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引》 第一章 春未落幕,盛夏也未可及 五月清晨,春未落幕,盛夏也未可及。凤凰花一直开一直开,浓郁的香味十里外依然可闻。 南宫府前红绸缭绕,鞭炮声声。下人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个个小心谨慎。面上却是喜气洋洋。因为今天是他们嫡小姐南宫涴烟与四王爷千乘墨染定亲的大日子。 虽然自家嫡小姐长相粗鄙,可是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却是和善大方的。 涴烟阁。远离了南宫府主院的热闹,僻静得仿若隔绝世外。 柳丝袅娜,荷叶聘婷。池塘水清可见底,几尾锦鲤兀自嬉戏着。这画卷甚是清丽怡人,当然前提是:如果你能忽略掉岸边那年方十六的诡异女子的话。 三千青丝上缀满了金钗步摇,甚至发尾还系着红红绿绿的绢花。面上的脂粉厚厚的堆积在一起,将女子原本的姿容掩去。殷红的唇像是刚喝过人血。红色的金缕衣艳俗无比,偏偏配上了绿色的外纱。 任谁看来,这女子定是神智有问题的。不然怎会如此打扮。 “大姐,你看二姐那呆傻的样,相府的嫡女又怎样,看那四王爷敢娶她。”说话的是相国府的三小姐南宫涴秋,若不是此时她的表情太过狰狞,眉目间依稀可见是一位清丽的美女。 虽然四王爷是出了名的滥情,侍妾成群,可是涴烟嫁过去是正妃,怎么能让人不眼红?! “三妹,我怎么教你的,唯有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才能将一切玩弄于手中。”南宫涴夏淡淡的笑着,端庄贤淑,只是眼中的恶毒怎么都掩饰不去。 “姐姐,我没你懂得多,反正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就是想教训她”涴秋阴冷的笑着,便朝着涴烟走去。一边走一边换上随和的笑容。 涴夏看着亲生的妹妹如此沉不住气也不说什么,反正有自己保护着,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便笑着跟了上去。 “二姐,今天可是你与四王爷的订婚宴,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呀,主院那边爹爹为你准备了红妆十里,可壮观了,二姐不去看看吗”面上虽是笑着,可是任谁都听的出话语间浓浓的嫉妒之意。 “三妹妹,原来是你呀,你看我今天漂亮吗。夏玉麽麽说,涴烟今天是最漂亮的,一定会迷倒四王爷的。”女子微低螓首,眼中似是无限娇羞。这画面任谁看了都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呕吐一番。 涴秋忍着胃中翻滚,强装出笑容:“二姐今日真的是极美。”只在心中嘲讽:过了今日,你南宫涴烟便再无出头之日。哼。 想你无德无才琴棋书画无一精通,凭什么占尽爹爹的宠爱。只要今日你丢尽相府的颜面,爹爹的宠爱便都是我的了。哈。 各怀心事的时候,有小厮慌张跑来“小姐,四王爷来了。老爷吩咐小的带您去主院。” “大姐,三妹。我们一同前去可好。”涴烟哀哀戚戚的请求着,生怕遭到了拒绝。 “甚好。”涴夏开口道。眉眼间全是志在必得的笑意。 回廊曲折泉水环绕,大气威严又蕴含着瑰丽无双。一步一景都可以看出设计者的鬼斧神工匠心独运。 “你们三个谁是南宫涴烟。”突然窜出的拿着皮鞭的女子气势汹汹的吼着,“四王爷是本郡主的,谁也别想抢走。” 皮鞭一下一下的抽着地面发出撕裂的声音,对比与涴夏和涴秋的幸灾乐祸,涴烟则是瑟瑟发抖。 看了一眼众人,涴烟毅然决然的站到了最前面。“……是,是我。” “那么,你去死吧。”掌风袭来,从未习武的涴烟,睁大的惊恐的双眼,就那么直直的倒向荷花泉。 一切发生的那么快,当大家意识到涴烟落水的事实的时候。瞬间就乱了。 荷花泉是引自地下水人工雕琢而成,深达一丈。“嫡小姐不会水,救命啊,救命啊。”小厮尖声吼着,想下水救人却是碍于于理不合。 窒息的水铺面而来。心肺更是撕裂般疼痛。好难过,这是哪里? ------题外话------ 初次写文,请大家多多关照 第二章 谪仙下凡,濯如清莲 水,水里?人死后怎么会在水里?这感觉如此清晰,仿若前世溺水模样。 别离试着睁眼,屏住呼吸缓缓上浮,墨黑的发在水中漂散开来,红色的水袖在水中柔柔的摇曳。 脑海中渐渐浮现的是那个叫涴烟的记忆。 她想活,却还是溺水死了,所以把怨念的记忆和不甘的身体给了自己?也罢,那便用她的身体好好活着罢。 只是不知自己前世那到达紫焰的灵力还在不在? 别离暗暗想着,食指在水中打着旋儿,涟漪却并未破开水面。好吧,一丝灵力也无,这是要从头再来? “小姐,小姐。小姐你在哪,飘絮来救你了,小姐不要吓飘絮。” 记忆中飘絮是十年前在南宫府门前卖身葬父的孤儿,如今已是十七岁的大姑娘,善良可爱唯命是从毫无主见。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涴烟平时不懂美丑唯唯诺诺就算了,连带着这丫头也是打扮的土里土气如村姑般。 浮出水面大口呼吸了几次,别离才惊慌的大喊:“救命啊救命啊,飘絮,飘絮。” 还顺带装作下沉呛水的模样,好不狼狈。 终于,在飘絮的拉拉扯扯中,另一个不相识的侍女帮助下,哆嗦的爬上了岸边。 有风袭来,别离抱着双臂战栗着:没有灵力果然是够悲催,居然都会感觉到寒冷的滋味了。“大姐三妹,涴烟好冷,涴烟想先回屋换衣服。” 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凤暖郡主收敛了张扬跋扈的表情,毕竟刚才是一时冲动并未想到后果,如今涴烟没事,却让她不禁后怕:幸好她还活着。 “哼,还不快去。冻死了可别怨我。” 嗬,托你的福涴烟确实是死了,怨,自然是怨的。之前不与你计较,若是再犯,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别离心中冷笑着,表面却是装着懦弱:“谢,谢郡主。” 在飘絮的搀扶下缓缓行至涴烟阁,主院的众人亦收到了涴烟落水的消息纷纷赶来涴烟阁探望。 主院的众位赶来这里需要一炷香(30分钟)的时间,从荷花泉走到涴烟阁已花去一盏茶(10分钟)的功夫,还有两盏茶的功夫正好洗个小澡换身衣服。 一边想着身子便开始行动:“飘絮,立刻备热水,我要洗瑰浴” “是。” 那边的飘絮倒水撒花瓣,这边的别离翻箱倒柜的找衣服。衣服总类真是多,可惜全都是花花绿绿俗不可耐。这品味真心不敢恭维。 良久,终于翻出了一件胜雪的白衣。记忆中,这件衣服是涴烟从未见过面的娘亲的遗物。 “小姐,水好了。” “恩,就来。飘絮你在房外伺候就好,不用跟来了。” “是,小姐。”虽是不知道小姐为何变了,但是依然照做。 妖娆玫瑰浴。将青丝上的绢花除尽,墨发丝丝捋顺,将脸上晕花的脂粉抹去,一张白净无暇的俏脸便倒印水中。并不很清楚,但隐约可见亦是绝色倾城。 别离清浅的笑着,好一个夏玉麽麽,好一个大姐三妹。如今的别离可不是涴烟那般好欺负的。 素手缓缓着衣,肤若凝脂的触感让别离分外满意,前世就是外貌协会的,好在这一世的身体和外貌都没有让自己失望。 推开窗,吹干发丝,如雪的衣袍也随风微摆,若是这一幕有人在看,定会发出:谪仙下凡,濯如清莲的感叹。 “小姐,老爷夫人和四王爷快过来了,小姐快更衣吧。” 别离勾唇一笑,好戏要开演了呢。 ------题外话------ 慢慢更文。希望审核通过呢 第四章 我就不信,我会斗不过你 罢了罢了,市井皆言四王是来退婚的。而且涴烟确实不才,嫁过去也未必风光。即使留在闺中,自己养她一辈子又如何?何况,自己本身就是欠了她的。 “丞相大人似乎不太高兴”千乘墨染微微停顿了步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微臣惶恐,谢四王爷关怀,微臣只是在想,爱女不知天高地厚,怕是会冲撞了王爷。”没有刻意的卑躬屈膝,有的只是不卑不亢的无可奈何。 “岳父大人且放宽心,本王的王妃,自不会过于计较。”是的,毫无疑问,千乘墨染是在笑。若是看得再仔细一点,你会发现他一直在笑,笑如狐狸笑如豺狼。 只是笑绝不会到达眼底,而已。 “多谢王爷。”南宫天问微微松了衣袖下的拳头,这才发现掌心已全被汗湿。这四王爷当真如表面那般花天酒地乐不思蜀废业忘本?只是那不经意间流露的狂傲之气从何而来? “无妨。” 转眼间,已然是到了书房门前。门未关,清雅的墨香铺面而来。 千乘墨染微微瞥了瞥《读万卷书》的四字门匾,便毫不迟疑的走进屋内。 那女人就那么慵懒的斜倚在高大精致的太师椅上,手里还装模作样的翻着一本不知何名的书卷,齐腰的墨发散乱的跌在肩头背后。 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却偏偏让千乘墨染收敛了玩世不恭笑容眨了眨桃花眼。 有意思。 而她,感觉到终于等来了人,不紧不慢的起身,随手扔了书册,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 是的,她很特别。虽然他府上或妖媚或清纯或冷艳的美女从来不缺,但是他依然觉得她特别。她看他的一双眼,太复杂,有疑惑有探究有谨慎有无所谓甚至,还有一丝轻蔑?还有,他看不清的许多其他。 那些正常女人该有的惊恐惧怕,还有贪婪*。锱铢也无。 同样,她看在眼里的他,亦让她微微惊讶。前世的地位处境无疑练就了她洞悉人心的双眼,让她只一眼就可以看穿人心,但是这个男人伪装的太好,眼如深潭,居然让她产生了棋逢对手的兴奋。 当然还有敬畏。这个对手很可怕。 他忽然笑了,眼神轻蔑唇启妖娆:“这大喜的日子,穿丧服是为谁守孝?” 咩?刚才雷霆烈火的紧张阵势难道只是幻觉?这男的也变得太快了吧。 稍稍缓解了紧绷的神经,别离这才仔细瞧了瞧面前这男人的面容衣着从头发到靴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她亦回以浅笑,眸光深邃声若莺啼“一纸休书两不相干,为谁守孝关卿何事?” 直面他不辨深浅的桃花眼,别离字字珠玑的还了回去。 “胡闹,烟儿怎么能这么对四王爷讲话,还不快跪下认错。” 这话语似在埋怨涴烟的不知礼数,别离却知道,这其实是她挂名老爹在救她啊。心里一阵暖流包裹,不由的在心里嫉妒起来,涴烟,你真是幸福。 别离细细的打量了一眼南宫天问,人称君子温润如玉,可不就是形容她这挂名老爹的吗,年约四十,一席青衣干净利落,只是衣领袖口那叶叶白竹可以看出他的品节不凡。 “爹爹,女儿才没有犯错,王爷刚才和女儿开玩笑呢,女儿只是顺着王爷的话说的罢了,若是女儿有错,先错的也是王爷。” 别离亲昵的挽过南宫天问的胳膊,摆出一副女儿家撒娇的怜爱姿态来,南宫天问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不经呆愣了半天。 他何时见过自家闺女与自己这般亲昵?这是在挑战他的承受力? 这丫头,还真是尖牙利嘴。 不过,当真是有意思的很。 千乘墨染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父女俩,也不多说什么,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三日后的凤凰节皇上设宴清水宫,本王会亲自来接准王妃,南宫涴烟,可不要让本王失望。”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可以让屋内的两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别离微微皱了秀眉,搞什么来的,说好的退婚呢?这是要娶本公主了? 本公主?是了,自己是天舞国的公主,高傲不可一世的公主,只是,要加个前世,而已。更残忍的现实是,自己顶着的还是南宫涴烟的躯壳。 “老爹啊,他不休我,我可不可以休了他啊?”别离弱弱的摆出一副苦瓜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千乘墨染那种人,我才不想招惹呢,明明就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嘛。 更可气的是,自己那傲人的气势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嘛。嫁了他除了可以欣赏那绝世美艳的皮相,天天要与他斗个你死我活,该有多累? 这买卖怎么算都是亏得倾家荡产,不行,决对不行。得好好想个法子,这不还是“准”王妃嘛。咱也不能仗没打先自乱了阵脚吧。如是一想,别离又恢复了先前的慵懒狡猾的笑容。 千乘墨染。二十一岁。但是我的前世可是活了二百一十岁,我就不信,我会斗不过你! 第五章 牡丹灼灼其华时 风起落落,凤凰花坠了一地。 杨柳依依,牡丹灼灼其华时。 南宫天问看着涴烟的脸由阴转晴,由漠然到淡定,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昔日里涴烟浓妆渗人,今日竟一丝脂粉未抹? 昔日里涴烟穿金戴银,今日竟白衣濯然出尘? 昔日里涴烟唯唯诺诺,今日竟舌巧如簧犀利? 昔日里的涴烟,真的是涴烟? 南宫天问突然迷糊了,好似自己真的对这个女儿知之甚少,甚至,一丝不解,也不过分? “涴烟呐,你……。今日为何与从前诸多不同?” 南宫天问自认为亏待了涴烟,发自内心的想要弥补。却是让别离会错了意。 “爹爹,是不是涴烟变漂亮了变聪明了你就不喜欢涴烟啦。”别离装作委屈的嘟起嘴唇,双手不停的摇晃南宫天问的胳膊,好似南宫天问真的说了不喜欢她就会怎么样似的。 “怎会不喜。”南宫天问眉眼间全是笑意,“好女儿,今日午膳便同为父一起用吧?” “遵命,爹爹。”别离煞有介事的做了个行军礼的手势,直逗得南宫天问爽朗大笑。 “那你便回闺房好生歇着,一个时辰后为父陪你在涴烟阁用膳?前厅还有事处理,四王爷也需要送上一送才好” “那爹爹快去吧,女儿这会便看看书打发些时间。” “好好。” 将南宫天问送出门外,别离立刻就回到刚才的太师椅上,这回可是正襟危坐颇具礼仪,只因为这是习惯,而刚才,不过是装的。 拾掇起刚才看似随意扔掉的《天澜国简史》,别离迫切的需要知道现在的国家是在何处,现在的世界是何状况。 不要问别离是否能看懂上面的文字,因为,涴烟虽读书甚少,却是识字的。 十五年前天尧国主千乘流光率兵亲征,发动七月战争一举吞并了水澜国从此改国号天澜。改七分天下的政局为六分天下,与其余五国达成协议互不侵犯。 千乘流光,果然的霸气的主,啧啧。 天澜国拥有四十七座城池,除了千乘墨染拥有封地—归来城外,二王爷千乘明韬与七王爷千乘络也拥有封地。而九王千乘锦则因年岁问题尚未分封。 重头戏则是大王爷嫡皇子,也就是当今太子,千乘灭澜。年二十七。十五年前随军出征骁勇善战手段狠断果决颇有千乘流光之风。封地长安城。天子脚下最繁华的国都。 这也算封地?这皇帝是想说这家国天下全是他千乘灭澜的? 大致了解了当今局势之后,别离刻意的看了看关于千乘墨染的叙论。 对于未来的挂名老公,别离认为很有必要。 千乘墨染,四王爷,无所建树。 没了? 哈哈哈哈,无所建树,到还真是看得起他,也是了,人家再怎么放浪形骸浪荡不羁,人家也是皇子,你敢照实写吗,又不是嫌命长。 罢了罢了,来日方长,咱可以慢慢了解。 下一个,该是自己的挂名老爹了。 南宫天问,七月征战前无人知其来历,七月征战中出谋献计救万民于水火,特赐封为丞相,官位世袭。南宫天问其人一生正气为人君子洁身自好…… 整整三页全是他老爹的丰功伟绩,啧啧,涴烟的后台挺硬嘛。 这么张扬,会不会有功高盖主被抄家的嫌疑?恩恩,得提醒老爹低调些。 继续翻了翻史记,别离更加清明的了解到,目前这个国家还算安定,可以用国泰民安来形容了。千乘流光,定是个野心勃勃的“明”君罢。 本来还打算翻些当前民俗的史料来看,飘絮那小丫头就急急的敲门了:“小姐,王管家传话过来,老爷在主院走不开,说是请你同去主院用膳。” 主院?宾朋满座,这是要让自己破了那其丑无比庸俗无才的流言? 权衡利弊,别离觉得,小露下脸让别人惊讶下,也似乎并无不妥。何况,自己总是要见人的。 走出门外,正午的阳光更加热烈了。 “小姐,夏玉麽麽在闺房等您呢。” “恩。” “小姐,刚才,女婢刚才……”小妮子又想解释那乱七八糟的突发情况? “就此打住,再提你便不用斥候我了。” “这,这,是。” “对了,你刚才为何摔了那瓷碗?” “因为,小姐你不化妆原来这么漂亮,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姐。奴婢,是太开心了。” 第一次见到不化妆的自己?别离稍稍思索一番,便发现,自己从晨起时便由夏玉化妆打扮然后出门,晚上总是沐浴之时并不卸妆,而是由夏玉在就寝时刻才帮忙洗去脂粉。 自然,飘絮就从未看到素颜的涴烟了。难怪。 夏玉麽麽,既然你敢如此对待涴烟,可是已经想好了后果?那后果,又是你能承受的起的? 第六章 杀尽一切欺我辱我之人 渐渐的近了,更近了。 别离眉眼淡淡的看着眼前跪着的三个女人,忽略掉她们眼中惊艳嫉妒的想要杀了自己的目光,忽略掉她们咬牙切齿恨不得大卸自己八块的模样,装作不解道“咦,二娘和大姐妹妹怎么会跪在这里。呀,你们快起来呀” 只是装作要扶,却并未动手。 “小姐,是四王惩罚二夫人和两位小姐,老爷还在等你,你还是赶紧去梳妆吧。” “是哦,对不起二娘姐姐了,涴烟还有事就不奉陪了,飘絮,你随我进去伺候着。” “是。” 二夫人柳媚儿精致的小脸都扭曲的变形了。待二人进屋关上房门后,柳媚儿才恨恨道“该死的,早就听夏玉说她生的美,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如此倾人之姿。” “娘且放宽心,就算她生的美,世人也是看不到的。不是还有夏玉麽麽么。”涴夏收敛了眼中的怨毒小声说道。 “姐,要我说今日之事就得怪那郡主瞎搅合,不然四爷和爹爹都看不见她的美貌了。” “娘,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定要在四爷下婚书之前彻底废了她。”涴夏唇角扬起坏笑,一副心有良策的模样。“妹妹放心吧,姐姐定会要她涴烟彻底身败名裂的。” 她们三人不过是窃窃私语,别离却是听得一字不落。前世的修为虽付之东流,这听力却是传承得出奇的好。 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毛,身败名裂?你所有的作为,我别离定会十倍百倍奉还给你。 “飘絮,你就在主厅呆着,麽麽不喜有人看她绘妆。” “是。” 左转入安寝的内室,轻轻的关上房门,走近梳妆台前,已有人垂头等候。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打扮的清爽利落的妇人,鬓发一丝不乱,妆容得体落落大方,眉目柔和唇角全是笑意。端的是慈祥和善,如果忽略掉她眼中的转瞬即逝的恶毒的话。 涴烟的记忆里,这位贴身麽麽是个好人。细心照料自己无微不至。 好人?嗬。 “烟儿,来,坐下。麽麽给你上妆了,定然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如小仙女似的。”她眼儿弯弯全是做作的笑意,边说边拿起胭脂盒就要往别离脸上抹去。 “麽麽,不急,涴烟想先照照镜子。” 别离心细的观察到,她虽然仍在做作的笑,眼中却已有了不耐。 铜镜中模模糊糊的甚至无法分辨人脸,之前涴烟问过镜子为何这般,夏玉只说是天下所有的镜子都是这般。 “麽麽,涴烟觉得这镜子太旧了,麽麽给涴烟换一个可好?” “小姐,这镜子新着咧,老爷还在住院等你,现在换怕是来不及。等用膳过后,麽麽再给你换好不好。” 骗小孩子呢,别离心中冷笑道。手缓缓执起梳妆台上的流云玉簪,细细端详片刻,动作行云流水的刺在左脸留下寸长的伤口,便猛地向地上砸去。速度如风惊人,以至于夏玉只看到玉簪落地的瞬间,并未注意其他。 微微颔首,长发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掩盖住了正缓缓渗血的伤口 此刻,正好响起发簪落地碎裂的清脆声。不大不小,却让夏玉心头一震。 “小姐这是作甚,好好的簪子摔它作何?” “夏玉麽麽,你还知道我是小姐呀”别离柔柔的笑着,“主子让你拿镜子,你一个奴才竟然敢违抗命令,谁给你的胆子?”别离声音细细软软,却让夏玉听得心里一阵恶寒。 “小姐女婢……”正欲反驳,别离却阻断了她说话的机会 “夏玉麽麽可知这流云玉簪是何出处?” “这,乃是皇上多年前赐婚时御赐之物。”在夏玉战战兢兢回话的档口,又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别离狠狠的抓散自己柔顺的发,齐整的衣。制造出凌乱的感觉。 出其不易看似杂乱无章的推了一把夏玉,别离慌慌张张的大叫着往外跑去,“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此刻的夏玉正摔得浑身疼痛难忍连起身都难。心里却一阵害怕,这丫头忽然乱七八糟说些什么了。 挣扎了数回,这才扶着梳妆柜缓缓起身来。“得赶紧追上那该死的丫头,不然大事不妙了。” 别离拉着飘絮跑的飞快,躲到了一处假山后确定没人跟来才缓缓对飘絮说道:“飘絮,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今日,我会杀了夏玉,你可会害怕?” 飘絮倏地瞪大双眼“小姐,你在胡说什么?” “从今日起,你家小姐我会杀尽一切欺我辱我之人,你可会害怕。”别离目光灼灼的盯着飘絮如星辰般纯净的眸子缓缓说道“你可会害怕,你,可愿继续追随于我?” 是了,别离从来不是善类,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杀了夏玉,仅仅只是开始。未来的路并不会平坦,杀人这种事,迟早是要习惯的。若是飘絮不愿意跟着,那便让她一个人远离这杀戮。 飘絮哆嗦着,惊讶的看着眼前濯然而立张狂桀骜的小姐,猛烈跳动的心脏,竟缓缓的,开始慢慢平复下来。 ------题外话------ 慢慢更文 第八章 凤歌朝阳,凰舞盈月 就在飘絮与一众家丁鸡飞狗跳的搜寻夏玉的时候,别离也不再装柔弱而是举止淡定优雅的和南宫天问并肩而走。 “爹爹,你和独孤妖娆,是何关系?” “烟儿你……” “爹爹,你养了我十六年,就算不是亲生的,我也会尽余生之力,好好孝敬你的。”重点当然不是自己的身世,而是,自己要怎么告诉他,自己要离开南宫府? 南宫天问冰凉一笑,眉眼具是冰冻三尺的凄楚,缓缓的一字一顿的说:“你的父母,因我而死。” “若是恨我,便杀了我为你父母报仇吧。” 君子如兰。 不知怎么,别离突然就想到了这个词,你的父母因我而死,这中间定是有个缱绻的故事吧,而自己的父母愿意以命相交,便证明他是值得相交的,那么他,定是君子。 “爹爹说什么胡话,我听人说父母只是失踪,尚在人间呢。” “你,原来竟早就知道。”南宫天问万念成灰,脚步都有些凌乱踉跄。说的好听是失踪,可是年年月月的找寻,一无所获,更何况若是还活着,怎会不来看望亲生的孩子。 “爹爹。”别离一把扶住南宫天问摇晃的身体,眼神坚定的看向那神色愀然的眼“爹爹视我如己出,我万分感谢,虽然我很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但是,我并不想以牺牲父女亲情为代价。” 开什么玩笑,涴烟的亲爹亲娘自己面都不见一个,要为了那样的人而杀了对自己如此宠爱,优雅从容人淡如竹的帅气老爹? 更何况,自己对涴烟的身世根本是一点不在意? 话锋陡转“爹爹,二夫人柳媚儿,当真是你的妾?”想不通,简直是太不合理了。自己老爹如此人中龙凤,怎会娶那样虚伪阴险之人。 虽然,面相,确实生的不错? “烟儿当真是眼力极好,与柳媚儿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他讽刺的笑笑,“烟儿你,有何打算?” 恩?自己老爹这么聪明吗,都知道自己心不在焉是有话要说但是说不出口? “第一件事,嘿嘿,老爹啊,你千万不要说我毒辣残忍,我脸上的伤其实是自己划得,目的呢,就是想整死夏玉咯。” 别离珊珊的笑着,一点也不想对这个挂名老爹说谎。 “你呀,怎么会这般胡闹,想杀了她,哪里需要这般受罪。”南宫天问一脸关心的看着涴烟,“对了,刚才在书房见你安好,便忘了问今日落水之事?” “凤暖郡主推得,呀,刚才沐浴所见,肩上青紫了很大一片呢。” 南宫天问隐藏在水袖下的双手不由紧握,幸而涴烟没事,不然自己定是会让她偿命的。 “爹爹。”别离右手在南宫天问眼前挥了挥,这才唤醒了发呆中的某人。 “烟儿,走吧,去整死夏玉?”模仿着别离刚才说话的口气,南宫天问温柔的笑了笑,便是负手往涴烟阁走去。 虽然不知夏玉如何得罪了这小妮子,但是只要她想,他便愿意为她做。饶是以后,亦是如此,不管有什么后果,他来承担就好。 别离轻快愉悦的笑着,竟是让那如火的凤凰花都失了颜色。这才想起,心情竟是许久未有这般明媚了。真的是,恍如隔世呢。 涴烟阁。 南宫天问不怒自威的坐在上首,别离则是一脸怯懦的站在他的右手边。细看,她的双眼通红如血,面色则是极为苍白。一白一红让她看来极为柔弱可怜。 地上,则是跪着不知所措的夏玉。以及五米外的门口处,围得满满当当的侍从。 “你,可知何罪?”饶是怒气冲天,南宫天问的话语也是极为稳妥。果然这便宜老爹的素质修为涵养都是极好的。 “老爷,奴婢,奴婢不知?” “烟儿。”南宫天问侧脸看了看别离以示安心,“什么都别怕,把你的遭遇都说出来,爹会为你做主的。” “十多年来,女儿一直受到夏玉麽麽的威胁恐吓,一直被她打扮的如女鬼般也不敢吭声。今日她更是想杀了女儿,女儿实在是不想再忍了。”那眼泪,也是盈满眼眶泫然欲滴。 “爹爹可知凤歌朝阳与凰舞盈月两种花。”似是陷入回忆,别离呢喃细语道,“两种花若是混放于一室,而人处其室内千日不断,便会染毒。毒性狠辣,虽不致死,但是会缠人一世。而且,无药可解” 缠人一世。初一朝阳升起时,发丝如血,浑身如火吞噬无孔不入。十五当盈月升起时,则发白如雪,浑身如冰寒虐骨如刀削剑刺。不死,则永无休止! 这些别离当然不会说,她不愿让南宫天问担心。 千日不断,只要一日断开便会无事。可是,竟一日未断。 到底是有多恨,才会这般折磨涴烟? ------题外话------ 好像木有人看文?好忧伤的说……。 第十章 自信疏狂,一笑倾国 待遣散了众人,只留下别离和南宫天问,这才开始说些体己的话来。 “烟儿,你方才所说中毒一事?”语言间是毫不掩饰的紧张。 “花确实是真的,不过我并未中毒。”本就是无解的毒,让更多的人知道也只能徒添愁绪罢了。不若不让人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仿佛提了许久的一颗心安定了不少。 “爹爹方才为何轻易饶过了柳媚儿?”难道是顾念他两个亲生的女儿? “柳媚儿是天舞国的国师,暂时,还不能杀她。” “天舞国?”这里居然也有天舞国? “是的,十五年前那一战,波及到最南边的浩淼国,使其内乱不断,突然民间出现一股暗藏的势力残酷打压下了纷争,改浩淼国为天舞国。” 暗藏势力,残酷打压?天舞国。 “皇帝是个女人?” “不错,据说她们杀人的方式特别诡异,像是用舞杀人的妖术。其余各国不服女人当政曾多次联手想灭了天舞,不料却是被反攻了。迄今已是天舞独大。说来也是奇怪,只要不是主动冒犯,天舞国却也从不挑起战争” 倒像是自己国度的某个人也穿越到了这里。如此说来,倒是很有必要见上一见。 “柳媚儿绝对不可能是国师。她还不够格!国师的最次等丫鬟还差不多。” 事实上,别离猜的一点不错。她柳媚儿就是一个最次等的丫鬟。她武功谋识均是不差,却只配是一个丫鬟。这才脱离了天舞国跑到邻边的天澜国来作威作福。 “烟儿怎会如此说?” “没事,我大姐三妹可是你亲生的孩子?” “自然不是,你爹我品味还不至于那么次” “老爹啊,你如今都四十了,一个女人都没有?”啧啧,匪夷所思啊。 “烟儿长本事了,都会拿你老爹开涮啦?” “嘿嘿,对了老爹,你会不会武功?王管家的功夫好像不错?” “之前也是个高手,现在倒是一丝内力也无。王管家确实是深藏不露,我曾经暗中观察过他,发现他处处维护着你,估摸着该是你爹娘留给你的人。” “老爹真是聪明。对了老爹,柳媚儿来南宫府多少年了” “至今,已是十三年。” 十三年。忍了这么久。敢不敢再霸气些? “最后一个问题,老爹为何会答应我与千乘墨染的婚事?” “皇帝当时指婚的对象是太子,那个锋芒毕露的千乘灭澜。是我求皇帝改成了四王爷。四王爷给人的感觉虽是声色犬马,其实,若真是如此,夺嫡之争便不会伤了你们。再者,若他只是装出来的这般,那么他定是个深藏不露懂得韬光养晦之人,夺嫡之争也不会伤了你。” 原来如此,自家老爹想得还真是周到。 “可是爹爹可曾想过,这局棋里最大的变数就是千乘墨染,若是,他的正妃之位是留给他心里的那位呢?” “烟儿可曾想过这么多年爹爹为何一直由着你面目可憎?那未尝不是一种保护色。” “所以老爹,我的真容被四爷窥探了去,我就危险了,爹爹赶紧想办法毁了这亲事吧。” “如今四王爷虽然并未退亲,可是也未订下婚期,所以,还是有可能让四王爷改变主意的。” “谁在屋顶?” 只是小小的瓦片松动声,别离已是敏锐的听到了。 匆匆跑向屋外,依稀只见一点墨色身影几个起落之间便完全失了踪迹。 该死的,那是谁的人,武功这么厉害,刚才的对话又听了多少去了?别离心里咬牙切齿的诽谤着黑衣人,却见屋顶缓缓滚下了一朵白兰花。 既然留下了证据,那就等着被我碎尸万段罢。 墨色衣袍的男人狠狠打了个喷嚏,咦,是谁在骂我。 “逃走了吗?”看来自己是太纵容下人们了,南宫府来了刺客居然一个都没发现。 别离轻轻嗅了嗅指尖的白兰挑眉一笑,“不过是只小耗子罢了,爹爹放心吧,女儿三日之类定会抓住他。” 南宫天问若有所思一笑,涴烟的神情像极了她的娘亲:自信疏狂,一笑倾国。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 “好。” ------题外话------ 木有动力 第十一章 当真就是一个纤弱的翩翩儿郎 “爹爹,时辰也不早了,宴席肯定是撤了,女儿想同王管家一起去街上转转可好?” “脸上的伤不需要上点药么?” “放心吧爹爹,没事的。女儿对自己哪舍得下狠手。”不过是稍微见了点红,不足以留下疤痕,自然也不需要多加照顾。 “小心些。晚上早点回来。” “谢谢爹爹,爹爹记得帮我通知一下王管家哦。” “放心吧。那爹爹,就先回主院了?” “嘻嘻,女儿就不送爹爹啦。” 倪眼看了看依旧跪在不远处的柳媚儿三人,都没有了好脸色,身体也是摇摇晃晃歪歪斜斜。唇角微勾,这才是开始呢。 “飘絮,你跟我来一下。” 南宫天问离开的时候就有下人鱼贯而入的撤了桌上的残羹冷炙,将桌椅打扫的干干净净。 轻掀珠帘,端坐镜前。 别离也不与飘絮说话,只自顾自的一样一样的打开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脂粉盒,缓缓的轻轻的嗅着每一样的味道。 许久之后,才清淡的执笔画眉。将端庄秀气的柳叶眉画粗了一倍。 甚至,勾勒了眼线。为的是遮掩那狭长明媚的丹凤眼。 “小姐,奴婢决定跟着小姐。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我只有一点要求,忠诚。若是背叛,你也看到了夏玉的下场。明白吗?” “是。”飘絮狠狠咬了咬下嘴唇,小姐经过早晨的溺水之后,变得完全像另一个人似的。还是这才是小姐,之前的软弱全是装的? 自己是跟了怎样一个主子?究竟是福是祸? 罢了,既然是跟了,便如小姐所说,忠诚就好。 “稍后我要出府一趟,会很晚回来,天黑了那三个女人肯定会来惹事,你要做的是拦住她们。无论用什么方法,打也好杀也好。不许让她们进我房间。做得到吗?” 就算是足够忠诚,一无是处的人,别离也不会留下她。 “小姐?这?” “做不到?就自己收拾包裹离开吧,我身边,不要无用之人。” “是,小姐。” “去库房要一套伴读的衣服过来,我穿的尺寸。” “是。” 青丝半拢至头顶盘成髻,取白色丝帕青绳系裹,这是涴烟的记忆里伴读的小生装扮。 待飘絮取来了灰白的书童旧衣,换之。 当真就是一个纤弱的翩翩儿郎。 “小姐的妆容绘得甚是独特,将女儿家的脂粉气完全掩去了。” 别离作揖一笑:“敢问小姐芳龄几许可有婚配,小生涴烟年方十六,今日一见小姐芳心暗许,小姐可愿告知小生家住何处,也好早日让家人提亲了去。” “家住那南宫府,不过不是小姐,是奴婢呢。”果然,飘絮的回答没有让自己失望。没有扭捏,没有害怕。果然是开的起玩笑的。 “奴婢又如何,只要小姐愿意,小生就会八抬大轿去娶。” 看着飘絮渐渐红透了脸颊,别离才决定不打趣她了。 “我从后门出去了,你自己小心些。”别离这话说的很是慎重,因为她不希望别离受伤。 “放心吧小姐。”飘絮在袖下握紧了拳头,暗下决心:绝对不能让小姐失望。 从后门出去的时候,承暄已经在等候了。 双手环胸斜倚着凤凰树,几缕碎发随风摇曳,风流潇洒。若不是那脸面太过沧桑,定是能迷倒一片待字闺中的少女。 “你这改颜术也是炉火纯青呢?”承暄揶揄一笑缓缓道。 “彼此彼此。” “想去哪里。” “最繁华的街道。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会走后门?” 承暄心里一惊,“想你是不会走寻常的路的,便在这边等。”开玩笑,我敢承认我刚才是一直在屋顶偷听的么?又不是讨打骂。 “带路走吧。” 好玩的在后边呢。 ------题外话------ 打字好慢,求指导打字加速? 第十五章 这皇宫的水,真是浑得很 传旨的公公闲散的坐在家主之位。年逾五十,面上厚施白粉,不苟言笑。滑稽之余别离只一眼就看出这位也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不弱。 若是让位居高首的那位发现了,啧啧,又是一场好戏。或者,那位已经发现了,只是想玩一把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皇宫的水,真是浑得很。 不待众人开口职责奚落,涴烟先发制人的微微福身:“公公这厢有礼,涴烟今日被郡主推入荷池身子多有不适,怠慢之处还望公公海涵。” 上座的那位眼神精明的瞥了一眼“面色”惨白的涴烟,放下手中茶盏道“可是让杂家好等。” “全喜公公,如今小女在此,还请公公宣读懿旨。”南宫天问脸色因为全喜的嚣张甚是不悦。 一顿作威作福之后,全喜才取出金丝镶边的信封递给涴烟。 众人不解,全喜才尖声道“太后密旨,只给嫡小姐一人观阅。观完之后需要奴才立刻烧毁。” 涴烟又是微微一福“谢太后垂爱。” 涴烟启开封印,一目十行看完一堆废话,终于在最后一行找到了重点。 无视掉背后柳媚儿三人眼中嫉妒得想要杀人的视线,转手便将信件递还给早已备好火折子的全喜。瞬间,便已是灰烬。 涴烟故作惊恐“公公?” “如何?” “公公,涴烟方才递信给公公是想说,小女,不曾学书,本想请公公指点一二,孰料?” 装模作样谁不会,涴烟心里冷笑。面上全是惊慌失措。 “什么?!不识字?你怎么不早说。你……”。 涴烟一副唯唯诺诺的慌张样子对上全喜暴跳如雷直跺脚的烦躁,场面别提是有多诡异了。 “公公,夏玉麽麽从小便教导小女,女子无才便是德,四王爷会更喜欢。所以,涴烟便辞了夫子,再不学书。” 涴烟识字,都是自己偷偷翻阅典籍自学来的。夏玉虽然教导涴烟无德无才王公贵族会更喜欢,但是涴烟好生羡慕自己的爹爹笔走龙蛇丹青秒笔,为了能看懂父亲写的文章,便偷偷在夜里掌灯学字,不让任何人知道。 “南宫大人,确是如此?”那口齿都哆嗦了。 “回公公,确实如此。府上众位下人皆可作证”南宫天问稍稍思索,便知这定是涴烟推辞懿旨的借口。自己在书房练字时,涴烟总是偷偷过来要自己教她写字。 看得出来涴烟是好学的,却偏偏执意不肯再请夫子。 第一任夫子被遣送出门,倒是大家有目共睹。 看着大家皆是一副确有其事的样子,全喜气的更甚“罢了罢了,老奴回宫定会如实禀告太后的。”怨愤的拂尘一甩,便是要离去了。 “小团子小圆子,还不快跟上。” “打扰丞相大人了,告辞。”这小圆子倒是个知礼数的,比那全喜瞧着顺眼多了。 南宫天问见王管家送走了宫里来的三人,便是要谴退柳媚儿众人。未及开口,那三位便按捺不住先声夺人。 “二小姐好大的架子,竟是让老爷一顿好等。”柳媚儿甩了绣帕端起当家主母的姿态娓娓坐下,便有两个小丫鬟过来捏肩捶背。 看来自己这便宜老爹对柳媚儿是放纵的很,居然当着面也这般嚣张。 南宫天问正准备斥责,别离飘过去一个“我来”的眼神,便拦住了。 “柳媚儿柳夫人,我爹爹都没发话,谁给你的权利教训我的。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带着两野种过来讨饭吃的。我爹爹仁慈好生照顾你们,不代表你就有资格坐上当家的位置。” 瞬时,柳媚儿脸都绿了。哆嗦着手指着别离“你……”却半天没有下文。 “娘,这是怎么回事,涴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野种是什么意思。”涴秋和涴夏一脸震惊加茫然,显然是不相信。 别离阻止南宫试图打断自己继续说下去的念头,语带笑意道。“哟,看来你的两个好女儿还不知道她们的亲爹是谁呢。” “南宫涴烟,你想做什么。”恢复镇静的柳媚儿双手紧握成拳恨恨道。 “事实如此,我不过是说了出来而已。倒是你,你在害怕什么?”别离依然在笑,只是那笑太阴冷嗜血,仿若炼狱修罗。 方才从铅华苑回来的路上已经问了承暄,柳媚儿不过就是会些杂术占卜舞决。若是打起来,她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于是,别离便有了赶走这三只害人米虫的想法。 尽管不明白南宫天问在担心什么,但是自己不喜这三人,便是要赶走她们,如若不走,便直接让她们消失好了。哪来那么多顾虑。 涴夏和涴秋泪雨婆娑,哭闹失神。一个发呆一个死拽着柳媚儿的衣袖嘴里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 柳媚儿浑身一颤,她究竟是何时竟有了这样强大的气场,一个笑容就能如此震慑人心。连自己都招架不住? “爹爹,你真的不是我们的亲生父亲吗?”涴夏直勾勾的眼神看向南宫天问,终究是比涴秋成熟多了。 南宫天问知道涴烟是破釜沉舟的意思,便微微叹气道:“不是。” “限你们一日之内搬出南宫府,不然,我便亲自去府衙叫官差来请。还有,别想打什么歪心思,你的舞决,对我南宫府,还构不成威胁。” 舞决,这个词如此陌生遥远,却又天涯咫尺熟悉。 熟悉到骨血里密不可分。 别离微微蹙眉。“爹爹,我们去锦园罢,女儿知道你有话对女儿说。”自己,也有话对您说呢。 ------题外话------ 随心而写。没有提纲之类的。剧情发展也是想到什么写到什么。希望不会让看文的大家失望 第十七章 好一副祖慈孙孝的模样 宴无好宴。 圣旨宣众位权臣午时一刻开席,太后却传口谕自己晨阳初升之时前往云瑶宫。甚至连借口也懒得找一个,当是不屑吧。既然不屑,又为何召见自己? 莫说之前的涴烟从未进宫来过,与那太后亦是一面之缘也无。单是选在这个时刻,已足够让人捉摸不透。 这太后,打的什么算盘? 若说千乘墨染是个意外,这千乘络,必定不是了。 正思索间,耳边传来一阵如风低语。 “小心。” 别离正诧异千乘墨染用内力传音的动机,便有十七八岁的宫女问安“四殿下,七殿下,南宫小姐,盛安。”那声音看似恭敬,福身行礼也滴水不露,别离却依旧嗅出了她骨子里的不卑不亢。 是个人才。 “起吧。” “谢殿下。奴婢莲月,奉太后之命请南宫小姐到云瑶宫一叙。小姐请。” 别离朝千乘墨染和千乘络微微点头示意以作拜别之礼,便随着莲月朝云瑶宫走去。 目视着涴烟渐行渐远,千乘络才开口道“四哥何故这么早来皇宫?” “七弟何故?” 两人依旧不急不缓比肩而行。 “是皇奶奶的意思。” 千乘墨染早就调查了云瑶太后近日来的举动,也大致能猜到她是何意图,却只装不知。 “涴烟是第一次进宫,四哥怕她会心有不安,这才想带她提前到宫里四处走动一下,岂料,皇奶奶突然……”那话语间满是失落与遗憾。 “南宫家的小姐已走多时,七弟也不好迟到太久,便在此作别四哥先行一步?” 显然,千乘络并未怀疑。 “无妨,午时见。” 此时别离正随着莲月绕在九折十廊的幽径中前行,并不多问太后的意图,却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走过的地形路途。 回想三日前太后密旨,开篇就是赞叹涴烟绝世无双,又隐晦讽刺了四殿下不学无术空有其表,颇有怂恿涴烟毁了这亲事的意思。 悔婚是必然的,但是由自己亲口反驳圣意,分明会让南宫府陷于不义。于是便有了涴烟大字不识一个的意外。 孰料太后依旧不死心又传口谕今日觐见。 自己嫁不嫁四殿下,难不成牵扯到了太后的利益? 千乘墨染那句小心,是小心云瑶太后? 还未进宫便卷入了宫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那所谓的云瑶宫。 大气巍峨端庄凝重。殿前大片大片的正红牡丹花开正好,偏又透着些许诗情画意。 进殿时,那女人正坐上首喝着香茗。头上熠熠生辉的金凤振翅欲飞,一席宝蓝金丝对襟长裙,华美,却又严肃正式。 那张脸,早已是美人迟暮。 别离就那么定定的一双秋瞳剪水的眸子,看着她。沉默。 隐隐,可以觉察她有些怒气。 若说要跪拜行礼,作为天舞国最高的统治者,即使失了全身的修为,别离也不觉得她配的上 自己行礼。 不过区区人类罢了。太后又如何。 “娘娘,南宫小姐从未学得礼数,您可不要气坏了身子。”旁边一个年数更长的麽麽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劝慰道。 南宫小姐从未学得礼数。这是实话,但是她这是劝慰,还是南宫府有太后的眼线,就不好说了。 “丞相真是养了个好女儿。”这话说的不阴不阳不温不火,却是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别离傻傻一笑。“谢太后娘娘夸赞。” 那杯盏磕到桌子的声音,当真是刺耳,别离听来却又愉悦。尽管生气吧,既然敢招惹我,就该有受惩戒的觉悟不是么。 “皇奶奶,络儿来看您了,皇奶奶身体可还安康?”身未至而声先行。 倏然之间,上首的女人便换上了温婉和善的笑脸,仿若刚才狰狞的眼神只是别离的错觉。 “络儿可是许久没有来看皇奶奶啦。莲月,还不看座。” “谢皇奶奶。” 好一副祖慈孙孝的模样,只是不知是装给谁看? 别离心下冷笑,面上却是依旧装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她要玩,就陪她玩玩又如何。 ------题外话------ 绝对不弃坑…求收藏 第十四章 摒退一般下人,只留下名为莲月的心腹丫头看守门外,云瑶太后才缓缓开口道:“络儿,所有的皇孙里面,皇奶奶最心疼的只有你了。只要你开口,皇奶奶便是倾尽一切,都会助你登上那高位。” “多谢皇奶奶厚爱,络儿不敢,何况太子哥哥德才兼备,爱民如子……”一番理论慷慨万千,仿佛真心无意于皇位,只是那话未说完,便是遭到了阻止。 “络儿,你知道皇奶奶不想听这些。”语气不善,却没有丝毫不耐与责备之意。 “皇奶奶,你身侧的这位妙人可是南宫府的嫡女涴烟小姐?” 转换话题的速度也不慢么,别离心中诋毁道。 “不过是个呆傻痴缠的无用女子。” “那皇奶奶召我进宫可是因为她?” “不错,南宫府势力不弱,她若嫁给你四哥,朝廷的局势又该变了。” “那皇奶奶意欲何为?”千乘络视线只淡淡看向桌上的茶,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桌面,仿若心不在焉。又或者,装的无所谓? “今日的凤凰宴,皇奶奶想让你夺魁,向你父皇要了南宫涴烟。” “皇奶奶可想过,四哥的亲事是父皇金口玉言下旨的。更何况,四哥他,从来也无意于这天下” “以前的他无权无势可能不作指望,如今有了南宫府的支撑,那可就未必。” 嗬,千乘墨染那货,没有南宫府,想要这天下怕也是轻而易举。别离可以感觉到,那个男人的可怕。即使是在天舞国,在洪荒大陆,自己也未曾见识过。 “皇奶奶,你知我任性,如今就再由我任性一回。凤凰宴会有太多的变数,我更宁愿用自己的方式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话倒是光明磊落。 不过这两人就这么一言一语的把秘密全都说给自己听,是把自己当傻子么? “你有你的坚持,皇奶奶想干涉也干涉不了。只是,你自己小心些行事,不要犯了大忌便可。” “是。” “莲月,把哀家给涴烟准备的玲珑燕窝端上来。” 别离没有错过太后眼中飞逝的精光,也没有错过千乘络扣桌子的指尖缓缓一颤。这燕窝,定是有问题。 琉璃杯盏,晶莹如雪的燕窝,清糯绵软的香味。还有掩藏其中的,毒。 并不是看到,而是那杯盏中密密麻麻的细微声响。很微弱,即使是内功高手也难听的出来。 别离隐约记得,在涴烟的记忆里,这种毒名唤北疆蛊,听人操控。 “皇奶奶,涴烟不喜欢燕窝。” “咦,七王爷如何知道涴烟不喜欢燕窝呢,涴烟其实很喜欢的。” 别离羞涩一笑,端着燕窝就准备喝下去。 自然,不会是真的喝下去。 千乘络只轻轻拍了下桌子,便震碎了别离手中的琉璃盏。 千乘络,你这么激动会害死我的知道么?难不成你以为下次她就不会害我了。 该换上困惑害怕的表情还是立刻该换上的。 “皇奶奶对不起哦,涴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就碎了。” “谁是你皇奶奶。” 云瑶太后很生气,也不知道是气涴烟的口不择言,或者是气千乘络的辜负好意。又或者其实,两者都有。 “涴烟,御膳房还有很多,我带你去。”千乘络一脸单纯无害的笑容,当真是把自己当孩子哄啊。 “皇奶奶,络儿告退。” 别离被牵着衣袖一路飞奔。风中,隐隐约约身后还有白玉杯碎裂生命的清脆。 许久,久到别离实在不想忍耐。 “七王爷,你是要带涴烟私奔么。” “嗯?”停下脚步的地方,却也不是什么御膳房。 若是真的可以,我倒是希望带你私奔。天涯海角,一人白首。 别离拽回千乘络发呆时仍然牵着的自己的衣袖。自顾自的往前边走去。 前边,少宫廷楼阁,有小桥流水,有一眼望不到边的白牡丹。 “这风景甚美,不过,却也不能当燕窝吃呀。” “本王失礼了。” “却是失礼了,说好的去御膳房,喏,连影子都没瞧见。” “春意阑珊,时光正好,千乘络可否请涴烟姑娘陪在下一同游园。” “若说,她不愿呢。”不冷不热的声音如同鬼魅从牡丹花丛中飘来。徐徐,一席红色身影散漫的从遍地芳华中立起。 红衣灼灼,白华耀眼。这景色,当真美得不似人间。 恍惚,很多年以前,也有那么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物,也像今日这般明媚。 “四哥,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涴烟是我的妻,叔嫂之间一同游园怕是会有些礼法不合。” 没听错吧?千乘墨染那个花天酒地行为狂浪的登徒子,如今要和谦谦君子谈礼法? “四爷,首先涴烟不是你的妻,其次,愿不愿,是涴烟的事。” “七爷,涴烟非常荣幸能与您游园,如此,七爷是否可以带涴烟去那风景最曼丽的地方呢。” “当然。” “如此,这边走。” 别离,你是在逃避什么? ------题外话------ 今天又看到了多一个收藏的米女,太感谢了 第十九章君子世无双 洪荒大陆,洪荒七佰六十四年,天舞国,暮夏。 女子银发洒在弓上,红色凰翎随风摇晃。绣着古老图腾的红色戎装在风中列列声响。 兵荒马乱的年代,有太多身不由己。 闭目,身半躺。 梨花酿幽香满襟。 即使醉了,也忘不掉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给她介绍另一个她说,这是我的妻。 这是我的妻。 柔燃花开,漫天火舞。艳的倾国倾城,红的触目惊心。 男子黑发白裳,笑的清远绵长。 轻云出岫,翩若惊鸿。梳云掠月,靡颜玉骨。 君子世无双。 这么多年,竟恍如昨日。 “这片白牡丹是四哥亲手种的,四哥喜爱白色,却偏偏朝朝着红衣。” “为何要说这个?” “因为……”因为他喜怒无常,我不想你无意中得罪了他。“因为,我觉得你是喜欢四哥的。” 千乘络,这是什么烂理由,前后都不接不上。懊恼。 “什么?我喜欢千乘墨染?”算了,懒得解释。 “莫非不喜欢?” “嘘,听,有人在吟歌。” 我唱着钗头凤 看世间风月几多重 我打碎玉玲珑 相见别离都太匆匆 红颜霓裳未央宫中 舞出一点红 解游园惊梦 落鸿断声中繁华一场梦 我唱完钗头凤 叹多情自古遭戏弄 我折断锦芙蓉 走过千年还两空空 “这词句甚是忧伤。” “是岚隐国的质子,习渊。”千乘络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颇有两袖清风的韵味。 曾经沧海难为水,这般风流倜傥何至于入了自己的眼。 “习渊?他被囚禁在这里多少年了?” 折扇微微低着额际,思索道“快十年了吧。” 一个凡人能有多少个十年,难怪连不懂声乐的自己都能听出这字里行间盛满绝望。 别离深深凝视了一眼歌声传来的荒苑深处,只心里谋划着,这个人,自己要救。 就因为这首未完的歌,别离觉得他值得自己救他离开。只是,不是现在。 废弃宫殿里的习渊,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弹奏的一首曲,就此改变一生。 “走吧,去别处、” “尚未封王之前本王住在夜云宫,养了一池荷莲一塘锦鲤,离这里挺近的,要不去看看。” “也好。” “你这般玲珑剔透蕙质兰心的女子,定是求亲者踏破门楣吧?”半开玩笑的话语,辨不出几分真心。 若说前世,求亲者可以排队到十里之外,若说今生,阿猫阿狗好像也没有的说。 “七爷莫非没有听市井传言,相国府南宫小姐无德无才生性粗鄙大字不识?” “这……” “所以,哪来的求亲者?” 那,算我做第一个可好。 我千乘络不知何为一见钟情,只初见你便认定你一人一生相守。 你可愿意? 走走停停兜兜转转间,已然走到了夜云宫前。 清水濯芙蓉。荷香摇曳,翠碧连天。 阳光照耀下水塘波光粼粼,如星河耀眼。 夜云宫不过是个沂水而建的清幽小楼,竹制,静谧。 “你这当真是闹中取静,高楼大殿中一抹翠绿青萝,炎炎烈日下一泓冰凉。” “谢谢,如不嫌弃陋室小坐如何。” “也好。” 屋里甚是简洁,只一个慈祥的老宫人看守。 正厅,上首只一副水墨竹枝。无题词,无落款。却甚是淡雅,气质浑然天成。 好一副丹青妙笔,好一席皓然胸襟。 “这画可是你所作?” “多年以前嬉玩所作。” “甚好。”只是,是多年以前。 那么今时今日,你可还有当日的情怀? ------题外话------ 涉嫌h的部分章节,迟迟木有编辑替我更新,好忧伤啊 第二十章不端庄,不淑女 老宫人上了一壶茶,特别的香氛瞬间溢了满室。 “你似乎,钟情于竹?” 茶中,沁润着苦竹香。 竹楼,竹枝画,苦竹茶。 “不,我并不喜竹。只是,有人喜欢罢了。” 别离看着他转瞬即逝的黯淡的目光,便知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故事,于是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七爷,不知此处与那清水宫可远。” “瞧我,竟忘了时辰,如此,便出发去清水宫罢。” “嗯。” 一路无话。 这感觉甚是怪异。原来温文尔雅的七爷沉寂起来竟是如此萧索孤立。 别离跟在千乘络的身后极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寂寥。 就因为自己问了一句他是否喜竹,就因为……如此? 那么,那个真正喜竹的正主,在他心里的重要地位一定无可取代。 宫墙锁院,世人都盼得上那金殿,那金殿中的人,未必不想逃脱出来? 踩过狭长的石板路,路过千娇百媚的各色花园,走过九曲十折的回廊。 眼前豁然开朗。 不远处,众权臣拖家带口熙熙攘攘的往清越桥上走去,好不热闹。 碧蓝的湖水一眼无边,湖水深处,是一幢高达十丈的宫阁。 金碧辉煌,奢靡娇纵。八角飞檐有凤凰展翅,四方转角有洪荒四兽镇守。 洪荒四兽?这块大陆竟也有洪荒四兽。 “用这玉坠赔你那一盅燕窝可好?” 千乘络转身,微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圆形玉佩,如血的红色,周身雕刻着不知名的图腾。双结流苏的穗子迎风飞舞。 “这玉佩不会是你家传的,或者赠与心上人什么的吧?”别离接过玉佩,一脸奇怪的笑容。 咳咳,你不能委婉些么。千乘络汗颜。 不过,还真是让你猜中了。 “街上偶然瞧见的,血红的玉少见,便买了下来。”当然不能说真话了。 “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谢啦” 玉的好坏不一定要由人鉴定,别离一眼瞧着这玉觉得欢喜,便留下又如何。 何况,人家七王爷说了,不过是枚普通的玉。管它有没有特别的含义。 今日一身白衣,倒也配得了这坠子。 流苏错落,血玉撩。人。系于腰间清减了一分冷淡,多添一分旖旎。 “这玉跟了我,可会贬了它的价值?” “怎会呢?” 别离温婉一笑,“如此,现在可以去清水宫了吗?” “不急。” “嗯?” 千乘络指了指那湖边一排锦船。“坐船如何?” “不如何,走过去罢” 说罢也不等千乘络回话便是朝那人群深处走去。 闲庭信步,无拘无束。不端庄,不淑女。引得周遭的窃窃私语无数。听得耳中,却丝毫不以为意。 扭扭捏捏寸步生莲摇曳生风的姿势,不是不会,只是,不屑。 “你,可学过闺秀礼仪?”似忍了很久,千乘络终于开口问道。 问了,却立刻又后悔了。 自己与她处了一个上午,并未觉得任何不妥,又为何因为这些闲言碎语,想让她学规矩呢。 如若她和众人一样,同那些胭脂俗粉一样,又是哪里值得自己一眼生情? “你,不要介意……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怕你被这些流言中伤罢了。 别离微微一笑道“南宫府的嫡小姐无德无才生性粗鄙大字不识。” 瞬间,周遭议论更甚。 宫里的八卦速度你绝对意想不到,就在别离已经到达清水宫时,宫廷各处已经传遍: 南宫府的嫡小姐无德无才生性粗鄙大字不识。 偏偏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城绝丽。 仍枕着手臂躺在牡丹花下晒太阳的千乘墨染,听得远处小宫女在墙角议论纷纷。闭目,一脸的写意风流。 无人知他究竟想的什么。 ------题外话------ 忘了说…十九章中出现的歌词,引用自薛之谦《钗头凤》。大家可以去听一下,很感人的歌。 第二十一章 午时三刻,帝王寒暄过后,正式开宴。 初见天颜,别离唯一的感觉是,孤家寡人。仅此而已。 或许有人赞他一代天骄不怒自威,或许有人赞他风姿不减豪杰气概。或许他戎马一生战功累累,全天下都会曲意逢迎与他。别离只感觉到他,孤家寡人。 或许帝王终究寂寞。 那么自己呢。 与生俱来的尊荣,一场背叛,一场谋逆,一场厮杀。 最后本该灰飞烟灭,却又附于她人之身。 “烟儿。” 或许是出神的太厉害,眉间的愁绪太过明显。以至于南宫天问的语气透着浓浓的担忧。 “爹爹,我只是不喜这太喧嚣的场面。” 觥筹交错,人声鼎沸,弱管轻丝,燕歌赵舞。 “下次,便不来了。” “爹爹果然待我最好。”别离鬼马一笑,惊得南宫天问刹时呆愣得无知所错。 哈哈,便宜老爹真是可爱的紧。正想逗弄一番,四爷千乘墨染珊珊入门,热闹声戛然而止。 仍是绯色锦衣,神色有些许倦意。 “父皇母后盛安。” 上首的那位却并未生气,想来是早已放弃了这个儿子。 “落座吧。”连眼皮甚至都没抬一下。 热闹继续。 若是没有出头草,这宴又哪来惊喜可言。 别离正思忖如何才能两全其美的毁了亲事又不伤了皇帝和南宫府的关系,就有大家闺秀袅袅婷婷的朝帝王行跪拜礼。 “臣宰相之女霍云燕,愿为吾皇吾后献奏一曲《安平调》愿吾皇天下安平,四海一家。” “准奏。” 霍云燕一身烟青色扎染长裙,同色披帛坠地,环佩叮咚,粉黛敷面。端庄又不失清丽,甚美。 指尖音符流泻,如山水潺潺,看得听得一众王公贵胄都有些呆了。 窃窃私语中,有人说这凤邪琴乃太子所赠,极为名贵。有人说这曲乃霍家云燕自己所写,今日一见本人不仅貌美且文采斐然。有人说若能求得此女即使无子也绝不纳妾……云云。 听这些人嚼舌根却比那听琴有趣得多。 一曲终,称赞叫好鼓掌声不绝于耳。 此女弹琴时一直与那太子眉目传情,想来,定是要被收入东宫的。 “父皇,泷雪与众姐妹作了一舞《天澜情》,希望父皇母后喜欢。”少飞扬跋扈,却有志在必得的自信。只是太年轻。 年轻到丝毫不知,何为压轴。 泷雪一袭桃色舞衣,水袖流转。巧笑倩兮,顾盼生辉,甜美可人。比之于霍云燕,是另一种美。 她身旁的三位公主,虽是同一妆容同一服饰,却也各有千秋。 看来天澜的美人,不少。 声乐起,轻唤舒畅,舞姿行云流水变换身形,江南温婉,风情万种。 美则美矣,只是多了些功利意味。 舞技也尚可,广袖翻飞闲婉柔靡。 这一舞不知乱了谁的心,又惹了谁心猿意马? 别离详装饮茶,眼角的余光偷偷将一众大臣的神色扫了遍。 舞跳得甚美,竟也有兴致缺缺的。有趣。 杀气? 仪态从容的放下杯盏“爹爹可识得下首一脸煞气盯着女儿的那位姑娘。” 南宫天问无可奈何一笑道:“四位王爷,两位姑娘视线从不曾从你身上离开。” 是么?难怪自己打坐在这里起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像被人监视着。 看来今日注定不太平了。 舞终,喧闹声叫好声竟比刚才更胜。想来因为是皇家的女儿? 接下来某尚书的嫡女清唱了一首昆曲,某侍郎的千金边吟诗边作画,某七品官员的儿子吹奏了一曲玉笛声声,某某王妃献异域舞蹈一曲…… 江山才人,各领风骚。 想来。是那封赏太诱人。 “南宫爱卿,不知今日带入宫内的是爱女涴夏还是涴秋?可精通诗词歌赋?可需孤王为她觅得良婿” 这皇帝对自家爹爹倒是热情。 涴秋涴夏? 太后的宫女都识得不再面容可憎的南宫府嫡女,皇帝却不识?!南宫府有太后的眼线却没有皇帝的眼线?还真是奇事。 “谢皇上盛情,不过小女涴烟早已指婚四殿下。” 别离不解,为何突然大殿安静了下来。 “涴烟?生的倒是极美。”话语间无一丝惊讶,有的只是淡定从容。 情绪藏的极好,似是能玩弄天下于股掌之间。倒也担得起一代帝王。 话止于此,看来是铁了心将自己嫁于四王爷了。 “臣女萧闭月,素闻南宫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今日可否有幸听得小姐雅奏一曲,也不负今日韶光一片。” 萧闭月?不认识。不过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话说的甚妙,一语双关,既是褒义也可是贬义。 想来也是有些城府。 别离可没打算应付这只苍蝇,可是似乎想看自己笑话的人不在少数。 不断有人附和“前些时日路过那南宫府前,只听得一曲璟心诀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南宫小姐果然好技艺” 璟心诀?那不是自己爹爹的手作么。 嗬。 “萧姑娘,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你父亲可是副骁骑参领萧启?”说这话的是七爷千乘络。 副骁骑参领,官拜四品,哪来的资格请求丞相之女为她弹奏。 “奴家越矩了。”慌张一跪。 别离纤纤柔夷的素手不动声色的夹了一块桂花酥入口,细细龃龉,龙章凤姿。仿若周遭发生的事压根与她无一钱关系。 偷偷看一眼自家老爹,竟与自己一般闲适。 别离盈盈一笑,果然是一家的。 ------题外话------ 写的不好也希望大家不要嫌弃,谢谢…。无下限求收藏求评论各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