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红妆》 第一章 华佗收徒诸葛娶妻 【第一章】华佗收徒诸葛娶妻 新挖掘的古墓中,旧色羊皮纸上有一副美人图,女子婉约清秀、淡淡媚眼,几缕卷发躺在肩上,惹出几分魅惑。图上有娟秀古字,据考古学家研究,是三国时期的旧隶书。隐约可以辨认出字迹,一篇柔情诗语: “雨后清丽,最是离人,忧思终难洗。窗前桃蕊,星影含纱,正是梦回时。 相思果,灯欲落,木柯还飞此处。终难懂,情路,情路,归何处。” 咏诗之人无从考证,被列为‘无名氏’。 考古研究所内,木柯拿着从古墓中寻出的泥陶人清理,八个泥人形色各异,十分有趣。 邻桌的单丹拿起一串念珠打量,底下的小吊坠儿很是特别,像是一块儿迷你怀表。单丹觉得眼熟,抬眼看去,木柯脖子里正挂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惊讶之余,和木柯一同讨论,得出的结论是‘盗墓贼混进去的现代品’。 木柯拿着念珠串儿去找主任商议,穿行走廊处时,念珠上的怀表突然坠落,木柯惊慌去捡,再次抬头时,已经发生了斗转星移,乾坤变幻,眼前场景绝不是言语能够描述。 金戈铁马气势如虹、飞土扬沙啼迹嘶鸣,场景匆匆闪过她的眼前。接着是提笔挑灯、秉烛夜谈的一番场景。木柯惊愕之余,已经站在山脚之下,脸上有隐隐痛感,伸手扶去,满目血迹。 她还未缓过神儿,一阵呼声传来,“抓住他。” 只见一位老者飞蹿而来,鬓白鹤发,却是步履矫健、身姿灵活。他穿梭于草丛、木林之间,身后虽有追赶声,却未见有人跑来,可见老者将他们甩得很远。 老者正打算经过木柯继续飞跑,奈何看到她已经变红的血面,一个踉跄止步,又望了望身后,将木柯拉着一起跑,途径一块儿密林,两人寻了一个窄洞穴藏身洞内。 木柯又听见追喊声,寻视一圈儿,从老者头上扯下绾发的青布条,跑出洞穴挂在了远处的一棵短木枝上。 追赶之人终于到达,仔细寻了四周的痕迹,发现了矮枝上的布条,“那里,追。”朝着布条勾勒的方向追去。 老者见追兵已经跑走,正要起身而出,被木柯又抓了回来。 不多时,追兵重新出现,又在四周寻了寻,发觉真的没有人迹,才真正离开。 “女娃娃很聪明。”老者探头看了看,“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木柯摇头,“可能是从崖上摔下来,划破了。”她只能这样比喻,实在无法解释从时空穿越这里的事情,更可况穿越剧看多了,面对此种场景,她竟然毫不惊讶。 “来,老夫给你瞧瞧。”老者仔细研究一会儿,取了干净的布块儿按在她脸上,“一会儿找处干净地,我帮你缝上,这血是不能再流了。” 木柯点头,“多谢,您是?” “华佗。”老者重新规整了身上挎包。 “华?”木柯这才有真实的惊讶感,“华佗?” 老者浅浅一笑,他的理解是,自己是神医,几乎人尽皆知。木柯的惊讶是,他竟然是神医华佗?两人想法其实相近,却是以一个古人和现代人不同的思想而言。 木柯还算镇静,跟着华佗走到一处农家,他救了这家人的孩子,才能得到如此歇脚之处。 华佗为木柯做了治疗,将她面上的裂口毫无违和感的缝在脸上,像是一个新时代纹身纹面上的摇滚青年。 “喂,黑鬼。”主人家五六岁的小鬼头朝她吐吐舌头,“有没有人说你很丑,以后,我就叫你‘阿丑’了。” 木柯无奈,拿起铜镜打量一番,确实不好看。更何况,华佗往她脸上涂了一种叫做‘邑圭’的药物,虽然有淡去疤痕的效果,却也让她黑了不少,听说这种东西还有副作用,具体的副法儿,华佗也不知。 只是叮嘱,‘邑圭’十分难得,他目前只有两株,木柯万不可浪费了。这金银般的药材扑在脸上,即使再丑,木柯只有忍耐。 期间,木柯凭借自己的巧手和现代观念,请铁匠、木匠为华佗打造了全套医疗设备,剪子、钳子等物件儿整齐摆在医箱内,口罩、手套整齐叠在医箱上,华佗看后惊讶不已,又听闻造出这些东西的钱都是从他腰包中拿的,脸色大变,木柯两天没吃上饭。从此赌誓,再也不碰华佗这种穷人的钱。 虽然如此,却也因祸得福,木柯凭借巧手、智慧,做了华佗的关门弟子。 她跟女主人‘梅姐’打听后才知,自己的第一站竟是诸葛亮的躬身之处,襄阳隆中。又打听了诸葛亮的住处准备前去拜访。 行至田间,迎面走来两人,一白一灰的长衫挂于身上,仙气十足,他们踩着平靴健步而来。待走近时,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几个农户推着‘木虎’‘木狗’从他们身边经过,被两人拦下追问东西从何而来。 农户只说从邻家借的,不知是谁的发明。 两人纳闷时,木柯走上前,“那俩物件是‘木’字辈儿的,一个叫‘木狗’,一个叫‘木虎’。” 两人同时看向她,见她以黑纱遮面,眼中存了些疑惑,其中一个男子躬身拜道:“在下隆中诸葛孔明,姑娘说的‘木’字辈儿是何意?” 木柯呆愣一会儿,细细地打量一番,心中暗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因为造它们之人姓‘木’。”她脸上堆起笑意。 “姑娘可认识造它们之人?我们正喻拜访。”另一个男子也躬身一拜,“在下诸葛瑾。” 木柯低头,“是一个长相低调的人,她不好看,不想让人知道。” “姑娘说,造出这‘木’字辈儿东西的女子长相并不入目,或许在他人眼里不招人喜爱,瑾却觉得,此女子一定美若天仙,她用无穷的智慧造福一方,同女娲补天有异曲同工之处,未曾有人见过女娲真容,但在凡夫俗子眼里,有过大贡献者,都是极美之人。” 木柯偏了偏头,抬眼看他,被他回望过来,两人对视一笑。 “姑娘为何以纱遮面”诸葛亮有些明白过来,“莫非,姑娘就是‘木’字辈儿的真人” 木柯刚要回答,却听见一声吆喝,“阿丑。” 小鬼头匆匆跑来,拉着木柯就走,“你家师父执意离去,他身上还有伤,阿娘说等他伤好了再走也不迟,他却不肯,阿娘让我带你回去,劝一劝。” 木柯不太明白,却也大致了解,华佗遇到急事儿了。 “敢问姑娘芳名”诸葛亮高喊。 木柯回头,看到诸葛瑾已经追了两步,她突然想起金庸老先生笔下的‘木婉清’是个妖娆多情的名字,就朗声回句:“木婉清。”后又一想,这个名字不存于历史,不出现最好,又改口道:“黄月英。” 她回了笑容给他们,碍着黑纱遮面,两人并未看得清楚。 木柯选了‘黄月英’的名字,只是因为此女与诸葛亮颇有渊源,是他日后要娶的妻子。却不知,无意之语,竟促成一对姻缘。 《隆中野史》关于诸葛氏娶妻密传中这样记载,诸葛亮将友人司马徽、庞德公等人邀入家中,打听了一番关于‘木虎’‘木狗’的事情,诸葛瑾也在一旁细听。 众人都知此物的出现,却不知是谁的智慧。 诸葛亮又问:“可有谁家女子姓‘木’,或是唤作‘阿丑’” 庞德公细想一番,回道:“承彦兄没来,他家倒有一女,被唤为‘阿丑’,却不姓木。” “那名中可有‘婉’字”诸葛亮追问。 “依稀记得,承彦提过自家女儿之事,此女三年前名为‘黄婉贞’,又因一些变故,改作‘黄月英’,现正在家中,是个待嫁的女儿。” 诸葛亮犹豫间,诸葛瑾惊愕道:“你说,她叫‘黄月英’” 庞德公点头。 “那她长相如何”诸葛瑾又问。 “这倒是没见过,既然叫‘阿丑’,长相应该不能入目。”庞德公摇摇头,又想到什么,补充道:“好像还是黄头发。” 诸葛亮、诸葛瑾陷入沉思。 日后,便有了这诸葛氏娶妻。娶得正式黄承彦之女,黄月英。又相传,夫妻二人关系极为和谐,被冠宇‘模范夫妻’的美称。 华佗本在山中为木柯寻找‘邑圭’,却遇到抓他之人,好不容易逃脱,知道隆中一定不能再待下去。他从山上滚落,一把老骨头根本无法独自逃走,木柯是他用命救回来的关门弟子,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听说了整个经过,当即决定同他亡命天涯。 两人收拾了行囊,准备趁着夜黑逃离隆中。 天色渐亮,两人进了路边的一处茶社,早有几个学者模样的人对桌而坐,其中一个人高马大地低声议论:“听说诸葛氏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妻子,有传言说那个女子样貌丑陋,皮肤黝黑,还是黄色头发,没想到是个美人。” “是吗”众人也是议论纷纷,“竟有这种事儿,这样奇怪之人,怎会是个美人” “听说是黄承彦使得一个计策,怕自己女儿嫁给以貌取人之人,顾唤作‘阿丑’,实则是个美人胚子。” 众人摇头感叹,也有那么一两个说是‘佳偶天成,天生一对’的。 “你们看,那里就有一个丑女,头发也是黄的,脸也黑。”一个人指向木柯,众人都看了过来。 木柯慌忙捂脸,低头不敢抬眼。华佗从背囊中掏出一件披风递给了她,将一盏新茶推到她面前。 “木柯头发为何是黄色的”华佗也是纳闷。 “我们那里流行染发,更何况我这是栗色,不是黄色。”木柯低头辩解。 华佗有些不懂,也不再追问。 “那老头的女儿可真够丑的,还敢带出来。”又有人插了话,“他不会就是传说的那个‘阿丑’吧。” “净瞎说,她是‘阿丑’,那嫁给诸葛先生的又是谁”有人反驳道。 “木柯,世间闲言诸多,若是都如此在意,那没日没夜的忧烦,岂不是费了时间” 华佗一旁劝道,“木柯心美,手也巧。比起在座的任何一个官客都要好看。”他站起身,开始整理行囊。木柯也跟着起身,将披肩上的帽子从头上取下。 华佗笑看木柯一眼,没有说话,在桌上放些钱物领她离开。 路径几个桌前,依然有好事者观望,待他们走远,这个话题也开始转换。 人不就是如此,闲着无事,聊聊别人的八卦和痛处。若是诸葛氏娶得妻子是一个丑八怪,那么,他们一定不会注意木柯,反而会兴致勃勃地讨论,诸葛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事情。 来到徐州,木柯同华佗一起行医救人,大多时候都是她出手,华佗在家指点。怕是曹操之人在街市见到他,将他强行掳去。 第二章 刮骨疗毒将军关羽 【第二章】刮骨疗毒将军关羽 天空有蒙蒙飘雾,得知华佗不能长期行于街头巷尾,木柯只得代他替人医治,时日久了,她的技术也熟练许多。为人行针时,见血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信心也大增。 木柯蹲坐在廊檐下,望着皎洁白月,想着那日田间偶遇诸葛亮的美好,嘴角滑出笑意。 “先生。”一位医官从马上跳下,身上有暗色血迹,看来有人伤得不轻。 他一把拉住木柯往回走。 木柯慌忙拉着门框不肯移步,“这么急做什么” “先生,我家将军的性命危在旦夕,请先生相救。”他急得眉眼挤在了一起。 “你先莫急,将你家将军的病情告知我,我好问了师父如何医治,再同你去。”木柯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稳下来,却未见效。 “这,这耽误不得,我家将军中的是毒箭。” 木柯一听,更不慌了,自己从未替人解过毒,更得问师父了。 “我也不会解毒啊,你先讲与我听,我再去问解决之法儿。” “那,领我去见你师父,我带他去。”说着就要进院。 木柯慌忙拦下,“不行,我师父也受伤了,去不得。” “这。”汗水从医官额头滑落,看来他真的很急,毕竟毒这种东西还是很要人命的。 “你再耽搁下去,就连神仙都救不了你家将军了。”木柯提醒道。 医官叹了口气,一喘不喘的说了整件事情,话罢,木柯让他先等着,然后进屋找华佗。余光中瞥见医官急得干跺脚。 “师父。”木柯推门而入,华佗正在打磨药物,“我们看来要走了,官家都有人得知您的医术,派人来请了。” 华佗停下手中的活计,轻叹一声,“老让木柯这么陪我东躲西藏,师父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师父说哪里话跟着您,有肉吃,我自然高兴。”木柯哄逗道。 华佗无奈看她,浅浅摇头,“说吧,这次是什么情况,救了这一个,咱就走。” “是位军医,会不会有些危险。”木柯心里隐隐担忧。 “这不是曹操的地界,他的人不会明目张胆地穿着军衣。” 木柯明白似的点点头,将患者大致的情况讲与华佗听。 期间,他的眉头越锁越紧,最后拧成了球形,木柯也终于讲完。 “这个。”华佗陷入沉思,良久,眉间犹豫:“听你的描述,这位将军的毒已经侵入骨内,若想彻底治愈,又不留下隐患,唯有刮骨。” “刮骨”木柯惊愕之余又有些熟悉,这门医术,不对,是这个故事好像听说过。突然,她瞪大了眼睛,“师父,这位将军难道是关羽” 华佗不明白,“是关羽又如何” “没,没什么。只是,他是英雄,一定要救。” “师父救人,从不分三六九等。”华佗起身沉思,“只是,师父实在不易出门,木柯是否能做得来” 木柯也陷入沉思,历史上为关羽刮骨疗毒的并非华佗本人,而是其他医师,那华佗确实不易出现了。她来到这里,就要尽量不改变原有的历史轨迹。于是,看向了华佗,肯定地点头:“我可以。” “这开人皮囊之事需十分谨慎小心,木柯真能做到”他眼中有赞许,却也存些忧虑。 “可以,我以前也是做这种仔细活儿的,虽然不是什么医生,却也需要谨慎小心。” “好,师父告诉你如何做,你替师父去。”华佗摆了一桌子物件儿,都是木柯平常为他设计的,他用的也十分趁手。具体的给木柯讲解一番,又拿了从邻家求来的一块儿猪肉做例子,整个过程已然清楚,最后不放心地吩咐句:“猪肉不比人肉,木柯要多加小心。” 木柯背了医箱随医官赶去,他见木柯已经满手血迹,以为她的师父也出了什么意外,就没多问。怎知,木柯这么久才出门,只是在做事前练习。 大约行至远郊,有几顶帐篷立于草地,微微烛火在帐里晃动,人影也是一起一落。细风吹过草坪,有丝丝凉爽,蛐蛐慌忙叫了几句表示欢喜。这样一幅好景色,再配上这月光,很想让人站着吹笛,拉二胡也行。 医官拉了拉木柯的袖子,示意她跟紧他。一层层的穿过守卫,一次次的报了名号,才得以进入最深处。他领木柯行至其中一座帐篷处,向守帐的小官介绍后,引她进入。如此多的规矩,像极了去见大人物。 木柯想起去看演唱会时的情景,虽然也有保镖门童,却不似这般慎人。至少心情是越来越好,不像现在,手都有些发抖,一会儿她还怎么握刀子。 “将军。”医官躬身行礼,木柯还没有看清人,就被他将头按下。 “起吧。”关羽并未转身,侧对着他们,手中拿着一柄长刀,体型威武挺拔,五缕长须贴于面上。 “将军并未痊愈,怎又起身。”医官提醒着,满目担忧。木柯暗想,关羽很得人心。 “不妨事。”关羽说的很轻松,不像中毒之人,“我一个打仗的,跟姑娘似的躺在床上,实在不妥,还是站着最安心。” “谁说姑娘就这么软弱”木柯一看他有些重男轻女,就听不得,多嘴一句,倒是旁边的医官赶紧使眼色给她。 关羽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挑眉轻笑:“这个小医官并未见过,长得倒是俊秀。” 木柯又想,若是揭了脸上师父为她做的人皮,露出了疤痕,恐怕关羽就不会这样说了。 “这是小的为将军寻来的神医,他能治将军之毒。” 关羽又侧头打量她。木柯及时补充一句:“你家医官口中的‘他’,是个女的。” 关羽又挑眉,放下手中长刀,向她走近一步。刀子落地之时,有厚重响声,木柯猜想,它一定很重。 “原来是个女娃娃。”关羽似有不信之意。 “女娃又如何本事不分男女。”木柯的态度依然不好,旁边医官继续挤眉弄眼给她看,木柯不搭理。 关羽浅笑,突然皱眉捂着左肩,脸上的笑意全无,有痛苦状,被他极力掩饰。木柯心想,这些爱面子的男人们,疼就疼,喊喊就不痛了,偏偏爱忍着。 医官上前搀扶,见木柯站着不动,着急道:“还不过来看看。” 木柯慢慢走去,看见从袖子中印出的血迹,知道情况已经不好,就不敢再怠慢。放了药箱在桌子上,对医官吩咐:“去取些清水和酒来。” “要酒做什么”关羽抬头询问,眼角微米,木柯知道,他一定很疼。 “酒除了消愁外,麻醉效果最好。不巧,我们家麻痹散用完了,只能用其它代替。”木柯边解释,边用刀子割去他的一半儿袖子。 有些黑红的血色涌出手臂,绷紧的布条被解下后,扯出一丝细肉。关羽闭眼呼气。 木柯看了看他,觉得这样为他医治,实在太残忍,对他,对自己都是挑战,猪肉是死的,不会做表情给她看,可关羽是活的,若是有痛苦状,她就不敢下手了。 “喂,你可会下棋”木柯问他。 “会。”关羽回得很吃力。 “那找一个军营里最会下棋的人过来,你们比试比试。” 关羽抬头看她,“这是为何” 木柯将他的手臂轻轻抬起些,关羽皱眉强忍,木柯解释:“你这样盯着我医治,就会留神在这上面,反而会让疼痛加倍。若是下着棋医治,注意力分散开,痛感也会少许多。就好比,你正在打仗,注意力全在生死之上,即使被人划伤了腿,也不会感觉有多么痛。你是军人,应该清楚。” 关羽赞同地点点头,唤了一个叫马良的人过来。 木柯却没想到,他还叫了些看客,众人围坐一团,开始拼杀喊阵。 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这些当兵的可不行,若是哪一步没合了他们的心意,总会抱怨数落一番,关羽的脸上倒是显出了笑意。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和军士们在一起。 木柯将刀子在火上烤了烤,又洒些酒上去,一点点凑近了关羽的手臂。他的军士们也毫不在意,依然陪着他下棋讨论,仿佛木柯和刀子不存在一般,减了她不少的压力。木柯刚才还在想,若是她把他们的将军弄疼了,他们会不会冲上来揍她。毕竟陪关羽下棋的一个人,被他壮大成了一个团。 木柯对准青肿的毒包一刀下去,黑血开始涌出。一旁的医官龇牙咧嘴,担忧地看了看她,医官怎么都想不到,她一个姑娘可以面不改色的处理这些。 木柯让医官在一旁用浸过三七的白纱棉擦血,尽量避免失血过多,再将鲜肉一块块儿挖出,直到鲜红色开始出现,根据华佗的指示,前期工作已经成功,接下来就是对付那块儿骨头。木柯换了另外一把儿带些齿痕的刀子,这个对付骨头最是管用,接近时有些犹豫,关羽面色通红,比他之前正常的肤色红了很多,可以看出,他在极力强忍。 “将军,我得加快速度刮骨,您再忍忍。” 关羽并未理睬她,而是对一旁的小军官责备道:“我就说嘛,走这一步一定死。”小官懊恼低头。 木柯抿嘴一笑,他果然很入角色。为了让他少流些血,木柯手上的速度快了起来,当然疼痛感会更重,好比一只手的人,若想得到西瓜,就得扔了手中的南瓜是一个理。 整个治疗过程,关羽没喊一句,全身心的投入到棋局中。马良果然是高手,在木柯为关羽包扎好后,也一同结束了这局,关羽输的凄惨,却满眼笑意,“去,去账房领赏,从我的月例中扣。” “谢将军。”张良躬身告退,其他人也散去。营帐内一下安静,木柯不禁偷笑,男人们原来也可以七嘴八舌,鸡犬不宁。又看看退出去的他们一脸严肃,似是明白了刚才热闹的原因,他们可能怕将军疼痛,就尽量热闹些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木柯耸耸肩,觉得军人异常可爱。 “小姑娘手艺不错,你看这包扎的都比他们这些男人强,看着就精细。”关羽白着唇边夸赞。 木柯能看出他有些筋疲力尽,劝说道:“将军失血过多,需要赶紧休息,我先告辞,这次刮骨,将军兴许会大病一场,到时,只需让医官们按照此药方煎些药服下,就会痊愈。” 木柯将药方递到医官手中,辞了关羽。 医官将她重新送回,道谢后准备回营。木柯却脸色一变,被木门前的‘邑圭’惊吓。这么重要的药材,华佗怎会乱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医官还没说完,她已经冲入门内。 屋子里乱作一团,有厮打挣扎的痕迹,值钱物件一点儿都没少,单单华佗失踪了。木柯心想,不好,是曹操的人。 慌忙跑去邻家,见了是木柯,大姐拉着幼子焦急道:“方才一伙人闯入‘废屋’,将你师父带走了,我也不知是何人。也不知怎么报官。” 木柯冷静下来,果然是曹操之人,当务之急便是赶紧救师父。 第三章 攻克瘟疫暂居刘营 【第三章】攻克瘟疫暂居刘营 医官随木柯一起过来,见她呆愣原地,知道事情不妙,“你与师父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的声音点醒了木柯,她抓起医官的一只胳膊:“带我去见你家将军。” 又被医官领到关羽的营帐之外,看门官不肯放他们进去,说是关将军已经睡下,闲杂人等不得打扰。木柯见情况紧急,猛地跪在地上,求道:“我见将军有急事,还请这位军爷通融。” 一旁的医官也帮腔:“这姑娘毕竟救了咱们将军,还烦劳通传一声。” 看门官犹豫思考,最后回道:“你且在外面等着。”转身进入营帐。 木柯跪在帐外焦急,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月色更加凄白,一般这样的冷月夜,往往有大事发生,上天这样预示,她反而没弄懂,这么关键时离开了华佗。可是,她若在现场,又有什么用呢即不能保华佗,或许还会连累他。 胡思乱想之际,帐帘被掀开,“将军请姑娘进去。” 木柯起身冲入。 关羽已穿戴好坐。 木柯扑跪他面前,没了刚才的傲气,哭道:“求将军救救我师父。” 他起身将木柯扶起,“姑娘慢慢说。” “我家师父是被曹操之人抓走的,师父是神医,曹操想他为自己治病,想独占他。”木柯大致说了因由和过程。 关羽皱眉,“曹丞相之人,有些难处。” “将军,我师父是好人,千万不能落于曹操之手。” “姑娘莫急,我派侍卫去查实一下。” 关羽唤了人过来,交代一番,众人散去。 木柯在帐内焦急踱步,担忧关羽派去的人是不是靠谱,打不打得过曹操的人。见他闭目休养,一副严肃冷静之态,更加着急起来。 “报。”第一个小官奔来,“禀将军,左路没有可疑人出现。” 关羽挥了挥手,他躬身撤下,木柯正要开口,又听见一声。 “报。”第二个小官赶来,“禀将军,右路未见可疑人出现。” “报。”第三个小官赶来,“禀将军,中路未发现。” 两人退出后,关羽起身,“姑娘,现在只剩水路的消息未到,若是曹人选择水路,那过了江就是曹丞相的地界,想要追回就难了。” 说话之际,第四人赶来,“禀将军,水路有船只渡河,听渔人讲,像是几个生意人,其中确实有位老者。” “师父。”木柯绝望地倒退几步。在这样的乱世,她若没了熟悉的人做指引,再加上是个女子,根本寸步难行。 “将军。”她咬了咬牙,“走哪条路可以最快到达曹操地界我要去找师父。” “这”关羽犹豫道:“姑娘一人独行,实在有些危险。更何况,若是曹丞相将你师父抓走,即使姑娘到达那里,也不一定能见到你师父。” 木柯更是绝望,如无家可归的野猫,样子倔强,内心凄凉。 关羽无奈摇头,“姑娘日后有何打算” “我能留在军营吗”木柯试着问道。 “这个。” 在他拒绝之前,木柯补充了自己留下的好处,“我会做饭,会缝补衣服,最强的本事是考古,不过你们用不到。我懂兵法,只是略懂。我还懂得造东西,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行吗”她的语无伦次,关羽显然听不懂。 “报。”又是一声,刚才明明都报完了,难不成还有一个漏网的?木柯心想。 “禀将军,又多了些人开始呕吐,几个军医正在医治,前几个都不见好转。” 木柯一个机灵喊道:“我还懂医术,我可以看看。” 关羽看她一眼,又斜眼看了看肩臂上的伤,似乎还有疑虑。 一旁的医官开口:“这位姑娘的医术了得,远在我们之上,将军不妨让她试试。” 木柯也配合着点头,为了有口饭吃,让她去清扫呕吐物都行。 “也罢。”关羽终于答应。 军医领木柯走出营长,向着较远处行进。 “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医官继续引着她。 “木柯。”木柯回道,“那我怎么称呼您”木柯对医官很有好感,他刚才帮了自己,也算间接救了她。 医官撇嘴笑道:“在下韩璐,大家都称呼我‘韩先生’。” 木柯点点头,“多谢韩先生刚才帮我。” 韩璐摆手道:“我并非帮你,只是惜才,看姑娘的医术精湛,就知道你的师父一定是高人,却不曾想过会是神医华佗,果然名师出高徒。” 他们走过一座刚刚堆砌好的土坡,上面插着黑布旗子,木柯有些奇怪。 “在下以前见过华佗先生的一位徒弟,也是医术了得,听说投了孙家。” 木柯点点头,“师父的弟子各个出众,也都有所投。唯独师父,不分天下,同视为一家。” “华佗先生的胸襟不是我等能效仿的,他肯收姑娘做徒弟,可见姑娘也非一般之辈。” “韩先生谬赞了,我只是同师父有缘,他才收了我。”被他这样一夸,木柯本来想说‘谢谢’,仔细一想,古人还是喜欢谦虚之人的。 突然想起以前英语课上老师的一个笑话,在国外若是被夸奖,他们都会说‘谢谢’,可是国内会说‘哪里哪里’来表达谦虚。曾经有个老外就夸奖一位中国女士,“您长得真好看。”女士羞愧回道:“哪里哪里。”于是,老外给她做了个面部讲解,自此再也不敢夸奖中国女人长得好了。 看来,‘谢谢’用在同外国人交谈时最为适用,同国人,还是那句‘哪里哪里’好使。 木柯被领到较为偏僻的一座营帐外,几个脸上遮布的士兵站在帐帘处向里望,口中嘟囔着:“这都进去多少个了,要是不控制下来,指不定下一个就是我们呢。” “是啊是啊,看这样子,比受伤了都难受呢。” “都干什么呢,还不离远些。”韩璐将他们分开,责备着,“都警告过你们多少次了,站远些,怎么就听不懂。” “韩先生,他们能救活吗”一个士兵问道,其他人也点头,满脸的好奇。 “这个,老天都难说。”韩璐指了指天,摇摇头,领木柯进入。 其他人又围成一团,继续七嘴八舌,木柯心里好笑,军人很是可爱。 “韩先生,您可回来了。”一个满身污秽的人冲过来,“看样子,是瘟疫。”他十分焦急,配合着手都有些发抖。是啊,瘟疫,在古代是致命的,即使现代都不可小觑。 “我看看。”韩璐走到那些捂着肚子翻滚的士兵身边,对着一个人一番检查,然后缓步起身。 “木柯,你从你师父那里可学到了如何医治瘟疫。”他转身问木柯。 其他医官看他也确诊为瘟疫,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我听师父提起过,所谓瘟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木柯回忆道。 “那可有解法儿”一位医官冲出。 “疫症无形可求,无象可见,亦无声复无臭,病发因由也颇多,没诊断之前,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木柯看着满地奄奄一息的士兵,心头有些发触。 韩璐走来,“那就是说,你也有可能医得了。” 木柯点点头,“我尽力一试。” 他面露喜色,“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是华佗的弟子,一定有法儿。” “她是华佗的弟子”旁边的医官开始低头私语,手上也对木柯指指点点。木柯想,看来师父有名,徒弟脸上也有光啊。 木柯放下身上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了几副手套,“都去清理一下身上的衣服,能烧的都烧了,一会儿换上几件儿干净的,白色最好,然后带上这个。”她将手套递给韩璐。 “为何要白色的衣服”韩璐不解,拿着手套也细细打量。 “首先,白色显得干净,对病人心里有暗示。其次,可以让你们同他们进行区分。”木柯指了指捂着肚子的兵士,“再就是,我习惯了。” 大家照做,各自行动起来,木柯拉着准备抬脚的韩璐,“门口那几个要看牢了,决不能让他们跟其他人接触,疫病这种东西,传染极快,却也有潜伏期。” “潜伏期” “就是说会在人体内停留一段时间而不被发现,门口那几个经常出入这里,被感染的可能性极大。” 木柯耐心讲解,韩璐明白点头。 洗了手,戴上手套,换上白大褂,又拿了和华佗刚刚缝好的口罩,木柯心里一阵揪疼。若是师父在就好了,这些在他眼里,就是感冒,吃个药的事儿。 全副武装后,木柯并未去查看那些兵士的情况,而是在一处写了个药方交给其中一个医官。 “按着药方煎制,用量多少我也写清了,万不可出错。” 医官接下,点头照做。木柯想,他给自己面子,定是因为她的师父是华佗。 不出一个时辰,医官将药端来。木柯让医官们每人都服下一碗,自己也饮下。药味儿极苦,她就捏着鼻子灌入口中,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接下这么要命的活,前期工作一定要足。 “这些口罩都带上,以后给他们治病,手套口罩一定要带,再命人按着样子多做些,然后装篮子里扔进来,用完后不能清洗,直接烧掉。”木柯一一吩咐。 以韩璐为首的医官纷纷点头,学着她的样子穿戴整齐。木柯看着眼前的阵营,有种医疗团队开研讨会的阵势,场景很是穿越。 有了这种庇护,他们干起活也安心许多,医生安心,病人也就会安心,对他们的情绪很有帮助。 “木先生,这药渣您要来做什么” 木柯将药渣包入一团麻布内,递给正在好奇打量的医官,“用这些药渣给他们做清理。不能浪费了。” “清理”医官不解。 “就是涂在他们的身上、手上,最好脖子里也有,总之,让这里的空气不再是秽物的味道,应该是药物。”木柯很想说消毒水的味道,怕他们不懂,只能用‘药物’代替。 “喂,你们那里情况如何了”响彻云霄的吼声传来,让树上栖息的唯一一只夜鸦振翅飞起。 “禀张将军,木先生正在全力救治。”是韩璐的声音。 “叫他出来,本将军有话问他。”木柯想,他口中的那个‘他’字是单人旁。 木柯走到韩璐一旁,带着口罩,韩璐向她点点头,就回了营帐。张飞离自己很远,木柯想,刘备就是因为他嗓门儿大才让他问话吧。想到这里,偷笑起来,有口罩遮挡,外加离得实在是远,就有些放肆的笑出声。 “那边儿的,回话。”他继续一声。 木柯润润嗓子,“将军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中。” “跟个女子似的,大点儿声,本将军听不见。” 木柯向前走了几步,干咳一番,吼道:“我就是个女的。” “谁问你这个了。”他无奈捶腿,又一愣神,“啥你说你是啥” 木柯看他样子十分可爱,摘去口罩,“我说里面一切安好。” “哎呀,又回错了,我是问刚才那句。”他又拍了拍腿。 关羽走到他一侧,对他说了什么,他抓了抓后脑勺,回了句:“我这不是着急吗再说,她是女子,这。” 木柯点头明了,原来他的平常语气也是这么大声,果然肺活量很好。 “行了,你回吧,若有事情,赶紧禀报,别误了大事。”他又吩咐一句,看了看关羽,‘哎呀’一声走了。 “关将军,她一女子怎能当此大任,不如再寻些名仕前来。”一个木柯不认识的将军急步而来。 “田豫。”关羽轻喝一声,对他摇摇头。 田豫再看木柯一眼,气愤离去。 木柯冲关羽点头一笑,他也点头回礼。 就这样夜以继日地工作两天,木柯为他们做了最详细的部署和安排,一共六名医官,每两人轮值半晌,然后去休息熬药,其他人继续,绝对不能带着疲劳与病人接触。首先,疲劳后抵抗力就会下降,病毒入侵速度就会加快,其次,疲累就会打哈欠,影像病人心情。 韩璐坚持工作一天再去休息,木柯就让人在他的茶水中加了少量龙骨粉,他打了第一个哈欠被木柯发现,他慌忙做掩饰,木柯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帐外,他笑道:“我真不累,这打哈欠也不是因为累了。” 木柯偏头看他,依然指着帐外,他无奈,放下手里的东西准备离开。 “木姑娘,这位小兄弟不行了。” 第四章 所谓来事收拢人心 【第四章】所谓来事收拢人心 木柯本以为已经控制了局势,却不知道,瘟疫这种东西,最是难对付,一旦病发,救活很难。 木柯撑开小兵的眼睛,他的眼珠已经向上翻起,嘴角流出明精口水,若是吐了白沫,就是死兆了。正想之际,小兵的口水还是变成白沫,他也挣扎一下咽了气,死相十分慎人。 木柯明白,这是第一个,然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那时候情况就难以控制了。 不多会儿,军营传出锣声,木柯想消息已经传出,这时不做些什么,一定会军心大乱。 “韩先生。”还没来得及休息的韩璐现在更是无法离开了。 “木柯何事”他凑过来。 “麻烦先生将他的尸首烧给众将士看。” 韩璐面儿上一怔,“这样做,会不会动摇军心。” “不会。”木柯看向他,肯定道:“若是偷偷处理了反而会动摇军心,若是光明正大的给他们看,负负得正,一定会有很好的效果。” “什么效果”韩璐不解。 “人在面对死亡时都需要一剂安抚药,类似于出征前的酒,既壮胆又暖身。我们这里也需要这剂药,而他就是。”木柯起身,指着地上的小兵。 “木柯,我虽不懂你说的,却能理解你想干什么,好,就这样做。” 韩璐命人搭了架子,将小兵的尸体放在火架上,尸体在营前燃烧,木柴声‘噼啪’作响,像极了死亡使者吞噬生命的喊叫。开始飞窜而起的灰屑被一阵风一瞬的吹散,小兵慢慢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帐内,本在地上打滚哀叫的其他军士都停了下来,听着死亡之音在耳边燃烧,呼吸声急速加重,木柯趁机喊道:“众位将士,大家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是英雄就该像英雄一样死去,这样被烧去实在窝囊。我和医官们会尽全力为大家医治,可是,只有我们有信心也不行,我们需要你们的配合,我们需要你们自己有求生的意念。在你们体内存着的不是什么瘟疫。”说到这里时,韩璐看了看她,深咽口唾沫。“而是一种不太常见的风寒,没那么可怕。所以大家坚强起来,同病魔做顽强的抵抗。”木柯眉飞色舞,气势十足,底下却没有动静,只是直直盯着她。 木柯凑近韩璐,“喂,翻译一下。”然后将头偏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韩璐无奈摇头,心里的潜台词是‘合着这么久你都白说了。’ “众位兄弟。”韩璐一开口就给木柯重重一击,她不禁佩服,‘高手啊,先拉近彼此关心,才能顺利进入他们心中’。语言是门艺术,她要重新学习。 “在下虽不才,却不会轻易舍了众家兄弟的性命,我们是同船之人,生死系于一体,大难来临之际,唯有同众家兄弟共度难关,不舍不弃。”木柯在他一旁配合的皱眉点头,脸上显出大义凛然的气势,“木先生一定会救大家于水火之中,大家也千万不能自暴自弃。” 几个倒地之人微微侧了身子,点头表示明白,又有几个加入。 木柯顺势举手一挥,“必胜”,拳头高悬头顶。 韩璐配合,举臂同喊,“必胜。” 远处立着的将士纷纷加入,各个大义凛然,壮志雄心。 木柯的目光同一个人不期而遇,她心中一紧,是田豫。此时的他正盯着自己,眼中神色复杂难辨,却没了先前的轻视。见木柯回望,田豫看向了别处,表情淡然。光火时不时映在他有棱角的脸上,姿色容颜一点不比诸葛亮差,更多几分威严。 木柯回神,和韩璐相视一笑。 所谓心理作用往往很强大,一人之心,可牵动生死。每日见他们趟地哀嚎,一点生的希望都没有,那死得当然就快。越是眼中有光火,越是有活的可能。木柯只是效仿课本中学到的‘望梅止渴’,好像是曹孟德发明的办法。虽然无从考证真假,却足以说明,心理暗示很重要。 一番鼓舞和一丁点儿的谎言后,倒地兵士的士气确实大了许多。 他们的激情演讲也传至军营内,听说刘备听后连连点头,传令‘通传三军’共同抗击‘风寒’。木柯想,他一定明白,所谓的‘风寒’一定不是他们眼中的‘风寒’。而那些传给众将士的话,一定是韩璐翻译过的版本。 期间又有两人死去,已是最好的结果,木柯和韩璐就病情偷偷议论过,在他们估算的范围内,会是十二人,而两人的结果确实让人意外,也让人惊喜,证明过强的求生欲真的可以让人创造奇迹。就像盯着梅子,心理暗示自己已经尝到嘴里,那股甘甜就会真的涌入口腔,达到止渴的效果。 大约半个月,离世人数控制在了三个之内,其他人的病情开始好转,吐出的秽物也逐渐变少,还有那么三四个开始进食,精神也好了许多。 医官们脸上露出笑容,兵士也开始有笑意浮显。 直到第四十天,又进来两个新人,他们是刚刚出现症状,一走进来就全身颤抖。木柯知道,他们很害怕。领他们熟悉了情况,又做了诊治,发觉他们只是普通发热,不是什么瘟疫。就明白过来,外面的医官怕是再出现情况,就采取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政策’。虽然会有效果,可也会增加这里的负担。 再说,他们本就抵抗力差,还送来这里,不是明摆着杀人嘛木柯将想法儿告诉了韩璐,韩璐请她放心,说自己会解决。 果然,从那日后就没再见过新人进来,听说田豫也出了力。木柯想,外面的疫症已经得到控制,并没有造成大的伤害。 这里本有六十一个患者,一共离世四位,又来了两个‘冒充的’,还剩五十九个。她在本儿上做记录,石灰粉写成的阿拉伯数字十分奇特。 “这些是”韩璐难得坐下休息,盯着她的本子研究好久,“这个办法好,你每次诊治完都会写下来” “对。”木柯接下韩璐递回的本子,“这叫医疗记录,既可以划分事故责任,又可以回顾治疗历史,为下次服务。” 对于木柯很现代的话语,韩璐总是听个大致,也能明白些,赞同地点头,“是很方便查阅,只是这字我就不能认全了。” 木柯低头看去,有现代汉字和他们这时候的用字,实在混搭,解释道:“你们的字我还没有学全,就添了些自己家乡的字进去。” “你家乡是哪里的”韩璐八卦道。 “中国。”木柯诚实答。 “中国在哪里”韩璐开始在脑子中过滤这个名词。 木柯浅笑,“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一辈子也走不回去的地方。” “那你怎么来的这里。” “骑马啊。” “你不是说走不回去了” “是啊,走不回去,可以骑马回去啊。” “什么” 木柯好笑,彻底被他的天真打败。他从此再也不问木柯家乡在哪儿,因为每次的对话都是一样。 一日,一位军医问日夜不休的韩璐,“韩先生这样不眠不休,可是为了帮木先生。” 韩璐脸色微红看向忙碌中的木柯,嘴角挑起笑意,良久,淡淡道:“我韩璐三生有幸,得遇木柯。” 第六十二天,一半儿的兵士被送往新搭建的帐篷,木柯叫它‘观察室’,至于这个名字,没人做追究。 又过了二十天,木柯领着‘观察室’的全体人员观看一场火焰会,一个小兵手持火把点燃了已经空了的旧帐篷,那些痛苦的回忆她要烧给大家看。 火苗窜起的一瞬间,已经开始活蹦乱跳的兵士们欢呼起来,不远处也有欢呼声响起。木柯看到了关羽、张飞和田豫站在一众士兵前,他们身后的兵士也无比欢乐,像是打了胜仗一般。木柯笑着看向直飞冲天的火光,这不就是一场战争吗一场心理挑战和身体挑战,而这一仗,他们赢得很漂亮。 这样的明火,像极了被点燃的那四个兵士,正是他们的鼓励,才能让这么多人重新站起,这场火焰会,也是献给他们的祭礼。 眼前突然一黑,木柯已然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木柯听到耳边有吵闹声,“大哥,这人到底啥时候醒,俺都快急死了。” “三弟莫急。”一个她不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骨,十分动听。 “韩先生都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劳累过度,还说什么女子的身体比不得男子,有些不得已之处,三弟就末再着急。”关羽的劝声伴随着传来。 木柯感到□□冰冰凉凉,又有些湿润,大致明白了韩璐说她的那句‘有些不得已之处’的意思,该死,这个时候来事儿了。 她咬着嘴唇不敢睁眼,这三个大老爷们站在屋内,她也不方便查看情况,真是心急如焚。 “主公,您先请回吧。木柯醒来后,再让她去见您。”韩璐原来也在这里。 “那也好。”原来这是刘备的声音,木柯的心脏有些发慌,三大著名人物已经聚齐,何等幸事啊。身下又是冰凉涌出,她握紧拳头。 听见脚步声渐远,木柯忙起身下床,刚巧遇到折回来的韩璐,木柯放在腰带上的手慌忙松下,与他尴尬对视。韩璐似是明白过来,忙转身,语气中有些慌乱,“木柯放心,我已经为你做了处理。” 木柯脑子轰鸣,“什么你是怎么处理的”她有不好的预感。 韩璐忙是摇手解释,却未转身过来,“木柯放心,我是为你做了遮挡和防护,并没有冒犯于你。” 木柯扑哧笑出,韩璐疑惑转身看了看,又转了回去,“木柯笑什么” “没,没什么。我以为你说的处理,是让我不来事儿了。”韩璐见木柯说的随意平常,脸埋得更低。 “木柯赶紧做整理,主公想要见你。”说完夺门而去。 木柯沉下来想想,对他说这些,确实太前卫,他害怕纯属正常。 低头一看,身下裹了好几层,木柯无奈摇头,寻到了放在墙角架子上的木箱,从里面掏出了她的自制小东东,记得韩璐曾问过是什么,她只回了句:“女人家家都爱的贴心小宝贝。” 第五章 桃枝结义效仿桃园 【第五章】桃枝结义效仿桃园 木柯已被从营帐转移,来到刘备在徐州的府邸小院。 “参见主公。”她陪韩璐跪倒在地,面前是跟她想象中有些不同的刘备,刘皇叔。 “两位是功臣,快快请起。”刘备亲自赶来搀扶,这身上的风度和历史倒是挺符合。 木柯咧嘴笑着,刘备甚是奇怪,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察觉没什么奇怪之处,也笑看向她,“为何这样看我。” “您比我想象的帅多了。”虽是实话,一出口却像奉承。 刘备倒是不太明白,“帅多了” “就是英俊、漂亮、美人面。”木柯解释。 张飞冲过来,“这女娃娃比我说话都难懂。” 木柯看他,活脱脱的李逵,怪不得大家常说,‘张飞、李逵傻傻分不清楚’。 “你又盯着我笑什么我该不会也是美人脸吧”张飞自恋道。 “张将军长得很有气势。”木柯随意诌了一句。 “这算什么比喻山才有气势呢。”张飞同她争论。 木柯自认为张飞不是什么高智商生物,只是四肢发达头很硬的有脊椎动物,就回道:“就是说您如山般有气势。” 张飞朗声大笑,木柯没礼貌地捂上耳朵,一脸痛苦状。张飞倒不介意,自嘲道:“我这嗓门儿太大,你及时护着就对了,免得受伤。”说完又是一阵狂声,木柯苦笑,不敢阻止。 “木姑娘做了如此大事,可要什么赏赐”刘备开出诱人条件,若是换做唐朝,君王如此问她,她一定要金银珠宝逍遥快活,偏偏在这乱世,金银还没粮食兵器重要。更可况,据她对史书了解,刘备不是个富人。 “我要同主公结拜。”木柯脱口而出,准备要个靠山,为救华佗做准备。 “木柯,不得无礼。”韩璐上前阻止,向刘备躬身拜道:“木柯初来乍到,不懂礼数,主公莫怪她。” “我是认真的。”木柯赶在刘备讲客套话之前插话,“很认真。” “好啊。”张飞应了声,“大哥,我喜欢这女娃娃,你要不认,我可认了。” 木柯赶紧就坡下驴,“三哥好。” 张飞一愣,转了转眼珠,一声郎笑:“对对对,是三哥。”又冲过来有抱她的趋势,碍着木柯是女子,终是没下手,木柯倒是不客气,就势抱了抱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却引得关羽笑起来。 木柯听见声响,喊了句:“二哥。” 关羽也是一愣,回了句:“哎。” 木柯又看向刘备,却没敢开口,他毕竟是君主,身上多少有些威严感。 “怎么不叫啊”他先催促道。 木柯笑得脸上裂开花,扑过去抱了一把,“大哥。” 刘备也有些不适应她的礼数,结巴着回了句:“好,好。” 木柯一想,反正都不矜持了,也不差这一个,就扑向关羽抱了一番,他倒是大方,拍了拍木柯的后背以作回应。 此时的韩璐有些不知所措,目瞪口呆地看着木柯,她冲韩璐吐吐舌头,表示自己的能耐。 午饭,木柯留在了刘备的帐内同他一起吃,身份不一样了,周围人对她的态度也有些不同,这种配合着身份打招呼的古代恶习实在让人厌恶,却也不是她能改的。 关羽、张飞作陪,四人同桌一阵闲聊,再不离席就有打麻将的可能。 “我们不举行一个结义仪式吗”木柯喝了口水,顺便提到。 “什么仪式”张飞学着她抿茶。 “你们当初没有结拜仪式吗”木柯疑惑看他。 “有啊,我们举杯痛饮了一番,自此兄弟相称。”张飞学着当时的样子。 木柯低头纳闷,传说的‘桃园结义’哪去了 “木柯有何想法”刘备问道。 “我们总得准备了案几,摆上台烛,插上香灰,到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拜一拜天地,告诉各路神仙幽冥,我们是一家人了,才算作数。” 听了木柯的提点,众人赞同点头,关羽摸了摸胡须,动作极慢:“这其他东西都好寻来,只是好地方该去哪里” “桃林呐,多有寓意。”木柯抢着回道。 “这荒郊野岭的,哪有桃林,别说桃林了,桃花瓣都没见着。”张飞有些泄气。 “大哥等等,我马上就回。”他们还没来得及阻止,木柯已经飞身离去。 身后是张飞的平常声响,“这性子,像我妹子。” 到了‘军医馆’,也是木柯起的名字,她拉着韩璐走到桌旁,递给他纸笔,胡乱吩咐:“画朵桃花出来,桃花枝也行。” 韩璐好笑,“这语气真像主公的妹子了。”然后提笔作画,顺便回问:“要这个做什么” “结拜用。” “哦这又是什么典故”他笔法儿很快,眼看着就要完成。 木柯苦思一番,“也没什么典故,只是我们若用了桃枝结拜,以后就会成为典故了。” 韩璐停笔无奈看她,点了几株桃花在上面。 “等等。”木柯制止道,“黑梅不好看,红的才喜庆。”然后咬破了手指点上去。 “你。”韩璐更加无奈。 木柯拿起画满意地点点头,“有才。” “夸你还是夸我”韩璐拉了木柯的手过去,点了些药粉。 “都夸。”木柯看看他,又看看手,欢喜:“谢了,我先走了。”又是一阵风般跑走。 刘备房内,他们寻了物件儿摆上,桌前挂着手画桃树枝,人手三根细香,跪在桃枝前。 “那朵桃花挺漂亮的,颜色好。”张飞轻声对木柯说。 “三哥,那是我的血。”木柯凑近他道。 “妹子有心,妹子有心。”他看似轻声的夸赞,已经变得众人皆知,“不过少了些什么?”说话之际,起身拿起桌上的笔对着画卷写下两个字“桃情”。 木柯惊愕看去,一脸的不可思议,她印象中,张飞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这种写字留诗的事绝对做不出来,偏偏不知,他竟是个才子。 “三哥,有才。”张飞跪下时,木柯赞叹点头。 张飞笑答,“这算什么。” 刘备轻咳一声,他们不再说话,端直身子准备跪拜。 “备今日告知天地神明,与二弟关羽,三弟张飞,四妹木柯结为异姓兄妹,从此亲如手足,荣辱共进,不离不弃。请天人地仙共此为证。我刘备。” “我关羽。” “我张飞。” “我木柯。” 四人又共同祈愿:“愿结为异性兄妹。” 木柯的声音突然变大,极力压过了张飞:“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死时互相送。”然后一人一阵叩拜。 他们三人惊讶看她,都停了下来。 “木柯,你说的什么呀”张飞凑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木柯回忆历史,刘关张三人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即使结拜时说了,也没有履行诺言,他们是英雄,一诺千金,若是背弃了多不好。 “三哥,这样的战乱之际,决不能同大哥说后面那句。”她点头以示肯定。 刘备思索一番,似是明白,无奈看她摇摇头。 “这是为何”张飞依然不解,关羽也点头明了。 “三弟,不能说,我们就按照木柯说的。”关羽拿着香烛也拜了拜。 “可。” 张飞似要继续追问,刘备继而摇头:“你们都是备的亲人,能同你们一起生死,夫复何求。” 说完就要去拜,木柯在一旁慌忙拦下,“大哥,心意领了,您是领导人民得解放之人,不能随便去了,有什么事儿我们替大哥顶着,在未来,我大哥会是boss的。我已经是夫复何求了。” 刘备疑惑看她,头上挂满了问号,似是要她‘讲人话’。 木柯又解释,“用人话讲,就是您按照我说的拜拜就行。”然后是她憨厚的笑声。 “是啊,大哥。”关羽帮腔。 刘备又无奈摇头,对着桃枝拜了三拜。 张飞看大家都拜过了,一甩手,“也罢,俺只管跟着众兄妹走。”说完,猛地磕了仨头。木柯咬着嘴唇轻叹,真实诚。 本该很漂亮、很隆重的结拜仪式被木柯那句话搅和的节奏混乱,大家自己拜起来,完全没了气势,这点木柯倒是很失望。像是好不容易见了皇帝,却是他轿内的一条腿,好不容易抢到棉花糖,却只剩下一根棍儿,人生的欢喜之事总含着几分不完美。 第六章 论及天下智战曹军 【第六章】论及天下智战曹军 木柯与刘备行至一座废弃的石木桥下,皎月泼洒出的银灰将地面盖了个遍,唯有一枯树下的阴影被漏掉,独自躲在暗黑中。 “木柯可知何为帝王”刘备突然起话。 木柯想了想,既不敢回的太过华丽辉煌,又不能太白痴,毕竟他知道自己还是有见识的,就指了指一处干净地同他坐下。 “大哥知道,木柯只是一介女流,对政事知晓的也极少,如今要回答大哥的这个问题,只能引用一位学子的话,‘上古时期,轩辕禽杀蚩尤,诸侯遂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天下有不顺者,黄帝从而征之,披山通道,未尝宁居。” 刘备怔怔看她一眼,有所遗憾道:“你认为,做了帝王就要四处漂泊了” “我只是想说,帝王从来都是以‘争’来治理天下,顺从者生,逆者亡。” “那黎民为何‘顺’,又为何‘逆’你可知晓。” “酒足饭饱,丰衣足食者,顺。饥苦飘零,寒意裹体者,逆。” “那是帝王之错,还是民之错。” “自古错误都在君王,民者,少已。” 刘备惊觉这番话很有趣,“你刚刚‘黄帝’的那番言语是听哪位学者说的” 木柯摇头,“既然是学者,就是未透露姓名之人。天下这样的智者比比皆是,特别是在这乱世,若是大哥与之有缘,定会见到。” “我苦寻多日,也未遇到甚得我心之人。”刘备叹了口气。 “大哥认为帝王为何”木柯回问,“大哥如何看待‘迁徙往来无常处’的事态” 刘备想了想,“木柯也认为黎民百姓漂泊无居处是一个君王之错了” 木柯看到,刘备的瞳色中有光辉闪出,这时的他已经有了一颗天子该有的野心,只是还没等到时机,还没有遇到那几个对的人,和对的时间。 “是啊,若是百姓苦,就证明君王无德。”木柯毫不避讳直言。 刘备笑笑,对她的态度很满意,良久,淡淡道:“真像大哥的妹子,比大哥更勇敢。” “不,木柯怎比得过大哥。我的大哥,日后是做大事的人,作为他的妹子,我就是他的盾牌、长矛,永远冲在他前面,护大哥周全。”又细想了想,补充道:“助大哥得江山。” 刘备的手抖了一下,并没有看她,又是良久,悠悠道:“傻妹子,江山如何这般容易,我只愿徐州百姓安宁度日,不受颠沛流离之苦即可。” “是,天下大同,路无冻死骨。” 他们一起抬头看了看有些凄白的月色,余光中,木柯看到一个帝王仰望苍穹时脸上的光彩和坚毅,这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是成就帝业前最明显的象征。 所谓英雄惺惺相惜,西楚霸王项羽,越王勾践,还有这徐州的刘备,帝王之路坎坷,却都是这般的英雄人物。木柯不禁想起河岸那边的孙曹两家,同样的帝国枭雄,同样的帝王之命,以后都赋予了这般断痕残垣。 三国征战百年,却被司马家轻而易举的抢了头功,坐了皇城,实在是悲哀可叹。看来冥冥之中,帝与王相都是注定好的,即使中间插曲不断,物是人非后总有得道之人,或是捡了个便宜,却像中彩票般,幸运来了挡也挡不住。若是不幸,即使花尽了一生积蓄,也不一定能收回个小奖。 她不禁想起现在依然在隆中等着刘备的诸葛亮,他不就是这样吗终其一生匡扶汉室,最后偏偏被刘备不争气的儿子耽误。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了。 “大哥。”木柯本想提起关于诸葛亮的事情,奈何一阵风过,几丝灰尘吸入喉腔,她努力咳嗽几声终于平稳,预备再开口时,觉得事情怪异,诸葛亮之事并非由她说出,刚才那阵风似是提醒,要她少管闲事,即使她再喜欢那个诸葛孔明,也不能更改他的历史轨道,就像她不能嫁给他一样。 刘备为木柯拍了拍背,见她气顺,关怀道:“木柯可还好” “嗯。”木柯咽口唾沫,点头示意。 “夜太凉,我们回吧。”刘备以为木柯是被风侵了身子。 木柯顺着他的意思站起来,两人一同离去。不多久,一只黑鸦落于枯死的干木头,也是对月抬看一番,发出几声烦人的鸣叫,然后匆匆离去。四周恢复宁静,如西梁古道被遗弃的断垣残壁,只有人经过,却无人问津。 《徐州君王明志传》和《如何成为君王》的江湖小说,对他们今日的对话也有记载,都是以木柯如何劝导刘备夺取江山,独步天下的介绍。书内的木柯一番激情演说,顿时让天地无辉,日月失色,刘备也听得痛哭一场,当即拍案决定,“有吴妹助之,这天下,备志得。” 日后,木柯也只当闲书看看,就那一句‘拍案决定’就不靠谱,他们在郊外,何来得‘案’。夫君在一旁解释,‘拍案’只是一种比喻,不必太较真。 只有《昭烈帝义妹秘史》内对他们的这番谈话做了客观的描写和评价,在徐州无法施展才华,已被曹操紧逼的先祖昭烈帝同义妹进行了一番探讨,从义妹口中得知了如何成为一名合格君王的必要条件,更了解了一个事实,直接奠定了他日后成就霸业的基础之一,“免百姓苦,既是免他们漂泊无定处’。日后,昭烈帝的几次搬家逃亡都验证了这个事实,迫害百姓居无定所,老无可依,兵家大忌。 曹操派兵再战,刘备派了关羽和赵云等将士同陶谦部下一起迎战,木柯作为‘木先生’同军医随军而去。这一仗因为人力悬殊太大,打的十分艰难。关羽旧伤复发,左腿也被刺伤,军营中满是低头哀鸣的场景。 木柯带了医箱跑入关羽帐中,他端坐桌前,几个将士在同他研究对策,对木柯的进入并未理睬,各个眉头紧锁,黑脸凝视。 木柯走到关羽一旁,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些药粉来止血,又为他缠上绷带,起身时,关羽拍桌而起,怒红的瞳色很是慎人,“这才多久,我军就伤亡过半,如此下去,岂非要全军覆没。” 众人也是摇头,却不知该如何解决,人数悬殊差距实在太大,就好比一只狮子对付一百头狼,任它再勇猛无比,还是会成为狼口中的食物。 食物木柯脑中一个机灵,想到一条应敌之策,又不能明着说,思前想后,对关羽道:“二哥莫急,众家兄弟都还没有吃饭,不如先补充体力,再做研究。” “如今这种状态,让我们怎么吃得下。”他又拍上桌子,可怜的木桌只能微颤,却不敢反抗。 木柯好笑,走去将被他拍歪的牛皮纸地图扶正,“二哥在这里不吃东西,可知曹军吃的正欢,若是人家吃饱了再来喊阵,你们软着骨头如何迎战” 关羽对她的话不做理睬,将头撇向一旁,倒是身边的田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拍手叫道:“我有一条妙计。” 众人慌忙看向他,“曹操人多,自然粮食就要准备多些,一旦断粮,将士无法果脯,自然无心战事,到时候,我们便可以一敌十。” 木柯点头,他果然很聪明,难怪刘备器重他。 木柯拿了药箱告辞:“军机大事我也不懂,有了病痛再叫我吧。” “去吧去吧。”关羽挥了挥手,一个劲儿的夸赞田豫,木柯浅笑移步。 却撞上了田豫的目光,他正好奇的打量自己,见木柯也看向他,就朝木柯点点头。 木柯一怔,躬身离去。 她一路回想,田豫刚才的点头是何意难道他听出了自己是故意提点还是说,他那句‘我有一条妙计’是在掩护自己想到这里,木柯一阵寒冷,她不能参与到历史中,这是大忌,若是有一点改变,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仅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也有可能改变原有的历史。 “木柯,愣什么神儿呢”韩璐走来,手中是带血的纱布。 “没什么,只是觉得乱世惹人烦。” 韩璐想要说什么,眼睛却盯向了她脸上的一处,这里是木柯最敏感的地方,她慌忙捂上,“你,你都看见什么了” 韩璐将她的手从脸上移下,额头渗出汗珠,惊愕道:“这是” 木柯将已经用坏的人皮从脸上扯下,“很丑对吧,原来我是个丑姑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璐的手指轻触到了已经和木柯的脸融为一体的‘蜈蚣’。 “老天赐给我的装饰,我刚来这里,他就送了份儿大礼。”木柯自嘲着。 “你师父都没法儿让它们淡去吗”韩璐依然对她的脸做着研究,木柯无奈,男人果然介意面色。 “有,他说用‘邑圭’,慢慢会让疤痕淡去,可是这么久,我也只见过四株。”木柯从他手中抢过医箱,低头离去。 路上经过的士兵本想同她打招呼,见她脸上趴着的东西,吓得瞳孔张大,木柯捂面继续前行。 田豫的方法果然好使,烧了曹军的粮仓,又埋伏截下了送来的粮食,曹军断粮,无法顾及战事,只得退兵,徐州剩下的地界暂告安全,却也所剩无几。 拔营时,大家寻了韩璐许久,却不见人影,这在军营是大忌,即使找到了他,也要受军法,挨军棍的。木柯和其他医官禀报后同其他将士出营寻找,刘备得知韩璐的失踪也十分关心,他向来爱护下属,多派了些人手一同寻找。 琅琊壁前,发现了同木柯的医箱一样的箱子,这是韩璐效仿她的样子自己加工改良的,木柯一眼认出。向着崖壁观望,一袭白衣躺在悬崖断壁间,被一颗歪树拖着身子,人已昏厥。 “在那。”木柯激动地向上爬,被一个人拉回。 正要反抗,见是田豫,他正朝着几个士兵吩咐,“你们过去。” “是。”几个士兵身手很快,在他们面前,木柯的爬行一定很像一种寿命很长的动物。 木柯焦急张望,目光不小心看到田豫拉着自己的手并未放下,她轻轻挣脱,田豫才注意,低头抱歉:“在下鲁莽。” 木柯并未回话,依然向着韩璐的方向看去。 一阵风过,崖上的歪树被风力震荡,韩璐有下坠的趋势。木柯一个踉跄跑上前,却被脚下本该看到的石头绊倒,整个人栽入石地上,幸运的是,脸部没再挂彩,膝盖却蹭出血丝。她被田豫大力抱起,惊讶间也在担忧韩璐的安危,“你放开我。”木柯推搡他,想要去看韩璐的情况。 “他被救下了。”田豫看她一直扭头张望,调整了抱她的姿势。 木柯见几个人连背带扶的将韩璐弄下崖壁,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龇牙咧嘴起来。 “怎么了”田豫蹙眉道。 “疼。”木柯诚实回。 田豫轻笑一声,惹木柯惊讶看他。见木柯盯着自己,他收了笑容,对着一旁的手下吩咐,“一会儿快些将韩先生送去医治,再通知其他人不必找了。”说完,抱木柯转身离开。 医官内,木柯坐在床上看他们为韩璐治疗,这时,一位医官递了个东西给她。 “韩先生手里死死地抓着它。” 木柯拿在手里,胸口涌出一股闷气,一颗‘邑圭’躺在手中,上面还有韩璐手心的温度。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木柯看向奄奄一息得韩璐,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是为你去采这个”田豫手中拿着药盒和绷带。 木柯点点头。 田豫将药粉洒在木柯的膝盖上,木柯慌忙去抢,“我自己来。” “坐着别动。”田豫并不看她,语气威严,像极了一位将军,和木柯那二哥不相上下。 历史上,田豫也是位英雄,更是个清官,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木柯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不再与他争执,放下心事让他为自己包扎医治,古代战场真是训练人的好地方,随便一个士兵将领都有治愈皮外伤的本事,都是半个医生。 “醒了,醒了。”不远处有喊声,木柯推开正在为她系绷带的田豫,踉跄地移到韩璐面前,他的眼睛正在涣散游离,最后终于看到了木柯,嘴角扯出一抹笑。 木柯也笑看他,举着手中的‘邑圭’摇头道:“我这脸可没有韩军医的命值钱,日后可别这么干了。” 他闭眼微微点头。 这件事还是让韩璐受了些惩罚,十军棍打在身上,半个月都无法下床。此事因木柯而起,她当然要分担些,本来要受二十军棍的韩璐,被木柯拉着一同跪下,求刘备打她一半儿,给韩璐剩一半儿。 关羽自然不愿意,要替木柯领了这十棍,还没等木柯拒绝,张飞抢出一步,说他皮厚,经打,事情都没弄清楚已经脱了上衣吆喝着,谁敢动他妹子,有本事冲他来。田豫冲上来,说是营内人员走动本该他负责,没看住韩璐是他失职,这十军棍就打在了他身上。当时的场面十分混乱,也十分戏剧,在场的人接受野史著作者询问时一致认为,是徐州上演的最精彩的一出戏。 第七章 吕布求居应战袁术 【第七章】吕布求居应战袁术 兴平二年,陶谦病故,刘备大悲。他自认为,陶谦是他的知己,自己能有诸多成就也全因陶谦之故,如今,懂得和赏识自己才华之人早早离去,内心烦闷愈加明显,焦躁整日显于面上。 众人明白刘备是重感情的人,正因为他身上的情谊是古时最需要的那种,所以陶谦死后,将徐州让给了他。刘备先前不愿领受,待劝说的人多了,加之木柯的那句‘成就霸业者,懂得择机而取’,就选暂为代管。 刘备领徐州牧期间,来了位三国时期的重要人物,汉末群雄之一,奉先,飞将军吕布。是个相貌英俊、身材高大、武艺高强之人,手持方天画戟,眉间器宇轩昂,脚跨赤兔宝马,坐姿威风凛凛。 木柯同刚刚得来的小丫鬟丁柳立在凉亭台柱后,偷偷观望。吕布被刘备迎至门内,身上银甲锐光,侠风显露,让刘备身后一众黯然失色。丁柳当场为他倾倒,木柯虽算矜持,身下双脚已激动不能站立。 韩璐不知何时轻步而来,站于木柯一旁。 “有那么好看吗?一个白面书生而已,不见得有何大本事。”他凑到木柯一旁低声议论。 “他可是身材好、相貌好、武功好的英雄,姑娘们仰慕的对象,不单单是白面。”木柯极力替吕布辩解。但凡是个女子,对待有姿色的男人,都无法把持,也不丢人。 “你看看,咱家关将军就比他强,再看张将军,脸都比他显得有气势。”韩璐做了一番对比,单单没说看起来也很威武的田豫。 木柯细看一番,点头赞同,“咱家的人,确实也不错。”再去看另一个柱子后的丁柳,眼睛已经变成桃心,哈喇子不争气流了一地。 木柯同韩璐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吕布此次前来是以一个战败者的身份来投靠刘备,他从江湖上得知,刘备这人宽容厚道,也是求贤若渴,如今听闻,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方土地,就打算来试试,谁知,刘备大方的将小沛给了吕布,让他暂时居住。 吕布带着旧部屯居于小沛多日,还算老实。多方之地的首领听说了刘备同吕布拍在了一起,心头即便不愿,也没多说什么,偏偏汝南袁术觉得刘备不配做这个徐州牧,对徐州如此重要之地,应该由谁治理的问题发起声讨。他的部下总溜须拍马,“自然是主公您。” 袁术一高兴,给了属下纪灵十万军力,命他务必将徐州拿下,纪灵领命待军。 消息传至徐州,刘备钦点了兵力,正在犹豫如何应战时。 曹操向皇帝举荐刘备做镇东将军,又封了个宜城亭侯。人手军粮却没有补给,刘备面对十万大军依然显得势单力薄。 这是刘备颠沛流离的开始,也是他带领众将建功立业的开始。徐州百姓对这个新的徐州牧很是看好,迎战声也是此起彼伏。人总是在千呼万唤中飘飘然,刘备也是如此,亲自挂帅出征。 应战的消息一出口,木柯就冲入他的房内,“大哥。”此时,赵云正在刘备房内,见木柯冲入,向刘备躬身拜辞。 “大哥,不能打。”木柯神色焦急。 “木柯,军家大事,你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刘备走到地图一侧,盯着一处愣愣出神。 “大哥,先不说我们兵力悬殊太大,单单这财力、粮草之事就不能支撑到战事的一半。如今这样盲目应下,会吃大亏的。” “木柯。”刘备严声制止,“木柯不得放肆。” “大哥。”木柯上前一步。 “你先回去吧,大哥约了你二哥商议政事。”刘备下了逐客令。 木柯想要说什么,只见刘备转身过去。 “大哥。”木柯浅浅道,“凡兵之胜,敌之失也。”话罢,退身出门。 夜风冷得紧,木柯披衣起身,听说关羽去了刘家校场,此时正是夜间点兵之时,她有些担忧,准备前往观看。 路过松林,见一男子合掌对月,仔细看去,正是刘备。他穿的单薄,模样凄惨。 “大哥。”木柯走近,刘备转身看她。 “木柯来了。”刘备哑声道,“大哥知道,你一定睡不着。” 木柯苦笑,“大哥,关于行军之事。” “备心里有数,木柯不必多言。”刘备阻止道。 夜风又一次吹起,木柯知道,这即将是一场败仗,却因为刘备建功心切,根本听不进她的劝阻。木柯明白一个道理,不碰钉子不知回头,她却也不想刘军因此损兵折将。想到这里,木柯心头猛然揪紧,她暗暗发誓,这次大战,她一定与众将士生死与共。 “大哥,赵将军回乡之事我听说了。” 刘备淡淡摇头,“正是备用兵之时,子龙竟要舍我而去。” 木柯折了一旁的树枝递给刘备,“大哥,这颗树枝并不打算离开树干,却因为我的强行折取,不得已才离开,而小枝离了补给水分的树干,定不能活。树木是无法再长回去的,人却不同。” 刘备接下树枝,蹙眉凝神。 “军家大事我虽然不懂,但是人情世故却看得清楚。所谓旁观者清,我能看出赵将军的意思,也敢保证,有朝一日,他一定会来投靠大哥。” “木柯认为,不是大哥无能了” 木柯摇头,“不怪大哥,都怪他兄长不争气,偏偏这时候病了。” “木柯话里有话。”刘备将树枝扔向一处,引着木柯向前走去。 木柯低头沉思一会儿,再去看刘备,“我大哥也不争气,也病了。” 刘备笑看她,假意生气,“也就你敢这样说大哥。”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校场之外,听到里面传出的嘶吼声,知道众将领正在严加练习,大战在即,军营处更是严阵以待。 关羽、张飞领兵训练,将士各个士气如虹,见刘备入营,脸上神色更是不同。木柯走在刘备身后同他一起巡视三军,有种狐假虎威的派头。无意中看到一双眼睛深望着她,正是田豫。 木柯冲他笑笑,赶紧收了眼神。她突然停步,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和这些活生生的生命。在不久的将来,刘备迎接的即将是一场败仗,一场让他苟延残喘的战争。而这些鲜活的生命即将陨落,能够活命的又有几个 其中一些将士她十分熟悉,知道他们的家事,知道他们的爱好,知道他们有多活泼、多可爱。偏偏战争要夺去这么多东西,这么多无辜。 想到这里,她不再前行,“大哥,我不舒服,想先回去。” 刘备看看她,微微点头。 关羽正要上前同她招呼,见她突然转身离去,心里纳闷,就迎上了刘备。 田豫也迎了出来,“主公,我送木柯姑娘回去吧。” 刘备正欲寻人送送木柯,见有人毛遂自荐,就点头应允。 田豫快步追了出去,拍了木柯的肩膀算做招呼,发现她慌忙抹着眼泪。 “木柯”田豫纳闷,“这是怎么了” 木柯实在无法忍受,想到战场上的尸骨遍野,想到其中躺着自己认识的人,内心揪疼万分。她扑倒在田豫怀中,终是忍不住放声哭喊。 田豫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样子弄得有些失措,胡乱拍着她的背部,后又将她搂在怀中。 松林内,一体白衫匆忙隐去,愤恨地寻着原路折了回去。手中‘邑圭’握得很紧,脚下步子飞快前行。 他没有返回府邸,而是跑去了寻找‘邑圭’的山崖之地,对着已经暗不见底地崖口大声吼出,“木柯。”回声顺着崖壁层层深入,却进不去木柯心中。他喊得歇斯底里,最后无力的趴在崖边,一群蝙蝠从黑暗中闻声而起,乌压压从他头顶掠过,最后消失在空旷夜空。 韩璐回到府门前时,正巧遇到木柯和田豫。三人对视久久不语。 木柯神色憔悴,眼圈红肿未退,田豫却是精神抖擞,嘴角抹笑。他看着韩璐的神色有些敌意,眼风稍稍瞥向木柯,更有几分挑衅和宣言。韩璐什么都没有做,抬脚孤单走入府内。 木柯正在忧心战事,并未多想,准备去追问韩璐药材之事,却被田豫拉回,“木柯,刚才你伤心,所以未对你说,我和关将军是首战,所带军医并不打算让你随行,现在敌情不明,你哥哥们不想让你冒险。” “我和其他人有何不同,都是一副肉身罢了,不比他们尊贵,这首战,我必须参加。试问全军,有谁比我的医术强”木柯不愿行军打仗时大家都当她是刘备的妹子,而不是一名医生。 “木柯。”田豫说得有些犹豫,“我不想木柯冒险,想让你在家里等我。” 木柯正要争辩,又察觉出这话有另外一层意思,慌了神,“田将军回去吧,随军之事,我会同大哥说的。”转身之际被田豫拉回抱入怀中,他力气霸道,木柯挣脱不开,脚下使了些力气,踩在他靴头之上,田豫不得已放手,木柯急步进了府中。 大战一促即发,关羽领先头兵直入第一阵,长刀斩杀无数敌人,刘家军士气大振。关羽所到之处,所向披靡,首战以大获全胜告终。全军上下举杯欢庆,刘备被众人围在中央,脸上笑意无法褪去。木柯独坐在厅内一角,看着眼前辉煌之色,仿佛又看到屋内即将尸骨遍地的场景。 她端起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几颗泪珠瞬间脸颊疤痕滚落下来。 纪灵点兵四万重新来袭,刘备军中虽然士气正盛,奈何敌军一*的攻入,将士无法得到休息,连日奋战已经出现疲惫之容,有些体质不好的已经开始呕出饭菜无法进食。 木柯领着医官全力医治,看着伤员被送入营帐的越来越多,就知道大势已去,接下来的战争,不是他们一群医生能够拯救的。果然,不出一个月,兵力本就很少的刘军被打得节节败退,剩下的兵力在盱睮死命抵抗,终于在同年三月不敌敌军,退到淮阴,两军相持。 刘备修书曹操请求支援,多日不见回信。 火烧眉毛之际,后院也被人点燃,吕布不念旧情,带兵偷袭了下邳,致使刘备在下邳的兵力无法同刘备准时汇合,刘家军伤亡惨重。待下邳的残军汇合之时,刘备不听木柯建议,执意东取广陵。 袁术亲派三万将领轻松将其击败。刘家军被逼到走投无路时,发生了一件怪事,从而助了刘备一臂之力。 第八章 东海糜竺龙王之弟 【第八章】东海糜竺龙王之弟 古人最信神仙巫医,所到之处皆有庙宇高香。 相传,东海住着海神龙王,兴风施雨,造福一方。 糜竺居于东海朐山县,富甲一方,为人大方慷慨,尤其相信鬼怪神明,专门为龙王修建了一座金顶庙宇,供人参拜祈福。说来也怪,自从龙王庙修建完工之日,东海周边风调雨顺,气候适宜。引得糜竺更加忠心此事。 糜竺有一同胞弟弟,名唤糜芳,从小体弱,自从开始参拜龙王庙后,身体一日比一日硬朗,如今成为一方枭雄。 这个龙王庙被传的神乎其神,不少外乡人也纷纷前来求拜,庙前香火旺盛。 刘备等军驻扎海西,断粮断水,士气低迷。刘备独坐营帐之中,想起木柯曾经的劝言,粮财不足,难以支撑战事,如今后悔已晚矣。 她将木柯邀入帐中,神色哀伤。 “大哥一心只想建功立业,如今害得众家兄弟陪我颠簸飘零,备对不住众人。”一拳挥在木桌之上。 木柯递上前一截断木,“大哥觉得这像什么” 刘备皱眉,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拿起断木仔细打量,挑眉疑问,“手臂” 木柯点头,“大哥聪明。木柯有个小手段需要借大哥的人手一用。” “木柯有办法助备”刘备激动起身。 “妹子可没变出来钱财的本事,却会变戏法,可以帮大哥借些钱。”木柯将断木拿回手中。 “好。”刘备从怀中掏出令牌递给她,“军中之人木柯随意派遣。” 木柯行礼躬身拜退。 来到一顶营帐外,举起令牌,守门小官慌忙跪迎,又为木柯掀起帘子送入帐中。 关羽众人正在商量下一步行军对策,见木柯走入,十分纳闷,“大哥命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木柯怎么”话未说完,木柯已经举起令牌。 众将士跪地参拜,低头听话差遣。 “张飞、田豫、单盟听令。”木柯举令吩咐。 “末将在。” “奉主公之令,请三位将军随木柯走一趟,半个时辰内需集齐两名烧火士兵、一名木匠、一名着色工匠,集合后火速启程。” “末将领命。”田豫、单盟面面相觑,碍着木柯手持令牌,不敢询问为何,起身前去准备。 “妹子这是做什么”关羽皱眉不解,张飞也凑到一旁,一脸的不明白。 木柯浅笑,“替大哥给龙王上香。” 关羽更加不解,知道她爱卖关子,就不再细问,等着看结果。他又朝张飞点点头,张飞明了,离开营帐。木柯惊觉,虽然张飞平日愚笨多话,在行军打仗时却一点也不含糊,不但少言寡语,也十分顺从。 半个时辰后,几人换装准时出发。来到了朐县龙王庙前,一些乡民正在躬身叩拜,木柯领着众人散开,吩咐他们装作互不认识,自行叩拜。 又将两名烧火兵拉到面前低声吩咐几句,两人点头明了。 木柯拉着木匠一同走进庙内,“虚童先生看看这结构,我三哥藏在哪里比较不易被发现。” 虚童合掌佯装求拜,眼缝扫遍整个庙内,看到了龙王头顶的圆木柱,他先向后撤了撤身子,直立叩拜,后又趴下仰面叩拜,利用抬头之时观察顶部设计,发现一个死角。他靠近木柯,抬眼示意上方,“若是木先生有能耐让糜竺立在我刚才叩拜之处,不再上前,我就有把握将张将军藏在庙中。” 木柯转动眼珠想了想,点头应下,“好,木柯有法子,虚童先生只管去做。” 两人出了庙门,向着另一处走去。 田豫领着单盟进入,单盟一瘸一拐的走近庙中,突然开始全身抽搐,引来无数人围观。田豫跑去将他扶起,扛在肩上,“别怕,我家主公乃龙王兄弟,定能救你。”说完,已经扛着单盟飞步离去。 第二日,糜竺前来拜庙。正要进庙时,看到刘备带领一伙儿人带着瓜果前来,他们自行摆了案几,就放在昨天虚童要求拦住糜竺继续前进的地方。 刘备叩身跪拜。 糜竺的亲信在一旁指点道,“就是那个人,昨天背走了一个中邪的瘸子,说他主公是龙王的兄弟,一定能治好他。” 正在回忆时,单盟一瘸一拐又来到庙前,对着刘备一阵叩拜,嘴里咿咿呀呀说着报恩之语,却因为装作口齿不清之人,所以糜竺并未全部听懂,大致意思倒是明白不少。 刘备示意田豫将单盟扶起送走,面色悲痛看向龙王像,不一会儿痛哭流涕,“吴弟有负哥哥嘱托,无法造福百姓,反而让众家兄弟陪我颠沛流离,备无颜面对哥哥啊。”这哭声让天地动容,看者拭泪,“备如今的能力,只能帮助部分弱小,即使他们感激,备却无颜接受。” “主公,这天下不能归一,也不能怪您,如今多地佞臣当道,如何能使百姓安宁。何况,您如今只是人体肉身,若是没了粮草、钱财,即使再大的本事,被这世俗一扰,也无他法啊。”虚童梳着白髻在一旁拉扯劝阻。 刘备一甩手,并没有触碰到虚童,虚童却配合的后撤一步,踉跄站稳。 糜竺看到后,轻声感叹,“此人臂风威猛,似有神力。” “嗷!”一声怒吼似在云霄响出,在场之人无不惊恐,几个胆小的已经蹲坐在地。 “哥哥可是听到备之言了”刘备慌忙起身,看着庙堂顶端。 又是一声怒吼,“嗷。” “大人,是龙吟,是龙。”糜竺一旁的亲信已经脸色苍白,在一旁提醒道。 糜竺慌忙上前,寓意寻找声音出处,碍着有案几挡道,只好停步。刘备斜眼看了看他的位置,又看了看木柯。木柯稍稍退出些厅内,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刘备点点头。 刘备向后退了几步,在糜竺不远处停下。 与此同时,一个兵士跑来,向糜竺禀报:“大人,庙前远山有异物。” “何物” 糜竺转身观望之际,天空一声闷雷响起,风影开始摆动,吹的地上尘土飞扬。 他们头顶又响出一声怒吼,“嗷。” 天空顿时狂风大作,远处山头有火人在四处逃窜,糜竺惊愕看去,手脚有些发抖,不一会儿瓢泼大雨倾盆而注,蒙蒙之中,糜竺看见山头火人倒地不起,许久,淹没在雨水里。 刘备快步走出,站在雨中仰天大笑,木柯为他的披风上涂了蜡汁,雨水打下并未浸湿。刘备重新回到庙内,解下身上披风,内衣依然干爽,惹糜竺惊讶看他。 “来人,将备的披风与哥哥披上。” 虚童接下披风,几步爬到龙王像一旁,糜竺不敢阻拦,只是屏息看着。 虚童跳下后,不多会儿,披风下的龙王像突然有了动静,有东西隐藏在披风之下慢慢举起,虽然若隐若现,却能看出是一只人手,正正的指着刘备。 又是一声,“嗷。” 刘备马上躬身,“备懂了,哥哥慢走。” 木柯探出头去,看着大雨依然继续落着,咬紧唇边,暗暗祈祷。 糜竺正不知所措之时,大雨也慢慢停下,似是龙王走了。 他马上迎到刘备面前,握紧了他的手,有些激动地声音颤抖着响起,“早就听闻刘皇叔是能人异士,如今得见这等神事,真是三生有幸,请皇叔一定移步府内,我要同刘皇叔共商大事。” 刘备也紧握他的手,点头道,“不知从事在此,是备的不该,方才只顾同哥哥说话,竟会有所忽略,备一定进府,向从事赔礼。只是今日。” 刘备犹豫之时,已经被糜竺拉着往前走去,“刘皇叔无论如何都要同竺回去。” 刘备推辞不得,只得跟下。 众人走远后,依然有几个乡野之人留下叩拜,祈祷一些事情。 张飞似是有些坐不住了,准备下去时,木柯干咳几声,他抬出的脚又重新放了回去。 木柯看看他,指了指天,就先行离开。虚童笑着陪她一同离去,张飞看着两人,急得只想跺脚。 夜近三更,木柯来到庙内找张飞,听到顶处鼾声四起,就叫田豫用石子砸醒了他。 “妹子咋才来,哥哥都要冻死了。”张飞气愤道。 “三哥对不住了。”木柯满脸歉意,“烧火的两个小兄弟受了些小伤,我前去慰问,一时忘了哥哥。” 张飞纵身跳下,“罢了,你总有理由。” 木柯无奈笑笑,示意身后几人将台子拆了下来。 “木先生,那两个小兄弟已经好了。”新加入军营的军医方子兴冲冲地跑来,“身上的酒精都冲洗干净了,伤的不重,就是头发少了许多。” “替我大哥好好照顾他们,这次他们算头功。”木柯吩咐一句,方子点头跑走。 “木先生,矮子张全家已经送走了,主公赠了他们不少钱财,够一年吃用了。”又有一个军官跑来回禀。 “木柯,那小东西躲在龙王身后推手臂,俺在上面都看不到,果然够小的。”张飞嘲笑一番。 “三哥,人生在世,总有一些用途,矮子张个头小,也是另一种福气。就好比你嗓门大,也有偶尔帮忙的好处。”木柯用了教育的语气,张飞捂着耳朵不再去听。木柯只得叹气看他。 此事之后,刘备多次被糜竺请入家中,好吃好喝款待之后,并未提起相助之事。刘备在营帐内郁郁寡欢。 木柯为他送来茶水,“大哥不必烦闷,要想糜竺相助,还需要得到一人。” 刘备为她倒了一杯茶送到面前,“何人” “糜芳。”木柯抿茶入口。 刘备明白的点点头,第二日被糜竺请去时,说是龙王托梦,要他收了糜芳,日后助他宏图大业。糜竺将糜芳送去之时,果然带了几箱财物。 刘备听了木柯建议,不再征讨,决定休养生息,囤积兵粮、物资,日后再作打算。他向吕布修书一封,请求和解。吕布碍着上次刘备赠小沛的恩情,将小沛又赠予了他。从此,换作刘军屯居小沛之内。 袁术听闻刘军重回小沛,点兵三万再次出击,纪灵领军将至,誓要将刘备一伙赶尽杀绝。 第九章 借兵吕布田豫动情 【第九章】借兵吕布田豫动情 消息传入小沛,刘备马上召开了紧急会议,内容围绕如何应敌展开,商讨来商讨去都不知在兵力悬殊下如何能成事。终于,三天后,木柯被一同拉入会议重地,听说是田豫举荐的她。 一众人将眼睛放在这个刚加入的女子身上,前些日子他们都讨论过了,所说内容肯定不会新颖,不如听听新来的意见,然后再做定夺。 木柯早在心中有所想法,碍着自己的身份,不能明说,在座的人只有田豫的头脑和她相近,不如她做这个点题人,让田豫做那个出谋者。 想到这里,她犹豫出口,“其实,木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知道一个故事,想讲给大家解解闷。” “都何时了,俺没心思听故事。”张飞立刻打断她。 “张将军,不如让木柯说说,再着急也是没办法,主意慢慢想。”田豫似是明白了木柯的意思,帮腔拦下张飞的阻挠。 张飞甩甩手,不再说话。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农夫,他有一块儿富饶的土地,种什么得什么,农夫因为这块儿地挣了不少财富。一日,他在家门口收留了一个猎人,将旁边的小木屋让给他居住。猎人从此和农夫一同生活,偶尔获得的猎物也分些给农夫。 邻村的富商得知了这样一块儿好地,想要从农夫那里抢来,就派了家奴过去。农夫因为此事郁郁寡欢,正要出门寻找帮忙之人时,看到猎人拿着猎物从林内走出,心生一计,就请猎人帮自己一同抵御富商派来的人。 猎人身手矫健,同农夫一起抗敌,两人将居住之所共同保护了下来,外界也知道了农夫有一个厉害的邻居,从此不再敢打他那块儿地的主意。农夫感激猎人,将他长期留在了身边,日后,两人互帮互助,再也没人敢随意欺负。” 刘备拿起水杯的手僵住,田豫眼中也有暗光闪过,桌上久久没人言语。 一旁久未开口的陈登一语道破,“守小沛,需有吕布帮忙。” 田豫也开口建议,“主公,不如亲自给吕将军书信,请他前来增援如何?” 刘备轻轻点头,眼角扫向木柯,见她面无表情,眼睛微微眯起。 木柯看出大家向她投来的目光,慌忙掩饰,“陈校尉不但在农务上比别人见识多,连听个故事都能想出如此计谋,木柯实在佩服。” 张飞朗声赞叹,“你小子当初保举大哥当徐州牧时,俺就觉得你不同寻常之人,如今连出谋划策都如此厉害,真是不敢小看啊。” 陈登抬手正要谦虚,“若不是木......”被田豫插话拦下。 “陈校尉就不必谦虚,若是此事能成,你就是头功。”说话之际,偷偷看了看脸色微白的木柯。 其他将士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我这就修书给奉先,请他前来相助。”刘备让众人散去。 木柯走过廊檐,猛的扶着一根柱子,脑中一阵眩晕,不知为何,低头时,有血迹呈圆形低落地面。木柯未反应过来,就被人将头帮着抬了起来,然后是雪帕遮上她的鼻间。 木柯抬眼,田豫就站在一旁,眼中闪出担忧之色。木柯接过帕子抵在鼻子上,“多谢。”慢慢回了句。 “为何会这样?”田豫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明显。 “天气太干燥,我最近饮水太少,兴许是上火严重了。”木柯随意找了个理由。 “原来如此。”田豫知道她是大夫,肯定了解自己的身体,微蹙的眉梢慢慢缓和,“木柯很聪明。”他不自觉地伸手,将木柯一旁的散发拨到她的耳朵后面。 “我不懂你说什么?”木柯装傻,向后撤身。 田豫嘴角微挑,眼中充斥着复杂情绪,“不懂也没关系,我懂得就行。” 木柯再看他,慌忙收了眼,那眼神中的炽热,她似是明白了什么。 正在慌乱之际,一个小厮突然跑来,“木柯姑娘,主公有请。” 木柯借机辞了田豫,向刘备房内走去。 远处,一团云朵飘来,被突然骤起的风一瞬的吹散,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木柯驻足看了看,心头一紧,若是她做错了事情,触碰了历史原有的轨迹,是不是会同这团云的下场一样?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颤。 推门而入,刘备正在案台上写信,见木柯走入,给她腾了地方,让她挨着自己而坐。 “木柯认为,奉先会帮备吗?”他直奔主题,并不去看木柯。 “木柯不知。” 刘备停笔,方去看她,眼角有意味不明地笑。 他低头继续书写,“听说奉先得了袁术一些好处,你可觉得他会背叛我?” 木柯轻挑眉梢,思绪实在无法集中,脑中似有一只苍蝇嗡嗡作响,良久,看向刘备,“若是木柯去送信,吕布定会帮忙。” 刘备手上顿了顿,脸上看不出表情,将写好的书信递给木柯,“看看,言辞如何,要不要再诚恳些。” “大哥,您只需写‘备有难,请奉先来助’即可。” “你这么有自信?”刘备盯着她认真打量。 “是。”木柯肯定道。 “你看看,大哥写得什么。” 木柯接过信件,看到一行和她说的一样的话,只是后面多加了一句,‘特遣义妹求拜’。 木柯起身,“妹子知道了。” 刘备点头,目送她离开,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田豫一路陪同,是木柯钦点的跟随,她清楚田豫对她的看法,若是到了小沛,自己使用计谋时,田豫不至于太惊讶。 一路上,木柯所有思绪都在那匹马儿身上,她来到这里,只骑了三次马,每次后果都不好看,她只求这次不要再摔得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田豫也是格外注意,比以往对她更加关注。 “怎么?木柯家乡不骑马?”他看木柯紧张害怕,找了话题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木柯依然不敢放松,抓紧马缰,“不骑,至少我不骑。” “那我日后常带木柯骑马去,日后经常跟着主公,这骑马是一定要熟练的。” 木柯点头,精神集中在马蹄上。 田豫看着她,眼角嘴角不自觉上扬,爱意越来越明显。并未注意前方草丛中一只游蛇悠闲路过,马儿惊慌,扬蹄鸣叫一声,木柯也应声落马。触地时,田豫已经飞身而来,将她搂入了怀中,木柯摔在他的胸前,他却摔在石子路上。 上次中的羽箭之伤并未痊愈,起身时,血迹躺在地上,他的脸上却是一股子轻松,“这马儿,回头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教训,这么条小蛇就吓成这样,日后如何上战场。” 木柯想要从他身上起来,查看他的伤口,竟被他一瞬抱入怀中。 “田将军。”木柯惊恐,挣脱不及,被他死死地扣在怀里。 “木柯。”他将脸凑去贴在了木柯的耳侧,惹木柯耳根一阵温红。 田豫的手臂环在木柯的胸前和腰间,因木柯穿得单薄,能感觉到他的胸腔起伏,心中更是惊慌。 田豫似是有下一步举动,木柯却是一阵头晕,倒在他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木柯微微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颗大树上,底下空无一人,头上是密不透缝的树叶。这样的高度,她还是很害怕的,将垂下的脚向树干上收了收。 正在寻找下去的办法时,听见了马蹄声由远而近。她慌忙隐于树叶之中,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放在树上是何意,心中不由佩服起经常在野外存活的那些将领,果然野外生存经验比她丰富。 两个熟悉的人影出现,是田豫和韩璐一同赶来。 木柯向前探了探身子,她似是明白了田豫将韩璐带来的原因,虽然脑中昏昏沉沉,依然故作无事般冲他们大声嚷嚷,“喂,两个小人儿,我是不是顿时高大了许多。” 田豫下马前还是一脸的担忧,见她能这样大声的打趣,觉得应该无大碍了,冲她无奈笑笑。 韩璐却不这样想,依然是担忧的面色,木柯看在眼里,一个机灵,冲他做做鬼脸,“韩先生,真不该这时候打扰你的,我只是来事儿以后的后遗症,只是田将军大题小做罢了。” 韩璐见她对说这件事儿一点儿避讳都没有,脸上既殷红又无奈,唯有田豫不懂,回问了句:“什么后遗症?” 木柯笑出声,韩璐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讪讪道:“无大碍的老毛病,调理了身子就行。” 田豫虽不太懂,却知道韩璐是医生,他既说了无碍,应该没事儿。 “站着别动。”田豫看木柯继续移着身子,慌忙上前,“别动,我来接你。” “在下面接着就行,我好久没蹦极了。”木柯一阵激动。 田豫不懂,正要说什么,木柯已经坐在树边,手紧紧握着一根细枝,一脸的高兴,“田豫,我的身家性命全托付给你了,你别让我赔了命。”其实是玩笑之语,田豫却当了真,做好了接的准备。 韩璐突然也站于树下,手成托举状,“木柯,我接着你。” 田豫瞪他一眼,心中有些慌张。 第十章 辕门射戟声音理 【第十章】辕门射戟 声音原理 木柯对他二人进行了一番对比,发现,韩璐虽然是军医,身子骨的硬朗劲儿却不比田豫差,更何况,如今的田豫肩膀已经受伤,若是再被她这样击中,一定会影响痊愈,就做了决定。 “韩先生,接好我。”说话之际飞身落下,正好落于韩璐怀里。 田豫呆在原处,眼中有不可思议,失落从脸上一瞬而过,握紧拳头看向他们。 “好了,放我下来吧。”木柯挣扎着要下地。 韩璐将她慢慢放稳,脸上却是一阵幸福。 田豫突然转身,声音及其阴冷,“木柯,快些赶路吧。” 木柯并未在意,谢了韩璐朝田豫跑去。 田豫鸣哨一声,一匹红棕马飞奔而来,立在木柯一旁。 “以后骑它吧,是匹温顺衷心的马,唤作‘牧笛’。”田豫跨到马上,声音依然冷淡。 木柯看到他眼中闪出的黯淡,心中一紧,明白了些,想要解释刚才选择韩璐的原因,田豫已经甩了马绳先行而去。 “木柯。路上慢些,回来后我再替你诊治,这些药根拿上,含在嘴里可以祛体寒。”韩璐走到她一侧,为她拉了缰绳,又从怀中掏出些药根,递到她手中。 木柯上马,看着手里的东西纳闷,“你怎么带着这些。” “自从你第一次昏倒,我就在身上经常准备着,看来,还是派上用场了。”说着拍拍马背,牧笛向前悠悠移步。 木柯给了他一个感激地笑,回望他想要说些什么,只听一声哨鸣,牧笛朝着前方飞奔而去。行到田豫身边方才停下。 木柯意外惊喜,“这马儿好灵力,确实不错。” 田豫脸上依然淡漠,心头却因为她喜欢而高兴着。 吕布早就派人前来迎接,好茶好饭招待过后才与二人见面。身上依然披着银甲,器宇轩昂坐在他们对面,头发上插着翎子,虽然英俊,木柯却觉得像是要去听戏。 再看看一旁打扮正常的田豫,就不肯再移眼别处。 “二位前来,所谓何事?”吕布示意下人为他们添茶。 木柯拦下,“我们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同将军商议。”眼角斜了斜一旁的下人。 吕布会意,让人撤了出去。 木柯起身,将刘备的信件递给吕布。他却在接信时多看了木柯一眼,眼风随她一同落座,方去打开信封。 细细读过,他陷入沉思。良久,终于抬眼,“袁术派人找过本将军,也是关于徐州一事,奉先也有为难之处,还烦请姑娘转达给徐州牧。” “将军的为难之处,我大哥也知晓,只是,将军要想清楚了。若是我大哥失了徐州,袁术一到,岂能容将军平安在此。” 吕布端起杯子的手停住,脸上看不出有何表情,却陷入沉思。 木柯看了看一旁的田豫,他冲她点点头。 木柯起身,“我这里倒有一计,可助将军脱身。” 吕布放下杯子看她,眼中存了些笑意,“不知是何计策?” “我这一计一定能保全将军,亦能保我大哥,只是需要将军一个誓言。”木柯靠近他,眼中冒出阴冷。 这样被盯着,吕布突然有股心虚,这样莫名的窜入心里,他第一次感到怕意。 “什么誓言?”他隐有不安,补充了句“若是奉先能够做到。” “将军定能。只是肯与不肯。”木柯离他很近,声音也是极轻,座位上的田豫有些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仰头看了看二人。 吕布看向她,嘴角抹了笑意,“姑娘但说无妨。” 木柯凑近他一阵耳语,吕布瞪大眼睛,良久,握紧了拳头。 “将军以为如何?”木柯直直望他。 “好,本将军说到做到。”吕布似是答应了她什么。 木柯放心回了座位,看了田豫一眼,回了个笑给他。田豫纳闷,却没去问,他晓得,木柯执意不让他知道,他问了也无用。 “那么,姑娘可以说心中的计策了吧。”吕布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下,兴许是感觉到了茶凉,微微蹙了眉头。 “这个计策需要我三哥同将军配合,将军只需将纪灵同我大哥一同约到一处,然后规劝两人化干戈为玉帛。” 木柯没有讲完,吕布挥手打断,“以我对纪灵的了解,他决不会听劝的。” 木柯浅浅一笑,“我知道,所以才说是计策。” 吕布察觉接下来听到的将会很有意思,调整了姿势托腮看她。 “届时,纪灵一定不愿撤兵,我大哥却会赞同你的意见。两人产生分歧后,你只需要同纪灵和我大哥做个赌约即可。”木柯指着倒在吕布一旁的方天画戟,“将军就说,若是自己能射中戟上的小枝,两军就和解,若是射不中,就开战。纪灵向来喜欢赌约,更爱看不可能之事,你若这样说,他一定一口答应。” 吕布端了端身子,看木柯的眼神更是不同,良久,挑眉道:“姑娘对奉先的射艺这般相信,只是,奉先却不敢保证一定能射中小枝。” 木柯浅浅一笑,“若是有我三哥的吼声配合,将军定能射中。” “哦?”吕布觉得更加有趣,“怎么配合?” “声音共振原理。我们可先将小枝劈开一些,用软胶黏上,将军射出的箭只需靠近小枝即可,到时,将军与我三哥一同吼出一声‘中’,声音同箭身共同靠近小枝,即使箭未中,小枝也可分开。距离若是远了,纪灵一定察觉不出。” “你三哥的吼声真能震动小枝?”吕布有些怀疑。 “那要看将军选择的射箭之地,若是田间林野,我三哥可能做不到,若是在辕门,一定可以。”木柯端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水洒在地上,杯口对准吕布,“辕门如同这个杯口,若是声音传来,可以收入口内,增加了声音的力量,就会有震感,将军的戟插在门上,戟身一动,小枝自然裂开。” “有趣。”吕布也拿起面前的茶杯,对着杯口吹了吹气,感觉到杯身微微颤动,点点头,“就按姑娘所说。” 木柯起身拜谢,“多谢将军相助,将军如此明理,又懂得感恩,也真配得上当世英豪了。” 吕布起身,“不知姑娘芳名?” 田豫也起身,“时间不早了,末将要回去复命了,吕将军保重。”说完,拉了木柯的手抬步离去。 木柯心中一触,脑中沉了沉,有些明白后,任他拉着自己。 吕布背起手,挑上嘴角,又看了看身边的方天画戟,浅声道:“你是不是也同本将军一样,很喜欢刚才的女子?”又抬眼看了看离去的二人,摇头道:“只是脸上可惜了。”他眼中有着莫名的光彩,被落日映上,显得英俊迷人。 按照木柯的计划,刘备带了张飞一同赴约。 吕布坐在纪灵和刘备之间,说明了此次约他们前来的意图。 纪灵拍案而起,“吕将军不必再劝,此仗非打不可。” 吕布看了看刘备,起身重新劝道:“将军莫急,奉先有个小小的赌约相同徐州牧和将军一试。” 纪灵本在愤怒中,听了‘赌约’二字转过身去,“何约?” “辕门射戟。”吕布指了指不远处立着的方天画戟。 纪灵来了兴趣,“如何赌?” 吕布暗自感叹,“刘备的义妹只是一介女流,竟会对这些将领的品性习惯如此了解,实在不可小觑。”他指着辕门方向,“若是奉先射中了插在辕门上的戟枝,两军和解,若是奉先不中,再打不迟。” “这?”纪灵心中痒痒的,他想试赌,却怕吕布真的射中,他要履行承诺,若是不答应,又对不起自己的好奇心,实在纠结。 此时,刘备上前应道:“备愿赌,若能一看将军的射艺,实在三生有幸。只是,纪将军似是为难之处,莫非不敢应这赌约。” “谁说本将军不敢。”所谓冲动是魔鬼,大抵自傲的将军都会调入这个魔咒,纪灵就是如此,马上应下赌约,“就按吕将军说的办。” 吕布挑眼笑看了刘备一眼,刘备会意点头。 “大哥,俺看不惯这小子,木柯这丫头,竟然还要俺替他助威,俺不情愿。”张飞凑到刘备一侧低声嘟哝,声音却不是很低,惹纪灵看向他们。 刘备瞪他一眼,待纪灵移了眼神,吩咐道:“日后,木柯的意思就是备的意思,你只需照做,不准生出他心。” “哦。”张飞挠挠后脑勺,一脸的纳闷。 吕布举弓站立,身姿着实霸气,弓弩被他拉成弧形,引一旁侍女驻足眺望,身下有冲过去抱住他的冲动,脸部更是潮红浮现。 张飞不屑一看,嘟囔一声,“比起田豫,也没有不同。与二哥更不能比。” 刘备再瞪他一眼,他嘟嘴不敢再言语。 吕布双指一松,箭羽一瞬窜出,对准方天画戟直直冲去,与此同时,张飞猛地一声巨吼,“中。”喊声响彻云霄,本在凝神观望的纪灵吓得身子一震,又极力掩饰,惊慌地看了张飞一眼。 张飞清清嗓子,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纪灵一身寒意。 刘备府邸内,木柯边研磨草药边大笑起来,韩璐有趣看她,也想了想当时的场面,同她一起大笑。 至于戟上的小枝如何被箭羽射开,纪灵已经不想追究,他那颗受伤的心脏只想离张飞远些。刘备阴着脸站在一旁,在纪灵没有兑现诺言之前,他没法儿笑出来。 “吕将军果然是射艺高手,灵着实佩服。”吕布摇摇手表示谦虚。 纪灵转向张飞,恨恨道:“关将军的嗓门,纪灵总算见识到了。” 张飞任务完成,心情大好,“哪里哪里,这还是俺发挥失常,哪日养了嗓子再吼给你听。” 纪灵忙推辞,“不必了,不必了。”又叹气道:“愿赌服输,我这就撤兵,告辞了。” 刘备马上转了笑容,“纪将军慢走。” 第十一章 青龙偃月英雄宝刀 【第十一章】青龙偃月英雄宝刀 刘备准备论功行赏,一次封赏了陈登、田豫、张飞等有功者,所给福利虽然不多,但也让人羡慕。张飞新得了一块儿玄铁,听说是刘备家传宝物,若是打造成兵器,将是一件千古神器。 木柯同张飞蹲在铁块儿面前,两人细细打量,看不出好在哪里。张飞还算识货,知道一定是宝贝,具体打造成什么物件儿实在纳闷。木柯就不行了,兵器上一窍不通,琢磨许久,说了个‘如意金箍棒’。 知道是猴子使用的兵器后,张飞依然回绝,蹲着继续冥思苦想。 门外有吆喝声传入,“家传手艺,专造兵器,如若不满,分文不取。” 木柯、张飞面面相觑,一同冲出院儿外,张飞将喊话之人扛在肩上,架入院儿内。 待他站稳,木柯才看清,原来是一书生,发髻被青带束起,鼻梁高挺,不似本乡之人,却有一股文人范儿。面对张飞的粗鲁,也是泰然自若,面露沉稳冷静之色。木柯当即断定,此乃高人也。 “喂,小子,看看俺这铁能造出什么兵器。”张飞见他只顾整理衣衫,将他拉到玄铁面前。 木柯看不下去,上前陪笑表达歉意,“先生对不住了,我三哥性子急,却不是什么坏人。” 刚刚整完袖子的先生斜眼看了看她,又撇上那一头黄发,幽声询问,“姑娘不是本乡人士” 木柯觉得他抢了自己的话,恐怕他俩都是半斤八两,讪讪回道:“先生好眼力,我是外地来的。” “外地是哪里”他似乎对这个更感兴趣,压根不去看那块儿好铁。 “中国。”木柯又使用了这样的计策。 “是嘛。”男子不再追问,脸上也无惊讶之色。 木柯微微蹙眉,“先生听过中国” 男子淡淡道:“轩未听闻的地界有很多,如今从姑娘口中听说了,也算知道了,不必问得那么仔细。” 木柯不语,更觉得此非凡人。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木柯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小女子木柯。” 男子抬眼看她,又看看一旁打量玄铁并未理睬他们的张飞,淡淡摇头,“烛轩。” 木柯赶忙搜索脑中有名的铸剑师,并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兴许是历史漏掉的能人异士,何况这种乱世,正是造就高手的时间段。 “先生看看这玄铁,听说是千年所得之物,能打造出何种兵器配我三哥。”木柯引他去看玄铁。 自称烛轩之人依然没将眼睛放在玄铁上,倒是朝着张飞看去。 “我看,你小子就是口出狂言,如今见了上好的物件儿,也不知该怎么处理了吧。”张飞一脸的不屑,有准备将他赶出去的趋势。 木柯怕他做出蠢事,反而错失了高手,忙去圆场,话还没出口,发觉烛轩并不在意,依然打量着张飞,面上淡淡。 “轩铸剑有一省钱之法,不知姑娘可愿试试”烛轩嘴角挑起,眼中露出敌意。 木柯心头收紧,思绪也明朗许多,明白眼前之人真的不可小觑,同他做生意定要小心。 “先生不妨说说看,我再与哥哥商议。”木柯说得谨慎。 “姑娘倒是小心之人,不似旁人盲目应从,不过,轩这方法不是害人之法,与姑娘,与轩都是公平之举。”他继续下套。 木柯机智回应,“先生不知,这玄铁是小女大哥的家传之物,小女不敢随意应下什么约定,定要与主人相商才行。先生可先说出‘省钱之法’,我们再做定夺。” “木柯,别跟他废话,若是他能对付这块儿铁,咱们给他钱就行了,还弄什么别的。”张飞实在看不下去,冲木柯吼去。 木柯明白,此人既然提出了省钱之法,定是要价极高,刘备他们未必能支付得起。 “那,姑娘家人是选付钱了。”烛轩看向张飞,却是对着木柯问话。 “付钱,付钱。”张飞不耐烦。 木柯握紧拳头,等着男子开口。 只见男子看了看院子,环视一周后,开口要价,“轩若是打造出姑娘想要的趁手兵器,报酬就是这座府邸。” “啥”张飞反应过来,一把抓住烛轩的衣领,“好啊,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你明抢算了。” 烛轩也不畏惧,任他扯着自己。 “三哥。”木柯上前制止,冲着张飞蹙眉摇头。 张飞将他甩向一边。烛轩不慌不忙整理衣衫。 “那么,‘省钱之法’又是什么”木柯继续先前的话题。 烛轩脸上滑出一抹意味不明地笑,“这个法子唤作‘投桃报李’。”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木柯似是明白些,对他更加小心,“先生能否说得具体些” “若是我造出之物姑娘的家人能够发挥它的最大力量,我分文不取,若是。”他顿了顿,看了看张飞,“若是姑娘家人无法做到,他的兵器归轩所有。”嘴角浅笑挑起,“姑娘以为如何” “好,俺就不信,你造出的兵器有什么不能使得。”张飞没脑子嚷嚷应下。 “姑娘以为如何”烛轩再问一遍。 “先生一直提及我的家人,不知是何意”木柯脑子飞速转动,踟蹰犹豫,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块儿铁,轩既能为姑娘的三哥打造出上好的兵器,也能为姑娘的二哥点缀手上长刀。姑娘是否觉得划算,别家铁匠可没这本事,不浪费一点铁质。”烛轩自信满满,脸上笑意更加明显。 木柯沉思片刻,笑出声,“原来先生早知我们得到这千年玄铁,才在门口吆喝,引我们入套的。” 烛轩不慌不忙,眼风淡淡一瞥,“姑娘错了,此乃万年玄铁。” 木柯心中更是一紧,更加不敢妄自答应。 “备同意了,这个‘省钱之法’不如赌一赌。”刘备声音从远处响起。 木柯和其他人一同看去,他带着关羽从廊下走来。 “大哥。”木柯待他走近,急问一句,“这是大哥家传之物。” “木柯。”刘备笑看着她,“你是对你两个哥哥的技艺不放心喽” “自然不是。” “那还犹豫什么,备在远处等得心急,只能帮你应下。”刘备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玄铁,摇摇头,“若是不让先生雕琢,它也就是一块儿废物,若是遇上‘伯牙’,哪怕归了‘伯牙’所属,也是他们的缘分,这些事,本就不必纠结。” 木柯点头,转身看向烛轩,“烦劳先生了,‘省钱之法’我们应下。” “好。”烛轩一脸自信,反而让木柯心虚起来,“半月后,来刘家校场赴约。”他嘱咐完时间,又看向关羽,“请将军将您手中长刀同这玄铁一同送去校场,轩将在那里铸剑。” 说完,转身离去。 “算这小子清楚,在咱家军营铸剑,不然,俺可不放心把玄铁给他。”张飞气不打一处出。 众人看他,无奈摇头。 “咋了别给俺说,他那样,你们还喜欢” 众人又是摇头,深表无奈。 半月后,木柯提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校场,刘备手下全都聚集此处,场面十分壮观。 战事平息了数月,实在无什么特别项目可供消遣,军人都是如此,除了训练,就是预备打仗,要么真的打仗,再无其他娱乐,如今的场面,相当于请了小品演员来助场,军士终于可以坐下停歇一阵,享受些‘凡夫俗子’的生活。 烛轩站在竖起的两块儿黑色巨布之后,众人明白,那就是他打造出来的兵器,从个头上就能看出,很有气势,只是被刻意遮挡,让人顿生好奇。 木柯同刘备、关羽、张飞立在众将士之前,眼睛都盯着黑布不放,心思各异。 张飞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对待这样的高度和幕布中的厚实感,他还是很满意的。 “喂。小子。”张飞冲着烛轩一声狂吼,“别卖关子了,到底哪件是爷爷的兵器,让俺试试手。” 烛轩笑意浮出,准备扯去右手的幕布时,木柯慌忙制止。 “先生,先等等。” 烛轩看她,眼中笑意未退。 “先生,不妨先让我二哥试试如何。”木柯看了看关羽,关羽点头回应。 烛轩微怔,放下右手伸出左手,眼中杀意浮出。 木柯看着心寒,却明白一个道理,眼中有杀意的铸剑师,往往能锻造出绝世好剑。 黑布顺着指缝被一点点拉去,一把长刀透光异彩现于众人眼前,将士不约而同惊呼出声,连同平日里稳重的关羽都没把持住,向前迈进一步,满眼不可思议。半月不见,原本手中毫无光彩的厚重铁器被打造成了这样一幅样子,他的吃惊全然显在脸上手中。 长刀之上攀附一条巨大青龙,刀口呈流线型滑下,与刀身似是天然而成。刀体的通亮,能映出世间所有,包括站在它面前的关羽。 木柯看在眼里,从刀身上单单看到关羽的样子,她心中激动,世间的绝世兵器都是有灵性之物,如今这柄长刀已经选中了自己的主人。木柯低低沉声,“青龙偃月。”刹那间,刀身借着太阳偶尔从云层透出的一瞬,发出刺眼的光亮,惹得众人伸手遮目,唯独关羽瞪着它,久久不肯移眼。 “怎么样关将军可还满意”烛轩明知故问,看到关羽的神色,眼中杀意更浓,像极了一旁的青龙偃月刀,仿佛那把刀就是他,他就是那把刀。而关羽要做的就是征服那把刀,才能征服眼前的男子。 “说吧,作何挑战。”此时的关羽意气风发,对那把长刀势在必得。 “将军在三招之内扫完三百将士,这把刀就归将军所有。”烛轩说明了‘省钱之法’。 众人哗然,纷纷低头窃窃私语,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连‘几乎’都没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此做法儿,关羽需在一刀内扫倒一百位将士,这样太多了些。 木柯担忧看他,此时的关羽全身心都在那把刀上,他握紧拳头,朗声应道:“关羽接下了。” 木柯上前一步,却不知该如何劝解,历史上,并未真正给出关羽使用的青龙偃月刀的证据,大多数也是戏说,为了衬托他是英雄,就选了个配英雄的武器。如今,不是什么戏剧,而是真实场景,木柯不敢保证,这把刀会为关羽所用,尽管它也可能看中了关羽,在未考验关羽之前,一定不愿真心归属。 关羽走近长刀,一把将它从地上拔起,感觉到它的沉重,另一只手上去帮忙,做了一番适应,脸上滑出难得的满足和笑意,看了看木柯,木柯向他点点头,故作镇定。 关羽行至校场中央,将长刀挥动起来,刀锋所到之处,有风滑过,又有一股寒意,整个校场为之震惊,此种场面在战场上也很少见过,关羽如鱼得水的挥舞手中兵器,天地间仿佛有一股气体顺着关羽所在的地面慢慢升起,惹得他如在风中习武。 结束时,关羽摆出青龙探湖的姿势,刀身躺在双掌之间,刀锋直指地面,刀柄高抬于头顶,关羽又适时地撩拨胸前浓须,点头大笑一阵。怎一个帅气威武可言。 与此同时,几百个兵士从校场门口跑入,吕布脚踩赤兔冲入,见了烛轩后,下马恭敬招呼,“先生要的人,奉先已经点齐,听候差遣。” 刘备之人对眼前阵势有些不明,看清吕布并无敌意,稍稍放松了警惕。 吕布又向刘备移步,“徐州牧最近可好。” “备甚好,劳奉先关心。不知奉先今日到此,所谓何事。”他心中其实已经明了,却想听吕布亲自报告一番。 “奉先与烛轩因方天画戟有些因缘,如今来助他完成赌约,并无他意,还请徐州牧见谅。”说完躬身一拜。 刘备慌忙扶起,“不妨事,奉先既然到此,不如一同看赌。” 吕布立在了刘备一旁,又斜眼看了看身边的木柯,送了一抹笑给她。 木柯一个寒颤,想要撤身时,田豫走上来,站在两人中间,木柯感激看他。韩璐在远处观望,拳头紧紧握起。 三百余人将关羽团团围住,身上穿着厚重铠甲,一是作为防护,免得伤了自己,这不在战场上被斩,而是做了试验品,若死了颇为冤枉。二是加些重量,关羽想要扫倒他们,更是难上加难。 种种迹象表明,烛轩赢的可能性最大,除非神仙相助,否则,这把好刀就要落在他的手中了。若是关羽失了首场,张飞的机会就更加渺茫,这万年玄铁要同他们失之交臂,实在可惜。这就好比赌石,赌得越大,得失就越明显,撕心裂肺的刺激就更加深刻。 众人只是注意着关羽此时的表现,并未发觉,木柯已经跑到他一旁,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关羽一怔,会意的点点头,本来有些紧张的神色稍稍隐去,自信显于脸上。 第十二章 丈八蛇矛神器混战 【第十二章】丈八蛇矛神器混战 木柯退出,关羽一人站在圆团内,眼风扫了扫众人,突然挥起大刀。 青龙仿佛从刀身游出,随着关羽的挥动,发出阵阵怒吼。龙爪扑向迎来的敌人,只是一瞬,众人被刀体发出的寒意光亮震慑,关羽趁机,并未向一众挥刀,而是将刀刃高举头顶,由上而下猛地悬空划过,青白双影在空中拉出好看的半圆弧度,似是两条铁链在空中甩出,所在弧度下方的将士吓得软了脚,纷纷倒地。 关羽趁势,又在另一侧抹出同样的痕迹,将剩下之人也一瞬吓倒。 只是两招,三百人全部倒地,许久都未见起身。关羽似是手握青龙的神人,由上而下俯视他们,怒目中杀意慢慢隐退,长刀也点点收入掌中,只是空中的弧线久久才退去。 木柯本想欢呼雀跃,碍着校场内无一人出声,没敢太作放肆。 良久,众人都未反应过来刚才所见之事,木柯实在无法忍受,高喊出声,“二哥,太帅了。” 脚下配合着喊声朝关羽扑去,关羽将长刀立于身旁,拍了拍扑入怀中的木柯,脸上的笑无法遮挡。 “好。宝刀配英雄,轩输的心服口服。”烛轩回过神,一改面上的惊讶,朗声说出。 “多谢。”关羽将长刀狠狠插入土中,作揖行拜礼。 烛轩回礼。 木柯趁机摸了摸一旁的长刀,凉意传入身体,她打了个寒颤,关羽看她,无奈摇头。木柯冲他吐吐舌头,再也不碰旁边的神物。 这时,张飞已经冲到烛轩一旁,亲手扯下剩下的一块儿黑布。两丈长矛直顶云端,仿佛一个抓不住就会刺入天地,穿透云霄。 张飞眼中闪出光彩,正要拔它,被烛轩一把拦下。 与此同时,众人大惊,烛轩看似文弱,却是一把拉住了张飞的手臂,手中劲道十足。张飞也是一怔,再不敢小看眼前之人。 “将军莫急,得到此物的条件还未告知,将军等等也不迟。”说完将他向后一推,张飞踉跄后退两步,若不是看出他脚下不稳,以为他在演戏故意配合烛轩。 木柯看在眼中,对烛轩的身份更加好奇。 张飞显出恼意,准备开口时,木柯忙是问道:“先生的条件是何” 张飞看了看她,见她对自己摇头,握紧拳头忍下。 烛轩对眼前的场景有些意外,木柯这样一个软弱女子,能让刘备等人如此重视,实在不可小觑,想到这里,他朝木柯看去。两人眼神相遇,各有心思,对对方开始揣测、推敲。 “张将军的这个简单,只要能将长矛准确的刺入那几个圆点上即可。”说话时,几个小仆推来一个圆盘,上面几颗红点十分显眼。 “这个简单。” 张飞一看,心里欢喜万分,准备再去拿长矛时,又被烛轩拦下,“将军莫急,那个圆盘上还少一物。” “是何快快拿出。”张飞一脸的焦急,眼睛盯着长矛,手上一阵乱抓。 “她。”烛轩指向了木柯。 “啥啥意思”张飞虽然愚笨,但也懂得了些,惊讶吼道。 木柯更是惊恐,看着圆盘上的设计,只觉得眼熟,好像在马戏团、魔术场上见过这种东西,牛人射飞镖时的道具。找一个美女绑在圆盘之上,然后眼睛遮挡起来,对着美女耳边、四肢一阵乱射,而不伤到美女。 这种惊险场景最是吸引人,也很挑战实施者和参与者的心理素质。木柯从没做过这个参与者,更不想去做。 “先生这样做,未免太危险了些。”刘备上前劝解,眼中忧思重重。 烛轩脸上显出阴冷,沉声提醒,“这赌约是你们应下的,要不要继续也由你们决定。若是不敢,长矛我马上拿走,这位姑娘也可安然无恙。” “这。”张飞内心着急,身上更是抓了个遍,四处蹦走一番,拍腿狠狠道:“罢了,兵器世上多得是,好妹子俺只有一个,不要了。” 田豫正要上前,听见张飞此话一出,重重输出一口气。 最开心的要数木柯,她并未想到,张飞真的拿她当亲妹子看,如今听到此话,眼中不争气地存了些泪,又一眨眼,落了下来。 “用这长刀,换三弟的长矛。”关羽不知何时走了过去,将长刀插在原处。 木柯更是感动,眼泪流得袖子都来不及擦拭。 “你们商量好结果,一次性告诉我。”烛轩挑眉等待。 “二哥,俺不要,这长刀是你得的,你拿走,那个长矛也不怎么样,俺还看不上呢。”虽然这样说,张飞的眼睛还是离不开那根长矛。 “三弟。”关羽还未讲完,木柯飞身而出。 “两位哥哥,别推了,都拿手里不就成了” “拿你的性命做赌,俺可干不出来。”张飞一口回绝。 “三哥,无论有没有那根长矛,这件事是架在脖子上的刀,非做不可。”木柯凑近张飞耳边说了什么。 张飞晃了晃脑袋,“你少骗俺,总之,俺不做。” “三哥”,木柯着急,扯他向圆盘走去。费了好大劲儿才将他整个身子拖过去,“你看看,这么大的红点儿,凭你的技艺,刺不到吗”她嘟嘴怒视。 “俺一定能刺到,只是,只是妹子挂在上面,俺怎么敢下手。”张飞有些扭捏。 “哎呀,三哥。”木柯学着他拍腿着急,“木柯信你,也就刺两下,大不了,给我这边脸也画个弧线,还对称呢。”说着,就让人将她绑上。 田豫、韩璐正要冲上来,刘备已经先行一步,“妹子不可,哥哥替你上去。” 众将士一听,更是慌乱,纷纷否定,“主公三思啊。” 木柯感动,将他往一旁推了推,沉了沉嗓子故作镇定,“你们怎么这么不信我三哥,既然都不信,那我木柯相信,我三哥一定能做到。”她目光炽热,死死盯着张飞不放。 张飞感到燥热,如热锅上的蚂蚁,全身细胞抖动起来,良久,拍腿应道:“好,俺妹子信俺,俺绝不给她丢脸。”怒视着眼前的长矛,将它一把拔起,又直指云端一声长吼,林间有飞鸟群群展翅,场景十分悲壮。 “木柯。”田豫冲了过来,韩璐紧随其后。其他将士屏息凝神,看着木柯被绑在圆盘之上。 张飞立在她面前,脸上的神色是木柯从未从三哥身上见过的,仿佛一瞬间,张飞成了拯救自己的神明,高大伟岸。木柯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并不怕死,若是能让三哥得到那柄宝物,她死不足惜。可是,只要是个人,面对死亡,谁有不怕的,那是正常生理反应,假装不得。 “转。”烛轩看完戏,又命令一声。众人更是惊恐,只见小仆将挂着木柯的圆盘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大家已经看不清木柯的表情了。 木柯只觉得天旋地转,想哭都哭不出来,张飞更是慌张,好不容易建立的自信被这样转着转着,转没有了。 “不行,俺下不了手。”张飞想要放弃。 木柯提足劲儿吼道,“三哥,动手吧,我都转了这么久了,别浪费啊。”语气显得轻松,更证明了她的害怕。 “将军。” 田豫冲出,要说什么,却听见了木柯的声音,“田豫,你不许管。”他愣在那里,咬着嘴唇,怒视一脸看戏状的烛轩。 张飞屏气凝神,整个眼中、脑中都是面前的转盘,天地顿时暗了下来,唯有那两处红点是亮色。他猛地高吼一声,“呀。”朝着其中一个原点猛地刺去,又一瞬的拔出。 田豫吓得心头一紧,向前踉跄一步。韩璐更是煞白了脸。刘备已经不能站立,被关羽慌忙扶起。 “三哥,还有一下。”木柯已经有了哭腔,依然故作坚强。 “妹子。”关羽的脸憋得通红。 “呀。木柯。”张飞再次怒吼,朝着另一个原点刺去,又迅速拔出。 一旁的小童数够了次数,将转盘停下,木柯被放了下来。田豫不顾一切冲了上去,一把将她抱入怀里,轻轻唤着,“木柯,木柯。” 木柯微微睁眼,浮出笑容,“真晕啊,比坐过山车都晕,大摆钟也不过如此。马戏团更糟糕,我再也不看射飞镖了。”然后是一阵干呕。 众人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却明白她没有受伤,都松了一口气。 韩璐冲上来为她把脉,刘备好不容易直起身子,焦急追问:“韩先生,我妹子怎么样了” “主公放心,木柯姑娘并无大碍。”韩璐将头低下,说的平常,眉头却微蹙,眼睛斜向木柯。 “将军好身手。”烛轩提步走到张飞面前。 张飞已经杀红眼,看向他一声暴怒,“俺杀了你。”与此同时,烛轩抓起一旁的长刀抵挡住了张飞的长矛,两件神器刚刚碰撞,乾坤地动,将士一阵惊呼。 吕布手握方天画戟,嘴角抹笑,一个纵身跳入二人之间,摆好阵势,眼中浮出杀意,“不知先生所造之物,哪个更厉害些?不如今日见见分晓。”话罢,朝二人分别刺去。 张飞来了精神,一个抵挡,将吕布震后两步。烛轩虽有些力气,却因为长刀不是为自己专门而制,使起来不太顺手,屡次处于下方。长刀似是有何不愿,因没能拼杀过其他两物,而在烛轩手中不太稳当。 关羽看着眼馋,趁着烛轩被打出阵时,快步奔去。烛轩看他跑来,将长刀递与他,自己撤身做个看客。 校场中央风起云涌,天昏地暗,云层被地面骤起的风力吹的四处逃窜。尘埃轻轻起地,黄叶脱离树枝,不远处的瞭望台上,战旗被风动的翻身摇摆,布帆哀鸣。 众人被这样的场面惊得瞪目而视,三个绝顶高手挥舞手中神器,所略之处黄沙走石,惊鸟齐飞。 木柯晃悠站起,拉着田豫的手臂一身激动,好莱坞大片也不过如此。 烛轩注意到木柯的行动,缓步向她走来,木柯侧目,看到他向自己比划了一个手势,惊得踉跄后退一步。田豫这才察觉,烛轩正在木柯一旁,慌忙将她藏在身后,警惕地瞪着烛轩。 “田将军,我同烛轩先生说几句话,你先在这里保护大哥,二哥、三哥不在,吕布手下又很多,请将军小心变故。”木柯从他身后走出。 “他。” 田豫指着烛轩要说什么,木柯摇头,“将军放心,木柯不会有事。”她抬眼看了看烛轩,烛轩并未再看她,而是朝着校场门外走去。 木柯紧追过去,行至烛轩一旁,犹豫一番,低头沉声,“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烛轩看看她,挑起嘴角,“大约九岁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活了二十年了。” “想家吗?”木柯依然低头。 “刚开始还想,现在早忘了。” 第十三章 天外来客三英战吕 【第十三章】天外来客三英战吕 木柯低头随他前行,心中感情无法用激动来形容,仿佛一切种种,都只是一场梦,四周景物,只是在公园内所见,而出了园门,就能回家了。 “你将我叫出来,是有事情要说吧。”木柯见二人都不言语,先起了话。 烛轩一阵沉默后,淡淡道:“只是能遇同乡人,心里意外,想给你些提点。” “关于历史和这里的?”木柯望向他。 烛轩停步,看了看一旁飞过的彩斑蝴蝶,伸手触碰,蝶儿展翅飞走,他脸上显出悲色,良久,回望木柯,“你很聪明。不过,再聪明都无法将历史打败。我就是前车之鉴,如今这般孤苦伶仃、孤魂野鬼,全都是因为打不过历史。” 木柯继续看他,不敢出声,不想打扰。 “我为吕布铸造‘方天画戟’时,巧遇他门下的一位姑娘,我们相知相许、私定终身,却屡屡败给历史,我无数次带她私奔,无数次失败,最后,历史为了惩罚我的执着,将她杀死了。而历史派去的‘凶手’就是你的二哥。” “二哥?”木柯想了想,面露惊诧,“你说那女子是......” “没错。她和历史传说的一样,美丽动人、闭月之色。只是,红颜薄命,早早就没了。‘貂蝉’这个名字是我为她取得,她很喜欢,只是从前不叫这个。”他越来越痛苦,手中紧紧握着腰间的葫芦挂饰。 木柯看去,这在古代是装离世人骨灰之物。 “你不恨我二哥?还要为他打造兵器?” 烛轩无奈摇头,“我说过,是历史杀了她,只是借了关羽之手。也正是看见关羽挥刀时,才想起为他的长刀加些装饰,他是英雄,与宝物本就该惺惺相惜。” 木柯明白,他故意换了话题,不愿再多聊关于自己的悲伤往事,就顺着他的意思,聊些别的,“吕布的‘方天画戟’是你取得名字了?” “只是借了后人的智慧,剽窃罢了。” “那,为何刚才不将我两个哥哥的兵器一起取个名字?” 烛轩皱眉看她,“我是个铸剑师,又不是文人雅士,不是什么物件都给名字。更何况,给吕布兵器命名,还不是因为......”他又停下,悲伤再次浮现。 “你从哪里学到的铸剑之术?”木柯主动帮他换了话题。 “我刚来这里,被一个叫做烛炳的铸剑师救下,养在了身边,从此跟他学习这种秘术,直到他去世,我才出山游历。” “是很有名的人物吗?”木柯似是没听过此名。 “我的师祖是春秋时期吴国著名的相剑师,烛庸子。” 听了这个名字木柯才恍然大悟,果然名师出高徒。 “我若是寻到了回去的方法,你可愿......” “不愿。”木柯并未讲完,就被烛轩打断,“我连姓氏都不记得了,还回去做什么?” 木柯低头,姓氏怎么会忘,只是烛轩找的一个借口罢了,毕竟他来到这里时还小,在古代二十几年的生活已经让他成为一个古人,不愿再做更改了。 “木柯。”身后田豫的喊声传来,他正拉着木柯的红棕马‘牧笛’飞奔而来,“木柯,主公命我将你领回去。”田豫下马。 “烛轩,跟着刘备吧,他求贤若渴,你一定会有大功绩的。” 烛轩摇头,“不必了,我是个闲散惯了的。木柯只需记得,无论你做错了什么,历史都会将它纠正,万事一旦强求,必反。” 木柯点头明白,目送他离去。 “怎么?木柯认识他?”田豫已经来到她一旁,看着木柯的表情,有些疑惑。 木柯点头。 “那他刚才还想杀你?”田豫更加不明白。 木柯浅笑,“朋友总是不打不相识。” 《徐州杂集》上记载,这是木柯最后一次见这个‘家乡人’,木柯死前多方打听他的消息,得知了铸剑师烛轩早她一年离世,收了一个叫做‘曾从子’的徒弟。木柯一直无法释怀,当初没有问烛轩怎么到的古代,日后这也成为一个千古之谜。 木柯一路同田豫策马疾驰,脚下‘牧笛’很是温顺,木柯马术日日渐长。 “二哥他们还没结束?”木柯听见校场兵器碰撞的声响。 “几位将军不愿停手,吕将军越战越勇,张将军和关将军一同对战,和他不分上下,我来寻你时,赵将军也加入了。不知现在情况如何。”田豫也听见了激烈的打斗声。 进了校场,木柯并未下马,看着中间对战的四人,突然想到一个典故‘三英战吕布’。 又仔细看去,关羽、张飞面上已经通红,吕布额头渗出汗珠,赵云挑着银枪刺向吕布,被吕布飞身躲过。他手中的长戟已经无法握紧,随时有负伤的危险。 木柯再看他带来的兵士,各个摩拳擦掌准备为他报仇,木柯觉得这样确实不妥,像是欺负人家外来的。 木柯轻拍脚下‘牧笛’,它鸣声向着四人冲去。 木柯边冲边指着一处喊道:“看,飞碟。” 有专门人士研究,这句‘看,飞碟’在全世界都是使人静止观看最有效果的话,果然,四人正打得欢,听了这句,就朝木柯指的方向看去。他们不一定懂‘飞碟’是何物,却明白,那里有东西。 张飞垫脚张望,“啥东西?”又看向匆匆下马的木柯,“妹子,啥东西?” 木柯一脸坏笑,“三哥,没啥,我看错了。” “哎呀。”张飞又拍腿,“我这打得正开心呢。” “哥哥们别打了,你们不累,我们都看累了。大家都很厉害,都是英雄。”木柯极力劝说,张飞手上长矛跃跃欲试,碍着木柯在场,怕伤了她,迟迟未动。 吕布最先收了兵器,朗声笑道:“痛快,今日能同三位英雄大战几百回合,实在痛快。” 关羽捋着胡须点头赞同。 赵云收回银枪时,光亮划过木柯双眼,她记得《三国》上曾经这样描绘眼前的俊朗英雄,“左手青虹剑,右手亮银枪,□□白龙马,一身白盔白甲,长坂坡单骑救主,于百万曹军中往返折杀,所向披靡,如此猛将乃常山赵子龙是也!” 他如今肯回到刘备身边,又肯为关羽、张飞出头,日后定会衷心跟随刘备,这一点,刘备在远处一定看到了吧。 “两位将军得到如此宝物,不知可有名字?”赵云对关羽手中的大刀似是更感兴趣。 关羽、张飞对视,同时看向吕布手中的兵器,吕布会意,“这‘方天画戟’是烛轩先生为它建的名,奉先一介武夫,实在没这能耐。” 关羽有些失望,眼睛无意看向木柯,想到什么,向她走近些,“木柯给二哥这兵器建个名字吧。” “二哥,不用我建,烛轩先生方才已经将两位哥哥的兵器名称告知我了。” 张飞欢喜上前,“叫啥?叫啥?” 木柯走到两人中间,左手指向关羽手中的大刀,朗声介绍,“万年玄铁攀附青龙,八十二斤冷月寒清,成于月烛之下,劈入深湖之中,得此刀者,拜为天地英雄,建名曰:青龙偃月。” 她又指向张飞的长矛,“刃开双峰,宛若游蛇,穿山之顶,可刺云身,丈二开身,立于苍穹,得此矛者,拜为九天之英豪,建名曰:丈八蛇矛。” “好名字。”众人纷纷称赞,关羽、张飞面露威严之色,享受着多方的赞美。吕布脸上似有不快,隐了隐,不再多言。 木柯挑了华丽之词来赞美两位哥哥手中兵器,定要将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比下去。她知道,关羽张飞所用兵器史书没有什么明确记载,偏偏两个现代人为他们寻到旷世宝贝,一个为之铸造,一个为之建名,从此,青龙偃月、丈八蛇矛威震江湖、所向披靡。掠杀之处,敌人无不惊恐心寒,人头身躯纷纷落于刀矛之下。 日后木柯回忆此事,多在佛堂前跪拜祷告,自己为哥哥们造就的杀人兵器,越来越嗜血阴冷,也要了哥哥们的性命,这都是她的过错,所有死于刀下的怨灵,她愿替哥哥们承担罪孽,终身礼佛忏悔。 刘备深知木柯也有领兵才能,权术智谋远在他现有的谋士之上,却不愿显山露水,总是借典故来提醒他人。日后在屋内商量事宜,刘备总是借口让木柯在一旁参与,起初木柯不愿前来,在刘备的再三要求下只得拿着闲书缩于角落之处。 眼睛虽然盯在书上,耳朵却不自主的去搜集信息,偶尔听见好的行军建议,也会抬眼‘偷听’一番,刘备每每仔细观察,都会摇头浅笑。他认为,什么样的心思,得什么样的因果。木柯就是该行走在军营与战场的女子。 赵云已经一门心思的决定追随刘备,对他身边的人情是非多了些观察和注意,更对他一周的人物开始用心。最先引起他注意的就是刘备的这个义妹。不但全军将士对她连连称赞,就连刘备与他的夫人都明显的表示出离不开她。 张飞性情倔强,很难臣服别人,偏偏对木柯言听计从,木柯吩咐的事,从不过问,抬脚就去办妥。关羽性情沉稳,也对木柯另眼相看,所办诸事都与木柯商议。 ‘军医馆’内,众人都是围着木柯旋转,药材医理样样过问。 赵云更对木柯多了几分好奇,遇见之时也总颇为在意。 他无意看到田豫望着木柯的神色,似是猜到些什么。暗暗一想,这样有魅力的一个女子,换作任何一位英雄都会放在心里。 吕布派人送来一封书信,信中提及与木柯的一个‘誓言’,如今要兑现,请木柯过去。 刘备将木柯唤入房内,桌上放着吕布的书信。 木柯拿起细读一番,淡淡摇头。 “怎么,你觉得吕布不会兑现承诺?”刘备示意她坐下。 木柯知道,吕布虽为英雄,却有出尔反尔的毛病,如今主动提及约定之事,更不可靠,邀木柯前去商议,一定有所企图。木柯本想将猜测告诉刘备,后又一想,她若是误会了吕布,白白失去了这次机会,岂不浪费。 刚坐下,又站起,“大哥,木柯想去见见吕将军。” 刘备沉思,良久,也站起身,“木柯一路小心,大哥派子龙、田豫同你一起去。” “大哥,赵将军这次肯重新归顺你,一定是铁了心的,大哥还有怀疑?” “妹子多心了。”刘备脸上滑出尴尬。 “那就请赵将军一人陪我去。”木柯冲刘备勾出一笑,“这样才显得他重要。” “好。大哥听你的。”刘备将赵云唤来,交代一番,将二人亲自送了出去。 第十四章 吕布毁约赵云救柯 【第十四章】吕布毁约赵云救柯 木柯已经想到可能会发生的结果,却想去试试,刘备对她如对待亲妹子一样,她想为刘备争取些什么,就好比同吕布达成的约定。 木柯脚下踩着‘牧笛’,身旁就是高大英俊的常山赵子龙。虽然木柯已经来到这里许久,依然无法相信这些历史名人就在身旁,就像无法想象会同赵云一起走在这里一样。 一身银甲挂于身上,亮银枪背在身后,青虹剑挎于一旁,样貌俊秀,身姿威武。木柯不禁多看了几眼,惊觉,英雄不就是该这般模样么。 “木先生为何看着子龙?”赵云眼带笑意看向木柯。 木柯慌忙转头,“没什么?只是早就听闻赵将军武功盖世,忍不住想看看,盖世者是什么样子。” 赵云蹙眉感叹,“众家兄弟都说木先生讲话与旁人不同,今日果然见识了。” “哪里哪里。”木柯谦虚回应,惹赵云朗声大笑。 吕布请木柯去下邳相见,来至城楼下,赵云勒住马绳,看了看木柯。又将身上银甲取下,脱掉里面护身的软猬甲递给木柯,“这个穿在身上,若是有何变故,也好护着你。” 木柯接下套在外衣内。城门应声而开,几个士兵将他们领入吕布的别院内。亭下台子上摆放着瓜果酒水,吕布换下铠甲,着简单布衣前来。 木柯四下看看,并没有埋伏的迹象,再看赵云,他的神色虽然平淡,眼风却是扫遍各处,青虹剑始终握在手上。 “木柯姑娘,请上座。”吕布迎了过来,“赵将军也请。”他看到是赵云一同前往,神色略微紧张了些。 三人围桌而坐,木柯直奔主题,“吕将军肯遵守约定,木柯实在敬重。” 吕布不慌不忙地为两人倒了酒,端起杯子做敬酒状,赵云警惕看他,手上不见动作。木柯笑着端起杯子,“赵将军这几日染了风寒,不宜饮酒,这个约定酒,我同将军喝。”说完,仰头倒入一杯,吕布陪下。 吕布又添一杯,并不提约定之事,木柯无奈,只得再喝。 吕布又要提壶,木柯拦下,“所谓三杯成定局,将军是这个意思吗?” 吕布手中一怔,嘴角抹笑道,“奉先同姑娘上次的约定想做些修改。” 赵云手中青虹剑微微提起,吕布看他一眼,不慌不忙地起杯独饮。 “如何修改?”木柯提高警惕。 吕布并未放下杯子,端在手里仔细打量,也不看他们,悠悠道:“若是让我同刘备分徐州,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虽然姑娘出主意助了奉先一臂之力,却也是奉先帮刘备在先,如今让奉先履行这样赔本的约定,实在有些欺人。除非。”吕布停下动作,看向木柯,“除非他刘备再送我一人。” 赵云愤然起身,“吕将军不要得寸进尺。” “所谓成王败寇,刘备如今似丧家之犬,屯在小沛也无法施展,若是允了我这个条件,兴许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何必因为一人,浪费了大好机会。”吕布一脸的淡漠。 木柯拉了拉赵云的袖子,示意他先坐下,赵云握着青虹剑坐的靠木柯近了些,眼神专注。 “木柯若是没猜错,将军所要之人是木柯吧。” 吕布浅浅点头,“正是。” “做梦。”赵云应声。 木柯浅笑看他,又回望吕布,“我家将军都说了,做梦。” “姑娘觉得你大哥会怎么说?”吕布笑得十分邪恶。 木柯并不知,在疆土与她之间,刘备会选择什么,所以无法回答。她沉默的看着吕布,久久不语。 “子龙来时主公吩咐,千金万土都无法同她妹子作对比,若是吕将军开出伤害木柯的条件,子龙有权利替主公拒绝。”赵云起身,拉起正在惊讶中的木柯。 “且慢。”吕布拦下两人,“将军认为,我请了姑娘,就会放她回去吗?” 话罢,屋檐房顶出现许多手持弓箭的兵士。 “将军真的认为,区区几人就能拦得住子龙?”赵云眼中的光彩让木柯心里平稳许多。她伸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 “早就听闻将军的才干,如今奉先愿意试试。”吕布挥了挥手,自己退身隐去,只留了木柯和赵云在院儿内。 “木柯不怕,子龙一定护你周全。”赵云将木柯拉到身后。 “木柯能同赵将军一起应敌,是木柯的福气,怎么会怕?”木柯在他身后回应,赵云深深看她一眼,见她面色坚毅,身上手上没有抖动,对她的看法更加不同,嘴角挑起笑意。 “放。”吕布一声应下,万箭齐发,直直朝着赵云落去。 赵云从身后拿出亮银枪,左右抵挡一番,带着木柯朝门口移去。断箭落在木柯身边,她咬紧嘴唇紧紧跟在赵云身后,就在这时,一支箭稳稳的撞上木柯的后背,她惊叫一声,觉得并不疼痛,这才想起身上有抵御弓箭的软猬甲。 赵云领她一路奔走,衣角被乱箭射穿,身上却未见伤痕,木柯暗叹,他果然身手敏捷,只可惜带了她这样一个拖油瓶,不然一定所向披靡,这衣角的破损更不会有。 行至城楼处,又有一众弓箭手挡在面前,木柯察觉,若是赵云一人定能闯过,若是带着她,可能性就小了许多,若是贸然过去不死也会受伤。她朝四周扫视,看到不远处有一木桶,就松了赵云朝它跑去。 “木柯。”赵云忙去拉她,已经来不及,就随她一同赶去。 “将军,将木柯放入桶内,滚到城楼下,将军再独自过去。”说着,木柯已经跳入木桶内。 赵云想了想,将木桶放倒,使足了劲儿朝着城门处推去。木柯在桶内翻滚碰撞,终于停稳时,已经不能起身,趴在桶内平复。 吕布看到这样的情形,已经换了铠甲,踏着‘赤兔’赶来,弓箭手看他进入射程范围,就停了下来。只见,他一枪便将装着木柯的桶子挑得七零八落,木柯狼狈倒地。吕布正要将她挑上马时,赵云的青虹剑突然飞来,吕布慌忙闪躲,离木柯也远了些。 赵云趁势冲来,手中银枪对准吕布刺去,两人一马一地相互对峙。 木柯也迷糊站起,看到有士兵朝她冲来,抓起地上的青虹剑准备防御,剑身太重,她根本无法举起,只能任它刺向土里。正在方寸大乱之时,听到了城楼外的喊战声响起,“吕布小儿,快开门迎接你张爷爷。” 木柯含泪站立,听见张飞的声音后,更是信心大增,将手中宝剑一点点的举起,却由于实在太重,最后还是轰鸣落地。 “开门。”张飞继续叫阵。 吕布正同赵云相持不下,听见门外异动,知道他们救兵已到,拉了‘赤兔’躲过赵云一枪,又收了手中‘方天画戟’,朗声大笑,“赵将军果然好身手,方才奉先只是借口想同将军战一回合,如今张将军来接二位回去,奉先只好约将军下次再战。” 赵云也收了银枪,顺着吕布的意思接下去,“将军果然‘好客’,若有机会,子龙同将军再战。”然后朝木柯走近,身后警惕吕布。 吕布挥手下令开城门,赵云扶着木柯谨慎退步离去。 张飞见木柯身上残破,头发也凌乱不堪,气得咿呀直叫,“这个小儿,竟敢欺负俺妹子,俺今天非要他尝尝俺的厉害。” 正要踩着红鬃宝马飞入城内,木柯看张飞身后无其他护卫,慌忙跑去拦下,“三哥,我没事儿,吕将军只是‘好客’,没别的意思,我们快回吧。” “他。”张飞正要争辩,见木柯望着他摇头,一拍大腿,“回。” 田豫从远处策马而来,“将军,附近没有伏兵。” “好。”张飞点头,看向木柯,“妹子真没事儿。” 田豫看到木柯一身的土,匆忙下马,抓着她一阵打量,“木柯没事儿吧。” 木柯摇摇头,“多亏赵将军护着,还有这个软猬甲,木柯才没有受伤。” “啥?”张飞也下马,“子龙将软猬甲给你穿了?这可是他的传家宝贝,俺求都没求来,妹子真有面子。”张飞走去点了点木柯的肩膀,继续赞叹,“真是好东西。” “只是一件衣服罢了,木柯姑娘同它有缘,日后这就是木柯姑娘的东西了。”赵云鸣哨一声,白马飞至,‘牧笛’也快速赶来。 “将军,我不能收。” 木柯正要推辞,赵云已经上马,高大英俊的坐在马上,看向她,像极了银甲战神,“子龙说是木柯的,就是木柯的。”话罢,飞马离去。 “命真好。”张飞恋恋不舍地看了看,也跨马离去。 “木柯,走吧。”田豫脸上有些不快,很快被他隐去。 木柯点点头,被他扶上‘牧笛’。田豫陪行她一旁,走在张飞、赵云身后,偶尔看见赵云扭头朝木柯看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木柯回笑,再看看一旁的田豫,心中滋味复杂。 这次谈判失败,约定也被吕布毁了。刘备也想到了吕布毁约的可能,所以才派了张飞、田豫去接应。倒是木柯,深刻的体会到烛轩对她讲得那句话,“无论你做错了什么,历史都会将它纠正,万事一旦强求,必反。”历史上,吕布确实占了刘备的地盘,也没有同他分享,自己想要用小聪明替刘备争取,果然行不通。 一日,木柯正在医官研磨药物,赵云前来,递给她一个包袱。 “打开看看。”自从两人经历了一次生死,赵云回来后对待她也有些不同,一再要求她同自己说话时别太见外,木柯又不能直呼他‘子龙’,觉得亲密过头,只能应下‘赵大哥’。 木柯笑看着他,将包裹打开,一把‘迷彩色’弓弩躺在那里。木柯看到军用橄榄绿就猜到这是出自谁手,“赵大哥,这个是?” “子龙派人寻到烛轩先生,让他将青虹剑毁了,为木柯打造了这张弓弩,日后上了战场,或是有了危险,都可以做防身之用。”赵云将弓弩递到木柯手里,“烛轩先生听说是为你打造兵器,分文未取。 “这是青虹剑毁了后铸造的?”木柯惊讶,“木柯何德何能,让赵大哥如此?” “青虹剑能为木柯所以,是它的福气。” 赵云看着木柯的眼神炽热,木柯却一心扑在了新得的宝贝上,并未注意。 她暗暗感叹,烛轩果然是铸剑高手,所造的弓弩精巧轻便,端起一点儿也不费力气,却坚硬灵巧,弓弦弹力十足,弩翼更是巧夺天工。 “它以后就叫‘青虹弩’,是我的专属武器。”木柯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她看向赵云,对他又有了另一些看法。刘备他们虽然护她,经历了那么多九死一生的大战,却没人想起给她一件防身的兵器,赵云只是同她有过一次生死经历,就颇有心思的舍了自己的青虹剑来为她铸兵器,看来,他不仅武功高强,更是心思缜密。 韩璐推门而入,看到两人正相视而笑,步子停在那里。 “韩璐,快来看看,我新得的宝贝。”木柯并未看出韩璐浮出的醋意,招呼它来观赏‘青虹弩’。 “样子很精巧。”韩璐瞥了一眼,随意赞叹一句,又去柜子上取了些药粉放在木柯面前,自己则在木柯一旁坐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摆正到自己面前,“又忘了上药吧,你这记性,脸上的疤要什么时候才能消。”语气中满是爱意。 木柯并未在意这在她眼里正常的朋友举动,赵云却浮出一股疑惑,又看了看韩璐给她抹药时的神色,明白了几分。心里竟然有些憋闷,这种感觉在田豫靠近木柯时他也出现过,如今再次涌出,惹他闭眼凝思。 “赵大哥不舒服?”木柯看他脸色不好,担忧道。 赵云睁眼看着她,心脏莫名的猛烈跳动,他起身,镇定道:“没事儿,子龙还要去军营,就先告辞了。” 木柯、韩璐起身相送。 待赵云离开,韩璐将门轻轻掩上。木柯坐在桌前打量‘青虹弩’并未看他。 “木柯。” “嗯?”木柯心不在焉,把玩着手中宝贝。 “我方才去找了主公,向他奏请,娶你为妻。” 木柯手中的‘青虹弩’掉落,良久,又被她拾起,放在桌案上。 韩璐走到她一旁,将她轻轻环入怀里,木柯并没反抗,头顶轻靠着她,依然不说话。 第十五章 鼓鸣之计羽战华雄 【第十五章】鼓鸣之计羽战华雄 自那日之后,韩璐再也没提起过娶木柯之事,但在动作和言语中对木柯更是不同,几个医官也私下谈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新婚燕尔呢。” 木柯对待此事十分含糊,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一如既往的和韩璐工作相处,却在看他时,心里有了些莫名的触动。 已入深秋,夜间总是格外的凉。 木柯倚靠在门檐上,轻轻哼歌: “檐下的花儿静静开,夜风似影久等在门外,残月独挂在窗台,将回忆映白,怀那人还在不在。” “这歌听起来有趣,是你家乡的唱法儿?” 木柯看去,赵云正健步走来,解着身上的银盔,行到木柯一旁,将盔甲丢在一边,陪她坐下。 “赵大哥今日又回晚了。” 赵云看了看她,不自觉地将她一旁的碎发拨到耳后,惹木柯一阵脸红,赵云装作不在意,抬头看了看有些发白的月色,“今日‘暗子’回报,吕布那里蠢蠢欲动,主公怕有变故,所以练军之事就比以往久了些。” “大哥招募了一批新人,若我是吕布,一定会有所动作。” 赵云皱眉看她,“木柯认为此事是我们引起的?” “赵大哥又打趣我,这兵家争抢地盘的事情,哪有先后,都是看在理不在理。” “那,木柯认为谁在理?” “都在理,这土地本来就没写着谁的名字,谁厉害归谁呗。” 赵云无奈笑笑,眼睛无意间看见木柯脖子里的挂链,觉得特别,问了句,“这东西很奇怪。” 木柯将怀表掏了出来,又取下递给赵云,“是我家乡计算时间的东西。” “怎么没见木柯带过。”赵云放在手中把玩,脸上挂着笑。 “以前看见它总会想家,所幸就不带了。” “那为何又带上?”赵云将怀表还给她。 “不带更想家。”木柯重新带上,给了赵云一个笑。 这时,韩璐挎着药箱走来,看见木柯与赵云同坐,心里有一丝不愉快,却没显露脸上。 “木柯,天冷,快回去睡吧。”说话之际,为木柯批了件衣服。 木柯笑看他,点点头,“嗯,这就回去。”然后起身。 赵云也站起,辞了两人离去。眼角扫向韩璐,看他拉起木柯的手一同离去,心底也浮出些不悦,被他强压下去。 果然,不出几日,吕布以刘备有二心想占他地界的名义向刘备发兵。 刘备将众人聚在一起商量应对之策,众人多主张应战,刘家如今的兵力可以同吕布一较高下,唯独木柯一人主张撤离。 在士气高涨时出现这样的提议实在不该,只是木柯知道些历史,想要极力的减少刘家兵力的折损,偏偏她的话只是被提一提就压下了。刘备又犯了同一个错误,‘军家讲,自己的失误才会导致敌人的获胜’。刘备点兵迎击,第一战就拜退城门之前。 如今的刘军虽有士气,却是以新兵为主,众人还没有在校场上完成所学的内容,就要进行实战,胜算几乎没有。 刘备下一战将由赵云领兵,刘备将他召到面前,仔细商量一番,没有任何突破进展。身边谋士多以从前的路数支招,毫无新意,这样的战局谋划一定会被身经百战的吕布看穿,刘备心里很是担忧。 木柯送来茶水,向刘备点头示意。刘备命众人先行离去,留了赵云和木柯在一侧。 “妹子有计策了?” 木柯点头,“木柯的计策需要前提。” “什么前提?”刘备眼中总算出现些欣喜之色。 “前三局叫阵,我们必须赢。” 赵云向前一步,“木柯放心,子龙就是拼死也会守住前三战。” 木柯冲她感激一笑,又看向刘备,“大哥明日让妹子击鼓如何?”木柯坐在刘备一旁,用水在桌子上点了三个原点。 赵云不太明白,走上前看了看,又看看刘备,他已经陷入沉思,良久,唤了一名击鼓兵过来。 “木柯今晚跟他学学,明日击鼓。”刘备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击鼓兵。 木柯点点头。刘备又对赵云吩咐了一句,才让众人离开。 屋内烛火跳动,似是天上唯一闪的那颗星星。刘备看在眼里,凝神许久,仰天暗叹一句,“让备得此义妹,是天要助我否?” 第二日,吕布派手下公孙钰、徐沫、乾丕、华雄前来应战,徐沫在城楼前叫阵一番,张飞举着丈八蛇矛冲出城门,两位大将身材着实相似,木柯站在城楼之上实在难做分辨,全凭他们手中的武器来区分。 徐沫拿着流星锤向张飞砸去,铁链在两锤之间起舞奏鸣,张飞几个闪躲总算逃脱,又回身刺了回来,刚好击中铁链的中环,张飞一个挑起,铁链带着其中一个锤子飞出,徐沫拿着的另一个锤子被拉扯出去,也落在了远处地面,锤子的重量激起地面尘土飞扬,深坑也一瞬的出现。 张飞趁机向徐沫的头颅刺去,他一个晃身想要躲过去,奈何手中没了武器,信心也有所丧失,动作没有刚才灵巧,被张飞刺中脖颈倒在地面。 “兄弟。”乾丕高喊出声,挥起长枪登马而来。 张飞调转马头朝城门跑去,与此同时,赵云脚踩白马提枪而来。 棕红、银白两枪在阵前对垒,擦出的火花都能点燃大片森林。乾丕也是使枪高手,刺出之时招招要命,赵云灵活闪躲,手中银枪伺机刺入,第一枪划过乾丕的前胸,他身上的铠甲裂出口子,这种伤害在阵前是很要命的,铠甲受损,性命堪忧。 乾丕果然受了影响,接下来的几招不再出击,而是防守。 木柯在城楼上看得仔细,若是同赵云对垒,防守就是致命的选择,他出招稳准,根本无法对他防守,反而进攻还能阻挡他一会儿。木柯淡淡摇头,知道赵云会在三招之内要了乾丕的性命。 果然,乾丕刚刚躲避掉第二招,赵云从马上侧身刺入,一道血痕从乾丕背后喷出,赵云的银枪就插在他烂掉的铠甲处,乾丕睁眼倒地。 吕军有所骚动,两员大将均已死,将士信心有所动摇。后因自己兵力雄厚,机乎可以以一应十,又重新提起些自信。 木柯手中冒出冷汗,不知自己从何时起,已经敢站在这高墙之上看人拼杀,遇见血迹喷洒,也不再捂眼害怕,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在心惊之时,关羽拉马停在阵前,手中青龙偃月蠢蠢欲动。他目光专注,所看之处人人心惊畏惧。赵云策马往城内飞驰,抬眼看了看城门上的木柯,嘴角抹出好看的笑。见木柯也看向他,眼中神色更是不一样,与木柯久久对视,直到进入城门看不到为止。 “公孙将军。”华雄策马走到公孙钰一旁,“不如让我会会关羽如何。当年我做董卓手下时,曾同关羽一起讨伐他,见过些关羽手上的本事。如今跟了吕将军,又遇故人,定要讨教一番。” 公孙钰点头应下之时,华雄已经策马而去。 “关兄弟,别来无恙啊。”华雄招呼一声。 关羽敬他英勇,脸上戾气稍退,回礼道:“自长安一别,羽同兄长多年未见了。” 华雄朗声一笑,“早就想同关兄弟切磋一番,如今终于如愿。” 关羽举起长刀,“羽也想如此。” 两人拉开距离,手持兵器凝视对敌。华雄手中长枪直直刺向关羽,力道十足。关羽用刀身顶开,战马后退几步。关羽夹紧马身,又一次朝华雄迎去。 木柯暗暗感叹,关羽如此英雄,脚下的坐骑却不神勇,唯有吕布跨下的赤兔宝马才配得起他,哪日,一定要为二哥得到。 关羽抵挡华雄三次进攻,朗声回道:“如今让了兄长三招,羽要动手了。”说话之际,青龙偃月飞身而去,刀身劈过之处都有青色划痕久久不能散去。华雄感受到青龙偃月的真实威力,面色大变,身下的马匹也开始惊慌。 关羽看在眼中,从马上飞身而下,华雄会意,也快步下马,两人立在地面,开始对峙,关羽身材高大,挥动起大刀气势威武。华雄虽也骁勇,却有不足关羽之处,对阵之时明显有些力不从心,被逼得节节败退。 两人被青龙偃月留在空中的刀痕团团围住,木柯无法看清里面的战局,却也知道,关羽一定没事儿,顺便猜测华雄的死法会跟刚才二人有何不同。想到这里,她背脊一阵发凉,如今的她,已经不再在乎别人的生死了吗? 又一想,若是二哥和华雄只能活一个,她选二哥。 正在胡思乱想时,关羽的刀已经停下,周围的亮痕也慢慢消失,华雄倒在地上,被青龙偃月锁着喉咙,手中长枪早已飞远,直直插在地上。战马惊鸣飞奔而去。 关羽的刀身向下落了一寸,似是犹豫着停住,立在那里久久不动。 木柯看了出来,朝着关羽喊去,“二哥,英雄切磋,也可点到为止。” 关羽如释重负,怕自己对华雄的仁慈毁了木柯的计划,如今她都觉得无碍,定不会绕了全局,就将长刀慢慢收起。 华雄惊愕起身,战前对垒多是你死我亡,这样放生的还是第一次。 关羽走回马上,看了看华雄飞身撤回城内,华雄则向着众军之后走去。 日后,木柯经过多方打听得知,吕布并没有因为华雄擅自离军而杀了他,只是打了四十军棍以作惩戒,木柯猜测,他手下将领损失惨重,杀了华雄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吕布小有聪明,定是想通了这个理,才饶了华雄一命。而华雄日后还是战死沙场,听说死在了孙坚手中。 公孙钰看着离开的华雄一脸的不屑,冲着刘军叫嚣道:“别以为赢了两场阵就会无碍,你们看看吕将军的部下,各个精良,骁勇善战,如今一出,定能打的你们跪地求饶。在死之前,我可以给你们条生路,缴械投降,一律不杀,若是顽固抵抗。”他冷笑两声,“就别怪吕将军不仁慈了。” 说完挥手示意,吕军响起第一声战鼓,士兵们各个精神集中,准备迎战。 这时的刘军并没动静,木柯站在高处,静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席人,手中鼓槌紧握,并不奏鸣。张飞在城内早就蓄势待发,焦急张望一番,发现并没有出兵的迹象,转了转眼珠,不知为何。 刘备骑在马上,也只干等着,却是一脸的严肃。众将士看了看他,见他似是胸有成竹,像是知道木柯不会击鼓一般,都放下心来,继续等待。 公孙钰伸着脖子眺望一阵,有些纳闷,又举手示意第二次。 吕军战鼓轰鸣一阵,木柯依然矗立在城楼顶,不作回应。吕军的将士开始出现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公孙钰干咳一下,众人闭嘴。 刘军开城门的几个士兵握紧了门柱,他们也在等着木柯的鼓声。 “木柯是不是忘了两军交战要击鼓的。”张飞忍不住凑到田豫一旁,“喂,你跟她熟,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很紧张。” 田豫看他一眼,眼中神情专注,淡淡回句,“张将军放心,田豫相信,木柯不是忘了,而是另有原因。” “俺知道,俺妹子啥本事俺都知道,就是怕,怕她忘了。”张飞见他如木头一般,觉得没趣,就不再出声。 刘备依然立在那里,表情严肃,手中的缰绳也慢慢握紧。 公孙钰皱眉沉思,看到立在战鼓面前的木柯身形瘦小,不像击鼓的士兵,觉得奇怪,“再敲再敲。”他有些不耐烦冲着击鼓兵命令道。 战鼓第三次响起,正应了那句‘事不过三,否则必反’。 木柯听到第三次的鼓声,嘴角抹出笑意,她示意旁边的小兵挥动红旗,自己立在战鼓前猛地一击。 当刘军的鼓点开始响起,久等的将士各个精神大振,眼神专注,摩拳擦掌。又是一连串鼓点传至,将士们不约而同的从口中喊出拼杀之词,顿时全军士气如虹,待开城门的小兵将城门开启,将军们领着士兵从城内冲出,黑压压的一片,让有些松懈的吕军惊诧不已。 两军交汇在一起,刘军将士手中的力度比等了两轮的吕军要勇猛许多,速度也比他们快了一些。再加之他们损失两员大将,又离阵一员大将,使得吕军士兵在心理上也弱了许多。攻城的石头车还没推到前方,就已经败下阵来。 不消多时,刘军将吕军残部一众赶走。 木柯鸣了停战鼓,张飞却不愿停手,准备驱马追赶。木柯看后趴在城墙大声喊他,碍着底下声响太大,喊声根本不起作用。木柯有跳下来的趋势,被田豫看到,策马朝着张飞赶去,将他拦在路上。 木柯看到后松了口气。急匆匆赶下城楼。‘牧笛’已经等在下面,木柯跨上它朝着战场奔去。 “妹子,为何不让俺追了。公孙钰那小子,俺要亲自斩了他。” 木柯跳下马,看了看地面马蹄的痕迹,又看了看车轮的痕迹,才放心对张飞说,“三哥,现在赶去也不迟,你同田豫一起去,斩了公孙钰即可,却不能再做其他。” “木柯放心。”田豫朝她点点头,与张飞一起追了过去。 刘备已经骑马赶来,看见这样以少胜多的辉煌战果依然有些不敢置信是眼前女子所为,他从马上走下,拉着木柯的手,脸上有些颤抖,“妹子真是神人,击鼓便能转变战局。” 木柯冲他摇摇头,刘备会意,将她亲自扶上马,自己走在她一旁,将她迎入城中。赵云紧跟其后一起陪刘备走着,眼睛却盯着马背上的木柯,心中如战鼓般轰鸣。 “妹子是如何做到的。”来到屋内,刘备着急询问。 “大哥,木柯用的‘鼓鸣之计’,自古兵家鼓鸣一声时,军士气势正盛,战者多以胜为主。若是鸣了第二声,军士的气势就会有所衰减,战者多以哀为主。到了鼓鸣三声,将士的士气就会全无,注意力也会有所下降,战者多以败为主。方才木柯在吕军鼓鸣三声之后再让我军出兵,是以士气之军对阵败军,定能获胜。” 刘备没有说话,手中的拳头却悄悄握起,他想,昨日他感叹之语定是真的,木柯是神人,助他成大业者。 “方才张将军要去追赶败军,木柯为何要阻止,后又让去了。”赵云走上前疑问。 第十六章 田豫离军哀鸣璐逝 【第十六章】田豫离军 哀鸣璐逝 木柯笑道:“那是因为我做事以谨慎为主,不知道公孙钰撤军是计策还是真的兵败,所以不能让三哥贸然前往。我方才去看了看他们撤军时的行迹,不但马蹄痕迹显得慌张,连车轮印儿都是混乱不堪,旗帜也胡乱倒地,不似井然有序的样子,证明他们是匆忙逃离的,这才放心让三哥他们去。” 赵云明白点头,刘备更是心中情绪复杂。 “报,张将军带着公孙钰的首级回来了。”传信官跪在地上通传道。 “大哥,如今回吕布那里报信的隐患去除了,我们要马上离开。”木柯提醒。 刘备点头,“传令下去,全军撤离。” “是。”木柯同众人一起跪下,朗声应道。 刘备带领众人向许都方向行进。他们知道,吕布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派人再战,刘军根本无法支撑,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投奔一家权势更大,地界更广的首领,曹操离得最近,成了最佳选择。 提出这个建议的是木柯,她也有私心在里面,便是营救师父华佗。 离许都还有一半的路程,全军扎营休整。 田豫将木柯从医官营帐拉出来,样子霸道,神色却是哀伤。 韩璐从营帐冲出,正要阻止,田豫将木柯拉到身后,“我来是同木柯道别的,日后,再也不做打扰。”韩璐怔在那里,许久后,又看向木柯,她也是呆愣站立。 “你要离开大哥?”木柯惊诧。 田豫哀伤摇头,“木柯,我多么希望听到的是‘你要离开我’这一句。” 木柯慌忙低头,抬眼看了看同样有些惊讶的韩璐,抬手拉起了田豫的手朝着远处走去,回头又看了看韩璐,给了他一个笑容。 两人在林内走着,秋天的树林多了些凄凉在里面,偶尔可以看到枯木上已经空了的鸟窝。 “燕儿都准备去南方了吧。”木柯感叹。 “我却不能走。”田豫也抬头看了看空鸟窝,“我只有一个母亲,若是我走了,她就没人照顾了。” “不能带着母亲一起去吗?”木柯神色焦急。 田豫看她一眼,神情复杂,“你这样着急,是因为我要走了,还是因为你大哥要失去一个帮手了?” “因为你要走了。”木柯毫不犹豫地回道。 田豫一怔,一把将她包入怀中,“好木柯,好木柯。”又是许久,他回道:“母亲年迈,不能颠沛流离,主公不知在许都呆多久,我实在无法带着母亲同去。” 木柯明白他的意思,刘备总是居无定所,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一方土地,他们这些拖家带户的手下跟着实在不方便。她突然想起自己同刘备那日在夜间‘论及天下’的一番话,‘免百姓居无定所’,刘备目前真的很难做到,他离一个帝王的距离还很遥远。 “木柯,如果我说让你陪我留下,你可愿意。” 木柯轻轻推起他,摇摇头。 “我明白了。”田豫有些失落,却在极力遮掩,“我这辈子最幸运之事便是认识了一个叫木柯的女子,便是同她一起为主公效力。” 木柯眼中藏泪久久凝视着他,眼睛一眨,泪水还是涌了出来。 田豫为她轻轻拭去,“木柯,你以后可会忘了我?” 木柯坚定摇头。 田豫突然低下头,贴在木柯的唇边吻了过去,良久,都不舍得离开。 刘备帐内,田豫跪在他面前,刘备开始悲泣,身子也开始晃动。 “主公,请主公莫要因为豫伤了身子。”田豫也开始哽咽。 “备日后再也不能同豫共成大事,备又怎能不哀叹。” 田豫叩身一拜,“豫对不住主公,却也不想失了孝道。” 刘备将他扶起,已经不能言语,只管抽泣着。 田豫带着几个手下从军营离开,马走三步一回头,直到看不见木柯为止。 军营前,关羽将刘备扶到营帐内,看他停了抽泣才放心离开。 木柯依然伫立在营帐外,看着田豫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 韩璐走上来握紧她的手,两人互相望着对方,凝视许久。 落日余晖洒来,军医馆营帐内,木柯突然问了一句,“你打算何时娶我?” 韩璐猛地将她从身前扶起,“你,你说什么?” 木柯低头浅笑,“傻瓜。” 这时,一声角鸣吹起,然后是第二声,当第三声快速飘来时,大家已经拿起武器准备应敌。 木柯背上青虹弩被韩璐拉着向营帐外冲出,此时营内乱作一团,关羽等将领正在高声指挥。赵云看到木柯出现,冲了过来,“韩先生,先带木柯走,主公的家眷朝着那个方向去了,你们赶紧过去。” 韩璐冲他点点头,拉着木柯朝赵云指的方向跑去。木柯突然停下,“我哥哥们在那里,我不能走。” “有你在,他们还要分心照顾你,反而误了他们,你先追上主公的家眷,还能保护他们。这样也是帮了主公。”韩璐继续拉她。 木柯觉得他说的有理,犹豫地跟着,扭头向后张望,赵云已经冲出去应敌,偶尔看向她,见她已经开始离开,就专心投入到应战中。 吕布派来的先头兵突然赶来,给沉浸在失去田豫的刘军猛地一击,让刘军方寸大乱。又因为来的人比较少,局面被很快控制下来。关羽也看向木柯跑走的方向,一路杀到赵云身旁,“子龙,韩璐、木柯都没有功夫,你快去跟上。” 赵云朝木柯消失的方向看去,几个敌兵已经朝他们追去,“好,关二哥护好主公。”话罢,已经箭步追了过去。 这些精良先头军脚速很快,不消一会儿已经逼近木柯他们。韩璐看了看远处,拉着木柯朝山顶跑去。追兵也一同跟去。 两人跑到一处断崖没了去路,木柯从背后取下青虹弩,对准其中一个追兵射去。弩箭射中他的大腿,其他人也提高了警惕。木柯数着人数,弩袋里只剩两支箭,迎面走来的却是四个人。 她举起弓弩又朝一人射去,那人闪躲不及又被击中。韩璐从腰间也取出了匕首。 木柯的最后一箭却没有射中任何一人,三人朝他们扑来。木柯同其中一人扭打时,韩璐身后赶至,对准敌人刺去,士兵倒地时将木柯压在了身下。韩璐见状就朝另外两人刺去,却因为武功不敌,被他们打倒在地。 两人要朝挣扎中的木柯动手,韩璐见机从身后抱住二人,绝望的看了木柯一眼,奋力拉着二人朝悬崖推去。 “韩璐。”木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却已经无法阻止,韩璐扭头看着她,脸上挂着笑容,和那两人同时从崖上落下。 “韩璐。不。”木柯疯狂地推开身上的人,朝着悬崖爬去,半个身子已经到达崖口,看见了正在降落中的韩璐,一个纵身准备跟过去。就在这时,赵云飞奔而来,将木柯一把拉了回来,抱在怀里。 木柯在他怀中挣扎,哭得已经哑了嗓子,连‘韩璐’两个字都喊不出了。 赵云将她紧紧锁在怀中,双手按着她躁动的身子,木柯挣脱不开,无声地在他怀里痛哭,终于,声音能够被自己听见,她的哭喊也已经响彻山谷。赵云听得有些心痛,侧过去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继续抱着她不敢松手。 多年以后,木柯独自来到崖口,朝着深处望去,许久,脸上滑出笑容。她躺在崖边,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开始大声唱歌。又将一只手伸向悬崖处,仿佛与一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韩璐,你是不是经常这样看着天空,然后想我呢?” “我是不是从没有告诉过你我那时已经开始喜欢你了。” “我是不是也没告诉过你,我真的很想嫁给你。” 日后,人们从《昭烈帝义妹诗词》中看到这样一首诗《清明哀思.祭璐逝》: 长灯突起,寄托往来情思爱绪;月夜听雨,飘至心头千丝万缕; 昨昼悄然笙箫,今下已付东去;哀婉如同相思,如今以作别离。 路逝,心逝,情路如何归去。 人们又从《昭烈帝义妹回忆录》中看到木柯的这样一段自诉: 我这一生最怀念的人是一个叫做璐的医官,我并不深爱他,却很喜欢他,也想嫁给他。那些在我身边的人都属于这个时代的战场,只有璐属于生活,我想,若是我们在一起了,他就会属于我。我不要一个将军,只想要一个家。而璐才是会给我家的那个男人,只是,我永远也得不到了。有时想要将他装在小葫芦里带在身上,都做不到。 我喜欢呆在医官,那是思想离他最近的地方;我喜欢穿着白衣,那是身体离他最近的地方;我喜欢躺在崖边,那是心离他最近的地方。 无论离他多么得近,我都无法真正触摸到他,就像在梦里,我们永远无法触碰到彼此,触碰到一个叫‘家’的地方。 哀鸣情丝,哀鸣愁思,哀鸣别离,哀鸣璐逝。 第十七章 番外铸剑密士貂蝉之死 【第十七章 番外】铸剑密士貂蝉之死 烛轩一直是三国时期的一个谜,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又去了哪里。有传言,他是蓬莱仙岛□□神人付算子的徒弟,懂得奇门盾术,知晓过去未来,为人高深莫测,行踪似神魅影。 他一生铸造了无数的神器,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关羽举起的‘青龙偃月’,张飞刺入的‘丈八蛇矛’,木柯背后的‘青虹弓弩’,周瑜挂着的‘轩辕常胜’,孙尚香腰间的‘琉璃影鞭’,诸葛瑾袖口的‘狼图短刀’。 这些成就让他的形象慢慢神话,更有甚者为他建了庙宇日夜参拜。 他一生周游列国,居无定所,为人个性怪异,武功深不可测。 有野史记载,他行至长安,受吕布邀请为他打造趁手兵器。在铸造‘方天画戟’期间,同吕布门下的一女子有染,被吕布暗杀,从此消失世间。 这篇记载很快被推翻,有人提出证据指正,‘青龙偃月’‘丈八蛇矛’分别出自他手,他如何会早早被杀掉,而后又铸了两把宝刀。 昭烈帝义妹木柯曾请人为他著书澄清传言,经过三年的考证追查,终于有了比较客观,相对真实的说法,也是被公认最多的密传,对烛轩的生平来历做了最详细的介绍,并为书建名曰:铸剑密士。 烛轩,中国人(中国即很遥远的海外之国,由于人少地薄不被人知),九岁行至柴桑,被铸剑师烛炳所救,收为徒弟,祖师为春秋时期吴国著名的相剑师,烛庸。 烛轩在兵器上天赋极高,也颇有造诣,三国众多英豪的兵器均出自他手。 烛轩为人怪异,铸剑后也要价极高,却有一套‘省钱之法’,学名:“投桃报李。”即: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若是铸好的兵器给了使用者,而那人能够达到他提出的要求,他分文不取,若是达不到,他则将兵器收走,直到遇到能驾驭此兵器的英雄。 相传,‘琉璃影鞭’并非孙尚香之物,而是一个叫‘尚穆’的将军用‘千蚕丝’让他锻造的宝物,却输给了他的‘投桃报李’。他要求尚穆一鞭打灭一百根红烛,且不断一根。尚穆打了三次,最好的成绩就是只断了一根,输了赌局。 尚穆是鲁莽之人,想要强行抢走‘琉璃影鞭’,却被烛轩挥鞭斩断他的一只耳朵和一根手指。知道了他的本事,再没人敢妄自毁掉赌约。后来,‘琉璃影鞭’被孙尚香所得,成了护她征战沙场的神兵利器。 烛轩一生只有一次情结,且刻骨铭心。他腰间常常挂着一个小葫芦瓶子,传说,里面是他最爱之人的骨灰。他在女子身上倾注了最真的情感,却在最美好时同她天人永隔。 女子是烛轩为吕布铸造‘方天画戟’时在他门下遇到的,这一点野史记载都很准确。烛轩同她一见钟情,并利用铸剑之变得以和她相互接近。女子本名:岚。遇到烛轩后,他为女子重新起名,‘貂蝉’。 貂蝉有着闭月之容,是吕布很宠爱的一个姬妾。她为人果敢坚毅,性格刚强,不同于烛轩遇到的其她女子。 两人见面后很快坠入爱河,并私定终身。 为了防着吕布发现,烛轩和貂蝉约定某日晚上私奔逃亡。那日,烛轩在城外石坡上翘首等待,最后却听说吕布将貂蝉捉回的事情。貂蝉被吕布一顿毒打,关在暗门内,并没有招供出那个男人。吕布对她还有情谊,没做细问,从此将她看紧。 烛轩又与貂蝉私自约定第二次逃亡,这次他前去接应,还没遇到貂蝉,得知她又被吕布身边的‘暗影们’拦截,又是一番毒打。貂蝉随意说了一个侍卫的名字,吕布将侍卫当众斩杀。将貂蝉送至董卓家中。 同年,吕布与王允密谋杀害董卓之事,其中不小心牵扯到刚入长安的关羽,诛杀奸臣董卓,关羽自是当仁不让,众位好汉一拍即合,选了月黑风高之日,潜入董卓府邸,由内向外杀出。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一路所向披靡。烛轩听闻董卓出事,担心貂蝉安危,冒死闯入,刚好看到关羽挥刀斩杀貂蝉的场景。他不顾一切将貂蝉的尸首从董卓府内抱出,一直到他们约定逃跑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吕布在府内搜寻貂蝉的尸体,一直未能找到,直到他死之前都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将貂蝉抱走的,也明白了貂蝉可能要私奔之人正是抱走他的人。这是吕布一生中唯一的一个心结,却一直没能打开。 烛轩烧了貂蝉的尸体,将她的骨灰装入小葫芦瓶内,一直带在身边。 有传言说,他死前收了一个叫做‘曾从子’的徒弟,给徒弟的遗言便是,“轩死后,将轩的尸身火化,一同装入这瓶子当中,再去师父曾领你去过的石坡,将瓶子埋在乱石之下,那是我和她约定的地方,她一定在那里等着我。” 自此,三国最厉害的铸剑密士,烛轩逝,人们对他的所有怀念都倾注在了那些流传下来的兵器上。 昭烈帝义妹木柯曾在石坡处祭拜她的一位故人,有传言说他们是‘同乡之人’,木柯在石壁上留了一句诗作为悼念:只愿天人在世,生生不离不弃。 第十八章 借兵之计木柯入军 【第十八章】借兵之计木柯入军 公元196年十月中旬,刘备带着残兵旧部抵达许都,曹操将其迎入正堂之上。木柯并未同去,和一众士兵在许都城门外等候。她手中抱着灵牌,娟秀的字迹写着‘夫君南乡韩璐之灵位’,又有小字注解一旁‘妻木柯立’。 同年十一月,曹操接受了刘备的投靠,表奏他为‘豫州牧’,屯于沛地。 木柯终日躲在营帐之内,任何人都不愿相见,韩璐的灵牌摆在面前,木柯披着白麻布衣跪在那里,眼中神色哀伤。丫头丁柳立在一侧,焦急之余也不知该如何劝导,曾请了刘备前来,依然不奏效。 丁柳不明白,木柯所生活的世界,从未经历过这种生死离别的震撼,她第一看到认识的人粉身碎骨,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真实。她无法去接受和理解,她将自己对韩璐的所有内疚都发泄了出来,以至于颓废至此。 刘备初治豫州,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有些顾不上木柯的事,关羽张飞陪在刘备一旁,偶尔来看看她。倒是赵云经常得空,带些有趣的物件儿来给她解闷。 木柯此生从未记恨过谁,却因为韩璐之死第一次起了杀心。她每天都会做着同一个梦,吕布踩着‘赤兔’高高立在韩璐和她面前,当着她的面用‘方天画戟’将韩璐挑起,又一瞬的刺死。木柯从梦中惊醒,久久无法睡去。 十二月,木柯心中压抑,拖着有些病累的身体走到刘备房内,直直跪下。刘备惊得起身将她拉起,木柯哭哑着嗓子轻求,“大哥,大哥要为我杀了吕布。” 刘备皱眉,良久,看着她点点头。 木柯正要离开时,刘备的声音响起,“若是木柯亲手杀了他,韩先生定会泉下安息。”他只是想给木柯些动力,并未想到会让她有了入军的心思。 木柯没有回身,拳头紧紧握起,拉开房门踉跄走出。她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一阵风过,竟有些站不稳身子。她只得扶着廊檐下的墙壁行走,脑中昏昏沉沉,心中却是明清透彻。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不但无法替韩璐报仇,更会让他担心。 又一阵寒风吹过,一件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这种感觉很熟悉,很像那天韩璐领她回屋时的温暖。木柯惊喜抬头,却是赵云立在面前,在有些朦胧的月色里,那张脸显得更加好看。 “赵大哥。” 这是这么久以来,木柯第一次开口同他讲话,赵云脸上有些意外,“子龙扶你回去。”她将木柯从墙壁扶起,让她靠着自己行走,又低头看她,木柯此时眼中的神色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却有一股寒冷从他心中升起。 “赵大哥,明日我去校场。”木柯淡淡的话语从嗓子中滑出。 赵云停住了步子,两人都不再前行。 良久,赵云将木柯的头抬起,看着她,“若是带着仇恨上战场,有两种结局,一是大仇得报,二是命丧黄泉。两种都是极端,木柯需想开些。” 木柯从他手中挣脱,淡淡回,“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我不值得他这样。”脚步继续前行,赵云上前一步扶着,“值得。他觉得值得。” 木柯更加内疚,“所以,我想为他报仇,不想欠他什么。” 赵云见她这样说,也不再规劝。 朗日晴空,木柯穿着银甲战衣,背上青虹弓弩,踩着‘牧笛’奔入校场之内。关羽正在带兵演练,见她这身打扮出现,十分惊讶。 张飞倒是很看好,朗声赞叹,“妹子这打扮,比三哥都威武。” 木柯从马上跨下,单膝跪到关羽面前,“二哥,木柯请愿入军。” 关羽上前搀扶,“木柯先起来。” 木柯执意不愿起身,张飞赶到她一旁,“这,你可知道,战场是什么地方,这样冒险,大哥、二哥定不会同意的。” 木柯听后,双膝跪地。 关羽正在犹豫,赵云赶来,躬身拜道:“请关二哥准了木柯。” “子龙。” 关羽还未讲完,陈登也拜道:“请将军准了。” “二哥。”张飞凑近关羽,“木柯是个行军打仗的材料,老在医馆呆着,真是浪费了。” “好。若是木柯能够完成二哥给你的任务,就准你入军。”关羽捋了捋胡须,看到开始交头接耳的士兵,暗暗想,木柯确实是人才,日后入军定有一番作为,只是今日贸然让她加入一定不能服众,需要有突出的本事,让众人心服,日后才可以真正领兵打仗。 “谢二哥。”木柯感激看他,一颗头重重叩在地上,低头时,泪水也一起涌出,她在想,韩璐我终于可以将恩情还给你了。 赵云隐隐明白,担忧地看着她。 第二日,关羽派人送来了一封信,里面指出了要木柯完成的目标。限时三日内,木柯需从曹操那里要来一万兵将,一百担粮草,才准她入军。 医馆内,军医方子凑过来轻声问:“木先生真要入军?你一女子,若是韩先生在,一定不许。”话到嘴边,方子匆匆咽下。木柯浅浅一笑,继续手中的活计。 木柯很适合战场,很适合这个冷血的年代。 木柯前去找赵云,领他同樊岐、樊建一起去曹府。 曹操命人将他们迎到中殿,他早就听闻木柯的名字,今日听说她来求见,心里很是期待。见木柯身着银甲,背带弓弩,头发绾成圆髻,显得英姿飒爽,不由得呆看了一番。待木柯走近时,曹操才发现她脸上的疤痕,虽然很淡,却也影响了这张漂亮的脸。 “参见曹公。”木柯同身后三人躬身叩拜。 “起吧。”曹操挥手,“众位请坐。” 木柯并没有坐下,立在那里躬身道,“木柯此次前来是想同曹公赌一把。” “哦?”曹操端直身子,饶有兴趣地问:“如何赌?” “叫阵。”木柯回道。 曹操来了兴致,“何为叫阵?” 木柯向前一步,后又想了想,取下身后的青虹弩递给赵云,再向前一步,曹操神色稍稍放松,看着她。只见木柯用手指着曹操一旁的一个丫鬟道:“我用一个丫鬟对抗曹公十位将士,从他们手中得到战旗,若是将士赢了,我军给曹军一万兵力,若是木柯赢了,要拿曹军一万兵力。” 曹操看了看身边的小丫鬟,皱眉浅笑,“有意思,这赌局孤应下了。” 说话之时,一位老者从侧门而入,手中端着汤药,低头前行。木柯心中猛地一惊,正要上前去,被赵云轻轻拉住。木柯看他,赵云轻轻摇头。木柯握紧拳头看着华佗走到曹操一侧。 曹操微微动身,接下华佗端来的汤药,慢慢饮下。 华佗眼风扫到木柯站在台下,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二人不认识一样。木柯紧咬牙齿,看着华佗将曹操递过去的碗拿回手里,躬身退去。 “明日小丫鬟就会去仿亭舟取战旗,曹公让将士守在那里即可。”木柯同众人退去。 次日清晨,木柯命丁柳带了酒食赶去仿亭舟,十个将士正在那里休息,身后插着一面红色旗帜。丁柳快步赶去。 “站住,干什么的。” 丁柳被其中一名士兵唤住,她不慌不忙地递过去酒食,浅笑道:“我家先生命我来看看形势,好讲与她听,几位军爷吃些东西吧,我就在这里看看。” 几人见她柔软,只是来打探情况的,就接下食物放在一旁。 丁柳见状看了看四周环境,点头告辞:“几位军爷先吃着,奴婢就告辞了。” 几人看她走远,对着一个年龄较小的士兵吩咐道:“你,先尝尝。” 小兵拿起食物和酒水一阵狂啃,直到中午都没有昏迷,众人才放心吃喝。 傍晚已近,木柯那里仍没有动静。她只是在医官里研究医书,军医方子着急地在屋内踱步,“木先生,若是您再不行动,我们就要赔进去一万兵力了。” 木柯看了看天色,起身离开。 她带着丁柳去见曹操。曹操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木先生夸下海口,如今怎么没了动静?” 木柯浅浅拜道,“都怪我身边这丫头没本事,也没跟我讲清旗子的样子,我当然不敢派人贸然前往。” 曹操大笑,“来人,将旗子拿回来。” 不多时,几个军士护送旗子赶来,将旗子递给曹操。 “我今天见到的不是这面旗子。”丁柳突然喊出。 曹操皱眉,“小丫头休得胡言,分明就是这个。”说话之际,让身边的小丫鬟将旗子递给了木柯。木柯笑着接下,转递给了丁柳。 丁柳将旗子高举头顶,“先生,我拿到了。” 曹操和手下将领惊慌,已经无法将旗子夺回。 曹操想了想,摇手道:“不算,你这是耍赖。” “曹公明鉴,所谓兵不厌诈,木柯昨日说从将士手中得到旗子,并没说用什么方法,怎么算是耍赖?”木柯争辩,顺便看了看曹操一旁的小丫鬟,她有些慌张。 曹操似是想到什么,“昨日你说是让这个丫头得到旗子,并没有说是你的丫头。” “曹公再明鉴,方才曹公身边的丫鬟已经得到了旗子,最后又转送给了我们,曹公也是看到的。理论上讲,是她得了旗子,又转送了旗子。”、 木柯话未说完,曹操身边的小丫鬟慌忙跪下,“奴婢该死。” 就在这时,曹操突然将面前的一根筷子插入了她的喉咙,小丫头瞪大了眼睛倒地而死。丁柳看后大惊,手中旗子掉在地上,又慌张地看了看木柯,见她面无表情,自己也咬紧嘴唇,有些颤抖地站在她一旁。 那十个将士看到眼前情形吓得跪在地上,“请主公饶命。” 曹操刚要抬手,木柯向前一步,“军家言,愿赌服输,还请曹公点九千九百九十人给木柯。” 曹操微微挑眉,“九千九百九十人?”他坐直身子,“孤记得和木先生的赌注是一万人。” 木柯躬身拜道:“是。只是剩下十人,木柯要他们。”她的手指向身后跪着的十个人,“这几位将士有勇有谋,虽然一时大意败在了我丫鬟的手里,却也是难得的英豪,木柯请曹公让贤,将这十人送给木柯。” “也罢。”曹操挥了挥手,“愿赌服输,他们归你了。” “多谢曹公。”木柯躬身一拜。 身后十个将士叩头谢恩,“多谢主公不杀之恩,多谢木先生救命之恩。” 曹操眼中露出杀气,碍着自己输了赌局实在没有理由惩治木柯。 木柯突然单膝跪地,“木柯仰慕曹公已久,知道曹公有救国治世之能,能陪大哥追随曹公是木柯的福气,木柯求曹公一战,以报答曹公赠军之恩。” “何为‘一战’?”曹操同她说时话稍微提了些心思,口下也不敢胡乱应承。 “木柯日后愿为曹公夺一城,杀一敌。” “木先生此话当真。”曹操的眼神缓和了许多,他想,若是木柯如此聪明之人能为他所用,日后驰骋天下又多了一份猛力。 “君子一言。”木柯起身,“只是木柯有一个条件。” “说。”曹操眼中神色很不一般。 “一城、一敌需由木柯选择。” 曹操摇头,“不可,既然为孤办事,必须听从孤命,怎可自己选。” 木柯又想了想,“就依曹公所言,只是木柯所杀之人,不得是木柯的亲人故友。” “允了。”曹操起身,看了看身边倒着的丫鬟尸体,“孤再送你一人。”不再看木柯便离了席。 木柯命那十人将小丫鬟的尸体抬走,好好安葬。 第十九章 营救华佗助阵裴茂 【第十九章】营救华佗 助阵裴茂 丁柳慌忙跑去,只见木柯披散着头发躲在墙角抱头痛哭:“丁柳,我杀人了,那个女子是我杀的,不是曹操,是我。” “先生。”丁柳跑上前抱着她,“先生别多想了,不是因为您。” 木柯再次将她推走,见她又要靠近自己,就将她推出了屋门。丁柳听到她一阵阵的哭声,突然想到一个人,就朝着门外奔去。 不多时,赵云赶来,用力将屋门撞开,看到缩在角落里的木柯,心中升起一股疼意。 赵云将她轻轻拉起,抱在了怀里,手缓缓地拍打她的背部,脸却和她的脸紧紧贴在一起,那道疤痕摩擦在赵云的脸上,他暗暗发誓,不管木柯脸上的疤痕是谁造成的,日后,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 第二日清晨,木柯情绪好了许多,她冷冷地陪赵云吃着早饭,仿佛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命人偷偷放了消息出去,让曹操得知自己同关羽入军的赌约。曹操想看看她的本事,又想起她同自己的约定,决定帮她进入军营,就命人送来了一百担粮食。助木柯顺利入军。 关羽让她进了骑射营,至少不用同敌人近身搏斗,只需拉好弓箭远远待命即可。 木柯背着青虹弩赶去营中之时,被她救下的十个将士突然拦住,众人跪下拜求,“木先生,我等想追随先生。” 木柯看了看众人,又想了想,“你们射箭的本事如何?” “我等使得长矛、长枪,这骑马射箭自然不在话下。”一个兵士答道。 “你叫什么?”木柯将他扶起。 “回先生,在下黎洛。” 木柯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人一一将他们扶起,“木柯能同众位英雄并肩作战是木柯的福气,我交友同二哥一般,一个‘义’字,若是能做到的,就跟我木柯,若是做不到,就请回吧。” 众人又跪下,“愿誓死追随木先生。”木柯又将他们一一扶起,一同领入营中。 刘备房内,木柯同他对坐。 “妹子同曹公的约定备略有耳闻。” “大哥可理解木柯的意思?” “起初不解,如今也想明白了。”刘备推给她一杯茶。 “我们寄人篱下,本不该随意招惹是非,只是木柯的一计赢了他一万兵,他定会心里不顺,也可能因为此事牵连大哥,木柯只是找了让他能容下我的一个办法,也只有为他效命才是最佳的方法。” “大哥明白,只是曹操为人多疑,木柯若是履行约定时,定要万分小心。” 木柯点头明白。 从刘备房内走出,已是傍晚时分,远处有炊烟升起,很是应景。木柯是有多久没有看过景色了,她自己都有些吃惊,这一副姹紫嫣红开遍,都赋予了日后的断痕残垣。想想他们争抢一生,最后谁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这天下还是天下的,不姓刘,也不姓曹。 她突然觉得,韩璐的离开未尝不是好事,在刀光剑影闪动前消失,好过死在刀刃下的凄惨。夜鸦哀鸣一声,似是赞同她的想法。 木柯入军一年后,即建安三年,曹操见她小有成就,派人来请。正值夏七月,许都暑气正浓,木柯带着黎洛前往曹府。 此时曹操已经派了属下裴茂去讨伐董卓旧部李傕(que),已经三个月迟迟未见成果,正在头疼之际,他想起了同木柯的一个约定。 曹操头上裹着白布,从包扎手法儿上看像是华佗所为,至少可以告诉木柯,华佗还活着。木柯向前一步,身后背着青虹弩,“不知曹公叫木柯来所谓何事?” 曹操揉了揉额头,命人将兵符给了她,“孤点三万兵力给你,助你‘夺一城,杀一人’。 木柯想了想,“木柯听闻军中有疫症才致使三军迟迟未有成果,木柯此次前往不要兵力,只要华佗一人。” “华佗?”曹操有些犹豫,用手使劲儿敲了敲头。 木柯知道,这时候同曹操抢华佗实在有些难度,却也是最好的时机。 她跪下,“木柯一定将华佗平安带回,只是军中疫症难排,将士无心应战,定会坏了曹公的计划,也会让曹公损兵折将。若是华佗能够前往,不消多时,定能解除疫症,助曹公破敌。请曹公准了木柯的请求,以大局为重。” 曹操侧了身子过去,似是在思考,木柯跪着不起身,心底暗暗祈祷。 “好,只是孤要你立下军令状,定要将华佗平安带回。” “木柯领命。”身后黎洛同她一起跪下。曹操命人三日后将华佗送上,让两人先回去。 三日后,木柯同刘备等人告别,带着死忠于自己的十人赶去援救裴茂。刘备不放心,命赵云与她同去。 一座断桥旁,华佗已经等在了那里,身后是看管他的侍卫。见木柯等人赶来,将华佗交给了她。木柯待侍卫走远,跪在华佗面前磕头道:“是徒儿无能,害师父受苦了。” 华佗将她扶起,“曹操对老朽不薄,师父没吃什么苦。” “师父总是嘴硬,若是在曹操那里过得好,师父还逃什么?”木柯笑着将他扶上一匹温顺的马,自己骑着‘牧笛’走到他一旁,“等离了许都,木柯就放了师父走,木柯还有誓言在身,无法陪着师父,日后师父要自己小心。” “先生不是立了......”身后黎洛高喊,被木柯瞪回去,慌忙闭了嘴。 “木柯可是答应了曹操什么条件?”华佗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木柯笑看着他,“是啊,徒儿答应曹操一定帮他打赢这一仗。”赵云走在她一旁,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又看了看身后有些焦急的黎洛,知道一定有问题。 “若是木柯私自放了我,不怕曹操责罚?”华佗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木柯佯装无所谓,“徒儿就说师父自己逃走的,又不是我故意放走的。”她的神色很轻松,让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之处。她又向华佗交代了一番后,命人递给他早就准备好的衣物和银两,到了许都边界同他告别。 “师父快走吧,别浪费了徒儿的一片心意。”她催促道。 “师父走了,木柯真无碍?”华佗依然担忧。 木柯只能用华佗最关心的问题劝他,“师父快去云游四海,治病救人,在这里多耽搁一会儿,就有可能错失一会儿救人的时机,师父快去吧。” 华佗脚下的马正要移步,赵云上前拦住,“不如让人送送华先生吧。这里还是曹操的地界,先生实在不易一人独行。” 木柯觉得他说的有理,就点了身后的三人去送华佗。赵云在其中一人耳旁说了什么,那人明白点头,同华佗一起离开。 “你跟我手下说了什么?”木柯好奇打探。 “没什么,只是让他们小心。” 木柯怀疑看他,“真的?他们是我手下,只听我的,你有什么歪心思也没用。”浅笑看赵云一眼,带着身后众人策马疾驰。 赵云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若是护你性命的事情,他们一定听我的。”嘴角慢慢挑起,踩着白马朝木柯追去。 行至军营,裴茂问起华佗的事,众人一致口径,途中病倒了,三个军士正在照料。裴茂指着一处营帐,“这华佗不来,病倒的将士如何医治。” 木柯从马身上卸下来医箱,又穿上白大褂向着帐内走去,赵云紧随其后。 裴茂纳闷之际,黎洛凑过去解释,“我们家先生以前是医官,这些小病她定能医治。” 裴茂怀疑地看过去,心里感觉不太靠谱。 兵士们所得之病并不难医治,奈何曹营中的医官本事一般,这种在现代被称作‘急性肠胃炎’的病症他们愣是不知晓,连病因都无从得知。 正值暑热,食物变质的快,加之行军途中饮水缺乏,病菌在体内滋生也快,导致众人边走边吐,直到全身无力倒下。这些小病在行军之时就是致命的,不但使将士无心战事,更让他们感觉疲累,抵抗力下降。 木柯命厨子清理了所有变质的食物,又严格要求他们做饭前定要清理干净自己,食物一定要煮熟后才能分给众人,又命各个营帐内煮醋消毒,饮水一律改为糖水,防止将士呕吐严重,体内脱水。 木柯巡查营帐时,看见一个厨子如厕后并未洗手,直接将米撒入锅中,木柯命人扣去厨子一个月的军饷。这事被裴茂知晓,打了厨子十军棍,自此再也没人敢范此大错。 夜晚,木柯走出营外,在一处乱石堆停下,她选了一块儿石头坐下,抬头看着有些朦胧的月色,又想起同韩璐在一起的日子。 “月亮上有你的朋友?”赵云从身后走来。 木柯浅笑,“是啊,有个叫嫦娥的朋友,犯了错误被关在里面,一直无法见面。” “你朋友很漂亮。”赵云坐在她一旁。 “是啊,很漂亮,听说天帝都很喜欢她。”木柯看向赵云,两人对视一笑。 良久,赵云轻声道:“木柯也很漂亮。” 木柯突然捂着自己带疤痕的脸,久久没有再言语。 赵云见状,换了个话题聊,“将士们的病情虽稳定了,却不能立刻应战,曹操交代的日子就无法完成,木柯有什么打算?” 木柯慢慢放下手,看了看已经被云彩彻底遮住的月亮,回道:“特洛伊木马。” 第二十章 木马攻城妇人之仁 【第二十章】木马攻城妇人之仁 第二日,曹军军营内招进一批木匠,他们按照木柯给的图纸制造一种‘神物’,听说军中放了此物,将士的病就会好转,甚至体力大增。众人对这个‘神物’很是期待。 二十日后,一匹巨大的木马出现在军营中。军中果然传出了众将士病情好转的消息。 李傕守在城内听闻此事,觉得等到曹军士气大振再出手就会为时已晚,准备连夜偷袭曹军。 今晚的夜色很适合行军布阵,伸手不见五指,风影一吹,百草晃动,李傕的军队埋伏在草丛里,看着曹军营帐内生起的白烟,知道他们正在煮醋。 一声哨鸣,划破寂静朗夜。约一千多人从草丛中冲出向曹军杀去。此时的曹军早有时时应敌的准备,派了些精兵做防守,其他人带着早就打包好的行囊匆忙逃窜。五百精兵将一千多人成功拦截在屏障内,让大部队有时间撤离,却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最后佯装寡不敌众,也随着部队的尾巴一同离去。 领头的军官喊住正要追赶的一千多人,朝着曹军没来得及带走的木马走去。一众人在木马下看得仔细,对这样的宝贝爱不释手,决定带回城内邀功。 木马行至城门下,由于自身个头太大无法进入,李傕亲自赶来瞻仰,对它爱不释手,当即决定将城门顶端拆除迎木马进入。他认为,曹军已经逃走,他们完全有时间修砌城门。木马就这样被送了进去。 李傕带着众人把酒言欢后,倒头睡去,地上一片颓废景象,夜已入三更天,风吹草动声也慢慢散去,四周陷入沉寂。木马头顶突然被人打开,然后是绳子从头顶慢慢被放下,一些人顺着绳子从木马上跳出。大家穿着夜行衣,在没有月色的夜晚并不明显。 几人身手矫捷,落地无色。其中一个人的身形像是一个女子,她蒙着面最后落地。 “先生,我去李傕房中。”黎洛凑近木柯轻声道。 “我们一起。”木柯转向赵云,“李傕的几个部下都在一起,你们小心些。” 赵云点点头,领着几人朝另外的方向快步跑去。 黎洛轻轻推开李傕的房门后,倚靠着墙面为木柯做掩护,木柯端着青虹弩快步跳入,左右查看一番,发觉并没有异象,就慢慢朝着屋内走去。 一女子正被李傕搂在怀中,木柯犹豫地停了脚。 黎洛在门外等候许久,看到远处有三处亮了几下光,知道已经有三人得手,就焦急地朝房内张望,依然没有见木柯出来的影子,他有些担忧,快步进了房中。此时的木柯正看着两人,犹豫该如何动手。 黎洛似是看出她犹豫的原因,正要上前帮忙,李傕怀中的女子突然睁眼,再次闭上时才意识到前方有人,吓得高喊出声。黎洛马上掏出短刀朝李傕的颈部刺去,鲜血奔涌而出,女子喊地更加凶猛,黎洛又将刀子插入了她的脖子,女子倒在李傕身上,没了声响。此时,赵云也进了房内,看到木柯呆愣原地,又听到院内开始传出的声响,转身离去。 由于刚才女子的喊叫,惊动了夜巡的人,他敲锣高喊警报,一些将士闻声而起,本能的拿起武器开始反抗。寂静的夜晚开始变得躁动,喊杀声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 “先生快走。”黎洛拉起还楞在那里的木柯夺门而出,遇上几个手持长矛的卫兵。木柯向其中一人的手臂射出一箭,黎洛趁机抢了他的长矛同其他人对峙,等放倒他们后,继续和木柯向外跑。 几人在木马处汇合,趁着城门大开逃了出去。就在这时,木柯发现一个叫‘徐腊’的没有跟上。再向后看,他正在独自抵挡着越来越多的敌人。 “徐腊。”木柯高喊着要冲过去,被赵云拉回,他已经冲了过去。 “将军,带先生先走。”徐腊一边同敌军应战,一边冲赵云高喊,“将军,快走,不然我们一个都走不出去。” 木柯疯狂地向后撤身子,被其他人拉着,其中一个叫‘陆少’的人冲出来跑到赵云面前,“将军先带先生走,我去救徐腊。” 赵云看向正在挣扎的木柯,又看向一脸坚毅的陆少,“你小心些。” 陆少点点头,朝着徐腊的方向奔去。赵云则是折回木柯身边,将她扛在肩上同其他人一起撤了出去。 此时已经快入四更天,同大部队约定的时间已经将近,赵云看到了高举‘曹’字旗的先头军,依然扛着木柯对他们吩咐,“快赶去救人。” 先头军加快了步子,依然迟了一步,敌军踏着陆少和徐腊的尸体出门迎战,只是没了将领指挥,他们打了一会儿便溃不成军,几千人的先头军轻松将城楼攻下,其他人纷纷缴械投降。 曹军用了极少的兵力夺下李傕的地盘,也要了李傕的性命。 许久后,赵云将木柯放下,木柯执意要回去,被赵云一把拉住,“别去了,晚了。”赵云低沉着嗓子,压抑怒气。 木柯一怔,“不会的。” 赵云抓着她的领口拽到自己面前,他从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木柯,此时的样子,让木柯静了下来。 “你知道什么是妇人之仁吗?”赵云眼中清冷可怕,“就是因为你的妇人之仁,才让他们白白送了性命。若是你不对那个女子怜悯,她就不会惊动其他人,陆少、徐腊就不会撤不出来。如今你再回去找他们还有何用。” 他的声音严厉,瞳色慎人,木柯一个踉跄后退几步,不知所措地慌张寻找什么,却也不知道该寻找什么。 “那个坏了规矩的军厨就是例子,你只让人扣了他的军饷,可知一定没有打他几板子奏效,军规就是用来制定规矩的,你那套方法对付妇孺儿童尚可,在这里根本无用。”赵云靠近她继续疾言厉色。 “将军,不怪木先生。”黎洛向赵云跪下,“是,是属下办事不利。” “你们一味纵着她,当然是你们的错。” 赵云看向黎洛,又看了看他身后众人,眼中冷得可怕,惹得其他人慌忙跪地,“属下知错,请将军责罚。” 木柯已经无法站立,同其他人一起跪了下来,想想陆少、徐腊的死,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他们本可以全身而退,却由于自己一时的犹豫,害了他们的性命。 本来闷热的夏夜,偏偏由于两个亡灵徒增了些寒意,木柯久久不愿起身,黎洛一众在身后跪陪着。赵云并没有将她扶起,只是这样看着她忏悔,他需要木柯明白,她已经入了军营就要懂得这里的规矩,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今的教训只是九牛一毛,日后还是如此的话,她可能害了全军。 突然有暖风扑到木柯惨白的面色上,力度越来越大,她盯着开始透白的地面,知道太阳已经升起。远处的喊杀声慢慢降下,最后变得寂静,耳边只有风丝划过,她已经心冷如冰。 她想起同韩璐逃到悬崖时的那日,她射偏的第二支箭,她一直没有告诉别人,她是不敢杀人才会射偏的。偏偏因为这样一个在他人眼里看起来很可笑的借口,让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和耻辱。 如今的社会,不是一个童话故事,不是一场游戏,而是真实的生存和死亡,这个竞技场必须要靠‘狠心’才能存活,敌人就是敌人,朋友未必是朋友,这才是她所到来的世界,这才是该看清楚的生活。 不知跪了多久,她慢慢从地上起身,赵云上前搀扶被她推开,她踉跄着站稳,从腰间拔出匕首,在自己左臂上划了两刀。赵云明白她的意思,并没有阻止,他知道,这种痛在身上和心里的伤疤才能让她永远记住。 身后随她起身的五人也拔出匕首,在自己左臂上划了同样的刀痕,几人目光清冷坚毅,同木柯的如出一辙,映着已经洒下的日光,仿佛一场誓言,一首悲歌。 乱石处立了一座新坟,里面躺着两位壮士,坟冢上的石碑是从乱石里挑出来的,赵云在石碑上用匕首刻了几个人的名字,苍劲有力。 木柯,徐腊,陆少,黎洛,邓芝,夏侯博,张存,习祯,习忠,李朝,黄柱。 木柯同大军一起回许都,期间裴茂问起华佗之事,众人又是一致应答,“已回许都。” 木柯却不知,在帮助曹操攻打李傕之时,吕布带兵偷袭刘备,而关羽、张飞在接到赵云的信件时,去找了华佗,将他藏在隐蔽之处。刘备手下大将全无,无法抵挡吕布的进攻,只得逃离沛地。糜夫人刚刚得子不易颠簸,甘夫人执意陪她,留在了沛地,两人被擒。 刘备逃得狼狈,幸在梁国国界与曹操相遇,被他救下带回许都。半月过去,木柯等人已经抵达许都城外,听闻了沛地的变故,木柯决定去同手下之人前去救回两位嫂嫂。 他们并没有马上入城,顺着前往沛地的小道前行。刘备身边已无大将,木柯请赵云前去保护,自己带着剩下五人同去。赵云看了看她包裹的手臂,放心的点点头。 沛地被吕布层层把守,很难进入。木柯同五人在林野中商议,凭他们几人攻下此地救出两位夫人实属不易,只有智救。 第二十一章 智救夫人对战吕布 【第二十一章】智救夫人 对战吕布 接近一位将军,要么是自荐的谋士,要么是绝色的美女。 木柯将手下招到面前,思考半天,自己已经同吕布见过面,‘美人计’看来不能使了,不如让人扮作谋士前去投靠吕布,顺便打听两位嫂嫂的情况。 夏侯博毛遂自荐,摇身一变成为一介布衣书生,木柯为他编了一把竹扇,握在手中有些仙风道骨。众人看后偏头大笑,却不知,这一把扇子会救他们一命。 夏侯博被小厮领入吕布休息的院子,暑气让人慵懒了许多,四周有蝉鸣声,听着十分闹心。 等了许久,吕布终于现身,一体白衫倒显得文雅。看见翩翩公子般的夏侯博眼前一亮,觉得定是能人异士。 一盏茶后,两人对视而坐,夏侯博按照木柯的指示表明意愿,“当今天下,博最看重的就是将军的威猛、智谋,愿做将军之足,伴将军左右。博非什么才华出众之人,只是从小熟读兵书,懂得行军打仗之策,定能助将军成事。” 吕布佯装左右思考一番,“先生此次来投靠奉先,可有何本事?” “特来献上一人。”夏侯博起身拜道。 “何人?”吕布来了兴趣。 “刘备义妹,木柯。” 吕布猛地起身,“你说何人?” 夏侯博眼底藏有笑意,“博知道此女现在何处,愿为将军得之。” “好。若是先生能将木柯送来,就是奉先最信任之人。” 夏侯博犹豫道:“若想诱到木柯,需要两人助博。” “哪两人?”吕布将他重新拉到座位处,向他靠近了些。 “刘备的两位夫人。” 吕布露出猜忌之色,夏侯博不慌不忙道:“天下之事,没有博看不清楚的,包括此事。” “先生的办法能否成功。” “博用性命担保,一定将木柯送到将军面前。” “好。”吕布拍案而起,“若是先生有良策,奉先定帮之。” 第二日,吕布派重兵包围了女娲庙,观察了四周情况,命众将士隐于庙中。夏侯博随同吕布和两位夫人带少量兵马前去女娲庙求拜。途中,夏侯博将竹扇一直握于胸前,两位夫人识得这个物件,是木柯为她们驱热驱蚊时做的小东西,如今被夏侯博握在手中,就明白是自己人。 行至中途,夏侯博晃了晃手中竹扇,糜夫人突然叫苦连天,说是身体不适非要下车,吕布命人将她拉到一旁树边休息,夏侯博自荐去为她诊脉。 “夫人哪里不适?”他将竹扇放在糜夫人身边,为她搭脉。 “只是恶心难受。”糜夫人假装痛苦,倚靠着树木无法起身。 “夫人只是中暑,加之舟车劳累,用扇子驱驱热气即可。”他将竹扇递给一旁抱着孩子的甘夫人,“有劳这位夫人了。”甘夫人会意地接下竹扇。 吕布有些不耐烦地看着,突然听到草丛中有异声,远处林中有群鸟起飞,“小心埋伏。”他朗声提醒众人。 与此同时,几个穿着吕家军探路兵衣服的人跑来,“将军,前方遇袭,发现一女子。” “木柯。”吕布神色激动,向身后几人吩咐,“你们留下保护夫人,其他人随我来。” 一群人快马加鞭向着探路兵指的方向奔去,一瞬没了身影。几个探路兵将身上衣服脱了下来,朝着夏侯博跑来,“夫人可有大碍。” 留下来的几人看到真实的情况,知道是中计了,想要大声喊救兵,突然被飞出的弓弩穿透了喉咙,未来得及看清何人已经倒地。 黎洛拿着木柯的青虹弩从密丛堆中现身,旁边站着木柯。 “嫂嫂可还好。”她跑去将糜夫人扶起。 “有劳木柯了,吕布对嫂嫂们还算照顾。”甘夫人点头表示自己无碍,手中的幼童突然哭喊起来,她慌忙去掩住他的嘴。 “嫂嫂们快走,一会儿吕布定会反应过来,再追来就难逃了。”木柯将两位夫人送上马车,“黎洛,带着邓芝、张存护送嫂嫂们,我与夏侯博、习祯掩护。” “是。”黎洛等人驱车而去。 吕布行至一半,惊觉事情异常,身边夏侯博并没有同行,远处也无半点人迹,似是想到什么,慌忙拉了马绳,“糟糕,中计了。” ‘赤兔’不愧为马中良驹,步下速度极快,木柯他们刚刚撤走,吕布已经赶了过来,看到地上扔着的竹扇,朝着反方向追去。吕布认为木柯他们救了人一定会去同刘备汇合,却不知木柯选了和他同一个方向行进,在发现他明白‘中计’时躲在了暗处。 甘夫人手中的幼童正在咬着一根竹子玩,也没了哭的心思,甘夫人时时刻刻将手放在孩子的脖颈处,若是他出了声,她准备亲手了结他,绝不让他连累众人。木柯看在眼里,明白了她的意思,手中紧紧握着弩箭,若是甘夫人动了手,她就将弩箭插到甘夫人的手中,救下那孩子。 正想到此,徐腊、陆少的死扑入眼前,正是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才会连累了别人,如今的情形,像极了那个夜晚,她的不忍牺牲了本不该这样死去的人。所幸,吕布撤回之时幼童并没有声响,木柯放下手中的弩箭,遇到了黎洛的眼睛,他定能看出木柯的意思,只是对她点点头,待吕布走远后将两位夫人重新搀扶到马车上。 “末将同木先生来救夫人时,赵将军已将关将军和张将军藏华佗之地告诉了末将,我等不如去同两位将军汇合如何?”黎洛策马走到木柯一旁。 “好。”木柯声音低沉清冷,依然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木先生若是刚才那样做了,黎洛即使战死,也不会怪先生的。” 木柯突然停马看他,“你觉得我若是那样做了,是对还是错?” 黎洛并不回答。 这时,一块儿乌云将日头遮了个严实,林中慢慢暗了下来,像极了木柯此时的脸色,她低头思考一会儿,“你不肯说,那是因为我若是那样做了,是最错误的决定对吗? “是。”黎洛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战场上,生死以多数人的利益为主,若是牺牲一人可以保全所有人的性命,那他是死得其所,是英雄。若是为了一人,牺牲了所有人的性命,那活着的那个就是懦夫,甚至连活下去的可能都会没有。” 木柯走得极慢,细细听着。 “先生若是护下了少主,就等于愿意牺牲所有人,可有想过,吕布会让少主活着?” 木柯抬头看了看开始散开的乌云,用极小的声音回道:“非我所愿,非我所情,只是身在此山中。” 张存快马加鞭地赶至许都边界通报情况,关羽接到赵云的书信正等着木柯他们,得知木柯成功救出两位夫人很是欣慰,命来人将喜讯传给了刘备。曹操得知木柯又立一功,眼睛微眯起来,他看着刘备疑惑问:“这木柯是刘豫州如何得到的。” 刘备看了看一侧的赵云如实报,“是她为我二弟刮骨时请愿跟随备的。” 曹操点头,他曾听说过刮骨疗毒之事,也曾打听过木柯的身世,却什么都没探到,如此乱世,英雄实在难知出处。 木柯随众人回到许都,曹操见华佗并未一同归来,命人将木柯拿下,木柯放下手中的青虹弩束手就擒,刘备等人自是不愿,请求之时有传信官报,“吕布高挂旗子自立为王。” “木柯有军令状在身,若是不严惩,要孤以后如何服众。” 曹操挥了挥手,两人将木柯拉下,正要出门被赵云拦下,“末将愿为曹公征讨吕布,来交换木柯性命。” 关羽躬身拜道:“末将愿用吕布之命换我二妹之命。” “俺也愿意。”张飞加入。 曹操面露喜色,点了手下的兵马同刘家众将一同出征,本意是将木柯暂押收监,木柯挣脱开旁边两个侍卫,“曹公,木柯愿戴罪立功,助各位将军一臂之力。” “好。”曹操从座位上站起,“若是木柯能一人破了吕布,孤就当着众将的面儿将军令状撕毁,让你戴罪立功。” “木柯领命。” 木柯接了曹操的令牌,转身离开时,赵云前去争取,“赵云愿随木柯一同前往。 刘备上前帮腔,“曹公明鉴,木柯是首次带兵,本就经验不足,加之是同吕布的首战,若是战胜定能力挽狂澜,若是战败,定会削了军中士气,赵将军英勇善战、足智多谋,同木柯一起应对吕布,一定会凯旋而归。” 曹操思考一番,“好,就随了刘豫州,赵将军一同前往。” 赵云同木柯身后领着众军走出城门,他们都身穿银甲、一人背着青虹弩、一人背着亮银枪,英姿飒爽、气势非凡。 “华佗就在城外茅草屋内,张存正陪着他。”赵云看了看一旁的木柯,“他很安全。” 木柯皱眉,“你果然没有放他走。” “是。在没确保你的安全前,我是不会放他走的。”赵云看着前方,稳稳道。 “若是刚才曹操要杀了我,你是不是就会交出来他。” “会。”赵云依然望着前方,目光坚毅。 木柯握紧腰间匕首,“谁伤了我师父,就是我的敌人。” 赵云嘴角抹出一股笑,“谁伤了木柯,就是我的敌人。” 木柯惊讶看他,却看到那一抹好看的笑,很美很美,像是自己认识的某个医官。衬着已经高悬的红日,衬着开始明朗的天空,竟然如此美好,如此美妙。 第二十二章 木柯斩吕新计中计 【第二十二章】木柯斩吕新计中计 许都城下,吕布被赵云押回曹操的大殿之内,木柯怒视着他紧随其后,脸上恨意明显。她始终握着手中短剑,心想,若是曹操对他仁慈,自己也要取了他的性命,还韩璐的人情。 “木柯准备如何处置此贼人。”曹操观察吕布良久,又见到木柯看他的眼神,决定卖她个人情,只因身边谋士荀彧(xun yu)提醒的那句:“若想取得人才,必要懂得恩威并施。” 木柯听后很是感激,躬身拜道:“多谢曹公,木柯请将吕布斩首。” 曹操虽然想到木柯会有此意,却对吕布有招贤之心,一旁荀彧轻咳两声,木柯明白他在提醒曹操,‘所谓良禽择佳木而栖’,若是曹操这颗树枝能被木柯看中,日后定会为他所用,舍了吕布,求来木柯,不失为一笔划算的买卖。 曹操瞟了刘备一眼,又看了看荀彧,甩甩手,“罢了,就随了木柯。” “谢曹公。”木柯一拜,又看了看刘备,他微微点头。 吕布想要挣扎,被张飞从身后擒住按在地上,“妹子,哥哥随你一起去,韩璐那小子俺很喜欢。” 木柯轻轻点头。 吕布被压在囚车内,全身绑着铁链固定在车身上,他仰天大笑,“只有如此才能困住我,你们用阴谋将我拿下,当真是没什么本事。” 木柯不做理睬,倒是张飞策马行在他一旁,“俺说吕布小儿,都这时候了还嘴硬,战场上讲究的就是‘兵不厌诈’,俺妹子动动手指就能将你拿下,你现在做了她的阶下囚,是你的福气。” “呸。”吕布怒视着他,张飞得意走在一旁。 这个方向赵云看着熟悉,心中暗暗明白些,他加紧些马步走在木柯一旁,看她神色凝重,更加确定她要将吕布押往何处。 “你是准备自己动手?”他看了看木柯手背上新得的疤痕,想起讨伐吕布时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木柯没有马上回答他,若有所思地坐在马背上,身下‘牧笛’看了看赵云,很有灵性的同他走近了些,赵云看着喜欢,随口夸道:“这马儿有灵性,听说是田豫送的?” 木柯拍了拍‘牧笛’,“赵大哥,一会儿我亲自处置吕布,在韩璐消失的地方。” “都随木柯。”赵云说得轻松,眼中却是一股恼意,他明白,只有吕布死了,木柯的心结才能打开。手中缰绳拉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天桥的说书先生讲起这次‘伐吕之战’总是颇为激动,他眼中的吕布,虽然是骁勇善战的一位英豪,却也是忘恩负义的一小人,此类人存于世上,时日久了,定会‘人人得而诛之’。 这次战役并不轻松,虽然有刘备手中家臣同曹操家臣一同讨伐,依然是一场艰难的战役,只因吕布确实是个人才,也有猛将追随一旁,却同刘备有着一样的弱点,手中兵马极缺,就如同一个人有了极深的伤口,再让人洒些盐在上面,就是致命的疼痛。 木柯正是利用这一点,用了最小的损失夺下吕布之地,擒获吕布。 那日的风有些干涩,打在人脸上竟有些痛意。木柯带着黎洛、夏侯博前去探路,草丛中三个穿着军用迷彩服的人在自由穿梭,木柯将现代兵种的服装成功植入这次战役,城楼顶上放哨的兵将并没有察觉,将头转到了背对着风力的方向。 从地势上看,若是用带来的兵力强行攻入一定可以,那就要冒着损兵折将的风险,刘备兵力本就不足,外加曹操要刘家的军队先战,攻城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 烈日当空,楼上小兵提了提头上的帽子,暗暗咒骂几句这毒日头。终于有黑云从远处飘来,挡在了日光前头,难得的清凉一会儿。木柯突生一计,清凉之水不但可以使人神清气爽,也可以害人性命。 她将夏侯博拉到面前,俯在耳边说了什么,夏侯博皱眉,“先生有此妙计,为何便宜了郭嘉。” 木柯摇头看他,“如今曹操想要从我大哥那里将我拉拢过来,只因为我有他想要的头脑和手段,他底下的那些谋臣不免对我产生怨恨,若是将这个‘便宜’给了他们,既可以转移曹操对我的注意力,也可以让我少些敌人。” 虽然还是觉得不甘,夏侯博只能听话地点点头,先从草丛中撤身出去。 “先生可有不战而胜的计策?”黎洛看木柯一脸地轻松,知道她一定有了好主意。 木柯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自古战役,从没有不战的,‘不战而胜’只是对死的少的战役而言,牺牲才是胜利的主旋律。” 提起‘主旋律’,黎洛自然不明白,却也能理解出其中的道理,对木柯口中的奇怪词汇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追问到底,因为越解释越复杂。 军营内,夏侯博跑入赵云的营帐内,将自己刚画好的地形图交给了他,“先生说,赵将军同众位将士商议之时,可以参考这个新绘制的地图,如今正是夏汛期,河道起落回涨之势迅猛,地形及周遭环境多有变动。” 赵云思索一番,“你家先生是不是让子龙将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将军果然最了解我家先生,末将告辞了。”夏侯博穿着迷彩服从营帐中退出,身边走过的士兵纷纷扭头打量,半路上遇到刚刚办完差的张存,他也换上了迷彩服准备同木柯汇合。 “先生交代的事情可是办妥了?”路上,夏侯博有意打听。 “先生说了,你性子沉稳,却也是好奇心重,叫我偏偏不要告诉你。”张存坏笑看他。 夏侯博气恼,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只能唉声叹气数落他一番。 木柯同黎洛正在回营的路上,看到两人一气一笑的出现,就知道夏侯博问了张存去办何时,黎洛笑着看木柯一眼,木柯已经开口大笑。 “先生善于观察人心,黎洛佩服。”黎洛眼中对木柯满是敬意,“如此短的时间,先生已经将我们看透了。” 木柯偏头看他,“除了你黎洛,其他人我都看得透彻。” “黎洛就是一介匹夫,只懂得听命打仗罢了,哪里有什么让先生研究琢磨的地方。” 木柯不再说话,眼睛斜斜看他,她明白,眼前的人很不一般,越是显得过于简单,身后越是复杂的一塌糊涂。 张存被木柯派去向附近农户借了铁锹和铁铲,偷偷藏在离军营很远的暗处。 荀彧召集众位将领探讨伐吕的首步计划,木柯站在赵云一旁,被他挡了半个身子。郭嘉立在荀彧一侧,盯着新绘制的地图做研究。 “这是出自谁手?样子很是新颖,却是一目了然。”郭嘉赞叹着眼前清晰形象的地图。 “是子龙手下的一位军士,他在这方面造诣很高。”赵云搭腔,木柯继续隐在他身后,只是听着,并不出声。 郭嘉点头,“这样一看,山体、河川一目了然,果然是高手之作。” 赵云顺着他的话接道:“如今正是夏汛期,河道起落回涨之势迅猛,地形环境多有变动,才新制了这图。” 郭嘉眼前一亮,“嘉有一计,可以将吕布从城内逼出。” 众人纷纷看向他,“先生何计?” “水攻。”郭嘉指着地图解释,“如今吕布藏身之地正在决泗(jue si)河道之下,若是将河道之水引入城中,吕布不得不出城逃命,我们可以趁此捉住他。” 荀彧眼前一亮,补充道:“一条河力不足以成事,若是将右上方的沂(yi)河之水一同引入下邳,定能将吕布逼出。” 众人纷纷点头,赵云看了木柯一眼,木柯会意点头,慢慢从他身后撤出营帐。黎洛早就等在那里,见木柯出现,慌忙迎了上去,“先生,一切安排妥当。” “事成之后,将伊老汉送去别处生活。”木柯点头吩咐。 “这。”黎洛面色犹豫,“赵将军有另一番吩咐。” “不行。”木柯并没有听他说出赵云的意思,直接拒绝,“他虽为人贪婪,也算帮过我们,若成事后将他杀了,我们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辈。” “先生,赵将军知道您一定会这么说,让属下同您讲一个道理,跟这种小人共事,千万要记住一句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若你还认我这个主子,就听我的。”木柯重新回到营帐内。 良久,黎洛躬身回道,“是。”只是早已没了木柯的影子。 日后,木柯每每想起自己做的这个决定都会揪心后悔,只是,‘事已成定局,后悔也无异’。 郭嘉命人前去寻找铁锹和铁铲,来人禀报,最近的农户都已经将物件借给了一个叫伊老汉的人,而伊老汉已经将物件隐匿起来,需要一定数目的财物方可获得。曹操属下李通是个性情暴躁之人,听闻此事,拿起长剑就要去斩杀伊老汉,被赵云及时拦下。 “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同邻乡农户产生矛盾,不但对曹公治理州郡的影响力有损害,也可能引起另一股反抗势力,若是此事能够用银钱解决,就不必用武力镇压。” 李通气不过,“他一个小农贩,竟敢跟爷爷们过不去,我看他就是嫌自己命太长。” 郭嘉前来劝解,“赵将军说得有理,当务之急是讨伐吕布,其他事情能忍则忍,更何况,嘉听闻,伊老汉与山林悍匪有些人情关系,不易招惹。” 李通气愤转身,荀彧命人将钱财送至伊老汉家中。第二日收到了方圆百里二十八个乡镇的铁锹和铁铲,一一分给了兵士。 夏侯博陪李存一起到了伊老汉家中,从得到的钱财里抽取了八成,又命人将他移送到别的地方安家,自此不许他再踏入下邳。伊老汉口中答应,心里却有了另一个盘算。 许都城外的草屋内,习祯陪在华佗一旁,对他讲了此次木柯为韩璐报仇的事情,华佗听得津津有味,每每讲到木柯如何如何时,都会自豪地仰起头,像是极力宣告,‘这是俺徒弟’。 习祯也是一脸的佩服,“这次逼迫吕布的计策看似是曹操手下两位谋士之计,实则是木先生的计中计。她先用地图诱郭嘉说出计策,再命人将附近能用的铁锹、铁铲全数收回囊中,军中需要工具只能从伊老汉手中购买。木先生早命张存同伊老汉商量好对策,二八分,伊老汉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两成,木先生只是借他的名字一用,他一听,马上同意了。” 这里还在眉飞色舞讲说‘新计中计’,下邳已经开始对战,吕布虽然狼狈逃出,却也是布置好了应急战术,郭嘉一看形势,当即搬出曹操的命令,要刘家军先去迎战。 赵云率领一众向吕布扑杀,木柯想要亲手杀了吕布,踩着‘牧笛’一同冲了出来,身后手下也随她疾驰而去。沙场上一片喧哗,木柯第一次迎击这种场面,脑中响起莫名的轰鸣声,断断续续跑入耳中。 不一会儿,她就有些头昏脑涨起来,身子骑在马上竟有些踉跄。仔细看去,黎洛领着手下围在了她的四周,不到一会儿工夫,圆环处有了一个缺口,由于涌上的士兵太多,黎洛等人脚下的马匹来不及移步子,致使一股人从缺口处攻向木柯。 黎洛慌忙下马,抡起长矛朝着敌军刺去,木柯端起青虹弩,久久不敢射出。这时,赵云飞身来到她一旁,将她向身后一拉,手边倒下几人。 “黎洛,你断后,我送木柯出去。”赵云冲黎洛高喊。 “是。”黎洛继续挥舞手中长矛。 “吕布,杀吕布?”木柯不肯从战场撤身。 赵云突然将她抱入怀中旋转一圈,四根长枪朝他们飞来,枪头擦过赵云的铠甲,划伤木柯的手背。就在赵云还没有站稳时,一个敌兵举着长矛刺过来,木柯看到后,推开赵云将青虹弩射向那人。 她脑中又闪出悬崖边的场景,那一支被她有意或者无意射偏的箭,韩璐为此掉下悬崖的场景。 突然有血滴扑到脸上,腥味儿很重,将木柯的整张脸遮住。 这时,裴茂领着援军赶到,自木柯的‘木马计谋’之后,他就对她很佩服,所以领兵赶来,将木柯、赵云成功救下,又生擒了吕布,当然也邀了一功。 木柯回忆着这场战役,那个她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和那股腥味儿很重的气息。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崖边,身后众人停了下来,木柯从‘牧笛’上跳下,独自走到崖壁边缘,由崖底升起的阴冷传至她的身上。 她缓缓趴在崖边,有风吹过耳畔,像是韩璐的耳语划过,木柯扬起了嘴角,“嗯,我来了,谢谢你让我活了下来。” 赵云已将吕布提到她一旁,和张飞一起将吕布压制在地上,吕布气愤看着他们,身下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木柯慢慢起身,眼中神色冷得可怕,她直直望着吕布,手中短剑已经举起。赵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中实则复杂纠结,木柯如此的眼神之时,证明她的内心正在剧烈挣扎,她想要还了韩璐救命之恩,又不知是否下得去手杀这样一个被束缚之人。 就在这时,一把短剑猛地刺入吕布脖颈,鲜血喷到了赵云和张飞的手臂、身上,短剑拔出时,飞溅的血滴落在了木柯清冷的面上,血色在日光的照射下有几分晶莹,落在木柯脸上有疤痕之处却显出几分恐怖。 吕布没来得及讲什么雄心壮志的豪迈之语,已经瞪着眼睛惊恐倒地,英雄之死向来变幻莫测,吕布也没想到自己不是死在战场之上,而是死在了一个女子手里,死得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远处飞起一群黑鸟,却只有翅膀震动的声响,一声鸣叫都没有飘来,很适合称为世间奇怪之事,正如吕布之死。 丁柳正在为木柯熬药,打开韩璐留下的医箱时,看到一副药方躺在最底层,她展开细读,惊得跌坐在地上。 第二十三章 张飞吼熊黎洛丁柳 【第二十三章】张飞吼熊黎洛丁柳 两匹雪白骏马上,赵云陪木柯一同走来。木柯将吕布亲自斩首后,心情就与往日不同,她一直不明白‘大仇得报’是何意,如今,竟会这样懂得。也第一次对杀人与报仇有了不同于现代观念的理解。 她用了一个晚上清洗脸上和手上的血迹,闭上眼睛就是喷涌而出的鲜血,久久无法散去。 “那日在校场上,你同关将军和张将军说了什么?”赵云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察觉出不同之处,就会找个话题闲聊。 木柯浅笑,“我对二哥说‘不必真的将青龙偃月用来砍杀他们,威慑比什么都有用。” “那你三哥那里呢?” “我只是劝告他,不能让旁人看出我是他们兄弟的弱点,非但保护不了我,反而让我深陷危险。”脚下‘牧笛’嘶鸣一声,很是赞同,赵云向它看去,爱怜地摇摇头。 他又拍了拍自己的白马,“这‘牧笛’果然有灵性。”身下白马也是一声嘶鸣,惹得木柯一阵欢笑。 赵云见她肯这样大笑,意外看去,神色凝重,“木柯认为,自己只是三位哥哥的弱点,却不是别人的?” 木柯拉‘牧笛’停下,看向赵云,眼中神情复杂,“赵大哥何意?” 赵云也慢慢停住,走在她前方,并不看她,“是人都有弱点,有些弱点是天生就有的,有些却是后得的,只是,弱点存于身上,有些是自愿,有些是无奈。”他拉了身下白马面对木柯,“子龙也得了一个弱点,且是自愿,木柯可想知道。” “不想。”木柯抖动手中缰绳,‘牧笛’从赵云一旁飞出,带着木柯逃离此地。只剩下赵云挑起嘴角停在原地。 良久,四周树影晃动,风起,赵云拍拍身下白马,“走吧,人家姑娘都拒绝你了,呆着有何用。”白马驮着他配合的转身离开。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难得清闲,木柯带上丁柳去林间野餐。瓜果酒水准备整齐,出门时撞上了换上常服的赵云,听闻两人要去林间,他执意陪着同去。丁柳看他的眼神与平日里有些不同,赵云察觉出异样,更要跟去。 路过军营,关羽和张飞正在练兵,木柯本想去打声招呼,又怕打扰他们,停了停终是没进去。黎洛策马而出,见是她停了下来。 “先生这是去何处” 他在马上威风凛凛,像极了一位真正的将军。丁柳呆呆立于他面前,神色慌张,却不肯移眼。木柯低头好笑,美人难过英雄关。她又仔细观察二人,心头一触,两人身世扑朔迷离,看似单纯,却都深深隐藏,果然很适合。 木柯见丁柳久久没动静,朝黎洛回道:“去林间游玩。黎洛一起吧。” 黎洛下马,接了丁柳手中的重物,又看了她一眼,两人脸上都有绯红印出。木柯用手碰了碰一旁的赵云,他明白点头,两人脚下步子加快了些。 “前面的,等等俺。”正在木柯为丁柳、黎洛创造机会时,听见了张飞的喊声。 众人回头观望,未见他的影子,良久,才见他飞马而来,木柯不禁感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嗓门真是不一般。 张飞跳下马,直奔木柯而来,不对,是她一旁赵云手中的酒水而来,“俺听说你们要去饮酒,怎能不叫俺” “三哥,你听错了,我们是去踏青,不是饮酒。”木柯胡乱责备着,继续抬步向前走,眼睛斜向一直看着丁柳绞尽脑汁想要同他搭讪的黎洛。 张飞紧追几步,看了看赵云手中的酒水,“是有点儿少,俺再去拿些。” 说完就要骑马,木柯慌忙拉着,“够了够了,都给你喝,可别再拿了,若是大哥知道你又随意饮酒,小心他罚你。” “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张飞指了指赵云,“就没人知道了。” 话罢,已经夺了一壶先行饮起。 “三哥,慢些。”木柯提醒他的同时,没注意自己脚下的状态,踉跄一步,几乎摔倒,被人一把拉起,环入了怀中。 木柯知道是谁,从他手中挣脱,“多谢赵大哥。”朝着张飞追去。 众人寻了一处草坪,木柯将毯子铺在地上,摆了盘子在上面,接着是瓜脯水果,又摘了些野花放在毯子一旁,整理好野餐的前期工作。只是不知,众人满眼的好奇,看她设计的一道道‘风景’,一个劲儿的点头称赞,瞬间食欲大增。 唯独张飞,盯着酒壶不肯移眼。 木柯每人分了个酒杯过去,张飞却挑中一个瓷碗,然后彼此斟酒。 “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日。干杯。”木柯说了祝词,一饮而尽,其他人同饮。 张飞喝得不痛快,非要拿了酒壶对着喝,木柯却不肯,给他的瓷碗内随意添了些,再做祝词,“酒逢知己千杯少,三哥最好消失掉。”又是一饮而尽。众人同饮。 “木柯,不能欺负哥哥,这句应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三哥酒量甚是好’。”张飞又举起碗添了些。众人大笑。 远处林子内,似有异动,接着是一声惊叫。他们慌忙起身。 “好啊,哪个胆子大的敢在这里撒野,调戏良家妇女,看爷爷我不宰了他,做下酒肉。”张飞拿起身后的长矛冲入林中。 “三哥,别冲动,小心有诈。”木柯追了过去。 终于寻到张飞的身影时,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停了脚步。一只黑熊立在一个女子不远处,女子肩上背着柴捆,蜷缩在粗木一旁,张飞正在一步步向着黑熊靠近。 “三哥。”木柯不顾一切的想往上冲,她心里明白,古代的野熊最是凶猛,抵得过几个健壮保镖的身手,张飞一人独斗,不知有没有危险。虽然知道张飞在历史上不是死于这种情况,可是,历史中也没有关于她的记载,她这样突然进入,说不定已经在改变历史了。想到这里,木柯心中更是发触。 赵云将她护在身后,亮银枪握在手中,对准黑熊的方向,“木柯小心。”他将木柯又向身后推了推,眼中的光彩开始焦距,全神贯注的投入到黑熊身上。木柯惊觉,这就是一个即将打仗的将军特有的魅力,凝神于生死之间,既果敢勇猛,又无畏无惧。 再想想自己的第一场战役,根本无法将眼睛盯住某处,身旁吼声和人影窜动,已经让她应接不暇,看来‘久经沙场’不只是一个词汇。 再看丁柳,已经被黎洛护在身后,他的眼神同赵云一样,是要大战时的神色。 远处停歇的鸟群飞身而起,原是因为黑熊的一声嘶吼,更让木柯心头寒冷畏惧。 远处女子稍稍动身,引起了黑熊的注意,本来对着张飞的头颅看向了女子,仿佛做了一番对比,发现女子更适合轻松地进食,就趴下身子,向女子移步。 张飞一看自己被这样忽视,有些恼怒,狠狠吼道:“你个不开眼的,爷爷在此,竟不放眼里,让你看看爷爷的本事。”说着,已经冲了过去,踩在地面上的厚实度很是明显,尘土飞扬在脚的两侧,旁边树木有枝叶摇晃,震感十足。 黑熊见有异常,眯起眼睛提高警惕,张飞举矛刺入之时,它直起身子,后手掌猛地侧拍过去,两人的力气不相上下,都没有占到便宜。张飞重新举矛,朝着它的头顶刺去,黑熊想要闪躲,被他变换的刺法刚好击中,头顶一侧有鲜血涌出。 黑熊吼叫一声,惊得更远处群鸟振翅。 张飞也是一声巨吼,木柯慌忙捂了耳朵。却没想到,黑熊愣了一愣,竟会转身逃走。 突然想起动物界的小小规矩,狼族内,体能强者为王,一旦衰老,既是让位。虎豹一族,占山者为王,谁的山头大,谁当boss。而熊族,仿佛和肺活量有些关系,谁能呵斥住对方,谁就是老大。 木柯想,她三哥的肺活量无人能敌,所以pk起黑熊来,完胜。 她还在探索动物界的奥秘,张飞已经行至女子身旁,毫不怜香惜玉地拉起她,粗声粗气关怀道:“小娃娃可还好” 女子推开他的手,“我才不是小娃娃。” 木柯对比,跟张飞的健硕身材比,女子确实小了许多。 “你个娃娃不知好歹,我救了你,你竟这样没礼貌。”张飞将长矛狠狠插入地上。 木柯偷笑,真是对儿欢喜冤家。 “姑娘家在哪里我们送姑娘回去。”木柯走去解围。 “不用,我家里可回不得,离这里太远,这辈子都走不回去了。”她抬眼瞪了瞪张飞,张飞也是怒目回她。 木柯惊愕,这一句怎么就这么熟悉难道她也是穿越来的 “姑娘家住中国”木柯试探道。 她皱眉,有些不解,“什么国” 木柯轻叹声,“没什么,姑娘家里那么远,怎么到此的”她暗想,若是这姑娘家真的很远,除非她是妖怪,不然怎能活到现在。 “林子那头就是我家了,我的新家。”姑娘指了指。 张飞观望一阵,良久,吐出一句:“还真是挺远的,俺送送你。” 木柯也抬眼看去,不远啊。 那姑娘竟没有拒绝,对他们告辞道:“多谢诸位,阿涓告辞了。”又看了看张飞,“走吧。” 木柯看着二人,偷笑道:“三哥有喜了。” 赵云走过来,赞同的点点头。 他们重新坐回毯子上,回聊刚才的趣事,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觉得张飞情窦初开实在有趣,总忍不住笑,木柯、丁柳被酒呛了几次。 若是以前,黎洛会将手中方巾递给木柯,如今,选择了一旁的丁柳,还为她轻拍着背,“慢些,慢些。笑完了再喝。”声音多了些温柔。 木柯看过去,故意气恼埋怨:“唉,女大不中留,男大也不中留啊。” 赵云在一旁含笑看着,丁柳的脸已经通红。 待张飞回来时,已快近日落,众人收拾残物准备回去。 木柯选择将黎洛拉到一旁,仔细教育他日后对待丁柳的事情,他本就有些微红的脸,已经开始胀红,木柯假装没看到,继续胡乱吩咐。 身后,张飞开始对付剩下的酒水,一阵狂饮。 赵云有趣地看着他们,被突然递来的一张纸吸引。此时丁柳递给他一个眼神,他会意接下,看了看木柯,见她未察觉,将纸放在了胸前。 “关于你家先生的?”赵云看丁柳神色凝重,知道一定不是好事。 丁柳重重点头,“将军,只有华佗才能救我家先生。” “子龙知道了。” 第二十四章 比武招亲夏侯之女 【第二十四章】比武招亲夏侯之女 夜下屋内明灯处,赵云将胸前的旧纸掏出,墨色已淡,可见韩璐藏了许久,里面躺着几味药材,都是世间难寻之物,又有一段方子紧随其后,用词上不同于其他病方,却能从‘乃绝症’中看出厉害关系,又见最后添了一笔,‘扶风茂陵马腾藏有其中三味药材,木柯之急症,唯华佗可救之’。 赵云明白了其中之意,透着窗檐洒下的月辉,凝神沉思。 清晨的街市迎来一阵喧闹,早有人在宽阔处设下擂台,几个武士打扮之人在榜上贴了一则消息: ‘夏侯家千金,夏侯涓,比武招亲。 比试有三:文招、武招、艺招。’ 众人对榜指指点点,文招、武招还能猜透,却不知这‘艺招’为何? 快入正午,丁柳想为木柯做些新式的吃食,早早来了市场,撞上这难得的热闹,就驻足看了一会儿。 “这夏侯涓是何人啊?”一旁的看客纳闷询问。 有好事者回道:“曹丞相手下重臣夏侯渊之女,威武将军夏侯霸的堂妹。是咱们高攀不起之人。” 有赞同者点头,羡慕的朝着擂台看去。 突然有锣声传出,一女子站在擂台中央,身姿潇洒,绝美异常。丁柳看着眼熟,像是昨日林中遇到的砍柴女。 “我家小姐今日比武招亲,有能胜三局者,就是小姐的夫君,不知哪位英豪愿意来试。” 丁柳慌忙从人群中撤出,一路跑回府邸,撞在黎洛身上。 “慌什么?”他刚从木柯房内出来,“先生饿了,你还不去做饭。”他将丁柳扶正,打量一番,确认没事后,笑着摇头,又见她慌张的可爱,眼中爱意满满。 “快让开,我有大事儿。”丁柳没时间打情骂俏,将黎洛推到一旁,闯进屋内。 木柯正在看医书,见她这样跑入,知道有新闻可以听了。微微坐正些,还是被丁柳扑来的脸吓着。 “慌什么,慢慢说。”她无奈,又见黎洛好奇跟了过来。 “夏,夏侯涓就是那个林中的女子。”丁柳喘息着回报,“她此刻正在街市比武招亲,说是能过三局者就是她的夫君。” “夏侯涓?夏侯渊的女儿?”木柯惊讶起身,“我三哥可知道了?” 丁柳摇头,“应该不知,擂台是早上刚刚放好的。” 木柯命黎洛将‘牧笛’牵来,踩着它朝校场跑去。 张飞正在咿呀练兵,见木柯跑入,欢喜迎上,“妹子身子可好些了,这再不锻炼,日后怎么入战场。” “三哥,你可知道自己昨日救下的女子是谁?”木柯从马上跳下。 “这个俺没问,不就是一山野女子。”张飞聊起救下的女子,马上来了兴趣。 “哥哥随我去集市一趟。”木柯拉着张飞就走,黎洛带着丁柳已经赶到,张飞知道有事情发生,命人将马匹牵来,随木柯朝集市而去。 热闹依旧,夏侯渊钦点手中大将为女儿助阵,前来比武的勇士多被打下擂台,夏侯涓站在一旁的高台上观战,眼睛却扫向围观之人,偶尔张望,像是在等人。 木柯一众已经赶到,夏侯涓看在眼里嘴角挑起笑意,神色也比刚才轻松。 张飞看到高台上的女子同昨日有些不一样,不觉得呆愣原处,木柯上前推搡他,“三哥别看了。” 张飞抓抓后脑勺,向着擂台方向移步。夏侯涓偷笑。 “喂。何为艺招?”张飞冲着一名武将喊出。 “英雄若是能过了文招、武招,我等才能将艺招告知。”武将高声回道,看了张飞的样貌,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高台上的夏侯涓。 “好。”张飞跳上擂台,“来吧。” 这时,一张木桌摆在了他的面前,上面是一副‘水墨山竹图’,“请英雄为小姐的画作填词。”武将吩咐道。 “好画。”张飞提笔在画作上写下诗句:‘山中有色,款款烟雨缓落;白头老翁,垂钓行云流水中。苍竹挺立,劈出林中路涧;天下英豪类于此,怀雄心,披荆斩棘’。 “好诗。”木柯领着众人拍手叫好,又看了看高台上立着的夏侯涓,心底纳闷,这女子做事讲话有着一股潮范儿,不像这里之人,可是骨子中又透着古人范儿,实在难以琢磨。 特别是‘艺招’的出现,更让木柯诧异,此女子来历有问题。 “英雄的‘文招’已过,请移步台子中央,接受‘武招’。” 一个彪形大汉站在张飞面前,身形魁梧,面露凶色,气势上一点不比张飞差。木柯凑近身旁黎洛,“三哥要想抱得美人归,实在不易啊。” 黎洛赞同点头,“看来将军要吃些苦头了。” 两人台中对阵并不动用武器,赤手空搏,每一掌、每一拳打在身上,木柯都会替张飞疼上一疼,嘴唇也偷偷咬紧。 赵云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一旁,“关将军还在为你们担心,你们竟在这里玩闹起来。” “将军。”黎洛拜道,丁柳欠身行礼。赵云挥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这是为我三哥的幸福打拼,怎么算是玩闹。”木柯顿了顿,看向赵云,“赵大哥不会也对夏侯涓有意思吧,要不上去比试一番。”虽然是打趣的话,赵云听入耳中泛起恼意,脸上笑意收回,变得阴冷。 木柯看出,不再继续。 赵云心中憋闷,突然拉着木柯的手,木柯惊愕看他想要挣脱,发现他力气极大,又碍着旁边黎洛、丁柳都在,不好明着反抗,脚下使了些劲儿踩在赵云脚面,他强忍却不松手。 黎洛朝他们看来,木柯慌忙将赵云拉着自己的手藏在身后,赵云浅笑,木柯冲黎洛尴尬一笑,黎洛不明白,耸耸肩继续朝着台上看去。 此时的张飞有些筋疲力尽,身前大汉也是气喘吁吁,两人体力消耗过大,随时有双双败下阵来的危险。木柯向前一步要说什么,被赵云拉到身边,“你三哥的幸福要他自己争取。” 木柯低头思考一番,看到夏侯涓看着张飞的表情,就不再多言。 张飞脑中突然一动,移动着并不灵便的身子闪到了大汉身后,两拳捶在他的身上,大汉踉跄倒地,张飞趁机冲去,将他压在身下,准备一拳打在脑袋上,最后选择了他一侧的地面。 力气太大,将台面弄出一个深坑,大汉惊慌看去,知道他饶了自己一命,单膝叩谢,“多谢壮士。” 张飞将他扶起,“兄弟好样的,能让俺有些吃不消的人实在不多。” 所谓英雄惺惺相惜,木柯看到台上化敌为友的两人,心中暖流莫名的冲出,若不是在这战乱年代,若不是各自效力一方势力,有多少英雄好汉可以围坐在一起谈古论今,煮茶品酒。总好过一生戎马,落得战死沙场的凄惨。 赵云手下晃了晃木柯,示意她朝台上看。 此时,夏侯涓已经站在张飞面前,“我问你。”她的声音清脆甜美,张飞盯着她,像是盯着一盘熟食。 “你可是真心想娶我才来打擂的?” “是。”张飞毫不犹豫地回答,让木柯多少有些意外。 “那我若是嫁给了你,你日后可愿听我的?” “在家听你的,战场上俺听大哥、二哥和木柯的。”张飞继续诚实回答。 丁柳凑近木柯一旁,“看这姑娘的样子,对咱们将军很是在意。”她的眼睛瞟到赵云紧握木柯的手,脸上笑意明显。木柯想要继续挣脱,赵云面无表情地握着,手上力气实在让木柯难办。黎洛也看到这一幕,同丁柳交换了眼神,两人抿着嘴唇不敢笑出声。 “啥是‘艺招’?”张飞的吼声传入木柯耳中,众人方将思绪集中在台上。 “若是你有何特别的本事能够讨我欢心,我就招你做夫君。”夏侯涓说的霸气。木柯眯眼看她。 “本事?”张飞低头苦想,突然眼前一亮,“俺会带兵打仗。” 夏侯涓摇头。 “耍枪给你看吧。” 夏侯涓嘟嘴摇头。 “这。”张飞着急,“要不画画、写诗,这些俺也会。” “不,行。”夏侯涓继续摇头。 “俺会指挥俺妹子,她啥都会。”张飞无意间瞥到木柯,想到了这个注意。 “这算什么?”夏侯涓气恼。 木柯趁机抢话,“算的算的。”她看了看赵云,示意他将自己扶到台子上。她朝两人走去,“这指挥人的本事不是人人都有的,若是夏侯姑娘指挥木柯,木柯未必会听,若是我三哥,就不同了。” “那是因为你是他妹子,我指挥我的手下,他们也会听话。”夏侯涓不服气。 “那好啊。”木柯想到一计,“夏侯姑娘指挥你的手下,我三哥指挥木柯,我们做比试如何?” 夏侯涓低眼思考,觉得这样更有趣,就将刚才报幕的武将喊来。 “你说,比什么?” “我们一人出一题如何?”木柯继续诱她。 “好。”夏侯涓胸有成竹。 “既然是夏侯姑娘摆的擂台,就姑娘先。” 夏侯涓转转眼珠,“好,就比徒手劈砖。” 木柯惊愕,这个本事她可没有,思考之际,已经有士兵将砖头摆在台上,这种江湖杂耍,木柯凭借小聪明也劈不开啊,她慌乱之时,看到夏侯涓盯着张飞的眼神,嘴角抹笑,凑近夏侯涓小声道:“喂,我若是输了,就等于我三哥输了,到时候他就娶不成你了。” 夏侯涓皱眉看向木柯,口中依然倔强,“若想娶我夏侯涓,就要有本事。” “我哥哥‘文招’‘武招’都赢了,还配不上你?更何况如今是我同旁人比试,又不是我哥哥,不算他没本事。”面对夏侯涓,木柯第一次觉得没把握,她的思维有些跳跃,不同于其她古代女子。 “木柯。”夏侯涓突然唤她的名字,似是很早就认识,“你真的很在乎这个哥哥?他们你都在乎?”她的眼睛扫到台下的赵云等人。 木柯虽然惊讶,却没显于脸上,“是。若是日后夏侯涓成了我嫂子,我也会在乎她。” 夏侯涓脸上微红,“好了,我知道了。方璐,停手吧,我输了。”她朝正要徒手劈砖的武士喊去。 木柯重重输出一口气。 刘家军府邸、校场处处张灯结彩,只因张将军要娶妻了。夏侯渊嫁女排场自然不同,浩浩荡荡地队伍吹响拉唱着走来,木柯同刘备等人站在府门前迎亲,看到张飞乐开花的脸,相视而笑。 “我若是娶你,可没这排场。”黎洛凑近丁柳感叹。 丁柳瞪他一眼,不做理睬。 “夏侯博,同是夏侯姓,你们差距确实大了些。”张存在夏侯博一旁调侃,夏侯博无奈摇头。 热闹过后,很快落入了平静,正如木柯经常感叹的,姹紫嫣红开遍。 晚膳,夏侯涓邀请木柯单独进膳,将一封信交给了她。 木柯打开,里面躺着一株‘邑圭’,一张纸片从信封飞出,木柯细读,“故友可好,轩已觉疲累,恐再难前行,决定屯于山林田野间了度残生,故友莫念,珍重。” “阿涓认识我的朋友?”木柯眼中藏泪。 夏侯涓点头,“我自小与烛轩先生结识,那日翼德送我回的家,正是烛轩先生的居所。先生见了翼德,就知道你在附近。才写了这封信给你。” 她见木柯开始抹泪,浅浅摇头,“先生果然了解你,他让我设这阵,一是希望我得到自己想要的人,二是让我明白,他不会看错人,你木柯很重情义,让我放心跟了翼德。” “他可还好?”木柯身下有些激动,“现在哪里?” 如今见夏侯涓这样的行为和言语总算有了解释,她自小和一个现代人接触,也学了那人不少习惯。而木柯又怎会想到,自己同烛轩竟会一林之隔,那日若随张飞一同送夏侯涓回去,会不会有缘见到。日后想到此事,总是后悔,身边夫君提点,“若是烛轩有意躲着你,即使你到了他家门口,也无法相见。”纵然如此劝慰,木柯依然心存遗憾。 夏侯涓递了帕子给她,“先生昨日匆忙离开,说是不想故友相见徒增悲伤,就让我送你些礼物。”说着又从袖口掏出一只灰鹤毛递给了木柯。 木柯拿在手中打量,“这是何意?” 夏侯涓摇头表示不明,“先生只说,日后定有用。” 木柯将它小心放入信封中,胡乱擦了眼泪。 许都边界的茅草屋内,赵云同华佗对坐,手中拿着韩璐的药方。 华佗虽在研磨药粉,力度却极轻,若有所思地想着其它。 “先生可是知道木柯的病症了?”赵云手中拳头握紧。 “你可知这‘邑圭’为何物?”华佗又将新得的‘邑圭’放入石磨内继续研磨。 “子龙想,这物除了有淡疤的效果,应该还有别的用处。”赵云虽然不想聊起此事,却也不想这样不明不白陪着木柯。 “是绝症,从我第一次见她就知道了。她只有两年可活了。”华佗的声音颤抖,“这‘邑圭’也有延寿之用,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赵云拍案而起,华佗不为所动,继续磨药,“木柯之病不能痊愈,却可以疗养,活过十年二十年不算大事,只是需要寻到方子上的几味草药,我行医半生,只见过其中一味,其他三味药从未得见。” “那一味药可是这‘邑圭’?”赵云终于冷静下来。 华佗轻轻点头,将手中药沫包好,“走吧,我随你回去。” 第二十五章 曹疑刘备弃车保帅 【第二十五章】曹疑刘备弃车保帅 “先生,尝尝我新做的糕点。”丁柳将酥糕放在木柯面前。 “样子不错。”木柯夸赞一番,夹起一块儿放入口中,嚼了两下全都吐出。已经起身朝着门外冲去。 校场上,赵云正在同兵士们对战,木柯突然抢了其中一人的长矛冲着赵云刺去,力气极大,招招要命。赵云闪躲着,对她并不出手,长矛刺过他的耳边、衣角,若不是他身手矫捷,定会负伤。 关羽已经赶来,挥起青龙偃月挡在木柯的长矛前,又一瞬的将长矛压在地上,木柯拔不出,丢下长矛朝赵云扑去,她的个头只能到达赵云胸前,想要伸手拉着他的衣领,发现很是吃力,手握到了他的腰上,拽到自己面前,仰头瞪着他,“你放了他。” 赵云看她的样子十分惹人喜爱,脸上挂着笑,选择不出声。 “妹子,怎么了?”关羽有些不明白。 张飞也冲了过来,看了看眼前的形式,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丈八蛇矛,“赵云,你小子敢欺负俺妹子,看俺不教训你。” 关羽一只手将他拦下,推到身后,张飞虽然着急,却不再敢轻举妄动。 “放了他。”木柯胸中恼意慢慢冲出,眼睛开始怒红。就在这时,她感觉天地旋转,一口气竟呼不上来,不自觉地倒在地上。被赵云及时接着,送到了远郊的一处草房内。 华佗为她小心行针,“赵将军,老朽提醒过,木柯定能吃出糕点内的‘邑圭’。” 赵云担忧看着木柯,“子龙本想,若是贸然将‘邑圭’给了木柯,她一定怀疑,才想到糕点这法子,还是被她尝出来了。” “‘邑圭’本就味道怪异,任何香味都无法掩饰,她能尝出,实属正常。”华佗将银针从木柯头上一一拔出,“赵将军可先回去,将木柯放在这里就好。” “若是留了木柯同先生在此,她定会以死相逼让先生离开的。”赵云走到木柯一旁,拉起她的手。 “若是将军在此,木柯就不会这样了?”华佗反问。 “我不会让她这样。”赵云眼中虽然清冷,声音却很温柔。华佗看着两人,挎着医箱从房内走出。 大殿上,曹操面前跪着一人,脸上浮着奸笑,“曹公明鉴,若是将那人宣上殿,小的一定认得出。” 曹操皱紧眉头,时不时的在额间敲打两下,荀彧见状替他吩咐道:“去请刘豫州前来。” 刘备一行人被全部带入殿内,木柯已经清醒,陪刘备同来,黎洛跟在她身后,看到殿上跪着的一人,突然从腰间拔出匕首朝那人刺去。 殿内顿时一阵骚动,木柯看清倒在地上之人,正是伊老汉,那个她合作骗取曹操钱财的‘奸诈之人’。赵云曾劝告过她,对待这种小人,万不可用君子行为,如今正是报应到来的时刻。 曹操大惊,命人将黎洛拿下。木柯慌忙求拜,“曹公明鉴,此人对黎洛有杀父之仇,黎洛只是一时气愤,并无犯上之意。”木柯不知道伊老汉是否将骗取曹操财物之事告诉了他,只能用‘杀父之仇’来替黎洛打掩护。 “主公,此人如此猖狂,定不能轻饶。”曹操身边一员大将上前拜道,“若是姑息养奸,日后人人效仿,在主公面前任意宰杀有仇之人,那又将主公置于何地?” 木柯明白,曹操身边大将一直与刘备众人不和,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明着落井下石。 “曹公。”木柯赵云同时喊出,却被曹操抬手拦下。 “来人,拖出去军法处置。”曹操已经起了杀意。 “慢着。” 木柯正要起身,刘备跑上前,“木柯,不得放肆。”他转向曹操,“一切听从曹明公旨意。”又向后看了看木柯,眼中神色复杂。 木柯慢慢跪下,看着黎洛被人从面前拉起,经过她时,面色轻松,突然跪下,“自从跟了先生,就没好好给先生磕过头,如今,怕是最后一次了。日后先生要多加保重。”头重重叩在地上,他又看向赵云,“黎洛烦请赵将军好好照顾我家先生。”赵云握紧拳头,无奈的点点头。 黎洛轻笑一声,木柯不敢看他,“丁柳那里,还请先生想想办法。” 说完起身离开,木柯慌忙去拉他,被赵云按下,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愿为了一人,连主公都舍了?” 木柯咬紧嘴唇,身上颤抖不停,眼泪被她极力控制在眼眶中,赵云将她轻轻抱起,一同跪在那里。 “鲁莽。”曹操突然开口,“伊老汉本有大事同孤讲,却被这小儿坏了,刘豫州,你用人不善啊。”说着,手指点向太阳穴,一脸的倦意。幸好是曹操头痛之时,才没有对此事多加追究,杖毙了黎洛,也放了刘备一众。 木柯踉跄走在回去的路上,身后跟着众人,想要上前劝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赵云紧紧跟着,看到木柯每走一步,心口就疼痛一番。他却不想去说什么,一切因果木柯都应该学着承担,日后再遇此事,她就会做出正确选择,懂得什么是保全自家人的命令。 丁柳正在为木柯修补衣衫,手中银针刺出血迹,染在了木柯雪色白衣上。丁柳担忧看向窗外,放下手中衣物在屋内踱步,又时不时的唤来报信官,却打听不到许都城内的任何消息。终于见木柯走入屋内,她匆忙迎上,“先生,出何事了,曹操为何急招你们。” 木柯看到丁柳,不知该从何说起,她将丁柳一把抱入怀中失声痛哭。丁柳虽然不明白何意,却也知道,她一定遇到了极度悲伤之事,丁柳眼中的木柯很坚强,不会随意哭泣,如今这样,定是像失了韩璐一样,又失去一人。 “先生,先生别哭坏了身子。”丁柳的担忧传入木柯耳中,她更觉得过意不去,慢慢顺着丁柳的身子跪下。 丁柳吓得跪在她面前,“先生这是做什么?” 木柯不说话,哭着看她。丁柳是聪明之人,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蹲坐在地,脸上已经没了表情,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木柯,良久,不可置信道:“黎,黎洛出事了,对吗?” 木柯哭得更凶,扑在了丁柳怀里,丁柳呆愣原处,只是看着被风吹动的一张一合的房门,淡淡回道:“没关系,先生不哭,没关系。” 新立的墓碑前,丁柳跪在那里,木柯陪她跪着,看着眼前为黎洛的石骨堆砌的土坡,两人心思各异,却都怀着一个‘伤’字。 许多年后,监牢中的丁柳看着匆匆赶来的木柯,第一次同她聊起了这件事,那时候她其实怨恨木柯,知道是木柯间接将黎洛害死的,知道是她毁了自己可能的幸福,毁了原本可以善良的那个自己。 公元199年,曹操命刘备等人讨伐袁术,大军即将出发时,华佗的藏身之处被曹操门下的探子发现,将其捉回曹操身边,一同带回的还有木柯胸前的怀表。曹操看着此物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加之头疼的厉害,也没有深究。 就在华佗被抓的前两日,木柯在赵云的陪同下和华佗见了面,师徒二人虽然激动,依然用了很长时间探讨了医理和遇到的疑难杂症。木柯见华佗熬药时需看日头,加之山林间很难辨认时辰,就将怀表送给了他,将使用的方法也告诉了他,华佗爱不释手。 骑射营内,木柯正在收拾行囊,听说了华佗被抓的消息正要冲出,赵云已经赶了过来。大军出发在即,木柯无法从军中逃出,加之赵云拦截,更是无法脱身。只得随军前行。 接近袁术之地时,曹操手下大将裴茂派人给木柯送信,“茂对木先生十分敬佩,本想同先生一起效力主公,奈何身边事态多生变故,恐不能再同先生一起征战沙场。茂无意听闻一事,有小人在主公面前提起华佗失踪之事,似与先生有关,又上奏,说是刘豫州将其偷偷藏了起来,主公大怒,还望先生小心应对。” 木柯将信件交给刘备,待刘备看后,木柯将信烧了个干净。 刘备同众人商议突生的变故,又联想到伊老汉曾经同曹操密聊之事,惊觉曹操可能已对他们起了疑心,许都是万不能回了。众人当即决定驻军徐州边境,伺机而动。 夜色将至,木柯在烛火下写着信件,有些歪歪斜斜的古体字趴在纸上,她将信封收好,放在了丁柳的床上。又趁着月色,悄悄从军中逃出,决定只身前往许都救回华佗。 丁柳将木柯留下的书信送至刘备面前,这时刘备才知,裴茂实则命人送来两封书信,其中一封木柯看后已经烧毁,信中道:“木先生原来是华佗之徒,难怪先生治疗疫症可以得心应手,茂如今得知,终于解了心头之怪。盼日后同先生能再见。为师目前尚好,先生勿念。” 虽然信中说华佗一切安好,木柯依然不放心,华佗是她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人,就好比新生物的‘印随’现象,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永远,就是自己最亲之人。 第二十六章 谋士徐庶赵云寻柯 【第二十六章】谋士徐庶赵云寻柯 “先生,敢问先生这里可是襄阳?”木柯拦下一个文士打扮之人。 男子奇怪看她,“正是。” “先生可有吃的?”木柯已经三日未进吃食,她干咽着唾沫,“银钱也行,我没什么能给的,这个链子换先生的食物。” 她从脖子中拿下一串明珠,不是什么宝物,却也值些钱,是关羽送她的。 “跟我来吧。”男子将明珠推给她,转身引她向前。 木柯腰间藏着短刀,跟在男子身后警惕前行。两人在一座茅屋前停下,男子扭头看她,“这是在下暂居之处,姑娘可以一同住下。”他正要进入,顿了顿补充了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木柯松了腰间的短刀,慢慢移入屋内,里面并不宽敞,却也干净。灶炉上煮着水,几粒米在锅内翻滚,木柯想,此人过得如此清贫,却肯在这种情况下邀请陌生人同食,定是位侠义之士。 “在下木柯,敢问先生如何称呼。”木柯解了腰间佩刀放在一旁木桌上。 男子看她如此,嘴角抹出笑意,“在下徐福。” 许都城内,裴茂偷偷找到华佗,将木柯来寻他之事告知。华佗虽担忧,却也无能为力,将手中怀表交给裴茂,又剪了一缕白发一同给他,“若是将军有幸得见木柯,告诉他为师一切都好,让她切莫为我做傻事。” “先生,这物件儿?”裴茂有幸看到过怀表,原本还在曹操手中。 “是老朽求来的,这是木柯留下的唯一纪念,不能让旁人得了。”华佗又将一株‘邑圭’抱在方巾中,“这是救木柯的东西,将军定要护好了。有劳将军。” 裴茂将三样东西放到怀中,“先生不必客气。木柯是难得的人才,我裴茂佩服。” 刘备府邸内,赵云跪求在地,“主公,请主公准了子龙前去找回木柯。” 刘备将他扶起,“依陈登之意,可等裴将军来信后再商量寻回木柯之事。” 赵云再跪,“木柯一女子,在这乱世行走,子龙实在不放心。” “子龙,她是备的四妹,备同你一样担心,你这样盲目前去,不知她会从何地到达许都,即使去了也......” “襄阳。”赵云肯定道,“子龙了解木柯,她绝不肯踏足曹操的地界,一定会绕去许都的。” 刘备低头沉思一会儿,“子龙确定?” “请主公下令,子龙这就赶去襄阳。” “好,有劳子龙,定要将妹子寻回。” “是。”赵云眼中显出喜色,从刘备房中快步走出。丁柳已经牵了白马等在那里,赵云嘱咐一句踩着白马,背上亮银枪朝襄阳方向追去。而此时的木柯,刚刚抵达襄阳境内。 夜晚狂风骤起,拍打着本就不牢靠的草屋,飞沙走石冲入门中,徐福将唯一的毯子盖在木柯身上,自己下床行至门口,铺了草席在地上,用后背抵着房门,让风沙无法吹入。 “多谢先生。”木柯感到身上阵阵阴凉,喉咙里也苦涩干痒。 徐福倚着木门,被风吹的实在无法入睡,他看着瑟瑟发抖的木柯,奇怪问道:“姑娘一人要去哪里?” “去很远的地方,找一个亲人。”木柯吃力回答。 “姑娘同在下很像,福的亲人也在很远的地方。”他的头靠在门上,眼中闪出思乡的愁绪。 “先生,我们玩个游戏如何。”木柯从床上艰难爬起,这样的夜晚,恐怕很难再睡去了。 徐福浅笑着看她,“游戏?” “是。我问先生一个问题,先生若如实回答,可以换我一个秘密。反之,我可以换先生一个秘密。”木柯靠着阴凉的墙壁,忍不住咳了几声。 “姑娘如何得知在下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敢应战这个‘游戏’,全凭自觉。”木柯轻轻闭了眼,来掩饰自己身上的疼痛。 “好,姑娘请问。”徐福爽快应下。 木柯看了看窗外杂乱摇晃的树影,想起了风沙弥漫的战场,“先生可杀过人?” “杀过,正是因为杀人,才逃难到此。”徐福回得干净利索。 木柯满意点头,“为何杀人?” 徐福有趣看她,缓缓回道:“为了故友,世间之事多有不平,福却看不惯。” 木柯赞同点头,徐福回问:“姑娘呢?” “杀过,我手中有几条人命,有些是我亲手杀的,有些是间接杀的。” “都是姑娘自愿?” “非我愿,又是我愿。”木柯又想起了韩璐和自己手下之死,“有人说过,我总是‘妇人之仁’,如今想想,他真的很了解我。” 徐福不再问话,看着木柯被月光、树影映得忽明忽暗的脸,很是不同,他从未在女子脸上见过这样的坚毅和不甘,她的眉心仿佛充满了苦楚,却又想极力掩藏。他突然很想了解发生在眼前女子身上的事情,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有了这种神色。 一夜的折腾终于在天亮前结束,木柯和徐福乏累的倒头睡去,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仿佛是身着铠甲的兵士。徐福从梦中惊醒,听到了声响,透过门缝看到几个士兵正在朝茅屋赶来。他明白逃跑已经来不及,匆忙跑到床上,捂着木柯的嘴,对他做了‘嘘’的手势,木柯明白点头。 “福是逃犯,不想姑娘受牵连,姑娘可藏在水缸之内,待他们走了再出来。”说着,他就要拉木柯下床。 “先生,先生救了我,我是不会扔下先生不管的。”木柯拉住他,将他身上的衣服胡乱拔下,自己也慌忙褪了衣物,两人倒在床上拥眠装睡。 木门被人踢开,士兵冲入屋内,看到睡眼惺忪的一男一女,又看了看屋内被风吹散的生活器具,朗声询问,“你们可见到画像上之人了?” 古时的画像只能画出大致样貌,徐福早已将下巴上的胡须剃掉,如今光面示人,和画像上着实不同。士兵将他同画像对比一番,发现并不是要找之人,就将画像举到他们面前询问。 木柯同徐福假装害怕地摇摇头。 “听村人说,你叫徐福。”一个士兵指着徐福追问。 “我夫君叫徐庶,不是徐福。”木柯用地方方言抢话道,“是他们听错了。”这样一讲,‘徐庶’和‘徐福’确实有些相似。 士兵再次同画像对比一番,发现体貌特征实在不像,再看他们是夫妻二人,同追捕之人的家境描述也不同,就从屋内撤出,临走时抛下一句,“若是见到画像上之人,马上报官。” “是,是。”木柯和徐福点头应道。 待一众人离开后,徐福从床上慌忙起身,“是福的过错,毁了姑娘清白。” 木柯轻笑,“我在泳池都比这样穿的少。” 徐福不太明白,转过身等木柯穿戴整齐后,慢慢道:“姑娘放心,福一定会对姑娘负责的。” “如何负责?”木柯将他的衣服递给他,此时,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深深的红晕,“若是福哪日不再这样颠沛流离,定会向姑娘提亲。” 木柯心里觉得有趣,故意逗他,“可要记得你说的,不然我就嫁不出去了。” “姑娘放心,福说到做到。”徐福一脸的认真,木柯更觉有趣,碍着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躁动,打趣的心思也淡了下来。并不想,徐福真的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木柯看到徐福的一件旧衣被风吹到了地上,将它捡起裹在自己身上,“日后,先生不可再叫‘徐福’了。我方才为先生起了新名,先生日后就叫‘徐庶’。” 说完这话时,木柯身上一阵寒冷,这个名字她听着熟悉。后又一想,历史上的徐庶兴许是另外一人,这个她慌乱中为徐福挑选的名字,只是盗用了‘徐庶’之名,不证明他真是本人。木柯这样安慰着自己,却不想,历史上智谋权术称霸一时的颍川谋士‘徐庶’正是眼前之人。 自此,徐福从世上消失,徐庶出现在此乱世,当然,这也是后话。 乡野间,闲话总是传的最快,赵云飞至襄阳,打听一番得知,一个脸上有疤的女子同一个穷书生住在林间茅屋内。听人的描述,像是木柯,赵云朝茅屋继续飞驰。 木柯突遇大病无法继续前行,徐庶每日去山间砍柴,送去集市贩卖,再用得来的钱为她治病,这样过了十日,木柯终于可以下床行走。只是二人的所得都买了药品,身上已经瘦得皮包骨头,木柯将门口的竹筐艰难挂在身上,她准备去采些草药自己医治,还可以为徐庶省些钱财。 赵云看到不远处踉跄前行的木柯,心中涌出疼意,脚下白马的速度也加快了些。 木柯朝着声音看去,赵云俊朗的模样出现在眼前,像是云团上披着银甲的仙人,不真实得紧。直到赵云将她抱在怀里,她都没有真正的反应过来。 “木柯。”赵云将她紧紧扣在怀中,又将有些刺肉的竹筐从她身上扔下,将她整个揉进了怀里,“木柯。”他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此刻,若是有人从背后用剑刺他,他都不会松开木柯的。 “你是何人?”身后传来徐庶的声音,他看着木柯毫无反应地趴在男子怀中,以为是什么歹人,又看男子一副军官打扮,更加警惕,他知道木柯杀过人。 赵云轻轻松开木柯,一只手依然环着她的肩膀朝身后看去。徐庶此时正拿着木柯的短刀,赵云眼中显出敌意,亮银枪突然从身后拔出。 “赵大哥,他是自己人。”木柯这才回过神儿来,一只手抓着亮银枪,惊慌地看着赵云,他知道赵云的出手速度,若是不拦着,徐庶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徐庶看着两人的姿势,知道他们是故人,却有一股不知名的冲动涌上脑子,仿佛是自己的东西被陌生人抢走一般,心里隐隐酸楚。 三人坐回屋内,赵云同徐庶直直对视,木柯为他们添了水,尴尬坐在中间。本不必尴尬,却因为他们的眼神,反而像自己做错了事情。 “赵大哥,我是不会回去的。”木柯起了话题。 赵云的一只手紧紧抓着她,“必须回。” “可是,师父。” 赵云突然站起,将木柯也拉了起来,“木柯一人根本救不回华佗,万一为此搭了性命,日后就更没人保护他了。” “赵大哥不必劝了。”木柯还未说完,赵云已经拉着她走出门。木柯无法挣脱,被他一把举到白马上,徐庶突然冲到赵云一旁,短刀抵上他的脖颈。 “徐先生。”木柯惊叫着,“先生不可。”白马嘶鸣一声。 与此同时,赵云已将徐庶手中的短刀击落在地,他的人也被赵云一把举起,木柯大惊,“赵大哥住手。”她慌得一步踏下白马,由于多日未进食,身子无法支撑,朝地上飞去。 赵云忙将徐庶扔在地上,朝木柯扑去。木柯重重落地,赵云晚了一步,徐庶也朝她跑来。 “赵大哥,我没事儿。”木柯被赵云抱起时,看到徐庶安然无恙,深深舒了口气,“我跟赵大哥回去,只是要将徐先生一起带回。”木柯想到了万全之策。 赵云犹豫地看着徐庶,又见木柯肯随自己回去,只得应下。徐庶见赵云为人霸道,怕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闪失,就决定同木柯一起回去见他们的主公。 自此,徐庶归了刘备旗下。 第二十七章 衣带血诏曹擒庶母 【第二十七章】衣带血诏 曹擒庶母 徐庶权谋堪称一绝,助刘备重新拿下徐州。刘备也为此欢心。日日将‘备承蒙上天眷顾,得木柯、徐庶助之’挂在嘴边。公元199年四月中旬,刘备拜徐庶为军师,自此,逐鹿天下的野心日益明显。 有刘备的仁德之心,加之麾下关羽、张飞、赵云等猛将,又有了徐庶做谋士,招来东海昌豨(xi)及诸多郡县的能人义士投于刘备,刘家军增至数万余。 五月,裴茂的信件传至小沛,信中躺着华佗要他转给木柯之物,怀表、白发、邑圭。 木柯捧着三样物件明白了华佗之意,他这是诀别之语。 木柯跪在刘备面前,本就疲惫的身躯有些颤抖,刘备扶她不起,只能无奈摇头,“如今的军力对抗曹操等同以卵击石,妹子真要让大哥如此?” “大哥,如今天下,想同曹操抗击之人甚多,我等可同他人联手,定能直捣许都。”木柯一心想要救下华佗,对抗曹之事日日紧逼。 刘备犹豫,徐庶突然求见,所谈之事也是抗曹。木柯感激看他。 “军师觉得同谁联手会有胜算?”刘备引二人与他同坐。 “袁绍。”徐庶将一张纸交给刘备,隽秀大字写着‘求得献帝密诏,刺杀曹贼’。 刘备看后连连点头,“有军师如此妙计,备准了。” 月色下,木柯走在徐庶一旁,怀表已经挂于胸前,被月光映出了些许亮光。 “这是何物?”徐庶指着怀表。 “是我家乡计算时间的物件儿。”木柯取下给他看。 徐庶凑着月光细细端详,觉得精巧,却不明原理,将怀表递还回去,“是个好物件儿。” “对我无用,对我师父有用,他很喜欢,如今还给我,是想同我道别了。”木柯神色黯淡。 “庶也有过一位先师,自他离世后,庶日日伤怀,恩师好比再生父母,怎会不让人对其安危上心。庶今日帮木柯,也是同你有一样的感受罢了。” “多谢先生。” 木柯言语中有些客气,徐庶皱眉,“木柯可以直呼庶的名字。” “好,徐庶。” 两人相视而笑,只是徐庶的眼中更多了一层深意。 六月,刘备点兵,北连袁绍抗击曹操,期间,木柯、徐庶并未随军出征,而是偷偷前往许都,夏侯博、张存陪在一旁。张存懂得易容变相之术,将胡须、斑痣点在众人脸上,办成宫人潜入汉献帝被囚禁的府邸。 曹操将他看管得严实,陌生人一律不准接近。 夏侯博趴在屋顶观察一天,找到了进屋的漏洞,看门守卫不但认人,还认腰间的令牌。 第二日,木柯打晕送吃食的宫女,穿上她的衣服走近门口,被两个侍卫拦下,“干什么的?” “禀军爷,夏兰今日身体不适,张公公派了奴婢前来送饭。”又将腰间的令牌递给两人查看,躬身等着,不敢造次。 两人看了看体型娇小的她,“进去吧。” 木柯顺利进入,此时汉献帝正坐在正厅之上,面前是一叠曹操审阅过的奏折。他郁郁寡欢地盯着桌子,对木柯的进入也不介意。 “陛下,该吃饭了。” “孤不饿。”他将饭菜推到一旁。 “不饿也要吃些。”木柯重新将饭菜推到他面前。 汉献帝大怒,将饭食推倒在地,“如今,连你们这些奴才都能命令孤了不成?” 他的怒气并没有引起屋外侍卫的注意,木柯想,他即使被人这样杀死了,都不会有人来救吧。 木柯不慌不忙地起身将碗筷重新规整好,“脾气这么大,也不敢使给曹操看,净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她低声数落。 “大胆。”汉献帝冲到台下,定睛看去,停住脚,“你是何人?为何从未见过?”又看到她面上的疤痕,有些诧异。 “奴婢是一个过路人,受刘皇叔派遣,来要陛下一纸诏书。” “刘皇叔?刘备?”汉献帝激动上前,“你真是刘备之人?” 木柯笑着点头,又示意他小声些。 “快,快叫刘备来救孤,曹操将孤软禁在此,孤这个皇帝当得窝囊。”汉献帝压小了声音。 木柯将他拉到桌前,“请陛下写下诏书,我主公才能联合众人共讨曹贼。” “好。”汉献帝拿起桌上纸笔,突然停住,将笔扔下,又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儿白布铺在桌子上,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白布上写下密旨。 “有劳姑娘了。”汉献帝眼中神色汇聚。木柯将密诏叠好藏在衣衫之内,端着食盘从房内退出。一路小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走过。此人正是华佗。 董承之女,董妃刚刚有孕,曹操派了华佗前来诊脉。木柯正要追去,被人突然拉到了角落,她挣扎看去,夏侯博正在探头观望。 “放开。”木柯低声命令。 “先生若是做了蠢事,可知会害死多少人?”夏侯博松开木柯。 往事又窜回木柯脑中,她定了定神,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夏侯博紧随其后。 木柯同徐庶等人回到小沛,刘备同曹操的战事刚刚结束,大获全胜。 木柯派手下邓芝、习祯前去联合车骑将军董承,派习忠、李朝联络越骑校尉种辑,黄柱、张存则去见了偏将军王服,商讨刺杀曹操之事,众人达成一致意见,开始在汉献帝的血书上留名。 刘备署名后,派人送至洛阳董承之处,正值严寒初入,送信官脚程慢了些,等到了种辑的地界时已是新年。种辑将密诏藏于家中,命术士选了吉日才将名讳署上,一耽误便是两个多月,血书继续传送,终于到达王服手中。到此,密谋人士之名全部定于密诏之上。 王服派了送信官将密诏送回刘备处,曹操正对徐州虎视眈眈,路上拦下王服派去的送信官,劫了汉献帝的血诏,密谋诛曹之事也因此暴露。 许都城内,曹操将密诏扔在地上,从一旁剑库中拔了长剑向汉献帝宫中走去。此时,汉献帝正陪着董妃赏花,本大好的心情被曹操一剑结束,董妃同腹中胎儿枉死剑下。曹操命人将董妃腹中之子拿出送到董承府中,又点了十万大军直捣洛阳,事发突然,董承未及反应,做了‘血诏’的第一个祭品。 刘备听闻此事,在徐庶的建议下借机举起义旗,打着讨伐曹贼的名义正式开始帝王之争。 曹操调查得知,‘血诏’是木柯、徐庶从汉献帝那里带出去的,他斩杀了当时守宫的侍卫和宫女,派人寻到了徐庶的母亲押回了许都饿了数日,又将木柯之错归咎于华佗身上,打了数鞭,华佗已经年老,久久无法起身。 消息传到刘家军营,徐庶跪在刘备面前,“主公之恩庶无以回报,本想跟随主公建功立业,奈何身有所累,无法再效力主公,是庶无福。” 刘备将他扶起,“备听闻军师之母受累之事,同军师一般心痛,如今军师回去救母,备怎能阻拦。” 徐庶再拜,木柯掀帘而入,“徐庶,曹操与我有深仇大恨,我知你此次去非但不会被曹操责罚,反而委以重任,若是你为曹操献上任何一计,就是我木柯的敌人。” 徐庶惊讶,“曹操对庶恨之入骨,怎会委以重任?” 木柯却不能说出她为何知道,只能咬牙威胁,“日后,你若效力曹操,我定不饶你。” “木柯。”徐庶向前一步,惹木柯慌忙后腿,眼中竟有厌恶。她狠狠瞪他一眼,从营帐愤怒走出。 “木柯。”徐庶高喊,又看向刘备。 “去吧。”刘备挥了挥手,徐庶追出。 “木柯。”徐庶挡在木柯面前,“庶要走了,想同木柯聊聊。” 身旁走过的寻营将士奇怪地看着二人,木柯稳了稳情绪,同他向林中走去。 “方才,是我太冲动了。”木柯低头抱歉。 “不妨事,庶懂。曹操如此对待庶的母亲,庶也恨他。”徐庶靠近些木柯,“其实,庶有许多地方同木柯相似,木柯也知,我们很适合,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我们不适合。”木柯折了一旁的树枝。 “庶只是想对木柯负责,毕竟碰了木柯的身子,还。” “这没什么。”木柯打断他,“在这乱世,女子袒露身体救下男子时有发生,你不必太在意。我本就没放心上。” “可是,那日木柯说要让庶负责的。”徐庶惊讶。 木柯停住步子,“我是玩笑话,让徐庶误会了,是木柯不该。”她向后看了看,“我们回去吧。救你母亲要紧,你也早些去。” “木柯。”徐庶拉着她,“庶想抱抱你。” 木柯推开他的手,“我们回吧。” 她知道同徐庶不可能,怎愿意给他念想,让他再有幻想和冲动,从此后,两人便是陌路人,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她在这乱世有许多朋友,又有许多故人,如今能真正陪在她身边的又有几个。那个本能一直陪着她的军医,选择了最早的离开她。 木柯站在瞭望台上,闭着眼睛感受风力的吹拂,仿佛韩璐就在一旁守着,无论她多么辛苦,他都会护着她。 徐庶踏马前行,回头看着瞭望台上的木柯,咬牙疾驰而去。日后有这样一则传言,徐庶被曹操所用,却不肯为他献任何一计,只是坐在众位谋士之中,做一个聋哑人。 他临走时,给刘备送了封书信,称自己在襄阳隆中时遇到一人,有救国治世之能,若是刘备能得之,便可逐鹿天下,此人被称为‘诸葛卧龙’。 第二十八章 番外相骨大师黎洛归族 【第二十八章 番外】相骨大师黎洛归族 黎洛的死一直是木柯心中的伤痛,三分天下后,木柯请夫君为自己找了天下第一的相骨师孔童,一同前去埋葬黎洛之地。 白骨皑皑,绿草铺地,以前还有丁柳常常为他拔去坟前乱草,如今已经颓废成这幅模样。 黎洛的身世一直扑朔迷离,自木柯见到他的第一日起,他就是看起来最简单的一个,家中无父无母,无兄无妹。虽然在此乱世,这种人比比皆是,也没人对此绝口不提,唯独黎洛不愿提及。 记得行军之时,木柯邀众人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黎洛每每输掉都会选择‘大冒险’,从不选择‘真心话’。木柯命令他必须择犬真心话’后,众人问了他一个问题,从那时起,木柯就知道,他的身世不简单。 那时木柯问:“我们家黎洛的父母可在世?” 黎洛愣怔在那里,久久不再言语,木柯看他,等着答案。他本可以说谎话的,却因为英雄情怀选择了沉默。大家一时尴尬,让夏侯博回了这个问题。 这样的情况不只发生一次,大家习以为常,日后再也不让他选择‘真心话’了。 相骨师孔童将黎洛杂乱的白骨从黄土中拿出,摆成了人身的形状。又拿起他的头骨细细打量,眉头慢慢紧缩。 “先生可是看出了什么?”木柯凑近头骨,端详一番。 孔童点头似是明白,却未说任何话。他将头骨慢慢放回,又将手骨拿起继续研究。 木柯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安地问:“木柯听闻,黎洛死后不久,曹操以前的宠姬李夫人在废宫疯癫,病得突然,我师父都未知原因。难道?” 木柯并未言透,惊诧地看着孔童。只见,他将手骨慢慢放下,又将头骨重新拿起,指着一处慢慢道:“这里,童在曹家亡者的头骨中都看到过,与常人的有些不同,骨端突出些。特别是李姬的前两子,与这位壮士的头骨极其相似,童大胆推断,三人为一母所生。” “先生是说。”木柯更觉惊诧,将黎洛头骨拿在手中打量,“他是曹操之子。” 孔童点头,“听闻,李姬第三子刚出世便夭折了,如今想来,在曹操后宫,死了才算活着。” “先生是说,李姬的前两子都是被人害死的?”木柯手下有些颤抖,“所以,李姬才将第三子送出去?” “木先生想想,李姬一直宠惯曹操后宫,嫉妒者颇多,若是让她再得子,岂不是威胁了旁人的位置。”孔童将头骨从木柯手中接回来,放在地上。此时的黎洛像是活着一般,静静躺在那里,终于有了自己的姓氏。 “先生。”木柯哑着嗓子,“先生能否看出,我家黎洛的年龄?” “从骨型和骨色来判断,不足二十岁,或是刚刚二十。”孔童已经开始在尸骨上撒土掩埋。 木柯跪在地上,捂着心脏低泣,“这孩子,骗我说已经二十五岁,我见他思维成熟,以为他讲得真话,若是知道他当时同丁柳一般大,定不会让他上战场的。” “他就是怕如此,才会虚报年岁的。”孔童将黎洛的一根手骨放在木柯手里,“拿去吧,童知道,木先生定会去找曹操,这是可以让他思子的物件,也是可以让木先生平安撤出曹府的物件。” 清明将至,人人悲戚,在此乱世之中,孤魂野鬼难认家门,离世故人难辨亲友,处处哀歌离绪。 曹操府邸,他正卧在榻上休息,雪锦裹着头颅,脸上青筋突显。 木柯易容来此,穿着宫人衣服行至他面前,看到同黎洛颇为相似的一张脸,摇头哀伤。 “若是我们家黎洛续了胡子,定会和曹公一模一样。”木柯突然起话,曹操惊讶睁眼。 “是你?”他的声音颤抖,却想极力掩饰。 “是我。多年未见曹公,来替一位故人看看。”木柯从一旁的医箱中拿出银针,又倒了些酒消毒。 “师父的物件,曹公还留着。”木柯盯着医箱出神好久。 “孤同木柯一样,很想华先生。”曹操说得恳切。 木柯面无表情,将他头上的雪锦拿下,几针行在额头、脑顶上,曹操痛苦的神色稍稍减退。 “曹公竟信得过木柯?” 曹操浅笑,“孤是将死之人,有何畏惧。” 木柯顺着话题回道:“曹公走之前,木柯想卖个人情。” 曹操微微抬眼,“木柯又要从孤手中骗什么?” 木柯呼出一口气,“我这辈子从曹公手中骗走的最重要的东西,已经不在了,曹公可想知道是什么?” 曹操看着她,不言语。 木柯继续,“曹公可听说过‘曹京’。” 曹操思索一番,淡淡摇头。 木柯心痛,“那是曹公的第二十一子,李夫人的第三个儿子,早早就夭折之人,曹公不记得也不稀奇。” “好好的,为何提起此事。”曹操有隐隐地不安。 木柯从怀中将手骨掏出,“这是你儿子的,你们多年前见过面,只是他的模样,你恐怕早就忘了。”木柯用词随意,不再称他‘曹公’,言语中有了仇意。 一阵风过,曹操惊愕起身,“木柯何意?”他看着这大人模样的手骨,怎会相信是自己早逝的儿子。 “他叫黎洛。因为在殿前斩杀了想要泄密害我的伊老汉,被你杀死了。他死得很惨,一定未想过,自己的死会是父亲下令。”木柯慢慢走到窗棂处,“黎洛死后,你的李夫人听闻是你将他处死的,一时间接受不了,才会突然疯癫。我想,她当初谎称你的儿子已死就是想救他一命,不至于被其她妾室害死。却不想,黎洛自小缺乏父爱,极力想回到你身边,才在曹军一直任职。更想不到,会被我要了去。” 木柯看到惊诧起身的曹操,脸上更显得清冷,“我想,那日在大殿之上,他向我叩拜时,定是在向你叩拜,只是当时我们都不明白。” 曹操已经坐起,却踉跄着无法起身。他垂着头久久不语,直到木柯将手骨塞到他颤抖的手中,他才肯抬眼去看。 “他一定很想你。”木柯留了一句话转身离开。 一个月后,她听闻,曹操宠姬李夫人被重新接回正宫内,后突然病逝,死因不明。下葬时,曹操将一根手骨同她合葬,墓碑处一行小字引人猜测,‘不肖子曹京立’。 崖壁之上,木柯捧着两个人的骨灰同夫君站在那里,风影不愿停下,一直吹打着两人。木柯看着瓷盒中的骨灰,低头轻语,“两个傻孩子,终于在一起了,还不快些离开。你们走了,我才能好好活着。这么多年,你们守了我这么多年,该去过自己的幸福了。” 她将瓷盒慢慢倾斜,骨灰顺着风的痕迹渐渐飘去。夫君上前从身后抱着她,看着山风将他们越吹越远。 良久,木柯低泣:“黎洛。丁柳。” 第二十九章 宝藏圈兵木家暗语 【第二十九章】宝藏圈兵木家暗语 夏六月木柯突然病重,全身发冷,神志不清,军医一众守在旁边,却查不出病因。 曹操此时来袭,军中失了徐庶,木柯又不能言语,没了出谋划策之人,刘军大败,只得投了袁绍。 秋七月,袁绍派刘备同叛逃的刘辟攻打曹仁,木柯依然昏迷不醒,刘辟军中也无成事的谋士,刘家再败。木柯恍惚中听到军医方子谈起兵败之事,将刘备请到面前。 “大哥,如今局势正乱,刘表兵力可克制曹操,而黄巾党余部龚都在汝南起义,大哥可同他先将曹操派去平乱的蔡阳斩杀,和龚都平分汝南,有我们自己的一块儿土地。”木柯挥了挥手,刘备靠近她些,“大哥,袁绍大势已去,我们需要另作打算。” 刘备见她颤抖,将她的手拉起,哈着暖气,“妹子,若是备失了妹子,这江山,备也不要了。” 木柯惊讶,这是刘备第一次吐露江山天下的言语,却是在她面前,可见他对木柯已经足够信任,万分依赖了。 木柯轻笑,“大哥说什么呢,妹子这么年轻,大哥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刘备拍拍她的头,“妹子看来是快好了。” 木柯重新闭了眼,刘备命丁柳好好照顾。 营帐外,夏侯博等人焦急守候,见刘备走出,上前拜问:“主公,我家先生怎么样了。” 刘备不知该怎么回答,将众人扶起,“众位将军不必担心,备定不会让义妹出事。” 夏侯博等人依然担忧,碍着刘备放下此话,不好再追问,犹豫着慢慢离开。 同年十一月,刘备联合刘辟拿下汝南,刘军停兵休整。曹操头痛之病日益加剧,尚无心出征,天下战事得以平息数月。华佗收到木柯来信,请他务必保重身体,日后定会将他救出。华佗烧了信件未作回应,对待曹操的病症也不再尽力,似有求死之心。 木柯在军中听闻,曹操每过一月就鞭打华佗一次,如今的华佗每日拖着病体被人抬去为曹操医治。木柯担忧,又送了书信前去,信中嘱咐,“师父若是不爱惜自己,徒儿冒死也会前往许都面见曹操,我们师徒同生共死。” 华佗立刻回信,“木柯勿念,师父明白。” 木柯想起‘血诏’之事,和华佗约定,日后两人通信多用‘暗语’‘代号’,至少信件落于他人之手时,无法得知重要消息。 直到公元201年,曹操病情好转,才撤了鞭打华佗的规矩,木柯担忧稍减。曹操一心灭了刘备,点兵数万杀到汝南,刘备听木柯劝言,领兵投了刘表,屯于新野。 初入别人之地,军功自然要立,刘表只有一个要求才能让刘家众人驻军,北上取叶县。 此时的刘军虽有数万余人,奈何东奔西走、连月备战,已经疲惫不堪,若是贸然攻取叶县定会损失不少的兵力。木柯献计向刘表借兵五万,刘备命人将木柯写的信交给刘表。 信中所言有实有虚,刘表皱眉沉思,终于举起兵符送了刘备五万大军。 一群将士正在围着火堆取暖,一个知道内情的军士低声说道:“听说木先生写了封信给刘表,他看后马上给了咱们五万大军,助咱们攻叶县。” “信的内容你可知道?”一个好事者慌着问。 “当然,军中消息怎会没我知道的。”军士凑近大伙儿,神秘地说:“信上写了一处地方,就在叶县境内,好像是关于宝藏之事。曹操派家臣于禁、李典、夏侯惇三位大将守着叶县,你们想想,叶县那么小,派这么多重臣守在那里,是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有宝贝需要看着。” “啥宝贝?金银珠宝?玉石玛瑙?”大伙儿来了兴致。 “这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木姑娘将藏宝之地也画了出来,这事儿看来靠谱。” 大伙儿明白点头。丁柳从一旁经过也没人注意,只是全神贯注地听那个军士讲。 不到半天时间,宝藏之事传遍整个军营。 “先生”,丁柳走进医药馆,“如今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下一步该如何做。” 木柯正在火上煎药,向丁柳身后看了看,“没人跟你进来吧。” 丁柳摇头,“先生煎的什么药,还得偷偷摸摸的。”丁柳心里明白,木柯在自救。 “没什么,女人的补药。”木柯撒谎道。丁柳浅笑,脸慢慢沉了下来。 “消息传到刘表军中才好,这五万大军依然不足以对付曹操。”木柯将药罐从火上取下,刺鼻的味道让她面露难色,丁柳好笑上前。 “良药苦口,我得看着先生喝下。” 木柯耸耸肩,“木柯听妹妹的。” 丁柳正在为她倒药,听到这话,手上顿住,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良久,淡淡回,“丁柳不敢。” “你敢。你就是俺妹子。”木柯学着张飞的语气逗她,丁柳笑了出来。帐内的气氛温情许多。 刘表的府邸内,几员大将同他商议宝藏之事。 “主公,刘备全军攻打叶县,我军只派了五万,那宝藏岂不是都成刘备的了。”刘表的副将菖斯显然有些不甘,“末将愿意同刘家军取下叶县。” “末将也愿意。”其他三人一同拜求。 刘表沉思一番,轻轻点头,“尔等再领五万大军助刘备攻下叶县。” “末将遵命。” 公元202年四月,刘备带着二十万大军前去攻打叶县,夏侯惇等人利用叶县的地形抵挡数日,刘备众军无法攻入。关羽城前叫阵,斩杀敌军一员大将,依然无法将城门攻破。木柯觉得不可再战,叶县地形复杂,是兵家长争之地,有此天然屏障,硬取太不明智。 她带着丁柳冲入营帐,两人身着银甲直奔刘备面前,“大哥,不可再取。” “木柯这是?”刘备将跪在面前的两人扶起,“妹子好久没这样打扮了。” 赵云深深地看着木柯。 “大哥,木柯要做将军。” “妹子何意?”刘备眯起眼睛。 “大哥可放心将全军交给我?” 刘备从腰间取出兵符递给她,并未说话。 木柯举起兵符令牌面朝众人,“众将听令。” “是。”众人跪下接令。 “奉主公之令,四个时辰后全军撤离叶县。” 跪着之人纷纷抬头看她,又面面相觑表示不明,犹豫着回道:“是。” “木柯听不明白,众将士说什么?”木柯严厉回问。 “是,木将军。”众人恭敬拜道。 “丁柳、张存、夏侯博听令。”木柯又吩咐,“你等先带五万兵马同赵将军一起撤离,主公随大军一同走。”木柯看向刘备,刘备点头明白,“习祯等木家将,垫后。” “是”,众人得令,开始拔营撤离。虽然都不明原因,却也不敢违抗。刘备更是配合,木柯要求之事全都应下。 有探子跑回叶县城楼内,“禀将军,刘备一行开始拔营撤军。” “好。”李典起身暗喜,“传我命令,拦路阻截。” 叶县边境,二十万大军撤离实属不易,幸得刘表所派军队都是精锐之师,行军速度不算太慢。李典的军队刚刚抵达,大军已经离他们百里。李典下令全速追击,身后数十万军队跑步前行,至山谷尽头,终于看见刘家大旗。 就在这时,山顶突然响起角鸣声,藏于山间的军队起身拉起弓弩、羽箭对准了李典大军。正在行进的刘家大军手持长矛折了回来,习祯带领的后续部队从身后冲出。李典等人脚下惊慌,知道中计时已经无用。 刘家将敌军层层包围,在夏侯惇领着全军前来救援时,刘家大部队已经从小路包抄到叶县城楼下。夏侯惇、李典、于禁带领残兵旧部逃往许都,叶县城门被投降的军士打开,刘备骑马入城。木柯走在第二个,身后是这次战役的头号功臣,丁柳。 这次计策,木柯只告诉了丁柳和手下几人,用‘以退为进’的计谋拿下叶县重地,丁柳按照木柯的吩咐从容镇定的指挥着先头军,让大部队得以顺利折回,取下叶县城楼。 听闻刘备大获全胜,刘表亲自赶来祝贺,大家都知,他是为了宝藏而来的。 “木柯,你可知这藏宝之地在图中的具体位置?”刘表从怀中掏出藏宝图。 木柯单膝跪地,“叶县的宝贝就在刘公脚下。” 刘表起身,“好,我这就命人挖地寻宝。” “刘公且慢。”木柯起身,恭敬道:“木柯口中之宝,正是叶县之地。” 刘表呆愣,“木柯何意?” “叶县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原是因其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与荆州之土不分上下,得叶县者方能证明其实力雄厚。如今,刘公将叶县踩于脚下,可见刘公的本事当今天下无人能敌,曹操也无法奈何刘公。” 木柯句句奉承,刘表的手下各个抬头挺胸,倒是刘备麾下众人有些不服,明明是自家主公占了叶县,偏偏送给了刘表。说出此话,木柯就是要刘备明白,寄人篱下远不比有一方土地有成就、有荣耀。刘备低头不语,心头猛地一触,又想起那夜同木柯‘论及天下’时说的话,如今,又是颠沛流离无居所之状。 “好。”刘表想了想,朗声笑道:“木柯说得好,这宝贝,甚得我心。” 自此,刘表派手下亲信守着叶县,命刘备等人回了新野。 同年,袁绍病逝,其双子袁谭、袁尚开始争夺父业,将河北一分为二。曹操觉得是抢夺袁绍之地的好机会,暂时对刘备放下追缴,全力攻打袁谭、袁尚。刘备得以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兵力也在慢慢壮大,碍着刘表对他还有防心,多是悄悄练兵,整整五年未再动兵。 期间,刘备已觉年老,成就霸业之心有所动摇,木柯递上一盏茶,将面前的棋盘调转方向,刘备一瞬转败为胜。 “大哥,我们下了这么久棋,你本该输了此局,我却大意,将胜局转到你的面前,可见凡事中输赢未必注定,在人为。长久处于下峰,看似是无转身之地,却不想,世事难料,柳暗花明。” 刘备盯着棋局久久凝视,“木柯之意,大哥明白。只是,大哥年事已高,恐难胜大任。再者,军中良臣猛将虽有,却只有妹子一人出谋划策,致使妹子病体缠身,大哥总是过意不去。” 木柯浅笑,又将棋盘转回来,“将军。” 刘备惊讶,看向她。 “我将赢得机会给了大哥,大哥自己放弃不要,我只能自己得了。”木柯笑着起身,“天色不早了,大哥不累,我可累了。”已经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提醒道:“下次有了机会,大哥万不可再放弃。” 刘备如醍醐灌顶,将手中棋盘调转到自己面前,良久,淡淡道:“木柯赢了,却离开了。这局还是大哥胜。” 公元207年,是曹操辉煌之年,稳稳拿下河北重地,将袁家彻底歼灭,统一了河北北部。刘备听闻此事一直按兵不动,直到木柯收到华佗的一封信件,刘备才开始部署下一步计划。 “木笔花这些年可好,送信之人全家皆由老朽所救,木笔花能信之。听木笔花提及身体抱恙,为师已经知晓,然木笔花所患病症同‘白丑’如出一辙,为师多年为其医治,已经颇有心得,现给木笔花送去叮嘱,切记每日必服为师所提之药。”信封中飘出一张药方,木柯握在手中哽咽,又看到底下有药名拼凑的一行小字,是木柯同华佗创造的‘暗语’:‘白丑、安息香、何首乌、生姜’。 木柯冲到刘备房内,此时他正在哄逗糜夫人和甘夫人为他生下的孩子。见木柯焦急地神情,两位夫人带着孩子退出。 “大哥。”木柯将信件递给刘备,“曹操已经将袁家击溃,正在筹划伐刘之事,我们要早作打算。” 刘备看着满目的药名不解,“这是何意?” 木柯指着草药名解释道:“白丑是指‘曹操’,安息香是指大哥,木笔花是指我,何首乌特指‘首要敌人’,生姜指‘生吞活剥’。这句就是说,曹操将刘备和木柯看作首要的敌人,定要生吞活剥了。” 刘备会意点头。心思竟然放在中草药代号上,“这‘白丑’和‘木笔花’大哥能明白些意思,为何大哥是‘安息香’。” 木柯一愣,摇头道:“大哥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刘备等着答案,细细看她。 “大哥有仁德之心,跟了大哥总会安心,所以就是‘安息香’喽。”木柯解释。 刘备觉得有趣,“你手下都有这种‘暗名’。” “大哥,这叫代号。”木柯纠正,“是隐藏身份的最好办法,特务卧底经常用的,谍战片里常常出现,这法子我是盗用。”木柯说得眉飞色舞,刘备的额头开始拧紧。“就好比,我师父是‘老少年’,丁柳是‘枇杷叶’,张存代号‘急性子’,夏侯博的是我给他起的,‘小兰花’,他开始不愿意,大家都这样称呼他,他也就习惯了。” 刘备笑着摇头。 “大哥,说正事。”木柯玩笑过罢,拉回两人的话题,“自从徐庶走后,军中独独缺少军师,大哥要早作打算。” 刘备从柜子中拿出徐庶留下的信件递给木柯看,“徐先生走时为备荐了襄阳诸葛先生,备有意前往求之。” 木柯心中暗喜,诸葛亮终于要出山了,“大哥,大哥带上木柯同去如何?” 刘备点头应了。派赵云领兵镇守新野,自己同关羽、张飞、木柯前去襄阳拜求诸葛亮。 第三十章 诸葛访刘承彦之女 【第三十章】诸葛访刘承彦之女 接近襄阳隆中,刘备脸上毫无倦意,脚下红鬃马也未停歇,张飞一脸疲惫,哀声抱怨,“这诸葛卧龙到底是何人,劳大哥如此千里跋涉,俺看他就是一山野布衣,若是真得见了,也会让大哥失望。” 木柯笑看他一眼,“三哥,你别小看人家卧龙先生,可是同‘管仲’‘乐毅’一样的谋士。” “木柯知道卧龙先生?”刘备问道。 “木柯曾来过隆中,这里人人都知诸葛卧龙。大哥若是能求得此人,定是‘伯乐遇千里马’。” “那又如何?”张飞回问。 “自然是你好,他好,天下好。”木柯一席话逗乐众人,隆中也仅几步之遥。 途经木柯初来隆中时的田野,‘木虎’‘木狗’已经被广泛使用,刘备看着奇怪,指着田间劳作之物,“这是何物?” “是我的孩子。”木柯笑回,“初来隆中,木柯感激收留我和师父的农家,就为他们做了这东西。只是冒用了黄家之女,黄月英的名讳。” “‘木虎’‘木狗’‘木柯’,是木字辈儿。”张飞一语点中。 木柯乐呵道:“三哥聪明。” “阿丑。”不远处,一孩童在田间招手,看清了木柯后,飞奔而来。 “小鬼。”木柯激动下马。 小鬼一把抱住她,仔细打量一番,“阿丑怎么不丑了。” 木柯点着他的鼻子,“小鬼也不小了。” “我都十六了。”他揉揉鼻子。 “你父母呢?”木柯抬头看了看田间,并没有‘梅姐’的影子。 小鬼愣怔一下,拉着木柯向前走去,“我带你去见一人,我现在跟着他过。” 木柯似是明白了些,有些不忍的跟在他身后。 “小鬼叫什么?我大意,竟没有问过。”木柯将他拉住,扶上马,自己同他骑一匹。 “先生说,阿丑唤我‘小鬼’,他日后也唤我‘小鬼。” “谁家先生?” “阿丑到了就知道了。”小鬼坏笑看他一眼,“这马儿我喜欢。” “它叫‘牧笛’。”脚下‘牧笛’啼鸣一声,小鬼更加喜欢,木柯浅笑,“你看这马儿都有名字,小鬼不如也取一个。” 小鬼突然停了笑,“我觉得‘小鬼’挺好。” 木柯想,他或许不愿提起以前姓氏,一个机灵,“小鬼跟了我的姓氏如何?” 小鬼奇怪看她,也没拒绝。 木柯思考一番,“不如叫‘木枫’。” “好。”小鬼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木柯看他,知道他想要一个名字,却不想要这个姓氏,定是不想回忆起自己的父母。这些年只要是壮丁多去参军了,想那小鬼的父亲也去了。而且没有回来。她的母亲定是去寻他的父亲,也没能回来。古人有如此至深的夫妻感情,令人感动。 木柯拍拍他的脑袋,“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不管你跟了哪家先生,我都会从他那里要了你。” 小鬼扭头嬉笑,“木枫遵命。” 自此,木枫跟着木柯征战沙场,立了无数军功,也成为敌军闻风丧胆的一员大将,当然,这都是后话。 木枫领着木柯等人来到一座茅屋前,他推门引入众人,院内干净整洁,竹木屋子上挂着卷帘,到有一番淡雅之感。 一布衣男子拿着竹筐正从屋内走出,看到众人先是一愣,又皱眉责备,“小鬼,怎么胡乱放人进来。” 木枫上前理论,“这是我的姐姐,不是外人。更何况,我日后叫‘木枫’,不再是‘小鬼’了。” “先生好。”刘备上前拜道,“在下刘备,前来隆中拜访诸葛先生,莽撞进入先生家中,还望先生恕罪。” “你找哪个诸葛先生?”男子有趣看他。 刘备不明所以,看了看木柯,又回:“诸葛卧龙先生。” “那是我大哥。”男子放下手中竹筐,里面放着蚕蛹,“我是他三弟,诸葛均。” 众人一听大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刘备欢喜显于脸上,“先生的大哥可在家中?” 木柯盯着一脸坏笑的木枫浅浅摇头,原来他卖关子是因为投了诸葛亮。 “你们来得不巧,我大哥刚刚出去了,你们改日再来吧。”诸葛均又拿起竹筐递给木枫,“放回去。”木枫接下,跑走。 诸葛均正要抬手送客,眼睛瞥向木柯,微微眯起打量半天,“这位可是‘木字辈儿’的真人。” 木柯捂着脸上依然有些明显的疤痕,点点头。她知道,诸葛亮同诸葛瑾一定将田间偶遇她的事情告诉了诸葛均,而木枫一定也将自己的样貌告诉过诸葛家三兄弟。 “既然诸葛先生不在,我们改日再来拜访。”刘备躬身一拜,诸葛均回礼,眼睛有趣的打量着木柯。 四人找到一家驿馆住下,刘备因没能见到诸葛亮有些可惜,张飞倒是无所谓,点了饭食大口吃肉,准备大口喝酒时,木柯碰了碰他,他朝刘备看去,慌忙放了酒壶,又从一旁取了小碗,叹着气倒了一些,独自饮下。 第二日,刘备一早前去拜访,木枫为他们开了门,一脸笑意迎上去,“刘大哥来得不巧,我家先生早早便出门了,三日后才能归来。” “他。”张飞正要吼出,关羽抬手拦下,对他严肃摇头。张飞气恼,狠狠跺脚。 第三日,刘备早早起身,领着众人准备再次拜访,木枫突然冲入驿馆,拉着木柯慌忙移步。 “姐姐,你是华佗的徒弟,定能救黄先生。” “木枫慢些,怎么了?”木柯在他身后踉跄踱步,又猛地将他拉住。 “黄承彦,诸葛先生的至交,今日路过田间,被一条毒蛇咬伤,如今整条腿都是青肿的,附近所有大夫都没有法子。” 木柯低头想了想,又看向刘备,“大哥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刘备点头,“妹子放心去吧。” 木枫脚下慌张,以最快的速度拉木柯赶到黄承彦的家中。 木柯驻足看去,这就是黄月英的家,那个嫁给了诸葛的女人。 她又被木枫拉走,行至屋内。黄承彦倒在床上,一脸的痛苦之色。木柯移到他一旁,“先生这样多久了。” “有两三个时辰了。”一个男子回道。 木柯并没有在意此人,打量着黄承彦的面色,为他仔细把脉。 “毒性不重,腿上的颜色应该是旧疾,这脚踝的青紫才是毒症。”她将黄承彦的脚轻轻抬起,“木枫,从‘牧笛’身上拿来我的医箱。” 木枫转身跑走。 “姑娘的医箱都是随身带着?”男子看木柯的神色,知道黄承彦的伤并不严重。 木柯点头,“我师父都是随身带着,我是他徒弟,当然。”话未说完,看到面前之人,愣怔在那里。 “木姑娘好久不见。”诸葛亮躬身一拜。 “先,先生,好久不见。”木柯不知自己为何紧张,这是黄月英家里,诸葛亮在此实属应该。 “多年未见,姑娘之事,亮早有耳闻,果然是巾帼人物,亮有幸见之。”诸葛亮深望着她。 “先生才是治世人才,木柯怎能比。”木柯慌乱着开始在黄承彦的脚踝打量,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顺便说道:“我大哥来此地求见先生,不知先生何时得空,见见我大哥。” “好,等承彦兄好些了,亮就随木姑娘同去。” 良久,木枫骑着‘牧笛’跑入,将医箱递给木柯。 诸葛亮在一旁仔细观察,木柯神情专注,将银针行在黄承彦腿上的青肿处,又取了烛火、烈酒洒在银刀上,对准毒包划去,黄承彦已经休克,并未察觉痛意,黑血顺着白布、刀柄慢慢留下。 诸葛亮正要上前帮忙,木柯拦下,“先生不可,这是毒水,先生没带木柯这样的手套,不能触碰。” 诸葛亮直起身子浅笑看她,“姑娘果然如传言般,是个有趣之人,想必这些物件也是‘木字辈儿’的。” 木柯看他一眼,脸色微红。 黄承彦被顺利救下,众人为他换了干净铺盖,府上仆人留下照料,木柯领着诸葛亮去见刘备。 “大哥去了诸葛先生家中两次,都未见到,心里不甘,准备择日再去。”木柯走在诸葛亮一旁,木枫牵着‘牧笛’跟在身后,有趣打量前方二人。 “这些日,亮经常外出同友人谈论天下之事,未在家中,可是劳累了你大哥。” “不妨事,先生是人才,我们多求见几次又何妨。”木柯嘴上客气。 “就是就是。”木枫搭腔,“我们家先生如此才干,刘大哥多等些日子也是应该。” “木枫不可。”诸葛亮摇头看他,又看了眼木柯。 木柯心里暗想,既然诸葛亮已经知道了自己为‘木枫’建的名字,他定是知道了刘备来了隆中,这样避而不见,可见心里有想法。如今他又直呼‘木枫’的姓名,毫不避讳自己可能会猜到,应该是想让自己问他‘有何求’? 木柯偷笑,装作没听出,沉默陪他走着。 “姐姐,先生,先生知道你们来了。”木枫看了看诸葛亮的脸色,凑近木柯提醒。 “吃里爬外的小东西。”木柯低声咒骂。 “姐姐。”见木柯不搭理他,木枫推搡着,“先生想要将友人一同带去刘大哥那里。”木枫着急说出。 “我想听先生自己说。”木柯停步,看着诸葛亮。 诸葛亮淡淡摇头,“你们可真像姐弟。”对木枫所说之话并未提及,而是讲了另外一事,“听说徐庶受曹操威胁,已经跟了他。” 木柯垂下脸,细想,他是何意?良久,笑回:“徐庶在我大哥之地得到重用,如今跟了曹操,虽也被重用,却不愿进言。我大哥听闻,曾写信给他,要他以母亲和自己的性命为主,可见大哥用人只重情,不疑心。” 木柯看了看木枫,他正无聊的陪‘牧笛’玩耍,“木枫,先回去告诉大哥,就说诸葛先生来访。” 木枫一看有机会逃离这么无聊又听不懂的话题,慌忙骑上‘牧笛’疾驰而去。 “木枫走了,姑娘可以明说了。”诸葛亮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专注。 木柯回看他,想,这就是智者的对话。 “方才木枫之言,定不是先生想要了解之事,木柯已经听出。只是木枫是我的弟弟,日后先生用他,可放心。”木柯静静看诸葛亮一眼,“木柯听闻,先生之弟诸葛瑾投了孙家,先生是怕我大哥有所忌讳不肯重用先生,才从木柯这里打听的,对吗?” 诸葛亮不语,轻轻点头。 “先生放心,木柯用性命担保,我大哥绝不会因为此事而猜忌先生。就像我三哥的妻子夏侯涓,是夏侯霸的亲人,而夏侯霸为曹操所用,大哥对夏侯涓像亲妹子一般,可见,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猜疑之心。” 诸葛亮躬身拜道:“是亮鲁莽了,若能得如此主公,亮定鞠躬尽瘁。” 木柯将他扶起,“我大哥说过,若是能得诸葛先生,此生无憾。” 两人相视而笑。 刘备亲自站在驿馆外迎接诸葛亮,两人在屋内聊了许久,木柯并未介入,在正厅规劝心口不服诸葛亮的张飞。话虽说许多,张飞不听,也无用,木柯无奈摇头。 待诸葛亮从驿馆走出,木柯主动送他回去,路上小心提醒,“我大哥军中将士在乎的是有学识的才人,徐庶刚入军营,众人也都不服,可是,金银之物总会发光,先生若是想在我大哥军中平安度日,定要将外衣褪去,露出金子本质。” “多谢姑娘提醒。”诸葛亮似是心中放开许多。 “先生可同我大哥提出了什么治国谋论?” “只是亮的一些想法,不足挂齿。” 木柯想起了影响刘备军团行军纲领的《隆中对》,忍不住看了诸葛亮一眼,“先生之才,木柯静待。” 三日后,黄承彦之毒已无大碍,木柯同诸葛亮来至他府中,黄承彦以上宾之礼拜谢木柯。见她有些面熟,细细询问家乡之事,听到‘中国’后,同诸葛亮一起皱眉不解。 “先生为何对木柯如此好奇?”木柯有些纳闷。 “说来奇怪,木姑娘同我家婉贞颇为相似。”木柯明白,黄承彦口中的‘婉贞’正是黄月英以前的闺名。 木柯放下手中茶杯,低头道:“听闻先生之女貌美天仙,木柯怎比得?” “姑娘此言差矣,论样貌,姑娘比我家婉贞更胜一筹,只是脸上这疤,影响了姑娘之色。”黄承彦说得不遮不掩,木柯明白,他是个坦诚之人。 “这东西在脸上已经习惯了。”木柯胡乱碰了碰脸上的浅疤。 木枫在门外嚷嚷,“诸葛先生,刘大哥请先生一叙。” 诸葛亮起身告退,木柯本想一同离开,却被黄承彦意外拦下,“姑娘且留步。” 木柯、诸葛亮疑惑看他。 “诸葛先生先随木枫去吧,木柯一会儿便回。” 诸葛亮先退去。 “承彦有个不情之请。”黄承彦起身,走到木柯一旁,“不知木姑娘可愿认我做义父?” “先生之意木柯不太明白。” 黄承彦将木柯重新引回座位上,慢慢道:“木姑娘可知,我那女儿嫁给了何人?” “不是诸葛先生吗?” “是,只是这隆中的诸葛有三位,而我只有一女,就让她选了最中意的一位。”黄承彦有些尴尬,“却不是姑娘面前那位。” 木柯惊讶,“先生是说,娶走先生女儿的是诸葛瑾?”又暗暗明白,难怪这些日子都未见过诸葛的妻子。 黄承彦点头,“当时诸葛亮、诸葛瑾一同前来提亲,起初我并不知为何这样,后又多方打听才知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木柯听后有些不好意思,“是木柯的错,当初用了先生之女的名字。” “不。”黄承彦摇手浅笑,“我家婉贞正有嫁诸葛瑾之意,姑娘当初的‘错误’恰恰成全一段姻缘,这错误犯得好。” “那,诸葛瑾知道婉贞并不是木柯吗?” “这,诸葛瑾同婉贞都未提起过成亲之后的事,承彦不知这事后之事,更何况没过多久,诸葛瑾就投了孙家,听说两人已经去了富春。” 木柯淡淡点头,“先生之意木柯已经明白。先生是想让木柯做‘黄月英’嫁给诸葛亮,因为您更看重诸葛亮的才华,奈何婉贞选了诸葛瑾,对不对?” “姑娘果然聪慧。”黄承彦眼中满是期待。 “木柯虽未同先生有过深交,却从先生言语中可以断定,先生是豪爽之人,能有先生这样的义父,木柯荣幸。做您的义女可以,做‘黄月英’也可以,只是,木柯不能嫁给诸葛亮。” 黄承彦似是还要说什么,木柯笑道:“先生可知,若是诸葛亮有意娶我,定不用先生牵桥搭线,更何况,在我的家乡,这些事情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做成的,木柯同你家女儿一样,想要嫁给上心思的人。” 看木柯实在无意,黄承彦也不再勉强,但是收女之心已定,就收了木柯做女儿,自此,黄家宗谱添了一笔,大女儿黄婉贞,嫁诸葛瑾为妻。二女儿黄月英,闺中待嫁。 作者有话要说:两害论:两害相权取其轻。先解决第一位的事,其他的事只能徐缓图之。 第三十一章 掳获人心连兵之计 【第三十一章】掳获人心连兵之计 诸葛亮随刘备入军,一介布衣被这样招入军中拜为军师,多数将领口中心下都不服气。木柯几员手下也都不服,处处暗中挤兑。木柯将一切看在眼里,并不制止,她明白,一个人在军中的威信是要自己创造的,旁人再怎么言语追捧,都没有实例奏效。 事实证明,上天眷顾诸葛亮,送了次机会给他,当然,也是木柯送去的。 公元207年腊月,新年将至,军中物资多由刘表提供,他却在这时生了病,其次子刘琮把持着军粮物资,自己军需一应俱全,偏偏不给刘备补给。刘备众人只得自己想法儿度过新年。 严寒已入,木柯身体抱恙躺在床上,头疼得紧,丁柳将她抱在怀中使劲儿按压,却不见效。恍惚中,赵云端着汤药入屋,见木柯已经这幅摸样,心下暗暗决定,一入春就要去茂陵求见马腾,求回治病之药。 丁柳退下,木柯倒在赵云膝上,他的手劲儿比丁柳大,压在木柯额头可以减些疼痛。 “这病什么时候得的?”赵云装作不知,“怎么越来越严重,也不见你医治。”他心里绞痛,一点也不比木柯轻松。 “老毛病了。”木柯轻回,“在我家乡,这个需要用仪器治疗,我还没有来得及医治,就被送到了这里。” 赵云不明白,“到底是何病症?” 木柯轻轻推开他的手,被赵云扶着坐起,努力扯出一抹笑看他,用手比划着,“就好比,你的脑子只有这么大,偏偏里面住了个‘客人’,把脑子推到了别处,你又无法将那个‘客人’赶走,脑子生气了,就用疼痛来折磨你。”木柯实在不知道怎样用现在医学告诉赵云,自己脑子中长了个东西。 “脑中来了‘客人’,你还这么机灵,若是‘客人’走了,还有谁能降你?”赵云爱怜地捧着她的脸,木柯想要挣脱,奈何身上无力,只能用言语阻止,“木柯不舒服,赵大哥先回吧。” “我看着你睡。”赵云将她轻轻放倒,无意间两人目光对视,赵云看愣在那里,久久不愿起身。 “赵大哥。”木柯手上轻推,却被他一把握住,轻吻想要落下,木柯慌忙偏头闭眼。 赵云浅笑,竟倒在床上,将她一把环入怀里,“赵大哥抱着木柯,守着木柯,木柯就不会痛了。” 屋外寒风阵阵,木柯缩在赵云怀里感到无比温暖,梦中轻轻唤了一句,“韩璐。” 赵云惊诧睁眼,向着怀中瘦弱的女子看去,良久,咬着牙齿将她抱得更紧,嘴唇贴上木柯的额头,又滑向她的耳畔,轻轻低语,“你的梦中,何时才能有我赵云。” 次日,刘备未同众人一起用午膳,在屋内唉声叹气。 木柯陪诸葛亮一同去问候,入门时,刘备正翻看军中账本,账房师傅站在他一旁,肚子咕噜乱叫。 “大哥不饿,胡老爹也会饿,我替他儿子前来讨他。”木柯打趣道。 刘备看看日头,慌忙起身,“是备疏忽了,胡先生先去用膳。” 胡老爹正要拒绝,木柯推他出门,“说不饿,我可不信,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岂止饿的慌,更何况您儿子是伙房军人,这让亲爹饿着,是什么理。” 胡老爹笑着摇头,无奈离开。 “又是歪理。”刘备将账本放在一边,请了诸葛亮坐下。 “主公在为军需担忧?” 刘备再次面露愁色,“先生甚知备心。”又垂头丧气地坐下。 木柯有意无意地看着账本,不去打扰他们。自从诸葛亮来助刘备后,她就很少发表言论,只做听者。诸葛亮曾在她面前说过一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所以世间最难做的就是‘听者’。”木柯觉得极有理。 目光被账本中的一页吸引,她奇怪问道:“这两军练兵也能得到米面?” 刘备凑过去细看,“妹子又胡说,这两个字不是‘练兵’,是‘连兵’。” “哦。”木柯摇头不解,“大哥,什么是‘连兵’?” 刘备虽然心里有事,依然耐心解释道:“‘连兵’是指两家军队同时间训练士兵,最后再对阵,分出输赢,也可用地界或它物做赌注。” 木柯点头明白,继续翻动账本。 诸葛亮见她不再说话,摇头浅笑,起身拜道:“亮有一计可助主公得到军需。” 刘备激动上前,“军师有何法子?” “同刘琮‘连兵’,若我军输了,就将新野还给他,若我军赢了,就要回军需。” “军师好计策。”刘备正要大喜,突然想到什么,担忧疑问,“只是没有稳赢的把握。” “大哥放心。”木柯放下账本走近两人,“刘琮没有带兵才能,且自傲,我们胜算很大。木柯还可以在诸葛先生的计策上添一朵花。” 诸葛亮凝视着她,只见木柯凑近刘备耳边说了什么,刘备浅笑,“木柯的‘锦上花’添的好,只是他肯帮我们?” “他们自幼不和,两虎相争是迟早的事儿,如今正是考验对方兵力之时,他们定会同意。”木柯看向诸葛亮,“先生可知木柯为先生添了什么‘花’。” “刘表长子,刘琦。” 木柯浅笑点头,“知我者,先生也。” 刘备打量二人,心中欢喜,王者之心更胜。 二人退出刘备房内,诸葛亮拜谢道:“多谢木柯点了此计给亮。” “先生说什么,木柯不懂。” “‘连’字,‘练’字,木柯当真不识得?” “我用的不是这里的字,当然不认识。”木柯心想,打死不承认。又看到在树下等着自己的丁柳,向诸葛亮告辞,“木柯先走了,先生晚安。”躬了躬身慌忙跑去,言辞由于内心慌张有些奇怪。 诸葛亮立在原地看她,久久未动身子,直到一股寒风突起,才移动步子。脸上神色难辨。 下午,刘备亲自修书两封,一封拜投刘琦,一封送至刘琮府中。入夜,就收到回信,两位报信官行得慌张,一看便知是两人应下了。刘备欢喜,招众将屋内商议练兵之事。木柯却迟迟未见出现。 刘备派赵云前去寻她,发现她正在屋内拆信。 见赵云走入,木柯并未回避,“我已经让丁柳去告诉大哥会晚些到,赵大哥没见到她吗?” “也许我们错过了。”赵云走到她一侧,“谁的来信?” “师父的。”木柯看到‘木笔花’三个字,就知是华佗来信。 信中只躺着一句话,不痛不痒的告知了近期的情况,“木笔花勿念,老少年一切都好,曹操之病用银针治疗最管用,木笔花也可试试。” 木柯烧了信件,随赵云一同赶去刘备房中。 “木柯。”关羽上前关怀,“又发病了?” “二哥,我哪有那么娇弱,只是师父来信,木柯担忧,就耽搁了。” “先生可好。”刘备追问。 “再好也不好。”木柯无奈回道,又转了笑脸看向众人,“别误了正事儿。”众人点头,依然担忧看她。 丁柳敲门,木柯猜出是她,前去开门,见她一脸抱歉,又在木柯耳边说了什么,木柯明白,叫她先回去。 关门时,听到诸葛亮起话,“此次‘连军’,三方须有一主将叫阵,两副将陪同。关将军、赵将军有行军摆阵之才,可做两幅将,木柯做全军主将。” 众人惊愕看他,刘备更是不解,“先生可知,木柯并不会阵前应战。” “木柯会。”木柯上前,“大哥小瞧妹子。” “妹子,这叫阵可是生死大事,不能儿戏。”张飞极力反对。 “木柯不仅知道这个理,更懂得,阵前部署全听军师吩咐,如今诸葛先生命木柯前去叫阵,木柯即使躺在病榻之上,也要被抬去。” 刘备明白了两人的意思,浅笑道:“行军布阵之事,全听军师之言。” 见刘备、木柯如此,众人只得听令,“末将听军师调动。” 诸葛亮看向木柯,微微点头,木柯回礼。诸葛亮又将计划吩咐下去,众人才慢慢散去。 赵云突然拉住正要回屋的木柯,“军师这样安排,你为何会同意,总之,那日即使违抗军令,子龙也不会让木柯叫阵的。” 木柯推下他拉着自己的手,“赵大哥放心,军师定不会让木柯去叫阵的。” 赵云不解,木柯只回了句,“天机不可泄露。木柯向赵大哥保证,一定爱惜自己。” 赵云放心点头,说话之际,木枫突然跑来,“姐姐,丁柳可在,我方才见她行色慌张,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女子家的事情,你关心做什么?”木柯察觉木枫对丁柳上了心思,打趣道:“若是担心,就娶回去,也不用天天来我这里问了。” 赵云笑出声,木枫红着脸瞪他一眼,慌忙跑走。 半月后,刘琦送来了自己营中的军需给刘备应急,只因木柯赠了一招稳赢刘琮的计策,却用了诸葛亮的名字。 第三十二章 不战则胜木柯之心 【第三十二章】不战则胜木柯之心 对比刘表的两个儿子,长子刘琦为人懦弱胆小,早期因母亲陈氏受宠,刘表对他亲近些,日后,受到后母挑唆,刘表不再对他信任,从而失宠。刘琮则不同,做事精打细算,狡诈阴险,常常骑在刘琦头上,只因妻子是后母蔡夫人的侄女,从而得了好处,自此在刘表面前地位提高。 蔡夫人经常在刘表耳边诋毁刘琦,从而稳住刘琮在刘表心中的地位。如今,见刘表身有不适,恐他突然离去,更是日日进言,说刘琦有不孝不忠不臣之心,要刘表多多提防。 自古家门之争,坐王座者都会忌讳这些,怕自己还未闭眼,就被人从高位上拉下,落得个潦倒而终。刘表自然不愿看到自己这样,将刘琦放得远了些,在新野临城鹿臼(jiu)屯兵。刘备与之做了邻居。 木柯正是利用这点,送去了一计,信中简单表明:“若有大乱,主公自是同临友共战。古时有‘田忌赛马’之训,三对一等,一对二等,二对三等,兵不厌诈,乐观其成。”下角标有送计之人“诸葛孔明”。 刘琦将信件拿在手中,对着‘乐观其成’四字仔细琢磨,身边谋士廖虞(liao yu)仔细研读,终于明白其中之意,躬身拜道:“主公,诸葛亮之意是,刘备不战。” “为何?”刘琦将信件烧毁。 “虞揣测,此次‘连兵’,刘备所派之将定会输,从而让主公同二公子单独对局。刘备之人看中的是军需,主公看重的是赢二公子,若是刘备助主公赢了战局,主公定会还他人情,那也只有赢回来的军需了。” 刘琦垂眼思考,“诸葛亮果然会相人,也罢,此次比试,琦本就不是为了军需,若是刘备能助琦,日后赢下的军需就是他的。” “虞这就修书诸葛亮。”廖虞走到台案一旁,提笔写下,“静观其成。” 校场练兵时,木柯正踩着‘牧笛’挥动手中长矛,刺、挑、杀、收,样样都要学会,很是有模有样。木柯学得认真,却也被弄得一身是伤。张飞在一旁亲自指挥,看见她屡次坠马,虽然心疼,却也知道,这样的伤痛反而可以在战场上救她。 “妹子,下手重些,若像你这般,咱可输定了。”他在一旁着急观望。 “三哥,我这样临阵磨枪,别说光了,怕是几天后,连手都抬不起来了。”木柯重新上马,手上早就没了力气,长矛也无法举起。 张飞干着急,看到关羽、赵云同来,上前抱怨,“你说这军师喉咙里卖的什么药,就咱妹子,举个弓弩还行,叫阵哪使得,这不是让她送死吗?” 关羽不解地摇头,“这军师之意,实在不知。” 赵云命人牵了白马过来,拿着亮银枪走到木柯对面,“木柯,子龙来叫阵了。” 木柯看他,皱眉求饶,“算了算了,我连个伙夫都打不过,怎么敢跟赵大哥过招。” “木柯叫阵那日,这些话可不管用。”说话之时,赵云已经举着银枪刺来,枪尖从木柯耳边滑过,一丝细发悠悠落地。 木柯恼怒,举起手中长矛向他刺去,被赵云轻松躲过。木柯继续抡起,样子虽然笨拙,劲儿却很大。 张飞在一旁着急,“是刺,不是抡,妹子,是刺。”样子极其滑稽,像是马上要冲上去帮忙一般。 关羽看着有趣,“三弟不急,咱妹子抡的很好看,手中若是大刀就好了。” 木柯抡的头晕脑胀,看了看一旁的张飞,“三哥,他欺负我。” “呀!敢欺负俺妹子,看矛。”话未讲完,张飞已经寻了旁边的白马,一跃而起。 赵云凝神待战,银枪与张飞的长矛碰撞,两人同时向后退了几步,再战。 木柯趁机逃脱,晃动着身子抓着关羽,“二哥,再打下去,我就拿枪毙了他。” “妹子又乱讲什么?”关羽见她实在没了力气,命人搬来凳子让她坐下。 “妹子不仅脑子好使,这逃脱的本事也不赖。”关羽无意间的一句让木柯有了个注意。 她胡乱地抱了抱关羽,感谢之意写满脸上,“二哥有才,妹子有办法了。”她将一旁的长矛踢倒,“再也不用练你了。”牵着‘牧笛’往校场外走。遇到正赶来的诸葛亮。 “先生来这里做什么?”木柯让人将‘牧笛’牵走。 “来看木柯叫阵。” “不巧,木柯刚刚败下阵来,‘死了’。” 诸葛亮摇头,淡淡道:“那,‘亮送木柯’。” 木柯咬着嘴唇咒骂,“嘴巴不仅厉害,更‘毒’。” 诸葛亮陪她回去,一路两人都不言语,气氛有些奇怪。 木柯偷偷看他,见他淡然,更是憋闷,慢慢起话,“想必先生早来了,躲在某处看我出丑。” 诸葛亮回看她一眼,“木柯抡矛很是厉害。” “先生口齿很是厉害。”木柯狠狠道。 良久,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木柯家乡在哪里?看举止,与亮见过的女子有些不同。” “中国。” 诸葛亮奇怪看她,“果然是异地,方能有木柯这般女子。” “先生,若是阵前换将,可知会有何后果。”木柯严肃看他,不再玩笑。 “亮也想过,只是,让木柯做主将会害了木柯性命。” “不妨事。”木柯说得轻松,“我已有应敌之策。横竖都是输,决不让自己吃亏。” “木柯保证?”诸葛亮眼中竟有担忧之色。 木柯重重点头。 “亮听闻,木柯以亮的名义送了一计给大公子刘琦。” “其实,木柯不送去此计,先生也会用,对不对?” 诸葛亮有趣看她,“木柯很懂观察人。” 木柯淡淡一笑,两人都不再说话。四周有枯死的树木,老鸦哀鸣而过,像极了经过洗礼的战场,像极了尘埃落定的历史。 大年初一,三军在刘琦之地鹿臼汇合,场面很是壮观。 对垒之前,刘备上前提议,“新年之际,不易见血光,众位将士点到即可,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刘琦、刘琮也觉得,这样切磋之事不折损兵力最好,点头同意。 刘备看向木柯,木柯感激点头回应。被诸葛亮看在眼里,抹起嘴角。 三军围圈而站,各家首领坐在军前观战,身后是三员参战大将。张飞却未在大将之列,此刻正在恼怒地瞪着诸葛亮,摩拳擦掌地想要大战一番。刘琦亲派的‘点兵官’站在台上,对着众人发号施令。 “刘公大将木柯,对阵大公子大将单盟。” 木柯正要移步,赵云和诸葛亮同时拉住她。赵云疑惑看向诸葛亮,只见他点点木柯的脑袋后松了手。木柯笑看他一眼,对赵云摇头,“赵大哥放心,木柯那么怕疼,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赵云不放心的松了手。眼睛却看向诸葛亮,他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场上的单盟,是木柯两个块头的人。 木家将站在张飞身后,各个神色紧张,夏侯博轻轻嘟哝,“这军师是不是恨咱们先生,出这么个馊主意。” “俺就说他不懂行军布阵,大哥、妹子偏不听。”张飞也陪着发牢骚。 此时,木柯已经踩着‘牧笛’走到单盟面前。 “荆州单盟。” “刘家木柯。”木柯实在不知该怎样报自己的名讳,若是说了‘中国木柯’,众人会是何反应,只能装傻充愣,随意一报。 单盟不知该怎样接话,看了自家主公刘琦一眼,刘琦点点头。单盟拉开距离,摆好架子准备迎战。 木柯拉了拉‘牧笛’慢悠悠走到自己的位置,转过身时,摸着脑袋胡乱摇头。 刘备起身看去,脸上满是担忧。木柯余光中看到他的表情,不禁暗想:“影帝啊。” 然后从马上摔下,赵云飞冲过去,将她抱到刘备面前。 “备这妹子最近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如今这阵是无法应下了。”刘备向其他两人拱手解释。 “这怎么行,若是这样,就算我家胜。”刘琦身后谋士廖虞佯装生气。 “备的过错,自然同意,只是不知二公子何意?”众人看向刘琮。 他摆摆手,“罢了,一女子而已。” “多谢大公子、二公子。”刘备转身,“二弟,送木柯回去。” 张飞凑过来,抱着木柯匆忙离开,身后木家将紧紧跟上。 行至转弯处,已经看不到比试的军队,木柯睁了眼睛。 “木柯,你?”张飞惊讶,木家将也凑了过来。 “三哥,先放我下来。” 张飞松了手,奇怪看她。木柯踮起脚尖看了看身后,突然扶着肩膀挤眉弄眼,“好疼,这摔马真是苦活儿。” “到底怎么回事?”张飞见她这样戏弄大家,有些气恼,“可知,俺有多担心。” “三哥,对不住。”木柯抓住他的心里,马上服软求饶,“这都是军师的计策‘不战则胜’,这三局不但我会输,二哥和赵大哥都会输。” 张飞更是不解,“这是显示咱们身手,给他们威慑的时候,为何要输。” “三哥糊涂。”木柯拉他继续前行,免得被人看到,“如今我们寄人篱下,不显山露水才算安全,如若兵力雄厚,以刘琮的心眼儿,可会容我们这样的虎狼在此。” 张飞似是明白些,“若我军都输了,他刘琮可会怀疑?” “他本就不是来同我们对阵的,同意应战,是想趁机观察我军实力,而最主要的目的是打败他大哥刘琦。这样,刘表帐下之人多会选择能者投靠,正是拉帮结派的好时机。” 张飞点头,却面露可惜之色,“那,军需就赢不回来了?” “非也。”木柯轻声解释,“咱大哥已经同刘琦达成一致,若是助他赢了刘琮,就将赢得的军需给我们。更何况,军师已经献上一计,助刘琦稳胜。” “这军师,看着文弱,真是奇才啊。”张飞赞不绝口。 “三哥这会儿不骂人家了?” “打是亲,骂是爱。”张飞辩解。 木柯看向身后木家将,“你们呢?” 夏侯博慌忙解释,“我们也同张将军一样,骂是爱。” 众人大笑。而场上的赵云刚刚输了第三局。 刘琮好笑,“先前听闻刘皇叔的手下各个骁勇,怎知,这样不堪一击。” 诸葛亮躬身解释,“奈何军中吃食有限,我军已经断粮了。” “哦,原来是因为这样。”刘琮碍着众将士在场,也不好明着苛刻刘备,对身后谋士吩咐,“前些日子收缴上来的粮食分些给刘皇叔。” 刘备起身,“多谢二公子。” “行了。”刘琮看向刘琦,“大哥可准备好同我对战了?” 刘琦挥了挥手,换了三员大将,“二弟,请。” 刘琮的大将已经立在场上,刘琦的大将也朝着战场走去。两人对垒不到十个回合,就以刘琦的手下战败而终。 刘琮郎笑,“大哥手下当真没什么人才,这才几个回合,就成这幅模样了。” 讥笑的同时,又传了第一员副将过去。 刘琦对身边的副将挥挥手,这名副将实则是刘琦的主将,已经立在了场上。 结果可想而知,刘琮副将惨败。 刘琮愤怒起身,拉了第二员副将上场,却被刘琦的第一副将击落马下,长矛抵在脖颈处。 刘琮输得窝囊。狠狠瞪了刘琦一眼,愤怒离场。 初三,刘琦派人给刘备送来了赢回的军需,够刘备众军半年的吃食。军中将士欢呼雀跃,木柯却再次病倒,一直到开春才见好转。 诸葛亮懂些医术,经常为她把脉诊治。又从她手中学到了行针之法儿,替她在头上行针来减些疼痛。木柯很是感激。人往往在病痛时意志薄弱,对照顾和医治自己之人存感恩依赖之心,木柯也是普通人,面对诸葛亮如此的无微不至,竟有些心动。却碍着面子不想显于脸上,知道诸葛亮对自己可能无意,每次他来,就故意装睡,不做理睬。 作者有话要说:游说论:说服他人时,光有学识是不能被人接纳的,顽强的毅力和冷静的心态是以识取信的关键。 第三十三章 诸葛之心华佗绝笔 【第三十三章】诸葛之心华佗绝笔 夏七月,木柯正在河边为‘牧笛’擦洗身子,木枫跑来,陪她一起。 “姐姐可知,为何诸葛先生没有娶了黄婉贞?”木枫为‘牧笛’梳理着毛发。 木柯停下手中的刷子看向他,“是诸葛先生让你问的?” “不是,只是诸葛先生从未向姐姐提起过,木枫才忍不住多嘴的。” “不知。为何?”木柯面无表情,刷子在水中冲了冲。 “因为先生知道黄婉贞不是姐姐。”木枫凑近木柯,“诸葛瑾却不知道。” “是你告诉诸葛先生的?”木柯瞪他。 “是我。”木枫一脸的无所谓,“只是不想同诸葛瑾说罢了。” 木柯拉着正要抬脚的他,坐在河边,“因为诸葛瑾让你父亲参军,从而害你没了父母,你恨他,对吗?” 木枫惊讶看她,“姐姐怎会知道?” “猜到的。”木柯拍拍他的肩膀,“看来是真的。” 木枫低头,眼中满是仇意,良久,淡淡道:“没错,我恨他。” 此时,湖风突然吹来,水面上漾起好看的涟漪,一直荡到木柯脚边。 “喂。小鬼。”她坏笑着看向木枫。 木枫疑惑看她。 “你可会游水?” 木枫疑惑点头。 ‘噗通’一声,木枫被木柯推到湖水中,虽然是暑初,水中依然有些冰凉,却很适合消愁,本还一脸不快的木枫刚一落水,就乐开了花,在水中向木柯泼水。 木柯躲闪之时,看到丁柳向他们跑来,小声对木枫叮嘱,“喂,丁柳来了,快挣扎。” 木枫会意,在水中扑腾起来。 “救命,快救命。”木柯佯装着急,冲丁柳大喊。 丁柳快步跑来,看到水中的情形,想也没想就跳了进去。还没露出头,就被木枫抱在怀里。这才知道上当了。正要冲木枫嚷嚷,听到了木柯的调笑声,“我这才知道什么是‘鸳鸯戏水’。” 丁柳的脸已经烧红,想要上岸,奈何木枫不肯松手,她看到诸葛亮同赵云朝这里走来,大呼救命,“军师救我。” “这是唱的什么戏?”诸葛亮还没站稳,就被木柯拉着袖子向后退,“这出戏太惊艳,我们还是走吧。”又朝赵云吩咐道:“赵大哥,我的‘牧笛’。” 赵云无奈摇头,领着‘牧笛’同他们一起离开。木枫笑得更加得意。丁柳努力挣扎。 木柯松了诸葛亮的袖子,偷偷看了看他。 诸葛亮走得淡然,眼风却时不时扫到木柯脸上。 “赵大哥,我有话想同诸葛先生聊。”木柯看向赵云。他奇怪地看了看二人,踩上牧笛,点了点头。 待赵云走远,木柯行在诸葛亮一旁,“木柯想向先生道歉。” 诸葛亮看她用词奇怪,却也知道是‘对不起’之意,淡淡浅笑,“是冒用别人名讳之事?” 木柯小心点头。 “不妨事。”诸葛亮说得轻松,步子却慢了些。 “若是木枫没有提醒先生?”木柯说得犹豫,“会怎样?” “若是木枫没有提醒,亮自是要同瑾争一争。” 木柯惊讶看他,见诸葛亮依然一副漠然表情,以为自己听错了。 又补充一句:“是木柯之错。” 诸葛亮嘴角滑出笑意,“木柯无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君子之错,同女子无关。” “先生很会安慰人。”木柯浅笑。 诸葛亮突然停步,“木柯不问亮为何非娶你不可?” “先生这么肯定,木柯会同意嫁你?” “若是初见时,亮会试一试,如今,知道木柯一定不愿意。” 木柯倒退着前行,眼睛看向诸葛亮,见他跟着自己,故意问道:“为何?” “木柯与这里的女子不同。” “哦?”木柯思考一番,“先生是说,懂得木柯之心,崇尚‘自由恋爱’?” 诸葛亮当然不解,却能猜测几分,“想必木柯口中的‘自由恋爱’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不相同。亮也正是此意,木柯之心犹如头脑,让人捉摸不透。” “先生何尝不是?”木柯回问,“谁能猜到先生之心?木柯自问聪明,却也难揣测先生之意。可见,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彼此彼此。” “所以,亮才会对木柯越来越上心。以前想得到木柯,只是觉得亮的妻子也要有造福于世的才华,并无爱意,如今,亮都有些迷惑了。” 木柯停步看他,脸上突显微红,诸葛亮是能人异士,口才了得,心思也是难料,很懂得把握时机说事情,木柯装傻浅笑,“先生真会说笑。”身子转了过去,不再倒退着同他对视。心中却有一股甜蜜涌出,惊得她全身燥热。 丁柳突然湿着身子跑到她一旁,怒视着她,一脸委屈,咬嘴不语。 木柯看她样子可爱,又调笑道:“你看看,这表情,我是木枫,也会喜欢的不行。” 木枫也追过来,赞同点头,“就是就是。” 丁柳被姐弟俩欺负,看向诸葛亮,此时的诸葛亮正看着木柯,见丁柳向他求助,轻咳一声,“走为上计。” 丁柳怒视几人,气愤跑去。木枫慌忙追上,只留木柯捧腹大笑,拍着诸葛亮的肩膀赞叹,“先生的幽默也是一绝,佩服佩服。” 诸葛亮倒是奇怪她对于‘男女授受不亲’之事的态度,更觉得她有些不同,对她口中的‘中国’有了自己的揣测。直到半年后,他才明白何为‘中国’。 回到屋内,丁柳嘟囔着嘴将一封信塞到木柯手中,自己去角落里缝补衣服。木柯笑着看她一眼,本想再戏弄一番,眼角扫上信件的署名‘木笔花亲启’,知道是华佗来信,玩的心思全无。 打开信件,纸上躺着四个血字,‘徒儿珍重’。 木柯踉跄后退,身子碰上木椅,无力地倒在上面。丁柳放下手中衣物起身看她,担忧道:“先生可好?” 木柯转了笑脸,“头痛又犯了,不舒服得紧。” 丁柳凑上前仔细打量,不安道:“我去给先生拿药。” 木柯努力挤出一个笑,“去吧,汤药里再放些冰糖,多熬一会儿,我怕苦。” “都说了,良药苦口。”丁柳见她并无大碍,放心走出。 刚一关门,木柯捂嘴哭泣,却不敢出声。她坐在木椅上无法起身,全身颤抖,一只手紧紧地握在扶手上,寻找支撑点,手面青筋突出。 良久,她慢慢起身,走到台案留了封书信给刘备,又将华佗的信放在里面,收拾了行囊,踩着牧笛从府门走出。 “木先生留步。”刘备手下的传信跑到她面前,“大公子邀了主公去府上,主公已同关、张两位将军同去,因走得急,木先生又不在府上,命末将转告一声。” 木柯停马,“知道了。有劳这位小兄弟帮我给赵将军带个话,木柯会小心,请他以护我大哥为重。” 传信官皱眉不解,却也不敢多问,跪拜应声,“是。”正要离开,又被木柯拦下。 “小兄弟,这话。”木柯想了想,“这话同军师也讲一遍。” “是。”传信官更是不解。 木柯策马而去,传信官看到她身后的包袱,似是想到什么,匆匆跑去校场。 “赵将军。”他扑到赵云面前,“木将军背着行囊从府上离开,命末将带上一句话给将军和军师。” 赵云听后知道木柯离开定是与华佗有关,踩着白马朝木柯离开的方向追去。 此时的木柯已经飞奔道‘风亭坡’,一袭白衣骑着红鬃马立在上面,衣带飘飘间,木柯看清了此人,正是诸葛亮。 他策马而下,挡在了木柯面前。 “怎么?你一人能救下华佗?” “让开。”木柯声色严厉。 诸葛亮不为所动,依然立在她面前,“若亮是华佗,定不会写这封信给你,明知徒弟会有生命危险,为何还要如此做?” 木柯回神想了想,依然担心,“师父,师父是想见我一面。” “以前华佗可有此意?为何偏偏这时要让木柯犯险前去?”诸葛亮行到她一旁,从他手中想要拿到缰绳。 木柯一惊,躲了过去。 诸葛亮下马,一把抢过缰绳,又一侧身,翻到了‘牧笛’身上,身手之快让木柯大惊。 他从木柯身后控制住她,淡淡声音飘出,“若是执意去,亮陪你。” 他突然招了招手,木柯手下从‘风亭坡’后的密林中策马奔出,包括丁柳。 “丁,丁柳。”木柯惊讶。 “先生总骗我。”丁柳气恼,眼中却存着泪,“若不是遇到诸葛先生,我还反应不过来呢。先生若真是头疼,哪还有心思要什么冰糖,哪还笑得出来。” 木柯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嘴上却不愿吃亏,“妹子,本来就是用来骗的。三哥骗我时,总这样说。” 丁柳皱眉看她,“先生好的不学。” 木柯似是想到什么,朝四周看了看,又看向丁柳,“没告诉木枫吧。” 丁柳摇头,“知道先生不肯让他犯险,丁柳一定不会说。” 木柯感激看她,头又偏向身后的诸葛亮,两人距离极近,木柯又将头转了回来,“先生先回吧,木柯同手下一起去。” 诸葛亮不慌不忙看了看众人:“试问他们几人,你肯听谁的话?” 木柯语塞。丁柳和身后一众抿嘴偷笑。诸葛亮轻轻拉动缰绳,‘牧笛’迈开步子向前走着,他的呼吸打在木柯耳边,“所以说,需要一个能管住你的人同去。主公自然不行,关将军又不在,张将军、赵将军总被你管着,也不行,细数军中,只是亮了。” 木柯气恼,竟不知怎样反驳,一心想着打发他走,心中一个机灵,“我们同骑‘牧笛’,她会吃不消的。” “你脚下的是战马,几百斤的铠甲都能驮得动,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是心疼她。”木柯将诸葛亮赶下马的意图明显。 诸葛亮浅笑:“过了这个地界,你性子稳了,亮就下马。” 夏侯博牵着诸葛亮的马匹凑近丁柳小声道:“有诸葛先生在我就放心了,不然,咱们几个哪降得了先生啊。” 丁柳赞同点头,身后木家将抿嘴偷笑。木柯却听入耳中,心中憋闷,拍拍‘牧笛’开始疾驰。 已入曹操地界时,众人换了常服,看起来像是夫妻行商的一群人。 途径密林,木柯察觉静得异常,诸葛亮突然抬手命众人停下,仔细看了四周,“木柯是否觉得有些不对。” 木柯策马走到他一旁,“是有些太安静了。” “这么大的林子,怎么连个虫鸣都没有。”夏侯博拿起腰间短刀。 就在这时,三个暗影从林中走出。 作者有话要说:所谓‘钓语’,像钓语投饵一般,以象动之,以报其心,见其情,随而牧之,用简单而富有引诱力的话语引导、开启对方,使得对方非开口说话不可。 感谢送来长平的亲们! 第三十四章 曹困木柯投奔孙权 【第三十四章】曹困木柯投奔孙权 一健硕男子立在木柯面前拱手道:“在下许褚,见过诸位。” 木柯领众人下马,身后木家将已经将武器拿出。 “木先生的胆识在下佩服,主公命人守着入许都的各个险要入口,没想到先生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 “既然都来了,就别藏着了。”木柯看了看四周。 许褚点头浅笑,挥了挥手,百人从树丛中站起,长矛、弓箭握在手中。夏侯博等人移步将木柯、诸葛亮围在中间。 “区区几人,就以为能带走我家先生?”丁柳也将短刀握在手中,木柯知道她不会功夫,身子凑近她些。 许褚又一挥手,百人隐于丛林内不再出现。 木柯会意,走上前,“看来曹公只想得我一人,有意卖木柯一个面子,不伤旁人。” “先生聪明。”许褚命人拿来一个医箱,木柯看清,正是华佗之物。 “我师父可好?” “先生的师父一切安好,若是先生肯不反抗同许褚走一趟,定能平安见到他。” 木柯皱眉,又看了看医箱,心中一冷,打了个寒颤。“难道师父?”她低声惊呼。 诸葛亮也看出端倪,凑近她的耳边提醒,“曹操正是用华佗之时,怎肯让人将如此重要之物随意带走,想必华佗。”眼角看到木柯的脸色已经铁青,知道她也想到了,手不自觉地握在她的手上。 “有劳将军带路。”木柯突然转了笑脸,从诸葛亮手中挣脱,向许褚走去。 “先生。”身后木家将要追来。 木柯盯着众人,“木家将听令。” 大家忍着回道:“是。” “送诸葛先生回去。” “先生。” “这是命令。” “是。”众人咬牙应下。 木柯看诸葛亮一眼,他似是要说什么,见木柯眼神坚定,就轻轻点头,“亮看着木柯走。” 木柯随许褚去见曹操,她想,曹操还不知道诸葛亮的才华,若是得知了,一定不会轻易放他回去。曹操日后想起这次机会,定会后悔。 许都城门前,裴茂站在那里,见木柯平安走来,松了口气。他眼中有哀色,木柯更确定自己的猜想,突然停了步子。 “木柯,进去吧。”裴茂示意许褚不要催她。 “师父,怎么死的?”木柯哽咽问出,眼睛却看着地面。 “是疾病,主公请了最好的大夫,依然没能救回。”裴茂不忍看她这样,向前一步,“华佗已经年迈,这离世是早晚的事。” “为何不直接告诉我,还要骗我说师父好好的。” 裴茂为难,“主公是怕木柯不会来。” “他是师父,就是父亲。而父之死,谁会不来?”木柯低泣,“更何况,曹操明知师父年迈,还对他施以鞭刑,可见,师父不是病故,而是被谋杀。” “木柯不可这样想。茂就是怕木柯将过错都加在主公身上,才特意来解释的。” 木柯不等他把话说完,瞪他一眼快步走近城门。 曹操倚在靠垫上,脸上神色复杂,有悲痛也有疼痛。木柯立在他面前并不跪拜,他也无心追究,有些疲惫地问:“听说你是华佗的徒弟。” “是。” “那,这治疗头痛之法儿你也会了。” “是。” “以后,你就留下为孤治病。” “是。”木柯意外同意。 曹操抬眼看她,良久,半笑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我要见见师父。” “前日入葬了。”曹操答得随意。 木柯握紧拳头,“我要见师父的坟冢。” “允了。” “还要去师父曾经在许都边境停留时住过的茅屋。” 曹操思索一番,“允了。” 木柯走上前,从华佗的医箱内拿出银针,正要行在他的头上,被他拦下。 “曹公放心,师父刚走,我还要行孝道为他拜坟,不想死。”木柯表情冰冷。 曹操缓缓躺下,让木柯为他行针,终于减了这几日难熬的疼痛。 裴茂领木柯到了华佗坟前,刚刚筑好的新坟十分刺眼。木柯只是跪在面前,却不流泪。裴茂看出,领着曹操派来的兵士退后了些。木柯终于肯哭出,趴在华佗坟前久久不愿起身。 与此同时,荆州刘表病逝,次子刘琮接了他的位子。曹操听闻此事,大喜,加之头痛病已有好转,命许褚、李典等人前去讨伐。消息刚刚传入荆州,刘琮就命人送去了降书。曹操气焰更是猖狂,传令,若愿归顺于他者,定不计前嫌,封官封侯,赐田百亩。 听此口气,是说给屯于新野的刘备听的。 刘军众将集于屋内分析厉害,诸葛亮提到:“若是归顺曹操,他有猜疑之心,日后定不能容主公。不如一战。” “咱们的兵力如何能敌?更可况还有刘琮在一侧虎视眈眈。”关羽摇头。 “刘琮虽在一侧,大公子刘琦也在一侧,这样权衡,此战也可多一帮手。”诸葛亮依旧主战。 刘备仍觉得不妥,“刘琦虽与备有交集,如今形式,可愿助备。” “主公。”诸葛亮走近他,“非刘琦助主公,而是主公助刘琦。” “此话怎讲?” “主公想,刘琦与刘琮不和,如今刘琮归了曹操,刘琦自然不会跟随。如今荆州在刘琮手中,岂会容下刘琦,若此时主公提出同刘琦合并共抗曹操,刘琦定会认为是主公在帮他,岂会不同意。” 众将士纷纷点头,刘备当即修书给刘琦,商量合兵之事。 许都边境,木柯行至华佗旧居,看着如今凄凉的模样心头更是疼痛。 茅屋四周开了野花,杂草肆无忌惮地铺了一地,有些已经挡住了屋门。木柯用手将杂草一颗颗地从地上拔起,裴茂领人前来帮忙。木柯看着众人清理干净的屋门,淡淡道:“姹紫嫣红开遍,都赋予了这般断痕残垣。师父一生辉煌,未来得及悬壶济世,就已落黄泉。木柯总说要来救他,却从未履行过诺言。日后,恐在梦中都无颜见师父了。” “华先生临死之前给木柯留了血信,他说木柯有朝一日定会知道他离世的消息,若是寻来了,就将信件给你。”裴茂摇头可惜,“只是,他没想到,主公会用信件来诱你。” “这又何尝不是好事,至少,我看到的是师父的新坟,至少,他还没有离开太久,或许正在哪里看着我。”木柯走近屋内,里面蛛网横斜,灰尘散落,“裴茂,你看看,是不是‘尘埃落定’,连他们都知道,师父不会回来了。” “木柯,你别太伤心。”裴茂是军人,这安慰人的话并不会说,他绞尽脑汁也不知该怎样说些宽慰人心的话,那句‘你别太伤心’已经够直白明了,木柯却听不进去。 “家中父亲病逝,做子女的,可有不伤心者?” 裴茂低头,脑中想着下一句安慰她的话。 木柯从胸口掏出火折子,对着它一吹,火光突现,木柯看了许久,神色哀伤,“师父,让他们都随你去吧。”伸手将火折子扔在地面草堆上,火势顿起,不一会儿,整个茅屋开始被大火包围。木柯立在那里呆呆看着。 房顶开始被火吞噬时,裴茂拉木柯往外跑,见木柯脚下步子重,手上加了些力气。这个纤瘦的女子此时像极了一座石雕,面无表情地立在屋外,良久,慢慢跪下,直到茅屋化为灰烬。 那日,赵云追至‘风亭坡’,面对分岔路口正在犹豫去往何处追,身后士兵突然追来,说是刘备已经回府,急着见他。 赵云脚下白马转了三圈,犹豫中还是听了命令。 木柯知道他们军人的天职,若是刘备召见,定要服从命令,所以在给刘备的信中叮嘱,一定要让赵云留在新野不得去寻她。 赵云在刘备房内苦求无果,跪了两天后,听闻诸葛亮等人快马加鞭的回来了。冲出房门时,并没有看到木柯的身影,才得知她被曹操困在了许都,心底更是担心。奈何遇到刘表病逝,曹操讨伐之事,本就担心木柯,如今更无心战事。 诸葛亮在一旁劝道:“木柯现在‘许都’为曹操治病,反而比在新野安全。” 赵云细想,点头明白。 却不知,这次与木柯分别竟有数年之久,日后,木柯千方百计地逃离曹操之地,却又同他们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听闻刘备依然执迷不悟,举旗反抗。曹操拍案而起,派了重兵讨伐刘备等人。 大战之时,刘琦手下有人叛变,投了刘琮。只因无法忍受军中物资缺乏,不能填饱肚子。粮食缺乏一直是行军大忌。刘琦这里有了缺口,刘备之军无法独撑,败下阵来。 趁着曹操大军并未完全赶到,诸葛亮提议,全军撤出新野,投奔孙家。而这一提议,诸葛亮曾在隆中见到刘备时提起过,盘踞荆州可建功立业,如今正是时机。 刘备伏案皱眉,“若是妹子在此,也会让备这样做吗?” “会。”诸葛亮肯定道,“木柯懂得一个理,相信也同主公讲过,‘逃,并非输。不逃,才是输’。” “先生之意备明白,只是,备若走了,妹子怎么办。” “木柯聪明,定会保全自己,定会去寻找主公的。当务之急,是众将士的性命。”诸葛亮虽也担心木柯安危,奈何面对全军性命,也只得这么说。他明白,刘备何尝不知,木柯深陷‘泥潭’,若是没人施救,很难逃脱,而他只是需要一个人给他理由离开这里,让自己不必那么自责。 公元208年八月底,刘备一行人决定投靠孙权,奈何曹操派人追追剿,兵力折损惨重,这时,曹操府中发生一事,让他无心刘备等人,才使得刘备顺利抵达孙权之地,向孙权借了荆州江陵南郡,暂居那里。 后又多方打听曹操府中之事,才知是木柯帮了自己一把,救了刘家不少人。 作者有话要说:侠义精神论:战国时代的古人,其性情和价值观与今人有着很多不同,最根本的是在人生价值的判断标准上,他们看重的是人的精神价值,看重名誉气节、大道教义。士为知己者死,为朋友道义甘愿献身,‘豹死留皮,人死留名’,为自己美好的名誉甘愿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换得。其实,人之为人,人之异于其他生物,就在于他有精神。精神价值完全超过物质上的满足。 第三十五章 还施彼身金蝉脱壳 【第三十五章】还施彼身金蝉脱壳 许都监牢内,木柯被打得遍体鳞伤,曹操下令,伤其肉身,不得动骨。如今这般皮开肉绽,木柯疼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身上的新衣是裴茂亲自送来的,还有一封诸葛亮的书信。 极小的竹筒里藏着一页纸团,木柯根本没力气将它打开,浅趴在竹席上,不愿被人看出她的软弱。裴茂将衣服为她披上,又将竹筒放在她手中。木柯知道,裴茂一定看过了。 她将竹筒放在一旁,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裴茂正欲上前,木柯微微抬手拦下,“将军不妨直接告诉木柯,这信里说了什么?” “只是两句。”裴茂轻声凑近她,“为师已逝,节哀。勿忘前去叩拜。” 木柯浅笑,“我大哥他们是不是离开新野了?” “木柯聪明。”裴茂看她实在辛苦,直起身唤了屋外的大夫进来,“主公希望木柯尽快好起来。” “多谢曹公关心。木柯绝不让他失望。”木柯的声音清冷,眼里静的可怕。大夫看她一眼,匆忙将头低下,不敢再看。 “姑娘只是皮外伤,修养些时日便好了。”大夫留了医治的方子给裴茂,走时又叮嘱一句,“姑娘全身都是伤口,若在这样的地方,不仅会有感染的风险,更无法在短期内好转。” “茂明白了,多谢先生。”裴茂命人将大夫送了出去。 “这里的大夫都知你是华佗的徒弟,他们平日里也同你师父学过不少医理,如今肯帮你,也是你师父保佑。”裴茂转身离去。 木柯握紧拳头忍着身上的剧痛,心里想着师父当时受过的鞭刑,是不是也同她一般,被人扔在这里,被人慢慢毁灭。 第二日,曹操将她送到了干净的住所医治,用了最好的药材希望她早日康复,只因自己的头痛病又犯了。 第五日,木柯拖着病体前去为他医治,行针时,偶尔触碰到身上的伤疤,一阵钻心的疼痛。面对曹操时,小心对待。 “你可知,孤为何打你?”曹操闭着眼睛,声音却是阴沉清冷。 “木柯坏了曹公的好事。” 曹操浅笑,“你倒是诚实。” 木柯立在一旁,眼中怒火浮现。 “他是你大哥,你帮他是自然。你坏了规矩,孤惩罚你,也是自然。”曹操微微睁眼,“你可恨孤?” “恨。” “好,你的性子,孤喜欢。若是肯跟着孤,日后定有享不尽的荣华。” 木柯回绝,“若是木柯只想荣华,当初就不会跟了大哥。” “刘备为何会让你为他如此?”曹操抬眼看她。 “不为什么,只是在木柯最潦倒的时候遇到大哥,陪他同生共死过。如今,时日久了,就真是亲人了。” “亲人又如何。”曹操重新闭眼,知道求不得,也不再勉强。他用人,要么归其所有,要么将他毁之。木柯明白,日后,自己会是第二个华佗,必须早些从这里脱离。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曹操的寝殿,侍从小心侧在曹操耳边说了句,“徐庶人到。” 曹操睁眼看去,脸上抹了笑意,“赐座。” “谢主公。”徐庶面上淡淡,见了木柯也不惊讶。 “先生,可好?”木柯先打招呼。 徐庶还未坐稳,慌忙起身,“又能得见木先生,庶万分欣慰。主公对庶很是器重,庶和母亲都很好。”他看到木柯身上的红痕,知道曹操对她用了刑。 “那就好。”木柯见故友心里激动,差点忘了曹操在此,徐庶这样冷淡,应该也是为此。 曹操静观两人寒暄完,并没有听到其中的情感,微微沉了脸看向徐庶,“这次追剿刘备的计谋,多亏有庶提醒,孤命你前来,是要好好封赏。” “主公谬赞,庶不敢当。”徐庶并不看木柯,脸色却极不好看,所幸不再坐下,站着听候差遣。 木柯突然帮腔,“徐先生有大才,我大哥就经常夸奖,若能被曹公重用,日后定能匡扶霸业。” 徐庶意外看她,木柯回笑,“徐先生是木柯旧友,不知曹公能否允我们叙叙旧。” “允了。”曹操大方同意。 一个时辰后,曹操已经休息,木柯同徐庶从房内走出。 “木柯,庶并没有。” 他还未讲完,木柯淡淡摇头,“不妨事,你没有效忠曹操,我会感激。若是效忠于他,我也理解。你看,我不也在为他治病吗?所以,凡事不能太认死理,乱世里,活着才重要。” “木柯打算怎么办?”徐庶担忧看她。 “我不能告诉你,不是因为你现在跟了曹操,而是同你说了,你会被牵连。” “庶不怕。”徐庶的样子,同刚才在曹操面前大不相同。木柯明白,刚才他是在掩饰对自己的在乎,不想曹操用自己牵制他。 “木柯怕。”木柯感激看他,“先生若是信得过木柯,就让我一人试试吧。” 徐庶了解她,知道她认定的事情很难再改变。也知道,以她的聪明,曹操根本困不住她。 《许都曹操传》里曾有过这样一则小故事。 那日,曹操举兵攻打刘备、刘琦,派去的谋士郭嘉略施小计,招降了刘琦的一些兵马。从而使刘备一人独战,陷入困境。 当时,刘琦那困在城内的两万余将已经三天没有进食,郭嘉利用‘黑豆计’,命自己的军队在城门前炒豆,使得两万余人无法招架,举旗投降。从而轻松收了鹿臼,又派兵去追剿逃往新野的刘琦,在刘备派军前去救援之前,刘琦被军士出卖,被许褚虏获。 曹操军中士气正盛,木柯听闻刘备全军有危险,想起曹操利用华佗的信诱骗自己之事,决定效仿。她在给曹操的汤药中多添了些养身安睡的药,试药官并没有尝出来。待曹操全部饮下后,试药官才倒头昏睡过去。 木柯趁曹操昏迷之时,在台案上找到他平日里练得字,临摹了一封病症加重的信件,发往全军,要众将士原地待命,招许褚、李典、郭嘉等人速速还朝。 众人本就知道曹操急症发生得迅猛,想都未想就带着小部队人马撤了回来。 曹操并不知情,见前去围剿的将领全都归来,才知是木柯做了手脚,从而让刘备有逃跑的时间,当庭大怒,命人将木柯军法处置。 裴茂冲出来,“主公若是杀了木柯,日后头痛病发作,便无人能医治。” 曹操正要扔下的令牌突然顿住,后又改了口,“鞭责四十。” 于是,就有了木柯下狱的那一幕。而在木柯躺于监牢之时,刘备等人已经接近孙权之地。 一个月后,曹操见木柯为自己尽心尽力的医治,也没再找什么麻烦,对她的监管松懈了些。 又过了一个月,木柯以家乡习俗为由,要去为华佗守孝三日,而这三日不易为人诊病医治,利用‘迷信学说’将不好之处讲给曹操后,他也不敢再勉强。神鬼对于曹操并不可怕,只是这关乎能否得天下之事,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木柯来到许都边境,华佗的坟冢被移到了这里,是木柯要求的,曹操正用她,不过分的要求一一应下。而木柯当初选择这里,就是为了今日能够‘金蝉脱壳’。 按照木柯的说法,她的家乡习俗,需要每晚跪在坟前,不眠不休,替死者往生超度。曹操派去监视他的人都躲在远处仔细盯着。 第一日,入夜。木柯并没有动静,只是凑近华佗坟旁跪趴了许久。放哨之人看不清发生的事情,见她一直未起身,从草丛中跑了出来,又见她正趴于地上,呈匍匐状叩拜,松了口气,又隐于草丛。 木柯这样坚持了一个晚上,期间,暗处的侍卫每半个时辰来看一次,见她依然趴在,就选择隔一个时辰再去查看。 第二日,入夜。木柯依旧如此,只是侍卫们不再勤快,有时两三个时辰过来看一次。见木柯这样跪着,又没有吃过东西,知道她定没有力气逃走。只是不知,木柯趴在地上,是在允吸草地上的露珠,啃食新出的嫩草来充饥果腹。 第三日,入夜。木柯刚刚跪下,就从坟墓一旁匍匐爬行,她数着数,小心快速地向前爬着。四周寂静无声,景色漆黑难辨,木柯耳旁能够听到自己身体摩擦地面的声音,她的速度慢了些,尽量减少与树枝的碰撞。由于太过紧张,全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湿,手上、腿上裹了污泥。木柯又挑了有嫩草遮盖的地面,不让泥水出卖自己爬行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并未听到身后有追捕的声音,木柯依然呈爬行状前进,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她顿了顿,大口的开始喘气。草丛中突然传出一声虫鸣,木柯惊得趴在地上不敢再动,仔细听去,只是蛐蛐儿夜里的乱鸣,然后又是一阵虫鸣窜入耳中。 木柯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树林并不是寂静无声,虫儿都在,鸟儿也在,只是自己太害怕了,注意力都在逃跑上,才会忽视了这些声响。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准备起身时,一只手突然将她从地上拉起。 作者有话要说:寓言论:说客们大多运用寓言故事来喻事明理,生动形象、直白明了。寓言不仅增强了辩词的说服力,而且使行文别出心裁,独具摇曳生姿、意蕴无穷的美感。 第三十六章 阴差阳错遇诸葛瑾 `p`*wxc`p``p`*wxc`p`  【第三十六章】阴差阳错遇诸葛瑾 木柯惊讶看去,正是属下夏侯博。 “先生没事儿吧。”他将木柯拉起。 “就你一个人?”木柯压低身子同他向林中慢跑。 “是。诸葛先生说,人多了太显眼,就命属下一人来了。”夏侯博看到木柯身上的红痕,有些不忍,“先生受苦了。” “这是我应得的。曹操没有杀我,已经是上天垂怜。” “军师让属下给先生带个话。” 木柯看向夏侯博,两人已行到马前,‘牧笛’并没有在这里。 “军师说。”夏侯博表情难得的认真,“军师说,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若是能再相遇,他要娶先生。” “知道了。”木柯淡淡回,跳上了一匹马。 “先生何意?”夏侯博实在看不出木柯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能见面,再说吧。”木柯挥动缰绳,向着前方奔去。夏侯博一个愣神,也跟了上去。夕阳里,两匹马慢慢消失,只留下一路的烟尘。 江陵南郡,刘备将诸葛亮拉到面前,“我妹子一定能逃出?” “木柯聪明,收到我的信件后一定会明白其中的意思。”诸葛亮肯定到。 “可是,木柯怎么知道是哪一日去祭拜华先生?”刘备依然担忧。 “从木柯收到信的那一日起,夏侯博就开始在密林中等着她了。” 此时的木柯同夏侯博正赶往孙权之地吴郡,两人并不知,诸葛亮已经用计借到了江陵南郡,早已离开吴郡富春迁往那里。 木柯同夏侯博快马加鞭,几乎日夜不休的赶路,就是为了逃脱曹操的追捕。此次捉了木柯,他定不会轻饶了她,也不会再给刘备机会重新得到木柯。 路经江陵地界,木柯并没有选择走山林路野,而是从集市上过。一是同夏侯博买些补给,二是,已经踏上孙家的势力范围,即使遇见曹操之人,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两人换了件干净衣服,又买了些干粮,牵着马匹从街市走过。 路过两房子间的夹缝,木柯看出迎面走来之人是曹操手下的一名密探,曾经追捕过华佗。她拉着夏侯博隐在夹缝之间,一旁有贩卖面具的小商,木柯随手摘了两个。就在这时,木枫陪丁柳一起逛街,那个密探认得丁柳,就领着众人折返回去。 丁柳和木枫从夹缝一旁的道路走过,而木柯和夏侯博为了躲避密探将身子转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加之脸上带着面具,木枫和丁柳走过之时并未在意,直到他们走远,木柯才从夹缝中小心走出。拉着夏侯博继续赶路,吴郡已近在眼前。 有《江陵小传》里记录过这次‘错过之事’,笔者感叹,若是昭烈帝义妹木柯当时能被丁柳认出,也不会前往吴郡富春,那么诸葛瑾就不会得到她,她也不会在富春葬身。诸葛瑾一生都在追悼她,禁止身边任何人提起她已逝的消息,对待一个姬妾也十分照顾,只因她与思念之人样貌相似。昭烈帝义妹一生辉煌,却在富春尘埃落定。 入城之时,两人被守门卒拦下,就在这时,一个农妇拿着新绣的丝锦花纹同另一农妇走过,口中赞道:“这是诸葛长史的妻子绣的新样式,可好看了。” 木柯暗想,诸葛长史一定是指诸葛瑾,他同黄婉贞此刻在吴郡?那么他一定见过诸葛亮了,找到诸葛瑾,就一定能找到刘备一行人。心下高兴,对守门卒道:“我是诸葛瑾的小姨子。” 侍卫纳闷,不敢轻信,木柯又补充道:“我是黄婉贞的亲妹子。” 其中一个守门卒凑上前看了看,“俺见过长史夫妻,这姑娘同长史之妻确实有几分相似。” 木柯、夏侯博被带入城门,领到诸葛瑾的府中。 “姑娘如何称呼?”管家行礼叩拜,看她同自家夫人样貌相似,知道定是亲近之人。 “木。”木柯想了想,改口道:“黄月英。” “姑娘与这位壮士稍等,小的这就禀报给老爷。” “有劳。” 木柯忐忑踱步,若是诸葛瑾不认她,又责怪她用了妻子的名号,而迁怒她,这该如何是好。是不是不该撒这个谎。 “妹妹。”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甜美之音。 木柯回头,看到一妩媚女子走来,样子貌美倾城。 “妹妹愣着做什么?快坐?”女子走在主位,示意夏侯博同坐。虽然口中唤木柯‘妹妹’,脸上却无半分姐妹之意。 女子挥挥手,身边仆人退下,独留了三人在厅内。 “在下木柯。”木柯起身。 “在下夏侯博。”夏侯博也陪她站着。 “早就听过妹妹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美人。”女子的眼睛扫到木柯脸上的浅疤,淡淡一笑,“妹妹可知道我,黄婉贞。” 木柯早就猜到,点头微笑,“如雷贯耳。” “妹妹说笑了,比起名气,姐姐怎敢同妹妹相提并论。前些日子收到家父来信,知道他新得了一女,延续了我的名字,唤作‘黄月英’,我才知道是木柯你。” 木柯一听,黄承彦已将收女之事告诉了她,便行礼拜道:“月英见过姐姐。” 黄婉贞将她扶起,脸上虽然挂着笑,目光却清冷,“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客气。” 夏侯博没看出她的神色,凑上前乐呵着,“既然真是姐妹,那就好办了。不知姑娘可知。” 木柯突然将他拦下,“夏将军,你先退下。” 声音清冷威严,夏侯博知道她若是如此,定是有事发生,马上一转严肃之态,“末将告退。” “妹子有能耐。”黄婉贞见如此大将甘于臣服她之下,对木柯更加好奇。 “姐姐何尝不是?木柯这一路走来,都能听到乡邻们对姐姐的夸赞,木柯佩服。” 两人相互奉承,都又心思各异。对视时,不免有些尴尬。 “木柯。”这时,一人推门而入,几年不见,更显得英气俊朗。 “诸葛先生。”木柯对他直呼自己的名字有些意外。 诸葛瑾上前一步,神色激动,“瑾竟还能再见木柯。” “先生同吾兄见过面了?”木柯实在意外他会如此的态度,却从他唤自己的名字知道,他与诸葛亮已经见面。 “亮对木柯赞不绝口,将新野之事都讲与了瑾听。瑾也从旁人口中听说了徐州之事,甚是佩服木柯的智谋。” 木柯浅浅摇头,“先生谬赞了。” “木柯来这里是想。” “先生。”木柯打断他,“木柯来这里是想见见新得的姐姐。是访亲。” 诸葛瑾微眯眼睛,似是明白些,点头道:“既然是访亲,就多住些日子。”他看向一旁脸色难看的黄婉贞,“平姬,去弄些饭菜来,好好为木柯接风。” “是。”黄婉贞说得温柔,眼中依然清冷。 待她走出,木柯疑惑,“你竟让她做姬妾,不是妻子吗?” “那是因为。”诸葛瑾想要说什么,想了想又咽下了,“木柯此次来,是寻刘备吧。” 木柯见他不愿解释,也不勉强,顺着他的指引坐了下来,“我大哥可在这里?” “木柯来得不巧,刘备一行刚刚离开,去了江陵南郡。” “江陵?”木柯惊讶看他,“是大哥求得的地方?” 诸葛瑾点头。 木柯懊悔,自己刚从江陵经过。 “那我这就去找大哥。”说着就要起身。 “木柯不是来访亲的?”诸葛瑾意外拉着她。见木柯惊讶看向自己,便松了手。 “瑾鲁莽了。” 木柯不想多生是非,浅浅摇头,“无妨。先生也知,访亲是借口,如今已经知道大哥的去处,木柯应尽早与他汇合,免得让人拿住,成了牵制大哥的工具。” 诸葛瑾知道她说的那人是自己的主公孙权,若是他知道木柯已经来了这里,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她留在富春,这样刘备等人也不敢有何异心。 “那,瑾送木柯走。” 话还未讲完,一男声传来,“这白日为何闭门?”然后是一声惊奇,“你是何人?” 诸葛瑾开门看去,周瑜正在此地,看着门口的夏侯博。 “这是岳父派来护送月英之人。”诸葛瑾侧了身子示意周瑜进屋,“都督请。” “平姬的妹子?”周瑜入厅,见到站在那里的木柯,仔细看了一番,“早就听说两姐妹是一个模子里的,今日一见,果然。” “见过都督。”木柯学着黄婉贞的模样,尽量柔弱秀气些。 “起吧。”周瑜豪气上前将她亲自扶起,“方才见过平姬了,她同瑜讲了妹子来到之事,要瑜来见见。” 木柯神色有些紧张。 诸葛瑾倒是不慌不忙,“月英会住些日子,她同平姬多年未见,姐妹之间有些话要说。” “如今人家妹子找来了,有了靠山,你可要被平姬管束了。”周瑜玩笑着,眼睛偶尔打量木柯,见她身形较弱,又有病态,关怀道:“黄姑娘身子可好?” “最近赶路劳累,有些疲倦。”木柯谨慎回答。 周瑜接下侍婢送来的茶,轻轻吹了吹,“让你姐姐给你好好补补,身子这样瘦弱,能行此远路,怎会无恙?” “多谢都督。”木柯察觉,他话里有话。一个踉跄,假装脚下不稳,坐在了竹椅上。 “月英。”诸葛瑾上前,明白她的意思,“来人,先带小姐下去休息。” “去请大夫。”周瑜补充一句。 木柯被侍婢搀扶着拜了拜,“月英先告退了。” 周瑜摆摆手。 出门时,木柯看了看有些紧张的夏侯博,微微点头。夏侯博会意,跟着她一同退下,走路也不似以前有气势。周瑜在厅内观察二人,被诸葛瑾看在眼里,心里有了防备。 `p`*wxc`p``p`*wx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