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朝天顷》 第一章 嫁人了 宋建仁从小就是个人如其名的好孩子,父亲告诉他一定要做一个有建树讲仁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因为父母去世的早,住在叔伯家的他待遇自然一般,虽然如此但他一直秉承着父亲传递给他的精神,哪里需要帮助哪里就有他宋建仁。 可如此善良可爱的孩子为什么就没人喜欢呢。宋建仁是个男人却一点也不像男子汉,长相是继承了母亲的美貌自然俊朗的没话说,只可惜瘦弱的小身板和二级残废的小个头成了人生的硬伤,加之他所谓的行侠仗义在别人看来也只是多管闲事,甚至是自不量力,就算到了理想中的名牌大学也还是没有一个所谓的朋友。 不过他并不在意,俗话说好人有好报,他只想自己赶紧能自力更生。虽说有亲戚照顾,但时间久了,叔可忍婶也忍不了,毕竟叔伯家还有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弟弟要养活呢。 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万万分之一没有想到,在食堂的一场同学打架中,按照宋建仁的惯例这是要立刻去报告学校老师的,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想,从背后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道将他推入了近在咫尺的混乱中,正巧撞在了一个手拿小刀,晃悠着威胁的小子身上。 就这样,宋建仁伟大而有建树的一生结束在了群哭天喊地,慌不择路的小屁孩儿们中。 有关宋建仁的故事终于是画上了句号。恐怕这世上再不会有他这样一位年轻有为的男子汉了。 月天顷想到这些又是一阵感慨,也不知那个将它一刀送到这奇怪世界的小子有没有得到报应。 没错,当宋建仁再次醒来时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所谓的月天顷,堂堂月枭国的五皇子。 然而他这个皇子偏偏不是个养尊处优的命。 “来人呐,有没有人啊!你们这群挨千刀的!快放了老子……”话喊到这宋建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他已经被锁在屋里五个日夜,除了每餐来送饭的丫头,根本就没再见过任何人。 每天一觉醒来他就会先对着门口喊上几嗓子,等吃饱喝足再继续,直到累得睡着。 除了从小丫头那知道自己在一个所谓的月枭国,还是个皇子以外,这里的所有事物对他来说都是极其陌生而诡异的。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询问解释的机会也没有。“月天顷……月天顷……”他反复念着,分析自己应该是死后由于某种原因脑电波被传送到了这个莫名古代的异度空间。重点是,一想到他现在在别人的身体里就浑身汗毛倒立。 不得不说,刚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模样后,他差点晕倒。面色惨白,倦容憔悴,头上还缠了一圈血淋淋的绷带,完全就是半死不活。 虽然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但经过一番研究后,也只能接受了,好在此刻的他虽称不上体格壮硕,可比起以前也的确结、实高大了不少。至于容貌,这人的样貌也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但平心而论,第一眼对着这张脸时还是不小心恍了神。 不过一切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反而纳闷这样一个样貌出众身处皇贵的人怎么会遭到这般待遇。 “哎……我就知道只要是在皇宫,管他哪国哪代不都是你争我夺。你说说你,也难怪,大部分历史告诉我们,得势的皇子不是双数就是排在前四名,也不知晚了几分偏偏赶上个老五,苦命我在这替你受罪。”无奈下倒和自己对起了话。 忽然门外的锁子被人打开,宋建仁这次早做好了准备。他本不想对一个小女孩下手,可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先逃出去。 就在送饭丫头推门而入时,躲在门后的宋建仁举起茶壶砸了下去。谁料,小丫头头也没回一个反手就将偷袭者撂倒在地,痛的他是满地打滚。 “五皇子,饭送到了,您还是赶紧吃了吧,明天可就要上路了。” 这是小丫头多日来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平日宋建仁想要从她嘴里抠出点什么不知有多难。 “你……”怪自己失策,怎么就没有想到,能独自来往被关押的人房间,没有两下子哪里可行。 看模样小姑娘还没有自己大,简直让他又羞又恼,不由横声道:“丫头!你,你别欺人太甚!” “五皇子,我叫灵霜,是您的贴身丫鬟。” 一个丫鬟都可以对他如此嚣张,看来他这个五皇子真的是名不副实。 “等等!上路?这不会是最后一顿晚餐吧,你们想要把我怎么样。” 小丫鬟面不改色道,“既然你都忘了,皇上说就什么都不用告诉你,免得又像上次那样惹出事端来。” “你们搞错啦。”宋建仁改变攻势笑着说,“我不是你们的五皇子,我叫宋建仁,根本就不是你们这儿的人。你们还是放我走吧,我发誓绝对不会给别人说的。” 灵霜眼神奇怪的看看他冷言警告,“御医说了,您这脑袋受了伤难免会有些记忆混乱,这些话等去了那边千万不要乱说,您就是五皇子月天顷。小心说错了话我就没办法护您周全了。” 她话中有意,也不像开玩笑,这一下倒是让宋建仁紧张起来,“可……可是……你们真的误会了,我以前是宋……唔……” 正当他还想解释时,灵霜立刻上前一步捂住他的嘴,“那个人没见过你的模样,你要是再敢乱说自己不是月天顷,他就可能立即要了你的命。”灵霜收回手无奈的说:“五皇子,就当是为了月枭国……” 看着灵霜离开,宋建仁平白冒了身冷汗,虽然不知道她具体表达的什么,但是若他现在再解释自己的身份,估计就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虽然这个五皇子过得也不怎么样,就先当权宜之计吧。 于是月枭国五皇子月天顷,就这么硬生生被塞进了花轿里。 该死的!月天顷在轿子里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天还没亮就被人从床上拉起来,不知怎的一直就有点神志不清,现在更是浑身无力,连声都发不出。望着自己一身滑稽的红衣长衫不停咒骂。他可是个堂堂的男儿身啊!看阵势是要把他当新娘子嫁出去了。 都是什么奇怪的世道?难道这儿的女人都很厉害吗? 月天顷懒得多想,现下手脚依旧无力,等到时恢复了力气看他还不跑得远远的。 一路晃悠,从前连车都不晕的人居然在轿子里吐了个七荤八素。这下可好,甭提逃跑就算是抬屁股站起来都是不可能的了。 “你……你们……混蛋……”月天顷被两人拖了出来,卯足劲也挣脱不得,只能半死不活的威胁道,“你们拐卖人口……这……这可是……犯法的……” “犯法?”其中一人冷笑说:“五皇子,这可不是你们的月枭国。在帝渊的皇宫谈法,我看你真是摔坏脑子了。” “就是,难怪有传言说月枭国的五皇子自杀未遂,看来真的是伤了脑子。”另一人也附和到。 月天顷根本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走了几步便被扔进眼前的大屋子里,门应声关上。 他可是连爬都不愿意爬了,干脆就这么躺在地上环视四周,这屋子里空空荡荡简陋的很,和他之前被关的地方可差的太远。好歹还是皇宫,别说没有摆设的金银玉器,就连他头顶的房梁都快朽断了似的。 这帝渊国也忒寒酸了些。 像是还有哪里漏风,他打个喷嚏,忽然想起方才那两人的话,在这种还没开化皇权武力的世界,他断定自己的此番遭遇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就在他挣扎着爬起来之时,门被人悄悄打开,一个人影溜了进来。 “天倾……”来人赶紧扶起月天顷轻声唤道。 月天顷一脸警惕的看向偷潜进来的年轻男子,长得还不错,看起来倒不像坏人,“你是谁?” 男子立刻眉头深锁面露伤感:“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怎么能如此待你?!都怪我!怪我太无能没法带你远走高飞……” 月天顷拨开他的手,“你到底是谁?这是哪?” “天顷,我是朝鸣,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管你是谁!我现在就要离开这。”月天顷说着起身就向门口走去,可刚抬起脚步身子一软恰巧被那人接住。 他从袖间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软骨散的解药,吃了它你就能恢复力气了。” 望一眼突如其来的解药,月天顷更是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我又不认识你,说解药我就吃啊。” 那叫朝鸣的男子听了此话面露急色,“天顷,你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你必须要逃出去。此刻我无法陪你,但我已在外面安排好了接应的人,你只要出了这昭和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这都说的什么话,两个大男人谁要跟你永远在一起。月天顷心里泛起嘀咕:这家伙一定是脑子有问题吧。 “你说走就走,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莫名其妙把我拐到这鬼地方,又说一通神叨叨的话,我看你们都疯了吧!” “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可能想不起我。但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再过会皇兄就要来了,我绝不会让你落入他手中的。”朝鸣说着就将一瓶子解药硬是灌进了月天顷嘴里。 这一下呛得月天顷泪涕直流,“你……你们这群神经病……”话音刚出却发现朝鸣已经被自己一脚踢了个跟头。 原来真是解药,月天顷顿觉愧疚,可是误会了人家好意。赶紧扶起朝鸣笑道:“侠士莫怪。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我们赶紧走吧。” “这是要去哪儿啊?”正当月天顷手脚有力准备逃跑之时,门外一道冷冽如冰的声音传了进来,不由让二人浑身一颤。 朝鸣脸色大变:“不好!” “今日是朕的大婚,紫郡王既然来了喝杯喜酒再走才不失礼啊。”随着声音渐近,月天顷也渐渐看清了来人。 一袭龙蟒黑衣,器宇不凡,那明明带着笑意的嘴角却犹如利剑寒霜。颀长的身材挺拔如松,何况再配上那足以令他那些花痴女同学晕倒的脸蛋。月天顷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这样一个男人,“俊朗”就少了几分他身上散发的气势,然而“冷峻”对他来说又都显得柔和了些。 不过一眼过后的直觉告诉月天顷,这个男人一定要敬而远之的好。 “皇兄……”朝鸣随即低首行礼。 “诶~紫郡王见外了。”被朝鸣唤作皇兄的人虽嘴上客气但也只是距离两步那么站着,朝鸣却是始终连头都不敢抬。 “天色已晚,夜路不好走,我已命人为你掌灯。” 朝鸣不敢多话,居然乖乖的走了出去。 “哎!”月天顷眼疾脚快顺势要一同追上去。 谁料,仅仅一个眼神,他就被那“皇兄”杀退了几步远。 “你……你又是……何方神圣……”他哆嗦着小腿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哈哈!神圣倒谈不上。帝渊国国主朝邪!”他稍稍凑近月天顷审视一番接着道:“不管你是否失忆,我们也是头一次见面。虽然比不得我那痴情的皇弟,但既然我已经娶了你自然不会薄待你。只要你乖乖听话,在这昭和宫里我自可好吃好喝供着你。” 他说起话来语调阴阳怪气,更是搞得月天顷满头雾水。正巧他一肚子闷火无处可发,想也不想的吼道:“谁要你的吃喝!我已经够晕的了不想再听你们这些已经作古的人胡言乱语,我得想办法回去!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笑话!”还没等月天顷付出什么行动,身子凭空而起就被重重的甩到了身后的床上,震得他腰骨差点断掉。 朝邪轻拂衣袖冷冷道:“回去?你月枭国早已名存实亡,若想好好活着就送你四个字:好自为之!” 看着朝邪离开,月天顷忽然鼻头泛起了酸意,他到了这不知名的时代,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人,自己更是连一点自主权都没有。算算日子,自己来了也才不过一周,别说失踪,若在那边真的是死了恐怕也没人会悼念他。 回去?他又能回哪去呢? 月天顷正准备惆怅一番,忽然犹遭雷劈。“既然我已经娶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嫁给了一个男人吗?! “天呐!我要回家!我一定要回去!” 第二章 上皮鞭 “起床了!起床了啊!赶紧的,别磨磨蹭蹭!”一大早就有人在耳边聒噪个不停,月天顷整夜未眠正有些睡意,也不愿搭理来人,蒙起头继续睡觉。 “说你呢,还活着没,赶紧的!”说话间月天顷的被子猛地被掀开。 十来岁的少年手叉腰站在床边不耐烦道:“都日上三竿了,你倒是起不起。” 哎呀,这眼睛还没睁开又遇见个嚣张的家伙,“我起不起关你什么事!”月天顷也没好话回答。 “得,合该我倒霉来伺候你。”少年指指架子上的水盆和桌上的糕点,“热水和早点都拿来了,昭和宫可没有伙房,我好不容易要来的,凉了就再没有了。” 连个洗脸水都要限时提供,月天顷居然瞬间觉得好笑起来,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呐。 “你笑什么?”少年不满意的问。 月天顷听了这话笑意更深,“我笑我倒霉,你比我还倒霉。” “你嘲笑我。”少年还不乐意。 月天顷打量他几眼,“瞧你这打扮想必是被派来伺候我的吧,可怜你跟了一个倒霉主子。” 少年像是被戳中心事转而低语:“爹爹送我来皇宫还指望着能多赚点银子贴补家用,我在这受苦不要紧,可弟弟妹妹们还等着我的月银填饱肚子。我看到了这昭和宫别提月银,不被饿死就是好的了。”说到最后居然还委屈的哽咽起来。 月天顷自觉戳到了别人伤心事,不忍心安慰起他来,“难得你这么孝顺。可惜我想孝敬父母也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 “都是过去的事了。”月天顷岔开话题,“放心,你跟我虽然沾不上什么好处倒也不至于饿死。”这不还有吃的吗。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点心,刚咬下一口立刻又吐了出来,“呸呸!这什么东西,难吃死了,比石头还硬!” “我就说吧,填饱肚子都难。” 月天顷擦擦嘴,“别灰心嘛,总能想到办法的。” 少年嘟囔的说:“就这几块点心我可是在隔壁永福宫等了老半天,瑛贵人吃剩下才要来的。” “什么!”月天顷跳起来:“这是别人吃剩的?!皇宫里居然连个能吃点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因为您不得宠。” 恩? “我本以为永福宫的瑛贵人已经算是最不得宠的了,没想到比起来人家简直堪比皇后。” “你……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主子,奴才叫双喜,以后若死在了昭和宫您可记得好歹给我立个牌位。” “呸呸!乱说什么,小小年纪一点乐观精神都没有。”月天顷嘴上虽说得好可心里也打起退堂鼓来,如果真是这样可就麻烦了。 “行啦,一日之计在于晨,陪我出去走走。我说双喜……还真有人叫这名字啊。”月天顷又开起玩笑来。 “名字是爹娘给的,没什好奇怪的。”双喜一脸正经反而让月天顷觉得自己没趣。 他也不过十五岁,也许是家里困难个头比一般孩子差了一大截,这让月天顷想起了自己,不由又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恩恩,了解了,你是个好孩子不拿你开玩笑,你爹娘可没白养你。” “主子,我还不知道您是谁呢?” 月天顷纳闷,“你来这没人跟你说吗?” 双喜摇摇头。也难怪,若说了估计一般人还不愿意来呢,谁让他看起来就一副好欺负的样。 “哦,叫我建……恩,月天顷,就叫天顷吧。” 双喜连忙摆摆手,“那可不成,怎么样我也不能直呼你的名讳。” 这会倒计较起主仆来了,:“这里就咱两个,死活也没人管,谁还在乎你怎么叫啊。不如这样,我比你年长,你就把我当做兄长吧。刚好我也一直想有个弟弟。” “可……” “别可是了。”月天顷拍拍他肩膀,“难不成你还想做大的?” 双喜点点头居然脸颊微红怯声道,“不过在皇宫里我还是称您月主子吧。” “……”月天顷白他一眼,“榆木脑袋,随你吧……”其实也不想多做勉强。 一下子不仅交了朋友还多了个弟弟,月天顷很有成就感,心情大好。 转悠一圈昭和宫也是小的可怜,才几步就走到了头。 正打算回去时,围墙那头突然传来一阵琴声,月天顷又立刻好奇起来,“那边是谁?” “就是隔壁永福宫的瑛贵人。” 月天顷四下瞅瞅搬来几块大石头,摇摇晃晃地爬上了墙头想一窥那瑛贵人的真容。 也许是他不懂欣赏,琴声听起来倒不是多么惊人。 那边的院子可宽敞得多,正中亭子里抚琴人衣着艳丽。月天顷看不清想要再爬高些,不料脚下不稳仰头便栽了下来,可怜双喜在下面接着被砸了个正着。 “谁在那偷看!”声音惊动了对面的人,丫鬟大声惊叫,随即就有人赶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压着月天顷二人就过去。 “你们什么人?居然敢偷看我家贵人。”丫鬟厉声指责道。 月天顷仔细瞧了瞧坐在亭子中的人,这瑛贵人长得倒还不错,就是衣着装扮多了几分妖娆,如此女子可不适合坐在那抚琴。 “对不起,对不起。”月天顷赶紧先道歉,“我们不是有意的,只是被琴声吸引,忍不住想凑近些听。” “你就是住在昭和宫的月天顷吧。”亭子里的人刚一开口就把月天顷吓了个半死。 居……居然……是个男人…… 瑛贵人,男人,这信息量太大了,莫不是那叫朝邪的皇帝真有什么特殊癖好。 月天顷打个寒颤不敢再想。 又是刚才的丫鬟一点也不闲着:“喂!我家主子问你话呢!” 月天顷撇撇嘴,“是又怎样。” “把他主仆俩的眼睛都给我挖了!”瑛贵人漫不经心的说到,语气却透着极其的狠戾。 双喜吓得立刻躲在月天顷背后。 “等等!”月天顷赶紧喝住前来动手的人,“你凭什么挖我眼睛?” “因为你们偷看本宫!” “开玩笑!”月天顷不屑道,“就这么大点地方,你弹琴声音那么大不想听见都难,我还没说你制造噪音,打扰别人休息,你有什么理?!” “哼!”瑛贵人被他气的拍琴而起,“我就说打哪儿来的贱人,月枭国的人就是这么没教养!” “呦,不瞒您说,在下本名就叫建仁,月枭国的人再没教养也比你这个人妖好得多!” “还不给我抓住他!”瑛贵人气得脸都变了形,扯着嗓子怒吼。 月天顷趁乱拉着双喜拔腿就跑。 慌不择路间也不知跑了多远,待定住神月天顷才发现双喜没有跟上来。他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该往哪个方向寻找,只好祈祷他也已经躲开了。 可没等月天顷喘口气,后面的人又追赶了上来。 他欲哭无泪,埋起头继续逃命。 刚拐过一座假山就与突然出现的人撞了个满怀。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原来是你啊!”月天顷踉跄着爬起来,才发现朝邪正双手负背直挺挺的站在自己面前,抱怨的话立刻又吞了回去。 “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朝邪肯定是听见了才冷不丁的冒了这么一句。 月天顷不明所以。 后面的人已经追了过来,看见朝邪后却都不敢妄动。 月天顷生怕落入人妖手里,抬腿就溜。 “我有说让你走了吗?撞了朕还连一点规矩都不懂!” 这一句让月天顷不由缩回脑袋,他不愿与朝邪多做纠缠,只好顺从说:“是我有眼无珠对不起您。” 朝邪像是没听见转而问身后那群人,“你们不在永福宫好好伺候主子,一大群的跑到这儿来是想做什么?” 那几个奴仆从见了朝邪就退到一边,个个颔首弯腰。听到朝邪的质问更是吓得打起哆嗦来. 朝邪的语气又降到了零点,“你们是打算不说了?!” “皇上息怒!奴才……奴才们只是来抓这个贼人的。” “贼人?”朝邪瞅了眼月天顷。 那几个奴仆又说道:“他偷看瑛贵人弹琴,还出言不逊。瑛贵人就让我们挖了他的眼睛。” “你也听见啦!”既然事情说开了他月天顷也要讲讲道理,冲着朝邪愤愤道:“那个贵人自己弹琴打扰别人不说还恶人先告状,眼睛长在我身上他有什么权利。况且也不是什么旷世名曲我还懒得听呢。” “趴在墙头还不算偷?”朝邪话中有意讽刺说:“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嗜好。” 月天顷心里泛起嘀咕,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别自己吓自己,也许是猜的。 他本就没错,脑子一热奋起反抗:“说话能不能积点口德!谁看见我偷看他了?什么叫有这种嗜好!你一个大男人娶了我不算,宫里还养着这么一个人妖,比起你我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我不管你要干什么,总之你们都离我远远地,我不想招惹你们,谁也别来惹我!” 月天顷满腔热血终于释放出来,只可惜话就这么多,等说完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朝邪唇角上勾,一双凤目却深如寒潭,盯着月天顷眨也不眨,直瞧的他如利剑在喉。 “我看不仅要挖眼睛,连这张嘴也没必要留着了。” 奴才就是奴才,在主子面前就没有迟钝的时候。 朝邪什么令也没下,月天顷就被架着拖回了永福宫。 那瑛贵人见月天顷被抓了回来立刻放肆的大笑起来,“贱人!看你还能往哪跑。” 这话听起来怎么如此耳熟,月天顷深感自己可能乱入了所谓的后宫争斗。根本不需要任何缘由,他不过是个路人甲,也可以平白无故招来如此深仇大恨。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忍受这般屈辱,“放开我!”月天顷挣脱束缚,指着瑛贵人怒喝:“我和你素昧平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就当我不该听你弹琴,这件事就此作罢,以后我不再靠近你永福宫半步就是。” “还想靠近?我有准许你出昭和宫吗?”朝邪总是这么会挑时间出现。 瑛贵人见到朝邪简直堪称饿狼扑食般的冲了上去,“皇上,您终于来看我了。”虽不似真女人那样腻腻歪歪,可好好一个大男人如此献媚月天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朝邪走到月天顷面前,“私自离开冷宫,偷窥贵人,冲撞辱蔑朕,如此大胆放肆口无遮拦,你说该怎么处置。” “我再说一遍,我没偷窥,况且我对这种人也完全没有兴趣。” “你……”瑛贵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当着朝邪的面居然收敛不少。 “来人,赏他五十鞭!” “啊!”月天顷被死死摁在地上,鞭子落背痛得不由大叫。一下下紧接而来,几乎鞭鞭入骨,痛得他撕心裂肺。 想他长这么大一直秉承着做一个好人的信念,从未得罪过任何人,更不曾受过此等痛苦,望着不远处冷漠的朝邪和暗自偷笑的瑛贵人,月天顷气到极致:“你们这对狗男男!欺人太甚!不得好死!死人妖!死变态!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嘴还挺硬,再加二十下!” “朝邪!你这个变态王八蛋!” 第三章 这就从了 第三章 双喜没跟上自家主子,却是偷偷溜回了昭和宫,左等右等也不见月天顷回来。不大会围墙那头便传来凄厉的惨叫咒骂声。他听出那似乎是月天顷的声音,却踟蹰不敢靠近一探究竟。 直到月天顷被人抬回昭和宫时已是昏死过去,双喜见月天顷被血渍渗透的后背顿时惊恐不知所措。 他趴在床头冲着月天顷哭天喊地,想是人已经不在了,悲痛愈加。 “主子啊,你怎么这么笨就让他们抓了去呢。双喜一直以为您不是一般人,没想到啊……你可让我怎么办呀!” “他怎么不一般?”哭喊间,朝邪却早就出现在了寝室内。 双喜毕竟是受过训的,一眼就瞧见朝邪的龙蟒黑袍,不用想帝渊国内有谁还能如此打扮。 “皇上!”他立刻收住声,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大礼。 “你家主子口无遮拦还经不起教训,我看把你这个奴才也调教的不知分寸。人还没死就赶着哭起丧来了。” 不管听没听懂朝邪的意思,光听着口气双喜倏地两腿发软就跪在了地上。 朝邪无暇理他,走进看了看昏迷的月天顷,面无血色,凌乱潮湿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俊秀安静的睡颜反倒让人不由生出几分怜惜。 他侧过身,原来已经有御医在后面守着。 “不用治好,死不了就行了。” 御医面露难色也只好照办。 不过半个时辰,包扎过后便速速离去。 月天顷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考试没考好正在挨婶婶的打,背后隐隐作痛。 等他睁开眼一切又变得如此熟悉,看来他的适应能力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强。背后的伤痛也适时地提醒他发生了什么,只可惜现在想来,就算是被婶婶打也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他怅然感慨,别说是被惦记,然而对那边他也没有一件可以真正留恋的人事。 思及此竟为自己以前的生活感到后悔起来,居然鼻头泛酸,眼泪吧嗒吧嗒不争气的就出来了。 “先前骨气挺硬,现在哭也于事无补。” 这个朝邪怎么就是阴魂不散。 月天顷干脆破罐子破摔,“已经被打成这样,你若是要取我的命就赶紧动手。” 朝邪轻笑一声,“不急,你的命在我手里,什么时候取我说了算,现在还不是时候。” “神经病!”月天顷小声嘟囔着。 “堂堂月枭国皇子说起话来居然如此没有教养。真是可惜了这副容貌。”朝邪揶揄时已将手伸到了月天顷脸庞。 指尖刚一触碰到,月天顷便以极快的速度躲开。可也不知是动作过猛,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一阵钝痛从脊骨直窜头顶。 “啊!”月天顷忍不住大叫一声,这痛是他始料未及,与之鞭打更是无法比拟。 就像是有人正拿着锤子一下下敲击要剥开他的头骨。 “不过是些皮肉伤……”朝邪原以为他在作态,可瞧见月天顷已经发青的脸和抖得像筛子一样的身子,立刻察觉到不对。 “天顷!?” “疼!好疼!疼死我了!”那敲击越来越快越来越重,月天顷感觉似乎下一秒就要脑浆迸裂,已经失去神智,大呼道:“救命!救命啊!疼死我了!” 朝邪不敢妄动,随即冲仍跪在地上傻掉的双喜喝道,“快!还不去叫太过来!等等,让他们去太渊殿!” 双喜赶忙连滚带爬的飞奔而去。 月天顷已经顾不得背后伤痛,在床上辗转翻滚,又扯裂了伤口,鲜血不断渗出。 朝邪眉骨轻蹙,伸手刚碰到月天顷对方的疼痛似乎又加重,这冷宫里连个可以使唤的人都没有。 他凝神低声道:“天顷,你忍忍,太医马上就来。这里环境太差,我们得去太渊殿,不是很远,马上就到。” 于是再顾不得其他一把抱起月天顷,匆匆往太渊殿赶取。 月天顷觉得已经走了很远,身子被那人抱着,头顶传来沉稳的呼吸让他似乎能从疼痛中分出点心。 “到……了没……”现在连完整的音都发不出来。 朝邪看看他,仿佛手中这个人不仅仅是生命力在减弱,而就像整个人似乎要从他怀中消失不见,化为一缕青烟。他收紧手臂,脚步加快。 终于,到达太渊殿时,一群太医已经在外殿守候。然而朝邪抱着月天顷直接冲进了内殿,那可是陛下的寝宫,大家虽有疑虑但也只能跟了进去。 一时,太渊殿的人忙作一团。 “到底怎么回事?!查出病症所在,可是因为鞭伤?” “回皇上,奴才们实在说不出来,这位公子背后的伤已经处理的很好并无化脓征兆。至于为何会引起头痛,奴才们以为这是他本有的隐疾。” “废物!”朝邪显然对这群庸医的回答很不满,“不管用什么办法先止住痛!” 太医们也只能寻摸着先开了几副止痛的方子,待丫鬟端来煎好的药后却怎么也无法给动来动去的月天顷喂下。 “朕来!”朝邪一把抢过汤碗,另只手抓住月天顷按在自己腿上,先自己喝了一口对着月天顷的嘴直接灌了进去。 “陛下,小心烫!”药可是刚煎好的,看的一旁的丫鬟心惊胆战。 一碗过后还不见好,朝邪抬手示意:“再来!” 终于三碗极苦的药下肚后,月天顷终于渐渐稳定下来,又陷入了沉睡。 朝邪似乎是松了口气,替他擦擦嘴角,把他放回了床上,还亲自盖好被褥。 别说太渊殿,就连整个皇宫都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皇帝居然让人进了自己的寝宫,一时间传言不胫而走。 什么天女下凡,什么落难的异族神子,各种版本传的是风生水起。有人听太渊殿的奴才说,不远看去样貌实属人中龙凤。可置于究竟是男是女依旧说法不一。 置于月天顷这个当事人根本就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睡醒时却发现自己已不在昭和宫,朝邪正坐在床头盯着他看。 “醒了?” 这不是废话吗,月天顷只记得自己挨完鞭子就头痛欲裂,差点丢了小命。这可都拜朝邪所赐。 “既然醒了,就赶紧把药喝了。” 月天顷撇撇嘴不语。 朝邪端过药碗威胁道:“难道还想让我喂?” 说到这月天顷恍然想起来,他可是把这茬记得清清楚楚,朝邪是如何用嘴毫不客气的给他灌药。而且还不止一次,别以为他一直昏迷着感觉不到。 “看来还得靠我。”朝邪无奈的说了句,干脆喝口药又准备往月天顷嘴边凑。 月天顷立刻抬手挡在他胸前,“你还真上瘾了!” 朝邪只好把药咽了下去,不由蹙蹙眉,想来是真的很苦。 他颇有深意的回答道:“你昏迷时似乎也很享受。” 怎么可能,月天顷嗤之以鼻。他再笨也已经察觉到朝邪这家伙可和一般男人不一样,现在摆明了是有在调戏自己的意思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他一下子想到了前段时间新闻里老是报道的什么少年被同性强迫案件,让他浑身冒出股凉气。 朝邪的笑意更深,双眼却难得的显露出好奇,“那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月天顷被问到了,不敢再吱声。 思量着,朝邪的唇已经附了上来。 月天顷一下子被惊呆,连反抗也忘了,或者说他其实也没有反抗的意愿。 说句不好意思的,月天顷长这么大还从未接过吻,原来如此接触到另一个人的感觉是那么奇妙。似乎整个人都被那无形的力量牢牢吸住,更重要的是朝邪的吻挑逗中还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技术娴熟的没话说。 月天顷居然在这个时候又感到了一丝羞愧,想来朝邪早已是个情场高手,同样是男人自己怎么就那么失败呢。 “这个时候还能分心去想别的,你的心思倒是挺重。”朝邪忽然收回动作似有不满的说。 月天顷嘴上的温度抽离让他恍然间有些失落,他一辈子没对女人动过心也没对男人动过情,所以对于朝邪的索吻也不至于厌恶至极。只是刚才居然想到了些不该想的东西,这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虽然朝邪救了他,但这人一会当坏人一会又扮好人,月天顷不是个善于猜忌的人,有些疑问一直憋在心里会很难受,于是直接问出来得了。 “你把我“娶”来是何用意?” “政治!”想不到朝邪似早有所料,回答的毫不迟疑。 一个帝渊国国主,一个月枭国皇子,的确脱不开政治关系。 “那我问你,你先前差点打死我,现在又对我好有何企图。” “那几下鞭子打不死你,不过是当着裳瑛的面做做样子,谁想你如此孱弱。至于现在的原因嘛……我只是好奇你的身份。”朝邪面不改色的说。 月天顷却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朝邪察觉到什么了吗?不可能的,这身体可是货真价实的月天顷,至于人,不是已经自杀未遂失忆了吗,没什么可怀疑的。 他试探着问,“我的身份你还不清楚?” “我不是说你是谁,而是说你来自哪里?” “不知道你又在胡说什么?” “你昏迷的时候可没少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快把作业写完’‘该死的公交车’‘老师,有人作弊’……” 月天顷赶紧制止住他,“好了好了,别念了!” 朝邪居然原封不动把他的梦话复述出来,听起来十分诡异。 月天顷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做个梦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朝邪继续道:“这些语句我闻所未闻,据了解月枭国也无人知道。难不成五皇子在月枭国昏迷时,去哪个奇异之地神游了一番。或者说他们只是找了个相似的人送来。” “我可不是间谍!”月天顷脑子顿时灵活了一把,赶紧撇清关系,这明显是在审问他啊。 不得不说月天顷很佩服朝邪的洞察力,不愧是能当上皇帝的人。 “你无须多说,我已了解过。” 切,原来早就调查过了。 “你可知我国当朝太宰是谁?” 月天顷摇摇头。 “那你可知朝鸣是谁?” “这个我知道!”月天顷十分认真的回道,“那个紫郡王,不就是你弟弟嘛。”好在他记性还不赖。 “这个我也知道。最后一个问题。”朝邪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月天顷额头上,“这里头住的可是另一个人?” 月天顷旋即一愣,脸色大变,身子不由往后躲了躲。 “看来是真的了。”朝邪也不再多问,语气反而变得轻松些,“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住着吧。” 月天顷也不知从何解释只能讷讷的问,“你怎么知道……” “古书有载。”短短四个字也不再多说。 月天顷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你可知月天顷怎么样了?”其实他从来就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很久了。 “死了。只有濒死者魂魄离体之时你才有机会得以入体。” 说得如此简单,“你就不怕我?”月天顷说完就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不过像他这种移魂之类的存在,一般人恐怕都得吓个半死吧。 朝邪淡然道:“古史记载早有先例,不足为奇。” 了不起,不愧是有大见识的人,月天顷又默默的崇拜了一番。 “你的过去并不重要。月枭国的五皇子已经死了,你现在就是这帝渊皇宫里的月天顷。” 不知为何,听到朝邪这番话居然让月天顷感动起来,似乎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那么点存在感。 “天色不早,你伤还没好早些睡吧。”朝邪帮他拉好被子自己也钻了进来。 “这么大的屋子你不会去别处睡啊。” “这本就是我的床。”朝邪说着已经安然入榻。 月天顷占不到一点理,瞧瞧朝邪俊逸沉稳的侧脸没头脑的说了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啊。” 朝邪当做没听见闭上了双眼。 月天顷赶快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你别介意。那没什么的,毕竟我以前也是见过的,并不歧视他们。反而觉得这样的人才是真性情……” 话还没说完又被朝邪用嘴堵住,不过是短暂的在唇上停留一下。 他嘴角漾起丝玩味的笑意,“你再多话,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月天顷悄悄地翻过身迅速入睡。 朝邪躺在他身边却是心中辗转,如果他猜得没错一定和那古籍有关。现在的月天顷和以前调查的那个完全就是两人,他身上有种很奇怪的特质。 也许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反正这个月天顷也造不成什么影响,朝邪如是想到。 第四章 良夜苦短 第四章 “你堂堂一个皇帝怎么成天这么悠闲?”月天顷住在太渊宫几天,就没见朝邪上过朝,处理过什么政事。 朝邪眼睛始终没离开书卷,“有我在这陪你不好吗?” 月天顷打个冷战,几天相处朝邪对他的态度真是好的没话说。 他坐在朝邪对面,身体早就没了大碍,观察片刻似是下了决定起身靠近朝邪,“你把我留在这里,想怎么样就直说吧。”大家都是男人,他也不会惺惺作态,每晚两人同榻而眠,虽然朝邪很老实但小动作也不少。 朝邪显然对他的话意料之外,放下书卷,敲敲他的脑袋,“先说说你想干什……” 话音未落月天顷居然主动吻住了朝邪,他动作生疏,不过数秒就忘了呼吸,赶紧退后喘起气来。 朝邪抿抿唇意犹未尽。 月天顷可明白先发制人,“我知道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啧啧,我现在也有那么点喜欢你。不过你得答应我,得帮我在这里学会自己生存。” 他来此无依无靠,早就想找个人能带他多多了解接触一下,如果待的时间太长也得能照顾自己才是。 朝邪忽然一把揽住他,“我不喜欢做交易,而且若我想怎样你又能怎样?” “你……你……”月天顷始料不及,拗不过强势的朝邪,早就被他褪去衣衫摁在床上。 “是你先主动的。” 月天顷被他指尖撩拨得浑身酥麻,“等等!” “迟了。” “不是。”月天顷吞吞吐吐终于红着脸道,“我从未有过……” 这种事的确不好意思开口啊,好歹也是活了二十年的男人,实在有需要了也是自己解决一下。 “你不是想让我教你怎么生存吗。”朝邪手掌已经滑到他的下身轻轻搓揉起来。 月天顷身子不由轻抖起来,这快感是他从未有过的,另一个人的体温将他牢牢包围住。 耳边轻柔邪魅的声音,“那就从这儿开始……” 半夜,月天顷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遭遇向朝邪讲了个大概。对方也没多说,没几句又接着前事继续了一夜。 二人缠绵,月天顷被朝邪迷得神魂颠倒,怎么可以有如此长得好看脾气又好,还床上功夫了得皇帝。不过下次得让他在上面练练。 虽身子困乏的紧,但月天顷还是起了个大早。因为朝邪可是答应了他今个早上要出皇宫转悠转悠的。 月天顷是被硬逼到帝渊的,根本没有几件像样的衣裳,朝邪也没想到,只好先找了几件自己以前的衣服让他试试,只可惜,对于朝邪来说月天顷的小身板还真撑不起来。 “看不出来,不就比我高了点,衣服怎么就差这么多。”他不满的甩甩袖子。 朝邪欣赏着月天顷的着装,“我看挺好,若你不满意那就改天再去,一会我让人来给你量身做几套便是。” “那不行,说好今天出去的。”月天顷可不能错失任何机会,“君无戏言!” 于是月天顷也就只能将就一下,二人走在宫内,朝邪并没有叫人跟随。但凡遇到的人表面都是毕恭毕敬,转过头便立刻开始对月天顷指指点点起来。 皇帝纳了新宠,准确来说也不能算新,因为常年来他们就没见皇帝宠过谁,甚至还能同住太渊殿。 月天顷的存在成了皇宫最大最神秘的传闻,有羡慕的也自然有嗤之以鼻的。 眼看宫门就在前方,可不知从哪偏偏冒出来一群人。 “参见陛下!”为首的老头身着官服,上前行礼。 朝邪悄悄对月天顷说,“这就是我朝的太宰,蔡祺源。”然后站在了他身前,冷声问:“太宰大人这个时候入宫所为何事啊?” 原来他就是太宰啊。月天顷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不巧撞上对方的目光,赶紧又缩了回去。 蔡祺源十分鄙视的瞥他一眼,“陛下多日未上早朝,应众大臣之声老臣只好进宫处理些要务。” 居然敢如此跟自己的国主说话,简直太嚣张了吧。月天顷小小的激动了下,看来太宰和朝邪的关系很不寻常。 “哈哈。”朝邪大笑起来,“难为太宰替朕分担,帝渊有了您才能如此安定啊。” 两人言语间尽是虚情假意,月天顷都看的不耐烦了。 蔡祺源垂首道:“陛下抬爱,国事即是家事,这是老臣应该做的。” “此言差矣。”月天顷打第一眼就看这个蔡祺源长得个奸臣相,对朝邪说话还没大没小,于是直接站了出来说,“国事即家事,家事即国事,太宰要把自己置于何地才敢如此开口。难道那些要皇帝御批的国事都是你能处理的?这偌大的皇宫也成了你的家不成?” 有朝邪站在旁边,月天顷说起这番话难得颇有气势。 蔡祺源未能料到,竟然一时无言以对。 “诶~后宫之人没什么见识,太宰不要介怀。”朝邪噙着笑意嘴上却宽慰他。 “这位恐怕就是最近名扬隽都的月枭国五皇子吧。”蔡祺源忽然把话题转移到了月天顷身上。 月天顷也不遮掩,“正是。” “哼!”蔡祺源鼻中冷哼,“一个后宫之人怎可妄论朝中之事。” 他话中明显带有鄙夷,月天顷更是来了劲反驳道:“其一,我并未按照规矩封宫位入册籍,自然算不得你们的后宫之人。其二,既然太师都称呼我为月枭国皇子,那么同为皇室,我被朝邪邀请至此,共论天下之事有何不可?” “好一个亡了国的皇子,未入册籍的禁脔居然还心系天下。”太师被月天顷激怒,话语中毫不客气。 “禁脔?!” “行了!”朝邪猛然发话打住二人,面色阴沉,“太师赶紧去处理要事吧。” 说完拂袖而去。 “喂!宫门在那边!”朝邪原路而返,月天顷不由大声提醒,却见他无动于衷,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方才说错了话,赶紧追了上去。 回到太渊殿,气氛诡异的很。朝邪定定坐在那一言不发,月天顷只好主动承认错误,“我知道我不该多嘴,议论你们臣子之间的事,可,可那个太师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你要生气就说出来,这么耗着怪慎人的。” 朝邪伸手把他拉到跟前,“你是在替我不平?” “我只是一向看不惯他那种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人罢了。” “怎么听起来像是在说你自己。” “算我多管闲事,何必又在挖苦我。” “你做的很好。”朝邪与月天顷对视,月天顷的双眸灿若星河,干净的犹如朗朗皓月,“只是没想到你能说出这番话来,还真有点皇家气势。” “那是自然。”月天顷听见表扬立刻翘起尾巴,“那你为何还要生气?” 朝邪摇摇头,“我被他控制了十几年,虽如今已稳坐皇权,但还是忌惮他在朝中常年累积的势力,不便轻易妄动。况且前些年我执意与月枭国发动战事,已经使朝中不满声四起……”他说到这忽然停住看看月天顷。 月天顷猜到他可能想起自己的身份,于是坦然说:“你无需顾忌我的身份,毕竟我不是月天顷……” “你就是!”朝邪肯定的纠正说,“不过是我帝渊国的月天顷,是肯为我贸然出头的你。” 月天顷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难怪他敢对你那么不敬,原来是已经习惯了。真难以想象你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皇权争夺,政治阴谋,这些事情虽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月天顷也明白其中黑暗。 朝邪却不以为然道:“我七岁时被他扶上皇位,到现在不过十三载,很快他就要彻底离开了。” 十三年,说起来容易,可一个孩子怎么能忍受此般重负,“七岁?那你现在岂不是才二十!”月天顷的思路又拐到了别处。 朝邪不明他为何吃惊,“下月正满二十。” “哈哈哈!”月天顷忽然得意的大笑起来,“你居然还比我小。”算算时日他也才过了二十岁的生日,朝邪居然还比他小,看起来却不合年龄的老成。 “胡说,你今年才不过十九!” “那是月天顷,可不是我!” 朝邪生怕他再纠结年龄问题,敲敲他脑袋佯装厉喝,“你就是月天顷,再说胡话小心被抓起来。” “除了你谁敢抓我?”月天顷趁着朝邪的别扭劲又耍起赖来,“快快,小弟弟,叫声大哥来听听。” “胡闹!”朝邪赶紧起身离开。 “喂!去哪儿,小弟弟,等等为兄!”月天顷随即追了上去,朝邪先前的冷漠在与之相处的时间里慢慢退却,虽然那股子寒意始终围绕在他周围,可月天顷只要站在他身边心里却是异常的安稳。不知不觉中已经对这个男人产生了足够的信赖。 月天顷好不容易追上朝邪,却见眼前挂着“永福宫”的匾额,顿时没了玩心,“来这儿干嘛?想那人妖了?” 朝邪拉住他慢慢往里走,然而整个宫内已经人去楼空,格外萧条,“醋劲倒还不小。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也没必要告知你,可你刚才与太师说的话让我想到了些事情。” “什么事?” “天顷,帝渊是打败了月枭,可我因朝中反对声太大不得不在最后关头收手。月枭国得以苟延残喘,然现已名存实亡。国主割地让城,缴纳供奉,甚至强行送来自己皇子中最美貌的一个,只是想尽办法得以有稍作喘息的机会。” 月天顷不屑的顶了句:“你若不要他还能送的来?” 朝邪扣住他的下巴,随之舌尖缠绕,月天顷根本无法抵挡他的任何攻势,不过几个呼吸间人已经软倒在了朝邪怀中。朝邪的声音从胸腔传入他紧贴的耳中,“幸好我当时接受了。” “你是因为听说人家长得不错吧。” “谁不喜欢好的东西,不过我更庆幸来的是你。” 他指着永福宫后面的一片假山表情神秘地说:“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原来这假山后面还有如此玄机,居然有个地下暗道,月天顷大开眼界,房间更是和上面的并无两样。 “裳瑛是早年太师命人送来我身边的,我把他安排在这偏处,不仅能限制他的活动也为此处做了掩护。” “我明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朝邪稍作解释月天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朝邪略带玩味的望向他,“你还是挺聪明的。” 月天顷鼻头一皱,撇起嘴,意思是我本来就不傻。 等他们进去后,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那人一见月天顷先是微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臣以为陛下今日不会来了。” 这人长得英俊挺拔,手持长剑,看架势就是个身手了得的人,难不成是朝邪金屋又藏娇? “又瞎想什么?”朝邪总是能看穿他的心思,“这是御前统领风承林。” “哦。原来是风统领,久仰久仰。”月天顷学样的上前寒暄两句,顺便想仔细瞧瞧,真是长得一表人才。 朝邪侧身挡住他的视线:“久仰?你知道他?” “嘿嘿。”月天顷干笑两声,见到如此英姿飒爽,长剑提携的人能不激动吗? “今日之事可有收获?”朝邪落座问风承林。 风承林似有犹豫不知该不该开口。 “他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但说无妨。” 有了朝邪这句话,风承林才如实禀报,“雪国边境最近多造番禹扰乱,百姓人心惶惶。太师偷偷送往雪国的密函已经全被我拦截,是否需要作出回应?” 朝邪摆摆手,“莫急,雪国内忧外患自顾不暇,越是这样他就越着急。狗急了便要跳墙,到时他定会带着那帮乌合之众有所行动。我们便再一网打尽,让他蔡祺源入土也难安!” 月天顷被他最后的语气震慑住,低沉的话语却透出决绝的杀意。 风承林报告完便消失不见,月天顷也不敢先开口说话,朝邪把他带到密室来,还听见此番机密谈话是为何意。 “你不要多想,我早已相信你说的话。只是众人皆知,月天顷是被他父皇送过来的……我想留你在身边却不能一直让你顶着这样的名声。若像裳瑛那样你自然不会答应,这也并非我所意。所以,我想昭告天下,你不但不是被你父皇送来的,还是我帝渊国主朝邪亲自请来的座上宾。如此跟在我身边你可愿意?” 月天顷难以消化他突如其来的决定,他一直没在意自己的身份,原来朝邪是在替他着想,怎么能让人拒绝,于是顺从的点点头。 “不过,闲话难免会有人说。我只希望你不要顾忌太多,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能不能不要这么煽情,月天顷暗自嘀咕,心里却还是因为朝邪的话暖暖的。 “你说什么都可以。”月天顷坚定地回答,“我相信你,可是……” “可是什么?” 月天顷小声说:“你得答应我个要求。” “先说来听听。”朝邪也没急着答应。 “没诚意!” 朝邪见他一脸委屈只好先附和:“行,只要我做得到。” “当然当然,小事一桩。”月天顷高兴地忘乎所以,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放肆一吼:“下次得让我在上面!” 他说完得意的手舞足蹈,根本没注意到朝邪变了色的脸。 寒气四溢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是我最近对你太过放纵了……” “啊,朝邪!你要干嘛!说好我在上的!手……手……赶紧拿开……” 于是月天顷的条件在一片语无伦次的挣扎声中实现了。 第五章 紫郡王府 第五章 被折腾了整宿,月天顷可谓筋疲力竭,醒来时朝邪已不见了踪迹。于是赖在床上许久,根本没力气起来,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被窝里。 听见有脚步声靠近立刻懒洋洋道:“小弟来了啊,一大早跑哪儿去了?快给本大爷倒杯水,要渴死了” “主子,你到底还认了几个好弟弟啊。” 月天顷听声音不对立刻打个滚起来,原来是双喜,于是直接跳下床,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双喜啊!你怎么在这?几天不见想死我了!” “是皇上下令让我来太渊宫的。没想到您过得这么好,害得我白担心一场。”双喜还不忘抱怨两句。 月天顷很满意朝邪的安排,毕竟双喜可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双喜啊。”月天顷长袖一挥豪气顿生,“我就说吧,怎么能让你饿死呢。” 双喜却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兴奋,反而语重心长的说,“主子,双喜从小就是吃苦的命,不在乎荣华富贵。我在宫里听了不少传言,您可不要为了我委屈自己啊。” 月天顷一拍他后脑,“传言没一句真的,我现在是遇到了命中贵人,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我做的事儿没有对不起别人,更不会对不起我自己。你就安心跟着我,别乱想。” 双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才恍然惊叹,“主子,您真和皇上住在这啊。” “算是吧……” “可宫里人都说皇上是个十分冷酷狠戾的人,他没有再打你吧?” 月天顷送了他一记白眼,“没看见我好好地站在这儿吗?宫里的人是有多寂寞,都从哪听来的些无聊八卦。” “那就好。” “奇怪,都什么时候,人跑哪去了?”月天顷看看时间,朝邪依旧不见回来。 “皇上难得今早去上了早朝,可是有一半的大臣都没有来。” “什么?!”月天顷也觉得这消息太过惊讶。 双喜点点头,“是啊,好像是人都来了,但因为皇上突然要来上早朝,结果太师就带着一群人直接回去了。” “欺人太甚!”月天顷气极将只穿了一只的靴子使劲一扔,愤愤不平地说。 “是谁把你惹了,却跟鞋子过不去。”朝邪进屋就差点被凭空飞来的不明物体砸个正着,他捡起精致断面绣纹的那只鞋,说着走近月天顷居然弯腰给他套回了脚上。 这连月天顷都没觉得怎样的举动,却看的双喜是目瞪口呆。 自家主子可真不是一般人! 月天顷跺跺脚,“还不是那个嚣张的太师。” 朝邪替他穿好新做的衣裳,勾住束腰一把拉到了怀里,“他是在做给我看,你又激动什么?” 月天顷拨开他缠在自己腰上的爪子,“既然你把我‘请’来,那我自然也得关心一下嘛。” 他想起昨晚风承林说的密函之事,“你手上不是有他通敌的信吗?这就足以治他的罪了。” 朝邪早就想到这点,但还是否决说:“为了他那种人不能脏了自己的手,等时机成熟他自然会有报应。” 月天顷懒得猜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好朝邪回来,他可没忘昨天的事,“你答应了我要出宫的。” “今日不行。” 不守信用的家伙。 月天顷被朝邪拒绝,却异常的没有丝毫抱怨,笑嘻嘻十分体贴的接受了。 看来今日朝邪的确没时间,说了几句话终于被月天顷盼走了。 双喜默默在旁守着,看得越多对月天顷的崇拜之情就越深。 朝邪一走远,月天顷就贼兮兮的问双喜,“好兄弟,你可知怎么出宫呢?” 双喜指指他空荡荡的腰带,“只要有宫里的腰牌就可以。” “腰牌?”月天顷想了想似乎在哪里见到过,立刻爬到床上翻来翻去,然后提起一块雕着龙纹的漆黑铁牌,“就是这个吧!” 于是二人拿着腰牌一路畅通无阻。 “想不到还真管用。”昨天就见朝邪把它挂在腰间,估计是早上落下了。 等出了皇宫,月天顷也就只能乖乖地跟着双喜走了,谁让他是头一次出来呢。 说也奇怪,以前在各种古装剧里见过不少,可现在想起来记忆都模糊的很,甚至自己到底看没看过都有些怀疑。 不过,管他的呢,真真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切才是眼花缭乱。 隽都是帝渊的皇城,亭台楼阁那叫一个气派,来往行人也个个衣着鲜丽,谈笑风生。别有一番风土人情。 走在人群中月天顷也不觉开始模仿起周围的人,甚至还专门买了把折扇在胸前晃悠晃悠。 要出门不带点钱怎么可以,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客满楼,瞧着还不错。”走了一天连双喜都喊累了,于是月天顷见前面这家酒楼装饰的还不错,就打算进去歇脚。毕竟时日不早,他还得赶紧回去才是。 他和双喜不懂行情,也只随便要了些茶点。可当小二来结账时,月天顷却傻了眼。 “哪个混蛋!居然偷了我的钱!”月天顷摸摸腰间,钱袋子早就不翼而飞,都怪他大意,光顾着看稀罕,什么时候被人扒了也不知道。 小二许是见他衣着贵气也不敢妄动,于是先好言道:“客官怎地如此不小心,小的见您面生,不过必然也是出身富贵,估计走在半路早就被那些贼人盯上了。您看,我们这店小,您还是多担待些,不如让您的家仆回府上再取些来。您还要什么,小的再给您上便是。” 人家句句说的在礼,又礼貌客气。月天顷当然不想吃霸王餐,可心里也犯难,若他让双喜现在跑回去拿钱,来回时间太长,若宫门关了,出不来回不去那就麻烦了。更重要的是,他偷偷跑出宫绝对不能让朝邪发现。 他浑身上下摸索一通,想要找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先当上,然而谁让他嫌衣服上挂的什么玉佩金穗的太麻烦,统统扔在了一边。现在真是后悔莫及。 “主子,我这还有点。”双喜勉强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 月天顷连连哀叹,于是十分抱歉的说:“这位小哥,我家离这太远,来回实在费时,不如你让我先回去,明天一定把钱给你送过来。” 小二一听这话立刻变了脸,“你可真会说笑,当我们酒楼是街边施粥的。你要是有钱我们不怕等,若你是没钱想来蹭吃,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说的什么话!”月天顷本来丢了钱就不高兴,这下被说得更不是滋味,“我不过要了你这么点东西至于蹭吃吗?!” 正当小二准备叫人来处理他们时,正巧被楼上下来的几位客人撞见。 “老夫还当是谁如此没教养,居然在‘客满楼’里大呼小叫。” “蔡……祺源?”竟然是太宰,“你怎么会在这?” “放肆!当朝太宰大人的名讳也是你敢直呼的?!”他身后一位中年人站出来呵斥道。 蔡祺源摆摆手状似很大方的说,“莫要和这般不懂规矩的人计较。”然后又对那小二说,“你且让他回去拿,只要一晚的时间。他可是有个厉害的主子,若是今晚伺候的好,自然要什么有什么。” 虽然一些达官贵人爱在家里养些男宠,已经是早有的风气,可蔡祺源的声音不小,周围听见的人皆是纷纷窃笑。 月天顷知道自己和朝邪关系不同寻常,但想到蔡祺源话中之意,难免不会联想到自己的处境。 于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桌上的茶杯‘砰’地朝蔡祺源砸去,瞬间,老家伙额角出血,疼的直叫。 趁众人围着他们的太宰大人时,赶紧跑路。 “您每次跑前能现支会我一声不。”幸好这次双喜反应快,紧紧跟着月天顷。 “废话!打不过……当然……要跑,三十六计……走为上!”月天顷忽然定住,把手上累赘的折扇塞给双喜,神情严肃的说:“不行,咱们得分开跑,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刚说完,便脚下加速一溜烟跑远。 只听双喜在后面追也追不上大喊,“主子!您认识回去的路吗!?” 月天顷只顾着跑,累的是气喘吁吁,回头瞧人追上来没,就差点和迎面而来的马车撞个正着。 “不长眼的!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被迫停下的车夫不满。 月天顷生怕又惹出不必要的事端,“实在对不住,都怪我急着赶路。” “天顷?!”忽然有人从帘子里探出头,看见月天顷又惊又喜,“我听声音像,没想到真的是你。” 这不是先前救过自己的朝鸣嘛,真是巧的很。 月天顷顿时跳上马车,钻了进去。 “没想到又遇见你啦。”月天顷自来熟的套起近乎,“我和双喜走散了。刚好,你能不能送我回宫啊?嘿嘿,我不认识路。” 朝鸣敲敲车梁,示意车夫继续前行。 然后对着他黯然说:“看来传言都是真的。” 月天顷明白他早就名声在外,也不在乎朝鸣听到的是哪个版本,只说道:“那些都不可信。” “你居然能偷偷跑出来,却还要再回去,我不得不信。” “有那么明显吗,不过是没有告诉朝邪罢了。”月天顷小声自语。 “呵”朝鸣苦笑拉住他的手,“你忘了我不打紧,却怎么可以和他亲近?” 月天顷纳闷,见他一脸愁容,似乎十分憔悴。仔细看看,还真和朝邪有几分相像,只是毕竟年纪小些,偏偏少了朝邪独有的气场。 手被他攥的隐隐作痛,月天顷还得靠他回去,也只能听他继续说,“我是样样不如皇兄,却唯独庆幸能遇见了你。你曾说我们都不是能在权谋中自处的人,所以我答应会带你隐居山间。没想到……” “那个……我真的记不得了……”月天顷想要解释忽然被他按住肩头。 朝鸣语调略有激动,“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愿被送去皇兄那才撞墙寻死。可为何天意弄人,阴差阳错你却和他……你可知从得知你失忆那天起,我的心就没有安宁过,我恨我自己没能力保护你!更不愿相信你怎能背弃我俩的誓言!” 天呐,这越说越离谱了。月天顷搞不清‘失忆’前的自己到底和朝鸣有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 马车渐渐停稳,他以为到了宫内,使劲推开朝鸣跳下去。 “这是哪?”望着大大的‘紫郡王府’四个字不安油生。 朝鸣随后下车,“我有答应送你回去吗?” “你不愿帮忙,那我也不打扰了!”月天顷打算自己回去,就算迷路也总比继续和他在一起的好。 “既然你已经出来,我还能再放你回去吗?” 月天顷只觉后颈被人猛然袭击,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第六章 私奔? 第六章 哎,出门真应该看看黄历。也不知双喜回去没,赶紧找朝邪来救他。 月天顷双手叉腰在屋里转来转去,把希望都放在了双喜身上。 等等!没腰牌双喜怎么回得去啊!忽然间意识到这个问题,月天顷赶紧低头查看,却发现腰牌并不在自己身上,左思右想,难不成已经给了双喜? 此时朝鸣进来,手里还端着托盘,深表歉意说:“我不是有意要对你动手,头还疼吗?刚炖好的参汤,赶紧来喝了补补身子。” 朝鸣自说自话,一点也看不出是强留了月天顷。 “谁知道你有没有给我下毒。”月天顷对他退避三舍,“你关着我没用,朝邪肯定会找来的。” 朝鸣笑着亮出手中之物,“还指望那个小奴才能回去报信吗?即便他进的了宫,也不知道你现在身在何处。”正是他的腰牌。 朝鸣眉目清朗,笑起来其实还有浅浅的梨涡,不想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也倒是个讨人喜欢的翩翩美男子。 只可惜……“我们已经在隽都城外,朝邪此刻怕是得先急着处理他的大事,相较他的皇权,你随时可以弃之。” 月天顷虽祈祷朝邪能来救他,但也不敢全报希望,朝鸣的话说到了他心里,只是不愿面对,“哼!随你怎么说。” “天顷,我在山中找了处清净地,专门为我们盖了房屋,那儿景色幽雅,你一定会喜欢的。” 月天顷连连摇头,“来这儿我还什么都没看够呢,才不去你那深山老林。” 朝鸣走近,轻抚他的脸颊,眼中竟透出深深的痴迷,语气也渐渐发生变化,“你我相识已有三年,我一直顾忌你身子不好,只想着能天天与你对饮执棋也是好的。而然现在……”他呼吸渐促,手上使力要对月天顷强来。 月天顷手脚并用,死命的推开他,然后立刻抱住头喊起痛来。 “天顷!你没事吧。”朝鸣见状方才回过神,“是我不好,怪我一时乱了心神。你忍着,我这就请大夫来。” “不用了!”月天顷拉住他,这不过是他一时想出的计策,看得出朝鸣对月天顷的感情很深,他急中生智,顺便利用一下解困罢了。 “我最近时不时就会头痛,也常有些奇怪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总觉得熟悉的很,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朝鸣大喜,“你一定是想起来以前的事,我不会再勉强你。天顷,慢慢你就会记得我了。”只要人在手里,他定会将天顷藏得好好的,不再让朝邪发现。 好不容易把朝鸣骗走,月天顷松了口气,哪里来的记忆,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欺骗朝鸣他心里也很内疚,但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能暂时拖延些时间。 等到半夜月天顷也难以入睡,看起来他们似乎是在一间不大的农户里,若是平常他就能把那纸糊的窗子一脚踢开,不过是在没人把守的情况下。 他呆呆地盯着外面的影子,然后……不见了? 月天顷推开窗子探头一瞧,两个壮汉正歪歪斜斜的倒在窗户下,一个灵巧的黑影迅速闪到面前:“五皇子!快随我走!” 月天顷随灵霜逃出了农户。 “灵霜,你不是在月枭国吗?”月天顷难以想象一个小丫头居然从那些大男人手中救出自己。 她一身夜行衣,长发束起,整个人宛如一只轻巧的黑猫,“我随你一同来到帝渊,只是你入宫不能带自己的侍从,所以我便一直躲在暗处。” 月天顷本该高兴,可,“一直在暗处?!那我先前吃了多少苦你怎么不出来啊!看你身手如此厉害!” 灵霜却不急不躁,“皇宫戒备森严,我不能贸然出现乱了计划。” “计划?!” “你不能和那个朝鸣走。” “你以为我想。现在好了,我得马上回宫去。” “对!我会安全多送你回去,然后你就找机会杀了朝邪!” “什么?!” 灵霜从背上取下一个小小的包裹递给他。 月天顷立刻被里面散发出的腥臭扑了满鼻,手一松,顿时里面便的东西滚落出来。 月天顷吓得一个趔趄绊倒在地,“人……人头……哇!”话没说完,胃里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灵霜蹲下身,将那已经发腐的人头又好好包了回去,“难道你连自己的父皇也认不出了?” “父……皇……”也就是月枭国的国主,怎么可能? “朝邪终于还是做了。月枭国那些贪生怕死的大臣早就视他为主子,演了出好戏。蔡祺源野心甚大,从开始就有称帝之心,以为月枭还想依仗他背后雪国势力,居然联合那些奸臣暗杀了国主,妄想被推上皇位。可没想到雪国早就收到消息,在逃亡月枭的路上他已经命丧黄泉!如今雪国自顾不暇,他这颗势力大涨,鞭长莫及的棋子势必要被舍弃!” “是蔡祺源杀了他……和朝邪……有何关系?”月天顷声音发抖,指着地上的头颅说。 “你怎的还不明白!”灵霜怒道:“是他朝邪一手策划了这场局,一箭双雕,铲除了两个心腹大患!” 月天顷听得胆战心惊,仿佛已置身那场血雨腥风中,不寒而栗。 “你是月枭国的皇子,当初送你到帝渊就是为了用美色诱杀掉朝邪。我奉命看守你,却大意让你寻死不成反而失忆。国主毕竟心疼你,他不能违背约定,却也不再把这件事强加于你。”灵霜眼眶泛红,强忍住悲痛,“国主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个仇一定要报!” 月天顷不认识所谓的父皇,见那头也是颅惊魂不定。可灵霜的话却让他心中堵塞。 不管他以前对月天顷做过什么,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血浓于水。也许临死前仍惦记着,可对于月天顷来说除了同情,便没有再多的了。 “灵霜……”他不知如何开口,朝邪的所作所为确有恶劣,但那不是他月天顷能掌控的事。更不会因为此事而去杀了朝邪,“灵霜,杀了他……有用吗?” “你!呵呵!”灵霜忽而冷笑,“你真的是跟了他!” 月天顷对这种话已经不甚其烦,他和朝邪那是自己的选择,为何所有人都在嘲讽,好像他真的做了对不起天下的坏事。 正当此时,身后出现隐隐火光,马蹄声渐进。 “是他来找你了。”灵霜已看出是谁,对月天顷又说:“他早知你被掳走,却为了自己的大业现在才来。你若还是月枭国的人,就不该贪生怕死!”说完便隐匿于树林中。 月天顷不得不提起那颗人头,缓缓朝火光处走去。 恍惚间,朝邪已在他面前勒马,直接冲了过来紧紧将他抱住,“终于找到你了。” 手中如坠千斤,灵霜的话字字还在耳边萦绕,脑中闪过种种,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他抬头看着朝邪忽然问,“你何时发现我不在的?” 朝邪目光深邃,却已猜透他所想何事,解释道:“我有些事情实在脱不开身,但已命人第一时间查找你的下落。” 月天顷与他拉开距离,他现在心乱如麻。 “这是什么?”朝邪看见他手中的包裹,接过一看,霎时扬手狠狠掷地,“你从哪得来!” 月天顷立刻追了几步捡起来,居然护在怀中,不可思议朝邪怎能如此冷血对待一个惨死之人。 无奈道:“他已经死了,你又何必……”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朝邪硬声。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我的父皇?”月天顷对他的态度很失望,“还是说你怕他来索命!” “他死有余辜!”朝邪大笑,扣住他下颌低沉道:“哼,你的父皇?!不过是不明来历的一缕孤魂,竟然真把自己入了局,想要背负他人的名头,最多就是个替代品!” 月天顷差点被他气的背过去,原来这般冷血绝情才是他朝邪的本来面貌,怪自己看错了眼! “没错!我是替代品!”他胸口隐隐作痛,不甘的抓住朝邪衣领,唇角上扬,居然笑的风情万种,“却是个让你夜夜惦念的替代品。” 他没有能力与朝邪对峙,气极之下居然作践自己来羞辱朝邪,周围侍卫皆是听得清清楚楚。 “放开他!”与此同时朝鸣出现在二人面前。 月天顷讶异,他怎么还敢跟上来。 朝鸣表面依旧谦恭道,“皇兄,既然天顷对于你来说只是个替代品,那不如就赏给臣弟吧。” 朝邪不语,眼神凌冽的盯着他。 朝鸣继续逼问,“难不成皇兄还真舍不得一个仇人之子?” 此刻的朝邪让月天顷直冒冷汗,不是在是看不透这个人,若是能先跟朝鸣离开也许会安全些。 “紫郡王的要求朕定会满足。可是……”他看了眼月天顷微露期盼的表情,“朕的家事还不需要你来操心!” 朝邪脸色难看至极,翻手将月天顷扔上马背,“别妄想能跟他一走了之!” 疾驰而返。 “主子,我们又回到这了。”双喜替月天顷收拾好床铺。自从他们去了太渊殿,昭和宫已许久没有人住,到处都落了层灰。 月天顷坐在椅子上发了一整天的呆。 双喜畏畏缩缩的从他身边绕过,捏着鼻子说,“都盯了他一整天了,您不害怕我晚上可是要做恶梦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莫见怪莫见怪。”说着还朝人头拜了拜。 朝邪带着月天顷回到皇宫,就直接把他连同他的‘父皇’一起扔进了昭和宫。 月天顷起身,提起那腐臭四溢的头颅走到院外,找了块松软的地方,竟俯身开始挖坑。 双喜不得不赶紧找了工具前来帮忙,“他是谁啊?” “不认识。”月天顷如实回答。 “那您还……” 月天顷低声道,“双喜,若你在路边遇见一直垂死的狗,是否会想要帮帮它?” 双喜毫不犹豫的点头。 “更可况是条人命啊。”月天顷感慨,“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入土为安了。” “他一定是犯了重罪才会被斩首的吧。”双喜自己猜测到。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手握大权的人一声令下,就可以置他人于死地。” “主子,我们被赶回来不会有事吧,我还不想死呢。”双喜又不知联想到什么,忐忑的问。 月天顷铺平最后一点土,可笑自己怎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他深吸口气,不过就是白捡回来的一条命,就算朝邪要怎样,他月天顷也要与之理论清楚! 第七章 冰释前嫌 第七章 就不信他一个大活人还出不了这个皇宫,月天顷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蹲在宫门口就是赖着不走。 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先前对月天顷特殊照顾,就算现在两人闹矛盾,皇上的口谕还是一再申明不能让月天顷出宫,更不能伤得分毫。 这个月天顷什么也不顾,一股脑的就知道往外冲,守卫们为难不敢动他,只好扔了手中兵器徒手来挡。 “我们还是回去吧。”双喜都劝了好几次,侍卫们只拦月天顷,而他大摇大摆的出去却没人管。 月天顷几万个不乐意,“我就不信出去不!”他抖抖肩再次发起攻击。 熟料,几人纠缠时,月天顷被人猛地向后推去,背心处正对着立在边上的兵器架。 眼看将要被那矛头戳中,危急时,一道身影如风掠过,掌风横劈,顿时将那一架子短剑长矛打出数丈远,点足转身堪堪接住了月天顷失重的身体。 而他背的包袱也被甩的满地都是,什么茶杯茶壶,烛台水盆,甚至还有床被褥都抖落了出来。 朝邪来得及时,待站稳只见一张黑脸拉的老长。 侍卫们都为刚才险情倒吸口凉气。瞧朝邪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只闪过一记凛冽眼神,霎时纷纷跪地。 月天顷还在为那散了架的木头惊叹,眼前景象瞬间颠倒,竟然是被朝邪直接扛上了肩头。 “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正嚷嚷着,屁股上便豪无防备的挨了一巴掌。让他恨不得找个地洞立刻钻进去,众目睽睽之下,朝邪竟敢如此对他,这下人可算丢大了。 “你你你你……”月天顷被朝邪带回了太渊殿,随手就扔在了地上,气的他连舌头都开始打结。 月天顷指着朝邪气道:“当着那么多人,你想让我颜面尽失啊!” “哼!朝邪轻嗤,“你还知道丢脸,跑到宫门口无理取闹,就不怕整个皇宫的人笑话吗?” “不这样你能出现吗?”月天顷撇过头不屑道,他也没想到朝邪会来,不过正好,临走前也得把话说清楚。 “原来倒是我被算计了?” “在你眼中所有人做任何事都是有预谋的吗?你们那些花花肠子我自愧不如。我在这里说话跟放屁一样,你既然嫌烦,就赶紧也把我当个屁放了。憋在这我还不舒服呢!” 朝邪蹙眉,“瞧瞧你那模样!出身高贵怎么张口就不会好好说话。” “呦~”提到此,月天顷可一直对朝邪先前的人身攻击耿耿于怀,“你是不是搞错了啊,像我这种来路不明粗野低俗的人天生如此。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朝邪本就没生月天顷的气,反而觉得自己那天的话的确说的重了些。 近日来,虽忙于处理蔡祺源余党之事不得抽身,可月天顷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在扰乱着他的心神。想着关他两天自己看明白也就没事了,谁知道却越闹越大,还差点…… 幸好他眼疾手快,不然……朝邪不敢多想。 他知自己又说错了话,许是戳到了月天顷的痛处,朝邪从未看低过他,正因如此才想要把月天顷牢牢地守在自己身边。 月天顷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心里定是真的鄙夷自己,便更加委屈,狠狠蹦出一个字:“滚!” 朝邪不明白他闹得哪门子别扭,抓住他胳膊怒道:“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死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人命在你眼中真的就如草芥吗?若哪天我死了,恐怕连个坟头都没有吧!”月天顷不由联想到自己,阵阵心寒。 他的话让朝邪心口刺痛,不假思索顺势将其紧紧梏在怀中,“我不会让你死!” 朝邪长出口气,终于还是败给了月天顷,“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我先前是说了些过分的话,可你这倔脾气就不能服一次软吗?” “是你做错了事……”月天顷脑袋埋在他胸前,闷声闷气的又加了一句。 “你……”朝邪无奈,“我毕竟是帝渊的皇帝,难不成让我来主动认错?” 月天顷扭着身子从他手臂中钻了出来,“得,你身份高贵,我受不起。” “行啦,我的错!”朝邪实在是受不了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咬咬牙终做了决定。心下告诉自己,不过就破例一次。 月天顷就是想听他道个歉,这下所有恩怨都烟消云散了。 正当他洋洋自得时,朝邪又鉴定道:“不过,我不觉得杀了他们有错!” “因为……”他顿了顿,似乎不太愿意开口解释,当对上月天顷的眼神时终究说了出来,“因为,他杀了我母亲与妹妹……” 月天顷愕然,想不到竟有这样的事,“所以你才……” 既然已经说了朝邪也就不再忌讳,“帝渊与月枭同处南方,边境上常年战乱不断。父皇御驾亲征战死沙场,我无话可说。可那月枭国主不知从哪得到我母后的画像,贪图美色,在我父皇尸骨未寒之际竟派人潜入宫中,欲强行掳走。母后抱着妹妹仓皇逃离,混乱中却被人狠心夺去,一刀毙命,那时……她还不满三岁……母后悲痛欲绝,随也自刎而去……” 月天顷难以想象当时的场景,朝邪就像是在讲诉他人的故事,平静的令人心痛。 他上前主动抱住朝邪,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这种失去至亲的痛他能感同身受,“你的仇已经报了……” 朝邪转而对月天顷说,“我知你一时无法接受,可在这乱世没有好人与坏人,只有强者和弱者。要活下去就得手握利刃。” 月天顷明白他的话,也不愿他再想这些伤心事,于是轻声道:“给我点时间好吗?” 朝邪点点头忽然笑道,“想要搞定你这个麻烦还真不容易。” “你要早说我至于吗?” 朝邪憋了好几天,早被相思之苦熬的没了耐性,现在二人冰释前嫌,还不趁此机会好好教训一下月天顷。 没给月天顷任何机会便含他的双唇,还不忘为他宽衣解带,耳鬓厮磨间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月天顷双眼迷蒙,透着撩人的□□,更让他难以自持。 忽然外面传来丝动静打断了他的动作。 朝邪不满却还是走了出去,然见风承林正立于厅内,拱手禀报,“人已抓到!” 月天顷好奇也跟了出来,一眼就认出风承林,和他受伤的右肩,“呀!风统领,你受伤了?!”说着就往他跟前跑去。 才抬脚就让朝邪抓了回来,月天顷此刻正衣衫半开,雪白的前胸露了大半,他居然也不注意一下就这么跑到别的男人面前。 朝邪瞥了眼风承林,来的真不是时候。顺手替月天顷整理好衣服。 “快给他叫太医啊。”月天顷还关心着他的伤势。 风承林回道:“已经止过雪,并无大碍。” 朝邪看不惯月天顷当他的面如此关心别人,决定还是先把风承林的是处理掉,于是对月天顷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你们要去哪?”月天顷可不是好打发的,看着两人肯定有什么秘密。 “不过是抓到了一个叛党。” “我也去!” “死牢可不是你能受得了的地方。”朝邪好言相劝。 月天顷挺起胸膛,“总得见见不是。” 不愧称为死牢,这里的气味都让他难以忍受。 “若受不了,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月天顷强撑住,不管好的坏的,这里的一切他总归是要面对的。 风承林打头拿起一束火把,走进那锁住吊起的人,火光靠近,月天顷当下便认出是灵霜。 他冲上去急着要把灵霜解开,风承林一脸秉公执法的模样拦住他,“月公子,他可是重犯。” “她不过是个女孩子,你个身怀武艺的大男人怎么能下得去手!”月天顷越说越着急,灵霜受伤不轻,似乎还被鞭打过,已经昏了过去。 朝邪摆摆手示意把人放下来,“你跟她很熟?” “他是我的贴身丫鬟。” “据我所知你可没有什么贴身丫鬟。”朝邪话中有意,他自然知道这个灵霜的来历,也确定她和月天顷没什么太多的交集。 “你们怎么能如此对她。” 朝邪扶起天顷,“他可不是个弱女子,承林也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人捉回来。” “为什么要抓她?”灵霜已被松绑,天顷将她抱在怀中怜惜不已。 “她是要来杀我的刺客。” 月天顷想起灵霜对他说的话,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孤身一人贸然犯险。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月天顷想要替灵霜开罪。 朝邪俯身说道,“她连近我身都做不到,但也差点让你离开了我。” 都什么时候还计较这些,“我不也好好地在这吗?”月天顷只能可怜的哀求道,“朝邪,毕竟是她把我从朝鸣手里救出来,能不能先找人来医治。” “陛下!”风承林欲要阻止。 “你别说话!”月天顷指着他鼻子厉喝,“人命关天!” 朝邪嘴角轻扬,倒是很赞赏月天顷突然爆发的魄力,于是对风承林下令:“先把人抬回去医治。顺便把你的伤也处理一下。” “我已经派了太医你无需如此担心。”朝邪坐在桌案前,单手撑额,看着月天顷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不行,我得去看看!”月天顷心里焦急,不在灵霜身边他还是放心不下。 “回来!”朝邪一发话,月天顷立刻转了方向。 他商量着问:“我只去看一眼。” “有太医在,你去了也只能添乱。”他拍拍腿示意让天顷坐上来。 月天顷赌气,老不情愿的还是照做。 “那丫头身子比你结实,放心,明早等她醒了一定第一眼见着你。” “说好了?” “君无戏言。” “那个风承林也是的,怎么下手那么狠。”月天顷还在愤愤不平。 “承林不过是奉命抓她回来,你没看他也伤的不轻。” “都怪你!”月天顷忽然把责任又推到了朝邪身上,“若不是你带的头,他们也不至于这么暴力!” “怎么又扯上我了?” 月天顷瞪他一眼,“你不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七十鞭子啊!” 朝邪就怕他会提起这件事,原来还真记着仇呢,“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这么容易就过得去?我是不愿多于你计较,要不你也去试试!” “天顷大人大量,那就别与我计较了。”朝邪想只能顺着,“其实也就不到二十下,你就撑不住先昏了过去。” “说得轻巧!” “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好。”朝邪将头埋进他脖间,深深的嗅了嗅,贴着耳根柔声道:“不要再想着离开了好吗?” 他呼吸挑的月天顷直发痒,忍不住笑着说:“那可不一定,你要再敢欺负我,说不定我就投奔别人去。” “除了我,你还有可依靠的吗?” “切!”又自大起来,不过朝邪说的没错,他现在只有朝邪这一个依靠,也只愿意一辈子靠着他,“所以你可要好好努力,这样我一辈子才能衣食无忧,赶我也不会走。” “遵命!” 太渊殿内传出的阵阵爽朗笑声,渐渐成了隐藏在月色中的缱绻低吟。 第八章 上邪 第八章 灵霜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月天顷。 “你终于醒过来了,认得出我是谁吗?”月天顷大大一张脸凑到灵霜面前,担忧的不断询问,“伤口还疼吗?我再去叫太医过来。” “五皇子?这是哪?”灵霜环顾四周,自己不是被抓进死牢里了吗,怎么会见到月天顷。 “我已经让朝邪把你放了,你怎么那么傻,居然敢一个人……” “你求他作甚!”灵霜一听是朝邪放了自己立刻明眸怒瞪,“我不需要你们的人情!” “傻丫头……”月天顷怜惜这个看起来纤细瘦弱却无比坚韧的女孩子,轻轻握住她的手,“能不能总为他人活着……”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哎……又是报仇。”月天顷苦叹,“冤冤相报何时了。父皇已经归天,便不必再受尘世纷扰。你又何苦再让他牵挂呢。你跟了他那么多年,想必也清楚他之前对帝渊的所作所为,因果报应,你我又奈何得了。他还清了欠下的债,而你千万不要再做错事了啊。” 月天顷一番苦言相劝让灵霜产生了动摇,先皇把垂死的她捡回宫,命人严苛培养,她从小不知受了多少苦,但她的命是先皇给的,这恩情永远不能忘。 “救命之恩不能忘!我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不瞑目!” “那你现在这条命是我救的,你该怎么还我?”月天顷见与她讲不通道理,只好如此问到。 灵霜低头沉默,“要杀要剐随便你!” “我好不容易把你就回来,要杀了你岂不真是闲得无聊,没事找事。有些事该放下时就得看开些,莫要盲目执着。” 灵霜不语,思绪凌乱。 月天顷见她有了动摇,立刻用略带威胁的口吻说道:“既然你如此重情重义,那你现在就得还我的救命之恩。” 灵霜抬眼警惕的看着他。 月天顷将被子替她往上拉了拉,“我说的话你就得找做,现在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按时吃药,专心养伤。我明天还回来查看的。”说完便潇洒的离开了。 灵霜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五皇子与先前差异甚大,却多了份让人亲近的温暖。 月天顷回到太渊殿,正巧双喜在那收拾东西。 “双喜,你这大包小包的要去哪?”月天顷以为他要离开急的直抓住双喜不放。 “主子,我哪也不去。您瞧瞧,这都是你的东西。” “怎么可能,我从没见过这些东西。”月天顷矢口否认。 双喜指着那些茶壶水盆的详细解释道:“都是你那天准备带出宫的,落在宫门口,侍卫们不知道怎么处理就都给送这儿来了。” 月天顷怎么会认不出来,他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毕竟这些东西…… “我就不明白,您要出宫带它们作什么用啊?”双喜明显十分嫌弃。 月天顷不满强行纠正道:“这你就不懂了,除了皇宫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这些都是生活的必需品,就算是风餐露宿也不怕着凉。” “为什么要风餐露宿?可以住客栈啊” 月天顷一拍他后脑勺:“废话,那是要钱的!”非要他把话说的这么明白,要不是因为他没经济来源,也不至于在昭和宫翻箱倒柜的找了这些东西,好歹对他来说都是些古董。毕竟宫里的东西总归要不一样些吧,也许还能值点钱。 双喜知道月天顷好面子,赶紧闪到一边去了。 月天顷却在那一堆东西里瞧见了他的扇子,“这不是我在街上买的吗?还以为丢了呢。”这折扇以白玉为骨,绢纸为面,通体素白未经描绘。月天顷就是一眼看中才舍得多掏了些银子。 这下失而复得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他打开瞧了瞧,那些文人雅士不是都喜欢在自己的扇面上题字作画好以示独特吗。 现下他也来了兴趣,心中有了打算,“朝邪在哪?” 双喜见他不明所以的在那暗自偷笑立刻指向外面,“皇上在书房呢。”还是赶紧把他主子打发走的好。 月天顷找了好几圈才把方向搞清,推开门缝看见朝邪正案前俯首,专心批奏。 他不愿打搅,准备悄悄回去,不知他在门外时就已被发现了。 “若是想我了就赶紧进来。” 月天顷四下看了看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于是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在距离桌案几步远便停了下来,指着摞摞奏折问道:“这么重要的地方我能随便进吗?” 朝邪低沉一句:“太渊殿都让你住了。” 月天顷立刻厚着脸跑了上去,他早就想见见皇帝们是怎么批阅奏折的。 可低头一瞧,那些弯弯拐拐的繁复之字,顿时让他没了兴趣。 “找我有何时?” “这几天见你早出晚归辛苦的,所以来看看你。”月天顷也不能目的太过明显,先找找话说。 朝邪知道他肯定另有所图,“知道我辛苦,连杯热茶都没有就跑来了。” “你身边那么多人伺候着,也轮不到我来端茶吧。”月天顷打着哈哈,立刻站到朝邪伸手替他揉起肩膀。 朝邪干脆放下手中朱笔,倒是很享受的模样。 “你来的正巧。我也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想法。” “什么事?” 朝邪敲了敲桌面,“当年月枭朝政*,贪官污吏压榨百姓,宫内挥霍无度以至国库亏空。加之连年战事使得百姓多流离失所,毫无依靠。他们现在都是我帝渊的臣民,为其重建生活不容有待。可户部来奏,以现在帝渊的财力物力想要做这些实在困难。但拖得越久,反抗的声势必然越大,到时就更加难以控制。” 月天顷明白了个大概说道:“其实就是你现在很缺钱。” “可以这么说。” “那容易啊,你是皇帝,天底下什么东西不是你的。” 朝邪摇头:“我不能再强行加重赋税。” “我还没说完呢。” 朝邪绕与兴趣撑起下颌,想看看他究竟会说什么。 月天顷提提气,“帝渊和月枭之间总该有互通贸易往来吧。” “你是说榷场?” “管你们怎么叫,反正就是商人们要在两国做买卖的必经之途。” 朝邪思忖道:“榷场因为战事已经关闭许久。” “这就是关键了。”月天顷抓住重点继续说,“商人们可不会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尤其是发战争财的也不在少数。但若没有官方通文,他们始终是做的走私的买卖。利润大风险也更高。” 朝邪听到这似乎也猜到天顷是什么意思,眼神中竟露出赞许的笑意。 “你现在只需要重开榷场,多派些人严加把守便是。限量发布官府的买卖通文,不乏有人竞相来争。谁不愿意巴上官府走榷场呢?” “是个好办法。”朝邪心里已经对天顷赞赏不已,但表面仍装作很平常。 月天顷可是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幸好他学的是经济,虽然没享受几天象牙塔的日子,但这点理论还是有的。 侃侃而谈一番,没想到朝邪似乎对他的建议没什么态度,看来还得再来一招。 “哼,还有……”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铁,盐都是朝廷垄断,我们可以私下高价贩卖这两样货物的官令。” 这法子有失正道,朝邪刚想拒绝,天顷又打断了他。 “这些官方批文都可以高价贩卖,但只是为了解一时燃眉之急。风气不能助长,而且每家商户持有的通文必须限时,时间一过便再无用处,这样可以杜绝他们培养势力,也可以给更多商户机会,公平竞争。”说到这月天顷转而正色严谨道:“更重要的是,经手这些通文的官员必须清正廉洁!这样国库既有了钱,也会带动两边的财政和建设,轮不到你出手,日子过得太平安稳了,百姓们自然会努力重建家园。” “我始终不敢小看你。”朝邪将他抱起放在自己腿上,“你总能让人惊叹不已。” 然后轻弹他额头:“看来你上辈子绝对是个赚大钱的商贩。这种鬼点子也能想得出。” 能得到朝邪的肯定月天顷乐开了花,“还有更多你没见识过的呢。” “哈哈,那以后我可得睁大眼瞧着了。” 得意忘形之际天顷也没忘了自己的事,刚好趁朝邪高兴,他从怀中取出那把玉扇,“我都帮你解决了个大难题,你也帮我个忙呗。” “我就知道不是为了来看我。”朝邪终于等到他开口,“说来听听。要赏可没有,计划不错没见到效果还说不准。” “谁要你的赏赐。”月天顷把东西好好地摊在他满前,露出雪白的绢面,“我就是想让你给写几个字。” “你自个儿不会写字?” “我会写钢笔字!” “那是什么?” “懒得解释,你倒是愿不愿意写?” “当然,说吧,写什么?” “提首诗。” “你还会写诗?” “啧!”月天顷赏他一记白眼,“才说不敢小看我!快写!” “好好!”朝邪不再逗他,提笔待之。 月天顷清清嗓子,开始念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朝邪几行小篆写的极为漂亮,强劲有力,亦如其人。 他放下笔仔细端详,喃喃道:“这是你想的?” 月天顷没吭声,若说是抄袭的也解释不清,反正在这也是从未出现过的。 朝邪咧嘴笑说,“你送我的情诗。” “少臭美!”月天顷将扇面反过来,“还得提两个子,有个主题。就写上邪” 朝邪还在仔细琢磨诗中情谊,落笔‘上’字刚写了一半,立刻反应过来。 “怎么不写啦?”月天顷纳闷,心底开始发虚,不会是发现他另有目的吧。 朝邪只说,“这名字不好,再想一个。” “怎么不好了,那是求上天的意思。求老天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求老天作甚,我们的事他说了也不算。” “呸呸呸。”月天顷拍拍自己的嘴,“小心你亵渎神灵。” 他趴在朝邪肩头,“那就当我求你,赶紧写上去吧。我还不容易想的情诗总不能没标题吧。” “那就自己写。”朝邪抵死不从,料他的水平也写不出能见人的字。 月天顷赖在朝邪身上,“我要写的好看还会找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袋里想什么?” “谁像你那么猥琐,我不过就是诗兴大发而已。” 朝邪又把那短章念了一遍,“里面的情谊我收下了,至于其他的……我看,这样就挺好。” “自作多情!”月天顷一把抢过他的玉扇,“大不了,自己写!” 在朝邪面前他就别妄想有一天能占上风,不就正好记起这首诗经,又不是来真的,给他个心理安慰还不行吗。 于是为了他完美的扇面,月天顷决定开始努力学习写字。 第九章 好好学习 第九章 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月天顷无时无刻不在激励着自己。 不就两个字,多写几遍自然就顺手了。 如此一来,太渊殿寝宫内挂满了月天顷的真迹,全部是他自创的各种“上邪”写法。 朝邪收了他再写,没有什么能阻挡的了他对知识的渴望。 “你若是把这股子劲用在钻研别处,恐怕早有所成了。”打击的话也没少说。 同时还使用卑鄙手段多次干扰,“天顷,你就这么想在上?不如我就圆了你的美梦。” “这次可是真的?” “当然。” “狗屁君无戏言,朝邪你就是个伪君子。” 这种法子朝邪总是屡试不爽。 到后来月天顷也长了记性,干脆直接搬进了偏殿。 “双喜!笔墨伺候!”又到了一天月天顷的练字时间。 等了一会却不见人,又接着喊了几声。 只见双喜急匆匆的跑进来,像是遇见鬼一样,“不不不……不得了了!” “干什么呢?好好说话。”才一晚上双喜怎么就成结巴了。 双喜替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然后一脸神秘道:“主子,太渊殿闹鬼了?!” “别瞎说!”月天顷只觉背后一阵凉气不由打个冷战,他可是知道皇宫这个地方冤魂到处都是,追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知道您最近一直勤于练字,于是昨晚就替您准备好了今日要用的纸笔。可早上起来却发现全都不见了,连一滴墨水都没留下。你说是不是鬼魂作祟啊。” “我当是什么。你成天的想象力比我还丰富啊。”月天顷对着双喜是恨铁不成钢,“动动脑子也知道,哪里来的鬼,肯定是朝邪搞的鬼。就是为了不让我学习!” “可主子你学了几天,连两个字都没学会。我见你不停地写都已经会了。” “你懂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那练的是书法,一笔一划脸的都是精气神。” 双喜觉的,只要是月天顷讲的道理都高深的让他难以理解。 收了笔墨不要紧。月天顷以静制动,什么也不说,每天还是按时去西苑看灵霜。 灵霜的身子恢复的很快,不出三日就能活蹦乱跳了。 这不,月天顷刚一进院子,就看见她正和某人打的水深火热。 “住手!快住手!”月天顷冲上前赶紧制止两人。 风承林半空打个旋已远远拉开距离。 “灵霜!你身子刚好怎么就……”月天顷拉住她查看一番确定没事,转头就对风承林不客气的说,“你怎么又欺负她。” 风承林不慌不忙的解释道:“皇上有令,只要公子您来西苑,属下就得跟着。今日不过先到一步被灵霜撞见,于是便直接与我切磋起武艺来罢了。” 灵霜收剑入鞘,对方连武器都不愿意亮出来,显然是小看她。自己当时若不是一时大意,也不会被他抓住。 “好了好了,一个姑娘家别成天打打杀杀的。”月天顷猜出她心中所想,也暗怪风承林,明知灵霜对他不服还出现在这里。 “你要是技痒没处发泄,不如来教教我好了。” 灵霜看在月天顷的面子上暂且先放过风承林,对月天顷道:“武艺并非短时间可成,少则三五载可学会花拳绣腿,长则数十载内力方可有所精进。” “没事,有的是时间,你慢慢教,我好好学就是。”月天顷一直羡慕那种仗剑天涯的快意人生,早就想自己学两招,就算摆摆样子也不错。 “五皇子,灵霜已经养好伤。今日就打算离去。” “离开?你要去哪?”月天顷没想到她要走。 “随便哪都行” “不行!我不能让你走!”月天顷绝对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在外流浪,“难道你还是放不下?” 这几天她也仔细想过月天顷的话,虽然还是不能轻易释怀,但其中道理她也能想明白,“不,只是……灵霜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既然想明白了为什么还要走?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担心朝邪。”月天顷以为她有所忌惮,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他那我去说!你跟我来!” 灵霜硬是被月天顷拉着来找朝邪。 看着眼前两人他就知道月天顷又要说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朝邪便先说:“我可以不计较她先前所谓。” “听见了吧,你可以安心留在帝渊了。” 灵霜不愿承朝邪恩情,“那我即刻便动身离开。” 月天顷留不住她,急的频频向朝邪使眼色,让他赶紧想个办法。 朝邪最不能拒绝的就是天顷的恳求,于是又沉声道:“你先前对天顷所谓,朕本不会就此轻易的一笔勾销,然而他为了救你于我苦苦哀求。这份人情你不愿接受也就罢了,既然他也无法挽留你,那朕更没有理由。” 这不是帮倒忙吗?明明让你留她,月天顷气的脸皱成一团。 “天顷,随她去吧。”朝邪招招手示意他到跟前来。 月天顷走到近处,只见朝邪给他使了个眼色,却见灵霜仍站在下面低头沉思。 “你之前说的法子我仔细考虑过了,的确是目前唯一可行之法。以前牵涉到户部吏部的事情都有朝鸣会去打点。” “你把他怎么了?”月天顷一直憋着不敢问这件事,此刻赶着朝邪的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他毕竟是皇室一脉,我已把他调到黎山守边境去了,让他能静思己过。”朝邪居然叹口气,继续对天顷说,“通文一事我绝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做,所以,天顷,你来如何?” “什么!?” “从即刻起你就就是手握官府通文,有绝对执行权的御史。” “开玩笑!我什么都不懂!”月天顷听着这名头都够呛,他才不会趟这趟浑水。 朝邪凑到他耳边用极其诱惑的声音说:“御史可是个肥差,我不介意你悄悄攒点私房钱,重要的是还能出宫到处游玩。” “行!我当!”有钱赚还能四处游览,这么好的事情他怎么忍心拒绝呢。 “同意了?”朝邪确实把月天顷掌握的清清楚楚,两句话就让他心甘情愿的接受了。 月天顷应承的快,生怕朝邪改变主意:“多大的事!交给我,没问题!” “只是……”朝邪有些不放心道:“宫中事务繁多,恐怕我是无法陪你同行。但你此次出行要保持隐秘,不能带大队人马。风承林跟随我多年,忠心耿耿,我会派他沿途保护你,但只有他一人我仍不放心……” 不就出门转悠一圈嘛,有风承林就够了,况且他还巴不得朝邪不跟着去呢,他仿佛现在就能想象到自己即将实现的快活自由日子。 “不用……”他刚突出两个立刻被朝邪打住,随即望了眼灵霜。 月天顷恍然大悟,悄悄对朝邪竖起大拇指迎合道,“是啊,我还从未出过远门,我相信风统领的实力。但真若遇上什么危急情况,他一人恐怕也难以招架啊。” 两人你一唱我一和,真是般配的很。 沉默片刻,灵霜终于开口,“我也去!” “灵霜,你不是……我不会勉强你的,只要这一路顺坦便好。”月天顷欲擒故纵。 灵霜正色道:“我虽不是个中强手,但就算搭上这条命也定会护五皇子周全。”原来是想借此能还了人情。 “既然如此,那朕也可放心些了。” “就是就是,而且别说的那么严重。我还没出门呢,就咒我遇上什么危险。”月天顷玩笑般的认了灵霜的决定。 对灵霜朝邪还是放心的,这姑娘的性子犹如松竹坚韧的很,况且还一直视天顷为皇子,自然会一路尽心相伴。 至于月天顷……他不由叮嘱道:“你,给我乖乖按计划行事,不要只顾了贪玩到处乱跑。” “遵命,皇帝陛下!”月天顷哪还听得进这些唠叨。 “不过,我帮你出去办事,总得先给点报酬吧。”他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来,把这给我补全。” 至于看向他手中折扇,实在是无言以对,“你还真是总惦记着啊。” “你要明白,这里面每一个字都包含了我对你深深地敬爱之情。” 虽然马屁拍的不怎么样,朝邪还是拿他没办法,“罢了罢了,几日来朕可是孤枕难眠呐。念你独自出门在外也好随身带个念想,也好让你时时刻刻记着我。” 终究还是大笔一挥,落下“上邪”二字。 月天顷终于功德圆满,欣喜之极居然抱着朝邪朝的脸狠狠啃了一口。 灵霜看着二人,难以想象一个是国破家亡的皇家子弟,一个是位高冷血的当权王者。无意间的嬉笑像极了寻常百姓,却又美的如画。 入夜,天顷还是激动地难以入睡,居然列了条清单仔细琢磨路上该带些什么,一个人在那嘀咕:“衣服最好得带上五六件,剑不会使带把匕首防身也行。还有垫子,坐马车一定得铺厚点……” “重要的带足银两。”朝邪从身后揽住他的腰问,“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出去?” 月天顷怕他又多想,“也不是啦,在这里有你天天陪着我就觉得够了。但世界这么大我若不出去看看一定会后悔的。” 朝邪虽然难以割舍,但也不会把月天顷一辈子困在这座牢笼般的皇宫里。 “若再等几天我便能同你一起……” “不用不用。你还是在这里专心处理朝政,外面的事情都交给我吧。”有机会偶尔说说大话月天顷也骄傲起来。 “你啊,凡事想的太简单,不知道人心险恶。等出去了一定要小心谨慎。” 朝邪不是个啰嗦的人,但遇到月天顷的事便唠叨个没完。 “噗——”月天顷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正经给你说事,你笑什么?” 月天顷转身勾住朝邪脖子,“我高兴才会笑啊。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关心唠叨过呢,你的话我都记住了。还有……”他伸出一根细长手指指着朝邪鼻子,“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得老老实实的。我那些字不是都被你没收了吗,若实在想我就拿出来看看。” 朝邪打横将他抱起,眼中□□渐深,“如此,那临走前也先让我尝够了滋味才行。” *过后月天顷已经累的呼呼大睡。 朝邪轻抚他脸颊,又落下一个宠溺的吻,然后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殿内烛火都已熄灭,宫人们都在外面守着,黑暗中一个身影正端端伫立在那。 朝邪与他保持几步距离,一身慵懒,而亦如静卧与黑暗中的猛兽威严不可侵犯。他用仅可两人听见的声调说:“你暂且将手中之事搁置,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那人并没做声,也不知听没听见。 “你要在暗处好好保护天顷,不得让他受一点伤害!”朝邪说得很轻,却带着令人窒息的严命。 说完黑影便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来去悄无声息。 朝邪仍独自站在殿内心有所思,月枭的事情得尽快处理好,如若不然等雪国得以□□之时,将会是难以控制的局面。 那张丰神俊朗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他嘴噙笑意,只有天顷才会是谁也算计不到变数。也是他要拼尽全力守护的唯一。 第十章 出宫 “今个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月天顷从床上爬起来嘟嘟囔囔的念叨,“坐个马车就得走十天半个月,人生都浪费在路上了……” 朝邪一直坐在床头等着他醒来,丁点动静也不愿吵着他,“若骑马也就五六天的路程。” 月天顷总是习惯用发带将一头碍事的长发束在身后,某些时候总有想要剪掉它的冲动,不过这几天都是朝邪早起为他穿衣束发,这种安逸日子过久了反倒成了习惯。 这不,还没等他自个儿动手朝邪就利索的替他整理好一切。 “我不是不会吗。”骑马这件事让月天顷郁闷了很久,他早就想要感受下策马奔驰的感觉,可一直生活在皇宫里也没什么机会。 “想骑吗?” 月天顷顿时眼睛发亮,拉住朝邪说:“你不会真的有读心术吧……” 朝邪本就想了了他的心愿,打趣道:“范围有限,也就你不用猜都能看得透。” “切,一说你就翘尾巴。我马上就走了,你爱猜谁猜谁去吧。” “朕可没有那么多闲情。” “对对,您可是皇帝陛下,日理万机……” 朝邪最怕听他这种阴阳怪气的调侃,只能拿出杀手锏直接堵住了他的嘴,舌尖缠绕,唇瓣吮吸,就像有取之不竭的琼浆让人欲罢不能。 “既然要走,总得有人送送才行。”朝邪抱起总是不争气的月天顷向外走去。 月天顷自然享受的很,只是不知道朝邪为什么要蒙住他的眼睛,问半天也不说, “你又搞什么?再不说清楚就放我下来。”他的威胁也就只能达到这种程度。 不出几步,朝邪忽然将他往上一抬,月天顷稳稳落座,直觉胯下之物动了一动。 他心中顿时惊喜。 朝邪随即翻身上马,将他护在怀前。抓住他想要撤去眼前黑布的手,“再等等。” 只觉身后人牵着缰绳,马儿便踢踏踢踏悠然的朝前出发,走了一会,月天顷眼前一亮,朝邪已将障碍撤去。 旋即,月天顷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这……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已至宫门前,却见沿路两边齐刷刷的各站着排人,月天顷一个也不认识但瞧那个个衣着,绛红深紫,蟒蛇仙鹤的也知道都是官居高位的人。 朝邪紧贴着他的后背,咬着耳朵软语道:“是我让他们都来为你送行的。” 月天顷见不得这种大场面,反而不高兴的说,“我又不是带兵打仗去,这么大的阵仗不是让我难堪吗?” “是我疏忽,应该先问问你的想法,不过……”朝邪话虽这么说但依旧我行我素,“我就是要让他们统统都向你低头。”自从太宰的事情过去后,月天顷的存在和身份更是遭到了无数的非议。就算有朝邪的一句话天顷再不是俘虏,但悠悠众口,他听得不顺也奈何不得,毕竟他确实对这个‘祸水’太过不同。 两人共乘一骑,走过之处无不人人俯首躬身。 “我算什么,他们跪的可是你。”月天顷还算清楚得很。 “所以他们就要把你当我来对待。” 月天顷心中感激朝邪所想,但仍有所虑,“其实你不必如此,他们并非心甘情愿,而我一无是处却也受不起……” 出了宫门,双喜几个人都等在外面,朝邪勒紧缰绳将月天顷扶下马,看向身后的文武百官忽而笑得诡异,“那就让他们好好瞧瞧,心服口服!” 月天顷这才发现他的‘阴谋’嗔道:“好哇!原来是给我下套呢,我要做不好岂不是得让人笑掉大牙。” “我相信你。”朝邪回答的极为肯定,接着将手中一本不知何时出现的书册递给月天顷,“想我的时候再打开看。” 他神神秘秘的模样着实让人怀疑,月天顷将信将疑的把它收了起来。 这区区一个月天顷出宫,居然有皇帝亲送,百官列阵,不知谣言又该怎么传了。 出门时还是好好的艳阳天,谁知走了半路天公不作美,深秋时节很难遇到如此急骤的大雨。他坐车里倒无所谓,可总不能让风承林在外赶车淋雨,于是四人一行不得不暂时找个地方避避。 好在他们走的是管道,沿路有不少长亭可供路人歇脚。 月天顷也正好饿了,下了马车在这亭子里来个雨中野炊。 双喜把包袱都拿了过来,里面装的尽是月天顷在皇宫最爱吃的东西,可惜没有什么好的保鲜措施,也就只能带一两顿的。 “这是什么?”双喜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正欲打开。 月天顷眼疾手快一把夺过来,护小鸡般的掖在怀里。 双喜两手突然落空,斜着嘴不高兴的说:“什么宝贝东西?” “私人物品!”月天顷懒得跟他解释。小心翼翼的收好。 那就是离开时朝邪悄悄交给他,再三叮嘱,只有在夜晚想他时再打开来看的东西。 谁知道……谁知道……月天顷就是什么都好奇。天杀的!他怀里揣的可是传说中的春宫图啊。只是仔细瞧瞧,怎么画上的两人有些面熟,就连背景都那么‘亲切’。 还好他发现的及时,若让他人瞧了去不仅丢了他的老脸,岂不是还被白白占了便宜。 其他的不说,光是里面惟妙惟肖精致的笔法都堪称世间少有的珍品,他得好好珍藏才是。 “我懂我懂。”双喜忽然开了窍,“定是皇上送给您的东西。” 知道就好,所以你离远点。月天顷不语但以眼神警告。 双喜知道讨不了好,于是悄悄指了指站在亭子两头的灵霜和风承林说:“主……公子。我说你看他俩一路上连半句话都不说,也不嫌憋得慌啊。” 月天顷早就想说了,明明抱着外出游玩的好心情,反而被这两人破坏了气氛。 于是他拍拍手叫道:“都过来坐下吃点东西吧。我看这雨是一时半会停不了了。” 二人倒也听话乖乖落座,可是偏偏又把月天顷夹在中间,还真是自找的难受。 四个人各自默默进了些食,雨也渐渐小了,正当他们准备再次启程时忽听见不远处有人喊叫。 顿时灵霜剑已出鞘,风承林却上前将她拦住,“是妇人的声音,许是遇到劫匪,你在这保护公子,我上前……” 话音未落,灵霜已经一个箭步冲进了出去。 风承林见她行事依旧如此莽撞不由轻叹口气。 “官道上怎么还敢出现劫匪?”月天顷心下怀疑,等不及就跟上前去。 待他们赶到时却发现灵霜正将一男子置于剑下,旁边的女人带着孩子则在苦苦哀求,哪里有劫匪,怎么看都像是灵霜在威胁人家。 “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 那妇人见有人来了,赶紧抱住月天顷大腿哭道:“大人,求求您让这女侠不要伤害我夫君。” 月天顷扶起她问灵霜:“到底怎么回事?” 灵霜冷哼一声:“你倒是问问她,这样的男人还值得维护?!” “女侠手下留情!他虽有不对但毕竟是孩子他爹啊!” 灵霜这才看了看一旁吓得缩在后面的小女孩,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怒道:“你根本不配当她的爹!” 男人头垂得更低居然开始哽咽:“是我混蛋!我们逃难至此,沿路乞讨才坚持走到这儿,眼看隽都就在前面,可我们身无分文也根本无法生存下去,总不能让孩子跟着继续乞讨下去啊!就想着不如把她卖给个好人家,也当是为我们换条活路啊。” 听完这番话,月天顷就明白了个大概,“你们是从月枭过来的吧。” 一家人沉默不语。 “先起来说话!”月天顷正色,虽然对这个父亲的做法很厌恶,但还是先把情况了解清楚才是。 他居然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不免担心的问:“有多少像你们这样的人从月枭出来。” “我们出来得早,那时候已经是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在做准备。除了那些家底还算殷实或者有年迈的老人,估计能走的都走了……” 月天顷听闻眉头紧锁,“战事已经结束,为何你们还要离开?” “哎,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谁愿意远离家乡。只是,打仗的时候好歹还有国有家,可现在……皇帝都没了,律法形同虚设,那些达官贵人们更是变本加厉的欺压百姓,随意征收土地,缴纳税供……” “我明白了。”月天顷怅然,示意双喜掏出几锭银子塞给了他,“这些足够你们路上用了,现在就回月枭吧。” 夫妻俩哪见过这么多钱,但听到月天顷要让他们回去欣喜之下又担忧道:“大人!我们不能回去啊……” 月天顷摸摸小女孩的头,这孩子始终不哭不闹,乖乖的瞪着双大眼睛看着他,着实令人心疼。 “我这些钱可不是白给你的!像你这种卖子求荣的人,就算到了隽都也一定会受到惩罚。我现在是要让你们回去,告诉那儿的人,帝渊的国主已经派御史前往月枭,让他们安心等待,介时定会为他们做主!” 夫妻俩面面相觑,仍不敢相信他的话。 月天顷也不避讳,直接坦言道:“实不相瞒,我就是准备前往月枭的御史,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只想你们把这个消息带回去,让大家都知道月枭虽然没了,但你们现在都是帝渊的子民,圣上绝不会置你们于不顾。” 他说这番话时,字字掷地有声,无形中居然有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气势。 有了月天顷这番话,一家人也算放了心,连连谢恩后又启程往回走了。 “公子好霸气!”双喜不由赞叹,在他心目中已经把月天顷视为无条件崇拜的对象了。 此时风承林却有顾虑道:“公子……我们此番是秘密出行,若让他们带回去风声,且不说计划有变,你的安全恐也会受到威胁……” 月天顷不是没有想到,“我倒不这么觉得。现在月枭的状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我们还要先去处里商榷的事,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先稳住人心。消息一定要放出去,而且传的越远越好,不仅让那些为所欲为的人有所忌惮,与此同时更要让那些已经放弃月枭的商人有时间赶回来。这样,我们的选择权就会越大。” 风承林面无异样,心中却不得不要重新看待起这位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居然能把问题想的如此周到长远。他似乎可以理解一点点,向来冷毅孤僻的皇上为何会对月天顷如此‘纵容’了。 “至于安危嘛……”月天顷笑着拍拍风承林,“有你和灵霜我还担心什么啊。” “该继续赶路了。”灵霜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风承林赶紧尾随而去。 月天顷只好和双喜‘相依为命’,走在二人身后忽然感叹,“双喜啊,你瞧瞧,我看着他俩还挺般配的嘛,就像……就像江湖上传说的雌雄双盗。” “公子……江湖上还有种说法叫神仙眷路……” “对对对,我这不是没你见多识广吗。” “又在拿我开心。”双喜对月天顷忽高忽低的智商表示深深的怀疑,“不过,公子,我们太招摇了是不是真的会有危险呀。我看,您以后还是低调点吧。” “你以为我喜欢高调啊!”月天顷撸撸袖子满腹怨言,“出门时朝邪搞那么大阵势,恐怕现在全天下都要知道了,我看他就是存心的!” 还什么秘密行动,打他离开时朝邪就算好了会有这种事吧。 月影稀疏,太渊殿的烛火忽明忽暗。殿中高座之上,朝邪侧首假寐。 桌上是连夜送来的书信,才刚走月天顷就忘了他说过的话,随随便便向外人透露了身份。不过……他双眸微闭,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不由想象起他现在一脸怨气,不断咒骂自己的模样。 忽而开口:“我不是已经让你跟着去了吗?” 殿内空无一人,但不知从哪个角落却传出一个声音:“既然如此放心不下,当初为何还主动让他独自前往。” “所以才让你跟着!”朝邪说话时显然带着一丝不悦,像是被打搅到了。 那人也不惧反而冷言道:“八年,死人也该找见了!”短短一句话却带着极其压抑的愤懑。 朝邪轻笑:“还是活着的好,你替我护他周全,我自会继续为你寻找。都已经记不得模样的人你还如此念念不忘。” “这是我们的事!” “你们?确实是纠缠不清的两族人……活了那么久,还是一点耐性都没有。”朝邪有意无意的讽刺了一句,遂问到,“可还记得你带过来的那本古籍。” “你是说……”那人犹豫了下,“不过都是传说罢了。” 朝邪稍稍沉默并没有把话说出来,如今只要是牵涉到月天顷的事,他必须每一步都要走的万分小心,况且眼前人并不唯他是从。 他挪了挪身子拖着慵懒的声调说:“之后,这每日传信的事就交给你的渡鸦了,务必……事,无,巨,细。” “哼,还真是不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像他那种少不更事,只知玩乐的人也要为你所用。” “利用你倒是没错。”朝邪缓缓起身,看似还未站定,眨眼间身形晃过,便已如离弦之箭直冲那朱漆金雕的蟠龙柱后,周身疾风掠过卷起衣袂轻飞。 骨指死扣面前人颈喉,眼神宛如地狱潜出的修罗,不寒而栗,“他,谁也没资格评论!”语毕拂袖而去。 黑暗处,那人揉揉脖颈却发出细不可闻的轻笑,“原来他真是你的逆鳞,天意啊……” 第十一章 榕城 鉴于上回被轿子折磨的七荤八素,这次还没走月天顷就做足了准备,他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于是悄悄地求太医给了点偏方,以防万一。 幸好从来没有晕车的毛病,也没用上。 虽然头几天的新鲜劲还让月天顷路上兴奋的不得了,但他们的风大统领总是以安全为首要责任,所以走了七八天基本就不多与人来往,天天露宿荒野。月天顷已经枯燥的受不了了,游玩的心思早被折磨的烟消云散。 终于瞧着前面青灰的城墙渐渐清晰,月天顷竟有种取得真经喜极而泣的冲动,迫不及待的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过了榕城,就是月枭了。”风承林解释到。 月天顷了然,“那所谓的榷场应该就是设在这儿的吧。” “没错,这座城镇以前是来往商人的必经之路。” 月天顷远远探望,虽然城墙一片斑驳,但仍能隐约听见里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不似他想象中的荒凉。 “哎呀呀,终于是见到了个像样点的地方啊。”月天顷已经开始幻想躺在舒适宽大的床上美美睡一觉,迫不及待的想赶紧进去。 风承林却突然叫住他:“公子,且慢!” 月天顷以为他又要提出什么安全策略闷闷道:“都已经到这儿了,你不会还想让我们住野地吧。” “就是就是,我们公子身子娇贵,再是你的职责所在也禁不起这么折腾的。”双喜也赶紧插上一句。 倒是灵霜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并非如此。”风承林环顾四周刻意压低声音解释到,“从我们靠近城门那一刻就已经被人盯上了,朝廷获取到的有关榕城的消息一向不多,这也是我所担心的……” 月天心下赞叹,风承林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暗中有人监视。朝邪把他给自己还真是万能又好用。 既然如此,他伸个懒腰漫不经心道,“那就让他们盯着,咱先进去填饱肚子,该干嘛干嘛。” 从城内的格局建筑不难看出这里以前也是一片繁华地,毕竟是往来商贸的枢纽,只可惜很多都已经门窗紧闭。 但街上行人皆衣着得体,神色平和。四个人一辆车如此出现,着实引来不少注目,不少人多在一旁指指点点,悄声低语。其中大部分还要归功于月天顷的轻微洁癖,进城前特地换了身月白的袍子,手执玉扇,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端的是风流倜傥。 “哎……”他却颇为苦恼的摇摇头无奈的说,“我知道自个儿长得英俊不凡,可被人这么瞧还怪不好意思的。” “此时正是大批商人赶来的时候,这座城看起来也十分封闭。难免对外来人有所猜忌。”灵霜不冷不热的一句分析,顿时让还沉浸在自我欣赏中的月天顷低调起来。 草草逛了一圈,好不容易发现前面不远一处还算体面的客栈。 月天顷终于松了口气庆幸道:“差点以为今晚要睡大街呢。真是的,下次出门一定要备好帐篷和睡袋。” “何为睡袋?”都没人在意月天顷的自言自语,不想牵着马车的灵霜却冷不丁问了一句。 月天顷见一直拉着脸的灵霜对自己的话感了兴趣,立刻抓住机会拉近下关系,“从字面意思就很好理解啦,就是露营时候睡觉用的袋子,保暖又防虫……” 他讲得起劲,左右来回比划着,没注意一直走在前面的风承林停住脚步,差点撞了上去。 偏头瞧去,原来是有人挡住了去路,倒是个年纪轻轻面目俊秀青年,只是双手抱胸,抖着小腿,脑袋高昂想用下巴戳死人的姿势只让在场的人想到四个字:衣冠禽兽。 果不出所料,“哎呀呀,我活了二十年美人见过不少,可如今相遇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尤物啊!” 月天顷本以为那人想要调戏的是他们中唯一的女子灵霜,而且论长相灵霜绝不亚于那些个艳名在外的国色天香,反而她骨子里透出那股冷傲更让人难以忘记。 然而话音刚落只见那男子步步逼近月天顷,眼神猥琐至极。 风承林神色微变,将月天顷护在身后。 若他敢轻举妄动,风承林的剑定会立刻要了他的命,月天顷心中暗啐一口:哼,小子眼光倒挺高,只可惜人家已经名草有主了。 就在此刻那男子却猛地一把拉住了站在月天顷身侧的双喜的手,殷切道:“在下胡涵蓄,美人可愿与我比肩相伴,畅游山河?” 月天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就连风承林和灵霜面色都不太好看,更别说已经被吓的呆住的双喜,只是这小子脸上为什么有一丝丝的羞涩。 “神经病!”月天顷一把打掉胡涵蓄的手,“还含蓄?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调戏良家……调戏他人!如此猥琐你爹娘知道吗?!” “你是何人?这种事只要美人愿意我爹娘是不会有异议的。” 还越说越来了。 反而双喜讷讷的回答说:“这是我家公子。” 胡涵蓄托住下巴仔细打量一番月天顷,“哦~~原来如此,说吧!多少钱我才能给他赎身?” 要不是风承林挡在中间月天顷真想一把掌呼上去,“你丫当我是青楼的老鸨啊!脑子有问题吧,大白天在路中间唱戏啊!还赎身?不知道买卖人口犯法啊!” “这位公子莫要激动。”胡涵蓄故作深沉道:“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如此世间绝色的确难以用金钱估量,是我落俗了,美人勿要放在心上。” “公子,客栈就在前面,舟车劳顿还是早些歇息的好。”风承林这时提醒到,意思不要与之多做纠缠。 月天顷也懒得理会这奇葩甩甩袖拉起双喜,“还愣着干嘛?走了!” “美人,等着我来接你啊!”身后还传来胡涵蓄的声音。 “哪里冒出来的神经病……”月天顷一个人碎碎念,双喜却始终垂着头不说话。 刚迈进客栈的大门,老板立刻殷切的迎上来,“几位贵客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不等风承林审视过周围环境,月天顷立刻豪迈大气道:“四间上房!先备一桌好菜。哦,还有,烧些热水一会我得沐浴。” 客栈虽大但冷冷清清的似乎显有人住,老板一见来了生意欣喜万分立刻唤来小二准备酒菜,再亲自带他们上楼去:“我看几位客人一定也是商人吧,你们来的可真早。” “你怎知我们是商人?”月天顷好奇地问。 “这不有传言帝渊要派御史重开榷场,商人们自然纷纷聚集而来。往年从这路过的商人多是连夜赶路,最多吃顿饭歇歇脚从不过夜。我这祖上的家业坚持的困难,这下好了,榷场重开我这生意也就不难做了。” 听过店家的话月天顷也能猜到他说的应该都是那些走私商贩,于是问道:“那你可知榷场关闭后,大家都在哪做生意呢?” 店家嘿嘿一笑,讳莫如深的说:“这个……我也就一开客栈的确实不太清楚……” 入夜,一切都已收拾妥当,小二把浴桶也都准备好。 月天顷迫不及待的扒光衣服直接跳了进去,瞬间如释重负,浑身筋骨都舒展开了。 水汽氤氲腾起,渐渐模糊了视线,人也开始昏昏欲睡。 恍惚中月天顷似梦非梦,总觉得有人在他耳根子后面轻轻吹着气,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却是把自己惊醒了。 他打个寒颤赶紧从凉了的水里起来,随便擦了擦就钻进被窝,伸个懒腰惬意得很。 忽然想起来什么,在枕头下摸索着便掏出一物,原来便是朝邪留给他的画册。 月天顷起先确有些不好意思,欲看还羞,试探着瞄了几眼。终于还是一狠心直接摊开了,都说良夜苦短,这等佳品还是要慢慢细品才知其珍贵。 “哈哈哈哈……”接着厢房里便传出一阵阵抽风似的笑声。 不大会,月天顷忽然听见门外有动静,还没起身下床,风承林闪身便进了屋子。 “你……” 嘘!风承林做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压低声音指指房梁道:“有人在上面。” 月天顷立刻噤了声,连大气都不敢出,做着嘴型,“什么人?” “来者不善!”风承林这边刚说完,只听最边上双喜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惊叫。 二人对视一眼,即刻赶了过去,门已经敞开,却是灵霜先闻声而来。 只见屋里双喜单薄亵衣脸涨得通红,而只能在他对面的正是白天在街上遇见的胡涵蓄。 “怎么是你?”月天顷惊奇。 “等等!等等!”胡涵蓄见一下惊动了这么多人练练摆手解释道:“我不过是思念成疾,夜不能寐,想来看看我的美人。怎么能对我下杀手呢!” “早看出来你不是什么善类!”月天顷愤愤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霎时,房顶轰然裂响,一群持刀黑衣人从天而降。 第十二章 暗杀 气氛凝固到冰点,月天顷死死盯着来人,已是出了一手心的汗。 形势显然对他们不利,这群人来势汹汹,虽然个个蒙面,但也是明目张胆的闯进客栈,一点也不怕惊动别人。 双方对峙,月天顷这边寡不敌众,他转头便对胡涵蓄怒道:“你想干什么?!派人来杀我们?!” “误……误会啊……”胡涵蓄见到此阵势也是吓得不轻:“我我我,不认识他们啊!” 十来个人挤在一间房内,老板也不见了踪影,风承林和灵霜将月天顷他们护在身后,严阵以待。 “老大,不是四个人吗?”对方有人悄声低问。 为首的手腕一转,“那就一个不留!” 顿时客栈内刀光剑影,一片狼藉。 风承林和灵霜对付他们一群还不算吃力,但还要顾忌剩下没有自保能力的几人无法施展开,只好奋力一路杀到后院。 “马马马马马!”月天顷一眼看见马厩便直奔而去。 “你们先走!我断后!”灵霜杀气凌冽,以一敌十。 月天顷怎么能把他一人丢下,“不行!一起走!” 可眼前形势必须有人阻拦那些杀手。 “快走!我承诺过要护你安全!”灵霜的口气不容拒绝,却是对着风承林喝到。 风承林看看她,眼神私有刹那犹豫,忽然收手,转头拉起月天顷便翻身上马,一路狂奔。 月天顷回望只见灵霜被团团围住,身形如影如幻,渐渐模糊。 “快停下!灵霜一个人有危险。”他心里担心灵霜,急的直扯缰绳。 风承林拉不住他,居然冷声斥道:“公子!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你,灵霜已经作出决定,若我现在停下她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此话一出,月天顷心口顿时像有巨石压着,着急不说,此刻更多的是恨自己怎么没有本事,要连累他人。 不知跑了多远,已经是到了郊外林子深处。 风承林侧耳细听确定没有人追上来,这才下马。 月天顷见他一言不发,只顾牵着马往前走,终于忍不住说:“风承林,你回去找找灵霜吧。” 对方依旧充耳不闻。 月天顷叫不住他,气急直接从马上跳下,也顾不得会不会受伤。 “你……”风承林也没想到,见他摔倒在地更是无奈。 “灵霜虽然厉害但那毕竟是十几个壮汉,个个下手狠绝,我求你赶回去看看吧。若不然,灵霜真出了什么事我也难以安心啊!”月天顷说的是真心话,一想到如果灵霜为救他遇到什么不测,浑身就是一阵寒意,不敢再多想。 “可是……”风承林犹豫难决,但从一开始月天顷就看出他比谁都还要担心灵霜。 “我现在命令你!”月天顷打住他,“出门时朝邪说过让你听我的,那现在我就命令你!你若不答应就等于违抗圣旨!都走了这么远,他们也追不上了,我在这不会有事的。” 终于风承林抱拳正色道:“那请公子待在这里不要乱走,若半个时辰我还没有回来,你就沿着这条小道,走出去就是渡口,过了隐娘河便是月枭,然后去找帝渊的驻兵。” 说完便飞身而去。 月天顷还没来得及叫他已经看不见了人影,瞅瞅兀自在面前吃草的马儿,不由哀叹,自己也不会骑马,留给他还是个累赘。 月天顷郁闷至极,不过也算心里安稳了些,正打算站起身,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没注意却是刚刚贸然下马扭伤了脚。 刚想拴住那马儿,谁知道人家前腿一抬直接自行离去不复还。 月天顷没有法子,只好自己慢慢挪到树下坐好,等着他们回来。 时间慢慢流失,虽然月天顷算不清,但估摸着也已经过了一两个时辰。 越等不安越深。 “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呸呸呸!”他打打自己嘴巴自我安慰地说:“他们俩那么厉害一定没问题,没问题的。” 也不知道双喜去哪了,慌乱中好像看见胡涵蓄带着他骑马不知朝哪个方向跑去,只祈祷人能没事。 深夜树林里寒气深重,月天顷打个哆嗦,风承林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多希望此刻朝邪能在身边。 他猛然摇摇头打起精神,不能总要事事靠别人,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退缩呢。既然风承林临走时只让他等半个时辰,那证明他自有计划。 如此月天顷还是决定按照他的意思去找驻兵。 可惜走了几步,脚踝疼得厉害,而且天色太黑在树林里也不容易辨清方向。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忽然停下脚步,心中始终是放不下。 等等,不如偷偷回去看一下,他如是告诉自己,悄悄潜回客栈,那些人一定早就不在那了。也许在路上还能碰见灵霜他们也说不定。 于是月天顷义无返顾的朝回走去,好不容易找到回客栈的路已经天微微亮,一路上也没遇到其他人,倒是自己确实累的筋疲力竭。 果然客栈周围寂静很,月天顷蹑手蹑脚地从后院进入,打斗的痕迹依旧清晰,只是半个人也瞧不见。 靠近大堂时居然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月天顷顿时吓得心跳如擂鼓,咚咚咚的自己都能听得见。 他大气儿都不敢出,可仔细听来说话人的声音却耳熟得很,透过半掩的门扉,坐在大堂中的正是朝邪。这下惊吓立刻转为难掩的激动。 “朝……” 还没叫出声只见朝邪抬掌猛地落下,顿时不小的实木方桌立刻被震得四分五裂,“居然一个都没抓到!好大的胆子,敢直下杀手!不管是谁策划的为了什么目的,既然朕来了,谁也别想逃得出!这次一定要把那东西拿到手!” 月天顷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这些话字字句句就像细小到看不见的尖刺,扎了满满一心口。 风承林就好好的站在他身边,却不见灵霜,他们在商量什么?为什么朝邪会出现在这?为什么他没有去找自己? 不禁想起上一次,没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处理,比找他重要得多的大事。 他整个人僵立在门后,不知所措,想推开门冲过去抱住朝邪,告诉他其实自己很没出息害怕的不敢一个人走,可他更害怕朝邪并不想现在看见自己。 “唔!”突然有人从后面死死捂住他的嘴,月天顷大惊。 大堂内,朝邪立即听见了动静,一个箭步直接冲到后院,便看见月天顷正被人卡住脖子步步后退。 风承林欲要上前却被朝邪不动声色挡下,他面色威严质问道:“你们是何人?若现在放了他我可以让你安然离开。” 身后人下手并不重,也没有武器,谁也看得出若他奋力一击逃脱的机会也不小。 此刻朝邪就在他面前,仅一步之遥,然而却半步也不动的看着他。 于是,那些疑问越发让他思绪混乱。 四目相对,他居然读不懂朝邪的眼神,似乎真正看见的就是一汪深不见的寒潭。 他瞪着双眼想要拼命看清些,就算已经因酸疼一片模糊仍不愿眨一下。于是只能任由身后人野蛮的将自己越拉越远,直到陷入一片黑暗。 “陛下……”人已走远,风承林想要追上去却终是不敢再开口。 朝邪面色冷毅的可怕,忽然开口吐出两字:“出来!”声音虽低但却是用足了内力,整个后院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一个黑衣人从二楼跳下,稳稳落地。 “罹千华?!”风承林一眼便认出此人。 风承林想不到罹千华一直在这里,这人一直属于暗部,他也只见过一回,确实如传闻中深不可测,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到一丝气息。 朝邪渐渐显出迫人的怒气,沉声道:“我让你跟着他!不是让你躲在暗处看戏!” 罹千华转而冷笑一声,居然带着讽刺的口吻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正好给灭了那些残存的乱党一个再合理不过的借口。” 朝邪□□也猜到是什么人干的了,既然命令风承林:“去查查人被带到什么地方,不要打草惊蛇。” 风承林只好照办立即跟出去。 “你的心上人真是受欢迎的而很。”罹千华居然一点也不畏惧朝邪,“想要杀的可另有其人,别是你得罪了太多人小心害死了他。” 朝邪瞪着他冷冽威胁道:“他若有半点闪失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说罢拂袖而去。 自打月天顷出了宫他便开始后悔,本想着可以借着此是好让天顷历练历练,也算圆了他的愿。可就是没想到,居然无法忍受独自住了十几年的太渊殿太过冷清,睡榻之侧太过空荡。 他放下朝政瞒着文武百官连夜赶路,跑了几匹快马,就是为了能见他一面。罹千华早就送来书信,这里局势蠢蠢欲动,他相信天顷的聪明胆识。 可……却被太多的顾虑缠住了脚。 只有他自己明白,这颗心有多爱那个死而复生的月天顷,就有多怕他还是那个一心想要复国的五皇子。 只因为月天顷当初并非自愿寻死…… 第十三章 天命所授? 月天顷被四五个人压着上船过了河。 也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已靠岸。 让他纳闷的是这些人并没有要加害他的意思,和夜里出现的杀手应该不是同一伙,不但没有绑着他反而还客气得很,口口声声的直唤他为“五皇子”。 月天顷不明白是何用意,却也无心思去琢磨,独自坐在船舱里心情可谓是跌落到了谷底,早被摔得支离破碎。脑子里一团乱麻搅得愈发凌乱。就算他现在能轻而易举逃走也不知道该逃往哪里。 这时,有人叩响舱门,船上的人不多,但以月天顷看来正主并不在其中。 “五皇子,请随我来。” 有人带路月天顷自然是跟着走,下了船才知自己已经踏上了月枭的国土。 这可是他头一回能仔细瞧瞧这个国的模样,然而所经之处无不残破不堪,满目疮痍,与之小小榕城都无法相比。连浪迹的寥寥人口,看着都完全可用苟延残喘来形容。 短短时日所经历的事情的确让他一时无法接受,眼前的冲击更甚,这个国是真的已经亡了。 当被带到一处看起来还算规矩的宅子,月天顷终于开口:“你们抓我有什么用,我对你们可一点价值也没有,若想拿我威胁别人那就更是做梦了。” “五皇子真会说笑……”随着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一位年过五旬体格健魄的男子出现在眼前。 他走近月天顷忽然垂首躬身道:“老臣拜见殿下!” 月天顷倒是被他如此恭敬的态度怔住,不知该如何回应。 “都怪老臣无能,让您受苦了……”对方又是一声自责。 月天顷皱皱眉不屑道:“这是演的哪一出?” 对方先是一愣忽然明白过来笑道:“看来您还没有恢复,不打紧。老臣季锐远,原就是月枭的将军,只要您回来咱月枭就有了希望。皇室血脉依存,臣定会携所有将士誓死追随殿下,重整山河。”说到最后他剑眉横立,饱经风霜的双目炯炯有神,透着无限的希望。连鬓角那几缕花白的银丝似乎都变得充满生机。 只可惜,他这一番话着实把月天顷吓得不轻。 他打着哈哈道:“季将军莫不是在取笑我,国已亡,再谈山河岂不是痴人梦话。” 季锐远双手背后,虽已上了年纪但依旧硬朗挺拔,他义正言辞道:“殿下何出此言?老臣一心为国,上天留我这条贱命就是为了完成光复我月枭的使命!” 月天顷一脸无奈,他从哪来的信心,就凭一己之力还想对抗帝渊不成。但又不得不提醒说:“将军,帝渊如今国力正是强盛,恐怕……” “哈哈,殿下怕是也不记得了。”季锐远忽然笑起来:“老臣多年来一直都在按照您的计划暗中培养势力,片刻不敢耽误。他们虽一直被精心隐藏起来未曾上过沙场,但个个都抵得上身经百战的老将。” “我的计划?!”月天顷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对上季锐远犀利的眼神方觉自己的反应着实有些过度,他不自然的撇过头不愿与之对视。 季锐远也不再多说,“殿下一路颠簸,房间已经准备好,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议也不迟。” 月天顷只好带着满腹不安进了房,躺在床上细想来,才后觉自己的处境有多尴尬。 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将军不会那么简单。 翌日一早,季锐远就来敲房门。 月天顷迷迷糊糊起来,一开门看见那张黝黑的脸不由愣了片刻,醒醒神才记起昨夜的事。 “打扰到殿下休息了。”季锐远客气地说着直接进了屋,“不过有些正事,我们还需尽快商议的好。” 月天顷心中不满嘴上也不敢说,一口一个殿下叫的多尊敬,可打他出现在这里,做主的就是那季锐远,对他哪里有像君臣。 不过也正合月天顷的意,世道不好混,保命都很难了,最好什么事都不要再把他牵涉进来。 “季将军,我这一走就是小一年的,好不容易回来了,也得先仔细看看嘛。” 季锐远看看他有意想错开话题,忽然十分苦闷的说:“殿下爱国爱民自是好事。虽说你头部受过重伤,老臣知道现在许多事对你来说着实勉强。但毕竟事关重大,殿下还是分清轻重的好。” 这个季锐远别看是一介武将,心眼也不比别人少,对月天顷处处限制却不显痕迹。 月天顷忽然想起自己排在第五,那前面总归还有四个皇子,论资排辈他也摊不上这些个‘国事’吧,于是随口问:“哦,对了,既然父皇已经西去,那我上面的四个皇兄呢?” 季锐远顿了顿方才开口,“二皇子年幼时便已夭折,大皇子则在三年前的战场中中箭不治身亡,至于三皇子与四皇子从小并无多作为,皇上驾崩后便已随众人逃离皇宫不知去向。如今,皇室中再无宗亲,而您,就是天命所授!” 他不过是借口问了一下,反而让季锐远又指向了自己。 这帽子扣得好大,月天顷心中思忖:我现在前事尽忘,谁知道这老家伙是不是在利用我。想他说什么我都得听,岂不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只可惜他不是真正的月天顷,复国这个东西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将军,你手下兵力现有多少?”不过还是好奇的问了句。 “不瞒殿下,现已增至五万精兵,全都是我月枭子民,心怀复国大志!” 区区五万就想对抗帝渊?月天顷不禁觉得好笑,按理说这老将军也是多年带兵打仗,形势如何自然分得清楚,而现在…… “将军,虽然帝渊与月枭之间并无险途,但若以如此兵力长途跋涉而去岂不就是白白送死。”他也不怕直言。 季锐远并不在意,反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殿下多虑了,老臣当然知道若出兵帝渊那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今时今日帝渊的朝邪小儿正独自出现在百里外的榕城。困死他于城中绰绰有余!届时他若想要活命必然会乖乖听话……” 月天顷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朝邪行事一向谨慎,没料到居然让这老家伙给算计了。如果真如季锐远所想,那朝邪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可能他自己还根本没有察觉到。 他心里着急想要通知朝邪,可转念一想,既然朝邪都不管他的死活,那他又何必自作多情。谁让那家伙得罪了这么多人,报应来了他一个小小的月天顷又怎能挡得住呢。 只是…… “季将军,那朝邪素来缜密,您又怎能断定他是独自前来?若当真如此,对付他一个动用如此兵力岂不是太过浪费。不如大家以和为贵,有什么坐下来商量也不无可。”月天顷没头脑的出了一计,心里头终究还是护着朝邪。 可季锐远却从中听出了端倪,立刻横眉冷对对他说:“殿下难道是想护着那卑鄙小儿?!自打您入宫我也听了不少传闻,我自当您是为了大业委曲求全。如今无需再顾虑其他,殿下可要摆正自己的身份!” 老家伙说起话来好不饶人,越发触了月天顷的霉头,他随即硬气反驳道:“从我被你们带来,却始终在听你的一面之词,我失忆之事天下无人不知,我与朝邪关系那明白人也是心知了然。季将军在我面前想怎么说都可以,我却没有依据辨明是非,倒是只相信亲眼所见,就因为帝渊有了朝邪才得以繁荣昌盛,他勤于朝政爱民如子,更是时时刻刻担忧月枭的子民,想方设法为之重建故园。” “哈哈哈!”那季锐远忽然大笑起来,“殿下对老臣有所怀疑理所应当,但被那朝邪小人迷了双眼才是愚蠢之极。” “你!”月天顷与他越说越生气。 “重建故园?殿下说的可是这次派御史前往榷场之事?” 月天顷点点头。 “哼!”季锐远冷呛一声,“他倒是做得漂亮,借刀杀人也不着痕迹。” 月天顷不明白他又要编什么故事,更不愿再多听。 然而季锐远却从袖里掏出一轴画卷摊于桌上,那上面只画了一位男子,风姿翩翩,俊美倜傥,加之雪白的狐皮大氅更是让其中之人犹如谪仙儒雅脱尘。然而月天顷却倒吸口气,这不正是自己吗? 季锐远继续说道:“传言朝邪派了御史出宫,可外面的人谁也不知这个人是谁长什么模样,这几日前往榕城的富商巨贾不在少数,想要分辨更是难事。然而为何你刚到之夜就引来杀身之祸,险些送了性命。你难道就不好奇是谁干的吗?” “你想说什么?” “殿下仔细瞧瞧这幅画,用的可是隽都皇供的隽绸纸,这东西只能从皇宫里流出来,然而在帝渊谁能把你描摹的分毫不差,那……必然只有朝夕相对之人才能做得到。” “真是可笑,就凭一幅画你就能猜到这么多?”月天顷一个字都不愿相信,但画中的那件狐皮大氅他是记得清清楚楚。 当初朝邪命人送来一堆新做的衣裳时,他一一在其面前试穿了个遍,却唯独嫌弃这东西太过华贵招摇,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傻子。就那一次他再未在谁面前穿过,脑袋里已是嗡嗡作响,心如坠石。 “殿下信与不信老臣还是要把话说明白。”季锐远没看见他已经变了脸色,刚说到这忽然扭头捂住脖子,表情隐忍,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将军。你没事吧。”月天顷上前想要看看他,却被他敏锐的一把推开。 “小事,殿下无须担心。” 然而就在一瞬间,月天顷似乎看见他被衣领遮盖处的脖颈上有道一指长的伤口,居然还有东西在里面动了一下。 季锐远又恢复常态继续说:“这画像在你出现之前已被复制多分广为流传,即可以让有的人趋之若鹜讨好求利,也可以让其他人暗中杀之永绝后患。任何事物在他眼中都不及自己的利益重要,殿下还是早些觉悟,除掉那暴君才是天命!” 之前过往犹如走马灯花一一在眼前浮现,好与不好,真情假意月天顷已经难以分清。 他只觉得自己和朝邪真也算不上死生契阔,算来算去也不知道到底谁付了真心。 不由两腿发软,浑身虚脱无力的很,然而却毫无情绪的单单问了一句:“那季将军有何计划?” 第十四章 赴约 干净整洁的厢房内静静躺着一名少女,她面无血色唇间发白,玲珑双目紧闭,像极了玉雕的人儿。 床头的香笼青烟缭绕,风承林轻声的掀起盖子又向里面加了些上等的安息香。 然后才坐在两步远的桌案旁,褪去衣衫为自己敷药,他忍着痛往那腹部依旧血肉翻出,深可见骨的刀伤处撒上些药粉,草草了事。 随即又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昏睡之人。 当他赶回时灵霜仍在奋力厮杀,可那模样让他顿时心如刀绞,衣服都被鲜血染尽,分不清她到底伤在了哪。幸好他到的及时,朝邪又随后出现,才让那群杀手放弃行动。如若不然,恐怕现在他定会伤心懊悔万分,这还得多亏月天顷执意让他返回。 思及此,也不知道陛下心中作何打算,既然已经知道月天顷被那季锐远带走,这老家伙虽称得上是一名忠君爱国的猛将,但为达目的手段也是狠辣的紧,月公子怕是难与他周旋。 月天顷安心在这宅院里待了几天,也没听见外面有任何动静,不由嗤笑自己还抱着那么点希望能有谁来找他。 却越发体会到自己在这里犹如飘零之叶,毫无立足之地。 而季锐远提出的要求更是让他难为。 那日过后季锐似乎是证实了他的立场,才将一切告知于他。 “直接派兵围守榕城,逼朝邪就范,砍下头颅挂于月枭都城一雪国耻!”季锐远当着月天顷的面忽然就下了决定,说的是字字有力。 原本还觉得他有更长远的计划,熟料这般急于杀之解恨,月天顷自然不会苟同,他琢磨着还是反对道:“以五万围剿一人太过兴师动众。况且将军,您看看这都城内,百姓都巴不得想要往外跑,就算你杀了朝邪也没有人力物力来重新建设,况且他若死了帝渊仍会有新君前来报复,会让月枭的百姓更加苦难。为何不能留住这个皇帝,作为筹码。” 月天顷不得不出此下策,面对季锐远他只能尽量迎合,只要不起杀意他相信朝邪还是有时间来化解危机。 “有他这个天子在你手里,想必要怎样帝渊都会答应,届时将军便可不费一兵一卒达到目的。而且那五万将士本就出自平常百姓,个个练的已是身强体壮,何不放他们归田,也正是现在急需的劳动力。” 月天顷的话季锐远似是听得很仔细,忽然轻笑忽而皱眉,犹豫许久后才说:“殿下说的极有道理,是老臣太过着急思虑不全。可是想要不出兵悄悄抓住朝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殿下可有好计策?” 他能有什么计策,月天顷被问得傻了眼。 还没细想季锐远已经替他回答,“既然往日殿下和朝邪关系匪浅,你被掳走他也看似心急万分,何不就此利用修书一封引他前来?” 心急万分?他怎么没有看出来,倒是觉得临别时那家伙一点也不在乎淡定的很。 “可也无法断定我写信他就会来啊?” “老臣会命人将纸笔准备好送往殿下房内,待书信写好即刻派人送去。你只需将他引到约定之地,我们便伺机将他一举拿下!” 季锐远这次可没给他拒绝的机会,顺着他出的主意又把任务甩给了他。 月天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无可厚非的提出想要见识一下那五万精兵,也被季锐远以隐秘行事藏于山中为由搪塞过去。 都城里只有三千帝渊的驻兵,在那个好吃懒做的郡守带领下也都是走走形式而已。何必要把人放在山中那么远而不方便的地方呢。 这说了半天反而又把自己饶了进去。 对着桌上的笔墨,终于还是提笔落下。 客栈已经关了门,店家可能不是被买通跑路就是已经被处理掉了。现下,里面只住着朝邪,风承林和灵霜三人,外人也不知。 朝邪独自坐在堂内细细品着茶,手中还把玩着一把剔透玉骨扇,瞅着扇面上的题字仔细回味,当翻过看见‘上邪’两个大字时不由唇角轻扬,难有的笑意。 这正巧让才回来的风承林瞧见,一连几天朝邪就是待在客栈里什么也不做,只叫他时刻注意月天顷的处境,只要听到人还好好的就不再多问。 他低头看看回来时从门口捡起的那封信,歪歪扭扭的写着‘朝邪亲启’似乎已经猜到可能是谁。 “陛下!”他赶紧递给朝邪。 朝邪接过时倒也不意外的打开细看,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倒是长进了不少。” 月天顷能写出什么样的东西他可是一清二楚,恐怕这世上只有他能半猜着读得懂,然而这封信显然是有人指导过的,大致意思就是他已经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让朝邪赶紧来找他,明晚酉时渡河前来红树林相见。 这么明显的陷阱谁能傻到真的会去,但朝邪等的就是此刻。 “陛下,此去显然有埋伏,你一人恐有不妥。”风承林想要虽朝邪同去,却被他拒绝了。 “你在这里好生照顾灵霜,我自有安排。不然等天顷回来,瞧见你们的模样又得发脾气了。” 风承林想不到朝邪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似是对接回月天顷胸有成竹,但也对其中宠溺之意毫不掩饰。 他不到酉时就到了约定的红树林,此地也算得上一处别致枫林。 然而他眼中只有天顷,远远便看见那熟悉的人,映着夕阳的树叶更是被照得火红,而月天顷却仿若置身一片星火之海中的白莲,耀眼绚烂。 月天顷没想到朝邪真的会来,当看见他正一人朝自己走近是顿时不安油生,暗骂他怎么变得如此笨了。 于是主动先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朝邪先是打量他一番,发现他的身子有单薄了许多不由蹙了蹙眉,继而若无其事道:“不是你写的信吗?” 月天顷又气又担心,“你不是都不管我死活吗!怎么写封信就一个人跑来了?”虽然季锐远的人还埋伏在后面一段距离,但他还是把声音压得极低。 “既然都来了还能怎样。” “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啊……不对!”月天顷脑子一转恍然明白了什么,“你一定是有备而来!季锐远的人也不少,你的人都在哪?” 朝邪看着他似笑非笑也不说话,这让月天顷更加着急。 “行了行了,既然这样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林子吧,我可再见不得打打杀杀的。”说着便拉起朝邪朝他来时的方向疾步而去。 可没走几步,周围噌的一下冒出许多人来,而季锐远首当其冲。 “把他俩都给我抓起来!”一声令下众人蜂拥而上。 月天顷还在四处张望,等瞧见朝邪已经被轻而易举俘获时才真的慌了神,“怎么回事?你带的人呢?!” 朝邪连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只说到:“是你让我独自前来,哪里有带什么人。” 季锐远见二人均被束缚,大笑几声喝道:“我就知道你和他私情未了,居然至国家大义于不顾!都给我带回去!” “天呐!被你害死了!”月天顷已经是欲哭无泪,朝邪今天是脑子坏掉了吧。 二人被带回宅院内私设的牢房内。 “殿下……” 季锐远一开口就让月天顷心惊肉跳,立刻陪着笑脸说:“将军,你误会了……” “殿下莫急,老臣并没有误会,既然你们情分如此之深,那我便留些时间给你们叙叙旧。” 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 月天顷反倒懵了,手脚被困的结结实实,就连牢房都是根根铁栏,于是生了半天闷气终于是看不下去,踹了朝邪一脚,“你倒是说句话啊,小命都快没了!” 朝邪微闭着眼端坐在那,俊冷的脸庞仍旧气定神闲,哪里有半点阶下囚的模样。 月天顷又抬脚搡了他一下,这才缓缓开口,“放心,我们都还有利用价值,一时半会死不了。” “呸呸呸!我一刻都不想在这多待。你最好赶紧让你的人现身,只要我离开,剩下的事你们爱怎样就怎样!” 朝邪扭头看向他,淡淡的说:“我说过没有人。” 月天顷将信将疑,“那你也有一身功夫,趁现在没人赶紧出去。” “季锐远点了我的穴。”朝邪又摇摇头。 “……”月天顷无言以对,“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我脑子没病。”朝邪忽然探身凑近他,“倒是你……差点害我得了相思病,见面后居然又是这般态度。” 月天顷觉得一定是自己有病了,不然怎么会看见朝邪那一脸委屈模样,口口声声说的像是被自己抛弃似的。 他气不打一处来,朝邪是把当傻子了吧,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别在这给我装!”他又是一脚踹开朝邪,“你就是算计好的巴不得我早死!” “哎!”朝邪轻叹口气,“没说几句话你就踹了我三次……” 要不是手不方便,月天顷心里早就想上去好好收拾他了。 朝邪只好与他保持些距离又说道:“当初榷场的事可是你的提议?” “是!” “那我让你来处理你也自愿?” “是!” “我是否说过出门定要小心行事,听风承林的安排?” “是,不过你也让风承林听我的!”月天顷赶紧补充。 朝邪继续问,“所以我没法怪他丢下你一个人。但你为何不听他的话直接来月枭找驻兵?” 月天顷听他的口气渐渐冷硬,不由有些发憷,反而有种自己做事的感觉,“那……那是因为我担心……” “他们个个比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就算你去帮忙又怎能肯定不是害了他们?!” 月天顷低头不语,其实朝邪说的没错,他事后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莽撞。 但是被朝邪这么赤果果的说出来,不仅颜面上挂不住,心里更是难受的很,于是赌气道:“是我没用,走到哪都是个累赘!” “所以我才快马加鞭的赶来……”他说着扶起月天顷低垂的头,许是觉得自尊心受了伤,又羞又恼,一张脸蛋憋得通红。那双似乎盛下了整个星空的眼眸死死瞪着他。像是一种强硬的对抗。 当真真实实的触摸到天顷时朝邪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想也不想已经忍不住吻了上去,唇齿间突如其来的纠缠让月天顷所料不及。 他越是想要躲开,对方就追的越近,而那熟悉的感觉更是让他食髓知味。 直到朝邪觉得自己马上就想要了他时才强忍住停了下来,贪婪的舔舔嘴唇意犹未尽。 “你你你……变态……”月天顷喘着气话也说不清,才发现朝邪身上的绳子都已经散落在地。 “这次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本以为派了人暗中跟着你便不会有事,没想到却忘了你这热心肠的毛病。” 月天顷听得稀里糊涂,“暗中派人?” 朝邪点点头,“可这人只算得上是个有利益关系的朋友,算得比较清楚,倒是没让你受到伤害,却也不管任由你胡来。” 月天顷暗自不满,不要总是说他的不对,“那画像怎么说,还有你在客栈里……” 说到这朝邪眉头轻锁,“他们实力虽弱但已谋划多年,宫中渗出几个探子也不为过,虽成不了气候但也可反之利用,便手软留了下来。却不知让他们钻了小小的空子。在来之前我便已经收到关于季锐远的消息,而你被劫持的那一刹我是有所犹豫,因为出于私心我想证实一件事。” “真是狡猾!什么事?” 朝邪指尖划过他的脸颊,笑意渐深,“已经不重要了,是我自己太过多心。” “你不说就还是证明心里有鬼!”月天顷非要问个明白。 “虽然我清清楚楚知道你不是他。”朝邪有些无奈道:“可越是发现习惯了有你在身边就越发不安。你可知当时的你是为何寻死?” “不就是不想嫁给你吗?”月天顷颇为鄙视的回答。 朝邪轻笑,“是因为我想命人除了你……” 第十六章 “你要杀我?!”月天顷听了朝邪的话顿时大惊。 朝邪就怕他转不过弯赶紧解释,“不是你,而是季锐远以为的那个暗中多次谋划刺杀我,想要复国的五皇子。” 月天顷猜想这其中一定有更复杂的经过,于是静下心听朝邪把话说完。 原来,真正的月天顷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懦弱,他虽不得父皇宠爱,但始终心系天下。由于帝渊的进犯使得月枭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然而他的父皇却因战败一蹶不振,贪生怕死。 于是作为皇室月天顷便与季锐远等几个朝廷中的肱骨之臣暗中结党,多次想要找机会直接除掉朝邪。 可这样的举动引起了他父皇的不满,也不知从哪得知朝邪因此动怒要杀了他们,生怕会再招来更可怕的报复,于是将他严禁起来。 要嫁到帝渊的事也是他自己一手策划,可是却因此与他父皇发生争执,于是为了保住摇摇欲坠的皇位,老皇帝居然对自己的儿子起了杀心。 之后就有了他这个月天顷醒来后的事情。 “我听闻你受伤失忆,猜想肯定又是什么阴谋,便顺水推舟强求把你送来以作试探。” 朝邪的话月天顷已经听明白了,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堵得慌,他现在居然在意的是朝邪对之前的‘他’很不一般,似乎还带着几丝欣赏。 他沉默不语,心里的纠结全表现在了脸上,朝邪看得清楚打趣道:“你不会是在吃自己的醋吧。” “少臭美了。”月天顷话音刚落就被朝邪揽在了怀里。 “我敬佩他的胆识,却也可怜他的遭遇,更卑鄙的盼望他已真的离开。这样……留在我身边的才会是你……” 朝邪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他都能体会到那不可忽视的情意,也似乎可以理解他矛盾的心里,因为就连自己也会害怕,也许哪一天真正的主人回来他是不是就要乖乖的离开。 “那你证实清楚了?” “没有!”朝邪忽然笑了一声,“不过也没有必要了。就算他是真的失忆还是装的也断不会变成你这般模样,你们绝不会是一个人。我更确定你是那远古之术专为我送来的人。” 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太像好话,不过一切都已经明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再不明白就显得太小气不是。 想想这两国多年的纠纷,朝邪有所担心不无道理。而且他现在的存在本来就充满矛盾。 说他没出息也罢,反正月天顷此刻心里是美滋滋的,得君如此,夫复何求啊。他一辈子命苦,老天爷终于开眼给了他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先要想到自己,除了你其他人的生死对我都不重要。所以这次我可以饶了风承林,看是还是必须得把你放在我的视线内最好。” “你最厉害!行了,快把这绳子给我解开!”月天顷懒得听他说教,示意他赶紧替自己松绑。 “还是这样一直把你绑在身边的好,既听话又方便。”嘴上虽这么说但朝邪还是赶紧松开绳子,帮他揉了揉被勒紫的手腕。 月天顷冲到牢门前对着仍动也不动的朝邪说:“还不走!” “你都能挣脱绳子的!”月天顷急得跳脚,“不会是出不去吧!” 朝邪也不否认,“没有钥匙当然出不去,你当我有多大力能掰开这些铁栏不成?再等等,会有人来的。”后又安抚的加了句。 还没等月天顷抱怨季锐远真是及时的出现了,他见两人活动自由也不惊讶,反而笑道:“确实有点本事,但你们也别想逃得出去!” 他冲着月天顷说:“殿下,该说的也说完了,我们还是去办正事吧。” 月天顷冷哼一声,“我不是你要的人!更不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无妨,老臣也不过借用下你的名义罢了。”这次季锐远总算不再假惺惺,就说他哪会真的看重月天顷,摆明就是想找个傀儡罢了。 月天顷也不是好欺负的,他略作思忖才说:“我只要按你说的做,你就能保证我没事?” “当然!” “行!”月天顷果断答应,就在打开牢门的刹那,他猝不及防的一下冲了出去,什么也不顾就那样赤手空拳的扑向季锐远,最厉害大喊:“朝邪赶紧跑!!” 他的动作太猛,季锐远的剑已在眼前,想要躲开已是来不及,干脆本能的闭上眼。 电光火石间,身子被一股力道拉开,睁眼一瞧正是朝邪,将自己紧紧护在胸前。 然而周围的人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不出片刻,季锐远手下的几个人尽数倒在地上。 朝邪的人终于是来了。 季锐远见状表情立刻变得狰狞起来,长剑一挥怒喝:“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 他像发了疯般攻势狠戾,大有以一敌百之势。更让人讶异的是,明明刀剑已经刺在他身上,而他全无感觉似的愈杀愈猛,难以抵挡。 “他居然……”月天顷也被他的模样吓住,这简直就是个不死之人。 朝邪拉住他连连后退,“季锐远早就该在那次战场上身亡的,我本就怀疑他是如何挺过来的。曾用探得消息说有种蛊虫可寄宿在濒死之人身上,使其起死回生。” 月天顷听他这么一说马上记起来:“对了,我看见过他脖子上有条会动的伤疤。” “那便□□不离十。不过这蛊虫也是相互作用 ,一旦蛊虫离体,他便会一命呜呼。” 朝邪季锐远已经杀来,他一把推开月天顷徒手与之周旋,然而动作却似乎受到限制一直处于下风。 月天顷看的胆战心惊,正瞥见脚边一把短剑,立刻捡起刺向季锐远。 然而还没等他靠近便被季锐远横批弹开,震得他虎口发麻。 顷刻朝邪侧身将他挡住,借势掷出短剑,只差半步距离的季锐远也定在了那,穿过朝邪肩头月天顷只见他双目充血,嘴唇发紫。短剑刺穿了喉间的伤疤,噗地一声鲜血便从中喷射而出,人咚的倒下一动不动。 他长舒口气,朝邪这一下准头了得,不然…… 可是靠在自己身上的朝邪身子却越来越沉,月天顷有些扶不住,拍拍他道:“喂!朝邪!” 叫了两声没有回应,月天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你别吓我,这会可不是演苦肉计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他说着忽然觉得手心碰到一滩温热的液体。 收回一看,已是满手鲜血,他一下跪在地上,瞧见朝邪脸色惨白,方才他护住自己就是为了挡住季锐远最后搏命一击。 “你是不是傻啊!怎么不知道躲开呢?!”他还无法相信武功不凡的朝邪怎么挡不住一个疯子。 朝邪气若游丝道:“你这个笨蛋……才说过乖乖听话,不要轻举妄动。他先前点了我的穴……强刺出短剑已是难事,哪还有机会躲开……”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月天顷慌了神忍不住摇了摇他带着哭腔喊道:“你千万别死啊!” “你再这么晃就真的快了……”朝邪自己知道装的有些过头,但也正好惩罚惩罚这个总让人操心的月天顷。 躺在床上小半个月,朝邪是觉得做皇帝都没受过如此待遇。 月天顷简直就是贤妻良母上身似的,对朝邪是悉心照顾,伺候的妥妥帖帖。 还好没有伤及筋骨,伤口恢复的很快,但朝邪就是成天这不舒服那里疼的赖在床上,享受着月天顷的特殊待遇。 “我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月天顷按时替朝邪换药,看见已经结疤的伤口嘟囔一句。 “不行不行,我腿有点疼……”朝邪赶紧摆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月天顷真以为他又不舒服,赶紧伸手去给他揉揉,“哪里疼?这里吗?” 他无意识的紧张朝邪看在眼里不由满足的笑了,月天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朝他身上就是一掌:“你伤在背上腿怎么会疼,得寸进尺!” “啊!”朝邪吃痛叫了一声,可怜兮兮道:“真的疼。” “是吗……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老爱骗我。” 朝邪借机抱住天顷,“我可是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现在也该补偿一下了吧。” 天顷预感到没好事,瞅着他邪恶的眼神警惕说:“你伤还没好不要乱来。” “已经好了。” “那你还不下床,让我伺候了这么久,原来是想占我便宜!” “这话说的没错,不过我先占的可不仅仅如此……” 有时候月天顷也不明白朝邪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一面,简直就是无耻。 朝邪也不能来硬的于是哀怨的说:“你以后啊还是离我远一些吧,不然我怕保护不好你……” “打住打住!”月天顷连忙叫停,满是不平道:“又利用我的愧疚心。” “哎,不是的。”朝邪这会又变得沉稳起来,“我也想了很久,总担心我会给你带来很多危险,可是又想把你牢牢地拴在身边……” “我知道……”月天顷现在完完全全明白朝邪多想,但也更坚定了他要陪在朝邪身边的信念,不管遇到什么,只要有朝邪在他什么也不怕。 于是,心中划过一股暖流,已经深深地吻上了去,他要的只是这个人,能让他有存在意义的唯一。 月天顷轻抚朝邪的后背,瞧见那条狰狞的伤疤有些心疼,“你不是有上次给我用过的药吗,可以不留伤疤的。” 朝邪轻啄了下他额头,“大男人,留一条疤又怎么了,况且这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月天顷也发现朝邪虽然体格健壮但也是细皮嫩肉的,也不知是从小养尊处优还是他太厉害,浑身上下也就只有这一处,他居然暗暗偷乐,“还是为了我啊。那就算了吧,让它一直留在那,时时刻刻提醒你要对我好。” “还在怀疑?”朝邪将躺在手臂上的人贴在身前,“我人都是你的了,昏迷时候都被看了个遍,你还怕什么。”说着下面的东西又有了反应,若即若离的挑逗着月天顷。 “我那是……为了照顾病人……” “恩恩,可有没有很想念的滋?” “你……”月天顷与他肌肤相贴,早就受不了他手下的动作,方才自己一时头昏主动一下,就让朝邪抓住了机会。 朝邪更像是头禁欲许久的野兽,想要小心却又是极尽所有,好不容易才让他缓过来一些。这么快又…… 他赶紧找到借口,“季锐远那还有五万精兵怎么办?你不会要把他们当叛军全杀了吧?” “这个时候你还操心着别人?他哪有那么多人,所谓最后的兵力也早被用在了战场上,其实他们最多不过五十个人。”他看看天顷虽然不满他的话题,但还是清楚他心里的确挂念着那些人的命,“不过他们也不至于罪不可赦,该怎么处理已经交给风承林了。” 月天顷不由感慨,“战争滋生的仇恨,太可怕了……无论是季锐远还是他的五皇子都只是可怜人……” “我不会让你经历这些的,只要你在的地方我定会保它一片平安。” 也许别人说出这样的话会是不自量力的妄想,然而朝邪,月天顷却坚信不疑。 “我可是受了重伤忍了很久啦。”朝邪才不会忘了自己的正事,“况且外伤加内需要很久才能调养好的……” 若是*共生,恐怕也及不上此刻的缠绵悱恻,醉生梦死。 一辈子就这样吧,在朝邪的庇护下,心安理得的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