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千岁》 第1章 丑过嫫母咸过无盐 郑朝实行分封制,天子下有诸侯王,诸侯下有士大夫,郑朝末年诸侯争霸,天子式微,举国动乱,后旁系血脉洛阳王卫铸年统一全国,号为卫景帝,改分封制为郡国制,诸侯国与郡县并行,相互牵制,同姓诸侯王可在诸侯国内征收赋税,任免官员,但不可蓄养军队,卫景帝下传五代,这故事,便起在第五代卫帝卫文帝时期。 (白话版:郑朝实行分封制,然后被一个旁系血脉的诸侯王洛阳王给谋权篡位了,这个卫王号卫景帝,然后为了防止再出现诸侯王叛乱的事所以把分封制改为了郡国制,也就是一国之内有的地方是郡守管有的地方是诸侯王管,但是就算是诸侯王管辖的国家也不能蓄养军队,然后卫国开过传了了五代皇帝,这个故事是开始在卫国第五代皇帝卫文帝时期。) 初冬,山道 “冀将军稍等!将军,前面便是吴国,吴国三面环山,只要过了吴国就算出关了。”贾予斐是个文官,这一路骑马颠的七荤八素的没少吃苦,一直都跟在后面老弱病残之列,这番跑来追上领在军队最前的大将军,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最右面那座小仙山山路陡峭,夜行军诸多不便,恐怕今晚无法全军通过,若是从小仙山绕过吴国出关,不如驻扎下来明日再走。” “吁——!” 领在最前的神武大将军姓冀名奉,年纪不过三十有二,在朝廷中却已是举足轻重,至今从未打过败仗,此次皇三子刘南王叛变,正是他奉命前来镇压。冀奉身着轻甲,胯下骑着乌首宝马,虽经过几日的在山中的急行军面有疲惫之色,却丝毫不掩他的俊美和意气风发,这一路而来但凡从别人城中穿过,城中男女妇幼无一不夹道欢迎,争相目睹传说中卫朝第一美男子冀奉的真容。 冀奉听闻贾予斐所言拉住了马,由左将军顶替他领军的位置继续领军突进,只身到一旁放缓了马速与文官交谈。 “这吴国,可是吴王卫溯言的封国?” “正是,传闻吴王号当世小鲁班,善于制造精巧器械,为人乖张不羁,袁大人曾特地嘱咐过若要打吴国里头过,一定要先奉上他的亲笔书信去通告,可是传令官拿着袁大人的亲笔信去了,至今没有回应,恐怕是被吴王给扣留了,照如此境况,若是吴王不开城门,咱们只能硬闯了,下官看还是打小仙山绕过吴国,虽然多行了三日路,却可以少去不少麻烦,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冀奉微微皱眉,附身拍了拍乌首的脖子,饶有兴致的问道:“如何个乖张不羁法?” “历来吴国易守难攻,又是出关的必经之路,来吴国办事的最好奉上美人若干供他挑选,仅仅是普通的美貌女子还不行,必须要美若天仙才能入他的眼,有一次一个郡守送了他八个美人,吴王竟然在这八个美人脸上写了八个字将人赶出了城。” “哪八个字?” “丑过嫫母,咸过无盐。” “有趣,本将军倒是要会会这个耽于美色的吴王。” 一 “大哥,一路上诸侯王我也刘间见了不少,像吴王这么怪的还真是头一次碰见。这吴国的臣民听到您来了不出城来迎接就算了,进城还只准咱们五个人进去,那个刘南王是他亲哥哥,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左将军刘间习武出身,一身的腱子肉黝黑壮实,此刻正坐在吊篮里发着牢骚,“袁大人家那群娘们成天就会婆婆妈妈个不停,肯定又是贾予斐那小子出馊主意劝大哥你进来谈谈的,不然照咱们打仗的规矩,遇见这样托大的主就该直接攻进去,就是捅到皇上那里,咱们也是因着替他办事……” “好了好了,间弟你也少说两句,迟早坏在这张嘴上。现在咱们在别人地盘上,大哥这么做自有大哥的道理。”右将军仇蓝打断刘间的话,暗地里观察着冀奉的神色,发现冀奉没有任何不耐的样子,反倒是充满了期待。 难道大将军认识这个吴王? 吴国地方偏僻,周围又缺乏水源,吴王卫溯言来之前一直贫苦不堪,皇子之所以封王能封到这种地方的,据说还是因着当年宫斗,皇室几个兄弟自相残杀,六皇子溯言最先被排挤出宫,给弄到了这么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藩王里面比吴国更不好的只有一个地儿了,就是三皇子刘南王封到刘国,六皇子还只是给封到了边关上,三皇子都直接封出了关了,也怨不得人家造反。 仇蓝以为进了外城会看到一片穷苦愚昧的景象,没想到吴人虽然穿的比较脏破,面黄肌瘦个子矮,却不颓废,反而有股说不出的劲头,领他们进城的是个看着很年轻的太监,一路上说了不少吴国的事,说是吴王爱民如子,很受吴国人的敬重,在城中说不得吴王一个字不好,不然被听到了轻则被打上一顿,重了可就不好说了。 听得刘间一愣一愣的,心想明明贾予斐那混小子把吴王说的那么不是人,怎么到了城中听见瞧见的截然相反,弄得他也对这个吴王充满好奇了。 其实吴王对冀奉一行还算客气的。虽然叫他们坐着篮子打城门吊上来了,可是进了主城就派了轿子来接,不多不少正好五顶,接他们进来的年轻太监就在外面走路跟着,一路送进王宫,弄得主城和街道他们都没来及看。 吴国宫意料之外的修的像模像样,该有的几个大殿一个不少,除了规模小些,模样倒不比富饶之地那些封王差,进了吴国宫他们才知道来接冀奉这个太监虽然瞧着年轻,宫里地位却不低,一路只有跟他问好请安的,没有他跟谁低头,也就是这么一路畅通无阻的给带到了内殿,来之前贾予斐说吴王虽然不羁,可估摸着也就是猛地从洛阳一个富饶的都城被贬到了穷乡僻壤心有不甘,凡事顺着他的性子来,这一趟就算不能说通他开城门让军队打城里穿过,冀将军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言下之意就是吴王卫溯言可能根本没把朝廷来的将军当回事,你们要是非得去碰钉子,就别怪人家不客气了! 刘间寻思着他不能算聪明,他都听出这话的味儿了,大将军也肯定明白,所以当他们站在吴王内殿寝宫的门口听见里面莺声燕语的时候,冀老大还能一脸的怡然自得客气的等着传见的时候,他就不明白了。 他是不能明白,见过正儿八经的神武大将军来了,在寝宫里召见的诸侯王没?哎,他刘间是没见过。 算了算了,自家老大都没说什么,他们这些跟班的也只能等着。 “将军请进。”那个年轻太监推开推拉门从寝宫里出来,一下带出了一溜七八个粉衫白裙的宫女两排站好给他们请安,再瞧这几个宫女,皆为豆蔻年华,身量细长,声音细软,个头一般高,各个的全是美人。 乖乖,这一下可把大老粗刘间给看呆了,行军打仗的,供他们这些将领玩乐的军妓都是些小倌,可多久没见过这么多活生生的女人了。 一个小小的吴王在自己宫里就能屯这么多女人独自享用,他们在外拼杀拿命夺军功也只能娶一妻几妾,冲这一点就让他想骂老天不公! “冀奉呢,快看,那就是冀奉!” “其实也并不俊美,不过是魁梧些。” “不见得比咱们吴王好呀。” 一进寝宫就看见满眼的纱缦重叠着挂在雕鹤画鱼的廊柱上,形成几条弯弯绕绕的“路”,屋子正中间一个香汤玉池,他们没走在池子边上,却能看清楚数个美人浮游其中,三三两两的叠在一起窃窃私语,满屋的水汽混着香气,让人眼花缭乱仿佛进了*阵,刘间简直不知道眼睛该往哪放,身处其中,好一个迷似梦境,恍若谪仙! “蠢货,看走神了!”正当刘间感叹着,突然被仇蓝狠狠的捏了把耳朵,一回神才发现池子里的美人正指着他吃吃的笑,他竟然差点穿过他们正走的纱缦道儿,已经落了冀奉和那个年轻太监好远。 仇蓝松开他耳朵,狠狠瞪他一眼追上了冀奉,刘间摸摸头不明所以,心想恐怕是自己太久没近女色,把持不住了吧。 “都小心些,这个寝宫格局诡异,并不简单。”冀奉站住脚等了等刘间,等他追上了低声嘱咐随从了一句,“我看吴王不但善于制造器械,恐怕也精通排兵布阵之法。” 刘间摸摸大光头,嘿嘿的笑了一声,老实的跟在了冀奉左边。 再往前走是一道月白色柔纱大帐,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有三个人或坐或卧,想必这就是吴王了,冀奉先行上去问好,接着纱帐里懒洋洋丢出来两个字:赐坐。 听声音年纪大概二十左右,说话并不女气,但也不朝气,透着一股皇亲贵胄特有的骄傲和有恃无恐,不,比一般的皇亲还要更骄傲些。 把他封到吴国真的是让他受苦来了么? 待几位将军坐下,年轻太监将纱缦缓缓拉开,冀奉一行人才终于得以见到吴王真颜,他们都想着吴王该是一副浪荡痨鬼模样,没想到眼前吴王与他们所想实在相差甚大,不,不应当说是相差甚大,而应当说是出乎意料,几乎一瞬就让他们看呆了。 眼前的吴王正枕着一个梳着堕马髻的红衣美人的腿,一手拿着一册卷轴,一手时不时从旁边的瓷碗中捏出个樱桃来衔着,五官精致,皮肤玉白,端正的束发戴冠,额前只留了两缕鬓发垂下来,眉眼间尽是慵懒,身着白色镶红边的大氅,里头是件缎子的红色深衣,袖口露出里面金色的里衣边,腰间垂着玛瑙香包若干,一身的贵气逼人,端得是一表人才贵公子模样。吴王脚边还有个才到总角的小美人胚子跪在床上给他锤着腿,正时不时的抬眼打量着眼前这几个人,两相对比,他们堂堂的神武将军倒像是刚从泥里出来的土人了。 第2章 樱桃红果妖树如何 怪不得刚才进来的时候听见有私语说冀奉也不见得比吴王更俊美些,平心而论,单论长相冀奉的确没有吴王这么细致的叫人挪不开眼,恐怕多少女子宁愿心碎,也梦想着能伴在这样的美男子身边呢! 冀奉一行没开口,吴王明知道他们看他,却又什么都不说,连抬眼都不抬,仍旧看着手里的书。倒是那个年轻的太监先开口解了围,那太监说,“几位将军远道而来,吴国地处偏僻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王已经在宫中安排下宴席,今晚好为几位将军接风洗尘。” “劳烦废心了。”冀奉站了起来,第一次打量起了那个太监,“只是不知道是公公安排的,还是吴王安排的?吴王殿下虽然贵为一国之王,但冀某与众兄弟替天子做事,吴王如此慢待,恐怕有损天家的风度吧。” 这话发难的是他们来了吴王连一眼都不看,可不是太看轻人了么,那公公倒仍笑的真诚,不慌不忙的解释道,“第一次见我们殿下的人,尤其是在吴国这样的地方,不免都会心生感慨,进而讲一些恭维的话,殿下是打算等您一次讲完了,再听您说别的呢。” “太自负了。”仇蓝忍不住说了一句。 冀奉摆手让仇蓝住口,略一思索随机笑了,“原来如此,看来殿下也是为美貌所累的。常有人将冀某比作古时兰陵王,冀某虽愧不敢当,可一路也因为相貌而不堪其扰。” “哦?”吴王抬起了头,终于看向了冀奉。 因为相貌而不堪其扰?卫溯言打量着眼前这个站着的男子,皮肤微黑,肩膀宽阔却不显得臃肿,能把一身的铠甲穿的很合适,可惜脸上带着灰尘,笑起来眼角有细微的皱纹,浓眉,丹凤眼,很有气势,美人说不上,很威严罢了。 冀奉看到吴王注意到了自己,抱了抱拳,“冀某一路尘土硝烟,此时已瞧不出本来面目,如若吴王有兴致可留冀某小住几日,待冀某洗漱完毕吴王便知道冀某所言非需。” “将军,他……!”刘间欲上前。 “间弟不必生气,本将军听袁大人说吴王素来喜欢美人,只要赠与美人便可托其办事。”冀奉盯着卫溯言,漫不经心的向前走了几步,“可惜冀某行军打仗没有美人,看来只能将自己献上了。” 卫溯言看着冀奉走过来,微微愣了,他身边那个年轻太监也愣了,马上反应过来就要喊人,却也被卫溯言摆手制止了,卫溯言眨了眨眼睛,随即拿书册掩嘴笑了,另一只手捡起几颗大的樱桃抛了过去,“好。” 冀奉身疾手快,转了个身便将樱桃全部接住握在手里,卫溯言看的有趣,总算是撑起了身子拍了拍手,勾手让那个太监过来,耳语了两句太监便一副了然的神色,说吴王体恤几位劳累,已经安排好了歇息的地方,请几位随我来。 与吴王第一次见面也就这样结束了,虽然卫溯言只说了两个字,可众人对他已经是各有看法,褒贬不一,仇蓝对他是没什么好印象,可是意外的刘间在路上却一副出了神的样子,仇蓝刚想问问为什么,从游廊拐角处出来了五个没穿宫装抱着托盘的美人将他们隔开了,各自带进了一个屋子。 屋子进门有一扇屏风,里面隐隐约约透着水汽,绕过屏风能看见一张床榻,一个木桶,一个博古架,博古架上摆着几个青花瓷瓶,布置很素雅,也没有焚香,将冀奉带进来这个美人将手中托盘在桌上放下,原来里面准备的是给他换的衣服,冀奉点点头表示感谢,准备等那个美人出去后简单梳洗一番,没想到那个美人转身门栓放下了,竟然上手来解冀奉的腰封! 冀奉没有做任何表情,任由这个美人为他宽衣解带,果不其然,待他衣衫褪尽那美人也开始褪了自己衣裳,冀奉淡淡看她一眼,转身踩着小凳子卧进了水里。 明明被脱光了的是冀奉,可这一眼反倒看的那美人大为窘迫。 那美人红着脸将裙子扔在地上,只留了贴身的肚兜踩着凳子想进入木桶内,却被冀奉挥手制止了。 “冀某身宽体胖,这木桶内已经没有姑娘的位置了。” “……奴婢是奉了王的命来侍奉将军的,请将军放心,奴婢不是不清不白的人,若是将军垂爱,过后将军可把奴婢带走。” “怪了,难道吴国的规矩,喜好赠与客人小妾。”冀奉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洗了把脸,“倒是难得吴王宫中还有清白的姑娘。” “王不是肆意乱来的人!”美人突然激动了起来,“王待人很好,他只……” “只什么?”冀奉转过了脸,美人抓住机会抱住了冀奉的脖颈,软软糯糯的贴着冀奉,微微的发着抖,冀奉皱皱眉,抓住她的肩膀,手下稍一用力便将她从自己身上拿了开来,冀奉不悦的盯着这个美人,“只什么。” “只……只要是王的命令,奴婢都会去做。”美人被冀奉捏疼了,咬着唇流着泪,像霜打的梨花,倒也楚楚可怜。 “愚忠。”冀奉嗤之以鼻,“帮吴王做事,你抱我做什么?” “因为……因为奴婢冷。” “冷便穿上衣服。”冀奉转回了头不在看这个美人,“莫打扰了我沐浴的兴致。” 一句话将那个美人说的毫无用处,那美人在他身边磨蹭了一会,被冀奉的冷言冷语给羞辱的再也待不下,拿起衣服就逃了出去,冀奉正庆幸终于得以清净,没想到过了一会又有人推门进来了。 难道他们是换了个更漂亮的? 只是不知道这吴王派女人过来服侍是单纯的待客之道还是来戏弄他们的,若是前者,说明对他还算尊重,若是后者,他便觉得吴王的脾气更难捉摸了,仿佛是城府很深,又仿佛是个被宠坏了纨绔子弟。 推门进来那人没有在屋中停留,很快走到了冀奉背后,自然而然拿起搭在木桶边上的巾子替他擦洗起后背,冀奉停了一会没觉察那人有逾理的举动,便任他侍奉自己,冀奉感觉到这个人手掌比一般的女人大且有力,似乎并非女子,可皮肤又非常细腻,不似一般男人。 “名字。”冀奉闭着眼问道。 “尧树。”那个人轻轻将指腹□□冀奉的发间,为他按摩着。 听声音是带他们进来的那个年轻太监。 “原来是尧公公。”冀奉不动声色的将头错过去,“没想到尧公公还会按摩的功夫,正巧骑马久了,脖子有些酸。” 尧树便改为为冀奉锤捏肩膀,答道:“杂家自小跟在殿下身边,有些功夫总是要会的。” “尧公公是自小跟在吴王身边的?”冀奉转过了头,发现尧谢虽然穿着的是宫服,却不是进来时他们看到的那身,连头发也放下了,冀奉在心里笑了两声,眯起了眼睛。 “殿下十岁起杂家便跟着殿下,后来殿下封王离宫,将尧树也带出来了。”尧树伸手将鬓边的发拢在了耳后,微微偏头看着冀奉。 冀奉哦了一声,略微停顿,“那尧公公想必十分了解吴王了?” “将军想知道些什么?”尧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附身贴在冀奉耳边,热气搔的冀奉心里痒痒,“尧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将军。” “我大军向北行,地势所限,想从吴国中穿行而过,不知以公公对吴王的了解,吴王是否会应允此事?”冀奉闭上眼睛,刻意不去理会尧树行动上的暧昧。 “大军从城中穿行而过,无疑会扰民,殿下虽性子孤傲但爱民如子,尧树不敢妄自揣测殿下的意思。”尧树微微呼了口气,用手轻轻的摩挲着冀奉的耳廓,“不过尧树还是第一次瞧见殿下对来访的客人笑的,或许事情有缓和的机会也未可知。” 冀奉闭上了眼睛,“难不成本将军将女子赶出去,吴王便换了个男人来?” 尧树离开了冀奉耳边,笑的妖娆,“若是将军要求,尧树岂敢不从?”说罢观察了下冀奉的脸色,又说,“将军人品端正,杂家进来只是告诉将军一声,今晚亥时三刻殿下约将军到瀚海书音一聚,到时杂家来带将军前往,将军现下好好休息便可……殿下只约了将军一人呦。” 冀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多谢公公,如若没旁的事了还请公公不要打搅本将军沐浴的兴致。 这次尧树倒是没有再做什么,将手擦干净了便出去了。 尧树……妖树……饶恕? 这个公公很有些意思。冀奉将自己整个泡进水里,只留出头以便呼吸。在城中刚见到这个尧树时只觉得这个公公看起来很是年少,进宫之后发现他竟是吴王身边上的人,仔细掐算一下吴王卫溯言已经二十有二,而这个尧树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说是自小跟在卫溯言身边,他的真实年龄便很可疑了,瞧刚才的神色又绝对不像是个没经过事儿的人,说到有些功夫总是要会的,难不成这个尧树还会伺候男人? 这可真是……冀奉揉了把脸,摇摇头。 亥时三刻未到尧树便独自提着泛黄光的宫灯前来迎接冀奉,冀奉换上吴宫里的衣裳,想起来卫溯言那端正的束发戴冠,还是接受了尧树的提议,由他给刮了胡茬,一番整理下来冀奉也觉得浑身爽利不少,心情自然也不错,问到刘间和仇蓝现在何处,尧树回答两位将军虎虎生威,此时应当正在宴席上吃的开心,冀奉心下了然,估计是没能过了美人关,不入卫溯言的眼,被请到了一般的宴席玩乐去了。 第3章 瀚海书音血洗城国 去之前冀奉还在想瀚海书音是个怎样的地方,待到了才知道那是个湖泊,现在惊蛰刚过,湖面还没有莲花,只有不怕冷的几只水鸟在上面徘徊休憩,恐怕待到夏夜,这里会是一片遮天蔽日的莲池,划船行于其中则别有一番风味。冀奉抬头看了看天空,头上悬着个下弦月,光软软的撒下来,照的湖面上像飘着碎银,煞是好看。 尧树划着船带冀奉穿过一条小道,转弯过去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原来是湖内有湖,这个内湖地方不大,湖中立着个湖心亭,冀奉原以为外面那片湖泊叫做瀚海书音,没想到等看到湖心亭上的匾额才知道,只有这么一个小亭子叫做瀚海书音,外面的湖泊是另有名字的。 远远便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靠着柱子吹着管乐,尧树把船划到亭边,冀奉独自跳了上去,尧树做了个促狭的表情,划着船便走了。冀奉觉得好笑,摇摇头进了亭内,却愣住了。 这,这是…… 瀚海书音内回荡着类似泉水叮咚的清脆声响,声响里夹着回音,重叠峦嶂环绕不散,乍听之下似乎毫无章法,仔细听又内涵韵律,合着卫溯言的箫声,形成了一曲荡人魂魄的乐曲。冀奉闭目欣赏,在这曲中回想起了从前许多往事…… 良久之后 啪啪啪啪,冀奉拍着手,“好一个惑人心魄的阵法,吴王这个当世小鲁班的名号果真名不虚传。” 卫溯言停了手中的萧,半睁着眼睛望向空中残月,“对将军并没有什么坏处。” 冀奉这才得以在月下打量此时的卫溯言,卫溯言一身单薄飘逸白衣,宽大的袖口能看到他的小臂,头发也散了下来,只用一根玉带在脑后散散的束了,相较于白日里的贵气逼人,此刻又多了些柔弱和仙气,加上他出众的容貌,更让人感叹上天造人不公,这样一个好看的璧人,偏偏又要给他皇家的身份,让他掌一国大权,如何不羡煞人也? “若是冀某没有猜错,殿下是利用这亭下活泉,在亭底凿了孔,又在亭柱间仔细安排,使得泉水流过孔洞的声音被放大,在亭柱间互相传播……” “而因为亭柱材质的缘故,出了这个亭子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卫溯言接上冀奉的话,“所以这地方并没有什么坏处,每个今日的泉流都与昨日不同,自然每个今天合着泉韵谱的曲子都与昨日不同。” “并没有什么坏处是因为殿下如今没有害人的心,倘若将阵法稍加改造,将好曲变成鬼音,谁有能说瀚海书音不是瀚海魔音呢?”冀奉踱步至卫溯言面前,“殿下若是想杀人,可不费一兵一卒啊。” 卫溯言微愠,睁开了眼睛皱着眉头看着冀奉。 “自然,冀某是不信殿下这样的美人有这等恶毒的心的,殿下认为呢?” “我没有。”卫溯言站起了身,“并非人人都以争权为乐,正如我约你一人前来,不怕你对我不利一般。” 冀奉低头一笑,忽然抬手攥住卫溯言肩头,在卫溯言还未来及反应前便一招将他压在了地上! “全身都是破绽,殿下竟然不会武功。”冀奉一手拿住卫溯言两个手腕压在他耳边,卫溯言身上一股说不出的淡香透过衣间传到冀奉鼻间,冀奉用腿扣住他的身子,一手捏起了他的下巴。 “因为练武要早起,我懒于早起,自然就没有练过。”卫溯言倒是平静,一双清亮的眸子直直的看到冀奉眼底,“冀将军不觉得这样压着本王有何不妥么?” “殿下也说了,今晚瀚海书音只有你我两人,正是月下欢好的时机,如若殿下不答应我冀家军从城中穿行而过,冀某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殿下给抱了,不知殿下意下如何?”不知是夜色醉人还是瀚海书音四周音律和谐,导致场景太过迷幻醉人,又是美人软糯在怀,冀奉说的不完全是假话。 行军打仗用的多是娈童小倌,冀奉向来男女不忌,卫溯言生的这般出众,刚才将他压在身底离得那样近,竟有些异样的反应…… “登徒子。”卫溯言恐怕已经感觉到了,但仍旧没有惊慌的神色,“将军既然知道本王善于阵法,又焉知亭中不会有其他埋伏?” “这倒是大有可能,只是殿下已经在冀某手里,最差不过冀某用强的,最后同归于尽罢了。”冀奉强忍着笑,努力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卫溯言瞧着他,然后眨了眨眼,“将军手里拿着天子的令牌,又是前去讨伐叛乱的皇子,若是将军赶时间硬从城中穿过,本王率众抵抗末了也只会被扣上一个造反的名头,溯言没有这样愚钝,只是溯言性子乖张,若是打定主意不让将军过,恐怕将军也没那么容易过去。” “原来殿下今夜有意让冀某看到这瀚海书音,是为了告诉冀某殿下守城的手段。”冀奉低身压在卫溯言身上,两人鼻尖距离不过半寸,彼此的心跳都感觉的到,这么强的压迫力终于让卫溯言有些反感,偏过头挣扎起来,冀奉扳过他的脸,“殿下既然知道冀某赶着去杀了刘南王,到不妨说说为什么。” “因为三哥那里藏着卫文帝谋权篡位,杀害我父皇的证据。”卫溯言咬着牙,狠狠的瞪着冀奉。 冀奉目光一凛,刚才还只是调戏试探卫溯言,没想到卫溯言的直言不讳让冀奉警觉了起来,“吴王还知道什么?” “冀家军一路日夜兼程从未休息,而三哥流放到刘南国已经是穷途末路,哪怕真的造反也不用冀将军亲自出马,恐怕此时三哥已经被暗害了,冀将军不过是去送三哥全家上路,毁了三哥手里的证据。”卫溯言冷冷的牵了牵嘴角,做出个笑的表情,语气却一点不像笑的意思,“我自然也不敢耽误将军的事,可我也不喜欢别人威胁,将军再这般扼着我的喉咙,我便启动机关与将军同归于尽,让那份证据流传出来,让卫文帝好好担惊受怕几年。” 冀奉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着卫溯言下巴的手已经移到了他的喉咙上,也怪不得卫溯言恼了,冀奉思索了一会,终于放开了手,闪身让卫溯言起来,说,“今夜月色如醉,冀某看到殿下如此美人,一时间痴了,忍不住就将殿下压在了身下,如有冒犯还请殿下多见谅。” 卫溯言有些狼狈的翻身爬起来,找了个距离冀奉较远的咳了几声,喘了喘气,“从城中而过需三百两黄金,加上将才你对我的冒犯再添二百两,一共五百两黄金,将军的两个部下留在吴宫中当做人质,待将军平定刘南王之乱,带着黄金来赎。” “我对殿下一见钟情,殿下与我谈钱,真是伤了冀某的心。”冀奉整了整衣衫,“况且五百两黄金让冀某到哪里去找。” “刘南国虽不富裕,五百两黄金想来还是有的。”卫溯言不接那个一见钟情的话,“将军难道没做过屠城的事么?” “殿下竟逼着冀某去做这样的事。”冀奉缓缓向卫溯言走来。 “像将军说的,将军对本王一见钟情,为爱人一笑屠城又算什么?”卫溯言没处可躲,便站直了看着冀奉,“更况且将军本来也是打算杀光了刘南国的人以免日后有活口的吧。” “确有打算,被殿下给说穿了,冀某没面子了。”冀奉捧起卫溯言的脸颊,“不如殿下亲冀某一下,就算跟冀某定了这个五百两的约定。” “……你闭上眼睛。” 冀奉依言闭上了眼。 啪-!卫溯言抬手就给了冀奉一巴掌,小猫一样爬上座台抱着柱子,然后用萧吹出了尖利的一声,没多久尧树划着的小船就从拐角处出现了。 冀奉摸了摸被卫溯言打过的地方,笑了。 瀚海书音一事隔天冀奉便被吴宫的人送出城去,当天下午吴国已经准备完毕,打开城门让冀军从外城穿行,街道两边没有小商小贩也没有围观的人群,整个吴国像是没有人烟一般静悄悄的,可见吴王在吴国的影响力之大。 冀奉走在队伍最前,出城后向后看了一眼,三面环山,易守难攻,看来卫溯言的母妃必定牺牲了很多才换的他保全自身。 正如吴王所言,三皇子到了刘南国已经是强弩之末,冀奉所率军队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打开了刘南国大门,而后三天便是一场杀戮浩劫,逃出刘南国的平民前往吴国请求庇护,却被吴王下令那几日禁止开城门,卫溯言并不打算收留这批难民,由是除却躲在山中的几个猎户,以种地为生的贫民即使逃了出来,也被后来赶上的冀军扑杀殆尽,刘南国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屠城到第四天,冀奉带着一小队人从刘南国小路抄回吴国,自然没忘了卫溯言要的五百两黄金,他带着十个小箱子的珠宝玉饰和冀军的军旗前来敲门,半晌后城门上放下竹筐,冀奉及随行的人从竹筐上进城,又有另一种绳索垂下来,将十个小箱子一一吊了上去。 这次进城不知是不是带了钱的缘故,一进来就有个大马车在城门底下等着,尧树坐在车夫身边向冀奉招手,一路无话,很快就进了吴宫,进去就看见吴宫里一片素白,太监宫女身上都带着白花。 冀奉见状,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卫溯言此时正一身孝衣歪在榻中,痴痴的看着南方,那是洛阳城的方向。 尧树站在宫门口低头不语,只摆手让冀奉进去,冀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殿下是在缅怀那个叛王。”冀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还是在指责冀某做事狠辣。” 第4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卫溯言茫茫然扭过头,见到是冀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将军这么快就回来了。” “陛下要的东西我已经找到,殿下要的东西我也搜刮齐了,剩下的事情可以交由副使去做,冀某现下担心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必须要先来看过才能放心。” “两位将军在吴宫中生活很好,只是那位叫做仇蓝的时常不服气,待会溯言便命人让他们写一封亲笔书信给将军,以证明他们平安无事。等将军的队伍完全离了吴国,溯言再将两位将军送回,” “堂堂吴国君主,竟然出尔反尔!”冀奉连日来血腥甚重,身上带着戾气,不经意间出口重了,宫门前的尧树将目光转向了这里,卫溯言摇摇手示意没事,冀奉见状笑了一声,说道,“殿下答应冀某奉上五百两黄金便放人,刘南国国库没有那么多黄金,已经将金银珠宝搜集齐了,只多不少。” “刚才将军问我,是在缅怀三哥还是在恨你杀我同胞,都不是,溯言在唇亡齿寒。”卫溯言坐正了身子,“冀家军杀人如切瓜,没有丝毫同情心,若是将军向天子禀告溯言亦有造反之心,那么溯言的国民也不免一番浩劫,将军上次来时还曾说钟意于溯言,不想这次再来,竟然这样生分。” 冀奉心想若不是对你有意,早在你扣下仇蓝刘间的时候就密奏上去了,更别说将才进吴宫的时候看到这么多白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对刘南王之死心存不满,照来时太后给的密旨,若是有皇子因兄弟被杀而有不满之意,那么此人也大可不必留了。 好在卫溯言从未开城门给刘南国的人以丝毫活路,前来的监军的袁清江的人说不出来什么。 “都怪冀某这几日与下属吆五喝六的惯了,并非对殿下变了心,冀某可还记着殿下给的一“吻”之约,在刘南国日日夜夜都未曾忘怀。”冀奉估摸着刚才那一句重话吓着卫溯言了,便顺着卫溯言的台阶下来讲了句俏皮话。 果然卫溯言听了,知道冀奉还是给自己面子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卫溯言从榻上站起来,拿起自己用过的茶杯递到冀奉手中,被冀奉一把捏住了手,卫溯言挣扎两下没能把手拿出来,最后放弃了,缓缓垂下眼,压低了声音,“我母妃还被扣留在洛阳,实在不敢造次,也请将军到皇上面前替溯言说两句,溯言没有替三哥报仇的心。” “这样的话冀某说了,太后也不见得信。”冀奉把话缓了缓,“老人家自当多疑,皇上一向听太后的。” “难不成我们兄弟九个的结局便是被她一个个残害至死,只有把其他兄弟都杀了,十弟的皇位才能坐的稳当么?三哥四哥与九弟都有帝王之才,现在是三哥,接下来是不是四哥?四哥之后是不是五哥,五哥之后……是不是我?”卫溯言抬眼看着冀奉,眼里氤氲着湿气,神情有些恍惚,“我常常在想,自小都是一同长大的,三哥成人那年,十弟才刚刚五岁,我们众兄弟带着十弟十二弟外出打猎,何等开心。为什么一转眼十弟登基为帝,三哥便满门被斩?我自小在洛阳长大,从未离开过母妃身旁,而现在离宫封王已经四年了,我常让人从洛阳买歌姬送我,为的是再听听乡音,听她们说说洛阳现在的模样。我们这些诸侯王的苦处,将军又可曾知道?” 原来卫溯言所谓的耽于美色,并不是真的沉溺□□,而是思念洛阳。 卫文帝登基后太后对几个诸侯王都不放心,明里暗里监视的探子不少,诸侯王人人自危,谁都怕这些太后的心腹说一个他们有造反之心,所以冀奉这一路过来所经之处的国主莫不好生相待,明知道他前来讨伐的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兄弟,也大开城门让其通过。 冀奉叹口气,看样子卫溯言之前虽然明白他们处境,但感受并不深刻,这几日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刘南王被杀之后,才知道太后是真的要这些人性命,此时恐怕正如惊弓之鸟,才在慌乱下对他说了这样的话,看来卫溯言还是城府不深。 “这并不是皇上的主意,是太后的懿旨。”冀奉松开手,不想看卫溯言以为下令诛杀刘南王是兄弟自相残杀而伤心,一句话向卫溯言点明了谁是真正原因。 然而卫溯言此刻只知道他三哥被杀了,是他十弟下令杀的,还是十弟的母后下令杀的,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分别?坐在皇位上那个要他们兄弟死全,这才是真正可怕又可悲的。 不知不觉竟有些想哭的意味。 “太后为了自己的儿子,焉知三哥也有母妃,淑太妃为了三哥能登基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过错,成王败寇的道理我懂,可是赶尽杀绝的道理我便不懂了。” 自古成王败寇,他知道皇位下面白骨森森,所以一早便退出了这场吞人噬骨的争斗,也从没想过能回洛阳,若是来年能将他母妃送来吴国,他便再也没有什么奢求了。 此时的卫溯言与前几日所见的那个束发戴冠的慵懒公子全然不同,一身素白衬着他有些发红的眼眶,因为呼吸凌乱而微微耸动的肩膀,竟显的如此柔弱。美人在前,冀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虽然这是太后的懿旨,可杀人的是他,便试探性的拍了拍卫溯言的肩膀,见他仍未反应,又搭上了卫溯言的后背,从侧面像是揽住了他一般。 “殿下失态,让将军见笑了。”尧树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后,不着痕迹的接过了卫溯言的手,卫溯言倚着尧树的身子,由尧树扶着坐回了榻上。 冀奉看着此时空空如也的怀,有些怅然若失。 “本王一时情绪所至,只是感慨我们兄弟间隙甚重,所言没有任何对皇上和太后的不满。”卫溯言缓了下心神,抬起头看了冀奉一会,才犹豫的开了口,“将军不会乱说的吧?” “冀某怎舍得看殿下出事。”冀奉笑了笑,在尧树不善的目光的下抱了抱拳,“仇蓝和刘间殿下若想留着防止我军生变,只管好好的说就是了,何苦弄的自己伤心。刘国还需善后,冀某两日后再来叨扰,告辞。” “将军所言本王可否当真?” “不忍心看殿下出事那句,当真。”冀奉的身影顿了顿,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两日后的刘国彻底静了,就是寂静的静,没有来往的小贩,没有耕种的农夫,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哭喊,只剩下了驻扎的军队和盘旋在城上的黑色鹫鸟。 因为城中原先住的人,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了。 这一次冀奉回到吴国亦显得十分疲惫,回来的时候看见吴宫里还是一片素白,顿时觉得卫溯言是小孩脾气,想着他现在身上也带着血腥气,于是便没有急着见卫溯言,而是让尧树给他安排了地方好好的沐浴一番,然后转头昏睡,嘱咐他不醒就不要打扰他,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冀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午后。冀奉问了房中的宫人,原来卫溯言这两日丝毫没闲着,从早朝到夜半,不停的看折子造新的机械,今天又出宫到城郊带头耕种了,要到傍晚才能回来,看来他还是心中不舒服,想借繁劳的工作来忘了这事。冀奉估计着傍晚回来又能看到穿着白衣的卫溯言,谁知道一出屋门就看见昨天还在的白花白布都撤了,算了算日子,自刘南王被诛已经过了七天,七天一到宫里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该怎么就怎么,不由的感慨了一句:吴国对卫溯言忠心的人还真不少。 这样的效率,一定是从心底里敬他爱他的人才能自觉自发的去做,由此可知第一次进吴国时尧树说的并不是假话,大概吴国对他的敬重是十成十的,那么他也算个明主,不过越是治国出众的诸侯王,太后越是不喜欢,卫溯言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卫溯言没到傍晚就回来了,顾不得休息的在寝殿传了晚宴招待他,卫溯言脸色仍是苍白,精神也很不好,但是没如冀奉所愿的穿着孝衣,而是一身乡野农夫的短打模样,裤脚带着泥泞,看的冀奉直皱眉头。 “没想到殿下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会亲自下地耕作。”卫溯言这样的人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田间地头,虽然这样的打扮也难掩他的气质,可是看着好生奇怪,他若是伤心,就应该在宫中躺着修养精神,而不是这样苛待自己。 卫溯言喝了两口茶,抬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冀奉,“啊?” “只不过是个仪式,为何这么当真,同那些农民混在一起,若是出了事谁又能担起这个责任。” “将军怎么了?”卫溯言不明白冀奉为什么一副质问的口吻,他自有他的朝事,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冀奉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冀奉是自己不要人打搅的,听闻他醒了他已经加快脚程赶回来了。 “将军在心疼殿下。”尧树给卫溯言乘了碗粥,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 卫溯言愣了下,脸腾的一下红了。 要是这话是冀奉说的,他反倒没一点感觉了,冀奉这个人总是拿这些不轻不重的话来说另一些可轻可重的事的,可怎么让尧树说出来,这个心疼就真有了心疼的意思了? 冀奉点点头说了句多谢公公,然后就举起酒杯饶有兴致的看着卫溯言脸红。 好在卫溯言也就是脸红了这一瞬,心里掂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把这句当真,就举起酒杯向冀奉回应,两人仰头将酒饮尽,互相亮了亮杯底已空, 第5章 公主下嫁昭君出塞 “刚才将军问我为什么亲自下地了,其实只是试试新造的取水机器是否好用去了。”卫溯言不知道自己在跟冀奉解释什么,“我又不会种地,自然不会同农民混在一起了。” “殿下不是去亲自下地耕作了么?”冀奉不依不饶。 “吴国三面环山,虽然有山泉,但城中难以使用,于是便造了这个取水的水车,将水引到城郊好让耕种的农民省些事情。”卫溯言说到他的机器,勉强有了点精神,“今天试验后觉得应当再配上蓄水池,这样便可以让壮年劳力定期将水取来存进蓄水池,平日里村中的人就都可以用了。” “那殿下可真是做了不少好事。”冀奉对他的机器兴趣缺缺。 卫溯言微微叹了口气,仰头灌了一杯酒,没接话。 “殿下从洛阳来的时候带了很多种子和布匹,刺绣,铁器,随行的人中更有不少工匠大夫和书生,将军见过刘国的情形,如若不是殿下,吴国现在和刘国也相差无几。”尧树适时的补上了一串子的话,让场面不显的尴尬。 “原来殿下不是公主下嫁,而是昭君出塞。”冀奉站了起来,“爱民如子治国有道的诸侯王,想必传出去了会很得太后喜爱。” “治国有道的诸侯王太后是该喜欢的,可惜了,本王的名声似乎并不好,本王刚刚不是还勒索了将军了五百两黄金么?”卫溯言也站了起来,“将军既然心情不好,本王还有奏折未看,尧树,叫上歌舞来陪冀将军用膳,本王去沐浴更衣了。” 那顿晚宴最后不欢而散,之后冀奉也在想,如今他们关系还不是十分亲近,贸然的劝告吴王要韬光养晦不要惹太后注意似乎有些莫名,看来有些事尚需要慢慢来。 他此次接的密旨是尽快除了刘南王,然后驻守刘南国,等待朝廷派郡守来接管,而刘南国与吴国地处偏僻了无生趣,离大朝廷太远,他原本并不情愿留下的。 好在卫溯言没有让他失望,一如他想象的有趣。 在吴宫住了几日,冀奉才发现卫溯言过的十分紧凑,天微亮他已经衣冠整齐的坐在正殿上早朝,而后便是下朝批改奏折,待到午膳时间稍作休息,下午就在一个库房里研究着什么机械,晚上的时候常常到后宫去,卫溯言喜好歌舞,有时候也并不召幸哪个嫔妃,而是召来舞姬,他在底下看着,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冀奉在的时候还稍微收敛些恐怕酒后失言,不在的时候喝得更凶,于是冀奉也常常夜晚进吴国,卫溯言就设宴招待他,夜夜笙歌。 冀奉特意去打听了卫溯言的后宫,他的后宫并不算充裕,只有三个妃子若干个侍妾,还无子嗣所出。 冀奉估摸着这三个妃子的身世恐怕不简单,太后应当是不准吴王有子嗣的。 这些话他不能对卫溯言说,旁着侧着的提点几句,卫溯言以为他看上了后宫的人,说要送给他,冀奉只能推说家中已有妻房,不能再收。 “怪不得将军那日沐浴的时候没让宫中的美人伺候,原来将军是个钟情之人。”卫溯言也不坚持,叫换了几个歌姬,“若是天下人都能像将军这样看重自己的妻子就好了。” “倒不是我看重家中的妻子,而是父亲曾教导过,朋友之妻不可欺,这吴宫中的人都是殿下的人,那么我自然不能欺吴宫中的人。更何况女人不过是女人,并不是什么值得看重的东西,她们若能本本分分的繁衍子嗣,不让男人分心已是有德。”冀奉看着卫溯言,“而我更希望有个能伴我一生,知我喜怒哀乐的人。” “我喝醉了,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卫溯言摇摇头,又倒了杯酒。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冀奉笑了笑,专心看起了个歌舞。 冀奉是笑了,卫溯言却笑不出来,一来他最近心事本就多,二来他不喜欢冀奉对女人的态度,若不是父皇将他们几个兄弟的母妃当做繁衍子嗣的工具,他大概也不会十几岁就远离了亲人,独自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 这些想法冀奉自然不知道,卫溯言教养极好,一直陪冀奉到他尽兴而去,才回了自己寝宫。 尧树服侍他更衣去冠,点上蜡烛,拿出柜子里的熏香燃起来,服侍他上了床,正准备退下,突然被卫溯言拉住了。 “树,不要走,陪我待一会。” 尧树在床边坐下,卫溯言摩挲着他的脸颊,烛光应在尧树眼里显得如此妖魅,卫溯言看的有些痴了,久久没有说话。 “殿下在害怕什么。”尧树按住卫溯言的手,轻声问。 寂静的宫殿里听不到其他声音,将才的歌舞升平都化作了幻影,唯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卫溯言才敢害怕,才敢承认自己的羸弱。 白日的他,是吴国的王,是吴国子民的王,刘国几乎灭国,吴国子民将全部的寄望都放在他身上,如果此时的他不够自信,那么吴国也已经人心惶惶。 所以才要早朝不辍,才要日日笙歌,才要冀奉进贡,才扣留了冀奉的副将,他要咬牙维持着自己的高傲,哪怕他其实没多少胜算。 “怕。”卫溯言抽回了手,“怕我如同三哥一个下场,怕因我而连累了母妃。” 尧树将手指插入他发间,轻轻为他按摩着,“殿下不要太过勉强自己。” “我想每日喝一壶酒,微醺,然后沉醉瀚海书音,一觉醒来,十弟已经掌权,天下太平,兄弟驻守四方,共保我卫朝周全。” “殿下的软肋,就是太过心好。既然殿下不肯为了保全自己而亏待臣民,那么就应当做好看尽人事苍凉的准备。”尧树伏在卫溯言胸口,抱住他的脖颈,“殿下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外面的人都以为殿下是个耽于美色的任性君王,殿下越不讲道理,与朝廷命官关系越差,殿下就越安全。” “嗯。”卫溯言偏过头,渐渐睡了。 尧树等他睡着了,撑起身子,吻在了卫溯言额头。 “瑾言你看,溯言也长大了呢。” 翌日 吴王刚刚下朝,冀奉就进城来了,他本打算找卫溯言随便说说什么话,不想看他这么几乎不眠不休的糟蹋自己身子,结果尧树说千岁昨晚只睡了一个时辰,下朝后撑不住歇息下了,若是有什么事需等上一段时间,冀奉说其实没什么要紧事,找尧公公也一样。 然后就让尧树带他去了一处园子,他问尧树卫溯言后宫中最得宠的妃子是谁,尧树说后宫雨露均沾,没见哪位主子更得殿下喜爱。 “殿下没有想过为什么至今毫无所出么?”冀奉单刀直入。 “殿下痴迷机械,不甚在意。”尧树将帽子摘了,拢了拢头发,脸上看不出丝毫不真诚。 “尧公公身上的味道似乎很特别。”冀奉停住了脚步,凑到尧树的耳边闻了闻,“这是卫溯言的熏香。” 尧树很是开心的点了点头,然后拽过袖子自己闻了闻,“将军好嗅觉,殿下的熏香是吴王的生身母亲臻娘娘亲手造的,叫做君莫忘,香气甘甜,经久不散,是殿下离宫的时候从卫宫中带出来的,现在数量不多了,整个吴国只有殿下熏此香……大概是昨晚在殿下怀里染上了吧。” 臻昭仪冀奉有所听闻,这位妃子在卫皇后宫中名不见经传,先皇后宫妃子众多,他知道这么个人还是因为她进宫前曾号称天下第一美人,是个青楼女子,因为她进宫朝中曾闹过一阵风波,后来生下了一位皇子便失宠了,此后也未曾听闻她的什么故事,原来卫溯言是她的儿子,那么卫溯言生的这般好看也有的解释了,臻昭仪出身低微,卫溯言自然登基无望,被排挤出宫在情理之中。 等等,这香是在卫溯言怀里染上的? 卫国男风盛行,他队伍中用来慰军的也都是小倌,若是卫溯言与男人有染,他倒是觉得高兴,至少说明了卫溯言是有此癖好的。 只是尧树不是太监么? 冀奉上下打量着尧树,尧树仍旧是一副十五六岁的天真模样,似乎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听说尧公公伺候人的功夫很好?” “殿下没说过尧树有哪里做的不对。” “这样。” “……殿下也想试试么?” 冀奉猛地抬头,只看到尧树的侧脸,明明看起来只是个少年,为何笑的如此……妖冶。 “不必了。”冀奉突然没了跟尧树交谈的兴致,快步走了。 尧树折了根没开的桃花枝,笑的愈发灿烂,“卫瑾言,若是有一朝你的兄弟亦被人压在身下,你可还有脸羞辱我么?” 卫溯言醒了已经是晚上,尧树没在寝殿,另一个叫青染的公公服侍他起床,卫溯言头痛欲裂,还是昨晚喝了酒又晚睡,睡梦中不得安宁索性就天不亮起来查看工程进度了,当时提着精神注意不到,这会精神散了放松下来竟是这般难受,他自觉今晚不能再喝酒了。 “冀奉进城了么?” “回殿下的话,冀将军是午时进宫的。” “怎么又来了。”卫溯言揉着太阳穴,“就说我还没醒,让尧树陪他,将我的沙盘摆上来。” “是。” 卫溯言的沙盘上摆着吴国周围的地势和吴城的模型,他今早走地道出宫查看的正是投石器械的进度,诸侯王不能蓄养军队,可卫溯言也没准备束手待毙。 他善于制造机械,冀奉说的没错,只要他换个心思,瀚海书音也就成了瀚海魔音。 他的投石器在沙盘上表现很好,可是实际制造出来射程却短了许多,也达不到所要的力道,卫溯言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是他所用的木料不对,还是大石的重量不够? 第6章 若是长久何必朝暮 卫溯言将小石丸放在城门模型上的投石器里,然后拉起投石器,啪的一声投石器将石丸弹出,落在城门外三尺的距离,照沙盘上的距离换算出去,实际应当投出二百多米,这么一来前来攻打吴国的步兵就会被阻挡在二百米外,而今早的实验发现实际射程不过一百二十米,另几个工匠也不知道其中奥秘,卫溯言又放了几个石丸上去,啪啪啪啪的弹射出来,虽然随着他的力道大小射程不一,可最近的也足足有二尺的距离。 究竟是为什么呢? “见过将军。”门口突然传来了通令声,卫溯言跟蓝染互相看了一眼,蓝染迅速拿过盖子将沙盘盖住了,卫溯言也从内室走出来,躺在榻上拉上被子装作还未起床。 “冀将军,你不能进去,殿下还未起床。”“将军,尧总管吩咐了殿下休息的时候有人打扰得先通报给他。”“将军!”“将军。” 门口的太监们在极力的阻拦。 卫溯言咳了一声,拽紧了被子将自己头以下的地方都盖住,以免被冀奉看到他已经穿戴整齐。 蓝染看他盖好后,站在门口打起帘子,说殿下已经被吵醒了,请将军进来吧。 “冀某有话要跟殿下说,公公请自便。”冀奉进门后第一句话就是叫蓝染下去,蓝染站着没动,冀奉看着卫溯言,卫溯言叹口气,点点头,蓝染就跨出了寝宫的门,守在了门口。 “殿下身子不舒服么?”冀奉像进了自己家一样坐在了榻上,还想伸手来摸卫溯言的额头。 卫溯言一偏头,满是吃惊的看着冀奉,“将军怎么坐这里。” 冀奉没回答这个问题,霸道的扳过卫溯言的脸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确定他没有发起烧来就放心了。 “没有烧起来盖得这么严实做什么。” 卫溯言又气又好笑,这呆子,谁说生病就一定是感染风寒了,不过也不必和他认这个真,当下先将他三言两语打发了才是正事。 “将军这么着急的闯进来,是什么事?” “今天接到密信,有人在朝中参了一本,说刘南王叛乱是假,有人公报私仇是真,言语间似是要替刘南王翻案,殿下猜猜是谁奏的?” 卫溯言眨了眨眼睛,“这与本王没有干系。” “殿下难道不好奇么?” 卫溯言把头又往下低了低,拉起被角盖住了嘴唇,摇了几下头示意他不感兴趣。 这模样像极了任性的孩童,异常可爱,冀奉忍不住伸手把他被子往下拽,卫溯言像被蛰了一样拽紧了被子。 “将军要干什么!”要是被瞧见了已经穿戴整齐恐怕又要生出很多事端。 “殿下以为我要干什么?”冀奉反问。 “……”卫溯言被噎住了。 “嗯?”冀奉俯下了身子,压迫力十足的看着卫溯言。 “将军忒大胆了些。”卫溯言毫不示弱的回瞪过去,“在吴国我就是王是天,将军压在本王身上可妥么?” 冀奉知道再得寸进尺恐怕卫溯言会怒,让卫溯言习惯他尚需要一段时间,笑了一声,坐直了身子,“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冀某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想告诉殿下,不巧殿下下朝后就睡下了,下午冀某与尧公公一番交谈后,只觉得这事一定要让殿下知道才好。” “将军请讲。” “刚才冀某所说的,那个上了奏折要翻案的人正是殿下。”冀奉仔细观察着卫溯言的表情,卫溯言听到这话后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冀奉便接着说了下去,“朝廷要冀某驻守刘国同时也监视着殿下,本来冀某也是不信这事的,殿下尚有心情去种地,怎么会引火上身的要给刘南王翻案呢?” “正是,根本是无稽之谈。” “可是殿下对身边的人又了解多少,谁能写这样一道折子,有能拿到殿下的大印加盖其上呢?冀某今天与尧公公交谈了一番,尧公公可是个不简单的人。” “知道了。”卫溯言简单的应了一声,没有如冀奉所想的一般多问一句尧树怎么个不简单法。 “殿下不怕?”冀奉挑眉。 “我没有上过这样的奏章,问心无愧,又有何惧,将军既然将此事告知了我,就证明将军并不想加害于我,那更没什么可怕的了。”卫溯言十分坦然,略一思索,“我只需上一道请朝廷彻查刘国一案,决不能善罢甘休的折子,先前那道折子自然不攻自破。至于调查是谁写了那么一道折子,就是朝廷的事了。” “殿下如此聪明,这么快能想到应对的法子,真是让冀某佩服,其实袁大人也不相信殿下会蠢到自掘坟墓,所以这道折子已经被扣下了,只叫冀某监视殿下以防生变而已,看来冀某要多留一段时间了,这真是叨扰殿下了。”冀奉话里有话,老神在在的。 卫溯言斜了冀奉一眼,哼了一声。 于是冀奉就更高兴了,站起来说了声殿下就好生休息吧,咱们来日方长。卫溯言看着他走了出去,刚把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冷不防冀奉一回头,卫溯言吓了一跳又缩了进去。 “哈哈……”冀奉转回身终于走了出去。 等确定冀奉真的走了之后,卫溯言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想冀奉刚才说的话。 冀奉这个意思,应当是在包庇他,而且言语间在警告他尧树可能偷了他的大印写了奏章,句句都是为他的事操心的意思。 但,为什么? 为什么要与他为善呢? 卫溯言拽着被子,向冀奉离去的方向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摇摇头笑自己多心,然后打起精神唤蓝染去叫尧树过来。 尧树换了衣服从地道走内室进来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冀奉来的这一趟让卫溯言很是伤神,就没再去内室,而是传朝暮来侍候他。 这朝暮正是冀奉他们第一次进吴宫时见到的那个梳堕马髻的美人,是卫溯言较为宠爱的一个侍妾……只可惜是个聋哑人。 “刚刚冀奉来过,看来奏章已经到了,他说他奉了密令监视我。”卫溯言躺在朝暮怀里,满腹心事。 “冀将军对殿下真是有情有义,还特意来告诉一声,朝廷对奏章的内容是什么反应?”尧树散着发,头上还带着薄汗,喘了几口气摆手让朝暮下去了。 “朝廷信那是我写的,便觉得我是个心无城府的人而疏于防范,朝廷不信那是我写的,便会觉得我身边有人有异心,若是刘南王去了我没有一点反应,那倒是显得我能忍了,所以太后信与不信对我都没有坏处,这是他们自己烦心的事情了。” “殿下此计妙极,当二道奏折上去,前后矛盾,真真假假,太后恐怕又要几天不得安眠了。”尧树为卫溯言捶着腿,“那冀将军认为奏折是谁写的呢?” “冀奉说朝廷和他俱不信那是我写的,只是朝廷还有疑心,所以才叫他监视我,不过,他特意叫我小心你,你又怎么惹了他?”卫溯言饶有兴致的看着尧树。 “不过是今天下午戏弄了将军一下罢了,冀将军还跟尧树说叫殿下小心后宫的妃子呢,将军好关心殿下。”尧树轻而易举的又把话抛给了卫溯言,卫溯言伸手拧他的脸,尧树做了个苦笑的表情,任卫溯言捏着。 “冀奉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不见得我这些小计谋他就看不出来,他总是纠缠我,但似乎并没有恶意。”卫溯言重新躺下,枕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沉思。 尧树爬上来盖住卫溯言的眼睛,吻住了他,卫溯言随即与他唇齿纠缠在一起,果决的翻身,青丝随着动作从肩上一泻而下,尧树看的半刻失神,回过神已经被卫溯言抓住了双手扣在了头顶,卫溯言身上的香气向他袭来,卫溯言的双眸近在眼前,尧树承受不住一般闭上了眼睛。 亦真亦幻……瑾言……他与长的有四五分相似啊…… 半晌后卫溯言放开了尧树,挑起他的下巴,“又来寻事了么?” 尧树将手放在卫溯言的胸口,静静的感觉他胸膛里心脏的跳动,眉眼间都是落寞。 “殿下这里跳的如往昔一样,没有波澜。而将军这么喜欢来找殿下,是因为将军与殿下挨得近了,这里会跳的很快。” 挨得近了…… ——“没有烧起来盖得这么严实做什么。” ——“殿下以为我要干什么?” 心跳的……会很快么? 卫溯言准备翻身从尧树身上下来,却被尧树用腿勾住了腰,尧树挺身揽上卫溯言的脖颈,阻止他起来。 “殿下勾起的火还没消呢。” 卫溯言感觉到他下面的变化,再看他媚笑的神情,知道他恐怕又想起了五哥,想想自己今晚也并不想做什么了,不如放松了精神,做一回快乐事,便脱了他衣服将他双手捆住。 “你这性子,到底是谁勾起的火。”语气是宠溺的,可说话的人手上动作毫不留情,直到把身下人的双手勒出印子才打结系死。 “殿下是了解我的……”尧树笑的妖艳,在他少年的外表下显得格外诱人,“……请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卫溯言将尧树双腿打开,正面叠了过去,让他大腿挨着自己耳朵,尧树腹中空气被压了出来,刚喘了两口气,被卫溯言按住了扯下他的裤子,捏起他细细弱弱的那根玩弄了两下,那活儿半抬起头,卫溯言将整个身子压上去硬是把那活抵到了尧树嘴边。 “噙着。”卫溯言命令他。 “嗯……嗯……”尧树努力去噙,却只能舔到一点点头,再加上呼吸不畅,挣扎起来。 第7章 往事如烟渊沉素和 “你的柔韧性做到这样不难。”卫溯言又往下压,清晰的听见胯骨响了一声,尧树挣扎的更厉害了,又因为被捆着双手压着双腿,越挣扎越痛。 “噙着。”终于压到他能含住自己的地步,尧树的脸也憋红了,卫溯言稍稍抬起身子再狠狠压下去,让他吞吐起了自己那活。 这样的行为是反常的,是不应当的,而尧树要的就是这样。 卫溯言看的心下有些恶心,偏过脸叹了口气,将自己食指和中指一并搅进他的口中,尧树的小舌头卷过来仔仔细细的将他的手指舔遍了,因为还含着自己那活合不上嘴,津液毫无意识的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十指连心,卫溯言被舔的心中酥麻,渐渐来了精神,抽出了手指,从尧树口中带出了几缕银丝,一路滑下落在了他的小腹上,卫溯言没有丝毫疼惜他的意思,用手指狠狠的拓开了尧树。 “啊……啊……进来……”尧树双眼迷蒙,一边抬起腰努力让卫溯言的手指更深入些,一边胡乱的叫着。 尧树这样的神情,让卫溯言忍不住想好好的折磨他一番,于是卫溯言便抽出手指,并上另外两根没有润湿过的手指猛地插了进去,毫不留情的里面转了一圈,尧树一声尖叫,眼泪流了出来。 “狠狠的折磨我……我要……折磨我……啊!!” 卫溯言俯下身咬拽着他胸前一点,一手狠狠掐着尧树另一点,不一会觉察到了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于是便松了口,问他,“后面这样柔韧,又去哪里与人交欢了。” “我是贱人……贱,贱人就喜欢被男人上……啊啊啊……惩罚我…唔…贱人不值得同情,没人会同情……” “你愿意糟践自己,没人能救你。”卫溯言撑开了尧树的后面,没有抽出手指,就这样毫不留情的整个没入。 啊————!!!! 门外守着的蓝染已经对屋里的声音见怪不怪,只是很好奇,明知道跟殿下交欢只会想起来五爷而更伤心,怎么还来自讨苦吃——在外面没吃饱么? “更狠一点,再更狠一点,我是贱人,我是贱人……唔……”尧树被卫溯言捂住了嘴。 卫溯言最讨厌看到尧树这样,于是下手更狠,把他整个人翻过来,让他趴着,然后拽起他的头发从后面进入了他。 尧树叫的嗓子都有些哑了,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卫溯言发现他不专心,轻轻摩挲了几下他的大腿内侧,在他放松的时候狠狠挖了下去,三道深深的痕迹瞬间冒出了深红色浓血。 卫溯言的指甲并不长,所以用了很大的力气。 尧树的身子猛地一颤,然后大声吸了口气,“痛……好痛……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我啊……” 卫溯言没有一点饶过他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频率。 他与尧树认识不是一天两天,尧树是这样的,他受过的伤太重,所以他要更重的伤来麻痹自己,借以忘记从前的事情,他现在说的话都是为了激怒卫溯言,卫溯言也乐得满足他。 “像对,对一条狗一样对我,就这样,不要留情,不要,我是一条狗,不知廉耻的贱人……” 对尧树来说,极致的痛苦就是极致的欢愉,也只有作践自己他才能快乐,他要卫溯言对他凶狠,他就是这样的欠男人…… 因为卫溯言……和他的哥哥卫瑾言……长的有四五分像啊…… 待寝宫里那令人害怕的声音没了以后,蓝染估摸已经差不多,便去接了水拿了巾子来,进去看见尧树浑身抽干了力气般的躺在床上,千岁爷正在穿衣裳。 “待会给他擦干净身子上些药,要沐浴就到我的温泉里去。”卫瑾言拿过巾子仔细的擦了擦手,“在宫外也就算了,若是在宫内被人发现了,知道你不是太监该怎么收场,简直胡闹。” 尧树并不是真的太监,他只是从前经历了些诛心噬情的事,被人玩弄的那活儿永远只能半抬头,再也不能行人事罢了。 蓝染抱起身量不足年的尧树,尧树倒在蓝染怀里就压着声音哭了好一阵,卫溯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勾起尧树的头,用大拇指揩去了他眼下的泪。 “我不是怪你,只是我不是这么心狠的人,虽然是你要求,可我看到我将你身子弄伤了还是会愧疚,而且我不是五哥,以后不要这样了。” “谢,谢谢殿下。”尧树边哭边点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卫溯言将他鬓边头发理好,让蓝染将他抱下去了。 然后唤人将榻上的用具全部换了个遍。 冀奉有两天没在卫溯言身旁瞧见尧树了,卫溯言这几天依旧是上朝下朝,批折子做他的小玩意,在冀奉的要求下卫溯言终于允许他进自己的库房了。 卫溯言的库房并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个小院,院里有太监正在给木器上漆,有太监正在雕花,院子中间是个不大不小的屋子,卫溯言的图纸和没做完的机器就放在里面。 “这个是我最近正在做的。”卫溯言在一架像是车前的东西停下,“吴国地旱天寒,适宜种桑养蚕,我听后宫说现下卖的布匹布幅都窄,做罗裙往往要拼接布料,很是浪费,于是就将原来的织布车进行改造,能够织出更宽的布。” “那不是女人的玩意么?”冀奉还以为卫溯言最不济也在设计类似瀚海书音那样的机关呢,谁知道他还做这些细末的东西。 “吴国不适宜种水稻,小麦也只能勉强自给自足,若是城中妇女能以织布为业,将质量上乘布幅宽样式好看的布卖到其他属国,就可以补贴家用。现在机器还在设计中,怎么能更轻便的的制造,等到成功的时候就可以造出几十台,每个村落小镇都发上一台,再派人教她们使用了。” 冀奉不由的竖了竖大拇指,“冀某明白为何殿下这么受民敬重了。” “我不过是闲极无聊,造个玩意玩罢了。”卫溯言拿起飞梭在机器上比划了两下,“可惜我并不会织布。” 冀奉想起来沐浴那次那个美人说吴王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这下算是明白了其中缘由,他们只是把女人当做了养在家里的玩物,卫溯言就会实际去问她们想要什么,再加上他的相貌与在吴国的地位,所以女人大概是把他当偶像一样的崇拜。 说到这个,冀奉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贾予斐曾经说过其他官商有求于吴王的时候常常要奉上美女若干,看到这个织布的机器冀奉也了然了,为什么吴国偏僻还总是有人专程来做生意,比如卫溯言说的这个布,要是织成了,肯定受女人喜爱,那么不难想到会有布匹贩子来吴国进货了。 不,或许不仅是这样,吴王不出吴国,可往来的人却很多,那么他的消息不见得就闭塞,说不定比他们更加灵通。 “吴国的子民真是该万幸殿下是他们的王。” 卫溯言微微笑了,叫来负责这个机器的工匠头子,不在理会旁边站的冀奉,专心和那个工匠讨论起了如何让机器用起来更省力。 冀奉就坐在旁边,看着束发戴冠的卫溯言好看的模样。 绝对和女人的娇柔搭不上边,卫溯言虽然眉眼精致,待人温和有道,却带着一股天生的自信和架势,不是那种侍候男人的男人,更没有什么媚态,可就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了解他亲近他。 那时候卫溯言应该才十一岁,他二十一岁,刚刚封了官位得以参加元宵的阖宫大宴,皇九子跟十子因为年岁太小而没有参加,最小的就是皇八子和皇七子卫溯言,两个粉雕玉砌的小儿往一起一坐,就像是善财童子般可爱。可若是这样冀奉也不会在那么多人中注意到卫溯言,注意卫溯言是因为众皇子献贺礼的时候,唯有卫溯言送了个自己亲手做的纸小鸟,先皇脸色不太好,连拿起来看都没有看,后妃也开始指点嘲笑,大意是笑卫溯言不得宠也没有钱,但也不至于送出这样的东西来叫人笑话。 当时的皇七子紧紧的抿着唇,眼圈都红了,冀奉坐的位置正巧能看到他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拽着自己衣服,摆明了就是害怕,脸上却依旧强作淡定,让人一看就不由自主的想心疼他,也就是这样被他吸引了。 后来皇七子行了个礼,跑上去把小鸟在蜡烛上点燃,然后小鸟就嗤的一声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炸开,炸出了一片的金银纸片,还有个很大幅的红色布幅从空中飘下,接着宴席稍远点的宫殿里也配合着炸起了烟火,他的位置靠后,看不到布幅上面写的什么,只看到前排的人都起身高喊吾皇万岁,他们后排的也便跟上,一时间万岁声山摇地动的,先皇甚是高兴。 此后多少年,冀奉常常能想起来那个握紧了拳头抿着嘴立在一片嘲笑非议中的少年,明明心里又委屈又害怕,却假装很坚定。 那之后很多年他带兵打仗,断断续续的进宫却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皇七子,再后来皇七子第一个封王外放,封地偏远,冀奉以为没什么机会再见了,没想到因为皇三子叛乱一事他们又有了交集。 他很想再见卫溯言一面,跟他说,别怕。 你明知道做这样的事冒了很大的险,却还是敢站在那里承受众人的目光,你已经算的上胆识过人了。 现在他能坐在这里看长大了的卫溯言一本正经的做事,为了他的国家和他的臣民而努力奋斗,觉得十分欣慰。 皇帝不就应该是这样么,为天下而做事,受天下人尊敬,渊沉素和,凡事以民而不是以私利为先。 这么说来,冀奉对他的感情应当是由欣赏而起的爱慕了。 “新皇才十三岁,根本不懂治国之道。若是有一日殿下欲取而代之,冀某愿辅佐之。”冀奉说了这么一句。 卫溯言猛地一扭头,看见冀奉出神的样子,走过来拿起手里的图纸敲了一下他的嘴,冀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笑了一声,卫溯言没回他的话,又回头继续手里的活计了。 第8章 酒逢知己千杯亦少 卫溯言这一忙起来,就忙活到了日暮,直忙到冀奉看不下去让他停手吃饭去为止,卫溯言才锤了锤腰带着冀奉走了出来,蓝染一直就备着步辇在院门口等着,看到出来的是两个人有些为难了,忙叫小太监去抬轿子,然后被卫溯言制止了。 “也弯腰弓背了一下午了,我们就走着回去罢。” 冀奉自然乐意,“殿下今天还喝酒么?” 卫溯言咳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喝了,醉酒易误事。” 就知道他装不了多久,冀奉笑了笑没拆穿卫溯言,明明卫溯言的样子就不像是个纸醉金迷的纨绔子弟,偶尔连着开几天宴还行,昨个儿他说明了他要耗下去,卫溯言哪陪的起他。 于是就回了卫溯言的寝宫,然后传了膳,卫溯言坐在他的位子上,冀奉坐在下面,这么吃了一顿。 卫溯言跟他们武夫出身的喜欢喝酒分彘不同,他吃饭也按顺序吃的认真,几乎不说话,等到吃的差不多了一抬头才发现冀奉还在这里,觉得自己怠慢客人了,就抿了口酒,问道,“听说将军从未打过败仗,今个这里也没有旁人,将军满足溯言的好奇心,是真的没打过败仗,还是就这么一说?” “打仗也要会打,譬如刘南王一役,冀某怎么会败。” “啊,这样说的话,将军打的仗,都是早知道不会败的仗了?” “也不尽然,有些凶多吉少的,只能说冀某运气好,也都赢了。不过如今天下还算太平,这种机会很少,估摸这个常胜将军的名号还能在撑上三五年。” “原来这样,打仗不仅要有兵会用计谋,还要会审度事实,方才百战不殆。”卫溯言陷入了沉思。 冀奉不再接话,没打扰卫溯言的思考。 “将军是从小兵做起,靠战功封的将军,还是家中有此便利?” “我舅舅和父亲都出身行伍,现在年事已高不在前线了。” “原来这样。”卫溯言点了点头,“沙场无情,想必将军已有亲人为国殉职了,然冀老将军却还是让将军子承父业,以代代相传保我卫国江山,好,甚好。溯言在这里以后辈的礼敬将军一杯。”卫溯言站起来,走到冀奉的身旁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站起来,将自己杯子低了一半和他碰杯,“将军请。” 冀奉扬杯一口干了手中的酒,把杯子重重的放在的桌子上。 “可惜君王虽爱蛾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冀奉说罢这句,也陷入了沉思。 冀奉知道卫溯言说这些的初衷无非是笼络之意,可他说的句句也都正中了他的心坎。 冀家三朝为官,虽不能说从未做过害人的事,可功劳总大于苦劳,如今新皇稚幼,太后对他却不是十足的信任,盖因他不是文官,不会挖空心思讨其欢心,成日的表忠心陷害他人,太后叫他来做这种灭人家族的事就罢了,她依仗的袁井还建议设了几个监军,这一趟他来的很是憋屈,来之前只想着赶紧完了事好回洛阳,幸而卫溯言在这里,他又觉得来的值了。 虽然爱慕卫溯言的才俊和年少,可他也并没全然说实话,比如这个监视卫溯言的主意就是他自己提的,朝廷的事真真假假的,这些并不是什么坏事,也不值得注意,只是因为卫溯言这一番话,他倒真的动了心。 “将军不要太过忧心,十弟总有长大的那天。”卫溯言仿若猜到了冀奉的想法,拍了拍冀奉的肩膀,“如今十弟还不懂事,将军的责任更是重于泰山,朝中袁井扰政……” 糟了,失言了。 他的位置偏僻,按理说不应该知道这些的。 没想到冀奉看了他一眼,满眼的宠溺,冀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什么都没听到。” 卫溯言的脸有些红,硬着头皮接着说,“朝中想必有人想趁机扰政,免不了拉帮结派笼络幼主,身为兄长,我很担忧,十弟并不是坏孩子。幸而还有五哥在洛阳,大概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五殿下与皇上始终不是一个母妃所出,虽然辅佐皇上登基有功,不过生出间隙是迟早的事情,而四王爷与他是双生子,去年又已经封王,五殿的身份地位又在袁井之上,袁井怎么能容忍屈居五皇子之下呢。” “五哥明明是作为要挟四哥的人质被迫留下的,又为十弟登基做了那么多事,如果有朝一日连五哥都诛杀,不如我也反了罢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卫溯言一拳锤在了桌子上,幸亏他没有武艺在身,桌上的盘碗只是震了下,没洒。 卫溯言是动了真气了,冀奉看的出来。 “反了?笑话,你忍心连累吴国的子民给你殉葬么?” “我……” 冀奉又喝了一杯酒,站起来背着手绕着桌子走了几步,卫溯言有些失魂落魄坐在他的椅子上,两个人又静了一会,卫溯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 英雄短处,也只有相对无言啊。 “来,我陪你喝。”冀奉也端起了杯子跟他碰了,然后仰头喝了。 “或许跟你结盟是个好事,我在洛阳没有依靠,而你手握兵权,在朝廷根基也深,没那么容易被害了。” “那你呢,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冀奉很满意自己终于将卫溯言这话引了出来,此时却不急着答应了,一来答应的太快了卫溯言会起疑心,二来他拿不到什么筹码,没有用处。 “我的地位对你没有任何帮助,可是我擅长制造机械,你见过我这里的布置,我可以教你事半功倍。” “现在打仗的机会并不多,而我能为你做的却多了去了,这样算来我是亏了。” “那么你还要什么?吴国经济刚刚见起色,我没有闲钱赠你招兵买马。” “我要你。” 吱……卫溯言倚着椅子,一脚登在桌子上,凤眼睥睨,瞥了一眼冀奉,嘴角微微上扬,拿起酒壶对着酒杯灌了一大口,喉结随着动作上下滑动,嘴角有酒液溢出,顺着脖颈滑进了衣领里。 冀奉拽下他的手,皱着眉头,“好了,你不要喝了,我需要你的排兵布阵之术,不单是兵器布甲的制造。” 卫溯言挥开了冀奉的手,歪着头,一手撑着额头,半眯着眼睛看着冀奉,“将军要知道,我是皇子,是吴国的王。” “冀某很欣赏殿下这份自傲。” 卫溯言从椅子上翻下来坐在地上,已经有些醉态了,冀奉随着他坐下,跟他背靠着背。 “跟你说说我母妃吧,她叫臻姬,曾经是天下第一美人,可为什么是曾经呢,将军知道么?” “外朝的臣子对后宫妃子所知甚少。” “因为我出生前,后宫已经五年没有皇子降生了,我母妃刚进宫就恩宠甚重,当时的皇后娘娘,现今的太后娘娘在背后指使,让奶娘将我致病,然后她们问我母妃,要我还是要恩宠。”卫溯言闭上了眼睛。 “你母妃选了你。” “是啊,母妃选了我。”卫溯言仰头倚在冀奉肩上,“你看,我可长的好看?” “如同璧人。”冀奉实话实说。 “母妃比我更好看,这么好看的女人,她们就逼她喝了药,使她十七八岁的年纪就面貌憔悴如同三十岁的妇人。我母妃很爱我,但是这些事从小到大她对我说了许多遍,她要我记得,我不能出一点的事情,那样我便对不起她。” “为什么不向先皇禀告?”冀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太后从那么早就已经下手害人了,这实在是……不由的又有些同情卫溯言,那年宫宴,他是不是也只是想在先皇面前留下个印象,让先皇注意到他,注意到他母妃? “我还在她们掌握之中,而我母妃因为没有恩宠了,也被她身后的势力所抛弃,我母妃到父皇驾崩都还只是个昭仪,幼年的我与母妃几乎是相依为命。” 后宫虽然是母凭子贵,可若是母亲出身卑贱不得宠幸,那么其子生活也很艰难。 “与现在何其相似啊……只不过这一次变作了以我母妃而牵制我。将军你说,我现在把吴国治理的这样,何时才能将母妃接过来,好好孝敬她,让她再也不用劳心伤神?”卫溯言心烦意乱,拽着自己领子松了松,长叹口气,“尧树,上酒!” 蓝染推门进来,看见吴王跟冀将军背靠着两人坐在地上,一个明显喝醉了,一个还清醒,不由的大惊失色,觉得这样十分不妥,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是该把殿下强行扶起来还是该去拿酒过来,要是尧树在就好了。 “千岁让你拿酒,还不快去拿酒。”冀奉瞪了他一眼,“快去!” 蓝染被最后那声吼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应了一声,有些犹豫的下去了。 “对了,怎么这些日子不见尧树?” “他啊……又犯贱了。” 卫溯言一点不像是说笑,可语气里也没什么鄙夷的意思,只是很平静的叙述了这么件事。 冀奉身子猛地往前一撤,卫溯言没提防身后突然空了就跟着仰了过去,冀奉身手矫捷,翻转身扶住了他的头把他上身搁在自己腿上,卫溯言翻了个身,一手叠在胸前,侧着脸看着冀奉,“怎么了,你想他?” “那似乎不是个简单的人,像今天你跟我说这些,不用和他商量么?” 卫溯言摇摇头,“他听我命令做事。” 说话间蓝染也就拿了酒回来了,这一回来不要紧,好么,殿下和冀将军不仅是背靠背了,殿下都躺到冀将军身上了。 殿下这是怎么了,他从没有躺在男人身过啊! “殿下,酒来了,可殿下……”“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冀将军,千岁……” 卫溯言做了噤声的手势,摆摆手,“我清醒着,不会耽误了明日的朝事,退下吧。” 第9章 把酒夜话情意相差 可这个样子根本不像是清醒,蓝染着急了,他想他还是去叫尧树起来,便跑了下去,谁知道到了尧树屋里,跟他说殿下喝醉了,还躺倒了冀将军怀里,叫他快过去好不得罪冀将军的将殿下扶去休息,谁知尧树听蓝染说完,沉吟片刻居然还笑了,就说醉了好三个字,便闭眼不理他了,蓝染就不明白了。 他不明白,殿下这个醉态一点不正常啊。 于是他又赶紧跑了回来,悄悄打开点门缝往里面偷瞧,将军和殿下还是那个姿势倚在地上,蓝染向旁边值班的小太监打听了一下,说是没有什么声音,于是蓝染也只能在门口站好,支愣着耳朵单等殿下叫他了。 事实上吴王那一夜都没传人进去侍候。 蓝染去寻尧树的时候卫溯言已经把一壶新酒灌下去了大半,冀奉不劝他喝,却也不劝他不喝,由着他的性子来。 和以前设宴招待冀奉不同,殿里没有旁的人,相对比较的私密,也让卫溯言渐渐放下了警惕,跟冀奉说了许多话,冀奉低头温柔的看他前后不搭界的说话,偶尔触摸他的鼻子,他的唇,每次都被卫溯言偏头躲了过去。 然后卫溯言说,他其实很想四哥登基,四哥是个城府很深的人,所以会在意史官言官的话,而且四哥是自己当家的,万事会从卫家江山考虑,不会像十弟那样,由着一个外姓的女人胡来。 冀奉说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卫溯言给了冀奉胸口一拳,说你们这些外人懂什么,我虽然不喜欢,可骨子里流的还是卫家的血,不想看朝政落在他人手中,重复郑朝的故事,天下刚稳定不久,遭不起战火浩劫了。 冀奉说好好好,这个朝廷是卫家的,别人抢不走。 卫溯言仰着头瞧了他一眼,弯了弯嘴角,“哪有这样简单,你当我是小孩子。” 冀奉哈哈哈哈的笑了,捏着他的下巴,低头,深深的看着他。 卫溯言也笑了,看着冀奉,轻声说了几个字,“放开我。” 冀奉不但不放,反而捏紧了,另一只手还抄在他腋下把他身子往上提了提。 卫溯言微微偏头,斜着眼,似怒似嗔抬手拍了拍冀奉的脸颊,冀奉不怀疑在这样逾理卫溯言会给他一巴掌,不过能这样抱着卫溯言,挨上一巴掌又怎么样。 就像是要捉一只高贵散漫的猫儿,好不容易用吃的哄他到自己身边了,怎么能因为他会挠人就放开手呢。 放开了,下次能抓着他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冀奉霸道的抱着卫溯言,霸道的用目光紧紧锁住卫溯言的侧脸,不得不说卫溯言的侧颜实在好看,烛火映着他的睫毛打下阴影落在脸颊上,直挺的鼻子和微薄的嘴唇像是画出来的一般,他的神态,行动,谈吐间的语气,微笑的样子,微怒的样子,无不让冀奉为之痴迷,冀奉想要看他更多的表情,想知道他更多的事情,想离他更近,想…… 卫溯言侧过头,支起身子,将耳朵贴在了冀奉的胸前。 那一瞬间,冀奉一动不动,怕连呼吸动作大了都会吓着他。 “咚,咚咚,咚。”卫溯言念着冀奉心跳的声音,一只手贴着自己胸口,手指跟着嘴中的节奏扣在自己身上。 “将军的心跳的很快啊。” 冀奉抓住了卫溯言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搂紧了卫溯言。 不想放开,绝对不想放开。卫溯言主动靠在了他的身上,他们现在的姿势,可以说不折不扣的依偎,卫溯言就倚在他的怀里,和女人没有两样。 卫溯言看见冀奉这样要痴狂了一般的神情,叹了口气,抓起旁边的酒壶一把泼到了冀奉脸上,冀奉条件反射般闭眼去躲,卫溯言趁势抽回了手,一巴掌甩在了冀奉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殿门口明显有人影晃了一下。 “殿下可有吩咐?”是蓝染的声音。 “无。”卫溯言从冀奉身上坐了起来,低头翻来覆去的看着刚刚抽了冀奉的手,“怎么就记不住呢。” 冀奉有点清醒了,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液,苦笑,“殿下这是第二次赏冀某耳光了。” 卫溯言笑的好看,甚至还伸了个懒腰,“看将军的样子还很喜欢。” 把个冀奉给气的,恨不得现在就把卫溯言给摁下就地正法了,这不是警告,简直就是挑衅,若是有一日将卫溯言压在身下,看他不把这两巴掌的“仇”都用另一种方式给报回来。 定把他的骄傲在床上践踏了,叫他哭着求饶才能罢休! 只是想想就觉得那很有意思,冀奉很清楚卫溯言和其他的男子女子都不同,卫溯言就像是一剂毒药,让人欲罢不能。若是谁有幸与卫溯言两人纠缠,大概也是对他才学人品的一大肯定吧。 “按说殿下不该对男人厌恶的,殿下与尧树尧公公不就有过……么?” “尧树啊。”卫溯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两手叠在脑后靠在了冀奉身上,这次冀奉不敢乱动了,只能坐直了让他靠的舒服,卫溯言尧树了半天,没尧出个所以然,最后就说了一个他也是可怜人就想给这么混过去了。 冀奉岂肯放弃这个突破口,不依不饶,“朝中上下皆有好男风的,谁家还没有几个小厮书童用来消遣的,殿下就是偶尔拿宫里的小太监们尝鲜也没什么奇怪的,殿下不用忌讳什么,你我只是像朋友般的聊聊天说说话,又没有做什么。” 像朋友般的说说话? 谁家朋友说话是手抓着手的? “我并没有忌讳男风,可是我与尧树并不是主仆那么简单,我宫中也有圈养的小童,不至于向尧树发泄。”卫溯言以为冀奉知道了尧树这几日没能出现的缘由,想要解释那是尧树自己作践自己,又觉得说明白了冀奉以后要看不起尧树,这么云里雾里的解释了一通,结果让冀奉想的更多了。 冀奉想,你宫里有圈养的小童,那说明你是懂这些事的,且你自己说的不忌讳,那岂不是只要你愿意,我们便是可以在一起的? “殿下若是想发泄,冀某作为朋友也该当仁不让的。”冀奉很快接上。 “没想到将军……”是在下面的? “难道冀某没有说过么,殿下若是同意,冀奉乐意之至。”若是卫溯言同意,他当然是一百二十个的高兴,他一定让卫溯言好好的“发泄”。 “真是没想到,将军是与谁都可,还是因为本王而委屈了自己?”冀奉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人下的那个吧,不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么? “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不拘什么人,你若是不喜欢冀某以后可以注意着些。” “噢,这还真是……真是……”卫溯言的表情难以形容,连连点了几下头,“虽然如此但还是不必了,将军是大朝廷的人,我们即便结盟也不用将军付出至此。” 难道是卫溯言还有戒心? 第10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你明日随我到刘国去,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冀奉原来不想任何人知道那东西的存在的,可是此刻他忽然就给卫溯言看,或许卫溯言出于感激或者甚么别的感情,会彻底放下对他的忌讳。 然而这话让卫溯言听了,又不免分析一番。 到刘国去看一样东西,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拿来,一定要到刘国去看的呢? “怎么,你不敢来么?”冀奉也觉察到了,就激了他一下,“当初殿下要我与副将五个人进城,我并没有丝毫犹豫,况且我的两位心腹还被殿下扣在这里,殿下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也罢,只是我不便以吴王的身份前去,明日下朝后我改发易装,将军需派人到刘国城门下接应我。” “殿下一如既往的胆识过人,就当真不怕我设下圈套?” “若是将军要加害于我,大可以现在动手,更何况我刚与你结盟。刚才你说我一如既往的胆识过人,难道你从前见过我?”卫溯言不是没有怀疑过,一个平白无故来的人凭什么会挖空心思的靠近他,只是看他模样出众的出现轻浮的都被他轻而易举喝退了,就连冀奉他也已经警告过了两次,冀奉还是锲而不舍,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 “没有,殿下封王离宫的时候我正在外驻守。” 卫溯言扭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冀奉,冀奉眼中却尽是情意,两人对看一会,卫溯言先抵不住觉得尴尬了,扭过头喝了一口酒,冀奉夺过酒壶也喝了一口,又递到卫溯言眼前。 卫溯言也没忌讳冀奉就着口喝了,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把酒喝完,说到最后都不知道说了什么了,累极了就互相靠着睡着了。 第二天吴王还是没能赶上早朝,蓝染进来叫殿下起来,却先弄醒了冀奉,冀奉看着怀里睡得正酣的卫溯言,三言两语就让蓝染下去了。 本来嘛,又不是他的城国,卫溯言上不上朝对他都没损失。 蓝染急的要哭了,但是没法子,殿下这些日子精神一直绷着,不是劳心费神就是设宴喝酒,昨晚再一宿醉,勉强他起来上朝确实不好,可是朝官都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他没能规劝好殿下就是他的过失啊。 最后还是没法子,差人到前朝去说殿下身体欠佳,今日不上朝了,然后差人去熬醒酒汤准备温泉,预备等殿下醒了就伺候他起来。 这边蓝染还忙活着呢,一转眼就看见冀奉拦腰抱着殿下进内殿去了,蓝染又赶忙跟上,唯恐冀将军对殿下不利。 “几时了?”卫溯言被冀奉走路的颠簸给弄醒了,迷迷糊糊的问。 冀奉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唤蓝染给他脱下外衣,又亲自给他盖上了被子,“还早,你睡罢。” 卫溯言应了一声,转身沉沉的睡去了。 “将军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忽然又有人说话,冀奉和蓝染扭头一看原来是尧树,尧树一脸的春光明媚,跟前两日没有差别,冀奉想起来卫溯言说他这几日没出现是因为“又犯贱了”的缘故,就更加的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尧树刚刚看见寒常要到前朝去,就拦住问了原因,原来是殿下玉体有恙,当下匆匆赶来了。我们殿下从来没缺过早朝呢,将军知道殿下怎么了么?”尧树一脸的疑问。 “昨夜冀某与殿下把酒夜谈,殿下宿醉,感染了风寒以至于没能起来早朝。”冀奉压低了声音唯恐吵醒了卫溯言。 “没想到将军还懂医术。”尧树挤挤眼,“蓝染没有请太医来,将军就已经知道殿下偶感风寒了,想必是将军带兵打仗常有人生病,所以会了医术,既然这样就请将军好好的替我们殿下‘瞧瞧’,咱们不打扰将军,就在门外守着,有什么吩咐只管喊人便是。” 尧树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他作为总管公公,不但没叫卫溯言起来,反而把蓝染给拉了下去。 于是冀奉就坐在卫溯言的床边,看着睡觉的样子。 卫溯言睡得很规矩,规矩的侧着身抱着被子,一动不动的静静呼吸着,没蜷成一团也没皱眉头,看来吴国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不知道是不是卫溯言冥冥中感觉到有人注视的缘故,一直把脸往枕头里面钻,试图避过冀奉的目光,冀奉却没法说服自己别开目光,就是这样的看着他。 卫溯言的侧脸怎能这样好看。 “尧树……谁在这里,朝暮么?”卫溯言睡到半上午,醒的时候发觉身旁有人,猛地一下坐了起来,盯着冀奉看了一会,哦了一声,估计是想起了昨晚的事,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冀奉还在这里。 冀奉站了起来,“殿下已经错过早朝了,不如跟冀某一起去刘国吧。” 卫溯言锤了锤头,觉得还是有些疼,又躺了下去,睁着眼看着床顶,愣了一会,拿起被子盖住了脸。 冀奉知道他是叫人看见刚起床的样子觉得失礼了,就站了起来出门去叫尧树进来侍候他起床,尧树端着茶水和衣服进来,冀奉在门口跟蓝染闲聊。 冀奉说,你这样也挺亏的,明明是你准备了醒酒茶,倒是让尧公公端进去了。 蓝染挠挠头,说这种本就是份内之事,只要殿下酒能醒了,谁端得都没干系。 冀奉心想好呀,他的奴才也调教的这样得当,让人没法挑拨。 又觉得更想了解他了。 等到卫溯言终于收拾妥当出门,冀奉也已经沐浴完毕折返了回来,第一次瞧见卫溯言做公子哥打扮,冀奉不由的赞赏了一句。 卫溯言穿了一身淡青的深衣,深衣上面有手绣的暗纹,很是精致,头发全部梳了上去,只用一根白玉发带束着,更显出他的眉眼和脸上轮廓,卫溯言身高七尺有余,四肢修长,穿起这样的衣服来自然风度翩翩,又带着一股说不来的气质。 “这是从前随哥哥们出宫去玩的衣裳,已经许久没挨过身了,本想着穿起来该瘦了,没想到还能用。”卫溯言抖抖袖子,不知道是不是睡足了,瞧着比前两天有精神多了。 旁边做书童打扮的尧树赶忙说殿下现在比当时也没有胖上多少,当然能穿了。 冀奉怎么看都觉得卫溯言跟胖这个字搭不上边,便说殿下自谦了,就是待会进了刘国是直奔目的地,没人欣赏殿下的丰采秀资,实在可惜。 卫溯言就不接话了,然后他们从宫里坐着轿子一路出来直行到吴国城门,因为卫溯言的缘故不能坐吊篮,而是从一个不起眼的侧门出了来。冀奉的人在城门处等待,他们又绕了过去,然后才骑上马开始向刘国走。 卫溯言到底是有些娇贵,走了这么一会路已经觉得累了,再加上他不会骑马,冀奉就想和他共一匹马,没想到尧树个子不高,却很会孥马,带着卫溯言一路走在前面。 尧树很熟悉通往刘国的路,而且也毫不掩饰这点。 其他人在尧树的带领下穿过林子走了条小道,不多时就来到了刘国南城门,冀奉暗暗记下了这条路,叫守城的士兵开城门,让尧树跟着其他随从就在原地等候,他要亲自骑马带卫溯言再往前。 “我们留守倒是没问题,可是我家公子平时甚少运动,这会已经有些受不住了,要是没人跟着伺候恐怕……”尧树扶着卫溯言下马,卫溯言紧紧抓着尧树的胳膊,脸色有些差。 冀奉看了眼卫溯言,无奈的摇摇头,叫人给他马套上不带棚的那种平板车,然后让卫溯言坐在他旁边,自己拿起了绳子,驱车而去。 军队里的认识跟宫里不同,将士们并不觉得将领亲自驾车骑马拉弓射箭有何不妥,反而将军要常常练兵,与士兵同吃同住以鼓舞士气。 这要是在吴国,让卫溯言亲自驾车? 让卫溯言自己穿衣服都是不行的。 这就是为什么经历过沙场的人都对那些文官打心里不忿,他们不过每天动动嘴皮子,就能指使着这么多人以命拼杀,若是战胜了不过是奖赏些钱财,若是战败了还要受罚,再赶上卷进宫斗之中,名将被无辜冤杀的也不在少数。 “将军……是不是觉得本王很没用……”卫溯言扶着冀奉的胳膊摇摇晃晃的问。 “你们的地位是天生来的,锦衣玉食宫里长大的能有你这样为民考虑的心已经很难得了。”冀奉说的也是实话,“譬如我们,当杀人则杀人,从来不会去想女人需要更宽的布这样的事。” “我并不是没机会学习武艺骑射马术一类的东西,我只是懒得起早而已,与我在宫里长大没有什么关系,比如三哥四哥的武功就是跟名师学成的,恐怕不比将军的差上多少。” “终究刘南王还是败了,可见武艺好并没有用处。”冀奉将马车驱赶的很快,不多时就直穿过了刘国,从北门一路出了去,然后向东横转,在城郊一处竹林子前把车停了,扶卫溯言下来,两人步行了将近半个时辰,卫溯言走不动了,冀奉只好拉着他往前慢慢的走。 这片竹林长的整齐,恐怕从前是有人卖竹子的人特意种的,竹林的中心是一个竹子搭的小屋,屋前种的有花有菜,像是一处民居。 冀奉带他到这里做什么? “小公子,快看谁来了!”有个挑水而来的妇人看见冀奉,放下手里的水桶就跑进了屋子里,不多时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从里面跑出来一把扑进了冀奉的怀里,冀奉摸摸他的头,问了两句那少年这几日有没有好好做功课,然后像刚想起来卫溯言似的,跟那个少年指了指卫溯言。 “这位是你六叔,他比你爹爹早来这里四年,估计你没有见过他。” 六……六叔?! 第11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将军,这位难道是……”卫溯言瞪大了眼睛。 “这位是刘南王的三子,也就是你的亲侄子。”冀奉早料到他的反应,拍了一把那个少年的肩膀,“苍儿,快叫六叔。” 那个少年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就叫,卫溯言反应过来,赶忙摆了摆手,自己往后退了一步,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把匕首,一碗毒药。 场面有些尴尬。 “三殿下临终托孤,冀某受此重托,原想着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将世子殿下抚养成人,可殿下是世子的亲叔叔,这件事还是让殿下知道的好。” “你不必……让我知道……”卫溯言心悸难平,又向后退了一步。 这事儿,实在是太大了,冀奉够狠。 他三哥没有被满门抄斩,而是有遗子尚存活在世上,十三四岁的孩子已经懂事,知道是谁下令杀了他的父母兄长,将来要是复仇那必定是向着太后和皇上的,若是在纠集上其他诸侯王,并上冀奉这个手握兵权的,那岂不是要…… 冀奉拍了拍卫苍的肩膀,卫苍向卫溯言走过去。 “六,六叔?” 卫溯言倒吸了口冷气,这个孩子若是认得了他,那以后他也脱不了干系了! 冀奉,你到底要干什么? 卫苍得不到他“六叔”的回应,扭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冀奉。 冀奉挑了挑眉头,做了个苦笑的表情。 “看来没有人敢认下苍儿了,苍儿不能怪吴王殿下,要怪只能怪……” “要怪只能怪皇上,怪太后。”卫苍认真的说,“是刘氏那个老妖婆篡夺了属于父王的皇位,杀了父王灭口。” 卫溯言抬眼瞪着冀奉,眼神是少有的凌厉,冀奉摊了摊手,示意这不是他教的。 “六叔觉得苍儿说的不对么?”卫苍看到卫溯言和冀奉的眼神交流,抬起头仰望着卫溯言,“六叔不恨刘氏母子么?” “苍儿,你说的对,也不对,盖因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如果刘氏不杀你父王,那么你父王就会杀了她们母子,人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做的事就不能算错,你明白么?”卫溯言蹲下来和卫苍平视着,“比如你为了果腹而吃了猪肉,对于猪来说你就是错,而于你来说你又没有错。你父王留你活下来,是让你好好的活着为他延续血脉,不是为了让你复仇,你懂么?” 卫苍猛的摇头,“父王说让我好好读书练武,将来为他报仇,登上皇……唔……” 卫溯言捂住了卫苍的嘴,眼里满是忧愁,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这个孩子,他只是个孩子,却已经过早的卷入了这场争斗。 这并不好,已经成定局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徒劳的反抗不过是伤及自身罢了。 “苍儿你记住,这个皇位不是谁给予谁的,而是自己争来的,你的父王败了就是败了,这只证明那东西不属于他,强求只会落得这样的结局。”卫溯言放开卫苍,试图伸手摸他的头给他安慰,却被卫苍躲开了。 “将军,我不喜欢六叔。”卫苍跑去了冀奉身边,拉着他的手,冷冷的瞧着卫溯言,“胆小,认命,懦弱无能。” 卫溯言觉得心里像是堵了块东西,几乎要呼吸不上来,可是他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对,他从来没反抗过。 他一直选择的都是逃避,装傻做痴,冷漠待人,只为保全自身。 因为他的母妃告诉他,他从来都没有争的资本,而刻意强求会连累关心他的人。 他有错么? 难道他是错的么! “好了好了,苍儿还小,有些道理苍儿不明白,苍儿快去看看奶娘做饭要不要人帮忙,将军带着吴王殿下四处转转,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卫苍仰着头俯视着蹲在地上的卫溯言,然后转身跑去了竹屋里。 卫溯言呆呆的看着卫苍跑走的方向,向后一仰坐在了地上,扶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 “殿下怎么了?”冀奉蹲在他身边,挑起了他的下巴。 “冀奉,你想干什么?”卫溯言转过脸,探究着冀奉的双眸,想要找到有用的线索,明白他的企图,可是这是徒劳的,冀奉的眼睛太杂,里面有着太多的东西,他找不到任何的情绪。 冀奉笑了一声,“我想要殿下放心的知道,我不是太后的人。” “你在玩火*!” “即便是玩火*,现在也已经有了殿下做陪葬,岂不快哉。” “疯子。”卫溯言想挥开了他的手,却又被冀奉拿住了手,卫溯言一脚奔着冀奉胸口而去,无奈没有武艺傍身,这一脚踢得毫无作用,反倒是让他自己被冀奉夹住了腿,挣也挣不开了。 “冀某不是吴国的人,自然也不怕殿下,冀某劝殿下不要最好不要挣扎了,不然冀某不能保证待会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殿下,苍儿还看着呢。” 卫溯言扭头,正好看到卫苍趴在门边的脸,卫苍看到卫溯言看过来了,身子从门后隐去了。 “好,我们从头好好说,你先放开我。”卫溯言放松了身上的力气,首先不挣扎了。 冀奉也放开了他的手和脚,卫溯言还算有风度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默然不语的转身走向了来时的路,冀奉向又探出头的卫苍努了努嘴,快步追上了卫溯言。 卫溯言听到他跟上来的声音,越走越快,冀奉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卫溯言很快穿过了竹林来到了平板车旁,看了看平板车,一脚踢了上去。 他娘的,他不会驾车! “殿下生气了?”冀奉气定神闲的踱着步从林子里现身。 卫溯言愤愤的看着冀奉。 “殿下不是要跟冀某从头好好说么,怎么就这么走了,也没跟苍儿打声招呼。”冀奉坐到车上,摸了摸马屁股,马打了个响鼻,低下头继续吃草。 “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么?”卫溯言难得的大声说话,他虽是个温润公子,可是泥人也有三分气性,火急了管它什么形象不形象。 “当然知道。当时刘南王和两位公子求我留下世子殿下,我看他们实在可怜,心一软就留下了,今天带殿下来也是想让殿下知道我与殿下结盟的诚意,殿下知道了冀某这么大个秘密,冀某还没有说自己吃亏了,殿下却先卖起乖来了,现在殿下已经不只扇冀某的耳光了,还踢了冀某一脚。”冀奉指着自己的胸口。 “你最好就不要让我知道,我也不想做什么扶持新的幼主登基自己掌权的事,江山易主就是一场动乱,已经死了够多的人了,没必要死的更多。” “知道的是说你为民考虑,不知道的,譬如苍儿,只会说你懦弱无能。我想你们卫家几个兄弟就是因为心不齐,有刘南王那样想要一枝独秀的,有五殿下那样为虎作伥的,还有你这样脱清了干系毫无作用的,才会让太后得逞,让十皇子登基。” “我不是懦弱!”卫溯言握紧了拳头,“如果明君当政,天下太平,为了一己私欲而让民生再次陷入浩劫,吾未见其明也。”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是圣人,其他人不是。”冀奉依旧笑着,拍了拍旁边的座位,“上来吧,虽然你记忆力好,在这样的竹林里也没有多走一点错路,但是要一路走回去也要很长时间,莫耽误了你明日的早朝。” 卫溯言赌气一样大力跳上车坐在冀奉旁边,冀奉凑到卫溯言脸边,被他一把给推开了。 一路无话,快到城门的时候卫溯言像是思考了很久,捣了捣冀奉。 “我把苍儿接到吴国吧,我是他的叔父,是他半个父亲。” “然后你好拿你那一套礼乐诗书来把小老虎教成家猫?”冀奉揶揄着卫溯言,“苍儿不喜欢你,他不会愿意的。” 卫溯言扬着头,“那么以后就不要告诉我任何苍儿的消息,我只当不知道今天这件事。” “这个容易。”冀奉答应的很快,“那就不生气了?” “将军能少说两句本王就不会生气了。” “公子这一趟去了好久,可把尧树等坏了。”转眼就到了来时下马的地方,尧树他们在路边搭的凉棚里乘凉,远远的看见冀奉的车来了,赶忙上前迎接。 卫溯言一言不发的从车上跳下来,自己爬上了尧树的马,尧树挠挠头,看看冀奉看看卫溯言,冀奉乐呵呵的从车上跳了下来,冲尧树点点头。 尧树不明所以的爬上马,冀奉也要上马,被卫溯言给制止了。 “书童带我回去即可,不敢劳烦将军。” 尧树扭头看看卫溯言,再扭过头看看冀奉。 “好,那本将军就恕不远送了,公子回去之后可要好好歇息,别劳心伤神了。” “走。”卫溯言命令到。 等到回到了吴国,卫溯言黑着脸沐浴完了换了衣服躺在了榻上,尧树才小心翼翼的跪在他的身边,给他篦着头发,问他,今天将军带殿下去看了什么? 卫溯言一手叠在耳朵下,闭着眼享受着尧树的侍奉,不想回答。 “殿下看着很不开心。”尧树温柔的抚过卫溯言的额头,为他按摩着太阳穴。 “刘南王有遗子留下了,被冀奉给藏起来了。”卫溯言半睁着眼,“忒过胆大。” “这不是好事么?这样的事情让殿下知道了,冀将军以后就不敢做什么不利殿下的事,也说明了冀将军跟太后不是一条心的,殿下不是应该高兴的么?” “他这是有意拖本王下水!”卫溯言猛地睁开眼睛,“他既不敢做什么不利于我的事情,我也不能做什么愧于他的事情了,而且那孩子是我的侄子,与他没有血肉的关系,对我的牵制远比他的大的多。” “那殿下就杀了那个遗子,以免夜长梦多。”尧树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阴冷。 第12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在冀奉的保护下,很难轻而易举的杀了。” “那就让尧树来杀,还没有尧树杀不掉的人。”尧树堵住了卫溯言的话。 卫溯言闭眼眼睛不说话了。 “殿下舍不得杀掉那个孩子吧,虽然不高兴冀将军让殿下知道了这事,但也没有办法。” “是,知道三哥有血脉留下,我是欣慰的,知道冀奉不是威胁,我是高兴的,不高兴的只有该如何把这件事与自己脱了干系。” “冀将军必定是有更长远的计划,才会冒这个险,既然将军已经计划好了,殿下就不必替他操这个心,将军八面玲珑,肯定有他解决的法子。” “说的是啊。”卫溯言扭过了头,不在说话。 冀奉第二天没有来吴国,倒是一个叫贾予斐的小官巴巴的跑来的说要拜见吴王,卫溯言不见,叫士大夫去将此人打发了,过后卫溯言问那人来有什么事情,士大夫说冀家的军队将要撤走了,问能不能再从城里穿过去。 卫溯言心想这又是冀奉玩的花样,他让小官过来问这事,就笃定了他不会见人,更不会答应让人过去,最后还得他亲自再过来拜访吴王才能成行,好显示他这几日总是到吴国来,是来磨这个事情了。 恐怕是那边有人觉察出昨日到刘南国去的人不是一般身份了吧。 诶。 “不过,那个小官说他是袁大人的门生,说上次殿下扣了两位传令官还没放出来,他明日仍然要来拜访殿下,殿下还是不见么?”这个士大夫姓顾名星承,又补充上了这么一个情况。 “不见。”卫溯言把已经批过了的手里的折子放在一旁,拿起另一个看了起来。 “臣看这位贾予斐在袁大人面前应当是说的上话的,殿下不怕得罪了小人,小人会去搬弄是非?”顾星承担忧的问。 “小人而已,何德何能觐见本王。”卫溯言毫不在意,“本王名声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是,王上次让臣去考察的村落具已经调查清楚,那边有四处村落,共有一千三百七十二户人家……” 那边冀奉在刘南国也没有闲着,头几天他跑出去偷闲了,这几日赶上需要陆续撤兵回朝,就留在刘南国清点了物资。他让贾予斐去向卫溯言说借道而过的事情,贾予斐愤愤的回来了,说吴王不见他,冀奉心想这就对了,卫溯言那种心气脾性,连提前打个招呼都不用,肯定是不会见他的。 然而冀奉还非要一脸为难的样子,说上次借道就交了八百多两,还把仇蓝和刘间给搭进去了,这几天为了去求他们出来还吃了好多苦头,说什么他都不去吴国了,让贾予斐给袁大人写个信,看样子这事非要袁大人说话了。 其实来的时候不必非要从吴国里穿过去,所以贾予斐不着急,那是冀奉头上有太后密旨赶时间,走的时候却不得不穿过去了,为什么?看看他们从吴国搜刮了多少东西,这要是带着爬山,中间遇上山贼埋伏,到时候少给了袁大人贡品就是大罪,以故这会贾予斐比冀奉急。 这一趟镇压把本来就不富裕的刘南国几乎洗劫一空,往后来此地的郡守可有苦吃了。 冀奉不慌不忙的在刘南国停了两天,把东西整好了装上箱子,等贾予斐又跑了两趟吃了卫溯言的闭门羹,才终于装作为难的样子去了吴国。 去的时候卫溯言正在桃花林里看书。 这几日天越发的暖和,吴宫里的桃花陆续的都开了,卫溯言看的高兴,午膳后就常常命人搬一把躺椅坐在花园里最大的那棵桃树下,用一袭薄被盖着腿,侧卧而读,一阵桃花雨下引得各宫的宫女都跑来这边远远的偷瞄她们年轻的君王。 冀奉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午后阳光暧昧,卫溯言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书简看着,头上是满枝桃花,时不时有一两朵落到他肩头发间,卫溯言毫不在意,只认真的看着手里的书。 美好的像一幅画。 卫溯言也知道自己美极,但这个画面并不是有意的做给谁看,他已经没有需要献媚讨好的人了,他知道那些宫女总是远远的聚在桃花林旁边议论他,把他当做了梦中的人。 他的品味格调本就高于一般人,也觉得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配的起自己,他待在这样的地方才觉得好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远远看着他的人并不是唐突他,而是惊讶于他的美好,所以他并没有阻止过那些宫人。 “尧树昨个还说这几天不见冀将军了,冀将军今天就来了。”尧树先看见了愣在桃花林边的尧树,挺开心的跑过去跟冀奉打招呼,“将军怎么站在这里,不是来找殿下的么?” 冀奉用手指比了个嘘声,他不想打扰了卫溯言。 “将军进来吧,殿下能在这里待到半下午呢,将军要等就有的等了。”尧树往前面引路,“殿下说不定早就感觉到将军来了。” 冀奉跟着尧树绕进了林子里,别看就这么远的距离,尧树也走出了一个奇怪的路线,估计是个迷宫,冀奉已经习惯了吴宫里有这样的东西,所以也没什么疑问。 到了卫溯言面前,卫溯言仍旧看书,好似不知道冀奉来了,冀奉知道卫溯言不是不知道有人来了,只是懒得理,就伸手把他手中的兵书抽走了,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发现是古时候那种写在木简上的古物,惊讶了一下卫溯言看的懂大篆小篆一类的东西。 “将军还我。”卫溯言把手放下,倚着躺椅,懒洋洋的说。 “这是什么?”冀奉扬了扬手里的书简。 卫溯言把手伸起来漫不经心的捞了两下够不到,就把手放下来了,“这是从一处坟里挖出来的兵书,只有上卷,可惜了。” 冀奉坐到他躺椅旁边,拿起盖在他腿上的被子给他盖到肩上,把书放到他旁边,卫溯言乖乖的让他给盖上,然后眯着眼睛半醒半睡的跟冀奉搭话。 “你给袁井的人吃了闭门羹啦?”冀奉看着卫溯言。 阳光下的卫溯言皮肤显得尤为通透,眼睫毛毛茸茸,直挺的鼻子在脸上打下了一溜的影子,看的冀奉很想把他抱在怀里,不过想想若是这么做了,估计又得挨上一巴掌。 美人在前,却无法拥入怀中。 何等惆怅啊! “嗯。”卫溯言从胸膛里嗯了一声。 “你我果然心意相通,不用说也知道该怎么做。” “嗯。” “我不来的时候你还不困,我来了你就困了。” “嗯。” 冀奉被卫溯言弄的没脾气,抬头看看尧树,尧树给他做了个鬼脸,上来给卫溯言按摩着头部,按摩到估摸卫溯言睡着了,就停下手示意冀奉接手。 好么,什么叫天生的大爷命,就是人家往这里一躺,让你不由自主的想要上去伺候他。 冀奉接手给卫溯言按摩,触摸到了他的皮肤。 温润的,很细腻。 让人爱不释手。 冀奉低下头,在他额前轻轻的吻了一下,尧树在旁边就当没看到。 卫溯言睡得太沉没感觉到,又或者感觉到了只是单纯的懒得有所反应,总之卫溯言没有动。 冀奉放下心来,用手摸过他的唇角,又从下巴向着眉骨抚上去,描摹着他脸上的轮廓。 “将军爱慕我们殿下么?”尧树蹲下来,天真的捧着脸看着冀奉。 “大概吧。” “那将军为什么不告诉殿下呢?” “说过很多次,被当做了玩笑。”冀奉呼了口气,“你们殿下是如何说我的?” “殿下很少谈论别人,更不会与尧树说将军了,但是将军应该是很特别的,比如将军现在能坐在这里陪着殿下,要是换做旁人早被殿下赶走了。” “哦,是么?”冀奉看着很高兴。 “不过也有可能是殿下被将军缠的烦了,所以就随将军去了。”尧树一句话又把冀奉给打到了谷底。 “他很讨厌别人打扰他么?” “尧树不知道。”尧树摇摇头,“因为在将军之前,没有人这么打扰殿下。” 冀奉低头仔细的看着卫溯言,眉眼间净是温柔。 “将军看殿下看的都痴了。”尧树捂着嘴笑冀奉,“殿下却毫无知觉,真是有趣。” 冀奉将落在他肩头的桃花拿下来,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笑了。 等卫溯言自己睡醒了,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他记得自己本来是跟冀奉在说话的,怎么最后就睡着了,还睡得这样安稳。 真是怪了。 第13章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卫溯言打个哈欠,掀开被子让尧树给穿上鞋,伸了伸懒腰,捣了一下冀奉,“你坐在这里不觉得无聊么。” “无聊也没法子,殿下架子大不理冀某,冀某只能等着了。” “谁架子大了。”卫溯言斜了他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并排走在了桃花林里。 “再过几天恐怕袁井就要写信来了,你不如稍微给他们些苦头,然后让人过去罢。”冀奉说起了正事。 “我也是这样想,就算不是将军要求,我也不会让他们那么容易的就走了,袁井的钱我不好拿,使些绊子还是容易的。”卫溯言背着手,精神满满的抬头看着桃花不看路。 冀奉跟后面拍了他后背一下,“小心待会撞树上。” “诶,说起来这话了,你是怎么打算的,是跟着先锋队伍这两天就走,还是殿后再留几天。” “自然是留在后面,多陪殿下几日。” “也好,这几日等他们都陆续撤走了,我带你到好玩的地方去,我这几天起草了个折子,准备用你送来的那五百两广选秀女,在吴宫外征集几座院子,把整个吴国尚未婚配的少女都选来……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卫溯言正兴致勃勃的讲自己的计划呢,一抬头看见冀奉黑脸了,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冀奉好像对他的计谋从来都是不感兴趣的模样。 “广选秀女?吴宫中这么多女眷还不够殿下享用么?”冀奉停下脚步,不悦的皱着眉头盯着卫溯言。 “但是宫中这些我并没打算放出去。”卫溯言看着冀奉,莫名其妙的。 “殿下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是吴国的人。”知道他的爱慕,故意气他的么? “我自认为这个主意甚好,想与你分享。”卫溯言被冀奉的态度闹得也不高兴了。 怎么着就突然生气了。 冀奉揉了揉太阳穴,一把拽过卫溯言把他按在了树上,低着头,看着他。 卫溯言抬眼瞟了下冀奉,觉得他又欠打了,扭过头不想理他。 冀奉就上了火了,卫溯言这轻视他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不但在他面前故意说什么要广采秀女还一副谅他不敢怎么着的样子,下午憋得一肚子火都攒窜起来了,直恨不得能把卫溯言给就地正法了! “殿下贪图美色想要纳妃这样的事情不必与我商量,殿下是当真不知道我对你的情意,还是仗着这份情意有恃无恐耍着人玩?” “简直有病。” “冀某就是有病了,病也是殿下惹的。” “将军还破罐破摔,无赖到底了?”卫溯言意外的没生气,反倒一脸的玩味。 “冀某何时说过自己是君子。”冀奉居然还承认了。 “好了,你误会了,我打算在宫外征集几座院子,将全国的少女征集来,命人绣娘教她们绣花织布,再命稳婆教她们生产和养育孩子的方法,待她们学会后就将她们送回去,我不碰她们。”卫溯言拍了拍冀奉的脸,“登徒子,你听我说完了么?” 冀奉目不转睛的看着卫溯言,抓住他的手,吻了他。 卫溯言也不挣扎,只是闭紧了牙关不让他舌尖探入,冀奉只能吸允着他的唇。 冀奉狠狠的抓住卫溯言的肩膀,全身重量都压在了卫溯言身上,卫溯言被弄得疼,很是不喜欢这个被人强制的感觉,就推着冀奉的胸膛想要把他推开。 “溯言,你是怎么想的?”冀奉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被卫溯言逼得疯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卫溯言这样的人,明明没有明确拒绝过他,又从来没说过接受,给他不断了解他的机会,又不让他真的得到他,他既不缺任何东西,也没有什么所求。 冀奉想不出什么让卫溯言甘心从他的法子。 “你叫我什么?”卫溯言推搡着冀奉的胸口,一堵墙似的根本推不动,就不想费力气了,反正一会冀奉自己觉得没趣了就放开他了。 “我叫你溯言。”冀奉感觉到卫溯言不再挣扎了,不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 “你吻我,还直呼我的名字,你胆子很大。”卫溯言觉得很有趣,他没有碰到过冀奉这样的人,也没有人对他做过这样的事。 冀奉想他干脆一头撞死在树上好了,跟卫溯言说下去只会更着急,冀奉松开卫溯言的肩膀,“算了,是我操之过急了。” 卫溯言看着他一忍再忍的模样,扭过头捂着嘴笑了好一阵,然后追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罢了罢了,你说的我已经明白了,就是刚开始不明白,你吻了我之后我还能不明白么。我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君子自然惺惺相惜,你就是因为爱慕我而勾引了我也没什么好丢人的,我不是没宠幸过小童,也不会瞧不起你的。” 宠幸?! 卫溯言以为他要的是卫溯言“宠幸”他?难不成他一直的努力都被卫溯言当成了邀宠了,所以卫溯言才总是神色淡然,不明确拒绝他。 该说卫溯言太过自信好,还是说他太过无知的好。 卫溯言对谁都是这样在上的态度么,像他对尧树那样,当做无聊时解闷的玩物了。 卫溯言如果这样想,他冀奉就叫他一次性的记住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冀将军,还生气呐?”卫溯言绕到冀奉面前,背过身向他勾了勾手指,“我今天没什么兴致,将军不如再等等。这几日我研究了许多兵书,想为将军改进一下弓弩以表诚意,大有进展,将军来看。” 于是吴王殿下就将冀奉带到了库房,然后拉着冀奉看了一圈他改进的几种弓弩,到底兵器是男人的事,冀奉渐渐被转移了注意力,暂时不想桃花林里的事了,转而专心去听卫溯言讲解他的改进的地方。 不得不说卫溯言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他除了改造了扳机,让弓弩可以花费更小的力气而拉动,还对箭头进行了研究,他说现在的箭头穿透性强,可不致命,淬毒药工艺上较复杂,他试着把扁平的箭头磨成了四棱锥,使其更具杀伤力。 第14章 温泉水暖芙蓉更佳 卫溯言的设计对冀奉来说很有用,行兵打仗最讲究的就是致命性,不能你一箭过去,对方还活蹦乱跳的又杀了几个你这边的将士,非得设成了筛子才算是真的解决了,他擅长练兵,知道如何让将士能一招射到致命处,若是卫溯言从武器方面提高成功的几率,那他的军队得胜仗的可能性又提高了许多。 卫溯言给冀奉讲解清楚了,冀奉说迫不及待的要试试,卫溯言叫人去扎靶子,冀奉说他要用活鸡和兔子来试,这东西的能力得在活的东西上才看的出来,这事卫溯言就不能奉陪了,他见不得杀生,就跟冀奉说你需要什么只管让人去给你拿,我还有折子要看,我先走了。 回寝殿后瞧见尧树正蹲在地上香炉里添香,卫溯言自己脱了鞋坐在榻上歪着头想事,尧树放下手里的香跑过去趴在卫溯言身旁捧着腮帮看着他。 “跑哪去了。”卫溯言刮了刮他的鼻子。 “尧树想将军和殿下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所以就没打扰,殿下在吴宫里也不可能出什么事情,就先回来把东西都换了,放下温泉水,殿下来了好歇息。” 卫溯言明知道尧树不会这么简单,也不想戳穿他,就顺势去了温泉沐浴,尧树抱着他的衣服坐在池子边,看卫溯言在烟雾缭绕的池子缓缓游着,感觉应当没什么事了,就到外屋去继续他刚才的活计。 他把卫溯言的衣服拿出来熏香,边熏边闻,唯恐那东西加过了量而被卫溯言发觉。 不错,卫溯言进来的时候他刚巧被看见了,不过这熏香的功夫一直也都是他做的,他没有丝毫的慌张,卫溯言在吴国太过安逸,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就算是他也不怀疑。 卫溯言还真是个好人呢。 “殿下在寝殿么?” “回将军的话,殿下在里面,只是……” 门外忽然传来冀奉和守门的小太监的对话,尧树支着耳朵听了一下,估摸门口的人是拦不住冀奉的,冀奉一会就得闯进来,便匆匆把手里的香薰收了,眼珠转了转,想出了个好玩的。 这件事真是一时兴起的,说他早有预谋可冤了他了。 尧树摘了自己帽子脱了外衣,拿上玉杵丝瓜以及精油,跑去了里屋的温泉。 卫溯言还在池子里想着事情,整个身子浸在水下,只留了一个美人头浮在水面,闭着眼,长发散在水里面。 “殿下这几日劳心费神的,要不要尧树服侍殿下?”尧树只穿着寝衣,赤着脚跑了进来。 卫溯言张开了一点眼睛,瞧见尧树手里拿着的东西,想他这个“服侍”不是那个“服侍”,就稍稍抬了抬头,给尧树比了个过来的手势。 尧树噗通一声跳进水里,朝着卫溯言游了过去。 温泉的水微烫,从脚底不断的涌上来,让人一进来就觉得手脚酥软了。 尧树浮在卫溯言身边,用玉杵给卫溯言按摩着脊背,卫溯言常年的案牍劳形,累积下了脖子疼的毛病,尧树知道按哪里会疼,按哪里解乏,按哪里治病,卫溯言就全身心的仰过去任尧树给他按摩着。 尧树看卫溯言没有戒心,就变本加厉的从后面两手抄着他的腋下,让他整个人倚在自己身上,揉捏着他的肩膀和脖颈,卫溯言睁开眼睛瞧瞧尧树,有点奇怪他怎么选了个这样的姿势,这样明显不利于他发力,不过也没甚在意。 卫溯言是在想啊,冀奉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他今天说的都是实话,他在□□上没有什么固执的观念,这样的事情,反正只要快活就好,宠幸尧树,宠幸蓝染,宠幸朝暮,他愿意宠幸谁,这都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利,也没有谁敢争风吃醋。 在他面前争风吃醋只会换的他的厌烦,他怕麻烦,所以麻烦的人,他碰了几次都不在碰了。 冀奉呢,在桃林言语间对他要广选秀女而心存不满,且不像是装的,很有些吃醋的意思。 按说他那样的大丈夫,更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哪怕是大家一试风雨,过后他回了洛阳又不知何时能见面,根本两不相干。 好生奇怪。 “殿下……” 忽然有个东西温润的东西寻了过来,卫溯言一惊,回神尧树歪着头将他全然缠绕起来,不安分的小舌头正舔着他的下巴。 卫溯言低眉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些冷漠,尧树瑟缩了一下,想起上次的惨状,心下有些害怕,但还是不甘心的挑逗着他。 “你又犯贱……唔……”卫溯言刚张开嘴说话,就被尧树缠上来堵住了唇。 尧树在缠绵间翻了个身,两手放开卫溯言,在水下用腿夹住了他,卫溯言食髓知味,一手按着他的后脑不让他身子离开,一手揽住了他的腰。 “殿……殿下……”尧树偏过头躲开卫溯言的吻想说什么。 “你给我闭嘴。”卫溯言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恶心那些话,一点也不想听,“能好好的就好好的,不能好好的就滚。” “不,殿下,那……啊……” 卫溯言噙住尧树的舌头,将它从尧树的口中拖了出来,尧树的手在水里扑腾了两下,水花打在了卫溯言脸上,卫溯言狠狠咬了一下尧树的舌头以示惩戒,尧树呜了一声,一头扎进卫溯言怀里。 “殿,殿下,尧树想说,冀将军来了……”尧树泣不成声的,很是可怜,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是吴王殿下一时兴起将宫监压在了身下。 不巧,冀奉也是这样想。 冀奉刚刚试了卫溯言的兵器,箭头确实很有功效,但弓弩仍旧是单发的,他想要卫溯言给他再改进一下,将其改为能够多发的从而节省时间,问了宫人说千岁殿下已经回了寝宫,就自己过来寻他。 将才门口的太监想拦,冀奉自然不会理他们那么多,进来后寝宫转了一遍没看见卫溯言也没看见尧树或者蓝染,只听到旁边的小屋里隐隐约约有声音,走了进来,就看到卫溯言在一池氤氲中与尧树交缠在一起。 冀奉此时的心情很难描述,说不上是愤怒,也不能算是捉奸在床,毕竟他们还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冀奉好笑自己冒上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为什么跟一个太监都可以,却不接受他? 难不成他比太监还不如么? 卫溯言转过身,看到了直愣愣站在门口的冀奉,转眼对着尧树笑了一下,松开了手。 “真是长本事了。”卫溯言这样对尧树说。 尧树从池子里一路跌跌撞撞的爬到了岸上,捂着胸口喘了两口气,从冀奉旁边夺路而逃。 第15章 棋逢对手一争高下 “那是……尧树?”冀奉像是不能确认似的。 卫溯言踩着池底缓缓走到池子边,水面被他划开一道口子,又自动的在他身后合住,雾气使他看起来更加虚幻,青丝如丝带般飘在身旁。卫溯言倚着池壁张开双手仰着头,倒着看冀奉。 冀奉走来他身边,卫溯言扬起手泼了他一脸水花,然后快速翻转过身潜入了水底,在不远处冒出了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冀奉。 冀奉当下只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此时的卫溯言,媚而不妖。 并不是致命的妖娆,而是一股说不出的从内里散发的诱惑,那是一种美好的事物对人的诱惑力,如同古董商看到了一件前朝的鼎器,如同画家看到了一副名人的真迹,它这样引诱着你靠近,而它本身,又是毫无这种意思的。 与女子那种玲珑有致的面容和身段不同,卫溯言就是一副男人的样子,而他最致命的也就是他这个男人的样子,对冀奉来说,征服男人,征服卫溯言这样的皇子亲王才让他更觉有趣。 “殿下当真是不拘小节。”冀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不知冀某可否有幸伴殿下沐浴?” “将军都快把本王的吴宫当自己家了,下来吧。”卫溯言游的更远了一些,浮游间身子在水中若隐若现。 冀奉脱了鞋袜和上衣,只穿着裤子从池边滑下,卫溯言站在池子中央看冀奉游到了他身边,暗自比较了一下冀奉和他身高的差距,他站起来的时候只有头能露在水面,而冀奉大半个肩膀都在外面,平日里穿着鞋子还觉不出来,脱了鞋一比就明显了,这个对比让卫溯言有点不高兴。 “看来殿下后宫里的美人要伤心了,堂堂吴王千岁最宠幸的是个太监,她们真是命苦。”冀奉背对着卫溯言,很是夸张的长吁短叹着。 “将军什么时候讲话这么刻薄了?”又是这样的情绪,像刚才在桃花林中那句吃味的话一样,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十分新鲜。 也就不想跟他解释尧树的事……就算解释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冀某只是好奇,下午还义正言辞的殿下一转眼怀中就抱了相貌姣好的少年,那话岂不是单说给冀某听的?” 尧树算少年么?卫溯言忍不住笑了,走到冀奉面前,仰头认真的看着他。 冀奉亦低下头看着卫溯言。 “你吃醋了。”卫溯言轻声吐出这么几个字。 他不确定这不是在羞辱冀奉,他只是觉得这样说很好玩。 冀奉却怒了,冀奉一把手揽住了他,把卫溯言贴在自己身上,让他感受自己下身的变化。 然而睁大眼睛的却是冀奉,因为这个两面贴合的动作,让冀奉发觉了其实卫溯言也…… “刚被那小妖精挑起的火,真是拿他没办法。”卫溯言毫不掩饰,反手抱住了冀奉的脖颈,懒洋洋趴在他身上,“既然他是故意的,那就便宜了将军。” “他是故意的?”没想到卫溯言会这样无所谓,冀奉有些失望也有些高兴,冥冥中觉得似乎该感谢尧树,又觉得卫溯言这个话说的很是怪异。 什么叫尧树是故意的呢,难不成还能是尧树先来招惹的卫溯言? 卫溯言抓着冀奉的手放在自己那活儿上面,冀奉决定不想那么多了,*苦短,过后有的是时间去试探尧树,于是就握住卫溯言的命根运动起来,卫溯言侧过身,一手揽着冀奉闭着眼睛享受着。 “你侍候好了,本王待会才能让你快乐。”虽然还没试过冀奉这样身体强壮的,不过依他的经验,待会让冀将军哀哭求饶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还会玩的相当尽兴。 谁知这句话说完差点没让冀奉笑喷出来,今天下午的时候冀奉就已经感觉到了卫溯言将他当做了下面那个,他也不想戳穿卫溯言在他面前绝不是上位那个,怕说出来了卫溯言就不答应了,难道到这时候卫溯言都还觉得自己有胜算么? 卫溯言感觉到冀奉手下的停滞,捏了捏他的脸,“别不高兴,我一直都是这样,吃饭只管张嘴就好,所以前面这段也只有你来服侍我,你是第一次么?” “不是。”冀奉硬是绷住了脸不笑。 卫溯言伸手在冀奉那活儿上敷衍了几下,纤长的手指软中带硬的动作了几下,冀奉涨的更厉害了。 涨的厉害不是因为卫溯言的技巧好,卫溯言这几下根本没什么技巧可言,而是冀奉想到那是卫溯言的手就觉得兴奋。 “你还是不要动了,我来。”冀奉按住了卫溯言的手指,托着他的脊背,站在他两腿间将他身子在水中推倒,到他的唇齿都浸入水面的程度,吸了口气埋头而下,含住他两腿间那活儿。 卫溯言很受用,不由的对冀奉的表现更加期待了起来。 冀奉在水下闭气时间很长,盖因他是打仗出身,熟识水性也是基本的功课之一,他抬头换气的时候发现卫溯言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闭紧了眼睛轻咬着下唇。 “殿下对冀某的服侍还满意么?”都这时候了,冀奉还故意的叫他殿下,卫溯言感觉到他调侃的意思,微微睁开眼,抓着他的后脑往水下按。 “继续。”卫溯言命令他。 冀奉又闭了一口气,潜下去含着他胸前一点,卫溯言没有被刺激过这里,猛地睁开了眼,放在冀奉头上的手也蓦地抓紧,冀奉握住了卫溯言的腰让他身子前后在水里摇着,向自己身上撞去,模拟与人交合的动作,温泉水温本就热,加上水流造成的触觉,让卫溯言浑身都酥软了。 冀奉坏心思的只吸允着一边的红点,对另一边毫不关心,卫溯言有些焦急的侧着身子让另一边的红点得到照顾,冀奉却不理他,探出头又呼吸了一口气,换做用手去揉搓那一点。 和舌齿间的濡湿感不同,冀奉的手指上带着老茧,粗糙的质感和粗鲁的揉搓让卫溯言抑制不住从唇中发出了一声□□。 “嗯……” 卫溯言动情了。 冀奉也已经忍到了极限,他用下身拍打着卫溯言的小腹,让他体会到他的辛苦,卫溯言睁开眼,笑的好看。 “学到了一招,将军有两下子,下面换本王让将军快乐了,将军到时候可别哭着求饶啊。” 男人本就是遵从*的生物,棋逢对手也是件高兴的事,所以卫溯言夸冀奉夸的很真心,冀奉伺候人的功夫确实不错,但他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每每都让自己的宠儿尽兴也是他很得意的事情。 “哭着求饶?” 冀奉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让谁哭着求饶。 卫溯言从冀奉身上起来,拉着冀奉的手臂向池边游去,冀奉都不用游的,在水里大迈着步就足以跟上卫溯言,卫溯言将冀奉抵在池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低点,然后伸手解开了他的裤带,用脚踩住他的裤脚将碍事的裤子给褪下了,蹲身捡了起来把他手背过去捆上了。 冀奉气定神闲的看着卫溯言动作,问他,“你喜欢这个姿势么?” 卫溯言丝毫没觉察到危险,还很配合的点头,然后拨着冀奉的身子把他反过去,让他上身趴在地上,抱着他的腰让他的臀部翘起来,方便待会进入。 冀奉两手背着,扭过脸来,哦了一声。 卫溯言挺起了腰,把冀奉两腿打开,让他从后面夹住了自己的腰,然后用手指在他后穴附近的敏感带摩挲着。 事情到这里都没有任何不对,卫溯言一直占据了主动的地位,可是…… “啊!你……” 噗通—— 可是冀奉突然两腿用力,一个翻旋将卫溯言别到了水里! “我早就说过你满身都是破绽,也就只有阉人能被你上了。”冀奉感觉到卫溯言的手指就要探入他的□□时,终于决定不再逗他玩了,只用了一招就将他横翻过来埋进了水里,卫溯言在水中挣扎着,扑腾出了很大的水花,还有气泡冒上来,冀奉怕他呛水,手口齐力,很快就挣脱了手上的捆绑,然后把卫溯言捞了起来,紧紧的钳在怀里。 “冀……冀奉……你好大,咳咳,好大胆子!”卫溯言大口呼吸了几声,顾不得形象,伸手想要扇冀奉,却被冀奉一把抓住了手。 该死! “你第一次叫我全名,我很开心。”冀奉手臂上青筋暴起,一下卸了卫溯言的力气,冀奉用脚勾了一下,把水里飘着的那条裤子踢到身边,毫不费力的把卫溯言拧了过来,把他两只手结结实实的捆起来了。 这,这情景怎么这么熟悉! “被溯言扇了两巴掌了,怎么还能不长记性。”冀奉将卫溯言上身摁在地上,抓着他的两腿环着自己的腰,可是卫溯言不肯配合,被捆着双手依然尽力的挣扎。 “冀将军,这个玩笑开不得,再这样下去本王就真的发怒了,只要本王现在叫一声,外面马上就会有人进来,到时候给将军一个冒犯本王的罪名,将军可要想清楚了!”这与他宠幸别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他宠幸人是他在上他是强者,这是他宣示强权的一种途径,若是他被人给抱了,那么他就是以男作女的那个,这是他作为卫姓一员,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刚才进来的时候门口就那么几个太监,而殿下刚才有说过‘他是故意的’吧,那冀奉不如赌一把,殿下这会是叫不应人的。” “……尧树,滚进来!!” 殿内寂静无声,没人回应。 冀奉将手探上卫溯言的大腿内侧。 卫溯言咬牙,“如果你在放肆,我便启动这里的机关,本王不想拂了将军的面子。” 第16章 我既有心怎会伤你 “我跟你挨得这么近,要是有什么机关是能近身制服人的,那正好把你我绑在一起了。”冀奉将手指抵在卫溯言关键处,卫溯言努力夹紧了不让冀奉得逞。 “怎么以前没发现将军这么聪明。”卫溯言咬牙切齿。 “承让了。”冀奉硬掰开他,两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悬殊了,这点抵抗对冀奉来说如同螳臂挡车。 “冀奉,冀奉,你听我说,我是皇子,我不能屈居人下,我不能丢皇室血脉的脸……”卫溯言放软了音调,扭过头着急的看着冀奉,“你放我起来,我送你美人,男女任你挑,我再也不戏弄你了。” “真没想到能看到你这样的表情。”冀奉的手指借着水的顺滑大胆推进。 从来没有被人触碰过的地方传来生硬的疼痛,卫溯言没堤防眼泪一下迸出来了,不过他是倔强的,他强忍住了没发出声。 卫溯言哭了。 冀奉被这个眼泪牵起了恻隐之心,停下等他适应,另一只手在他背上缓缓抚摸着安慰他。 “原来是这个滋味……”等到卫溯言确定他能说话了,带着哭腔开了口,“冀奉,如果你强要我,我今天可以从了你,可是今天之后我再也不会见你,你还要继续下去么?” “我从来不信这种话,你有以后不见我的办法,就有现在拒绝我的办法了。”冀奉手下用力,又向内推了一个指节。 “冀奉你……嘶……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威胁你不成,求你也不成,你要怎样才能停下来!” “我要的就是你,你只管放松了享受即可。”冀奉专注手上动作。 卫溯言被后面的疼痛激的兴致全无,一点愉快的感觉都没有,他觉得他天生不是在下的人,更何况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屈居人下的。 若是被人知道了,他可还有什么脸面与人见面? 等等,若尧树是故意的,那他岂不是…… “冀奉,冀奉你听我说,尧树是故意的,他不是阉人,他从前是太后豢养的细作,是五哥的家奴,他肯定听到了,但是他不进来,冀奉……啊……你他娘的……” “那我便要谢谢他了。”冀奉全然不理,将整个食指推进去,另一只手总算想起了照顾卫溯言前面,不得不说冀将军不光擅长打仗,这床上的功夫也甚是了得,卫溯言就是再怎么挣扎不从,也抵不过*。 到底是男人么。 “冀奉你个登徒子,流氓,王八蛋,本王命你放开本王!” “床上本就没有君子之道,而且冀某可没说过自己是君子,第一天你试探我的那个美人计,要不是还有正事办,我早恭敬不如从命了。” “啊……啊,嗯,嗯……”卫溯言像是被人点了穴,本来还在叫骂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发出他从没发出过的一种叫声。 说叫声也不恰当,那更像是一种……呻吟。 冀奉很满意卫溯言的反应,看来他找对了地方,在卫溯言身体里又按了几下,前面也丝毫没松懈,让卫溯言体会到了从没有的异样快乐。 这个刺激太强了,不一会卫溯言已经没什么力气反抗了,他眼神有些迷离,被自己的*给引导了思维。 冀奉就在他放松的时候一举而进。 “冀……冀奉……”卫溯言像脱水的鱼,被疼痛震醒了精神,没着没落的在岸上挣扎着,而下身又被人拽在了水里,令他怎么都不能得救。 “我会小心的。”冀奉吻着他的后背,放缓了动作,等他适应。 他不会伤害卫溯言的,因为他舍不得。 冀奉说的是真的,他先前钳制卫溯言的时候虽然鲁莽,但是又很体谅他的感受。卫溯言有些自暴自弃,他作为一个诸侯王,被一个将军压在身下,实在是令他太过沮丧,这是从心理上的落败,像是他输给了冀奉,以后都占不到上风了。 他不喜欢争是不喜欢争,可他也不愿意被人压着欺负。 “溯言,你太紧张了,你自己也说过这并没什么。”冀奉缓缓的动了起来,一边抚摸着卫溯言的背不断安慰着他。 “唔……唔嗯……” “溯言你要想,既然已经这样了,为何不放开了享受呢?”冀奉的吻落在卫溯言背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抖了抖。 “不……啊,不……相信,相……” “交给我吧,溯言。”冀奉的声音温柔的包裹住了卫溯言。 第17章 一对情人两样心思 一池温泉水暖,还有比泉水更加炙热的一对有情人。 内殿的旖旎春音被偌大的池子化解了,只剩下水声婆娑。 那夜吴王的寝宫点了一夜的蜡烛,而屋内却没有一个服侍的人,所有的人都被吴王给遣走了,只剩下一个将军。 一个本是路过此地,却被那几粒樱桃和轻笑缠住的常胜将军。 这一次,他又赢了。 被冀奉赢了的卫溯言,在一番屈辱感后,居然产生了被冀奉征服的错觉,他在冀奉的手中反抗不能,逃脱不掉,最后只得承受,而冀奉的温柔又说明了他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贸然行事,冀奉很照顾他的感觉,让他稍感安慰。 那之后卫溯言终究没有冀奉的体力持久,眼神涣散的倒在了池子边,冀奉仔细的将他洗干净了,然后抱着他去了内殿。 他的床早已经收拾好,殿内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吻,冀奉记得尧树说过这个香,叫君莫忘,是卫溯言的母妃调制的。 “溯言,溯言。”冀奉将卫溯言轻轻的放在榻上,卫溯言身体瘫软,有些木然。 “这个香叫君莫忘,是你母妃调的,对么?”冀奉跪腿上榻,把卫溯言圈在怀里,像是保护一件珍贵的瓷器。 卫溯言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回答。 “处在后宫的女人很怕她们夫君忘了自己,所以才会有这样那样的相思之物,你怕么?” “不怕。”卫溯言软软的开口,“你不是皇帝,我也不是后妃。” “若是有朝一日!”冀奉突然激动。 卫溯言伸手摸着他的喉结,呆呆的看着他。 冀奉锤了锤头,“这是我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会有那样一天。” “嗯。”卫溯言将手放了下来,偏过头,藏住了一滴不小心流出来的泪,“我累了。” 后半夜的时候卫溯言脸色潮红,身子发热,又不敢叫御医来瞧,于是就没去早朝,这是他第二次起不来早朝,两次都是因为冀奉。 早上的时候尧树进来叫了吴王殿下,看到殿下和将军同被而眠的情景,笑的一脸灿烂,冀奉有好多话要问他,却被他轻巧的避过去了,他跑去准备了药膏,然后叫蓝染端了进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要么说蓝染也是个不长的脑子的,冀奉估计着他又是想着只要殿下怎么怎么着就好,谁端的都没关系,殊不知就这么被尧树给缺来做了炮灰。 可想而知卫溯言若是醒了,情绪必然不好,还不是见谁骂谁? 冀奉看到药来了,忙低头叫怀中的卫溯言,卫溯言咳了两声,悠悠转醒,看到冀奉近在咫尺,愣了一下想起来昨晚的事,耳朵根不由自主的红了。 冀奉看他没有什么异常的情绪,赶忙招手让蓝染上来,说,“你发起热来了,都怪我没注意,现在天还没有热透了,让你在池壁上趴了那么……” 卫溯言捂住了冀奉的嘴,眼中一片清明,“将军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将军想让我的人知道我,被,将,军,上,了,也用不着这么明显。” 一转脸,就看见蓝染头低的恨不得埋进胸里。 “蓝染是否轻视了本王,本王竟然会被男人给抱在怀里,是否后悔自己曾被本王给宠幸过?”卫溯言的声音很平静,不像是发怒了,可话说的带着刺。 蓝染没有抬头回答。 “我也想不出,若是有一天知道三哥被人压在身下的情形,那很奇怪,我们地位都已经这样高了,怎么还会被别人给掌控呢?你的胆子究竟有多大?” “溯言,对不……” “不是将军的错,我只是想不出来,但我不是那样执拗的人,发生了便发生了,倒不至于想不开什么。而后将军回朝,我治理我的吴国,只当是一种经历了,蓝染,你说对么?” 蓝染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下去吧。”冀奉解放了蓝染。 “不,还不能下去,让尧树自己去领鞭子,他觉得自己该挨多少就打多少,不是天生*么,让他好生的享受去吧。”唯有说到这里的时候,卫溯言话中带了寒意。 “去吧去吧。”冀奉伸手接过蓝染端着的药,冲蓝染摆了摆手。 蓝染行了个礼,却没有马上走,他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卫溯言,嘴里嗫嚅了几下,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后退了几步反身跑了出去。 “你昨晚恍惚间提起过尧树的身世,他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他为什么要帮我?” 卫溯言哼哼了两声,不愿回答,冀奉捏着他的腰逗他笑,卫溯言怕痒,四处躲着冀奉,无奈身上没什么力气,又别不过他,最后被冀奉摁在了身下。 “将军不要太得意,我说我想开了,是因着我想到被将军压了一次又何妨,只要我开始努力,以后都是我压将军就好了。”卫溯言不跟冀奉闹了,闲闲的在趴在下面。 冀奉仰头笑了三声,把卫溯言捞起来揉在怀里,“我可真……哈哈哈,期待溯言什么时候能把我压在身下。” “我怎么不能?” “就算你现在开始练武,没有个十年八年你也赢不了我。” “将军可别把话说的太满。” “哦?那我拭目以待了。” 这边尧树领了鞭子,□□着上身趴在床上行动不能,蓝染见天愈发的热了,怕伤口烂了回头再招来虫子,叫别人去千岁那候着听吩咐,自己坐在他身边给他扇着扇子。 “对不起你的是五爷,殿下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我只是恨姓卫的。” “殿下好心收留了你,难道你要做那条毒蛇么?”蓝染用了一个农夫与蛇的典故。 “六爷就是个忠贞之人吗,他们卫家兄弟有哪个是以真情待人的,还不是一样把我们当做玩物,六爷没伤过,不见得他就没有伤过别人,朝暮不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朝暮也是心甘情愿,殿下从来没要求她做什么。” “你就这般死心眼的爱他吧,有朝一日你与我一样,便知道这恨是什么滋味了。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怜?愿你早晚与我一样。”尧树发了狠。 “谁与谁一样?”门口忽然传来另一个声音,蓝染一扭头,居然是吴王殿下背着手进来了。 吴王殿下气定神闲,没有丝毫的颓废神态,他按下准备起身行礼的尧树,掏出手帕捂着鼻子 坐在他旁边。 “你以为你多聪明。”卫溯言摆手让地上跪的蓝染起来,“即便五哥说过倒贴男人的男人都是贱货妖人,我现在就是贱货妖人了?我是什么人轮不到旁人说,因为我知道自尊自爱。尧树,你远不够厉害,你应当找人将五哥奸了,才能唾他一脸唾沫,说他也是妖人。” 尧树听了,眼泪登时就崩了出来。 第18章 以少胜多全在计策 卫溯言拿下了袖子,给他擦擦眼泪,摇摇头,起来走了。 吴王一走蓝染就长出口气,坐在尧树旁边看着他,长吁短叹的,尧树觉得烦了,偏过头装睡。 早上在冀奉的威逼利诱下总算是上了尧树送来的药,休息了一会便差不多了,卫溯言能病,但不能耽误国事,所以休息了片刻就强打着精神起来转了一圈,还抽空去看了蓝染,过后就问早朝有谁奏了什么,幸好没什么大事,就是袁井派人送了信来,还是说借到而过的事,卫溯言当真是个有架子的主,他总算是召见了来使,翻着书听来使说了那么多,眼皮也不抬的,只回了一个字:准。 你说袁井要是知道了,得气成什么样呢? 卫溯言这边忙着,那边冀奉睡得酣甜,卫溯言早上走了之后他就躺下睡了,昨晚那一战酣畅淋漓,卫溯言睡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忍不住一直看他,趁这会正好补觉,直到中午卫溯言传膳过来,冀奉打着哈欠才起床。 就跟一个操持家务的主母和什么都不管的地主老爷一样,卫溯言净了手正襟危坐的等着冀奉来吃,冀奉大大咧咧的往他对面一坐,还出言调戏了卫溯言一下。 卫溯言呢,也不接他话茬,一斜眼瞥了冀奉一下,冀奉就端起碗来埋头吃饭了。 “看来将军休息的真是不错。”卫溯言也拿起了筷子,“还有精神戏弄本王。” “休息的一般,你的床榻太软,睡不惯。”冀奉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可惜了,刚才本王还想说昨夜要是将军不尽兴,今晚本王奉陪到底呢。”卫溯言眼中含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 “诶?”冀奉搁下了碗,“溯言?” “将军不想就算了。”卫溯言喝了口茶,“今天袁井的信来了,我想……” “别别,想是肯定想的,但是你不是病了么,看你现在气息衰弱,难道明个又不上朝了么?” “昨天太突然,今天等我准备充分了,与将军一同尽兴而归。”卫溯言笑的好看,“而且明天本王一定会上早朝的。” 不知道是不是冀奉的错觉,卫溯言着笑容怎么看着怪怪的? “那冀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了,不讲玩笑了,袁井写信一番客套,我允了此事,顺道将你们来时那两个信使一起送了出去,我想不如待会将你的两位副将也送出去。” “这样我不是欠了袁井个人情么?”冀奉皱眉,“这是什么主意。” “这主意好让你有借口送他金银财宝,看他这样子是个贪财的人,武将和文官没什么交情,这样不是正好有了交集,又不显的突兀了。” “唔……说的在理。”冀奉放下碗筷,“不过听这话的意思,溯言似乎猜到了我要做什么。” “你城府如此深,大概没猜中吧。只是前几日听你说朝廷中的形式,朝中说话掷地有声的除了五哥就是袁井,显然太后对五哥不放心,那么除了投靠袁井,就是取代袁井了,这两者不管哪样都要先与袁井熟识,新帝没登基前袁井还是个无名小辈,你又常年在外驻守,恐怕是没什么交情,我捎带手能帮个小小的忙,也算是‘报答’将军昨晚的‘疼爱’了。” “我看溯言除了会造机械擅长兵法外还有个长处。” “什么?” “很是记仇啊。” 卫溯言啪的拍了声桌子,瞪了冀奉一眼,冀奉站起来隔着一桌子的菜拍了拍他的肩膀,卫溯言把冀奉的手一把挥下,冀奉手下一使劲就摁住卫溯言的肩膀了,算是回应他刚才那个拍桌子皱眉头。 “蹬鼻子上脸了。” “溯言弱的跟书生一样,昨夜不都吃过亏了,怎么都不长心。”冀奉低头俯视着卫溯言。 “放开。”卫溯言仰视着冀奉。 冀奉不但不放,还摁的更使劲了。 “这样就无聊了,拿开你手。”卫溯言微怒。 冀奉笑笑,“我要是被你这样一言两语的给喝退了,以后如何振夫纲。” “那就故意的是吧?” “正是。”冀奉认真道。 卫溯言看了冀奉一会,跟冀奉眼神较量了一番,突然闭上眼抬首用自己的唇挨了他唇一下,另一只手搭上冀奉的手,睁开眼,弱弱的开口,“捏疼了。” 冀奉被卫溯言这个突然的动作弄得当即就傻了,再听他说话真跟他刚才的样子一点不挨着,不过他都求饶了,冀奉也害怕自己手劲大真给他捏疼了,就迟疑着放开了,谁知道刚一放开卫溯言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就没了,卫溯言猛地站起来一伸手使劲摁着冀奉的后脑勺朝桌子上砸,不是冀奉脖子硬反应快脸就被摁进菜里了! 冀奉下意识的一扭脖子反手抓住卫溯言的小臂,手腕回振,一个寸劲隔着桌子一下给卫溯言扔出好远,卫溯言后撤了几步还没卸掉冀奉那股冲劲,冀奉从桌子后绕过去向前抓住还在后退的卫溯言转了个圈搂在了怀里,卫溯言被抓着了还不老实,一个手肘捣在冀奉肋骨中间的膈上,冀奉猛一吃疼拽着卫溯言倒在了地上。 “殿下还准备跟冀某打一架?”冀奉捏着卫溯言的下巴,翻身压在了卫溯言身上。 第19章 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我倒是真很想跟你打一架,只是没这个能力罢了。不过上天总是公平的,我没心思在武功上,别的东西一样可以。”卫溯言被冀奉压着小腹,说话都很费劲,“有句古话叫四两拨千斤,将军走着瞧。” 冀奉摸摸他的脸,从他身上起来,“要不是你还发着热,我刚才定要你好看。” 卫溯言撇撇嘴,“等晚上吧。” 冀奉就觉得晚上肯定有蹊跷,再想想卫溯言刚才那话,他这么大概一猜,就猜是卫溯言要想法子整治他,说实话,他还挺期待的。 下午冀奉和卫溯言都还有各自的事情,冀奉终于见到他两位副将,仇蓝一路上把吴王骂了个痛快,刘间时不时的附和了两句,本来刘间没什么非跟吴王过不去的,仇蓝主要是生气那天他们各自去洗澡的时候,他本来是对那女人视而不见的,可是一会又有人进来说连冀奉都享用了,他不享用是不给吴王面子,他这才破的功,后来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冀奉才没动吴王的人,仇蓝可不就着急上火了。 哦,不对,冀奉没动吴王的人,他动吴王了。 刘间后来是怎么恼了呢,是冀奉说仗早就打完了,人也杀完了,酒也喝完了,女人也分了,财宝也搜刮了,刘间什么没赶上,把他这个憋得,他是一员猛将,猛将没能猛的打一战,可不是也着急了么。 不过他们急也急晚了,他们不知道他们将军和那吴王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还能不向着吴王说话呀? “怪只怪你们两个太莽撞,没有计谋,都说兵不厌诈,你们会被千岁捉住,更说明了你们还要历练。” “可哪有人像吴王这样,摆明了是耍人玩,虽然这些日子在吴宫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可是担心着将军,又不知道一点外面的情形,间弟好几次都动武了。”仇蓝愤愤不平的,非要冀奉也说个吴王不好出来。 “好了,不说这个,卫溯言有他自己的道理,不过他与咱们是一伙的,没什么好防,你们就当吃亏买了个教训,看看下次在外面的时候还敢不敢这么粗枝大叶了。” “二哥也不要再说了,你没看咱们将军一直护着吴王么,看来吴王现在比咱们还重要呐。”刘间跟着添油加醋。 冀奉一手揽着一个,搭在他们肩膀上,“自家兄弟不说两家话。你们被软禁了这么些日子,我跟你们说说现在的情况。” 仇蓝别过头示意他不听,刘间还好,他就是放不下打仗,自然想听听现在怎么了。 “那天我带兵从吴国穿过来,终于赶在其他势力前见到了刘南王,圣旨和金印还在他手中,我逼他交给了我,现在已经藏在了一个万全的地方。” “咱们伪造的那份圣旨,骗过贾予斐他们了么?”仇蓝还是撑不住,转过了头。 “嗯。我在万不得已的境况下,将圣旨的外皮割了,在内里贴了咱们造的那份,真真假假,贾予斐就是怀疑也看不出来,可这没什么稀奇的,你们猜猜看,这圣旨上写的继位人会是谁。” 冀奉那天看了圣旨的内容之后,整个被颠覆了之前见到知道的一切,这件事他很想与人说,可是饶是卫溯言也不能讲,只能告诉这两位心腹手下。 “是三皇子刘南王?”刘间第一个猜。 “不会,既然将军让我们猜,那么就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而且若真的是刘南王,那么刘南王早就将圣旨拿出来逼宫了,不会等到穷途末路满门被斩。” “四皇子卫慎言?”刘间又猜。 “也不会,卫慎言和卫瑾言是一对双生子,立双生子中的一个古来就是大忌,而且听名字就知道他们的母妃估计做过什么错事,所以不会是他们。” 冀奉微笑的看着仇蓝。 “卫溯言?!” “那更不可能,卫溯言十八岁就离宫了,那个时候东宫之争还没到明面上。” “皇七子早殇,皇八子卫析言两年前也离宫封王了,难道是还没离宫皇九子?” “都不是,圣旨上写的继位者,就是当今皇上,皇十子卫辰言。” “什么,可是,可是皇上才十三岁!” “先皇为什么会立皇上继位已经不得原因了,可是圣旨是这么写的,所以这份圣旨并不是皇上谋权篡位的证据,而是皇上名正言顺的证据,也正因为如此,刘南王才会到死都不敢把圣旨的内容公布于众。” 这消息来得太过冲击,刘间和仇蓝一时半会都消化不了,俩人面面相觑,傻了。 “反而是刘南王,怎么会拿到皇上的宝印在手里?我推测了一番,先皇晚年后宫为了太子之位各个用尽了手段,更有甚者敢要挟先皇,这个要挟先皇的人,其实并不是太后及皇上,而是刘南王卫首言,川平王卫慎言及其他旁系血脉,卫首言以下犯上控制了先皇,将国玺掳走了。” “难道说,皇上才是被诬陷的那个?” “卫瑾言跟卫慎言的性格全然不同,皇五子卫瑾言比较正直,一路护卫辰言登基,他恐怕是知道真相的,那么卫慎言和卫瑾言必定水火不容,刘南王意思,卫慎言那边肯定成夜的不寐不休,双生子同生同死,估摸袁井会挑拨着他俩相斗,到时候两败俱伤,双双赴了黄泉,皇子里剩下的就只有皇六子卫溯言,皇八子卫析言,皇九子卫同言了。” “而这三位皇子中,卫同言虽然已经十八岁了,但是天生愚钝没有竞争力,真正尚有希望的就是吴王和燕王。”仇蓝回过神,恍然大悟般的接上。 “正是。” “原来如此,原来大哥不管咱们两个,是因为想跟吴王套近乎,你看我就说吧,咱们大哥是绝对不会这么糊涂的!”刘间高兴了,一巴掌拍在仇蓝后背,仇蓝剜他一眼,直嫌他话多。 “我已经与卫溯言结了盟,那日我抓了刘南王的小儿子威胁他把东西交出来,他在满门俱灭和保存血脉间选了后者,我才这么干脆的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那孩子全心全意的相信我是救命恩人,我把那孩子的存在告诉了卫溯言。” “哎呦,这招实在是高!”刘间竖着大拇指,不知道是说威胁刘南王那事还是告诉卫溯言那事,又或许两者都有。 冀奉眯着眼笑了笑,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车外的世界。 一番解释后仇蓝早忘了那个卫溯言把他们软禁起来的事,也陷入了沉思。 等到了刘国,因为他俩突然的回来了,少不得军中一片振奋,对驻扎在这里迟迟不走的埋怨也少了些,嚷着晚上要灌醉左右将军,几个将领扯着嗓子讲他们屠城时的丰功伟绩,一个说我一口气砍了三十个人,另一个连忙挤兑他说才三十个也敢说,老子从早上杀到晚上,都懒得数了,故意着痒痒刘间。 冀奉找了个机会回了自己的屋子休息,其实他并不喜欢听这些将士讲吃人肉和人血的故事,他也吃过喝过那东西,但只有在苦战未果鼓舞士气的时候才吃。 人肉么,吃起来很香,肉质鲜美细腻,做好了血腥味也不重。 可这是人该吃的? 信使归来的事用不着他不操心,袁井背后怎么非议卫溯言他更管不着,他就是觉得卫溯言太嫩,有些话又不好点明他,要是跟卫溯言说从此我保护你,估计卫溯言只会笑他发神经了。 其实袁井还是很有些才能的,并不是像众人传说那样是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也算是护幼主登基有功,不过冀奉不喜欢他就是了。 为什么朝中会颠倒黑白时局震荡,说白了还是当时卫首言散布的流言,可惜他最终没心愿得偿,太后坐阵中宫,力挽狂澜,没让朝廷乱了,就是这个流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除干净。 诶,该怎么说呢,只能说成王败寇吧。 最可笑的就是这几位皇子这么些个事,像郑朝末年,内斗厉害,皇室血脉自己把自己给消耗的差不多了,弄得民不聊生的,最后被卫祖从外打入改朝换代了,想想多可笑,自己人在这里争啊争得,兄弟自相残杀,最后叫外人渔翁得利。 这样想想,觉得自己个将来的路还是很有希望的。 冀奉在刘南国稍憩片刻,见天将暗,便从角门出去去找卫溯言,卫溯言今晚还跟他有约呢。 出门的时候冀奉在屋里转了转,然后拿起条麻绳捆在腰里,放下外面的衣裳盖住了,又想了想自从到了吴宫之后所见到的各种机关,从被子里掏了点棉花,把手绢在水里浸湿了塞在荷包里,换了一件布衣把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好了。 一路走的是上次尧树领的小道,刚进吴宫他就笑自己,怎么跟卫溯言见面闹得好像是行兵打仗,温存前先来一番斗智斗勇,有趣,有趣啊。 冀奉来的比卫溯言想的要晚点,卫溯言已经布置好了坐在寝宫里等他了。 蓝染把冀奉领到地方,几个宫女一推门冀奉就住脚不走了。 因为什么? 因为这一处不是卫溯言睡觉的寝宫,而是寝宫外的一个门厅,卫溯言慵懒的斜倚在正对着门的榻上,穿着一身紫金的薄衣裳,散了一半的发,拿着一壶白玉壶,向冀奉招手,活生生一幅美人醉酒图,从床榻到门口这一段距离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摆。 这不是任谁一看就知道有设计么! 第20章 将计就计作茧自缚 更何况蓝染就停在门口,怎么也不肯往里面进了,冀奉想不看出来都难。 “将军怎么不进来,不是说好了今晚尽兴而归的么?”卫溯言卷起胸前的一缕青丝,在手指上绕了绕,仰起头蜷起一条腿,晃了晃手里的白玉壶,放在耳边听壶里的酒声。 冀奉可犯了难了,卫溯言这种样子明显的是在勾引人,可是他不了解屋里情况,贸然闯入是鲁莽的。 冀奉略一沉吟,“既然溯言想尽兴而归,也得先撤了这屋里的机关不是。” “没有机关。”卫溯言扭过头,好看的眼睛瞧着他,“将军难道不敢来么?” “匹夫好逞一时之勇,我是流氓,不是匹夫,要是待会殿下弄伤了我,晚上不能尽兴,殿下可别后悔。” “哈哈哈哈……原来我总不信卧龙先生的空城计,司马懿如此聪明之人怎会被空着唬住,以为那不过是文人的杜撰罢了,没想到今天得以一试,将军这么聪明的人也怵了。”卫溯言朗声而笑,灌了自己一杯酒,“你不进来就算了,我召侍妾来陪我尽兴。” 卫溯言这么一激冀奉可就犯难了,进去罢,不知道卫溯言想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不进去罢,叫美人看轻了;诶,由此看来卫溯言的脾气他还没摸透啊。 不过既然他说是空城计,那说不定里面就什么都没有呢? 而且好歹他都算卫溯言的房中客,卫溯言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冀奉犹豫着跨出第一步迈过了门槛,落地,没什么事发生,冀奉踩实了地,接着迈出第二步,也没发现什么。 卫溯言坐起身子,朝冀奉勾手。 说不定真的只是空城计而已。 冀奉又迈了两小步,离门槛有了一段距离,依旧什么都没发生,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的迈了一大步,还是没有事情。 “将军何时走路这么扭捏了,昨夜不是还在本王身上耀武扬威么?”卫溯言又激冀奉。 冀奉接连走了几步,都平安无事,渐渐放下心来,用正常的步伐走了下去。 此时冀奉已经来到屋子中央,距离卫溯言也只有一半的距离了,卫溯言没有丝毫要动什么机关的样子,冀奉摸摸鼻子,吃不准卫溯言是真的只准备吓他一吓,还是床榻上另有乾坤,这边正在思索之际,那边就听到了异动。 只听一声小小的轴承转动声音,忽然头上有东西落下,冀奉微抬头,看到一张网扑面而来,身子早于脑子做出反应,迅速蹲下就地一滚滚出几丈远,刚想起来反击卫溯言的设计不过如此,脚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有什么东西黏住了鞋底,冀奉赶忙仔细观察地面,发现他现在蹲着的地方有不甚明显的水渍,想来应该是什么胶黏住了他的。 “殿下不是说空城计么?”冀奉哭笑不得。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说空城计你便信了?卧龙先生那是没有法子只有空城,我有一个时辰用来布置呢,这是计中计。” “呦呵,殿下聪明。”冀奉掏掏耳朵,说话间偷偷脱掉了鞋,就地蹲着吸气,一个起身向后蹦去,蹦出了水渍范围。 “将军也不含糊,知道前方有东西,特地向后面逃。”卫溯言放下手里的白玉壶,来了十足的精神,“可惜既然我不知道将军会往哪边逃,所以两边都倒了树胶,那我肯定也会在前后都设计上机关啊。”卫溯言拿开手边的枕头,摸到一个机关上,冀奉刚想转头跑,几簇暗箭从墙角射出,冀奉俯身躲过,墙上啪的弹出一个弹板,冀奉没留神撞了上去,原来这个弹板被涂成了跟强一样的颜色压在了墙上,卫溯言找准时机启动了机关,恰到好处的弹了出来。 娘了个腿,玩真的! 冀奉啐了一口起身要向前走,一动就感觉身后的弹板上也涂了树胶,气急败坏的把外衣给脱了,这一脱就露出了里面的绳子,冀奉看了看前面还粘着他靴子的树胶,身后弹出的弹板,就从中间走到了门厅中央,来到那个刚刚掉下大网的地方。 卫溯言瞪着眼看的正有趣,冀奉抱着胳膊不悦的堵上了卫溯言的目光。 看看现在的冀奉,赤着脚,裸着上身,别提多狼狈了。 “将军生气了?”卫溯言站了起来,“莽撞容易做错事,将军还是心平气和的好。” 冀奉站在那里不动,看卫溯言还有什么招数,卫溯言不负所望的扣动一个机关,刚刚落下大网的地方落下了一个竹木的笼子,将冀奉罩在了里面。 接着卫溯言捂起鼻子,另一只手点着一个香炉,慢慢走了下来,冀奉闻了一下那香,心下了然,这是香味浓过檀香,浓烈逼人,恐怕是情人香,有催人动情的功效。 “其实我还准备了卡住将军腰的陷阱,还有莲花勾用来勾将军的衣裳,不过将军没有中招,只是被粘了两次。”卫溯言因为捂着嘴,所以说话有点瓮声瓮气的,他蹲身把香炉放下,用袖子往冀奉那扇了扇,“将军待会可要记得放松些,像将军告诫我的那样,好好享用。” 冀奉嘴上不说话,心里却明白了卫溯言的意思,卫溯言设计是想把自己的衣裳都脱了,然后再设下媚药,待会将自己捆了,好一雪前耻。 冀奉平静的看着卫溯言,两手抓住竹木笼子的两根竖粱,纯靠臂力将竹木笼给硬生生拽开了! 卫溯言抓紧了往他面前扇那个香气,冀奉上去将香炉一脚踢翻了,卫溯言往后退了一步转身想跑,被冀奉一把抓住了袖子揽在了怀里。 “你你你你。”卫溯言奋力挣扎。 冀奉闭伸手就把卫溯言捂着嘴的手给拽下来了,然后欺身而上直把他压上了榻,卫溯言觉得不妙,上榻之后转身想扣动机关,冀奉哪里会让他得逞,抽出围在腰里的绳子将他捆了个结实。 卫溯言泪眼婆娑的看着冀奉,可委屈了,他说,“我跟将军开个玩笑,将军怎么还认真了。” 要是冀奉没吃过卫溯言的亏恐怕还会着道,可今天上午卫溯言还用装可怜这招差点把他脸摁到菜里去,他可再不会信卫溯言这个了。 他把卫溯言捆好之后,跳下床摸到自己粘在弹板上的衣服,掏出荷包,把里面的湿棉花拿出来湿了香火,扭头看一眼卫溯言,卫溯言躺在那不动示意自己很乖。 冀奉这才放下心来把香炉倒扣,让那香味一点也冒不出来了。 可是冀奉站起来之后就有些晃悠,走起路颇为蹒跚,不得不伸手锤了锤自己的额头,勉强走到床榻边,刚上了榻就有些撑不住,倒在榻上无意识的蹭着。 卫溯言小心翼翼的踹了他两下,冀奉啊嗯的□□着,没有再起来。 难道冀将军今晚会被吴王千岁给反败为胜? 卫溯言不敢掉以轻心,坐起身来往旁边蛹动了一下,用额头出发了一机关,突然床榻深处就有几条藤条射出,从冀奉身上横过,前面的挂钩打回榻底下,勾住了榻底下的横梁。 冀奉挣扎着想起身,但是被藤条束着吗,身上又绵软无力。 卫溯言喜出望外,他就知道冀奉没那么容易中前面的招数,还是最后这个藤条和媚药保险,卫溯言把手在榻边蹭着想把冀奉捆的绳子弄开,无奈冀奉系的太专业,越弄捆的越紧,把卫溯言折腾的满头大汗也没弄开,只能看着被困住的冀奉干着急。 冀奉背对着他,身体耸动着,卫溯言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药,没想到效果这么厉害,他虽然用袖子捂着不过也吸进去了些,可能是吸入的少,此刻他只觉得焦急暴躁,却没有身体无力的症状,幸好幸好,待会他要好好的抱昨天的温泉之仇! “这破绳子怎么弄不开。”卫溯言口干舌燥,心里翻腾着无名之火,“来人!” “叫别人就犯规了吧,溯言。”本应该毫无反击能力的冀奉突然中气十足的说话了! “啊?”卫溯言一扭头,冀奉已经把身上的藤条给撕断了,“你有计中计,我也有将计就计,这东西是你最后一个机关了吧。” 冀奉脸上哪有什么萎靡的样子,除了呼吸声有些粗重,眼神里还透着神智呢。 “我想溯言肯定不只在底下布置了东西,没想到溯言这么自信,榻上就这么一个藤条,溯言刚才不是教训我不要莽撞来着。那我也教训溯言一句,轻敌是大忌。” “你你你你别过来!”坏了,冀奉要是没中招,被这么玩了一番,自己今天岂不是要遭殃? “这媚药是真的,藤条也是结实,换做别人确实会被溯言给困住,可惜我力气比一般人要大的多,而且擅长闭气功,所以那媚药我并没有吸进去多少。”冀奉不慌不忙的靠近卫溯言,卫溯言一点点的往后退,直到退的无处可退,蜷着腿挡着自己,期望能阻止冀奉。 “而且媚药这种东西,会让人动情不假,可也要看是用给谁,你把这样的东西用在我身上,等下万一我控制不住自己了,你明天可又上不成早朝了。” “为什么不能让着我。”卫溯言也有怯的时候,不过更多的是不甘心,“一人一次今天也该我了。” “什么都能让,唯独这个让不得,这是本质上的事情,就像溯言今天说的,放松了只管享受,或许我还会手下留点情。”冀奉刚才在换气的时候还是吸进去了些这东西,说没反应是假的,就是这反应不是什么手脚发软吗,而是满身冲动,希望一会不要伤了卫溯言才好。 诶,你说为什么总是有人作茧自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呢? 第21章 情意拳拳自有趣味 当然那晚他们都没来及去寝宫,门庭里充满了喘息呻吟声,大部分都是卫溯言的,卫溯言那药不算白费,让冀奉足足要了他五次,卫溯言被整治的哭着求饶,但是冀奉哪会听他的。 冀奉是说什么也不信卫溯言的软弱了,全是装来骗人的,谁信谁吃亏。 于是就结结实实的让卫溯言知道了他跟冀奉身体素质上的差距,卫溯言意识尚存的时候,已经发现了这个不争的事实。 “冀……冀奉……总有一天本王要让你跪地求……嘶……痛,痛……” 卫溯言咬着手指,眼圈都红了,刚刚最硬的说出句硬话,就被后面的人用实际行动给回答了。 “冀奉你个畜生……你不会累吗……” 被称作畜生的冀奉很是开心,这种话从卫溯言口中说出来,勉强算是夸奖吧。 “冀奉……你……你让我歇歇……啊,啊啊……” 这种时候放他休息?要不说卫溯言有时候太天真呢。 “冀奉……冀奉……” 等到卫溯言化作一滩春水,被冀奉抱在怀中半醒半昏的叫着他的名字的时候,冀奉才算是尽了兴。 隔天早上,吴王殿下迷糊糊的自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冀将军坏笑的脸,冀将军一脸的神清气爽,见他醒了就捏起他的下巴,道:“我不是说过么,殿下今天是不想上朝了。” 卫溯言一个激灵就醒了,马上就像坐起身,怎料猛的坐起来结果就是让下身酸沉疼痛的感觉狠狠制止了他,冀奉高兴的瞧着卫溯言表情变化,还很贴心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第一次的时候念殿下没经验,冀某手下留情了。” 一句话把卫溯言打击的更狠。 卫溯言咬着牙保持风度缓缓躺到冀奉怀里,一手拍开了他不老实的爪子,横眉冷对冀奉的得意笑脸。 呦呦,美人生气了。 “溯言,溯言。”冀奉瞧卫溯言闹不好真的恼了,摇了摇他肩膀,把卫溯言疼的又是一阵皱眉,偏偏冀奉还不知道,以为卫溯言不想搭理他了,冀奉赶忙去吻他耳廓,“昨晚是个意外,要怪还得怪你,明个一定让你上朝,不耽误你的事。” 卫溯言皱着眉头吸了两口气,仰头瞪着冀奉,“我今天一定要上朝,来人,把折子拿来,今儿本王在床上批!!” 后来吴王千岁还真的就在床上看起了折子,他枕着人肉靠垫冀奉,拿着笔一丝不苟的看折子,这么坐了小半上午,冀奉首先坐不住告饶,卫溯言也不命令他非得跟后面坐着让自己享受,卫溯言光是很可怜的缩在冀奉怀里,说他因为某人连早朝都上不成了,怎么连好好的看个折子都不行呀? 得,冀奉就当是练坐功了,硬是当了卫溯言一上午的垫子,他觉得卫溯言是故意的,不过也不好明说。 但他觉得不对呀,卫溯言不讲理啊,你说要是他昨晚被卫溯言给上了,第二天卫溯言没能起来上朝,卫溯言就不生气了,他把卫溯言上了,第二天卫溯言没能起来上朝,这就是他错了,这道理岂不是横竖就只能卫溯言上他,不能他上卫溯言! “溯言,溯言,咱们得商量个事。”冀奉得好好跟卫溯言谈谈。 “嗯?”卫溯言直把人肉垫子当布缝的,倚的舒服。 “咱们俩床榻之间,应该只看能力,你看,你我都是大老爷们,咱们不能耍性子,对不对?” “嗯。”卫溯言漫不经心的。 “溯言,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不能乱使性子。”冀奉试图劝卫溯言起来,他的腿是真麻了。 “将军什么意思?”卫溯言终于停下手里的笔,仰头去看冀奉。 “你不能因为你技不如我,就这样撒着娇的公报私仇。”冀奉蹭蹭他的脸颊。 卫溯言一手拍在冀奉额头上,用脸撞了他一下低头接着批折子去了。 哎,冀奉还真没办法了,只能任这主子气消了自己起来了。 他哪知道卫溯言平时就是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随时都有侍妾太监让他倚着靠着的,他太习惯别人的伺候了,所以这样坐一上午,只要时不时翻个身换个姿势他就一点事没有,只是苦了冀奉,卫溯言能换姿势,他一乱动卫溯言就仰头看他。 千岁爷真是个爷,单冲很擅长折磨人这点绝不让人怀疑他身份! 等到千岁爷终于想起来要用午膳了,就传来几个太监给他洗漱梳头,他刚准备下榻,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觉得不舒畅,就翻个身趴在冀奉肩上。 “温泉。” “诶?”冀奉抱着他,很高兴他在下人面前毫不遮掩的样子。 “去温泉洗干净,身上都是你的东西。”卫溯言摊在冀奉怀里,等着冀奉抱他去温泉。 冀奉苦笑着一点一点往榻边挪,不晓得腿麻了能不能走好路,反正下榻的时候姿势就不好看,两腿跟唱戏似的到处乱摆,起来看见满地狼藉,不知道屋里站的这些小太监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他把他们殿下给怎么着了? “等下,别走……啊……” 噗通——! 冀奉脚下突然被一根透明的丝线绊倒,抱着卫溯言俩人一起仰面摔在了地上。 “别走这儿!”卫溯言压在了冀奉身上,一拳锤到了冀奉胸膛上,“我还没来及说你就撞上了。” 冀奉躺在地上拽着卫溯言的手把他拽到怀里,哈哈哈的笑着,卫溯言红了脸,扭头冲快要忍不住笑的几个太监瞪了一眼,叫他们都退下。 “看来溯言的布置被我躲过去了不少啊。” “照常理你该从两边墙根溜过来的,你反应算快,我准备时间不多,用的都是竹子木材一类,要是用铁器你就跑不了了。” “要是用刀枪你还能杀了我呢。”冀奉拍着卫溯言的后颈,“可惜你舍不得。” “登徒子,够了,快带我温泉,” “溯言难道害羞了么?”冀奉意犹未尽,调戏卫溯言上了瘾。 卫溯言张开手搂住了冀奉,把头埋进了他怀里,“嗯。” “竟然会这么容易的承认?是不是还有什么机关,溯言今个都不准备出门了?”他这个动作倒是把冀奉吓了一跳,冀奉第一反应就是他还有埋伏。 卫溯言笑了一声,摇摇头,“在将军心里我成什么样子了。” 冀奉这才把打横抱起来送去了温泉,一下水卫溯言就像条鱼儿一下游的很远,占据池子一角,不让冀奉靠近他,冀奉也得着功夫好好的洗了洗,两人洗完出去后外面已经打扫干净了,蓝染抱着衣服等着卫溯言,然后先伺候着卫溯言更衣完毕,才伺候冀奉更衣,另有梳头的小太监为他俩束好了发,传来膳食,卫溯言又成了一本正经的翩翩公子。 刚才那瞬间的娇羞像是别人一样。 到了下午两人又是各忙各的,卫溯言有事要出宫,拖不得,走的时候跟冀奉说让他今晚别来了,他晚上不见得能回来,冀奉点点头,结果天刚擦黑就回来了,卫溯言还真的不在宫里,只有面色虚弱的尧树在前厅等着,两人在前厅遇见了,还有些尴尬。 冀奉猜尧树是有事要跟卫溯言回禀,不然看他羸弱的样子不会贸然过来这边,尧树的尴尬不是因为碰见了冀奉,而是在卫溯言回来前碰见了冀奉,他怕卫溯言回来之后要疑心什么。 “好几日不见尧公公了。”冀奉先找了个位置坐下了,“上次还要谢谢公公。” “为什么谢尧树。”尧树显得很疏离的样子。 “不是公公一个吻点透了殿下,恐怕本将军现在还不能得手。” “得手?将军得手了什么,尧树怎么不懂。”尧树的声音听不出破绽,好似他真的不明白一样。 “听溯言说你曾经是五爷的床奴。”冀奉不慌不忙,抛出了这样一句话,暗自观察尧树的反应,尧树一动不动的站着,等着冀奉继续说,冀奉摸摸鼻子,“五爷跟溯言不一样,有正经的王妃有世子了,不像是有这种爱好的人啊。” 尧树往旁边挪了一步,“五爷是谁?” “真不知道?” “尧树一直跟着殿下,不认识什么五爷。” “罢了,本来还想说若是公公跟五殿下有什么误会,本将军回洛阳的时候还是可以调和几句的,要是不认识,那正好省了事。” “将军不嫌弃尧树是个太监,跟尧树说这样的话尧树已经很感激了,只是尧树实在不认识什么五殿下,将军废心了。” “你不是太监。”冀奉看着尧树,尧树听到这一句猛地扭过了头,一脸惊慌,冀奉不紧不慢,“溯言说的。” “殿下命尧树再在此候命,还请将军不要戏弄尧树。”尧树渐渐镇定下来,忽然很没心机的笑了,“还是将军也想尧树伺候将军?” “不了,我对贱人没有兴趣。”冀奉站了起来,“既然如此公公就继续等吧,我先去歇歇,溯言来了找人告诉一声。” 第22章 却也不说你奈我何 “是。” 冀奉走过尧树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尧树身量小,被冀奉拍的一边身子斜了斜,尧树眼看着冀奉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了,才扑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五爷……卫瑾言……卫瑾言的……床奴…… 冀奉说,他对贱人没兴趣…… 对他没兴趣……和卫瑾言说的一样…… 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卫溯言被冀奉抱了,冀奉却没有一点看轻的样子,冀奉很亲切的叫他溯言,会亲自来找他,等他,盼着见到他? 卫瑾言呢,只有他去诱惑卫瑾言,卫瑾言从来不会主动想起他来。 同样是与男人,为什么会这么的不同…… 卫溯言半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倒在地上哭成一团的尧树,卫溯言当下就解下身上披的披风裹着尧树抱到了榻上,叫人去叫蓝染来。 “你又怎么了。”卫溯言无奈的拍拍他脸颊,“怎么就不能好好的了。” “冀奉说……你说……我是五爷的床奴……”尧树在卫溯言回来前不知道哭了多久了,哭的直干呕,又不敢呕在卫溯言怀里,他头枕着卫溯言的胸膛,两手压着自己胸口。 “就为这个哭成这样,你能不能有点骨气?提一句卫瑾言你就要死要活的,不怪他看不起你。”卫溯言恨铁不成钢,把他从自己怀里扯出来,“你要是被别人说两句就这么胡闹,那就当我当初瞎了眼救你,还不让你被人轮死省事。” “尧树的命是殿下救的,尧树不会忘记。”尧树渐渐止住了抽泣的声音,“但是记着殿下的救命之恩,就是记着当日的耻辱。” “那之后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毁了你一天,你毁了自己半辈子,本王知道你想什么,你想着本王救你是处于自己的好处,没错,救你是为了我的利益,所以我也没要求过你尽忠,也正是这样,倘若你这么一直胡闹下去,我得不到我的利益,救你不就成了桩不赚钱的买卖?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就该丢掉,尧树,你想被本王丢掉么。”卫溯言将尧树摁在了床上。 尧树拼命的摇着头,他不想被丢掉,如果被卫溯言丢掉了,他就没有机会报仇了。 他不怕死,只怕不能报仇雪恨。 卫溯言看他打起点精神了,叹了口气,尧树最不信任人,对付他,说什么情义忠德的话会让他更加的自怨自艾,只能用狠话激他,他不想跟别人再有情义上的干系,卫溯言也就和他来个主仆有别了。 有时候怪不得卫溯言对他说话阴狠,主要是尧树这个人,不好说,不好说啊。 蓝染匆匆的跑过来,看样子是已经睡下了,听说尧树又在这里招惹殿下慌里慌张就来了,来了发现不是什么大事,尧树窝在殿下怀里哭呢,殿下没有动怒。 殿下再罚尧树尧树就真吃不住了,他身上鞭伤还没好利索。 “殿下的机器有所突破了?”蓝染试探性提起了这件事。 卫溯言今个下午非要出去是因为有人来报,工匠照他上次说的修改,投石器有了很大的提升,已经基本符合他的要求了,他这才去看了,这是这两个月以来难得的好消息,卫溯言与十来个能工巧匠最后调试了机器,今晚终于将最后的图纸定稿,可以小规模的投入制造了,他本来以为傍晚就能回来,结果因为一些别的事情耽搁,回宫都半夜了。 今天召尧树过来是问他周围地形及地下堡垒还是否有拓展的可能了,投石器的实物比他预料的大,而投石器的实验制造又非得一块很大的地方不可,在地上制造太容易被探子发现,只有挪到地下,尧树最擅长风水相书,对地势和地形的记忆力理解力高于卫溯言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工匠,这是他为什么还能将尧树留在身边的原因之一。 尧树的主子不只他一个,卫溯言早就知道。 蓝染提起这个话题,卫溯言正好就拿出了地图,有外人在,尧树也慢慢缓和,他说吴国城外的底下已经差不多挖空了,再挖只能进山,可是吴国周边的山都是石头山,极难挖掘,而且现在刘南国重兵驻守,要是那炸药炸一定会被发现的。 卫溯言一巴掌拍桌子上,说废话,我要是听这个就不用召你来了! 结果又把尧树给吓哭了。 算是没招了,有时候真气的卫溯言恨不得五花大绑把尧树送去给卫瑾言,任他五哥折腾。 他没跟尧树说过,那晚之后没过多久,卫瑾言可能也是后悔了,一直派人在找尧树,可惜尧树为了活命练了采阳补阴的招数,这几年逆天而长,现在看着如同十五六岁少年,叫卫瑾言看到就是坐死他是个妖人的名,卫瑾言说不定会整死尧树。 尧树当晚也没给出什么好计策,他说他明天出宫去再查看土质,看能不能在周边稍远点的地方找到藏投石器的合适地方。 其实卫溯言也知道,他的机器太大,不好有地方藏,尧树对吴国的地形这么熟悉,要是还有地方早就说了,这种事情吓他没用。 “罢了,下去吧。”卫溯言觉得心累,摆手让人下去。 蓝染领命就预备走,尧树从榻上下来,行个礼说,“冀将军傍晚时来过,他说殿下若是回来了,就派人告诉他一声。” “哪有功夫天天陪他玩,等他睡醒了告诉他我是早上回来直接上的早朝即可。”卫溯言也从榻上跳下来,去了内室,由里面的宫人服侍他洗漱更衣,他闭着眼等人弄完,叫人给他按摩着,不多时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也许是为了弥补连缺了两次早朝的过失,卫溯言对朝事问的格外详细,早朝早拖过了用膳时间,一直弄到很晚才散,散了之后卫溯言亲自去宫外询问储秀宫建造的如何,第一批教娘是否已经入住,银子可还够,不够他从国库中拨调,下午回宫,冀奉去了刘南国,袁井的犬牙那个叫贾予斐的又来了,卫溯言烦的不得了,叫言官打发了他。 结果晚上的时候冀奉忍不住了跑到他寝宫等他,卫溯言锤着自己的腰刚进寝宫门,就看见冀奉坐在那里对着铜镜左看右看的。 “将军在干什么。”卫溯言伸开手让宫人给他换衣服,对冀奉的行为很是不解。 “我想是不是我不好看了,怎么殿下都不召我侍寝了。”冀奉假装自己是失宠的妃嫔,扭头可怜巴巴的瞧着卫溯言。 “噗……”给卫溯言换衣服那个宫女没忍住笑出了声,旁边的宫女赶紧给她使眼色让她忍住。 “将军少恶心本王了,本王哪敢不让将军‘侍寝’?”卫溯言换完了衣服,松了口气,四肢摊开的倒在了床上,伸脚让人给把鞋脱了,长长的出了口气,“累极了。” 那两个宫女很有眼色的将衣服搭好,行礼退下了。 冀奉走来卫溯言身边,有些敷衍的给他按了按膝盖,“溯言是不是生气了,怎么一天都不见我?” 诶?卫溯言腾地一下坐起来了,他一天没见冀奉了?冀奉以为他生气了?那他是不是可以顺势假装生气,然后把冀奉压了? 嗯,不愧是他卫溯言,这招甚好。 冀奉奇怪的瞧着卫溯言坐起来又躺下去,就停了手,俯下身想看他的眼睛,但是卫溯言扭了个头不让冀奉看,冀奉追着他不饶他,卫溯言索性趴在了床上,把脸埋在了褥子里。 “溯言,溯言?听说你今天早朝上了很长时间,真因为前天晚上的事生气了?”冀奉拍着卫溯言的背,卫溯言也不回答,只管趴着。 “我不是有意那么不顾忌的,也是你用了媚……总之我原本没打算要你那么多次的。” “做都做了,说这个有什么用。”卫溯言闷头闷脑的丢给他一句。 “那怎么办。” 卫溯言哼哼了一声。 “不知道你脾气打哪来的。” “惯出来的。” 冀奉听他这么说,抬手就给卫溯言屁股上来了那么一下,卫溯言扭头斜眼看着冀奉,“胆大包天!” “更胆大的事不是没做过,殿下也没把冀某怎么样。”冀奉眯着眼睛。 看吧,卫溯言就说过,要是一开始弱势了,以后说什么都没用了。 卫溯言一低眼,咬着唇吸吸鼻子重新趴下了,脸还是埋在褥子里,但是这次肩膀耸动个不停。 冀奉没打算信他,直觉卫溯言是装的,准备坐那等他装够了再继续哄他,结果卫溯言见冀奉不哄他,真有哭声传出来了,冀奉眉头跳了跳,没想到卫溯言会真哭,板着他肩膀想把他身子露出来,卫溯言胡乱推着手不让他动自己。 “好了好了,我错了,溯言不要生气,我赔罪,溯言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不要生气。”冀奉只能认输,来硬的他不怕,卫溯言一哭他就不行了(虽然很有可能是装的),他害的人家两天没能早朝,说起来也确实有点过(虽然错不在他)。 卫溯言哭的更大声了,就不理他。 “溯言我都认错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你都这么大了……”叫冀将军哄人,真是让他手足无措啊。 “你说的是真的么……我说什么都行……” “也不是,你要是说以后都不跟我相好了,这肯定不行。” “除了这个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君子一出驷马难追?” “五马也难追!” “好!”卫溯言突然横过来身子抱着他的腰,“我想在上面。” 看!就说是装的! 冀奉僵直了后背,因为卫溯言正伸手握着他那活儿,对他刺激不小。 “就在上面一次,好不好?”卫溯言讨好的伺候着那东西,还不忘朝冀奉耳边吹气迷惑他。 “不好。”冀奉捉住卫溯言的手,“糟糕,怎么忘了说这个了,这个也不行。” “耍赖。”卫溯言抽回手,“小人!” “承让了。”冀奉对这个“夸奖”照单全收。 第23章 天气晴好山高鱼跃 “君子一出驷马难追哪去了?冀奉还是堂堂的大将军呢,啧啧啧。”卫溯言撇嘴。 “就这个不行,其他的都行。” “不玩了,冀奉没趣的很,自己说的话都不当真,我看也没什么能当真的了,没意思。” “溯言……” “别叫我,没意思。”卫溯言挺失望的,好不容易骗他说出这个话,谁知道这人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害他白高兴了。 把冀奉急的,不管什么有意思没意思了,抓过卫溯言狠狠的吻了下去,卫溯言使劲捶他的后背,捶地砰砰响,别看卫溯言没功夫,好歹也是个成年的男子,用劲砸冀奉也疼。 冀奉一疼就咬卫溯言的舌尖,一咬他舌尖卫溯言就捶的更厉害,卫溯言捶地厉害冀奉就隔着衣服拧他胸前那点,俩人就这样状似亲热实则较劲的胶着了半天,冀奉首先停手,松开卫溯言的唇看卫溯言大口的喘着气。 “溯言,我觉得咱们俩这样不是个事,你不服气我在上面,我也不会松口让你在上,咱们总不能每次都先这么较上一番劲吧?” 卫溯言从冀奉怀中爬出来,窝在被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冀奉长叹口气,把他重新抱起来禁锢在怀里,“你怎么不能乖一点呢?” “因为我是皇子,是吴王。”卫溯言一脸的郁卒,他也很无奈,这种事情他跟冀奉一样,是没的商量的。 “诶!我也是个将军啊。” “诶。”卫溯言懒洋洋躺在冀奉怀里,“看来是得想个办法。” 冀奉哪敢给卫溯言时间想什么“办法”啊,卫溯言的办法一定不会让他好过,冀奉一不做二不休,趁卫溯言不备捉住他的双手举过头顶摁在枕头上,果决的扣住卫溯言双腿坐在他身上,卫溯言左右扭头想要挣扎,冀奉在确定他起不来不能反抗之后附身慢慢的挑逗他。 希望卫溯言习惯了这事之后真的享受起来,就不跟他胡闹了。 第二天一早冀奉醒了个大早,将卫溯言叫起来,亲自给他更衣拿东西的,他怕卫溯言再不能上早朝,就胡搅蛮缠了。 奇怪的是卫溯言下早朝回来用了早膳就说要带冀奉出去玩,没有什么闹别扭的情绪,冀奉想,难道还真是被昨天的“温柔”给感动了? 卫溯言带着斗笠外面套上粗布衣服偷偷出宫,带冀奉去了小仙山上,小仙山上这会已经透绿,山泉解冻,山中比吴国要稍微凉点,但是骑一会马跑着跑着就热了。 看起来卫溯言还是挺喜欢上山的,就是他不会骑马,只能让别人带着他——所以最奇怪的是,吴王殿下今天竟然心甘情愿的坐在冀将军怀里,让冀将军搂着他! 冀奉抱着怀里的美人,小心翼翼的拽着缰绳不让马走的太颠簸,后面跟着尧树蓝染几个小厮,身旁是春光明媚,颇有些一家之主携众出游的意味。 “将军会钓鱼么?”卫溯言眯着眼睛仰头靠在冀奉肩上享受着阳光,好不惬意。 “行军打仗,有什么不会的。”冀奉看着近在咫尺的卫溯言,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溯言说的好玩的就是钓鱼么?” “钓鱼不好玩么?”卫溯言蹭了回去,两人相视一笑,卫溯言反手勾住冀奉的脖颈,勾他下来吻他。 两人俱沉溺在缠绵中,冀奉松开手里的缰绳信马由缰,抱紧卫溯言,卫溯言身材匀称,身上还有好闻的香味,引诱的冀奉将他越勒越紧,恨不得揉进自己胸膛中,再怎么深入的去探究他的口腔都不能够满足,冀奉现在就想要…… “嗯……”从卫溯言口中溢出一声呻吟,卫溯言偏开了头,咳了两声,握住冀奉的手,冀奉执拗的不肯放松手上的力道,反而抱他抱的更紧了。 多想这样,一世都不放手,将卫溯言藏在自己的怀中,永远不让别人看见。 “将军要把我骨头揉碎了,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卫溯言笑的好看,也不挣扎冀奉,只是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造次。 “溯言怎么突然这么主动?”冀奉将头埋在卫溯言脖颈中,贪婪的嗅着他发间的甜香。 “看到你侧脸很是好看,一时兴起就一亲芳泽了,将军不是也很热情的回应我?” 呃……看来在卫溯言那儿,这个吻不是诱惑冀奉,而是宠幸冀奉。 “我也是看你侧脸很好看,自然要热情回应了。”冀奉不甘示弱。 俩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很默契的扭头谁都不理谁了。 马且徐行,等他们到了山中卫溯言所说的那个水潭,已经是近中午了,尧树和蓝染下马将钓具摆上,卫溯言找了个舒服有凉荫的地方自己坐下了,冀奉审视了一下地形,找了个离他有段距离的低洼处摆上了东西,这处水潭处在山中,怎么形成的已经不可考,只知道这地方没有山泉过来,突兀就这么一个潭子,估摸是下雨积水留下的。 俗话说有水就有鱼,潭子里的水呈蓝绿色,深不见底,表面一层的水质却很清澈,能看见树影人影,还有小鱼苗在表面一层游来游去,卫溯言选的那个地方就能瞧见一窝鱼苗在啃食柳叶,就是蓝染和尧树赶过去给他扇扇子的时候,人影一直在水面晃,把鱼苗都吓走了。 自然没人过来给冀奉扇扇子,冀奉所处的这个地方看着深点,他把线放的长,预备钓些大鱼。 一开始的时候两人都自己钓自己的话,互相不干扰,除了冀奉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卫溯言,发现卫溯言也在看他,又急忙把目光挪开,俩人这么看来看去了好一阵,谁也没钓上鱼。 冀奉还是很有耐心的,卫溯言就不行了,把竿往尧树手上一杵,自己跑来冀奉这边,倚着他的肩膀打哈欠,冀奉揽住他在怀里,他就顺势躺下了,枕着冀奉的腿,犯着怔看着水面发呆。 蓝染见状拿着扇子就过来了,冀奉摇手说这边不热,蓝染说是怕有虫子咬殿下,殿下金枝玉叶,被咬在脸上手上别人该疑心了。 对,卫溯言是个很任性的主,他想出宫,改装一下从地道就出来了,吴国没人能管住他,但若是不小心些让那些大臣知道了,不闹上很久才怪。蓝染他们最怕就是跟着卫溯言这样偷溜出宫,出一点事都是他们的责任,用卫溯言的话说,就是因为他们这样天天跟着,他才什么都不会做。 冀奉接过扇子,示意自己在这里,摆手让蓝染退回原地去了,说也怪了,刚才卫溯言在那边那么久都没钓上来东西,他刚一过来不一会尧树就钓上了鱼,冀奉给尧树举了举大拇指,把自己这边的勾又穿上了新的饵料,看看怀中发困的卫溯言,哭笑不得的把竿放在了脚边,拿起扇子给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不是你要带我来玩的,怎么你自己都无聊成这样了。”冀奉怕卫溯言在这睡着,摇着卫溯言跟他聊天。 “因为什么都钓不上来。” “钓不上来是常有的事,要不殿下下个旨,命令这潭子里的鱼都上你的勾,不,这样还嫌麻烦,命令它们自己跳进你的桶里好了。” “将军这是在变着法的骂本王么?我可从来没让人做过不能做的事,你看将军都骑到我上面来了,我不还是忍着了?” “是是,殿下教养好,心胸开阔。”是谁弄了一屋子的机关还试图用媚药逼他就范来着? 第24章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你!”卫溯言明知道他这是明里暗里的骂他,又不能反驳说自己心胸不开阔,这瘪吃的他还没办法回嘴了。 “我夸你。”冀奉笑的暧昧。 “那就谢,谢,将,军了。”卫溯言把谢谢两个字咬的很重。 “不必客气。” 卫溯言抬起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冀奉的笑脸,冀奉眼疾手快捉住他的手,一把把他上身拉起来抱在怀里。 卫溯言下意识躲了一下,却被冀奉的目光给灼的无处可躲。 冀奉的眼睛,好像要吃人一样。 冀奉一手托着卫溯言的腰窝,一手托着卫溯言的后脑,卫溯言承受不住他突来的深情,把眼看向了别处,冀奉将他的身子贴着自己的前胸,轻轻舔着他的眼脸,卫溯言闭上眼睛,上身随着冀奉的欺压而不由自主的向后弯去,只能伸手抓着他的衣服保持平衡。 身体的感觉……很奇怪……卫溯言感到冀奉的唇齿在描摹着他眉眼的轮廓,因为闭着眼睛让他别的感官变得更加敏感了,冀奉的气味,冀奉的力道,甚至冀奉的心跳他都能感觉到。 冀奉的心,跳的很快。 他呢?他的心,这会是不是也跳的这么快? 卫溯言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有些期待冀奉接下来的动作。 这很反常,他明明应该反感被人像女人一样对待的不是么? 或许只是这山水太过美好了,才让他有了这异样的悸动。 沉醉在这片明媚阳光中,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将军,有鱼咬钩了!” 可就在两人都沉醉的时候,那边蓝染的一声叫喊一下惊醒了卫溯言,卫溯言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冀奉,冀奉松开揽着他脖颈的那只手,看都不看的反手抓住了被鱼拖着走的鱼竿。 “不要管。”冀奉低声命令着卫溯言,轻咬他的鼻尖。 水中的鱼动静很大,冀奉一手拿着鱼竿溜鱼一手托着卫溯言,趁卫溯言分神想要说话之际霸道的吻了下去。 卫溯言的话被堵了回去,只能被动的承受着冀奉的进攻,冀奉抱着他站了起来,因为水中鱼的关系侧过身子随着鱼走了几步,水中鱼越是挣扎的厉害,冀奉越是专注于眼前的卫溯言,卫溯言随着他的动作左右跟着走,恍惚中有种只能依靠着他的感觉。 那边树荫下的蓝染尧树亦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边,不同的是尧树一副看戏模样,而蓝染却死咬着唇不说话。 “呐,这里疼吧。”尧树戳了戳蓝染的胸口,“没想到殿下能有这样的一面,能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吧。” 蓝染倔强的摇摇头,泪花在眼里打转。 “觉得恶心么?你以为你在他怀里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尧树凑近了蓝染,用手来回勾着他的下巴玩,“他从来没注意过你,只有当他寂寞了才会用你发泄,而且比起你来,他宠幸我的次数要多的多。” 蓝染低下头,不说话。 “蠢材。”尧树失了兴趣,专心自己手里的鱼竿。 而另一边,冀奉边溜鱼边吻卫溯言,最后竟然还真将鱼给钓了上来。 “鱼上钩了。”冀奉松开卫溯言,拦腰抱着他,冀奉是何等的人物,他自制力好于常人,所以虽然这一吻让他自己也动了情,却不至于丧失理智,而卫溯言被他吻得浑身软的好像奶猫,一但被放开了,只有靠在他怀里大口喘气的份。 冀奉把卫溯言放在地上,让他独自坐着,自己熟练地将鱼摘下钩,朝尧树那边哎了一声,抬手将鱼扔了过去,尧树接了鱼放在木桶里,冀奉又给钩挂上饵料,明明刚才还对卫溯言缠绵索求,这会却全然不理他了。 卫溯言这会仍旧心悸不已,他以为冀奉将竿抛进水里就会过来找他,没想到冀奉又一本正经的坐下钓鱼了。卫溯言自己爬了过去拦腰抱住冀奉,冀奉只是抚摸着他,不让他尽兴,卫溯言等了一会很是心焦,问冀奉,“不继续了么?” “溯言想要的话,就亲口告诉我。” “要我亲口说什么?”卫溯言将头枕在冀奉腿上,也拨撩起他,可明明冀奉都已经涨满了,还在忍着。 “亲口说你要我。” “嘁。”卫溯言松开了手。 这是欲擒故纵么? 大概是吧,刚才拥抱相吻之间,彼此都感觉到已经动情,卫溯言奉行享乐须及时,冀奉挑逗了他,却不满足他。 然后冀奉再逼他出口,好赢得彻底? 幼稚。 卫溯言牵着嘴角笑笑,翻身捡起地上的扇子向尧树摆手,让他过来这边。 尧树放下手里的桶,一把把也想站起来的蓝染给按了下去,自己小跑过来,正想问殿下有什么吩咐,忽然殿下就扯了扯自己领子,后撤一下倚着冀奉的背拽过尧树的胳膊将他拉进了怀里。 那边背对着他们坐的冀奉眉头跳了跳,微微转身看着卫溯言。 他不看还不打紧,他一看卫溯言更来了兴致,演戏似的招手让尧树爬过来,尧树一脸的不明所以,被卫溯言给捏着下巴吻了,冀奉轻轻咳了一声,又把头扭了过去。 卫溯言把尧树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尧树涨红了脸,卫溯言看他明白了,两手摊开等尧树来取悦自己,尧树主动坐在卫溯言身上,紧紧贴着卫溯言的胸膛,卫溯言这才抚摸着他的后背,给了他一些回应。 “尧公公真是忠心。”冀奉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卫溯言轻笑,反手勾住冀奉,“尧树功夫好的很,将军要跟本王一起享受么?” 卫溯言这样一说,他身上的尧树愣了一下,冀奉把他手拿开,没想到卫溯言会说这样的话。 他本是想冷卫溯言一会,稍稍吊一下卫溯言的胃口,没想到卫溯言不是一般人,气性大的很,这点算他失算忘了,看来不但没吊了卫溯言胃口,反倒是被他将了一军。 “你在我面前与别人欢好,溯言没有是非羞耻心么?” “男人本就三妻四妾,有什么可遮掩的。”卫溯言手上使坏,惹得尧树媚叫连连。 卫溯言说的有道理,男人三妻四妾是无可厚非的……冀奉不能反驳,听见尧树在那里叫,终于忍无可忍的转身将卫溯言搂在怀里,卫溯言没理他,拉着身上的尧树,让尧树用嘴服侍他。 “卫溯言你适合而止一点!”冀奉真的有点火大了。 “这种事情高兴就好了,别那么多顾忌,虽然我没试过,不过我觉得就算一起来,尧树也是可以承受的,尧树?” 尧树嘴里堵着东西,呜呜咽咽的,尽量的摇头表示他不能接受。 “我对他没兴趣。”冀奉握紧了卫溯言的肩膀,“我现在知道与你玩这些游戏是没用处的了,以后也不会想这些花招,让这个阉人退下去,我‘满足’你。” 卫溯言闭着眼享受尧树的伺候,手指拽着尧树的头发狠狠的□□了他的喉咙,弄得尧树泪眼婆娑,看的冀奉浑身是火。 早就有人说过卫溯言行为乖张,现在看来不只是乖张,在某些地方卫溯言狂妄的很,他一点不在乎冀奉会不会生气,就算冀奉生气又怎么样,他当爷当惯了,不会为了谁当孙子。 不让尧树走也不是为了和冀奉堵什么气,那冀奉不理他,他也不能委屈自己,再说尧树的功夫确实很好,这种事情又是冀奉不会为他做的,他自然不想尧树走了。 “卫溯言!”冀奉简直要疯了。 卫溯言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了,却没想冀奉忍无可忍,动手撕扯起他的衣服,卫溯言睁开眼睛想要挣扎,被冀奉三两下就卸了劲,身下的尧树不明所以的抬头用眼神询问,被卫溯言一掌又按了下去,“做你的事。” “好好,既然溯言想玩个开心的,我们就好好的玩,反正这个地方也没有人,咱们怎么放肆都没关系,那边不是还有一个,叫他一起来啊。” “那个是真太监,我不喜欢。”卫溯言看自己的上衣被剥了干净,他觉得很新奇。 这样很离经叛道,不过说不定更好玩。 于是卫溯言就任冀奉在他身后造次,冀奉下手粗鲁,估计也是忍了这么久急火攻心,将手指搅进尧树嘴里,尧树被塞得控制不住,几缕银丝顺着嘴角流下,看着好不暧昧,冀奉却不看他,而是一股做气直捣进卫溯言身子里,卫溯言吃疼,闭紧双眼仰头大口的吸着气。 冀奉心气不顺,手下也没有留情,卫溯言承受不住,奋力挣扎而又被冀奉困在怀里,看着很是凄惨,吓着了前面的尧树,尧树抬起头来询问,被卫溯言按了回去。 “尧,尧树……继续……啊……” “卫溯言。”冀奉啃咬着卫溯言的下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君王都骄淫奢侈,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一个不讲道理的昏君。” “啊……哈……哈……”卫溯言根本不知道冀奉说了什么,冀奉和尧树给他的刺激太强,他正沉溺在极致的欢愉中。 反正冀奉这会说什么,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第25章 放火烧宫干净利落 虽然这样姿势舒服了冀奉,可苦了尧树,尧树不但要服侍的卫溯言满意,还要跟上冀奉的节奏,稍有不对就可能扫了卫溯言的兴,他不想惹卫溯言发火。 “溯言,溯言溯言溯言……”冀奉停下动作,把卫溯言抱在怀里,紧紧的,像是要勒死他一般的抱着他,“说你要我,说。” 卫溯言扳着冀奉的大腿,要他动,可是冀奉不动。 “溯言,快说,说吧,说你要我。” “将军……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卫溯言喘着气,稍稍清醒了一些,扭头吻着冀奉的耳朵,“我说啊……我卫溯言……从今往后……只承认将军一个男人,不论我再有多少身下人,我都只认冀奉可以上我……将军满意了么……啊——!” 冀奉没有回答卫溯言,因为冀奉用实际动作回应了他。 他很满意。 卫溯言的回答,比他想到更好,更让他高兴。 卫溯言不会求着他,也不会说什么让他上他的话,不会做出什么以后只从一而终的诺言,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是吴王。 而吴王千岁说,他承认冀奉是唯一能抱他的男人。 对冀奉来说,这给他带来了无法言语的征服感。 天下就只有一个卫溯言,除了卫溯言,再也没有能让他为之付出感情的人。 这一场荒唐的□□了结于卫溯言昏将过去,冀奉是下了狠手的,尧树也没好过,这边卫溯言浑身脱力了,冀奉其实还没尽兴,他不愿意在卫溯言毫无反应的时候再折腾他,便抽了出来,尧树见状爬来,问他需不需要他来服侍,冀奉是宁愿自己解决也绝不会碰尧树的,他以为尧树会过来纠缠或者诱惑他,没想到尧树看到他的反应很快爬走了,将头缩在卫溯言胸膛上,抱着卫溯言的腰哭。 卫溯言又恰好昏在了冀奉怀里,尧树一哭冀奉就觉得是卫溯言在哭,而卫溯言已经不省人事了,冀奉也没跟尧树废话,冷言冷语的让他走了,好独占卫溯言。 卫溯言怎么会碰尧树这种的人呢,他不是很挑的么? 好在冀奉也没有在这种问题上过多纠结,卫溯言做事没有理由的,或者他有理由,但是他不说也没人能猜的到,跟卫溯言相处最好就不要动什么心眼,他觉得麻烦的事情会用简单的方法来解决,比如直接扣留了他的副将,比如不见贾予斐,比如对他毫不在意,这大概是因为卫溯言从小得到的多,没有什么好怕的,也没什么好付出的,一切都是注定他享受的。 卫溯言没有野心。 卫溯言不怕得罪他,只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是因为卫溯言没有登基的野心,也不需要虚与委蛇,更不需要韬光养晦,卧薪尝胆。 想明白这个,冀奉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你说他为什么没野心呢? 他不是皇子么? 回去的时候卫溯言仍旧神智不大清晰,寒常他们带着轿子小门后等着,见卫溯言和冀奉来到了总算安了心,让冀奉和卫溯言上了轿子,一路带到了瀚海书音。 怎么去了瀚海书音,冀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卫溯言只身跟着两个太监带他到小仙山,难道只是为了和他钓鱼赏景?不过冀奉也没有问,他想看看卫溯言要做什么。 瀚海书音那边仍旧回荡着悦耳的水流声,冀奉抱卫溯言在栏杆处坐下,卫溯言虚弱的靠着冀奉,寒常和尧树蓝染在瀚海书音外交头接耳,末了蓝染进来,给卫溯言行了个礼,说刺杀很成功,火已经扑灭了,咱们回来的有点晚,这会已经不方便出现,只能等晚上了。 卫溯言点点头,还是靠在冀奉身上,冀奉不悦的捏起他的下巴,“溯言不觉得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么?” “我叫人来埋伏暗杀吴王,怕乱起来伤了你我,白天就躲出去了。” “安排了替身在宫里替你受了伤。” “嗯,自己受伤未免太不值得。” 哎。看来直觉是对的,卫溯言早几天就说过没事带他出来游玩的话,看来这个“刺杀”应当是卫溯言谋划很久的了。 是为了什么,跟他有关么,跟袁井或者太后有关么? 直接问恐怕卫溯言是不会说的,若是想说应当一早就把计划告诉他,而不是怕他受牵连而让他避开了,于是冀奉略一沉吟,问道,“尧树和蓝染都不在宫里,这事做的不会假么?” “无妨,该死之人死了便可,觉得假又奈我何。”卫溯言倒是不在乎,“杀人杀的不彻底留的都是后患,我敢做就有十足的把握。” “哦,那么小仙山一游是你连戏都懒得演,索性出去了。” “嗯。”卫溯言点点头,想了一会,又抬起头来,“不过其实我这样也不好,你要是回宫了听说什么,不要当真就好了。” “现在不能透露?” 卫溯言咬着唇想了一会,抬头轻轻亲了冀奉的脸颊一下,“我亲口跟你说不出来,你回头听别人说罢。” 冀奉没有逼他,自己也想了一会会是什么事,隐约觉得卫溯言可能是杀了身边的细作,说不定这个细作是他的后妃,他觉得杀女人说不出口所以不说,可是也不能够,仅仅是杀了妃子没必要这么大阵仗。 卫溯言究竟做了什么呢? 两个人在瀚海书音里面依偎了好一会,又有小太监匆匆忙忙跑过来说可以了,尧树才引着他们又上了轿子,一路来到卫溯言的寝宫,路上冀奉留了心眼,特意掀开了帘子去看,看见吴宫里的宫人都忙做了一团,提水的提水,搬沙袋的搬沙袋,还有烟冒出来,隐约像是哪里烧了。 卫溯言这是玩火*呐,怕水火无情特地躲出去了? 果然当晚也没有回到他的寝宫,据说是走水了,现在刚刚扑灭,好多东西都烧没了,卫溯言下了轿子就进了一处偏殿,冀奉紧紧跟着他,进去看见床下跪着好几个御医,床上躺着个人,看见他们进来床上的人摇摇晃晃起来了,应该就是卫溯言的替身。 卫溯言顾不得冀奉,快走了几步扶住了床上那个人,那个人脸色苍白,穿着卫溯言的寝衣,乍一看和卫溯言的身量有五六分相似,胸前包着生布,上面还有血迹,像是中了刀伤。 卫溯言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了声辛苦了,然后扭动机关,冀奉眼看着那个人闪身进了一个立柜,没有再出来,卫溯言看那个人进去了,自己掀开被子躺到床上,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地上跪着的御医连头不抬,没看见一样。 卫溯言躺好了,扭过头来冲冀奉眨眨眼,“多谢冀将军刚才出手相救,不然本王就要被那些刺客给杀了。” 冀奉反应过来,抱了抱拳转身出了偏殿,外面有人带着他去了另一处休息,而后尧树端着食盒来送饭,冀奉没看饭,坐在榻上打量着尧树,尧树一脸的真诚,问冀奉现在是否用膳,用膳的话就派人来伺候。 “卫溯言今天羞辱了你,你怎么不生气。”冀奉抱着胳膊,食指在自己上臂上不轻不慢的扣着,“你对他应当不是爱慕。” “尧树不敢妄图殿下,也没有爱慕过谁。尧树不懂情爱,只懂得伺候人。” “吴宫里发生了什么?” “殿下遇刺了,而将军出手相救,殿下脱难,将军是大功一件,回去太后娘娘想必有奖赏。” 哦,是先他一步向大朝廷宣告他俩是一路的,这是一招好棋,他原本就在吴宫逗留许久,贾予斐恐怕已经怀疑他们有所接触,卫溯言遇难他出手救,这样他跟卫溯言私交甚好就是实情,他将来不能跟卫溯言脱开干系了,将他也算计进去这种事情虽然令人不爽,不过冀奉倒是可以接受,他也不是没有算计过卫溯言,可是要仅仅为了这样也不必这么大动干戈。 “溯言说只要该死之人死了便可,后宫的妃嫔也有被刺客误伤的?” “是呢,有两位娘娘都遇难了,还被放火烧了宫,殿下醒了之后就为此伤心不已,将军得空还是劝劝殿下,人死不能复生。” 不对,如果尧树这样说,那么杀细作还不是卫溯言的目的,是他一箭几雕中的一雕而已,那么还有什么呢,吴宫着火,吴王受伤,如果他不知道这是卫溯言自己做的,他第一个会认为是谁做的呢? 袁井。 吴王不允许军队通过,袁井写了亲笔书信来吴王才勉强答应了,还提出了诸多的要求,袁井恼羞成怒痛下杀手,没想到事情败露被吴王给查了出来。只要找点文官去大朝廷上这么说,卫溯言再上个奏折说说委屈,少不得会有人这样认为。 卫溯言能得到什么呢?他是皇子,太后做样子也要彻查此事,而后查不出是谁所为,便会赏赐些东西以示安慰……要是不想这事捅到朝廷里,袁井就要私下给卫溯言银子…… 银子?! “溯言这一笔买卖做的可真值。”冀奉炸了一下,看尧树如何反应。 尧树笑的可爱,点点头,“殿下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不得不说尧树实在聪明,模棱两可的回答没有给冀奉什么暗示,冀奉挥挥手让他下去了,自己不咸不淡的吃了两口饭,在那想这个事情。 卫溯言要做什么这么需要钱,先前要了他五百两,他说要教吴国的妇女一些手艺,要是他用这种方式去要袁井或者太后的银子,那数额一定比五百两大的多,大笔的钱拿来总不会是再为了什么女人的什么织布机,莫非卫溯言还在吴国造了更大的东西,需要大笔的银子才能支持?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卫溯言左看右看不像是有野心造反的人,吴国也没有驻兵,刘南国他的人全盘接手,确定没有吴国的势力在,他日日夜夜在卫溯言身边卫溯言都还有时间去做这样的谋划他还一点没有发觉,不得不说卫溯言并不简单。 不简单啊,不过也正因此才有趣不是么。 第26章 伤及无辜将军遇刺 卫溯言这一闹闹了两三天,隔天他没去早朝,还把冀奉赶回了刘南国,据说是在吴国范围内清查刺客,冀奉心想你当只有你自己个聪明么,他回刘国就上了个折子,说是有人暗杀吴王,恐怕是刘国残余势力想要以吴王要挟朝廷,请求多留两天。 上完折子他也没跟卫溯言说,卫溯言在这里浑水摸鱼,他当人家男人的,自然要帮着搅得更浑,不管卫溯言最终目的要的是什么,卫溯言敢把自己跟他捆在一块,他就敢陪着卫溯言一起玩。 大朝廷那边一时半刻的没消息回过来,这两天贾予斐那小子常常跟刘间和仇蓝混混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想打听什么的,冀奉抽空跟仇蓝刘间说了卫溯言遇刺之事是假,仇蓝了然,并且支持冀奉的猜测,劝冀奉再去吴国要留心是否有什么劳民伤财的大机械。 刘国没什么事,本来准备撤离了,因为卫溯言这么一遇刺又耽搁了,袁井那边看总是走不了反倒淡定下来,贾予斐没在给他们施加什么压力,老神在在的,想必也是有了别的主意。 乱呗,看看能乱到什么地步。 等到吴国那边整顿了几天,卫溯言亲自派人来请冀奉过去,冀奉见来太监面熟,名字叫不上,看脸像是在宫里见过的,照例就只身单骑的人走了。 他们去的路不是冀奉常走的那条,冀奉近来往返两国之间走的都是上次尧树领的小路,那条路虽然颠簸,但是比大路快上一倍,而这个太监领的也是条小路,冀奉从没走过,心下有点犯疑,但也没多问,想着恐怕这个小太监跟尧树不熟的缘故。 没想到走了不一会,那太监已经把他领到了密林里,冀奉放缓了马速,喊住了前面的人。 “我累了,我们歇会在走。”冀奉边说边住了马,那个太监也跟着住了马,捞着缰绳调转马头向着冀奉走了过来。 “马上就到了,千岁爷在宫里等着将军,将军不想见千岁爷么?” 冀奉眯起了眼睛,他触觉何等敏锐,当下明白这恐怕是要坏事了。 卫溯言派人找他是假,有人借卫溯言的名骗他进埋伏是真,他现在不能慌,他有轻举妄动对方就会打草惊蛇,据他的经验,他应当先弄明白骗他的人要做什么。 “不急不急,殿下找本将军并没有什么要紧事,有的话就派尧公公来了,我早上练兵起的太早,这会日头高悬,喝口水再去不晚。”冀奉装作不经意向四处看了看,这地方是一条直行道,小路两边都是几人高的密林,如果在小道入口和中间安排下埋伏便可来个瓮中捉鳖,到时他只有向密林中逃去,密林中的情况他不了解,慌忙中惊了马一定会乱跑,若是提前挖好了陷阱等着他,只怕他凶多吉少。 “不巧,忘了带水壶,公公带了么?”冀奉如平时说笑般,没有什么异常。 其实刘国到吴国不过半个时辰的路,他哪里带过什么水壶。 那个公公将信将疑的看着冀奉,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没带。 冀奉跳下马,拍拍马脖子,让马自己找草去吃,自己靠在树下闭着眼睛自顾自的歇息起来,那个太监自始至终没有下马,勒着缰绳在冀奉身边走来走去,冀奉一手搭在自己眼睛上,一手垂在地上,跟那个太监搭着话。 “你们殿下这两天伤口好些了么,我送去的那药对刀伤是最有用的,行军打仗间免不了磕着碰着,一般的人抹上三天伤口也就结痂了,你们殿下骄纵,要劝他定时换药啊。”冀奉问。 “殿下每日都换药,已经好多了,劳烦将军挂心。” 算了吧,冀奉在心里冷笑一声,那个昏君根本就没受什么刀伤,他更不会送什么治刀伤的药了,看来这个太监不是卫溯言身边的人,那么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要设计害他,这个人背后是谁,是袁井,还是太后? 是因为他上的折子而怀疑他们有私,欲先下手为快了么。 “哦,原来刀伤的药是要天天换的。”冀奉冷笑一声,向那个太监招手,“来,来帮我按按脖子。” 那太监从马上翻下来,知道冀奉已经看出来他的破绽,阴阴的朝冀奉走来,冀奉坐着不动,眼睛盯着来人,只见他手腕一震,一把小匕首的尖露了出来,冀奉心里乐呵,心想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那人在距离冀奉五步之时忽然发力,提气朝冀奉直冲了过来,冀奉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一扬手洒出一把泥土,正是他刚刚不动声色在地上抠出来的,那人反应很快,马上偏头去躲,反射性的闭了一下眼睛免得被迷住了,冀奉抓住机会,就在这一瞬间一脚奔在此人心窝上,另一只手随即扣住了他的喉咙。 两招之间就将人勒在了怀里,怀里那人梗着脖子手中匕首直接朝冀奉招呼来,冀奉腾出一手捏住手腕上的脉门,那人吃疼手不由自主的分开,刀梆铛一声掉在了地上。 “是哪一路的朋友,也该出来现身了,不然我手上不留神,再伤了这位公公就不好了。”冀奉扣住手中这个人,左右侧身观察着,只听林子里有窸窣的声音传来,有谁从中穿过,冀奉仔细的听着声音,估摸对方有三四人左右。 嗖——! 一袭劲风穿来,冀奉感觉手上这人猛地挣扎了一下接着身子软了,冀奉低头一看,此人胸口中箭,即刻毙命了。 嘁,冀奉撇撇嘴,又感觉这个动作好像哪个人,哎,这不正是溯言常有的表情么? 冀奉没有马上把这个人松开,而是当做了人肉盾,捡起地上的匕首边后退边观察着周围。 那些隐藏在林子的人始终不现身,冀奉分析他们是想捉活口,不然早就放冷箭射杀了他,这样一来他的胜算就又多了几分。 敌在暗我在明,冀奉手上有一把匕首,怀中有一个死人,除此之外再没有武器,这一次凶多吉少。 冀奉慢慢退回到了马旁边,林子里的人以为冀奉要乘马逃走,从林中跳了出来,在距离冀奉十步以外和冀奉对峙着。 对方一共有六个人,俱是黑衣蒙面,有四人持剑,两人赤手空拳,冀奉猜测他们是用暗器的,那些人忌讳冀奉是武将出身,武功一定不差,不敢贸然上前,冀奉则抓着机会好好观察了对方一番。 “几位朋友若是求财,可押我到刘南国去取,万事好商量。” 几个黑衣人不说话,互相看了几眼,用眼神在传递着信息,为首的一个一直斜眼看着冀奉,提防他有动作,冀奉除了抱着手中那个死尸之外没有要开打的意思。 过了一会,那几个人大概商量完了,有一个转过去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顿时又从树上跳下来了四个人。 现在可糟了,六个人冀奉勉强一战,要是来十个功夫都不差的,冀奉功夫到了体力也会被耗尽的。 鉴于他最近和卫溯言走的这么近,耳濡目染的,他得用个小小的计谋,实打实的跟对方打不是卫溯言的风格。 “冀将军。”黑衣人中有人说话了,听声音还是个女人,“吴王欺人太甚,咱们只是想拿冀将军和吴王做个交易,冀将军乖乖的跟咱们走了,咱们保证不伤冀将军分毫。” 原来是冲着卫溯言来的。 “吴王殿下是我的好友,看来我是不能束手就擒了。”冀奉笑了笑。 “冀将军,得罪了!”为首的男人说了这么一声,跟口令似得,一时间十个黑衣人从不同方向攻了过来。 冀奉反应快,在他们开口同时就暗自发力,将手中死尸朝着一个方向扔了出去,跟着一匕首刺在了马臀上,马儿受惊,发狂的冲了出去,一片混乱中冀奉已经跑到了那个太监来的时候骑得马旁边,这时候没有被马冲到没有被死尸砸到的几个人已经围住了冀奉,不让冀奉上马,冀奉不恋战,除了必要的躲闪,基本不理身后的人。 那几个人见状便起了杀心,有人去斩马腿,被马一脚提出好远,这匹马长啸一声,也受惊了。 冀奉拿起匕首抵抗几下,发现自己已经被四个人围住,他盯住刚才说话那个女人,手里匕首直朝那女人刺去,不妨背后被一人划了一剑,冀奉吃疼闪过,几下便将手中女人擒住了。 不过从刚才那个太监看,这伙人不在乎什么同伴,他要是拿着这个女人做威胁,恐怕剩下这三个人会先结果了这个女人。 于是冀奉没有丝毫犹豫,擒住这女人后一刀结果了她,如法炮制将这个女人扔了出去企图扰乱剩下三个人,那三个人没在上当,躲开之后追了出去,冀奉此时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而前面是刚刚被马冲走的几个人,再次将冀奉围将起来。 冀奉杀了人,心中的血性也被勾了起来,打斗之间毫不留情,虽然杀开了无所顾忌,但冀奉并不莽撞,他要的是突出去先去吴国或回刘国,而不是与这些人拼死拼活,所以他只向着一个人打,杀了这个人就能从这个突破口逃出去。 冀奉的功夫,同时与四个人可能这四个人都感觉不到什么,而针对一个人,基本是十招之内就将其毙命,接着后面那一波再次补上,冀奉向前突进了一段路之后发觉这样并不是办法。 因为他一心只为突袭逃脱,有些砍杀是硬抗下来的,身上竟然也负伤了,待会失血过多,他便出于下风了,冀奉苦于没有逃脱的法子,忽然灵机一动看到了林子里的树,向旁一侧身便上了树,黑衣人跟着想上树,冀奉一个手腕翻转,借着寸劲将匕首射了出去,正正当当的扎在了上树这人的天灵盖上,这人顿时咽气,从树上掉了下来。 冀奉将匕首射出后身上没有了武器,从这棵树上跳到了另一棵树上,剩余的那七个黑衣人分别从别的树上爬上去,冀奉拼进全力在树跟树之间跳跃着,一时间黑衣人跟不上他的身形。 第27章 因祸得福冰雪初融 然而一直这样的追下去也不是办法,冀奉寻了个机会跳到了地上,此时距离这条小路的入口已经不远,如果现在抄小路去吴国,会比会刘国更便利些,因为尧树那条小路没几个人知道,走那条路更稳妥,只是有一个问题,他身上中了刀,要是留下血迹被人一路追踪过来,那还是难以逃脱。 冀奉咬咬牙,顺着小道跑出去上了大路,在岔路口故意留下了血迹,然后靠着树干把衣服撕成布条捆住止血,然后调转方向向着尧树领的小路逃去,他不敢走平地,怕留下血迹,有好一段路都是在林子里曲折前行的。 这样的行进太耗体力,加上冀奉失血过多,又得时刻注意周边的动向,以防那群黑衣人追来,慢慢的精神有些不振,脚步也沉重了起来,冀奉没有休息,硬是靠着意志力一路跑回了吴国。 当从小道上出来,看到吴国城门上竖的旗帜之后,竟有种回家了的感觉,身子再也捱不住,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醒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了床上。 卫溯言趴在他身边睡着了,尧树坐在小板凳上靠着卫溯言也迷糊着,冀奉挣扎着想起身,弄醒了尧树,尧树刚要喊将军醒了,被冀奉抬手制止了。 冀奉用眼神示意卫溯言正睡着,尧树也看看卫溯言,会意的点点,然后伸手把卫溯言推醒了。 冀奉作势要打尧树,结果抬起胳膊扯到伤口,虽然不至于叫出来,不过还是疼的让冀奉呲牙咧嘴了一会。 “将军终于醒了。”卫溯言醒了看到冀奉醒了,赶忙把冀奉的身子按了下去,“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幸亏你倒在吴国外,守城的人认得你的衣服,把你送了回来,几乎要吓死我,你来的时候后背全是血,我还以为你……” “我哪有这么容易死。”冀奉吸了口气,悠着力气说,“怪我大意,有人假借你的名字请我到吴国来,我没多想,身上连武器都没有。” “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因为听说是我叫你来所以就这么莽撞的跟着走了么?”卫溯言咬着唇,“亏你还是带兵打仗,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溯言在担心我。”冀奉扯出了个笑,伸手搭上卫溯言的腰,“从前也是这样,刘国是我的驻地,吴国是你的地盘,来往之间我没有担心过,没想这次就栽了。不过莫说是别人假借你的名害我,就是你害我,我也会同今日一样欣然前往。” “蠢材,我害你干什么?”卫溯言扬扬手,让尧树退下去,等尧树走了才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我看到你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时想了些什么,简直太可怕了,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的想留住一个人。” 冀奉闭上眼睛,嘴角的弧度扬的更高了,卫溯言拿着他的胳膊抱在怀里,埋头静了一会,抬起头来看着冀奉,眼里亮晶晶的。 “以前没有人会离我这么近,我以为我会永远的独居吴国,没有什么乐趣,日复一日的活着。”卫溯言看着他,“你莫名的跑来纠缠我,常常出现在我身边,不过这些日子,我好像已经习惯了。” 冀奉没想到卫溯言会说这个,卫溯言的意思,是说他来之前,他作为吴王,并没有什么乐趣么? 独居偏僻的国家,远离自己生长的洛阳,见不到母妃,身边没有可以与之畅聊的人,卫溯言过的应该并不快乐,尧树说过,他之前没有人离卫溯言这么近过。 吴国的子民以为他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君王,吴国以外的人以为他是一个性格乖张不学无术的诸侯王,他的稚气和可爱没有人看到过,也没人了解。 是不是因为离人太远了,才造就了他现在这样的性格? “溯言……”冀奉叹了一句,“我没事。你要多小心些。” 卫溯言偏过了头,抬手拭了下眼泪,“是冲着我来的么?” “说要扣下我来威胁你,要你交换什么东西,溯言这次是招惹的谁?” “果然是因为我。”卫溯言伏在冀奉小腹上,“因为我的任性让你遭此不测,我很内疚,你要什么补偿,我给你。” “原来我差点丢了性命就是为了要你那些赏赐么?溯言啊,我本来不觉得难过,你这话说的我便要伤心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不出什么能减轻我内疚的方法,你对我的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因为你武艺高强你逃脱了,若是你没有这样的功夫……” “如果我没有这样的功夫,我也没法子亲近你身边了。”冀奉拍了拍他的头,“诗书礼乐不如你,再没有些本事,我怎么能让你甘心服我?这是没有带兵器,若是带了,我早抓一两个人回来给你审问了。” “若是冲着我来的,那么我知道是谁,他被我逼急了,恐怕一计不成还有一计,你放心,我一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本来只是权钱交易,这次我要他付出代价。” “太后还是袁井?” “……卫瑾言。”卫溯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冀奉一愣,没想到卫溯言竟然说出了这样一个名字,卫溯言自导自演了一场刺杀案是要跟卫瑾言做什么交易,卫瑾言觉得代价太大而试图通过他来威胁卫溯言。 “卫溯言要什么?” “你回洛阳之后自然就能打听到了。”卫溯言坐起了身子,“你刚醒我就拉着你说了这么久的话,会不会很耗费精神?你有没有觉得难过,想吃东西么,是不是该叫御医来看看?” 冀奉很喜欢卫溯言为他紧张的样子,不是这次受伤还不知道卫溯言原来已经这样在乎他了,这么一想伤受的也值了,他直觉受伤并不重,没伤到筋骨,之前晕了过去,恐怕是血留的太多了。 “没有耗费精神,跟溯言说话怎么都不会耗费精神,我伤到了哪里?背后又麻又凉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那是刚刚上的药,你昏过去两个时辰了,连给你上药都没有意识,你肩上被剑划了一道,划的很深,其他伤口都是皮外伤,御医说你要卧床静养,尽量不要动,我担心不过,就一直守在这里。” 原来是上了药,怪不得没有什么感觉,这一剑他本来可以躲过的,不过为了尽快解决掉面前的人,没有分神去躲,结果伤着了自己,真是大风大浪都过去了,最后阴沟里翻了船。 冀奉点点头,“他们有十个人,都是蒙面黑衣,看不出来样貌,引我进去的是吴宫的太监,我看那人面熟才没什么戒心的跟着走了,你现在去查应当能查出来是谁不见了,这几个人功夫很了得,能伤了我的人不多。” “你不要担心这些了,我已经派人着手去查,这次连累了你,我真的……” “要是真的内疚就等我能起来了,好好的让我疼爱疼爱,比什么赏赐都有用。” “……”卫溯言不语,只是看着冀奉。 “总是看到溯言就忍不住想要把溯言抱在怀里,别看溯言张牙舞爪看似厉害,其实胆怯的很,这下好了,我躺在这里了,谁来保护溯言?”冀奉伸手刮了卫溯言鼻子一下,“下次做事前和我商量一声,自然我的事也会和你商量,咱们既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卫溯言捉住冀奉的手挨在自己脸颊上,毫无遮掩的看着冀奉,“好。” 第28章 弦外之音情外之意 有什么东西突然之间就不一样了,卫溯言的眼睛说明他没说谎,冀奉很是欣慰,冀奉自问所做的事都是为了卫溯言好,卫溯言肯跟他交心,他也会放更多的心思在卫溯言身上。 话说到这里,两人反倒一时无语了,只剩炙人的情愫在两人间游荡,将他们捆在了一起。 冀奉看着卫溯言好看的眉眼,一时冲动抽出手将卫溯言压在了怀里,不料牵扯了背后的伤口而嘶的吸了口气,卫溯言依在他身上不动,抱紧了他的怀。 “让你胡闹。”卫溯言听见了冀奉吃疼的声音,“活该。” 冀奉听了,哈哈的笑了起来。 一时间吴宫躺下了两个人,一个是吴王卫溯言,一个是神武大将军冀奉,千岁爷不上朝了,冀将军也不用在来往刘南国和吴国之间,冀家军来了好些个人伺候冀将军,仇蓝和刘间两位副将当然首当其冲,一时间吴宫热闹非凡。 上面的情况呢? 冀奉中了埋伏,惹得太后震怒,说要彻查此事,卫溯言不太想太后的人借机到吴国来,不过谁让是他先开了这么个头? 他也没办法了,索性就不管了,两人浮生偷闲,不理外面的事。 卫溯言并不是一点不会照顾人的,冀奉为他中了一刀之后,卫溯言常常陪在他身边,有时自己看书,有时给冀奉念书,冀奉多长时间不听这些仁义礼孝了,听的时候常常犯困,总是被卫溯言一巴掌拍在肚子上继而惊醒。 冀奉觉得这不能怪冀奉,要是卫溯言给他念什么孙子兵法他肯定有精神,给他念什么道德经他不困才怪。 “诶,我记得以前听溯言吹过笛子,怎么很久不见溯言吹了?”冀奉决定转移了话题,好让卫溯言放过自己的耳朵。 “你见过那个诸侯王整日拿个笛子玩的,让人发现了不是要说我不学无术。”卫溯言白他一眼,锤了锤腿,“老陪你躺着腿都麻了。” 对啦,卫溯言的照顾人,可不是给人端茶送水洗衣换药的,他就是往冀奉旁边一躺,自己才懒得去做这些事。 虽然如此,冀奉知道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人家吴王都整日什么不干单陪着一个人了,啧啧,竟然还敢要求人家侍候人? 反正冀奉是没这么奢求过。 “那就起来拿笛子,吹给我听,也好不这么无聊。” “跟我在一起很没趣么?”卫溯言爬过来枕着冀奉的肩膀,眯着眼睛看着冀奉。 “不敢不敢,跟殿下在一起必定是有趣的,殿下坐那不动都自成一幅画,冀某只要看着就够了。”冀奉连忙装作惧内的模样,见卫溯言嘁了一声没有深究,又认真道,“看着你我便满足了,我是怕你待着无趣。” 卫溯言看着他,他也看着卫溯言,末了卫溯言偏过去脸,微红着脸起来赤着双足跳到门口,叫门外的太监拿他笛子去了。 冀奉喜欢卫溯言这些女人家的羞涩情绪,这是因为他起的,不同于众人面前的吴王殿下,旁人都看不到。 等到卫溯言拿到了笛子,冀奉让他扶着自己坐了起来,然后伸手环着卫溯言的腰,揽卫溯言在怀里,两人相依偎着,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这么简单的挨在一起,已经让两人的心跳的比平时快了。 卫溯言吹了一个冀奉没听过的曲子,料想该是卫溯言在瀚海书音自己谱的,中间有几段重复的,冀奉记了下来,等到卫溯言再吹到那个段落跟着哼了起来。 卫溯言很是惊讶的看着冀奉,冀奉拍拍他的腰,闭着眼跟着打起拍子。 异常的合拍。 “这曲子怎样?”卫溯言吹的累了就随便找了个段落停下,手里拿着笛子轻轻敲了敲冀奉的脸。 “不会吹,不懂。”冀奉仍旧闭着眼,没有给卫溯言评价。 “那你还跟着唱,乱来的么。” “有几段总是重复的又很简单,很好记,便不由自主跟着哼了,不过很奇怪,有些正在发展的调子,突然就急转直下转回那几个段落去了。” “看来将军还是比一般人敏锐的,我笛子吹得一般,你跟着哼的地方,有三处是密码,有两处是用来遮掩的,有细细的不同。” 冀奉睁开了眼睛。 “你听。”卫溯言拿起笛子,将重复的地方又吹了出来,“如果说这个音节代表我,这个音节代表你,这个代表危险,这个代表……” “这个代表什么?”冀奉仔细的听着,突然抓住了卫溯言的手,“你说用来遮掩的段落,你又重复了两遍,并不是,一定是有含义的。” “这个是我一时冲动想起的,代表情意。”卫溯言低下头,“你,我,情意,无,尽头。” 冀奉握紧了卫溯言的腰,想要转身,牵扯到身后的伤口疼的他身子顿了一下,然后决计不理身后的口子,径直将卫溯言按下吻了。 不能怪他,谁让卫溯言说了这样让人心动的话。 卫溯言习惯性的想要挣扎,可是又顾忌冀奉身后的剑伤,不敢乱动,只能让冀奉给牵制着,好好的占了一回便宜。 情暖间卫溯言抱着冀奉的后背,摸到了他背上有温热的液体,顿时一惊,撇开头哑着嗓子说道,“冀奉你疯了么!”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冀奉卡着他的下巴,“你在我身边躺了这么几天了,只能看不能吃,实在辛苦。” “我不是牡丹,快起来,我叫人给你包伤口。” “看你这份紧张我很开心了,已经四五天了,裂了也伤不到什么筋骨,没事。”冀奉看着卫溯言的眼睛,“我想这样一直看着溯言。” 卫溯言闭上眼睛,主动又犹豫的吻上了冀奉。 后来尧树他们进来给冀奉换衣服换药换铺盖的时候,一直语言又止,卫溯言坐在椅子上靠着靠背瞥他们两眼,叫他们有话就说,后来还是寒常犹犹豫豫的说了。 寒常问,殿下是不是打将军了?将军现在受着伤,仇将军刘将军要是知道了恐怕了会生气的呀。 把冀奉听的坐在床上控制不住的狂笑,卫溯言的脸跟颜彩盘一样五光十色的。 “我看你们是欠打了。”卫溯言竭力保持着风度,“什么时候这么嘴碎,欠扇脸么?” 尧树跟蓝染互相看一眼,示意不是他们说的,寒常又不知道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了,摸摸自己的脸想想扇脸挺疼的,登时就吓着了。 “你就是经常打人,他们才觉得你会打我,你看你上次把尧树打的。”冀奉居然还添油加醋。 卫溯言啪的拍了一下椅子,震得寒常一缩脖子,以为卫溯言真要掌他嘴了,眼里泪花乱转。 尧树在旁边不轻不重的哎了一声,嘟囔了一句伴君如伴虎,声音不大不小的恰好让卫溯言听见。 “等你好了再算账!”卫溯言这么注意风度的人,不好在自己下人面前发作,给冀奉丢下一句话自己推门出去了。 “哈哈哈哈……” “冀将军,殿下真的打你了么?”不明所以的寒常问。 卫溯言出去换了身衣服,自己用了午膳,才吩咐人给冀奉送进去,心里又记挂冀奉的伤口怎么样,结果没过一会又回去了,回去之后他也不去冀奉身边,而是拿了奏折坐在椅子上看,冀奉也不跟他搭话,一心一意的靠着软垫看卫溯言。 这不是要了命了,冀奉的目光跟带着火一样,能烧死人,卫溯言转了好几次头都还是感觉的到他的视线,还看什么折子呀,根本瞧不进去。 碰上冀奉这样一个人,他算是认栽了。 “你没事吧,背上。”卫溯言躲不过,索性主动跟他说话了。 冀奉摇摇头,还是看着卫溯言。 卫溯言放下手里的折子,脱了鞋爬到床上,认命的往他身边一躺,看似惬意的一手撑着头,“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冀奉捏捏他的下巴,非要破坏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溯言查出了什么没有?” “嗯?” “刚才出去应该是去听下面回禀的消息了吧。”卫溯言肯定是放心不下外面的,常常陪在他身边的时候有心不在焉的情绪,所以他猜想卫溯言的计谋和安排肯定是趁着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比如刚才那样的机会。 以前不好问,因为关系没有牢靠到这种地步,怕问恼了,现在他算是为卿而伤了,想试试看卫溯言能对他坦诚到什么地步。 “……跟我料想的不大一样,将军知道我在吴国造的机械么?”卫溯言眼神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接下了话,没有否认。 “见过你的织布机,知道你做过水车,这些机械有什么不妥么?” “不……我造过一个投石器,用来守城。” 冀奉猛地扭头,卫溯言别过去了脸,“吴国没有守军,我不想将来像三哥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你知道如果这件事被太后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么?这是你有反叛之心的证据!” “我知道。”卫溯言捂着冀奉的嘴,“知道了也还是要做,若是有可能我还会在吴国布下藏兵,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的上,可能明儿太后就下令要你灭我的国;也可能永远用不上,我会被人无声无息的给杀了。但是我不得不准备,时局你比我更清楚,没有准备就是束手待毙。” 冀奉沉默了,卫溯言说的有道理,可是这事一旦被人知道了,卫溯言死路一条。 “你看,你跟我说了卫苍还活着,我也告诉你我造了投石器,未来我还会再造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不想死,到了连我也容不下的那天,我会与人玉石俱焚,假使不幸来诛杀我的是将军,恐怕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这就是为何我没有与将军说过我的谋划,将军永远是朝廷是皇帝的将军,而我永远是十弟的威胁,咱们私下关系再好,也有不得不站在对立面的一天。” 第29章 人不犯我我偏犯人 “原来溯言担心的是这个,溯言真是多虑了。我若死心塌地是太后的人,又怎么会留在溯言身边,我不仅不是太后的人,也不是皇上的人,更不是袁井的人。” “那将军是……” “从前我是哪一方势力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是你的人。” “你不要说笑话,我没有造反的心!” “我知道,可你再没有造反的心,仍旧造了守城的器械以备不测,我与你一样,我也要经营自己的东西以防不测,你我结盟之时不是说过要互相依靠,互相帮助么,我有兵,你有计策,我们在一起便是攻无可破。” “你的意思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做什么都不过是为了活着,为了自己活着能有什么错呢?还是你想像刘南王那样?溯言,你想想看你的母妃还困在洛阳,你到现在还没有子嗣,这都是为什么,不都是因为你受人的牵制,而不是你牵制别人么?”冀奉说到激动处,咳了几声,卫溯言赶忙按着他的胸口帮他平复心情。 “我不明白你说的话,你似乎很不安分。” “溯言不是说过我胆子很大么,我今天不如告诉溯言,若是袁井没有站在现在的位置,那么袁井早就被卫慎言给……同样的,如果我们要生活的无忧无虑,就要站在最高的地方,站在一个别人无法撼动我们的位置。”比如说……皇位。 “到那时就可以自己做主,不在受人摆布,看人脸色了……” “对,正是这样,我在计谋上不如你,你现在不能在吴国蓄养军队,不如你来做我的军师,而我可以保证我的军队随时保你吴国。”冀奉看到卫溯言松口,心里大喜过望。 他希望卫溯言做他的军师,可是他没有告诉卫溯言他真正的目的,倘若他说了,恐怕卫溯言今天就会跟他翻脸,所以他不能说,可他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他只是隐瞒了一些事情,并不是有意欺骗卫溯言, 如果是卫溯言帮他一步步登上那个至高的皇位,那么卫溯言自己也不能说什么。 更况且卫溯言还是皇子,有时不得不感谢上天的眷顾和造化。 “你容我想想,我们从前说的结盟不是这个样子……” “溯言!”冀奉握住了卫溯言的手,诚挚的看着卫溯言,“我不忍心将来有一日闻听你不好的消息,这次我受伤,你的担心你自己也明白,为了我们能彼此好好的活着,用些手段又如何?凭什么我们就要逆来顺受,眼见着终途是死路,却蒙着眼睛往前走,你就是造了守城的器械,就能保证永远守住吴国么?太后想要除了你,你能飞上天都没有用处。再说就算你能飞上天,你能带着吴国的子民一起飞上天么?”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激动,你伤口还没长好,你……唔……” 冀奉吻住卫溯言,他希望自己的果决能影响到眼前这个没经过风雨的美人,他希望卫溯言能陪着他一起实现他的皇图霸业,他希望与他一起执手天下,共创盛世。 他胆子确实很大,卫溯言说的不假。 “冀奉……你让我没辙了……”卫溯言抱着他的脖子,“不管怎样你先养好了伤,我不想看到一个将军每天被困在床榻之间的颓废样子。” “能困我于床榻之间的,只有吴王殿下。” 那日冀奉与卫溯言在屋中设了一个很巧妙的局,设局的是卫溯言,他没有置人于死地的习惯,冀奉理解了他的计谋,暗自在几个不显眼的地方动了手脚,以求最大的伤害到进局中的人。 卫溯言绝不主张让尧树做诱饵,冀奉吃不准如果他暴露了尧树给卫瑾言,卫溯言会不会真的翻脸,先暗自将事情记下了。 知道了尧树的一些事之后,冀奉对那个少年的印象大为改观,不,不能称之为少年,因为尧树的实际年龄已过而立之年了,恐怕比他还大些。 卫溯言说的并不确切,冀奉模模糊糊的推出了个大概,当年太后的娘家找到了一个邪教,想办法让他们为其做了一些事,这个邪教中的人大多被称为妖人,有男有女,各个美貌,擅长采补之术,尧树就是其中一个,往下卫溯言虽然没说,但是冀奉却想起来了皇长子和二子是暴毙身亡这档子事了。暴毙,难不成当时的皇长子是暴毙在了床上? 后来尧树缠上了卫瑾言,卫溯言说尧树昏了头,真爱上了卫瑾言,主动承认了自己擅长房中术,能教男人精尽人亡,这种死法外人什么都看不出来,卫瑾言应当是受了不小的刺激,反正卫溯言说是卫瑾言大怒,叫了十几个精壮男人去好好让尧树“采集”,尧树气若游丝眼看就要死在男人身下的时候,被卫溯言路过出言救下了,这才跟了卫溯言。那时候卫溯言十岁,尧树应当也只有十几岁。 卫溯言告诉冀奉这个,是让冀奉去找当年那批妖人,那批人有自己的绝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除了尧树这里出了个意外,其他人都完成了任务抽身而退了,他们是唯一知道当年秘密的外人,如果能找到他们,只要给上能打动他们的东西,他们能帮上很大的忙。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印记,右手手腕和右脚脚底各刺有三颗朱砂小痣,不仔细看不出来。而且他们生性浪荡,是断断缺不了人的,大多名声不好,卫溯言建议冀奉到青楼去找。那个采补的功夫练到上乘,就是采他人精华令自己保持青春。当时尧树元气大伤,这几年为了稳固身体,御人无数,这才知道原来不仅能让人永葆青春,还能返老还童。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毕竟这事太过天理不容。 到这时候冀奉才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尧树就对他如此亲昵,照这个年纪对上去,恐怕当年尧树也见过他吧。 所以冀奉也安了心,看来并不是卫溯言喜欢宠幸尧树,而是尧树缺人,不过一想冀奉又不安心了,那要是尧树能伤人身体,以后就绝对不能让他在待在卫溯言身边了。 他家溯言本来就四肢不勤身子骨不结实,又不知道节制,身子跨了怎么办。 自然卫溯言不知道冀奉想的什么,卫溯言一直问他想先对付袁井还是卫瑾言,冀奉的意思是看他们两个内斗,不过袁井是要挑卫瑾言和卫慎言自相残杀的,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袁井入局。 卫溯言说你要袁井入局也好办,最直接有效的是回去投靠其中一方,给他们造成一个自己声势浩大的印象,不过冀奉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还是倾向于他韬光养晦,在暗中拨撩那两个人。 这就不太好办了,毕竟袁井和卫瑾言都不是什么笨人,而且现在太后倚重这两个人,他们最多就是小打小闹的斗一斗,谁都会以大事为重的,反倒是卫瑾言斗卫慎言要容易点,卫慎言跟卫瑾言不合是众人皆知的。 第30章 往事纷扰恍惚今朝 于是冀奉就问,有没有什么让卫慎言和卫瑾言斗的时候,将袁井拉下马的办法,这样既不伤害卫瑾言和卫慎言的身份和地位,又能除去心头一患,若是卫瑾言是太后的依仗,那他至少不会去动那个对付卫溯言的脑子,因为他没必要,一个他不是皇帝,所以这个朝廷还是姓卫的越多对他越有利,二则卫溯言不够格让他动手去除。 就是把话说到这里了,卫溯言才说出当年那个邪教的事,本来这种事情卫溯言也不该知道的,就是因为他救了尧树,尧树跟他说了,他才了解其中□□,不得不说人在利益面前的不择手段,也是因此,当年立太子一争刚开始有个苗头,卫溯言就被排挤出来了,其实也有他自己灰心丧气不争的缘故在里面。 若是能找到当初参与的邪教余众,或许就能用手段套出皇长子暴毙的□□,再将此事巧妙的告诉卫慎言,卫慎言必定会追查到底,而卫瑾言不论之前知道这些陈年往事与否,都不会允许卫慎言去做有撼动皇上地位可能的事情,那么卫慎言与卫瑾言斗起来,袁井会隔山观虎,冀奉要暗中帮助卫慎言,让卫瑾言吃亏,关键点就在于这个时候,若是通过一些手段将所有的□□让袁井知道清楚,想办法把秘密藏在他宅邸中。 要是太后有一天“恰好”发现袁井才是将消息放出来,闹得满城风雨,让她疏远卫瑾言的关键人物,袁井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你说这个计划像不像卫溯言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想出来的?冀奉听完了整个计划真想给自己拍手叫好——幸亏他联合了卫溯言,而不是与卫溯言为敌。卫溯言的心思吓人的缜密。 “溯言,这么多年你没有查过当年的事么?”冀奉揽着卫溯言的肩膀,状似闲聊的问道。 “查过又怎样,没查又怎样,我人小式微,影响不了什么。”卫溯言不想让他一直坐着,待会伤口再裂了就有的好看了。可惜男人兴奋起来,一时半会是难消停的。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太后找来的妖人是不是让皇长子暴毙的主要原因。既然溯言说了一整个计划,为什么在这些地方却又故意含糊着不说清楚呢?” “碍于我的身份,有些事我只能讲,但不能讲清楚,能查出多少是你的本事,过往的事情,我不想再回忆了。” “那我……” “你不能去问尧树。” “为什么。” “这是捷径没错,可你不能,你要他把伤口扒开了与你瞧,不啻于亲手杀了他。尧树对我还有别的用处,不能因为你而毁掉。” “他……” “他精神很弱。” “你对他真的只是主仆之情么?”冀奉盯住了卫溯言的眼睛,认真而执着的探究着。 “我只承认将军一个男人。”卫溯言用了一句这样的话作为回答。 这次冀奉却不满意,他想要卫溯言的承诺,卫溯言又在某些地方保留着,两人对看了一会,互相都觉得很失望。 有哪里不对,有哪里总是隔着一层东西,不能透彻的看到对方。 冀奉的兴奋都变成了愤懑,他讲不清楚,总之卫溯言的建议,在巨大的喜悦中又给了他巨大的失望,他很想将卫溯言逼上绝路,如果卫溯言没有退路,只能依靠他,那么他心里那个缺着的角似乎就能填上了。 他不明白,硬要他形容他的心情,那大概就是,他希望有朝一日卫溯言什么都没了,狠狠的扯掉他所有的骄傲,让他无依无靠,只能依靠他而活下去,被他锁在屋中,只能对着他笑,对着他哭,对着他发怒,不许任何人触碰。 “冀奉。”卫溯言看他脸色阴晴不定,叹口气,摸上他的脸颊,“你生气了啊。” “溯言只能属于我一个人。”冀奉没头没脑的丢了这么一句,卫溯言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冀奉心里的可怕想法,这句话听着没有任何不妥,像是情人间的告白,可冀奉知道,这是诅咒。 “尧树不会影响到你我的关系,你不要吃他的醋。”卫溯言握着他的手,“乖乖的养伤,然后启程回洛阳,不要在我这里逗留了,我怕你还未来及实行计划,就被太后疑心了。” 冀奉不说话,看着被卫溯言握着的手若有所思。 其后过了四五日,刘国跟吴国一直相安无事,冀将军很快可以下地行走,他没有过多的流连吴国,在仇蓝和刘间的保护下回了刘国。那边他刚到刘南国歇息下来,这边就有旨意下到吴国。 圣旨是这么说的,吴王卫溯言遇刺,派太医前来医治,并赏赐数百金以示安慰,然而事关重大,特命钦差大臣刘梓阳彻查此事,钦差大臣等同皇帝亲临,吴王等不得阻碍钦差查案。 上面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时机把握的准,这个圣旨根本没有让冀奉看见,消息当真是灵通的很,卫溯言也是装作柔弱的样子让人扶着接了旨,没有说什么。 看来卫瑾言来硬的了,派人来监视他了。 卫溯言本来没什么事的,接了这个圣旨之后,在床上躺了半天,耗费了很大的精神。 他突然很想上个折子问问宗师,难道一个皇子在外遇刺了,都不能回洛阳医治么? 他们就是这样的忌惮他,这样的不放心么? 他本来还想着要给冀奉一个惊喜,等冀奉回洛阳之后,他可以突然出现在冀奉面前,结果他没料到卫瑾言愿意给钱,却不说一句让他回洛阳的话。 现在也不必担心不知道怎么跟冀奉说了,他没能成功,他不惜设计让自己遇刺,朝中都没一个兄弟替他说一句让他回洛阳,够了,真的看透了。 假使刺客是真的,他死在外面也没有人会理上一理。 亲情么,不过如此。 他以为五哥是对他好的。 卫溯言晚上睡在自己宫里,竟然也觉得这么孤独,他传了朝暮来,与朝暮嬉戏玩乐,将朝暮压在身下,吻着朝暮,又狠狠的对待朝暮,朝暮是个哑巴,叫不出声,卫溯言也不知道她多疼,卫溯言玩的自己觉得过分了,就停下来抱抱她,哄一两句,可是朝暮不但哑,还聋,卫溯言这才贴在她耳边,跟她说,“母妃已经半年没有消息传来了,我想母妃。” 朝暮不知道卫溯言跟她说了什么,看卫溯言的表情知道他很焦虑,自己没法子安慰他,只能点头表示她在听。 “母妃从前每个月都有信写来,这半年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想假借遇刺回洛阳一趟,我威胁卫瑾言帮我,可卫瑾言没有。冀奉说的没错,别人永远是靠不住的。” 朝暮点头。 “朝暮啊,你恨我么?” 朝暮点头。 “你因为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明知道我对你没有感情,你还是甘心陪在我身边,女人真是傻啊。” 朝暮点头。 “我母妃也是你也是,女人这一辈子的牵挂太多,夫君,子女,甚至连夫君的父母都要牵挂,你们怎么不为自己想想呢,母妃忍气吞声都为了我,我又能为她做什么,我连洛阳都回不去了。” 朝暮点头。 “你是傻子。” 朝暮仍然是点头。 卫溯言觉得索然无味,失去了跟她说话的兴致,躺下想自己的事情去了,朝暮跪着为他轻揉太阳穴,卫溯言享受着,想起了冀奉。 冀奉这会在做什么呢?他明日要起早些将圣旨的内容传信告诉冀奉,还要做好迎接钦差大臣的准备,哦对了,他们的军队还要从吴国城中穿过,那还要做更多的准备,他现在在“病中”,不用上朝,也不能每天都将大臣看个遍,得想个法子在钦差大臣来之前将人聚齐一次,告诫些事情。 冀奉要回洛阳了。 这些日子已经习惯冀奉在身边聒噪着他了,习惯冀奉强势而霸道的行为,习惯和冀奉斗嘴说话,喜欢躺在冀奉怀里,冀奉突然不在了,他反倒不习惯了。 虽然认识冀奉也不过一两个月的事情,没想到会有这样舍不得的情绪。 卫溯言啊卫溯言,你这样如何是好? 卫溯言抱着满腹的心事昏昏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朝暮已经不在了,蓝染在那里忧愁的看着他,他慢条斯理的起来让蓝染服侍他穿衣服,蓝染拿来衣服,站到他面前,说:“殿下现在就别召妃子侍寝了。” “怎么。”卫溯言揉揉眼睛,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跟冀将军就罢了,召妃子侍寝是有记录的,可是殿下刚刚遇刺,怎么能……” 坏了,把这茬忘了。 “怎么没人提醒着我,昨夜是谁当的班。” “回殿下,是尧树。”蓝染低着头。 卫溯言看着蓝染,蓝染抱着衣服不说话,卫溯言看了一会,招手让蓝染到他跟前来。 “蓝染?” 蓝染猛地抬起头,“殿下,我……” “我记得蓝染不是这个样子的。” “殿下好偏的心,为什么尧树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殿下不利,殿下都一味的包容他,蓝染不过说了一句实话,殿下说蓝染变了!” 卫溯言拿过了衣服,懒得理蓝染莫名的不满,自己穿上了,坐到镜子前,“今天用那根白玉的带子。” 蓝染抖着手拿起带子,“殿,殿下,蓝染刚才一时控制不住,蓝染知错。” “没事。”卫溯言摆摆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撑着下巴想开城门的时候他要不要去城门上相送,可是送冀奉走,尤其是知道冀奉去的就是洛阳,他又有那么一丝的不情愿,这么想着想着,就忽略了身后的蓝染。 第31章 忧思难忘常情不长 蓝染一直在身后偷偷看着吴王,殿下的眼,果然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过。 当天的班是蓝染白天,尧树上夜,交接班的时候蓝染在门外碰到候着的尧树,尧树穿了一身新的衣裳,往常蓝染从未觉得有什么,不知道今天怎么就看着这么刺眼。 鬼使神差的,蓝染停下来拦住尧树。 “昨夜是你去传的侧妃?”蓝染问尧树。 “啊,怎么了?”尧树心情挺好。 “现在殿下的身体大概不能够传召妃子吧。” “那怕什么,传妃子来了也不一定就行房,殿下就只是想抱着暖和呢?”尧树捂着嘴笑笑,推了蓝染一把,“你怎么啦。” “我就是觉得不妥当,殿下想不到这些,你当夜班,最好就不要让殿下召人侍寝,留了记录不好。”蓝染默默的向后退了两步,“那我先走了,你快进去罢。” “等等,我晚去会殿下不说什么,倒是你,哎呀呀,好大的醋味。” “在胡说可小心你的嘴。”蓝染扭头想走,被尧树拽住了后领子。 “让我猜猜,你是瞧殿下碰了我碰了冀将军,连朝暮都传了,就是不碰你,伤心难受心中不平了吧。”尧树乐呵呵的,转到蓝染面前,蓝染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都被尧树瞧了个清楚,尧树摇摇头,啧啧两声,放开了他,“那你明天白天别来,我待会跟殿下说,明晚上咱们俩换班啊,给你机会。” 可是给你机会卫溯言也不会碰你啊,殿下除了最近的冀将军,也就没爱过谁吧。 殿下什么都不缺,就缺那个叫爱的情绪,冀奉都没少受折磨,蓝染这是痴心妄想着什么的。 哎,真是的。 “谁跟你换班,我是说你别托大,有些事情要小心的好,万一出了事!” “敢情你就抓着我这一点过失不放了。”尧树点点头,“行行行,算我没考虑周全,那你呢,你在殿下面前告我状了吧?” “我没,殿下问晚上谁当班,我说你当班,我没说别的。” “真的?” “骗你是小狗。”蓝染伸手拽过自己的衣服,跑了。 尧树有点怀疑蓝染说了什么,不过蓝染的性子一向都是很平和的,也不会骗人,也没把这事放心上,换了牌子到寝宫里,殿下正在看折子,尧树很自然的过去磨起了墨,磨完了又出去端茶来放到殿下旁边,备着他想喝的时候拿起来就能喝,他来回了两三趟,殿下都跟没感觉到他似的,蓝染还奢望着什么呢? “尧树。” “在。”卫溯言猛地一叫他,尧树赶快走过去。 卫溯言拍了拍自己脖子,尧树心领神会的给他按摩起来,卫溯言长年累月的坐着,腰和脖子常常疼。 “钦差估计这两天就到,我想在人来之前先把冀奉给送走。” “是,冀将军先走了,咱们好关起门来对付钦差。” “冀奉不想走。”卫溯言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个人太执拗。” “并非冀将军执拗,而是待在殿下身边的每个人,对殿下都很执拗。”他刚刚还碰见一个呢。 “那尧树?”卫溯言终于抬起了头,微微扭头,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尧树。 “尧树这辈子要是还敢爱谁,那就是嫌命太长。” 卫溯言点点头,俯身写了几个字,忽然又抬起头,“要是有一天,你有机会回到五哥身边,你会怎么样呢。” 尧树答不上来了,从背后搂着卫溯言,用脸颊贴着他个脖颈,卫溯言拍拍他,叫他别闹,尧树凑到卫溯言耳边,恶作剧般的吹了口气。 “好了,这事不会发生的,快下来。” “殿下知道蓝染对您的感情么?” “蓝染?” “殿下一点都没有觉察么?”尧树松开手,“蓝染对殿下的爱慕。” 卫溯言摇摇头,对此不感兴趣,“事太多了,哪有那个空。” “卫瑾言对我也是一样,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就算我在他面前再怎么样的表现,也会像殿下看蓝染那样,觉得很奇怪,我们对你的爱慕,怎么能叫爱慕呢。” “……”卫溯言没再说什么,转而专心的批起折子。 那天晚上倒也相安无事,卫溯言一到夜里心烦,但也没召什么妃子进殿,坐那给冀奉写了一封挺长的信,派人送出去了,然后就躺在床上想事情,夜半的时候冀奉的回信就来了,尧树在旁边看着,感叹真是两个疯子。 冀奉不太常写信,所以写的很简短,写了什么尧树当然看不到,就知道卫溯言看完,皱着的眉头终于解开了,虽然嘴上骂着流氓,没个正形,脸上却是笑的,爬起来披着衣服又写回信,尧树想想,你说拦吧,肯定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不拦吧,这大半夜的不睡写信,太耗费精神,他是拦不拦都不对。 夜里当班有什么好的,事都是夜里出的,回头让给蓝染好了,蓝染的话,肯定是拦着不让殿下这么毁自己身体。 “尧树,换一盏灯,不亮了。” 一晃神的功夫卫溯言就叫尧树,尧树赶忙跑过去,迟疑着说,“殿下,夜已经深了,为了身子要紧,您还是明天白天再写吧。” “冀奉蹬鼻子上脸了,看我不好好回敬他一番。” “明个白天也是一样的,晚上探子在路上来回的跑太扎眼,要是被人截下来就不好了。” “探子自己会小心的。” “殿下,您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个要拿捏住的,您先给冀将军写信过去,冀将军一回你就赶快回了,显得您多不主贵。”尧树换了个方式说。 果然,卫溯言听了就住了笔,想了一会,觉得有道理,把笔挂在笔山上,将刚刚写的几个字撕了,重新躺回了床上,还是睡不着,叫尧树坐下陪他说话。 “今天洛阳的探子说,他们想了很多法子也没打听到我母妃的消息,我很担忧。” “您不是没想主意,您都让自己遇刺了,他们还是不让您回去,您该明白他们的意思,得消停了。” “嗯。我给卫瑾言的密信里,拿‘夜明珠’要挟他,可惜这回卫瑾言没有理我,没有替我说话。尧树你说,这是不是也说明了他自己的形式也不大好。” “大概是。”尧树不想听见卫瑾言这个名字。 “始终不得要领,只能寄希望于冀奉了,对了,投石器这几日怎样,我顾不上查看,明天叫人把工程停了吧,钦差一来好久不敢轻举妄动,先封存了,回头再说别的。” “是。” “对了,还有那个,那第一批秀女进府了没……” “殿下。”尧树轻柔的抚摸着卫溯言的额头,“别折磨自己了。” 第32章 班师回朝望君保重 卫溯言抚开了他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尧树,尧树挨在他身边躺下,抱着他的腰,“殿下是舍不得冀将军也好,是担心自己的决断错误也好,现在已经这样了,还不如全心全意的信冀将军。” “我没有不信他。” “那殿下还担心什么呢?” “只是心里不安宁。” “殿下还是担心娘娘,也失望卫瑾言没有帮殿下的忙,‘夜明珠’都要挟不到卫瑾言了,或许殿下真的可以试试用尧树作为筹码,看卫瑾言会不会上书让您回洛阳。” “我再下作也不会用你当筹码……希望冀奉能帮到我。” “希望冀将军有一天大权当道,一言九鼎,殿下就不用受这种折磨了。”尧树嘴角弯了起来,他一直都很高兴的,卫溯言说他不会害他。 卫溯言到底还是个孩子啊,怎么这般单纯。 第二天的时候有先头部队先从吴国城外的小仙山翻过去,卫溯言躺在榻上犯懒,一直拖到下午才吩咐人去张贴告示要城民归家躲避,拖拖拉拉的,一下午过去也没清理干净,那个叫贾予斐的小官坐不住了,跑到吴国来,卫溯言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突然决定见见他。 于是卫溯言就到一处偏殿里,懒得换衣服,也不想起来束发,倚着枕头躺坐着,垂下了珠帘,盖着被子,很随意的样子。 “臣贾予斐见过吴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贾予斐年龄不能算大,声音比较弱气。 卫溯言往下瞥了一眼,这个叫贾予斐的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相貌普通,身材消瘦,面皮较白,应当是长久不见阳光,估摸是个会读书的文人,不知道怎么着袁井就看上了,说不定有其他过人之处吧。 卫溯言摆了摆手,尧树说贾大人请起,贾予斐站起来,往珠帘里看了一眼,卫溯言咳了一声,贾予斐又赶紧把头低下去了。卫溯言看了贾予斐一会,没理他,因为卫溯言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要是贾予斐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事吧,他一向没什么心情跟人客套。 贾予斐可能也觉得尴尬,手在袖管里攥成了拳头,心中的不忿都快写到脸上了。 “贾大人来,可是因为借道而过的事?”尧树估摸着时候也差不多了,开口打破了沉默,“殿下前几日遇刺,现在还不能太过劳累,恐怕伤口裂开,贾大人要是有什么事,不妨直接说。” 这点上他一直配合殿下配合的很好,他家殿下喜欢晾着来拜访的人玩,他就在拜访者将恼不恼的时候给对方个面子,这样殿下既免去与人交谈的麻烦,礼数上又毫无问题。 大部分的拜访者都被卫溯言这种高贵疏离的态度给吓退了,说完了正事绝不停留,一般交易结束后都不在跟卫溯言有其他来往,认为其过于自傲,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像上次的冀将军,不仅不以为杵,反而大胆靠近了卫溯言,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卫溯言才决定在瀚海书音见他的,冀将军是个奇人。 “遇刺之事臣也有所耳闻,大将军也因此受伤了,臣不敢催促殿下,这次来就是看看千岁的贵体是否康健,借道而过之事不急,不急。” 不急?不急的话那再拖个四五天可好? 说的好听,你是来看卫溯言伤的离死还有多远的吧。 “贾大人费心了,幸而有太后娘娘赏赐的千年人参,殿下身体现在没有大碍了,还望贾大人回洛阳后替殿下谢谢袁井大人送来的药,殿下虽然用不着,但是会好好放着的。”尧树说完这句,上前撩起珠帘。 贾予斐伸着脖子往里面瞅了两眼,吴王侧着身子,抬了抬手,尧树点点头,又把帘子放下来了。 “殿下吉人天相,看来已经没有大碍了。” “虽然没有大碍了,不过还是没有精神,这会殿下乏了,贾大人还请……”尧树下了逐客令。 “臣告退。”贾予斐憋了不少气,挺不高兴的走了。 贾予斐这样的小吏轮不到尧树去送,尧树看贾予斐走干净了,爬到卫溯言床上,脸枕在卫溯言膝盖上歪头看着卫溯言,卫溯言看着他笑了一声,尧树也笑了一声,一主一仆笑了一会,彼此心里都清楚对方对这个贾予斐的看法了。 “看来人家是一刻也不想在咱们这穷乡僻壤待啦!”尧树说了一句。 卫溯言管他想不想待,这事上他不松口他们就过不去,这就是有权利的好处。 贾予斐吧,也不能算笨,回去之后隔了一天,送了一座大铜观音来,卫溯言这才送信过去,说吴国已经整顿好,可以过了。 冀奉班师回朝那天,天上万里无云,晴朗的过分,吴国街上一点人影没有,路旁也没有小摊,小道上比天都干净,先头是刘间和仇蓝带着人马先走,车马声轰轰隆隆的,看来除了金银财宝,他们还带了不少空马车,收获没有他们料想的丰盛。 卫溯言站在城楼上,猎猎的风吹起了他的大氅,卫溯言手里拿着一支笛子,看着脚下通过的冀家兵,脸上似笑非笑,看不出情绪。 冀奉穿着一身银白盔甲,在一片乌漆墨黑的步兵中很是显眼,他骑着马走在后半段,速度不快,应该是伤未痊愈,不便疾行,在大军后压阵了。 卫溯言远远的看见他来了,将笛子横在嘴边,他没跟冀奉说自己会来送他,因为他原是不想来送的,人总是伤别离,况且他们一别不知何时再见,送送还是好的。 悠扬的笛声响了起来,卫溯言真真儿的看见冀奉听到笛声后拉了一下缰绳,马一顿,冀奉便转头看向笛声来的方向,无奈城楼太高,卫溯言自上而下好看见冀奉,冀奉却不好看见卫溯言,卫溯言不停重复着一个段落,冀奉住马听了好一会,听明白了,抬手向城楼处挥着,卫溯言收了笛子,两手撑着栏杆,怅然若失。 冀奉踢了马肚子一下,不在流连,跑出好远后扭头看去,只能看到城门上飘扬的旗帜,那上面写着:吴。 离吴国越来越远了,离卫溯言也越来越远了。 明明是卫溯言说了不要儿女情长,不愿送别,偏偏又是卫溯言跑到城楼上,跟他说了两个字。 卫溯言吹着笛子告诉他,保重。 闹得冀奉也有些难过了。 卫溯言在城楼上站了很久很久,看着冀奉骑着马走在蓝天下,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在队伍中变成了银白色的一个小点,直到再也看不清楚,卫溯言还是没有回去的意思。 还是尧树上来给他批了件披风,“殿下,冀将军已经走了。” 卫溯言怎么不知道他走了,卫溯言只是一时习惯不了。 要一个人一直是静着,没人打搅他,他也就能习惯孤独了;要一个人一直是热热闹闹的,猛一下让他静了,他是受不了的。 诶,挨千刀的冀奉,真是寻事来了。 卫溯言回到吴宫,卧在榻上没有精神,连尧树去招惹他都招惹没有反应,尧树也没办法了,卫溯言说没事,过两天就又好了,等钦差大臣一来,不由自主的就有意思了,他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冀奉走了就消沉下去,他就是今天看到冀奉率领着那么多的人,一时感慨。 尧树撇撇嘴,他才不信,不过也不好说卫溯言什么。 “不过冀奉这么一走,刘国就空了,正是扩张势力的好机会。”卫溯言在那自言自语,“调任刘国的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尧树,叫蔺斯仁来。” 蔺斯仁是卫溯言比较仰仗的一个大臣,寡言瑾行,四十岁光景,续了两撇胡子。 “蔺爱卿知道新调来的人怎样么?”卫溯言给蔺斯仁赐了座,问他关于刘国的事情。 “还没有见过,这个月十四日到任,到时便可知道,王有什么想法?” “本王想把势力扩一扩,把刘南国也收买过来,这样做起事来就更方便了。” “刘南国子民造次劫难,所剩不多,较好控制。”蔺斯仁就事论事。 “嗯,本王正是这样想。对了,行刺冀将军的刺客抓到没有?” 蔺斯仁摇摇头,卫溯言点点头,跟他部署起了控制刘国的办法,这段时间照例是不让尧树进内的,尧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卫溯言在政事的决断上还是很英明的。 到了晚间冀奉的信就来了,卫溯言跟蔺斯仁说的乏了,也正好借此休息一下,让蔺斯仁退下了,重新叫了尧树进来,尧树没来,倒是蓝染进来了。 “尧树呢。”卫溯言头也不抬,仔细看着手里的信,冀奉说他一切都好,骑马久了就坐车,并不算累,沿路寻找那些妖人,现在还没有打听到什么,可能因为那事过去太久了。 “回殿下,尧树与蓝染换了班,现在蓝染值夜。” “哦。”卫溯言拿起笔给冀奉回信,说他们一走,他就能开始查刺杀冀奉的人了,叫冀奉不要太勉强,找不到还有别的法子。 “殿下,该用晚膳了。”蓝染上来给卫溯言磨墨。 “好,端上来吧。”卫溯言放下笔,锤了锤脖子,一抬眼看见蓝染,“今天怎么穿的这么鲜亮。” 蓝染涨红脸,说:“夏天的衣裳发下来了,上次尧树也穿了新衣裳。” 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其实殿下也不是一点不在意他的,对吧? 卫溯言没太在意,低下头继续写信,等晚膳上来了,他留下了一碗粥和一些点心,边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忽然感觉有人靠近,原来是蓝染拿起了碟子。 “殿下写字吧,蓝染喂您。” 说完拿起糕点就往卫溯言嘴边凑,卫溯言一愣,张口接住了,觉得怎么这么怪呢。 于是就放下了笔自己拿着吃,吃的时候琢磨起了蓝染。 上次尧树说蓝染对他有爱慕之情对吧,那蓝染这是…… 第33章 飞蛾扑火痴心妄想 “蓝染这是跟尧树学会了。”卫溯言不想说蓝染什么,他打算用个平和的方式让蓝染不要盲目的飞蛾扑火一样扑来,“难不成蓝染也跟尧树一样缺男人了么?” 蓝染僵住了身子,“我不是,我,我……” “不是就好了,本王还以为蓝染想本王对尧树那样对蓝染,本王还有些下不去手呢。”卫溯言两句话点明了蓝染,不愿多说了,希望蓝染能明白。 其实也怪他自己,有时候他高兴了就宠幸身旁的人,以后定不能这样了,不能白白的给了人家一个念想,其实又根本没这个意思,对女人也是,以后纳妃,不是顶喜欢的就不把人家囚禁在宫里,不然就太可怜了。 “殿下,蓝染知错。”蓝染跪下,肩膀耸个不停。 卫溯言揉揉眉心,重新踮起笔来给冀奉写信,顺手把这个事写了进去,他跟冀奉说,虽然咱们俩都没什么贞洁好守,但是你也要体恤别人,少惹情债,因为这么多的债里面,唯有情债是还不完的,同时也是想让冀奉知道,要是他肯为冀奉以后检点着,那冀奉至少表面得过的去。 写了一会发现蓝染还跪在地上,卫溯言亲自扶他起来,手忙脚乱的给他抹去脸上的泪珠,“好了好了,本王也没说什么,你哭什么。” 蓝染咬着唇,泪眼婆娑的看着卫溯言,“殿下偶尔的温柔,教蓝染不知道该怎么自处了,蓝染果然还是功力不到,做不到尧树那样没心没肺,殿下要是不喜欢,蓝染明天还换回白日的班。” 这是怎么说的呢,卫溯言真的觉得自己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啊,怎么这样也能招惹出人来,看来今晚这回信是写不了了,蓝染弄得他总不得安生,“不干你当班的事,蓝染别瞎想了,乖点,不要聒噪。” 殊不知他一个乖点,过后又要让蓝染在甜蜜和痛苦里翻滚多少回。 就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啊,落到有情的人耳里,是多少年都忘不了的回忆。这是劫,对蓝染来说,他陪在卫溯言身边一天,就要受这样的煎熬一天,未来的日子,或许殿下还会宠幸新人,或许还会与冀将军缠绵,或许还会他温柔,但是他知道,殿下对他们都没有感情。 殿下不懂什么是爱啊,因为殿下没有失去过什么,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殿下是个一门心思为民考虑的人,殿下是个明君。 第二天一早,前来换班的尧树就敏锐的发觉蓝染昨夜哭过,尧树啧啧两声,把蓝染弄得面红耳赤,换了班就头也不回的跑了,那时候卫溯言还未起,尧树趴在卫溯言床边,看着他的睡颜。 卫溯言睡着了很是温柔,不知道蓝染是不是趴在这里看了一夜呢? 要是冀奉有机会的话,估计也想这么日日夜夜的陪着他吧。可惜呀,冀奉机会不多。 行刺冀奉的人,冀奉在这里的时候殿下一点声色没动,冀奉也没功夫去查,所以冀奉不知道进展,其实自从冀奉倒在城门外,殿下第一时间就下令去捉人了,碍于那个时候他们驻扎在刘南国,有袁井的人庇护着,他们不好去找,现在他们的人一撤,吴国和刘南国都是殿下囊中之物,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出个子丑寅末来。 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卫溯言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起来写信,披头散发的,衣服都没穿好,那真是执着。 其实尧树看的分明,殿下对冀奉是动了真格的,他们殿下没有爱人的经验,所以第一次爱上,就全全投入了进去,在情一个字上是没有保留的,冀奉对殿下有几分真还说不好,因为冀奉经历复杂,肯定比他们殿下经验老道。 这样的话,要是冀奉是认真的还好,要是冀奉是玩卫溯言的,那可一下就伤到卫溯言了。 “尧树,钦差是不是今个就到?” “回殿下,应当是晚间到,尧树已经备好了迎接的宴席,殿下晚上不想出席的话在偏殿召见钦差即可。”尧树规规矩矩的答道。 “尧树在这些事上一向很妥帖,我很放心。对了,我知道你手下不只有蓝染,还有寒常和末央,没事让他们到我眼前来锻炼锻炼,多一个人帮你,你就省些心思。” 尧树点点头,心想蓝染果然是触了殿下霉头吧,殿下这是要疏远蓝染了。 哎,哎哎哎唉。 转眼就到了晚上,卫溯言束发戴冠,沐浴更衣,穿了一身绛紫色的深衣,配着月牙白的褂子,带了个黄金的戒指,在偏殿正襟危坐的等着钦差前来拜见。 钦差大人姓刘名梓阳,从一品,据探子来报是个处事圆滑之人,在朝中风评较好,与袁井关系一般,和五殿下走的比较近。 因为是朝廷命臣,而且还有好一段时间要相处,卫溯言没有戏弄他,而是按规矩招待,这是比较少见的,所以吴宫里的人对这个钦差大臣都很好奇。 “微臣刘梓阳拜见吴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刘梓阳携随行官员六人疾行而来,跪拜行礼,干脆利落,毫不拖拉,声音也是中气十足,洪亮清晰。 “刘大人免礼,赐坐。” 其实卫溯言正经起来也是很像回事的,尧树立在一旁感叹着,就是正经的时候太少了。 “听闻殿下遇刺,太后忧心如焚,所以即刻派微臣前来协助调查,不知殿下现在有什么头绪没有?”刘梓阳坐下后就直视着卫溯言,不卑不亢。 “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今晚本王已下令为刘大人接风洗尘,刘大人好好休息,那件案子明日再说不迟。” “微臣来的一路上一直在想这件案子,所以见到殿下第一面就是案子,微臣是替皇上和王爷卖命的,查案是份内的事,殿下不必特意为微臣设宴,吴国贫苦,殿下应当省着钱多为臣民做些事。” 卫溯言点点头,和尧树对看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这个刘梓阳不是个好对付的角儿。 “这有什么,本王的吴国,本王自然有权决定钱该用在什么地方,刘大人只管享受就是了,没有人敢说什么,刘大人不必担心别人议论。”卫溯言当然更不是普通人,他知道自己在外面的名声是什么样,这个名声还都是他故意弄出来的呢。 “不,微臣是实在不喜欢这些,微臣只喜欢查案,殿下多了解一些微臣就知道了。”刘梓阳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随你。”卫溯言才懒得劝。 “殿下,是时辰该吃药了。”尧树适时的接上一句话,又满脸歉意的看向刘梓阳,“殿下自 遇刺后,每天都要按时的喝药,刘大人可以在宫中自由的观赏,恕殿下不能陪同了。” 卫溯言点点头,不等刘梓阳再说话就起来走了。 寒常和蓝染走上来,一左一右的站在刘梓阳身边,做了个躬身的动作,“刘大人想先去哪里,咱们带路。” “先去殿下遇刺的宫殿吧。”刘梓阳站了起来,向他的人做了个手势,那六个人也都站了起来,一声不响的跟在刘梓阳身后。 趁着刘梓阳在吴宫中瞎转的时候,卫溯言从密道出宫了一次,他主要还是不放心他的投石器,总要亲自查看是否藏得万无一失才好,看完他的机器,卫溯言让尧树下去歇息了,自己在宫外秘密的见了另一个人,听到满意的消息,才折返回宫。 回宫之后蓝染已经在寝宫候着了,卫溯言问刘梓阳他们看了什么,说了什么,蓝染一一的回答了,刘梓阳今晚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过去的时间太久,就是真的有人行刺,也没什么痕迹了,刘梓阳这趟是注定无功而返的,他还不如去查冀奉遇刺的事,那个说不定还有点线索。 “其他的倒也没说什么,我只是模糊的听见了两句他们议论殿下。” “说我什么?”卫溯言来了兴趣。 “还是那些……” “哪些?” “说殿下孤傲,目中无人,说吴宫奢侈之类的……”蓝染小心翼翼的,怕惹了卫溯言不高兴。 “本王今天还能算目中无人?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那他们可有的要去习惯了,今天已经是给了他们十足十的面子,他们来之前没听别人说过我是怎么嚣张跋扈的么。”卫溯言听完非但没生气,整个人都被逗乐了。 今天还目中无人啊?他都好好的去坐那见人了,要是跟以前一样随便往那一躺,瞧两眼就把人打发出去,他们是不是还要说他有叛乱的心啊? 来之前就应该好好的打听打听吴王是什么样子,他这已经是很难得了。 蓝染陪着笑了两句,然后给殿下换上灯,“殿下今晚还写信么?” “不写了,今晚要早些睡。” 蓝染看了看殿下案头,干干净净的,果然不像是要写东西的样子,嗯……殿下今晚,不给冀将军写信吗? “是不是因为蓝染打扰,尧树已经说了蓝染了,蓝染以后不会有什么痴心妄想,殿下可以放心的……” “又想多了,冀奉今天没有来信,自然就不必回信了。” 说起来,他今天把第二封信送出去,现在还没收到冀奉回信呢,他猜是冀奉走的越来越远了,送信的不好寻找,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收不到也是正常的。 不知道冀奉现在走到哪了呢? 第34章 聪明反误为虎作伥 这边卫溯言想着冀奉,殊不知那边冀奉也在想卫溯言,冀奉这一路说是不辛苦,其实也不好受,你想,赶路这事,就算是一直坐车也不舒服,况且冀奉不是累了就还是要骑马走在队伍里的,远不如贾予斐他们惬意。刘间说了好几次让他到后方休息,他们来领就行了,冀奉也只有苦笑。 他不能因为受了点伤就娇气了,那还怎么服众。 主要还是背上受的剑伤的事,卫溯言那边应当在查了,这是冀奉没有费心,因为是冲着卫溯言来的,让卫溯言查就好。 不过万事都有个蹊跷,要说在吴国跟卫溯言有关系,那出了吴国这么久,仇蓝能在副将中抓出一个奸细,这就有些不太对了。 冀奉决定今晚亲自审问审问这个细作,不然就太离谱了,在他一手培植起的人里面,有人背叛了他,而他竟然不知道?! “该用的刑也用了,说吧。”冀奉坐在高椅上,拿了一壶酒,慢条斯理的喝着。 这处是临时征用别人的一座院子,这个细作就关在人家的酒窖里,先前仇蓝审问的时候上了大刑了,现在这个人正浑身血淋淋的倒在地上,看样子神智不太清楚。 冀奉等了一会,地上的人除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点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冀奉一抬手,一壶酒有大半壶泼到了底下那人身上。 疼的那个人捂着头在地上翻滚嚎叫着,冀奉丝毫不为所动,撑着眉头看了一会,接着问,想清楚了就说,想不清楚了就耗着。 仇蓝上来一抱拳,说道:“嘴硬的很,已经逼了两个时辰,一个字没说。” “是怎么发现的?”冀奉问。 “一直偷偷摸摸的,上次因为世子不得不改路线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结果让我撞破了此人正是在调查世子的事情,随即就将人捆了来审问。” “很好。卫苍的身份已经有人知道了?” “那要看这个人有没有将消息传递出去了!”仇蓝说着,上去踹了这个人一脚,“说!你到底是谁的人!” “要是已经传递出去了……那就麻烦了。”冀奉皱皱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上次的事是有人买通了卫溯言宫里的人,我还想着这种事不会出在我这里,没想到这就抓住了一个,看来有人十分忌讳我跟卫溯言的交好。” “如果世子的事不幸已经被这个叛徒说出去了,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啊。”冀奉站了起来,背着手在酒窖里踱着步,他没想过这个事情,要是卫苍的事被太后知道,估计他离掉脑袋不远了。 这个人要是卫瑾言的倒还有回旋的余地,一旦和袁井和太后扯上关系,那道好不容易蒙混过关的圣旨就要遭到怀疑,国玺在他手中的事也免不了要暴露,那可真是……说不害怕是假的啊! 而且就算那边起了杀心,在他们回去的路上也一点看不出来,只有等他们到达洛阳,一进城门,搞不好就被瓮中捉鳖了,这次才是真的可怕。 那边仇蓝又开始新一轮的拷打,细作就是咬紧了牙关一个字不说,冀奉蹲在他面前,捏着他下巴,看着他。 “挺有胆识的,不过跟错人了吧。你刚刚也听到了,我藏着的那个小孩就刘南王的遗孤,这事叫你听见了,也就意味着你不可能活着出去了,为了死的体面点,我劝你还是说了。” “不然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仇蓝凶神恶煞般的补上了一句。 酒窖里昏暗,照明全靠蜡烛,蜡烛的油温度高,火苗也正适合用来用刑。 仇蓝拿来一根燃着的蜡烛,饶有兴致的往细作身上滴蜡烛油,那个细作还能忍受,所以仍然什么都没说,仇蓝哈哈大笑,拿起那个细作的头发,点了。 火苗腾的一声窜上来,冀奉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看眼前这个人顶着一头的火在地上发疯一样的嚎叫想要把火给扑灭,冀奉抬手拿过那个酒壶,一扬手剩下的半壶的也泼出去了。 这酒窖里,就跟修罗场似的,一股的烧肉味,叫的简直不是人声。 等到仇蓝拿来水桶,这个细作直冲过去将脑袋一头扎进去,一溜白眼瞬间冒了出来,仇蓝掐着他的脖子把他的头给拽了出来,这个人的头发已经烧光了,不仅头发没了,连头皮都烧掉了大半,黑红粘稠的血痂一样的东西满头都是,就像趴了一头一脸的虫子,眼睛给熏瞎了,整个脸看不清楚五官,看一眼就让人犯恶心。 “再问你一遍,你是谁的人?!”仇蓝忍着恶心把他摁进水里,求生的本能让这个细作又开始挣扎,不过都是徒劳的,仇蓝把他捞出来又摁进去,每次把握好了时候,在要溺死人的边缘住手。 冀奉等着结果,心里焦急的要命,卫苍的事的结果他实在不敢想,他希望着不幸中的万幸, 这个人一定不能是太后的人。 “再不说就阉了你,泡了酒给你喝。”仇蓝更急,耗了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了,什么结果都没有,他大哥都亲自来了,不能再拖了。 “不行叫刘间来吧。”冀奉说了一句,“这方面你没他在行。” 仇蓝有点受了轻视的感觉,垂头丧气的,不过大哥发话了,他也不好不遵守,只能上到地面上派人去叫刘间。 刘间这时候正在跟人拼酒,还不知道抓住了这么个人的事哩! 一听仇蓝说完,往自己大腿上猛地拍了一把,“哎呀!这等好事咋不早叫咱!” 跟着就满身酒气兴冲冲的来了,来了之后先请冀奉出去,说恐怕大哥吃不下饭,等会有结果了再来叫,然后就跟着仇蓝两个人把人捆上了。 冀奉在地面上等了一会,只听下面一叠声的尖叫,然后刘间的大拳头凿了凿门板,探出个头来,嘿嘿一笑,说,招了。 冀奉掀开门板跳了下去,被酒窖里的血腥味给恶心的想吐,捂着嘴往里一看,那个细作刚刚被仇蓝弄瞎了眼睛已经不算什么了,刘间削了他的耳朵和鼻子,剖开了的他的肚子,血、胃液和肠子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摊在两腿间,一地的红白间杂着绿水,令人作呕。 刘间火候把握的好,这个人竟然还没死,有口气吊着,生生的受着罪。 真是造孽。冀奉感叹了一句。 “说,是谁!”仇蓝拔下了塞在那人嘴里的布。 “五……五殿下……五殿下派我们调查你……” “还有呢!”刘间吼了一声,犹如虎啸。 那个人浑身一颤,活活被刘间吓死了。 冀奉揉揉眉头,这不行啊,还不知道卫苍的身份是不是被传出去了,听着话音,还有别的人在一并监视着,这该如何是好,卫苍已经十几岁了,并不好隐藏,他身边多出这样一个人,很是扎眼的。 这真是…… “三弟。”仇蓝有些责备刘间,“人死了就什么都问不出了。” “谁知道这小子这么经不住折腾,咱不是总说么,没有真正的死士,不肯招的就是打的不够。” “打够了人就死了!” “都跟你那么文气可不行。” “好了,不要吵了,把这里收拾干净,派人加倍的保护好世子,我自己静静。”冀奉一刻不想多留,撑开门板上去了。 冀奉回到院子里之后,先洗了个澡,然后问了一些别的事情,突然想起来卫溯言的信还没仔细看,现下也就这个让人高兴点,就回了卧房上了床去好好的看。 卫溯言在心里叮嘱他不要惹情债,冀奉想说你真是多虑了,他一点那个心情都没,再往下看卫溯言说到钦差马上就要来了,他很不想应付,准备整治一下这个钦差,冀奉提起笔,回他说让他悠着些,别把人给弄恼了动真格的,好歹是钦差。 忽然心中一动,冀奉想,要是把这个事情跟卫溯言说了,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于是就真的提笔写了,冀奉是这么写的,冀奉写他军中也出了叛徒,而且此人调查到了卫苍的事,是卫瑾言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把消息传递出去了,问卫溯言怎么办。 他的也字用的很奇妙,“也”就是说这种事已经出了一次,还是出在卫溯言宫里的,暗示卫溯言把两件事搁一块看,卫溯言上次不是自己说了么,要是冲着他的那就是卫瑾言的人,而这个事情明显已经不是冲着卫溯言了,是冲着冀奉的。 写完后立即将信派人送了出去,专心等着卫溯言回信。 卫溯言回信一向很快,隔了一天就到了。 ——想知道是不是已经将信儿递给了卫瑾言,关键是要调查细作是不是已经确定了苍儿的身份,若是没有,不会贸然的传消息,若是确定了,你应当马上做好一切准备,进洛阳后如果皇上下诏拘禁你,马上就反咬一口你是被卫瑾言陷害的,并且拿出陷害的证据,必要时候可以杀了苍儿。不必忧心,最坏不过卫瑾言已经知道了你私藏了三哥的孩子,你只管说是三哥陷害你就好了,关键是要准备万全的证人和证词,朝中也要有人接应。 冀奉接到回信后云雾顿开,卫瑾言不愧是有智名,他说的很对,如果细作自己还不确定卫苍的身份,那么送出去的信也是存疑的,卫瑾言不见得就信,假使细作确定了,传出去了,他应该积极的想对策而不是在严刑拷打上浪费时间。 看来卫溯言并不向着卫瑾言,他们之间恐怕还有什么间隙,所以卫溯言说话之前完全是为他考虑的,卫溯言以后帮得到他的地方还多,他很欣慰。 卫溯言啊卫溯言,你怎么没想过一个问题。 你帮我斗败了卫瑾言和袁井,朝中还有谁能控制我呢? 第35章 君不见君心有怨言 所谓聪明人也会糊涂,冀奉猜卫溯言根本就没想过他会做什么不利于卫家的事,所以才一直觉得他是受威胁的一方。 卫苍是必然要带回洛阳的,不但要带,还要好好的养大。 卫苍是刘南王剩下的唯一血脉,自然也是刘南王的世子,而冀奉假造的圣旨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要刘南王继位,刘南王未能继位而卒,卫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将来若是掌握了卫苍,打着顺应先帝遗诏的名义起兵,卫苍就能登基为帝,冀奉怎么能不好好养着。 他日卫瑾言与袁井一旦坏事,朝中无人辅佐,夺取天下不过是探囊取物。 眼下卫瑾言与袁井虽然互相看不惯,但并没有相斗的意思,加上太后坐阵中宫,虽然表面上时局不稳但根基还是牢固的,只有先将这两个首辅分崩离析了,才能有可乘之机。 俗话不是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么,卫溯言告诉他的那个关于当年妖*乱宫闱的事情,正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卫溯言对此讳如莫深,冀奉大胆的猜过,要是那几个妖人能害了皇长子能到卫瑾言身边,那他们有什么不能到先帝的后宫里去的呢? 如果太后引了这样的人进入后宫侍奉先帝,那就是谋害先帝,这罪名可重了,当然,这是冀奉自己猜的,毕竟后宫的事前朝的他们很难知道,不过他能这么猜,别人也能这么猜,那这个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他让他变成真的不就可以了? 冀奉并不觉得自己能找到那群人,要是能找到的话卫溯言早就找到了,况且尧树还在他身边,尧树都联系不上,冀奉也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他打算找人冒充那群妖人。 只要调查清楚了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经过周密的训练,能出来指证太后就可以了,卫溯言就是太过迂腐。 看尧树的模样,那群人就算是在,现在也应该是少年模样,所以还要找当季的,有惑人心魄的资本的少年少女,少年人容易受到蛊惑,盲目的相信别人,就像卫苍一样,比已经成年的更好操控。 于是冀奉便回信给卫溯言,告诉他已经开始做准备,叫他不要担心,多小心些钦差,不要出什么事情了让他记挂。 可知卫溯言在宫里等冀奉的回信等了三天了,心中有些怨念,连带着对刘梓阳也没什么好脸色。 卫溯言基本不见刘梓阳,他吩咐下去了刘梓阳在吴宫中除却出入后宫需要请命之外行动自由,想查什么都极力配合他,可是刘梓阳只在吴宫里待了三天,第四天就出门去了,说是要在民间查查看刺客有无同党,卫溯言准了,然后暗自庆幸可以清净两天了。 谁知道卫溯言这一想清净,那边就出事了,刘梓阳不知道怎么搞的,到民间去了之后被人捉住打了一顿,不是随行的随从护着,差点就回不来了。 卫溯言听说这个事时正在喝水,被呛了好几下,连忙命人去查看怎么回事,来回话的侍卫是这样说的—— “禀告陛下,钦差大人在西城调查的时候路过您建的储秀宫,见有许多女眷出入就停下询问,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之后勃然大怒,在门口斥责起了您,惹恼了旁边的百姓,与百姓发生了争执,他说他是洛阳来的钦差,被百姓当成疯子抓起来……”后面没有再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卫溯言点点头,挥手让他下去了,尧树在旁边捂着嘴笑,卫溯言扭头看他一眼,“笑什么笑,我烦着呢。” “尧树笑殿下呀。” “笑我什么?” “笑殿下明明是做好事,又被旁人当成沉溺女色了,笑刘梓阳不知道情况,被殿下的子民给打了。” “有什么好笑的。”卫溯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冀奉刚刚回信说让我多小心刘梓阳,不知道这一挨打,又会惹出什么事儿来啊。” “反正人不是殿下打的,怪只能怪他自己不会说话了,也给他提个醒,不是所有的君王都不得民心的。” “尧树的意思是?” “还不是别的地方百姓骂主子的多,到殿下这里因为这个反倒被打了,刘大人有的不习惯了。” “不见得是好事。”卫溯言跺跺脚,“走吧,去看他。” 刘梓阳一行人被官兵护送进了吴宫,百姓才醒悟这真是上面来的钦差啊,但是也没有后悔,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的王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他们好,外来不懂的人这样的污蔑是绝不允许的。 刘梓阳一进宫卫溯言就派御医去了,卫溯言本人晚间的时候也去了,刘梓阳躺在床上不能行礼,卫溯言让他免礼了,然后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刘梓阳身上都是伤,右边脸颊青肿着,还有被挖伤的痕迹,卫溯言强忍着不笑,不咸不淡的关心了两句就走了。 好好的吴宫不待,非要认真查什么案子,活该嘛。 当天卫溯言就把这件事写信告诉了冀奉,冀奉那个时候已经走了一半的路途了,这次意外的回信很快,但是信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路上出了事,这些日子暂时不要信件来往,卫溯言把信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也没有别的内容了,随即将信放在一边。 他想起尧树说的,两个人,要是他一直主动给冀奉写信而冀奉懈怠回他,他就不主贵了。 他觉得有道理,这两次冀奉都回信很慢,这次更是直接说了不要写了,不写便罢了,卫溯言脾气上来了,也不想给冀奉写了,管他是生是死的,管他出了什么事情呢! 有事不能与他说么,没有信件来往,他在洛阳他在吴宫,他们岂不是就此断了联络了? 第36章 因小失大鞭长莫及 突然间就没有盼头了,第一天还好,第二天卫溯言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不过卫溯言这样谱大的主,是断断不会求着谁的,后宫的几个妃子这几天连连侍寝,个个喜上眉头。 卫溯言算着日子,自己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便恢复了早朝,刘梓阳在床上躺了三天也起来了,将刚下朝的卫溯言堵在了寝宫,卫溯言无奈,只得召见了他。 烦。 卫溯言百无聊赖的给刘梓阳赐了坐,刘梓阳可好,往那里一坐一动不动的瞧着卫溯言,卫溯言跟他对视,两人默然无语的对看了很长时间,看的尧树快要犯困了,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意思。 卫溯言也不知道刘梓阳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被打了一顿,傻了? “刘大人有什么就说吧。”卫溯言耗不起这个时间,绝对不跟他磨工夫,且听听他有什么事情。 “微臣在观察殿下。”刘梓阳仍旧直直的看着卫溯言,“殿下似乎跟外界传说的不大一样,吴国的子民很爱戴您,这不会是没有理由的,您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人心悦诚服。” 卫溯言皱皱眉头,“刘大人就为了说这个么?” “不,微臣前两天考察民风,若是吴国的子民很爱戴您,为何会出现刺客?” 因为那是本王自己找人做的啊。卫溯言揉揉眉头,“大概是外面的人吧。” “就微臣所见,吴国易守难攻,城门处把守严密,外人恐怕不好进来。”刘梓阳不紧不慢。 “或许是用了别的法子,这种事情谁又知道呢。”卫溯言渐渐觉得刘梓阳这次恐怕不问出什么来不会罢休了。 “微臣为殿下查案,为朝廷查案,殿下是皇上的亲哥哥,微臣不敢怠慢,也请殿下一定要与微臣说出实情,不要有所保留。” “本王知道的都已经说了,至于调查刺客是如何进入吴国的,这是大人的事情,不是本王的事情,冀将军遇刺一事发生在城外,可是吴宫里的人也出去了,或许城门的盘问只对大人这样的人有用,城外的高手是防不胜防的。” “刺杀冀将军的又是另一伙人了,殿下跟冀将军私交甚好,有些话微臣不好讲。” “讲。” “冀将军拥兵自重。数次抗旨延缓回朝时间,并且借口您不许通行,您有所耳闻么?” 卫溯言的表情凝重下来,他在思考刘梓阳话里的意思。 冀奉平息叛乱后拖延了很长时间直至遇刺后才班师回朝,这其中虽然没有说过一句让他拿捏好不要让袁井的人过去的话,不过也是料准了他不会理贾予斐,看起来确实是他不许通行,若是冀奉有心回去,他是不会拦冀奉的。 这便是所谓拥兵自重么 若是卫溯言说自己听过这说法,他便是明知故犯,若是他说不知道,又明显是装傻充愣,这个回答就很讲究技巧性了。 “冀将军忠心皇上,忠心太后,本王这里没有听他说过任何抱怨的词,倒是监军的几位大 人,屠城是功劳不小啊。至于本王是否不许大军通行,吴国民风彪悍,相信大人也有所见闻。”说到这里卫溯言特意看了刘梓阳一眼,刘梓阳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卫溯言顿了顿,继续说道:“大军通行需要清理城民,本王也是有心无力,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看来殿下是知道冀将军回去迟了的。” “知道。”说到这里卫溯言就没有躲闪的办法了。 “殿下要多加小心,太后娘娘对冀将军很是不满,殿下不要被牵连到才好。”刘梓阳状似关切的叮嘱了几句,“我们这些近臣听太后娘娘说起过殿下,太后娘娘可是对殿下寄予了厚望的。” “本王自当勉励,刘大人可还有事?” “微臣想奉劝殿下,殿下不要本末倒置,因小失大。” “多谢。刘大人若没有别的事便退下吧。”卫溯言截住了刘梓阳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 “微臣告退。” 卫溯言看着刘梓阳退了出去,揉着眉头斜倚在一边,尧树给他端了一杯安神醒脑的茶,站到他旁边陪着他。 或许……冀将军利用了殿下? 尧树默默观察着卫溯言,卫溯言一言不发,很安静的躺在椅子里,尧树猜他此时心中一定不平静,果然过了没多久,卫溯言突然站起来,叫尧树拿来笔,写了一封寄给冀奉。 尧树松口气,看来殿下首先选择相信的还是冀将军。 可是写完这封给冀奉的信,卫溯言并没有收手,而是又休书一封,寄给了皇八子卫析言。 遇刺一案如果刘梓阳相查,难保不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他刚才突然变了想法,假使他八弟也“遇刺”了,那么联系三哥被诛的事,刻意让人煽风点火,他的太后嫡母会忙上好一阵子吧。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冀奉,他在等冀奉的回应。 他直截了当的问冀奉是否利用了他做借口,有抗旨不尊的行为,如若是的话,他需要冀奉给一个理由,如若不是,他以后会小心对付刘梓阳。 卫溯言等了十天,这十天内他与卫析言筹划许多,计划基本得当,冀奉却还是没有回信,卫溯言的面色一天比一天凝重,本来就稍显孤傲的他现在看着更难接触,连尧树也不敢说什么过火的话了,蓝染忧心如焚,又毫无办法,跟着吴宫的气氛都很微妙。 冀奉为什么不回信,冀奉到底发生了什么,跟上次他说的那个苍儿身份被发现的事有关么? 卫溯言终于按奈不住,派人去查冀奉的行踪,他要知道冀奉想要如何。 探子很快回信,只能确定冀奉已经到达洛阳,洛阳城内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出来,有可能被软禁了。 卫溯言觉得脑袋嗡的响了一声,他也相信冀奉不是故意着不回信,难不成因为这次的事情太后起了疑心,对他下手了? 这样便更要制造些乱子出来了,借卫析言之力,给他们两个人解围。 第37章 峰回路转云霁初开 就给太后来一招围魏救赵,看他们如何反应。 于是过了没多久,皇八子卫析言也离奇遇刺了,手段和皇六子卫溯言如出一辙,都是刺客潜伏进宫中行刺,而后放火烧宫,这边皇八子遇刺的折子递上去,那边朝廷里就开始了遍地的议论。 效果比卫溯言预想的还要好,你想想看,短时间内死了一个皇子,两个皇子都遇刺差点身亡,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怀疑是上面的人下的令,像这种兄弟自相残杀是最为人诟病的,根据探子来反的消息,洛阳那边的大朝廷都震动不小,马上派了钦差前往卫析言处,而卫溯言这边的钦差也沉不住气了,这样的大压力下来,查不出案是要出事的。 当然,卫溯言要的就是这样效果,没有人怀疑是他串通了卫析言,因为表面上来看,他与卫析言素日并没有什么交往,就是在宫里的时候也不经常在一起玩,他跟卫析言差了两岁,他出宫的时候卫析言才十六岁,照常理去想他俩应该互不相识的,谁能知道卫析言与他有另一层的关系。 卫析言的母妃素姬,正是他的母妃坏了事之后,外戚送来的第二个女人。 只可惜第一个他的母妃被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下手毁了容,第二个素姬进宫后又不得宠,没有帮上多大的忙。 他母妃与卫析言的母妃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碍于后来太子之争后宫斗得凶,两个人怕被怀疑调查身份,一直告诫自己的儿子不要露出痕迹,其实他们两个自己都是知道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个也不过是棋子罢了。 卫析言很崇拜他会制造机械,也比较听他的,当他写信给卫析言,告诉他太后不会容人,不如我们先发制人,让朝廷里的人以为咱们受了迫害,这样太后也不敢贸然下手了。 卫析言那边活儿做的漂亮,卫溯言很是满意,他想起很久没有见自己这个弟弟了,突然萌发了前去拜访的念头。 这拜访比较讲究,要是明访呢,他要向大朝廷上折子,免不得他们又会多想,要是暗访呢,又需要找一个能够长久不上朝的借口,要消失上十几天又避人耳目,需要费上一番功夫。 于是卫溯言便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改为专心调查冀奉的事,卫溯言在大朝廷上没什么眼线,所以从正面了解不到消息,他只能不停的派探子从民间打听,希望能打听到什么,因为卫析言那个事情,这两天朝廷上都是关于皇子遇刺的议论,冀奉那事更不好找了。 但冀奉肯定是出了事情,不然不会回他的信。 卫溯言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自己写了一道折子递给皇帝,说是他与八弟接连遇害,请求朝廷派军队前来保护。 想知道他在吴国干什么不是么?他自己请人来驻扎,给上面一个问心无愧的印象。 但,不管上面再派谁来,只要是掌兵的,一定知道冀奉的近况,这个方法虽然笨了些,可是是现下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于是忧心如焚的卫溯言又等了八天,等来了一道驳了他折子的奏章,朝廷不打算派人来。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诶。”卫溯言瞧着坐在对面的刘梓阳,“刘大人,你看,皇上看来是执意不问我死活了。” “殿下不要这么沮丧,洛阳乃都城所在,城中守备本就紧张,边关又正需要人,没有兵力前来吴国也无可厚非,根据微臣连日来所查,殿下的吴宫很安全。” 当然安全,这点用不到你来说。卫溯言在心里回了刘梓阳一句,然后又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殿下实在不要太过担心遇刺之事,现在天下太平,鸡鸣狗盗之人必定无所遁形。”刘梓阳很热切的劝着卫溯言。 卫溯言闭目不答,其实他也很不想每天都对着刘梓阳演戏,可是刘梓阳这个人实在很烦,每天掐好了点等他下朝,等他下朝之后就坐在他对面对着他瞧,他不说话刘梓阳就不说话,他说话了刘梓阳就附和着说,像是看着他一样,最烦的是刘梓阳是钦差,和之前的贾予斐等小辈不同,他又不能赶刘梓阳走,闹的他哭笑不得。 刘梓阳看着明显不想搭理他的吴王殿下竟也不觉得尴尬,脸皮实在厚到一定程度,连尧树都要自愧不如了。 尧树站在一边正犯困,忽然有小太监一脸慌张的跑进殿里,附耳到尧树身边,跟尧树说了几个,尧树听了捂着嘴,急急的摆手让人下去了,然后自己趴在卫溯言耳边,跟他说了几个字,卫溯言啪的一声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结果看见对面的刘梓阳又无可奈何的坐了下去。 刘梓阳这厮,一定会坐到他用晚膳才走,卫溯言决定陪他耗着,耗到晚膳再去看刚才传来的那个消息。 冀奉回信了。 冀奉终于回信了!! 晚膳一过,卫溯言就迫不及待的回了寝宫,冀奉的回信尧树一早就拿到了,单等着卫溯言回来。 冀奉消失的这将近一个月里面,卫溯言早不知道想过多少种可能,连冀奉可能已经被秘密赐死的想法都有,他差不多以为再也见不到冀奉了,可是冀奉给他回了信,这就证明冀奉现在已经自由了,或者至少有了能寄信出来的自由。 ——数日不见,甚是想念,溯言可有好好进食?是否还经常腰痛头痛?溯言叮嘱我要洁身自好,溯言可有遵守,是否有宠幸别人,溯言是耐不住的人,一定又宠幸了谁。 “蠢材!”卫溯言打开信,开头就写了这么些个东西,卫溯言忍不住骂了一句,这时候还说什么想念,问什么他有没有宠幸谁,真是个蠢材!卫溯言控制不住,手微微有些抖,稳了稳心神才向下看去。 ——溯言问冀某是否抗旨不遵,若是说抗旨的话冀某没有,密令来宣倒是没及时回去,还自告奋勇的说替太后要监视你,不过也是因为想要和溯言多相处些时间…… “我就知道,冀奉没有利用我的必要。”看到这里卫溯言先释然了一个东西,他也记得那段时间没有圣旨下来,不然抗旨不遵拥兵自重这个名头也未免太大了,冀奉不至于这样糊涂。密令?看来太后给冀奉下过不能摆在台面上的诏书,但是冀奉因为想留在这里没有遵。 是因为想留在他身边多待一段时间,所以被太后疑心了么? ——看到这里,溯言一定着急了,说不定正在骂冀某为何净说些没用的,哈哈。 “冀奉真是该死了。”卫溯言骂了一句。 ——好了,不逗溯言了,自从回归洛阳后,太后就命人将我软禁了,卫苍的事被听到了风声,幸亏我听溯言的话早有准备,软禁期间表现尚可,苍儿也已经藏在了远离洛阳,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今日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溯言报个平安,八殿下遇刺的事我已有所耳闻,也正因为八殿下的事他们无暇顾及我,才这么早就将我放了出来,谢谢溯言,假若此时能得以想见,我必定会将溯言揽在怀中,跟溯言说,不必这么辛苦,溯言已经很让我惊讶了。 冀奉亲笔,六月二十八日。 “殿下,你……你哭了……”尧树和蓝染并排站着,看着有泪水溢出来的卫溯言,惊讶的不得了。 卫溯言把信放下,抬手擦了下眼角,“总算没白费心思,冀奉还算有良心。” 其实,像让卫析言帮他假装遇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如果卫析言不同意,暗中将他的信截留了送到太后处,他是假遇刺的事情就坐实了,如果卫析言不肯配合,假榆次的过程中出个差子,那他们两个都要坏事。 更何况还要找人散布流言,找人往来送信,这都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除了帮冀奉出谋划策,在朝廷里能帮到冀奉的太少,若是可以,他也早就回去洛阳了。 卫溯言坐下,斟酌着词句给冀奉回信,叫他这段时间还是多加注意,太后的疑心一但起了,没那么容易消除,苍儿如果实在难办就送来吴国,他是苍儿的叔父,怎么都不会亏待了苍儿,他可以尽管放心。 总之卫溯言尽量的就事论事,绝不肯透露一点自己的担心和关心,就连卫析言的事,他也只是说,冀奉你太过自信,我有自己的安排,并不是为了救你,你不要这样自信。 卫溯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接到回信的激动和开心,大概潜意识里,他不希望冀奉觉得自己也已经认了真吧。 毕竟他是皇子。 信送出去,很快有了回音,冀奉只说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当年的妖人他找到了,一件事是他有公职要到蜀中去,即可动身,那地方距离吴国虽然有段距离,但与洛阳相比,已经是很近了。 他问卫溯言,有没有可能与他相见。 卫溯言当下回信,蜀中在卫析言和他中间,他早有看望卫析言的想法,若是他来蜀中,他正好一路过去,中间挑个时候与他相见。 他愿意冒险去。 卫溯言啊卫溯言,为什么你现在做了这么多之前从来没想过的事情,胆子也越来越大了,是因为冀奉么? 第38章 其实想不出什么题目了因为接下来就是小别胜新婚啊…… 当他把这个主意跟尧树说的时候,尧树吓了一大跳,不是因为卫溯言要到蜀中去,而是冀奉竟然找到了当年那批人。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如何可能? 那批人如果这么容易被找到,为何太后等势力找了这么久都毫无音讯,冀奉一找就找到了? 卫溯言的本意是让尧树留守吴国,因为尧树在他身边很显眼,他离开之后尧树不在容易让刘梓阳起疑,可是尧树听说冀奉找到了人,无论如何也要跟去。 他说他现在的相貌跟以前大不相同,就算是卫瑾言面对面站着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只要他不说,没人知道他是当年的谁,而且他去的话,可以帮冀奉看看找到是不是要找的,以免冀奉被人骗了。 总之就是一定要跟着去,卫溯言无奈,只能让蓝染留守,寒常和另外几个可靠的侍从跟着去。 收拾东西的时候尧树问殿下准备用什么法子脱身,卫溯言说过几日出门打猎,然后从马上跌下,找好替身接应,借口摔断了腿,躲个十天半个月不是问题,就怕尧树你不在有人怀疑,你的替身又不好找,这个比较麻烦,要是蓝染寒常谁的不见了倒也没什么。 尧树就在那里撒娇,说殿下说好了带我去,不能不带。 卫溯言想了个办法,就说跌下了悬崖,尧树为了救他,也受伤了,也就差不多了。 按说吧,像这种事应该低调些,连夜骑马或者步行走,出了吴国区域在乘车,但是卫溯言不是个能受苦的主,他在吴国停留两天,然后就以一个告老还乡的卿大夫的名义驾着车大摇大摆的出去了,竟然也没什么事。 大概是因为每天进出吴国的车马多,出去个当官的也没什么。 当然了,也不能只这么简单,为了不让刘梓阳没事去宫里守着他,出去打猎那一趟,还真的设计伤了不少人,刘梓阳也负伤了,他们在打猎的队伍行进的路上布置了鱼线,只要前面有马倒下,后面的跟着就踩踏上去了,混乱中谁一脚踹在刘梓阳身上,谁也不知道。 结果这就是当时震惊朝野的吴王第二次遇刺事件。 谁知道仅仅是他卫溯言心情好,想出去转转呢。 这边因为诸侯王无诏不能擅自离开封地,所以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万无一失的偷溜出来,所以耽误了两天,以致卫溯言到达蜀中的时候冀奉已经到了五六天了,冀奉借住在当地知府府,卫溯言到后通过影卫与他联系上,冀奉让卫溯言一行人先找个客栈休息,他晚上出来接他们。 卫溯言在外面的时候装扮成一个游历的富家子弟,身边跟着三个小童两个家丁,出手阔绰,带的行李也多,这种人虽然不多见,但在蜀中富饶之地也不乏此类不谙世事的大家公子,在身边的暗卫确定客栈没有问题后,卫溯言入住了进去。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等冀奉来接他了。 冀奉是因为什么公职到蜀中来的呢?为什么他派探子去打听,却全然打听不到,似乎朝廷并没有在明面上派冀奉过来,照冀奉白天不能出来的情形看,搞不好不是什么好事。 晚上很快到了,卫溯言依约到酒楼的大堂一隅坐下,点了两碗酒,三碟小菜,将一双筷子分开交叉在小菜上,单等着约的人来了。 他相貌出众,刚坐下就有不少想来认识认识的人,都被他身后小童一句我家公子等的不是阁下给拒绝了,以至于他在酒楼里坐了一会之后,好多人都时不时的往这里偷瞄,想看看他等的到底是谁。 “公子这里可有人坐?”不多时后,一个侠客打扮带着面纱的人来到酒楼,一把抱拳,向着卫溯言问了这么一句话。 卫溯言听见这个人说话的声音,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就浮了上来,卫溯言抬起头,“你若是约我的人,就坐,不是的话请回。” “不知公子约得是谁?” “约该约之人,说该说之事。” “正巧在下有一事……” “瞧着还玩上瘾了。”尧树一叉腰,“这位大侠来了还不快坐下,我们公子都喂了好久的蚊子了!” 冀奉爽朗的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剑在对面坐下,卫溯言拖着下巴看着他,冀奉将面纱撩开一点给卫溯言确认,卫溯言还是瞧着他,冀奉稍微偏偏头,“我不好露面,溯言,我们稍微在此处坐坐,待会带你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去。” “好。”卫溯言的声音很好听,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发现冀奉直勾勾的看着他,“你看什么。” “你比以前憔悴了。” 卫溯言摸了摸自己的脸,“比以前不好看了么?” “不,溯言怎样都好看,只是憔悴了看着心疼。” “大侠以为我们公子是为谁。”尧树撇嘴。 “多话。”卫溯言加了口菜,“我一个大男人,也没时间多注意自己,总归是不会有女人皮肤好的。” 冀奉终于笑了,伸手握住他另一只手,“上次我受伤的时候你很感动,这次你敢只身到蜀中来,我很感动,这份情是任何女人都比不了的。” “肉麻。”卫溯言抽出自己的手,还在衣服上蹭了蹭。 冀奉站了起来,“溯言总是在诱惑我。” “不是要等一会么?” “我现在不想等了,溯言跟我来。” 冀奉带着卫溯言从酒楼走出去,一路两人都是一前一后,没有说话也没有交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卫溯言总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 蜀中的街道比吴国宽的多,又没有洛阳整齐,街边的夜市还有好多点着灯笼在经营的,路口卖把式喷火的正在卖力表演,卫溯言没见过这个,想停下来看看,被尧树推着跟上冀奉的步伐,冀奉一路来到江边,江上有好多灯火通明的大船,冀奉招手,一艘船头挂着莲花灯的船就靠了过来。 “你要带我夜游么?”卫溯言终于忍不住问。 “这是花船,上面有姑娘的。”冀奉率先跳上花船,然后向卫溯言伸手,卫溯言准备搭着他的手过去,不料却被他一把拉了下去,重心不稳,实实在在的跌在了他的怀里,两个人都等了太久了,以至于这一个简单的搂抱,都起了异样的情愫。 冀奉摘了头上的斗笠打横将卫溯言抱起来抱进了花船里,别开外面挂着许多灯,穿过最外层的屋子,这艘花船的里面是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尧树跟剩下两个小厮自觉自发的留在了外面,外面的姑娘围上来跟他游戏,尧树一边应付着一边心想可惜了他们都不能行事,浪费了这些姑娘。 第39章 作者已经崩坏了想不到什么好的题目了 而里面的冀奉卫溯言,却对外面全然不知,他们两个这段时间没有见面,眼里看到的只有对方了。 “冀奉……” 一冲进里屋冀奉就将卫溯言死死压在了榻上,冀奉的身子骨瓷实,全力压下来卫溯言有些受不住,忍不住伸手推他,冀奉抱紧了卫溯言,将头埋在他脖颈间贪婪的吸着他发间的清香,卫溯言推他推不开,只好叫他。 “不过一个月没有见溯言,感觉就像是隔了许多年一样,溯言不仅憔悴了,身子也瘦了,以前溯言是圆润的,现在抱着骨头有些硌手。”冀奉按着卫溯言的手抵过他的头顶,将他完完全全控制在了自己手里。 “刘梓阳每天都在守着监视我,我烦的饭也吃不下。” “难道不是因为我么,尧树明明说……” “也有这样的原因,但不全为你。”卫溯言不知不觉的撒了一个谎,像以前一样,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反正,他就是不想冀奉太得意。 “八殿下遇刺的事是你安排的?”冀奉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仍旧不死心。 “是,刘梓阳不是个草包,查出了些什么,我跟八弟通了信,要他也做出遇刺的样子,好分散刘梓阳的注意力。” “看来我是沾了刘梓阳的光,八殿下出事之后,朝廷里说闲话的人多,太后倒无暇顾及我了。”冀奉的语调缓下来,“溯言就真的一点不担心我?” “……”卫溯言偏过了头。 “溯言,溯言?” “好了好了,担心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没回信,我担心你出了事,派人查过,你是因为苍儿的事被软禁的么?” “嗯,正要与溯言说这件事。”冀奉想到还有正事没说,不情愿的坐起了身子,卫溯言也想坐好,但是被一把抓过揉进了怀里,冀奉恨不得把卫溯言黏在自己身上,“发现奸细之后我曾经给你去了一封信,你说要我早早做好准备,我去查过,那个副将还是把消息递出去了,不过比我料想的好,他并不确定苍儿的身份,所以回了洛阳,我也只是被软禁了而已。” “若是有一个细作,那就一定有更多的细作,比如你遇刺那回,前去刘南国骗你前来的人是别人安插在我身边好几年的一个人,你走了之后我暗中把吴宫彻查了一遍,吴宫中存疑的人有几个,我让尧树将他们调离了原来的位置,暗暗找人监视着,吴宫进出看守更严,我与你军中不同,你永远有那么多军法处置,而我却要顾忌着打草惊蛇。” “说的正是,你我都接连出了这样的事情,更让我觉得除了自己的亲信,对其他的人更需小心了,也说明了朝廷监视之强,恐怕许多咱们都主意不到的事情,朝廷已经知道了。” “我想起了东厂西厂,从前不是有个皇帝监视自己的臣子,连臣子晚上喝了几碗粥吃了几个馒头跟娘子说了几句话都知道么?我想不只我们这里,应当是但凡有些势力的人都派人监视着,监视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太后皇上,袁井和五哥都有可能派人过来。” “对啊,毕竟袁井和五殿下都是将身家性命都投注在太后和皇上身上的,为太后皇上查办我们,就是为他们查办我们,我们只有任人宰割,没有反抗的法子。” “也没有那么悲观。”卫溯言勾住冀奉的脖颈,“你不要太过忧心,至少我们现在都还没事。” “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也没事,溯言不知道我被软禁的时候心中多么慌张,我怕连累了溯言,更怕自己出不去,再也见不到溯言。” “你还没有说,最后你是怎样出来的。” “除了八殿下遇刺朝廷慌了之外,还与我这次到蜀中有关,这件事只有我能做,我想尽法子联系上自己的人,让他们在朝中不断的提及此事,因为这个事情也紧急,最后就放出来了。其实朝廷中还是缺人的,现在是国体不稳,难保下次我还有这样的好运气。” “说着简单,这也是一路惊险的事儿吧。” “倘若我连这样的胆识和计谋都没有,我还怎么配得上溯言。”冀奉不愿多谈,“溯言是怎么从吴国逃出来的?一路也不容易吧。” “偶尔一次尚且可以,要是给人发现了就没有挽救的方法了,要是连这点胆识和计谋都没有,我还怎么让冀将军佩服?”卫溯言学着他的语调,回敬了过去。 两人相视一笑,冀奉低头吻住了卫溯言。 “我才发现,原来两个人见了面,什么都不用说。”吻的间隙,卫溯言没头没脑的来了这样一句。 “嗯?” “我曾经埋怨过你为何不像我一样立即回信,我以为你不在意了,见到你又知道,其实你很在乎。” “信件来往多有不便,路上的变数多,万一给人劫了去……但是溯言喜欢,我就尽量的写。” “噢!我怎么以前没想到,你是行伍出身,不常写字,自然也不喜欢写信了!”卫溯言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直起了身子,“我的人都是可靠的,路上即使被劫了,也会吞信自尽的,我不担心,冀将军对自己的人没信心么?” “不要任性,现在我再也不敢轻易相信谁了。” 卫溯言转过脸,“我记得你根基应当是很深的,家中三代为官,你比我的处境要好上很多。” “倘若不是根基深,这次就已经栽了,哪还有在这里与溯言亲近的机会?朝廷里的事太多太杂,不是溯言想的那么简单。” 卫溯言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他不愿被提及的,就是他已经被远远地排挤在了朝廷之外,被禁锢在了自己的封地之内。 像这样冒着那么大险偷溜出来,他又敢再试几次? 封地既是诸侯王的馈赠,也是诸侯王的牢笼。 非召不得离开封地,若是没有恩赐,他一辈子都不能再走出吴国了。 母妃……该如何见到母妃呢? “溯言怎么了,我说错话了么?”冀奉感觉到卫溯言的情绪不对,赶忙抬起他的下巴,卫溯言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将头贴在了冀奉胸前,静静的靠了一会,冀奉拍着他的背,“溯言,溯言?” “抱着我。”卫溯言小声的说。 “溯言说什么?”冀奉听不清楚。 “冀奉,抱着我。” 第40章 但是内容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嗯 冀奉静默的抱着卫溯言,想了一会,大概猜到是自己说了什么触动卫溯言的话,惹得卫溯言伤感了,冀奉拍拍他的头,“怎么了,溯言为什么而难过?” “因为你还在那个朝廷里面,我已经被抛开了,那里的什么我都不了解,我从外围去探查,基本是什么都探查不到的,朝廷上也没有我的人在为官……” “溯言真是该打。”冀奉一巴掌拍在卫溯言后腰上,卫溯言抬起头惊异的看着冀奉,冀奉又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掌,“溯言这不是在说我不是人么?” 卫溯言愣了一下,然后自己笑了。 对啊,以前是没有他的人安插在朝廷中,可是现在,不是有冀奉么? “果然是我的错。”卫溯言把头埋进冀奉怀里,“我一直没想到你。” “还敢说心里有我?连在眼前都想不到,是不是该打。” “是,是……哈哈……你不要挠我……我怕痒……” 冀奉伸手去挠卫溯言,卫溯言怕痒,和他滚成了一团,两个人在榻上闹了一会,冀奉突然一本正经的把卫溯言压在了身下,卫溯言不是没经过事的人,当然明白冀奉的意思,冀奉试探性的拽开他的衣服,低头含住他胸前的一点,卫溯言有些别扭的偏过了头,不看冀奉。 有了卫溯言的默许,冀奉更加大胆,手顺着卫溯言的腰线一路滑了下去,停在那最要命的地方,几下揉搓,卫溯言就已经破了功。 “溯言这些日子有没有宠幸过别人?”冀奉贴在卫溯言耳边,故意的吐着热气。 “没……嗯……没有……”卫溯言弓起了腰,唇中溢出了一丝异样的声音。 “当真没有?”冀奉捏住了卫溯言。 “有……有,有宠幸过别人。”卫溯言吃疼,只好把实话说出来,“就好像你没有一样。” “我真的没有。”冀奉松开手,架起卫溯言的双腿搭在自己肩上,蓄势待发,“自从和溯言分开,一次也没有过。” “我怎么……哈……我怎么知道……” “溯言试一试就知道了。”冀奉别有用意的说了一句。 那一夜可真是春色满园,卫溯言顾忌着外面有人,不敢像在自己宫中那样完全放开,冀奉却偏要他叫出来,少不得用了些坏心思去“折磨”他,惹得卫溯言连连求饶,冀奉说他没有碰过别人,卫溯言信了,冀奉的精力多的可怕,卫溯言最后几乎要昏死过去,总是在临界的边缘被冀奉给抓了回来。 尧树在外面坐着,他也没的跟姑娘玩,百无聊赖的就偷听起了里屋的声音,边听边发出啧啧的感叹。 哎呀,幸亏不是蓝染来嘛,不然听到了不是要伤心死了。 第二天一早冀奉就醒了,这个时候正是船上的姑娘要入睡的时节,尧树也靠着椅子在外面躺了一夜,睡跟没睡一样,精神不振着。花船上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冀奉不由的把脚步都放轻了一些,不想惊醒了谁。 卫溯言昨夜被他榨干了力气,现在不省人事的在床上躺着。 冀奉来到船头,蹲下来掬了把湖水洗了把脸,皱着眉头向北方凝视,早晨的风打在脸上正是舒爽,湖上一股水汽味,颇有些灵气。冀奉望了一会,转头准备从船头上下来,扭过头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这个人看模样十四五岁,跟尧树差不多的年纪,脸上带着残妆,一身大红的衣裳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依稀看的出昨夜的妖娆。 “紫巾啊。”冀奉看清楚来人是谁,松了口气,“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这个名唤紫巾的少年蹲身给冀奉行了个礼,“见过将军。” “见到那个尧树了?”冀奉毫不在意的招呼紫巾在自己身边坐下,紫巾不多推让,顺从的挨着冀奉,低着头,像是有满腹的心事。 “见到了,感觉上……” 冀奉扬头继续看向远方,“感觉上不是将军讲的那样。” “是,感觉不像是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的人,昨夜我们尽力的侍奉,他也没有丝毫的兴趣,他们几个人坐在一边像看戏一样。” “他跟你是一类的人,又怎么会对你有兴趣……不,也不对,你与他不一样,你比他活的要有意思的多。” “紫巾扮演的那些……都是这样的人么?” “将军也不知道啊。”冀奉叹口气,当年的那批妖人究竟是怎样,才能有魅惑人心使人死于床榻间的能力,他想象不出来,他只是照着尧树的样子去找了一些人,紫巾就是其中的翘楚,相貌身姿声音都是极品的,最重要的是,紫巾对他忠心。 他甚至毫不怀疑,如果紫巾有尧树那样的身体愈合能力,能经得住人糟蹋,勾引的人精尽人亡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紫巾始终是凡人,没有采补的能力,你叫他一晚上承欢十几二十次,被人轮着来,恐怕他先暴毙了。 “哥哥不知道怎样了。”紫巾也看向了远方。 “兰帛这时候应该已经到洛阳了吧。” “冀奉。” 背后忽然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冀奉猛地一扭头,看见卫溯言正靠着门框看着他,脚步有点虚,尧树正扶着他。 冀奉连忙站起来上前扶着卫溯言,有些责怪的意味,“溯言怎么现在起来了。” 卫溯言却一直看着那个刚才跟冀奉挨在一起的红衣少年。 “当然不是现在起来的,尧树睡觉轻,听见这大早上的有人说话,睁开眼一看原来是将军,接着又看到另一个人跟着将军的步伐来了,尧树担心将军被人暗害,就把殿下……呸,就把我们家公子叫起来了。”尧树打着哈欠,一副困得不得了的样子,“原来没事呀,公子,那咱们就回去吧。” 冀奉讪笑着瞥了尧树一眼,将卫溯言的身子拽来搂在怀里,“尧树可真是对你忠心耿耿。” 卫溯言看了一会那个红衣少年,收回了目光点点头,看向冀奉,“长的不错,你的人?” 冀奉听这话没有吃醋的意思,还大有点对紫巾评头论足的意味,他想起来卫溯言是从不肯在人下的,难不成还看上了紫巾不成? 不过,卫溯言现在是雌伏于他的,看到他与另一个人举止亲密的坐在一起不该生气么?卫溯言是怎么想的,他竟然完全猜不透。 “还说没碰过别人,都让我看见了,不怕羞。” 第41章 为什么作者崩了你们都出来了 “让你瞧见什么了。”冀奉吃不准卫溯言是不是生气了,反正看面相没那个意思,听语气又有点酸,闹得他也不敢贸然的解释,万一待会卫溯言给来来上一句我又没吃醋你解释什么,他就成了理亏的那个了。 卫溯言是谁啊,卫溯言才不废那个话,卫溯言既不回答也不多问,站那跟冀奉含义不明的一笑,收起自己胳膊往尧树身上一靠,走了。 紫巾是知道刚才那个男子是吴王的,所以不免有些担心,他问冀奉要不要好好的解释一下,冀奉其实也不知道该不该解释,他让紫巾别想了,待会他去看看好了。 “也对,殿下大概犯不着跟紫巾这样的人计较。”紫巾自己感慨了一句。 他对吴王千岁的印象很好,昨晚他们来的时候,吴王千岁就带着一身的贵气,千岁爷长的也好看,但那是器宇轩昂,不是妖魅惑人,需要迷惑人的只有他们这样的角色,就算他真的跟将军有什么,他觉着千岁爷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的。 那该是何等的骄傲和气质啊。 冀奉在外面待了一会,还是觉得不妥,进屋去了。 屋里尧树正在给卫溯言上药,卫溯言疼的埋头不吭声,一时也没注意到有人开门进来了,冀奉一看尧树挨着卫溯言坐的那么近还用手……那什么卫溯言,气就不打一处来。 “上药这事还是我来吧,尧树退下。”冀奉也不能跟尧树认真啊,人家是近仆,又是上药,就算他知道他家溯言跟这妖人之间不干净,他也不能自降身格去骂尧树。 尧树这次挺乖的,也不等卫溯言发话,放下了药膏盒子就下去了,冀奉咳了一声,整整衣服坐到卫溯言身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拿起药盒,“昨天弄伤溯言了?” “嗯。”卫溯言趴着扭过脸,哼了一声,挺温柔的看着冀奉。 “那人叫紫巾,是当年那一批妖人里的一个,我按你说的往青楼里找,还真的找到了一个,昨天安排他跟尧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见过了,果然谁都没认出谁来。”冀奉不由自主的就解释了。 “哦,原来这样。我还以为是将军能征善战,又看上人家花船里的小倌了。”卫溯言反应淡淡。 糟了,卫溯言该不会不信吧。 “你不信么,我现在叫他来与尧树对峙。” “我并没说什么,将军着急个什么劲呢。”卫溯言撑起上身,“不是要给我上药么,不上我就穿衣服了,这样晾着凉凉的。” 那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啊,冀奉全然摸不到头脑,只能自叹没有他这个聪明劲,不过既然他主动转移话题了,冀奉正好顺坡下驴,挖了一大块药膏在手指间搓热,向着卫溯言那处抵去,结果卫溯言一侧身子躲过去了。 “你这样抹呀?”卫溯言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又扭过头来看了看冀奉。 “有什么不对么?”刚才尧树不也是这样。 “你的手这么糙,指节宽大,恐怕摸得药还不够我伤的呢。”卫溯言突然趴过来搂着冀奉的脖子,头枕在他肩上,一手拿起冀奉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另一只手让冀奉端好药盒,自己在里面挖了一块,声音柔柔的,“你看着啊。” 冀奉被胸前肩上腿间的柔软身子给弄得不会动了,异样的冲动开始在腹间聚集。 卫溯言分开腿,拿过单子搭在自己腰间,遮住身后,沾了药膏的那只手探了进去,冀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见卫溯言的表情从淡笑到纠结。 卫溯言颦着好看的眉,闭着眼,咬着自己的唇,身子一顿,嗯的一声从唇角溢出了一丝呻吟。 这刺激对冀奉可不小,冀奉恨不得马上将他就地正法了,让他这样故意的表演。 卫溯言抽出手来,喘了两口气,又把手往药盒里沾,被冀奉一把捉住了手腕翻身压下,卫溯言虚张声势的挣扎了两下,还不如不挣扎,越弄越让人火大,那哪是挣扎,简直是诱惑。 冀奉低头啃噬着卫溯言的锁骨,卫溯言不动了,等他感觉到冀奉已经难逃欲火的时候,忽然伸手推了冀奉一把。 “你还想让我受伤不成。”卫溯言有模有样的抽了两口气,“明明是帮我上药,上着上着就上起我来了。” 真是说的自己好生委屈,但冀奉决定不理他,从刚才卫溯言靠过来开始冀奉就有不好的预感,反常之事必定有蹊跷,这种时候就不能听卫溯言说什么,应当真刀实枪的驯服他,卫溯言哪是那么容易屈服的。 “还说喜欢我,一点都不珍惜我,从来都不温柔的对待我,也不管我是不是……” “溯言到底要干什么。”冀奉气急败坏的坐了起来,也皱起了眉,“别胡闹。” 谁知道卫溯言耸着肩膀哭了,“你就这样不疼惜我,还这么凶,我……” “溯言。”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明明就是卫溯言找事,怎么说的好像他要霸王硬上弓一样——虽然他是这样想的。 “你让我起来,我要回吴国,我到蜀中来,你就这样糟蹋我……” 冀奉真是无奈了,只能先起身,准备把卫溯言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安慰,虽然不知道他闹什么,但是把他弄哭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卫溯言感觉到冀奉的身子离开了,立马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在冀奉反应过来捉住他之前叫尧树进来,尧树一进来看见冀奉在床上卫溯言在地上,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马上过来扶起卫溯言对冀奉怒目而视,卫溯言揉了两下眼睛,拽着刚才他搭在腰间的布,斜倚在尧树身上,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对着冀奉一扬头,嘴唇微启,他说。 “爷今天就亲自教教你什么叫辗转反侧求之不得。尧树,带我去梳洗。” 然后尧树扶着卫溯言就出去了! 哎,卫溯言真是绝了。 屋里冀奉气的哭笑不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堵死自己。 这什么事,卫溯言大早上戏弄他一番然后就高兴了?看样子他还不能找别人来泻火,不然又叫卫溯言给逮个正着。 他们俩到底谁在上面啊?怎么感觉卫溯言才是占优势那个! 第42章 殿下绝对是猫科动物 卫溯言梳洗完了之后说要上岸去转转,叫冀奉有事不方便就别陪他了,因为早上的事,冀奉真想甩脸不去理他,但是转念一想吧,你要是跟卫溯言比谁气势更大,那只输没赢。 也就是说,他要是说不管卫溯言让他自己去玩,搞不好卫溯言就真的以为他有事忙没空而已,压根不会在意。 所以要是他想,他还真得跟卫溯言说他去,卫溯言这趟出来明里暗里带了那么多人,一点不担心出事,他不去,这一天就真不能见着卫溯言了。 这都是点什么事啊。 于是堂堂神武冀大将军,大白天的又带上面纱,做江湖侠客打扮,跟在卫溯言身后。 卫溯言是怎么打扮都像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这个情况就变成了一个贵公子带着小厮带着保镖在大街上闲逛,这还不是别人说冀奉像是他保镖,是冀奉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他保镖,更丧气了。 卫溯言,你晚上就等着吧,不好好的振一振夫纲,让你知道厉害,我就让你在上面! 走在前面的卫溯言不知道冀奉在后面都想些什么,卫溯言逛的开心,本来嘛,他带的银子多,影卫也多,身后还跟着冀奉,这里又没一个人认识他,他还不把这几年没玩到的给玩回来? 听曲儿,看杂耍,到酒楼吃喝,甚至还去街边老人摆的棋摊上跟人下棋,一路都没怎么跟冀奉说话,冀奉也不说什么,满脑子都是今晚卫溯言你就瞧好吧,期间他还趁着卫溯言闲逛的时候去了趟药铺,买了些壮阳的药材。 他们不能在外留宿,容易被人发现,晚上的时候还是要回那条花船上,冀奉吩咐老鸨把药材炖在粥里,卫溯言在外面吃喝了一天了,不怎么饿,冀奉默默的把饭都喝了,不一会就觉得来劲了。 但是在那之前,还有一样事要做。 冀奉叫来紫巾,同时叫来了尧树,当着他们的面揽着卫溯言的肩膀,让两个跪在地上的人抬起了头。 “你们两个昨天已经见过,但是彼此竟然都认不出来了,可见你们的功夫确实邪门。” 尧树一愣,一时没明白冀奉的话的意思。 “既然同宗,你们是不是该有特殊的法子好认识出来彼此?”冀奉又说。 “什么同宗不同宗的,我一直跟在殿下旁边,没有什么同宗。”尧树很是淡定。 紫巾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这是将军教他的,虽然他的相貌与尧树不相上下,口供也背熟了能对上当年的事,但是当年那批人一定有别人不知道的法子认出自己同伴,他要想办法从尧树那里套出这个法子来。 “你再好好看看旁边那个人,他虽然看着不过少年,实际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冀奉指了指紫巾。 紫巾用袖子遮着半边脸,避开了尧树的目光。 尧树满脸狐疑的看了紫巾一会,“将军是在戏弄尧树吗?这个小倌哪里有三十多岁了。” 冀奉摆摆手让紫巾下去了,然后不轻不重的捏了卫溯言一把,卫溯言瞥他一眼,“尧树不喜欢的东西,我也不能勉强,这件事我们提前已经说好,不能将尧树牵连进去。” 尧树一脸天真无知的样子看着他们两个小动作连连,挠挠头,“将军刚才有些不妥,我还一直担心殿下生气呢。” “怎么?” “我是一直跟着殿下的,将军要是说我有同宗,那就是说殿下跟外人有牵连了?我们殿下从来都安分的待在吴国,怎么会跟生人有牵连。” 尧树提醒着冀奉,说他既是说卫溯言。 冀奉一时没办法,挥手让尧树也下去了。尧树出门的时候紫巾就待在外厅里,外厅是正常接客的,几句话的功夫紫巾已经被一个恩客搂在怀里调戏了,尧树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看了一会紫巾,揉揉眼睛,溜着屋子的边到他们休息的屋子去了。 “我怎么觉得溯言对尧树都比对我好。”屋里冀奉抓住了机会将卫溯言摁在怀里,捂着他的眼睛,“早上还教我功课,是不是,嗯?”一抬手一巴掌拍在了卫溯言的臀部,发出沉闷的一声。 其实冀奉打的不重,是佯装惩罚,结果卫溯言的反应非常大,身子几乎弹起来,幸而冀奉的力气足够用,死死的摁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来,跟着接连两巴掌又拍了上去。 “白天还只顾着自己玩,不理人,是不是,嗯?” 卫溯言挣扎的依然很厉害,可是他怎么挣得过冀奉,冀奉是被四五个高手堵着都能逃出来的人,卫溯言这点小力气弄得自己气短,一点用没有。 “对尧树比对我还好,是不是,嗯?” “是对尧树比对你好了!”卫溯言终于忍不住回了一句,“你除了有蛮力你还有什么。” “对付你,有蛮力就够了。”冀奉一点不生气,“比聪明比不过你,干脆就不跟你比那个,有句话叫扬长避短,你是读书人,你说对不对。” “无赖,毫不讲理。”卫溯言拽着冀奉的衣服,“你快放开我,我这样被你按着打成何体统,你不能太放肆。” “床上谁还和你讲君子道义,谁还跟你论什么身份,你要是了不起就打伤我下床出门去玩姑娘,外面正好多的是。”这句话冀奉想说很久了,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有时候卫溯言就是太天真。 卫溯言听出这话的味不对了,冀奉是被他气着了,准备报复? “冀奉,冀奉,我困了,我今晚没兴致,你白天也劳累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我租了这个屋子,花了不少的钱呢,当然是在这里休息了,况且我们小别胜新婚,我说我没有与人有染你又不信,我证明给你看。”冀奉拨开了卫溯言的衣服,让他仰面向上,驾着他的肩膀摸着他的下巴。 “我没说不信,我一直信的。”卫溯言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冀奉不跟他多说,手上动作没停,一路探到关键处,收紧了一握,卫溯言疼了叫了一声,张口就咬冀奉,冀奉早有准备,拿起手绢就塞进了他的口中,接着抽下他的腰封,将他两手捆了起来。 “唔……”卫溯言瞪着他,不信他会来真的。 冀奉就是准备来真的,不然卫溯言永远不知道厉害。 第43章 作者仍旧在崩坏中题目仍然没恢复 卫溯言想要说什么,又被堵住了口不能言语,冀奉吻着他的下巴,“我不听溯言说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你虽然是诸侯王,可惜将在外军令尚且有所不授,更别提我又不是你的手下,你说我以下犯上也要,胆大妄为也好,我就是为了,你又能把我怎样?” 冀奉故意的出言提醒卫溯言现在的处境,卫溯言好像终于明白这不是在吴国,他不占上风,卫溯言就不挣扎了,眨巴着眼睛像是要哭。 你说冀奉都被骗了这么多回了,哪这么容易相信卫溯言,冀奉干脆用手捂住卫溯言的眼睛,“我可还什么都没做呢,溯言就被吓哭了,溯言的胆子有这么小么?” 卫溯言被堵住了嘴捆着,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冀奉不遑多让,单刀直入,将卫溯言“法办”了。 第一次完事之后卫溯言尚且有力气挣扎,被放开之后不死心的拿脚去踢冀奉,冀奉把他揉进怀里温柔的给他揉揉胳膊和腰,卫溯言愣了一会,以为冀奉知道错了,放下心来,等冀奉给他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他好让冀奉知道他的厉害。 “溯言要是不挣扎,或许我会能更温柔些,溯言每次都不听话,真是叫人头疼。”冀奉伸手掏出了手绢,“溯言还敢不敢教我功课了?” “冀奉你个……”卫溯言张口要骂,忽然冀奉的手就握住了他那活儿,卫溯言审度的一下时事,决定不逞这个口头之快,“尧树,尧树!” “尧树大概这会正跟紫巾说话呢,你不要乱喊,叫坏了嗓子心疼的又是我。”冀奉淡淡的笑着,提醒卫溯言进了他的门,就得守他的规矩了。 “假惺惺,你真的心疼我就不会这么鲁莽。”卫溯言气结于胸,“这几天你不要碰我了。” 卫溯言看着体力还不错啊,还能这么底气十足的说话,看来第一次冀奉没有尽全力。 冀奉就笑着,看卫溯言自己在那跳脚。 这叫一物降一物,越是虚张声势的人,越能挑起人驯服的意愿,冀奉就是不论他怎么说,说什么,只管照自己的做,冀奉强势了,卫溯言就老实了,卫溯言就是欠一个冀奉这样的人收拾,这是冀奉长久以来悟出来的经验。 “难道你还不信?”卫溯言看冀奉笑的那样子,老神在在的,更是着急,“我说这几天你不要碰我,你就休想碰我。” 冀奉觉得自己休息过来了,将卫溯言的身子掉了个个翻转过来,轻车熟路的摩挲了上去。 “冀奉,你……你……” 夜还长着呢,溯言。 隔日一早,冀奉仍旧是在那个时辰醒了,出门花船上依旧静悄悄,这次可不会有什么尧树跑出来搅局了,昨天他就吩咐了紫巾,让他带着尧树去找乐子,尧树虽然天天在卫溯言身边,但是估摸卫溯言能喂饱他的时候也少,再高深莫测的人也有弱点,尧树的弱点就是离不了男人,正巧这个弱点又让冀奉知道了。 冀奉依旧站在船头,向着北方望去。 怎么还没有来呢? 看了一会,眼睛有些酸胀,冀奉下了船头,走到厨房上下翻找着,找到一些糕点和水果,又把昨晚不知谁煮的粥热了热,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给卫溯言吃这样的东西,就单拿着水果回了屋里。 “溯言,快起来吃点东西。” 卫溯言像个布偶一样瘫在床上,大张着双腿,连合起来的力气都没。 冀奉摸摸他的头,把他的头发理好,却不帮他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冀奉想让卫溯言醒了之后看到自己的状况。 “殿下,该上朝了。”冀奉换了个说法,贴在卫溯言耳边,“再不起来就错过早朝了。” 卫溯言嗯了一声,有转醒的迹象。 看来卫溯言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比冀奉更有用,冀奉又说了好几遍上朝两个字,卫溯言迷迷糊糊的问几时了,接着想要坐起身子。 “啊……” 可惜还没坐起来,就被浑身的酸痛无力感给牵扯到,整个人倒了下去,被冀奉眼疾手快的拦腰抱住了。 “你……最后到底……”卫溯言悠着劲,缓缓的收起双腿,可惜力不从心,不得不闭气凝神集中注意力去对付胀痛。 冀奉伸了五个手指在卫溯言面前晃了晃,很是得意的笑了。 卫溯言恨不得骂娘,又毫无办法,只能在心头说了几十遍流氓登徒子解气。 “这是因为溯言就在我身边,我总是被溯言诱惑的难以自已。”冀奉像是一直很温柔似的帮助卫溯言将腿合拢了,卫溯言疼的眼泪快要溢出来了,冀奉就附身吻住他帮他转移注意力。 “溯言不哭,是冀奉不好,是冀奉不好。”冀奉拍着卫溯言的头,像哄孩子那样哄他。 “冀奉我是个亲王……我是个亲王啊……”卫溯言埋进冀奉怀里,身子上的痛楚加上像个女人一样被人掌控了的挫败感让没堤防真的哭出来了,卫溯言满身的委屈,他跟屈尊人下已经很难得了,冀奉却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昨夜冀奉予取予求,第三次第四次,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冀奉却要他自己动,要他开口求饶,神志不清的时候,他真的这样做了,被冀奉武力屈服的感觉并不开心,他从来没试过…… “我知道,乖。”冀奉万般耐心的哄着他,“小厨房里只有这个,你先吃了垫垫肚子,我待会叫人去买好吃的过来,你再歇歇,今天不要出去了,咱们该好好的商量下正事了。” 卫溯言这会不想吃东西,就窝在就冀奉怀里,让冀奉揽着他睡了一会,可是冀奉一直看着他,他始终睡不安慰,最终还是醒了。 “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暗地里查你遇刺的案子,死尸拖了回来,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从刀法路数上判断,也不知道是哪一派,不像是江湖人士。” “嗯,我这边将遇刺的消息递上去,上面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蹊跷就在这里,因为我遇刺的事情派了刘梓阳下来,还送了东西,你的事情却没有人提了,我猜想派人来的,正是上面的人。” 第44章 啦啦啦德玛西亚 “这是必定的,可不知道是谁……不论是谁吧,苍儿的事已经给了我警醒,我的处境也并不比你好上多少。” “要是太平年代,万事皆安该有多好。” “要是万事皆安,那恐怕这一生我也无缘与溯言像今日这般亲密了,由此可见还是不要万事皆安的好。” 卫溯言瞪他一眼,“你还是说些旁的吧。” “溯言害羞了。”冀奉摸摸卫溯言的头,“我总有一天要给溯言一个完全安定的生活,让溯言不在忧虑。” 到那天,希望你放下芥蒂能与我共享才好。 “我害什么羞。”卫溯言从冀奉手下躲过去,“你既然找到了那批妖人,往下有什么计划呢?” “蜀中之事一但结束,我立刻返回洛阳复命,紫巾我还没想好怎么用,毕竟我不知道当年的经过,我想先让他接近几个达官贵人,试试他的能力。” “你是说让他……” “让他替我,不,替咱们除几个眼中钉。” 卫溯言点点头,未知可否。 始终他对于利用别人来杀人这种事情心存疑虑,这不符合君子道义,对那些人本身也是个伤害。 看尧树就知道了。 但卫溯言也没说什么,冀奉有自己的打算,他不好干涉冀奉什么,若是冀奉问他的意见,他倒是可以提上一提,在此之前,他还有个问题。 “一直都没听你说过,你这次到蜀中来是做什么的?” “嗯……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能说么?” “上次溯言的事情,溯言也没有跟我说。” 卫溯言被噎了一下,扭过头咳了一声,“算我没问。”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蜀中王刘泽淼仗着王爷身份强占了别家的黄花闺女,那家的爹娘有点门路,而知州也不敢查办他,上洛阳告御状去了,以故派我来了。” “这样。”怪不得从朝廷上打听不到消息,这个刘泽淼他有所耳闻,他的先祖当年凭着一件奇功被先帝封了个外姓王爷,但是这几代下来,净是些不学无术的货色,看来现在不但没长进,还成了地方一霸了,不过,查案这种事情不应该派文官来么?“为什么又非你不可呢?” “是要我来暗地里辅助人的。派来查案的手里虽然拿着圣旨,但若亮明身份直接关押审问,刘泽淼恐怕会拼个鱼死网就地叛乱,所以上面的意思是让我先按兵不动,若是有人反抗再亮明身份派兵镇压。”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白天要带个斗笠,不好直接亮明身份,但是又非得你来不可,因为你打仗名声在外,若要速战速决你最合适。看来太后不仅要动同姓诸侯王,连异姓的也在清查范围内了。” “我正是这样想,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要与你见一面,据我所知,上面正酝酿着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我实在担心你不过。” “什么事情?” 冀奉犹豫了一下,附身贴在卫溯言耳边,说了两个字,“削藩。” 卫溯言面色发白,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削,削藩。 免掉所有诸侯王的封地,从此之后亲王只是个头衔,再也没有实权?! “消息来源可靠么?”卫溯言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可靠,先帝定的郡国制到底不能让朝廷掌握全部的土地,征收的赋税还要先被你们这些王爷给拿走大头,随时又有叛乱的风险,现在与外面战事的较少,又刚经历了改朝换代,正是需要修生养息的时候,削藩有利于太后和皇上的稳定,我知道这消息也是偶然,还是因为来查刘泽淼一案的人说漏了嘴,这才被我知道了上面的打算。” 冀奉说完,特意留了一段时间给卫溯言消化。 这事他没有说骗卫溯言,削藩看来是志在必行的,从先查办刘南王,到暗中查办蜀中王这两件事就能看出来,亲王接连被杀,绝对不是偶然的事。 但是有一点他没说,他估计要不了多久卫溯言也会知道的。 朝廷杀人,是先招安,玩一招“杯酒释兵权”,露出不服的意思的才下杀手。他估计若是去试探卫溯言,卫溯言会轻而易举的因为什么仁义和他娘亲而放弃吴国的,已经有几个诸侯王妥协了,没轮到的是没威胁的,也就是说太后对卫溯言和卫析言很放心。 卫慎言就没这么好运了,就他知道的消息,卫慎言有不从的意思,现在扔在僵持中。 他之所以不跟卫溯言说,一个是不希望他本来就不好的精神更憔悴,一个是这些背后的事知道也只有伤心,还不让卫溯言以为他是用吴国换了一个会洛阳的机会,说不定他心里会好过些。 “那你也小心些,抓住了这个表忠心的机会向朝廷表现表现。”卫溯言稳住心神,勉强装作正常的说了一句,接着推开了冀奉的怀抱,“我去外面看看……” 冀奉有些担忧的看着卫溯言,果不其然,卫溯言下床走了两三步,身子一歪似乎要跌倒,冀奉猛地窜出去接住卫溯言的身子,却因为掌握不到重心跟卫溯言一起跌在了地上。 冀奉抱着卫溯言就地站起来,将他身子摆好放在床上,卫溯言睁着眼睛一脸的茫然,冀奉觉得心里微微的疼着,又没办法安慰他,要削藩的就是他弟弟跟嫡母,冀奉这个做外人的实在不好说人家家事。 “我没事……”卫溯言伸手握住了冀奉的手。 冀奉握紧了卫溯言的手,希望能给他些安慰。 第45章 作者诈尸了 “要是削藩了,溯言会心甘情愿的回洛阳么?” “不会。”卫溯言答得很干脆。 冀奉叹口气,“那就没法子了,连你都不愿意,估计也没几个诸侯王愿意了。” “为什么冀奉会觉得我会心甘情愿的回去洛阳?我对洛阳没有丝毫留恋,那是一座充满了人情味的城,可是这人情味里面,没有关于我的一份,我的子民在吴国,我的故事也在吴国,离开了吴国,我便不再是吴王,那么我又是谁呢?像你们叫卫瑾言那样,削藩之后,是不是所有人都只能我六殿下了。” “我以为你对洛阳感情更深。”冀奉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为什么要对洛阳感情更深。”卫溯言缓缓闭上了眼睛,“我在那里十八年,却连那里的街道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离开皇城,洛阳根本容不下我。” “我明白了,你既希望知道大朝廷中的秘密,又害怕真的站在那里,那里却没有你的官位,你孤单一个只能做个闲人,没有了封地,就没有了地位。” “就算是这样吧。” 就算?那就是这样了,被削藩了的诸侯王,肯定不会派给什么有用的官职,到时候只有一个皇子的身份,手中没有实权,想做什么都做不了,像是别人圈养的金丝雀,连他这样拿着兵权的都比不上。 “算了,不说这些了。” “公子!”尧树突然闯了进来,看到屋里冀奉正坐在卫溯言床边,稍微往后退了一步,在门口那里行了个礼,“外面来了个有趣的消息,我想着还是跟殿下说了的好。” “什么消息?”卫溯言丝毫不避讳,招手让尧树进来了。 尧树附耳在卫溯言旁边,说了一句话,卫溯言皱着眉头,表情很是奇怪,听完之后卫溯言让尧树下去了,然后对上冀奉明显好奇的眼神,卫溯言故意顿了顿,冀奉把他揽到怀里,略显霸道的捏着他下巴。 “告诉我。” “……卫慎言也遇刺了,手法跟我们如出一辙,都是先中了刺客埋伏,然后被放火烧宫,毁灭证据。”卫溯言拽着他手,“疼。” “遇刺?还真都赶上了,有意思。” “你信他是真的遇刺么。” “当然不信,一开始遇刺的你是假的,后面的卫析言又是你串通的……卫慎言也是你商量好的么?” 卫溯言摇了摇头。 “这就怪了。” “我也很好奇,我是为了回洛阳一趟找我娘亲,七弟是帮我的忙,五哥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是凑热闹玩的? 冀奉大概知道为什么,他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跟卫溯言说,卫慎言不是不愿意削藩么,这是在造势准备联合其他诸侯王反抗朝廷呢。 “这个你要好好的查,我关心另一件事,这个消息是你的探子打听出来的,还是尧树自己想办法知道的?” 卫溯言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于是摇摇头,冀奉坚持这很重要,于是两人只能再把尧树叫进来一趟了。 尧树刚刚出去的时候吧,冀奉跟卫溯言还稍微收敛些,这趟进来俩人都抱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尧树的脸色有点难看,又或者是刚才就已经有些难看了,只是床上那俩人没发觉。 问出的结果有些出人意料,因为这个消息是卫慎言派人来告诉卫溯言的,也就是说卫慎言似乎想跟卫溯言事先通个气,尧树本来没想说的,因为他觉得卫溯言不会给什么回应,卫溯言也确实打算装不知道,不过被冀奉给制止了,冀奉说,卫溯言应该送点东西表示关心。 可是他跟卫慎言一向没什么往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要是给卫慎言送东西了,指不定谁是黄鼠狼呢。 冀奉也是劝不动卫溯言,又不想这么快跟他说实情,只能说要是卫慎言反了,他要不要借机起事。 其实这个事情卫溯言还真的没想过,因为潜意识里他从来没觉得卫慎言会反,首先卫慎言和卫瑾言是双生子,两人比一般亲兄弟的血缘更近,虽然说卫瑾言和卫慎言在十弟登基一事上彻底闹翻,但是卫瑾言到底是卫慎言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双胞胎弟弟,卫慎言要反,就要逼走十弟,那不就等于让卫瑾言也离开洛阳么? 但是如果卫慎言不反,那卫瑾言看在兄弟的情分上,肯定会包他吃喝无忧。 那卫慎言为什么还要“遇刺”呢? 卫溯言想不明白。 冀奉想的明白,冀奉知道的比卫溯言多多了,所以冀奉并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他把这事记在了心里,找了个单独时间派人去跟卫慎言联络了。 当然卫溯言不知道,卫溯言这个人,其实还是很让人有保护的*的。 要是哪天国破家亡了,冀奉毫不怀疑卫溯言是那种为国尽忠,直到最后一刻还保持着风度自戕的人,卫溯言很有魏晋遗风,气质又富贵逼人,适合养在家里供着,不适合外出经历风风雨雨。 所以如果将来有什么事把卫溯言都给骗进去了,也不见得就是他比卫溯言技高一筹,应当算是卫溯言压根就没想过那些犄角旮旯里面的事吧。 “哎!我说呢!”卫溯言突然坐起了身子,冀奉还以为他怎么了,伸手揽住他的腰又把他拉回了怀里,不让他乱动。 “溯言发现了什么?”冀奉紧张起来。 “卫慎言和卫瑾言是双胞胎,听到卫慎言的消息,尧树可能也会心里难受。” 诶……当他发现了什么呢。 冀奉无可奈何的笑笑,宠溺的揉揉他的头,“那也是尧树的事,不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