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听话》 第1章 chapter1 拉切尔皱着眉头躺在床上，床头灯昏黄的亮度让他觉得很烦躁，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二个月失眠了。 没错，不是第二天，是第二个月。 自从记事起他就患有相当严重的神经衰弱，只不过当时有人在他身边陪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啧，他啧了啧舌，从床上坐起来，喝掉了床头柜上保姆机器人准备的温水，想了想，拨出一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通讯号，才响两声，对方就接通了。 “哦，我亲爱的拉切尔，这么晚了，是又失眠了吗？”接通通讯器的是拉切尔的母亲芭芭拉，通过对方传来的影像，拉切尔清楚地看到对方身后正在睡觉的父亲。 “啧，父亲怎么在睡觉？”拉切尔的父亲希拉尔·德勒，是星际四大佣兵组织之一【烈焰】这一任的首领，精神体为黑豹，向来在晚上精神头很大，母亲的精神体是夜莺，两个人倒是不用倒时差。 “他的精神体出了些问题，倒是你，拉切尔，我和爸爸临走之前嘱咐过你要按时吃药，你……” “妈妈……”拉切尔皱了皱眉头，出声打断了准备絮絮叨叨的芭芭拉：“那些药物根本没有用，我只是想知道桑德什么才能时候回来。” “桑德？”芭芭拉停下絮絮叨叨，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熟睡的希拉尔，起身出了房间，走了好一段路，才小声说到：“亲爱的，尽管你的父亲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桑德他表现得很好，出众得让人惊艳……你要知道，桑德真的很优秀，所以……所以在这种年纪，有很多向导追求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拉切尔皱着眉头，看着欲言又止的母亲，抿了抿嘴：“你是说，桑德有了喜欢的向导？” “其……其实还没有，不过队里的塞蒂娜跟他走得很近，我是说，他们很有可能……” “那就是还没有。”拉切尔轻笑一声：“桑德是我喜欢的人，多优秀我自然清楚，那些蜜蜂闻见香味就扑过来……不过妈妈，桑德一定是我的。” 芭芭拉非常清楚自己儿子对于她和希拉尔的养子桑德是多么的‘一往情深’，虽然加上拉切尔还在肚子里的时光，他们相处也不过是短短六年。她和希拉尔都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对桑德这么执着，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拉切尔，我觉得你或许应该多注意一些你身边的哨兵，我看联邦的德里克少将军就不错，而不是……” “妈妈，两个星期之后我就上大学了，我希望优秀的桑德能够成为我的教官，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安排了，您觉得呢？”拉切尔说着，想着马上就能见到自己已经十几年都没有联系过的那个人，顿时觉得连续失眠导致的坏心情都烟消云散了。 “我不同意这件事。”本该在睡觉的希拉尔突然出现在了影像中：“拉切尔，不要任性。” “哦，爸爸。”拉切尔撇了撇嘴：“这不是任性，我是认真的，你要知道，如果不是你非要和妈妈两个人……” “够了！”希拉尔猛然打断拉切尔的话，凶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这件事情我会安排，现在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睡觉。” 拉切尔看着已经被切断的通讯挑了挑眉，心情愉快地关掉床头灯重新躺回床上。 看着空白的天花板，他突然觉得自己连续两个月来的辛辛苦苦真的是值了，自己那个满腔热血的蠢老爸当初为了搞定自己竟然说：“以后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这东西是那么好欠的么？当初既然敢瞒着母亲把烂摊子甩给自己，两个人双双出去‘视察’，就应该想到现在这种状况。 想到这里切拉尔忍不住有些兴奋，桑德，桑德，已经十三年没有见了，不知道你变成了什么样？ 拉切尔从一生下来就觉醒了作为向导的血脉，当强大的精神力一股脑的袭向一个连头骨都没有完全闭合的婴儿的时候，历史的纪录让所有人都变得绝望——从来没有先天觉醒的人能活下来，他们羸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重压，芭芭拉甚至在一瞬间就晕了过去，只剩下希拉尔一个人抱着还有着心脏跳动的孩子，听着医生胆战心惊地说着：请节哀。 只能说，不可能之事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无数的可能去打破它，拉切尔奇迹般地在熬过了觉醒，并且在三天后看起来就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了。 当然，只是看起来。 巨大的精神力给他的大脑带来了无法挽回的损伤，在他还不能很好的看清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已经换上了严重的精神衰弱，并且，他成了历史上第一个没有精神体的觉醒者。 拉切尔的天分史无前例，并且在紧接着到现在的18年里后无来者，有人说他是奇迹，更多的人说他是诅咒，但是所有的亲人都认为，拉切尔所带来的，是好运，并且从他刚开始说话认字的时候，就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告诉他，拉切尔，你是我们的掌上明珠。 天知道他并不需要这种安慰，别人怎么看他，他才不在意，严重的精神衰弱加上比周围人都要强大的精神力，让他对于那些跳梁小丑的想法一点兴趣都没有，有兴趣的，只是那个每天晚上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桑德。 桑德对于切拉尔来说不一样，他是拉切尔的安眠药。 他的胀痛的头部、容易兴奋的神经以及每晚的失眠，都会因为桑德的陪伴有所好转，在桑德十岁觉醒成为哨兵之前，拉切尔基本上每天都黏在对方身边，但是父亲做出了让桑德试炼的决定。 拉切尔极高的精神力让他不会出现记忆力下退或者注意力不集中的情况，但是头痛和失眠却无法缓解，小时候因为桑德总在他的身边，所以他不曾表现，后来他只能依靠药物去抑制，直到他九岁那年，在离开桑德四年之后，拉切尔习惯了在强大的精神力的控制下掩饰住自己极易兴奋的神经。 但这并不表示什么，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难受，只不过那时开始的拉切尔已经在父亲希拉尔的影响下学会挺起胸膛响当当的生活。 他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桑德，直到他的情商终于和智商匹配。 在别人纷纷觉醒的年纪才开始进入青春期的切拉尔终于知道，所谓的向导和哨兵是天生的一对，跟性别并没有关系，自己小时候在父母的影响下，以为母亲和父亲是性别不一样才能生宝宝的观点完全是错误的，这时他才恍然发现，怪不得自己一点都离不开桑德，因为他们两个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那时他已经十五岁，从小接受家庭个人教育的拉切尔向自己的父母宣布了自己的发现，并且决定开始进入普通的学校接触普通的人。 希拉尔和芭芭拉一致认为拉切尔的感情是完全没有理由可言的，他们也在想或许只是因为他们的儿子接触的人太少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因此他们同意了切拉尔的提议，只是没想到，拉切尔比他们想象中的‘专情’。 拉切尔需要经验，他想去看看那些同龄人是如何谈恋爱的，因为他需要在桑德一回来的时候就牢牢地捕获他的心。 因为桑德是他的药，切拉尔不容许有人和别的什么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中间。 而现在，他已经看到了各种好的坏的成功的失败的案例，目睹了邻座的向导和他的哨兵从认识到高中毕业整整五年都亲亲密密如胶似漆之后，对比其他一些分分合合的情侣，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追求真爱的技巧，为此他写了一篇长达十万字的议论文，并且交给他的父亲批阅。 对于此，希拉尔的决定是——再让桑德锻炼两年。 当拉切尔怒气冲冲地问父亲讨个说法的时候，男人一脸深沉地说：“因为你太优秀了，而桑德还需要锻炼。” 父亲说的是假话，拉切尔清楚地感受到了父亲色厉内荏的心虚，但是他并没有当场揭穿，他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把桑德弄到自己身边来，尽管他的父亲母亲都觉得那是着了魔，并不理智，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他要什么。 谁叫桑德就是他的药。 拉切尔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了，梦里有小时候的桑德以及桑德长大之后可能的样子，还有他们即将相遇的帝里斯切军事大学，一切都是美好的，在他们重逢的第一时间拉切尔就要和桑德盖上灵魂印记，军训之后他们就去公证结婚，然后……哦，去他的大学，他需要一个两三年的蜜月，跟桑德逛过星际的每一个角落。 这简直妙不可言，拉切尔做了一个好梦，梦里有他，和他心心念念的人。 还有两周，只需要两周。 我真想你，桑德。 第2章 chapter2 两周的时间让拉切尔觉得异常难耐，但当他站在这所恢弘的帝里斯切军事大学门前的时候，觉得自己和桑德的分别清楚得好像就在昨天。 我们又要相见了，桑德。 拉切尔站在学校门口仰望着恢宏的大门，他身边站着的就是芭芭拉口中的德里克少将，仅仅23岁却走到了这一步，当然，这与他本身的天赋背景不无关系，但没有人能够否认德里克自身的努力。 男人就像是一个温柔的绅士，虽然他身杆笔挺，却并不会给人压力，这让人很难将他与战场上那个杀伐果断的少将军联系到一起。 事实上德里克的耐性也确实有限，他能在拉切尔身上吊着整整十年也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尽管拉切尔的确有让所有同-性-取向哨兵疯狂的资本，但对于一个很可能会因为没有向导配对而无法晋升的年轻少将来说，是否值得就会变得耐人寻味。 更何况，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在这位几乎完美无缺的想到心里已经有了如意郎君的人选，那就是很可能接任希拉尔·德勒作为【烈焰】下一任接班人的桑德·德勒。 “拉切尔，军校的生活可能会有些苦，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的话你可以联系我。”德里克有些不放心的吩咐着：“军训期间比较严格，不过之后你可以搬出来住，我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房子。” “不用了，德里克，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今天还要回军部，快去吧，不要在我这里耽误时间。”拉切尔显然不想跟德里克多说些什么。 有些人就是喜欢自作聪明，原本在联邦的军部就有这不可小觑的势力，却还是想方设法追求更多——巴结上烈焰能获得多少，这些所谓的‘政客’‘军师’全都清清楚楚，拉切尔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人到底有哪点好，为什么芭芭拉会想着让他放弃桑德进了那群伙豺狼的窝。 保姆机器人已经下载好了帝里斯切大学的地图，所有的行李已经被放进了特优生单人单间的宿舍里，拉切尔对于逛校园没有什么兴趣，直接搭乘校园里环保车到了宿舍，只是对着德里克疏远地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去。 事实上拉切尔的实力已经完全不用上什么所谓的大学，比别人提前十几年觉醒，控制能力这种事情在他还没有学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熟练了，他的精神力就像他的四肢一般生来就有，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要怎么去感应怎么去使用。 但是拉切尔也有其不得不上大学的原因，一个，就是找机会扑倒桑德，而最重要的另一个，就是找机会跟桑德结下灵魂印记。 好吧，总之都是因为桑德。 拉切尔在报名的最后一天悠悠闲闲到学校注册，他的宿舍并不在一个令人满意的位置，虽然一楼的确很方便，但是楼梯口这种地方让人忍不住跟吵闹联系在一起，他皱了皱眉头，却完全没有在意。 嘛，等到跟桑德确定关系之后他就可以跟着对方一起离校生活了，在此之前他可以不睡觉——反正最多也就是一两天，拉切尔对此信心满满。 军训前的准备已经开始，拉切尔看着那些学生惨叫着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零食如数上交，虽然没有在宿舍常住的准备，但是同样带了不少吃食的拉切尔站在自己宿舍的门口，并没有想要让检查的那些人尽自己屋子的意思。 “抱歉，这位同学，我们是学生会后勤部的，事实上我们现在正在清理大家在军训期间不该带的东西，这些东西我们会分门别类为你们保管好……我是说，请上缴您的零食和酒水。” 站在拉切尔面前的是一位哨兵，看样子应该觉醒没多长时间，面对向导的时候说话甚至会脸红，但是他仍旧坚定地与拉切尔对视着，并且试图表现出自己的立场。 “我没有这些东西。”拉切尔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慌。 开什么玩笑？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东西上缴？他可是专门带来了上等的食材和红酒，就等着军训期间找什么借口把桑德叫来一起享用烛光晚餐。 他一向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人，事实上从小就很少跟别人接触的他，觉得群聚在一起的人们制定的某些规则都很有意思——看似繁冗多余但是却总能在很关键的时候体现出它的必要性。 拉切尔并不反感遵从那些规定，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会偶尔撤销自己的精神屏蔽，听听周围人各种各样的抱怨，这让他觉得贫乏无味的学校生活并不是那么无趣，但是这些都是上大学以前那三年高中生活中所做的事，如今他步入大学，准确的说是即将见到他心心念念的桑德，这件事请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微妙的变化只不过是在‘遵守规矩’前面加上‘在不影响自己和桑德关系的情况下’这个定语。 这在拉切尔看来理所应当，因为桑德对他来说无可取代。 所以现在拉切尔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告诉自己面前的哨兵自己并没有随身携带酒水零食这类东西。 “可是，这位同学，我看到了正对着门口的你的酒架，学校不允许饮酒，这不仅仅是在军训期间，平时也不允许，您……”哨兵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一看就是出自名门，多看一眼都会让人忍不住脸红向导竟然这么不好说话，他有些僵硬地继续说着，试图做出一些无力的抵抗。 “啧，那只是一个架子罢了。”拉切尔显然并不买账，他并不觉得自己追不追求真爱跟军训是否能够正常进行，亦或者平时上课的效率高不高有什么联系。 经过他的调查研究，他确定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任何打扰别人谈恋爱的行为都是天理不容的：“那边还有更多的同学，我这里不需要麻烦你。”说完，拉切尔十分干脆地转身走进宿舍，合上身后的门，将絮絮叨叨不停的哨兵关在了门外。 拉切尔没有时间跟外面的哨兵计较，对方坚持不懈的声音进了他的耳朵，就像是指甲挠玻璃那样让人难以忍受，他随便地打发保姆机器人丢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出去，也好让对方交个差，之后便直直地冲向床边，看着简单到让人看着就觉得硬的床板上整整齐齐的摆放好的藏蓝色的准尉军装，觉得整个人的心情都飞扬了起来。 虽然是特优生的宿舍，但事实上除了一人一间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优待，军校一贯秉承着严谨自律的校风，无论在哪都一样，他们摒弃会让人松懈的东西，即使拉切尔分到的宿舍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淋浴头，但是它依旧限时限水。 这个屋子狭小得还不如拉切尔在家的衣柜，但是这并不是他所在意的问题。 拉切尔在换军装之前先去洗了个澡——尽管他在出家门之前才洗过，但是晚上新生报到会之后便是与教官的第一次见面，拉切尔觉得自己有必要收拾妥当，好让那个十三年都没有联系过自己的桑德看看，自己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无论从哪个方面都相当优异的向导。 紧接着，就是他计划内的步入爱河。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着拉切尔的计划进行，当他穿着笔挺的军服站在众多向导组成的队伍里的时候，毫不意外地收纳了各种各样的目光，钦慕和欣赏之中甚至夹杂着一些嫉妒。 啧，真是无聊的人。 拉切尔伸手整了整最上面的衣扣，让自己看上去无懈可击，他打开了自己对于周围的感知，好笑地听着那些自以为屏蔽了别人的向导们酸不拉几的嘲讽——看啊，那人就像是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拉切尔够了勾唇角，显然对于这句嘲讽完全不介意，甚至还有些满意。 对啊，他就是今天最美丽的那只花孔雀，他抖擞精神展开尾屏只为了…… 男孩的目光在教官的队伍中不动声色的巡视了一圈，毫无意外地看到了身姿挺拔，即使站在队伍中间也无法掩饰住他的出色的桑德，他屏蔽了其他人无意义的感慨，悄悄地将精神力递了过去，然后他果然听到了桑德的惊叹声。 【哎！】 拉切尔皱起了眉头，显然对于这个感叹词十分的不满。 【看来躲不过去了。】 躲不过去？躲什么？拉切尔侧过脑袋看着桑德，却发现自己再也接收不到对方的任何想法——桑德放空了自己的思绪，这正说明他遇上的是一个大麻烦。 新生报到会只是简单的分了一下班，军训的集训连就是按照平时上课的班级分配的，跟三十来个向导站在一起，拉切尔站在队首的位置，看着教官队伍拿到分配之后解散，纷纷走向各自带领的班级，他挺了挺胸膛，却没能等来他期期盼盼的桑德。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教官，向导诺兰，在接下来长达三个月的军训期里，请多指教。” 第3章 chapter3 拉切尔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自己明明这样那样才争取到桑德的到来，现在却告诉他自己的军训教官并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怎么可能！ “下面，我们说一下军训期间的一些要求，……” 拉切尔已经完全不想听眼前这位有着耀眼的金色头发的教官在说什么了，他敛着眼，用精神触角迅速地捕捉到了桑德，却只感受到对方正在一个一个认真地记着每一个自我介绍的哨兵的资料。 该死的，你是一个佣兵又不是一个士兵，在这种不合理的安排下难道就不能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么？ 拉切尔想着，抿了抿嘴，接着就够了勾唇角。 啧，那家伙看来是害羞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现在我们从前往后开始自我介绍，有请第一位学员。”诺兰话落，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他扭过头去，就看见队尾的那一个漂亮的孩子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这位学员，该你自我介绍了。” 拉切尔抬了抬眼，走到队伍的最前端，面向三十来个同学，张了张嘴：“拉切尔。” 像风琴一样好听的声音在夜风里划过，带给人一种安逸的感觉。 这真的是一个天赋很好的学生——诺兰这么想着。 向导在和哨兵合作的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能够稳定哨兵的情绪，如果一个人连同样精神力极高的向导都能安抚，那简直称得上是顶尖的人才，而现在，这个人才，将自己的手中度过整个军训期，而自己一定要将他培养的更加优秀。 想毕，诺兰勾起嘴角笑了笑，温和地对着漂亮的名叫拉切尔的男孩说：“很好，拉切尔，请继续。” “我叫拉切尔，就这样。”天知道拉切尔才没有这个鬼耐心在这种场合做什么自我介绍，难道要说：哦哦哦，我今年十八家里独子，父亲是希拉尔·德勒，我将来要找个向父亲一样优秀的哨兵？ 开什么玩笑？桑德可比自己那个只会炸毛的父亲优秀多了。 言毕，拉切尔就走回了队伍自己原本的位置。 他有些生气，他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蠢老爸拆散自己和桑德的又一个计谋，一定是老爸找桑德说了什么，不然桑德怎么会放过给自己当教官这么好康的事？ 等到所有人都自我介绍完毕之后，诺兰给每一个学员都发了一个保温杯子，上面有一个可以录入个人信息的地方，这时有一个小小的解散时间，让大家在自己的杯子上标注好专属的信息，并且统一放在一边的水杯架上。 拉切尔终于找到了机会，他二话不说就攥着刚刚发到手里的杯子走向了不远处的桑德，对于身后诺兰的呼喊完全置若罔闻。 事实上在他向着目标人物挺进的时候，桑德已经有所感觉，但这是一种很尴尬的境遇——自己想躲，但是躲了一定会很惨。 当初在拉切尔信誓旦旦地告诉父亲希拉尔自己喜欢桑德的时候，本着‘当事人有权知道事情真相’原则的芭芭拉，扭头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当时正在受集训的桑德，桑德显然跟自己的养父养母一样觉得这种事情来的有些滑稽，所以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这次他被安排了这么一个无厘头的任务。 “拉切尔是一个有主见并且……执着的孩子。”希拉尔的声音浑厚低沉，他看着眼前自己优秀的养子眼神有些复杂。 “我知道。”虽然说小孩子总是不记事，但是如果有谁天天天像黏皮糖一样的粘在自己身边，那就是一个孩子也一定忘不掉对方，而对于桑德来说，拉切尔就是这样一个存在，甚至更加棘手。 “他说他喜欢你的事情，我想可能是真的。”这是时隔三年之后自己的养父再一提起拉切尔那场莫名其妙的表白，桑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用对此感到有压力，坦诚来说我非常欣赏你，从各个角度来看你都是最优秀的，因此我觉得现在的你应该有能力做出一个对的选择，灵魂结印并不是一件玩笑事，事实上它代表着直到生命火焰熄灭也不能背离的忠诚和爱，我不想看你因为这样那样的主观或者客观原因做出错误的选择，事实上，我只是想表达，你完全不必有负担，如果不喜欢拉切尔那就拒绝他……我不想看我的孩子找了一个并不能同样爱他的人。” 希拉尔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但是他还是继续说：“当初我救下你并且收养你，只是觉得每一个孩子都代表着无限的可能，如今你的优秀让我看到了你的可能，甚至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惊喜，我不会因为拉切尔这件事情对你有什么看法，这一次我本不想这么做，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给他一个机会，但你并不用太过介意我的面子……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我明白，希拉尔先生。”桑德点了点头，在对方挥手示意之后退出了烈焰总部的会议室。 现在，那个所谓对自己有着别样情感的孩子正在走过来，桑德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桑德！”拉切尔的声音在桑德听来有些陌生，但他总觉得那孩子就是应该有这样的声音，纯净好听，就跟他刚生下来时浑身散发着的令人平静而肃穆的强大的精神力一个样。 “拉切尔。”桑德喉头动了动，叫出了那个许久未曾提起，但却好像一直不曾陌生的名字。 “桑德，为什么你不是我们的教官？”拉切尔显然没有心思拐弯抹角，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抱歉，桑德，这是我的学员，我希望没有打扰你。”从后面急急赶来的诺兰一把拽住拉切尔的胳膊，却被桑德拦住了。 “该说抱歉的是我，诺兰，我和你的这位学员认识，或许我需要稍稍一点时间跟他说两句。”桑德说着，顺手就把拉切尔揽进了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尽管面前这位向导对于他来说并不具有任何威胁。 “好吧，不过希望他一会能够早点归队。” “我会送他回过去的。” 诺安收到桑德的保证后转身离去，拉切尔在桑德的带领下走到一片相对空旷的地域，虽然对于那些哨兵来说只要他们想听也没有什么不方便。 “拉切尔，你长大了，还是那么漂亮。”桑德说着，脑海中浮现出五岁的自己和希拉尔一起等待在芭芭拉的产房外的场景，当初拉切尔还是小小皱皱的一团，并且还没来得及放出第一声啼哭就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但是现在，这个孩子长大了，甚至已经看不出小时候经常病怏怏的样子。 “我当然漂亮。”对于桑德的赞美，拉切尔欣喜而满意地收下了，但是他一向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桑德，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拉切尔，哨兵作哨兵的军训官，向导则是负责向导，军训的安排一直都是这样，我不能做你的教官，事实上，我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训练出好的向导。”桑德说的是真话，拉切尔听后无法反驳，事实上他的的确确忽略了这一点，这也造成他即使和心爱的人同处一片天地，却只能遥遥相望的悲惨现实。 “这不合理！我认为哨兵和向导的军训不应该有什么差别，都是体能训练，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拉切尔有些心虚，但是他还是挑了挑好看的眉梢，并且开始强词夺理。 是了是了，拉切尔就是这样，情绪易怒波动大，完全不像是能够平缓别人情绪的向导，反而是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够在一边炸起来了。 小时候的桑德是被抛弃的孤儿，这一点希拉尔并没有对他隐瞒，并且告诉那个小男孩，他很优秀，无知的父母不要他，男人就要和芭芭拉一起将他培养成顶尖的人，他一直努力的活着，努力的进步，即使养父母并没有逼迫自己，他还是想用拼命的努力来维护当时三口之家的幸福时光——希拉尔和芭芭拉对他非常好，甚至比许多人的亲生父母好百倍。 一切的一切直到芭芭拉怀孕，小小的桑德感到一种危机感，他没有理由吃芭芭拉肚子里孩子的醋，更没有什么立场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不安让早熟的桑德开始学习如何照顾小孩子，他想即使孩子出生之后，自己也能帮得上忙，成为有用的人。 就这么十个月，桑德几乎是与养父母一同期待着小拉切尔的降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他坐在产房门口等了一晚上的结果却是一个连哭都像小猫叫喊的虚弱的孩子。 桑德感觉很心疼，因为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期待并且爱着这个家庭中的新成员，好在最后拉切尔缓过来了，他无法忘记有这一头银白色头发的男孩张开眼睛之后，里面那双漆黑清澈的眸子有多迷人。 养父养母都很爱这个孩子，芭芭拉经常为了拉切尔整日整夜虚弱的哭闹掉眼泪，只是奇怪的是，这个孩子很喜欢粘着桑德，只有他呆在拉切尔的身边，宝宝才能安静地睡一会。 照顾拉切尔的责任落在了桑德小小的肩膀上，他却无比自豪，因为这是他为家里做出的贡献，同时，他自己也变得无可取代。 他突然开始相信希拉尔说的话，或许自己真的并不是因为糟糕才被抛弃，或许自己真的是会成为很有用的人。 第4章 chapter4 桑德的保姆之路一走就是五年，五年后，十岁的桑德在陪拉切尔玩耍的时候突然晕倒，一场高烧之后便觉醒了哨兵的血脉，纯正并且强大，当希拉尔询问他是否对自己今后的路有想法的时候，桑德没有选择普通哨兵孩子该上的学校，转而进入了佣兵团的哨兵训练队。 之后，便是与拉切尔分别的十三年。 十三年，桑德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训练和任务之中，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他有时候也会想起自己亲手拉扯大的拉切尔，但是直到有一天，自己的养母告诉他，拉切尔喜欢他。 这让桑德很矛盾，并且在听过希拉尔一席话之后更加矛盾，现在拉切尔就站在他的面前，还像小时候一样，一旦有什么扫了面子的事就会变得胡搅蛮缠，但是桑德还是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看待他。 “拉切尔，这是规定。”除了这个，桑德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那只是对于弱者的规定，为什么他们这群哨兵可以而我不行？我比他们都要强！”拉切尔有些委屈，但依旧冷艳地站在那里。 精神力的强大让拉切尔看上去时时刻刻都很有威严，他站在那里说出这一句话，虽然听起来完全不科学，但是却让人莫名其妙的想要信服——向导的体能强过哨兵，如果是他的话或许并不是没有可能。 “拉切尔……”桑德有些无奈，现在在他看来，对方的的确确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而那信誓旦旦的喜欢——哦，天哪，一定是这孩子在过家家。 “你不相信我？”拉切尔退后一步，躲过桑德想要拉他的手，挑了挑眉毛。 “你听我说……” “桑德，我会证明给你看。”拉切尔说着，深深地看了桑德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就好像刚刚有些无理取闹情绪失控的人完全不是他，桑德把拉切尔在这一瞬间的变化都看在眼里，恍然有一种‘其实拉切尔说不定真的长大了’的感觉。 月光打在男孩柔顺蓬松的银白色短发上，柔和的泻下来，就像是暗夜里的月神，却比那更添了一股柔光。 桑德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哨兵c连，集合！” 拉切尔回到自己原先的向导a连，好像根本没有因为刚刚和桑德之间发生的不愉快而产生什么抗拒心理，事实上他将已经写好名字的水杯放在杯架子上之后便回到了队伍里，诺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特别多说些什么。 “好了，休息结束，向导a连集合。”诺兰的声音并不大，却饱含精神力，清晰地传到了a连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拉切尔依旧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事实上他的个子并不矮，但是军校和军队一样，习惯把个子高的同学放在队伍的前面。 “现在，我们带队前往训练场地，简单地熟悉一下地理位置和训练项目，之后各单位带回，在宿舍里收拾内务，我们晚上十点半会前往检查，都有，齐步——走。” 队伍在诺兰的带领下到达了帝里斯切军事大学的室内立体训练场，这里是专门为向导们准备的体能训练基地。 “能来到帝里斯切军事大学，说明你们都是向导中精英的一辈。”觉醒就像是人类的第二次发育，也正如每个人的发育各有不同，所以他能够展现出来的资质也不同，帝里斯切军事学院作为星际中最大的政治单位——联邦中三大军事学校之一，能够接收进来的学生没有一个是资质差的。 “在这里，我首先对你们表示祝贺，接下来的三个月漫长的军训期中，你们不会再有什么好心情去面对新的环境，在军训期面，你们将面临以前从未想象过的挑战，我希望你们可以挺过来，如果不及格被淘汰，那么你将会失去继续在这所学校就读的资格。” “当然，我不希望这件事情发生，所以在此期间我会严格的要求你们，如果你们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的联系我，我的资料已经发到了你们的联络器上。” 言罢，诺兰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新生们，直到他们讨论的声音渐渐消失，最后留下一片寂静。 “很好，我想你们已经把所有该说的废话都说完了，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你们在我面前需要说的只有‘报告教官’、‘是的教官’、其他我不想听到的声音最好别出现，哦，对了，忘记提醒你们——你们的思维防护壁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不要自作聪明地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不然我可能会找你谈心。” 诺兰此刻一改刚刚见面时的温和，就像一把随时可以脱鞘的军刀，有着沉稳而强大的气场，让三十多个学生不禁噤了声，心中的不满和焦虑在脑海中打了一个转，最终留为空白。 跟着诺兰一起在今后的训练场地走了一遭，每一个向导学员都怀揣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心理解散，拉切尔现在最操心的是他宿舍里的食材和酒水，也正是因为想起了这些原本打算处理成佳肴，端上他和桑德烛光晚餐餐桌的食材，拉切尔才一瞬间想起了刚刚意气用事做出的蠢事。 天哪！他都做了什么？这样一来岂不是跟桑德很久都不能联系！哦，该死的‘证明给你看’，他为什么要证明这种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自己是不是比那些哨兵强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是还是让聪明的拉切尔产生了危机感。 ——如果他从第一次跟桑德见面开始就这样僵持住了，那以后的发展可以说一定会是一波三折，苍天在上，他还准备在这个星期之内搬出这个该死的完全不隔音的宿舍！ 无数个想法在拉切尔的脑海中划过，他给本来应该在正式报到后就送回的保姆机器人下了指令，天知道他本来是留着这家伙准备烛光晚餐的，可是现在用不上了，但是没关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分配给他做。 拉切尔将所有的东西都藏在保姆机器人的储物空间里，然后给保姆机器人设下伪装迷彩，使它看上去就像自己一样——拉切尔有百分之两百的把握瞒天过海，那些所谓的向导根本就不可能识破他的伪装，至于那些哨兵是否会通过嗅觉上微妙的差别找到他…… 呵，桑德说了，哨兵负责哨兵，向导负责向导，他现在可没有精力去为这种小事浪费时间——哪怕是一秒钟都不行。 拉切尔对于保姆机器人收拾出来的‘样板房’很有信心，他在自己身上喷了一些能够让哨兵感到愉悦的香水，又在镜子面前确定自己的的确确是一丝不苟，然后便从窗户探出身去。 没错，是从窗户，这一栋男生宿舍楼是哨兵和向导合住的，下面三层是向导，上面三层是哨兵，他展开精神触角，很快就在那些吵杂的哨兵的思绪之中找到了关于‘冷面教官桑德’的信息，并且精准地定位到了他的宿舍。 【哦，桑德教官一定没人要，虽然他很帅，但是简直就是冷血动物。】 啧，拉切尔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这些愚蠢的只会用下身思考的哨兵，竟然用这样酸溜溜的语气来表达对于自家桑德的羡慕，真是难看。 尽管对于对方给桑德的评价并不满意，但是拉切尔还是从军靴筒里摸出来了一段绳索——这当然不是帝里斯切军师大学会给向导新生配备的，这完全是拉切尔作为一个佣兵团少当家的那一点小爱好。 熟练地将绳索末端的离子吸盘粘在了对方的窗子上，拉切尔四肢协调发力，以一种对向导来说相当惊人的飘逸速度几步跨到了六楼，然后他绅士地敲了敲窗户。 “拉德，我们窗户外面有人。”正在努力将自己的被子和床单收拾得一个褶皱都没有的迪诺讷讷地说。 “窗户外面？哦，吊在外面逃避劳动什么的真是一个好办法，我说迪诺，你有没有办法让这该死的辈子变成咱们刚来时的那样？”名叫拉德的男生头也不抬的抱怨着，心中暗想：【什么要严苛律己，我敢保证桑德那家伙根本连自己的袜子都不会洗……好吧，我也不会。】 拉切尔在外面皱了皱眉头，加重手下的力度重新敲了敲——虽然他很想破窗而入，但是有条规章叫做‘不得毁坏公物’，他可不想一晚上给桑德留下两次不好的印象。 “嗨，谁在那，别敲了好……”拉德抱怨着抬起头，就看见一个跟他们一样穿着新训军装的人吊着绳子正在他们窗外。 “哦，天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藏蓝是向导的军装……”而他们哨兵是深黑。 拉德感慨完，扭头却看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开始看着窗外发呆的迪诺：“该死的，他可真漂亮。” 第5章 chapter5 重新看了外面人两眼，拉德赞同地点了点头，敲打窗户的声音再次响起，连带着还有那个向导温如清泉的声音：“麻烦让我进去好么？”虽然隔着窗户，但是五感灵敏的哨兵还是清清楚楚地听清了，他们一下子回过神来，匆匆把窗户打开，急急忙忙伸出手臂，就见那个漂亮的向导微微一荡，然后在他们的宿舍里安全落地。 没有惊呼，没有慌张，甚至连个跌咧都没有，两个哨兵心中霎时间五味陈杂。 “这里看起来还不错。”事实上两人间总归是要比一人间大一些的：“你们好，我是你们教官的爱人。”拉切尔毫不避讳地自我介绍，巡视宿舍一周，最终找了个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以后请多指教。” ——当然，这只是场面话。 “不要发呆，继续收拾你们的内务，你们可以不用理会我。”反正我只是来给桑德一个惊喜的。 拉切尔心中所想非常简单，但是两个年轻的哨兵却并不会以为这样就有所放松——天知道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向导，他踏着月色而来，就像是夜晚的精灵，瞧那银白色的头发。拉德敢打赌，那一定会有着比绸缎更加美妙的触感。 虽然已经树立起了精神屏障，但是无奈面前两位哨兵的紧张实在是太过明显，哪怕是还没有觉醒的小朋友都能从他们同手同脚的动作里面发现他们的拘谨。 “不用这么紧张。”拉切尔说着，却没有什么效果。他没有那个闲心给眼前这两个哨兵做什么情绪梳理，他稍稍迟疑了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或许我应该到楼道去等桑德……”他低喃一句，说罢真的动身要往出走。 “不……不用！”迪诺突然出声，两步走过去，坐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拉切尔重新引回刚刚的位置上，“没关系，你呆在这里也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想说……您也是新生吧，检查宿舍卫生的时候不在真的没有关系么？” 迪诺的全名叫迪诺·巴顿，是巴顿家的幺子，在联邦主星上有些名气，家里面主要从商，也有几个从政或者从军的，虽然实力说不上多么大，但却也的的确确算得上是上流社会子弟，虽然拉切尔给他带来的惊艳让他有些失态，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只说查宿舍有没有说必须要有人在，我这不算是违反规定。”拉切尔说着，并没有僵持，在对方的示意下坐了下去。 “……是……这样啊”迪诺说着，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 “可是不是规定哨兵和向导之间不能互相串宿？”拉德在一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发誓自己不过是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只不过此时此刻他们的宿舍真的是太安静了。 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冒犯的拉德往后缩了缩，见拉切尔看向自己，整个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我……” 拉切尔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刚刚拉德说的话，而刚刚那一眼不过是顺带一扫，他依旧岿然不动地坐在两个哨兵的宿舍里，就在拉德反应过来应该给客人来一杯水的时候，对方开口了：“很抱歉在这里打扰你们，我想时间不早了，你们应该快点收拾内物才是。” 至于那条‘向导和哨兵之间不得互相串宿’的校规，请让它随风飘散吧。 此时的桑德完全不知道拉切尔埋伏在他检查宿舍的路上，虽然早都有准备，但是桑德在见到拉切尔之后心中就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那个孩子在自己离开之后已经变得的如此出色了，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欣慰，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失落。 “桑德，我找了你好久。”熟悉的声音传来，塞蒂娜身上裹着精致的教官服，短军装长军靴，将女人较好的身材衬托了出来，高高的马尾让她戴上了几分英姿飒爽，尤其她还是一位优秀的向导，在很多人看来，她跟桑德般配万分，即使现在桑德并没有表现出这个意愿，但是人们始终想不出什么桑德不接受塞蒂娜的理由。 “塞蒂娜？”桑德转过头去，显然对于对方出现在这里这件事请很惊讶：“据我所知女生向导的宿舍离这里并不近。” “我是来专门看你的。”塞蒂娜说的很坦荡，倒是让桑德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难受？你灵敏的感知总会在这种时候当您遭受暂难。”女人调皮地说着，带着几分调侃：“我是来专门解救你于水火之中的，来吧，让我帮你做一下情绪梳理。” “不用了，塞蒂娜，我感觉还好。”桑德说着，试图拒绝热情地向导送上门的服务。 “怎么？难不成害怕你的宝贝弟弟吃醋不成？”塞蒂娜说着，手上的动作更加坚持：“桑德，你应该学会拒绝他，这样对他并不好，小孩子总是有错觉的时候，以为自己儿时的兄长对自己不一样，就想每个被宠大的小姑娘都曾经幻想嫁给自己的父亲一样，况且你们并不合适。” 塞蒂娜觉得自己这番话会成为桑德的指路明灯，不过事实好像跟她所想有所差距：“塞蒂娜。” 桑德推开了女人的手，退后一步拉开距离，虽然塞蒂娜也算得上是一个女强人，但她那点力量对于桑德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我拒绝你跟拉切尔无关，我们不合适，我对你没有感觉。” “那你难道会对你的宝贝弟弟有感觉么？桑德，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是害怕那个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小王子受到伤害么？我觉得我们很合适，桑德，试试跟我在一起，顺便你也能找到一个拒绝你弟弟的理由，为什么不呢？” “够了塞蒂娜。”桑德打断了女人接下去想说的话：“我和拉切尔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插手，关于这件事没有你能够说话的余地，拉切尔并不是被人宠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王子，我对于他的感情很郑重，就算要拒绝，他还是我最疼爱的人，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说他的不好。” 言毕，桑德整了整刚刚跟塞蒂娜拉扯时有些凌乱的制服，转身离开。 完全不知道桑德遇到什么的拉切尔还在拉德和迪诺的寝室里面苦苦等待，他甚至不知道母亲口中跟桑德走得很近的向导同样也是这一次军训的教官。 有一个同届的漂亮的向导呆在宿舍里，两个哨兵明显有些拘谨，更何况这个向导有着……非一般的身份。 拉切尔坐在凳子上，即使身后人的窃窃私语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他已经开始想着桑德在这里见到他之后无奈地将他送回宿舍，然后他们就可以在宿舍…… 哦，希望那时保姆机器人已经应付了前来检查的诺兰，并且帮他和桑德准备好了烛光晚餐。 两个终于勉强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的哨兵在一起挤眉弄眼了一阵，最后老实的迪诺被拉德推了出来，差点一个跌咧撞到了拉切尔的椅子背。 “怎么了，哨兵？”拉切尔挑了挑眉头转过去，看了看两个人整齐的床褥：“还不错，比刚刚看到的要好很多。” “谢谢……那个，我想问，你真的是……是我们桑德教官的……向导么？”不是他们不相信，只不过他们很明显的感觉到面前这位向导并没有跟任何人有灵魂结印的样子。 “是的，有什么问题么？”拉切尔微微歪了歪脑袋，隐约之间露出一枚细小精致的耳钉。 “……”迪诺咽了口口水，收回自己的视线：“学校规定不允许佩戴饰品。” “啧，我是向导，哨兵的规定管不到我。”拉切尔垂了垂眼，伸手摸向自己耳朵上的装饰物，突然抬头看向面前的人：“你觉得它好看么？”说着他伸手撩开了原本堪堪挡住耳垂的鬓角，将那枚形状奇怪的黑曜石露了出来。 “……好看，很奇特的形状。”这次说话的是凑过来的拉德：“是你自己设计的么？” “事实上设计它的是我们家的一位先人。”这枚耳钉就是德勒家族的族徽，只有嫡传血脉才能够佩戴，拉切尔没有多说，伸手整了整头发，又将它遮了起来。 “哦，真漂亮，那位前辈一定是一位著名的设计师。”迪诺赞叹着，却发现眼前的向导并没有继续交流下去的意愿，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你们在干什么？”桑德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两个年轻的哨兵蹭地一下站直，却在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桑德看着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银发少年，顿时有些头疼：“拉切尔，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真的认识！——这是拉德和迪诺的第一反应。 拉切尔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人瞥了他们两人一眼，站起身来走到桑德面前：“因为有话想跟你说，所以来找你。” 第6章 chapter6 桑德瞟了瞟站在一边的两个学员，无奈地拉着拉切尔走了出去：“你在这里，检查宿舍怎么办？” “我安排了保姆机器人去应付。”拉切尔说得正大光明。 “万一要是被你们教官发现……” “他不会发现的。”拉切尔信誓旦旦，“你不是还有剩下的宿舍要检查么？我陪你一块去。” 桑德看了他半天，毫不意外地发现对方是认真的，只好塌了塌肩膀：“算了，我们先走吧。” “原来他们真的有一腿……”拉德看着远去的两个人，整个人都觉得很奇幻。 “闭上你的嘴吧！”迪诺急急忙忙捂住自己舍友的嘴巴——有没有搞错，犯错误可是要连坐的！ 桑德带着拉切尔直接走出了宿舍楼，站在楼下，男人才停住脚步，坐在一边的长椅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为什么不呆在宿舍？” 学校里所有的建筑物都带有一定的干扰设施，这样才能保证每一位资质优异的哨兵或者向导学员能够更好更安心地居住，尤其是没有向导帮助下无法排除五感干扰的哨兵们——试想一下你在宿舍楼的最东头，晚上睡觉却能听到最西头宿舍里那伙计睡觉磨牙的声音，这样你就会体会到这种措施的必要性了。 所以他们现在在这说的话并不会被别人有意无意听了去。 “因为如果我呆在宿舍，你一定不会去找我。”拉切尔说着，在桑德身边坐下，双腿交叠，斜斜靠在长椅的椅背上，歪着脑袋看着桑德，蓦然皱起眉头：“刚刚你跟一个向导在一起？” 方才还以为是宿舍楼里向导比较多的原因，但是现在排除了过多的干扰，拉切尔发现桑德身上还有别人精神波动留下来的印记，明显对方是想对桑德进行情绪疏导。 “嗯，一个同事。”对于塞蒂娜，桑迪显然不想多说，拉切尔没有多问，他垂了垂眼，第一次变得不确定起来：“桑德，你有喜欢的人么？” 桑德豁然抬头，看着拉切尔，眼神里充满着迟疑和纠结不安，拉切尔直直地看着他：“我是说……如果有的话……”我也不会放弃的。 “不，我没有。”桑德打断了拉切尔的话，瞥眼躲开了对方的视线：“拉切尔，我……” “桑德，你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拉切尔说着，手指头在膝盖上轻敲，像是一句无所谓的建议，好像这件事不过是他顺口一提，而桑德的选择是怎样的，跟他仿佛毫无关系。 你永远都不能在拉切尔的身上找到丝毫祈求的影子，但他的说的话听起来都意外的真诚。 桑德没有说话，他动了动嘴，觉得自己应该像拒绝塞蒂娜那样跟拉切尔说个清楚，但是这两个人到底在桑德的心里是不一样的，他有些迟疑，最终把含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站起身来看着男孩：“我送你回宿舍吧。” “你在逃避，桑德，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我以为无论是答应或者拒绝你都会干干净净痛痛快快的。”拉切尔平静无波地说着，却没有对此过多纠缠，他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看着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桑德：“怎么了，不是说送我回宿舍？” 桑德猛然回神，摸了摸耳垂，应了一声，一步之差跟在拉切尔的身后。 说实话，这点距离根本没有什么送不送的事情，进了宿舍大楼，才走两步就已经到了拉切尔的房间门口，他打开门，正好遇见刚刚查完宿舍的诺兰。 “……”拉切尔挑了挑眉头，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糟。 “拉切尔？你在外面那里面的……是谁？”诺兰扭过头，看向宿舍，正好保姆机器人出来‘送客’，跟拉切尔打了个照面。 “……”拉切尔显然不想解释什么，他耸了耸肩，表示很抱歉。 诺兰感觉有些头疼，总是有一些天赋极佳的富家公子无法无天，这他都预料到了，但是很显然，有些人的胆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正一些：“拉切尔，你刚刚去了哪里？” “诺兰教官，很抱歉，他刚刚跟我在一起。”桑德跨步过去，挡在了拉切尔的身前，抢在拉切尔开口前解释——其实他觉得拉切尔对于这件事根本不会解释，但是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可能会真正地惹恼接下来三个月都要朝夕相处的教官——这对拉切尔来说么有任何好处。 诺兰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游移了一个来回，“拉切尔，我不知道你和桑德教官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我还是希望在军训期间你能遵守相关规定，过于自由散漫会影响的不仅仅是桑德教官，很可能对他的学员同样造成影响，我希望你能够摆正态度。” 拉切尔看着自己教官离开的身影，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把‘已经影响了桑德的学员’这件事说出来，他走进自己的宿舍，对着身边的桑德说：“进来坐会吧。” 桑德几乎是没有反应地跟着拉切尔进了他的宿舍，等到他关上门之后才反应过来，在狭小的学生宿舍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都进来了你在发什么呆？”拉切尔说着，伸手将制服外套的纽扣一颗颗解开，有些苍白的指尖在藏蓝色的军装外套映衬下显得纤细而脆弱——尽管事实并非如此。 “这是什么？”桑德看着角落里正在‘面壁’的‘拉切尔’，皱了皱眉头。 “啧，我的保姆机器人，我还没来得及把他送走。”拉切尔说得理直气壮。就像是一件再随意不过的事情，“对了。”拉切尔突然想到正事：“要留下来吃夜宵么？” 他说着，保姆机器人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从储存空间里一股脑拿出了许多烹饪好的美食。 桑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保姆机器人已经迅速地在宿舍唯一的铁桌子上摆好了桌布鲜花和餐具，甚至熄了灯点了蜡烛，“我……” “不想吃么？那我们就进行下一阶段吧。”拉切尔说着已经开始脱衬衣。 “拉切尔……等等，我们……嗨，你一直过得好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高中就开始在普通学校上学了，跟普通同学相处的如何？你……” “你在紧张么？”拉切尔在桑德惊慌失措的目光之中走了过去，男人一步步后退，却还是被堵在了墙角。 “啧，桑德，我在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看着我？难道是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学的坏习惯？” 这句话从拉切尔的嘴里说出来，让当了他五年保姆的桑德感到了一阵违和，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拉切尔的衬衣脱到了一半，敞开的领子几乎露出肩膀，但是下摆却扣着扣子，虽然凌乱不堪，但也算是完整的塞在军裤腰里。 桑德现在已经不想去思考宽宽的军用皮带会将眼前人精瘦的腰勒出一个什么样的形状，他喉头动了动，伸手想要将拉切尔推开一些，却不小心碰到了对方裸-露出来的锁骨。 拉切尔看着桑德像是触电一般把手收回去，恩厚垂在身侧不知该怎么放，轻轻笑了笑：“桑德，你在害羞么？” “拉切尔……”桑德几乎是在哀叹，拉切尔说话的温热气流打在了他偏过头暴-露出来的颈侧，让他觉得口干舌燥。“不要这样，拉切尔……” “为什么不？”拉切尔显然对于他的提议并不满意，皱了皱眉头，伸手捏着桑德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 桑德弱弱地反抗了一下，却在拉切尔用了些力表示自己坚定立场的时候乖乖地扭过了头，微微低下，入目就是一双湛黑的眸子，他像是着了魔，嘴唇轻启：“拉切尔……” 拉切尔笑了笑，淡色的唇片扬起浅笑，眼睛也弯弯地眯起，稍稍踮起脚尖，若即若离地靠在桑德身上，嘴唇也浅浅碰到了对方的：“我喜欢你叫我名字。”说完，迅速地靠近又恢复，仿佛刚刚那个吻只是因为他没有站稳，这倒是让桑德产生了一丝罪恶感，他伸出手想要扶眼前的拉切尔，却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为什么不抱住我呢？”拉切尔诱哄着。 “拉切尔！”桑德像是着了魔，却在快要将眼前的人搂在怀里的一瞬间一把推开了，当然，在拉切尔将要摔倒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出手扶了一把，但之后便一个转身，背靠窗户，隔着拉切尔一米的距离，随时准备着破窗而出：“拉切尔，乖孩子，我们或许应该谈点别的。” 桑德从给人的印象好像都是沉稳的，无论何种情况，他都能够带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即使遇到在棘手的事情，他都能处理的有条不紊。 但是这只是好像，毕竟他的同事们还从未见到过拉切尔——这个周岁前经常用桑德的衣服做尿布的‘桑德克星’。 “桑德，我只想跟你谈这个。”拉切尔站在那里，一手叉腰，虽然衣服依旧凌乱，会露出小片细腻的胸肌，但是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样子，随着他将自己的刘海扒向脑后的动作，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了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的无意的性-感：“啧，你现在想做什么？明明刚刚都顶到我了，你确定你不跟我来一发？” 桑德心脏跳得很乱——天啊，我亲手带大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接受不了打击，不然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张了几次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最终他只能无力地唤了一声：“拉切尔……” “啧！桑德，不试一试你敢拒绝我看看！”拉切尔烦躁地啧了啧舌，他不想强迫桑德——桑德肯定会真心诚意喜欢他的，虽然他现在有点害羞，但是两个人之间，两个人都应该主动些。 桑德显然不知道拉切尔的‘良苦用心’，他见对方又有前进的趋势，脑子一炸，手腕一翻，破窗而逃。 拉切尔站在窗前，看着堪堪碰到桑德衣服的指尖，皱起了眉头：“啧。” 第7章 chapter7 桑德破窗而逃之后，拉切尔并没有想要亏待自己的想法，他坐在桌子前享用完晚餐之后便靠坐在床上，翻出一本小说继续原来的阅读。 这是能让他平静的方法之一，当一件事情总是烦扰你的时候，转移注意力才是最佳的排解方法，尽管拉切尔现在已经树立起了精神屏蔽，不去接受任何人的思绪，但是病理性耳鸣让他心情烦躁不已。 哦，该死的。 拉切尔啪地一声合上书，掏出通讯器拨通了父亲希拉尔的联络号码：“希望没有打扰到您和妈妈。” “哦，当然，事实上我们才用过晚餐。”希拉尔说着，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只庞大的黑豹，在看到镜头之后凑了过来，大大的脑袋担在男人的臂弯处，伸着鼻子轻轻碰了碰可视屏上的拉切尔。 “嘿，切尼。”拉切尔冲着希拉尔的精神体打了个招呼，还想再说些什么，黑豹切尼已经被拉希尔拨到了一边。 “还好你打电话给我，事实上我正想着过一会应该联系你一下，你肯定想不到我今天收到了什么文件。”希拉尔说着，走到书房关好门，才调度出来一个文件传送给拉切尔：“我想你应该看看，德里卡拉，距离帝里斯切所在的星球很近的一颗无人星，帝里斯切历届军训结束试炼和毕业试炼都在那附近进行，最近佣兵团接到委托，要求我们潜伏进去并且捣毁位于德里卡拉星球的一个反人类实验室，但是根据我的调查，这个实验室跟你现在就读的帝里斯切大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想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和桑德。” “这件事您和桑德说过了么？”拉切尔挑了挑眉头，他不觉得桑德会这么轻易地就答应这件事，毕竟从今天的表现来看，对方还当自己是个五岁的孩子。 “不，其实并没有，事实上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并没有做出决定，毕竟帝里斯切作为军校，能跟一个实验室有牵扯，我有理由怀疑这个实验室的运作和联邦军部有关系，尽管联系到我们的表面上看去也是联邦人。” “哦，应该让母亲看看你现在狡猾的样子，为什么你的精神体不是狐狸？那才像你。”拉切尔翻了个白眼：“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分头行动？” “没错，我需要你和桑德尽快探出实验室的秘密，我会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 拉切尔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脑袋嗡嗡嗡地疼，他呻-吟一声抱住脑袋，在床上躺了一会，揉了揉头发，最终叹了口气坐起身来，看向被桑德撞破的玻璃，想了想，还是收拾好行装闪身从桑德打破的地方一跃而出，当然，临走前他没有忘记布置好一切——让保姆机器人帮他参加军训。 桑德明显是稍后便获得了消息，拉切尔到达教官宿舍楼下的时候男人已经在那里了，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很显然，他们打算连夜出发，并且没有想要叫上拉切尔的意思。 “这是谁？”拉切尔眯了眯眼睛，在距离两人三米左右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是我的同事，给你说过的……”桑德板着脸，语调有些僵硬：“这件事情我和塞蒂娜会解决，你还有接下来的……” “桑德，我不是小孩子了。”拉切尔抿了抿嘴，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既然她也知道了，那就一起走吧。”他现在脑仁疼得厉害，早知道就带些药到学校了。 “啧。”他啧了啧舌，转身准备离开，却被桑德从后面赶上一把抓住了胳膊：“拉切尔……” 拉切尔停下脚步，挑着眉毛望过去，却见桑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在他身后的塞蒂娜说了话：“拉切尔，你还小，这种危险的事情我和桑德去做就好了，你还需要留在学校完成军训。” “拉切尔·德勒。”看着女人熟稔地挽上桑德的胳膊，用胸前的两坨肉蹭了又蹭，拉切尔面无表情地说：“你可以叫我小德勒先生，或者少主，我们并没有熟稔到直呼名讳的程度，塞蒂娜小姐。” 塞蒂娜的脸色蓦然变得难看，拉切尔却没有再说什么，想要继续往前走，结果却被桑德拉得死死的。 “干什么？”拉切尔耳鸣开始加剧，每每晚上凌晨的时候就会这样，像是例行仪式一般，定时定点，整整十八年，他却一直都没有办法让自己习惯。 一边的塞蒂娜看着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小男孩竟然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忍不住咬了咬牙，却知道在这种情况完全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如果再一次被拉切尔嘲讽，桑德一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与其自取其辱，倒不如静观其变——她不相信桑德会喜欢这么一个张狂无理的家伙。 “拉切尔，塞蒂娜说得对，我认为你应该呆在学校。” 听到桑德的话，拉切尔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女人，轻笑一声：“桑德，你不信任我的能力？” “不……我只是……”不想你去冒险。桑德喉头动了动，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他知道那句关心对于一位佣兵团的少主来说异常可笑。 “没有问题的话那就走吧。”拉切尔将桑德环在自己臂弯处的手拨到一边：“有什么事情先出学校再说。” 桑德和塞蒂娜都是教官，进出校园相对轻松些，但是作为学生的拉切尔就没有这么好弄，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拉切尔身手敏捷地翻过学校外围的高墙，躲过密密实实的监控网跟从正门出来的两个人汇合，然后一起走出有全方位感应的防护壁——因为军训期间教官有外出的权利，所以防护壁被开了一个通道，在桑德用工作卡刷开之后，再由塞蒂娜刷一次使之闭合。 “学校为什么会批准你们两个教官同时行动？”拉切尔坐在由三个人的飞行器拼合而成的大飞行器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牛奶，皱着眉头问道。 “因为我和塞蒂娜本身就在学校外居住，事实上大多数的教官都不在学校居住，只有部分人会留下来筹措半夜的紧急集合训练。”桑德说着，走过去，站在拉切尔座位后面，搓了搓手，确定十指温热之后，按上了拉切尔的后脑和太阳穴：“还是很疼？” “嗯……”拉切尔轻哼一声，撇了撇嘴平淡地抱怨道：“它十几年如一日的折磨人。” “需要我为您做些精神疏导么，小拉德先生？有时候精神力太过强大就会造成脑部负荷过重，这种情况下将多余的精神力输送给别人也是很好的解决办法。”塞蒂娜看着桑德温柔的动作顿时觉得很刺眼，不过她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像个大姐姐一样站在拉切尔的身前，微微弯腰，态度亲切而有礼。 “哦，亲爱的塞蒂娜小姐，如果你是一个医生的话我想你的用处会更大。”尽管塞蒂娜现在的行为举止完全找不出什么披露，但是拉切尔怀揣着‘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情绪，摆出了软硬不吃的态度。 塞蒂娜，塞蒂娜，他想起来了，就是母亲电话中说的那个跟桑德走得很近的‘优秀的向导’。 “啧。”拉切尔脑袋突然‘嗡’的一声，让他忍不住啧了啧舌，这并不是针对塞蒂娜，但是不知情的女人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咬了咬嘴唇，抬眼有些委屈地看着桑德：“哦，桑德，我不知道我……对不起，我并非真的想要引起他的不快。” 她说的是真心话，桑德心里面也清楚，只不过他更清楚拉切尔的状态很不好，他按在对方太阳穴的拇指甚至能感受到男孩大动脉突突突跳动的节奏。 “塞蒂娜，今晚你先去驾驶室值班好么？四个小时之后我会去替换你。”桑德说着，俯下身抱起睁着眼睛却掩不住困倦的拉切尔：“我先带他去休息。” 塞蒂娜点了点头，尽管她想说：啊，天哪，桑德，拉切尔已经是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了，他现在是一个男人而不是五岁的幼童，你根本没有必要像抱孩子一样的抱着他！ 桑德没有过多的在意塞蒂娜，在得到对方点头同意之后便转身走向休息室，那里有舒服的睡袋，拉切尔在那里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 事实上这正是拉切尔所需要的，加上开学前的几个月，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好好的休息了，临开学前的那几天好梦并不能消除他身体上的疲惫——纵使他再强悍，也不过是一个向导，他的身体素质完全不能跟哨兵相比，尽管拉切尔已经努力的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但是接连的缺觉让他的神经变得更加脆弱，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历时长达十三年。 “桑德。”拉切尔晕晕乎乎地被人塞进睡袋里，下意识地拽住了身边人的衣袖。 “我在。”桑德蹲在睡袋旁边，伸手将拉切尔的刘海拨到一边，轻轻地说：“睡吧，你的黑眼圈很重。” 躺在那里的拉切尔闭上了漆黑的眸子，没有了夺目的黑瞳，桑德才看清男孩苍白还有些消瘦的脸颊，下眼睑处有一圈青色，只不过平日里拉切尔总是喜欢垂着眼，将疲惫的黑眼圈藏在了长长睫毛的阴影下，桑德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心疼——他的拉切尔应该是白白胖胖的，软软糯糯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睡觉都不安稳。 “晚安，我会陪着你。”桑德将男孩纤长的指尖握在手里，就地坐在一旁，深咖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孩子，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白虎卡索，自己靠在它的身上，闭上眼小憩。 拉切尔不动声色地睁开眼，看了一眼睡在自己身边的桑德，勾了勾嘴角，最后稳稳地睡去。 第8章 chapter8 拉切尔非常难得地睡足了八个小时，他醒来的时候正将桑德的精神体不客气地当做抱枕压着，白虎卡索见他醒来，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表现出十三年不见久违的亲昵。 “哦，卡索，你还是那么漂亮。”拉切尔说着，伸手拍了拍卡索的大脑袋，对方亲昵地歪着脑袋在他的手上蹭了蹭，然后起身坐在一边。 拉切尔迅速地将自己收拾好，刚走出休息室，就看见塞蒂娜正躺在驾驶室的椅子上睡觉，身上很显然是桑德的外套，这一发现让他的心情霎时间有些不那么明媚了。 “还有多久？”拉切尔轻轻走到桑德的身边小声问道，并没有惊动睡梦中的塞蒂娜。 “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了。”桑德说着，靠在驾驶座上，扭头看着拉切尔：“你应该多睡一会，我在这里没有问题。” 拉切尔伸出手按了按桑德皱起的眉头，笑了笑：“我已经睡醒了，事实上这一觉比我十几年里哪一天都睡得好……你看起来不是很舒服。”他说着，伸手按住男人的太阳穴，非常自觉地将精神力输了进去：“哦，真是一团糟。” 桑德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拒绝拉切尔的服务。 飞船到达德里卡拉的时候是当地夜间，带着虚拟迷彩的飞行器悄然无息地出现在星球的上空，为了避免对方防御措施的搜索，三人早早换好了衣服跳出飞行器，并在空中将其解体收回，等快要落地的时候才开启减速装置，以保证被发现的概率达到最小。 “现在我们怎么办？”塞蒂娜一边打开探索器扫描附近地形，一边问身边的桑德。 “我们对于实验室的消息少之又少，还是先找一个隐蔽点比较好。” 塞蒂娜听言点了点头，放出自己的精神体——一只叫做伊丽莎白的变色龙，出现之后很快地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由于是冷血动物，所以可以躲过红外线的探查，在夜间非常适合隐蔽。 拉切尔没有说话，他蹲在落点，手扶地面，将精神力四散出去，寻找人类思维的痕迹——这种搜索方法并不常见，它比哨兵眼观耳听的方法更加精准，但是没有向导能够有资本这样去浪费精神力，更何况一旦让向导和哨兵发觉，就很容易被反侦察。 但是拉切尔艺高人胆大，他的精神力没有固定的波动，即使被那些人发现，也不会让别人通过精神力锁定他——就好像你被人打了一拳，回头一看却是什么痕迹都没有，就算你是神仙，当你和凶手面对面的时候也不能认出他。 每个向导都有自己运用精神力的诀窍，但是很少有人像拉切尔这样简单粗暴，他的行为方式更像一个哨兵，有时候让人觉得他或许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他们在距离这里七十五公里左右的地方，我们可以向前推进，在前方地形复杂的山谷里扎营。”拉切尔站起身来，扒了扒头发：“这附近有很多野生动物，虽然夜行性很少，但我认为还是不要在这里扎营为好。”尽量减少麻烦，这是拉切尔行事的准则。 “你怎么能确定他在附近没有防护措施？我们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猛然向前摸很可能触发什么东西，我不赞成。”塞蒂娜皱着眉头反对，她的经验告诉她，这种时候应该小心谨慎。 塞蒂娜将目光投向桑德，试图得到对方的认同。 桑德想了一会，道：“塞蒂娜，你在这里搭帐篷，注意隐蔽，我和拉切尔往前摸一段，毕竟夜间隐秘度要好些。”说着，他伸出手腕，上面是自动校准的宇宙时间表，目前已经根据星球角速度和空间方位确定了目前的时间，并且同比例转为24小时制：“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我们会很快回来。” 塞蒂娜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保持联络。” 小心地穿梭在陌生的森林之中，拉切尔完全开放自己的精神屏蔽，接受来自四面的讯息。 拉切尔身形敏捷，桑德跟在他的身后表情有些纠结——自己一直当作小宝贝看待的孩子如今已经这么优秀，而自己却错过了他的整个成长期。 “如果后悔的话现在补救还来得及。”拉切尔好笑地说着，扭过头，却见桑德表情奇怪地停了下来：“怎么了？” “这里的味道不太对。”桑德说着，搂过拉切尔的肩膀把人护在自己怀里：“我们去看看。” 拉切尔有些迟疑——事实上他并不觉得眼前这块地方除了普通的动植物之外还能有什么东西。 卡索得到示意，微微俯下身子，慢慢潜过去，贴着地面不停地嗅着，桑德和拉切尔两个人缀在后面，走出大概有六七百米，卡索停了下来，呲出犬牙震慑着前方。 “卡索！”桑德的声音一落，卡索就从前面跑了回来，用保护者的姿态绕在拉切尔的身侧，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那里有什么？”拉切尔小声地问道，但是用精神力探索过去，的的确确是没有什么智商的普通动物而已。 “是……蛇。”或者说是蜘蛛更为确切。 八只庞大的尖脚□□泥土里，圆滚滚带着硬刺的肢体上是直立的眼镜蛇头，此时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桑德。 “我想我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反人类的研究了。”桑德说着，迅速向一边闪躲，看看躲开蛇头喷射而出的毒液：“啧，看来并不止只是两种动物的融合。” “杂碎。”拉切尔轻哼一声，就见桑德身影一虚，下一秒出现在他的身边，而那只像是蜘蛛一样的蛇已经被拦腰斩断，蛇头在地上翻腾两下，最终停止了动作。 两个人决定原路返回，刚刚那个怪异的动物无论怎么看都不协调，有着太过明显的人为痕迹，让人很容易就会与传说中的生物战士实验联系到一起，事实上拉切尔和桑德就是这么想的。 回到营地的时候，塞蒂娜已经找到了支开智能帐篷的地方，因为考虑到安全性，三个人共用一个，倒也并不拥挤，毕竟注定有一个人要留在外面守夜——虽然智能帐篷有较高的防御性，但是并不排除被人反侦查的可能性。 这次守夜的应该轮到拉切尔，可是桑德并不放心，塞蒂娜这次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了问他们大概的情况，得到回答后就进了帐篷——在飞船上的那点时间她并没有睡好，桑德说拉切尔睡眠很浅，为了防止出入休息室的声音吵醒男孩，男人请求她在外面睡，并且表示会借外罩给塞蒂娜。 说不吃味是假的，但是塞蒂娜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情跟桑德闹得不愉快，事实上正如她所料，在她决定选择副驾驶的椅子作为休息地点的时候，男人对她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任性和体贴，桑德没有理由不选她。 塞蒂娜心里面的算盘打得很好，外面的桑德和拉切尔谁都没有心思在意她。 “你觉得这件事情会跟联邦军部有关系么？”拉切尔问着，有些迷茫。 他想到了那个纵使耽误现下的发展，也要拉拢到德勒家族势力的少将德里克，虽然自己不喜欢那种为了利益卑躬屈膝不惜代价的人，但却不想把这件事情和那家伙联系到一起。 他觉得对方不是那么坏的人，但是他又有些不确定。 “谁知道呢？就算有关系，那也一定是少数人，不然这个实验室就不会建在这种毫无防备的地方，联邦的机密军事实验星并不少，如果真的有这种打算，他们为什么不捂得更严实些？”桑德说着，下意识地想要去吻拉切尔的发旋，在嘴唇触到对方柔软的发丝时猛然回神——对方已经不再是孩子。 “或许吧。”拉切尔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异样，自顾自地低喃一声，便不再吭气。 没有多久天就亮了，塞蒂娜从帐篷里钻了出来，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醒了的话我们就开始行动吧。”桑德说着，站起身来，顺手拉起拉切尔。“前方不远的地方就会看到基因融合的动物，我估计这个丛林里的大多数动物都经历过改造，谁也说不准它们到底有什么特性，我们小心为上。” 没有异议，三人整装待发。 白日的德里卡拉星非常炎热，森林就像一个蒸笼，让人甚至能看到热气流导致的虚影。 拉切尔身上穿着保证恒温的作战服，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的脸颊变烫，嘴唇龟裂。 塞蒂娜和桑德稍微好些，毕竟他们接受过专门的耐极训练，尽管如此，拉切尔还是能感觉到两个人的状态正在变差。 “停一下。”拉切尔出声，打断了前进的步伐。“你们两个需要补充水分。” “不，我不需要。”塞蒂娜说着，掏出腰间的水袋，递给拉切尔，“需要水的是你，你的嘴唇在流血，喝点吧。” 拉切尔伸出手，没有接过水袋，而是抓住了塞蒂娜的胳膊，在对方正准备说什么时候通过经脉送过去一缕精神力，塞蒂娜有些发胀的脑仁顿时得到缓解。 “喝点水，或者收回你的精神力。”拉切尔收回手，没有再看塞蒂娜，转身瞅向桑德。 “不，我目前还不需要。”桑德笑了笑，取下自己的水袋递给拉切尔：“看到你这么优秀我很高兴。” 拉切尔没有推拒，喝了一口水，之后连带自己的，将两个水袋都递给了桑德。 桑德保姆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等到塞蒂娜示意自己已经缓过来了之后，就走在前面领路，他的精神体卡索则垫后，一行人快速而谨慎地拉切尔探索到的目的地进发。 宇宙要塞·烈焰总部 “这东西可真是有意思。”希拉尔看着桑德传过来的各种五花八门的动物尸体，想了想，连接了自己儿子追求者之一——德里克的通讯。 “伯父。”对方接得很快，看样子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 “德里克，你对融合基因制造生物武器有什么看法？” 第9章 chapter9 通过融合基因制造生物武器，这个提议曾经有人提出过，即通过基因融合的手段，改变哨兵的身体构造，使之能够自由兽化或者半兽化，甚至拥有跟精神体不一致的生物特能，从而增加单体作战能力，是一种将哨兵更趋近于野兽化的基因改造方案。 这个方案的提议之初，就遭到了否决——如果改变人体的基因，哨兵本身就易怒的大脑很可能兽化，精神体是否能够成功召出都是其次，一旦哨兵兽化或者半兽化，就必须依附于向导才能稳定情绪保持理智，这很显然会降低单体执行能力，更重要的是，要让本身就需要哨兵保护的向导去面对一个野兽——哦，那跟驯兽师有什么区别。 除了几个提案者，几乎没有人觉得这种反人类的研究有什么用处，几个研究员也因为‘思想问题’被联邦研究所开除，军部之中再也没有人提及这一个突然之间被提出，又马上被否决的实验项目。 年轻的德里克当然不可能是当初这件事情的见证人，事实上他还是一次家庭聚会的时候听别人偶尔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过一次，倒是没想过，如今会被这么严肃地问这样一件事。 “这很滑稽，难道不是么？”德里克说着，皱起了眉头。 “是的，我也觉得很滑稽，但是有人就是要这么做。”希拉尔说着，轻笑一下：“这件事跟联邦军政内部有很大的牵扯，我不想过多地纠缠你们的内政，而看在你对我们家拉切尔温柔体贴的份上，我决定送你一个人情。” 希拉尔将自己手机的情报挑选着给德里克说了说，看到对方难以置信的表情时忍不住轻笑：“嘿，孩子，我觉得这件事情或许你应该跟你的父亲商量一下，毕竟……始作俑者是你的叔父也说不定。” 拉切尔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将消息卖给了德里克，他现在看着眼前猫身蛇尾的兔子已经麻木了，桑德的能源枪已经换了两个能源条，塞蒂娜早已收回了精神力，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一个森林覆盖率这么高的星球了。”拉切尔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这样整个森林都是他们的实验品养殖场，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么？他们甚至不用提供伙食。” 桑德两三下解决了兔子，笑着看了看吐槽之中的拉切尔，转头对着塞蒂娜说：“我们休息一下吧。” 感觉自己拖了后腿的塞蒂娜有些挣扎，就听拉切尔出声道：“也好，前面不远就要进入他们的戒备区了，我刚刚感应到了细微的防护电波。”精神力也是一种波，从理论上可以辨别这种东西，只是只有极个别的向导能够做到。 “好吧，我稍后就能恢复过来了。”塞蒂娜指的她的精神力。 “不，我们需要在这里休整一天。”拉切尔摇了摇头，神情严肃：“我想我们应该寻找其他的路径突破，而不是直直地摸过去——地面上根本没有门。” “你确定么？”桑德抿了抿嘴，看向前方，但是十几公里的距离，即使是最优秀的哨兵也看不穿。 “当然，哦，如果能找到一只穿山甲就好了，或许我们可以让它帮助我们挖洞。”拉切尔真真假假地说着，靠在树上接过桑德递来的水袋，只是拎在手里没有喝。 智能帐篷的恒温设施让三个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拉切尔坐在一边还在努力的将精神力向地下延伸，塞蒂娜坐在另一侧，不想让自己显得多余，伊丽莎白被她送出去寻找线索，卡索已经热得不太好了，卧在拉切尔身边，用爪子捂着脑袋，耳朵却直直立起，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突然卡索从地上一撑而起，就在他朝着某个方向猛扑之际，一道白光在空中闪过，如果桑德不够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定会以为那不过是幻觉。 卡索庞大的白色身影轻盈落地，他的爪下是一只已经死掉的嫁接动物，脖子上还带着一个项圈，原本发射信号的地方已经损坏了。 桑德走过去，皱着眉头将动物尸体拎起来，看着那个项圈，表情凝重。 “我想我们已经被发现了。”拉切尔说着，指尖的白光消散：“不过他应该并不清楚咱们有几个人。” 桑德扔下手中的动物，皱着眉头走到拉切尔身边：“刚刚那是什么？”他的语气严肃，甚至称得上是严厉，就像是一个抓到自己孩子干坏事的家长，愤怒之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只是一把弓。”拉切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是一把精神力凝聚成的弓。”桑德说着，一把拉住拉切尔的胳膊：“没有人，没有人会把精神力这样外放凝聚出来浪费掉，那不是消耗品，如果你刚开始那么自信的跟来就是仰仗着这个，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拉切尔的精神力再次出现了什么问题，那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孩子又要遭受怎么样的折磨，明明是一个虚弱的向导，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逞强？” “我不是逞强。”拉切尔的脸色变得难看。 试想，你为了能够比别人都更合适地站在某人的身边，所以不断的努力进步让自己超凡脱俗，但对方在见到你的成果之后却说不想再有第二次。 这种感受，拉切尔从来没有想象过，也不想承受，但是事实却是如此，他的桑德说他不过是在逞强。 “这是我战斗的方式。”拉切尔的骄傲使他即使在委屈的情况下依旧那么骄傲，他微微敛着眼睛，没有去看桑德，好像对方说的话根本无关紧要而且多管闲事，这让桑德觉得很不好。 “你……” “这只动物应该怎么办？”塞蒂娜的声音猛然插-入两人尴尬的气氛之中，这让拉切尔觉得带一个电灯泡说不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尤其是在他和桑德的关系还没有那么稳固的时候。 塞蒂娜被拉切尔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正是因为没有感觉到以前的那种冰冷和疏离，所以她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即使这样，她心中还是一松——孩子就是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定哪天拉切尔就能明白他对桑德的感情并不是爱情。 这么想着，她便安了安心，拎着动物的尸体走到桑德身前不远不近处，说出自己刚刚的发现：“这个动物跟以前杀死的都不一样，我估计应该属于可以成功控制的成功品，我刚刚检查了一下，发现它脖子上的项圈是用来采集生理数据的，我们刚刚杀了它，实验室也不一定察觉。” 桑德听她的话，也觉得有道理，毕竟整个实验室将这些动物放养，那就少不了优胜劣汰，突然死去或者收集器坏掉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样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处。 “看来我们要多杀一些带项圈的畜-生了。”引出敌人，看看他们是从哪出来的，这是寻找入口最快的方法。拉切尔一边把卡索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理着毛，一边淡淡地说道。 塞蒂娜本想问为什么，扭头却看到这么一幕，顿时有些惊诧——精神体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他和真正的生物还是有差别的，精神体和实物之间存在一定的隔阂，除非是精神体的宿主，否则别人是无法触碰的，但是眼前拉切尔和卡索很明显玩得很欢。 桑德显然对于这件事情很镇定，他只是板着脸警告道：“拉切尔，这件事情我会去做，你在营地里等消息。” 拉切尔没出声，只是定定地望着桑德。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跟着我不许乱跑。”桑德做了最后总结。 塞蒂娜早就料到了自己很可能会独守帐篷的命运，只不过没想到桑德会把卡索留下来，心中顿时有些暖。但她也知道这不过是男人为了防止突发意外，即使欣喜，也只是平常地应了，看着拉切尔跟在桑德的身后，两个人一并走远，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梗。 潮湿的丛林散发着*的味道，拉切尔左手在虚空一划，精神力便凝成一把虚实难辨的白色的弓，桑德皱着眉头看着他，拉切尔却十分执拗，完全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我经常做这种练习。”拉切尔说着，一边分析着外放的精神力带来的消息，却半晌不见桑德的回应，他又解释道：“我测试过的，以我的精神力，用这种方式战斗完全没有问题，那些放出去的精神力最后会重新回到我的意识源，消耗很少。” 桑德好像被他说动了，其实只不过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对方是哨兵，自己是向导，难道要让一个连精神力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人来教一个向导应该怎么使用精神力么？更何况拉切尔以前并不这样，弱弱小小，偶尔还会撒娇。 自己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养父养母根本没有时间陪在拉切尔的身边，当初还是义无反顾去了那么远的试炼星球，孤独的拉切尔肯定是想尽一切办法来强大，才能让自己有安全感。 突然冒出来的愧疚感包围了桑德，他心情复杂地快走几步，迟疑的伸手，最终还是坚定地握住了拉切尔的。 “不要勉强自己。”桑德说：“我会担心。” 第10章 chapter10 拉切尔扭头看着桑德的侧脸，发现对方一直观察的周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他甚至怀疑刚刚听到的话是不是幻觉。 “来了。”桑德说着，身形一闪挡在拉切尔的身前，屈膝一跃，借势右手一挥，特殊材质的乌黑匕首连一丝的反光都没有，已经在猎物的脖颈上留下一道细痕，随着鲜血喷射出来的‘扑哧’声，动物脖子上的信息环应声而断。 桑德突然一顿，身形一转，刚准备起跑，就见百十米外欲要接近的嫁接动物已经噗通倒下，拉切尔的手还没有放下，白色的精神力凝于之间，蓄势待发。 虽然桑德已经知道拉切尔可以将精神力变成武器，但是他还是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对方的动作，拉弦到满弓不过一瞬，手指一送，白色光箭破弦而出，只是一闪，一招夺命。 桑德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拉切尔，男孩抿起略显苍白的嘴唇，纤细的四肢灵活地在丛林里行动，尽管对方敛着眼睛，但桑德毫不怀疑，拉切尔甚至不会错过周围任何一种生物发出的波。 “这附近不太对。”拉切尔说着，走到桑德身边，在对方触手可及的方位内蹲下身子，将精神力再次探向地下，却如刚才一样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始终没有找到有基地的影子，虽然着周围防护很多，但是好像只不过是虚设……” “虚设？”桑德皱起了眉头，抬头望向天空——如果说地上没有的话，八成基地就在天上，只不过空间迷彩技术并不是人类的眼睛能够分辨的，即使你是再优秀的哨兵也做不到这一点。“看来我们需要一些侦察设备。” “我想不需要。”拉切尔猛然直起身体，拉着桑德就向着来时的路奔跑，桑德愣了一下，被拉切尔拉着的手臂一用力，直接把人背在了身上，两步加速，比刚刚拉切尔的狂奔快了好几倍。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朝着咱们驻扎的地方去了，突然之间出现的，我想他们应该在那里设立了屏蔽精神力的隐形墙壁。”这可真是大手笔，烈焰的太空要塞就是这种材质，除非里面主动联系外界，否则很难察觉，看来这个实验室的背景相当大，不然也不可能用这么奢侈的隐藏方式。 桑德闷头狂奔，拉切尔腾出手来将一切企图接近的嫁接动物通通抹杀，来的时候小心翼翼，按照桑德的信息收集能力，刚刚走过的一草一木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归程虽然路途曲折，但是畅通无阻，就在马上到达营地的时候，桑德猛然停下动作。 “把卡索收回来。”拉切尔小声在桑德的耳边说着：“他留在那里没有用，出来的全是低阶的哨兵，并没有精神体。” 桑德对于拉切尔说的毫不怀疑，只不过：“塞蒂娜还在那里，留她一个人太危险。”男人说着，及将拉切尔从背上放下来，让他靠着树站好，才认认真真嘱咐道：“听着，拉切尔，在这呆着，保护好自己，我马上就回来。” 拉切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桑德已经一个虚影不见了，他只好揉了揉太阳穴，将本来用于传送消息的精神触角收了回来。 那群人虽然平均水平并不高，但是手里拿着的都是先进的武器，拉切尔靠在树上，闭着眼睛分析战况，突然感到自己身边有异常波动，心下一顿，猛然睁开眼睛，入目却是一群穿着防护服的哨兵。 弯身一闪，堪堪躲过对方从箭筒内射-出来的捕捉网，拉切尔皱了皱眉头，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配置远远出乎他们的预料——看来这里没有实验室并不是因为什么迷彩墙，而是对方拥有异地传送技术，而他们的实验室，说不定根本不在这个星球上面！ “唔……”拉切尔毕竟是一个向导，在哨兵的包围下勉强撑了两招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他几次想要把消息传过去，奈何塞蒂娜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自己的精神信息并没有被对方正确识别，而桑德…… 哨兵精神力低得可怜，根本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接受信息。 该死。 这是拉切尔失去意识之前唯一的想法。 趴在桑德身上的塞蒂娜只觉得身下人动作一顿，接着便是一个加速，让她错不及防险些摔下去，她张了嘴刚想说什么，却见桑德猛然停下，看着眼前的一棵树，半晌，一拳砸了上去。 “出了什么事？我们现在必须赶紧去和拉切尔汇合……”塞蒂娜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不可置信地检测了周围残存的精神波动，脸色也变得难看：“怎么可能……拉切尔竟然……消失了。” “不是消失了，是被人带走了。”桑德的声音依旧平稳，只不过额角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 == == 拉切尔的精神力先于他的身体醒过来，感受到自己被装进了一个阻隔精神力的笼子里，他反倒不那么慌张了，试了几次，成功地将精神力送出去了一些，却发现自己周围根本没有其他人在，甚至连别的生物也没有。 啧，看来他们还真是对于向导的柔弱程度相当放心，竟然就这么简单的让他一个人在这躺着…… 拉切尔觉得，既然对方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要是错过了那简直太没有道理了，他一向不喜欢麻烦，感谢敌人给予他完美的逃脱条件。 这么想着，拉切尔将精神力收了回来，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缓缓张开眼睛。 这是一个漆黑一片的房间，或者说更像一个密不透光的杂物室，拉切尔摸了摸身上，随身的匕首果然不见了，虽然原本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能省点力气终究是好的。 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笼子——完全按照向导的弱点打造的，怪不得那群人这么安心地让他一个人呆着。 拉切尔手腕一翻，一把精神力凝结成的匕首就在他的掌心出现，他摸索着找到了一个边缝，将匕首扎了进去。 == == == 塞蒂娜站在桑德的身后，动了动嘴却不敢再说什么，她觉得桑德或许正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阶段，只要再受一丁点刺激就会暴走，而如果那种情况发生，她是绝对没有办法控制场面的。 “冷静些……”塞蒂娜喉头动了动，试图劝慰桑德，她将自己的精神力送过去，希望对方能够接受他的精神疏导。“现在我们应该想想怎么办。” “我很冷静。”桑德转过身来，脸色铁青，他竖起了精神壁垒，拒绝了塞蒂娜的精神力：“现在不是干这些的时候，我们需要找到对方的老巢。” 如果拉切尔都找不到，那他就不能指望自己身边的塞蒂娜。桑德静静地巡视着四周，甚至不放过一丝一毫的风声。 半晌，他叹了口气，打开通讯装置联系到了自己的养父。 “什么事桑德？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 面对希拉尔信任的神色，桑德的身体变得僵硬：“事实上……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 “哦，对你来说还有比拉切尔的追求更麻烦的事情吗？”希拉尔丝毫不介意在自己的养子面前调侃自己的亲儿子，但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听到儿子理所当然的反驳。 “拉切尔呢？”希拉尔皱着眉头，身子往前靠了靠。 “拉切尔……被实验室的人抓去了。” 希拉尔闻言沉默半晌，桑德愧疚得连呼吸都困难，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养父失望的责问。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希拉尔说着，伸手摸索着下巴上的胡渣，表情很为难：“我只是想让你们打探一点消息，而不是捣毁实验室，我并没有打算承接这个任务，但是事到如今……” 虽然希拉尔相信拉切尔并不会让自己吃什么亏，但是正事因为拉切尔这样，想要让他老老实实逃出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等会跟你们联系。”拉希尔无视桑德欲言又止的样子，直接断了通讯。 == == == 笼子钉得很严，虽然拉切尔比大多数向导体能都要好，甚至能跟一般的哨兵比一比，但也只是一般哨兵的水平罢了。 等到他终于把那个箱子撬开的时候，突然顿下了动作。 不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种基因融合技术应该是针对哨兵的，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这些人会有专门对付向导的箱子？ 拉切尔抽回匕首，伸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突然，他感应到有人接近，想都没有想就按照醒来时的样子躺好，没一会，就听见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 “没想到竟然会捉到精神力这么强的向导。”一个男人说着，吹了个口哨。 “呵，也不知道哪个哨兵这么不小心，竟然把自己的搭档弄丢了……哎，你说他能撑过去吗？” “谁知道，以前的全死了，我听说他还没有伴侣的样子，啧啧，这样是死了，真的就可惜了。” “切，少在这假慈悲。” 拉切尔听着哨兵旁若无人的对话，一动不动地被那两个人连着箱子一起，抬了出去。 第11章 chapter11 桑德被希拉尔挂掉电通讯之后，就转身靠在身后的树上，塞蒂娜想了想，还是说：“我们或许应该稍稍安心一些，看boss的样子并不着急……”桑德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来，塞蒂娜顿了一下，却坚持说完：“拉切尔并不是一般的向导，我想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在他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能把精神力实质化的向导，他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可靠优秀，你应该可以试着相信他。” “即使再如何，他也只是一个向导，他现在被对方抓去了，我却连敌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让我如何安心？！如何放心他？！”桑德说着，猛然一顿：“空间压缩技术。” “什么？”塞蒂娜本来还在承受桑德的震怒，没想到对方将话题猛然一转，竟然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异地传送技术是建立在空间压缩技术基础上的，这附近一定有人造虫洞。”桑德说着拍了拍脚下紧张不安一直在地上嗅来嗅去企图寻找线索的卡索。 低阶哨兵的精神体和他的体能感官一样并不强大，他们通常在与高阶哨兵冲突的时候都会隐藏自己的精神体，选择用这样的方式避免精神受创，他们大多成群结队，用人数来压制敌人，与高阶哨兵精神体与肉-体结合来提高战斗力的方式不同，但人海战术也不容小觑。 卡索作为桑德的精神体，一直以来都是周围一众精神体中的佼佼者，他从来没有感到这么挫败过——他竟然找不见他可爱的拉切尔。 他抬头看着桑德，停止了闻嗅，定定地与对方对视。 “事实上，我们的虫洞探测器是从学校拿出来的，检测不到这种短时间的小型虫洞。”塞蒂娜看着已经开始掏设备的桑德，忍不住出声提醒。 “哦，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是机械天才。”桑德说着，“来吧，我知道你可以。” 塞蒂娜虽然对于桑德给自己的高评价很高兴，但是绝对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学校用的东西虽然不能说多落后，但是却跟烈焰分配的装备是云泥之别——学校毕竟不可能配给每一个学生一台高端设备，桑德说的那种勘探设备，即使是在军队，普通团也是一个团才会有一台。 塞蒂娜看着眼前的器材，深呼了一口气，蹲下-身来，“好吧，我想我还需要点其他的东西。” == == == 希拉尔看着推门而入的芭芭拉，脸上荡出了温柔的笑意：“亲爱的宝贝，我以为你在午休，是失眠了么？或许我可以帮你按摩。” 芭芭拉看着希拉尔殷勤地走过来，挑了挑眉头：“我这几天总是觉得你瞒着我什么事情。” “怎么可……” “现在看来是真的。”芭芭拉说着抿了抿嘴，等着希拉尔坦白。 “亲爱的你在说什么？”希拉尔心中打突，但还是岿然不动地冲着芭芭拉温柔道：“我不过是担心你，这几天不是不舒服么？你应该多歇歇，我并没有想瞒你的意思。” “真的？” “当然。” “也就是说拉切尔现在正在学校军训，并没有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更没有被抓了？”芭芭拉挑起眉头看着自己眼前的希拉尔。 “事实上……拉切尔的确是在别的星球上被抓了。”希拉尔舔了舔嘴唇，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白从宽。 芭芭拉一听，气得跺了跺脚：“希拉尔！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在拉切尔20岁之前是不会让他接触任务的，他一向特立独行，从来没有跟别的向导合作过，你怎么能派他一个人去做任务？！” “冷静点亲爱的！”希拉尔见芭芭拉转身就往书房外面冲，毫不意外对方会召集一个小队现在就出去救儿子，急忙把人抱在怀里，“亲爱的你听我说，拉切尔不是一个人去的，他和桑德在一起！” “他和桑德在一起？”芭芭拉动作顿了一下，希拉尔趁机一把把人抱了起来，一路小跑到卧室，将人放在床上，脱了鞋子盖了被子并且端过去一杯温水，看着对方下意识接过并且喝了一口，才继续道：“是的，没错，我让他和桑德一起去的，放心吧亲爱的。”说完，俯过身，在对方的额头上浅吻了一下。 芭芭拉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松了口气窝在床上，作势要继续睡觉，希拉尔也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些工作’之类的，就见原本都闭上眼睛的芭芭拉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二话不说翻身下床，连鞋都不穿就要往出跑。 “等等亲爱的，等等……”希拉尔一愣，差点让芭芭拉跑了出去：“拉切尔跟桑德在一起，跟桑德，桑德！” “我知道！”芭芭拉猛然停住换衣服的动作，转过身去看着自己的老公：“拉切尔跟桑德在一起。” “是的，在一起。” “然后被抓了！”芭芭拉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希拉尔。 “这是个策略。”……应该是？ 芭芭拉不说话，执着地盯着希拉尔。 “事实这正是我的安排，是的，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现在我就要开始下一步，没错，只要按照计划来，拉切尔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芭芭拉：“……” 希拉尔：“我保证！” 芭芭拉半信半疑地将睡衣换回来，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对着希拉尔抬了抬下巴：“开始吧，下一步，当着我的面来。” == == == 拉切尔被抬着走了很长时间，他不是没有想过将精神力探出去，只不过他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精神力不会让别人发现——他现在可在「昏迷中」，还是不要暴露得好。 就在拉切尔被摇摇晃晃感觉自己的午饭都要吐出来的时候，笼子终于被放在了一处，应该是地上，但是落下的磕碰声却让他不是很确定。 “东西到了你们就出去吧。”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拉切尔愣了一下，很快在嘴角翘起一抹冷笑。 “既然醒了怎么不出来？难道笼子里面很舒服？”男人不紧不慢地走到笼子前，伸手在上面敲了两下，没有得到回应，倒也不恼，好脾气地将已经半开不开的笼子打了开来。 “欢迎到达我的王国，我心爱的拉切尔。” 拉切尔看着眼前的德里克，坐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这个笼子质量太差，不够结实也不够舒服，不过如果用来浸猪笼的话还不错，毕竟够沉。” 德里克闻言笑了笑：“我会改进的。” 拉切尔走了出来环顾着四周，只见成排的装着营养液的圆柱罐子。 拉切尔好像没有看到每个罐子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吹了一声口哨，一屁股坐在房间唯一一张椅子上，语气诚恳地评价道：“还不错。” “那还真是太好了，你来之前我还怕你不喜欢。”德里克说着，走到墙边找到一块隐藏的控制面板，在上面点了几下，房间里响起微不可闻的机械声。 拉切尔只见眼前的地面动了动，原本放着他来的时候的‘坐骑’的地面陷了下去，再次升上来的时候，上面放了一个水晶棺材一样的培养箱，里面装满了营养液，只不过并没有任何生物。 “好看么？”德里克冲着拉切尔柔声问着。 “凑合。”拉切尔脸色如常，即使他知道这个营养箱很可能是对方给他准备的。 “哦，那真是太糟糕了。”德里克语气有些失落，到表情却不以为然。“你知道我从‘给你准备这个箱子’，到‘向烈焰总部提交任务’一共花费了多少精力吗？直到你进来之前，我还在担心如果希拉尔并没有派你来，或者那帮愚蠢的低阶哨兵请错了人我该怎么办。” “现在我来了，而且被你‘请’到来了，我想你肯定有很多话想要给我说。” “当然，不过我想我们可以边干正事边说。”德里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衣服脱了吧，我们先得做一个身体检查。” “身体检查？”拉切尔挑了挑眉头一皱：“不，我不想做，我也不想跟你干什么正事，据说你以前找来的向导全死了，天知道我才十八岁，这个年纪连英年早逝都算不上，我估计我得算夭折。” “别这样说。”拉切尔的不配合完全在德里克的意料之中。 拉切尔只觉得突然有一道精神力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他侧脸一闪，轻松躲了过去，还没说什么，就听‘咔哒’一声，他的双手已经被固定在了椅子扶手上。 “呵。”德里克轻笑一声，“不好意思，刚刚研究出来可以让哨兵使用精神力的药剂，我现在还不能控制得很好。” 拉切尔眯起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 他果然从一开始就感觉对了。 看着‘德里克’的面容突然像打了马赛克，变得模糊不清，然后突然变成了另一个样子，拉切尔嗤笑一声：“就说你为什么要伪装德里克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自己又老又丑还毁了半面的容。” 从他躺在笼子里听到男人的第一句话开始，他就知道眼前这个人自己绝对不认识，但是对方却对自己有相当的了解——不然也不会伪装成他身边出现的最频繁的人。 他打算将计就计，看这人到底能用精神干预撑多久，只不过他还是太轻敌。 垂眼看着手腕上的固定环，竟然看到了解锁区。他不禁心中暗笑——轻敌这方面，他们还真是半斤八两。 “果然厉害，你进来的时候我才服用了药剂，在别的向导那里一支可以消耗一周，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的精神力分解光了。” “谢谢夸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已经被我捉住了不是么？放心，你对我很重要，我一定不会让你随随便便就死了的，你可是独一无二的活下来的先天觉醒者，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精神力的。”男人说着拿出一根空针管，插-入了拉切尔臂弯处的经脉里。 第12章 chapter12 塞蒂娜在拆了若干个零件之后，终于想办法弄出了一台勉强能够使用的探测装置。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塞蒂娜看着眼前奇丑无比的机器，自己内心深处也很嫌弃，但是现在只能用这种东西来应付了。 塞蒂娜简单地调试了一下，就开始在周围测试。 桑德正准备帮忙，通讯器响了起来，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还在担心你不接我的通讯。”德里克见桑德接起了通讯，松了一口气：“我是德里克。” “我知道你。”桑德眉头一直皱着，似乎想不明白对方有什么事情会联系自己。 “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有你的通讯号码么？”对面的男人挑起眉头，整齐的军装穿在他身上，虽然少将军衔闪闪发亮，但是他看上去却更像一个文职人员。 “我更好奇你有什么事。”这个通讯号是烈焰内部统一安排的，如果不是自己的父亲，也没有什么别的人会把自己的号码给随便的人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拉切尔会喜欢你这种无聊的人。”德里克说着，点了点下巴，一副‘我真的很想不通’的样子。 “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我比某些人要好得多。”桑德对于这个拉切尔的追求者并不满意，事实上他觉得这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男人配不上拉切尔，所以对于德里克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要说，我还要忙，再见。” “或许你更想知道一些关于实验室的消息。”德里克见对方毫不犹豫想要挂断通讯，急忙出声，看到男人动作一顿，才继续说道：“实验室并不在星球上，而位于环绕星球的一个空间站上，详细的信息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现在正要赶过去，需要你们的配合。” “是么？”桑德挑了挑眉头：“那我希望你能够快点，我现在只想救出拉切尔，要是到时候你没有来的话，很抱歉，我估计我不会有那个耐性呆在这里等你。” 德里克的脸色变得阴沉：“不用你提醒，我也很想救出拉切尔。” 桑德直接挂断通讯，完全不想知道那个人还想说些什么。 “现在怎么办？”塞蒂娜已经检测出来了残存的痕迹，转头看向桑德：“要打开虫洞么？” “打开。”桑德说着，看了看时间——距离在拉切尔被抓走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希望还没有来得及发生什么。 如果他要是出了什么事…… 桑德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实在无法接受这种假设。 == == == == 针头刺破皮肤引来细微的疼痛，拉切尔看着自己暗红的血液被针管抽了出来，眼皮跳了跳：“如果你想用我的血液来做血豆腐的话，我怕不够用。” “血豆腐？你可真幽默，事实上我还真的没有吃过人血豆腐，你这个建议真的不错。”男人说着，抽满一针管的血液，将针头拔了出来。 “我以为你早就吃过了，不是么？艾兰。”拉切尔的话里带着笑，倒像是在跟老朋友聊天。 原本正高高兴兴拿着针管准备去试验台的男人猛然一顿：“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拉切尔茫然地看着对方，“人血豆腐？还是说艾兰？”说到这，拉切尔笑了。“哦，或许你现在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不好意思，不过既然我们将要……合作？好吧，我们将要合作，那是不是要来个自我介绍呢，以前的艾兰先生。” 看到对方的反应，拉切尔几乎是直接确定——这人就是十几年前在军部提出基因融合技术的德里克的叔父——艾兰·罗伦。 罗伦家族以前在联邦军部之中也算的上是世家，只可惜罗伦一家被流放，只剩德里克父亲一脉，虽然依旧拥有相当的话语权，但是已经不再如往日。 拉切尔当年在看这部分资料的时候，就觉得像艾兰这种疯狂的科学家，除了毁灭世界或者自我毁灭以外，可能再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放弃自己的研究。 果然，事实的确如此，拉切尔悠闲地靠在椅子上坐着，曲起指头轻点着椅子扶手，倒是好像他才是这个实验室真正的主人。 “你知道的太多了。”艾兰危险地眯起眼睛：“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麻烦。”男人说着，突然笑了：“不过这样很好，你越强，对我来说就越方便，以前那些向导太弱了，一个人只够制作一两支精神力试剂，我想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说着，男人将拉切尔的血液分成几份小心地放好，才桀桀地笑着转身。 “我需要你，我的甜心小宝贝，我的那个思想跟他老爹一样腐朽的侄子眼光还不错，哦，如果让我再年轻上20岁……” 拉切尔好像完全没有听懂对方在说什么，自顾自地打量着实验室的环境，听到对方最后一句却忍不住嗤笑：“你就算年轻二十岁也三十多了，大叔。” “真是不可爱。”艾兰皱着眉头说着，舒尔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一会把你安排在专门为你准备的培养器里，到时候你就会乖乖地给我输送精神力了，想到这里，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勉强继续喜欢你的——你说呢，我未来的睡美人。” 拉切尔并没有闪躲，捺下心中的反感，不为所动地任由艾兰的手在他的脸上恶心地摸来摸去：“据我所知，你应该研究的是针对哨兵基因融合技术，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开始对向导下手了，我没有精神体，可能并不是你最好的试验品。” “别这样妄自菲薄亲爱的，就算你直接把想要问的问题都说出来也没有关系，我会回答你的，算是感谢你为我无私的提供精神力的报酬。” 男人说着，站在拉切尔的身后环住他，就好像真的把拉切尔看作是爱人一般，凑到他的耳边喃喃细语。 “我的确是在研究哨兵的基因融合技术没有错，那群人说什么融合之后兽化或者半兽化的哨兵容易失控，事实上……好吧，他们说对了，但是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我想要的是最完美的哨兵，既然缺少自控能力，那就增加好了。”艾兰沉沉地笑着：“把向导的精神力抽出来给哨兵用——反正向导有用的只有那些可怜的精神力罢了，他们跟哨兵在一起配合，再怎么勉强也不过是拖后腿的角色。” 艾兰见拉切尔皱起了眉头，伸手抵在上面，不容抗拒地将中间的褶皱抹开：“柔弱的向导只需要好好地给社会提供生活服务就好了，叫那种人来当兵，这不是在浪费军饷嘛！” 艾兰说完，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俯在拉切尔的身上一抽一抽，好像随时都可能背过气去。 他退后两步，松开拉切尔，正准备说什么，就见应该被牢牢锁在椅子上的拉切尔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啧，大叔，你的幻想症真的是没有救了。”拉切尔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上面的淤青有些不悦，但是转念一想，不知道桑德看到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艾兰见他旁若无人地笑了起来，暗骂一声就要上去重新捉人，但是就在他想要抬脚的一瞬间发现了异常。 “别乱动，大叔，本来都一大把年纪了，要是伤着了哪，那可是一时半会好不了的。”拉切尔似笑非笑地说着，甚至从空间钮中取出了一瓶水。 “你怎么？” “我怎么？我可什么都没干，只是你动作那么猥-琐让我觉得很难过罢了。”拉切尔轻轻地笑了一声，抿了一口水，润润嗓子，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要出去。 “不可能！你怎么做到的？”艾兰惊慌了一瞬，脸上迅速变成一副狂热的模样，让拉切尔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我怎么做到的与你何干？”拉切尔抬起头，将脸上的厌恶展现无遗，他走到巨型计算机的面前，看着上面正在不断变换的数值——这些数值就是那些在营养罐中苟延残喘的生命的数值——相当平稳，但绝对不属于人类的正常范畴。 “唔，让我看看，这个先进的计算机不知道可不可以上传数据。”拉切尔监控数据的窗口最小化，试着输入一系列的代码。 “乖孩子，你最好不要乱动。”艾兰看着拉切尔的动作，脸色变得阴沉：“你不会想知道如果自己失败之后会面对什么。” “啧，你这是在吓唬我？”拉切尔揉了揉鼻梁，“我最讨厌别人吓唬我。”说完，他想了想，郑重地补充道：“我胆小，一害怕就会睡不着觉。”一睡不着觉就想揍人。 想到这里，拉切尔忍不住啧了啧舌，对于自己比哨兵还要火爆的脾气表示很无奈——当然，他本身并没有什么诚意。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拉切尔手指飞速地在键盘上敲打着，突然之间不知道输错了什么，之间一道红光闪过，整个实验室就开始滴沥哇啦乱响。 “这是什么意思？……唔，自毁系统？”拉切尔飞快地浏览着屏幕上快速闪过的警告，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还真是不擅长这种东西。” “对不起啦，臭老头，谢谢你在警告上写清楚逃生舱的位置，救命之恩，我会没齿难忘的。”说着，拉切尔挥了挥手，优哉游哉地离开了实验室。留下艾兰一个人震惊的呆在原地，脸上的慌乱却在拉切尔走出实验室之后小三得干净。 “哈，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供体。” 第13章 chapter13 拉切尔在离开实验室之后就加快了步伐，刚一拐弯，正好碰见着急往这边跑的哨兵，他咬了咬牙，闪身躲进最近的房间。 艾兰虽然是一个老头子了，但毕竟是一个高阶哨兵，尽管相比桑德或者德里克来说要弱得多，但是对于拉切尔来说，想要在完全控制他的行动的同时观察周围的动静还是很困难的——尤其是艾兰对于精神力的研究要比一般的哨兵深入的多。 拉切尔毫不怀疑，再过上一会艾兰就会想出挣脱精神力束缚的办法，在这之前，他必须逃出去。 有些东西，作为杀手锏，往往只有一次机会，拉切尔不断地加强着艾兰身上的束缚，但是正因为这样，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分出多余的精神力来具象化出武器。 揉了揉额角，思考着如果自己将接收外面人想法的精神力收回来弄出一把匕首，那样自己的生存几率会不会大一些。 “啧。”拉切尔烦躁地啧了啧舌，一抬头，却看见一排排的衣服。 嘿，这就叫好人万万岁。 == == == == == 虫洞再次被破开，桑德和塞蒂娜把飞行器从按钮中放出来，他摸索着本来应该拉切尔随身携带的飞行器按钮——男孩当初就那么轻易地把这东西交给了自己，自己却把对方弄丢了。 掌心的按钮让桑德觉得烫手，他登上了自己的飞行器，率先驶进虫洞。 塞蒂娜不断地测试着数据，不过两分钟，就精确的锁定了位置：“目标已经找到。” “出发。”桑德冰冷的声音传过来，女人深吸一口气，按下确定的按钮。 诺大的黑色的空间站展现在桑德和塞蒂娜的眼前，它的周围有许多的小型战斗飞船在四周警戒护航，桑德和塞蒂娜从一开始就开启了空间迷彩，悄然无声的出现在空间站的外部。 “信息对接。”桑德将飞行器与塞蒂娜的接合，走过通道，对正在机器前的键盘上敲打着的塞蒂娜说：“我来驾驶飞行器，你去连上他们的监控设备。”这是最快的找到拉切尔所在的办法。 “正在连接。”塞蒂娜不断地敲打着，做着各种各样的尝试。“不对。”女人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快速地输入着代码：“实验室已经开启了自毁系统，不可逆。” 桑德眯起了眼睛，一个隐隐地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不确定，但是总觉得这件事情跟拉切尔有关系。 “找到逃生口，我们从那里进去。” == == == == == 换上了在实验室工作的哨兵的衣服，拉切尔压了压帽檐，很快在一个拐角处混入了一群哨兵之中。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就启动自毁系统？】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要去管b去的试验品？】 拉切尔听着前方哨兵各种各样的‘小秘密’，抿了抿嘴，看来自己跟错了队伍。 无奈这种地方连个指示地图都没有，他的精神力不够来探测周围的环境，艾兰那边的束缚已经松动了，他必须赶紧找到逃生舱所在的位置。 过了一会，两拨人交汇，原本就缀在队伍最后的拉切尔一个闪身换了队伍。 跟着这个队伍拐了一个弯，拉切尔突然皱起了眉头，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条路应该是通往自己刚刚出来不久的实验室的。 该死。 拉切尔暗骂一声，转身就要离队，没想到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喂，你要去哪？”身材高大的哨兵明显比拉切尔壮了一圈，制服穿在他的身上几乎要被撑破，他看向拉切尔，脸色不善：“往这边。” 拉切尔压了压帽檐，轻笑一声：“嘛，抱歉，我好想走错路了，请问，你知道逃生舱在哪里么？”拉切尔仰起头，抱歉地看着对方，手中一瞬间凝聚出匕首，直直地捅进了对方的左胸膛。 “你……” “啧，原来你不知道啊。”拉切尔拽着眼前的人迅速退后，就在刚刚，他不得不松开了艾兰，不过既然自己已经暴露了，就没有必要在缠着那个老男人不放了。 小队中的其他人迅速地反应过来，拉切尔虽然拿了一个巨大的‘挡箭牌’，但是还是被一发子弹蹭破了胳膊。 “切。”拉切尔搬着体积是自己两倍的挡箭牌相当不方便，对方被他刺破的胸膛不停地往出冒着血，很多都溅到了拉切尔的身上，在一群五感敏感的哨兵之中就像是活靶子。 “没办法了。”只有把这里弄得更乱才能混出去。 拉切尔扔掉已经被自己捅穿心脏的哨兵，手腕一翻，匕首消失，白色的弓箭在手中形成，拉切尔向后一跃，稍稍来开与敌人的距离，听着背后传来的奔跑的脚步声，四指分开，指尖凝聚的四根精神力箭羽同时上弦。 四道白光倏然闪过，就算是对桑德来说，精神力箭的速度也不过是一瞬，这些低阶的哨兵根本没有能力躲开，即使护住了致命点却也被重伤，拉切尔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收回穿过哨兵身体的精神力，而是让它们留在了哨兵的体内，顺着脊柱直冲大脑。 “啧，想知道精神力突然爆发的感受么？”拉切尔嘴角冷冷地勾了起来。 他并不记得小时候承受突如其来的巨大的精神力是什么感觉，但是他很愿意在别人身上看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要命状态。 只见几个哨兵身形一顿，突然翻了白眼，浑身上下不停地抽搐，嘴角冒出白色的泡沫。 “真恶心。”拉切尔嗤笑一声，从艾兰身上收回的精神力迅速地在整个实验基地展开，事到如今，他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找到逃生舱了。 等到精神力送出的一瞬，拉切尔突然脸色一白，脑袋‘嗡’地一下，险些向后倒去。 “我亲爱的拉切尔，感谢你无偿为我的实验室捐献精神力，不过很可惜，我们的实验室快要爆炸了，还是让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吧！”艾兰脸色阴沉，但是看着拉切尔的目光格外狂热：“或许我们应该多讨论一些东西，比如说捆绑和固定，你说呢？” 周围的哨兵得到艾兰的命令，全都收起了不在进攻，但依旧拿着摒弃严阵以待，只要男人什么时候一声令下，就会蜂拥而至让拉切尔死得不能再死。 拉切尔退后一步，两脚分开，将精神力聚集在指尖试图再发一箭。 “宝贝，我还是劝你不要这么对待老人家。”艾兰说道，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胆颤。 拉切尔的精神力随和艾兰的话落已经离弦，就在即将穿透艾兰身体的时候，白色的光剑突然消失不见。 拉切尔皱起眉头，此时此刻，从四面发放赶来的哨兵已经将他围得严严实实，他想说自己真的是只一个向导，这么大的阵仗根本犯不着——当然，如果对方愿意让出一条道顺便给他一架飞行器就更好了。 “虽然我没有你运用精神力那么灵活，但是收集精神力的装备我也研究了近十年，你不该这么看轻一个科学家。” 拉切尔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刚刚爆发的用来探测地形的精神力几乎全部都被吸收，回来的部分少之又少，看着眼前的艾兰，他抿了抿嘴，终究是脑袋一痛，倒了下去。 == == == == == “将军，各单位已经准备就绪。” 德里克快步走在基地里，坚硬的军靴在金属的地面上砸出铿锵的声响，一步一步，带着坚定和肃然。 手臂上的通讯器突然震动了起来，德里克看着上面的讯息，皱了皱眉头，最后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按下接通键。 “父亲。” 男人的虚拟影像在眼前浮现，德里克随意的给对方打了一声招呼。“有什么事么？” “我听说你安排人前往德里卡拉，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这是一次小型的四人行动。”德里克企图回避这个问题。 “所以我是以父亲的身份问你。”对面的男人显然并不给他敷衍的机会：“于公于私，这么大的事情你都应该跟我说一声，你觉得呢，德里克？” “哈顿元帅，德里卡拉在我的管辖之内，我只不过是去例行巡查，我并不认为这样做有向您汇报的必要。”德里克坚决地拒绝了父亲的要求：“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还要行动，就先挂了。” “德里克。”哈顿的声音里面带着怒意，但终究隐忍：“他是你的叔父。” “不，早在他将洛塔带走的时候，他就不是我的叔父了。”德里克脸色阴沉了下来：“我从来没有过会把自己的亲侄女在觉醒期间带走当做试验品的叔父。” == == == == == “切割已经完成，我们可以进去了。”塞蒂娜已经做好了准备，刚上前一步想要打开舱门，就被桑德按住了肩膀。 “你留下，我一个人进去。”桑德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一句轻飘飘的“注意安全”。 第14章 chaper14 艾兰吩咐人将熟睡的拉切尔装在了原本就准备好的水晶棺材里，确定锁好之后吩咐旁边的哨兵抬着，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走向逃生舱。 这个实验室的每一位哨兵身上都随身携带着飞行器的按钮，逃生舱说是为了救人，其实是为了拯救数据——它就在控制室中，时时刻刻备份着主脑获取的信息并且及时保存，即使空间站整个被炸得连渣都不剩，艾兰也能带着他的毕生心血离开。 如果时间稍有富余，他甚至能连着实验室里面的实验体一起带走，就比如今天这种状况。 “不要把我的宝贝跟那些丑不拉几的实验体放在一起。”艾兰面无表情地对着正企图将拉切尔放在一堆营养箱中的哨兵说着，指了指自己驾驶坐旁边的位置，“放在那，我可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拉切尔的能力超乎他的想象，即使对方现在处在昏迷状态，但是艾兰还是一点点都不敢放松警惕。 哨兵正在运送东西，房间里突然响起警报：“警告，警告，空间站受到攻击，警告，警告，空间站受到攻击……” 艾兰看着平静地躺在水晶棺材里的拉切尔，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他们来的速度还挺快，不过那小子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看来他只能失望而归了……不过那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男人，不要也罢，你说对不对，我的宝贝？” 拉切尔当然不可能回答他的话，艾兰倒像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一样，勾起嘴角笑了笑，将逃生舱的舱门关闭，准备启程离开。 == == == == == 德里克已经带着他的直系包围了空间站，守在外面的哨兵全力抵抗，却没有驱敌的意思。 男人皱了皱眉头，看着飞行器光屏上显示的战况图，道：“a组加大火力，掩护b组，b组绕过防守线，加强防御，对方应该是正在部署撤退。” “是！” 得到回应的男人看着眼前的空间站，本来温和的气质变得凌厉，就像是一把寒冰利刃，微微颤抖，蓄势待发。 他那个所谓的叔父就在里面，跟父亲通过电话之后德里克已经确定了这一点，他突然感觉很紧张，当初直接奔袭到这里的满腔冲动已经散去，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被牵扯进来的拉切尔，怎么面对拐走自己亲生妹妹的艾兰·罗伦，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失散十三多年的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的妹妹——如果对方还健在的话。 身为少将的德里克突然之间有些茫然，他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这么不经大脑就主动请战，上将提议让他回避是有一定道理的，只不过那时的他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深吸一口气，德里克转身走出指挥室：“罗兰多，这里交给你了。” “将军……” 男人摆了摆手，走到准备室里换上了作战服，不一会，一架深蓝色的战机就从母舰冲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暗夜里。 == == == == == 艾拉不紧不慢地哼着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逃生舱里的东西，资料ok实验体ok小宝贝也ok，他俯下身在拉切尔的棺材上亲了一下，心满意足地说道：“我们要私奔了，怎么样，有没有心潮澎湃？” 还没等他完成这组无聊的自问自答，飞船里的联络工具突然响了起来【哔哔——哔哔——】 “什么事？”男人随意的点开，开始启动逃生舱。 “艾兰博士，外面的人不是佣兵团的，是军部的人。”拨通通讯的哨兵急切地说着，伴随着飞行器里的警报声，看来情况相当紧急。 “军部？” “是的，应该是德里克少将的部队……我看到了罗伦家的族徽。”哨兵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在信号干扰的沙沙声中变得扭曲。 艾兰面无表情地将通讯挂断，斜眼睨着躺在那里的拉切尔：“切，看来你的魅力还真的不小，不过我猜他一定不是为了你才来的，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点点失落呢？不过没关系，我最喜欢的还是你。”我完美的实验体。 得不到回应的艾兰冷哼一声，走到驾驶位上，迅速地打开引擎，逃生舱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之中脱离了空间站，艾兰看着那些守在出口的飞行器，嗤笑一声。 为了保证数据的安全，艾兰将逃生舱设计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武器库，男人手指翻飞，在操作台上敲打，虽然他多年沉浸在实验室中体力有些下降，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使用这些傻瓜式的武器。 重武器在飞行器的底部依次架起，各种导弹连续发射，在漆黑的太空中接连爆炸，发出明亮的火光。 艾兰为自己开了一条路，一把将引擎开满，飞行器震动了一下，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我可爱的德里克，想要抓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艾兰轻轻哼着歌，设定好目的地之后将飞行器调到自动驾驶的模式，起身走到摆放拉切尔的地方——由于刚刚的突然加速，装着拉切尔的水晶棺材被划到了角落，艾兰俯下身，看着棺材上被撞出来的裂痕，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联邦官方给你的人头报价为两个亿，我该感谢你送我一笔生意吗？” 艾兰的身子顿了顿，之后突然嗤嗤地笑了起来：“可是我要这颗脑袋还有用，怎么办呢？桑德先生。” 桑德站在艾兰的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直起身子，慢慢地转过来，无视抵在他额头上的枪，一脸装模作样的忧愁：“让我想想，你一定是舍不得拉切尔被我当成试验品。”男人说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我懂了，男人的虚荣心，虽然你跟我的表现形式不一样，但是我相信我们是相同的。” 桑德不悦地皱起眉头，并没有给艾兰转移注意力的机会，手一伸就将对方压制住，两三下把人牢牢捆了起来，扔在一边的角落。 艾兰即使是在体力鼎盛的时期也不是桑德的对手，更何况他已经老了，而对方还年轻力壮。 “哦哦哦，别这样，别放开他，我可以跟你做交换——你觉得成为第一个拥有强大精神力的可以半兽化甚至兽化的哨兵怎么样？我能帮助你，我可以把拉切尔的精神力全都转移到你的身上，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无法向自己的那个狗屁养父交代了——别说你没有感觉，希拉尔和芭芭拉从来没有像父母一样地关心你，别否定了，哪个父母会把亲生孩子在那么小的年纪就送去那么远的地方受罪……” 希拉尔絮絮叨叨地说着，声情并茂，只不过唯一的聆听者并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他一边看着艾兰，防止对方有什么动作，一边联通塞蒂娜。 “我已经出来了，你过来吧。”男人说着，正准备挂断，又看了艾兰两眼：“顺便通知德里克，让他把亲戚带走。” 塞蒂娜还没有来得及表示自己其实没有德里克的通讯号码，对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女人淡淡地翻了一个白眼：“其实我偶尔也想让你稍微不放心一下。”一边说，她一边搜索到了周围军队指挥舰的信号，开始破解防火墙。 交代完塞蒂娜，桑德将装着拉切尔的箱子搬到了自己的脚边，开始研究如何打开才能避免伤到拉切尔，而一边的艾兰仍然在孜孜不倦地屁屁叨叨。 “喜欢么？是不是很漂亮？我为拉切尔量身定做的水晶棺材，哦，专门为我的睡美人。”艾兰说着，果不其然看到对面的年轻人阴着脸抬起头看向自己：“哟，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懂了，是不是因为如果拉切尔一直睡下去就没有人再围着你转了？哦，不，这样说不准确，应该是——再也没有像拉切尔这么优秀的人拉下身段一心一意地追着你转了，很失落是不是？我懂，男人的虚荣心。” “你最好闭嘴。”桑德的心情很不好，他不喜欢艾兰说话的语气，虽然拉切尔的确是在……喜欢他没有错，但是他不希望任何人用这种语气和眼光去看对方，拉切尔只是喜欢自己而已，并没有做任何错的事，不应该让任何人用这种鄙夷怜悯的语气提及。 这让他不舒服。 很不舒服。 艾兰耸了耸肩膀，做出一副‘好吧我不跟你计较’的模样，桑德抿着嘴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水晶，最后还是选择了一把匕首——乌金，刃上是金刚石，这种匕首在现在已经不多了，不过他还是有一把，只不过以前都当成装饰。 金刚石果然是异常坚硬的石头，虽然切割水晶还是有些费劲，但是桑德作为哨兵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咔哒。”这是水晶被破坏的声音。 桑德眉头一皱，猛然一抬头，却发现艾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垃圾排放出，男人穿着太空服，冲着桑德挥了挥手，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飞行器之外。 桑德手中的匕首紧了紧，胳膊上青筋崩起，一架暗红色的飞行器倏然划过，艾兰已经消失不见。 该死。 “警告！警告！逃生舱自毁启动，倒计时：3、2……” 第15章 chapter16 拉切尔其实并不想得到桑德或者赞同或者不赞同的答案，事实上他很清楚对方心里面怎么想的，他不过是看见这人对自己满怀纠结的感情就觉得不高兴。 他没有办法接受桑德对自己的喜欢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就像是他们生活在两个次元，好像有着无限的连接，但是却不可能有他想要的交集。 “桑德，你喜欢我么？”拉切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并没有要将对方裤子扒下来的意思，反倒是偃旗息鼓地坐在那里，好像刚刚准备霸王硬上弓的人根本不是他。 “……”桑德还是不说话，他现在甚至在想拉切尔为什么不连控制自己声带的神经一起抑制起来？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回答那么多无论怎么说都不对的问题。 “你在逃避问题。”拉切尔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桑德，你这样真不够男人。”拉切尔对于他的表现很不满：“你为什么总是回避我？” “拉切尔……”桑德低沉地说着，更像是一声叹息：“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 “亲哥哥会把脑子不好的亲弟弟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大房间里一去就是十三年？”拉切尔显然对于桑德的说辞很不满：“这期间甚至你连一条文字讯息都没有给我发过！” 桑德对此无言以对。 就算他小的时候再怎么摆正心态，他也很清楚自己跟拉切尔在‘德勒’这个家族中的不同，他想逃避并没有什么错，也跟他关不关心拉切尔没有关系，当时只有十岁的桑德是拼了命想要在养父养母的视线中闯出一片天地，那种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冲动大过了自己作为拉切尔哥哥的责任心。 他现在长大了，理智了，可以冷静客观地去分析很多事情了，但是依旧说不清楚当初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或许这件事本身就没有什么对错。 拉切尔也清楚，他本身也不是很介意，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说出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很久之前就被桑德‘抛弃’了，这种感觉只能用糟糕两个字来形容。 他啧了啧舌，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偌大的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个人微弱的呼吸和隐隐约约的心跳声，桑德躺在床上，仰视着拉切尔的侧脸，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娇弱虚软的团子——桑德其实在两个人重新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他现在才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同。 此时的拉切尔已经不需要别的谁来帮他遮风挡雨，更不需要谁帮他讲睡前故事，他想不明白拉切尔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或许关于这一点拉切尔也并不是很清楚。 可能是因为雏鸟情节。 这种想法让男人好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喉咙动了动，看着拉切尔道：“你……你并没有脑子不好。” 拉切尔对于桑德抓重点的能力表示怀疑，他的身体有些发热，这是向导情动的时候产生的热量，会传递给哨兵，像是一种交-配的信号。 热量透过裤子传来，桑德有些尴尬，拉切尔倒是很淡定，感觉到自己身下的东西慢慢变得硬-挺，依旧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看不出来哪里有情动的样子。 “你在担心什么？”拉切尔伸手在桑德的脸上轻轻拍了拍：“不要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现在也是一个成年人，有结合热很正常。”说完，他起身从床上走了下去，脱掉睡衣一路往浴室走：“我不想让我们的第一次弄得这么不愉快。”说着，他打开门，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没什么想说的话，你就走吧。” 听见浴室门关上的时候发出的声响，桑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男人勾了勾指头，发现自己已经能动了，但是他却没有立刻起身，定定地望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拉切尔站在浴室里，看着里面等身镜子里反射出来的人影，挑着眉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身打开淋浴，站在温水下，双手叉腰，目光呆滞地看着脚下的地板，回想着刚刚桑德的表现，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把事情搞得很难堪。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去争取——只要事情和桑德挂钩他就总是很极端，或许芭芭拉说得对，自己真是莫名奇妙。 叹了口气，伸手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拉切尔抿了抿嘴唇，明显不想就这么放弃。 == == == 拉切尔身体已经恢复了，虽然使用过度的精神力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这种事情也急不得。相比之下，芭芭拉觉得这样的拉切尔更加让她放心。 桑德自然是跟他一起的，两个人坐在一辆飞行器上一路都没有说话，事实上自从那天拉切尔“放过”桑德之后，拉切尔就再也没有跟桑德有什么交集，他们一夜之间变成了十三年未见的生疏的亲戚。 桑德觉得这样的关系才适合他跟拉切尔，只不过他总是感觉不安，好像自己已经被拉切尔当作了陌生人，这种认知给桑德带去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 他告诉自己这样才是正确的，他和拉切尔之间不适合有更多。 沉默在两个人之中产生一道隔阂，拉切尔闭上眼睛补眠，看上去温和无害。看着愈发接近的校园，桑德正在考虑要不要将男孩叫醒，对方手腕上的通讯器在这时亮了起来。 细微的震动将拉切尔从睡梦之中唤醒，他皱了皱眉头，打开通讯器，德里克缩小的立体影像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拉切尔，还没睡醒么？”男人的声音温和悦耳，即使是刚睡起来易怒的拉切尔听到之后都消了几分脾气。 “不。”拉切尔说着，往外看了一眼：“事实上我已经快到学校了。你在哪？” “我刚刚帮你补办了军训请假条，有军方的证明你的教官应该不会追究太多，我现在正往学校正门口赶，到时候交给你。” “谢谢你德里克。”虽然办不办请假条对于拉切尔来说都一样，但是德里克的行为无疑帮他免去了不少的麻烦。 “我不需要你说谢谢。”德里克说着，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只是想表现一下我对你的关心。” 拉切尔已经习惯了德里克这一副白马王子的情圣样子，笑了笑没有反驳：“我还是要谢谢你。” 桑德坐在一边，告诉自己现在只需要安心呆着等待下车，但是眼睛却控制不住要往拉切尔那边瞟，他看见拉切尔对着德里克笑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以前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但是他现在想说：拉切尔，你不喜欢人家就不要这样模棱两可地让对方留下幻想的余地。他还想说：拉切尔，那个德里克事业心很重，并不是能倾其所有对你好的良配——他追求你最初的原因肯定是因为你背后的【烈焰】。 他知道自己想要说的肯定不只这些，但是他现在却一句话都不能说——自己并不是拉切尔的哨兵，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虽然他一直有收到母亲发送过来的家人的照片，但是自己的选择却是游离在那个三口之家外。 桑德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他竟然并没有为这个家奉献什么，反而是一味的想要证明自己，现在他的实力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回到这个给了自己一切的家，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正确的融入…… 飞行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稳了，从桑德的位置正好看见拉切尔跟德里克站在一起说着什么，原本起身准备下车的男人突然顿住了动作，然后重新坐了回去。 “给，这是请假说明，你拿去给你的教官，之后就没事了。”德里克将手中的假条递了过去，抿了抿嘴，还是说道：“很抱歉把你卷进这种事情。” 拉切尔觉得有些好笑，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对于眼前的男人没有感觉的原因——对方总是会把他当成是一个病人，尽管事实的却如此，他也不想成天成年地被人提醒。 不过他也知道对方是好意，所以每次都只睡笑笑，表示道：“我可是拉切尔·德勒。”德勒，一个响当当的姓氏，只有响当当的人物才能贯有。 “抱歉，我好像总是会惹到你。”德里克说着，笑了笑，温和绅士的外表和举止让人没有办法继续跟他计较。 拉切尔看着对方的黑眼圈和眼底透出的担忧，突然走过去在德里克的耳边小声说：“艾兰跑了。”他的声音加了精神力，别人听不到。 德里克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嘴边的笑容落了下去。 “不过我不会放过他。”拉切尔补充道。 德里克突然笑了，却完全没有往日里的温柔：“好巧，我也不会。” 第16章 chapter17捉虫 德里克好像真的是专程为了给拉切尔送假条跑了一趟，并没有多说什么就急匆匆地走了。 拉切尔对于这件事情并不很在意，他只是看着对方飞行器消失的地方挑了挑眉毛，之后便转身看向还在车子里面的桑德。 “你不跟我一起？” 桑德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不！抱歉……我是说，我还要去办理教官的交接手续。” 事实是这样没错，桑德不过是实话实说，拉切尔并没有多问什么：“那我就先进去了。”他只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转身走进了学校，好像刚刚那个问题不过是客气地问一句。 这种认知让桑德觉得不舒服，但只是一点点。 拉切尔离开学校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天，三天的时间对于哨兵来说，可能是一个质的飞跃——比如说三天前你可以勉强负重五十公斤山地越野十公里，那么经过有计划的科学体能训练，你现在或许可以游刃有余，甚至在到达终点的依旧保持时候身姿飒爽。 哨兵的体能潜能非常大，他们只需要掌握控制自身的方法，更好地利用他们活跃的能量。 但是对于向导来说，三天的军事体能训练的改变差强人意——拉切尔虽然一天都没有参加，但是知道他们的第一个主要的训练项目就是五千米跑，拉切尔站在训练场地一边，看着操场上呼哧带喘的他的同学，发现即使已经训练了三天，还是有人半途就晕倒了。 跟刚刚经过的哨兵的训练场地相比，这里的状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拉切尔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应该跟着那群哨兵一起军训——他丝毫看不出这种程度的训练对他来说除了浪费时间以外还有什么用处。 “报告！”拉切尔还是站在旁边喊了一声。 正在观察学生状况的诺兰抬起头，皱着眉，一眼望向拉切尔站的位置，男人将手中的信息采集器收了起来，稳步走向拉切尔。 “报告教官！训练生向导a连拉切尔归队！”拉切尔立正站直，给对方行了个军礼。 “训练生，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无故旷训的理由。”诺兰并没有给拉切尔什么好脸色——即使当初让学员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曾经为拉切尔的天赋感到由衷的赞叹，但是天赋并不代表一切，他是一个军人，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人，而在加上当初见面到现在，满打满算不到四天的时间里，拉切尔已经被诺兰在心底里归到了那一类。 “是的教官。”拉切尔并没有太在意诺兰的冷脸，事实上他从小就被教导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当初亲人这么一遍一遍的耳提面命不过是不想让他有一种‘我是残疾’的自卑感，不过拉切尔这个人适应的格外好，他几乎是一个唯我主义者，碰巧的是他的能力和背景让他有依仗这么做。 诺兰看着眼前完全没有一点点知错意思的人，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疼，只见对方从衣兜里面递过来一张假条。 诺兰接过来，他倒是想看看眼前这个向导请了一个什么样的‘病假’——事实上向导想要逃训太正常了，而作为男向导，有些甚至非常羡慕女生可以用‘身体不爽利’来当做借口。 展开纸条，映入诺兰眼帘的首先是军部大大的红戳。这让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两下将手中的字条倒正，诺兰看着上面写的‘秘密任务’四个字觉得头昏脑涨。 “你是军部的人？”诺兰觉得自己搞不懂了，对方既然已经开始参加秘密任务的执行为什么还会窝在军校里？ “事实上我并不是。”拉切尔想都没想就坦白了：“我只是去帮个小忙。”——或者说他跟桑德还有塞蒂娜一起都是去‘帮忙’的。 诺兰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抬头看了看已经跑得差不多的学员，他拍了拍手：“休息五分钟，接下来练习精神体配合。” 精神体配合？ 拉切尔突然觉得自己来得有点早，或许他应该陪着桑德一起去做那个超级无聊的交接活动，顺便告诉对方自己坚定的信心，并以此缓解两个人的冷战。 可是还没有等他纠结够，短短的五分钟已经过去了，诺兰一声令下全体集合，周围人还在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之中这位三天没来，却没有被拉出去批评的同学，不知道他的假条上写了什么事情，竟然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有人唏嘘，也有人表示不服气，但是这都是在心里面想想罢了，诺兰挑着眉看过表面上一言不发的人群，开口道：“我希望你们能够保持注意力集中。” 他的话音一落，原本还在胡思乱想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诺兰叫大家分开站着，以便给每个人的精神体腾出空间，拉切尔站在角落的一个位置，可是无奈太多人对他感到好奇了，即使再怎么努力缩小存在感，总是有那么十几道目光锁在他的身上。 拉切尔觉得有些麻烦，毕竟马上他就要‘丢人’了，即使从他自身来说，并不觉得没有精神体是一个多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接下来，召唤出你们的精神体。”诺兰的视线在那些瞧着拉切尔不放的学生身上看了一遍，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进行着训练内容。 每一个向导的精神体都不尽相同，有一些是动物，有些是植物，还有些事外星生物，拉切尔站在一边看着表示大饱眼福——精神体的形态不但和拥有者的性格特点有关，还跟他们能力的成熟度有关，在【烈焰】里面看惯了成年期的东西，如今入目都是有待成长的幼崽，拉切尔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一个精神体或许真的是一个很可惜的事情也说不定。 拉切尔的目光在周围人的精神体之中转来转去，突然看到有一只黑白相间的狐狸格外的漂亮，他好像听谁提起过，这是一种对于宝石特别钟情的食肉猛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能去那个星球逛一逛，反正自己只是一个人在家，养上一只也不错。 这边拉切尔的思维已经跑出了十万八千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诺兰正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 “拉切尔。”随着男人声音的响起，不少学生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的教官。”拉切尔立正站好，身姿挺拔根本挑不出什么错，但是—— “拉切尔，召唤你的精神体。”诺兰揉了揉额角，语气之中带着些不悦。 “可是我没有精神体。”拉切尔皱了皱眉头，对于不得不特立独行的现状显然也很无奈。 诺兰原本走向他的脚步顿了顿，挑起了眉头：“德勒？” “……是的教官。”拉切尔并不太想在学校的时候还跟家族的事情扯不清，但是现在这么明显的状况都出现了，他也不得不承认。 诺兰沉默地看着拉切尔半晌，内心深处纠结万分——从最刚开始的希望拉切尔可以成为本期的优秀学员，到期望这个恃才放旷的小子能够听话些，直至现在不知道把这个烫手山芋换到别的连还来不来得及——这种感情的变化简直就像过山车一样曲折又迅速，让他的脑袋嗡嗡发胀。 他现在精神力很‘虚弱’，拉切尔没有浪费的想法，所以并没有打开精神屏蔽，事实上，他也对沉默不语的对方此时此刻的想法没有什么兴趣——无论怎么看他这种情况都不可能参加这一次的训练了，就是不知道自己可以得到下午停训的优待还是要被勒令见习。 半晌，诺兰动了，他转身而去对着其他人说道：“我们接着昨天的训练项目……拉切尔，你可以不用来了。” 喜闻乐见。 拉切尔立正行礼：“是的教官。”然后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之中离开了。 桑德并不知道拉切尔返校之后没有跟着集体一起训练，他现在正在办公室里发呆，看着上一个临时教官总结出来的一沓新生的训练总结，脑子里想的却是有关‘自己到底要不要先低个头’的to be or not to be的人生抉择。 “报告！”一个明显属于青年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响起，桑德猛然回神动了动喉头道：“请进。” 进来的是一位大二年级的学生向导，严谨的制服和一丝不苟的头发不难让人看出军校生特有的肃穆——尽管对方只是一个武力值一般的向导。 “什么事？”桑德放下手中的资料，看似不经意地把东西都合了起来：“如果你是想找老师的话，我想他们都不在，但是也许我能帮你传话。” “不，我想您应该是桑的教官吧，我是学生会管理军训的学生组组长，我刚刚接到了一份教官的申请，经过讨论我们觉得应该由你来接手一个学生，希望您能够配合。” “当然。”桑德站了起来，“是什么学生？” 对方双手递过去一张表格，桑德接过，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对方说：“是一个……向导，我想您应该认识。” 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桑德觉得自己现在一定表现的非常僵硬，因为一种莫名的悸动充斥在胸腔之中——有激动，有不满，还有茫然和想要逃避的冲动。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纸张上的个人信息。 照片——没有错。 名字——没有错。 性别——没有错。 果然是拉切尔。 桑德有些头疼，他不知道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就他跟拉切尔现在的状态来看，究竟是好是坏。 第17章 chapter18捉虫 拉切尔回到宿舍之后就觉得一个人很无聊，不过介于他精神状态并不怎么好的情况，睡觉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 他脱掉身上的训练服，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手在裤兜里掏了掏，摸出德里克跟假条一起送过来的芯片。 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拉切尔这么想着，撇了撇嘴，但还是将它插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光脑里。 芯片之中记录的是一段历史，一段大家都在历史书上看过的历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写的不过是当初人类当初如何放弃自己的母星地球开始星际之旅，最后形成联邦和帝国割据的局面。 拉切尔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准确地说，是对于这种家喻户晓完全没有什么探究性的东西没有兴趣。 随着耳机之中传来的男人磁性的背景配音，拉切尔眼皮越来越重，几乎都要睁不开。 或许他现在应该睡一觉。 拉切尔一边打呵欠一边悠悠地想着，顺手按了关闭。 硬板床虽然对于拉切尔来说很不舒服，但是他还是很走运地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听着起床号的声音刷牙洗脸，收拾利索，然后跟在隔壁宿舍的人后面一起走向集合地点。 诺兰早早地就站在了那里，胳膊肘夹着文件夹，正在跟隔壁连的教官聊着什么，看到拉切尔之后向对方打了一个招呼。 “教官。”拉切尔走过去，行了一个礼。 “我昨天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你的提议。”诺兰说着，眼神坚定，好像自己并不是想要远离‘n代’逃避麻烦：“你说得对，你或许更适合与那些哨兵一起训练，向导们需要的精神力和精神体的锻炼对你来说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我想你也应该不想让自己军训的三个月时间白白浪费不是么？” “教官？”拉切尔引种隐隐有了推测，只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惊喜。 “我想过了，也跟军训组的讨论过了，你可以跟着哨兵c连一起训练体能，三个月之后的考核你还是归到向导a连进行测评。”诺兰说着，轻咳一声，掩饰掉自己莫名出现的心虚：“明白了么？训练生。” “是的教官！”哨兵c连，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桑德就是哨兵c连的教官：“我什么时候去报到？” “就在现在。” == == == == == 拉切尔从教官那里得到了哨兵c连集合的方位，因为哨兵相对于向导来说体能更好，他们每天在基本的训练之前先是一段热身运动，这期间教官并不会特意监督，等到教官们到的时候，各连就集结开始长跑和其他的训练。 今天拉切尔到的时候桑德还没有来，准确地说哨兵的教官正在为训练生队伍中空降的向导开晨会，讨论之激烈让他们无暇顾及正在自由热身的训练生。 拉切尔独独一个向导在满是哨兵的操场上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有人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冲着他吹了声口哨，“嘿，同学，你是走错了么？或者是来特意看我们的？” 男人的声音里面有着调笑，拉切尔不以为意，他四处看着，想要找找有没有自己熟悉的面孔——开学第一天他曾经‘拜访’过桑德手下的两个训练生，如果没有错的话以后他们就要朝夕相处了。 在茫茫人海之中寻找两个人印象并不是很深刻的人其实不容易，但是对于五感发达的哨兵来说，想要在人群轰动的时候一眼看见令自己印象深刻的向导却并不是一件难事，尤其是当对方就是那个轰动的制造者的时候。 “喂，那个人……”拉德屈肘顶了顶身边的迪诺：“是不是那个？” “哪个？”正在自顾自拉筋的迪诺茫然的转过头去，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差点被某人一头银白的头发闪瞎：“天哪！他不是……” “看来的确是。”拉德的表情非常的严肃，得出结论之后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你说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的呢？” 迪诺的心思比较直白，不喜欢这种乱七八糟的八卦和闲谈，尤其是知道眼前这个人真的和自己的教官有非寻常关系的情况下，更是一点猜想的兴趣都没有：“还能是干什么的？找人呗。” 拉德看着自己一点都没有娱乐精神的舍友，顿时觉得这绝对是自己无聊的大学生活的开端——他甚至可以想到当他热情洋溢的讲着自己第n次一见钟情的时候对方爱理不理的样子。 这简直太痛苦了。 他在这里自怨自艾，完全没有看到只是一转头的时间，已经有哨兵朝着拉切尔的方向进军了，那是一个肤色黝黑满脸严肃的人，虽然他没有桑德表现出来的舔过血的内敛的杀气，但是不难看出两个人的性格一定是出奇的相似。 “同学，我想你走错地方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去你们的集合地。”男生虽然说话很客气，但是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一种‘撵人’的态度。 “不，我想我没有走错地方，我是来这里集合训练的。”拉切尔并没有想要引起轰动的想法，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盖着学生会印章的‘转连安排’，展开在男人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折吧折吧在兜里面装好——这可是他进入桑德所带连队的门票，他可不想因为这张纸出了什么事情而被桑德这样那样敷衍。 尽管拉切尔只是把转连通知拿出来秀了一下，但是三四秒的时间已经足够很多哨兵看清顶上的内容了，人群之中瞬间嘈杂了起来，许多哨兵表示这简直令人难以接受。 如果说有向导来这里联谊的话，这帮子还是很高兴的，但是如果是来砸场子——哦，天哪，难道不觉得可笑么？一个向导竟然要跟着哨兵一起进行体能训练，这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可能只是少数，或者说几乎全都这样认为——那个‘几乎’的例外，就是见识过拉切尔和桑德之间不可言说关系的迪诺和拉德，两个人听到骚-动想要走过来，但是被刺激到的哨兵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着拉切尔的方向围了起来，纵使他们两个速度够快，但是无奈距离太远。 就在他们奋力地挤进人群的最中央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女性哨兵站在了拉切尔的面前。 一米半，这是一个危险的距离，这意味着哨兵可以随时发动进攻而向导却不一定有足够的时间启动精神力——就算能够来得及启动精神力又有什么用处呢？难道要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将对方催眠么？ 这听起来很玄幻，拉切尔也不想用这种方法来解决问题。 “你是一个向导，就应该到你应该呆的地方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一只仓皇无措的小白兔一样瑟缩在狼窝里。”女人开口了，语气并不怎么友善，事实上她代替许许多多的男性哨兵说出了心里话。用哨兵的体能去摆平一个向导，无论是男是女都是不屑于这样做的，只不过有些时候女哨兵去做会显得不那么仗势欺人，就好像现在。 拉切尔看着周围哄笑的人群，在心里面想着：真的不是我想惹是生非。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自己反攻的话，等一会桑德来到之后会有什么样精彩的表情，但是他也知道为了能够服众，稍微武力镇压一下是必不可少的。 这种矛盾的状态让他觉得有些头疼，伸出手按了按额角，虽然精神力暂时不足的状态让他的偏头痛缓解了不少，但是吵闹的人群抵消了这种微薄的‘后遗症’。 “很好笑？”拉切尔轻笑一声，目光扫过人群，发现围在自己周围的哨兵绝大多数都有着很好的天赋——只是天赋，这些人在拉切尔的眼中看来都不过是一群还未展翅的雏鸟。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只是还在哄笑的人群，就连站在聚焦点的拉切尔都是一怔，他扭过头去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桑德穿着教官的训练服站在那里，阴沉着脸。 “我什么都没有做。”拉切尔耸了耸肩膀，甚至还向后退了一步以表示自己的清白。 这对于周围的哨兵来说简直就是又一次的侮辱——他这是什么意思？虽然那是个女的，但是哨兵会被一个向导随随便便的就欺负了去？这简直就是笑话！ 人群重新骚-动了起来，一个哨兵忍不住站了出来：“报告教官！” 桑德掀起眼皮看向他，两道目光相聚，年轻的学员身体一抖，但是并没有放弃自己抗议的权利。 “说。”桑德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句。 “为什么会有向导跟我们在一起训练？哨兵的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根本不是向导能够承受的，我认为学校这么做是不正确的，我们并不能因为一个向导就将训练的科目减轻，这样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种时间的浪费，希望教官能够甚重考虑。” 男生说的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操场上一篇静谧，大家屏住呼吸纷纷等待桑德的回应。 男人看了看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拉切尔，抿了抿嘴：“哨兵c连，集合。” ——他不是不想让这些哨兵相信拉切尔有足够的实力跟他们一起军训，只不过他不想让这一届五千多名哨兵新生从此以后没了自信。 虽然他只是兼职，但是希拉尔是这个学校的股东。 所以不能做得太过。 男人没有理会身后不满的声音，走到了连队预定的集合地点，看着一群人极不情愿却依旧迅速地站好了队列，发令道：“立正！” 第18章 chapter19 桑德站在c连队列的前端，虽然他是这个连队的教官，但是前四天的军训并没有来，所以他对于所有的训练生来说都是陌生的。 “我从先前暂代的李教官那里大概了解了你们近几天的军训情况。”男人说着，目光在面前的训练生脸上绕了一圈，与拉切尔四目相对的时候顿了顿，撇过眼接着说：“进步还不错，但也只是还不错。” 拉切尔缀在队伍的最后面，藏蓝色的向导军训服在一抹黑之中很抢眼，但是此时此刻并没有哨兵为他多分一个眼神——当然，至于他们心里面怎么想拉切尔并没有兴趣，他看着眼前一副‘铁面无私’模样的桑德，又想想每次对方面对自己总是无可奈何的样子，忍不住觉得这种反差倒是很可爱。 桑德简单地介绍着今天的训练任务，完全不知道拉切尔已经把自己跟‘可爱’两个词联系到了一起：“现在，收拾行装，负重五十公斤，我会检查你们的行囊，确认无误之后开始越野训练。” 桑德的话音一落大家纷纷解散，跑到一边的装备处领取自己的武装。 负重五十公斤的东西里面包括两把手枪，一把军刀，还有一个小型的远程地对空激光炮，腰背间挂坠各种弹药，总重五十公斤——虽然有空间钮携带东西很方便，但是在密集排查和高度警戒的状态下，武器随身携带才是最省时的方法，沙场之上胜负不过一瞬间，没有人有那种时间磨磨蹭蹭在空间钮里面翻找，负重武装潜袭还是所有军人训练的必须科目。 得到命令的训练生手中利落地整理着行装，几天的时间已经让他们知道如何快速地校验装备，只不过在今天，相对于未来天天都可以摸到的士兵标配装备来说，猛然出现在队伍中的向导的吸引力更大些。 拉切尔对于四面八方的目光并不在意，他看着自己分到的东西，迅速地在双肩包有限的空间里分类装好——装武器和装行李是两个概念，武器包要确保每一个装备都能方便地掏出，装的时候有一套俗成的步骤，周围一些哨兵侧过脸想要找些热闹，但是拉切尔的动作利落得让人咋舌。 装备背包填充这种事情拉切尔是从小当做搭积木来玩的，如今想起来，只觉得自己生在佣兵世家简直没有童年。 桑德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抬了抬眼，看见拉切尔已经把背包备好了，匕首鞘绑在小腿上，像模像样的，脸上还抹好了油彩，虽然表情严肃态度严谨，但是看在桑德眼里海事局的有点可爱。 这是自己可爱的弟弟。 桑德这么想着，抬了抬眼，看见拉切尔周围的哨兵都带着让人很不舒服的眼神看着拉切尔，这让桑德有些不满。 “整装好的列队！” 随着男人的话落，少部分已经装备妥当的哨兵向前一步，排成一行，将背包放在自己前端一步的距离，等待校验。 “我们连原本有34个人，现在加上新入列的向导一共35人，我给你们三分钟时间整理行装，无论质量，完成的只有十一个人。”桑德说着，走到后面还没有完成的那些人身边，过去，蹲下身，将他们背包里面塞到一半的东西一样一样掏了出来，到最后几乎是用倒的，踢里哐啷撒了一地的装备。 “这种速度都是不及格，我不知道你们前四天都训练了些什么？刚刚有人叫嚣‘向导会拖累军训进度’？”桑德说着，眯了眯眼睛，抬脚在脚边的武器零件上狠狠地踩过，留下一个变形的金属片：“现在是你们拖累了人家的军训进度。” 桑德的声音不大，但是杀伤力远比任何教官的斥责都大，原本还欲要跳出来反驳的哨兵憋闷地脸红脖子粗，一个个瞪着眼珠子好像被惹怒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猫崽子。 桑德的视线扫过他们：“嚣张都是要有本钱的，不然那不叫霸气，那叫作死。” 拉切尔站在前面听到桑德说出这种话，忍不住笑了出来，扑哧一声，在安静的操场上显得格外的明显。 这一声就像是火辣辣地巴掌，扇在了所有没有按照桑德的要求完成任务的哨兵脸上，连跟他站在一起列队的哨兵都是面上一紧。 现在正式的训练还没有开始，就只是收拾行装这一步已经有二十多个人被新来的向导训练生扫了脸面，虽然对于哨兵和向导的体力差距有着把握，但是别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再次被羞辱？ 射击、野外搜索——这些东西向导都可以用精神力来弥补生理上的不足，从而表现得很出色，他们毫不怀疑这个叫做拉切尔的向导会给他们一个惊艳的开场白。 桑德走到拉切尔的面前，低头看着笑过之后一本正经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拉切尔，挑了挑眉头：“很好笑？” “不，教官！”拉切尔立正回答，桑德看他这副听话的模样心中特别喜欢——他弟弟就是这样，又漂亮又听话。 男人淡淡地说：“其实我也觉得很好笑。” “已经准备好装备的都有，向右转……左转弯进入丛林区，绕着山道十公里越野，我给你们四十分钟，我想以你们的体能绝对足够了，有困难么？” “没有！”虽然只有聊聊十个哨兵，但是回答的声音却依旧响亮，他们憋着一口气，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 桑德没有理他们，走到后面看着那些没有收拾好武装的人：“你们呢？手不会收拾东西，现在嘴巴也不会说话了么？” “……没有。”二十几个人零零散散地应答着。 “我听不见。” “没有！” “好，你们都有信心我很高兴，本来还想着你们要整理行装想要宽限一下，但是看起来你们都很优秀，既然做了担保就要说到做到，四十分钟之后，没有到达终点的人我想你们也没有时间去吃午饭了，听我口令，整装完备的直接开拔，没有整装好自己东西的……先收拾好了再跑。” 桑德话音一落，那些东西被抖落得干干净净的哨兵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个’意思，就见他们的教官一声哨响，前排站好队的训练生已经冲了出去。 四十分钟，对于一个体力充沛的哨兵战士来说并不算难，只要尽力，他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完成，从这点上说桑德的要求并不算严苛，但是对于那些背包没有收拾好的哨兵来说，四十分钟时间，连带收拾行装，就显得不够用了，那二十几个人几乎是百分之八十都过不了的，除非他们在整装的时候超常发挥，在一分钟之内完成。 桑德当然知道这一点。虽然对于他来说十公里负重五十公斤越野不过是二十分钟的事情，但这个及格线是他昨天认真研究够每一个学员训练四天得出的数据。 事实上这并不是桑德第一次当教官，以前在烈焰的培训基地也带过新来的佣兵，训练用兵的时候针对性更加强，他并不觉得自己自定的方案会有什么差错。 “有时间发呆，还不如快点收拾东西开始跑步。”看着眼前还在呆愣之中的年轻的哨兵们，桑德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时间：“你们已经浪费掉了一分钟。” 随着他的话落，训练生们猛然惊醒，拎了包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往里面塞装备，桑德看着并没有说什么，瞅着几个人拾得差不多了撒腿就跑，他抬眼扫了一下其他还在装东西的哨兵，看了看地上剩余的残件，悠悠哉哉从空间钮里面拿出了一个军用双肩背包，跟训练生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相比之下要旧很多。 大家都慌慌张张装好了背包扭身就跑，桑德正准备开始‘垃圾’的回收工作，就看见还有一个哨兵留在原地，将原本被他随手摔坏的装备快速的拆卸，在地上找到好的，迅速安装。 桑德觉得很有意思，他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在军校的新生里面遇到这样的人——虽然收拾行囊一定要快，但是它必须在保证武器完好的境况下，不然一旦有敌情或者要紧急出任务，你要背着一堆没有用处的废铜烂铁上么？ 这显然无异于去送命，不管眼前这个训练生是太老实还是真的想到了这一层，桑德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耐着性子等了半天，看着眼前的训练生将自己的背包整理妥当，然后抿着唇背上就跑，桑德才走过去将地上的被人遗忘的零件装在包里，双肩背好，抬步向着前方的队伍追了过去。 拉切尔到终点的时候是第十一名，在最先出发的是一个人里面吊车尾，不过好在及格了，他心里面清楚这已经是他的最好的速度了。 他一边慢慢地走动着，一边喘着粗气，看着神清气爽等在终点记录成绩的桑德不禁有些羡慕，还有些骄傲。 桑德是在拉切尔还有两千米左右的时候超过的，第一个到达终点，等待着他年轻的小猫咪们，越野队伍的前二十人全部合格完成，其中当然不包括在起点磨蹭了半天的那个训练生。 四十分钟之后到的零零散散十四个人也不算慢，桑德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掀了掀眼皮道：“现在，原地休息，把你们的背包放在前面，我来检查你们的武装。” 他说过自己会校验装载，但是没有说是跑步之前。 第19章 chapter20 检查背包？现在？ 后续出发的二十几个人简直不敢相信，桑德慢慢悠悠地走到了一个哨兵的面前，蹲下身子要去解开背包，那个哨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崽，一下子跳了起来。 桑德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让对方的脚步生生顿住了：“训练生，珍惜你的休息时间，或者你更希望马上继续训练？” 随着话落，男人漫不经心地在周围扫视了一圈，看着有几个原本想要悄悄开包整理来临时抱佛脚的训练生都讪讪地收回了手，才重新将手中的背包打开。 背包收拾地很乱，但是东西还算齐全，桑德往出挑了挑，没说什么，走向下一个。 毕竟当时桑德的耐心有限，也只有那么一两个人有那个‘荣幸’器械完好，剩下的大多数人的装备，轻则磕着碰着了，严重的直接摔坏或者掉了零件，但是当时越野时间有限，那帮子人匆匆捡了根本没有来得及分辨，有很多人包里的东西还有重复的。 三十五个人，三十五个背包，桑德一个一个翻过去，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那些混乱不堪的背包，还有那些破烂一般的武器，让训练生们都捏了一把汗，但是他们的桑德教官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是耐心地把每个人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再一件一件放进去。 半晌，等到男人全部收拾利索，他直起身体，看了看脸色各异的众人，开口道：“下面，我们进行下一个训练课目。” 几乎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大口气，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拉切尔。 他挑了挑眉头，站起来跟着所有哨兵一起集合，背着双肩包，果不其然听到了男人含在嘴里没有说完的那半句话：“前方两百米处是靶场，射击用的枪我已经发给了你们，每个人，步枪三千米三百发，手枪一千五百米三百发，现在，都有带到！” 新官上任三把火，桑德前面两把火已经烧的这群年轻的哨兵晕了头脑，现在听到指令不敢多想，赶紧列队小跑带到，等到他们站在靶前的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 射击？装备已发？ 那岂不是就要用自己背包里的那些武器？！ 相比探测用的装备，武器很结实，今天桑德的行为并没有给它们带来过大的影响，尤其是像步枪和手枪，基本上不存在什么破损的问题，只不过准头是否有影响就不知道了。 三千米的射击，不只是看清楚就可以万事无忧的，风力、空气湿度、还有被磕碰的枪支被影响的微小的准头，以及子弹划伤所造成的弹轨偏移，虽然是一个微小的改变，但是十环和九环毕竟是有区别的，更何况他们训练这么长时间平均不过七八环罢了，谁知道如果手一抖他们会不会打到靶子外面？——几乎没有哨兵想要丢那个人，尤其是在他们的队伍之中有一个向导的时候。 桑德并没有解释什么，一声长哨响起，众人端枪，双脚开立，男人低头不语，严肃地看着手中即将接受每一位学员设计数据的信息板。 拉切尔站在队伍的中间，双手稳稳地拖着枪，目光盯着前方的靶子。 三千米，对于一个向导来说是一个足够巨大的挑战。拉切尔用眼睛只能朦朦胧胧看到有东西，要想瞄准就很困难，或许他可以使用精神力？ 闭了闭眼睛，拉切尔估算了一下自己现在已经恢复的精神力，如果对比他同样年龄的其他向导来说，他现在的精神力强度可以说独一无二，但是步枪三百发，手枪三百发…… 不合算。 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拉切尔再次睁开眼睛，看向远处隐隐绰绰的目标，扣动了扳机。 不需要调试装备的拉切尔是第一个开枪的，子弹划过空气带起一串尖锐的啸声，在安静的靶场上显得格外突兀，紧接着，他的耳机中的提示音就响起了。 “脱靶。” 两个字，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哨兵的耳朵里，人群之中突然响起一声微乎其微的轻笑。 桑德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拉切尔扭头看了看神态各异的哨兵，有的看起来对于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自顾自扣动扳机开始射击，有的虽然装得若无其事，但是心里面已经开始自娱自乐地调侃着，还有的压根不遮掩，遇到拉切尔的目光还挑衅地比了比手指。 真幼稚。 拉切尔这么想着，重新把枪支好，用精神力将远处的枪靶锁定，他连瞄准都不用，抬手就接连扣动扳机。 步枪弹夹装有三十五枚子弹，拉切尔闭着眼睛一溜打出去，耳边的耳机传来叠声的“十十十十十”，等到枪声停歇，拉切尔换弹夹的功夫，系统才好不容易蹦出来一个“环”。 刚刚在心里打趣的哨兵忍不住有些讪讪，更不用说那些明着挑衅的，几乎每一个都是一副吃了新鲜排泄物的表情，拉切尔甚至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那些人此时此刻有多精彩，他不是好捏的软柿子，但是也对于这些菜鸟一点落井下石的意思都没有，他利落地换好弹夹，抬枪欲要接着射击，桑德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拉切尔。”男人的声音比平日低一些，带着薄怒。 拉切尔闻言转过头去，看着向着自己走过来的桑德，刚想说什么，手中的枪被一把夺去。 “为什么要用精神力？”男人说着，明显是质问的语气，这表示他非常生气。 在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拉德用手中的枪管戳了戳迪诺。对方一转头，就看见他脸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有八卦。 迪诺有些无奈，但是还是很配合地把视线移到了众人的焦点处，那里有两个人正在沉默地对峙着，如果没有错的话，还是一对情人。 有奸-情！拉德兴奋的想着，手中端着枪，装模作样地面向靶场，但是直愣愣的耳朵和亮晶晶的眼睛都表示出他对于这钞好戏’格外有兴趣。 “我是向导，为什么不能用精神力？”拉切尔仿佛完全没有受到桑德低气压的影响，茫然地问着，还忍不住轻笑一声，好像在说对方说的问题毫无技术含量。 因为你现在精神力并没有完全恢复，如果再次超支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我在担心你，害怕你出现什么意外。 因为我讨厌你这样勉强自己，你只需要好好地生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因为你是拉切尔，拉切尔不应该受别人的冷眼，更不应该在意无知的人对于自己的挑衅，你应该是骄傲的，不在意别人眼光的，完美的…… 你不需要向谁证明自己。 拉切尔看着桑德，半晌笑了笑，在所有哨兵都很茫然的时候突然微微踮起脚尖，张开双臂搂住了他们此时此刻无论怎么可看都处在爆发边缘的教官。 “桑德。”拉切尔轻轻地叫着，只是一声，就让男人攥得紧紧地双手顿了一下，却不知该不该松开。 男孩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生气，我不用了。” 卧槽果然有一腿！——拉德 第20章 chapter21 靶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刚刚还是一副事不关己姿态的哨兵也都停下了手中正在射击的动作。 桑德喉头动了动，双手握着拉切尔的肩膀把人从自己身上‘摘’了下来。 “拉切尔……”桑德有些无奈，他原本以为对方肯定是不屑于理会自己的，他甚至还在想如果对方一意孤行想要继续使用精神力辅助射击，自己是不是应该板起脸来教训对方——违抗命令什么的。 但是现在拉切尔竟然这么简单就妥协了。 桑德松开手，退后一步，扫了一圈呆怔中的训练生们：“继续训练。” 就这么简单结束了？ 拉德没有看到相爱相杀浓情蜜意的桥段显得有些不快乐，一边的迪诺伸手在他的肩膀上锤了一拳：“不想挨骂就听话些。” “好吧。”拉德诺诺，转身面向靶场之前还意犹未尽的看了他们的教官一眼。 拉切尔在接下来的射击训练之中果然没有使用精神力，一共六百发子弹，除去最开始的一梭子以外，他收获了两个手枪一千五百米射击的1.5环，其余全部脱靶。 桑德拿着计算机统计出来的数据，觉得额角的青筋突突突地跳。 按照他本来的训练计划，低于平均水平七环的，每一枪罚做三十个俯卧撑，加上越野过程中时间不及格以及装备不及格的程度，也许会有那么几个人吃不上今天的午饭。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三十五个训练生有三十个要接受惩罚，而其中有五个人与午餐无缘，让桑德头疼不已的是拉切尔也在这五人里面——虽然他的越野成绩优秀，但是六百发子中只有三十四枚十环，其余全部不作数。 一万六千九百八十个俯卧撑，就算是桑德一口气坐下来都会腰酸背痛，但是这就是拉切尔即将面临的惩罚。 桑德清了清喉咙，站在自己的训练生面前，开口道：“今天上午的训练就是这两项，越野装备和时间不及格的，绕操场罚跑20圈，射击成绩……环数低于总体平均环数的，每一发罚做三十个仰卧起坐，其余人，解散休息，进行午饭和午休，下午开训准时报到，现在，我公布一下成绩和名单，你们自己记清楚。” 拉切尔站在队伍中间，听着一个个名字念出，到射击成绩的时候，桑德还专门念出了每人几发子弹不合格，几乎是所有人都在屏息听着，他们很想知道几乎全部脱靶的拉切尔在不在名单上，‘所有人’中也包括拉切尔。 虽然一万多个俯卧撑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是他更不希望桑德会在这种时候徇私——那几乎是在自损威严——拉切尔更喜欢桑德认真严谨一点。 “……拉德，三十发不及格，迪诺，二十七发不及格……”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拉切尔的发挥大大降低了平均环数的及格线：“……拉切尔，五百六十六发不及格。” 桑德念完最后一个名字，将文件夹合上：“有没有人有什么异议？” “没有。”靶场上很安静，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教官竟然会让拉切尔也参加惩罚——天知道没有了精神力的向导就像是被封闭了五感的哨兵一样，几乎是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结果对于拉切尔来说太过苛刻，更别说对方还跟教官有什么不得不说的关系。 没有人应答，除了当事人拉切尔。 向导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些懒散，但是却万分肯定。 桑德抬起眼皮看了看这些训练生，有提高声音问了一遍：“有没有人有什么异议？” “没有！”既然当事人都不介意，他们更没有立场说些什么。 “好的，现在解散。”桑德说着，不等训练生回应，就夹着文件夹离开了。 “喂喂，师……拉切尔。”拉德桑德离开之后急匆匆地冲了过来，拽着迪诺，挡在了准备趴下开始罚训的拉切尔而身边。 “有事么？”拉切尔看着这两个人愣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这就是当初自己‘访问’的那间宿舍里的训练生。 “你……你还好吧？”拉德小心翼翼地问着，两只眼睛亮晶晶地观察着拉切尔的表情：“那个……教官他肯定是不得不罚你的，你别生气啊。” 拉切尔无语地看着眼前明显是很希望自己生气，然后再做出什么来的年轻的哨兵，想了想，终于在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找出了对方的名字：“那个，拉德，我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你现在是要干什么？”拉德一脸的‘我不相信’。 “当然是开始罚训啊，不然要做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啊。”拉切尔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和眼前的拉德，又瞅了瞅一边始终没有说话的一脸尴尬的迪诺，有些无语。 “……拉切尔，不是吧！”拉德小声地低呼一声：“一万六千多个俯卧撑，你做完肯定都挂了好么！”说着，他上前一步，凑到拉切尔的耳边说：“拉切尔同学啊，你不能这么死板啊，你装装样子做上几个就往地上一趴，我和迪诺掩护你去校医室，然后你好好的睡一觉，等着我们两个做完了去给你买中午饭，听到了么？” 拉切尔看着拉德，觉得眼前的傻白甜倒是挺可爱的：“你为什么要帮着我？” “照顾向导是每一个哨兵的责任啊！”拉德义正言辞地说着，脑子中却在想：当然是为了促进你们的感情日后才能多多八卦啊！ 拉切尔听得清清楚楚，更加对于这个在向导面前还敢随便腹诽的哨兵无语，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好啊，一会我要是晕了你就送我去医务室吧。” 拉德和迪诺罚训的数量都不多，索性就在拉切尔旁边开始了，一二三四，拉德每做十下，就要往拉切尔的方向看一眼，见对方没有晕倒，他就继续做，一二三四，做十下再看一眼，然后继续做。 拉切尔被他整的有些无奈，他想不清楚，拉德又不是女的，为什么一天到晚会对八卦这种事情这么热衷，天知道他多么后悔当初单单选择了拉德的宿舍，虽然他并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拉切尔怀疑拉德身上一定有着某种异能，能够在那么多打量着自己的目光中脱颖而出，盯得他汗毛倒立。 “你在看什么？”桑德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拉切尔顿了一下，拉德直接吓得崴了手腕，嗷的一声滚到了地上：“教……教官。” “嗯。”桑德应了一声，走到拉切尔身边，盘腿坐了下来：“做了多少了？” “三百多。”拉切尔随口应着，状态还很好，桑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这是什么情况？ 拉德八卦的小眼睛闪闪发亮，还没来得及神展开一下就被旁边的迪诺拖着到了一边。 “你干什么呀你？”拉德一脸的可惜。 “如果想死的话，下次千万别叫上我。”迪诺诚恳地说着，之后转身就走。 拉德一个人站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没有意思，顿时有些怅然若失。 没了拉德热情如火的目光，拉切尔觉得自己舒服多了，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还能再做三千个俯卧撑。 说是这么说，但是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拉切尔很清楚，他的体能也就是一般哨兵的水准，一口气五千个俯卧撑已经算是极限了，自己的惩罚次数是这三倍有余，这一次训练或许真的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操场上的人渐渐地散去，绝大多数的训练生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仅剩的几个人里面，汗流浃背身边还坐着一位教官的拉切尔更是明显。 桑德看着汗水从拉切尔的额头渗出，再随着他的运动一滴滴打在地上，觉得很心疼，想了想，开口道：“休息一下吧。” 拉切尔憋着一口气把自己撑了起来，喘着粗气扭头看向桑德：“什么？” “休息一会，我刚刚去食堂给你买了吃的，不要再做了。” “这是罚训，桑德，你是教官，我是训练生，我应该先完成任务，难道不是么？” 桑德抿起了嘴，脸色很难看，他在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阻止拉切尔使用精神力的话，拉切尔说不定会是唯一一个不会受到惩罚的训练生，然后对方就可以早早解散回宿舍睡一个美美的午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拉切尔并没有用精神力，事实上他现在除了抑制颤抖的胳膊，几乎分不出多余的精注意力出来，但是光是看着桑德的表情，他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不怪你，桑德，如果你没有阻止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地完成六百发射击，要是到时候我头晕目眩连站都站不直，我怀疑自己三个月的军训期都要报废。”拉切尔说话的时候有些抖，但是还是带着轻笑，好像现在自己的遭遇兵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最起码现在我顶多请假两天回去睡觉。”拉切尔说完，打趣道：“你会批假条么，桑德教官？‘军训太累’这个理由学生会一定不会批，让我想想，就说我来例假。”拉切尔说着，自己先笑了，险些撑不住趴在地上，桑德伸出手去扶了他一把，感受着已经被汗水浸透的布料下急速的心跳，桑德心中的自责更甚了。 但是拉切尔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此时此刻的负面心情一样，稳了稳身形，继续笑着说：“不然就写‘桑德教官把拉切尔训练生折腾得太狠了’，怎么样？” 第21章 chapter22 桑德对于拉切尔的冷笑话并不买账，但是这也改变不了什么。 拉切尔很要强，任凭桑德坐在他的身边举着喷香的鸡腿，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事实上他已经没有多少精神能够用来分泌口水了，眼前的景色已经越来越模糊，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脑袋的嗡痛。 ——我想我要升仙了。 拉切尔忍不住自嘲地想。 ——至少现在我的俯卧撑已经做了超过五千个，并且向六千进发。 桑德把没有用的鸡腿收了起来，事实上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比碳烤鸡腿还要精彩。 “拉切尔……” 男人的声线有些低，表情一本正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有几分偷偷摸摸的意味——操场上都是哨兵，或者应该说正是因为留下来的罚训的人数不多，所以桑德几乎可以保证，此时此刻备受瞩目的自己随便说些什么，那群直愣着耳朵的小屁孩就会全部听去，然后闹得整个学校都满城风雨。 “拉切尔，别再做了。”桑德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大狗——一只面无表情的，可怜兮兮的大狗。 精神体卡索焦躁地在拉切尔的身边转来转去，他似乎想要寻找一个空隙钻进拉切尔和地面之间的缝隙里，但是奈何他有些大了，尽管想尽办法，都没能找到机会。 【呜呜……】卡索焦急地哼唧着，低垂的尾巴烦躁不安的摆动，不停地在拉切尔的面前走来走去，试图用这种方式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但是拉切尔不为所动。 事实上如果想要说的准确一些，拉切尔此时此刻已经到了一种恍然忘我的境界，他看不清卡索的身影也听不清桑德的话语，他甚至能感受到的只有自己粗粝的呼吸声和快速而巨大的心跳声。 “拉切尔？”桑德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皱起眉头，就看见正在倔强起身的男孩手腕一晃—— “拉切尔！” 操场上一抹黑色的身影闪过，刚刚还有一个向导在哼哧哼哧做着伏地挺身的地方，此时此刻空留了一个饭盒，一只鸡腿，一滩汗水，以及两个汗湿的手印。 ——“喂，你知道么？听说有一个向导因为射击成绩不合格被罚做了一万六千多个俯卧撑！” ——“怎么可能？向导的教官温柔得就像幼儿园阿姨！” ——“哦，你肯定不知道，有一个向导是跟着哨兵一起训练的，他的越野成绩甚至比全连的一大半人都要好，如果他的视力能够……哦，就算他视力赶不上向导，但是相信我，我绝对一口气完不成那么多的俯卧撑！” ——“什么？你说他做完了？！” 这当然不是事实，我们必须给予流言一定的宽容，虽然它往往会将事实修饰得失去边幅，但是有些中心的东西确实不会变的。 比如说：那个跟着哨兵训练的向导绝对是金刚芭比。 所有人都赞同这一点，无论是听到传言的还是亲眼看见事实经过的，拉切尔在一夜之间获得了这么一个……令人瞩目的称号，但是事实上他还对于这件事情并不怎么清楚。 “……哦，桑德，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我想你当初在荒星上训练的时候也经常挑战自己的极限不是么？况且我只做了六千个伏地挺身——要知道这种程度的疲劳是无可避免的，我只需要在营养仓之中呆上十五分钟就能满血复活，体力透支甚至比精神力透支要好办得多不是么？你没必要因为这件小事做出这么鲁莽的决定。” “鲁莽？”桑德不紧不慢地开口，但是脸色却并不像他的声线一样平静：“拉切尔，我不想再看到一次了。” “……”许久的沉默。 这不过是训练！世界上简直没有比在大学军训中体力透更好医治的不适症——甚至比感冒打喷嚏都还简单。 拉切尔想这么说，这么说来告诉桑德——什么狗屁的要给他开条子，说他无法参加军训的主意简直糟透了，那会浪费了他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不能跟作为教官的桑德朝夕相处，更不能抽空锻炼自己的精神力，难不成要他回到要塞，继续帮那个随时都想要带着母亲去旅游的老头子当免费的办公机器不成？ 但是拉切尔说不出口，他看到桑德眼眶有点红，虽然不太确定是因为气愤或者是别的什么，可是谁让桑德就偏偏是他的软肋。 真是够了。 拉切尔叹了口气，靠在枕头上垂着眼，没有说话。 “拉切尔，我真的很担心你。”他还记得当时在行星上拉切尔突然失去联系的时候，自己快要停止的心跳，在逃生舱看到的安静的躺在水晶棺材中的拉切尔，安静的像是一个虚幻的梦，他无法再一次看到拉切尔昏倒的样子，那个先天不足的男孩倔强的生长着，但却无法改变他倒下时的脆弱。 就像是一捧被狂风吹散的沙。 桑德喉咙动了动，将拉切尔的手握在掌心，抵在额头：“拉切尔，我很担心。” “为什么？”拉切尔挑着眉头转过脸来，瞅着此时此刻看上去疲惫不堪的桑德，感受到对方握着自己的手猛然的僵硬，拉切尔笑了：“因为我是你的弟弟。” “……”桑德觉得拉切尔笑着的样子有些刺眼，他喉头动了动，润湿了干涩的声带：“是的。”他说着，却垂下眼，不敢去看可能会流露出失望神色的拉切尔。 事实上拉切尔并没有桑德想象中……或者说记忆中的那么脆弱，独自生活的十三年让他改变了太多，当发现没有人能够在他头疼得难以入睡的夜晚，认真地给他讲着一个个睡前故事的时候，当知道没有人会背着他，带他爬上院子里高高的树屋的时候，当想清楚没有人会来替代桑德，那样温暖笨拙地照顾自己的时候，拉切尔就已经开始长大了。 他对桑德，相对于爱情来说更多的是执念。 桑德就是他的药，但是他的治不好的病却不是绝症。 拉切尔并没有很沮丧，事实上他也觉得，如果排除掉自己刚开始认为的‘桑德其实并不舍得离开自己’的设定，他们之间的关系理该这样。 或者说，能够这样已经很好了。 见面之前的独自幻想是一回事，而重逢之后的相处又是另一回事，拉切尔比桑德想象中的更加想得开。 所以他笑笑，说：“好的，桑德。”拉切尔此时此刻就真的像是一个听话的弟弟：“我听你的。” 桑德松了一口气，帮拉切尔压了压被角，然后走了出去。 拉切尔在床上坐了一会，打开通讯器，拨通了希拉尔的通讯。 “拉切尔，遇到什么问题了么？”希拉尔睡眼惺忪，身边的黑豹打了一个呵欠，看起来不能更悠闲。 “是的，爸爸，我晕倒了，体力不支，一口气做了六千个俯卧撑，然后光荣的病假了。”拉切尔说着，挑了挑眉头，倒是一丁点委屈都看不出来。 “我觉得你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些……”希拉尔皱着眉头，警惕地盯着这个自从桑德不能再陪他玩耍之后，就想着法的‘玩弄’自己爸爸的柔弱的向导，就连黑豹都弓起了身子。 “是的，我想说的是，我丢您的人了爸爸。”拉切尔说着，腼腆地笑了一下。 “……不，你是我骄傲的儿子。”这句话希拉尔说的很迟疑，但是绝对是真心的：“你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毕竟学校好像没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儿子。”……所以也谈不上丢我的人。 “事实上桑德准备给我以‘身体素质不合格’为由申请免训，哈哈，我即将成为第一个连军训都参加不了的军校生，到时候大家都会好奇我为什么能够顺利进入这所学校，当然，我想我校董儿子的身份一定瞒不住的，您说呢？” “你这个‘您’字用得我很难过，拉切尔。”希拉尔忍不住抱住脑袋呻吟一声，他一向对于这个向导儿子没什么办法：“好吧，你想怎么做？” “我想我或许可以找一个折中的方法——桑德助理教官的位置是空着的，您觉得我怎么样？” “……”我觉得并不怎么样。 希拉尔勾了勾嘴角，笑得慈祥又亲切：“这真的是一个好办法，既能让你减少运动量又能让你接近桑德……可是拉切尔，你到现在还真的认为自己是深爱着桑德的么？” “不，我不觉得。”拉切尔耸了耸肩膀：“但是这并不阻碍我追求桑德。”如果桑德注定要属于一个向导，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他是我的执念。”所以我要努力地将他收到身边。 拉切尔甚至不确定自己这样做是否是正确的，但是他想这么做：“我们有三百年的寿命，而我现在只有十八岁，桑德也只是二十三。”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没有人比经常受到自己儿子的暗算的希拉尔更加清楚拉切尔的执着，他沉默半晌，突然笑道：“好吧，儿子，做你认为对的事。”他并不觉得桑德如果真的反抗会在拉切尔的手中吃什么亏：“如果伤心了可以来爸爸怀里……” 希拉尔看着已经被切断通讯的通讯器，扯了扯嘴角，吐出没有来得及说出的字：“……哭。” 好吧，好吧，他的儿子是一个自信骄傲的女王陛下。 第22章 chapter23 桑德还不知道拉切尔和自己父亲做出了什么样的一个决定，当他拿着军训免修的申请表——事实上军校之中并不存在这种东西，桑德只好填了一张时长三个月的请假条——来到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那个留着波浪长发的值班的四年级哨兵女生对他说：“抱歉，德勒教官，事实上，在不久之前拉切尔同学已经确定为您所带连队的助理教官，我想他或许……没有办法请这么长的假。” 男人维持着递假条的姿势，嘴角动了动，却只是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僵硬地把手收回来，对值班的学生礼貌地点了点头，之后告辞。 等他回到训练场地的时候，果然看到拉切尔已经戴上了象征助理教官身份的袖标，一个人站在三十几个五大三粗的哨兵面前，银白色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配合着一本正经地脸，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桑德咬了咬牙，走过去。 “报告教官，哨兵c连三十五人全部到齐，请指示。” “……”桑德微微垂着眼，跟与自己直视的拉切尔四目相对，半晌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很好。” 究竟是全部到齐很好还是拉切尔执意继续跟着哨兵参加军训很好，桑德也不清楚，他只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似乎留给自己的只有这么两个字，除此之外他能说的也就只剩下：“入列。” “是。”拉切尔靠脚立正，之后入列。 桑德站在队伍前面看着他一言不发，像是有好多话但都憋在心里，只有拉切尔知道对方现在只是单纯的在发呆。好吧，这件事情看起来跟神情严肃的桑德搭不上一点边。 “今天，我们继续以前的训练，教授自由搏击拳的动作，我们上一次讲了隔挡和避让，这回我们侧重于‘锁’，来限制对方的动作，从而达到制敌的目的。”男人说着，视线扫过训练生：“拉切尔，出列。” 训练场很大，甚至比向导们用来跑圈的室内体育场要大得多，一个训练区域可以容纳三千人同时进行搏击训练，桑德所带的c连并不是唯一一个占用训练场地的军训单位，但绝对是最怪异的一个。 身着黑色教官训练服的桑德面前站着比他小一圈的向导，苍白的皮肤，银白的头发，在藏蓝色的代表着哨兵身份的训练服的映衬下显得像个脆弱的水晶娃娃，他抿着嘴，看起来异常的坚定，但是却让人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这事是一个教学示范，但是两个人严肃的表情搞得好像是一场生死搏斗。 “开始吧。”桑德叹了口气。 拉切尔一个闪身到达桑德身前，借着向前冲刺的惯性，握拳一甩，直向桑德的肋窝攻去。 “啪。”桑德一把拽住拉切尔的手腕，侧身一拉，沉肘，铲腿，只是一瞬，拉切尔已经被桑德抱在了怀里。 训练生们：“……” 被锁住的拉切尔腰上用力，接着对方搂着自己的臂部力量一个鞭腿扫过去，桑德松开手向后一扬，堪堪躲过，却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在空中调整姿势的时候伸手一锁，将对方的小腿拉住，上前一步，又是一个沉肘，眼看就要砸在对方膝盖的反关节处。 “基本的动作要领就是这样。”桑德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拉切尔摆正放在一边，还不自觉地顺手帮对方整了整有些凌乱的作战服：“当对方攻过来的时候，不一定非要用隔挡，只要你确定自己与对方的力量比重，就可以选择用刚刚我们示范的动作，将被动化成主动，这种方式对于对付灵活性高的对手有一定的难度，但是小范围的迅速动作调整也会让对方措手不及……明白了么？” “……明白了！” “很好，现在开始，两个人一组，进行自由练习，我会在旁边记录相关数据，我希望第一周教官交给你门的基础武术那你们都没有还给我们……解散！” 三十五人的训练连，两人一组，空下来的必定是拉切尔。 “嘿，惊喜！”拉切尔走到桑德的身边，伸手帮对方拿着文件夹：“为什么不开心呢？我想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合心意的助理教官了。” “不，我没有不开心。”桑德叹了一口气：“只不过我不高兴那群学生用那种眼神看着你。” “那种眼神？”拉切尔挑了挑眉毛，“什么眼神？” “就是……” “就是好像我是无法无天的关系户？”拉切尔接过桑德的话头，刚刚说完，果然看到对方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 “哦，别这样，桑德，这是事实。”拉切尔毫不在意的说道：“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刚刚还准备为帝里斯切军师大学开创一个‘建校以来首个免训生’的先河，而我就是那个连军训都不用参加的牛逼的向导——无论怎么解决，事情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让我做你的助手呢？不但能够享受特权少军训一些，而且还能时时刻刻看着你——瞧啊，两全其美。” 桑德知道拉切尔说得对，但是他总觉得这样很别扭——如果是去请假，他可以说是帮心疼自己的弟弟，但是把拉切尔留在身边，就好像……感觉上像是…… 哦，好吧，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自己一味的想要逃避拉切尔罢了，尤其是在对方咬着牙坚持做了六千个俯卧撑之后，他甚至觉得对方跟在自己身边就会伤害，他觉得自己或许在一定程度上有了心理阴影。 拉切尔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桑德内心深处的痛苦，或者说他并没有想过自己的两次意外晕倒会对桑德带来这么严重的‘心理创伤’，他打开文件夹递到桑德的面前道：“该开始记录数据了，教官。” 训练进行地很顺利，事实上自从哨兵们知道自己的队伍中混入了一个‘金刚芭比’之后，训练就变得格外努力——没有哪个哨兵愿意被教官拉出来说：你看看你软绵无力的样子，甚至还不如一个向导。 这绝对是一种沉痛的打击，对每一个哨兵来说都是。 作为训练催化剂的拉切尔还不知道自己起到了多么神奇的作用，事实上他接过了桑德很多的文书类的工作，三十四个十七组人，要一个一个的分析数据并不是一件多么清闲的工作。 他偶尔抬起头，看着桑德在训练生的身边手把手地教对方动作要领的样子，忍不住都要露出笑容——看啊，那是他的桑德。 一旦投入精力去做某件事，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拉切尔在一边把数据整理出来之后已经到了可以解散吃午饭的时间，训练场上的哨兵全都□□着上身，还很稚嫩的肌肉已经在经历了一周左右的训练之后初见雏形，给这些稚气未脱的哨兵们增加了几分男子汉的气概。 ——这些人都将成为军官，从最基本的连长开始，经历血和泪的磨练，最终成为联邦忠诚锋利的剑。 这些人和自己不一样。拉切尔想着，歪着脑袋打量着这些明明已经训练了四个小时，却还在认真的坚持着的训练生们，想想自己到这所学校来的目的，拉切尔摸了摸耳垂，勾起嘴角——到底是不一样的。 拉切尔将自己助理教官的工作做到了极致——他不比普通的同学，甚至远远要比那些军政世家出来的小孩更加优秀，这些训练用的数据资料他整理得清清楚楚，有对比有总结，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的错误，桑德看着手中的文件夹有些恍然，似乎每一天他都能感觉到拉切尔已经不在是一个软软糯糯的孩子，随着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他觉得自己是有些失落的。 “在想什么？”拉切尔将筷子从随身餐盒里面掏出来，看着对面正盯着米饭发呆的桑德，随口问道。 “我在想这里是教工食堂。”桑德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在回忆拉切尔晚上尿床之后委屈的样子：“你难道不应该去学生食堂用餐？” “啧。”拉切尔对于桑德这种时刻想跟自己保持距离的态度表示很无奈：“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么？希拉尔拥有这家学校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这间学校都是我家的，为什么我要遵守那些无聊的规矩？”说着，拉切尔扯了扯自己袖子上的标识：“而且我现在是助理教、官。” 拉切尔把‘教官’两个字咬得很重，似乎是想证明自己也属于教师队伍中的一员，而在这里吃饭数以名正言顺。 “……”桑德没有反驳，掏出自己的筷子准备吃饭，突然听到旁边有教师在说话—— ——“学生会真的准备这么做？” ——“是的，据说这件事情学校已经批了，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新生全能比赛，好像是为了在哨兵和向导之间寻找一个新的平衡点……我听说这么做是因为这一届里面突然出现的金刚芭比——你知道么，简直太帅了，哦，如果当初我也不那么认命，说不定推动学校改革的就该是我了……” ——“就你？别逗了弱鸡……” 桑德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拉切尔，发现对方正在叼着筷子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原来我们这一届有这么出名的一个人么？或许值得调查一下。”拉切尔说着，低头扒了一口饭。 桑德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神色怪异地闭上了嘴。 第23章 chapter24捉虫 有关新生全能竞赛的通知在当天下午就下发到了各个连队，等拉切尔将通知上的条款全部读完之后，桑德开口道：“这次的比武大赛并不设向导组和哨兵组，所有的项目均是二者皆可参加的，只不过比赛之后会有三个排名表，向导一个，哨兵一个，还有一个总体，新生比武的前二十名都会获得优厚的奖学金，此外，前三名的优秀成绩将会记录在案，如果你们将来进了军部，这个奖励可以在你们的履历上加上一个功勋，虽然只是三等功，但是相对于那些在战场上流血流汗的战士而言，你们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不劳而获。”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在全校新生面前夺得前三还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虽然你很强，但是有更多的人比你还要厉害，这是一个每一天都会让人脱胎换骨的地方，在这里，没有谁是永久的第一。 拉切尔依旧跟在桑德身边‘翘训’，他看着得到通知之后更加卖力的哨兵，目光最终定在了一张说不上优秀的成绩单上。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拉切尔用手肘顶了顶桑德，将手上的表单递过去：“罗伯特·怀特，出身于普通的平民家庭，幼时父母离异，跟着失去生育功能的母亲住在一起，沉默而不善交际。” “……训练生的生活背景可不是学校的档案室里面能够查到的。”桑德皱了皱眉头，看着拉切尔。 “是的，没有错，只不过我对他比较感兴趣所以私底下看了看，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你知道么？上大学以前他一直都是学美术的，一个艺术高校里面考出来的军校生，很有意思不是么？” “你对他有兴趣？” “事实上很有兴趣。”拉切尔说着，一脸的兴味盎然：“他的履历表简直干净得不像话，你能想象么？他们家好歹也算得上是中产阶级，虽然他跟他的母亲生活在一起，但是他的母亲拥有三家小型的超市，这样一个学艺术的学生竟然没有旷过一次课，他甚至连迟到和早退都没有——天哪，他简直就像是没有叛逆期的乖孩子，他的母亲想让他当一个插画家，或者别的什么的，反正不是一个军人，但是他长了十八岁唯一一次不听话就是选择报考了帝里斯切大学，为此他的母亲甚至打了他一顿。” “这一切告诉我，他绝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拉切尔说着，伸手捏了捏鼻梁。 “但是就像你说的，他想成为一名军人。”桑德看得出来拉切尔有想要将罗伯特·怀特带进【烈焰】的想法，叹了口气提醒道。 “哦，好吧，或许你没有比蠢老爸聪明多少。我感觉的出来，他应该会答应我的，他不适合军队，他应该是自由的——艺术家都是自由的。” “但是为什么是他呢？他并不够优秀。”桑德还是很不理解，虽然他不否认罗伯特·怀特是一个相当认真而且进步迅速的人——当时越野最后一个收拾好了每一个装备才出发的人就是他——但是这并不能成为拉切尔看好他的理由，罗伯特没有耀眼闪光到令人惊异，他觉得拉切尔或许眼光会更高一些。 “不不不！他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哨兵了，我想你从来没有仔细的观察过——哨兵就是这么粗枝大叶，我想你只是觉得他比较沉默寡言，但是你绝对没有发现他这个人情绪稳定到令人诧异。”拉切尔说着，踮起脚尖吊在桑德的肩膀上继续道：“我能感觉得到，他是一个相当理智的哨兵。” 拉切尔将‘理智’两个字咬得很重：“你或许没有看过他的画作，从他的画上看，他甚至更加偏向于一个向导——很神奇不是么？我认为这种人才简直百年不遇。” “好吧，我相信你的眼光。”桑德说着，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将拉切尔从自己的肩膀上扒了下来，他的目光游转，看向在不远处进行匍匐前进的罗伯特·怀特，想着拉切尔说他的时候那种欣赏的语气，突然觉得胸口很闷。 ——他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哨兵了。 ——我认为这种人才简直百年不遇。 桑德烦闷地想：那我呢？ ——哦，好吧，或许你没有比蠢老爸聪明多少。 啧。 虽然十几年没有见面，但是拉切尔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都是缠着自己的，即使对于对方的感情，桑德感到很苦恼，但是现在小孩突然兴高采烈地在自己面前夸着别的什么人…… 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就好像拉切尔不再满心满意地喜欢着自己，他想他应该感到轻松，但是现在却不是这样的——难道自己不想给对方回应却还是想要得到对方的全部注意力么？这简直太糟糕了。 桑德突然之间产生了浓浓的自我厌恶。 拉切尔并没有在满是人的地方打开精神感知的习惯，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自己身边的桑德显而易见的烦躁，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怎么了？” “……不，没什么。” == == == == == 在备战比武大赛这个大背景下，军训期过得好像比以往都要快，比武并大赛非全部的训练生都要参加，事实上一个年级也只有四百个名额，按照人数比例，向导一百个名额，哨兵三百个名额，报名之前每个连队之间有一场比赛，全年级排名，取排名靠前者。 此时此刻，站在大赛会场上的所有的训练生都是优秀的，甚至可以说是拔尖的，经历了三个月的军训，本就优秀的他们又有了长足的进步，其中来自军政世家的几位少爷成绩也相当优秀，甚至远胜于他们的师兄师姐，所有人都见证了在大比武的催化下新兵们的进步神速。 “这是有史以来我校第一届新生全能竞赛，能够参加的你们是每一个连队的骄傲，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什么，你们只不过才拿到了一张门票，结果究竟是怎样的谁都不能预测，你们要用你们的实力来夺取荣誉，拼搏，进取，忠诚和荣耀，这是你们毕生的追求，在未来也将成为你们的墓志铭——要为自己感到自豪，军校生们。” 比武大赛在校长慷慨的陈词中拉开序幕，拉切尔穿着一身正装，代替希拉尔坐在评委席上，他的身边是教官代表桑德。 原本拉切尔是准备参加比武大会的，他的精神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晃晃悠悠地三个月，虽然并没有跟着集体一起训练，但是他把精神力束缚这方面有改进了不少，并且向桑德请教了很多有用的格斗术，他觉得这或许是一个让他重新认识自己的好机会，没想到老头子却突然让他代替董事长来观看比武。 这有什么好观看的。 拉切尔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啧了啧舌。 “还是头疼么？”桑德没有错过拉切尔的小动作，从空间钮里面掏出来一个保温杯，打开放在拉切尔面前：“喝点吧，塞蒂娜告诉我这个方子是安神的。” 塞蒂娜…… 拉切尔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个人了：“塞蒂娜最近在干什么？” “她现在负责和军方的合作。”桑德说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看起来跟德里克少将相处得很融洽。”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拉切尔敷衍地评价到。 桑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那个男人，看到拉切尔并不感兴趣的样子索性就没有继续下去。 比武大赛总共只有射击、越野、泅水和爆破四个大项，射击和爆破对于可以使用精神力的向导来说略微容易，越野和泅水则有利于哨兵，因为统共只有四大项，而且都是素质科目，所以这一次除了泅水和越野的场地之外，并没有特意的配备医护人员。 被拉切尔看好的罗伯特吊着车尾拿到了大赛入场券，总是絮絮叨叨的拉德和沉默不语的迪诺两个人也在四百人的竞技场中，自来熟的拉德甚至兴奋地朝着拉切尔挥了挥手，对于这个有些天然的哨兵，拉切尔并不讨厌，所以冲对方点了点头。 “哟，瞧见了么，他冲我们点头了，迪诺，我告诉过你，尽管他看上去有些高不可攀，但是也并不是什么冷漠的人，我用三个月的时间让他化成了一滩春水——话说老兄，你觉得他会不会给教官吹吹枕边风给我的成绩单上打上优异？” 迪诺叹了口气：“拉德，事实上你能够进入比武大赛，又没有违规为例，就算是他不吹枕边风，军训成绩必然是优异，你为什么总要把自己的成绩跟人缘关系联系到一起呢？难道这就是对自己交际状况自卑的表现？” 这绝对是迪诺为数不多的一口气说这么多字，拉德先是用夸张的表情表现了一下自己的受宠若惊，之后才反应过来辩驳道：“什么！你这样说不对，我的交际面明明相当广，他们其实都是给我面子，嘿，当然，这跟我自身的实力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但是主要是因为我的交际能力突出……喂喂、你去哪？” 出生在注定要拉帮结派笼络人心的家庭，让拉德一直对于自己身边的友情缺少信心，这几乎是他的逆鳞，拼命地掩饰，但是总是被迪诺毫不留情地戳中要害…… 真是的，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拉德跟在迪诺的身后，一直都到人群的角落落才停下来。 “怎么了？” 迪诺没有理身后企图用一千零一个案例来表现自己多么人见人爱的拉德，看着面前沉默的训练生，道：“你很优秀，加油吧。” “什么？他是谁？”拉德凑过去想要吸引一些注意力，但是很明显他失败了。 “谢谢。”男生吐出两个字，叹了口气，就继续进行自己的热身运动。 “哦，天哪，你快看他的态度，他是谁迪诺？他竟然不理我。” “罗伯特。” “哈？” “他是咱们连的训练生，叫罗伯特。”迪诺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全连一共三十五个人，他估计‘交友面广泛’的拉德除了自己和拉切尔之外谁都不认识。 第24章 chapter25 罗伯特虽然备受拉切尔的看好，但是毕竟不过是吊车尾的成绩，拉德和迪诺也并不显眼，不过在的一大波人的映衬下，有一个黑马脱颖而出，这是一个来自a连的哨兵，一开始的越野排在第五位，但是紧接下来的射击居然全部十环命中——这对于才经历过三个月军训的哨兵来说简直是一个奇迹，尤其是当对方出身平民，在军校之前从未摸过枪支的情况下。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这其中也包括坐在主席台正中央的拉切尔和桑德。 “这真是一个奇迹，你觉得呢，桑德？” “或许是他天赋不错。”桑德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他心里面并不如话语中反应得那么不以为然。 “但是他运用了精神力。”拉切尔嗤笑一声：“他甚至没有掩饰，或者说不会掩饰，他敢使用，说明他觉得混合比赛也许使用精神力的向导会成为他的掩护，这个主意很不错，但是好像没有人告诉他我会到场。” “……罗伦？” “谁知道呢？不过我想，如果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的话，他也不会狠下心来惦记我这块绝好的‘供体’，不是么？” 拉切尔一副‘差不多应该是这个样子’的神情说道，在一旁听的桑德脸色却愈发的不好，抿了抿嘴，就要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拉切尔靠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看向身边的桑德。 “我去要求暂停比赛。” “用什么名义？”拉切尔诧异地看着桑德：“这里是学校，难不成你要告诉他们——哦，这里有科学怪人研究出来的奇特生物？快坐下来桑德，别冲动，看看比赛，多精彩，或许这也是我们好好收集一下数据的办法。” 桑德叹了口气，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但还是听从拉切尔的话坐了下来：“我们现在并不能什么都不做。”实验室的事情无论是军方还是【烈焰】都不能泄露出去——前者害怕引起暴乱，而后者则是规避麻烦。 现在罗伦把一个经过改造的哨兵放在了这里，但这绝对不可能是唯一一个，他的人必定要在暗中观察试验品的表现，艾兰·罗伦说不定也混在人群里面，虽然帝里斯切是一个封闭式的学校，但是比武大赛会有很多人来观看，不仅仅是同年级的，还有高年级的，如果有人想要混进来也并不困难。 拉切尔看着桑德打开通讯器，通过加密频道拨出去一组号码，并没有说什么，事实上他也觉得老头子现在太闲了，需要干点什么活动一下根骨，免得老年痴呆。 或许罗伦在一定的程度上是正确的，学会了精神力的哨兵显然非常优秀，本身就很强势的无感加上精神力的协助，在一片新生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人们的注意力太过集中，导致很多原本就很怯场的人现在越来越没底，有些排名较靠后的人已经没有了得到排名的希望，索性破罐子破摔，偶尔还有惊艳的发挥，拉切尔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罗伯特身上。 沉默寡言的小子，在这种场合之中愈发显得存在感薄弱，令拉切尔惊奇的是，他的成绩竟然挤进了前二十，他绝对称得上是一匹黑马，只不过今天有一颗星星太过耀眼。 射击比赛进行了一半，固定靶位已经完成，剩下的移动靶位才是重头戏，毫不意外，向导的平均水平要高于哨兵——他们可以使用精神力预测物体飞行的轨道，有一些能力比较高的甚至可以些微的调整已经发射的子弹的轨迹——虽然放在拉切尔的面前不够看，但是已经足够称之为天才。 同样天才的还有自学使用精神力的那个哨兵，他的位置正好和罗伯特毗邻，拉切尔兴味盎然地看着十发中八的罗伯特在放下枪的时候皱着眉头看向自己身边的训练生，顿时觉得很有意思。 “罗伯特感觉到了什么。”自从拉切尔说那个表现突出的哨兵在射击的时候使用了精神力，桑德的眉头就狠狠地皱在了一起：“或许罗伯特也是……” “不，他不是，即使他拥有精神力也一定不是人为强加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特有的生物波段，即使再相似也会有所差距，我从来没有在罗伯特的身上感受到过什么波动性的不协调，真有意思不是么？或许他是艾兰一直想要的理想体也说不定。”拉切尔说着，转过头去，将自己手边的温热的牛奶递给了桑德：“喝点吧，皱着眉头的老爷爷。” “……”桑德喝了一大口，试图压去提及艾兰·罗伦给他带来的不适，末了，才正儿八经地对着拉切尔说：“我不是老爷爷。” 拉切尔被他这个解释弄得措不及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轻笑了一声道：“我当然知道，不过就算是老爷爷我也喜欢。” 虽然拉切尔跟在他的身边已经三个月，时不时的暧昧不清的话已经成了日常，但是桑德还是不能适应对方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总感觉自己是被人一本正经的调戏了。 “拉切尔……” “什么？” “……不，没什么。”桑德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他是拉切尔的哥哥，虽然不是亲生的也没有多尽职尽责，但是毕竟自己是…… 桑德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是每次到了一半都只能夭折，他总是找不出来义正言辞拒绝拉切尔的理由——毕竟从那天拉切尔在床上放过自己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真的说过什么意味明显的话，往往都是模棱两个暧昧不清，要用兄弟情深来解释好像……只有一点点勉强。 只要一旦开始注意拉切尔，桑德就没有办法再把精力集中到别的什么地方，看着竞技场吵闹的人群，他感到相当无聊，忍不住就会把视线移向拉切尔的侧脸。 如果说三个月的军训期对桑德来说，有什么事情可以称得上是难以忘怀的话，那一定是拉切尔成为他的助理教官，他一直都知道拉切尔会成为一个天之骄子——家世背景给予了他别人望尘莫及的条件，加上拉切尔自身熬过了先天觉醒。 他就像是让上帝偏心的孩子，让人羡慕，也让人忍不住嫉妒。桑德曾经也想过，如果自己是这个家庭里面亲生的孩子……事实上在他现在看来，希拉尔对自己付出的，甚至比很多父亲能给的都要多，自己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但是从内心深处，他还是无法真正的把自己当做这个家庭里面的一份子看待。 他是养子，被收养的时候已经记事了，这让桑德想装糊涂都不行，更多的时候，他觉的自己应该是德勒家里面被冠上姓氏的高等仆从，拉切尔突然之间表达出来的那种感情让他受宠若惊。 或者说，他真的很震惊，就好像女仆被少爷垂青，看似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但是事实又会是怎么样呢？拉切尔甚至连一场恋爱都没有谈过，当他看到了更好的更优秀的人之后呢？又有多大的几率还会回头看一看家里的麻雀？ 桑德内心深处的自卑根深蒂固，二十年来从未改变过，这让他没有办法面对拉切尔的感情，那对他来说太沉重了。 “……桑德，桑德，你在想什么？” 桑德猛然抬头，就看见拉切尔伸着手在自己眼前晃悠。 “……在发呆。” “好吧，我想一会可能要出事情，你跟我来一下，这里交给塞蒂娜和德里克。”天知道他还以为桑德会把发现试验品的事情告诉希拉尔，没想到现在赶到的竟然是这两个。 一听拉切尔的话，桑德立马起身，冲着眼神复杂看着自己的德里克点了点头，跟在拉切尔的身后走出了观看席。 “刚刚那个第一名突然发挥失常，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精神力消耗光了，他现在很有可能会暴走，我们要马上过去。”拉切尔简单地介绍着情况，走到大赛组委会值班的地方，要了两个裁判徽章，一边往衣服上别着，一边快步走向比赛场地。 “谢天谢地，他们现在正在进行的是山地扫雷，我想我们还是有办法避开别人的。”拉切尔说着，拍了拍走在桑德身边的卡索：“帮我们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好么？卡索。” 卡索低吼一声，奔了出去。 “走吧。”拉切尔说着，刚要从出口拐进埋着雷的丛林区，突然感到一阵精神力的剧烈波动。 “怎么回事？”他愣了一下，被桑德一把抱在怀里，一个反手背在背上，拉切尔下意识调整好姿势抓牢，就听见桑德说：“我听到了野兽的声音。” “……”拉切尔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恨恨地咬了咬牙——学校里面怎么可能有野兽？该死，那个该死的试验半兽人失控了。 第25章 chapter26 桑德的速度很快，但是总也抵不过考生之间的距离并不远，等到他们两个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向导被一只半人半熊的怪物捏在了手里，仓皇无措地尖叫着，而另一边，是弓着背蓄势待发的罗伯特。 【住手！】眼见着罗伯特要拎着匕首冲上前去，刺向那个他以为是弱点的地方，拉切尔一咬牙，将精神力猛地击向对方的大脑——这对于受体来说时会造成一定伤害的，但是现在对于年轻的军校生来说，是重要的保命的时候。 只见已经蓄势待发的罗伯特身体猛然一震，随即跪倒在地上，像是懵了一样，半晌才迷迷瞪瞪抬起头，脸色苍白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助理教官。 “你最好不要动，也不要使用精神力。”拉切尔垂眼看着眼前的罗伯特，不意外地看到了对方毫不掩饰的诧异目光，“好了，小宝贝，你乖乖听话，哥哥这就来拯救你。” 拉切尔说完就转过身去，完全不介意罗伯特会在他的身后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桑德已经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此时亚光黑的金属利刃已经刺进了半兽人的胳膊，只见男人重心用力一沉，一道血剑喷天而出。半兽人的熊爪‘嘭’地一声掉在地上，同样掉在地上的还有被熊掌抓在手心里的向导。 “啊！——”这或许对于与一个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训练生来说刺激有些大，那个向导当场晕了过去，不过看起来受得伤并不重。 就在桑德甩掉匕首上浓稠的血液欲要挥刀再上的时候，拉切尔已经架好了弓：“桑德，抓活的。” 原本应该戳向对方动脉的匕首偏了一个角度，钉在了对方的锁骨上。 白色的光箭穿过暴走中半兽人的眉心，之间对方猛然一震哀嚎，双眼一翻，摔倒在地。 看桑德走过去将对方捆起来，拉切尔转身看向自己身后满脸虚汗的罗伯特。 罗伯特此时头痛欲裂，上一次这样难过还是自己觉醒的时候，甚至连他的母亲都不知道他不单单是一个哨兵，当时在脑海中瞬间出现又倏尔消失的精神力被判定为觉醒的正常波动，只有他自己知道——事实上他也是无意之中帮助自己梳理了思维之后发现的——他是一个有精神力的哨兵。 他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向别人提及，他之所以来军校，不过是在一次偶然之中知道了军部曾经有过改造哨兵提案，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是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看着眼前的助理教官蹲下身来，罗伯特下意识就要躲开，但是对方却完全无视他的反抗，将手放在了他太阳穴两边。 “听着罗伯特，我从来没有给桑德以外的人做过精神梳理，我允许你以身相许来报答我的大恩大德。”拉切尔说着，完全是肯定的语气，毫不允许罗伯特的反驳。 一股精神力猛然钻进罗伯特的脑袋，就像是一股清泉猛然涌入干涸的土地，拉切尔抹去了自己的精神标识，罗伯特的精神领域几乎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就像一个乖宝宝一样等待拯救。 “啧。”拉切尔忍不住啧了啧舌，虽然此时此刻罗伯特带着敬佩的目光让他感觉还不错，但是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亲力亲为的感觉——如果什么事情都要他来做，那要小弟做什么？ 等到罗伯特终于在拉切尔的帮助之下睡了过去，桑德已经把半兽人打包完全，甚至还给可能会造成对方流血身亡的地方做了简单的治疗：“德里克已经派人赶过来了。” “把那个半兽人交给他们，我们带着罗伯特走。”拉切尔说着，站起身来，退了一步，给桑德让出位置，但是男人却没有动。 “怎么了？” “不，没什么。”桑德弯腰将罗伯特从地上捡起来扛在肩上，别开眼睛没有去看拉切尔。 失控的训练生闹出来的动静不算小，但是好在当时比赛场地比较分散，所以也不算大，唯二两个受到影响的训练生，此时此刻都已经清醒了。 “别害怕，注射过这支药物之后你就会忘掉那一幕，来吧，乖女孩。”穿着白大褂的向导医生一边带着精神力柔和地劝说着，一边将药物推进了女孩的静脉里：“好的，看我的眼睛，听我说……”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拉切尔说着，转身离开，但是他身后的罗伯特却没有动。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拉切尔转过身去，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哨兵——仰视别人的感觉很不好，他又向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不让我像里面的那个女生一样？” “为什么要催眠你？”拉切尔不解地耸了耸肩膀：“难道说你也被迫留下了什么心理创伤？” “……”这回倒是罗伯特没有话说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拉切尔，半响退后一步：“为什么我不会留下心理创伤？我也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血腥的训练生而已！我现在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那人飞出去的上臂——比赛的时候他那么优秀，我们射击比赛还位置相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会……为什么你……” “为什么我什么？你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好了，我会知无不言地告诉你，但是有一个条件，你毕业之后得跟我走。” “跟你走？别逗了，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要进军校，你是谁？我为什么跟你走？！”罗伯特觉得简直好笑，虽然他的家庭并不算得上声名显赫，但是他也没有想要卑躬屈膝服从谁的想法——这人是怎么回事？他要把自己带去哪？ “你想知道你自己的秘密？”拉切尔突然笑了，走到罗伯特德面前，踮起脚尖用手指挑着对方有着青色胡渣的下巴：“看着我哨兵，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我，去军部你只有……怎么说呢？生不如死？是的，你只有生不如死这一条路，如果不想被当做试验品，我看你还是跟我一起去【烈焰】的好，我很看好你，但是也只是有点罢了。” 拉切尔说着，用手比了一个小拇指头尖的大小：“就这么一点。所以珍惜机会，哨兵。” 说完，拉切尔就不再理会身后罗伯特的反应，抬步走出了令人压抑的医院，深吸一口气，转眼便看见站在飞行器门前的桑德，勾了勾嘴角，朝对方走过去。 “来接我？我还以为你会在董事会面前解释很长时间。” 桑德看着走过来的拉切尔，帮对方将副驾驶的舱门打开，才说道：“那里有德里克和父亲，并不需要我插手。”说罢，男人将车门关好，绕到驾驶座坐定才问道：“那个什么特呢？” “罗伯特。” “好吧，他没有跟你一起出来么？还是依旧昏迷不醒？”桑德说着，一脸严肃地启动飞行器，装作自己不过是作为一个哥哥顺便一提——哦，不，本来就是这样的，所以没什么好心虚的。 拉切尔没回答对方的话，倒是打开自己的通讯器，写了封邮件，把刚刚的事情整理了一下发给芭芭拉，然后一边整理者自己的安全带，一边笃定地说着：“你在吃醋。” “什么？” “我说你在吃醋，桑德。”拉切尔非常慷慨地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扭过头去，戏谑地看着桑德。 男人看着他，表情有一瞬间的失措，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扭过头去看向前方的路面，喉-结却是不安的动了动。 “嗤——”拉切尔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简短的笑声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拉切尔无聊地靠在座椅上玩着古老的数独游戏，时不时抬抬头看向窗外，却没有在给桑德施舍过一个目光。 这让桑德有些坐立难安，他以为自己能够明白拉切尔的意思——从各种程度上，但是三个月的相处让他几乎快要糊涂了。 拉切尔说喜欢他——好吧，很多时候桑德都能够感觉得到，那种毫不掩饰的欣赏依恋甚至爱慕，但是又会有些时候——当自己决定如果对方再继续示爱就一定要说说清楚的时候，对方又是一副完全不拿他当回事的姿态。 这种感觉就好像拉切尔不过是在逗自己玩，而自己却好像有些自作多情地当真了。 桑德紧了紧交握的双手，刚准备说什么，飞行器已经到达目的地停了下来。 “唔，到了。”拉切尔伸了个懒腰，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桑德：“……” 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拉切尔勾了勾嘴角——我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第26章 chapter27 军训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大比武之后便是总阅兵，拉切尔早早就打了批条搬到外面住了，吵闹的学生宿舍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地狱。 桑德将飞行器收了起来，跟在拉切尔的身后走进公寓。 他的目光若有实质，打在拉切尔的背上，让原本还想要晾一晾桑德的拉切尔无奈地转过身去。 “你有什么要说的？别那样盯着我，好像我是一个科学怪物什么的。”拉切尔说着，接过管家机器人给自己端来的橙汁——事实上看到桑德现在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拉切尔甚至想要开一瓶酒来庆祝了，只不过酒精对于现在精神力损伤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他来说刺激有些过大了。 “……”你要是科学怪物就好了，起码物种不同也不用操心会不会跟你谈恋爱了。 桑德在心中默默想了一句，想完之后就愣住了——他是拉切尔的哥哥，为什么要跟他谈恋爱？ 拉切尔看着半天不说话的桑德，也没有问什么，全当自己就一个人在家，把橙汁喝完之后就进屋洗澡了，等到他出来的时候桑德正坐在沙发上，目光直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啧。”拉切尔翻了一个白眼，走过去将手放在对方的太阳穴上，一股精神力涌了进去，让原本脑子里面开火车的桑德愣了一下，随后放松了身体。 房间里安静无声，只有一种莫名的温馨气氛在缓缓流动，拉切尔站在沙发背后，垂着眼帮桑德做着精神疏导，好像这样的事情曾经上演过成千上万次，这种感觉让桑德忍不住放缓了呼吸，有些无措。 “桑德，你都是老男人了。”拉切尔突然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气氛：“这么老了，还没有个明确的择偶标准吗？” 桑德就怕拉切尔提这方面的事情，但是对方这个问题怎么想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只能咽了咽口水，张嘴道：“这种东西……应该看缘分吧。” 拉切尔最见不得桑德这幅样子，每次一提到有关恋爱这方面的事情，男人就像是一个缩手缩脚的破孩子，白瞎了那一身的气质。 本来想问一句‘那你看咱们两个算不算缘分’，但是感觉到桑德身体都已经僵硬了，他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房间里突然又安静下来的，但是这会的安静和刚刚的明显不太一样，桑德舔了舔嘴唇，开口道：“为什么把那个半兽人交给德里克？” 拉切尔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绕过去坐在桑德身边：“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以为你更想要亲自弄倒艾兰。”桑德没有回答，事实上他是真的想不通这个问题。 “没错，艾兰敢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我要是轻易就把他放过了，那是不是以后谁都以为我软弱可欺？”拉切尔说着，嗤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那为什么……” “罗伯特这个人我很感兴趣。”拉切尔轻笑着说道，但好像有些偏于主题。 “我想让你把他弄回来，如果你还要带上那个失败的实验品的话，独独留下那个昏倒的女向导可不太好。”拉切尔皱了皱鼻头，一脸的不情愿：“我可不想让你把那个娇弱的女生抱在怀里。”说完，目光一横扫向桑德：“你最好一点也不想抱。” “……” 相对于拉切尔和桑德这么悠闲，还有时间‘磨合感情’，别的人都已经忙成一锅粥了，希拉尔作为学校的董事长，虽然并不参与学校的管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得不出面，此时此刻坐在会议室里面，他满脑子都想的是如果他那个糟心儿子提前把人控制住，那么现在一定不会这么麻烦。 希拉尔咬了咬后槽牙，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大小董事和学校负责人，半晌道：“这次突发情况，军部已经介入，但是知道真相的人还是很少，我希望这种状态能够一直保持下去，有什么疑问么？” “……董事长，这件事情跟军部有关么？”校长迟疑地开了口：“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件事情本来跟军部没有关系，或许我们会搅合进一个大麻烦里，我也知道您或许并不想跟某一方的政府交好，所以这一次他们之所以会得到消息并且将人带走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儿子联系了德里克少将。 当然，这句话希拉尔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面色一沉，吩咐道：“这件事情一开始就跟军部有关，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封锁消息，和全面配合。” 办公室一片寂静。 德里克这边进展的并不顺利，拉切尔甩下一个半残废的半兽人就走了，等到那个哨兵醒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人形，看着自己被从胳膊肘齐齐削断的双臂几乎发疯，而他们现在正在秘密潜回基地的路上，对方这种状态，要是一旦遇到哪个拦路虎，恐怕都要露馅。 男人捏着鼻梁看着飞行器外，只能默默祈祷这件事情真的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的飞行器还没驶进军部，他就收到了来自父亲的信息。 【来我办公室一趟。】德里克几乎想要伸手去揪头发，不过他只是正了正衣领，然后看向身后的塞蒂娜：“我有事情要处理，你把他押送到c区门口，有人接应你，你认识的，之后我会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去忙吧。”塞蒂娜头也不抬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敲敲打打不知道在总结些什么。“不过我有一个提议，既然你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地方来进行研究，为什么不选择把地点放在【烈焰】总部？” 德里克本来准备起身下飞行器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着塞蒂娜：“难道不是这样么？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而【烈焰】能为试验提供的东西明显要比你所在的部队多得多不是么？” 男人看着塞蒂娜，眉头没有松开的迹象，很显然正在人天交战：“我的人必须跟进研究。” “没问题。”塞蒂娜痛快地答应道：“如果少主当初想要防着你，就不会把学校混入试验品的事情告诉你，更不会让你这么轻轻松松就把人带走，不过或许你的人并不能马上上到位——我把事情向拉切尔申请，之后才能决定实验室的位置，不知道少将有没有什么意义？” “不，我没有。”德里克说着，转身继续往出走：“你带着试验品先离开，千万不要让除了我的人以外的什么人接触到他，明白么？” “包括您的父亲罗伦元帅？” “……是的。” “我明白了。” 飞行器在半路停了一会，放下德里克之后便转向离开了，塞蒂娜刚准备联系拉切尔，就收到了桑德的通讯。 “有什么事么，桑德？” “是我。”拉切尔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清澈透亮，跟桑德低沉的嗓音截然相反：“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去做。” “是的，少主。” 与此同时，虽然内心在不断的自我催眠，但是还是忍不住对拉切尔所说的话很介意的罗伯特，现在正躲在厕所的单间里，特意仔仔细细地确定了自己周围并没有其他人，才打开光脑，调成*模式，开始在网上搜索关于军部和强化哨兵的资料。 但是罗伯特是一个考上军校的艺术生，说到底，主体落在一个【艺术生】上面，他对于光脑网络防火墙并没有研究，甚至可以说就是一个普通会上网的小白而已，他想查出点东西根本不现实，看到的最多的就是各种不知道哪个无事生非的人发出来的不知道多扭曲的帖子。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个准？罗伯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有那个本事找出来，但是他就想试一试，看看是不是很多的人都跟自己有着相同的想法。 突然，他的光脑屏幕一黑，变出一道传送条，罗伯特顿时有些无措，下意识就想去关电源，但是却没有成功，只能看着进度条一点一点地完成，在数据传送到100%的时候，他还在思考自己光脑里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大白天下。 思考的结果就是——除了几幅画画的草稿纸外什么都没有，罗伯特顿时放下了心，起身准备出去找个地方修光脑，结果就看到原本漆黑一片的屏幕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桌面上却孤零零的摆着一个文件夹，上面写着——军-部no30018321绝密。 罗伯特像是着了魔，又重新坐回马桶盖上，咽了咽口水，点开了文件夹。 第27章 chapter28 拉切尔虽然吩咐塞蒂娜将军部关于哨兵强化试验的资料传送给罗伯特，但是好像没有说要附送自己的住址。 他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罗伯特，挑了挑眉头。 “我……我能进去么？”罗伯特看起来很颓废，好像一夜之间经历了大起大落，连下巴上的胡渣都没有清理，就穿着睡裤站在了拉切尔现在暂居的公寓门前。“可以么？” “啧。”可怜巴巴的，还挺厚脸皮。 拉切尔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淡淡吐出两个字：“不行。” “……”罗伯特愣了愣，随之脸皱成一团。 “拉切尔，早饭好了。”桑德此时此刻正围着拉切尔特意挑选的重口味洛丽塔风格的围裙，挽着袖子做早饭，听到外面人的说话声，他猛然就想起了那个拉切尔念念不忘的罗伯特，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态，他只想把拉切尔从门口喊回来，立刻，现在。 “知道了。”拉切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就要往屋内走：“跟上，把门关好。” 罗伯特寒蝉若惊地跟在拉切尔身后走进小公寓，老老实实地把门关上，在玄关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双可以换的拖鞋，只好站在那里可怜巴巴地往里瞅——昨天晚上他可不只是看了那个标着绝密的资料这么简单，他还顺手搜索了一下【烈焰】。 天知道他只是一个画家，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好像被宇宙著名的佣兵组-织招募了，有种遭雷劈的感觉也属于是正常的。 “门口是谁？”桑德端着早餐放在餐桌上，对着已经摆好用餐姿势的拉切尔明知故问。 “罗伯特。”拉切尔说着，端起手边的牛奶喝了一口——他并不喜欢这种东西，但是听说牛奶能够改善睡眠质量，至于是不是——哦天哪，谁知道呢？ “他为什么不进来？” “或许觉得玄关实在太漂亮什么的，也或许是因为一夜之间爱上我现在手足无措正在准备告白的台词。”拉切尔说着，抬眼直直地看着桑德，好像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怎么了？”桑德已经练就一身钢筋铁骨，对于这种程度隐 晦的调侃已经能够完全无视，他迎上对方的目光，只是一眼，就起身走向玄关。 “啧。”拉切尔把叉子狠狠地□□煎蛋里，翻了个白眼。“木头。” 桑德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对方的抱怨，走到局促地站在玄关的罗伯特面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很不想待见这个家伙，但是他还是冲着对方点了点头：“不用换鞋了，进来吧。”说完，还异常有风度地问：“吃过早饭了么？” “啊……不用了，我……”罗伯特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他的肚子一阵咕噜声，顿时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那就一起吧。” 罗伯特被桑德带到了餐桌前，一向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所以从来没有考虑过有什么餐桌礼仪的拉切尔已经将手中的三明治解决了一半，抬眼看了看罗伯特也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吃着。 桑德很快去厨房又做了一块，端出来放在罗伯特的面前，见对方紧张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拿起来咬了一口，才坐到拉切尔身边开始用自己的早饭。 不得不说桑德的厨艺很好，即使是普普通通的三明治也被他做得异常不错，光说卖相就很能骗人口水。 经过大比武的过量运动，之后连午饭晚饭都没吃的罗伯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还没嚼两下，眼泪就流了出来。 “啧。”拉切尔啧了啧舌，抽了纸巾将自己手上的面包屑擦干净：“桑德做饭很好吃。”说着，他喝了一口牛奶，才接着道：“但是也不至于痛哭流涕。” 被浓郁的芥末呛进喉咙的罗伯特僵硬地将嘴里的东西咽进去，泪眼朦胧地看向自己的教官桑德，然后得到了对方意味深长地一眼。 “的确……很好吃。” 完全想不到桑德会小心眼对罗伯特下‘毒手’的拉切尔喝干净了牛奶，靠在椅子上问罗伯特：“你想通了？” 罗伯特听到了拉切尔的问话，顿时有一种被解脱的感觉，放下手中的‘芥末惊喜’，抬眼，满怀感激地看着拉切尔：“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无论是给我资料还是让我现在可以远离这块三明治。 “啧，你的谢谢值几个钱？” 罗伯特全然不介意拉切尔现在这种冷艳高贵的姿态，依旧满怀感激地看着对方：“我昨天看过那个文件夹了，事实上我还稍稍……了解了一下【烈焰】，虽然我现在已经大概清楚军部的那个所谓的强化试验，但是还是有很多事情不太明白，比如说……您为什么要邀请我加入【烈焰】？” 拉切尔看着罗伯特，半晌勾了勾嘴角：“因为我觉得你很有意思，所以想让你加入。” “但是……”罗伯特有些迟疑，可是想到自己已经在医院对着这人吼过了，现在装模作样好像有些为时已晚，所以还是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但是我听说入丫烈焰】的要求很严格，而且你怎么保证烈焰不会像是军部那样对我……这种人？” “如果拉切尔说怎样，那就怎样了。”在一边安安静静吃早饭的桑德突然插话，他垂着眼，甚至没有看向罗伯特，但是却直白无误地向对方传递了一种无可否定的情绪。 “……”罗伯特对于训了自己三个月的教官还是很有阴影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跟自己一样大的拉切尔：“这么说你是【烈焰】里面管事的？” “可以这么说。”毕竟老头子要忙的事情太多了，【烈焰】的内务的的确确近几年都是他在管：“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 ＝＝　＝＝　＝＝　＝＝　＝＝ 德里克站在父亲的面前，头低垂着，脊梁却挺得笔直。 “德里克，我没有想到为什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儿子！艾兰他是你的叔叔，你怎么能够跟别人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他？！”哈顿·罗伦铁青着脸，他的精神力是一只猿猴，此时正疯狂地揪扯着德里克的精神体——一只隼——的羽毛，口中尖锐的啼叫着。 “我从未有过那样的叔父。”这就是德里克的解释，倔强不屈，让哈顿怒火中烧。 “德里克，那你难道忘了我们家族究竟是因为什么衰败的么？你难道忘了为什么艾兰要带走丽萨吗？你难道忘了我是为什么要提拔你，让你成为最年轻的少将吗？你难道忘了你是为什么要接近拉切尔·德勒吗？”哈顿暴怒，一字一句犹如雷霆：“是基因融合技术，这是我们家族为之奋斗的唯一目标！” “不！那只是你们的目标！”德里克猛然抬起头，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看向自己二十几年里从未反抗过的父亲——以前是没能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成了联邦最年轻的少将，手中握有实实在在的兵权，还有一帮子效忠于他的嫡系，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跟【烈焰】联合在一起，这已经足够他试着煽动翅膀，向着一直渴望着的目标进发。 迎接他的是哈顿轮圆了胳膊的一巴掌。 “畜生！”哈顿脸色铁青，目眦欲裂：“你简直就是罗伦家族的耻辱！” 德里克眼前一阵眩晕，但是他还是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父亲，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罗伦家的耻辱不是我！为什么要做那个研究？为什么？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基因融合技术从理论上都已经被推翻了，为什么艾兰还是要坚持地研究下去？这种事情是没有未来的！他毁了我们的家族，而不是我！” 哈顿抄起办公桌上的耀石笔筒，狠狠地砸向了自己面前的孽子。 德里克没有闪躲，任凭坚硬的石头砸在他的脑门上，一股血流瞬间蒙上了他的眼睛，流进眼框，酸涩发疼。 “我在空间实验室见到了丽萨。”德里克的声音带着哽咽：“她有着蜘蛛的肚子，螳螂的的手臂，还有蛇的眼睛……她不认识我了，甚至听不懂人话……我看到了她身上有新鲜的手术痕迹，伤口发红，我想是发炎了，但是她只是‘赫赫’地叫着，就像是被人操控的行尸走肉……” “爸爸……丽萨是无辜的，为什么叔父要把她变成那样？这个实验是不正确的，停手吧……爸爸。” 德里克跪在地板上，血水混着眼泪砸向木质地板，发出‘啪啪’地脆响，从十一岁就被扔到部队，一路摸爬滚打，接受最严格的训练，执行最危险的任务，从来都是咬牙挺下来的男人，现在颤抖地哭泣着，但他面前站着的是已经为了不知所谓的试验疯魔了的父亲，男人愤怒地粗喘着，从一边的挂柜里取出一根长鞭‘啪’地一声，结结实实的打在德里克的背上。 一边打，哈顿一边咒骂着：“畜生！” 第28章 chapter29 德里克再次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营养仓里面，而放置营养藏的地方，正是在哈顿·罗伦元帅办公室里面的套间，这里位于联邦领地的边境，距离帝里斯切军师大学所在的星球有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距离，他现在□□，营养仓被输入了安保密码。 他被囚禁了。 德里克抹了一把脸，看着透明的营养仓壁，摸索着自己身上缠绕着的各种营养管，顿时觉得有些可笑。 ——多么像他的人生，看得到未来，却无从挣脱束缚。 == == == == == 在遥远的帝里斯切大学，军训之后的阅兵仪式已经开始，拉切尔依旧代替希拉尔出席，坐在主席台上，看着训练生的方阵一个个走过，偶尔遇到感兴趣的，就点开资料看一看。 塞蒂娜原本被拉切尔打发去安排实验室了，他给半兽人拨了地方位于【烈焰】基地边缘，是靠近三不管地带的一个废旧的空间站，那本来就是一个实验室，不过前几年被废弃了，要重新装潢也很方便设备。虽然很久没用，但是设备也都还算得上中上等，至于数据库，那东西可以慢慢升级，也不着急一天两天。 拉切尔一心感兴趣的罗伯特已经答应加入烈焰，桑德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对于对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体能不合格，智力不合格，耐痛不合格，甚至连理论知识都是不合格，但是拉切尔显然并不这么想，他让罗伯特给他画了一幅桑德的画像，然后非常欣赏地表示对方可以跟在自己身边做近卫。 开什么玩笑？ 桑德简直觉得这个决定就像是扮家家酒——那个罗伯特的身手说不定还没有拉切尔本人好。 罗伯特虽然并不清楚拉切尔是什么人，但是看着自己教官的脸色，他猜测自己应该是被委以了什么重任，顿时感觉又欣喜又不安，从昨天到现在着不到二十四个小时里，他受的刺激有些多，直到现在站在阅兵方阵之中，他还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好像昨天的大比武只不过是一场梦。 听着阅兵式最后，优秀连队和优秀训练生的名单一个个公布，拉切尔揉了揉太阳准备准备转身离开，刚退后一步，却被桑德一把搂在了怀里。 “……”拉切尔才不会觉得桑德现在是突然爱上自己情难自禁，他抬头看了看对方，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就发现了站在人群之中一身便装的人——拉切尔跟对方并无交集，但却并不算生疏。 “哈顿元帅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人是哈顿的警卫员之一，拉切尔见过几面，虽然都是在资料上，但是无奈他记性好，相当的印象深刻。 “不知道。”桑德小声说着，将拉切尔环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警惕地看着对方：“应该不单单只是他一个人才对。” 拉切尔皱了皱眉头，垂了眼把精神力释放出去，快速地穿越人群，但是一无所获。 “不行，我找不到。”拉切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人太多了。” 桑德低下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抬起手揉了揉对方的短发：“没关系，我想他应该并不想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正说着，突然有一只呆头鸟飞了过来，桑德下意识拉着拉切尔闪了一下，但是毕竟现在还是在主席台上，两个人不能有大的动作，拉切尔还是被堪堪蹭了一下。 桑德皱着眉头，要去帮拉切尔拿下那只笨鸟扇掉的羽毛。 “等等……”拉切尔止住桑德的动作，脸色变了变，将羽毛收进了口袋。 “怎么了？” “一会再说。”拉切尔向前一步，脱出桑德的怀抱，若无其事地继续听着校长缓缓地念着冗长的名单。 == == == == == “报告！” “进。”拉切尔和所有的助理教官在一起整理军训最后的资料，清点优秀学员的人数，然后领取奖励品。原本桑德是要亲自上阵的，但是拉切尔还是偏向于要遵守公共纪律，所以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助理教官，这是刚刚发的通知，教官让我给你带过来。”进来的人是罗伯特，拉切尔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他手中的东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随意地翻了翻，就把文件合上夹在胳膊中间：“你等一下，我把奖励品都规整好了，你帮我搬出去。” “好的。” 拉切尔将文件夹中藏在隐蔽处夹着的一个小小的储存卡收到了手里，然后才走到忙活之中顺带用余光不断打量他的助理教官之间，将手中的文件一分一分的分发出去，最后带着罗伯特离开了。 “军训结束之后是一个星期的假期，既然你已经决定加入【烈焰】，那就趁着休假跟我去检查一下身体，然后建立一个档案。”拉切尔一边说着，一边将小小的储存卡录取了随身携带的光脑之中，打开之后就是一个非常平常的海报。“有兴趣么？”拉切尔停下脚步，问现在一边的罗伯特。 “什么？” “一个美术展，我以为你会有兴趣。”拉切尔将画面转向对方：“我正好有一张请柬。” 跟罗伯特约定好之后，拉切尔就直接离开了学校，桑德作为军训教官，虽然在训练的时候铁面无私，但是有时候男人之间的情谊就是这样——如果一个人让你敬佩信服，那只要对方稍稍对你表现出一些和善，你都会加倍地记在心里。 公寓里面没有人，想来应该还在跟学生告别，说不定还有礼物收。 拉切尔作为桑德的追求者，当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名正言顺讨好对方的机会，虽然他觉得如果把自己送给对方，那就是一件绝顶贵重的礼物了，但是无奈现在桑德还无福消受。 正当拉切尔对于应该什么时候在把自己给对方准备的军刀送出来才会显得暧昧而让人难以拒绝的时候，门口传来响动，一转头，拉切尔就看到男人黑着脸进来了。 虽然平时桑德也并不在意穿着，但是却一直都算整洁，现如今这种掉了一溜扣子的现象绝对属于人为！ “你的扣子呢！”竟然有人敢背着他扒桑德的衣服！拉切尔觉得照自己的火爆脾气，这件事就没有容忍的余地。 看着拉切尔冒火的眼睛，桑德觉得自己实在是倒霉透了，但是拉切尔很明显不是一个能够安静地听他吐槽的人。所以他动了动嘴，最后吐出无力的三个字：“……不见了。” 拉切尔只觉得自己额角一跳，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就从桑德背后冲了过来。 卡索耷拉着耳朵和尾巴，嘴里像一只小猫一样的叫着，身体在拉切尔的裤腿上蹭来蹭去，展现着自己被不知道谁家的鸟啄掉毛的脑门，以及被不知道谁家狗舔湿的爪子等等被欺负的证据，嘴里面呜呜啱啱哼哼唧唧，听得拉切尔眼睛都要冒火了。 “卡索！”桑德色厉内荏地冲着自己的精神体低吼一声，想要阻止对方这种帮他挖坑的举动。 精神体虽然跟主人意识相通，但是却并不是完全相同的，他们有自己的意识和观念，不过是跟他们的主人无限相近罢了，卡索很喜欢拉切尔，他总觉得对方一定能帮助自己找到真爱，这种看未来岳父的态度他动不动就会做出卖爹的行为。 “喵呜……”大白虎猫叫一声，特别委屈。 拉切尔看着脸色相当差的桑德，突然一笑：“他说一个精神体是蝴蝶的大胸向导亲了你的脸。” 卡索：“……唔？”其实它主要是想强调那个蝴蝶在他的身上蹭鳞片。 “他还说你的扣子被一个精神体为花豹的向导拽走了。” 卡索：“……呜呜。”重点是他身上一股味道都不洗澡，而且还闻我的花花不是么？ “剩下的你有什么要补充的么？”拉切尔无视掉可怜兮兮的卡索，眯起眼睛看着桑德。 “不！没有了。”桑德一本正经地说，板正的脸特别能唬人，但是绝对不包括能够跟卡索沟通的拉切尔。 看到男孩挑了挑眉毛，桑德补救道：“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我根本不记得。” 拉切尔勉勉强强地接受了桑德的解释，只不过，一个哨兵竟然记不得才发生了一两个小时都不到的事情，尤其是桑德这种哨兵？说出去有人信就有鬼了，这一点他当然清楚，但是他更清楚自己没有那个立场继续质疑，所以他揉了揉太阳穴，对桑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洗澡，顺便换身衣服，看着烦。” 桑德点了点头，看似随意地瞟了一眼还沉浸在自己的威严收到了重创所带来的萎靡之中的卡索，毫不犹豫地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打在身上，桑德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用那么糟糕的借口哄过了拉切尔，忍不住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他肯定不信，但是为什么没有继续问？ ——看来他一定没有他说的那么在乎我，所以他喜欢我一定只是错觉。 桑德叹出一口气，却觉得胸口依旧很堵。 第29章 chapter30捉虫 桑德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床头柜上插着一把军刀，锋利的刀刃镶进金属的立柜一寸有余，双血槽像是利爪下的疤痕，尖锐地贴在刀上，使崭新的匕首透出一种久经沙场的气魄，让男人为之惊艳。 ——但是更让他惊艳的是拉切尔竟然能用匕首戳破这么厚的合金板。 拉切尔并没有专门等桑德——事实上一开始他是打算这么做，但是对方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让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等他打了个饱嗝放下手中的餐具准备离席的时候，就看见桑德顶着一头湿湿嗒嗒的头发，拎着刀站在自己的身后。 拉切尔“……” 卡索：“……” “……”桑德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他把刀拿在手里不知道该怎么放：“……我没有找到刀鞘。” “我塞你枕头底下了。” “……哦。”桑德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差不多该回屋去找刀鞘了，“谢谢你，我很喜欢。” 拉切尔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跟桑德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故意在对方的胳膊上撞了一下：“记得我的大恩大德，实在不行我容你以身相许。” 下午两点的时候，拉切尔就开始在卧室里捣鼓自己的行头，礼服换了一件又一件，似乎哪一套都不够满意，最后把所有的衣服都摊在床上，终于听到了悦耳的门铃声。 “桑德，去开门。” 其实不用他说，桑德已经站在了门口，只不过打开可视窗之后，他十分想要退回去，告诉拉切尔没有人在外面。 “怎么了，桑德？”没有听见后续动作的拉切尔探出头来，身上穿着浴袍，脸上还带着无法挑选出合适的衣服带来的烦躁。 “没什么，是罗伯特来了。” “哦，谢天谢地，是我叫他来的，让他直接来我的卧室。”说完，拉切尔又重新缩了回去。 桑德面无表情的把门拉开，罗伯特讪讪地接过保姆机器人递过来的拖鞋换好，才对着面前这位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的教官说：“是拉切尔叫我来的。” “……”拉切尔拉切尔，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么？竟然叫得这么随便。桑德默不作声地看着罗伯特，眼神之中的挑剔毫不掩饰，直到对方怀疑自己是不是就会这样被看出一个洞来，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拉切尔在卧室里，你可以直接过去。” “……哦。”罗伯特落荒而逃。“天哪，拉切尔，你知道吗？刚刚桑德教官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拐走他女儿的小瘪三，我简直不敢相信。” 拉切尔已经习惯了罗伯特的精分，事实上在查资料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罗伯特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就像是一个难以接近的冰山，但是只要你跟他稍微熟悉一下，就能感觉到身为一个艺术家所特有的……热情。 “我叫你来可不是为了讨论桑德的，快来帮我看看，下午的那个什么什么展我到底应该穿什么？我必须在会展上拍下两幅画，我可不想显得自己格格不入。”拉切尔说着，把罗伯特推到床边，一副‘我已经受够了你快点把这件事情搞定’的表情。 “……唔。”刚才光顾着惊慌，罗伯特现在才发现拉切尔竟然只穿了一件睡袍，顿时有些拘谨：“那个……你要不要先随便穿一件什么衣服。” “哈？” “我是说，你是向导，我是哨兵，我们现在这样好像不太好……” “啧。”拉切尔皱了皱眉头，看着罗伯特：“我告诉你，我可是桑德的人，你要是不想死最好不要有其他的心思。” “……我没有。”我还是喜欢比较柔弱较小的女向导。 “你是说我作为一个向导穿成这样却对于哨兵没有吸引力？”拉切尔看着罗伯特拘谨地样子，恶趣味地向前走了一步。 “我我我们快点挑选衣服吧时间不多了你觉得蓝色的这件怎么样？” 拉切尔放过了罗伯特，将视线移到了对方所指的蓝色礼服上，撇了撇嘴：“我觉得不怎么样。” “所以我们需要改造。” 桑德虽然对于拉切尔找到真爱回头是岸另寻新欢的行为表示……喜闻乐见，但是他觉得向罗伯特这种所谓的‘艺术家’根本不靠谱，脑子中说不定都是些什么样的天马行空，尤其是根据他查找的资料显示，这家伙虽然说是一个哨兵，但是却像一个五感超强的低阶向导，他或许连街上的野狗都会害怕，还能用什么来保护拉切尔？画笔么？他又不是上古的那个什么马良。 男人看着光脑上游戏弹出的game over 的画面，淡定地点了retry，然后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竖起耳朵听着拉切尔卧室里的动静。 “你确定要把这里露出来？” “没问题，今天的艺术展是野兽派和抽象派，相信我，会有很多的人比你更夸张。” “你是个哨兵为什么会编小辫？” “为了我对艺术的爱，来吧，再低一点，没关系，你可以靠在我身上。” “……我就勉强相信你一次。” “放心吧，我会让你成为全场焦点，别说买画了，估计那群哨兵野兽派画家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作品都送给你。” 桑德咬了咬后槽牙，猛地关上光脑，没想到刚一站起来就看见拉切尔穿着被罗伯特改装过的衣服，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短发变成一头贴着头皮的小辫的拉切尔，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平和，就像一个亲切的哥哥那样：“拉切尔，你们这是要去哪？” “一个美术展。”谁能想到请柬竟然就是那只撞到自己身上的笨鸟留下来的附着着精神力的羽毛？ “我跟你们一起去。”桑德说着，起身就要去换衣服。 “嘿！可是我只有一张请柬，一次只能带一个人去。”拉切尔说着，指了指罗伯特，很明显他这次一定会带着对方去。 “……”桑德顿了顿脚步，看着一脸‘我不想做台风中心’的没有担当的罗伯特，微笑着说：“没关系，我刚好在告别会上收到了一份。” 三个人一起，只有桑德一个人格格不入地穿着板正的西装，这种被排斥的感觉直到进入展览会场之后就变得更加突兀——在一群奇装异服的，像是在开狂欢派对的人群中，只有桑德面无表情地站在一幅画的面前，就像是一个出戏的观众，无法融入。 “看啊！我早就说了你的打扮绝对不会夸张的对不对？哦，瞧那边的豹女郎，啧啧，她的精神体简直跟她本身一样像是女王，话说拉切尔，你的精神体是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放出来看看……呗” 罗伯特的声音猛然变轻，扭头看着死死抓着自己肩膀的桑德，觉得自己可能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男人先是看了看拉切尔的脸色，然后皱着眉头对罗伯特沉沉地说着：“很抱歉，我想你没有那个荣幸。” ——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警告。 拉切尔似笑非笑地看着桑德，没有说什么，直接走到自己目标的画作面前，看着眼前色彩绚烂的画，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那是一种喷薄而出的矛盾，深色隐藏在明亮的色彩之中，就像是哨兵的大脑收集了过多的信息之后的样子，带着一种混沌纠葛的感觉，明明色彩鲜亮，但是却让拉切尔觉得有些沉闷。 “你喜欢这幅画么？”一个有些女气的男声传入了拉切尔的耳朵。 “不，不喜欢。”拉切尔头也不回地回答着。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男人说着，笑了两声，听起来更像是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呻-吟：“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这种感受——很刺激不是么？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有一天那种铺天盖地的头痛消失了，我是不是能够正常的生活。” “我跟你不一样。”拉切尔淡淡地说着，转身准备离开，甚至不想看身后的人哪怕一眼。 “拉切尔，你这样厌恶我难道是因为你同样讨厌这样的自己？”斯汀说着尖锐的话，声音却是气若游丝，完全没有一点哨兵该有的样子，与之相比，拉切尔则完全看不出来会跟眼前这人有什么共通点。 “我跟你不一样。”拉切尔转过身，微垂着眼睑，即使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但是却让人无法将他跟弱者联系在一起。“我跟你这种为了疯狂实验牺牲了精神体的变-态完全不一样。” 斯汀的嘴角僵了僵，反倒笑了：“拉切尔，你这是落荒而逃么？” “信息我已经得到了，我没必要留下来再买这两幅画。” “这么绝情？”斯汀耸了耸肩膀：“我还以为你会想要买上两幅画，提供一笔爱心捐款。” “爱心捐款不是提供给你们这种机构的。”拉切尔冷冷地勾起嘴角：“斯汀，告诉艾兰，再见之日，便是他的末日。”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拉切尔。”斯汀并不算恭敬地鞠了一个躬，看着拉切尔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颗万年人参。 第30章 chapter31 离开斯汀，拉切尔还是一副淡淡然的样子，他给罗转了一笔钱，告诉他选上两幅好一点的买回去，就径自走出了展览馆。 毕竟从一开始拉切尔就告诉罗伯特他会在会展上买画，所以拿着拉切尔的钱，想着自己被拉切尔委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这样，或要想考察一下他的专业素养？他自然是信心十足的接了下来，并没有多想。 倒是桑德，皱了皱眉头，跟在拉切尔身后走了出去。 “别生气了。”桑德明显是听到了拉切尔和斯汀之间的谈话，憋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安慰的话。 “我没有生气。”拉切尔揉了揉额角，翻身坐到了后座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卡索呢？” 桑德见他不想多说，就把卡索从精神域里面叫出来陪拉切尔解闷。 两个人无话，但是倒也没有多尴尬，只不过没走多久，拉切尔就接到了塞蒂娜的通讯：“什么事？” 虽然塞蒂娜和桑德之间比较熟悉，桑德也算得上是德勒家的孩子，但是毕竟拉切尔才是【烈焰】的少主，所以自他们从那个空间站里面回来之后，塞蒂娜就被归到了拉切尔的手下——毕竟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自从德里克说他要去一趟他父亲的办公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跟我联络过了，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如今实验室已经收拾出来，有一帮子研究人员说他们是奉德里克的命令而来，我告诉他们德里克并没有跟【烈焰】有什么合作，但是那群人显然不相信，现在怎么办？” 塞蒂娜皱着眉头，显然觉得事情不太好办——虽然她是一个逻辑思维较强的技术性向导，但是比起收集和分析资料来说，跟桑德这样的哨兵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如今她作为研究半兽人项目的负责人，她要担当的东西有些超出她的能力范围。 “你做的很好塞蒂娜，不用管他们，告诉他们爱信不信，如果他们用强硬的手段——那就让它们认识到【烈焰】并非浪得虚名。”拉切尔说着，冷笑一声：“如果他们想要把事情闹大，那就让他们全都闭上嘴。”——永远地闭上嘴。 “拉切尔……”桑德把飞行器调成自动驾驶的模式，自己也走到宽敞的后座上，将卡索撵到了前面去：“别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 “如果不是因为个人情绪你以为我会管实验体这种破事？”拉切尔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但在抬眼看到桑德神色复杂地眼神时，抿了抿嘴，闭上了嘴巴。 “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桑德叹了口气，伸手想要去摸拉切尔的头顶，最后还是一转手拍在了男孩的肩膀上。“你好好休息一下。” 拉切尔挑了挑眉毛，面对于美人和江山，没有考虑就身子一歪躺在了桑德结实的大腿上。 ——一个能够治理江山的美人，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当然，这不过是拉切尔心中的理想状态，现在还不能着急，但是桑德既然有心帮忙他自然是喜闻乐见。 “桑德。” “嗯？” “没什么。” 拉切尔一直都处在一种欠觉的状态，躺在桑德腿上没多长时间就睡着了，等到他们到达公寓楼底下的时候还没有醒，桑德索性就没有叫他，拟了一份文件发给塞蒂娜。 “先按照我说的做，我会安排人调查德里克的下落，你只要负责实验室方面就好，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汇报给我。” 塞蒂娜听着桑德的话，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桑德低头轻轻地揉着拉切尔的太阳穴，淡淡地说：“拉切尔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事情。” 塞蒂娜觉得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自己这个搭档好像已经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改变，她动了动嘴唇，诺诺道：“桑德……” “唔？” “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她说完，便挂了通讯。 桑德的目光由始至终落在拉切尔的侧脸上，当然没有注意到塞蒂娜有什么异常，他叹了口气，靠在座椅上，手中摩挲着拉切尔的耳垂，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 == == == == 塞蒂娜那边跟军部的人之间的接触虽然并不太顺利，但是也没有什么问题，【烈焰】毕竟不属于任何政权范围，就算是联邦元帅名高权重也没有什么用处，该不给面子的地方也没有人会理他，况且那些人打着的是德里克的名义，自然是不会做的过分——毕竟他们还期望着德里克可以成为拉切尔的哨兵。 桑德看着手下人收集出来的资料，虽然上面显示德里克忙于军政演练，但是这不过是表面上，他相信以哈顿罗伦的能力，想要藏起自己的亲生儿子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被软禁了，而他能够想到的哈顿元帅这么做的唯一的理由，就是有关艾兰。 现在已经放假，拉切尔带着罗伯特来到了【烈焰】总部，按照罗伯特的话来说，整个基地的构造简直完全不符合美学，他对此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担忧。 “这里是佣兵基地，又不是旅游，为什么要那么符合美感？”尽管拉切尔对于罗伯特很有好感，但是还是忍不住吐槽。 “难道这不代表着一个组织的精神面貌？” “你想多了。”拉切尔将耳边的头发撩了起来，露出耳钉，配合指纹和瞳膜，走专属通道一路到达总部的最中心。 “少主。”迎面而来的是希拉尔的秘书之一，他朝着拉切尔点了点头，并没有对对方身边的陌生男孩提出什么异议。 “他叫你少少少少……” “闭嘴。”拉切尔平静的扫了罗伯特一眼，见对方把嘴捂上，转脸对着秘书说：“带他去做一个身体检查，之后的结果传给我一份。” “好的。请跟我来。” 看着罗伯特被秘书带走，拉切尔才转身到希拉尔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 “父亲。” 希拉尔被拉切尔这幅礼貌恭敬的样子弄得有些不习惯，瞅了瞅桑德，见自己的养子还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顿时心中有些没有底。 “怎么了？” “我带了一个哨兵回来。” “是吗？我已经知道了，我听桑德说你想把他带在身边？” “是的，他是个艺术家，幽默而且浪漫，我觉得不错。”关键是他有精神力，拉切尔觉得自己可以收一个关门弟子——比向导身体素质好，比哨兵省事，简直再好养活不过。 但是这句话听到希拉尔的耳朵里面显然不是这么回事，他想的就要稍微得……像一个父亲一些。 他瞅了瞅桑德，然后问拉切尔：“你确定？” “我很确定。” “但是我觉得他还不如桑德。”与其都是倒追，为什么他的儿子就不能挑个好的？ “哈？”拉切尔愣了一下：“这跟桑德有什么关系？” 桑德身边的气温突然低了低，但是他还是勾了勾嘴角：“父亲，拉切尔长大了，他有自己的选择。” 虽然一开始就对桑德和拉切尔的婚事不抱有任何希望，但是在这一瞬间希拉尔觉得自己的儿子简直就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坏孩子，而桑德，则是一个倒贴不要丢了又追的渣渣——反正两个人都不怎么样。 希拉尔一时间比较激动，毫无遮拦地就开始编排拉切尔和桑德，但是无奈表面上一本正经，离他最近的桑德倒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是突然觉得有危险侧身一让，一个放在旁边的仙人掌盆栽就朝着希拉尔本去了。 “哦！天哪！”希拉尔下意识一把抓住，纵使是哨兵皮糙肉厚，他还是被自己的手中的仙人球扎了一手的刺：“拉切尔！你在做什么！你这是要弑父夺权么？” “哦，希拉尔，你就不能稍微表现地成熟一点么？”芭芭拉的声音突然响起，办公室连着书房的门被打开，芭芭拉手中拿着一份资料，路过希拉尔的时候放在了书桌上，给了桑德一个拥抱，然后看向拉切尔：“那个仙人球是我最喜欢的植物。” “对不起。”拉切尔抽了抽嘴角，没有揭穿事实上他的母亲就养活过这一盆植物。 “桑德刚刚说你们现在正在调查罗伦一家，是么宝贝？”芭芭拉的夜莺站在希拉尔黑豹的身上，走了半天，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睡起了觉。 “是的，这件事情我想自己解决。”拉切尔说着，一屁股做到黑豹的身边，扯着对方的爪子揉着上面的软垫，困极的黑豹索性翻了个身，用鼻子拱了拱怀里的夜莺，两只就一起睡了。 希拉尔看着这一幕，又看看老老实实趴在桑德身边的大白老虎，觉得自己作为父亲的高大形象就是毁在了从小就对拉切尔百般包容的黑豹身上：“你们还小，哈顿好歹是一国元帅，事情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所以我要和桑德一起。”拉切尔放开黑豹的爪爪，伸手在夜莺的小脑袋上摸了摸：“父亲，艾兰无论如何都要死在我手上。” “那哈顿呢？” 拉切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我懂了。” 第31章 chapter32 罗伯特毕竟不是从小就接受训练的人，他的数据创下了【烈焰】青少年组的历史新低，耐热耐寒程度可怜得令人发指，更不要提耐痛了，但是在这位哨兵的大脑里面竟然检测出来精神力，只不过体检室的众位还是觉得仅凭这一点面前的人完全不够格留在少主身边。 罗伯特当然感到了那些人游移在自己身上的充满怀疑的目光，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现在好像一下子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不过冷静下来一想，麻雀就是飞的再高他也是麻雀。 这让他有些难过，但是他告诉自己加入【烈焰】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自己的身体。 这样想让他安心了一下，深呼一口气，振作精神，却没有想到刚一抬头就看见自己曾经的教官现在的前辈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这种时候是应该直接叫对方的名字还是称呼教官？ 桑德走过去，有几分居高临下地看着罗伯特，对着将刚刚得到的体检信息交给自己的体检员点了点头，也不吭声，就那样看着对方。 “有……事么？”罗伯特觉得桑德总是对自己充满了敌意，以前军训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难道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让人难以预料的事情么？ “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桑德说着，语气里面并不怎么冰冷，但是这并不妨碍罗伯特从对方不断发射审视光波的眼睛里面看出对自己的挑剔。 “呃……桑德教官。” “叫我桑德就可以了。” “好吧……桑德，我想我们之间或许有些什么误会，你觉得呢？”罗伯特跟在桑德的身后，小声地说着，仿佛自己声音大一点面前这位没有精神力全靠辅助治疗的哨兵就会像火山那样爆发。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误会，拉切尔很喜欢你，这没有什么不好。”不好的只是你太弱了。桑德在心里面补充着，忍不住对罗伯特又是一阵挑剔。 “我想这就是我们的误会。”罗伯特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打开之后没有急着进去，反倒是转过身来看着桑德：“教官你喜欢拉切尔对么？” 一直面无表情的桑德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你不要乱说。”男人的声音有些高，看着罗伯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好像完全无法理解对方思考事情的方式。 “真的么？你不是在吃我的醋？那你为什么那么……对我充满敌意？”罗伯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用生命来追求事情的真相，但是想想拉切尔每每说起和桑德之间的事情的时候，那种胜券在握的神情和桑德平淡的回应，总是带着那么一点的违和感，他总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得到了桑德的确喜欢拉切尔的答案，那么他今天晚上就能见到对自己有帮助的资料也说不定。 桑德深深地看着罗伯特，就在对方身上的短袖都要被冷汗浸湿的时候，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罗伯特喘着粗气靠在门上，觉得自己刚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早，这种绝处逢生的喜悦伴随着两腿发软四肢无力，他叹了口气，然后想着——看来桑德说不定真的对拉切尔有意思。 送完罗伯特的桑德脸色沉得能够阴出水来，他一路走到拉切尔的门前，却迟疑着没有敲开门。 白色的老虎在他脚边有些焦躁地转着，偶尔抬起头看一看桑德，催促他快点敲门进去。 桑德紧了紧握着储存卡的手，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卡索似乎有些不解，坐在拉切尔房间门口扭头看向桑德，见对方真的没有回头的意思，呜咽一声跟了上去。 军训之后的休假也没有几天的时间，要给罗伯特加训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成效，拉切尔索性就安排人将他送回了家。 在临走的时候，罗伯特走到拉切尔跟前，小声地说：“我觉得桑德教官喜欢你。” 拉切尔懒洋洋地挑了挑眉头，用一种非常高冷的语气说：“这种事情难道还需要怀疑？” 罗伯特一噎，虽然不想这么做，但是他现在无法不将拉切尔和厚脸皮三个字联系到一起——别骗人了，前些日子还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铁血哨兵化成绕指柔呢，我都不想揭穿你。 拉切尔抬脚在罗伯特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快回家照顾你妈妈。” 桑德显然听到了罗伯特刚刚特意压低声音说的话，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站在拉切尔身边嘴唇抿成一条线，用余光不停地打量着拉切尔，似乎是想说什么。 “走吧，还有几天时间，我想去看看空间站的实验室，你跟不跟我一起去？”拉切尔伸了个懒腰，五指分开拨了拨头发，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我跟你一起去。”桑德说完又补充道：“你先睡一觉我们再去。” “无所谓了，反正我也睡不着。”拉切尔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 桑德看着拉切尔的背影，没有再劝。 塞蒂娜几乎因为自己不熟悉的事务忙的焦头烂额，虽然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问题有多么麻烦。 “组长，军部那边又来人了，他们这次带着德里克少将亲手批的证明。” “你先安排他们去休息。”塞蒂娜说着，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德里克的下落一直都没能准确地查出来，但是军部派来的人却是一波一波的，虽然现在她都按照桑德说的将人打发了回去，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如果军部那些人准备先礼后兵，那他们现在这样一味地拖延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基因融合技术的试验品在这里，如果那些人头脑发热把这件事情直接光明正大的说出去，那【烈焰】就会就惹上很大的麻烦——毕竟联邦不是唯一的政府，此外还有帝国和自由民联盟，而佣兵组织之中，【烈焰】虽然底气十足，但是却并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塞蒂娜甚至能够想到【烈焰】实验室有基因融合成功的实验体这件事情被散播出去之后，那些野心勃勃贪心不足的人会打着什么样冠冕堂皇的借口联合起来逼着他们就犯。 从把实验室建起来到现在，塞蒂娜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有精神崩溃的嫌疑。 “组长。” “那群军部的科学家又说什么？” “不，不是科学家的问题，桑德和少主来了，刚刚完成接驳。” “我马上去！”塞蒂娜几乎是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她随便的将自己的头发挽了起来，步伐前所未有的轻快。 桑德刚刚在接驳之前，就看到一架没有任何标志的军部飞行器停在空间港港口。 “怎么回事？”拉切尔在半路上睡着了，桑德索性就抱着他下来了。 “军部的人，说是手上有德里克签的身份证明。” 桑德看了看那个飞行器，也没有多问，抱着拉切尔就往空间站深处走。 “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来了。”出来迎接的塞蒂娜一看桑德怀中的拉切尔，顿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是还是笑着说：“我已经派人帮你们准备好房间了，你先去把少主安顿好吧，至于军部那些人……” “我亲自去看。” 得到桑德准话的塞蒂娜有一种拨开乌云见月明的感觉，她告诉自己不要介意男人怀里面的拉切尔——换位思考的话，自己一直神经衰弱的弟弟好不容易睡着了，她要是桑德也一定会不忍打搅的。 虽然这么给自己说了，但是看着抱着拉切尔走掉的桑德，塞蒂娜还是觉得心里面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怎么这样，桑德原本也没有说过会接受自己不是么？ ——为什么现在有一种梦醒了的错愕？ 塞蒂娜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像是要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甩掉。 桑德虽然话不多，面部表情也很匮乏，但是他身上带着一股多年喋血的杀气，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那些整天呆在科研室的科学家两股战战了——虽然对方刀尖上沾染的鲜血未必就比桑德少。 男人看着眼前这群擦着冷汗的人，想象着这些人将一个个健康的哨兵向导捆在实验台上进行惨无人道的实验的样子，忍不住觉得有些反胃——能打折德里克名义偷偷过来的也只有哈顿元帅手下的人，要说哈顿和他弟弟艾兰之间早就一刀两断，还不如说狗会上树现实些。 “我们是德里克少将派来配合你们的。” 虽然被桑德身上的杀气震慑，但是他们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德里克并没有给我说过这件事情。” “但是少将跟你们的少主拉切尔提前说过了。” “拉切尔并没有给我说过这件事情。”桑德依旧面无表情地说着，甚至没有落座，很明显摆出一副恕不接待的姿态。 “可是……” “【烈焰】不跟任何政府的军队展开友谊合作，告诉你们的德里克少将，如果想要从【烈焰】这里讨好处，那就最好拿出点资金上的诚意来。”桑德说完，摆了摆手：“塞蒂娜，送客。” 第32章 chapter33 桑德将人直接赶了出去，刚睡醒的拉切尔完全不知道军部的人竟然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他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来，迷迷瞪瞪地摸了摸身边的卡索。 “桑德呢？” 卡索摇了摇尾巴，看着门口的方向，果然没一会，房间门就被打开了。 桑德显然没有想到拉切尔已经醒了，走过去坐在床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不多睡会？” “睡不着了。”拉切尔抹了抹脸，还是觉得精神不济，索性就靠着枕头坐在那，两眼有些发直。 “再休息一会吧，我陪着你。”桑德看着拉切尔疲惫的样子，突然笑了笑：“要不要我帮你讲故事？” “好啊。”拉切尔抱着卡索，在床上滚来滚去：“讲吧，从我睡着讲到我醒过来。” “好。” 桑德索性脱了鞋子，跟拉切尔并排躺在床上，打开光脑，搜索了最新的热门小说。 “你想听什么？” “骑士打败恶龙和王子在一起的故事。” “好吧，那我们就来讲《盗亦有道》吧，看上去点击还不错的样子。” 桑德的不同于小时候的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拉切尔抱着卡索，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过去。 时光留下的痕迹在一瞬间被抹去，就好像桑德一直以来都是这么陪伴在他的身边不曾离去。 拉切尔从来没有感到这么安心过。 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梦，自己一闭眼再一睁眼，偌大的别墅里面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佣人，就连管家机器人都少的可怜。 拉切尔重半梦半醒之间挣扎着醒来，他伸手抓着桑德的手臂，指节泛白，指甲甚至抠进了对方的肉里。 桑德放下手中的光脑，轻轻地按揉着拉切尔的后颈：“怎么了？” “……”拉切尔小声地呻-吟着，带着浓重的鼻音，就像是噩梦中的嘤咛。 桑德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瞬，他突然觉得很自责，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拉切尔。 男孩说：不要离开我。 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当初自己离开拉切尔前往荒星的时候，男孩泫然欲泣的面孔，他告诉对方：“拉切尔，别哭，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男孩当时拼命地仰着脸，告诉他：“我不哭，你要早点回来。” 桑德以为他已经忘了，但其实只是不想想起来而已，那个约定是他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份愧疚，但是现在，他不能在同样的事情上骗拉切尔两次。 ——他只是拉切尔的哥哥。 ——不，他甚至跟拉切尔一丁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拉切尔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哨兵，所以自己根本不会跟他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终究是要离开的。 桑德始终没有回话，拉切尔似乎是压根就没有想过对方会回应自己什么，抓着男人手臂的手渐渐没了力气，呼吸渐渐平稳，眉头皱起。 在那之后两个人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情，拉切尔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但是那句话已经在桑德的心里打下了一个结，让他在每次面对拉切尔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错过眼去。 面对男人这样的变化，拉切尔好像视若无睹一般，甚至开始配合桑德尽量减少两个人独处的时间。 桑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松上一口气。 不过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拉切尔在夜半时分收到了发自德里克斯人光脑的一封求救信。 虽然认识德里克这么长时间，那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年轻军人一向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只有同样处在上位的人才能明白每一个若无其事地眼神背后所代表的不确定和成千上万次的算计。 拉切尔几乎是第一时间从浅眠之中惊醒，想也不想就穿上了衣服，走到对面踹开了桑德的卧室房门：“德里克有消息了。” 桑德并没有睡，听到了切尔的话，放下手中的光脑，快步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 “先去找塞蒂娜。” 拉切尔把睡梦中的塞蒂娜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然后丢给她一段信息代码，让她查找信息源头。 德里克发的讯息简单至极，只有“sos”这个古老而又简单的求救信号，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但是拉切尔几乎可以想到对方为了给他发这三个字母费了多大的力气——德里克肯定在信息留下了明确的查询方式，不然这条消息就没有任何的价值。 拉切尔所想果然没有错，德里克这条信息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加密，连普通的民用通讯的保密技术都达不到，看来对方在破解军部安全防火墙的时候花费了不少时间。 “现在启程，去见见哈顿元帅。”拉切尔直起身体，将额前的细碎的刘海拨到脑后，戴上了一顶迷彩帽子，配合着他身上的作战度，显然已经整装待发。 “空间站的人员有限，恐怕一时半会不能调动这么多的人。” “不，不用空间站的人。”拉切尔说着，在自己的通讯器上输入一段代码，进入统调模式，群发了一条信息：“我的卫队在帝里斯切附近驻扎，从那里过去要比这边近，另外总部会出动一个小队，只是营救的话人员已经足够了。”最重要的是不会打草惊蛇：“现在，塞蒂娜，你在这里呆着，我或许会需要你的远程支持，我要求你全天待命，桑德，走吧。” 桑德虽然觉得计划还不够严谨，但是现在时间有限，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这回不会是一个陷阱？” “无论是不是陷阱我们的都去——那边的不是德里克就是艾兰，哪一个都值得我们跑一趟。”拉切尔平淡的解释着，就好像桑德不过是他身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近卫：“走吧。” 塞蒂娜在这种时候没有拒绝的权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光脑前，时时刻刻准备执行任务。 飞行器滑出太空港，完全没有要掩饰的样子，直接选择最短的距离，飞出没多久，就进行了空间跳跃。 不远处一片星河之中，一架披着迷彩的飞行器里面的飞行员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将通讯器打开：“报告，目标已经出站，并且完成一次空间跳跃。” “……很好。” 拉切尔的亲卫之间用一种特殊的信号作为联络，这种联络方式就算是塞蒂娜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根本也排解不出来，毕竟拉切尔将会继承整个【烈焰】，那时这些跟在他身边的人都会成为组织的骨干，而希拉尔身边的人则会作为教官去训练新的后备力量，他们的能力甚至比几个政府训练出来的特种兵更甚，拉切尔倒是不觉得他们会在集合的时候露出什么马脚。 反而是那群从总部调出来的小队。 “那个小队谁在领头？”拉切尔把跟总部联系的事情交给了桑德，将所有的数据矫正好，转头问身边刚刚挂断通讯的人。 “是卡卡诺。” 卡卡诺，是希拉尔的近卫之一。 “那我就放心了。”拉切尔浅浅地吹了一个口哨，然后设置第二个跳跃点。 此时此刻，被哈顿打得遍体鳞伤的德里克已经痊愈，但是他的脸色并不好。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有点用，看来传闻中对着桑德情比金坚的拉切尔也不过如此，终究是个向导，有优秀的哨兵追着，这种虚荣心果然是会上瘾的。”哈顿说着，像是在调笑心爱的小辈，但是眼中却是嘲讽连连。 德里克不说话，坐在凳子上，并没有被绑起来，但是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我的乖儿子，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呢？早就告诉过你要认清楚自己想干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早熟懂事，没想到只不过是叛逆期来的晚了一些而已，这真是让我感到头痛。”哈顿说着，走到德里克身边，将看守着德里克的女人抱在怀里：“看看你妹妹，多么乖巧？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 哈顿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像已经因为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操碎了心。 “等到拉切尔来了以后，你就去配合你叔叔的试验吧，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罗伦家族注定会成为联邦最大的功臣，到时候……” 德里克已经听不进自己的父亲后面到底说了什么，他的脑海之中只剩下‘配合试验’四个字，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头皮发麻。 ——早就该想到，自己比妹妹更有天赋，当初艾兰和父亲选择了妹妹去做实验体而不是自己，并不是说就放过了自己，而是要把自己这种‘高端货’留到最后……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有这样的家人，多可笑。 他在一瞬间分不清楚到底是拉切尔更寂寞，还是自己更孤独一点。 第34章 时间过得相当漫长，德里克坐在那里，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眼睛微阖，脸色苍白，像是还没有从重伤之中缓过来。 哈顿已经离开了，站在他身边的是已经接受过不知道到多少次试验改造的他的亲妹妹丽萨。 丽萨有的时候会恢复正常，亲昵地叫他哥哥，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冷静死板而顺从，当然，这种顺从不会是对他而言。 “丽萨，还记得你小的时候么？我们在院子里面建造树屋，你、我，还有我们的宠物猫莉莉丝，你还说过，自己想要在世界上最大的树屋里面举行婚礼，邀请所有的小朋友，在庭院里面烧烤……”德里克的声音很沙哑，慢慢地，温吞地讲着他们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但是女孩始终站在他身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德里克叹了口气，打算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他刚刚一动，就有一把冰冷的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只是想去上个厕所。” 女孩无动于衷，没有收回刀子，反倒是从自己的空间钮之中取出了一个水壶。 “谢谢。”德里克笑着接过丽萨手中的东西，生生在合金的水壶上按出了指印。 拉切尔和桑德还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两个人一个盯着导航不停地在算着什么，一个不停地接通各种各样的通讯，却始终没有相互讨论过什么。 飞行器里的气氛紧张而压抑。 【注意，注意：第二次空间跳跃正在准备中，请确认坐标，请确认坐标……】 机械的提示音在安静的飞行器里面响起，桑德正准备按下确定键，旁边的拉切尔却突然掐断了通讯抬起头来：“等一下。” “修改坐标，我们先一步到达。” 桑德皱了皱眉头：“为什么？原计划是替身先上去，如果真的是陷阱的话正好吸引火力，我们偷渡，现在换成我们，那还要替身做什么？” “你觉得我们能想到的哈顿那个老狐狸难道想不到么？与其让对方有机会将我们逐个击破，我们还不如同时出现，两架飞行器，分散两极，他为了稳妥起见只能各分一半的兵力，那对我们有利得多。” “但是如果这并不是一个圈套呢？我们同时出现，触发对方空中警戒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只要看到对方的火力分部，我就能找到最稳妥的潜入方法，同时靠近的方法并不划算。”桑德在很多时候都能让着拉切尔，但是不包括现在。 “啧，你不是不跟我说话么？为什么现在事情这么多？”拉切尔烦躁地站起来：“按我说的做，你只要听话就好了。” “可是你的战略不正确。” “哈？你再说一遍？！”拉切尔已经忍耐桑德很久了，这个男人面对和自己之间的关系的时候总是拖拖拖，简直就是牵着不走赶着还倒退。 “我只是实话实说。”桑德压低声音，看着暴躁的拉切尔深吸两口气——要知道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向导在包容哨兵的脾气，但是轮到他们两个就得反着来，他可不希望拉切尔因为情绪激动出什么意外。 拉切尔一听他这话气得鼻子都歪了。 有本事嫌弃罗伯特，你有本事追我啊！ 有本事现在挑刺，你有本事直接按下确定按钮啊！ 有本事让着我，你有本事看清自己对我的感情啊！ 呆子，傻瓜，蠢货！ 拉切尔想要一把拉开桑德自己走过去改坐标，没想到根本没有拽动反而被桑德一把搂在了怀里：“你冷静一点，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我没有置气。”拉切尔当然是安排好了才敢这样做：“你放开。” “我……唔。” 送到嘴的豆腐不吃白不吃。 拉切尔猛地踮起脚尖撞上了桑德，两个人门牙相磕带来一阵钝痛，桑德的嘴唇不能幸免于难，铁锈的味道在两个人的舌尖蔓延。 拉切尔果断在桑德的嘴里面舔了一圈，离开时候还嘬了一口响的，桑德从耳朵尖一直红到脖子根，下意识一松手，拉切尔就迅雷不及掩耳地走到了操作台前，啪啪啪改掉了坐标，毫不犹豫按下确定键。 “好了，现在你有异议也晚了。” 桑德愣在原地，看了看已经开始准备空间跳跃的数据，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在第二秒就尴尬地愣住了。 但是拉切尔完全没有任何异样地做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取出通讯器，又是一阵噼噼啪啪。 桑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能开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了一会，直到飞行器因为空间跳跃开始震动，他才反应迟钝地应了一声：“哦……” 男人此时此刻有些混乱，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朝着超乎他预想的方向进行了，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深究的时候，他摇了摇头，看向前方，调试着飞行器。 拉切尔和另一辆飞行器一同出现在目标星球的上方，哈顿显然没有想到拉切尔会这么做，他看着雷达监测图，沉默不语。 如果这两个都是诱饵呢？ “分别派一个小队对两艘飞行器进行捕捉，其余两队守城。” “是。” 哈顿坐在指挥室里，看着前方传来的映像，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拉切尔，我保证让你这次有来无回。 == == == == == 一只小队，三十架飞行器，包围在拉切尔飞行器的周围，男孩站在地上，仰头看着天空中隐隐约约的飞行器的影子，扭头戏谑地瞅了桑德一眼：“我说过我是计划好了的。” 桑德下意识就想说不应该冒这种险，毕竟身着空间迷彩跳机的话，就不能使用降落伞，没有缓冲和变向装置，如果他们下落途中遭遇迎面而来的敌机就有撞上去的危险，纵使他们成功穿越飞行器带，想要安全落地也不容易，他们很有可能在落地的过程中摔死…… 男人有成千上万种反驳拉切尔的方式，但是在四目交接的一瞬间，他好像触电一边的撇开了视线：“我们赶快进去吧。” “啧。”拉切尔看着桑德，恨不得抬脚狠狠踹一下。 他的亲卫已经潜伏进星球了，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都处在相当偏僻的地方待命，现在拉切尔用两架空飞行器吸引了哈顿一半的兵力，剩下的就好办的多了。 “你们现在在哪？”拉切尔的通讯器一直连着。 “我们还在外围。” “摸出基地的形状了么？” “已经完毕了，但是我们没有办法检查到他的核心位置，如果我们没有料想错的话，整个基地应该是分散分布的，没有主楼。” 拉切尔看着对方传来的基地的大致地图，皱了皱眉头。 “让他们从西南角潜入，你跟我走西北角。” 拉切尔在地图上比划了一番，没有异议：“按刚刚说的做，侵入位置，不要恋战，随时保持通讯。” “是。” 看着远处的地平线，虽然现在还看不到基地的影子，但是拉切尔还是觉得很压抑——对方怎么说也是联邦的几大元帅之一，不过好在他们跟对方比的不是派兵打仗，而是偷袭。 对于这一点，经常会接到暗杀委托的佣兵显然技高一筹。 “走吧。”拉切尔说着，迈步向前。 “等等。”桑德突然出声，一把拉住了拉切尔的胳膊：“你跟在我后面。”说完，就两步上前，将拉切尔罩在了身后。 拉切尔看着眼前人的伟岸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第34章 chapter35 拉切尔虽然潜伏实战经验为零，但是理论知识却相当丰富，身边跟着的桑德正好可以让他们免于纸上谈兵的错误。 当然，这只能是说在一定程度上。 “你掩护，我找空隙突进去。”拉切尔和桑德两个人趴在基地城墙外围不远处，隐蔽起来用脑电波交流着战术。 “我们现在在这里看到的都只不过是最表面的防护措施，里面到底有什么我们根本摸不准，我猜想刚刚咱们的动静之后，哈顿绝对不会把那么多人继续留在兵营里，现在基地可以说是天网恢恢，你怎么突？” “好吧，你说服了我，那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 “等。” “哈？” “等你的近卫过来，刚刚父亲发来通讯，从基地出来的先头部队快要到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已经抵达了这个基地的空中雷达探测范围，不然的话两架空的飞行器根本拖不了这么久，我们不能给哈顿反应的时间，一定要确保那些空中的两个小分队不能赶回来支援地面部队才行，不然我们将会腹背受敌。” “我们两个人进去，不需要惊动那么多人，或许我们可以悄悄地……” “我不想你出意外。”桑德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身边瘦瘦小小的拉切尔：“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可能会进去，趁他们反应不及找到德里克或者艾兰，但是现在是我们两个人，我就不能冒这个险。” “你这是在歧视我么？”拉切尔嘲弄地勾了勾嘴角。 他一直以来最不相信的就是命运，当全世界都觉得他是弱者是残废的时候，他就要证明给全世界他可以站得比谁都高，他付出的努力是别人的千万倍，先是被认可作为一名向导，再被认可作为【烈焰】的继承人，这一路伴随他的只有无止尽的头痛和失眠，还有对幼时那短暂的可怜的与桑德相处的时光的怀恋。 拉切尔走到现在，几乎是得到了他想要的所有，但是现在，桑德在这种时候却不能把他当成是一个可靠的战友看待，这种感觉真是…… 桑德突然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身边的拉切尔。 “切，我知道了。”拉切尔猛然转过头，孩子气的撅了撅嘴——搞什么啊，还像小时候一样喜欢乱操心，你以为你是芭芭拉啊！ 桑德看着置气扭过头去的拉切尔，抬了抬手，这一次，终究是落在了男孩银白色的头发上，轻轻地揉了揉：“乖。” “……”拉切尔忍不住将桑德乱动的手从头上扒了下来，恶狠狠地看着对方，只不过泛红的眼眶根本不适合做这种动作，眼睛一使劲，眼泪就掉了下来。 “靠。”拉切尔飞快地低下头去，小声咒骂一句。 桑德被拍开的手僵了僵，最终还是落在了拉切尔的肩膀上：“不要说脏话。” 这句话一落，拉切尔不仅仅是脏话，就连话都不说了，脑子里面也只是在不停地在释放精神力一遍一遍地细化着已经探索到的部分的结构图，争取把所有的地方设备和人员分布都考虑到。 两个人就在这种沉默的氛围下相顾无言地呆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拉切尔的通讯器里再次传来近卫们的消息。 “少主，我们已经到达基地外围了。” “他们已经来了。”拉切尔没有放下手中的活，只是在脑海中通知了一下桑德。 “告诉他们，从a口火力掩护，我们两个偷偷潜进去。” 拉切尔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桑德，眼神之中带着诧异：“我以为我们要跟他们一块进去。” “不，我们两个就足够了。”桑德说着，对拉切尔勾了勾嘴角。 拉切尔迅速把任务分配下去，没一会，不远处就传来了交火的声音，桑德最后调整了一遍仪器，与拉切尔对视一眼，两个人披着空间迷彩，从隐藏点一窜而出。 哈顿看着战报，听着下面人汇报过来的情况，笑了笑：“德里克，看来你交的小朋友还挺聪明的，不过心眼多的孩子可不好，这样的坏孩子是要被长辈责罚的。” 德里克看着面前的液晶屏上传来的影像不为所动。 “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呢？我优秀的儿子。瞧瞧周围，你现在可是在整个基地的主控室里，看到的信息比我还全面呢，难道你不想知道你聪明的可爱的朋友拉切尔是怎么自投罗网然后成为你的精神食粮的么？”哈顿说着，语气之中好像有什么不解，眉头疑惑的挑起：“或者说你想要亲自动手？不不不，这可是作为父亲的我，以及你叔父艾兰一起送给你的大礼，尽管你一直都对艾兰不够尊敬，但是很明显，他是一个足够宽容仁爱的长辈，你应该感到荣幸不是么？” 德里克始终一言不发，他看着眼前成片的显示器，耳边是自己已经疯狂的父亲的胡言乱语，身边站着已经失去自我的妹妹，他觉得这一切都糟透了，肮脏而恶心，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德里克，他们从来都羡慕我有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历史上最年轻的少将，军功磊磊，我觉得你比那个什么破佣兵桑德好得多了，那个拉切尔虽然是万年难遇的好材料，但是却长了一双不能发现珠玉的眼睛，真是很可惜，你现在猜一猜，这个瞎了眼的小向导此时此刻藏在哪呢？不是天上，也……不是地上，你说他在哪呢？我才华横溢的德里克。” “我猜他没有来。”这是德里克从醒来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就连哈顿或许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得到回应，顿时有些欣喜，但是明显他对于德里克所给出的答案相当不满意。 “嘿，德里克，你这是在说我三个小队已经投入战斗目前损失不下三十人却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是的。” 随着德里克肯定的回答，房间里骤然安静了下来，只有还在运行的机器偶尔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 “德里克，是什么让你这样固执地反抗着我呢？”哈顿的声音很低，尽管他的语速很舒缓，但是还是不能掩盖他心中的怒火。 “因为你是错误的。” “丽萨！”哈顿气得瞪大眼睛，浑身颤抖，高声喊了一句，听到他声音的丽萨像是机器人收到了指令一样，抽出别在腰间的电棍，丝毫不手软地抽在了德里克的后颈上。 “唔……”男人闷哼一声，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漆黑一片。 “乖孩子，丽萨。”哈顿将军说着，语气轻挑愉快，他转身打开通讯器，吩咐手下的人：“守在a口的那些，火力加强，但是不要追击，其余人全部前往b口。” 既然你火力掩护，那我也来个火力掩护，你想暗度陈仓，那我就毫不客气地瓮中捉鳖了，我可爱的试验品。 拉切尔一路跟在桑德的身后，虽然比他对于地理估计充足，但是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好几次他都险些暴露，不过桑德总是能很准时的拉他一把。 “呼，看来事情比我想象得稍微复杂一点，不过一切顺利。”拉切尔靠在基地的大面积的合金墙壁上，扭头看了一眼他们过来的方向。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桑德的话没有什么起伏，但是却是真心诚意的赞赏——虽然拉切尔的实战相对于【烈焰】之中的一把手还有距离，但是这跟他极少参加实战有很大的关系。 “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好了。”桑德补充道。 “那你感到骄傲么？”拉切尔转过去看他，眼睛微微弯起，嘴角带着笑。 桑德愣了一下，扭过头去：“我为你感到骄傲，拉切尔。” 虽然知道桑德八成说的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意思，但是拉切尔还是很开心，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脸色一变，随即看向前方：“看来我们要快点进去了，哈顿老狐狸的手下派人来这里了。”拉切尔话落，桑德已经翻身冲到了前方。 哈顿想得倒是好，想要张网捕鱼，但是那也要看鱼本身同不同意。 两个人一路摸进基地，有拉切尔这个全能地图加上桑德的实战经验，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但是进来只不过是第一步。 整个基地被分为四个区，四个区从物理装备和占地面积上看去完全找不到什么明显的差别，从这么大的一片地方里想要找人，可以说是大海捞针，而且他们两个人随时都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别说找人了，他们能不能顺利的出去还很难说。 “你觉得德里克最可能被藏在哪？”拉切尔看着地图，问一遍的桑德。 “我想他一定在离艾兰不远的地方。” “你这是在为我们此行一箭双雕进行的美好展望么？” “算是吧。因为德里克说不定根本不在基地。” “好吧，只要能找到艾兰或者德里克其中的一个我就满足了，如果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这，拉切尔啧了啧舌：“我最讨厌做无用功了。” “应该不会，我想艾兰一定不想错过与你相见的机会。” “啧，真恶心。”拉切尔说着，看着地图，决定听天由命一次：“我们进c栋。” 整个基地一共有a、b两个口和abcd四栋大楼，其中b栋距离两个大门都很近，ad栋次之，c栋则在最里面，从安全的角度来看，c东的确最有可能作为指挥总部，桑德对于拉切尔的判断没有异议，尽管他觉得拉切尔完全没有不要亲自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毕竟艾兰对他虎视眈眈，他这样做跟自己送上门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走吧。”不用他说，桑德已经奔了出去，卡索已经被放了出来，悄然无声地前进着。 星球上的整个基地的占地面积算不上大，但是这或许只是看起来，无论怎么想眼前的三层建筑都不应该是整个建筑的全部。 “看来大部分都藏在地下。”拉切尔说着，蹲下身去，将精神力向下探去：“至少有四层。” 桑德看着脚下的地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建筑物在地面上解决起来就要轻松得多，要是有什么意外需要紧急撤退，砸墙或者跳窗都可以，但是如果在底下……除非精神提示穿山甲之类的哨兵，不然就只能硬往上跑。 桑德突然就萌生了退意。 哈顿元帅带兵征伐近五十年，他的军事基地一向都是以铜墙铁壁著称，虽然这里并没有条件配备过多的兵力，但是无论怎么想，都不应该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出来的地方。 桑德迟疑地看想拉切尔，却见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你不会是想回去吧？” “……”桑德顿了顿，掏出激光笔在金属的外壳上切割着。 “这样太慢了，我们从正门进去。”拉切尔伸手贴在合金墙壁上，测了测墙体的厚度，叹了口气：“走吧。” 桑德拖延计划失败，皱了皱眉头，还是跟在拉切尔潜了过去。 整个基地除了四个分队的护卫之外，应该在每一栋楼里面还留有后备力量，否则哈顿也不会那么放心的让所有人员全军出动。 “唔……”一个哨兵只觉得脑子一痛，顿时失去了意识。拉切尔无差别地向所有监测到的人进行攻击，自从上一次精神力被全部吸走之后，他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虽然那个什么吸取精神力的装置让人非常头疼，但是现在他身边有桑德，除非遇到意外之中的意外，他估计也没有机会大范围的使用精神力了。 两个人一路奔向建筑内部，一路上的监控设备都被拉切尔和桑德放过了，毕竟就算他们毁掉那些东西，他们的行径还是一样会暴露，既然结果都一样，那就不要做没用的事情。 == == == == == “博士，他们已经来了。” “哦？”艾兰正在一个巨大的容器前不断和测试着什么，听到身后人的汇报，手中的工作顿了一下，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激动不已的情绪，只是淡淡地问到：“唔，哈顿知道这件事情了么？” “已经知道了。” “哦。”男人应了一声，便再没有了回音，那人等了一会，便退了下去。 “已经来了么？我的小可爱？”艾兰抚摸着手下已经完成的精神力收集器，这是献给他的小可爱拉切尔最完美的容器，远比上一个更加完美——你马上就会收到我的礼物了，真希望你会喜欢。 第35章 chapter36 由于潜藏计划不能实现，所以拉切尔和桑德索性一路奔袭，亲卫和空中支援已经传来通讯表示控制住了场面，并且表示有余力推进战线，只等拉切尔和桑德遇到突发情况给他们发紧急信息，潜伏部队就会绕过火线进行突击。 如果不能悄悄解决，那就把事情闹大。 拉切尔和桑德到达地下一层之后并没有继续向下走，他们还没有把自己逼上绝路的想法，这只不过是在钓鱼而已。 “塞蒂娜进行的怎么样了？”拉切尔在脑海中询问桑德。 “还在查找，还没有结果。” “啧。”拉切尔啧了啧舌，给机枪换了能量夹，不停地对源源不断的敌人进行攻击。 要不是害怕遇到艾兰那个家伙发明的会吸取精神力的机器，拉切尔肯定不会这么单纯的指望着一个网络骇客，虽然现在极为不耐烦，但是他知道，如果此时全力释放精神力检查这栋楼，一旦遇到艾兰，那他别说救人了，肯定会变成桑德的累赘。 真讨厌，这种被束缚被压抑的感觉。 【我就知道你会来，我的可爱的拉切尔。】楼道内的广播突然响起，里面传来让人感到厌恶的艾兰的声音，【你一定想不到我对于你的来到有多期待，哈哈，我专门为你准备了特别的礼物，你这会一定会喜欢的，宝贝。】 随着艾兰的声音，整个楼层的枪声都逐渐弱了下去，那些人本来就碍于要活捉拉切尔的目标所以一直都没有下杀手，现在火力更是减轻了好几倍，但是如果觉得这是歇火的前奏那就未免太可笑了些。 拉切尔和桑德维持着背靠背的姿势，慢慢地向着安全通道的方向移动。 【你要去哪？亲爱的拉切尔。】 “当然是去找你，你最好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去取你的人头。” 【哦，小宝贝，你真的很会说笑，我的人头可是很有价值的，我就明白你一直对我的才华感到惊艳，不过拉切尔，就像你知道的，我实在是太爱你了，如果要让你走那么远走过来，我真的很舍不得，所以我派了人去接你……哈哈，希望你不要抗拒。】 拉切尔咬了咬后槽牙，反倒是笑了，卡索伏低身子，尖长的獠牙呲出，喉咙中不断的发出低吼以此来震慑周围的那些精神体，有力结实的尾巴绕在拉切尔的腿上，把人完完全全地划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 “艾兰先生，很抱歉，我很喜欢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现在哪都不想去。” 【是吗？我以为你看到他就会想去了，是不是，我亲爱的侄子——德里克？】 艾兰的话音刚落，安全通道旁边的传送升降机的门缓缓打开了，德里克穿着平常的衬衫长裤，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本整齐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和着满是褶皱的衬衣和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看上去态度并不好，但是这也不影响德里克一日既往的微笑。 “……拉切尔，我没有想到你会来。”德里克说着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但怎么看都没有一点高兴的情绪。 “我可是来救你的，看来那个求救短信一定不是你发来的。” “……抱歉。”德里克说着，耸了耸肩：“你们走吧。” 【德里克，我的乖侄子，你在说什么？】 “很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多的麻烦，你要知道，我的家人都比较的……疯狂，而我……” 【德里克，把拉切尔带过来。】 “……而我却无力阻止这一切，你们走吧，不要再来找我。” 【丽萨！】 “哐！” 丽萨从腰间抽出电棍，狠狠地砸在了德里克的背上，拉切尔在对方举起电棍的一刹那扣动了扳机，能量弹穿过女人的皮肉带出一抹黑色的液体，却没有对对方的行为造成半点影响，德里克被一棍子打倒在地，挣扎了一下，却没能爬得起来。 【乖，我可爱的小侄女，你的亲哥哥总是这么让人操心，好了，乖丽萨，带着我们的客人过来。】 名叫丽萨的女人面无表情地收起了电棍，扭过头直直地看向桑德和拉切尔站着的地方，没有行动，却给人带来一种刺骨的寒意。 ——这不是属于人类的眼神，他甚至没有生命，空洞得让人感觉窒息。 “快走！”拉切尔在意识里面喊了一句，跟桑德两人瞬间动作起来，翻身跑向不远处的安全通道。 只有一米半的距离，拉切尔刚迈出一步，却被桑德一把抓住捞在了怀里，桑德猛然推后两步拉开两人与丽萨之间的距离，卡索背对着他们，冲着不远处守卫着的哨兵低吼。 “啧，这是什么东西？”拉切尔看着突然横亘在安全通道口的巨大的章鱼触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是我最完美的丽萨，当然，只是目前，有了你，德里克将变得比他的妹妹更加优秀。】艾兰好心地解说着，像是在献宝的推销员，恨不得一口气把自己产品所有的有点都说出来，让目标在一瞬间动心。 但事实上拉切尔只感觉到很恶心，不过看来这里的监控并没有先进到可以把感受传递给镜头的彼岸，艾兰还在兴奋地继续说着：【我做过很多次的融合试验，刚开始只是片段基因移植，但是这种方法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很容易会被人体的免疫系统清除消灭，试验成功率太低，我还试器官移植，事实上如果器官移植一旦成功，人体就会更加容易地接受外来基因片段，丽萨是目前无论基因还是器官都是融合得最好的，虽然她的精神体出了些问题导致思考能力有所下降，但是没关系，她还是那么听话——哦，至少比她不争气的哥哥要好得多了。】说到着，艾兰阴沉地笑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如果你祝我一臂之力，拉切尔，我就将这种技术无偿提供给【烈焰】，到时候你们就会有成批的强大的听话的佣兵，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啧，臭老头。”丽萨触手上的粘液散发着腐臭，拉切尔恨不得把自己的鼻子割掉，更别提桑德了，只不过对方的忍耐度明显要好得多，即使是这种程度连眉头都没有挑。 “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会给这种恶心的生物作培养基？”拉切尔简直不能理解对方的脑回路：“这种无论是卖相还是实力都差评的东西怎么看都是垃圾，我还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有人审美这么糟糕。”言罢，拉切尔啧啧两声，表示了自己的不屑。 当然，这种程度地嘲笑对认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的艾兰来说只不过是小猫软绵的喵喵声罢了，他哈哈笑着：【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试验品的实力了……丽萨！】 艾兰话音一落，丽萨的下-身又抽出一条触手，甩着湿哒哒的腥臭的粘液向拉切尔和桑德所在的位置抽去。 桑德一手抱着拉切尔猛地一跃，一手抽出能量剑用力一挥，地上的触手一瞬被斩成两半，粗大的断口之中流出黑稠的液体，顺之流出的还有融化得七七八八的动物内脏。 拉切尔落在那些粘液上，胃里一阵恶心，就在他伸出精神力触手准备对对方进行攻击的时候，一声愤怒的虎啸让整个楼都震了起来，拉切尔瞬间回头，只见丽萨不知何时又伸出了一条触手，像是蟒蛇一样一圈一圈紧紧地束缚着卡索，尖部甚至趁着卡索张嘴吼叫的机会，伺机钻进卡索的消化道，结果被卡索一口咬断，黑色的汁水沾染了卡索的毛发，微微冒着白烟。 【呵呵，这是惊喜，丽萨是一个哨兵，我在她的身体里移植了一个向导的脑髓，加上我最新研制的精神力试剂，她就算直接攻击精神体都没有问题，哦，这一点我还是因为你才有感而发，你简直就是我的小天使。】 作为小天使，拉切尔觉得自己简直都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