切不了这么快! 胖丫得意的扬起下巴,国际大厨的刀工那是开玩笑的?她“无影刀”的名声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我这些天切凉皮练出来的。”胖丫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胖丫娘不疑有他,靠在门口看着胖丫用她那“无影刀”虎虎生风,三下五除二将所有的菜、肉切成均匀的薄片。 “我闺女就是能干!”胖丫娘自豪的拍了拍胖丫肉乎乎的小脸蛋,道:“往后谁娶了我闺女,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胖丫心道,我才不想嫁呢! 母女俩坐在一块,胖丫教王氏把菜往竹签上穿,王氏边穿边问:“这菜这么一串,往那汤里一煮,能好吃么?” “好吃,当然好吃!”胖丫点头,撸串什么的可是她的最爱! 锅里底料咕噜噜的煮,待穿好了串,已经煮出一锅泛着红油辣香四溢的麻辣烫锅底了!胖丫掀开锅盖,用手拿了串猪肉放在锅边,过了一会拿出来递给胖丫娘,道:“好了,娘你尝尝。” 胖丫娘瞅着眼前这红彤彤的肉片,闻见肉香混合着奇异的辣香扑鼻而来,试探着吃了一口,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不住道:“好吃!忒好吃!闺女,这玩意叫啥?” “麻辣烫!”胖丫笑道。 一直忙活到天黑,胖丫将麻辣锅和三鲜锅都煮好了,分别装在两口大铁锅里,等明个运到小吃店,烧上火就能煮串了。穿好串串用干净布子蒙着,只等明天运到小吃店就可以开张了! 第二天天不亮,胖丫推着个小车,上头放着两口锅同装串串的筐子,就到了小吃店。 将锅架上,串串运到后厨去,擦干净桌椅。天亮了,两个伙计来了铺子里,街上的店铺陆陆续续开张了。胖丫正在街边摆桌椅,四婶从张氏食肆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瞧见胖丫,道:“哟,今个开张呢?” 胖丫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四婶笑道:“我们家凉皮一文钱两碗亏本卖,你这凉皮一文钱一碗。咱两家味道一样,我家的便宜环境好,傻子才来你家吃!我看你趁早关门得了!” 胖丫道:“那可不一定。” 张四叔也出来,看着胖丫笑道:“哎呀,侄女儿啊,你盘这铺子花了多少钱?四叔我算算,你少说也花了四五两吧?你这一碗凉皮卖不出,赚不了钱到时候你咋给我家还钱?” 胖丫打量着四叔,道:“四叔,你家的店这么大这么漂亮,租下来肯定花的比我多吧?” 四叔得意道:“那是,我家要开就开大店,你那破烂摊子我们才看不上。就跟你说了吧,我们家店光一个月租金小十两呢!你那破烂摊子哪能比得上我们家的食肆!” 一个月租金小十两,起码三个月起租,还有押金,算上人工本钱胖丫估摸四叔家为了开这个食肆估计已经掏出去至少五十多两了。 胖丫唑着牙,嘿嘿笑着进了自己铺子,不再理会他们。 “这孩子是吓傻了吧。”四婶道。 “肯定是。”四叔点头。 中午,三舅舅带着胖丫娘来了,胖丫点了鞭炮揭了牌匾。张四在旁看笑话,冲胖丫大声喊道:“还开什么张,没人上你家吃凉皮的,胖丫你就别白费功夫了!” 胖丫并不理会张四,叫伙计生了火。 火苗烧了起来,一股奇异的异香从胖丫食肆门口那两口锅中升起,那香味随风而飘,连相邻三条街的乡亲们都闻香而来。 四叔四婶同张湾面面相觑:说好的胖丫要卖凉皮,可凉皮呢? 胖丫看了他们三一眼,掀开锅盖,只见一口大锅里红油滚滚,辣香升腾;另一口锅里汤白如玉,满是清香! 伙计将装串串的篓子拿来,胖丫抓了把串丢进去,稍微滚了滚便拿筷子捞出来,放在瓷盘子里头,叫伙计们分给来捧场的街坊。 四叔一脸不可置信,抢了两个串,自己吃一个,给四婶吃一个。两人吃了,脸色顿时变了:这是啥玩意?麻中带辣,混合异香,虽然吃的菜是白萝卜,但是那滋味真是让神仙都站不稳! “这叫麻辣烫。”胖丫走到四叔四婶面前,微笑道:“谁说我要卖凉皮来着?麻辣烫可比凉皮好吃多了。” 胖丫麻辣烫一出,整条街的街坊就跟疯了一样,洪水般涌过来。胖丫利薄,不再做免费试吃,标价素串一文钱五串,肉串一文钱两串,价格实惠。 很快,胖丫的小店就挤满了人,屋里坐不下,后来的人索性站在门口街上。压根就不用吆喝,这香味一出,十里飘香,食客闻香而来,好不热闹。 胖丫食肆门前立刻被挤爆了,沾满了一手拿串吃的满嘴红油的食客,就连原本想去张氏食肆吃凉皮的食客,也禁不住麻辣烫的诱惑,拿着铜板拼命往里挤,生怕来晚了就卖完了。 麻辣烫做起来简单,串串丢进去滚一下就好,所以供应很快。短短半个时辰,所有串串就被抢购一空,后来没吃上的食客只能闻着空气中的香味流口水。 四叔一家站在人去楼空的张氏食肆门口,傻了眼,这天杀的死丫头,怎么又捣鼓出来个更好吃的玩意! 四婶恨的牙痒痒,她本想摆胖丫一道,叫她还不起钱吃官司的,可如意算盘落空,气的四婶跟个乌眼鸡的,恨不得将胖丫生吞了。 “让一让,让一让!”四五个壮小伙推着个板车来了,人群让开一条道。板车在胖丫店门口停下,小伙子们从板车上往下搬东西,堆放在胖丫店门口。 胖丫清清嗓子,对各位食客们拱拱手,道:“今个胖丫食肆头一天开张,各位乡亲父老捧场,我不胜感激!乡亲们讨生活不易,常有往五湖四海奔波做小买卖的,如今我就传授各位乡亲们一个小吃秘方,叫大家往后讨生活多门手艺,去了外乡好歹能开个小吃摊,赚些银钱。学会的乡亲们无需给我酬劳,只要记着我是这门手艺的祖师奶奶就成!” 人群立刻炸开了。一般秘方都是秘而不宣,各人糊口的本钱,大伙听胖丫说要教大家秘方,都来了劲。 此时小伙子们已经将麻辣烫锅端走,重新支起了平底锅,拿桌子搭了个简易案板。 “今个我教大家做的是——”胖丫视线扫视人群,看见每个人眼里的渴望,而后目光落在张老四一家三口身上,嘴角勾起浓浓带着嘲讽的笑意:“凉皮、油泼辣子、糖醋黄瓜!” 第21章 公布秘方 红彤彤的干辣椒放在碾子里,胖丫坐在小板凳上开始磨辣椒粉,边磨边跟大家讲解怎么选辣子,新鲜的辣椒晒到什么程度,怎么磨粉等等。 乡亲们听的认真,外围的人生怕听不见,尽可能的往里头站。人群密密麻麻的围在胖丫食肆周围,圈了一大片半圆出来。 四叔四婶同张湾傻了眼,怎么都没想到胖丫竟然会把秘方公开了! “不能叫她公布秘方,不然咱家这生意还怎么做!”四叔急的眼睛都红了,若是所有人都学会了做凉皮,那么他家就真的是一碗凉皮都卖不出去了! “你们几个,跟着我冲进去!”四叔点了几个伙计,张湾打头,高声嚷嚷着:“让开,都让开!”而后使劲挤进人群。 四叔被几个伙计护着挤了进去,气急败坏的冲过去,哐当一脚把地上放着的碾子踢翻,红着眼睛冲胖丫吼:“死丫头,你是不是疯了!你敢公布秘方,我就叫你出不了这个门!” 胖丫看着四叔,冷笑一声,还没等那几个推车来的壮汉出手呢,四叔就被围观的群众揪了过去。 “人家姑娘教大伙秘方,你跟着吵吵什么!别挡了大家伙的财路!”一个面相凶神恶煞的大叔揪着张四后领,嗓门震的张四脑袋一阵阵的疼,“下个月我去湘西讨生活,正发愁没手艺呢,刚好今个学会做凉皮,到湘西了开个小摊糊口,你若是捣乱,爷爷头一个饶不了你!” “就是!你别捣乱!滚一边去!我们要学做凉皮!” 乡亲们怒目瞪着张四。托张氏食肆的福,镇上大半人都尝过免费凉皮,知道凉皮那小吃是个好东西,成本低味道好,如果拿到外地摆摊卖,只要肯人勤快肯吃苦,赚笔小钱养家糊口肯定没问题。如今张四拦着胖丫不让她公布秘方,已然是犯了众怒。 “四叔,凉皮是我的秘方,我喜欢公布给大伙,是我的事。”胖丫盯着四叔,笑道:“何况,总比某些小人,偷别人的秘方强!” “偷你姥姥的!我呸!”四婶也挤进来,指着胖丫骂道:“这秘方是我娘家传给我的,你偷我的秘方不说,还要公布了砸了我的买卖,我要上衙门告你去!” “哼!”胖丫冷哼一声,她是头一个开凉皮摊的,张王村那么多乡亲就是证人,四婶真当衙门是她家开的,官老爷会由得她颠倒是非黑白? 众人见胖丫不说话,以为她是被张四夫妇俩给吓着了,街坊们立刻自发将张四夫妇并张湾围了起来,对胖丫道:“姑娘,你别怕,有街坊们给你撑腰,看看他们敢动你一根头发不!” 四叔一家子被乡亲们架起来,动弹不得,张氏食肆几个伙计你看我我看你,都是出来打工的,犯不着惹了众怒啊,于是都低下头不语。 胖丫把碾子捡起来放好,站起来盯着四婶:“你说我偷你家秘方?” 不等四婶说话,人群中就站出来几个人,都是张王村的村民,给胖丫作证道:“这凉皮是胖姑娘先做的,原先就在我们村子里摆摊!这张四一家是胖丫的四叔,肯定是张四一家偷了胖丫的秘方,现在又倒打一耙污蔑胖姑娘!” 谁先做的,当然就是谁家的秘方,这道理大家伙都明白。众人立刻对张四一家厌恶起来,这一家子混帐,不光偷了人家的秘方自己开店,还污蔑失主是小偷,真真可恶! 胖丫看着张四夫妇,冷笑道:“四叔四婶,我的秘方但凡你们敢偷,我就敢公布。往后你要是再往我身上打歪主意,我就叫你们赔的连裤子都不剩!” 我大中华美食,以为是开玩笑呢?中华八大菜系,连同各个地方小吃,胖丫会做的硬菜少说也有上千道。每个菜系放在这个时空都足以开山立派。四叔四婶挖空心思偷来的凉皮秘方,于胖丫看来不过是一道地方特色小吃,这种小吃她起码会做上百种,并不是啥稀罕玩意。秘方公布了就公布了,正好造福一方百姓,也让张老四一家长长教训。 张四一家眼睁睁看着胖丫一步一步的教乡亲们秘方,胖丫讲的特别详细,每一步怎么用料,蒸凉皮的火候等都讲的很透彻,大伙看了一遍就懂了。 “行了,大家回家多做几次,熟悉了就好了。”胖丫拍掉手里沾的面粉,冲大家伙拱拱手,道:“感谢乡亲们捧场,还望日后大家多多支持我家的麻辣烫!” 乡亲们学了秘方,等于胖丫教了大家谋生吃饭的法子,这可是天大的人情。 “祖师奶奶,大伙谢谢您咯!”一个小媳妇冲胖丫鞠了个躬,笑道:“往后大伙肯定照顾祖师奶奶的生意!” “这一家子龟蛋咋办?他们偷秘方,要不绑了送官?”大伙指着张四一家,那三人心知自己家的食肆肯定已经完了,灰头土脸一屁股坐到地上。五十多两银子打了水漂,大半辈子的积蓄没了!四叔只觉得眼前一黑。 四婶一听要送官,忙爬起来抓着胖丫的袖子,道:“胖丫,我们可是一家人啊,你不能把我们送官!丹丹就要出嫁了,要是我们家吃了官司,这亲事肯定得黄了!我们已经赔了一大笔钱进去了,你就行行好,别把我们家往死里逼!”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伙都吵吵嚷嚷的骂张四一家。这么一大群人集结,把镇上衙门的李捕头给引来了。 李铺头四十出头,在镇上干了二十多年的捕快,在镇上很是有威望。 李捕头带着几个年轻捕快挤进来,看了眼胖丫,道:“这么多人聚着干啥?有人闹事?” 李捕头经常在茶马街巡街,街坊都认识他。饼子西施同他熟些,三言两语将事情给李捕头讲了。李捕头听完,看着胖丫,道:“你就是张二的闺女,王家大姑娘的女儿?” 胖丫点点头。 古代地方的捕头属于吏,虽然没有官的等级高,但是在小地方很是有实权。李捕头就相当于胖丫他们县的公安局一把手。胖丫趁机打量李捕头,见他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很有些威严。 李捕头皱起眉头,看这一圈围着的人,道:“都回去该干嘛干嘛,别跟这围着了。” 年轻捕快们跟着清场,没一会在场的人就走干净,只剩张四一家。 张四做生意,常和李捕头打交道,还偶尔一道喝过酒。 张四见李捕头来,就跟看见救星一样,爬起来抓住李捕头的胳膊使劲摇,喊着:“李老哥,幸亏你来了,不然我这忤逆的侄女就叫人把我活活打死啦!” 胖丫眉头微皱,看着他俩,心里呸了一声:官商相护!我呸! 第22章 家丑外扬 李捕头瞧了眼张四,震了震胳膊,将张四的手弹开,板着脸道:“别跟我这称兄道弟,谁是你老哥?” 张四讪讪缩回手,李捕头在胖丫铺子里转悠了一圈,问胖丫道:“今个头一天开张?” 地头蛇问话,胖丫老老实实答道:“是,今个刚开张。” 李捕头点点头,道:“去衙门里报备过没?” 胖丫道:“报过了,我三舅舅去办的。” 李捕头又看了看胖丫,道:“姑娘,你自个开的铺子?” 胖丫道:“是啊,舅舅们常来帮我。” 李捕头点头:“你娘舅家是好的。”又看了眼张四,道:“这茶马街是我的地头,别成天没事给我找事,回去卖你的凉皮去。” “唉!捕头大人,他们、他们要打我,你就不管了?”张四苦着脸,凑过来暗暗往李捕头手里塞了块碎银子。 李捕头不动声色的避了过去,冲手下人使了使眼色,两个捕快就过来,一边一个抓着张四的胳膊,把他推搡出了胖丫的小店。 张四讨了个没趣,拉着老婆儿子回了张氏食肆,这下人人都会做凉皮,再没人上他们家吃了,这会没生意冷清的很。 “你们巡街去吧。”李捕头招呼手下都散了,胖丫跟在后头送他们出去,李捕头往外走了两步,却又折回来,往胖丫店里一坐。 胖丫见他不走,心里敲着小鼓,难不成是自己没祭地头蛇,没塞银子,人家不高兴了? 胖丫暗暗摸了摸口袋,她身上只带了二十多文钱,全拿出来怕人家看不上眼。 李捕快在店里干坐着,几个伙计全避到后厨去,胖丫也想躲,但她是老板,只能硬着头皮招呼。 “麻辣烫还有么?我没赶上吃,光闻见味儿了。”李捕快探头往锅里看了眼。 “不巧卖完了。”胖丫老老实实道,“明个我给大人留点。” “行。”李捕快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脸上竟还有个笑窝,“日子越发冷了,吃点热乎乎的麻辣烫倒不错。姑娘,你们店有酒卖么?” 胖丫摇摇头,道:“没,只卖麻辣烫。” 李捕快一手敲着桌子,道:“我看你们店应该也卖酒。吃着串串,喝壶黄酒,那才惬意。” 胖丫一拍脑门,她怎么就没想到呢!现代撸串配啤酒,古代没有啤酒,喝黄酒也好啊! “还是大人想的周全,明个我就进些酒卖。”胖丫也跟着笑。 “那边,你瞧见没,挂个酒旗那家。他家的黄酒特别香,离你铺子也近,你从他家买酒正好。”李捕快指了指外头,道:“明个酒也给叔留一壶。” “好咧!”胖丫咧嘴笑笑,脸上胖胖的肉挤成一团,李捕头看的直皱眉头,道:“姑娘,你长得像你爹吧?” 胖丫一愣,随口接道:“我长相随爹……大人,您认识我爹?” 李捕头摇摇头,眉头皱的更紧了,摆手道:“不认识、不认识。” 胖丫疑惑的瞧着他,觉着他有些奇怪,李捕头又忙着解释一句:“我认识你几个舅舅,瞧你长相不像王家人,想必是随你爹的模样。” 王家人长的都还不错,几个舅舅年轻的时候长得都挺周正,胖丫娘年轻时也是个秀气人,胖丫和王家人长得确实不像。 胖丫哦了一句。 李捕头吆喝了几句,把后厨躲着的两个伙计喊了出来,丢给他们几文钱,叫他们去酒铺打些酒回来。两个伙计拿了钱跑了,店里只剩李捕头同胖丫。 “你想告你四叔?”李捕头突然问。 胖丫心里咯噔一声,摸不准李捕头突然这么问是个什么意思。 “你别怕,我就随口问问。”李捕头见自己显然吓着人家小姑娘了,忙面上带着笑,道:“我刚听见有人嚷嚷,说你四叔家偷了你的秘方,你要把他们告官去。叔就是想劝劝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闹到公堂上,对谁都没好处。” 胖丫抬头看他,眼里带着冷光,怪不得把人都支走了,原来是给张四当说客来了。 “你个小姑娘不懂事,唉。”李捕头叹了口气,道:“你是晚辈,告长辈的叔叔,光是进了公堂就得吃个忤逆之罪,先挨顿板子。你个女孩子家,怎受的了这板子?” 胖丫啊了一声,她确实没想到这一层。胖丫原身的记忆里也并没有关于告官的事,一个十五岁的乡下小姑娘,连村都没出过,也不指望她能熟知本朝律法。这里大部分人都对衙门存着畏惧,能不去衙门就不衙门。胖丫本能的按照现代的法律思维带入,却忽视了这里是封建社会。 李捕头看胖丫神情,明白她是真的不懂,便继续解释道:“咱们朝廷对于偷窃处罚极重,但凡偷窃者,均要在脸上刺字,轻则打了板子坐牢,重则流放。你要是真告了你四叔家,那两家的仇结的可就深了。你想想,你四叔跟你爹是亲兄弟,你们两家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想跑都跑不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他们要真起了歹毒心思对付你,你躲都没地方躲去。” 胖丫点点头,话都说到这份上,她相信这李捕头是真心替自己着想。 “再说,将来你总要嫁人生子,你娘家有人犯过案,则会被记录在案,将来你的子孙若想读书,可亲族有罪犯,连秀才都不能考。”李捕头道。 胖丫这下真的犹豫了,她虽说不想嫁,可指不定万一就嫁了呢?若是将来有儿子,她个受过现代文明熏陶的女性必定是想让儿子读书,毕竟在封建社会,有条件的话科举是唯一的出头路。若是被张四家连累的连科举都走不通了,那就真的亏大发了! “多谢大人,我明白了。”胖丫这是打心眼里谢谢他,若不是李捕头跟她讲这些,她一个冲动直接跑去衙门告官,那后果不堪设想。 李捕头嘿嘿两声,拍了拍桌子,道:“姑娘,坐着,一会陪叔喝两杯。这大冷天的,喝杯酒暖暖身子。” 没一会伙计就买了酒回来,还带了包花生米当下酒菜。 东西卖完了没生意,胖丫打发伙计们回去了,自个同李捕头坐着,拿了两个小杯子,给两人倒上酒。 黄酒很香,胖丫喝了一口,顿时满嘴生香,身子暖融融的。 “我平日常在这巡街,若是对面找你麻烦,你只管叫我。”李捕头往对面瞧了一眼。张四这人他打过交道,心胸狭窄,想必今后会来胖丫的小店里捣乱。 “谢谢大人。”胖丫笑道。 “别叫大人了,没外人的时候叫我声李叔。”李捕头嘿嘿一笑,道:“我年轻的时候受过你姥爷的恩惠,跟你三舅舅有些交情,照顾些是应该的。” 胖丫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李捕头这么热心的跟自己说这么多,原来是自家祖上积德。 李捕头低头喝酒,胖丫瞧他握着酒杯有些颤,整个身子都绷紧了似的。李捕头喝完杯子里的酒,抬头问胖丫:“平日就你自个在店里,你舅家不来帮忙?那你、你娘也不来招呼着?” 胖丫道:“我舅帮着开了店,伙计也是三舅舅帮着寻的。我娘、她身子不好,我叫她在家歇着。” 李捕头忽地瞪大眼睛,道:“你娘咋不好了?” 胖丫叹了口气,道:“唉,都是家丑,李叔你别说出去。我娘被我爹打了,肋骨断了几根,舅舅把我娘接镇上老宅养着呢。” “啥?”李捕头噌的站了起来:“他打珍儿!?” “哈?”胖丫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娘闺名叫王珍。胖丫瞧着李捕头这反应,不对劲啊! “李叔,你认识我娘?”胖丫盯着李捕头,见对方的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第23章 狗血往事 “咳咳,认识、认识……”李捕头不自然的挠了挠头,“你姥爷我都认识。” “哦?”胖丫看着李捕头脸上可疑的红晕,她当然不相信李捕头跟她娘只是认识这么简单,仅仅从他听见胖丫娘被打的反应来看,两人的关系都没那么简单。 可搜索下原身的记忆,并没有关于这个李捕头的一星半点,胖丫娘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人。 “那个,叔巡街去了,你要有事就来找我,叫捕快带个话就行。”李捕头急急站起来,匆匆往门外走,临走还不忘说句:“我去给酒铺老板打个招呼,回头你要买酒叫他给你送来就成。” “成,谢谢李叔。”胖丫送他出去,冲他挥挥手。 李捕头匆匆离开,饼子西施瞧见,探头瞧着胖丫,笑嘻嘻道:“胖姑娘,你别瞧李大人平日板个脸,笑都不笑,可他为人最是正直,你不用怕他。” 胖丫心道,刚才李捕头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哪像饼子西施说的那样严肃。 饼子西施姓黄,是个寡妇,独身带了个儿子,在茶马街做酥饼生意五年了。饼子西施的儿子与胖丫同岁,在省城的伯父家寄住念书,据说是个童生,马上要考秀才了。家里有个读书人考功名,所以饼子西施虽然长的有些姿色,可却没人敢打她的歪脑筋。 “谢谢婶子,我不怕。”胖丫笑嘻嘻冲她点点头。 东西卖完了,胖丫收拾着将店门关了,心里盘算着明个得多准备些原料,省的一下就卖光了,李捕头说的卖酒也挺有道理。 关了门,胖丫没回家,径直去了镖局找三舅舅,将李捕头劝她不要告张老四的事跟三舅舅说了一遍。 三舅舅听完,看了胖丫一眼,拉着她进屋,将门关上,坐下叹了口气,道:“李捕头说的对,不告张老四了。” 胖丫点头,道:“我也知道告不了,我去告肯定得挨板子,我爹去还行……但指望我爹嘛……”还不如指望老母猪会上树! “三舅,有个事我想问你。”胖丫看着三舅舅,道:“李叔是不是认识咱们家?” 三舅舅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眼胖丫,道:“你三舅舅我道上跑镖的,哪能不认识李捕头。” 胖丫凑过去,看着三舅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李叔是不是认识我娘?要不他咋知道我娘闺名叫珍儿?” 三舅舅愣了一下,胡乱编了个理由想糊弄过去,道:“那我哪知道,人家是个捕头,认识个把老百姓有什么稀奇。” 三舅舅这反应,胖丫越发笃定那李捕头肯定同王家有故事,便站起来,作势要走,道:“那我回家问我娘去!” “别别!”三舅舅将胖丫拉回来,摁着她坐下,自己上门口左右瞧了瞧,见四处无人,才回来小声对胖丫道:“你可别跟你娘提,也别问她。” “我不问可以,您得告诉我,要不我这心里跟猫挠似得。”胖丫拉着三舅舅的胳膊央求道,“往后我得在人家地盘上做生意,您得给我透个底,省的我不明就里,万一触了人家霉头。” “唉……”三舅舅叹了口气,抽了烟斗出来,叫胖丫给点上,吸了一口,砸吧几下,胖丫都等得眼里快冒火了,三舅舅这才开口,道:“你那个李叔,原先跟你娘订过亲的。” “啥!?”胖丫只觉得一个平地惊雷炸开了。 “嘘,你小声点。”三舅舅拿烟斗在胖丫脑袋上敲了一下,“叫别人听见,你娘还要不要做人了。” “好好,您继续说。”胖丫忙喝了杯茶压压惊。李捕头生的高大威严,面相周正,跟胖丫爹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胖丫做梦也没想到,李捕头竟然跟她娘定过亲。怎么后来她娘嫁了张二没嫁给李捕头? 三舅舅继续道:“也不是正儿八经订的亲,只是那时候家里都默认了,还没来得及下聘,李捕头就当兵去了……” 三舅舅慢慢的说着,原来二十多年前,王家人还住在镇上老宅里,跟李捕头是邻居。胖丫娘王珍同李捕头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待到两人到了适婚年龄,李捕头私下跟王家说好了来提亲,可还没等请媒婆来说和呢,就碰见边疆打仗征兵。 李捕头和王老二,也就是胖丫的二舅舅一块被征召入伍,在军中混了个小头目。可眼看着仗要打完了,李捕头和二舅舅所在的军队却遭了埋伏,二舅舅捡回一条命来,李捕头却没了。 二舅舅退伍还乡,带来了李捕头葬身沙场的噩耗,王珍当时就哭晕过去。又过了一年,王珍年纪实在太大,便由王老大说和,嫁给了下头张王村的张二,也就是胖丫爹。 谁知道就在胖丫娘出嫁一年后,李捕头又回来了!原来他只是受了重伤昏迷,并没有死在战场上,叫后头清扫战场的盟军救了,待到回乡时,却发现青梅竹马的小妹妹已经嫁为人妇。 木已成舟,李捕头不想打扰王珍的生活,从没去找过她,自己留在镇子上当起了捕快,又因在军中学过武,慢慢晋升成了捕头。王家舅舅们也都默契的没有提过这段往事,因为毕竟李捕头同王珍有段过去,若是走漏了风声,王珍就没法做人了。 两人一人在镇上,一人在村里,相隔不到百里。李捕头从未踏足过张王村,而王珍也极少出村子,两人就这么过了十几年。李捕头早已经结婚生子,儿子六岁了,妻子两年前病逝。 三舅舅说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若是当年他同二哥一道回来,大姐也不会……” 胖丫心中无限唏嘘,没想到连她娘身上都有这么段狗血往事,真是每个人都是故事啊! “胖丫,你知道就行,千万别提,也别问你娘。”三舅舅再三叮嘱道。 胖丫知道其中利害关系,这世道对女人极其苛刻,若是传出去一点她娘的闲言碎语,那光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胖丫忙摆摆手,“对了三舅舅,我想问你借个劳力使使。做个买的菜太少,两下就卖光了,我想多买些,你寻个人同我背菜去。” “行!我这最不缺劳力,我给你找个苦力去。”三舅舅推门出去,过了会,领了个五大三粗的丫头进来。 那丫头目测与胖丫同龄,胖丫已经够粗壮了,那丫头竟然比胖丫魁梧了一圈。 “这是小花,我们灶上厨娘的闺女。”三舅舅对小花道:“你娘不是叫给你寻个活么?往后你就跟着我外甥女,去她铺子打下手。” “姑娘,我力气大的很,粗活干的动。”小花冲胖丫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偷出几分少女的娇俏可爱。 “成,我就喜欢力气大的。”胖丫拍了拍小花的胳膊,“小花,你叫我胖丫就成。” 同三舅舅打了招呼,胖丫带着小花去集市买菜,两人分别背了个篓子,装的满满当当往王家老宅走。 刚走到巷口,便瞧见老宅门前围了一圈人,隐隐听见有人的哭声。 胖丫仔细一听,那不是她娘的哭声么!忙拉着小花往家冲,刚进门就瞧见四婶拽着胖丫娘的胳膊,扭成了个麻花。小丫鬟铃铛滚了一身土,趴在地上呜呜的哭,旁边立着张湾带着几个眼生的汉子。 “你干什么!放开我娘!”胖丫扔了篓子便往里冲,直接将四婶撞开,一把捞起胖丫娘。 “娘,你没事吧?”胖丫轻轻捏了捏她娘胳膊,还好没脱臼。 “丫头,你没事吧?他们说你偷他们家的东西,叫我拿银子赔,我拿不出来,他们就要把我抓去衙门。”胖丫娘呜呜哭着。 “好呀你们,今个我放你们一马,你们还翻了天不成!”胖丫瞪着四婶,恨的牙痒痒。欺负不了自己,便趁着自己不在,欺负自己娘! 天已经蒙蒙黑了,王家老宅地处偏僻,四周连个铺子都没有,更没有路过的行人。四婶带着儿子还有一堆打手,见没人给胖丫助阵,立刻嚣张起来,冲上来照着胖丫踹了一脚,胖丫躲了她这一脚,忽然感觉腰部一阵剧痛,整个人往前扑过去,竟是被张湾趁机从后头踢了一脚。 胖丫连带着王珍摔倒在地,整个人都懵了,刚回头想站起来,就瞧见原本站在一旁愣神的小花嗷了一声便冲了上来,轮起一拳砸到了张湾眼眶上。 第24章 狗急跳墙 胖丫连带着王珍摔倒在地,整个人都懵了,刚回头想站起来,就瞧见原本站在一旁愣神的小花嗷了一声便冲了上来,轮起一拳砸到了张湾眼眶上。 “你敢打我家胖丫!我跟你拼了!”小花卸了篓子,胳膊一甩,将篓子甩出去,从下到上砸在张湾下巴上。 小花力气极大,这下将张湾的倒退几步摔了个屁股蹲。篓子上有毛刺,扎的张湾脸上呼啦啦的冒血。 四婶带的几个打手见状,冲上去想打小花,谁知道小花竟然十分敏捷,拿篓子当武器,将他们打退了几步。胖丫忙爬起来,学小花的样儿拿篓子当武器,与四婶他们对峙。 “别怕,我自小看镖头教他们练武,跟着偷学了点。”小花小声道。 竟然是个女打手,胖丫顿时对小花刮目相看起来。 四婶见张湾被打伤了,冲几个打手招呼一声:“愣着干啥,把她们给我捆了!” 四个壮汉一涌而上,胖丫同小花背对背,拎着篓子一顿乱抡,里头的菜抡的满院子都是。小花会些腿脚功夫,比胖丫手脚利索,胖丫抡了会框子,就被一个汉子瞅准了空挡,抓了篓子连人给扯了出来。 胖丫被四婶同个壮汉摁住,剩下三个人围攻小花,小花索性扔了篓子在院子里乱窜,抓着什么就往身后扔,连装老母鸡的框子都叫她给拆了,连鸡一道扔了出去。 “小花,跑!去镖局找我三舅舅!”胖丫冲小花喊。 小花是个机灵的,瞅了个空档,一个回身冲出院子门去,往镖局跑去搬救兵。 老四家是冲着胖丫来的,没空搭理那疯丫头,四婶赶忙将院子门关上,落了门栓。 “你们这是想干啥?还有没有王法!”胖丫爬到王氏身边,将胖丫娘和小丫鬟铃铛护在身后。 张湾目露凶光道:“你砸了我家饭碗,还敢来问我想干啥!” 胖丫心头一紧,她是将计就计让张老四家亏了不少钱,可还不至于亏空了家底逼他们到杀人的份儿上。况且今个胖丫同张老四家起了冲突,多少双眼睛都瞧见了,若是胖丫出了事,张老四家头一个逃不了干系。 张老四是个精明人,不会糊涂到跑来杀人泄愤。 果然,四婶将张湾拉到一边,蹲下看着胖丫,道:“胖丫,四婶给你句明白话,我们的店反正是被你搅和的开不成了,你还想我们家放过你?不过看在你爹的份上,四婶给你指条路,你跟我们家合作,把麻辣烫的秘方交出来,那店算咱们两家合开的,赚了银子各家分成,你看咋样?” 胖丫松了口气,老四家是冲着麻辣烫来的,只要不是来要她和她娘的命,那么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 “四婶,你先把我和我娘放开,咱们有话进屋说。”胖丫道,“你们这么多人守着,也不怕我们跑了。” 四婶冷笑道:“胖丫,你当四婶我傻?你放了个小丫头通风报信,一会你三舅舅就该带人来了,我们上屋里让人当王八捉呢!?” 说罢,四婶一个眼神示意,几个打手上前,把胖丫三人的嘴堵上,拿绳子捆了,套了上麻袋扛着就出了院子。 这会天已经黑严实了,黑灯瞎火的根本没人瞧见四婶这伙人。胖丫感觉自己被人扛着,走了一小会,拐了个弯,便被扔上了像个板车一样的东西上。 板车咕噜咕噜行驶起来,胖丫被颠的五脏六腑纠在一块,想吐吐不出来。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车停了,胖丫又被人抗下车,往地上一丢。 头上蒙着的麻袋被人取开了,胖丫发现自己被人带到一间空屋里,四婶翘着个二郎腿坐在胖丫面前,张湾将胖丫嘴里塞的破布取了出来。 胖丫干呕了几声,坐在地上盯着四婶。 “只要你交出秘方,咱们一切都好说话。”四婶道,“都是自家亲戚,有财大家发。” 胖丫低着头,知道这会老四家是玩真的。都带了打手绑人,估摸着张四是狗急跳墙了。看来胖丫是真的看错她四叔了。 “我娘和铃铛呢?”胖丫道,眼下她最挂念胖丫娘的安危。 “你娘是我二嫂,我不会把她怎样。”四婶道,“她这会正在别的屋吃茶呢,可胖丫啊,你要是倔死了不交出秘方来,那就别怪四婶我狠心,不把你娘当嫂子!”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胖丫抬头,看见四叔黑着个脸进来,后头跟着一瘸一拐的胖丫爹。 胖丫爹腿没好利索,拄着个拐杖,一见胖丫就轮起拐杖一下砸在胖丫脑门上。胖丫被捆的结实,没躲开,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立刻脑门就冒血,流的半张脸全是血。 “二哥,你这是干啥呢?”四叔嘴角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看着胖丫。 胖丫被打的晕乎乎,只觉得脑袋疼的要炸开了。 胖丫爹扔了拐杖,扑到胖丫前头,一阵拳打脚踢,边打边骂:“你个不孝女,能耐大的不行!敢偷你四叔家的秘方,还敢把秘方公开了!我看你是活腻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孝女,真是造孽!造孽!” 胖丫爹下手极重,胖丫被打的蜷缩成团,四婶见胖丫被打,乐的笑开了花,在旁边上蹿下跳。 胖丫闭着眼睛,心里恨死这渣爹同老四一家。胖丫爹打了一会打不动了,喘着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张湾忙过去递了杯茶,道:“二伯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胖丫爹喝了两口茶,气顺了些。四婶见胖丫躺在地上不动,过去拎起她,道:“你老子来教训你,你服不服?” 胖丫闭着眼睛,牙齿咬的格崩响,这几个畜生,别落到姑奶奶手里! “你这个畜生,快把方子交出来!”胖丫爹一碗茶水泼到胖丫脸上,骂道:“我是你爹,我叫你交出来,你就得交!” 胖丫眼睛被茶水同血水糊住了,勉强张开半边眼睛,瞪着胖丫爹。 四婶见她不说话,在旁阴阳怪气出馊主意,道:“哟,我这侄女儿还是个有骨气的。胖丫,你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娘想想啊!湾湾,去把你二伯母请来,叫她劝劝你堂姐。” 胖丫脸色忽的就变了,喊道:“别动我娘!” 张湾冷笑一声,出门拎了胖丫娘过来。胖丫娘被捆着堵了嘴,喉咙里呜呜的,吓的满脸的眼泪。 “娘!”见了娘,胖丫急的不行。 胖丫爹见老妻来了,起身冲着老妻就是一巴掌,口中骂道:“你看看你养出的什么东西!连她老子的话都不听!” “别打我娘!”胖丫双眼血红,瞪着渣爹。 “她是我媳妇,我喜欢打就打!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听你四叔的话,我就天天打她!”胖丫爹得意洋洋的抓着胖丫娘的头发,对胖丫道:“丈夫打老婆,老子打闺女,天经地义!” 胖丫娘嘴里呜呜叫着,面无人色,胖丫看着娘,心里揪心的疼。 “好,我说。”胖丫实在无可奈何,若只有她自个,受苦就忍了,可她不能不管她娘。 “好侄女儿,痛快!”四叔喜笑颜开,亲自将胖丫松开,道:“现在就教我们秘方。” 胖丫拿衣襟胡乱摸了把脸上的血,把娘解开。胖丫娘呜呜哭着抱着胖丫。 胖丫拍了拍娘的后背,挤出一丝笑,道:“娘,我没事。” 老四家心急着要秘方,扯了胖丫就去厨房。胖丫这才发现,原来她被带到了张氏食肆。 “你好好的教,别想弄鬼!”四叔阴测测的笑看胖丫:“要是敢给我玩什么花招,想想你娘以后的日子吧!” 第25章 劝娘和离 厨房,胖丫看了眼案板和架子,对四叔道:“做麻辣烫的原料你这不全,要想做,得去买料。” 四叔闷声看了看胖丫,想想也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厨房里只有些做凉皮的原料。 四叔喊门外的人取了纸笔过来,对胖丫道:“都需要啥?你说我写。记着别耍花样,胖丫,你爹要是死了老婆再娶个更年轻漂亮的便是,你要是死了老娘可没第二个亲娘疼你,你想清楚了再说。” 好女不吃眼前亏,自己亲爹跟老四联手,以胖丫娘为要挟,胖丫不从也得从。张老四和渣爹啥丧心病狂的事都能做出来,为了个麻辣烫的秘方把亲娘的命搭进去就坏了。毕竟在这个时空,胖丫娘是真心疼她爱她,胖丫虽是穿来的,可早就当她是亲娘了。 胖丫点头,将麻辣烫锅底的原料报了出来,连同各个调料的用料比例也一同说了。胖丫边说,张老四边写,见胖丫还算配合,张老四写完将纸往怀里一揣,对胖丫道:“这才听话嘛!侄女儿,四叔跟你说一句,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往后老老实实的听话,别成天想整些个幺蛾子,四叔也不想为难你们娘俩。等四叔用这秘方挣了钱,给你备套体面嫁妆找个好婆家,安安生生过日子才好。” 胖丫不欲与他多废话,只道:“你要的秘方我给了,我娘还给捆着呢,你赶紧把我娘放了。既然都说是一家人,没这么对自家嫂子的。” 四叔得了秘方心情甚好,嘿嘿一笑,道:“成,只要你听话,咱们什么都好说。我这就买材料去,你跟你娘吃个饭,完了等我回来你上厨房教你四婶煮锅底。” 四叔叫两个伙计领着胖丫去找她娘,叫人好好看着她们娘俩,自个亲自去市场采买原料。这秘方来的不容易,四叔格外仔细,不愿意让伙计去办,生怕泄露了。 胖丫进屋,见胖丫娘还给捆着在地上坐在,忙过去解开绳子。 四婶在门口站着,冲胖丫道:“哟,我当你嘴有多硬,多大能耐呢,还不是把秘方说了。” 胖丫冷哼一声,扶着胖丫娘起来坐下,转头对四婶道:“四叔去买原料了,叫给我娘准备些吃食。” 四婶冲胖丫翻了个白眼,叫伙计将准备好的窝窝头咸菜端上来,往桌上一摆,道:“喏,吃吧。” 屋里只剩娘俩,门外守着人,胖丫娘半张脸红肿,脸上哭的泪痕一道一道的,低声啜泣道:“你爹真是糊涂!” “哼!“提到渣爹,胖丫气不打一处来。别人家的爹怎么着起码都知道护着老婆孩子,自家这渣爹不但不护着,还联合他兄弟这般欺负自己老婆孩子,简直太不是个东西! “人常说,家里没个男人,就会被欺负。可咱家呢?有个男人,谁知道那男人竟然联合外人欺负家里人。”胖丫恨恨道,“狗都知道护崽子呢!他呢!连狗都不如!” 胖丫娘心里难受的不行,以前总觉得丈夫是个窝囊的,虽然在家里脾气大些,可人却坏不到哪去,可谁知道…… “娘,你知道老四许了他多少好处,让他这样欺负咱娘儿俩不?”胖丫啃着窝窝头问。 胖丫娘想想道:“我隐约听说,似乎是老四先给了他十两银子,然后说什么赚了钱分给他三成。” 十两银子加三成分红,估摸着张老四就是让渣爹立刻把胖丫娘俩卖到窑子去,他也会眼睛都不眨就答应下来。有这么个毫无底线的狠心爹,胖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谁知道哪天会不会一觉醒来就被人卖了呢! 胖丫想到的,胖丫娘自然也想到了,又开始哭。 胖丫看她哭了,在旁叹气,道:“娘,都这样了,虱多不痒的我也不瞒你了。你知道我爹的腿是咋瘸的不?” 胖丫娘止住哭声,道:“不是说摔了一跤么?” 胖丫道:“娘,你既然知道他是个狠心的,就别把心往他身上搁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爹的腿是去逛窑子没带够钱叫人给打断的。” 于是胖丫将张二逛窑子被打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胖丫娘听了,抱着胖丫大哭起来。 胖丫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后背。这年代女人过的好不好,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她嫁的那个男人的良心。像胖丫娘这样苦命倒霉的,嫁了个狼心狗肺的主,大约都是一辈子受苦沤到死的命。 待胖丫娘哭够了,胖丫替她擦擦泪,道:“娘,你哭也没用。如今爹跟咱娘俩算是撕破脸了,如今他手里有了钱,肯定会去找女人给他生儿子。你想过没,他要是真在外头找野女人生出个儿子,会咋样?” 胖丫娘低头,咋样?还能咋样?胖丫爹一辈子做梦都想要个儿子,要真有儿子了,还不得立马把自己和胖丫一脚踢开,给他的小老婆宝贝儿子让路。 “娘,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咱娘俩还是给自己早做打算吧。”胖丫叹气,道:“四叔是个贪心的,爹是个狠心的,两人搁一块能玩死咱娘俩。舅舅们虽说能给咱出头,可一回两回出头可以,次数多了呢?日子都是各家关起门来自己过的,谁能管咱一辈子?咱自己要是立不起来,我看啊,将来爹随便远远找个人家把我嫁过去,一辈子回不得娘家。娘你没了我,一个人在家,还能活几天?” 胖丫娘沉默了,女儿说的对。张二如今有老四撑腰,手里还有钱,小人得志,头一个看不过眼的就是她这糟糠妻。 胖丫见她沉默,知道她心里有撼动。这年代女人从一而终的思想太重,胖丫娘一辈子老实本分,自打跟了胖丫爹,从没生过别的心思。如今突生变故,胖丫知道不能硬逼她,得容她自己想明白了。 胖丫娘心乱如麻,摸着胖丫额头上的伤,心疼道:“闺女,是娘没用,给你找了这么个爹,委屈你了。” 胖丫拉着娘的手,道:“娘,你好好想想,咱娘俩已经没活路了,要不你跟他和离了吧。反正他看我不顺眼,恨不得没我这个闺女。咱再叫舅舅们找些关系,打通张氏族里的几个长老,让他们把我逐出宗族,以后咱娘俩过日子。大不了以后立个女户,召婿上门伺候娘。” 在现代不是没有那种脑壳烧坏掉的女人,抱着个人渣死活不愿意离婚,仿佛离了那人渣天都塌了一样。这还是现代,女人铁定心思要离婚就能离的时代,尚且有拎不清脑子漂拖鞋的。胖丫娘可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一辈子三从四德的听着,让她打定心思离开结发丈夫,很难。 第26章 三舅救人 张四揣着麻辣烫的秘方,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这秘方他好容易得来,自然不放心经别人的手,连老婆都没让瞧。 因怕人偷学了方子,连着跑了七八家店,才将方子上的原料买齐。买好了原料,张四赶忙回了食肆,把胖丫叫到厨房,让胖丫教自己煮锅底。 胖丫衣襟还沾着血,被张四拎过去厨房,面无表情的把锅底煮好。张四自己学着做,直到学会了,才又带着胖丫回屋。 胖丫一夜没合眼,这会靠着娘终于睡了一会,没一会就被外头声音吵醒。睁眼一看,见天已经亮了。 张四得了秘方,不再叫人看着胖丫母女,这会屋里屋外没人守着,胖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看,看见对面正好是自己家的店,一群食客围着,看样子都想来吃麻辣烫的。胖丫家的两个伙计站在店门口,疑惑东家怎么这会都没消息。 忽然,一群手持长棍的壮汉从街角涌了出来,胖丫瞧见打头是三舅舅,旁边还跟着小花。 “娘,三舅带人来了!”胖丫忙叫她娘来看,而后探出半个身子冲三舅舅使劲喊:“三舅舅,我在这呢!” 昨个晚上小花去镖局喊三舅舅求救,不巧三舅舅去下头村里办事,镖局里的人连夜去寻三舅舅传消息,等他回镇子上已经天亮了。三舅舅知道是张四一家掳走胖丫娘两,便立刻带人来张四的店里寻人。 胖丫被揍的鼻青脸肿,额头有伤,衣襟有血,三舅舅一看,怒不可喝,领着一班走镖的弟兄砸了张氏食肆的大门就冲了进来。 “你们跟我上去救人!剩下的给我砸!”三舅舅喝了一声,领着四五个壮汉并小花就往二楼冲。 胖丫扶着娘赶紧出了门,胖丫娘一见弟弟就哭了。 三舅舅见老姐浑身都是被踢的脚印,头发散乱,外甥女也被殴打过,当即气的一棍子把桌子砸了个稀巴烂:“张家简直目中无人!你们去给我把那几个老畜生揪出来!” 几个镖师上下将食肆搜了一圈,只见几个张四家雇来的伙计。张老四一家一见三舅带人砸场子来了,早就脚底抹油跑了。 “奶奶的,跑是倒是快!”三舅舅狠狠啐了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回头我叫上王家兄弟,上张四家堵他的门!” 没寻着人,三舅舅叫人将张四的店给砸了,十几号年轻力壮的镖师跟台风扫过似得,将店里砸的没一样完整东西。 “我让你做生意!敢开张我就敢砸!我王老三在道上混了几十年,还收拾不了你个外来的!”三舅舅领着胖丫一行人出门,一棍子将“张氏食肆”的招牌砸了下来。 这边如此大动静,来看热闹的乡亲们不少,自然也惊动了巡街的捕快。李捕头刚听说有人砸店,就立刻领了捕快们赶来,可远远一看来人是王老三带的人,砸的是张四家的店,估摸着就明白了,硬生生拖着,待走到事发现场事,三舅舅的人已经将店砸了个干净。 李捕头刚走到,正好遇见三舅舅带人撤离。 胖丫娘已经虚脱的有些晕过去,胖丫同小花两人架着她,将她抬上三舅舅叫来的板车上,拿了条被子裹着。 “王老三,这咋回事?”李捕头瞧见胖丫被打的鼻青脸肿,衣襟还带血,赶忙问。 “张四这老畜生,把我姐姐和外甥女捆了,还给打了!我再不来救她们娘俩,怕给打死了!”三舅舅黑着脸。 李捕头的心突然收紧了,胖丫被打成这样,那珍儿她…… 李捕头瞧见胖丫守在个板车旁边,车上的被子里裹着个人。李捕头虽然十几年没见过王珍,可从轮廓依稀能分辨出那个人就是他青梅竹马的小妹妹珍儿。瞧见她头发都散了,眼睛紧闭,眼眶青肿,被打的不成人形。 李捕头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张四那老畜生,在自己的地盘上做生意,还敢动珍儿,真是活腻了! “头儿,他们砸铺子打人,咱们拿不拿人?”一个小捕快道。 “人家亲家口角打架,都是家务事,就你屁事多。”李捕头呵斥道。 三舅舅冲李捕头拱拱手,道:“我姐姐身子不大好,我得赶紧送我姐姐看大夫去,改日再谢过李大人。” 李捕头担心王珍万一有个什么不好了,巴不得王老三赶紧带人看大夫去,恨不得自己也跟去。可他和王珍十几年没见,王珍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还活着,这种时间地点场合,两人相见似乎不太妥当,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万一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他个老爷们不怕,可他得为女人家的名声着想。 “去吧,快去。”李捕头赶紧撵他走,“去镇子东边,有个新开的药铺,里头的大夫听说是京城来的,姓曾。县老爷有个头疼脑热都请那曾大夫瞧呢。” 三舅舅同小花推着板车,胖丫在上头坐着,拉着娘的手。胖丫娘这会迷迷糊糊,额头滚烫,胖丫急的不行。古代医疗条件落后,生个病可是要人命的! 东边药铺名叫“四季堂”,并不很远,走了两条街便到了。药铺一个五十来岁的管事正在门口晒药呢,瞧见一群手持长棍的大汉气势汹汹的朝自己冲过来,吓的连框子都扔了,急急忙忙往里头跑,嚷嚷着:“公子、公子,有、有一大群人砸铺子来了!” “咋呼什么?”一个穿着月白袍子的年轻哥儿掀了帘子出来,一手拿着医书,一手捏着半根何首乌。那公子生的霎是好看,眉目如画,身材修长,周身一股淡淡书卷气,“咱这破铺子,有什么可砸的?” 公子刚说完,就瞧见一个又胖又壮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村妇,手里抱着个用被子裹着的妇人急忙忙冲了进来,冲自己嚷道:“大夫呢?快救救我娘!” 那公子刚要开口,就见那村妇将人放在厅堂的小榻上,而后朝自己冲过来,还没待自己说话,就被人单手拎着后领揪了过去。 “我娘发烧的厉害,您一定要救救她!”胖丫一张胖胖的脸,被揍的五官都挤在一处,一脸鼻涕眼泪齐飞。 第27章 玉面妙手 公子姓曾,乃是这个四季堂的坐堂大夫。 曾大夫额头抽搐,看着眼前这胖胖的姑娘将他好不容易寻到的何首乌踩到地上。 “你……踩了我的药……”曾大夫一阵肉疼,那可是他上深山老林里好不容易挖出的何首乌。 “啊?我踩着您的脚?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您赔礼道歉!”胖丫都急糊涂了,忙跳了起来后退一步。原本胖丫是弯下腰拉着娘的手的,这一跳倒好,胖丫脑袋顶竟然直接撞到曾大夫的下巴上,发出咣当一声闷响,险些将他撞翻在地。 胖丫一见撞着人了,忙伸手去抓他,嗤啦一下,差点把曾大夫的腰带给扯断咯。 管事眼疾手快赶忙过来扶人,曾大夫捂着下巴,瞪着胖丫:哎呦好痛,真是流年不利! “哎呀,大夫你没伤着吧?”胖丫真是越急越乱,看见曾大夫下巴都仲了一大块,半张脸顿时肿了起来。 管事心疼的看着他家少爷,哎呀好好的俊少爷,怎么突然就搞成这样了!平日少爷最最爱惜容颜,脸色冒个小痘痘都得赶紧敷药治了,这下搞的毁容了咋办! “急什么急,看你把我家少爷撞的!”胡管事瞪着胖丫,挥手把她往外撵:“冒冒失失的,把我家铺子砸了咋办?” “胡叔,我不碍事,先看看病人。”曾大夫下巴疼的差点飙泪,但是看到这姑娘焦急的神色,连声责备都说不出口了。 胡管事狠狠瞪了胖丫一眼。三舅舅带着小花紧跟着进来,其余镖师们在门外守着,顿时就将四季堂堵的水泄不通。 胡管事见三舅舅最年长,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道:“都是你们的人?没事别在门口杵着,我们家还得做生意!” 镖局的人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少不得求大夫的时候,故而对大夫最是尊敬客气。三舅舅忙叫人散了,只留了两个镖师在外头守着板车,其余人报信的报信,回家的回家。 三舅舅同小花在旁立着,看大夫诊脉。 曾大夫坐在榻边,脸色铁青。胖丫撞的力道很大,他此时半张脸感觉有些麻。可被子包着的妇人一看就病的很急且重,于是曾大夫忍着疼,先给胖丫娘诊脉。 “她平日饮食如何?有何旧疾?”曾大夫抖着下巴艰难开口,只觉得每说一个字,脸都仿佛被人抽了一巴掌。 胖丫一一答了,在旁老老实实站着,再也不敢乱动,看着大夫的脸肿的越来越厉害,胖丫自责的不行。 “唔……”曾大夫闭着眼睛,仔细感受指尖下脉搏跳动的规律。胖丫摒着呼吸,大气不敢出,生怕扰了人家。 曾大夫一诊脉就进入忘我境界,满脑子都是病症。胖丫见人家大夫不顾自己脸上的伤,如此认真的给自己娘瞧病,感动的不行。 忽地,胖丫瞧见曾大夫微微张开的嘴角,有一丝可疑的晶莹液体缓缓溢出……胖丫吞了吞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曾大夫肿的可媲美香肠的嘴,心里小声默念:大夫,你口水要滴出来了! 曾大夫半张脸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加之进入忘我的诊脉境界,丝毫没有觉察。 胖丫眼见着曾大夫的口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嘴角聚集,然后缓缓滴下……在胖丫面前扯出长长的一条银丝,胖丫内心斗争一番,取了帕子出来,颤抖着手伸过去要擦他嘴角的水渍。 曾大夫确诊了病情,睁开眼,看见眼前那姑娘瞪着一双小眼满脸惊恐的盯着自己看,手里还捏着个帕子离自己的脸一指远。 “你要干、什么……”曾大夫嘴唇缓缓的开合,顿时一大股液体涌出,顺着下巴拉出好几道银丝。 胖丫见他睁眼发现了,拿着帕子不知是擦还是缩手。曾大夫显然也发现了,两人四目相望,很是尴尬。 “擦、擦一下吧。”胖丫终于决定默默的递过帕子。 曾大夫原本只红肿了半张脸,这下另一半也红透了。他看着胖丫手里粗不啦擦的帕子,眼角抽了几下,接了过来,不动声色了擦掉了嘴角的口水,又将帕子塞回胖丫手里。 胖丫接过帕子,几乎是条件反射伸手抓着曾大夫衣襟,把他滴在胸前的口水也擦干净。 “我、我娘怎么样了?”胖丫吞了吞口水,这场面太tm尴尬了。 “病的不轻,还、还好送来的、及时……吃几幅药就、就没事了。”曾大夫发觉自己说话都不利索了,想伸手摸摸自个脸检查检查伤势,但对着胖丫炯炯有神的目光实在不好意思抬手。 胖丫连同三舅舅小花听大夫发话,一颗心这才放回肚子里。 曾大夫起身去书案边写方子,胖丫守着娘,替她掖好了被子。曾大夫写完方子,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对三舅舅道:“按照这方子,吃十日的药就好了。一会我叫胡叔先在我这煎一副给病人吃了,你们再把人带走。” 三舅舅千恩万谢的谢了大夫。胡管事从后院掀了帘子进来,见自家少爷脸肿的更厉害了,对胖丫更是没好脸色。 胡管事手里拿了个药瓶子,要给曾大夫脸上药,曾大夫自己拿了药瓶,对胡管事道:“病症很急,麻烦胡叔先煎副药叫人喝了。” “哼!”胡管事狠狠瞪了胖丫一眼,将桌边的铜镜移动过来,对曾大夫道:“少爷,那我去后头煎药,需要我过来就喊我。” 胖丫十分自责,走过来冲曾大夫鞠躬道:“大夫,对不起,是我太冒失伤了你。” 曾大夫看胖丫自个就是被人揍过的模样,脸色多是瘀青擦伤,便将手里的药瓶丢给她,道:“你跟人打架了?这是活血化瘀的药膏,你自己擦擦吧。” 胖丫感动的眼泪都要留出来了,这么好的大夫上哪找啊!人家大夫自己都肿成猪头了,还把药先给自己擦! 胖丫默默的抹了把眼泪,伸手拿了铜镜过来,坐在曾大夫对面开始给自己脸上擦药。 铜镜是双面的,曾大夫在胖丫对面坐着,抬头瞥了一眼,忽然看见镜子里冒出个鬼!大白天的,吓的曾大夫汗毛都竖了起来! 再仔细一看,镜中那“鬼”半张脸红肿,尤其是嘴唇肿胀的都要鼓起来了!曾大夫伸手颤抖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镜子里头赫然就是自己! 妈呀,脸怎么肿成这样了!刚才虽然被撞的很疼但是至于变成这样吗! 曾大夫顿时慌乱起来,他平日可是脸上长了个痘痘就不出门的主啊!丑成这样还滴口水的傻样被那个村妞看光了,以后他京城“玉面妙手”还要不要混了! 胖丫只听“咻——”的一声,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原本端坐在自己对面的曾大夫瞬间消失了。 胖丫与小花面面相觑,三舅舅在旁赞了句:“没想到这大夫竟有这么快的身法啊,呵呵呵。” 第28章 死要面子 曾大夫一口气奔回自己房中,连忙将房门关上,翻箱倒柜把自己珍藏的清凉药膏取出了,往镜子前头一坐,摸着自己的脸一阵胸闷。 怎么肿成这样了?没法见人了……曾大夫叹了口气,剜了好大一块透亮的淡绿色药膏涂在自己脸上,心里泛嘀咕:那村妞是长了个铁头吧!脑袋这么硬干脆捣中药去算了! 涂好药,半张脸火辣的麻感终于缓解了点,可淡绿的药膏糊在半张红肿的脸上,简直形容可怖。曾大夫盯着镜中的脸看,觉得实在是不忍直视,于是便取了个带蒙纱的斗笠扣在自己脑袋上,索性眼不见为净,省得看的辣眼睛。 胡管事在后厨煎药,弄好了将药端出来,看见那胖村妞脸上摸着黑乎乎的药膏,正守着她娘。 胡管事一见胖丫的脸,哎呀怎么是黑玉膏,怪不得少爷不肯往自己脸上涂呢!这黑乎乎的药膏药效虽好,可少爷是打死不肯抹的。 胡管事看那胖村妞显然并不在意这药膏涂上好不好看,反正她长的胖,又被打成猪头,估摸着破罐破摔,在意什么形象?只有少爷那般俊俏的人物才会格外在意自己的皮囊好不好看吧。 “喏,吃药。”胡管事将药碗放在桌上,胖丫连声道谢,拿了碗去给胖丫娘喂药。 胖丫娘烧的迷迷糊糊,一碗药灌下去,发了些汗,摸额头不那么烧,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也褪了。 “真好!”胖丫双手合十,长出一口气。 三舅舅拉着胡管事付了诊金和药钱,胖丫过来对胡管事道谢,胡管事见这姑娘虽然莽撞,但是人挺真诚,又是因为娘亲生病才这么毛躁,也是一片孝心,终于看她顺眼了些,哼了句:“也就是你们运气好,遇见我们曾大夫,否则,哼哼……” 胖丫立马点头:“是是,曾大夫医术高人品好!管事大叔,我想亲自谢谢曾大夫,可以不?” 胡管事点点头,病人家属想亲自道谢那是多常见的事啊,没什么不行的,便指了指后院,道:“我家少爷在后院,进去右手边第二个屋,你记着敲门啊!” 胖丫答应了一声,走到后院。见后院是个不大的四合院格局,院子中间搭着好些架子,上头晒的都是中药,整个院子充满了浓浓的中药味。胖丫往右拐,数了两间屋子,在第二间屋子门前轻轻敲门,道:“曾大夫在吗?” 曾大夫正坐在镜子前生闷气,听见外头是那胖村姑的声音,惊出一身冷汗,赶忙起身端起凳子把门给堵上。 他如今这副尊荣,若是再叫那傻妞瞧见,他直接跳河算了! “在、在……什么事?”曾大夫抵着门,生怕胖村姑直接推了门进来。她力气那样大,够呛能把门拆了。 胖丫规规矩矩在门口站着,道:“曾大夫,我娘吃了您开的药,烧退了些,脸也不红了,我特地来谢谢您妙手仁心。” “没、没事,举手之劳,你快带你娘回家去吧……”姑奶奶您快回家去吧!别堵我门了成么!曾大夫内心在咆哮,声线依旧温和,却有点颤抖。 他翩翩佳公子怎能对着小姑娘咆哮?怎能不优雅? “那、那我回去了,谢谢大夫!” 听她说要走了,曾大夫终于松了口气,打开房门想去跟胡管事说以后几天不开张了等他脸好了再说,谁知刚走出去几步,竟然那见那胖村姑又折返回来,嘴里念叨着:“忘了跟您说,我叫张胖丫,住在城里镖局,您要有事我能帮上的一定别客气!” 曾大夫猛地见眼前窜出个人来,吓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胖丫刚拐了个弯,瞧见眼前一片白白花花,赶忙刹住脚步,抬头一看,这不曾大夫么?脑袋上怎么带个斗笠还蒙个纱啊?这玩意不是古代女子出门才戴的,难不成曾大夫是个姑娘? 两人隔着白纱四目相对,曾大夫心道好险,幸亏有白纱隔着,不然他这脸…… 忽地,一阵风迎面吹来,将白纱缓缓吹了起来…… “啊!”胖丫看见面前大夫脸上红红绿绿的不知道都是啥玩意,惊叫了一声。 曾大夫再也绷不住了,什么风度什么优雅,捂着面纱咻的窜回屋咣当把房门关上。 “曾大夫、你的脸绿了……”胖丫呆立在原地,望着关着的房门挠了挠头。 虽然不知道曾大夫那见鬼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不过胖丫道谢都道了,便折返回大堂。 “那我们走了。”胖丫对胡管事笑眯眯道。 “记得按时给病人吃药。”胡管事道:“病人有什么不妥就来药铺寻我们少爷。” “好。”胖丫抱起娘出门,小心翼翼放在板车上,小花双手提着胡管事给胖丫娘包的药跟了出去,胡管事不放心,又跟胖丫念叨了一遍这药怎么做。 胖丫听了,很是感激的又冲胡管事鞠了个躬,道:“谢谢胡大叔,我在茶马街上开个小吃店,卖麻辣烫,胡大叔想吃了就来我店里,不收您银子。” “啥?你是那家开麻辣烫的?”胡管事胡子一抖,上下打量胖丫。 “对啊,就是我,张胖丫。”胖丫道。 胡管事眼神忽然变得贼亮贼亮,当天那麻辣烫铺子开张,他隔了老远就闻见味了,馋的不行想去吃,可是等他挤进去的时候,人家都卖光了,只能悻悻回来。 “嘿,原来是你啊!”胡管事看着胖丫,笑道:“那天你开张,我隔的远没看清,想吃还没买着!” 胖丫嘿嘿一笑,她被打成这样能认出来才怪呢。 “我明个开张,您想吃我给您留些,保管能吃着。”胖丫道。 “好好!”胡管事一想到麻辣烫那个香味,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道:“不瞒你说,那天我们少爷见我嘴馋,还笑话我来着。可我见他闻着那麻辣烫的味儿,眼神直往你们店的方向飘,估摸着也想吃。” 胡管事没好意思说他家少爷是个死要面子的,分明馋的要死,却不肯承认自己嘴馋想吃街边小吃。 “曾大夫也想吃啊!”胖丫挠挠头,她正愁不知道怎么答谢呢,正好人家两人都爱吃她的麻辣烫,便道:“那一会回去我安顿好我娘,便单独给你们煮一锅送来。” 胡管事看着胖丫的眼神立马就跟看亲闺女似的,红着老脸,道:“那、那咋好意思。” “嘿嘿,没事,你们救了我娘,是我胖丫的大恩人,这就当是我的心意。”胖丫嘿嘿一笑,冲胡管事挥挥手,推着娘走了。 胡管事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招手道:“胖姑娘慢走啊!” 吃货什么的,果然最好搞定了! 第29章 好好撸串 回了三舅舅的镖局,三舅舅说什么都不许胖丫母女两个单独住外头了,叫小花将后院收拾了两间房出来让她们娘俩住。 胖丫安顿好娘,王珍刚喝了药,沉沉睡了,胖丫守了一会,见她无碍,便跟三舅舅打了声招呼,想出门去买麻辣烫的锅底原料。虽然说秘方给张四家了一份,但胖丫自己开自己的店跟他们没关系。胖丫还欠着外债,总不好在三舅舅家白吃白住,总得干活挣钱。 可三舅舅却不许胖丫再做生意了,道:“你的店在张老四那老畜生的店对门,舅舅怕你再去出什么事,你就在家伺候你娘。我已经跟兄弟们通了气,明个大舅二舅四舅就来镖局商量对策,等舅舅们收拾了那老畜生,风头过了你再做你的生意。你欠的钱不要紧,大不了舅舅们凑钱替你还上,你就当欠舅舅的就成了。” 胖丫看着三舅舅,有些哽咽,怪不得古人常说,天大地大,娘舅最大,有几个疼自己的舅舅真真是暖心的很。 胖丫感动的几乎要哭了,挤出个微笑对三舅舅道:“成,都听三舅舅的安排。曾大夫他们说喜欢我的麻辣烫,我去老宅子把剩下的原料拿回来,做好了给曾大夫他们送去,剩下的晚上咱们吃了。局子里的人还都没吃过呢,给他们尝尝。” “行,去吧。”三舅舅笑着摸了摸胖丫的头,道:“先去洗把脸换身衣裳,瞧你这样,跟小花猫似的。” “嗯!”胖丫跑走,打了水洗了脸,重新把乱糟糟的头梳了,换了衣裳。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洗干净了,可是淤伤还在,胖丫便拿胡管事给的药涂在脸上,虽说这药看起来黑乎乎的,涂上不好看,但是只要能治伤管事,胖丫并不在意脸漂亮不漂亮。 反正这次穿越老天就没给她个漂亮皮囊,一个乡下柴火土妞,在意那么多干啥。 胖丫去了王家老宅,见里头一地狼藉,被小花当武器使的老母鸡气定神闲的在啄地上的白菜叶子。这母鸡一天能产一个蛋,是胖丫专门买回来给她娘补身子的,胖丫瞧放在老宅可惜了,便用筐子将鸡装起来,又去鸡窝摸了摸,竟然摸出两枚蛋来。 厨房里还余下些做麻辣烫的原料,曾大夫就两三个人,不需要多少锅底,胖丫洗了个小砂锅煮锅底。把火生了,锅底煮上,胖丫去临街集市买了好些新鲜蔬菜,半斤猪肉背了回来,切片串串。 将穿好的串串收在箩筐里,将余下的锅底干料也装了进去,胖丫将火灭了,等砂锅稍微凉了些,便用绳子捆着,盖上盖子,做了个提手。 胖丫背后背着箩筐,一手提砂锅,一手提着老母鸡,锁好大门,往四季堂去。 胖丫到的时候,胡管事正在关门,一见胖丫提着东西来,胡官司忙扔下手里的门板,笑着将胖丫迎进去。 “胡大叔,我带着麻辣烫来了,厨房在哪?锅底得在火上煮着。”胖丫给胡管事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砂锅。 胡管事已经闻见麻辣烫的香味了,搓着手领着胖丫往后院走,道:“这锅大小正好用咱平时煎药的炉子。” 胖丫跟着胡管事进了后院,边走边看,见曾大夫的房门紧闭,问道:“曾大夫呢?” 胡管事瞟了一眼他家少爷的房门,道:“嘿嘿,我家少爷睡下了,咱不用管他,先把锅架上。” 四季堂有间专门煎药的房间,里头都一个一个一个单独的小炉子,胡管事搬个炉子到院子里,生了火,将锅子架上。胖丫帮着搬桌子,将串串摆好。 “胡大叔,有酒么?吃串串配酒,可美了!”胖丫笑道。 “有有!少爷珍藏的女儿红,我去开一坛!”胡管事一拍大腿,这闺女懂啊! 胡管事喜滋滋的去拿酒,路过曾大夫门口时故意重重咳嗽两声,大声道:“哎呀,这麻辣烫闻着咋这么香!吃起来那滋味,肯定绝了!” 屋内,曾大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肚子原本就饿的咕咕叫,此时那麻辣烫诱人的香味偏偏还好死不活的往鼻子里钻! “咕咕……”曾大夫的肚皮在抗议,他索性从床上坐起来。他倒是想吃,但是这幅尊荣怎么出门! 曾大夫双手托腮坐在床上,思考着怎么既能吃到麻辣烫又不用出门的方法。 让胡管事给送进来?估摸着门都没有,曾大夫已经能想到胡大叔一手一个串站在他面前甩着腮帮子胡吃海塞就是不给他的样了。 门外,胡管事已经把酒搬来了。酒坛子一开,陈年女儿红的酒香立刻就飘散开来。曾大夫闻见味儿了,几乎吐血:这可是他收藏的女儿红啊,平时都舍不得喝!胡管事竟然趁着他不敢出门把酒给搬了! 砂锅里的麻辣烫锅底已经咕嘟咕嘟冒泡了,胖丫掀开锅盖,只见红彤彤的辣油翻滚,简直香飘十里。 “曾大夫,吃麻辣烫吗?”敲了敲曾大夫的房门,“我特意给曾大夫和胡大叔做的,你闻着这味儿,可香了。” 你不说我也能闻到!曾大夫怨念的差点抠墙皮,他真的好想好想吃啊,自从离开京城到这小地方来,山珍海味什么的是没有的!压根就没好好吃顿舒心的饭菜,胡管事那手艺,不说了都是泪! 胡管事自己给自己涮了串里脊,站在曾大夫门口吃,嘴里砸吧砸吧的贼响,边吃边赞:“好吃!香!这味儿绝了!少爷你真的不想尝尝吗?这比京城里的菜色可一点不差啊!” 胡管事撸了一串,然后喝了一大口女儿红,幸福的都快飞起来了。 曾大夫终于忍不住,心一横,将斗笠盖在头上,大不了本公子把串串拿到纱布里吃! 门吱呀的开了,胖丫诧异的看着曾大夫顶了个带纱帽的斗笠出来。 曾大夫走到麻辣烫砂锅前,盯着那滚烫的锅底,吞了吞口水,怎么办要忍不住了好想吃! 胖丫见他来了,从锅里捞了一串白萝卜片递过去,道:“尝尝,看可还吃的习惯。” 曾大夫接过串,看了胖丫一眼,而后转过身去,背对胖丫撩起了面纱,迅速咬了一口萝卜片。 好好吃,怎么会这么好吃!曾大夫光速撸完一串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胖丫,优雅的挥挥袖子,坐在桌边,道:“姑娘的手艺真不错。” “那个,您还要么?”胖丫看着曾大夫,大哥你脑袋戴个那玩意真是来吃串的? “嗯,要。”曾大夫很矜持的点点头。 胖丫拿了一串里脊递给他,道:“这里头菜多,您爱吃什么就拿什么。” 曾大夫来了,胖丫便不管他,反正他自己想吃什么拿什么,完全自助。胖丫同胡管事甩开腮帮子猛吃起来,胖丫饿了一天都没咋吃东西,这会跟饿鬼投胎似的,吃的满嘴辣油。反正她脸上本就鼻青脸肿,还擦了黑色的药膏,这时候再多点红油也没什么。胡管事头一次吃麻辣烫,边吃边喝酒,爽的不要不要。 曾大夫最是矜持,胖丫和胡管事面前都吃了十几个竹签了,他才两三个。 胡管事看不下去了,道:“少爷,你戴个斗笠怎么吃饭?卸了吧。” 胖丫点点头,道:“对,这没法吃了啊。” 曾大夫也很想卸,很想像他们两人一样畅快的撸串,然而他并不能够!曾大夫怨念的看着胖丫,要不是这家伙撞了自己的脸,他怎么会这样! 曾大夫正怨念,忽然感觉眼前一闪,斗笠竟然不翼而飞! “您这样子我看着都难受,摘了吧。”胖丫拿着斗笠一脸同情的看着曾大夫,这小哥脸绿的都成大草原了,比自己五颜六色能开染坊的脸好不到哪去。 曾大夫一见斗笠没了,慌慌张张下意识的低下头遮住脸。 “别遮了,撸串吧。”胖丫递了几个竹签过去,而后拍一拍曾大夫肩膀,道:“反正您什么挫样我都见过了,不在乎多看这一会了,好好撸串。” 曾大夫:最近的河在哪,我要跳! 第30章 照应照应 “我、我不饿!”曾大夫真恨不得一包药毒死那胖丫头,劈手夺回斗笠套在脑袋上,转身就要走。 “咕——咕——”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曾大夫顿住脚步,他这肚子打脸不要太快哦! 胖丫嘿嘿笑着将他拉回来,摁着他坐在桌边,掀了斗笠将一串里脊递到曾大夫嘴边。曾大夫红着脸低下头,很不甘心的张嘴咬了一口里脊。 反正都被这死胖丫头看过了,看一眼和看很多眼也没多大差别,反正吃完就让她滚蛋以后再也不见,谁不认识谁的,管他呢。 曾大夫索性破罐破摔起来,也不别扭了,大大方方坐下跟着那两人撸串。 胖丫啧啧瞧着他,没想到看着身量怪修长的小哥,食量还挺大。不过曾大夫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搁在现代还是个高中生,正是最能吃的时候。不是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嘛! 三人风卷残云一般,将胖丫带来的串串全吃光了。胡管事吃的满脸红油,意犹未尽的舔着嘴角。曾大夫吃的还算矜持,不忘保持风度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看向胖丫,道:“味道很好,多谢姑娘。” 说罢起身准备回屋,好让那死胖丫头赶紧走吧,不然一看见她就想起自己这张糟心的脸啊! 胖丫笑道:“你们喜欢吃就好。嘿嘿,我别的本事没有,倒是挺会做菜。” 胡管事眼睛一亮,道:“姑娘,你还会做啥?” 胖丫道:“我会做的多着呢,从小就在家里做饭。” 胡管事见状,一把将正要往回头的曾大夫抓了回来,冲他眨巴眨巴眼,道:“少爷,你不是老嫌弃我的手艺么?要不咱请胖姑娘来咱家做饭?” 曾大夫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先把自个撞毁容,又掀他的斗笠!他一点都不想再见到那死胖丫头好么! “咳咳,人家姑娘有自己的店要经营,哪能屈尊给咱们当厨娘。”曾大夫努力装的风轻云淡。 谁知道胖丫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家小店出了些变故,暂时歇业了,唉。我正寻思着不能在舅舅家白吃白住,想找份营生,若是曾大夫不嫌弃,我便来给您当厨娘!保证一日三餐绝对可口!” 曾大夫脸立刻更绿了,苍天啊他真的不想每天都见到这胖丫头好么!我们相忘于江湖多好! “好好好,太好了!”胡管事高兴的差点拍手了,一个劲的撺掇他家少爷,念叨道:“好少爷啊,你胡叔我一把年纪了,忙里忙外,又要忙铺子又要照顾少爷起居,连饭也得亲手做,我跟着您师父的时候也没这么苦过啊!” 曾大夫被他念的头都要炸了,胡管事还在滔滔不绝的戳他:“我家少爷人长的俊俏,心也善,哪能忍心将我一把老骨头累死哟!” 曾大夫在听见人长得俊俏时,嘴角忍不住抽搐:您是我亲叔叔您能别提我的脸了么! 曾大夫被磨的不行了,深吸一口气,凝重的点点头,道:“好,那就依胡叔的吧……具体你们商量,我还有事先回屋了。” 说罢,戴上斗笠快步跑了两步,又怕显得狼狈被身后两人看出来破坏了自己形象,放缓脚步慢慢进了屋。 胡管事喜滋滋的拉着胖丫,同她谈好了工钱,约定胖丫每天来给他们做一日三餐,包吃,每月工钱五百文。菜钱从胡管事那预支,回头报账多退少补。 谈妥了当厨娘的事,胖丫背着筐子提着老母鸡往镖局走,路过茶马街时,忍不住拐过去看看张氏食肆怎么样了。 胖丫站在不远处,看见张氏食肆里头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伙计。三舅舅带人打砸的烂摊子已经被食肆的伙计们收拾了,重新摆了新买的桌椅,连张氏食肆的招牌都换了,改名叫“飘香楼”。 胖丫冷哼了一声,这名字倒是很符合麻辣烫的特质,不过怎么听着这么像青楼呢。 然后胖丫瞧见张四从飘香楼里走出来,旁边是李捕头。李捕头全程面无表情,张老四则微微躬着腰,满脸谄媚。 两人在说着什么,胖丫离的远听不清,悄悄走到离得近的地方,躲在个木板后头偷听。 只听张老四道:“……往后我家铺子就全仰仗大人照应了。” 李捕头说话滴水不漏:“这茶马街是我的管辖范围,里头的铺子我自然都照应着。” 张老四嘿嘿一笑,道:“那……要是王老三再带人来打砸我的店……” 李捕头轻轻哼了一声,歇着眼睛看着张老四:“那不是你们亲家么?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不好插手啊。” “唉,不是这个理啊!”张老四急的满头大汗,从怀里掏出一大块银元宝,趁人别人不注意塞到李捕头怀里,道:“他们那是暴民,哪是啥家务事……您就多照应点,王老三虽说镖局打手多,可胳膊拧不过大腿,您是官他是民,不就是您一句话的事。” 李捕头淡定的收了银子,这才正眼瞧了张老四一眼,见他一副猥琐样心里就来气。这瘪三是雄心豹子胆了敢带人捆了珍儿和胖丫,还打她们!若非李捕头顾忌太多,早就先打张老四一顿再说。 如今,这老畜生竟然敢求到自己头上!哼!李捕头决定,银子照收,礼照拿,事情嘛!不办! 第31章 商量对策 “张四啊。”李捕头伸手在张老四脸上拍了两下,似笑非笑看着他,道:“你撺掇你哥打你嫂子侄女的时候,是家务事;回头你嫂子娘家来收拾你们的时候,就不是家务事人家成了暴民了?你这算盘打的挺精啊。照我说啊,要是家务事,那两件都是家务事;要是暴民,那就都是暴民,你尽管告到衙门去,让官老爷给你做主。” 张四脸顿时就绿了,这李捕头是啥意思?难不成是嫌自己孝敬的不够? 张四一咬牙,又掏出块银子孝敬。李捕头面不改色收了,拍了拍张四肩膀,说了句:“忙你的去吧。” 张四以为他是答应照应自己了,千恩万谢的说了些奉承话,屁颠屁颠的进飘香楼忙活去了。 见张四进去了,李捕头走了两步,对胖丫藏身的方向道:“丫头,出来吧。” “李叔。”胖丫走出来,颇有感慨的看着她娘昔日的竹马。 “你现在在你三舅舅那住吧?走,叔正好寻你三舅舅有事,一道去吧。”李捕头道。 胖丫点点头,乖乖的跟李捕头走着。路上李捕头仔细问了胖丫她娘俩被带走的细节,胖丫一一答了,李捕头听的脸色都变了,恨恨道:“张家真了不得了,欺负起自己家女人都快赶上边疆打仗审奸细了,简直无法无天!” 胖丫看着李捕头,叹气道:“那能有什么办法,我爹跟着后头撑腰,说到底成了家务事,我跟我娘只能认栽。” “你那个爹啊,唉……可怜你们娘俩了。”李捕头咬牙切齿,珍儿多乖巧温柔的女子,李捕头还记得两人小时候一起玩耍,珍儿磕了摔了,他都心疼的要死。自己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宝,叫个老瘪三往泥里作践,李捕头简直咽不下这口气来。 两人走着走着,便到镖局门口。李捕头同胖丫进去,胖丫引着李捕头去见三舅舅,而后跟三舅打了声招呼,便去后院安置老母鸡,然后去看娘怎么样了。 胖丫娘还睡着,小花在厨房熬药。胖丫打了水,给娘擦了脸,见她还没醒。门外有人敲门,胖丫出去一看,三舅舅在门外探头看进来,道:“胖丫,你娘咋样了?” 胖丫远远看见李捕头站在后院院门,心知八成是李捕头不放心她娘,又不方便自个来看,便叫三舅舅来看。 “娘退烧了,睡着呢,一会药好了我叫她起来吃。”胖丫道,“曾大夫的医术高明,娘见好了。” 三舅舅亲自进去看了姐姐,见确实如胖丫所说,嘱咐胖丫好好照看着,便去了前院。 李捕头在院子门口巴巴望着,一见三舅舅来,急着扯着三舅舅的衣袖,低声道:“王老弟,她、她身子怎样了?” 三舅舅见四处无人,压低声音道:“烧退了,人看着好多了,吃几日药便能痊愈。李老哥,咱们进屋商量,可不能饶了那家老畜生。” 李捕头点头,两人进了三舅舅书房,将门锁上。 李捕头憋了半响,这才露出怒容来,一拳砸在桌上,道:“王家大姑娘嫁过去可不是叫他们糟蹋的!一窝老、杂、种,还想做生意!?在爷爷的地盘上,做他个鬼生意!” 三舅舅道:“我家也不是吃素的,我家兄弟四个,这会定叫姓张的吃不了兜着走!” 李捕头道:“从明个起,我跟镇上的混混头子打好招呼,叫他们好好‘关照关照’张老四的店,要是他们家做成一笔买卖,我李字就倒过来写!妈、的,还治不了他们!” 三舅舅想想,道:“明个我兄弟们来,我带兄弟们上张王村一趟,找张老大去。自家弟弟不干人事,得给个说法!我姐跟外甥女就住王家了,想接回去糟蹋,没门!大不了王家养她们娘俩一辈子,我就这一个亲姐,小时候我姐没少照顾我,长姐为母,我就当给亲娘老子养老送终了。” 李捕头冲王老三拱手,赞道:“王老弟重情义!珍儿妹妹亏得有娘家撑腰,要不……唉……” 三舅舅叹了口气,道:“唉,我姐姐当年花一样,嫁了张老二,可如今……对了,李老哥,这两天我派人跟着张老二,你知道张老二去哪了不?” “去哪了?” 三舅舅一想起来就气,恨恨道:“去女支院了!我叫人跟老鸨打听了,说他之前逛窑子有个老相好,叫红茶的!听说是从张老四那拿了银子就直奔窑子去,还给那窑姐儿赎了身,已经接回家去当祖奶奶供着了!拿自己媳妇闺女换了银子,买个窑姐当宝,简直是良心叫狗吃了!” “老畜生!连脸都不要了!”李捕头恨的咬牙切齿。 后院,厨房。 小花将药熬好了,见胖丫进来,道:“胖丫姐,婶子的药好了,你趁热让婶子喝了。” 胖丫见小花满脸的汗,笑道:“谢谢小花,你去洗把脸,瞧这火烤的一脸汗。” 胖丫端了药进屋,将娘叫醒,道:“娘,起来喝药,喝了药再睡。” 胖丫娘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盯着胖丫发愣,胖丫端着药给她喂也不喝。胖丫拍了拍娘的脸,见她神情有些呆滞,心里担心起来。 难不成娘给烧成傻子了? 第32章 娘要和离 胖丫娘愣了会神,终是有反应,转头看着胖丫,像是试探性的叫了声:“胖丫?” “娘,我在呢!”胖丫赶紧抓着娘的手,撩了裙摆靠着床边坐在娘身旁。 胖丫娘似乎做噩梦惊醒一般,一脸的惊魂未定,死死抓住胖丫的手,似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憋的脸都红了。 “娘,你咋了?哪儿不舒服么?”胖丫摸了摸她额头,见并不烫,可看她这神情,却像受了极大惊吓一样。 “胖丫!我的女儿啊!”胖丫娘忽然死死抱住胖丫放声大哭起来,两只手紧紧箍住胖丫的身子,胖丫从来不知道瘦弱的娘竟然力气那般的大。 “娘,别哭,我好着呢。”胖丫哄孩子一般搂着娘的肩膀。 胖丫娘哭的凶,似乎憋了一辈子的怨气委屈都给哭出来了,嗓子都哭哑了,才止住了眼泪。胖丫倒了杯茶给她,胖丫娘捧着茶喝了几口,渐渐平静下来。 “娘,把药喝了吧。喝了药好的快。”胖丫摸了摸药碗,温度正好。 “好好,娘喝!”胖丫娘接过药,咕嘟咕嘟一股脑灌进肚子里,放下碗,仔仔细细摸着胖丫的脸,看着胖丫脸上的淤血和擦伤,心疼的嘴角直抽。 “闺女,咱是在哪啊?” 胖丫笑道:“娘,你都睡迷糊了吧?咱在三舅舅的镖局,那天三舅舅把咱娘俩从张四的店抢了出来,娘直接就晕倒了,我们把娘拉去药铺看了大夫。三舅舅说不放心咱们娘俩住老宅,怕张四再来伤人,就让咱住镖局后院了。” “哦……”胖丫娘低着头,若有所思,而后对胖丫道:“娘觉着身体好多了。你三舅舅呢?” “三舅舅在前院待客呢。”胖丫含糊回答,据三舅舅说,她娘一直以为李捕头早就死了,现在她身子那么弱,还是不叫她知道来刺激她了。 “胖丫,你去前头守着,你三舅舅那忙完了,就立刻叫他过来,我有事同他说。”胖丫娘道,“我有些累,再躺会。” “好,那我去了。”胖丫扶着娘躺下,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三舅舅还在跟李捕头商量收拾张家的事,见胖丫去而复返,奇道:“胖丫你咋来了?” 胖丫道:“我娘醒了,叫我来叫三舅舅,说有事同舅舅商量。” 李捕头同三舅舅对视一眼,道:“王老弟,你、去瞧瞧,看看你姐姐有什么吩咐的。我、我在这等着。” “好,那我去了。”三舅舅起身同胖丫走,心里奇怪,他这姐姐性子他是知道的,除非是有什么大事,不然不会这么着急把自己喊去。 三舅舅满心疑惑,胖丫也是。李捕头说是在前厅等,可是始终关心记挂着,心里斗争一番也远远跟着过去,见胖丫俩进屋关了门,李捕头便守在门外等着。 胖丫娘一见弟弟来了,起身坐起来,眼里蓄满了泪。这可把三舅舅吓坏了,忙拉着老姐的手道:“姐,我来了,你这是咋了?” 胖丫娘深吸一口气,看着弟弟和女儿,道:“我已经决定了,要和张二和离。” “啥?”胖丫整个人都震惊了,三舅舅也仿佛见了鬼一样。 窗外听墙角的李捕头只觉得浑身一颤,心中腾起异样的喜悦来。 “我已经想好了,要和张二和离,带着胖丫自谋生路。”胖丫娘反倒平静的出奇,叹了口气,道:“我都想通了,他对我们母女那般狼心狗肺,往后跟着他定没一天好日子。胖丫虽然懂事护着我,可终究是个女娃娃。若是叫张二使坏,叫族里壮丁绑了胖丫远嫁个厉害的婆家,那我闺女一辈子都得给人做牛做马。” 胖丫惊的嘴巴都能塞下个鸡蛋,她一向息事宁人懦弱的娘竟然想通了,主动提出要和离! “胖丫,先前你劝娘和离说的话,娘记着呢,觉着你说的对。”胖丫娘看向女儿,道:“娘自己这条命豁出去了不在乎,可娘不能叫那狠心的畜生害了我闺女一辈子!” 一个懦弱的古代女子能为了女儿做出这样的决定,胖丫觉得她娘无疑是伟大的。然而胖丫仔细观察她娘的神色,见她眼神中没有平日的懦弱和隐忍,却隐约透出看破一切的决绝,胖丫的第六感告诉她,她娘绝对不是被打了生了场大病想通了这么简单! “姐,你真的想好了要和离?”三舅舅几乎不敢相信姐姐的话,别是一时气话,真要和离时却反悔了。 “我想好了,要和离,打死也要和离。”胖丫娘道:“三弟,我和胖丫有手有脚,胖丫还会做小吃,我们娘俩勤勤恳恳过日子,肯定能顾着两人衣食无忧。我娘家兄弟们争气,光让人知道我是镖头王老三的姐姐,就没人敢欺负到我头上。” “哈哈!好!”三舅舅一拍大腿,笑出声来:“奶奶的,我早就看姓张的那畜生不顺眼,跟着他委屈了我姐!和离了好,和离了好!咱家兄弟们明个就来了给姐姐撑腰!” “好。”胖丫娘道,“他有些小钱发达了,估摸着早就看不上我这糟糠妻,巴不得我自己滚出去,好娶个年轻的。只是胖丫……对了胖丫,你上回说什么来着?找张家族里的族长和老人们,叫把你逐出宗族来着?” “对对!咱才不稀罕他姓张的,逐出宗族正好,跟咱们王家人过。”三舅舅拍了拍胖丫的肩膀,道:“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舅舅们使些银钱,收买几个老头还不成问题。” 胖丫笑道:“我既姓了王,才舍不得王家出银子。这样吧,我有个法子,我把麻辣烫的方子送给张氏的族长。张四虽说威胁过我不许把方子告诉别人,可那是因为有我那混帐爹可以用辈份孝道压着我,可我若脱出张氏宗族,张二就管不着我了。这样一来,族长亲自开麻辣烫铺子,张四敢放个屁?族长不摁死他才怪。” “好好!”三舅舅拍手叫好,“谁家做生意都求个秘方,姓张的族长我知道些,是个爱财的。他若是得了方子,必定想自家独占,不让别人家做生意分一杯羹。我在里头再撺掇撺掇,让张族长禁止张四开店。嘿嘿,他张四不是仗着自己是长辈欺负我们胖丫吗?咱就抬他张氏宗族里地位最高辈份最老的人压死他!” 第33章 王家议事 第二天一大早,王老大王老二便赶到镖局了,听了张家所作所为,气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立刻将张二张四抓来,先拔层皮再说。 快到晌午时,王老四姗姗来迟,还带着媳妇。四舅妈平日管四舅管的严,生怕四舅出去学坏,走哪都得跟着。 王家兄弟们开会,四舅妈便在厅里等着,叫了镖局两个小姑娘过来伺候,又叫小花跑腿去镇上最好的铺子买了糕饼,又煮了茶。 三舅舅将兄弟们召集在书房,胖丫搀着娘也往书房去。路经厅堂,四舅妈瞧见胖丫娘俩脸上都挂着彩,跳起来咋咋呼呼道:“哎呀,脸上这是咋的?叫姓张的打的?” 外头扫院子的几个仆役听见了,勾着头都往这边瞅。 胖丫脸一下子黑了,这四舅妈是嫌她们娘俩不够丢人,非要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吗? 胖丫娘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不是谁都有那福气,嫁我四弟弟那样会疼媳妇的。” 四舅妈越发来劲,道:“那是,我家掌柜的可知道心疼人了,别说打我了,平日就是连我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动!你瞧瞧我手上的镯子,值二十两呢!我一句喜欢,我家掌柜的二话不说就买了。啧啧,可怜姐姐嫁了个没心肝的,这辈子就没享过福!唉,我说大姐,要不我教你几招御夫术,好让你家掌柜的对你好一点?哦,算了,学御夫术嘛,打铁还虚自身硬,没几分姿色,只是丑人多作怪而已。” 四舅妈说完,又白了胖丫一眼,道:“不是四舅妈说你,你说你要是带把的小子多好?一个丫头,不中用。” 四舅妈生的有几分姿色,又被四舅舅宠着,性子骄纵,瞧不上这家穷亲戚,此时见胖丫娘俩落了难,更是忍不住奚落她们。 胖丫知道她的性子,就是怕把娘给气着了,谁知道胖丫娘竟然一脸淡定的无视了四舅妈,拍了拍胖丫的手背,两人扭头就走,倒是将正得意炫耀的四舅妈给晾在那,话说了一半堵在胸口。 胖丫娘俩到了书房,王家兄弟四个都聚集齐了。 兄弟们见胖丫娘被打的脸上挂彩浑身是伤,心疼的不得了。王家兄弟四个,就这一个女娃,从小就宝贝的紧,叫人这般糟蹋,搁谁都心疼! 王老大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当场就哭了出来,边哭边道:“妹妹啊,是哥害了你,给你找了这么个畜生!我原以为上次给你出头了,张二那畜生就不敢再为难你,谁知道他竟然变本加厉!张四那丫的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会大哥把他们两个一块收拾了给你出气!” 王老二点头道:“妹妹,二哥是当过兵杀过人的,再多杀两个也不在乎!” 王老四跟着劝道:“哥哥们别说气话,这气是要出的,可也不能把自个搭进去!我看咱们去找张老大算账,让他好好管管他弟弟们!” 王老三道:“张老大是要找的,可那两个畜生也不能放过,我不亲手打的他们满地找牙,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胖丫看着舅舅们义愤填膺,看向娘,王珍面色还算平静,待兄弟们说完,便开口了。 “哥哥弟弟们,今个把你们叫来,除了给我们娘俩撑腰找张家算账外,还有个事需要兄弟们替我出头办了。”王珍眉头微皱,道:“昨个我已经跟老三商量好了,我要同张二和离!” “和离!?”出了三舅舅外,其余几个人均瞪大了眼睛。 四舅舅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姐姐,道:“姐,你可想好了,和离并非小事。你若真和离了,往后家里没个顶梁柱,外人只会欺负你们孤儿寡母。” 王珍淡淡一笑,道:“外人欺负我,好歹我能上衙门叫官老爷给我主持公道;可自己家人欺负我呢?姓张的将我打了也是白打,就算卖了,不过是罚点银钱罢了,若是整日折磨我,将我折磨死了,那也是死了白搭,我又能去找谁?兄弟们可以为了撑腰一次、两次、三次,可十次二十次呢?张二那狼心狗肺的东西,谁能保证他往后就不犯浑?” “就是!就张二窝里横那熊样,算个屁的顶梁柱!我们胖丫都比他强!”王老二附和道:“奶奶的,我妹妹好样的,爽快!和离就和离,二哥支持你!” “多谢二哥。”王珍冲二哥笑笑,见老四还皱着眉头,知道他心里还是不认同。 “对,姐要和离,我也支持!”三舅舅拍拍老二肩膀,笑道:“我王老三的姐姐,哪个不开眼的想欺负她,别怪我手里的刀无情!” 王老四看着大哥,见老大皱着眉头陷入深思,并不表态。老四迟疑了下,掉头往门外走,道:“我拿不定主意,去跟我媳妇商量商量。” “唉,四舅舅别走啊!”胖丫在后头跟着,想把他拽回来。要让四舅妈出主意,那指不定是什么馊主意呢,四舅舅最容易被枕边风吹的晕头。 “让他去吧。”王珍拉住胖丫,道:“和离,是娘要和离,只要娘主意正,谁也拦不住。” “嗯!”胖丫点头,对大舅道:“大舅舅的意思呢?” 王老大叹了口气,道:“妹妹,我知道张二是个狼心狗肺的,张家不是好待的。你想和离大哥明白你,只是大哥怕你和离被人笑话。咱这是小地方,街坊邻居都是认识,大哥不想见你被人戳脊梁骨,指指点点。” 王珍道:“大哥,若我还留在张家,连命都要没了,还的赔上我闺女的终身幸福。相比之下,戳脊梁骨就戳脊梁骨吧,和离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叫人说去吧。” 胖丫简直要给娘鼓掌了!想通了就是好!命都要没了,还在意别人的口水做什么,管他去死! 王老大想了想,叹气,道:“好,妹妹说的有道理。我就这一个妹妹,若是有个什么不好,我以后没脸去见爹娘了。” 王老大刚说完,四舅妈急匆匆闯了进来,高声道:“不行!不能和离!” 王珍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着四舅妈冲进书房,后头跟着四舅舅。四舅妈瞪着王珍,道:“大姐,受了点委屈就想和离?你可不能这么自私啊!夫妻两个过日子哪能没有吵架磕碰的时候,要是一磕碰就和离,这天下就没有夫妻啦!” 三舅舅急了,平日他就看不惯老四媳妇这骄纵的嘴脸,现在自己家姐姐要和离,她急着跳出来做什么! “那能叫一点磕碰?我姐差点就叫人打死了!还有我外甥女,你看看他们把胖丫娘俩打成啥样了!”三舅舅道。 四舅妈扫了胖丫一眼,道:“丈夫打老婆,还不能打了?再说了,老子打孩子,谁能管得着,谁能说个不字?叫我说啊,胖丫这性子不讨喜,说不定是惹她老子不高兴,打一顿就打一顿,还能真跟亲爹记仇,不认爹了?大姐,不是我说你,为人妻子者就应该顺从丈夫,以夫为天。若是不从夫命,被打了,那怪谁?不就是活该咯!” 第34章 舅妈怂了 四舅妈这话刻薄的很,在场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大舅舅怒道:“老四,还不管管你媳妇!兄弟们商量正事呢,你领她来做什么!” 四舅舅忙扯着四舅妈往外走,道:“你别说了,快跟我走,少给这添乱。” 四舅妈同四舅舅拉扯一番,就是不肯走,道:“咋了,王家的媳妇就不是王家人了?王老四,只有你兄弟你姐姐是自己人,我就是外人对吧!你外甥女胖丫还姓张呢!她姓张的都能商量事,我姓汤的怎么就不行了!我大姑子要和离,难不成我就没说话的份?她要是和离了,传出去不光是她自个名声不好,还要连累家人!往后王家兄弟们在外行走,人家都知道王家大姑子是个弃妇,说出来不羞死了!” “胡闹!你给我闭嘴!赶紧出去!”四舅舅拉下脸。 舅舅们气的吹胡子瞪眼,偏生汤氏是个女眷,做叔伯的不方便直接管教。偏偏老四是个听媳妇话的,在媳妇面前压根没多少威严,呵斥了几句,汤氏压根就不当回事。 胖丫看着四舅妈,满脸都是尴尬,低头看向娘,见她竟然是在场最气定神闲的那个人,仿佛汤氏羞辱的人不是她。 “老四媳妇。”王珍抬头看着她,道:“我记着,你家蕊儿前阵子在说亲。你到底是怕我和离坏了我兄弟的名声,还是连累到你家蕊儿攀高枝啊?” 四舅妈的心事被王珍一语道破,脸立刻通红通红,强辩道:“蕊儿是说亲不假,你个做姑姑的,连累侄女儿婚事像什么话!还说自个不自私,真是只顾自己不管亲人。” “得。”胖丫呵呵一笑看着汤氏,道:“我明个就上外头跟大伙说,你家蕊儿为了给自己找个好婆家,硬是不让自己唯一的亲姑姑和离。往后大姑姑被婆家打死了,都是为了成全蕊儿的婚事。让大伙评评理,到底是谁自私!” “胖丫!你怎么胡搅蛮缠!”汤氏硬撑着嘴硬:“你表哥表弟们也有没娶亲的,你三舅舅对你多好,你忍心连累你小刚表弟说不上好姑娘?” “哼!”三舅舅怒道,“别把我儿子拉出来挡箭!那种宁可被打死也不让自家女儿和离的人家,也不是啥好鸟,我们小刚不稀罕!” 三舅舅夹枪带棒,讽刺四舅妈不是好鸟。四舅妈见王家人联合起来,顿时急了,抓着四舅舅使劲摇:“老四,你说句话啊!你倒是替我说句话啊!” “四舅妈啊,方才小花买了好吃的点心,我肚子饿了,咱去吃啊!”胖丫忽地起身,大粗膀子一把将四舅妈搂进怀里。四舅妈身量苗条,被胖丫一裹,半个身子都看不见了,“小花小花!” 胖丫扯着嗓子喊,小花颠颠跑来,胖丫使了个眼色,道:“小花,走,咱跟我四舅妈吃点心去!” 小花哦了一声,走过来“扶”着四舅妈。小花比胖丫还壮,身上还带功夫,四舅妈被这俩一架,压根就没还手之力,嘴里气的急的直骂:“胖丫,你个死妮子,快把我放了!” 胖丫嗓门大,唱着歌就把四舅妈声音盖过了,同小花两人欢欢乐乐把人拖走,往后院屋子里一摁,一边一个守着,喝着茶吃点心。这老妖婆想跑?窗户都没,老老实实待着等前头散会吧! 这下把四舅妈给气的,肚子鼓的都快撵上西瓜了。胖丫瞅着她肚子气的一鼓一鼓的,道:“四舅妈,肚子咋啦?胀气了?来来喝点茶顺顺气。” 四舅妈啪的一下把茶碗打翻,指着胖丫道:“你别得意,你娘要和离我头一个不同意!看我不把事给搅黄了,我就不姓汤!” 胖丫对她也是无语,道:“蕊儿表妹说亲也快了,估摸着半年内成亲。要是等蕊儿表妹嫁出去后,我娘再和离,那四舅妈总该同意了吧?” “不行!啥时候也不行!妇人主动提和离就是不要脸!你娘不要脸,我们家还要脸呢!蕊儿嫁出去还要在婆家做人呢,有个弃妇姑姑,叫蕊儿怎么过!”四舅妈索性撕破脸骂了起来。 “你才不要脸!”胖丫急了,反正这里除了小花也没外人,索性暴露本性:“我娘和离不和离,关你屁事?你家过你家的,我家过我家的,有什么相干?你要是非要把我娘的事跟王蕊的亲事往一块扯,那行,都是一条绳上的蚱蜢,我就吃住到蕊儿婆家去,赖着不走了!都是一家人,看蕊儿怎么厚着脸皮把自己亲表姐赶走!你玩不要脸的,我就陪你玩,反正我长得丑名声差,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对付不要脸的人,就要比她更不要脸,更能豁的出去。 果然,四舅妈怂了,讪讪闭了嘴。她这外甥女可是连亲爹都敢收拾,要真赖上她家,她可遭不住哇! 三人终于安安生生的喝茶吃点心,约莫半个时辰后,王珍同四舅舅来了。 四舅舅满脸对不住胖丫的神情,把自家媳妇领走了。 王珍道:“我们商量好了,明个一早就去张王村,把和离同你脱出宗族的事都办了。胖丫,明个你也一道去。” 胖丫道:“好。”又略一思索,道:“我才答应四季堂的胡大叔,给他们做厨娘,说好的明个开工,我得跑一趟跟人说声。” “行,去吧。”王珍道:“天不早了,趁着天黑前回来。” 胖丫跑了一堂四季堂,十分不好意思的跟胡大叔说了请假的事,谁知道胡大叔竟然特别好说话,大度道:“没事,胖姑娘家里有事就忙去吧。唉,你麻辣烫铺子的事我听说了,你那四叔,真不是东西!嘿嘿,不过坏人遭报应。” 胖丫“啊!”了一声,胡大叔见她是真不知道,便道:“街坊们都传开了,说张老四先是偷了你凉皮的秘方,又联合你爹逼你交出麻辣烫秘方。我们都气得很呢,咋有这么坏的人!走,胡大叔带你瞧瞧去,他家这生意,啧啧。” 胖丫一肚子雾水跟着胡大叔到茶马街。远远瞧见飘香楼的气氛十分诡异,三层店只有一层有人,其余两层都是空着的。而一层每一桌只坐了一个人,看样子都是混混地痞。 “嘿嘿,这飘香楼香太能飘的,你瞧把咱镇子上的小流氓都引来了。”胡大叔道:“他们每日守在店外,一开门就进去,一人占一张桌子,见来别的客人就轰走,中午还有人统一送饭。嘿嘿嘿,你看张四气的。” 胖丫看见张四点头哈腰的站在一个看起来像混混头子的人面前,不住的作揖,道:“我的高爷爷,您这是要我全家老小的命啊!我给您孝敬好了,您带着兄弟们走吧!” 那姓高的是镇上远近闻名的混混,人称高衙内。长的挺周正,就是表情略带痞气。 “你高爷爷我就爱坐你这店,怎么了?你开店还不叫人进了?”高衙内眯着眼睛看着张老四,“我弟兄们是打人了,还是砸店了?又没吃你家霸王餐!你不服,就去找衙役抓我们,少跟爷爷这废话!滚!” 第35章 谁是我娘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胡大叔哈哈一笑,道:“叫高衙内缠上了,他张老四肯定讨不了好,至少得折腾的脱层皮。不过这李捕头这次倒是奇了,怎么睁一只闭一眼默许了呢?不然往常高衙内可不敢在茶马街上闹腾。” 胖丫笑道:“胡叔,你没听那高衙内说么,他们的人一不打人二不砸东西三不吃白食,摆着良民的款儿往那一座,不就嗓门大点见来人就嚷嚷么,官老爷也管不着人家大嗓门啊!人家没犯法,李捕头当然不会寻人家麻烦。” 胡大叔点头道:“胖姑娘说的是。” 两人又往飘香楼走了几步,胖丫瞧见自己新开张的铺子大门紧锁,门前凌乱摆着几条破椅子,心疼的肝颤。想好好做个生意过小日子咋就这么难呢! “唉,你们干嘛的?”忽地有人在身后说话,胖丫回头,见高衙内站在飘香楼门口,想必是一位胖丫和胡大叔是食客要来吃东西。 “这家的饭又贵又难吃,我劝你们换一家。”高衙内看着胖丫俩人,指着饼子西施的铺子,道:“她家的芝麻饼好吃,你们去她家吧。” 饼子西施从店里探出头来,见着胖丫,惊叫一声扑了出来,拉着胖丫左看右看,道:“瞧你脸上的瘀青,是对面那几个老畜生打的吧!真是可恶,气死人了!” 而后饼子西施冲高衙内挥挥手,道:“她是我隔壁铺子的老板,不是食客。谢谢高衙内给我招揽生意哈!” 见胖丫遇到熟人,胡大叔自个回四季堂去了,胖丫被饼子西施拉到后院。 饼子西施的后院是个小四合院的格局,后院没人,饼子西施进了院子就在胖丫身上捏来摸去,胖丫被她摸的直痒痒,边躲边道:“黄婶子,你别挠我,我怕痒!” “傻丫头,婶子是看你身上伤的咋样。女孩子家家,若是留疤了多难看!你瞧你脖子上那伤都结痂了!”饼子西施不由分说拖着胖丫进了她屋。 黄氏寡妇独居,屋里收拾的很干净利索,诺大一个梳妆台摆在床边,上头搁着各种瓶瓶罐罐。 饼子西施将胖丫摁在梳妆台前坐下,掏了个小瓶往胖丫脖子的伤口上抹药。 “别乱动啊,婶子给你上药,保管不留疤。一会给你脸上也涂些,身上有其他伤么?要不脱了衣裳婶子瞧瞧,给你擦药。”饼子西施边擦药边翻了个白眼:“我就是看不惯姓张的那一窝畜生,欺负你们两个女流。我一个寡妇带着儿子过的已经够难了,幸亏我儿子争气,这些年日子才好过些。可你那老子真不是个东西,家里有个男人还不如我这没男人的呢!那种窝囊废,留着膈应,还不抵死了拉倒,省得拖累你们母女。” 饼子西施脾气泼辣,反正没外人,跟胖丫有什么说什么。胖丫也是直脾气的人,点头道:“婶子说的对!还不如咱们女人家自个过呢!” 脸上和脖子上的伤擦好了药,胖丫感觉那药凉凉的挺舒服的。胖丫只有脸上和脖子有皮肉破开的伤口,身上是瘀青不需要上药。饼子西施放下药,胖丫瞧那一桌子瓶瓶罐罐有趣,便问道:“婶子,这些罐罐都是啥啊?” 饼子西施一提这些罐罐就来了精神,一个一个挨着给胖丫指,这个是京城运来的百花露最是养颜,那个是扬州作坊的胭脂擦上气色最好,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胖丫乐了,没想到这饼子西施竟然是个古代的美妆达人! “哎呀,你看我都三十多了,要不是天天保养擦这个擦那个,早就一张老脸丑的不能看了。”饼子西施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胖丫跟着轻轻摸了摸,赞道:“果然好皮肤,水滑的跟十八岁的大姑娘似的!” 饼子西施三十出头,胖丫娘也只刚过四十,两人不过差了五六岁年纪,站在一块看着就跟母女差不多。胖丫叹了口气,道:“我娘年轻时也长的水灵标志,可现在……” 饼子西施道:“你娘那是不保养外加操劳过度,才给熬成老太婆。都怪你爹不争气!胖丫婶子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往后你嫁人一定要擦亮眼,嫁错人这辈子就毁了。” 胖丫连连点头,这年代有这种觉悟的女人简直是稀有品种啊! “等我赚了钱,也给我娘买这些胭脂水粉擦脸!”胖丫握拳,娘亲底子不错,好好养着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好志气!”饼子西施赞道:“咱们女人当自强,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唉,当年我嫁我那死鬼丈夫时,也以为一辈子就靠着他过就得了,谁知道他撒手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你不知道我当时那个难啊,可我还不是硬拼着把儿子拉扯大,还做了生意。现在衣食无忧,想买百花露就买百花露,谁也管不着我!” 饼子西施貌美,又是寡妇,周围的妇女对她大多避着走。可她作风正直,从不传什么风言风语出来,虽说没什么小辫子,可是周围的妇人就是不喜欢她。饼子西施性子傲,不屑于她们为伍,平日里只顾做生意没什么朋友。终于遇见个不对她有色眼镜看待的胖丫,饼子西施可算逮着个能说话的人了,连心里话都掏出来几句。 脾气相投,饼子西施送了瓶雪花膏给胖丫,道:“你跟你娘都擦擦,擦了脸上皮肤又白又嫩。” 胖丫谢过她,见天色不早,赶紧回镖局去。 镖局里正准备吃晚饭,今晚可热闹的很,几个舅舅都要在此住一晚上,所以聚在一块吃饭。四舅缺席,据说是四舅妈闹脾气,四舅带着她去首饰铺买东西哄媳妇去了。 吃了晚饭,胖丫回房将雪花膏拿出来,怕娘说她乱买东西浪费钱,抢先道:“娘,这是黄婶子送我的,不要钱。” “雪花膏?”王珍拿过来一看,道:“好东西啊,胖丫咱洗了脸就擦!改明个你做点点心给你黄婶子回个礼。” 胖丫打了水,母女两个仔细洗了脸,细细涂了雪花膏。两人吹灯钻被窝,胖丫娘怕冷,平日都跟胖丫睡一个被窝,搂着胖丫跟搂个小火炉似的。 胖丫躺着睡不着,往日娘亲最是节省,就算是别人送的雪花膏肯定也是舍不得用的,今个大大方方的用了,很是奇怪,再加上最近一系列反常的决定和举动,胖丫觉得十分诡异。 自己都能穿越而来,娘那次病倒了,难不成叫别人给魂穿了? 若真是被人魂穿了,那现在躺在自己身边的到底是什么人? 胖丫被自己的想法吓的一个哆嗦。还没等她主动套话呢,胖丫娘就在黑暗中叹了口气,道:“闺女,你知道不,这次娘病了昏迷,做了个怪梦,醒来想通了好多事……” 第36章 娘亲重生 “娘,你做了个啥怪梦?”胖丫道,心里敲着小鼓,要是她娘重生到罢了,不过是重活一遭,里头的魂儿还是疼她爱她的娘,知道未来的事倒是个助益。 可若是跟她一样的穿越者,就不好说了。 现代人又不是各个都是好人,老天也没规定只有好人能穿越坏人不能穿,万一穿来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身份还是她娘……先有渣爹再有毒娘,胖丫直接gg拉倒,也别发财了。 “唉……”王珍在黑暗中长长叹了口气,搂的胖丫更紧了,慢慢道:“娘梦见你爹跟着你四叔做生意赚了钱,娶了个小老婆,嫌你碍眼把你绑了嫁进山沟沟里。你叫婆家拿铁链子拴着做工,跑都不跑不了,娘想去救你,被你爹带着小老婆抓回来打断了腿,扔到茅房里……后来你被婆家折磨死了,娘被他们折磨的残废只剩一口气,被娘家兄弟们接走,而后你爹高高兴兴扶正小老婆,生了个儿子……娘残废了,只能躺在床上过完余生,每天都在后悔,娘对不起你啊!” 王珍边说,身子边不住的颤抖,回忆起那段经历,真是痛彻心肺生不如死。那一世王珍两条腿没了,整个人脱了人样,却顽强的活到六十岁才死。整整在床上躺了十五年,生不如死。这痛苦太强烈,只要稍微想起,就觉得难以承受。 “娘最后悔的就是没听你的话早早和离了!娘梦见你劝娘和离,但娘心里下不定主意,怕这个怕那个就没肯,结果害了咱们母女。”王珍抹了把眼泪,长出一口气,“所以娘想通了,一定要和离!” 胖丫惊出一身冷汗,在王珍的梦境里,她竟然跟被拐卖了没什么区别,被他爹“嫁”到深山里,让婆家拿链子锁着干活生娃。虽说她是个穿越者,可终究抵不过这时代的封建礼教,亲爹“嫁”她,她反抗不过。 胖丫沉默得抱住娘,心里估摸着,大约娘不是叫人魂穿了,而是重生回来的。真真幸亏她娘重生了,否则按照原本的路线走下去,她就要给穿越者丢脸了。 如此便好,至少不再是那虽善良但懦弱的妇人了。 对恶人的善良与妥协,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恶。 “娘,别想了,一个梦而已。”胖丫摸了摸娘的脸,道:“等你跟那人和离了,咱娘俩一块好好过日子。” 王珍点点头,道:“对,娘带着闺女好好过日子,管他死活!” 母女俩相互依靠着躺着,王珍渐渐觉得安心下来,幸亏老天给她一个机会重活一遍,这次她一定不会走老路,不会害死自己的亲女儿。 “娘,你就没梦见啥好事?”胖丫靠着娘。 王珍笑着戳她的额头:“死丫头,一个梦你还当真了。” 胖丫道:“说不定是神仙见娘这么好这么善良,不忍娘跳火坑,所以给娘托梦了嘞!娘快说说,明个咱从哪条路走能捡钱!” 王珍噗哧一下笑出声,知道女儿是在逗自己开心。不过她自觉重生之事太过诡异,若是说出来难免被人当成妖怪,既然胖丫提起了神仙托梦,她干脆就顺水推舟,说是神仙托梦吧。 王珍仔细回忆了一下,她那一世活了六十岁,想想还真知道不少东西。 远的不说,就说眼下,譬如她记得明年开春,镇子上迁来一户大户人家,买下两处庄子并做一处,封了条路。原本那路是个岔路口人流量大,封路后就落寞了,反而是相邻的路口热闹了起来。因王老四家有处店铺正好在那相邻的人少路口上,因封路之事发了笔财,还请客了,所以王珍记得特别清楚。 还有什么谁家着火啦,县老爷换人啦之类零零总总的小事也不少。由于年代久远,很多都记忆模糊了。 “娘,可是想起什么了?”胖丫见她愣神,问道。 王珍便把封路那事同胖丫说了,末了道:“这梦还真怪,连这些事都能梦见。说不定还真被你说中了,是神仙托梦。” 若换了别人,肯定是真当个梦了。可胖丫自个就是个没暴露的穿越者,她都能穿越,她娘自然能重生。重生者为未来的描述大多都是准确的,因为历史的车轮滚滚驶过,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力量可改变的。这大户人家迁到镇上之事,百分百会发生。 胖丫把这事记在心上。那个人少的路口胖丫知道,四舅舅家确实个有个铺子出租。那铺子三面临街位置极好,只不过因为路口人太少,所以一直租金不高,颇为鸡肋。 四舅妈虽然是个坏心肠的,可四舅舅对她娘俩还行,胖丫没想坑四舅舅,寻思着等和离的事结了,赶紧想办法提前在街口买个店面,哪怕是借钱呢,都得先买下来。到时候一旦封了路,那铺子的价值肯定就蹭蹭飙升。 “娘,神仙这么好,那咱们找个空去庙里拜拜,谢谢神仙保佑。”胖丫道。 “好,都依你。”王珍道:“城西的清业寺挺灵的,城南的百夜庵也不错……” 母女俩说着说着,便困了,挨在一块睡着,一觉睡到第二天大早,被小花叫了起来。 梳洗收拾妥当,去前厅吃早饭。四个舅舅们已经到了,四舅妈打扮的花枝招展也来了。胖丫一进前厅看见她穿金戴银满身脂粉气就觉得厌恶。 四舅妈最最看不起乡下,可又最最爱去乡下。每次都要打扮的富丽堂皇下乡走一圈,好叫那些乡下人恭维她,真真就觉得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富太太了。 大伙吃了早饭,三舅舅叫镖局的马车在门口等着,大家出门,四舅妈也跟上来。 大舅看见她,皱着眉指着王老四道:“咱去办正事,你带你媳妇作甚?” 四舅一脸为难,道:“带着就带着,就当捧个人场。” 大舅脸立刻就黑了:“你三哥把大半镖师都带去撑场子了,还用你媳妇凑数?别添乱,在局里等着!” 四舅妈撅着她血红的樱桃小口,十分不满的推了推她脑后的发髻,道:“大哥这话就说的不对了,都是一家人,我想出点力有错?再说了,你们都是爷们家,去了少不了跟乡下娘们打交道,你们男人不好说话,还不得我去说。你瞧我,往那伙村妇前面一站,保管震的她们不敢造次。” 说罢,自个一溜烟的钻进马车,一屁股坐着不出来了。 众人无奈,只能随他去了,大舅暗暗嘱咐王老四看好自己媳妇别添乱,四舅说的好好的,保证看好媳妇。 胖丫扶着娘上车,小花也跟上来。马车空间狭小,只得女眷坐,男人们全都跟车步行。 四舅妈见胖丫她们上来了,一脸嫌弃的往里头挪了挪,生怕胖丫挨着她。 “小心弄脏了我的衣裳。”四舅妈翻了个白眼,瞪了胖丫母女同小花一样。 王珍沉默着坐下,看着汤氏。车子驶动,舅舅们跟在车边,后头跟着十几个镖师,浩浩汤汤十分显眼。这会王家是要把阵仗摆足了,省得姓张的欺负人。 四舅舅跟在车旁边,透过车窗往里瞅了眼,见四舅妈翻着白眼,窘迫的冲姐姐笑了笑,拱拱手道:“大姐,秋儿不懂事,姐姐多担待些。” “切——”汤氏又翻了个白眼,靠着马车墙壁假寐起来。 王珍看了眼汤氏,又看了看自己的四弟弟,叹了口气。 汤氏原本是王家的邻居,汤秋同四弟也算是青梅竹马。四弟一直被汤氏吃的死死的,哪怕婚后汤氏只生了王蕊一个闺女便再无所出,老四还是把她当宝贝一样哄着供着。 只是……王珍叹了口气,若是四弟知道他当珍宝一样疼爱的媳妇,早在成亲时就给他戴了绿帽子,甚至连女儿王蕊都是不老四亲生的,他会做何感想。 第37章 通风报信 镇子距离张王村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出了镇子路就开始颠簸起来,胖丫还好,一屁股的肉垫着,没觉得颠的多难受。王珍太瘦,只觉得一起一伏咯得身下骨头生疼。胖丫便将自己屁股下的垫子给娘垫上,小花见状,也将自己的垫子抽了出来,递给王珍,道:“婶子,我肉多不嫌颠,你多垫点。” 王珍冲小花笑了笑,小花是个实诚孩子,王珍挺喜欢这憨实的闺女,见她好意,便起身去接,道:“那婶子就不客气了。” 谁知凭空横出一只手来,将小花的垫子抢了过去,胖丫扭头一看,四舅妈不但将小花的垫子截胡了,还趁着她娘亲起身的空档,把她娘的垫子全都抽走颠自己屁股下了。 “这就舒服多了,颠死我了。”四舅妈理了理头发。 “把我娘的垫子还给我!”胖丫怒道。 四舅妈白了她一眼,道:“什么叫你娘的垫子?这垫子写你娘名了?你们村姑皮糙肉厚,要垫子做什么?一身烂肉怕什么?” 胖丫早就看她不顺眼,掳了袖子上去就准备抢,四舅妈忽的声调拔高,道:“胖丫,你敢跟长辈动手?” “有啥不敢?”胖丫眼睛一瞪。 还没等胖丫上去抢垫子的,忽的见坐着的王珍一手抓着车厢保持平衡,迅速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汤氏的肚子上,汤氏没提防这老实懦弱的大姑子,结结实实中了一脚,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 胖丫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娘将四个垫子全拿过来垫在自己屁股下头坐好,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靠在车厢上。 汤氏一向看不起胖丫娘俩,王珍以前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因为本身懦弱的性格还有自己弟弟的缘故,对汤氏一直忍让。可既然知道汤氏对不起自己四弟,那点亲戚间的香火情也没了,王珍便没必要对她客气。 在场其他三人都傻了,胖丫反应过来,暗暗竖了个拇指:这尼玛重生的就是不一样! 四舅妈愣了一下也反应了过来,张口就准备嚎,却听见大姑子带着讥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是你大姑,我要你个垫子还要不得了?你愿意跟我弟弟告状就去告吧,告诉我弟弟我踢了你,你看他信不信你。” 汤氏的哭声活生生吞回了肚子,一是因为大姑素来懦弱,谁也不会信她踢自己;二来……是她方才的眼神实在太可怕,就跟换了个人似得。 四舅妈爬起来,老老实实坐在车厢一角,不再说话。 小花不知道王珍原先是什么样的人,只觉得这个婶子做事挺干脆,有仇报仇,是个爽利人,跟胖丫一样,都挺叫小花喜欢的。 王珍垫着几个厚垫子,终于觉得好多了,直接搂着胖丫的胳膊靠着她,省的被马车颠的七荤八素。 这么颠簸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人终于到了张王村村口。 胖丫小花扶着娘下车,王珍身子本就弱,又一路颠簸过来,脸色发白,脚步虚浮,靠着胖丫搀扶。四舅妈跌跌撞撞爬下车,一下车就吐了,把她精心挑选的漂亮裙子吐脏了一大片。 没有备用的衣裳,四舅妈胸前裙摆挂着污渍,闻起来一股酸臭味。往来的村民们有好奇的凑过来瞧,一走到汤氏周围,都被那味道熏的捂着鼻子跑了。 “秋儿,你还好吧?”四舅舅上去扶她,心疼的不行,道,“叫你别来,你偏来,看这吐得。” 四舅妈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话都说不出。 “娘,你能走么?”胖丫问道。 王珍点点头,道:“能走,我没事。” 大舅皱着眉头看了四舅妈一眼,四舅缩着头,没敢跟大哥对视。三舅舅打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胖丫家去。 张王村甚少见这么多外人来,这次一下来了十几二十个壮汉,大部分都带着刀。村民们嘀嘀咕咕,见他们都绕着走。胖大婶提着菜筐子刚从野地里挖野菜回来,猛地见这么多人往她那走,吓的篮子都掉了,刚想转头走,忽的瞧见胖丫和王珍,这才认出来这是胖丫娘俩和娘家舅舅们来了。 “胖婶子!”胖丫远远的挥手打招呼。 胖大婶看着胖丫胖乎乎的脸上神情还挺高兴,叹了口气,走过来颇为同情的看着她们娘俩。 “胖丫,二嫂子,你们家……唉……你们想开点啊,张二发了财是好事……唉……”胖婶子一脸痛心疾首。 “婶子放心,我们想的开。”胖丫拍了拍胖大婶的肩膀,笑嘻嘻道。 大伙继续走,很快就到胖丫家院子门口了。院子大门紧闭,三舅舅上去敲门,咚咚砸的门老响。 “谁啊?轻点,这是叫鬼呢!”张二手里拿个烟斗,稀里糊涂的把门大开。 三舅舅一见他,抬起就是一脚,踹在张二胸口,将他踹翻在地。而后大刀一拔,架在张二脖子上,骂道:“格老子的,我姐是你能欺负的?” 张二看清来人是王老三,吓的扔了烟斗,身子抖的跟筛糠似得,扯着嗓子嚎:“来人哪,杀人啦!” 忽的,从屋里、门外、院子里涌出黑压压一群人,人人手里拿着锄头钉耙等农具当武器,都是村子里张氏宗族的青壮年男丁,将王家的人团团围住。 张老四从屋里走出来,看向胖丫,笑道:“哟,我这侄女儿不得了,知道找娘舅家的帮手了。只是这次这帮手也帮不了你了。” 王家人一看这架势,知道自己姓张的是早有准备,自己被人瓮中捉鳖了。 王家本是冲着张二来逼他和离,然后再去找张氏族长谈胖丫的事,谁料到竟然被人打了埋伏。 “是哪个吃里扒外的混账走漏了风声!叫我知道了非剥了他的皮!”大舅舅怒喝一声。 第38章 风韵少妇 四舅舅感觉怀里的四舅妈打了个哆嗦,胖丫母女齐齐看向汤氏。记得开会后,汤氏闹性子出去逛首饰银楼,估摸着就是那时候给飘香楼的张老四通风报信的。 张老二是个混人想不了太多,如今有了新欢红茶,巴不得踹了王珍娶新欢呢。可张老四不一样,他捏着花了大价钱搞来的麻辣烫秘方,生怕胖丫把秘方公开了。唯一能钳制胖丫的只有利用张二丈夫的身份压制王珍,父亲的身份压制胖丫。 若是王珍同张二和离,胖丫没了顾忌,把秘方公开了,那张老四真是把一辈子的本钱都赔在飘香楼里了。 所以张四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王珍同张二和离的。 “是你!”二舅舅站在四舅两口子旁边,觉察出汤氏的异样,狠狠剜了老四两口子一眼,骂道:“你个胳膊肘朝外拐的东西!瞧瞧你干的什么好事!” 四舅妈见事情败露瞒不住,索性撒起泼来,道:“不就是想和离么?既然觉得和离光明正大,怎么还怕人知道?难不成自己都知道提和离不要脸,所以藏着掖着不敢说!” 王家舅舅们都气的不轻。张老四的心思他们当然都知道,所以才趁着张老四一家在飘香楼时,立刻去张王村逼着张老二和离。张老二没兄弟撑腰,又怕王家人多势众,必定会同意和离。本来简简单单的事,却因为汤氏通风报信惊动了张老四而变成这样。 “你个混账娘们!”大舅舅爆脾气,抬起胳膊一巴掌往汤氏脸上呼。汤氏惊叫一声躲在老四身后,四舅舅眼疾手快,抓住王老大的胳膊,道:“大哥,你别动手!” “你!气死我了!这娘们给你灌了什么*汤,瞧你这熊样子!”大舅舅气的胸口疼,只是眼下不是收拾老四的时候,先把张家人解决了,回头再收拾他们。 “你这贱、妇,竟然有脸提什么和离!”张老二从地上爬起来,边骂边退,直退到张老四身后,这才指着王珍破口大骂:“日子过的好好的,你竟不愿意过了!说,你是不是外头有相好了,给老子戴了绿帽子!” 这尼玛到底谁在外头有相好了,张二真有脸倒打一耙! 张老四笑吟吟的看着他蠢二哥,自己不过提了一嘴,他立刻就以为媳妇真偷汉子所以要和离了。张二头脑简单,被老四一忽悠立刻就给人当枪使。他本是挺愿意踹了糟糠妻娶新人过门,可戴绿帽子事关男人尊严,张二可不想就这么和离算了。 “我呸!你休得污蔑我!”王珍啐了一口,她此时真是看张老二一眼就觉得恶心。 “你这淫、妇!抓了你浸猪笼!”张老二眼睛都红了。 张老四对众张家人道:“给我把他们捆了!” 说着,一群壮汉冲了上去。 胖丫没想到他们一言不合竟然这么快动手,赶紧同小花将娘护在里头。三舅舅带来的镖师们都是会功夫的,在外围围了个圈,同张家的人缠斗起来。 四舅妈见打起来了,吓的脸色铁青,抱头蹲在地上直哭。她原本只是想跟张老四报个信,叫他拦着张二和离,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这样。 四舅舅也出去同人打架,一时间院子喊杀声一片。 镖师们虽然会功夫,但是他们带的是刀。本想着带刀起威慑作用,压根就用不着,没想到真打起来了。 对方是普通村民,不是路霸匪徒,镖师们不敢真用刀砍人,要是砍死砍伤平民,那是要吃官司的。于是大部分人都不敢拔刀,只拿刀鞘做武器。 镖师们不能放开手脚,对面张家村民人数又是他们的七八倍,很快,镖师们就陷入一个打四五个的窘境,渐渐被人擒获捆了。 双方械斗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王家人多数都被捆了,只有两三个镖师见势不妙跳墙跑了。 王家舅舅们同镖师们被张四叫人拿绳子捆了,押去张氏祠堂。胖丫、王珍、小花、汤氏被捆着押去了张老四家。 胖丫四人被张老四关在了柴房,门上落了锁。门口有族里两个壮汉看守。 汤氏吓的昏厥过去,胖丫三人还算镇定。只是王珍面色苍白,心里不住想:难道这就是命?注定她和离不成,可这辈子还要把娘家兄弟们也害了么…… 眼见着天色渐暗,外头却一点动静没有。胖丫极担心舅舅们,不知道张家人抓了舅舅他们会怎么处置。 王珍身子弱,半是昏迷半是昏睡,靠着胖丫睡着了。小花靠着柴火垛也睡着了。四舅妈还没醒,柴房里只胖丫一人还算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全黑了。胖丫竖着耳朵,仔细听外头的动静,忽的觉察到有火把的光亮从门缝照射进来,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往柴房里来。 胖丫心里咯噔一声,不知来者是何人,有何目的。 只听门外守门的人道:“二狗哥,四叔叫你来换班啊!唉,没想到咱们族里竟出了个淫、妇,说出去真是丢人!” 张二狗道:“是啊,听说在镇里有好几个相好呢,啧啧。那张二婶看着老实巴交,没想到是个如此淫、邪的。” 胖丫心里咯噔一声,那张二狗是族里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不是啥好人。 “行了,换我来,你去歇着吧。”张二狗同白日值守之人换了班,见那两人走远,张二狗同一道来的堂侄张兴相视一笑。 黑暗中,胖丫听见门外开锁的声音,心道不好。 门开了,张二狗举着火把进来,见胖丫醒着,笑道:“这胖妞就是那淫、妇的女儿,不知道也是不是那样淫、邪呢!” 张兴道:“瞧她那又胖又黑又丑的样,哪有男人瞧的上她。啧啧,这一屋子女人,二狗叔,咱可捡了便宜了!” 两人目漏淫光,胖丫赶紧使劲一捏,把王珍叫醒,大声呵斥:“你们想做什么!族长都没发话,你们敢动私刑!” “嘿嘿,哥哥的棍子上刑,舒服的很呢!”张兴淫、笑着,看了看胖丫,摇摇头,道:“这个太丑!” 又看了看王珍,道:“这个又老又丑,不好不好。”再看小花,道:“呵!这比爷们还壮!” 张兴道:“二狗叔,这仨丑的倒胃口啊!” 张二狗蹲在汤氏面前,捏着汤氏的脸蛋,色眯眯道:“喏,这不是有个漂亮的!风韵少妇,这皮肤,这身段,啧啧,咱爷俩有福了!” 第39章 放火出逃 汤氏本迷糊昏睡着,朦胧中感觉有只手伸进自己衣襟里,在胸口胡乱捏着,一睁眼便见两个陌生男子蹲在自己面前。汤氏吓的花容失色,张口就要尖叫,被张兴拿破抹布堵住了嘴。 “我把这妞拖到后头小树林里玩玩,一会我玩完了轮到你。”张二狗手里拿了个镰刀,抵在汤氏脖子上,邪笑道:“小娘子,你别嚷嚷,要不然哥哥这一刀下去,你这小脑瓜可就得掉下去了。” 汤氏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被张二狗提起来往肩膀上一抗。张兴笑着拍了拍汤氏的屁股,对张二狗道:“二狗叔,你快些玩,我等不及了。” 张二狗扛着汤氏出门,道:“行了你小子,好好看着这仨,一会有你舒服的。” 胖丫三人低着头不说话,做出老实状。张兴心里猴急,看了胖丫一眼,嗤笑道:“别缩头了,哥哥又不瞎眼,白送也不会碰你的。” 见胖丫不说话,张兴道:“胖丫,你还不知道吧。你爹和你四叔已经把你卖给山里一户猎户当媳妇了,明个早上那家就来领人。” 王珍心里一沉,果然跟上辈子一样,胖丫要被卖进深山里了! 王珍看着张兴,忽地说话了:“兴娃,你小时候婶子还抱过你呢,你就行行好,放了我们吧。” 张兴叹了口气,脸上显得很为难,道:“二婶,不是我不放人,我知道二婶是好人,可是族长叫我看着你们,我哪敢抗命。二婶,跟你实说了吧,天一亮他们就要把你绑了沉塘,你有啥话趁着这会跟你闺女说了吧。” 张兴说完,锁了门出去,在门外守着,巴望着小树林那边。 屋里只剩三人,胖丫同娘对视一眼,如果不趁现在逃,那就真是死定了! 忽地,小花身子猛的一歪,倒在胖丫身上。胖丫低声惊呼道:“小花,你咋啦?” 小花嘴里咬着绳子,声音含含糊糊,道:“小时候我太皮,我娘也常拿绳子捆着我,后来我把绳子咬开跑出去玩。胖丫,婶子,我这牙可厉害了,你们等我把绳子咬断。” “嗯!”胖丫心里一暖,感觉小花咬着绳子一点点的啃。捆人的麻绳又结实又粗,小花啃了一会便觉得嘴里划破了多处。她顿了顿,吐了口吐沫,满嘴的血沫子,然后继续咬着绳子。 屋里安静极了,只隐约听见如老鼠啃咬般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小花停了下来,坐起来靠着墙低头假寐。 门外是张二狗回来了,大大咧咧的边走边系裤带,对张兴道:“那小骚、娘们的滋味真销、魂!不愧是城里人,那皮肤嫩的能掐出水!兴娃,轮到你了。嘿嘿,不是二叔夸口,这小婊、子的滋味比窑子里的姐儿还美!” 张兴听了,赶忙拔腿往小树林跑。张二狗一屁股坐在门口,靠着门砸吧嘴,满脸享受。 小花见外头没动静了,便又继续啃咬绳子,不知张兴多久会来,最好能趁着门外只有张二狗一人时逃跑。 没过多久,胖丫觉得身上绳子松动,用力一撑,将那绳子撑断了。 “好了!”胖丫急忙把娘和小花解开,三个人活动活动手脚,在黑暗里观察外头的情况。 外头一片黑,已经是深夜,胖丫贴着门板,听见外头张二狗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这屋子是张四家的柴房,并不多结实。胖丫记得应该是有个后门,便在屋后的草垛里摸索一会,果然发现一扇被挡住的弃用的门。 小花在柴垛里捡了跟粗棍子握在手里,给王珍和胖丫一人一根。 后门是锁上的,索性门锁早就生锈了。胖丫用衣服包着棍子消音,使劲砸了几下,门锁就开了。 小花打头,胖丫殿后,三人猫着腰从后门钻了出来,绕到前门。张兴还没回来,二狗已经呼呼大睡了。 小花同胖丫对视一眼,两人潜入张二狗身侧,小花狠狠一棒子砸在张二狗后脑。张二狗哼都没哼一声,脑袋一歪就倒在地上。 “快走!”小花道。 “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王珍道,“张兴一会就回来了,马上就会发现咱们逃了。族里人那么多,还有狗,咱们三个跑不远。” “娘,那咋办?”胖丫急道。 王珍脸色一沉,道:“烧!放火把张四家烧了!咱们趁乱跑!” “好!”胖丫小花齐声道。 柴房紧挨着厨房,厨房门没上锁,三人拿着几根柴火进去,撕了抹布缠成火把,拿菜油浸了。 小树林里时不时传来女人痛苦的低吟声和男人的喘息声,在凛冽的冬夜里格外刺耳。不过三个人谁也没心思去管汤氏死活,要不是她私心作祟通风报信,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既然这么看不起妇人和离,想当贞洁烈妇,那就好好当去吧! 缠好了火把,胖丫从厨房摸了个火折子,拿了三个空罐子装了半罐子油。胖丫点了火折子,将四五个火把点燃。小花力气大,抡着火把直接扔上张四家屋顶,连侧面的厢房都没放过,也扔了个上去。而后胖丫迅速将油罐子甩上房顶。 火上浇油,大火立刻在干燥的冬夜里烧了起来。 “快跑!”王珍道。 三人撒丫子跑起来,胖丫母女对村子地形熟悉,带着小花七拐八拐跑出村子。身后远远看见张四家已经烧起来了,大火映照着半边天,烧的火红。 王珍跑着,回头看一眼,心里涌起异样的快意:叫你作恶,叫你仗势欺人,遭报应了吧! 胖丫她们不敢去祠堂救舅舅们,他们是男人,最多被人捆了,张氏家族再怎样也不敢明着伤人。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回镇子镖局求救。 村民们忙着救火,果然没人顾上管胖丫三人。三人一路狂奔,跑了大半个时辰,忽地见到前头有火把光,似乎是有不少人。 这荒山野地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举着火把的人? 见势不妙,三人赶紧钻进路边的灌木丛里躲着,待来人走近,原来是一群三十多个男人。小花趴在草丛里,忽地站起来,叫道:“赵叔!李捕头!” “小花!?你咋在这!王镖头他们呢?”赵叔举着火把,被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的小花吓了一跳。 “我跟胖丫她们放了把火,趁机跑了!镖头他们被绑到张氏祠堂去了!”小花道。 胖丫带着娘出来,认出这赵叔就是白天随他们进村的镖师,当时在打斗中见势不妙跑了,看来是回去叫了救兵。见来的救兵里半数是镖局的人,小半是不认识的,竟然还有小半是平时见过巡街的衙役,只不过都穿着便服。 李捕头打着火把,火光印着脸色忽明忽暗,从赵镖师身后走了出来。 “李叔……”胖丫喊了声。 李捕头看着胖丫,眼神飞速从王珍身上扫过,硬生生忍着没看她,道:“胖丫,没事了,我们去救人,他们不敢动你舅舅们。我叫几个人护送你们回衙门。” 王珍抬头,借着火光看李捕头,只觉得这般此曾相识,却又看的不分明。 胖丫点头,道:“好,都听李叔的。只是你们去要当心,张家人多势众,小心别吃亏。” 李捕头看着远处的村落,冷哼一声:“当老子不披那身差服就不是衙门的人?借给他们十个狗胆,敢跟官差动手!” “好,那我们回镇子去。”胖丫扶着娘。李捕头点了几个人护送她们回镇子,自个带人快步朝张王村去。 待三人回到镇子上,天已经蒙蒙亮了。三人累极了,又好久没有进食,吃了些吃食就各自回屋,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胖丫这一觉睡了许久,醒来时已经是傍晚,身边娘不在。胖丫穿衣起床,出去院子里,见镖局空荡荡的,大多数镖师都被赵镖师带去张王村救人了。 王珍在镖局门口等着。男人们一个都没回来,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她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焦急。 “娘。”胖丫喊了她一声:“有官差在,不会有事。” 王珍应了一声,胖丫硬拉她回屋。已经入了冬,着凉可不是好玩的。 小花下厨做了热腾腾的面端来,三人稀里哗啦的吃了,坐在前厅等消息。等天蒙蒙黑的时候,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个人,三人赶忙起身出去。 胖丫打眼一扫,那人便是在飘香楼捣乱的高衙内。 “你有啥事?”胖丫问道。 “你是胖丫吧?”高衙内气喘吁吁道:“是李捕头和你三舅舅叫我来给你们报个平安。他们现在人都回镇子了,全在衙门呢。” “衙门?”王珍惊道。 高衙内自己进门,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这才觉得好些,道:“李捕头叫衙役们把张家族长和几个族人并张二张四兄弟给捆了,押送衙门了。县太爷正在审案呢。王家人在做证人,一会就放回来了。诸位放心,李捕头跟咱们县太爷那可是生死之交,只他一句话的事,张家人绝壁讨不了好。” 第40章 汤氏上门 谢天谢地,终是有了好消息,王珍双手合十,高兴的几乎哭出来。 高衙内嘻嘻一笑,道:“婶子放心,这次姓张的要倒大霉了,李叔把我爹都请来了,说是要状告张家。我爹可是省城有名的讼师,就没有我爹打不赢的官司!一会从衙门出来,他们先去酒楼吃饭。王三叔说怕家里担心,我便来报个信,好叫各位安心。” 胖丫看了高衙内一眼,原先只知道他是个整日游手好闲的混混,没想到人家的爹是省里有名的大律师。忽地想到了周星驰电影里的方唐镜,胖丫赶忙甩甩脑袋,人家高讼师是来帮自己家的,怎么能把人家想成那样! “如此甚好!连讼师都请了!辛苦大侄子来报信!”王珍笑道,“只怕大侄子还没吃饭吧?你先做着,我们给你做点好吃的去!” 王珍叫的亲热,连大侄子都喊出来了。高衙内虽然看上去一身痞气,可真正接触却是个和善的主,笑着搓搓手,道:“婶子,我还真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在您这混顿吃的。” 说吧,高衙内热切的瞅着胖丫,道:“胖姑娘,那凉皮和麻辣烫都是你的手艺吧?真是好吃,嘿嘿,今个看来我是有口福咯!” 胖丫笑道:“临时没材料,今个怕是做不了了,不过高大哥想吃的话,叫人提前说一声,我将食材备着,您来了就能吃。高大哥你得信我的手艺,我做的家常菜也好吃的很呢!” 王珍留下待客,胖丫拉着小花去了厨房。 厨房里常见菜色都有,胖丫炒了几道家常菜,又叫小花去买了壶黄酒。 一桌子家常酒菜备上,大伙原本都是饿着的,这会心情好,胃口大开。寻常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四人一桌一块吃饭。 高衙内将每个菜都尝了,对胖丫的手艺赞不绝口,道:“明明就是一样的菜色,用的原料也差不多,胖姑娘做的菜就是比别人做的香!不是我夸口,省城里的高档馆子我吃的多了,竟没哪家的厨子能比的上胖姑娘的手艺!” 小花塞了口米饭,直点头,道:“就是,我在旁边看胖丫炒菜,跟我娘炒的也没啥分别,但是就是比我娘做的香!” 王珍笑眯眯道:“我家闺女心灵手巧。” 胖丫笑嘻嘻看着高衙内,道:“高大哥说的可是真的?我比省城的厨子还厉害?那你说,我要是开个酒楼,能行么?” “行啊,怎么不行!”高衙内道,“就胖姑娘这手艺,进京城月满楼当大厨都不逊色!别说在咱这小镇子上开酒楼了,能把那些食客的舌头都馋掉!我打小跟我爹应酬,吃了不少好东西,我这口啊,刁的不行。家里厨子流水一样的换,他们要有胖姑娘这般的手艺,我也不用愁没好菜吃了。” 原来是个吃货!怪不得了! 大伙吃了个底朝天,高衙内恨不得连盘子都舔了。捧着肚子意犹未尽的舔嘴角,看着胖丫心里盘算着要不回家跟爹爹说说,把这姑娘请回家当厨子拉倒。反正知根知底,比外头不知来路的厨子好的多。 高家算是大户人家,请厨子也是有讲究的,不是啥人都能往厨房这种重地里塞。特别是高老爷是讼师,仇家多如牛毛,要是混个仇人进去,一包耗子药,全家都gg。 像胖丫这种本地小姑娘,连祖宗八代都能翻出名姓来,且这次高家还对她有恩,完全不用担心她心怀歹心。 大伙都吃的肚儿圆,胖丫怕晚上吃多了积食,去厨房寻了些山楂干做成山楂茶。高衙内吃饱了在院子打转消食,王三叔说不放心家里就几个女人,请他帮着照看下,他就真的留下照样着,等其余人回来。 胖丫见他,走过去递给他了盏山楂茶。 高衙内谢着接过,喝了一口,只觉得口中酸甜生津,舒爽的很。 “好喝,真好喝!”高衙内赞道,复又叹了口气,道:“唉,胖姑娘,你跟婶子也真是倒霉,摊上个那样的爹。不就是个麻辣烫的方子么?至于奸杀掳掠这般下作?唉,你这手艺,去哪家当厨子,主家都得供着,偏生你爹个目光短浅的,为了十几两银子……” “可不是么?”胖丫也跟着叹气:“我倒是想把日子过好,可奈何那么多拖后腿的,弄得如今我连麻辣烫铺子都开不下去。” “嘿嘿,你那铺子是问张老四借钱开的吧?”高衙内忽地转头看着她,眼里都是坏笑,“胖姑娘,我跟你说个好事。张老四家不是叫你们放了把火么?你猜怎么着?他家那些放贷的契书全给烧没啦!连你借钱那张一块烧成了灰!据说张老四放了少说五十两银子的高利贷出去,这下没了契书,估计一个铜板都收不回来!” “好好!报应!”胖丫拍拍手,大笑道:“叫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五两银子,我才不给他,就是耍无赖欠债不还!有本事拿借据来要啊!他们光偷我的秘方都值不止五两银子呢,更别说干的那龌龊事,我该找他们赔我钱!” 房子烧没了,契书也没了,外债收不回来,飘香楼有高家王家李家三家照看着根本开不了张。张老四一辈子的积蓄都砸了进去了。 “岂止这些!”高衙内道:“我爹说,张家的人打伤了好多镖师,可不能算了。人家伤了看病误工,都是银子,除了蹲大牢还得赔钱。叫他们知道这天下是有王法的,不是仗着宗族人多,想干嘛就干嘛!” 王家请了专业的律师出场,对付那些野路子,妥妥的玩死他们! 两人正在院子里头说着话,忽地见外头熙熙攘攘吵闹起来。 “可能是舅舅他们回来了!”屋里人听见动静,都跑出门口看。可来的却不是舅舅们,来的是一群哭丧着脸的中年妇人,几人围着个马车。 胖丫不认识她们,王珍却认得,正是汤氏的娘家姐妹。 汤家无儿,只得四朵金花,汤秋排行老三,其余几个各个不是省油的灯。王珍悄悄同胖丫耳语几声,简单交代了下。 “这是我四弟媳的娘家姐妹。”王珍对高衙内道。 马车在门前停下,汤氏三姐妹狠狠瞪了胖丫一眼,没好气对王珍道:“就是你非要整出些幺蛾子,连带着我家姊妹被人打了?” 被人打了?王珍看了眼汤氏三姐妹,心中冷笑,估摸着是怕影响名声,对外宣称是被殴打而非强、暴,看样子汤家这三位还不清楚内情,没搞清楚状况,真以为自家姐妹是被打了这么简单。 “有什么话进院子说,省得在门口叫人看笑话,丢我们王家的脸。”王珍亦没有好脸色。 王珍说着,将院子门敞开。汤大姐不依不饶,上去就抓着王珍的手腕,道:“这下你可高兴了吧?以前当邻居的时候你就看我家姐妹不顺眼,现在遂了你的意了吧!” 胖丫冲过去劈手就将汤大姐的手打开。王珍冷笑道:“我叫你们进去说话,是为了你们好,真是不识好人心!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在这瞎嚷嚷,到头来害死自己姊妹,别怨我。” “怎么,自己做了丑事怕别人知道?非要和离,能耐的不行!害得自己兄弟被人捆了,弟媳被人打了,你这下心里舒坦了吧!早知道听我三姐的话多好,真是个丧门星!”汤小妹气不过,高声嚷嚷。 “王珍,你要是跪下,给我马车上的三妹妹磕头赔礼,我们就进去坐下好好说。否则,没门!”汤大姐道。 “对,跪下磕头!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汤小妹道。 虽是入夜了,可汤家姐妹们的大嗓门把左邻右舍都引来了。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汤氏三姐妹气焰越发嚣张,定要王珍当着众人的面给汤秋磕三个响头才将人送进王家院门。 高衙内在旁看着,这是人家家务事,他插不上手。不过他为人仗义,一诺千金,既然答应王三叔照看着家里女眷,要是姓汤的三个泼妇真的敢动手,他随时准备护着胖丫母女。 “跪下!磕头!滚回你张家去!”汤氏三姐妹嚷嚷着。 胖丫叹了口气,姓汤的一家真是如出一辙,非要作死。这人啊,不作就不会死,要是搁她娘重生前的性子,说不定就真的跪下磕头了,可现在,嘿! 王珍看了眼汤家人,道:“我最后问一次,这人,你们送不送进门?” “你磕头才送!”汤家姐妹一口咬死。 “爱送不送,以后你们求我,她也进不得王家的门。”王珍冷冷看着她们三人,“长姐为母,我四弟的家务事我做的了主。你们把汤秋拉回汤家吧,随后休书送到,往后汤王两家就断了关系,再不是姻亲。” “你,你疯了吧!”汤大姐做梦都没想到,王珍竟然有胆子替自己弟弟做主,要休妻! 汤家三姐妹面面相觑,自己只想给姊妹出头,羞辱羞辱王珍,谁想到…… “没听见我娘说的话么?”胖丫直接开始关大门,“走吧走吧,以后别来了。” “唉!你怎么!”汤大姐见王珍是来真的,一下子急了,死命顶着门,不叫胖丫关门,嚷道:“你家凭什么休妻!我要上衙门告你们去!” 事已至此,汤家的面子是什么?给王老四戴了十几年绿帽子,骗王家人养了十几年野种,也配要面子? 王珍透过门缝,看着外头,见马车周围已经围了一大群邻里,轻轻叹了口气,道:“就凭汤秋,她不洁。” 大门轰然关上,门内一片寂静,门外哗然如闹市。 第41章 李青哥哥 不洁,是极其严重的指控,基本不会有哪个脑子不好的胡乱说妇人不洁,因为很多时候“不洁”的后果只有一个,就是死。 慈悲的给根绳子叫自己了断,对外宣称暴毙,留个体面;一般的要么沉塘,要么打死了报官,死后不得葬在夫家,娘家也没脸收,大多丢到乱葬岗胡乱刨个坑埋了。 胖丫看着娘亲,她当众说了汤秋不洁,看样子是一点点体面都不愿给汤秋留,当场判了她死刑。 估摸着,大约上辈子汤秋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恨的娘亲要必须要她死。 门外,汤氏三姐妹脸色瞬间灰白。外人不知道汤秋,自家姐妹还能不知道她什么德行?当年她跟王老四订亲后,还跟外头跑商的货郎的厮混,胆大的将人带回家里来,汤小妹还撞见过一次。 王珍这么说,难不成是当年之事败漏了? 眼见围观的邻居越来越多,不停的指指点点,难听的闲言碎语直往耳朵里灌,汤氏三姐妹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立刻叫人赶了马车走。 王家不收,汤家三姐妹可没打算把人往自己家拉,先别说婆家愿意不愿意收个白吃饭的,她们自个都不愿把个颇有姿色又轻浮的姐妹往自己家男人面前搁。 马车绕了一圈,索性把汤秋拉到个小客栈,包了小房间,连人带被子一同抗了进去。 汤秋还没醒,三姐妹看着她就愁。替汤秋出头本是想打打嘴炮,让王家赔礼道歉,自己顺带捞点油水,可谁知竟成这样,甩都甩不掉。 汤大姐着急,索性一碗凉茶泼汤秋一脸,甩了两巴掌,终于将她打醒了。 汤秋一醒,瞅见姐妹们,哇的一声就哭出来。汤大姐听的心烦,吼了两句别哭了,汤秋哪里听的进去,哭的越发厉害。 “哭!哭!还有脸哭!”汤大姐气的又甩了两巴掌,把汤秋打怕了,这才止住哭声。 “你说吧,你干的丑事是不是败漏了!你大姑子说你不洁,不让你进门,让王老四休了你!”汤大姐一拍桌子,怒道,“都这么多年了,你这屁股还擦不干净?还是又耐不住寂寞撩了野汉子被发现了?” 汤秋本就懵了,一听自己丑事败漏,吓得瑟瑟发抖。大姐严厉,汤秋不敢哭,生怕再挨打,道:“我、我也不知道……老四他,应该没发现我跟杨老板的事……” “啥?你又偷了个狗屁杨老板?完了,这回完了!”汤大姐简直恨铁不成钢,三妹偷人还偷上瘾了! 汤秋呜咽的哭,汤大姐连揍她的力气都没了,一屁股坐下,道:“大姐,你说这咋办?” 汤大姐叹了口气,能咋办?王家不把她沉塘了就算厚道人家了! “三姐,这次你咋搞成这样了?被谁打的?”汤小妹道。 汤秋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被汤大姐爆揍了一顿,这才把她通风报信以及后头遭人奸、污的事说出来了。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王家人能饶了你?我看咱们也别忙活了,让她一头撞死了干净!把我们汤家的脸都丢尽了!”汤大姐恨不得把这蠢三妹手撕了。 “先别慌!沉住气,咱们别自乱阵脚。”汤二姐道,“也许王珍说三妹不洁,是指张王村之事,并不是偷情之事被发现了。” “对对!”汤秋忽地看到希望,道:“我一个弱女子,我又反抗不了!凭什么怪我!老四这么疼我,我哭一哭,他定心软了!他要是休了我,我就没活路了,我就不信王老四这么狠,不顾年我们这些年的夫妻情!” 汤大姐冷静了一下,道:“也是,你住城里,王珍多少年没去过你家了,她不可能知道你跟那什么杨老板的事。跑货郎的事就更不可能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货郎人都不知道去哪了。要是王珍知道,肯定在你们成亲前就说了。” 这么一分析,汤氏姐妹们估摸着,不洁真的是指张王村发生的事。只要不是奸、情败漏,汤秋惯会撒娇哄人,说不定哭一哭说说好话,真能哄的王老四回心转意。 “我这就找老四去,得抢在大姑前头!要不然老四真的听了那贱、妇的话,写了休书,那就来不及了!”汤秋挣扎着想起来,汤大姐一把抓着她往床上一扔,骂道:“你不瞧瞧你现在什么鬼样子!是不是想让王老四一瞧见你,就想起张王村的丑事?” 汤秋捂着脸呜呜的哭,道:“这不行那不行,你说咋办,难不成我一头撞死!” “先去洗洗干净!”汤大姐恨恨道:“把自个收拾利索了,换身整齐衣服。我使人去找人,见着王老四就让他来这见你。这回你可收着点你的脾气,张王村那事,哪个男人能忍得了?你要是哄不了王老四回心转意,就自个扯根绳子吊死算了!” 镖局,夜已经深了,高衙内坐在院子的回廊无聊的望天。小花回自己家去了,胖丫同王珍在厅堂里坐着,关着门。 胖丫满脸的难以置信,王珍方才跟她讲了自己梦境里关于四舅夫妇的事。 原来四舅妈从小就是个会勾人的,小小年纪就勾的四舅入了她的闺房,所以即使王家二老反对,四舅也死活要娶汤秋。王家拗不过小儿子,无奈跟汤家订了亲,可即便如此,汤秋还和个跑商的货郎勾搭上了,婚前甚至婚后有阵子都有往来,直到那货郎去了南方才断了关系。四舅的独生女王蕊,竟然不是王家的种,而是那货郎的。 汤秋婚后一直不老实,趁着王老四出门做生意陆续勾搭过好些人。直到王蕊出嫁后五年,那货郎成了个小富商又跑回来了,汤秋见人家发了财且对自己旧情难忘,便又勾搭上了。那富商知道王蕊是自己女儿,便想着法子和汤秋害死了王老四,霸占老四的家产,收了汤秋为妾。 胖丫听的目瞪口呆,这简直就是潘金莲和西门庆的特别版。可怜四舅舅一辈子爱妻如命,落得个如此悲惨下场,怪不得娘恨透了汤秋,一点情面都不留。 “可是娘,我信你,四舅舅不信啊。”胖丫道:“神仙托梦之事太过虚幻,又没证据,怕姓汤的不承认。” 王珍叹了口气,道:“我也怕老四不信。他一向耳根子软,对姓汤的言听计从,这次恐怕……” “出了张王村那样的事,你说四舅舅还能接受汤氏么?”胖丫趴在桌子上,这事搁在现代,也不是所有男人能接受的。虽然说汤秋吃里扒外是很可恶,可那件事她也是受害者。 “唉……”王珍叹了口气,“我劝劝老四,让你舅舅们帮着劝,希望能劝的动。不过老四从小就有主意,当年你姥爷姥姥看不上姓汤的轻浮劲,不愿你四舅娶汤家女,可你四舅舅死活要娶,又是闹绝食又是要跳河,唉,就娶回来了个这货!” 待到深夜,王家舅舅们终于回来了,唯独四舅没在。胖丫一问,原来四舅舅被人叫走了,不知去了哪里。胖丫心一沉,知道八成是被汤家人叫走了,也不知道四舅舅能忍得下媳妇经的那事不。 舅舅们各个身上酒气浓重,醉如烂泥,李捕头带了几个衙役送他们回来的,把人扔回各自房里叫睡了。 “谢谢李叔送舅舅们回家,进屋喝口茶吧。”胖丫道。 李捕头也喝了不少,不过人还算清醒,伸着头往屋里看了一眼,朦朦胧胧瞧见王珍背影。 “胖丫。”李捕头喝大了,说话乌拉乌拉的不太清楚,“你娘……是那人太混帐,叫她别太伤心。” “我娘好着呢。”胖丫笑了笑,“实话跟李叔说了,我娘对那人早就没感情了。如今只恨不得立刻和离了,没有旁的心思。为那人伤心?不值。” 李捕头眼睛忽地亮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胖丫笑道:“我娘人好,跟着那样的人不值。” “对对!”李捕头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表情异常兴奋,“不值!” 说罢,李捕头挥挥手打发高衙内同手下们回去,自个摇摇晃晃的走到王老二的房门口,一脚将门踹开,跌跌撞撞闯了进去。 打小是邻居,又一起从过军,李捕头一肚子话没地方说,便想到了王老二。 胖丫怕他醉的出事,跟着过去,在门口守着。王珍端了个热水盆子也过来,见胖丫在门口守着,奇怪道:“你在这干嘛?” 胖丫道:“李叔刚进去了,可能找二舅舅去了吧,我怕他摔了,在门口听听动静。” 王珍哦了一声,道:“娘去给你舅舅们擦把脸,省的一头的汗睡的难受。”说罢,端了热水盆轻手轻脚走进了屋。 内屋。 “王二,王二,你醒醒。”李捕头甩掉鞋子,摸黑爬上床,抓着王老二肩膀一通摇。 王老二睡的正迷糊,被他摇醒。李捕头兴奋的很,拽着王老二坐了起来,拍着他的脸道:“你说等珍儿和离了,我就上王家提亲可好?到时候你得替我说话啊!我对珍儿是真心的。” 王老二醉的摇摇晃晃,抓着李捕头的手笑道:“我、我知道你真心的、从小、从小你就喜欢我妹妹。” 李捕头忽的哭出声,抱着王老二边哭边说:“当年都怪我,我要是早点回来娶了珍儿,她就不会受这么多苦!看那姓张的那样糟践我珍儿,我真恨不得杀了那混账!等这事结了,我就来提亲,老二哥,你得帮我,” 只听外间哐当一声,王珍摇摇晃晃冲进内室,看见黑暗中两个男人的轮廓,王珍只觉得整个脑子都是热的,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上冲,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他、他不是十几年前就死了在沙场了吗!?哪怕上辈子,也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他还活着啊! “李青哥哥,是你么?”王珍一步一步走过去,盯着那黑暗中的人影,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第42章 两人相认 一声李青哥哥,喊的李捕头酒突然醒了。 多少年没听到过她亲口这么喊自己了,李捕头呆呆的看着黑暗中的那个人。 屋子很暗,只有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勾勒出两人隐约的轮廓,恍惚中仿佛时间倒流,回到十几年前“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时光。 李捕头使劲掐着自己的胳膊,抑制着想冲过去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他是个鳏夫不怕啥,可珍儿目前还是张家妇,且张家千方百计想泼脏水,说珍儿在外偷人,自己万万不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叫人抓了把柄,正好用来坐实珍儿偷汉子的事。 王珍捂着嘴,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襟。 她站着没动,李捕头也没动,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了许久,王珍才开口道:“你还活着,真好。” “珍儿,是我对不起你,害你受苦。”李捕头哽咽道,“你若不嫌弃我是个鳏夫,等这事结了,我就来王家提亲可好?你本早就该嫁我的,早就该嫁我!” 王珍呜呜的哭着,猛的点头:“好,好!我等着,李青哥哥,珍儿这次一定等你!” “还有胖丫。”李捕头道,“我知道你要带着胖丫的,她是个好孩子,叫我声爹,我定拿她当亲生的一般看待。” 胖丫在门外听着屋里动静,不禁叹了口气。李捕头真真是个好人,连她这个拖油瓶都愿意视如己出,若是娘年轻时嫁了她,必定不会是这般凄惨的光景。只是如今不算太晚,两人若真能喜结良缘,那她就放心了。 过了许久,王珍擦干泪,捡起地上的水盆,道:“你们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去吧,屋里黑,小心撞着东西了。”李捕头点点头,依依不舍的目送她离开。 王珍出来时将门关好了,见胖丫还守着,知道她定是听见了。 “闺女,回去,娘跟你讲娘年轻时的事!”王珍眼角止不住的笑意,笑容灿烂如春光,活了两辈子她都以为他死了,谁想到苍天见怜,他还活着,真好。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去tm的什么从一而终,她就是要嫁他,谁tm敢拦着她就弄死丫的! 李捕头听见外头两人脚步声远去,直到听不见,忽的一蹦三尺高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脚踹在王老二屁股上,虽压低了声音,可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二哥,二哥,你听见珍儿刚说的话了么!”李捕头兴奋的手舞足蹈。 王老二睡的沉,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哼哼唧唧的转了个身。 李捕头满面春风的出了房间,哼着小曲翻墙而去,md今天老子高兴,就是要上墙! 回了屋,王珍兴奋的开始跟胖丫讲她小时候的事,胖丫饶有兴致的搂着娘,两人钻了被窝靠在一块躺着。故事很平淡很普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面的事三舅舅跟胖丫说过,她大致都知道。 “闺女,娘要二嫁,你可不能拦着娘!”王珍捏着胖丫的脸道,“娘这辈子最在意的人就是你了,你可别跟娘提什么从一而终之类的话。” 胖丫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娘,我都能赞成你和那人和离,你看我是那迂腐的人么?从一而终是什么屁话!要我看啊,娘就该今天和离,明天嫁人,谁敢拦着,我就揍他!” 王珍搂着胖丫的胳膊,在她脸上啵了一口,道:“果然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胖丫看着娘高兴的样子,这是她头一次见她这么开心,要是以后都能这样开心就好了。 娘俩头挨着头,王珍兴奋了一会,便开始焦虑,道:“闺女,娘是不是看起来很老?刚才黑漆漆的,你李叔没瞧真切我的样,要是白天他看见我成了黄脸婆,会不会嫌弃我?” 女人果然一进入恋爱状态,就跟二八少女似得,胖丫摸了摸娘的脸,道:“娘,李叔不是那样肤浅的人。再说了,谁不会变老变丑啊,他要是敢因这个嫌弃娘,说明他压根就不是良配!” 王珍点头,道:“对,他不是这样的人。”复又坐起来,从床头摸了雪花膏来,道:“今个起我要好好擦雪花膏。” 胖丫猛点头,娘要美容她举双手双脚赞成!说到美容,现代倒是有不少利用天然食材和材料美容的办法,倒是可以给娘试试。 母女两越说越兴奋,直到快天亮了才睡着。刚眯了一会,小花就来敲门。 在舅舅家借住不好赖床,胖丫哈欠连天的爬起来,同娘梳洗完毕去了前厅。王珍特意仔细涂了雪花膏,皮肤柔嫩了许多。 舅舅们宿醉醒了,都有些脑袋疼,一家人围着一块吃饭。 大舅舅简单把衙门的事交代了一下,说是找了高讼师,已经写了状子递上去。高讼师那可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张家本想将事情当家务事处理,可高讼师引经据典,硬是将民事案件变成了刑事案件。张家也想找讼师,可是一来时间紧迫找不到,二来别的讼师一听说对手是高讼师,都知道赢不了,没人肯接这个案子。 张家如今就是案板上的肉,就看高讼师怎么操作怎么个切法了。 胖丫尤其关心她娘能不能和离,以及自己能否顺利脱离张家宗族的事。三个舅舅拍着胸脯保证,这事一定能成,叫胖丫母女不用操心这些,只等好消息便是。 吃了早饭,胖丫正收拾碗筷,几个舅舅坐着喝茶。王珍将昨个汤氏姐妹来的事原原本本跟兄弟们说了一遍。 大舅舅吹了口茶,道:“那样的妇人,本就该休了,就算那晚她没被人带走,回来我也得做主让老四休了她!” 三舅舅点头,道:“娶妻娶贤,哪有娶个那样的!休了拉倒。” 几个舅舅正说着,就瞧见四舅舅进了院子门。 “老四,你上哪去了?昨晚哥哥们都喝大了,你咋自个跑了?”大舅站起来道,“你快进来,有事跟你说。” 四舅舅低着头,走进院子,而后从身后冒出个人来。那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低着头跟在王老四身后。 大舅舅一见那人,气的把茶杯都摔了,骂道:“老四,你怎么还把那贱、妇带回来了?你是不是要她害死我们才高兴?” 汤秋楚楚可怜抓着王老四衣襟,小声呜咽着,真真是我见犹怜。 “把她撵走!”三舅舅怒拍桌子,“以后别让她进王家的门,她不是王家的媳妇,我不认她这个弟媳!” 王老四红着眼圈,反手握住汤秋的手,小声对她说:“秋儿别怕,一切有我。” 汤秋抬头看他,垂泪道:“四哥护我。” 王家舅舅们并王珍胖丫,看见王老四竟然还拉着那贱、妇的手,就知他肯定被灌了*汤。 王老四走进屋,拉着汤秋噗通跪下,哭道:“姐,哥哥们,秋儿她知道错了,也得了教训,她已经够可怜了,你们就别再为难她了!休不休妻我自有主张,秋儿从小就跟我,我休了她就是逼她去死啊!” “她做了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大舅舅狠狠一巴掌扇在四舅舅脸上,骂道:“她差点把我们所有人都害了,差点害了你姐姐被沉塘,害你外甥女被卖到深山!一句知错了就算了?她有那样的下场,是她活该!” 四舅舅捂着脸,又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汤秋也跟着磕头。 “秋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兄弟们给她个机会!”四舅舅匍匐爬过去,抓着姐姐的衣角,哭道:“姐,你也是女人,你知道那晚之事并非秋儿自愿。她也知自己不配再当我王家媳妇,来找我说要上吊保全王家名声,秋儿是真心后悔,真的悔过了啊!姐姐,难道你就真的要看着她死么?” 胖丫冷笑着看着四舅舅,心道你那宝贝媳妇才不会真的去寻死,信不信你前脚写了休书,后脚她就能找到她的野男人们接盘,跟这装什么贞洁烈妇。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汤秋是个好女子,胖丫倒还挺佩服四舅舅的胸襟,在封建时代,能接受被歹人玷、污过的妻子,可不是一般男人能干出的事。可惜四舅舅的一片真心所托非人,遇见了个婊。 王珍看着最小的弟弟,叹了口气,知道他心软了,舍不得休了汤秋。 “姐,蕊儿不能没有娘!”四舅舅放声大哭起来,“我知道你们都心里瞧不起我,我脑袋一头的绿,我没出息!可我真的离不开秋儿!那晚的事我可以咬咬牙当没发生过!蕊儿还那么小,还没出嫁,不能没了娘啊!” 四舅舅哭的声嘶力竭,其余三个舅舅都黑着脸不说话。 汤秋忽的提着裙摆站了起来,趁人不备,猛地一头撞向门柱,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而后倒在地上。 四舅舅吓的魂不附体,连滚带爬过去抱起汤秋,见她双目紧闭,额头撞破了一块,流着血。 “秋儿,秋儿,四哥不嫌弃你,你别做傻事!”四舅舅哭的肝肠寸断。 汤秋那一下子撞柱本就没打算自杀,不过做给人看的,拿捏着力道。 “还真挺狠的下心,对自己一点不手软。”胖丫与娘对视一眼,走过去蹲在汤秋身边,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都撞破了,让四舅舅可心疼了。” “胖丫,不许对你舅妈无礼!”四舅舅瞪着胖丫,“你四舅妈平日多疼爱你,你都忘了!” 胖丫十分同情的看着这糊涂舅舅,有些男人为啥一遇见女人,脑子里就开始飘拖鞋呢? 汤秋装晕,胖丫看着她咂舌,道:“铁了心要吃定我舅舅?这苦肉计用的没错,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说罢,胖丫拍了拍四舅舅的肩膀,道:“四舅舅,我娘有话要跟你单独说,是关于四舅妈的,你跟我娘去隔壁隔间。四舅妈交给我,你放心,我不会对她咋样。毕竟你是我舅舅,我不想伤你的心。” 四舅舅想了想,抹了把眼泪,道:“好,你照看着她。” 胖丫从四舅舅怀里接过四舅妈,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四舅舅缓缓起身,视线交缠在汤秋身上,依依不舍。 “四舅舅快去吧。”王珍已经走到隔壁间了,胖丫看了眼怀中双目紧闭的汤秋,道:“四舅妈,你装晕可要装的敬业些,别一会听见了什么,装了一半给醒了。” 汤秋额头青筋跳了一下,想起来把老四叫回来又不能,只能躺在胖丫怀中竖起耳朵,仔细听隔间的对话。 隔间不过是隔了个屏风,那边的话这里听的挺清楚。 只听见王珍缓缓说道:“老四,你可还记得当年咱家那条街的街口,有阵子来了个南方贩卖杂货的跑货郎……” 第43章 老四休妻 跑货郎三个字,立刻在汤秋脑子里炸开了。 “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这事!?她知道多少?”汤秋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寒意自后背升起。若说被歹人玷、污之事可以勉强算是他人之过失,这主动偷汉子可不一样啊,王老四就算是圣人转世也定原谅不了。 汤秋这会也管不了自己是不是在装晕了,只想赶紧冲过去把王珍的嘴堵上。 然而汤秋刚睁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还没来得及起身,胖丫眼疾手快,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将她死死箍在自己怀中。 “怎么着?”胖丫压低声音看着她,眼底带着嘲讽,“我娘才说了一句话,你就沉不住气了?我当你胆子多肥呢。” 汤秋呜咽着说不出话来,恨恨瞪着胖丫。这边三个舅舅都不是傻子,一看汤秋这反应,就知其中必有内情。 王珍的声音从隔间传来,在场众位都听的分明。 从跑货郎开始算,汤秋嫁给王老四十几年,一共偷了五个汉子,甚至现在还有个姓杨的相好。 四舅舅一开始反应剧烈,坚决认为不可能。可是王珍所说的几个奸夫,每一个都是真实存在的人,四舅舅都认识,大多是邻居、生意伙伴,或者是汤秋常去店铺的老板等。后来四舅舅的脸色越发凝重,因为这几个中有几个他曾经怀疑过,可汤氏坚决不认,还倒打一耙说他多疑,倒是让王老四愧疚自己疑心病,错怪了媳妇。 “四弟,姐不是见不得人好的人,没必要编排这些污蔑汤氏。她是王家的媳妇,她名声不好,王家脸上也无光。”王珍道,“只是姐姐不想见你再这样被人蒙蔽欺骗下去。” 王珍没法说,再这样下去迟早连小命都搭上。 四舅舅一屁股坐在地上,痛苦的用手揪着头发,嘴里喃喃念道:“不可能,秋儿她不会对不起我,不可能的……” “可能不可能,你回去自己查查便知。”王珍叹了口气,“你常在外跑生意,汤氏偷人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回两回,总有被人撞见的时候。你回去跟你周围的邻居打听打听,保不准人家见过呢。” 四舅舅愣了愣神,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道:“我这就去问!” 说罢,一阵风似得冲出隔间。事情该说的都说了,胖丫松了手,汤秋见王老四出来,爬过去抓着他的衣摆哭道:“四哥,我冤枉,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 又对跟着走出来的王珍哭道:“大姑,我知道你恨我拦着你和离,可我只是为了王家名声考虑,没想过要害你啊!我偷偷跟张老四说,只叫他拦着你,回家好好过日子!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大姑,你恨我便恨吧,我认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为何要这样毁我名誉?我是王家妇啊!” 胖丫冷笑一声:“好一朵无辜的白莲花啊,你若是真无辜,四舅舅回去一查便知,正好还你清白不是?若是不查,倒是显得心里有鬼呢!” 汤氏一噎,哽咽着只知道拉着王老四哭。 王老四双目血红,顶着汤秋,道:“秋儿,你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是吧!” 汤秋哭着道:“我冤枉啊,我十几岁就跟了你,一心都在你身上,怎会对不起你。你听人离间我们夫妻,就这般怀疑我!与其让你怀疑,不如我死了算了啊!” 说罢,汤秋猛地推开王老四,又要装柱子。 胖丫在一旁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太特么熟悉的套路了,下一步肯定是要寻死觅活。果不其然,汤氏要撞墙,胖丫早有准备,汤氏刚冲出去两步,就被胖丫单手拎着后颈的衣裳提了回来。 “连死都不怕,还怕查?”胖丫看着汤秋笑了笑,“莫不是心虚?我娘话都说了,总不能原样吞回去当没说,这事总要有个交代不是?” 三舅舅点头,道:“是不是真的,查了就知道。老四,我跟你同去,咱们骑马进程,傍晚前便能回来。” 三舅舅不由分说,拉着还在发愣的王老四出了门,直接去马厩牵马。 汤秋一脸灰败,脚下一歪,一屁股坐在地上。起初几年她偷情还小心的很,后来见无人发现,便胆子越发的大,甚至会趁着王老四出远门做生意,将奸夫带回家里偷情。若是被邻里撞见,就推说是自己远房表亲来家做客。 如此这样曾经好几次被邻里撞见,坊间也有些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可她会灌*汤,愣是让王老四信了她。可如今王珍说的那样明白,王老四回去仔细一查问,事情必定败露。 不管王老四信不信,王家其余三个兄弟反正是信了。王珍素来不是那污蔑人的人,更何况是这样严重的事,更不可能乱说。 大舅舅问起,胖丫便说做生意时遇见个食客,曾经是四舅舅邻居,聊天时所知。舅舅们关心的是此事真伪,并不关心是从哪听说的,便搪塞了过去。 吃了午饭,衙门来人说要问话,两个舅舅便去了衙门。小花同胖丫母女将汤氏带到后院的房间,吃着点心喝茶聊天。 汤氏黑着脸一言不发,胖丫留心仔细瞧着她,省的她要是跑了或者自残撞墙什么的,倒是麻烦。 傍晚时分,大舅二舅先从衙门回来了,然后三舅四舅也回来了。 四舅马上还带了个微胖的少女,正是王老四家独女王蕊。 王蕊比胖丫小五个月,刚满十五,五官轮廓长得像汤秋,却不像她娘一样姿色初中,王蕊的相貌算是普通。 三舅四舅带着王蕊进门,一问汤秋在后院王珍的房间。四舅让三舅领着王蕊去了厅堂,自己黑着脸急匆匆冲进房间。 胖丫三人正在嗑瓜子,见四舅来了,一看那表情就知道问出来了。 王珍既然能让四舅去问邻居调查,自然是因为她早就知道,汤秋的丑事已经是他们那块地界不公开的秘密。几乎所有的邻居都知道王老四头上飘着一片草原,唯独王老四蒙在鼓里。 所以四舅舅一进屋,胖丫母女小花三人就麻溜的让了地,火速离开前线。 关了门,屋里让四舅舅去处置吧。 爱的越深,越相信对方,当发现欺骗和背叛时,就越愤怒。 四舅舅便是如此,胖丫同娘去厅堂,走在路上就听见后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哭喊声。 一进厅堂,就看见王蕊要往外冲,正好跟胖丫撞了个满怀。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王蕊脾气同汤秋如出一辙,此时她身着一身桃红锦缎裙子,头上戴个珍珠发簪,比的一身粗布衣裳的胖丫就跟烧火丫头似得。 “她是你表姐,怎么这么跟表姐说话!”三舅呵斥道。 “快让开,我要去找我娘。”王蕊瞪了胖丫一眼,她好像听见娘的哭喊声,急着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胖丫小花一人一边,给王蕊拦得死死的。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胖丫道,“你就在这等着,你爹娘说完话自然会过来。” “要你管!”王蕊气的满脸通红,却偏偏拿她没有办法。力气没人家大,几个叔伯都不帮着自己。 王蕊被小花摁着坐下,屁股就跟被火烤似得。这会爹回家神色不对,王蕊从来没见过他这样,隐约觉得这次恐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后院那通地动山摇终于停了,王老四气喘吁吁,一手拽着汤氏的头发将她拽到前厅。 汤氏鼻青脸肿,脸都变形了,被推搡着进来,一下扑倒在地。 王蕊吓了一跳,见是她娘,赶紧扑上去抱住汤氏就哭。 “娘,你这是咋了?你跟爹吵架了?”王蕊吓的瑟瑟发抖,爹可是从来没打过娘,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啊! “你这贱、妇!”王老四破口大骂,“当我是傻子一般,玩我这么多年?我对你一片真心,将你捧在手心里宠着,你被歹人玷、污了我都不嫌弃你,顶着全家的压力不肯休你,你就这样回报我的!偷汉子,还偷了那么多个!全巷子的人都知道你成天偷人,就我王老四跟傻子一样蒙在鼓里!你干的好事啊!汤秋,你真对得起我!” “我知道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汤秋哭道,“只是蕊儿还小,你要怪就怪我一人,蕊儿是无辜的。就当她没有我这个娘吧。” 王蕊跟着哭,边哭边瞪着王珍,道:“都怪你!我爹娘好好的,要不是你多事!你逼死我娘,我恨死你了!” 王珍冷笑着看着王蕊,这小丫头跟汤秋一个秉性,事到如今还在怪别人把真相说出来,而不是怪自己娘亲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真真是会颠倒黑白。 “我弟弟帮你和跑货郎这对奸、夫、淫、妇养了这么多年女儿,还要陪上一半家财当嫁妆,你这算盘打的好啊。”王珍看着汤秋王蕊,淡淡笑道。 汤秋忽的脸色惨白,脱口而出:“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没有人知道的!” 待说完,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王蕊一屁股坐在地上,呆住了。 “行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胖丫啧啧咂舌,这点智商还玩偷情,也就是四舅舅被蒙了眼,才能被蒙骗这么多年。 “这是个野种,老四,你自己看着办吧。”王珍看着四弟,事情她已经都告诉他了,至于怎么选,谁都帮不了他。若是王老四执迷不悟非要走上辈子的老路,那王珍只能说,都是命。 “我要休了她,连同这……野、种,赶出家门。”王老四痛苦的捂住脸。 “不要!四哥不要啊!”汤秋声嘶力竭,哭的梨花带雨,“你要休我,我认了。今个让我最后给你做顿饭,成么?” mdzz,你放老鼠药咋办?胖丫翻了个白眼。 王珍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甩在王老四面前,道:“喏,休书我早就让街口代笔的写好了,老四你摁个手印吧,明个去衙门的时候连户籍一块办了。” 汤秋脸色煞白,她本想最后搏一搏,做顿饭两人吃着,喝点小酒,回忆一下当初的感情,说不定就床头打架床位和了。谁知道王珍竟然连休书都准备好了!这一画押,便再无余地。 王老四默不作声拿起休书,点头同意。王珍连印泥都准备好了,立刻掏出来让王老四摁手印。 胖丫心里给娘亲点了一万个赞,这傻弟弟,你姐姐只能帮你到这了。 “你带蕊儿走吧。”王老四干脆利索的摁了,头也不回的走出厅堂,再不想见这对伤透自己的心的母女。 王珍合上休书,看了汤秋和王蕊一样,将休书扔到汤秋脸上,淡淡一个字:“滚。” 第44章 公堂判案 休书已写,木已成舟,汤秋瘫软在地,双目发直。王蕊更是不知所措,明明爹娘离家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爹就把娘给休了,还说自己不是爹亲生的,是个野种! 王老四拍拍屁股走了,剩下王家兄弟三人给他擦屁股。王家是厚道人家,干不出赶尽杀绝的事,三舅舅派了马车,把汤秋和王蕊拉到汤大姐家,将两人赶下车,以后汤秋王蕊是死是活,同王家没有半点关系。 事情结了,各人回房睡觉。王珍心中一桩心事终于放下,早早让老四休妻,便再不会发生后头丢性命的祸事了吧。 第二天一早,李捕头兴冲冲来了镖局,说是带了好消息来,三舅舅忙将人请进来。 李捕头进了厅,笑道:“我早上刚到衙门,就听县太爷说,今个要判了咱家的案子。我得了消息就立刻来跟大家报个喜,老三,把大家叫来。” 三舅舅自己去叫兄弟们,叫小花上后院叫大姐和外甥女。 “小花,我们马上就过去。”王珍隔着窗户冲外头道,而后蹭的一下站起来,略带紧张的坐在梳妆台前。 母女两人刚刚洗漱过,王珍仔细拿了雪花膏涂了,对着镜子左右看看,叹气道:“娘看起来是不是很老?” “不老,好着呢!”胖丫笑嘻嘻趴在娘亲肩头,“娘,我给你梳头。” 胖丫拿了梳子,仔细给娘亲梳了头,两人收拾妥当,便一同赶往前厅。 舅舅们都已经到齐了,王珍进屋时,眼睛瞟到李青,表情故作镇定,可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李捕头紧张的要命,只觉得比头一次上战场还要紧张,想看她又不敢看,匆匆扫了眼,只觉得眼神就跟被她黏住了一般。又怕太唐突孟浪,只得强制收回眼神,索性盯着王老二看,将二舅舅看的心里一个突突。 人都齐了,李捕头道:“今个是给大伙带个好消息,咱们跟张家那官司,今个县太爷就要判决了。这官司咱们赢了,张家要赔偿打伤每个镖师的钱,每人五两银子,共二十个镖师,一共是一百两。另张氏两个族人奸、□□女,判秋后问斩。张老四为抢侄女秘方,雇凶掳人,意图杀害嫂子,判流放二十年,罚银子一百两。张老二伙同族人谋害妻舅,判杖刑五十,入狱三年,罚银子五十两。” 胖丫听的目瞪口呆,其余人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除了张二狗、张兴那两个家伙色胆包天之外,其余的事甚至均可归结为家务事,没想到最后结果竟然是这样! 李捕头嘿嘿一笑,道:“多亏了高讼师,要是没他在,不可能是这结果。就比如吧,张老二害妻未遂,一般情况最多是打几个板子就结了的事,可高讼师连害妻之事提都没提,只一口咬死,说张老二要谋害妻舅。和自己老婆的事可算是家务事,但谋害老婆的兄弟,就可入刑了。” 胖丫倒吸一口冷气,在这个朝代女人真真不算人啊,被家暴算家务事,被打死也是,老公想杀妻,无论杀没杀死,都是家务事。人权什么的都是个屁。 “这次事情能这么圆满解决,多亏了李捕头仗义相助!还有高讼师,我们定要好好答谢你们!”大舅舅拱手道。 李捕头摆摆手,笑道:“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小时候哥几个常照顾我,那么见外做什么。” “李叔,那我娘和离的事……还有我宗族的事?”胖丫最关心这两个问题。 李捕头嘿嘿一笑,王珍和离之事,他比谁都上心,道:“你脱出宗族之事基本已经没问题,组长并几个长老都打点好了。对了,你们现在写份和离书,摁了手印,一会咱们一块去衙门,等判完了就叫张老二摁个手印。正好我顺道跑一趟户籍,一块办了便是。” “好,如此甚好!”王珍双手合十,终于可以踹了那个恶心人的东西了!“三弟,你帮我写封和离书。” 三舅舅立刻取了笔墨来,书写完毕,王珍摁了手印,将和离书交给李捕头,垂头道:“多谢李大哥。” 李捕头脸立马就红了,连语气都温柔了许多,道:“不谢不谢,张家人欺人太甚,换成是谁都看不过眼的。” 两人心照不宣,不用多言。 留李捕头简单吃了个早饭,王家全家人一起动身去衙门。今个是判决的日子,连王珍同胖丫都一道去了。 坐着马车到了衙门,县太爷还没升堂,李捕头带他们去偏厅等着。平日等闲人等是进不来偏厅,只能在门口候着,王家人有李捕头的关系,坐着喝茶等。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边升堂了。王家人赶过去时,张家几个主犯已经跪在堂中了。 说是主犯,其实就是张老二、张老四并张二狗、张兴四人。其余张氏组长并其余族人只说是被张老二张老四蒙骗利用,早就摘了出去。本来凭借高讼师,是能将张氏全族都拖下水的,于是把张胖丫逐出宗族,便是作为放过族长的条件。 李捕头带着王家人上堂,众人跪下,胖丫跪在最后,偷偷看了堂上情况。 张二张四两个人都衣着破烂,蓬头垢面,头发上还沾着稻草梗。张二狗和张兴似乎是受过刑,身上很脏还有隐隐的血。由于涉及刑事案件,张家四人在受审期间都被关押在监牢,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张二跪着,头压的低低的,狠狠瞪了王珍一眼,恨不得将她手撕了。王珍感受到张二的目光,微微侧目扫了他一眼,满脸都是厌恶。 判案结果王家人早已知道,师爷宣读审判结果时,王家人都还淡定。张二狗和张兴当场就吓的失禁了,一股浓烈的臭味在堂上蔓开,师爷赶紧让衙役将人拖回监牢收押。 张二张四跪着,瑟瑟发抖,没想到竟然判的这么重。张四咽了口吐沫,自己安慰自己,不过是家务事,就是打了几个镖师,赔点银子便是。师爷继续读结果,当听到赔偿镖师一百两银子时,张四松了口气。银子虽然肉疼,但是只要人还在,就能赚。 谁知,师爷竟然还继续往下念,后头赫然点了张四的名。 张四一个激灵,竖着耳朵听,当听到判他罚银一百两,流放二十年时,彻底呆住了。 这几日在牢狱中,他设想过无数结果,觉得不可能判的太重,可当真正的结果出来时,张老四觉得天都塌了。 他已经四十出头,流放二十年,他都六十了。且流放之地极远,一路上能不能活着走到都是问题,到了之后终日做苦力,死在流放地的青壮年人不计其数。流放二十年,几乎跟判了死刑没什么两样。 “不!我不服!我冤枉!”张老四恐惧的失去了理智,哭喊着磕头:“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 县太爷眉头一皱,呵斥道:“公堂之上,休得喧哗!本官判案向来依律而断,从不偏私,你有何不服,又有何冤枉?岂不是质疑本官断案不公?来人啊,此人藐视本官,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张老四立刻被拖了出去,带到隔壁刑房,绑起来用刑。得罪了县老爷,又是李捕头特别交代过的人,衙役们这板子打的结结实实。张老四被打的鬼哭狼嚎,张二听见兄弟哭喊,吓的瘫软在地。 师爷继续念判词,判张老二杖刑五十,入狱三年,罚银子五十两。 张二已经完全吓傻了,甚至听到判词都没有反应,摊在地上鼻涕眼泪横流,一个字都说不出。 判完,退堂,干脆利落,干的漂亮。王家舅舅们同高讼师一块去偏厅,这次高讼师出了大力气,舅舅们很是感激。 那边打完了张老四,这边正好连张老二的杖刑五十都一块打了。衙役们拖着已经吓傻了的张老二出去,刚进了刑房,张二一见被打的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弟弟,嗷的一声喊了出来,一时间屎尿横流。 张老四受了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被人拖着直接丢进牢里。 接着是张二,五十个板子打完,张二已经口吐白沫白眼直翻了。 王珍同胖丫站在刑房门口,静静看着一身是血的张二。李捕头跟在她们后头,安静看着。 “和离书呢?”王珍道。 胖丫赶紧从怀中掏了出来,王珍拿着和离书,走进刑房。 张老二已经昏死过去,李捕头一个眼神,便有衙役一盆冷水泼上去。 张老二一醒,瞧见王珍,破口大骂道:“你个毒妇!你要害死我张家!你不得好死!待我好了,我打不死你!” 王珍淡淡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和离书,道:“你在这和离书上摁个手印,我们便再不是夫妻。” 张老二呸了一口,道:“不可能!我死都不会答应!只要一天你是我老婆,我能打你骂你卖了你!皇帝老子都管不着我打老婆!” 胖丫皱了皱眉,真tm话多。 王珍不欲与他废话,从怀中掏了印泥出来,抓起张老二的手逼他嗯手印。 张老二奋力挣扎,喊道:“你个毒妇,我不摁!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由不得你!”王珍松手站起来,忽的抬起一脚,狠狠将张老二从椅子上踹了下来,道:“这一脚,是还你将我肋骨踢断的!” 复又抓着张二的头发逼他抬起头,一只手啪啪啪的连扇十几个耳光,沉声道:“这是我嫁你多年,你打我骂我的!” 张二本就挨了板子重伤,被王珍打的七荤八素趴在地上,口里喃喃:“我不摁,我要打死你个毒妇……” 王珍瞥了他一眼,一脚踩在张二手腕上,狠狠踏着。张二抽不出手来,双目血红瞪着王珍,破口大骂。 王珍似是没听见,蹲下掰着张二的大拇指,在印尼里摁了一下,而后重重的在和离书上摁了个鲜红的指印。 “不摁?呵,由得了你?”王珍将和离书小心的揣进怀里,有了这个,从此她便自由了! 第45章 胖丫改名 王珍拿着和离书走出刑房,再不想看那恶心之人一眼。李捕头静静看着她,叹了口气,王珍冲他笑笑,拢了拢头发。李青瞧见了她打张二,看见她凶狠的一面,王珍并不想在李青面前装什么大度贤惠,张二如何待她,李青是知道的,若连她的愤怒报复都无法接受,一味认为女人就该逆来顺受的话,这男人她不要也罢。 没想到李捕头走出来,看着她叹了口气,眼里都是疼惜,道:“这些年,你受苦了。以后带着胖丫好好过日子,定会越来越好的。” 王珍愣了下,微笑道:“定会越来越好。” 李捕头忽的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音量小声道:“还得带上我和我儿子,我聘礼都备好了。” 王珍满脸通红,扭头就走。李捕头满面春风喜滋滋跟在后头,冲胖丫道:“走,张氏族长写了除名书,咱一块去把你和你娘的户籍改咯。” “好!”胖丫喜上眉梢。 李捕头带路,带胖丫母女和三个舅舅去了衙门管理户籍的地方。由于有熟人在,事情办的很顺利,将胖丫和娘的户籍从张氏迁出,独立了门户。 “娘,我想改名改姓。”胖丫看着纸上张胖丫三个字,怎么看怎么别扭。你说她没钱没貌吧,连个名字都这么“朴实”,简直没法忍。 大舅舅道:“对,是得改,不是张家人,就不要姓张了。” “我跟着娘姓吧。”胖丫道,“娘,我要姓王,咋样?”说着,下意识的瞟了李捕头一眼,他可是自己未来的爹,难不成要姓李?可他跟娘的事不是还没成呢,现在就改姓李不合适啊。 王珍表示赞同:“闺女大了,自己有主意,就按闺女说的办。” 李捕头也附和道:“你娘说的对,十月怀胎生的娃娃,辛辛苦苦养大,想随娘姓怎么了?应该的,这说明孩子孝顺!” 哎呦,不错,还没成亲呢就这么帮着娘说话了。 胖丫笑的眉眼弯弯,想想道:“就这么定了,我改姓王,名字嘛,叫王语嫣吧。大家平日还叫我小名胖丫就好啦!”要是以后娘和李捕头成亲,她需要改姓李,就可以叫李秋水啊! “好好,听着就好听。”王珍笑着摸了摸闺女的后脑勺。 “对对,好听!”李捕头点头。 咱穿不成个美人,起个美人名总可以吧!神仙姐姐,嘤嘤嘤。 王、语、嫣?三个舅舅眉毛齐齐抽动,名字听着挺好,意境也挺美,可是用在咱胖外甥女身上咋这么怪呢? “就叫王语嫣!”胖丫催着改户籍的大爷,道:“劳烦您登记的时候写我的新名字,王语嫣,鸟语花香的语,嫣然一笑的嫣。” 户籍大爷眼角青筋抽动,抬眼看了眼前这胖姑娘,心道您这名字起的好,往后说亲有优势,一听名字都以为是个书香门第的美貌大小姐呢。 王珍同女儿王语嫣,也就是我们的胖丫,独立了门户。四个舅舅早先就说好了,将王家祖宅送给王珍母女居住,将两人户籍落户在王家祖宅里。 一切手续办妥走完,这件大事终于了结。 一家人高高兴兴出了衙门,在门口就瞧见哭成一团的张家人。张四婶抱着张丹哭的嗓子都哑了,判决结果一出来,张四一家都傻了眼,四婶几次都哭晕过去。在外头听见里头丈夫被杖刑嚎叫的声音,四婶同张丹抱成一团的哭,央求看门的衙役放他们进去看看,都被拒了。 李捕头特别关照过,张四家使了银子也不好使,规矩就是规矩,不能见就是不能见。想见面,可以,流放那天城外十里坡候着,见一面就得了。 看见王家人满面春风的从衙门里出来,张四婶狠狠瞪着他们。张老四是家中顶梁柱,这下顶梁柱垮了,又罚了那么多银子。得要变卖所有家产才交的起罚金,要不然连家人都要受牵连。 张丹哭的眼睛肿的跟核桃似得,看见胖丫出来,立刻就跟乌眼鸡似得要冲出去打人,被四婶死死摁住。 刚吃了官司,显然县老爷是偏向王家的,要是在衙门口当着这么多官差的面把人打了,张丹恐怕就得进牢里走一遭。 女眷不比男人,男人下了牢,不过受几天苦,放出来养几天伤就又是一条好汉。女人则不同,进了监牢就等同于失贞,这年代女子失贞跟没命几乎没区别了。 “这下你高兴了吧!”张丹哭着冲王珍母女喊,“你嫁不出去,就毁我的婚事!我的亲事黄了,我家破人亡,你们高兴了吧!” 胖丫呼出一口气,道:“高兴啊,怎么不高兴,看你们一家混账东西有今天这下场,我做梦都能笑醒!虽然我很不想落井下石,但是麻烦你脑子清楚一点。是你爹娘作孽,关我屁事?你们将我们母女捆走,逼我交秘方时,可曾想过今日?你们诬陷我娘不贞,要将她沉塘害死她,要将我卖到深山时,可曾想过我们娘两惨不惨?说的好像我们娘两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你们干这缺德事似得,自己做的孽,跪着也得认了!” 张丹气的不轻,张四婶护着张丹,对胖丫道:“你别得意!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迟早被人戳脊梁骨骂死!” 胖丫双手一摊,道:“有什么好戳的?我们娘俩行的正坐得端,怕什么?倒是你们,为夺秘方,谋害嫂子侄女性命,囚禁殴打嫂子兄弟,说出去到底谁没脸,自己心里清楚。我看你们别在这费口舌,赶紧回家凑银子去吧。” 李捕头道:“对,官府限令你们三日之内将罚金交到衙门,否则按照律法,各位也得进大牢走一遭了。” 张四婶不敢再多言,叫上儿子女儿赶紧回家凑钱。张四家吃了官司,老大老三都避之如蛇蝎,期间张四婶不是没跑过求叔伯们帮忙,可是这事本就是张四家做的太过,张老大张老三关起门来一合计,凭什么张老四自己抢了秘方自己开店,发财的时候没想到兄弟们,如今落难了,倒是有脸求兄弟们帮忙出钱出力? 于是两人都推三阻四,张四婶说破嘴皮子也没人帮她家。亲兄弟都袖手旁观,更别说张氏族里了。这祸事本就是张四贪财恶毒引起的,族里好容易将自己摘了出来,险些吃了官司,族长同几个长老都商量好了,等这事的风波过去,就将张四张二两家从族里除名。 张湾搀扶着张四婶同妹妹起来,两人刚往回走几步,忽的被几个张氏族人团团围住。胖丫一看,这几人是被判处死刑的张二狗和张兴的家人。 “都是你们作妖,害死我儿子!”张二狗的娘冲上去就将张四婶掀翻在地,后头自己儿子同张兴家人一同冲上去。 一群人扭打做一团,那两家人不断骂张四一家,将张二狗和张兴的死全安在张四家头上。 王家人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们打的不可开交。胖丫叹了口气,天下的混账熊家长都是一路尿性,什么都是别人的错,自己家人是绝对没有错的;如果自己家人犯了错,绝壁是因为别人害的。反正天错地错别人错,时辰的错,从不想想是不是自己的错。 这种人家能出好人就奇怪了。 “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大舅舅拍了拍胖丫肩膀,道:“经过这事,他们两家在族里是混不下去了,不用咱们出手,自然有族里的人教训他们。走,咱回家吃顿好的去!” “好好,我今个亲自下厨,让大伙尝尝我的手艺!”胖丫拍手笑道。 “哎呀,我也要尝!”高衙内同高讼师从衙门里走出来,一听胖丫要下厨,厚着脸皮蹭过来,笑嘻嘻道:“王语嫣姑娘,能不能带上我们爷俩呀?” 王家舅舅们本就计划请高讼师他们上镇上最好的酒楼吃一顿,见高衙内这么说,道:“高公子,当然欢迎,我们原本打算明个上酒楼请客呢,就怕家里做的饭菜上不了台面,怠慢了贵宾。” 高衙内摆摆手,道:“王家叔伯们有所不知,胖丫姑娘做的菜比酒楼好吃多了!” 高讼师一听,眼睛亮了,抓着儿子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吃过一回,比京城满月楼的厨子做的都好吃!”高衙内笑道,“咱们这位王姑娘厨艺特别好。” 高讼师生的一表人才,秀才出身,年轻时那也是风流倜傥的美少年一枚,如今成了中年帅大叔,但是跟儿子一样,是个大吃货,一听胖丫的厨艺竟然比满月楼的厨子都好,不由将她打量一番。 胖丫也终于仔细瞧清楚高讼师了,跟高衙内一个模子出来的,就是眉眼间少了些痞气,多了些精明。 王家舅舅们上道的很,人家都这么说了,立刻应承下来,笑道:“若是高兄不嫌弃,就请移步舍下,尝尝我家外甥女的手艺。” 舅舅请了高家夫子与李捕头同回镖局。 回了镖局,胖丫王珍立刻带着小花去买菜,舅舅们同高家夫子喝茶吃点心。胖丫三人在厨房烧火做菜,李捕头在前头团团转,这下珍儿和离单身了,他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同她说话,在不怕旁人闲话。 李捕头待不住了,往后厨去,三个女人在厨房有说有笑,厚着脸皮钻进厨房。 第46章 开加盟店 “李叔,你咋来了?”胖丫笑嘻嘻道,“菜一会就好,李叔若是饿了,我给你拿些点心。” 李捕头挫了挫手,道:“我不饿,我就是来瞧瞧,你们、有啥要帮忙的。” 王珍正在烧火,李捕头见了,忙上前一步抢过她手里的柴火,道:“那个、我来我来!” 说罢,与王珍并排蹲着,神色紧张的盯着灶台,使劲往里添柴。 小花看出了些门道,捂着嘴偷笑。胖丫看着灶台里的火苗蹭蹭蹭往上冒,心道幸亏只是烧开水,要是做菜,这么烧火早就糊了! 王珍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李哥,要不你帮我们劈柴吧?柴火快用完了。” 李捕头猛点头,立刻抱了木头拎着斧头就去院子里劈柴。胖丫走过来拿肩膀撞了撞娘,道:“不错啊,壮劳力。” 李捕头正劈柴劈的起劲,他会武,力气大,没一会就劈好了,红着脸将柴火抱进来,又见水缸空了,主动提着桶去挑水。 胖丫做菜,王珍烧火,小花打下手,李捕头把水缸挑满,见没事做,就蹲在门口巴巴望着里头,目光热切的都快把厨房点着了。 “李叔,你在这干啥?”高衙内笑嘻嘻走过来,冷不丁拍了拍李捕头肩膀,顺着他目光往厨房里看了眼。 李捕头那点心事,高衙内哪能不知道,他爹回家理案子的时候他听得比谁都清楚。 “啊?没事,我闷,出来转转。”李捕头不自然的看着天。 “嘿,我也是,闻见菜香就来看看。”高衙内与他并排蹲着,两人一块往厨房看。只不过李捕头看的是人,高衙内看的是菜。 胖丫手脚麻利,一会就做好了一桌子菜,三人将菜端了上去,所有人围了个大桌子坐下。 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好些菜式是这里的人从来没吃过的。用料均是普通家常菜,入冬后菜品不多,大多是萝卜白菜肉类之类,可就这都让胖丫做了一桌十几道不重样的家常菜。 众人一下筷子,就吃的停不住了。高家父子吃的那叫一个欢实,大伙心情好,菜味道更佳,吃的酒足饭饱心满意足。 吃了饭,胖丫煮好山楂茶给大伙喝,一个一个又赞不绝口。高衙内见爹爹吃的开心,心里盘算着等回家就跟爹说请胖丫回家当厨子,定能成! 饭毕,说了会话,将客人送走。 三舅舅一回来就道:“就我外甥女这手艺,开个酒楼都使得。” 胖丫笑道:“我想好了,大家伙都说我做家常菜比旁人好吃,那待我赚些本钱就个酒楼,主打私房菜。没啥山珍海味,就是民间的味儿,家常小炒。” 胖丫的手艺在座各位都尝过,况且她还捣鼓出凉皮和麻辣烫这种好吃的小吃,大家伙都觉得胖丫做菜挺有天赋,尽能捣鼓些好吃的出来。要是真开个酒楼,别说,还真能行! 正说着,忽的见门口急急进来个人,众人抬头一看,王老四怀中抱了个大包袱,一脸风尘仆仆的进了门。 王老四径直进了厅堂,将门关上,手中包袱放在桌子上。 听声音,便知道包袱里是银子。 “我将城里的家产都变卖了。”王老四眼睛红红的,低声道:“反正城里人都知道我王老四成了绿毛龟,我也不想在那待了。” 王老大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回镇上也好,咱们兄弟姐妹在一块互相照应着。” 王老四叹了口气,点头,道:“对,在哪都是做生意。” 又抬头看着王珍,噗通跪下,道:“姐,要不是你,我得做一被子绿毛龟!我想通了,那贱、妇不值得留恋,往后我定护着姐姐和胖丫。谁真心对我好,我心里清楚。我王老四又不是傻子!” 王珍见弟弟终于想通,欣慰笑了,扶他起来,道:“都是自家人,姐总不能知道那是个火坑,还不告诉你。反正咱还年轻,再娶个德行好的,照样生娃过日子。” “嗯!”王老四点头,“这次我一定让哥哥姐姐们给我把把关,从前是我年幼无知,爹娘不让我娶姓汤的,我偏被猪油蒙了心,现在才知家人良苦用心。” 王老四将包袱打开,道:“胖丫,舅舅刚听见你说想开酒楼但没本钱。如今舅舅这有些钱,你需要多少,拿去当本钱吧。对了,我在镇上有个临街的铺子,租给别人开了杂货铺,不过虽然临街,不过位置不太好,在五味十字那。你若要使那铺子,过了年我就不跟人续租了。只不过我那铺子地段不好,怕你们看不上。若是瞧上别的铺子,银子的事交给我,你们只管租。奶奶的,老子富养闺女十几年,花了不少银子,到头来还不是自个亲生的!真还不如把银子给我亲姐亲外甥女花,起码看着你们高兴,我也高兴!” 胖丫眼睛一亮,四舅舅不但要借钱给她,还要把铺子借给她!?五味十字,这不是娘亲说的,开春后就会变得特别繁华的那条街么! 王珍一喜,待过了年,那五味十字就会成为镇上最繁华的地方,老四那铺子现在看着不显眼,可待旁边那路一封,立刻就成炙手可热的铺面。 只是,毕竟是自家兄弟,王珍不愿占王老四便宜。若是这会哄的老四把铺子低价租给自己签长约,待到来年地价涨了,难免老四心里不舒服,为了点银子伤了家人感情不值当。 王珍道:“正好缺个铺面呢!我瞧你那铺子地段好,也省得外头租人家的,租金肥水不流外人田。只是咱们说好了,签契书啥的都按照外头的规矩来,虽是自家人,银子上头明算账。这租金该多少就是多少。” 王老四立刻拉下脸,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高兴道:“姐,你这就跟我见外了。这些年我知道姐姐和胖丫过的不好,我这做弟弟的本应该做照应,可我听信贱、人谗言,跟姐姐疏远……唉……如今悔的肠子都青了。我心里愧疚的很,你们就让我多出些银子,就当弥补了,好歹我心里好受些。不就个铺面,管他值不值钱,白送给你们都行,反正我乐意。” 王老四一把年纪竟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兄弟们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谁也不想给他添堵,便叫王珍赶紧将此事应下来,先让老四心里舒坦些。 老四那铺面,说大不大,不过占了路口一层的位置。那楼共有四层,一层是老四家的铺子,现在租出去开了个半死不活的杂货铺,二楼是个小茶铺,临街能瞧见外头的景儿,茶铺子生意也一般。 胖丫若是要租老四的铺面,就将一楼占了,位置算很好。 “这些日子我们帮着把开酒楼的事准备了,等过完年事情风头过了,正好开张。”三舅舅拍拍胖丫肩膀,笑道:“你不知道咱家的事外头早就传的满城风雨了,你那麻辣烫摊暂时也别开了。虽说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毕竟人言可畏,还是避避风头的好。” “行。”胖丫点头,舅舅们都是为自己着想,反正那麻辣烫铺子的租金本钱是借张老四的,现在不用还。不过还是有些隐隐肉疼啊。 胖丫瞧见小花,忽地灵光一闪,道:“要不,我把麻辣烫方子送给小花,小花去把铺子开起来不就得了!” 若不是小花咬断了绳子,她们在张王村就逃不出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小花可以说是胖丫母女的救命恩人。虽说人家小花是个厚道姑娘,从不挟恩自重,那天过后连提都没提救人的事,可胖丫母女并不是没良心的人,小花的好,她们记着呢。 “我?我能行么?”小花忽地被点名,愣了一下,高高壮壮个姑娘有些害羞的搓着手,“我娘说,那秘方可值钱了,张老四就是为了这个害人的,我哪能要。” “能行!”胖丫拍了拍小花的肩膀,凑过去道:“要不是你,我娘就给抓去沉塘,我这会不知在哪个山沟沟里给人当苦力呢。那方子不难,大家伙谁要学我都教,都是自己家人,我不藏私。舅舅们也想卖麻辣烫,也是使得的,天下这么大,铺子不怕多。” 舅舅们都喜上眉梢,赚钱的法子谁不喜欢啊!镇子这么大,小花在茶马街开,他们去另一头的街开也行,城里、省城里,只要做的好吃,都不愁没生意! 舅舅们真心实意的对胖丫母女,一个麻辣烫方子算什么! 胖丫立刻就带上胖丫去买材料,回来就带舅舅们进了厨房,仔细跟大家伙讲解麻辣烫的做法。 演示了一遍,又让大家伙自己上手,众人纷纷表示学会了。 大舅舅笑道:“回去我就在城里选个铺子,开麻辣烫店。”二舅舅也道:“大哥,那你选城东,我就选城西!咱哥俩错开地方。” 四舅舅道:“我是没那个心劲卖麻辣烫啦!我呀,跑商跑惯了,上各地转转,权当散心。只不过这两年煤矿生意不好做,我寻思着改行呢。” 胖丫灵光一闪,抓着四舅舅的手腕,道:“四舅舅,你既然擅长跑商,不如就帮咱们跑跑麻辣烫的加盟分店吧!” 加盟分店?几个舅舅们都一头雾水看着胖丫。 胖丫道:“我也是刚刚突然灵光一闪想到的,说错了舅舅们别笑话我。我寻思着,咱们自己家开麻辣烫铺子,生意火爆,定有人看了眼红想分一杯羹。咱们可以卖麻辣烫的锅底,让同样想卖麻辣烫的人来咱们家买锅底。当然这些人想买咱们的底料,也是有条件的,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到手。第一,他们要给咱们交加盟费,只有交了这笔加盟费的人,才有资格从咱们手里买底料。第二,那些人开的分店必须挂咱们总店的招牌,后头可以书某某分店。第三,所有分店必须按照要求来开,在菜品选材用料上必须讲究,不能以次充好,坏了咱们的招牌。第四,所有分店的选址必须经过总店同意,不能出现同一条街挤三五家店的情况,这样大家都没得赚。” “好啊,这个法子好!”三舅舅一拍手,赞道:“还有,咱们的锅底秘方要保密,万万不可泄漏。我得跟李捕头说说,叫他看好张老四的嘴,别让他把方子泄漏出去,反正张老四就要流放二十年,他离开镇子后就翻不出什么浪花花了。” 王珍道:“好法子!闺女,咱们的锅底要磨碎成粉末出售,省得被人瞧出里头的用料,仿制了配方。” 胖丫道:“舅舅和娘说的对,咱们再合计合计。到时候咱王家开总店赚一笔,加盟费又是一笔,后头源源不断的锅底料费用又是一笔!” 当然酒楼还是要开的!麻辣烫这种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东西,哪能体现出王语嫣大厨的人生价值。必须要做菜,才能让她的手艺名声远播。如今胖丫和娘独立了门户,再也不怕张家的极品亲戚们来谋财害命。王家舅舅们都是厚道人,又有背景,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等大厨名声在外后,再收些鲜嫩的徒子徒孙神马的,嘿嘿嘿嘿…… 第47章 准备聘礼 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让人加盟开分店,就得先让人家看见总店生意好,能赚钱! “明个我就回家,跟媳妇商量商量!”大舅舅喜笑颜开,“胖丫这主意准能行!” “我明儿跟大哥一道走。”二舅舅笑道,“家里那个茶摊不咋赚钱,这两年一直半死不活的,干脆把茶摊关了,卖麻辣烫得了,也省得再另租铺子。” 三舅舅苦着脸道:“哥哥们都回家去开铺子,我这倒好,压了几趟镖,得亲自走一遭,估摸着回来都快过年了。” 胖丫笑道:“不急这一天两年,对了,快年底了,三舅妈和小刚快回来了吧?” 提到老婆孩子,三舅舅脸上立刻浮现光彩,道:“快了,估摸再过七八日,私塾就该放假,到时候你舅妈带着小刚弟弟就回来了。” 三舅妈书香门第的落难小姐,格外重视对独子王刚的培养,从小就亲自开蒙教儿子读书,稍微大一些,就送去省城最好的私塾寄宿读书。这次是到年根了,三舅妈想儿子了,提前出发去看看儿子,待放了假便一同回来。 胖丫幼年时常与表弟王刚一起玩耍,姐弟俩个感情好的很。表弟能写会读,又很听胖丫的话,对这个便宜表弟,胖丫很是期待。 大舅二舅立刻就回房收拾整理,准备明早回家的事。三舅舅去准备走镖事宜,反倒是平日跑商最忙碌的王老四,彻底闲了下来,吃了午饭便出门转悠了一圈,回来时带了几个帮工,跟王珍打了声招呼,说是找的人回去王家老宅修葺房子。 老宅年久失修,很多地方漏水,若是要长住,势必得先修整修整。本来宅子是王家舅舅们商量好送给王珍母女住的,应该王珍自己张罗修葺才是,可四舅舅执意要自己出钱出力帮着修,说姐姐外甥女遭了那么些罪,该好好休息着,其余事情就别管了。 四舅舅的好意,胖丫母女领了,由着他带人去修房子。还别说,四舅舅在感情方面挺认死理,以前认准了汤秋,便一个劲的对人家好。现在把心思放在自己家人身上,又一个劲的对姐姐母女好。 小花得了方子和铺子,高兴的不得了,立刻回家跟爹娘商量怎么经营铺子的事。胖丫却将她拦下了,道:“小花,你爹娘虽好,可你还有个弟弟。麻辣烫方子是个摇钱树,千万要谨慎!我是家中独女没有弟弟,还不是弄成这样?不是我信不过你爹娘,只是人在巨大利益面前,容易迷了眼。” 小花先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胖丫爹干的事。亲爹尚且如此对胖丫,难怪胖丫这么谨慎小心的提醒自己。 知道胖丫是掏心窝子的替自己着想,小花爽朗笑笑:“我懂得,胖丫姐,你是担心我爹娘偏心弟弟。” 胖丫心里原本悬着,怕小花以为自己是后悔告诉她方子了,如今见她理解,一颗心便放下了。 “我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胖丫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不过是一个方子,竟能让人起了谋财害命的心思呢。” 小花拍拍胖丫的手,道:“胖丫姐担心的不无道理。要不这样,我不告诉我爹娘我学会方子的事,只说是在你铺子当帮工。等以后胖丫姐开了加盟店,我就跟爹娘说我是加盟了开分店,不就成了。” “如此便好。”胖丫点头,“你先回家吧,明个早上咱们去买锅底料,准备准备,后个就继续把铺子开了。只是最近风头太紧,我不方便去店里,得你多照应点了。” 王家老宅。 王老四指挥着帮工刷墙垒墙,真正修起来,才发现老宅子不过外头看着还行,里头其实需要修缮的地方很多,是项大工程。 王家老宅动静大,引的街坊四邻探头看热闹,一看是王老四,邻居们笑笑,道:“老四回来了啊?咋想起修宅子了?” “家里祖宅,该修了。”王老四笑笑,将话带了过去。 “咦,这就开始修了!”李捕头从门外走进来,拍了拍王老四的肩膀:“我还当得过了年再修呢。” “早些收拾好,早些能住。”王老四亲切的小声叫了声:“姐夫,你家老宅,是不是也该修修了!” 一声姐夫,叫的李捕头乐开了花。李捕头原本就跟王家是邻居,两家老宅门对门,只不过自打亡妻去世后,李捕头一个大男人成天在衙门里忙,没时间带幼子,便将儿子寄养儿子他外祖家,自己则搬到衙门去住,时间久了,李家宅子就有些荒废了。 “修!修!明天就找人来修!”李捕头哈哈大笑,等修好了,他就搬回来住,就又能跟年少时一样,跟王珍门对门了。如今儿子已经五岁,不像小时候那样时时刻刻得有人看了,到时候把儿子接回来,又有新媳妇照应着,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 “姐夫平日公务忙,不得空,我便来多照应你家修房子的事。”王老四道:“反正修一家也是修,两家也是修,门对门,照应起来也方便不是!” “那就多谢小舅子了!”李捕头毫不客气,拉着王老四上门口说话,道:“我聘礼都备好,待过了年,就上你家提亲去!” “嘿嘿,好好!我从小就当李哥是姐夫,如今看你跟我姐在一块,我打心眼里高兴!我爹娘在天之灵知道了,定会欣慰。”王老四道:“对了,我还得装修我五味十字那铺子,等开春了给胖丫拿去开酒楼。” “开酒楼?”李捕头道,“胖丫打算用你那铺子开酒楼?” 王老四点点头,反正都要是一家人了,便不瞒他,将胖丫打算开酒楼之事告诉李捕头。 李捕头道:“我看使得。高讼师父子见多识广,都夸赞胖丫手艺好,开个酒楼定能行!只是为啥要开在五味十字?那地方偏的很,不如茶马街热闹。” 王老四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可我姐说要开在五味十字,估计我姐喜欢那地吧。正好我在那有个铺子。” 李捕头摸了摸下巴,既然是珍儿看上的地儿……他正发愁总觉得聘礼不够重,不能表达他对珍儿的重视呢,王老四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李捕头道:“小舅子,你看我过了年就下聘。这些年我亏欠你姐姐不少,总想着聘礼太轻,想多给些。说实话这些年我当捕头,黑白两道通吃,赚了不少,银子不是事。可千金难买心头好,既然珍儿看上五味十字的铺子,我想干脆买下来,当聘礼送给珍儿,你觉着如何?” “姐夫,你想买我的铺子送给我姐?”王老四道,心想这李哥对自家姐姐真是真心实意啊。 李捕头点头,道:“你那铺子是一层吧?那小楼共有四层,我想把四层都买下来,装修成个大酒楼送给珍儿当聘礼。以后那酒楼胖丫想自己怎么经营都全看她,这些年,全靠胖丫护着她娘,往后她就是我亲闺女,将来她出嫁,珍儿想把酒楼当胖丫陪嫁都成!” 王老四吃了一惊,那地段虽然不太繁华,但是一次买一栋临街四层小楼当聘礼,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这年代聘礼送出去了,就算是全返在嫁妆里陪回来,那都是媳妇的私产。李捕头竟然丝毫不算计这些! 这青梅竹马的感情,就是比盲婚盲嫁的好啊! 李捕头有钱,王老四是知道的,衙门里混的,最肥的差,哪能没点家底。李捕头平日不好吃喝,更不嫖赌,吃住都在衙门,没啥花销,能攒下钱来。 “这……”王老四想了想,道:“行!为了我姐高兴,就这么定了!只是上头三层铺子不是我的,得姐夫自己去跑关系买了。” “好好,明个巡街时我就去跑!”李捕头道:“只是平日我忙,装修酒楼的事得靠小舅子多照看了。银子什么的我一并包圆了,你可别跟我客气!对了,这事先别告诉珍儿她们,等下聘的时候我要给她个惊喜。” 两人说定了,李捕头即可回衙门盘算他的家产去了,四舅舅心情甚好,待到天黑哼着小曲回家,胖丫已经做了一桌子好菜等着他,一家人吃吃喝喝,好不开心。 第二天一早,胖丫就带着小花去买锅底和菜品,锅底料许多都是中药,在菜市场上能买到,不过价格要贵一些。考虑到将来要大批量采买锅底料,当然要降低成本,不能在菜场买贵的中药。 胖丫盘算着,还得去药铺买。在药铺大批量采买药材,能省好些成本。 胖丫同小花说着买药材的事,小花指着前头的药铺,道:“要不去四季堂问问呗。” 四季堂?咋这么耳熟!?胖丫晃晃脑袋回忆了下,忽地想起来了什么! 她答应四季堂的胡大叔和曾大夫给他们当厨娘来着,当初答应的好好的,第一天就请了假,往后焦头烂额的竟将这档子事全都忘了! 放了人家好大的鸽子,胖丫一阵心虚,忽地停下来转身就走。 “胖姑娘!?”身后胡大叔不太确定的喊了一声。胖丫缩着脑袋只想赶紧溜之大吉,谁知道小花高高兴兴的喊了句:“胖丫姐,那个大叔叫你呢!” 一阵冷汗,胖丫僵着脖子回头,一脸讨好的笑,看着胡大叔,道:“胡大叔好。” 胡大叔正在门口磨药材呢,见真是胖丫,扔下手里的碾子就跑过来,围着她左右打量一番,这才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邻里传言你被你四叔抓了,毒打一顿卖到山里去了,半路被你舅舅们救了。我还寻思着去镖局问问你咋回事呢,我家公子说你这么多天没来,也没给个信,八成是叫人打断了腿出不了门,叫我不用问了。我刚看你走路好好的,没打断腿,真好!” 胖丫满脸尴尬,曾大夫您这是跟我多大仇啊!有这么咒人的么! 第48章 神仙姐姐 “对了,你娘身体怎么样了?”胡大叔关切道,“药都吃了么?” 胖丫一阵感动,没想到自己放了人家好大的鸽子,胡大叔还这么关心自己家的事,连忙道:“我娘已经大好了,谢谢大叔关心。对了,曾大夫呢?我好些日子没来,也没顾上带个口信,我想亲自跟他赔礼道歉。” 胡大叔脸上闪过一抹玩味,坏坏笑着看着胖丫,摸了摸下巴,道:“我家少爷在后院晒药材呢,你去吧。” 胖丫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叫小花在外头等着,自己朝四季堂走去。四季堂此时大门用板子关了一半,只留一人出入的门缝,看样子今天是歇业了。 胖丫从门缝钻进去,径直往后院走去,果然看见曾大夫背对着自己,手里拿了个箩筐,正在一点点晒药材。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曾大夫咕哝着道:“胡叔,这批药材品质不行,下回换一家采买。还有,中午你烧茄子又烧糊了,你再不找个厨娘回来,我就要被你饿死了!” 胖丫瞅着他的背影,还真消瘦了些。忽地觉得脸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 曾大夫见半天都没人回话,奇怪的转过头去,竟然发现身后不是胡叔,而是那个胖丫头! “啊!!!”胖丫盯着曾大夫的脸,见他竟然不知为何,长了好几个油光发亮的大痘痘。曾大夫皮肤细嫩白皙,反而衬托的那几个痘痘生机盎然十分醒目。 胖丫忍不住惊叫出声,捂着嘴使劲憋着笑,实在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捧着肚子蹲在地上狂笑不止,“怪、怪不得四季堂又、又关门了,原来是哈哈哈哈哈!” 曾大夫涨的满脸通红,扔了手里的箩筐捂着脸冲回屋去,顶着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次了,统共就见了两次面,每一次都叫那死丫头瞧见自己丑丑的样子!曾大夫恨恨的抠着墙皮,捧了镜子来看,恨不得将脸上的痘痘全挖了。 “你还笑!”门外胖丫的笑声尖锐的钻入耳朵,曾大夫气的浑身发抖,“自从上次吃了你的麻辣烫,我就……” “哈哈哈哈哈!”胖丫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原来是吃辣就冒痘啊!哈哈哈哈!没事的,过阵子就好了!可是长几个痘痘也不至于连铺子都关门了,曾大夫,没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啊哈哈哈哈!” 胡大叔听见里头动静,一脸幸灾乐祸,走进院子径直进了熬药的厨房,端了碗药出来,敲了敲门道:“少爷,你治痘痘的药熬好了,趁热喝啊!嘿嘿嘿!” 哪壶不开提哪壶!曾大夫黑着脸,又带了兜里,蒙着脸出来,狠狠瞪了胡大叔一眼,接了药碗赶紧钻回屋,又把门关上。 “长个痘痘而已,还用吃药?不是过几天就好了么?”胖丫笑嘻嘻道:“是药三分毒啊,曾大夫慎用药啊!” “不劳操心……”曾大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自己千交代万交代,万万不可放了外人进来瞧见他的脸,可胡叔竟然故意放了那丫头进来,根本就是有心针对! 一定是因为自己嫌弃胡叔烧饭难吃,所以被报复了!曾大夫默默腹诽。 “那个,曾大夫,我是来跟你道歉的。”胖丫站在他门口,道:“我原本早该叫人带个口信,说我脱不开身不能来给你们做饭,可是实在是忙忘了,真对不住。” 曾大夫声音闷闷的,道:“无妨,你家里出了那样的大事,这点小事顾不上也是人之常情。” “谢谢曾大夫,您真是好人。”胖丫笑道,“对了,我家的麻辣烫铺子要继续开了,想跟四季堂合作,往后有些做锅底的药材从四季堂大批量采买。” 曾大夫道:“这些你找胡叔,我不管事,只管看病。” 胡大叔笑道:“好呀,胖姑娘,我可想吃麻辣烫了,开张了正好!少爷,哪天咱去吃麻辣烫好不?” ……曾大夫心道,您老能别提麻辣烫么! 三人正说着话,忽地听见外头有人使劲拍门,口里嚷嚷着:“曾大夫在么?有人么?” 胡大叔忙出去瞧,见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独身前来,那女子粉黛颇重,一股子风尘味,胡大叔皱了皱眉头,道:“没瞧见我们关门了么?” 那女子见有人出来,忙急急道:“我真是有急症,要找曾大夫看病。”说着,竟要往门缝里强行闯进去。 胡大叔不好与个女子拉扯,只得任她进去。那女子进了四季堂,四处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竟然要往后院闯。 “唉,你不能进后院!”胡大叔上去拦人,但那女子似乎极为难缠,仗着自己是女流胡大叔不敢近身,拿身子往里钻,刚闪身进去,就觉得一头撞在一人身上。 “哎呦你敢拦我!你个男人家家,占老娘便宜!”女子骂骂咧咧捂着头。 “谁占你便宜啊?”胖丫不悦的看着她,这厮一看就是个青楼的窑姐儿,胖丫顿时心生厌恶。 一见来人是个姐儿,那女子撇了撇嘴。胖丫直接拽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后院拽到前堂。曾大夫面子嫩,他似乎极其不愿旁人瞧见他容貌受损的样子,胖丫估摸着是个意外。但她可不想这窑姐儿看见曾大夫,让他难堪。 “少拉拉扯扯的,我是来看病的。”那窑姐儿凶狠的瞪着胖丫,“耽误了病情,你赔得起么!” “我瞧你身强体壮,声音洪亮,面泛红光,没病没灾,瞧什么大夫!”胡大叔虎个脸过来,“走吧走吧,别来捣乱。” “大夫都没看,怎么说我没病!”那女子反赖着不走,肚子一挺,拍了拍肚皮,道:“你瞧见没,我可有三个月身孕!曾大夫不出来,我今个就不走了!” 三个月并不显孕相,胡大叔倒真没看出来。 许是人家真有急症?胖丫与胡大叔对视一眼,见那女子一副不是善茬的样,估摸着不叫曾大夫来,她是死活不会走。 “你在这看着她,别叫她捣乱,我去问问公子。”胡大叔低声对胖丫道。 胖丫点点头应下,胡大叔去了后院请示曾大夫。胖丫坐在她对面,与她大眼瞪小眼。 那女子好容易坐着安静了些,看了胖丫一会,开口道:“你是不是姓张?” 胖丫愣了下,摇头道:“不是,我姓王。” 那女子哦了一声,道:“我看你有些面熟,想必认错了吧。对了,你就叫我红茶姐吧。” 红茶姐……这名字咋那么耳熟!?胖丫猛的想起,张老二窑子里那相好,不就是叫红茶么?据说红茶怀了孕,张老二给她赎身带回家……胖丫一思量,八成就是张老二的相好。 自己生物学父亲的相好,肚子里估摸着是自己生物学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者妹妹。胖丫忽然感觉微妙起来。 过了许久,曾大夫带着斗笠磨磨蹭蹭的出来,显然很不情愿。胡大叔在旁跟着,一脸保镖样。 “你有何不适?”曾大夫冷冰冰道。 红茶大大咧咧道:“哎呀,我听说曾大夫是镇上医术最好的大夫,所以特来找你求助。是这样的,我有三个月身孕,可这孩子我不想要了,请大夫给我开打胎药,把孩子堕了吧。” 曾大夫三人目光齐齐看着红茶,红茶一脸无所谓,道:“你们也瞧出来了吧,我是青楼的人。不小心怀了身子,被恩客赎了身。我原本是打算好好过日子的,谁知那恩客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家徒四壁还非要强装有钱人,骗了我跟他。如今他吃了官司,家里一贫如洗,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哪能活的下去,不如打了得了。” 红茶将堕胎说的跟喝凉水似的,一边说一边摇着帕子,显得很不耐烦,道:“不就是一副药的事,给我开了回去一吃就得了。” 胖丫颇为玩味的看着红茶的肚子,张老二一辈子心心念念的儿子,反正是注定没了。闹腾了一场,人财两空,去吃牢饭,倒是挺可笑。 “你既然一贫如洗,哪里来的钱穿金戴银,哪里来的钱买药?”曾大夫淡淡道:“莫不是拿了药要去害人吧?” 红茶一下急了,拍着桌子道:“老娘拿药害人?哎呦我说,你就别说笑了!不瞒你说,有个富商老爷看上我了,想让我当妾。可我肚子里有个累赘,不打了哪能进门。大夫,你就赶紧了给我开药!” “那你原先那恩客咋办?”胖丫道。她可是听张老二炫耀过这新相好多么温柔小意、对他爱的如何火热,这不,张老二刚出事,一转眼人家就勾了个富商,巴巴的来打胎来了。 “那个穷鬼?我呸!”红茶愤愤道,“要不是他装大尾巴狼,我哪能跟他走!差点就哄的老娘给他生儿子!嗨,不过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肚子里的种是谁的,那穷鬼傻不唧唧的,我说了句是他的,他就急着给我赎身说要娶我回家当太太供着。啧啧,管他是谁的种呢,赶紧打了,别耽误老娘攀高枝。” 话已至此,众人都瞧出来红茶是铁了心不想要这孩子,曾大夫不给她开药,她也会想别的办法。与其让她瞎捣鼓,不如自己给她开药,省得乱吃药闹出一尸两命来。 曾大夫便许了,给红茶诊了脉,仔细看开了药方。妇人堕胎十分凶险,需得十分注意,曾大夫细细嘱咐红茶各项事宜。红茶知道其中厉害轻重,她还指望这次顺利落胎养好了身子,将来再给富商生个儿子好站稳脚跟呢。 送走了红茶,胖丫拉着胡大叔谈采买底料的事。曾大夫闲的发慌,随手拿了本书坐着翻阅。 两人谈妥了生意的事,胖丫笑嘻嘻道:“好了,往后咱们两家多合作,有银子一起赚!” 胡大叔笑的眉开眼笑,道:“好姑娘,有好事了不忘我们,真真是好人。对了,咱总是胖丫胖丫的喊,还不知道胖姑娘姓名。” 一提到名字,胖丫可自豪了,挺起胸脯道:“我姓王,叫王语嫣。” “王语嫣?”曾大夫手里的书掉了,转头透过面纱看着胖丫,满脸的不可置信:“神仙姐姐?” 被人叫神仙姐姐的感觉真好!胖丫赶紧殷勤的答应了一声,忽地想起好像哪里不对! 第49章 时空错乱 这货是怎么知道王语嫣是神仙姐姐的!?难不成又是个穿来的? 胖丫不动声色的多看了他几眼,曾大夫却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样。胡大叔哈哈大笑,道:“少爷,你叫她什么,神仙姐姐?” 胖丫有意套话,道:“哎呀,曾大夫怎么这么喊我?怪不好意思的。” 曾大夫瞥了她一眼,心道这姑娘还真会对号入座,道:“我可不是喊你。” “你就是喊我,你刚对着我喊的!”胖丫笑嘻嘻的,又对胡大叔道:“我瞧着像神仙么?” 胡大叔笑的前仰后合,曾大夫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那两人,站起来道:“不过在本古籍里看到过一个女子也叫王语嫣,书中人称她’神仙姐姐’。此王语嫣非彼王语嫣,不过重名而已,我真不是叫你啊胖姑娘。” 胖丫绕着他转了两圈,古籍是什么鬼?不要告诉我金庸老爷子在几百年前就写了《天龙八部》,还被曾大夫给瞧见了。骗鬼呢吧! 胖丫决定继续套话,冲曾大夫挤眉弄眼,道:“哪有那么巧,我才不信。你定是编了瞎话诓我的!你叫我神仙姐姐,我可听的清清楚楚!” 胡大叔跟着补刀,道:“对啊对啊,刚才少爷说的清清楚楚,就是对着胖姑娘喊神仙姐姐的!” 曾大夫抚额,继续解释道:“真的是我在古籍画本里瞧见的,书中的神仙姐姐王语嫣是个绝色佳人。” “我们胖姑娘也是个绝色佳人!”胡大叔笑道,“做菜还特别好吃!” “对对!神仙姐姐这名字真好听,以后曾大夫就这么喊我吧!”胖丫跟着胡搅蛮缠。 曾大夫简直哭笑不得,这胖姑娘跟胡大叔一唱一和,这是唱戏纳! “竟然有古籍里的人和我重名。”胖丫摸了摸下巴,对曾大夫说,“重名必是有缘,我能瞧瞧那古籍么?” 胖丫心道,你丫要是穿的,我就不信你真能掏出本《天龙八部》来! 谁料到曾大夫竟然耿直的点点头,道:“行,你在这等着,我去取。”说罢,自己上二楼寻书了。 胖丫等着,心里泛着嘀咕。凭胖丫的直觉,这曾大夫不像现代人啊,可他为何知道《天龙八部》里的人物,简直不科学。如果是现代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麻辣烫啊!早就该在听到麻辣烫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对自己有所怀疑了吧? 过了许久,曾大夫一个人哼哧哼哧的下楼,怀里抱着一大摞书,目测有三十多本。每一本都不太厚,书皮是黄色的。 曾大夫将书房在书桌上,胖丫连忙拿起来,见封面上赫然用繁体字着“天龙八部合订本,作者:金庸,出版社:武史出版社……版权所有,翻印必究”。 赫然是一本现代出版物,绝对不可能属于这个时空! 胖丫顿时傻了眼,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整个人都时空错乱了。 “喏,就是这本古籍,叫天龙八部。”曾大夫从里头捡了一本出来,翻找一会,指着上头的话给胡大叔看,道:“你瞧,上头是不是写着有个姑娘叫王语嫣,被人称作神仙姐姐。” 胡大叔捧了书看,道:“还真是,巧了!”说着还将书凑过去给胖丫看。 胖丫身子有些抖,道:“我、我不识字……我就是随便说说。” 胡大叔哦了一声,将书合上放回去。 “这书、看着和寻常的书不太一样……”胖丫瞧着曾大夫的神色,透过面纱看的不甚清楚。 “是不太一样。”曾大夫点点头,道:“这是我师门霍老祖留下的书,许多都与外间的不同。” 又冒出了个霍老祖,什么鬼? 胡大叔见胖丫不解,解释道:“霍老祖是咱们少爷师父的师父,当年是个有名的神医。据说活了八百多岁呢!唉,少爷你见过霍祖师没?” 曾大夫摇摇头,道:“我没见过祖师爷爷,不过据师父说,霍祖师生的风流倜傥,乃是名门望族之后。霍祖师留了好些典籍下来,师父临终时将这些典籍传给了我,这《天龙八部》就是里头的一套古籍。” 曾大夫对这套《天龙八部》颇为看重,给胖丫看完后又小心翼翼的搬上去。 胖丫瞧着他的背影,心里琢磨,到底这厮是穿来的,还是他的祖师爷爷是个带空间穿越的,留了好多现代的东西给他? 一时半会寻不出个头绪,小花在外头等急了,开始喊人。胖丫道:“我得赶紧回家准备麻辣烫铺子开张的事,就先告辞了,往后我叫小花来四季堂采买中药,就按照咱们谈的价格来。” 胡大叔笑着将胖丫送出门,临走时还遗憾道:“唉,胡叔还想吃姑娘做的菜呢,可惜没口福了!不过胖姑娘自己开铺子当老板,是好事,我定常去捧场!” 胖丫豪气的笑道:“那就承蒙胡叔照顾生意了,等过了年,我家要开个酒楼,到时候我主厨,胡叔想来随时来,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好好!”胡大叔亮眼冒光,送走了胖丫。 小花同胖丫回家,胖丫交代好了买中药的事,两人将锅底熬上,便去准备切菜穿竹签。王珍闲不住,也来帮忙。 “明个我给小花帮忙去。”王珍笑道,“反正镇上没几个人见过我,小花忙不过来,我去搭把手。” 以前的两个帮工都令寻了活计,年底工人临时找人难,胖丫想了想,让娘去也可以。 三人忙了一下午,将锅底熬上,竹签削好,胖丫刀法好,将菜品洗净切好备用,待到第二天天不亮,三人便起床,将锅底料拿小推车推到店里,烧火支锅收拾铺子开张啦! 胖丫心里记着李捕头说的吃串配黄酒的事,跑了趟酒铺,跟老板商量送酒的事。 天刚亮,饼子西施的酥饼铺就开张了,见了胖丫铺子也开张了,饼子西施稀罕的过来瞧热闹。没见到胖丫,却见了个壮壮的大姑娘和个大姐在忙活。 “哟,开张了?这是换东家了?”饼子西施笑盈盈道。 王珍笑道:“没换,我闺女的店,我来帮衬着。这位妹妹就是饼子西施吧!上回谢谢你送我们的雪花膏,我擦着可好了,这冬天的风吹到脸上,竟不再跟刀子割似的疼。” “哎呀,你是胖丫的娘啊!”饼子西施一下子热络起来,伸手摸了摸王珍的脸,笑道:“大姐每日的擦了吧?这皮肤一摸就跟不保养的不一样!” 王珍烫了几个串,拿碟子装着请饼子西施吃,饼子西施不推辞,边吃边道:“不瞒大姐说,自从上回我吃了次麻辣烫后,就每天想吃,天天盼着铺子开张,这下可好了,能吃个够了。” 正说着,胖丫提着个大布口袋,里头装了好些黄酒瓶,气喘吁吁的回来。 “呀,胖闺女来了!”饼子西施忙上前,亲亲热热捏了捏胖丫的脸蛋,笑道:“婶子还当你不回来呢。” “哪能,我铺子开着,能不回来么。”胖丫笑嘻嘻的抹了把汗,小花同王珍接了酒瓶来摆好。 “你家的事咋样了?”饼子西施道,“我听说闹的挺大的,这阵子流言四起,都是关于你家的。说什么张家人欺负人,为夺秘方谋财害命什么的。好在官老爷英明,判了他们的罪,真是恶有恶报!” 胖丫笑道:“是啊,恶有恶报。对了,婶子,我娘和离了,我也脱了张氏宗族,我现在姓王,叫王语嫣。” 新名字什么的,忍不住想炫耀肿么破! “好好!以后跟着你娘好好过日子!”饼子西施看胖丫母女的眼光立刻不同了,这年代敢于和离的女子,王珍是她见过的头一个。这母女俩,一个敢和离,一个敢脱族,都是好样的。 见王珍不同其他俗世妇人,饼子西施对她的态度也热络起来,心想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想必其本人定不差。 饼子西施同王珍聊着和离之事,听王珍对和离态度如此坚决,不光自己和离,还带了女儿出来,顺带联合娘家兄弟把张家几个恶人教训了一顿,立刻拍手叫好。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和离聊到了保养护肤,一副相见甚晚恨的样。 这会天还早,没什么生意上门,饼子西施拿了几个酥饼来分给大家,权当作早餐。 胖丫正啃酥饼呢,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来客人了?”小花刚起身打算招呼客人,就看见李捕头一身官差服,腰间挂大刀,乐呵呵的走进来了。 “李叔。”胖丫笑嘻嘻跳起来,看着自己未来的便宜老爹,一身制服还真是英武不凡啊! 王珍的脸刷就红了,手里剩了半个酥饼,左捏右捏。 “什么风把李大人给吹来了。”饼子西施调笑道。 李捕头满面春风,一大早能看见心上人实在是神清气爽啊! “这铺子出过事,我多走动走动,省得人来捣乱。”李捕头算是解释。 饼子西施哦了一声,胖丫这铺子一开张就连遇麻烦,多关照些省得有人专门来生事,也是应该的。 “若是有人寻不痛快,只管叫街上的捕快便是。”李捕头嘱咐完便走。他并不想走,赖在铺子里看着珍儿多好,可珍儿刚和离他就凑上去,让街坊邻居看了误以为他们俩先前就有首尾,对珍儿名声不好。待过了年他正式上门提亲,便能光明正大来了。 王珍应了一声,胖丫暗暗推了她一把,王珍红着脸走出几步,算是将李捕头送走了,胖丫算着时间也该走了,便跟在李捕头后头出门,道:“娘,小花,黄婶子,我先回家了。” “去吧,路上仔细些。”王珍道。 胖丫一走,饼子西施便过来,趴在门边看着李捕头的背影。女人的直觉何其敏锐,王珍立刻就觉得饼子西施看李青的眼神有些不对。 饼子西施发现王珍在看自己,脸微红,拢了拢头发,道:“王姐,你别看李捕头平日里冷冰冰的,但其实热心正义的很。街上哪家有麻烦,他保管头一个帮忙,你的铺子要是有人捣乱,你只管找他,有他在,没谁敢在茶马街生事。” 王珍心里咯噔一下,瞧黄氏这神情,难不成对李捕头有意? 第50章 勤劳致富 麻辣烫铺子再开张的生意火爆程度超出了王珍的想象,小小一个店面简直要被人挤爆了,王珍同小花两人忙里忙外,从早到晚忙的连口水顾不上喝。 吃串加喝酒,在这冬日里别提多惬意了,整条茶马街都飘着浓郁的麻辣烫香味混着酒香。黄氏热情,见王珍两人忙不过来,偶尔也来搭把手。许多食客吃了麻辣烫,却觉得不顶饱,干脆去买个饼子就着吃,将就着可当顿饭。 待到晚上关门歇业时,黄氏一盘算,自己今个比平时多入账三成,全都托了麻辣烫铺子的福。 王珍已经累的不行了,同小花关了门回家,整个人往床上一趟,动都不想动。小花怀里抱着个钱匣子数钱,听着铜板哗啦啦响的声音,乐开了花。 “胖丫姐,咱们铺子生意特别好!”小花喜滋滋道:“等多开些日子,有了名气,大家伙都知道麻辣烫铺子赚钱,便会有人来加盟了。” 胖丫拨拉着铜钱,笑道:“是啊,别人只要见有钱赚,定会来加盟的。” “哎呦,累死娘了。”王珍翻了个身趴着,虽然身子累,但是心里喜滋滋的。和离后,自己同女儿靠劳动赚钱,再不用担心有人拖后腿,心里别提多踏实了。 “我看这样不行,还得找帮工去。”胖丫心疼的给娘捶背,道:“铺子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现在我白天在家能帮着买料,穿串,等开春我去酒楼忙了,这些活就没人做了。” “胖丫姐,要不我回家的时候问问街坊邻里,有没有哪家的嫂子婶婶想做帮工的。”小花道,“镇子里女人能做的帮工活儿不多,无非针线浆洗。大冬天的浆洗衣裳可受罪,还不如来铺子里帮工。” “成!”胖丫点头。 小花翻身起来,整了下衣裳,道:“那我回家啦,明个一早我来镖局同婶子一道走。” “唉,别!”胖丫将她拉回来,从点好的铜钱里分出采买原料的本钱,将剩余的钱分成两份穿串,拿出一串来,道:“喏,这是你的一份。说好了这铺子是你的,只不过先挂我们家的名而已。现在这铺子你跟我娘在经营,收益除去成本你俩平分,待将来我娘去酒楼,铺子你就自己独立经营了,将来盈亏自负。今个的钱算清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收好了。” 小花眼睛晶亮亮的,搓着手捧着铜钱,这足足有五百文!她娘一个月当厨娘的工钱也才五百文,可自己一天就赚了这么多,简直跟做梦一样! 沉甸甸的钱串子盘在手掌心,带着一丝体温,小花止不住的乐,攥着铜钱左看右看,高兴的在屋里转了个圈,围着胖丫道:“这么多钱啊!那我岂不是要成富婆了!” “对,要成大富婆了!”胖丫笑着挠小花的腰,小花边躲边笑,道:“待我成了富婆,娶你当老婆。” “嘿!我以后肯定比你有钱,要娶也是我娶你当老婆!”胖丫同小花闹的滚在床上,小花不服,反攻挠胖丫的咯吱窝,咯咯笑着:“不行不行,我力气比你大,身量比你高,我娶你当老婆才对!” “哈哈!”王珍看着两个女孩儿闹成一团,在一旁笑的眯了眼,女儿如今这样多好,开开心心的努力生活。 “娘,这是你的!”胖丫将剩下的钱串子丢给王珍,道:“以后我就有个富婆娘了!” 王珍接过钱串子,细细摸着,这就是她一天的劳动所得!真是从前根本不敢想的数目啊! 胖丫见她们都对钱数满意的很,心里特别得意。要知道麻辣烫这种小成本买卖,就是在现代也特别赚钱。夜市里开个麻辣烫铺子,只需推个小车,或者占很小的铺面,赚的利润就相当可观,比起正儿八经上班族白领赚的多的多。 而如今这镇子只有他们一家独大,包揽了所有的生意,赚的别提多顺了! 闹了一会,小花将钱串子贴身收好,高高兴兴回家。胖丫去厨房做饭,做好了饭,四舅舅也回来了。 “吃饭啦!”胖丫摆好碗筷,王珍同四舅舅乐呵呵来了。 四舅舅滚的满身的土,头发上都沾了灰,饿的端了碗就猛吃。 王珍坐在饭桌前,看见弟弟就笑了,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得,滚成了个泥猴。” 王老四塞的满嘴饭菜,道:“修房子嘛,哪能不沾土。” 胖丫笑嘻嘻给王老四夹了个萝卜丸子,道:“四舅舅修房子辛苦啦!”又给王珍夹了片甘笋片,道:“娘卖麻辣烫辛苦啦!” 三个人都饿了,风卷残云吃了个肚儿歪。四舅舅回房打水洗漱了下,看着才像那么回事。 “姐,今个麻辣烫生意咋样?”王老四喝着茶同姐姐闲话家常。 “生意特别好!”王珍满满的自豪:“我闺女的手艺就是好,弄的这麻辣烫人人爱吃,人多的简直要把门槛踩爆了。今个一天,铺子就净赚了这个数!” 王珍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一百文?那很是不错了啊!”王老四赞道。就胖丫租的那铺子,一个月租金五百文,而今个再次开张的头一天,就能净赚一百文,已经非常不错!五天的净利润就够一个月的房租,剩下二十五天,那就是纯赚的!虽然说前三个月的租金已经付过了,但是按照这个计算方法,这铺子有的做。 谁知道王珍摇摇头,道:“不是一百文,是一两银子!整整一千文钱!” “一天就赚一两银子?是净赚?”王老四惊的同椅子上弹了起来,“姐,我没听错吧?一天,净赚,一两银子?不是毛利?” 王珍十分笃定道:“我们都算过好几遍了,除去原料成本的钱,就是净赚了一两银子。” “妈呀,这是个聚宝盆啊!”王老四知道麻辣烫好吃必定生意好赚钱多,可是没想到小小的一个铺子竟然能这么赚! “我也没想到。”王珍道,“不过这麻辣烫做法简单,胖丫提前切了好串串,丢进锅里煮一会就可以卖掉,我一天只顾收钱卖串,忙到最后自己都晕了头,顾不上想到底卖了多少,直到晚上把串串都卖光了,回来一算,竟然这么多。” “好家伙!”王老四道:“我这外甥女厉害啊!就这赚钱速度,以后咱们加盟做起来了,一份锅底料我看得至少卖五百文。一家分店一天用一份锅底料,一个月就是三十份。咱光在家里磨粉配料卖锅底,一家分店一个月就能赚十五两银子!十家就是一百五十两……” 王老四眼里冒光,这生意比他做煤炭生意赚的还多! 胖丫端着茶碗进来,笑嘻嘻道:“娘跟舅舅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哎呦我的财神爷!”王老四一见胖丫,激动的抱着胖丫原地转了个圈圈。胖丫被吓了一跳,可她太重了,四舅舅光顾着激动,抱着她才转了一圈,只听“哎呦!”一声,四舅舅赶紧撒手,捂着腰,嚷嚷道:“哎呦我的娘,扭着了扭着了!” 胖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和娘扶着王老四赶紧坐下,王珍敲了敲弟弟的脑瓜,道:“都一大把年纪了,咋一激动就跟个小孩似地。” “嘿嘿,我这不是高兴嘛!”王老四疼的直吸气。 四舅舅扭了腰,他年纪不小不比年轻人,胖丫怕他落下病根,便寻了个板车,叫四舅舅平躺着,自己同娘推着车车把四舅舅推去四季堂,叫曾大夫瞧瞧才放心。 王老四乐极生悲,十分不好意思,脸埋在板车上铺的褥子里,再不吱声。 胖丫将板车推到四季堂门口。曾大夫脸上的痘痘没消,铺子依旧没开张,只留了个门缝。胖丫叫娘在外头守着舅舅等会,自己去里头叫人。 前厅没人,刚进后院,胖丫就闻见麻辣烫的香味。胡大叔坐在院子的桌前,桌上放了个大海碗,里头装着满满一大碗麻辣烫,旁边放了个酒壶。胡大叔一边啃着手里的烧饼,一边吃串喝酒,时不时发出吧唧嘴的声音,似是吃的十分惬意爽快。 “胡叔!”胖丫喊道。 胡大叔一回头,见是胖丫来了,咧着嘴笑,嘴角都是红彤彤的红油辣汁:“我正吃你家麻辣烫呢,好吃,真好吃!” 胖丫凑过来,笑嘻嘻道:“胡叔喜欢吃就好。对了,曾大夫呢,我舅舅扭了腰,想请曾大夫瞧瞧。” 胡大叔指了指小厨房,道:“喏,他在里头做饭呢。” 做饭?胖丫狐疑的看着小厨房,据她所知,曾大夫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文艺男青年是不会做饭的。 “我买了麻辣烫回来,他死活不吃。”胡大叔□□了一串,道;“这不吃那不吃,我给做饭嫌我做的难吃,我买了麻辣烫回来又不吃,老子不伺候了!想吃啥自己做去!” “我去瞧瞧。”胖丫走去小厨房,刚进门就见曾大夫一袭月白长袍,站在满是油烟的大锅前,一手拿铲子一手拿盐罐子。灶台柴火放的太多,火极旺,黑烟滚滚,熏的曾大夫袍子和脸都沾了黑灰。锅子不知放了什么菜,已经烧的黑漆漆的分辨不出,猛火烹油滋啦滋啦响的厉害,曾大夫皱着眉头,看着那锅子简直跟上沙场大战似得,想拿铲子挑点盐放进去,可谁知被个溅出的油星吓了一跳,手一抖,倒了半罐子盐进去。 第51章 打副头面 “曾大夫,您这是做啥呢?”胖丫饶有兴致的靠着厨房门。 曾大夫只觉得头皮一下子发麻,怎么又是她!她为什么总是在自己最最狼狈的时候出现!为什么就不能在自己皮肤光洁衣着整齐云淡风轻的时候出现!!! 听见身后胖丫的脚步越来越近,曾大夫叹了口气,心道,也许这就是命数。反正就像这丫头说的,自己什么挫样她都见过,也不差今个这一回了。 曾大夫已然破罐子破摔,转过头很淡定的看着胖丫,道:“我在炒白菜。” “哦?”胖丫挑了挑眉头,见他脸上黑灰与痘痘五彩斑斓的景象,心道这家伙怎么不害羞了? “炒糊了。”曾大夫已经放弃了,放下铲子。 “嗯,我看见了。”胖丫十分同情的看了看锅子里的白菜。 “你来这做什么?今个白天不是已经来买过药材了么?”曾大夫拿起灶台边的布子,擦了擦手上的黑灰。 “我舅舅扭了腰,我不放心,想请曾大夫瞧瞧。如今人就在四季堂外的板车里。”胖丫笑嘻嘻道,“曾大夫,要不你去给我四舅舅看病,这里就交给我,保管给你做桌好吃的。” 曾大夫故作淡定的看着胖丫,道:“今日四季堂关门,不瞧病……” 忽的,咕咕咕的响声在小厨房回荡,曾大夫好不容易崩紧的表情一下子绷不住了,红了脸。中午胡大叔做饭又烧糊了,他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加上外头麻辣烫的香味实在是太诱人……曾大夫心里泪流满面,论找个会做饭的管事的重要性。 “……看在你是熟人的份上,破例一次。”曾大夫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赶紧滚下来,不然要饿死了! “多谢大夫!”胖丫喜滋滋的推他出去,道:“这里交给我了!” 曾大夫先回房换了衣裳洗了脸,带着他的斗笠去外间。王珍在板车旁边等人,猛的见个蒙面人从里头出来,吓了一跳,待知道这人竟然是四季堂的曾大夫,才一肚子狐疑的把弟弟从板车上扶了进去。 胖丫看着满目狼藉的厨房摇摇头,动手整理起来。 外间,曾大夫给王老四瞧病,四舅舅确实是扭伤了腰,幸亏伤的不重,施以针灸配合推拿和汤药,休息两天便能好。 曾大夫当场就开始施针、推拿。四舅舅哼哼唧唧的躺下,被针扎的嗷嗷叫,王珍在旁幸灾乐祸,道:“叫你那么大的人还不仔细。” 待弄完了,曾大夫开了方子,喊胡管事出来抓药。胡管事酒足饭饱,美滋滋的出来,一见王珍,便认出她来,道:“大姐,你就是胖丫的娘吧?我今个买你家麻辣烫的时候见过你!” 今个客人那么多,王珍哪记得住他,将方子递给他,笑道:“要是知道是您,我就不收钱了。” 胡大叔边抓药边道:“这哪能啊,都是小本生意,不给钱说不过去。” 胡大叔将药包好,将如何煎药等注意事项告诉王珍。王珍仔细记好,半响没见胖丫出来,便问道:“胖丫呢?” 胡大叔看了一眼曾大夫,曾大夫干咳两声,道:“她在后厨做饭,一会就好了吧。” “哦……”王珍应了一声,隐约听见后院传来炒菜的香味,女儿没来,她便在此处等。四舅舅趴在榻上已经睡着了,王珍百无聊赖,先是好好谢了上次曾大夫救命之恩,而后百无聊赖的在铺子里转悠。 “饭好了!”胖丫扯着嗓子冲外间喊。 曾大夫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一听见胖丫的声音,顿时如同天籁,赶紧蹭的站起来想往后院跑。胡管事咳咳两声,曾大夫这才想起来还有客人在,连忙放慢脚步,维持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王珍也跟着进去,见后院摆了个桌子,上头放了七八个碟子,每个碟子里都是盘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炒。 “饭做好了,曾大夫尝尝吧。”胖丫解了围裙,对娘道:“娘,舅舅怎样了?” 王珍道:“都看好了,开了药。” 胖丫点头:“如此便好,曾大夫,胡叔,那么我们回去啦!” 说罢,领着娘带着四舅舅回家去。 胡大叔和曾大夫在院子里对着一桌子美食大眼瞪小眼,胡大叔刚刚吃饱了麻辣烫,可一见这菜色,又勾起了馋虫。 “嘿嘿,这菜挺多,咱俩一块吃!”胡大叔嘿嘿笑着,忽的动若脱兔,跳到桌子旁,埋头猛吃。 曾大夫饿的不行,也赶紧加入,刚夹了块炒萝卜入口,不由惊呆:这萝卜炒的也太好吃了吧! “好吃好吃!”胡大叔吃的口水直流,风卷残云般把他眼前的菜扫了大半盘子。 曾大夫看急了,这厮不是吃饱了,竟然跟本公子抢好吃的! 曾大夫一筷子下去,夹走好大一块菜。两人争着抢着,吃的特别香,就连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好饱,好满足。”胡大叔舔完菜盘子,拍拍肚皮。 曾大夫吃的一本满足,看着空盘子发呆:还想吃她做的菜怎么办?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啊! 又抬头看了眼胡管事,想想不论任何食材都能被他做成黑呼呼一团的厨艺,不由悲从中来。 第二天一早,王老四扶着腰,歪歪扭扭的出门去了,谁都拦不住,坚持要去监工赶紧把宅子拾掇出来。待到了王家老宅,工人们已经开始干活,对面李家的宅子门户大开,也有工人在忙碌。 自己受伤不能亲自上阵,王老四寻了一处坐着休息,过了会便见李捕头匆匆赶来,手里拿着本册子。 “小舅子,你这腰是咋样了?”李捕头道。 “姐夫,没事,扭了下,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了。”王老四摆摆手,道:“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李捕头嘿嘿一笑,与王老四并肩坐下,将那宝贝册子拿出来,道:“你瞧,这是我托一京里做生意的朋友拿来的月宝斋的首饰图册!我想给珍儿打套头面,可我一大老粗,挑不出哪个好,便寻思着找你商量商量。” 王老四翻开那册子,见这册子纸张精美,里头的首饰每样都十分精美,且价格不菲。 王老四翻了会,摇摇头,道:“我也瞧不出个好坏,女人的东西,我也不懂。” 李捕头挠挠头,道:“也是,咱都是大老爷们。唉,要不回头我叫我手下的人把册子带给他们各家的媳妇看看,问问女人们的意见?” 王老四道:“嗨,哪用那么麻烦,你去问胖丫不就得了!我姐喜欢什么样的,胖丫肯定清楚!” “对!”李捕头一拍后脑勺,“还是小舅子想的周到,我这就去寻胖丫,宅子这边你多照应啊!” “行,去吧!”王老四目送李捕头离开,心里琢磨着:这未来姐夫这么热切的准备聘礼,自己也得准备给姐姐添点嫁妆,不然太寒酸了不是。 胖丫赶完早市,买了原料回来,刚走到镖局大门口,就被李捕头神神秘秘的拉到一处小巷子里。 “爹,有啥事?”胖丫很是上道,反正没外人听见。 “好闺女!”李捕头乐的不行,将册子塞给胖丫,道:“爹想给你娘打副头面,可爹是个大老粗不会选,你给爹参谋参谋。” “好呀!”胖丫最喜欢看首饰了,翻开一看,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头的首饰都是京里的高档货,一副下来得百两银子,她这便宜爹也真舍得啊! 胖丫翻了几页,选了一套,道:“我娘喜欢兰花,就这套吧。” “好好!”李捕头笑道,“那就这套了,我回头就叫人订做。对了闺女,你给你也选套,就当爹给你送的见面礼。” 胖丫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这么贵重的见面礼,我要是收了,我娘非骂死我不可。” 李捕头是真心想跟她娘过日子,又不是骗凯子,胖丫可开不了那口要这么贵重的首饰。 “没事,爹送的,你尽管挑!”李捕头拍拍胸脯。 胖丫真心不敢收,推辞再三,李捕头才道:“那行,我再挑别的去。好闺女,你可别给你娘说啊,省的她瞎琢磨嫁妆不够。只她嫁我就行了,要什么嫁妆!” “等年前宅子修好了,我就把坤儿接回来。”李捕头道,“坤儿是你弟弟,今年五岁。只不过……” “啊?”胖丫见李捕头面露难色。 李捕头叹了口气,道:“先前坤儿娘去时,坤儿太小离不了人照顾,那时我一个大男人,衙门事忙,便将坤儿寄养在他乡下外祖家,每月去瞧他两回。上次我去看坤儿,不知谁跟坤儿说了什么,坤儿哭的厉害,说爹爹要娶新媳妇,就不要他了,死活不让我再娶。坤儿外祖怜他小小年纪没了亲娘,从小溺爱着他,宠的越发不像样。小小年纪已经学的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就差上房揭瓦了。五岁的男娃娃,皮的狗都嫌……” “弟弟年纪小,哭一哭便忘了,爹别放在心上。”胖丫嘴里这么安慰道,心里泛着嘀咕,熊孩子? 第52章 喝腊八粥 过两天便进了腊月了,天上飘起零星小雪。腊八那天,胖丫天不亮就摸黑起来,给全家煮腊八粥。厨房点着油灯,胖丫蹲在灶台旁看着火。一大口锅咕哝咕哝煮着腊八粥,盖着锅盖都能闻见里头隐约的香味。胖丫舔了舔嘴角,儿时她与父母生活在乡下,每逢腊八,母亲也会早早起来煮了腊八粥,然后叫醒她,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腊八粥,驱走冬日的寒冷。 “胖丫,起来也不叫娘一声。”王珍推开厨房的门,吸了吸鼻子,道:“好香!” “我想让娘多睡会。”胖丫笑嘻嘻看着娘亲,道:“托黄婶子买的面脂就是好,娘今年脸都没皴。” 往年一入腊月,王珍的脸就会皴的起皮,整脸都红彤彤的,直到开了春才能消。今年手里有了闲钱,便托饼子西施去采买面脂的时候带了两盒,母女两个涂了,果然就没再皴脸。 “今个你三舅妈同小刚要回来,粥给他们留点。”王珍蹲下,摸了摸胖丫的头,笑道:“咱娘俩好久没见他们了。” 胖丫点点头,根据原身的记忆,三舅妈是个极了不起的女子。三舅妈幼年时娘家家大业大,可家道突然中落,一家人无所依靠流落街头,三舅妈一个闺阁小姐,硬是独自撑起一个家,照顾患病年老的父母。做账房、卖绣品,什么苦都吃过,娇滴滴一个书香门第大小姐,打磨的干练利索。后来与三舅舅相识,三舅妈一眼看中三舅舅人品能力,不嫌弃王家家贫,下嫁王老三。后来夫妻两个合开镖局,日子越过越好。三舅舅主外跑镖,三舅妈则一手打理镖局的生意,两人夫唱妇随,鹣鲽情深。 胖丫很是佩服这个读书识字又会算账的厉害舅妈,尤其是她并不像老四家的汤氏一般势利眼,从没有瞧不起家贫的王珍母女,每逢走亲戚,都好好招待大姑和外甥女,临走了还给胖丫包好些吃食。由于大人态度的影响,表弟小刚从小就和表姐胖丫处的不错。 “我记着他们要回来,做的多。一会把粥乘出来单独拿个小砂锅温着,人回家就能吃,还炖的更烂呢。”胖丫笑道。 “嘿,来了来了!”小花气喘吁吁跑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中年妇人,是小花的邻居来当帮工,已经在铺子里帮了些时日,都是老实本分的。 “今个腊八,我煮了腊八粥,你们吃了再去铺子,热热乎乎的身上舒坦。”胖丫笑着揭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气充满厨房,小花盯着那锅粥,垂涎三尺,赶忙拿了个碗,巴巴的准备尝尝。 “看给你馋的!”胖丫笑着接过碗,给她乘了一碗粥,又单独分了两个小砂锅粥出来,放在旁边的小灶上温着。 粥很烫却很香,小花尝了一口,烫的直吐舌头,挤眉弄眼道:“好吃!真好吃!” 胖丫给众人都盛了粥,正打算给四舅舅送一碗呢,谁知道王老四已经闻香而来了。 “好香的腊八粥!”王老四接过,一气喝半碗,赞道。 大家伙热热乎乎喝了粥,周身都暖了起来。王珍要同小花她们去铺子了,临走时胖丫提了个小砂锅给她,在她旁边耳语,道:“娘,没人给爹爹熬腊八粥,你见他了请他来铺子里喝吧。” 王珍脸一红,啐道:“乱叫什么,没规矩!”却将砂锅接了去。 胖丫笑嘻嘻去抢砂锅,道:“那算我多事,娘把粥留下吧。” “死丫头!敢打趣你娘!”王珍笑着躲开,将砂锅同其他东西一道放在推车里,冲胖丫挥挥手,道:“娘去忙了。” 四舅舅喝了两大碗,心满意足的去修老宅子了,胖丫独自一人在厨房洗锅洗碗。估摸着三舅妈他们回来都要到下午了,胖丫收拾完了便去市场采买食材,顺带多买了好些蔬菜和肉,打算做一桌好菜给三舅妈他们接风。 茶马街。 进了腊月,街上便显出了些萧条,临近过年,好些商铺都关了门。在外做生意的人这时候都带着一年赚的银子踏上回乡的路途,茶马街上好几家外地老板开的铺子早在刚入腊月就歇了业。 不过胖丫家的麻辣烫铺子生意却一天比一天红火。 冬日吃麻辣烫,一嘴的红油吃出满身汗,通透,舒爽。好些人家穷,吃不起肉,去菜市场一文钱买肉,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你。可又想吃,咋办? 荤串子撸起来!一文钱两个肉串,开个荤,尝点肉味,算是给辛勤劳作一年的自己一点小奖励。 王珍穿着个粗布围裙,布衣素钗站在大锅后,笑吟吟的捞了串串递给食客,小花在旁帮着收钱,两个帮工忙里忙外收拾桌子送酒。 李青远远站着,看着王珍忙碌,透过升腾的热气,看着她忙碌而快乐的脸,不自觉的咧嘴笑了。还记得前几个月见初见她,她被打的鼻青脸肿,眼神里都是绝望。这才短短数月,她就变成了忙碌而快乐的小女子,真好。 “李哥!”王珍瞧见李捕头,冲他挥挥手。 李捕头脸上一热,短短半个月,他每日来店里看看,遇见食客多时甚至会搭把手帮帮忙。两个人再不似原先那样拘谨,王珍甚至能在别人面前大大方方的喊他李哥。 李捕头走过去,笑道:“王家妹子,生意好的很啊!” 王珍拢了拢头发,从灶台边提了个小砂锅出来,递给他,道:“今个腊八,胖丫说你定没喝腊八粥,便给你带了些。” 旁边的食客哄笑着凑趣,道:“那是,谁不知道李捕头是光棍一条,哪有人给他煮这玩意!王老板有心啦!” 王珍脸一红,嘴上却不输,道:“再乱说,以后我家铺子不做你生意了!” 那食客赶忙笑着摆手:“别别,这麻辣烫我一天不吃浑身难受!可别不做我生意,我刚啥也没说,啥也没说!哈哈!” 王珍笑着多拿了串肉递过去,道:“喏,吃吧!” 食客接过,爽朗大笑:“王老板大方!” 饼子西施靠在门口瞧热闹,李捕头与王珍彼此有意,瞎子都能瞧出来,更别说黄氏这样的久经风霜的人了。起初黄氏还有些失落,李捕头这等钻石王老五自然得黄氏惦记。他不同旁的轻浮浪荡子,从不见她是寡妇就想占她便宜,这茶马街虽然是他的地界,可他从不仗势欺人,叫黄氏很有好感。甚至盘算着,若是再嫁,嫁给李捕头这样的人也挺不错。 可惜……饼子西施瞧了眼王珍,摇摇头。可惜人家两个彼此有意,截胡了。 饼子西施又不是那为情为爱要死要活的二八少女,早就看透了,想嫁李捕头不过是想找个依靠。有了更好,没有也拉倒,这些年不都过的好好的嘛。再者稍微一打听,黄氏就知道原来李家老宅和王家老宅是门对门,原来人家两个几十年前就是青梅竹马,那就更没别人什么事了。 于是饼子西施早就死了这条心,每日瞧瞧李捕头巡街路过,两人暗中眉来眼去,倒也有趣的很。 “饼子西施,来两个烧饼!”有麻辣烫的食客边吃串边喊。 “来咯!”饼子西施笑着送烧饼。 原先她这酥饼铺子的核桃酥饼卖的最好,远近闻名。可自打麻辣烫铺子开门后,就着串串买烧饼的人就多了起来,卖烧饼的钱竟然超过了核桃酥饼。 “托你们福,我这生意也更好了。”饼子西施笑着对小花王珍道。 这两个都是厚道人,若是换了别的老板,早就另外收她提成钱了。 李捕头提着粥罐子,往门口的小桌前一放,小花敢进递了个勺子,李捕头打开盖子,里头香气浓郁,扑鼻而来。多少年没好好喝过腊八粥了,李捕头看着粥叹了口气,这种费时费心的粥,只有家人才有心思熬制,他好些年都没尝过了。 一口气喝完一罐子,李捕头觉得浑身暖融融的,心情格外灿烂。 “我巡街去了!”李捕头将砂锅还回去,咧着嘴笑。 “去吧。”王珍抱着砂锅脸微红。 忙到快傍晚,串串都卖光了,王珍忙活着关铺子,正收桌子呢,听见王老四的声音:“姐,收摊了?” 王老四手里提了好些东西,有酒有卤肉什么的,站在铺子门口。 “老四,你咋来了?”王珍出来道。 “我去看看五味十字的酒楼装的咋样了。今天三嫂和小刚回来,我买了些酒和卤肉回去加菜,顺道拐过来看看你们。”王老四边说边往里头走,四处瞧了瞧,这还是他头一次来铺子。 “我正好收摊,一块回吧。”王老四道。 王珍点点头,叫他坐着等会,自己赶紧收东西去。饼子西施从隔壁过来,见铺子里坐了个生人,长的与王珍有些相似,便擦这是王珍的娘家兄弟。 “王姐,这是你要的桂花头油,两瓶。”饼子西施将两个挺漂亮的瓷瓶放在桌上,“下午我订的货到了,正好给你们带的头油来了。” “桂花头油?”王老四拿起那瓶子瞧,这东西他见过,汤秋以前的梳妆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似乎是有个什么桂花头油之类的东西。 饼子西施瞥了他一眼,见这家伙一身的土,脏不兮兮的,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黄妹妹,这是我家四弟。”王珍介绍道,“老四,这是隔壁酥饼铺的黄老板。” 王老四冲她问了好,道:“这头油是干啥用的?” “抹头发的呗。”饼子西施道。 “多少钱?”王珍收了头油,道。 “两瓶,一共五十文。”饼子西施道。 王珍掏了钱给她,王老四在旁看着咂舌,没想到这么小的两个小瓶子就要五十文,以前汤秋不知买过多少瓶,肯定花了不少钱。想到汤秋就肉疼,王老四叹了口气,那贱、妇花自己的银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却跑出去勾搭野男人,想想就胸闷。 饼子西施送了东西拿了钱便走,王老四见姐姐还有阵子要收拾,便追着饼子西施出去。 饼子西施见那脏兮兮的王老四追着自己,眉头皱了起来,这家伙想干嘛? 第53章 装修酒楼 “黄老板,等一下。”王老四追进酥饼铺子,见铺子里摆着各色酥饼点心,看着就好吃。 “怎么了?”饼子西施皱眉,各种追着她屁股后头的登徒子她见的多了,难不成这王老四也是个不安好心的? 饼子西施常年受各种奇葩猥琐男的各种姿势骚扰,对男人极端警觉。面上虽然是一副开张做生意和气生财的样,可心里早就崩紧了弦。 王老四挠挠头,自己跟着黄老板又不认识,跟人家打听女人用的脂粉是不是有点唐突?可他实在想置办点姐姐需要的东西给她添妆,给银子姐姐她肯定不会收,若是买些女人喜欢的脂粉头油什么的,岂不是正和姐姐的心意。到时候姐姐若是推脱不要,王老四大可耍赖皮,说如果不收他就把东西都扔了,反正他一个大男人也用不着。 要不然,先买点她家的东西套套近乎?反正晚上要给三嫂和侄子接风,多准备点点心也是好的。 王老四打定主意,买买买。 “那啥,我想买点酥饼点心,黄老板有什么推荐的么?”王老四看着玲琅满目的糕点,不知该选哪个。 每家铺子都有自己的招牌货,饼子西施见生意来了,便进了柜台里头,给王老四介绍她家的酥饼点心。 王老四听得心不在焉,反正他意不在点心,心里一直盘算着买脂粉的事。 饼子西施一边介绍一边皱眉:看这货心不在焉的样,难不成这就心猿意马了? 顿时心里更是警觉。 “……那,你看着给包两斤点心吧。”王老四挠挠头,他反正不爱吃点心。 饼子西施看了他一眼,心道:给你丫包最贵的!最喜欢宰色眯眯的大肥羊了! 便将店里最贵的点心分别包了两斤。王老四一个不留神,发现饼子西施竟然提了五大包点心,每一包都有两斤重。 “我……”王老四顿时傻了眼,他是说每样包一点,一共装两斤,谁知道这老板竟然包了五样点心,一重包了两斤。 十斤点心,也太多了吧! “一共八百文钱。”饼子西施看着王老四傻眼的样,暗暗得意,宰的你哭爹喊娘以后再不敢来! 人家包都包了,王老四不好意思叫退了,便摸出八百文,递了过去。饼子西施将点心塞到王老四怀里,王老四抱着点心,饼子西施将他往门口推,道:“谢谢光临哈,我们打烊了,快走吧。” 王老四还没问正事呢,就被推了出来。王珍正好收拾完,奇怪的看了眼弟弟,怎么买这么多点心。 当着姐姐的面,再不好问了,王老四闷闷抱着点心同王珍一道回镖局去。 刚进镖局,就听见里头一阵喧闹,胖丫跟个小疯子似得在院子里乱窜,后头撵着个十一岁的少年。 “姐,你别跑!再给我吃一口!”王刚气喘吁吁的追在胖丫屁股后头,胖丫手里攥了块花生糖,冲王刚挤眉弄眼,“来,抓着我就给你!” “小刚回来了!”王珍王老四齐齐道。 “大姑!四叔!”王刚不再追表姐,笑嘻嘻冲到门口,见四叔怀里抱着好些点心,眼睛都亮了。 王刚比胖丫小四岁,今年刚满十一。从小就爱吃糖,小时候过年有一次邻居家的大哥哥拿块糖逗他,骗他说脱了裤子就给他吃,才三岁的王刚还真就为了吃糖差点把裤子脱了,幸亏胖丫及时赶到把弟弟领了回家。 早知道表弟要回来,胖丫提前做了花生糖逗他。 有了点心,花生糖便没有了吸引力,胖丫自己吃了,拍拍手过来,笑嘻嘻道:“你们回来啦,饿了吧,我这就做饭去。三舅妈回屋收拾东西去了,一会就出来。” 正说着,三舅妈郭氏从屋里走出来,笑着看着大伙,道:“看这热闹的,小刚,别堵着门啊,叫你大姑四叔来屋里坐。” 郭氏三十出头,五官算不上特别亮眼,气质却很不错,一瞧就是女强人的类型,很对胖丫胃口。 见王刚嘴馋,王老四将点心拆了,装了四个盘,王刚旅途劳顿,还没开饭,只喝了碗腊八粥垫肚子。半大的小子正是饭量好的时候,一碗粥哪够啊,这会肚子饿的咕咕叫,捻了几块点心就狼吞虎咽。 “少吃点!”王老四轻轻敲了敲侄子的脑门:“一会就开饭了,你吃饱了点心,哪有肚子吃饭。” “点心好吃!”王刚塞了满嘴都是。 “一会有你后悔的!”王老四笑道:“你表姐做菜手艺可好,一会你光看我们吃,自个吃不下了,别急啊。” 王刚果然就吞了最后一块点心,不再吃了。 郭氏笑盈盈看着儿子闹腾。王刚常年在省城念书,难得回家,姑姑叔叔们问了问他的学业,郭氏笑道:“私塾的先生们都夸他肯用功,将来必有出息。” 王珍点头笑道:“小刚从小就懂事,刚开蒙时我就听说,他学的比旁的孩子都快,人又懂事,将来考了功名,叫大姑也沾沾光。” 王刚年幼,跟大人们说会话便被郭氏放出去玩耍了。郭氏离家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王老三虽有写信提到过,可毕竟说的不甚仔细。打发了孩子出去,郭氏细细询问,将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一一问清。 “和离了也好,带着胖丫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外头人嚼舌头就嚼去吧,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郭氏笑道,“大姑和四叔就在镖局住下吧,反正这地方大,屋子多,一家人住一块热热闹闹的多好。” “王家老宅在修葺,年底便能好。”王珍笑道,“我跟胖丫总要自立门户,不能一辈子都靠着别人。” 郭氏点点头,大姑子同外甥女都是争气的主,不是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所以她才愿意帮。有些人值得帮,有些人帮了也没用。 “嘿嘿!”王老四嘿嘿一笑,“反正年后姐就要嫁出去了。” 王珍脸一红,啐道:“就会欺负你姐!” 王老四嘿嘿挠头,道:“过了年我也给我看处宅子去,人总得有个自己落脚的地方。我给咱家的加盟店跑跑生意,再过两年,娶个媳妇生一窝娃娃,老婆孩子热炕头。” “好好!”郭氏笑眯眯道:“我对镇子上的人挺熟悉,要不我给四叔留心下,物色人选?” 王老四点点头,道:“三嫂眼光准,我这次再娶,可得让大伙都帮我瞅瞅。” 一家人闲话家常的功夫,胖丫已经做了一桌子菜。王刚早就闻见味儿,钻了好几次厨房,帮着把菜端了过来。 四舅舅将买的卤肉摆盘,拿了酒,一桌子好酒好菜,大家伙吃的高高兴兴,就连平日不贪杯的王珍,也忍不住多喝了两杯。 第二日一早,李捕头就来镖局门口堵人,将刚要出门的王老四给堵住了。 “小舅子,其他三层铺子我都买下了!”李捕头高高兴兴的捏着三张房屋契书,“可以着手装修了!” “好好!这么快!”王老四惊道。 李捕头嘿嘿一笑,他心里急啊,恨不得赶紧准备好一切把媳妇娶回家! “小舅子,拜托你了!”李捕头道。 “好好,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保管年底前弄好!”王老四拍着胸脯保证。 李捕头说完便走了,王老四拐回镖局,王珍已经去铺子里了,便去寻胖丫,将酒楼的事告诉她。 胖丫吃了一惊,没想到便宜爹竟然买了座楼送给她娘当聘礼,不由咂舌。 “胖丫,这酒楼将来你来经营,四舅问问你的意思,看看装修成啥样。”王老四道。 胖丫摸了摸下巴,不假思索道:“逼格!” “啥玩意?”王老四一头雾水。 “就是,装修不要暴发户式的豪华,最好弄的雅致点,桌子不要摆太多,咱们这是高端酒楼定位,菜品定价高,所以环境得衬得上。”胖丫解释道,“我自个一个人当主厨,一天做的菜量有限,若是价格定的低,势必要走量才能有赚头。可我做不了那么多菜,只能走质,一天不求卖多少桌,只要菜品精就可以。” 王老四想想,是这么个道理,一个人一天能做多少菜啊,人家是冲着胖丫手艺来了,换了其他厨子食客未必买账。 王老四也是走南闯北跑商的人,见识不低,这种高端酒楼他在旁的地方也见过,比如高讼师父子提过的月满楼,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座高端酒楼。月满楼一天只做十桌菜的生意,并且价格极贵,想吃,得排队预约。 “我懂了。”王老四道:“就跟月满楼似得,专做有钱人生意嘛,所以得装修的有格调。” “对对,就是这样,格调!”胖丫点头,四舅舅果然上道啊。 四舅舅得了装修大方向,急匆匆出去干活了,寻了一天工人,又跑了家具铺子等地方,累的腰都快断了,待到傍晚回家时,想顺带去看看姐姐,跟她一道回家,谁知道等王老四走到时,发现铺子已经关门了。 没遇见姐姐,王老四看见隔壁酥饼铺子的黄老板在,便拐了进去。 饼子西施一看,这不是昨天那王珍的四弟弟么,怎么今个又跑来了?贼心不死? “哟?昨个买的点心这么快就吃完了?那我再给你称些去啊!”饼子西施忙往柜台里钻。 “别!”王老四忙摆手,“我今个不是来买点心的。” 饼子西施挑眉,微微有些怒火,这厮脸皮有点厚啊,才见第二次面,以为花了八百文买点心就能调、戏老板了吗! 王老四没觉察出饼子西施的不悦,上前走两步,隐约闻见饼子西施身上散发的淡淡香味。 王老四眯着眼,不自觉身子前倾,深吸了口气。那若有若无的香味钻进鼻子,真好闻啊!不知道黄老板擦了什么这么好闻,要是给姐姐也买了当嫁妆,成亲那天擦,岂不美哉! “干什么呢?”饼子西施见他竟然敢偷偷闻自己身上的味,暗暗攥紧了拳头,若是这登徒子敢孟浪,她就揍的他找不着北。 “我想买……唔……”王老四挠挠头,他实在分辨不出这香味是什么散发出的。头油?面脂?香粉?女人用的玩意那么复杂他一个大老爷们搞不懂啊! “嗯?”饼子西施杏眼圆睁,袖中的拳头蓄势待发。 “黄老板,你身上的香味,擦的什么?我想买……”王老四有些不好意思道。 “tmd!老娘身上的味也是你能问的!?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占老娘便宜!”饼子西施怒喝一声,冷不丁一拳结结实实砸到王老四眼眶上。 第54章 母女姨娘 酥饼铺子后院,王老四一脸委屈的坐在小板凳上,饼子西施从厨房里钻出来,手里捧着个碗,里头装了两个刚煮好的鸡蛋。 “王老弟,来拿鸡蛋滚滚。”饼子西施一脸歉意的拨开鸡蛋壳递给王老四。 王老四接过来,鸡蛋烫的烧手,险些掉到地上。饼子西施眼疾手快接过鸡蛋放回碗里,吹吹凉了些再给他。王老四拿着鸡蛋滚眼角,疼的嘶嘶的。 “我这招谁惹谁了,前阵子刚扭了腰,才好利索,就叫你打伤了脸。”王老四指着自己乌青的眼眶,“这样叫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嘿嘿,真是对不住了。”饼子西施眼见着他的眼眶青的越发厉害,干脆进屋取了面脂盒来。 王老四见她拿了个盒子打开,用手指在里头扣了扣,挑了点什么东西就往自己脸上涂,吓的跳了起来,后退几步,道:“黄老板,你这又是要干啥啊?” “这面脂,给你眼眶上涂点,遮遮颜色。”饼子西施挠挠头。 “别别!你别过来,我一大老爷们,涂那个干啥!”王老四摆摆手,一脸警觉,这黄老板生的美归美,可是泼辣的很,自己还没咋呢,就突然出手打人。王老四可不敢叫她近身,万一一言不合又给他墩一黑眼圈就惨了。 饼子西施尴尬的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王老四盯着她手上拿的面脂,道:“这是干啥用的?涂脸?给我姐也弄盒。” 饼子西施道:“你放心,你不就想给王姐置办套好些的胭脂水粉嘛,我过两天要去城里进货,正好去买一套。从洗脸洗头的皂粉,到擦脸的面脂,擦头发的头油,匀面的香脂,着色的胭脂,画眉的眉黛,点唇的色纸,齐齐活活的买一整套,保管王姐擦了一日塞一日的年轻。” 王老四挠挠头,嘿嘿笑着,道:“那就多拜托黄老板了,明个我将银子送来。记着要买就买好的。” 饼子西施道:“好勒!”又羡慕道:“王姐真是好命,娘家兄弟待她这样的好。” 王老四道:“我就这一个姐,从小当半个娘将我拉扯大,不对她好,那我不就是狼心狗肺了。” 饼子西施笑道:“可不就是这个理么。唉对了,王老弟,要不要我买胭脂水粉的时候,给你媳妇也带点啥?” 提到这个王老四就胸闷,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个老光棍,哪来的媳妇。你挑点小姑娘能用的,给胖丫带点就成了。” 饼子西施心里犯嘀咕,王老四一大把年纪了,不穷不丑,人看着也挺活道,脾气也不错,怎么会是个老光棍?不过这是人家的事,饼子西施不好多问,便连忙应下了。 想起汤秋,王老四心情不好,闷着头往酥饼铺外间走,刚出门就听见外头有女人说话的声,王老四一个激灵,赶紧掉头又钻回院子。 饼子西施见他满脸慌张的又回来了,正要问是怎么回事,便听见外头有女子在喊:“酥饼铺的老板呢?有没有人做生意啊?” 王老四做出个噤声的手势,饼子西施点点头,去到铺子里,见来的是三个女子,为首的一个三十出头,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着锦缎衣裳,头上戴着金钗。那妇人身边跟着两个年轻女孩,一个同样穿的锦缎衣裳,身量有些微胖,搀着妇人胳膊,两人神色亲昵,看着像是对母女。另一个小姑娘一副丫鬟打扮,手里拿着好些东西,低着头跟在这对母女身后。 饼子西施不动声色的打量那妇人,见她生的有些姿色,尤其一双眼睛惯会撩人。那妇人也抬眼看了看饼子西施,眼里露出一抹惊诧,实在没想到一个小小酥饼铺的老板竟是个美人儿。 极快的一个眼神交锋,饼子西施垂下眼眸,这妇人美是美,可是比起自己还是差了点。 “你们这最好最贵的点心是啥?给我们九姨娘瞧瞧。”那丫鬟道。 九姨娘?饼子西施一边介绍她家的招牌点心,心下已经了然,估摸着这妇人是哪个富商家的妾室,带着女儿出来逛街。 那妇人挑了几样最贵的,叫饼子西施包起来。饼子西施一边包一边笑道:“这位夫人是哪家的呀,瞧着面生,是新搬来镇子上的么?” 九姨娘被叫夫人,心情好的很,一脸傲慢,道:“老板眼尖的很,我们家老爷刚从省城搬到镇上。喏,五味十字隔壁街旁边不有两栋大宅子么,如今都是我们老爷的产业了。” 饼子西施笑道:“以后夫人想吃点心了,叫人来说声便是,我亲自送到府上,省得夫人来回跑着麻烦。” 九姨娘笑道:“成,瞧你家点心还勉强能入口,以后就在你家买了。我们府是朱府,你可记着了。” “记着了!”饼子西施包好了点心,丫鬟拿了给了钱。三人刚要走,见那小姐回头,瞧见五色糕饼,又想买。 “买买买,蕊儿喜欢吃就买。”九姨娘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对饼子西施道:“那五色糕饼也给包点。” “小姐好眼光,这糕饼卖的特别好。”饼子西施一边包一边道。 “我们十姨娘向来眼光准。”小丫鬟接了糕饼包,笑道。 十姨娘?这两个人一个是九姨娘,一个是十姨娘?可她们分明就是对母女啊! 不过这年头富商的喜好不定,指不定就有人喜欢人、妻母女呢,饼子西施见怪不怪,送走了三人,想起王老四还在院子里,进后院去叫他。 谁知道一进院子,就见王老四蹲在地上抱着头。饼子西施吓了一跳,心道难不成自己那一拳给他打坏了? 走进几步,饼子西施蹲下,竟见王老四是蹲在地上哭。好好一个大老爷们,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都憋红了。 “王老弟,你这是咋了?”饼子西施晃了晃他的肩膀,王老四本强忍着,这会实在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饼子西施被他哭的吓了一跳,心道这货难不成是中邪了,赶紧站起来嘴里念叨着:“我去找你姐!” “别去!”王老四站起来,一把拉着饼子西施的袖子将她拽回来,道:“我就是心里不痛快,哭出来便好了。” 饼子西施一脸狐疑,刚刚还好好的,可他撞见方才那三个妇人就跟见鬼了一样躲起来,然后就哭哭啼啼的,饼子西施就是傻子也能猜出肯定与刚才那几人有关。 丢了个帕子给他,道:“哭够了就擦擦,这么大个老爷们了,不嫌丢人。咋,刚那什么姨太太是你心上人?好好的瞧上人家小老婆,这点出息啊。” 王老四脖子一梗,道:“你别胡说。” 饼子西施见他这副样,更笃定了,嗤笑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喜欢什么不好,喜欢人家小老婆,怪不得只能躲起来哭了。” 王老四叫人给奚落了,灰头土脸耷拉个脑袋,只觉得一肚子委屈没地方诉说,索性一屁股坐凳子上,叹了口气,道:“刚那个九姨娘,是我前妻……” 饼子西施:…… “那个小姑娘,就是那十姨太,是我女儿……不对,是我前妻偷情生的奸生子。不过蕊儿是我一手养大的,也算是我闺女。” 饼子西施:=口=信息量太大有点消化不了啊! 王老四越说越气愤,道:“我从前将她捧在手里当宝,可她总是不知足,将我一片真心喂了狗!从成亲开始就绿了我,连闺女都不是我的!前阵子被我姐发现她偷汉子的事,我将她休了。谁想到她竟然带着蕊儿,母女两个一块去给人当妾!那姓朱的老板,并不是她以前偷情姓杨的情夫,不知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自己不要脸不算,还带着蕊儿去给人当妾!蕊儿过了年到五月份才满十五岁啊,这就成了人家的十姨娘!好好的闺女,嫁给普通人家当正妻不好,非的当妾!” 王老四对王蕊还是很有真心的,毕竟是当亲闺女养了十四年,虽然突然知道王蕊并非亲生,可那份感情并不是一时半会能割舍干净的。瞧着自己一手养大的闺女,小小年纪就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当妾,王老四只觉得一阵恶心! 心里憋着的话说出来了,王老四只觉得好受了些,拿着饼子西施给的帕子胡乱抹了把脸,叹气道:“都是家丑,叫黄老板见笑了。” 饼子西施叹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本以为我一个寡妇带个儿子已经够难了,谁又比谁苦呢,唉。不过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日子也是一样。你看王姐,嫁了那么个渣货,不也绝处逢生,现在带着胖丫小日子过的风生水起,又开麻辣烫铺子又要开酒楼的。王老弟,人要往前看,好姑娘多着呢。” 王老四点点头,道:“是,黄老板说的对。”说罢,又咧嘴冲饼子西施笑道:“黄老板的好日子也在后头呢。” “承你吉言咯!”饼子西施豪爽的冲王老四拱拱手,笑道:“不怕你笑话,方才我打你一拳,实在是这些年被那些浪荡子骚、扰怕了,宁可错打一千,不愿放过一个,误伤了王老弟,真真是对不住!” 王老四拱手回礼,道:“我懂,黄老板不容易,我早就忘了那一拳了,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呢,哈哈!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方才那事,还请黄老板不要说出去,毕竟不是啥光彩的事。” “放心,一定一定。”饼子西施颇为不好意思,道:“那一拳……” “哦,那我是走路不小心撞了门框!”王老四哈哈一笑,冲她挥挥手往外头,道:“明个我来送银子,胭脂水粉的事就全拜托黄老板了!” 王老四出了酥饼铺,左右张望了下,确定汤秋和王蕊她们不在,这才一溜烟小跑回了镖局,路上忽地记起来自己还拿了人家黄老板的帕子,想去还,又看帕子被自己弄的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索性往怀里一揣,打算晚上回去洗干净晒干,明个送银子的时候一道还给人家。 第55章 来历不凡 王老四顶着个熊猫眼回了镖局,王刚在院子里同胖丫玩,一见四叔回来就嚷嚷起来:“咦,四叔跟人打架了?” “没,装修的时候没注意撞门框上了。”王老四笑着揉了揉侄子的头,“整日疯玩,不念书啦?” 王刚好容易放了假能轻松几天,一听四叔念叨念书,一溜烟拉着胖丫跑后院去了。 前厅,三舅妈郭氏同王珍坐着选料子,打算着手给家里人缝制过年的新衣。王家兄弟早就分家,往年郭氏只用做他们一家三口的新衣裳,今年不同,大姑外甥女和小叔子都在,做的衣裳多,得提早准备料子开始裁衣。 见王老四回来了,王珍忙叫他过来量尺寸,王老四免不了又解释了他的熊猫眼。 往年过年,王老四的新衣都是直接去成衣铺子买的。汤秋养尊处优惯了,哪有心思亲手做衣裳,上铺子里买套就把王老四打发了。 王珍叫弟弟站好量尺寸,王老四乖乖站着,许久没家人给他做衣裳了,忽地觉得心头一暖。 “姐,再过三四天,老宅就修好了。”王老四坐下,看着姐姐和嫂子做衣裳。 “真好。”王珍笑着对郭氏道,“英子,等老宅修好,我跟胖丫和老四就搬过去。” 王珍母女并不想太过打扰老三家的生活,原先就是说好的,郭氏点头,道:“成,姐姐看着安排,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王珍笑笑了,承了她的好意。短短半个多月的麻辣烫铺子让她小赚一笔,如今手上有了点小钱,腰杆子也硬了。老宅家具什么都有,但是被褥、锅碗瓢盆等等零碎的开销,还有采买年货的钱,加起来得不少。幸亏自己有钱了,不然得问兄弟们借。 自己有钱自己花,王珍心里别提多舒畅了。 王家老宅给了王珍母女,王老四在买到合适的宅子前也打算搬过去住。家里有个男人总比让她们两个女人住的放心,待到开春李青来提亲,两人把亲事一定,家里就有个男人当依靠。 年底事多,郭氏要盘算镖局一年的生意,还要准备年货,给家里人做衣裳。王珍更忙,白日要去铺子,回家得帮着弟妹做衣裳。王老四跑两个地方装修,更是忙的脚不沾地。胖丫白天要忙着做锅底,给家人做饭,采买食材等等。 这么一算,全家最闲的就是王刚了。 于是郭氏就把王刚拽了过来。王刚本蹲在厨房看表姐做菜,被娘揪了过来。 “小刚,年底大家伙事忙,你多帮着家里点,知道不。”郭氏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读书也不能落下。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自己扛起一个家了。” 王刚立刻挺起胸,道:“好,娘让我干什么?” 郭氏笑了笑,道:“你帮娘算算账,娘得帮着大姑收拾老宅子、给大家伙做新衣裳,好在年前能搬进去住。然后白天看谁叫你帮忙,你就跟着去。” “好!”王刚一口应下,自从他读书识字以来,娘亲就教了他算账的本事,只是往年都是跟娘一起盘帐目,今年得自己独自盘了。 胖丫做好一桌子饭菜,饭桌上得了三舅妈的准许,第二天一早就把表弟叫起来,两人一个人背了一个搂着,跑到菜市场去。 如今腊月过半,市场里卖年货的商贩生意极好。胖丫也打算趁着这几天把年货办了,所以才叫小刚一道来。 先将麻辣烫的食材买了,装了整整一篓子,小刚看了眼堆的冒出尖的菜,道:“姐,买这么多,明天能卖完么?” “当然能了!”胖丫捏了把表弟的脸。小朋友脸肉嘟嘟的,捏起来可弹了。 接下来两人买年货,将小刚背上的篓子装满,小刚看着胖丫买东西跟撒银子似的,铜板一把一把的往外花,不由砸舌:“花这么多钱啊!” “那是。”胖丫笑道,“花钱易,赚钱难,你瞧辛辛苦苦赚了点钱,一下就花没了。” 出了菜场,胖丫往四季堂去,采买药材。如今麻辣烫铺子每隔三天来买一次,今个正好到了要买的日子。 四季堂恢复开张,曾大夫脸上的痘痘终于好了,又是一副逼格十足的范儿坐在大堂里。 许是接近年关,并没什么生意。胡大叔在门口烤火,见着胖丫,喜气洋洋的迎了出去。 “胡大叔,这是我表弟王刚。小刚,这是四季堂的管事胡大叔。”胖丫领着表弟进了屋,两人将篓子放下。 胡管事早就准备好了药材包,按照胖丫要求的,每一种药材都单独磨成了粉末,分开包装。 表姐去拿药材了,王刚在四季堂坐着,好奇的张望,瞧见曾大夫,不由眼前一亮。想起书中说的翩翩佳公子,估计就是这样吧! 王刚眼神灼灼的盯着曾大夫,见他正埋头看书,坐得十分笔挺,连手翻书的样子都透着优雅。 “真好看。”王刚也学着曾大夫的样儿坐的笔直,学着他的样儿做了翻书的动作。 曾大夫抬头,瞧见个十一岁的小男孩正盯着自己看,眼里都是崇拜之色。曾大夫淡淡一笑,这种眼神他见的太多了,呵呵呵。 “小弟弟,你是王姑娘家的?”曾大夫笑的和颜悦色。 哎呀,这位大哥哥笑的真好看!小刚呆呆的,也学着他的样子笑了,点点头,蹦跶的窜过来,坐在书案对面,看着曾大夫,道:“我叫王刚,跟我表姐来的,她去后院拿药材了。” 曾大夫低头继续看书,王刚看了他会,忍不住粘过去,探了脑袋过去,道:“曾大夫在看什么书?” 曾大夫见他好奇,笑道:“是医书,小刚认识字么?” 王刚猛的点头:“认识认识!我从小就念私塾。” “那你来瞧瞧。”曾大夫将书推了过去,王刚兴奋的拿过来看,看了半响,挠了挠头,道:“曾大夫,这些字怎么缺胳膊少腿的?谁这么偷懒,写字不写全。” 曾大夫哈哈大笑,这说法还挺新奇,道:“这是我家祖师爷留下的书,也不知为什么,好多书上的字都是如这般残缺不全。我整日研究,认识了一些,剩下的实在不认得,看得头疼。” 霍老祖留下的很多书稿都极其珍贵,上头记载了许多在这个时代看起来惊世骇俗的现代医术,不过大部分都是简体字写成的,还有一些是英文书籍。曾大夫研究了许久,只认识了部分简体字,至于英文部分,压根就跟看天书没什么区别。 胖丫抱着药材包出来,见表弟凑在曾大夫那说话,生怕表弟万一熊了起来惹着人家,忙过去叫小刚。 “姐,曾大夫在让我看书呢!”小刚扯着姐姐袖子,指着书案上那本。 “医学基础。”胖丫瞟了一眼封面,不由自主小声念了出来,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给念了出来,忙拉着小刚告辞,希望自己那么小的声音曾大夫没听见。 “唉,胖丫呢!?”胡大叔出来,看着胖丫匆匆离去,咕哝道:“这次咋跑这么快。” 曾大夫看着胖丫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那本书,若有所思。 四季堂离茶马街很近,王刚吵吵着要去看麻辣烫铺子,胖丫便顺路领他去了。刚走到铺子门口,小刚就馋的直流口水。 “姑姑!”小刚甜甜的喊着。 “你们咋来啦!快进来!”王珍迎了女儿侄子进来。王刚对麻辣烫好奇的很,指着这个那个要吃,王珍捞了满满一盘子串串摆在侄子面前。 “谢谢姑姑!”王刚吸吸口水,拿起一串肉吃的口水横流。 “我去给小刚买个烧饼就着吃。”胖丫说着就拐到隔壁饼子西施的铺子里,可奇怪的是饼子西施竟然没在前头看店,胖丫喊了几声,饼子西施匆匆从后院出来,见是胖丫来买烧饼,便送了她个不收钱。 胖丫见饼子西施神色有异,拿着烧饼掂起脚往后院瞟了一眼。谁知道饼子西施竟然挡在她面前,道:“胖丫,你娘忙不过来,你还不快去帮忙。” 胖丫答应着,拿着烧饼回来,心道这后院里有啥见不得人的? 小刚吃饱了,两人赶忙背着篓子回家。反正三舅妈吩咐过了,拿表弟当劳力,胖丫边拉着他去厨房。舍不得让小娃娃的手沾水,胖丫便叫他帮着数串串。姐弟俩正在厨房忙活呢,三舅妈匆匆来,笑道:“胖丫,先别忙活了,家里来客人了,说是寻你的。” 胖丫疑惑的咦了一声,来找她的? 胖丫跟着三舅妈去了前厅,小刚也去凑热闹。一眼看见曾大夫,胖丫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曾大夫坐在前厅喝茶,三舅妈拉着胖丫小声问道:“这位是谁啊?瞧他喝茶时举手投足那气度,定是有来头的。” 胖丫挠头:“他就是四季堂的曾大夫,先前救过我娘的命。” 三舅妈道:“既是救命恩人,好好招待人家,去吧。小刚你跟娘去忙,别捣乱。” 小刚不情不愿,他还想跟那位大哥哥亲近呢,被老娘揪着耳朵拖走。胖丫头皮发紧,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说漏嘴嘀咕的声音被曾大夫给听见了。 “王语嫣姑娘。”曾大夫回头看见胖丫,嘴角噙着一抹笑。 “曾、曾大夫好。”胖丫吞了吞口水,磨磨蹭蹭过去,挑了个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下。 曾大夫看着她,起身,一步一步走过来,挨着她坐下,从怀里拿出本《医学基础》来放在桌子上,看着她道:“你认识上面的字?” “不、不!”胖丫连连摆手,“我没念过书,不识字的!” “哦?”曾大夫挑眉,像只老狐狸一样打量胖丫,道:“我家祖师爷曾在手札里提到,他有奇遇,才得了好些书籍,习得惊世骇俗的医术。” “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胖丫被他看的发毛,只觉得好像自己跟个透明人似的,秘密都被翻出来一般。 “霍老祖说了,若是遇见能认得这些字的人,那人必定来历不凡。”曾大夫笑着盯着胖丫闪闪躲躲的眼睛,“我打听了,你原先叫张胖丫。后来改名的时候自己给自己起名,叫王语嫣。是吧,神仙姐姐。” 第56章 国公嫡子 穿越之事非同小可,弄不好会给人当成妖怪烧了。再说娘亲也重生了,性子变得坚韧果敢,若是叫王珍知道自己闺女不是原装货,指不定会发生什么。胖丫打定主意坚决不认账,不就是小小一声被听见了嘛,怕什么,死不认账就好!反正她是魂穿,还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壳子是原装的,记忆也全在,哪能叫曾大夫一忽悠就全招了? 定了定心神,胖丫笑嘻嘻的眨眨眼:“曾大夫说什么,我听不懂呀!不过神仙姐姐这称呼,我好喜欢,曾大夫若是喜欢这么喊我,我可不介意。” 曾大夫哪里肯这么轻易放过她,霍老祖留下的一大堆典籍都看不懂,要是胖丫真的能看懂上头的字,翻译给他听,那他的医术定能大有长进,能够救治更多的病人。 “你怕惹麻烦不承认,我明白。”曾大夫摊开书,推到胖丫面前,正色道:“我不管你是何来历,也不在意你怎么能看懂上头的字。我只想你翻译上头的字给我,好叫我研习医术,治病救人。” “我只是个农家女,不识字,曾大夫不用多说了。”胖丫摇摇头。 曾大夫看着胖丫的眼睛,眼神带着淡淡伤痛,道:“霍老祖的手札中曾提到,能看懂这种字之人,大都来历非凡,却都要掩饰身份免得遭来横祸。你想保全自己,我理解。罢了,我既要求你开诚布公,那么就由我先来。” 曾大夫索性坐下,道:“我姓曾,名遥,乃是镇国公嫡亲幼子。自幼拜入霍老祖门下,跟师父四处游历学医。后来师父仙去,将祖师爷留下的典籍尽数传给我,要我研习典籍,悬壶济世。师父是霍老祖离世前收的最后一个徒弟,虽有入室弟子之名,可却没能习得霍老祖全部真传。待到了我这辈,甚至连典籍都看不懂。我知道霍老祖留下的典籍上头记载的东西能救治无数病人,可我却看不懂……五年前河阳水灾,后爆发瘟疫,我在一本医术上见过此类病症,却因为我识字不全无法得知有效疗法,致使数十万灾民死于瘟疫。我爹说那是天意,是他们的命,并非我之过,可我却觉得,若是我能看懂这些书,学到上面的医术,起码,我能救救他们……我搬到小镇上,也是为了避开京城那些烦扰俗事,潜心研究医术。五年来,我看懂了一部分简化字,但是大部分还是不甚明白,直到我见你念出那四个字的样子。你眼睛扫见那四个字,就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所以我当时就知道,你一定认识这些简化字。只要你帮我翻译书籍,我就能救更多人,我不会告诉任何你的来历,我只求你帮我翻译书籍救人,好么?” 胖丫定定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真尼玛没想到这姓曾的大夫竟然有这样的来历!自己是穿越的,娘是重生的,遇见个大夫又是个什么带空间穿越男主角的嫡传第三代徒弟,还是什么国公的嫡亲幼子……哎呦我去,简直越来越热闹了。 人家都这么认真了,胖丫也不好意思再嘻皮笑脸的装疯卖傻,便收了调笑神色,也坐下来,看着曾遥。 研习医术,治病救人,这么高大上的目标,真是一点都挑不出错来。胖丫忽地有些头疼了,原本准备好的托词也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我。”胖丫叹了口气。 曾遥看着她,知她动摇了,将书收了起来,道:“我知你现在下不定主意,我也不想逼你,待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胖丫脑子有些乱,浑浑噩噩的点头。 “还有。”曾遥忽地点了点胖丫的额头,道:“以后小心些,别叫其他人知道了你的不凡。若是遇见心怀不轨的歹人,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胖丫心惊肉跳,曾遥若真是镇国公嫡子,凭他的势力,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绑走关起来,用刑逼自己翻译书,那自己真是没招了。胖丫暗暗看了他一眼,幸亏曾遥是个谦谦君子,不做那歹毒之事,要不然她就凶多吉少了。忽地,胖丫想起自己几次三番撞见他狼狈的样子,一阵后怕,幸亏他是个君子,不然自己早就被灭口了嘤嘤嘤。 “……知道了,谢谢曾大夫提醒。”胖丫耷拉着脑袋。 曾遥看着她泄气的样子,忽地笑了,这丫头这话不就等于默认了么。 “行了,我走了。”曾遥起身,“也请神仙姐姐姑娘帮我保守身份的秘密,连此地的县太爷都不知道我来此了。我本是为了避开那些应酬俗物才来的,可不想再牵扯进去。” “好,我不会说的。”胖丫忙不迭点头。 送走了曾大夫,胖丫满怀心事的坐在院子里。三舅妈同小刚表弟两人扒在门口,三舅妈小声道:“我看刚才那曾大夫模样好,气度不凡,定是个有来历的。小刚,你表姐跟他很熟吗?” 小刚挠了挠头,道:“表姐今天才去了四季堂,看样子他们挺熟的。” 三舅妈哦了一声,嘀咕道:“胖丫这魂不守舍的样儿,难不成是看上那大夫,思春了?” 掐指一算,胖丫都十五岁了,亲事还没着落。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三舅妈是过来人,立刻脑补出一部胖丫苦恋英俊大夫的苦情剧,盘算着回头打听打听那姓曾的大夫是什么来历,若是门当户对,说不定能说和说和。 “小刚,娘给你个任务。”三舅妈敲了敲儿子的脑袋瓜,“这可关系到你表姐的终身幸福。” 小刚忙点头:“娘说,我一定好好完成!” 三舅妈趴在小刚耳边一阵嘀咕:“这几天你就跟着你表姐,看看她跟这曾大夫有什么接触,回来一五一十的告诉娘。” 胖丫思春之事,当晚就被三舅妈告诉了王珍。 “姐,胖丫年纪不小了,该操心操心亲事了。”三舅妈将王珍拉到自己房里,嗑着瓜子道,“我看那曾大夫一表人才,家里是开药铺的,应该殷实的很。最重要的是咱胖丫能看上人家。” 王珍心里满是愧疚,自己光顾着自己的婚事,倒是忽视了女儿,连女儿有心上人了都不知道,真真是不应该。 “曾大夫人很和气,医术又高。”王珍对这个救命恩人倒是很满意,“只是,不知道人家能看上咱胖丫不……” 说到这,郭氏王珍齐齐叹气。那曾大夫生的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往人堆里一站,保管是鹤立鸡群。可咱家胖丫呢…… “我多给胖丫做几身漂亮衣裳。”三舅妈叹了口气。 “我明个叫饼子西施带些胭脂水粉来给胖丫擦擦。”王珍叹了口气。 胖、黑、五官路人,两人叹气,娘亲舅妈只能帮你到这了。 “早知道小名不叫胖丫了,叫的人都胖了。”王珍笑了笑,“要不,我跟闺女说说,让她减减肥,兴许瘦下来是个美人呢。” 正在房里与小花胡吃海塞吃点心宵夜的胖丫,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马上要面对减肥的痛苦命运。王珍一回屋,看见胖丫往嘴里塞点心,劈手就夺了下来,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贪嘴。” 胖丫嘿嘿一笑,不以为意的撵了另一块糕吃。 王珍手脚麻利的又抢了去,将点心打包裹着全塞给小花,道:“留着带回家,给你爹娘弟弟分点。” 小花美滋滋抱着点心跑了,留下王珍一脸语重心长的坐下,道:“闺女啊,过了年你就十五了。” “啊?”胖丫没回过神来,愣住了。 “十五啦,不小了。”王珍摸了摸女儿的头,“该说婆家了。” 胖丫立刻惊的下巴都要砸到地上了,她娘不是经历了失败的婚姻又重生了一遍,说好的不逼婚吗!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了!? “闺女啊,你要是有心上人,就跟娘说。娘给你撮合撮合。”王珍拉着女儿的手,道:“别学娘一样,错过了才知道后悔。” 王珍话里有话,胖丫果断竖起耳朵,这绝壁不是简单的逼婚,一定有阴谋! “娘,你咋了?要成亲了就不想要我了?”胖丫死皮赖脸依偎上去。 “别瞎说,娘咋会不想要你。”王珍怕胖丫误会自己嫌弃她是拖油瓶,赶忙搂着胖丫的腰,下手那么一捏,艾玛满手的肥肉。 “闺女,你这腰……”王珍又捏了两把,只觉得肥肉一颤一颤的,又在胖丫屁股大腿上捏了几把,哎呀这肉…… 小时候粗茶淡饭都长的那么胖,这两个月吃的好,胡吃海塞一通,感觉胖丫的脸盘子不知不觉又胖了一圈。 胖丫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是有些太胖了。 “不敢再胖了,以后连婆家都不好说。”王珍拉着胖丫的手,道:“娘不是逼你成亲,只是有些时候,该争取的就要争取,娘支持你!” 胖丫彻底蒙逼,娘这是中邪了?还是叫人给穿了? “那姓曾的大夫,娘也瞧着不错。”王珍眨巴眨巴眼,“要是你能拐回来当女婿,嘿嘿,生的孙子得长的多俊!” “娘,我不是!我跟曾大夫没什么啊!”胖丫急的直冒汗,这哪跟哪啊!曾大夫不就来家了一趟,娘的脑补能力也忒强大了吧! “从明个开始,不许吃那么多了,一顿只能吃半碗!”王珍下了死命令,“打铁还需自身硬,先瘦下来再说!” 胖丫:妈了个鸡,姓曾的你以后不要来我们家了! 第57章 搬回老宅 在娘亲的高压镇压下,胖丫终于要减肥了! 捏着自己腰上的游泳圈,胖丫悲催的仰天长叹,尼玛两辈子都是胖子啊啊啊!就不能穿成个瘦子么! 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厨子呢,你见过几个厨子是瘦子?胳膊细成麻杆能颠的动锅吗! 不过这辈子实在是,胖得有些离谱。胖丫摇摇头,认命了,再不减肥就该长成水桶了。 耷拉着脑袋吃了小半碗早餐,背着篓子照例去买菜。小刚像个跟屁虫似的,屁颠屁颠跟着。胖丫饿的肚子咕咕叫,半死不活的拖着表弟去买了菜回来,一屁股坐在床上不想起来。 活还是那么多,饭却吃不饱,胖丫觉得浑身都软绵绵的,勉强干完,熬到午饭,又有三舅妈盯着,饭只给吃小半碗。 小刚面前满满一大碗饭,甩开腮帮子胡吃海塞,边吃边冲胖丫挤眉弄眼的馋她,胖丫心里咆哮一万遍:你们这是虐待!虐待!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就连一向向着胖丫的四舅舅这次都站在王珍他们的一边,原因只有一个:胖丫真的太胖了! 减了两天肥,胖丫觉得自己已经要飘起来了,脚步都发虚。待到去四季堂拿药材的日子,胡管事一见胖丫,吓了一跳,跟见了鬼似的。 “闺女,你咋弄成这样了?”胡大叔见她有气无力,忙拉着她进去。小刚赶紧跟着跑了进去,没见着曾大夫,便坐在表姐旁边。 “唉,别提了。”胖丫趴在桌子上,恹恹道:“我娘说我太胖了,叫我少吃点,减肥。” 扑哧一声,胡大叔笑出声来,围着胖丫转了两圈,笑道:“是该减了,再胖连下巴都没了。” 胖丫狠狠瞪了他一眼,抬眼没见曾遥,便道:“曾大夫呢?” “王姑娘,你来了。”一个声音从头顶飘来,胖丫抬头一看,见曾遥手里拿了本书,从二楼的藏书阁下来。 “嗯啊。”胖丫没好气的哼了一句,就是从这厮去镖局之后,娘才撺掇着自己要减肥的!凭什么他一个男人那么瘦,身材那么好!凭什么! “没吃饭?”曾大夫走下来,看她精神不太好,惊诧道。 “减肥。”胖丫揉了揉肚子,真的好饿啊! 曾大夫见她面色发白,坐下来不由分说捏着她手腕诊脉,道:“减肥也不是你这样减的,干那么多活,还不吃饭,这是要饿死吗?净会胡闹。” 胖丫没力气同他争辩,死鱼一样趴着,曾遥放了手,道:“你是不是从小就胖?吃的少长肉多?” 胖丫点点头,喝凉水都胖,怪我咯? “体质问题,你这不是不吃饭能减的了的。”曾遥拿了笔墨,写了个方子交给胡管事,道:“按着这个抓药,回去每日饭前喝了,平日正常吃饭,糕点宵夜之类的全戒了,坚持几个月自然能见效。” “真的吗?”一听能正常吃饭,胖丫眼神都不一样了。这几天她真是饿的两眼冒绿光,可也没见瘦多少。 “真的。”曾遥很肯定的点点头。 “好好!”胖丫激动的抬起头,“那、要不要针灸什么的?我听说针灸能减肥。” 胡管事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瞥了她一眼,拿着方子抓药去了。曾遥一脸尴尬的看着她,表弟一巴掌糊在她后脑门上,嘲笑道:“姐,你饿傻了吧?曾大夫是男子,怎么给你施针灸?” “啊?我一激动,没想到,嘿嘿嘿。”胖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吃吧,省得饿晕在路上,还得我给你治。”曾遥从抽屉里拿出包酥饼来,胖丫见了吃的,两眼放光的抓起就往嘴里塞。 小刚看的直摇头,心道表姐你好歹在曾大夫面前注意点形象啊! 一气塞了三个酥饼,胖丫顿时觉得自己满血复活,又生龙活虎起来了!饥饿减肥这事简直不是人干事! 拿了方子同药包,装进篓子里,胖丫领着表弟回镖局,一进家门就被三舅妈揪着耳朵一顿批:“又偷吃了是不是?瞧你嘴上的酥饼渣子都没擦干净!有胆子偷吃还不擦嘴!看我告诉你娘!” 胖丫忙挣脱,躲在表弟身后,将曾遥开减肥药方的事说了。三舅妈半信半疑,胖丫连忙让表弟作证,这才信了。 胖丫去厨房做饭,三舅妈提着小刚进屋,问四季堂曾大夫的事。小刚一五一十的说了,三舅妈摸了摸耳朵,看样子这曾大夫还挺关心他们家胖丫。难不成,有戏? 待到晚间王珍回来,郭氏立刻同她八卦起来,王珍听的越发对曾大夫满意起来。人长的俊,会识字,家境殷实,人品善良热情,关键是对胖丫还挺关系,好一个小伙子啊! 胖丫丝毫不知道自己和曾遥的事已经被家里两个女人八卦了一遍又一遍,暗中脑补出若干版本。 已经接近春节,麻辣烫铺子关了门,王珍不必再去铺子忙活,一家人喜气洋洋准备过年事宜。三舅舅走镖回来,还带了大舅二舅的信。 大舅来信,说已经在城里租了个店面正在装修,等开春了就能开张。二舅舅却没提茶摊改麻辣烫铺子的事,只说得跟二舅妈再商量商量,过了年再说。 二舅妈这人事多,胖丫知道她的性子,她不想赚钱谁也逼不了,由她去吧。 王家老宅修葺好了,王珍采买收拾了两天,终于赶在年底能搬家了。腊月二十六那天,乔迁新居,胖丫一大早就带了随身行李去了新居。 王家老宅是一进的院落,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厢房都被翻修过,每排共三间。厨房在后院,单独的两间瓦房,一间有灶台,一间是柴房。厨房后头还有个小地窖。 家具都是新的,被褥摆设也是新的,整个老宅焕然一新。胖丫同王珍一人占了东厢一间房。王老四暂时住在西厢,南边三间房留了一间做厅堂。 三舅一家、四舅舅并小花全来帮着搬家,待到中午,女眷去厨房做菜,舅舅们带着小刚去门口放鞭炮。 自家的鞭炮刚放完,又听见一卦鞭炮声响起,门外喧嚣声响起,胖丫好奇跑出去瞧,见到自己家门对门那户人家大门敞开,里头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李捕头拿竹竿挑着卦鞭炮,乐呵呵的在放炮。 “李叔!”胖丫惊喜的叫道。 “嘿嘿,丫头,这么巧,今个我也搬回老宅住,以后咱就是邻居啦!”李捕头一身新衣,看着十分精神气派。 放了炮,王家舅舅和李捕头在门口发糖,解放邻居的孩子们来抢糖吃,拿了糖一大波孩子笑着闹着在街上疯跑。 “哈哈,是啊,好巧!”胖丫哈哈大笑,巧个鬼啊!分明就是故意的好吗! 王珍听见动静,也跑出来看,一看见李青,就什么都明白了,红着脸低头站在门口,做了个让的动作,道:“李哥也搬家啊,我们家刚做好了饭,要不进来一块吃吧。” “对啊,李叔,进来一块吃吧!我们做了一桌子好菜,可香了!”胖丫笑嘻嘻道。 “头儿,你去吃吧!”从李家院子门跑出来几个小伙子,都是李捕头手下的衙役,今个是帮着搬家的,“不用管我们,去吧去吧。” 说罢,几个小伙子一溜烟跑的没影,李捕头嘿嘿只傻笑,三舅舅笑得前仰后合,搂着李捕头的肩膀道:“李大哥,咱们几十年的老邻居,客气啥,进来吃饭!” 四舅舅也凑过去,小声道:“姐夫,来尝尝我姐和胖丫的手艺呗!” 李捕头心里比谁都想去,刚要应下,就听见身后有马车的声音。 一辆朴素的农家马车在李家门口停下,赶车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见了李捕头,喊了声:“姐夫。” 随后从车上下来一对老人,怀里抱着个睡着的小男娃。 “可怜我这把老骨头,还得给你送儿子。”那老妇人从车上下来,一把将怀中的男娃塞到李捕头怀里,黑着脸道:“李大人好大的架子,怕是把我死去的闺女都给忘了吧!” “岳父、岳母,小舅子,你们咋今天就来了,不是说好了明天我去接坤儿么。”李捕头脸上的笑一下子没了,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王家人见状,知趣的都回了院子,大门一关,省得李捕头难堪。 “你的老宅修好了,还不许我们来住了?”李岳母冷笑一声,“我闺女跟着你,福没享到,我住住你的宅子怎么了?这是替我闺女住的!” 说罢,将手里的男娃往李捕头怀里一塞,径直往李家院子走,挑了间布置最好的东厢房,一屁股坐床上,道:“娶我闺女的时候也没见你把屋子修的这么好!我就住这屋了。” 李坤本睡着了,被一颠给弄醒了,睁眼看见爹爹,小嘴一扁,哇的哭了出来。 李捕头心疼儿子,一边哄着儿子,一边好声好气哄着岳母。 李家岳父带着李家小舅子也进了门,一见女婿,便质问道:“我叫你给我娃在衙门里寻个差事,这都三个月了,怎么一点信儿都没?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岳父!” 李捕头顿时头大如斗,他只是个铺头,不是县老爷,哪能自行决定招衙役的事。再说,他小舅子在乡下就是个偷鸡摸狗的,二十来岁的人没个正经活干,这种人哪敢往衙门里塞! 当然这话一说,必定得点了二老的火药桶,李捕头只得敷衍着,道:“坤儿是不是饿了,哭的那样厉害。” “你这话说的,我自己外孙,我难不成能饿着他!”李岳母拔高声调,道:“我替你伺候儿子不算,还得被你挑刺,李青,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老两口脾气不好,胡搅蛮缠,李青早就习惯了。不欲与他们争辩,赶紧从怀里掏了锭银子当见面礼,二老见了银子这才算脸色好看些。 李青抱着儿子出了屋子,见李坤哭的嗓子都哑了,想寻些水给儿子喝,可刚搬了家,连灶都没点,哪里来的热水。 无奈,只得抱着孩子敲了王家的门。 开门的是胖丫,见李捕头抱着个哭红眼的孩子,胖丫十分同情的看着他,拿了杯热茶,又包了几块点心。 李坤喝了热茶,胖丫见他胖嘟嘟的长得可爱,心道原来这就是那熊孩子啊。 “我饿,我要吃!”李坤毫不客气的指着胖丫手里的点心。 胖丫手拿点心,喂他吃了块。胖丫把剩下的点心包上,塞到李坤手里,道:“小弟弟,这些点心你带回家吃,好不好?” 李坤舔着嘴角,把点心包死死抱在怀里,一脸警惕的看着胖丫,生怕胖丫抢走。 “坤儿,姐姐给你吃点心,你要谢谢姐姐。”李捕头看着儿子,皱眉,这孩子学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李坤梗着脖子,硬是不说谢,李捕头无奈,对胖丫歉意道:“这孩子学的没规矩,回家我说他去。” “没事,慢慢来。”胖丫点头,目送李捕头回家。 李捕头抱着儿子刚进院子门,见到岳父岳母出来。李岳母见到对面有个胖姑娘勾着头瞧,走到李坤面前,一把抢过李坤怀里的点心包,狠狠摔在地上,阴阳怪气道:“你是个傻子吧?后娘家给的点心也敢吃,不怕药死你个拖油瓶?” 第58章 其乐融融 李捕头脸色一下难看起来,胖丫淡然的看了那老妇人一眼,关了大门回家。 看起来李捕头的岳父岳母不是什么善茬,就看李捕头能不能自己搞定家里那摊子烂事了。若是搞不定,娘也不用嫁过去受气,就跟着自己挣钱当富婆拉倒。 胖丫回家,一家人其乐融融吃了顿好的,大家伙商量着今年过年干脆就在王珍家过得了,正好一大家子热闹热闹。 王家早就分了家,往日都是各家过各家,不免冷清。小刚正是爱玩闹的年纪,正想缠着姐姐玩呢,一听这个,立马一蹦三尺高的拍手叫好。 都腊月二十六了,眼瞅着就是新年,三舅一家吃了饭就回镖局收拾东西,将三人的换洗衣裳并准备好的年货拉了一车过来。老宅房间多,胖丫母女收拾了两间屋出来,给三舅一家住。 小刚最是高兴,兴奋的在自己屋里东摸西看。四舅舅将自己屋里大炕烧的暖融融,支了炕上的小桌,变戏法似得弄了一副麻将出来,张罗着大伙一块打麻将。 兄弟姐妹们好久没聚在一块打牌了,四舅舅兴奋的搓着手,拉着姐姐过来。三舅同三舅妈也跃跃欲试。 火炕烧的热乎,屋里温暖如春,四个人往炕上一坐开始打牌。王珍笑道:“好久没玩,手生了。” 胖丫从身后凑过来,笑嘻嘻往娘面前拍了一串铜钱,估摸有二十多个,道:“娘,只管打,输赢都不怕!有女儿我给你掏银子!” 家人打牌图个乐子,玩的钱数小,都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玩,这么一串够输一下午了。 “嘿嘿,三哥,看我不把你裤子都赢了!”四舅舅最擅长打麻将,笑道。 “你忘了还有你三嫂呢?你先过她那关再说!”三舅舅得意的看着自己媳妇,论算账算牌,郭氏可是一把好手。 四个大人开始打牌,胖丫弄了两碟子小菜,烧了壶黄酒温着,坐在炕上看他们玩。小刚东瞅瞅西看看,难得过年爹娘不催他看书,没一会就坐不住,跑到院子里瞎转悠,一会逗逗鸡,一会拔拔草,自娱自乐。 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四人在牌桌上厮杀正酣,胖丫拎着表弟去做饭,忽的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然是张王村的铁匠,背着个大包袱来了。 “有事?”胖丫挠了挠头。 那铁匠嘿嘿一笑,道:“胖丫,你在我那订做了个铁锅和铁皮炉子,你忘了?我看你这么久都没来拿,正好今天进城,打听到你的住址,就给你送来了。” 铁匠说着,将背上包袱放了下来,胖丫一看,正是她早先订做的铁皮桶炉子和鸳鸯锅。经历那么多事,她早就忘了这茬事,难得铁匠还记得。 “多谢您跑一趟了。”胖丫十分感激。 铁匠放下东西就走了,胖丫同表弟将东西搬进屋。现在她的酒楼已经用不上这鸳鸯锅了,但是家里用正好!大过年的,一家人围着炉子吃鸳鸯火锅,别提有多美了! “今晚吃火锅!”胖丫馋火锅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麻辣烫虽然好吃,可是和正儿八经的火锅比,终究差了许多。 小刚虽然不知道火锅是个啥玩意,但是表姐说好吃,那就一定好吃! 今年兜里有了银子,早早买好了年货,食材充足,胖丫挽着袖子就开始备菜准备晚餐吃火锅。小刚做为家里唯一的苦力自然被征用,忙前忙后的洗锅洗菜。姐弟两一阵忙活,东西都备好了,胖丫将铁皮桶炉子直接拎到四舅舅房里,烧火支锅,将涮锅的各种蔬菜肉类摆好,又按照家人口味给个人调好了油碗。 “改良版的麻辣烫,我试着做的,大家尝尝!”胖丫笑嘻嘻道,“新创菜式,大家试试看怎么样。” 四人撤离牌场,一家人围着鸳鸯锅坐下,胖丫讲解了吃法,小刚最是按捺不住,先夹了块里脊涮熟了蘸料碗吃。 “好吃!比麻辣烫还好吃!”小刚砸吧着嘴,“姐,你这改良不错!” 接着,四双筷子同时行动,大家伙挑了自己爱吃的食材涮了,蘸了料碗,往嘴里那么一放,唇齿留香啊! 为了防止煤气中毒,胖丫将门敞着,外头冷风习习,飘着零星雪花,屋里火锅热气腾腾,吃的大家伙满脸通红。胖丫谨遵医嘱,先喝了曾大夫开的药才开始吃东西。 围着火锅,酒过三巡,大人们都有些醉意,开始絮絮叨叨讲些过去的事。胖丫窝在娘身边,听着舅舅们唠叨,讲讲什么小刚小时候尿裤子的糗事啦,四舅舅掉水沟的旧闻之类。 天色越来越黑,隐约瞧见雪越来越大,一家人将饭菜一扫而空,四个大人挤在一个炕上,醉醺醺的玩牌。胖丫收了锅碗,洗完的重任就交给小刚。小刚点灯洗锅去了,胖丫在屋里依偎着娘,看着他们为了谁出了什么牌谁要反悔之类叽叽喳喳的吵嘴,嘴角勾着笑,幸福就同这火炕一般,让人感到温暖。 没一会,小刚回来,冰着手就往胖丫后颈里,胖丫的睡意一下子叫弟弟搅和没了,尖叫着满屋子跑着抓他,姐弟两在炕上跳来跳去,闹腾的差点踢翻了牌桌,叫三舅舅捉住好一通臭骂。闹腾着累着,胖丫搂着弟弟,就像小时候一样,靠在床头歪着脑袋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胖丫迷迷糊糊醒了,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四舅舅屋里,而是回到自己屋里了。这会看外头天还蒙蒙黑,胖丫在床上躺了一会,彻底醒了,穿衣洗漱推开门。 门外一片银装素裹,原来昨夜下了大雪,地上覆盖了厚厚了一层。树上,屋檐上全都洁白一片,天地间放佛被无形的手净化了一半,如此纯洁,如此清新。 “好漂亮!”胖丫深吸一口气,走到后院将鸡笼子提到厨房,免得放在外头太冷。老母鸡在鸡笼子里拍着翅膀,咯咯叫着表示不满。胖丫给灶台里添了柴,开始烧热水,给大家伙准备热腾腾的早饭。 刚穿越来时,胖丫做饭完全是为了糊口赚钱,可如今她却觉得,给家里人做饭,看着他们吃的香甜,是件挺幸福的事。 开水咕嘟咕嘟的冒泡,胖丫淘米下锅,煮着稀饭,又切了点萝卜做了个凉调萝卜丝。 还没等稀饭煮好,门外就风风火火闯进来个小馋虫。 小刚猴急的瞅着锅盖,胖丫笑道:“不就是稀饭,看把你急的,几辈子没喝过稀饭啊!去,掏两个鸡蛋来。” 小刚乖乖的去鸡笼掏蛋,老母鸡高声叫着,愤愤不平的看着小刚掏走了她昨天刚下的两个蛋。 揭开锅盖,稀饭的香味扑鼻而来。胖丫就着锅将鸡蛋打匀了,均匀的绕着锅边将蛋液撒在锅里,飞快的用筷子搅动,又撒了一小把糖下锅。金黄的蛋液立刻变成了细碎了蛋花,和白米混在一起,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行了,可以出锅了。”胖丫叫小刚帮着盛饭,拿大篮子提着到厅堂。 大人们都醒了,昨夜喝醉,大家伙都有点头疼。 “吃饭啦!”胖丫笑嘻嘻拉着娘过来坐下,“昨个大家喝了酒,又吃的油腻,我做了点清淡解腻的粥。” 白粥混合着蛋花,还有一丝丝甘甜的香味,入口软糯香甜。萝卜丝酸辣爽口,两者搭配起来,叫人胃口大开。 吃了早饭,三舅妈将各人的新衣裳拿出来分发给大家。胖丫得了两件,一件是青花瓷兰色的夹层棉袄裙冬装,一件是淡粉色碎花底的对襟裙子,不加棉,是给开春了天暖时准备的。 新年穿新衣,大家伙拿了衣裳都高兴的很。三舅四舅立刻就换了新装,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精神极了。胖丫倒是无所谓,反正她胖,穿啥都一样。王珍拿着衣裳仔细摩挲,十分珍惜。她两辈子都过的苦日子,多少年没穿过新衣了,如今看着手上这么漂亮的衣裳,生怕弄坏了,胖丫怂恿了好一阵,这才舍得回房换上。 穿了新衣,胖丫又给王珍重新梳了头,三舅妈看她头上素的很,就根木簪子,便送了她一根镂空银簪子。 打扮了一番,王珍站起来,叫胖丫眼前一亮。 保养得当,加上没家里一摊子糟心事操心,王珍的皮肤气色好了许多,脸再不是原先那枯槁蜡黄的颜色,而是变白了许多,透着隐隐的粉。本身人就瘦,穿着合体的衣裳,更显得窈窕。 胖丫咂舌道:“娘,你这是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啊!” 王珍羞涩的低下头,撩了撩头发,倒是把胖丫撩的把持不住,在屋里嗷嗷乱叫:“不行不行,我要减肥,我要美容!” “哈哈哈,表姐你终于想通了!”小刚从门外窜进来,捏了一把表姐脸上的肉,道:“你再胖下去,曾大夫都不要你了!” “死孩子,胡说什么!”胖丫胖脸一红,追着小刚就跑了出去,两人从前院打到后院,鸡飞狗跳。 第59章 下逐客令 减肥美容之路,任重而道远。 原先胖丫根本就没当回事,厨子嘛,哪有不胖的!脸嘛,哼,这个看脸的社会太肤浅,宝宝心灵美好么! 然而,和四十好几的娘站一起像姐妹,自己还是像姐姐的那一个,胖丫简直不!能!忍! 美容什么的,胖丫决定从现在开始,跟娘一起好好的擦面脂,等过完年再去饼子西施那扫荡一圈,看看有什么自己能用的,通通买买,反正宝宝有钱咩哈哈哈! 但是减肥什么的!虽然有曾大夫给配置的调理体质的药方,但是胖丫觉得自己再这么胡吃海塞下去,是绝对瘦!不!了!的! 好死不死偏偏是过年期间,鸡鸭鱼肉被她这个大厨做的不好太好吃!但是她得克制自己,只能吃一点,七分饱就好。 小刚每每吃饭,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对着胖丫大吃特吃,死命的馋他。胖丫脸上一副淡定的样子吃青菜萝卜,心里恨不得一巴掌把这小兔崽子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腊月二十八,街口来了个买炮竹的货郎,小刚高兴的拉着胖丫要去买炮。四舅舅往两人手里塞了几个铜板,笑道:“看上啥买啥,四舅给钱!只放炮的时候小心,别炸着自己,也仔细别炸着旁人。” 小刚拿了钱,喜滋滋拉着胖丫跑了。雪后路滑,两人一步一滑的跑到街口。那货郎身边被孩子们团团围住,大部分孩子们都是来凑个热闹,并没有几个真的拿了家长给的钱来买炮。胖丫小刚出手阔绰,买了好些炮,有“鸭子把蛋”,有“窜天猴”还有几个“二踢脚”。 四舅舅不放心他们放炮,跟着过来,小刚拿着炮,嗷嗷的在雪地里跑,后头跟着一群孩子,一直跑到一个开阔的小树林前。 “姐,咱就在这放!”小刚拿着个窜天猴,跃跃欲试。 那群孩子们跟着起哄,四舅舅怕炸着小刚,叫孩子们在不远处站着,自己将个窜天猴轻轻插在雪地里,从怀里掏了火折子出来,点了引线。 “四舅快跑!”小刚拍着手紧张的喊。 “来咯!”四舅舅飞快的跑过来,孩子们蹲在地上,看着窜天猴咻的一下窜上了天,嘣的一声炸开。 “哦!好好好!”孩子们乐的手舞足蹈,跟自己放炮了一样高兴。 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四舅舅玩心大起,领着孩子们放完窜天猴又放二踢脚,剩下的“鸭子把蛋”说要留到晚上放,叫孩子们晚上来这小树林里一起玩。 放炮过了瘾,孩子们闹哄哄散了,小刚小脸冻的红扑扑的,胖丫笑着从怀里掏了面脂出来,剜了一块强行往弟弟脸上摸。小刚嗷嗷叫着跑开,捂着脸大喊:“我才不擦女人家的玩意,擦了是娘娘腔!” 胖丫哈哈大笑,追着弟弟跑,喊道:“不擦你脸要变猴屁股,等去私塾仔细你同学笑话你!” 小刚年幼跑不过胖丫,很快就被捉住,胖丫十分凶残的把弟弟摁在树上,强行涂了他一脸面脂,用手掌胡乱摸匀,才放了他。小刚咻的一下窜出去老远,拿衣服往脸上蹭着,满脸嫌弃。 “哈哈哈,娘娘腔!”胖丫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追着弟弟两人跑回家。 李捕头家,李坤趴在院子门,偷过门缝看见对面的大姐姐小哥哥玩的开心,心里痒痒的,回头对姥姥说道:“姥姥,我也想去跟他们玩。” 李姥姥呸了一口,道:“他们才不跟你玩!就那个胖子,她娘是狐狸精,勾了你爹,想给你当后娘。有了后娘,天天虐待你,不给你吃不给你穿,整日打你!” 李坤打了个哆嗦,带着哭腔,嚷嚷道:“那我不要后娘,不要后娘!” 李姥姥一把把外孙抱进怀里,小声道:“是你爹要娶后娘,你跟你爹闹,不让他娶后娘。要不然等你后娘生个小弟弟,你爹就不要你,把你扔了。” 李捕头黑着脸从屋里出来,厉声道:“岳母,你给坤儿胡说什么呢?” 李姥姥翻了个白眼,道:“我说什么了?我说的是实话!自古有后娘就有后爹,你要真为了坤儿好,就不该再娶!” 李捕头忍无可忍,自从他跟岳家说了自己要再娶后,老两口就说什么都不同意。先是打感情牌,说什么李捕头对不起他们死去的闺女,见说不通,又胡搅蛮缠就是不松口,现在甚至给坤儿说这些污言碎语! 什么为了坤儿好,都是放屁,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钱!李捕头一日不再娶,那么岳家问他要钱就要的理直气壮。可李捕头再娶后,家里有了管家的新女主人,就没那么多便宜好捞了。 这几天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他们,不要再给坤儿教这些,可他们全当耳旁风。吃住拿用样样不手软,好,都给,都供着,谁让他们是亡妻的生身父母,还帮着自己照顾儿子。 但是一旦触碰到底线,就没有商量的余地。李捕头是个果敢决绝的人,机会给了那么多,不听不当回事,那好,翻脸。 李捕头上前,一把抢过儿子,黑着脸当场下了逐客令。 “大过年的,你竟要赶我们走!”李姥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为了维护那个骚狐狸,你把你爹娘往外赶?” 李捕头冷声道:“你们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翻脸无情!就算是我亲爹娘在世,也不敢这么说我要未过门的媳妇,你们算哪根葱?我娶了你们女儿不假,这些年我从没有对不起她,该报的恩情我都报了,这三年坤儿由你们照顾,我也给了不少银子,如今算是两清了!往后逢年过节我们便不用走动,该给的节礼我一样不会少,至于其他更多的,你们想都别想!” 说罢,李捕头一手抱着吓傻的儿子,径直进了房,将他们带的行李连同从自己家拿的东西,全都丢到门外,而后将马车从后院牵了出来,赶着三人上车,道:“走吧,大过年的别跟我这找不痛快,真当我好脾气软柿子任你们拿捏?” 二老并小舅子被震住了,坐在马车上哭闹起来。左邻右舍都出来看热闹,胖丫家在对面,自然被惊动了,全家都挤在门口围观。 李捕头见的无赖多了去了,根本就不理他们,带着儿子回院子,大门一关,落锁。 爱哭哭去,冰天雪地的,哭个三天三夜都由他们高兴。得寸进尺了还,烦! 二老坐在马上上哭了一阵,被邻居们围观,起初以为李捕头会顾忌邻里闲话,开门请他们回去陪个不是,可谁知道围观人都看的不耐烦了,李家大门依旧紧闭没个动静。邻居们见没热闹可看,纷纷散了。 胖丫可是见识过那李姥姥的教养,怕娘吃亏,推了娘进去,自己和小刚在门口看热闹。 那李姥姥哭了一阵,见不是个办法,便止住哭声,将东西捡上车,拉着个脸,生闷气。看见胖丫在乐呵呵的围观,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小骚、蹄子!” 胖丫磕着瓜子,笑嘻嘻回了句嘴:“老贱女表子。” “你骂谁!?”李姥姥压根没想到人家能面不改色笑着回嘴,气的脸都青了。 “谁骂我,我就骂谁。”胖丫笑着看她。 “你个没家教的东西!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尊敬老人?”李姥爷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教过啊。”胖丫上下打量着他,笑道:“你家先人没教过你,如果自己老婆在外头随便骂人,要一个大嘴巴子糊上去先管教好了再说话?” 说罢,拍拍小刚的肩膀,道:“看见没,你爹娘送你去读书,就是为了明事理,省的到老了变成这种臭不要脸乱骂人的东西碍人眼。” 小刚猛的点头配合,胖丫拽着表弟回院子,咣当把大门关上,留外头三人气的吹胡子瞪眼。 “姐,外头那是姑父的岳家?好凶好不讲理的样子。”小刚问道。 “嗯。”胖丫点点头,笑道:“让他们凶去,没看见我未来爹爹都把他们赶走了么,以后恐怕不会有来往了,不用在意他们。走,跟姐做饭去,姐给你做芝麻糖吃。吃完了晚上咱去放鸭子把蛋。” 刚入夜,四舅舅就打着灯笼领着两孩子去小树林放炮。三人刚出现,就被一群孩子围住了。 四舅舅嘿嘿笑着拿出鸭子把蛋,分给每个孩子,一人一根。鸭子把蛋是由纸条挫成的细长炮,里头撒着少量火药,点着后一端呲呲冒着火星,并不会爆炸。 给孩子们把炮点上,黑夜里一个一个的小亮光冒着火星,孩子们手里扬着跑嘻嘻哈哈的在雪地跑,小刚兴奋的拿着炮,学着胖丫的样子轮起了胳膊,在空中划出一个火花的圆圈来,十分好看。 小树林外的空地顿时热闹起来,到处都是飘着火花的鸭子把蛋,孩子们互相推搡着甩着火花。四舅舅在旁看着,仔细盯着注意别烧了谁了衣裳或者引起火灾。好在地上雪厚,星星点点的火星落在雪上就灭了。 李捕头正在家哄儿子,李坤哭的嗓子都哑了,满心害怕。爹爹今天好凶,难道真的像姥姥说的一样,是为了后娘才对姥姥姥爷舅舅他们那么凶。 李捕头被哭的头大,忽的听见外头有小孩子玩耍的声音,想着要不然带坤儿出去找其他孩子玩,兴许玩高兴了就忘了这茬,不哭了。 李捕头抱着李坤循着声音来到小树林前,见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四处是玩闹的孩子。李坤猛然看见那么多孩子,手里都拿着不知是什么会发光的东西,一下子吸引了注意,果然不哭了。 李捕头将儿子放下,李坤试探着跑了过去,追着几个孩子玩。可他是陌生人,追了几圈,别的孩子不认识他,没人上来找他。李坤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原地,扁着嘴,又要哭。 胖丫早就看见李捕头带儿子来了,赶紧戳了戳四舅舅,叫他去给李坤分点鸭子把蛋玩。 四舅舅笑笑去了,摸了摸李坤的头,问道:“想不想玩啊?” 李坤迟疑的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叔叔,见他手里拿着好些其他小朋友玩的东西,忽的伸手就往四舅舅怀里伸,冷不丁的抢了一把鸭子把蛋拿在手上,转头就跑。 李捕头一直密切注意儿子的举动,见他竟然一言不发的抢别人东西,眉头紧锁,上前一步一把将李坤捞了起来,盯着他冷声道:“谁叫你抢别人东西的!” 李坤被爹爹吓着了,哇的哭出声,大喊:“我要找姥姥!呜呜呜!”而后一口狠狠咬在李捕头手上。 李捕头没料到这小子竟然敢自己,手一松,李坤就从怀里滑了下来。只见李坤把手里的鸭子把蛋全扔在雪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凶狠道:“你不给我,你们都别玩!”而后一流烟的钻到小树林里,跑的没影了。 第60章 小熊孩子 小树林并不大,李坤刚钻进林子,就被李捕头捉住领子拽了出啦。 李坤梗着脖子,满脸通红,李捕头揪着儿子,要他给王老四赔礼道歉,李坤嘴硬,道:“我没错!我想玩就该给我玩!” 李捕头气的浑身发抖,才五岁就学成这样!长大了还得了? 一巴掌打到李坤屁股上,李坤哇哇的哭,李捕头替儿子跟四舅舅道了歉,扛着熊孩子往家走。 小刚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对父子,对胖丫道:“姐,我要是敢这么干,我爹非把吊起来揍。” 胖丫摇摇头,道:“都是惯的。”心下却头疼起来,这熊孩子将来可是自己弟弟,亲生的还好说,不听话就揍,可这不是亲弟弟,打不好打,骂不好骂的,简直头疼。这年头岂止后妈不好当,后姐姐也是难啊。 剩下的鸭子把蛋全被雪弄湿,点不着了。孩子们都扫兴的很,玩了会就回家了。四舅舅摸了摸小刚的头,道:“还想放炮,咱明个再买。” 小刚点点头,拉着胖丫一溜烟跑回家,直接钻进四舅舅房里,跳到炕上。 王老三、郭氏、王珍三人正坐在炕上,围着炕桌剪窗花。小刚脱了鞋钻到郭氏身边,郭氏笑着捏了捏儿子的脸,道:“瞧你这一身寒气,玩疯了吧!” 胖丫也脱鞋上炕,看着她们剪的窗花,真真是好看。 “明个咱就把窗花贴上,小刚,你给咱写副对联。”王珍笑道,“家里有个读书人真好,写春联不求人。” 小刚虽然年幼,字写的不错,见大家终于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了,忙自豪的挺胸脯,道:“放心吧姑姑,包在我身上了!” 夜深了,胖丫同娘回屋,犹豫了下,将碰见李坤的事跟娘说了。 “这么淘气?”王珍皱了皱眉头,道:“也难怪,从小让姥姥姥爷带大,老人难免惯孩子。” 胖丫应了声,道:“我看李姥姥两个不是啥好相与的,还撺掇着坤儿叫他爹别娶后娘之类。” “娘心里有数。”王珍笑道,“看你李叔怎么办这事了,他要是向着咱们,事情就好办。要不然啊,咱们再琢磨也是白搭。” “对!”胖丫搂着娘,笑嘻嘻道:“他要是不向着娘,咱就不嫁了。娘就跟着我过,咱娘俩赚钱当富婆,买一群丫鬟婆子伺候着,好吃好喝,天天享乐,比神仙还快活!” “就你嘴甜!快睡去吧。”王珍捏了捏胖丫的脸蛋。 贴窗花,写对联……一家人忙忙碌碌,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胖丫从下午就带着家中女眷开始准备年夜饭,小刚跟个猴儿似的在旁上窜下跳,撩鸡掏蛋。 “没事就剁饺子馅儿去!”郭氏捶了他一把,拎着他到案板前:“仔细别剁了手。” 饺子是大肉萝卜馅儿的,小刚拿着菜刀开始剁萝卜,一边剁一边哼哼小曲。胖丫和娘亲三舅妈蹲着洗菜摘菜,三舅四舅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洒扫,将门前的积雪扫干净。 大门敞开,院子里干干净净,窗明几净,窗户门上贴着红彤彤的窗花,大门贴好了春联,喜气洋洋。 巷子里其他邻人也都开始打扫准备年夜饭,孩子们穿了新衣,在巷子里跑跑闹闹。对面李家大门紧闭,里头没有任何动静,也不知有没有人在家。 “三哥,这大过年的,李哥家咋一点动静都没有?”四舅舅扫着雪,道:“要不,我上他家看看去,有啥要帮忙的。他一个大男人带个孩子,怪不容易的。” “行。” 两个舅舅敲了李家的大门,好一会才听见里头有动静,李捕头满身灶灰,匆匆跑出来开门。 四舅舅一瞧就乐了,道:“姐夫,大过年的,你这是扮土地公呢?” 李捕头道:“别提了,那臭小子又哭又闹,好容易给哄睡着了。我抽个空做点吃的,大过年的,年夜饭都没着落呢。外头铺子都关了门,不然还想买点卤肉回来凑合凑合。” 三舅四舅一听,道:“还做什么饭,把孩子抱上,来我家过年!反正都是一家人,别跟我们这见外啊!” 李捕头一脸感谢,道:“不是我跟兄弟们见外,只是我家那小子,唉,皮的没边。” 正说着,屋里传来李坤的哭声,李捕头皱着眉头匆匆往里走,道:“小祖宗又醒了。” 三舅四舅跟着他进去,见李捕头进屋,抱着儿子哄,李坤哭的嗓子都哑了,喊着要回乡下找姥姥。 四舅舅从怀里掏了包芝麻糖出来,这玩意本来是带着逗侄子小刚的,这会刚好派上用场。 “芝麻糖,可甜了,想吃不?”四舅舅捏着块芝麻糖在李坤面前晃晃。 李坤一见糖就不哭了,吞着口水,伸手就要去抢。四舅舅被他抢过一次鸭子把蛋,早有防备,一缩手叫李坤扑了个空。 “你不哭,好好叫舅舅,就给你吃芝麻糖。”四舅舅拿糖引诱。 李坤从小在乡下长大,芝麻糖这种高级零食极少见,馋的不行,虽说心里不服气,可是肚子不争气,抗争了半天,顾着眼睛不情愿的喊了声舅舅。 “这就对了,乖孩子才有糖吃。”四舅舅给他块芝麻糖,“我家有好多好吃的,你要是不哭不闹,就让你爹带你来吃。” 李坤嘴里叼着糖,甜丝丝的真香,比乡下吃的麦芽糖好吃多了,一听还有更多好吃的,小娃娃意志不坚定起来,把姥姥跟他说的后娘家都是坏人抛到了脑后,点点头。 “好嘞!咱们说好了,去我家不许闹,不然就没好吃的了。咱们拉勾来!”四舅舅哄熊孩子还挺有一套,李捕头哭笑不得看着儿子跟王老四拉勾,然后果断抛弃他这个亲爹,拉着王老四的手跟人家走了……走了…… 李捕头跟着去了王家。两家门对门,没什么好收拾的,两步路就到了十分方便。王老四领着李坤进了自家院子,李坤好奇的东跑西窜,王老四又拿了块芝麻糖贿赂他,道:“看你表现不错,奖励你的!” 李捕头走过来同王老四并肩站着,笑道:“没想到你哄孩子还挺有一套。”说完瞥了瞥那芝麻糖,别有深意道:“这芝麻糖眼熟的很,酥饼铺买的吧?” 王老四耳根一热,强行解释道:“孩子们爱吃,我就多买些备着,过年给大家伙发点。” “哦?这样。”李捕头看了他一眼。王老四领着李坤进屋上炕,炕上暖融融的,李坤一整天光哭没好好吃饭,这会在炕上到处爬,闹的累了,王老四给他喝了点热水吃了些点心,道:“等晚上有更多好吃的呢,我们家有个小姐姐,做饭可香了,保管你没吃过。” 李坤眨眨眼,跳着嚷嚷:“我要吃我要吃!” “在我们家,只有乖小孩能吃好吃的,不乖的都得站门口罚站。”王老四虎着脸忽悠他。 “那我是乖小孩,给我吃!”李坤立马不跳了,乖乖坐下,靠着炕桌玩大人剪窗花剩下的红纸,玩了一会累了,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李捕头终于能送口气,叫他上战场打战他不怕,叫他哄孩子,真是跟要了他半条命似的。 王珍端着盘瓜子花生进屋,见了李捕头,瞥了他一眼,道:“回去换身衣裳再来,瞧这一身灶灰。” 李捕头嘿嘿一笑,回屋洗了脸换了身衣裳,把自家买的年货搬了过来,直接送到了王家厨房。又一波鸡鸭鱼肉各色蔬菜到来,还有许多果脯之类的小零嘴。 胖丫将食材收了,各色果脯拿瓷盘子装上,摆了五盘。临近傍晚,该吃开饭的点。年夜饭从傍晚开始上菜,会一直持续到深夜。这会凉菜已经做好了,一共八样,装碟子摆的漂漂亮亮的,胖丫心情好,还给拿萝卜做了个简单的雕花。 四舅舅屋里最暖和,年夜饭的桌子支在他屋,李坤刚睡醒,瞧见大人们刚支好桌子,桌上摆了八个凉菜五个果脯盘。 李坤眼里冒光,蹭蹭光着脚从炕上跳下来,冲到桌边,伸手就将胖丫雕的萝卜花抓在手里往嘴里一塞。 李捕头被儿子的举动惊到了,赶忙冲过去将李坤抱到一边,斥责道:“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大人都没上桌开席,你怎么能自己就上手了!” 李坤嘴里咬着萝卜花,本以为这花看着漂亮,定是好吃的,塞入口才知道原来是生萝卜,呸呸呸的吐出来,抹着嘴嚷道:“难吃死了!”而后从李捕头怀里挣脱,跑到王老四面前抬头嚷道:“你家的饭难吃!我才不吃!我要回姥姥家!” 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两腿不停在地上踢腾。 李捕头尴尬的脸都绿了,想把李坤从地上拽起来,谁知那孩子竟然整个人趴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胖丫端着盘鱼香肉丝,王珍端着拔丝山药正往屋里走,老远就听见李坤嚎叫的声音。胖丫皱着眉头看着娘,“这娃娃……” 王珍顿了顿脚步,继续往屋里走,将盘子放下。李捕头满脸歉意的看着王珍,道:“珍儿,是我这个当爹的管教无方。” 王珍摇摇头,道:“老人带大的孩子爱惯着,教一教就好了。” 李坤听出来刚进门的婶婶就是姥姥说的恶毒后娘,眼睛瞪的通红,嚎道:“谁要你教!你说姥姥的坏话,你不是好人!我不要爹爹娶你!” “逆子,闭嘴!”李捕头气的冲上去就要打李坤巴掌,李坤吓的一溜烟爬了起来,躲在门后面。 王珍伸手将他胳膊拦下,道:“小孩子哪懂那么多,都是大人教什么便学什么,也怪不得他。你现在打他,他只会觉得你向着我,更排斥我。小孩子无非是怕爹爹不疼他不要他了。” 说罢,王珍看着李坤,道:“今个过年,咱们不说别的,吃顿好吃的,你要是不喜欢婶婶,吃了饭就叫你爹带你回家,好不好?” 李坤一脸戒备,摇摇头,梗着脖子道:“我不要吃你家的饭!” 王珍笑了,道:“你家的年货都搬过来了,这样吧,让你爹上厨房给你做吃的。我们家吃我们家的,你就在炕桌上吃你家的,怎么样?” 李坤想了想,点头:“好!爹,你去给我做饭吃,要用咱家带的菜做,我不吃他家的东西!” 李捕头一肚子火,王珍安抚道:“去吧,孩子想吃你做的饭,你就给他做顿。大过年的,都好好的。” 李捕头终究还是点点头,去厨房了。胖丫将菜都做的差不多,热菜也已经上桌。王家人围坐在桌子上,王珍道:“不用管他们父子,咱们吃咱们的。” “吃吃吃!”小刚对着一桌子佳肴早就垂涎三尺了,立马坐在桌前。 满屋混着菜肴的异香,这桌胖丫精心准备的年夜饭让家人大快朵颐,大家伙就当李坤不存在,该吃吃该喝喝,说着笑着自在热闹。李坤早就被饭菜香味勾的一肚子馋虫,勾着头看门口,盼着爹做好吃的来。 过了好大一会,李捕头匆匆捧着一个大碗来。李坤见了眼睛一亮,终于能吃饭了,肚子已经饿扁了! 李捕头将碗放在炕桌上,丢了双筷子给李坤,闷声道:“吃吧。爹只会下素面。” 李坤一看那碗里的东西,傻了眼。一碗素的不能再素的面条,清汤寡水,飘着几颗萝卜白菜,就是他爹做的饭了。 “不吃就饿着!再嚷嚷我揍你!”李捕头瞪着眼,耐心已经被这熊孩子耗光了。 “李叔,来吃饭啦!”胖丫笑嘻嘻叫李捕头,“四喜丸子,给你留了一个。” “来了!”李捕头走到饭桌前坐下,故意背对儿子不看他。 李坤泪眼汪汪看着他的面条,再看看另一桌慢慢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吞了吞口水,没出息的想往那边桌子去凑混口好吃的,谁知老爹回头一瞪眼,吓的他又缩了回来。 自己点的面,含着泪也要吃完。 第61章 吃货一枚 慢吞吞吃完寡淡无味的面,心里早就被一桌子菜勾了魂。李坤可怜兮兮的放下碗,靠在炕桌上偷偷摸摸往饭桌那边瞧。 胖丫一家人酒足饭饱,将一桌子菜吃的精光。女眷们将桌子收了,舅舅们帮助送盘子擦桌子,胖丫将饺子皮和馅儿连同案板一块端进屋,一家人聚在一块包饺子。今晚要守岁,待到深夜了煮饺子吃。 猪肉萝卜的饺子馅儿泛着油光,胖丫手巧,包了几个带花样的饺子。三舅妈同王珍看了新奇,也同胖丫学着包花饺子。李捕头并三舅四舅也围着桌子,四舅舅擀饺子皮,余下两个男人也加入包饺子的大军。 小刚在桌子旁绕着玩,一会央求四舅舅试试擀皮,一会又学着姐姐的样儿包饺子,一家人热热闹闹嘻嘻哈哈,几乎都忘了炕桌上还有个小人儿。 人多力量大,饺子包的快,整齐的码放好,端去了厨房。外头天寒地冻,饺子放了一会就冻硬了,拿罩子盖着,等到夜里煮了吃。 撤了大饭桌,一家人上炕打麻将,旁边摆着小点心和黄酒。四舅舅陪孩子玩,将位置让给李捕头。 李坤扯着爹爹袖子,眼睛直往点心盘子里瞟,吞着口水。李捕头就当没看见,道:“你要是困了就睡会,爹爹打完牌吃了饺子就带你回家。放心,爹不会逼你吃婶婶家的东西,一会大伙吃饺子,你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李坤扁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四舅舅拿了个匣子,里头是桥牌、九连环、华容道之类的小玩意,带着胖丫和小刚占了炕上一角,三个人边吃点心边玩,好不惬意。胖丫时不时眼睛瞟着李坤,见他又想吃点心又想来玩,心里偷笑:贪吃爱玩的熊孩子,还挺能撑,说不吃就不吃。 四舅舅是个玩心大的,撺掇着胖丫小刚打桥牌。小刚窝在胖丫,靠着她,道:“姐,你身上靠着真舒服,肉多。” 胖丫一把推开他,道:“你才肉多,打你的牌!” 李坤悄悄的往这边挪,巴巴的看着他们玩牌。等胖丫他们打了两局,李坤看的入迷,不知不觉已经靠到胖丫后背。 “喏,这个拿去玩。”胖丫早就注意到这小子了,将九连环丢给他。 李坤眼睛一亮,这九连环他还没见过呢,多新奇的玩意! 刚接到手里,李坤忽地想起,姥姥说过这家人是坏人不要跟他们玩,立刻跟被烫了手似的,将九连环扔到地上,撅着嘴道:“我不玩你家的东西!” “切。不玩拉倒。”胖丫弯腰捡起九连环,这小鬼脾气还坏的不行。 “时间不早了,我去下饺子。”胖丫看了看外头,伸了个懒腰从炕上爬起来。小刚也跟着姐姐,两人点着灯笼去厨房下饺子。 四舅舅靠在炕上,看着那闹脾气的小鬼,摇摇头。也就是自家姐姐心善脾气好,要不然这样不懂事的小鬼头,搁在后娘手里,就得把苦当饭吃了。想那李坤的外祖家,也不是真心为这小鬼考虑,不过希望李青晚点再娶,好多刮几年油水罢了。李青还年轻,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再娶,李坤迟早得有后娘。若是真心疼这孩子,就该教着李坤讨好后娘,好让今后日子好过点。 “小鬼,过来。”四舅舅冲李坤勾勾手指。 李坤顿时警觉起来,不过这位舅舅给过自己糖吃……李坤看着四舅舅面前那盘子点心,不争气的爬了过去。 “你为啥不吃我家东西啊?”四舅舅看着他,笑着问。 李坤鼓着肉乎乎的小脸,道:“因为姥姥说你们是坏人!” 四舅舅啧啧两声,道:“你姥姥认识我们?” 李坤想了想,摇摇头。 四舅舅笑道:“既然都不认识我们,也没跟我们家打过交道,怎么说我们是坏人了?” 李坤挠挠头,这么弯弯绕的问题,他的小脑瓜还真没考虑过。 “坏人好人,得靠你自己去看。我们给你糖吃,给你炮放,还让你来我们家过年,我们哪里害你了?”四舅舅拍了拍李坤的小脑瓜,笑道:“你姥姥说的,未必是对的。” 李坤低下头不说话,他小小的世界还消化不了这么多东西。四舅舅丢了几个玩具给他,顺便塞了块点心到他嘴里,笑道:“先吃块点心垫着,一会有大肉饺子,你吃不吃?” “吃吃!我吃!”李坤一听有大肉饺子,口水都流下来了,刚说完才发现,自己刚刚才梗着脖子说不吃人家的东西的,立刻羞红了脸往李捕头怀里一钻。 李捕头看着儿子别扭,哈哈大笑。王珍笑着拍了拍李坤后背,道:“这饺子是你爹带来的年货做的,算是你家的,吃了没事。” 李坤这才红着脸从爹爹怀里出来,巴巴往门口看着。 没一会,胖丫和小刚端着一大盆饺子来了!热气腾腾的白面大肉饺子冒着香味,配上一大碗调好的饺子蘸汁。家人将炕桌上的牌撤了,摆了饺子盆,一人拿个小碗分了蘸汁,围着炕桌吃饺子。 李坤一见饺子眼就直了,赶紧上手夹饺子,可他手小,筷子拿的不稳,夹了好几次都没夹起来。李捕头在旁看着,也不上手帮,王珍瞧不过去,夹了个饺子放在李坤碗里,笑道:“慢点吃,仔细饺子里头烫。” 李坤埋头吃了起来,一口下去,满嘴流油,比乡下姥姥做的饭好吃一万倍! “光吃,不谢谢人家!”李捕头敲了敲儿子脑袋,“不谢谢人家不许吃啊!” “谢、谢……婶子,谢谢姐姐。”为了饺子!李坤塞的满嘴都是,立马将什么姥姥说的抛到九霄云外去。 吃人嘴软,吃饱了饺子,李坤不好意思再说人家是坏人,红着脸有些别扭的乖乖坐在炕上。眼看着要到新年,外头街上都是打着灯笼乱跑的孩子,四舅舅拿着鞭炮,准备在院子里放炮。 小刚兴奋的满院子乱跑,胖丫将他揪了回来。三舅舅拿个长竹竿挑着鞭炮,四舅舅手里握着个火折子,跑到院子中间,点了鞭炮立刻跑回屋。 鞭炮声音震天响,噼里啪啦的预示着新的一年越过越红火。王家的炮点上了,邻居各家都纷纷放鞭炮,一时间此起彼伏,耳朵里响着的全是炮竹声。 “嘿嘿,你们看看这是啥!”四舅舅变戏法似的,拿出好些烟花来。 李坤早就玩疯了,乐的直拍手,小刚立马撺掇着四舅舅放烟花。两人在院子里拿两块砖摆着,夹着烟花,四舅舅点了炮,大家伙站在屋檐下,看着烟花噌的窜到空中炸开,绽放出一朵牡丹花的图样来。 “这烟花叫花开富贵!”四舅舅得意洋洋的炫耀。 “好好,真漂亮!”李坤兴奋的拍着手蹦来跳去,李捕头将儿子抱起来,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 四舅舅一口气将烟花全放了,引的周围邻里都跑到王家院子门口来围观。附近只有王家放了烟花,在夜空中格外显眼,李坤从来没见过烟花,简直看痴了。 放完炮,便到了新年。胖丫同小刚给长辈们拜年,每个人都得了好几个红包,小刚兴奋的将钱贴身藏好,这可是他来之不易的私房钱。 胖丫偷偷回房将红包拆了数钱,长辈们给的都不少,尤其是李捕头,给的最多。小小一笔横财,胖丫嘿嘿笑着将钱藏在床头。 李坤在王家过年,被李捕头领着挨个给王家长辈拜年,也得了红包。小孩子在乡下拜年,最多得个铜板算了不得的压岁钱了,可在王家拜了几个长辈,两个舅舅一人给了三十文,未来后娘那位婶婶则给了包了整整一百文。 李坤虽然年幼,可也懂得铜板的好。李捕头替儿子收好压岁钱,李坤红着脸看着王珍,这位婶婶生的美,说话和气,还给了自己好多压岁钱,一点都不像姥姥说的坏人。 “坤儿,你看婶婶对你多好。”李捕头赶紧趁热替未来媳妇刷声望。 李坤拉着爹爹的手,看着婶婶笑的和和气气,点点头。王珍蹲下来对李坤道:“以后你要是想吃好吃的了,就来婶子家吃。” 李坤想到好吃的饺子,立马猛点头。 李捕头松了口气,这熊孩子没想象中那么难搞,只是千万不能让他姥姥带了,不然再过两年儿子长大,教歪了就掰不回来了。 外头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渐渐少了,孩子们玩的累了,李坤挨着小刚,困的眼皮都耷拉了下来。李捕头抱起儿子,李坤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我们回家去了。”李捕头笑道,“今个年夜饭特别好吃,谢谢大伙招待。” “客气什么。”胖丫笑嘻嘻趴在娘肩膀上,给娘手里塞了个灯笼,道:“外头天黑路滑,娘打着灯笼把李叔送回去吧,我在门口等着。” 王珍脸一红,接过灯笼点点头,转身从屋里拿了个竹篮子出来提着,道:“装了些点心,回去给娃娃吃。” 李捕头心里跟吃了蜜糖一样,跟在王珍后头往家走。 说是送人,可就走两步的事。李家黑灯瞎火的,王珍点了灯笼引他们进屋,把睡着的李坤安顿好,又帮着点了油灯,放了糕饼,这才要走。 李捕头这会只恨路太近,巴不得跟她多待会呢。 “李哥,我回去了。天亮你两来家吃饭。”王珍提着灯笼走回家门口,交代着。 李捕头嘿嘿傻笑,媳妇还让他来吃饭,心里美的不行! 天刚亮,对面饭菜的香味飘进家里,李坤自己就爬起来了,嚷嚷着让爹带他去婶婶家。李捕头巴不得呢!赶紧洗漱完毕带着儿子就敲王家门去。 胖丫做了早饭,正好端上桌,王珍笑着摆筷子,道:“正要叫你们呢,来的正好,吃饭吧。” 早饭是八宝粥配小菜,一见好吃的,李坤早就忘了那些别扭,跑的比兔子还快。 爷俩吃了早饭,李捕头趁机教育儿子:“坤儿,你看婶婶都给咱们吃这么好吃的饭了,咱们得给婶婶干点活,要不然下次就没咱的吃的了。” 李坤点头:“好好,我去干活!我还要在婶婶家吃饭!”爹爹做的面条太难吃了,还是婶婶家的饭香。 小吃货一枚!胖丫在旁听的直乐。 第62章 灯会偶遇 大厨亲手烹饪的美食可没那么容易戒掉,自打吃了一次饺子,李坤就将对门王家姐姐做的饭惦记上了。每天一早就跳起来撵着爹上人家家去。有美食吃,有人陪着玩,才五岁的孩子没多久就把乡下姥姥苦口婆心嘱咐的那一套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恨不得干脆住在王家,给王家当孩子。 小刚天天粘着胖丫,没几天吃的脸都圆了一圈,高兴的三舅妈合不拢嘴,直夸胖丫手艺棒。唯独苦了胖丫,要减肥不能胡吃海塞,只能每天做一堆好吃的喂家里人,自己看着眼馋。 王珍见李坤没新衣裳,本想给他做一身,可正月里不动针线,只能作罢,待到二月再说。 过了初五,三舅舅夫妻搬回镖局,小刚强烈要求住姑姑家,得了允许,便欢欢喜喜的留下,只是过年放了几天假,该是到念书的时候,将他的书搬了来,嘱咐胖丫盯着他每日读书。 王珍娘俩没啥亲戚要走的,过年便闲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过小日子。李捕头每日带着儿子来蹭吃蹭喝,将家里的粗重活全包了。李坤同大家混熟了,便露了他混世魔王的本性,每日在家里疯玩,就差上房揭瓦了。 胖丫治他的法子简单粗暴:乖乖听话就有好吃的,捣乱?那就吃你爹煮的面去!对付一个小吃货,却极为有效,将李坤治的服服帖帖。 过了初十,街上店面陆续有开张的,陆续有工匠开始劳作。生活不易,少有人家真真等过了十五才劳作。四舅舅便忙活开了,忙着装修酒楼,争取在二月初全部弄好。 在家歇了几日,胖丫觉得自己连日的保养有点成效,黑黑的皮肤变得稍微白嫩了点,似乎腰也细了些,这让胖丫十分欢喜。 待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家家门口点了灯,舅舅们买了灯给孩子们玩。元宵节这晚,镇上有灯会,胖丫从未逛过灯会,期待的很。一家人早早吃了晚饭煮了元宵,结伴逛灯会。要去逛街,胖丫特意梳了头,拿了娘的粉擦擦,又换上新衣裳,打扮了一番。 灯会在镇子中心,规模颇大,来来往往都是人。三舅同三舅妈两人钻去看杂耍,胖丫领着小刚,跟着李捕头。李捕头怕儿子丢了,让李坤骑在自己肩上,王珍跟在他身后。李捕头走的很慢,时不时回头看看她有没有跟丢,用身子给她辟出条路来,省得来往的人群挤着她。 除了李坤年幼之外,其余人对镇子熟的很,倒不怕跑丢了。胖丫看着娘亲和未来爹爹你侬我侬,实在不忍心当电灯泡,便跟娘说了声,领着弟弟小刚逛了起来。 灯会人挤人,怕走散了,姐弟两个手拉着手,一会看看花灯,一会买个面人儿玩。胖丫将压岁钱装了些,弟弟想要什么小玩意就买给他。两人逛了一会,有些累,见街边有个卖馄饨的小摊,便去要了两碗馄饨坐下歇歇脚。 各大皮薄的馄饨,在高汤里煮熟,吃上一口满嘴飘香。 “呀,胖姑娘也来逛灯会啊!”胡大叔粗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胖丫抬头一看,见胡大叔同曾遥笑着往馄饨摊儿走来,跟胖丫他们坐了一桌,也要了两碗馄饨。 许是逛灯会的缘故,曾遥穿着比平时在铺子里讲究了些,很是封神俊秀,引了不少少女频频往他这瞧。 “跟家人逛逛,以前住村里都没逛过呢。”胖丫也不自觉多看了两眼,帅哥什么的,还挺养眼。 曾遥笑意盈盈看着胖丫,这姑娘今个打扮过,看起来比平时顺眼了些。馄饨上了,胡管事稀里哗啦吃的底朝天,又要了一碗。曾大夫吃的矜持优雅,连带着小刚都不再狼吞虎咽,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勺子慢慢吃。 胖丫跟他同桌坐着,立刻就感受到四面八方充满敌意的目光,那些姑娘们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这么胖竟然能跟这么俊的哥儿坐一桌! 被瞧的有些不自在,胖丫赶紧吃完要带着小刚走。 “王姑娘留步。”曾遥起身叫她,胖丫回头,见曾大夫对小刚道:“小弟弟,我想跟你姐姐单独逛会,你让胡大叔带你逛逛可好?想吃什么买什么尽管开口,别客气。” 小刚立马贼兮兮冲姐姐挤眉弄眼,这元宵灯会也是情人会面的日子啊,难不成曾大夫对姐姐有意? “好好,胡大叔咱们走!姐,一会我自己回家不用来找我!”小刚拉着胡大叔一溜烟跑没了,留下胖丫十分尴尬。 “去河边走走。”曾遥十分优雅做了个请的动作,胖丫只觉得头皮发麻,跟着他走到河边。两人沿着河走,河岸边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放水灯,整条河看起来就像缀满星星的银河。 “上次我说的事,你想好了么?”曾遥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胖丫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道。” “我知道你要忙家里的事,要开酒楼,空闲不多。”曾遥停下脚步,认真的看她:“你若答应帮我翻译书稿,那么我会满足你一切我能做到的事作为交换。” 胖丫抬头看他,见他神色认真恳切,一个国公家的公子哥,在这个时代的能量大的超乎胖丫的想象,若是真的答应了他,以后有这棵大树庇护自己,就不用再怕那些牛鬼蛇神找自己麻烦。 再说了,反正翻译医书也是行善积德的好事,这买卖听起来很划算。 胖丫打定了主意,见曾遥罕见的严肃,忽地生出戏虐的心思,想逗逗他,道:“我娘和离,往后我也难嫁,要是我让你娶我呢,你肯不肯呀?” 曾遥:…… 看着眼前帅哥一副便秘的憋屈表情,胖丫忽地觉得心情不错,哈哈大笑着拍了拍曾遥的肩膀,道:“我说着玩呢,你别当真。” 曾遥:好想打死这丫怎么办! “我家小门小户,没有啥背景,遇见有权有势的人家,人家想摁死我们,容易的很。”胖丫道:“我是个厨子,没别的本事,只会做菜。我家凉皮和麻辣烫的事你也知道吧,只两个小吃秘方就差点害的丢了命。我只求曾大夫往后能庇护我们家,让我安安心心做生意。” “好,有镇国公府的庇护,旁人动不得你们。还有旁的要求么?”曾遥点点头,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胖丫不过是想安分做生意,又不是要造反,地方官员豪强他们曾家一句话就摆平,都不是事。 胖丫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银子我自会努力去赚,让家人过上好日子,靠自己双手挣来的才心安。” 曾遥颇为欣赏的点点头,他都已经做好胖丫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若是她要银子,只要自己拿的出,多少也给。那些医学典籍上记载的东西价值无法估量,只要胖丫肯给他翻译,出多少银子他都愿意给。 “行,这是我的信物,你拿着。我自会写信交代家人庇护你们王家。”曾遥从腰间结下个玉佩,递给胖丫。 胖丫接过握在手里,她不懂玉,可这玉佩入手温润,又是国公公子的帖身物件,应该不是凡品。胖丫将玉佩小心收好,笑道:“我家酒楼二月开张,趁着我不忙,明个就上四季堂找你。只是我不太会写你们这的繁体字,我只能口述,你来笔录。” 两人商量好了,曾遥一件心事了结,心情大好。两人沿着河边散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曾遥对胖丫那个世界很是好奇,他曾在霍老祖的手札上看见过关于那个世界的描述,有能制冰的盒子,能载人飞在天上的铁鸟,会跑的铁盒子等等。 索性找了棵树坐下,胖丫跟曾遥描述自己的世界。曾遥听的入了迷,真人讲的比手札上看见的更引人入胜。两人说着说着就拐到医术上,胖丫跟曾遥说了说现代的医术。她虽不是大夫,但也能描述描述现代的医院。 “好神奇的世界。”曾遥抬头仰望天空:“要是有机会去瞧瞧就好了。” 眼见着夜深了,曾遥起身,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胖丫点点头,跟曾遥并排走着。灯会散的差不多了,寻了一圈没见着家人,估摸着肯定都回去了。 胖丫带路,两人走到王家院子门前,曾遥笑笑:“今个来就算是认个门了。” “过年你不回家么?怎么过的?”胖丫道,“外头连个小吃摊都没有,胡叔那手艺,难为你了。” 提起胡叔的手艺,曾遥就想起那顿惨不忍睹的年夜饭,不禁哀叹一声。 “若是没事就来我家吃饭吧,我在那世界就是个厨子,只会做好吃的。”既然确定了战略合作关系,胖丫决定对自己的合作伙伴好一点,毕竟以后得靠着人家家族的庇护。 “好。”曾遥点点头,“你进门吧,看你家人接了你我再走。” 还挺有风度!胖丫敲了敲大门,来开门的是王珍。王珍一见女儿满面红光的回家了,身后还站着个翩翩少年郎曾大夫。 王珍迎了女儿进门,满脸“你懂的”神情。胖丫知道她想歪了,解释自己不过同曾大夫偶遇,王珍只哦哦哦的眨巴眼,根本就不信她这一套。 躺在床上,胖丫捂着脸,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这姓曾的每次来都没好事,又害得她娘误会她了! 第63章 翻译书稿 刚过元宵节,李捕头急急火火寻了王家大舅做媒,上王家提亲,互换了庚帖。李捕头光棍三年,终于再娶,着实叫镇子上的人吃了一惊。 麻辣烫铺子开张了,王珍不再去铺子帮忙,而在家中准备嫁妆,小花多聘了个帮工顶了王珍的位置,今后这铺子名义上是王家的,其实全部经营盈亏,都由小花自负。 长兄为父,王家大舅亲自从城里来了镇上小住,操办妹妹的婚事。亲事那边有自家大哥操持着,王珍便在家中安心待嫁,原本自己有笔小积蓄,加上四个兄弟一人给了些添妆,王珍的嫁妆算是丰厚的。 过了正月十五,李捕头白天便要去衙门了,将李坤托付给王家,每天早上出门时将李坤送到对门,晚上再去接回家,顺便在王家蹭顿晚饭吃。胖丫要趁着白天的功夫上四季堂去给曾遥翻译书稿,一整天都不在家中。四舅舅重新忙活装修酒楼的事,跑的脚不沾地。白天就只剩下王珍同李坤在家。 起初胖丫还担心李坤那熊孩子趁着自己不在欺负娘,可后来发现,那熊孩子熊归熊,对美食却没有丝毫抵抗力。只在头一日他爹送他来王家的时候闹了一下脾气,然后李捕头直接给他煮了碗素面,对李坤道:“你要是不愿意来王婶婶家吃饭,以后每天就吃爹煮的面,你自己选。” 于是李坤便乖乖妥协,再不闹腾。王珍脾气好,耐心足,两人处着处着,倒处出感情来。熊孩子年纪小,却能分辨谁是真心对他好。王珍拿他当亲儿子一般对待,李坤渐渐便不排斥她,整日围着她玩耍,闹着要好吃的,偶尔帮着端茶倒水,一派其乐融融。 四季堂二楼藏书阁。 胖丫捧着那本《基础医学》慢慢的念,曾遥坐在一旁执笔记录。胖丫念一句,看他写一句,曾遥的字漂亮飘逸,一看就是从小练出来的。胖丫偶尔会纠错,告诉他不是那个字,是另一个同音字。医学专业典籍上头的专有名词很多,光听音不行,胖丫还的告诉他是哪个字。幸亏小时候看繁体小人书看的多,看懂繁体字倒是没啥困难。 如此一来进度并不快,小半个月功夫才翻译了一百来页。两人翻译了一上午,该歇歇吃午饭了,胖丫顺便连饭都做了。原本胖丫来四季堂,对娘说的是她来当厨娘,王珍便没有怀疑什么。 胖丫厨艺精湛,曾遥终于可以不用吃胡大叔做的黑暗料理,对此很是开心,每顿饭都多吃了一碗。胖丫暗搓搓的每日大鱼大肉的做着,捡着容易发胖的肉菜做。原本曾遥并不喜欢吃那些肥腻的肉菜,可胖丫做出的肉,连肥肉都丝毫不腻,如今就不挑了,梅菜扣肉都能吃大半碗。 如此养猪养了半个月,胡大叔被胖丫养的胖了一圈,连大肚腩都长了出来。可曾遥呢?胖丫恨恨的瞪了一眼吃红烧肉吃的香的曾遥,这家伙为什么非但没有胖,似乎还长高了一些!本来就比自己高半个头,现在竟然蹿了蹿,眼见着就快比自己高一个头了! 凭什么这货胡吃海塞长的是身高,自己则长的是肥肉!胖丫一顿怨念。 每日对着个身材巨好的家伙,更加提醒胖丫好好减肥。她每顿按时吃药,只吃米饭配清炒的萝卜白菜,坚持了半个月,真的瘦了一圈。虽然不像寻常女子那般窈窕,但是起码脸不胖的似的肿起来了,也能隐约看出腰身了。 吃了午饭,两人继续翻译书稿,店里的事则交给胡管事打理。胖丫觉得这样翻译下去不是办法,便对曾遥说道:“要不然我干脆教你识简体字吧,你学会了之后便能自行看懂书籍,不用我再一本一本的翻译了。你看你这里的书籍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咱们这么翻译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好,这个提议不错。”曾遥眼睛一亮,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以后我就不翻译书了,每天来教你识字。”胖丫道:“常用字不过几千,我教一遍,你弄个简体繁体对照表,没事看看就会了。再过几日我家酒楼就要开张了,我估计没那么多时间翻译书,正好你自己对照着翻译表来看书。” 翻译表?曾遥呵呵一笑,他几乎过目不忘,那几千常用字,胖丫教一遍他就能背下。不过弄个翻译表倒是好事,将来留给自己徒子徒孙,省的他们像自己一样看不懂简体字。可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遇见来自未来特殊的人。 说干就干,两人对着书本立刻开始做翻译表。这样效率还真高,一下午就写了小一千字的繁简体对照。按照这个速度,没几天就能收录大部分常见字做好对照翻译。 酒楼二月开张,胖丫打算赶在开张前把翻译搞定,剩下的就该曾遥自个研究了。 腊月二十九,最后一批常见字翻译稿做完,胖丫起身拍拍手:“大功告成!” 曾遥学了简体字,能看懂书了,更加明白了那些书上医术的神奇与可贵,对胖丫深深鞠躬,道:“多谢神仙姐姐教我识字看书。” 胖丫心安理得受他一拜,笑嘻嘻道:“客气客气!” 而后曾遥绕到书架后,取了本书来递给胖丫,道:“请问神仙姐姐,这些字你能看懂么?” 胖丫接过来一看,头大如斗。这玩意是本英文书,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英语。胖丫前世作为国际大厨,常出入国际比赛,常用英语还是懂些的,可这里头那些长长的医学专业单词却是一个都不认识。 “我能看懂一部分……”胖丫挠挠头,amisare还是能懂的!语法什么的还是知道的! “这样啊……霍老祖留下的书籍中,好些都是这种文字所写。”曾遥满脸遗憾。 “这是英文,并非本国语言,算是……算是一种番邦文字吧。”胖丫道。 “番邦文字?”曾遥诧异,大□□一向瞧不上番邦,不明白为何会有这么多番邦人的书。 “在我们那个时代,番邦的科技比本土要领先一些,医学上也是。”胖丫解释道:“反正简体字书籍那么多,够你研究了。这些番邦书籍,我也看的不是太懂。” 胖丫在藏书阁里饶了几圈,果然找了本英汉对照词典来,扔给曾遥,道:“这是番邦文字和简体字的对照翻译书,你若是有兴趣,自行研究便好。这种语言不是一时半会能教的明白的,况且我并不太擅长英语,也教不了你什么。” 曾遥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以后我能来你这看书么?”胖丫瞟了眼一个角落里的,道,“除了医书,我看还有很多啊之类的杂书。在这里没看好闷啊!” 那霍老祖留下的竟然全都是什么穿越xx重生xx霸道总裁的小娇妻等等款式,还有好几本*,胖丫忽然怀疑那霍老祖到底是男的女的。一宅男看什么*文,难道不应该看什么修真龙傲天吗? “是什么?”曾遥顺着胖丫的视线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本《青莲记事》翻了两页。 妈呀这可不能乱看!胖丫赶紧跑过去,劈手夺了回来,好好一个美少年弯了咋办!作孽! “,就是画本,酒馆里说书的讲的故事之流。都是与医学无关,小女子爱看的,你就不要看了,时间宝贵,还是研究医术要紧。”胖丫嘿嘿笑道。 见这厮笑的诡异,曾遥不动声色的点头,表面答应,心里盘算着等她走了,自己定要拿上一本,好好看看里头的玄机。 曾遥自个看医书去了,胖丫从一堆里翻了本《凤于九天》,趴在书案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不知不觉天要黑了,胖丫恋恋不舍的合上书,将书放了回去。这些书籍太过诡异,不容与这个时代,在曾遥的藏书阁里看看就得了,带出去怕惹出祸事。 “我得空了就来看书,你若是有什么生僻字不认识,便来问我。”胖丫下楼,冲他挥挥手。 曾遥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站在二楼目送她下楼,看着她出了大门,忽的狂奔到处,将她看的那本《凤于九天》翻了出来。 “《凤于九天》?”曾遥看着那书的封面,两个翩翩佳公子画的还挺好看,“挺霸气的名字……” 说着,就翻开了书,捧到油灯下看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胖丫惦记着看,早早跑到四季堂去。曾遥起的更早,在看他的《基础医学》。胖丫熟门熟路上了楼,直接奔她的《凤于九天》去,却发现书竟然没了!不光是《凤于九天》,其他那些全都没了! “书呢?”胖丫跑到曾遥面前质问。这藏书阁连胡管事都不许上来,书不见了,肯定是曾遥藏的! “我扔了。”曾遥抬头看她,想起书中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皱起了眉头,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扔了?好好的你扔了干嘛?”胖丫顿时来了气:“我给你翻译了简体字,连看你本书你都不让?” “那书不是好东西,你还是不要看了。”曾遥道。 “咦?”胖丫挑眉看着他,凑过去撞了撞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好东西?难不成你看了?” 曾遥的脸唰一下红了,解释道:“没……我就随手翻了几页。” “你没看怎么知道不是好东西?快交出来!”胖丫双手一摊,“你个老古董,不懂我们那的人。这些书在我们那很常见,都是小女孩消遣时看的。” 曾遥的脸更红了,那种书竟然很常见,还都是小女孩看的?天哪简直不敢想象。 “你看,这些书是你们霍老祖留下的,肯定是他的藏书,说不定是你们霍老祖的心头好呢。”胖丫编着歪理,“你家祖师爷爷都看得,我为什么看不得?快给你神仙姐姐交出来!我都教你识简体字了,你可不能干过河拆桥的事啊!” 被胖丫逼的没办法,曾遥搬了匣子出来,里头果真都是那些。胖丫笑嘻嘻道:“以后不许藏了。” 曾遥无语的点点头,一脸鄙视的看着胖丫将那些摆放到原位。 出了正月,二月二龙抬头那天,李家抬了聘礼来,摆满了王家厅堂,送了过书。胖丫看着摆了一屋子的聘礼,便知他那便宜爹对娘亲的重视。原先李捕头叫胖丫挑样式的那幅兰花头面打好了,用个红漆匣子装着。王家送了回礼和回帖,两家正式定亲,将婚期定在三月十九。 王珍满脸桃花开,别提多幸福了。李坤从对门嗷嗷叫着跑来跑去,李捕头怕儿子碰坏了聘礼,一把捞着他抱起来。 四舅舅风风火火进了门,对李捕头鞠躬拱手,高声叫了声:“姐夫!” 跟着四舅舅进来的,竟然是饼子西施。 饼子西施手里抱了个精致的妆匣子,王珍赶忙迎了她进来。饼子西施将妆匣子放在桌上,对王珍笑道:“王姐好福气!” 说罢,将妆匣子打开,里头竟然装的满满当当全是保养品和护肤品,还有一套梳子篦子之类的梳妆用品,几个日常用的发簪、耳环。整套东西均是京城最高级的脂粉铺子出的,光看瓶子就知道价值不菲。光胭脂就有五个盒子,五个颜色。 “姐,这是我给你备的添妆。”王老四嘿嘿一笑,“我个大老粗不懂,多亏黄大姐帮我置办了这一套。” 王珍摸着妆匣子,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老四这是真用了心思,这些日子他忙里忙外,帮着装修老宅,装修酒楼,真真是对自己掏心窝子的好。 “跟大伙说个好消息,咱们的酒楼装修好了!”王老四笑眯眯道:“今个趁着大家都在,咱一块上酒楼瞧瞧吧!” 众人都说好,胖丫激动的很,这酒楼她还没见过呢,不知装修成啥样了。 王老四冲李捕头挤挤眼,众人一块往五味十字走去,远远就看见路口一家酒楼十分显眼,挂着个招牌,上书“语嫣楼”。 第64章 参观酒楼 胖丫刚从看见语嫣楼的欣喜中回过神来,忽地发现这酒楼不对啊!竟然整栋楼四层都属于语嫣楼。 此时胖丫跟着大伙的脚步已经进了店,里头装饰的十分雅致,跟胖丫要的效果基本一样。王老四的眼光不差啊! “走,上楼雅间瞧瞧去!”王老四领着大伙上了二楼。二楼是开放式的雅间,用屏风做格挡,每间的视野良好,坐在楼上都能瞧见楼下的街景。再上三楼,则是更封闭的雅间,不再用屏风,而是单独隔成一个一个独立的房间。三楼格局和二楼一样,也是临街有大窗户,只不过三楼楼高,此处的视野更加开阔,放眼望去,能瞧见半个镇子的景致。四楼是最高一层,三面开阔,整体未做分割,显得很气派,从四楼直接眺望,连镇子外的山都能瞧见。 “怎么样,四舅舅的眼光还不赖吧。”王老四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胖丫的肩膀。 胖丫给四舅舅竖起了个大拇指。 李捕头浅笑着看着王珍,她极为喜欢这酒楼,李捕头从怀中掏出一张房契来,放在王珍手中,道:“珍儿,这语嫣楼是送我你的聘礼,你可还喜欢?” 王珍激动的捂住了嘴,饼子西施差点尖叫出来,送一栋酒楼当聘礼?李捕头这是倾家荡产娶媳妇啊!他得多喜欢王珍啊! “娘!”胖丫见娘愣了,摇了摇她的肩膀。 王珍回过神来,捂着嘴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她今生何其幸遇,能得李大哥的垂爱。忽地觉得上辈子死磕张二不和离,简直傻透了,这才是她应该有的生活啊! “喜欢就好,珍儿喜欢就好!”李捕头强忍住抱着她的冲动,看着她开心,自己也高兴的不行。 李坤兴奋的在酒楼里乱跑,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嚷嚷道:“爹,这是咱家的酒楼吗?” 李捕头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道:“这是你娘带进门的酒楼,是娘的。” “哪分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家人。”王珍又哭又笑,胖丫笑着给娘擦眼泪,道:“我去厨房瞧瞧。” 作为一个大厨,胖丫格外在意厨房的品质。厨房在一楼,拐进去一瞧,规规矩矩的酒楼后厨,一应物品都准备的挺齐全,做中餐是没问题。 “四舅舅,你真是特别棒啊!”胖丫对跟着过来的四舅舅挤挤眼。 “那必须,你四舅我可是走南闯北过来人,什么没见过啊!”王老四嘿嘿一笑,道:“酒楼都装好了,等开张了后我就该准备准备,给咱跑麻辣烫铺子加盟的事去。” 胖丫点点头,道:“等舅舅们都来齐了,咱们定个分成规矩。谁跑成了分店多,分成就多,多劳多得。” “好好。”四舅舅点头,如此甚好,多劳多得人就有干劲。 两人从厨房拐了出来,其余人已经将四层酒楼跑上跑下看了好几遍。路上不少行人聚集在朝里头张望,语嫣楼装修的时候动静就挺大,整整四层楼装的雅致气派,引得周围人都挺好奇。如今见里头来了人,看样子是装修好了,东家来了。 镇上大部分人都认识李捕头,认识胖丫的也不少。 “李大人,这是你家酒楼?”有街坊过来询问。 李捕头笑着点头:“这是我给未婚妻下的聘礼。”说着,眼睛看向王珍。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送整栋酒楼当聘礼!?这是娶皇帝老子的闺女吧!李捕头向来作风正派,口碑颇好,他能这么大手笔的下聘娶妻,想必那新娘子肯定不是普通人。见王珍面容姣好,身材窈窕,气质沉稳贤惠,可年龄与体态摆着,必不是初婚的黄花大闺女,估摸着是个再嫁的。 二嫁女能得未婚夫这般重视,多少初婚的小姑娘都比不上啊!街坊们一下就炸开了锅,按照这八卦的传播速度,估计第二天连省城的人都知道,李捕头用一整座楼下聘迎娶新媳妇了。 王珍脸唰就红了,胖丫挽着娘的胳膊道:“这是我娘,以后这语嫣楼我是主厨,欢迎大家来品尝啊!” “哎呀,原来是祖师奶奶的亲娘!怪不得这般好福气!有祖师奶奶这个好闺女,再有李捕头这样的好夫婿,真真是好福气,快叫我们沾沾喜气!”一个小媳妇捂着嘴笑道,“祖师奶奶要当酒楼主厨啊!我们一定捧场!祖师奶奶,我娘家小弟学了你那凉皮方子,在城里开了个小摊,日子越过越红火,马上就要娶妻了!都是托了祖师奶奶的福!回头我给我弟弟带个信,就说他家祖师奶奶开了酒楼,叫他给咱宣传宣传!” 镇上几乎全部人都学了胖丫做凉皮的手艺,好些人自己去外地卖凉皮,或者教给亲戚手艺,都靠着凉皮发了家,对胖丫这是祖师奶奶很是敬重。 大伙没想到胖丫竟然这么受人敬重,很是吃惊,对胖丫刮目相看。 胖丫笑着摆摆手,道:“都是乡里乡亲,大家伙日子过得红火,我也高兴不是。大家赚了钱,才能多来我这酒楼吃饭,也叫我多赚啊!哈哈。” “祖师奶奶说的是!”小媳妇连着点头,“自己吃独食多没意思,大伙一起致富才是好呢!” 胖丫趁机宣传起她家的麻辣烫,道:“大伙看见我家的麻辣烫铺子了吧!那味道那生意没得说!我也打算让其他人加盟我家的麻辣烫铺子,大家有钱一起赚。” 提到赚钱,大伙都兴奋起来,门口聚的越来越多人。 胖丫笑眯眯道:“只是大伙知道,我自己也不容易,加盟麻辣烫还是得出些银子的,秘方不能白给。不过保证价格公道,让大家都有钱赚。” 大伙纷纷点头表示理解,独门秘方什么的,人家胖丫能公布个凉皮的秘方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再要人家免费公布麻辣烫秘方,那人家自己还赚不赚钱啊。 当场有人表示有兴趣想开麻辣烫铺子,询问起加盟的事。胖丫笑嘻嘻道:“具体细节还没订好,待语嫣楼开张那日,我跟大伙说。” 如此,即介绍了麻辣烫加盟勾了众人兴趣,又给语嫣楼开张造势,一举两得。 王珍看着自己闺女,心里乐开了花。 看完酒楼,李捕头表示招聘店员的事包在他身上。胖丫对便宜爹放心的很,便叫他包办了。大家伙从语嫣楼出来,沿着五味十字走,走到临街,发现有工人在拆墙施工。王珍估摸着这就是前世那大户人家在合并两个宅子,上前问了,果然如此。 “这路一封,五味十字可就热闹啦!”李捕头笑道,“估摸着热闹程度不输茶马街,咱这语嫣楼位置真真是好,全镇子再挑不出更好的地段了。” 最好的地段,最好的酒楼,最好的厨子,大家伙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这语嫣楼必定会是个聚宝盆! 四舅舅颇为羡慕的看着姐姐,道:“姐,你咋有这么能干的闺女,羡慕死人了。” 王珍哈哈大笑,道:“老四,你快些娶房媳妇,生个娃娃。” 王老四没出声,旁边跟着的饼子西施却红了脸,趁着大家伙都没注意,狠狠埋着头。 回了老宅,大舅和三舅夫妇已经接了二舅过来。二舅妈崔氏也同来。 崔氏一见王珍,泪眼汪汪的迎上去握着王珍的手,道:“嫂子来晚了,叫你受苦了。” 王珍脸上挂着笑,并不想太多提过去的事,便道:“哪里的话,我如今订了亲,日子过的好着呢,二嫂放心吧。” 崔氏却道:“那姓张的好没良心!竟要害死你,真真气死我了!” 王家舅舅们脸色不好,王珍都订了亲,还总提姓张的做什么?不怕姑爷心里不痛快?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说那些丧气话做什么!”二舅赶忙拉着崔氏过来。 崔氏这才收了泪,见了胖丫,笑道:“好些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舅妈来的急,没备什么礼,外甥女莫怪。” 胖丫忙摆手,这二舅妈当年可是大过年回家闹了一场,差点逼的王家老太太跳河的主,胖丫才不想主动招惹她。 胖丫和娘、三舅妈下厨房做了一桌子好菜,一家人吃饱喝足,好生送了姑爷夫子走,而后关起门来盘算麻辣烫加盟和酒楼的事。 语嫣楼是李捕头买下送给王珍的聘礼,如今算是王珍的私产,是要当嫁妆带去李家的。 崔氏听了,很是眼红,酸溜溜道:“好重的聘礼,二嫁竟比头婚还好呢。” 众人没人接她的话茬,崔氏又道:“胖丫,那麻辣烫铺子真能赚钱?我在城里见路边卖小吃的摊位可多,却没见谁家的铺子能那么赚钱。我家原有个茶铺,你二舅想改成麻辣烫铺子,可我这心里却没底,要是赔了咋办。” “赔不了赔不了!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二舅舅急的直冒火了,这娘们怎么咋说都没用。 “万一赔了呢!”崔氏推了他一把,道:“咋家就指着那茶铺糊口了,要是改卖麻辣烫还不挣钱,你叫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啊!” “这做生意嘛,总是有风险的。天下可没有一本万利的买卖。”四舅舅悠悠道,“二嫂也是做生意的,不会不明白这个理吧。” 崔氏被老四噎了一下,眼珠子一转,拉着王珍道:“珍,要不这样,我家先试试改做麻辣烫,要是赔了钱,要不你家给垫上?我家境况不好,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赔不起钱。” 第65章 张二闹事 在场这么多人,偏挑性子最软和的小姑下手,真是会看人下菜。可惜,小姑早已今非昔比,不是那谁都能拿捏的泥人。 王珍面上是带笑的,可心却冷笑这二嫂的算盘打的好。亏了就让小姑家垫钱,那赚了呢,要不要把钱给小姑家啊? “胡说什么呢!”二舅舅黑着脸站起来,拉着崔氏就往门外走,道:“爱做不做生意,少在我妹妹那胡闹,我丢不起这个人!” 大舅赶出去劝架,崔氏这个德行,大家伙都知道。要说真有多大的坏心眼,那也没有,不过小市民自私自利罢了。 可二舅舅这回是真急,道:“在家里劝了几个月,劝不动。好说歹说,以为说通了,谁知道跑这来出这馊主意丢人现眼!” 崔氏梗着脖子道:“我还不是为了咱家好!” 二舅舅气急,指着崔氏道:“行,就你为了咱们家好,别人都是要害咱家!?那是我亲妹妹亲外甥女,能害了我?珍儿胖丫有赚钱的门路,不忘了咱,咱就该知足。哪有你这样巴巴跑人家面前要人保证亏了给你填窟窿的?你咋不说你赚了钱都给人家啊!行,有钱不赚,我不拦,反正我王老二有口吃的就能活,要那么多钱干啥!咱家不干了!麻辣烫不卖了!姓崔的,记着你今个干的事,往后别看了兄弟家赚钱眼红,再巴巴的要开铺子,我告诉你,过了那个村就没那个店,以后我王老二家,打死不开麻辣烫铺子!” 说吧,二舅舅推搡着崔氏就往门外走,边走边道:“兄弟们放心,那方子只有咱家人知道,谁问我都不会说。我王老二穷惯了,娶了这么个短视的婆娘活该我穷一辈子。兄弟们好好干,发了财我看着高兴!” 二舅舅是真急了,铁了心退出麻辣烫经营的生意,当天就要回家。崔氏脸都绿了,恹恹跟着走。三舅舅赶了马车送他们出镇子,一家人都跟着。二舅特意让三舅绕到小花的麻辣烫铺子前,指着那铺子道:“你瞧见了没有?这生意好的你还在哪见过,是你见的门口那些小摊能比的?给你钱都不知道捡,还当人家要害你,活该一辈子穷命!” 崔氏当然看见麻辣烫铺子的火爆生意,顿时悔了肠子都青了,又是说软化又是认错,可二舅舅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硬是打定主意,这钱不赚了! 将老二夫妻送到镇外坐马车进城的地方,两人换了马车,气鼓鼓的回了城。 胖丫叹了口气,王珍摇摇头,道:“二嫂不信咱们就算了,人各有志。等以后二哥气消了再说。” 这一番折腾,天都要黑了,三舅舅赶着马车将王老大、王老四并胖丫送回王家老宅,自己回了镖局。 第二天一早,胖丫去四季堂看书。曾遥已经看了大半本《基础医学》,并对胖丫看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见怪不怪,反正都是自家霍老祖留下的书。 胖丫真捧着那本《凤于九天》看得起劲,忽地听见门外闯进来了个人,喊了声:“王语嫣姑娘在么?” 胖丫皱眉,合了书,探了个头出去,见下头站着个衙役,面生的很。通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什么人找胖丫的,来了个衙役,难不成是李捕头那出了什么事? “我去瞧瞧。”胖丫合上书,对曾遥道。 “去吧。”曾遥眼皮都没抬,“记得中午回来做饭。” 胖丫:…… 那衙役没注意二楼有人,见没人出来,急的团团转。胖丫下了楼,道:“你找我?” 那衙役上下打量了眼胖丫,道:“王语嫣姑娘?李头有事找你,叫你跟我走一趟。” 胖丫抬眼看了看二楼,见曾遥伸了个脑袋出来,道:“李捕头找我,我出去一趟,中午前回来。” 胖丫跟那衙役走,一路上奇怪的很,好好的李捕头怎么会特地叫人来四季堂找自己?那衙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李头等着,去了便知。 胖丫满肚子问好到了衙门,直接被领去偏厅。李捕头在偏厅坐着,见了胖丫赶紧叫她过来。 “爹,这么急着找我,啥事?”胖丫见他神色不对,忙问道。 李捕头小声道:“你爹出事了,你跟我走。” 啊?你不就是我爹么?胖丫半天才反应过来,李捕头说的是张二。 衙门关押犯人的地牢在县衙后二里的荒地里,圈了一块开辟做牢房,分成上下两层。李捕头领着胖丫直接下了负一层地牢。见来人是李头,狱卒们都客客气气的,自觉退到外面守着。 李捕头进了地牢,这才边走边说,道:“今个一早,你爹在牢房里闹着要撞墙自杀。” “啊?好好的为何要自杀?”胖丫奇道,她这生物学父亲最是贪生怕死。 “他听人说了我跟你娘订亲的事……”李捕头点了一下,胖丫便明白了。李捕头那么大手笔的定亲必然是传的人尽皆知,牢里当然也有消息。定是张二听说前妻再嫁,心里不平衡,就想闹腾闹腾。可李捕头定不是希望王珍来见他的,所以只能叫自己来,好歹胖丫算是张二的闺女,来劝他倒是挺合适。 说白了,张二这货,就是贱的慌,到手的时候不珍惜,可劲的糟蹋人,和离了一听说前妻要再嫁,就急了。 两人在一个地牢门口停下,胖丫看见房间里的稻草垛上睡了个人,披头散发浑身污泥。 “张二?”胖丫喊了他一声。 张二听出是胖丫的声音,噌的一下窜了起来,胖丫看见他额头上有淡淡的瘀青,估摸着是闹自杀撞的。 “叫王珍那贱、妇来!”张二指着胖丫破口大骂:“不知廉耻的贱、妇,我早说她勾搭野男人,臭不要脸的女表子!等我出去了,打不死她!” 李捕头脸色铁青,一脚踹在牢门上,大喝一声:“张二,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未婚妻也是你能随便骂的!?” 张二不敢跟李捕头刚正面,人家是这的头头,随便一句话就能让狱卒好好的折腾他。张二转而对胖丫道:“胖丫,我可是你亲爹啊!你回去劝劝你娘,叫她等着我出去,我保证再娶了她!到时候咱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多好!女人要从一而终,再嫁不叫人笑掉大牙。” 胖丫打了哈欠,这个傻、逼她真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还想着王珍为他守着,等他出狱了嫁他呢,脑子坏了吧? “你倒是挺会做梦。”胖丫白了他一眼,道:“谁是你闺女?我姓王不姓张,少给我套近乎。我爹是这位!瞧见没有,英武不凡,风度翩翩,你连我爹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胖丫往李捕头身后一站:“从一而终个屁,跟你这种狼心狗肺的过,才是白瞎了我娘那么好的人。唉,对了,你那什么红茶大宝贝呢?你不是说她多温柔可人,对你是真爱么?你咋不找她呢?” 提到红茶,张二一愣,抓着牢房门对胖丫道:“你二娘肚子里怀着你弟弟,你去好好伺候着,那是你弟弟,张家的根儿!” “我呸,还二娘。”胖丫看着张二,“快醒醒别做梦了,我那天在药铺碰见那红茶,她是怀了身子没错。然后她让大夫给她开了一幅打胎药喝了,说是攀了个富商给人家当妾去,要赶紧把肚子里的拖油瓶给打了。你那儿子,早就化成灰了,还惦记着?” 儿子没了,张二唯一的希望落空,呆呆愣愣站在原地。胖丫看着他,止不住的恶心,对李捕头道:“我早已与他恩断义绝,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也跟我娘无关。” 李捕头心下了然,道:“好,我明白了。”本来这次张二寻死,他是不必理会的,不过是念在他是胖丫生父的份上领胖丫来见一面劝劝,既然人家姑娘都不认那个爹,那李捕头也没必要跟着凑热闹。 “胖丫,我是你亲爹,跟你娘夫妻十几年,你们连这点情分都不顾了吗!”张二整个人生都崩塌了,红着眼睛盯着胖丫。 “我跟你,有个屁的情分。”胖丫白了他一眼,“你爱死尽管死,还给衙门省份口粮。” 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外头。李捕头看着张二,道:“我本是看着胖丫的面子,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不过胖丫说跟你恩断义绝,我也不必再顾忌了。牢里一年死的囚犯多如牛毛,不差你这个。你若要撞墙,捡那石头撞,有个痛快。若想上吊,跟狱卒说一声,自然有人给你递绳子。可你若嘴巴不干净,再说我妻女一个字,我多的是手段叫你说不出话来。” 李捕头的眼神泛着寒光,张二觉得通体生寒,缩着脑袋钻进稻草垛里,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第66章 酒楼开张 从牢里出来,跟李捕头道了别,胖丫径直回四季堂去。 刚进门便见曾遥坐在堂中,除了有病人来,曾遥很少坐堂。胖丫见过张二,心里有些不痛快,看了他一眼,道:“等我呢?” 曾遥哪知这厮脸皮越发的厚,咳嗽一声,放下手里的书,道:“我饿了。”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胖丫挽着袖子进来。 “随便,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曾遥看了她一眼,起身走上二楼继续研究他的《基础医学》。 胡管事掀了帘子从后院进来,白了曾遥一眼,小声嘀咕:“怎么我做饭的时候少爷这不吃那不吃,换胖姑娘做菜就成了随便,这待遇也差忒多了。” “你要如她做的那般好吃,我也什么都吃。”曾遥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下来,胡大叔缩了缩脑袋。 胖丫进了厨房,看看胡大叔买了什么菜,她就做什么。炒了几盘家常小菜,唤那两人吃饭。 胡大叔依旧吃的豪迈万分,就差把盘子啃了。胖丫埋头只顾着吃,曾遥吃的最是优雅,慢慢的夹菜,时不时看看胖丫。 “你老看我干嘛?我脸上有灶灰?”胖丫抬头盯着曾遥,这家伙今个怎么老看自己? “你心情不好?可是外头遇上什么烦心事了?”曾遥放下碗看着胖丫。 胖丫哀嚎一声,扒拉干净最后一口米饭,絮絮叨叨开始念叨张二的事,末了来一句:“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真当自己多金贵,谁都求着跟他过日子似的,恶心不恶心?” 曾遥知道胖丫是穿越者,跟那张二压根就不是真父女,加之张二干的那混蛋事,胖丫没整死他就算顾了原身的情分了,所以挺理解她,道:“有些人就是糊涂人,一大把年纪都白活了,你只将自己日子过好了,理他作甚。” “对,理他作甚!”胖丫深吸一口气,起身要给自己盛饭。 “别,吃一碗就行了,你要减肥!”胡大叔眼疾手快抢了碗来,“好容易瘦了些,瞧着有些大姑娘样了,可别又胖了回去。去去,剩下的都给我吃!” 胖丫对着胡大叔吹胡子瞪眼,可也知道人家是为了自己好,装腔作势一番便作罢。 吃了饭,胡大叔收拾碗筷,两人钻进藏书阁看书。 胖丫心不在焉的看着,时不时跟曾遥说两句话。 “我家酒楼装修好了,等伙计招齐了,挑个好日子就开张。你可得罩着我啊,咱们说好的。”胖丫趴在书桌上看他。曾遥垂着头很专注的看书,脖颈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胖丫看得有些痴,这家伙长的真是好看。 “放心吧,我已经给家人交代过了,没人敢动王家的生意。”曾遥头也不抬。 “哦。”胖丫身子缩回去,老老实实窝在椅子里看书,眼神却时不时飘过来,“我家酒楼开张后,我就不能每天来给你们做饭吃了……” 曾遥眉头皱了皱,这可真是个大问题!这些天他的胃口让胖丫养叼了,如果再换胡大叔烧菜,他估计能把盘子砸了。 “要不……你每天去语嫣楼吃饭吧,我给你开个雅间,你带着书去也成。”胖丫忽地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这算撩人家嘛? 曾遥放下书,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吃饭,确实是个大问题啊!再找个厨娘当然也可以,可是谁也烧不出胖丫这样的手艺,这么个极品厨子,曾遥真是舍不得。 “好,我每日照掏饭钱。”曾遥点点头,单纯的觉得胖丫的提议不错。反正他要闭关研究医术,在哪里看都一样,语嫣楼的雅间环境清幽,还有好吃的,是个不错的去处。 “就这么定了!你来的时候带几本给我,我闲时可以看看。”胖丫嘿嘿干笑。 晚上回了家,一家人聚在一起商议语嫣楼开张和麻辣烫加盟的事。 由于秘方是胖丫研制出的,虽说教给了大家,可是和秘方有关的收益,应该胖丫家的分成多。 最后大家伙约定好了,麻辣烫铺子的加盟费十两银子。谁拉来的客户,谁就分八成,剩下两成归胖丫。 加盟的分店必须要在总店王家人处买锅底料,每份锅底料五百文钱,并且规定必须日日用新料,不可用前日的锅底隔夜再卖。每份锅底钱,也是五五分账,胖丫得五成,谁拉的客户谁就得剩下五成。而麻辣烫锅底的成本很低,比起五百文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规定谁拉的生意就由谁出。 加盟店的选址必须申报王家人,避免出现多家店密集分布抢生意的状况。 至于小花已经开的铺子,就算送她的,作为救命之恩的回报。麻辣烫方子小花有,自己配料自负盈亏,只是也要遵守规矩,食材锅底都必须有讲究,不可砸了麻辣烫的招牌。更加不可泄漏麻辣烫秘方。 王家人自家商量,规范了锅底料的配方和配比,统一磨碎成粉,用纱布包分装成小包出售。各个分店可以就近在王家人处采买。将来若是生意做到全国,四舅舅提议可以在全国开锅底料经销店,统一由王家自家制作锅底料包,由三舅舅的镖局送到各地售卖。至于镖局的钱另外算,不能叫镖师们白干。 大舅舅在城里的店铺已经装修完毕,等大舅回家了就可开张,由大舅妈和三表哥王平负责经营。大舅则主要负责拓展生意,毕竟多拉一家加盟店,大舅能落八两银子的加盟费。 四舅舅打算等语嫣楼开张后,就开始往全国各地跑商,三舅舅表示要鼎力支持,跟各处合作镖局打好招呼,为四舅舅跑商铺平道路。 三舅妈郭氏已经写信给了娘家人,叫他们在老家准备开个麻辣烫铺子。由于是亲家,加盟费就省了,锅底料也只收一半费用,每份二百五十文钱。 有了这项激励制度,多劳多得,大家伙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大舅舅第二天就回城,经营自家铺子,拉加盟分店。 这一系列的运作,需得有后方支持,比如谁去采买原料,谁来算账等等,都得有人来干。男人们出去拉生意,三舅妈和王珍便扛起了这些后勤工作。 三舅妈常年经营镖局,很有一套,相比之下王珍就弱了很多,幸亏一家人心往一处使,三舅妈毫不藏私,教王珍如何算账,如何运营等等。姑嫂两个整日聚在一处,王珍不识字,学起来很是费尽,可她是重生一遍的人,骨子里有种韧性,硬是咬着牙,从认字开始,一点点啃着学算账。 王家人各个积极向上的精神头让李坤有些迷惑,怎么过了个年,大家伙都忙的脚不沾地。爹爹不在,家里来了个三舅妈,小刚哥哥回私塾念书不能陪他玩了。李坤每日围着两个女人,起初还闹着王珍陪他玩,郭氏索性哄着他一块学认字,寻了个沙框给他。李坤初学字,新鲜的很,便不闹王珍了,自己蹲着拿根树枝写写画画。王珍也是初学识字,比李坤强不了多少,娘俩时不时比比谁学的快,李坤起了好胜心,卯足了劲要比王家婶婶学的快,每日大部分时间乖乖学字,竟然出奇的乖巧。 王珍除了学认字,还得去忙活采买原料,学算账,还在街坊里挑了几个手艺好的妇人,从她们那订做包底料的纱布包,忙的不可开交。 胖丫的语嫣楼开张在即,伙计们已经雇好了,只是得训练。这些胖人插不上手,胖丫亲自培训了几天,总算能拿的出手。还得给他们订做统一的制服,琐事多的一堆一堆的。幸亏语嫣楼这边有李捕头看着,开张一系列事都不用胖丫操心。 二月十五,万事俱备,语嫣楼终于要开张了! 大红的绸缎绑在招牌上,二楼伸出的竹竿挑了足足一千响的鞭炮,王家人换了新衣,喜气洋洋的参加语嫣楼的开张仪式。 胖丫减配颇有成效,原先的衣裳都胖了一圈,王珍给她赶制改衣,这会胖丫觉得自己腰是腰,屁股是屁股,脸瘦下来了,五官分明显得清秀许多,很有一番韵味。 二十个伙计穿的干净整齐,整整齐齐站了一排。看热闹的镇民越来越多,竟有好些是生面孔,一来就打听麻辣烫铺子的事,想必都是冲着加盟来的。 吉时一到,胖丫点了鞭炮,鞭炮声声震天响,整条街都热闹非凡。语嫣楼的大门敞开了,两个门迎笔挺的立着,相亲们呼啦的涌了进去,一楼到四楼瞬间挤满了人。 开张头一天,并不正式卖吃的,胖丫提前亲自做了好些小点心,由伙计们端着给大伙吃,全当是自助餐。语嫣楼的目标群体是富人,并不是普通的街坊,然而口碑是极为重要的。胖丫亲手的做的点心,说句实话,比御厨差不了。 原本准备充足,点心做的多,却也招架不住这么多人吃,哪怕是一人吃一个呢,一会也抢没了。 胖丫在门口帮着迎宾,往来许多人认出她来,挤过来笑道:“祖师奶奶,我听说你这还有个秘方,说要跟大家一起发财,是不是真的?” 胖丫微微一笑,指着一楼大堂端坐着的三舅四舅,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这麻辣烫秘方比凉皮还好吃,大家想加盟,就去问我舅舅们,他们会给大家讲解具体事项。” 冲着麻辣烫来的人群呼啦一下涌了过去,三舅四舅忙着讲解加盟规则,后头跟着两个伙计端茶倒水,忙的不可开交。 问询的人大部分都目标明确,也提前考察过小花那个麻辣烫铺子,都是生意人,估算一下也知道麻辣烫铺子的利润大的惊人。当场有十几个人表示要加盟,签了合同。还有好些人动了心,只是在摇摆不定。 签了合同,就意味着要交加盟费。语嫣楼头一天开张,虽一盘菜没卖出,但推广麻辣烫铺子颇为成功,收益不菲。 签了单的,有的问道:“老板,你这语嫣楼有什么招牌菜嘛?怎么不见菜单?” 胖丫笑着走进大厅,大声道:“我们语嫣楼,没有菜单,我做什么,食客就吃什么,不点菜。” 这时空连个菜系都没发展出来,点菜?点个毛啊! “啊?”在场各位都对这奇特的方式吃了一惊。有个南方来的富商笑道:“小姑娘,开饭馆哪有你这样开的?不但没有菜单,还不让人点菜。” 胖丫摇摇手指,笑眯眯道:“岂止呢。我们语嫣楼不但没有菜单不能点菜,每天只限卖五桌菜。早上一桌,下午晚上各两桌,需提前预约,每桌五十两银子。” “厮……”周围瞬间炸了锅,这哪是做生意啊? “我的厨艺。”胖丫环顾四周,莞尔一笑,脸上放出自信的光彩:“天下第一。” 提到厨艺,胖丫有绝对的自信,她是全球顶尖的厨子,当然可以轻松吊打这个烹饪水平落后的古代的任何一个厨子。 “喝!小姑娘!好大的口气!”那富商冲胖丫拱拱手,“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见哪个厨子有这么大的口气。” “艺高人胆大。”胖丫笑道。 “好!小姑娘对我脾气!”富商哈哈大笑,对身边一个胖胖的老板道:“老徐,我今个就在语嫣楼定一桌,请你尝尝这天下第一的厨子的手艺。” 胖丫眼睛一亮,第一笔买卖上门!立刻接了下来。 不让人点菜当然不意味着胖丫可以随便做,提前问询客人口味是必须的。要不然人家一个南方人不吃辣,你给人整桌子川菜,岂不是尴尬。 好好招呼了贵客,问清了对方口味、有什么忌口,胖丫心里盘算了下菜单,有了准数。 这两位都是南方人,不吃辣,不吃麻,江浙菜和粤菜里选几个招牌菜就可以搞定。反正这个时空什么菜系都没有,后世那些名菜,这里的人压根听都没听过,更别提吃了。 第67章 开张迎客 待到太阳落山,大家伙关门收拾回家。三舅妈挽着王珍的胳膊,两人喜气洋洋的回家算账去。 胖丫偷了个空,拐到四季堂跑了一趟。进后院的时候,曾遥正在吃晚饭。胖丫笑嘻嘻蹭过去,看他们吃的是外头买的卤肉和菜,并不是胡大叔做的。 曾遥边吃边皱眉,吃惯胖丫的手艺,吃这些感觉简直难以下咽。看胖丫累了一天,曾遥也没打算请她下厨,毕竟人家帮着做饭是情分,又不是真来当厨娘的,人王语嫣姑娘可不缺这点钱。 “一桌子饭五十两,一天限量五桌,不能点菜,还得预约。”曾遥笑着看她,“你也够能想的,比京城满月楼还能摆款儿。” 胖丫饿了,坐下吃东西,边吃边说:“他们哪懂什么美食啊,让他们点菜,能点出朵花来?要不是开业初期攒钱攒名声,我还懒的做五桌呢,一桌还差不多。” 曾遥看她吃的香,笑道:“不过你这价位,配的上你的奇怪规矩。要是普普通通,才没吸引力呢。” “对啊,就是这个道理。”胖丫塞了一嘴的米饭,含含糊糊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就喜欢这个调调。” 曾遥扑哧一下笑出声,道:“我可穷的叮当响。” 胖丫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信镇国公家的嫡亲幼子没有钱。蹭了顿饭,胖丫心满意足,“明个一早我得亲自挑选食材,你想去语嫣楼蹭饭就来吧。” 说完,一溜烟跑了。 曾遥瞧着她的背影发笑,胡管事在一旁唑牙,自打那胖姑娘来了,自家公子吃嘛嘛香,笑口常开,比以前那整日板着脸装雕像的样儿好多了。 回了家,刚进屋,三舅妈同王珍两人一下子扑了过来,将胖丫搂着。 “哎呦我的好闺女!”王珍在胖丫脸上亲了一口,笑的合不拢嘴,“你猜猜今个咱们入账多少?” “多少?”胖丫只管研发菜式,财务交给了娘和三舅妈,完全不管这些。 “麻辣烫店共有二十一人加盟,一人十两加盟费,一共二百一十两,全是现银!”王珍双颊绯红,“还有那南方富商给了明个饭局一半的定金二十五两,总共是二百三十五两!” “这么多!”胖丫喜笑颜开,好多银子啊,哗啦啦的来! “这二十一个加盟店,有十一家是你四舅舅谈成的,老四分成八十八两。九家是你三舅舅谈成的,我们家分成七十二两!”三舅妈兴奋的手都抖了,这加盟赚钱厉害啊! “还有家是你娘我谈的!我自己赚了八两银子!”王珍得意的挺胸脯,“闺女,娘给你算了算,加盟费你分二成,一共得了四十二两,加上饭局的定金,你今个毛收入六十七两!连同我的八两,咱家今个收入七十五两!” “这是要发啊!”胖丫抱着三舅妈和娘亲,三个女人嚷着叫着,兴奋极了。 “这二十一家的加盟店,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锅底料钱收入……”郭氏光想想,就觉得眼前仿佛看见了金山银山! “娘,三舅妈,麻辣烫铺子加盟这块你们多费心。”胖丫笑嘻嘻道,“我得好好经营语嫣楼,估摸着顾不上麻辣烫了。等语嫣楼走上正轨,我的手艺传了出去,后续还有哗啦啦啦的银子。” “好好!一定一定!”三舅妈连声答应,这么大的聚宝盆,她哪能不费心! 两个女人立刻就凑在一块,具体商讨分店事宜。什么上哪采买原材料啊,怎么考察店面,契书还有没有什么漏洞之类之类。 有钱就有动力,胖丫一点都不担心家人不好好干,真金白银摆着,谁能不动心? 累了一天,胖丫回屋躺着琢磨菜谱。刚躺下,就听见悉悉簌簌的脚步声,胖丫嘴角勾着笑,李坤这小猴子偷跑进来是想干嘛? “姐姐。”李坤蹭到床边,笑嘻嘻脱了鞋爬了上来。 胖丫翻了个身,睁眼看他。这小子在家短短一个多月,比刚开始的熊孩子样好了不少,现在白天大人忙,他能给王珍端茶倒水,忙着磨墨,懂事多了。 “坤儿,过来。”胖丫招招手,李坤就滚过去了,窝在胖丫怀里。 “姐姐,明天你就要去酒楼当厨子了吗?”李坤靠在胖丫怀里,这胖姐姐肉乎乎的,靠着真舒服。 “对啊,姐姐要去当厨子了。”胖丫笑道。 “坤儿想吃姐姐做的饭怎么办?”李坤笑嘻嘻用胳膊圈着胖丫脖子。 娘做饭虽然好吃,可是比胖姐姐差的好远,自从胖姐姐忙了起来,好久没吃到她做的菜好想吃啊! “唔……”胖丫想了想,太受欢迎真苦恼! “这样吧,姐姐跟你约好,如果你在家表现的好,爹娘都夸你,三舅妈也夸你,那姐姐就奖励你去语嫣楼吃顿我亲手做的饭!”胖丫点了点李坤的小脸蛋。 “好好!”李坤兴奋的眼睛都亮了,“我一定乖乖的!三舅妈教我写字我都好好学了,我现在会写自己的名字!” “坤儿真乖!”胖丫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姐姐累了,躺一会,你自个玩会。” “坤儿给姐姐揉肩。”为了好吃的,马屁要拍好啊!李坤立马爬起来,又是给胖丫揉肩又是捶腰,倒叫胖丫不好意思起来。 第二天天不亮,胖丫就爬了起来,背着篓子带上钱去市场采买食材。大厨对食材颇为挑剔,这个时代虽没有大棚菜,可也有聪明的农家搭了暖房用火盆烤着,种了反季节蔬菜。只不过这些蔬菜稀少,且价格都非常贵,比当季菜贵了至少十倍。 然而贵也得买,十倍的差价比起一桌子五十两银子来说不算什么。新鲜的蔬菜、活鱼、刚宰杀的猪肉、牛肉、羊肉、鸡肉,各色调料,精盐等等。胖丫买齐了中午要的原料,背着一篓子食材往语嫣楼走去。 酒楼已经有侍者在忙碌了,将楼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将老板来了,有眼尖的店员接了篓子,帮着提到厨房。 厨房里一应厨具早就准备好,柴火稻草磊的整整齐齐。胖丫没有学徒或者帮工,暂时也没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选,所以从备菜到做菜都由她一个人独立完成,连烧火都要自己烧。 最顶尖的厨子,极为讲究火候,这个时代没有煤气灶,全凭柴火烧,胖丫得自己烧,凭柴火凭看火焰的颜色来判断火候。 关了厨房的大门,胖丫做菜不喜欢除了徒弟或者帮厨之外的人在场,大厨总有自己的规矩。在厨房外,胖丫随性,嘻嘻哈哈,可进了厨房,她就是这里绝对的统治者。 外头招待人的事自有人去操心,她只要负责把菜做好就可以。 洗菜择菜切菜,宰杀活鱼,处理腌制肉类,烹调高汤,制作独门酱料,胖丫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仿佛回到了现代她在厨房中忙碌做菜的情形。大概只有做菜的时候,她才会忘记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安安心心做个厨子。 外头食客到来,上了二楼雅间,喝茶聊天。胖丫听见外头的动静,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时间掌握的刚刚好。 八样凉菜,有荤有素,依次从厨房送出,直接送到二楼摆上了桌。 这八样是谁都没有见过的菜式,摆盘摆的异常精美,色香味俱全,勾的一桌子食客满肚子馋虫都闹腾起来。 在桌的都是南方富商的朋友,哪个都是家财颇丰见过世面的人,可就是这么一群尝过各色美食的人,却被这八样凉菜勾的快疯了,竟是风卷残云一般消灭干净。 这头刚吃完凉菜,而后八样热菜依次送上来。 胖丫做菜,除了色香味,还讲究个时间,要快。迅速的做出一桌子美食,是她引以为傲的能力。 八样热菜一上桌,也被一扫而空。一共十六道菜,吃的一桌子人肚儿圆,却还馋的不行,巴望着看后头还有没有了。 接下来是一人一小盅靓汤,解腻消食。最后是一个漂亮的果盘摆上。 胖丫做完了菜,坐在灶台旁边休息,外头有人敲门,喊了声进来,却见进来的不是伙计,而是曾遥。 “我来蹭饭。”曾遥笑着看着她,满头的汗,脸上却绽放出异样的光彩,一种曾遥从没有见过的神采。 “我记着呢,给你留了。”胖丫笑笑,拧了毛巾擦了把汗。 桌上摆了七八个小碟子,每个碟子里是一样菜,都是胖丫刚才分出来的。除去整条鱼这种不能分割的菜,其余的都多做了点,单独留了两人的份。 “我好饿,是在这吃,还是上楼挑个雅间?”胖丫道。 曾遥走过去,替她盛了碗米饭递过去:“在这吃吧。” 胖丫接过米饭,就着菜开始吃起来。曾遥也给自己盛了碗,坐着小凳子,两人在灶台边吃了起来。 “你这顿,五十两,亏了。”曾遥吃干净最后一口菜,放下筷子,正色道:“我觉得这桌起码得五百两。” “我也觉得得五百两。”胖丫点点头,“我这不是刚起步么,先打出名气再说。” 外头有伙计敲门,恭敬道:“老板,食客问您,刚才那些菜的菜名。” “没名字。”胖丫挠挠头,这样会不会显得更神秘一些? 伙计声音明显一窒,接着道:“同行的食客有四个订了明天的饭局。” “行,你去把他们的口味、喜好、忌口的东西记下给我。明个中午两桌,下午两桌。”胖丫道。 伙计办事去了,胖丫冲曾遥一笑,道:“你瞧,这不生意就来了。对了,你吃了我做的饭,得给我钱。你刚说什么来着?得五百两?” “你把我卖了得了。”曾遥哭笑不得。 “以后我想去京城开店。”胖丫看着曾遥,“京城是你的地界,你若是肯照应我,我让你入股怎么样?” 照看个偏远小镇的店,和照看京城的店,难度系数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前者打声招呼便可,自由地方官员狗腿子替曾家办的妥妥贴贴。可在京城,那就得打通各家关系,复杂的很。能入股,就有分红,银子谁不喜欢。虽然说曾遥看起来八成是没缺过银子,不知钱好处的公子哥,不过稍微利诱一下,总是可以的。 “我知道你肯定从小锦衣玉食,不缺钱。”胖丫看着他,继续利诱:“可你立志行医救人,药材可是要钱的。遇见穷苦病人买不起药,你会看着他们死么?你的家底够你给多少人免费看病的?我开店赚钱,你分红,拿了钱救治更多的人,大家都得偿所愿,不是挺好么。” 第68章 冤家路窄 曾遥从没考虑过银子的事,这玩意他从小就不缺。可是胖丫说的很有道理,他锦衣玉食不代表他能源源不断的拿了银子出来救治穷苦病人。镇国公虽然偏宠小儿子,由着他爱学医便学医,但是毕竟家里兄弟多,不可能倾尽全家之力帮着曾遥免费行医。 银子这玩意,一旦有用的地方,就跟流水一般哗啦啦啦的没了,再多都不嫌多。 曾遥只是不理这些俗物,又不傻,放着大好的赚钱机会哪能白白错过,这异世界的穿越者可不是谁都能碰上的。上一个霍老祖不就是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胖丫将来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好。”曾遥果断入伙。 胖丫笑的眉眼弯弯,得,跟镇国公家的小公子绑在同一条船上,就一个字,稳! 两人吃了午饭,寻了个三楼雅间待着,各自看书。今个没别的生意,胖丫边看边琢磨菜谱,而就这一会的功夫,语嫣楼的名声迅速在小镇传开了。 本就是规矩奇怪的新酒楼,大家伙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现在有了第一批食客,吃完出来,消息也立刻流了出来。 所有菜式都是外头没见过的,美味至极,更绝的是连菜名都没有,语嫣楼那人称祖师奶奶的厨子就随手那么一做,传的神乎其神,真真叫人拍案叫绝! 朱府。 九姨娘汤秋和女儿十姨娘王蕊凑在一块吃点心,外间小丫头进来,汤秋忙站起来问:“那家酒楼咋样?有消息没?” 小丫鬟点点头,将外头传言跟汤秋讲了。 汤秋殷红的指甲掐着帕子,狠狠道:“还真叫那一家子贱、人翻出浪花花来了!走,跟我见老爷去!看我不砸了她的破酒楼!” 领着女儿,汤秋去寻朱老爷,刚进前院就被守着的小厮拦下了。 “九姨娘、十姨娘,老爷这会有事,两位要不先回去,小的给老爷传个话。”朱老爷的心腹小厮笑眯眯道。 汤秋勾着头往里瞧,大白天的哪有什么事!隐约听着里头传来的娇笑声,汤秋恨恨瞪了那小厮一眼,道:“是不是十一姨娘在里头!” 小厮点点头,笑道:“老爷正在兴头上,我劝姨娘不要扫了老爷的兴,不如回去等着,老爷闲了便会找姨娘说话。” 汤秋恨的眼里能滴出血来,带着王蕊回了自己院,刚进屋就破口大骂:“那下、贱的窑姐儿真真不要脸!仗着自己会勾人的功夫,什么不要脸的招数都往出用,不嫌脏!” 汤秋虽然放荡,可毕竟是良家出身,青楼那些羞辱自己取悦男人的手段,她拉不下脸来做。可朱老爷新纳的十一姨娘不同,半老的徐娘,生的不是绝色,可床上那功夫倒是能勾人。 “你个不争气的,整整小了那贱、妇一轮,连个男人都留不住!”汤秋指着王蕊开骂。 王蕊本是个娇养出来的小家碧玉,良家中的良家,青涩放不开,长的又普通,朱老爷不过看重母女这猎奇的刺激,新鲜了一阵子,过后就把无趣的王蕊撇下了。 等了好一阵,都没见朱老爷要来的意思,汤秋窝着火,索性拍桌子起来,道:“走,不就是个破酒楼的老板,我自个都能收拾了!” 说罢,特地打扮一般,穿了最好的衣裳,将最名贵的首饰带上,叫了两院所有的婆子丫鬟跟着撑场面,带着王蕊,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语嫣楼去。 朱府离语嫣楼只一条街的距离,离的很近,走两步就到了。可汤秋要摆架子坐软轿,在内宅她不过是个排行第九的姨娘,可放在外面,得摆出正房太太的款儿!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语嫣楼走,轿子停在语嫣楼门口。胖丫在三楼,看见楼下动静,勾头瞧外看了一眼,见来者阵仗倒是大,估摸着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女眷。 “你不下去待客?”曾遥看了她一眼,见她气定神闲的坐着看书,似乎完全没有要下去的样子。 “有掌柜的招待,我只是个厨子,看热闹就行。”天下第一大厨哪能轻易抛头露面。 语嫣楼的掌柜付掌柜是李捕头特地挖来的老掌柜,四十多岁的年纪,当了二十多年的酒楼掌柜,通宵人情世故,看人下菜眼光准。 一见来者富贵,付掌柜不敢怠慢,亲自出门迎客。小丫头打了轿帘,汤秋悠悠然从里头钻出来,后头王蕊出了轿子,走上前来搀扶着汤秋。 “不知是哪家的夫人,瞧着面生。”付掌柜笑着迎客进门。 汤秋皱着眉头进门,这酒楼的一层原先是自己家的产业,怎么现在就叫王老四送给胖丫母女那对贱、人了?一想起原来的事,汤秋就怒火中烧,恨不得将王家人特别是王珍母女给手撕了。 付掌柜见来人不说话,脸面色不善,知道这位不是善茬,打起十二分精神招呼,上了好茶,伺候坐下。 “有什么好菜,都给上来尝尝。”汤秋翘着二郎腿坐下,斜觑了付掌柜一眼,道:“若是做的不好,我可不依。” 付掌柜心里一乐,这是哪路妖怪,来砸场子? “这位夫人,对不住了,今个我们不营业。”付掌柜笑道,“我们语嫣楼的规矩,一天只卖五桌菜。早一午二晚二,多的不做。且要提前至少一天预约,您这突然来,我们没准备啊。” 汤秋眼睛一瞪,道:“你莫不是框我的?怎么会有这种怪规矩?开门不迎客,难不成不想做生意了?还是怕太太我没钱,付不起?” 付掌柜笑道:“真不是,我们语嫣楼从开张起就定的规矩,谁来都一样。您要是真想来吃饭,可以定明个的。明个早上还有一桌可以预定。” 汤秋皱着眉头,她还非吃不可了!到时候吃出个虫子什么的出来,看她叫朱老爷砸了这破酒楼! “行,就明个订一桌吧。”汤秋随口道。 “好嘞!”付掌柜笑道:“咱们这的规矩,是得先预付一半的定金。一桌菜是五十两,夫人您需先预付二十五两定金,明个早上到店将余下的钱付清。若是明个不来毁约,那么定金不退。” “二十五两?”汤秋倒吸一口冷气,这贱、人母女是要抢钱? 朱家一房一娘每个月的月例不过十两,加上平日朱老爷给的赏赐首饰之类,最最得宠的不过折合二十两。像汤秋这样的,刚进朱府满三个月,月钱统共得了三十两,置办衣裳首饰,赏赐丫鬟婆子,早就入不敷出。朱老爷也就是刚来的时候新鲜了一阵,赏了些首饰衣裳,朱家姨娘源源不断进来,汤秋早就不得宠了,捞不到多少银子。 汤秋母女看着光鲜,可内里不过是朱老爷众多玩物中的一员,排场大归大,要说银子,还真掏不出来多少。 而胖丫竟然敢一开口就要一桌菜五十两,她怎么不去抢!? 原以为顶天一二两一桌的菜,现在竟然吃不起了。汤氏气的脸色发青,当场就发作起来,骂道:“这什么破地方,五十两一桌?拿金子做的菜?” 付掌柜呵呵一笑,这位一看就不是正房太太,充其量是个得宠的姨娘。现在看来,八成连得宠都不算,强要面子充阵仗罢了。 本想给胖丫一个下马威,可谁料竟然连人家家的饭都吃不起,汤秋气的肚子一鼓一鼓。胖丫在二楼拐角的楼梯偷看,几乎要笑破了肚皮。 曾遥跟着她,看她憋笑憋的辛苦,拿书敲了敲她的脑袋,道:“看她吃瘪,这么高兴?” 胖丫死命点头,道:“我就是幸灾乐祸小人得志,怎么了!” 汤秋的事,在她进店的时候胖丫就给曾遥讲了。这样不守妇道给丈夫带绿帽子骗丈夫养野种的女人,曾遥一点好感都没有。而带着女儿母女一块去给富商当妾的,更是毫无下限。四舅舅跟胖丫说起时,胖丫都惊呆了。 “这位姨娘,若是嫌我家的菜贵,可以换一家。”胖丫站在二楼楼梯角,并不下来,撂下一句话。 汤秋一看竟是胖丫!臊的满脸通红。王蕊拉扯着汤秋的袖子,小声道:“娘,咱走吧,脸都丢光了。” “你懂什么!”汤秋狠狠瞪了王蕊一眼,梗着脖子看胖丫,道:“谁说我嫌贵!我有的是钱!” “哦,呵呵,真的?”胖丫笑眯眯看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货这么蠢呢。 “订!订一桌!就明个早上!”汤秋被胖丫激的差点蹦起来,这脸她丢不起! “好嘞!”付掌柜笑道,“订金二十五两,请这位姨娘先付了。” 称呼从夫人变成了姨娘,王蕊尴尬的脸涨的通红,汤秋在气头上,并没有留意,转头对王蕊道:“去,把你的月钱拿来。” 王蕊一个月也有十两的月钱,两人凑吧凑吧勉强能凑出二十五两。 叫了贴身丫鬟回府拿钱,汤秋气鼓鼓在语嫣楼等着。一会小丫鬟拿了银子来,交给付掌柜。付掌柜笑眯眯的问了汤秋母女的喜好,一一记下。 汤秋砸了血本,这才觉得找回场子,带着女儿回朱家。 “娘,二十五两只是一半,剩下的银子咋办?”王蕊哭丧个脸,她好不容易攒下点银子就这么花出去了。 汤秋方才脑子一热砸了钱,回到自己屋里冷静下来方觉得不妥。砸钱到底是给谁添堵啊!上杆子给人家送钱送生意呢这是。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装逼装到底。汤秋这会要是反悔,就白白折了她那二十五两白花花的银子。要是去……剩下的钱还得想办法凑,真真是进退为难。 “要不,找太太预支银子?”王蕊建议道。 目前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朱家正房,朱太太听着婆子回话,听着听着就听笑了。那九姨娘真个就是个蠢货,弄那么大动静,白白给前夫的侄女上杆子送银子。若是换了寻常人,恨不得一辈子别跟前夫家有往来,省得朱老板知道了心里不痛快。 便直接把汤秋母女在院门口拦了,面都不见,更别提支银子了。 朱家后宅一圈等着看笑话的,汤秋骑虎难下,将两人的首饰悄悄叫小丫鬟拿出去当了,勉强凑了剩下十两。实在凑不齐钱,汤秋索性心一横,反正明个是砸店去的。 第69章 食物有毒 “五桌,排满了。”胖丫摊手,对曾遥道,“有的忙了,你看吧,我得去采买食材。” 曾遥对来自异世界的美食极为有兴趣,平日胖丫随手炒的都是家常菜,今个曾遥头一次吃她正儿八经做的硬菜,更是惊叹异世界的神奇。 “我跟你一块去。”曾遥放下书,“看累了,歇歇眼睛,出去活动活动。” “菜市场有什么好逛的。”胖丫咕哝着,去厨房背了个篓子,领着曾遥往菜场去。 一路上,胖姑娘背个背篓,身边跟着个封神俊秀的公子哥,这两人的组合引来路人频频回头。待到了菜市场,胖丫四处寻觅食材,买东买西。曾遥从没来过这种地方,新鲜的很,看着胖丫怎么挑菜,时不时问几句。 不得不说美男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卖菜的大婶大姐们看见胖丫带着这么俊俏的哥儿来,连价格都要的少了多。 好容易买齐了菜,装了整整一背篓,胖丫道:“走吧,今个就买这些,有些东西要提前备着。明个还得来一趟,有些绿叶菜不好放过夜,得买新鲜的。” 曾遥点点头,跟在她后头,看着她备着背篓有些吃力,伸手提起背篓接过来,自己背上。胖丫回头,诧异的看着他,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吃错什么药,竟然来帮她干活! “我小时候常跟师父进山采药,背惯了的。”曾遥笑了笑,“我是男人,比你力气大,走吧,我不嫌沉。” 就这样,曾遥背着篓子,胖丫跟着她,两人穿过茶马街,招摇过市。饼子西施正在店里嗑瓜子呢,忽地瞧见一个极为俊俏的公子,眼前一亮。再定睛一瞧,旁边那人不是胖丫么! “哎呀!”饼子西施贼兮兮的趴在门口,冲胖丫打招呼:“王姑娘,买菜啊。” 胖丫觉出饼子西施眼里的促狭,嘿嘿干笑。今个这事传出去,她娘和三舅妈指不定怎么脑补呢。 走过整整一条茶马街,胖丫觉得自己被所有人围观了,饶是脸皮再厚都有点扛不住,抢了篓子就钻进厨房。 曾遥跟了进来,见她忙忙碌碌的准备,道:“你自个卖菜备菜,会不会太辛苦。” 胖丫叹气,辛苦有啥办法,这会没得力的人可用,她又不敢贸然让外人进厨房,省得又惹出麻烦。 “为了生活,苦点就苦点吧。”胖丫瘪瘪嘴。 “我记得,我家小舅舅在镇子附近有座庄子,庄子里水果蔬菜鸡鸭鱼肉均有产出,要不我打声招呼,你需要什么菜就叫庄子的人直接送来。若是有的菜没有,叫庄头寻靠谱的婆子帮着采买。”曾遥道。 大户人家在乡下几乎都有农庄,产出果蔬肉类专供府里,这种农庄产出稳定,食材的质量高,胖丫一听立马应了下来。 曾遥记在心上,打算一会回四季堂便叫胡管事去办。上雅间看了会书,胖丫一边给明个准备,一边简单做了几道家常小炒,两个人在一块吃了,各自回家。 果然一回家,胖丫就被王珍堵了,旁敲侧击问了曾大夫的事,胖丫解释半天他们只是一块去买菜,王珍一脸“呵呵你觉得我会信”的表情。 家里也做了晚饭,胖丫吃过了加之要减肥,就没跟着吃,王珍带着李坤吃了晚饭,没一会李捕头便来把李坤接回家。 母女俩得了空,这才坐下来好好说说话,胖丫把汤秋的事跟王珍讲了,王珍一阵唏嘘。上辈子汤秋是会联合王蕊的生父,就是那个后来发财的跑货郎谋财害命,这辈子她给朱老爷当了妾,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杀人卷财。 说着话,王珍拿了好些纱布包给胖丫看。这些布包上头统一秀了图案,还秀了“王记麻辣烫”几个字。 “我跟你三舅妈商量好了,以后咱们的锅底料包都秀上这样的图案,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咱们家的东西。”王珍喜滋滋跟女儿说着,“分店的招牌也叫他们挂王记麻辣烫的字,小字写上店号,比如茶马街分店啦,统一好认,方便管理。” “行啊,娘,你跟三舅妈厉害。”胖丫乐了,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两个女人在一块摸索,竟然把品牌和logo都捣鼓出来了。 “娘学会看账本了。”王珍挺着胸脯炫耀,“以后咱家就能自己算账,再不用求人。你语嫣楼的账目娘也能帮着算了。” 胖丫竖了个大拇指,从目不识丁的乡下村妇,到会看账目算账的乡村连锁店老板,王珍简直是脱胎换骨! 不光是皮肤变白皙光泽,衣着有品位,整个人气质都变得干练优雅,谁能想到几个月前她还是个弯腰锄地土里刨食的懦弱村妇! 母女俩说了会话,胖丫早早睡下。庄子供菜的事还没谈妥,明个她还的去赶早市采买。 第二天一早起来,买了食材,胖丫赶到语嫣楼时,竟然发现曾遥比她到的还早。 “我带了庄头来,你得空了跟你商量送菜的事。”曾遥十分淡定的指着跟在自己后头的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道:“我来的早,还没吃早饭,你给留点。” 胖丫噗哧笑了出声,谁天不亮来谈事?自己想来混早点就直说好嘛! 看着那庄头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定是得了吩咐早早就赶到镇子上,胖丫替他心疼。 早饭赶的紧,曾遥知道她忙,领着庄头去雅间待着等吃。 给汤秋的早点菜单,胖丫基本按照港式早茶来,样式做的多,每样量不大,每份都精美的很。当然也不忘给自己和曾遥留了一份。 到了约定的时辰,汤秋带着王蕊来了,可却没摆昨个那么大的阵仗。昨个将两院子丫鬟婆子带了出来,晚间被朱家太太狠狠训斥了一番,再不敢那般招摇。 按规矩是要先给了余款再吃的,汤秋选了三楼的座,带着女儿并几个丫鬟婆子上了楼。 付掌柜来收款,汤秋拿帕子扇着风,道:“我就不信,一个早饭能吃出什么花样,还要五十两。” 付掌柜笑着道:“本店的规矩,昨个都跟姨娘说清楚了。” 胖丫上楼,还围着围裙,笑着看向汤秋道:“这位姨娘瞧着珠光宝气,还在乎那点银子?我听说您得宠的很,什么好东西没有,不会那么小气吧?” 汤秋被胖丫顶了一句,她本就是被王老四休掉的弃妇,若是掏不出银子,岂不坐实了她落魄的事实!带着女儿做妾,还这么落魄,汤秋想想王家人背后窃窃私语看自己笑话,就恨的牙痒痒。 “喏,这是十两。”汤秋从怀里掏出个银元宝来重重摔在桌上,又从自己头上拔了个金钗拍在桌上,道:“我在家里银子流水似的花,想要什么说便是,所以不曾存银子,就拿这个抵了吧。” 那金钗货真价实是金子做的,付掌柜拿起来瞧了瞧,对胖丫点点头。 既然人家钱给够了,就上菜吧。 八个衣着统一干净整齐的侍者,一人端着一个小托盘上楼。将汤秋面前的桌子摆的满满的,统共十八道,玲琅满目,香气四溢。 汤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桌子菜,这都是啥?一个都没见过啊! 汤氏这桌菜上齐的同时,曾遥那雅间也上了同样的菜式,只不过加起来是两人分量的。 曾遥夹了个虾饺咬在嘴里,感觉整个世界如此美好…… 胖丫看了眼汤秋,下楼雅间找曾遥,先吃饱了早餐然后去准备中午的菜。 汤秋和王蕊哪里见过这么一桌子美味的港式早茶,王蕊夹了块糯米鸡放在嘴里,差点好吃哭了。汤秋也吃了个黑米糕,两人面面相觑,说好了吃一口就说吃出虫子,可这么好吃…… “娘,咱、咱要不吃完再说。”王蕊很不争气的又塞了个虾饺,艾玛这是啥,好鲜美! 汤秋吞了吞口水,意志不坚定的点点头,小声对王蕊道:“咱花了那么多银子,不吃回来就亏本了!先吃,吃完了佯装拉肚子,叫她赔钱!” 母女两个相视一笑,坐下来大吃特吃起来。 雅间,曾遥十分优雅的扫荡干净最后一口鱼片粥,这才想起来庄头还在后头跟着呢,回头道:“往后庄子优先给语嫣楼供货,需要供什么你跟王姑娘商量。” 庄头咽了咽口水,那些东西好像很好吃的样子!站在后头看他们吃美食好痛苦!回去可以跟庄子上那些土鳖吹牛了! 胖丫跟庄头说好了供货的事,庄头特意指派了个得力的婆子负责挑菜,这是曾家小少爷亲自盯着的差事,搞砸了他就别想混了。 “我去准备中饭,中午还有两桌。”胖丫吃完,谈好供货的事,下厨去了。 打发了庄头,曾遥捧着茶看书,日子过的美哉美哉。 港式早茶一桌子不少道菜品,汤秋和王蕊吃的慢,待到快中午,母女把所有东西一扫而光,王蕊捧着肚子,差点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中午两桌食客已经陆续到了,两桌人都是彼此认识的,于是一块选了二楼临床的两个雅间,将中间屏风挪开,合成一个两桌的大间。 昨个的南方老板也来了,今个换人请客,他当食客。两桌人到齐,胖丫的菜做好,一道一道陆续上菜。 旁边专门点了个香炉,三炷香之内,一桌十八道,两桌一共三十六道所有菜上齐,堪称神速。 做好了菜,能歇口气了,胖丫习惯性的进了雅间。曾遥已经混吃混喝吃午饭了,胖丫累的坐下吃了两筷子。 汤秋听见二楼的动静,知道是其他食客来了。能吃的起语嫣楼的饭菜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汤秋觉得既然要闹,最好就在这些人面前闹,把事情闹大,好叫大家都知道语嫣楼的菜吃坏了人! “哎呀!哎呀呀!”汤秋捧着肚子身子往下蹴溜,“我肚子疼!” “娘,你怎么了娘!”王蕊会意,突然也捧着肚子喊疼。 “九姨娘,十姨娘,你们这是怎么了,刚才好好好的!”小丫鬟急的直嚷嚷。 “定是这饭菜有问题,吃坏了肚子!哎呀,蕊儿你脸色发青,别是饭菜有毒吃出人命了!”汤秋探头,高声嚷嚷,故意叫楼下的食客听见。 “饭菜有毒?”胖丫噗哧一声笑出声,她早就知道汤秋会闹出幺蛾子,只不过没想到她这么蠢,手段如此拙劣。 曾遥嘴角勾了淡淡的笑,好歹他是霍神医的弟子,京城人称小神医,他在楼里,她们敢喊食物有毒?呵呵。 第70章 自食其果 汤秋同王蕊两人往地上一躺,高声嚷嚷的满楼都听见了。 二楼的两桌食客面对一大桌子美食,吃的正开心呢,忽地听见楼上传来女子哭嚷之声,都纷纷放下筷子。 ”扫兴!”那南方来的富商对本次做东的徐老板道:“楼上是谁啊?哭爹喊娘的干嘛呢。” 付掌柜立刻来将他们安抚一番,亲自上楼查看。上头一瞧,这两人吃的杯盘空空,两人面泛红光的坐在地上喊肚子疼。 付掌柜面上浮出冷笑:见你们两个人模狗样,谁知道竟然是来讹人的。 “你家的饭菜有问题,害我们吃坏肚子了,叫你们的老板来!”汤秋咬着牙,这会非的啃下胖丫一大块肉来! 胖丫气定神闲的走过来,看了看汤秋母女,眼里充满戏虐。 “死丫头,敢下毒害我们!”汤秋指着胖丫骂。 “小声点,别嚷嚷了,二楼还有其他客人。”胖丫一脸无所谓。 汤秋一听,更来劲了,你不是有客人么,我偏要嚷的他们吃好饭! 而后拉着王蕊,两人放声大嚎起来。付掌柜听的头疼,忙问胖丫怎么办才好,真是害怕得罪了二楼那两桌人。 胖丫笑了,摇摇头道:“不用管,让她们嚎。” 说罢,转身下了二楼。 一见老板兼厨子来了,二楼两桌富商对三楼的噪音十分不满,那两个女人哭起来简直就是魔音灌耳啊!他们花了一百两银子,想好好吃顿饭都不成。 “抱歉了,三楼有人想讹诈我们一笔,硬说吃坏了肚子,正闹呢。”胖丫冲各位拱拱手。 本次做东的是个姓徐的富商,皱着眉头道:“跑到语嫣楼来吃讹诈?没钱还来吃饭,不嫌丢人!” 胖丫笑道:“我也是没招,所以想请徐老板的一位客人帮忙。” 众位各位面面相觑,胖丫看向一个胖胖的富商,道:“朱老板,楼上那两位是你家九姨娘和十姨娘,麻烦您上去劝劝,叫她们两个别闹了,好让大家好好吃顿饭。” 众人齐齐看向朱老板,那朱老板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一言不发起身,跟着胖丫上楼。 汤秋正和王蕊在地上打滚呢,一边滚一边说:“我们可是金贵人儿,吃坏了身子你们赔不起!不给我五百两银子,今个这事休想了结!” 胖丫对朱老板小声道:“是您家的两位姨娘吧?” 朱老板恨的牙齿咯咯响,他出去谈个生意容易么?吃个饭局应酬南方来的大老板,竟然被这两个娘们搅局!自家的姨娘掏不起饭钱跑来敲诈,还叫其他富商瞧见了,他的脸都被丢光了! 其余两桌人被嚎的吃不下去,也都纷纷上来看热闹。后头一群人眼睛看着,朱老板越发觉得没脸,大步上前,一脚踹在汤秋胸口,骂道:“嚎什么嚎!不嫌丢人的!快滚!” 汤秋正嚎的起劲呢,忽地遭了这么一脚,顿时就懵了。王蕊抬头看见竟然是朱老爷,吓的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不争气的东西!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朱老板咬牙骂道,一手揪起汤秋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汤秋这才回过神来,一见朱老爷,脸吓的惨白。 “滚回家去!等我回家了收拾你们!”朱老爷目露狠光。 汤秋吓的屁滚尿流,一句废话不敢多说,猫着腰低着头带着王蕊就往外溜。 “慢着。”胖丫伸手拦住汤秋,冷笑道:“污蔑了我语嫣楼,想这么容易就走?这么多食客在看着,你说我们的饭菜有毒,害你吃坏了肚子,我今天若不澄清此事,事情传了出去,我语嫣楼将来还怎么做生意!” “我、我没吃坏肚子……”汤秋恨不得赶紧消失,不敢跟胖丫顶撞,赶忙承认自己没事。 “口说无凭!”胖丫不依不饶,讹人讹的容易,哪能一句否认就把事情抹掉了,“我请大夫给你瞧瞧,让大家伙都看看你肚子吃坏了没有!” 胖丫抬头,对雅间方向道:“曾大夫,劳烦你来给这两位食客瞧瞧,看看她们是不是真的吃坏了肚子。” 雅间的门开了,走出了个封神俊秀的儒雅的公子,众人只见他风度翩翩,举止优雅,定大有来头。 王蕊本垂着头,看见曾遥的一瞬间便呆住了,整个人愣愣的,眼神无法从曾遥身上挪开。 曾遥走来,先为汤秋把脉,道:“身体健康,并无中毒。”又为王蕊把脉,道:“也是一样。” 王蕊满脸通红,握着手腕方才被曾遥把脉触碰过的地方,心如鹿撞,羞涩的想抬头看他,却又想起自己早就成了人家的妾室,哪里能够对这样如美玉一般的公子肖想,自卑的低下头。 “大家都听见了,她们身子好着呢。”胖丫道。 就算没有大夫把脉,大家也都明白汤秋母女打的什么算盘,这下还有大夫的诊断结果,就更没异议。 “滚!”朱老板已经被这两个女人弄的颜面扫地,气的吹胡子瞪眼。 “还是不能走。”胖丫不放人,面上带着笑,道:“她们污蔑诽谤我们语嫣楼,难不成就这么算了?要不然,咱们去衙门走一遭。” 汤秋母女这对贱、人当初差点害死自己,胖丫没那么大度。既然不开眼的撞到自己手里,就让她们自食恶果去吧! 一听要去衙门,汤秋吓的坐到地上。她敲诈之事坐实,去衙门少说得挨板子,朱老板哪能要个上过公堂挨板子的女人,她定是会被厌弃。 汤秋已经是个弃妇,好不容易巴上朱老板,再被弃一次,怕是找不到这样的金主了。 “老爷,我错了啊!”汤秋呜呜哭着,抱着朱老爷的腿,“老爷别送我们去衙门啊!” 朱老爷一脚踹开她,骂道:“你做的丢脸事,还有脸求我!” 可毕竟是自家的姨娘,真上了公堂,丢的是朱家的人。朱老板想息事宁人,便提出赔偿银子,胖丫眉头一挑,赔钱,当然可以了啊,她可高兴姓朱的赔钱了。反正汤秋母女回了朱家定会有人跟她们算账,八成比上公堂还惨呢。 双方说定,朱老板赔偿语嫣楼一千两银子,而后叫人将汤秋母女带回朱家。 一千两银票入手,胖丫美滋滋的揣着银票进了雅间。付掌柜招呼各位食客继续吃饭。虽有个小插曲,但是除了朱老板之外的众人很快就重新回到美食世界。朱老板吃着美食却味同嚼蜡,盘算着回家怎么收拾那对母女,害得他不光在其他老板面前丢了面子,还赔了一千两那么一大笔银子。 “一千两啊!怎么感觉我就快成富婆了呢!”胖丫进了雅间,掏出银票得意洋洋的在曾遥面前炫耀。 “是啊,没两年就成大富婆了。”曾遥笑道,这是真心话,语嫣楼如今不过是个小镇上的酒楼,就有如此吸金能力,等将来胖丫去京城开店,一桌子菜卖一万两都有的是王孙贵族争抢。 “你还不趁着这会赶紧抱大腿。”胖丫眨巴眨巴眼,哈哈大笑。 曾遥鄙视的看着她,继续看书。胖丫得瑟了一会,便去准备两桌晚饭。没一会付掌柜来报明天的订单,竟是满满的五桌。 刚开张就每天爆满,不错不错,胖丫美滋滋的下厨去了。 待到准备好晚上两桌菜,庄头派的婆子来了。那婆子姓赵,干练的很。胖丫将要采买的食材同赵婆子说了,赵婆子保证在明天天亮前将所有食材准备好,送到语嫣楼后厨。并且说由于是曾家特别交代的,所以所有食材都不要钱。 免费的食材,不错不错。 胖丫回头看了曾遥一眼,曾遥微笑道:“我天天在你这白吃白喝,得付点饭钱不是。” “好,菜钱就抵了你的饭钱。”胖丫笑眯眯成交。 有了赵婆子帮忙采买,叫胖丫省心了不少,不用每天特别辛苦的亲自采买食材。主家少爷亲自吩咐的事情,赵婆子极为上心,所有食材都是按照胖丫要求挑选的,极为新鲜。 语嫣楼的生意一直火爆,每天五桌都排的满满的。胖丫天天愉快的下厨,琢磨着得招收几个学徒工,帮着切菜洗菜。 日子过得飞快,语嫣楼日进斗金,而麻辣烫铺子已经变成了摇钱树。大舅那边写信过来,说大舅新拉了十五家加盟店,四舅舅外出跑商,一个月下来,也拉了七八家。三舅舅家拉了五六家。各家都有不少进项,一下子都暴富起来。 一眨眼,便到了三月十九,李青王珍大婚的日子。婚礼办的极为排场,婚宴安排在语嫣楼举行,婚礼那天,王家四兄弟来了仨,唯独二舅一家没来。 胖丫有些担心,自己娘婚礼,老二一家别出什么幺蛾子才好。麻辣烫铺子吸金的事,二舅妈肯定知道了,估计早就悔的肠子青了。这次胖丫生怕二舅妈借着娘亲婚礼闹事。 王家,胖丫在房中帮王珍梳头打扮,王珍一身嫁衣如火,娇俏妩媚,仿佛初嫁的大姑娘。 “娘,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呢。”胖丫笑着拉着娘的手,摸了摸她的嫁衣。 王家有了钱,嫁衣是专门找省城里的裁缝绣娘做的,比大户人家的嫁衣不差。王珍平时事忙,顾不上绣被子,所有东西都是买的省城里最好的。这些好东西,都是王珍原先想都不敢想,见都没见过的,可如今,眼睛不眨想买就买。 原先好些人得知李捕头要娶王家女,都背地里说王家女高攀了李捕头。可短短数月,王家的麻辣烫驰名全国,分店遍地开花。王家一跃成了镇上的富户,势头甚至隐隐超过了原本几个老牌富户。 于是众人渐渐改了口,都说李捕头有眼光有福气,娶了个能干的媳妇,再没谁提王珍和离那档子破事。 这样有钱的人家,这样能干的媳妇,就是和离个三四次,有谁在乎?谁都巴不得娶回家去当财神爷供着呢! 第71章 王珍成亲 王家嫁女,热闹非凡,街坊邻居都来凑热闹,鞭炮声声,李捕头胸带大红花,笑的满面春风。 要把青梅竹马的珍儿娶回家,心里别提多美了!珍儿又贤惠又能干,李捕头觉得自己简直捡了个宝! 两家门对门,可八抬大轿却没省,气派的迎亲队伍抬着王珍在街坊绕了几圈,敲锣打鼓吹拉弹唱俱全,将人抬进了李家大门。 李坤今个也穿了新衣裳,高高兴兴跟着爹迎新娘子。 拜堂成亲,李捕头急不可耐的去陪新娘子。李家不似农村那般有大院子,摆不开流水席,大伙热热闹闹的上语嫣楼吃喜宴。语嫣楼这等规格的的酒楼可不是普通人吃的起的,沾大喜之日的光,大家有幸能上语嫣楼吃一顿,都特别高兴。 李捕头姗姗来迟,挨桌的敬酒,怕喝醉了晚上影响*,特地拉着衙门里几个酒量好的小伙子帮着挡酒。王家四个舅舅也被人灌的东倒西歪,好在胖丫是个女眷,没人灌她酒,帮着照顾便宜弟弟李坤。 酒过三巡,语嫣楼的伙计拿了个大箩筐,在门外给大伙发肉包子,以示喜庆。 镇上的乞丐听说语嫣楼在发大肉包,都赶来围来门口,一人分了个一人,千恩万谢的说了谢吉祥话。 胖丫笑眯眯在旁看着,忽地注意到有两个乞丐头上包着破布遮着脸,鬼鬼祟祟的坐在对面墙脚下狼吞虎咽的吃肉包。 胖丫觉得那两个乞丐有点眼熟,朝那边看去,那两个乞丐狼吞虎咽吃了肉包,还没吃饱,又过来要。胖丫亲自拿了肉包分发,那两个乞丐头埋的低低的,从胖丫手里拿了肉包就跑。 “站住!”胖丫喊了一声,“张湾?张四婶?” 那男乞丐脚下一顿,窘迫的回头,脸上脏兮兮的,竟然真的是张湾!女乞丐哆哆嗦嗦躲在男乞丐身后,露头看向胖丫。 真的是他们俩!几个月不见,竟然沦为乞丐! 昔日仇人相见,胖丫看着他们,见张湾似乎瘸了一只退,张四婶脑子有些不清楚的样子,慌慌张张的拉着儿子的胳膊。两人衣衫褴褛,浑身污泥,狼狈之极。 若非胖丫看的仔细,还真想不到他们就是张四家的。 “你腿怎么了?你娘怎么了?”胖丫看着张湾道。 张湾吞吞吐吐的咬着肉包子,似乎是饿极了,又在这个昔日堂姐面前极为不好意思,吞了吞口水,含糊道:“叫丹丹婆家打断了……我娘,疯了……” 原来自张老四出事后,张丹的婆家就退婚了。张湾气不过,就去给姐姐讨说法。那员外见张四家已经落魄,再用顾忌那么多,叫家丁把上门来闹的张湾打断了腿。张四婶在儿子腿断,女儿被退婚,丈夫被流放后就疯了。 “张丹呢?”胖丫见只有他们两个,没见账单,便问道。 张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早就被卖了。” 被卖了……胖丫哑然,没想到她那个当娇小姐养大的堂妹竟然被走投无路的母亲哥哥卖掉换银子。这年头女孩子被卖,无非两个下场,好的去当丫头,糟的呢,青楼呗。张丹正是待嫁的年纪,不会有人买这么大的女孩回家当丫鬟的,那么就只有……青楼。 昔日耀武扬威的张四一家,妻离子散,胖丫看着他们,忽地觉得原先那些仇啊恨啊都烟消云散啊。 他们已经得到了应得的惩罚,下半辈子都活在穷困与痛苦之中。 “这些肉包子,你们拿回去吃吧。”胖丫将筐子里剩下的包子连同筐子都给了张湾。这几个包子就当是看在他们有血缘的份上吧,以后如果还来要吃的,那就不好意思了,没有。 张湾眼睛一亮,拿过筐子,带着张四婶赶紧跑进小巷子里。这么一筐肉包子够他们吃好几天,可如果不赶紧躲起来,就会被其他乞丐联合起来打一顿,把包子抢走。 胖丫目送张湾母子离开,一回头,看见曾遥站在门边看着自己。 “你不恨他们了?”曾遥问道。 “恨过,现在不恨了。”胖丫耸肩,“他们已经得到报应了。况且你看我现在,过的多好。” 待宾客都酒足饭饱散了,二舅妈悄悄摸摸跑来找胖丫,一脸谄媚笑道:“胖丫啊,你看你娘有了好归宿,我看着高兴。对了,你年纪不小了,我看你这婚事也别耽误了,二舅妈娘家有个侄子,一表人才,与你年岁相当,我瞧着你们挺配的,要不,舅妈给你们撮合撮合?” 胖丫笑眯眯的看着她,看着自己有钱了,就想把娘家什么劳什子侄子塞给自己。那侄子胖丫知道,长得是不错,可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谁嫁谁倒霉。 “不劳二舅妈费心了,我的婚事自有我爹娘做主。”胖丫直接拒绝。 碰了个软钉子,二舅妈不死心,为了钱啊,脸算什么。 “那个……上回是二舅妈没见识,其实我是很想跟咱家人干麻辣烫的铺子的,你看都是一家人,发财了不能忘了你二舅啊。”二舅妈笑道。 胖丫呵呵一笑,道:“大人们的事我可做不了主,舅舅们这会都喝醉了,等大人们酒醒了,二舅妈找他们说吧。” 二舅妈一见胖丫油盐不进,有些不高兴,可是现在是她求人,必须耐着性子跟个小辈说话:“胖丫啊,你别谦虚了,这麻辣烫方子是你整的,你哪能做不了主呢。” 胖丫摇摇头,道:“我只管在语嫣楼做饭,麻辣烫经营的事都是舅舅们和我娘在弄,我真真是插不上话啊!” 说完,赶紧借口招呼客人跑了。 王珍李青的婚礼热热闹闹的办完了,王珍也从王家老宅搬到了李家,胖丫也跟着搬了过去。正好四舅舅也不用另外买宅子,直接住在老宅就是。 舅舅们在王家老宅睡了一夜,酒醒了,第二天嘻嘻哈哈的打麻将,哥几个好久没聚。 二舅舅感慨道:“几月不见,兄弟们都发了财,我看着真是高兴!” 三舅舅道:“二哥,你也跟着我们做生意吧。有钱兄弟们一块赚。” 二舅舅摇摇头,道:“我不入伙了,一大把年纪,半只脚都入土,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再说,我家里那个,惯会折腾,我怕我入伙,她整些幺蛾子出来,砸了王家招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三舅舅叹了口气,论娶个贤妻的重要性,看看郭氏,多好的贤内助。 二舅舅打定主意不入伙,谁劝都劝不动。二舅妈趁着王家四兄弟打牌的时候,殷勤的端茶倒水,几次旁敲侧击的想入伙,都被二舅毫不留情的噎回去了。 成了李家妇,王珍每日笑口常开,跟李捕头两人恩爱非常,如胶似漆。经历过大风大难,吃过苦的人才更懂得珍惜现在的好日子。 胖丫每每回家都被爹娘塞的满嘴狗粮,很是心塞,只好闹腾李坤泄愤,抓着李坤问他今天功课做的怎样了。李坤被姐姐问的哇哇叫,可每每表现好了,胖丫会亲自下厨做个好菜犒劳他。 三日后回门,舅舅给王珍撑场面,都没回家,在老宅住了三天。李捕头陪着王珍回门,带着厚礼。 一家人本就熟悉,这会子更是早就像一家人一样。 二舅妈自然不死心,见了王珍就想往她那凑,希望王珍能松松嘴。可王珍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愣是不给她与自己独处的机会。最后愣是趁着王珍上茅房的时候,在门外堵着她。 二舅妈看着王珍,笑盈盈往她手里塞了个玉镯,道:“小姑嫁的如意郎君,这是嫂子给你的私房。” 王珍看了看那镯子,还给她,对二舅妈笑道:“谢谢嫂子,只是这镯子太贵重,我不能收。” 两人退让了一番,二舅妈也不是真心想送镯子,便假意为难的把镯子拿回去了,然后道:“你看咱家人都开麻辣烫铺子赚了钱,你二哥家里穷的叮当响,一家人是不是得相互提携提携……” 王珍心里冷笑,当初我提携你的时候,你好心当成驴肝肺,以为我要害你,防我跟防贼似的。现在看见我赚钱了,知道后悔了?可惜,老二家做主的不是崔氏。王珍没必要越俎代庖。 如果是二哥想入伙,那没问题,随时欢迎。可是二哥不想,崔氏剃头挑子一头热,王珍可不能替二哥做这个主。 “二嫂说的是。”王珍笑了笑,“二哥若有什么需要帮衬的,我一定不推辞。” 言下之意,我哥开口我一定帮,你?可拉倒吧! 二舅妈碰了一鼻子灰,灰头土脸回了房,再没脸出来见人。 第72章 凉亭送别 二舅舅是打定主意不肯惨合麻辣烫的事,二舅妈气了个半死,可却无可奈何。人家王家人的买卖,姓王的不松口,她姓崔的实在插不上手,只好无奈作罢,盘算着等回了家让儿子媳妇劝劝老二,让他回心转意。 王珍的回门体面极了,舅舅们看着她婚后过的好,心里都踏实。王珍把老宅让给四舅舅住,反正自己嫁到李家,老宅住不上,还不如给了四弟。 王老四领了姐姐的心意,就继续在王家老宅住下,盘算着再去跑一趟伤,多拉几家加盟店。 婚后,王珍过的很是幸福。李捕头每天巴巴的盼着回家,跑的比谁都快,喜气洋洋的回家看媳妇儿子闺女。旁人都说李捕头好福气,娶了那么好的媳妇。 王家娘家有钱,王珍自个手里握着买卖,腰杆硬气。常有好事的人跑来打听王家赚了多少,旁敲侧击的问李捕头,李捕头只一句:“我个大老爷们,成天惦记媳妇私房,你看我就这么没出息?”便将人噎了回去。 李捕头是君子,说不惦记还真就不惦记,从来不主动打听王家的生意赚了多少。说白了那是媳妇娘家的生意,媳妇参与而已,与他李家并不相干。 李捕头敬重王珍,王珍心里记着他的好。时常买写好东西贴补家里,家里人衣食住行都上了个档次,顿顿有白米有肉。李坤高兴极了,自从娘过门,他就天天有好吃的。在乡下的时候,姥姥顿顿吃红薯面配野菜,偶尔吃一回肉。如今的生活天差地别!李坤极喜欢娘和姐姐,觉得她们对自己好,给自己新衣裳穿,做好吃的吃。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如此单纯,谁对他好,他的心便挨着谁。 日子一晃半年多,李坤已经跟娘和姐姐好的比亲生的还亲。王珍对李坤宠的时候多,可熊孩子皮起来,她也不因为自己是后娘怕背上恶名而不敢教育李坤。该骂就骂,该罚就罚,一味惯着才是害了孩子。 再说了,街坊谁想不开会去嚼王珍舌根呀!王珍家的麻辣烫底料包需求量极大,整条街的小娘子老婶子几乎都做起了纱布包,给王家供货。王珍可是她们的大主顾,她们都指望靠着给王家做纱布包贴补家用,换口肉吃呢。 谁敢嚼着头,以后就别想有外快赚。大家又不是傻子,王家自己发财,还带着大伙分一杯羹,别人感激还来不及。 语嫣楼的名气越发大了起来,很多富商官员千里迢迢的跑来,排了大半夜的队,就是为了订上一桌语嫣楼的菜。 名气大了,客源多,语嫣楼水涨船高,涨价了。 一桌五百两,一天只限早中晚三桌。 然而提价并不能阻止人们对美食向往的心,语嫣楼的订单已经从年中排到年尾,火爆的难以想象。 胖丫每天忙忙碌碌,瘦了很多,胖丫这个名字已经名不副实。可惜家人叫顺嘴了,就继续胖丫胖丫的叫。王珍给胖丫做了好些漂亮衣裳,可惜她整日泡在后厨,压根没机会穿。 曾遥已经看完三本《基础医学》,开始研究别的书,每日照例来语嫣楼混吃混喝,有时候索性就在厨房待一整天,一边看书一边看胖丫做菜,偶尔跟她闲聊两句。 “你就不怕我这么天天看着,偷学你的手艺?”曾遥喝着凉茶道。 胖丫白了他一眼:“你要能偷学做出我的手艺,我跟你姓。” 做菜光看是不行的,火候用料都极为有讲究,况且曾遥压根心在医书,他一个贵公子,学什么做饭。 胖丫炒完今天最后一道菜,累的喘气。天气越来越热,天天在火边又没有空调,真真是热死了。 “不行,我得收几个徒弟。”胖丫揉着手腕,天天切菜掂锅,手腕疼。 “好,我替你物色。”曾遥立刻大包大揽下来。 小镇上当然没有啥合适的人选,胖丫要求高,普通孩子估计达不到。曾遥写信回京城,让族里里帮忙物色几个吃苦耐劳对做饭有天赋的孩子。 曾家小少爷的吩咐,自然有的是人上心。半个月个,四个孩子就被送了过来。 两男两女,都是曾家的家生子,每个人的性格都经过挑选,能吃苦不多事,聪明沉稳。 随着人过来的,还有卖身契。 胖丫拿着卖身契,吃了一惊。曾遥看了她一眼,道:“以后是你的徒弟,卖身契自然要捏在你手上。要不然以后学了手艺踹了师父,有你哭的。” 古代和现代理念不一眼,胖丫不得不承认曾遥是正确的。这个贵公子看事情比胖丫通透多了,而且习惯性大包大揽。胖丫越来越觉得自己屁事不用操心,只管当个纯粹的厨子就行。 四个孩子拜了师,在语嫣楼住下。胖丫安排他们从厨房打杂做起,学会挑选食材,切菜。 几个孩子很听师父的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厨房里多了几个帮手,起码菜有人切了,鱼有人杀了,胖丫轻松不少。可曾遥却觉得有些不爽,平白多了四个人,他在厨房待着怪怪的,于是自个回了雅间,看着书就开始惦记着厨房,不知道胖丫今个做了什么好吃的。 语嫣楼的名声曾家也听说了,曾遥写信说了入股的事,曾家老太太直夸孙子有眼光,让账房支了银子给曾遥入股,同时吩咐手下人开始准备语嫣楼入京的事。 京城繁华,说白了有钱人多。胖丫本就是为赚钱,当然不会拒绝这个好地方。 于是语嫣楼即日起就不再接受预定,因为订单太多了,等一个一个都做完,也到明年该搬家的时候。 等着排队下订单的食客一听就急了,难道语嫣楼要关门,那自己还没尝过咋办? 对此,语嫣楼的回复是:等着吧,啥时候能下单了再来京城下单。 十分霸气。 仲夏节那天,曾遥提着厚礼上王家做客。王珍客客气气招待了他。 曾遥的身份王珍已经知道了,竟然是镇国公家的公子。原本王珍以为曾遥不过是普通大夫,还想着能跟自己女儿有点什么,现在知道人家的身份,知道两人基本上是没啥可能性。门当户对,论门第,胖丫连镇国公家的门槛都摸不到。 然而王珍知道,曾遥是王家的贵人。王家的麻辣烫生意做的那么顺,全国遍地开花,跟曾家的照顾分不开。 胖丫从语嫣楼回到家,看见曾遥竟然在自己家做客,吃了一惊。 “我就说今个你咋没来混饭,原来是上我家蹭饭来了。”胖丫咕咚咕咚灌了一碗茶,坐在曾遥对面扇着扇子,毫无形象可言。 曾遥早就习惯了她这随性的样子,笑道:“下午收了家里的来信,就没去。明个我就要回京了,所以今天特地来你家拜访拜访。” “什么,回京?”胖丫差点从椅子上弹下来。 “我娘身子不太好,叫我回去看看。”曾遥皱着眉头。 “你医术进步许多,一定能看好的。”胖丫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在李家吃了顿晚饭,胖丫见天黑的晚,亲自送曾遥回四季堂,算是消食。 一下想到这天天来蹭饭的无耻家伙要回京了,胖丫心里酸酸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都瘦了,也有注意保养皮肤,可她还没打扮的美美的,在他面前转个圈,闪瞎他的狗眼呢。 曾遥默不作声,眼角余光扫着身边的胖丫。 胖丫胖丫,你不胖不黑了,叫胖丫有点不合适,不过,还是胖丫亲切。 “胖丫。”曾遥叫她,道:“我回京后,回多照看京城开店的事,等京里一切准备妥当了,你就可以来了。我会打理好一切,你不用操心别的。” 胖丫沉默的点点头。她早就习惯了曾遥大包大揽一切,她需要什么的,只要说一声,曾遥都会替她办好。比如庄子送菜,比如收徒,比如京城的店。 走到四季堂门口,胖丫停下脚步:“你回去吧,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曾遥心里有些酸,点点头,走了进去。胖丫见他走了,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往回走。 曾遥靠着门板,偷偷看着胖丫远去的背影,心里好落寞。 “少爷,舍不得胖姑娘?”胡大叔唑着牙,一边扣脚一边调侃他家少爷。 “胡说!”曾遥面上一红,“我是在想,回京城就吃不到她做的菜了而已。” “哟,真的只是惦记着人家的菜?”胡大叔呵呵一笑,骗鬼呢! 第二天,曾遥踏上回京的路途,偶尔回头看看身后,没见到胖丫来送行。想了想,胖丫应该在语嫣楼忙着做菜,哪有时间来送他。 心里好失落,失落,失落…… 曾家的马车缓缓行驶到十里坡,忽地,曾遥看见十里坡的凉亭里站着个人。 那人背对着曾遥,身姿婀娜,梳着漂亮的发髻,打着漂亮的江南折伞。 而后那人转身,笑盈盈的看着曾遥。 曾遥吃惊的差点从马车里掉下来,胡大叔嘴巴张的能塞下个鸡蛋,推着曾遥的胳膊一个劲的嚷嚷:“少爷少爷,我是不是眼花了,前面那大美妞是不是胖丫?” 白如白玉,肤如凝脂,腰肢纤细,眼睛明亮的像落凡的星星。 曾遥从马车里跳下去,快步跑上凉亭。 胖丫,哦,不对,是王语嫣姑娘正盈盈浅笑的看着他,轻轻一拜:“我在这特地送曾公子回京。” 玛德减肥成功终于可以洗白白打扮美美的在男神面前粗线!艾玛平时穿着大肥围裙一脸油腻腻的厨娘样简直太毁形象了好么! “胖、胖……”曾遥舌头都打结了。 “奴家王语嫣。”胖丫看着曾遥吃惊的样子,巧笑倩兮,足尖点滴,身子轻轻的转了个圈。 漂亮的折伞,优雅的美人,翩翩的公子,好一副美景如画……如果胖丫没有绊倒的话! “糟糕、了……”在失去平衡的那一刻,胖丫觉得这个世界都完了。 忽地,腰间被一只胳膊拦住,整个人靠在一个怀里,胖丫睁眼,看见曾遥的脸离自己好近好近,近的能数清他的睫毛,能看见他黑瞳中自己的倒影。 原来电视剧里男主接住女主抱在一起的场景真的不是骗人的!王语嫣姑娘一激动,用力太猛连带着曾遥,两人一块摔倒从凉亭滚了下去。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第73章 李家姥姥 胡管事正坐在马车上愉快的扣脚,忽然看见自家少爷同胖丫两人咕噜噜从亭子上滚了下来,吓的大喊一声就奔了过来。 胖丫摔的四仰八叉,裙子脏了,头发乱了,手划破了,想死的心都有了。曾遥也没好到哪儿去,好端端一个翩翩佳公子,这会子滚的月白袍子上全是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两人都尴尬的要死,恨不得立刻晕过去算了。偏偏好死不活的,胡管事喊的跟杀猪似的就冲过来了,恨不得嚷嚷得十里外的人都听见。 幸亏这是在人迹罕至的郊外,要不然真一头撞死算了。 “对不起……”胖丫低着头,恨不得钻地缝里。 曾遥:……默默捡起地上被压坏的折伞递给胖丫。 折伞:心好痛。 两人默默无言,都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假装什么没发生过清理自己身上的土。 胡管事在旁大呼小叫,曾遥脑子都要炸了,难得发了一次狠,瞪了胡管事一眼才得清净。 胡管事哼哧哼哧的把曾遥身上的土拍干净,胖丫拎着个破伞站在一旁,悄悄一步一步往远处挪,心里默念: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挪了七八步远,脑子跟短路似的,撒丫子往镇上跑。 曾遥正郁闷呢,忽然见这丫跟抽风似的死命跑起来,高喊一声:“王胖丫,你给我站住!” 胖丫一听,跑的更欢了,简直不敢回头看。别看曾遥看似文弱书生,跑的还挺快,没跑几步就把胖丫捉了回来,见这厮傻乎乎的脑袋短路,叹了口气,对胡管事道:“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而后伸手拉着胖丫的胳膊,皱眉:“跑什么跑,没发现你胳膊都划破了?” 胖丫已经彻底短路,在男神面前脸丢大发了!傻呆呆站在原地。 曾遥小心的握着她的胳膊,见衣服都被划破了,眉头拧了起来,小心翼翼把伤口上的衣服袖子卷起来,道:“你可别再跑了,我替你处理下伤口。” 胖丫傻乎乎的点点头,曾遥看着她一脸蒙蔽的熊样,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领她进凉亭坐下。 胡管事带了药箱来,曾遥仔仔细细的给胖丫处理伤口,擦药的时候这才觉出疼,胖丫嘶嘶的吸凉气,曾遥白了她一眼,这会知道疼了。 沉默的把伤口处理好,缠上绷带,曾遥叹了口气:“你这胳膊伤的不轻,最近不要沾水,不要胳膊用力。” 本想让她休息几天养伤,不要那么拼的再去做菜了,可想到语嫣楼那生意,胖丫的性子必定是放不下的,曾遥便忍住没说出口。 “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曾遥收了药箱,同胡管事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曾遥靠在后车厢上,掀了帘子远远看向胖丫。她就那么呆呆坐着,眼睛看向马车的方向,曾遥心里忽地觉得有些酸楚。 忽地,曾遥看见胖丫猛的站起来,像是回过神一样,提着裙子追着马车的方向的就跑,直到跑到矮坡脚下才停下,喘着粗气大喊:“姓曾的,回家了照顾好自己,想吃我的菜就好好等着,半年后我去京城找你!” 曾遥愣愣看着她,放下帘子,不忍再回头。 时光如梭,转眼便入了秋。四个小徒弟的刀工已经像模像样,切切洗洗的杂活做起来已经不用胖丫操心了。 胖丫围着娘亲手缝制的花围裙,忙忙碌碌的在灶台边忙碌,偶尔快乐的哼个小曲。前阵子娘身子不舒服,找大夫来,竟然是喜脉! 王珍怀孕的消息让家人都高兴极了,胖丫跟曾遥的书信中提了一句,曾遥立马写了好些对孕妇有益的方子,连同一大堆上好的药材送来。 如今两人用简体字写信,时不时沟通商议下京里新店的事。新店已经选址完毕,装修好了,现在在培训侍者,以及做开业前的造势。京城语嫣楼还没开张,名声就隐隐起来了。 胖丫今个做完菜,急急火火回家陪娘。王珍才怀三个月,还不显怀,面色红润越发年轻。李捕头心疼媳妇,专门买了个小丫鬟,负责做饭洒扫一类的活计,连根针都不忍心让王珍拿。王珍每日算算帐目,剩下的时间就是陪李坤玩,督促他念书。 三舅妈郭氏每天都来跟王珍对帐目,顺带包了李坤开蒙的任务。李坤每日跟着三舅妈学习,李捕头和王珍商量了下,计划等明年开春了就把李坤送到省城,跟王刚一块念私塾去。 胖丫背着一篓子药材回家,王珍见了,笑道:“买这么多药材啊。” 胖丫笑着把篓子放下,道:“不是买了,京里送来的,还附带了方子,娘你记得每天喝药,曾大夫的方子我信的过,肯定对身体好。” 王珍笑着拉了胖丫进屋,先让她洗手洗脸,拿了面脂给她涂,道:“曾大夫真是个有心的。” 胖丫嘿嘿一笑,不可置否,唤了小丫鬟莲花进来,细细嘱咐好煎药的事,这才放心。 娘俩正说话着,李坤从书房跑出来,冲进屋里,原本想钻娘怀里的,可想到爹爹嘱咐过,娘肚子里有个小宝宝,不可以再钻娘怀里了,于是笑嘻嘻改钻胖丫姐姐,跟个小钢炮似的一股脑往胖丫怀里一钻,撒娇起来。 “坤儿,今个有没有好好念书啊!”胖丫从怀里捧了个小脑袋出来,使劲□□他嫩嫩的小脸。 “有啊有啊,三舅妈给我布置的作业我都做完了!”李坤笑嘻嘻道。 “好孩子!”胖丫抱着坤儿,在他小脸上香一口。 李坤得了夸奖,小脸红扑扑的,别提多得意了。 娘三在一块闹着,外头又有敲门声,王珍眼皮抬都不抬,道:“肯定又是来说亲的,这个月都十五个了。” 自然指得是给胖丫说亲的。胖丫如今的身价水涨船高,谁不知道她的能耐啊,落在哪家,哪家就能发财,提亲的人家络绎不绝,李家的门槛都要被踩断了。若非有李捕头和曾家的保护,好些个地方豪强都想用抢的了。 来提亲的,九成九都是看中了钱,根本就心术不正,起初王珍还勉强打起精神应付应付,后来见的多了,烦的连面子都懒的给,直接叫莲花隔着门喊一句太太不在。 莲花去喊门了,外头也喊了句:“我们是来看女婿、外孙的。” 李坤的姥姥来了? 再不喜欢,也得应付。王珍亲自出门,开了门,见过真是李姥姥两口子带着儿子来。这三人两手空空,一见门开了就往里钻,勾着头往屋子里瞅,啧啧道:“摆设都换了啊,看着挺富丽。” 王珍的脸色当时就垮了下去。 她是女主人,进门连她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往里闯是怎么回事? 胖丫生怕娘个孕妇吃亏,赶紧扶着娘也跟着进屋,率先往主位上一坐,站在娘身边护着她。莲花被那三人吓了一跳,也赶紧拉着小少爷围在太太小姐身边。 “哟,坤儿,快来让姥姥抱抱!”李姥姥对李坤笑眯眯招招手。 李坤咬着嘴唇,神色很挣扎,看了眼李姥姥,又看了看娘和姐姐,摇了摇头,不过去。 李姥姥见外孙不听话了,立刻就火了,指着王珍鼻子骂道:“你怎么教的孩子,看把我外孙吓得,见了亲姥姥都不敢过来!坤儿,你别怕,跟姥姥说实话,你后娘是不是总打你,不给你饭吃!?” 今日的李坤可不是原先那个乡下熊孩子,读了书明了理,跟在娘和姐姐身边也学了不少人情世故,小孩子的心最是敞亮,娘和姐姐对他好,他知道。姥姥说娘不好,他就不愿意了。 “我娘是最好的娘亲!姥姥你不要乱说!”李坤躲在莲花身后说。 “你这孩子,怎么好坏不分!?”李姥姥顿时怒了,上前一步揪着李坤的耳朵就把他从莲花身后揪了出来,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忘了谁是你亲娘!我是你娘亲的老娘,你不向着我,向着那个狐媚子!” 李坤疼的哇哇哭,王珍看着心疼,胖丫赶紧一巴掌打掉李姥姥的手,把弟弟抢回来护在身后。 “这是我家,容不得你们胡闹,快出去!”胖丫瞪着那老泼妇,上次爹不是赶他们走了,还有脸回来! “这是我女婿家,我怎么待不得?”李姥姥傲慢的看了眼胖丫:“你算什么东西!不就叫我女婿一声爹,又不是亲生的,摆什么款儿!” “休得胡言乱语!”李捕头黑着脸进门,他到门口一看门外的马车就知道不好,果然是那三个祸害又来了。 “胖丫是我闺女,坤儿是我儿子,什么亲生的不是亲生的,我都疼!”李捕头站在妻女身后,将一家子护在自己羽翼下。 李姥姥见了女婿,一下子气就短了,陪着笑脸道:“坤儿是我亲外孙,我这不是担心他不好么。” 李捕头看了她一眼,道:“你是说我自己不心疼我亲儿子?” 李姥姥忙摆手:“好姑爷,我可不是这样意思,只不过,后娘么……”瞥了王珍一眼,见这新媳妇白白嫩嫩,一副贵太太的款儿,连家务事都不做,竟还要请丫鬟,顿时更瞧不上王珍。 在她们乡下,懒媳妇干活慢可要是被婆婆打的,在李姥姥看来,也就是王珍命好,上头没婆婆压着,才能这样作威作福。 第74章 老四成亲 “什么后娘!?”李捕头脸都黑成锅底了,压根懒的搭理这二老,跟他们说不通。 “走走。”李捕头撵着这三人往外头走,媳妇儿怀着身子,别给吓着了,转头对王珍道:“你看着孩子们,我送他们出门就回来。” “唉,这就要撵我们走?”李姥姥吃惊的看着李捕头,真是翻脸不认人啊!而后冲李坤喊:“小白眼狼,忘了谁带大你的!还不帮着你亲姥姥!” 李坤耳朵疼的直吸气,虽他是姥姥带大的,但是自从懂事明理,知道姥姥别有所图,就对姥姥生分了,这会见姥姥欺负娘,更是气愤,压根不会去帮她。 见一家子没一个人向着自己,李姥姥索性撒泼起来:“女婿,你这日子过得好,当官当的舒服,可把我们忘了吧!让我们走也可以,给一百两银子,我们就走。” 一百两,你们怎么不去抢!胖丫啧啧看着这老妖婆。 “要钱?门都没有!”王珍忽然站起来,鄙视的看着那三人,“你个铜板也没有,往后的节礼都别给了,一个字都别想从我家口袋里往外掏!” 媳妇生气发话了,李捕头赶紧麻溜的赶人,胖丫同莲花也去帮忙,把那三人关到门外。 李姥姥没捞着好吃,气的在门口破口大骂。这会倒是把对门的王家舅舅们惊动了。三舅四舅正和镖局几个镖师在家打麻将喝酒,忽地听见外头有人骂自家姐姐,呼啦啦一大票精壮的男人踹了门就出来。 “你是谁?骂我姐姐作甚!”王老四袖子一卷,瞪着李姥姥。 “你们是……”李姥姥忽地想起来,王珍家四个兄弟,还有个开镖局的。 一圈彪形大汉将三人围住,李姥姥骂人的话梗在喉咙里,一个字都不敢说。 “我妹妹娘家就在对门,你再敢来找事,我管你是谁!打断你的狗腿!滚!”王老四高声道。 李姥姥一看,头皮都麻了,麻溜带着老汉儿子赶着马车就走。却又不甘心这么走了,将车停在箱子口,捡了个人多的地开始编排王珍如何如何抠门,如何如何不给李坤吃喝,如何如何打骂李坤。 街坊们正好吃了晚饭出来遛弯,一个个看热闹,将李姥姥围了起来,冲着李姥姥笑。 这傻老娘们哪来了,谁不知道李捕头家的王娘子人又好又会赚钱,对继子好的跟亲生的似的。 李姥姥不知道人们都来看她的笑话,编排的越发起劲,说的吐沫星子乱飞,越来越离谱,就差说王珍是妖怪变得了。 街坊们大多都替王家做纱布包,东家又好又和善,从不刻意压价,这么好的人家,被这老妖婆编排成这样,有些邻居听不下去,几个小媳妇自发组了娘子军,跟李姥姥斗嘴。 斗嘴一开始就收不住了,越来越多的街坊加入,把李姥姥骂了个狗血淋头。李姥姥一下子蒙逼,这什么情况? 有个老太太看她还搞不清楚状况,嗤笑道:“这位老姐姐,你就算是掐人,也找软柿子掐啊!人家王娘子是你能编排的?也不打听打听,你好女婿是富户没错,可人家王家是大富豪,谁高攀谁还不一定呢。请个小丫鬟伺候着怎么了?以王家的财力,就是住大宅子请一院子丫鬟婆子也是使得的。我看你就别在这找不自在,赶紧回你乡下去,省得王家兄弟们收拾你。哦对了,你知道原先那张家的事不?就是王娘子闺女的亲四叔,得罪了王娘子,家里掌柜的流放,女儿发卖,儿子残废和老娘当乞丐去了。你不掂量掂量着,还敢在这胡说八道。” 李姥姥终于怕了,一句话不说,赶着马车回乡下,以后谁叫他去上李捕头家的门,打死也不去。 这边李捕头好声安慰娇妻,哄了半天终于哄好了。胖丫则负责李坤的心理疏导工作,比较有几分情面在,李坤心理不太好受。不过小孩子忘性大,过两天就跟没事人一样。 入了东,王珍肚子大了起来,曾遥的方子喝着,她气色好,身子不觉得乏力。回想当初怀胖丫的时候,那时候日子苦,挺着肚子还得下地干活,回家张罗饭菜,可如今呢。 莲花在旁边干活,李坤趴在炕上写字,自己捧着本账本,旁边爱吃的点心摆着,这日子简直舒心啊! “姐,我买了点心给你们带点。”王老四一身风尘仆仆进了屋,拎着好些点心。 两家常走动,王老四经常上姐姐家蹭饭,熟悉的很。外间冷,王老四穿着貂皮的大袄子,将袄子脱了放在炕上,笑道:“我找人做了貂皮袄子,穿着可暖和,回头给你们也一人做件。” 王珍笑着给弟弟倒了杯茶:“就你鬼点子多。” 以王家李家现在的财力,穿个貂皮袄子算什么?他们住的寻常院子,就个小丫头伺候,本就简朴的不得了了。换了别的人家,早就买大庄园住着了。 王老四嘿嘿一笑,喝了口热茶,浑身暖融融的,放下杯子道:“姐,有个事我跟你说。” “嗯?”王珍挑眉看着弟弟。 王老四颇为不好意思,抓了抓脑袋,道:“姐,你看我老大不小的,也是该成个家……” 哟嗬?王珍心里立马敞亮了,却故意逗弟弟,道:“我看西街那刘家的大丫头挺好,明个替你打听打听。” “别别!”王老四连忙摆手,“姐,你明知我的心意,怎么故意胡说。” 王珍扑哧笑出声:“跟你开玩笑呢,你跟饼子西施呗。人家同意嫁你了没,别我去提亲让人给顶回来,弄个没脸。” 王老四点点头,他跟饼子西施早就情投意合。 “那她儿子大伯,同意了没?”王珍问道。饼子西施的儿子是个读书人,难免迂腐,要是信那套好女不嫁二夫的理论,这亲事可就难成。 王老四叹了口气,“她旁敲侧击问过了,她大伯没说啥,儿子倒是……死活不同意。” 意料之中,王珍点点头:“那你们想咋办?” 王老四道:“她那脾气,认准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我俩商量好了,咱家直接提亲,立马就把亲事办了,回头生米煮成熟饭,她儿子回来不同意也白搭。要么接受我这个新爹,要么断绝母子关系,往后自己顾自个去。” 还真像饼子西施的性子,王珍笑了笑。黄氏跟王珍挺熟,彼此性情都摸的七八分。她要真打定主意认准了王老四,就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她说了,她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若是那孩子拦着老娘,非的老娘守一辈子寡吃一被子苦,那就是白眼狼,算她白养了。”王老四叹了口气。 老四拿了主意,王珍当晚和李捕头一合计,第二天就去饼子西施那提亲。 两家火速订了亲,三天后就在语嫣楼办了宴席,等饼子西施的儿子得了消息赶到家里时,黄氏已经嫁为王家妇,搬到了王家。连原先的酥饼铺都关门了,以后帮着王老四经营麻辣烫。 而后事情就热闹了。 那书生在王家大闹了一场,酸了吧唧的说了一大通,指责自己娘不该不好好守寡,反而嫁了人。 饼子西施气的拿着笤帚就给她儿子打出来,叉腰骂道:“你个小白眼狼!老娘守寡守了那么多年,被多少人欺负!你个小兔崽子你知道个屁!老娘守着个酥饼铺,好容易把你拉扯大,送你念书,你都念了点什么玩意?巴巴的坑自己亲娘呢?谁爱守寡谁去,反正老娘再嫁,怎么着?嫌我丢你的脸,那就断绝母子关系,你给我滚出去,看谁合眼让谁养着你去!” 说罢,真的把门一关,把儿子撵走了。 书生没想到老娘竟然泼辣至此,气的当即发誓再不上她家的门。 王珍瞧黄氏,黄氏愤愤道:“谁知道苦了那么多年,养了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白眼狼出来。真当我供他读书拉扯他长大容易?这什么破儿子,老娘不要了,回头再生一堆!” 王珍被她逗乐了,两人都想的开,凑在一处说话。王珍把曾大夫给她开的调理身子的方子寻了一副适合黄氏的,叫她每日喝着,有助于生养。 黄氏自然是想生的,谁知道养了个儿子靠不住,满脑子酸水迂腐不堪,早知道不送他念书。 于是黄氏每天念叨着生孩子,天可怜见!王老四快四十的人了,每天晚上被媳妇折腾着生娃娃,没几天眼圈都黑了。 王珍看弟弟那样直乐,每日什么补肾往对门送什么。黄氏卷着袖子天天给王老四进补。 还别说,两人这么折腾了半个月,刚进腊月,黄氏还真的怀上了。 王家人自是喜的很,王老四中年的子,把媳妇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这可是他头一个孩子啊!亲生的!恨不得把月亮星星都摘下来哄媳妇高兴。 王老四骨子里是个妻奴,疼媳妇疼的一把好手,黄氏守寡,苦水里泡出来的,自然格外懂得珍惜王老四一片真心。 两口子感情好的很,彼此照顾彼此扶持。 而黄氏那书生儿子回了大伯家,满口仁义道德把亲娘再嫁批判了一通。可大伯又不傻,你娘不供你读书了,没银子了,一年你吃喝穿用连带读书的钱得要有多少啊?你大伯可不给你出! 于是没两天就把书生撵了出来。 书生彻底傻眼,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亲娘撵他,大伯也撵他?大伯不是应该支持他娘替自己弟弟守寡的吗? 书生没了住所,身上也没银子,饿了几天肚子,终于放下身段去打零工。从读书人降低到最下等的苦力,书生简直欲哭无泪,可没办法,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正好碰见过年,活少,饥一顿饱一顿硬是撑到过完年等到开春,书生这才明白,什么名节什么伦理道德都是放屁,连肚子都吃不饱,那些酸话有什么用? 于是终于想通,灰头土脸投奔他娘去了。 第75章 胖丫生病 刚开了春,京城就送了一个稳婆并一个丫鬟给王珍家,王珍估摸着入夏就要生了,乡下的稳婆总不如京里来的稳当,那稳婆节省顺带伺候月子,加上个训练有素的小丫头,肯定能将王珍生产之事照顾的妥妥当当。 胖丫开春便要上京城,曾遥知道她担心娘生产遇见危险,所以提前安排了一切,叫胖丫放心不少。 “别愁眉苦脸的,进京城是赚大钱去。”王珍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两人一块在院子里散步,稳婆说从现在开始要逐渐多运动,有助于生产。 胖丫眉头皱着,撒娇道:“我这不是担心娘嘛!要不我跟曾遥说,等娘生了我再进京。” 王珍呵呵捂着嘴笑,道:“娘又不是头一次生娃娃,娘都不怕,你怕个啥?想当初娘生你的时候,哪有这么好的条件,整天吃苞谷面,连口肉都没有。早上生完,下午就干活去了。如今有这么多人伺候着,汤药每天按顿喝,还有个京里来的稳婆盯着,再稳妥不过了。” 胖丫拉着娘的胳膊,就是不依,撒娇起来。王珍哄着女儿,两人边说边在院子里走,待出了一些薄汗,胖丫扶娘回屋,京里来的小丫头谷雨忙递了帕子给王珍母女擦汗。 胖丫看了眼谷雨,京里训练出的丫鬟就是不一样,自家的莲花根本就想不到这一点,但是谷雨就能。 稳婆王嬷嬷见王珍坐下,笑眯眯过来摸了摸王珍的肚子,道:“太太的胎位好着呢,肚子大小也合适,这样保持下去,生的时候能少受罪。” 王珍笑着对胖丫道:“你瞧,家里两个多得力,你就放心去吧,等娘生了,给你报喜。” “我就是舍不得娘啊!”胖丫趴在娘身边,耳朵贴在王珍的肚皮,听着里头小生命的声音,不知是个弟弟还是妹妹。 “娘也舍不得你。”王珍摸着胖丫的头,这是她最宠爱的大女儿,跟着自己同甘共苦,把自己从火坑里拉上来。以后王珍就算有再多孩子,胖丫的地位也是无可代替的。 虽说娘俩都互相舍不得,可生活哪有那么多万事如意,该离别还得离别,胖丫收拾好行李,京里的马车早就侯着了。 一大早,李家王家都来送行,王珍抹着眼泪对胖丫道:“闺女,去京里多吃点,胖就胖了,身子要紧。” 胖丫又哭又笑,道:“我才不听娘哄我,我要是真胖了,娘还得押着我减肥!” 三舅妈郭氏眼里也满是泪,拉着胖丫的手道:“闺女,去京里有啥需要的给三舅妈说,咱家现在不差钱,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胖丫笑道:“那肯定,我这脸皮厚的,肯定要啥就说。小刚弟弟该考童生了吧?我进京城留意留意好的教书先生,若是遇见名师,三舅妈要不要把小刚送进京里念书?” 三舅妈道:“那感情好!省城里的先生再好,也比不上京里的。闺女,难为你还惦记着小刚念书的事。” 胖丫道:“都是一家人客气啥啊,以后小刚考个功名,我这个当姐姐的脸上也有光啊!别人问了,我就说那个金科状元王刚,是我亲弟弟,多威风!” 三舅妈叫胖丫逗乐了,道:“还状元呢,他考个举人我就满足了。” 四舅妈黄氏的那书生儿子,如今服了软,连姓都改了,现名王杰,听见胖丫说上京城找先生的事,颇为心动。黄氏瞧出他的心思,小声道:“别巴巴往上凑,人家俩姐弟是从小处的情分,你刚下完王家的脸面,就想问人要好处?出息点,靠自己。” 黄氏对王杰先前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心,对这儿子失望极了,和王老四商量了一下,给王杰了一笔钱,将原先那酥饼铺子也给了王杰,让他自己谋生。这么大的人了,是该自己感受一下谋生的艰辛,不当吸血的米虫了。 多少贫家男孩父母一文钱都给不起,就进城讨生活,黄氏还算厚道了,给了一大笔钱加一个铺面,已经算非常厚道的了。 王杰嘴唇动了动,终究低下了头,没脸开口跟胖丫攀话。毕竟当时他在街口骂的厉害,把王家都给骂遍了,胖丫就住在对面,肯定都听着了。 胖丫瞧见四舅妈和王杰这边窃窃私语,大抵也知道什么事。不过她真是懒得管那王杰,读了一肚子书,没见考个状元,反而迂腐的很。最后回来服软,也是混成了个乞丐,吃不起饭才想起亲娘的。看样子黄氏被王杰伤透了心,不太愿意再往这个儿子身上使劲,人家亲妈都不想多事,胖丫当然不会自己揽事上身。 舅舅们一人给了胖丫一笔盘缠,胖丫虽不缺钱,曾遥也将路上要用的备好了,可毕竟是一份心意,胖丫收了,装在贴身的包袱里,上了马车。 王珍拉着李捕头的胳膊,看着女儿,忍不住哭了起来。李捕头一边哄媳妇,一边嘱咐胖丫,虽絮絮叨叨,可都是亲人的温暖,胖丫笑着听完,钻进马车,冲大家伙挥挥手,大喊:“大伙保重,我走啦!” 马车缓缓驶动,李坤哭着喊着跟在后头追,大喊:“姐姐,你别走!姐姐!” 胖丫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掀开后窗的帘子使劲冲李坤挥手:“坤儿,回去吧,好好听爹娘的话,姐姐还会回来的!” 李坤哇哇哭着,满脸通红,追着车一直跑到跑不动,这才停下,胖丫看着弟弟小小的身影越变越小,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旅途颠簸,胖丫没想到自己竟然晕马车! 一路上颠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吐的连苦水都出来了,胖丫死鱼一样平躺在车厢里,身下垫着厚厚的垫子,却依然觉得颠簸的骨头疼,无比怀念自己那一身减震的肥肉。 “姑娘,喝点水吧。”随车的小丫鬟菊清担心的看着她,胖丫就着菊清的水囊喝了一口,哇的一声又吐了。 迷迷糊糊,一阵醒一阵睡,在离京城三四天的路程时,胖丫发起了高烧。菊清急的直哭,车夫马大叔不敢再拉着人走了,将胖丫安顿在下一个遇见的小镇客栈上,叫菊清守着,自己去找大夫。 喝了药,烧退了,菊清和马大叔稍微放心了些,这可是自家小少爷的贵客,出了一点岔子,他们就完蛋了。 马大叔毕竟年长有经验,叫人传信给曾遥,说王姑娘因为旅途不适生病,暂时安顿养病,要延迟进京。 马大叔回到客栈,菊清哭哭啼啼跑出来,说王姑娘又开始烧了。赶紧寻了大夫,又是扎针又是吃药,可胖丫就是不退烧。 不过人倒是清醒了些,胖丫知道自己平时身体素质好,很少生病,可就是这样的人,一旦病了就是大病。 首先得把烧退了再说其他,再这么烧下去,万一把脑子烧坏了就完蛋了。 退烧汤药吃了无效,只能物理降温,胖丫让菊清弄了坛子酒进来,用布子沾酒给自己擦脖子擦手脚,利用酒精挥发来给自己降温。 菊清乖乖的照做,给她酒。胖丫清醒了一会又睡着了,菊清不敢停,一直从傍晚擦到深夜,摸了摸胖丫的额头,总算没那么烫的吓人了。 胖丫谁的极为不安稳,一闭眼就是梦魇,有在张家遇险的画面,也有她前世的事。半夜醒来,胖丫觉得胃里烧的慌,她吐了好几天,好久没进食,喊饿。菊清赶忙去厨房煮了碗面给胖丫,胖丫饿极了,狼吞虎咽吃完,哇的又吐了出来。 菊清急的浑身冒汗,胖丫吐完又开始昏迷,高烧发了起来,再用酒怎么擦都不降温。 菊清眼见王姑娘不好了,急急火火的奔到胳膊,将马大叔摇醒,哭着道:“不好了不好了,王姑娘又烧的厉害了,眼看着人就不好了!” 马大叔也慌了,连夜将镇上最好的大夫请来。此时胖丫已经病的连药都灌不进去了,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能跟菊清说几句话,念叨着家乡的亲人,而后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 菊清不敢离开,整夜守着她,照着胖丫说的法子用酒一直给她擦身。反正姑娘都要不好了,索性死马当活马医。 胖丫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病的那么急那么重,前几日还好好的跟亲人道别,憧憬未来美好的生活,怎么就突然要病死了呢。 半夜,胖丫终于醒了,菊清一连几天没合眼,累的靠着床睡着,胖丫喊了她几声,没人应。喉咙干的要冒火,胖丫感觉力气一点点从身体里消失。 颓然的躺在床上,她还没享受几天好日子呢,怎么就要死了?还没收一群小鲜肉徒子徒孙调戏呢,怎么能死? 胖丫想着想着,忽地觉得悲从中来,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她还不想死啊,还没见到娘生弟弟妹妹,还没给小刚找先生,还没成为天下第一名厨,怎么能在这偏僻不知名的小镇子这么憋屈的死了呢! 曾遥,你个大混蛋,明明是个名医,老子却病死在去找你的路上,要不要这么憋屈啊! 胖丫越想越委屈,剩下的力气全用在眼泪上。 忽地,黑暗中一个人撞门闯进来,胖丫心道:要不要这么倒霉啊!都快死了还不安生遇到打劫的! 那“打劫的”匆匆冲进房间,摸到床边,一把扑倒胖丫身上抱着她,嘴里念叨着:“怎么会突然病了?身子怎么这么烫?” 胖丫脸是肿的,眼睛被挤成一条缝,根本看不出来是睁眼还是闭眼,那人紧张的在胖丫脸上一同乱摸,手指掐着她的人中,不住念着:“胖丫,醒醒,醒过来。” 胖丫勉强睁开眼,看见眼前一个头发散乱满脸脏灰的人焦急的看着自己。 “姓曾的,你再不来,我就要死在这了。”胖丫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第76章 曾府徐氏 曾遥脸色煞白看着她,慌忙摇醒菊清,菊清一看自家少爷来了,立马吓清醒了。曾遥叫菊清点了灯,自个从身上抹出针灸包来。 “菊清,你上外头守着。”曾遥吩咐。 菊清听话的出了门,曾遥强自镇定的把针灸包摊开,伸手去解胖丫的衣服带。胖丫有气无力看着他,道:“你、你个登徒子,趁我生病轻薄我。” 曾遥苦笑,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手脚麻利将胖丫的外衣解开,只剩里头肚兜,曾遥满头的汗,天色太暗,即便是借助灯光,也不好找穴位,只有把衣服解开。胖丫病的太重,他不敢等到天亮。 胖丫迷迷糊糊,只觉得身上凉飕飕,见曾遥还要解她的肚兜,胖丫吃力的扯了个笑,道:“就算是在我们那个时代,女子的身子也不能轻易这样漏在男子面前。” 曾遥摸着她越发滚烫的额头,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该死的,他是个大夫,居然让她病成这样! 曾遥头一次解女子的肚兜,心里紧张,扯了好几下才扯开绑的结。 这一层去掉,就再无遮盖。曾遥深吸一口气,忽地感觉胖丫抓住了他的手。 “别闹,我是为了救你的命!”曾遥急的喉咙冒火,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她已经一脚踏进阎王殿了! 胖丫当然知道,她这会脑子还算清醒。然而要在男神面前果体了啊!胖丫觉得她这辈子的脸已经在曾遥面前丢完了,连个肚兜都留不住。 “我、我只是想说……我……是、平胸……对、对不起。”胖丫吃力的睁着肿胀的眼睛,减肥把胸减没了的痛你们懂吗! 曾遥真想扒开她脑子,看里头都装的是什么! 心一沉,最后那一道屏障消失在曾遥的视线里,胖丫绝望的闭上眼:本来就平,平躺下来更是一马平川,老天爷你不能让我死的有尊严点吗? 曾遥彻底稳住心神,进入医者状态,又快又准的给胖丫针灸。 正面扎完,翻了个扎背面,胖丫觉得自己好像一只铁板鸡,扎来扎去更入味。 折腾到黎明,曾遥满头大汗,收了针灸包,小心翼翼替胖丫穿上衣服。胖丫早就折腾的昏睡过去,烧也退了。 曾遥累的虚脱一般靠在床边,看着胖丫不那么肿胀的脸,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此时无比庆幸自己是个大夫,要不然真的只能眼睁睁看她命归西天。 曾遥开了方子,叫菊清去抓药,自己靠着床守着胖丫,小睡片刻。 菊清煎药回来,忙要去喂胖丫吃药,曾遥拿过碗,道:“我来吧,你去煮些容易消化的粥来。” 曾遥端着碗,将胖丫摇醒,后者一脸懵懂的从睡梦中醒来,任由曾遥喂完了一碗药,这才清醒过来。 “你你你你!”胖丫想起晚上的事,低头看着自己衣裳,见衣服完好,挠挠头,难不成是自己烧糊涂烧出幻觉了? “我怎么了?”曾遥一脸淡定的看着她,十分无辜。 “没、没什么……”胖丫咕哝了两句,觉得精神好了许多,神医就是神医,一出手就药到病除! “晚上、我是为了救你。所以……”曾遥的脸不自然的红了,“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啊?”胖丫吃了一惊,难不成不是幻觉,是真的? “等我回京,就禀告家里,去你家提亲。”曾遥很认真的看着胖丫,后者两眼一翻,咕咚栽倒在床上。 曾遥吓的脸上血色全无,赶紧把脉,发现胖丫只是饿太久晕了。 菊清端了粥过来,曾遥往里头放了好些糖。本想自己喂的,但是怕胖丫看见他吓得又晕过去,只得让菊清代劳,自己开了间房洗澡去。 连赶了两天路,曾遥从来不曾让自己这么脏兮兮这么狼狈过。 胖丫被菊清摇醒,吃了粥,感觉活过来半条命。菊清道:“少爷嘱咐过了,说姑娘要多休息,姑娘睡会吧。” 胖丫点点头,喝了糖粥血糖上升,让她犯困,便睡了过去。 一连三天,除了吃药吃饭时被叫醒,胖丫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沉睡状态,待到三天后身子恢复了些,不再每日沉睡。 “曾公子呢?”胖丫问道。 “公子看姑娘身子好了,便先回京了,说姑娘再养两天便可上路。”菊清面上一喜,自己家公子当然是回京准备提亲了呀! 可怜我们胖丫病的沉重,脑子一直稀里糊涂,压根就不记得曾遥那晚针灸和白天说要提亲的事,只当曾遥回京准备开张的事。 又养了两天,胖丫已然恢复不少,可以上路。 收拾了东西出门,胖丫发现曾家给她换了个马车,里头更宽敞,铺了厚厚的垫子,还有个摆茶水的小茶几。 新马车不那么颠簸,可马大叔怕胖丫受不了,走的很慢,三天的路程硬是走成了七天,才挨到京城的地界儿。 京城极为繁华,胖丫坐在马车上进城,见什么都新鲜的很,屁股坐不住,闹着要下车。菊清吓的不轻,未来小少奶奶怎么能满大街乱窜,要让太太知道了,不得骂死她。 幸亏胖丫体力没恢复,也就嚷嚷几声,没真下车。马车将胖丫直接拉到曾家,胖丫吃惊的问菊清:“怎么不是住客栈?” 她就是个来入伙的厨子,直接住人家家不好吧? 菊清笑了笑,道:“姑娘说笑了。” 菊清领着胖丫安顿住下,胖丫一路看着曾府的富丽,暗暗咂舌。胖丫住的院子很清雅,里头已经按照她的尺寸备好了新衣。来了两个小丫鬟伺候她梳洗,换了新衣裳用了饭,菊清进来说话:“我领姑娘去给太太请安。” 去主人家做客,给当家主母请安也是应该的嘛。 胖丫打扮好,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这一病又瘦了,更是窈窕,不错不错。这才跟着菊清出门。 菊清路上给胖丫介绍曾家情况,省得她两眼一抹黑出错。 镇国公曾家乃是勋贵之家,人口简单。曾府如今当家的是镇国公的妻子徐氏。镇国公共有三子一女,皆为嫡出。女儿已经出嫁,老大在边疆历练,老二是个读书人,老三便是曾遥,从小送到山里学医。 曾家全部人口便是这些,没有旁系和庶出。曾家家风严谨,禁止子孙沉迷女色,所以从曾老爷起,就没人纳妾。 胖丫仔细听着记着,菊清笑道:“姑娘别紧张,咱们太太最是和善开明。” 到了徐氏院子,刚进门,就见屋里乌压压坐了七八个贵妇打扮的中年妇人。胖丫心里一惊,不是说人口简单么?哪冒出这么多人啊? 中间主位坐的,应该就是曾遥之母徐氏。 徐氏长的很美,曾遥的容貌大部分是遗传自她。 胖丫进了门,规规矩矩给徐氏请安。徐氏上下打量她,笑眯眯的。 场面顿时很尴尬,胖丫干站着,终于等到徐氏开口,道:“我小厨房的厨子都吃腻了,王姑娘你是语嫣楼的大厨,可否让我们见识见识语嫣楼的菜色?” 胖丫深吸一口气,还好还好,让她做饭,她擅长。 “蒙太太不嫌弃。”胖丫笑道:“请太太说些自己喜欢的口味,还有忌口的东西。” 这些是语嫣楼的流程,胖丫都熟的很。徐氏带头说了自己的口味禁忌,在场其他来曾家做客的贵妇也纷纷说了自己的口味。 胖丫这下心里就有数了。 徐氏笑道:“厨房里食材齐全,若是缺什么跟人说。” 胖丫应了,转身由菊清带着去了厨房。 胖丫刚一转身,原本绷着端庄微笑的徐氏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瞧见没有,那是语嫣楼的大厨!哎呦我听我大侄子说了一会语嫣楼的菜,直想吃!” “还是你小儿子孝顺!以后往家搁那么个媳妇,天天有口福!” 胖丫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那屋八卦的焦点,她来到徐氏院子的小厨房。里头设施齐全,食材齐备,她要的东西都有。 七八个闺女,胖丫估摸了下菜量。这些贵妇都是京城人,口味其实差不多。胖丫认认真真做菜,厨房里有熟练工专门切菜,她做起来很快。 没一会,热菜凉菜就好了,待最后一个菜端了上去,胖丫身子发虚,有点腿软,坐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 大病初愈,体力还不不行啊! 主屋,一桌子贵妇毫无形象的抢菜!真的是抢!徐氏年轻时可是上过战场的,抢菜的战斗力爆表。 旁边几个人立马就不干,联合挤兑她:“你跟我们抢什么抢,以后人都是你家的,想吃什么吃什么!至于抢我的虾饺吗!” “就是,那鱼肉丸子就剩一个,你还吃!我才吃了一个,你都吃仨了!” 徐氏嘿嘿笑着,手下不让。 胖丫坐了一会,忽地想去瞧瞧徐氏吃的满意不满意,毕竟是入伙人他娘。 刚走到主屋,胖丫就惊呆了。屋里那群贵妇尼玛差点为了块排骨打起来!胖丫看得目瞪口的,这、这说好的京城贵妇优雅端庄,怎么比乡下农妇抢菜还厉害! “胖、胖丫儿……”徐氏嘴里叼着块糯米鸡十分尴尬的看着胖丫,哈哈一笑嘴里的鸡块掉了下去,旁边的贵妇嚷嚷道:“你怎么掉了!我的鸡!我的鸡!” 胖丫站在原地,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一半,整个三观都碎裂了。 第77章 男神成亲 胖丫看着屋里目瞪口呆,屋里人看着胖丫也目瞪口呆。 “坏了……”徐氏心里咯噔一声,说好的当个端庄温柔大方的婆婆呢!头一天就让未来儿媳妇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吓着人姑娘咋办?回头小儿子回来可怎么交代! “那个、不够我、我再去做点……”胖丫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好可怕啊看见豪门丑闻会不会被灭口? 徐氏刚想说不用了去歇着吧,旁边徐氏的好闺蜜立马一块排骨塞进徐氏嘴里,笑眯眯对胖丫道:“那就劳烦王姑娘了,这个排骨,还有那个饺子都不错,还有那个酸酸甜甜的也在来一份。” 徐氏眼睛瞪的圆圆的,又见另一个好友道:“对对,这个汤也不错,我喝了一口骨头都酥了,还有没有啊?” 一桌子贵妇七嘴八舌的要这个点那个,胖丫连连点头,然后逃进厨房。 徐氏吐了嘴里的骨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看着那群吃货,戳戳点点道:“你们呀!吓着人家姑娘咋办!那是我家儿媳妇,又不是厨娘!” “切,就你吃的最欢,现在到来说我们。” 徐氏:…… 厨房里,胖丫照着她们的要求有又做了一份,艾玛,太低估了京城中年大妈的战斗力,那几盘菜竟然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胖丫默默地吸取教训,下次改进。 做好菜,刚让丫鬟端进去,就听见屋里隐隐的噪杂声,胖丫揉了揉脸,算了还是回自己院子去,这屋子大妈太可怕了。 逃回屋抓着菊清,胖丫问道:“菊清,你家小少爷呢?怎么没见他?” 菊清笑嘻嘻道:“小少爷刚回京,准备准备就带着聘礼亲自去提亲了呀!估摸着七八天就回来了吧。” 什么?曾遥亲自去提亲了?胖丫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呆立在当场。 菊清捂着嘴笑,道:“小少爷的亲事总算定了,府里上上下下都替他高兴。姑娘,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累着了?你先休息会吧。” 胖丫心乱如麻,胡乱点点头支走菊清。 曾遥要成亲了,要成亲了……胖丫知道曾遥总有一天会成亲的,她的男神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可是当亲耳听见曾遥的婚事时,胖丫还是觉得像一把利刃直□□心脏,疼的她五脏六腑都抽搐。 颓然躺在床上,胖丫闭上眼,浮现出第一次见曾遥的情景。她怎么那么笨,竟能把曾遥的下巴撞肿了,然后又做了麻辣烫,吃的他爆了一脸痘痘不敢出来见人……还有他们一起逛灯会,一起看书一起翻译简繁对照表。这么多日子的朝夕相处,胖丫心里告诉自己,自己已经很幸福,应该知足。曾遥这样天人一般的贵公子,不是她个小小厨子可以肖想的。 能和曾遥成亲的,一定要是个身份高贵的贵族少女,长相绝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两个人一定会像神仙眷侣一般,恣意人生。 道理她都懂,然而一想到男神要结婚了……胖丫就好想去死一死啊!!! 唉……胖丫一脸沮丧的翻了个身,曾遥这家伙竟然亲自提亲,那是多大的体面啊。他肯定极喜欢他那位姑娘,说不定是什么青梅竹马红颜知己什么的。 胖丫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小腹已经没有赘肉,平坦结实。这是胖丫长久一来控制饮食加晚上仰卧起坐的成果。 “我瘦了,变漂亮了,变有钱了,但有什么用呢……”胖丫叹了口气,她固然可以名利双收,可以家财万贯,将来只要她愿意,可以收一大群小鲜肉徒弟每天调戏。 可是,她永远都得不到最喜欢的人了。 胖丫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哭了许久,擦干了泪,呆呆坐在床上,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办。 委屈自己给曾遥当妾?不行不行,胖丫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身份,她宁愿高傲的发霉,也不会低下头去给人当小妾,哪怕那个人是男神曾遥。 要不强了丫的,借个种就跑路,以后养大个长得像男神的孩子也不错?不过曾遥这种正人君子,一定不会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难不成要给他下药?给个大夫下药,还是算了吧,又不是玛丽苏脑残王爷文,passpass! 算了,就当合作伙伴吧。胖丫叹了口气,大概他们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伤心,好伤心!忍不住又呜呜了一场,哭的眼睛肿的似核桃。 晚间,菊清说徐氏要同胖丫说话,胖丫洗把脸换了衣裳就赶紧过去。 这会屋里子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就徐氏和两个贴身丫鬟,面前摆了一桌子菜。 胖丫有些吃惊,不是叫她来做饭的? 胖丫刚进屋,徐氏就眼见的发现她眼睛有些红肿,似乎是哭过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未来儿媳妇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把她当厨娘使唤,受委屈了哭了? 妈呀这可坏了!徐氏心头一紧,她本是想给自己的那伙好闺蜜炫耀炫耀,天下第一大厨是她家儿媳妇,谁知道高兴过头了,竟惹了祸! 老太太顿时就有些惴惴不安,看着胖丫低个头蔫了巴基的,赶忙笑眯眯的对胖丫道:“王姑娘,坐下一块吃饭吧。我院子里的厨子手艺不如你,你不要嫌弃啊。” 胖丫啊了一声,她这会心情不好,也顾不上那么多,徐氏让她坐,她就坐。 “吃个肉丸子。”徐氏笑眯眯的给胖丫夹了个肉丸,道:“别看我家门脸大,其实都是糊弄外人的。我跟我家老爷都出身贫苦,是老爷凭军功挣来现在的一切,我们家不似那些世家规矩多,平日没外人在家都不多讲究,一家人一块吃饭,热热闹闹的,和寻常农家没啥两样。” 胖丫扯出一抹笑,乖乖吃了肉丸,曾遥他娘还挺和蔼的。 看着和曾遥有七分相似的徐氏,胖丫心情复杂,算了,得不到男神的爱,得到男神他妈的爱凑合凑合吧。 两人一块吃饭,拉着家常,徐氏对烹饪也很有兴趣,拉着胖丫问东问西,胖丫也不藏私,她问什么便答什么。 吃完饭了又坐着喝茶,徐氏问起了语嫣楼的事,胖丫道:“京城的店每天就卖一桌,一桌一万两,需要预定,可定早中晚或者下午茶。” 一桌一万两!徐氏嘿嘿一笑,道:“今个你做的那桌,我看两万两都值!京城里不缺有钱人,生意门路自然不愁。” 胖丫点点头,道:“我一天就做一桌,剩下的时间想办个厨艺培训班,收些徒弟,教教做菜。” 徐氏笑道:“那我把我厨房里的厨子丢给你,你给教教。” 胖丫笑道:“好嘞,没问题。办培训班的事我还没跟曾公子提过,回头等他回来了,我得跟他仔细合计合计。这几日我住在府上,就让厨子每日来寻我,我捡几样太太爱吃的教了。” 徐氏乐道:“不急不急,等遥哥儿回来,先把他婚事办了,我这当娘的也就放下一桩心事。” 提起曾遥的婚事,胖丫的心就一抽一抽的,强颜欢笑陪徐氏聊了一会,就借故身子不适回去了。 胖丫刚走,徐氏便对贴身丫鬟明月吩咐道:“明个给王姑娘量量尺寸,叫府上绣娘们赶制嫁衣。她娘家母亲快生了,嫁衣八成也得去省城里做,还不如咱家给顺手做了。还有首饰也一并打了,遥哥儿喜欢的姑娘,我看也是个好的。” 明月笑道:“省得了,太太吩咐的,奴婢定会盯着她们好好做。话说太太真是有福气,小儿媳妇这般能干,往后光是口福就享受不尽。” 徐氏笑道:“京里那么多小姐,遥哥儿都看不上,那天他回家猛的说要去提亲,倒是吓了我一跳。一问是在镇上同他一块的王家姑娘,我这心里就有底了。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独自熬出来,就快赶上我年轻的时候了。我就喜欢这有韧劲的姑娘,说白了我是个乡下出身,要娶个世家规规矩矩的媳妇,我还怕我这毛躁人叫媳妇瞧不上我规矩短呢。” 徐氏亲自的吩咐,府上人都上心的不得了,第二天便有专人来给胖丫量体。胖丫想了想前世看的小说,大约猜测是该换季了,曾府要她的尺寸给她做夏装吧。 如此在曾家住下,每日过去同徐氏说说话,指点指点厨子做菜。除了第一天来让胖丫下厨之外,徐氏便再没让胖丫亲手做过菜,想吃什么便让自己家厨娘去请教胖丫,学会了再做。 徐氏是个脾气爽朗,胖丫也不藏着掖着的人,两人脾气倒互相对了胃口,相处甚欢。 然而胖丫心里始终惦记着她的男神,掰着指头默默算着曾遥回京的日子。曾府里已经渐渐有下人开始布置,挂起了大红的绢花,赫然是已经开始准备曾遥成亲的事。 好几次,胖丫跟徐氏聊天的时候,都忍不住想问问曾遥要娶的是哪家小姐。可话到嘴边,却问不出来。 算了,让自己先自欺欺人几天,就当曾遥是出门游山玩水,等真看到他成亲那一刻再说吧。 就在胖丫心里冰火两重天的时候,菊清兴奋的冲进屋,道:“姑娘姑娘!小少爷回京了,这会已经进了府,往太太院里去了呢!” 第78章 两家定亲 听到曾遥回家的那一刻,胖丫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她之前一直努力的让自己遗忘曾遥要成亲的事,可就在这一刻,她知道自己无法再这么自欺欺人下去。 换好了衣裳,胖丫同菊清往徐氏院子里去,一路上都耷拉着脑袋,心情低落到谷底,盘算着要怎么扯出个笑,去恭喜曾遥即将大喜。 浑浑噩噩进了徐氏院子,刚走到屋门口,就听见徐氏屋里三舅妈郭氏的笑声。 “三舅妈?”胖丫愣住了,难不成她悲伤过度产生幻觉了? 胖丫快步进屋,揉揉眼睛,屋里除了徐氏和曾遥母子,还有三舅和三舅妈?什么鬼??? “胖丫!”郭氏一见胖丫来了,喜气洋洋走来,忙拉着外甥女的手上看下看。 “胖丫,我回来了。”曾遥微笑着看着胖丫,眼眸灿如繁星,让胖丫一阵恍惚。 “三舅,三舅妈,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胖丫呆呆傻傻问。 “哎呀,你娘大着肚子要生了,你爹得帮忙照看着走不开,我和你三舅一合计,干脆我俩来给你主持婚事。”郭氏笑道,“闺女好福气啊!” “啊???婚事???谁要结婚?”胖丫一脸蒙逼的问。 然后就变成在场的人一脸蒙逼。徐氏拉着儿子小声道:“怎么搞的?你不是说她和你两情相悦,都说好了吗?怎么人家姑娘一副不知情的样,你小子到底搞定了没有?” 曾遥定了定心神,道:“娘,你别急,我拉她问问。女儿家说不定是害羞呢。” 这边郭氏一听,立刻一脸警觉,拉着胖丫小声道:“胖丫,怎么回事?姓曾那小子不是说先问过你,才上咱们家提亲的?难不成他是诓我们的?你要是不愿意,舅妈给你做主,咱不嫁了!” “啊?”信息量太大,胖丫系统直接崩溃,目瞪口呆。 曾遥一看不好,赶紧拉着胖丫出门,咬牙道:“你你你不是说好嫁我,怎么要反悔!?” “我、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好的?”胖丫挠挠头。 “就、就是那天晚上……”曾遥一想起那天朦胧灯下的美景,忽地脸一红,吞吞吐吐道:“客栈、我给你、扎针的时候……” 胖丫低下头,忽地脑子里灵光一闪,艾玛,想起来了! “我我、我想起来了……”天惹,羞死人了!胖丫赶紧捂脸。 “我们说好的,你可不能反悔!”曾遥忽地抓住胖丫的手,十分紧张的看着她:“我、我都看过你身子,定会对你负责……” “可,在我们那,虽然这样不好,但是看一下身子也不用必须嫁的。”胖丫脸红彤彤,“你若是只是为了负责,那可不必……我、我不想耽误你找喜欢的女孩子……” “不是不是!”曾遥见她误会了,赶紧解释,“其实也不是全为了负责……如果没有那事,我也是、想娶你的。胖丫,我、我喜欢你,才去你家提亲的……” 我喜欢你,才去你家提亲的…… 我擦,男神跟我表白了!!!胖丫脑子里轰隆隆的,跟被天雷碾过一样,满脑子都是曾遥的脸曾遥的话。 曾遥见她不说话,急的团团转,道:“反正你家都答应了,你得嫁给我!你要是不嫁,我就、就……” “就怎样?”胖丫忽地觉得全身充满了洪荒之力,艾玛这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太快,好tm刺激! “就强娶!”曾遥忽地低下头,叼住眼前那个鲜嫩欲滴的红唇。 炸!胖丫头皮彻底炸开了。男神他主动吻我了怎么办!!! 曾遥吸吮着小红樱桃,突然觉得甜滋滋软绵绵的很可口,舍不得松口,忍不住多尝了一会,又怕被人看见,依依不舍的松了口。 胖丫已经彻底石化,根本就反应不过发生了什么,待回过神来,看见曾遥,羞的满脸通红,急匆匆冲进屋,拉着三舅妈的胳膊道:“我嫁啊,嫁嫁嫁!” 镇国公小儿子的亲事于是就这么敲定了,消息在京城传开,立刻像一锅热油里滴了水,炸开了。 镇国公幼子虽然没有爵位,也没有功名,一门心思研究医术,可毕竟人家长得帅,家世好,京城里想把贵女嫁给曾遥的不少。这下传了定亲的消息,又得知女方娘家是农户出身,从商发了家,纷纷不看好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然而只有镇国公一家并不在意什么门第,他们自家都是从泥地里滚出来的,王八看不上乌龟? 镇国公本人前阵子去巡视边疆,小儿子亲事定下后,徐氏一封信,催的他赶紧往京城赶,一回家吃了胖丫一桌子好菜,立马对这准儿媳喜欢的不得了。 两人的亲事定在中秋节,还有半年时间。三舅舅忙着在京城置办胖丫的嫁妆,买了好几座农庄。等语嫣楼开张,胖丫并不缺钱,农庄正好能供应语嫣楼。 随着传说中的王语嫣姑娘和曾遥定亲的消息传开,语嫣楼也热热闹闹开张了。 本就是焦点人物,如今京城里的公子小姐各个都对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大厨好奇的不得了。语嫣楼订单如雪片一般飞来,胖丫赚的盆满钵满。 有很多暗恋曾遥的小姐也来语嫣楼吃饭,为的就是见胖丫一面。可如今我们的大厨即将为人妇,哪能随意抛头露面,通通不见。 那些小姐吃了胖丫一顿饭,突然茅塞顿开,为啥人称玉面妙手的曾遥公子会被个乡下出身的柴火妞给勾了,可不就是因为她的手艺么! 于是乎那句名言“要想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必先栓住他的胃”在京城里流传开来,正在此时,人们听说那位天下第一大厨要开烹饪训练班教人做菜,各家小姐们纷纷报名,想学几样拿手的菜,将来好栓住夫君的心。 胖丫的烹饪班轰轰烈烈的办了起来,起名“新东方烹饪训练班”,地点就开设在语嫣楼。每期只收五个学徒,小班教学,十节课,教会十道菜。 新东方烹饪训练班立刻火遍京城,有点条件的小姐贵妇几乎都报了名,当然学费也是杠杠的,两万两一位。 每日做做菜,教教学生,赚钱赚的手抽筋。曾遥像往常一样爱在没人的时候赖在厨房,两人感情越发的好。 手上银子多的跟山似的,眼见着要到了成亲的时日,胖丫停了手上的生意,想买点特别的嫁妆。 思来想去,忽地想起京郊她新置办的农庄附近有座荒山,很适合种植中药。曾遥是个大夫,定是喜欢药材的,这年头很少有大批量人工种植药材的,很多都是靠人力去山里采,不仅仅数量少而且价格贵。 为了给曾遥一个惊喜,这几天胖丫鬼鬼祟祟的跟三舅妈早出晚归,寻了山里的药农问寻,终于定下座合适的山头,又雇佣了一大批农户,让人教他们怎么种药材。 忙活了大半月,将荒山开垦完毕,各种药材种下,胖丫松口了口气。这山名义上是她的嫁妆,其实就当她给男神下的聘礼吧! 胖丫连日的反常让曾遥疑惑不已,一日,胖丫一大早就冲进曾遥院子里,冲他勾勾手,道:“今个陪我去郊外游玩吧!” 曾遥笑道:“好啊,天刚入秋,正是游玩的好时候。” 准备好路上的吃食,就带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两人坐着马车往郊外去。曾遥越走越疑惑,那边都是荒山没什么好看的,郊游也不该挑这个方向啊! 马车在一座山下停住,胖丫非常豪迈的跳下车,曾遥也下来。胖丫指着那山道:“你看看那山,有什么不同?” 曾遥放眼望去,见山上有好些农人在劳作,有很多梯田是刚翻的,新种的嫩芽刚刚发出来。再仔细一看,竟然满山种的都是草药! “他们在种药!?”曾遥带着不确定问。 胖丫兴奋的点点头,道:“都是经验丰富的农人,按照书上的法子在山上种药。” 曾遥笑道:“如此甚好,这样种药,很多药材就不用特地去山里采了。” 胖丫伸手勾搭住曾遥的胳膊,十分豪迈的看着他,道:“这位美人儿,眼前这山头是小爷我买下送你的,是小爷给美人下的聘。往后在山脚盖座庄子,这便是咱家的药庄了。” 曾遥先是满脸震惊,然后一脸不可思议,最后只剩感动,一个没忍住,紧紧抱着胖丫。 她知道自己心系穷苦的病人,所以专门买了个山头来种药材,好让那些买不起药的病人有药可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胖丫:艾玛财大气粗真爽,好想让全世界知道我买了座山给男神下聘礼! 第79章 兄弟之间 胖丫买的那座山,起了个非常俗气的名气叫药王山,两人计划等婚后在山脚盖个山庄,叫药王庄,曾遥可将他的医馆开设在此。 两人在山上到处逛逛,曾遥开心极了,看着一颗颗草药嫩嫩的叶子,这每一株草药都弥足珍贵,有可能拯救一个人的生命。 游玩了一天,胖丫同曾遥开开心心回了曾府,三舅妈一见胖丫回来,连忙将王珍的书信给胖丫。 王珍在初夏生了个胖儿子,取名李灵,如今李灵已经三个月了,王珍在信中说想亲自来京为胖丫主持婚礼。 胖丫想起自己上京那个艰辛,差点死在路上,王珍刚生产完,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不宜舟车劳顿,再说弟弟太小,离不得娘亲,胖丫赶紧在回信里嘱咐娘不要来京,等弟弟大一些再来,省的路上有个什么不好。 王珍日盼夜盼等着闺女的回信,李捕头拿了胖丫的信回家,王珍看完,道:“闺女怕我累着,不叫我去。” 李捕头道:“要不你在家,我去不就行了。” 夫妻两个一商量,李捕头干脆去跟衙门告了假。如今李捕头是镇国公家小公子的泰山大人,小小镇子谁敢不敬着他,顺利的请了假,李捕头收拾收拾行囊,带着王珍给胖丫当嫁妆的银票,即刻便上了京城。 李捕头的到来让胖丫颇感意外,这便宜爹还挺关心他的。如今胖丫家的人连带胖丫都不住在曾府了,三舅一家在京城里买了座两进的院落,打算以后定居京城,等胖丫完婚后,就去接了小刚来京里,正好可以托镇国公家的关系给小刚寻个好老师。 省城里的先生顶天不过个考不上举人的秀才,可京城里给达官贵人当先生的不乏进士出身,压根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李捕头来京里逛了两天,深深感觉还是京城好啊!什么都能买到,还热闹。 胖丫其实挺希望家里人离她近的,便撺掇起了便宜爹。 “爹,要不咱家也迁居到京里来,小刚弟弟都要从省城的私塾转到京里读书了,咱要是搬家了,连带坤儿一块打包寻个好师父。灵儿长大了,可叫京里的老师开蒙,基础更扎实。”胖丫道。 李捕头点点头,道:“京里先生更好,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还寻思着给你娘换个好地方,咱现在住的镇子,好东西没多少,要买还得托人从省城里带。我看啊,京里就不错,以后你想家人了,回家也方便,省的千里迢迢的,见一面都难!” 便宜爹如此上道,胖丫立刻拍手叫好。 三舅妈笑道:“前阵子我买宅子的时候,看了好几处都不错,其中有一处就在我家这宅子隔壁街,走两步就到了,明个我领你们去瞧瞧,要是看得上,干脆就定在那,两家来往起来也方便。我总得每天跟珍儿盘账的。” 一家子行动派就是利索,第二天一家人便去看宅子,那宅子确实不错,宽敞干净,房屋很新,几乎不用怎么修整就可以搬进来住。李捕头问过胖丫的意见,便将那宅子定了下来。只是时间太紧了,宅子定然是赶不上胖丫出嫁的日子收拾好,胖丫要从三舅家出嫁。 眼见着婚期一天天的逼近,曾遥每天高兴的差点上了天。徐氏看着儿子一副没心没肺高兴的傻样,忧心忡忡。 曾遥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过,这两个雏儿,新婚之夜能行么 徐氏将这担忧跟曾老爷说了,夫妻两个都发愁起来,这儿子老大不小的,开没开窍,洞房花烛少不得折腾新娘子。 于是曾遥虽然每天紧张又开心,可发觉老爹老娘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对劲,看的他浑身发毛。 曾老爷眼见着三天后就要成婚了,儿子还一副傻乎乎啥都不懂的样儿,实在忍不住,打算跟曾遥来一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谈话。 于是一大早,曾遥就被叫去老爹房间里。曾老爷背对着儿子,酝酿着该怎么跟这小子讲呢,真是愁人,简直比打仗还要难。 曾遥有些忐忑的看着爹,见老爹一副便秘的严肃表情,心想着难不成爹又便秘了不好意思说,想找自己开个方子 父子两大眼瞪小眼,曾老爷最终还是没好意思直接跟小儿子谈,于是想起了了二儿子。 挥挥手,便把一头雾水的曾遥打发了,改叫二儿子曾帆进来。 老二是个读书人,刚考上举人,正一心读圣贤书呢,忽的被老爹召唤,赶紧屁颠屁颠过去,刚进门就见老爹一副及其严肃的样,吓了一跳。 “咳咳,老二啊。”曾老爷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你弟弟就要成亲了啊!” 曾帆赶紧点头,他当然知道弟弟要成亲了。 “唉……你不知道当爹的苦啊!”曾老爷皱着眉头 曾帆心里也咯噔一下,老爹这是想干嘛 “你弟弟,咳咳。帆儿,你是过来人,教教你弟弟,兄弟两个的好说话,咳咳,有些话爹不方便跟那小兔崽子说。”曾老爷严肃的盯着老二,道:“多教教他,别叫新婚之夜委屈了新娘子。” 说完,曾老爷就走了,留下一脸蒙蔽的老二。老二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老爹让他干嘛,哭笑不得的转了几圈,硬着头皮找曾遥去了。 曾帆成亲的时候跟曾遥一个情况,也是个连妹子手都没摸过的懵懂少年,当年他成亲那晚,可真是折腾,想想弟弟可别步自己后尘,叫新娘子笑话,曾帆决定还是跟弟弟彻夜长谈一下。 于是当夜,曾帆就来曾遥屋里蹭饭。曾遥看二哥十分反常,竟然跑来跟自己吃饭,然后吃完还赖着不走了。 眼见着天渐渐黑了,曾帆看了看天,道:“小弟啊,天太晚了不好走路,二哥今晚跟你挤挤。” 曾遥:你骗鬼呢!从我院子走到你院子就两步路!好拙劣的理由! 曾帆皱着眉头,盘算着该怎么跟弟弟说。虽然两人是兄弟,都是男人,但是闺房之事,也不太好意思说的露骨。可不说透彻点,怕弟弟这个雏儿不懂,说的太多,又觉得不好意思。艾玛这哥哥真难当! 曾帆满怀心事的洗漱,直接脱了外衣上床,拍了拍床边,对曾遥道:“小弟,过来。” 曾遥的心扑通扑通的,看着十分诡异反常的二哥,忽的想起他家霍祖师留下的那些什么小说的情节。胖丫看的小说,曾遥私下里偷偷看过,什么*什么男男,艾玛,忽然觉得眼前的情节好熟悉,二哥你想干嘛 曾帆同曾遥一样,样貌遗传自徐氏,都长的很俊。曾遥忽然觉得他们兄弟两个简直是*小说里的极好素材,亲兄弟,都长的好,出身好…… 想着想着,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然而二哥已经有点不耐烦的叫自己了,曾遥颤颤巍巍走过去,贴着床沿坐下,尽量跟二哥保持距离。 曾帆心里正想着怎么跟弟弟说呢,见曾遥磨磨蹭蹭的不上床,一把将弟弟拽了上来。 曾遥冷不丁一头栽到二哥胸口,吓的魂都快没了。 “小弟,三天后你就要成亲了。”曾帆酝酿了一下,开始了开场白,“二哥有些话想跟你说……” 曾遥抓着被角,心里呐喊:不要啊二哥你千万不要说!说了以后还怎么当兄弟! 曾遥咽了口口水,随时准备跑路。 曾帆叹了口气,道:“你老大不小的,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二哥不放心……就是关于那个房中事呢……” 曾帆吞吞吐吐面红耳赤的开始跟曾遥讲解房中事,曾遥听的满脸通红,不住嗯嗯点头,长出一口气,内疚自己把二哥想成那样。 曾帆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事关弟弟的性福,所以多说了一些,兄弟两个躺着说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曾帆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丢给弟弟,道:“明个天亮了你自己瞧瞧,上头有图,唉,真是操心。” 黑灯瞎火的曾遥不知道那是什么书,但是隐隐能猜到估计是春宫图之类。忽的觉得二哥好贴心! 第二天,曾帆走后,曾遥就把下人们都撵了出去,打开二哥留下的书,果然是春宫图!看一眼就面红耳赤,但是曾遥本着不能让胖丫受伤的原则,忍着害羞仔细研究起来。二哥说如果他什么都不会太莽撞,会弄伤新娘子,曾遥可不舍得让他家胖丫受伤。 幸亏他是大夫,从现代医学书中看过人体结构,这会就全当研究医术了,看着看着也不觉得别扭,反而钻到书房拿着医书一块看。曾遥的书早就被从小镇搬了回来。 在书房泡了一天,曾遥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懂了,顺带摸了基本言情小说,专挑带肉的情节反复观摩学习。看看人家什么霸道总裁冷酷王爷是怎么和自家小妖精翻云覆雨的。 看了好些□□,结果便是血脉喷张,半夜捶床,艾玛怎么还不到新婚之夜,憋的好内伤! 第80章 洞房花烛 终于挨到了成亲的日子,曾遥乐的整个人都傻了,拜了堂,应酬一下客人就钻进洞房。 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曾遥撵了众人出去,看着灯烛下自己的新娘子,王语嫣姑娘。 红烛摇曳,美人如玉。曾遥盯着她,恍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情景,那时候她还是个胖胖的小村姑,可如今,女大十八变,出落的亭亭玉立。 胖丫垂着头,红着脸,艾玛终于嫁给男神了,好开心! 两人相对而坐,紧张的不知说什么好。平日都是混熟的人,可这会却跟刚见面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胖丫偷偷抬头,看着曾遥,艾玛男神唇红齿白帅哭了,忽的觉得身体内兽血沸腾,好想扑上去强煎! 不行不行得忍住,在男神面前要注意形象。 然后胖丫忽然开始紧张,腿毛刮干净了没有腋毛呢卧槽刚出汗了,会不会脱了衣服有汗味啊!一会脱光了男神看见自己平胸会不会嫌弃啊! 曾遥定定看着她,脑子里开始回荡小□□的情节,忽的想起里面的描写,那些总裁王爷的什么小臂一样长大腿一样粗的不可描述之物啊,一夜十一次啊,一次仨时辰啊,金枪不倒啊云云。 曾遥想起了自己的小兄弟,好像、没有小臂一样长,大腿一样粗……吧…… 纯洁的曾遥的x启蒙读物,似乎有点跑偏了……曾遥好后悔,那天晚上应该跟二哥交流交流男人的尺寸,难不成大家都是小臂一样长,大腿一样粗只有他不是!这年代没有公共澡堂,曾遥这种贵公子也没跟别人一块洗澡过,他压根就没见过别的男人的不可描述之物,更别提知道别人的战斗状态尺寸了。 曾遥仔细回忆,似乎在医书里见过,说男人的战斗尺寸平均是八到十二厘米,可厘米是什么鬼曾遥压根就不知道一厘米是多长,然后曾遥理所当然的认为,厘米大概跟寸差不多吧。 然而十分悲剧的是,一寸是3.333厘米,经过曾遥的想象,男人的尺寸应该是八寸到十二寸(八寸约为25厘米,十二寸约为36厘米),似乎还真是小臂一样长,大腿一样粗…… 简直感觉一阵天雷劈过来,曾遥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他不会是传说的早、泄短小君吧!!! 无尽的悲哀涌上心头,曾遥带着淡淡的忧伤看着胖丫,难不成他要耽误了胖丫一辈子的性福…… 胖丫此时心里敲着小鼓,一抬头看见曾遥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光看着自己,胖丫心里急的都快咆哮了:男神你快来上我啊!你的兽性呢! 然而,曾遥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禁欲表情,巍然不动的坐着,和胖丫四目相对。 曾遥内心旁白:好纠结,要是让她看见我的不可描述之物如此渺小可怎么是好,好怕不敢脱裤子! 胖丫: 一对璧人洞房对坐,场面古意唯美动人,可直到红烛都燃尽了,曾遥还是没有动静。 胖丫:好想尿尿! 眼看着蜡烛都烧完了,胖丫看着眼前的男神,觉得他哪怕眨眨眼,都是对自己的勾引。 不管那么多,男神什么的,先吃了再说! 于是乎,在红烛熄灭的那一刹那,胖丫一个饿虎扑食,扑了上去。 接下来,曾遥感觉自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摧残…… 天明,胖丫精神奕奕的看着天花板唑牙,曾遥满脸蒙蔽的看着她,还处在被强煎的心理阴影中没回过神。 满床的狼藉,曾遥的衣裳已经被胖丫撕扯坏了,随意扔在地上。 接着晨曦的微光,胖丫看着曾遥的侧脸。挺拔俊俏的鼻子,漂亮的眉毛,长长的睫毛,干净白皙近乎透明的皮肤……真好看啊!胖丫吞了吞口水。 曾遥终于从纠结自己尺寸的阴影中回过神来,见胖丫挺开心挺享受的,思索着大概自己也不算太短小秒、射吧一次半个多时辰算及格么 可是尺寸问题……曾遥一脸黑线,事关男人的尊严啊! “胖、胖丫……”曾遥终于鼓起勇气。 “嗯”男神召唤,胖丫赶紧扑过去,趴在曾遥赤果的胸膛,一只手很不老实的摸来摸去。 “那个、一厘米是多长啊”曾遥忽的问了个看起来不想干的问题。 胖丫愣了一下,伸出手指比划了个长度,道:“就这么长吧,大概。一厘米是3.333寸。” 嗯!一厘米居然这么短!曾遥忽的把自己的尺寸代入了下,貌似还……挺不错! 胖丫坏坏笑着捏他的脸蛋,道:“好好的你问厘米做什么说,你是不是看什么了” 曾遥的俊脸一下子红了,吞吞吐吐道:“没,没什么……” “真的”胖丫不信,一再追问,曾遥便老老实实把他看小□□的事跟胖丫说了。 胖丫笑的前仰后合,卧槽看玛丽苏□□当x启蒙读物,男神你真是被坑惨了! “一夜七次才及格,你昨晚才三次,还差四次。”胖丫色眯眯笑着摸着曾遥漂亮的锁骨,扑了上去…… 于是新婚之后,胖丫头一次下厨就是给曾遥炖补药。药方是曾遥自己开的,壮阳补肾。胖丫美滋滋给男神炖了补药,心想今晚要不要少来一次放过他,不过要是少几次,是不是意味着看不起曾神医的药方不行不行,一夜七次,一次都不能少! 三日后回门,娘家人一看胖丫那神采奕奕的样子,就知道她婚后生活十分幸福和谐。 嫁入曾家后,日子没变多少,每日照旧语嫣楼当大厨,收徒弟开班教学。徐氏是个事少的婆婆,婆媳处的不错。 药王庄开始盖了起来,除去山庄本身,还在山脚下盖了很多泥砖房子,供来山庄干活的人居住。曾遥和胖丫商量了一下,免费送药肯定会助长一些人不劳而获的惰性,所以凡是来看病的穷苦人,如果出不起药钱,便可选择在山庄打一段时间的工来偿还药费,这样一来解决了山庄的人手问题,二来也给病人一个落脚安歇的场所。 药王庄在第二年春节盖好,夫妻两个跟曾老爷同徐氏商量了一下,便搬去庄子里居住,语嫣楼也跟着迁了过去,寻了山里一处清幽漂亮的山涧重新盖了楼,十分雅致。 夫妻两个一块捣鼓,研究了几十种药膳,在语嫣楼销售。药膳均是配好的药材,加上各种不同的粮食熬制而成。 曾遥本就有神医的名头,而每种药膳都要曾遥先给客人把脉,再确定使用哪种,所以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对此趋之若鹜,语嫣楼的药膳销路极好。曾遥对药膳出力最多,所以药膳经营的利润大部分用来反哺药王庄。 这样一来,药王庄渐渐便能自给自足,自己出产的药材一部分用来做药膳,一部分用来免费给穷人看病,而山庄不缺打杂干活的人手,多的是无处落脚的穷人愿意留下干活挣口饭吃的。 很快,语嫣楼连同药王庄的名声便更大了,就连宫里的娘娘都几次请曾遥进宫,为她们把脉,量身制定药膳方子。 入夏,李灵满周岁,李青王珍一家搬入京城。宅子已经收拾好了,人来了就可以直接住进去。 娘家要来,胖丫高兴极了,一大早就同曾遥和三舅一家在城门外十里等着。 小刚胖丫完婚后两个月入京,如今托了镇国公的关系,在一处极有名气的书院念书。 姐弟两个好久没见,小刚见了姐姐,乐的跟什么似得,围着姐姐姐夫一个劲的转圈。 快到午时,终于见着李家的车队!王珍急着见女儿,远远的掀开帘子,胖丫一见着娘,眼泪忍不住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曾遥笑着给她擦泪,道:“我陪你回娘家住阵子吧。” 胖丫知道曾遥体贴她想家,重重点头。 “娘!”马车刚停,胖丫就扑了上去,抱着娘大哭。 王珍也不住的哭,母女两个抱着又哭又笑,莲花抱着李灵从车里下来,李坤跟着跳下来,扑上去抱着胖丫喊:“姐姐,我可想你了!” 胖丫捏了捏李坤的脸蛋,道:“坤儿长高了,姐姐也想你!往后咱们都在一块了!” 莲花怀里的胖娃娃,咿咿呀呀的冲着胖丫傻乐。胖丫看见李灵的模样,心都化了,将弟弟抱在怀里。 接了家人,回到家安顿下来,胖丫亲手做了一桌子菜给家人接风。 王珍见曾遥对胖丫极好,便放下心来,女儿有个好归宿,她这个做娘的放心不少。 晚间,胖丫夫妇留下来,说好的要小住一阵子。胖丫晚上跟王珍一块睡,母女两好久没一起睡了,搂着说话,胖丫将自己京城里的事跟王珍说,王珍也将家里的事跟胖丫讲了讲。 末了,王珍道:“闺女,娘前几天做了个梦,跟真的似得。” 胖丫眉头微皱,娘是重生的,她是不是记起来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第81章 行军干粮 重生者的预言不可轻视,看着王珍这么郑重其事,胖丫心里有些敲小鼓,生怕出了些不好的事。 “娘,是不是神仙又托梦了?”胖丫赶紧拉着娘,母女两个坐下说话。 王珍点点头,道:“娘梦见跟蒙古人打仗了。” 本朝边境屡有战事,基本都是蒙古人来掠夺一番,双方你来我往,大抵算的上太平。前世王珍后半辈子一直在病榻上度过,按理来说边关打仗跟她关系不打,可如今不同,胖丫嫁了镇国公家。老国公和长子曾远都在带兵打仗,特别是曾遥的大哥曾远,就在边关。这样一来,就与胖丫关系大了。 胖丫立刻紧张起来,道:“娘,你快说,打仗怎么了?是不是蒙古人打进来了?” 见闺女紧张,王珍拍了拍她的手,道:“没有没有,娘梦见双方交战,咱们是吃了几场败仗,但是后来又打回去了。总归都是在边陲城镇打打,没打进来。可娘寻思着,你大哥不是在边关么?前头几场仗吃了亏,娘是怕你夫家出事。” 胖丫这才平定心神,幸亏不是蒙古人大举进犯,她可不想经历乱世,太平日子过着多好。 于是王珍将更多细节跟胖丫讲了,其实她也了解的不多,前世都是听街巷传闻,只说好像是蒙古人烧了我军粮草,才让我军吃了大亏,但是后续补给跟上之后,便将蒙古人打跑了。 可这几个败仗,说不定就跟曾家大哥有关,胖丫立刻重视起来。曾家只有世子继承老国公衣钵,从军打仗。老二是个书生,老三是个大夫,若是老大出了事,那么曾家一脉就会没落了。曾遥和兄长们关系很好,胖丫没那种斗死老大老二让自己丈夫上位当世子的想法,总之眼下得尽快想办法确保世子平安。 “娘你放心,我这就跟遥哥说去。”胖丫拍了拍娘的手,出门就拉了曾遥。曾遥见胖丫罕见的严肃,估摸着是有大事发生。 夫妻两个关起门来,胖丫不跟他绕弯子,直接道:“大哥是不是在边关打蒙古人?” 曾遥一愣,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胖丫心道不好,果然跟曾家有关。不敢把娘重生之事说出来,胖丫也拿神仙托梦糊弄,将那梦跟曾遥说了。 曾遥本半信半疑,但见身为穿越者的妻子都笃信不已,也信了□□分。只不过曾遥不曾过问过军中之事,一切都得去找老国公才能知道详情。 原本打算住在娘家的,但是军情紧急,胖丫当日就同曾遥回了镇国公府。 徐氏听说小儿子一家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拉着夫妻两个说了会话。胖丫怕婆婆知道了担心,装作没事的样陪徐氏说话,又亲自下厨做了桌徐氏爱吃的。待吃了晚饭,老国公回府,曾遥借口带媳妇请安,直接将胖丫领去了曾国公的书房。 当然,那神仙托梦之说,并不能跟曾国公讲。曾遥开头,借口思念大哥,询问了些大哥的情况。 从曾老国公那得到的信息,让两人心神定了不少。本朝军队彪悍,对蒙古骑兵丝毫不显弱势,边陲偶有骚扰,都被打了回去,总体来说很是安稳。 胖丫记得娘曾说过是因为粮草被烧才吃了败仗,于是跟老爷子问起了粮草之事。曾老爷子将媳妇有兴趣,便将行军粮草大体讲解一下。 胖丫听的仔细,大抵就是行军之前,会将粮草预先与辎重一起运输,但是如果赶上急行军,就只能携带一小部分粮草,胖丫估摸着那场败仗就是急行军的粮草被烧。 “爹,你是说军人行军,身上带的口粮不多,是么?”胖丫道。 曾国公点点头,道:“一般都是只带两三日的口粮,一人身上背个面口袋,遇见急行军,抓几把生面吃了兑付。” “为何不把粮食做成成品?这样一来,急行军时大家每人可以多背些,需要吃饭时不至于吃生面吧。”胖丫道。这年代卫生条件简陋,吃的不好很有可能导致拉肚子等各种疾病,降低军队战斗力。 “做过,但是容易发霉,人吃了得病。”曾国公道,“原先有做成馒头干带着的,但是没几天就长毛了。特别是夏天,又潮又热,粮食不易保存。” 胖丫想了想,道:“若是我能做那种容易保存的干粮,给军人们随身携带,既不会坏,口味还更好,是不是会对打仗有帮助?” 曾国公眼睛一亮,道:“你真能做?若是有这种行军干粮,那么遇见急行军,万一粮草供应不上,士兵身上的干粮就是救命的关键!” 胖丫点点头,道:“能,我能做!” 西北气候莫测,有时候阴冷潮湿,有时候干燥,胖丫想起了烤囊。 烤囊保存时间长,不易发霉,吃的时候泡点水或者拿火烤一下,都很美味。还有各种腌制的咸菜,可以放好几个月不坏,非常适合做行军口粮。 于是胖丫当下就钻进厨房,做了起来。 曾老爷子在旁边瞧着,胖丫烤好了一张香喷喷的囊,捧过去,道:“这叫囊,味道很香,容易保存。把粮食做成囊,分发给士兵,这样急行军时万一粮草跟不上,也能保证大伙能填饱肚子。咸菜我在腌制,得等七天才能好。这种咸菜可以保存好几个月不坏。” 曾家父子一人掰了一块烤囊,味道还真香! 曾老爷子看这烤馕,烤的水分含量很低,这样的食物更加不容易坏。而馒头是蒸出来的,里头水分太高,临时蒸的馒头还需要晒干才好保存,行军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晒馒头啊,要运气不好赶上雨天,没两天馒头就全长毛了。 有了烤馕,一个士兵身上最多可以背六七天的口粮,作为先锋急行军,就算粮草全无,也足够支撑到援军到来了。况且烤囊比生面容易入口,士兵吃了不会闹肚子。 “这烤囊好!”曾国公赞许不已,两军交战,粮草十分重要,有了行军干粮,可以提高不少战斗力。 胖丫道:“做烤馕的法子我可以教给火头军,我这还有其他好几种干粮,比如烤石头馍之类,做起来简单又容易保存,回头我连咸菜的做法一并都教了他们。” “好好,明个我就带你去南郊的练兵营,你将做干粮的法子教给他们,我立刻叫他们学了就去边关推广。”曾国公笑道。 胖丫夫妻今晚就在曾府住下,两人躺着,曾遥想了想,道:“军中除了粮食重要,药材也是一样。我这些日子研究制作药丸的法子,颇有成效。回头我打算制一些药丸给大哥送去,每个士兵身上带一些,打仗受伤了吃一颗,许能救命。” 胖丫点点头,这年代的医学落后,药丸什么的很罕见,基本都是汤药。然而战场上哪有条件给你熬汤药啊,士兵受伤后,很多人都因为救治不利而死亡。 夫妻两个一个琢磨着干粮,一个琢磨着药丸,两人一觉到天明,曾国公已经早早侯着,迫不及待的抓了儿媳妇去军营。 曾将军带了个女眷进军营,立马引来一众人的瞩目。胖丫直接被带到了厨房,曾国公把所有的火头军头目都叫来了。 大家伙一头雾水的被叫到厨房,看见里头还站着个娇滴滴的女眷。 “今个把大伙叫来,是要推广新的行军干粮。”曾国公道,“你们学会后,去边疆教给那边的火头军,记得,这是军事机密,只能我军中之人会,万万不可泄漏。” 众人更是一头雾水,叫个女眷来教他们做饭?开什么玩笑,这里站着得少说都是几十年往上的小厨子,叫个十几岁的小妹妹教他们做饭,大家伙谁都不服。 “这……曾将军,女眷不进军营啊。”一个老火头军笑道,“咱们啥饭不会做,哪轮到个小姑娘来教?” 曾国公老脸一黑,一记眼神飞过去,在场的都老实了。毕竟几十年的将军,威严极高。 胖丫懒得同他们理论,反正她只要教会他们做干粮和咸菜就好,省得将来打仗了曾家世子吃亏。 灶台什么都是现成的,胖丫一边讲解一边迅速烤了囊出来,香气四溢,在场各位都是老厨子,一见这东西就知道是好东西,立刻收了先前不服的神色。 那火头军先前质疑过胖丫,现在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这法子好,做的干粮再不怕坏。” 胖丫笑了笑,道:“我还有其他的干粮,一并教给大家伙。还有腌制咸菜的法子,往后大家打仗,不愁没有菜吃。” 忙活了一天,确保在场的人都学会了,胖丫一身疲惫的随曾国公回家。 曾老爷子看着这小儿媳,眼神都慈爱了不少,改良干粮可是大大的功劳一件,回头得上书皇上,把胖丫的功劳算一算,若是能得皇上金口玉言一句夸赞,就能将外间那些说商户女配不上国公嫡子的流言压下去。 第82章 胖丫生子 军粮改良的方法很快由快马加鞭赶到边疆的火头军带去了,边关驻军的最高将领是曾老太爷的大儿子曾远。曾远拿着火头军烤出的干粮一看,这玩意好啊,立马在军中推广开来。随着火头军一起来的,还有三弟曾遥的一封信。 信很长,包含京中琐事,以及提醒哥哥注意蒙古掠边等事,还特别强调了粮草的问题。世子看着信,觉着十分反常,自己弟弟一心在学医上,竟然有空关心边关打仗的事。不过想想这改良干粮是三弟媳妇做出的,难怪妇唱夫随了。 新干粮推广起来异常顺利,无他,第一好做,第二好吃。边关苦寒,能入口哄饱肚子就不错了,难得有美味。军士们十分喜欢这种改良的干粮,再配上特制的腌菜,那简直了! 曾远让所有火头军都学了做法,特别保证急行军的干粮供给。眼见着就要到了蒙古人掠夺的季节,难免带着军队追击深入草原,这时候随身干粮就尤为重要。 边关一切顺利,可胖丫的心却放不下,不知道她的改良干粮能不能避免曾家的损失。王珍对此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给胖丫的信息已经是极限。 日子一天天过去,胖丫的焦虑也一天天增长。曾遥每日研究做药丸,胖丫蔫了吧唧陪着他在药房里捣鼓,忽地觉得胸口憋闷,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曾遥见妻子吐了,急的脸都白了,赶紧过来把脉。 胖丫摸着胸口道:“可能是中午吃太多,有些胀气。” 曾遥皱着眉头,一脸出大事的神情,胖丫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自己得绝症了?没有啊!吃嘛嘛香身体棒棒的啊! “遥哥,你、你不要吓我。”胖丫看着他发白的脸,越发觉得不好。 “我、我我!”曾遥手在逗,猛地抓住胖丫的胳膊,道:“我要当爹啦!” 啊咧?胖丫大脑一片空白,猛的反应来,自己有喜了! “真的?!”胖丫喜滋滋捧着肚子,还没准备好,就要当娘了,好意外啊! “当然是真的!”曾遥乐的一张俊脸涨的通红,“两个月的身孕!都怪我没早发现!” 胖丫有孕的消息立刻叫人通知了娘家和婆家,王珍高兴的不得了,拉着李捕头直说要去庙里拜拜,请菩萨保佑女儿。徐氏高兴的合不拢嘴,赶紧差人去预备奶娘稳婆之类。 胖丫怀了身子,在不能像原先那样拼了。语嫣楼的生意暂时放下,也不开班授课,安心养胎。 原本该回曾府养胎,可曾遥看她在山庄里住的自由,回了国公府,虽说婆婆省心,但是毕竟上头有个长辈,不若在外头自在。曾遥思量一番,便给家中写了信,说自己的药王庄事务繁杂离不了他,决定让胖丫在山庄里待产。 徐氏开明,没有必须得让儿媳妇回家待产的规矩,加之自己儿子就是个神医,这天下哪有比叫曾遥看着更靠谱的呀,于是便同意了,只是叫人送了许多东西来,稳婆和奶娘在府里养着,等着生产之时送去。 没了那些繁杂事务,胖丫便安安心心在药王庄里养胎。这里地处山林,坏境很是清幽,空气中有隐隐的药香。曾遥每天跟宝贝眼珠子似的护着她,早中晚把三次脉,睡前还要摸摸肚子,美名其曰摸胎位正不正。 胖丫笑着捶他,道:“才不到三个月,哪能摸出胎位。” 夫妻两个为了孩子戒了床上运动,躺下就腻歪在一块说说话。胖丫白天显得蛋疼,捧着本英汉对照词典重新把英语捡起来看,算是消磨时光,两人一人制药,一人看书,往竹屋里一趟,晒着太阳说说话,别提多惬意了。 “待我将英文捡起来了,就可以帮你翻译英文文献。”胖丫摸着曾遥的脸颊,男神就是帅,百看不腻。 “你少看会,怕你累着。”曾遥笑道,“那些都不急。对了,我给你看样东西。” 曾遥拿了本外科手术相关的书籍过来,道:“我研究了这些手术许久,可惜没有趁手的工具,我打算叫人打一套手术用具,将来可做些简单的手术。” 胖丫点头,道:“如此甚好。中医虽然博大精深,可遇见有些非的动刀的病,只能抓瞎。” 曾遥合上书,眼里浮现出担忧,道:“其实我是担心你生产……想多备些东西,好做准备。” 曾遥是个大夫,自然知道女子生产时的艰难和凶险。古代条件落后,顺产若是顺不出来,母子双亡的概率很高。可若是他能做剖腹产手术,就算胖丫顺不出来,也有办法保她们母子平安。 一代神医,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因为生产而出意外。 胖丫笑笑,道:“成,你去捣鼓。只是光有手术器具不行,还得有手术室,你自个弄去,缺银子了跟帐上支。” 于是在药王庄,一间手术室开始筹建,曾遥亲自设计图纸,里头的东西为了卫生,很多是银制的,还有用好几颗夜明珠做成的无影灯等等。别看只有一间屋子,造价极高,不过他家有钱,盖起来毫不吃力。 曾遥每天除了陪胖丫,就是去工地看看手术室盖的如何。胖丫怀孕五个月了的时候,手术室搭建完毕,里头的设施是找专门的匠人打造,而后搬运进去。 头一次参观古代的手术室,胖丫很是新鲜。在现代时她没进过手术室,没想到来了古代却有机会看看。曾遥跟她一一讲解,其实这都是他按照书上来做的,尽力还原。 手术室建好后并没有立刻投入使用,因为曾遥的手术技术还在练习,还不到拿人练手的时候。这段时间他杀鸡杀的最多,练习手术刀的使用手法。 于是人们可以见到源源不断的鸡被运到药王庄,曾家公子风度翩翩的拿刀杀鸡的诡异场景。 眼见着就要临盆了,曾遥一天比一天紧张,他已经仔仔细细研究过剖腹产手术的相关事宜,心里确定万无一失,可就是担心,毕竟那是他老婆孩子,他不容许他们出一点点意外。 胖丫倒是没他那么紧张,她被曾遥照料的很好,身强体检,胎儿大小合适,如果不是遇见羊水栓塞这种恶魔的抽签,她相信自己顺产没问题。 临盆前几天,边关终于传来战报。世子曾远带领先锋军冲入草原,将来犯的敌人打退回草原深处,逼近蒙古王庭,迫使蒙古王和□□签订协议,每年进贡牛羊马匹。 曾家立了军功,全家都喜气洋洋。曾远还特地在信中写道,由于改良干粮提高了军队行军能力和士兵战斗力,是此次胜利的关键之一。 胖丫听了高兴极了,曾家大哥终于平安,曾家安稳,她和曾遥和孩子就安稳。 圣上龙颜大悦,大赏曾家,还钦赐胖丫“天下名厨”的牌匾。这块牌匾被挂在语嫣楼一楼大厅。语嫣楼此番名声大噪,连皇帝都听说了曾家三媳妇王氏是个手艺了得的大厨。 皇帝也是个吃货,然而人家臣子的老婆马上要生了,他一个皇帝去找人来做饭很不合适。于是皇帝一盘算,预备等胖丫生产恢复之后,把宫里的御厨派出去跟胖丫学习手艺。 胖丫得了消息就乐了,她这还没生呢,就叫皇帝惦记上了。不过胖丫确实生出了好好收徒的打算。原先的烹饪训练班不过小打小闹,教那些贵女能教点啥啊,一个一个连鸡都不会杀。御膳房那群就不一样了,都是积年的老厨子,功底放着呢,胖丫不怕压不住他们,这可是皇帝点名的。 眼看着怀足月了,胖丫摸着肚皮,笑道:“小家伙,你快出来啊,娘还有好多事等着大干一场呢。” 曾遥笑道:“怀胎十月,辛苦你了,再忍忍,就这两天了。” 两人正说着,腹中的孩子似乎是听懂了一般,胖丫感觉肚子一阵疼,脸都白了,抓着曾遥的手道:“我、我肚子疼,可能要生了!” 曾遥慌了慌张把胖丫搀扶进屋。稳婆丫鬟们早就来了药王庄,什么都备好了,产房也是按照曾遥的吩咐都消毒过。 稳婆摸了摸肚子,道:“三少奶奶这是发动了,三少爷您去外头侯着吧。” 曾遥握着她的手,摇头:“我不出去,我陪着她。” 见劝不动,稳婆就由着他。曾遥将药丸和针灸都带着,若是胖丫和孩子有一点点不妥,他就立刻可以施救。 胖丫满脸的汗,见曾遥一副上战场的样,笑了笑,道:“嫁个大夫就是好,什么都不怕。” 曾遥握着胖丫的手,道:“万事有我,别怕。” 曾府,徐氏一接到胖丫发动的消息,立刻叫人备车往药王庄赶。 一路上求神拜菩萨求保佑的,等徐氏踏进山庄大门,就听见婴儿嘹亮的哭声。 “生啦?”徐氏快步走进产房,见儿子媳妇已经抱着个娃娃。 胖丫身体被养的极好,又有曾遥一直针灸助产,生的很顺利,几乎没遭多少罪。 “娘,生了个哥儿。”曾遥喜滋滋道。 徐氏高兴的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凑过去瞧她的小孙子。 小宝宝皱皱巴巴的,眼睛都没睁开,胖丫颇为担心的看着孩子,不知道他长大后像自己多还是像曾遥多。 男神那俊俏模样,儿子还是遗传他爹比较有前途,长得像自己,那就差多了。 “娘,遥哥刚出生时,也长这样吗?”胖丫问。 徐氏抱着孙子爱不释手,笑道:“当然了,我这宝贝孙子,跟他爹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将来必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第83章 正式收徒 胖丫五月产子,天气不冷不热,坐月子也好受的多。王珍特地赶来帮着伺候月子,曾府事物繁忙,徐氏在山庄住了三四天,便回家去了,回头源源不断叫人送了东西来。 当地的规矩是孩子满周岁才起名,如今只起个小名。因长的胖乎乎的,便叫肉肉。 小肉肉能吃能睡,十分好带。王珍抱着外孙乐呵呵对胖丫道:“孩子这点随你,能吃。你不知道你小时候吃的可多了!娘的奶水差点都不够。” 胖丫躺在床上,喝着曾遥亲手煎的中药,苦的一张脸皱了起来。曾遥在旁小心伺候着,忙接了碗过去,往胖丫嘴里塞了个蜜饯。 小肉肉睡醒了就哭,叫奶娘抱着喂奶去了。胖丫倒是想自己喂,可惜她不怎么下奶,曾遥又心疼开奶太疼,反正大户人家都备的优质奶娘,并不发愁奶水问题。 胖丫的月子做的很是舒心,娘和丈夫在旁伺候着,还有一大堆丫鬟婆子奶娘帮着照料孩子,小厨房整日汤汤水水备着,养的胖丫面色红润,皮肤倒是比生产前还好了。 吃吃喝喝便出了月子,胖丫这才知道,原来她生完半个月,二舅妈带着她弟弟跑京城来,提了一大堆礼,美名其曰来探望胖丫。王珍直接将人挡了,自己闺女好好的做月子,她来添堵作甚?无外乎是来沾光蹭好处的。 “二舅妈人呢?”胖丫抱着孩子扑哧笑了出来,娘真是越发的彪悍了。 王珍道:“叫我撵到京里自个找地儿住去了。我闺女生孩子,净来捣乱。二哥若来了我定好好招呼,他们一看就是瞒着二哥私自来了,我可不能给好脸色。” 胖丫点点头,自从她嫁了高门,倒是有很多人想来巴结。现在倒是明白为啥有些人发达了得摆谱了,若是不摆点气势出来,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打秋风,那不得当包子憋屈死。 母女俩正说话,便听见远处的山里传来咯咯哒的声音。两人见怪不怪,没一会就见曾遥提了只鸡来。 胖丫看了眼那鸡,赞道:“血放的利索,内脏除的干净,刀法进步了很多啊!” 曾遥将鸡送进厨房,洗了头脸换了衣裳才挨过来,将肉肉接过来,笑道:“我杀了整整几个月的鸡,刀法能不好么。” 苦力来了,将儿子丢给曾遥照料,胖丫同王珍说起老家的事。四舅妈黄氏上一胎生了个闺女,四舅舅得了女儿,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恨不得将月亮摘下来,更加卯足了劲的经营麻辣烫加盟店。 说到这,王珍忽地想起来什么,回屋取了个挺漂亮的木盒子出来,胖丫接过来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套漂亮瓷瓶装的护肤品。 “你四舅妈能耐的很,自个弄了个小作坊,做些胭脂水粉,听说已经在家乡那片打出名声来了。”王珍笑道,“前阵子她托人送进京来一盒,那时候你生孩子,我一忙给忘了。” 胖丫打开瓷瓶一闻,里头香味很舒服,粉质细腻。 “厉害啊!”胖丫赞道:“原先她就喜欢捣鼓胭脂水粉,没想到竟然自立门户,自个做起来了。” 王珍点头,道:“她是个有能耐的,这样的人能把日子越过越好。反正老四一家我是不操心了,老四自个生意上了道,老四媳妇能干,两人恩爱和睦。唉,幸亏老四把原先那个休了,要不咋能有这样的好日子。” 胖丫笑道:“娘,四舅一家帮衬咱们不少,咱也不能忘了恩情。回头写信跟四舅妈合计合计,让她做些优质的胭脂水粉,包装的漂亮些,运几十套到京里来,我先给婆婆嫂嫂们送去,让她们试用。东西若好,她们自会给相熟的贵妇推荐。若是能帮四舅妈把京城的圈子打开,她的生意就能越做越大了。” 王珍点头,道:“这主意好,京城这些小姐们,还不是看高门里头用啥,她们就跟着用么。先在贵妇圈子里推开,往后生意就好做,再挑个店面开个铺子,不愁没有银子。” 王珍将胖丫的想法写信告诉黄氏,黄氏是个精明人,听完立马就连夜亲自盯着作坊的人做出一批品质特别高的胭脂,又在省城定了瓷瓶和盒子,包装的漂漂亮亮的运进京。 几十盒胭脂直接运到了药王庄,胖丫同王珍亲自验货,确实是好东西,不比京里最高档的胭脂差。于是送了两盒回曾府,给二嫂和婆婆,两人试用了,感觉不错,便在往其他人家送的节礼之类的东西里添了胭脂。 几十盒胭脂陆陆续续随着京城贵妇的交际圈分散到各家高门里。不得不说,黄氏做的东西真心品质好,很快就有人来打听这种胭脂还有没有。胖丫和黄氏瞅准时机,在京城将铺子一开,生意立刻好了起来。 四舅妈是个会做人的,胖丫推广出了力,便约定将胭脂铺子的收益分给胖丫三成,还亲自送了份厚礼给曾家老妇人和二太太。 老四家的经营重心渐渐转移,也在京城置办了宅子,搬家过来,此时肉肉已经半岁了。老家的麻辣烫加盟店生意主要靠大舅一家,而二舅依旧坚持不入伙,无论二舅妈崔氏怎么说,他都一口咬死,打死不入伙。 几个兄弟见他如此坚持,也都不勉强,只是处处帮扶着老二。二舅家的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虽不如其他兄弟们一样发了大财,但是起码衣食无忧。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肉肉就一岁了。曾老国公亲自给小孙子起名,名叫曾毅。曾毅满周岁后,宫里几次来人问询教厨艺的事,胖丫休养了一年,差不多该复出了。 宫里一共派了四个厨子来学艺,这次学艺并不是普通的厨艺学习班那种,而是真真正正的拜师学艺。 古代讲究天地君亲师,一旦拜师,那就是一辈子都得敬着师父。四个厨子都三十出头的年纪,比胖丫大得多。初见胖丫时还有些不服气,但见胖丫露了手刀工和厨艺后,就各个闭嘴。 行了拜师礼,正式收徒,胖丫收了往日的懒散,正儿八经的教起课来。 她一身厨艺,可不想轻易埋没,她按照四个徒弟的所长,分别教授他们不同的菜系。常言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胖丫将菜系拆分了,便不怕他们中有人学全了手艺跑路自立门户抢师父饭碗。 学厨艺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四人便在山庄常住下来,成了胖丫的入室弟子。 而这四个厨子原本就有自个的小徒弟们,如此一来,胖丫一下子多了一大票徒子徒孙,逢年过节,一大票小徒弟们乌泱泱的跪了一片,挨个敬茶。胖丫扫一眼往去,基本都是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伙夫,不禁仰天长叹:说好的一大群小鲜肉徒子徒孙呢? 曾毅扒在门口,瞧着一群人跪着给娘敬茶,颠颠的跑进去,学大人的样儿也端了一杯,跑到娘身边,仰着小脸,笑出两个笑窝:“娘、娘,喝、茶茶……” 胖丫看的心都化了,一把将曾毅抱起来,在小脸上亲了一口,道:“给娘敬茶,可是要跟娘学艺的。” 曾毅懵懵懂懂,忙点头。曾遥在旁看的急了,忙打住,笑道:“儿子这么小,你个当娘的好意思坑他么?说不定他长大了想跟我学医呢。” 曾毅转头看看爹爹,长开手臂让爹爹抱。曾遥抱着儿子,逗他道:“跟爹学医好不好呀。” 跪着的一片徒子徒孙:……师父师公你们这样当众秀恩爱真的好么! 胖丫笑着将那对父子推了出去,喝了大伙的茶,分了红包,叫众人散了,只留下四个入室弟子。 “语嫣楼该开张了,我跟皇上求了个名额,你们之中可以有一个人留下,在语嫣楼当厨子,继续跟在我身边学艺。其他三个人则回宫。”胖丫看着他们四人,笑眯眯道:“你们谁想回宫,谁想留下,都自个挑。若是都想回宫,我便回了皇上,说我不留了。”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回了皇宫当厨子,那可是厨子中的顶级待遇,身份最最尊贵。可若是留在语嫣楼,虽然没了御厨的身份,但是可以跟着胖丫,长年累月的继续学厨艺。 是追逐名利,还是追求更高境界的厨艺,真是两难的选择。 胖丫看着四个人表情各异,道:“你们不必现在答复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商量。我身边是想留个亲传弟子的,只是强扭的瓜不甜,我要留个愿意跟着我的。说实话,你们现在学到的厨艺,回了宫必定前途无限,我不想耽误你们。” 胖丫说完便走了,后厅,曾遥抱着儿子等着她,见她出来,曾遥道:“我也琢磨着收个徒弟,我一身的医术,可不想后继无人。” “收啊!”胖丫笑道,“你收了徒弟可得好好教,省得跟你自个似的,看个祖师爷留的书都看不懂。” 曾遥笑道:“那是自然。对了,我今个在书房发现了个不起眼的盒子,里头有个东西颇为奇怪。” 胖丫道:“什么东西啊?” 曾遥道:“像个狐狸尾巴一样的东西,上头还有盈盈的光亮,看着甚为诡异。” 第84章 随身空间 胖丫随曾遥去了书房,见他从一堆旧书里扒拉出来个盒子。 “咦!”胖丫看了一眼,只见那盒子上笼罩着诡异的莹白色光芒,对曾遥道:“这盒子怎么会发光?” 曾遥拿了盒子左看右看,不过是个普通的木盒子,看着挺旧:“没有啊,哪里会发光了?” 胖丫心下奇怪,接过盒子,却见盒子光芒在一瞬间更盛,几乎照的她睁不开眼,然后光芒渐渐变暗,只在盒子外侧淡淡笼罩了一层,看着像台灯的余辉。 然而曾遥根本看不见这光亮,胖丫更觉得这盒子诡异了。 胖丫把盒子放下,左看右看,问道:“盒子里是什么?你可曾看过?” 曾遥点头,道:“看过,是个狐狸尾巴一样的东西,毛茸茸的,通体雪白。” 既然曾遥曾经打开过,那就证明里头的东西没有危险。霍老祖留下的东西,想必不会是什么邪物,胖丫感受着那白光,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觉得那光亮很舒服。 曾遥将盒子打开,胖丫瞧见里头果然是个狐狸尾巴,上头竟然绕着九团狐火一样的东西,像个法器一般。 艾玛好玄幻!胖丫不禁砸舌。然而曾遥依旧看不见九团狐火。胖丫更觉得奇怪,为啥只有自己能看见,曾遥却看不到,难道因为自己是穿越人士? 九团狐火发着盈盈的绿光,绕着狐狸尾巴周围飘荡,十分漂亮。胖丫忍不住用手去摸了一下狐狸尾巴,忽地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待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在曾遥的书房里,而是到了一间陌生的房子里! 这是间现代的房子!胖丫离开警觉起来。从房间的摆设来看,应该是个女子的小公寓,除了胖丫并没有别人。胖丫在卧室里待了一会,见没有危险,便开始探索起来。卧室里竟然有台电脑,还插着电。胖丫试着去按了按电脑的电源按钮,主机轰鸣响了几下,灯就灭了,看样子是坏了。 卧室里还有个大书架,书架大半是空的。胖丫在卧室探索一会,推开卧室的门走出去,赫然看见一个小客厅,还摆着电视机和冰箱。电视机也是坏的,而冰箱竟然还能用!其余还有个小厨房和卫生间,最最奇怪的竟然还有个房间,里头是个小型的医学实验室! 实验室里有很多手术器械,和装药品的瓶瓶罐罐,可惜那些瓶子大多都是空的,里面的药品看来被用掉了。 胖丫将这两室一厅的小公寓探索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是摸了那狐狸尾巴所以才不知怎么的到了这个没人住的诡异公寓。胖丫抓着头发哀叹,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她被困在这里,都不知道怎么出去,外头曾遥不知咋样了。 胖丫在公寓里急的团团转,她老公孩子都在外头,可不想被困死在这诡异的公寓里! 忽地,胖丫看见公寓的大门,一闪暗红色的防盗门。 不知道公寓的门外是什么……胖丫盯着那门,打了个寒颤。在公寓里,起码目前她是安全的,可推开那门,谁知道门后会有什么,万一来个僵尸世界大战,或者闯入什么异世界,那就完蛋了。 胖丫作为一个穿越者,心里地觉得自己是个外来者,她对那个世界有诸多牵挂,亲人、丈夫、孩子,她想回她生活的那个古代,不想再莫名其妙的穿越到奇怪的地方。 然而一直被困死了,胖丫呆呆坐着,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终于决定还是试一试,鼓起勇气朝防盗门走去。 防盗门的把手并没有生锈,胖丫深吸一口气,握住把手,轻轻一转,感受门锁轻微的咔嗒声。然而,门锁纹丝不动,门是锁住的,出不去。 唯一的生路被堵死了,胖丫叹了口气,忽地听见身后有说话声。 “喂,你是怎么进来的?” 胖丫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见一只白色的小狐狸蹲在电视机顶上。那小狐狸一看就是虚像,浑身泛着莹白的光,跟木盒里的狐狸尾巴周围的光芒一模一样。 胖丫呆呆的看着小狐狸,见他活灵活现的在电视机上绕了个圈,张开尾巴,胖丫数了数,竟然有九条! 九尾狐! 小狐狸歪着脑袋打量胖丫,道:“你是这空间的新主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这小空间又认了主。” 啊咧?胖丫眨眨眼睛,坐在沙发上,一头雾水。 小狐狸见她一脸蒙蔽,便跟她解释这空间的来历。小狐狸名叫元宝,是只修炼成仙的九尾狐。而这空间是元宝修仙过程中修成的随身空间,空间里的公寓是另外一个来自现代的穿越女医学高材生的家。元宝在几百年前认了一个重生的灵魂为主,后来那女子寿终正寝,元宝也修炼圆满成了仙,将空间法器留在人间。而这空间失了主人,便一直封印了起来,直到胖丫误动了那狐狸尾巴,空间又自动认了胖丫为主。 原来自己竟然误打误撞得了随身空间!胖丫心下一喜,道:“元宝,你说的那重生的灵魂,可是霍祖师爷?不对,你说前主人是个女子,可霍祖师是个男人……” 元宝抖了抖漂亮的尾巴,道:“空间前主人并不是你说的霍祖师,不过他们是朋友,你的霍祖师为了研究医术,特别得到允许进入空间。” “这么说,我也可以让别人进入空间了!”胖丫想起那个医学实验室,正好可以给曾遥做实验! 元宝点点头,道:“只是你们进入空间要小心,因为空间里的时间是停滞的,你在这里待十年,出去外间,你的容貌未变,可是外间却已经过了十年。” 胖丫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传言霍祖师活了八百多岁,原来竟然是真的! 元宝教了胖丫进出空间的控制法门,胖丫喜滋滋的坐在沙发上。元宝从电视机顶跳了下来,绕着胖丫走了一圈,胖丫想抓抓他毛茸茸的尾巴,却抓了个空。 “我是虚像,你碰不到我的。”元宝用爪子挠了挠下巴,道:“我在成仙后,将一部分灵气放在空间里,形成了虚像,以便后来的主人进入时做引导。现在的我啊,已经在仙界逍遥自在啦!” 元宝在房间里走了一会,胖丫看到他身上的莹白光亮越来越浅,渐渐的只剩个虚化的狐狸头。 “元宝!”胖丫叫了他一声,元宝仿佛没听见一样,狐狸头一点点的消失不见,先是尖尖的腮没了,再是眼睛,在是尖耳朵,最后连耳朵尖上那搓毛都没了,彻底消失。 本就是虚像,完成引导任务后就消失了吧……胖丫叹了口气,元宝长得又萌又可爱,还真舍不得他呢。 估摸着过去了一天,曾遥肯定急疯了。胖丫心神一动,按照元宝教的法子出了空间。 胖丫刚出空间,发现外头已经天黑了,她还在书房的木盒子面前,原地没有动。只是木盒子里的狐狸尾巴消失了。 胖丫走出书房,看见山庄里满是光亮,有很多火把在山上晃动,到处都是喊她名字的人。 胖丫听见了曾遥的声音,远远见他一手抱着儿子,一手举着火把,满脸焦急。 “我在这!”胖丫眼眶一热,朝他们冲了过去。 曾遥回头,看见妻子好好的朝自己跑来,扔了火把抱着孩子冲了上去,一家三口抱成一团。曾遥紧紧将胖丫抱在怀里,胖丫感觉脸颊被什么东西打湿了,一抬头,看见曾遥的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回去了……我好怕没有你。”曾遥声音颤抖,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 “我在啊,有你,有毅儿,我怎么舍得走。”胖丫使劲蹭了蹭他。 曾毅看见母亲,哇哇大哭扑进胖丫怀里。一大一小都哭了,胖丫哄完大的哄小的。 人回来了,曾遥叫外头找人的都回来,说三少奶奶在书房睡着了,他没发现还以为人不见了。大家一看虚惊一场,纷纷回屋睡觉。 曾毅哭累了睡了,叫奶娘抱着回房。曾遥一言不发的抓着胖丫的手腕回屋,刚进屋就将她摁在床上。 “真该让你多生几个孩子,看你还舍不舍得走。”曾遥一边发狠话,手下不停。 “哈哈,生生生!”吹灯灭烛。 不得不说,男神发起狠来,胖丫还有点吃不消,第二天感觉腰要断了。曾遥抱着她,一边给她揉腰,一边狠狠看着她。 “我知道你是异世界来的,总担心你什么时候就回去了,你还吓我,哼!” 胖丫哼哼唧唧的舒服在曾遥怀里躺好,道:“我舍不得你,怎么可能回去,对了,我得了好东西……” 曾遥一眨眼,忽地发现他跟胖丫换了个地方,不在他们的卧室中。 “你给我看的那狐狸尾巴,原来是个随身空间的钥匙。”胖丫将她得了空间的事跟曾遥说了,曾遥在小说里看见过随身空间,对此有所了解,胖丫一说他就懂了。 空间里最最珍贵的是那个医学实验室,曾遥惊喜万分。两人合计着把书都搬进空间,毕竟那么珍贵的书籍,放在空间里保险一些,放在外间失火或者虫蛀都有可能损坏书籍。 空间属于胖丫,曾遥要进来得她的许可,胖丫看着曾遥如此宝贝那个实验室和书籍,得意洋洋的叉腰大笑:“你以后若是敢纳妾,或者做对不起我的事,你就跟你的宝贝书说再见吧!” 曾遥挑眉一笑,一下将胖丫扑倒在沙发上,挑着她的下巴,道:“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只你一个……” 第85章 夫妻赈灾 经过曾遥的不懈努力,曾毅两岁生日那天,胖丫发现自己又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艾玛又有了!”胖丫一拳捶到曾遥背上,嗔怒道:“三年生两个,你当我是母猪么!” 罪魁祸首男神曾遥同学甜蜜的挨了胖丫一顿老捶,抱着胖丫道:“光毅儿一个怎么够?你想想啊,毅儿跟着我学医,你的厨艺岂不是后继无人?咱们多生几个,才够分的。” 胖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么说貌似还挺有道理的。家传的绝学不能传给自己亲生孩子,总有些遗憾。 由于并非头胎,这一胎胖丫的心态平和了不少。曾遥有了空间的帮助,医术一日千里,连简单的阑尾炎手术都可以做了,名声传的更盛。 胖丫早就不用亲自主厨语嫣楼,四个御厨里留了一个继承衣钵,语嫣楼交给徒弟打理。 胖丫怀孕五个月时,恰逢入夏。连天的阴雨泡的山庄里一股霉味,胖丫躺在书房的榻上发呆,曾遥靠着她看书。胖丫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叹了口气。京城还算好的,听说南方下雨下的更厉害,怕是有水患。 正发呆呢,听见外头小丫鬟来报,说王珍来了。 大下雨的行路不便,娘亲怎么来了?曾遥赶紧扶着胖丫起来,两人去厅里,王珍已经坐着等了。 “闺女,娘有话跟你说。”王珍显然有急事,开么见山道。 曾遥一看丈母娘跟媳妇有话说,十分有眼色的寻了个理由出去了。一见人都走了,王珍的脸立刻垮了下来,道:“闺女,神仙托梦了,娘梦见河南黄河决堤发大水,水患后又起了瘟疫,死了一片一片的人。” 胖丫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声糟糕。 王珍定是记起来前世的事,特地来寻自己说。黄河决堤之事,非人力所能控制。本朝虽然一直在修水利工程,可是奈何技术和生产力有限,黄河几乎每年都有决堤,不过是大小规模不同。今年的应该规模特别大,所以连前世瘫倒在病床的王珍都听说了。 黄河决堤不可避免,不是胖丫甚至朝廷可以改变的,王珍也不知道具体是河南哪里决堤,就算上报朝廷也无用。这会子连阴雨,朝廷定然已经做了抗灾的准备,她就算去说,又能怎么样呢?然而比洪水更加可怕的,是水退了之后的瘟疫。 “娘,别急,我跟遥哥说说。”胖丫安慰道。 王珍点点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你们能遏制瘟疫,定能救无数人的性命。” 娘俩凑在一块说了会话,胖丫安排王珍在药王庄小住,自己去寻曾遥。 她还记得曾遥曾经跟她说过,以前曾遥曾经面对过瘟疫,可是因为医术不济,没能救得了那些得了瘟疫的人,让他痛苦自责万分。那件事一直是曾遥的心结,也许这一次,能让他弥补曾经的错失。 胖丫在书房寻见曾遥,他见胖丫来了,笑着起身拉着胖丫的手扶她坐下,道:“这么快就说完了?娘呢?” “我安排娘住下了,就在她原先的屋。”胖丫道:“娘给我传消息来,说四舅舅跑商路过河南,那边连阴雨导致黄河涨水,恐是要决堤了。” 曾遥道:“黄河每到雨季都要决堤,怕是今年也一样。” 胖丫道:“四舅舅见多了涨水,说今年雨大,水涨的厉害,怕是十年不遇的水患。水患之事并非人力可控制,只是我听你说过,水灾过后必有瘟疫,便来与你商量,想早做准备。” 一提到瘟疫,曾遥的脸色忽的变得,少年时代的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那些面黄肌瘦的灾民,那些被瘟疫折磨的病人,是他多少年来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梦魇。 “你说的对,既有大水灾,后头肯定跟着瘟疫。”曾遥道:“从今个起,庄子里的药材就不往外头卖,咱们再从外头收购药材。我先做些预防瘟疫的药丸,待洪水退了发给灾民,先预防一波。若有瘟疫来了,我再查看病情,对症下药。” 夫妻两个凑在一处商量具体事项,胖丫将家里账目都盘了盘,常见抗瘟疫的药材都要多多采买,越多越好,因为若是真发了瘟疫,那时候药材就堪比天价,更甚者拿钱都买不到。 盘好账目,夫妻两个分工合作。胖丫将庄子的采买管事都找来,吩咐今后自家山上的药都留着不要卖,而后叫管事到各处低价收购药材。曾遥则立刻赶回曾家,让父亲上书朝廷,禀明黄河涨水之事,叫朝廷早做打算。 朝廷的明旨发了下去,黄河沿线纷纷准备抗洪。然而天公不作美,连阴雨又连着下了半个月。胖丫和曾遥看着乌云密布的天,一天愁过一天。曾遥这些天忙着做预防瘟疫的药丸,忙的昏天黑地。胖丫则天天看着账目,将买回来的药材存放在随身空间里。小公寓里的家具都被拆了收起来,所有房间都充当起了储藏室。晒干的药材压缩成包,一袋一袋的往里放,直到将储藏室放的满满当当。 曾遥做成的药丸全都装在木盒子里,放在随身空间的医学实验里。 夫妻两个没日没夜的准备着,而后听到河南传来了消息:黄河决堤了! 百年不遇的洪水冲垮了好多处堤坝,河南境内受灾严重。洪水冲垮了无数田园农舍,一直持续七日才慢慢褪去。 待洪水退了,曾遥同朝廷的赈灾军队一道准备去河南赈灾,然而四处都下过雨,物资搬运极为困难,曾遥和胖丫准备的那么多药材根本就运不过去。 曾遥急的眼都冒火了,救人如救火,他早一天将药品分发给灾民,就会有更多的灾民免于瘟疫。 胖丫此时已经六个月身孕,挺着个大肚子,低头摸了摸肚皮,道:“乖孩子,你要给娘争口气!”然后抬头,看着曾遥道:“我同你一道去赈灾!” “不行!”曾遥一口回绝,“水灾后遍地流民,本就危险的很,还有瘟疫之害,你身怀六甲,我怎能让你去冒险!” “可空间在我身上,我不去,这么多药材怎么送到灾区?指望朝廷的赈灾队?他们运粮草都勉强,哪里还有余力运的了药物!我一个人去,抵得上千军万马,凭什么不能去!”胖丫说的理直气壮。 “灾民我要救,可我的妻儿我也要顾!我可做不出那种为了救外人,牺牲自己人的事,我曾遥没那么伟大。”曾遥抱着胖丫,深吸一口气:“你若有一点点损伤,我连命都不想要了,我怎舍得你去冒险!” 胖丫进京生病那次,差点丢了半条命,从那之后曾遥就对胖丫出远门心有余悸,这次从京城到河南,千里迢迢,曾遥打死也不让胖丫冒险。 然而胖丫似乎是铁了心一般,道:“我去河南,不光是你为了你。你想救人,我也想。遥哥,你放心,我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你且听我说。” 胖丫的法子很简单,她同去河南,白天同大伙一起赶路,扎营的时候她就回到空间里。空间里提前将她的起居用品包括饭食都准备好,反正空间里的时间是凝固的,食物放进去既不会坏也不会变凉。到了河南,曾遥在一处舍医馆救人,胖丫就整日在空间里不出来,省的沾染外头的瘟疫病菌。 胖丫好说歹说,曾遥终于同意了。两人将空间里原本的卧室开辟出来,放了床和胖丫的一应饮食起居物品,各色食物,足够胖丫在里头生活半年。 准备好了之后,曾遥带着胖丫启程,两人随身的车队也拉了大量的药材,免得到时候凭空变出药材来惹人怀疑。 京城到河南路途遥遥,曾遥心疼胖丫,将马车垫的软软和和,挑着平坦的官道走,白天赶路,晚上两人进空间休息,胖丫气色看着不错,胎儿也没受什么影响。慢慢走了十日,到了河南境内,满目疮痍,到处都是饥民。若非随性有军队护卫,车队的粮草早就被流民打劫了。 此行的终点在开封,开封城内还算好些,街道虽不见往日的繁华,可大家都在紧张的进行灾后重建工程。 曾遥是镇国公嫡子,虽是个白身,可是当地官员并不敢懈怠。镇国公家三少爷和三少奶奶被安排住进了开封知府家。知府大人忙着赈灾,脚不沾地,后院全靠知府太太一人打理。 胖丫头一天安顿下来,知府太太就过来招呼。京里来的贵人,知府太太并不敢怠慢,一来看见胖丫竟然怀了身孕,挺了老大的肚子,知府太太吓的魂都快飞了。 镇国公家的三少奶奶并肚子里的小孙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丈夫的仕途就到尽头了。 然而胖丫的打算是她住进空间里,平日天天有人来叨扰她也很不方便,于是便向知府太太要了个清净的小院子,白天曾遥出去救治病人,她就自个在空间里。里头小书咋说零食一大堆,够她安安生生养胎了。 知府太太见曾家三少奶奶如此好说话,便赶紧应了。胖丫不放心,说自己爱清净,嘱咐知府太太千万别没事来找她,万一知府太太进屋时恰好撞见她从空间出来,凭空出来个人,不得吓死人啊。 知府太太一一应下,心道京城里的太太们果然都不好相处,各个有怪癖。然而上头的贵妇却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胖丫说什么就是什么,赫然比她这个正牌女主人还有分量。 安顿好胖丫,曾遥就忙着看病去了,每日带了大堆药出去,都要忙到天黑才一身疲惫的回来。胖丫从空间里出来,看见这才几天的功夫,曾遥就瘦了一大圈,心疼的眼泪就快出来了,忙迎过去,却被曾遥喊住。 “别过来,回空间里去。外头爆了疫病,我虽没染病,可毕竟从病区回来,怕身上有病毒给你和孩子传染上。” 胖丫含着泪,只能回去。两个隔着空间,越发想念彼此,胖丫揉了揉酸酸的鼻头,忽的想起了个法子,拿了纸笔写了字条从空间丢出去。 曾遥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忽的被凭空掉出的一团纸砸在脑门,打开一看,是胖丫熟悉的简体字:“遥哥,我和孩子好想你。” 第86章 曾遥病倒 曾遥看着纸团,呆呆看了许久,觉得心中酸涩,眼里也酸涩,恨不得立刻见到胖丫将她揉在怀里。 只是他从疫区回来,只能生生忍下冲动,起身提笔写了封长信放在床头,待明天他走了,胖丫取信便能看到。 写完信,仔细看了好多遍,手指将字字都摩挲几遍,曾遥想着胖丫读信的样子,定是脸上带着笑的。 将信压在床头,曾遥沐浴完躺下,昏昏沉沉睡去,第二天天不亮又爬了起来,一大群灾民等着他去救治,曾遥只觉得自己跟处在战场似的。 治病的医堂设在城内,曾遥顶着黑眼圈忙的脚不沾地,一批一批的灾民涌来,各个都缺衣少药,好在曾遥胖丫早有准备。把看着健康还没发病的灾民统统撵到后院,有专门的人用大锅熬了预防疫病的药,一人发一碗,热热乎乎的喝了。病的人则由官府统一收治,曾遥负责看病开方子。一切忙忙碌碌,却井然有序。 如此忙活了七八天,眼看着疫病被压下去了,每日进城的灾民逐渐少了起来,曾遥体力严重透支,终于撑不住,一头栽倒。 知府大人吓了个半死,生怕这位国公家的公子哥有个三长两短,赶忙叫了大夫来瞧。 大夫摸了脉,哭丧着脸道:“大人,这位曾公子怕是染了疫病。” 知府大人心道:坏了! 赶紧叫人将曾遥抬回府,知府太太得了信儿,叫婆子们将家中打扫干净,四处拿白醋熏着。知府大人满脸心焦,亲自送曾遥回来,见了知府太太道:“夫人,你可千万得把曾公子照看好了!他救了无数人命,是百姓的大恩人,且不说他家世如何,就单看救人无数的功德,也得上一万个心,务必让人健健康康的。” 知府太太也是慌了神,赶紧叫人将曾遥抬去他住的小院。可刚将人抬到小院门口,就被匆匆赶来的独女拦住了。 “娘,你万万不可将人抬进去!”大姐儿名叫蒋昕,一得了消息就带着丫鬟跑来。 知府太太已经急昏头了,拉着女儿的手道:“闺女,你可不能捣乱,这病倒的可是镇国公最疼爱的小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一家的富贵就到头了!” 蒋昕道:“娘,你想想,院子里头住的是什么人?可是曾家怀孕的小少奶奶!曾家少爷染的是疫病,会传染!若是把孕妇染上了病,咱家还有活路吗?” 知府太太这才想到这一层,道:“幸亏昕儿拦了,是娘心急没想到,只想着把曾少爷送到曾少奶奶那照看。” 母女两个一合计,直接又辟了个院子,安顿曾遥住下。 府里本就防疫病防的严,仆妇若有个头疼脑热的,不管是不是疫病,都会被撵出府去,省得过了病气给主子。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清扫院子,到处熏的白醋香草,曾遥带来的预防疫病的方子每日熬了,府里连主子带下人都要喝一碗。 现如今直接多了个得了疫病的曾遥,府里上上下下全都如临大敌一般紧张,可偏偏曾遥身份贵重,知府太太亲挑了好几个得力的婆子丫头去伺候。 忙活完曾遥的事,知府太太又开始头疼曾少奶奶的事。她与曾少奶奶接触不多,不知道这位少奶奶好不好说话。若是个心理承受力差的,听见丈夫得了疫病就开始哭天抢地,动了胎气就糟了;若是个不懂事的,执意要挺着大肚子去照顾曾遥,那也是闹心的不行。 蒋昕道:“娘,要不咱先瞒着曾少奶奶,看看曾家少爷这几日状况如何。若是好转了,再告诉她,就说染了风寒;若是还不好,就说曾少爷去旁边的城里给人看病,一时半会回不了家。总之那位大着肚子,得仔细伺候着。” 知府太太叹气:“也只能先瞒着她了。好在曾少奶奶平日连院子都很少出,瞒她不难。” 知府太太母女俩站在院子里,隔着门看着昏迷不醒的曾遥,还有在屋里忙碌的丫鬟们,叹了口气,两人一块回主屋,叫了伶俐的丫鬟去胖丫的院子瞧瞧。 胖丫这会正坐在窗边晒太阳,天天闷在空间里不见天日总是不舒服,她每日趁着无人出来透透风,此时正坐在窗边看曾遥写给她的长信。 这封信她已经看了不下百遍,每个字都能背下来,可曾遥不在,也只能看着他的信寄托相思。 胖丫正在愣神,忽地瞧见院子门口晃了个人影,起身一看,见个脸生的丫鬟在院子门口磨蹭。知府家门禁森严,倒不怕有歹人,胖丫见那丫鬟衣着首饰颇为精美,估摸着是个主子面前得脸的。 胖丫许久没和外人说话,这会子见了丫鬟,冲她招招手。 那丫鬟没想到曾少奶奶竟然主动叫她,定了定心神,大大方方走进去,对胖丫福身道:“小莲见过曾少奶奶。” “小莲?你是哪房里的?”胖丫问道。 “回曾少奶奶的话,奴婢是太太房里的二等丫鬟,太太叫奴婢来瞧瞧少奶奶有何短缺的。”小莲规规矩矩答道。 “没什么缺的,谢谢你家太太。”胖丫笑了笑,屋子每日都有人打扫,一日三餐也有人送来,她除了在空间里养胎,偶尔出来吃个新鲜饭菜。知府家的伙食还是挺不错,估摸着特地为了他们寻了京里的厨子。 小莲笑道:“那奴婢去给太太回话。太太还说,怕少奶奶觉得闷,若是想找人说话,派门口婆子传个信,我们太太平日闲着也是闲着,乐得陪少奶奶说说话。” 胖丫道:“谢谢你家太太好意,只是我喜欢清静,也不好打扰太太。外头疫病闹的厉害,太太定是有的忙,我也不好打扰。” 听见疫病两个字,小莲的心咯噔跳了下,想起今个曾少爷被抬回来的样子。虽说脸色煞白昏迷着,可那眉眼真是好看。 胖丫没注意到小莲的异常,待小莲走后,带着信回空间休息。 等到晚间,房子里点了灯,胖丫叫来婆子烧了热水,往洗澡桶里放了药材,打算等曾遥回来,先叫他洗个中药澡,夫妻俩好好说说话。 一切都备好了,胖丫在屋里顶着蜡烛等曾遥回来,可左等右等,曾遥连个人影都没有。 待到夜深,胖丫实在支撑不住,哈欠连连,忽地听见门口有脚步,竟然是知府太太亲自上门。 知府太太脸上带着笑,一见胖丫,笑着拉着她的手,亲切道:“大晚上的上门叨扰真是不应该,只是方才外头来了信,说是临城那边病人多,我们家老爷跟你们家曾公子一道连夜赶去临城了,怕是要在那边待一阵子。我怕你担心,一得了信就来告诉你。” 去临城?胖丫疑惑的看了看知府太太,见知府太太神色如常,不像是出什么事。 胖丫想了想,河南全省受灾,灾民到处都是,不止开封,别的城镇有疫病也是常见。 如此一想,倒是放了心,道:“多谢夫人这么晚特地来告诉我,明个我收拾些东西,劳烦夫人派人带去给我家夫君。” 知府太太心里强撑着,脸上还得微笑如常,同胖丫寒暄了几句,匆匆走了。 胖丫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径直躲回空间睡觉。她怀着身子精力不济,再熬不了夜,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将曾遥常用的东西收了个包袱,叫婆子送去给知府太太,然后便安心进空间等着曾遥回来。 曾遥被灌了药,第二天烧就退了,只是人还有些迷糊,大夫来瞧,说不是疫病,只是操劳过度染了风寒。 既然不是疫病,知府太太便松了口气,可这风寒也得小心保养,不然也会死人。曾遥一觉醒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的,见自己在个陌生的房间,旁边都是陌生的丫鬟婆子。 “我这是在哪?”曾遥支起身子,问一旁伺候的小丫鬟。 小丫鬟刚要开口,门口知府太太的声音传来:“曾少爷莫要起来,人还病着,好生歇息才是。这是我府上另一处院子,曾少爷安心养病便好。” 知府太太身后跟着蒋昕,母女两个一道进来。 蒋昕对曾遥福身道:“见过曾少爷。” 曾遥来开封这么久,蒋昕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镇国公家的贵公子,起身抬头一样,见床上那富贵公子,白衣胜雪,貌若天人,眉眼间露着悲悯众生的神色,虽神情憔悴,可掩盖不住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 蒋昕的心跳漏了半拍,养在深闺的她,头一次见到如此封神俊秀的外男,忽地耳根发烫起来。 这样天人一般的男子,任是谁家的闺秀瞧见了,都得心神荡漾。 蒋昕是家中独女,本就心高气傲,瞧不上那些开封的官家纨绔公子,猛然瞧见曾遥,忽地心中涌起一抹酸涩:这样的男子,才是她心之所向啊! 可听说,曾家三少奶奶,是个村姑出身,娘家是经商的……却不知怎么的,竟能攀上镇国公府,将那相貌普通的村姑嫁给了这天人一样的曾三公子。 第87章 管她谁呢 曾遥身体透支的厉害,说了几句话,又迷迷糊糊躺下睡了过去。知府太太好生交代了婆子丫鬟,蒋昕道:“娘,外间水患完了又来疫病,爹娘都劳心劳力,家里这点事就交给我吧。爹爹不是说有事要同娘商量么?娘赶紧去吧,这儿有我呢。” 蒋昕刚满十六岁,作为家中独女,早早接手了庶务,知府太太对自己的宝贝闺女再放心不过,便赶紧办自己的事去,屋里独留下蒋昕指挥一群丫头婆子。 蒋昕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昏睡的曾遥,真真是越看越俊俏。又听说这位曾三公子妙手仁心,是有名的神医,医术好心眼更好,不但亲自来给灾民看病,连药材都是他自掏腰包买了运来的。 这般封神俊秀又菩萨心肠的公子哥,简直世间难得,更别提曾遥还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出身高贵。 蒋昕想着想着,重重叹了口气。她向来心高气傲,自己生的美,颇有才名,如今见着曾遥,才觉着这样的男子才能与自己般配,可惜曾遥已经娶妻,听说京里已经有个儿子。 蒋昕正胡思乱想呢,丫鬟端了药碗进来,道:“大小姐,曾公子该喝药了,奴婢去叫醒他。” 蒋昕挥手,道:“曾公子是咱们开封的大恩人,我来吧。” 蒋昕不由分说的将药碗端了过来,丫鬟张张嘴,想说这不合规矩,蒋昕瞪了她一眼,小丫头生生将话咽回了肚里。在主子家,主子就是规矩,哪容的了她插话。 蒋昕端着药坐到床边,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桌上,见曾遥睡的满头都汗,拿了旁边放的帕子,仔细给曾遥擦汗。 曾遥的皮肤白皙细腻,手感如绸缎,蒋昕隔着帕子都能感觉到他的肌理,心里激动的手都微微颤抖。离的这样近,她瞧着曾遥熟睡中的样子,比远远看更俊朗不凡,尤其那黑长卷翘的睫毛,比女子还要漂亮。 只多看了几眼,蒋昕顿时觉得自个有些春心荡漾。 曾遥昏迷中,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擦汗,朦朦胧胧以为是胖丫在照顾自己,顺手就将那手握了起来,迷迷糊糊喊了句:“胖丫。” 蒋昕只见曾遥忽地握了自己的手,嘴里含糊叫了句什么听不清楚,心脏狂跳,明知道于理不合,却鬼使神差的舍不得抽出手来,任曾遥这么握着。 旁边端着水盆来的小丫鬟见到自家小姐的手被那曾公子抓着,惊呼一声吓的差点把盆子摔了。 蒋昕这才抽了手去,回头瞪了眼那丫鬟,道:“毛毛躁躁像什么样!你方才什么都没瞧见,乱嚼舌头仔细你把你撵出府去!” 丫鬟低着头,大气不敢出,放下水盆捂着嘴就跑了出去。 蒋昕用温水绞了帕子,又给曾遥擦了手,这才温声软语道:“曾公子,该喝药了。” 曾遥睡的沉,隐约听见有人在耳边说什么,却又听的不真切,半梦半醒间半睁了眼。蒋昕见他醒了,忙将他扶着坐起来,身后垫了好几个枕头。 曾遥病的沉重,眼皮子沉的抬不起来,迷迷糊糊坐着,以为又是丫鬟伺候他喝药。蒋昕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喂他喝药。 曾遥即便是在病中,仪态也极好,连喝药的样子都别有一番风情。一碗药喝完,曾遥出了身汗躺下,蒋昕则春心荡漾的要飞了起来,又绞了帕子帮他擦脸擦手,这会胆子大了,连同脖子都擦了,甚至还解开一点衣襟,擦了胸膛上的汗。 忙完,蒋昕面颊绯红,不知是累的还是燥的。曾遥一时半刻不会醒,他大半时间都是昏睡状态,蒋昕嘱咐丫鬟婆子好好守着,一旦人醒了或者要喝药便叫人来找她。 丫鬟婆子各个都顾忌这位唯一嫡小姐,唯唯诺诺应下。 蒋昕回到房中,眼前总浮现出曾遥的面孔,只觉得浑身燥热,若非顾忌名声,真恨不得时时刻刻待在曾遥身边照顾他。 起初一两天,蒋昕还顾忌着许多规矩,只是偶尔去照顾曾遥。可到后来,一时见不着曾遥便觉得浑身难受,趁着爹娘都在外忙碌的功夫,蒋昕索性整日泡在曾遥房里。即便是曾遥时时都在昏睡,她只想着,反正他总是要回京,多看他几眼也是好的。 曾遥昏昏沉沉睡了三日,胖丫这里则日日如百爪挠心,派出去丫鬟婆子打探消息,回来都报的是说曾遥在临城。可都三天了,曾遥不至于连封信都没给她带啊!胖丫一琢磨,这些丫鬟婆子都是知府家的人……想到这一层,胖丫心里忽地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难道遥哥在外头出事了,大家都瞒着她? 这个想法一出现,胖丫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捧着肚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低头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胖丫深吸一口气,还不知道夫君什么情况,自己怎能自乱阵脚! 丫鬟婆子统一口径,打听不出什么,胖丫决定亲自出门看看,起码看看开封城里是什么情况,上街跟路人打听打听。曾遥在开封行医这么久,肯定有人知道他! 胖丫挑了个午饭后的点,偷偷的摸出她住的小院。还好她平时不怎么出门,没什么人注意她。胖丫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门口走去,一路上避着人。她不太想让知府太太知道她出府探听消息,但是若是真撞见了她也不怕,胖丫可是堂堂镇国公的儿媳妇。 胖丫尽量沿着小路走,摸着摸着走到一处稍偏僻的清幽院落旁,忽地见两个小丫鬟,一人端着药碗,一人端着水盆走了进去。胖丫刚想掉头绕路,就听见里头蒋昕的声音响起。 “药碗放下吧,我来服侍曾公子喝药。你们都出去吧。” 这府里姓曾的公子只有一个,曾遥。 胖丫探了头,从墙上镂空的花窗看去,只见精心打扮后的蒋昕坐在床边,床上躺着个人,正是曾遥。曾遥双目紧闭,脸色不太好,显然是一副重病的模样。 遥哥病了!胖丫第一个念头便是担心。 “曾遥哥哥,喝药了。”蒋昕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腻歪。胖丫本能的皱了皱眉毛,她不喜欢蒋昕这样喊她相公。 床上的曾遥眉头微皱,蒋昕竟然亲自上去扶他,身子恨不得贴着曾遥。胖丫见蒋昕扶了曾遥起来,一勺一勺喂药,时不时用帕子擦了擦曾遥的嘴角。 胖丫看的心里直恶心,这大小姐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曾遥始终都闭着眼睛,喝完药又睡了过去。蒋昕照例给绞了帕子给曾遥擦身,胖丫看她纤纤素手拿着帕子给曾遥擦了脸不说,竟然解开了曾遥的衣襟! 尼玛,敢吃我老公豆腐!胖丫火气起来,风风火火闯进门,正好撞见蒋昕把曾遥的衣衫扯开。 “你好生不要脸!”胖丫瞪着眼睛,直接将蒋昕挤开,用被子裹着曾遥,自家男人的□□,哪能被别的女人瞧见! “你、你说什么!”蒋昕冷不丁被正牌老婆撞破了,羞愤道。 “大小姐一个未出阁的闺秀,这样扒拉男人衣服不好吧。他是我夫君,往后由我来照顾,大小姐回去吧。”胖丫坐在曾遥床边,心疼的看着曾遥苍白的脸。 蒋昕一颗芳心早就托在曾遥身上,见了胖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奈何人家是正牌夫人,镇国公府承认的三少奶奶,不是她一个小小知府千金能惹的起的。 蒋昕也不傻,正面硬碰硬惹不起,那就装无辜呗。 眨了眨眼,蒋昕立刻切换成小白花模式,道:“三少奶奶误会了,曾少爷救民于水火,是我们的大恩人,我照顾恩公,天经地义,三少奶奶切莫多想。” 然而胖丫一颗心都放在曾遥身上,压根就不接蒋昕的话。 “遥哥,遥哥,你这是怎么了?”胖丫看见曾遥半死不活的样,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滴滚落。 曾遥昏睡着,忽地听见胖丫熟悉的声音,好似被什么唤醒一样,勉强睁开眼睛,见胖丫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扯出一抹笑,道:“都哭成小花脸了,别哭,我没事,不过是太累了染了风寒,过两天就好了。” “吓死我了,遥哥。”胖丫扑在曾遥身上哭,曾遥温柔笑着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和孩子还好么?” “好好,我们都好!我能吃能睡,这小兔崽子刚还踢我呢,你摸摸!”胖丫破涕为笑,拉着曾遥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 里头的孩子似乎是感应到爹爹,咚的一脚踹在肚皮。 曾遥笑道:“小兔崽子,就不知道安分点,光折腾你娘。” 夫妻两个许久不曾好好说话,两人并一肚子,腻腻歪歪起来。曾遥精力不济,压根没力气顾上旁边还杵着个蒋昕,胖丫更是懒得搭理蒋昕,光明正大秀起了恩爱。 蒋昕站在旁边,看着人家一家三口亲亲热热,自己就跟多余的一样。再看她心心念念的曾三少爷,眼里只瞧的见夫人,从头到尾压根连一眼都没看过她。 蒋昕心里难受,面子上挂不住,提着裙子转头就跑。 曾遥这才注意到旁边那人,刚才还以为是个丫鬟呢,可看着衣服不像。 “刚那人是谁啊?”曾遥靠在床头,温柔看着胖丫道。 胖丫瞥了一眼蒋昕的背影,笑道:“管她谁呢。” 第88章 儿女双全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曾遥这一病,将养了半个月,这才勉强能下床。 此时外头的疫病已经控制的七七八八,全靠曾遥留下的药材和方子。 胖丫将屋里闲杂人等全撵了,自个亲手照顾曾遥饮食起居,虽说挺个大肚子,可胖丫农女出身,身体倍儿棒,倒是没觉得累着。 又过了一个月,曾遥终于痊愈,夫妻两个计划着该回京了。 因救治灾民防治疫病有功,两人走的时候,民众自发夹道欢送。曾遥拯救性命无数,老百姓差点把他当活菩萨供着了,再看人家曾夫人竟挺着那么大个肚子来辅助丈夫救治灾民,好些百姓当场就哭了,待曾遥夫妻走后,各地百姓自发给曾遥夫妇修了庙,供着两人的雕像,香火不断。 回京路途遥远,胖丫肚子比来时大了些,加之不像来时那么匆忙,一路上两人走的很慢。遇见名山大川,或者风景好的地方,就停留数日,四处走走瞧瞧。晚上胖丫和曾遥就回空间里休息,环境倒是很惬意。 夫妻两个游山玩水乐呵呵的,京里的信一日一日的送来,毕竟胖丫怀着身子,虽说丈夫是个神医,可长辈们还是放心不下,整日的催他们快些回去。 “还没玩够,就得回去。”胖丫扁着嘴撒娇。 曾遥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游山玩水。” 胖丫下巴靠在他肩头,道:“有了这小魔星,我三五年内都别想远门。” 夫妻两个虽有些舍不得,可是不得不加快回程的速度,又过了七八天,终于到家了。 王珍一听女儿回来了,家也不要了,收拾包裹火急火燎的往药王山庄去,见着胖丫,劈头盖脸便道:“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你非跟去救灾民也就去了,事情完了你倒是赶紧回来啊!你知道娘都要担心死了!你怀着身子,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任性!跑东跑西的,都当娘的人了,一点稳重劲儿都没有!” 胖丫嘿嘿一笑,指着曾遥:“他纵得,娘你找他算账,不赖我,嘿嘿嘿。” 王珍哭笑不得,叉腰道:“总之你回来了就好了,往后娘搬过来住,看着你!你再乱跑就给你一根绳子拴房里!” 胖丫笑嘻嘻的搂着娘撒娇:“不跑了,再不跑了,看见我美人儿娘,哪还挪的动脚!” “就你嘴甜!”王珍气消了,搂着胖丫问长问短。 曾家那边,自有曾遥应付,舍不得叫胖丫多操心。曾遥只说是自己染了风寒病的沉重,病愈体弱,所以路上才耽搁了好些日子。 大儿子曾毅许久不曾见双亲,整日缠着娘亲爹爹,胖丫将手边事情都推了,乐得当个甩手掌柜,每日吃吃喝喝陪陪儿子玩,其余的事情有王珍和曾遥操心。 “唉,不知不觉就成了米虫,说好的独立奋斗女强人呢!”胖丫简直对自己恨铁不成钢。 王珍一日一日的掐日子,眼瞅着要到了临盆的日子,胖丫的肚子却一点动静没有。这可把王珍急坏了。 “这小祖宗真是沉得住气啊!怎么还没动静?”王珍摸着胖丫的肚皮发愁。 曾遥与胖丫对视一眼,有些心虚。胖丫怀孕的时候好些日子都在空间中度过,在空间中时间是凝滞的,所以胎儿的发育也是停止的……这就意味着,胖丫这一胎还得等两三个月才会生。 当然这个理由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 “娘,常人是怀胎十月,可也有时间久的,你看那什么书上就有……”胖丫冲曾遥眨眨眼。 曾遥立刻心领神会,开启大忽悠模式。他本就是个大夫,又是孩子爹,引经据典了一大堆,终于把王珍砸蒙圈了。 “你们是说,这种大月份出生的孩子,将来都有大来头?”王珍道。 胖丫十分肯定的点点头,曾遥也道:“娘,你就放心吧,胖丫的脉我每日看着,不会有问题。” 王珍半信半疑,每日更加严密的看护胖丫,简直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 曾遥夫妇这次去灾区之事,朝中本就很多人知道,皇上对夫妇两个的义举大加赞赏。于是胖丫的肚子问题,不光成了王珍和曾家的关注对象,更有不少人在盯着看。 起初晚生半个月倒也罢了,大家伙掐着指头一算,这都怀了十一个月了,还不见生? 虽说反常为妖,可人家夫妇可是做善事的大好人,灾区好些庙都在供奉二人呢,所以胖丫肚子的异象,也就成了吉相。大家伙纷纷私下议论,说胖丫这胎可不得了,这孩子在娘胎里就积德行善,一出生就带了修为,将来肯定是个大人物。 外头传言众说纷与,唯独曾遥小夫妻淡定的很,索性闭门谢客,曾遥专门照顾胖丫这一胎。 剖腹产手术曾遥已经研究的很透彻,他对胖丫生产极为有信心。一是因为胖丫身体好,又非头胎,顺产不成问题;二来万一顺不出来,他直接拉去剖了完事。 又过了三个月,胖丫以为迟迟不生产,已经成为京城贵妇交际圈里议论的核心人物,大家都纷纷看着,胖丫肚子里这小祖宗到底能憋到什么时候才有动静。 胖丫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轻轻放在肚皮上。这一胎比怀儿子曾毅的时候安静多了,没整日踢腾的折腾人,八成是个姑娘。 好巧不巧,胖丫刚心里夸完,忽地觉得腹中传来一阵异样。 卧槽终于要卸货了!胖丫嗷嗷叫着:“遥哥,我要卸货了!” 曾遥正在晒药材,一听这话,紧张的手里东西全掉地上了,冲过来急忙扶着胖丫去手术室。 王珍过来帮忙,见胖丫还算镇定,可女婿急的满头喊,不禁笑道:“第二胎了,没头胎那么难。瞧你满头的汗,比胖丫的汗还多。” 曾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着手准备接生。 曾家早就将稳婆送了来,稳婆一听主家要生了,忙赶来。刚进门就见曾遥挽着袖子干活,稳婆眼睛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她接生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老婆生娃,男人在产房里忙前忙后的。 “是刘嬷嬷?”曾遥忙的团团转,抬眼看了那稳婆。 稳婆点点头。 曾遥道:“劳烦刘嬷嬷在旁打下手。” 稳婆:哈?打下手?三少爷难不成你想亲自接生? 然而曾遥就是打算亲自接生,自己老婆孩子的命,交给别人曾遥不放心,他磨练了那么久,研究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胖丫生产时帮她渡过鬼门关。 “可、三少爷,这、这不合规矩啊!您还是在外头等着,这里交给奴婢吧!”稳婆急的满头汗。 胖丫疼的嗷嗷叫,她其实也不太想曾遥亲自给她接生,血呼啦碴的不好看。前世她还看新闻说有的男的见过媳妇生孩子,产生心理阴影,以后对房事有障碍。胖丫年纪轻轻的,男神还没吃够本呢! “遥哥、你、要不换稳婆来吧,你来我跟前拉着我手陪我。”胖丫道。 “不行!”曾遥立刻拒绝,严肃道:“乖,你信我。” 阵痛袭来,越来越强烈,胖丫疼的顾不上挑拣谁接生的问题,爱谁谁吧,赶紧把货卸了就行。 二胎果然顺利,胖丫哼哧哼哧生了一个下午,就成功卸货。 二宝是个贴心小棉袄,王珍得了外孙女,喜滋滋的抱着不松手。胖丫婆婆徐氏得了信也赶来了,守在床边。 胖丫一听生了个闺女,立马担心起孩子的容貌来。女儿如果遗传自己的长相,那就糟了! “娘,孩子像谁?闺女长的像遥哥才好。”胖丫心里敲着小鼓,新生儿皱巴巴的,她看不出像谁。 徐氏抱着孩子直乐:“像遥哥!遥哥出生时和这一模一样!” 胖丫心头一颗大石头落地,艾玛女儿像男神,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幸亏她没糟蹋了男神的好基因啊! 胖丫终于生了的消息立刻传遍了京城,连皇上都知道了。皇上正愁不好赏那赈灾的夫妇呢,琢磨琢磨,干脆赏孩子吧。反正是个闺女,赏了就赏了。 待到办满月酒时,皇上赐名为琪,又给了很多赏赐。 京城贵女们对怀胎十三个月生下的宝宝十分好奇,所以曾琪满月宴办的规模庞大,要不然还塞不下这些来瞧孩子的贵女。 曾琪满月,已经长得白白胖胖,真跟曾遥小时候一模一样,隐约能瞧出是个美人胚子。 徐氏抱着孩子在一群官太太里得瑟,她实在喜欢这小孙女,若不是曾遥拦着,真想抱回自己房里养。 曾琪虽然长得像曾遥,和性子完全遗传了胖丫,泼辣的很。刚会走路,就追着哥哥曾毅满院子跑。 胖丫靠在曾遥怀里,眼睛黏在这一对小儿女身上,曾遥温柔的搂着她,笑道:“过两年孩子大了,我带你到处游山玩水,四处行医好不好?” 胖丫回头捶了他一下,道:“你舍得走?反正我是不舍得!我想好了,待孩子都大了,毅儿娶妻,琪琪出嫁,我再同你四处走走。这些年,唉,就老老实实在家看孩子吧!我呀,真是一天都离不了两个小魔星!” 胖丫轻轻挽着曾遥的手,道:“我这一身厨艺,失传了可惜。我打算开始写菜谱,把我会的菜都写下来,当成咱们的传家宝。还有些特色的小吃呢,就流传出去,交给百姓一门谋生的手艺。” 曾遥笑道:“我的娘子好生厉害,都能出书了!我最近也有同样的想法,把我的医术整理下来,写成书籍,造福后人。” “好,你写医术,我写菜谱。回头一家两个开山鼻祖,让人家供着去!”胖丫哈哈大笑。 曾遥亲了她耳朵一口,笑道:“好,你想怎样都好,都依你。” 胖丫急忙躲开,满脸通红道:“你少招我,要不再生个出来,我这辈子就被绑死了!” 曾遥浅笑着啄了她一口,道:“早就绑死了,我绑的,解都解不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