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律》 第1章 猪队友 林嘉将新家的木质地板擦洗的明亮如镜，满意的站在客厅的沙发上居高临下的欣赏自己一上午的劳动成果，暗自得意间，桌上的手机震了几下，她盘腿坐下，拿起手机，是闺蜜徐晶的短消息。 “我和杨君莱将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你不用过来了，反正以你的战斗力来了也只是多了一个欣赏我的观众。” 林嘉手机的屏幕一黑，她脑海里立即浮现起徐晶发短信时不可一世的脸，复又拿起手机，一个电话拨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电话接通了，马上传来占线的讯号，这个徐晶，肯定是故意的！ 林嘉光着脚冲进卧室，挑了身简单大方的t恤和短裤，换上一双跑鞋，匆匆往市中心赶。 她毕业不到两个月，这期间回了老家一趟，和父母进行了恳切的协商，父母终于同意她毕业后回到t市工作。t市是林嘉大学所在的城市，也是她大学舍友兼闺蜜徐晶的家乡，这个城市经济发达、高楼林立，正是来自古镇的林嘉心中梦开始的地方。 林嘉回老家将行李打包好，又交待家中的弟弟要好好孝顺父母，便只身来到t市。在此之前，她拜托徐晶为她找了一套房子，虽然离市区很远，但是房租便宜，交通又方便，林嘉很满意，也很感谢她的大姐头徐晶。 她挤上了公交，站定后掏出手机，给徐晶发出一条简讯，“你别想甩掉我！” ~~ 徐晶穿了一双七厘米的细跟高跟鞋，一身黑色紧身裙装，将身材的玲珑曲线展露无遗。她戴了一副咖啡色墨镜，更将她的肤色衬托的洁白如雪，亚麻色的齐耳短发被她梳的一丝不乱，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又精明。从她推开星巴克大门的那一刻起，全场的目光就被她聚焦了，不管是陌生人，还是与她算不上陌生的——敌人。 她摘下墨镜，扫视四周，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墙角最不醒目的位置上。 那里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即使是坐着也能看出他的高大，篮球明星嘛，光凭身高就足够亮眼醒目了，要是林嘉在这儿，非得兴奋地当场尖叫，然后干出“索要签名、握手”等一系列徐晶眼中的蠢事。 也就是鉴于林嘉的花痴天性，她才临时变卦决定不让林嘉跟过来了，她是来找杨君莱谈判的，不是来和杨君莱闲话家常的。 徐晶挺起腰板，往角落走去，在杨君莱对面坐下，露出十分职业化的微笑，“久等了。”视线平移，看到了坐在杨君莱身旁西装革履的男人，“哦？这次怎么还多了个帮手？” 男人不动声色的整整衣服，与徐晶握手，“你好，我是百诺律师事务所的于朕，也是杨君莱先生的委托律师，关于你日前在《时报》上刊登的一篇关于我当事人的不实报道，严重侵害了我当事人的人格尊严与名誉权，对我当事人的工作与生活造成了恶劣影响，对此，我方要求你立即登报道歉，澄清不实报道，否则，我方将向法院提起诉讼。”于朕说话语速很快，但是口齿清晰，一副精明了然的模样。 她看向杨君莱，他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不是得意，只是与生俱来的温和。 “杨先生是欺负我没有律师么？怎么，敢做还不敢当了？”徐晶将身子靠在椅背上，两臂交叉，一副毫不惧场的模样。 她怕什么，她从大三就脱颖而出，进入了t市最有名的纸媒《时报》，作为《时报》资历最浅但是潜力最好的记者，报道的是字字箴言，难道还怕强权压迫不成？律师就律师，她徐晶一张利嘴不惧任何人，她就是自己最好的委托人。 “首先，你的那篇《盘点深陷毒瘾不可自拔的十大明星》的报道里提到了我的当事人，而事实上，我的当事人并没有吸食过毒品，你要知道，吸毒对于一个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指控，很可能断送他的大好前程。”于朕从他的牛皮公文电脑包里抽出一打报纸，展开摊在徐晶面前。 由于前段时间，警方在某ktv抓获了七名吸毒人员，其中六名都是演艺界的名人，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名人吸毒”一下子成为了热门话题，徐晶凭借其敏锐的新闻嗅觉，便以近年来陷入毒品门的名人做了一期专题，而杨君莱便是专题中涉及的人物之一。 “于先生，我想你搞错了。首先，我那篇报道是一篇偏重于娱乐性质的文章，关于杨先生的段落我在描述之前都使用了‘据悉’二字，据悉是什么意思你懂吗？那就是第二手消息，也就是说不是亲自看到或者听到的，而是经过其他媒体或者别人转载或转述的，类似于听说。如果你要算账，那么有的是媒体排在我的前面；如果你们一定要和我抠字眼，那请随身带一本新华字典，我没有那个国际时间和你挨个儿解释汉语言的博大精深。” 事实上，徐晶并不觉得自己冤枉了杨君莱，毕竟，在圈内，一直都流传着杨君莱吸毒的传闻，传的绘声绘色，无风不起浪，徐晶绝不相信杨君莱是干净的。而眼前的杨君莱，身材高大，体型痩削，体重比一般运动员都要偏轻一些，明显就是身体素质不如其他运动员，那么，杨君莱吸毒的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 于朕笑笑，“既然徐女士对汉语独有研究，那么，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对新闻事实的绝对尊重，是记者职业道德的底线。’你没有确凿的证据，用标题哗众取宠，便将我的当事人陷入不义的境地，已经对我当事人造成了不良影响。” “哦?”徐晶凤目微扬，“你说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吸毒？那杨先生完全可以去医院检查血液，得出官方报告证明自己的清白。这半年来的吸毒传闻，杨先生若是问心无愧，早就该去鉴定了吧？” 于朕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将目光投向一旁沉默的杨君莱，见他不语，于朕便领会了他的意思，沉着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在法院上见了。” 杨君莱的沉默更让徐晶认定他心中有鬼，便更加无惧，觉得自己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连律师都pk掉了，真是大快人心，只是杨君莱请来了律师，她是不是也应该请来一个充充门面，来达到一个大获全胜的效果？ 正在这时，徐晶看见了刚迈入大门四下环顾的林嘉，bingo！ 徐晶站起身，迎着林嘉的方向朝她挥挥手，意思就是：过来。 林嘉来找徐晶其实只是想在暗处围观的，没想到徐晶竟然让她过去，林嘉不由得面露喜色，两个凌波微步跳到徐晶面前。 徐晶将林嘉介绍给两个男人，“这是我的私人律师——林嘉。” 林嘉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晶，她什么时候成了她的私人律师了？ 徐晶气定神闲，招呼林嘉坐下，这个时候，服务员也端着三杯咖啡送上来了，这是在徐晶来之前杨君莱点好的，不过杨君莱和于朕没有料到还有一个林嘉，也就没算她的份。 于朕发挥了他的绅士风度，将自己那杯美式咖啡推到林嘉面前，“林律师先享用吧。”说着，于朕起身去前台又买了一杯咖啡。 林嘉从来没喝过美式咖啡，一般都是喝最甜的拿铁，不过她也不太懂这些，既然人家有心让她，她也就道了谢接受了人家的好意。 于朕回来后，四人坐在一起相对无言，徐晶非常优雅的小口抿着咖啡，杨君莱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如雕像，林嘉则是偷偷打量这个电视里才会出现的篮球明星：恩，爱运动的男生果然阳光。而于朕看了林嘉一眼，突然开口问道，“林律师，现在投身哪家律师事务所？” 林嘉喝了两口美式咖啡，苦的她都想去洗洗舌头了，听于朕这么一问，差点呛到，徐晶皱着眉头：真是猪队友。 “额……那个什么……其实我不是……”林嘉有些尴尬，她虽说是要当律师的，可是她还没找到工作。 徐晶在桌子底下踹了她一脚，瞪着她：你敢说实话你就死定了。 林嘉气势弱了下去，连忙改口：“我是百诺律师事务所的……” 这算是半个谎话，因为她往百诺律师事务所投了简历，并且进入了面试，面试就在三天后，林嘉觉得她还是有一定把握可以面试成功的。 她说完这话，其他三人都诧异的看向她，由于匆忙，徐晶并未告诉林嘉于朕就是百诺事务所的…… 于朕仅仅是一刹那的惊异，随即意味深长的笑笑不再说话，而徐晶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变成了苍白：她怎么摊上这么个猪队友？ “今天的会晤就到这吧，我们法院见，徐女士，还有……林大律师。”于朕脸上是自信的微笑，就像是大人看着两个小孩办家家酒的表情，和两位女士握手告别。 第2章 喜帖 美好的大周末，徐晶一大清早使出连环夺命call，将熬夜到两点才睡的林嘉吵醒，“死女人，别睡了，出来看电影！” 林嘉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哼哼唧唧的说道，“徐晶，你也就是遇见了绝世无双好脾气的我，真不敢想象你未来老公怎么忍受你，我都担心你将来被家暴……” 吵人睡觉这么逆天的事情，徐晶大姐不是第一次做了。想当年两人还住在一间寝室的时候，林嘉以及其他舍友是多么希望徐晶周末可以回家睡啊！因为徐晶每日五点半起床要去跑步，而林嘉睡眠一向浅，只要有徐晶在，她早上一定要醒一次，苦不堪言…… 电话里传来冷哼的声音，“首先，谁家暴谁还不一定呢！而且，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找一个像你这么懒的老公。” “母夜叉！”林嘉把电话一挂跳下床。 出门的时候，林嘉将信箱打开，取出订阅的《城市新报》拿进屋子，却见信箱里掉出一个信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林嘉收。 她搬到这里尘埃落定不过四五天，除了徐晶和远在老家的父母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她的地址。 林嘉心里纳闷，会是谁呢？ 打开信封一看，是一张红色的卡片，上面写着…… 林嘉看完不禁脸色一变。 ~~ 看电影的时候，徐晶继续发挥着她犀利的吐槽功力，“呵~这叫鬼片么？这是来搞笑的吧？” 徐晶指着荧幕上正在放映的国产恐怖大烂片道，此时，电影正上演到主角和鬼打架，导演连用了几个慢镜头来表示主角的英明神勇和勇毅果敢，配上莫名其妙的配乐，非但没有一丁点恐怖的架势，反而营造出一种搞笑之感，徐晶笑着拍拍身旁的林嘉，“诶，你信不信，这个故事发展到最后，这个主角要不就是在做梦，要不就是得了神经病。” 林嘉点点头，表示有道理，她和徐晶作为国产恐怖片的忠实观众非爱好者，每逢出现什么恐怖片一定会来贡献票房，并且，他们两个人只会来电影院看恐怖片，两人多年的经验已经摸清了国产恐怖片的套路。 起初看恐怖片是为了寻求刺激，后来就全当喜剧片看用来解压了。 如果在以往，林嘉一定也会捧吐槽女王的场，徐晶说一句话不管好笑不好笑，林嘉都会给面子的大笑，可是今日，她情绪有些低落。 徐晶作为林嘉多年老友，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以为林嘉是在担心明日去百诺面试的事：那日林嘉和于朕撒了谎，万一面试的时候和于朕狭路相逢，林嘉的小谎言也就会被拆穿，那她就很难被录用了。 徐晶之前并不知道林嘉往百诺投了简历，当时只是玩心一动，所以拉着林嘉在杨君莱和于朕面前演了一场戏，谁知道事情就那么凑巧。待林嘉和她解释清楚事情始末，徐晶深感过意不去，虽然林嘉面上大方说着“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徐晶还是心里别扭，便把林嘉约出来看恐怖片缓解心情，并且更加卖力的吐槽逗对方开心。 电影散场后，两人迟迟没离开座位，林嘉看了徐晶一眼，强压住不悦神色问她，“你有没有把我的地址告诉给别人？” 徐晶听林嘉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觉得一头雾水，见她神情严肃，便努力搜罗脑中的记忆，“没有吧，我嘴巴还没那么大。” 林嘉从包里翻出那张红色请帖递给徐晶，徐晶接过一看，嘴里骂了一句，“奸/夫/淫/妇，他们还有脸给你寄喜帖？” “是的，他们诚邀我去婚礼上祝福他们呢，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林嘉有些气闷，倒不是她还对那位交往了不到一个星期的前男友念念不忘，也不是还对那位撬她墙角的曾经的好闺蜜怀恨在心。对待一个人最狠心的方法不是报复，而是淡漠。 只是，他们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原谅他们？还有脸给自己递上喜帖？是在和她炫耀吗？ “去，”徐晶把喜帖收到自己包里，“凭什么不去？他们都不要脸了，咱们用的着给他们留脸面吗？到那天我和你一块去，也不枉我短暂的人生和这对奸/夫/淫/妇相识一场。” 林嘉本来还在生气，但见着徐晶义愤填膺的样子不觉笑了，地址怎么泄露的已经不再重要，反正她正好也想去会会这对“龌龊鸳鸯”，有人陪她一起正好。 ~~ 两人晚上找了一家狗食馆（本文指的意思是路边用来充饥的小饭馆，不是卖狗肉的饭馆。）吃晚饭，徐晶要了两瓶啤酒，林嘉在一旁喝着橙汁。 “干杯，祝你明日面试顺利！”徐晶和林嘉碰了杯，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那是一定的，我就借晶姐吉言，以橙汁代酒了。”林嘉也回敬徐晶，她不喜欢酒味，也没有酒量，所以林嘉通常只喝橙汁。 徐晶夹了一块水煮鱼片往嘴里塞，辣而不燥，麻而不苦，徐晶大呼“好爽！” “爽么，我觉得也不是特别辣的。”林嘉极能吃辣，一般的辣味已经满足不了她了。 “那是你口味太重。”徐晶道，“一会儿吃完饭早点回去吧，准备准备面试，明天下了班我再来接你，林大律师！” “哪有这么快，我面试的是律师助理，要实习期满一年才能转正做执业律师呢！” “给别人当助理还不如给姐姐我当助理呢，小心让你遇上个极品老板，虐不死你。” “去你的，徐晶，你不嘴贱能死吗？” 晚饭吃完，林嘉回到家中，洗了澡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又想起一年前被闺蜜撬墙角的憋屈事，后来索性不睡了，开了电脑看百诺的资料。 百诺是t市最有实力的综合性律师事务所，在业内口碑极好，林嘉上学的时候就对这家律所早有向往，一直期盼自己能进到这样的律所工作，成为真真正正的律师。之前，学校的老师也推荐她去某外企公司做法务工作，但林嘉还是婉拒了，成为律师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她宁愿放弃相对安逸的生活，也要去坚持自己前途未卜的选择。 ~~ 林嘉几乎彻夜未眠，不到五点就洗漱完毕，拼命往脸上涂遮瑕膏掩盖她的熊猫眼，她的皮肤本就白皙，有了黑眼圈更容易看出来，可是没办法，她只要精神紧张就睡不好觉，所以只能靠化妆术挽救自己这张鬼脸了。 百诺所在的写字楼是国际甲级写字楼，名为“乐博投资大厦”，地处于中央商务区的核心位置。 而林嘉六点出门，七点半才到达乐博，比百诺律所的上班时间还要提前一个小时，她站在乐博投资大厦高高的台阶上，看着过往行色匆匆的路人，这，就是快节奏的生活。 待到太阳出来，刺眼的阳光让林嘉眯起了眼，她还是决定进到大厦里面去等候，一转身，恰好遇上一个西装笔挺、身形修长的男人。 男人也是提着公文包，从侧面台阶进门，他本是步伐快捷，脚步匆匆，见到林嘉却忽然停住。 “林大律师，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男人在她身前停下，露出淡淡的却有些不可一世的笑容。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于朕，是那个林嘉和徐晶都迫切希望再也不见的于朕。 林嘉的心漏跳了一拍，感觉就是天劈下一道闪电，恰好雷的她五雷轰顶，太巧了，真是太巧了。 “额……这不是于大律师吗……”林嘉讪讪的笑道。 于朕称呼林嘉为“大律师”，主要是用来讽刺她的，而她用“大律师”称呼于朕却有些讨好的意味，毕竟，这个男人年纪轻轻，虽是举手投足与刚毕业的大学生颇有不同，但论资历，他不太可能是什么大律师，林嘉希望尊称他能让他心情愉悦一些，一会儿别找她的麻烦。 于朕对她点头，露出疏淡的微笑，自己进了大厦门。 电梯离门不远，于朕走到电梯，见林嘉还站在原地，便回走两步问她，“你不上去上班么？” 林嘉心里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于朕按住电梯按钮，待林嘉上去他才跟着进去，两人都不说话，林嘉心想，这人也来这么早，难不成也是个助理之类的人物，提前到公司打扫卫生的？ “那个，于先生，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林嘉觉得还是把事情解释清楚比较好，让她强撑着面子编谎话，她心里也难受极了。 于朕一愣，误会？他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他对林嘉很了解。 “是这样的，我不是什么大律师，我现在连个律师都算不上。我是来贵公司面试律师助理的，那一日我和我的朋友给您还有杨先生开了一个玩笑，希望您见谅。”林嘉一口气将话说完，心里轻松多了。 “恩。”于朕淡淡的应了一句，林嘉还想道歉，这时电梯门开了，于朕迈着他的长腿信步走了出去。 第3章 蛇精阿sir 电梯在10层停下，电梯门一开，正对着前台。 logo墙顶部的五盏吊射灯已经亮起，将“百诺律师事务所”几个大字映照的金光闪闪。而logo墙前的接待台简洁大方，两边各摆放了一株很高大的龙血树盆栽，顶部枝叶茂密，给人生机勃勃之感。 本来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前台接待员见了于朕立马站起身，热情洋溢的问了声，“于律师，您来了！” 于朕点头微笑，径自往里间走去，前台接待员看见了脸生的林嘉，立刻换了一副职业又极具亲和力的笑容，问，“这位女士，您好，我们还没有正式营业，麻烦您先到沙发那边等候一下。”说着，从接待台后走出，引着林嘉往休息区走去。 “您好，我叫林嘉，今日是来贵所面试律师助理的，贵所的刘先生发短信给我，我们本来约好九点，可是我到的早了些。”事实上，林嘉出门一向有早到的习惯，她本来也是想着待律所营业再进来，那样也只提前到半个小时，刚刚好。奈何遇上了于朕，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上楼了。 接待员正要给她上茶水，于朕又走出来，“你先进来吧。” 林嘉看了接待员一眼，接待员对她微微一笑，她就起身跟着于朕进去了。 办公区似是刚刚开窗不久，有些气闷，于朕带着林嘉进入了一个办公室，然后为她拉开座椅，“坐吧。” 林嘉心有疑惑，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太礼貌，但见到于朕在这间办公室里又是冲咖啡，又是开抽屉的，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她也就跟着坐下来。 “你说你是来面试的是吧？”于朕问她。 林嘉点点头。 于朕把电脑打开，从抽屉里拿出纸笔，推到对面的林嘉面前，“写吧。”说完这句话，他就双目盯着电脑，也没打算再理她。 林嘉愕然，但见纸上是一份调查问卷似的东西，拿起一看，只见一张8开的纸上印着四个问题： 1、读过哲学吗，读过美学吗？ 2、读过经济学吗，你最崇拜的当代经济学家是哪位？ 3、有会计方面的知识吗 4、着作权和专利的保护期限分别是多长？ “这是？” “这是面试题，写完你就可以走了。”于朕看都不看她一眼答道。 有这么面试的吗？而且，明明是九点面试才开始，他现在是要滥用私权，提前把她打发了吗？ “于朕先生，我是来给刘先生面试助理的。”林嘉解释道，不管你于朕是谁，都没有资格提前将我打发走。 于朕停下来，抬眼看她，唇边嗜着浅浅的笑意，还有点作弄的意味，“我知道，林嘉，a*学毕业，名校高材生，bec中级，托福成绩650分，目前还没有通过司法考试。”他顿了顿，“我来百诺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手头案源越来越多，我一个人分/身乏术，需要聘请律师助理，所以要你口中的刘先生发布招聘启事，至此，你还有什么疑问么？” 林嘉有些傻了眼，眼前的这个男人，年纪轻轻，至多不过30岁，却能在百诺有一间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刚来百诺不久就能聘请律师助理，可见他来头并不简单。 而自己就在上一周在他眼皮底下扯了谎话，现在却来面试他的“助理”，未免也太讽刺些了吧？ 林嘉之前也百度过不少面试时会遇到的问题，大多是“你为什么想当律师”这种理想主义的问题，亦或者是双方协商“工资”这种现实主义的问题，可是这个于朕却问都不问她，直接丢给她一张纸，叫她答完就走，摆明了就是不打算给她机会了。 林嘉觉得自己的世界忽然间变黑了，但转念一想，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不再有什么顾忌，索性开口道，“于律师，我一直以为律师是维护公平与真理的化身，所以一直对这个职业心向往之，可是今日见到了您，我才觉得我也许错了。” 于朕正在浏览今日的新闻，听林嘉没头没脑冒出这番话来，微微一怔，抬头看她，等待下文。 “是的，我是来面试您的律师助理，录不录用我都是您的自由，可是您却连一个发挥的机会都不给我，仅仅因为我们之间算不得什么大事的私人恩怨，就想这样把我打发走。一个本身就处事不公的律师，我也不想拜他为师。” 话罢，林嘉提着包就想走人。 于朕两个手指有韵律的敲着桌子，静静的听林嘉将话说完，脸上没有丝毫恼怒的神色，见林嘉要走，他也不拦，仅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机会放在你眼前，是你自己不要。” 林嘉一怔，握住门把手的手顿了顿，看向于朕。 “如果连这么一份简单的题目都答不出来，不管她有多辉煌的简历，这种人别说收她为徒，就算是来百诺打扫卫生都不够格。” 林嘉抿了抿嘴唇，又回到座位上，洋洋洒洒的写满了反正面的八开纸。 于朕偶尔余光扫过去，见林嘉想都不想就在上面奋笔疾书，她额前的碎发垂下，贴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认真地神情别具美感，他忽然间有些期待，想看看这个女人能写出什么样的东西。 ~~ 待林嘉写完问卷出来后，办公区已经坐满了人，有的在翻阅自己的案卷，有的人盯着电脑手指“噼噼啪啪”的敲着什么，各自忙碌，却俨然有序。 林嘉有些沮丧，抬头看了一眼表，刚好九点。 出门的时候，正迎上刘先生，她在官网上看过他的照片，所以一眼认出了他，对他点头致意。 刘先生身后还跟着两男一女，也是来面试的，他之前也见过林嘉简历上的照片，因着林嘉长的清秀，面容很容易被记住，也就对林嘉印象很深刻。 “你是林嘉小姐？”刘先生叫住林嘉，他刚刚一直在找她来着，他对林嘉的简历很满意。 林嘉淡淡一笑，“刘先生，您好。” “你怎么自己进来了？正好人齐了，我带你们去于律师那面试。”刘先生年纪约摸四十上下，人到中年发了福，有些啤酒肚，但看起来也是亲切憨厚。 林嘉鞠了一躬，“谢谢您，我提前到了，于律师已经面试过我了。” 刘先生听了这话，也没有疑惑，“原来如此，他提前面试过你了。” 这个于朕，他这个外甥，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嘉也没有多留，自己有些落寞的回了家，打开电脑，上网查询别的正在招聘的律所，准备再投简历。 生活艰辛，她已经长大了，不能再伸手向家里要钱，所以这个月一定要找到工作，要不就没钱交房租了。 而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林嘉。”对方仅仅唤了她的名字，久久没有说话。 虽然仅仅是两个字，可是林嘉已经听出了对方的声音，语气难免不悦起来，“怎么会是你？” “出来见一面好吗？”男人开口问她。 “周一凡，你真是神通广大，我刚回来没多久，你就知道了我的地址电话，我先前真是小瞧你了。” 这周一凡不是别人，正是林嘉的初恋，也是前男友，交往了没一个礼拜就劈腿的前男友。 虽说仅仅是交往了一个礼拜，但是两人是同班同学，林嘉刚上大学，周一凡就看中了林嘉，开始各式各样猛烈地追求。他长的不错，家里又非常有钱，按理说芳心暗许投怀送抱的女生不少，可唯独就对林嘉特别痴情，即使林嘉拒绝她也不下几百次了，但他还是乐此不疲，终于在大四这一年把林嘉追到了手。 林嘉本来对周一凡仅仅是有好感罢了，毕竟这样一个还算优秀的同学对自己这么好，不动心也很难，而一向对男人挑三拣四的徐晶都被周一凡感动到了，破天荒的替周一凡说了好话，渐渐的，林嘉也就真的动了心。 可是林嘉刚刚答应他一个礼拜，就发现他的行为很不对劲。因着林嘉小时候和精神病人一起生活过的童年阴影，所以对事情很敏感，她虽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应该相互信任，不应该猜忌对方，可是后来她实在心里不安，便翻看了自己男友的短信，发现了让她愤怒的事实。 自己的男朋友和自己的舍友兼闺蜜去开房，被她当场捉奸在床，这一幕林嘉这辈子都忘不掉。 从那次之后，她搬离了宿舍，删掉了那对狗男女的联系方式，再也没和两人有过联系，后来索性连班级聚会都不露面了。 这件事到如今已经时隔半年多，这周一凡竟然又找上门来。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林嘉，我们好歹也先见一面，你听听我的解释。”周一凡苦苦的哀求。 林嘉丝毫没有心软，但是她却很好奇他到底有什么事找她。 第4章 怪老板 好奇害死猫。 林嘉一直懂得这个道理，小时候就吃过“好奇”的亏，所以被精神病人抱走，朝夕相处了半个多月。 所以，她虽然对周一凡口中“重要的事”感兴趣，可是还是拒绝了他。 “对不起，看到你会让我想起恶心的事。”她挂断了电话。 ~~ 林嘉睡了一觉，一睁眼发现已经六点多了，这个时间下楼买菜、做饭，能吃上的时候应该七八点了，正在想要不要冲杯泡面将就一下，电话铃声响了。 “林嘉，下楼。” 就这样，林嘉被徐晶叫下楼，两人就近找了一家拉面店。 “这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没事，他不录用你是他的损失，逼急了，姐发一篇博客揭露他的罪行！”徐晶每次听到林嘉有什么倒霉事，表现的总是比林嘉还要激动。 林嘉心里感到很安慰，认识徐晶四年多，多亏了她一直陪伴自己。虽然她毒舌，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自己常常成为被她调侃的对象，但是关键时刻，徐晶还是很仗义的。 当年自己被男朋友劈腿、被闺蜜背叛的时候，班里同学不明所以，林嘉又不是爱抱怨诉苦的人，为了躲避两人常常缺席班级活动，班里一些同学对此颇有微词，以为林嘉成绩好、得到老师器重便自高自傲了，林嘉爱面子，只得忍气吞声。这个时候，徐晶就像个大侠一样挺身而出，将那对男女的丑事公诸于世，为林嘉正了名。 “你啊，还是收好你的笔头子吧，杨君莱不会真的要告你吧？”林嘉担心起徐晶的官司来。 徐晶倒是一脸无所谓，“你放心，他顶多就是吓唬吓唬我，打官司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只会把事情闹大。”徐晶内心深信自己对杨君莱的判断无误，他在状态巅峰时由于韧带撕裂被迫停赛，如今已经时隔一年，却依旧没有重返赛场，这其中的原因应该就是那件事了。 那是半年前，狗仔队拍到杨君莱和一些演艺名人常常玩在一起，后来警方查获了一件聚众吸毒案，涉案人士大多是演艺名人，而这些名人恰好就是和杨君莱走的很近的那些人，近墨者黑，杨君莱自然也被牵涉其中。对此，记者采访杨君莱的教练，他对此表示不作回应。 而如今，新的赛季马上就要开始了，官方却依然没有宣布杨君莱回归的消息，外界纷纷猜测杨君莱是因为半年前的案子被雪藏了。而正在这个时候，徐晶做了一场专题报道，吸引了各界眼球，杨君莱又再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在他回归的关键之际旧事重提，他自然就坐不住了。 他不会真的状告她的，硬的不行，下一步就该来软的了吧。 徐晶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忽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 “是我的。”林嘉从包里掏出手机。 “您好，我是林嘉。”林嘉将口中的食物吞咽下去，接听起了电话。 她起先神色平静，不知听到了什么露出吃惊的神色，最后脸上只余喜悦的笑容。 挂了电话，她对徐晶笑道，“百诺叫我明天去上班了！” ~~ 晚上回家后，林嘉又上了一遍百诺的官方网站，将百诺团队有照片的主任、律师都认了个遍，可就是没找到于朕的照片。忽然想起他白天说他任职不久，自己今后又是在他名下做事，对他多一些了解也是好的，便将他的名字打在了搜索框上。 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可是搜索结果一出来就让林嘉惊呆了，看来这个于朕还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日一早，林嘉依旧提前一个小时到达了律师事务所，这次，她有意和前台接待的amy多说了几句。 “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林嘉笑着伸出手。 amy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长相也很亲切，林嘉对她很有好感，她告诉林嘉，“你来的真早，不过于律师也到了。” 于朕也习惯早到，自打他来到百诺上班，只要不是出差或是有事，一定是这整个律所里除了接待员之外到的最早的。 “不愧是于律师的助理呢。” 林嘉把这句话理解为在夸她。 林嘉进到工作区的时候，见到于朕正在拿一个矿泉水瓶子浇花，站在那里悠然自得的样子颇为养眼。 阳台上只有两种植物，绿萝和各种颜色的仙人掌。 “于律师，我来吧。”林嘉知道她作为一个助理应该做什么。 正要上前去接过于朕的矿泉水瓶子，于朕长臂一扬，将瓶子举高，林嘉就够不到了。 他个子足足有一米八五，林嘉穿上高跟鞋也不过才一米六八左右，她要微微仰着头，而他要低着头，两人的眼眸才能对上。 林嘉又好气又好笑，不叫她碰就不叫她碰，干什么跟大人气小孩儿似的。 于朕看林嘉退后几步，才又恢复了浇水的闲情逸致，他也不说话，似乎乐在其中。 林嘉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于大律师，仙人球偶尔浇一两次水就足够了，浇太多水会死的……” 于朕似是一怔，但那只是一瞬，很快他就用他低沉悦耳的嗓音说道，“我喜欢浇水。” “额……”林嘉觉得有些被打败了，“如果您喜欢一些需要经常浇水、细心呵护的花，您不如去养兰花。” 于朕想了一想，放下矿泉水瓶，看了林嘉一眼，“你说的很对，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买好后放到我的办公室，我会给你报销。” 于朕觉得，他放弃了那个硕士录用了本科学历的林嘉的决定，真是越来越有道理了。 之后，林嘉就仔仔细细的将办公室的卫生做了一遍，办公区的卫生做好后，林嘉看了看于朕的办公室，敲门走进去。 “于律师，用不用我将您办公室的卫生搞一下？” 于朕和昨天一样，支着下巴看电脑，听她一问，他皱起眉头，“你是来当我的助理还是来当清扫阿姨的？” 林嘉有些愕然，新人刚入职场，提前到公司把卫生打扫好不是应该的吗？她本科在企业实习的时候也是那么做的，当时经理还为此表扬了她，现在……她错了么…… 于朕从抽屉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林嘉，“如果你那么亟不可待的想要开始工作，去写出一份上诉状给我看，没写完之前不要进来。” 于是，林嘉就被自己的老板赶了出去。 这个时候，律所的同事们已经陆陆续续来了，林嘉站起来和大家打招呼，由于事先查过同事的照片，所以很快就将真人与资料相结合，记住了大部分同事。 这些同事有的对林嘉很热情，对她问东问西的，尤其一些男同事，还夸她“长的漂亮有气质”，而一些同事表情很冷淡，只是淡淡应一声，连林嘉名字都没有问。 事实上，林嘉觉得挺尴尬的，她是于朕的助理，也就相当于是于朕的学生，怎么说这个老师也得把自己的学生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吧，现在就丢给她一份档案叫她写上诉状，问都不问她会不会写，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于是，刘先生，也就是律所的主任，亲自带林嘉将人认了一遍。 “小林啊，于律师是很专业的，你跟他好好学，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刘主任语重心长的告诉林嘉，“不过，他有些孤傲，脾气有些怪，你在工作之余也要摸清他的性格，这样在你实习期间，你俩才能合作无间。” 林嘉忙称，“应该的，应该的。” 脾气有些怪？恩，是有点。 虽然长相出众，谈吐间又有气质，个人事迹也辉煌，但总感觉不爱理人又不太合群的样子。 与林嘉一同进律所的还有一男一女，他们昨天与林嘉有过一面之缘，最后经过挑选，四个人留下了三个人，林嘉被于朕录用了，其余两人跟着刘主任做助理，一个叫吴严，一个叫吕子慧，两个人都是硕士。 虽说三人学历起点不一样，但这行的规矩就是如此，没有人一上来不用实习就从执业律师做起，即使有，很少，也就是于朕那种天赋极高记忆力惊人的人吧。 三人因着资历一样，便很快相熟，在办公区的位置也相邻着。 林嘉本来是很苦恼手头那份上诉状的，但看见吴严和吕子慧订了大半天的案卷，真正与专业相关的事情一项没做，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了。 吴严和吕子慧也抱怨，没想到律师之路的起点是打杂，同时，对于同人不同命的林嘉非常羡慕。 三人后来关系熟到不行的时候，有一次出去吃饭，吕子慧和吴严一直在发牢骚，吕子慧说，“林嘉，你跟了于律师，真是太好命了，好男人，好上司，好老师，都让你赶上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 林嘉度娘了好几次，又翻了好多书，请教了好几位前辈，总算写出一份成型的上诉状，心里又期待又紧张。 一份枯燥官方的上诉状被她看了又看，确保无误才敢去敲于律师的办公室门。 第5章 雷夜 “于律师。”林嘉轻轻敲了三下门，停下等候里面人的指示。 门开了，于朕身长玉立的站在她面前，他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更显得成熟稳重。 林嘉双手奉上自己手上的文件夹，“上诉状写好啦，麻烦您帮我看看，哪里不对还请您指出来。” 于朕接过文件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扬起嘴角，“七个小时零四分钟，一份不到3000字的上诉状你花了七个小时，效率真高。” 于朕说这话时带着笑意，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感情，可是林嘉的脸却红了。 3000字她花了七个多小时，他都替她算好了，她一向觉得自己专业素养还不错，可是真让她起草法律文书的时候，却是焦头烂额、心惊胆战，可见，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优秀。 “你去帮着那个……”于朕顿了顿，一时想不起吕子慧和吴严的名字，林嘉顺着于朕眼神的方向，接了句“订案卷？” 于朕“嗯”了一声，倏地碰上了门。 这个于律师，总是神神秘秘的，怪不得刘主任说他性格很怪。 林嘉帮吕子慧和吴严订了一会儿案卷，两人对林嘉无事可做感到很惊讶。 “整整一天没做一件和专业相关的事，订了一天的案卷，没什么正经事却忙的要命，你怎么那么清闲？”吕子慧小声和林嘉抱怨道。 林嘉有些怕生，可是吕子慧却很自然熟，一上午就和吴严称兄道弟了，见了林嘉，也完全没拿她当外人的样子，该说什么还是说什么。 林嘉闻言先是一愣，想了想便说，“可能于律师还不太信任我，不放心把一些正式的事情交给我做，所以今天只是考验一下我的工作能力而已。” 吕子慧想想也是，她和吴严好歹是个硕士，现在虽然在打杂，好歹也是在工作。而林嘉一个本科生，于朕不可能真的用她写的上诉状的，现在只是让她练习练习。 这么想，吕子慧心里就平衡多了。 “林嘉，进来。”于朕清冽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嘉对吕子慧和吴严笑笑，“我先进去了。” 林嘉进了于朕的办公室，顺便带上了门。 于朕将林嘉刚刚写的那份上诉状还给她，严肃的说，“去查字典，把‘的’‘地’‘得’‘句号’‘逗号’‘分号’的用法一个抄五遍，抄不完不要下班。” what？ 林嘉愣住了，翻开自己写的上诉状，见于朕用红笔在上面做了一些批注，就连错误的标点符号都被他圈出来了，当然还有不少“的”和“地”的错用。 林嘉忽然对于朕有些佩服了，他看这份文件，划出错误加上标示注解，不过用了十五分钟。 “是的，于律师，这样的错误下次一定不会再犯。”林嘉认罚。 怪不得于朕能有那么辉煌的简历，做一个优秀的律师，不仅是要思维逻辑严谨，方方面面都要严谨，而她真的很欠缺。 林嘉正要往外走，于朕忽然叫住她。 “其实写的还不错，没有让我看的很头疼。”于朕的眼底竟然露出了浅浅的笑意，虽然不太明显，但林嘉能看出他心情还不错。 林嘉勉强把这句话理解为——夸奖。 “我这就去罚写……” ~~ 待大家都下班了，林嘉的罚写还是没有写完，一些好心的男同事便想帮林嘉分担分担。 “于律师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哎。”小陆今年刚刚转正为执业律师，他为人热情，此时正弯着腰盯着林嘉抄写。“小林，要不是我字太丑了，我一定帮你把剩下的都写完！” “别别别，还是不麻烦前辈了。”林嘉有感于他的热心，客气道。 小陆今年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女朋友，见林嘉漂亮又温柔，便动了心思。他往于朕办公室看了一眼，见里间没有动静，便伏在林嘉耳边说，“是不是你得罪了林律师，所以他故意整你呢？” 还没等林嘉辩解，他又接着道，“我也是从律助过来的，你对老大殷勤点，主动买个咖啡买个早点什么的，老大一高兴，自然就不怎么为难你了。如果你干的顺利，老大一高兴还能分你些案源，这可比什么都重要，别像我似的，现在转正了也没个案子找我。” 买咖啡……买早点…… 这个时候，于朕恰好从办公室出来，听见了门声，小陆立马整理仪容，对于朕露出一张笑脸，“于律师这是要下班呢！” 于朕抿抿嘴唇，和他寒暄了几句。 小陆见于律师难得和他多说几句话，美人重要，案源也很重要！要是能和于律师搞好关系，他就不用愁接不到案子了。于是，小陆毅然决然的和林嘉打了声招呼，“小林，我和于律师先下班了，你走的时候把门窗和空调关好！” 林嘉微笑应是，又对着于朕点点头，又埋头继续写。 于朕看她一眼，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迈着长腿离开了。 ~~ 夏季天黑的晚，但今日天色有些阴沉沉，到了六点多竟然开始下起雨来，而且还是狂风骤雨。 今日无人加班，amy也离开了，林嘉开始去挨扇关窗户，此时，雨已经打进了屋里，窗台都被打湿了，林嘉关了窗户往窗外看了一眼： 倾盆大雨，恩，一时回不去了。 林嘉写完了罚写，便把这层的灯都关上，只留下她办公桌那片区域的灯，她拿了两本律所的刊物随意翻阅着。 轰隆隆的雷声让林嘉有些心神不宁，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灯光有些发暗，想再去把其他的灯都打开，心里却有点害怕。 小时候也是在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她被一个精神病人抱走了，然后过了三十天提心吊胆的生活。 从那个时候开始，林嘉就有些害怕下雨，尤其是打雷的雨天，似乎在这样的天气总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似的。 而现在，白炽的灯光打在她手中的刊物上，忽然间，这一面却忽然暗了一半，后面像是有什么东西似的，林嘉紧紧攥着那页书角，半天不敢回头看。 “你这页已经看了七分三十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悦耳而清朗。 林嘉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回身看着于朕，眼里写满了感激：这个时候能出现一个人真是太好了，虽然这是个怪人。 “你怎么还不走？”于朕下班后去了趟舅舅家，回来的时候又路过乐博投资大厦，下意识的往10层看了一眼，看着10层灯还亮着，难道她还没走？ 林嘉将自己写了三页八开纸的罚写交给于朕，嘿嘿一笑，“我写完了。” 于朕先是一怔，没想到她还挺实诚，他虽然和她说没写完不许下班，但是也没真想为难她。反正他下班了，她写没写完他也不知道，他平时下班很晚，今日特地走的早也是为了给林嘉一个台阶下。 只是没想到，上次还骗他说自己是大律师的人这次竟然如此实诚的留下来完成好他交待的任务。 “林大律师，”他眼里浮起了笑意，这次是很容易看出来的笑意，“如果你要是长此以往，坚持个三五年应该就可以帮你的好姐妹和我打官司了。” 林嘉：“……” “你是继续欣赏本所刊物还是回家？”他问。 “我没带伞……” “……”于朕无语，“律所的休息室的柜子里有一些备用雨具。” 说完，于朕松松领带就要迈步离开，林嘉踩着高跟鞋快步跟上，拦住他。 “咱们一起下楼吧，于律师。”叫她一个人在这雷声震天中灭掉灯，穿梭在漆黑的楼道，她才不要。面对着面无表情却俊朗的像一尊雕像一样的于朕，林嘉露出一个无比甜美的微笑，“大律师？老板？老大？你看在我穿着高跟鞋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吧，能不能您去把灯都关了？” 于朕比林嘉不过大了三四岁，林嘉只是佩服他却不尊敬他，偶尔和他开开玩笑也没什么不可以吧？何况，这个年纪的人再老成，绅士风度也应该有的。 林嘉没有看错人，于朕绅士风度还是有的，只是，他在表现风度之前一定要讽刺林嘉两句。 他清亮的眼眸本是炯炯有神的望着林嘉，听林嘉说完话，轻笑一声，“林大律师，你可怜吗？”他把头别过去，“如果智商低也算一种可怜，好吧！你赢了。” 说完，他修长的身躯从林嘉身旁走过，关上了灯，办公区陷入一片黑暗。 回来的时候，他一把拉住林嘉的胳膊往外拖，黑暗中，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这个女人，胆子真小。 于朕再次破天荒的发挥了绅士风度，提出要送林嘉回家。 其实，绅士风度这种东西，于朕不是没有，只是没有给他展示的机会，而且：没有女人。 两人到了停车场，于朕替林嘉打开车门，见她上了车自己才坐到了驾驶的位置。 “去哪吃饭？”他忽然转头问她。 第6章 老大 “去哪吃饭？”于朕忽然转头问她。 “我回家吃饭。”林嘉可不想和于朕共进晚餐，那场景一定很尴尬。 于朕笑笑，转过头去，发动了车子。 林嘉的双眼紧紧盯着窗外，打算在十字路口或者道路交叉口的时候提醒于朕，结果于朕倒是轻车熟路，没用她指点一路开到了她家楼下，让林嘉不寒而栗。 她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他，“于律师，您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于朕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不以为然的开口答，“你的登记表简历表都写的清清楚楚，你以为我是丧失记忆力了么？” 林嘉一愣，随即也不甘示弱，“可是，你连吴严和吕子慧的名字都不记得……” “……” 于大律师一时无语，脑子迅速搜集关于“吴严”和“吕子慧”这两个人的影像，想了半天，那两个人的面孔对他而言是有些模糊，不过…… “我为什么要记得他们的名字？我的助手是你，难不成他们的工资也要我发么？” 林嘉看着于朕漆黑的眼眸，他神色倨傲，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好像“不认识自己同事这件事”是理所应当、一丁点错误都没有一样。 林嘉承认，她的上司，她的师父，专业素养无人能敌，外貌气质无人能比，但是这傲慢又刻薄的性格…… 真是不想和他有一丁点多于工作的交集！ “于大律师，我男朋友还在上面等我，就不请你上去坐坐了，改日我一定请您吃饭，报答您对我的照顾哈！” 话一说完，林嘉就在于朕的注视下解开了安全带，飞快的跳下车子，和于朕挥挥手转身离去。 此时，雨已经停了，地上的水坑在月色的照耀下泛着亮光，林嘉几步小跑就消失在于朕的视线之中，她穿着职业的黑色裙装，脚踏8厘米的高跟鞋，疾步的时候走路还有些摇晃不稳，于朕静静看了很久。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还是初次见面那样的打扮更适合她，不过，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 林嘉临睡前，接到了吕子慧的电话。 “林嘉，你明天上班方便买份早点么？” “你要吃？” “我吃什么早点，我一向不吃早点，我是想给刘主任带，我家住的太远，不太方便……” “嗯，没问题，我要买什么？” 电话里吕子慧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买什么都行，营养丰富就成，你也知道，咱们新人就是得先讨师父欢心是吧！” “……” 受了吕子慧的启发，林嘉第二日上班路上去买了两份营养早餐，一份是应吕子慧之托，另一份是给于朕的。 结果，收到早餐的于朕反而皱皱眉头，“你买这些干什么？” “呃……”买了当然是给你吃的！你傻啊！ 事实上，给老板带早餐的风气也不是吕子慧发明的，百诺有脸面的有独立办公室的律师，他们的助理基本上是包揽了自己老大公事私事相关的一切琐事，大到帮老大给女朋友挑情人节的礼物，小到帮老大去银行存钱、早上买早饭、平时泡咖啡，都是助理的工作，不过林嘉一个涉世未深的职场菜鸟显然没想那么多。 林嘉觉得她作为律师助理，本职工作是帮自己师父处理好工作琐事，太私人化的杂活不在她工作范围之内，她是助理，不是保姆。 但是好在林嘉的脑子还没有那么固执，经人点拨，琢磨琢磨，也就入乡随俗，人家助理做什么她也就跟着学起来。 可是，她的师父可是个一根筋，他非常不解林嘉今日为他主动买早餐的行为。 “你有事求我？” 林嘉摇头，“没有啊……” “我不认为你需要帮我做这种事。”他定定的看着她，面色还有些严肃，“你是助理，不是保姆。那么爱做这种事，我想你是投错简历了。” “……” 林嘉拿着她特意准备好的早餐，灰头土脸的从于朕办公室走出来，其他同事看她的脸色，心里料想她肯定是挨训了。 还是热情的小陆先冲上来围观，吕子慧和吴严依旧在钉案卷，此时放下手里的活儿也围过来。 吕子慧看她拿着早餐出来，指指于朕办公室的方向，用唇语问，“不喜欢？” 林嘉点点头，小声道，“于律师不喜欢别人为他做这些事……” 吕子慧和吴严一脸震惊，震惊之余还有些羡慕。 “小林吃了没？”小陆问林嘉。 “我吃过了……” 小陆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还没吃呢！” “……”林嘉把早餐递给小陆，“你吃……” 小陆也不客气，接过林嘉的早餐袋子，打开一看，嘴里喃喃道，“鸡蛋、豆浆……都是我爱吃的，其实我挺希望有个人给我每天带早饭的。” 林嘉：“……” ~~ 从此，林嘉就肩负着给办公室需要的人带早餐的任务，比较苦逼的是：没有发票，而且都是小钱，别人没有给她钱的意思，她也不好意思要。 林嘉苦着脸看着自己的小账本，把每月固定支出的“健身房”这一栏划去，这种地方，还是等她有钱了再去练吧…… 进入职场一个星期，林嘉过的还是很顺利的，每日帮于朕联系客户，调节安排好于朕的时间，写一些简单的法律文书交给于朕批改……虽然偶尔也会挨于朕的批评讽刺，但是相比与她同期进律所的两个一直在打杂钉案卷的律师，以及别的像保姆一样的律师助理，林嘉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她的师父面冷毒舌，但是不会大发脾气。 她的师父性格古怪，但是不会半夜三点把她从梦里call醒，然后叫她去换轮胎。 她的师父要求严格，但是至少让她接触到了与专业相关的工作。 其实，于朕这个师父很不错，最不错的就是他这个人不喜打扰。他交待的事情不多，你只需要去完成他，没有别的事不要去他的办公室打扰他。所以，如果不是客户来访，林嘉一天见不到于朕几次，不像别的律助在办公室进进出出。 这一天临近下班，林嘉将文件整理好给于朕送过去，两人就近期的行程安排讨论了一会儿。 “师父。”于朕总喜欢用林大律师称呼林嘉，搞的林嘉觉得“大律师”三个字已经是个贬义词了，所以，她开始换了个称呼。“您最近接的都是些风险代理的案子，是不是有点……” 于朕最近忙的不可开交，他手头案源多，每日坐在办公室什么都不用做，自会有人上门或者打电话求着他打官司，于朕经过筛选，剩下的净是些风险代理的案子。 风险代理，顾名思义就是有风险的代理行为，它和一般的代理行为最大的不同在于只有打赢官司客户才会支付律师代理费。如果官司打不赢，就一分钱也拿不到，也许到最后都是白忙一场。 其实林嘉觉得这种方式表面看起来公平，实则律师要承担很大的风险，打官司不是赢就是输，难道输了就一无所有了？但她也不排斥风险代理，只是于朕的择案偏好风险性太大了，她也是好心提醒他。 “有钱干嘛不赚？人生本来就是有风险的。”于朕将手中的文件夹一合，“下班吧。” 这个人，真是个“赌徒”。 而且，他是觉得自己一定会是赢家么？ 不过，他确实值得拥有这种自信。 林嘉想起于朕辉煌的简历，15岁考上重点大学，三年将大学学分修满跑到美国深造，在二十一岁这一年回了国，虽是一直接触英美法系，但回国后很快接受大陆法系，开始他的律师生涯。专攻刑事案件，基本就没输过案子，在二十四岁那一年自立门户，开了一家小型律所，但不知怎么的，这律所仅开了一年就转让了，然后于朕就来到了百诺，并且再不接手刑事案件，现在接的案子大多是商事案件。 “发什么愣？还不走？”于朕已经穿好了外套，林嘉提着包也和于朕一起下了楼。 电梯内，林嘉觉得有些尴尬，正想着开口找点话题，却听于朕忽然问她，“你家住的那么远，为什么不在律所附近租所房子？” “市中心的租金太贵了。” “嗯。” “……” 电梯门一开，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去，于朕忽然回头问她，“用不用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不用麻烦。”林嘉本能的拒绝了于朕的好意。 于朕也不再问，两人出了乐博的旋转门，一个穿着西装、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孩子见林嘉出来，登时走上前来。 林嘉被他吓了一跳，见了眼前人心里一阵不舒服，错开步子躲开这个男人。 可是她往哪走，这个男人就往哪走，势必让林嘉无路可走。 “嘉嘉。”男人脸上一脸急切，“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下午。” 林嘉翻了个白眼，“你等我，我还要给你什么回报么？” “我只想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男人一脸诚恳。 于朕走在前面，此时，他已经走下了乐博的台阶，感觉到身后没有动静，他回头看去，见林嘉正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皱着眉。 第7章 解围 于朕皱着俊眉往林嘉的方向看去，此时，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男人正和林嘉拉拉扯扯，而林嘉一脸不悦。 竟敢欺负他的下属？还当着他的面？ 于是，下一秒，于朕就迈着长腿，一步两个台阶的走到林嘉和男人面前，一把将男人拉到一边。 男人一愣，和于朕四目相对，虽然隔着厚厚的镜片，但眼里的火气非常明显。而于朕定定的看着他，剑眉微蹙，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淡淡的看着男人，不急不恼，却自带一种慑人的气势，男人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把脸别过去。 林嘉夹在两个人中间，脑子乱成一团，一个是自己的老板，一个是自己的前男友。 一个让她微怕，一个让她很烦。 周一凡将自己的眼镜往上推了推，有些尴尬的对林嘉说道，“嘉嘉，你和我走，仅此一次，我以后不会再烦你。” 于朕微微眯起眼睛，将林嘉往自己身边扯了扯，林嘉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但是也不能在老板面前丢人。林嘉兀自镇定了一下，与于朕拉开距离，微仰着头对他道，“我们之前认识的，我先走了。”说罢，林嘉便低下头跟着周一凡走了，反而让于朕愣在原地。 好心当成驴肝肺，算他多管闲事。 只是，刚刚她看着他的时候双眼通红，她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仿佛还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难道她要哭了？ 不知怎么的，于朕的目光不自觉的护送林嘉离去，看着她低着头，故意和周一凡保持距离。两人到了路边，周一凡为林嘉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可是林嘉没理，自己开了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于朕唇角一扬，管他什么事？ ~~ 周一凡带林嘉来到一家市中心有名的西餐厅进餐，两人选靠窗的位置坐下，林嘉一直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直到周一凡的手忽然伸过来握住她的胳膊，林嘉才哆嗦了一下，抽出自己的胳膊。 周一凡看林嘉警觉的神情，自嘲的笑笑，“我有那么可怕？” 林嘉没理他，“有什么话你快说，我时间有限。” “先吃饭。”说着，周一凡将菜单推到林嘉面前。 说实话，林嘉下午一直在联系招待客户，累的要死要活的肚子早就快饿死了，她眼前菜单上的每一张图片看起来都如此的可口诱人，不论是牛排还是羊排都召唤她：快来吃我吧！ 但是！！！“贫者不食嗟来之食。”林嘉才不会和他共进晚餐，于是，林嘉将菜单合上，还给周一凡，“我不想吃。” 周一凡也不再勉强，自己为林嘉点了一份菲力牛排。 菜上齐后，周一凡拿着刀叉儒雅的吃起来，而林嘉从始至终看都没看自己跟前的菜品，甚至一口白开水都不喝。 “你是让我来欣赏你的吃相？佟旭知道你来找我吗？”林嘉靠在椅背上，怀里抱着自己的包，做好随时开溜的准备。 周一凡将口中的食物吞咽下去，擦了擦嘴，“嘉嘉……” “你别这么叫我。”林嘉打断他，他刚刚在于朕面前亲热的叫自己嘉嘉，林嘉已经反胃不已了。 “好，”今日的周一凡格外温和，大学时期他是个很死皮赖脸的人，追求林嘉用了各种招数，林嘉怎么拒绝都没有用，他要做什么，一定要做到目的达到才肯罢休。但是今日，他很顺着林嘉。“林嘉，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我和佟旭的关系，我只想告诉你，我并不想和她结婚，这半年多以来，不，这四年多以来，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这与她何干？从他背叛她的那一刻开始，林嘉已经不在乎他心里有谁了，她什么都可以接受，就是无法接受背叛。 “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给我多一个机会，我马上取消婚礼。” “周一凡，去把你的这番话和佟旭说吧。”林嘉站起身，端起桌上的高脚杯，将里面的水全泼在了周一凡脸上。 渣男，吃着锅里还想着盆里的，拿她当什么了？ 周一凡闭着眼睛，抽出纸巾擦了擦脸，叹了声，“泼的好。” 林嘉有些意外，她以为周一凡该暴跳如雷的，因为在她这么做的时候，整个餐厅仿佛都静止了，现在，她能感觉其他客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这桌上。 而林嘉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她站起来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她的老板——于朕。 他坐在离他们隔两个桌子的地方，他只有一个人用餐，盘里的食物已经不剩下什么，他这顿饭用的应该挺享受的，此时，他也在看着她，就像是不认识她一样的眼神。 “泼也泼了，你解气了吗？”周一凡此时已经没有那么狼狈了，他站起身，压下林嘉的肩膀，林嘉顺着力又坐了下来。 习惯了与嬉皮笑脸的周一凡相处，眼前这个周一凡林嘉好像有些不认识了，这种感觉让她没来由的恐惧。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发了四个字母。 ~~ 于朕慢条斯理的用过餐，发现桌子上的手机震了震，是她。 她的备注是：林大律师。 两人之前也通过短信交流过公事，短信记录的内容都是客套又规矩，这次，他却收到了那个女人的“help”。 还是需要他的help吧！ 于是，于朕在桌子上放了一张红钞，迈着长腿就往林嘉这桌走来。 他身材高挑，身姿又挺拔，举手投足有一种难掩的贵气，如果林嘉不是于朕的助理，如果林嘉不知道于朕拼命地接案子，一定会以为于朕是个富家公子。 见他走过来，林嘉投去感激的目光，往里坐了一个位置，于朕就自然而言的在林嘉身边坐了下来。 周一凡又见到于朕，这位不速之客的到访让他有些不悦，他看了一眼林嘉，眼睛里还有责备的意思。 “先生，我好像没邀请你共进晚餐吧？”周一凡是名符其实的富二代，从小就是少爷脾气，对林嘉已经是忍让有加了。 于朕看看林嘉盘里动都没动的食物，对周一凡笑笑，“共进晚餐？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在进食。”他又看向林嘉，眼神有说不出的温柔，“嘉嘉，是不是这家店不合你的胃口？” 嘉嘉……林嘉当时都愣住了，这两个字从于朕嘴里说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他干嘛这么叫她？吃错药了吧？ 不过，这是她搬来的救兵，她点点头，“我不喜欢这家店。” 这家店的老板要是听见这句话一定会在心中默默流泪：我招谁惹谁了！ 于朕牵起林嘉的手，“那我带你换一家。” 说罢，他就拉着林嘉起身离开，周一凡还未来得及开口拦住，于朕忽然停下对周一凡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在乐博门口说，仅此一次，以后再也不会骚扰我的女朋友，我希望你信守承诺。” 于大律师再不给周一凡辩解的机会，带着林嘉离开了这间西餐厅，两人的手紧紧地牵着，一直到出了这家西餐厅的门。 林嘉找于朕帮忙，是想让他以工作之名将她救离苦海，没想到于朕却用了这么狗血烂俗又粗暴的方式。 林嘉还从没有和男人牵过手，即使在和周一凡谈恋爱的那个礼拜，两个人也没进展到这个程度，而现在，他竟然和于朕手拉着手，林嘉的心都快跳出来，手脚冰冷，还一直在出手汗。 对方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加快了步子，林嘉只得快步跟上，一个踉跄差点崴脚，幸好一只手及时揽住她的腰，两人四目相接，林嘉的脸红的像个苹果，而于朕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林嘉的男女之别。 他不动声色的放开手，双手插着口袋，四处张望来排解尴尬。 “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来help我的……”林嘉红着脸道。 “你不是这个意思？”于朕问她，“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么？” 托他老妈的福，于朕从小就被迫按在电视跟前陪他妈妈看各种狗血爱情片，耳濡目染让他的想象力很丰富，他一看就猜出林嘉和周一凡的关系，而且，还猜对了。 “……” 两人来到停车场，于朕为林嘉打开副驾驶的门，林嘉坐了进去。他不自觉露出了笑容，他和那个周一凡还是不一样的。 “说吧，去哪吃？”于朕问她，工作了一个下午，她肯定饿了。 林嘉知道于朕已经吃过饭了，她总不能让于朕看着她吃吧？忙说，“我不饿，我不饿，送我回家吧。” 然后，车厢里就非常应景的响起了一串“咕噜咕噜”肚子叫的声音，林嘉恨不得钻到地缝去。 “哎，林大律师，虽说我不是法官，可是你也不能谎话连篇啊！”于朕笑着将车厢音乐开到最大，载着林嘉来到一家偏僻的中餐馆。 第8章 正常男人 林嘉的肚子虽然已经饿极，可是对面坐着于朕这么一个最陌生的熟人，林嘉本能的有些不好意思。 “饿的时候还是中餐最解饱。”于朕自己也拿起筷子吃了两口。 林嘉嘴里还塞着菜，说不出话，但是深深点头表示同意。 待她吃饱了，一抹嘴，再一看饭桌，基本上是光盘见底了。 林嘉非常有自知自明，她深切认识到自己绝不是什么白富美，也不是什么靠气质取胜的小清新，所以平时做事做人力求无差错，偶尔在必要场合也会装装淑女，可是面对着她相处了不到两个礼拜的上司，她就在刚刚原形毕露，让于朕深切认识到什么是“难民”。 林嘉脸又有些红了，脑子里不知怎么又想起于朕牵着她的手，说自己是他女朋友时的场景。 于朕为她倒了杯茶水，亲自递给她，服务周到又绅士，林嘉一时之间都忘了于朕平时毒舌刻薄的样子。 不过下一秒，于大律师就原形毕露，他双手一叉，一副审判的模样，饶有兴味的问她，“怎么？前几天你男朋友不还做好饭在家里等你么？怎么今日就闹掰了？” “……” 她的男朋友……那是为了不请他进门坐坐所以找的借口…… 谎话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为了圆一个谎，总是要费尽心机编出更多谎话，林嘉不想继续骗他了，便和他坦白，只是隐瞒了她捏造自己有男朋友的原因。 于朕面无表情听她把话说完，没有半分意外。林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她。 他总是喜欢装作被骗，然后站在一边看她自导自演，林嘉觉得自己真是逊毙了，跟个跳梁小丑似的上蹿下跳。 ~~ 窗外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已经亮起，夜色斑斓，这t市像是霓虹灯编织一场美梦。 “师父，你前女友给你寄来结婚请帖，你会去吗？”回程的时候，林嘉忽然问于朕。 她去，很可能惹的双方不快；她不去，很可能让人以为她不敢面对。去不去，都是那么纠结。 于朕长她几岁，虽说感觉情商不太稳定地样子，但是好歹也比她多吃了几年饭，多了几年人生阅历，也许能给她一个中肯的意见。 只是，于朕半天没说话，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一眼，林嘉看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下意识就吐出一句，“你不会没交过女朋友吧？” 于朕愣了一瞬，随即轻笑了几声，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没交过女朋友？真是笑话。” “哦。”林嘉又问他，“你们现在还是朋友吗？她结婚了吗？” “是不是要我把电话给你，你才真相信我有女朋友？”于朕车速慢下来，炯炯有神的看着林嘉，那双漆黑的像是宝石一样的眼眸在暗夜里特别明亮。 林嘉不知道于朕怎么会冒出来这么不着边际的一句话，“我没有不信你啊……” 于朕做贼心虚，清了清嗓子，半晌才回她，“如果是我，我不会和前任纠缠不清。” 虽然他没有前任，但是他理智上告诉自己，他是绝对不会和一个注定殊途的人有过多牵扯。 “剪不断、理还乱”，他最讨厌乱七八糟的关系。 “嗯。”林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应该对他有个交待，“你见到的那个人是我的前男友，他快要结婚了。” 恩，林嘉话只说到这里，于大律师的心里应该了然了吧。 只听于朕一声轻笑，双手紧紧把着方向盘，看都不看她一眼，“上前男友的车，你今天出门是忘带脑子了么？” 竟然还为了前男友把他晾在一边，亏他当时那么见义勇为的站出来，结果就是被她晾在一边，然后看着她和前男友跑了？于大律师现在想想还觉得很丢脸。他难得英雄救美一次，美人竟然和贼跑了！ 林嘉也不反驳，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其实于朕说的没错，她今天一定是忘记带脑子出门了，如果徐晶在也一定会这么骂她。 于朕还等着林嘉辩驳几句，他平时也没少讽刺她，她偶尔也会顶嘴，就算有时候默然，也是不太服气的神色。可是这次，他的身边忽然安静下来，他忍不住看向她，只见她低垂着眸子，一副做错事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在车灯的映照下忽闪忽闪的，格外的美丽动人，甚至还有那么点我见犹怜。 于朕的心仿佛漏跳了几下，他将自己的这种心情总结为：在国外洋妞见多了，回了国精明如虎的女人见多了，忽然见到一个中国小白兔，难免会觉得有些新鲜。这是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的正常心态，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视。 临别时，林嘉对于朕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下了车没走几步，她还是退回来敲敲车窗。 于朕摇下玻璃，问她，“什么事？” “要不要上去坐？”林嘉纠结了半天，还是发出了邀请，这些日子，于朕帮她不少，尤其是今晚。而且，她也不用考虑什么安全问题，于大律师傲慢的很，应该看不上她。 “不用。”于朕想起了上次林嘉为了不让他上去，还编出一个男朋友在家等她的谎话。虽说女性的自卫心理他可以理解，但竟然把他当成那么肤浅的人，于大律师心里还是有些不爽的，这次她主动邀请他，他就不进去坐坐。 然后，于朕像是出了口恶气一样摇上车窗，开着他的辉腾消失在月色之中。 装酷。林嘉看着于朕别扭又傲娇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其实他这个老大虽然比她大几岁，可是，有的时候真像个孩子。不过想想也是，一个25岁的男人能老成持重到哪里去呢？ ~~ 这天，律所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个穿着时髦、满头红发的中年妇女踩着高跷进了律所，在助理安河的带领下进了周向南律师的办公室，由于她出位的装扮，引起了大家非一般地注意力。 周向南律师是百诺律所的另一位台柱子，在于朕进百诺之前，周向南一直是一头独大的地位，连刘主任都要让他三分。他已步入不惑之年，却没有一丝成熟男人的超脱和淡雅，一身冒着精气与神气，时不时就喜欢向后辈训话。百诺的很多人都不喜欢他，但是面上却表现的阿谀奉承，因为周大律师的胜诉率也是很高的，自然是案源滚滚来，他不喜欢的案子经常交待别人做，对大家来说都是个机会。 在百诺工作了两个礼拜，林嘉对于很多工作已经渐渐上手，并且进步神速，和各位同事相处的也很好。很多没机会合作的同事，林嘉见到也会热情的打招呼，一些小有名气的律师一开始不理她，后来也对她有些回应，只有这个周向南律师，始终用鼻孔看人。 林嘉望着中年妇女的背影，这个时候，小陆的胳膊肘搭上了林嘉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啧啧，那身上穿的、戴的，看到没？她背的那个爱马仕鳄鱼皮的包，没个七八万块钱下不来！” 林嘉侧脸望去，小陆那张大脸靠的离她可近了，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往后缩缩脖子，“买那么贵的包有什么用，能放东西不就好了。” 林嘉不得不承认，这个小陆观察力还是很不错的，她看见这个中年女人只能感觉出她的新潮另类，小陆却连她包什么牌子，鞋什么牌子都看清楚了。 林嘉说完这话，反而让小陆另眼相看，半试探性的又问她，“你们女人不就是喜欢名牌么？” 林嘉扶着自己的额头，甚是无奈，“喜欢是喜欢，不过我可舍不得买。” 小陆登时眼前一亮，心头浮起一丝喜悦，朴实会过、勤俭持家的女娃儿！要是娶回来做老婆一定能让他妈特别欢喜！将来再生个一男半女，在这么贴心的小林嘉的教导下，一定会茁壮成长，根正才能苗红嘛！ 这个林嘉，小陆打第一眼见到就盯上了，人漂亮，性格又温柔，最重要的是脾气好，现在又发现了她不乱花钱这个特点，真是典型的经济适用女，小陆觉得，他是时候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了。虽说他现在的事业很不得意，但是要是讨个老婆过来兴许还能冲冲喜，这个小林嘉看着就喜气洋洋，说不定还能旺夫。 “咚咚咚。”有力的敲门声打断了小陆的美梦，两人往声音来源看去，见于朕黑着脸，阴沉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们俩。然后，于朕走了出来，来到两人面前，视线下移，小陆搭在林嘉肩膀上的手让他觉得格外的碍眼。 “你胳膊断了么？”于朕面色不善的看着小陆。 第9章 猫性女人 “你胳膊断了么？”于朕面色不善，一脸嫌弃的看着小陆搭在林嘉肩膀上的手，仿佛这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只咸猪爪。 小陆没想到于朕这种态度，他虽然和于朕年纪相当，但是从心态上就把自己放在低辈的位置，听见于朕这句不客气的话，他一点也不觉得恼怒，反而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惹于律师不快了。 “嘿嘿”，小陆干笑了两声，自觉弹到一边，“您忙！您忙！” 想来一定是于律师找小林嘉有急事，而自己耽误了小林嘉的工作，所以于律师才这么不高兴的，看来以后和小林嘉调/情还是挑下班以后的时间吧，毕竟，办公室恋情影响也不太好！ 于朕瞪了林嘉一眼，林嘉顿时头皮发麻，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办公室，林嘉乖乖的跟在后面，顺便关上了门。 面对老大沉郁的脸色，林嘉觉得有些无辜，她招谁惹谁了？是因为她和同事闲聊让老大不快了？还是她最近写的什么法律文书出现了什么错误？师父心，海底针。 于朕优雅的叠着腿，坐在沙发上，他穿着一件墨蓝色衬衣，系着一条浅灰色的领带。衬衣非常修身，他笔挺的站着的时候还能看出他的肌肉曲线，他最喜欢穿深色的衣服，这样也让他的气质更加成熟稳重一些。他只静静的一抬眸，什么话都不用说，林嘉就要缴械投降了。 师父，你要我死给我个痛快好吗？好歹告诉我我犯了什么错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林嘉正要开口相问，于朕却支着头，给林嘉讲了一个故事。 “我年轻时接过一个性骚扰的案子，我的当事人是一家火锅店的服务员，她刚到这家火锅店打工时，大堂经理就对她多有照顾，后来常常送我的当事人回家。我的当事人涉世未深，没有读出这个大堂经理的不良居心，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漆黑夜晚，这个大堂经理向我的当事人求爱了，我当事人没有同意，那个大堂经理当场就奸/污了她，并且没有做任何避孕措施。几个月后，我的当事人发现自己怀孕了，再向对方索赔已经来不及了。” 讲完故事，于朕就静默不语，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嘉。 “……” 林嘉等着于朕的下文，于朕却迟迟不肯开口，她忍不住问他，“所以呢……” 于朕伸手扶额，“所以，你现在正在走我那个当事人的老路。作为一个单身女性，我认为，避免与其他男性肢体接触是一个女人最基础的基本技能。” 林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师父黑脸为哪般…… “可是……小陆不是那种人吧……”林嘉还想为小陆辩解几句，怎么说小陆自己也是个律师，于朕也太大题小作了。 “男人的心都是一样的。当然，除了我这种格外正直的。” 于朕非常大方坦然的夸赞自己，好像他在讲述一个类似于“地球是圆的”这种真理一样理所当然。 林嘉：“……” “为了提高助理的工作效率，也保证助理的人身安全，我觉得你有必要把桌子搬进来，以后就在我的办公室里办公，虽然我的办公室不大，你来了势必要占用一部分空间，但我可以勉强自己不要介意。” “您可以不必勉强……”林嘉宁愿在外面的办公间和大家要一起工作，她才不想和于朕整日共处一室。 “从下周开始吧，我这就叫刘主任安排。” “……” ~~ 一个小时后，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陷入了一片混乱。 林嘉看了于朕一眼，“我出去看看。” 没一会儿，外面安静下来，林嘉又回了于朕的办公室。 于朕正在低着头看文件，她有些做贼心虚，便在于朕身旁坐下来，低声道，“好像是周律师接了风险代理的案子，但是最后败诉了。周律师为这件案子投入了很大的心血，当事人却不肯交纳代理费。” 于朕低着头看文件，下巴的弧度甚是好看，他听林嘉说完，除了“哦”了一声一点反应都没有。 刚刚林嘉在外面看热闹的时候，有几个同事已经小声议论纷纷了。 周向南很少输官司，这次却败了诉，本身就是一件稀奇事。而且，周向南这次还被人拖欠律师费不说，还摊上个这么野蛮泼辣的当事人，让周向南丢尽了面子。刚刚那个中年妇女已经把周向南的杯都砸了，若不是刘主任及时赶到从中调和，恐怕周向南会被那女人撕了。 这个周向南还是挺极品的，反正林嘉不喜欢他，大部分同事也不喜欢他，看见他倒霉，心里并没生出多少同情。但是，所有人都觉得，周向南倒霉，最应该高兴的是于朕。 自从于朕来了百诺，周向南一头当大的地位就受到了动摇，许多冲着周向南来的客户听说了于朕这么一号人物，便纷纷倒戈了。于朕年纪轻轻，却取得了和周向南差不多的成就，周向南觉得自己“前浪快要死在沙滩上”了。而于朕又不善交际，对周向南冷冷淡淡的，周向南看于朕更加不爽，好几次周向南在会上公开指责和教训于朕，不过于朕根本不往耳朵里去，欠揍的表情让周向南更加火大。 林嘉也是想让于朕出一口恶气，所以才来告诉他这个消息，可是于朕看起来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林嘉觉着自己可能多此一举了。 但忽然她又想起一件事：风险代理…… 周向南很少接风险代理的案子，这次可能是代理费太丰厚，所以让他动了心，结果就吃了个瘪。 而于朕最近接手的都是风险代理的案子，会不会哪天于朕的下场和周向南一样？他是不是也在周向南身上看见了自己的明天，所以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师父，我们最近接的案子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遇上这种当事人，我们岂不是……”林嘉开口问他。 “你怕了？”他忽然抬头，对上她的眼睛，他的眼睛深邃，此时眼里几分探究，更多的却是自信。 林嘉是有点怕，反正，如果她有一日成了正式的执业律师，她绝对不会接这类案子，代理费再高都不会接。 他知道答案了，她的答案都写在脸上，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看见她像乖顺的小猫一样受到了惊吓，于朕觉得可爱极了。 他的小助理有时候还真的很可爱，也许是心情太愉悦了，他一向冷漠疏淡的口气也变的温柔起来，“你放心，你的薪水我一分不会少付的。”他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将手放了下来。 林嘉脑子有点晕眩，刚才那是什么情况？她捋顺了被于朕揉乱的头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是在担心她的薪水啊…… 可是，仔细想想，她最应该担心的是她的薪水啊……可她现在好像在……担心他？ 于朕笑着，也不说话，感受到她专注的目光在望着他，于是他合上手中的文件夹，站起身，“案子打不赢，怨不得别人。” 林嘉晚上躺在床上，还在琢磨于朕那句话。 确实，做他们这一行的，除了胜就是负，每个律师在接案子的那一刹那就应该对一个案子的胜负心中有数。如果没有把握却接了案子，只能怨你自己对案件的把握力不够。 可是他……他接的案子……他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会赢么…… 想来，于朕最近也要上庭了，其实她真的挺想跟过去看看他在法庭上的样子。只是，自己刚进律所不久，不知道刘主任会不会派她跟过去。 ~~ 于朕晚上和一个客户吃了顿饭，聊了聊案子的事，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他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翻着通讯录，最后还是将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三声就接通了。 “妈。” “儿子！你这臭小子，多少日子没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的女人声音有些尖细，嗓门也很大，镇的于朕耳朵都有些麻。 多少日子没给她打电话？算算应该有小半年了吧，从那件事开始，他就没再给远在美国的母亲通过电话。 他一点也不担心母亲，那个男人自然会照顾好她。 “妈，”于朕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把父亲被杀的那件事告诉她，这件事已经过去小半年，他自认已经可以面对父亲的死讯了。 父亲这个男人，虽然从小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可是好歹也做过母亲的丈夫，他死了，还是被谋杀的，母亲听完应该不会好受的吧。 算了，何必多一个人不快。 “没事。妈，你注意身体。”于朕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 “我听你舅舅说，你跑到他的律所干了？现在不再接刑事案件了？”女人问他。 听母亲这话，看来舅舅没和她说什么不该说的，“是的。” “太好了，”电话里的女人很兴奋，“我早就劝过你，不要接那些血淋淋的刑事案件，你偏不听，这回怎么开窍了？” 第10章 欢迎会 还没等于朕说话，女人又问他，“臭小子，有女朋友吗？你妹妹都有男朋友了，你可给我抓点紧！我最近看上了一个……” 于朕“切”了一声，现在是闹哪样？他又被催婚？他妈又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了？ 他于朕至于沦落到相亲的地步吗？ 于朕应付了几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女人最后那句“我还等着抱孙子呢！”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电话另一头的女人对着电话恨恨骂道，“臭小子！敢挂我电话！清许——” 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浴袍从浴室急匆匆的赶过来，“老婆，怎么了？” “等这桩生意谈妥了，帮我订张机票，我要回国看看那个臭小子！” ~~ 周五总是一周最充满希望的日子。 因为繁忙的一周总算走到了尽头，而短暂的假期在对人们招手，这种有期待的日子不能更美好！ 刘主任左手揽着吴严的肩膀，右边站着林嘉和吕子慧，对办公区的众人道，“这大半个月，非常辛苦咱们这三位小同志，因为咱们律所最近比较忙碌，一直没来得及给三个新人办一个欢迎会，今日老刘我做东，晚上咱们去吃一顿！” 一听领导请客，众人眼睛都亮了，虽说不一定是由衷的欢喜，但一定要表现出万分的喜悦兴奋，老板的面子一定要给足。有的人甚至欢呼起来，林嘉心里不由道，“老兄，你戏演的太过了吧！” 于朕在办公室里听着外面一片嘈杂，他以前从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不知道今天怎么就生了好奇心，开门一看，大家看起来都很激动。 刘主任看见于朕，对他露出慈祥的微笑，“于律师啊！” 虽然两人是叔侄，可是在人前还是别表现出来的好。 于朕对刘主任微微鞠躬，吕子慧热情的对于朕道，“于大律师，刘主任说为我们三个新人开欢迎会呢，要不要一起来？” 刘主任知道自己这个外甥的个性，为了防止他开口得罪人，赶忙想抢在前头替他拒绝的，谁知道他的外甥含着笑意点点头，“也好。” 众人也有点惊讶，话说于朕进公司两个月了，还从没有参加过全体聚餐，他就算午间吃饭都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平时也不怎么和别人交流沟通。这个人像谜一样，让人捉摸不透，也不敢靠近，他竟然会答应参加新人的欢迎会！ 林嘉也有点吃惊，他认识于朕的时间虽没有在座的其他同事久，但好歹也是有些了解的，集体生活——怎么和他这么不搭边呢。 林嘉觉得，于朕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生活在现代，他应该去武侠世界里，自己一个人孤独的住在深山老林，身怀绝技，白天坐在江边钓鱼，晚上坐在家里的蒲团上打坐，等着有一日后辈不小心闯进他的领地，他再将绝世武艺传给后人，这才是他该有的生活嘛！ 刘主任进了于朕的办公室，小陆觉得于朕暂时不会再出来时，才跑到林嘉面前。 他生的面阔方正，带着个小眼睛，嘿嘿一笑就跟漫画里的张小盒似的，他对林嘉挤了挤眼睛，“咱们律所有个规矩，新人自己得干掉一整瓶白酒呢！” 啊哈？林嘉一震，对于不会喝酒的人来说岂不是要酒精中毒了？ 林嘉震惊的表情被小陆读解成害怕，小陆忙非常爷们的解释道，“没关系，有哥在呢，绝不会让你喝倒！” 林嘉：“……” ~~ 这场欢迎会来的差不多都是律所30以下的年轻人，年长的律师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为人有些傲气，也就不凑年轻人的热闹，而一些年轻的律师事业刚刚起步，即使是执业律师，也没什么成就，所以反而更好相处。 而于朕，年轻人的年纪，中年人的事业，和餐桌上的气氛颇为不搭，他其实常常扮演一个格格不入的角色。上大学时，他比周围人都要小三四岁，智商再高也是有深深的代沟的，这么多年以来，他所处的环境一直和他代沟不小，久而久之，于朕就真的成了一个格格不入的人。 他在年轻人堆里，还有点老气横秋的，加上他的事业成功，在很多人心中是神一样的对待，很少能有敢于和他交心的朋友。在中年人当中，他太年轻，论资历怎么也是给人端茶倒水的小弟，可是他又不屑于做这些事。所以，于朕更多的时候是独来独往，全天下除了杨君莱之外，没人会主动邀请他。 不过于朕一点也不觉得寂寞。 林嘉因为和他最熟悉，也怕他孤僻的性格在人群中会很尴尬，便主动要求坐在于朕的身边，众人在餐桌上讲着笑话的时候，他静静待在一旁，也理解不了大家的笑点，林嘉觉得挺可怜的。 大神有的时候真的挺孤独的，高处不胜寒啊！ 林嘉觉得像她这样当一个愚蠢的凡人，挺好的。 “老大，吃菜！”林嘉见于朕有些寂寞，就给于朕夹了一块里脊。 于朕对她微微一笑，竟把她夹的那块里脊吃掉了！ 这个细节其他人看来没什么，刘主任可是看在眼里。他这个外甥最不喜欢吃甜食，所以如果邀请外甥来家里吃饭，刘主任都会交待好妻子不要放糖甚至不要做甜的东西。而就在刚在，于朕竟然把林嘉夹给他的糖醋里脊吃下去了。 果然，美女和舅舅的待遇就是不一样的么？ 于朕他妈说的真没错，这个臭小子…… 席上众人谈笑风生，不知怎么的开始聊到了私人问题。 有个叫安安的女同事个性比较八卦，此时开玩笑道，“这一桌子人，好像只有小陆和小林是单身吧？可要抓紧了啊！我看你们俩挺合适的啊！不行就凑合凑合呗！” 林嘉脸一红，又不好意思驳小陆的面子，只能低下了头，小陆却很高兴，“一定的一定的，绝不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 于朕翻了个白眼，合适毛线？哪里合适了？ 而且，他也是单身男青年好吗？为什么大家把他忘了？ 难道是因为他太优秀，看着不像是个光棍？ 第11章 故人 吴严带着吕子慧和林嘉给刘主任和其他同事敬酒，感谢这些日子以来众位前辈的关照。 林嘉已经几杯白酒下肚了，安安又开了瓶酒，她站起来揽着林嘉的肩膀，“小林啊，咱们公司有个规矩，新人在第一次吃饭得干掉一整瓶白酒呢！” 说着，安安还给小陆使了个眼色。 其实这个规矩只是百诺有一次聚餐时，一个同事说的玩笑话，而安安此时又提起，并且有针对性的只对林嘉一个人说，一是给小陆一个逞英雄的机会，二是林嘉看着是这三个新人中最稚嫩的，吕子慧外表精明强悍，吴严是个男人酒量不在话下，而林嘉学生气十足，安安有心逗逗她。 林嘉笑笑，也没推辞，喝就喝吧，她虽讨厌酒气，可是她可是人称“千杯林”的女儿，便接过安安手中那瓶刚开的白酒，往自己杯里倒，一倒就是一满杯。 小陆本以为林嘉会说什么“我不能喝那么多的啦，喝多了会醉的啦”那种女同志常常会说的话，没想到她那么豪迈的就往自己杯里斟酒，他还想在她被逼的不行的时候勇敢的站出来呢！ “谢谢各位前辈，今后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工作，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大家批评指正。”话一说完，林嘉就把自己那一整杯白酒干下肚。 在场人都目瞪口呆，愣了几秒，有的男同事拍手叫好，“小林这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于朕早就看不下去了，切，凭什么只欺负他的助理？还有，这是个什么破规矩？他一定得跟他舅舅好好聊聊，公司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规矩？ 在林嘉给自己倒第二杯酒的时候，小陆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起来挺身而出了，他站起来刚要说话，于朕就已经走到林嘉身边，把林嘉手中的酒瓶夺过去。 众人不明所以啊！这个于大律师一晚上没说几句话，一直静静地坐在一边，要不是他相貌英俊、气场独特，完全可以被人当做隐形人了，现在他突然出来是闹哪样啊！ 安安有些被于朕的气场震住，自觉弹到一边去，把林嘉身边的位置让给了于朕。于朕另一只手举着酒杯，把林嘉杯里的半杯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又拿起酒瓶给自己满上，然后回身面向安安，“林嘉女士是我的助理，她酒量不济，再喝的话恐怕要失态了。” 于律师是责备自己灌他助理喝酒了？安安干笑了两声，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她干笑了两声，“于律师真是太体恤下属了，嘿嘿，您也不能只培养林嘉的业务能力啊，酒力也是要培养的，要不将来和客户吃饭多么吃亏啊！” 于朕不以为然，微微扬起了他的下巴，表情还有一点骄傲，他对安安露出了一个非常标准却很迷人的微笑，“若说业务能力，我一个人分/身乏术，所以需要林女士帮我干活，可是这酒力嘛——”于朕转了转自己手中的高脚杯，“我认为，以我的实力可以应付任何场合。”说完，自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除了安安和林嘉，在场的女同事心里都为于朕暗自叫好：想不到于律师这么关爱下级！浑身上下都散发了一种王霸之气啊！ 林嘉在一旁已经红了脸，本来就有点上头，听了于朕的话，她不知怎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于朕的背影像是一座山一样，挡在她的面前，为她挡风遮雨。这个时候的于朕，魅力值还真是爆表了呢！不过，林嘉感到的更多是尴尬，这本来应该是一场玩笑，可是于朕说的那么严肃，好像变成了一件多严重的事似的。 她扯扯于朕的袖子，于朕低下头看她，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感激和讨好。 于朕心里特别满足，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于朕虽说为林嘉挡酒，可是大伙一看这对象是于朕，谁也不敢再灌他，于朕自己要喝酒众人都拦住他。林嘉心里不禁感叹，老大就是老大，送死别人都拦着，像她这种小透明，只有被抽丝拨皮的份。 饭局结束了，一行人来到ktv，众人先拍了刘主任一通马屁，让刘主任高歌了一曲《都是月亮惹的祸》。虽说十个音走了八个，但是众人还是鼓掌，更有甚者还问刘主任，“您以前是不是歌手啊？您要是参加什么快乐男声啊超级男声啊，直接就是秒杀啊！” “再来一曲！”众人对刘主任吆喝道。 于朕真恨不得关了自己的耳朵，呵呵，他舅舅唱歌是有名的难听好吗？每次听舅舅唱歌，舅妈心脏病都要犯了好吗？ 他下意识看了林嘉一眼，她坐在沙发的最边上，唇边嗜着笑意，但是听了这些话，表情也有些无奈。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和他一样正常的人存在的，这个林嘉他真是没看错，从她面试交上来那份答卷就可以看出来，她和他有相同的品味和审美，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毅然决然的留下了林嘉。 而这个时候，一通电话暂时解救了于朕的耳朵。 这间ktv隔音效果并不好，于朕走了好几十步才找到一处稍微安静点的所在，是杨君莱打来的电话，约他下周找一天出来吃个饭。 挂了电话，于朕正要往回走，却看见在走道里一个穿着一身红裙子的女人站在一处静静的看他。 他微微一怔，随即走上前去，对她伸出手，“好久不见，你的妆更浓了。” 女人笑笑，鲜红的嘴唇勾起完美的弧度，她上下打量了于朕一眼，却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我是和我妈一起来的，如果让我妈看见我和一个凶手握手，我恐怕日子就不好过了。” 于朕的表情有一刹的僵硬，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无所谓，他收回了手，插/到自己的口袋中，“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说罢，于朕跨步离去，一脸的倨傲和冷漠。 在他即将从女人身边走过的时候，女人忽的勾住他的手指，于朕想要将手抽出，对方却勾的更紧。 良久，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于朕，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和凶手勾结，就算你为了名利故意打输官司，我也可以理解，反正那也不是我的爸爸。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我真的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她顾月晴这辈子还没有这么卑微的挽留过别人。 可是，等待她的却是男人的一声冷笑，他的脸色越来越冷，眼中寒意渐生，紧紧抿着的嘴唇良久只吐出一句话，“那是我的父亲。” 错身而过，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不再回头。 于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再遇到顾月晴，但他不得不承认，遇见她让他的心情很不佳。 他在ktv包厢门外站了一会儿，包厢内的狼嚎鬼叫真是不堪入耳，这种场所不适合他，他打算进去和刘主任打个招呼就离开。于是，于朕又走了进去，推开门才发现他刚刚在门外听到的狼嚎鬼叫是他的小助理传来的。 小助理看他推门进来，忙用话筒急匆匆的说，“老大，麻烦把门关上！”说着，还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于朕没法子，只得把门关上，小助理又继续唱歌了，唱的是——《青藏高原》…… “那就是青藏——高——原！”林嘉唱完这首歌的最后一句，包厢里暂时非常平静，在场的十几位同事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经历了一场“强/奸”。 小陆在黑暗中神色不明的望着林嘉的背影，他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见过，音乐细胞好像也是会遗传的，林嘉什么都好，怎么唱歌这么难听？万一遗传到他们将来的孩子身上可怎么办呢？那他们的孩子岂不是注定当不成歌星了？ 林嘉也觉得非常抱歉，回头对众人吐吐舌头，经过这次的经历，以后大家来ktv再也不会给她拿话筒的机会了。 于朕和刘主任打了个招呼，提着包就要离开。 “等等！”林嘉叫住他，然后对众人道，“很晚了，我也要回家了，我们下周再见吧！” 林嘉觉得自己刚刚有点丢脸，脸已经红的不像样子了，幸好包厢光线暗，否则一定非常尴尬，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走为上计。 小陆本想送林嘉一程，林嘉忙道，“我自己就可以了，而且，你喝了酒，还是别开车的好。” 众人有心给小陆和林嘉创造机会，便纷纷道，“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多不安全啊！” “林嘉你长这么漂亮，遇上色鬼怎么办？” 眼见小陆的如意算盘快打成了，于律师一句，“林嘉由我来送，一定比谁送都安全。” 然后，于律师说完这话就冷场了—— ~~ 林嘉一路小跑跟在于朕后面，这个人说好送他，自己走这么快，仗着自己腿长，一点也不考虑腿短且穿着高跟鞋的她。 直到她惊呼一声，于朕才停下步子回头看去，顺势就上前扶住了她。 第12章 夜色 夜幕沉沉，月色如水，若是在林嘉的家乡——一个小小的不为人知的古镇水乡，家家户户早已关紧门窗，纵横交错的小石径上肯定是鲜有人迹。可是，在这座有“不夜城”之名的现代化大都市，另一番景象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有人说，这才是t市最迷人的样子。 t市市中心一座集餐饮、购物、休闲于一体的商业大楼耀眼的绽放在黑夜中，霓虹灯的光彩绚丽又夺目，甚至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大楼的北部是一处音乐喷泉的广场，每日定时表演，它占地两万平方米，如今已经和大楼一起成为t市的地标建筑和旅游景点之一。 此时，虽然音乐喷泉的表演时间已过，可是广场上还是聚集着不少人。在这个大广场的一隅，还有拍成整齐方队的老太太们准备开始跳广场舞，有些老大爷穿着短裤，手里举着用蒲叶编织而成的扇子，说说笑笑，甚为悠闲。 当然，除了年纪稍大的长者，更多的是年轻人，有的是跟团来游玩的游客，有的是刚在商业大楼玩的意犹未尽的小姑娘们和小伙子们，还有许多为了制造浪漫气氛而慕名而来的情侣，当然，也有像于朕和林嘉这样为了工作出来应酬的上班族。 一个西装笔挺，英俊潇洒，一个清秀端丽，温婉可人，两人站在一起，堪称郎才女貌令人艳羡的绝佳组合。可是，男人却大跨步子自顾自的走，女人在后面紧紧跟着，依旧与男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老大！” “于朕！” 女人对着男人修长的背影叫着，兴许是步子倒的太快，一个不稳，惊叫一声便要倒下去。 于朕兀自出神，还在想刚刚遇见顾月晴的事情，此时听到林嘉喊他，才转身望去，下一秒，却见她身子忽然歪了下去，想到没想，他便跨步上前接住她。 于朕托住她的两只胳膊，她就靠在于朕的怀里，男人的气息将她团团围住，她从未和男人靠的那么近过，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她下意识的就要弹开，可是脚上却传来异样的痛楚，林嘉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伤到脚了？”于朕低头看她的表情问她。 “好像是……” “还站的住吗？”于朕又问她，可是还没听到她否定的答案，下一秒，他便背起林嘉。 整套动作完成的霸道又自然，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让他背。 好尴尬……林嘉趴在他的背上。 由于于朕喝了酒，只得打出租车回去。于朕背着林嘉穿过广场，两人在路边等出租车。 “以后别穿高跟鞋了，一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就头疼，快被你烦死。” 穿高跟鞋也惹到他……林嘉欲哭无泪。 “可是……我又不高……而且，大家都那么穿的……” 林嘉弱弱的解释道，这真的不能怪她，好歹百诺也是个正经律所，她总不能正装配一双球鞋去上班吧？ “你是我助理还是别人助理？” “……” 林嘉觉得于朕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说话也比平时更不客气了，又想到他刚刚在包厢说走就要走，不知道是谁惹到他，让他不高兴了。 “我刚刚唱歌是不是把你吓到了？”林嘉也是没话找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你是故意的吗？” 林嘉吐吐舌头，“我们刚刚在玩大冒险，我抽到的题目是这个，虽然我从小唱歌就难听，但是游戏规则还是要遵守的啊，所以就只能委屈你们了。” “嗯，对别人来说，果然是一场冒险。” “……” 真是太不给面子了，按理说，他不是应该安慰她么？ 于大律师讲话真是毫不客气啊！真不知道这么“直爽”的人是怎么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并且，还混的不错？ 这个时候，一辆亮着“空车牌”的出租车在两人面前停下来，两人上了车，都坐在后座，司机问他们去哪里。 “t市总医院。”于朕说道。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我经常崴脚，都是不药而愈的，睡一觉就好。而且，这么晚了，只能去看急诊。” 林嘉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就编出一堆借口，现在她只想回家美美的睡上一觉。 于朕想了想，最后还是妥协了，“久巷花园。” 这是林嘉的地址，在t市很偏远的地方。 “别，”林嘉转头对于朕说，“要不先送你回去吧，我家太远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把伤残人士扔在半路的冷血动物吗？” 伤残人士……林嘉有些无语，她不过就是崴了个脚，说不定明天就好了，他要不要说的这么严重啊！ 司机师傅是个嗓门很大的中年大叔，听于朕两人的对话，也忍不住说道，“小姑娘，哪有女孩让着男孩的道理？你也太不给这位男同志面子了。” 林嘉没了法子，只得由着于朕将她送回家。 ~~ 于朕将林嘉将林嘉背上五楼，两人进了门，于朕将林嘉放在沙发上，林嘉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挂钟才发现已经十二点了。 这是个很晚并且很敏感的时间，并且，她的家中还有一个男人。 可是，人家好心好意的把她送回家，她好歹也得招呼一下人家。 “要不要喝点东西再走？咖啡和茶就算了吧，大晚上喝了会失眠的。要不，喝点酸奶吧？”说着，林嘉就要站起来去厨房冰箱拿酸奶。 于朕皱皱眉头，这个女人总是不该老实的时候很老实，该老实的时候又很不老实，脚都崴了还要招待他。于是，于朕走过去，一把抱起林嘉往卧室走去。 他不说话，林嘉吓的以为他要做什么事，忙在他怀里挣脱，又捶着他的胸口，“你要干什么？你快放我下来！” 然后，于大律师就把她放在了卧室的小床上，替她脱了鞋子，又帮她掖好被子，“有没有毛巾？” 林嘉惊魂未定，自然而然的指着卧室一个小抽屉老实答，“那个抽屉里有新的……” 然后，林嘉就看着于朕打开抽屉随便拿了一条，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他掀开林嘉脚下的被子，看着林嘉微微肿起来的小脚，“啧”了一声，把浸了水的冰毛巾敷在林嘉脚上，“暂且先这样。” 林嘉感觉到脚上传来的凉意，本能性的把脚一缩，但于朕抓着她的脚踝，她还是没缩成。 男人的手抓着她的脚，又细心的查看她的伤势，他面无表情，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被看的林嘉脸却越来越红，心也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直到男人确定她没有太严重的事，才站起来对她一笑，“我走了，别再折腾了，晚安。” 林嘉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有感于他的贴心，在他关门的一刹那，她对着门口，“周末愉快。” 于朕关门的动作听了听，在房门关闭的一刹那，传来了一声低沉悦耳的声音，“周末愉快。” 林嘉躺在床上，看着客厅的灯也关了，又听见不太清晰的关门声响，想必于朕应该也离开了。 真是个怪人，可是，这个怪人偶尔的温柔和贴心，还真让人心里一动。 ~~ 按林嘉原定的计划，这个大周末本应该是与徐晶嗨皮去，可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林嘉还是觉得自己的脚不能自由欢快的行走。 “我脚扭了，我们下周见吧。”林嘉给徐晶发短信。 “等着，姐带你去医院！”徐晶这样回复。 于是，徐晶半个小时后就到达了林嘉楼下，之后开着她的红色小跑车载着林嘉往骨科医院开去。 ~~ 骨科医院内。 一个有着鹤立鸡群身高的男人从诊室走出，他一身运动装扮，带着一个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低到看不见脸的程度，可即使如此，他走出来的时候，依旧吸引了走道不少等待的人的目光。 如果你可以看见他帽檐下的俊脸藏着的表情，那一定是又疲惫又无奈的。 见他走出，一个身形修长，却更加英俊的男人从等待的座椅上站起来，迎上那个男人，“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看了一眼四周，摇摇头，“出去再说。” “教练还不让你归队？” “嗯，”杨君莱看起来颇为郁闷，“而且，我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可能赶不上这个赛季了。” 他在一场比赛中韧带拉伤，一直休养到现在。 于朕动动嘴唇，没有说什么。这安慰的话他实在不太擅长说。 两人迈着大步，往医院的停车场走去。 远远的，于朕就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对于杨君莱而言也是。 只见，徐晶正扶着一瘸一拐的林嘉以龟速往他们的方向爬来。 “那个不是诽谤你的那个记者么？”于朕故意没提林嘉，而指着徐晶说。“你这官司还打吗？” “既然注定不能复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杨君莱虽说在美国长大，但思维还是很传统的，他本来也不想惹官司，这怎么说也是一件很晦气的事。当初也只是吓唬吓唬那个记者，希望她能知难而退，谁知道她的脾气比他还硬。 两个男人走到林嘉与徐晶面前，点个头，就要迈步离开。 于朕的眼睛不自觉的落在林嘉脚上，想问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开口。 直到错身而过，于朕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往前艰难的蹭着，身边的女人搀扶着她。 说来，这还是昨天和他在一起时崴的脚，如果他走的慢一点，兴许小助理还能像平时一样活蹦乱跳。 他原本也是打算带小助理来医院检查的，但是临时被杨君莱叫出来，便暂时搁置这个想法，他还想等和杨君莱分开后再去接小助理去医院呢！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体恤下属的好上司啊！ 不过，想不到小助理竟然自己来了，他要不要上去帮扶一把？ 算了，身边还有别人在，于朕蹙蹙眉头，别过身去。 ~~ “你那个老板还算不算男人，他竟然真的就那么走了！”徐晶抱怨道，“怎么着也得过来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忙吧！” 林嘉笑了笑，一点也不在意，他才不会做一些人情世故表面化的东西。他想做的事一定会做到，不想做的事一定不会客套。 “还叫什么‘朕’，他以为自己是皇帝么？他是皇帝，老娘就是哀家，以后叫我徐哀家！”徐晶想到上次于朕信誓旦旦和她说，咱们法庭见，依然觉得有点“怀恨在心”。 “噗……徐哀家，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呐！”林嘉打趣道。 一个于朕，一个徐哀家，两人差不多的脾气，都是林嘉生命里的霸王。 第13章 顾月晴 坐落于t市边缘的某别墅内。 一个穿着贵气的女人正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手里举着一杯刚刚煮好的咖啡小口小口的抿着。电视上还放着经典的国产家庭伦理剧，此时正上演着剧情的□□部分，可是女人却无心关心电视上演了什么，只是木讷的陷入沉思。 正在客厅拖地的桂嫂都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活，停在电视面前驻足观看着年度大戏，女人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过头瞪了桂嫂一眼，桂嫂收到眼神立马低下头，口中念叨，“对不起，太太。” 女人还是不依不饶，“难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偷懒的？” 桂嫂不敢顶撞，惹怒了太太她可要丢了饭碗了，这个月上了大学的女儿的生活费她还没给打过去呢！ 正当女人还想再好好训诫一番的时候，大门打开的声音。 顾月晴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回来，见女人正坐在客厅，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句“妈……起那么早……” 女人把咖啡“咚”的一声往桌上一撩，随即站起身，叉着手走到顾月晴身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桂嫂见状，忙上前打圆场，“小姐，太太她没有睡，坐在这里等了您一宿。” 顾月晴也没有被女人的厉色所吓倒，只是“哦”了一声，然后不以为然道，“既然如此，我现在也回来了，先上去睡会儿。” 说着，瞟了女人一眼，便要上楼去。 “顾月晴你给我站住！”女人挡在顾月晴身前，“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去找那个于朕了？” 女人是顾月晴的母亲，叫做郭华，同时也是于朕的继母。于朕的父亲叫做于文辉，半年前死于自杀，可是郭华偏偏不相信，她觉得自己丈夫的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官司也打了，最后的结果还是如警方所断定的那样，郭华一气之下就带着顾月晴去了美国，待了足足有小半年才回来。 她们一回来，就有亲戚为她们接风洗尘，吃了饭又去唱歌，可是她的女儿在唱歌唱了一半的时候忽然跑了，郭华觉得，她一定又是去找于朕了。 “我就算去找他又怎么样？他是我哥哥。”顾月晴是想念于朕了，可是并没有主动去找他，在ktv撞见纯属偶然。然而，自己却一时没忍住再次向于朕告白，可是他却又一次拒绝了自己，顾月晴一时想不开便跑到酒吧买醉。后来又跑到一个宾馆睡了一宿，把酒气睡没了才回家来。 “你哥哥？知女莫若母，你存的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于朕是咱们家的仇人，别说你想和他在一起，就算是你想认他当哥哥都不行！”提到于朕，郭华难免有些激动。 顾月晴“切”了一声，“你在怕什么？怕于朕和你抢遗产？于朕若是想要遗产，你现在早就流落街头了！” 郭华一听女儿左一个“于朕”，又一个“于朕”的，气的太阳穴登登直跳，下一秒，一个指痕分明的大巴掌就落在顾月晴的脸上，她气的骂道，“你和你那个跟别的女人跑了的爹一个德行！这辈子就是来克我不叫我好过的！” 顾月晴冷笑一声，捂着脸提着包就跑出了门。 ~~ 顾月晴出了门，眼泪直往下掉，但又不服气，觉得为自己的母亲哭真是太不值得了，又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走到自己那辆保时捷面前，按了一下自动车钥匙，正要开门，忽然又想到:就连这辆车也是于家的，是那个男人买给她的，她的母亲靠着那个男人苟活至今，她又何尝不是？她身上穿的戴的花的都是那个叫做“于文辉”那个男人的钱，即使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他们母女俩还是靠那个男人的遗产生活。 想到这，顾月晴狠狠地在这辆漂亮又拉风的跑车上踹了一脚，蹲下来，还是哭了。 她拿起电话，给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拨了过去。 “于朕，于朕，你在哪呢？”顾月晴哭的泣不成声。 于朕此时正迈着长腿向林嘉走来。他最终还是风度战胜了面子，决定背起林嘉去看医生，可是正走着回头路的时候，接到了顾月晴的电话。 于朕明显被吓到了，他印象中，还没见过顾月晴哭成这幅模样。 “你干什么？” “于朕，你来接我吧，来家里接我好不好……”顾月晴止住哭声，抽抽噎噎的说。 于朕本来想说，“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变成了，“算了，你等着。” 难不成有人想对顾月晴不利？没道理，于文辉已经死了，那些人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但就怕有个万一，于朕没有多问，还是转身离开了。 临走前，他给刚刚才分道扬镳现在已经去取车的杨君莱打了个电话。 ~~ 徐晶陪林嘉进入了诊室，杨君莱在走道等着。 出来的时候，他又背起林嘉，林嘉非常不好意思。还不如于朕背她呢，好歹还是个认识的人，这杨君莱她可完全不熟啊……这个于朕竟然找人来背她看病……… “太麻烦了，真的不用了……”林嘉极力推脱着，不光是因为麻烦，更重要的是，杨君莱太高了，被杨君莱背起来的她被动的呼吸了高层的空气，还经常冒着撞到门框的危险。 徐晶拦住林嘉，“让他背，好歹也是个运动员，背你就跟抗个书包似的那么简单，客气什么。” “……” 林嘉趴在杨君莱的背上，吸引了不少人的侧目，徐晶跟在一旁，幽幽道，“杨先生不是说要告我诽谤吗？怎么这一个月过去了我还是没收到法院的传票呢？敢情杨先生之前都是逗我玩呢？” 杨君莱看了徐晶一眼，只是他戴着鸭舌帽，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嘉给徐晶对了对口型，示意她:你别招欠！ 可是，徐晶怎么可能不招欠呢？ 有仇不报非君子的她一路都在叽叽喳喳，要知道，因为杨君莱这件事，徐晶还受到了领导的批评。她正满腔愤慨，想好好口诛笔伐杨君莱一下，结果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are you done nagging?”（你有完没完？）杨君莱忍无可忍，沉声说了句。 徐晶和林嘉英语都不差，两人也都听懂了。 “你在和我拽鸟语吗？现在富饶的祖国大地上，你不会说人话吗？”这一路都很少听见杨君莱开口，这一开口还是句英语。徐晶登时火冒三丈。 女疯子，杨君莱在心里用英文骂道。 林嘉本来想感谢一下杨君莱的帮助，请他吃顿饭，但看见徐晶和杨君莱这水火不容的形式:还是算了吧…… ~~ 于朕刚开到于文辉别墅的那条路上，就看见顾月晴蹲在路边。 “怎么了？”于朕皱眉问她，又见她毫发无损，才稍稍放心。 顾月晴把高跟鞋脱了，一下子站起来扑到于朕怀里，她今日没有化妆，看起来就和平凡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 “于朕，带我回家吧。”顾月晴把头埋在于朕的胸前，眼泪直往下掉。 于朕的眉头蹙的更近了，他试了试挣脱顾月晴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考虑到对方不稳定的情绪，所以力道不大，没有成功。 他一向讨厌和别人肢体接触，并且，已经到了极度厌恶的程度，这个时候有个人挂在他身上让他很不舒服，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起来。 “你家就在你面前，你把鞋穿上，走不到两步就可以自己回家。”于朕冷冷的道。 顾月晴听于朕这话也不恼，她已经习惯了于朕的说话方式。 “我和我妈吵了一架，我再也不想回去了，我可不可以去你家住？” “不可以。”于朕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开什么玩笑？让他和一个女人同居？ 虽说这个女人在名义上是他的妹妹，可是他从来没把她当成妹妹。他可以把母亲和继父生下的孩子当成亲妹妹看待，但就是做不到把继母和前夫生的孩子当妹妹看待。 既然不是妹妹，那就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他凭什么要和一个陌生女人住在一起？ 顾月晴听到于朕干脆的答案，有一刹那的愕然，但考虑到于朕独来独往的性格以及对女人这方面未开发的潜能，还是不多做计较，而是问他，“我在这个城市只有你一个亲人，我不跟你住，那我住哪？总之，你得给我安排个住处。” 于是，于朕很无奈，给林嘉打了个电话，托小助理给他找一所房子，租金多少没上限，最重要的是要快。 因为他此时看着顾月晴霸占他的沙发，在他的沙发上啃着薯片，渣渣掉的到处都是，他干干净净的地板上也有了灰尘，还有女人的头发，他在沙发靠垫上发现了女人的头发。 噢！真是太难以忍受了。 “于朕，你的家颜色太单调了，不是黑白就是灰色，壁纸用一些淡淡的彩色更好，这样家才会看起来更有生气呢！”顾月晴穿着他的拖鞋在他的房子里到处晃哒，指指点点。 于朕心里活动是:你懂什么？难道像你们家似的把家里处处装饰的金碧辉煌，活脱脱一个暴发户style吗？ 果然，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研究过美学的，想到这，于朕无比庆幸，他的小助理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和低级审美的人，否则，换成顾月晴这样的人做他的助理，于朕可以直接去死了。 第14章 不同 于朕住在t市中心的高档小区中，这还是他母亲在国内未出嫁时居住的房子，后来他的父母离婚后，他就随母亲移居海外，房子也就留给了还身处t市的舅舅——刘主任。等他毕业回国，刘主任又将房子归还给他。 这是一套处在顶层的跃层式住宅，首层是客厅、厨房、餐厅，还有一间卧室，二层是三间主要的卧室、书房、还有改造的休息室等。于朕刚刚搬进来的时候，这套房子被装修的少女又梦幻，壁纸都是印着泡泡和桃心的粉色壁纸，屋子里的灯也发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线。 于朕永远忘不了他刚踏进这所房子的情景。 “这真是我妈以前住的地方？”于朕万年面瘫脸，但见到这间房子的风格也不禁瞠目结舌。 刘主任笑嘻嘻的点点头，“这回你知道为什么你妈将房子交给我二十多年，我却从来没有住进来过了吧？” 于朕的妈妈刘心生下于朕没多久，月子还没坐满就发现自己的丈夫出轨了，于是愤而离婚，带着小于朕去了美国找外公，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而刘主任和事老的性格一直劝着妹妹再给于文辉一个机会，所以即使刘心撂了狠话，刘主任也还是把房子给刘心好好留着，就算得知了刘心再嫁的消息，刘主任也没有再碰这所房子，只是定期找人来打扫清洁。 “这……怎么连一盏白灯都没有？我妈不用看书学习的吗？”到了晚上，于朕把房里的灯都打开，各种暖色系的光线照的他直想吐。 刘主任无奈，“你妈从来不爱学习，也不爱看书……”本来还想补一句，你妈小时候考什么都是倒数第一，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在她儿子面前给她留点面子。 “……” “我妈还真是永远一颗少女心。”于朕免不得回想起自己远在美国的妈，那个永远长不大，永远爱看各种偶像剧泪流满面还拉着他一起看的妈。 幸好幸好，他没有遗传了他妈的少女心。 可见，成长健康和家庭环境也不一定有必然的联系，比如他，苗根正红就是天生的。 于是，刘主任走后，于朕就联系装修公司把这所房子的壁纸颜色换成了白色，把各种花灯换成了最普通的白灯，还有枕巾被罩也全换成了黑白灰。而在这之前，他宁愿住在酒店。 ~~ 顾月晴参观完首层，又要往二层去，于朕忙拦住她，“你有完没完？” 顾月晴眨巴眨巴眼，不化浓妆的她此时还是很清纯的，可怜兮兮的对于朕说，“别这么小气，好歹我也要在你这里住上几天呢！” “我什么时候同意你在我这住了？”于朕有些气急败坏，而恰好这个时候，刘主任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刘主任请于朕过去吃个饭，于朕没好意思把顾月晴在他家这件事告诉刘主任，含含糊糊找个借口推辞了，挂了电话发现顾月晴已经上楼了。 顾月晴站在于朕的台球桌前大呼美妙，正拿了个杆打算来一局，于朕上前夺过杆，又放回架子上，阴着一张脸，“我不喜欢别人乱碰我的东西。” “小气。”顾月晴骂他。 “你在t市就没有个朋友？非要住在我这里？我们又不是亲兄妹。” “朋友哪有你亲？更何况，我也没有朋友，你不认我，我就真是自己一个了。” 顾月晴说她没有朋友，于朕是绝对相信的，就她这种性格，刁蛮任性、唯我独尊、目中无人、脸皮又厚，有朋友才怪。 不知怎么的，于朕就想起了他温柔贤惠、善解人意、蕙质兰心的小助理了，和顾月晴真是形成鲜明对比呵。 “只此一晚，明天你就搬出去，去哪里和我无关。” 面对脸皮赛城墙的顾月晴，于朕最后还是妥协了。 两人叫了外卖，于朕面对着顾月晴食欲不佳，吃了一两个水煎包就撂下了筷子。 吃饭这件事，果然要讲求氛围。 顾月晴吃饱了，一抹嘴，问他，“于朕，你真的不再做刑事辩护了？” “……” “是因为那件事？” “……” “看来你还是挺在乎于文辉的嘛！” “关你什么事？”于朕面露不悦。 顾月晴耸耸肩，“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或是力不从心都不重要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根本没人在乎真相是什么。当然，我妈也不会一直在乎的，她只要饿不死，谁生谁死对于她而言都无关紧要。” 虽然顾月晴是在帮着于朕说话，可是这种语气实在让于朕堵的慌，心里就像塞了一块大石头一般，他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在顾月晴的一片疑问声中出了门。 由于是周末，t市街上的车流比工作日少了很多，再加上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大路还是比较空旷的。 于朕开着车窗，紧踩着油门，感受着温柔却带有几丝凉意的秋风，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就像他的心情一般，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不知不觉，于朕就把车停到了林嘉的楼下。 车停了，于朕胳膊搭在车窗框上，手支着头，望着林嘉的那扇窗户里映出的橘色的光，心里也有了丝丝暖意，好像心情也平复下来一般。 他拨通了林嘉的电话。 “恩？于朕？”林嘉下意识就叫出了于朕的名字，意识到不对，忙改口，“师傅，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女人的声音温柔又有一丝甜美，这是于朕第一次听她叫自己的名字，不愧是他的助理，连叫他名字都比一般人叫的好听。 于朕再次为自己的眼光感到得意了。 当初给他面试的四个人中，林嘉虽说综合实力不错，但是却是唯一一个没有通过司法考试的，然后于朕在一群硕士生中独独选择了学历最低的林嘉，原因很简单，那四个人交上的面试答卷，林嘉的字最娟秀漂亮，答案也最让他满意。当时刘主任还感到很诧异，甚至还多提醒了他几句，最后在他的坚持下，林嘉留在了他身边，其他两位面试者跟了刘主任。 于朕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助理，那个时候他自己开律所，招了几个都是男助理，热情有余细心不足，最主要的是话多又喜欢和他拉近乎，于朕心里并不是很满意，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在做刑事辩护，取证难，整天还要和真假罪犯打交道，看守所犯罪现场到处跑，于朕自己还忙不过来也就没心情管别人了。 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那段日子。 “脚怎么样了？”于朕虽然已经给杨君莱打过电话问过具体情况了，此时还是故作不知情的问她。 “软组织损伤，医生说过几天就好了，谢谢你和杨先生了。”林嘉客气的道谢。 这个时候，一个老大爷敲了敲于朕的车窗户，于朕将车窗户摇下来，老大爷说他的车停的很挡路。 于朕只好发动引擎，把车开到一边去。 林嘉听到车子的声音也问他，“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吗？” “嗯。”于朕就在她家楼下。 林嘉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但又不好意思挂了电话，只得找话题，“是陪女朋友了吧，都这么晚了。” 林嘉还记得于朕上一次送她回家时两人的谈话内容，他这种男人应该有过不少女朋友吧！而且，这些女朋友八成都是抖m，整天忍受他的冰块脸和剪刀舌。 “恩，是，我刚把女朋友送回家。”于朕气定神闲的撒着谎。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师父，早点休息吧，晚安。” “……” 于朕感觉到有些郁闷了。 ~~ 于朕第一次让林嘉处理关于他的私事，这件事便是找房子。 林嘉谨遵于朕“一定要快，最好转天就能入住”的原则，找了几处价格中等、交通方便的候选住所，并在msn上询问于朕的意见。 她又是截图又是介绍优缺点的，自己忙活的不亦乐乎，于朕看都没看，隔着冰冷的屏幕，只淡淡回复她两个字。 “随便。” 于是，林嘉琢磨着于朕的喜好，选择了那套装修比较简洁的房子。 顾月晴看了这套房子却十分不满，撅着嘴问林嘉，“这就是你找的破房子？” 林嘉还保持着职业化的笑容，于朕却已经不爽起来，“愿意住就住，不愿意住就回自己家去。” 林嘉见到这位顾大小姐也没什么好感，虽然这个顾大小姐长的美艳动人，打扮的又很洋气。 但是，增加人气的方法可不能仅仅是“长得漂亮就行”。“普天之下皆你妈”的公主病小姐，林嘉也是很反感的。大周末的，她还要出来帮师父处理私事，已经觉得很冤屈了，偏偏还为这个大小姐服务。 可惜啊，这个大小姐可能是她的师母，想好好混口饭吃还真不能得罪这个人。 “如果顾小姐不喜欢，我们可以再看看别家。”林嘉耐着性子道。 第15章 报仇 于朕拉着林嘉的手腕就往外走，林嘉的脚还有点疼，“嘶……” 这个时候，于朕停下来，有些后悔的放开林嘉。顾月晴也跟过来，见于朕不高兴，也适时地见好就收，“那我就凑合凑合吧！” “你今晚就住在这吧，反正你也没有自己的行李。我和林嘉还要去见一个客户，你别跟过来。” 于朕在顾月晴愤恨的眼神中带着林嘉离开，林嘉对眼前这个漂亮女人包含深切的同情，虽然这个女人刚刚还在对她不敬，但是没有什么比自己男朋友不给面子的丢下自己离开更倒霉的了。 “于律师，我们去见哪个客户啊？” “我们先去吃饭。” “顾小姐也没吃饭吧？要不要叫她一起……” 看于大律师这神色，一定是和顾月晴闹什么不愉快了，林嘉的为人处世之道就是劝和不劝离，她要是把她师父师母劝和好了，将来说不定他的师父还会感谢她，到时候说不定对她态度会好一点。 于朕听她左一声“顾小姐”右一声“顾小姐”的，心里感到烦躁，便加快了车速，林嘉有些害怕，忙抓着车窗框上的把手，悻悻的闭上了嘴，于朕看她老实下来才算满意。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谨遵“食不言”的古语，默默地吃着。 这是一家热闹的中餐馆，四周尽是碰杯声，众人谈笑风生，气氛好不自在轻松，只有他们这桌安静的就像是拼桌一样。 林嘉对着英俊却冰冷的男人苦着一张脸，饭也吃不下，话也说不出。 男人发现了她的异常，问她，“你不喜欢这里？” 林嘉点点头，只能让这家老板躺枪了。但想了想，林嘉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师父，我觉得您对师母太凶了一些。即使师母有不对的地方，您作为一个胸怀宽广、大度潇洒的男人来说，也应该对师母多多包涵嘛！而且，您刚刚当着房东和我这样的外人，就不给师母好脸色，师母得多伤心呢！还当着师母的面……”林嘉又想起于朕抓着她的手往外走的样子，脸有些发红，“就那样嘛！师母很容易误会咱们两个的关系的，我怎么样倒是次要的，破坏了您和师母的感情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林嘉从来没有又是“您”又是“师父”叫的如此尊敬的，这次为了把自己撇个干净，干脆就用了敬语，她越说于朕脸就越黑，漆黑深邃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还能说出什么惊世之语来。 “还有么？”听她说的差不多了，他问。 林嘉干笑了两声，“没有了……” 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让于大律师不高兴了，林嘉为了将功折罪把账都结了。 这顿饭花了小二百块钱，对于月薪三千租房八百给父母寄去一千的林嘉而言，真是小破财了。 于朕要把钱还给林嘉，林嘉哪里敢要，口里说着，“这是孝敬师父的。” 换成以前，林嘉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可是进了职场，马屁精见了太多，林嘉觉得她也不能总是曾经二愣子的样子。 吃饭的楼下是一家大型购物城，两人为了消食没有坐直梯，反而坐手扶梯一层一层下去。 由于是周末，两人都是一身休闲打扮，尤其是林嘉，穿了一件白色的连帽开衫卫衣，平时竖着的马尾披散下来，长长的头发锤在胸前，就像是一个女学生一样。而于朕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长款风衣，下面一条深蓝色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修长又笔挺。两个人从一楼珠宝层穿过的时候，林嘉不经意就会扫扫柜台里面放着的琳琅满目的珠宝，两个人走的靠柜台近一些，机灵的服务员便会上前推销，“这位先生，下个月就是圣诞节了，不送女朋友圣诞礼物么？” 林嘉不得不承认，和于朕先生并肩走亚历山大，因为他的回头率实在是太高了…… 于朕走近柜台一看，抬眼问林嘉，“你喜欢么？” 林嘉脑筋一转，心道，难道于大律师开窍了，要买珠宝哄女朋友开心了？本着希望于大律师和顾大小姐早日和好的心态，林嘉笑着点点头，“女人应该都喜欢的！” “那你自己挑吧。”于朕看林嘉的眼睛都冒着光了，不由得想起塞·丹尼尔的一句名言，“珠宝，爱情的演说家。” 爱情……他看看那个站在柜台前满是学生气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林嘉，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而正在这时，迎面走来一男一女，女的瘦高瘦高的身材，一张瓜子脸，皮肤白的像纸一样，她挽着身边男人的手臂，整个人都恨不得挂在男人身上，而那个男人，看起来也很是眼熟，似乎他们前不久才刚刚见过。 林嘉也看到了，连忙把头转到于朕方向，小脸有些慌乱。 于朕当即站起来，一个跨步走到林嘉身前，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挡住那对男女的视线。 既然她想躲，他帮她。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女人发现了林嘉，拉着男人走到林嘉身后，拍拍她的背，怯生生叫了一句，“林嘉？是小嘉么？” 林嘉低头躲在于朕怀里，脑子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下意识的抬头和于朕对视了一眼，于朕也定睛看着她，还有她眼中的尴尬。 下一秒，林嘉和于朕就转过身去，只是，于朕的手依旧搭在林嘉的肩上，看起来她还是在他的怀里。 于朕露出了非常自信又无懈可击的微笑，对男人道，“想不到我们这么久又见面了。” 周一凡想不到会遇到林嘉和于朕，想到上次的事情，表情非常不好看。 周一凡身边的女人有略微的诧异，“你们认识呢？”然后，女人就非常热情的拍拍林嘉的胳膊，“林嘉，我一直在找你呢！旁边这位帅哥是你男朋友吗？真英俊呢！” 林嘉嘴唇扯了扯，没有说话。 她从来没有想过再见到佟旭是这样的场景，这位她曾经最好的朋友，这位背着她和她的男朋友上/床的好闺蜜。 防火防盗防闺蜜。 林嘉这次是彻底信了。 只是，明明是佟旭对不起她，为什么现在躲躲藏藏的却是她呢？那个对不起她的人此刻明媚爽朗的笑着，而她，只能缩在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怀里。 林嘉想不动声色的挣脱于朕，脑子里幻想出上前给这个绿茶/婊一个巴掌的场景，可是握着她肩膀的人的手又紧了紧，然后他悦耳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自己长眼睛不会看么？” 佟旭听这话一愣，但是向来交际花的她没太往心里去，这年头什么人没有啊！没礼貌说话直白的人多得是。 “周先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美女？上次你强拉我女朋友出来和你吃饭那次，”于朕顿了顿，忽然似有所悟，“噢！就是你想和林嘉复合，被林嘉一杯水泼过去的那次。林嘉那次也很后悔，她觉得不应该对你那么粗暴，怎么说也应该看在你女朋友的面子上对你宽容点。” 林嘉没想到于朕那么直白，可是当她看见佟旭煞白的脸，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爽快感，忙在一边接口道，“是啊，一凡，上次真的挺抱歉的，我回家之后很内疚。”说完，还给佟旭和周一凡鞠了一躬。 佟旭半天没说话，一直紧紧挽着周一凡的手也松开了。 周一凡心里更不好受，他上次根本不信于朕是林嘉的男朋友，只以为他是林嘉为了摆脱自己搬来的救兵，可是如今却和两位偶遇，还是在珠宝柜台，难道他们要结婚了？ 周一凡心中在乎的首要大事不是自己的现女友是不是生气了？而是他的前女友是不是要结婚了？ “林嘉，你是要结婚了？”周一凡魂不守舍的问她。 林嘉非常想说，“是的，姐要结婚了，并且结婚对象比你强一百倍”来气气他，可是这个谎她有点说不出口。 但是她的助攻非常给力的替她挽了挽头发，然后非常温柔的对她说，“是呢，明年我和林嘉就打算把事办了。现在还挑着钻戒呢，林嘉，你喜欢哪个？” 林嘉不得不承认，这么温柔的于朕是很让人心动的，也无怪乎那个顾月晴可以忍受他的尖酸刻薄了。 因为，他好的时候，真的很好。 林嘉觉得这戏点到为止，不能太过了，太过了就作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 “今天没挑到合乎心意的，改天我们再来看看吧。”林嘉说道。 “嗯？”于朕疑问了一下，指着一个镶着心形图案的钻石戒指道，“我刚刚明明看你喜欢这个，服务员帮忙拿出来试戴一下。” 服务员全程目睹了一场好戏，此刻合不拢嘴，忙拿出来对于朕和林嘉道，“这是我们这最新款的。” 看见林嘉水葱般的玉指戴上了那枚“鸽子蛋”，于朕的心情非常愉悦，如果说他一开始是想帮着林嘉气气周一凡那对，现在就是迫不及待的想给林嘉戴上戒指了。 林嘉只觉得这枚戒指戴在手上格外沉重，这戏演的太过了，这戒指打死她都买不起啊！ 第16章 拥抱 这枚三克拉的戒指林嘉戴也不是，摘也不是，想到前男友带着她的“好闺蜜”在身后看着她呢，林嘉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这个吧？嘉嘉，你看怎么样？”于朕再次不怕死的在她耳边说道。 林嘉一惊，连忙给他使眼色，意思是：你疯了吧？大哥！你玩够了没有！ 于朕置若罔闻，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个黑色皮夹，又拿出一张卡交给服务员。 服务员心想，真是捡到宝了，这枚戒指十二万呢，这个大财神连价格都不问。服务员觉得自己真是赚到了，看来，做销售这一行还是脸皮要厚，不能放过一丝商机，不管人家是西装革履还是休闲运动，看见顾客：就得上！ 林嘉看见账单，觉得自己都快晕了。心里只期盼着这戒指是于朕送给自己女朋友的，千万别叫她偿还。否则，她就该去卖肾了。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于朕身心愉悦，揽着林嘉就走出了商场大门。 林嘉把戒指摘下来还给于朕，“谢谢，每次都是你帮我解围。” “既然你戴了，就别再还给我。”于朕第一次送别人礼物的*如此强烈。 只是，于朕先生送人礼物的表情让林嘉感到非常的不适，先前的温柔不再，取而代之的依然是之前不可一世的样子。 这种表情不知怎的，让林嘉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委屈。先是遇上前男友和前闺蜜秀恩爱，现在于朕也来欺负她，一副对她施予恩惠的表情，林嘉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声音都有些干哑，“既然如此……那就算我先欠你的，我一定会还你钱的。” 说完这话，林嘉就下了车，跑着离开了。 林嘉有时真的觉得，自己最看重的自尊心有的时候在别人眼里，其实一文不值。 她还记得刚和周一凡分手的时候，曾经听别人议论过她，“我看他们俩也长不了，周一凡是什么出身，林嘉又是什么出身？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一旦到手了就一文不值了，林嘉摆谱摆了四年，这欲擒故纵的把戏玩的也够久了，最后不还是被甩了么？” 因为她的出身比不过周一凡，所以他们两个分手，大家不会寻根究底，因为没有人会觉得是她先不要对方的。 她也记得自己曾经收到佟旭写给她的道歉信，信里有这么一句话，“林嘉，我不想把话说的那么绝对，可是你和一凡确实不般配，今日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不过，我还是很抱歉，最后伤你心的人是我。” 她还记得她刚到百诺的时候，吴严和吕子慧拉上她为了讨好大家，请大家吃了一个礼拜的下午茶，而晚上回了家，林嘉只能自己吃泡面。 虽然她闻见泡面味就已经想吐了，可是没有办法，举目无亲的漂流在t市是她自己选的路，再艰难她也要咬牙坚持。 可是实在太辛苦了。 积累了多日的压力和委屈，就在刚刚一瞬间爆发了，眼泪不争气的“啪嗒啪嗒”往下掉，而刚刚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不知何时追了上来，看见她哭花了的脸也是微微一怔。 下一秒，林嘉就被这个男人的长臂环住了。 她已经来不及思考太多，靠在男人温暖的胸膛，鼻尖满是男人身上独特的薄荷味的清香。他的身材高大，微微低头，他的下巴就抵在了林嘉的头顶上。他的大手顺着她的脊背就抚上了她的后脑勺，轻轻地拍着，似是在安抚她。 可是林嘉却一点没觉得安慰，反而哭的更凶了，抽抽噎噎的，于朕都能感觉自己胸前的衣服湿了一片。 “哎……”他叹了口气，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放心，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有他在，他就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林嘉听了于朕的话，顿时十分清醒了七分。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的……暧昧？还有，她现在和自己的师父在保持什么样的姿势？拥抱？ 她竟然在和一个男人拥抱！这个男人是她的上司，是她的师父，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有女朋友！ 林嘉迅速的从于朕怀里跳出来，正好磕了于朕的下巴，于朕捂着吃痛的下巴，刚刚燃到沸点的暧昧气氛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破坏了。 林嘉脸上的泪痕未干，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boss，他不会想和她搞办公室恋情吧？哦不，他不会是想包养她吧？哦不，准确的说，她不会变成第三者吧？ 不行！绝对不行！ 林嘉在意识到这一层危险关系的时候忍着脚痛迅速飞奔回自己家，把于朕晾在原地。 ~~ 律师相比一般的上班族而言，上班时间倒是自由很多，一般功成名就的大律师很少有几个是到点上下岗的，再加上律师常常需要和当事人见面，到各地东奔西跑，好几天不见人影都是常事。 而于朕和百诺其他的老律师不同，他没有和当事人约见的话都是按时上班，甚至来的比一些律助和实习生还要早。 林嘉在百诺的实习生中已经算积极主动的了，每日第一个到办公室做好卫生，又为大家买好早餐，而今日她来的却晚了些，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于朕。 说不定于朕昨天只是一时间脑子进水了呢？他平时看起来那么神气，怎么会看上她呢？一定不会的！ 可是，万一他真的对自己有意思怎么办？自己还在他手底下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肯定是要拒绝他的，那以后一起工作得多尴尬啊！ 她能不能换一个师父？ 可是想到律所其他助理的待遇：跑前跑后、马首是瞻、要帮师父团购、要帮师父订饭店、要帮师父装修房子、整日做一些零零碎碎的跑腿琐事。 相比而言，林嘉太幸福了，她很少涉及于朕的私事，于朕还经常教她许多技巧和专业知识，对她也越来越放心，她现在已经可以给一些客户做简单的咨询了。 而且，换师父这种事，就算真的换，提的人也不应该是徒弟。 只有师父嫌弃徒弟不成器，哪有徒弟不要师父的？ 林嘉暗暗纠结了半天，结果于朕今日却出差了。 他最近担任了一家外资企业的法律顾问，今天陪着老总去外地要账了。 “于大状真是好命啊！刚转型接商事领域，手头就这么多案子，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啊！”刚刚把自己亲戚送走的小陆对林嘉抱怨。 都说律师这行业风光，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有的大状一个案子接下来好几十万，一年都不用做了。可是，真正能站在顶峰享受胜利果实的能有几个呢？ 在这百诺里，也只有合伙人能够整日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案子找上门，可是一个律所里能有几个合伙人呢？更多的是像小陆这样年轻又没有背景、知名度不高、专业水准也没过硬到一定程度的小律师。 “不做就没钱吃饭，做的少收入就少，做坏了就绝了客户。说白了咱们这一行不是思想境界高，而是为了生存与收入不得不和牛马一样生活。都说律师风光与自由，有谁能解其中辛劳与无奈。” 林嘉曾经听一个刚刚转正的年轻律师抱怨道。 在这个所里，有像刘主任那样专被大案子找上门的镇所之宝，也有像周向南那样专挑薪酬高的案子接的中流砥柱，也有像于朕这样案子找上门接不接要看心情的后起之秀，还有像小陆这样正经案子接不到几个，整日帮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解决家庭纠纷的倒霉鬼。 “你说，我二姨这么大岁数了还和我二姨夫闹离婚，现在为了分家产争的头破血流，一天不给我打上二十个电话决不罢休，我这律师费也不好意思收，现在完全是个白忙活的状态。”中午吃饭的时候，小陆跑来林嘉吴严和吕子慧这一桌来诉苦。 吕子慧向来心直口快，“你直接找她要不就得了，难不成你以后打官司还都免费了不成？” “敢情不是你亲戚啊！你开的了口谈钱吗？我到现在都不好意思和她签合约。” 林嘉心里挺同情小陆的，往嘴里塞了一口饭，思量了一下还是说，“既然没签约，你不如把这案子交给别人吧？我记得你本来也不擅长离婚这种民事案件吧？你不如就以这个为名，把案子转手了，到时也不存在好不好意思要钱的问题。” 小陆还有点犹豫，若是要把他从苦海中拯救出来，林嘉提的确实是个好办法。然后，小陆的小眼睛贼兮兮就看向了吴严和吕子慧。 两人都通过了司法考试，具有独立接案子的资格，小陆想把这块对于他来说很烫手的山芋交给这两个后生晚辈。 两个人很痛快答应下来，对于新人来说，什么案子都无所谓，能有就好。 下午的时候，林嘉接到了顾月晴的电话。 “你是于朕的助理是吧？知道他去哪了吗？” 这个号码是公司的座机，专门用来联系业务接受咨询的。 “额……不好意思，顾小姐，本公司座机不用来处理个人私事，您给于大状打手机吧。” “我要是打得通他电话，我还找你干嘛？” 真是个被宠坏的小孩。林嘉对这个顾月晴感到非常无语。 这种性格，这种脾气，于朕是怎么忍受她的？她又是怎么忍受于朕的？ “反正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替我找到他，你告诉他，自打他离开之后我还没有吃过饭，而且，我身上也没有钱，如果他不管我的话，我就要饿死在公寓了。”顾月晴骄横的说道。 “……”这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节奏？林嘉耐着性子向顾月晴解释，“是这样的，顾小姐，于律师出差了，可能由于时间匆忙没来得及和您交待，就算我联系到了他，他一时半会儿也是赶不回来的。” “反正我不管。”顾月晴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林嘉只能耐着性子给于朕打过去。 于朕这个时候刚下飞机，看到是公司的座机号码才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温柔清和的女声。 “师父，顾小姐一直在找您……” “你找我就是这事？”于朕没来由的一阵失望。 “顾小姐说，她身上没有钱，如果您不回来她就要饿死了。您还是给她回个电话吧！” “那就让她饿死吧。”于朕想都不想就说，然后非常干脆的连林嘉电话也挂断了。 第17章 摊牌 做助理最悲哀的工作就是帮上级处理私事，尤其是有关感情的私事。 林嘉下了班，苦笑着按了顾月晴的门铃。 顾月晴此时正躺在床上涂指甲油，一边涂一边吹，听到门铃响耳朵立马竖起来，一定是于朕回来了！她鞋子都顾不得穿，光着脚跑去开门，打算给于朕一个大大的拥抱。 结果一开门，不是那个倨傲英俊的男人，而是他那个小助理，顾月晴的表情当时就僵住了。 林嘉显然也注意到了顾月晴的失望之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将打包的烧卖和海鲜粥的袋子端到顾月晴面前。 顾月晴语气不善，“怎么是你？于朕呢？” “额……师父出差了，他赶不回来，所以我来给您送晚餐。”林嘉好耐心的解释。 “哼。”顾月晴有些不满，把房门大开示意林嘉进屋。 林嘉本是想将吃的送到就离开的，可是顾月晴的意思是还要留她一会儿，她也就跟着进门了。林嘉站在玄关正要弯腰换鞋之际，听顾月晴说，“直接进来吧，你坐下，我有事跟你谈。” 两人在沙发坐下，林嘉挺直脊背，以一种非常正式的姿势坐着，而顾月晴则是空出一个位子，身心放松的倚在沙发靠背上，就像一只慵懒的猫。 “跟你商量点事儿。” “顾小姐请说。” “对于你比我清楚于朕的去向这件事我感到很不满。” 呵呵，林嘉在心里冷笑，但是面上还保持着谦卑恭顺的态度，“我是于朕老师的助理，我们在工作上需要一些合作……” “我不想听这些，”顾月晴打断林嘉，“我是说，你把你的位置让给我。” 林嘉原本是有些担心顾月晴误会自己和于朕的关系，但看她那种与生俱来的得意表情，林嘉确定只不过是这位大小姐脑残病犯了。 “顾小姐，如果您希望和师父保持那种二十四小时的紧密联系，您最应该询问的是师父的意见，如果师父希望把我换掉，我不会说一个不字，您找我来谈，实在是太为难我了。说到底，我不过是个打工的。” 顾月晴听她话里的拒绝之意，也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想想也是，于朕这么优秀的人，你们这种菜鸟自然梦寐以求跟着他混了。也罢！”顾月晴叹了口气，打开了茶几上食物的包装袋，自顾自的吃起来，“我也是好心劝你，于朕脾气有点怪，我相信你不会感觉不出来，他不是那种通晓人情世故的人，更不屑于经营人际关系，所以，如果自己没有点本事拉来案子，别指望于朕会为你牵线搭桥。跟着他混，其实没什么前途。” 她一口一个“菜鸟”，一口一个“没本事”，听的林嘉嘴脸微微抽动，“那既然如此，顾小姐又为什么要和他混呢？” “因为我没想让他帮我什么，我只是想帮他。” 林嘉从顾月晴公寓走出来时，外面刮起了大风，吹的她脸一阵阵发疼。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公交站，左等右等也等不来自己等的公交。 其实她有时候也很羡慕公司里那些有男朋友的同事，累了的时候可以找个依靠的肩膀，这样寒冷的晚上可以有一个避风的怀抱。 最重要的是，在她这样满腹委屈的时候可以有一个倾诉的对象。 你不论怎么努力，在别人眼里永远是一个菜鸟，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进入职场以来，林嘉就一直有这种感觉，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吕子慧和吴严都是硕士学历，还通过了司法考试，实习期满就能正式上岗了。再看看她，学历没有优势，大四那年还受了周一凡劈腿的影响没去参加司考，白白错过了一次机会。她这样一个人，于朕为什么会单单录用她呢？ “师父，也许我不适合做您的徒弟。” 林嘉临睡前，还是给于朕发了这条在心里酝酿过好几遍的短信。 另一边，于朕一行人刚刚回到酒店。 “于律师，这次我们合作很愉快。至于你对我公司的发展建议，我想我会慎重考虑。” 一个同样西装笔挺的男人对于朕赞叹不绝，实在是于朕白天在谈判桌上的表现令他惊艳不已。 这个男人是t市有名的乳制品企业易氏集团的少东家——易峰。在一年以前，易氏集团还在国内乳制品企业中处于龙头地位，正是鉴于易氏集团稳定持续上涨的业绩，易氏集团的老东家准备将公司完全交给自己的儿子打理。 易峰倒也争气，新官上任三把火，为这个陈旧守成的老企业注入了新的活力，使易氏集团的面貌焕然一新。可是，正在易峰人生得意、准备开发保健品领域之际，易氏集团出事了，并且这件事对易氏的打击是致命的。 如今，易氏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易氏，从那之后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个老企业风光不再，可是易峰依然是当年的那个易峰，他疲惫不已，但是决不妥协。 听了易峰的夸奖，于朕只是疏淡的笑笑，“如果哪日易总想好了，尽管来找我，这次我不收费。” 周围在场的助理秘书和其他工作人员听这两个男人高深莫测的对话，只感觉一头雾水，彼此面面相觑间，两个男人都迈了步子，各自回了房间。 于朕回到房间，看了一眼墙上的摆钟，此刻已经十一点多了，忙了一整天终于有喘口气的机会，这个时候，他拿起手机，才看见他的小助理给他发来的信息。 于朕觉得，和女人一起工作还是很麻烦的。 三天后，于朕回到了t市，匆匆把行李扔在屋中一角，就给他的小助理拨了电话。 “在哪里？” 林嘉看了一眼顾月晴，站起来躲到一边，低声说了句，“在顾小姐家。” 她已经连续给顾月晴送了三天的外卖。 而恰逢年底，律所忙的不可开交，加班更是常事，林嘉的专业水平虽然没到达一定水准，但有时候也会去帮帮忙，如果于朕不把她拉出去，她送完顾月晴的外卖应该直接回律所才是。 “说吧，她跟你说什么了？”于朕再一次不理顾月晴的反抗，拉着林嘉离开了。他将林嘉带到车上，把车门一锁，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林嘉最怕于朕现在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可以完全将你看透的眼神，仿佛你就是一个小孩子，动再多的小心眼也逃不出他这个大人的魔掌一样。林嘉的一举一动确实被他看的透透的，他不用问就知道，林嘉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肯定是和顾月晴有关。 林嘉心虚的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说道，“其实，并不是顾小姐的原因，她只是告诉我说你不会再做刑事辩护了。而我，对这个方向很感兴趣，所以想……” 于朕听了这话，神情有一瞬间的僵滞，但很快，他挑了挑眉，看了林嘉一眼，“你？你确定？” 林嘉重重的点头，于朕反而笑了，“我不认为一个情感丰富的人适合做刑事辩护的律师。” “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录用我？” 这是林嘉这几日夜不成眠都在思考的问题，她什么都没有，他究竟是看上了她哪一点才录用她？难道就是为了和她发展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么？就像现在这样，背着他的女朋友顾月晴和她搞暧昧？ 于朕看他的小助理气的脸都憋红了，更觉得好笑，“首先，我刚刚和你只是在陈述一个观点，而仅仅这一句话，你就已经放弃了理智，足见你是一个很容易被激怒，并且不擅长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他日到了法庭，对方辩手若是提出和你相悖的意见或者钻空子来反驳你，你岂不是当场要在法院哭鼻子了？” “根本不是这样的……”林嘉想辩驳，却哑口无言。 “我从不认为律师需要冷酷无情，只是理智和情感……”于朕指指自己的脑子，又指指自己的心，“总归要理智占上风，这就是一个合格律师思考问题应该有的模式，林大律师，你可以么？” “……”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当事人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无辜，但你与他已经签署了委托合同，答应尽全力为他无罪辩护，这个时候，你该当如何？如果法院判决下来，因为你，正不压邪，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受害者哭天不应，那个时候，你又该当如何？” 于朕伸出手，揉了揉眼前女人的头发，“林嘉，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好好想想。” 林嘉这次没有任由于朕的手在自己的头上□□，而是抓住他的手腕，“我的问题我自己会想清楚，可是你呢？你的女朋友顾小姐是为了你好才想来到你身边帮你走出去，而你现在和我暧昧不清，该好好想想的人是你才对吧！” 于朕眯起眼睛，打量这个向来柔顺但倔强起来让人侧目的女人，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嗯，现在还可以加一条：是非不分，忠奸不辨。” 第18章 冲动 “我几时告诉你顾月晴是我女朋友了？”他的嘴角嗤着笑意，一双深邃的眼睛就像明珠一样嵌在他那张白皙的脸上，昏暗的车灯照射下来，他的鼻梁高挺，下巴的曲线柔和。而他定定的看着她，有几分专注，又有几分柔和。 林嘉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几拍，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很少有女人能抵挡得住诱惑。如果不是知道于朕这个人不可一世、不可以常理推断，林嘉差点就沉醉在这样的眼神了。 幸好，她还是很有自制力很有节操的女人。于朕的话，她才不信。 顾月晴这样骄纵的人，如果不是与于朕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以于朕的性格才不会忍受她。 于朕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又说道，“她算是我妹妹。” ~~ 徐晶听了林嘉的转述，又发挥了情感专家的特长，“你那个师父虽然有点怪，但是你说完那番话相当于和他撕破脸，他不但不把你逐出师门，反而还和你解释。最重要的是，他不和你解释你们之间的暧昧，而是和你解释他和顾月晴之间的关系，以我的慧眼来看，你们俩有戏！” 林嘉剥好一个橘子，又掰下来一大瓣塞到徐晶嘴里，“是是是，你独具慧眼，比陆琪还懂女人，比张小娴还懂男人！” 徐晶拿起靠垫作势锤了林嘉一下，“你不相信我！赌五毛敢不敢！” “切，”林嘉一声轻笑，“我还嫌五毛太少了，等输吧你！” 两人打闹一番，头发都有些凌乱，各自瘫软在沙发上，徐晶看了一眼喘着气的林嘉，有些正经的问她，“还没忘了那个畜生呢？” 畜生是徐晶给周一凡起的外号，劈腿渣男，猪狗不如。 但徐晶也知道，林嘉不是个随随便便的人，当初她深思熟虑了四年才下定决心和周一凡在一起，她对周一凡的感觉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云淡风轻。就算感情没有了，伤害依然还在，她这个闺蜜是个死心眼，还是个爱和自己较劲儿的死心眼。她一天没从情伤走出去，她一天就不会寻觅下一个。 林嘉闭着眼睛，假装没听见徐晶的话，睁开眼睛却见徐晶依然看着她，她只是无奈道，“重点不是那个畜生，我只是觉得爱情这种事太不牢靠。反正我现在也不急，等我衣锦还乡，我就叫我爸妈在我们家那边给我找个老实人，凑合凑合过就得了。” 这句话说的半真半假，她不一定要这样，但若真的这样，她也不反对。 “不考虑考虑你的那个师父？听说他长这么大还没交过女朋友，虽然长得不让人放心，用起来也不一定舒心，但搁家里肯定放心！”徐晶促狭道。 林嘉听这话倒是耳朵一立，倒不是为了于朕，而是因为，“你在哪里听说的？” ~~ 徐晶在林嘉家里待到晚上九点，林嘉本要亲自送她下楼，奈何徐晶强烈的推脱，“你跟我还装客气什么！” “那你自己滚吧！”林嘉也笑了，看了看徐晶的脚下，“如果要是路上想劫哪个帅哥的色，别忘了把鞋脱了，要不追不上了。” 徐晶的身高不矮，根本就不用穿高跟鞋，但她一直走的都是女王的路线，所以在一些关键场合会穿中跟鞋。但林嘉却注意到她最近就连私底下都会穿上一双十厘米的恨天高，这肯定不是为她穿的。 林嘉看徐晶颇有春心萌动的样子，肯定是最近交了男朋友，还是个非常高大的男朋友。徐晶没主动和她提，她也不打算问，等到彼此安定下来徐晶自然会告诉她。 徐晶走下楼，往林嘉的阳台上看了看，确定阳台上没有林嘉的身影，才加快走了两步上了一辆路虎的车。 ~~ 顾月晴从那之后再也没有骚扰过林嘉，林嘉感叹自己终于从师父的三角恋中解脱了，心里没有了负担，工作起来也就更积极。 这不，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紧身衣的女人，一头乌黑亮丽的直发披在肩头，林嘉扫视了一眼办公区忙碌的其他人，然后热情好客的迎上去。 “您好，我是百诺律师事务所的……”公式化的自我介绍还没说完，就被女人长着长指甲的手按住。 “你不要废话，我只问一句话。”女人一脸神气，林嘉给amy使了个眼色，示意带女人去会客室。 这个女人看起来风尘仆仆，林嘉为了让她静心，所以为她倒了一杯茶。 两人面对面坐着，女人交叠着长腿，两只手交叉着靠在会客室的沙发上，问林嘉说，“女方婚前非处，离婚时，这算不算构成故意欺瞒？分财产的时候会不会照顾男性？” “婚前性经历属个人*。如因此致夫妻感情破裂，可协商或起诉离婚。但夫妻共同财产需要平等分割。”林嘉微笑答道。心里已经猜出几分，看来是这女人因为非处问题和丈夫闹离婚，害怕法律偏帮男方，所以特来相问。 谁知，这女人听完这话丝毫未见轻松，还非常震惊和不满的问林嘉，“你确定？凭什么啊？谁都不想吃别人吃过的东西，男人都不想娶别人干过的女人，这种女人，分割财产时就应该一分钱都拿不走。女人总说男人坏，说是男人夺走了她们的第一次，谁夺走了谁的第一次，就应该去找谁啊，让那个人负责，你说这个理儿没错吧？” 林嘉瞪着大眼睛打量眼前这个女人，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白皙，没有喉结，胸也挺大，声音尖细。如果不是这些特点，林嘉真的怀疑眼前这女人是男人假扮的，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呵呵。”林嘉干笑笑，没有说什么，“那您的意思是？” “我快要结婚了，我未来老公正在和老婆分财产，他老婆不是处女，但是却想和我老公平分财产，你们有没有办法叫她一分钱都拿不到？” 十五分钟后，于朕被领着去了会客室，然后就看见她的小助理一脸狼狈的低头站在那。 她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此时，胸前已经湿透了，刘海也滴着水珠，一滴滴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来。林嘉看见于朕进来，转着头眼眶有点泛红。 于朕再看站在林嘉对面的女人，踩着高跷，仰着头，特别像一只高傲的母鸡，小陆和吕子慧在一旁赔着笑脸，一直念叨，“小林是我们律所刚来的新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您可别和她一般见识。” 林嘉听到这话，吸了吸鼻子，转身走到窗边。 小陆看到于朕进来，忙笑着和这女人说，“这是我们律所的于律师，也是小林的师傅，在律师界是出了名的精英，非常专业，您有什么问题，于律师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女人看见于朕，果然收了几分傲慢的神色，女人对英俊的男人向来会和善几分。 于朕只淡淡扫了她一眼，然后对小陆说道，“我不觉得我应该给这位女士什么答复，如果要做咨询，请找别人。” 话一说完，于朕就脱下西装，走过去给站在窗边的林嘉披上，“林嘉，跟我进来。” 小陆又说，“小林不懂规矩，于律师一定会好好训导，您也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您看我怎么样……” 林嘉走出了会客室，小陆的声音也渐渐远去，她感觉办公区不少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却更酸了，只能揉了揉眼睛，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于朕。 于朕坐在办公桌上，双手后撑着看着林嘉，林嘉低着头等着于朕的训示，但是却一点都不想认错。 最后，于朕叹了口气，站起来把披在林嘉身上的西装扣子系上，林嘉本能的向后一缩，却被他顺势往前一拉，两人反而靠的更近了，林嘉这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胸口上春光乍泄，羞恼之下委屈都去了几分。 她只听头顶上传来于朕沉着的声音，语气还有那么点无奈，“双方力量悬殊之时，养病蓄锐才是聪明人的做法。顾客就是上帝，你爪子还没长齐就想挠上帝尾巴，是不是嫌刘主任平时太和颜悦色了？他可不是你看起来的那样笑面虎。” 她这辈子还没被人泼过茶水，这么丢脸的事真算是第一遭，对于极好面子的林嘉来说无疑就是往她那脆弱的自尊心上戳刀子，一直忍着泪才没哭出来，听见于朕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终于忍不住，豆大的泪珠就蕴在眼眶。 于朕抬起她的脸，用难得温柔的语气说道，“好了好了，我帮你报仇。” “你不问问为什么么？”林嘉哽咽着问他。 为什么她会辱骂客户？为什么客户会泼她茶水？他不问为什么么？ “不需要问，你说什么必定是有你的理由。” 第19章 戏弄 不作死就不会死。 林嘉在刘主任眼中一直是个根正苗红的潜力新人，为人踏实肯干，又谦虚有礼，学习能力也强，若说不足，那就是身上少了那么点气势，不过作为一个刚刚入行的职场菜鸟，这些都是可以培养的。 但是林嘉出言侮辱潜在客户，刘主任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小林啊小林，你也是学法的，知不知道你说的那番话对莫女士已经构成人生攻击了？咱们律师是解决矛盾的，不是制造矛盾的，平时于朕是怎么教你的？你的专业素养怎么差到了这种程度？” 刘主任在办公室已经训了林嘉一个上午了。 平时看着憨厚可掬的刘主任大发雷霆的样子可真给人视觉冲击力啊！ 外面路过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彼此对了个眼神，纷纷一副“点蜡”的表情。 “这周四于朕开庭，你不用去旁听了，好好反思吧。” 百诺把律师分成若干个业务小组，一个律师开庭，其他人旁听评议，但对于林嘉而言，说是评议，倒不如说是个学习的机会。 她做梦都想亲眼见识于朕打官司。 如果她可以有旁听的资格，刘主任再训她三天三夜她也心甘情愿啊！ 林嘉从刘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本还在叽叽喳喳低声议论的办公区的同事立刻就安静了，有的人偷偷打量林嘉的表情，见她一脸沮丧，再不复平时的和善淡定，心里也纷纷有了猜测。 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心生同情，有的人感到不可思议。 林嘉对那个叫莫鑫的女人的一番经典讽刺已经在办公室疯传为笑谈，“先不论因非处离婚这件事是否荒谬可笑，就算是当事人心生不满也应该亲自来咨询，轮不到你一个小三来诉苦，插足做别人的第三者，拆散别人的家庭你还有脸来找律师，到底是脸皮厚到什么程度才敢理直气壮的和我说出那番话？” 莫鑫将这番话原模原样的复述给了刘主任，痛斥百诺律师们的素质，刘主任好不容易才将莫鑫安抚好，即便如此，这人已经是得罪了。 百诺的其他律师万万没想到林嘉会如此冲动直接的辱骂客户，要不就是她太中二了，要不就是她受什么刺激了。 林嘉将于朕上庭的一些资料准备好给于朕送过去。 “师父，刘主任说你周四开庭那天叫我不要去了。我把资料都交给你，应该都齐全了。” 林嘉说这话时语气有说不出的落寞，纵是于朕正忙得不可开交，也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 “嗯。”于朕淡淡应了一句。 这惩罚还算轻的了。 “知道错了吗？” 就在林嘉拧着门把手要推门出去的一刹那，她听到于朕问她。 “如果还有下次，我会辞职离开的。” 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林嘉也对自己很失望，她是被对小三的厌恶情绪冲昏了头脑，才会拿客户开刀。如果还有下次…… “如果还有下次，百诺也不会留你。”于朕说道，百诺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最基本的律师素养都没有，这样的人说出去简直让百诺贻笑大方。林嘉的错误太幼稚，如果不是他私下和刘主任为林嘉说情，刘主任真是开除了她的心都有。 “哦。”林嘉心里一阵失落，她还记得自己被泼茶那天，于朕告诉她，他不会问她理由，因为她做什么都有她的理由。她以为他会站在她这一边，可是她如果再犯错，于朕也是一样要赶她走。 也是，于朕凭什么要偏向她呢？ 刘主任训她，她觉得正常，可是于朕这样对她说话，她却只觉得心里难受。 不知不觉之间，她好像对自己的师父产生了一种不同于一般上级的期待。 就在她失望之际，又听他忽然说，“晚上陪我去见个客户，好好表现，将功折罪。” 林嘉没有想到于朕要带她见的客户竟然是——杨君莱！ 杨君莱要打官司？他不会要和徐晶打官司吧？ 三人来到一家西餐厅，这里环境幽静，餐厅里放着轻步慢摇的爵士乐，气氛非常和谐。 于朕和杨君莱像是老朋友一般，见面彼此开着玩笑，言笑晏晏，丝毫没有提正事。而林嘉坐在一边完全融合不到他们的世界，心里在为自己的好姐妹担心着，又觉得自己现在的立场很奇怪，很对不起徐晶。 于朕举杯和杨君莱碰了一下，“看出来你如今深受爱情滋润沐浴，忙的将其他全然抛在脑后了。” 杨君莱丝毫不介意于朕的调侃，反而大方的笑笑，“那是自然，我不像你，事业成功又有美人在侧，情场职场双得意，这种好运不是谁都求的来的。” “美人？”于朕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往林嘉那里看了一眼才意识到杨君莱指的是谁，“美人没有，木头人倒是有一个。” “啊——”林嘉意识到他们两个在开自己玩笑，才回过神来。 于朕看她那魂不守舍的样子颇为嫌弃，“林大律师，你能给我解释解释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吗？” 杨君莱倒是云淡风轻的笑笑，“于朕，你平时是怎么压榨人家的？人家对着你连饭都吃不下了。” 于朕和杨君莱的盘子已经是残羹冷炙，林嘉的盘子却基本未动，上面是被平均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牛肉，切的方方正正的。于朕心想，她到底是有多闲？ 杨君莱不提醒，于朕倒还想不起来，他发现，林嘉每次和他吃饭时大部分都是一副没有食欲的样子？难道是他太秀色可餐了，看着他连饭都不用吃了？ 林嘉对杨君莱印象不错，潜意识觉得这是个很有礼貌很温柔的男人，于是便放下刀叉，大着胆子问道，“杨先生，你不会真的要告徐晶吧？” 杨君莱听到徐晶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即又憋着笑问她，“也许吧，你说这官司怎么打？” 徐晶不知道杨君莱为什么笑，但这笑有几分不怀好意的味道，她看了一眼师父，发现他的眼底也有淡淡的笑意，他也问她，“大胆的说吧，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说的有道理这个月工资涨百分之三十。” 工资涨百分之三十！这个条件太诱人了！可是林嘉要坚守自己的节操，她不敢想象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不会让师父气的把她的工资扣成负数。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出卖徐晶，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闺蜜被告上法庭，更不能帮着别人出谋划策来对付自己的闺蜜。所以，她这次冒着让师父丢掉一单生意对她大发雷霆的危险也得尽力一试。 “杨先生，我认为关于徐晶诽谤您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舆论也早已平息下去，您如今和记者打官司无非又是再一次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说不定又是一轮的轩然大波。案子能不能打赢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您是个低调和善的人，又不同于一般的公众人物，相信您也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如就这么算了吧。那位记者……她如今也没有再刊登过您的负面言论，显然是已经知错了，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她鼓足勇气说完这番话，杨君莱只是笑而不语，于朕叹了口气，暗骂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之后，就再也没人提过这个话题了，三人吃过晚饭各自散伙，杨君莱将一个牛皮纸袋子交给于朕，“我能找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林嘉一直想打开看看那牛皮纸袋装的是什么，她是于朕的助理，如果是什么案件资料她有权利翻看。 两人去停车场的路上，林嘉狗腿的说道，“师父，我帮您拿着吧！” 于朕怎么会不懂她的小心思，斜眼瞥了她一眼。“不行。” 完了，她刚刚的表现，于朕应该是不会让她插手这件案子了。 下一秒，林嘉就想给徐晶通风报信，她不会违背职业道德，可是让徐晶做个心理准备，来个庭外调解总行了吧？ 于朕看她掏出手机，轻而易举的就夺过来放到自己口袋里，加快脚步去开车门。 “师父，我也是有职业道德的人！你还我手机啊——” “那就自己来拿吧！”于朕上了车，透着车窗对站在外面的林嘉笑的有些得意。 林嘉上了车，看着于朕鼓鼓的裤子口袋，又不能伸手去拿，只能老实的坐在一边，她就不信他一直不还给她。 “师父，杨君莱真的没有吸毒么？” 于朕把手机还给林嘉，“你觉得我会和一个瘾君子做拜把子兄弟？还是你觉得我也是个瘾君子？” 于朕都这么说了，林嘉就更确信杨君莱没有碰过毒品，如果把这件事解释给徐晶听了，徐晶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人，私下和解总比闹上法庭好的多。 第20章 闪婚 于朕将手机还给林嘉后，林嘉识趣的放回自己的口袋。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于朕安安静静的开着车，林嘉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就这样，车开到林嘉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于朕把那个牛皮纸袋往林嘉怀里一扔，“今晚把这些资料全部看完，整理出有用的信息给我，如果做得好，我会考虑带你出庭。” 林嘉的眼里闪过一丝亮色，她之所以喜悦，一是因为自己出庭旁听有望，二是因为于朕还是相信她的，没有因为她和徐晶的裙带关系就不让她参与这个案子。 谁知，刚窃喜了不到一分钟，于朕就幽幽的感叹了一句，“林大律师，有的时候我真的为你的智商感到着急，这是真心话。” 他非常的叹息，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林嘉有些不服气了，正要反驳，于朕又说，“晚上和你的好姐妹通个电话，好好聊一聊‘杨君莱’这个人。” 他后半句说的阴阳怪气，唇边还挂着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听的林嘉莫名其妙。 林嘉进了家门，澡都顾不得洗，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鞋都没换就给徐晶把电话拨过去了。 这一头，徐晶正和杨君莱正在车里吻的热烈，俩人唇上一片水色，唇齿交缠之际就被林嘉的一通电话打断了。 徐晶有些气喘吁吁地，平静了一下呼吸才气定神闲的说了句，“喂！” 杨君莱看着刚刚在自己怀里娇喘连连的小女人一秒变成了平日里的大姐头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莫过于征服，一个平时女王霸气的女人只有在自己身下才会变的千娇百媚，这是一种只属于他的权利，是世上最让人舒爽的占有。 杨君莱想想心里更加柔软。 徐晶挂了电话，狠狠地瞪了杨君莱一眼，两人动情时的媚态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平日不可一世的模样。 “你刚刚不是和我说林嘉不知道咱俩的事吗？你知道我在她面前装的多辛苦！结果她自己都猜出来了，搞得我和一个跳梁小丑似的。” 杨君莱看女人气呼呼的模样，大手覆上她的脸颊，轻轻地抚摸着，徐晶一开始还有些躲闪，后来却被这温柔的触感所感染，气也消了大半。 “咱们俩又不是在搞什么地下恋情，不必瞒着别人。”杨君莱笑着说。 徐晶也不是故意瞒着林嘉，只是她天生好面子，眼前这个杨君莱和她交往不过十天，虽然她目前对他很满意，可是却不能保证这个男人会给她天长地久，万一她通告四方之后两人分手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徐晶“哼”了一声，“你不怕记者拍到？可不是每个记者都像我这么通情达理、追求真相的，到时候添油加醋给你写上几笔，叫你这辈子都回不了球队。” 杨君莱习惯了徐晶的咄咄逼人，也不和她计较，只是拉过她的手把玩着，她的手细皮嫩肉，摸起来就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让人想永远爱护永远珍藏。 “不怕，”他捏了捏她柔软无骨的手，“反正你以后是我的家属，这些根本瞒不了别人，我还要你坐在家属席看我打比赛呢。” 男人的情话再不靠谱，女人听起来也是美滋滋的，纵是徐晶这样喜欢拿主意又很强势的女人，内心也是住着一个小女人。她听着杨君莱绵绵不断的情话丝毫不觉得肉麻，反而觉得浑身都软了下去，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心里是这样想，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别恶心了，谁是你家属？我最讨厌运动了，平时从来不会看体育频道，我才不想去现场看你们围着一个球一追追一个半小时。” 杨君莱看着自己眼前口是心非的女人，她爱化妆，但此时，她唇上的彩色已经被他吻成了自然色，不再是平时红唇艳丽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秀婉约的自然，但即便如此，她看起来依旧那么神气，永远是那副飞扬跋扈甚至不可一世的姿态，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 杨君莱抱着她安静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想的够清楚明白，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 “我们结婚吧。” ~~ 林嘉刚从闺蜜忽然恋爱的震惊中解脱出来，戴上眼镜开始看杨君莱交给于朕的资料。 里面多是一些证明文件，包括身份证明、婚姻关系证明、财产、经济状况证明等等，还有一个小信封，里面装着几张照片。 林嘉把这些文件细细的看过，又整理了一下思绪，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杨君莱确实是要打官司，但他并不是案件的原告。 这是一起很寻常的离婚财产纠纷案，男方叫做纪隆，女方叫做杨君晴，是杨君莱的姐姐。两人因夫妻矛盾导致感情破裂，目前正在办理离婚手续，进行财产的交易分割问题。两人结婚不到三个月，膝下无子，两人都有稳定的经济收入，婚姻关系中无明显过错方，夫妻共同财产应平均分割。 林嘉不知道这个离婚案有什么值得她细细研究的，难不成是因为女方为杨君莱的姐姐，所以杨君莱想让姐姐在财产分割中讨点便宜？ 林嘉拿起小信封的照片仔细研究着，照片很模糊，大多是一男一女的亲密出游照，男方便是那纪隆，可是女方看起来却不像是杨君晴。 虽说照片难以辨认，但是从穿着打扮来看，照片上的女人打扮的很青春靓丽，看起来并不像杨君晴那样人到三十应该有的熟女打扮，而且，女人的直觉告诉林嘉，这女人绝对不会是杨君莱的姐姐。 难不成是纪隆出了轨？ 而这个时候，林嘉的手机亮了，拿起来一看是徐晶的短信，而她也注意到了现在的时间：竟然都一点多了！ “我想我要结婚了！” 林嘉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几个小时以前，她的闺蜜忽然有了男朋友，几个小时后，她的闺蜜要结婚了。 这种心情很复杂啊！ 心里藏不住事的林嘉再次失眠了，导致第二天见到于朕的时候，于朕盯着她看了好几眼，“真想把你送到动物园去展览。” 林嘉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跑到厕所整理了一下发型，将长长的刘海拢上去，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也算是自己给自己打气。 结果于朕看见她，又多看了她几眼，半晌嘴里冒出一句，“怎么？把自己整成一个道姑，你是要去修仙吗？” 林嘉：“……” “别辜负你的憔悴，说说我昨天交给你的材料你看的怎么样了。”于朕示意林嘉坐下。 林嘉将自己的所得写在了一张纸上，交给了于朕，又口述了一遍。 “嗯，还不算傻，你再仔细看看，那照片上的女人是谁？” 于朕交叉着手坐在办公桌前，极有耐心的引导着林嘉。 于朕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人肯定是林嘉认识的，林嘉盯着照片看了半晌，总觉得这人眼熟，却又说不出来她的名字，只得摇摇头，“师父，别卖关子了。” 真不懂这有什么好卖关子的。 于朕摇摇头，拿起一张照片举到她眼前给她看，“再仔细看看，前几日刚被你讽刺过，气的泼你一脸茶水的……” “莫小姐！”林嘉终于认出来了。 于朕看她后知后觉的样子，已经不想再去看她，真想把她摇醒。 林嘉问他，“所以，我们是要证明纪隆出轨？好让法院偏向杨君晴这方？” 于朕这才扭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除此之外，我们还要让纪隆赔偿。”于朕顿了顿，“不过，当务之急，我们首先得有个原告。” ~~ 于朕和林嘉与杨君晴约在一家咖啡店见面，与杨君晴同行的还有杨君莱。 两人不愧是姐弟，身材都很高挑，气质都是一样的沉稳。 林嘉打量杨君晴，细长的身条，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有些苍白，她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小西装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一举一动都有书香门第世家出来的大家闺秀范。 虽说婚前非处也没什么，但林嘉怎么看都觉得杨君晴是个保守到会把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的女人。 “林小姐，听说那女人来找过你了，给你惹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杨君晴微笑的对林嘉说，声音轻柔的让人有春风拂面之感。 这杨君晴涵养真是太好了，还要替小三道歉。 “两位的来意我听君莱说过了，谢谢你们这么为我着想，只是我并没有和纪隆深究的打算，好歹夫妻一场，我只想和他好聚好散。” 第21章 凤凰男 若说这纪隆可是一个典型的凤凰男。 林嘉就是通过这个人，特地百度了一下‘凤凰男’的定义。 作为一个发愤读书十余年，终于成为“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纪隆虽说儿时的记忆不太美好，但升级后的纪隆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高富帅。 除了过硬的才华能力，纪隆和一般凤凰男相比最大的优势在于他漂亮的长相。从外貌气质来看，纪隆甚至比那些名门世家的子弟还有气质，举止还要优雅贵气。也正因为如此才得到了杨君晴的青睐，也正是因为如此，杨家才会接受这么一个没背景的女婿。 两人才子佳人在学校便是一段佳话，更在众人的期盼中毫无悬念的走上婚礼殿堂，但因为观念的差距导致的矛盾也在冥冥之中滋生着。比如纪隆想将父母接到城中和夫妻俩一起居住，杨君晴心里不愿意但是没有说出来，可是杨父杨母却直接下了禁令。 纪隆是个孝子，奈何他在t市的房子是在杨父的赞助下才买的，房本登记的是夫妻俩的名字，如果纪隆不听话，这到手的房子很可能就飞了，无奈之下，纪隆只得妥协。 再比如纪隆在一家外企上班，总部派他到b市担任分公司的总经理，这是个难得的升职机会，前途一片大好，但杨父杨母却不希望女儿不在同城，所以逼着纪隆拒绝这项调派。 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纪隆心里很憋屈，自己好歹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就被岳父岳母掌控的死死地，连个“不”字都不敢说？男人尊严何在？ 他面对着自己交往八年的女朋友再也笑不出来了，甚至动不动就给妻子脸色看，就算杨君晴脾气好，纪隆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小脾气。后来，他连闹别扭的底气都没有了，看着杨君晴一如既往的脸，他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是他岳父岳母的形象，这下子，纪隆更觉得自己在妻子面前矮了一头。 只有在那个公司新来的女大学生面前，纪隆才觉得自己找到了面子。 夫妻两人感情正式破裂，是在两人圆房的那一天。 那是两人结婚的一个月后，杨君晴主动要求和纪隆正式在一起，在此之前，纪隆一直是用手指和妻子进行灵魂交流的，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纪隆每次看到身下的杨君晴痛苦的脸，都忍不下心进行下一个步骤。 这何尝不是一种爱惜？杨君晴调整好心态，终于在那个晚上主动求欢，可是，最后却换来纪隆一句，“原来你不是处女？怪不得你们一家人又为我买房又为我买车，这哪是有恩于我，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这句话，杨君晴现在回忆起来，还掩饰不了自己痛苦的表情。 她闭上眼睛，手撑着额头，不愿意多说什么。 杨君莱在一旁劝慰着，“姐，是他对不起你，你没做错什么。” 林嘉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于朕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他面对客户的时候，除非是研究案子的打法或者是询问事实，否则多一句话都不会说。 有的时候，将自己的感情带入到案子中，容易影响他的专业判断。更重要的是，他怕自己又会禁不住开口伤人。 “纪隆的思想很传统，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误会对他而言是致命性的，我虽然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办法为自己正名。认识这么多年，我理解他，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杨君晴已经恢复了平静，侧头对坐在身边的杨君莱说，“君莱，姐姐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有事，你和你朋友接着聊吧。” 林嘉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于朕按下，只得目送杨君晴提包离开。 杨君莱对二人摊了摊手，一脸无奈，“没办法，她从小就是这个脾气。” 相比她姐姐这种一再退让、无原则包容的行为，杨君莱还是喜欢徐晶那种快人快语、敢爱敢恨的作风。 林嘉托着下巴，还沉浸在对杨君晴的深切同情中，而于朕和杨君莱已经在商量结婚的事了。 “定的什么日子？”于朕也是昨天晚上得到的消息。 “明年春节之后吧，不过我们会在这几天去先领个证。” “呵。”于朕抿了一口咖啡，“我看你是闲的太无聊了，一定得找个人搭伙过日子？” 杨君莱非常认真地解释，“两个人结婚不是为了搭伙过日子，你这种想法太幼稚了。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是源于一种……” 于朕打断他，“行了行了，不想听你长篇大论。红包一分不少你的，结你的婚去吧。” 林嘉前一天晚上得知自己闺蜜要闪婚的消息本来就很震惊了，更没想到的是他们俩竟然要在几天内领证。 “杨先生，你是认真的吗？” 杨君莱不答反而笑了，“你见过有人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怎么没有？昨天结婚今天离婚的新闻都不叫新闻了。”于朕在一旁幽幽的来了句。 于朕这种开口不说人话的行为林嘉虽然已经习惯了，可是被他诅咒的可是自己的闺蜜，她撞了他胳膊一下，“你别说话了。” 于朕果然就不再说话了，杨君莱鲜少见到于朕这么听话的时候，也觉得这一幕很有趣。 他和林嘉保证，“徐晶的脾气你最清楚，她是肯吃亏的人吗？谁傻疯了会没事招惹徐晶这样的人？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林嘉被杨君莱这番保证感动的要命，和于朕回百诺的路上就抑制不住激动给徐晶打了电话转述了这番承诺。 电话里的徐晶很淡定，“呵呵，算他识相。” 于朕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耳边听着林嘉讲电话，幽幽的来了句，“幼稚。” 林嘉挂了电话，对于朕说道，“这不是幼稚，这是感动！反正你是不会懂的。” 于朕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我不懂？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我不懂的事吗？” 林嘉懒得理他，“幸好顾月晴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女朋友，否则我真的太同情她了。师父，我真的很好奇以后谁会嫁给你，如果真有那么个人忍受得了你，你一定给我送个信啊！到时候我不论在天南还是海北，不论还混不混律师界，我都肯定给你捧场，包个大红包送给你！” 于朕的脸果然越来越冷了，“看来周四出庭你果然不用跟去了。” “别别别——师父，我错了……” “呵呵。” ~~ 年关将近，还有一个星期就是阳历新年了。 午休时，几个律师在办公室抱怨“元旦怎么就放一天”这件事。 “行了小陆，你就别絮叨了，就你案子少，整日最清闲，每天都在放假还嫌弃假期少？”在小陆说的最欢时，安安揶揄他，“我看你应该嫌假多才对，老婆本赚够了吗？” 说完，安安还往林嘉的方向看了一眼。办公区的几个年轻人已经习惯性的把林嘉和小陆扯在一起。 因为是开玩笑，林嘉也没多做计较。 小陆今日蹬鼻子上脸，上前搂住林嘉的肩膀，嘿嘿笑道，“没事，我老婆有能耐，大不了叫老婆养我！” “谁是你老婆？”林嘉这次可有点不乐意了。 相比纪隆的大男子主义，小陆简直是个让人无法忍受的小男人。 “呵呵。”一阵阴风刮过，于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众人身后，“冲你这句话，林嘉这个月工资扣百分之三十。” “啊哈？”林嘉嘴巴都合不上了。 大家都觉得于朕在开玩笑，打打哈哈就化解了尴尬。 林嘉跟着于朕进了办公室，“整日不干正事，就会谈情说爱，明天出庭不想去了？” 林嘉捂着脑门，甚感头疼，“师父，你用出庭这件事已经威胁我一个礼拜了……而且，我也没有整日不干正事吧……刚刚是休息时间，我也没有谈情说爱啊！” “下次是不是要来个舌吻才算你在谈情说爱？”于朕出言不善，林嘉真怕扣她工资百分之三十不是在开玩笑。 于朕见她不顶嘴了，才言入正题，“这回，我们倒成了被告方了。” “你说的是？” “杨君晴的案子，纪隆和莫鑫将她告上法庭，故意伤人罪。” 第二十二章 林嘉和于朕赶到t市某医院看望莫鑫。 莫鑫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身上多处被开水烫伤，左脸部更是大面积脱皮红肿。 纪隆搬了把凳子守在病床前已经三天了，这三天，他看着原本青春靓丽的莫鑫躺在那里动都不动，就算醒来也只是哭哭啼啼，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了。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悔不当初。而正在这个时候，护士敲了敲门，示意有人来了。 纪隆一脸憔悴，下巴上长出了浅浅的胡渣，双眼因为熬夜变的通红。但即使这样，纪隆看起来依然是很英俊的。 林嘉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这个年轻气盛的小三会看上纪隆，也理解了那个出自书香门第杨君晴为什么时至今日还维护着这个男人。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纪隆对林嘉和于朕满满的敌意。 林嘉看了一眼于朕，见他没说话，才接话道，“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感到很遗憾，我们是代表杨女士一方来看望莫小姐的。我们已经见过杨女士，她还在看守所，不能亲自来表达她的歉意。” 纪隆听到杨君晴的名字，瞬间激动起来，“你们去告诉那个贱人，叫她别再假惺惺了，这次我就算倾家荡产，也要为莫鑫讨个公道！” 林嘉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虽说她可以理解莫鑫出事纪隆的心情，可是这明显是渣男为了小三警告原配的节奏啊！他要为莫鑫讨公道，谁要为杨君晴讨公道？难道真的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林嘉想着是不是该安慰两句，可是这虚伪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站在一旁像一尊雕像一样的于朕倒是开了口，“你有权利为莫小姐讨回公道，我作为杨女士的辩护人，也有义务维护我当事人的利益。我们此番来是想向莫小姐的主治医师聊一聊莫小姐的伤情，既然今日不方便，那我们就改日再来。” 林嘉忽然震惊的看向于朕，在此之前，于朕并没有咬定自己要接这个案子，只是看在杨君莱的面子上了解一下情况。 于朕这句话成功的激怒了纪隆，他不顾风度，大吼了一句，“滚！”说着，还激动地要上前把林嘉和于朕推出去。 就在纪隆的手要触碰到林嘉的刹那，于朕一把揽过林嘉的肩膀，拉着她快走了两步，纪隆的手便扑了个空。 于朕和林嘉进到电梯里，两人才放松下来。 于朕松开自己的手，拉了拉胸前的领带，骂了一句，“疯男人。” 林嘉觉得律师这个职业其实也是存在风险的，尤其是最近，先是被人泼了茶，现在又被人吼，实在是有些狼狈。但反观于朕，一脸疏离淡漠，只是倨傲的整理整理衣服，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嘉想到刚刚被他拥着，脸竟有些微微发烫，虽然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身体接触，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对他反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谢谢。”林嘉脸红道。 于朕不明所指，莫名其妙的看了林嘉一眼，没有说话。 不用说，林嘉知道，她刚刚又在自作多情了。 这个男人不论做什么都不过是本能反应，送她鸽子蛋也好，抱她也好，为她出头也好，不是因为她是谁，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助理，所以他才会这样做而已。 林嘉扯开话题，“你这次要做刑事辩护了？” 她记得顾月晴曾经和她说过，于朕对刑事辩护有阴影，所以才放弃了自己的所长，而如今，他是为了兄弟重新开始做刑事辩护了么？ 于朕没有说话，电梯却开了。他率先迈着长腿走出去，林嘉跟在后面，小跑了几步，正好撞到迎面走过来的一对男女。 “抱歉——”林嘉这才发现，原来这是故人。 “林嘉？”那女人先开口，“你怎么在这？” 于朕走在前面，感觉到林嘉没跟过来，又回头找她。 这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佟旭和周一凡。 “我来这里看一位当事人，你们呢？”林嘉客气的问道。 周一凡刚要开口，佟旭却抢先一步说话，“不过是来做产检罢了，想不到这么巧。” 产检？难道她怀孕了？ 林嘉的心情有点复杂，下意识就看向周一凡，只见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眼神还有点闪烁，甚至还不敢回视她的目光。 她忽然记起来，大学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好像他每次做了亏心事，都不敢看别人的眼睛，那么，从他们在一起之初，他就从来没有对她忠诚过。 想到这，林嘉就连和气的笑笑都做不到了。 佟旭视线下移，看林嘉的手指没有任何装饰物，恰好于朕又赶过来，她便摸着肚子笑道，“于律师，什么时候喝你和我们林嘉的喜酒啊！” 林嘉看她笑成一朵花的样子，真想一个冲动抬起腿踹穿她的肚子。 其实有时候，林嘉不得不承认，她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和善温柔。尤其是最近，她好像觉得心里的那个魔鬼长大了，她心里常常会产生一些邪恶的念头。 如果这是在武侠时代，说不定她当场便会拔剑相向，剑起刀落，仇人人头落地。 只可惜，这是和平年代。 当她脑袋里冒出“只可惜”三个字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真的不是当初的她了。 于朕疏淡的笑笑，上前握住林嘉的手，责备她怎么又乱跑，之后又对佟旭说，“我有意早些名正言顺的把林嘉带回家，可惜她和一般女人不一样，不愿意靠着男人挺着肚子在家里闲着，她这么拼，我作为男人都感到压力很大。”于朕低头侧脸看着林嘉，对她温柔的笑笑，又对一脸尴尬的周一凡说，“我不像周先生，那么逍遥自在，生活也没什么压力，你说是吧？” 他这话听起来是羡慕，实际上在讽刺，佟旭和周一凡也不是傻子，两个人当场就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林嘉捏了捏于朕的手，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赶紧走，谁知，于朕又来了一句，“我们先走一步，否则林嘉又要埋怨我不好好工作浪费时间，到时候出现个第三者第四者……虽说林嘉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但也会为我们两个的关系徒增困扰。话不能再多说了，我们走了。” 两人挽着手离开了佟旭和周一凡的视线。 林嘉忍不住说他，“你演戏也演得太假了吧……” 好像八点狗血档的戏码…… 于朕不以为然，“你要是嫌假，我们下次在他们面前来段舌吻？” 这话说的太轻浮，林嘉一下子就从他手里抽回手，虽是如此，心里却没有动气。 说来也怪，小陆也喜欢拿男女之间的事和她开玩笑，她每次心里都是一阵厌恶，恨不得躲小陆躲得远远地。可是于朕每次和她说这种话，她除了有些羞怯，心里竟然没有半分不满，有的时候还会心跳加速。 难道，这世间法则，真的是“看脸”不成？ 林嘉看于朕老神在在的表情，一脸坦荡，好像他刚刚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不用说，他肯定意识不到自己又说了一句多么暧昧的话。 对于他这种人，千万别指望他能有什么人类的正常情绪。 事实上，林嘉严重怀疑他不是个正常人类。 因为只要他有心，什么东西都是过目不忘，有时候她跟着他和客户见面，他在一旁问话，她在一边记录，可到了最后，他的脑子比她的笔头还管用。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话放到这人身上一点都不准。 ~~ 下午的时候，林嘉和于朕到看守所看望杨君晴，杨君莱也跟了过来，但未判刑之前家属与当事人见面很难，所以他在车里等待。 “有烟吗？”杨君晴穿着囚衣，显得很平静。 林嘉没有想到杨君晴这样的女人也会抽烟，愣了一下就看向于朕。 于朕平时也是不抽烟的，摊一摊手，“女人还是不要染上烟瘾为好。” 杨君晴也不坚持，微笑的问两人，“她还好吗？” 林嘉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只是她竟然这么关心莫鑫，当初又何必拿开水烫她呢？ 于朕说，“杨女士，你要明白一个问题。我们是来帮你，你要对我们坦诚相待，所谓的坦诚，不是叫你承认‘做还是没做’。我需要知道事情的细节。” 杨君晴答道，“我要说的之前已经说过了，她抢走了我的老公，我一时气不过，就拿开水泼她。如今我很后悔。” “就这么简单？”于朕问她，“如果你那么想坐牢，请你先说服杨君莱，也省的他四处为你请律师，浪费彼此的时间，何必呢？” 第二十三章 于朕将手指交叉，自然的放在桌子上，专注的望着杨君晴，一双眼睛深邃又清冽，那目光仿佛一把利刃，将你的心层层剥开，直到看到最本质的东西才肯罢休。 杨君晴的脸上一直挂着不骄不躁的笑意，但这笑容渐渐僵住，最后似乎是受不了于朕的打量，低头沉默。 林嘉看着于朕的侧脸，他高挺的鼻梁，弧度美好的下巴，这人平时总是有一种傲慢而张扬的气质，但是现在，他笑意全无，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 林嘉不得不承认，这样子的他还挺迷人。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祝你在看守所的日子过的愉快。”于朕有些不耐烦了，起身拉来椅子就要离开。 林嘉哪能放着于朕耍脾气离开，也跟着站起来拉住于朕。 她抱住于朕的胳膊，于朕这才顿了顿，林嘉趁势挡在他身前，低声说，“好不容易来一次。” 即使是律师，在看守所和嫌疑人见面也需要许多手续，总不能无功而返啊！ 于朕侧身看了一眼依旧淡定坐在那里的杨君晴，冷冷的说，“既然有的人不需要人帮，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林嘉劝他，“好歹她也是杨君莱的姐姐……你们不是好兄弟吗？就算看杨君莱的面子……” 提到杨君莱，杨君晴的表情才有了细微的变化，她开口叫住于朕，模样颇有几分愧疚，“于律师……小林律师……替我谢谢君莱，这次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的错，我认。” 于朕反而笑了，“好，一定替你转达，还有杨父杨母，他们一定也为你如今这幅认罪俯首的样子感到欣慰。” 说到杨父杨母，杨君晴的眼中有了水意。 “哦！对了！”于朕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有没有什么话要交待媒体的？我想，跟踪君莱的八卦狗仔马上就要爆出这桩新闻了，君莱这次又可以上头条了。” 杨君晴已经泣不成声，她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林嘉虽然知道于朕在拿话激她，可是同为女人，她还是有些不忍。 “杨姐姐，事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简单吗？你的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你心中那个无理取闹的男人？他出轨在先、有错在先，你为什么要任着他欺你骗你，如今帮着别的女人来对付你呢？至于那个女人，她有今天又何尝不是咎由自取？违反法律会受到制裁，违反道德谁来管？” 于朕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莫鑫是我介绍给纪隆认识的。换而言之，是我为了转移纪隆对我的注意力，故意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儿来缠着他。” 杨君晴用纸巾将眼泪擦干，又恢复了平时的沉静面容。 “我在和君莱结婚之前染上了毒瘾，那个时候我玩的很大，和朋友在酒吧ktv聚众吸毒。我瞒着家里人和纪隆，一面自责担心着，一面又不可自拔，婚期将至，我的体重爆减。纪隆当时还体贴的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是我却不能告诉他实话…… 而君莱……他从小在美国长大，这方面的事他更了解一些，很快就发现了我吸毒的事，还跟到了ktv。 和我吸毒的那一伙人除了我，全部都落网了，只有我一个幸运儿。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君莱也认识了那一伙人，所以他后来才会被媒体乱写，说他染上了毒瘾。” 林嘉有些不可置信，她实在不敢想象眼前这个处处透着优雅和娴静的女人怎么会和毒品牵扯在一起，而且还是聚众吸毒！ “你……你怎么会染上毒品？你不是a大毕业的吗？”a大的学生怎么会这么自甘堕落？ 于朕很淡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他示意林嘉安静些，不要打断杨君晴的自白。 “呵！”杨君晴笑的有些凄凉，“说来也是可笑。我的父母一心为我，为我安排好前途，为我安排好一切，甚至他们连纪隆的未来也要插手。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纪隆之间就已经有了矛盾和摩擦，我只觉得每天都很烦，什么事都很不顺，后来又认识一群朋友，就不可自拔了。” 于朕认识杨君莱多年，对杨父杨母的□□独行也是有所耳闻的，他并不感到惊讶。 “你是不是日后时常毒瘾复发，怕纪隆发现，所以故意找了莫鑫去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朕沉了沉，说出心里的猜测。 杨君晴迟了一瞬，随即点点头，“其实，纪隆并没有冤枉我，我在婚前……有一次玩大了，迷迷糊糊的和人……” 林嘉接口，“发生性关系？” “嗯。”杨君晴已经面无血色，“那人是莫鑫的哥哥。” 林嘉:“……” “我怀了孕，便以旅游为名在婚前去国外打胎，还休养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把毒品也戒掉了。而就在这段时间，莫鑫和纪隆走的越来越近，我心里有愧，明知道他们会出事，可是却什么话都不敢说。 再后来，就是我将谎话越编越大，一直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一直到将纪隆推的越来越远，一直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婚姻毁掉。 可是我除了恨自己，谁都恨不了。我知道我和纪隆要结束了，他发现了我不是处女，他那么传统的男人怎么会受得了？”杨君晴说的情绪越来越失控，“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装无辜，装作自己被误会，我宁愿这样，我也不愿意让他知道我沾染了毒品，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那段日子！” 于朕的眼里明显的有几分厌恶，但他还是克制住了，“所以，是莫鑫用你吸毒和……”于朕清咳了两声，“和上床的事威胁勒索你？” 杨君晴已经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优雅全无，只是让林嘉觉得恐怖。 杨君晴说，“是，我已经愿意将我的财产全部留给纪隆，让他们以后少一些经济负担，可是她还是用那件事威胁我，让我再给她一笔钱，我们几言不和……所以……” ~~ 林嘉从看守所出来时，腿都是软的。 她万万想不到事情是这样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一直信仰的黑白分明的世界忽然搅成一团，变成沉郁的黑色，这种陌生感让她害怕，让她惊恐。 于朕把她拉住，拿过她手中的包，从里面取出一条亚麻色围巾，然后围成两个圈系在她的脖子上，“怎么？受不了了？” 刚走出看守所的大门，就感到冷风袭来，只是林嘉心里更冷，反而忽略了生理反应。此时，于朕给她系好围巾，生理上的暖意反而蔓延到心里了。 林嘉今日没有穿高跟鞋，只得仰着头看这个男人，风从他的方向吹来，但在他高大身形的遮挡下，林嘉反而吹不到什么风了。 “你早就知道了这些隐情？”林嘉看他全程气定神闲，不管听到什么都是一副表情。 于朕替她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有没有人告诉你，做律师应该丢掉你的多愁善感？” 林嘉和他对视，“这有关系吗？” 于朕拥着她往前走，难得耐心的和她解释，“你从一开始就带着个人情绪和严重的感□□彩来看待这个案子，你早就站在了杨君晴这一边，所以你自然理所当然的认为杨君晴什么都是对的。” 于朕见林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一直严肃的面容终于放松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再好比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把杨君晴拉入黑名单了？觉得她才是那个罪大恶极，这个案子没有悬念没法打了？” “是，”林嘉点点头，“我真看不出来她是那样的人。” 于朕看他的小助理一脸迷茫，有些无奈，“这个世界不是除了黑就是白，人不能只分成好人和坏人，每个人都有很多面，你能看到的不过是其中的一面罢了。” “你的意思是每个人都很复杂，不能一眼看穿？”林嘉有些不懂了，在她的世界里，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她从不觉得他们很复杂。 于朕笑了，“当然有例外，比如你这种蠢女人，你的脑回路是直的吧？” 林嘉还第一次听于朕这么耐心的和她解释这么多话，平时，她也有请教他问题，但他通常以点播为主。而今日，竟然这么语重心长和她说了这么多。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和于朕不过差了三四岁的年纪，怎么觉得他心思比自己深沉那么多？ 在自己眼中，他明明不过是个高智商没情商的家伙啊？ “行了，对于你要求也不能太高，一会儿我们和杨君莱吃个饭，吃完之后你就回家吧。这些日子连续加班这么多天，你还是省省精力吧，否则明天上庭睡着。”说完，于朕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还解释了一句，“当然，就算你睡着也是你个人态度不端正，和我的精彩辩护没有任何关系。” “呵呵。”每次林嘉刚对于朕产生点崇拜之情，最后总是以被他的自大雷到而收场。 第二十四章 杨君莱在车里等待了两个多小时，在这期间，徐晶给她打了两个电话。 “真的没事？”电话里的女人声音常常是尖细的，但此刻却刻意压低了声音，很温柔很温柔。 杨君莱抬了抬自己头上戴的棒球帽，换了一只讲电话的手，“只是很遗憾，我们的婚事要延后了。” 于朕敲敲车窗，杨君莱打开了车门，于朕便坐到了驾驶座的位置，趁这个功夫，杨君莱和徐晶把电话挂了。 “hey！林嘉！”杨君莱无视于朕，和林嘉打了个招呼。 林嘉有点诧异，她本以为杨君莱此刻的心情一定是沉重的，但从他的表情看来，他很平静。 依然是如春风一样的人。 于朕扫了他一眼，猛地踩了下油门，搞的车里的另外两人猝不及防的身子往前一倾，两人都同时问他，“你干什么啊！” 于朕唇边浮起了一丝笑意，又来了个急转弯，待车子驶向笔直的公路时车速才渐渐稳下来。 “找到人了么？”于朕问杨君莱。 杨君莱无奈的笑笑，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那你还过来干嘛？” “……”杨君莱欲哭无泪，“我过来看看我的姐姐不行么？” “那你最后看到人了吗？” “……” 事实上，于朕劝过杨君莱不要过来了，可是杨君莱偏不听，不听老人言的下场就是被于朕揶揄。 三个人来到一家烤鱼店吃烤鱼，两个男士都非常绅士的让林嘉点菜，林嘉推辞了两番，但最后还是接过菜单。 “你们有什么忌口吗？”林嘉翻着琳琅满目的菜单问道。 杨君莱说，“只要不是耗子肉，我什么都咽的下。不过你师父就不一样了，他规矩可多了，忌荤腥，忌洋葱，不爱吃胡萝卜和青椒，对了，他尤其不能吃甜食，有一丁点甜味的东西都会让他心情不佳。” 嗯……确实很挑食，林嘉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一个人有这么多不吃和不爱吃的东西，还胡萝卜和青椒，他是蜡笔小新吗？ 林嘉无奈的笑笑，杨君莱又说道，“以前我们还在念大学的时候，有个大他三岁的漂亮洋妞追求他，为此还在他生日那天做了巧克力蛋糕，还亲自送到他楼下，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高贵冷艳的拒绝了？” “他对人家说，‘君子投其所好，道不同不相为谋’。” “……” 于朕漫不经心的横了杨君莱一眼，“呵呵，我得感谢你这么留心我生活的点滴，念在你工作上受压制，感情上受压迫的份上，只能在这里愚弄我的助理，我不跟你计较。” 林嘉瞪了他一眼，低头点菜，又把服务员召唤过来。 林嘉点了几个菜单上的特色菜，又点了一条酸辣鱼。 点完菜后，林嘉看于朕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看来是没有什么异议。但再看杨君莱，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笑什么？”林嘉禁不住问他。 杨君莱摆摆手，他不说话只是想做个实验。 等饭菜上齐后，三人开始享用午餐，林嘉注意到于朕吃的并不多，只是随便动了几筷子，而杨君莱吃的倒是很尽兴。 “额……是不是我点的菜不合你胃口？”林嘉开始自我反省。 于朕还没说话，杨君莱便抢道，“他用不好筷子，尤其是吃鱼的时候。” 虽然杨君莱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林嘉还是礼貌性的用公筷给于朕夹了一筷子鱼肉，“师父，这块没什么刺，算我孝敬你的，你明天别忘了带我上庭啊！” “呵，你给我夹菜敢情就是有求于我？” 于朕虽是嘴里这么说，但在杨君莱的注视下，还是把那片鱼肉吞到了肚子里。 待饭后于朕去结帐时，杨君莱才和林嘉说，“其实我忘了告诉你，你师父忌辣。” “啊？”林嘉要不是和杨君莱不熟一定会狠狠的踹他一脚，但现在……“我一会儿得和徐晶通个电话了。” 杨君莱:“……” 如果真按杨君莱说的那样，于朕不吃辣，可是刚刚为什么把她夹给他的每一片辣辣的鱼肉吃进去呢？ 林嘉又忽然想起百诺聚餐那次，自己夹给他的糖醋里脊，他也是一口不落的吃进肚子里。 她的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 下午的时候，于朕先把林嘉送回律所，自己和杨君莱去敲莫鑫的家门。 莫鑫家住在t市的边缘，离市中心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而莫鑫所住的楼也是老楼了，一年之内就会被政府拆迁。 两人上到四楼的拔角，敲敲门，没人回应。 “说不定莫涛去医院守着莫鑫了也不一定。”杨君莱之前就来过莫鑫家一次，也是无功而返。 于朕伏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之后和杨君莱下了楼。 物业大爷将信将疑的盯着于朕瞅了半晌，见他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神情又坦然自若，便跟着于朕上楼去敲莫鑫的家门。 “莫先生，您在家吗？” 门开了，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有着细长的眼睛，和莫鑫看来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时候，于朕将物业大爷挡在身后，回头对那大爷笑道，“多谢您的合作。” “我知道是你们来了，进来吧。”莫涛留了门，率先进去。 里面的空间不大，只是一室一厅的独单，平时莫鑫睡卧室，莫涛就睡在客厅的沙发，如今，沙发上还有枕头和没有叠好的被子。 “自己找个地方坐吧。”说着，莫涛坐在微乱的沙发上。 杨君莱搬了把椅子在对面坐下，于朕也是倚在莫涛对面的墙上。 “杨君莱，你这次带着律师找我是指望我为你姐姐作证？”莫涛的语气不善，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不，我们是来劝你自首的。” ~~ 林嘉回到律所，接了几个电话咨询，面对电话里法律意识全无的客户，林嘉只感觉心力交瘁，解释不通。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林嘉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只感觉全身无力，腰酸腿软，直觉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跑到厕所一看果然中招了。 每次姨妈来临，林嘉的精神都会萎靡不振，再加上她最近身心疲惫，这次感觉是格外的——痛。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林嘉趴在桌子上休息，心里感叹，女人真是太倒霉了，为什么每个月都要莫名其妙的大出血，而倒霉中的倒霉就是她这样的，不但出血还痛经。 小陆密切关注着女神的动向，为林嘉跑了杯热茶，“解解乏吧，这可是上等的毛尖！” 林嘉看都不想看他，尼玛你大姨妈来的时候喝茶，找死吗？ 小陆看女神不理他，继续说，“要不给你泡杯咖啡？” 林嘉:“……” “林嘉，起来，下班吧。” 有别于小陆的声音，那人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嘉看于朕站在她身后，就像一个救星一样。 “林嘉明天要和我出庭，今晚早点回去休息。”于朕见小陆有些惊讶，解释了一下。 因为临近年底，律所不少律师和助理都连日加班，就算手头没有私人案件的也会留下帮忙，林嘉提前下班便显得不太合适。 但于朕给她找了个借口，后来他都不耐烦了，直接催她，“走不走？” 于朕不太友善的脾气是众人皆知的，这么一来，反倒显得林嘉是被迫离开的。 林嘉走的有些慢，于朕还特意等了等她。 于朕见她脸色苍白，问，“你怎么了？” 林嘉哪好意思说自己姨妈来了，只能强撑，“没……没事……” “吃什么？” “我想直接回家了……”早点回家，泡杯红糖水，再换个360度的姨妈巾，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上一觉，这是林嘉此时唯一的愿望。 于朕还是在一家餐馆停下，下了车去买了两份外卖，林嘉坐在车里直出虚汗，车里闷闷的，她便开了车门出去透透气。 于朕从餐馆出来，看见林嘉在车外站着，正要过去叫她上车，他忽然发现她助理的屁股上似乎……有了红色？ 下一刻，他就脱下西装跨着大步给林嘉披上了。 林嘉不明所以，正要脱下来，被于朕塞进车里。 于朕从脸颊红到耳朵根，声音都有些尴尬的干哑，“你——裤子脏了……” “嗯？”林嘉本能的质疑了一句，但很快反应过来，不会是——透了吧？ 林嘉的脸也红了…… 于朕将林嘉送回家，一直送到楼上，两人全程没什么交流。林嘉的手都在发抖，在包里怎么都翻不出自己的钥匙。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如果说她之前出虚汗是因为虚弱和疼痛，此刻则是因为慌乱和丢脸。 钥匙呢？钥匙怎么不见了？尼玛！ “钥匙丢了？”于朕说出林嘉最担心的猜测。 林嘉一急把包里的东西都抖出来，有口红，镜子，钱包，卡包，就是没有钥匙包。 于朕见她蹲在地上乱翻，也蹲下去帮她把东西放回包里。他看她一眼，发现她的额角都是细密的汗珠，嘴唇也白的没有血色，倒让他吓了一跳。 “你能不能送我去徐晶家？”林嘉只能去徐晶家凑合一夜。 “你确定？你要去杨君莱家？” 是啊，那俩人已经同居了，去徐晶家不是更丢脸？ “那怎么办……”林嘉已经六神无主了。 于朕沉默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冷静，“去我家。” 第二十五章 还有三天就要到元旦了，林嘉打心眼里迫切盼望那一天的到来。 怎么说呢，她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是衰了些，用一种迷信的说法来说，她现在就是头上衰的冒青烟。 被劈腿背叛已经是浮云了，偏偏还有一系列的后续故事，冤家路窄常常遇到仇家，偏偏不能一刀斩你个桃花开，只能像个受气包似的默默忍受。工作上也并不顺利，自打她一时冲动激怒了莫鑫被人家泼了茶，虽说仅仅是挨了一顿训，但是刘主任看她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林嘉觉得她在百诺兢兢业业的干了三个月给领导留下的好印象全因为自己一时的嘴贱和冲动打了水漂。 林嘉觉得自己最近的衰事完全可以出一本新编版的《悲惨世界》，而今天的遭遇就是这本新编的高/潮。 林嘉从小身体素质就不错，逢着开春入冬，林嘉就看着身边人接二连三的病倒，而自己不管怎么和人家共处一室肢体接触都是没病没灾的。上大学的时候，舍友曾经说，她把一个宿舍的阳气都吸走了。林嘉也很无奈，她非常想时髦的感冒一回好请个病假什么的，可是老天就是不给她机会。 不过，林嘉虽然不得什么感冒发烧这样的小病，但是每个月的姨妈周都像受刑一样疼的死去活来的，每次这个时期，她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喝点红糖水，吃点维生素片也能缓解一下症状。不过，这次她完全没有做好大姨妈到访的事先准备，因为她上一次送别大姨妈是十五天前。 半个月来一次，林嘉知道，肯定是她最近作息不规律、工作太忙碌导致的，人老了，就是力不从心了，哎，想着，林嘉就叹了口气。 于朕将车停在了他家附近的一家便利店，然后转头问她，“你要不要下去买点东西？” 要，当然要，可是她裤子脏了，现在去逛超市不就是下去丢人么？ 于朕接收到林嘉期许的眼神，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是叫我去给你买吧？” 林嘉努力的想大方一点，心里安慰自己，这不就是解决人类生理问题的辅助用具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过……摔！好丢脸！n a也是丢脸，n b也是丢脸！ 怎么安慰自己也是丢脸！ 于朕咽了咽口水，说话都没有平时那么流利，“我跟你说，这便利店的收银员都认识我了，你竟然叫我帮你买那种东西，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你不知道现在都有男人代言那个了么？这才能凸显你们男人博大的胸怀……” ~~ 半个小时候，林嘉见于朕提了个大黑袋子从便利店走出来，他宽肩窄腰，清瘦腿长，又一身西装革履的精英打扮，随便站在那都是一道惹人注目的靓丽风景，只是，她这个师父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不只是买了什么，看起来沉甸甸的，这一幕显得颇具喜感。 于朕上车后，把这个大黑袋子扔给她，然后一句话不说就迅速踩了油门，逃离这块是非之地。 林嘉打开这黑色袋子一看，各种各样的卫生巾、护垫，每个牌子都有，日用的夜用的、超薄的棉质的，林嘉的下半辈子再也不用愁了。 林嘉的脸更红了。 ~~ 林嘉出于一个很传统的书香门第的家庭，家里对她教育的很严格，从小就为她限制了门禁时间，直到现在，她如果在家的话回家时间依然不能晚于晚上九点。这样的家庭自然不会允许她和一个男人过夜，更别说跑人家家里住一个晚上了。 林嘉本是想住在酒店的，可是身份证也没有带，t市酒店贵的要死，禁不起她这么挥霍，而且她现在这个情况，说多了都是泪。 去于朕家里将就一个晚上虽然有些丢脸，但好歹安全，林嘉绝对不会担心于朕对她有什么坏念头。这个男人曾经对她有一些暧昧的举动，但他永远是那副坦荡的样子，好像从始至终想歪的都是她一个人，林嘉后来就习惯了，不论他抱她、拉她对他而言不过就是肉碰肉而已，呵呵。 于朕家给林嘉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单调。 刷的纯白无暇的墙，纯色系除了黑就是白的家具，这人家里的装修风格和他的生活一样——单调。 不过，林嘉也来不及细看便冲进了厕所，等她出来的时候，于朕递给她一套衣服，“没穿过的。” 林嘉被于朕带到了一间客房，之后林嘉自己在房间换好了衣服。于朕给她的是一件黑色的衬衣和黑色的男士七分裤，不过很讽刺的是，这条七分裤穿在她的腿上变成了九分裤，搞得她一出去于朕就差点喷出来。 林嘉就知道于朕要开口讽刺她，先辩解道，“腿短腿长解决不了问题，能解决问题的是智慧的长短。” “嗯。”于朕低下头摆好碗筷，“你恰好是那个解决不了问题的短腿。” 林嘉没话说，磨磨蹭蹭到桌子前，看着于朕将买回来的外卖装好碟子又加热，摆了满满一桌子，不由问他，“师父，你每天都吃外卖么？” “有时候还吃泡面。” 林嘉舀了一勺自己碗里的香菇玉米粥，味道一般，料少、熬制的火候也不够，再加上她本就食欲欠佳，所以也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碗筷，等着于朕慢条斯理的进食。 他这个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不紧不慢的，连吃个饭都是气定神闲，自有一番风雅的姿态。 能在t市市中心买一栋这么大的复式公寓，于朕的家境已经不是“殷实”这个词可以形容的了。 林嘉之前看于朕偏好接一些风险大但是代理费很高的案件，而且基本上是有案必接，还以为他是因为缺钱所以这么拼，但今天才发现她之前一定是想多了。 等于朕吃完，林嘉站起来要收拾碗筷，去别人家吃饭帮着刷碗收拾也是最基本的礼仪。 于朕拦住她，“去歇着吧。” 人家对你客气你不能当福气，林嘉赶忙说，“没事，我来吧，要不我也过意不去。” “我是嫌你刷的不干净。” 于朕非常直白，林嘉被噎的没话说，哼哼了两声，不情不愿被于朕赶到沙发上。 林嘉自己坐了一会儿，看着于朕在客厅与厨房之间忙进忙出，仍觉得不死心似的，便也凑到厨房围观，于朕正在刷碗，林嘉倚在门框上看着他挽起了袖子，露出了结实又线条分明的手臂，修长的手指拿起刷碗布，讲究的倒了一点洗洁精，细细的擦拭着碗碟的每一处，这阵仗仿佛他不是在做家务，倒是在做什么修身养性的风雅事一样。 林嘉不得不承认，自己平时刷碗确实没有他做的认真仔细。 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林嘉觉得自己这个女人做的真是一无是处。 上大学时，有一次宿舍在讨论新好男人的标准，宿舍有妹子提出来新好男人就是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林嘉没记错，她和徐晶当时还嘲笑这个妹子来着，“男人做家务进厨房不会变的很娘吗？”此话一出，那个妹子还和他们俩急了，说他们俩是抖m，将来等着受虐吧。 林嘉当时是真心觉得男人就应该粗线条一些，太细致的男人，说好听了是细心，说不好听就是小男人。直到今天，林嘉才觉得自己错了，于朕这样一个把刷碗这项简单劳动做的比舞文弄墨还风雅帅气的男人，哪里和“小男人”这个词沾边啊！简直是宜家宜室啊！ 于朕像是身后长了眼睛，冷冷来了一句，“你看够了没有？” 林嘉扯开话题，“师父，杨君晴的案子你打算怎么打？是要做无罪辩护还是罪轻辩护？” 于朕将手洗干净，又用纸擦了擦手，转身对林嘉说道，“这得看真凶愿不愿意自首了，如果他愿意，我们自然能省下不少事，如果他执迷不悟，我们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真凶？什么意思？” 两人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于朕打开电视，一边播着台一边说道，“我最不喜欢当事人对我撒谎，如果不是看在君莱的面子，这个案子我一点也不想插手。既然有人一心求罪袒护某人，我没有不成全她的道理，法律不是儿戏，但也不是靠我一己之力可以维护的。” 林嘉继续追问，“你的意思是烫伤莫鑫的另有其人？可是杨君晴明明已经承认了啊？若是真的判刑下来，没个三五年她也出不来，她为什么要说谎？” “你们女人想什么我怎么知道？”于朕被问的烦了，“你和她是同类，正好可以站在你们女人的立场上剖析剖析她的心理，虽然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林嘉看不过去他那副轻视女性的样子，“不是每个女人都会为情所困不可自拔莫名其妙的好不好！你不愿意解释我不听了，我要去睡觉了。” 于朕看了一眼表，八点半。 他的小助理向来都是孜孜不倦的求知模样，怎么今天脾气那么大？ 每月流血数斗还依旧顽强的女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第二十六章 林嘉没有认床的怪毛病，但是于朕家的床却让她睡的很不安稳，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床上翻身，再加上小腹时不时传来的酸胀感，林嘉这一夜竟是睡睡醒醒。 而于朕家里装的是地热地板，她住的这间房又没有加湿器，睡到半夜实在忍不住口渴，林嘉只得从床上爬起来。 这房间平时一定没有人住，连个水杯水壶都没有，林嘉摸黑把灯打开，拉开帘子，看看窗外，发现已经下了鹅毛大雪。 大雪虽美，可是却不宜出行，林嘉还想在元旦那天回家一趟呢。 林嘉去客厅的桌子上找杯子倒水，客厅光线虽暗，但尚可看清事物，所以林嘉也就没有开灯。 咕嘟咕嘟灌了两杯凉水，虽是一时解了渴，但是却觉得一股凉意直往身体里窜，住在别人家总不比自己家，能将就还是要将就的。林嘉心里盘算，明天一定要好好找找钥匙，就算真的丢了，也得赶紧联系房东再配一把。 而正在这个时候，林嘉忽然听到门外细微的响动，似乎是开门的声音，好奇心驱使着林嘉往玄关走近了几步，越走越近，她百分之百确定真的有人在开门！ 难道于朕出门了？半夜一点多，他去了哪里？ 如果是于朕还好，如果不是于朕，会不会是什么匪盗抢劫的？ 林嘉一个哆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嘉光着脚，本能的往后倒退了几步，正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楼道的灯光异常明亮，一个带着夸张的英伦礼帽的女人站在门口，她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红色风衣，脚下一双湿漉漉的黑色皮靴，少了几分冬天装扮的臃肿，倒有几分贵妇的气度。 她看见林嘉也是一惊，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掩在唇上，轻呼了一声，“噢！女人！” 从她的声音和品味来看，林嘉知道这女人并不年轻了，至少和顾月晴不是一路的。她手上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强拽着往大门塞，看林嘉站在那里打量她，有几分不满的说道，“嗨！小丫头，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然后，这女人就自顾自的进了门，轻车熟路的开了灯，一室明亮。 “妈？你怎么来了？”楼上传来于朕的声音，他穿着宝蓝色的丝绸睡衣，胸口露出v型的曲线，从楼上往下张望了一眼就赶紧下了楼。 “这都几点了？”于朕走到女人身前给了这女人一个拥抱，“你要来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 女人瞥了他一眼，“我要是提前告诉你，还能看见这么香艳的一幕吗？”说着，女人还往林嘉那边努努嘴，林嘉当场就石化了，然后走到门外去拖女人的行李。 于朕抢了一步把行李提进来，把门关上，皱皱眉头，“妈，你这次又带了什么东西？” 女人将手套和帽子摘了，又把外套脱了，刚要往沙发上一丢就被于朕快手接过去，女人哈哈一笑，“evan！你洁癖还是那么严重。” 林嘉看的有些愣了，摘了帽子脱了外套的女人露出白皙的几乎没有皱纹的脸庞和玲珑曼妙的身材，如果不是于朕叫了她一声“妈”，林嘉一定会将这女人当成他的姐姐。 “额……阿姨您好，我是林嘉，我是于律师的助理……” 于母惊讶的看了一眼于朕，“用中国的古语来说，这叫不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于朕淡漠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妈，发出了“呵呵”的不屑声。 于母上前拉过林嘉的手，“我儿子这个龟毛讨人厌的性格我最了解，真是难为你了啊！” 于朕冷哼了一声，“你今晚就住二楼的客房吧，那间房窗户最大，你睡不着正好可以赏月看星星。” 于母放开林嘉，上前锤了于朕一下，“你这小子，还没和你算账，你看看你把我的房子装修成什么样子？如此的单调无趣，在这样的房子睡一晚都会心情不好的！” 于朕不以为然，“如果保留你原先粉色系的风格，那才会让我得暴躁症。” “难道你现在还没有得暴躁症？”于母表示很惊奇。 于朕：“……” 林嘉：“……” 于母抗议，“我不想住二楼那间，我想住一楼那间。” 一楼只有一间客房，那就是林嘉住的那间，不过林嘉并不知道这件事。 于朕已经要上楼了，听到他母亲的无理要求，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一楼那间是你身边的那位女士在住，你们俩自己商量吧，我要去睡了。” 说罢，于朕头也不回就上了楼。 林嘉很有自觉性，“阿姨，那您住一楼吧，我在客厅将就一晚就好。” “你们俩为什么不睡在一起？” “……”丢脸永远不会停止，她不过是到师父家里借宿一晚，为什么这么倒霉啊！林嘉无奈之余只得耐心的解释，“阿姨，我和于律师没有任何的私人关系，我们只是……” 于母点点头，“evan是奇葩了点，不过我相信他还是一个正常男人的，这点你放心，他总有一天会接纳你。” 林嘉要哭了。 于母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没有和林嘉抢房间，最终乖乖上楼去睡觉了，然后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第二天，林嘉和于朕同时出现在百诺，两人一向到的早，虽然常常同出，但同进却很少。前台的amy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再加上她发现林嘉还是昨天那一套衣服，八卦雷达瞬间开启。 仅仅一个上午，林嘉就感觉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满满的恶意。 最后还是心直口快的吕子慧实在憋不住了，跑过来问她，“你是不是和于律师在一起了？” 林嘉现在就等着别人问她了，也好给她解释的机会，“没有，真的没有，你们想想也知道，于律师那种性格的人怎么会看上我呢？” 这话是谦虚，林嘉觉得自己也不会看上他，就算看上，也仅仅是看上而已，这样的人不适合自己。 “可是我怎么听说，于律师为了让你下午去旁听，向刘主任据理力争了一个下午？” “有这种事？”林嘉本以为安排她去旁听对于朕而言是一件手到擒来的小事呢。 而于朕此时正在和刘主任对坐着品茶。 “于朕，刚刚你妈给我打来电话，听说你和小林同居了？” 于朕不以为然，“同居一晚上也算么？” 刘主任对林嘉的好印象真的快磨没了，“于朕呐，不是舅舅干预你的感情生活，你这孩子不爱按套路出牌，我也一直偏护着你，但是你为小林破例的事情也太多了，我是这个事务所的管理者，你总逼着我给小林开后门，再这么下去，别的同事都该有怨言了。” 于朕静静的听着，没说话。 刘主任语重心长的说，“你这么大个人，也没谈过恋爱，你要是能找个中意的人舅舅当然替你高兴，可你也得擦亮眼睛，那些利用你向上爬的女孩子你可得小心，到时候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舅舅，我知道了。你放心，若是哪天我非要谈恋爱不可，我可以考虑一下林嘉。” 刘主任无语了，这哪跟哪啊！ 刘主任出门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嘉一眼，林嘉以为是因为于朕帮她求情，所以心虚的低下了头。 于朕跟在刘主任身后出来，拿手里的文件夹拍了拍林嘉的肩膀，“还不走？” 等刘主任走远了，林嘉才小声的对于朕说了一句，“如果刘主任不想让我去，其实你可以不带我的。” 于朕嘴角翘起，“走吧。” 利用他向上爬……他舅舅一定是想多了，先别论他是不是那种任人利用的人，就说他这小助理，一根直肠子，那想的了这么多弯弯绕绕。 他们提前到了一个小时，于朕陪林嘉在旁听席坐了会儿，等到百诺旁听的其他人来了，于朕才站起来要离开，林嘉叫住他，用口型对他说了一句，“加油！” 于朕愣了一刹那，随即唇边勾起好看的弧度，“幼稚。” 这次旁听的其他三个同事都是刚刚转正的律师，两男一女，也算是新人，大家从律助上摸爬滚打上来的，彼此最懂得彼此的心酸，那三人平日和林嘉不熟，但是却对于朕很感兴趣，现在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自然要和林嘉多打听于朕的事情。 “这起官司根本就没有悬念，不过就是个股份纠纷案，对于律师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这样吧，小林，这次评议你来执笔吧。”那个女同事对林嘉说。 “我以前没有写过诶，不知道格式是什么。”林嘉实话实说，“不过我可以试一下。” 第二十七章 法庭上的于朕和平时不太一样。 至少在林嘉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私底下的于朕是倨傲的，因为倨傲所以不屑，因为不屑所以沉默，不沉默的时候也是出口伤人居多。而法庭上的于朕似乎敛起了锋芒，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可在这笑意背后却藏着一把看不见的刀，趁对方不备，给对方的漏洞刺上一刀，而这一刀就是致命一击。 法庭上两个律师各执己见，激动起来动起手来大闹法庭的新闻不是没有，当然，这毕竟是少数。不过在法庭上双方律师互相揶揄几句倒很多见，更有甚者对对方当事人都会冷嘲热讽几句。 林嘉听的出来对方律师对于朕很不客气，可于朕始终是淡定自若，也不和对方逞口舌之快。如果不是深知他本性，林嘉还以为他本来就是这么个温和的人。 对方律师是个年轻气盛的女律师，眼角眉梢都是张扬得意，不断的向法官呈上新的证据，一副必胜的样子。而于朕以退为进，以静制动，看着是落于下风，可是林嘉看他那副样子完全是老神在在的德行。 果然，等对方把证据一一呈上，于朕等对方说完了，终于才开始了属于他自己的个人秀。 他慢条斯理的陈述完己方的观点，又针对对方的证物一一提出了漏洞，还一副非常温和的表情把对方当事人问了一通，对方当事人放松了戒心，从而暴露了更多的漏洞…… 评议…… 不论是衣着还是谈吐，亦或是说话的语气、语调、语速、音量，又或者是说话的条理，于朕的表现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这有什么好评议的？根本就挑不出错处。 林嘉直到今日才真正对自己的师父佩服的五体投地。 “哎，好无聊……”坐在林嘉身边的女同事感叹。 林嘉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她，这还无聊？ 女同事解释说，“你是没有看过于律师做刑辩的样子，那才是一个精彩。大约是半年前吧，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实习律师，也是作为评议小组的一员过来旁听的，于律师那时候还没进百诺呢，说来还是我们的对立方，可是我都快倒戈了。那天于律师的辩护才叫精彩，从那天开始我就成了于律师的粉丝呢！” 林嘉看这位女同事越说越激动，话匣子一开都刹不住了，眼神里还有对她的羡慕:你运气怎么这么好！我也要当于律师的徒弟！ 也是为了成全这位女同事的心愿，庭审结束于朕过来找林嘉，林嘉还特地给于朕引见了这位仰慕他已久的女同事。 女同事对林嘉感激涕零，当场就要了林嘉的电话号码。 林嘉:“师父，你真厉害。” 于朕:“好好的怎么又开始说废话了？” 林嘉:“……” 她就知道……于大律师不需要她的夸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夸奖…… 两人去取车的时候恰好遇到了那位法庭上咄咄逼人的女律师。 林嘉私底下查过，这女人是t市另一家名律所飞其的大状，父亲有几分背景，也算是个官二代。 女人见到于朕，正在开车门的手顿了顿，随即露出优雅的微笑朝于朕走来。 女人递给于朕一张名片，自爆姓名:“乔亚男。” 于朕没有接，只是笑笑，“我知道。” 乔亚男也笑了，忽然眯起眼睛打量于朕身边的林嘉，“什么时候开始用女助理了？” 她记得他一直坚持用男助理的，她刚回国时去应聘他的助理还被他一句话塞回来，怎么？这才两年就改了习惯？ “是她投你所好，和你志同道远了？”乔亚男面露不屑，什么玩意？一副菜鸟白兔发育不良的样子，人长得矮还不知道穿双高跟鞋掩饰一下个人缺陷，于朕就这种口味？ 乔亚男就像一股阴风袭来，庭上张扬，庭下更跋扈。 听她话中的意思，似乎和于朕还是旧识。还有什么“投其所好、不相为谋”什么的，林嘉听杨君莱说过，于朕曾经用过这个理由拒绝过一个洋美女，难道他对谁都用这招？ 由于路上的积雪还没有化，所以于朕的车开的很慢很慢，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显得干净又纯粹，让人看了心情也会变好。 于朕在快开到十字路口忽然问她，“去你家还是我家？” 他不确定林嘉的钥匙找到没找到，如果没找到他不介意再收留她一个晚上。所以才会这样问她。 可林嘉听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她今日和房东太太联系了，但是房东太太这几天去哈尔滨看冰雕去了，搞的她现在没地方住。幸好她和徐晶打过招呼，打算过去借助两天，大不了一进门就把自己锁在房间，争取不做人家电灯泡。 林嘉:“去徐晶家。” 于朕淡淡看她一眼，“你确定？撞见什么限制级画面你确定你不会尴尬？” “你怎么这么龌龊……”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 虽然很可能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林嘉虽然没好好谈过恋爱，但是年轻男女……情到浓时*……不过，她就住两天，那俩人不会这么饥/渴吧？ 夜半三更，林嘉就知道自己错了。她是多么低估自己闺蜜的战斗力啊！ 所以，转天还是得乖乖来找于朕…… 不过，她是提前要工资来的。 作为上司，林嘉很欣赏于朕的一点就是他绝不亏欠工资，而且还经常发奖金。律助的工资都是律师出，和其他雇佣律助的律师不同，于朕对金钱这件事不是那么锱铢必较，吕子慧吴严他们不管什么花费都要一笔一笔记录好，将发票贴到一个本子上找师父报销，然后师父当场数钱，数够票子不清不愿的发给徒弟。 那模样……就像施舍一样…… 而相比之下，于朕要求没有这么严格，工资也是通过银行卡转账，让人感觉好多了。 于朕二话没说，下个月工资也打到她卡里了。 林嘉取了几百块打算去一个便宜的快捷酒店将就一晚，反正再待一个晚上就是元旦了，雪化的差不多了她还要回家呢。 ~~ 天色渐黑，外面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徐晶下了班就和杨君莱窝在沙发上看碟。 两人在探讨带徐晶回家见杨君莱父母的事。 因为杨君晴的事，杨家二老心情也不好，所以丑媳妇见公婆这事就一直拖着。如今，于朕既然答应接手这个案子，杨君莱也就相信案子会有最好的结果，自然放心了不少。 “你怎么那么信他？”徐晶虽然没见过于朕几次，但是可没少从杨君莱口中听过这个人的事迹。 杨君莱笑笑，“你放心，他接的案子没有打不赢的。” 徐晶脑海中浮现了于朕那张英俊又神气的脸，“我看是他只挑能打赢的案子接吧，切~” “咚咚咚”，忽然传来敲门声，杨君莱按住徐晶，自己起身去看门。 “咦？”杨君莱见了来人愣了一下，“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徐晶更是比较震惊，这家伙怎么知道她家住哪的？ 于朕倒是一脸坦然，进门换了鞋，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人呢？ “黑面神，你没事来我家干嘛？”徐晶不客气道。 于朕面无表情的看了杨君莱一眼，“我来找杨君莱聊聊案子的事，他像个502似的贴在你家了，我不亲自来揭的下来他么？” 徐晶被噎的没话说，林嘉平时怎么和这个人共事的？亏他看这人长的不错，情史也干净，还想撮合撮合他和林嘉，现在看来，算了吧！ 杨君莱打圆场，“别理他，他是来找林嘉吧？怎么平时不见他找我聊案子呢？” 于朕也不否认，“林嘉呢？叫她出来加班工作。” 徐晶扔过来一个枕头，“黑心作坊的黑心老板，林嘉说她住同事家去了！” 住同事家了？她不是说住徐晶家么？ 结果，于大状美其名曰来找杨君莱聊案子，其实只聊了十五分钟就匆匆走了。 门一关，徐晶骂道，“神经病。” 杨君莱呆了一晌，“于朕看来是要情窦初开了。” 于朕急着找林嘉其实是有一件事。 他回了家，发现乔亚男坐在他家客厅，他的舅舅滔滔不绝的和乔亚男说着什么，他的老妈在厨房忙上忙下。 这是传说中相亲的节奏。 于是，于朕以打酱油为名寻找他的小助理的帮助。 但是他小助理的电话竟然没人接！ ~~ 林嘉在离百诺不远的一个巷子的一家快捷酒店租了房，这还是用大众点评按照价格筛选下来的，因为这家酒店很小，人也很少，卫生条件也不怎么好，门口都是卖烤串的，所以价格很低廉。 反正就一个晚上，明天再上一天班就可以回家了。 林嘉手机没有电了，便把手机放在酒店房间，自己出去买一些小吃充饥。 出了酒店不到二十步便是一家很热闹的大排档，林嘉挺佩服这帮人的，大冬天的还露天吃烤串。 林嘉路过这家大排档的时候，有一双眼睛一直灼灼的盯着她。 第二十八章 虽然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但是地面结了一层薄冰，走起路来还是有些滑的。 林嘉稳着步子穿梭在小巷子中，最终选择了一家面店，勉强填饱了肚子匆匆赶回酒店。 林嘉时不时回头四望，但也并未见到什么异常，最后她自己都好笑起来，自己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童年的不快经历让她比常人更多了分敏感，每次到陌生的环境，她难免会胡思乱想以为别人在跟踪自己。 正要坐电梯上楼的时候，前台的工作人员叫住了她，“林嘉小姐！” 林嘉停住，“有什么事吗？” 那个工作人员满脸的狐疑，最后只说了一句，“我们这里有免费的wifi，密码是xxxx。” 有感于该酒店服务的贴心周到，林嘉礼貌的笑了笑。 林嘉刷了房卡回了房间，因为姨妈期还没有过去，她只想先倒在床上睡上一觉，索性没开灯就往床边走去。 谁承想刚刚走出过道，忽然一个黑影跳了出来，房间拉着窗帘看不清对方的五官长相，但林嘉从他的轮廓看得出他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她“啊”的大叫了一声，举起自己的手提包往对方身上砸去，但数次都被对方躲过，最后那人冲过来一把捂住林嘉的嘴，把她压倒在墙上。 林嘉“呜呜呜”的叫着，男人摸着她的脸，忽然感觉冰凉一片，她竟然吓哭了。 男人一把摘掉自己的眼镜扔在地上，女人的抵抗反而更激发起他的兽性，他放开了捂住林嘉嘴唇的手，取而代之的是用唇封住，两只手牢牢的桎梏住女人胡乱拍打的手，唇舌交肆，林嘉的身子都软了下来。 感觉到怀中的女人放弃了挣扎，男人才松开她，林嘉喘的快要晕过去，身子顺着墙无力往下滑，幸好被男人及时接住，他将头埋在林嘉的颈窝，狠狠咬了一口，只感觉怀里的女人全身剧烈的一抖，身子更软了。 女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听男人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轻轻的说，“林嘉，我好想你啊！” 林嘉瞬间止住了哭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身边的黑影。 这声音……这声音是……周一凡！ 他……他怎么敢…… 周一凡举起她的手，一根一根在她手指上摸索着，最后反而笑了，问她，“你的戒指呢？于朕不是说要娶你吗？” 林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周一凡就往外跑，还没跑到门口就被周一凡拦腰抱起，一米八的男人抱起林嘉这样一米六出头的女人简直是小菜一碟，任林嘉怎么挣扎捶打还是被周一凡扔到了床上，之后他整个人都压上来。 “周一凡！你一定是疯了！你一个学法律的这样知法犯法！我可以告你强/奸！”林嘉扯着嘶哑的嗓子对他骂道。 周一凡将女人的刘海温柔的撩起，露出女人光洁的额头，他看不清女人的脸，但是手上的触感告诉他，女人的皮肤天生细腻又光滑，和佟旭那略有几分粗糙多靠化妆术掩饰的手感不一样。 周一凡说，“林嘉，你情我愿，何来强/奸？告诉我，你和那个于朕不是真的，你一直是为了气我，气我背叛了你，是吗？” 林嘉躲过他的抚摸，别过脸，手却一直摸索着手机，她明明记得临走前手机就放在床上充电。 周一凡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见她不抵抗，心里涌上几分狂喜。 她心里果然还念着他。 “林嘉，虽然佟旭有了我的孩子，可是如果你愿意，那个孩子我可以不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林嘉不知怎的，听到他要放弃佟旭和佟旭的孩子，心中竟然涌起一分报复的快感。但是听了后半句，那种快感很快就消失了，她才不愿意为他生孩子！ 而正在这个时候，林嘉能感受到床上某个地方在震动，是她的手机！ 她的手机是震动模式，并且还是震动声越来越大的设置，手机应该是被压在被子下，她的一只手去被子上探着，身子却已坐起来印上了周一凡的脸。 面对林嘉的主动，周一凡受宠若惊，喜悦、感动、激动，他反守为攻，和林嘉坐着吻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林嘉手里的动作。 林嘉摸索到了手机，凭着印象和感觉按了接通键，手机立马就不再震动了，应该是接通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谁给她打电话，希望他不要挂断才好。 电话一接通，林嘉马上就推开了周一凡。 周一凡问她，“小嘉，你可是改变了主意？” 林嘉不答，反而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在应和路介民巷的惠安快捷酒店？你又是怎么拿到我的房卡偷溜进我的房间的？” 周一凡以为这是林嘉要和他和好的前奏，反而耐心解释，语气还颇有几分得意。“自打那一日我在医院遇到你，我发现我根本就忘不了你。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多怕你也是来做产检的，我多怕你也有了于朕的孩子……打那以后，我便打听留意着你的动态，据我所知，你和于朕的关系并没有发展到你们和我说的那么亲密。”说着，周一凡将床头灯打开，又从口袋掏出了一串钥匙，在林嘉眼前晃了晃，那正是林嘉所丢失的那一串。 林嘉心里冷笑，面上却强忍着怒气，“所以，你这次是蓄谋已久的强/奸？” 周一凡没有听出林嘉讽刺，反而当作林嘉在和他调/情，“也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你没有了钥匙会不会去找于朕，如果你不去找他，说明你们的关系是假的，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昏黄的灯光照到周一凡柔和的脸庞上，显得他斯文又儒雅，可是这样温和的面孔如今在林嘉看来只觉得恐怖。 他接着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家酒店是我们家族的产业，在t市酒店行业我也算有点人脉，你林嘉入住哪，一个电话我就可以知道答案。再说，我好歹也是个少东家，拿一份备用房卡对我而言是件难事吗？” 林嘉:“……” 周一凡伸手抚上了林嘉的脸颊，“林嘉，从小到大我从来是要什么就有什么，只有你，你是我从刚进入大学的第一天就看上的，也是我一直求而不得的。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你，却犯了一时糊涂又失去你，我本想人生将就将就过去，佟旭也不差，对我也比你对我好……可是，直到前两天，我意识到我和你真的没有可能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害怕。你是我第一个费尽心思想得到的东西，也只有你值得我费尽心思。 我不是想强迫你，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你总是不听我说话，也不听我解释。刚刚是我情难自禁，现在我正式问你的意见，你把自己交给我，我负责你的下半辈子。” 林嘉心里百感交集，心里有难以名状的滋味，可是一想到他刚刚是怎么强迫自己……她绝不会原谅他，不会为他三言两语就原谅他。 “你先洗个澡吧，有什么事我们回来再说。” 周一凡在她脸上拧了一下，“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去洗澡，你万一跑了怎么办？我只能答应不经过你同意今天不得到你，但是你今晚一定要留下来陪我。” “那我去洗澡总可以了吧？” 能拖一秒是一秒，林嘉在心里盘算着。 第二十九章 林嘉进了浴室，打开喷头开始放水，制造一副正在洗澡的假象。 她走到镜子前，将因为湿气而变的模糊的镜子擦干净，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嘴巴都有些肿了，脸上的淡妆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再配上她这副丧气的表情，十足一个loser的姿态。 扒开皱皱巴巴的衣领，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上面有一个非常醒目非常深的牙印子，不禁又让她想到刚刚被周一凡按在墙上，差一点就发生不能挽回的事，林嘉对着镜子努力的练习微笑，可是手却已经止不住的往眼睛上抹泪了。 不知照了多久的镜子，外面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林嘉赶紧整好衣领，连衬衫的第一个扣子都系上了，之后关上喷头要出去开门。 周一凡先林嘉一步挡在门前，他握着门把手，狐疑的看了头发都未湿的林嘉一眼，“你先进去。” 现在的林嘉哪里肯听他的，先前她没有逃跑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力量上处于弱势，激怒了周一凡反而会让自己更危险，要知道，性骚扰案的向来胜诉少败诉多，尤其周一凡这样有几分家世背景的，林嘉若是在他身上吃了亏那是直接万劫不复了。而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人，正是她逃走的好机会。 林嘉进去拿出她藏在被子下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正在通话”，而联系人竟然是于朕！ 周一凡将门打开，看见于朕的那一刹那表情瞬间僵住，嘴角都不由自主的抽动起来。 于朕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眼中的轻蔑和鄙视显露无疑，还没等周一凡反应过来，他已经迈着他的长腿进了门，还往里喊了一声，“林嘉，走了。” 林嘉抱着衣服和包匆匆跑出来，于朕接过她手里的包，“把外套穿上。” 周一凡脸色很不好看，自己本来计划好利用今晚和林嘉好好聊聊，把误会解开，说不定两个人还可以旧情复燃，可是这于朕怎么忽然冒出来了？那自己刚刚做的事岂不是…… 林嘉把大衣穿好，于朕便拉起她的手往门外走，走到周一凡身边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侧头看着周一凡，面无表情的说，“□□未遂，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妇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周律师，我很期待你将来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的样子。” 周一凡因为心虚，头上已经冷汗直冒，“你！你别胡说！我可以告你诽谤！” “哦？是吗？”于朕嘲讽的笑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周一凡眼前晃晃，“不知道法官听到录音到底会信谁？” 周一凡在脑海迅速搜罗着他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怎么会有录音？一定是于朕骗他的，可是他做贼心虚，此时竟然一句话也不敢辩驳。 于朕说完，便有几分神气的将林嘉带走，两人到了一楼的时候，于朕还停下来瞪了前台服务员一眼。 他虽然在电话里听到了林嘉和周一凡的一部分对话，也及时录了音，听到了林嘉所在酒店的地址。当他知道他的小助理有难时，情急之下还闯了一个红灯赶过来，最后却不知道他的小助理到底住在哪个房间，最后还是威逼利诱前台的服务员才查出林嘉的房间号。 前台服务员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女孩，没想到在这种酒店见到这么英俊体面的男人，还没来的及兴奋花痴，就被这个男人的臭脾气吓到了。 于朕态度确实算不上好，他自己也在纳闷，自己虽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怎么也不至于到了情绪失控的程度，怎么今天就破例了呢？ 仔细想来，他每次处理与他小助理相关的事总会做出一些令他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事。 于朕的车开不进小巷，所以车停在了五百米远的路边。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上掉着几颗屈指可数的星星，小巷的灯光昏暗，可是在这夜里却显得温暖又珍贵。而和林嘉并肩行走的男人，在暖暖却微弱的灯光映照下，他的轮廓也变得柔和起来。 他看起来总是那么的神气、那么的不可一世，对林嘉而言，这样的男人就像是和她活在两个世界一样，可是每当她有难，他却总是能从另一个世界赶来救她。 她仰着头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像是察觉到女人的目光，于朕的脚步一滞，停下来带着探究的目光回望着她。 两个人的手一直牵着没有松开，于朕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向来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可是他却这样舒服又闲适的拉着林嘉的手舍不得松开。 如果刚刚是牵习惯了，那么在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却还是想装傻一直牵着，这又是为什么？ 林嘉在于朕这种认真而专注的目光注视下，脸竟有些微微发烫，刚想低下头，他的大手却忽然勾住了她的下巴，她顺着他手的力道又抬起头，之后，她便能感觉到他的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离自己越来越近，近道他的呼吸都喷薄在自己脸上，痒痒的，心里却又说不出的悸动。 于朕凑过来，轻轻地在女人的樱唇上落下一吻。 于朕从小在美国长大，情不自禁在街上拥吻的情侣他见过太多，虽然他算不上个保守的男人，可是却打心里觉得接吻这种事很恶心。 肉碰肉、唇贴唇，还要交换彼此的口水和呼吸，想想都让他觉得受不了。看着同龄的男性兴致勃勃的讨论类似于“今天追到几个女人”、“和某个女人进展到几垒”的问题，他还在心里由衷的鄙视。 可是，他的小助理的嘴唇又湿又软，凉凉的，温软的触感甚至让他有些神魂颠倒。 蜻蜓点水的一吻已经让林嘉浑身一抖，可是这个男人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他的大手按在了她的背上，使她不得不和他靠的更近。林嘉只感到自己呼吸都被剥夺了，他的两片温软的薄唇就那样急迫的贴了上来，这个人起先吻的还颇为绅士，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生疏，可是很快他的舌头就不安分起来，两人舌尖相触的一刹那，林嘉只觉得自己的心和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于朕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女人开始挣扎，竟然忍不住翘起了嘴角。这个蠢女人，一接吻连呼吸都忘了。 带着几分恶作剧，于朕故意等到她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才放开她。 林嘉急促的喘着气，于朕满意的看着女人的反应，得意的笑了。 他曾听人说过，“接吻是人类交流中最美妙的语言。” 果然如此。 ~~ 于朕要林嘉和他回家，但林嘉找回了自己的钥匙自然不会再住在别人家里，更何况她和于朕刚刚做了那种事，她还怎么面对他啊？ 而这个可恶的家伙和他接了吻，竟然连个交待都不给她。 他为什么要吻她啊？难道他不应该给她一个解释么？ 于朕这次强烈要求将林嘉送到楼上，林嘉心里乱糟糟的，也不请他进门坐。 “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了。” “他如果还敢靠近你，我就杀了他，我说真的。”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赌气呢？你到底是以什么立场和我说这种话呢？ 林嘉看着眼前这个对她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心情很复杂。 “我元旦要回家了。” “嗯。”于朕点头，“我知道，你几天前就说过了。” 林嘉不想再理他了，这个人根本就没想对她交待什么负责什么，她怎么暗示都没有用，他这样吃她豆腐和周一凡有什么区别啊！ “那我走了。”林嘉有些赌气似的进了门，把于朕一个人留在门外。 ~~ 于朕可丝毫没注意到他小助理对他的不满，他只觉得想明白一个困扰已久的问题之后身心都舒畅了，完全没想过家里还有一个大麻烦等着他。 “于朕！你太没礼貌了！我很生气！” 他刚一进门，就发现他的母亲和舅舅坐在客厅的沙发等他。他的母亲更是一见到他回来就朝他走过来，一副要发作的样子。 刘主任也忍不住说他，“你把客人留下，自己走了算是怎么回事？” 于朕不以为然，“可是她不是我的客人。” 于母更加生气，指着于朕和刘主任抱怨道，“你听听！他还挺有理的！他还觉得自己没错！气死我了！” 于朕确实觉得自己没错，但是把老妈激怒了也不是好过的，只得软声下来，搂着于母的肩膀进屋，“妈，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别给我安排相亲，顺其自然不是挺好？” 于母又说，“顺其自然？我指望你顺其自然，我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子了！你知道我的合伙人们孙子都多大了吗？” “孙子贵精不贵多，我给你找到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儿媳妇，我们会为你生出最根正苗红的孙子。” 于朕此言一出，于母和刘主任瞬间都惊呆了。 第三十章 这天晚上，刘主任并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于朕家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于母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睡到日晒三杆才起床，而是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果然在客厅看到于朕拖着巷子准备离开。 刘主任提出要开车将于朕送到火车站，于朕摆摆手，“舅舅，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林嘉胆子小，你出现会吓到她的。别忘了，你不久前还将她骂的狗血淋头。” “你这小子，这是要和我记仇？”刘主任要是早知道小林会成为自己的外甥媳妇，当时肯定会口下留德的。 于母无精打采的靠在门框上，于朕临走前看她不高兴，还特地过来给她一个拥抱。 于母很不高兴，她昨天知道自己的儿子要谈朋友了本来是有一种看到铁树开花的兴奋感，但是儿子这个元旦竟然不在家里过，要陪她未来的外甥媳妇回家乡去。 “哼，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然没有错，我千里迢迢的来看你，你竟然跟个女人跑了！”于母很不爽，她第一次有了儿子被抢走的危机感。 于朕拍拍自己老妈的肩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韩叔叔当初不也是丢下老妈跑到美国追你吗？” 当初她刚离婚整日以泪洗面，是韩清许整天缠着她，烦的她都没心情伤心难过了。后来她一气之下跑去了美国，韩清许也跟着跑到了美国，在三年不懈的追求下才获得她的芳心。 也是，追女孩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不让男人在这个过程中吃点苦头，他们日后怎么知道珍惜？ 同为女人，于母盼望着林嘉能收获完美的爱情，可是如果付出的那一方是自己的儿子，这心情就变的复杂了。 于朕抬眼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他给刘主任使了个眼色，示意着，“舅舅，我老妈就交给你了。” 于朕提着行李箱来到林嘉门前，他整理整理衣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风度翩翩一些。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没完没了的敲门声让邻居都受不了了，一个穿着蕾丝睡衣身材慵肿的大妈探个头出来，大喊了一句，“敲敲敲！大早晨六点你叫魂吗！” 于朕嘴角抽动……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忍。 他心中的方案a是:他的小助理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怀着焦躁的心情来开门，然后在看到他的一刹那转怒为喜，真是一个绝妙的surprise。 现实是残酷的，他只能采取应急方案:他的小助理被电话声吵醒，恨不得砸了手机之际，忽然瞥见来电屏幕上显示的是他于朕的名字，一时间精神百倍，然后羞答答的问他，“你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呀？”然后他温柔的说一声，“我就在你门外。” 浪漫细胞真不是谁都能有的，但是他偏偏就是与生俱来这种东西。 于朕再一次被自己的机智折服了。 电话仅仅响了三声就接通了，电话里传来女人无比清醒又温柔的声音。 “哦，师父啊，这么早，你有什么事啊？” “你快点来开门。” “嗯？开什么门？” “我在你家门外！” “啊——可是我在火车上……你有什么事吗？这么早……” 于朕挂了电话，不想听她说话。 呵呵。 于朕之前曾经听林嘉和他提过，她要坐火车回家乡，票都提前定好了，是今天早上九点的火车票，他昨天晚上也定了一张同一个班次的，算好了时间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她家门前。 可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林嘉前一天晚上将原先的票退了，又买了一张早上五点的火车票。 而另一边，林嘉一脸莫名其妙，他挂什么电话啊！有话就直说，生什么气啊！ 莫名其妙，这个人总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生她气，莫名其妙的吻她…… 提到那个吻……那个人占了她便宜就想那么算了吗？ 不过，也许他那种奇葩根本不觉得一个吻有什么的吧！奇葩的世界她不懂，她永远不懂！ 旅途无聊，林嘉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看着灰蒙蒙的天渐渐变亮，看着远处的青山连绵，脑子里想的却全是那个人。 喜欢一个人可能就是会这样吧，不管看到什么都会想到他，不管听到什么都会想起他。 林嘉放在腿上的手机震了震，她有几分期待的拿起手机，结果却是周一凡发来的短信: “林嘉，昨晚的事我很抱歉，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我爱了你四年，虽然你从第一天就一直拒绝我，但是我却爱你到今天。佟旭的事我很抱歉，我和她是一个意外，等我想回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也以为可以忘了你和她在一起，可是直到昨天晚上，我才发现我不能。所以，我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嘉放下手机，但还是不甘心，回了这么一条: “不要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离开不过是怕我和于朕把录音播出来罢了。念在我们曾经的那段过往我不想毁了你，所以我保留公布录音的权利。但如果你要是想永远的离开这里，我很喜闻乐见，再见，再也不见。”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林嘉的生活再也没有传来周一凡的消息。 他真的做到了他承诺的，再也不见…… 可是，如果有当初，林嘉可以留留他，也许有的人的结局都会不一样了。 ~~ 林嘉下了火车，依旧是罗文君来接她。 离开家乡已经四年多了，这四年的每一个节日林嘉都会回家和家人一起过。 t市到清镇要坐十个小时的火车，到了清镇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文君阿姨，又麻烦您来接我，这样搞的我觉得自己好不懂事，每次回来都要折腾你。” 罗文君是一个很平庸的女人，各方面都很平庸，没有漂亮的外表，没有动听的嗓音，也没有干练的能力，有的只有温柔和善的个性。 她虽然不是林嘉的生身母亲，但是林嘉从小就和她关系不错，电视剧里演的继母虐待原配女儿的狗血剧情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生。 罗文君一边接过林嘉的行李，一边自然的说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没有什么比你回家还能让我和你爸高兴的事了！” 林嘉有几分心酸，自己常年在外打拼，不能陪在父母身边尽孝，二十多岁的人不但不能为家里分担什么，一回家还要麻烦家人。 罗文君是开车接林嘉来的，两人回家的路上轻松的闲聊着。 “爸他还好吧？还像以前一样那么爱喝酒吗？” “你爸啊！你也知道他那个牛脾气，除非他自己不想喝酒，否则谁也劝不住他。就连医生劝他他都不听。” 医生？“文君阿姨，您说的医生是什么意思？” 罗文君一时说漏了嘴，但林嘉不是个好糊弄的性子，她又是个不会说谎的实在人，只得大事化小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爸前两个月心脏不舒服，我就带他去市医院查身体，结果医生说他血管堵了百分之七十多，建议你爸做一个支架……” “啊——我爸他做了支架？”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林嘉努力搜罗着脑海中的记忆，她隔一天会给家里打一通电话，前两个月确实有一段时间是家里的弟弟接的电话，可是弟弟也没有和他提这些事啊！ 林嘉回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她老爸兴师问罪，“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啊！” 林父笑嘻嘻的说道，“一个小手术而已，你这孩子那么大了，世面也见了不少，怎么还是那么一惊一乍的。” 林嘉眼圈儿都红了，“什么小手术啊！往身体里塞金属怎么会是小事啊！” 罗文君见林嘉要哭，赶紧抽了两张纸递给林嘉，一面责备林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孩子也是关心你。” 林父败给这两个女人了，忙认输道，“行了行了，没病都被你们数落出病了！囡囡，晚上陪爸好好喝几杯，让爸看看你酒量有没有见长！ 罗文君忍不住教育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就知道喝酒，林嘉一个女孩子哪能跟你似的。” 罗文君说这话林父就不爱听了，“跟我一样怎么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古今中外哪个大文豪不爱喝酒？” 林父又嘱咐林嘉，“囡囡，爸跟你说，我对我未来女婿没别的要求，你喜欢就行，但有一点，酒量酒品一定不能差！” 林嘉本来是心情很沉重，被林父和罗文君这么一搅和倒有些哭笑不得了，“酒量酒品得有个标准吧？什么算不差啊？” 印象中，她好像没听过林父夸过谁酒量好酒品好…… 林父想了想，“怎么也得比我强吧？”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对，“当然，这有点难，比我差点也能凑合了。” 林嘉:“……” 罗文君不忍直视了，“别在那掉书袋子了，女儿听你唠叨那么多年都快腻了，留着跟你学生讲去，还不过来帮忙做饭？” 林父看起来不情不愿，但已经拖着略显笨重的身子慢悠悠的离开了沙发。 林嘉看着他爸的背影，只觉得好笑，但又觉得心酸。 第三十一章 趁着林父和罗文君做饭的功夫，林嘉自请去接弟弟林期放学。 林期比林嘉小八岁，是罗文君生的孩子，虽然只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但姐弟俩感情向来很好。 林期今年上初中三年级，个性比较淘气，脑子本来是挺灵光的，鬼主意一大堆，但是成绩却平平。 校门外聚集了不少等着接孩子的父母，彼此聊天打发时光，孩子的成绩是永恒的话题。 “我们家孩子的学习从来不用我操心，她只要一回了家就往自己卧房跑，一学习就学到晚上十二点，你说咱们做家长的能不心疼吗？” “我们家为了孩子学习现在连电视都不敢开了。” “现在养个孩子容易么，哎……” 林嘉站在一边听几个家长聊天抱怨，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孩子也挺可怜的，电视不能看，还要写那么多作业…… 不过，他们家林期好像不是这样的哦！ 没过一会儿，学生们就陆陆续续的从校门口出来了，林嘉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正纳闷着却见一男一女肩并肩从学校走出来了。 女的扎着一个清爽的马尾辫，辫子及腰，长的比较文静，走在高大的男生身边显得有些小鸟依人。 而男生留着当前最时尚又不显夸张的发型，身材高大，体型偏瘦，手里提着两个书包，就跟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似的，不得不说，远远看着还挺养眼。 但这俩人走近了些，林嘉才惊讶的发现，咦，这个人长的和她弟弟好像哦！ 那男生也发现了她，揉了揉眼睛，然后表情尴尬的对身边的女生说了什么，又将一个书包还给女生，那女生便背着包一路小跑走了。 男生走到林嘉面前，尴尬的叫了一声，“姐——你怎么来了？” 林嘉是过来人，哪里看不懂弟弟的那点小心思，“臭小子，不学好，还敢早恋！” “说什么呢！别胡说，我们就是一般同学，刚做完卫生一起放学而已，你别跟爸妈胡说八道。” 林嘉心想，在你姐面前你还装。 林期的学校离家不远，走个二十分钟就走到了，林嘉重走那条通往家的小径，倒勾起了不少往日回忆。看着明明一脸稚气还在那装成熟的弟弟，也不由得怀念少年时光。 还是学生时代好啊！除了学习不用考虑那么多。 “从什么时候学会装酷了？”林嘉发现林期的话变的有些少了。 林期不满，“我哪装酷了？” 林嘉走过去摸摸林期的头发，“上次见你你还是平头，这才几个月就走美少年范儿了？你以为你是花泽类还是道明寺啊？找到杉菜了没？” 林期不过十五岁，个子却已经长到一米八了，如今林嘉都需要仰望他了。 林期很嫌恶的躲开林嘉的手，“男人的事你们女人别管。” 林嘉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字不一定多识几个，还学会装逼了。 她也不和他多说话了，他要装深沉她就成全他。 结果，没过一会儿林期果然忍不住了，“那个啥，姐，你不会跟爸妈胡说的吧？” 小样，还在担心她将校门口的一幕告诉父母啊！ “那得看你对我的态度了，你要是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忧郁小王子的话，你回家就等着吃咱爸的棍子吧。” 林期听了这话稍稍放心，看来他姐是不会乱说话了。 林嘉又说，“虽然这不是个‘存天理灭人欲’的年代，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其他事先放在一边。不要因为咱爸妈对你管的松，你就自己放任自己了。” 林期敷衍了几句，心里感慨，这姐姐怎么越来越像妈了！以前她可不是这么迂腐的人啊！ 林嘉还没说痛快，电话却突然响了。 “哦，师父啊，你又有什么事啊？” “我在清镇的火车站，你快来接我，我哪都不认识。” “……你来清镇干嘛？” “我看朋友不行吗？” “那你叫你朋友接你去呗……” “林嘉，now！”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有些暴躁，林嘉也没什么好气，挂了电话对着电话骂了一句“有病。” 林期贼兮兮的凑过来说了一句，“怎么？姐？跟姐夫吵架了？” 林嘉打了他一下，“皮痒了是吧！” 打闹间两个人进了门，林家也要开饭了。 林父想和林嘉喝两杯被林嘉拒绝了，“爸，你注意身体，不许再喝酒了！” 本来只是习惯性的嘱托，反正林父也不会听她的，谁知林父还真的破天荒的听了宝贝女儿的话。 “那今天就不喝了！明天是元旦，你可不能再管着你爸了！”林父乐呵呵的对林嘉说道。 吃饭的时候罗文君一个劲儿的往林嘉碗里夹菜，林嘉很快就把饭扒完了，话也没多说几句，放下碗筷时众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林嘉看看众人碗里的米，才意识到自己吃的太快了。她着什么急啊！她才不打算去接那个人呢！ “小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罗文君问她。 林嘉:“没有啊——” 话还没说完，林期就抢道，“她要去接男朋友，她男朋友刚刚也跟着来清镇了，刚刚她讲电话时我偷听到了。” 林嘉怨恨的看了林期一眼，你可真是个贱人啊！ 罗文君和林父都很惊讶，“囡囡你谈朋友了？” 林嘉若无其事的说，“哪有，他是我师父，就是我上司而已啦~” 林父更不应了，“那就更得重视了，刚入你们这一行，一定得跟师父打好关系，这样师父一高兴自然而然就能多教你点东西。” 林嘉被林父赶出了家门。 大门关上时林嘉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林期这个贱人的得意的笑脸…… ~~ 林嘉再次给于朕打电话时，他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林嘉本来犹豫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去找他，但不知怎么的，自己已经坐上了通往火车站的巴士。 去就去吧，亲眼见他不在才算安心。 清镇的火车站是很破旧的，不像那些大城市的火车站干净明亮，附近还有一堆快餐慢餐，所以于朕如果没离开，那应该很容易找到。 林嘉刚一靠近火车站的正门，一眼就认出了插着口袋站在火车站门口的于朕。 他穿着黑色的长款立领风衣，虽然冬衣总是会让人显的臃肿，可是他看起来却依然那么风度翩翩、器宇轩昂，和那些其他进进出出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林嘉不知怎么的，看他安安静静的站在火车站门口，气也消了大半。想想从他打给自己到现在已经四个小时了，他在这里等了四个小时吗？ “师父，你站在这是在当吉祥物吗？”林嘉笑眯眯的走过去对于朕说。 于朕终于等到她了，他抬眼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没了脾气，无奈的说，“四个小时零七分钟四十二秒，你相信么，我竟然等了一个人那么久？” 林嘉忍不住笑起来。 于朕也自嘲的笑了，“你知道火车站刚刚在放什么歌吗？《终于等到你》，它是在嘲讽我吗？” 林嘉笑的合不拢嘴，她这样幸灾乐祸很不善良，但是她看见于朕这幅明明很狼狈却强撑的样子真是忍不住。 “你住哪个酒店？还是住朋友家？我替你叫辆车。”林嘉笑够了问于朕。 于朕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朋友出差了，我扑了个空，所以朋友家住不了。” “你怎么也不事先打电话问问你朋友再过来啊？” 于朕瞪她一眼，林嘉住了口，又问他，“那你是住酒店吗？” 于朕嘴角微微抽动，半晌才道，“……我钱包丢了……” 林嘉:“……” 于朕自己和自己生闷气，他钱包是真的丢了啊！这什么破地？只能坐火车，还是硬座！绿皮火车真是臭死了！于朕觉得自己也染了一身的气味，恨不得跳进消毒液里面洗澡！还有这破破烂烂的火车站，不知道是哪个有品位有眼光但无比放肆的贼把他钱包偷走了！ ~~ 林嘉身上也没带多少钱，只能带着于朕坐公交回林家。 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公交车也没什么人，于朕提着行李上了车就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的角落，林嘉刚要坐在他旁边被他拦住。 “你离我远点。” 林嘉一脸莫名其妙，“你又怎么了？” “我身上都是味儿。” “噗”，林嘉又忍不住了。其实她真没闻出他身上有什么味儿，但于朕有洁癖她是知道的，她一直以为于朕会嫌别人不干净，没想到还会嫌弃自己不干净。 林嘉虽然觉得这样的于朕很事儿逼，但是却依然觉得他挺可爱的，不知道是不是她回了家心情很好的缘故。 林嘉不顾他的嫌弃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于朕一脸不自在。 林嘉安慰他说，“我今天不嫌弃你，还好心收留你，怎么说也算是对你有恩了吧？于大律师？” 于朕冷笑，心里腹诽，要不是你，我会来这地方受这种罪？ 没良心。 都说男人没良心，女人好到哪里去？ 林嘉那一路上幸灾乐祸的笑容，于大律师看的很不爽。 不爽归不爽，谁让他爱上这个女人了？ 第三十二章 清镇是个并不太出名的古镇，白墙乌瓦，小桥流水，各种小巷子纵横阡陌，就像蛛网一样汇织成古色古香的清镇。 林嘉在前带路，于朕拉着箱子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穿梭了好几条曲曲折折的小巷才来到一户人家前，林嘉指着这高墙木门的人家对于朕道，“我家到了，不过我要先进去和我家人通个气儿，你站在这里等一下，不要乱跑！” 说完，林嘉就进了门，于朕打量四周，门前一条街河，不远处有一座古朴的石拱桥。不同于t市的灯红酒绿，清镇更多的是安静祥和，哪里都是静悄悄的，就连大声说一句话都会显的很突兀。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虽然谈不上喜欢这里，但是想到这是林嘉出生和生长的地方，他便觉得妙不可言。 怪不得林嘉的个性那么温柔单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于朕越来越觉得中国的古语真是太有道理了。 不一会儿，林嘉出来了，还有一个高高瘦瘦学生模样的男生也跟着出来了，他上前要帮于朕提行李。 林期弯腰的时候看见了行李箱上面的商标，又看了看这个陌生男人的穿着，回头对林嘉呲牙一笑，眨了眨眼睛。 林嘉就知道林期心里肯定没想好事。 于朕按住自己的箱子，“我自己来，你是？” “这是我弟，林期，你就让他帮你拿吧，不用管他。” 于朕去过法庭，也去过监狱，也参加过有不少ceo参与的会议，但从没有怯场过。可是，他现在手心已经出了汗。 罗文君为于朕泡了一杯茶，她的腰上系着围裙，在厨房忙进忙出，“于律师还没吃什么东西吧？家里也没什么吃的，我给你下点面吧！” “伯母，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在火车上吃过东西了。” 这是骗人的，他怎么可能在那么臭的地方吃得下东西？ 罗文君听这话只得作罢，“那我和林嘉给你收拾住的房间，被单枕巾都是新的，我们家地方小，你先将就一晚，明儿个我叫林嘉给你介绍一家好的酒店。” 罗文君对于朕有点过于热情了，于朕有些不适应，林嘉知道，她这是在帮自己讨好领导。 客厅只剩下林父、林期和于朕，林父问于朕，“你就是林嘉的领导吧？” 林期心想，肯定不是什么领导，他看林嘉和这个男人讲电话那种态度就知道，哪有人对领导那么不恭敬的。 于朕微笑答道，“算不上领导，我只不过比林嘉年长几岁早工作几年罢了。准确的说，我们更像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林父是一名中学历史老师，虽然见的都是学生，但也算阅人无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举止大方，谈笑晏晏，最让他欣赏的是年轻人的坐姿，腰背挺的笔直。 林嘉帮于朕铺床的时候一直心里惴惴的，于朕狂妄自大的脾气她是知道的，生怕他在林父面前表现出什么傲慢的态度惹林父不快，但令她震惊的是她从屋里出来时看到林父和于朕相谈甚欢，仿佛故友重逢，两个人还约好明日好好下一盘象棋。 林父见林嘉出来，嘱咐她，“你可得好好和小于学习学习，他懂的比你多太多了。” 小于？？？！！！ 她还没听谁敢这么称呼于朕，就连刘主任平时都客客气气称呼他一句“于律师”。她爸怎么…… 再看于朕，脸上挂着谦和的微笑，没有丝毫不满，仿佛他在林父面前就是个小于…… 碍于林父在，林嘉没机会当面问于朕，晚上各自回了房才给于朕发短信，“你跟我爸说什么了？？？” “男人的秘密。” 尼玛……林嘉已经无语了。 第二天起床，林嘉发现于朕和林父又在沙发上滔滔不绝的聊起来，林父很高兴的样子，视线下移，林嘉发现茶几上多了一具精致的茶具。 “这是……” 林期抢白，“这是于朕哥送给爸的礼物，于朕哥还送给妈一块玉镯，于朕哥还答应寒假带我去t市看球赛。” 林嘉:“……” 什么情况？ 吃了早饭，林父要林嘉带于朕出去转转，体会一下古镇的气息。 “你跟我爸聊什么了？”林嘉忍不住问他，虽然林父和罗文君本来就是热情好客的个性，可是对于朕比对一般人亲近多了，于朕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性格啊！ 于朕弯起嘴角，“自然是一些你不懂的问题。” “切。” 两个人沿着街河一直走到尽头，小镇如今多是住着一些老人。 林嘉给于朕当了一回导游，顺便八卦了一下邻居们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又忍不住回忆了一遍童年生活，“夏天的夜晚，大家都会聚集在弄塘口，男人们围着比凳子大不了多少的桌子喝酒，桌上不用看也知道只有那么几个碟子，占了桌子很大地方的是一个收音机。小时候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最喜欢的就是聚在一起听收音机什么的，每当这个时候，我们这群小孩子就会在一旁互相追着跑，滚的一身脏兮兮的被大人骂。” 于朕一直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看眼前的女人说的眉飞色舞，活泼灵动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由于政府要开发古镇旅游，所以小镇不少人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些老人守着祖宅不愿意离开。”说到这，林嘉有些遗憾，不由得叹了口气，“我们家算是镇上难得不愿意搬走的非老年人了。” 于朕揉揉她的头发，“你喜欢留在这里？” 林嘉被他摸头有些不自然，“谁不喜欢自己的家乡啊！不过，就算这不是我的家乡，我也会喜欢这里的，如果说t市适合拼搏，那这里就适合养老。哎，不跟你说了，你肯定很讨厌这个地方，你不会明白这种感觉的。” “我为什么要讨厌这个地方？”她的家乡他怎么会不喜欢。 林嘉摇摇头，“一种感觉，你比较适合在城市的高级写字楼像个机器一样运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我压街闲逛。” 于朕问她，“那你适合什么生活？” 林嘉想了想，“我喜欢诗情画意的生活。” 对方没接话，林嘉朝他看过去，便见他正微笑的看着自己，温柔而专注。 林嘉的脸有些发烫。 ~~ 两个人随便转了转，到了中午乖乖回林家吃饭。 林嘉:“师父，你打算什么时候回t市？” 于朕像是早就策划好了似的，“我跟你一起回去。” 林嘉又问他，“那我下午带你去看看酒店吧，我昨天上网查了查，有几家评价很不错的酒店，你可以在那里将就几个晚上。” 于朕还没说话，林父先教育她起来，“就那么几天住什么酒店？酒店哪有在家里方便？小于要是不着急回去，就在咱家多留几天，我还想晚上和小于多喝几杯了！” “……”林嘉很纳闷，林父这是怎么了，这才一天怎么就拿于朕当自己人似的，他想留于朕，于朕还不一定想留下呢，“爸……你也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啊……” 出乎林嘉意料，不管于朕愿不愿意面上总要假装客气的推辞几句吧？结果他非常痛快的答应下来。 吃过了午饭，林嘉实在受不了了，她把林期单独叫进房间，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咱爸和于朕都那么反常呢？ “丑媳妇见公婆呗。”林期没心没肺道，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改了口，“不对，于朕哥不是丑媳妇，丑媳妇是你。” 这什么跟什么啊！ “你别胡说，我跟他没什么关系。”这误会大了，要是她们家人再这么误会下去被于朕看出来，她可就丢大人了。 林期一脸“我懂，我懂”的样子，人小鬼大的感慨了一句，“于朕哥说的没错，女人就是害羞。” 林嘉:“……” 既然下午不用带于朕找酒店，林嘉于朕就窝在沙发看电视，林嘉将遥控器交给于朕，“你喜欢看什么自己播吧。” 恰好这时林期从房里走出来，于朕便叫住他，“林期，要不要看电视？” 林期还没说话，林嘉就说，“看什么电视，林期，回你房间学习去。” 说话的功夫，林期已经坐在了林嘉边上，听林嘉这么说，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复又站起来换到于朕身边。 于朕将遥控器交给林期，林期拿着遥控器得意的看了林嘉一眼，“还是于朕哥好。” 林嘉气的牙痒痒，“林期，你这两天和我找茬是吧，你小心我把你早恋的事情告诉爸！” 林期一脸无所谓，“于朕哥会给我撑腰的。” 于朕也笑着说，“林期不小了，有喜欢的女生没什么好避讳的，倒是你，想不到你那么传统保守。” 呵呵！于朕给他们全家都灌了*汤吧！林嘉一生气回了房。 于朕和林期面面相觑，林期安慰于朕，“别理她，她就是喜欢这样大惊小怪，你将来习惯了就好。” ~~ 林嘉在房里生闷气，于朕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在她家人面前装的那么随和，葫芦里卖什么药啊！搞的他们像一家人，她倒跟外来的似的。 听到敲门声，林嘉将门打开，于朕举着杯果汁站在门外，笑的一脸温和。 林嘉让他进来好好谈谈了。 “于朕，你干嘛收买我家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林嘉，你别那么幼稚。” 第三十三章 “林嘉，你别那么幼稚。” 他笑着对她说，又一声不吭的把林嘉的房门关上，还上了锁。 林嘉下意识的双手抱胸，支支吾吾的问他，“你……你干什么……” 于朕看她一脸戒备，又好气又好笑，走过来强拉着她的手把她往床的方向引。 “你干什么啊！这可是在我家，你乱来我可叫人了！” 说话的功夫，于朕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床上，“你是不是气的没有智商了？我又不是周一凡那种登徒浪子，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林嘉听他这么说，身体才稍稍放松，不能怪她多想，谁让他把她往床上带的。之前被他拉过手，也被他拥抱过，两个人连吻都接过了，她每一次都是莫名其妙被他吃豆腐的。 每次都是他主动，可是他还总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最后倒显的她心中不坦荡，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凭什么啊！ 于朕看她稍稍平静，拍拍她的肩膀，“你别急，慢慢来。” 什么慢慢来啊？ 林嘉的小心脏又开始“怦怦”跳了，难道又是她想歪了？ 于朕从书桌那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林嘉对面，于朕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开口说道，“我已经征得你父母的同意，他们很支持我们交往，现在就等着你点头，你的意见是怎么样？” “啊？”林嘉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是在和我告白吗？” 于朕略微思索了一下，“你觉得算就算吧，你是我第一个不排斥的女人，我想，在□□关系这方面，我们就是为彼此而生的。” “就这样？” 林嘉心里很不爽，什么叫算告白啊？而且，哪有人告白这么说话的？ 林嘉虽然不是个钟情浪漫的天真少女，但这样的恋爱模式她怎么都受不了，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男人暗生情愫，可是喜欢是喜欢，恋爱是恋爱，就算没有鲜花，也得有甜言蜜语吧？就算没有甜言蜜语，也不能这么不可一世吧？ “你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开心。”林嘉的反应出乎于朕的意料。 林嘉拉下脸，“你不觉得你的流程很奇怪吗？” 林嘉见于朕露出困惑神色，又接着道，“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来和我的家人胡说八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会拒绝你吗？” “你会吗？”于朕反问道，她怎么可能拒绝他？要知道，她曾经可以看上周一凡那样愚蠢的男人，如今面对他这样一位优秀的男人就更不会拒绝了。 林嘉站起来将门打开，露出一个甜美却疏离的微笑，“我会。我现在正在拒绝你。请你出去。” 于朕有些傻眼了。 “你不走，我走。” ~~ 林嘉鞋都没换，穿着拖鞋就出了门。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是生气他傲慢的态度？她不是已经习惯了么？ 从她发现自己对于朕有意那一刻起，林嘉就活在一种极端纠结的状态，既希望自己的感情能得到对方的回应，但却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不可能的。 他是她喜欢的人，但却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情。 她想要的爱情不需要轰轰烈烈，只要平平淡淡的踏实过完一生就足矣。她如今正在事业的起步阶段，万事开头难，常常也会感到力不从心，她需要一个温暖的男人能在她疲惫时给她一个肩膀，能在她无助时给她一个依靠，能在她对自己产生怀疑时柔声安慰她。 而这些她想要的，于朕都给不了她。 他太过于自我，可她神经却不够大条。他太过于自信，可她在他身边总是显的那么卑微。他总是以为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可她又不可能事事听从他的安排。 他是个大男人，可她不想做小女人。 冰冷的寒风吹的林嘉冷静了下来，她调整好情绪回了家，却发现于朕已经离开了。 “他没说到底什么事，就这样走了？” 林期也有些失望，于朕走的匆忙，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午睡的林父还有买菜未归的罗文君打一声招呼。 “他只说家里出了急事，又找我借了一千块钱，提着行李就跑出去了。” 说着，林期朝林嘉伸出了手，“姐，那是我压岁钱，你给我报销。” 林嘉懒得和林期斗嘴，她心里有些不安，他是因为被自己拒绝觉得没面子匆匆走了？ 不至于吧？于朕不是脸皮这么薄的人啊！ 林嘉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给于朕播了电话过去，结果却一直占线，林嘉不确定他是真的正在通话还是故意按掉自己的电话。 林父对于于朕不告而别是有几分不满的，他最看重一个人的礼貌教养，先前于朕的表现是无懈可击的，可是只因为不告而别，他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去了一半。 “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情总是没个交待，说来就来，说去就去，说好听了这叫潇洒，说难听了这就叫没规矩。”林父在饭桌上抱怨。 一家人各自吃各自的饭，谁也没接话。 就连一向擅长圆场的罗文君也静默不语，不是因为别的，若是个一般人，做事没了分寸也就罢了，于朕可是信誓旦旦要二老把林嘉交给他的人，林家二老对他的要求自然不一般。 先前看他态度诚恳，事业有成，尤其是特意追到清镇征求二老意见这一点让林父很满意，他还私底下和罗文君称赞过，“这孩子靠谱，拿咱们二老当回事，和曾经追闺女的那些毛头小子不一样。” 林父想着再观察看看，结果对方却跑了。 林父还在碎碎念，林嘉有些听不下去了，“爸，于朕不是那样的人，他匆忙离开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的。” 林父不乐意了，“再要紧的事跟我们打个招呼能费多长时间？” 是啊……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于朕情商再低，也不会这点为人处事的道理都不懂的。 ~~ 于朕晚上十二点才回到t市，家都来不及回就拖着行李往中心医院赶。 刘主任抓着头发坐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一脸懊悔，而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果然是于朕来了。 她穿的细长跟高跟鞋，走起路来“咚咚”响，在安静的医院走廊显的格外刺耳。 她走到于朕身边，望着于朕阴冷的脸色，心里有些发虚，便将头别过去问道，“我女儿呢？我只是来找我女儿，你把我女儿藏哪去了？” 刘主任见于朕来了也站起来，叹了口气对于朕说，“你爸的事，你妈全知道了。” 于朕微微眯起眼睛，眼中的狠意让女人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只听他冷冷问女人道，“你干的？”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于朕的父亲于文辉娶的第二个老婆——郭华。 郭华清清喉咙，算是给自己壮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是你妈不够了解你，才会吓的心脏病发作，怨不得别人。” “呵呵，”于朕冷笑一声，“如果我妈出了什么事，你这辈子也别指望再见到顾月晴。我于朕说话，向来说到做到。” 第三十四章 林嘉躺在房间的小床上，端着手机，盯着屏幕，脑袋里思考要不要给于朕发个短信。 发吧，她刚刚才和他吵过架，而且，她气还没消呢！不发，他这样急匆匆的走了，她真的很担心。 手机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林嘉的手一个不稳，“啪”一下，4.8英寸的大屏手机就砸到她的脸上，这么一砸倒是把她砸精神了。 林嘉一下子坐起来，踢着拖鞋跑到林期房间，“林期！借我电脑用用！” 林期戴着耳机，正在兴致勃勃的打游戏，一边打还一边指挥： “快去拆上面的塔防啊！” “哎呀！你怎么那么笨！猪队友啊！” 林嘉环着手臂一脸无奈看着无视她的弟弟，眼里有了杀气。感受到姐姐炽热的目光，林期讨好的笑着，“等会儿啊！” “您输了。”屏幕上亮着三个大字，林期气的直敲键盘，“摊上猪队友真倒霉！” 林嘉把他拉起来，“别砸了，电脑借我用用，用完拆了我都不管你。” 说着，林嘉就镇定自若的坐在电脑屏幕前，打开了12306的网站。 林期凑过来看，“姐？你这是明天一早就要回t市了？你不是和爸妈说你3号才回去吗？” “嗯。所里临时有事。”林嘉觉得这个解释太单薄，又补了一句，“有个客户过几天要出差，所以我们见面的时间提前了，我也不想回去，但是工作原因，没办法。” 林期手撑着下巴支在桌子上，一脸贼笑，“姐，有人告诉过你，你每次撒谎的时候话都特别多么？” 林嘉点了“购买”的按钮，把笔记本电脑一合，“这么晚了还玩游戏，不好好学习，你看看人家初三是怎么点灯熬油的念书的，再看看你，除了把妹就是玩游戏，不念书将来去要饭吗？” 林期被教育了一顿，有些不平，林嘉要走，被林期挡住，“姐，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和于朕哥闹别扭了？你现在这么着急是不是要去哄他？” 林嘉开始磨牙，“滚——” “姐，你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看着温顺驯良，实则野性难收，于朕哥要真娶了你当媳妇，我就再也不觉得爸是天底下最可怜的男人了。”林期见林嘉抬脚要踹他，非常灵活的跳到了一边，“真不知道于朕哥为什么那么想娶你！” 林期嘴贱的时候欠扁透了，她刚回来以为林期开始有点男人稳重的样子，等相处了两天，陌生感一退，这小子就原形毕露了。不过，他是怎么看出来于朕想要娶她的？ 林嘉一改刚刚野蛮姐姐的形象，露出讨好的笑容凑过去问林期，“好弟弟，告诉姐姐，于朕跟你和爸说什么了？只要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我回了t市买个psp寄给你，你以前不是一直吵着要买，但是文君阿姨不答应吗？” 提到这事，林嘉对罗文君还是心怀感恩的，罗文君虽然不是她的亲娘，但是待她真不赖，甚至对她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好。她只要一开口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但是林期开口要什么东西，十次有六七都会被驳回。 想到这，林嘉对林期还有那么点歉意。 林期一听到psp，果然眼睛都亮了，他慢悠悠的在椅子上坐下，将于朕那天早晨和林父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了一遍。林嘉本来是怀着好奇和探究听林期复述的，可是听着听着，她的脸就越来越红，一颗心也跳的也来越剧烈，等林期说完，她一时竟哑口无言。 “我可以追求她么？” “我想，我们在一起不久应该会开始准备结婚的事，我个人不喜欢复杂的男女关系。林嘉是我第一个女朋友，也将是我最后一个。” “我想我是最适合林嘉的人选，也是唯一配得上她的对象，反之，亦是如此。” 他是怎么好意思在人家父母面前说出这么直白的话的？林嘉庆幸自己买了明天一早的火车票，知道真相的她再也无颜面对父老乡亲了。 ~~ 于母从郭华那里得知于文辉的死讯，一时激动心脏病都发作了，幸好郭华还不算太没良心，知道把120叫来，于母这才没出什么大事。 于母输了液，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几天，她清醒之后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将脸埋在枕头里。 于朕静静的坐在病床前，也是一句话不说，只是在于母翻身动弹时给她塞好被子。 三个人在场的病房，除了有女人吸鼻子的声响，竟然死一般的安静。 刘主任看不下去了，“佩柔，阿朕不告诉你于文辉死了的事也是怕你伤心，你早已经和于文辉没有了瓜葛，他就算活着你也不会再见到他，他死了又和你有什么瓜葛？” 于母把被子蒙上，一副什么都不想听的样子。 刘主任叹气，吩咐于朕，“出去买点吃的，累了一夜了。” 于朕面无表情的看了刘主任一眼，又看看在被子里哭的瑟瑟发抖的于母，什么话都没说，站起来轻轻地走了。 郭华正坐在病房外走廊的椅子上，见于朕出来焦急的迎上去，“你妈没事，总能告诉我我女儿在哪了吧？” 于朕冷冷的看她，漆黑的眼眸似有被压抑的火苗，任谁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也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于朕知道，郭华并不是特意将于文辉的死讯透露给他妈知道，也相信郭华确实只是来找顾月晴而已。但不管什么原因，结果就是他脆弱的母亲承受不了前夫死亡的事实，如今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而他们母子的关系也亮起了红灯。 于朕深知他母亲的脾气和性格，于母这一生被保护的太好，没吃过苦，也没受过罪，不论什么时候都有人宠着、护着，所以一把年纪说话还是娇滴滴的少女模样，她空有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没有四十多岁女人应有的阅历和承受能力，正是因为知道她会这样，他才不敢将自己的亲生父亲被谋杀的事告诉她。 至于顾月晴，他根本就没有把她藏起来，是顾月晴自己不愿意回到郭华的家，他只是为顾月晴提供了一个住所而已，她每日做什么，要做什么他从来就没有关心过，他对于她的了解还不如他小助理对她了解的多。 于朕带了外卖回到病房的时候，于母已经平静的坐起来了，她倚在病床的靠背上，眼睛红肿的像个核桃一样。 看来，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刘主任一定和于母进行了一番谈话。 于朕从食品袋取出一碗菠菜蘑菇粥，掀开包装盖，端到鼻尖感受了一下温度，递给于母，“还热着，刚刚好。” 于母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粥，半天没接，刘主任轻咳了一声，于母才接过来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于朕，我问你，郭华说你并不是真心实意的为你父亲打官司，你事先是被人收买了，到底是不是真的？”于母难得严肃正经的问儿子话。 于朕微微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你沉默就是默认了？”于母声音提高了好几倍，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怒气。 于朕低下头，过一会儿却自己笑了起来，“你们觉得是真的的话就是吧，我无话可说。” 他插着口袋转身就走，任于母和刘主任怎么叫都不回头。 医院的大门有人进，有人出，但绝没有人像他这样跑到医院停车场的车里坐着的。 他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不论是读书时代还是工作以后，他深知时间就是效率，他计算着每一分每一秒，从来不会将时间花费在发呆上。 可是他今天却坐在这里盯着后视镜一直看，直到有个人“咚咚咚”敲他的车窗，他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会在这？”于朕摇下车窗，看着女人美好柔和的脸一下子出现在自己眼前，有些不可思议。 女人指指车门，“外面冷死了！你先打开车门让我进去啊！” 他一按按钮，女人就飞快的钻进了车里，她身上带着一股凉气，但这凉气混进来又让车内的空气变的清新起来。 “冻死我了！这车里什么味道啊！烟味？”女人的鼻子到处嗅，最后拉开车置烟缸，有几分惊奇的说道，“你还抽烟？” 她一来风风火火、问这问那的，倒把于朕那点郁闷的情绪搅和没了，于朕有些无奈，“是，我会抽烟，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来了？” 林嘉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的通话记录给于朕看，上面显示已接电话第一位是刘主任，“喏！你看，这是领导指派给我的工作，所以我第一时间就飞过来啦！” 原来如此，原来是刘主任叫她来的，他原本看她出现还有些惊喜，现在反而更郁闷了。 第三十五章 于朕又点了一颗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了出来。 林嘉抗议道，“能不能别抽烟了？闻见烟味就喘不过来气。我认识你这么久，今天才知道你也会抽烟。” 于朕是半年前才学会抽烟的，学生时代看那些外国小子潇洒的吞云吐雾，也曾经试着学过，才吸了一口就呛得要死，他就不再勉强自己了。直到半年前，他接到警察的电话，赶到现场看到于文辉摔成一滩肉酱的尸体，跑到卫生间吐了很久。 那个时候他打刑事官司也快两年了，不是没见过尸体，但头一次以家属身份查看尸体，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那天，他忽然就学会了吸烟，一夜抽了不下三十根。 好像他每一次抽烟都和于文辉有关。 那个他名义上的父亲，但实际上从小到大都没有过问过他生活的父亲。 于朕又多吸了两口，把烟头掐了，转头问林嘉，“找我什么事？” 男人说话的语气冷冷的，有些不耐烦，好像很不欢迎她的到来一样。可是即便如此，她不叫他吸烟，他还是把烟灭了。林嘉过去要拉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小心翼翼的。 “这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于朕把手抽回来，把脸也别了过去，“你回去告诉刘主任，我没事。” 林嘉没有哄人的经验，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主动一次，对方还这么冷漠这么不识相。她可是一夜未眠才鼓足勇气走出这一步的，算了，看在他心情不好的份上原谅他。 “刘主任打电话给我，并不是以领导的身份，而是以你舅舅的身份，叫我过来看看你。我今天来，也不是以你助理的身份来安慰你，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我也喜欢你。” 于朕忽然转过头来，看见女人眨着大眼睛温柔的注视着他，只此一眼，便能驱散他心中的寒意。 女人的脸白皙中还透着一点粉嫩，樱桃般的嘴唇不点自红，让人忍不住去撷取吞下。 两个人的脸越凑越近，近到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于朕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女人圈在怀里，吸吮着女人唇上的甘甜。 细密的亲吻让林嘉仿佛置身于汪洋大海，而他便是大海中唯一让她依靠的扁舟，让她能全心沉醉在这种惊险刺激的体验，尝到人间最难忘的温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 也许是因为他总是自信倨傲的向她传授法律知识，也许是因为他冷静沉着的站在法庭上口若悬河，也许是因为他总是在她陷入窘迫时毫不犹豫拉起她的手…… 吻到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于朕才离开了她的唇，将双颊红晕的抬不起头的林嘉拥在怀里。 “于朕，你欠我一个告白。” “我都去你家提亲了你还叫我告白？” 他还好意思理直气壮的说，林嘉在他胸口锤了一下，那力道对于朕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似的。哪有人不谈恋爱直接跳到结婚那个步骤的？就算是结婚也得先问她的意见，她同意了之后才能去找她的父母吧？而这人怎么把过程反过来了？而且他怎么还那么得意？ “我不管，如果你不和我好好告白，我就不和你结婚。” 于大律师笑的满面春风，略微思考了一下就脱口而出道，“林大律师，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判定你是个可塑之才。” 林嘉轻哼一声，“你不是一直说我蠢钝如猪吗？” 于大律师很得意，“嗯。在遇到我之前你确实是这样的，不过因为有了我的调/教，你已经长进了不少。如果你做我的女人，你的思想境界应该还有提升的空间。” 林嘉:“……呵呵。” ~~ 两个人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林嘉看于朕的心情好的差不多了，小心翼翼的问他，“要不要上去看看阿姨？” 刘主任将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林嘉了。 刘主任是于朕舅舅这件事还没来得及让她震惊，最让她惊讶的是于朕的亲生父亲竟然是被人谋杀的，而于朕的最后一场刑辩就是为他父亲打的。 这场刑辩，也是他从业生涯以来第一场输掉的官司。 于文辉曾经在一家乳制品企业担任生产部门的经理，半年多以前，于文辉所在的“康达集团”出现了质量丑闻。康达集团是乳制品企业的领军人物，一直和易氏集团的势力不相上下，这起丑闻的爆出让康达集团损失惨重。而作为生产部门的经理，于文辉第二天就引咎辞职。 此事还没有结束，就在于文辉辞职的第二天下午，于文辉从十八层高层上跳了下来，摔得血肉模糊。 警方认定这是一起自杀事件，但郭华坚定地认为她的丈夫是被人谋杀的，原因是她曾经听到她丈夫和不明人士的通话，他的丈夫并没有崩溃求死之意，还在电话中求对方放他一马。 只可惜，这个电话是用公用电话的号码打来的，郭华的证词对立案没有帮助。 无奈之下，郭华只好找来了于朕要求申诉，但申诉的结果一次次让他们失望。 第三十六章 那天晚上，林嘉梦见了于朕，她梦见自己和于朕走在一条长长的没有尽头的路上，走着走着，于朕就对她说，自己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还没等她应允，他就放开了她的手，留她一个人在黑暗的旅途中不知所措。 林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她不是个迷信的人，可是却怎么也不觉得这是个好的征兆。 她对于朕……仔细想想，她对这个人很有信心，可是对他们却没有。 虽然晚上睡的不好，但是林嘉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一大早就出了门，结果一出楼道，就看见于朕的辉腾停在她每日去公交车站的必经之路上。 他看见她走出来，下了车走到林嘉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美丽的小姐，你终于来了。” 难得看他那么一脸谄媚的样子，林嘉一扫之前的坏心情，对他甜蜜的笑了笑。 她正要上车，于朕拉住她的手，“不奖励一下？” “这有什么好奖励的，男朋友接女朋友上班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那女朋友亲男朋友一下不也是天经地义的吗？” 林嘉拗不过他，看四下无人，便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落上一吻。 结果这人却得寸进尺，按住她的腰，就把他的脸凑了过来。 林嘉可不想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和他秀恩爱，但拗不过他的力气，最后主动将唇凑了过去也算讨饶了。 两个人上了车，于朕亲自给林嘉系上安全带。两个人确定关系也没几天，于朕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骂她笨说她智商低的次数明显减少了，林嘉都有些不习惯了。 “阿姨今天是不是要出院了？我们几时去接她？” “是，其实她早就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是让她在医院多静养几天。而且，我妈想回美国了，早就定好了明天的机票。” “啊？明天就回美国？她还没有……”林嘉的话没有接着往下说，于母还没有和于朕和好呢，这就要回美国了么？ 于朕仿佛看出来她的心思，“嗯，她留下也是徒增伤感，还不如早些回去，留下来面对我也是生气。” 林嘉在想要不要开口将昨天和于母说的话转告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说，“阿姨他只希望你好好的，母子哪有隔夜仇。” 于朕低低的笑了，“是‘夫妻没有隔夜仇吧？’” 两个人到了乐博大厦，amy再次看见两个人一起上班，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两个人同进了，仅仅一上午，这个消息就在百诺传开了。 林嘉从洗手间出来，原先围在一起八卦的格子间同事立马住了嘴，林嘉也是心虚的缘故，红着脸，装模作样的拿了一叠文件进了于朕的办公室。 于朕见她上了锁，不再埋首于工作，反而站起来去拉她的手。 “办公室呢，你别动手动脚的。” 于朕故意露出很疑惑的表情，“咦？你把门锁上不就是想跟我干坏事么？” 林嘉看他的表情好欠揍，“你别闹了，我有事跟你说。” 两个人在沙发坐下，于朕:“你说。” 林嘉做好心理准备，接着道，“是这样的，我想了想，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不要公布在一起的消息。” 见于朕神色平静，林嘉接着道，“首先，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感情还不稳定，而且，万一你对我不好，我决定不要你了，那我们现在搞的人尽皆知，到时候就太不好收场了。” 林嘉感受到于朕的脸沉下来了，依旧大着胆子说道，“而且，我不喜欢办公室恋情，大家对我指指点点我没有办法好好工作。我在想……”林嘉吞了一口口水，“我想换一个师父，对着你，我没办法不分心……” 于朕的脸色本来已经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但听她说“她会分心”，反而笑了，“我正好也有事跟你说。” “第一，我要你和我搬到一起住。不为别的，你家住的太远，你上班不方便，我去看你也不方便。别的不论，就说就说现在油价涨的那么厉害，接送你的油钱我都快付不起了。” 林嘉轻“哼”一声，同居就同居，还和她哭穷。 “等我们住在一起，你会发现我越来越多的优点，也会越来越意识到和我在一起对于你来说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那可不一定，你没听过距离产生美么？也许我们住在一起后，我发现你不是最适合我的人，你也会发现我一堆的缺点。到时候，咱们会更快的散伙。” 于朕看着林嘉有些无奈，“你为什么总想着散伙呢？你们女人都这样么？你放心，我有的是自信让你彻彻底底的爱上我，也有的是自信对你不离不弃。” 什么嘛，她就要爱上他，他对她只是不离不弃，说的好像她一身的毛病，不离不弃很难一样。 “第二，工作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的工作能力和我在不在你身边没有直接的关系，就算你离开我去别的律师手底下做事，你也还是要挨训。反正都是挨骂，被我骂和被别人骂感觉是不一样的。” 林嘉气结。 “至于你说的舆论问题，你跟我来。”说着，于朕就拉着林嘉走出去，在开门的一刹那，林嘉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挣来他的手，和他保持距离，装作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众人均是抬头，也许是八卦了一上午心里有鬼，半天都从两个人身上移不开视线。 “各位同事们，我来百诺半年，还没有请大家吃顿饭。今天经过小林的提醒，我一下子就醍醐灌顶了。这周五我请大家吃饭。” 大部分人和于朕都是不太熟的，平时这个于律师也是独来独往，对谁都一副冷淡的样子，有的人就算想亲近都会被他那张英俊的冷脸吓走。这次总算有机会和于律师接触接触，大家很痛快的附和着。 林嘉:“你搞什么鬼啊？” 于朕:“和同事们搞好关系，省得他们欺负你。” 林嘉:“……” 林嘉觉得她白天和于朕的话是白说了，不但白说了，他还非要她搬到他家来。 林嘉是个慢性子，自然希望什么事都可以有条不紊的慢慢进行着。不管她多喜欢于朕，恋爱还是要遵循一般步骤的。 虽然一个男人刚和你恋爱就抱着结婚的心让林嘉很感动，可是林嘉还是没勇气像徐晶那样勇往直前。 被于朕又是一番劝服，林嘉还是坚定地要回到自己的家，于朕逼林嘉亲他，不亲到他满意为止就不放她下车回家。 “你不是有洁癖吗？和我一起住不会让你抓狂吗？其实我大部分时间都是挺邋遢的，我昨天的垃圾袋今天还没丢呢！” 于朕不以为然，“我要是嫌弃你，压根就不会让你上我的车，更别说碰我的身体。” “谁碰你身体了……”林嘉的脸微微发烫，她可能又想歪了。 于朕按着林嘉的手，“快了，别急。” 林嘉:“……” 最后，林嘉在车里讨饶，被他欺负的快哭了才下车。 林嘉回了家，洗了个澡，看了会儿电视，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打开淘宝网打算给林期买一个psp寄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林期给她发来一条短信: 姐，你一个人在外面讨生活不容易，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小心坏人，别被人打劫了。打劫你的钱不要紧，打劫你的美色就坏了，虽然美色这种东西你也没有吧，但是总怕有那种饥不择食的。如果实在不行，你也别强撑着了，家里有个男人总是好的。好不容易有个不嫌弃你的于朕哥，你就别端着了，我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小清新…… 你妹的，林嘉把手机摔到沙发上。 买你个头的psp，吃屎去吧你！ 而另一边，林期正在和于朕语音通话，他难得佩服一个人，于朕就是一个。他从来没见过一个新手可以把lol玩的那么好的！ “哥，你真厉害，只要和你组队就没有打不赢的对手！” “你想学放假来t市我亲自教你。对了，我给你寄的礼物你收到了我给你寄的礼物你收到了没有？” 林期得意的拿着手中的psp，“哥，还是你这爷们办事靠谱，指望我姐姐还不知道啥时能玩到我的psp了。” 屏幕对面的于朕笑了，“那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林期了然，“你放心，我姐就是耳根子软，你多跟她磨合磨合她就乖乖跟你住了。实在不行，请我爸出马，我爸一开口她肯定搬过去。” “这个……还是先别让伯父知道，你姐害羞。”于朕不能玩太大了，否则林嘉可不好哄。 林嘉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把自己和于朕的事告诉徐晶。 一点也不出乎她的意料，她就知道徐晶会骂她“不够意思”、“谈个恋爱还藏着掖着”什么的，等徐晶埋怨够了，林嘉开始咨询她的意见。 “我真的要搬过去和他住？” “我不知道你们俩合适不合适。不过，你搬过去住可以省一大笔房租，你每个月过的也不用那么拮据。” 嗯，这是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理由。 “再说了，你不是迟早要搬过去和他住吗？你家里人不是一直希望你早点结婚吗？我看你也耽误不起了，合适不合适，早点住在一起感受一下，不适合还能早点分开……” 闺蜜的话果然比谁的话都来的有权威，三言两语就把林嘉说的有点动心了。 等到礼拜五的时候，于朕请了一干同事跑到乐博楼下吃酒店自助。 “260一位，于律师这是要大出血啊！”吕子慧对林嘉小声议论道。 林嘉扯了扯嘴角，“嗯……所以大家一定要认真努力的吃，别辜负于律师的银子……” 虽然来之前，于朕再三和她保证一定不会公开恋情，可是他莫名奇妙请大家吃大餐，林嘉总觉得动机不纯，警惕指数五颗星。 林嘉故意坐的离于朕很远，众人去各自拿餐，于朕在众目睽睽之下还特意过来问她有什么想吃的，逼的林嘉只能说，“我自己来就好……” 别人都不问，单独问她，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对她的特意关照了。 吕子慧坐在她旁边，和她起身一起去拿吃的，终于忍不住问她，“林嘉，于律师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司马昭之心也太明显了。” 林嘉乐呵呵的糊弄过去。 吕子慧跑到海鲜区拿了几份生蚝，林嘉问她，“这么腥的东西你也吃？” 吕子慧当然不吃，“我给吴严拿的，生蚝对男人好。” 林嘉捂住嘴巴，“难道坊间传言是真的？你和吴严真的在一起了？” 吕子慧拍拍她的肩膀，“没有不透风的墙，流言不可能都是空穴来风的。” 这话怎么都像在暗示她。 等到吕子慧将生蚝端到吴严面前，众人都一副了然的表情。于朕坐在吴严对面，看着人家的女朋友给男朋友贴心的取来了生蚝，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我也要生蚝。” 林嘉回他，“你不是最怕腥了吗？” “我听说很滋补。” 林嘉:“……” 林嘉觉得不给他拿他指不定做出什么她预料之外的事，只得拿了生蚝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送去打掩护，嘴里还说道，“师父，这是我孝敬您的，您以后可别再为难我了。” 有人打趣她道，“你这不是花于律师的钱孝敬于律师吗，借花献佛，这可不成啊！” 小陆坐在一边，这几天他郁闷极了，整个办公室都流传着林嘉和于朕的绯闻。不过，他此时看见两个人之间说话客客气气的，心里的疑窦减去几分。 这两人应该没在一起，如果要是在一起，早就像吕子慧和吴严一样公布了。 于是，小陆也来了把借花献佛，拿了一块蓝莓蛋糕端到林嘉面前，“我也来借花献佛，小林，所里就剩咱几个单身青年了，你不行就将就将就跟了我吧！” “额……”当着这么多人面，林嘉也不好意思拒绝的太直接让小陆下不来台，只得打着马虎眼笑哈哈的把这事过去。 等到小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林嘉果然看到于朕黑脸了。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郁闷”，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她，林嘉讨好的对他笑笑，那人只是低下头，闷头吃自己的食物。 完了，这下子还得哄他。 吃过饭，几个人提议去唱歌，可因为事先没有预定房间，ktv的包厢已经满了，就有人提议去玩桌游。 众人看于朕，他没什么意见，于是一行人就来到楼下桌游室打牌。 本是决定打三国杀的，但是对于于朕这个从来没接触过桌游的人，三国杀学起来难度有些大了。 于朕一再表示，“没有我不能上手的东西。” 比如说他之前还从来不打游戏了，为了讨好林期，一天之内就把这游戏玩的融会贯通了。 大部分事物都是一样，后天的努力很重要，但对于什么都天赋异秉的人来说，根本就不存在新手和老手的区别。 不过，最后大家还是没有选择玩三国杀，而是在老板的建议下玩了一种更为简单好学的游戏。 你游戏名为“你画我猜”，规则是两个人一组，先抽签，选择一种竞猜的方式，主要方式有:画画，唇语，比划三种。一方通过抽签决定竞猜方式，然后用既定方式向对方将抽到的词语表达出来。如果对方猜出来，便可在棋盘前进一步，最先到达终点者胜利。 大家和于朕不熟，理所应当林嘉和他一组，这游戏不光考验双方的智商，也是体现双方的默契。 有人开玩笑说，“肯定是小吕和小吴赢！” 林嘉看于朕勾起嘴角，摆明是笑话这人没见识的表情。 由于林嘉和于朕坐在第一个，两个人首先就要做吃螃蟹的人，于朕抽到的词语是，“黑吃黑”，方式是“画画”，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在纸上画了两个大黑球。 林嘉哪里知道他画的是什么玩意，事实上，一连猜了几次都猜不出来。 “放弃！不猜了，你这画的太抽象了！” “真的不猜了？” “什么啊！难道是黑吃黑不成！” 众人说道，“你答对了……” 林嘉没想到还真有这种词，让她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时有些囧…… 第一轮的这几个人，由于对规则不熟悉，能猜对的人没几个，于朕和林嘉的最难，但是却猜出来了，这默契让小陆有些眼红，要是他能和林嘉一组就好了。 等到轮到林嘉抽签于朕猜时，林嘉倒不担心了，于朕那么聪明，她比划的再不像，于朕也一定能猜出来。 结果就是她要用比划的方式猜谈恋爱这个词…… 赎她愚钝，她真想不到。 最后无奈，只得用手比了颗心。 于朕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林嘉心想，这都能猜出来？ 谁知于朕道，“我爱你。” 虽说是游戏，可是“我爱你”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让人脸红心跳？ 林嘉摇摇头，不是这个词。 “我、爱、你。”于朕一字一顿清晰的说道。 众人都有些怔住了，这表情分明不是开玩笑。这是于律师变相在和小林表白？ 这两个人一个故意的重复这三个字，一个脸红的要滴出血来，怎么看都是有奸/情的样子。 不过，最难受的莫过于小陆，他闷闷不乐，一定要找林嘉确定。 所以，散伙时强烈要求送林嘉回家。 “还是我和林嘉送你回家吧！” 于朕跑过来和小陆说道。 小陆没有车，就算送林嘉回家也是打车。 于朕和林嘉一副主人的姿态，小陆在那一刻彻底明白了。凄惨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林嘉和于朕上了车，忍不住对他道，“你对小陆太过分了吧，他需要时间，我会和他好好说的，你别那么着急。” 于朕不由分说就堵住了她正要喋喋不休的嘴，等她完全没有心思再为小陆说话时才松开她，“我的女人，她的名字只能和我牵扯在一起，我这样对他已经很客气了。” 他的女人……她什么时候成他的女人了……不过，他这么说，她心里涌起了一丝甜意。 “于朕，你刚才说的话是我认识你以来说的最动听的三个字。” “哪三个？” “我爱你。” 于朕笑了，拉了她的手摩挲着，“林嘉，我们同居吧，我想每天都看到你。” 她这次答应的很痛快，“好。” 他说同居就同居，当天就把她载回了他家。 “你总得让我回家收拾东西再过来吧！” 于朕拉着她进了门，“不用，这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你随便用。” 两个人倒在沙发上，林嘉提出要看电视，于朕把遥控器给她，她打开电视就一直在换频道，最后播到了一个电视剧。 林嘉根本无心看电视，她这次来他家和上次来他家心情完全不一样，这次真的是同居来的，既然是同居，孤男寡女难免发生什么。 于朕凑过来圈住她，她就懒懒的倚在他怀里，两个人老实的看电视，于朕的手却有意无意的摸索着她的小腹。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她的背靠着他的胸，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起伏的均匀的呼吸。 也不知道是什么破电视剧，林嘉脑子一片空白，正好看见电视上的主人公在亲吻，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正要去换台，于朕按住她的手，“我们演的比他们好看。” 说完，于朕就低下头，两片薄薄的嘴唇就贴了上来。 这次和以前不同，以前两个人只是亲吻，可是这次她却能感受于朕的一只手伸进她衣服里面，顺着她的小腹向上抚摸，他所碰过的地方就像被一股电流刺激，她浑身都软了下来。 他一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隔着她的内衣覆住了她的重口，虽然隔着一层布料，可是他手的温度就像烙铁一样传给了她。 他忽然停下来，一双像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她，“林嘉，给我。” 他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陈述，让林嘉不知道怎么拒绝。 脑子一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的手已经探进她的后背，解开了她的内衣扣。 内衣一松，他和她之间再无遮挡。当他的手捏住她胸前的红豆，林嘉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呻/吟。 第三十七章 于朕将林嘉抱上楼，两个人一起倒在卧室的大床上，于朕一个翻身就把林嘉压在身下。 林嘉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作为一个连岛国动作片都没看过的人，林嘉对那方面事情的所有知识都来自于言情小说以及社交网站上的荤段子，她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女人该做什么，似乎——躺着就可以了。 她一颗心跳的飞快，脑子却转的比猪还慢，茫然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的躺在于朕身下，而对方还衣冠楚楚的，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遍。 “你别看。”林嘉伸手就要去捂他的眼，被他敏捷的避开，看着她一直笑。 林嘉羞愤难当，恨不得当场死了才好，他的视线好像自带温度，他眼神所及的地方就像被火烧了一样，林嘉大呼，“我不玩了！” 说着，她就要从他身下的空隙钻出去，被他一把抓了回去，“这么着急？” “你欺负我，我不要嫁给你了。” 天啊，她从来没有想到看起来不近女色的于律师竟然是这么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林嘉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之后的一个小时里，她都在为她说的这句话付出沉重的“代价”。 林嘉被折腾的累了，比他睡的还快，迷迷糊糊就感觉自己被扔进了浴室，然后就是被人翻过来覆过去的冲水按摩，在这种极度舒服的状态下，林嘉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等她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透过米色的窗帘钻进室内，昨天夜里那段让人眩晕的记忆好像一下子离她好远好远了。 她转过头，男人在她身边平躺着，侧脸俊逸又迷人，这个人，她也许真的能和她过完一辈子。 一辈子，听起来好长…… 未来听起来很远，可是当你真的遇到那个人，你就会发现，未来就在你身边。 “你看够了么？”男人闭着眼睛幽幽的问她。 他怎么知道她正在看他？ “你是不是长了第三只眼？在哪里在哪里？” 说着，林嘉去摸他的脸，试图找找他第三只眼长在哪里。 两个人一打闹又滚在了一起，林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再玩下来于朕又该惩罚她了。 过完，于朕又把手伸进了她的睡衣，她赶紧找个话题转移他的视线。 “你之前到底有几个女朋友啊！一会儿说自己经验丰富，一会儿又说只有我一个，你哪句话能 信哪句话不能信啊！” 这句话果然转移了于朕的注意力，他忽然间想起一个多月前，他还在嘲讽林嘉对旧情人念念不忘，林嘉还问他，有没有感情经历。 那个时候的他觉得，他一个26岁的正常男人有一段白纸一样的感情经历似乎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但是现在他觉得，他为这种事对林嘉撒谎才是幼稚至极。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他整理她凌乱的头发，认真说道。 “可是我看你那方面的表现……一点都不像第一次……” 于朕在她头上猛敲了一记，“知道你和我之间天赋的差距了吧？” 切，谁要和他在这方面比天赋。 两个人吃过早饭，于朕换上一套休闲的运动装，看起来少了几分老成，多了几分青春和阳光。 “嗯，还是这样子好看，看起来年纪上和我比较般配。”林嘉给他整理帽子，她发现，他真的很高，高的她穿上高跟鞋也得仰视他。 他穿的这么休闲，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臭屁的照了照，自己很满意似的。 林嘉笑问，“你这是要出去做运动吗？” “不出去运动还在家运动？你怎么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快去换鞋子，我们去约会。”他说着就把林嘉从沙发上拉起来。 林嘉抗议，“谁跟你出去，我浑身疼呢，我要在家休息。” 说话间，他已经把她抱到玄关，亲自为她穿上鞋子，但是听她说“浑身疼”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有那么疼吗？” “换你你试试啊！” 于朕略微思索了一下，又替她将鞋子脱下，“既然这样，我们不出去了。” 他一听到她不舒服，立马就不再勉强她，林嘉的心里有些甜意，“运动就算了吧，不过出去约会还是可以的，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 就这样，两个人来到了市中心的电影院，她穿着高跟鞋走的很慢，但是于朕走的比她还慢。 两个人路过一家鞋店时，于朕停了下来，“去买双鞋子。” 林嘉这才发现，他走那么慢是特意等她来着。 其实，他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么自我，至少在她面前是这样。 也许是单身久了，林嘉对于男朋友的种种好处感到很不适应。 比如说，面对电影院售票处如长龙般的队伍，她不用在人群中挤着买票，只需要静静的悠闲地站在远处，等着自己的男朋友买好票和爆米花汽水来接自己。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意识到于朕是自己的男朋友，而不是那个传说中拥有不败战绩的冷面律师。 不过，于朕似乎并不太了解她，买了电影票恰好是一部3d科幻电影，当初他问她看哪部电影，她说随便，然后他就在众多随便里挑了一部她最不感兴趣的题材。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她带着3d眼镜就在电影院呼呼大睡起来。 为了不让他扫兴，她还得直着身子装作一副看的很带劲的样子，只有她自己知道，眼镜后的她早已经困的不行了。 他也实在看不下去了，掰了她的头就让她靠在他肩膀上，“别装了，睡会儿吧。” 于朕还是很郁闷的，他事先在网上百度了那么久约会攻略，大家都说“看电影”是情侣之间最常见的项目内容，结果呢？他在心里默默诅咒那帮瞎出主意的人。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林嘉还有点愧疚，好好的约会被她搞砸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林嘉发誓，她一定不能再这样死气沉沉了，她一定要非常给面子的捧他场，这可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啊！ 于朕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我们去医院。” 从医院出来以后，于朕一句话不说，林嘉上前挽他的胳膊，“不就是发烧了么，我没事啦，医生不也说吃点药就好了。” 于朕还处于自责的状态，他昨天不应该只图自己一时痛快，不知道是洗澡的时候着凉了还是她睡觉时没盖好被子。 回了家，于朕就拿被子把林嘉严严实实的裹起来，交待她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 “你别那么紧张……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他怎么跟他爸似的，真是够了。 于朕亲亲她的眼睛，“我去给你煮粥，你老实躺着。” “你还会煮粥？你不是一直吃外卖的吗？” “有什么事是我不会的吗？”他一副被人小看很不爽的样子。 “好吧，如果你需要帮助，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 于朕正拿出电脑，搜索“菠菜蘑菇粥”的做法的时候，忽然听到门铃声。 平时来于朕家的除了刘主任就是杨君莱，也没有别的人了，谁知道，一开门竟然是易氏集团的易峰。 “好久不见啊，于律师。”易峰也是一身休闲打扮，看样子不是来和他说公事，倒是来找他打球似的。 “易总这阵仗是来？” 易峰进门自觉地换了拖鞋，“是这样的，上次你和我说，如果我还有什么问题你很愿意效劳，还是不收费的。我想，咱们之间竟然已经到了不谈钱的程度，那也算得上是朋友了，所以我今日也不跟你见外，西装革履那是穿给外人看的，对朋友，我向来就是这副样子。” “易总倒是性情中人。”于朕把门关上，紧随其后进了屋。 “于律师，按照你的提议，我已经在康达布下了不少眼线，甚至有的人已经打入管理部门。我也曾私下和康达的一些大股东接洽过。如你所料，不少股东对于康达这块并不鲜美的肥肉已经有放弃的意思了。”说着，易峰从包里拿出一打文件，递给于朕，“他们本来是有卖出股份的意思，但是却故作姿态，对于我方开出的股票价格表示不屑。你也知道，我虽然有心吃了康达，但能力有限，我目前也并没有鱼死网破的意思。这个主意竟然是你出的，你告诉我怎么摆平这帮老顽固。” 于朕迅速的将文件看了一遍，随即扔在了一边，“他们是嫌价格低？我看是你的价格开的太高了。” “哦？”易峰扬起眉毛，“经过上次的乳制品丑闻，康达虽然元气大伤，但还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康达的股价如今有上涨的趋势，看起来前途也没有那么灰暗。你拿那么点钱打发他们，太异想天开了。” “你等一下。” 于朕上楼，到书房拿了一个信封。 易峰:“这是？” “你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易峰打开一看，这上面都是康达集团董事长康成的照片。 照片上，康成和一个年轻女孩子举止很亲密，两个人年纪差距不小，可是那动作摆明了就是一对情侣。 “婚外情？你想让我把这事捅给媒体？不过是一个企业家的花边新闻罢了，能对康达造成什么损失？” 于朕:“你再仔细看看，你看看照片上的女人是不是很眼熟？” 易峰再一看，他确实对这女人有几分印象。 第三十八章 照片上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康达集团康成大儿子的妻子——闫靖。 因为都经常出席高级会所，易峰对这女人还是有几分印象。 易峰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乱/伦？” 于朕:“如果乱/伦是这么定义的话，那就是了。” 婚/外/情和乱/伦可是两个概念，若是乱/伦的事情被爆了出来，康达的声誉会受到很大影响，公众人物的形象也会一落千丈。 易峰完全靠在沙发背上，一副很放松的样子，“于律师，你究竟是帮我拿下康达还是公报私仇啊？我看你怎么着都不是冲康达去的，你是冲康成去的，咱们同路，但是目的可不同。” 于朕:“康成倒了，康达集团还能指望谁？指望康成的那两个儿子？” 康成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典型的纨绔公子，一个懦弱的毫无魄力，康成一直在寻找接任自己的人选，但这两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的没出息，康成也很苦恼。 如果有一天康达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不在了，那么奄奄一息的康达也到了气数将尽的时候。 “话虽那么说，可是我和康达没有仇，并不一定要把他打垮。于律师，你这样做人可不厚道，表面上说是帮我，实际上是替你自己出气。表面上帮我不收费，但我还得花更多的成本去对付康成。你这是借刀杀人啊。”易峰笑的天然无害，语气没有一丝的不满。 于朕:“你尽管放心，这只是前奏。” 于朕的眼中的冷意让易峰笑意渐收，纵横商场多年，直觉告诉他，这人如果下定决心要做什么，那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会达成。这个人，还是和他做朋友的好。 正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门响，两个男人的目光向上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女人裹着薄被子往下探头，她看起来睡眼惺忪，似乎还没睡醒。 林嘉在看到易峰的一刹那瞬间精神了，怎么还有别人？ 于朕的脸色在看到林嘉的那一刹那瞬间缓和了不少，他笑着问她，“怎么了？” 林嘉结结巴巴，“我找水喝……” 女人话一说完，于朕就站起来为林嘉倒了杯水，迈着长腿走上楼梯，一边走一边说道，“家里来客人了，那是易氏集团的易总。” 林嘉接过水杯，没有着急喝下，而是对楼下的易峰点头，“易总好。” 易峰笑了笑，“想不到于律师还金屋藏娇呢！” 于朕回他，“这怎么能是藏呢？” 两个男人一打趣，气氛也轻松了起来。 易峰站起来，拿起了衣架子上的外套，“我就不打扰于律师，我还有事，先走了。至于于律师的建议，我想我会考虑接受，希望下次于律师能为我提供更好更快捷的方法。” 送走了易峰，林嘉问他，“你给他提了什么建议？” 于朕在她脸上拧了一下，“和你说你应该也不太感兴趣。” 如果换到以往，林嘉有什么问题，作为师父的于朕都会为她解释清楚，可是这次，听他这意思是不准备告诉她了。 她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多么迫切的想知道，可是现在看他这态度，她反而开始好奇了。 林嘉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就看见于朕刚刚搜索的页面还没有关掉:“如何做菠菜蘑菇粥”。 林嘉笑了，“你不是说难不倒你吗？怎么还需要上网查做法？” 于朕把电脑一合，“走吧，我给你露两手。” 林嘉替于朕系好了围裙，看他一副要大施拳脚的样子，不得不说，对他的厨艺还真有点期待。 林嘉倚在厨房的门边，最后一次问他，“真的不用我帮忙？” 于朕洗个菠菜都洗了十分钟了，他再洗下去，绿油油的菠菜都快掉色了。 “别在这碍手碍脚影响我发挥。”于朕气定神闲的说。 林嘉再也不说话了，菠菜洗十分钟，蘑菇洗十分钟，各种已经很干净的锅碗瓢盆再洗十分钟…… 他手忙脚乱煮粥的样子……林嘉已经不忍直视…… 等他端出一碗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 于律师非常骄傲自豪，将粥和餐具放到林嘉眼前，“怎么样？我就说难不倒我。” 林嘉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嘴里，嘴角抽搐。 林嘉:“那个，你就没发现你煮的粥和外面卖的粥长的有点不太一样？” 于朕:“看事物不能只看外表，在营养价值和卫生方面，外面卖的和我的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好歹也是第一次下厨，虽然过程和结果都让人不忍直视，但是相比那些长着嘴等着吃的男人来说，于律师已经比他们多了一种叫做自觉性的东西。林嘉也不能太打击他，“嗯，不错，再接再厉，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 于朕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主动请缨把盘子都洗了。 她知道，其实他是怕别人洗不干净…… 其实，有个洁癖男友还是挺好的，他会为了自己的洁癖事事亲力亲为，她可以少干不少活儿呢。 下午的时候，于朕去洗了个澡，林嘉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广告间隙，她实在闲的无聊，就打开手机刷网页，正好打开小说频道，随便点进去一个小说解闷。 正当她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手机被人夺了去，等林嘉坐起来想要把手机抢回来的时候，于朕已经举高手机，然后把那本书的题目念了出来:“霸气总裁和娇美爱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这种名字从于朕嘴里念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感，林嘉都快笑喷了。 “想不到你和我妈品味是如此的一致。” 这话怎么都不像在夸她，林嘉解释道，“其实，真的只有名字比较特别，内容是非常纯洁的。” 于朕:“嗯，有机会我们也可以试试。” 林嘉已经无语了。 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只会看肉文和总裁文，林嘉特意从于朕的书架里挑了一本看名字就看不懂的书，“社会契约论。” 于朕挑眉毛问他，“你真的要看这本？” 林嘉点头如捣蒜状，“我一直想找机会拜读这种著作，今天终于有机会了，于律师你真好，你书架上的书都是我想看的呢！” 于朕:“呵呵。” 两个人就一人捧了本书靠在沙发上度过了一下午，只不过，有的人是真的在看书，有的人是用书挡着在看人。 林嘉看着眼前晕乎乎的字已经要哭了，她不适合看这么高深的书，她还是适合看霸气总裁…… 但既然刚刚表现的那么感兴趣，现在的面子也要做足。 不过，那个男人的侧脸太好看了，比书好看多了，她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就像个花痴一样离不开视线。 是不是证明她更喜欢他了？ 再看他呢，他真的在看书，看起来那么心无旁骛，她难道还没有他那本破书有吸引力？ 那人忽然将挡在她脸前的书移开，“别装了。” 他本来是坐在沙发上，她躺在沙发上，还把脚搭在他的腿上。他一个公主抱就把林嘉像个婴儿似的放在他的腿上，“如果你要是没生病，我一定像昨天晚上那样陪你，你也就不至于这么无聊。”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他那样陪她……… 一提到昨晚，林嘉的脸立马红了，“别别别！别再那样了！” 女人红晕的脸颊让于朕有几分情动，“你怎么那么爱脸红？从我第一次见你你就开始脸红。” 林嘉哪里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只记得她说谎骗了他，害怕自己被他公报私仇，好几天睡不好觉。 “林嘉，你当时怎么就那么好意思骗我呢？自己稚气未脱还敢出来骗人，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找到比你再蠢的女人了吧？”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种目光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沉醉不知归路，林嘉揽住他的脖子，“你既然嫌我蠢，为什么还录用我啊！录用我也就罢了，现在还跟我……” 于朕低低的笑，“可能是我就喜欢蠢的吧。” 于朕看她还在发烧，本来是不想对她做什么的，但她的样子太过诱人，又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蹭，于朕满心爱怜，强忍住自己的冲动，用手指把她搞的娇/喘连连，见她哭着求饶才放开她，自己又去冲了一个冷水澡。 林嘉躺在沙发上，看着他进了浴室。想到自己刚刚的表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真不敢相信这种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可是他偏偏要折腾自己，这种恶趣味，活该他现在进去冲冷水澡。 可是，他刚刚明明那么想要，可是怕伤了自己，最后关头还是停住了，想到这，林嘉的心里一片柔软。 林嘉正愣着出神之际，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林嘉调整好呼吸，冷静的说，“您好，我是林嘉。” 听筒半天没有声音，正当林嘉以为打错号码要挂断的时候，对方说道，“是我，你不会认不出来了吧。” 这声音…… “佟旭？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怎么？我不能有你电话了？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林嘉感到很莫名，难道是因为周一凡？“我做了什么了我？” “你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我的地址是……” 林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你以为你是谁？” “林嘉，你不过来，我会死。” 对方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第三十九章 “师父，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没等于朕回答，林嘉已经开了门出去。 佟旭的家离于朕家不远，同在市中心，走路就可以过去。 她没走几步，果然接到了于朕的电话。 “你在哪呢？你病着还乱跑？” “额……我很快就回来，我出去见一个老同学，真的，你别担心，给我两个小时。” 林嘉没有把她要去见佟旭的事告诉于朕。怎么说呢，她百分之百确定于朕不会让她去，所以干脆就不说。 至于她为什么要去见佟旭，倒不是因为怕她死，而是好奇。 当初佟旭背叛他们的友谊抢走周一凡的时候是多么的得意和神气。如今，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只想去她面前告诉她一声，“你辛辛苦苦争来的东西都是我不稀罕的。” 林嘉从来不否认，自己拥有女人常有的一切缺点，小气，记仇，善妒，甚至是虚荣。 林嘉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开门。在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地址后，林嘉又按了一遍，屋里还是没动静。 林嘉想到佟旭对她说的那句话，“你不来，我会死。” 突如其来的惧意席卷了全身，林嘉加快了按门铃的频率，正当她有些着急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钥匙……钥匙在门口的那个花盆下面……” 林嘉按佟旭说的话，找到了门钥匙，开门进去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到。 客厅满室狼藉，地上都是碎玻璃片，还有乱七八糟的衣服铺了一地。 佟旭正靠在沙发上，腿上盖了层紫色的薄被，她看起来憔悴又苍白，见她来了，对她微微一笑。 其实，佟旭长的是不差的，准确的说，可以算得上清秀。只是她太瘦了，人显的有些干巴，干巴到胶原蛋白看起来都流失了。 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她和佟旭还是上下铺，佟旭是那种柔弱到连瓶盖都拧不开的地步。而林嘉就是因为经常帮她拧瓶盖才和她建立的友谊。 佟旭家境不好，具体是从哪个村子来的林嘉记不清了，只记得没课的时候，宿舍几个人会赖床到中午，大家非常有默契的懒到不去食堂吃饭，而叫外卖送来。每当这个时候，佟旭都说自己不饿，只有林嘉知道，她其实是嫌外卖太贵，所以不和她们一起订饭。 后来，林嘉也不订饭了，还会叫上佟旭一起去食堂吃饭。两个人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可是如今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满地的狼藉，不会是周一凡砸的吧…… 仿佛是看出林嘉的心思一样，佟旭说，“是我自己砸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面子…… 林嘉不知道是不是胜利者的悲悯心态在作祟，她有点同情佟旭，原先准备的一番炫耀台词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你找个地方坐吧。”佟旭很平静，但是依旧掩饰不了她的虚弱。 林嘉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浑身不自在。看她嘴唇毫无血色，林嘉问她，“你是不是没吃饭？看起来怎么像鬼似的。” 佟旭笑了，“我确实没吃饭，不过，这次就算你叫我去食堂，我也不跟你去了。” 看来她也是想起了一些过往的回忆。 有些回忆虽然美好，但如果只能是回忆，那么它仿佛会成为人心中更痛的伤痕。 “林嘉，你看见我这样是不是特别开心？” 她这样说，一定是和周一凡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林嘉没说话，她以为自己会特别开心，可是并不是。 佟旭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得意。你在骂我，骂我敢自不量力和你抢东西，现在落得这幅下场，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你不要不承认，你在那些男人眼里总是一副天然无害的样子，只有我知道，你比谁都要心狠。” “佟旭，你是不是得了神经病？”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和周一凡吵架就把她叫来撒气吗？ 真是奇怪，明明是要来骂她的，怎么如今被她数落上了？ “你自己不想要的东西，别人碰都不许碰，你不要，别人也别想得到。” 林嘉有点听不下去了，“没错，和我抢东西的人确实没有好下场，可是佟旭，你别忘了，最初你抢走的到底是不是我不要的？” 佟旭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你以为我愿意和你抢一个男人？周一凡他对你那么好，他喜欢了你四年，可你呢？永远是一副不屑的样子，你不喜欢他不珍惜他，可是我却连珍惜他的机会也没有！我那么努力，连尊严都不要了，才得到他给我的一次机会，可是你这个时候跑过去跟他说，你答应他了，你愿意和他试试，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林嘉本来就头疼，听她说了一堆，脑子更迷糊了，“等等——你是说，你答应他的时候，你们正在交往？” 周一凡从来都没有告诉她这些事…… 佟旭冷笑一声，强撑着让自己坐的更直，“是的，准确来说，是你背叛我，而不是我先背叛的你！” 那段时间……佟旭确实经常不见人影……“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喜欢周一凡！” “呵，我告诉你？换成你是我，你会告诉我吗？” 林嘉:“……” 林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一些，“所以呢？就算是你说的这样，我是无心，你却是有意，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 佟旭笑容未变，林嘉只觉得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往里灌凉风。只见，她慢慢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被子看起来很轻，可是对她来说像是使出浑身力气一样。 林嘉眼看着那紫色的被子离开她的身体，然后，就是她眼前的猩红一片…… 她梦魇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嘉，我这个孩子，是你害死的。” 第四十章 “哒哒哒”，急促的高跟鞋声响越来越近，直到一双细细的腿出现在林嘉的眼前，林嘉才缓过神，抬起头木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魂魄都像被抽走了似的。 那女人对上林嘉通红的双眼，像是被吓住愣了一刹那，然后蹲下把她拉了起来，“地上冷，坐地上干什么？” 林嘉顺着对方的力道站了起来，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忍不住抹了一把泪。徐晶把她强按着她在医院抢救室走廊的椅子坐下，“到底怎么回事？” “周一凡走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他临走时留给佟旭一笔钱，还叫她将孩子打掉，所以，佟旭就真的将孩子打掉了……” 佟旭是故意做给她看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林嘉把腿放在椅子上蜷起来，抱着膝盖将头埋进去，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抖的不是那么厉害。 林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可是她声音中细微的颤抖是瞒不了人的，徐晶也是第一次看到林嘉这么害怕这么难过。 “这个女人，她明明是自己作的，现在还偏偏要拉你下水！活该她有今天！”徐晶恨恨的骂道。 徐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嘉。徐晶和佟旭也算是相识一场，她今日落得这个下场，徐晶也是不忍，如果她安安静静的将孩子打掉，徐晶或许还会对她有几分同情，将罪责推到周一凡这个渣男身上。可是现在，这个女人要死还非要拉一个垫背的，徐晶对她仅存的同情都没了。 林嘉自从见到佟旭腿间、被子上、沙发上鲜红刺眼的一片后，她的脑海里就一直回放着那一幕，还有佟旭那苍白的略显狰狞的笑也深深烙印在她的记忆里。从那一刻开始，她看什么似乎都染上了红色，耳朵也是一片轰鸣声。 她知道，徐晶在和她说话，可是她的话到了她的耳朵里就像是经文一样，只有嗡嗡声，但是内容是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徐晶说了多久，林嘉感觉到耳边忽然安静下来。 一双手按到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在她肩膀上揉了揉，林嘉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对上于朕那双漆黑深邃的眼。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整个人看起来清俊又冷漠，可是当他认真注视自己的一刹那，林嘉慌乱的心仿佛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是不是徐晶叫他过来的？ 她一点也不想叫他知道这件事，所以她第一时间联系的是徐晶，而不是于朕，可是他现在却出现了，她该怎么对他解释这一切？ 说她有心跑到三儿过自己的人面前耀武扬威，结果被她吓个半死，多行不义必自毙吗？ 于朕冰凉的手背覆上她的额头，只见他英挺的眉毛皱了皱，下一刻，就一个公主抱把林嘉抱了起来。 “徐晶，这里就拜托你了，林嘉在发烧，我带她去打点滴。” 徐晶没想到林嘉在发烧，难道不和于朕抬杠了，“那你快带她去看看医生，这里有我。” 林嘉和于朕肌肤相触时，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冰凉的皮肤，“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赶过来了？” 于朕瞪了怀里的女人一眼，“你还知道关心我？知道天冷还出来乱跑，管那不相干人的闲事？” 林嘉听得出来于朕在压着脾气，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间就清醒了，仿佛一下子从噩梦回到了现实。等到护士将针扎进她的肉里，林嘉“呲”一了声，下意识的看了于朕一眼，只见他严肃的神情稍稍缓和。 等到护士挂好吊瓶，嘱咐好一切离开后，林嘉才弱弱地说了声，“对不起。” 于朕挑挑眉毛，凑过来严肃的问她，“对不起什么？” 林嘉吞了吞口水，让声音显得不那么干涩，“对不起很多事，我不应该骗你，不应该瞒着你去见佟旭。” “不是。”他拿起桌子上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送到林嘉嘴边，喂她喝下去，“你最对不起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你有了困难六神无主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如果不是徐晶有眼色给他打电话，恐怕他现在还以为她去和同学逛街去了。 “我……我承认，我很恨佟旭，我甚至还想……”她甚至还想利用于朕好好地气气佟旭。 不过，于朕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而是蹲下拉了她的另一只手，吻了吻她的指尖，耐心地问她，“你恨她，所以你希望她保不住这个孩子？” “没有！”提起孩子，林嘉平复的心情有些激动，“我从来没想过让她的孩子……” 他安抚完又问，“好好好。她之所以会打掉这个孩子，是因为周一凡不告而别，是你让周一凡离开的？” 林嘉回想起自己和周一凡最后一次联系是在元旦前，她在回乡的火车上接到周一凡的短讯。周一凡和她告别，她对他说“再也不见。” 是他自己要离开的，不是她叫他离开的。林嘉摇摇头。 “既然如此，不要这个孩子是她自己的选择，管你什么事？我前两天叫你拟的上诉状你写好没有？怎么有那么多国际时间多愁善感？是不是我交给你的任务太少了？” 被他话锋一转扯到工作上，林嘉当时就惊呆了。 他还不死心，又接着训道，“虽然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但是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你不好好做事我照样会扣你工资。”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林嘉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师父，别扣我工资！” 于朕在她脑袋上重重敲了一记，“再被我发现你脑子糊里糊涂的，我就直接fire你。” 林嘉在医院输了三天的液，于朕为了保险起见，直接让林嘉在医院的病房住了三天。 林嘉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却被强留在医院住几天，简直是无语至极，徐晶听了却眉飞色舞地跑来和林嘉说，“你可得好好珍惜这间于律师动用了社会关系才为你抢来的病房啊！” 于朕听得出徐晶话里的嘲讽，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这种私人医院的床位还好，不过妇产医院的床位可就紧张了，过几个月，如果徐小姐订不到妇产医院的床位，我不介意为徐小姐动用一下社会关系。” 徐晶听了这话瞳孔瞬间放大，“杨君莱这种事都和你说？” 于朕“呵呵”了一声。 林嘉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徐晶，你是说，你有了？” 林嘉再一看于朕，只见他眼底也是温暖的笑，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一贯伶牙俐齿的徐晶难得有说不出来话的时候，只是恨恨的瞪着于朕，林嘉推搡她，“太不够意思了吧！你谈恋爱瞒着我！怀孕也要瞒着我！” 于朕这个时候以买吃的为名，识趣的走出了病房，徐晶这才开口，“我也是这两天才查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谁知道杨君莱这家伙这么沉不住气，有什么事都得和你们家于朕说。” 徐晶这么一解释，林嘉勉强原谅她次次藏着掖着，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哎呀！那你这两天在医院没少陪佟旭，没把你累着吧？等明天我出院我亲自去守她。” “得了吧你！你们家于朕同意你再去见她吗？” 林嘉想了想，笑着点点头，“他不是不讲理的人。” 徐晶一副看笑话的脸，没想到于朕回来还真的同意林嘉去看佟旭，但是前提是他要陪她一起去。 佟旭做了人流之后，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喝凉水洗凉水澡，精心策划了给林嘉看到的那一幕，虽然把林嘉吓得半死，但她也为自己的“作”付出了代价。不过，听徐晶说，医生告诉佟旭她以后再也不能怀孕时，她没有一点吃惊，似乎早就预料到似的。 林嘉再次见到佟旭时，她呆呆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据说这几天她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徐晶和她说话她也不理。 林嘉和于朕推门进去的时候，佟旭偏过头来直直的看着两个人，盯了一会儿忽然就笑了，把头又别了过去。 “佟旭，我过来看看你。”林嘉将水果篮放在地上，又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阴暗的病房一刹那明亮起来。 “住院的钱我会还给你们。”佟旭闭上眼睛说了一句，之后就用被子蒙住头，一副不愿意见两人的样子。 林嘉给于朕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外面等着。 于朕将门轻轻带上，一室灿烂的阳光，林嘉走到病床前掀开佟旭的被子。 佟旭急了，但她虚弱的身体根本就抵不过林嘉的力气，最后只是狠狠的瞪着林嘉，恨不得将她吃了似的。 “佟旭，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用作践自己来报复别人。”林嘉笑着对她说，“就像是我恨你，我只会让自己生活的更好，让自己更光鲜的出现在你面前，你看到现在的我是不是才恨得牙痒痒？” 佟旭颤着手指她，想骂又不知道骂什么好。 林嘉又把被子给她盖上，“忘了周一凡吧，他不值得你这样。他已经毁了你的前半辈子，别再让他毁了你的后半辈子。”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我希望我们之间的纠葛到此为止，不过，如果你还不想结束，我不介意奉陪。” 林嘉还真不习惯这么说话，跟于朕那个家伙在一起久了，莫名其妙就有了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