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诺言[修真]》 第1章 重生 夕阳西下,积攒了一天的高温随着徐徐海风慢慢散去,清溪这座海边小镇在盛夏的傍晚显得美丽舒适而又悠闲。 楚厉言看到季诺的时候,季诺正站在门口和小伙伴道别,见他来了,小孩眼睛一亮,又马上扭过头,装没看见他。 楚厉言笑了笑,小孩正在为一个月前他没能按照约定和他一起来这边过暑假闹别扭,这种程度的冷遇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 只是,他以为他已经习惯了二十年后那个气质清冷表情淡漠的季诺,猛然看到二十年前的季诺会不习惯。可在真见到的时候,他才发现,无论是哪个样子的季诺,他都是无比熟悉的。 怎么能不熟悉。 毕竟,他们一起经历了童年、少年……甚至死亡。 想起前世害死季诺的人,楚厉言的目光蓦然变得幽深暗沉,周身全是杀戮暴虐之气。 季诺却在这时飞快地飘了他一眼,见楚厉言比平时还凶,立马忧心地开始自我反思,最后发现除了偶尔偷偷倒掉牛奶,但这件事他做得十分隐秘,不可能被远在百里之外的楚厉言知道……除了这个再没有可以让楚厉言揪住不放的把柄了,他也就安心了。 只要楚厉言不是因为他生气,就不会对他发脾气。 不管多生气都不会。 季诺知道这个。 所以,尽管楚厉言看起来一副想杀人的样子,他却是一点不怕的。 可他都这样乖了,楚厉言还说话不算话——如果不是前两天他不小心掉进池塘受了惊,让楚厉言心疼了,楚厉言还不打算过来陪他一起过暑假,真是太坏了……想到这里,季诺才想起来他还在生气呢,赶紧小脸一绷,一秒钟由软萌小包子变酷拽小正太。 小正太“恶狠狠”地瞪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又变好了的楚厉言一眼,下巴一抬,又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楚厉言看了……毫无意外地笑意更深了。 这个小小的,浑身散发着软萌气息的季诺真是意外地别扭得可爱。尤其是拿小眼神瞪他的时候,和长大后那个冷眼一瞥就能随便冻倒一大片人的季诺真是太有反差感了。 脸上微微笑着,楚厉言一向严肃的脸上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和。 不能急,他告诉自己。 那些加诸在季诺身上的痛苦,这辈子,他总会慢慢地一件一件加倍偿还给他们! “楚厉言——”季诺扭过头不看楚厉言,和他说着话的小男生却在这时发现了楚厉言的存在,并且一见到他就撇下季诺,三两步跑到了楚厉言跟前,神色激动道,“你……你怎么来了?季诺说你开学后上小一,暑假要预习功课,不过来玩了。”边说边回头责怪地看了季诺一眼,却发现对方背对着他,根本接受不到他指责的目光,只能讪讪地转过头继续看楚厉言。 可楚厉言已经越过他走到了季诺身边,脚步顿都没顿一下。 小男生的脸立马涨红了。 其实,楚厉言也是忍耐了一下才堪堪按耐住停下来一脚将人踢飞了的冲动的——除了他自己,他是容忍不了任何人说季诺的不好的。 上辈子是,这辈子更是。 可季诺就在眼前,他不想为不相干的人浪费一秒时间,所以,这笔账他暂且记下! 楚厉言闪念间已经走到了季诺跟前。 离得近了,才更加清楚地感到眼前这个小小的季诺与他熟悉的那个长大了的季诺的不同。 不同于二十年后的清冽,现在的季诺即使板着小脸不说话,也不会让人觉得难亲近。相反,过分漂亮的五官和不爱说话的性格总是给大人们一种这孩子很乖巧的错觉,以致于相熟的长辈对着长大后变得清冷淡漠的季诺也总是忍不住爱心泛滥,见了不是摸摸头,就是揉揉脸,看季诺一副冷着脸却又拿他们无可奈何的模样就会不厚道地放声大笑。 沉稳如楚厉言,前世绝不会有这样的恶趣味。 所以现在,当他走近二十年前的季诺,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却意外得到一枚写满了无奈的小眼神时,楚厉言愣了一下,而后缓缓勾起唇笑了。 他怎么就忘了,作为一起长大的发小,年幼时他们彼此相处的时间比和家里人都多,以致于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地发掘并喜欢上了这种“欺负”季诺的感觉。 只是后来,因为性格的克制和年岁的增长,这种喜欢被他留在了角落里。 一起被留下的,还有这个带给他快乐的人。 直到楚家出事。 楚家旁系为了谋取直系家产,不惜联合外人打压自家生意。很快,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楚家家族内斗演变成集团之间的纷争,整个家族风雨飘摇,相干不相干的都恨不得踩楚家一脚好从这场豪门乱斗中分一杯羹……季诺这个长大后和他关系并不是很亲密的发小,就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的——不但第一时间向他伸出援手,还在他最艰难的时刻,以季氏的名义强硬地支持他到底。 楚家几代经营,从祖辈、父辈再到他这一代,“世交”、“好友”何其多,主事者也不在少数,但不惜抛弃一切财富、权利、地位甚至是名誉和尊严帮助他的,自始至终只有季诺一个。 而直到季诺因他而死,他才明白,在他眼中不过是儿时交好的情谊,在这个看似冷清的人心里,却是可以在关键时刻交付性命的深情。 “季诺……”楚厉言上前一步,更加靠近季诺。 隔世再见,他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季诺被叫得小耳朵一热,幽幽地又给了楚厉言一个小飞眼。 这个人真是太坏了,明知道他怕痒还老爱贴着他的耳朵讲话,他刚才怎么能因为他放软的语气就差点违背和太爷“这次要生够两个月的气再原谅楚厉言”的约定呢。 他的意志真是太不坚定了! 季诺懊恼地把转了九十度的脑袋扭成了一百八十度。 看着恨不得把小脖子扭断的季诺,楚厉言好笑地将他固执地就是不肯面对他的脑袋按到怀里:“季诺,乖……别动……让我抱抱……我想你了。” 这辈子,无论以后如何,他总会守护好这份珍贵的情谊,以及交付给他这份情谊的人。 季诺本来打算挣扎一下表示抗议,但听到楚厉言用这样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就马上安静了。 他们家和楚家是世交。他从记事开始就和楚厉言在一起。平时,楚厉言哪怕不说话,也给人很严肃的感觉,而且他一向对他凶巴巴的,比他爸爸都爱管东管西,强势得不得了,所以楚厉言一旦向他示弱,他就总是拿他没办法。 “楚厉言……你坏哦……”季诺用手指戳着楚厉言的胸口委屈得不得了。 这人从小就喜欢欺负他,抓他的软肋一抓一个准。偏偏大人们还都以为他在照顾他,害得他有苦只能跟太爷说。 但太爷年纪大了,他又不能总让他忧心,真是苦恼极了。 楚厉言也不反驳,只道:“以后会对你好。” 会对他好,护着他,不会再让他像上辈子那样,因为他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一想到季诺的死,楚厉言心中就涌起一股杀意……恐怕这辈子,无论说服自己多少次,他都没办法坦然面对季诺的死亡。 之前还以为在见到好好的季诺后会好一点,但等把人抱进怀里,他才发现,上辈子在看到季诺死时留在心里的那种想撕毁一切的暴虐冲动不减反增。 “好吧……”季诺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我也想你了……”他软软地靠在楚厉言怀里,任楚厉言把他抱得越来越紧,然后叹了口气,“可我现在还不能原谅你……不然太爷会不高兴。” 太爷总是比他晚一点原谅楚厉言,他对这一点也很无奈。 “我会跟太爷道歉。”楚厉言几近失控的情绪在季诺放软的身体和糯糯的话语中得到安抚,“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后边这句是对季诺说的。 季诺点了点头,接受了楚厉言的道歉,也就彻底原谅了楚厉言没有和他一起来过暑假的事:“你要乖喔,太爷这两天心情不好,都不爱吃饭了……”完全不知道他家太爷这两天胃口不好是因为曾孙闷闷不乐的季诺一脸认真地嘱咐楚厉言。 “好。”楚厉言一手抱着他,一手在他脖子后面轻缓地捏着,“现在去哪儿?” 季诺被捏得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整个人更加懒洋洋地靠着楚厉言:“太爷让我打酱油呢。镇东头那家。你知道的。” “嗯。”楚厉言又给他捏了一会儿,见他的脑袋终于不再僵硬地扭着了,才松开他,“走吧。回来正好陪太爷吃饭。”他也想起来了,小时候的季诺就很不爱出门,季太爷怕他曾孙在家里闷坏了,就每天给他指派点事让他去镇上溜达一圈。 季诺想了想,道:“还没告诉太爷你来了呢……会没有你的饭。” “贺秘会说。”楚厉言这时才看向一直跟着他的贺秘,发现对方还在和刚才那个叽叽喳喳不停说季诺坏话的小男生讲话,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现在的贺秘比起二十年后的贺秘处理麻烦的速度慢太多了。 第2章 牵手 贺秘接收到楚少不满的眼神也挺无奈的,无论他说什么,人家就是装听不懂,硬是不走,他有什么办法。能把人弄到一边,没打扰到他们说话,已经是他尽力了。不过,见楚厉言不耐烦,贺秘的耐心也就被消磨光了,再对着那小男生的时候,脸色就一下冷了下来。 说起来,他做秘书这么多年,形形□□的人见的也不少,但像眼前这位这样死缠烂打的还真不多。要说年纪小不懂这些?他还真不信! 一开始演的那场独角戏,季少没注意,楚少懒得理,但他可是从看到尾的。而他“缠着”人不让人过去碍眼这会儿,人话里话外不是说季少不好,就是打探楚少的家世,眼里的算计不要太明显! 这么小就这么多歪心思……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么一个小极品,贺秘心里嗤笑,脸上就更不好看了。 小男生见贺秘突然变了脸,瑟缩一下,到底有些害怕大人的威严,在贺秘再一次“请”他的时候,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这下连贺秘都忍不住鄙视自己了:早知道摆下脸色就管用,他好言好语那么多是为了什么啊! 对什么就该用什么招!有些人就是贱骨头,好商好量跟他说没用,非得拿出谱来才知道看人脸色……他怎么现在才领悟呢! 怪不得做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个二秘,这次更是被大老板踢过来,让他照顾两个年龄加起来都还不到他一半的孩子……想到这里,贺秘深深为自己的前途到忧伤了。 “对不起,楚少,让你久等了。”跟过来的第一件差事就办砸了,贺秘更加鄙视自己了。 楚厉言随意点点头:“你先陪太爷说会儿话。我陪季诺走走,一会儿就回。” 现在的贺秘说好听点是谨小慎微,但其实说白了就是顾虑太多,放不开手脚……楚厉言之前没深想,看了刚才那一幕,也就明白了,他父亲把人放到他这儿,是让人练胆儿来了。 “贺叔叔,你跟太爷说,楚厉言陪我打酱油了。”季诺看楚厉言没什么要交代了,才开口道,“打完酱油我们就回家,让他在家里好好的,不要担心。” “好,叔叔记下了。”面对看起来就很软萌的季诺,贺秘和季楚两家的大家长们一样犯了爱心泛滥的毛病,只不过当他的魔抓伸向季诺时,被楚厉言冷冷的眼神冻住了,“咳……那个……小诺还有什么事让叔叔传达吗?” 贺秘不自然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为什么刚才他有一种抓错头发会被剁手的错觉? “还有。告诉蔡伯伯,让他把我养在盆子里的那条大鱼煲成汤。”季诺想了想,“多做点补脑的。”楚厉言虽然不会对他乱发脾气,但他总不能不管他吧——季诺惦记着刚才楚厉言心情不好的事,想着可能是因为小学的功课太难,把人愁坏了,就打算帮人补补脑。 只是他也发愁了,连楚厉言这么厉害的人都吃力,难道真像太爷说的,小学对他来说太难,应该长大了再去吗? 可他要五个月后才能长大,如果楚厉言上小学他上不了的话,他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楚厉言听了季诺的苦恼,才想起来,上辈子他们形影不离的日子就是上小学后结束的。 他的确是因为被留在了帝都预习功课并跟着父亲学习其他知识,才没能像往年一样陪季诺来清溪避暑——因为今年暑假后他刚好能上小学,楚家是精英教育,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也就意味着要开始接触一些东西。而季诺比他小半岁,还差一点才到法定上学年龄,政策刚颁布,学校不敢收人,季家也不想因为这点事搞特权,只好哄季诺说小学作业有多多功课有多难老师不让随时吃零食有多严……季诺也就比他晚一年上学。 可小孩上学后,用不到半个学期的时间,就以第一名的成绩跳级到了他们班。 …… 似乎上辈子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季诺在不断地追着他的脚步,而他却渐渐地习惯直视前方……以致后来越来越忽略跟在身后的人。 想到这里,楚厉言停下来,回头,果然看到半步外,季诺正努力迈着小腿跟着他,见他突然停了下来,小孩一愣,话也不记得说了,一脸问号的看着他。 楚厉言走回去,摸了摸他的头。 季诺呆呆地给他摸,小飞眼都忘了甩了。 楚厉言笑笑,又揉了揉小孩软软的头发,问:“季诺,要牵手吗。” 这样说着,却已经牵着人走了。 季诺看着被牵起来的手,良久,呆呆地回答了一个“嗯”字。 海风吹过,远处海浪敲打着礁石的声音依稀可见。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不知道,彼此牵起的是可以相伴一生的人的手。 那个时候,楚厉言想得最多的是说服楚爸爸让他晚一年上学的理由,而还不满六岁的季诺,则是发愁楚厉言这么黏他,等暑假过完了,让他一个人上学他怎么放心哎…… 不过,这种担忧,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没有了。 “你太讨厌了!又把杯子换大了!我不要喝!” 季诺瞪着拿着一大杯牛奶过来的楚厉言,恨不得从来没和他好过。 楚厉言放下杯子,冷着脸把洗完澡盖好被子装作今天诸事已毕可以睡觉了的季诺捉到腿上,然后拿起杯子往他嘴边一放,只说了一个字:“喝。” 季诺气死了,使劲儿瞪楚厉言,可发现楚厉言一点看他的打算都没有,他的劲儿都白使了,就又开始撒娇:“楚厉言哦,我今天喝了好多鱼汤,好撑的,你摸……” 边说边拉着楚厉言没拿杯子的手摸他的小肚子,还很自觉地把小睡衣撩了起来。 楚厉言摸了摸季诺白白嫩嫩的小肚子,没觉得他哪里撑了,反而觉得小肚子扁扁的,像没吃饱饭似的,就又想起晚饭时季诺只挑青菜死活不肯吃肉的黑历史,登时把季诺的小睡衣往下一拉,板着脸,沉声道:“喝!”这次直接是命令语气了。 六岁的楚厉言季诺就反抗不了,拥有将近三十岁灵魂的六岁的楚厉言季诺更反抗不了。见楚厉言真生气了,他一边后悔不该听楚厉言的话睡觉前乖乖尿尿,把肚子里存的水都放跑了,害他现在想鼓起肚子都不行,一边恨恨地捧着楚厉言拿着奶杯的手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仿佛喝下去的不是牛奶,是楚厉言的无情残酷无理取闹。 楚厉言也不好受。 季诺两个月大的时候被喂呛过奶,咳得半条命都快没了才缓过劲儿来,那时候小孩虽然不记事,却记住了几乎要了他命的味道,就开始排斥喝奶,除非饿得狠了才肯小小喝两口,甚至有时候小脾气一来,饿得眼泪直掉也不肯喝一口……猫一样小的胃就是从那时候养成的。 还是小宝宝的时候就敢拿命抵制他唯一的口粮,楚厉言能拿他怎么办?只能严一些,让他多少怕一些,不敢再犯脾气。 季诺太聪明,对他稍微软一点都会被他察觉,然后打蛇上棍,为所欲为——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的话季诺都敢不听却唯独不敢太过违背他的原因。 他在对季诺该强硬的时候不会表现出半点心软。 但其实,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也不想逼季诺。 只是,这辈子他是打定主意要让季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一辈子的,所以哪怕季诺会恨他,该管的他还是会管。 大半杯牛奶下肚,季诺心里才好受了一点,没那么委屈了,抬起沾着奶渍的小脸对楚厉言道:“喝不下了……”他胃小,吃一点东西就饱,刚才只顾得生楚厉言的气都忘了停嘴了,现在气消了才发现真喝撑了。 楚厉言看季诺喝下去的量比平时还多了一点,脸色也就不那么差了,替季诺擦了擦嘟着的小嘴巴,把剩下的牛奶一口喝完,杯子放到一边,把人塞回被子里,又塞了一本图画书给他:“我去跟太爷打声招呼,回来就睡觉。” 季诺点了点头,见楚厉言也是皱着眉头才把牛奶喝完的,想起他之前已经喝完了更大的一杯,现在又替他喝了一小半杯,于是最后那点委屈也消失不见了:“去吧。让太爷早点睡喔。告诉他我有乖乖喝牛奶,让他明天不用替小鱼换水了。” 只要楚厉言肯陪他,再大的罪,他也是可以受的。 听了季诺的话,楚厉言脸色又不好了,一字一顿的教育他:“记住。以后不准把牛奶偷偷倒鱼缸里。”见季诺虚心地往阳台上瞄,楚厉言脸色更黑了,“花盆里也不行!” 这下好了,他不仅替管家找到了鱼缸里的鱼一波又一波死去的原因,连阳台上花盆里的花为什么接连枯萎的原因也找到了。 楚厉言被气得简直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季诺却没有刚才那么怕他,懒洋洋道:“好的吧……都听你的……快去吧……快去快回……让太爷乖乖喝牛奶喔……你要看着他……” 偷偷倒牛奶这件事,楚厉言已经在陪他打完酱油回到家后碰巧遇到管家对着鱼缸叹气的时候发现并教训过他了,他一点也不担心楚厉言会再教训他一次。因为,楚厉言很少拿同一件事教训他两次,而他也的确很少会在跟楚厉言保证过后,再犯同一个错。 果然,楚厉言听了他的话就不再说他,拿着杯子下楼了。 楼下,季老太爷正坐在沙发上扭着头往楼上瞅,见楚厉言下来马上坐直了身子瞄电视。 楚厉言走过去叫了声太爷,老头儿才装作才发现他,小胡子一颤一颤地问:“曾孙睡啦?” “睡了。” “牛奶喝啦?” “喝了。” “你又凶他啦?” 楚厉言:“……” 第3章 要好 见楚厉言不说话,老头儿心里也就明白了。 知道楚家小子是为他曾孙好,但还是忍不住慢悠悠地嘱托:“你不要对他太凶。今天吃的那条鱼,是他来的第一天抓的,说要养一辈子的,摸都不让人给摸一下,上心得很,都已经一个月啦……”结果楚家小子一来,曾孙就直接把那条摸都不让人摸的宝贝鱼给人炖了吃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 季太爷啧啧两声,嘴里到现在都还泛着酸味。 楚厉言听了眼眶微热。季诺对他的好,他比谁都知道。 只是,每次在他以为他季诺已经对他最好的时候,季诺总是有办法对他更好,让他也不知道到底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可纵使心里有千言万语,在宠爱季诺的长辈面前,楚厉言也只能简单道:“我知道了,太爷。放心,我有分寸……” 老头儿哼哼两声,还记着晚饭前楚厉言训他曾孙的事呢。 他老季家四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宝贝曾孙,可楚家小子教训起他曾孙来就跟他训他那个不争气的孙子似的,还是当着他这个太爷的面,让他怎么放心! “他肯听你的……你也不要太拘着他……” 可是有什么办法,曾孙从小就有点小脾气,他们这些老家伙又一个个对他总是心狠不起来,连曾孙他爹——他的那个暴脾气孙子都拿他曾孙没办法,他们也就只能让对他比较有办法的楚家小子多顾着他点。 结果,顾着顾着,曾孙反而最听他的话最和他好了。 想起这个,作为唯二和曾孙最好的人之一,老太爷牙又开始酸了……他可是他曾孙的亲太爷哎! 老太爷横了楚厉言一眼,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楚厉言见老太爷看他,他也就“嗯”着应了一声。 他也不想拘着季诺,他想让季诺无拘无束长大的心不必任何人少,但有时候不能就是不能,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然再出事了,谁赔给他一个完好的季诺。 他不敢保证下次还能像这辈子这么幸运,更不敢拿这渺茫得不可预期的幸运赌季诺的一辈子。 “他还小……不用很懂事……” “我知道……” “他气你得狠了……也不要真打他……” “嗯。” “他不爱喝牛奶……就不要逼他……”老头儿絮絮叨叨半天,终于说到了正题,“你晓得……他小时候被呛得狠了,怕这个……我小时候也没喝牛奶,现在不也好好的……”老头儿酸着牙也不忘为他曾孙谋取福利。 “太爷,他会长不高。”楚厉言道。 季太爷:“……” 身高只达到平均水准又因为年龄关系严重缩水的小老头感觉膝盖莫名中了一箭。 小老头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家小子太不可爱了。也只有他曾孙不嫌弃他。不但不嫌弃,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藏着捂着生怕别人抢走了一样——镇东头一家小子天天过来缠着他曾孙问楚家小子的事,糖衣炮弹都用上了,他曾孙弄明白人的来意后,愣是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人家,今天更是直接把人赶出了大门……警惕性不要太高! 小老头发了一下呆,楚厉言也走了一下神。 他想起来,上辈子,其实季诺后来还是学会了喝牛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季诺的命说起来算不上好——出生在名门世家,从小被养尊处优地养着,却在还没有开始成长的时候接连失去了能庇护他的祖父和父亲,只和早就不过问俗事的曾祖相依为命。 这样的境况,其实还不如出生普通一点好一些,因为在被权欲熏陶过的二代里,最不缺少的就是踩低捧高落井下石的人。 那时候,就算是远在帝都的楚厉言也经常听到些风声,知道曾祖孙俩过得并不好。 记得有一次他忍不住偷偷跑去找季诺,本来想悄悄跟着他看他平时都做些什么,可他却看到季诺一个人上学,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路上被人挡住了,躲一下,再被挡,小孩书包一扔,一句话不说扑上去就打,凶狠的样子像只失怙的狼崽。 楚厉言看得心痛,却忽然没有了上前摸摸小孩的头,抱抱他受伤的狼崽的勇气。 那天,他悄悄跟了季诺一整天,却自始至终没有出现。也是那天,他发现,原来小孩也可以眉毛都不皱一下地一口把一大瓶牛奶喝完。 只是,他看了一点也不高兴。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就像魔怔一般,每到周末就偷偷回去,悄悄地跟着季诺,逮住欺负他的人狠狠揍一顿,然后独自回家……直到被他父亲发现。 他父亲从不对他长篇大论地说教,那次也一样,他只给他说了一句话。 听完那句话后,他去看了季诺最后一次,就再没去找过他。 这样又过了很多年,等他们再见面时,他的小狼崽已经长成了一匹真正的孤狼。 然而,看着表情淡漠的青年,楚厉言却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应该欣慰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 “言仔啊……”小老头发完呆有点心虚地叫了楚厉言一声,“牛奶一定要喝啊……”他就是想替他曾孙求个情,怎么一个愣神就把楚家小子为难哭了似的。 “一定要喝的话……那你就哄着他点……只有他肯……就让他喝呗……”他虽然最疼他曾孙,可除了他曾孙,那么多后辈里面,他就看这小子最顺眼,比看他儿子孙子都顺眼,可舍不得真把人弄哭。再说了,真把人欺负哭了,他曾孙还不得跑到他跟前哭,那他不就等于间接欺负了曾孙……他怎么舍得哟! 楚厉言听老人家叫他,马上回过神,收敛了情绪。想起上辈子年逾百岁的老人还在为他和季诺的事情操心奔走,楚厉言对心心念念都是他曾孙的老人说:“太爷,放心,会哄着他的。”说完,觉得似乎不够,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会对他好,一辈子。” 其实,上辈子最难过的应该是老太爷——还没从丧亲之痛中缓过来,就又失去了最疼爱的相依为命的曾孙……不知道,那一世,在他们都离开了以后,老人家能不能迈过那道坎。 楚厉言不敢想象。 “好……好……你们都乖……”老头儿见楚厉言表情认真,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楚家小子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辜负他曾孙以往一心一意对他的好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大风大浪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也看得出,两个孩子其实不算太重情,就拿那条鱼来说吧,他曾孙是真宝贝过的,每天还会专门陪鱼儿说会儿话,可结果呢,那宝贝东西还不是进了楚家小子肚子里。 楚家小子更是,小小年纪就天天板着一张脸,把温和了几代的楚家人看得都怀疑他是捡来的。 可就是这样两个人,从小放在彼此身上的情谊却比谁都重。 他说不上这样好还是不好,只知道,这样的两个人,哪怕以后大了,关系淡了,也会在彼此需要的时候帮扶一把。 这样就够了……这样等他百年之后,也能安心了。 楚厉言是想让老人家宽心,一看老人家神色不对,明显往别处想了,就岔开了话题:“太爷,你早点睡吧。我也该上去了,宝宝要等不急的。” “嗯。好。我睡了。你也上去,别让曾孙等久了……” 老头儿一听曾孙还在等着人,什么百年啊,安心的就忘了,挥挥手打算睡觉去了。 “太爷。”楚厉言叫住扭过头就想走的人,“牛奶还没喝。”牛奶是适合老年人喝的,里面还加了点安神养生的东西,是让老中医专门配的。老人家上了岁数,一家人都看顾得紧。 老头儿扭过头瞪楚厉言,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楚厉言一脸平静地回视他。 老头儿瞪不过他,只能佯装投降:“好……好……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喝,你先上去吧……” 楚厉言不为所动:“宝宝让我看着你喝。” 客厅里的大鱼缸季诺踩着小板凳都够不到,可里面的鱼还是一波又一波地死了。 季太爷:“……” 知道躲不过,老头儿只能皱着眉,喝了管家递过来的牛奶。 楚家小子一来,他和他曾孙的好日子可就到头喽! 老头儿一口气喝完,又觉得也还好,于是摆摆手:“去吧……去吧……曾孙要等不急的……” 边说边迈着小步慢悠悠地晃走了。 曾孙心情好了,开始喝牛奶了,鱼缸不用换水了,花盆不用换土了! 多喜临门,多喜临门! 老头儿哼着曲,对楚厉言的最后一点酸意也烟消云散了。 再想想他儿子和他孙在曾孙跟前的待遇……小老头的优越感瞬间就爆满了。 第4章 至情 楚厉言送老太爷回房,吩咐了贺秘一些事情才又上楼。 上辈子,季家的一切变故是从季诺爷爷的病故开始的——季爷爷得的是胃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从发现到去世不到半年,让所有人措手不及。虽然离季爷爷出事还有两年时间,但防患于未然,现在没有得病最好,有了也可以及早治疗……所以还是得想办法让季爷爷尽快到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楚厉言边想边上楼,一打开房门却愣住了。 房间里,季诺正晃着白嫩嫩的小屁股跪趴着,套好的睡衣被翻卷到了头顶,只露出半颗小脑袋和两只搭在耳朵旁的小手,但也被散落的抱枕遮住了。 楚厉言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走过去,问:“季诺,你在干嘛。” 季诺听到声音后从被拱得乱七八糟的枕头和图画书中抬起脑袋:“楚厉言,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楚厉言看着他不说话。 “是发黄死的!发黄!”见楚厉言放弃抵抗,季诺更生气了,“镇东头刘爷爷家生了两只小猪崽,我和太爷还去看过的。可是!昨天有一只小猪崽死了!是发黄死的!另外一只小猪崽不理它,寂寞得发黄!死掉了!” 楚厉言:“……” 楚厉言上到床上,抱过他因为他晚回来一点而寂寞得发黄到处乱拱的猪宝宝:“谁告诉你的。” 季诺想了想:“一个小胖子。” “以后不要和他讲太多话。” 季诺点点头,又问:“为什么呀……” 楚厉言道:“他说话不清。”顿了顿,“还教坏小孩。” “噢……”季诺不是很明白,可他本来就不太愿意和除了楚厉言以外的小朋友讲话,因此也就没问楚厉言为什么知道人家说话不清和怎么教坏小孩了,就关心起了他太爷,问,“太爷睡啦?” “睡了。” “牛奶喝啦?” “喝了。” “他又训你啦?” “……” 见楚厉言不说话,季诺就仰起脑袋挺起腰板在他脸上亲了亲,慢声慢调地哄他:“你不要生太爷的气……太爷是怕我俩不好喔……” 楚厉言愣愣地摸着被亲的地方,低头看了看又软软地躺在他怀里的小孩,“嗯”了一声,然后说:“不生气。” 季诺就又亲了亲他。 夏天的夜晚还有些未散尽的余热,但他们就那样抱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季诺在说,楚厉言偶尔回应一下。但听得人表情认真,说的人也就越来越有兴趣。 直到夜色浓郁,整个小镇悄然入睡,季诺才打着呵欠流着困得不行的眼泪跟楚厉言道晚安,明明人已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忘闭着眼睛亲亲楚厉言的脸。 楚厉言注视着怀里呼吸渐渐绵长的人,良久后,低头在沉沉睡去的人额头上轻轻碰了碰:“晚安。” 他曾听人说,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 那生者可与死,死者亦与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楚厉言低下头,又珍而视之地亲了季诺熟睡的小脸,抬手熄掉了小夜灯。 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此生,他终不会辜负。 …… 季诺平时睡觉的时候很乖,小被子往身上一盖,眼睛一闭,只要塞给他一个抱枕,基本上睡觉前是什么姿势,睡醒后还是什么姿势。 但因为落水的缘故,太爷说季诺这两天睡得不安稳,总是翻来翻去,有时候还会惊醒。楚厉言在黑暗中守了一会儿,见季诺乖乖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才合上了眼。 算起来,从昨天晚上“回来”到现在,他整整一天没睡了。 不过,他倒不觉得累。一部分原因是猛然回到二十年前,心情一时难以平复。另一部分原因大概跟他修炼了空间里的那部功法有关。 随身空间,修真功法……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这些东西。但在经历了死而复生,并回到了二十年前的事情后,楚厉言几乎很自然地就接受了它们的存在。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有亲自经历过了才会相信,有些东西不是不存在,而是不知道。而且功法里提到,如果修炼到一定境界,就有让时间回溯,逆天改命的可能,反而为他为什么能回到现在提供了一种解释。 也许,冥冥之中天地之间自有一套法则束缚着万物生灵。但有束缚就有挣扎,万物生灵一旦修成臻境,就可能打破天地法则,超脱于法则之外,不再被空间和时间所束缚。 只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是谁在向天道挑战? 时光倒流,逆天改命——逆的是天道,改的是宿命。 而天命,从来都不是好改的。 不管是谁,他都希望他能成功。毕竟有这种气魄和如此实力的人至少是可敬的。 而他既然不甘于前世的命运,就势必也要走上一条逆天改命的道路。 天道循环,弱者只能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强者却可以逆天改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变强。 楚厉言本身原则性极强,只要认定了一件事或一个人,就会坚定不移,毫不动摇,因此一旦道心确定,心境也较常人稳固数倍,一番思考下来,竟慢慢沉浸在对天地法则的感悟之中,心神渐渐和天地融为一体,进入到一种似梦非梦、似真非真的奇妙境界。 …… 天色微亮,楚厉言缓缓睁开双眼,从体悟中醒来。 远处海鸥的叫声和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清晰可闻,楚厉言看向窗外,目光所及的世界变得更加清晰可见,不仅仅是听觉和视觉,他的五感好像都变得更加灵敏起来,甚至连大脑的反应也快了不少,思维更加敏捷。 而五感的变化是他明悟之后,对天道的理解更加透彻,神魂与自然法则更加契合的结果。 明白这一点后,楚厉言对他修炼的功法有了新的认识。 因为他刚“回来”一天,还没来得及修炼比较复杂的真正意义上的修真功法,而是选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容易入门的辅助功法——鸿蒙炼神诀进行修炼。 鸿蒙炼神诀属于专门修炼元神的功法。元神相当于凡人的三魂七魄。三魂轮回不息,七魄随身生灭。修真者为了跳脱轮回要炼魂制魄,方法就是修炼元神,炼到神识不灭,就可能求得长生。 魂魄分阴阳,魂为阴,魄为阳。三魂和七魄分别又各另有阴阳。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天魂为阳,地魂为阴,天地二魂聚合形成“运”,主人命魂的好坏和强弱。运由命所主,命由运所发。运无形而命有形,运与命复合,则构成完整的“命运”。 无形之运主虚空,有形之命主实相。 凡人命运的好坏,在于人的命与运是否生合或者相制约。若是运强过了命,不去生扶自己的命,并反而压制命,则人身七魄必不相生,此人必表现为命薄和体弱。若是命强过运,而能使得运不得不去生扶自己的命,则人身七魄必得相生合,人就会表现得身强命旺,根基深厚,此等行者,修行才易于成功。 鸿蒙炼神诀一共分为下、中、上三个境界,每一个境界又分几个阶层,其中,下境界的第一层便是通过运行功法口诀感知七魄的存在,强化七魄,从而达到强化命魂的目的。 命魂又称为人魂。人类生命从命魂住胎开始产生,命魂住胎之后,将能量分布于人体中脉的七个脉轮之上,从而形成人的七魄。魄为人的肉身所独有,人死之后,七魄随之消散,而命魂陷入轮回,生命即以此告终。命魂乃七魄之根本,七魄乃命魂的枝叶。魄无命不生,命无魄不旺。 楚厉言默念口诀慢慢运行起鸿蒙炼神诀第一层功法。通过这两天的修炼他已经隐隐感到了七魄的存在,再加上昨晚的明悟和鸿蒙炼神诀的反复磨练,他现在已经能清晰地感到七魄的所在,并发现它们似乎比以前凝炼了一些。 而七魄的凝炼和命魂的强化最初形于外的便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感的提升。在修真界,五感的变化通常是进入炼气期的修士才能达到的境界,作为辅修功法,鸿蒙炼神诀下境界第一层便有如此神通,其玄妙可见一斑。 大道无边,他不过领悟皮毛就获益良多,如果能够悟透天道,又将会有怎样的机缘?天道渺茫,接触后方知它深不可测,他又何时才能勘破天机,摆脱天命的桎梏? 楚厉言心中升起了新的疑惑。但这些疑惑不过是神魂凝练、心境提升之后的第二次感悟,楚厉言既没有被大道诱惑,也没有对天道心生畏惧而退缩,一番感悟下来,道心非但没有动摇分毫,反而更加坚定。 楚厉言从顿悟中回神,发现心境竟然稳固了不少,也隐约明白修仙之途,宜缓不宜急。甚至可能像《远古实录》里面所讲的那样,一旦急功近利,轻则事倍功半,欲速不达,重则身死魂灭,神消道陨。所以只有不急不躁,徐徐图之,才可能使根基稳固,事半功倍。 楚厉言本就沉稳持重,明白这点之后,也就不再强行修炼。 季诺还在睡,小孩现在还是小宝宝的脾性,喜欢睡觉。不算午睡时间,一天至少也要睡够十二个小时,睡不饱就会气得哭,真哭,好像不要他睡饱觉是要他的命一样,让觉得他长大了一点不能再睡那么多觉了的季妈妈很是没办法,只能由着他睡了。 想起长大后起床气变得更加恐怖的季诺,楚厉言笑了笑,摸了摸小孩的头发,又给他换了个睡觉的姿势以免血液流通不畅睡醒后手脚发麻,然后他才闭上眼睛,意识沉入到空间之内,开始翻阅空间里的那本《远古实录》。 第5章 生财 楚厉言来了以后,季诺更不想出门了。小孩子精力旺盛,不出门就使劲在自个儿家折腾。季家是独门独栋的别墅,前庭后院加起来上千平,不算大也不算小,刚好够他折腾。 可家里的假山水池早在他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被推倒了填平了,换成了一点也不好玩的草地,他折腾了这么多年,对着草地里搭好的积木前怎么推也推不倒的大不倒翁,终于一时再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玩的了,于是就转战他太爷的暖房。 季家祖上是书香门第,老太爷也是个极有学问的,平时除了喜欢和几个年纪差不多的老友显摆显摆儿孙孝敬上来的书画墨宝,也就养养花种种草这么点兴趣了。 楚厉言正坐在草坪的太阳伞底下看书,见小孩往花房的方向跑,忙把人抱着拖了回来。 他倒是不怕季诺把那些动辄成千上万的花怎样了,而是怕曾祖孙俩一个纵得没原则一个娇得没原则把前两天季爷爷让人送过来的两盆兰花养残了,两年后如果季爷爷真出事,季诺又像上辈子那样沉浸在对季爷爷的忏悔中过不来。 其实,季诺后悔的那些事,像不该养歪他爷的兰花,不该把他爷最喜欢的大毛的毛剪了……这些,对宠孙子仅次于太爷的季爷爷来讲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甚至连调皮都算不上。但人一旦没了,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切就可能被无限放大——别人怎样他不知道,但季诺记他对他爷的“不孝”和“不懂事”记了一辈子。 但实际上,上辈子季爷爷没了的时候,季诺也才刚刚八岁。 可刚满八岁的季诺因为季爷爷的突然离世甚至恨上了他的年纪,恨他没有快点长大,没能让季爷爷看到他长大后懂事了的样子,恨得哭晕在了渐渐变得冰冷的季爷爷怀里。 也是从那以后,季诺他爸再没敢骂过季诺小没良心,没心没肺了。 很多人,甚至包括太爷都说过季诺情不深重。 但楚厉言却知道,季诺不是薄情,而是他总善于把对一个人的感情保存在最初最纯的状态,不会随岁月的流逝而便浅变深,也不会随人的故去而变淡变浓,平平缓缓,不紧不慢……以致连他交付了感情的人都渐渐忽视了它的纯粹和长久,忘记了这才是情深。 而一个人的感情总是有限,对固定的几个人交付太多,心里眼里便很自然地不会再有旁人。 上辈子和季诺有些交情的人总是感叹季诺寡情,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而他,曾后悔过早被季诺记在心里,以致害他因此丢掉性命。 也庆幸,还有机会陪着他,给他更多。 “楚厉言哦……家里好无聊……”季诺懒懒地靠在太阳伞躺椅上,喝了口楚厉言喂他的水后说。 楚厉言不陪他玩,又不准他玩这玩那,他太爷果然说得没错,楚厉言一来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明天出去玩?”楚厉言又喂了他一口水,然后拿湿毛巾擦了擦他的手脸,才在另一边的躺椅上坐下,坐姿端正,跟没了骨头似地瘫在躺椅上的季诺简直是两个极端。 季诺犹豫了。他也不是一点不想出门,只是外面的人太讨厌了,总是和他抢楚厉言。 就这几天,如果不是他把大毛二毛三毛它们全都拴在门口,肯定每天都有很多人来他们家找楚厉言了——虽然现在还有一个天天过来,但有三只毛在,那人进不了他们家,也没办法。 “你还要看书的……”而且楚厉言连他爸爸给他报的辅导班都没上就来陪他了,他不能再耽误他读书了。他自己是没有关系的,反正他太爷逼他爸爸答应养他一辈子了——他有次经过书房偷偷听到的。 但楚厉言却是要做大事的,从小就被楚爷爷和楚爸爸管得厉害,说是以后要养活好几万人,好、几、万、人、哦,他光数就要数半个小时,而且楚厉言说他少数了,一百之后不是二百、三百,而是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但他已经没力气从头数了,楚厉言太辛苦了,他现在都替他愁了,又怎么能再浪费他的时间让他更辛苦呢。 而且,只要楚厉言呆在他看得到的地方,让他一个人玩也没什么。 就是他实在想要和他说话的时候他要和他说话,不要再看书就行了。 就像现在。 “没关系。”手里的书不过是摆摆样子,他真正看的是空间里的书。“去海边玩吧。你不是想捉虾,正好今晚下雨,明天雨停了海水退去,海边会有很多小虾,贝壳,还有小鱼,小螺……” 季诺被说得有些心动:“会有很多么……” 他这次回来一个月了还没去海边玩过。楚厉言没回来的时候,家里只有太爷,但太爷年纪大了,他要是拉着太爷去海边,他爸回头非念他半天不可。楚厉言回来了,外面的小孩又都把他们家大门看得紧紧的,别说去海边玩了,就是替他太爷出去打下酱油都会被一群人堵着,害他好多天没办法给太爷好好打酱油。 没有新鲜酱油可以吃,太爷饭都吃不香了。 更让他无奈的是,他打电话给那家酱油铺的老板,请他明天送瓶酱油过来,电话里的老板不知为什么笑疯了一样,好不容易不笑了,就一直问他为什么知道到他们家电话,送酱油的事提都不提。他只好告诉他,他两岁的时候,楚厉言就教他数数了,当然认识他们家大门上写的那一串号码了呀……后来,刚好,楚厉言洗完澡出来见他在打电话,就接了过去,给人家道了歉,第二天让管家过去打酱油了。 他才明白,原来酱油是不可以外卖的! ——完全不知道他太爷饭吃不香是因为看他曾孙每天不出门,还派三只狗守着门不让人进,忧心他这样下去会自闭的季小祖宗自觉又学到了。 “很多。”知道他是真想出门,楚厉言就继续讲,“待会儿我们做个小虾笼,再买点饵料,还有小水桶,你不是不喜欢那个颜色了吗。” “嗯,对的。而且我长大了,要用大的,那个是给小宝宝用的。” “好。”楚厉言对不满六岁的大宝宝说,“我们买大的。还有很多模具,有海星、螃蟹、章鱼……” “还有小海豚!”这个时候沙滩玩具才刚刚兴起,季诺也正对这个感兴趣。 “嗯,还有小海豚。你喜欢什么我们就买什么。” “……可是爸爸不让我乱花钱。而且我也没有钱了。”他这这个月的零花钱都给太爷打酱油了。至于过年过节收的钱,都是捂不热就被他妈妈收走存起来留着以后娶她儿媳妇了,以至于,他每要一次零花钱就对他妈妈的儿媳妇怨念深一点。 “没关系。我把小红本带来了。”楚厉言边说边拿出来一本存折。 不同于季诺爸爸妈妈对他零花钱的严加管束,楚厉言上户口本那天,楚父就在银行给他开了户,平时长辈给的钱都在里面存着,他两岁给季诺买拼图的时候就被告知了存折的存在,并被告知存折里的钱他可以自由支配。不过那时候,楚厉言想了想还是把存折还给了他爸爸,而且以后每个月把多出来的零用钱也都存到了上面,让他爸帮忙打理——楚厉言的自由支配就是让他认识的人当中最善于财生财的楚父帮他投资理财。 “小金库!”季诺见到楚厉言手里的存折立刻激动了,“从楚爸爸哪儿拿回来了?” 季诺是知道小红本的存在的,不但知道,他还很大方地用了——早在楚厉言告诉他他有存折的时候,他就把偷偷藏起来的压岁钱,还有平时太爷多给的零花钱都给楚厉言让他存到存折里了,虽然林林总总加起来再减去偶尔应急用的还没楚厉言的一封红包多——没办法,他不敢藏太多,藏太多会被他爸爸发现。 “嗯。来之前拿回来了。”楚厉言道。 “哦……”季诺知道了,可他发愁的是,“那里面的钱怎么办呢,我们两个都不会生的呀……” 生不了钱,楚厉言就没办法养活那么多人了,没办法养活那么多人,楚爸爸说楚厉言就只能喝西北风吃他自己了。西北风一点也不好喝,他听太爷讲过的,有好多沙子,而且,他怎么能让楚厉言吃他自己!还有他呢! 有他在,绝对不会让楚厉言吃自己! 楚厉言:“……” 他总觉得季诺的话里有那点不对,不过小孩子说话向来有头没尾的,长大了就好了,也就没深想,而是直接道,“可以慢慢学。”顿了顿又说,“我们一起。” 季诺不管是在理财还是在管理方面都很有天赋,上辈子十几岁接管季氏并让它从重创中迅速恢复壮大就是很好的证明。 如果季诺这辈子对这方面仍然感兴趣,他会教他。 “好吧……”既然楚厉言陪着他,那他就学好了。而且他也知道总是靠别人不是办法,还是他们两个会生了才有保障,不过,“我们慢慢学吧……感觉楚爸爸可以养活大家好久好久的……” “好。”楚厉言笑了,“慢慢学。” 季诺不愿意学,他也不会勉强他。 不管怎样,只要有他在,他总会让季诺一辈子衣食无忧。 楚厉言这样想着,也就认真考虑起了赚钱大计。 修炼固然重要,但他不可能因此忽略身边的人——如果真这样,那就是本末倒置,有违他想修改上辈子结局的本心了。 而且这几天他把《远古实录》能看得到的部分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也了解到哪怕他修炼了真正的修真功法也不可能一步成仙,无所不能,所以经营好现实生活更重要。 “楚厉言……困……”得到可以慢慢学的答复后,折腾了半天,有点累了的季诺就想睡觉了。 楚厉言看太阳不是很大,也就没让他回屋睡,让管家挪了挪太阳伞,把人全部遮在伞下,又拿了条薄毯给他盖上:“睡吧。” “你坐这里吧……”觉得楚厉言坐得离他有点远的季诺拍了拍身边还空着一半的躺椅。 楚厉言就拿着书坐了过去,帮他把毯子重新搭好,亲了亲他的额头:“睡吧。睡醒了做小虾笼。” 季诺这才安心了,点点头,一手抓着楚厉言的衣角一手抱着小金库很快入睡了,而楚厉言则吩咐佣人退下,然后接通手机,轻声和他父亲讲起了电话。 他需要一张和楚家没有关系的身份证和一个在证券公司的户头。 这个年代,赚钱最快的无疑是炒股。 第6章 大毛 “我们有多少钱了呀……”午睡过后,季诺数着小红本上的零问楚厉言。 于是楚厉言就开始教他数位数。 楚家虽然富有,但却不娇惯小孩,又因为主张给孩子一定的自主权,因此给自家晚辈的红包和零花钱并不多,逢年过节一般都是用等价物代替红包,即使有多半也是附赠的,里面的钱少得很。像楚厉言一出生名下就有三处房产,但收到的红包也就几封象征吉利的九九九。 就拿楚爷爷来说吧,不管是楚厉言出生、满月、周岁还是生日、过年或其他,除去送的实物外,他封的红包一律是九九九。 做爷爷的才封九九九,那其他晚辈或者想讨好楚家的人还能怎样?也就只能跟着八八八,六六六地封着,想多封都不敢,甚至为了投楚家大家长所好,用玉石玩物或者车钥匙之类的直接代替红包,这样既不显得寒碜又能在楚家大家长面前刷点存在感,一举两得。 也因此,楚家虽是一方首富,但楚家的孩子,包括楚厉言在内,跟其他家世相当的二代们比起来都穷得不是一点半点。 “噢——十万了!”但跟几乎红包收多少交多少,甚至有时候连手都不能过一下的季小爷比起来,楚厉言还算小富。 季诺家境殷实,但无奈四代单传,传得一代比一代压力大,生怕把家里的独苗苗养歪了对不起列祖列宗,到季诺爸爸这一代更是还要顶着两位活祖宗的威压,教养小孩的辛苦不是一般大。 而且隔代亲,长辈们通常都是溺爱小后辈的,季诺爸爸既不能把孩子养歪,又不敢多教训一句以免惹两位大人物震怒,只能用孩子小用不到那么多钱这种让大人物们也无法义正言辞拒绝的理由没收孩子的私有财产,以期被纵上天的小祖宗长大后至少不要太败家。 “嗯。十万。”连季诺上幼儿园的学费都不够。 楚厉言看着捧着小红本笑得格外满足的小孩,顿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他比我还惨的无奈,也更加坚定了努力赚钱,让小孩钱财无忧,每天数着小红本上的数字笑醒的决心。 …… 二十年前的现在,自动提款机还没有普及到清溪这样的小镇上来,所以取钱只能去银行柜台。银行通常上下班较早,两人就商量先去银行取钱,买玩具,回来后再做捕虾笼。 季诺懒得走路,楚厉言就让司机开车送他们过去。 只是没想到大门一开突然窜出来一个小孩,开车的老司机吓了一跳,本能地狠踩住刹车,车里正懒懒坐着的季诺顿时往猛然往前一栽,被安全带拉回来的时候还有些蒙蒙的。三只毛一见有外人入侵地盘立马汪汪直叫,门卫抹了一把冷汗,他们开门前明明检查也警示过了,怎么还会突然跑出来个孩子……一时也顾不得解释忙把冲到车前的人拉开,但因为是小孩子又是一个镇上的也不敢太用力气,好在那孩子有些怕那几只狗,被一声赛一声高的狗叫声吓得也不敢再往前凑。 司机看了一眼楚厉言,楚厉言神色冰冷,季诺拽了拽他的衣角,他才侧过身,帮季诺重新调了调安全带,扣好,示意司机开车。 司机接到指示,一秒不想耽搁地开着车离开了。 在自个儿家都差点发生车祸,还能比这事儿更糟心点吗,他也好想摆脸色! “还在啊……”季诺看着车后的大门,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楚厉言把他的脑袋掰过来:“看前面。” 季诺扭过头坐好,直着腰板看了楚厉言一眼,又斜过身去亲了亲他抿起来的嘴角:“不要生气了。我以后会乖,一上车就乖。” 楚厉言侧过头,看着乖得不能再乖的小孩,眼神一暗,转过头对着前方的空气道:“不是生你的气。” 家是让人最放松的地方,在家里都要紧绷神经,他还要季诺过不过了。 “噢……”季诺知道不是他犯懒在出门前没有乖乖坐好惹楚厉言生气,就不担心了,就是有点后怕,当时一出事他就被楚厉言护住了,可是如果楚厉言出事了怎么办?谁赔给他一个楚厉言? 这样一想,季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楚厉言正在讲电话,发现身边的人突然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忙让司机在路边停了车:“怎么了,是不是刚才碰到了?哪里不舒服?”边说边解开季诺的安全带检查。 “我没事,楚厉言。”季诺一边死死地搂住楚厉言额脖子,一边恨恨地说,“楚厉言,我们回去。我要放三只毛咬他。咬死他。” 一想到楚厉言会怎样,后知后觉的季小祖宗狠劲儿一下子上来了。 楚厉言再三确认他身上真没事后,把小身子一颤一颤的季诺整个抱到怀里:“乖了……不怕……” 季诺死死地抱着他,也不说话。如果楚厉言怎样了,他想他是真有弄死人的心的。他怕有这种想法的自己,也怕没有了楚厉言。他不知道哪个更让他害怕,只能用尽所有力气紧紧抱住楚厉言。 “宝宝乖,”楚厉言轻拍着他的背哄他:“不怕了,也不生气了,狗狗已经替你报仇了……” 季诺一怔,从楚厉言怀里抬起头,眼睛泛红地问:“报仇了?” “嗯。报仇了。”楚厉言亲亲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又亲了亲他湿亮的眼睛,“昨天你不是说那只边牧会自己解链子了吗。” “大毛吗?”季诺点点头,“对的。我跟它玩的时候亲眼看到的。管家不信。”说到这里他眼睛一亮,“噢,大毛替我报仇了对吗!” “对。”楚厉言也笑了。 季诺说的大毛是只纯种边境牧羊犬,是季爷爷看季诺不爱出去玩,特意买回来陪他的,身价都快比上他和季诺小红本里的身家了。小家伙聪明的很,季诺更小的时候总是呆呆的,经常被它耍着玩……现在其实也会,只不过季诺觉得他长大了,不会了——可那只边牧最近的确学会了解狗链,不过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只在季诺一个人跟前解,季诺拉着人看,它就不爱演了,到最后大家都以为是季诺调皮解开狗狗链子骗他们……所以,严格来讲,季诺其实还是被耍了。 “可是大毛很乖,不咬人的呀……”季诺一听他还没动手他家大毛就给他报仇了,笑乐了好一会儿,觉得心里的那一口气一下子出去了。 楚厉言说:“那小孩拿石头丢小萨。” 小萨是只萨摩耶,是季诺妈妈送给季诺的幼犬。季诺叫它三毛,还说它是大毛的媳妇,但他很想告诉季诺,三毛是只公的,而且大毛也是公的。 “噢噢。”季诺连连点头,一副很明白的样子,“大毛护媳妇。” 楚厉言:“……” 他只是想告诉季诺,那小孩拿石头丢三毛,大毛以为是丢它,就衔开链子先发咬人了……不过,算了,小孩子性别意识本来就淡,矫枉过正,慢慢培养就好了。 楚厉言看季诺脸色好点了,就帮他扣好安全带,让司机发车了,而他则拿起刚刚扔下的手机,继续听电话。 电话是贺秘打来的,说的正是刚才人用石头丢狗,狗咬人的事。楚厉言没告诉季诺的是,那只萨摩耶被石头砸伤了,现在正在去宠物医院——不同于已经长大了的大毛边牧,三毛萨摩耶还是只刚满两个月的幼崽,看起来温和无害,没有一点攻击力,可能也正因为此,那个小孩才会拿石头丢它。 而那个小孩被边牧咬了一口,并不严重,不过管家已经派人送去医院了,但也仅仅是送过去,剩下的就交给律师了——未成年人私闯民宅,虽然判不了刑,但进看守所接受一下教育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还真让人以为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能欺到季家大门口了。 楚厉言本来也觉得这样吓唬吓唬,让那小孩以后不敢再罔顾主人家的拒绝硬往人家家里闯就算了,但听贺秘说了那小孩的名字后,他改变主意了。 他没想到,他和季诺的第一个仇人这么快就送上门了。如果不是他突然想起了上辈子的事,多问了贺秘两句,可能就这样将这小孩忽略过去,哪天不知道又被人从背后捅一刀了。 楚厉言这时候也想起来了,那小孩一直过来找他是有原因的。 这两年国外逐渐兴起乡村旅游,他小叔楚明远留学回来后觉得这是个趋势,就想在滨海搞几个试点,类似于公司加农户开发模式的农家乐,其中一个试点就选在了清溪镇。 有楚家雄厚的经济实力和市场经营能力做后盾,当地的很多农户都有意合作——明摆着的发财机会谁都不甘心眼巴巴看着它溜掉,所以消息一出来,能跟楚家搭上边的都开始走关系,搭不上的也忙于找关系。 最后楚小叔看中了两户农家,二选一的时候让楚厉言一句话决定了。 楚厉言会管这件事是因为上辈子这个时候,他上完将近两个月的辅导班过来找季诺,发现季诺不是一个人,还有别的小孩陪着,就松了口气——上辈子,小时候他听大人们说得多了,也担心季诺会自闭。总之,楚厉言看季诺有人陪着就放心了,所以当那个陪着季诺的小孩求他且那小孩家刚好是他小叔看中的两个农户之一,他就顺口帮了个忙。 可没想到帮的是只吃饱了就回过头咬主人的白眼狼。虽然这只白眼狼不是直接害死他和季诺的凶手,但在他小叔背后捅刀子的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 楚厉言又交代几句就挂了电话,说多了,季诺知道小奶狗受伤的事又该生气了。 季诺脾性大得很,又护短,虽然总嫌弃小奶狗娇气,但如果真有人伤了它,他肯定带着大毛二毛杀到医院也要替小奶狗报仇。所以还是瞒下来,等事情过去了再告诉他,免得他生闲气。 至于那只白眼狼,他会让他活着,比死还惨。 第7章 取钱 因为小镇上一共两家银行,所以每天办理业务的人很多。季诺拿着楚厉言填好的单子排到队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你好,我们取钱。” 银行的柜员听到声音看了一下窗口,发现没人,就又低头继续整理手中的单据。 “你好,我们取钱。”季诺仰着脑袋,将手里的小红本递到窗口前——他也不知道有没有递到,脖子好酸,他只看到了天花板。 楚厉言:“……” 这时候的银行柜台跟当铺的一样高,到成年人胸口那里,柜台外也没有座位。季诺才一米多一点,踮着脚尖,柜台后面的人也看不到他的脑袋,不过却看到了一只挥着红色小本本的白嫩小手。 柜员左右张望了一下,没发现家长,一时也有点弄不清情况,再仔细看一下,发现白嫩小手旁边露出半颗脑袋,但从位置上看明显不是那只白嫩小手的主人的,于是更加糊涂了,站起来贴着窗口一看,这回算看清楚了,是两个五六岁的孩子,但却完全云里雾里了……家长怎么不在? “楚厉言……”脖子实在太酸了的季诺扭头喊楚厉言。 楚厉言揉了揉他的脖子,把人抱起来,被抱高的季诺终于也看到柜台后面的人了,再次礼貌地说道:“你好,我们取钱。” “呃……”以为被恶作剧的柜员正要发怒,却出其不意看到一张可爱得不能再可爱得小脸,一时生气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还不由自主地耐心解释,“你好,小朋友,取钱要大人来才行喔。” “可是,我们取的是我们自己的钱呀。”季诺转过头,“对吧,楚厉言。” 楚厉言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季诺更有底气了:“你好,这是我们的存折,这是我们刚才填好的单据……” 说到这个,季诺觉得楚厉言真的很厉害,领了好几张都是字的表格一下下就填好了——很多字他连见都没见过,楚厉言却都认识。而且楚厉言不用问人就知道取钱的时候先做什么再做什么……简直不能再厉害了。 所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吧,他总不能让楚厉言一个人辛苦——被楚厉言辛苦地抱着的季小祖宗一点也不辛苦的想着。 面对手续齐全的小客户,柜员突然觉得脑容量有点小,一时处理不了眼前的信息,恰好银行经理来大厅巡视,看到两个小孩挡到窗口前刚想让安保将人撵开,却在瞥到两个孩子的衣着时犹豫了一下,待看清楚了人,脸上立马换上了亲切和善的微笑:“你们好,请问两位要办什么业务吗?” 季诺看了看楚厉言,得到默许,才对旁边突然冒出来的笑得像酱油铺老板家的松狮一样的人道,“你好,我们取钱。” “取钱是吧?”经理双手接过季诺手里的存折和单据,看都没看,就交给柜员办理,还不忘和颜悦色地对季诺和楚厉言说,“两位请稍等。”明显是知道他们二人身份的。 季诺点点头,正要说谢谢,却柜员为难道:“经理……这个,没有户口本不能办啊……” 经理暗骂一句没眼力见,回头正要递个眼色,却听被抱着的小孩说:“喔,对喔,这是我们……楚厉言的户口本。” 经理接户口本的手一抖。 他一直以为取钱的是这位被抱着的小祖宗! 而且为什么那位的存折、户口本会在这位小祖宗手中! 季诺把户口本递过去,又转过头皱着眉问楚厉言:“我们真的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呀……” “嗯。”楚厉言也皱起了眉头。 季诺叹了口气,安慰他:“算了……只能先让钱在一个本本上了……” 经理翻户口本的手又是一抖,感情来取钱的也不是抱人的那位——合着还真是两个人一块来取钱了! 不过,是他理解错误了吗?存折里的钱其实是两个人共有的? 但这可能吗!说好的一个姓季一个姓楚呢! 经理到底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功力,心里虽然惊讶万分,但表现在脸上也只不过是笑得更加灿烂了而已:“两位请稍等,马上就好。” “好的。谢谢。”季诺看是个能办成事的就放心了,回过头继续跟楚厉言讲话,体贴道,“手酸不酸呢……” 楚厉言说:“不酸。” 季诺就奖励般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亲完后觉得这个角度很新鲜,就好玩地又亲了几下,还很不要小脸地邀吻:“楚厉言……你也亲亲我呗……” 楚厉言就把他的脑袋按下来亲了亲。 季诺被亲得眯着眼直笑,就像是被满足了游戏规则的孩子。 “经理……那位,真的是咱们北部楚家的那位?”柜员小心翼翼地问亲自将人送出门外又等了一会儿才回来的经理。 “都看过户口本了,你说是不是?”楚家是名门望族,分支众多,军政商无不涉猎,但如果说起北部楚家,那无疑指的是最能代表整个北部财富的楚三爷一脉。 “这……不是说楚家,尤其是那个楚家不宠孩子吗……”这才大多点就有了自己的户头不说,还随便甩出来一张存折就比他十几年的工资加一块儿都多。 “你懂什么!那点钱就算宠孩子,你以为楚家首富是当假的?那咱们北部还要不要跟南部比了?”更何况里面还有南部季家小祖宗的钱。 “是是是,我没见识,什么都不懂。不过,那位可真宠弟弟啊,想必以后掌了权……楚二少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草!”经理看白痴一样看了小柜员一眼,“说你没见识还真没见识,你哪只耳朵听说过那位有亲兄弟了!那是季少,南部望海城季家的季少!”说完顿时觉得自己也很白痴,“我跟你一个小柜员瞎扯什么劲儿啊这是!” 他还得赶紧跟南边的人透个消息,依季家小祖宗和楚三爷家那位好得就差写到一个户口本上的交情……季家要贷的那笔款子可不能再拖了!不管谁在后面拦着都不能再拖了! 完全不知道无意间替他爸解决了一大难题的季小祖宗,看着手里薄薄的一叠钱,对楚厉言说:“好少喔……” 楚厉言听了,牵着他的手走到街角的一个摊贩前,从他手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买了一个一毛钱的棉花糖,将摊贩找的九十九块九毛钱连着新鲜出炉的棉花糖一块儿交给了他。 季诺舔着棉花糖,捂着口袋里厚厚的一叠一毛二毛五毛一块两块五块笑得眼睛都要找不到了。 楚厉言那天特别好说话,不但给他买了很多玩具,还允许他吃了好多平时不许他吃的路边摊,季诺喝着喂到嘴边的牛奶,觉得如果楚厉言不再在他睡觉前逼他喝牛奶那就很完美了。 可他也没忘记为什么楚厉言变得那么好说话,因为洗澡的时候,楚厉言把他剥光后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他抱到浴室,而是前前后后检查了足足半个小时,确认他身上的确只有玩不倒翁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的一小块淤青后才抱着都要睡着了他去洗澡。 洗完澡被抱回到床上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亲了亲他,就勉强睁开眼看了一下,发现楚厉言正盯着他小腿上的淤青看,他就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不过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想他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再受伤,也不要再遇到什么危险了……虽然让楚厉言心疼一下会得到很多好处,可他一点也不想看到楚厉言为他太过担心的样子。 不过,因为是睡觉前做的临时决定,他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就不记得了。 五岁半的孩子忘性大,季诺也是,但他隐隐摸到了楚厉言的底线,也就不会再故意触碰。 只是,偶尔觉得被管得紧了,就会加倍地撒娇磨人磨得楚厉言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想干什么继续干什么。楚厉言一点没看错,季诺太聪明,对他稍微软一点都会被他察觉,然后打蛇上棍,为所欲为。他虽然在对季诺该强硬的时候不会表现出半点心软,但季诺随着年龄的渐长已经能慢慢感到他深藏的柔软和宠溺了。只是,因着楚厉言的积威和他对楚厉言一点不少的喜爱,很多时候,季诺依然不敢太过违背楚厉言。 这简直是一种成长的战争,但因为没有弥漫的硝烟,反抗者和压迫者都浑然不觉,以至于较量中的两人越缠越紧,直至无法割舍。 “楚厉言,我今天吃了一块肉,可以多吃两只虾吗……”因为楚厉言的纵容,季诺第二天比平常晚了一个小时起床,小肚子有点饿,难得吃了一口肉。 楚厉言把他伸出来的两根小手指按下去一根:“一只。” 海鲜是凉性食物,小孩不能多吃。 季诺顿时觉得牺牲大了,狠狠地咬了一口楚厉言喂他虾仁的手指,可上面沾了酱汁,很好吃,他又忍不住用舌尖舔了舔。 “好好吃饭。”楚厉言沉着脸训他,手指又被他泄愤地咬了一口才被松开。 楚厉言看他开始乖乖吃饭也就懒得再说他了。 季诺挑食的厉害,除了一些水果,其他东西都不太爱吃,海鲜和蔬菜还能稍微吃点,但很不喜欢吃肉。楚厉言不是没逼过他,小孩虽然不情愿地要命,但也有听话把肉吃了,可没嚼两口,就会犯恶心,马上吐出来,弄到最后连原本能吃下去的菜和一点点饭都吃不下去了……这样几次过后,楚厉言也就不再逼他了。 家里有专门的营养师和厨师,楚厉言倒不担心季诺会营养不良。可有时候,像昨天逛街的时候,季诺明明嘴里想吃肉,但咬两口胃里就犯恶心,没办法吃,楚厉言看了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但是,野生自然的东西,季诺就多少能吃点,像刚才的野猪肉,他就吃下去了一块。而且就算是他喜欢的几种水果,也是更喜欢野生的,比如前天送过来的那筐杨梅,是在山里采摘的野果,季诺就多吃了一些。 楚厉言发现这点后就决定弄点鱼虾之类的在空间放养——这也是他带季诺去海边玩的另一个原因。 经过几天的试验,楚厉言发现空间内不仅可以存取东西,还可以种植植物,放养动物。而且不用特意去管,动植物的长势就很好,生长速度甚至是外面的几倍。鱼缸里的小鱼吃了空间了的东西非但没有不良反应,反而看起来比前几天还有精神……当然,这也可能是季诺终于不再把牛奶偷偷倒进鱼缸的结果,所以楚厉言打算再观察几天,多做点试验,确定的确没有不良后果后再给季诺吃。 不过,他和季诺每天明着暗着都有很多人跟着,想多弄点东西进空间又不被发现,从江河湖海这些难以考证的地方获取最安全。 当然,如果空间里的东西真的安全并且对身体有好处,以后还可以想办法种点水果蔬菜,也不用多,够楚季两家人用就可以。 但在此之前,还是要把空间的事跟季诺讲一下。虽然他很担心季诺知道空间后,连房门都不想再出去一下——空间比季家大得多也有趣得多,对不爱出去玩只爱关起大门自己瞎折腾的季诺来说简直是个大乐园……楚厉言虽然担心这点,但空间的事他本来就不打算瞒着季诺,所以还是决定现在就告诉他。 而且如果他没猜错,这样的空间,季诺应该也有一个。 第8章 辛秘 楚厉言的空间本体是一枚纯黑的玉石戒指。说是玉石,其实也不尽然,因为它的黑比极品和田墨玉看起来都要纯粹,浓烈,而且墨色均匀,没有一丝杂质,带着一种纯然古朴的庄重和冷热的华美,但触感却又细腻温润得不可思议,以至于季诺捡到它后马上就扭过头献宝般地往他手上戴。 所以,严格来讲,楚厉言的戒指其实是上辈子季诺偶然捡到,然后送给他的。 季诺不喜欢出门,上辈子也是,尤其是季爷爷去世后,小孩每天患得患失,天天呆在家里,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他太爷。楚厉言拿他没办法,就想方设法哄着他出去玩。 戒指就是有一次他带季诺去一个荒岛上探险的时候捡到的。 其实,季诺当时捡到了两枚戒指,一枚白色的,一枚黑色的。 黑色的给了楚厉言,白色的季诺自己留着。 …… “楚厉言……把小桶、小铲、小车、小耙子……所有的都带上好吗……”季诺一边等楚厉言吃饭一边细数待会儿去海边玩要带的玩具。 “好。”楚厉言喂饱他后才开始吃自己的饭。 得到满意答复,季诺仰起头就着坐在楚厉言怀里的姿势亲了亲他的下巴:“那你好好吃饭吧。不要急。我等你。”说完还很自觉地双手抱住楚厉言的腰,两条小腿也不乱晃了,他知道这样楚厉言就不用因为担心他会掉下去而没办法专心吃饭了……却一点也没考虑吃饭完就不要再坐在人家怀里让人分神照顾的可能。 楚厉言应了他一声,继续吃饭,手臂没有再抱着他可也没离太开而是虚虚地环着。 季太爷散完步回来,见他曾孙规规矩矩地坐着,就问他:“吃完饭了啊……” “吃完了呢,太爷。”季诺看他太爷气色不错,小心情也就更好了,“今天楚厉言让我多吃了一只虾……很大一只喔……”提都不提他用一口肉的代价只交换了一只虾的血泪史。 季诺长大后总说他爸妈偏心楚厉言,却不想他从小总是下意识地只记楚厉言的好,只说楚厉言的好,长久下来,一有事情,自然连他爸妈都觉得是他不好了。 “哦哦,好……”季太爷知道他曾孙吃完饭了,就又问,“那你还要言仔抱着……” “要的。太爷。楚厉言还没吃完呢。” “哦……”季太爷想了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他曾孙的逻辑,就不想了,转而问他,“这几天不回来了啊……” “不回了,太爷。”季诺道,“楚厉言要带我在海边玩几天,他家离海近,我们住那边,白天可以多玩一会儿,晚上也可以出去玩。”这些事情楚厉言都跟他讲过了,所以他说得很清楚。 “哦……”楚厉言也跟季太爷交代过了,所以季太爷也没再多问,就嘱咐他曾孙,“到了海边不要乱跑……不要乱吃东西……玩沙子的时候小心不要弄到眼睛里……不要见水就往里面跳……” 季诺一一答应着,等他太爷嘱咐完了,就反过来嘱咐他太爷。楚厉言吃完饭,曾祖孙俩还没彼此嘱咐完,楚厉言就又开始反过来等他。嘱咐了半天,季诺终于在他太爷最后一句“要听言仔的话”中被楚厉言抱上了车。 清溪镇夏季凉爽,七八月份平均气温也就二十二三度,气候宜人,是难得的避暑胜地。这也是为什么每年夏天季太爷都带着他曾孙不远千里从南边跑到这里的原因。 但其实季诺不怕热,而且他不爱出门,天热不热很多时候跟他没太大关系。他会来这里,一是要陪他太爷,二是因为楚厉言每年这个时候也要陪着楚爷爷来这里度假,还要顺便见一见他在帝都的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爸爸——在他的意识里,爸爸是家里最可怕的人,更何况是扬言要让楚厉言喝西北风的楚爸爸,他自然更放心不下,就每年都跟过来了。 而他每次来,有一半时间是楚厉言陪他住他家陪太爷,还有一半时间是他陪楚厉言住楚厉言家陪楚爷爷,所以他对楚厉言这边的家一点也不陌生。 楚厉言家是独栋的海滩别墅,别墅后面是连着大海的休闲庭院。季诺最喜欢在院子里草坪上吊床的上睡觉,背靠着令人安心的小房子,院子两侧花木扶疏,面前是一望无垠的蔚蓝色大海……自由,舒适而又让人心生安稳,对这些,季诺在不懂的时候已经开始眷恋。 也注定,在他还不懂的时候,就学会了眷恋给予他这份安稳的人。 楚厉言跟管家交代完事情来找季诺的时候,季诺已经抱着抱枕迷迷糊糊睡着了。 外头的太阳正大,楚厉言怕他晒伤,也不想他现在出去玩,就拿起一边散落的毯子盖住他光裸的小脚丫,随意抽本书在旁边看了起来。 身后跟着他的贺秘看着两人一阵无语:一个好像永远睡不够,一个好像永远不用睡……谁能告诉他正常六岁小孩的一天到底怎样?为什么他觉得两人的日常都很不科学? 管家听了贺秘的担忧,笑道:“贺秘书不用担心,少爷三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合理安排时间,至于小少爷……”说到季诺,管家也有些哭笑不得,“小少爷从小就很喜欢睡觉,去年来的时候平均每天要睡十六个小时,五岁大的宝宝像五个月的婴儿一样爱睡觉,大家都习惯了……你说他现在加上午觉也只睡十三四个小时,可见比起去年少睡很多了。” 贺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管家说的小少爷指的是季家少爷,不由得好笑道:“因为现在已经是六个月的宝宝了吗……”嘴上虽然这样说着,贺秘心里却惊讶于管家对季家少爷的称呼——佣人一般叫家里的小主人为小少爷。管家这样称呼季少,好像他不是这里的客人而是主人一样。 再想想在季家的时候,那边的佣人叫楚少好像也是不带姓氏,直接称呼少爷,甚至关于季少的很多事,季家的佣人甚至连季太爷都习惯先请示楚少……这样一想,贺秘直觉他漏掉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可又不好直接问,只能心里干痒痒。 管家听了贺秘的打趣,好脾气地笑了笑,继续道:“不过,小少爷睡眠浅,很容易被少爷以外的人惊醒,而且不管是谁吵醒他,他都冲少爷发脾气。”说到这里管家更加哭笑不得了,“所以,小少爷睡觉的时候,最好不要找少爷说事情。” “原来是这样。”贺秘这才明白为什么每次季少一睡午觉楚少就开始遣散佣人了。也终于明白刚才楚少在给季少盖毯子的时候,季少眯着眼看他那一眼的意思以及为什么他现在在和管家挖坑种树而不是在庭院里悠闲地享受阳光沙滩的原因了——敢情他刚才是被楚少清场了。 “少爷也不喜欢小少爷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不是怕小少爷的起床气,而是因为……”管家指了指别墅的方向,“你也看到了屋子里都新铺了加厚的地摊,后院所有可以休息的地方都铺了软垫,放了抱枕和毯子,泳池旁边有个很浅的小泳池,连着海水的地方都加了护栏,后院两侧通往树林的小路上的鹅卵石对五六岁的孩子来讲不大不小正好适中……这些都是少爷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为小少爷做的。甚至,连我们两个现在正在种的果树,也是少爷吩咐要种的,你也知道,小少爷比较喜欢吃水果……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管家看贺秘听了进去,也就多说了几句。他不是个多嘴的人,但既然家主派这个人过来跟着两位少爷,就有必要让这个人心里有个数。 “我懂了。”贺秘感激管家的提点,很真诚地道了谢。他在季家的时候很多事情不好过问,好不容易来到了楚家的地盘,又遇到了一个一看明显就很好说话的管家,自然就想多了解一下他的两位小老板。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贺秘忽然发现有些不对:他的小老板明明只有一位,为什么他会觉得是两位?可再仔细想想,这样说也不对,因为他被大老板发配的时候好像就是被要求听候两位小老板的差遣。可这样更不对了,大老板姓楚,让他听命楚少合情合理,但季少……想到这里贺秘也不禁开始深思了,据说季家有一笔贷款一直被有心人压着,昨天楚少陪季少去一趟银行那笔款子就被批了……两人在银行做了什么?南部季家跟北部楚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贺秘实在按捺不住满心的好奇,他不敢直接问季楚两家究竟有什么渊源,就面带不解地试探道:“楚少好像对季少特别好……” 管家反射性地回道:“那当然了,少爷从小就是个好哥哥,很宠爱弟弟……”说到这里微微一愣,然后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向贺秘,“两位少爷的关系……你不知道?” 这个人真是家主派来跟着两位少爷的吗? 贺秘却已经惊呆了。 哥哥!弟弟! 贺秘瞬间脑补了好几个版本的豪门恩怨,家族情仇,但在管家一副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的目光下,他只想咆哮一句,这么辛秘的事,他一个小小的二秘怎么可能会知道! 第9章 糯糯 贺秘到底没能从管家那里得到更多关于哥哥弟弟的□□,不过尽管心里好奇得要死,他也很识趣地没再多问。哪个大家族里没点辛秘,他很明白,有些事不是他能够知道的。 他虽然偶尔消息闭塞,但胜在谨守本分,嘴巴也够严,这可能也是大老板派他过来的原因之一,毕竟清溪别墅是连楚家本家那边的人都不能随意过来走动的地方。 而他现在的本分就是—— “小朋友,请排好队……”替生意红火的两位小老板维持秩序。 “楚厉言,亲亲。”季诺在百忙之中侧过脸对抱着他的楚厉言说道。 楚厉言看着他嘟起来的小嘴巴,在他脸上亲了亲。季诺也没在意,他现在正忙着赚钱呢,哎,好多钱,他收的手都要软掉了,可在又一个小朋友排着队拿着一毛钱说想要一只小海星的时候,他还是一边给小朋友海星沙模,一边毫不手软地将钱收下了。 下一位小客人是个小男孩,想要一个勇士城堡和一队威武的虾兵,可两个模具刚被借走,季诺就推荐他玩公主城堡,还说可以免费送给他一只小海豚,不过他又说了,两只小海豚在城堡前面亲亲才有意思,小男孩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对他笑得很好看很好看但却比他还要小还要小的小老板……最后红着脸抱着粉红色的公主城堡和海豚模具离开了,留下两块两毛和苦恼地数着二十二枚一毛钱硬币的季诺。 贺秘看着完全化身为小财迷的季少无语了,他还是觉得他的两位小老板的日常很不科学。比方说,普通的五岁半小孩来海边玩会因为玩具多得玩不过来而想到租出去赚钱这样的点子吗?普通的六岁小孩会看看天气掐指一算就能拿捏住游客心理定价神准到一大车玩具半小时内几乎全部脱销,不,脱租吗? 贺秘又看了一眼一个报价,一个收钱,配合无间的两个人,再次让插队的小朋友排好队,并默默感叹,有些人也许真的携带智慧基因所以天生会赚钱?而没有这种基因的他只有打工的命,以前是跟着大老板,现在是跟着小老板……这样一想,貌似他还越打越回去了,挫败感更甚。 因为旅游旺季,他们又是在公共沙滩,所以游客很多。沙滩周边虽然也有卖沙滩玩具的,但因为一来刚刚兴起价格有点贵,二来买了玩具也不方便携带,回到家以后没有沙滩小朋友也没办法玩,所以很多外来游玩的家长都乐意花小几块钱租玩具给孩子玩一会儿。而本地的小孩平时玩的大多都是小木桶,小铁锹,看着崭新轻巧的塑料玩具也都会忍不住花几毛零用钱过把小隐。楚厉言精准的价格定位,再加上季诺本身一副童叟可欺的乖宝宝模样,让他们的生意火爆得不得了。 可季诺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才想起来这种赚钱的办法的,而且他还惦记着和楚厉言一起放下去的那几个捕虾笼,所以在赚了小半桶钱后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但在楚厉言要带他去玩的时候,他还是狠狠心拒绝了。昨天楚厉言因为心疼他,为他花了好多好多钱,花得他都快要心疼了。那些都是他们辛苦攒下来,准备让楚厉言以后养人用的,他现在花得越多,楚厉言以后养人就越辛苦,他又怎么能只花不赚,让楚厉言一个人辛苦……他有能力的时候,也是要赚钱养楚厉言的。 “楚厉言,亲亲好不好……”但是他又实在想去捉小虾,捡石头和小贝壳,所以只能不断从楚厉言身上寻求慰藉。 楚厉言亲了亲他的脸,顿了顿,又亲了亲他凑过来的小嘴巴。 他隐约明白季诺的想法,也就更加心疼和纵容他。 “糯……糯糯……”季诺刚想缠着楚厉言多亲几下就听见有人叫他,扭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长得黑黑胖胖,头发自然地卷成一个个小卷的小孩。 “哦……是你!”季诺想了一下很快记起是他去镇东头刘爷爷家看猪仔的时候,告诉他一只小猪仔寂寞得发黄死掉了的小胖子,不过说完这三个字,季诺马上捂住了嘴巴,因为他也记起来了楚厉言让他不要和小胖子说太多话的事。 小胖子却因为季诺还记得他开心得傻笑不已:“哩准麽债仄蕾?乐不乐?贼系哩咯咯麽?裸虾柳小雪银,哩呲麽?” 因为小胖子的语速有点快,还带一点方言,季诺听得很认真却依然没有听懂多少,见小胖子不说话了停下来看他,他就茫茫然地挑听明白了的一句回道:“你好,我赚了很多钱,所以很乐。可肆,我不能和哩嗦太多发。” “为森麽?”小胖子问道,而且糯糯为什么说赚了很多钱所以很热? “拎为,哩嗦发不清,还……”说到这里季诺突然顿住了,他心虚地看了一眼楚厉言,终于明白为什么楚厉言说小胖子说话不清,还教坏小孩了。 最后,在楚厉言的默许下,季诺还是和小胖子说了会儿话,并把租玩具和收钱的重任完全交给了说想帮忙的他,然后牵着楚厉言的手捉小虾去了。 “裸……裸想和糯糯玩……”小胖子抱着收钱的小桶可怜巴巴地望着贺秘。 贺秘扭过头,不忍直视他的小新同事:“收钱还是保持队形,你选一个吧……” 可怜的孩子,献了半天殷勤原来是想和季少玩,可为什么季少在的时候你不说,季少走了并留下了被用一只小黄鸭雇佣了的你和义务劳动的我之后,你才说。 可楚少刚才的态度也很值得推敲,在听到小男孩向季少自我介绍的时候,他竟然意外地问了下小男孩叔叔的名字——楚少对季少以外的小孩感兴趣已经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楚少怎么一听小男孩的名字就知道人家有个叔叔? 小胖子叫卫子舒,他的确有个叔叔,叫卫靖城。楚厉言之所以会知道这个人,还要从他小叔楚明远回国创业说起。 楚明远学国外的乡村旅游,在滨海搞了几个类似于农家乐的项目叫休闲农庄,因为正好赶上时代潮流,很是赚了把钱。然而在总体大赚的前提下,清溪镇的农庄却怎么也达不到预期,甚至收益有逐年下滑的趋势.楚小叔调查过后才发现原来当地有一家叫清溪民宿的,和他的休闲农庄性质差不多,开业时间也是一前一后差不了几天,而且人家还不是借用的他的点子。不过,他当时并没太在意,因为有了前期收益,他的休闲农庄正想转型成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度假村。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几年之后,整个滨海的乡村旅游以农家乐的形式大火起来,而它的前身正好是和他的休闲山庄有过竞争关系的清溪民宿。但因为他的度假村初具规模,除了感叹一句那老板懂得把握形式会赚钱外,他也没跟人家亲民大众的的旅游形式过不去。 楚小叔不在意不等于所有人不在于,大火的农家乐终究是挡了某些人的道。不久后农家乐农田使用有害化肥,农家菜里含有过多食品添加剂,价格混乱,卫生条件差等负面新闻传开,滨海的农家乐相继停业接受有关部门审查。但没等到审出结果,就有媒体爆出其老板叔侄同性相恋的新闻,立时引起轩然大波,一阵沸沸扬扬的热议之后,滨海农家乐再也没能开业。 楚厉言刚接触家族生意时,他父亲还曾经给他分析过这个案例。再加上楚小叔那段时间经常在他耳边感叹可惜了这么一棵摇钱树,一副扼腕叹息的样子,他就记住了这个人。 而从刚才卫子舒的介绍中,楚厉言还意外得到了一条上辈子他和他小叔都不知道的信息:当初楚小叔看中的清溪镇的两家农户,一家在滨海有些根基,就是那天闯进季家的小孩家,另一家有个经营不错的农场,但农场真正的主人并不上材料上所写的一个姓陈的中年人,而是卫子舒的小叔,如今还未成年的卫靖城。 前世因今世果,上辈子因为他随意一句话做出的选择,这辈子终究还是要由他亲自去选。 但如果上辈子众人的结局都是天命,这何尝不是他改变命运的一个契机。 所以不管是为了补偿,还是为了对抗命运,楚厉言都决定帮卫家叔侄一把。 “好多虾!还有小鱼,海螺,海星,小螃蟹……楚厉言快看,还有一只小乌龟,哈哈,它竟然还在睡觉……”季诺看着收获颇丰的捕虾笼开心道。 “嗯。很多。”楚厉言回过神,走过去帮他拎捕虾笼。 季诺把小鱼小虾小螃蟹放到小水桶里,然后把舒展着四肢睡得正香的小乌龟捧到沙滩上,用手指戳了戳,又戳了戳,连戳了三下,小乌龟才睁开眼睛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慢悠悠地把头和四肢缩回壳里,闭上眼睛,继续睡。 季诺一愣,然后乐了:“楚厉言,它好呆哦……” 楚厉言摸摸季诺的头,他想起了季诺偶尔被吵醒,会挣扎着眯起眼瞅一下“仇人”是谁,看清后,再把整个身体慢慢裹紧被子里,小脑袋往被子埋啊埋,然后继续沉睡的样子。 “不过很可爱。”季诺把小乌龟捧到另外一个小水桶里,“我们养着它好不好……” 楚厉言又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宠溺道:“好。” 改变的第一步,其实早在他来找季诺的时候已经迈出,接下来重要的是如何把选择的路走好。 第10章 小赚 比起用捕虾笼捕虾,季诺更喜欢提着小水桶在海边岩石下翻找小螃蟹,捉虾,捡贝壳。但不是所有的石块下都有鱼虾的,这时候,楚厉言就会不动声色地将收到空间里的虾蟹放到石块下的小水坑里,而季诺总是会先愕然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虾蟹,反应过来后马上叫一声楚厉言的名字,和他分享惊喜,再乐滋滋地将它们捡起来放到小水桶里。 次数多了,周围捉鱼虾的小朋友每当听到季诺的声音,就会向他们那边投去无比羡慕的小目光。季诺浑然不觉。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楚厉言为他一个人准备的海滩大探索中了,就像在玩最好玩的翻格子游戏,乐此不疲地翻找着独属于他的小惊喜。 被楚厉言牵着往家走的时候,玩累了的季诺已经走不动了,楚厉言就蹲下身背他。 季诺趴在楚厉言的背上,脸埋在楚厉言温热的颈窝,暖暖的,就迷迷糊糊又想要睡觉了。楚厉言怕他睡着了不吃晚饭,就逗他说话。 当话题说到今天租玩具赚了一小桶钱的时候,季诺终于有点精神了。 “小金桶里面的钱可以买一套玩具,暑假还有半个月,等我们走的时候就有……嗯……差不多十套玩具的钱了……”季诺对提着他们第一桶金的楚厉言说到。 小胖子和他叔叔一起在海边做小生意,他回家前就只抱走了收钱用的小水桶,其他玩具则留在了小胖子那里,让他帮忙出租。当然他也不是让他白帮忙的,他把今天下午让小胖子玩了一个下午的水枪给了小胖子。 楚厉言家的贺秘书说这样他和小胖子就达成了雇佣关系,他是雇主,小胖子是员工。员工大概就是听爸爸的话的那些手下吧。所以他跟小胖子说他可以随便玩那些玩具——他爸爸说过的,要对手下好,多给手下福利,这样,他们才有更有力气干活。 而且,他也不讨厌小胖子,因为小胖子不会像以前老往他们家跑的那个小孩一样总想跟他抢楚厉言,所以他就又把下午用捕虾笼捉到的小鱼小虾送给了小胖子一桶。 不过,那些玩具,等暑假结束了,他还是要带走的。 因为那些都是楚厉言给他买的。 至于水枪……水枪是他爸爸买的,就送给小胖子吧,免得他爸爸总是念叨他还没水枪值钱,害得楚厉言听多了真觉得他不值钱了。 “半个月有十五天,今天赚了一套玩具,十五天不是会赚十五套玩具吗?”被季诺担忧着可能会认为他不值钱的楚厉言问道。 这些简单的问题,季诺早就跟他学过了,他相信季诺不会算错。 “哎……”说到这个,季诺暂时把忧心的事搁下了,“我们生意这么好,会有人跟我们抢生意的。” 他爸爸就经常抢人生意。 楚厉言失笑:“连这个都想到了啊……” “嗯。”季诺亲了亲嘴边的楚厉言的颈窝,慢声地安慰他,“不过,你不要担心。我跟小胖子说了,如果有人跟我们抢生意,我们就降价,租便宜点,反正买玩具的钱已经赚回来了,我们不怕。” “好……”楚厉言的笑意更深了。 这么小就这么会赚钱的季诺,是为了他。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楚厉言给季诺洗了个简单的热水澡,就牵着人去餐厅吃饭了。 餐厅的对面是大幅的落地窗,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夜色中显得愈加神秘浩瀚的大海。季诺看着窗外的景色,被楚厉言抱着喂饭的时候心情也就更加好了,吃到他自己捉的煮虾的时候,还很好心地舔了舔楚厉言给他剥虾仁的手指,问他:“疼吗?” 楚厉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季诺问的是早上吃饭的时候,他咬他手指的事,就道:“不疼。” 季诺却在他还留着两个模糊的小牙印的食指上心疼地又舔了舔。 “好好吃饭。”楚厉言又训他,不过语气中却没有了早上说这句话的时候的冷硬。 季诺自然听出来了,就一点不怕地又轻轻舔了舔,才松开他。 楚厉言惹他生气的时候,他是真的很生气的,而他一生气自然就顾不上楚厉言生气不生气了,非得把心里的那口气全撒在楚厉言身上他才会好受点,可气完了以后他又总是忍不住心疼楚厉言,心疼得简直恨死了那个不懂事的自己。 但是,有什么办法,楚厉言太爱管他了,如果他不生气,就更没有人权了。他太爷说得对,日子已经过得这么艰难了,他总是要反抗一下的,不然,长大了,那他还不被楚厉言管死。 虽然,现在他已经觉得被管得死死的,不知道长大后楚厉言还能再怎么管他了。 …… 因为楚厉言的配合,季诺在海边痛痛快快地玩了五六天大探险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家里边。而在家里,他最近的兴趣是逗爱睡觉的小乌龟和他玩,但小乌龟实在太爱睡觉了,根本连理都不理他。 这天季诺一大早醒来没有马上想办法去戳醒小乌龟,而是先跑到楼下找出来望远镜,然后把望远镜往脖子上一挂,才带着被他坚持不懈终于戳醒了一次的小呆——那只小乌龟到后面临海的庭院散步。 管家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见了他后问了声好,又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呀?” “管家伯伯好。”季诺把小乌龟放到修剪好的草坪上,拿出望远镜在海上张望,“今天楚厉言要带我出海呢……唔……就是要去那边的那个小岛上。”他指了指东南边的一座小岛,“我想去,楚厉言就带我去了。”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小得意。 他总觉得楚厉言对他越来越好了。就拿那个小岛来说吧,他很早就想过去玩了,可楚厉言以前总是不许他去,但昨天晚上他才稍微提了一下,楚厉言就同意了。 不过,这种感觉,在吃早饭时楚厉言不准他玩小乌龟的时候就没了。 “我不要喜欢你了。”季诺把小乌龟交给管家,红着眼对楚厉言说,“你都不疼我了。” 才刚觉得楚厉言对他好了,楚厉言就对他坏,心里的巨大落差让季诺委屈得不得了,话一说完就咬紧唇,仿佛再多说一字就能哭给楚厉言看似的。 楚厉言本来还在气他只顾得玩不肯乖乖吃饭,见他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就放下饭碗,把人抱到怀里:“我怎么不疼你了。” 季诺把脸埋在他怀里,隔了一会儿才闷声道:“你不让我玩小乌龟。” 其实小乌龟不重要,他就是觉得楚厉言不像他想的那样对他好了,他很难过。 “是你先不好好吃饭。” 季诺想了一下,的确是他不好好吃饭在先,可是:“你还不讲道理,我想带小乌龟去岛上玩,你都不许……那里说不定是小乌龟的家呢。” “你还要带沙滩车,大黄鸭,充气城堡,帐篷,沙滩椅……还有大吊床。”说到顶楼露台上那个直径两米的圆形大吊床,楚厉言也有点无可奈何了,“宝宝,我们坐的是小型游艇,不是豪华游艇,更不是油轮,带不了那么多东西。” 季诺想了想,问:“油轮很贵吗?” 楚厉言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耐心地告诉他一个普通的油轮可以买一百个他们那样的游艇,而他们要用二十个小红本上那么多的钱才能买到那样的小游艇。 “我明白了。”他们攒一个那么多钱的小红本已经很辛苦了,更何况是二十个……一百个二十个……所以,不是楚厉言不想对他好,而是没钱对他好吗。 怪不得这几天睡觉的时候,他总是听楚厉言给他爸爸打电话说赚钱的事,原来他们其实已经穷到日子过不下去的地步了。 楚厉言见他点头,以为他是弄懂了小游艇装不下那么多东西的道理,就亲了亲他,继续哄他吃饭,完全不知道怀里的人往小财迷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尽管不知道,他还是打算等投资股票的第一笔钱下来后,置办些东西放空间里,这样等他和季诺身边没有人跟着的时候,就可以让季诺尽情地享受他的小空间,或者等他们可以单独旅行的时候,让季诺的衣食住行更舒心一点。 但是,最后除了把大吊床换成了小吊床,楚厉言还是把他想要带的东西基本上全带了,代价就是把楚爷爷的小游艇改得连亲手改装过它的楚爷爷自己都已经不认识它了的地步。 “我可以什么都不带的。”季诺腻在楚厉言怀里,边讨好地亲着他,边软软地说道,“你带上我就好了。” 对这样卖乖的季诺,楚厉言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只能放任他把越来越多的口水沾到他脸上。 季诺却是真的觉得他可以不要那么多东西的。只要楚厉言疼他,对他像他想的那样对他好,他就满足了。而且没有钱他也不怕,他们现在还小就已经可以赚钱了,等以后长大了,他和楚厉言肯定可以赚更多更多,多到小型中型豪华游艇想买哪个买哪个,油轮汽轮水轮想开哪种开哪种……那么多的钱……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楚厉言对他这么好,好得他除了楚厉言再也不想想其他了,那就先把其他事情都放下,好好地只想楚厉言吧。 乌龟小呆好不容易不睡觉了,在季诺脚边爬来爬去,终于肯跟他玩了,却没想到爬了半天,都没人理它,就又闭上眼睛,慢悠悠地就地一滚,四肢朝天继续睡了。 天低水阔,海风遒劲,云海苍茫间,小游艇却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 第11章 鸿蒙空间 他们要去的小岛是座还没有开发的荒岛,距离清溪镇约二十海里,面积不足一平方公里,没有人居住,甚至连渔民也很少经过那里。 楚厉言是在几天前就预定了这次行程,并跟楚父和楚爷爷说了出海的借口,也找好了开游艇的驾驶员。 只不过当时他的计划里并不包括季诺——在海上有一定的风险,他不想季诺有任何闪失。 楚厉言原本打算是找借口把季诺送回季太爷那里,然后一个人出海。 但昨晚听季诺再次提出想去小岛上玩的事,他也就顺口说出了今天的计划——他本来就不想骗季诺,尽管早就想好了借口,却一直没跟季诺说,所以当季诺跟他说起对小岛的憧憬和对去小岛上探险的期待时,他就更不想让他失望。 季诺喜欢小岛,上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座小岛的岛主,在上面想干嘛就干嘛,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但他的束缚终究太多,小时候被管得严严的连去玩一下都不可以,稍微大一点后,又接连失去了疼爱他的家人,还没有真正开始成长就已经在学习如何照顾年迈的太爷和独自支撑偌大的家业……后来,好不容易一切走向正轨,却又因为他卷入纷争。 前世,尤其是长大后了的季诺,其实没有一天是完全为了他自己过的。 面对这样的季诺,楚厉言很多时候恨不得给他能给的一切,更别说是满足他想去小岛玩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 何况,这次的小岛之行其实也跟季诺有关。 小青洲岛,也就是他们现在去的小岛,正是上辈子季爷爷去世后,他带季诺玩荒岛探险,捡到空间戒指的那个小岛。 …… “楚厉言,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季诺看着眼前碧海青山一尘不染,仿佛人间仙境的秀美景色再次惊叹。 楚厉言再次应了他一声,边继续吩咐随行人员把他们带的东西搬到小岛上的一个废弃房子内,边换上防滑鞋抱着装备整齐的季诺跟着往岸上走。 小青洲岛海滩的岩石比较大,很容易伤到脚。 季诺却领情,在最初的震撼过后,马上就对小岛产生了更加浓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可是不管他怎么求楚厉言,楚厉言就是不许他自己走,他也就只能老实地呆在楚厉言怀里东张西望。 楚厉言任他在怀里扭来扭去,抱着他的手没有一丝放松。 小青洲岛远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不然他们上岸这么久也不会连一个人也碰不到,出海的渔民宁可去更远的到处是荒石和毒蛇的小浪屿,也不想在这个风景秀丽得不似人间的地方休憩调整。 “楚少,季少的东西都已经放好,这是您的东西。” 随行人员递过来一只军用背包。 楚厉言打开背包随意看了一下,里面有水壶、手表、军刀、手套、头灯、鱼钩、鱼线、防水火柴、压缩饼干、药品以及一个军用联络器。 他来小青洲的借口本来是练习野外生存能力,但有季诺跟着……楚厉言看了看屋里的帐篷、摇椅、 儿童城堡、太阳伞、救生圈等等以及大桶的饮用水和种类丰富零食,默默把简陋的小背包放到角落。 因为时间接近中午,楚厉言逼着季诺吃完午饭才放他出去玩,当然他也有跟着。 形状奇特的珊瑚、排队在沙滩上晒太阳的大海龟、在浅海里游来游去的大龙虾、神秘的灌木丛、叫声奇怪的海鸟……对季诺来说,小岛上好玩的东西太多,以至于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等他坐在小板凳上等着楚厉言喂晚饭的时候,他才终于发现了不对。 “人呢?”他左右看了看,问楚厉言,“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了?” “他们回去了。”楚厉言看他听完后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就摆好饭菜,把他抱到腿上,边喂他饭边问,“宝宝怕吗,现在整个岛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还没问完,楚厉言就知道答案了,因为他发现在听到他的话后,季诺本来就很清亮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明亮。 “那我是不是可以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自由自在,不用管其他人了?”显然对他来说楚厉言不属于其他人。 “是。”楚厉言趁他不注意喂了他一口野兔肉,又问他,“宝宝最想做什么?” 季诺听他这样一问,刚被讨厌的肉味转移走的注意力又马上回来了,他边嚼边想,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道:“最想的啊……大概是脱光光,然后躺在沙滩床上睡觉吧……”如果楚厉言能当他的抱枕,那就更好了。 楚厉言哑然失笑。 上辈子他曾问过二十年后的季诺相同的问题,那时得到的答案只有躺在沙滩床上睡觉。不过想想也是——一脸冷清的青年不可能像怀里软糯的小宝宝一样说着想要脱光光的话。 但楚厉言还是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个情景,然后看着怀里的人笑意更深了。 “晚上真的不可以出去玩呀……”吃完饭,收拾妥当,季诺问把他塞到被子里的楚厉言。 “嗯。”楚厉言检查完门窗,又在屋里各个角落查看一下,确定门窗有锁好,屋里也没有安装监视设备才躺到他身边。 “但是我很想玩,很想很想,怎么办呢……”小岛上有趣的东西那么多,他白天根本没玩够,但楚厉言说晚上小岛上会出现很多野兽,还有蛇,吃人的花……其实他很好奇花怎么会吃人,但楚厉言根本不允许他出这个房间,他就只能乖乖躺着,可又实在不想睡觉——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被人逼着睡觉和睡得好好得被人突然吵醒一样难受。 “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好不不好……”楚厉言把抱着被子无聊得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人捉到怀里,认真道,“不过,你要乖,不许乱吃东西。” “我会乖。听你的话。不乱吃东西。”季诺马上保证,边说边想钻出被子跳下床往外跑。 楚厉言当然没让他跑掉,事实上他连被窝都没成功逃脱。 而季诺还没来得急嫌他动作慢,就被眼前突然变换的景色惊呆了。 “楚……楚厉言……”好半天后季诺都还没回过神,只是下意识地叫着最熟悉的楚厉言的名字,但因为太过惊讶,也有点叫不利索了。 楚厉言担心把人吓坏了,忙又带着人出了空间。 但季诺对着再次突然变换的场景,张着小嘴,下巴都要惊掉了。 “楚厉言!”被抱着安抚的时候,季诺终于回过神了,然后又兴奋地叫了一声楚厉言的名字,激动道,“刚才,我真的看到仙境了!比小青洲还要美一百倍的仙境!” 而且,更重要的是,仙境里有一大片果树,果树上有好多好多他没见过但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水果! 这简直就像他做过的最好的梦,不对,他做梦也没梦到过这么多这么好吃的鲜果! 楚厉言看着小孩直流的口水才明白他不是吓傻了而是馋呆了,顿时哭笑不得地合上他的嘴巴,从空间取出湿软的小毛巾替他擦掉口水:“宝宝,不要忘了你的保证。” 季诺看着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掉的小毛巾,再次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可不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眼前就又出现了刚才的美丽仙境!然后,他还没来的眨眼呢,场景又换了…… 换……变……再换……再变…… “楚厉言!”任是季诺再小再单纯也知道是楚厉言耍他了,明白过来后,大叫一声楚厉言的名字就狠狠地朝他扑了过去。 不要以为他脸上不笑,他就看不出来是他故意使坏了,他太了解楚厉言了,这个人长着一张严肃冷酷的脸,但有时候心实在是太黑,太要不得了! 亏得他一直不停地给他表演变脸,简直气死了他了! “好了……不生气了……”楚厉言轻松接过扑过来的人,把他重新裹进被子,然后连人带被抱进怀里,亲了亲他气嘟嘟的小脸,才继续道,“宝宝不好奇刚才是怎么回事吗……我跟你讲一下好不好……” 季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很快就忘了生气,竖起小耳朵认真听起来。 楚厉言原本以为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给季诺解释清楚随身空间的事,但没想到他刚说了一会儿,本来听得迷迷糊糊的季诺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语气中又带着些茫然地问:“喔……就像小叮当一样对吗?” 楚厉言一愣,然后才想起季诺每天都守着电视看哆啦a梦,就笑着点了点头:“对。就像小叮当一样,可以装很多东西。不过,它不是机器猫,不会说话,也不会陪你玩。” “那它是什么?”季诺好奇。 “是一枚戒指。”楚厉言把隐藏在手上的戒指,露出来,拿给季诺。 “它有名字吗?” “叫鸿蒙……戒。”楚厉言顿了顿,还是省略了中间的那个“神”字——鸿蒙神戒是他在空间内看到的戒指名字。 季诺很喜欢戒指的触感,摸了摸,在手上套了套,又问楚厉言:“那我可以叫它小叮当吗?” “可以。”一个名字而已,楚厉言当然毫无意义地同意了。 于是,一枚能让整个修真界为之疯狂的极品神戒,一句话的功夫被拉下神坛,又一句话的功夫被取了一个和一只胖胖的圆圆的没有耳朵的大脸机器猫一样的小名。 得到允许,季诺又问他:“那我可以在空间面想怎么就怎么玩对吗?” 比起一个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他更喜欢在空间里玩,因为空间不仅比小岛还有趣,而且它是楚厉言的,楚厉言走到哪儿它就会在哪儿,他不用担心玩着玩着就找不到楚厉言,也不用因为楚厉言担心他遇到危险不让他到处乱跑,让他总玩不痛快——简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了! 而且,空间里还有很大一片果林呢! 他比拥有小叮当的大雄幸福多了! 第12章 荒岛夜行 但是,季诺很快就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 楚厉言跟他讲明白后,就又把他带进了空间。 空间里山清水秀,唯一的建筑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两层小竹楼。竹楼后面是连绵不断的小山峰,山上草木苍翠繁茂,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山下有个深潭,潭水碧绿,清澈无波,水平如镜,倒映着绵绵青山。山水一色,钟灵神秀。 水潭旁有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流到小竹楼前汇聚成一个汪清浅的池水,转个弯,又向不远处的果林流去…… “真的不能吃啊……”季诺趴在窗前,看着鲜灵水嫩,果香四溢,把树枝都要压弯了的小果子,再次流出了口水。 他又有了新发现:原来能看能摸不能吃,比他被楚厉言逼着睡觉和睡得好好得被人突然吵醒加起来都难受。 可有什么办法,楚厉言说那些果子里含有灵力——灵力是什么他不懂,但如果他现在吃了那些含有灵力的果子就会死掉。死掉就是一个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楚厉言没有太爷没有他爷他爸爸他妈妈……谁都没有,而且再也回不来的意思……那多可怜,那还不如慢慢难受死他算了。 不过,楚厉言又说了,如果他肯乖乖跟着他修炼,那以后就可以想吃哪种水果就吃哪种水果,吃多少都没关系。 修炼是什么,他也不懂,总之,他会乖,听楚厉言的话就是了。 而且,这对他来讲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他本来就很乖,很听楚厉言的话。 偷吃灵果不成并屡教不改最终被楚厉言忍无可忍关进小竹楼的季诺边望着果林流口水边认真地自我肯定着。 楚厉言不让他出去,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在小竹楼里睡觉。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间里空气格外清新的缘故,他这一觉睡得特别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终于睡饱了的缘故——楚厉言说空间里过一天,外面过一小时。也就是说他在空间睡半天,外面才过半个小时,以后睡不饱的时候就可以来空间补觉……季诺这样一想,简直不能再爱楚厉言的空间了。 可惜楚厉言告诉他,因为他也算是这个空间的主人,身体不受空间流速的影响,不能像小树苗那样因为空间的时间过得快而一夜长大——不然他在空间多呆几天就能和楚厉言一样大,和他一起上学,一起修炼,还能和他一起完成楚爸爸交给他的任务……那样该多好。 他现在已经知道,楚厉言来小岛不仅要陪他玩,还要完成楚爸爸交给他的试炼任务——找到楚厉言家的神秘宝藏。 而白天那些跟他们过来的人也不是全都回去了,而是有些人偷偷藏了起来,准备等他们去寻宝的时候,跟着他们,给他们设置陷阱。 但楚厉言说了寻宝也只是他说给楚爸爸和楚爷爷听得借口,他其实是要带着他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不会怀疑他们是藏在了空间里的地方,和他一起到空间里修炼。 楚厉言还说那些人肯定以为他们明天白天出发,所以要在今晚趁他们意想不到的时候悄悄走掉,让那些人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没办法给他们设置陷阱,也没办法发现他们拥有空间的秘密。 是的,空间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只属于他和楚厉言两个人的,连太爷都不能告诉,最高等级保密! 而楚厉言为了不耽误他睡觉就让他在他们的秘密空间里睡,一个人赶路了。 想着楚厉言的辛苦,季诺穿好衣服,乖乖地喝掉了床头突然冒出来的带着热气的牛奶——小竹楼里有储物阁,可以让外面的东西放进去是什么样取出来就是什么样,他已经不奇怪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对楚厉言在外面想一想就可以知道空间内的情况,并操控空间内的东西很是崇拜。 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么厉害的楚厉言会躲不过那些想偷偷跟踪他们的人。 他烦恼的是,如果楚厉言能在他偷摘果子的时候,不会察觉,也不会在察觉后马上把他扔回小竹楼就好了。 季诺这样想着,小手再次偷偷摸向晶莹剔透散发着清香的甜美果实,然后毫无意外地再次楚厉言瞬间扔回竹楼内的大床上…… 空间外。 楚厉言一招出奇制胜的确很顺利地甩开了他父亲派来保护兼增加野外训练难度的两个大哥兵。 事实上,等那两个大兵睡完觉,看完日出,操练完,吃过饭,慢悠悠地拿起望远镜开始监视目标时,目标早已经人去屋空,而等其中一个观察了半天终于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楚厉言已经隐藏好踪迹,并顺利找到了他和季诺上辈子玩大冒险去的地方。 前世,因为捡到戒指的时候他们还小,戒指有点大,楚厉言就用红绳把戒指串了起来,和季诺一人一个戴在了脖子里。 戒指可以隐形,也可以通过意念让它现形于外,楚厉言是刚回到现在的时候,习惯性地去摩挲带了将近二十年的戒指,却猛然想到现在是二十年前,戒指还没有出现,正想挪开手的时候,却又发现原本应该出现在两年以后的戒指竟然跟他一起回到了二十年前,并拥有了神奇的空间。 而通过这些天的了解,楚厉言已经明白他能用意念自由出入空间,是因为戒指已经认他为主。普通的储物空间一般要滴血认主,而这他这枚类似于玉石的戒指认主的条件却更加苛刻——不仅需要滴血,还要滴血之人的灵魂和它契合,并通过滴血之人的三魂七魄完成契约,才算认主成功,否则它就是一枚看起来很好看的玉石戒指,没有半点其他用途。 但对一般人来讲,魂魄离开身体,也就意味着死亡,不管戒指认主与否,都不会再知道了。可是,楚厉言却机缘巧合,不仅满足了所有的认主条件,还带着已经成功认主的戒指回到了二十年前。 楚厉言以为季诺的戒指应该也和他的一样一开始处于自动隐形状态,只要通过意识控制就能让它出现,但昨天晚上他和季诺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让戒指出现。 他确定季诺的那枚也不是普通的戒指,而且戒指不能显形的原因也不是出在季诺身上,因为空间内刻有戒指名字的玉简上清晰地画出了两枚戒指的样子,并指出只有有资格成为两个空间主人的人才可以进出空间,其他人但凡开启灵智的人和物哪怕得到主人允许,也不能进入空间。 季诺的那枚戒指,和玉简上的一模一样,而且虽然颜色和他的不一样,但从款式上看一眼就知道和他的是对戒,它们又是在一起同时被捡到的,所以,应该就是玉简上的另一枚空间戒指。而它一直不出现的原因,楚厉言想了一下,有可能是上辈子在认主的时候出现了意外,也有可能回到二十年前的只有他的那枚戒指,而季诺的那枚还在他们当年捡到它的地方,所以他打算先到当年他们捡到戒指的地方确认一下戒指是否真的还在那里。 虽然过去的时间有点久远,但因为他每次带季诺出去玩都会亲自安排行程路线,周围的地形环境也都会考察清楚,所以还是对当年捡到戒指的地方有大致印象。 小岛上植被繁茂,再加上是夜里,楚厉言行走起来并不方便,而且他还要边走边遮掩痕迹,偶尔再布置一两个掩藏踪迹的陷阱,并时刻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野兽,还要把在空间里捣乱的小孩捉到小竹楼关禁闭……所以等他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夜。 好在他当初带季诺玩的时候就是挑的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所以一路有惊无险,等他看到一片结着红紫葡萄的野葡萄藤的时候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季诺在空间里很安全,但让他一个人在里面呆那么久,他终究舍不得。 顺手将几串沾着露滴的鲜果投喂给在空间无聊得又开始一个人在床上拱床单的小孩,楚厉言仔细掩去痕迹,然后找到一棵长达将近十五米的葡萄树,扒开它错综复杂的蔓藤钻了进去。 蔓藤后有一个很隐蔽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洞口,越往里走通道越窄,但过了最窄的地方再走大概五米远洞内就会豁然开朗。 楚厉言先查看了下洞口,发现没有人进去的痕迹,才打开头灯,将在路上随随手做的小火把点燃,慢慢向洞内走去。 洞里没有人留下的痕迹,但让楚厉言感到奇怪的是有野兽的踪迹,还有蛇爬过了留下来的印子——山洞里有野兽蛇虫并不奇怪,但他前世跟季诺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干净整洁,不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杂草,空气潮湿,还带着一股血腥味……血腥味! 几乎在楚厉言反应过来的瞬间,一条碗口粗的长蛇吐着信子猛攻过来。 第13章 藏身之地 楚厉言临危却更加冷静。 是五步蛇,有剧毒,但不会喷毒液。 楚厉言在看到蛇的瞬间立刻判断出它的毒性,与此同时右手拿着军刀瞄准五步蛇的七寸猛刺过去。那蛇却像是预知了危险,一击不成马上向后一撤,不等楚厉言收势趁机又换个方向袭了过去。楚厉言却在它准备攻击前已经判断出它要袭击的方向,拿着军刀的手根本没有收回来,在五步蛇再次攻过来时顺势往一划,锋利的军刀正好迎上吐着信子猛攻过来的长蛇,结果反而像五步蛇故意赶着送死。楚厉言却在砍掉蛇首的瞬间往迅速闪到一旁,避开了蛇首离身时喷溅出来的血和毒液。 楚厉言拿着滴着血的军刀,借着火光看清蛇的尸体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条蛇很不正常。 五步蛇属于蝮蛇,一般蛇长只有六七十厘米,这条蛇却足足有一米五,攻击速度也比普通的蝮蛇迅猛很多,甚至跟毒蛇中连续攻击速度最快的太攀蛇不遑多让,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现在很可能已经被它咬伤,中毒昏迷。 而且蛇没有切齿,擅长吞食,五步蛇同样如此,它虽然有两颗毒牙,但只是为了释放毒素,并没有撕咬的功能,而这条五步蛇的猎物——山洞角落里一只刚刚死去的野兽却浑身是血。 但五步蛇已死,楚厉言也就不再深究。 山洞很小,里面最宽敞的地方也只有四五十平米,除了角落里的雪狼,洞内并没有其他东西。楚厉言先在上辈子季诺捡到戒指的地方仔细查找了一下,但并没有发现戒指。 山洞内到处都是蛇爬行过的痕迹,那条五步蛇应该在这里盘踞了很久。考虑到戒指有可能被五步蛇或者其他动物弄到不起眼的地方,楚厉言又重新搜索了整个山洞,可是除了一株不知名的草外,他没发现任何东西。 本来应该存在的东西不可能凭空消失,所以戒指很有可能现在还在季诺身上,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季诺没办法让它显形,但也有可能它现在还没有出现在山洞,或者出现了但却被出没山洞的野兽误食,或者被偶然发现山洞并进来的人捡走。 第一种情况是最复杂也最简单的,简直是因为只要弄清楚季诺不能用意念控制空间戒指的原因就可以了,复杂之处在于要想弄明白原因并不容易,但这却是最好的情况,因为这说明,季诺已经让空间戒指成功认主。 而如果是后几种情况就说明上辈子空间戒指没有成功认主,现在很可能在其他地方或者其他人手里。两枚戒指各自只认一个主人,也只让有资格做另外一枚戒指主人的人进出自己的空间,季诺能进出他的空间,也就证明他有资格成为另外一枚戒指的主人,问题是季诺既然有资格,而且和他一样满足了认主的条件,但却为什么没能让戒指成功认主?还有一点,一枚戒指只有一个主人,但玉简上并没有说在还没有认主的时候,有资格成为它主人的是不是也只有一个。如果不是,那枚戒指会不会又因为一些机缘认其他人为主,然后那人像他一样发现空间和空间里的功法,并得知另一枚戒指的存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修真者? 想得越多,心中的谜团就越大。楚厉言将种种情况考虑过后,也只得出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修炼,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有足够的实力以不变应万变。 想通之后,楚厉言又走回去刚才猎杀五步蛇的地方,蹲下来开始处理蛇的尸体。 五步蛇虽毒,但却是名贵中药,可以舒筋活络、祛寒湿,正好给楚季两家的长辈泡酒。 楚厉言取出蛇毒,处理好蛇血、蛇肉、蛇胆等,将它们放到空间。又想到一些名贵额草药经常和毒蛇相伴而生,他就顺手将那棵不知名野草移种到空间里,然后边留意察看通道边出了山洞——说到底,他还是很想找到那枚戒指,把它送给空间里那个玩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的小孩。 但既然现在找不到,他也就只能边修炼边想办法找其他线索。 很多时候绝对的实力都是最大的保证,包括财力,也包括武力。 因为修炼真正的修真功法一旦开始就可能会不间断地消耗很多时间,而时间一长就有可能被保镖发现异常。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没有绝对实力前,空间的事除了季诺,楚厉言连楚爷爷和楚父也暂时不打算告知,所以只能借这次野外训练之名,摆脱保镖,然后开始修炼。 楚厉言将留下的痕迹主意抹去,又做了个简单的伪装,就趁着最后一点夜色,换了个方向继续行进。 而在楚厉言离开不久后,野葡萄藤附近来了一高一矮两个人。 “师弟,是不是消息错了,这里不像五步蛇经常出没的地方,应该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吧。”其中个子高一些的对矮一些的人说道。 “再仔细找找,”被称作师弟的人安抚道,“他们不敢卖假消息给凌家。” 那个师兄听了之后,就又开始在野葡萄藤附近寻找。 而师兄弟在找东西的时候,楚厉言正在趁着最后一点夜色往小青洲岛最危险的地方——迷踪林赶。 小青洲岛上植被繁茂,整个岛其实就是一座原始森林。 渔民之所以不敢来这里一部分原因是它周围有很多暗礁,沉过很多渔船,慢慢就成了一种忌讳。更重要的一点是每到傍晚,小青洲岛就会被浓浓的雾气笼罩,变成一座天然的迷宫,人在岛上很容易迷失。而岛上野兽,毒虫,沼泽……处处充满了陷阱,一旦迷失也就意味着离死亡更近一步。 楚厉言要去的迷踪林位于小青洲岛西南角,林子里的树木异常高大,蛇蝎猛兽数不数胜,误入其中的人九死一生。 楚厉言也并不是想要到林子里面修炼,他会来这里是因为迷踪林有一个最大的特点——终年大雾弥漫,哪怕是白天只要不出声,面对面的两个人也很。 不会有任何被发现可能的隐藏。 一旦开始修炼正式的修真功法,少则需要十几个小时,多则需要几天甚至十几天的时间。而他和季诺的身份和年龄摆在那里,一般的理由根本没办法让楚季两家的大家长同意撤掉他们身边的保镖。所以,想要一个不被打扰又不会被怀疑的修炼环境,出其不意地甩掉他们,然后在被找到前,找一个像迷踪林这样可以解释他和季诺凭空消失的藏身之地是最不用过多语言解释的办法。 楚厉言赶到迷踪林的时候,天色已经发白,身后的雾气渐渐散去,前方却仍是烟雾缭绕,没有丝毫消散的痕迹。 楚厉言却松了口气,向浓稠的林雾的方向一步步走去,直到走进雾霭,彻底没有了身影。 …… 空间里。 季诺正趴在床上拼命戳在地板上睡得四脚朝天的小乌龟,戳着戳着突然发现小乌龟旁边突然多了一双脚,往上一看,“楚厉言!”立马扑了过去。 楚厉言稳稳接住扑过来的人,赶了一夜路的疲惫一扫而空。 外面的一夜,是空间里的好几天。 自从楚厉言来清溪镇以后季诺没跟他分开超过几分钟过,更别说是好几天了。所以楚厉言一进到空间,季诺就腻在他身上再也撕不下来了。 楚厉言没办法,只能带着他洗澡,换衣服,然后把一路上遇到的事挑挑拣拣能告诉他的都仔仔细细地告诉了他。而猎杀毒蛇,陷入沼泽地,遇到狼群……这些危险的事情他提都没跟季诺提。就这样,还是让季诺看着他身上被树枝和灌木丛划伤的伤口难过了好一会儿。 “乖了。真不疼。”楚厉言安慰不断亲着他小伤口的季诺,“一点都不疼。真的。” “可是,我疼的。”季诺其实是被楚厉言刚进空间时候的样子吓坏了——浑身上下的衣服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破破烂烂的衣服上还沾满了血迹,“这里好闷,好疼。”季诺拉着楚厉言的手摸他的胸口。好在那些血都不是楚厉言的,不然真的让他心疼死算了。 楚厉言就默默地揉着他的小胸口。 揉了好大一会儿,季诺才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但还是抱着楚厉言不肯撒手。 晚上的小岛有多危险,从楚厉言不允许他出去一步就知道了。 可这样危险的地方,楚厉言却一个人在外面呆了一夜。 所以,楚厉言要让他和他一起修炼,那他就乖一点,和他一起修炼好了,这样也许等他变得跟楚厉言一样厉害了,就可以不用只睡觉,让楚厉言一个人辛苦了。 虽然两个人实际上只有一个晚上没有见面,而且没见面的时候也几分钟十几分钟一个小闹一下一个小教训一下,一个喊声饿一个投喂一下……联系从没有间断过,但两人都感觉好像和对方分开了很久,把对方宝贝得不得了。 第14章 引气入体 因为摆脱了保镖,终于有了真正的私人空间,两个人都很放松。 楚厉言赶了一夜的路,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需要睡个觉好好放松一下,季诺就马上贴心地表示他可以陪睡。 所以,真正的修炼是在两人睡醒之好后开始的。 小竹楼整个二层都是可供休息的地方,一层除了可以有让食物保鲜的储物室,还有存放各类玉简的书房,保存天材地宝灵丹妙药的万宝阁,以及专门炼丹、炼器、练功等等的房间。 但是,小竹楼里虽然有很多房间,他们现在能进去的却只有二楼的睡房和一楼的储物室以及练功房。 鸿蒙戒是一枚顶级神器,但因为一些原因被封印了,戒内空间因此也是被封印状态。但如果戒指的主人,也就是楚厉言的修为的提高,戒指的封印会随着逐渐解开,空间的等级也会不断提升。而空间等级越高,空间里包括小竹楼房间里的东西就会越多,品阶也会越来越高。 提升修为的方法就是修炼空间内的修真功法。 “功法就在它里面吗?”季诺拿着楚厉言给他看的玉简问。 “对。” “可是我现在还没有认识那么多字,怎么办呢?” “没关系。我可以先学会了,再教你。” “好吧……”从小都是楚厉言教他做事,他已经习惯了,“那我们修炼的以后会变成神仙吗?” “如果一直修炼下去,会的。”楚厉言跟他认真解释,“我们修炼的功法叫混元神诀,神诀里面关于修真的功法一共分为十二个等级,分别是炼气期、筑基期、融合期、辟谷期、灵寂期、金丹期、元婴期、出窍期、分神期、合体期、渡劫期、大乘期,大乘期以后就可以飞升仙界,成为神仙了。” “也就是说要先从炼气期开始修炼?”季诺很快抓住重点。 “宝宝很聪明。”楚厉言不吝赞美,然后又继续讲道,“修炼要从炼气期开始,而炼气期又分为十二层三个阶段,也就是说每一层阶段有四层。第一层到四层为第一个阶段,又称为引气入体,就是运用功法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循经络运行,改易体质。第五层到第八层第二个阶段,又称凝气为精,就是将引入体内的天地灵气凝聚为精元存在丹田之内。最后第九层到第十二层为第三个阶段,又叫炼气还虚,是彻底将灵气炼化为灵力,为己所用。炼气期的修真者寿命有一百五十年之久,炼气期十二层圆满方能进入筑基期,正式踏入仙途,而筑基期修真者是普通人的一倍而之后筑基的修仙者寿元则有整整三百年。” “也就是说可以活三百岁?”季诺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他太爷才八十岁,就已经可让他爷和他爸爸听话了,那他三百岁,岂不是就可以让他爸更听他的话,再也不敢训他了吗!但是。“可如果我们变成了神仙,太爷他们怎么办呢,也可以一起变成神仙吗?” “暂时还不可以。” “为什么呢?太爷他们不可以跟我们一起修炼吗?” “因为现在我们这部功法只适合能进入空间里的人修炼,进入不了空间的人修炼不了。不过书房里还有其他适合他们修炼的功法,等我们修为提高了,能打开书房的门,就可以让太爷他们修炼了。” 季诺了解地点了点头,他也是空间的主人的事楚厉言已经跟他讲过了:“所以,我们还是要不断修炼,对吗……那你快去吧,我会听话,饿了就去储物室里拿东西吃,不会乱吃空间里的东西。” 楚厉言又叮嘱了他一些事情,得到他认真保证过后,再进入一楼的练功房。 进入练功房后,楚厉言就在练功床上的蒲团上盘膝坐了下来。 正如他刚才跟季诺说讲的一样,修炼之人既多,修炼的法子自然也不尽相同,彼此间因诸般教义、修行之法不同,修真者修炼的功法有优劣,但修炼的境界却相似,但不管修炼顶级功法,还是下品功法,首先第一步要做的都是吸收天地灵气,也就是引气入体。 其实所谓的引气入体就是拥有灵根的人可以通过修习的功法成功的引这天地间的灵气入体,一旦灵气入体成功,就正式的成了一位炼气期的修士,也就是说脱离了凡人的范畴,成为了一位修真者。 但要吸收天地灵气,就必须要有灵根。 灵根又分为很多种,楚厉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灵根,但既然戒指能认主,应该就可以修炼。 但据他所得到的修真知识,如果资质过差,要做到引气入体也很难。 因为引气入体之前必须先能感悟到灵气的存在和波动,而灵根差又悟性不好的修真者,在这一不上可能就要花费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 当然也有一些丹药,比如说引气丹,服用过后有助于更快地感悟天地灵气,但一来他没有,二来丹药虽好,但毕竟是外物,不是长久之计。 修真并非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修道之初最忌不解经义,如果胡乱修炼,则很可能误入歧途,轻则绕上一段弯路,耽搁数年的时间,重则走火入魔偏离正道,所以楚厉言格外谨慎,亲自修炼过后,才会放心让季诺修炼。 楚厉言又默念几遍心法,直到晦涩难懂的地方,渐渐有了明悟,但依然很多地方琢磨不透。 可是又有哪里不太一样云朵没有那么的密集这个东西就像是有形的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如果能有一本指引修真者入门的详细功法就好了,楚厉言这样想着,却发现脑海了又瞬间涌入了大量信息,原来是指导如何感应天地灵气,洗涤尘垢,并引气入体,打通身体经脉化为灵气的练气期的详细法诀。 楚厉言心里一松,开始认真阅读功法详解。 “积气而成天,积形而成地,人则是积气以成形,故而气聚而形存,气散则形亡。有道是‘民散则国死,气竭则身亡’,我修道之人想要证得长生,就在于‘气’之一字,所以说炼气是修炼之法的根本…… 想要炼气,当以意念感受天地灵气,张开全身七窍毛孔,引天地灵气入体循十二正经,从手太阴肺经开始,依次传至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再回到手太阴肺经,如此方算运转一个周天……” 楚厉言反复琢磨功法详解的每一言每一句现在已是完全将这一段引灵气入体的法诀完全的烂熟于心,然后开始按照功法上说的,默念法诀。 整整一天一夜过去,楚厉言才从打坐中醒来,他在这短时间内,回忆了上辈子的种种,生死轮回,起起落落,却发现现在的心境比之前平静许多。 然而,他并没有感受或者留意到灵力的存在,楚厉言看了看还在酣睡的季诺,然后继续运行功法,仔细感受天地间灵气。 让他意外的是,这次几乎刚运行起功法,他就感觉因感受到一丝让人舒服的清凉之气,这清凉来的突然,犹如一阵清风无视他的衣物,直接吹拂在他的身子上,这次实打实的亲身感受到了那奇妙的灵气。 接着,楚厉言感受到了身子触碰到的清凉越来越多了,小腹背脊脑袋大腿。到最后楚厉言感到全身都能触碰到天地灵气。 能感受到天地灵气,下一步便是引起入体了。 楚厉言接下来需要运行功法,用自己的精神力一点一点的将这游离在天地间的灵气吸纳进体内,形成一股气感运走全身。 用自己的精神力,精神力……楚厉言心中不断的观想着将灵气吸纳体内。 这个想法一出现,楚厉言的身子就感受到天地灵气的微微波动,灵气行走之间一丝丝□□从身上划过,冰冰凉凉的犹如一股冷气。 只是,他能感受到空间的内灵力充沛,但是只限于在自己的身子周围游荡,徘徊,无论自己如何观想还是无法将这灵气吸纳进体内。 楚厉言也不急躁,默默运行功法,一遍又一遍……慢慢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整个身体都被浓郁的灵气包围。 不知几次吐纳之后,楚厉言蓦地睁开的眼睛,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他感受到了凉凉的气息钻入了自己的体内,好像是活动的一般,在自己的体内游走着。 这就是气感?果然感觉奇妙,好像这气感归自己掌握,又有独立的意识一样,说不清,道不明。 楚厉言马上闭起了眼睛,将这股气慢慢的汇聚进丹田。 那气沿着自己的胸口,一直到腹部,最后犹如石沉大海一般落在了丹田之中。 楚厉言顿时感受到丹田中一股微热,不再是那冰冰凉凉的了,他试着按照自己的想法调动一下,现那气流真的能随心所欲的运转流动。 引起入体,他做到了。 能做到这一步,就说明以后有了问道求仙的资格。 第15章 一梦华胥 小竹楼的右边有一个很浅的水池,水池里的水是海水,是楚厉言收集进空间,方便养在海边捉的鱼虾贝类等海鲜用的。 空间里原本就有的奇花异草、灵珠殊果因为是灵植,含有灵力,普通人不能食用,否则就会因承受不住灵力爆体而亡。但楚厉言不确定从空间外带进去种植或者养殖的东西是否慢慢也会含有灵力,导致普通人没办法食用,因此就一直在做试验。 而为了让季诺在他修炼的这段时间内不无聊,楚厉言就把试验任务交给了他——季诺还是孩子的心性,特别喜欢一个人乱折腾,在家里的时候喜欢关起门来倒腾院子里的东西,现在则是忙着折腾空间。 不过,安全起见,楚厉言还是跟他约法三章,不许他去上山,不许他靠近深潭,不许偷偷吃空间里的东西,饿了就储物室拿东西吃,不能太挑食……实在太多太多,季诺却根本不用故意去记,因为这些都是楚厉言平时管着他不许他做的事,他早已经习惯地在做事前无意识地想一下楚厉言对他要做的事情的态度了。 而楚厉言不许他做的事情,除非没办法,不然他也不会故意做。 所以,尽管空间很大,比小青洲岛还小好玩,但楚厉言修炼的这段时间,他只在小竹楼附近折腾,最远的到的地方就是小竹楼前的小溪旁——也是为了给田里的青菜浇水,拎着小水桶打水去,而不是玩的。 小竹楼海水池旁有一小块田,专门种植从空间外带进来的蔬菜水果。因为空间流速快,有些生长周期短的青菜已经可以采了吃了。楚厉言只管种,种下去就不管了。看着长势喜人的菜园,季诺就想着把青菜摘了收到储物室里,然后在空地上再种点别的什么东西。 别的什么几乎是想都不用想的,当然是他喜欢吃的水果,还有太爷喜欢吃嗑的瓜子了——他爸爸说太爷的牙不好了,让他不要偷偷给太爷瓜子,但他当然不会听他爸爸的话,当然要趁着太爷现在还能嗑的时候给他嗑不完的瓜子,免得以后想嗑的时候也嗑不了了。 不过,等他终于拔完一洼青菜,想要开始种的时候,才发现他没有种子。发愁了好半天,他又想起来楚厉言赶路的时候给他摘了很多好吃的野果,他没有吃完,就把它们放储藏室里了,于是就又拎着小水桶跑回竹楼,把野果,还有储藏室里其它他认为能种的东西都每样搬出来一些。 但楚厉言实在太怕饿到他了,给他准备了好多好多好吃的,等他来来回回搬了好多趟终于把东西运完的时候,他就有点饿,并且累得又想睡觉了,也就真的在田边他为了放东西铺的一大块布上,吃着辛苦搬过来的零食,慢慢睡着了。 然而,沉睡中的季诺却在楚厉言引气入体的时候,似有所感般地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而后陷入更深的沉睡之中。 楚厉言成功引气入体后,马上用意识查找季诺,发现他又是玩累了在地上随便睡觉,就用意念将他轻轻送回小竹楼的房间,帮他盖好小被子,继续修炼。 引起成功后要通过运行混元神诀,再将这些灵气沉入丹田。 丹田在脐下三寸,是人的元气和精气的藏匿之所。丹田之气为先天之气,天地灵气为后天之气。所谓气沉丹田,就是排除杂念,使元神内视丹田,激发人体丹田内的先天之气,并运用功法调动引入身体内的后天灵气,使之向丹田汇聚,从而使丹田之气逐渐充盈,起到用后天之灵气培补先天之元气的作用。 气沉丹田时,除了后天灵气,心神也会不断调其本源之气下沉于丹田,心中之阳气下降至肾,从而起到心阳滋养肾阴,肾气提升心神力的作用。 心神为虚,肾精为实,通过气沉丹田的修炼,可以使整个身体达到上虚下实的最佳状态,脏腑协调,促进人体生命活力,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也是迈出了证道长生的第一步。 楚厉言默默运行混元神诀,将外界的灵气连绵不绝地引入体内,又将引进身体里的灵气源源不断沉入丹田。 然而丹田就像干枯的沧田久逢甘露一样,根本不满足于他沉入的那点灵气。楚厉言不急不燥,一遍遍引起入体、气沉丹田。虽然是枯燥无味的动作,他却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次、两次……十次、百次……直至丹田之气渐渐充盈,灵气之盛渐渐四溢,楚厉言才开始进入下一步修炼——将汇聚在丹田的灵气随气血一起引入周身十二正经,从而达到通经活络,促进气血运行,温养十二正经的经脉的效果。 十二正经是联接人体十二个脏腑,运行气血,沟通上下的主要经脉。十二正经运行之始源在于丹田。楚厉言缓缓调动起丹田的一小股灵气,并小心翼翼地让它沿着周身十二正经缓缓的运行。 经脉运行有一定的方向,因此灵气在经脉内循环也有顺逆。 与筋经脉运行方向相同为顺,反之,则为逆。 灵气顺行,可温养经脉,使人神清气爽。灵气逆行,则有可能气血倒流,使人七窍出血而死。 楚厉言默念混元神诀,让那一小股灵气随十二正经缓慢运行。而每当灵气前进一分,就将外界的灵气引入身体一点,灵气入体后自动在功法的引导下汇聚于丹田气海,源源不断地补充者丹田内消耗的灵气,而充盈的单腿跳使那一小股灵气运行得更加顺达畅快。 整整运行了一个大周天,那股灵气才又回到的丹田。楚厉言清楚地感到重归丹田中的灵气比之前更加凝实,而凝实的灵气为丹田挪出了一丝空间,便能让丹田容纳更多的天地灵气。将灵气送回丹田,楚厉言又调动多一些的灵气,继续运行功法,进行炼化,并随着周围灵气的汇聚,渐渐进入忘境。 而此时在小竹楼上沉睡的季诺,则陷入了奇怪的梦境之中。 季诺知道他在做梦,可是梦中的场景那么熟悉,熟悉到他一点也不觉得他是梦。 他梦到他从小和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他叫那个男人爹爹,而他最喜欢的是听他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爹爹讲故事。 讲着讲着,季诺觉得他变成了梦里的那个季诺。 “从前有只狐狸,”风和日丽的下午,爹爹抱着季诺坐在小山坡上又开始讲故事。 “我认识吗?”季诺好奇的问道。 爹爹听了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这孩子很好哄,随便编个小故事就能让他安静一整天。唯一不好的就是听故事的时候老爱插话。 “不认识,”爹爹摇摇头,并约法三章,“现在我们玩‘你听我说’的游戏,在我没讲完之前你不能说话,否则就输了,输了的人三天没有鸡吃。” 季诺刚想问两天不可以吗,话还没出口,就听无良爹爹一声令下:“开始——” 于是只能捂着张大的嘴巴听爹爹继续讲故事。 从前有只狐狸,很喜欢吃鸡,但要吃鸡必须下山去农户家里偷,来回一趟要大半天,狐狸觉得这样很麻烦,所以决定自己在山上养几只鸡,这样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还不用担心被人类发现。 狐狸知道隔壁黄鼠狼家存了很多偷来的鸡蛋,便趁串门的时候要了几只回家,抱到窝里自己孵。 孵啊孵,小鸡终于破壳了。 狐狸开心极了,又是给小鸡捉虫子吃,又是喂水喝……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鸡也一天天的长大。 有一天狐狸又想吃鸡了,便欢快的跑进鸡群里,但是它抱抱这只挑挑那只又都放下了。 “为什么呀?”季诺听的入迷,早已经忘了不许说话的约定。 “因为啊……”爹爹笑着讲完,“狐狸突然发现自己舍不得吃它们了。” “好笨的狐狸……”季诺听了点评道,“竟然舍不得吃口粮……那可是鸡啊……” 在一岁多的季诺眼中,鸡是最美味的食物。 “是很笨吧?”爹爹替季诺擦了擦口水,“所以故事的名字就叫‘笨狐狸’。” “嗯……很笨……”季诺顺势拉着爹爹的衣袖抹了抹嘴巴,“不过,我怎么好想有点喜欢那只笨狐狸了呢……” 爹爹笑笑,把小季诺抱到怀里:“狐狸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转眼两年过去了,三岁的季诺终于会自己看故事了。 虽然,偶尔会把书拿反,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看书的兴致和浓浓的求知欲。 “爹爹,这个词怎么念?”季诺抱着厚厚的一本《妖修物语》,指着首页的四个大字问道。 爹爹把书倒过来,一字一顿的读到:“人、妖、殊、途。” 季诺乖乖的跟着读了一遍,然后仰起小脸:“人妖殊途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妖修见了凡人和仙人要躲得远远的。” “哦哦……”季诺懂了,但是,“为什么要躲开呢?” “因为人喜欢吃妖怪啊,‘嗷’的一口就把小妖怪给吞到肚子里了。” 季诺惊恐的瞪大眼睛:人类好可怕! 四岁的时候,爹爹教他习字。 季诺看着纸张他爹爹写的他的大名和小名不解道:“爹爹哦……我就季诺,为什么小名不是诺诺,是糯糯呢?” 他爹爹理所当然地回到他:“因为你很软啊……这个糯,就是很软,很好吃的意思……” 季诺更不明白了,就算他很软好了,可是为什么会很好吃呢? 五岁的时候,季诺开始有了自己的小烦恼,比方说—— “爹爹,为什么其他妖修除了人形还有本体,我却只有人形呢?”季诺看着爹爹幻化成狐狸的样子很是困扰。 “那是因为,糯糯的本体碰巧和人形一模一样,我家糯糯是妖界最独特的存在。” “诺诺是特别的?” “嗯。” “特别是什么意思呢?” “特别就是不一般,很重要,很厉害的意思?” 季诺愁得化不开的小脸蛋终于露出了一丝雀跃:“喔……所以说诺诺很厉害、很棒?” “对啊,我家糯糯是最棒的,”爹爹笑意盈盈的脸上却隐隐有些落寞,“不过,这是你和爹爹的秘密,不可以告诉其他妖修,更不可以告诉仙修,不然爹爹就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明白吗?” “嗯,明白。”季诺乖巧的点了点头,不过他不懂:龙生龙凤生凤,但狐狸爹爹为什么生出的自己不是只小狐狸呢? 或许自己现在还小,等长成“大季诺”就会变成狐狸了。 所以,就在众狐为了能幻化成人形而投入到热火朝天的修炼大军的时候,季诺以狐狸为目标坚定的逆生长着。 …… 第16章 似曾相识 又是半年过去。 “爹爹,我是不是很笨?”季诺问。 “谁说的?!我家诺诺是妖妖仙三界根骨最好、慧根最佳、最聪明懂事的孩子!” “可是,我怎么到现在还结不出妖丹呢?” “呃,”狐狸爹爹一时语塞。 妖丹,妖修才能结出的内丹——要怎么说才能让这孩子明白,不管他天资多好多修炼多努力也不可能结出妖丹。 因为这个孩子不是妖修。 季诺不是狐狸,在青丘山,这是一个只有季诺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看着爹爹皱眉头好久,季诺决定不再为难爹爹,他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在青丘山对面的大山里面住着一位神仙,传说找到神仙的人,神仙就会帮他完成一个心愿。 季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出发进了对面的大山里,他要找到神仙,让神仙帮助他修炼出内丹,这样狐狸爹爹就不会再对他皱眉头了。 季诺大步迈向深谷幽林,目标明确,壮志凌云。 半天过去了。 季诺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似乎好像迷路了。 …… 看着被他不久前才标记过的一块突石,他终于确定是真的迷路了。 这让季诺吃惊不小,本来荒山野岭,树木繁茂不见天日,寻常人迷下路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他不一样啊,他是只狐妖。 “可是……我怎么就走不出这个石林呢?” 难道是有人在这里布置了幻阵?季诺马上否认了,没有人得幻术可以逃脱掉他的眼睛——在青丘山,除了爹爹没有狐可以困住他,三位长老都不行! 季诺不知道的是,狐族的长老们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看他在阵里蹦蹦跳跳急得团团转,看够了就偷偷撤掉阵放他出来,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破解的阵法。 转了几圈后,发现自己又回到突石旁的季诺生气了,小脚一抬,用力一踹。 “谁?”石头竟然说话了。 突来的声音吓了季诺一跳,收脚一看:“咦?石头怎么变成了大活人?” 季诺一惊,难道他把神仙踹出来了?! 季诺看过去,只见雾气迷蒙的树林中,一个一身玄衣的人坐在山石上,看着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季诺也愣愣地看了那个男人好久,不只是因为男人很好看很好看,还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在那里见过他。 楚厉言看了季诺一会儿,问:“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 “我要找神仙,”季诺说着自己的目的,他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这个人,他是真的很熟悉,可他又不记的在哪里见过他。 ……他似乎忘了一些事。 一些很重要的事。 楚厉言看着他茫然的小脸,突然勾起唇微微笑了:“神仙啊,我倒是见过。”他拍拍身边的位子,“你过来陪我说会话,我说不定会告诉你他在哪里。” 季诺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问他:“说什么呢?” “嗯,就先从你为什么故意踹我一脚开始吧……” 季诺眨了眨眼睛,“你知道的呀?” 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 楚厉言轻笑出声: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都怪你啦,弄了那个奇怪的石阵,害我在里面转了好久。” “所以踹我出气?” “对不起嘛……我开始不知道你受了伤。”季诺看着还在流血的人小声辩解着,而后正色道,“如果知道你那里受伤的话,我一定会换个地方踢的!” 楚厉言:“……”被突然呛到了。 季诺连忙伸出小手,帮他顺了顺背,“是真的,我可以对我爹发誓!” 楚厉言:“……” 不是应该对天道发誓吗……楚厉言被呛得更厉害了。 这个人类真奇怪,季诺想,除了爹,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笑出泪的人。 “你笑起来很特别……” 楚厉言听了挑挑好看的眉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季诺说:“很像我爹。” 楚厉言:“……你再说一遍!” 喔,这个人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恐怖。 季诺看着脸色不好的男人立时警惕起来:这个人类很危险! 楚厉言看着季诺充满戒备的眼神,有些诧异,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此时有任何异动的话,眼前的小家伙一定会像被惊吓到的小妖兽那样快速逃离。 说是小家伙哦还真是名副其实,四五岁的年龄,胖乎乎的小脸,圆圆的眼睛,肥嘟嘟的手脚,整个人都圆圆润润,走路还蹒蹒跚跚,摇摇晃晃的。 他现在并没有释放威严,不明白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还能让小家伙充满敌意,微微一笑,他试着表达自己的友好:“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 这次季诺没说话,爹爹说不可以把名字告诉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的,长得好看的男人。 不过,这个人身上没有杀机,看自己的眼神也很温和,没有贪婪,没有杀意……倒像是,看自己的同族,难道他没看出来他是妖狐? 楚厉言看着小家伙似是在思考,于是继续诱拐。 “过来这里吧。山里有很多妖兽,很危险,到我这边来,我可以保护你。” 要过去吗?季诺思考着,这个人不像是在说谎,而且他有青丘山的山精送的土灵珠,实在不行就遁地逃跑。 想了一下,季诺慢慢向前挪了一小步。 虽是一小步,楚厉言见了却松了口气,小东西真是可爱的紧,于是更加大力诱哄:“乖了,过来这里,我不会伤害你的。” 楚厉言下坐在巨石上,慢慢向季诺伸出手,连说话的语气都轻柔得可以,生怕一个不小心吓跑了敏感的小家伙。 季诺眨了眨眼,挪动了一小步,见他没有要伤害自己的举动后,又挪了一小步,楚厉言依旧没有动,季诺松了口气,又向前挪动一步。 看小家伙向自己一步步挪过来,越来越近,楚厉言笑得更是无害,直到看到小家伙也有样学样,向自己伸出了圆圆的小手,他大气都不敢出地屏息以待,刚要握住那只软软的小手的时候…… “嗷——”一声妖狼的长吼,打破了良好的氛围。 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狼叫。 妖狼群! 季诺吓了一跳,飞快的缩回小手,转身就跑。 楚厉言:“……” 到手的肥肉焉有让它跑了的道理,季诺还没跨出一步,他就跃下巨石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并恨恨的想着,今晚一定要抽空宰了那群狼。 “啊,坏人,放开我……”季诺开始挣扎。 “不怕,不怕,不会伤害你的。”楚厉言有些笨拙的抱着怀里乱动的小家伙,轻声安抚着,“附近有妖狼群,我会保护你。” 季诺权衡着下妖狼和眼前的人类,在比较哪个更加危险。 “妖狼很喜欢吃小孩,尤其是你这样肉肉的鲜嫩可口的,最合它们的胃口了,”楚厉言一眼看穿了季诺的想法,并毫不客气的添油加醋诉说妖狼的恶习,“谷外的小村子力经常丢失小孩,就是被妖狼偷走吃掉了……” “呜……”季诺害怕的回抱住楚厉言。 在青丘山,爹就说过,吃狐的不一定是仙修,一些不同族的妖修也会的,而狼族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楚厉言满意一笑:“乖啦,我说过,会保护你的。我们呆在这里,等天亮了再出谷。” 季诺抬起头,露出了小脸,然后认真道::“天亮以前,你会吃了我吗?” “啊?”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结不出妖丹,你吃了我也没用的,”季诺爽快的自爆家底。 “妖……丹?”楚厉言奇怪地打量了一下季诺。 季诺不等他再文化,就自动将狐狸,妖修和内丹的事情告诉他了。 楚厉言听完顿时哭笑不得,这个小家伙明显是个人类,怎么可能结出妖丹……竟然还为此,过来这里找神仙……还真是……笨得可爱! “连你也取笑我!”季诺见这个好看的人类听完自己讲话,就笑了起来,生气了,“你太坏了,我不要和你讲话了。” 楚厉言发誓,他只是觉得他可爱才笑的,没有半点取笑的意思。 看着生气的坐在远处烤着野山鸡的季诺,楚厉言想笑又不敢笑:“诺诺,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 “真的吗?” “当然了。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真的不是笑话你。对了,你这么可爱,愿意做我的小妹妹吗?” 哪知小家伙听后却一脸红红的挥舞着小胳膊,抗议的大叫:“我不要做小妹妹,我是公的!” 楚厉言:“……” 然后,放声笑开了。 公的…… “对不起。”楚厉言不知道是第几次道歉。 季诺:“……” “我只是觉得‘公的’这种说法很……特别,真的不是笑话你。” 季诺:“……” “而且,你这么小,根本分不出男女……” “公母。”季诺纠正他。 楚厉言一听“公母”两字又想笑,不过看看正在气头上的小家伙,很理智的忍住了:“我是说,你这么小,我很难分出,呃,公母……咳咳……” “你又在笑我!” “我没有。”楚厉言说,“你看我脸上的表情多么严肃。” “你脸上没有,但心里肯定在笑我。” “……有那么明显吗?” “坏人!”季诺转过头不再理他:爹说的果然没错,唯小狐和公狐难养也。 “公的”怎么了?他用得着夸张得笑破肚皮吗? 季诺一边闻着大坏人烤鸡的香气,一边一心二用的乱想着,忽然感到有气息靠近,还没来得及扭头,就被人圈进了怀里。 “你坏!放开我!” “乖了,你不生气我就放开你。” “我没生气!” “那你刚才离我那么远干嘛?” “爹说了要远离公的,远离坏人。” “……” “你又取笑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放开我。” “你喜欢吃鸡?”楚厉言依然把他抱得紧紧的,然后边擦了擦怀里对着烤鸡不停流口水的小孩,边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喜欢吗?季诺没想过,在青丘山大家都吃鸡,所以自己也应该吃不是吗? 可是,这个人一问,他为什么想起来他其实不喜欢吃肉,尤其不喜欢吃鸡肉呢……但这样很奇怪呀,因为肉肉,尤其是鸡肉,他还是很喜欢吃的。 是他还小,所以记错了吗?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以前也有一个人问过他同样的问题,那个人跟眼前的这个人长得还很像呢…… 第17章 洗筋伐髓 楚厉言运行一个又一个大周天,终于将丹田内的灵气炼化。 接下来,是用炼化后的灵气打通奇经八脉,拓宽筋脉,洗筋伐髓,使筋脉能容纳更多的天地灵气。 只不过这一步并不容易,他在第一条经脉处就遇到了很大阻力,灵气明显一滞,楚厉言没想到那么难以打通,已经三天过去了,他还是无法打通这最后一处经脉。不过,他并没有失望,而是再次运行起功法,用灵气把之前打通的经脉温养一遍,继续冲击最后一条经脉。 正经十二脉、奇经八脉及七十一小经脉,灵气渐渐凝聚,然后在楚厉言意志的指挥下,向最后一处经脉的节点处冲击着,虽然内气如潮,但那处节点却如坚固的大堤一样挡在那里,连续冲击了三次,都未能成功,楚厉言打算再次冲击的时候,却感觉胸口一蒙一股腥甜已经涌上喉咙。 强压下身体的不适,楚厉言一遍一遍的运行着法诀将这些涌入身体的灵气小心的引导着它们冲向那条筋脉。 像是找到了正路的迷失者一样,奔涌的灵力就如同卸了闸的洪水一样,向一个方向直冲而去。 疼,楚厉言整个人在不住的颤抖,身体像被撕裂一样地疼。可他还是一遍遍的默念着法诀,生生地忍受着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就在他他以为身体已经痛得麻木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身体一松,滞气全散。 最后一道筋脉打通了! 楚厉言正要松一口气,却发现身体内忽然涌入大量的灵气,气势磅礴,几乎要能把筋脉撑爆。 这样下去,不消片刻他就会爆体而亡! 楚厉言意识到这点,马上想办法想要阻止灵气的涌入,只是事与愿违,灵气以越来越疯狂的数量和速度涌入,丹田内很快出现一股气流,那气流随着不断涌上,竟然带动了周围的天地灵气汇聚体内,楚厉言能清楚的感受到,浓浓的天气灵气向着他体内涌来。 楚厉言没看到的是,这股突如其来的吸力一出现,他的周围顿时形成的了一个漩涡。 而且这漩涡的大小在不断的扩大。 楚厉言体内的经脉哪能承受主如此巨大的灵气如同,仅仅片刻,撕心的痛苦就漫遍全身,比之刚才打通经脉所承受的痛苦简直还痛百倍。 而且,灵气的疯狂涌入并没有因为楚厉言身子溢满灵气而停止,这度还在增加! 楚厉言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停不下来了,就像是有种魔力在不断的催促着自己继续、继续!而自己仿佛猛然间就好像是身处于一团迷雾之中一样,这里一片灰蒙蒙的没有任何色彩,没有任何声音,想要离开这里自己就必须勇敢,想要冲出迷雾的包裹,就必须要将其劈开,劈开! 就在楚厉言几乎承受不住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体内有一股更霸道的气息缓慢却霸道地四散开来,带着苍老亘古的威严在灵气四溢的经脉中创出一条路。 灵气本来就已经爆满的筋脉,又被冲进去一股强横的灵气,身体内部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楚厉言甚至无法强行切断灵气的吸收,灵气四处翻滚乱窜,间或带着内气撞到经脉壁上,甚至有些透过经脉壁渗入血肉。 楚厉言承受着身体内的筋肉被强行分离的痛苦,几乎昏迷过去,可依旧咬紧牙关坚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恰好在此时,楚厉言体内的灵气开始了不断的自行运转起来,丹田之内的灵气一时间居然化作了一条江河,携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在筋脉之中不停的流转,突破,凡是稍有阻拦的地方都会毫不犹豫的被冲垮,撞碎,很轻易的就将代表着剑者境界的大门冲击开来,并沿着这条刚刚开启的筋脉不停的流转,不断的稳固着刚刚打下的疆土。 而楚厉言上空的灵力旋窝,则不停的冲刷着楚厉言的身体,滋养着他的筋脉,自然而然的就对着楚厉言的身体开始了洗筋伐髓,体内的废料也是不停的从其体表的毛孔排出体外,渐渐的形成了一层黑色的油质。 洗筋伐髓! 如果楚厉言能睁开眼,他一定知道他这是洗筋伐髓成功了。 可在痛楚过后,楚厉言已经自动进入空冥状态,慢慢地,狂暴的灵气突然变得柔和,缓缓游走着温养着破碎的经脉,浑身暖洋洋的,极致地舒服。 刚刚被强行拓宽的筋脉被灵气滋养着,一点一点的恢复如初,清凉的气息驱散了原本身体内部如火炉般的燥热,身体像在最疲累的时候突然泡入温泉里一样舒服。 灵力还在不断涌入,经脉再次被充满又,但是很快又再一次的扩大,满了,再扩大,这么周而复始的循环楚厉言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次,直到那个灵气漩涡完全被楚厉言吸收殆尽,他才终于支撑不住,走到似乎还在沉睡的季诺身边,抱着人睡了过去,也就没能注意到季诺的异常。 而季诺的梦也还在继续。 楚厉言抱着怀里胖乎乎软绵绵的小东西,任他神游太虚,自己则专心地烤着诱人的野鸡。烤鸡很快泛起焦黄,香飘四溢,季诺这才回过神:“这么快就烤好了?” 楚厉言笑笑未作解释,季诺好奇道:“你在上面抹了东西?是什么?闻起来很香的样子,”明显是在转移话题。 “就是调味用的调料,不过不是抹在外面,而是涂在里面,这样可以使料香完全渗透在鸡肉里面,让肉更加鲜嫩可口。呐,你先尝一块看看怎么样,”楚厉言撕了一小块鸡肉,转身送到季诺嘴边,季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充满了期盼。 美食就在嘴边,季诺自是不客气的一口吞下,嚼了一口后瞠目结舌地看着楚厉言:“很好吃。” 比他吃过的最鲜嫩的熘鱼片都要细嫩可口,这个坏人究竟用了什么妖法把普普通通的一只鸡烤得这么美味? “好吃吧?”楚厉言笑。 “嗯,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烧烤,”季诺诚实说道。 “但其实呢,这只是半成品,”楚厉言继续笑。 “咦?”季诺疑惑间就看到楚厉言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说道:“其实,要让烤鸡的味道发挥到极致,就必须在烤好的鸡肉外面涂上这种顶极佐料。”边说边缓慢的抹了起来:“来,闻闻,是不是比刚才棒多了。” 季诺咽了咽口水。 “可惜,你刚才吃半成品吃饱了,现在即便嘴巴里很想吃,肚子里也装不下了……”楚厉言拿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鸡腿在他眼前晃啊晃。 季诺已经明白了:“你刚才故意不告诉我的……”他控诉。 这个人太坏了,这么爱欺负他。 让他一点也不想理他了。 那个人类在看自己,季诺知道,回头,果然见到一双笑意盈盈的眼,赌气的撇过头,他决定对他传达的友好讯息视而不见。 自己是吃了他的鸡没错,但这并不代表允许他跟着自己啊…… “喂,小家伙,你再走一步就撞到树了,”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笑。 “不用你管我了……”话虽这样说,季诺还是调了个方向,埋头继续走路。 这个可恶的人类刚才肯定又在嘲笑自己了,想到这个,他就有些气闷——他搞不懂人类,至少这个叫楚厉言的人,让他很是想不明白。 说他是坏人吧,可他自始至终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说是好人吧,可哪有动不动就弯起嘴巴取笑人的。 边想着不久前的对话,季诺边加快脚步往大山外面走,无论如何他今天要赶回青丘山,出来的时间太久,爹爹肯定很担心。 楚厉言把季诺送到青丘山山脚。 “楚厉言,以后不要把青丘山的事情告诉人类。” “为什么?” “他们会吃了你。” “嗯。我明白了。”楚厉言道,“为什么他们会吃了我,你却不会?” 季诺一愣,想了想说:“吃不动吧……”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知道楚厉言知道了青丘山的秘密后一点儿也不想吃他。 楚厉言笑了:“那好吧,我就住在青丘山的山脚,你想吃的时候尽管下山来找我。” 季诺在一百岁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个。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长不大。 爹爹说这才仙界很正常,一百岁才相当于人类的十岁,当然会很小。 可他明明在修真界啊……而且九十九岁的小狐狸变成人都比他大一倍……一想起这个,季诺都很挫败。 真是丢死狐了。 而这时候,他和山脚下的楚厉言也已经认识差不多快一百年了,楚厉言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一座山的狐狸都接纳了他这个外人,不过季诺很开心,因为在过去的一百年里,他和楚厉言的关系已经好得比和任意一只狐狸好了。 当然爹爹除外……楚厉言勉强和爹爹一样吧,所以季诺在满一百岁可以单独出来住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小窝弄好,就邀请楚厉言过去了。 终于顺利的在天黑前赶回了青丘山山顶,季诺不能把人类带进族人居住的地方,只得先让他在自己的“秘密花园”住下,是他偶然发现的一块宝地,爹爹外出的时候,季诺喜欢来这里住。 “到了?”楚厉言不确定的问道,“你住在雾里?” “算是吧,”季诺反手拉住楚厉言,“小湖的外围有迷雾做屏障,而且似乎被人布下了阵法,即便有人能闯过迷雾,破不了阵法也进不到里面去……布阵的人很厉害,虽然我一眼就能看破这迷阵,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它的阵眼。” 楚厉言又把季诺的小手握回在手心,只是并未用力,而是自然地顺着他牵引的方向走。 走了一会儿后,楚厉言感觉眼前的雾愈来愈薄,渐渐的两个月牙形状的湖泊跃入眼中,迷雾渐渐散去,可依稀看见清澈的湖水以及几尾游鱼嬉水的影子。 楚厉言打量了一下四周,只是左看右看,就看到一间狗舍大小的窝而已,倒是很精致,屋檐还有几多干枯的野花,但是:“这就是你的秘密花园?!” “是啊,看起来很舒服吧?” “你确定它能装的下你?” “钻进去,团成一团就可以了,来,我带你进里面看看。” “我还是在外面观赏一下好了,”那种屋顶还没有自己胸脯高的小盒子怎么可能装得下他? 季诺也不勉强:“那我带你去后院看一下?” “你种养鸡的地方?” “嗯,还种了几棵果树,现在该是盛放的时候了,呐,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刚转过一阡陌小道,楚厉言还没来得及适应高达林木里幽暗明灭的光线,就发现眼前一亮,目之所及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微风过处更添丝丝清雅之淡香。 “很舒服,”楚厉言答非所问,他现在想的是,如果能住在这样如同世外桃源的地方,即便是每日睡在一方小盒子里又有何妨。 “是吧,”季诺颇为自豪地介绍,“你看那个树杈是不是很像把躺椅,有月亮的晚上还可以躺在上面看星星喔,你肯定会喜欢的。” 楚厉言看了,双手一架,把他抱了上去:“为什么知道我会喜欢这里?” 第18章 无止梦境 为什么会知道楚厉言喜欢?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爹爹就很喜欢这种比仙境还要美丽的地方吧。”季诺想了想后回答道。 “嗯?” “我说过的,你很像我爹爹,”所以才会忍不住想让他陪他上山。 楚厉言听了苦笑,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小家伙第二次说自己像他爹爹了:“你爹爹长得很,嗯,英俊?” 他其实想问,他是不是长得很男人,毕竟自己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属性的人。 “爹爹很漂亮,”季诺解释道,“不过,我不是说你们长得像,虽然你们都很好看,我的意思是,你们的有时候看起来很像。” 楚厉言自动忽略了“好看”一词,示意季诺继续。 “不论是一个人看着月亮的时候,还是微笑的时候,甚至是现在静静地听我讲话的时候,都很像……好像很寂寞的样子,我不喜欢,”季诺托着下巴继续道,“后来,我听长老们说,爹爹定然是因为在想爹爹才会那个样子,你是不是也是因为想人了才露出这种表情?” 楚厉言:“……” “不过,我根本没有爹爹,爹爹再想也没有用,所以我就想找个后爹爹,可惜你是个人类,不然的话,跟我爹爹……” 楚厉言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眯眼笑道:“不想被我吃了,就把剩下的话吞到肚子里。” 季诺点了点头,见楚厉言松开了手,又大声笑道:“楚厉言连生气的样子都很像我爹爹,哈哈,”做个鬼脸,直接从树上跳下跑走了。 楚厉言一愣,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爆发了:“季诺!” “爹爹生气的时候,也爱叫我全名,”季诺边跑边转回身,边继续做鬼脸,不过因为脸太过圆润,怎么看怎么像一团包子。 楚厉言冲过去抓他,奈何不熟悉地形,一个踉跄摔去,直接把人扑倒了。 “看你还跑。” “饶命啊,楚厉言,哈哈……” “还敢笑我?” “没有,我只取笑了你两次而已,你不能把我所有的笑都误解为取笑啊……哈哈哈……” 楚厉言听了一愣: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稍微一想,可不就是自己说过的原话吗!不由得怒从心来,头一低,朝着某人红扑扑的脸蛋啃去。 …… 半天后。 季诺揉着脸,不解道:“楚厉言,你怎么把内人的章盖到我脸上了?” 楚厉言哭笑不得,一个用力把他抱着带起身:“你不是还要种养鸡吗,还不快趁天黑前种上。” …… 爹爹又外出了,所以季诺在小窝睡觉。 “小狐狸——”半睡半醒间忽然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季诺一个激灵马上醒了过来,“楚厉言,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屋里太小要在外面睡吗?” “喊了你好几声都不回答,我只能进来看看了,”月光从花条编织成的小窗洒进小窝,楚厉言四处打量了一下,“原来里面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小。” 季诺得意的笑了:“我没骗你吧?”动动身子挪了一小片地方出来,“你也过来睡吧,团一团就好了。” 楚厉言猫着腰走了过去:“就是太矮了,”屈膝侧躺在他旁边,“不过床铺倒是蛮舒服的,这是兽皮吗?怎么有一股清香的味道,和你给我的香囊一样好闻,”楚厉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袖珍的香袋,是他昨天醒来后发现的东西,不用问也知是小家伙塞系在自己腰上的。 “野兽皮都是特别处理过后才用的,你知道山谷里有很多厉害的毒虫,兽皮用草药浸泡再晒干就可以驱虫,而且草药的香味对身体也很有好处。” “原来如此,”小家伙人小但必备的常识似乎一点不少。 “至于这个香囊就更厉害了,里面不但有驱虫的草药粉末,还在夹层放了三颗解百毒的药丸,它可是我在山谷里生活的保命符,要不是看在你除了衣服一无所有的份儿上,我才不会把它送给你。” “你怎么办?” “我自然有其他办法,”季诺含糊道,那种药他还有好几瓶呢,他可是一点也不担心,见楚厉言一直瞪他,季诺最后老实交代,“大不了明天再做一个,那种药我有很多,不过,就是熏制袋子和研磨药粉太麻烦了,你要帮我。” “嗯,”楚厉言应了一声,他在小狐狸主的地方下了禁止,小狐狸不会那么轻易受伤。把人捞进怀里,楚厉言道:“小狐狸。” “嗯?” “你说你是狐狸,变个身给我看看。” “不要!”果断拒绝。 “为什么?” “我……”气势一下没了,“我不会……”委屈的往某人怀里拱了拱。 “……” 楚厉言早就知道他不是狐狸了,可一直不明白小家伙的爹为什么不告诉他:“小家伙,你觉得你真是狐狸吗?” “爹爹是狐狸,是最漂亮的狐狸,”所以他当然是狐狸。 “是吗?” “嗯,不过你为什么不笑我?一只不会变狐狸的狐狸不是很奇怪吗?”连自己说的一个字就要嘲笑半天,怎么现在反而不笑了? “很好笑吗……”楚厉言问。 “在离丘山,狐族居住的地方,好多狐狸都笑我,说我根本不是狐狸,爹爹很生气想带着我离开了,离开离丘山爹爹肯定不开心,我不想让爹爹难过,就一直努力修狐,可惜没有找到神仙,不然让神仙帮一下忙结出内丹,它们定然也不会取笑我了……” “没关系,小狐狸以后还有我……” “你会陪着我吗。” “已经在陪着你了。” “还会再陪着吗?” “还会……” “那……要不我们住一起吧……”他已经离开了爹爹的家了,现在有自己的窝了,应该可以邀请人住了吧。 楚厉言一愣,然后回道:“好啊……” 青丘山的生活突然一下子变得和谐而又美好——对季诺来说。 “楚厉言,要喂鸡了。” 于是多了个饲养员。 “楚厉言,晚上要吃野味哦。” 于是有了个跑腿的。 “楚厉言,我要找草药。” 于是多了个开路的。 “楚厉言,那个野兽我打不过又不想跑。” 于是有了个打手。 “楚厉言,脚好酸啊……” 正在探路的人身子一蹲,拍拍自己的背,季诺熟练的跳上去——于是,多了个代步工具。 …… 日子如流水,哗啦啦的淌过,在两人每天辛勤努力下,圈里的野鸡长繁育了一代又一代,不但够他们自己吃,还可以卖给山里的其他狐狸了。 “楚厉言,看来我们要伐树了,”季诺看着满园的奇花异草感叹道。 园子已经满了,要想继续栽种植物就必须拓垦,第一步就是把周围碍事的树木砍倒,可这里的树都是有些年份的,做起来并不容易。 “是‘我’要伐树了吧?”楚厉言纠正道,他可不指望一个小家伙能伐倒比他的腰还粗的参天大树。 季诺连忙点头称是:“你说的对,我要捡树枝、除草还要浇水,忙活的事情一堆呢,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呵呵~” 楚厉言无奈,只好开工干活,幸好今天是阴天不那么热:“你是怎么整理出这么大一块地方的,我可不信你能砍到那些树。” “不是我砍的啊,”季诺边拔草边指了指,“是它弄倒的。” 楚厉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天空?” “雷,劈倒的,我当时正在犯愁伐树的事,就在这时候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接着是霹雳、轰隆、咔嚓几声雷响,我连忙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地上躺了七八棵冒着烟的大树……后来我就用储物袋把他们运走了,就有了这个小园子……” 楚厉言看着手舞足蹈的小家伙,笑道:“你就乱编吧。” 季诺不满道,“你不相信我?” 楚厉言停下了手中的活:“我问你,你当时在什么地方?” “就在那些树底下,我身边还有一只小白兔,就是现在住在园子里的那只。” “什么小白兔,我怎么没见过?” “就是小白啊,经常在鸡圈里跳来跳去的那只……” 楚厉言想了想:“没见过……总之,你的意思是雷劈倒了那么多树,却没劈到你?” “我也奇怪,”季诺学他想了想,“大概雷电长了眼睛吧。” “一定是,”楚厉言学他摸着下巴,而后认真道,“如果以后我遇上雷击,你能让它看在我们相识的份儿也不劈我吗?” 眼里却是浓浓的笑意。 “你又取笑我!”季诺一愣,明白过来后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 “乖,别闹,雷电看着呢。” 楚厉言笑得甚是嚣张。 季诺小脸一红彻底愤怒了。 …… 伐树不是件简单的活,更何况两人笑笑闹闹,半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天色愈加阴沉,还刮起了山风,好歹没有下雨,不过春寒料峭,二人商量着吃点什么热乎的东西暖暖身子。 “当然是火锅,”楚厉言一听小家伙要做吃的,立时眼睛亮了起来,“鱼头火锅,春天的鱼最为鲜美,我这就去捉。” “喂,等等,我要吃鸡,”季诺追了过去。 楚厉言却已跳进了水里:“下次好了,我给你打最大的野鸡吃。” “好吧,”对食物并不太执着的他轻易就妥协了,“你又欠了我一只鸡了,这已经是第二十只了,你以后一定要补偿我。” “当然了,”楚厉言随口应付着,心里却是另一番计较。 都说狐狸“爱”吃鸡,到了小家伙这里就成了狐狸“要”吃鸡——不吃鸡就不是狐狸了,作为狐狸的他异常坚持每餐必有鸡肉,可真应该拿面镜子给他看看,他见到鸡肉时是多么一副心不甘情不愿,比吃毒药还要委屈几分的脸。 “楚厉言,那条鱼好大,我要吃那条!快,捉住它!” 看吧,其实不用吃鸡,他比谁都开心。 说话间已经捉了三条大鱼,季诺拿去处理,留下楚厉言对着一个三脚圆鼎发呆。 “小家伙,这是炼丹炉吧,你确定要用它煮鱼?”而且这个炉子材质一看就不一般,至少是件仙器……修真界已经到发展到随便一只小狐狸就能拿出个仙器当锅炉用的地步了吗? “炼丹炉?你们都这么叫吗?可是我见爹爹都是拿它做吃的呀。” 楚厉言:“……” 楚厉言也没再纠结,笑笑径自取了些清水,又在鼎炉下生了火,从储物袋里拿了些调味料和一些晒干的叶子花瓣丢了进去,又让季诺去后院摘些朱果,才又开始打理鱼肉。 那朱果,大小如樱桃,季诺早就看着嘴馋,楚厉言却说,这东西毒性厉害,要想办法先去掉毒才能吃,他只有作罢,如今他让他去取应该是想到了祛毒的办法。 楚厉言处理鱼肉的时候,突然一道闪电划过,他一愣,马上意识到:遭了! 周围都是树,如果打雷的话,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后园正中间,心思间便往前院赶去:要尽快把小家伙带到园子里。 正要喊人却听咔嚓——轰隆——一阵巨响,一道响雷直直的劈在了小窝依傍的大树上,楚厉言心下一凉——小家伙正在树下剁鱼头! …… 雷声未落,就见天边乌云翻滚,狂虐的山风卷着残枝落叶呼啸而过,楚厉言的声音淹没在铺天盖地的风吼声中,只能亲自去前院逮人。 乌云越压越低,眨眼的功夫白昼变成黑夜,风声鹤唳中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雷电却一下子诡异的消停下来,楚厉言更是不敢有丝毫松懈,暴风雨前的平静最是可怕,连忙施展防御妖法凭感觉向小窝奔去。 刚跑出后院,楚厉言突然感到身边一阵风吹过,似乎很凌厉,又似乎很轻柔,但问题是他已经施展了高级妖法,别说是风就是一棵大树砸下来也根本触动不了防护罩内部,疑惑间却见漆黑的空间内白光一闪,又迅若流星般立刻消失不见。 “好快!”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闪电,却也顾不得多想——找人要紧,小家伙可是连半点妖法武技都不会的。 “楚厉言,我在这里,”是季诺的声音。 楚厉言连忙循声跑去:“快跟我到后院去,”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他摸了两下,逮到一团软软的东西,大手一捞就抱进了怀里。 “小家伙,你……变成了狐狸?”楚厉言不确定的问道。 “没有啊,你知道我还没修成狐狸。” “可你怎么摸起来毛茸茸的?”再摸摸。 “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变成了狐狸?”季诺一下子兴奋起来了,拉起楚厉言的手,“楚厉言,楚厉言,你好好摸摸我,我是不是真的成了狐狸?” 楚厉言顺着递过来的手摸去,手臂,脑袋,再往下…… “小家伙?” “怎样?怎样?变了吗?” “你一直站在我旁边?” “是呀。” 那我抱着的是什么东西?——他很想这样问,嘴巴张了张却没能发出声音。 这里一共住着他、季诺和小妖狐,抱着的不是季诺,也不可能是小狐——它连碰都不能他碰一下,更不用说会乖乖让他抱这么久了,而且妖狐没有这么大只……所以,怀里的到底是什么? …… 空气突然变得很静默。 “楚厉言,你怎么了?”察觉到楚厉言的异常,季诺扯了扯他的衣角。 楚厉言苦笑,“我好像抱错了东西,”却是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不管怎样这里有大树,很可能遭雷击,我带你到后院去。” “不用,”季诺不甚在意道,“树都没雷击倒了,周围没有树,这里很安全。” “我说怎么有一股烧炭味,”楚厉言松了口气,又想到有些不对,“挨着小窝的那棵树也没了?” “没了,所以小窝的后墙也没了,待会儿我们要砍竹子造墙。” “我记得你刚才在树下面杀鱼。” “嗯,还差一条就全弄好了,楚厉言你饿了吗?” 现在不是饿不饿的问题吧:“所以,大树都被劈死了,可站在大树下的你却一点事都没有?” “嘿嘿,”季诺总算装不下去了,无比得意道,“这下你信了吧,雷电是长着眼睛,见了我就躲开的。” ……楚厉言再次没有了语言。 看楚厉言吃瘪,季诺心里一阵暗爽:“你刚才说抱什么来着?” 灵光一闪,他有意吓他:“你自己摸摸看。” 季诺好奇,小手摸索着爬了过去:“毛毛的,软软的,嗯……滑溜溜的……”他睁大眼睛凑了过去,“什么东西?” “轰——” 一声闷雷在头顶滚过,感觉怀里的东西一阵哆嗦,楚厉言也低头凑了过去,不料对上了一双如红宝石般血□滴的瑰丽的……眼睛—— 闪电一闪而逝,楚厉言还没看清楚那红眼睛的是什么东西,就听见季诺在一旁叫到:“小白?” 小白?楚厉言想起了季诺说的那只因为和他在一起,而没被雷劈死的兔子,莫非—— “咕——”那东西仿佛知道在叫它,竟然张着爪子像季诺示好,还回应般叫了一声。 “它就是你说的小、白、兔?” 是蛮小的——没狮子大,也就跟个小豹子差不多;也蛮白的——乌漆抹黑的一团中白花花的肚皮一片;至于兔子——有那一双象征着身份的红眼睛,其他部位再不像他也不好太过质疑了吧? “应该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白突然变大了好多,但它还是小白没错,”季诺想了想记忆中的兔子,又问道,“小白,你怎么变成黑色的了?” “咕咕——”兔子似受了莫大委屈,可怜兮兮的哀叫两声。 野猪一样壮的兔子用得着发出这样软绵绵的声音吗? 楚厉言皱眉,他有预感他不喜欢这只兔子,尤其是看到它一个劲儿的往小家伙身上蹭的时候,这样一想他忽然有些明白小狐狸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了。 小白很委屈,它怕打雷想躲在小女孩那里,这个人类怎么就是死活不放开自己。 “咕咕——”我要找我的避雷针。 老实呆着,楚厉言不动声色拽了拽它的尾巴以示威胁。 “咕咕——”敢拽兔大爷的尾巴。 再乱动,就拧你的耳朵。 …… 空中闪电交错,电光霍霍,此闪彼伏,明暗交替下一人一兔在暗中较劲。 季诺在一旁看了有些担心。 刮这么大的风,后院的草药不会有事吧? …… 貌合神离的一人,一兔,一狐——季诺是狐狸,至少他这样认为,站在电闪雷鸣,树叶狂飘的一堆冒着白烟的枯树中间各自纠结。 季诺却记得,那个时候,他是幸福的……他是幸福的,可是为什么会想流泪呢……季诺看着手上的液体愣住了…… 第19章 炼气一层 楚厉言醒来的时候,先是看了眼睡在旁边的季诺,见他又在睡觉就低头亲了亲他的脸。 空间里没有昼夜之分,而他一直修炼也没有在意时间,所以以为季诺是醒来过,后来见他睡就又陪着他睡了,也就没有怀疑什么。 楚厉言平时也是睡够八个小时就起床,已经养成了生物钟。不过可能是因为修炼的缘故,这次睡醒后,他感觉更加神清气爽,仿佛昨晚在练功房的痛楚没有经历过一样。 楚厉言检查一下身体,发现视觉和听觉比已经好了很多,以前视线跟本不可能达到的地方,现在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耳朵更是比以前灵敏的许多,最主要的是身体,感觉比以前更加轻盈但却更有力度,放佛全身每个细胞都充满了活力。 楚厉言默运起功法,很快感觉到了空间内充沛的灵力,不过他就穿了衣服出了小竹楼。 昨天他最后虽然意识昏迷,但依稀记得他洗澡时跳进去的那个小水潭似乎并不是普通的水潭。 而且他昨天发现,只要他想一下,就可以出现在空间的任何地方——这也是昨天修炼完后,想着去小水潭里洗澡就果真出现在那里后知道的。 所以这次,楚厉言直接到了小水潭前。 昨天他洗筋伐髓后,身体上出来了很多杂质和污垢,全身黑乎乎的,楚厉言以为肯定能把那一小潭水全部染黑,但出乎意料的,水潭里的水清澈如故,而且他发现水潭似乎比昨天他进入空间的时候大了一点。 想起混沌无极诀上的信息说的空间会随着他的修为上升而扩大,楚厉言看了看四周,发现空间的面积的确比昨天大了很多。 果林里似乎又增添了几种不知名的灵果,看到这个楚厉言笑了笑。 季诺完全最爱吃的就是水果,这些果子像是完全为季诺种的,楚厉言挑了一种灵力最弱的,看起来像草莓一样地灵果吃了一颗,立刻感到嘴里一甜,丝丝灵气随着果实的清香进入腹中,连对水果一向没有特别爱好的楚厉言都忍不住再吃了一颗。 不过灵果里都含有灵力,季诺没办法直接吃,想到这里楚厉言皱了皱眉,可又马上松开了——他现在已经能引起入体,直接把灵果内的灵力吸收了不就可以了。 想到就做,楚厉言马上摘了一颗果子,拿到手中,口诀早已烂熟于心,只要一想功法就自行运转,很快灵果里的灵气被吸收完毕。 楚厉言尝了一颗发现除了没有灵力外,口感味道都没有变化,于是又摘了很多果子,打算等季诺醒了给他吃。 不过也不能给他吃多了,虽然大部分灵力都被他吸收了,但灵果终究是被灵力长期滋养的东西,而他现在不过刚刚修炼,不可能把里面的灵气吸收得一丝不剩。 不过这也有好处,灵果里剩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灵气正好可以温养季诺的身体,又不用担心会灵气过多,季诺会承受不住。 尽管如此,楚厉言也不敢一次给他太多——积少成多,季诺还小,一点点灵气就足够了,过犹不及。而且小孩挑食的很,平时都是有水果不是蔬菜,有蔬菜不吃饭,有饭不吃肉……真要每天用水果把他的小肚子喂饱了,不出几天估计就会营养不良了。 …… 竹楼内,季诺的梦还在继续。 秋去冬来,春暖花开,转眼间季诺在谷里安家已经很多年了。 他一百二十岁了,可依然没有隔壁一百五十随你的狐修变成人后高——人家已经可以幻化成法人了。 而他不过是人类十一二岁的样子,而且楚厉言老说他小,把他说得越来越小了。 不过,季诺不打算生楚厉言的起了,因为楚厉言有事离开了,他生气,他也看不到,白生气。 最讨厌的是,他临走的时候,还给他布置了任务,说如果他能完成任务,那以后说不定就能修成狐狸了,季诺一边表示深深地怀疑,一边上当了。 一百多年过去了,他是拿楚厉言的话越来越没办法了,哪怕心里不想做,身体都会控制不住听他的话。 真是……哎……季诺拿这样的自己也没办法了。 楚厉言离开了,不过季诺的生活还是很滋润的。因为楚厉言离开前,他们已经养了很多鸡还有很多其他好吃的了,更难得的是再也没有人嫌他唱歌跑调了。 有吃有喝,无拘无束,季诺除了会经常想楚厉言外,没事就扯着嗓子在谷里唱歌。 “我是一只快乐的小狐狸,没事逗逗野鸡,晒晒米,啦啦啦……” 唱着随口编撰的《狐之歌》,季诺手里也没闲着——他正在努力的挖草药,是楚厉言给他布置的任务之一,不过他也很喜欢就是了。 “啊,清心草!” “哇,五叶回天果!” “哈哈,曼华琼罗珠!” …… 郁郁葱葱的山谷里,只见一个小身影一会拿着小竹竿拨开枯枝烂叶摸摸找找,一会拿着铲子蹲下身挖挖刨刨,断断续续的歌声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惊呼、夹杂两声奸笑。 “真是好宝贝啊,楚厉言回来要高兴坏了……” 把一株上品灵草种到空间,再把两颗千年的人参随意扔进了小背篓里,季诺继续自己的寻宝之旅。 又找了五六棵小品灵草、灵果,季诺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补充补充体力,然后再想一下楚厉言。 楚厉言已经离开半年了,他给他的储物戒指内灵草的数量相当惊人了,可人还没回来。 他其实很想他了…… 挖了几块草根和着草药捣碎,加水,药汁就做好了,倒入种子,再用石板封上口遮住光线,浸泡十天就可以达到最好的消毒效果。 忙了一上午,吃了午饭,季诺舒服的躺在门前溪边的大石榻上小睡,顺便自我反思。 日升而作,日落而息,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习性越来越不像狐狸。 “一只优秀的狐狸会怎么安排自己的生活呢?” 季诺想象了一下,然后决定明天出谷去小镇上偷鸡,因为他发现这里的狐族很喜欢干这种事情。 他很想问它们山里那么多野鸡为什么不抓,偏偏要跑那么远去偷,但奈何他遇到的都是一些低级的魔狐,根本听不懂他说话,甚至一只狐狸见了他就跑。 没办法跟同族沟通,让季诺很失落了一阵子,好在每天挖不尽的宝贝多多少少弥补了他。 不过,想跟同族亲近的心却是不变的,那只一见面就跑的狐狸明显很怕他,被同族排斥,这让季诺有点受伤,所以总想着用什么法子让狐狸们能跟自己亲近起来。 不过,这个计划却因为一点小意外而耽搁了。 数百名仙修突袭狐族,族人不但被围剿屠杀,还被残忍的剖开腹部夺走妖丹,三大长老两死一伤,楚厉言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了,季诺紧紧跟上,却被他推出了传送阵,匆匆向季诺交代一句“等我回来”,便消失在阵里。 季诺还没刚站稳脚,传送阵就已经关闭,而这个阵他根本没办法开启! …… 等季诺用自己的笨方法赶到青丘山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场惨无人道的血腥屠杀。 哀嚎声,惨叫声穿透山林,遍野横尸在暮色中弥漫起一层血色。 “把人交出来!”一名红衣仙修冷冷说道,声音不大,却得到了其他仙修的一致附和。 “是呀,快点交出来,你虽然是个仙帝后期,但别忘了你是一个人……” “真没想到这个仙界要找的人被你护了一百多年!” 数十名仙修叫嚣着,却在看到季诺后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 …… “是他,没错,就是他!”那名红衣仙修看着猝然出现的季诺低声喃言,冷然淡定的声音中带着莫名的颤抖。 众仙修听后,更加安静了,数百双眼睛齐齐的盯着季诺,目光中是□□的贪欲。 “楚厉言——”季诺却像浑然没有注意到那些目光似的,一步步走向浑身浴血的楚厉言。 看着缓慢却坚定的向自己走来的季诺,楚厉言神色一变,随后目光冷凝的看向众仙修……想要他的人,也得问他答不答应! 楚厉言看了季诺一眼,转身向仙修飞冲过去去。 “不好,”一名修为颇高的白衣仙修反应过来,“快跑,他要自爆!” 却已是迟了! “嘭”的一声巨响,白衣染尽血色。 血肉横飞后整个青丘山夷为平地。 “季诺,好好活下去……”季诺昏迷前,依稀听到楚厉言最后的嘱托。 可其实他已经听不太清楚了,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个拳头般大小的血洞,鲜红的血液不断涌出,带着诡异的妖艳,染红了整个青丘山。 “楚厉言——” 而现实中的季诺从梦境嘶喊着中醒来,眼里全是泪水。 第20章 彩头 楚厉言在听到季诺喊他名字的瞬间就回到了小竹楼,但看着哭成泪人一样的季诺,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措。 “怎么了,宝宝。”沉默地抱着季诺半天,楚厉言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哭得这样伤心的季诺,他只在上辈子季爷爷去世的时候见过。但那时候,季诺虽然是第一次经历死亡,但到底年幼,还会把难过哭出来——不停地哭不停地说,像个真正寻求安慰的孩子。 而不是像现在,流着泪,却一个字都哭不出来,悲伤得难易自抑。 “宝宝……”感觉到胸前的衣服迅速湿了大片,而怀里的人只是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哑声哭泣,楚厉言的声音有些发紧。 季诺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他似乎是做了噩梦,但梦里的很多事,他其实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楚厉言的死,而那个楚厉言不是他的楚厉言,他也不是那个季诺,所以他其实没理由这么难过。 但他就是很难受,很难受,难受到哪怕想一下那个楚厉言死时的画面,他都恨不得像那个季诺一样跟着他一起死去。 但是他怎么能死呢……如果他死了,那他的楚厉言怎么办,不是也要像他一样难过死吗……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哭。 “楚厉言……”季诺张了好几次口才终于喊出楚厉言的名字,可这三个字就像魔咒,让他瞬间想起了梦里那个楚厉言死时的所有细节,终于承受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季诺哭不出声时,楚厉言担心他憋坏。可看着怀里脸色发青、闭着眼抱着他呜呜大哭换不过来气的人,楚厉言的眼睛也湿了。 他知道季诺可能是做了什么恶梦惊醒了,可看着眼睛红肿,小脸憋得红红的,像是一口气喘不上来,干张着嘴要好一会才能哭出声来的人,楚厉言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季诺偶尔不乖,会闹,耍小脾,但却是简单的,通透的,没有这么浓重的悲伤。 而这样沉重的悲痛,也不该出现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孩子身上。 …… 好半天之后,季诺才哭得不是那么厉害了,整张小脸被泪水洗过一样,平时总是清凉凉的很有灵气的眼睛肿得睁都睁不开了。 楚厉言用温热的毛巾帮他擦了擦脸,又抱着他走到山脚下的深潭旁,拿出一条干毛巾,在冒着寒气的潭水里打湿,然后一点一点在他发红的眼眶周围沾。 “凉的。”季诺说,声音还是沙沙哑哑的。 “嗯。要冷敷一下。”楚厉言给他沾了足足两分钟,然后对眼睛明明肿得只剩下一条眼缝了,却还努力撑开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的季诺说,“闭眼。” 季诺很乖地闭上了辛辛苦苦还张不开的眼睛,环着楚厉言脖子和腰的手脚却缠得更紧了,紧得楚厉言根本不用费力气就能单手抱着他来回走,他却还不满足地把敷着毛巾的小脸整个抵在楚厉言胸口,也不管这样会不会把楚厉言刚换上的衣服再次弄湿。 “要敷多久呢……”季诺问。 “要等一会儿。” “可是我现在就想……咦?”季诺话还没说完呢,突然感觉嘴巴里被塞了一颗凉凉的像葡萄一样大小的东西,轻轻一咬,甜甜的,愁眉不展的小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意。 “好不好吃。”楚厉言问他。 “好吃!”季诺爱吃地舔了舔舌头,“楚厉言……你太好了……我不睁眼了,你再喂我一颗呗……”边说边啊的张开了小嘴巴。 楚厉言看着重新焕发神采的小孩,也笑了,又随手从果树上摘下一颗草莓大小红艳艳的果子,将里面的灵气吸收掉,又把带核的一部分咬下来,将剩下半颗果香四溢的果肉喂给他,问:“这个呢?” “喔……”原以为楚厉言会给他刚才那种甜甜的果子,可没想到吃到了更好吃的,季诺都恨不得把舌头吞了,“好吃!太好吃了!”酸甜酸甜的,他最喜欢了,“我们现在在果园对吗……你修炼好了,所以可以解果子里面的毒了,对吗?” “对。在果园。”楚厉言又摘了一颗樱桃一样的果子喂他,耐心给他解释,“不是解毒。是灵果里面含有灵气,我修炼后可以把里面的灵气吸收掉,灵果就会变成普通的水果,就可以吃了。” 然后边喂他果子,边把修炼的事一一讲给他听。 季诺还小,对很多东西都不理解,只有让他多了解一些,慢慢来。 季诺这次听得无比认真。那个梦,他虽然很多事情记不清了,可记住了那个楚厉言的死,以及看着楚厉言死时,他什么都做不了的心情,那比让楚厉言一个人辛苦赶夜路,还要让他难过百倍千倍。所以,他也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不让人欺负他,更不让人欺负他的楚厉言。 然后,他就把他的想法,还有那个梦告诉楚厉言了。 他心里是抵触再说这件事的,可他也明白,他不说楚厉言就会担心。他不能因为那个楚厉言,让他的楚厉言担心。 其实,他季诺也只记得最后的画面,而且有意无意忘掉了很多细节,所以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然而楚厉言听了季诺的描述却愣住了。 不只是因为季诺做的是关于他们两个的梦,更是因为,季诺梦里他最后的死时的画面,跟前世季诺的时候几乎一样。 …… “外面过几天了呢……”季诺听他突然没了声音,就开口问他。 楚厉言回过神:“五天。”不管是巧合,还是其他,现在都容不得他多想。 “才五天啊……”他都感觉已经过一辈子了。不过对于第一次离开大人的他们,五天也已经是很长时间了,“楚爸爸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呢。” 三天内找不到楚厉言家的宝藏,他们就算是任务失败,以后就得像以前一样不管去哪儿做什么都得有保镖跟着,那他们的秘密就很容易被别人发现。 “没关系。我会跟爸爸说,让他同意。”楚厉言说。 小青洲岛虽然不大,但想藏个东西太容易了,他爸爸之所以会同意他把撤掉保镖当成这次野外训练的彩头,也是因为笃定他们肯定找不到所谓的家传宝藏,不可能真的拿到彩头。 楚厉言一开始的目标也不在彩头上——比起彩头,甩开特种兵出身的保镖,是更能让他爸爸信服的理由。 不过为了不出意外,彩头也是要拿的。 楚厉言带着季诺又在储藏室找了些吃的,才一起出了空间。 楚厉言习惯性地运行功法,也很快地感觉到一丝灵力,但却很微薄,几乎可以忽略。楚厉言有些奇怪,他昨天的确感觉到了磅礴的灵气,怎么现在又变少甚至几乎没有了? 而且他昨天都已经成功引气入体了,不可能现在连灵气都几乎感觉不到。 楚厉言奇怪着,又抱着季诺进入空间试了一下,这次几乎功法一运行,就马上感觉到了周围浓郁的灵力。楚厉言这才明白,为什么《远古实录》说说凡人很少有灵根,即便有也很难修仙——因为凡人界的灵气根本满足不了修炼。 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灵气充沛的地方,或者有没有人跟他一样有有助于修行的法宝。 …… 楚厉言没来的深想,就发现有人正向他们所在的迷踪林靠近。 第21章 低调南归 来的正是奉命保护他们的那两个保票。 “我说不用往这种地方看,你偏不死心,这下好了,都在这附近转两天了,也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这下你该相信他们不可能来这种地方了吧。”其中一个说到。 显然他们已经在迷踪林附近找了他们好久。 “不在这里找能在那里找?我们跟着查出来的痕迹在山里转了三天才查到这么一条线索,哪怕你再不想相信,也得承认咱俩这次真的是被狠狠地耍了啊……” “可是这可能吗?”那人又道,“之前楚少明明要了岛上的地图,不可能不知道这地方危险九死一生是最危险的吧?” “或许就是因为知道才过来呢……”另一个若有所思。 “什么意思?” “你想楚少和季少那么小,说不要人保护,家住能同意吗?” “当然不可能同意,别说还小,就凭他们的身份长大了身边也少不了跟着,那可是移动的提款机,说不定就被谁看上了。” “所以,连你都知道这一点,楚少那么聪明会不知道?” 另一人点点头,又骂:“什么叫我都知道!” “哎,你别急,我只是举个例子,我是说楚少如果知道不管他能不能找到咱们藏在岛上的东西,家主都不会同意把我们撤掉,他还会傻傻地跟我们玩寻宝游戏吗?” “不然还能怎样?” “你想想,家主为什么要我们保护楚少?”那人不答反问。 “因为楚少需要保护呗,”另一人想都没想想的回到道。 “所以,如果楚少向家主证明他不需要我们保护,或者我们两个根本没能力保护他,会怎么样?” “楚少就打成目的了!” “笨!我们就失业了!”那人恨铁不成钢,“所以,必须在尽快找到楚少。” “可我觉得还是不可能,不说是楚少,就是我们这种出身,在这荒山孤岛都不敢大意,他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就敢在这里乱转?更何况,他还带着季少呢,他舍得季少跟他风餐露宿?” “……或许他们一开始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呢。”那人考虑了一会儿道,“比如眼前的这个迷踪林。” “你说藏山洞我还信,可迷踪林真没可能。”那人再次肯定道,“不过,也真是奇了,我们还就只找到了这么一点线索,也许又是楚少的烟雾弹?亏得联络器能时不时收到楚少一条表示安全的讯息,不然我还真会以为他们被绑架或者怎么样了。不过,说起来,家主到底把东西放哪儿了?” 楚厉言看他们在迷踪林周围转,不打算进来,就想带着季诺出去,可听到这句话后就又改了主意,把季诺送进空间,等了一会儿,直到两个人走开一些,他就向相反的方向走了——东西所在的地方跟他想想的一样——他们住过的那个废弃屋子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父亲果然还是这种想法。 所以在两个大兵围迷踪林研究的时候,楚厉言带着季诺已经又悄悄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只不过,他这次没有可以隐藏痕迹,因此当指定时间要到了,两个大兵却忽然发现找到了他们的线索,但还没来及惊喜,就又发现这线索指向他们回去的回去的地方时,心里真什么滋味都有了。 因为这次不用伪装,楚厉言很快带着季诺赶了回去。 除了那两个大兵其实还留下了十几个人,就是怕中间出了什么事故。虽然这五天他一直没出现,但因为他和季诺都用联络器报过平安,因此对于他们的失踪,这些人看起来并不是很紧张。甚至有些习惯了他们的不出现,以至于楚厉言带着季诺回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愣。 季诺被这样的目光看着,顿时骄傲得不得了,被楚厉言抱着的腰都挺直了不少。 他就说楚厉言最厉害了! 然后,他就拽拽楚厉言的袖子,示意楚厉言把他放下来。被放到地上后,季诺就牵起来楚厉言的手,然后带着楚厉言在众人目瞪口呆下走到藏宝贝得地方,直接把东西拿了出来了。 围观的人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 回到楚家海边别墅的时候正好是中午,他们吃过饭,收拾好东西就往季家那边去了。 往年他们都是一边住一半时间,可今年楚爷爷身子骨痛,没有来清溪镇避暑,所以就都陪太爷住了。 不过也住不了几天了,暑假已接近尾声,一个星期之后楚厉言开学,季诺虽然上不了学,但能和楚厉言少分开一点时间,就少一点。 经过那场梦,他是更不愿意和楚厉言分开了。 车一拐进别墅区,季诺就见他太爷拄着拐杖在门口张望呢,见他们的车过来,乐得眼睛都笑不见了。 季诺也是一下车就往他太爷身上扑,响亮亮地在他太爷的脸色亲了一口,转头喊:“楚厉言——” 楚厉言正好从后备箱里提着很多东西过来。 季诺就接过他手里的一些东西往他太爷手里塞:“我们去了小青洲岛,这些都是楚厉言送给你的野味,对吧,楚厉言。” 楚厉言点点头,叫了声太爷,又替他拎手里的东西——所以,转了一圈,体力活最后还是楚厉言做。 一旁的贺秘看着眼前的画面,诡异地想到了成亲后的女孩回娘家时的情景,马上摇摇头,觉得他他的想法越来越不靠谱了。 季诺回到熟悉的小天地,又开始大门一关,一个人在家里瞎折腾的生活了。而且他折腾的地方越来越小——以前好歹在院子里,现在则是屋门一关,在他和楚厉言房间里了。 季太爷以为他是离家久了终于知道恋家了,还很欣慰地吩咐佣人不要打扰他们在晚间玩,间接让在空间里乐不思蜀的人折腾得更疯了。 但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楚厉言开学的日子还是要到了。季诺挥别了他第一个小雇员兼小伙伴卫子舒,抱着楚厉言送给他的玩具和满满的一桶钱离开了,留下了还没来及和他好好玩的卫子舒,以及他和楚厉言送给他的一套崭新的沙滩玩具。 季诺一路上都是睡过去的。被他爸爸拍醒的时候,还有些迷糊:“楚厉言呢?” 他爸爸两个月没见儿子的热乎劲一下子消了一半,骂他:“楚厉言,楚厉言,楚厉言不要你了,你得跟你老子过了。” 季诺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楚厉言刚给他爷爷打完电话回来,一看季诺的脸色,就皱着眉很认真的跟季诺他爸说:“叔叔,宝宝因为落水,每天晚上常常会被惊醒,你以后不要再吓他了。” 季诺看到楚厉言不但在,还帮他对抗他爸,立马在旁边附合:“对的,你不要再吓我了。”天知道他早吧落水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不然你又要惹太爷生气了。太爷这来回赶车很累了,你不要再惹太爷不高兴了。” 季诺爸爸无语了,这一层压一层的,他还真是养了个小祖宗了。不过,谁让这小祖宗是他宝贝儿子呢,被压着他也乐意。 可晚上睡觉的时候问题就出来了。楚季两家人凑在一起吃了饭,就要分开了,季诺却抱着楚厉言不松手。儿子外向,他爸爸简直被他气死了,可最后也只能在季太爷和季爷爷面前点头把他和他的行李直接送到楚厉言家。 “行李都要搬呀?”季诺妈妈看着还没抱够的儿子就跟别人跑了心里也不好受。 “要的。楚厉言去找清溪找我的时候就是家都没回,把行李直接带到我们家了。”楚厉言家大部分人都在帝都,只有楚厉言和楚爷爷在这边,楚厉言为了陪他已经扔下楚爷爷一个月了,他不能再不懂事让楚厉言住他们家了。至于他自己家,有太爷,爷爷,爸爸和妈妈都在呢,他们彼此陪着,他也不用担心了。 季诺以前来楚厉言家找他玩,玩累了也会睡在他家,有时也会过夜,不过机会很少,因为一般他爸趁他睡着的时候就把他拎回家了。所以,他在楚厉言家有一些东西,但并不齐全。楚厉言就边吩咐管家准备一些他的日常用品。管家听着他列的那一长串购物清单,马上就明白了,他家少爷是准备让人在这里长处了,于是更加用心置办起来。 倒是季诺推着他的小行李箱,礼貌性地说着打扰的话,然后一点不客气地不等楚厉言吩咐完管家事就去楚厉言房间里了,上去之前,还给了楚厉言你要快点上来的眼神,自然地不得了。 楚厉言知道他是惦记空间里他昨晚上种下的葵花籽的事,也就摸了摸他软软地头发,让他先上去了。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跟他爷爷交代,只能让他自己先在晚间一个人玩一会儿了。 书房内。楚厉言吩咐完管家事情,就过去找他爷爷了。他爷爷一向对他要求严格,前世的时候他有时候会觉得楚家只是需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所以不管是对他爸爸还是对他爷爷,楚厉言都是足够尊重,但却总是少一分亲近的,可想到后来发生的种种,楚厉言也忍不住对眼前的老人多了几分孺慕之情。 楚厉言恭恭敬敬地喊了楚爷爷一声,原以为楚爷爷又会像往常一样查问他所感所得之类的事情,却没想到,他爷爷第一句话竟然是:“听说,你把我们家传给媳妇的东西,给季家小祖宗了?” 楚厉言一愣,想起他们在小青洲岛上寻到所谓的传家宝后,他把东西送给季诺的事,于是点了点头:“嗯。给他了。” 第22章 楚家三爷 楚爷爷见他承认得这么坦率,反而被噎了一下:“你真知道那半枚令牌对楚家的意义?” 楚厉言点点头。 楚季两家是百年世家,但真正开始经商是从楚厉言和季诺祖父那一辈。 只是,不同于季家累世书香门第,楚家祖上往前多数几辈是清一色的大大小小将军,少数几辈是大大小小的军阀头子,就连现在主家改行商了,还是有不少旁系在军部任职,比如楚厉言的大伯公就是他们这片军区的副总司令。 这样的家底,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长久下来暗地里都培养了一批死忠的人。楚爷爷说的传家宝其实就是能任意调动这些人的身份令牌。 令牌原本是由上任家主传给下任家主的。但楚厉言的曾祖父标新立异,临终前把令牌一劈为二,立下了一半留给家主,另一半传给楚家女主人,两半和在一起才能用的规矩。 身份令牌变成了虎符。 但实际上,那半枚令牌也才传了一代。因为楚家的现任家主既不是年轻有为的楚父,也不是军权在握的楚家大爷,更不是在机关挂职混日子的楚家二爷,而是一手建立北部第一财团的楚家三爷——楚厉言的祖父。 那半枚令牌的第一个主人正是楚厉言亡故多年的祖母。 季诺是它的第二代主人。 “知道还胡来!”看楚厉言点头,楚爷爷气得直拍桌子,“你大伯公正想往前再进一进,你二伯公隐忍多年早就瞄准了那个位子……一个不小心,楚家就能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军政商有一条线被揪住,楚家都可能被翻了天。你倒好,送颗糖似的轻轻松松就把整个楚家最后的保命符都送出去了,真以为天大地大楚家最大了?!” 楚厉言沉默地听着,任他爷爷把桌子拍得比他的吼声都大。 前世,季诺曾说楚家的人天生精分,对外人像春天一样温暖,对家人像严冬一样凶残……其实是有些道理的。 “啊!你说说你像话吗?这事要传到你大伯公二伯公那里能了吗?你说说你送什么不好,送房送车……哪怕把你自己送给他我都没意见,你偏偏送那保命的东西……拿回来,坑蒙拐骗偷,不管用什么办法赶快拿回来!” “爷爷。”楚厉言任他爷爷吼了半个小时把话吼完,然后开口道,“给他的东西就是他的。” 保命符有什么用,最后保住楚家底线的是季诺。 楚爷爷肺都被气炸了,拿起手边的板凳就朝他拍:“滚!把你自己送他得了!不肖子孙!” 远在帝都的楚爸爸突然打了个喷嚏。 楚厉言没有躲。 所以凳子真砸到楚厉言身上的时候,楚爷爷愣住了,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楚厉言半天,然后问:“你是认真的?” 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爷爷。”楚厉言没有直接回答,但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你也不要再想办法从他哪儿拿回来。他玩两天,不爱玩了,就放到一边了。对他来说,那只是个玩具。但是,虽然是玩具,给了他的也是他的了。你担心楚家的那些势力或者传出去让旁系知道没办法善了的话,就再弄个新的铭牌……那个,就当他这次回来还惦记着你送你那么多礼物的回礼吧。” 楚爷爷:“……” 想着那半车礼物,他也气弱了,可那是楚家传了多少代,还准备提传给他儿媳妇、孙媳妇……的东西,季家小祖宗再好,也是个外人,送给他算怎么回事啊! 楚厉言却想知道他的想法似的,道:“再说,季家也不是外人。” 楚爷爷眯着眼问他:“你看中的是季家?” 楚厉言仍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楚家想往南部发展,季家是最好的助力。” 楚爷爷看了楚厉言一会儿,却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便挥挥手真的让他出去了。 “三爷,令牌的事……”楚厉言一出去,一直站在楚爷爷身后当柱子的人就开口了,“真这么算了?季家是不是外人暂且不说,大爷和二爷那边如果得到什么消息,或者听到什么风声,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别的不说,那两位爷想楚家的这点势力,想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为了拿身份压住那两位,让他们别动那么多心思,一心想要养老的楚三爷也不会在家主这个位子上呆这么多年。 “知道这件事的都是可靠的人,不用担心走漏风声。”楚爷爷看着楚厉言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关键是这孩子的心思……把令牌给季家小祖宗是真的因为想交好季家,还是单纯因为那个人是季家小祖宗?” 他一手带大的孙子他最了解,如果真是因为季家,他孙子不可能两次都有意无意回避他的问题。可越是回避越说明他的在意,因为就像他了解他孙子一样,他孙子也了解他,知道他不可能让对他影响这么大的人在他身边一直呆着。 “这个……楚少当然是以大局为重。”那人看了看他的脸色,劝慰道,“三爷,楚少是您亲自教养的,您应该相信他。” “别的我都可以相信他。”楚爷爷叹了口气,“可他从小就对那个孩子不一样……” 而且,这次回来后他发现,那孩子对他孙子的影响明显更大了。 “可能是两位少爷从小投缘吧。您知道,季少出生的时候,刚好楚少也在,半岁大的孩子正是有好奇心的时候,您又当场替他认了弟弟,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楚少才从小对季少有几份特别,拿他当亲弟弟一样疼……不过都是小孩子,以后大了远近亲疏自然就明白了。”说到这里,那人笑了,道,“三爷您不是说您小的时候,也把大爷和二爷当亲哥哥一样尊敬吗……” 楚三爷听到他的打趣,笑骂了一声,最后想了想,道:“算了,现在他们还小,再看看,实在不行,等过两年再分开也不迟……” 而且也许他孙子刚才不正面回答的他的问题,是根本不在意呢……楚爷爷乐观地想。 而门外正在往卧室走的楚厉言,在听到他爷爷说“算了”的时候才收回灵识,松了口气。 前世,他被送往帝都,是他爷爷的意思。 那时候他还小,等他想明白原因的时候,已经和季诺分开了。 “噢……楚厉言,你回来啦……”季诺在楚厉言开门的瞬间就跳下床光着小脚丫子噔噔噔向他跑了过去。 “嗯。”楚厉言把他抱起来,摸了摸他的光脚丫,热乎乎的,便没说什么,。不过,他还是决定明天把卧室的地毯换成加厚的。 季诺喜欢光着脚在家里跑来跑去,夏天快结束了,会容易着凉。 即使知道原因,楚厉言也不想掩饰他对季诺的特别。 只要不像上辈子那样亲口承认,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要有能让季诺一直留在身边的能力。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便是要有独立的经济能力。 如果他能用自己的钱养活季诺,即使是他爷爷也不能多说什么——比起他的喜好,他爷爷更看重的还是他的能力。 所以,明天还是趁带季诺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用他们的私房钱置办地毯好了。季诺会和他在一起很久,正好可以让他选个喜欢的。 只是,买完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剩下的钱也花得差不多,而他投到股市的那笔钱还每到收回的时候……比起正在经历黄金十年的股市,现在房产的升值速度要低很多,不少企业还会分房子给员工作为福利,所以可以先把他名下的一两处房子卖了。 这个时候,望海城的平均房价每平米大概两千左右,连二十年后的零头都不到。真正的炒房十年以后才开始,所以,这期间可以考虑其他赚钱的方式。 股票是能迅速使资金翻倍,但只能作为前期积累原始资本的手段,不能把它当成真正的事业去做——他要有自己的事业,不管以后是否接手楚家。 他之所做这样的决定,不打算像上辈子那样按照他爷爷安排的路走,一部分原因是楚家旁系众多,人心复杂,上辈子楚家就是因为自家人被搞垮的,即便他以后接手也会在此之前把这些人肃清了,而要有话语权,就要有足够的势力。 而且,他爸爸还很年轻,如果没有上辈子的那种意外,完全可以像季诺说的那样养活大家很久,而在此期间,完全可以培养起来一个新的继承人——当然,这需要他爸爸和他妈妈配合,再给他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最重要的是,他离真正独立的年纪也要很久,而在此之前,他至少要经济独立,不受家里或者其他人的掣肘,让季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受半点委屈。 第21章 特殊体质 楚厉言在听到季诺喊他名字的瞬间就回到了小竹楼,但看着哭成泪人一样的季诺,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措。 “怎么了,宝宝。”沉默地抱着季诺半天,楚厉言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哭得这样伤心的季诺,他只在上辈子季爷爷去世的时候见过。但那时候,季诺虽然是第一次经历死亡,但到底年幼,还会把难过哭出来——不停地哭不停地说,像个真正寻求安慰的孩子。 而不是像现在,流着泪,却一个字都哭不出来,悲伤得难易自抑。 “宝宝……”感觉到胸前的衣服迅速湿了大片,而怀里的人只是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哑声哭泣,楚厉言的声音有些发紧。 季诺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他似乎是做了噩梦,但梦里的很多事,他其实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楚厉言的死,而那个楚厉言不是他的楚厉言,他也不是那个季诺,所以他其实没理由这么难过。 但他就是很难受,很难受,难受到哪怕想一下那个楚厉言死时的画面,他都恨不得像那个季诺一样跟着他一起死去。 但是他怎么能死呢……如果他死了,那他的楚厉言怎么办,不是也要像他一样难过死吗……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哭。 “楚厉言……”季诺张了好几次口才终于喊出楚厉言的名字,可这三个字就像魔咒,让他瞬间想起了梦里那个楚厉言死时的所有细节,终于承受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季诺哭不出声时,楚厉言担心他憋坏。可看着怀里脸色发青、闭着眼抱着他呜呜大哭换不过来气的人,楚厉言的眼睛也湿了。 他知道季诺可能是做了什么恶梦惊醒了,可看着眼睛红肿,小脸憋得红红的,像是一口气喘不上来,干张着嘴要好一会才能哭出声来的人,楚厉言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季诺偶尔不乖,会闹,耍小脾,但却是简单的,通透的,没有这么浓重的悲伤。 而这样沉重的悲痛,也不该出现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孩子身上。 …… 好半天之后,季诺才哭得不是那么厉害了,整张小脸被泪水洗过一样,平时总是清凉凉的很有灵气的眼睛肿得睁都睁不开了。 楚厉言用温热的毛巾帮他擦了擦脸,又抱着他走到山脚下的深潭旁,拿出一条干毛巾,在冒着寒气的潭水里打湿,然后一点一点在他发红的眼眶周围沾。 “凉的。”季诺说,声音还是沙沙哑哑的。 “嗯。要冷敷一下。”楚厉言给他沾了足足两分钟,然后对眼睛明明肿得只剩下一条眼缝了,却还努力撑开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的季诺说,“闭眼。” 季诺很乖地闭上了辛辛苦苦还张不开的眼睛,环着楚厉言脖子和腰的手脚却缠得更紧了,紧得楚厉言根本不用费力气就能单手抱着他来回走,他却还不满足地把敷着毛巾的小脸整个抵在楚厉言胸口,也不管这样会不会把楚厉言刚换上的衣服再次弄湿。 “要敷多久呢……”季诺问。 “要等一会儿。” “可是我现在就想……咦?”季诺话还没说完呢,突然感觉嘴巴里被塞了一颗凉凉的像葡萄一样大小的东西,轻轻一咬,甜甜的,愁眉不展的小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意。 “好不好吃。”楚厉言问他。 “好吃!”季诺爱吃地舔了舔舌头,“楚厉言……你太好了……我不睁眼了,你再喂我一颗呗……”边说边啊的张开了小嘴巴。 楚厉言看着重新焕发神采的小孩,也笑了,又随手从果树上摘下一颗草莓大小红艳艳的果子,将里面的灵气吸收掉,又把带核的一部分咬下来,将剩下半颗果香四溢的果肉喂给他,问:“这个呢?” “喔……”原以为楚厉言会给他刚才那种甜甜的果子,可没想到吃到了更好吃的,季诺都恨不得把舌头吞了,“好吃!太好吃了!”酸甜酸甜的,他最喜欢了,“我们现在在果园对吗……你修炼好了,所以可以解果子里面的毒了,对吗?” “对。在果园。”楚厉言又摘了一颗樱桃一样的果子喂他,耐心给他解释,“不是解毒。是灵果里面含有灵气,我修炼后可以把里面的灵气吸收掉,灵果就会变成普通的水果,就可以吃了。” 然后边喂他果子,边把修炼的事一一讲给他听。 季诺还小,对很多东西都不理解,只有让他多了解一些,慢慢来。 季诺这次听得无比认真。那个梦,他虽然很多事情记不清了,可记住了那个楚厉言的死,以及看着楚厉言死时,他什么都做不了的心情,那比让楚厉言一个人辛苦赶夜路,还要让他难过百倍千倍。所以,他也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不让人欺负他,更不让人欺负他的楚厉言。 然后,他就把他的想法,还有那个梦告诉楚厉言了。 他心里是抵触再说这件事的,可他也明白,他不说楚厉言就会担心。他不能因为那个楚厉言,让他的楚厉言担心。 其实,他季诺也只记得最后的画面,而且有意无意忘掉了很多细节,所以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然而楚厉言听了季诺的描述却愣住了。 不只是因为季诺做的是关于他们两个的梦,更是因为,季诺梦里他最后的死时的画面,跟前世季诺的时候几乎一样。 …… “外面过几天了呢……”季诺听他突然没了声音,就开口问他。 楚厉言回过神:“五天。”不管是巧合,还是其他,现在都容不得他多想。 “才五天啊……”他都感觉已经过一辈子了。不过对于第一次离开大人的他们,五天也已经是很长时间了,“楚爸爸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呢。” 三天内找不到楚厉言家的宝藏,他们就算是任务失败,以后就得像以前一样不管去哪儿做什么都得有保镖跟着,那他们的秘密就很容易被别人发现。 “没关系。我会跟爸爸说,让他同意。”楚厉言说。 小青洲岛虽然不大,但想藏个东西太容易了,他爸爸之所以会同意他把撤掉保镖当成这次野外训练的彩头,也是因为笃定他们肯定找不到所谓的家传宝藏,不可能真的拿到彩头。 楚厉言一开始的目标也不在彩头上——比起彩头,甩开特种兵出身的保镖,是更能让他爸爸信服的理由。 不过为了不出意外,彩头也是要拿的。 楚厉言带着季诺又在储藏室找了些吃的,才一起出了空间。 楚厉言习惯性地运行功法,也很快地感觉到一丝灵力,但却很微薄,几乎可以忽略。楚厉言有些奇怪,他昨天的确感觉到了磅礴的灵气,怎么现在又变少甚至几乎没有了? 而且他昨天都已经成功引气入体了,不可能现在连灵气都几乎感觉不到。 楚厉言奇怪着,又抱着季诺进入空间试了一下,这次几乎功法一运行,就马上感觉到了周围浓郁的灵力。楚厉言这才明白,为什么《远古实录》说说凡人很少有灵根,即便有也很难修仙——因为凡人界的灵气根本满足不了修炼。 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灵气充沛的地方,或者有没有人跟他一样有有助于修行的法宝。 …… 楚厉言没来的深想,就发现有人正向他们所在的迷踪林靠近。 第23章 熊孩子 早上起床的时候,季诺对楚厉言发了一大通脾气。 因为佣人去房间收拾衣服的时候,他还在睡觉。而那个佣人是个新人,虽然有被管家提点过季诺睡觉的时候不要进去打扰,但并没有放在心上,见楚厉言起床后去花园晨练了,就去房间收拾昨天他们换下的衣服。 如果只是进门把洗衣篮里的衣服拿走也就没什么了,偏偏那佣人第一次进楚厉言的房间,好奇地在房间东摸一下西翻一下。 当摸到床头柜上的一个小铁盒并不小心弄出声响的时候,季诺终于爆发了,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把怀里楚厉言起床前塞给他的抱枕发狠地往床上一摔,边踩边哭边骂楚厉言,整个人像小疯子一样。 因为没睡饱觉,起床气大的人什么狠话都说得出来了,偏偏他还委屈得要死,让听到他的哭声跟楚厉言一起过来的楚爷爷很是无语。 那佣人看着不要命地和抱枕干架的小疯子,想着昨天见到的乖宝宝一样的小少爷,被其中巨大的反差惊得差点忘了放下手中的小铁盒。 楚厉言跑过去抱他的时候,季诺反而不骂了,就跺着脚嚎哭,朝着想要抱他的楚厉言又踢又打,凶狠得像对待仇人一样。 楚厉言一躲不躲地任他把气全撒在他身上,抱着他,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低声哄他。 自从上次在小青洲岛哭醒之后,季诺晚上睡得就不是很好,有时候还会惊醒。带他去空间睡,情况反而更严重,也就没办法补眠,只能在外面多睡一点。 为了他能睡安稳些,这几天,楚厉言早上都是陪季诺睡一会儿才起床。昨晚因为计划着今天买东西的事,季诺抱着他们的钱精打细算很久才睡觉,睡到半夜又突然惊醒了一次,后来虽然睡过了去,却一直睡得不踏实,眉头一直皱着。 今天本来想让他多睡两个小时,却没想到反而每到平时起床的时间就把人弄醒了。 楚厉言目光扫过床头柜上没扣好盖子的小盒子,冷冷地看了那个佣人一眼。 盒子里是季诺前段时间租小玩具挣的钱。除了两张两块的,大部分是都是几毛的零钱,被他一毛两毛地分好类整整齐齐码在了盒子里,现在却全散了。 那佣人正想分辩几句,却被一旁的管家带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好半天之后,起床气过去了那么一点的季诺没那么难受了,也哭累了,打累了,就趴在被他乱七八糟痛打一通的楚厉言怀里一边抽泣一边用他唯一不累的小嘴放狠话:“楚厉言,你是不想我好了对么!那大家就都不要好,都不要睡觉好了!你把我送太爷家吧,我不要跟你过了,也不要给你买文具了。我也不要赚钱了。也不要吃饭了……”说到最后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什么都不要了,我们分手吧……” 正在隔壁开着门缝边喝茶边听戏的楚爷爷,听到最后一句一口茶水立马喷了出去。 摊上这么个磨人的小祖宗,他孙子造了什么孽哦! 楚厉言看他不哭了,但还一下一下地倒抽气,缓不过来,就一手揉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一手给他擦眼泪:“还难受吗。” 季诺抱着楚厉言替他揉胸口的手,打着嗝,抽着小鼻子,一顿一顿地说:“有……咯一点……咯咯……再揉呜……揉……” 楚厉言就又抱着他揉了一会儿。 隔壁的楚爷爷无语极了:这就和好了? 他茶还没喝一半呢! 分手的事还没说清呢! 他是真的希望他们能分了。 分了的话,他就不用当那个坏人,也不用替他孙子操这小祖宗的心了——什么事情都可以糊弄过去,但人在瞬间的反应却很难作假。 他孙子刚才在花园里听到他那小祖宗哭喊着他名字时的紧张表情,可一点也不像不在乎那小祖宗的样子。 反而,更像是把人放到了心尖上。 尤其是哄人的时候,那是把人当成小宝贝一样疼,什么好听的话都能说出来了——跟平时三句话里有两句都是“嗯”字的模样简直差天上了。 哎,这茶喝得他的牙都酸了。 …… “我不难受了,楚厉言。”被楚厉言抱着又亲又揉,小心肝终于觉得舒服多了的季诺,肿着红红的眼睛跟楚厉言说话,“你以后起床了就把握锁到屋子里吧。刚才好难受的,我都不想活了。” 自从楚厉言跟他说过死的意思之后,他生气骂人的时候就不想再提那个字了,可刚才他真是难受死了。 “以后不会了。”楚厉言看他不打嗝了,拿出来颗樱桃一样的朱果塞他嘴里。 起床气完全消下去的季诺立时笑了:“甜的。” “嗯。”楚厉言亲了亲他哭得红红的小鼻尖,“现在要起床吗。” 现在也还不要季诺平时起床的时间。 季诺看看外面的大太阳:“起吧……太阳都出来了呢……” “好。”楚厉言又喂了他一颗酸酸的小青果,“” 楚爷爷实在忍不住了,对站在他身后的人说:“听听,你听听……他每天睡到中午,除非阴天,哪次有太阳起得早了……” 还不都是他孙子每天起床后都把加厚的遮光帘给他拉延,把好好的大白天弄得跟很适合睡觉的晚上一样,让他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他孙子把人宠的哦,常识都没有了。 看吧,窗帘一被人拉开,就暴露了。 那个佣人拉得好!总算没白让他雇佣一场! 不过,哪儿来的人也该回哪儿去了——还没站稳脚,就想跳墙,这么毛糙的性子,可真跟他那位恨不得变成忍者神龟的主子一点也不像。 “季少每天最多睡到九点半。”那人纠正道,“抹黑人不能太明显,三爷。” 不管有多吃楚少的醋。 可是这能怨谁呢,是三爷亲自培养出了楚家第一个不但对自家人连对外人不会笑的人——当然,对着季少的时候除外。 但是,也就因为这个例外,三爷才处处看季少不顺眼。 …… 买了昨天晚上计划买的东西,他们的钱真的剩的不多了。但楚厉言还是用剩下的钱给季诺买了两个存钱罐,一个存硬币一个存纸币。 季诺回到家后就把小盒子里的钱,又仔细分类整理好装在了两个罐子里。不过这次他没放到床头,而是把罐子交给了楚厉言,让楚厉言放到空间里了——楚厉言说这是他们赚的第一笔钱,不用花,放起来就可以生钱,那他就好好让楚厉言放起来好了,也许等他们长大了,那些钱就已经生很多很多钱,楚厉言就不用为了养那么多人而辛苦了呢……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偷偷在里面拿了两张大钱,在楚厉言买文具的时候,付了钱——不管怎样,他总是要先养楚厉言的。 隔天就是开学的日子。楚厉言本来都跟楚爸爸说好今年陪他上大班,明年再一起上小学的。可楚厉言爷爷知道后不同意,非让楚厉言一个人上小学——也不担心楚厉言一个人上学后会不会想他。 他是会想楚厉言的。虽然大班里很多都是他认识的小朋友,但他们没有楚厉言聪明,没有楚厉言厉害,更没有楚厉言对他好。 所以,一下手工课,他就往教室外跑了。 幼儿园对面就是学校,只要穿过马路就能找到楚厉言了。楚厉言的班级在右边,今天上幼儿园之前,他已经跟楚厉言过去看过了,不会找错! 季诺迈着小腿往外跑,可一到门口就愣住了——大门是锁着的,他根本没办法出去! 偷偷溜掉的计划失败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请看门的大叔帮他开开门。 门卫当然不可能让他一个五岁半的孩子独自跑出去,可怎么劝他都不肯回去,只能先强硬把他送回去了。但季诺一看他过来就识破他的意图,并马上坚定地抱住了栅栏门上的柱子。 这时候发现他不见的老师也找过来了,见他果然在门口才刚刚稍微松口气,就发现人的脑袋一下子跑到门外了。 原来是季诺抱着柱子,眼看着又过来一个人抓他了,他出去的机会更小了,就急中生智,试着从门缝里往外钻,试图钻过去。可头挤过去了,腿也挤过去了,身体还怎么也过不去,整个人像只小龙虾一样钳在了门上。 老师反应过来马上过去帮忙想把他的头和腿弄过来,可是他是要出去带的,怎么肯,就更加用力往外挤,但越用力卡得越紧,好半天老师没能把他拉回去——一往回拉他就喊疼,吓得老师也不敢动他了,但他虽然吓住了老师,也没能成功把自己转移过去,反而憋得整个小脸都红了,正想歇口气,攒点力气继续挤的时候,季诺却发现眼前多了一双脚,然后就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问他。 “季诺,你在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默默支持,撒花鼓励,谢谢澜零离殇的地雷,感动ing 刚才发现在收藏夹上的位置前移了两名,虽然没有上首页可还是很开心,所以决定明天双更~~ 澜零离殇 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04 15:02:19~~ 再次谢谢妹纸的地雷~ 群mua~ 第24章 心尖肉 “楚厉言哦……屁股好痛……”季诺抱着楚厉言的脖子撒娇。 他卡在门缝里出不去,后来,不知道怎么弄的,想退也退不回,难受得不得了。连老师都说他以后只能长在门缝里了,除非他长大了,把门缝撑大,那样他才有可能出去。 他是一点不信的。门那么硬,他那么软,怎么可能把它撑大?反而,说不定,他长着长着就变成了门缝,就像楚厉言家花园里那棵长在石缝间的歪脖子树一样。 好在还是楚厉言有办法,推着他小屁股上的肉肉把他一点点推出来,他才终于被解救,不用长歪了。 就是小屁股现在还有点痛。本来只是有一小点的,可楚厉言明显一副找个没人的地方,准备好好教训他一顿的架势,他就觉得屁股好痛好痛了。 楚厉言是真的不想理他。 早上分开的时候季诺答应得乖乖的,说会听话,会等着他放学后过来接他,结果,才一节课过去就敢一个人不顾危险往外跑了。 他可以肯定,这次钻门缝不管他,下次他就敢爬墙。 季家四代单传,往上数一代比一代溺爱家里的独苗苗,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疼,这在望海城上层圈几乎人尽皆知。 幼儿园的老师敢管其他家世名望不错的小朋友,就是不敢太管他,不是说季家的家世最好,而是因为就连在家里总是一副嫌弃儿子娇气的季爸爸,在外面护起季诺的短来也是有理也跟他讲不通的。 季家书香门第,一代比一代滚刀肉一样蛮横。 楚家军人世家,一个个却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和季楚两家打过交道的世家,对着两大家子的时候总会有种他们集体投错胎的错乱感,直到季家出了个白萌软的季诺,楚家出了个冷硬寒的楚厉言。 “楚厉言……真的痛痛的……”季诺一手捂着小屁股一手拽着楚厉言的衣角。 他刚才为了不被老师发现,一偷溜出教室就用足了力气往大门那边跑,结果可能用力太猛了,到现在两条腿都会不由自主地打颤。刚才卡在门上,站的时候不用他太花费力气所以没感到,但现在走了两步路,他就觉得小腿软软的,有点不听使唤了,而且一走小屁股还会一痛一痛的。 可楚厉言因为生他的气不愿意抱他,不仅不抱他,连牵他的手都不肯了,他又难受得想死了:“你不讲道理。我又不是故意不乖,是不小心把图画书落你书包里了,下堂课要用的,我才要出去找你。” “是不小心,还是故意?”楚厉言停下来看他。 他有时候真恨季诺的聪明,而且打打不得骂骂不得,他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不小心!我们的书包一样,你不能……陷害我!”他不知道污蔑,也没想到冤枉,想了一下只想到了早上陪楚厉言看新闻时新学到的词,用完之后感觉很合适,就继续说,“我很乖的,你不能不抱我。” 楚厉言面无表情地继续看他:“季诺,你的书包是我装的。” “哦哦……”季诺呆呆地连应两声,脸上茫然的表示他显然忘了这个,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那你装错了,更不能陷害我……哇——”见楚厉言一等他说完话就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季诺一下子吓哭了。 “楚厉言……呜呜……我错了……” 季诺边哭边喊边颤抖着小腿追楚厉言。 “呜……是我趁你不注意,偷偷把书换掉的……呜……我撒谎了……” 因为腿本来就不好使了,再加上情绪激动,他又完全顾上看路,就好几次差点摔倒。 楚厉言气他不乖还撒谎,想给他教训,可看他哭得那么惨,又实在于心不忍,更不想他真的磕到碰到,只能走慢点,给他追到,让他再次拽住衣角。 “呜……”追到人的季诺终于安心点了,可心里的委屈也上来了,“你不好……我为了怕你想我都差点长成门缝了……呜……屁屁痛……腿也坏了……呜呜……你还凶我……呜……不抱我……” 楚厉言听了他的话后僵住了,良久后才蹲□,边给他擦泪边声音暗哑地问他:“宝宝是怕我想你才不乖的?” 季诺环住他的脖子,抽噎着点点头。 他是很想楚厉言,可是如果实在没办法,他也是可以忍耐的,就像让他一个去过暑假,楚厉言实在没办法陪他,他也是可以一个人去的。 可楚厉言不同,才离开他一个月就不顾去他爷爷的命令,跑过去找他了,还想尽办法说服楚爸爸同意他和他一起上学……这么离不开他,他怎么放心让楚厉言一个人去没有他的学校。 “可是,你一点都不好……”季诺趴在楚厉言的肩窝边一抽一抽地哭着边说,“你再凶我,我都没力气对你好了……” 楚厉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能紧紧地抱着他怀里说着没有力气对他好,但却用尽了所有力气对他好的珍宝。 恨不得和他血脉相连。 …… “我们现在去哪儿呢?”季诺抱着楚厉言的脖子问。 楚厉言怕他屁屁疼,又怕他腿不舒服,都已经背着他走好长好长一段路了,都没把他放下来。 他就说楚厉言越来越疼他,越来越离不了他,看吧,他还没去找楚厉言,楚厉言就主动跑过来找他了,还这么黏他。 至于楚厉言凶他不理他的事,他就不计较了,因为楚厉言说了,从今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了,他和楚厉言自己的家,不是他爸爸妈妈那一派,也不是楚厉言爸爸妈妈那一派,他们单独一派,就他们两个人。这样就不用担心他爸爸念叨他,也不用管楚厉言爷爷喜不喜欢他了。因为,他们长大后,就可以有自己的房子,在自己房子里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而不是像现在在楚厉言爷爷家那样,不但有很多规矩,还要很多事情都听他的安排。 “先去酒店。再去学校。”楚厉言回道。 对于季诺说的他想他,离不开他的事,楚厉言没有否认。就拿这次去幼儿园找季诺的事说吧,他虽然是发现书包里多了本季诺的图画书,想要给他送过去才找他的,但无法否认的是,他看到书的时候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去看季诺的借口松了口气,根本没想过其实他可以不亲自去,而是随便找个负责他们安全的人送过去的。 “又要吃饭了吗?”提起吃饭,季诺趴在楚厉言颈窝,一点没兴趣地问。 “不是。”楚厉言回答。 “哦……”季诺也没再多问,他对楚厉言放心得很,再加上他刚才跑累,也哭累了,精神头就不是很好,有些想睡觉了。 楚厉言也没说他,只是微微侧过头,等他睡着了,给他换个舒服的姿势,背着他继续找酒店。 开房间的时候,酒店经理并没有因为他年纪小而难为他。在清溪镇或许很多人不认识季诺,在望海城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季家以及季家的宝贝疙瘩。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季诺醒了。可能因为本来就睡得浅,所以难得没发脾气。 可即使是醒了,他也更愿意躺着:“又要检查吗?” 躺着的季诺边问解他衣服扣子的楚厉言。 “嗯。”楚厉言把他的衣服,裤子连同小内内都扒掉了。 “没有伤到的。”季诺知道楚厉言担心他刚才在门缝里挤坏所以要检查,只是他以为要等他们回到家以后楚厉言才会看,没想到这么担心他,担心得扥不到回家就要看他了。 前面没有任何痕迹,楚厉言就让他翻过身去。 季诺乖乖趴在床上:“就小屁屁有点痛。” 楚厉言用手在一小块淤青的地方摸了摸:“这里吗?” “对的。”季诺回答,又问他,“软吗?” 楚厉言又摸了摸:“太瘦。” 季诺立马不乐意了:“你不要又想让我吃肉,你才答应了以后不逼我吃的。” 刚才他哭了以后楚厉言特别好说话,答应了好几条他平时根本不可能答应他的事情,现在他都有点后悔没有把想让楚厉言运行他做的事情记到小本本上,好随时能拿出来用了,不然他也不会那个时候只想到几件事——楚厉言不允许他的事几百条都有了,他实在太亏了。 “不逼你。”楚厉言把他摁下去,用药酒给把有淤青的地方擦好,问他,“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季诺摇摇头,他刚才的迷糊劲儿过了,就又有精神了。 两人最后还是在酒店休息了一会儿,又吃了点东西才去学校。 酒店有几样粥做得不错,火候也到,季诺就多吃了几口。楚厉言看他这么乖,更把他当心尖宝贝一样疼。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季诺呆住了:“是去你学校啊……” 他还以为楚厉言会把他送回幼儿园。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虽然是在写宠文,但不知道怎么就把自己虐哭了...写写改改用了五个小时...第二更要熬夜写了,但也算今天的,明天有另外的双更,会尽量早点写完 第25章 没有哥哥 `p`*wxc`p``p`*wxc`p`  楚厉言的学校是所私立学校,有小学部和中学部,可以全托。因为高升学率以及每年雷打不动必出一个中考状元和一个高考状元而让很多家长趋之若鹜。 但与之相媲美的是它高昂的学费,和季诺上的幼儿园一样每年光学费都够普通人家的孩子读两回大学,是真正的“贵”族学校。 楚家行事低调,楚爷爷原本的意思是让楚厉言在家附近的一所声望不错的公立学校上学,但季家娇孩子,小祖宗不爱上幼儿园的时候,任他在家胡闹,今年好不容易愿意上学了,自然要把他送到最好的学校。 是的,送回——季诺三岁半的时候,就被送到对面幼儿园的小班,不过,他没上两天课,就自己休学,并缠着楚厉言一起陪他回家了。 而且楚厉言陪他回家后再没能回去……至于回不去的原因,每天看着他孙子被季家小祖宗缠磨的楚三爷深有体会。 也正因为这个,他是怕了季诺,恨不得让楚厉言有多远离他多远。楚厉言一到上学的年纪,就马上给他报好了学校。 到规定不学年龄不上学是违法的,会被抓起来关小黑屋,季诺再也不能用楚厉言爷爷虐待楚厉言的借口让他不去上去了。 而楚厉言要上学,不能陪他玩了,他也就同意去上学了。 他要上学,季家必然让他上条件最好的,楚厉言必然上离他最近的。 楚厉言爷爷当然不会同意,他都已经替楚厉言在那所公立学校办好手续了。可在开学的前一天,他改变主意了——他收到了全市最好的私立学校寄给他孙子的免费入学通知书。 那是江家、韩家、林家……多少人花大把钱才能把孩子送进去的学校,他孙子不但不用花一分钱,甚至还被奖励了一笔钱,甚至他孙子被奖励的这笔钱可能就是从那些人家里出了,这样一想,任是不事张扬的楚三爷,面子上也颇觉有光,所以当楚厉言提出要换学校时,他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完全没想到,他孙子去上学的第一天就又被季家小祖宗缠磨住,不但被缠住,还越缠越紧,关系更进一步,且从此以后再也没分开过了。 “要去教室吗?”季诺仰问抱着他的楚厉言。 “要去。”楚厉言把他遮住眼睛的碎发拨到一边,“有点长了。”又问他,“宝宝想上小学吗?” “想的。”这样可以陪楚厉言,还可以赚很多很多钱了——楚厉言昨天就收到了学校寄给他的钱,可多了——楚厉言说可以换很多一毛的,所以他们现在又是有钱人了。 他都后悔了,早知道上小学可以赚钱,他就让他妈妈早点从山上把他捡回家了。这样他就可以早点上小学,早点跟楚厉言一起赚钱,早点和楚厉言一起买个家,而不用去赔钱的幼儿园了。 “可是他们不要我怎么办呢……” “会要的。太爷跟老师说过了。”以太爷在学术界的名望别说季诺五岁半,就是三岁半要上学也有学校争着收。只是太爷他们惯着季诺,都想让他慢慢长大,多一点无忧无虑的时光,就不太把季诺上学的事放在心上了。 而且季诺确实比普通小一的孩子小,虽然只是三个多月的差距,但季诺本来就小小的,又挑食,五岁半的宝宝只有三四岁那么大,连季诺爸爸都很担心他在班里不合群,被其他小朋友欺负,就吓唬他,想等他长大点再让他上小一。 “可是爸爸说我还小,他们不能收我,不然会被抓起来关小黑屋的……小黑屋就是很小很黑的屋子吗?”从没被关过小黑屋的乖宝宝问。 当然他不乖的时候,也没人舍得关他。连吓唬他都很少用——用了也不管用,他脾气大,一执拗起来谁都不服,能生生把人磨疯。当然,也不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告诉他再怎么怎样楚厉言就不喜欢他不要他或者嫌弃他了诸如此类的话,他马上就能变回乖宝宝。 季诺爸爸就经常用这一招吓唬他,以至于每当他做错事惹楚厉言生气楚厉言对他凶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爸爸的话要应验了,就特别害怕。 “对。小黑屋就是很小很黑的屋子。不过,他们没做错事,不会被关小黑屋。”他只是让太爷跟校长说一声同意季诺陪读,不算学校正式的学生,这样学校不算违规,季诺也不用太受校规的束缚。 季诺点点头,楚厉言说没事那就一定是没事了,可他又担心:“如果老师说的话我听不懂怎么办呢……” 今天他上幼儿园,楚厉言没有让他特意早起,还是像往常一样起床吃饭,到学校的时候正好第二节课下课。他准备一下就跟小朋友们一起上第三节课了。 第三节是手工课,老师教小朋友们用粘土捏小鸭子,还讲了一个丑小鸭的故事,完了,老师问大家丑小鸭的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有的小朋友说只要努力就会成功,有的小朋友说是金子就会发光,还有的小朋友说出身很重要,丑小鸭之所以成功,不是因为它的努力,而是因为它是天鹅的孩子……可他觉得最重要的不是告诉大家长的丑不要紧,只要睡一个冬天,就会变漂亮的道理吗? 但老师听了他的话后就生气地教训他不要为睡懒觉找借口,并说了一堆莫名其妙他听不懂的话。什么自私自我自以为是他不懂,但“借口”两个字他是懂的。 可是,楚厉言让他睡觉,他根本不用找借口就能想睡多少睡多少,而且楚厉言说他赶不上前两节课的事,已经跟管他们班的老师说了,老师也同意了。于是他就这样告诉了手工老师。谁知道老师好像更生气了,说了更多他听不懂的话。 “楚厉言,我说的不对吗?”季诺把手工课的事告诉楚厉言,然后问他。 “没有不对。” “可是老师为什么看起来很生气呢?” “……因为,他没有睡饱觉,有起床气,乱发脾气。” “喔……那他为什么不睡饱了再出来呢?他生气的样子很可怕的,除了我,其他小朋友都不敢出声了。” “那你怕吗?” “不怕啊……他又不是你……不过,我还是劝他不要生气了,免得吓坏小朋友,你知道,小朋友哭起来很麻烦的。”一天至少哭一次的小朋友没一点自觉地感叹。 楚厉言见他没把老师说的那些难听话放在心里,就又问他:“除了睡觉很重要的道理外,宝宝还想到了什么。” “嗯。还有的。其实,我还想告诉老师看好鹅蛋很重要,不要把它弄到鸭蛋里面去,这样丑小鸭就不用那么可怜,鸭妈妈也不会突然失去宝宝了……丑小鸭走了鸭妈妈也会难过的,对吗?” “鸭妈妈不喜欢丑小鸭了,为什么宝宝还会觉得丑小鸭走了,它会难过。” “因为它是妈妈啊,宝宝不见了,它肯定会难过的……而且开始丑小鸭学游泳的时候,鸭妈妈都是喜欢它的……”说到这里,季诺又跟楚厉言商量:“我们下周住太爷家好吗,太爷、爷爷、妈妈他们说不定也想宝宝了……”而且他也想他们了,连他爸爸都有点想了。 楚厉言亲了亲他:“好。” 为什么会觉得已经不喜欢丑小鸭的鸭妈妈会为它的离开难过? 其实不过是因为季诺这样的心性,一旦把人放到心里,就会始终如一……哪怕长大后经历了风雨,渐悉了人情,对一个人的感情也会像最初那样纯粹。 现在,他还小,不懂得考虑太多,他是这样,也就会这样想别人。大了以后,知道别人不是这样,他懂了,自己却也未曾改变。 通透而不世故,这就是长大了的季诺。 楚厉言有时候很庆幸,让季诺真正放到心里的人不多……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用情过深,太过聪明的人往往难以长久。 而他只希望这辈子季诺能好好的。 …… “我真的能进去吗?”季诺抱着楚厉言的脖子,脑袋却直直地往教室那边看,脖子都快伸成了小天鹅。 “能的。”楚厉言怕他闪到腰,把托着他的手往上挪了挪。 现在刚好是下午第一课,老师正在板书,小朋友们在下面都坐得规规矩矩的,腰杆一个比一个挺得直,好像稍微弯一下就变成了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 老师看着门口突然多出来的两个孩子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让他们进去,并告诉小朋友们这是新来的同学,还让季诺自我介绍一下。 自我介绍季诺会的,他光在幼儿园就介绍了两回了,于是就乖乖介绍道:“大家好,我是楚厉言家的季诺,得千金不如得季诺一布的季诺……”下满的小朋友听得都很严肃,但语文老师听到这里突然出声笑了一下,季诺疑惑地看向楚厉言,发现楚厉言没什么要说的,就继续说道,“我今年五岁半。我有三个家,爸爸那边的家有太爷、爷爷、妈妈和爸爸……”于是他把他家和楚厉言家的人按照辈分说了一遍,完了,又说了他和楚厉言单独的家。下面的小朋友听得迷迷糊糊的,老师趴到讲台上都要笑晕了。 小朋友们听不懂他为什么那么多家,但忍不住好奇:“他是你哥哥吗?” 季诺看了看楚厉言,小时候他也以为楚厉言是他哥哥,每次抢楚厉言玩具的时候,不等楚厉言发话,他就会先说我是弟弟,你要让着我。 可有一次,路过花园,他听楚厉言爷爷对楚厉言说“你没有弟弟”……他才知道,他也是没有哥哥的,也就再没说过让楚厉言让着弟弟的话。 ……`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抱着电脑写着写着睡着了…… 昨天,母上驾到,累了一天回去准备继续写的时候发现,它已经发出去了......才想起来,之前写的时候为了不太晚设定了发文时间...... 今天,欠债三章+两章新的(为森嚒是两章?呜呜)-欠债一章 = 欠债两章+两章新的……#好想申请失忆#准奏麽…… 第26章 未学先霸 不能做楚厉言的弟弟,这是他对楚厉言保密时间最长的秘密。 因为,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楚厉言哭,一边哭一边在他爷爷阴沉着脸对他说你没有弟弟的时候,一遍又一遍重复季诺就是我弟弟。 不管他爷爷说多少回,不管打在身上的鞭子有多重,他始终没有改口。 那个时候他三岁半,太小,太没用,连走出花坛抱着楚厉言和他一起挨打的力气都没有,甚至他张了好几次口,都没能喊出楚厉言的名字,只能在楚厉言一声又一声“季诺是我弟弟”的话中晕过去。 医生说他是怒急攻心。 他想,医生错了,他不是怒,而是恨,恨不得一把火烧了世界上所有的鞭子,恨不得……杀了那个打楚厉言的人。 但是,他不能。 他太小,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他在用尽全力扑过去的一瞬就被轻易拦了下来。 甚至,他不能明白,为什么前一刻把楚厉言打得半死不许楚厉言做他哥哥的人,转眼间却能对着恨不得杀了他的自己笑得那么灿烂,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那次楚厉言是被打晕过去的,他醒过来的时候,楚厉言还躺在床上,并不知道他也晕倒的事。后来听说了,问他为什么会晕倒,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他的确从晕过去之后就没吃过饭,于是就点了点头。 楚厉言就喂了他饭。 后来,他爸爸说,楚厉言挨打是因为他不上幼儿园,还缠着楚厉言,不让楚厉言也上幼儿园。 但他知道,不是的。 楚厉言只是想让他做他弟弟,而不被允许。 不管他们上不上幼儿园。 太爷总问他为什么要听楚厉言的话……他怎么能不听呢,楚厉言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哪怕为了这一件事,他也是可以听楚厉言的话一辈子的。 哪怕,楚厉言没有了弟弟,他也没有了哥哥。 哪怕,他已经明白,不管他叫不叫楚厉言哥哥,他们其实都不是亲兄弟。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而且,楚厉言不用因为这个而受苦。 只是,他听他爸爸跟他妈妈说小孩子不记事,不管发生什么过会儿就忘……所以他总要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不能叫楚厉言哥哥,也不能说他是哥哥。 “楚厉言他……” 但要亲口否认,他总觉得那需要花费他很大很大的气力。 “是。”楚厉言看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连声音都小了很多,就把他按到怀里,边轻轻拍着他的背,边替他回答道,“季诺是弟弟,我是他哥哥。” 季诺听了,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但他还记得,他们现在是在教室,还有很多小朋友看着,不能让楚厉言跟他一起丢人,就只好把头更深地埋进抱着他的楚厉言怀里,无声流泪。 他们会长大的,季诺想,大到可以对大人说不。 大到可以拥有他和楚厉言自己的家。 那个时候,他们就自由了。 …… 下课的时候,季诺已经完全平息了。 小朋友们没有发现他哭的事,他也忘了他差点在小朋友面前丢人。 大概是对新同学的好奇——虽然这才是开学的第一天,大家都很新,但因为季诺晚来半天,是最新的,而且他看起来那么小,尽管有楚厉言在,还是有人忍不住上去挑衅一下。 “你为什么一直要让你哥哥抱着呢?” 季诺回答:“因为我腿酸呀……” 第一个小朋友败下阵来。 作为一个正在努力证明自己方方面面都可以独立的孩子,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同学能回答得这么理所当然。 “只有幼儿园的小宝宝才要人抱着。” 季诺说:“我就是幼儿园的小宝宝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扭过头对抱着他的楚厉言说,“书包还在幼儿园。” 楚厉言说他们放学后去取,季诺点点头。 第二个小朋友败下阵来。 好嘛……人家还真是幼儿园的小宝宝,书包还在幼儿园呢…… “可是,你们一个姓季一个姓楚,怎么能是一家呢?” 季诺告诉他:“爸爸妈妈也不是一个姓,但他们就是一家。” 第三个小朋友败下阵来。 他真的不是没常识,他只是一时忘了。 “我会十以内的加减乘除运算,你这么小,会什么?” 季诺奇怪:“会十以内的加减乘除很厉害吗?我会一百以内的加减、连加、连减、加减混合和二十以内的乘除法,会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声律启蒙、幼学琼林,还会……” “……你不要说了!” 第四个小朋走的时候都快哭了。 这是个小妖怪……而且为什么小妖怪后面说的那些词,他连听都没听过。 “我不信,我要向你挑战!” 季诺问:“接受你的挑战有什么好处?” “我……我可以给你糖吃,如果你赢了的话。” “我不喜欢吃糖。不过,我喜欢收集糖纸。你吃完糖,让你妈妈把糖纸洗干净凉干后给我好了。” “……好,好吧。”他也喜欢收集糖纸,“那开始吧,我要和你比一百以内的加减混合运算。”边说边掏出了纸和笔。 季诺奇怪地看着他,他也奇怪的看着季诺。 ……两分钟后,他终于明白小同学看他奇怪了,因为不等他写完算式,小同学就口算出来了! 第五个小朋友拿着写了半串式子的本子伤心败走了。 季诺还在奇怪人家为什么要先写出来——如果不写出来,那不是会节省很多时间吗? 学校里也不是所有的学生非富即贵,让家里花很多钱才进来的,也有很多像楚厉言因为一两项特长或者全优而全免入学的学生。 那就是所谓的学霸。 看着同龄的同学被一个刚从幼儿园出来的小朋友斗败,小学霸们燃起了熊熊斗志。 “我要跟你比心算!”小学霸说起话来就很霸气,“我有很多糖纸,输了的话可以都给你。” “我也有很多糖纸。”季诺不买账,他不爱吃糖,但楚厉言给他买了很多糖,剥了很多糖纸。季诺看了看讲台上踩着小凳子擦黑板的同学,想了想,说,“我不要你的糖纸,你输了的话,帮楚厉言擦一周黑板吧。” “……好。” 五分钟后,季诺轻松收获擦黑板小助手一枚。 第一个小学霸的战败激起了更多学霸的好胜心。 “我要跟你比背古诗……输了,帮你擦两周黑板。” “我会写大字,我要跟你比书法……输了,帮你和你哥哥扫地,一周!” “我帮你们扫两周地,我会速算!” …… 季诺边跟人比边让楚厉言记,还怕他们返回,跟在旁边看戏的老师借了一瓶红墨水,让斗败的人走之前都在楚厉言记账的小本上按下个小手印。 课早就开始了,还是语文课,不过身为围观者之一,语文老师表示举办一些这样的活动也是很有意义的。 于是,全班开始了大乱斗。 学霸们不服气争着跟季诺斗。 斗不过季诺,但为了未来不在粉笔末和灰尘中度过,就彼此间开始内斗。 内斗败走,为了卸掉身上更多的重任,就找普通同学斗。 普通同学被挑衅,自然也不会服气,大不了败了去找另外看起来好欺负的同学斗。 ……而把学霸们收拾得一时不敢再去跟他比的季诺,则坐在楚厉言怀里,看着他们的小账本,跟楚厉言商量:“值日表排满了,想要的东西也收集得差不多了,再有人跟我比,我是不是可以收点小钱呢……” 他们身后的老师听了无语了,上一秒他还在想不愧是季家出来的孩子,从小就很有大家风范,而且聪明,好学,全身充满着灵气,下一秒,他就发现那个小大家掉进钱眼里了。 “学生间不可以赌钱。”老师马上试着挽救。 “那可以挣学校的钱吗?”季诺问。 老师不懂他的意思。 季诺就解释:“就是考了第一可以挣很多钱的那样,像楚厉言一样。” 老师:“……” 感情这两个孩子不是上学是赚钱来了! 但季家的小祖宗和楚家的小少爷已经穷到要用这个办法赚钱的地步了吗?家教这么严,这难带才是两家长盛不衰的真相?可楚家也就罢了,没想到连季家的小祖宗都不仅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甚至连家世一般的孩子都比不上。 这样一想,老师的态度就又放软了很多:“可以的。考试好学校和班级有奖励,参加比赛得了名次也有奖励,还有……”不用季诺问,他就把在学校可以挣到钱的一百零一种方法传授给了季诺,末了还鼓励道,“好好加油,老师看好你哦!” 他在接到校长的电话的时候,以为收了一个无法无天的小祖宗,没想到,小祖宗一来,不仅帮他镇住了一帮大祖宗,还可能为他铺出一条光明大道。 想想不就后他就能因教学出色而升职加薪,当上班主任,出任年级长,迎娶隔壁美术老师,走上人生的巅峰……内心的斗志也跟着熊熊燃烧了起来。 …… 下午放学的时候,季诺的腿已经完全好了。 楚厉言牵着他去对面幼儿园拿书包。 小学是三点半放学,幼儿园要到五点,三点半的时候老师正在上课,他和楚厉言等了一会儿,到四点了,老师下课后,才在门口叫了声老师,然后说:“您好,我不上幼儿园了,我家太爷给您说了吗?” 那老师正是负责他们班的班主任,于是笑着点点头,说说了,还告诉季诺帮他把书包收起来放到办公室了。 于是,季诺就跟着楚厉言又和老师去了他的办公室,取了书包,并听了一会儿老师的嘱咐。 季诺听得很认真,完了,他才开口问:“老师,我不上幼儿园了,那交的钱,您能还给我吗?” …… 作者有话要说:——————————翻留言的时候想到的小剧场--------------- 三岁半的季诺缠着楚厉言跟着他上了幼儿园,两天后,又缠着楚厉言跟他一起休学。 回去的路上,季诺问楚厉言:“老师说每一个宝宝都是小天使,我是你的小天使吗?” 楚厉言回答是,但又想起他刚才的不乖,就又说:“也是个小恶魔。” “那你是喜欢小天使多一点呢,还是喜欢小恶魔多一点呢?”他根本不会觉得楚厉言不会喜欢小天使或者小恶魔,而是直接问他更喜欢哪个。 楚厉言想了想:“一样喜欢。” 季诺听了开心地亲了亲他,他还以为楚厉言会更喜欢小恶魔呢。 毕竟,小恶魔都让他不用那么辛苦地上学了。 (众:喂……) —————【小剧场·童心法则】完————————— 辣么贴心的留言和辣么多的雷,喔写完下章,一起回(写太少的时候不好意思回,总感觉对不起大家的支持,但喔确实是个手速渣t_t)~~ #欠四章+新两章一还一章 = 剩下五章# 第27章 性别意识 “又便宜爸爸了。”季诺低着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无精打采的。 好不容易,他从幼儿园老师那里跑到校长那里又跑到管钱的老师那里才终于要到了钱,可中途却被他爸爸劫走了……明明差一点,真的只是一点点,就要到手了。 结果,煮熟的鸭子飞到他爸爸碗里了。 他爸爸老说他是赔钱的儿子,其实,那是因为他是个铁公鸡爸爸啊,连儿子不上学省下来的辛苦钱都不放过。 可是,楚厉言说那些钱本来就是小气爸爸,好吧,小气是他自己加上去的……楚厉言说那些钱本来就是爸爸挣的,所以他是白忙活一场。 “为什么想要那些钱。”楚厉言问他,任他踢着小石子玩。 小孩子对什么都容易感兴趣,一块马路边的小石子就能玩半天。季诺玩着小石子,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没喊累也没让抱他——他倒不是不愿意抱他,只是季诺一身懒骨头,有时候实在需要点运动。 “我们要攒钱的呀……”季诺道,“上学,吃饭,买玩具,孝敬太爷,买小房子……好多好多都要用到钱的。喔,对了,还要生孩子……哎,小孩子哭起来很麻烦的,楚厉言,以后,我们可以不要小宝宝吗?” 楚厉言:“……” “而且,我都是个宝宝了,再有个宝宝怎么办呢……你会很辛苦的。”他也知道楚厉言照顾他很辛苦,所以说到这里拉着楚厉言牵着他的手安抚地亲了亲,“不怕哦,我们不生小宝宝。” 楚厉言:“……” 过了一会儿楚厉言问他:“为什么会想到生小宝宝。” “因为我们是一家的啊……爸爸和妈妈一家捡到了我,楚爸爸和楚妈妈一家生了你……” 楚厉言教育他:“我们的家是哥哥和弟弟的家,跟爸爸和妈妈的家不一样,不用生小宝宝。” 见季诺听得迷糊,楚厉言就耐心跟他解释爸爸妈妈的家和哥哥弟弟的家的区别,并告诉他他们以后分别跟女生成了家后才可以生小宝宝。 “哦哦……”季诺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脸上迷迷茫茫的,完了,继续跟楚厉言讲,“那如果我们要小宝宝的话,也要捡的,不要生的好了,捡的有人疼,生的没人爱……”楚厉言被他爸爸妈妈生下来就被丢到这里没被管过了。 楚厉言:“……” 所以,他刚才那么乖,又是点头,又是迷惑,只是在考虑如果要小宝宝,是要捡的好还是要生的好这个问题吗…… “不过,你不要难过。”见楚厉言突然不说话了,季诺就停下来抱住他的腰安慰他,“我长大后会爱你,会对你好……” 楚厉言:“……” 看着明明只小他半岁,身高却只勉强到他下巴的小孩,楚厉言深吸一口气,终究只说了一个字:“……好。”然后回抱住他,对明显等着他表态的小孩道,“我也会疼你,对你好。” “长大后也会吗?” “会的。” “你乖喔……”季诺笑笑,踮起脚像楚厉言摸他那样摸了摸楚厉言的头。 楚厉言:“……” 得到保证的季诺安心了,黏在楚厉言身上就又不想离开了。 楚厉言把他抱起来,看天色还早,就打算抱着他走一会儿再坐车回家。 至于生孩子的事……先算了,小孩子性别意识淡,就好比现在,季诺睡觉的时候总喜欢*贴着他的,说是暖和,他纠正了两次,见小孩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就不再说了。 过犹不及,等大点了他总会明白。 没有养过小孩的楚厉言很快就放弃了。 “学校好玩吗?”楚厉言怕他懒劲儿上来又想睡觉,就哄着他继续说话。 “好玩的。比幼儿园好玩。”说起这个,季诺果然很有兴致,“小一的同学很乖,不会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说不过我就又哭又闹。”他们只灰溜溜地溜走,哪怕很想哭也会忍着泪。 有一个同学输给他一辆爸爸新卖的遥控小汽车都只是掉两滴泪,就走了,很坚强。 季诺想,这可能就是长大。 而他现在上了小一,就也要长大了。 不过,他还是决定等明天上学了,那个同学把小汽车给他,他玩两天后就还给那个同学。 他只是想多玩几样玩具又不舍得让楚厉言花钱,不是非要那些玩具的。 “那明天要早起上学吗?”楚厉言又问他。 季诺犹豫了:“想去的……但是,如果我起不来怎么办……” 他每天一般要睡到差不多九点起床,可学校八点半就开始晨读,而这之前他还要洗脸刷牙吃早餐……好吧,是让楚厉言给他刷牙洗脸喂他早餐,还要坐半个小时的车,加起来要一个小时,也就是说他要七点半起床! 这怎么可能! “会起不来的,楚厉言……”想想都觉得难受。 “试一下吧。”楚厉言道,“今天早睡一点,明天我叫你。” 他也不是一定要让季诺起那么早,只是睡太多身体反而容易虚,没有精神。季诺睡起觉来几乎是没有节制的,如果不管着他点,他睡饱了还会睡,对身体反而不好。 “好吧……”季诺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那你要叫我哦。” 他也有点好奇小学生的一天是怎么过的。 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晚饭时间。 季诺给他太爷打电话,汇报一天的学习生活,并把他跑腿要债却被他爸爸打劫了的事告诉了他太爷。曾祖孙俩同仇敌忾,很是鄙视了小气吧啦一毛不拔铁公鸡一样的楚爸爸一通,然后又针对幼儿园小朋友和小一同学的若干相同与不同点广泛地交流了意见,最后达成了周末和楚厉言一起回太爷家并住一个礼拜的一致协议,双方才愉快地挂上了电话。 “楚厉言呢?”一挂上电话,季诺就问管家。 平常的时候他打电话,楚厉言会在旁边做事情陪他,但这次却中途走掉了,而且他都讲完电话了楚厉言都还没回来。 “少爷正在书房和家主谈话。” 季诺听了一言不发地往楼上走。 “小少爷。”管家见了叫住他,“少爷让你在楼下等他。” 季诺停了下来,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 管家松了口气。 “我要睡一会儿。”季诺看着地毯上的暗红条纹说,“不要让人打扰。”说完不等管家回答就去了一楼他和楚厉言的房间。 管家对着季诺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楼上,书房。 “你的主意越来越大了。”楚三爷摩挲着手上暗红色的扳指慢悠悠地说道。 楚厉言没有接话,而是直接道:“南海政策不宜跟进。” “这是你的新筹码?条件是?” “和季诺有关的事,请您以后不要再插手。” “呵……你倒是什么条件都敢提。” 楚厉言没说话,他知道他爷爷会答应。 南海政策并不是一条简单的政令,而是针对南方各沿海城市住房制度提出的一系列改革措施。政策出台后,全国各地数千亿资金蜂拥扑向望海、琼洲等南部沿海城市,形成了华国成立以来有记录的第一次房地产热。 也为一年后的南海泡沫埋下了伏笔。 楚家盘踞北部多年,早就对南部虎视眈眈。他爷爷本来想趁着这股热潮在南部站稳根据,却铩羽而归,不但南部拓展计划全面落败,还使得北部元气大伤,楚家在北部一家独大的局面被打破。 “上次的结果还没出来,你觉得我会在形势未定的情况下听你的话。” “我会写出一份报告。您可以看完报告再做决定。” 楚厉言赌的是在数据面前,他爷爷不敢冒这个险。 “你会的东西都是我教的,所以,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一份自己意识的复制品?” “您在拿出楚家百分之十五还是百分之二十的资产投资南海计划中摇摆不定。” 楚家大家族听了后眯眼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楚厉言。 “没什么可怀疑的,爷爷。”楚厉言道,“只要在对你意识熟悉的基础上做个简单的推理就可以了。” 楚家大家族不说话,就那样看了楚厉言半天才笑了笑,说了声好,然后说,“我可以答应这笔交易,如果你的报告能够说服我的话。” “谢谢,爷爷。”楚厉言说完事情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离开书房。 “还有事?” “季诺长大了,已经懂得一些事了,我希望爷爷不要再在他面前说些不好的话,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楚厉言对眯眼看着他的楚家大家长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虽然说过很多遍,但我还想再重申一遍,季诺是我弟弟。三年前我挨过了那场打,希望您也不要忘记您当初说过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你好,美人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05 17:12:54 本大小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08 22:12:23 澜零离殇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07 09:37:36 你好,美人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06 20:24:49 你好,美人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05 17:14:40 餃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04 23:09:24 谢谢你好,美人儿!超级感动ing~窝一定不会辜负你哒! 谢谢本大小姐大大~么么哒~ 再次谢谢澜零离殇~么哒哒~ 谢谢餃子亲~啃一口~ 最后抱住追文的撒花的投雷的哒哒们群mua~~无以为报,周末窝用绳命码子还债t_t 下面的小调查,希望看到的亲选一个……鞠躬ing 大家觉得这篇文要不要修仙?(2014.5.8起)投票说明:当局者迷,所以问一下大家的感受,就选第一感觉就可以了,不用考虑喔的感受。 修仙,主角可以不死 不要修仙,觉得别扭 修仙,但修仙内容少一点 不要修仙,哩敢写修,喔就要弃文 要修仙,哩敢不修,喔就把哩黑名单 发表评论 查看结果 第28章 人艰不拆 `p`*wxc`p``p`*wxc`p`  房间里很安静。 楚厉言推开门的时候,以为季诺像管家说的那样睡着了。 然而,显然不是。 床上的人像鸵鸟一样整个脑袋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点点背在外面,一颤一颤的,虽然很幅度很小,但并不像熟睡时自然的呼吸起伏,反而像痛哭后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 楚厉言的心一下子就痛了起来。 “宝宝,不要难过。” 他走过去把人带被子抱到怀里,却无法说出更多安慰的话。 季诺的世界太过单纯。好的,就是好的。不好的,就是不好的。绝对的黑与白。 他认为他爸爸是好的,所以哪怕他爸爸经常骂他,抢他好不容易讨回来的钱,他也不会真的讨厌他爸爸。 他认为小飞侠里的虎克船长是坏的,所以鳄鱼咬了虎克船长一只手,他也不会感到难过。 然而,世界上大多数人,是在善与恶之间的,他们不是那么好也不是那么坏。 大人们对这一点通或许很容易理解,但年幼的季诺可以分别接受善意和恶意,却无法明白也不能接受既善又恶,时好时坏的人。 他的心中,好与坏之间,不是既可以好也可以坏,而是伪。 他不懂得这个字的含义,年幼的纯真却已经开始本能地对抗带着虚伪面具的人。 比如,楚家的大家长,他的爷爷。 在季诺的眼中,他爷爷表面上温和亲切,像太爷那样对人很好,背地里脾气暴躁,像白雪公主的后母一样阴险恶毒,虐待他最喜欢的人。 他不知道是应该像对待太爷一样喜欢他,还是像对待坏人一样憎恶他……甚至,他不能因为不知如何处理这种关系而忽视他——因为这个带着面具穿着伪装的人是他最喜欢的人的爷爷。 不能忽视,但又不能喜欢,也不能憎恨报复,所以当这个人伤害他最喜欢的人的时候,没办法处理这种复杂感情的季诺感到的是深深的无助,甚至是绝望。 这是一种成长,只是对于年仅五岁半的孩子来说,这种成长过早,而且对于几乎是在众人的溺爱中一点点长大的季诺来说,它过于简单粗暴。 想起前天晚上,季诺看到他身上被他爷爷用凳子砸伤的地方时,边哭边语无伦次地说要和他一起逃跑,陪他一起被打死的话,楚厉言不知道是狠下心让他继续成长,还是,就这样让他停下来不用长大。 他想好好宠爱怀里闷声痛哭的孩子,却不能太宠,又不知道该如何去爱。 …… 晚上,季诺是被饿醒的。 又饿又困的人醒过来脾气很不好,但看楚厉言仍然是他哭累了睡过去的时候抱着他的姿势,就难得控制住了一次脾气,扬起脑袋亲了亲楚厉言的脸,红着眼,难受道:“饿了。” “想吃什么。”楚厉言问他。 “小果子。也想吃点粥,肚肚叫了。”他晚饭前大哭一场,又没吃饭就哭累睡了过去,现在肚子饿得狠了,也就没那么挑食了。 楚厉言就下床给他用温毛巾擦干净手脸,塞给他两颗小果子让他吃着,然后一个人去了厨房。 厨房的炉灶上温着粥和煲好的汤,两个佣人正在边看火候边小声地交谈着,见楚厉言过来,忙问他想吃什么,说吩咐一声,他们马上送过去。 楚厉言说了声不用,拿了季诺平时用的碗勺,盛了一碗粥就走了。 “少爷终于吃东西了。”其中一个看楚厉言走远了说道。 “你懂什么……”另外一个道,“是那位小祖宗终于肯吃东西了……” “是,肯定是小少爷想吃东西了,少爷才会想起来吃的。” “呵,小少爷?谁家小少爷?咱们这儿现在可就只有一位姓楚的少爷,不用分大小,至于将来……呵呵,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另外一个嗤笑道。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却并没有搭话,因为本来应该休息的管家这时候突然微笑地出现在了厨房,并善意地将他的同伴请出了楚宅,而他一点也不想像他同伴那样深更半夜被人卷铺盖丢到大街上。 所以,在这些非富即贵的人家里做事,认清形势最关键。 毕竟,在楚家连小祖宗都当得的人会当不起一个下人的一句小少爷? 呵呵…… “是水果粥啊……”季诺看着碗里软软的果肉笑了出来。 “嗯。”楚厉言把他抱到怀里,挑着多点的粥和着一点点果肉喂给他,“先吃点粥,待会儿再吃果肉。” “好。”季诺乖乖应着,一连吃了两口,不那么饿了,就对楚厉言说,“你也吃一口呗。” 他知道楚厉言一直陪着他,守着到他现在,也没有吃东西。 楚厉言就用喂他的勺子吃了一口。 “再吃一口呗……”季诺看着他吃完又道。 楚厉言就又把要喂他的那勺又吃了。 “我今天饿醒了都没发脾气。”他趁楚厉言又给他舀粥的空隙说道。 “嗯。你乖。长大了。” 季诺笑笑,他也觉得他长大了,脾气变好了:“那你更爱我了吗?” “爱的。更爱了。”楚厉言替他擦擦嘴角,“最爱了。” 季诺更开心了:“你多说几句好听的呗……这样,说不定,天亮以后我就变得更大更好了……” 楚厉言就边喂他边说着各种各样爱他的话。 但显然,再多的好话也没能让小祖宗真的突然变大脾气变好,反而天亮以后他又小回去了。 因为是被叫醒的,季诺的心情很不好,直到楚厉言给他刷完牙,洗完脸,抱他到餐桌上,他整个人都冷冷的,没说一句话,好像如果多说一个字就会控制不住怒火把叫醒他的楚厉言吃了一样——虽然,明明他也知道,今天早起是他们昨天就商量好,晚上睡觉的时候又确定过了的,但他没睡饱,就是难受,就是想发脾气。 偏偏他都这么忍耐了,还有人跟他过不去。 “哟,楚厉言家的小祖宗起床啦?”楚家大家笑眯眯地问。 季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小祖宗现在心情不好。” 楚家大家长瞬间被噎了一下。 “怎么了这是,一大清早的,吃火药了?”楚家大家长马上调整好表情,依旧笑眯眯地问。 “火药也能吃。所以你的脑子是吃了火药才坏掉的吗。”季诺冷着小脸,“不对。脑子正常的人不会想到吃火药。所以,你的脑子是吃了火药才更坏的吗。” 楚家大家长无语了,回头问楚厉言:“怎么没睡饱觉就把人放出来啦?” 季诺冷冷地接了一句:“会比没吃药就出来后果更严重吗。” 楚家大家长拿药片的手一抖,血压刷地一下就上去了。 …… 自始至终,楚厉言一句话都没说。 季诺睡不好觉,如果是被无缘无故吵醒会像小疯子一样乱发脾气,如果是事出有因他也会忍耐着不发脾气,只是谁跟他说话他顶谁,伶牙俐齿,反应迅速,把他长久在太爷身边耳濡目染学到的纵横捭阖舌战群儒的气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能把人顶得心肝肺疼。 更何况,他是那么的讨厌他爷爷,一心想要替他报仇。 被抱着上车的时候,季诺又闭上了眼睛。 楚厉言没有惹他,楚厉言因为要维持好爷爷的形象战斗力又太过低下,无处发泄的他只能继续睡觉。 睡了两节课,季诺才缓过劲儿来,腻在楚厉言怀里等投喂。 他早上那么难受,一口饭都吃不下去,现在就又饿了。 楚厉言就从书包里掏出一盒他爱吃的糕点喂他。 周围的同学嫉妒得眼睛都发红了。 来了就睡,睡醒了就吃! 什么人啊这是! 可是,有什么办法,人家还小,还是幼儿园的宝宝,需要照顾。更何况,小同学那样厉害,昨天把他们一个个斗得落花流水,他们暂时是一点上前挑错的勇气都没有了。 但有的人即便没有勇气,也不得不管,比如说负责代替老师维持班级秩序的班长。 “老师说课间不许吃零食。”小班长严肃道。 季诺看楚厉言,他好像是听他爸爸讲过这个。 “没事。”楚厉言又喂给他一点水,“老师也不让上课睡觉。” 小班长:“……” 季诺点点头,又扭过去问小班长:“牛奶布丁你爱吃吗。” 半分钟后,小班长抱着软软的散发着牛奶香味的小布丁离开了。 同学们都嫉妒疯了,仇恨的目标马上变成了被小布丁砸中的小班长。 但是一个个却仍然没有吭声,也没有向老师告密,因为好些同学也偷偷在书包里藏了零食,没藏的也决定明天上学前偷偷藏一些,最不济别人吃的时候,也能分一点,像小班长一样。 今天告了密,明天就可能被告密。 精英们在还是小精英的时候就已经懂得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并学会了如何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于是,在季诺无意识的领导下,一一班的小同学们很默契地建立了偷吃零食统一战线。 …… 一周很快过去,虽然每天早上都在痛苦的起床中度过,但季诺的精神的确一天比一天好,甚至,有时候在起床后,他也能吃下去一点早餐,虽然只是一两口。 周五一放学,他和楚厉言就坐上了季家来接他们的车,一起去太爷家。 “爸爸呢?”一进家门口季诺就问。 让正在客厅讲电话的季爸爸很是受宠若惊了一番,连忙挂上几百万的生意,跑出客厅,张开双臂:“哟,宝贝儿子回来了。” 季诺很给面子地扑倒他怀里,还很难得地在他长满胡渣的脸色吧唧一口:“爸爸,幼儿园退回来的钱收到了吗?” “收到了呀,乖儿子。”季爸爸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晕乎乎的,说话的时候,脸上的傻笑都能冒出泡来。 “那你能给我点跑腿费吗?”季诺道。`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季爸爸:…… --------------------- 对不起,昨天,等着等着睡着了…… 今晚18点左右有一章……不过,大家不要等,看到后台有更新了再点进来就可以了…… 然后,结合大家的意见昨天改了一些设定,比如空间的时间改成了和外面一比一(如果后面需要可以升级)等等,关于修不修仙的问题如果大家还有意见请尽管提出来,我会边写新的内容边修前面的章节,不过前面修改后只是加了更多现实的两人相处的情景,少了大篇幅的修炼过程,还多一个重要的炮灰角色,但并不影响后面的发展,等我改好后会跟大家讲,大家如果有兴趣的可以回头看看,没兴趣的可以直接跟着文走,不影阅读…… 其实,当初写的时候我也感觉写成普通的竹马文可能会更顺一点,但每次写文前我总有一个执念,不想让我的主角死,不想,不想……叹气,这个连我自己都没办法改变,所以只能尽可能让修仙的东西少一点,至少保证他们能长长久久的,即便这样不是最好,也只能认了…… 欢迎大家继续提一些好的建议和意见…… 第29章 听墙角 “赔钱儿子!”季爸爸将瘪下去一半的钱夹揣进兜里,看着挥着票票奔向楚厉言的儿子不能再怨念。 季太爷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了然了,季爷爷呵呵两声平衡了。 就连季妈妈也微笑着松了口气,她终于找到宝贝儿子反常的理由了——父子相亲相爱什么的,在季家所有父子身上表现出来都太反常了。 季爸爸看着三人的反应目光更幽怨了。 “楚厉言哦,有多少呢……”忙着和楚厉言数钱的季诺显然已经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吐槽道,“爸爸很抠门儿的,钱包里都没多少钱。” 季爸爸:“……” 楚厉言接住他把他抱到腿上坐好,和季家的长辈打过招呼,然后开始教他数钱。 季诺虽然没上幼儿园,但学的东西比幼儿园的大多数小朋友只多不少。季家宠爱孩子,但却不是真的要宠教出一个纨绔。 只不过不管是太爷他们,还是他自己都不会勉强季诺,都是平时生活中把一些东西一点一滴渗透给他,他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也不逼他,就有机会再慢慢教。 事实上,这种效果很好——昨天季诺经过和小学霸们的比斗,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他好像被不知不觉间教得很厉害了,在小朋友们面前傲气得不得了,对上学也有了一定的兴趣,甚至连早起都做到了——虽然起来后是在教室里继续睡觉。 太爷看他们俩要数一会儿钱,就踱步到花园,边浇花边拿着电话和他的老友继续天南海北忆当年了。楚爷爷去书房了。季妈妈继续给宝贝儿子烧饭去了。偌大的客厅里,只留下季爸爸一个人不爽地看着视他如无物的儿子。 半晌,他终于忍不住主动跟他儿子搭话:“臭儿子,你几岁啦,还要言仔抱。” “几岁都要他抱啊……”季诺理所当然道。 他爸爸身经百战,马上换个说法:“那言仔才几岁啊,你就让他抱。” “几岁都要抱我啊……”季诺以不变应万变,完了,还举例道,“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抱我了,那个时候我都还不记事呢。” 他爸爸就说:“你不记事怎么知道言仔那个时候抱你了?” “太爷说的。” “太爷骗你呢。你小时候一点也不乖,言仔一点也不喜欢你。”说到这里都开始酸了。 事实上他儿子小的时候乖得不得了,怎么逗怎么好玩——哪怕那个时候他想黏着楚家小子,但因为不会走路,不会说话,也只能在见着面的时候伸出手求抱抱,不会像现在直接跟人家过了了。 儿子外向,做爸爸的太没成就感了。 “爸爸你真幼稚。”连季诺都受不了他爸爸了,“太爷只会骗你。楚厉言只会爱我。从小就爱我。对吧,楚厉言。” 楚厉言应了一声。 得到声援的季诺就大力地亲了他一口,完了,挑衅地觑他爸爸一眼,完全不知道,他这幅和别人家的儿子相亲相爱的场景更加刺激他爸爸。 “都是口水。”他爸爸替楚厉言嫌弃道,心里却无比怀念儿子抱着他脸猛亲时的黏糊劲——虽然代价是钱包干瘪下去一半。 “楚厉言喜欢的。”虽然这样说,季诺还是担心地看了看楚厉言——他爸爸亲他的时候,他就不喜欢被沾上口水,所以他也有点担心楚厉言会像他不喜欢他爸爸那样不喜欢他的口水。 楚厉言仿佛马上就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回亲了亲他:“喜欢。” 季诺更得意了:“我也喜欢你的。” 边说边在楚厉言嘴上亲了亲,表示他一点也不嫌弃楚厉言的口水。 “臭儿子,不能随便亲人嘴巴。”他爸爸都快被他气死了。 这幸好是个儿子,要是女儿,清白早没了! “为什么呀……”季诺将楚厉言数好的钱——虽然季诺嫌他爸爸小气,但其实他抢的钱足够当他的跑腿费了,总之因为钱太多,他数了几张后还是让楚厉言帮他数了,然后将清点好的钱当着他爸爸的面全部装进了楚厉言口袋。 看着他的动作,他爸爸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因为季诺的问题,瞬间找回了一点点做爸爸的感觉,于是就选择性地忽视了他的动作,抓住机会教育道:“因为嘴巴是要以后亲小女生的。” 楚厉言听了皱眉,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季诺道:“爸爸你真笨,亲小女生的时候,要伸出舌头的。我亲楚厉言都没伸舌头。” 伸……舌……头! 他爸爸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你……你怎么知道这个?!” 他天真无邪的宝贝儿子怎么会知道这么邪恶的东西! 明明刚刚还准备教儿子亲小女生的某爸爸一点没自觉地愤怒了。 季诺不明白他爸爸为什么变得这么激动。 “是我跟他宝宝说的。”楚厉言淡然插话道。 季爸爸冒火的目光瞬间指向楚厉言:“你……你怎么会跟他讲这个?” 楚厉言沉默了一下。 季爸爸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虽然他也不知道在瞎紧张什么。 楚厉言停了一会儿,面无表情道:“宝宝要亲亲的时候喜欢伸舌头。” 然后他就教育季诺,他们亲亲的时候不可以伸舌头——虽然,季诺总是忘记,尤其是刚醒过来的时候,总是无意识地张着嘴巴伸出小舌头舔他。 季爸爸:“……” 他错了,如果他生的个女儿,不止清白没了,连人都早已经赔给楚家了,渣都不剩! 幸亏是儿子啊! …… 晚上睡觉的时候,季诺搂着楚厉言的脖子问他:“真的不要伸舌头吗?” 吃饭的时候,他爸爸又重申了一遍亲亲不能伸舌头的事,虽然他以前就知道不要伸。 “嗯。”楚厉言看似随意地应道。 季诺虽然很乖,但小孩子天生有一股逆反心理,越是不让他做一件事,说得多了,他越是可能去做——看季诺现在一副蠢蠢欲试的模样,就知道他爸爸这次又弄巧成拙了。 “可是,我觉得,亲亲的时候,舔一舔才会舒服一点。”季诺认真分析道。 楚厉言只能面无表情:“你感觉错了。” “可我数不清次感觉都是这样。”季诺迷惑道。 楚厉言继续面无表情:“你数不清次都感觉错了。” “是这样的吗?” “是!” “那我现在再感觉感觉好不好……” 楚厉言:“……” 任是楚厉言,此时此刻也忍不出对季诺爸爸生出一种那什么一样的队友的感叹。 但是他沉默一下后还是同意了。 还是那个道理,越是不让季诺做他越会好奇。 楚厉言是雷厉风行的人,答应了季诺以后,不等他凑过来要亲亲,就很干脆地把他的小脑袋按了下来。 …… 数分钟后。 “不行了,好难受……”季诺软软地趴在楚厉言身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以后还要不要伸舌头了。”楚厉言面无表情地问他。 “不了。我都不能呼吸了。”季诺憋得都快哭了,“你不要跟我说话了。我以后再也不舔你了。” “别人呢。”楚厉言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没有别人。我只舔过你的。”季诺一喘一喘地说,“我又不喜欢吃别人的口水。” 楚厉言听他这样说又无奈了:“我的你就喜欢了。” “喜欢的呀……”季诺说,“我小的时候,不会吃草莓。你吃了,然后喂我,我都记得的。” 所以他喜欢舔楚厉言,他总觉得能像小时候那样舔出草莓的味道来。 楚厉言纠正他:“是你懒。吃水果的时候又总心急。不愿意咬。” 他就咬碎了喂给他……说到底,季诺的这个坏习惯,还是他慢慢惯出来的。 不过,算了,经过这次,季爸爸教育失败的反作用力应该很快就过去了。 两人就又说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当然,说是小时候,也不过是一两年前的事。 但是季诺是那样小,小到他觉得一两年已经是很长久很长久的一段时间了。 完全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听他说话的这个人,在以后的岁月里,默默地给陪着他,给了他一个真真正正的长久。 …… 夜深人静,两个人说着话慢慢睡了过去。 房间外,听墙角听完整个过程的季爸爸脸色的表情可谓风云变幻,丰富多彩。 尤其是在听到楚厉言回答一个“好”字后,房间内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了声音,如果不是季妈妈在旁边拉着,他肯定冲进去了。 不过,幸好,过程虽然曲折,手段虽然激烈,但结果是好的。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他爷爷他爸爸都放心把他儿子交给楚厉言了,实在是,比起他这个经常在儿子跟前落下风的爸爸,楚家小子对付他儿子太有一套了——虽然那一套实在是让他这个做爸爸的有点难以认可,但谁让他儿子就吃这一套呢……哎……还好,还好,是个儿子。 季爸爸再次在心里庆幸着。 不管门内的情形怎样跌宕起伏,门外的季妈妈倒是自始至终反应都很平静。 “真不知道你在瞎操心什么。”季妈妈打着呵欠,对拉她一起听墙角的季爸爸说道,“快点睡吧,深更半夜的,不睡觉,你是多无聊啊?” 季爸爸低声道:“我这不是怕乖儿子学坏吗。” “有言仔呢,你白操心了。”季妈妈边打呵欠边往他们睡房走。 季爸爸觉得有道理,就点点头,将心里莫名的不安放下,跟着季妈妈离开了。 而等他终于想明白心里的不安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是多年以后,哪怕他后悔得想撞墙也于事无补,大局已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母亲节。节日快乐,每一位可爱的母亲! 你好,美人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10 17:23:02 你好,美人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10 17:22:53 你好,美人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10 17:22:35 非常感谢美人儿~送季宝宝牌亲亲一枚~~mua~ 第30章 长不大 第二天,天清气朗。 “哟,宝贝儿子终于起床啦。”季爸爸坐在餐桌前看报纸,见他儿子一大早就没骨头似地,下个楼还要让楚厉言抱着,顿时无语了,“臭儿子,你腿白长的吗,这么大了,连路都不会走。” “爸爸,你不要无理取闹。”季诺蔫耷耷地回答他爸爸,“我很累的。” 季爸爸更无语了:“刚起床,就喊累,你昨晚干什么了?” 难道在他回房间后,他儿子又出幺蛾子了? 他就知道不该那么早放心! 季诺丢给他爸爸一个小白眼,似乎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抱着他的楚厉言替他答道:“他昨晚跟兔子赛跑了。”顿了顿,补充道,“在梦里。” 季爸爸:“……” “累死我了……”季诺软趴趴地靠在楚厉言身上感叹,“跑了一晚上呢……” 他爸爸嘴角抽了抽。 楚家小子到底是怎么忍着他这么个儿子到现在的! 跟兔子赛跑,他以为他是乌龟吗! ——昨晚他儿子的睡前故事是龟兔赛跑,蹲过墙角的他是知道的。 “小乌龟呢?”季诺也想到了楚厉言给他讲的睡前故事,不过关注点显然不是他爸爸的儿子听了龟兔赛跑就变成了乌龟和兔子赛跑的事,而是他们在海边捡到的那只爱睡觉的小乌龟小呆。 “太爷给你养着呢。”季爸爸回答道,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数落他儿子,“太爷多大年纪了,你还不让他省省心,乌龟也就罢了,你说说你把三只毛也带回来干什么?” “一毛替我报过仇,是我恩人。”季诺道,“太爷教过的,做人是要知道感恩的。你不要不学好,还教坏我。” 季爸爸对他这种倒打一靶的行为极度鄙视:“那你把二毛五毛也带回来干嘛?” “五毛是一毛媳妇。总不能让它们分居两地吧。”季诺跟他解释,“异性恋是没有前途的。” 他爸爸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呸三声:“什么异性恋没前途,是异地恋!不对,谁跟你说五毛是一毛媳妇了?”两只狗都是公的难道他这个天才一样的熊儿子不知道吗! “不用谁说的呀……”季诺道,“一毛那么护五毛,一看就知道了。” “那言仔还护你呢,你能是言仔媳妇吗?” “为什么不能呀?”季诺问。 他本来想说他是楚厉言弟弟,楚厉言当然要护他了。但听他爸爸这样问,他也好奇了。 “因为……”季爸爸刚要解释,却忽然很机智地刹住车,并利落地转回了正题,“那你为什么把五毛也带回来啊?” 经过昨晚,以及以往无数次惨痛的教训,他也明白了,他儿子天生就是来跟他作对的。他越不让他干嘛他儿子就越要干嘛。 他几乎可以肯定,他现越说你怎么怎么不能是楚厉言的媳妇,他儿子就越要当人家媳妇,说不定像昨天晚上一样,回到房间,门一关,他儿子就缠着人过家家……要当人媳妇了。 果然,他没怎么说,他儿子也就没怎么问了:“五毛也喜欢一毛的呀。总要给它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再说五毛喜欢二毛。如果一毛一直不能被五毛喜欢,那它再护五毛,五毛可能也成不了它媳妇,反而如果二毛不喜欢一毛而变得喜欢五毛了,那它很可能就和五毛在一起,而如果一毛放弃了五毛接受了二毛,那二毛就成了它媳妇,也不能分开了……很多种情况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季爸爸听得一怔一怔的,反应了老半天后,对这个狗恋情深的世界绝望了,“言仔,你跟他说!” 他天才一样的熊儿子哦! 楚厉言也没想到,除了五毛是一毛媳妇外,季诺没事的时候还琢磨出这么多情况。 “宝宝。”他很认真地对怀里的小孩讲,“以后不要跟着太爷看八点档的乡土剧。” “为什么?” “儿童频道有好看的动画片。” “可是,没有的呀。我昨天才看过的,换成一个电视剧了,我看不懂,太爷也不爱看,都没跟我讲它演的是什么。” “会有的。”楚厉言看向季爸爸。 季爸爸马上保证道:“对的。会有的。这个月就有了。” 没有也要赶快去他们市儿童频道赞助一个! 坚决不能让他儿子继续被毒害下去了! “那好吧……”季诺想了想,“可是我很想知道三娃子最后娶的是六妹还是九妹,英子嫁给了大柱子还是二狗子,田妞到底跟四楞子成了没有,五喜子有没有去城里把春花追回来……怎么办呢?” 季爸爸崩溃了:“儿童频道有好看的动画片!这个礼拜就有!” 边说边扔下报纸就走。 “爸爸,你要去哪儿?”季诺问。 “电视台!”季爸爸道。 楚厉言:“……” “我是说给宝宝买个影碟机。”楚厉言沉默一下,道,“和几张卡通碟。” 正拿起手机准备去电视台的季爸爸:“……” 他怎么就没想到! “买了影碟机儿童频道就有动画片了吗?”季诺被影碟机吸引住了注意力,就没空再关注他爸爸了。 “对。”楚厉言回答。 “今天买了今天就有吗?” “对。” “可是爸爸为什么说要等一个礼拜甚至一个月呢?” 季爸爸:“……” 散步回来的季爷爷同情地拍了拍季爸爸的肩膀。 他这个儿子一旦遇上跟孙子有关的事脑子就被钱烧坏了。 不过,刚才他跟电视台台长打电话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反正也没人听见。 不巧正好听见季爷爷打打电话的季太爷:“……” 他很不能理解他儿子拍他孙子肩膀时的优越感,不过《村里的那些事儿》还是不要再跟曾孙讲了——雅俗共赏,他曾孙好像只欣赏到了俗,没体会到其中的雅意。 还是,他讲故事的方式又错了? 给儿子做好爱心早点从厨房出来的季妈妈问大家:“怎么了?” 是她又错过了什么吗?怎么感觉餐厅里男人们看向彼此的眼神信息量有点大? 一家六口,五个男人……压力好大……也许她今天应该去做个spa舒缓一下? “儿子,吃饭的时候要坐在凳子上。”在佣人的帮助下终于摆好了早餐的季妈妈教育她儿子。 “可是,这样楚厉言就不方便喂我了……”季诺说。 他爸爸就教育他:“你长大了,要学会自己吃饭。” 季诺说:“我小的时候就会自己吃饭了。” 季爸爸:“……” “这不是重点,儿子,重点是你要自己吃饭。”季妈妈继续上阵,“以前没关系,可是现在你都上小一了,不自己吃饭,小同学会笑话你的。” 季诺回忆了一下这几天他在学校吃东西时的情景,然后肯定道:“妈妈你错了。他们不会笑话我。他们只会想吃我的东西。” 季妈妈:“……” 小一的都是熊孩子。 “但是小同学都是自己吃饭的,你不想像他们一样吗?”他爸爸继续诱导。 “不想啊……” “为什么!”《育儿指南》上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小时候就这样的,为什么要变呢?” 季爸爸吐血:“那是因为你要长大啊,就像爸爸一样,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是要让太爷喂饭的,可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爸爸就开始自己吃饭了。” “太爷不喂你了吗?” 被说中的季爸爸:“……” “可是楚厉言喂我的。”季诺看着楚厉言,“一辈子都会喂我,对吗?” “嗯。” 季诺笑了,搂着楚厉言甜甜地说道:“等你老了,像太爷一样喂不动我了,我也会喂你的。你放心,我会孝顺你,不会像爸爸那样,做个不孝子。” 季爸爸:“……我怎么就是不孝子了?还有臭儿子,对长辈才能说孝顺,不要乱用词语。” 季诺道:“太爷都瞪你好一会儿了,你都没发现,一点不关心太爷,还说孝顺。” 季爸爸往太爷的方向一看,得,他又惹老人家生气了:“爷爷,他这样会长不大的。” “你小时候还不如曾孙独立,现在不也一样长大了?” “可是,他这样会影响言仔吃饭。” 季家五口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楚厉言。 “开饭吧。”楚厉言把怀里巴巴望着他的小孩的小脸摆正,“宝宝饿了。” “可以吃完饭再说话吗。”季诺捂着小肚子对众人道,“我跑了一晚上,好累,也好饿了。” 季家其余四口:“……” 去商店买影碟机的路上,季诺问楚厉言:“为什么做梦也会累呢?” “那是因为你没有休息好。” “可我为什么不但想睡觉,还觉得腿酸呢?” “那是因为你不想走路。”季爸爸插嘴道,“臭儿子,快下来,言仔才比你大多少,你好意思让人家一直抱。” “可是,我不想让你抱怎么办?” “那你宁可言仔受累了?” 季诺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让楚厉言把他放了下来。 季爸爸正等着宝贝儿子奔向他的怀抱,却发现他儿子牵着楚厉言的手走了。 “这样还累不累呢?”他听他儿子问他牵着的人。 “不累。”楚厉言回答,又问他,“不是腿酸吗?” “不酸了。”季诺紧紧地跟着他,“只要想一下你会累,好像就没那么酸了。” 季爸爸:“……” 楚厉言低下头,看着牵着他一根手指的小手,沉默着把它握到手心。 手被抓牢了,季诺安心一点了,小步子也就渐渐慢了下来,不那么紧张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人来人往。 看着人群中小手牵着小手,不离半步的两个孩子,季爸爸想,他儿子不是不会长大,只不过不管是变得像小宝宝一样需要照顾,还是变得像小大人一样听话懂事,都不是因为他。 长辈,哥哥,玩伴……另一个孩子在他儿子的生活中充当了太多角色,以至于,他儿子可以离开爸爸离开妈妈不要小伙伴关起门自己在家玩,却独独不能离开那个孩子。 失落是有的,可看着另一个明明也还是孩子的人,小心地护着他儿子,用身体帮他挡开人群,他就说不出一句埋怨的话来。 跟在最后的太爷拍了拍他孙子的肩,示意他跟上两个孩子。 他孙子总觉得他曾孙小,什么都不懂,但其实小孩子是最能感受到别人对他的好,也最是能全心全意回报对他好的人的。 楚家的那个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对他曾孙付出了过多的宠爱,所以,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他曾孙过多的信任和依恋。 哪怕他们才是他曾孙真正的长辈,但在那个孩子面前也渐渐失去了优势。因为,那个孩子出现在他曾孙的记忆力太早,早到几乎和他们出现的时间一样,对他曾孙又是那样好,好到慢慢让他曾孙模糊了血缘,把他和他们放在了相同的位置。 相同的,本来应该只属于“家人”的位子。 情应如是,这大概就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缘分吧。 …… 作者有话要说:六界之外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12 20:55:54 谢谢亲,他们会长长久久的~~ 第31章 占欲 春困秋乏,因为早起,季诺的小脾气随着渐渐变凉的天气越来越大。 看着他起床气越来越大,大家就都更加顺着他,甚至连他爸爸早上吃饭的时候都不再啰嗦他了,尽量在他面前降低存在感。 但总有例外。 这周轮到在楚厉言家住,季诺一大早被他弄醒心情很不好。 “竟然起床了?小祖宗今天怎么没睡懒觉啊?”偏偏楚爷爷一如既往地喜欢招惹他。 “烫——”季诺对抱着他的楚厉言道。 他一句话都不想跟楚厉言的爷爷说,因为光是忍耐楚厉言喂他喝一点都不喜欢的牛奶就需要很大力气才能不发脾气了。 楚厉言就把温度其实刚刚好的牛奶象征性地给他吹了吹,尝了一口,然后才继续喂他。 季诺睡不好觉就会乱挑毛病,顺着他点,他的小脾气也就慢慢下去了。 “楚厉言不喜欢你了,所以都不让你睡觉了。”楚爷爷不甘被冷落。 季诺仍旧没搭理他,勉勉强强喝了小半杯牛奶,又要忍着楚厉言往他一点也不想动的嘴巴里塞开胃的水果。 但尽管不想动,他还是张开了嘴巴。 他睡不饱就不想吃东西,可他不吃,楚厉言就不吃。 他就只能逼着自己吃。 “听说你们班的小同学都很可爱,也很听话。”楚爷爷不遗余力,“你的楚厉言可能不喜欢你,喜欢他们了。” “酸——”季诺仰起脑袋,用舌头将咬了一口的草莓顶给楚厉言,继续无视楚爷爷的挑衅。 这样的话他听他爸爸讲得多了。 楚爷爷看了他的动作郁闷了:“不想吃你不能吐掉啊?” 干嘛喂给他孙子,还嘴对嘴的! 楚厉言吃掉嘴里的草莓,又拿了一颗,这次没直接喂他,而是先咬一口,然后才把剩下的喂他:“甜的。” 季诺这次乖乖把草莓吃下了。 楚爷爷:“……” 他孙子这是把人当六岁大还是六个月大的小祖宗养啊? “吃点粥吧。”一连吃了两个半颗的草莓,季诺终于有了点胃口。 “甜的还是咸的。”楚厉言问。 “甜的。我想吃番薯了。” 楚厉言就把甜粥挪到了他们前面。 “不想吃莲子。要带一颗桂圆的。”季诺看了看粥道。 “吃一点吧。新采的莲子。莲心去掉了,不苦。”楚厉言挑着给他舀了一小勺,用嘴巴试了试温度。 季诺也就吃下了。 他也不是不喜欢吃莲子,只是楚厉言的爷爷吃莲子的时候喜欢带莲心,他前两天不小心吃了一口,好久后嘴巴里都还感觉苦苦的。 “莲心有什么不好?清心火,平肝火,”楚爷爷见缝插针,“最适合喜欢乱发脾气的人吃了。” “所以你才需要经常吃吗?”季诺的起床气过去了一点,就不那么无视他了。 楚爷爷:“……” 明明和他孙子说话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对上他又变成小毒舌了? 这张半点亏不肯吃的利嘴,真是半分不辱没老季家祖上世代书生的好口才! 吃了小半碗粥,季诺就怎么也不肯吃了。楚厉言给他擦了擦嘴巴,把他剩下的大半碗粥几口吃完,开始解决他自己的那份食物。 “我没说莲心不好啊。”季诺就又有时间搭理一直对他干瞪眼的楚爷爷了,“只是我不需要。” “你怎么就不需要了?是谁一大早乱发脾气,又哭又闹,让楚厉言哄了半天才肯起床的?” “是我呀。”季诺毫不羞愧,“可是楚厉言就是我的莲心,他一哄我我就不想发脾气了。” “……”楚爷爷抓狂,“不要以为说好听的楚厉言就会喜欢你了!” 季诺继续道:“只有没人喜欢的怪老头,才需要经常吃莲心降火。” 楚爷爷:“……” 能不一边对他孙子甜言蜜语,一边对他人身攻击吗?他不就是两个月前冲他孙子发了一次火,至于被小祖宗记恨这么久吗? “你知道为什么莲心是苦的吗?”吃完饭,被抱着上车的时候季诺问楚厉言。 这涉及到生物和化学问题,楚厉言肯定季诺不知道标准答案,但还是很配合地问:“为什么?” 季诺亲了亲楚厉言:“因为他要莲子甜啊。”说完这句他自己就咯咯笑了起来。 楚厉言见他傻乐,有些好笑地问他:“你笑什么。” “不告诉你。”季诺搂着他的脖子软软道,“考试完了你就不要这么早叫我起床了呗……我不想对你发脾气……”莲子都这么甜了,他不想让莲心更苦了。 “好。”楚厉言答应了。 今天期中考试,不然他也不会一大早把他弄醒。 这年的秋天,季诺一口气收获了六张奖状,让上至太爷下至他爸爸都很是风光了一把。 不过老师私下里找他和楚厉言谈话,说如果他肯乖乖上课,其实还可以再拿到德育标兵,三好学生两章奖状的。 得多少奖状季诺本来并不在乎,他原本就只是想要陪楚厉言上学的,而且发奖的时候老师告诉他期中考试是不发钱的,但在老师同学叔叔阿姨爸爸妈妈爷爷太爷的不断祝贺下,他也渐渐有了点小学生的自觉。 比如,早上睡饱觉到教室之后,他知道看书了,上课的时候也不再让楚厉言抱着他了,也开始学着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挺着腰杆,背着小手,撑着小脑袋一脸虔诚的听讲,让看他睡了半个学期的老师们感动不已,齐齐刷新了对他的好感度。 但是,做乖学生是需要代价的。 “他们好厉害……”放学的时候季诺趴在楚厉言背上,称赞着他的小同学。 楚厉言知道他说的是上课的时候大家都坐得端端正正听讲的事,就也夸他:“你也很厉害。” 季诺纠结了,那天明天要不要继续厉害下去呢。 厉害吧,腰好酸,他好难受。 不厉害吧,楚厉言都已经夸了他了,他明天变回去,那楚厉言不是要白夸他了。 他把他的烦恼讲给了楚厉言听,楚厉言就问他每天跟太爷练大字要多长时间。 “一个小时吧。有时候想写了,还会多练一会儿。”季诺回答。 “写大字要保持姿势不变写一个小时,而一堂课才半个小时,所以不管你以后要不要在课堂上坐好,都已经很厉害了。” “是这样的吗?” “是。” 季诺想了想:“那我以后不累的时候还是坐好吧。” 被楚厉言这样一说,他感觉好像坐半个小时也不是那么难过了——毕竟,他连一个小时都坐过。甚至,有一次,他写楚厉言的名字,写着写着忘记了时间,坐了半天也没有觉得很累。 可惜因为第二天他依然处于“累”的时候,老师们就又见到一个没骨头似地抱着楚厉言的胳膊睡得香甜的小朋友。 他年龄小,不在编,老师们对他迟到早退上课睡觉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他个子小,又跟楚厉言坐在最后一排,迟到早退都安安静静的,老师们也不担心他会对班里其他同学造成太大不好的影响,甚至上次发奖后找他谈话的时候还开玩笑说要发给一个睡觉小能手的奖状。所以,见他今天恢复正常了,一个个反而和留意他们的同学一样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当然,同学们除了了然外,更多的是坚定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早日像小同学那样优秀到上课睡觉还会被老师夸奖的奋斗目标。 在老师们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季诺还是给其他小朋友造成了影响,好坏参半。 …… 不过,这些都不是季诺在乎的。 他真正在乎的是这个秋天太爷的身体依然很好,爷爷每个月有乖乖去做全身检查,怎么能从铁公鸡爸爸身上拔更多的毛,怎么能让妈妈不要再亲他已经长大了的小脸摸他已经长大了的头发,以及楚厉言越来越过分,自从中期考试和他并列第一一举成名之后,就经常被很多同学缠着,课间分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预备铃响了,补眠中的季诺醒过来,身边却没有楚厉言。 他往教室里人最多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了楚厉言。楚厉言长得高,即便被很同学围着,他也可以一眼找到他。 然而他却不能像以前那样,只要看到他就觉得心安了。 因为那个时候楚厉言是他一个人的,而现在……楚厉言的爷爷果然说得没错,小同学们那么乖,那么可爱,楚厉言已经开始喜欢他们了。 季诺看了楚厉言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空位,然后低下头一语不发地开始收拾书包。 他想他不要和楚厉言好了,也不要陪他上学了,既然那么多人喜欢他,那么多人愿意陪他,那他来这里干什么呢? 只不过,他还没收拾好书包,楚厉言就往他们这边来了。 可他已经没力气和他坐在一起了,他想回家了,回太爷家,然后好好睡一觉,睡醒后看能不能忘了楚厉言的坏,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跟他在一起。 所以,他要快一点,在上课铃响起来之前,在楚厉言回到他们这里之前,离开教室。 这样想着,季诺把书胡乱往书包里一塞,拎起书包就走。 楚厉言见了脸色一变,几步追上他,拉住他的胳膊:“怎么了?” 季诺不说话,挣了一下没挣开,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把他手里的书包往楚厉言拽着他胳膊的手臂上狠狠砸了过去。 小学生的书包并不轻,更何况季诺是铁了心不再上学了,就把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塞到书包里,重重的分量砸得楚厉言的胳膊一阵钝痛,他却更不敢撒手了。随手关上教室后排的门,楚厉言把明显快要哭出来的小孩抱到怀里,边走边轻声安抚。 上课铃响了,热闹的校园一下子安静下来。 季诺从楚厉言的肩膀上抬起头,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教室却更加茫然了。 他知道楚厉言是为了让那些人不要打扰他睡觉,才把他们支得远远的,但他就是受不了楚厉言和其他人的距离比和他的近。 可楚厉言总会认识越来越多的小朋友,总会有小朋友比他乖比他听话比他和楚厉言还要要好,那个时候,他该怎么办呢…… 第32章 小包袱 季诺在家陪他太爷种了一个礼拜的花草之后,还是跟着楚厉言去学校了,放学后又乖乖跟着楚厉言去他爷爷家了。 “哟,楚厉言家的小醋坛子回来啦?” 只不过他在楚厉言的爷爷跟前多了个新外号。 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太爷说了,一颗莲心只会供养一颗莲子,就像一颗莲子只有一颗莲心一样。 而楚厉言的确也不再在他睡觉的时候偷偷和别人好了。 “你才偷偷和别人好呢!”楚爷爷听了他一番歪理后简直抓狂了,转头教训他孙子,“不是不给他看八点档乡土剧了吗?” “……”楚厉言,“上周他心情不好。晚上跟太爷住了。” 楚爷爷更抓狂了:“他都不跟你睡了,你还住他家里!” 旁边的小醋坛子哼了哼:“楚厉言,我们不在你爷爷家住,你爷爷就又忘记吃莲心去火了。” 楚爷爷:“……” 得,一周不见,小祖宗的脾气又见长了。 楚爷爷愣神的功夫,季诺噔噔噔跑到他从太爷家带的一堆东西前,从里面扒拉出一个做工粗糙的盒子,然后递到楚爷爷跟前。 “给我的?”楚爷爷受宠若惊。 季诺点点头。 “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一只青蛙还是一条用竹节做的假蛇?楚爷爷马上将他自己小时候的恶作剧想了一遍。 “夏枯草。清肝降压,减缓腰膝酸痛。”季诺道。 楚爷爷打开盒子的手一顿。 “宝宝知道你今年不能去北边避暑是因为高血压腰腿疼不适宜那边的气候,回来后就在太爷的花房里种了这个。”楚厉言说,“前几天草药要采摘了,他就一直跟着人学怎么采药,怎么炮制,就连盒子都是用他自己的零花钱买的。” 楚爷爷将开了一半的盒子轻轻合上。 这样的一个孩子,让他到底该怎么对待。 季家的小祖宗哦……就是天生来拿捏他们楚家祖孙俩的。 楚爷爷正在感动,就听季诺语带怜悯道:“肝火型高血压可以治,不要放弃。” 楚爷爷:“……” 他孙子到底是怎么跟小祖宗讲的?怎么感觉他像得了不治之症似的! “治不好也不要乱发火。”季诺继续劝道,“想发火也不要冲楚厉言。” 楚爷爷:“……” 感情这才是小祖宗送他礼物的目的。 他不就是冲他孙子发了两次火吗!记这么久真的好吗! 楚爷爷的心一下子比手里的实木盒子都沉。 晚上睡觉的时候,季诺问楚厉言:“楚爷爷的病真的能治好吗?” 他和楚厉言从小就在一起,所以他以前从未想过为什么楚爸爸楚妈妈在北边,而楚厉言却和他爷爷住在南边,直到今年楚厉言的爷爷没能像往年一样和他们去北边避暑,他才知道原来楚厉言的爷爷很早之前生了病,而得了那种病更适宜住在南方。 当然,这并不是他们留在南边的全部原因,但既然能成为原因之一,那楚厉言的爷爷的病恐怕也不是像他感冒了那样睡一觉就会好那么简单吧。 “能的。”楚厉言亲亲他被夏枯草叶子上的锯齿划伤的小手,“疼吗。” “不疼了。”季诺摊开手,白嫩的手心和指腹上一眼可见很多细碎的划痕,“就是有点痒。我会残废吗?” “不会。” “那两只能手互相抓一下或者搓一下吗?” “不可以。” “可是真的好痒。药膏都不管用。而且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我不喜欢,洗掉了。”季诺把两只小手往楚厉言面前一伸,“你再给我舔舔吧,像划伤的时候那样,舔一舔就不疼,也不痒了。” 楚厉言:“……” 吵吵闹闹的日子里有着最平淡的幸福,季诺在这个秋天收获着,成长着,同时也回馈着。 温差渐渐大了起来,在北方的枫叶已经全部凋零的时候,望海城的红叶一夜之间点缀了整座城市。 冬天如约而至。 “其实,相比于爬山看叶子和在山上住一个晚上天不亮就要起床等日出,我更喜欢躺在床上在睡觉中度过生日。”季诺对帮他穿登山鞋的楚厉言说道。 “臭儿子,你干脆长到床上算了。”上楼催他们的季爸爸在门口听到他的话后说,“明天才是你的生日,看完日出你可以回来好好睡。再说了这两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正巧灵雾山的枫叶红了,可以今天先去看一下红叶,等明天一早再看日出。” “不是因为游乐场的门票突然涨价了,你才带我们去看免费都能看得到的叶子和太阳吗?” “游乐场的门票涨价那是巧合!”季爸爸再次重申,“而且谁跟你说去灵雾山看红叶免费了,那也是需要买门票的,而且门票不比涨价后的游乐场门票便宜!” 季诺穿好鞋子,跺了跺脚,了然地看了他爸爸一眼:“你果然打听了价格。” 然后牵着楚厉言的手下楼了。 季爸爸:“……” 季诺对爬山看叶子实在不敢兴趣,在车上睡了一路,被抱下车的时候,大有继续睡下去的趋势。大家看着他呼呼大睡的样子哭笑不得,不敢硬弄醒他,又实在想让他活动活动筋骨。 “我来吧。”楚厉言看季诺被季爸爸捏鼻子皱了下眉,不等季爸爸反应过来就从他手里将季诺抱了过去。 “没用的。捏鼻子都不醒,睡成猪了。我看还是会——”季爸爸话还没说完,就见楚厉言低声在他儿子耳朵旁说了句什么话,亲了他儿子一下,然后他睡得跟猪一样的儿子就像突然解了魔咒,被王子吻醒的小王子一样一下子醒了过来,两眼清亮亮的,哪里有半点睡意! 季爸爸:“……” 他怎么就忘了,以他儿子的起床气,要真睡着了,哪里需要人捏鼻子,恐怕不小心碰他一下就能点着小火药桶了。 但是,装睡就装睡吧,这样区别待遇真的好吗? 太爷走过去拍拍他孙子的肩膀,在两小的带领下开始登山。 后面的楚爷爷拍了拍本应该同病相怜的人,微笑着跟同样微微笑着的季爷爷边说话边往山上走。 剩下季妈妈瞪了他半晌,最后叹了口气:“登山包,一个大的两个小的还是两个大的,你选一样背吧。” 等着被安慰的季爸爸:“……” 两家七口,三老两幼一个女人,作为唯一的壮丁,压力好大! 灵雾山初冬的风景其实很美,蓝天白云,山青水碧,红叶如火,色彩鲜明,连季诺看着看着都忘了喊累,沉浸在大自然的神奇之中。 “喜欢的话我们可以种。”楚厉言说。 季诺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好像它们长在这里就很好,你觉得呢?” “嗯。”楚厉言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我们明年还来这里看红叶吧。”季诺边走边对他说,“其实爸爸说得没错,红叶的确很美。” “嗯。那我们明年再来。”遇到了陡一点的石阶,楚厉言就退到他身后,等他爬上去了再牵着他继续走。 “也许明天的日出也很好看。”季诺又道,“等太阳出来的时候,你叫我吧。” 楚厉言答应了一声,听见身后的季爸爸叫他们的名字就和季诺一起转身看了过去,手下意识地在季诺转身的时候环住了他的身体。 季爸爸拿着相机咔擦一下。 “宝贝儿子,茄子——”季爸爸挥了挥手手里的相机又对他们喊,“言仔笑一个。” “爸爸,楚厉言只会对我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季诺笑话他爸爸,“而且你会生包吗?刚才明明只有三个包为什么现在变成五个了?” “臭儿子,我替你妈妈背了一个包,又把相机的包拿出来了,当然就变成五个了。”季爸爸边说话边连拍了好几张。 “那我也帮你背一个吧。”作为家里未来的顶梁柱,季诺还是很有点自觉的。 他爸爸听了后感动得不行,觉得花再多的钱和力气也值了,但是他也不敢太感动,无数的经验告诉他,每当他被宝贝儿子感动一点点的时候,臭儿子就会给他来个大转折,比如说,楚厉言背的包好重,我帮你拎相机包,你帮他背登山包吧……之类的。 “这个给我吧。”季诺指了指挂在他爸爸肩上的一个小包。 季爸爸看了一眼,虽然是个小包,但却不是没一点分量的相机包,立时一点克制也没有地感动了起来:“不用,爸爸背得动。” 他现在恨不得连儿子都背到背上,哪里还舍得让宝贝儿子背东西。 但是季诺坚持,他爸爸最后只好还是将相机包给他拎了。 然后季诺的照片里就总是出现一个扁扁的小包,有时是拎在手里,有时是挎在小胳膊上,又有时是背在肩上,有时是挂在脖子里……更多的时候是挂在楚厉言背上的登山包上。 看着镜头里本来应该由他背着的小包到了楚厉言肩上,季爸爸第一次感到平衡了。 这也算是他宝贝儿子间接替他压榨楚家小子的劳动力吧,季爸爸美滋滋地想。 完全不知道,他真正的小包袱,其实也在不知不觉间被他的攀比对象接手了。 …… 作者有话要说:尼萌猜楚小攻会不会舔…… 第33章 生日礼 第二天,季诺果然是被楚厉言抱着,到日出前的那一刻才被叫醒的。 看完日出,和他同一时刻出生的太阳完全醒了,兴奋劲儿过去的季诺却趴在楚厉言的背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真成小懒猪了。”季爸爸小声问楚厉言,“累了吧?我来背吧。” “没事。”楚厉言说,“就这样吧。现在换,会把宝宝弄醒。” “真不累啊?”季爸爸问。 “嗯。”楚厉言回答。 季爸爸知道他宝贝儿子的坏脾气,见楚厉言真的不累,也就退回去和季妈妈继续聊天了。 “言仔体力真好。”但是看着前面稳稳地背着他儿子下山的楚厉言还是忍不住感叹。 “是呀。咱儿子再轻也有两个肥猫重了,”肥猫是季妈妈养的一只白色超级大肥猫,“但是言仔平时抱他就像抱小奶猫一样轻松,要不是我亲自掂了掂,都差点怀疑儿子又小回去了。” 季爸爸点点头:“言仔体力是好。可能因为长得好,你看同样是六岁,咱儿子勉勉强强才到他下巴,连给人要个亲亲都要踮着脚尖往上凑,都是不好好吃饭给闹的。” 季妈妈无语了:“咱儿子虽然小点,但体力也不错啊,这次上山虽然中间休息了好几次,但都没让人抱也没让人背,是他一个人爬上去的。你别光把他跟言仔比,你看看一起爬山的小朋友,很多最后都是让大人背上山的。” “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季爸爸想了一下,又疑惑,“不过,咱儿子不是一直很娇气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我记得去年太爷让他出门打趟酱油,他中间都要歇两回,才走到酱油铺的。” 而且因为走得太慢,到的时候,酱油铺老板都关门回家吃晚饭了,他儿子就只能又歇了两回空着手慢悠悠地走回家了。 “长大了呗。”季妈妈自豪道,“不要总嫌儿子娇气,昨天不是帮你背小包了吗,说不定明年再爬山的时候,就能帮你背大包了。” 季爸爸想象了一下明年父子俩背着亲子包一起登山的场景,幸福地傻笑了,可是季妈妈下句话让他马上笑不出来了。 “不过,楚家的男人体力好像是比普通人好些。”季妈妈说,“你看楚伯伯上山下山脸不红气不喘的,这都还是病着呢。” “你那是错觉!”身为非楚家的季家男人,季爸爸立刻就反驳回去了,“你没看咱爸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吗,还有爷爷跟着我们爬上爬下也都一点事没有,最重要的你看看我,背这么多包,拎这么多东西,脸红了吗?气喘了吗?没有!一点都没有!” “……”季妈妈,“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真的不累吗?” 季爸爸:“不累!” “好吧,”季妈妈道,“季家的男人体力好像也比普通人好些。你现在可以换口气了。” 虽然只得到一个“也”字,但季爸爸还是长长地吸了口气——再不喘气的话,脸也会被憋红。 季妈妈:“……” “不过,咱们两家的人气色好像是比以前都好了很多。”季妈妈替季爸爸把肩上有些往下滑的挎包往上拉了拉,“你想想暑假前你整天喊累,还说要跟儿子一起去度假呢,现在还不是每天……”说到这里季妈妈脸红了一下,将声音压得更低。 楚厉言无意中听到这里,也就不再听了,把注意力全部留给了背上的小孩和脚下的路上。 他也没想到空间里的蔬菜有这么好的效果,本来以为它们只是没有受到污染,口感好一些而已,但显然不止如此。 季诺知道他每天偷偷溜进厨房换菜换来这么大的成果应该会很高兴吧。 只是,以后让季诺换菜的时候要更小心了。两家人多眼杂,万一发现菜有什么不对,让人上了心,就是大麻烦。而且,既然空间里种出来的东西对身体有好处,也得想想办法怎么能往北边他爸那里送一点而不引起怀疑了——他爷爷只是早些年生了些闲气患上了老年人常见的一些病,他爸则是看似强壮,但却实打实是个药罐子。 很多人怀疑楚季两家人生错了家世,其实不止是性情错乱的原因。 因为是周末,两家人就又在山顶的酒店睡了个回头觉,休息好了才下山。 “现在可以回家拆礼物了对吗?”下山的时候季诺也终于醒了。 “对。”楚厉言回答。 “宝宝座椅很安全的。”季诺在低头为他扣安全带的楚厉言脸上亲了亲,“你给宝宝的安全椅最安全了。” 自从在清溪那次差点在家里撞到人,楚厉言就让他在国外的亲戚给他们寄了这样可以绑在车子上的椅子,虽然身体要被卡主好多,但真的一点也不会因为突然刹车栽出去了,而且还可以睡觉,不用担心会睡着后身体随着车子滚来滚去,他还是很喜欢的。 “言仔懂得还真多。”看着儿子跟楚厉言的黏糊劲,季爸爸酸酸地说。 这个时候国外对儿童安全出行问题渐渐重视,设计生产出了儿童安全座椅,但国内还没有引进相关技术,也没有类似的安全防护措施,连他都不得不感叹楚家小子对他儿子的细心周到。 也可能就是这份待他儿子的心,才让他儿子死心塌地恨不得将所有的甜言蜜语都说给楚家小子一个人听。 看着明明都被安全椅上的安全带捆起来了的儿子还不搂着人的脖子不放要亲亲,季爸爸深深地眼红了。 情商也就罢了,他怎么能连见识都败给一个小孩! “呵呵……”楚爷爷听了季爸爸酸溜溜的话,矜持而不谦虚地笑了笑,“也就多见识几样国外的新奇玩意。” 别的不说,就季家小祖宗坐的那把椅子,不说全国吧,至少也是望海城独一份。 “呵呵,”被嫉妒冲昏脑袋的季爸爸已经黑化了,“长的见识都用在照顾我儿子身上了。” 楚爷爷:“……” 他就说他不想跟老季家的人一起出门,除了小毒舌,还有大毒舌,老毒舌,终极毒舌……完全找不到一点优越感好不好。 “呵呵,楚厉言的确应该好好照顾小祖宗。”但楚爷爷也不是吃素的,“上个月小祖宗送了我一盒他亲自种的夏枯草。还别说,小祖宗亲手种的就是不一样,自从用那些夏枯草泡茶后以后,我这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连血压都降下去不少。” “呵呵,亲手种点草没什么,毕竟言仔上上个月送了太爷一个老拓本。”季爸爸不甘示弱。 “呵呵,送太爷拓本是应该的……” ……两个人你一句没什么我一句应该的比了一路,只是普通人家比的是看谁家的儿孙更孝顺自家长辈,楚季两家比的从来都是看谁家的儿孙更孝顺对方的长辈。 而且,比赢的才是大输家。 两小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兀自坐在后排说着属于两个人的悄悄话。 “大家都送了我什么礼物呢……”季诺问楚厉言。 “宝宝希望得到什么礼物?”楚厉言反问。 “好多好多……我记到小纸片上了。不过小纸片前两天突然都不见了,我就又有好多记不起来了。”不过季诺并不担心,“大概有十许愿树把我的愿望都收起来了,你说它今年会帮我实现几个愿望呢?” “应该比往年的多一点。”楚厉言道。 “为什么呢?”季诺问。 “因为宝宝今年长大了,上学了,更懂事了。”楚厉言道。 其实是因为往年收集小纸片的都是季爸爸,而今年是他。 不过楚厉言当然不会告诉季诺,每年帮他实现愿望的不是许愿树而是他爸爸妈妈爷爷太爷还有他。 小的时候有小的时候的童真和乐趣,哪怕以后大些了,明白了,知道许愿树不是真的,但那些乐趣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可是,许愿树总是不肯实现我最想实现的那些愿望,”季诺担忧道,“如果它又实现我在睡不醒的时候稀里糊涂写下的一些愿望怎么办呢?” “今年不会了。”季爸爸的确总是抓不住重点,总挑最贵的买,但其实那些很多是季诺偶然听别人提起,他好奇一下下随手写下的,并不是真正感兴趣。 在楚厉言不断地转移话题下,季诺也渐渐不烦恼了,而且许愿树总是很奇怪,他都已经习惯了。 所以,等他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直接被眼前小山一样的礼物惊呆了。 “好……好多礼物……”如果不是他爸爸不停问他喜欢吗他都以为在做梦了,“都是我的呀?” 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季爸爸看儿子先是对着小山一副如梦似幻的样子,而后醒过来似的,傻笑着扑了过去,他就知道,他又败给楚家小子了。 “便宜儿子!”季爸爸心里恨啊。 那一堆东西加起来都没他去年送的一件礼物值钱,可他儿子偏偏就这样被收买了! 一个人到底可以对另一个人有多好呢? 季诺好像从未在楚厉言身上找到答案,因为楚厉言总会在他以为他对他最好的时候对他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庆祝存稿新文收藏破50~~~ 520哦亲们,抱住群mua~要不要再来一发呢~~~好像作收也快破50了~~houhou~~#(^▽^)# ---------------------------------------------------- 【小剧场·x年以后】 季诺生日前,楚厉言照例去他写满了一年愿望的小纸片,结果发现—— 纸片一:xx姿势很舒服,希望下次和楚厉言再试一次 纸片二:办公室的桌子很硬,楚厉言顶的好痛,以后死也不要了 纸片三:舔一舔会不会更舒服呢 纸片四:红酒进去感觉凉凉的,夏天可以试试,可是冬天就有些冷了 …… 季诺生日后,自以为满足了他所有愿望的楚厉言去翻他新的一年的小纸片,结果发现—— 纸片一:楚厉言禽兽禽兽禽兽流氓流氓流氓,以后再也不写愿望了 楚厉言:…… -----------------本剧场由本大小姐友情赞助--------------------- 本大小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20 06:23:27 谢谢亲,520,一被子喔~~ 有家了,两小以后就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了哦(酷爱揍开,现在能干嘛)~~ ps;这章跟13章有点关系,有兴趣可以看一下,13章是新写的哦~~~~~窝前两天木有偷懒,而是在修文,蓝后不小心精分,蓝后错乱了……内牛t_t 13章以后的先不要看了t_t 第34章 小园主 晚上睡觉前,季诺粘在楚厉言身上怎么撕也撕不掉了。 “楚厉言,明天我们再回我们家看一下好不好?” 他们虽然有了自己的家,但还是回了太爷家住。 因为楚厉言说他们现在还小,还是要和大人住在一起的,不然太爷他们会想他,而他实际上也会想太爷他们,所以在他和楚厉言家过完生日后,他就又和楚厉言一起去了他那边的家,也就是太爷家了。 不过他家和楚厉言家都离学校有些远,坐车要一两个小时,而他和楚厉言一起的家在学校附近,所以中午的时候可以去他们家睡个午觉,睡饱了再去上学……这样一想,上学好像更有趣了,因为从家里出来走一会儿是学校了,好像去学校不再是上学,而是顺路去一个什么地方似的,感觉很奇妙也很有趣。 他其实明天就想试一试出了门走走就到学校的感觉,可惜明天是周日,学校不上课。 “好。”楚厉言答应他,又跟他讲,“要睡觉了。下去。”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下去,”季诺整个小身子趴在躺着的楚厉言身上,嘴巴一下下亲着楚厉言的,“好想就这样长在你身上怎么办……” 实际上他还想舔舔楚厉言,可是楚厉言上次把他憋坏了,所以亲亲的时候他再也不敢伸舌头了。 楚厉言听了他孩子气的无奈了:“季爸爸说你恨不得长在我身上,你还真想长在我身上了啊。”边说边将季诺往下拎一点,让他的嘴巴没办法在他脸上作怪。 “想的。”不能亲楚厉言的脸,季诺就伸出舌头舔嘴边的楚厉言的脖子。 楚厉言抱他的手一紧,而后才慢慢松开:“不要亲那里。” 季诺有时候就像是刚出生的宝宝,喜欢用嘴巴感知周围的东西,但是—— “宝宝。你乖。不要亲那里。”楚厉言将不屈不挠舔着他喉咙的小孩往上提了提,让他趴在他肩膀上,嘴巴只能啃到他的肩膀。 “这样会趴得不舒服。”季诺对亲那里无所谓,但是这样的姿势,他的脑袋就要很用力才能支在楚厉言肩膀上,而不是闷在枕头里。 “那你还会不会不听话了。”楚厉言不想养成他的坏习惯,可又没办法给他解释,只能给他立规矩。 “不会不听了。”季诺道,“你让我下去一点点,脑袋好酸了。” 这才一会儿会儿怎么可能会酸,楚厉言知道他是故意这样喊的,但还是把他放下去了一点:“不要乱——” 只是没等他立完规矩,季诺就偷笑着用嘴巴堵上了他的。 楚厉言:“……” 良久后。 “累死我了……”季诺再次软倒在楚厉言身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电视上都是骗人的。用舌头亲亲果然一点都不舒服。” 楚厉言:“……” 楚厉言沉默一下,然后教育他:“以后不要跟电视上乱学。” 季诺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我现在知道了,你才来说。” 楚厉言:“……” 他明明已经教训过他了,是他看了乱七八糟的电视故态复萌。 楚厉言也不跟他争辩,只是沉默着把老实多了的人从身上剥了下去。季诺已经没力气反抗他了,而且他也懒得动了,就只能任由楚厉言摆布。 “不过,你喂了我一口气之后,就没那么难受了。”季诺窝在楚厉言怀里总结心得,“要是能一边换气一边舔就好了,这样就既不难受又很舒服了。” “……”楚厉言,“不难受和舒服是一个意思。” “不一样的。不难受是能换气。舒服是指舔舔。”季诺给他解释,“就像你刚才对我做的那样。” 楚厉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刚才就是给你换气。” “可也舔了呀……”季诺道,“害我以为你又要喂我吃果子了。” 楚厉言:“……” 楚厉言干脆不理他,让他自说自话,这样要不了多久他就没兴趣再说这个话题了。 只是,以后再也不能让他乱看电视了。 小孩子好奇心旺盛,看到什么就想试一下。亲亲还好,如果是一些儿童不宜的东西,季诺又缠着他或者偷偷拿定主意要和他尝试……他该拿他怎么办…… “我好像真的想吃果子了。”季诺自我总结完,懒懒地抱着楚厉言的脖子软软地笑着求他,“好哥哥,给我一颗呗……” 他们有了自己的家,已经是真正的兄弟,连楚厉言的爷爷都不能他们拆散了。所以,今天他就叫了楚厉言好多声哥哥,好像是要把过去不能叫的都补回来似的,还边叫边挑衅地看着楚厉言的爷爷,让并不知道他秘密的楚爷爷不明所以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非常怄火了地回瞪了他半天。 只是,他后来都顾不得故意气楚厉言的爷爷了,因为他发现只要一叫楚厉言哥哥,楚厉言就会变得很好说话起来,像睡觉前,他磨着楚厉言叫了好多声哥哥,楚厉言就让他少喝了半杯牛奶——这可是以前他说再多好听的话都没有的待遇。 而且,楚厉言一边喜欢听他叫哥哥,一边努力拒绝他的样子好有趣,让他总想叫叫他,提更多的要求,看他更多有趣的表情……当然最主要的是得到更多的好处。 “刷过牙了。”楚厉言强硬道。 虽然不知道季诺的小心思,但楚厉言对他得寸进尺的小手段再清楚不过。而且半天下来,他也发现了,季诺一叫他哥哥,他就会控住不住地变得没原则起来。可如果一直这样,只会让季诺以后更加无法无天,所以他只能尽量拒绝他。 “就一颗……” “要睡觉了。” “一小颗就好……” “明天再吃。” 季诺好声好气地求了半天,发现新招不好使了,立马原形毕露了,冲楚厉言大声道:“你不要不讲道理,刚才勾引我,现在我想吃了,又不给,而且今天唔……” 嘴巴里被塞了一颗小果子,季诺马上安静了。 楚厉言喂了他一颗果子,又带他去刷了牙,哄着他睡着,才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其实季诺的那些话除了个别用词外没有一点不当,如果听他说话的是另一个和他年岁相当的孩子,没有任何问题,但是—— 楚厉言深吸一口气,将睡得迷迷糊糊又把*贴上了他的的季诺往下移一点。 但是,他不是真正的孩子。 “冷……”季诺嘟囔一声,不满意地又往上爬了爬。 “不要贴太紧。”楚厉言只能面无表情地吓唬他,“会压坏。” “你不要讲话也不要乱动了。”半醒不醒的季诺完全不讲道理,“我都要睡着了。又被你弄醒了。” 楚厉言:“……” 半晌后,看了眼怀里渐渐睡过去的小孩,楚厉言觉得他很有必要重新定位一下他和季诺的关系。 然后,向季爸爸借几本《育儿心得》。 长兄如父,如果完全把季诺当成小孩来教养,而不是平辈的弟弟来宠爱,并且在这样的时候尽量不要想起季诺长大后了的样子……那种奇怪的感觉可能就不存在了。 …… 楚厉言在考虑他和季诺的新关系,隔壁季爸爸和季妈妈也在说着私房话。 “言仔送给宝贝儿子的这份生日礼有点大。”季妈妈第一次有些担忧地说,“我之前听他说让他爸爸帮他们理财赚了点钱买了个房子,还以为是几万块钱就能买下来的那种小几十平米的公寓房,就想着钱既然是两个孩子的,他们又那么要好,房产证上写两个人的名字没什么。就当是他们上学的时候暂时休息的地方,等几年后他们毕业了,房子一转手,钱都还给言仔,宝贝儿子白住的这几年用其他人情还,但是……” “唉……”季爸爸叹了口气。 “但是去了一看才知道,那哪里是间房子,那是一大片庄子!”季妈妈不理会季爸爸的唉声叹气,自顾自地说道,“庄子外用围墙围起来了看不出什么,但进去一看,亭台楼榭、假山池沼、小桥流水……那哪里是一片庄子,那分明是一小座园林,也就是没隔壁市那个有名的园林大,不然肯定被直接划成旅游景点了……言仔哪里是让宝贝儿子做房主,他分明是让他做园主!” “唉……”季爸爸又叹了口气。 “更别提园子里那些花草树木,我虽然眼浅懂得不多,但沉香木和小叶紫檀还是认识的,而且看爷爷和爸爸他们的表情就知道那些多半都不是普通的花草。”季妈妈继续说她的,“还有房子里的那些摆件,现在可不是破四旧那会儿了,大家可都对对那些古董玩意稀罕着呢,连爷爷都能赞上一句好的东西,能差了?言仔哪里是送宝贝儿子生日礼,他分明都能买了宝贝儿子了啊……” “唉……”季爸爸再次叹了口气。 “你明天再打电话问问言仔他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吧,那座园子可不是他们俩那点零花钱就能买得起的。”季妈妈跟他说道,“问清了,到时候该给钱给钱该还人情的还人情,实在不行写个转让契之类的或者再重新办个房产证,把宝贝儿子的名字去掉。或者要是言仔同意,我们把园子买下来,你不是正想给爷爷买个那样的园子,正好我们可以把它买了,我看言仔找的这个园子就很好。” “唉……”听到这里季爸爸终于忍不住了,“上个月我不是跟你说望海城有家隐世望族要迁到海外吗?” “对啊,还是你托人打听到的消息,说那家有个很不错的园子。可你不是说那园主脾气古怪,提了很多奇怪的要求,现在还没谈成吗?” “是啊,我没谈成……”季爸爸恨不得一头撞到床头柜上,“可那园子的园主现在已经变成宝贝儿子……和另外一个男人了!” 季爸爸从下午见到园子到现在憋着的那一口终于吐出来了。 季妈妈:“……” 第35章 私房话 望海城人杰地灵多世家名门,不算新贵,南部五姓七望中,望海城就占了三姓四望。除却这四望,还有一些当地的隐世望族以及为求清静或避漩涡而来此隐居或者半隐居的隐士和隐世家族,像季爸爸说的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园主家就属于前者,而楚厉言的爷爷、敬安堂刘家等则属于后者。 老园主姓庄,家里曾是望海城最有名望的大家族,只是在十几年前突然行事低调起来,和当地的名门望族也渐渐没有了来往。 归园,也就是季爸爸原本看中的那座园子,其实只是庄家家主的私人别院,和庄家本家住的地方并不在一块,甚至一个城南,一个城北离得很远,但据说却是庄家家主真正隐居的地方。 因为庄家几乎不跟其实世家打交道,季爸爸也是在得到他们打算阖家移居海外的消息后,靠着季家的名望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见着了庄家家主的面,但他没想到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只得到那古怪老头的六个字——百闻不如一见。 而且,任是他神经再大条也听出那老头不是在夸他,甚至,他感受到了其中浓浓的贬义。 季爸爸泄气而归,可在看过归园之后,更加坚定了买下园子的决心。于是没过多久,他就找机会再次去和庄家家主谈判,可对方这次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只让人给他罗列了一堆条件,就把他打发出门了。 尽管那些条件千奇百怪,但季爸爸并没有放弃。可就在他做了一个月的准备打算第三次登门拜访的时候,却发现他心心念念的园子已经是他儿子的了。 五味陈杂都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心情。不过,在看到一向没心没肺只知道睡觉的儿子感动得埋在人家怀里掉眼泪的情景后,季爸爸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楚家小子就是来跟他抢儿子的。 而且:“他怎么就能让笨儿子相信,他们那点钱能买下整座园子?”季爸爸很郁闷,“笨儿子真以为他的新家主无所不能啊?” 季妈妈本来挺同情他的,但听他现在还争风吃醋,对他又开始抓不住重点忍无可忍了:“是不是无所不能我不知道,至少儿子想要什么,言仔就能给他什么,不像某人出钱出力不讨好,还总不听人劝。”外头说得一点没错,季家的小辈都是被惯大的,包括她丈夫。幸好她宝贝儿子还没出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代了他丈夫在季家的地位,不然他丈夫还不知道要被惯到什么时候——虽然现在太爷也对他做的很多糊涂事仍然是睁只眼闭只眼,但儿子他爷爷训人的时候,忙着逗曾孙的太爷也同样无视他了。 “我这不是总想着给儿子最好的吗……”季爸爸听了更泄气了,“可臭儿子没眼力见,害我白白富养了这么久。” 季妈妈不屑道:“得了吧,就你恨不得把儿子的私房钱全部克扣的架势还富养?我看除了楚家再没比你更会穷样孩子的了。而且言仔名下好歹还有些房产地契铺子玩物,儿子呢?不仅被扣钱,还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玩具什么都没有了。” 季爸爸无语了:“季家能跟楚家比吗?我们老季家四代单传,到时候什么不是宝贝儿子的?楚家呢?楚伯伯年纪大了,小楚又是那样的身子,虎视眈眈的人那么多,如果有个万一,言仔能落到手里多少?还不得现在开始就准备着。不然你以为楚伯伯对言仔要求那么严是为什么?楚家其他几脉可不是吃素的。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现在季家只剩咱儿子了,他最多苦撑一二十年,等长大了该是他的一分不少,说不定凭咱儿子的聪明,季家还能比现在好。可是言仔呢?别说那份庞大的家业,就是现在握到手里的能不能保住都要看那几脉有多少良心。” “说什么胡话呢!”季妈妈骂了他一句,“大家现在不都好好的!” “我这不就是这么说说吗。” 季妈妈又骂了他两句,然后有些担忧地问:“楚家到底是百年的名门望族,内里再怎么不和应该也闹不到明面上吧……” “正是因为是老世家,一旦彼此撕破脸才可能更无法收拾。都说大家族盛极必衰,但你想想有多少是被自家人作死的,更何况盯着楚伯伯位置的可不是只有与楚家人。”季爸爸道,“言仔是比咱儿子稳重能成大事,但如果真有个万一,也要看那些人给不给他长大的机会……” 季妈妈眉头皱得更紧了:“之前你不是说给言仔他爸爸打听到了个老中医,找到人了吗?” “没呢。好像又钻到那国的深山老林了,已经大半年没消息来了。”季爸爸问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言仔他爸的身体……哎……”季妈妈没说下去,只是道,“总之,这件事你多费点心。” 季爸爸看她忧心就道:“你瞎想什么呢?小楚会照顾好自己。更何况还有楚伯伯呢,连言仔都想着他,上次在清溪的时候不是特意给他寻了一棵野山参,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百年老山参,关键时刻能吊命的。更何况,就凭楚家的底蕴,库房里还能少了保命用的天材地宝?” “你也说是保命用的了,好东西就那么点,争抢的人又那么多,每家库房能有多少?别的不说,就我们家库房你能挑出几棵百年老山参出来?” “那能这么说吗?人参是长的年份越久越好,又不是存的年份越久越好,不是在一直消耗吗?我是说那些可以留下来的东西。” “能留下来的,有几样是保命的?大部分还不是些古董玩物。就算有些真有用的东西,我们家还好,楚家那一大家子多少人盯着,能随意用?”季妈妈叹了口气,“依我看,老天其实是最公平的,别管是世家名门还是穷苦人家,在生死面前都差不到哪儿去。” “你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季爸爸对突然感叹起人生的季妈妈无奈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突然变得这儿消极了?” “我……”季妈妈转了话题,“我没事,就是……这不儿子又大了一岁,我就多了些感慨吗……” 她是怕将来楚家如果真有个万一,依两个孩子现在的情谊,她儿子能置身事外?就像儿子他爸说的,楚家没事的时候还好,一有事大半就是大事,到时候她儿子该怎么办? 而且如果真要说万一,这个万一可能发生在楚家,也可能发生在季家,再往坏里想如果楚季两家都出事了呢……到时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刚才那些话,她心里总觉得不安。 “可你牢骚的点不对啊,”季爸爸还在琢磨季妈妈的话,“儿子长大了你最多感叹变老了,怎么一下子就感叹起生死了?” “呸呸呸!你才变老了!”风华正茂的季妈妈一听这话马上怒了,也顾不上什么不安了,“你个大我三岁的老男人好意思嫌弃我老?好,好,你年轻,你年轻睡地铺去吧!” 边说边把一脚把他踢下了床。 “我没说你老啊。”季爸爸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季妈妈听了好受点了。 “再说老了就老了,又没什么,人不都会变老的吗?”完全不懂女人心的季爸爸又道。 季妈妈刚被安慰了一点的心立马被刺得血淋漓的,直接一个枕头扔到了他脸上:“书房还是客厅,你自己选吧!” 季爸爸抱着枕头无语了:他又哪里说错了? 但看季妈妈翻了个身背了过去,他还是默默地退出了卧室。 听着关门声,季妈妈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个榆木疙瘩!可还没刚感叹完呢,她就听见门又被推开了,季妈妈正疑惑他这次怎么开窍了,就听见回来的季爸爸问:“儿子的生日红包呢?你忘了给我。” 已经愤怒得不知道什么是愤怒了的季妈妈:“……” 果然是不可雕的朽木! 季妈妈多想再摔他一个枕头,可知道他脑子一根筋,得不到答案就会一直杵在门口不知道进来也赶不走,她就只能强压着心头的火回答他:“给言仔了。” 季爸爸皱了皱眉。 “你也别再想着扣儿子那点零花钱了,我跟儿子说好了,以后钱都交给他,他爱怎么花怎么花,爱给谁给谁。” 季爸爸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以为扣着儿子的零花钱,儿子就会和你要钱,跟你亲近了?呵,”季妈妈幸灾乐祸,“你当儿子跟你一样傻呢?” 被点破心思的季爸爸郁闷地关上门去厨房了。 但是没想到,大半夜的厨房的灯竟然亮着。 “言仔?”季爸爸疑惑地问本应该躺在床上陪他儿子睡觉的楚厉言,“怎么这个点来厨房了?” 楚厉言淡定地将换好菜的冰箱门合上:“宝宝饿了。” “可是这个冰箱里好像是蔬菜?” 楚厉言道:“宝宝想吃小番茄了。” 季爸爸乐了:“不愧是我儿子,哈哈,我也喜欢吃小番茄。没有了吗?”边说边越过楚厉言去翻冰箱。 “有。”楚厉言回答。 他刚放进去的。 “还有两盒。你怎么没拿?”季爸爸边说边把两盒都拿了出来,洗了洗,分给楚厉言一盒,“别给他吃太多,吃生冷的东西对小孩子身体不好。” 楚厉言应了一声,拿着刚换好的东西上楼了。 季诺明天要吃蔬菜沙拉,他到时候还得想办法再换一次。 不过,就当是为两辈子都没买到园子的事,替季诺安慰他爸爸吧,虽然实际上他已经让季爸爸少挨了一次骂——上辈子,季爸爸第三次登门拜访的时候,庄家家主直接被他的土豪做派震惊了,只送了他四个字——有辱门风。 比第一次见面的“百闻不如一见”还要少两个字。 楚厉言之所以会知道那座园子也是因为上辈子季爸爸三次上门都没把园子弄到手,回家后念叨了好久,被楚爷爷知道后骂他败事有余,并准备亲自去拜访一趟庄家家主。 但楚爷爷这边还没出门,就传来消息,说园子已经转让出去了,新的园主是敬和堂韩家。 望海城能数得上一共有两个韩家,而敬和堂韩家正是上辈子季诺查出来跟他爸爸出事亡故有关系的那个韩家。 作者有话要说:题外话: 有时候会想文这么冷清,窝可能更适合玩单机,把文存到硬盘里,那样想写就写点,想翻就自己看两眼,虽然没有交流,但也不会有期盼,也不会有失望……但有时候看着大家的支持,虽然只是一两句话,又会觉得暖暖的,好像找回了一些继续写下去的力气…… 其实,对窝来说,文再冷清也不会消磨掉对笔下人物的喜爱,所以只要写,季宝宝也好楚厉言也好总是我最初喜爱的他们的样子,但是,可能我还不够强大,又或者是贪心不足,总期盼着能和大家有更多的交流和语言上的支持…… 也许是对这篇文倾注了太多感情的缘故,所以写的时候往往因为情绪波动影响到速度,平时差不多千字的时速也降到了五百左右,一个三千多字的章节往往要用了一天甚至更久的休息时间才能完成,大概也正因为此才希望得到多一点点的鼓励与安慰……但也只是愿望而已,不是非要让大家留言还是怎样,就是希望,如果有可能的话,如果顺手的话,看完更新后能留一两句话,哪怕撒个花也好,作者菌都会被大大的治愈,真的! 最后,谢谢订阅正版的亲,谢谢经常留言撒花的姑娘,谢谢大家,鞠躬...... 送上小剧场一个,感谢大家忍耐着看完作者菌祥林嫂一样的牢骚 ------------------------------------------------------------ 【小剧场·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季妈妈:苍天啊,把这颗木头给收了吧! 千里之外的楚爸爸:有人在叫我 抱着枕头在书房睡觉的季爸爸:……(~ o ~)~zz -------------本剧场由牢骚的作者菌独家冠名播出---------------- 清境发了一次牢骚 发骚时间:2014-05-23 18:02:22 小剧场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大? 冷了心的作者菌快黑化了,窝会告诉尼萌麽╭(╯^╰)╮ 第36章 小得意 季家祖上是书香门第,簪缨世家,季太爷以前不是就是达官显贵,就是当世大儒。季太爷也是一身学问,无奈生不逢时,正好赶上改朝换代。季太爷一看官路走不通,干脆弃官从商。 那会儿内外战火不断,粮食、药材都是紧缺品,季太爷跟着当时被认为不务正业的楚太爷走南闯北倒腾了不少资本,再加上楚家的在军政方面的关系,时不时弄点军火,倒是把季家的家底翻了好几番。 后来北边打得太厉害,对做官死了心的季太爷干脆从华都迁到了祖籍望海。到了季爷爷这一代,战火平息,但是行景不好,父子俩就把其他生意该转手的转手,该散的散,专心经营起了药材生意,后来慢慢成立了集研发、生产、分销、零售为主业的季氏医药公司。到季爸爸这一代又赶上好时候,公司顺利上市后没多久就成了望海城规模最大、产业链最全的医药产业集团,隐隐有南部医药龙头老大的趋势。 韩家的发展跟季家有点像,但又不完全相同,因为季家从官转商靠的是药材,而韩家靠的是医术和西药。 韩家祖上也当过官,出过宰相,只是后来战乱那会儿死的死伤的伤,最后留下在的反而是在前朝最不受族里重视的当过太医的那一脉,并且凭着在战乱中倒卖西药积累了些资本,在望海城创办了多家医馆。经过半个世纪的经营,韩家原先中西合并不伦不类的医馆,有的变成了医院,有的沿用之前医馆的名称变成了正宗的中医馆。 要说一个买药,一个看病,两家严格说来并不算得上真正的同行,谈不上竞争,就算韩家想要发展,也可以良性竞争,但留下来的韩家旁系沾着百年世家的名望,却没有百年世家的气度,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前世,季爷爷的突然病逝,季爸爸的亡故,季氏的危机……季诺自幼开始遭遇的一切无不和韩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楚厉言低声讲着电话,看向站在园内的季诺的眼神却幽深晦暗。 这一世,他会一步一步让整个韩家付出代价。 …… 园子内。 季诺正在和他爸爸绑秋千。 “爸爸,爷爷忙得早饭都没吃好就出门了,你却在这里闲晃,”季诺忧心地对他爸爸说,“我以后像你这么不孝顺怎么办?” 这天,实际上除了公务忙得脱不开身的季爷爷,一家人都去了他们的新家。太爷是去赏花弄草把玩古物并且陪他曾孙的,季妈妈是去帮他们布置新家的,季爸爸则是去做免费苦力顺便被嫌弃的。 “臭儿子,我哪里不孝顺了?爷爷负责坐镇,爸爸负责跑腿,”季爸爸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得到小白眼一枚,于是更加不甘心地又使劲儿揉了揉,“小没良心,我下周又要出差了,要在外面呆好几天,你怎么不说我辛苦?还有你忘了昨天的大乌龟沙盘是谁送给你的了?” 季诺又甩了他好几个小白眼,但却一动没动任他揉着,因为他爸爸实在是太没安全意识了,站在那么高的折叠梯上给他绑秋千竟然还不断弯下腰摸他头发:“爸爸,虽然我昨天已经真正长大了,但是如果你实在手痒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摸一下脑袋,可你不要再弯腰下来了好吗?我眼好晕,都快晕倒了。” 有点恐高的季诺一边双手扶着折叠梯一边仰着脑袋建议他爸爸。 “你还能更娇气点吗?”他季爸爸无语了,“再说站在上面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晕什么啊?” “可你是我爸爸啊,你身上不是流着我一半血吗?我一半血站那么高,我能不晕吗?” “笨儿子,说反了!”季爸爸抓狂,“是你身上流着我一半血!” “没说错啊……我说的就是你身上流着我一半血。” 季爸爸:“是你身上流着我一半血!” 季诺:“爸爸,鹦鹉学舌很好玩吗。” 季爸爸:“……” 在客厅接完电话的楚厉言走过来,看着季诺被揉得乱糟糟的头发皱了皱眉。季爸爸绑好秋千从梯子上下来,正想再揉他熊一样的天才儿子两把,却发现他儿子被人拉开了。 “是爸爸的电话,”楚厉言将惨遭□□的小孩护到怀里,对季爸爸道,“他有事跟你讲。” “为什么他总是喜欢打到座机上啊……”季爸爸边抱怨边一点不耽搁地往客厅走了。 “楚爸爸送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你帮我谢过他了吗?”季诺问楚厉言。 “谢了。”楚厉言牵着他坐到调低一些的秋千上。 “那你有说让他在你生日的时候也送给你一套坦克吗?”季诺看坐到椅子上脚也可以够着地,就放心地在上面坐了下来,但他还是抱住了楚厉言的腰。 这个秋千架很高,也不像他以前睡觉的摇篮椅可以把他包起来让他很有安全感感,所以他有点怕,总觉得会从上面掉下来或者坐着坐着风一吹秋千摇晃一下他没办法停下来。 他其实不太喜欢秋千架,但他爸爸说,荡平秋千就能看到围墙外的小河,虽然他不明白看小河为什么不站在池塘上的亭子上,但他还是决定等他再长大些,不恐高了,就试一下。 他真正喜欢的是葡萄架旁的摇篮椅,夏天躺在上面伸伸手就能够到葡萄,既可以睡觉又可以随手摘葡萄吃,想一下就很好玩。 而且楚厉言说了,要再给他种一种葡萄,晚熟一点的,这样他冬天睡在摇篮椅上晒太阳的时候就也有葡萄吃了。 楚厉言这么爱他,他也没办法,只能让楚厉言种咯,哎…… “说了。”楚厉站在他面前帮他理被揉得乱成一团的头发,看他突然笑了,就问,“笑什么。” “不告诉你咯……”季诺在他抱着的腰上亲了一下,带着秋千也小小的摇晃了一下,不过他却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那既然楚爸爸已经答应了,反正早晚都是要送的,我们下次讲电话的时候就请他把坦克提前寄过来吧。” 这样楚厉言就可以早点陪他打野战了。 季诺这样想着,一点也不觉得让人提前半年送生日礼物有什么不妥。 “已经说了。”楚厉言也不觉得他的提议有什么不对,“过两天就会到。直接送到我们这里。” 季诺听了就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脸贴着楚厉言的腰,小猫一样地撒娇乱蹭,把楚厉言给他整理好的头发又都蹭乱了,他还不自知地问:“还没好吗?” “嗯。”楚厉言任他乱蹭,“还没有。” 掌心的头发很黑也很软,很容易让人爱不释手。 客厅内,季爸爸却对着挂上的电话直抓头发。 “怎么了?”路过的季妈妈问。 “这座园子的事,你不是让我问小楚吗?刚才正好他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了。”季爸爸皱紧了眉头,“他说这园子其实真有儿子的份。” “啊?怎么可能?咱儿子偷藏的那点私房钱,别说买园子,恐怕连言仔平时给他买东西的花销都不够。” “不是那个。你还记得太爷有一点楚氏的股份吧,当初他执意还给小楚,小楚虽然要了但没动,后来咱儿子出生,他就又把那股份直接挂到咱儿子名下了。”季爸爸继续道,“他知道咱们知道后肯定还会把股票转让回去,就按照现在的价格折算成现金给咱儿子买了这个园子。” 而且,好像买了园子后还剩百十来万,都在儿子的私库里存折——以后他儿子很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跟他要钱了! 想想这个季爸爸就郁闷得无以复加。 为什么楚家父子总想着跟他抢养儿子!他才是正牌爸爸好不好! 季妈妈:“……” 听着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吼出来的季爸爸,季妈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难道重点不是该怎么还楚家的这个大人情吗? …… 但实际上真正买园子的人是楚厉言,楚爸爸只是按照楚厉言的说辞给了季家一个最可能接受的说法,而这件事除了楚爸爸,也只有季诺知道。 “我们是不是又没钱了呢?”被幸福砸晕了好多天终于回过神的季诺马上去翻小红本。 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小红本了,一本房契,一本存折,平时都交给楚厉言保存在空间里了,只有想起来的时候,他才会拿出来看一下。 不过这两天他光顾得上看房契上他和楚厉言的名字了,都不记得数存折上的数字了。 “还有的。”楚厉言说,“就是不多了。” 八月份的时候正好有一个暴涨股,他就将他们存折上的十万块投到了这只股票上,在几乎天天涨停的情况下,那支股票不到一个月赚了将近原来的六倍。然后他又把这些钱全部投到了一个中长股上,两个多月下来又赚了两倍多。那支股票还可以涨半年,不过上个月他将手里的股票全部抛售了,然后用账户上的一百多万专投短线。 虽然研究过股票,但他也不是对所有股票都有印象,尤其是短线股,几乎每支都需要他盯盘、总结,不断复盘。他盘感不错,上辈子在熊市时玩的几把都是十投九赢,更别说是在如今形势大好的牛市。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他不仅不需赚,还要赚得尽可能多一点——至少能在季诺生日前,赚够买房子的钱。 现在望海城的房价还没经历第一*涨,商品房每平米不足两千。庄家家主出价三千,除了古董玩物其他纹丝不动全部留下。楚厉言答应给他每平米五千的价,让他把文物摆设也都留了下来。 庄家是百年大家,家里的随便一件摆设都有点历史,根本带不出境,而且庄家家主也不打算把文物带到国外,所以就同意了。但因为他觉得楚厉言吃了亏——那时候古董陶瓷的价格只有几百,好一点的也就大几千上万,而楚厉言把整座园子买下来,每平米多给他两千,相当于多给了差不多三百万,远远高于那些古物当时的价格,所以除了园子原本就有的古物,庄家家主又把庄家带不走又不好处理的都给了楚厉言。楚厉言看重庄家家主为人,又深知那些古物大部分二十年后涨百倍不止,就打算再多给一百万。 这样就至少需要六百万,再加上买了园子后,要添置一些家具,还要对园内个别地方改建一下,总共下来花费不低于八百万。 好在他每天盯盘效果显著,二十多天先后买了六支股,平均五六天换一只支,每支从买进到抛出都是涨停,总算在上个月月底的时候以八倍收益成功退出。 资金一到账他就让跟庄家家主接洽的人结清了园子的钱,并注销了那个户头——三个月从十万变成一百多万虽然打眼但在牛市并非没有,但短短一个月从一百万变成一千万,再怎么样都会引起人的注意。不过,因为当初就是用□□让人开的户,又有人收尾,他并不担心这件事会牵扯到他或者楚家,只是谨慎起见,他开的另一个假户头近期内不能有大动作了。 但楚厉言并不后悔,这座园子的价值远远大于他花出去的那些钱,而且最重要的是,找遍望海城,他目前也只能找到这么一个让季诺这么喜欢的家。 只为这一点,他一个月的不眠不休也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情节菌终于粗来了,⊙﹏⊙b汗 第37章 借花献佛 “上面是不是写错了?”季诺反复数着小红本上的位数,可怎么数都感觉不对,“上次明明是六位,你说要生钱,我们取出来了三位,剩下三位了,可这次怎么我数来数去都是七位呢?怎么多了那么多钱呢?”虽然跟六位的时候开头都是个一,可后面多了一个零。楚厉言教过他,他已经知道多一个零有多么不同了。 “因为有你的生日红包。”楚厉言跟他讲,“你忘了,这次你生日季爸爸没有扣你的钱,收到的红包我们都存进去了。” 季诺认真地研究了他严肃的表情,然后嘻嘻笑着把他扑倒了:“你又逗我。” 他虽然收了很多钱,但也没有小红本上多出来的那么多。 楚厉言顺着他倒在床上,一手扶着他骑在他身上的身子,一手枕着头看他:“是用我们之前的钱赚的。” “怎么赚呢?”季诺趴下去,问,“像你之前那样一直看数字和线条吗?” “嗯。就是那样。”楚厉言的手改环在他腰上,“赚了的钱买了房子,剩下的就都存在本子里了。” “可是这样好辛苦。”季诺的小脸着楚厉言的胸口,“上个月你都没能好好睡觉。太爷说睡不够会不好。” “以后不会了。”楚厉言轻轻拍抚着他的背,“不过,有人问起来,要说房子是楚爸爸和季爸爸出钱买的。” “我知道。太爷,爷爷和楚爷爷问我的时候,我就是这样说的。” 楚厉言就奖励般地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脑袋,问他:“想把家布置成什么样子。” “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喜欢。我知道是你按照我喜欢的样子改的。”季诺听着他稳稳的心跳,觉得很安心,又觉得安心得有点担心,“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这样就很好。” “可我什么都不会,还连你赚钱的时候好好呆在一旁不打扰你都做不到。”楚厉言盯着电脑的时候总是很认真,好像要忘记了他一样,他就忍不住想往楚厉言跟前凑,“我这么不乖,你以后不喜欢我了怎么办……”他昨天数过了,除了太爷,他身边的人都说过楚厉言会不喜欢他的话,所以尽管每天楚厉言都会说很多喜欢他的话,但那么多人都说楚厉言会不喜欢他,他怎么能不每天都要担心楚厉言不喜欢他。 “会喜欢你。”楚厉言就像第一次跟他说喜欢一样,认真地对他说,“你不乖,也喜欢。以后也会一直喜欢。” 季诺就把心放下了些,但他还是叮嘱楚厉言:“你要多给我讲。每天睡觉前都讲。不要让我忘了。” “好。” “那我们睡觉吧。”放下心事,又自觉有了很大一笔钱傍身的季诺计划道,“如果醒得早了就去上下午的课。如果醒得晚了就在我们家玩一会儿再回你家。好不好?” 他没有和楚厉言的单独的家的时候总是喜欢说太爷家、楚厉言的爷爷家,而当他们有了自己的家,季诺反而渐渐喜欢亲昵地说你家、我家、我们家……小小的年纪并不明白有些关系可能会变化,却因为心里的珍视而本能地学会了维护。 楚厉言说了声好,又真的给他说了很多喜欢的话,把他哄睡了,才塞给他一只抱枕,亲了亲他,起身做事情。 他现在手里有一百多万,在证券所的另一个户头暂时又不能大动,只得另外想点赚钱的办法。 一百万做小孩子的零花钱固然不少,但真正要养小孩,连让小孩生活无忧都不够。 溺爱渐渐成瘾的楚厉言完全没有意识到,一百万都不够他喂养小孩,那完全是因为他对他家小孩太过娇生惯养,挥金如土,花钱如流水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缘故。 不过,楚厉言会花钱,也会挣钱。等季诺睡醒的时候,他已经制定了一套可行的长久的挣钱方案。 能源、汽车、电子商务等行业虽然更容易赚钱,但以他现在的年纪,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面,而楚家的根基在北方,所以只能借助季家。 季氏是医药集团,重点在制药,在医疗保健和中医养生方面很薄弱。事实上,这个时候普通人对这方面也重视不足,大家都赶着经济发展的步子想方设法充实腰包,还没意识到保健、养生的重要性。但也有不少先富起来的人开始关注身体健康,而且随着普通人腰包的充实和早些年忙着挣钱留下的危害,越来越多的人会认识到健康的重要性,从而带动整个医疗保健行业的发展。而且望海城多显贵,无论是世家大族,还是各界新贵本身都很重视且有条件对健康问题投入更多的资本,所以从这方面下手既可以增强季氏的优势,又很容易获利。 楚厉言的打算是开家私人会所,重点在休闲和养生,定位高档些,先吸引小部分权贵的目光,并从他们那里敛集资本。等时机成熟再开一些普通的养生馆,这样既可以赚更多的钱,又可以惠及民生。 而会所里的医疗保健品以及专业人员的培训等正好委托给季氏,也算是为季氏提供了另外一种销售方式和销售渠道。而且会所向来是联络感情,互通消息的地方,将来收益肯定比预期更多。 除了这些原因,他之所以选择中医养生这块入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打压韩家。 韩家虽然有好几家现代化医院,但打的都是中医的牌,保留下来的百草堂更是打着御医后代的名号享誉望海。 韩家既然想千方百计弄垮季氏,做医药界的龙头老大,那他就让韩家输得连底都不保。 不过,创办会所的事还要和他爸商量一下。虽然这件事他在清溪的时候就有了初步构想,但那时候缺少启动资金,他也就简单在电话里跟他爸提了一回。而现在他已经写出了详细的企划方案,就需要再借用他爸爸的名义一次,好让他说服季爸爸同意将会所的主人加上季诺的名字,以及方便他“代表”他爸跟季爸爸谈合作的事。 因为是冬天,自觉需要冬眠的季诺睡起觉来时间就变得格外的长,所以等他睡饱觉后,学校也就快放学了。 不过,在周围的人尤其是楚厉言的纵容下,他期中考试得奖后升起的那点身为学生的自觉又很快被丢到了一边,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不好地按照睡觉前的计划在他们家玩了一会儿,然后跟着楚厉言回楚爷爷那边了。 “哟,小祖宗是睡觉回来啦,还是放学回来啦?”正在花园里练字的楚爷爷看到季诺笑道。 季诺心情好,就不给他摆脸色了,轻快道:“小祖宗是睡完觉放学回来啦。” 楚爷爷无语了:“那你是去上学还是去睡觉啊?” “不睡觉的时候就上学啊。”季诺道,“反正我们家就在学校附近,随便走走就到学校了。” 边说边瞟了一眼楚厉言,语气里不要太自得。 “本末倒置!”楚爷爷都不想说他了,可他还得说,“你这样带坏我们家楚厉言怎么办?以后楚厉言不会挣钱,养不起了,你就得跟他一起喝西北风。” “那就一起喝呗……”季诺又瞟了一眼楚厉言。 以前他还会担心这个问题,可他现在见识了楚厉言这么会赚钱,比他爸爸都厉害,他是一点也不担心了。 只是,这是他和楚厉言的秘密,他才不会告诉楚厉言的坏爷爷知道。 季诺边回答边牵着楚厉言的手穿过花园进了屋子,留下楚爷爷不解地问身后的人:“他这几天心情是不是好过头了?” 自从生日过后,这都连着几天了,竟然说话时候没给他脸色看,还能当着他的面笑了——虽然,笑容是给他孙子看的。 “我看小少爷心情也不错。”那人回答。 “嗯。”楚爷爷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他们正在蜜月期。”那人继续道,“现在拆散他们而不引起反弹的几率为零。所以,三爷,请慎重。” 楚三爷:“……” 所以,心腹有时候真的是个让人很不愉快的存在。 第二天,季诺难得起了个大早,而且比前几天更加好相处,连起床气都没有随便发作,甚至他主动跟楚爷爷打了招呼。 “早,楚厉言的爷爷。” 楚爷爷很稀罕:“哟,楚厉言的小祖宗终于肯叫我了?” 自从两年前他教训孙子被小祖宗无意中看到,小祖宗对他的称呼就从甜甜的楚爷爷变成了冷冰冰的楚厉言的爷爷,而从两个月前他冲孙子发了一次火后,小祖宗跟他说话的时候干脆连称呼都省了,而且更加不爱搭理他了,搭理他的时候也是三句话里有两句都在人身攻击,剩下的那句在为人身攻击做铺垫——护他孙子的短护到他这个亲爷爷跟前,他都不知道要摆什么脸给小祖宗看了。 “我们今天考试,所以楚厉言才叫我起床的。”季诺耐心地跟他讲今天早起的原因。 “呵呵,每天只知道睡懒觉,现在知道怕了吧?”楚爷爷幸灾乐祸,“等你考了倒数第一,楚厉言就更不喜欢你了。” “那如果考正数第一呢?” 楚爷爷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了:“干什么?你又想跟我打赌,好拿我的东西讨好楚厉言了?还是想孝敬太爷了?” 季诺没有回答,而是说:“昨天我看有人送了你一套古墨。” “你们家还缺那点东西啊!” 他就知道!小祖宗叫他准是惦记上了什么东西! “不缺啊。”季诺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那套古墨里有一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是用旧模仿造的。” “呵呵,你昨天就看了一眼吧,一眼你就知道啦?”楚爷爷丝毫不放松警惕。 “太爷收藏的古墨都能摆满整个书房了。我从小玩的比你看过的都多,你说我知不知道。” 楚爷爷抽了抽嘴角,身为将门出身的一名追求儒雅的正经商人,他最恨书香世家的这种低调的显摆了,好像不管他做什么都是附庸风雅似的,但是太爷也就罢了,他怎么能被年龄不足他十分之一的小祖宗比下去:“是吗?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还多呢。” 季诺的起床气后知后觉地上来了:“高血压很值得骄傲吗。”楚爷爷:“……” 不管楚爷爷如何不服气,他还是趁季诺去上学或者去睡觉的时候,请人私下鉴定了那套古墨。没想到得出的答案果然是有一方墨不一样。 身为一位儒商,书房里怎么可以有赝品?所以,季诺回家后,他就按照之前他们的协定,把那方墨送给他练字玩了。 “这下不用担心元旦没有礼物送给太爷了。”季诺在墨宝盒上亲了一口。 事实上,那套墨宝的确有一块不一样,也的确有赝品——只是是除了他手里的这一块都是赝品。 楚爷爷好面子,又经常问半句让人意会半句,所以有很大几率,他请的鉴定师没有明确告诉他那一枚不一样的是真品还是赝品,那他就有机会得到真正的墨宝。 结果,他的确也得到了。 所以笑面狐狸其实是最笨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改成纯爱还闭站了…… 第38章 暴雨前 因为临近元旦,所以学校组织了很多活动,元旦放假还有一场由小学部和中学部一起参加的元旦晚会。 季诺对那些活动不是很感兴趣,看了两场围棋比赛,又和一个据说是围棋天才的小六同学比了一局,以黑贴六目半胜出后,就和楚厉言回他们家了。 他不会像楚厉言那样很厉害地赚钱,就让楚厉言在他们家的花园里给他留了一小块空地,准备种一些蔬菜。这样等菜长出来,他就可以借着那些菜的名义光明正大地把空间里的菜拿给太爷他们吃,而不用楚厉言很辛苦地偷偷换菜了。 前几天他已经趁活动课的时间挖了好多坑,今天只要把种子埋好,浇上水就可以了。 这次种菜他没有让楚厉言帮忙,也不打算让他帮,因为他听楚厉言跟楚爸爸打电话的时候,又在讲赚钱的事,要开始很忙很辛苦了。 “宝宝,过来一下。” 季诺正在拿着一把种子,蹲在地上边数边往坑里埋,听见楚厉言在小书房里喊他,就哒哒哒跑了过去:“什么事呀?” “爸爸要跟你讲电话。”楚厉言把电话给他。 “喂,楚爸爸——”季诺对着电话甜甜地喊了一声。 刚才楚厉言一直在小书房跟楚爸爸讲电话,他以为楚厉言说的爸爸是楚爸爸。 “臭儿子,是我!”那边却传来了季爸爸的声音。 “原来是爸爸呀……”季诺偏着头夹住电话,边伸着两只小手让楚厉言给他擦边继续道,“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呀?我明天上完学就跟楚厉言回去了,你能回来吗?太爷说你都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季爸爸感动得不行:“宝贝儿子,爸爸在出差呢,上次不是跟你说了要好几天,你想爸爸啦?” “想了的。”季诺用被擦得白白净净的小手握住电话,“我每天跟太爷打电话的时候都有问你,可惜你总是不在。” “爸爸明天就能回去了,你这几天在家有没有不乖?” “我很乖。都听你的话没帮太爷和爷爷种花了。”季诺道。 季爸爸噎了一下,他虽然不在家,但也知道他儿子不给太爷和爷爷捣乱,是因为有了自己的地盘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种什么就种什么了。 不过,儿子能把这件事归功于他,他还是很高兴的,就是:“宝贝呀,你真的要在你们家种菜啊?” 就是他感觉宝贝儿子在那样一座园子里拔草一样拔掉花花草草改去种菜怎么看怎么像焚琴煮鹤。 他有点担心他儿子以后的审美观。 “太爷给你说吗?我是要种菜的,刚才正在种你最喜欢的小番茄呢。楚厉言昨天用温给我水泡了好多种子,今天都发芽了,我刚才正在埋种子……嗯,就是在地上挖个小孔把种子放进去,埋上土,楚厉言说几天后叶子就能从土里冒出来了。不过楚厉言说小番茄要六十天以后才能结果,九十天以后果子才会全部变红,我种的有点晚了,赶不上过年的时候吃了。”他爸爸这么爱吃小番茄,楚厉言又要多辛苦三个月换菜了。 季爸爸不了解他儿子的内心戏,哪怕了解了多半也会选择性忽视,只关注他宝贝儿子专门为他种菜的事:“那宝贝儿子不是会很辛苦?又要上学,又要种菜,还有时间睡觉吗?” 审美是什么?能吃吗?季爸爸已经完全忘了打电话纠正他儿子审美观的初衷。 就是听他儿子一口一句楚厉言,心里有点反酸。 季诺想了一下,发现他这两天好像的确少睡了一些,不过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很困,像今天他只睡了半个小时的午觉就起床了,下去还去上了两节课,后来在学校玩了一会儿,回家后又干了好多活,到现在都没想到睡觉,简直太神奇了。 “那是因为宝贝长大了。”季爸爸听他说了半天这两天的日常后说道,心里却已经酸得要命。 用一小块地就既能让他儿子玩得开心,又能改掉他贪睡的坏习惯,被他儿子挂在嘴边的楚厉言对他儿子真是太有办法了——季爸爸虽然感动,但并没有指望季诺真能种出小番茄或者什么其他蔬菜出来,他以为他儿子只是想玩土玩水才那么折腾园子的。 毕竟,就凭季诺两三岁的时候把草坪上的草拔掉,把开得好好的花掐下来插上去就是种花了的技术,让季爸爸相信他能种出菜来实在很难。 “我也这样觉得。”季诺道,“楚厉言说我长高了一点,可我以前到他嘴巴的位置,现在连他的下巴也够不到了。”季诺边说边跟放好毛巾回来的楚厉言比了比。 “那是因为你挑食,长得慢。”季爸爸趁机教育他,“你要好好吃饭,不然会越来越没有言仔高。” 季诺又看了看楚厉言,他对长得快还是长得慢并不介意,反正他仔细看过了,按照他们家越来越高的趋势,等他完全长大了,应该是他们家最高的那个,他一点也不担心。 就是现在长得慢了,他怕他亲楚厉言的时候踮着脚也够不着了,那就很麻烦了。 季爸爸又说很多挑食的坏处,举了好几个正反两方面的例子。季诺耐心地听着,楚厉言就在他旁边,他很安心。最后听他爸爸讲完挑食问题又说起零零碎碎开始说其他事情,他干脆把电话抱到了地上,边躺在地上看楚厉言忙事情边听他爸爸讲话。 他在家不爱穿鞋子,楚厉言就把家里所有的房间都铺上了地毯。他爸爸说他们家原本是中式古典风格的,老人家很喜欢的那种,可被楚厉言改成了中和两种古典风格和西式现代简约风格混搭的样子。他不懂那么多风格都是什么,只知道现在这个让他哪哪儿都喜欢得不得了的家是楚厉言花了很多心思为他一个人布置的,不管是他躺着趴着卧着哪怕是坐着都感觉很舒服。 季诺看着推拉门外只属于他和楚厉言两个人的小花园,听着回廊上风铃的轻响,惬意得整颗心都飞起来了,连和他爸爸说了两个多小时的话都觉得一下子就过去了。 “爸爸说要给我们带一辆坦克。”季诺讲完电话用小脚丫戳了戳坐在坐在他旁边看书的楚厉言,一脸神秘地说,“是一比三六九九a式主战坦克哦……” 楚厉言等着他把话说完,因为他爸爸送了他们两套一比十八金属迷彩九九坦克模型了,他不觉得季诺会为了单纯小一倍的坦克模型这么开心。 “是军用复合装甲的外壳,跟真坦克的用材一模一样!”果然不等楚厉言问,小军事模型迷就自己爆料了,“爸爸出差路过楚爸爸家的时候把他书房的那辆坦克顺手拿走了。” 楚厉言:“……” 如果真的是那个模型的话,那跟真坦克一样的就不止是外壳了。 难怪刚才季诺讲电话时那么兴奋,一口一个爸爸最好了,爸爸最厉害了……他其实不用“拿”他爸爸的就能送给季诺一个一模一样的。 “你不开心……”季诺说了一会儿看楚厉言没说话就滚啊滚地滚到了楚厉言旁边,“是遇到什么烦恼的事了吗?” 楚厉言把摊开的书放到一边,把季诺的小脑袋放到腿上:“没有不开心。” 只是,习惯听季诺每天说他最好,他最厉害了……再听季诺这样说别人,哪怕那个别人并不是外人而是季诺的爸爸,他也有点……不习惯。 “不要不开心哦。”季诺伸出手让楚厉言的头往下低一点,就自己抬起头亲了上去,边亲边道,“等爸爸把玩具拿回来了,我们两个一起玩,我不会独霸的。” 他还以为楚厉言是稀罕他的新玩具了。 楚厉言屈起腿垫着他悬空的脑袋,怕他不舒服又把手臂移到了他脑袋下让他枕着,任他一点点亲着,并时不时回应他一下。 心里的那点不习惯,也在熟悉的亲密中渐渐消散了一点。 季爸爸可以做季诺心目中最厉害的爸爸,他可以做季诺心目中最厉害的哥哥……在第一次感受到对季诺的独占欲的时候,楚厉言试图这样区分着。 第二天,突然下暴雨,季诺和楚厉言放学后直接回了季家。 季爸爸还没回来,应该还在路上。因为临近元旦,季爷爷和季妈妈也很忙都没有在家,只有太爷一个人在家忙着往花房搬花,季诺看见了忙把他太爷手里的花盆接了过去,管家松了口气:“小少爷总算回来了,快劝劝老爷子,都搬了十几盆了,还不让我们帮忙。” “累不累?”季诺把手里的花盆交给楚厉言就拉着他太爷在旁边坐下了,“为什么不让人帮忙啊?” “他们把孙今年送给我的那盆佛兰打碎了。”小老头现在还在生气呢。 那是他今年八十大寿的时候,他孙送给他的一株兰花,开花的时候,花蕊像是佛祖笑眯眯的看着就讨人喜欢,更别提那还是他孙亲自跑到山里,找了好几个山头给他挖的。 “那株啊……”季诺也是知道的,就安慰他太爷,“你不要担心,盆碎了也没事,楚厉言会有办法的。”边说边看了一眼边指挥众人收拾花园边忙着打电话的楚厉言,却发现楚厉言的脸色忽然变了一下,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走了几步才又继续低声地说话。 第40章 季诺看楚厉言的神色不对,脸色也微微变了一下。 “他能有什么办法……”虽然这样说,季太爷也忍不住巴巴得向楚厉言看去。和季诺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小老头慢慢也像他曾孙那样对楚厉言生出了一种任何事都能解决的感觉。 不过,小老头听了他曾孙的话去看楚厉言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理智上他当然不像他曾孙对楚厉言那样有种盲目的信任和崇拜:“他自己都还有事情呢,你看,花盆都不肯帮我们搬了。” 甚至,一旦回过神来,小老头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降低楚厉言在他曾孙心目的地位的机会,坚持不懈地给威胁他地位的告黑状。 “他现在忙呢,”季诺一如既往地维护楚厉言,但看着背对着他讲电话的楚厉言,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拉着他太爷替楚厉言说很多好话,而是重复道,“你放心,楚厉言会有办法的。”直到讲电话的楚厉言侧过身看了看他,也没有再背过身去,季诺才又把心思放在了他太爷身上,“那盆花呢?” 季太爷指了指一个不远处的一个花架:“在上面呢,重新换了盆,弄了土,可都折断了,本来就是山里的东西不好养活……”现在更难救啦。 想起他孙的一片孝心,老太爷到底没忍心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季诺牵着他太爷,走到那个花架前:“这盆啊……” 花和叶子几乎没一片好的,比他太爷说的还严重,当时可能是一不小心倒扣在地上了,现在整株都蔫耷耷的,完全没有了根骨一样。 季诺看了也忍住忧心了。 “没事。”这是讲完电话的楚厉言过来了,“慢慢养就回来了。” “能养回来啊。”一大一小同时问道。 楚厉言点点头:“能的。”然后牵起季诺的另一只手,对太爷道,“先回屋吧,花快搬完了,宝宝中午没怎么吃饭,该饿了。” 太爷原本还有些不情愿,但一听曾孙饿肚子了,马上听话地从花房出来了,不过临走还是抱走了花架上那株新换了只盆的兰花。 楚厉言看了兰花一眼,默默地牵着一大一小出去了。 “谁的电话啊……”太爷去房间放花盆的时候,季诺坐在凳子上,问帮他准备点心的楚厉言。 “爷爷的,说下雨路上堵车,可能会晚点回来。”楚厉言从暖锅里拿出两块梅花糕,糕点是佣人下午的时候刚做好的,皮是用腌渍过的梅花和桂花和着精面粉做的,馅是整颗整颗被蒸得软糯可口的豆子,做成梅花的形状。季诺不爱吃混杂在一起的豆子,就红豆、花豆、绿豆几种馅每种都蒸了几个,满满地一小锅梅花,现在还热乎乎的。 “爷爷要晚点回来啊……”季诺一向爱吃这个,因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吃东西,还是勉强吃了一口,“那爸爸和妈妈他们呢?” “妈妈要帮爷爷处理事情,要更晚才能回来。”楚厉言看他不太爱吃,就刀叉勺切成了小块,然后用勺子舀着一小块一小块地喂他。 “那爸爸呢?”季诺咬着勺子追问道。 楚厉言把他从座位上抱过来:“爸爸乘坐的那趟飞机因为遇到大雨,没办法起飞,所以航班取消了。” “说取消就取消了呀……”季诺思考了一下,觉得不对,“之前不是还说,要回来的吗。” “之前是不知道今天下这么大的雨。”楚厉言耐心地哄道。 季诺点点头,想着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大晴天,可现在却下着大暴雨,也就没再追问下去了:“晚上,再给爸爸打个电话吧。” “好。”楚厉言道。 季诺见楚厉言答应得这么痛快,彻底没有任何疑惑了,不过:“待会儿跟太爷讲一声吧,他也以为今天爸爸今天会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