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深藏,妃不露》 一场棋局的悲剧 月朗星稀,子时时分,应当是万家灯火熄灭之时,此时京都太史令夏府却灯火辉煌,回廊之中皆悄然挂起了红灯笼,厅堂里也燃着灯,其中灯火最燎亮之处莫过于——夏家千金,夏诗昭房中。 夜寂静,外头繁花正盛,月光清冷的洒落在花瓣之上,透过半开的窗,看见外头景物美得很,房中不时响起棋子落下的声音。 一张八仙雕檀桌,一盘棋局,两人围桌而坐。 左边的男人颇上了年纪,一身暗青色常服,头上着冠,不时拧着眉头捋胡须,认真的神色;右边的女子年纪正值妙龄,一张脸犹如秋水般宁静,虽然没有艳丽夺目的光彩,却眉清目秀得有另一番别样的美丽,特别是眼角一颗泪痣,我见犹怜。 这会儿夏诗昭执着一颗棋子,盯着眼前的棋盘,左右下不去棋子,僵持了一会,终于投降:“爹,你赢了,你说吧,你想干什么?” 声音轻缓得很,仿佛带了几分无奈。 今日夏天衡一下朝便入了她房中,死活都要与她来一盘棋,还说要决战一场,若是她输了,她便要无条件答应他一件事。 夏诗昭实在是受不住了,一盘棋三个时辰,不投降也撑不住了:“爹,你快说,不说我就走了。”她要出恭! 夏天衡看着棋盘上的死局,吐了一口气,终于赢了:“女儿,慢……爹说,爹说。”笑的样子歼诈得很。 “方才咱们约定的,可还算数?”意有所指。 指的当然是赌局一事。 夏诗昭看今夜夏天衡怪里怪气的样子,显然就是有什么在瞒着她,不由得戒备起来:“算……” 夏天衡哈哈大笑:“算数就好,算数就好……” 再而言之:“那下个月你便收拾打扮打扮,嫁到璟王府去吧。” 什么—— 嫁到璟王府? “爹,你生病了?怎么办?病得轻不轻?女儿这就去喊郎中给你看看!”言罢赶紧伸手替夏天衡探额头的温度。 夏天衡只把一双暖和的小手拍了下来:“去去,爹没病,爹是和你说真的,愿赌服输——”话音悠长。 再叹了一口气:“今儿朝上,皇帝的圣旨已经下来了,改不得了……” 若不是清楚自家女儿的脾气,怕她不肯嫁,他也不会出这般损招,以棋赌出嫁,这下可好了,总算解决一件心头大事。 话说这景台国女子二九还未出阁便是老姑娘了,他家的掌上明珠竟然愣是拖到了十九还未嫁,除了心高气傲,看不上凡夫俗子的毛病外,还多了几分不羁的性子,虽说长得不难看,好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可这……嫁不出去,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叹……女子读太多书也不好。 都怪他当了个太史令,掌管整个景台国的修史,导致女儿自幼太过于专研史书,读成呆子了。 夏天衡一脸的自责。 唯剩夏诗昭一双下巴都要跌倒地上去了:“爹……” 疯了……竟然叫她嫁人,就算是饥不择食,也不会……嫁给璟王吧—— 新坑囤着~喜欢收藏~欢迎捧场!() 谁说我是在恨嫁 景台国璟王爷慕容绝璟,当今天子御弟,据说是众王爷中最怪异的一个,璟王府常年紧闭,璟王从不参与朝政,从不上朝,据说唯一一次出府还是在十七岁那年,至今……已经九年未出过府。 在夏诗昭的脑子里,这璟王爷不是脑袋有病,就是身子有病。 一个一无所知的王爷。 “爹,我不嫁!”夏诗昭把掉下来的下巴按回去。 “愿赌服输,不嫁也嫁,就这样定了。”夏天衡拍案定决。 …… 这大概就是,一个棋局产生的悲剧—— 日子过得如水一般,夏诗昭如今一出闺阁便看见中书令府挂满了红灯笼,此刻坐在房前的回廊中,看着在夏风中微微晃动的灯笼,略微怔忪出神。 “小姐,你这真的是在恨嫁吗?”身后丫鬟芍药问。 “谁说我这是在恨嫁了?不对……什么叫‘真是’在恨嫁?”夏诗昭幽幽把眸光从灯笼上收回来。 叹了一声,她这是在不甘,不甘好吗?! 芍药略站直了身子,言之凿凿:“老爷呀,老爷说小姐恨嫁,逢人便说小姐要嫁了……终于要嫁了,如今景台国上下,全都知道小姐你要嫁璟王了,而且恨不得要立刻嫁过去……” 再言:“要是不恨嫁,小姐,你盯着眼前的灯笼看做什么?” 夏诗昭听罢,收回了停留在红灯笼上的目光,讪讪的走回了房,一瞬过后,便是房门被狠狠合上的声音…… 夏诗昭在房中咬牙切齿,还——我——清——誉! 璟王,就算我不得不嫁你,也要与你不共戴天了! 还有某个为老不尊的爹爹,算计女儿,灭绝人性…… 真心是……丧尽天良…… 想她夏诗昭太史令之女,父职掌文史星历,自幼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唯独掐算不出日后自己的姻缘,竟然是……嫁给了璟王。 时间荏苒,一逝而过,转眼便到了出嫁的日子。 这一日的景台国百般轰动,太史令府门庭若市,都道是好福气。 景台国有一帝三王,现在的帝王为灵潃帝,慕容绝珛,而三王,分别是璟王慕容绝璟,瑞王慕容端,齐王慕容鹤。 当今灵潃帝慕容绝珛与璟王慕容绝璟乃一母同胞所生,都为帝后之脉。 而瑞王、齐王则是其余太妃所出,一个将军王爷,一个闲云野鹤。 最神秘的便是璟王慕容绝璟,传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亦连朝政也不参与,可却因血缘关系身份无比尊贵,又居三王之首。 夏诗昭出嫁,下嫁给如今三王之首的璟王,且是唯一不曾成家,听闻连半个侍妾都没有的慕容绝璟,按寻常人家来说应当是值得称羡的大喜事,可是这慕容绝璟到底长什么样,是个什么喜好,什么性格的人,都没有半点所知…… 这事儿搁到夏诗昭身上,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此刻穿着大红嫁衣,天家出嫁,摆足了排场,翻滚的金边纹绣牡丹,一朵朵好看贵气象征天家气派的瞿凤在喜服上盘踞,夏诗昭只看着裙摆皱眉头。 正在花轿里出神,一道干瘪的太监声音响起:“吉时到,王妃嫁到,入府行礼——”() 喜房在哪自己去 夏诗昭坐在轿辇中,等着那一双本该出现,按照大婚礼仪,将她带出花轿的大手。 却没想到等了半天,未有人上前来踢轿门,就连射箭之礼也不曾,正诧异之时,只听见外头太监声音再响起:“璟王妃,王爷不便出府迎接,王妃您自己下来吧。” 紧接着便是一双有些粗陋的手:“还是……要老奴将王妃牵出来?” 夏诗昭坐在花轿中,咬牙切齿,欺人太甚。 “不用了,我自己出来便好。”淡淡的声音,把愠恼深藏心底,吐出来的声音如兰,这般知书达理。 太监站在外头恭候,这璟王妃……确实如传说中的那般大家闺秀。 夏诗昭自己从花轿上走了出来,心里却是又再将这一笔账记在心头。 很好,璟王……还未见面,便已经积怨不深,只怕日后有的瞧了。 璟王府与太史令府相比,冷情了许多,兴许是璟王九年从未出府,不曾与朝廷中人打交道的缘故,虽今日大婚,却无大臣胆敢轻易上门贺喜,似是不敢拿热脸贴冷板凳,空庭寥落,这会儿只看见璟王府大门掀开了一条半,似在迎接着她。 夏诗昭仪雅万分的挪步走了进去,只见璟王府一派大婚的景象,设了喜堂,可这喜堂中又是无人。 不由得出了声:“王爷呢?” 不出府迎接便罢了,现在她自己走进来了,喜堂之前,不拜堂了? 太监忽地支吾了起来:“回、回王妃……王爷说他不便见人,就先委屈王妃自己一人拜堂吧。” “什么……”这会儿倒换芍药先跳脚了。 夏诗昭脸色一变,倒是再缓缓笑了出来,摆了摆手:“好,那我便一个人先拜着。” 不迎接,不拜堂,比欺人太甚更过分的是什么?那就是——欺人更甚。 夏诗昭不怒反倒是笑了,如此落落大方的回答,让回话的太监有些想不到,这会儿捏了一把汗,悄悄的退下。 剩夏诗昭自己微微动了身子,敷衍而过的三拜天地,动作是认真的,唯有一双眸子璀璨夺目。 好一个璟王,迎亲不见,拜堂不见,好一个不便出府,不便见人,她就等着……洞房花烛,他见不见。 九年未出府,深居简出,甚至不出,她倒是对这璟王,越来越好奇了…… “礼毕,送入洞房。”宫中主持宗室大婚的礼赞高喊。 方才将夏诗昭请出花轿的太监欲上来牵着喜绸另一头,将夏诗昭迎进洞房。 “不用了。”夏诗昭只抬起了头,微微一笑。 而后便是朝着众人下意识看去的方向,走了过去,轻出了声:“喜房在哪?这个方向对不对,我自己过去。”不用璟王了,这洞房,她自己入。 夏诗昭缓缓恣意朝喜房而去,独留众人惊颤停在原地。 不远处,喜堂外的偏僻竹丛里,只好似有一道锋锐的视线,似携着光芒投射过来,盯着此时缓缓独自走进喜房的夏诗昭看,蓦地不动声色的浅勾浮起了嘴角。() 你,就是璟王妃? 夏诗昭走进喜房,只看了果真空荡无人的房间一眼,水袖一拂,便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张嘴便道:“芍药,折腾了一天,饿死我了,给我弄些吃的来。” 芍药也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再看看自家小姐。 似急了:“小姐,你坐好……待会儿璟王来了,看到你这般样子多不好。” 夏诗昭只是笑:“看见便看见,难不成还要我捧着他不成?” 芍药只得抽搐了一下嘴角。 夏诗昭被这出嫁折腾了一天,此刻只看着这周围的环境,一扇窗,眼角余光蓦地扫向了外头,而后便是了然一笑…… 忽地看似无意的抬手,而下一刻已经带着笑将身侧的合卺酒拿起来,慢悠悠的先端了一杯来饮。 好像是刻意放大的声音:“这璟王府的新婚酒还挺好喝。” 芍药看着夏诗昭这样,大红喜服还穿在身上,心里彻底绝望了。 算上前些天老爷把小姐坑得出嫁之事,还有今日璟王之事,小姐这态度,妄想今后琴瑟和谐基本不可能。 只要能和璟王相敬如宾,不闹个鸡飞狗跳便是谢天谢地了…… 只能陪着夏诗昭一起等。 是夜。 从白天等到黑夜,璟王一直没来,夏诗昭便只是笑笑的轻饮拿在手中的合卺酒,水眸微醉的样子,衬着眼角一颗泪痣只觉得怜人得很:“芍药,再给我倒一杯,喝完咱们便睡。” 只见说完了这句话,外头便察觉到了一道更加幽深锋锐的视线,隐约藏在这黑夜中,像是虎豹的眼,摄人心魄。 夏诗昭终于勾唇笑了笑。 芍药还没察觉,此时只幽幽回头看着夏诗昭:“小姐,你一点儿都不着急啊?” 大婚之夜,璟王迎亲不见人,拜堂不见人,洞房也不见人,红烛燃了一室,喜庆却太清净,自家小姐却怎么还有心思喝酒啊…… 等着夏诗昭回答,只听到了又是平静无澜的声音:“嗯,不着急。” 芍药:“……” 只见话音一落,听到外头蓦地有了动静。 却还是无人进来的样子。 夏诗昭只笑了笑,忽地站了起来,扫了房中一眼。 这似是璟王日常所居的居所,在房中隐隐有着男人的冷幽的气息,一柄古剑放在案桌一侧,房间右边角落里则有一个大书架子,上面像是摆满了书,夏诗昭放下了酒樽直接走了过去,别眸之前却是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 好像什么动静都没有的样子。 只是笑,忽地拿起了一本来看,是《战国策》。 书角隐隐有折痕,还似常翻阅的模样。 笑意渐深,外头终于“砰咚……”一声,好像是草丛里误碰了什么东西的样子,传来一声轻响。 “小姐!”芍药这会儿也惊了起来! 洞房花烛夜,好像有人在偷看?此刻恨不得去把偷窥的人抓出来,却没想到夏诗昭已经早有准备的开门走了出去。 只见外头漆黑一片:“是谁?!”夏诗昭问。 与此同时,几个黑衣侍卫犹如鬼魅般飞掠开来,只余一道看不见身影的声音传来:“你就是璟王妃?”() 莫论此憬非彼璟 夏诗昭听着这道声音打了个哆嗦,怎么是道童稚声? 白天一进喜房便知道有人在窗外监视,方才在屋里也感觉到了那道视线,所以才会那般悠哉与放肆,就是为了诱他出现,此刻追出来也是想看看传说中姗姗来迟的璟王。 下意识的低头…… “天哪,你是谁?”夏诗昭猛地皱眉喊了出来。 两道问话声并齐而出,她的声音一下子便掩盖住了他的声音。 慕容绝璟悄然拧眉。 夏诗昭垂着眸,只见眼前站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男孩,身穿华贵王服,衣角皆绣了龙纹,大约八、九岁的样子,不高,只到她的胸口之处,她得低下头来才能看见他,见他不回话,只得再问了一声:“嗯,你是谁?姐姐问你呢?” 慕容绝璟没想到自己的王妃与自己说话,先前两句便是这个,此刻听着这一声“姐姐”,只蹙眉更深了, 碎发落下,遮住了他半边前额,夏诗昭俯视他,可以看见他露出的翘翘鼻尖,却看不见他的眼睛,不知道里头是个什么神采,只能瞧着他轻抿着一双纷嫩嫩的唇。 夏诗昭的心蓦地就“砰”然了一下。 她的脸色微不自然,而他却是与此同时略微抬头,像是听到了她的问话声,也把脸抬起来望她。 两人的眸一对上,眸光碰撞间,夏诗昭这才看清了他的眼睛,如濯玉般的眼眸,墨色的,却带着暗绝的光芒,有种独特的魅力,好像能夺人心魂一般。 夏诗昭怔了一下,下一瞬:“好可爱……”忽然叫了出来。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男孩? 夏诗昭顿时爱心爆棚,猛地蹲下身来,恨不得将他抱进怀里蹂|躏一番! 而慕容绝璟此刻看着蹲下来看他的女人,眼里头只掠过一瞬即逝的锐利。 不似这个年纪应有的光芒。 夏诗昭惊喜过头,声音里都带了笑意:“小美男,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璟王新婚房外?”倒是没留意他的目光, 这是第三句话,慕容绝璟牢牢记下了。 藏了眼中的暗光,不过一瞬,便恢复了寻常的样子:“本……”稍顿。 “我先问你话的。”差点称了“本王” 夏诗昭只笑弯了眸……他娇气的说“我先问你话的”的样子也好可爱啊…… 不由得笑了出来:“我?”指了指自己。 “我是璟王妃呀!”笑靥如花。 慕容绝璟看她笑得这般开心,听着她的声音,又再想到了刚才在房外看到的景象,她悠哉放肆之样,独饮合卺酒,翻他的战国策,霎时又拧起了眉头。 虽然此刻两人相对,他站着她蹲着,可心里依旧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感觉似乎名为“不爽”。 慕容绝璟剑眉蹙得更深,只看着她勾唇:“我是慕容……憬。”换了名字。 “慕容憬?”夏诗昭果真皱起了眉头。 “嗯,对,慕容憬,‘憬彼淮夷’的憬。”暗藏流涌的童音。 据说他娶的是当朝太史令之女,自幼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自然不会连《鲁颂·泮水》都不懂。 夏诗昭果然收了笑,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弯了璀璨的眸子:“你是慕容憬,那慕容绝璟呢?”() 璟王也是这脾性 新婚之夜,本该来的洞房花烛,九年闭门不出的璟王没出现,倒是来了个小屁孩,还知道晦涩的典故,这璟王府越来越让人好奇了。 按理说璟王府里头不应当有小孩儿出现。 夏诗昭心下疑虑,看着他的眸光都多了几分猜疑。 慕容绝璟凝眸看她,看来他的王妃还挺聪明? “璟王他……他出去了,我代他过来看看。”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原本颇有威严与气势的动作,在这张小脸上呈现出来,霎时又是可爱到不行的动作。(某王腹诽:我也不想啊……) “他出去了?你是慕容憬,那慕容绝璟是你什么人?” 夏诗昭皱起了眉头,好像记忆中皇室王爷这一脉,并没有年岁这么小的王爷啊,而慕容憬……这个名号好像也从未听过。 此刻看着慕容憬,衣袍虽小,但还是绣了龙纹,非富即贵,地位必定不寻常。 “嗯?”不由得出了声。 慕容绝璟只掠过一抹惊艳,娶个王妃太精明也不好:“我……是璟王的远房侄子。”偏偏不想让她知道他是谁。 “噢……”夏诗昭余味悠长的应了一声。 似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么如此说来,眼前的便是璟王府中没有封号的小王爷了? 虽是起了疑心,不过又被带过去了。 慕容绝璟这才心思一敛,沉了一双濯玉眸子,动了动身子,看她这般,他想走,不想多留。 可这会儿夏诗昭已经望着他再笑了出来:“不说那么多,难得瞧见你,随姐姐进屋一起玩?”一双柔荑已经先行攀了上来。 她的手将他的小手一覆,紧紧包握起来。 慕容绝璟的手顿时就像被异物触到一般,酥麻之感,瞬间黑了脸:“你,快放开!” 九年了,从未被女人这般触碰过,一时间不习惯,差些暴跳起来。 他这般过激的反应也差些把夏诗昭吓了一跳,霎时回了头:“怎么了?” 本是生气的样子,却在他的小脸上呈现出了不一般的可爱效果,显然又不是生气的模样,倒更像是在闹别扭。 惹得夏诗昭看着忽然就笑出声来。 她一笑,他更沉了一张脸。 夏诗昭只得反过身,将他抱了起来:“既然你皇叔没来,这洞房花烛夜你陪我就是了,姐姐不过是你与玩玩,牵牵你的手,生什么气呢?”莫不是璟王也是这个脾性。 慕容绝璟从她话里听出了别番意味,这个女人倒是自来熟,此刻只能把心里的怒意忍了回去。 顺着她的话装了个可爱的表情:“好吧,那就陪陪你。” 心中却是道: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夏诗昭正愁来的人不是璟王,听到他的应允自然是高兴:“那就进来。”直接把他抱进了屋中。 一进屋就坐到了榻上,看似随意的样子,直接开门见山:“欸,慕容憬,姐姐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慕容绝璟正被她抱得百般不自在,听到她的话顿时就抬起了头:“你想问什么?” ps:看文要收藏,表霸王梨花~~~() 你爱上我皇叔了 她问的语气认真,就好像还暗藏算计,而他看她的眼神中也暗藏了打量。 夏诗昭看他戒备的样子,只好急忙笑了起来:“你别急,姐姐只是问问你,随意问问……你别紧张。” 慕容绝璟看着她此刻笑着的模样,只好又黑了一张脸:“别自称姐姐。”冷了声。 这个女人不仅没有王妃的样子,还很没有眼力儿。 “若不是九年前我……”话语声戛然而止,差点把原本余下的话说了出来。 若不是九年前遇到了那件事……他如今也不会是八岁的样子。 论年岁来说,他二十六,比她还要大上七岁,若他早娶妻,儿子此时都能到她一半高了。 慕容绝璟的表情变得冷淡了下来。 夏诗昭原本还在笑着,看到他忽然冷下来的表情,还以为他是生气了:“怎么啦?生气了?” 他不回答。 夏诗昭只好收了脸上打趣的表情,原本看似随意的样子也变得正经起来:“其实姐姐也没有想问什么,只是想知道,璟王是什么样的人?” 他既然是璟王的远房小侄子,那…… “你既然在这王府里头住得久了,一定知道对不对?” 原本慕容绝璟在不悦,此刻只抬头看她,看到她认真提问的样子。 将她此刻的表情收入了眼中,他还以为她会问什么呢,没想到竟然是问这个。 只蓦地轻笑了一声,原本坐着的姿势换了一下,老成的样子:“你想知道?”似笑非笑。 他还以为她有多特别呢,方才还在房中一脸对他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头早已经按耐不住的想要知道他的消息了。 “想。”夏诗昭直言不讳。 对着小屁孩还故意欺瞒什么?不过…… “慕容憬,你现在是什么表情?” 夏诗昭只看着眼前的小孩儿,八岁的小脸上忽地出现了高深莫测的表情,像是在看好戏的样子。 难不成……误会了? “你别误会,我不是对你皇叔……”还没来得及笑着解释。 他的声音便紧接着响起了:“你对我皇叔有兴趣?” 她一愣。 他脸上的表情更是莫测:“还是……你爱上我皇叔了?”沉沉的笑意,还刻意拉长了尾音。 夏诗昭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乍响,被他说得双颊微微发红起来。 辩解声、问话声,两道声音同时叠加在一起,她只差些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谁,谁教你这些的?”这会儿只恨不得伸手把他揍一顿。 慕容绝璟只扯唇笑看她,而后便是她急忙澄清的声音:“就……就那个璟王,躲着九年闭门不出,没脸见人,我怎会爱上他?”似有些气恼。 听到她的说辞,慕容绝璟只猛地沉了脸:“你说什么?” 竟然说他……是没脸见人的王爷? 夏诗昭原本就是随口说说,此刻看到他的小脸都冷了下来,完了……他生气了? 又只能笑了出来,急忙辩解:“不不……慕容憬,姐姐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刻意要诋毁他皇叔。 “不是爱上皇叔,那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非不通情理之人 慕容绝璟挑起了眉,眼中又出现了赤|裸裸质问的目光。 夏诗昭看着他此刻的神情,只觉得一室气氛僵凝。 缓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她怎么被一个小屁孩唬住了? 不由得笑了出来:“我都嫁给他了,能不问问么?” 慕容绝璟此刻只看着她,恍若不信的样子:“不说是吗?” 原本的神情本就认真,凝眸的样子也像是在试探,像是看他的新王妃藏着什么心思,却只见她避重就轻的答,霎时就不想放过她。 可是他此刻八岁的模样…… 夏诗昭只笑吟吟的看着他,见他这表情,一怔。 忽然就喊了出来:“呀,好可爱!”忍不住又不怕死的伸手揉了起来。 可怜慕容绝璟原本正经的样子,偏偏被她这一捏扰乱得气势。 只觉得心中一闷:“夏诗昭!”叫了她的名。 这一叫,倒是让她回了神:“你……方才叫我什么?!” “夏诗昭。” “你……”夏诗昭蓦地僵了身子,看着他此刻脸上的神情。 眸子微凝的样子携了几分认真,只让她觉得一慌,刹那间觉得他的眸光也有别样的锐利起来。 这一刻只一怔,而后道:“你不回答姐姐的问题罢了,谁教你喊姐姐名讳的?” 她的手还停留在他的脸上,还在揉搓着他的小脸,此刻慕容绝璟脸上的神情只越来越冷了,真是反了,他这个王妃实在太放肆! “你做什么又这个表情?”她方才……只是一时没控制住。 她无辜的样子,慕容绝璟只气得抽了抽嘴角。 “没有。”冷冷哼了一声。 听他怒极的语气,像是真生气了,夏诗昭只好松开了手:“慕容憬……姐姐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把答案告诉姐姐便好了。”还在试着算计他。 “璟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真想知道?”他只沉了声。 她点了点头,其实她是真想知道。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日后要对付璟王,兴许还要靠这些。 只见慕容绝璟忽然笑了笑,认真起来:“皇叔慕容绝璟,身高八尺,身材颀长,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睿智英明,骁勇善战。” 夏诗昭的眉头一下便皱了起来:“慕容憬,你玩我?” 而后便是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 璟王,璟王……身高八尺,玉树临风,丰神俊朗? “什么睿智英明,骁勇善战……”顺着他的话念了出来。 慕容绝璟忽地僵了一张可爱的小脸,她现在是什么意思? “你笑什么?” “我……没,姐姐没笑,哈哈哈……”她的眼泪其实都要出来了。 “我只是在笑自己闲得慌,没事听你把你皇叔夸了一番。” 慕容绝璟听着她的话,只脸色愈发黑沉,皇兄这到底给他娶的是什么玩意儿? 夏诗昭没发现他的变化,这会儿只扶额笑得头疼。 笑了一会,看到面前忽地多了一道暗影,她抬头,只见慕容憬在榻子上站了起来,直看着她,一双睫毛卷翘的眸子好似微微敛着怒意。 “你想要干什么?”吓得她一下戒备起来。() 他怕王妃你寂寞 可慕容绝璟此刻只这般看着她,气势排山倒海的袭来。 她不太明白,这么一个小小的身板怎么能倾覆出这般凌厉的气势,回过神来,只得也臭了脸:“慕容憬,别这般站在姐姐面前,快下来。” 她这会儿一身喜服未褪,还是大婚的模样。 他却是像被气着了缓缓的靠近,这个女人不给点教训实在是不行。 “姐姐?呵,你这般笑皇叔,就不怕他知道了生气?”反问。 他不提那人还好,一提夏诗昭心里也立即不痛快了起来:“生气?没脸见人的王爷,我怕他生什么气……” “夏诗昭,我再说一次,皇叔他不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夏诗昭反客为主了:“别提你那该死的皇叔了,时辰不早了,还是干脆来陪姐姐睡觉吧。”她将他抱了起来。 慕容绝璟原本是要找她算账,这会儿只觉得身子一轻。 来势汹汹的他竟然有种被人忽视的感觉:“夏诗昭,你!” “你什么你?”夏诗昭本就不喜欢他连名带姓的呼她,这会儿只收了笑:“慕容憬,姐姐问你,你皇叔是不是也这般,不是东西?”把好好一个孩子都教坏了。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夏诗昭转怒为笑。 她不以为然的表情,霎时又惹怒了他。 慕容绝璟只越来越靠近,可夏诗昭已经打定了主意,笑着看着他,一个小屁孩而已,要是再不管管,就越发没礼貌了。 慕容绝璟沉了眸,眼底掠过一瞬锋锐,好,很好。 看来不给教训是不行的。 他低着小脸,而她仰着头,一人站着一人坐着。 夏诗昭只觉得有种气势迎面袭来,她看得有些出神,而后一瞬,便看到他一张小脸凑了过来:“唔……”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了过来。 什、什么…… 她僵了身,只觉得唇上暖暖的,像是被人刻意啃了。 小舌尖还刻意探进来了,席卷她的芬芳,吸允了一番,这是个**高手,把她吻得浑身酥麻,打了个寒颤。 “慕容憬!!”她不由得怒火中烧,急了起来。 猛地推开了身前的小人,“谁教的?!这到底都是谁教的!”都是谁做的好事。 “皇叔教的。”慕容绝璟也挑起了眉头,这动作若是二十六岁的他来做,定是迷死人。 夏诗昭只看着眼前早熟的小屁孩,被气得七窍生烟:“该死的璟王……怎么教你这些?” “皇叔说他不是没脸见人,只是有事在身,怕王妃你寂寞,心怀怨气,不想你独守空房,让我代他一吻。” 夏诗昭听得脸红起来。 怎么倒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了? “罢了罢了。”忽然改变了主意,“咱们还是别等你皇叔了,睡觉!” 也不和他计较了,和一个小屁孩计较什么? 她小脸莹红,明明被吻得动情却又故作镇静。 此刻又换慕容绝璟笑了起来:“王妃,你确定要与我一起睡觉?” ps:打卡~推荐~收藏~=支持梨花() 好端端的流鼻血 她此刻心情杂乱得很,听到他的问话,只睨了他一眼:“什么确定不确定,不就是睡个觉……” 说到一半,看到他勾唇的笑的样子。 她的话又停下来了,“聒噪!” 干脆阻止了他的问话,也不回答,只用了些力气,把他小小的身子从榻上抱起来了。 慕容绝璟看她现在的样子,显然就是被吻慌乱了,心里也多了几分自得,还挺有趣? 可是下一瞬感觉到自己离地,又深觉得自己被藐视了起来:“快放下本……”本王! 她早已不由分说将他抱到了床上。 慕容绝璟倒是又笑起来了:“王妃,你这般主动?” 夏诗昭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璟王,说什么怕她寂寞,心怀怨气,还有那个什劳子吻,她的第一个吻……就这般葬送在小屁孩手中了。 说话的语气也不善起来:“啰嗦,待会儿和姐姐一起躺着,好好睡。” 说罢,就要弯下身来,帮他盖被子。 今日她穿得是穿的是宫中命制的嫁衣,瞿凤牡丹,香肩半露……衣裳也是抹胸而过,窈窕的身材被勾勒出来,随着弯腰的时候,胸前两团雪白也被挤做了一块,勒出一条浅浅的沟壑来。 慕容绝璟正噙笑看她,原本神态惬意,这会儿只凤目半凝。 不看还好,一看…… 他只觉得鼻尖有暖流逸出。 “姐姐……”略哑的声音,隐隐带着怒气。 夏诗昭只顾着给他盖被子:“嗯?” 再抬脸:“呀,慕容憬?!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流鼻血了?”忽然惊叫起来。 慕容绝璟只脸色一黑,抬手狠狠朝自己鼻上一擦。 他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怎么会这样?”夏诗昭急了:“我去给你唤郎中进来。” “闭嘴,不许声张!本……我没事。” 原本就不想让她知道他是谁,这回更不可能让她知道了。 慕容绝璟眼中有一闪既逝的锋芒,把脸沉了下来:“快睡吧,姐姐。” 夏诗昭看他把擦血的衣袖藏到了身后:“你真没事?” “没事,姐姐,我没事。”脸上霎时出现了名为可爱的神采。 心中却是在想:看我改天怎么办了你。 夏诗昭看见他的模样,这才坐了下来,心中却是觉得有些怪异,不过还是躺了下来。 她尝试入睡,不过因为床榻太过陌生,好似还缭绕陌生的男人的味道,一时不习惯,翻来覆去。 而慕容绝璟却是原本想好好捉弄她,没想到最后倒霉的是自己,鼻血横流出糗,此刻心情不佳得很,小小的身子卷缩在床的另一侧:“睡觉就好好睡,翻来覆去做什么、” 夏诗昭幽幽的低声传出:“姐姐难受。” 某王的脸色蓦地变黑了,脑中只出现了四个字……饥渴难耐。 慕容绝璟的脸色更是阴沉了:“难受就……自己解决!” 夏诗昭一怔,只一手又拍到了他的屁股上:“这又是谁教你的!” 她转脸回去看他,只见他一张小脸憋成了猪肝色:“你……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慕容绝璟怕是此刻想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王爷脸色有点红 一夜折腾,夏诗昭翻来覆去,慕容绝璟也忍了大半夜,直到最后全都消停了下来,月光漏进鲛绡幔帐内,别是撩人,这才倏地睁开了眼睛。 慕容绝璟一双幽深漆黑的瞳眸在夜光里熠熠生亮,他坐起身来,顶着一张小脸看身侧的女人。 只见看着此刻正沉睡的夏诗昭,勾起了唇角笑。 长得倒是凤水明眸,鼻子高挑,一双樱红小唇此时微开,说不出多诱人,就是性子……差了些。 他收了目光,直接越过了夏诗昭,下床榻,走了出去。 “司鹄。”一地月光清凉,这身影一踏出房门便出了声。 只见此时寝殿周围清寂得很,随着慕容绝璟的话语声,一刻间,树丛下也忽地多了好几个人。 皆齐齐恭敬行礼:“王爷!” 为首之人一身黑衣劲装,眉目如星,锐利的看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时也恢复了寻常的神态,直冷冰冰看着眼前的众人,摆了摆手:“无需这么多人,司鹄留下,其余先下去。” “是!”霎时一群人全撤下了,只留了为首的男子。 司鹄是慕容绝璟的贴身侍卫,亦是这璟王府中地位颇高之人,从禁卫军正五品,此刻看到一旁没了人,也开始没大没小的笑了出来:“王爷,新王妃如何?” 方才两个人一齐偷看屋中景象,夏诗昭那没半点王妃的样子惹怒了慕容绝璟,所以慕容绝璟才忍不住现了真身。 只是…… 只见慕容绝璟英挺的眉霎时撩了起来,小脸上也出现了怪异的神情。 “你觉得如何?!” 司鹄笑得更厉害了:“回王爷,属下不知!” 他只看到自家王爷似是还没教训成功,便被王妃拖进房内了,而后还熄了灯。 明知故问:“王妃是不是身娇体软,易推倒?” 慕容绝璟只黑了脸:“别给本王提这事!” 面对这王妃……怕身娇体软易推倒的是他。 司鹄看慕容绝璟神情不妙,只好收了笑:“王爷,你的脸色怎么有些红?” 慕容绝璟负手厉咳,脸更黑了:“咳咳——”欲|火焚身…… “本王说了,不许再提。” 司鹄只好笑着不再问,正了神色:“那王爷,如今咱们该怎么办?这府中的王妃……要如何处置?”人也正经起来。 原本他九年闭门不出,倒是没想到会因为一纸圣旨,娶了个女人回来。 此刻慕容绝璟也沉了脸,似怔半晌:“搁着。” 皇兄赐婚,内命礼制,夏诗昭是入了皇室谱碟的璟王妃,废妃不能。 直沉了声:“还能怎么办!” 司鹄见势不妙,只得又闭上嘴,而后却是看见慕容绝璟抬头看着天上残月的样子。 幽幽出声:“暂且先留着吧,用来打发时间,消遣消遣也不错……” “唉。”司鹄叹了一声。 自家王爷开始看月亮,掐算时日了。 …… 夏诗昭一夜难眠,虽是睡下去了,可是脑子里头一直浑浑噩噩,只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侧爬上爬下,这会儿惯醒的时辰一到,立即睁开了眸子。 “慕容憬?”喊了一声。 只看见身边的被子被人揉成了一团,人不见了? “芍药!”赶紧改喊。 “小姐小姐,我在!”芍药在外头听到了声音,赶紧急急忙忙蹿了进来。 一进来便看到夏诗昭痛苦扶额的样子:“慕容憬人呢。” 她这般开门见山的问,芍药的表情顿时变得怪怪了起来:“小、小姐……小王爷他……” “他怎么了?”夏诗昭问了出来。 芍药的表情怎么怪怪的。() 找慕容绝璟算账 芍药郁结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笑了出来:“没,没什么,小王爷他走啦!” 夏诗昭越加皱了眉:“走了?” “他走了,你慌张什么?” 夏诗昭把目光停留在芍药的手上,只见她把自己的衣角都揉成了一团。 芍药这才一脸欲哭还休的样子,还是瞒不过自家小姐:“是走了,可留了话,小姐……” “说了什么?” “他、他说小姐你睡姿太丑,他看着你睡不下去。”所以天一大早就走了,若不是她恰好出来撞见,怕是悄无声息就离开了。 “……”夏诗昭的嘴角有些抽搐。 “小姐,你别生气!”芍药急忙上前来想顺气。 可是夏诗昭就只摆了摆手:“他还说了什么?!” 想到昨儿的事,她还与他撂着许多账没算呢,今儿一大早就听到他留话嘲笑她……和璟王这一家真是没法共天了。 “小姐,小王爷还、还说……”顿了顿,芍药嘿嘿哂笑了两声:“说他近期不会再过来了,让你别等他了,还有璟王爷……他也出远门去了,让你也别太记挂他,月圆之夜自会与小姐相见。” 夏诗昭听完,原本是略恼的样子,忽然又笑了出来:“呵呵……” 小屁孩果然就是小屁孩,“谁等他了,至于那个璟王,什么记挂……”声音断然一停。 月圆之夜? “慕容憬的意思是说,慕容绝璟月圆之夜要回来,与我相见?” 芍药就知道夏诗昭听了有反应:“是啊,小姐……璟王还挺有心,新婚之夜虽然没来……”但还是给了个相见的时间不是? 夏诗昭脸色微微变:“他还有说什么。” 芍药看夏诗昭有了兴致的样子:“还说:皇叔说,他期待与你的下一次见面。”笑了起来。 捂着唇,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看来这璟王虽然新婚之夜没出现,小姐的态度也不好,可是两个人还是有好好相处的可能的。 芍药在臆想,只是等了半晌,没有夏诗昭的声音。 她忽地抬头,只看到夏诗昭一刹间眸子忽明忽暗,就好像在沉思的样子:“他真这么说?” “是啊!” “……” 夏诗昭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眉头微皱,一双凤眸溢水流光:“笑话……他昨儿一整夜都在我身边,只说是‘皇叔有事在身’怎么今儿就变成了出远门……”似是自言自语,“更别说要见到璟王,还传话给我,说璟王期待与我的下一次见面。” 幽幽的眸光看向了芍药。 芍药立刻紧张起来,竖起了手指:“小姐,我发誓,绝没添油加醋。” 夏诗昭只一眼,看芍药这般紧张的样子,站了起来:“知道了……” 而后便是起身,捋了捋裙子,步子流云的跨出去了。 啧啧,这姿势煞是仪雅万分,姿态端庄。 唯剩下芍药在后头急了起来:“小姐,你还没用早饭,这是要去哪啊!” 夏诗昭此时已经走远了,唯有一道幽幽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去找慕容绝璟算账。”() 踏破铁鞋无觅处 错漏百出的话语,这绝对就是一场骗局。 不是慕容憬与她闹着玩,便是在刻意捉弄她,而其中数次提及璟王,什么月圆之夜见面……叔侄两人勾搭着消遣她是不是? 说不定璟王就在府中,根本就没出远门! 夏诗昭怒气冲冲不显山露水的朝外走去,只是勾起了唇角笑。 果然,还不等走到璟王府的正殿,便在王府中的消暑池听到了几道热闹的声音。 “王爷威武,再来一发!” 紧接着便是冷情的一道声音:“嗯。” 于是再接着便是倏地一声,像是箭簇穿破羽空的声音,别有一番凌厉的劲道。 夏诗昭停在了拐角处,淡淡的笑出声来:“果然不出所料。” 身姿一顿,直接就走了上去:“慕容绝璟!” 清悦的声音响彻在天地,伴随着浅浅的笑意,但语气可就不是这么和善了,乍一听似莺鸣动人,婉转悠扬,再听显然不怀好意。 慕容绝璟正站在湖边练箭,手中还拿着一支箭,正挽弓欲发,这会儿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小小的身子一僵,眉头也紧拧起来:“她来做什么?!” 夏诗昭正笑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慕容绝璟,我看你怎么跑!”这会儿抓到了吧! 让他新婚之夜不出现,还携同小侄子来捉弄她,又是亲吻又是哄骗,晚上还闹了她半晌,最后起床了还不忘抨击她睡姿难看,士可杀不可辱! “没脸见人的王爷,我看你要如何躲。” 人未到声先到,直在这么多人面前喊了出来。 慕容绝璟一张小脸又黑了,原本想着月圆之夜再把所有帐一齐算了,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可是这该死的女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前高喊他的名字,还说他没脸见人是想做什么?! “夏诗昭。”嘴角微扯,露出狰狞的面色来。 夏诗昭此时也加快了步伐,就想着好好算账,只见一走出拐角:“是你?!” 俩人隔着一道堤岸远远对望,凤水眸子霎时对上璀璨墨眸,只见慕容绝璟眼底一瞬光亮,而夏诗昭却是略吃惊。 这会儿表情就像吞了苍蝇:“慕容憬,怎么是你?” 她一声大喊,慕容绝璟也沉了声:“你怎么来了!” 两道声音又叠在一起。 夏诗昭远远凝了眸子,直盯着对岸的慕容绝璟瞧,瞧得慕容绝璟浑身不自在,亦也是冷了一双眸眼睥睨回望她。 夏诗昭方才听到的那冷淡的沉声,还有那有力的箭簇穿击声,还以为是慕容绝璟,那浑然天成的气势……确实没想到会是慕容憬。 此时看了慕容憬半晌,看到他手上拿着弓箭,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慕容憬,方才的箭……是你射的?”问了出来。 “……”慕容绝璟此刻也看着她,微微勾起了唇。 “是又如何?”得意的笑出声。 夏诗昭看到他此刻又冷又拽的表情,只想冲上去再掐他纷嫩的双颊一把,这又是什么臭屁表情? 讽刺:“嗯,不错,真厉害,真是厉害!”() 高大威武的形象 怪腔怪调的夸他,虽然说他厉害,可是没半点心悦诚服的意思,显然重点根本不在这上面。 慕容绝璟看着此时的夏诗昭,只觉得她似笑里藏刀,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又沉沉出声:“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诗昭只看着他笑:“没意思……” 直接从一旁的道儿绕上来了,从堤岸对面踏上了此地,来到了他眼前。 就停在他小身板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她的眼角有一颗美人痣,他仰视她可以看见她如水温婉的样子,可心知这女人根本就是表里不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霎时戒备起来:“王妃,你想做什么。” 夏诗昭笑了笑,干脆蹲下身来:“算账。” 也好,遇不到慕容绝璟,但是还看到慕容憬不是?两大主谋,抓不到为老不尊的,抓个小同谋也成。 此时就这般毫不客气的伸手掐上了他的小脸:“来,让姐姐看看,你的小脑袋瓜子是什么做的?” 夏诗昭脸上带着笑,可是表情就不那么好了…… 于此同时,慕容绝璟也黑了一张脸,万年深沉般的眸一睨,浑身散发出杀人气势。 慕容绝璟只看着眼前不知好歹的女人。 这可是在璟王府内,露天之外,身旁一帮侍卫也抽了气,天……天哪,中书令之女,昨日才娶进门的新王妃,新婚一夜过后竟扯着王爷这般教训?太……太不可思议了。 某王只觉得他高大威武的形象在众人心中轰然坍塌…… 反了!再不灭了她,就要没天理了。 沉了声:“快把本王放开。”就连称谓也顾不得了。 夏诗昭只是笑了笑:“我就不放,你能奈我何?快告诉姐姐,你那什劳子该死的皇叔呢?还有昨夜……到底是谁出的主意!” 慕容绝璟只觉得嘴角抽了抽,凝了锐利的眸光看她:“本王再说一次,放开!” 夏诗昭还是这淡然笑着的表情,水袖一拂,怡然大方:“我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 一旁众人抽气声愈加大了,有人终于讪讪出声:“璟王妃,这……这是……” 慕容绝璟没等那人说完,直又喝了一声:“闭嘴!” 那侍卫赶紧把嘴巴合上,惶恐跪下:“王爷恕罪,属下多事!” 慕容绝璟狠狠盯着夏诗昭看,抽空之余眼角余光还扫向了后头,只见霎时又跪了一地:“王爷!” 夏诗昭不由得颔首出声:“嗯?” 这是怎么回事? 直将他方才一扫众人的眸光看在眼里,此刻蹙了秀眉看他,好似心中又掠过一抹惊诧:“慕容憬?” 不大正常,璟王府里头的侍卫,按理来说只对王府的主人行正礼,绝不会与远房小亲王这般,跪了一地,除非…… 此刻收了眸光,看着眼前的慕容憬,看他小小的身躯,锦衣玉袍,如墨般生辉的眸瞳正盯着她看,薄薄的唇正紧抿着,她尝试的喊了一声:“慕容绝璟?” 不可能,这解释不通。 慕容绝璟的小身子之一僵,倾覆出了戾气。() 对不起姐姐错了 有个太过于聪明的王妃真讨厌! 慕容绝璟只觉得浑身血液一热,好像鼻子又有些痒痒的,昨夜的后遗症还在,脸色有些臭。 夏诗昭紧紧的盯着他瞧,好像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但是又知道不合常理:“快回答姐姐!”她的表情也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你到底是谁?” 慕容绝璟只凝着夏诗昭看,两个人就这般对视着,电光火石间……只见慕容绝璟忽地换了另一个表情。 “姐姐……”粉雕玉砌的小脸一皱,挤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神情,就这般看着夏诗昭。 “你好凶……” 他的语气这般软,就好像是一道春风吹入众人的心里。 只见这会儿,抽气声齐齐而出。 不仅是夏诗昭惊了,后边跪了一地的侍卫似乎也反应不过来。 王……王爷这是闹哪样? 只见某王依旧装着可怜:“王妃姐姐,你想见皇叔,我帮你就是了,你骂我做什么……还让我快回答你。”刻意忽略了她问他的问题。 夏诗昭只觉得脑壳一疼。 急了起来:“不……慕容憬,欸,姐姐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哭,别哭呀……姐姐错了!” 天哪,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把小屁孩给惹哭了?! 此刻只手足无措,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想要上去抱他。 某王抬手擦了擦眼角,这会儿哭得一颤一颤的,肉嘟嘟的小手早把弓箭丢一边去了,看到夏诗昭想要过来,手挡着脸,嘴角却是扯出了一抹肆笑。 “姐姐,你坏,别碰我。” 整个岸堤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箭弩拔张的质问霎时变成了满心愧疚的低哄。 “慕容憬,对不起,姐姐真错了……姐姐和你道歉!” “唔……”慕容绝璟娇羞一扭,嘟出了声。 两岸跪着的侍卫只张着嘴,下巴好似都掉到了地上,一下子合不上了:“王、王爷……” 王爷他……竟然在装可爱,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众人风中凌乱…… 慕容绝璟听到身后的聒噪声,似想多语露馅,又用余光狠狠凛了身后一眼。 一群人只得又赶紧闭上嘴。 夏诗昭没察觉,此刻只顾着眼前的小屁孩了,看他可怜兮兮的站在自己身前,一双眼睛也哭得红红的,羽睫如扇垂下,惹人怜爱,内心愧疚感爆棚:“好了,真别哭了……姐姐不凶你就是了。” 心酸:“来姐姐抱抱。” 她不是来找他算账的吗,怎么会……演变成这般了? “你哭得姐姐都想哭了……”夏诗昭也抽了抽鼻子,似为了哄他,张开了双臂。 此刻怡雅的姿态却是摆出了个哄小孩的动作。 慕容绝璟看她这般柔声柔气,不由得心里一笑:夏诗昭,想要与本王斗,你还嫩着。 张开了短短可爱的手臂:“嗯,王妃来抱。” 众人就这么风中凌乱的看着某王扑到了王妃的怀里,还在她的胸口蹭了蹭:“姐姐,我不想练弓了,我们回去吧。” 夏诗昭只觉得有个可爱的小脑袋在自己胸前蹭啊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由得脸颊染上了红晕:“嗯,我们回去……” 众人下巴再张开,成“o”字型。() 看我怎么修理你 一场混战就这么结束了,夏诗昭略无奈的抱起慕容绝璟。 只觉得彻底拜倒在慕容憬撒娇之下了:“姐姐不凶你就是了。” “嗯,哼……”慕容绝璟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两人在众人的目光中一齐离开。 夏诗昭把慕容绝璟抱走以后,地上众人还在跪着,好像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凌乱…… 王、王爷这是,不想让王妃知道自己身份? …… 那厢众人还在跪着,这厢夏诗昭已经把慕容绝璟抱着,穿过层层园囿回来了。 芍药正守在门口,一见这阵势,被吓了一跳:“小、小姐?小王爷?”这是什么状况。 不是说要出去找璟王爷算账么?怎么倒是把小王爷拎回来了? 夏诗昭这会儿没空回话,只直接绕过芍药踏进了房中。 一进房:“好了,咱们回来了,你可别再哭了!” 夏诗昭柔声柔气,却只见话音刚落,一道沉沉的声音也蓦然在她肩头响起:“谁说我哭了?” “咦?”夏诗昭显然没反应过来,此刻只顿了顿身子。 而下一刻……只觉得肩头一痛,好像被人刻意抓了一般,极大的力道,疼得她叫出声来:“慕容憬!” 慕容绝璟抓着她的肩跳了下来。 方才还是可爱的样子,这会儿只顶着一张黑沉的小脸,就这般冷冰冰的站在她身前,微微仰头看着她。 他的眸光已经微变,一切动作太突然,夏诗昭只来得及低喊一声:“欸,小心些。” 而一眨眼……低头。 “慕容憬,你这是什么表情?”夏诗昭出了声。 只见慕容绝璟嘴角冷冷的勾着,好似玩味的样子:“笨女人。” 夏诗昭脑中轰然一响,好似有什么在脑袋里头炸开,张了张嘴:“你说什么……来着?” “笨女人。”慕容绝璟似笑非笑,沉着脸再重复了一遍。 夏诗昭彻底毛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他竟然说她是笨女人?! 慕容绝璟只觉得夏诗昭的反应好玩得很,“怎么了?姐姐……我说你是笨女人呀。”又是可爱的样子。 “你……”她让他重复,他竟然还真重复了? “慕容憬,你又在耍我玩?!” “姐姐,我没有……”挑了挑眉,她现在才发现? “慕容憬,你!” 夏诗昭一气恼,脸一黑。 她就说,他方才怎么变得如此之快,前一刻还是气势汹汹的样子,而后一秒就变得可怜兮兮了,可怜她还真被他骗了。 “慕容憬!” 想到方才在众人面前,他使劲儿在她胸口上蹭的那几下:“你给我过来,看我怎么修理你!” 夏诗昭的脸烧得像爆红的虾子,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只像是恼羞成怒,伸出手去就要抓他。 可惜慕容绝璟似早有准备,此刻也只站在她面前冷冷的抬头望着她瞧:“姐姐,你来呀。” 还不知道是谁修理谁,方才在众人面前她那般放肆,让他王爷之威荡然无存,若不是怕自己璟王的身份在她面前败露,亦也不用一把年纪还装可爱,这几笔账,他还没与她算。() 姜,还是老的辣! 夏诗昭低头看慕容憬,对上了他一双沉眸,只觉得一双明玉般的眼,好像有种勾魂摄魄的本事,将她吸得牢牢的。 她只觉得心里头一紧,胸口也一热。 喉间却是被一股气咔着,提不上来,噎不下去:“有本事你站着不动。” 慕容绝璟果然半步未挪:“我等着看姐姐怎么修理我。” 他小小的唇一启,就好像是在召唤她上前去打他,惹得夏诗昭急火攻心,这会儿可真是忍不住了。 “慕容憬!我来了……”高喊一声,终于冲了上去。 俩人本来就靠的近,他方才从她身上跳下来,也没有走远,这会儿冷冷的看着夏诗昭上前。 就在夏诗昭前来的最后一刻,即将大手拍到他身上一瞬,只见他一凝眸,挑眉轻笑间,瞬间便已一挪,移到另一处去了。 动作之快,令夏诗昭始料未及。 这会儿夏诗昭只觉得停不下来了,再一睁眼凝瞧,低呼起来:“慕容憬,你又骗我!” 前边是一张八仙座椅,他方才刻意挡着了,就等着她扑上来了。 夏诗昭此刻险险收了步子,可是已晚,胳膊还是撞到了上头,只疼得秀眉一紧:“太……太顽皮了。”只能这般感慨。 慕容绝璟倒是无所谓她说什么,看她吃瘪受伤的模样,终于满意的挑眉勾起了唇角笑,小小的身躯此时蕴含说不出的强势,腹黑得很。 笑了笑,再走回到她身前来,“明明是你自己撞上去的,怎么能怨我?” 夏诗昭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慕容憬,你!” “明明是你……” 这是激将法。 夏诗昭回了神:“是姐姐不对……” 不过一瞬间,夏诗昭也忽然变了语气。 “你说得对,是姐姐笨……”她也忽然低下了头。 嗯?慕容绝璟只敛眸凝着夏诗昭,见她磕得发疼,欲发火,却是一瞬间又颓废的样子。 不由得沉了上扬的嘴角,只冷冷的盯着她看:“你怎么了?” 这女人不是向来自信?不是总姐姐自居,动不动就想着修理他一番么?此刻被他如此修理,怎么变了性子了? 夏诗昭低了声:“慕容憬,姐姐想通了……今天的事不怨你,是姐姐先要找你算账的,昨夜的事也不怪你,你皇叔不喜我,你帮着他捉弄我……也正常,是姐姐错了……”她好似把这两日的委屈都说出来了。 如此一听,倒显得是他胸襟狭隘,竟与她一个柔弱女子过不去。 慕容绝璟拧了眉宇,星眸暗沉,不自觉走到她的面前,“起来。” 他破天荒的朝她伸出了手。 夏诗昭使劲挤了两滴眼泪,半支身子在地上望他:“不……你不原谅姐姐,姐姐就不起来。” 此时她匍匐在地,而他却是站着,俯视她的角度,看得她更显可怜。 慕容绝璟只觉得心口一闷,满眼都是她凤眸带水的模样,眼角一颗泪痣更是我见尤怜,哭得他胸腔也多了几分柔情。 难得放软了声:“起来罢,日后不再捉弄你便是了。” “你说的?”夏诗昭仰起了脸。 而下一刻…… 她也忽地攀上了他伸出的手,把他狠狠拽倒在地:“慕容憬!那今天姐姐就教你一句话,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麻烦转告你皇叔 “嘶……”只听闻一阵发疼的声音。 慕容绝璟这般站在她面前,原本是伸手欲扶她的样子,眉梢间都染了几分柔和,可却一瞬被人狠狠扯了下来,整个矮小的身子摔在了地上。 夏诗昭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虽有武功,可此刻使不出来,只见一个女人噙着笑突然覆到了自己上头。 两个人这会儿都倒在地上,夏诗昭缓缓坐起身来,就这样拍了拍手,摩拳擦掌的模样:“慕容憬,这样疼不疼?”这小屁孩,就是要狠狠修理一番才行。 “你!”他疼得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看她唇边的笑,刺眼得很:“你竟然骗本王!” 方才的柔情如数不见了,只有不可置信。 他竟然被这个女人撂倒了。 “骗你又如何,那还不是你先骗我的?”她双手按到了他胳膊上,将他擒得动弹不得:“姐姐现在就再教你一个词,什么叫做‘兵不厌诈’!” “夏诗昭……”慕容绝璟抽了抽嘴角。 奈何手脚早被按住了,此刻她为刀俎,他为鱼肉,只能任她为所欲为。 夏诗昭刻意把头低下来,将一张精致的容颜停在他的眼前,她眼角下的泪痣在她这般得意的笑下显得有几分妖娆,显然就是媚惑人的样子,轻轻的往他小脸上送气:“事实告诉你,不要与姐姐斗,知道了没有?” 她吐出的热气带了几分属于她的芬芳,慕容绝璟痒得难受。 只能黑沉了脸:“你故意的。” 她朱唇轻抿,微微一扯,再呵气:“你说呢……” “姐姐若想整你,只怕你还玩不过姐姐。” 慕容绝璟冷眸抬脸看她,只见自己被撂倒了不算,此刻夏诗昭还不断往他小脸上送气,嘲笑他。 “你!”该死的……最严重的是他竟然有反应了。 夏诗昭没发现他异样,只看见他一张脸黑得发红,似是想起了什么:“还有……” 再把头低了一些,靠到他的面前,轻轻的笑:“麻烦转告你皇叔听,下次要做什么,让他自己来,就像我此刻这般……” 慕容绝璟沉了声:“你想做什么?”整个人戒备起来。 却只见夏诗昭今儿是打算与他过不去了,不仅压着他,捆着他,还慢慢笑着俯身凑上前来了。 她动作之缓,他可以清晰的听到她的笑声,还有两人衣袂相摩擦的声音。 “做什么?呵呵。” 慕容绝璟一沉眸,痛苦的声音:“唔——” 一张粉雕玉砌的容颜就像是火山喷发一般,眼睛都没闭上,只能这般看着夏诗昭吻了上来。 夏诗昭朱唇轻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上一次你啃我的账,我还没与你算。” 这会儿心里终于舒坦了。 她是得意了,某王显然还在凌乱中…… “你……”慕容绝璟气息紊乱,此刻小小的身子被她按着,一张脸被吻得发青。 只冷了声:“你对我做了什么!”声音有些沙哑。 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夏诗昭是故意用了力道,方才往他唇上重重一磕,此刻他的下巴也在跟着痛:“夏诗昭,本王与你没完!”() 慕容憬你太过分 随着他一声怒吼,不知由哪来的力道,也直把她狠狠一抓,返身压下。 原本是她不知好歹笑看他的模样,赫然变成了他骑在她身上的姿势。 慕容绝璟双眸都烧起火来一般:“你方才说了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皇叔自己来?嗯?” 他不发威,真当他的猫了? 夏诗昭显然也没反应过来,此刻只看着他把自己反压在地。 “生……生气了?” 她哆嗦一声,而后便是换来他冷冷的一眼。 夏诗昭只觉得有些懵,一个小屁孩眼神这么锐利做什么,好似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你……你这是……” 看到他凝了一双幽暗的眸子,紧紧的坐在她的腰上,低下头来看着她:“呵,我这是……”他笑着重复她的话,意犹未尽的声音。 原本是童稚声,却因他这一声拉长的尾音,让人心里头也多了几分莫名的感觉。 夏诗昭只觉得心里头好似有哪一根弦被触动了,吓得她也紧张起来。 “姐姐不过就是亲亲你,开开玩笑罢了,你这也……太不经逗了一些。”方才的底气都没了。 慕容绝璟只垂眸看她:“开玩笑?不经逗?嗯?” 夏诗昭只见他好似真的被惹怒了,慢慢低下头来,一张粉雕玉砌的小脸裹着愠怒,眉目皆扬,说不出的英气。 “姐姐……”慕容绝璟故意朝她胸口上吐出了一口气。 “慕……慕容憬!”夏诗昭被吓得脸通红,呼吸也渐渐变得沉缓,直紧张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他又一声闷哼。 “你方才不是说,要做什么,让皇叔自己来么?”此刻他就坐在她的腰身上,哪怕轻轻一动,都能惹她一身颤栗。 慕容绝璟沉了一张脸,而夏诗昭却是只能更紧张:“你快下来!” 却只见慕容憬像是变了性子一样,丝毫不为所动,一张小脸黑沉黑沉,直抬手,在她的注视下放到了她的胸口上,星眸暗沉。 狠狠一按:“姐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来呀。” 夏诗昭先是没反应过来,而后只觉得胸口莫名挨了一份力道,脑子一热,而下一刻…… “啊!!慕容憬!你这个登徒子!” 慕容绝璟的手停在她高耸之上,还刻意一揉,惹得她全身发麻,好似有不曾体验过的感觉也浑身疏散开来,蔓延到肌肤每一处。 红了一张脸:“姐姐和你拼了!” 夏诗昭想起身把他推开,奈何某王坐得纹丝不动,她只怒了看他,原本眼中还几分雅然,此刻只有恼意:“慕容憬,你太过分了!” “你下来,快给我下来!”恼羞成怒。 慕容绝璟依旧岿然不动,只挑了剑眉看她,星眸暗沉。 看到她这般反应,微微勾动了嘴角。 这般风轻云淡的神情惹得夏诗昭更恼火,直拍掉他的小手,“你什么表情,还不下来,摸姐姐有理了是不是?!” “你不知道姐姐这儿不能摸……是不……”是。 话没说完,他另一道声音响起:“女人就是麻烦。”() 璟王爷,来过了? 她在羞怒,第二次非礼她了,第一次被他啃还历历在目,她才好不容易扳回了几分,要修理他,却是没想到最后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慕容憬这个小屁孩! “你说什么?”她的话语被打断。 原本被他摸|胸摸得恼,结果一抬头又是他冷冷的表情。 慕容绝璟似是与她玩够了,看她真的怒了,略有几分不依不挠的态势,干脆收了本就不易察觉的笑:“没什么,感慨而已。” 忽然变得幽沉的眸光,似还带了几分锐利,淡淡扫过自己被拍掉的手。 好像她胸前滚烫的温度还在,缭绕指尖之上。 放沉的声音:“姐姐,别生气了,下次玩不起,就别玩了,惹了皇叔是会沾上麻烦的。” 夏诗昭瞠目结舌,合着她今儿给他的教训,教会他的那几个词,都是在“玩”? 小屁孩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你!”夏诗昭好似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直起身来教训他。 可是一对上慕容绝璟的眼眸,只觉得好像有怪异的感觉从心中蹿流而过,蓦地顿时又止了声。 慕容绝璟看她说吃瘪学乖,不出话来的样子,心情没来由的一好。 “罢了。”一句话,不知是和她说,还是与自己说。 收了冷冷的目光,霎时起身,不再压着她。 夏诗昭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只看到他站得笔直的小身影,心里又是一阵奇怪的感觉。 “慕容憬!” 不等她喊他,他已经转身要走出去了。 急得她打了个颤嗦,好像是被气的,他方才与她说什么来着?玩不起?就别玩了? “姐姐没玩!”似是在吼他:“姐姐不过是在告诉你,别太过分就对了,总是与你皇叔联起手来捉弄姐姐!” 他离去的身子顿了顿。 夏诗昭更是怒了起来:“比起你与你皇叔来说,姐姐今天做的这些,实在算不上恶劣。” 慕容绝璟好像气势也微变起来,转身回来。 夏诗昭的心扑通跳了一下,好似看到前头他逆着光的身影:“夏诗昭,你说什么。”一字一句,声音微冷。 再一踏步,脸挪出了逆光之处。 夏诗昭只看到他高傲抬起的下巴,贵气冷然得很,一瞬间又晃了神。 待她再回过神来之时,慕容绝璟的表情已经模糊不清了。 沉沉的脚步声…… 他似又要走回来,她紧张坐在原地,整个人也慌张起来。 可是……慕容绝璟只是再回身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惊胆颤,余味悠长的目光……好似噙着笑,却又是没在笑的样子。 最后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唯剩下夏诗昭石化在地。 还以为他会生气的再扑过来,狠狠与她斗争一番,却没想到……走了?! 夏诗昭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莫名其妙了起来。 …… 芍药一进来,看到的便是夏诗昭发怔的样子,直望着门口。 不由得喊出声:“小姐?!” “啊?”夏诗昭急忙回过神来。 “小姐,你这是在干嘛?这般失魂落魄?怎么了?被小王爷欺负了?还是……”看到她胸前凌乱的衣裳,惊叫起来:“璟王爷来过了?”() 璟王府藏着秘密 芍药一惊一乍兼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看着夏诗昭的目光也变得饱含深意起来:“呵呵呵……” 夏诗昭也低头看自己的衣裳,下一瞬便是慌乱起来:“瞎胡说什么……不是这样,你别多想!” “小姐,你这么急着辩解做什么?” “……” 是啊……她那么急着辩解做什么? 夏诗昭赶紧从地上起来,一脸不与芍药一般见识的神情,惹得芍药一头雾水。 “小姐,你有心事?” 看到夏诗昭虽然起了身,却还是一直盯着门口看,就好像门口有什么似的。 “唔,不……” 看了一会,忽地出声:“芍药,你有没有发觉……这璟王府很奇怪,就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似的?”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芍药听罢急了起来。 “难道……小姐你发现了什么?!” 转头看夏诗昭,只见夏诗昭望着卧房外头,表情更加怪异了起来。 此刻的脸色,就好像是把在璟王府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都如数联系起来了,一点一滴,一幕又一幕:“你不觉得……这璟王府里头,处处透露着不寻常吗?” 从嫁入的第一日开始,花轿还未进王府,便是太监出来迎接。 而后又说璟王有事在身,不便出来见人,连拜堂都给省了,甚至到了晚上,连个人影都不曾出现。 到底是为什么不便出来见人,甚至连御赐的大婚,洞房花烛夜都给落下了? 她不是深闺妇怨,只是太不合理。 “还有……”似欲言又止。 欲说未说的样子,惹得芍药更加紧张了起来:“还有什么?小姐,你倒是说呀!” 夏诗昭声音轻缓:“还有……你不曾发觉,这王府中的小王爷不太正常吗?” 慕容憬那是什么表情……就单说新婚之夜他的出现,他的言行,可圈可点。 夏诗昭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慕容憬时的画面,原本是在大婚房中等慕容绝璟,悠哉悠哉的引君出洞,却是不小心捕捉到了一道锋锐的目光,紧接着出门,却是抓到了个小屁孩。而后的言行……显然就是有备而来,还说“皇叔说他不是没脸见人,只是有事在身,怕王妃你寂寞,心怀怨气,不想你独守空房,让我代他一吻。” 至于第二天,慕容憬的不告而别,还有那是什么屁话,说她睡姿太丑,他看着她睡不下去?虽说是童言无忌,可这话也甚是重了些,显然就是故意在讥讽她。直到最后的月圆之夜相见,什么出远门,让她别太记挂他,破绽百出! 夏诗昭脸上的神情愈加奇怪,心思九曲寰折:“方才……慕容憬……看我的眼神也奇怪得很。” 说到这里,夏诗昭的心已经又砰砰跳了起来,满脑子都是慕容憬放沉的声音,以及那猛地回过身,余味悠长的目光……好似噙着笑,却又没在笑的样子。 扎根在她脑子里拔不出来了。 已有定论:“嗯,这璟王府中一定有秘密。” 芍药已经被夏诗昭的话吓出魂来了,抬手怔怔把嘴捂住:“那怎么办?小姐,我们不会死吧!”() 璟王果然在府里 芍药的声音甚是惊恐,惹得夏诗昭望着门口的目光也变得怪异起来。 盯着看了一会,这才回过神来:“嘘,什么死不死的……芍药,乌鸦嘴!” 忽地回头,抬手就朝芍药脑袋上一敲。 敲得芍药脑袋一疼:“唔……”痛苦出声。 不敢再乱说话了,只得紧张的望着夏诗昭,等着下文。 只见夏诗昭忽地收了目光,幽幽出声:“这儿是璟王府,嫁过来也是御赐的大婚,内务府命制,不会有错,爹爹虽然使诈,却不会害我,咱俩……倒是不会死。”话中似是有话。 “那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夏诗昭忽然垂眼,扬起唇角。 似是想到了什么,朝芍药勾了勾手指头:“芍药,你过来。” 芍药被笑得越加心里头没底,只觉得自家小姐到底察觉到了什么,璟王府里头又藏着什么秘密? 疑惑靠近:“小姐,你要吩咐我做什么?” 两个人是想到一块了。 只见芍药一边凑近夏诗昭,一边东张西望,样子戒备得很,而夏诗昭也果真低下了头,忽地附到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芍药,待会儿你就……”略交代了几句。 芍药的神情从不解到恍然大悟,最后也跟着笑了出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小姐!” 信誓旦旦:“我一定能办好!” …… 芍药就这般兴匆匆的走了,唯独夏诗昭停在原地,轻敛了唇边的笑容,神色变得正经得很。 从门口再绕回了房中,最后又停在方才和慕容憬打闹的地方,狠狠的再出了神…… 芍药这一去就是三个时辰,从早上去到下午申时,天都快步入昏沉了才跑了回来,未入卧房便扬了声:“小姐,小姐!你交代的事儿我办好了!查到了!” 芍药这会儿激动的很,根本连路都走不好,跌跌撞撞。 夏诗昭在房中也等得不行,正焦躁故作镇定,执一支笔挽袖泼墨,听到芍药的话顿时就搁笔了。 快步走了出来:“怎么样,查到什么了?” 芍药气喘吁吁:“嗯,小姐,我查到了……你猜得没错,这璟王府果然不寻常!” 方才夏诗昭在她耳边交代的是,要她装作无事人般,没事多去王府中人最多的地方转一转。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群丫鬟小仆,闲言碎语,自然多的是小道消息。 “就如小姐你所料,这王府里的人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咱们似的,一见到我来了,顿时就都避之唯恐不及的躲开了,就像是怕惹上什么麻烦!” 这般反应,不是怪异是什么? 夏诗昭的神情也变得正经起来:“然后呢?” “然后?”芍药却是猛地一笑,眼中忽然放出光彩来:“然后我便照着小姐你说的做,见缝插针旁敲侧击的问了呀……” 正了神色,刻意放低了声音:“小姐,你猜得没错,璟王爷果然在府中!” 虽然那些人守口如瓶,但还是略探查出了一二分,只是更多的消息,却是问不出来了。() 竟然跟踪小王爷 夏诗昭听完芍药的话,两道秀眉都紧紧蹙到了一起。 “果然……” 原本站在庭中,只伸手狠狠朝身边的草木一抓:“该死的璟王,竟然真的在王府里头!” 她就说这璟王府里头藏着什么秘密,如此看来果真不简单,其中最大的一个秘密便是……她果真被慕容憬骗了,叔侄联手,慕容绝璟其实根本就没出远门。 “那其它的呢?慕容憬呢?” 慕容憬数次有异的神情,那般不寻常,除了瞒着慕容绝璟就在府中的事实外,好像还有其余秘密。 芍药的神情变得惆怅起来,“小王爷啊……” 原本还是在笑,这会儿只似挫败:“小姐,我只打探出来,璟王爷果然在府中,至于小王爷……没问出来……” 又道:“这王府中的人就好像是被禁言了似的,只要问到与小王爷、王爷有关的事情,就都如数各种言辞闪烁,含糊不清。”似无奈,抱怨:“我能查出璟王就藏在府中,已经很不易了……” 夏诗昭神色略怪,拧了拧眉头:“这样?” 芍药点了点头,夏诗昭虽有探究,但也只能收了心思。 此刻,很不开心…… 嘴角微微抿着:“嗯,知道了。”似抽搐。 心里却是在想,慕容绝璟这回是真的没完了! 喜怒形于色,笑着咬牙切齿:“看我如何把他揪出来。” 虽然查不到慕容憬,但至少知道罪魁祸首就在府中不是?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慕容憬说什么,惹上了皇叔是会沾麻烦的?惹怒了她……她一样也可以让他们不好过。 “芍药,你过来。”冷静沉着,皮笑肉不笑了半晌,又是朝芍药勾了勾手指头。 “唔……小姐。”芍药皱眉。“又有任务了呀。” 却只见夏诗昭藏起了愠恼的神情,这一刻神态淡然得很,还多了几分胸有成竹的得意:“嗯,吩咐你再去做一件事,你再过来一些,我与你说。” 结果却又是低低耳语,这会儿芍药只觉得压力山大。 月上柳梢头,璟王府中一片平和,偌大的府邸都燃上了华灯,卧房中却是寂静空落,只有夏诗昭一人拿书在看着,芍药不见人影,而另一处,黑暗中却是有人鬼鬼祟祟,化作了另一番打扮,黑布巾包头包脑,只露出一双狡黠眼睛。 芍药一边寻地方藏身,一边嘟囔:“小姐吩咐的事情越来越不好做了唉……竟然要我跟踪小王爷。” 又喃喃自语,似庆幸:“幸好没让我去揪出璟王爷。” 嗯,已经是老天眷顾了…… 正弯着身子,躲在草丛之中,忽地听闻几道沉稳的步伐声传来,有人一声低喊:“王爷。” 来了! 芍药只悄悄拨开草丛,先偷窥一眼:“嘶……” 看到了什么,一高大威猛的男子,护着矮小贵气的小王爷,身边还陪站着另一名身材颀长气质翩然的男子,温润公子似如玉,不由得出声:“璟、璟王?” 芍药连滚带爬的又跑回了寝卧,“小姐,不好了,小王爷果真去见璟王了,人家也跟着看到璟王了啦!”() 可让我找着你了 夏诗昭在房中悠然看书,已经全然没有前时的烦恼,正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芍药激动的声音,故作优雅的把书放了下来:“嗯?跟踪慕容憬,见到了?” 芍药脸都红了,两双眼睛都变成桃心型了:“是,见到了,小姐……你真是占、占大便宜了啊,璟王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好帅啊!” 全然是痴迷的样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夏诗昭皱了皱眉头:“芍药,你……”她不是喊她找慕容绝璟的踪迹吗,为什么回来变成这样了。 “镇定。”站起身来,“快带我过去。”这才是正经事。 什么帅不帅,与她没有关系…… “小姐……”芍药看夏诗昭平静的表情,只得扼腕,“真不懂欣赏……” 心急的再转身,带着夏诗昭出去:“小姐,你随我来,小王爷现在就在藏书阁,待会儿你见到璟王本人,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心已经彻底不在夏诗昭让她寻人的目的上了。 一地月光清碎,此时不过是华灯初上,府中着实一片好风光,大片的树荫挥洒着月辉,夏诗昭跟着芍药快步朝藏书阁走。 只见芍药似是再一次过来了,轻车熟路得很,直把夏诗昭往隐秘的地方带。 “小姐,这边。”一座三层的阁楼,包|围在层叠栾翠中,可惜是夜晚,看得不太清楚,只能看见小楼里点燃着亮光。 果然是个不太一般的地方…… 夏诗昭委下了身子,提着繁叠水裙:“芍药,璟王真在里头?” “嗯,在里头呢!”言之凿凿,霎时又要变成爱心眼:“我定是没看错,两个男人,一个小王爷!” 仔细描绘:“一个身材魁梧,颇有英气,腰间还带着一把剑,护着小王爷的样子,而另外一人一身白衣华服,翩然雅致得很,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不是璟王是谁?!” 夏诗昭也敛了眉头,沉了心思:“嗯。” 看来果真是慕容绝璟无疑了! 随着芍药再偷偷上前,颇有几分做贼的态势:“那咱们上前听听看。” 若真是璟王,估计今夜璟王府要不得安宁了。 谁知夏诗昭刚踏上前一步,还未走近,霎时就听闻从里头传出来的声音:“王爷,今儿是初六了,还有九天便到月圆之夜了。” “嗯。”低沉阴冷的声调。 这声音太低太沉,好似有些熟悉却有些与众不同,像是魔音般让人有些被蛊惑心思的趋势。 而后便是另一道轻扬如珠玉般华润的声音:“还有九日,便能出楼了。” 夏诗昭的脑袋轰隆一下,恍然炸开:“慕容绝璟……” 似有几分恼上心头,气急攻心,咬牙切齿:“果真在王府中,竟然……竟然!”这个梁子真是结大了,果真让她抓到了,洞房不入,喜堂不拜,把她娶进来便撂到了一边,竟还指使慕容憬百般捉弄她! “小姐!” 不等芍药回过神,夏诗昭已经彻底出了草丛,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佳人的身影,清亮动听的声音,踏着一缕皎洁的月光,推开了楼门:“慕容绝璟,可让我找着你了!”() 传说中的璟王妃 藏书阁中百书俱全,是慕容绝璟最爱来的一个地方,除了喜好专研兵书与古籍之外,如今的藏书阁也是摆放他解蛊之籍的地方,是璟王府中最戒备森严之地,虽兵不设防,却是府中的人知道要绕道之地。 不敢靠近。 而此刻,这一个令王府中人人望而生畏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道不属于这里的声音。 夏诗昭推门的动作丝毫不客气,踏进去的步子也利落得很,随着口中喊出来的话语……藏书阁中只齐齐出现了两道抽气声。 一道是提剑正站在慕容绝璟身后的司鹄,另一道则是慕容绝璟身侧的男子。 慕容绝璟只抬头看向眼前,看到夏诗昭的一瞬间便皱起了眉头:“是你……” 他先出声,而后便是夏诗昭再彻底走进来的声音。 层层书架并排放,小楼中布置优雅,格局错落有致,一扇大雕花木窗,映着外头皎洁的明月,铺在地上的软榻,三杯两盏淡酒,一个小屁孩,俩个大男人。 夏诗昭听到了慕容绝璟的声音并没有理他,好像还生他今天所作所为的气,只是直接把视线落到了此刻坐在软榻最右侧的男人身上。 “慕容绝璟!”芍药果然说的没错,大名鼎鼎的璟王果真在这里。 此时夏诗昭就这般盯着陆逸之看,略微压低了声音,颇有韵味的喊着慕容绝璟的名字。 陆逸之坐在角落之处,原本抽气声出后,亦是随着慕容绝璟抬眸看着夏诗昭,皱了皱眉头:“……”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璟王妃? 眼前的女子一身浅锦色水漾裙装,略雅致的绣了荷纹,乍一看平淡素雅无奇,却是处处透露着一股令人舒心的气质,不似一般的小家碧玉,反而是透露出几分大家闺秀的美好,眼角有一颗泪痣最是显眼,看人的时候哪怕是在愠怒,也像是在娇羞含笑。 陆逸之轻扯唇一笑,霎时把头转向慕容绝璟,“璟,新王妃很漂亮啊。” 夏诗昭蹙了蹙眉头:“璟王爷。” 这是什么情况,她怒气冲冲的进来,喊了他的名字,他怎么不应她? 还略凝了她一眼后,便转头看向了慕容憬,这一声亲热的“憬”,真是叔侄感情好啊,还有这唇角微微勾起的笑…… 夏诗昭霎时就对着陆逸之皱起了眉头,此刻全然因为芍药的话把他当做璟王了,“白衣败类。”略微勾唇,喃喃感慨了一声。 确实够雅致,举手投足间也确实有风范,只是…… 不知是夏诗昭偏见太深,还是方才陆逸之那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又再次惹恼夏诗昭了,夏诗昭只微微敛了声。 心里头越想找慕容绝璟算账,脸上的表情就越加怡雅大方,扯了扯裙摆,莲步轻挪,甜甜笑了起来:“妾身夏诗昭,见过王爷。” 声音雅然得很,带了几分客气的疏离,一下子便刺伤了在座三人的耳朵。 司鹄,慕容绝璟,陆逸之,三个人的表情立刻不同起来。 司鹄一脸惊吓,陆逸之的表情则是茫然不知是什么情况,而慕容绝璟……脸色霎时奇臭无比。() 城门火殃及池鱼 这该死女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到了这藏书阁来便罢了,这一声“妾身”到底是对着谁说? 慕容绝璟看着夏诗昭,此时的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习惯性的把目光落到了她的胸前,好像今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不自觉的收了手,摸她时残留的热度还席滚在手中。 嗯,还没有被教训够? “王妃……”慕容绝璟一扯唇,喊了夏诗昭的名。 奈何夏诗昭这会儿只直直盯着面前的白衣男子看,满目皆是陆逸之的身影。 细细打量,嗯,白衣翩然,方才脸上的笑容已经被拧眉的茫然所取代,夏诗昭干脆再扬唇笑着走到了他的身前:“王爷?” 怡然拂袖的踱步,姿态婀娜。 看着对着陆逸之有几分不寻常的热络。 “……”慕容绝璟的表情有些狰狞。 眉宇一撩,好似十分不能接受,此时他竟然被她赤|裸裸的忽略了! 陆逸之显然还是没在情况之内,看着夏诗昭慢慢朝自己走近,一张笑脸明媚动人,略发怔,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王妃,你喊我?”俩人之间第一句话。 夏诗昭笑着仪雅万分,点头:“嗯。” 慕容绝璟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加奇怪起来,小小的嘴角向上勾扯着,却是极恼怒的神情。 夏诗昭刻意不看慕容绝璟,再甜笑一声:“王爷……” 正儿八经的再与陆逸之行了个礼,微微委身,皇室夫妻之间相见的礼仪。 疏离客气,却又不显失仪。 陆逸之却是从夏诗昭这么一个仪雅大方的动作看出了她的挑衅,温婉的动作,明晃晃的笑容,却是像在说:慕容绝璟,我让你躲,你躲呀…… 成亲不见拜堂不见,只要在这璟王府中,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陆逸之忽然反应过来,只略微温雅一笑。 却是立即转头看了慕容绝璟一眼……笑容风华清致,眼神里好像在说:璟,你的王妃把我认成你了,这可如何是好? 却只见慕容绝璟此刻臭了一张小脸,方才与他谈笑的模样也全然不见了,只阴沉了一双锐眸看着夏诗昭。 今夜原本还打算深讨解蛊的新法子……如此看来,计划如数被打乱了。 陆逸之见状不妙,是慕容绝璟动怒的征兆,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即笑抿唇线。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夏诗昭见陆逸之没有回话,却只是笑得更加婉约风绰起来,紧紧盯着他看。 笑意渐浓起来,原本不含情感的目光,却别有一番韵致! 看得慕容绝璟目光一沉,心中也恼火起来,她难道不知道这样的**的目光,对于男人来说无疑是一种you惑吗? 极易挑起男人的兴趣,可……她此刻宣战的对象不是他!这一番绵里藏针暗藏敌意的媚态,也不是为他而展现! 慕容绝璟此刻只想说一句话,我才是真正的慕容绝璟,夏诗昭,你认错人了! 周围的气氛霎时嚣张跋扈起来,慕容绝璟不悦的扯了扯嘴角,黑沉了一张小脸。 而陆逸之却是觉得自己要遭殃了……果然被卷入这场璟王与璟王妃之间的风波中了—— ps:感谢鲜花钻石o(n_n)o哈!其实梨花一直都很有留意,不过没正式出来致谢() 姐姐,你丢人了 陆逸之扯唇一笑,略悲戚,被夹在二人毒辣的目光中视死如归。 只觉得周围气氛箭弩拔张,不易察觉的无奈:“璟王妃,其实我是……”欲澄清。 慕容绝璟却是忽然张了嘴,沉声先他而言:“姐姐,你认错人了,他不是皇叔。” 终于忍不住了! 夏诗昭正盯着陆逸之瞧,目光中暗藏着刀子,正凌剐得开心。 听到慕容绝璟的声音,只觉得脑子瞬间轰隆了一下—— “什么?” ——啊?不是? 夏诗昭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僵定在原地。 整个人还在维持着与陆逸之行礼的姿势,只觉得自己右眼皮跳得厉害…… 讪讪的出声:“你说……他,不是?” 方才还刻意把慕容憬当空气,这会儿忍不下去了,一张脸也忽然爆红成猪肝色。 “你说……他,不,不是……你皇叔?”再而重复,看向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看见夏诗昭终于从陆逸之身上收了目光,把注意力再放回自己的身上,终于心满意足了:“嗯,不是。” 回答得斩钉截铁,欣赏夏诗昭尴尬至极的表情,心里有种暗爽的感觉。 夏诗昭看着慕容绝璟的脸,小小的脸上黑沉黑沉,幽深的眸里好似盛满笑意,对她方才那般极有气势,怒气汹汹的进楼来,还故作怡雅的与白衣男子行礼,称呼自己妾身的行为……很嗅之以鼻。 夏诗昭直又想上前掐他的脸,这会儿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慕容绝璟似笑非笑:“姐姐,你丢人了。” 唯恐天下不乱。 夏诗昭语结:“我……我怎么知道他不是你皇叔!” 她怎么知道,在这戒备森严的璟王府,在王爷九年闭门不出的情况下,门庭寥落鲜有人问津之地……还会有别的不是璟王的男子。 不是说璟王正在王府里么?而且都是二十六七岁的模样……她自然会误以为。 夏诗昭只觉得心里有内伤,想撞墙而亡,此刻只好闷闷嘟囔了一声:“误会……” 仍是仪态端庄的样子,缓缓的……缓缓的把视线再挪回陆逸之身上。 “公子,若你……不是慕容绝璟,那诚问你是……”谁。 最后一个字没问出来,就这般把眸光停在陆逸之浅笑的唇上。 陆逸之此刻轻笑个不停,只觉得……这璟王妃真是太有意思了。 表面一个样子,实地里一个样子,明明尴尬的很,还要故作镇定的说话,于是回:“回璟王妃,在下陆逸之,宫中宣徽院太医署令,常驻璟王府中,无事替璟王调理身子,是璟王挚友。” “哦……”夏诗昭明悟过来。 原来是朝中太医,太医署令,那也是不小的官职了。 是慕容绝璟的挚友,难怪也同样年岁,害她下意识错认。 他说话温文尔雅,扬起了薄唇笑,玉齿明皓,倒是让夏诗昭心里头窘迫减了不少。 于是稍有好感:“陆太医,方才不好意思……” 夏诗昭此刻脸上漾着浅笑,水眸波澜潋滟,眼角的泪痣又衬出了她的娇媚,红着耳根道歉。() 倒了八辈子的霉 陆逸之也笑开了,温雅的目光停落在夏诗昭的身上,看夏诗昭尴尬模样,白衣翩然一扬,急忙站了起来:“璟王妃所言重了,逸之受不起!” 夏诗昭被陆逸之说得更不好意思。 他这般知书达理,且不揪着她的糗事不放,与方才慕容憬的嘲笑形成了反比。 夏诗昭看着陆逸之,略微垂眸再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一方谦让,一方含羞带怯。 慕容绝璟只觉得眼前一幕刺眼得很,气霎时又不打一处来:“夏诗昭!”清冷的声音在藏书阁中响起。 狠狠的呼了一声,没大没小。 夏诗昭只顾着不好意思了,听到慕容憬的声音,不想理他,暂且把他当空气。 慕容绝璟只得脸色更阴沉了,好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不是与她说了吗,眼前的不是璟王,她竟然还摆出这副娇羞的模样,到底是给谁看? 当着他的面红杏出墙是不是—— “姐姐,我不是与你说了吗,皇叔他身长玉立,俊逸无双,英明睿智,骁勇善战……你怎么还会认错呢?脑袋是豆腐做的吗……”还是卤水味的。 夏诗昭的秀眉抽了抽:“慕容憬……” “还是,你忘了你璟王妃的身份了?” 忘了自己是谁,才会误认错,因为看着天下的男人都想把他当做璟王。 慕容绝璟话语中带了几分质问,似是不悦,想强调什么:“皇叔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会娶了你做王妃。” “慕容憬!”夏诗昭又要开始咬牙切齿了。 原本藏书阁中的气氛好不容易才稍稍缓和了一些,此时又开始箭弩拔张了起来。 这已经从她认错人,被他嘲笑,升级到人身攻击了。 慕容绝璟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脸上的红霞不见了,又再心满意足的扯唇笑了开来。 “怎么?姐姐……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这话又是谁教你说的?”夏诗昭沉了声。 慕容绝璟撩眉:“皇叔。” “嘶……”夏诗昭只抽了口冷气,又是这该死的慕容绝璟,“我也是倒了几辈子霉,才会嫁给他!” 似心有怨怒,说出来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慕容绝璟幽眸暗沉,这是第一次听到夏诗昭口中的不愿,她……哪怕新婚之日被他那般放鸽子,让她一人入府拜堂,她也是不露声色的笑着,仪态大方,可圈可点的样子。 “……”他胸腔一沉,好似有无名怒火在里头蹿腾。 陆逸之看此刻两人,好像互不知道心思,却又吵起来了,只得雅然退开两步,像是怕再卷入二人之战。 没了陆逸之在中间隔着,气氛僵凝几秒,慕容绝璟一直没说话,夏诗昭亦也不说了。 只是依旧互盯着瞧,半晌之后…… 慕容绝璟冷了声:“夏诗昭,你随我出来一下。” “出去做什么?”夏诗昭也不悦起来。 他直呼她的名字,连姐姐都不喊了。 “我不出!” “你不是就想着见皇叔吗,我带你去见!”慕容绝璟凤眸微挑,一双眸子锋锐得让人触目惊心。() 站住,走什么走 夏诗昭看着慕容绝璟,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已经被狠狠一拽。 “嘶……”夏诗昭又抽了一口冷气,不知眼前的小屁孩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大的力道。 “慕容憬,我不出去,难道你没听见吗?快放开我。” 挣扎无效,还是被带了出去。 慕容绝璟似满心怒火,把夏诗昭往外头一扯,还直接把藏书阁的门给踢合了,将陆逸之与目瞪口呆的司鹄关在了里面。 “王爷……” 藏书阁外,夜深人静,窸窣的虫鸣在耳边响起,夏诗昭只觉得两颊一热,方才慕容憬这般一带,携了几分霸道,让她一下子生出了莫名的错觉,好似自己不是栽在一个小屁孩手中。 此刻看着周围的夜景,只觉得危险得很,而不安的感觉更多缘于眼前的人。 “你把我带出来做什么?我不想见你皇叔!”夏诗昭倔脾气上来了,连话也不想多说。 只看着眼前的慕容绝璟,甩开了他的小手,转身就想走。 奈何慕容绝璟似是极生气一般,就这样冷停在她面前,人虽然矮小却气势不减,冷冷睨着她:“怎么又不想见了,你千方百计查皇叔的消息,趁机派人跟踪,气势汹汹的冲进藏书阁,不就是为了见他吗?!” 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见他吗,怎么到这会儿又变成不想见了? “还是今夜看到陆太医了,霎时心就不放在皇叔身上了?”怒火中烧。 “所以才会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了,连最初的初衷都改变了?!还是……你不过就是借见皇叔的名义,来这藏书阁中勾搭男人?”女人的心思就是复杂,尤其是眼前的夏诗昭。 新婚之夜还一副对他毫不上心的样子,转瞬却是立即与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方才对着陆逸之一脸媚态,红着耳根子致歉,总没大没小的对他,怎么从不曾这般娇媚对他? “慕容憬,你!”夏诗昭霎时被他这话气得不行。 “你什么你?”他也上了脾气。 “你给姐姐说清楚,什么叫做勾搭男人!” “这个词,你应当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如此浅层字面上的意思,难道还要他堂堂璟王去解释? “你!”夏诗昭简直气得语结。 心中都要憋出内伤来了,面对着一个气急败坏要教训自己的小屁孩,竟然还不能动粗,不能太过于暴躁,可是……此刻的场景,夜黑风高,两人对峙,除了身高年龄差距不同以外,怎么感觉……更像是男人在教训自己的女人。 夏诗昭心里的感觉霎时就变得奇怪起来:“强词夺理,我不与你说!” 不想与慕容绝璟再纠缠下去,什么璟王她也不想见了,一丘之貉,转身就走。 慕容绝璟还是在冷冷的看着她,看夏诗昭被堵得无话可说,终于也有了吃瘪的一天,心中本怒火方消,暗爽不到一刻,却又看到她无视他,要走的样子,顿时火气又蹭的上来了:“站住,本王话还没有说完,你走什么走!” ps:哎呀~当面喊本王了。求推荐票~再继续求~() 这次真的见面了 本王…… 夏诗昭步伐一顿。 果然停了下来,不过却不是为了他怒火中烧的话语,转回了身看他,“你……刚才说什么?” 他并非没在她面前自称过“本王”,只是此刻……这般气势的怒喊之下,这一声“本王”也有了别样的威严。 “我刚才说了什么?”慕容绝璟冷冷重复她的话。 夏诗昭也认真了神色,冷静的看着他。 此刻的她倒是多了几分寻常没有的光彩,哪怕方才在藏书阁中,她似笑非笑的挑衅陆逸之,都不曾这般…… 慕容绝璟沉了一双本就锐利的凤目,忽地勾了唇角冷笑:“我说,我方才话还没有说完,你走什么走。” “不是这句。” “夏诗昭!” “你不是慕容憬,而是慕容绝璟,对不对?!” 难怪……她总是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哪里不应该是这样,他给她的感觉也总是阴沉不定,明明就是小屁孩的样子,却总老成,甚至还能让她手足无措,将她震慑住了。 有些事情当用常理不能解释之时,就只能往歪处想了。 冒险猜测:“难怪芍药去查你,得知你就在璟王府中,跟踪你而来,也是只见你与陆太医,既然璟王就在府中楼内,那就只能是你!”三个男人,不是拿剑的侍卫,也不是陆太医,那就只能是他! 何况……他还说璟王风姿独绝呢,又这般强行把她带出来,说要带她见璟王。 璟王呢?黑夜漫漫,就只有看见他一人,哪有别的男人! “我猜中了,对不对?” 夏诗昭的眸光由斗胆猜测渐渐转为笃定,看得慕容绝璟眸光一热,阴沉犀利的眉眼一凝,掠过一抹惊艳色,而下一瞬便是冷藏无奇:“夏诗昭,不对。” 慕容绝璟沉了声,这一瞬气势发散。 小小的身姿站得有些僵直,而下一刻……夏诗昭只愣了一下。 被他一声否定给恫吓住了,出声:“不是?明明就是,你还想骗我……唔。” 眼睛一直,整个人一颤,只觉得好像被什么点住了,动弹不得:“慕容憬,你对我做什么了?!” 慕容绝璟倒是毫不客气,此刻看着夏诗昭的眼光都变得不纯粹了起来,双眸促狭笑着,“姐姐,你待会就知道了。” “唔……”夏诗昭只觉得眼前一暗,好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拂过她的眼,将她双眼都合上了。 被迫定在原地,她陷入黑暗中:“快把我解开。” 猜测未断,还没得出个结果,便又被他攻破城池了。 暗中使诈捉弄人,明显就是小屁孩才会做的事:“你到底是谁!” 而下一刻……只好像有夜风吹过,草丛簌动的声音,夏夜蝉鸣,一地寂静。 人呢?慕容憬去哪了? 夏诗昭僵定在原地,眸闭一片漆黑:“再不出来,我就……” “王妃,你是想见我吗?” 孤静清冷的声音,似携了几分凉意,声音略沉而低哑,有种说不出的魄力,将他整个人都衬得非凡不已。 仿佛从远处缓缓走来,话音带了几分从容不迫,夏诗昭狠狠愣在原地。() 你这般迫不及待 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呢…… 就像是在茫无尽头的黑暗中行走,却在混沌之中蓦地听到一道声音,这音色中携着藏不住的英气,犹如利剑一般斩断了她所有的杂思、茫然与害怕。 “你……你是谁。”夏诗昭也慌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憬不见了,这道声音……正缓步走来的到底是谁? 慕容绝璟方才不过刻意躲了起来,然后顿了片刻,再重新硬了声音,从另外一个角落里步履平缓而出。 好久没刻意这般说话了,连他自己都不习惯:“我是谁……” 低沉富带磁性的声音,刻意拉长:“怎么?王妃,听憬儿说你十分想见我,怎么此刻如愿见到我了,倒是不知道我是谁了?”似含着淡淡的笑意。 夏诗昭霎时就打了个激灵:“璟……璟王。” 讪讪出声,脑袋里头都像是炸开了烟花爆竹一般,眼前一片漆黑,脑袋里头噼里啪啦。 怎……怎么可能? 夏诗昭僵在原地不敢动了,没有想过会是这般…… “你又骗我?你到底是府中哪一个侍卫?方才藏书阁里头的那位对不对?是不是慕容憬又耍小孩心眼儿,让你过来陪他一起捉弄我了?” “别闹了……虽有小王爷的旨意,可若是真是冒犯了诰命王妃,我出了什么事,上呈了折子到宗人府,你一样会被以欺上罔下的罪责论处的,倒时依旧少不了惩罚,还不如……趁早收手?” 慕容绝璟只是勾起了唇角笑:“王妃,你说什么呢?” 他慢慢缓步再走上前来:“你听着我的声音,就这般觉得像王府中的小侍卫?”带了几分调笑,似是在鄙夷她。 夏诗昭本来就是拿不准主意,此时不过强打底气,被他一笑,她气势的就弱了:“你……难道你真是慕容绝璟?” “如假包换,君无戏言。” “……”夏诗昭这回是真被吓着了。 想过千万种相见的方式,却是没想过会在这般情况下见面,此时只听着他的声音,觉得这声音中带了历经风霜的魅沉,还有千军万马的气势,绝不是等闲之人,可是……这会儿只觉得心魄被摄走了一半,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慕容绝璟得意欣赏她此时的媚态,看她双颊都爬上了红晕。 他不动声色的使了轻功飞掠起来,这一瞬间靠近她,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脖之上。 夏诗昭又紧张起来:“璟王……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呵。”又是清冷一笑。 终是热度从脖间来到了唇间,夏诗昭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凭本能直觉他果然很高,温热的气息从他鼻间逸出打乱了她的一池心水。 想逃,可是又动不了,嗫嚅出声:“璟……别这般。” 断断续续的声音,原本是想称璟王,却不知为何说出来后声音就断了。 慕容绝璟彻底挑唇一笑:“王妃,你就这般迫不及待?”—— ps:梨花抱歉~没电更新晚了() 本王若说不呢? 纷乱的气息,紧张得动弹不得的身子,因为乱了心思而语无伦次,失措的话语,将她的窘迫全部呈现出来:“王、王爷,我不过是……是被吓着了。” “因为太惊喜,所以话说不全罢了。”根本不是想要那么亲昵的叫他。 慕容绝璟的笑声只越发的沉了:“王妃……你无需与本王解释了,你的心意,本王都明白。” 夏诗昭只觉得越抹越黑:“你明白什么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此刻浑身酥麻难耐,一张脸红得过分。 “呵呵。”慕容绝璟倒是笑得更开心了。 夏诗昭被捉弄的又气又急,身子连连想后退,偏偏又是动弹不得,只能站在原地,欲哭无泪:“王爷,你还是别离我这般近了,我……受不住。” “受不住……”慕容绝璟却又是顺着她的话,余音未尽的重复。 惹得她真是心慌难耐,慕容憬这个小屁孩,这一次果真倒没骗她,可也真是害死她了。 怎么想到……慕容绝璟竟然真的会出现。 此时心乱如麻,想逃又不能,夏诗昭只能改变策略:“王爷,我害怕。” 原本强装着强势,现在只放低了气势。 慕容绝璟听她的话,只又笑:“害怕?” 若说夏诗昭会害怕,倒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来得更实际一些。 “嗯。”似赞同的语气,“让本王看看,你有多害怕。” 他再寸寸靠近,夏诗昭只在内心扼腕,慕容绝璟真是难缠,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比起慕容憬来说,果真还是不一样的。 夜寂静,夏诗昭只觉得两个人越贴越近,他的气息也越来越清晰。 慕容绝璟似是故一般,鼻尖都要触碰到她的鼻翼之上了,若是有人忽然出现,定是看到他掠起小小的身子,在与夏诗昭对峙着。 一张小嘴轻轻在夏诗昭面前呵气,吐出来的话语却是全然不同:“嗯?怎么又不说话了。” 夏诗昭已经被这阵势吓傻了,只觉得抠鼻之中都是他温热的气息,有着淡淡惑人的清香味,一下子就入了她的脑子里,“我……” 终于忍受不住,紧张的喊了出来:“慕容绝璟,你别玩我了好吗?” 她真心是扛不住了……算是看出来了,他一定是故意的。 此刻想连连后退,却只能大口吸气。 似求饶又似认真:“你快离我远一些。” 他想与她闹,可她却是一点都不想。 慕容绝璟只是又冷冷勾唇:“离你远些?” 凝起了眸子,直将她满脸俏红的样子看在了眼里,淡淡笑了出来:“本王若说不呢?就是偏不离你远些,你又能如何?” 她人都是他的,他玩玩又如何? “慕容绝璟……你!” “呵呵。” 慕容绝璟的笑直入心肺,连眼底都染了几分讥诮,似轻笑,温热的气息又再狂野袭来。 夏诗昭只觉得整个夜都变得与往不同起来:“我……你!” 她真是挨不住了,若是再这般与他说下去,最先气急攻心的一定是她。 “王爷尊威……天颜不可冒犯,臣妾知天道不可悖离,自然是不能如何。”憋红着小脸,早已没了以往的怡然大方。() 你一定会爱上我 慕容绝璟终于再笑了起来:“嗯。”沉沉一应。 她终于承认他的王爷之威了,猫学乖了,他自然舒心万分。 夏诗昭只觉得窘迫得很,“那……王爷,你高兴了?离我稍稍远一些吧?”再这般贴近,她就站不住了。 换来的只有慕容绝璟冷冷一笑,而后便是更加炙热的气息:“本王,不要。” 夏诗昭果真想死的心都有了。 慕容绝璟似是心情大好,有意无意的掠过她的脸庞,惹得夏诗昭再惊颤连连,沉出了声:“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本王今夜决定见了你,就必定是要给你留些东西的。” 夏诗昭又开始慌了起来:“什么东西?” 这会儿已经全然不淡定了,只被他撩拨得云里雾里,看不见眼前的任何一切,只为有他的气息……这般触感惊心。 慕容绝璟沉沉的笑,看她憋红的小脸,风影婆娑,多了几分别样的感觉。 再沉声:“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言毕……不过一瞬间,夏诗昭猛地觉得脸颊一热—— “唔……”又是情不自禁的一声轻吟,夏诗昭一懵,只觉得整个人酥麻起来。 温热的唇已经覆了下来,先浅浅的印在她的嘴角边上,而后便是有湿热的舌舐舔过她的唇廓,在唇边慢慢流连,然后惹得她一声惊颤,小嘴微开,已经有什么灵巧之物钻了进去,热烫的富有侵\略\性,直将她浅浅吸吮,而后带了几分攻略城池的狂风骤雨,将她呼吸全夺去,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慕容……绝璟。”似咬牙切齿。 却早已被夺走了理智,只能承接……这,到底又是什么状况? 夏诗昭果真全然凌乱了,可也霎时明白过来,他话语中的意思! “唔……你说,要给我留的东西,便是这个?!”慕容绝璟这个登徒子!果然与慕容憬差不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好吻,享受本王送你的礼物。” 夏诗昭只觉得气的不行,想推开他却又没有法子,只能闭着眼僵站着给他吻,感受他在她腔舌中胡作非为,她微微战栗,陌生而又无法抗拒的感觉从舌尖袭来,将她带入了一个全然未知的世界。 又羞怒,又别无他法。 慕容绝璟,你做到了,她果然将他狠狠记下了,再也忘不掉了! “快……放开我,唔……” 男人的气息,又是富有技巧的**手段,他早有预谋。 慕容绝璟沉沉的笑:“呵……”直将她的所有美好都取尽,含着她的小舌稍稍往外一带,才再出了魅惑之音:“本王只想告诉你,你一定会爱上本王。” 他吻她,目的不过于此,也不愧让他凌空撑了那么久。 夏诗昭只觉得头脑一热:“慕容绝璟,你混蛋,放屁!” 她的吻……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便就这样被他夺取了! “你……做梦!”恼羞成怒,夏诗昭满心都是怒火。“慕容绝璟,我是绝不会爱上你的!” 真是太过分了……竟然这般玩弄她! 她的唇上还略带湿热,慕容绝璟却抿唇冷冷一笑:“本王以命来赌,这一局。”() 这个王妃有意思 夜色这般撩人,连同她的心也被威慑了,方才还处于极度恼怒中,却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又短暂性的失去了言语。 夏诗昭只微微张着嘴,愣愣的样子,一脸的羞怒兼红晕,看起来终于有几分豆蔻年华的味道。 慕容绝璟扯唇一笑,志在必得之样。 夜很静,只有风的声音。 待到她回过神来之时,人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慕容绝璟……”夏诗昭对着空寂的树丛喊。 只可惜回应她的,只有人踏过草丛遗留的声音。 气死她了……喃喃自语:“绝不会爱上你的。” 却又不自觉的回味方才的吻,吻得她都惷心荡漾了,哪里曾遇到过这般对待,不去想,偏偏控制不住去想……又烧红了一张春若灿阳的脸。 气急败坏:“你走就走,好歹把我穴位解开。” 让她一个人站在这个黑咕隆咚的地方是做什么……眼睛还被迫闭着,睁不开。 听到了她的咆哮,风中只传来淡沉的笑声……慕容绝璟躲在另一处,双手负背,少年老成的模样,眼中意味难明。 …… “小姐?!” 夏诗昭一个人在凉风中站了半晌,终于等到穴位解开了以后,才听到芍药依迹寻来的话语。 “芍药!”夏诗昭终于能活动僵了半天的手脚,第一件事便是睁开了双眸。 冲过去便是朝芍药头上一顿猛敲:“你给我解释清楚,今夜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入目是黑漆漆的夜,树影婆娑,好似还没法子接受方才的事情,恼羞成怒找芍药算账。 芍药一脸兴致勃勃,又被敲得脑壳发疼:“唔……小姐,什么怎么回事?” 再不怕死的问了出来:“见着璟王爷了吗?” 方才小姐撩裙子冲进去的场面好威风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外头等了半晌都没看见自家小姐出来,原来是出到这藏书阁的后头来了。 “小姐?”怎么不回话。 “见,见着了!” “……” “见着璟王他……侄子了。” 气氛怎么好像不对啊…… 芍药抬头,只看到夏诗昭憋红的脸,唇上还好像有肿肿被揉捻过的痕迹:“小姐,你的嘴怎么了?” “哼。”得到的只有夏诗昭的闷声应答。 撩裙提步,终于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又是认错人出糗,又是被取尽芬芳的,今日一定是她的磨难日。 “唉,小姐你等等我。”惹得芍药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一滴清碎的光,狡黠的月挂在天上,藏书阁楼上陆逸之正停在窗畔看着这一幕,夏诗昭提裙踏着月色离去的身影,像幅画卷落入他眼中。 淡雅的扯唇,轻轻的笑着。 “咳咳。”慕容绝璟的身影也出现在他身后,似从外头回来了。 看着陆逸之的样子挑眉,借着窗边空隙也看到楼下正离开的身影,夏诗昭走得头也不回,微微的深凝了眸子。 再出了声:“逸之,咳,今夜之事继续,本王还想趁早要个结果。” 陆逸之把目光收了回来:“璟,这个王妃挺有意思。”() 又设局看她好戏 慕容绝璟听罢,头也不抬,只拂袖转头回小榻上继续坐下了。 ****** 早起天气晴好,惷光明媚,夏诗昭却是顶着一双乌青的眼睛。 昨夜一夜没睡好,此时满脑子全都是藏书阁外的事情,晨起懒梳妆,坐在窗边,一脸困倦的样子:“呼……” 迷糊中打了个呵欠,却是不小心碰落了什么东西。 “咚——”一声,只见左边一个圆轴正轱辘滚滚,嘭咚一声落到了地上。 夏诗昭顿时就皱起眉头。 又忍不住出了声:“慕容绝璟!” 昨儿的事情还未完,心正乱,此时又…… 夏诗昭弯下了身子,想要去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只见指尖一碰,明黄色的绸布卷轴却是自动散开了…… 二尺长的画像迤然展开,窗外几缕晨光此时就笼罩在画像之上,里头的男子身材颀长,英武非凡,神采也熠熠生辉,墨发玉冠高束间两道缨络华鬘穗子从额间落下,紧贴泼墨的眉眼,如刀锋凌厉的眸,身着一袭雅致蟠龙长袍,携了几分朝堂间叱咤风云的气势,颇有惊艳的意味。 一下子便入了她的眸。 夏诗昭本就早起精神不好,这会儿只抽了一口气。 望着画像发呆半晌,脸霎时不自禁的红了起来。 “芍药!”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 把这东西放到她面前做什么? “咚——”一声,正乱着,却是听见外头传来了噗嗤一声轻笑,同样的声音,熟悉的感觉…… 夏诗昭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两个人就好似在捉迷藏一般:“慕容绝璟,你给我出来!” 猛地站起身,却只见到一道小身影,明黄色华贵的常服,粉雕玉砌的小脸,微垂的长眸中带着笑,轻扯的嘴角好似含着微微的嘲讽。 不是慕容绝璟…… 夏诗昭顿时又怒了起来:“慕容憬,怎么又是你……” 这会儿窘得很,方才她脸红出神的样子,被他瞧见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还……偷偷摸摸的!”直问了出来。 此刻她像是被人抓了把柄似的,一脸爆红,浑身不自在,偷偷将画像藏起。 慕容绝璟却是笑得意味深长:“王妃姐姐,我在看你啊。” 他笑得纯粹,可一双凤眼中显然带着设计,就好像刻意守在这里看她好戏一般。 夏诗昭下意识的便沉了脸。 慕容绝璟笑得更是厉害。 原本他还想着把画像给她,让她好好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别再像昨夜一样,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认得。明明是他的璟王妃,却对着别的男人行夫妻之礼,可现在,看她慌乱的样子,藏着他的画像,脸上还带着红霞,不由得心情一好。 眼中都不由得多了几分趣味。 夏诗昭看他的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来做什么?” 昨夜之事,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又自动送上门来? 慕容绝璟只笑得迷人,不答反问:“不做什么,姐姐,你藏什么呢?” 夏诗昭霎时慌了起来:“没有!”() 怎么也解释不清 慕容绝璟带着调笑的话语:“没有?” 下一瞬,却是已经勾起了唇角,从手中弹出了个东西。 夏诗昭只觉得手心一痛,握着画卷的手一松,还没来得及察觉发生了什么,手中的画像已经落了下来,展开在他的面前。 “嘶……”一声抽气声。 慕容绝璟的低沉声:“皇叔!” 夏诗昭此刻只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慕容绝璟却是心满意足的将她慌乱的样子收进了眼底。 夏诗昭只觉得囧得很,这会儿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慕容憬,这不是姐姐……”想解释。 却没等她说完,他的声音已经再沉沉响起:“还说你不是喜欢皇叔?” 夏诗昭只觉得头疼得很:“都说了不是……” 本意是想解释这幅画的由来,而慕容绝璟却像是没听到她解释一般,打断了她的话:“不是什么?都已经芳心暗许,偷偷把皇叔的画像藏起来了,还要口是心非么?” 他勾起唇笑的样子,眼中也像是暗藏了深意。 夏诗昭这会儿心里头已经骂了慕容绝璟千百遍,没事好端端的给她送什么画像,害她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只能无力辩白,一张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慕容绝璟看着她的样子,更是扬了唇。 果然—— 被他说中了,她已经动了心,否则方才又怎会望着他的画像出了神? 夏诗昭尴尬半晌:“姐姐不与你说!” 转身想走人……不想再与他纠缠在这些事上。 慕容绝璟却是早敛了眸光,促狭的长眸微微一睨,伸手便笑着将她一扯,又将她拦住了。 “你又想做什么?”夏诗昭停了下来。 “你爱上皇叔了。”笑意渐沉。 夏诗昭霎时觉得头脑一热,一股气儿冲到了脑门上,气急攻心起来:“你再乱说话试一试?信不信我与你好好算算昨夜的账?!” 慕容绝璟却是笑得越发渐沉:“账?什么账?” “昨夜与你在藏书阁中的账!” 夏诗昭此刻心中也多了几分暗恼,气势汹汹望着他:“昨儿你没事去藏书阁做什么?还与不是你皇叔的人呆在一块,害我误认为那是你皇叔,还……” “姐姐,那是你自己太蠢认错人,怎么能怪我?” “好好,那后来我认错人便罢了,你还硬是要把我拖出去做什么?!”她都说了不想见他皇叔了。 “害得发生了后来的事,我被你皇叔……” 某人笑意渐浓起来:“害你被我皇叔怎么了?” “害我被你皇叔……”吻了。 话语声戛然而止,夏诗昭像是发觉了不对劲,只蓦地停了声。 此时怒意更甚的看着他:“我偏不与你说!” 她一张脸像是红透的霞云。 慕容绝璟却是再笑得更沉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夏诗昭:“……” 慕容绝璟只看着她从耳根红到脖子的模样,好像从昨夜开始,眼前的女人就已经开始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此时只轻扯了唇:“还说不是动了心。” “你又说?” 慕容绝璟拉长了声音,却是忽地凑近了她:“嗯,我又说……”() 搬过来与你同住 夏诗昭怒气冲冲的直视他,两个人此时就面对着面,他这般靠近她忽地就感觉到熟悉的热度,晃神的一瞬,却是又感觉有温热的指抵在了自己的唇上。 她昨夜被吻了之后,就一直到现在还没消肿。 只见慕容绝璟以手轻抚着她的唇,发出了沉沉的笑声:“姐姐,你昨晚是被皇叔吻了吧?”显然与年龄不符的调笑声。 夏诗昭只觉得闷得很:“谁说的?谁告诉你的……” “我看见的。”此时窗外的阳光洒了一地,照上了他的眉眼,“你与皇叔在树下站着,月光撩人,他捧着你的脸,吻得很开心,而你……” “被吻的很动情。” “你!”夏诗昭只觉得心口一堵。 这会儿像是喘不过气来,又羞又恼,却又说不出话来。 就好像一直努力藏着什么,却被人这般赤|裸裸的说了出来。 不由得沉了声:“慕容憬,你给我出去!” 惹得慕容绝璟又笑出了声:“生气了?” 他眼中璀璨光芒掠过,而后幽眸便是又沉了一下,惹得夏诗昭干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你昨晚不也挺享受的吗?” “你还说……” 夏诗昭终于沉了声:“说吧,你今儿到底过来是想做什么?” 慕容绝璟暗眸又一敛,笑得越发沉了。 看来娶个聪明的王妃也挺好:“你猜?” 夏诗昭好不容易才淡定下来,此刻差些又怒了起来:“我不猜!” “嗯,不猜也好。”慕容绝璟低了声。 他要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人能猜得到。 而下一秒,挑了俊眉,已经鼓起掌来:“啪啪——” “你这是……”又是想做什么? 只见随着掌声,原本无人的空庭上也凭空出了几个人……司鹄一身官服一脸正气的出现在了慕容绝璟身后,执了一柄剑,英气逼人,巍然不动。 这一幕好似与昨夜重叠,夏诗昭顿时就感觉回到了藏书阁中…… 不过差别在于,此时司鹄手上还捧着一些东西——金玉枕头、蟠龙锦被、还有几本一看便知是珍本的古籍。 夏诗昭只觉得自己的右眼皮跳了跳。 慕容绝璟早已勾唇沉笑出来:“忘记派人告诉你了,今日我过来,是为了要搬进来的。” 所谓的逗弄她,只不过是顺道而已。 夏诗昭如愿以偿的被惊到了:“……” 慕容绝璟再慢悠悠出了声:“从今日起,我便住在这里了。” 冷瞥了此时房中一眼,已经再绕过她走进了更深处的地方去。 夏诗昭此刻只顿了顿,眼睛像铜铃般睁着:“慕容憬,你是在与我开玩笑?” 两个人前阵子打架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教训他,他摸她胸,还有方才……她要与他算账,他揪着她的糗事不放,俩人住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雷勾动地火…… “我不同意!” “无用。”慕容绝璟只冷了眼。 方才的笑意全无了,只在此时噙着笑阴阴的看她:“这事我也已经和皇叔说了,绝无更改的可能。” 夏诗昭彻底止了声。 就昨夜藏书阁之事,他已经明白,眼前的女人,若是不好好看着,迟早要给他戴绿帽子。 轻则红杏出墙,重则整棵树都挪到墙外了。 更别说他已经放了话,她一定会爱上他。() 什么时候搬出去 既然已经说了,就绝不能放任她。 此时不等夏诗昭再拒绝,慕容绝璟已经再沉了声:“司鹄,把本王的东西都搬进来!” 久违的卧寝,与方才不同,这一次是真正龙归卧潭了。 夏诗昭头一疼,没听清他的称谓,这会儿只呼出声:“慕容憬!”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慕容绝璟满意的欣赏她此刻发愣的样子,勾唇轻笑间,刹那又是让人难以挪目的样子。 五官虽小,却是完美至极。 夏诗昭只觉得……这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心口一窒。 头有些疼,只能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着周围鱼贯而入的人群,来来往往,再看着原本只有她一个人物什的床上,多了许多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已经可以预见未来令人头疼的日子了。 此时略转眸,只看见一侧站定的慕容憬,小小的身影多了几分魄力。 慕容绝璟正看着司鹄指挥众人有条不紊的搬东西,感受到身后的目光,锐捷的回头,只见夏诗昭正望着自己出神,一瞬间又挑起了眉头,幽沉的目光携了几分沉意,似是冰冷无情却又令人捉摸不透,笑着凝视了她几秒。 夏诗昭有那么片刻,感觉有些缓不过气来,心又重重跳了一下。 只得挪了视线,任由他将东西搬进来。 镇静,镇静…… 待所有东西都摆放好了,人都退下了,夏诗昭才再次出了声。 “慕容憬,你这一次搬进来,要住到什么时候?!” 慕容绝璟此刻已经休整好了,就坐在小榻上品茶,听到她的话,又抬眸冷睨了她一眼。 沉了声,问出来:“你就这么想我走?” 这会儿房中的下人早已如数退下了,只有两个人独处在同一个寂静的空间中,正是日光曼妙之时,阳光从窗外射落进来,恰好停落在他肩头上,夏诗昭又看得有几分出神。 被他这般一问,所幸此时已经淡定下来了。 缓声答:“这是姐姐的新房,也是你皇叔的房间,虽说你皇叔答应让你住进来了,但他总有一天也要回来,到时你也一样要走……还不如……先给姐姐个离开的时间?” 漫无止境的苦日子,好歹给她个盼头。 慕容绝璟却是划错了她的重点,幽了声:“原来你还记得皇叔要回来。” “我当然……记得。”夏诗昭又语结。 此时又红了一张脸:“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慕容绝璟听罢,又幽沉了目光。 竟然把他比作了和尚,把璟王府比作了庙…… 夏诗昭心又乱了起来:“别刻意沉默,快说时间。” 慕容绝璟却是将她不耐烦的样子看进了眼底,又不悦的拧了眉头:“你就这么想我搬出去?”—— ps:推荐已完结系列旧文《庶妃不好惹》:她是相府傻小姐,他是绝代傻王爷,凑一对,正好。(宫廷爆笑暖文);推荐已完结出版旧文《嫡妻不好惹》:传她貌丑无盐,简直不是人!一朝出嫁,轰动全城。(商贾爆笑文)() 三分是羞七分怒 夏诗昭心不在焉:“嗯。” 她是已经被折腾得不耐烦了,想要日日要与他住一起,就像是与慕容绝璟纠缠在一块般,稍不自在的看向了窗外。 慕容绝璟却是看着她,幽沉的眸中又是一笑。 既然她想要个时间,那他便给她个时间好了。 掐算了时间:“八天。”还有八天便是月圆之夜。 夏诗昭只听罢,只顾着高兴了:“八天?这可是你说的!那好,八天后你便给我搬出去!” 拍案定决,倒是又没发现他话中的深意。 慕容绝璟此时垂下了眸,小手稍稍摩挲着身下小榻的褥子,不知是在想什么。 夏诗昭则是笑吟吟的摆弄手指,开始掐算余下的天数。 今日是搬进来的第一日…… 两个人各坐小榻的另一边,对峙。 慕容绝璟平日里独自就沉默习惯了,而夏诗昭也是耐得住安静的性子,此时两个人在房中一言不发,谁都不先开口说话,气氛霎时又变得微微怪异了起来。 半晌……还是夏诗昭最先抬头看了慕容绝璟一眼。 只见他此刻半垂了眸子,整个人半倚在小榻之上,粉雕玉彻的小脸笼罩在阳光中,随着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夏诗昭看得又有些微微出神,竟然觉得他的小脸有些熟悉。 像在脑中与某张大脸重合起来了一般。 脑中一闪而过的是方才看过的画像,如刀锋般凌厉的眉眼,濯玉般的眸光…… 她蓦地晃神,盯着慕容绝璟看:“慕容绝璟。” 失口就又喊了出来。 慕容绝璟本就在沉默,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不去理会她,任由她慢慢看,却是没想到她看着看着,会忽然喊出了他的名字。 放在桌上的小手一收:“你喊我皇叔做什么?”此时也出了声。 夏诗昭:“……” 他又是一副平静沉着的样子,夏诗昭只好又收了声。 就这般安静迟疑的看着他:“没什么……” 这一刻好似有些失落,收敛起来的眸子却是又添了几分自恼。 怎么会是他呢…… 昨夜已经证实过了,慕容憬和慕容绝璟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因为在她那般猜测之后,得到的便是慕容绝璟的出现。 那人温热的气息,霸道的话语,她还脑中挥之不去。 此刻稍稍神游太虚,好似唇畔上还留了几分温热…… 她这一纵即逝的发痴目光又被他留意到了,慕容绝璟此刻只勾起了唇笑:“怎么,姐姐,你又想皇叔了?” 夏诗昭又一急:“你……怎么又提。” 她略愠恼,他却是笑。 看来他搬来这儿住,见效颇快……怕是再过不久,她就真的彻底爱上他了。 夏诗昭抬眼看他,见他目光又是意味颇深,不由得再不爽起来。 三分是羞,七分是怒,所幸这会儿对他的话已经有了免疫,不会再像方才那样生气了。 但凡他看她,三言两语不合,总能再扯到慕容绝璟身上去。 夏诗昭此时只轻轻捋了捋裙上的褶皱,已经再站起了身:“对牛弹琴!慕容憬,姐姐不与你玩了,姐姐自己找点事做去。”() 谁才是谁的天敌 忽略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当空气。 夏诗昭下了榻,慕容绝璟却是也随着下来:“你又想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 此时在璟王府中走了两三刻,夏诗昭终于懂得什么叫惹上麻烦了,只见这头她小步子一挪,过树穿花间,身后不远处立即就跟上了一道小小的身影。 慕容绝璟似无事可做似的,将跟着她当做了一种消遣,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这会儿夏诗昭绕过了几个园子。 刻意放慢了步伐,身后的人脚步也跟着稍慢了起来。 夏诗昭走到了一处亭子中,终于不耐烦的停了下来:“慕容憬,你难道不懂得累吗?” 她头都疼了……他不累,她为了甩掉他,走都走累了。 此时真的不想与他僵持了,只寻了个地方坐下来。 慕容绝璟在不远处,看她坐了下来,他也终于悠哉缓步而来。 小小的身姿,走起路来,还颇有几分气定神闲的模样。 比起她的窘迫,他显然乐在其中。 “不累。”扯唇,淡淡的回了她的话。 惹得夏诗昭只能一恼…… 这会儿手略支在廊栅上,略微抬眸看他,“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语气都变得不好起来。 这小屁孩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自刚才搬进来后,就蓦地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无动于衷,只是依旧紧紧跟着她,她每走一段路,他便跟着她的步伐前行,紧随其后…… 她赏花,他便赏树,她快步慢走,他便悠哉踱步。 夏诗昭只有种被盯上了的感觉。 此时坐在亭椅之上,只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快说!” 话音落,慕容绝璟也彻底踏进了这亭中,此刻只仍是风轻云淡的模样,沉眸勾唇看向了她:“不想做什么,陪着你看风景而已。” 夏诗昭好不容易冷静几分,听到他这话,又要抓狂起来:“慕容憬,你!” 慕容绝璟沉笑。 最爱看她恼怒的模样:“我?我怎么了?” 又是沉沉笑问,惹得夏诗昭郁闷至极,再闷闷的出了声:“我不要你陪!” 这会儿只觉得郁闷得很,抬眸只见他停在她面前的小身影,映衬在这百花之中,虽是讨人喜欢的模样,却多了几分阴魂不散的感觉。 此时只能好声好气与他沟通:“你先回去吧?” 慕容绝璟早知她心思,此时只半步不离的看着她,“我们一起回。” “姐姐待会再回。”再试。 “那我等你。”再答。 夏诗昭:“……” 只得冷冷睨了他一眼,方才出门的好兴致全被他毁了,原意还是要躲他。这会儿只把自己折腾得全身不自在。 不由得软了声:“慕容憬,算姐姐求你了?” 慕容绝璟却只是沉沉一笑,冷眸一瞥的看向她,“求我也没用,姐姐……既然咱们都住在一起了,就日后一起出行吧,反正就几天。” 夏诗昭顿时哀怨得很,只觉得未来无望,心里头堵得慌。 原本还想着日后的日子会如何呢……这会儿已经领教到几分:“啊——慕容憬!”咆哮。() 温柔是毒不可信 他让她这般不自在,她也不想让他好过! 夏诗昭此时一手支在廊栅上,扶额的姿势,只觉得头疼得很,视线却是在这附近溜了一遭,而后忽地停了下来。 只见走了太久,其实早就不知道走到哪儿了,对璟王府本就不熟悉,这会儿更是一无所知……不过,看了一圈,却是对周遭的花花草草熟悉得很。 此时只把目光停在了慕容绝璟的身侧,轻轻笑了起来。 夏诗昭前一秒还是愠恼的样子,下一刻这般笑,慕容绝璟下意识的就凝眸起来:“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对她性子早已有了几分了解,多了几分戒备。 夏诗昭淡淡的笑着:“没什么。” 只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侧后方的一大片花丛上,久久未曾挪开。 这灿烂的夏季,花园中花多得很,百花争艳,齐齐开放。 慕容绝璟微挑眉,只见夏诗昭一脸沉寂在花中,陶醉的神情,不动声色的勾唇,小小的脸上都扬起了英气。 “姐姐,你在看什么?” “看花啊。” 夏诗昭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刻意不去看他。 慕容绝璟站了半晌,只见她果真似把思绪遗落在花丛中了,只回过了身,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大片大片的明黄色花朵,一朵接一朵拥簇在他身侧,明媚得晃眼,撞入了他的眸中。 确实是极美的景象,连他这不看花的人都被夺了瞬间的思绪,更别说夏诗昭了。 “好看吧?”她淡淡出声。 话语中似询问,又带了几分轻笑,温柔得很。 “嗯。”慕容绝璟这一次倒不是敷衍她。 气氛难得有一瞬间的融洽,夏诗昭就这般支着手,撑着下巴望得出神,垂涎的样子:“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再轻轻出了声。 她这般带笑说话,倒让他一时不太习惯。 “什么花?”挑了挑眉,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这花叫做阳雀花,也叫做锦鸡儿,是种药花,我曾在书中读到过它,据说很漂亮,但寻常人家庭院中倒是不常种,没想到倒是能在这儿见到。” 慕容绝璟心中多了几分自得,“嗯。” 似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看着那花儿的视线也不由得停了两秒。 却是在不动声色的等她下文。 “然后呢?” “啊……然后?慕容憬,姐姐带你去摘花吧?” 果然…… “我不要。”慕容绝璟下意识拒绝,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此时还猜不透她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只是冷睨了那花两眼,嫌弃的模样,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幼稚。” 夏诗昭眼中也闪过亮光,笑得越发温柔:“怎么是幼稚呢?这阳雀花是有补气益肾的功效的,还能治小儿疳积,你去摘来,姐姐还能用它做花酱吃,怎么样?去摘好不好?” 竟敢说她的提议幼稚? “再说了,你才多大点屁孩儿,去摘花不是正好么?”看她怎样整死他。 “姐姐……”夏诗昭这话一下就戳到了慕容绝璟的痛处。() 这真的玩过火了 “姐姐什么姐姐……”不由他纷说,早已大手一伸,狠狠朝他背后推了一下,将他丢出去了。 慕容绝璟一下就踉跄了两步,如她愿进到这花丛中了。 不进还好,一进原本气定神闲的样子如数不见,只勾扯了嘴角,抽搐的模样:“夏诗昭!” 狠狠的呼了她的名字,这会儿只恨不得冲出去将她一并拖进来。 她怎么不说这阳雀花中都是刺来着? 此刻一身锦服被刺儿钩挑,愣了寻不到半个安全的地方站,身侧是大片大片开得正好的阳雀花,手指长的刺却扎得他疼得不行。 慕容绝璟不由得沉了一张小脸,凶神恶煞的望了出去、 “哈哈……”夏诗昭在外头笑得花枝乱颤。 此时心满意足的欣赏他吃瘪的样子,终于……将他好好惩治了一番。 慕容憬这性子,隔三岔五不修理便要故态复萌。 夏诗昭声音都笑抖了:“慕容憬,里头好玩么?” 惹得慕容绝璟再沉了眸,此时就这般动弹不得的处身于花簇中:“很……好玩。” 皮笑肉不笑,表情狰狞得很:“姐姐,你也进来试一试?” 夏诗昭只好再捂了唇:“不了,姐姐就不进去了。” 再言:“你就好好在里头摘花吧。” 慕容绝璟再沉了脸。 此时只见夏诗昭笑着从廊栅上起身,轻轻抚了抚裙子:“姐姐就先走了。” 看他被困在花丛中,终于没法子再跟着她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慕容绝璟再站定。 夏诗昭走之前再回头:“对了,你在花丛里站着真漂亮。” 最后再说了这么一句话。 慕容绝璟只觉得这一刻心沉得很,竟然是被她这番劣计给算计了,不过还好……不过是刺儿罢了,无伤大雅。 此刻在花丛中挑了挑眸,出了声:“姐姐,你这样就走了么?不要花瓣做花酱了么?” 言罢,便是不再说话…… 夏诗昭原本就打定了主意,丢他进那堆阳雀花中刺痛他一会,得逞了她便先行一步,此时只也正在践行,却是在听到他的问话时,窈窕佳人的身影一滞。 稍稍凝了眸子,回头看他。 只看见他认真的样子,此时一瞬便迷蒙了她的双眼,联袂大片的阳雀花中,矮小的身子委身其中,方才被她那般推进刺堆里,他虽然生气,却还是听从她的话,乖乖的照做了。 此时明黄色的花朵犹如繁花般紧簇,将他捧在中间,而他认真垂眸在花中的采摘的神情这般耀眼。 棱角分明的小脸,凌厉与年龄不符的气势……还有那一丝不苟的神情。 果然如她方才抛下的那句话一般,他在花丛中站着极有魅力。 夏诗昭霎时就有些愧疚起来,特别是看到他时不时被花树刺到痛苦的表情,“慕容憬,你出来吧,姐姐不要你摘了。” 话语声传到他耳中,与此同时却是一声闷沉的低声:“嘶……” 就好像被什么扎到了似的,疼出声来。 慕容绝璟在花丛中撩了声:“流血了。”() 当年在行军之时 什么…… 夏诗昭霎时就慌了起来,“怎么回事?!” 她是在与他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要伤害他,这会儿只急得慌忙冲了进去。 提这裙子跑回来,想都没想便扎进了花丛中:“怎么伤到了?姐姐都说不要你再摘了,你这是……” 话语声戛然而止,抬头却是看到慕容绝璟扯唇轻笑的样子:“姐姐,你也进来了啊。” 夏诗昭:“……” 这会儿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你又骗我?” “骗你又如何,是你先使诈的。” 此刻两个人一齐在这花簇中站着,周围景象倒是美,可这一身的刺……若是多年后回想,这一幕必定是啼笑皆非不已。 夏诗昭被堵得没话说,只能讪讪的收了愠恼的表情,亏她方才还这么着急,此时只在花丛中寻了个地方蹲下来:“算了。” 既然进来了那便进来吧。 慕容绝璟看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又是要做什么,此刻扬起嘴角睨着她。 两个人又一齐平高了,只见夏诗昭正儿八经开始采阳雀花:“还愣着做什么?” 抬眸冷冷睨了他一眼…… 慕容绝璟不由得扯了扯薄唇,这女人脸变得比天还要快:“你想要我做什么?” “采花呀!” 他都已经把她骗进来了,反正这会儿已经浑身是刺,还不如真的采些阳雀花回去做花酱呢。 慕容绝璟直视夏诗昭,她这一次似没再刻意捉弄他,而是真的去采花了,方才他是刻意装作认真,这回她是真的认真,斜睨看去,只见一张微颔的小脸在阳光下染了几分柔和,不由得也沉闷几分,暗敛了锋锐的眸子,把锦服一撩,摘了一朵给她:“给你。” 夏诗昭抬眼,与此同时却是一声低低的闷哼:“嘶……” 花没接上,倒是因为他的动作而出了神,把手指头给扎了。 红色的血从指尖滴下来,白肤衬得越发莹亮。 夏诗昭顿时疼皱起了眉头:“慕容憬,都怪你!” 慕容绝璟此时看她的目光有些沉着,上扬着嘴角却不是在笑,眸色暗得令人难以琢磨:“你又说什么。” 夏诗昭也撩了声:“我说都怪……”你。 顿时慌了起来,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得心口处莫名一紧,一怔,而下一瞬…… 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起来了,而后伤口便被一股温热包|围住了。 “见过笨的倒是没见过这么笨的。” “心不在焉就好好屋里呆着,出来做什么。”慕容绝璟的声音有些沙哑。 夏诗昭脸一下子便热了起来,长这么大|倒是还没有人骂过她笨……可此时她却无法反驳,心思都落在他的动作上了。 慕容绝璟似是见惯了伤口,下意识的将她的小指放进口中含着,轻轻吸吮:“没有止血药在身边,只能暂且这样处理了。” 夏诗昭红着脸:“姐姐没事。” 慕容绝璟接着道:“这法子还是我当年在行军之时……”话语声顿停。 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ps:啊?今天两更完毕……() 你说不是就不是 他此刻的神情就似方才说“幼稚”那般,冷瞥的眸光有几分历经了尘事的平淡,俯睨她的神态极是自然。 正因为自然所以也才令她觉得不对劲。 夏诗昭抽了一口气:“慕容憬,你刚才说什么。” 慕容绝璟此时早已发现方才说多了,周围空气都像是凝结冻住了一般。 “没说什么。”冷了声。 夏诗昭把手从他手中夺了回来:“你还骗我?我方才明明听到了。” 若是一次就算了,可这都是第几次了……从最开始发现蹊跷起,直到查到了慕容绝璟就在府中,而后又被他捉弄,方才出门前两人才又……加上他此时吐出来的话语。 “你还想骗我?” “慕容憬,你就是慕容绝璟对不对?!” 方才被他吸吮过的小指也烫烫的,想到他若就是慕容绝璟,那那一夜亲吻她的人……这一张轻抿着的唇,曾经带给她的炙热感觉,她的脸色都变得青黑起来。 手被她那般大的力道拔|出来,伤口早已经再扩开,流得血越发多了,但是不知道疼。 这会儿脑子混乱得很:“你怎么不说话?!” 慕容绝璟看着夏诗昭,她此时还蹲在地上,于是层峦重叠的花把她的脸衬得有些发白。 “姐姐,你听错了。” 又是这句话…… 这一次夏诗昭没那么容易被唬弄了:“我没听错!” 她肯定自己没听错。 直接绷着一张脸将他又扯到了身边来,认真的看着他的眉目,与他送来的画像是越来越相似了:“你刚才不是说当年行军之时么……小屁孩,若你真的只有八岁,怎么可能有‘当年’?还行军打仗,你是在梦里游戏么?”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说梦话?” 慕容绝璟挑起了眉,此刻也是一本正经态度端正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总之你就是不认账对不对?!” 无意欺瞒比起刻意不说,态度恶劣得很。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一口一个姐姐,夏诗昭脸都沉了。 此时只好凝了水眸看他,好像是要从他这张小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好,你说你不是,现在就把你皇叔喊出来让我看看,当面对质,否则我绝不相信你!” 慕容绝璟眼中都多了几分笑意:“皇叔他不在,说到底你还是想要见皇叔。” “你!”夏诗昭满心愤慨,觉得和他已经无法沟通了。“别把话题转向别的地方!” 对上了他一双暗沉的星眸,“慕容憬,别以为你不承认姐姐就会算了,这一次……没那么简单。” 慕容绝璟只得也沉了脸色看她,她此时的表情果真认真得很,比方才采花时的神情还要入神几分,不由得拧起了眉:“你想做什么?” “慕容绝璟!”手上伤口渐痛,话语声也不好。 “都说了我不是皇叔。” 此时两个人虽是在同一片花海中,但早已貌合神离。 夏诗昭逼问无效,只好收了愠恼,最后扯唇笑了笑:“好,你说不是就不是。” 某王心里压力大得很,这女人又想要做什么?() 再入王府藏书阁 夏诗昭站在花丛中看他,水眸中漾满了淡笑,而后从刺丛中站了起来,冷睨他:“最好如你所说那般——不是,否则我让你有得瞧。” 慕容绝璟脸上的神情因她这句话而五彩斑斓。 此时一双墨眸都暗沉了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奈何夏诗昭已经撩了水袖,略微提起了裙摆,一步一步踏出去了。 唯独剩下他一人在这花丛中站着,因为身子矮小所以没这么容易踏出去,只好冷了一张面容凝视夏诗昭离去的背影。 “站住!”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慕容绝璟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从阳雀花丛中|出来,闷闷的将手中的花一放,司鹄便从隐秘处飞掠出来了:“王爷。” “嗯。”慕容绝璟万年不变的冷脸。 “王妃她……” “别在本王面前提她。” 这声音说不出有愠怒,而下一瞬,却是狠狠将袖袍一甩,也转身走了。 夕阳西下,慕容绝璟气消回到了卧房,这才看到原本热闹的寝殿空空如也,此时除了值守的三四个禁卫,其余的人都不见了,最应该早就回来的夏诗昭不在房中。 这才又勾挑了一双锋锐的眸子:“司鹄,她人呢?!” 司鹄自方才一直跟在身后,现在才诚答:“王妃她……她直接从花园去藏书阁了。” 慕容绝璟一身气势又撩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司鹄擦了擦冷汗:“王爷……你不让属下说,你不是……不许我提王妃吗。” 慕容绝璟:“……” …… 藏书阁万年的沉静,夏诗昭来到这儿之时,已经是霞光满脸,迎着夕阳最后一缕明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层翠缭绕,与夜里相差极大,少了那清凉的月光,倒是多了几分风雅的静谧。 敛了水眸在外头站了一会,下一刻,已经毫不客气的走了进去。 “陆太医,你在吗?”人未跨进阁中,已经先出了声。 陆逸之此时正在藏书阁中坐着,因为这里原本就是璟王府中的禁地,寻常的好时辰都没人前来,更别说此时的黄昏时分了,更是孤寂。 听到了夏诗昭的声音,霎时还以为是幻听。 只是将头一抬,视线未挪,便又直接再沉溺进医书中了。 夏诗昭见无人应答,更是直接走了进来。 脚步声轻响,陆逸之这才从书海中回过神来,一抬眼便是夏诗昭逆着光的身影。 “璟、璟王妃?”惊出了声。 “陆太医!”夏诗昭也再喊了一声。 此时看着陆逸之,一身俊逸的神采,英俊的眉目明如珠玉,就这般在窗下坐着,宁静而致远,倒是与慕容憬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霎时出声,开门见山:“陆太医,我有事找你。” 陆逸之此时也抬眸看她:“璟王妃来藏书阁做什么?”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陆逸之先笑了,视线在夏诗昭身后停了一会,像是在寻找另一个人。 只见只看到夏诗昭一个人,顿时就扬唇又笑了出来:“只有王妃一人前来?” “嗯。” 夏诗昭提了提裙裳,怡然大方的走了进来:“陆太医,我来是要问你一件事情,关于慕容绝璟,你愿意回答我么?”() 暴风雨前的宁静 夏诗昭此刻的神情认真得很。 陆逸之顿了两秒,这才缓过神来,看清她脸上的神情,虽然明眸如溪,却像是掺杂了几分恼意的样子。 不由得又笑了出来:“璟王妃出什么事了?遇到了什么问题?” 稍稍带过了她的问话,并没有直接回答。 夏诗昭朝前走了两步,坐了下来:“陆太医,先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一个璟王妃,一个太医署令,原本是不相干的身份……此时两个人席榻而坐。 陆逸之又微微愣了一下,而后笑了出来:“不知璟王妃想问什么?” 两个人就昨夜见了一面,其实并不是很熟,不过他对她倒是感觉颇深,极少遇到这般有趣的女子,此刻还直接找上门来了:“若是我能回答的,我自然愿意回答。” 夏诗昭又凝起了水眸…… 什么叫做若是他能回答的,他自然愿意回答?所以这璟王府里头果然藏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些秘密还是与慕容绝璟有关的,因此身为璟王挚友的他,也要守口如瓶? 夏诗昭不由得笑了出来,此时眸中倒是多了几分明悟的神采:“我问你,慕容憬是不是便是慕容绝璟?” “嘶……”又听闻抽气声。 不过这声音淡得很,若不仔细听倒是听不到。 夏诗昭本就是直接来寻答案的,照着慕容绝璟对藏书阁的用心,禁止府中的人任意来,一想便知这藏书阁不是一般地方,更何况……那一夜在藏书阁外的亲吻。 万变不离其宗,这藏书阁内肯定有答案。 而陆逸之就是那个能给出答案的人。 夏诗昭倒是开门见山,陆逸之把手上的书合上了,此时脸上的笑都不轻雅了。 只见陆逸之脸上也稍多出了几分正色,不过微妙得很,倒是寻常人不易能看得出:“璟王妃这个问题……逸之……” 浅勾起了嘴角,“似乎不太好回答呢。” “陆太医,我并非是强人所难的意思,你只需告诉我是或者不是。”夏诗昭本来就是毫不客气的踏进来,此时也不逼迫人,只是一双眸子漾了笑。 顿了顿,再笑:“或者,点头也行。” 她此刻的神态就像是在他面前挖了个坑,只待着他自己跳进来。 微不可察的火花擦出,这眸光太清亮,看得陆逸之都沉了几分心跳。 陆逸之的笑意越发深了,“这个……璟王妃可以见到璟时,亲自问问?” 夏诗昭扯了扯嘴角:“陆太医,你——” …… 藏书阁中,两人对视,气氛微妙得很,去往藏书阁的路上,慕容绝璟则是沉了一张冷脸,衣袂生风,身子虽小步伐却是稳健。 司鹄在身后跟着,擦了擦冷汗:“完了,这回要出大事。” 慕容绝璟听到了他的话,却是一言不发,回头冷瞥一眼,继续朝藏书阁走。 司鹄赶紧闭嘴,紧随其后。 到达藏书阁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褪尽前的最后一缕暮光,气氛平和得很,却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凭什么生气!!! 慕容绝璟在藏书阁外黑了一张小脸,特别是看到那大敞的门,更是不由得怒从中来。 为了不打扰陆逸之专研医书,这藏书阁的门是常年闭着的,若是打开了,只有一个可能——不懂规矩的人进去了。 毋庸置疑,此时只有一个答案,夏诗昭果然在里面。 慕容绝璟身影倏地添了几分戾气,袍子一撩跨了进去。 他倒是要看看,夏诗昭来这里挖出了什么秘密没有,方才从花园离开前,她与他撂的狠话,“最好如你所说那般——不是,否则我让你有得瞧”他还记得。 这时黑了一张脸,一步步朝里头走去。 司鹄极少见到慕容绝璟这个样子,也老实提了剑,如临大敌的跟紧。 藏书阁里,最后一抹柔和的暖阳,渐渐消退……暮色的光在夏诗昭脸上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因为陆逸之不想说,甚至还轻笑着扯了话题敷衍,又把问题滚回到了慕容绝璟的身上,于是夏诗昭笑着看他。 这眸光带着几分聪睿,是女子少有的,陆逸之很欣赏。 因为都是常在书中坐的人,对视起来也是一把好手。 陆逸之笑得淡雅,直看着夏诗昭:“璟王妃还是不用问我了,璟是挚友,他的事情,我向来不管,所以这个问题……我也不会直接回答。” “我知道。”夏诗昭浅笑。 “既然知道,璟王妃还看在下做什么。” “看到你说为止。” 她今日既然来了,必定就要得到个答案。 若是论性子倔,夏诗昭也是数一数二,只不过寻常不会发作。 陆逸之只好依旧不动声色的清雅望着夏诗昭笑。 藏书阁中气氛继续微妙。 慕容绝璟拐过层层书架,直绕到了窗下,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旖旎的景象。 夏诗昭颔着首嘴角轻勾的与陆逸之对视,而原本应该沉寂看书的陆逸之也与她静静对视,两人都是素雅的衣服,一头青丝随着窗外的微风轻轻飞扬,女子容貌妍美,男子一身风骨,挺拔颀长。 他顿了顿步子,顿时一股气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夏诗昭!”又是一声低吼。 这声音带了几分怒不可遏! 原本是来阻止她衍生更多事端,却是没想到看到的是这一幕! 她不是要来找陆逸之问他的秘密么?不是说要他好看么?此时又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把皇叔置于何地!”慕容绝璟顿时怒吼了出来。 感觉从未这般恼怒过,甚至比方才她把他推入花丛中与他笑闹还要愠恼。 夏诗昭似是也没有反应过来,此时就想着与陆逸之对视了,听到了慕容憬的声音,有些意外。 倏地抬头…… 只看到某人一道小身影站在藏书阁的入口,一张粉雕玉砌的脸都沉寂了几分,墨玉般的眼也冷了下来,是在生气的样子? 夏诗昭也恼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真是够碍事,不是不肯承认么?她来问陆逸之,他又怒气冲冲赶过来做什么?——() 其心何忧惹人恼 慕容绝璟沉了眸,二人到底在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夏诗昭的目光也不甘示弱! 陆逸之向来性子轻淡,亦是不曾对哪个女子这般神情,之前曾两次看夏诗昭出神便罢了,那一句“璟,这个王妃挺有意思”,怕是都有意思得过头了! 此时又这般对望。 慕容绝璟勾挑起了暗眸,就这般冷睨着夏诗昭:“倒是应该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璟王妃!” 没回她话,而是反问她,最后三个字咬得响亮。 夏诗昭没来由觉得一股气势袭来,压得她心头都有些压抑。 “我做什么,你管得着吗?” 他不是不承认自己是慕容绝璟吗?既然只是个小屁孩,有什么资格管着她? 慕容绝璟一日不出现,那么这璟王府中,一日她便是最大的王妃。 夏诗昭这会儿也端起了架子看他,嘴角间的笑依旧没有收起,似笑非笑的样子像及了是在轻视他。 慕容绝璟火气顿时又撩起来了,“很好,真好!” 司鹄看着此时的画面,果真悄悄抹起了汗:“王爷。”暗中出声,像是要示意慕容绝璟冷静。 奈何慕容绝璟此时就这般勾挑起了眼眸,冷冷的看着夏诗昭。 陆逸之见状,也收了笑,只挪了目光看了慕容绝璟一眼,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这会儿心中像是在道:璟,你再不来我就挨不住了。 原本是温润如玉的样子,可此刻落入慕容绝璟眼中,只有别样的刺目。 陆逸之与他在一起多年,看他冷凝的眸光顿时便知他今日是真的生气了,只好微微惊奇的又笑了起来,再看回到此时不甘示弱的夏诗昭身上。 看来自己又再次被卷入风波中了。 识时务为俊杰而不语。 可夏诗昭倒是更加怒了起来:“很好,真好?好什么好!” 她都还没发火,他此刻这般神态是什么意思? “我与陆太医要事还没商量完,你先出去。” 等她把这藏书阁中的事处理完,她再出去继续与他算账! 慕容绝璟眼中的眸光越是沉凉,“还没商量完?你还想商量什么?” 是否又是像方才一样,郎有情妾有意的对视? 他才不在几个时辰?她已经心神不守了。 此时冷冷看了她受伤的手一眼,伤口的血渍已经凝固,可她却是还未曾包扎,顿时又再沉了眸。 她想要来这藏书阁的心,到底是多焦急? 又是一股莫名的怒气萦绕在心怀,直接踏了步向前,走到了她的身边。 夏诗昭看他冷眼走过来了,也打起了精神望着他:“怎么?你现在又是想做什么?” 小屁孩,身高都不到她肩膀,他又能做什么?! 夏诗昭眼里尽是蔑视,可司鹄已经被吓得抽了一口冷气,完了……王妃还在惹火,王爷动怒了,果真要出大事了。 陆逸之此时也凝眸了,直看着剑弩拔张的两个人。 他方才什么都没说,此时就让他们二人自己处理。 慕容绝璟沉敛眸光,一步步沉着走到了夏诗昭的面前,紧抿的嘴角一扯,便是浑身戾气:“呵,做什么?” 冷冷一笑间,夏诗昭已是再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力道……() 若我再次见到他 慕容绝璟不等她回神,已经将她狠狠的拉了出去! “慕容憬——”夏诗昭只来得及一呼。 直接被这股莫大的劲道扯了下榻,一个站不稳,差点趔趄的跌了下来。 一旁站着的司鹄倒是不敢接,而陆逸之此刻看着慕容绝璟冷凝的气势,伸出了手,亦也收了回去。 只有慕容绝璟幽冷着狭长的脸,伸出手将她再一拽:“怎么?心虚得都站不稳了吗?” 夏诗昭只觉得心口一堵,一股气也发不出来,冷着脸看他:“你说的是什么话!” 笑话,她又没有错,为什么要心虚得站不稳? 两个人此时都在怒头上,慕容绝璟忘了隐藏,而夏诗昭也忽略了原本的不寻常。 此时就这般对视着,感觉到手上的力道一紧,疼得夏诗昭再回过神来,抬手就想狠狠一甩:“你放开我!” 而慕容绝璟已经再怒气冲冲的将她往外头带:“随本王出来!” “我不出!” “由不得你!” 夏诗昭又一个站不稳,被他半拖半带扯了出去。 一个小屁孩,到底是哪里来的力道! “你在怕什么?你不是说你不是慕容绝璟吗?何必又怕我找陆太医询问?” “陆太医是你皇叔的挚友,亦是你的挚友,所以你怕了对不对?你知道我们之间太多新仇旧恨了,所以怕我知道了找你麻烦,找你算账,所以不肯与我说了,对不对?” “你害怕承认,对不对!” 她炮语连珠,根本就不待他还口。 慕容绝璟此刻只觉得这个女人真烦! 不想让她知道便是不想让她知道,为何一直要死心眼的探究?! “都说了我不是!你想见皇叔急什么?不是说了月圆之夜吗?” 他也冷了眸,挑起了眉头阴沉的看她:“还是你着急,迫不及待的要与皇叔见面?!” 两个人心里头都有怨气,可他的怨气并不见得比她少! 自从娶了这个女人,整个璟王府都不得安宁,他的人生都不得安宁。 若论怒意,他才应该生气! 此时此刻只用了力道再将她往外拽,直到彻底带出藏书阁,“以后无事再也不许你进藏书阁,再也不许你见陆逸之!” “凭什么!” “就凭我是慕容……憬!” “慕容憬!慕容憬!你就是不肯承认!” 就算承认了真相又如何,大不了与她说,他到底为何是这个样子! 常理不能解释就算了,只要他肯说,总能理解。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阅尽百书,又不是不能接受! “本王说了不是就不是!” 已经笃定了不会告诉她,无论再说什么都是废话。 此时心里只觉得恼怒,可别是看到她方才那样与陆逸之那般对视,好似她与陆逸之才是一对,他才是璟王,而他果真只是一个小屁孩! 连自己的女人都没办法管住。 方才在花丛中他看到她那般认真的采花,已是动了几分心思,否则又怎么会纡尊降贵的帮她伤口止血。 可她此时又是胡闹什么! “慕容憬,你够了。”夏诗昭再用了力道,再狠狠将他的手甩下来。 “再说一次,既然不是,就将你皇叔喊出来,若我再次见到他,自然会相信你!” “好!”() 就等着他来见我 慕容绝璟被他的话语气得一怒,直接就答应了她。 沉了声的一瞬间,夏诗昭也顿了顿身子。 霎时一愣,像是不可置信般回过头来看着他:“你……说什么?” 她还以为他不肯答应,这般说话,也不过是为了逼他承认罢了! 他既然一直不肯说,就证明了确实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既然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是要瞒着她,又怎么会让她知道?又……怎么会答应她? “你再说一次?” 慕容绝璟此时也似乎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冷沉了一双幽深的眸子。 两个人满心的怒意顿然止于这一刻。 慕容绝璟沉默起来。 而夏诗昭也就这般沉静的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他的答案。 一瞬间奇妙的气氛充斥,这会儿的气势只比方才在藏书阁中还要紧张。 时间一秒秒的流逝,慕容绝璟的手还扼在她的手腕之上。 夏诗昭只觉得手臂一痛,是他用了力。 这会儿看他的目光也更加的沉,就好像是非要弄清个水落石出似的。 但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般坚持,或许是心里有怨,也或许只是不想被欺骗。 他一直沉声不言,她的心也像是被砸了个窟窿似的,更是笃定了他就是慕容绝璟。 “怎么?不敢说了吗?” 果然,方才的“好”只是个幻听。 慕容绝璟却是越发沉了下来,此时只看着她,一双眼睛漆黑如墨,不知过了多久才冷了声:“好,我就让皇叔再见一见你。” 这会儿是换夏诗昭彻底顿了下来,凝了眸子,漾了几分不可置信的神采。 直怔忪出神了半晌…… 最后回过了神:“好,那我就等着他来见我!” 此时脸上还是带着一抹轻蔑的笑容,似还是在笃定自己所洞悉的答案。 她倒是要看看,他如何去让慕容绝璟见她! 两个人就似一个人,到底要如何将这一个骗局圆谎下去! 她的目光还是这般带着质疑,慕容绝璟看着没来由又来了气,只得又将她的手狠狠的抓了起来。 抓得她一痛:“慕容憬,你放开我!” 她既然已经顺着他的意回答,他又想做什么? 愠恼低头看他,却是看到了他一双携着冷意的眸眼,他像是怒气未消,这会儿又再度生起气来。 像是想到了藏书阁中的事情,耿耿于怀,于是又继续将她一带。 “慕容憬!”夏诗昭只觉得脚下一踉跄,已经再不由控制的被他带着走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此时已经渐渐离了藏书阁,走的是她来时的路,并不陌生。 慕容绝璟只再任自己与她置气,“带你回去!” 这四个字像是带了冷意,让夏诗昭又一下子冷静下来,罢了,收了声干脆不再与他闹。 她倒是想看看他想干嘛,还能做些什么! 一路上两个人都无言,夏诗昭只看着慕容憬反手将她牵着,一步步朝寝殿走去。 此时两个人踏着夕阳从白天踩入了黑夜,直到到了终点,他才终于将她的手放开:“在这里等着我!”() 华灯初上夜色浓 夏诗昭看着他,一张小脸上好像还蕴着怒气,“你是玩真的?” 慕容绝璟此时抬眸,只再冷冷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一声沉问,倒更像是讽刺多一些。 夏诗昭干脆也笑了起来:“好,那我在这里等着你。” 她倒是看看,他到底还能唱出什么戏。 慕容绝璟见她答得这般干脆,差些又加了力道,所幸此时怒意已经散了几分,只又沉了一身气势:“嗯。” 闷哼了一声,更多是趋于冷静。 夏诗昭只觉得心口一闷,而下一瞬…… 已经是他再头也不回离去的身影。 夏诗昭看着眼前这一道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好像有点落寞的样子,只觉得心口堵堵的……莫名其妙。 这会儿的感觉,连自己都不甚明白。 华灯初上,她一个人就这般开始一个人坐在寝殿前,因为方才慕容憬最后那句话,让她在这里等他,于是干脆连卧房都不进了,直接就撩起了裙子坐在台阶上。 夜极静,周围又开始响起了细碎的虫鸣声,倒是越坐越冷静,此时又开始多想了起来,她今儿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不过就是因为他那句话。那一句,他当年行军之时……原本已经认为慕容憬与慕容绝璟是两个人……却又出了这样的事。因为自己已经因那一夜的一个吻而乱了心神,所以才会这么在乎这一个真相。 因为那一个人,已经不仅仅是她脑里的一个名号而已了,既然两个人有牵扯,她就不想再糊里糊涂下去。 此时夏诗昭抬眼望着天上的星光,浑然不知的再出了神。 芍药捧着灯盏路过,原本是要去点灯,却没想到撞见这一幕:“小、小姐?” 天呐,她是看错了么?今儿是出了什么事……小姐竟然也会走神? 一声惊呼,倒是把夏诗昭再从思海中带回来了,只看着站在边角的芍药。 “小姐,你在干嘛?” “唔,没什么……” 看得芍药越发不解,这会儿像是见鬼了的样子。 惹夏诗昭又一闷,只是再挥了挥手:“我没事……只是在等人而已。” “对了,今夜你不用过来伺候了。” “耶?” 芍药越发觉得不寻常起来,今晚是要出大事了? 这会儿只好愣愣点头,从哪来回哪儿去,再提着灯原路返回…… 芍药一走,夏诗昭果真开始等了起来。 星辉洒了一地,于此同时,慕容绝璟也沉了一张脸,濯玉般的眼眸染着墨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冷。 快步再从寝殿走回藏书阁,眉宇间还染着几分余怒过后的暗沉,直接再踏入这孤清之地。 夕阳已下,夜色初上,藏书阁中也点了灯,一排排书架就在光下烙出了影子,慕容绝璟直接出了声:“逸之。” 陆逸之正在灯下倚着,听到了慕容绝璟的声音,似有些惊奇,顿时站直起来:“璟?” 今儿是出了什么事,他破天荒的又再绕了回来?—— ps:后台推荐票数1757~就快两千了~() 傻傻的等了一夜 陆逸之在灯下皱起眉头,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只见慕容绝璟冷着一双眉眼,嘴角噙着凉意,已经再踏着月色再走了进来。 缓步而入的样子有些慑人,携着十足的气势:“逸之,去岁除夕那些药你还有没有?” 直接开门见山的一问,吓了陆逸之一跳。 今日之事他本就有些在状况之外,先是夏诗昭进藏书阁问那个问题,而后便是两人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出针锋相对的戏码,因此还未缓过神来:“璟……你说什么药?” 慕容绝璟挑了眉,暗影中的眸色霎时有些沉:“解药。” 去岁的时候,璟王府里曾得过一批药材,他将它们送给了陆逸之做解药,其结果不言而喻。做出来的东西倒是能暂且解毒,但是维持的时间却极不稳定,时长时短……且药效一过,对身子也造成了不好影响,因此他只用过一次,便又给封存起来了。 本意是留着紧急之时待用,此时倒是又想起了它们。 陆逸之皱起了眉头,似也记起来了:“璟,你想要做什么?” “给我。”慕容绝璟只冷了声。 这会儿似带了几分不可抗拒的尊严,气氛冷凝了半晌…… 陆逸之本是迟疑的样子,似是担忧,可看着慕容绝璟的表情,只得妥协:“好吧,我去取来。” 陆逸之返身去取,慕容绝璟只站在原地。 这会儿凝着眸,扯着唇,却是噙了几分琢磨不透的深意。 其实他也不想这般,奈何夏诗昭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步步紧逼,况且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她,若是今夜无法出现,日后更是没完没了了。 最初并不想与她有太多牵扯,怪只怪她太聪明了,若今后俩人真的纠缠不休,那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他了。 慕容绝璟扯唇冷笑间,陆逸之已经把东西拿出来了。 只见一个小盒子,几颗药丸。 “这是上次新做的解药,不过这药药效依旧还不稳定,不知能维持多久……至于用完的后遗症,也还不甚清楚,虽然比去岁那次改进了许多,但还是小心为上。“眼里似有担忧。 慕容绝璟只又看了陆逸之一眼,接过药,扯了扯唇:“嗯。” …… 一地星光幽凉,夏诗昭就这样坐在台阶之上,身后是点着小灯的卧房,烛光微亮,却是照不到她这儿,面前空旷的庭院,黑得不见五指,只有拨开云月的时候才能见到前方。 此时芍药已经被遣下好久了,因此只有她一个人坐着。 地上有些凉,从戌时等到了亥时,等到她心情都有些沉闷了起来…… 直看着前方,一条路树影婆娑,只有虫鸣声和夜风吹拂的声音陪着她,期间打了个盹,再惊醒之时只见眼前仍旧空空如也。 “真傻……” 似是在自言自语,自讽了一下。 早知道慕容憬的话不可信,她还是傻傻的在这儿坐了一夜,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夏诗昭揉了揉惺忪的眼,不想等了,站了起来。 只见转身进屋的那一刹……似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清晰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踏来。 像是那夜风中的动人神曲……() 第一次正式见面 夏诗昭一下子便僵在原地。 此刻整个人伫立在屋外,身后偌大的殿宇无声寂静,周围都无人,所以一切声音都清晰得很,唯有夜风中这清脆的脚步声扎入了她的心底。 像是不敢相信似的,迟迟不敢转身回去看…… 方才等了那么久,梦睡梦醒间都已经不知道辗转失落了几次,心中甚至已经认定了慕容绝璟不会来了,那个缩头乌龟……此时只觉得心口一紧,呼吸急促,好像所有时间都暂停在这一秒一般。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她仿佛听到了那人踏过草丛,穿过树梢的声音。 终于下定决心回头,这一瞬…… 夏诗昭抽了一口气,回头的动作霎时又停顿在这一秒。 朦胧夜色中,好像只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踏着月光而来,他一身绛紫色的衣裳,穿着月白色长袍,墨发高束,一张如玉丰神俊朗的俊颜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从未在世间见过这样的男子,好像所有描绘完美的词都无法描绘出眼前这人的风华,说他妖魅却是多了几分正气,说他俊逸,却又多了那么一分凌厉。 夏诗昭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萦绕在心里,这会儿说是震惊,却又有点被惊得没了思绪。 只怔怔的望着那前方的人…… 正看得出神,慕容绝璟似也是穿过了月色看向了她。 抬眸的瞬间,那一双如墨般的眸眼锋锐得让人止了呼吸,却是又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深不可测。 夏诗昭本就略惊诧,这会儿也喊不出来,只觉得夜寂静,她的心跳声也停寂了一般,只有前头缓步而来的声音越加清晰,让她怔了起来。 被夺了心神,呆了的模样。 慕容绝璟本就是赴约而来,吃了药之后挣扎痛苦了半个时辰,才得到了这短暂的恢复,此时活动着将近一月有余没有感受到的大身体,只勾起了嘴角笑,特别是看到夏诗昭停在前头傻傻看他的身影,笑得越发深了。 她现在的目光是怎么回事?见到他好像见鬼了一般? 夏诗昭这会儿小心肝儿砰砰跳,只觉得头疼得很,一张脸怕是都红了,只不过浑然未觉。 看着慕容绝璟,只觉得他上扬唇角的弧度有些过了,笑得越发风华有些刺眼,略慌乱的对上他一双濯玉般的眸眼,只读出了独属于他的自信,这是一种俾睨天下的态势,是阅尽千军万马的气概。 夏诗昭又被震慑住了,只怔怔的看着他,慕容绝璟此时也停了步伐,两个人就这般在月光下对视。 周围树影婆娑,他的到来像是惊起了原本藏在花丛中的萤火虫,夏诗昭只觉得漫天荧光星点,这场景不似真实,倒是有点像个梦境。 夏诗昭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这会儿只勉强从喉中挤出了三个字:“璟、璟王?” 慕容绝璟笑了笑:“爱妃,是我。” 低沉的声音,像是那九天传来的靡靡之音…… 夏诗昭一下子便觉得呼吸被夺走了,而慕容绝璟却是星眸璀璨,眼中带了点点不悦。() 憬儿说你要见我 夏诗昭被他这一声亲昵的喊话吓了一跳。 没注意到他眼中的不悦,倒是对那一句“爱妃”犹如炸雷轰顶,再俏红了一张脸。 这会儿像是一朵白荷,在月光下抽出了娇嫩的红蕊。 她说不出话,慕容绝璟却是眼带更深的趣味。 此时看她的目光,也像是对她的反应极是满意,好像在他所掌控的局面里,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应当是这个样子的……于是此刻轻挑的嘴角也蕴着说不出的风华。 只是,微微上挑的眸眼却像是鹰眸般,看到猎物的那一瞬间,勾挑起的眉眼有锋锐掠过。 夏诗昭只觉得心跳得有点快,好像有什么遗失在这一场初见中了,有些沉沦的拔不出思绪来:“怎……怎么会是你。” 本意是说,怎么会这样……怎么竟然真的来了,可话语出口,已经开始词不达意了。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自己的问话,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一张本就红透的脸上出现了窘意。 慕容绝璟看她此刻的样子,不由得又再轻勾唇笑了出来。 笑开的一刹那,夏诗昭又有些出了神。 他就这般站在她的三米开外,身后是看不清轮廓层峦重翠的树影,迎着皎洁的月光,整个人都完美得像是神祗般的存在。 兴许是觉得话语冒昧,想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容绝璟扯唇沉笑的瞬间,又是晃了神。 她在发怔,而他却已是毫不客气的走了上来。 夏诗昭站在原地,只见慕容绝璟缓步前来,一步步的靠近……携着强大的气息。 本来就在震惊之中,这会儿可好了,直接被吓了一跳:“璟、璟王……” 直接朝后退了两步。“你想做什么?” 慌张之中,已经踉跄一跌,差些摔倒下来。 而下一刻,慕容绝璟却是伸出了手,朝她腰间一揽,拦腰抱住。 吓得夏诗昭又是差些惊叫起来…… 两个人原本就说陌生不陌生,这般忽如其来的亲密一下子又让她乱了手脚。 “慕、慕容绝璟……”喊了他的名。 此刻的场景忽地与那一夜重叠,强势的话语,带着侵略性的吻,还有那似有似无的低笑声,盘旋在脑中好一阵,阴魂不散……夏诗昭只觉得有些沉沦,慌乱的一瞬间—— 慕容绝璟却是眼眸一睨,伸出手,已轻抬起了她的下巴:“听憬儿说,你又闹出了许多的事情来,想要见我。” 暧昧十足的动作,却是带了冷清的声音,不悦的勾着眸子。 夏诗昭脑子轰隆了一下,被他这么一问,倒是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下意识便解释道:“我没有。” 他却是已经勾唇,像是给她定罪了一般。 “没有?” 一声轻笑,带着淡淡的责备,此刻仍拥着她,只笑得越发深不可测。 揽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夏诗昭被抱得一惊,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去了。 这会儿倒是缓过神来,抽了口冷气:“我是要见你,可绝没有像慕容憬所说,闹出什么‘许多的事情’来。”() 等着我来惩罚你 她想解释,他却不听。 慕容绝璟这会儿只勾了勾唇,像是在嘲笑的样子,却是加重了力道,愈加把她牢牢控制在怀中了。 夏诗昭又是一慌,终是又清醒过来。 差些被他勾走魂了…… 这会儿动了动身子,只想要从他怀里出来,脸上也出现了不自在的神情。 慕容绝璟不放人,一道视线也说不出的锋锐:“我不是让憬儿告诉过你了么?说月圆之夜自会见面,你又何必这般不甘寂寞。” 句句直入骨髓,直把夏诗昭气得不行。 上一次曾说她是“迫不及待”,这会儿倒是又变成“不甘寂寞”了? 原本在方才那一瞬,看到他这一身风华时的好感……又全没了。 此刻只僵了一张小脸,皱起了眉头:“慕容绝璟,你放开我!” 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 她的脾气上来了,而慕容绝璟又是只轻睨了眸子。 “登徒浪子!”他们两个人不熟好吗? 除了这一个璟王与璟王妃的名号,两个人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用不着第一次见面就是亲吻,第二次见面便再相拥! 这会儿被气得说不上话,又挣脱不开,只能怒了眸子看他。 “呵。”她骂得前言不着后语,惹得慕容绝璟又再发了笑。 此时只扯了扯唇,霎时又是摄人心魄的样子:“听说憬儿说,你已是三番两次的折腾,第一次在藏书阁,我已经勉为其难的出来见你了。不过今夜……那一次,给你的教训你又都忘了吗?”一双濯玉般的眸在月光下也魅人得很。 夏诗昭霎时又僵了下来。 他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此时刚撩起的气势,顿时又被他给挫败了:“你!” 一双水眸里也多了几分暗光,只狠狠的望着他。 两人对视,一如常态,又开始剑弩拔张了起来。 慕容绝璟只看着她,“我怎么?” 扯着唇,挑眉的样子,一脸的无所谓…… 强大的气势,如今的他已经不是两个时辰前的他了,现在的他,她能奈他如何? 这种自信源于对自己的肯定,蔑笑的瞬间,已经又加了力道。 “唔……”腰间传来一阵疼痛,夏诗昭只吟了出声。 皱起了眉头,细碎的声音在夜色中动人得很。 窘得她又红了脸,挣扎了两下,娇软的身子却是已经被他彻底按到怀中去了。 此刻小脸就这般抵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强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在她耳边炸开。 “慕容绝璟,你到底想做什么!” 慕容绝璟只笑了笑,下一瞬却又是低下了头。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亲密无间的贴合,缠绵的动作…… “你!” 他早有预谋,算计好的! 夏诗昭只怒冲冲的看着他,从他在月色下看着她的那一瞬起,从她有些怔忪那一刻起,从他一步步笑着走上前开始,从他方才将她狠狠拥入怀中开始,他早料到有这一幕! 慕容绝璟就这般眼带俾睨,俯下了声,下一瞬两人的唇已是靠得极近了。 夏诗昭只得抽了一口气,看着他为所欲为。 “今夜你又无法无天,不就是等着我来惩罚你吗?”() 欲速不达的道理 慕容绝璟勾着唇就朝她的脸上呵出了一口气,惹得她本就不自然红着的脸,烧得越发透亮。 说得好像此刻是她在“请君至”,邀他前来。 而她此时的挣扎与恼怒,则更像是在欲拒还迎。 夏诗昭蓦地又被气得不行:“慕容绝璟,你!” 咬着唇看他,生气的模样,她怒了,他却是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此时两个人就这般同站在台阶之上,周围倾洒了一地的月光,慕容绝璟只在她唇边轻笑了一下,而下一瞬,因为靠的太近,他的唇微擦过她的唇廓,只惹得她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 “你怕。”他又笑出了声。 夏诗昭已经觉得彻底喘不过气来了,听到他略带调笑的话语,恼得凝着水眸看他。 这一刻……真的仿佛能感受到夜风中他扬起的头发,几乎擦过她的眼眸……温热的气息,动弹不得的贴合……令她紧张得手都紧紧收了起来,怎么能不怕! “你快放开我!” 勉强挤出了声,却是话语声全颤了。 心事如数泄露。 “既然怕,为什么还要非见我不可?”慕容绝璟的声音有些沉。 这一刻似像在探究,又更像是在调笑。 大手一收,已经将她彻底抱起来了。 “嘶……”夏诗昭又抽了一口冷气。 “这不是……”这不是同一件事好吗?! 她以为一个九年不出,甚至连新婚之夜都不曾出现,婚后还躲躲藏藏的人,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身体上的残疾,可是此刻看他这样,四肢健全,活得好好的……他将她抱起来的时候,还能瞬间将她擒制得动弹不得。 说不怕,那是假的好吗? “快把我放下来!” 只换来他一声轻笑,彻底被他无视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只加了手劲,直接将她凌空拥起,一步步往寝殿里头带。 夏诗昭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因为有上一次的前车之鉴,她明白得很,慕容绝璟看着一本正经,却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什么忽拥狂吻,只要他想,便能为所欲为,好似所有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只得再挣扎了两下:“放开我!” 但是此刻人为刀俎她为鱼肉,根本就别无它法! 夏诗昭红着脸,慕容绝璟却是加大了手劲,而下一瞬间,眼前的景色一变,已经从门外台阶进到房中了。 慕容绝璟将她放到的床上,夏诗昭又抽了一口冷气! 此时熟悉的房间,描金的红烛都还没有换下来,大婚的气氛仍在,两个人就这般亲密无间,气氛霎时变得尴尬起来,像是迟来的洞房花烛夜…… 第一次与男人这般靠近,夏诗昭被他强势的打横抱在胸前,只急得一口气都缓不过来:“慕容绝璟!”再狠狠的喊了一声他的名。 “嗯。”挑眉轻应。 依旧无动于衷,而后……便是又倾覆了上来。 气氛一瞬间僵凝,奇妙而诡异。 “我不想出来见你,自然有我的原因,你又何必一直探寻,你这般聪明,一定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就没想过放过她 淡淡的嗓音,似带着责备。 夏诗昭一下子又觉得脑子轰隆一声,恍然炸开来。 似不想承认:“我……” 他说这话时,整个人都是压下来的,一双墨色的眸子微微垂着,让人看不清眸中的光芒,到底是在想着什么……唯有那温热的气息清晰得很。 夏诗昭虽然不甘愿,可只觉得一张脸烧得很,滚烫滚烫的。 被他说得语结…… 他像是在夸她聪明,可这话中略带的怒意,明明就更像是警告一些。 夏诗昭虽然恼,却也被问得心虚起来。 他若是要说她今日折腾了许多事,就是想要见他,那她可以理直气壮的不认,可是……他若说,他这些日子,不想出来见她,是因为有他自己的原因,她却没法辩驳…… 虽然不想认,可夏诗昭确实是霎时没了底气,此时竟也觉得自己好像做得过了些。 可…… “你能有什么事?!” 虽然如此,却还是硬了声,一副不认账的样子。 慕容绝璟垂眸看她,只觉得她此刻的表情倔强得很,原本就是略带不悦,这会儿只连同眸子都睨了起来,危险的眸光,好似带着怒意。 仿佛是从她话语中听出了轻视。 是啊,他能有什么事?九年闭门不出之人,又位居王位而不入朝堂,整天无所事事。 手上的力道不自不觉中变大了,夏诗昭只颤了一下,竟然望见他眼底掀起了滔天的怒意。 “你是什么意思。”低沉的话语。 “唔……”被捏得一痛,只能沉吟出声。 她能有什么意思…… 可是已经说不出话了,这一刻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重,慕容绝璟整个人都覆上来了。 “不……”只急得叫了出来。 两个人原本的姿势已经够暧昧了,此时他的衣袍都已经与她混到了一块,房中红烛摇曳,床幔纷扬,夜风吹过更是缠到了一起。 夏诗昭只觉得头疼得很。 这会儿却是彻底慌了起来:“慕、慕容绝璟……你放开我,快起来!” 他无动于衷…… “别这样,我错了!”忽然喊了出来。 慕容绝璟却只一笑:“错了?已经迟了呢。” 而下一瞬,已经彻底再欺了上来。 他今夜自出现起压根就没想过要放了她!更何况方才那一句话……已经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慕容绝璟脸上的表情深沉得很,夏诗昭这一次早没以往的好运气了。 什么认错,把戏玩多了他早不会信了。 “今夜,都是你自找的。”浓墨般的眼说不出的锐气,就这般看着她。 夏诗昭的心一慌,急得都语无伦次来:“你……你别再靠近了!” 可她怕什么,他偏来什么。 这会儿只勾起了唇笑,紧抿的唇微扯间,已似带了几分刻意的惩罚般,一张完美的大脸也抵了上来。 似呵气:“别靠近?你觉得呢……” 温热的气息已如数喷洒在她身上。 夏诗昭只觉得脖子一痒,四周都是他强势的气息。 而后一瞬……薄唇动人,眼看就落了下来—— 虽然更得比较晚……但也是心意啊[甜笑]() 夏诗昭,本王要 一切来得太突然,至少在她意料之外。 夏诗昭慌得全身都在颤抖,小手就这般抵在他的胸膛上,想要用力把他推开:“慕容憬!” 闭上眼的一瞬间,竟就这样高喊出来。 慕容绝璟听罢,一愣。 夏诗昭也僵了…… 似没想到自己会喊出这个名字,此刻脸上的神情也窘迫了起来。 慕容绝璟停下了动作:“你喊了什么。” 这会儿声音有些低沉,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 一双幽深的暗眸深凝着,好像酝酿着狂风骤雨…… 夏诗昭的心都悬了起来:“我喊了,慕、慕容憬。” 似是怕再惹怒了他,不由得软了声。 她这会儿的表情犹如踏在刀尖之上,如履薄冰,走得步步维艰。 倒不像是发现了什么的样子。 慕容绝璟沉着的眸光终于放浅了一些,凌厉的气势一收。 轻扯了唇:“他今夜不会回来了,因为办不好事,已经被我关在藏书阁里了。” 话语出,倒是换夏诗昭晃了神。 “……”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只见慕容绝璟说这话时目光暗沉笃定,似有种难以企及的气度,根本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倒更像是在给她交代慕容憬的去向,暗喻今夜那小屁孩不会回来了,只有他们俩人了。 夏诗昭不由得又慌了起来:“你、你骗人。” 明明就只是想要反驳他,怕他好不容易停下的动作又再开始初而复始。 慕容绝璟却勾起了眸:“是不是骗人,你试试就知道了。” 他今夜本就不是这么单纯的来这里…… 夏诗昭又被他说的一愣,一瞬间只觉得一懵,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挣扎想要反驳间……慕容绝璟的吻已经落下来了,丝毫不拖泥带水,带着目的性的长驱直入。 “唔……” #已屏蔽#男人强大的气势,宽厚的胸膛,他的大手直接干脆掌到了她的腰上,将她微微一提,逼得她与他再彻底贴近。 “不……”挣扎间,夏诗昭只出了声。 整张脸像是爆炒的虾子,她根本就不想与他亲吻! 可是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偏偏败在他这霸道凌厉的行为之下。 “你放开我。”破碎声,嘤咛声,只勉强抽空挤出了这四个字。 而下一瞬……便已是再被他狠狠一带。 慕容绝璟似吻得上瘾了,再不动声色的将她一带,这一次已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似是随心,他凌挑的眉宇都拧在了一起,墨眸如炬轻阖,夏诗昭看了一眼,惊慌失措得再全然没了抵抗,只能随他滚做了一块。 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了,反抗不似反抗,倒更像是欲拒还迎:“唔……” 又怒又羞:“慕、慕容绝璟……不要了。” 而他却是沉沉出了声:“夏诗昭,本王要。”() 来得真不是时候 夏诗昭彻底僵在原处。 慕容绝璟眼里不似有笑意,这会儿只认真得很。 轻呵气间,薄唇已经又再擦过她的唇瓣,再低吻了下来,这一个吻比起方才来说,温柔了许多,轻轻流连,让她都觉得酥麻阵阵。 惹得她打了个颤:“唔,不……” 可是已经迟了,他已是动了情,原本是在刻意的惩罚她,可此刻倒是自己先栽了进去。 拥吻间,已经再彻底覆了下来,带着她一齐滚到床畔里头去了。 夏诗昭本就心神乱了,这会儿更是把持不住! 只能低喊了一句,“不要……” 而后却是被他放温柔的动作,彻底带入情景之中了。 小手不自觉的攀上了他的腰间,只觉他的身材健硕得很。 整张脸烧了起来,闭目感受他的拥吻。而慕容绝璟身形一顿,似也感受到了她情不自禁的主动,嘴角稍稍上扬了一些,勾出一个得意的笑。 浓了一双幽眸,似不想控制似的……再任由事态往更禁忌之处发展。 擦枪走火,夏诗昭只觉得脖间一凉,下一瞬衣襟已是微开。 慕容绝璟本就是这般有气度之人,带着点点强势,却又不是无理,哪怕是在豪取强夺,也温柔得让人心醉,强势间自有一股温润在,夏诗昭只觉得脑子一热,心乱如麻。 其实在那一夜,他第一次吻她之时,就已经乱了心神,那撂下的狠话,说她一定会爱上他……已经入了她的心,而如今,真是越觉得两个人纠缠不休了起来。 好像真的在他这瞬温柔间动了心,抓在他腰间的手也一紧。 慕容绝璟也寻了个好时机,抵了下来,两个人再彼此靠近,只惹得夏诗昭面红耳臊。 “别……别这样。”太着急了些。 冷抽气间,已经再察觉温热的舌痴缠在一起,焦急的喘气,却是又发现失了城池。 慕容绝璟的手已经落入她的小裳深处了,就这般犹如不知的…… 夏诗昭再颤了起来,终于发现这会儿两个人是在做什么事。 太过于亲密无间,她根本就没做好准备:“慕容绝璟,不要……唔。” 肩头一凉,是衣裳再褪的征兆,幔帐被扯落,被褥都乱了,两个人衣衫不整,她与他滚在一块,夏诗昭一张脸都烧得通红。 微微颤着身子,再这样下去……今夜,就要清白不保了。 此刻脑子沉沦之前,只睁眼看了一眼慕容绝璟,他也似动了心,用了情。 夏诗昭略怔忪,就这样看着他…… 慕容绝璟薄唇轻抿间,已是将她最后一压,抓起她的手,正准备按倒自己胸膛上…… 就在这一刻,慕容绝璟忽地只觉得体内一股燥热,像是游龙般在体内乱窜,心脏有一瞬间的疼痛……犹如万箭穿身,锥心之痛。 疼得他瞬间脸色发白,亲吻的动作也停了一瞬,俊逸的眉目苍白了下来。 “该死。”只低吼了一声。 身子有些不太对劲,真不是时候!——() 不要再欺负憬儿 慕容绝璟痛苦的眉头一拧,而下一刻也立即退开来。 这动作有些突然,夏诗昭只一惊,察觉到肩头有些凉,他离了身,把温热的热度也带走了,霎时缓过神来:“唔……慕容绝璟。” 抬眸看他,眼中有不解。 这一瞬,一双水眸都迷离了,沾染了几分晴欲的味道,看他的时候像是不满似的。 惹得慕容绝璟不由得勾唇一笑,今夜真是心情越发的好。 “今夜不行了,便先这样吧,不是时候。”声音略哑。 夏诗昭一下又僵在原处。 本就面红耳臊,被他这句话说得越发窘迫:“你……” 低头看了自己的衣裳,惷光乍泄,只得慌忙赶紧扯了一条薄被,把自己的风光牢牢遮住。 “你又想怎样!”略带愠恼的声音,好似生气…… 慕容绝璟扯唇笑得更开了。 此刻只能勾了勾唇,胸口处的疼痛越加剧烈:“本王不想怎样,时辰确实不早了,今儿你便早些睡吧,他日我再来看你。”刻意沉了声。 这会儿只能尽力撑着,心窝一下又一下的骤缩,若不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绝对会露出破绽。 夏诗昭一怔,只能抬眸呆呆看他。 方才还吻得如火如荼,那一声“夏诗昭,本王要”还将她震慑在原地,这会儿都做好心理准备,他却是又忽然说要走了。 眸光中添了几分不解,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心中也空空的:“哦。” 慕容绝璟听她这一声应答,不由得又勾起了眸笑。 “本王还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夏诗昭神魂归身:“你快走。” 慕容绝璟挑了眉…… 口是心非的女人。 这会儿笑得更是厉害,气宇轩昂的气势,多了几分霸道,这凌人气势中又携了几分铁骨柔情。 勾着眸,忍着痛躬身凑近上来,修长的指就这般又轻轻滑到了她的锁骨处。 夏诗昭被他摸得又一个颤栗:“你……”怎么还不快走。 不是说要走么…… 一双眸子都不悦的怒瞪起来。 低哑的调笑声:“以后不要再欺负憬儿了,待月圆之夜我回来。” 似是走了也不放心,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令他不快的事情似的,认真再嘱咐一次。 他眸中的目光那般慑人,似带着几分锋锐,又一下子撞入她的心中。 夏诗昭彻底慌了神,脸通红,这会儿只挪了挪身子,想离开他,彻底不与他有身体接触:“知道了!” 慕容绝璟也不恼,就这般静静看着,最后再扯了唇,“那我走了。” “不送。”夏诗昭挤了半晌,把这两字挤出来。 慕容绝璟倒是大度,也不与她再置气,只凝视了她一眼,转身的瞬间,挑眸顺手帮她把腰间的衣裳拢上了。 “还有手上的伤口,记得自己包扎一下。” 方才看到她的小指处的伤口依旧裸|露着。 “慕容绝璟……” 夏诗昭倒是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此刻心里微微悸动,看着自己身上新披上的衣裳,又是再出神起来。 而慕容绝璟却是丝毫不留恋,方才凝了她一眼后,便已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一道颀长俊逸的身影,跨出房门,彻底消失在月光之中……() 她只气得牙痒痒 慕容绝璟走了,夏诗昭久久回不过神,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跳好快。 这会儿只抬手捂着自己胸口,脸色不怎么好。 似窘迫又似彻底乱了呼吸节奏了…… “小姐!” 外头忽然传来了芍药的声音。 芍药好似莫名其妙被夏诗昭遣退,越想越不放心,于是再返身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嘶……”还未进房,先看到里间落下的幔帐,还有一床榻的春景,彻底抽了口气,“璟王爷来过啦?!” 她就说,今儿怎么小姐莫名其妙的出神,还说要她别来伺候了。 夏诗昭:“……” 芍药笑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全然没注意到夏诗昭脸上郁结的神情。 “我就说嘛,璟王还挺有心的,小姐,你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等到月圆之夜璟王回来就好了,他是王爷嘛,日理万机,没有办法出现也不能怪他,以后也别再喊我去跟踪小王爷啦……” …… 这厢夏诗昭呆坐床上,望着幔帐不出声,任由芍药一人大放厥词,另一处……夜色的尽头,慕容绝璟缓步走入丛林深处,借着夜色的隐蔽,消失在月光尽头,一走出寝殿外围,霎时就冷了一张俊颜。 “逸之的药,果真是不中用。”捂着胸口,又是锥心之痛—— 早起惷光明媚,夏诗昭昨儿在房里坐了一夜,好不容易才把脸上的红霞逼退,这会儿心不在焉的梳妆,看着镜中的自己,娇颜韶华,眼角一看泪痣犹为动人,好看是好看……就是脖子上一大块红痕。 昨夜留下的痕迹…… 仿佛在无声告诉她,昨夜的一切都不是梦。 不由得又气恼起来:“芍药,替我寻条高领的衣裳来。” 嘎吱一声…… 未见芍药,倒是从镜中看到了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又霎时了红起来:“你……回来了?” 只见慕容憬小小的身子出现在视线中,跨着小小的步伐走了进来。 慕容绝璟原本脸色还有些苍白,昨夜药效过了之后,后遗症痛了他一夜,直到现在才恢复正常,于是在藏书阁略休整了一下,天一亮就再过来了。 此时看夏诗昭羞红的模样,顿时诡异笑了出来:“嗯,回来了。” 本是寻常的对话,夏诗昭又微微不自在了起来…… 这会儿看着慕容憬,满脑子却都是慕容绝璟。 “你皇叔……” 本意是想问问慕容绝璟走了之后……是不是又再去藏书阁了,可问到了一半……又蓦地止了声。 似羞恼的下意识不提那个人。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慕容绝璟彻底笑了出来:“姐姐,你怎么了?” 夏诗昭看他单纯的样子,只气得牙痒痒。 “……”红着脸不说话。 “你昨儿见到皇叔了?相信我所言不虚了?” “你……” 她不想提他偏提,夏诗昭整张脸顿时又再红了起来。 这会儿不想说话,只不自然的把身子一扭。 满脑子都是昨夜的甘柴猎火,还有那人健硕挺拔的身影:“不知道!”—— ps:后台看到“加油加油~”印象~\(^o^)/~昨天推荐票不多,喜欢的话收藏一下,支持梨花~() 回答本王的问题 夏诗昭越是别扭,慕容绝璟心里就越开心:“不知道?姐姐……你是昨儿没见到皇叔?还是不知道我所言不虚?” “你……” 真心是故态复萌,要与她纠缠下去了? 慕容绝璟装作一脸不知所然的样子。 夏诗昭差些又羞恼的再将他狠狠修理一番,“慕容憬,你过来!” 待慕容憬走上前,她却是又怔忪得忘了伸出手,就这般呆呆坐在原处,轻咬着唇,将怒未怒。 满脑子又是慕容绝璟走前的那一幕,那一声低沉带笑的叮嘱:“以后不要再欺负憬儿了,待月圆之夜我回来。” “罢了……”夏诗昭自己又扭开了头。 看她不自在真是开心,慕容绝璟霎时心情大好,此刻脸上仍是有些苍白,却轻扬的嘴角说不出别致。 此时就这般站在夏诗昭面前,看着她一张又悄然不知何时红起的脸,从里头红到了外头,越发怜人:“姐姐,看来你是接受我皇叔了。” “你!”又是将头一扭:“不知道。” 慕容绝璟噙起了笑:“不知道便不知道,不问了。”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他也收放有度,既然她学乖了便好…… 别无事就在府中掀瓦,将整个王府折腾得鸡飞狗跳,费尽心思的想要将他揪出来。 慕容绝璟此刻的神情有一瞬的得意,可得意中显然并不是那么单纯,仿佛笑中还带着些莫名的东西,不过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此时就这般凝眸看着夏诗昭,笑得越发风姿卓绝。 夏诗昭心里小鹿乱撞,看见他这般笑,又有些开始走神,又开始头疼起来。 “姐姐不搭理你!”撂了一句话,而后便果真再转过了头,再不理会他了。 慕容绝璟站了半晌,此刻心情好,不与她计较…… 而后数日,日子过得平和微妙,夏诗昭果然没再提及慕容憬便是慕容绝璟之事,好似冥冥中已明白两人不似一人,疑虑被消除,可是……也绝口不再提慕容绝璟起来。 此时慕容绝璟安静坐在一边,手握兵书,夏诗昭也安静坐在房中另一处,泼墨作画,气氛和谐得诡异…… “姐姐。” “嗯。” “我想皇叔了,你想皇叔吗?” “……” 埋首于丹青中的人头也不抬,直接消了声。 整个上午,一直到最后搁下笔,夏诗昭都没再说过话。 慕容绝璟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难明。 这会儿夏诗昭欲出房门,想晾一晾刚画好的画,只见脚步还未跨出去,便有一道小身影拦在了身前。 “慕容憬,你要做什么?” 只见慕容绝璟停在门口处,气势凌人得让人难以忽略,微垂的眸子辩不清喜怒。 暗沉的出了声:“方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问题?什么问题?”夏诗昭全然不解起来。 “皇叔的问题……你想皇叔吗?” “……” 又是一瞬间的寂静,夏诗昭手中的画微微被拿皱了一角,其余地方倒是坦然得再看不见一丝波澜。 停了半晌,只狠狠道:“慕容憬,你再挡道试试?”—— ps:最近推荐票不多~忆往昔日破百二,叹如今唯剩八十~~(卖萌甜笑+求票票)() 哪来那么多废话 慕容绝璟看她要恼了,只不动声色的扯了唇角,其余地方倒是未挪半分。 “回答我。” 清冷的声音,少年老成。 夏诗昭轻睨了他一眼,瞬间——气势又软了下来:“慕容憬,别闹了。” 她这几日,好不容易才让微澜的心思平静下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再提慕容绝璟,就生怕再像那天晚上一样,一整夜心跳得让自己都难以接受。 更别说如今……天天还要面对这么一张与他相似的小脸,已经很挑战她的耐性了…… 夏诗昭这会儿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手中的画像依旧紧紧拿着,某一个小角揉得更皱了,泄露了她的心思。 慕容绝璟沉了一双幽眸,看见了她冷淡的表情,却不见她揉紧的小手。 “你不想皇叔。”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夏诗昭只又觉得心乱如麻,这会儿头又开始痛了起来,沉默。 “好,真好。”沉沉的话语声。 夏诗昭既不反驳,也不肯定,就是被他猜中了。 看她这样子……是彻底把他忘了,当空气了? 慕容绝璟本就够暗沉的眸子这会儿黑得不见底,彻底冷了下来,沉着脸勾着唇角笑看着她。 夏诗昭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慌,脸上的表情更是挣扎,可到了慕容绝璟眼中……只有“怒了”。 “怎么?不想皇叔便罢了,还嫌我挡着你的道了?”话语声中有着冷笑。 小小的身子倾覆出凌人的气势,只这般狠狠瞟了她一眼,而下一瞬……也不知怎么了,无端的拂袖走了。 直到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夏诗昭才终于回过神来。 这会儿脸上又稍稍的出现了红晕,拿着的墨画已经干透,但也被揉得不成样子了,“这……慕容憬?” 这是怎么回事?她还没与他置气,他到底是生什么气?! …… 慕容绝璟只撩袍走出了寝殿前的空庭,又是满目的葱翠,看着这些碧绿又停下了脚步,眼中的光芒晦暗不清。 似鹰般锐利,又似百无聊赖,心中有些臆闷。 “司鹄。” 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出,又是喊了司鹄的名。 最近府中太平,司鹄也得了闲,无事就在慕容绝璟周围转悠,此时正在树上歇息,听到了慕容绝璟这一声低沉的声音,似带着些许怒意,只得赶紧飞身下来。 正经的模样:“王爷?” “你待会去换身官服,去找璟王妃一趟,就说本王回来了。” “什么?” 似乎是不可置信般,就这样盯着慕容绝璟看。 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你说……你还要见王妃一次?” 若没记错,继上次的事情之后,王爷的锥心之痛可是维持了三天三夜,至今还没完全恢复…… “谁与你说本王是要见她?”慕容绝璟冷冷勾起了嘴角。 “那王爷你的意思是?” “就说本王在大堂等她。” 司鹄似是霎时反应了过来,迟疑的出了声:“王爷,这样不好吧?”—— 抱歉~~更晚了~~() 是不是爱上你了 慕容绝璟在树下的表情黑沉得很,仿佛是在说“本王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司鹄只好识时务为俊杰的闭上了嘴。 …… 夏日天气烦闷,不过所幸璟王府中多树,于是从窗外看去,倒不是那么的热。 此时夏诗昭站在窗前,手执一柄扇子轻摇,却是心不在焉,朝外头看去,满脑子都是慕容憬方才不悦的表情,顿时又是想到了慕容绝璟……绝尘风华的身姿。 正是出神间,只听到身后传来了窸窣的声响。 猛地回过身:“你终于肯回来了?” 只看到另一道颀长的身影,魁梧的身形,一身劲装,不是慕容憬。 “司侍卫?”夏诗昭表情微变。 这会儿看着司鹄的神情有惊奇,也有讶异。 与慕容憬住在一起的这些天,倒是了解了不少,据说司鹄是慕容绝璟的贴身侍卫,常在慕容绝璟身边保护,近期倒是被派到了慕容憬的身边。 “有事么?”拧起了眉头。 “王、王妃……”司鹄有些结巴。 冒冷汗,笑道:“王爷他归府了,此时在大堂等你,命王妃你速速前去。” …… 夏诗昭走在前往大堂的路上,只觉得一路寂静得很,两旁绿荫都停了摇动,好似在沉寂酝酿着什么,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微微的感觉压抑,有些不太对劲。 好像心口间有某一处,一直跳个不停…… 此时凝眸看向四周的眸光,似有探究,而芍药跟在一侧,倒是乐不可支。 “小姐,依我说,这璟王爷真是越来越好了!我虽没见过他,但是我觉得,真是太男人了,前两日才与小姐你春风一度过……这会儿又怕小姐你想念他,再匆匆赶回来了。还邀你特来大堂见面……多体贴啊!” 顿了顿,“小姐……你,你说王爷是不是爱上你了?” 噗咚…… 夏诗昭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猛地沉了一下。 这会儿脸上的神情稍不自在,走着的步伐也稍停了一下。 “瞎胡说什么?” 看似心不在焉,看着周遭的环境都变得诡异起来。 “待会儿把嘴闭上,看我怎么修理你……” 芍药只得忍住笑,不敢再说。 自家小姐……好像已经芳心暗许了啊? 夏诗昭到达大堂时,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后,午后的天气太过燥热,因此连人都变得沉闷起来,此时看着大堂周围,只有零星几个丫鬟守在外头,一言不发。 “慕容绝璟。”夏诗昭沉了声。 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倒是正经,端庄万分,没有不甘愿,但也看不出有多期待。 表情淡如水,脚下的步伐却是在踏进大堂的时候,加快了两步。 待看清大堂中景象之时:“人呢?” “璟王爷人呢?不是约在大堂相见吗?”芍药也跟着的跨了进来。 …… 于此同时,大堂的一旁,敞开的八扇窗前,一道身影却是站在树下,将一室的盛景收入了眼中。 慕容绝璟笑得耀眼,一双幽眸都漆黑起来……—— ps:喜欢的话收藏一下~~支持有动力~()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诗昭此时站在大堂里,看着周围的景象,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忽地皱起了眉头。 同一时刻,却是觉得暗处似有道锋锐的视线,正在注视着自己。 “芍药……”低喊了一声。 抬眸的瞬间,顺着那目光望去。 气氛一瞬间的凝结…… 只见前方不远处逆着光,好像有个人站在那里,斑驳的光影穿过树梢,光线太强看不清人样,只觉得那人有着不同寻常的气势,锐利的目光……好像有些沉,似乎还在笑。 就这般站在树下直直的看过来…… 夏诗昭心头猛跳了一下,仿佛电流穿过周身一般,僵定在原处。 那目光也像是晨曦穿过云霭,直投射成一道光线。 “慕容绝璟……”又红了脸。 慕容绝璟此时却是在树下站着,知道她微眯着眼,看不清他,不由得笑意更深起来,勾起的嘴角都挑出了一道弧度。 还故作不想他,将他当做了空气。 此时倒是在这一瞬,把她心中所想都表现出来了? 看着她红着脸颊的样子,全然没了早晨那无动于衷的模样,臆闷了许久胸膛,也变得自在起来。 此时就这般勾着眸眼与她对视,眼底盛着玩味。 夏诗昭只觉得心乱的很,一瞬间好似觉得全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此刻看不见人,只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望向他所在的方向,也看得稍稍出了神。 怔忪的样子极是媚人,好像在用了心去看,也遗落了一颗芳心……只觉得呼吸渐沉,胸口也闷闷的。 而慕容绝璟却是笑着凝视着她,将她失神的样子看入了眼中,暗眸微敛,似也被她认真凝视的眸光吸引得沉浸其中。 论谁先沉沦,慕容绝璟停着不动片刻,而后便是一声低咳。 “咳。”似是想掩饰什么。 出声的一瞬间,夏诗昭的表情顿时一变:“慕容憬?!” 她……还以为方才与她对视的人是慕容绝璟! 这会儿只像是心事被人抓到,又丢人了似的,一张脸都变得微臭起来。 就这般怔在原地,似不可置信般狠狠的望着前方的人。 只见慕容憬站在原地,听见了她这一声低喊,笑了笑,最后心满意足的转身,似要走。 夏诗昭急了起来:“慕容憬,你别走,给我站住!” “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起他今早一脸不爽的样子,还有那个纠缠不休的问题,夏诗昭只出了声:“慕容憬,是你在玩我?” 慕容绝璟离去的步伐一顿,在那树下回了眸:“姐姐,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皇叔。” 夏诗昭只觉得心口一闷:“你!” 琢磨不透此刻的事情是真还是假,方才树下的对视,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等什么等,谁说我……是在等他了?!” 慕容绝璟没回答,只是笑得意味深长—— ps:抱歉~这两天太忙了,明天的更新暂定在晚上,周末再调节回来() 璟王爷还没出现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也掺杂了些不纯粹的东西。 夏诗昭看他的表情看得并不分明,这会儿只觉得心里堵了一口气。 “你怎么不回话?” 到底是他在玩她,还是真的慕容绝璟在邀约她。 慕容绝璟只轻扯着唇不回话,最后睨了她一眼,促狭的长眸带着笑…… 站在树下看过来的目光也像是一眼万年,又让她再微微一愣。 慕容绝璟却是似笑非笑的走了。 这一次转身似带着决绝,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所以也不打算再纠缠。 “慕容憬!” 夏诗昭被气得定在原地,只急得收了手,握成拳头,高喊了他几声。 慕容绝璟却是任由她怎么喊,都不回头了。 最后只撂了一句话:“是皇叔找你。” 清脆的声音,带着蕴藏在深处的气势,无论怎么变迁都难以改变。 夏诗昭只好顿在原地,这会儿气得抖了身子。 再最后喊了他一声:“你!” 望着眼前离去的身影,只觉得恼的很…… 芍药听到了这会儿的声音,也赶紧走到了窗下来:“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略惊奇,“小王爷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夏诗昭只闷了声。 满脑子错乱得很…… 又似像是又被捉弄了一般,却又被慕容憬最后留下来的那句话乱了心湖,此时站在大堂门口,堂中空荡无人,往前走不是,往后退也不是…… 芍药看着身后一室的空荡,“那现在……咱们要怎么办?还继续等璟王爷吗?” 夏诗昭只觉得心口处又有些堵,沉静了半晌。 “不知道……”又是这个回答。 此刻只觉得心神不宁,有些头疼。 芍药只好也闭上了嘴。 夏诗昭在门口站了一会,嘴上虽是说不知道,却又是望着慕容憬离去的方向,最后再慢慢走回了大堂。 沉沉的出了声:“还是先等等看吧。” 最后还是决定信了慕容憬的话…… 其实是自己心中还是有那么点期待吧…… …… 夏诗昭这一等,就是等了三个时辰,待到了暮色四合之时。 这会儿窗外的光线都淡了下来,只有一缕夕阳的光线从窗外照了进来,又是这旖旎的时分。 心中却蓦地觉得闷得很,人也变得冷了下来。 芍药陪着她一起在大堂中等着,这会儿都打了第三个盹:“小姐……” “嗯。” 小心翼翼出了声:“璟王爷还没出现……” “嗯。”还是沉闷一应。 “咱们还等吗?” “……” “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等芍药话语说完,夏诗昭已经断然站了起来:“回寝殿。” 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波澜,辩不出高兴还是难过。 芍药忽地觉得好可怕,这会儿只赶紧看着夏诗昭一眼,只见自家小姐一双有神的水眸里似带了几分愠恼,眸色有些暗,又像是……在失落? “小姐……”糟糕了…… 夏诗昭像是不想说话此刻,直接连话都不回了。 只淡淡的转身,走出了大堂。 璟王府寝殿中,慕容绝璟却是早就回了卧房,此时只在房中悠哉的躺在榻上。() 喜欢上你皇叔了 随着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慕容绝璟俊眸微阖,嘴角似微微上扬。 而夏诗昭一路上从大堂走回来,却是闷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刻钟的路走出了三刻钟的时辰…… 芍药一路跟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待到彻底走回到寝殿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只余一缕最后的暗光蔓延在天际,周身一片灰蓝,将夜。 “嘎吱”一声,推门声,夏诗昭慢慢走进了房中。 慕容绝璟此刻只在榻上躺着,等了她好几个时辰了,听到了这推门声,缓缓的睁开眼。 “回来了?” 夏诗昭本就沉闷着,听到这话只是不理会,自顾自的从门口踏了进来。 慕容绝璟在昏暗的光线中撩了眉。 夏诗昭从外间走到了里间,最后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慕容绝璟躺着的榻子与八仙桌有一段的距离,此刻房中还未点灯,因此看不见夏诗昭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她一反常态诡异的很,不由的笑了笑。 原本就扯得微开的薄唇更是上扬起来:“怎么样,今天高兴吗?” 黑暗中目光如炬,全然无视了她此刻脸上烦闷的神情…… 夏诗昭坐在椅子上,依旧是不理会他。 这一刻只是微微的抬眸,过于闷沉的看了他一眼。 她终于理会他了…… 慕容绝璟笑得唯恐天下不乱,又再出了声:“见着皇叔了?” 又是这样的对话。 夏诗昭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看的目光都变得微冷起来。 原本还坐着不言不语,这会儿直是忽然起身,走到了他身侧,垂着眸看他:“慕容憬,今日之事,到底是不是你在骗我?!”最后再问了这一句。 慕容绝璟却是被她这忽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此刻微挑的眸眼都凝了起来,感受着她这莫名的火气…… 好像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 若说他捉弄她,她愠恼,却从未是这般失魂落魄的表情,比起方才她一进门就沉默不语来说,此刻小脸上的认真,堪比任何时候……容不得他有一点点的玩味。 慕容绝璟带笑的眸眼也终于认真了起来:“没有。” 沉沉的声音,还是携着淡淡的笑意,在房中响起。 他却是没有骗她,他是慕容绝璟,也确实是去大堂了,也与她相见了。 这会儿的脸上倒不是骗人的神情,夏诗昭看他一张比她还认真的脸,只又瞬间沉默了起来…… “可我没有等到你皇叔。” 略低的声音,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一般,却是没了以往的神采。 慕容绝璟眼中也染了浓墨,他竟没料到,他今日的不出现,竟然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你不开心?” 夏诗昭不回他的话这会儿,只依旧站在他面前,垂眸看他躺在小榻上惬意的姿势,只沉闷着又不说话。 气氛一瞬间的凝滞…… 她似从他眼底看穿了什么,无关与他,却是有关与她,仿佛从他这张小脸上,能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我好像……”喜欢上你皇叔了。() 女人,难以理喻! 夏诗昭的话语并没有说全,只在前头便断了声。 而慕容绝璟却是玩味的笑容全然不见,取而代之也是正经的神情,一双暗眸幽凝着,在这夜色中格外燎人。 夏诗昭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一烫,只收了视线,微启的唇也紧紧闭着。 一瞬间的不言不语…… “你刚才要说什么?”慕容绝璟也沉了声。 而夏诗昭却是回了神,这会儿还是失落的模样,但那失神的样子早已不见了,更是不会再把心里的秘密告诉他。 发现是一回事,要不要说却是另一回事:“没什么。” 就算是要说……也不应是对他说。 沉闷的声音:“小屁孩……” 她今日的事情还没有与他计较,他忽地跑去大堂看她热闹,还站在那逆光之处,让她差点认错人,结果沉沦的一刻,心跳如雷,才发现了认错人…… 其羞窘可想而知。 夏诗昭这会儿表情i依旧不好,只是冷睨了他一眼,藏起了欲言又止的样子,又再继续闷闷的回去椅子上坐着了。 而慕容绝璟却是已被她惹得彻底没了闲心,此时就这般从榻上坐了起来。 在这渐渐变得漆黑的夜里看着她,一双锐眸也似鹰隼般,携着深藏的气势。 夏诗昭只觉得被他看得心头一紧,却是没有留意他,这会儿只在想事情…… 慕容绝璟却是觉得自己又被忽略了,沉了声:“你方才说好像什么?” 下意识觉得不一般,搭上她此刻的样子…… 夏诗昭只觉得心烦:“都说了没什么。” 语气不由得微微不好,只惹得慕容绝璟沉了一双眸。 此时就这般看着她,好像是要在这黑夜里将她看透似的,小小的身子也从榻上下来了,就这般走到她的身前:“再问一次,你方才要与我说什么?” “你怎么这么烦!”一把推开了他。 今儿晨起便一直阴魂不散的缠着她,不是问她想不想皇叔,便是跟着她一直到了门外,末了她去大堂见慕容绝璟,却是又看见了他,这会儿心烦意乱的,回了房,想要静静的呆着不说话,他却是又纠缠不休。 “夏诗昭!” 慕容绝璟被他这番一推,连着后退了一步,这才站稳。 此刻冷着眸看她,紧抿的嘴角也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的态势。 夏诗昭这才缓过神来:“你怎么样,有没有磕着?” 她的关心像是事后补罪。 慕容绝璟被她这般反常的行为也惹恼了,本来就知道她的脾性,哪怕收敛了这两天也还是禀性难移,此刻只觉得胸闷得很,好像有一簇无名怒火在里头蹿。 只冷了声:“没有!” 简短的话语,似带着寒意。 夏诗昭瞬间被他吼得似打了个颤,他的话语声不大,却是自带了一番气势。 夏诗昭只又一怔,一瞬间又失了神…… 慕容绝璟此时却是冷冷看着她,仿佛又从她眼里看到了抗拒,幽眸暗睨的瞬间,便又是清冷的寒意。 “难以理喻!”阴沉的话语声,拂袖出门,却是再一次头也不回。() 女人心里想什么 慕容憬走了,夏诗昭却是僵在原地。 原本失神落魄的进来,这会儿更是沉默。 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方才慕容憬还是笑笑的,此时则是恼怒离去…… 心口也莫明堵了一口气! 慕容绝璟径直出了卧房,踏着一地清碎的月光,一张脸在黑暗中冷得很。一条寻常几步就能走完的路,此刻走了好久,怎样都走不到尽头。 身处寝殿周围,不由得沉了声:“司鹄!” 司鹄在黑暗中神出鬼没:“王爷……” 今夜看着慕容绝璟的表情极不好,他也不敢瞎胡来:“有事吩咐?” “没事。”冷声。 没事……那召他出来做什么? 像是怕被怒火触及般,司鹄也留了心:“王妃又……做大不违之事了?” 据他所知,千年表情不变的王爷,自王妃嫁进来以后,就开始有了喜怒哀乐,尤其是怒意更甚,王妃也似三天两头不捋虎须就活不下去般,天天针锋相对,这种样子……着实是近期的常态。 司鹄眼里都饱含了几分深意。 “女人心里头都是想着什么?”慕容绝璟则是薄唇轻扯,吐出冷冷的话语。 “夏天衡怎么会生出这种玩意儿。”再道。 司鹄不敢乱答,这会儿只额头上又冒出了冷汗。 他是不是看错,或者是听错了?从来不会提及女人二字或者特性的王爷,竟然会问出这番话?从不曾显山露水……到如今眉目间都是深深的不悦,愠怒……这语气,简直就是夫妻俩人闹脾气的语气。 “王爷,你……”这是开始在意起璟王妃了? 司鹄不敢说,闭着嘴。 慕容绝璟在夜色中停了片刻:“明ri你再借我之名,去告诉她我在大堂等她。” “王爷,这……”怎么还玩啊? 慕容绝璟看司鹄疑迟的样子,冷挑了眉。 冷出声:“怎么?你有意见?” 司鹄大惊:“属下没有!” 抬手擦了擦汗,王爷是真的打算和王妃过不去了—— 夏诗昭在房中闷了一夜,此刻仍旧满脑子的心事,昨夜翻来覆去没睡好,一会儿是慕容绝璟的清华风姿,一会儿慕容憬发脾气的样子,又是等了他许久的失落,又是对那两个吻的念念不忘。以及慕容绝璟那句让她把手指头包扎好的关怀,还有那不经意间替她拉上衣裳的温柔…… 发现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一整夜的心跳加快,从未领略过喜欢上男子的感觉,此时只觉得迷茫头疼得很。 这会儿坐到天光拂晓,自然而然的去打开房门。 “嘶……” 推开门扇的那一刻,又抽了一口气。 只见门口又是站了一个人,熟悉的身影,一回生二回熟:“司侍卫?这是……”又是出什么事了? 亏心事做多了,司鹄也习惯了。 此刻脸上带着笑:“王妃,早晨好!呵呵。” “王爷说他昨儿有事未能见你,今日依旧在大堂等你。” “请王妃……速速再到大堂去!” 慕容绝璟三番两次这般玩弄她,却是根本就不想真正见她,此时……不过又是折腾她罢了。() 这次是真的来了 夏诗昭微凝了水眸,就这样看着司鹄。 司鹄被夏诗昭的眸光盯得心惊肉跳,只笑不语,不敢多说。 王妃太聪明了,王爷这般玩她,迟早会被发现的! 夏诗昭像是想问些什么,却是什么都没问:“嗯,知道了。” 最后只淡淡出声一应。 司鹄又松了一口气…… 这一回夏诗昭再踏上了去往大堂的路,倒是没有带上芍药,身上的衣裳也是昨夜穿的那一身,也不打扮了。 走到大堂的时候,只见如预料般的又是空空如也。 这一刻只彻底凝起了水眸,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再转身走向了大堂外。 像是在寻找谁的身影…… “慕容憬。”狠狠出了声。 果然如她所料,这一次果然是慕容憬在捉弄她,所以……慕容绝璟也是绝不可能会出现的。 此时夏诗昭脸上的多了意料之中的淡然,又有几分气恼,又似想笑。 小屁孩…… 这一次倒是没上当,来是来了,却不像上一次那般,等了几个时辰。 在大堂中只坐了一刻钟便站起来了,又略无奈怡然大方的再走回去了。 此时此刻,慕容绝璟也坐在藏书阁中,一身的闲散,司鹄站在他旁边:“王爷……” 不时朝外望,像是生怕事情败露,王妃又像上一次杀到这边来。 陆逸之则是又在一旁看着,三国鼎立的画面。 “璟,今儿怎么不在寝殿,怎么有空过来了?寻常不是都守在璟王妃身边么?”略笑。 慕容绝璟此时手中拿着一斛酒,敛眉啜饮,听到这话微微勾挑了眸眼,冷凝的一瞬,修长的指一收,又是凌人的气势…… “谁说本王守着她了?” 不过是看着她,不让她胡作非为罢了。 陆逸之不怕死,依旧道:“这不是吃了药,搬到一起住了么?” “逸之。”不悦的声音。 深沉的模样,令人琢磨不透。 气氛不妙,陆逸之赶紧把笑容收敛起来,讪讪看了窗外的风景一眼,看穿不说穿,也陪着品起了酒。 陆太医都老实了,司鹄也不敢动,只是挂念着夏诗昭…… 王爷越做越绝了,这一次把人骗去大堂,自己倒是连出现也不出现了。 慕容绝璟沉眸喝着酒,司鹄则当透明人。 这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倒是越让人看不透。 …… 那厢暗流涌动,这一处夏诗昭闲着走回了寝殿,又再回到原来的地方,这一次倒是淡定了许多。 此时坐在椅子上,似乎开始等起了人来。 待慕容憬回来,两个人再好好算算新账。 没想到等了莫约半时辰,等来的不是慕容憬,倒是慌慌张张的芍药:“小姐,小姐……不好了!” 只见原本半敞的门,忽地被芍药全撞开来了,差点跌进房中来。 “芍药,怎么了?”夏诗昭本就意兴阑珊的坐着,这会儿又皱起了眉头,不高兴的样子。 芍药哪里顾得上这么多,只大喊了声:“王爷,来了……” 夏诗昭摆了摆手,“去去去,今天早起心情不好,别玩了。” 芍药一脸认真:“小姐,是真的,这一次是真的王爷来了!”() 一下子来了两个 夏诗昭抬眼看着芍药,只见芍药急得团团转,根本不是有假的样子。 “再说一次?” “王爷来了!”芍药哭。 夏诗昭终于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方才那意兴阑珊的神情也终是消失不见。 慕容憬那般玩她,一而再再而三,她自然是不相信,可这会儿…… 淡淡的出了声:“在哪?” 芍药答:“在大堂。” 怎么又是在大堂。 …… 芍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说服了夏诗昭,只见此刻的夏诗昭正站在卧房中,遥遥望着外头,似是在深呼吸,站了一会儿才彻底走了出去。 出去之前,路过了一面寻常用的梳妆铜镜,朝着镜子里头看了一眼。 只见镜中的自己衣裳端正,水裙繁叠如荷,亭亭玉立。 “走吧。”唤了一声芍药。 芍药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人来了好一会儿了,小姐,咱们快。” 又是这大堂,方才半个时辰前夏诗昭才从那儿回来,这会儿又朝这故地去,只有不一般的感觉。 夏风吹拂,吹得人脑壳都跟着疼。 一路上一言不发,芍药也不敢说话。 小姐去大堂的表情……怎么这么的视死如归啊? “小姐,咱们到了。”芍药出声。 “嗯。” 一声轻应之后,只见果然已经停在了大堂之外。 夏诗昭终于回过了神,此刻只见大堂外头停了好多人,黑衣侍卫十一二人,进进出出伺候的丫鬟则七八个,一直忙个不停的伺候,与她方才过来之时的空荡有着天壤之别……果真有几分“王爷来了”的样子。 真是慕容绝璟回来了?夏诗昭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 只感觉心口处只有某一个地方……又跳得快得很。 深呼吸,站了片刻,而后已经抬步走了进去。 只见进去后,瞬间又抽了一口气。 “这……” 此时看着大堂中的场面,比方才在外头看到的还要热闹,几个人拥簇着两个人在大堂中站着,像是众星捧月一般,而其中一人正背着窗台站着,穿了一身铠甲,侧着身对她,看不清脸;另一位则是一身白衣,此刻正执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看着窗外的美景,像是在欣赏璟王府中的景色,同没在看她…… 可这一瞬,似乎是听到有人来的声音,那望窗的人和背窗的人同时回了头。 一人抬眸一人则凝眸…… 气氛似有一瞬间的凝滞。 夏诗昭也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吓到了,这会儿人还没彻底走进大堂来,却是怔忪了半晌。 脚步就停在了门槛处。 慕容端和慕容鹤看着此刻停在门口的夏诗昭,也瞬间变了表情,勾起了眸。 三个人都不说话。 芍药倒是先迷糊了,来的这两个,哪个才是璟王爷啊? “小姐……”弱弱的喊了一声。 只见于此同时,夏诗昭也似反应过来了,只看了面前的人两眼。 “见过瑞王爷,齐王爷。”低声轻笑。 这声音里并非没有波澜,只是被她藏起来了,藏得好好了而已……() 杀到老窝来了啊 莫名其妙的来人,说来的是王爷,却又不是慕容绝璟,自然只能是另外的人。 而面前的人一个身穿银光铠甲,威武的气概,只能是如今景台国大名鼎鼎的瑞王爷,另一个则是白衣风流,摇着扇子有一双桃花眼,看人总淡淡在笑,一派闲云野鹤的模样,七王爷慕容鹤,错不了。 夏诗昭凝神浅笑,蓦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 芍药也抽了声,似是没有想到…… 抬眸看着夏诗昭,只见自家小姐这会儿笑得那叫一个仪雅大方,原本端庄的态势都拿出来了,全然没了平常与小王爷拌嘴的样子,也自知不妙,赶紧闭上了嘴,退到了一边去。 慕容端和慕容鹤此刻停留在夏诗昭身上的目光也微微有异。 似是没想到面前的女子这般聪明,他们还未张口,便被道破了身份。 “二哥呢?”沉沉的声音,称谓倒是亲昵。 人群之中被众星捧月的慕容端先动了身,沉重的铠甲泛着银光,还有稳重的步伐声……一直朝夏诗昭这儿走。 夏诗昭也再次回了神,这会儿脸上的笑容未变,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话。 而慕容鹤也“哗”的一下,收了手中的扇子,随着一起走上来了。 一下子两个美男站在夏诗昭面前,只见各有各的不同。 “璟王妃?”慕容鹤也笑了出来。 此刻一双淡淡的桃花眼勾挑着,说不出的风流韵致。 夏诗昭只又一怔…… 直看着他们俩人。 “见过二位王爷。”又再行了个礼。 怎么说面前的人都是景台国的王爷,虽然这会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待考究,可礼仪却是不能少。 “王嫂,使不得。”慕容鹤笑。 看着面前的人笑,夏诗昭也微微一笑。 不过这一瞬,倒是换慕容鹤怔了一下。 慕容端却是将目光一直停在夏诗昭身上,未曾变过…… 九年了啊,九年没有进这一间璟王府了,偌大的府邸,亭台楼阁美如仙境,却是于是隔绝般的存在,偏偏这样孤清的地方,在世人眼中又象征着不一般的地位与权势。 若不是这一次大婚,府门大开,他们倒是寻不到半点借口过来,更是不能像此刻一般站在这璟王府大堂中。 不喜迂回,慕容端只再沉闷出了声:“二哥在哪里?” 声音浑厚而低沉,带着多年在战场上厮杀的锋芒。 这简短的一声,倒是再让夏诗昭把笑容收起来了,也将停留在慕容鹤身上的目光再挪到了他的身上去:“嗯?” 看着他,微微不解的样子。 二哥…… 指的是慕容绝璟吧。 景台国一帝三王,就四个皇子,大皇子既当年的太子,如今的灵潃帝慕容绝珛,排行老二的便是同为皇后所生的慕容绝璟,老三是太妃所生的慕容端,老四是嫔妃生的慕容鹤……所以慕容绝璟因此才被列为三王之首。 这些都是她知道的。 “璟王……”慢悠悠的出了声,心思千回百转。 而不等她回答,慕容端已经看似要提步踏了出去:“他在哪里?!”—— ps:男三、男四出场,后台推荐票:2746~预告,进剧情大主线了。绝珛(念xiu)() 根本不可能的事 慕容端的语气中带着不善,还有急切,哪怕想隐藏都隐藏不了…… 夏诗昭再听着这话,更是拧起了秀眉:“王爷不在。” 慕容绝璟要是在,她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被慕容憬骗来大堂捉弄了。 此时又是在这个大堂中,同样的场景,不同的人…… 夏诗昭这话是下意识说的,但也从中透着淡淡的笃定。 慕容端一愣,脚步停在原处,慕容鹤随即笑了出来:“不在?” 似是不信,手中握着的扇子扬开,瞬间的风流,桃花眼中都忽然带了笑:“王嫂真风趣,定是与我们在开玩笑呢。” “九年前的王兄最厌烦的事便是出门,更别说九年后的王兄了……这么多年都闭门不出了,怎可能此时不在府中?“ 言外之意夏诗昭逗他玩呢? 且论对慕容绝璟秉性的熟悉,他们可比她了解得多。 夏诗昭面色一臊,被这般反驳,只好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 慕容鹤却是再把扇子收了起来:“更何况……如今璟王府中还多了这么一位如此娇美的王妃,王嫂你不知王兄的性子,风华绝代又喜傲然于众,向来自恃君子,最是能怜香惜玉的,怎么可能不在?”话中有话。 看似在谈论慕容绝璟,却是在打趣夏诗昭。 夏诗昭正在想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倒是没料到慕容鹤这般说,一下子就说到烦心事上,这会儿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微微怪异起来。 轻呡的嘴角像是不好意思,脸上悄然出现红晕,人却是沉的。 慕容鹤:“呵呵……” 慕容端却是先不耐烦了,此刻只朝外头看了一眼,听到慕容鹤这番话罢已经再接着提步,无动于衷的朝外头走去。 仿佛把方才夏诗昭的话当做了空气。 冷挑的眉眼说不出的暗沉:“本王自己去找。” 夏诗昭动了动身子:“瑞王爷……” 这两人神态不一,一人着急,甚至连话都不想多说,一人清闲,仿佛来串门一般,还有闲心打趣她,锦里藏针。 看似无意却有意,表现不尽相同,却都是想见慕容绝璟,目的一致。 到底是想做什么? “回瑞王爷,璟王真的不在。” 夏诗昭还是笑笑的表情,仿佛再真诚不过。 这会儿也像是看不清这雾里花般的局势,实在没眼力得很。 慕容鹤倒是又再微微勾起了眸子,将视线停留在了夏诗昭身上:“王嫂?” 终于从夏诗昭眼里捕到了一丝戒备。 他笑了出来…… 而前头慕容端却是已沉沉出声:“璟王妃别多想,本王们此番过来不过是因为多年未见二王兄罢了!” “这次大婚,我们本就来贺晚了,今日好不容易才腾了个时间寻了个空一起过来。”慕容鹤补充说明。 仍是在笑,“王嫂就别再拦了。” 夏诗昭却是不动声色,半信半疑的弯了水眸。 怎么可能! 这些天她虽是在璟王府中闭门不出,但到底明白得很,璟王府戒备森严,慕容绝璟在自己王府中都神秘莫测行踪不定,更别说大婚当的天门庭寥落,闭门不出的九年内,根本不可能与外人有交往。() 摊上麻烦事儿了 又笑了出来:“王爷他……不巧刚好出去了。” 慕容端则忽然扬唇:“璟王妃还是这般不识趣么?” 扬袍欲越过她:“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夏诗昭皱眉,这还……真是摊上麻烦了。 大堂中气氛严峻,与此同时……藏书阁中却是依旧一派悠闲的模样,慕容绝璟挑着眉在窗下喝酒,似乎这会儿心情有些小好,想到夏诗昭又许是又在大堂中傻等他几个时辰,幽眸就说不出的和暖。 轻扯的嘴角边带着笑。 陆逸之也是在一旁默不作声,有一下没一下的陪酒,似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氛围。 司鹄……此时则是悬起心,站直了身子,似乎在提起精神守着慕容绝璟,随时待命。 只见午后的风吹了半晌,外头忽然传来了一丝焦急的异动。 有事,王妃杀过来了? 似乎是一瞬间,司鹄急忙闪身出去。 再进来时,已经是凝重的神情:“王爷,不好了!” 慕容绝璟正笑着以杯抵唇,捉弄着夏诗昭,却顷刻换了另一副神情:“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 气定神闲的模样不见,而是稍稍勾起了眸。 司鹄只沉了声:“府中来人了!” 府中多年没来过人了,所以此事突然,消息传过来也晚,这会儿人都入到大堂了。 慕容绝璟目光只一收,停在嘴角边的杯子也放了下来:“谁。” “瑞王爷和齐王爷。” 自九年前那一场祸事之后,除了每个月给吏部送折子,说他安好以外,整个璟王府已经被他封闭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与朝堂早断了联系,就连皇帝也进不来。 此刻慕容绝璟一双眸眼冷睨着,说不出的气势。 眼中刹那间也凝出了冷光。 夏日的天总这么烦闷,哪怕在王府里种了多少树都无济于事,人在炎热的光热下走着,也多了几分可怖之感。 慕容绝璟一言不发的朝大堂走去。 而大堂内,气氛依旧剑弩拔张。 慕容端到底是多年征战,其气势哪里是夏诗昭可比得上的。 “瑞王爷请稍安勿躁。”又是笑着出声。 慕容端只是冷睨了夏诗昭一眼,一脸不想搭理,不耐烦的样子。 夏诗昭仍旧笑,就是进退有礼间少了几分随意感:“王爷在哪我也不知道,不如诗昭先给两位王爷沏壶茶,先让府中侍卫去寻一寻好不好?” 慕容端冷瞥了她一眼。 此刻夏诗昭还在笑,低头温婉模样:“若瑞王爷、齐王爷不想喝也行,诗昭陪王爷在堂中等。” 慕容绝璟在黑暗中深敛了眸。 还未入大堂,便是从堂外先看到了这一幕。 夏诗昭浅笑着低头与慕容鹤、慕容端说话的样子,轻轻扬起了唇笑,说不出的温柔漂亮,与往常的她天差地别,不由得深凝了锋锐的眸子。 眼中仿佛冷含着什么。连他自己都无法辩知的东西,在心间沉沉臆动。 夏诗昭没注意到这道目光,依旧是在大堂中与慕容端、慕容鹤逶迆曲寰。 “王爷们觉得如何?”() 到哪儿去找璟王 慕容端沉沉的出声:“依本王看……”不必了。 而慕容鹤却是也瞬时出声:“好啊,那就有劳王嫂了。” 九年前慕容绝璟中了蛊毒之事,世人知之甚少,乃至蛊毒之症,一年又一年的渐渐逆着生长,唯有月圆之夜才能恢复真身之事,也仅唯有灵潃帝清楚知道几分,如此瑞王、齐王过来,不过是来试探罢了。 这会儿慕容端听到慕容鹤的答话,锋芒尽露的目光又沉沉的隐了下去。 似是又察觉到了什么,开始留意起方才自己说过的话来,像是隐藏着自己过来的目的:“那就喝吧。” 沉动的铠甲寂静了下来。 君子……成大事者,不可操之过急。 夏诗昭看着眼前的场面,只见觉得诡异得很。 又改变主意了? 夏诗昭只能皱眉:“好,那两位王爷先等着,诗昭去去就来。”水眸中漾着笑。 踏出大堂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急忙低低喊了一声:“芍药!” 芍药这会儿也从角落里头钻出来了,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像是被这场面吓到了:“小姐,你把瑞王、齐王截在了大堂中,可这会儿……咱们去哪找璟王爷啊?” 夏诗昭也似沉默。 是啊,她要去哪里找…… 沉寂半晌,而后忽地出声:“你赶紧去把司侍卫请过来,就说我有急事。” “让司侍卫……把璟王请过来。” 与此同时,竹林从中,慕容绝璟看着此时大堂中的场面,也不悦的勾起了眸。 “司鹄。”沉喊了一声。 “王爷……” “去把陆逸之给我弄来。” 这一瞬气势凌人,却又锋芒尽敛,紧抿着唇说不出的吓人。 夏诗昭此刻则站在大堂外的角落中,闷闷的抬手捂到了自己的胸口上,似沉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会儿表情似失落,她与慕容绝璟…… 真到这样紧急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人的距离,离得如此之远。 夏诗昭勾唇笑得无奈,眼里藏了几分动容,但还是装作怡然的样子。 深呼了一口气,返身走了回去。 大堂中,慕容端和慕容鹤相对而坐,一人沉着眸子,一人扬着笑,都是等着夏诗昭回来泡茶。 倒真有了几分来串门喝茶的闲情。 夏诗昭捧着茶具缓缓入内:“让王爷们久等了。” 勾起唇笑,已经看不出异样。 “不久,能喝到王嫂的茶,等多久都无碍。”慕容鹤出声。 “本王亦也如此觉得,有劳了。”慕容端冷沉。 夏诗昭笑…… 忽地委了身,帮着沏茶。 虽说明人不说暗话,可聪明人却也从来不说实话,此刻三人间便是如此,各有心思 一时三刻,怔忪出神间,不知是喝到第几杯茶了,终察觉外头传来了动静。 夏诗昭沏茶的动作顿停。 终于来了…… 这会儿嘴角笑笑,微垂的眸子里都有了神采:“两位王爷,兴许是寻人的人回来了,诗昭去看看?” 芍药把司鹄弄来了,若是司鹄聪明,待会儿使个眼色便能明白。() 如意计,过墙梯 若是能将慕容绝璟请来更好,见一面三言两语,把眼前这俩男人打发出去也好。 心中有如意计,夏诗昭脸上的笑都不自觉甜了几分。 慕容鹤看着却是瞬间微怔。 “王嫂?” 而慕容端也听到了动静,此时直接看向了门外,目光炯炯,仿佛沉射出了几道冷箭。 外头,似乎动静越来越大,有行礼声,还有别的声音。 “小姐!”芍药蹿了进来。 除了芍药,还有另一道身影,一身月白长衫,不是司鹄…… 夏诗昭皱起了眉头,这会儿只一怔。 凝眸的瞬间,手上倒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慕容端与慕容鹤则是也不约而同的放下了茶杯,两双暗眸此时也齐齐投向了门口。 只见一身白衣的陆逸之忽然跨了进来。 入内的一瞬间,仿佛整个大堂都随之清凉了起来。 “陆太医……” 她让把司鹄请过来,结果陆逸之出现做什么? 此刻看着芍药,眼里都是探寻。 芍药赶忙无辜的表情,她是去请司鹄的路上遇到陆逸之的,真是好巧。 虽说论人高马大,陆太医比不上司侍卫能压场子,但司侍卫是官,陆太医也是官,也能请到璟王爷嘛…… 夏诗昭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会儿只能把心中的郁闷压了下来,一脸绝望的样子:“瑞王、齐王……” 想说些圆场的话。 这头陆逸之却是先出声了:“臣宣徽院太医署令陆逸之,见过两位王爷。” 只见此时的陆逸之也多了几分严肃与正经。 那副永远轻笑的样子没有了。 慕容端则是看清来人的瞬间,凝起了眸子:“是你……” 原本就暗沉的脸更是说不出有多冷冽:“本王还以为是……” 话语声截然而止。 “在下璟王的私人御医,如今已在府中照顾璟王九年,听说二位王爷今日入府,想要见璟王,于是便径自先过来了,有些话想说,还望瑞王、齐王涵纳。” 气氛一下子便冷凝了下来。 “你说!”慕容端沉着脸。 “前两日王爷刚偶染了风寒,今日病忽然越发重了,卧床难起,倒是没出门,不过也怕是起不来,兴许不能与二位王爷相见了。” …… 此刻严肃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夏诗昭忽地就凝了眸,手中拿着的茶盏也忽地不稳,无端洒了些茶水出来。 生病了? 这才几日不见他…… 眸子微微垂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好像有什么砸进了心里,涟漪一圈又一圈的荡着。 这会儿看着陆逸之,只听见轻雅的声音再道:“所以还是请二位王爷先暂且回府,待到来日再说。” …… 夏诗昭原本还以为陆逸之过来不顶用,却是没想到这三言两语间,慕容端与慕容鹤蓦地静寂无声了。 此刻慕容端沉着脸,不知是在想什么,不发一语,只是一身的铠甲将他衬得戾气更加,而慕容鹤也像是若有所思的,收了笑抿了唇坐在茶几旁。 陆逸之也像是不会改变说辞似的,一动不动站在大堂入口。 气氛沉闷只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远处。 竹丛中却是一直隐藏着一道暗沉的目光,那目光中还带了几分锋锐,似运筹帷幄的站在暗处,脸上的表情都添了几分冷意。() 九年前月圆之夜 慕容绝璟站在暗处,一直不曾出面,却是扳着小小的身子,此时目光停在慕容端身上,勾起了眸,又时而看着慕容鹤。 两个人,九年了…… 慕容端早已不是那两个只会跟在他身后,高喊“二哥,教我练剑”的少年了。 而慕容鹤也早不是那个只会坐在角落中不发一言的沉默孩童了。 此刻慕容绝璟只落眼于整个大局之上。 看了一下,轻睨了眸子。 此刻堂内慕容端依旧沉着脸,听着陆逸之的话,最后一脸不悦的表情:“你说,二哥病了?” “是。” “本王不信。”看似要拼一局鱼死网破。 到底是进来不易,这一番若是出去了,就真的再难有借口进来探寻了。 倒是慕容鹤此刻轻收了目光,见势不好,把慕容端拦了下来:“三王兄!” 笑了笑,“陆太医说得有理,二王兄抱恙在身,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不便叨扰了。” “就让二王兄先好好休息。” 慕容端此时的表情极度不悦,直看着陆逸之,目光阴沉,余光落在慕容鹤身上,也像是责备他自作主张决定。 此刻不悦,但也只能声如洪钟:“那先告辞,改日再来。” 陆逸之笑笑:“恭送二位王爷。” 白跑一趟。 夏诗昭则是看着眼前这一幕,彻底皱起了眉头,总有些隐隐约约不对劲的感觉。 今天的陆逸之…… 怎么能如此游刃有余的应对?在如此匆忙的时间内明白了局势,还端出了这么个滴水不漏的说辞? 看瑞王也齐王的反应,也像是早被人抓住了性子,因此事态才能如此发展。 夏诗昭眼带探寻,只见陆逸之看向了大堂外……竹丛中。 夏诗昭也凝起了眸子看去…… 就在要发现了什么之时,慕容鹤出了声:“王嫂。” 划破了整个大堂内的静寂。 “嗯?”夏诗昭回过了眸。 慕容鹤挥了挥手,将堂内的所有侍奉丫鬟与护卫都遣退出去了。 “本王有话与王嫂你说。” 大堂内人都被遣走了,包括陆逸之也不意外,夏诗昭才稍稍回了神,此刻直看着慕容鹤,不知他似何用意:“齐王爷,想与我说什么?” 只见慕容鹤此时淡淡勾起了一双桃花眼,凉薄的唇畔间似带着笑。 可这笑又像不是在笑:“不知王嫂与王兄亲密接触过没有?” 夏诗昭只觉得脑子轰隆了一声。 他已经再出了声:“还有王兄身上所发生的事,不知有人告诉王嫂没有……九年前,月圆之夜……” 夏诗昭彻底一懵,“齐王爷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直抬眸凝视着他。 慕容鹤此时也就这般垂眸看人,一双淡淡的桃花眼,就像是要把人骗进去似的:“王嫂不明白?” 仿佛是在刻意的询问,又像是在试探。 直看到夏诗昭微微的怔忪,笑了再收了目光:“看来王嫂也不知道,那就当本王没问过吧。” 言罢,他已经转身离去。 而慕容端却是也勾着眸眼看着夏诗昭,忽地眼中有了异样的目光。() 最厌烦如此的她 一瞬过后,慕容端也沉了眸子,沉闷转身:“该走了。” 似不欲多浪费时间,直接跨出了大堂。 慕容端都走了,慕容鹤也笑笑着走了。 两个人霎时被众星捧月护着离开,只剩下夏诗昭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刚才……问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茂密的竹丛中,慕容绝璟也幽暗了眸眼,本就深沉的目光越发幽沉,好似听着前头传过来的话音,倾覆出了冷意。 方才外头的话他听得并不是太清晰,只知慕容鹤似在夏诗昭耳边询问了什么,刻意放低的声音夹杂着低笑,仅有几个“亲密”、“九年”等字眼落入了耳中。 慕容端与慕容鹤进来为何他清楚得很,所以说的是什么,纵然没听到也能猜出几分。 “司鹄。”再沉沉出了声。 司鹄此刻依旧寸步未离的守在身边,听到了这喊声,低下头来:“王爷。” “从今日起再加侍卫,彻底把璟王府护起来。” 这一刻慑人的视线也仿佛带着冷意,携了几分凌厉与狠绝。 “是。” 这一次瑞王、齐王闯进来,王爷是彻底恼了…… 司鹄也不敢多说,赶忙下去安排。 人走了,整个大堂内外都空了下来。 此刻慕容绝璟幽深的眸光,像是在沉忍着什么。 看着站在原地的夏诗昭,视线都变得锋锐了起来。 原本来之前在藏书阁的悠闲全然不见,与她玩弄的恣意神情也全然不见,更多的是连他也道不明的沉意,仿佛眼中也有了疏冷…… 夏诗昭此刻就这般怔怔站在堂中,以手捂着胸口,低着头不语。 像是在想些什么,果真被慕容鹤那几个词摄了心魄一般,出了神…… 什么叫做亲密接触过没有? 为何问他身上所发生的事?什么叫做当做没问过? 为什么说“不知有人告诉王嫂没有……”。 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偏偏又是月圆之夜? 夏诗昭脑子乱的很。 这会儿停在原地,只有芍药送完人赶紧跑了回来:“小姐……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气喘吁吁。 夏诗昭沉闷得很:“不知道。” 只回答了三个字。 一般言简意赅之时,都是不开心之时。 芍药蓦地就再把嘴闭上了,不敢说话。 此刻夏诗昭闷闷的转身,像是一场大战方完,被抽尽了力气似的,脸上的笑容全无,更多的舒缓下来的疲惫感,再莫名的踏上了走出大堂的路…… 一步步走着,有些心不在焉。 这般上了心的样子,也忽地落入了竹丛中之人的眼中。 慕容绝璟看着她的样子,却是凝了眸光,眼有沉意。 她是忽略了许久的疑心又被勾起来了,他则是不悦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更不喜她怔忪探寻的心思。 又要掀起一场闹动了…… 虽不悦,慕容绝璟却是一直只字未发,也不从暗处出来。 只紧绷着脸,最后看了夏诗昭一眼,心间臆闷,再冷冷甩了袖绝然而走—— 推荐票过三千了~撒花~\(≧▽≦)/~啦啦啦() 踏月只身探敌营 夏诗昭回到卧房之时,又已是酉时初了,一脸的疲惫又仍旧是心不在焉。 在桌子旁坐了下来:“芍药,给我打盆水来。” 芍药见势,只能忙上忙下,帮夏诗昭准备沐浴之物…… 几刻之后,夏诗昭已经在水桶中泡了起来,花瓣点点将晶莹剔透的白肤遮掩起来,一头的乌发披散,脑袋靠在桶沿之上,水雾开始氤氲模糊了眼眸…… 记不清,嫁进璟王府中多少日了,日子仿佛过得如水一般。 且行且看,走走又停停。 这会儿似在回顾这些天来的日子,眼角都有了湿意。 从输棋开始,直到今日,生活好似有了极大的变化,从与慕容绝璟互不耳闻,到如今喜欢上了他,又为了他而疲于应付瑞王、齐王,搅入了这莫名的朝堂之中。 原本觉得出嫁不过是挪个窝,移了个地方住而已,此刻才发觉……原来一切,早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纠葛到一块了,也不知自己从何时开始沦陷。 只知待自己发现,已经开始烦心。 此时仰着头,望着被水雾缭绕的屋顶…… 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闻着房中氤氲的香气,思绪又翩蜒到了别处去。 似是聚神于今日的事上,又再继续思索了起来。 为何总说九年前……为何总提月圆之夜,慕容鹤那几句话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究竟……二者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联系,这个“月圆之夜”又有什么特别? 好像自嫁进来来,就一直不断频频的听到这一个词,从最初新婚之夜,慕容憬留话说的月圆之夜相见,直到日后慕容绝璟那略带愠恼的语气,“不是说了月圆之夜么?何必又如此迫不及待”,乃至之后的“待月圆之夜我回来”。 一字一句,刻在她的心间,怎么磨灭也磨灭不掉…… 甚至到了如今,就连慕容端、慕容鹤都说着“月圆之夜”,究竟月圆之夜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秘密……又是秘密。 夏诗昭在水中泡着,只抬手抚额,难受的样子。 “慕容憬。” 莫名的又喊出了这个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同慕容绝璟四个字,这一个名也入了骨。 芍药守在外头,听到了夏诗昭这一声,推门进来:“小姐,小王爷不在。” 夏诗昭凝了眸,水雾之中看不清表情:“不在?” 是啊,好似从昨儿她发火,他愠恼出门起,就没再回来过。 夹杂着脑里纷乱的思绪,还有这越发不寻常的痕迹,夏诗昭只又皱了眉。 “芍药,扶我出来,更衣。” 神情凝重得很,心也一下又一下跳得沉闷。 芍药不解:“小姐,你又要出去?” 这都要到夜里了啊,酉时末天就要完全黑了…… 夏诗昭此刻只不答,沉默从水里出来,好一幅出水芙蓉的美景,衬着外头洒落下来的月光…… 夏诗昭只看了那圆月一眼,心口又淬不及防的抽了一下。 直到踩了月色出门,芍药还犹在不解之中。 “小姐,你多披件衣裳。” 夏诗昭沉默不答,此刻仍旧只穿着件单衣,一头青丝用绸带缚住,垂在身后,独身朝外走去。() 空无一人藏书阁 在璟王府中,最美的时候不是白天阳光最盛的时候,而是日与夜的交界时分,红霞染着府中的树,将整个殿宇衬得最漂亮。 此时天边一道暗沉的魅蓝,夹杂着夕阳的红光,美得如梦如幻。 夏诗昭走在其中,却无心欣赏,只是一个人走着…… 一身的凉意。 满脑子还是方才那些东西,有些东西她今夜是势必要弄清楚的。 到底九年前发生了什么,月圆之夜又意味着什么? 慕容绝璟明明就在府中,为什么又一直不肯出现…… 这一切,一定有人知道,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真相,对于她来说也是无法忽略的东西。 这一刻已经到了无法再容忍的地步了。 夏诗昭垂眸没看前路,只一心朝藏书阁走。 去藏书阁,找慕容憬、找陆逸之,甚至是……找到慕容绝璟,找所有知道事情真相的人。 旧地重游,此时夏诗昭根本不用耗费多少力气,便又来到了藏书阁。 只是看到今夜的藏书阁之时,原本就紧皱的眉头只蹙得更深了。 今夜不知是不是太过于不寻常,还是因为慕容端与慕容鹤入府的关系,整个府邸都变得戒备森严了起来,处处似透露着严峻的气息,就连藏书阁……都好像被隔绝于世了一般,往日时时亮着灯的楼,今夜竟然漆黑一片。 此刻停在藏书阁前,只觉得伸手不见五指。 沐浴刚过,头发还随意松散这,额边还有几缕头发是湿的,这会儿站在着楼前显得格外怪异,驻足看了几秒,只抿唇踏了进去。 夏诗昭走进了阁楼中,只见里头暗着等,果真也一个人都没有。 “慕容憬,陆太医!” “慕容绝璟……” 喊了两声。 低低的声音在其中响起,更显得孤寂。 无人应答。 夏诗昭紧窒的心都再闷了下来。 …… 此刻就停在了藏书阁中最熟悉的窗前,榻子犹暖,看来在不久之前,这藏书阁中还有人。 眼中的疑惑不由得更重。 随手摸了个火折子,点了一盏小灯,微光霎时将藏书阁中的景象照亮。 也让她看清楚了周围的物什。 只见除了没有人,藏书阁中的一切都还是平常的样子。 一排排书架干净的并立于周围,上头的书摆放整齐,就像是在刻苦专研着什么…… 夏诗昭又再皱起了眉头。 九年前,藏书阁,月圆之夜,究竟是什么缘由才会让慕容鹤刻意询问。 而藏书阁……慕容绝璟对这里这般重视,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到底是为何,才能让朝中|堂堂有品阶的御医常住府中,替他调理身子。 很多事情,似若仔细探寻,都是有蛛丝马迹在的。 夏诗昭此刻就这般在藏书阁中油走了起来,一步步踏进了藏书阁的深处,似乎……许多事情她真的只是流于言表,而未从中真正的探究。 也或许不是没有察觉,只是每每总叫人混淆了,所以从未完全留意。 这会儿只看着一排排的医书,脸上表情凝重,皱起了眉头,上前去随意抽了一本书。 《诸病源候论·蛊毒候》,翻开一看:“虫蛇以器皿盛贮,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独在者,即谓之为蛊,随逐酒食,为人患祸。”() 你在这里做什么+上架公告 字字入目,一个“蛊”字触目惊心,一下子手一沉,厚重的典籍掉落下来。 在地上砸出了轻响声…… “怎么会……”似是无法置信。 没办法理解,这样一个偌大的藏书阁,不是研制医术之地,而是研究毒术之地? 夏诗昭像是被吓了一跳,再慌忙从架子上抽了另外两本书,只见都是一样的蛊书,不过所论述有所不同罢了。 这会儿身子都一软,差些站不稳,只能一手拿书,一手支撑着架子,缓了两秒。 还未待站直,似将一切串联起来了。 九年前,发生了什么,因此从此开始闭门不出,请御医入府,研读毒术,身怀秘辛因此行踪莫测,月圆之夜……兴许又是和这神秘的蛊术有关系? 因此一座藏书也因此而生…… 传说北方有苗,祭师有蛊,蛊以毒虫而制,取世上最毒的百虫放在一起互相厮杀,留活下来的便是“蛊”,这般世上最毒的东西……竟与慕容绝璟扯到了一起。 那般丰神俊朗的身影,似是无法接受,夏诗昭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会儿脸色略微苍白,已经再从书堆中走了出来。 看着难得空荡的藏书阁,咬起了唇,遥看了四周一眼,似下了决心般的……再朝阁楼的更深处走去。 藏书阁布局重叠,一环绕着一环,外头看着无奇,可是别有洞天,站在外头看来全是书,可是待真正走进来了以后,才发现这一排排的书架之后,竟还暗藏着乾坤。 几架屏风围出一个暗间,两个香炉摆放其中,一个香炉似扬出袅袅香气,而另一个则是似有虫声,“啧啧”一直响动。 炼药的炉子,一张床,床上铺着锦褥却没有半点皱痕。 不像是陆逸之寻常休息之地,倒更像是……医治的场所。 夏诗昭手中的书拿得更紧了,只一步步跨进这腹地,深入探查这藏书阁。 其实根本不用问慕容绝璟与陆逸之,只要一个藏书阁,她便能猜出七八分了。 这会儿沉着一张小脸,唇瓣都咬到了一起,再干脆走到了床边细细探看,一个盒子,再打开,“哐当”一声脆响,几十颗治痛心的药丸赫然眼前。 夏诗昭再皱起了眉头…… 直望着这些东西出神。 倒是没想到,慕容憬不见,陆逸之不在,却意外发现了这么多东西。 有什么真相正在脑中慢慢拼凑出来…… 夜寂静,带着一直以来蛰伏在心底最深处的疑惑席卷而来,于此同时却是在藏书阁外渐渐传来了冷沉的脚步声,有些熟悉…… 踏着月光而来,像是夜风中的动人神曲。 一步又一步…… 仿佛能够直入人心。 夏诗昭却是满脑子都在整理这些时日来的片段,并未留意外头的任何声响,这会儿只是凝眸一直僵着身子看着药炉和痛心丸,慢慢的僵了身子。 慕容绝璟还未走进藏书阁,仅在外头看到里头燃起了光亮,便就立即敛起了眸子。 陆逸之今日送走慕容鹤与慕容端之后,便也尾随着回陆府,每个月圆之日是他“出楼”的日子,九年来已成定规。 而今夜他不过是不放心再过来看看,可如预料中一般,夏诗昭那个女人果真再过来了。 此刻步伐生风,直接踏进了楼中。 楼里已经点了灯,烛火都烧到了一半,人已经不知道来了多久。 步调沉沉,颀长的身姿在藏书阁中都投下了高大的暗影,书架上的书已经被碰过了,而另一处…… 从书架间去到暗间的路也多了不属于他和陆逸之的痕迹,屏风上映着人影…… 慕容绝璟随即冷沉着眼走进去。 夏诗昭只还在里头望着床榻发怔,这会儿手上的书拿着也沉甸得很,抽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不定,脸色有点苍白。 在思虑,若说慕容绝璟真的与蛊有关系,那会是何种关系? 正出神,却只见身后的光亮暗了下来。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从外头照进来的光亮,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夏诗昭被吓了一跳,也被这忽如其来的变化夺了心魄:“谁?” 手上的书也被吓得掉了下来,与此同时,却只听到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似是明知故问,慕容绝璟冷睨着眉眼在暗间入口处伫足看她,一双眸眼都锋锐得让人可怕。 狭长的俊眸勾挑着冷意:“月圆之夜,不在房中等我,是要我特意来接你吗?” 多么熟悉的声音,玩味的语调,似是在讥诮打趣她,但若细听才可发现他的变化,竟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了…… 话语中有着对她“过分”行为的厌恶,以及一种莫名让人难以解释的疏离—— 明天上架(17号),八万多字上架已经很晚了~因为故事是完整的,所以上架点也随机了一些,如果大家觉得夏诗昭和慕容绝璟(小屁孩)未来有发展的话,希望大家上架能够多多支持梨花。 在这里先预告一下下边的内容:俩人见面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这是真正的月圆之夜了,什么事都是可以做得出来的。 长期预告:九年前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慕容绝璟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仇人是谁?这一生蛊毒能医得好吗? 尽请期待首更2万字。 ↑↑↑() 偏偏喜欢上了他(求首订!) 夏诗昭顿了身子,原本就被今夜看到的景象惊了思绪,脑子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只觉得又像是在梦境之中。 “慕容……绝璟。” 是啊,她怎么忘了,今夜走出卧房之前,就应该意料到的,明明还刻意看了看天上的圆月,只下意识的留意到慕容鹤那几句“月圆之夜”,却偏偏也忘了,今儿就是传说中的月圆之夜。 难怪四处都是蔓延着一阵奇怪的气息,就连日日有人的藏书阁,今夜也孤清得一个人都没有。 甚至还要待她来把烛火点亮…… 这会儿只怔怔的站在远处,垂着眸子说不出的恐慌,像是做什么事正巧被他发现了,蛊书掉落的声音还犹言在耳:“我……” 语结间,慌忙的蹲了下来,像是想要慌张的将地上掉落的书捡起来。 却只见这一瞬间,慕容绝璟已经再迈开长腿,跨着大步进来,一下子就站到了她的面前。 把她整个人再牢牢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说话,为何不说话。” 冷睨着眸子,其间蕴含着说不出的怒气:“还是心虚了,不敢回答?” 在这里做什么,月圆之夜,不等他,而是跑到这藏书阁来。 将他的东西翻了个遍,甚至直入腹地的来到这暗间。 他明明知道的,可是偏偏就想问她。 夏诗昭此刻蹲着身子,手就这样触及典籍之上,两个炉子在她左右,她坐下来后与它们平高,一下子就像三个鼓鼎立在地上,嗅着从药炉中散发出来的药味,以及那一直不停发出的“啧啧”声响。 夏诗昭的心都紧紧绷了起来。 再一次见面,这真是再一次见面…… 竟然会是在这样令人措手不及的时候。 闻着陌生的药味,还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迷人的气息,她的呼吸都停止了一般,忽地觉得人生许多事仿佛一直是这样,冥冥之中似有注定,它不早一秒也不晚一秒,刚刚恰恰好,巧妙得让人仿佛接受不了。 “我没有。”蹲在地上,默言了半晌,挤出了这三个字。 “没有?”慕容绝璟冷冷的挑起了眉头。 此刻就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你此时在这里又该如何解释?” 若他没记错,自己好像从未真正允许过让她进入藏书阁,从一开始莫名出现在藏书阁外,忽地冲进藏书阁来,与他一场错认,将陆逸之当做他,行了夫妻之礼,还有之后再一次,在花园中并未回卧房,而是直接来到藏书阁与陆逸之对视,一二再再而三,他每一次都是愠怒,若有眼力,应当知道他并不喜欢她踏足他的私人领域。 此刻微垂的眸子凌厉得不像话,也没有那一夜在卧房中与她榻上厮缠的温柔了。 这样的眸光太过于陌生…… 在夏诗昭的心中,他还是原本的样子,虽然霸道,却是从中自带了一种携着气势的温润,那是一种强大到了极处之后从心中衍生发出的对万物的礼侍,而非是现在这般样子。 他厌恶她? 原本有些许悸动的心,像是被他这一道目光泼了冷水,可此时心中也难受得很。 他这般出现在她面前,她其实本应当说不出有多高兴,毕竟期盼了多久,这月圆之夜她也等了多久,就早在慕容憬频频拿她当做借口,捉弄她之时,就表现出来了啊。 这会儿只忍着心中的触动:“不想如何解释。” 闯进了他的地方,是她的不对,乱翻也是她的不对,他质问她在做什么无可厚非。 可他说她今夜不在卧房等他,反而是在这里,是要他来接她吗?生她的气,她也有话要说。 只见夏诗昭微垂着眼,神情有些黯然,搁在书上的手也有些颤意,仿佛用足了力气才把地上的书给拾了起来。 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忽地站了起来:“慕容绝璟……倒是我想问你,你到底有什么在瞒着我?” 方才他没进来之前,她还努力的沉思尽力想将一切拼凑起来,这会儿可他也出现了,那既然如此,一切便都不用了,干脆一起说个清楚吧。 慕容绝璟又勾起了眼眸,幽沉的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沉意,凝着她的一瞬间,也像是要把她的魂魄摄走一般。 夏诗昭最怕他这样看她的目光,仿佛做了亏心事的是她,总是能让他底气不足。 仿佛他气势强大得永远是对的,世间所有都应朝他臣服,其余的都是理亏的,可她偏偏强撑着不让自己害怕。 这一刻只让自己的身子站得更直,拿在手中的书也有千斤重:“你一定有事在瞒着我,对不对?” 再出声:“慕容绝璟,告诉我……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上一次见面,她责备她操之过急,夸她既然如此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可这会儿,若是她再不弄清楚,那真是连操之过急都不如,什么叫做欲速则不达,真相都要呼之欲出了,若再不问个水落石出,那她枉为夏诗昭,也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 这一刻只凝眸对看着他,仿佛比自己沉静下来。 而慕容绝璟此时也凝眸冷冷的看着她,只见她纵然站起来了,可身高着实与他还差得远,离他莫约有一个头,只到他的肩膀,就算是在质问他,也只能抬眸看他,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不少。 不由得忽地就勾起了唇冷笑。 这笑中像是蔑视,又像是愠恼到了极度生出的一种不屑,“你要知道这么多做什么?!” 一个女人,若有机会相夫教子,那便相夫教子就是,若是没有机会相夫教子,自己在阁楼中绣绣自己的花,作作字画,那也便足够了,何必呢…… 一直紧追着不放,苦恼了自己的同时,也给别人带来了麻烦。 此刻直看着她,明知道她想知道,可就是不欲搭理。 心间的沉闷犹在,还在愠怒她的自作主张,又将视线在她身上油走,最后停在了她手中的书上,抬手狠狠夺了过来。 看了一眼,蛊字刺目,表情又暗沉了几分,最后一扬手,干脆沉沉的掷到了一边。 “夏诗昭,你知道得太多了。” 薄唇轻启,简短的话语,果真是一点感情都不带。 像极了那个无情无欲的他,好似世界中没什么能够让他动容似的,乃至于第一次亲吻她不过出于心血来潮,想要惩罚她;乃至就算吻得动情了,也能运筹帷幄的随时将她带入情境,再狠狠的松开了她,让一切截然而止于那一瞬间。 就像他可以在与她第一次相见之后,就放话说“你一定会爱上本王”,而后又能笑笑的什么都不说,每每将她的心湖搅乱,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与她之间这一场角逐,永远是她在输,而他却那般游刃有余的身处其中。 想要见她的时候他便出来,不想见她的时候,哪怕面前抵着刀子,他都不会动容半分。 夏诗昭此刻有些恼怒,似是不喜欢总这般被动的感觉。 无论如何,不管是做什么,哪怕是一言一语间,总是只能被他带着走,听着他的话,只觉得一恼:“我知道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瞬间也沉了声。 什么叫她知道得太多? 若是有些事她知道,何必还会有今日? 何必还再心烦意乱的径直从卧房过来,想要再寻一寻慕容憬,寻一寻陆逸之。 若是她知道些什么,又怎会在面对慕容鹤问话之时,那般茫然无措,甚至眼睛里都是不解,直愣了半晌? 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慕容绝璟听着夏诗昭的回答,冷沉的嘴角只又紧紧抿起,说不出的吓人。 “所以,今夜,你是打算与本王纠缠不休了?” “你说呢?” 夏诗昭也抬眸。 原本两个人的心思就是一致的,月圆之夜算账,她到底是如何嫁进来的,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楚。 前显还么。凭什么她一无所知,遗落了一颗芳心,凭什么她嫁做璟王妃了,还要漫长休无止境的茫然在府中生活。 “慕容绝璟,我早想过,若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可以与我说,我又不是不能解人意之人,更不会纠缠着不放,若你告诉我一些,若是我懂一些,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像现在……”要竭尽心力的去找真|相。 “什么九年前,月圆之夜,还有这藏书阁中的蛊书,一定有联系对不对?” “慕容绝璟,你身上一定藏着秘密对不对?” 咄咄逼人的语气,好像在坚持要他回答。 可他却从她眼中看到了她伪装下的脆弱。 她一直故作大方,所以也被认为很坚强……可其实,一切只是被隐藏得太好罢了。 慕容绝璟虽是心中有臆动,被她的语气感染了几分,可仍旧是冷沉的眸光,只冷冷的再出声:“夏诗昭,本王说你知道得太多了。” 今日在藏书阁中看到的东西,忘了最好,若是还以此纠缠不休…… 那就怪不得他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胸口处沉闷得厉害,到底为何这样连他也不清楚。 只知道自己万分不喜欢她什么都想知道,更不喜欢她紧揪着他九年前之事不放,那是他最厌烦被人提及之事,也是被噩梦缠身无法解脱之事,痛苦了九年之事。 谁能理解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日日被迫以八岁孩童的身份出现的痛苦?身子不像是自己的,许多事也无法做,不入朝堂,只能日日治蛊,原本群睨众人,可现在甚至连府中原本臣服于下的人都带上了异样的目光看自己,似惋惜似怜悯似无语,他九年来不仅要承受着身子的苦痛,还有各种不经意之间显现出来的细节的折磨,而这些,多年来他硬是苦楚打落牙齿自己吞。 好不容易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皇兄又送了一个喜欢时时挖自己伤疤的女人进来。 更甚的是……从何时开始,他竟不希望她知道真相。 原本只是讨厌她多管闲事,如今却是厌极了她什么都想弄清楚的性子。 能接受她以待八岁孩子的样子对待他,却无法接受她若是知道他便是慕容憬时那一刻的目光。 到时候一切都将脱离出他的掌控。 哪怕想到那样的场景,就让他觉得烦闷。 “夏诗昭,够了。”此时沉沉出声。 今日慕容端、慕容鹤忽然闯入璟王府中来,如今起已经加了两重戒备,他也早料到她今夜会到这藏书阁来,本不想用对待他们的法子对待她,可她偏偏还是让他失望了。 这会儿慕容绝璟的眸光一沉再沉,暗色的眸子里仿佛黑得深不见底,看着她也像是要将她吸入眼中似的:“再问本王就不客气了。” 偏偏她倔性上来了,不管不顾,就是这般与他对看:“什么够了,不够!你不敢说,不敢告诉我,还要对我不客气?慕容绝璟……你确实是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而整个偌大的璟王府,也果真藏着秘密,对不对?” “这一次,换你心虚了,对不对?” 要不然怎么会紧紧是沉敛着气势看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她知道的太多了。 是,她现在已经猜出了几分了,进到了藏书阁的腹地来,看到了他的书,他的痛心丸,自然是知道的太多,超过他所能接受的限度了。 可是她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他又能奈她何。 还不如告诉她,两人直接摊开来说。 她的倔强又让他沉了眸子。 低沉出声:“本王早与你说过好奇害死猫,太好奇不好,女人太聪明也不好。” 她怎么就是学不会。 夏诗昭却坚持:“可是若不聪明,便什么都不知道,与其一直被隐瞒着,我倒宁愿更聪明一些。” “宁愿死得明白,也不愿糊涂的活着。” 至少不用这般,不经意间就会为他而乱了心思。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般说,慕容绝璟也一沉。 此刻敛着剑眉看她,幽深的眸光都暗了下来,一张丰神俊朗的脸背着光,对着她,也慢慢染上了几分深意。 只看得夏诗昭心没来由得又跳得极快。 这会儿明明怕惹他生气,又偏偏忍不住与他对着干:“慕容绝璟,你说啊,告诉我!” 似卯足了劲与他较劲。 霎时又把慕容绝璟惹恼了。 原本在极力克制,可这会儿隐忍着的怒意又被她激怒出来了,只见他也瞬间撩起了眉,方才将书夺过的手也再次一扬,这一次则是狠狠扼了上来:“夏诗昭。” 夏诗昭只觉得肩上一痛,眼前一黑,已被他带离,换了个位置。 “你这是在告诉本王,今夜你是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不可了?” 没有用力的动作,偏偏将她吓了一跳。 夏诗昭此刻只觉得惊憷得很,浑身也发起了抖,阵阵颤栗…… “慕容绝璟……”似是没有想到他真的生气了,这会儿只凝着水眸看他。 他这般不怜香惜玉了,她心中也并非不难过。 只是深深的藏了起来。 倔了声:“是!” 回应了他。 她要知道,非要知道。 “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应该知道的东西罢了……” “慕容绝璟,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只能月圆之夜才能见我?” “璟王府一直都在你的掌控中,所以阖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一些事情,可却唯独只有我不知道,对不对?” 所以芍药第一次去查,才会被遇到那些支支吾吾的丫鬟仆从。 似沉闷,又似愠恼。 “这样,我与璟王府外的人,有什么区别?” 终于说出心中最沉的心事。 什么璟王妃…… 全是一个名不符其实的身份,所以她离他的距离也远得很。 本不应该在乎,可她偏偏……喜欢上了他,所以才会开心难过,生出颇多的不愉快来。 夏诗昭这会儿眼里有着坚持,可心底的心意偏偏不说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与他纠缠。 慕容绝璟又是勾凝了眸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你在不甘?” 幽沉着声,擒着她的手也彻底放了下来。 此刻只深凝了眸子看她,像是探寻又像是在沉问。 所以她才这般想要知道答案,今夜明知道他不悦,还要与他较劲,只因为心中这一个不满? “我……不是!”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夏诗昭一下子义正言辞的出了声。 一开始是不喜欢被人玩弄与捉弄,不喜欢那种不平等的对待,可直到后来…… “明明不仅如此……”。 话语声乍停。 慕容绝璟却是沉眸忽然带了笑,明明还是那般怒意深沉的样子,却偏偏变了气势:“那是什么?呵。” 一声轻笑,也让她颤到了骨子里去。 却是对她的解释不以理会,只再沉沉的出了声:“为什么不甘?” 像是捕捉到蛛丝马迹一般,紧揪着这个问题不肯放。 夏诗昭此刻只被他忽而凌厉忽而探究的口气折腾得心口处阵阵发闷。 此时只闷了声,窘迫得很。 有些生气:“我都说了不是!” 两个人此刻明明讨论的是另一件事:“不要转换问题。” “是本王在问你问题。” 可他此刻看她,偏偏只想寻一个答案。 --------- 上架第一天,啥都求一下~ () 想要关系轻而易举(求首订!) 夏诗昭别开了头,一步步的想要退后。 他却是凝眸在这一瞬步步逼近。 探究的目光似还夹杂着对她的愠恼,暗沉的星眸中却仿佛都缀了锋芒。 迷人得很,直叫人惊心动魄。 夏诗昭这会儿只觉得呼吸有些不畅,胸口间都沉沉的起伏,一双本是咄咄逼人,要逼问她的眸中都染上了几分恼意与羞意,干脆再别开了头…… “都说了不是……” 一身讨伐的气势,也忽地被他这几句话扰得乱七八糟。 他却仍是步步逼近:“只需回答我。” 称谓由“本王”都变成了“我”。 夏诗昭微微怔忪,此刻身后就是屏风,若是再后退,身后的东西可能就这样全都倒了下去。 “今日瑞王爷和齐王爷来府中了,嚷嚷要见你。” “本王知道。” “所以……” “二者是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谁说不相关…… 若不是这一个缘故,她又怎么会把原本已经忽略的问题又再记了起来,又怎么会……再一次夜探藏书阁,还步入这暗阁来? “慕容绝璟,你到底想怎么样!”不欲与他解释,越描越黑。 此时只想要问他最初的问题,寻一个她最想要的答案。 只见夏诗昭似真的恼了,这一刻就只这般抬起眸子,紧紧睨着他。 俩人之间,明明是她在问他月圆之事,到底九年前发生了什么,可他只寻了一个莫名的语句,紧揪着她不放。 此刻他眼里仍有暗光,沉沉的怒意仍夹杂其中,却是似玩味又似打趣般的深凝着她。 与她对视间,也在步步向前:“不想怎么样。” 眸光暗沉的再上前…… 夏诗昭慌忙一退…… 这一刻只见电光火石间,窘迫连连,脚下不知是踩到了什么,只哐当了一声,把两个人都从这样对峙的氛围中带了出来。 夏诗昭捂了胸口,似心有余悸;“你别再靠过来了!” 而慕容绝璟却是沉沉收了眸光,似在这一瞬也晃了神,睨着她担惊受怕的样子,还有眼里依旧依依不饶的探寻。 眸光顺着暗阁中的回荡声看到了地上。 碰到了一个小炉子,又是药炉…… 这会儿挑起了冷沉眉眼:“先随本王出去。” 不管今夜有何账要算,都暂且先出了藏书阁再说。 “我不出。”换夏诗昭倔了声。 又固执的依依不饶起来。 慕容绝璟直凝了暗眸:“你又想做什么?” 还嫌今夜闹得不够是吗? “你不告诉我答案,我今夜就不出去了。” 这藏书阁中的秘密应当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否则他不会这般想将她弄出去。 他方才垂眸看着地上的药炉,便就证明了这一点。 只见慕容绝璟一瞬间身上的戾气又显衬了出来,此刻就这般狠狠的睨着她,幽深的眸光带着锋锐,又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看得她小心肝儿也跟着抽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紧张的不行。 偏偏又是步子未动,无声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话。 “你走不走?” “不走。” 慕容绝璟紧抿着嘴角,而下一霎又猛地伸出了手,只是一个动作,便将她利落的扛到肩上了。 “嘶……”夏诗昭只来得及冷抽了一口气:“慕容绝璟,你放下我!”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方才那般忽然掐上她,此刻倒是更加干脆,与她说话,三言两语不合,干脆将她带到身上? 似是耐性用完:“是要本王将你抱出去,带回寝殿么?” 回寝殿…… 夏诗昭终于面色一红,此时尴尬的很:“快将我放下!” 他是想要用这种法子让她忘了方才的那些事么?绝无可能…… 在此之前,已经太多次被他带得忘乎所以了,这一次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我不会随你出去的!”除非知道了想要的答案。 慕容绝璟只干脆一凝眸,颀长的身影站得笔直,将她抱着的力道也极大,霎时又是两重天。 夏诗昭只觉得高处不胜寒,他本就高,还将她放到了肩上,这会儿话语声虽硬气,可心却悬得很,到底底气不足,挣扎间都占了下风:“快把我放下!” “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无动于衷:“本王再问你一次,到底回不回去。” 还是决定留在这里纠缠不休了? 夏诗昭被扛得难受,只觉得小腹抵着他的肩,分明的棱角让她一疼,脑袋朝下看着那些药炉,闻着袅袅冒出的味道,还有那“啧啧”的虫叫声,都让她脑子一热:“我说了不回去!” 若是连自己都不知道坚持,那这一世,也无分寸可言。 她一直都极有原则,此时也应当不例外! 慕容绝璟却是又再一沉眸,方才好不容易才收敛回去的气势此刻又再倾覆了出来:“你再说一次。” “不回去!” 她这般倔,又似再一次挑战他的底限。 慕容绝璟只觉得身上的人也都不安分了起来。 夏诗昭说了不回便罢,此刻身体力行,在他肩上扭动起来,似挣扎就要下来,让他也跟着一起左右晃动。 慕容绝璟眼底的怒意终于又一盛:“夏诗昭!” 一瞬间,忽地停下了步伐,还未扛着她出了暗阁,此刻只又绕了回来。 似恼怒无处发散,停在屏风后的小床上,铺得整齐的锦褥,只将手一挥,猛地把床上所有的东西都甩了下去,而下一瞬,夏诗昭只觉得背后一疼,也被他狠狠的甩到了床上去。 “不想走,忤逆本王,后果如何你可是要负责,想留在这里,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冷冷的抽气声,是夏诗昭的抽疼声…… 这会儿直看着他,一双墨眸都像是染上了浓彩,就这般反过身凝眸看着她。 刚从他身上下来,此时身上都沾染了他的气息,与自己身上刚沐浴出来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只让人觉得芬芳迷乱,有种诱|人深入的魅力。 慕容绝璟看着她出了神…… 两个人此时靠得这般近,他又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只觉得她这般渺小,就这样倒在他身前的床上,姿势也撩|人得很。 夏诗昭只见他幽深的眸子微微勾起,敛着道不明的神采,就连眸色都比方才的沉。 这一刻的他,让人觉得可怕得很。 “你要做什么?”紧张的抬手拢着自己的衣裳。 这才发现了异样,今天出来之时心不在焉,失魂落魄,于是便也不在乎这些细节,乃至于头发都是随意用绸带挽了起来。 此时衣裳早被他方才那一扛一丢而弄得凌乱不堪,薄薄的衣领微微松开,里头的美景若隐若现,抬起抓着领口的手臂也露了出来,衣袖摞到了臂弯上,露出一截藕臂,白晃晃的在他眼前荡漾。 只惹得慕容绝璟眸色渐浓稠,这会儿一言不发,却是涌动了喉结两下。 无声昭明了什么。 夏诗昭被这一个细节下了一跳,看他眼中蓦地全是怒意。 “别过来。”。 出声的一瞬间,却已是迟了。 略带强势的身躯已经再覆了上来:“本王说过了,若有什么后果,你可是要负责。” 深沉的语气,不知道几分是在认真,几分是在吓她。 夏诗昭只怔怔在原处,这会儿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却是还想用尽力气推开他:“不要。” “让你随我回寝殿,你不回。” 语落间,温热的气息也喷洒了上来。 慕容绝璟凝着眸子,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颤栗,她轻抽气间馥郁的香气也朝他扑来,带着干净的清香以及沐浴过后万物皆净的纯粹,以及眸子中的点点慌乱…… 每一处都像是在诱他前来。 慕容绝璟心口一紧,看出了她眼中的惧怕。 可偏偏提及回去,又想到方才对峙的那几个问题,她便不肯让步:“都说了我不会回去,除非你告诉我。” 又提! 慕容绝璟脾气似暴躁了起来,这会儿眼中似有沉闷,像是不爽到了极点,极度讨厌这种感觉,愠怒更甚:“那就别怪本王了。” 语罢,已是彻底再压了下来。 夏诗昭只觉得身上一沉,闷吟出声:“唔……” 痛…… 痛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很重……不要压我……” 不知是真的是这样,还只是借由此当借口,这会儿又在他身下稍稍挣扎。 可挣扎间只勾起身上的人更大的怒气,以及更多不可遏止的需求。 “别动。” 她偏动:“你快起来。” 慕容绝璟整个人一冷沉,已经勾眸与她紧贴:“你自找的。” “你想做什么。” 又是这句问话,带着恐慌。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而下一瞬……大手已经油走了下来,惹得夏诗昭惊颤连连,感受到他大手与肌肤紧贴那一瞬间的触碰,她的心也跟着悸动,好似有什么回忆与这一瞬重叠,上一次他忽然停下来的所作所为,这一次似又要重蹈覆辙。 “我不要……”都要哭出来了。 事态怎么往这儿发展了,她不过是不肯与他回去。 慕容绝璟凝眸看着身下的她,宛如一朵青荷在开放,拼命寻回了几分理智,直看着她:“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或者留下。” 夏诗昭只一愣…… 抉择面前,是要坚持或放弃,她此时有些害怕,想要离开了…… 可是扯上那个原则性问题,沉默。 她不说话,还未回答,可他已经绷到了极点,“纵然这样你还是要知道。” 没来由的怒气。 似乎厌烦因她而总是不合时宜的倔强,更厌烦有些因为她而变得恼怒的自己,察觉心情竟然被她无意中影响,还影响了那么多次…… 此刻只有些冷沉:“你凭什么知道本王的事。” 冷冷的声音:“有什么资格……” 似质问又似嘲讽。 夏诗昭还在怔忪,被此刻的场景吓得动弹不得,却又瞬间慢慢回了神……似在他这两句冷冷的话语中找回了自己。 “慕容绝璟……” 她方才没有听错?他说她凭什么要求知道,有什么资格…… 本来被他这忽然起来的强势震慑住了,在他冷沉的逼问中迷失了自己,此刻只在这无情的话声中又寻回了理智:“你说什么……” 似心口处冷抽了一下,她也冷了下来。 恼意蓦地冲袭上了脑:“是啊,我有什么资格,明明什么都不是,偏偏管你那么多……名义上说是璟王妃,可嫁过来却是什么情况?太监搀扶,璟王不见,堂都不拜,甚至连新婚之夜都是跟你莫名的小侄子同床共枕,同卧而眠,确实是与你有半分关系?” 话语声冷冷,其中带着的寒意,甚至比他还要更甚一些。 一直以来的怨气,也融入了里头,听得人都心口发涩:“在这璟王府中,若我不去寻你,你永远也不会出现,可能直到今夜,我们才是初见,我甚至不知道你多高,长什么样,是什么声音,我们确实是没什么关系……又谈何‘资格’?” “就算真的见了面,但唯今也不过是两个吻的关系……不过是唇碰唇,齿碰齿,就权当被蚊子咬了一下罢了。”彻底的笑了出来。 笑容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仪雅大方,笑中却是冷冷的疏远。 再在他身下出了声:“哪怕今夜是月圆之夜,相约好相见的日子……就算你压覆在我身上,我们俩也没有半点关系!” 虽动弹不得,却是气势未减,甚至比他方才冷冷吐出那两句话还要深刺入骨。 让他入耳胸闷几分:“你说什么。” 换他冷沉再出了声。 他只略道了两句,她却是还给了他一堆。 可见心中到底有多少委屈,到底对他有多嫌恶。 “有本事再说一次。” 夏诗昭只是睁着眸子大大的看着他,轻咬着唇就是怎么都不再说了,似是嫌弃与他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力气,此刻根本就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莫名的……只让他心口再一沉。 慕容绝璟沉眸间,已经再覆了下来,这一次的动作似可以夹杂了力道,让她生生发疼,肩骨都像是被他捏碎了一般:“慕容绝璟!”沉喊了他的名字。 而下一瞬,却是已经被他无情的堵上了。 “唔……” 只觉得唇齿间一烫,似有温热袭过,将她的呼吸都夺取走了。 这会儿直觉得腰间一紧,他的大手也拥了上来,甚至粗粝的指透过她本就薄薄的衣裳探了进来,摩挲她凝雪般的肌肤。 “别……” 启唇抵抗间,已经是再给了他深入的机会。 轻呵了一口气,也仿佛是在召唤他前来,呼出的气息带着清香,诱人的芬芳。 “唔……”舌尖一热,已是再与他纠缠在了一起,两个人终于抱滚作一块。 一张原本用于给他治病的榻子,他在这上面受了九年的锥心之苦,那些痛心药便是证明,可这也是第一次在这张带给他无数痛苦的榻子上,感受领略到了另一番难以言喻的美好。 似乎又是不自觉的沉沦其中,哪怕带着怒意,可某些感觉也清楚得很。 此刻只手上用了力,穿过了她的腰,从她腰下捞起了她,让她紧紧抵着他:“抱紧我。” 沉沉出声间,似是惑人心智般。 惹得夏诗昭抵抗间似慢慢失去了坚持。 就在无意识的反拥着他的那一瞬,只听见他沉沉的话语声又再响起:“我们此时确实是没什么关系。” “但若想要有关系,也实在是轻而易举。” “唔……慕容绝璟……” 轻吟声中,想抵抗,却是已经又晚了…… 嘴儿被他堵着,呼喊不出来,只有渐沉的呼吸声清楚得很,在暗间里回荡。 屏风上都倒映出了两个人一齐教缠紧拥的画影,让人面红耳燥。 “放开我。” 话语声落,衣裳也跟着被褪了下来,露出了香肩的美好。 夏夜的风浅,本就不凉,两个人紧贴在一起,额间都紧张得微微沁出香汗:“不要……” 他的大手却已经从裳下小腹处再油走到了上头,轻轻摩挲,划出了一个又一个圈,她只蓦地绷紧,一个挺身…… 又与他紧密贴合。 今夜……她不想饶过他,他也不想放过她了。 只见挣扎间,他又是再沉闷的出声:“今日是月圆之夜,算是你倒霉。” 恰好碰上他能够为所欲为的时候,“一整夜,时辰方长,还有得让你好好享受。” 夏诗昭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大手攀在她的香肩上,也用了些力道,将她牢牢掌控着,钳制得动弹不得,落吻间…… 衣裳半褪,香艳的画面,夏诗昭甚至不敢睁眼看。 这会儿大口大口的喘气,胸间也起伏巨大,哽了声:“慕容绝璟,不要……放开我。” 还是在拒绝,她……根本不愿意的。 特别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对她的亲密,带了几分要惩治她的意味,这要她如何能甘愿。 呼逼探动。“我们之间,没有关系。” 她也不要这所谓的关系。 可慕容绝璟已是下定心意,心间沉闷得很,不听她的话,似是嫌她聒噪,已经再把唇移了回来,吻得她大口喘着气,口津生香。 ------ 还有两章~~~ () 心口痛,今夜算你走运(求首订!) 似是无助,现在被他男人的气息所笼罩着,只能微抬头承接他狂风骤雨般的吻。 他抱着她也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之中一般。 夏诗昭没了法子,手脚动弹不得,只能在他的拥吻中渐渐迷失了自己,半褪的衣裳都落到了肩上,最后再与他从床榻外头滚到了里头去。 藏书阁中烛光微弱,将一切都染上了朦胧的色彩。 周围散发着书香,也像极了她最爱的环境。 若是与最爱的人在一起,情至深处,她应当是最欢喜的…… 可这会儿…… 慕容绝璟只用力将她一捏,让她心间那些悸动与对他的心动,都一点点的深埋在心底了。 “放开。”再最后低低喊了一声。 只见他身上的衣袍也褪了一半,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强大,并不似锦衣玉袍包裹着那般,颀长的身子着实有料得很,健硕的腰显示出了他的健壮,这会儿弯了身吻她,慢慢的也入神了,抚着她的手都多了几分热度,烫得她肌肤像是开出了一朵朵花。 看似真的逃不掉了。 夏诗昭只觉得自己要被他压到了床榻得更深处,只得拱起了腰去接纳他。 像是迟来的新婚之夜。 “我们之间,容不得你来决定。” 慕容绝璟的声音都带了些许暗哑。 强势的宣布了他的主导权。 小手按在他的胸膛上,像是要推开他:“唔……” 根本没将他的宣誓听到耳朵里。 只见他似一恼,再将她一扯,拽到了身下,这会儿俩人的姿势更是契合得蓄势待发。 夏诗昭只急得挣扎了两下,这会儿眼角的一颗泪痣也娇媚得很,整张脸都染上了红晕…… 被他这般用心的撩拨,她也不由得动了情,这一刻只觉得心烦意乱的很,无助的晃着脑袋:“快停下。” 绸带束着的头发不知何时早已散落开来,一头青丝就这般在床榻上铺开,衬得她肌肤越加雪白。 慕容绝璟只觉得身下美景如斯,喉间一干,而下一瞬…… 已经再也忍不住的长驱直入。 由锁骨一直吻落到了雪白,惊得她阵阵颤栗。 想要推开,却又只能不自觉的贴合上去,他的大手也跟着不安分,就这般从小腹直接滑下,再从她的脚踝慢慢的摩挲上来。 粗粝的指节所碰触的地方,都像是烧起来一般,惹得她不由得夹紧了双腿。 动了情的彻底侵夺,失了神的忘情附和。 他总有这般能力,让她忘了最初的坚持,在他强势的话语与动作中丢盔弃甲:“不行……” “慕容绝璟……” 仅剩唯有的理智喊着他的名。 可这会儿心荡神驰,喊出来的话语都带了几分情动,不像是推拒,更像是邀约…… 呵气如兰间,衬上这媚人的样子,没有人能抵抗得住。 特别是微微拱起的身子。 “你动心了。” 夏诗昭神思模糊,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可这般瘫软了身子,贴在踏上的动作,只让他越发隐忍不了,余下的动作也像是风暴般袭来。 唯有不同的是……比起方才刻意的用了些力道,此刻的动作不自觉的藏了几分温柔。。 但这细微……不仅夏诗昭难以察觉,连他自己都暂未发觉。 夏诗昭只觉得这会儿的动作太亲密,毫无抵抗间似任他摆布,眼角一湿润,都要哭了出来。 唯有紧咬着的小唇,承接着他温热的气息:“唔……别。” 大手再来到身下,似用力一扯,本就凌乱的衣裳再一落,城池尽失。 到了无法隐忍的地步,他一挺身,最后一步近在咫尺。 这会儿连夏诗昭都紧张起来,微微扭动着身子:“慕容……绝璟……” “我说……不要!” 可是腿间触及了他的滚烫,她双眸迷离…… 眼角的湿润更甚,心里悸动连连。 对上了他的眸子,里头像是有着枯竭的痛苦,狭长的双目带了些促狭,挑出慑人的眸光,她又不自觉的一个沉沦…… 仿佛挣扎的动作也渐渐轻了下来。 “我非要。”他道。 夏诗昭挣扎的后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烧红了一张脸,听他此刻略带暗哑的声音…… 她的声音也放软了一些:“求你……” 他却是闭上了眼,用情的吻。 一切都越发变得不可收拾…… 夏诗昭只能仰起脸去承接,被他问得所有呼吸都暂停了一般,只能以他之口渡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结果迎来的便是他唇齿间的纠缠,狠狠的吸允着她,逗弄着她的舌尖,将她吻得酥麻,脑子中也渐渐变得空白…… 己承狂得。这一瞬,小手像是失了理智一般,摸上了他的胸膛。 健硕的胸膛这般滚烫,烫得她指尖都急得要收回来。 却是又不由自主的…… “唔……慕容,绝璟……” 无力的喊着他的名,面红耳赤间却是被他撩拨得脚尖都弯了起来,紧紧绷着…… “别害怕,放松一些。”语气也变得温柔了几分。 “唔……”无力的晃着脑袋。 他似是非要在今夜发生点什么了,力气悬殊的对比,她无力抵抗。 他贴身上前,沉沉出声:“很快,一下子便能好。” 额上都沁出细密的汗,上半身的衣裳皆落,两个人贴在一起,说不出的诱人。 夏诗昭香汗淋漓,眸光也开始涣散,无法回答…… 只是有泪光隐约缀在双眸中,动人的迷离。 他喉间一燥,只能再往下,一直深入。 他用了心的表情,也落入了她的眼中。 夏诗昭似是最后也认命了,也不挣扎了,也或许是又沉沦在他此刻的谨慎对待和温柔中,她也像是放弃了坚持,双眸紧张得微微闭着,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惘然…… “别……”虽是这么说,却小手攀上了他的脖间。 慕容绝璟身子颤了一下,而后便是一喜,勾出了个沉沉动情的笑:“嗯。” 低声出,再拥了上来。 眼看俩人都要跨进最后一步,双双奔赴那最美的云霄,四周香气缭绕,书香,月光,令人迷乱之时…… 动人至深之事…… 坦然相待的亲密…… 可偏偏就在这一瞬,慕容绝璟心口间却是忽然一抽:“嘶……” 一声冷抽,动作也停了下来。 好像时间截然而止一般,时光在这一瞬停止流逝,锥心之痛忽然从胸膛间狠狠铺天盖地的袭来。 疼得他眉目间的英气骤散,一张俊脸也瞬间苍白。 喉间像火烧起着一般,原本冷凝的眉梢都紧拧出了几分痛苦。 几乎是一瞬间的变化…… 扶着她腰的大手一收,也将她按得一痛:“夏诗昭。” 夏诗昭一迷茫,听着从他嘴里喊出来的话语。 “嗯……”这会儿明明已经被他带入了躁动之地,甚至连小手都已经情不自禁的攀上他的脖间,只要他再坚持下去……两个人间,就…… 可大口呼气间,他却是忽然一退,所有动作顿停。 像是上一次一样,这抽身离开的动作这般突然。 动了情的声音:“慕容绝璟?” 这会儿眼角带了泪,不知道是被他气急的,还是难受得受不了,所以湿润了眼角。 他忽然停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 可是与此同时,也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怅然得很。 就这般在他身下抬起了眸看他,只见慕容绝璟这一瞬的表情也怪异的很,像是不可置信,感受着这一波又一波袭来异常的锥心之痛,皱起了眉头。 抬手置到了自己的胸膛上,仿佛在说: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月圆之夜,应当是体内蛊性最小的时候,每月也唯有这一天他才能彻底完全的做自己,并且从天黑一直持续到天明,所以方才他才会说时辰还长,让她好好享受。 这会儿撩起了剑眉,说不出的张狂,可瞬间勾起的凌厉的眉眼,看向藏书阁外头的目光都沉了几分。 “你……怎么了?”声音细如蚊纳。 像是怕他再重来,感受着他缓缓退开,僵在一处的动作,不解中急忙出声,又是紧张得赶紧从一旁捞起了薄被,把自己的惷光牢牢遮起。 慕容绝璟却是一直凝眸看着外头。 只见透过屏风可以看见藏书阁外那一扇大窗,此时窗正开,就这般正对着外头一轮明月。 月如圆盘,大大高挂在夜空中。 美得恍若仙境。 是月圆之夜。 “嘶……”却是又不由得疼得再冷抽了一口气。 仿佛是与他作对似的,这揪心之痛来了一次不止,还要如波浪般阵阵袭来。 太多年了……这般感觉痛得熟悉,毋庸置疑,是时辰到了的准信。 纵然这会儿再不能相信,也只能接受,冷冷的出了声:“今夜,算你好运。” 仿佛是在怨怒,也像是在对夏诗昭说。 这声音中有几分情动的暗哑,还有不甘的隐忍。 只让夏诗昭脑子又一轰隆乍响,难受得很:“慕容绝璟,你……”似有些恼。 可心口处的沉闷,又不知是为何…… 他抽身了,放开了对她的钳制,本应该很高兴才对,可这会儿偏偏只咬着唇,说不出多难受,心口处也有什么地方缺缺的。 她不回答他,而他却是呼吸声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冷睨了她一眼,沉默的退开,开始整理起身上已经褪下的衣裳起来。 暗沉的眸子幽深得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怒。 僵了许久,就这样看他再把衣袍穿上。 锦衣玉袍又将他颀长的身影包裹了起来,整个人虽面色苍白却仍有着说不出的英气,唇角边的笑也冷得让人动容。 “下次若再让本王遇到这般时机……就没这么好运了。” “你……” 夏诗昭还在懵,似心有余悸般的颤了一下。 而下一瞬……只觉得压在身上的力道所有都被他收了回去。 慕容绝璟冷睨着眸,只能走。 上下涌动的喉结,说不出多痛苦。 看着她娇媚凌乱的躺在身下的样子,幽深的眸光中也夹杂了许多说不出的东西,那种莫名道不明的感觉,他也不甚明了,只像觉得是有几分动心,什么在心口间蔓延着…… 却是不能…… 仿佛看到他眉眼间的疼痛,再淬不及防的想到了方才最初看到的痛心丸:“你……心口又痛了?” 不问还好,一问慕容绝璟的眸光却是又立即暗了下来。 本还想与她多说几句话,警告一下她,这会儿只闷沉:“没有。” 还是这般不认! 夏诗昭也恼了:“没有最好。” 看她倔强的样子,他一垂身,又想覆上去堵住她口是心非的唇。 可这一瞬,只看到她的目光炯炯有神,看着他也仿佛看到他心里头去似的。 不由得心里又蓦地生出些许不悦来,最后把手也抽了出来:“本王还有事,走了。” 这一次时辰不多,退开的速度也快,还没待她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站直到一边去了,看着却是真的要走…… 撩拨完她,让她城池尽失了便要走。 说不清这会儿是什么感觉,夏诗昭咬着唇:“慕容绝璟……你把我,当什么?” “……”不予作答。 看着她像是愠恼的目光,只冷冷的挪了眸。 “把衣裳穿上,待会儿自己回寝殿。” 不许在这藏书阁中逗留了。 哪怕是在这样危机的时刻,都仍还有条不紊的给她下命令。 夏诗昭似恼又似心里空洞,哽咽了两声,仍是不动声色的举眸看他。 他却是最后再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眸光,有不舍有迫不得已,有无可奈何,那双眼里仿佛在这一刻能够直入人心,带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沧桑和苍凉。 惹得她也难受起来,喉咙像是被紧紧扼着。 “本王走了。” 最后留下了这四个字…… 又像是上次在寝殿一般,毫无留有她选择的余地。 夏诗昭只能怔怔的看着他离开。 前方的身影像是走得决绝。 慕容绝璟时辰到了,若是不走,这一番就要在她面前恢复原形了,所以势必不会逗留,可她却像是从他离去的身影中看到了他的决绝与无情。 只有这般桀骜不驯的性子,才会这般从容抽身,并且走得好不迟疑。 心里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这般凉…… 今夜什么都没问到不说,还让自己陷入了与他纠缠不清的境地,眼看着就要这般亲密无间,可就在他退开的这一秒又回到了原点。 “慕容绝璟。”低喊了他一声。 坐在床上裹着衣裳,闻着药香,声音也有些哑然。 这会儿的夏诗昭,不像是原本的夏诗昭,只是动了心却又被他伤了心的样子。 只要他回头,哪怕回眸看一眼,纵然视线不停留半分也没关系…… 只要她知道,他心里还尊重她几分便好…… 可慕容绝璟在前头,只紧紧凝着眸,眉宇间的沉痛若是不经历的人是根本无法了解的。 哽了声,踏着月色头也不回的走了。 果真一直没回头。 夜色蔼蔼,月光凉如水…… 窗子开得这般大,月光也如数倾洒进来,暗间虽然暗却还是分得了半点月光,可这月色只让她觉得难受得很,从来没这般难受过,却是被他这样欺负后又丢了下来。 再怎么样“知书达理”都容忍不了,也接受不了,更何况她的性子…… 这会儿只沉默得冷抽了一口气,眼里水雾浓郁却是咬着唇一言不发,也不动了。 就静静在榻子上坐着,听慕容绝璟那离开后沉沉回荡在藏书阁中的步调。 香炉中仍旧洋溢出淡淡的药香,还有那“啧啧”响个不停的虫鸣声…… 一口气缓不过来,夏诗昭只郁闷得想干脆裹一裹衣裳,在这藏书阁里头躺倒装死一夜好了。 待到所有心情都平复了,再不会为他难受半分再出去。 可此刻捂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那儿真是万分不听话,抽疼一轮又一轮,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慕容绝璟……”最后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声音荡扬在藏书阁里,唯有这四个字陪伴着她。 手紧紧抓在被褥上,都扭结成了一团。 此时的藏书阁外,月色这般凉,慕容绝璟也是拧着眉宇痛苦的稳步走了出去,只见待走到草丛中时,苍郁的大树把他颀长的身影暗笼其中,整个人步伐不稳,直接半撑着身子跌了下来,面色苍白得根本毫无血色,紧抿的唇也像是逸出了血。 抬眸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而后再一瞬…… 时辰至。 …… 沉默的小身子坐在草丛中:“司鹄。” 沉沉的出声…… “替本王寻一套小衣袍来。” 司鹄从暗处出来,看到恢复了八岁模样的慕容绝璟也只抽了一口气。 冥冥之中仿佛只记得陆逸之像是曾说过一句话,王爷这毒,用得是最狠,当年若不是渐渐研究出来遏制蛊虫的办法,只怕是要一年一年倒着长,最后要死在襁褓之中的。 所幸把一切都停留在了八岁的时候,十七岁得蛊,逆生长九年,恰好二十六。 “王爷,这是……”送了过来。 慕容绝璟只一言不发,看着月色的眸光也有些凉。 几分寂寥与烦闷在其中。 “无事。”只摆了摆手。 ----- 第三章~~~还有~~ () 修书一封回夏府 虽说无事,可这气势只沉得很,司鹄从未见过这样的王爷,此刻只好也不言不语的站在一旁守候着。 时辰缩短了…… 是否是因为那一日服药偷得了几个时辰欢的缘故。 一处长,一处短,阴阳五行五德终始,上天终究不会给他太多厚待。 这会儿本就够幽沉的暗光也凝得更深,锋锐的眸光里有着沉恨,心闷得很,于是从草丛中望出去的目光也幽深得很。 慕容绝璟就这般停伫此地。 藏书阁中夏诗昭却是愣了半晌,发呆杵在床上,闻着周围的气息,药香味中甚至还弥留着他强大的气息,以及自己身上刚沐浴后散出来淡淡的清香。 这会儿坐到了连自己头都疼。 他走了,也无人再会上前来打扰她,她却又希望这一刻真的能有人来吵一吵她,至少能把脑袋里头纠缠不散的杂思念头遣散几分也好。 抬手抚额,揉了揉太阳穴。 最后看了一眼这暗阁里头的物什,凌乱的绸褥。 触目惊心…… 眼睛仿佛有些干涸,水雾也散掉了,想哭也哭不出来。 只是闷闷沉着心的感觉让人难受得很。 深呼吸,汲了一口气。 而后便是打起了精神,再默默的把身上凌乱的衣裳整理好,也不知最初束头发的那条绸带哪儿去了,寻了半晌,才又将一头披散的发给挽了起来。 稍作整理,看起来一身单薄的衣裳与来时并无不同,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头有些什么是真的不一样了。 抬眸望着屋顶,才可以让自己不那么难受,虽然泪也干了,哭不出来了,但还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罢了,她今夜又是在做些什么呢? 固执得让自己都有几分不解。 在隐忍着心中的难过,这一刻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闷不吭声的再将暗阁中的东西扫了一眼,沉默的帮它们复归原位,一阵稍作整理之后,这才从藏书阁中|出来。 慕容绝璟一直在藏书阁外坐着,司鹄原本不知他在等什么,待到夏诗昭如若无事的人出来时,才终于恍然大悟。 只见这一刻的慕容绝璟眸光依旧冷沉,就这般一动不动的看着站在门口处的人,清冷的月光打照在她脸上,有种莫名的平和。 “呵。”低低扯出了一道声音。 很好……没有哭便是好。 他方才在最后离开那一瞬,看到她那般缀着水雾的样子,低低的喊着他的名字,说不出有多难过,乃至于问他到底把她当什么?这个问题连他都不知道答案,此刻只想确定她是好罢了。 再勾挑了眸子睨了一眼远处的人,见夏诗昭莫名对着夜空深呼了一口气,也凝了眸光。 无事便罢,出来也好。 这一回终于起身,撩了撩衣袍,再敛了眸沉闷的远走。 他坐了这么久,忽然又要离开,司鹄有几分不解:“王爷?” 不是要等王妃,有事么? 可王爷这样…… 只见慕容绝璟压根连头都不回,也不予作答,沉默离去的样子都渗着冷意,让他看不清也猜不透。 主子的心思哪是尔等凡人能懂的?这会儿只能耸肩急忙护了上去。 夜对于夏诗昭来说,依旧这般寂静。 今夜的璟王府加了戒备,隐约中透露着不寻常,本就太安静了,这一座藏书阁前只剩下她一个人,自然是更寂静,显得她形单影只越加寥落。 夏诗昭终于没做停留,也像是没了什么可坚持的一般,只顿了几秒,直接抬了步伐,踏入了这清凉的月色之中。 德此好处。走在月色下的身影也孤清得很。 不远处芍药自夏诗昭出去后,一直苦等了大半个时辰都不见夏诗昭回来,去得那般急,甚至连衣裳都没有披上,头发也就那般随意的束着,自然是担心,于是也拿着一条衣裳跟着出来。 这会儿一路走一路寻:“小姐……” “你在哪啊……” 从寝殿喊到了大堂,最后再过来藏书阁。 此时还没有走到藏书阁,只见夏诗昭也走出来了,闷着脸的样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姐…… 只能一瞬间也皱起了眉头。 “小姐?”喊了出来。 夏诗昭没看她,依旧水眸微敛的走着,像是在想事情,不想说话。 芍药再焦急上前,看着自家小姐像是出了什么事儿的样子,怎么比今天从大堂出来还沉闷? “出事儿了?”试探性的问。 只得到了夏诗昭一声闷言:“没事。” 又是寡言少语了…… 不妙…… 干脆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陪着走。 寝殿中,同样凉彻心扉的月光也倾洒了下来,一个人都没有,慕容憬还是不在,夏诗昭这会儿心情不好,于是根本不想探寻,只干脆把外衣一扯,脱了鞋子就再爬尚了床榻,继续坐着。 沉闷得一言不发。 芍药停在了门外,看着夏诗昭从藏书阁回来就反常成了这样,这会儿也跟着郁闷了:“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看不见夏诗昭脖间的红痕,自然什么都猜不到了,这一次…… 只见坐在床上的夏诗昭摆了摆手,下一刻,只言片语:“先出去,让我静一会儿。” “哦。”芍药也闷了。 只好带上门出去,可是出去的一瞬间,房里头的人又似改变主意了似的,喊下了她:“芍药。” “小姐,怎么了?”一喜。 “兄长呢。” 竟然是问大少爷,芍药略懵,停在门口处惊恐看着夏诗昭。 且论夏家,在景台国算是书香门第之家,夏天衡有两子嗣,一子一女,女为夏诗昭,喜好研读诗书,子为夏忻云,按理说夏家是书香气息浓厚,夏天衡掌管整个景台国的修史与典籍,但凡生出来的孩子也应当有些习染,偏偏夏忻云是个例外,少时便喜欢做些与文雅格格不入之事。 原本夏天衡还想着让他学习典籍,继承衣钵,可偏偏自恃年少,有一次把夏天衡的史书烧了个遍,至此夏天衡死了心,父子间的关系也僵得很,再后来渐渐的……夏忻云去了边疆不毛之地驻守,入了军,做了个将领,常年不在府中,府里的人提及的便也少了…… 就是夏诗昭,也极少提及。 这回忽然提及,把芍药吓了一跳。。 此刻就这般看着夏诗昭,似是不解:“公子……还在边陲呢。” 因为边关偏僻,所以也连夏诗昭出嫁都没回来。 “小姐,怎么了?” 夏诗昭在床上,似失神:“哦。” 没回答,又再低声问:“那爹爹呢?” “老爷……在府里呢。”芍药略支吾。 这会儿一颗心都悬了起来,直看着夏诗昭,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只见夏诗昭垂着眸的样子像是在想事情,出神的样子比方才在床榻上喊下她之前还要严重,一双眸光淡淡敛着,也有说不出的感觉……只让人觉得……气氛吃紧得很。 “小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嘛……” 与之重叠的是另一道淡淡的声音:“芍药,替我准备纸笔。” …… 芍药不知道夏诗昭到底是要做什么,只见今夜实在是太不寻常,问完公子之后,便又是问老爷,全都问完了之后又要笔墨伺候……不敢迟疑了这会儿,只也郁闷的下去准备了。 笔墨备齐,夏诗昭才从床榻上下来。 这会儿脸上的神情也凝重得很,“我写,你研磨。” “哦。” 芍药只得帮着一起修书一封,看到夏诗昭提笔的那一刻才恍然大悟起来,“小姐,你要写家书?” 夏诗昭没回答,嫁过来璟王府到现在,因为心存了与夏天衡置气的心思,所以也一直没有修书回夏府过,可是今夜不同,这会儿似是沉闷得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笔锋苍劲,一笔一划也整整齐齐,字字如珠玑。 “尝夏日记事,略烦闷,亦与璟王略吵,父既为天,自知女儿性子,唯人善也,与人善,人若恶待亦与之为恶,今心事众多,夜不能寐,为求一实……初嫁……近月不见璟王一面,是以难以为妻……璟王到底如何,还望爹爹倾囊相告。”洋洋洒洒写了百余字,意思是闲来无事写个家书,今日心情不好与璟王吵了一架,爹爹你既然是我爹,就应当知道我的性子,若别人待我好……我也待别人好,可若别人对我不好,我…… 她又能如何…… 刻意把心里头最深的惆怅藏了起来,只说今夜心事太多难以入眠,略说府中状况,入府近月难见璟王一面,再这样下去就难以为妃。 璟王府与璟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还望爹爹坦诚相告。 芍药抽了一口气,“小姐你……” 只见夏诗昭一言不发,一直在写。 写到了最后一句,略沾墨,最后才把笔放了下来。 待笔墨干,信也叠了起来:“送回夏府。” 若是夏天衡也不肯说…… 这会儿眸光幽暗得很……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若是夏忻云在,她也用不着这样写信回府。 “小姐?”芍药低低出声。 “那我去把信送了?” “嗯。” --- 还有一更... () 为什么你这般像他 芍药走了以后,夏诗昭又坐了下来,这会儿只在桌旁歇着。 偌大的房间便只有自己一个人,空房寥落,就一如出嫁那一天一个人等着慕容绝璟到来,那时她还是她自己,于是还可以水袖一抚,悠哉悠哉的对着窗台品酒,此时心里装了事,于是就只能对月空烦闷。 她对月烦闷,可这一刻卧房之外,芍药慌慌忙忙出去,只见又恰好遇到了一个人。 司鹄刚护送慕容绝璟回去,从藏书阁一直走到璟王府中的偏殿。 今夜的慕容绝璟不知是怎么了,与王妃一样反常,于是干脆不回寝殿而是住在了偏殿中。 怕是又要在偏殿中承受一夜的锥心之痛…… 到了偏殿就又把他遣了回来,让去寝殿看看,看王妃老老实实回去了没有。 这会儿走在路上,司鹄看到了芍药,芍药也看到了司鹄,两个人瞬间止步。 “芍药姑娘?” “司侍卫……” 芍药这么晚还去替夏诗昭送信,送得还是这般内容敏感的信笺,只见心虚得很。 这会儿司鹄还没问话,她便抬手稍稍把信笺往身后一藏,笑了出来:“司侍卫这么晚还在路上,不去伺候小王爷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司鹄霎时就把视线停留在了芍药身上。 再一勾眸,看到了芍药的手上去:“芍药姑娘,你这是?” “我……没事儿,呵呵呵……” “小姐有事吩咐,让我出去送个东西。” 司鹄再皱起了眉头,一身劲装在夜色中也容易让人忽略得很。 “哦,那我也是来寻个东西。” …… 短暂的对话,芍药擦了擦汗,这会儿只能寒暄几句,而后便是再赶紧去替夏诗昭把东西送了。 司鹄却是停留在原地,没再回去查探夏诗昭在不在寝殿,而是跟着芍药走了。 直到看着芍药急匆匆的从璟王府出门,在夜色中消失,才返身回去。 ----- 偌大的偏殿中,并不如寝殿那般富丽堂皇,简洁中多了几分平和,慕容绝璟坐在偏殿之中,并不如此时殿中的装潢那般舒适。 只见一张苍白的脸都快疼得眉目扭曲了,甚至比方才在藏书阁外强撑着的样子还要惹人心疼。 八岁的样子,眉目间却是有着隐忍。 疼得狠了,便只撕了布条将自己缚了起来,省得闹出更大的动静。 正疼得不可开交之时,只听见外头平稳的步调,像是司鹄掠了轻功回来。 疼痛中|出声:“那个女人回去了?” 司鹄听着自家王爷的声音,眉头都皱了起来:“王爷……我没查。” “那你……”回来做什么?! 疼得又是断断续续说不出话。 只见司鹄言辞犹豫:“有件事要禀报王爷……” “说。” 司鹄低下身,神情恭敬的俯耳赶紧说话:“……” 蓦地把方才去寝殿时路上偶遇芍药,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全然说了出来,乃至于芍药夜里出去替夏诗昭送东西。 慕容绝璟本就疼得冷沉的眉又皱了起来。 这会儿整个人隐约又是怒气袭来,只可惜痛的不行……却偏偏又强撑着站了起来。 夜深了,圆月依旧在上,只是云多了一些,一阵风吹过,云跟着飘动,都把月遮了起来。 夏诗昭在房中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芍药走了,本就少人伺候的寝殿更是空空荡荡,此时只蹙眉支着下巴,被吻过的地方仍旧烫得火辣辣的。 时而出神怔忪,可更多的是皱着眉头,在遥想……若是夏天衡收到信怎么办? 窗偌的水。不知道她该怎么办?知道又该怎么办? 在思虑间,只听见门口像是有了脚步声的声音,然而再下一刻,又是推门的浅声。 她一个受惊,支着下巴的手也蓦地一松,差点磕到了桌子上,似急:“芍药,送回来了吗?见到爹爹了?他如何说……” 无人应答,再回头…… 只见慕容憬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停在门口处,小小的身子也说不出多有气势…… 今夜第二次见到他这张雷同的脸,她的心都悬了起来。 好像方才的事情还一历历在目,藏书阁中的情不自禁还余留着,对慕容绝璟的羞恼还在,他离去时那般头也不回的决绝仍在,这会儿说不出心有多堵,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一些的事情,面对着相似的脸,霎时又烦闷了起来:“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话语中都暗带了一些怒气。 原本是隐隐颇有气势的责问与回话,可在这一张八岁的小脸上,只由置气变成了稚气。 像是过早的恢复了八岁的样子,浑身都带了不自在的气息。 苍白的脸色,仍是在忍着痛,过来她这里,像是在质问她。 夏诗昭只头痛得也揉了揉头。 似乎是一瞬间的意乱,直不想与他纠缠。。 “姐姐心情不好,今日不想与你闹。” 两日不在,一出现便又是胡搅蛮缠。 他却是忽然走了上来。 “这两日不见你,你又是哪儿去了……” 没有回答,只有一张阴沉的脸。 “本王问你,你方才又是做了什么?” 夏诗昭这会儿只沉默了半晌,似乎是没回过神来,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什么叫做“又”? 仿佛是一瞬间把让芍药出去送信的事情给忘了,更是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生气,仿佛在记忆中,所有对他的感知停留在前日他沉闷甩袖出门的那一刻…… “什么意思?” 他似是生气的样子,可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又是因何生气。 看他像是看到了慕容绝璟,可他在她眼里目前还仅仅只是慕容憬。 看着眼前的小脸敛着气势,与慕容绝璟最后离去的样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解,还犹自心烦……却是哪里能顾及得上所有。 这会儿只哽声半晌,闷闷的反应过来,答:“没做什么。” 可慕容绝璟却是又再出了声:“没做什么?呵。” 人也彻底走了上来,两个人又靠得这般近。 他呼出的气息又喷洒到她的脸上来:“你为何就不能安分一些,哪怕有一刻,别让本王……” “别让我这般烦心!” 方面对完慕容绝璟,现在又来面对一样的小脸,还是这般相差无几的质问,夏诗昭只皱起了眉头,心情不好亦也不想搭理他。 “出去。” “你说什么?” “你给我出去。” 慕容绝璟现在顶着一张“慕容憬”的脸,目光都冷沉了下来:“你再说一次。” 他在不久之前才在藏书阁与她说的话,她怕是又忘了,亦或者是狠了心的去做什么事,于是谁都拦不住她。 可他分明不想叫她知道,她却依旧固执。 这会儿只似是纠缠不休的缠到了一起,一张小脸都紧紧的凑了过来:“为什么有些东西你永远就是学不会,再如何与你说你就是本性不改,嗯?” 夏诗昭终于抬眸看他,只觉得这样的气场有些熟悉,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熟悉,一张脸上也有了难解的神情。 一瞬的怔忪下来。 本就烦闷的心更是闷得厉害。 只能更恼了起来:“与你无关。” 可慕容绝璟却只是又一沉。 在这一瞬凝眸看她,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全然没有了那些在藏书阁的娇媚,只剩了几分冷静与固执。 他苍白的脸又是暗恼了下来,却只在这一刻也沉得如寂。 似原本是要来与她又要争吵一番,教训她为何总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她的话,可这一瞬看她这冷冰冰的样子,却是并不如想象那般,只得也敛了气势。 一双眼也凝得沉了:“夏诗昭,别太张狂了。” 不知为何,这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只让人觉得心慌。 夏诗昭闷得很,看他这样,久别不见,一见面便又是吵……这一张脸摆在自己面前,也只让她觉得手足无措。 又是莫名的感觉,与之重叠,一双手放在衣间都紧紧抓了起来。 此刻看着这张放在自己面前的小脸,眉心都皱了起来。 落在他苍白的眉目之上,似乎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 本就是修书回去找夏天衡问事情,可这一瞬只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事,不知怎么的就这样怔怔的出了声:“慕容憬,你真是慕容绝璟的侄子?” 为何总还有些隐隐约约的感觉…… 之前便是猜测过了,但若不是已见到慕容绝璟几次,二人的话语不同,看似毫无纰漏,才会这般下意识的承认接受了两个人是不同的事实…… 可这一刻,又是因故急匆匆的质问,又是一样的表情。 他靠得她这般近,一张脸都因她再一次自作主张而再愠怒上前,几乎贴到了一起,她也怔怔的抬起了手,似是失神,摸上了他的小脸:“慕容憬……” 这一刻有些颤,“为什么你这般像他……” 心口堵得很,仿佛还为今夜的事郁结不散。 这一句话,也像是从心底发出的沉沉的质问。 他本是过来再看她究竟又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心中也有着对她的莫名感觉。 但凡花了心思去与她纠缠,都是有缘故的,只不过思虑了太多也并未发现。 可这一瞬,只也沉了下来:“夏诗昭,你又疯了。” () 老爷还是有良心的 这话中带了几分恼怒,犹是夹杂了气势,本是又复而过来看她,却是又…… 她只字不语,此刻直看着他。 慕容绝璟也沉了下来,看着她的眸眼仿佛瞬间一睨:“今夜你当本……我没有来过。” 夏诗昭听他言辞,本就蓦地蹙起来的眉头拧得更深。 “我这次又说中了什么,是不是?” “够了。”仿佛沉声。 他是觉得她又再一次的蠢蠢欲动,越发的一瞬间忍无可忍,所以才会过来,但不代表要一步步的告诉她什么真相。 可夏诗昭只抬起了手,把他忽然牢牢抓着了:“慕容憬……” 这一瞬也把他紧紧扼着。 两个人本来就有差距,只见这一瞬不再是他强势的对待她,而是她反之将他扯在原地。 慕容绝璟此刻脸色本就有些苍白,被她扼住只是心口都有些发疼,于是一瞬间的俊眉微拧。 “你心口痛?”心底的疑惑渐清。 好像又将在藏书阁的事情与此刻相牵扯,所以他方才那般头也不回的走,乃至于猛地抽身,都是有缘故的? 原本只将九年前和月圆之夜列为了要探寻的对象,这一瞬仿佛是又再发现了什么。 好似所有不能解决的事都是有迹可循…… 又是有迹可循…… “夏诗昭,你将我放开!” “叫姐姐!” “你……”短暂的一声抽气。 慕容绝璟仿佛从她眼中看到了光亮,固执却发人深醒。 看她一双眉头都蹙了起来,仿佛与藏书阁中无二,两个她又重合了起来,紧绷的一张小脸被她按在面前,一瞬间的幽眸暗沉。 似是变了气势:“姐姐,你把我捏得疼了。” 装腔作势。 夏诗昭只又得恍惚了目光,原本固执的肯定,渐渐明白了什么,可他这么一叫,顿时又…… 看她目光松动,慕容绝璟嘴角一勾:“快把我放开吧。” 夏诗昭只得怔怔的顺着他的话把他放开。 似乎是一瞬间的把他置在原处,她退后而坐。 扶额的样子似又有些沉:“是姐姐又着急了。” “你回去吧。” 但凡谁的麻烦都不要找了。 她的变化落入他的眼中,慕容绝璟亦也沉了气势。 化作八岁的样子见她,与二十六岁原本的他……她应当够乱了。 “那好,我走了。” 蓦地就改变了主意,原本气势汹汹的过来,这一瞬只忽然退开,收了手。 沉闷得又像是原本的他,俊眉敛着像是还在隐忍着什么的退后。 夏诗昭却是又忽然把他拉上了:“今夜别走了,就在这睡下吧。” “……”慕容绝璟暗敛的眸又掀起了什么暗涌。 这一刻直抬头看她。 只见夏诗昭眼里藏得极好,就仿佛随口一提似的:“你不是说要在这住到你皇叔回来么。” …… 一个夜本是平静与平和的,偏偏月如轮盘,闹出这么多事儿来。 藏书阁中他与她纠缠不清,而后此刻两个人又变了身份纠缠不清,慕容绝璟此刻躺在床榻上,因为锥心之痛要持续一夜所以此刻仍是在默默承受,本是又想要教训她,让她收手,却是被她猜测而顿停,又收起了气势。 夏诗昭此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拿着一盏灯上床榻来,只看着他的一瞬微掠过探究,而后便平静无澜。 “我让芍药出去是给爹爹送家书了。” 俩人一齐躺在床上,她看似无意的开口。 “嗯。”撩眉。 “也没什么,就是心情烦闷,所以问爹爹安好。” …… 原来是这样? 慕容绝璟眼眸中勾起了暗光。 这一瞬眸子又锋锐得很,不过疼得不想与她再对峙。。 “所以不是‘又做了什么’。”仿佛是在与他解释他方才怒气冲冲出现时的质问。 慕容绝璟仍是:“嗯。” 翻了个身,面对着外侧。 看着身侧小小的身影,这一瞬好似对她所说的无动于衷似的,也不像方才那般气势沉沉了。 辞她只有。看着慕容憬蜷缩起来的样子,夏诗昭本像是还在试探,可这一瞬只歇了下来,一双眼睛看着床幔不知是在想什么。 若慕容憬真是慕容绝璟的话,那身边躺着的这个…… 一双手也攀到了他的小手上,摩挲着他的手。 慕容绝璟察觉到她的动作,几乎是一瞬间的反应,僵了身子,敛了眉。 只见夏诗昭并未是想做什么的样子,只是轻轻摩挲着:“姐姐牵着,一起睡吧。” 他戒备心重,尤其是面对着她。 百般不想让她知道什么,所以但凡触及那条底线,他便就开始怒气冲天。 最厌烦的便也就是这点,讨厌自己的脾气被她掌控,因她受影响。 似是发觉了什么,也隐约中眸光掠过一瞬异样。 被她握着的小手也瞬时一绷。 夏诗昭则是也拧起秀眉。 刻意借着这话去牵他的手,心中百般复杂,感受着他手上的脉络与粗粝的感觉,却是又明白了什么。 按理说不应当是这样的…… 这会儿还在看似无意的牵着,像是要把他稍稍往身旁带,指尖却是又寻到了他手上某一处,仿佛有着习武练剑多年的剥茧,与所感触到的慕容绝璟的手,相差无几。 心里头一颤,面上却是无常。 望着幔帐的眸光有些复杂,一言不发。 慕容绝璟却是感受着她的动作,又是另一番感觉,今夜的夏诗昭似脾气变化极大,极怒极恼间,蓦地又能心平气和与他说话,这一刻还这般柔和了。 感受着她手上的动作,似是怕把他摸疼了,就这般轻轻的握着他的手,最后收拢放在掌心间。 心里似也掠过片刻莫名的感觉。 她在试探他却是有几分沉沦,眉目皆扬于此刻,却是方才进来的戾气慢慢收敛起来了。 并非是再刻意以慕容憬的身份伪装。 沉了声:“别牵了,睡吧。” 似是烦极了因她而变得宁和的感觉,也像是不想承认什么似的,把她的手微甩开,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夏诗昭这会儿在想事情,还在比对心中的感觉,不动声色的寻到让自己心里难安的答案。 感受到他的动作,只也一言不发。 也不与他吵了,就是同躺在枕上,看他的眸光有了几分奇怪,心有微澜:“嗯,睡吧。” 得到了她的回答,慕容绝璟一手捂在自己心口上,又是将脸一挪,背着她,身子侧躺着。 见身侧的人好似真的睡了,没了动静这才也疲惫的闭上眼。 今夜先这样,一切待他恢复过来再说。 今日提前变身之事也待陆逸之回来再说。 屋内烛光摇曳,看似留瞬间寂静,两个人都睡着了。 是夜过半,待慕容绝璟沉痛得略安眠的时候,夏诗昭这才又睁开了眼睛,轻轻在床支起身来,直看着身边的人。 将他一张皱着眉头的脸都看在了眼中。 轮廓,眼睛鼻子,越发越像慕容绝璟,乃至于语气言行,纵然之后一瞬间的变化,但那一份气势,是改变不了的,以及他略苍白的脸色与此刻捂着心口的样子。 本就聪明,怎么又猜不出来? 今儿他过来,本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之后的事更是不在意料之中。 可这会儿,发现就是发现了,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又惆怅起来。 像是心口酸酸的,有些事不发现就怨他,发现了便只有些感同身受了起来。 九年前定是出了什么事。 难道月圆之夜是…… 举头看向了外头,一轮明月渐渐在变化,月盈则亏。 一切也像是在慢慢恢复的样子。 夏诗昭看着身侧躺着的小身子,今夜把他留在这里,此时只又慢慢端详。 睡梦中,慕容绝璟只觉得有一道目光看着自己,微微睁眸,似警觉,却紧接着只听到一声略闷的叹气,仿佛带着难以纾解的心烦,那声音也有着与他相同的疲惫。 而后再一瞬,一条单被裹了上来。 那人还细心的掖了掖被角。 口是心非的女人…… 谅夏诗昭也做不出什么,慕容绝璟干脆又再睡了过去。 每每月圆之夜都要在藏书阁疼个三四个时辰,大把大把的痛心药吞服口中,于是今夜强忍着痛与她纠缠片刻就挨不住了,此刻也只任由着去,心口间的疼痛却是在某一瞬被轻抚得没那么痛了。 不知是夏诗昭刚好揉对了位置,还是她发现了什么刻意而为,无从探知。 一夜无华,天还未亮夏诗昭便又从床上起来了,看了看外头的五更天,还未彻底亮起便又悄悄下了床榻。 披了件衣裳出门,只见芍药已经守在门口了。 总算回来了。 “信送到了?” 芍药这会儿又是气喘吁吁,鸡鸣的天雾气最重了,只得呵了几口气:“小姐,送到了!” “爹爹怎么说?” “老爷他……” “老爷他把信收了,也看了,不过……” “说了什么?” “老爷说小姐你嫁都嫁了,好好安心做璟王妃,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夏诗昭火气一下子又蹭得上来了。 芍药见势:“老爷还说,这是朝堂之事,小姐你别管了!”却是挑了挑眉,把一份东西塞到夏诗昭手里,“老爷还是有点良心的。” () 什么时候是个头 夏诗昭只蹙了一下眉头。 这会儿看着手中的东西不说话,芍药却是挤了挤眼睛:“老爷说朝堂之事他不清楚,就算清楚也不能说,小姐问的他也不知道,不过就给了这个东西,说是小姐你看着办吧……” 讲话留三分局面,就知道坑她,还真像是夏天衡会做出来的事。 夏诗昭只好抿了唇,也不看芍药,直接把视线停在了手中的东西上。 沉甸甸的,像及了一块石板,用一张油布包着,打开一看…… “嘶……”抽了一口气。 一本三寸厚的《史实记事》赫然眼前。 “爹爹把这玩意儿给我做什么?” 芍药急忙摆手。 她接手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会儿也是第一次看,看着也迷茫得很。 夏诗昭却是一瞬间的异样后,眸中不悦的目光也渐渐消退,只望着手中的东西出神…… 随意翻看了两下,只见夏天衡果然干脆,只言片语都未留,只剩下一本厚重的史籍。 但是史书与慕容绝璟的病有什么关系? 似是一刹的疑虑,夏诗昭认真的翻看了起来。 夏天衡定不会千里迢迢让芍药再把一本书从夏府弄到璟王府来,既然送来了就一定有蹊跷。 只见片刻过后……果然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干净的一本书上竟有一页被折了个角。 “这是?” 夏天衡寻常最喜书,污秽与折角是最不可能出现的。 “不知道啊,小姐……我发誓没碰过。”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声音也仿佛带了几分波澜。 芍药只好看着夏诗昭,迷糊怔忪出声:“小姐?” 夏诗昭只摆了摆手,这会儿换了一副神情,无心搭理她的样子…… 拿着书便走了。 房中,夏诗昭一踏进房就迫不及待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了,手中拿着书,直接找了夏天衡折起书角的那一页开始看,看到期间字句的时候,一双秀眉都紧紧蹙了起来。 “武帝末,充与太子及卫氏有隙,恐上晏驾后为太子所诛,会巫蛊事起,充因此为歼……是时,上春秋高,意多所恶,以为左右皆为蛊道祝诅,穷治其事……” 霎时皱起了眉头,说的是前人武帝的记事。 一个“蛊”字分明,触目惊心。 果然如藏书阁中看到的一样,璟王府中藏着的秘密,与蛊有关。 再看:“充遂至太子宫掘蛊,得桐木人……不知巫置之邪,将实有也。” 后一句是不知巫蛊之邪,但它的存在是事实。 这会儿都可以毋庸置疑了,也明白了夏天衡的用意。 她就知道,爹爹向来不是这么随意做事之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只言片语什么都不交代,就让芍药将这书带回来。 瞬间坐在窗口前一言不发,只是拿着手中的书,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看着外头的天色,从暗沉变成天幕掀开了一角,亮光透了进来,直接照到房里头去了, 慕容绝璟似还在睡,她方才下榻的动作轻得很,就是特意没将他吵醒的。 这会儿直看着床上的人,透过幔帐,隐约可以看到一张沉睡的俊颜,小巧的脸,粉雕玉砌的模样,迷人得很……一下子就怔怔的出了神。 直望着前头发呆。 眉心也不自禁的蹙了起来。 下一瞬…… 蓦地就放下了书,心不在焉的走了上去。 一步又一步…… 直到床头,看着慕容憬的小脸,脑子里呈现的却是慕容绝璟的样子。 伸出手,莫名的就轻抚了上去:“你……”似是想说什么。 奈何这一刻,手却是还没触到他的脸,床上的人似有感知般的睁开了眸。 “你在做什么?”一双幽眸睁开,仿佛带了些许刚睡醒的惺忪,却是锐利得很。 夏诗昭瞬间收回了手。 这会儿只像是忽然情不自禁,却又被他这般抓了个正着。 “没做什么……”轻浅的语调。 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样子,平和得很。 慕容绝璟却是忽然坐了起来。 经过了一夜的休整,早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方才自她下了床榻出去他便醒了,只是一直没有睁眼,详装着在睡的样子,倒是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只见她出去了一会便回来了,踏进门却是又去窗台下坐着了,似在看着什么,此刻倒是又到他面前来。 一双幽眸暗凝,看她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怪异。 夏诗昭被他这样的眸光看得有些虚,却是滞了一下,而后干脆落落大方再把手放到他脸上去了。 “起来了?” “……”不答。 “心口还疼吗?” 慕容绝璟看她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道不明的东西,似是想要看看她究竟想如何,可夏诗昭就只是敛眉什么也不做。 她话药留。只将手放在他脸上,轻轻摸了两下。 “不疼了就起来吧,我去让芍药准备早点。” 言罢,看似就要转身走出去。 慕容绝璟只对着她的侧影又皱起了眉头。 怎么隐约觉得不对劲。 她不是应当又与他大吵一番,莫名与他争执不清才对吗? 这般柔顺的样子倒是叫他不习惯。 这一刻轻抿着唇也不说话了,一直就不曾开口,此刻就这样看着夏诗昭踏着碎步走了出去,更是沉默。 夏诗昭出去后,慕容绝璟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直抵着胸口的位置,低沉的看了窗外一眼,又是一声喊:“来人。”。 司鹄又是守在外边,昨儿见慕容绝璟进了卧房就没再出来,本还担忧房中又要出什么大事,于是守了一夜,可这会儿见慕容绝璟与夏诗昭不但没出什么事儿,反而还一派平和寂静的样子。 不由得神出鬼没站在窗口:“王爷。” 脸上带着笑,又是看好戏的样子。 看着慕容绝璟的眼神里头似有笑,不知一个提前恢复成八岁模样的王爷是如何把王妃给吞了? 可是只看到慕容绝璟面无表情的样子,只好顿时赶紧先收了笑。 慕容绝璟无视了他:“逸之回来了没有?” 声音冷沉得很…… 司鹄只能也变得正经了起来:“昨日夜里王爷回偏殿之时属下便派人送信去陆府了,估计今日晨就从陆府提前赶回来了,怕是一早就到府中了。” 慕容绝璟冷睨了一下眼:“去藏书阁。” “王爷,这……”司鹄犹豫。 他方才不是看到王妃出去了吗?隐约听到说是去准备早点了。 这会儿只看了慕容绝璟一眼,看似根本没有变化的样子,这一瞬也不像是要等夏诗昭,只好又闭上了嘴。 慕容绝璟只看了一眼暂居一夜的卧房,直接头也不回的踏了出去。 他走了,司鹄也只能跟着走了。 夏诗昭回到寝殿来的时候,手里捧着清粥小菜,只见整个偌大的寝殿空空如也,又像是不曾有人的样子。 “慕容绝璟。”失口喊了出来。 霎时噤声,所幸喊的声音不大。 赶紧改口:“慕容憬?” 只见大身影不见,小身影也没有,根本就是不将她当回事儿,说走就走。 甚至连声招呼也不打…… 夏诗昭这会儿只好敛了眸光,手上捧着早点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是默默回头,看了窗外一眼,又把目光落到窗台旁的那本书上去了。 早起的晨天气爽朗,慕容绝璟走得急,没与夏诗昭说半句话,此时就走在去往藏书阁的路上。 一夜的事情,藏书阁此番已经牢牢驻守了起来,还未走到阁中,陆逸之便已经神情凝重的走了出来,只看了慕容绝璟一眼:“璟。” 见慕容绝璟脸上还犹有昨夜心疼的样子,面色苍白,倒是看不出昨儿提前恢复的前兆,只得迟疑的问:“昨夜……” “提前了。”冷沉的声音。 陆逸之抽了一口气,轻雅的身姿似有些怔,略僵:“怎么可能……” 按理说是不可能的,原本最初慕容绝璟刚中逆蛊之时,前几年日日心疼,一年又一年的倒着生长,唯有月圆之夜是恒久不变的可以恢复真身的日子,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之后他养了另外一种蛊,放之慕容绝璟体内,才得以抑制了慕容绝璟体内原本的逆蛊,得以停止在八岁这一年,没有再倒着长回成襁褓婴儿的样子,留了命。 按理说这蛊研究了多年,自是如何,他应当清楚得很。 还没遇上蓦地月圆之夜提前变回小屁孩样子的时候。 这会儿只似不解,可是得到了慕容绝璟肯定的答案,也不能多说,只能猜测:“莫不是那药……” “罢了,璟,还是快进藏书阁来,我替你看看。” 像是怕若是一步行差,就会有性命之忧。 整个人都谨慎了起来。 慕容绝璟暗下了眸子。 多年来最厌恶的便是这种时候…… 不断的受蛊纠缠,似是一瞬间的沉闷不语。 也随着陆逸之进了藏书阁。 一进来,还没等陆逸之一如往常的取出器皿,便沉沉出了声:“逸之,本王想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 啊啊啊~~抱歉啊,下班晚了又遇上各种停电的倒霉事儿,更晚了(泪崩~~~) () 搬出寝殿不住了 陆逸之此时正在返身继续拿药厢,听到慕容绝璟这声沉问,顿时就回过了头,看着慕容绝璟再皱起了眉头:“璟?” 这么多年来,慕容绝璟都是一言不发的医治,虽想解蛊却是不曾用这样的语调。 此刻这般问话的语气,像是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可想改变的原因…… “这个问题……” 不知要如何回答,为难的样子。。 “还是没有答案?”慕容绝璟整个人又冷沉了下来。 这一瞬只沉着声,坐在往常最常坐着的小榻上,与陆逸之说话的时候,活动着自己小小的手脚,眼底也像是藏着暗涌。 “难道就没有办法,尽快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哪怕是一个月里能有半个月的时间恢复成二十六岁的样子也行。 不求好,退而求其次,哪怕时间稍微宽裕点也可。 可陆逸之拿着东西的手就这么停了下来:“这……” 好像更是为难了。 看着慕容绝璟今日急于求成的样子,拿着东西的手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这一瞬看着慕容绝璟,也不知是喜是忧,只是听着慕容绝璟的问话,他也一言不发的沉默。 这么多年来都是循规蹈矩的医治,而急于求成想要迅速恢复的想法也不是没有,但……看着慕容绝璟今日有些反常的状态出了神。 “璟,你不是……” 按说一个人有了想要改变的想法,都是因为有了新的因由,所以想要改变,此时他的因由是什么? 苦中作乐的笑问:“你昨儿与璟王妃发生点什么了?” 慕容绝璟顿时又沉了下来:“……” 这一刻在窗下坐着的身影也冷沉得很,慑人的目光。 似是不想言语,也不回答陆逸之,就是这般看着。 本是问有没有解决的方法,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可他又扯到这上面做什么? “逸之,你有办法了?” 言下之意就是别问了,只需告诉他有没有办法,其余的无需啰嗦。 陆逸之看着慕容绝璟,只好收了眼光,又讪讪闭起了嘴,认真起来。 而慕容绝璟虽不回答陆逸之,自己却是清楚得很。 若昨夜顺心如意的发生了点什么,或许也就不会这般觉得不满了。 想到昨夜夏诗昭暗中替他盖被子的动作,凌厉的目光稍软,但仍是沉得什么都看不见…… 陆逸之似是思索片刻,回答了出来:“没有。” 于是这一瞬整个藏书阁又安静了下来。 慕容绝璟也不说话了,一直沉默。 只有陆逸之器皿取出又放下的声音,药箱,银针……又开始了月复一月的诊治。 若是仔细看,慕容绝璟平静无垠似是习惯得麻木的眉宇都稍稍拧了起来,早有什么在悄无声息中改变,但又藏得深得很。 俩人都变得寂静了,于是准备器皿的声音也越加清晰。 只见此时在藏书阁中,瓶瓶罐罐磕磕碰碰的声音似是清响撩人,陆逸之的动作也似是严谨得很,这一次像是万分慎重。 没再聊其余不相关的话题,于是心思又放到医治上头。 慕容绝璟也不问了,配合着检查,只见陆逸之将取出的器皿放在了一边,凝神用小刀划开了慕容绝璟的血脉,血霎时流了出来:“不清楚是不是那日的药,莫名提前了,还是要查得严谨一些好。” “嗯。” “以蛊食,血喂以攻毒,顺便看看能否再研制出新的药吧……” 看慕容绝璟这想恢复的样子,还是努力一些好了。 这会儿换慕容绝璟沉眸不答,阖起眼来。 陆逸之见罢,也不再语,就是凝神万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见这一瞬的藏书阁气氛也开始渐渐的凝重起来。 陆逸之医治的时候不言不语,也不笑了,唯有一个可能…… 此刻只慢慢的调着药,皱着眉头似是疑惑猜测又不敢肯定,慢慢朝慕容绝璟出了声:“璟,好像……问题变严重了。” 慕容绝璟略抬头,轻闭的双眼也瞬时睁开:“你说什么。” 冷沉的声音,一脉无垠……似带着淡淡的波澜。 方才还说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此刻略检查以后便是又说出了这句话。 陆逸之这会儿不敢肯定,只是拿出了一个小坛子:“似是服用了那个药,脉象真的有些乱了,不敢肯定,但还是保险起见……” 似是犹豫要不要把话说出来:“璟,你还是……这些天在藏书阁住下来,待我顺便再帮你调一调身子,稳定了再说吧。” 又一次的闭关…… 慕容绝璟脸上的表情又沉了。 像是在犹豫,没再有以往的干脆。 陆逸之好像又从他眼中察觉了什么。 话沉顿用。这一瞬就是这样看着他,想是在想法子说服,忧心他的身子:“若是调理好了,兴许还能找出解决办法。”再道,“若是不放心璟王妃,可以让她也一同常过来。” 慕容绝璟又低沉了声:“本王这就让人把东西搬过来。” 犹豫不见,干脆利落,藏得深深的…… 日子波澜交叠,常常这么折腾,夏诗昭也似是习惯了,这会儿寝殿屋凉,夏诗昭在房中坐着,仍是心里不是滋味的样子。 怔怔坐在窗畔,手里只见依旧拿着早点,也似忘了放下。 明明是看他昨夜难受,取了早点过来,想让他好好的用一些,可他偏偏…… 还是这样,不将她当回事儿。 此时坐着不知是在想什么,正惆怅,忽地外头又响起了人来的声音。 夏诗昭此刻对脚步声响敏感得很,瞬间就回头:“回来了?用早……”点。 只见心中刹那间的欣喜,蓦然又化成了无边的失落,淡了下来:“你是?” 来的是素未谋面的小丫鬟。 璟王府中丫鬟多得很,但因为一直都是芍药伺候,于是便不曾留意过其余人,素来喜清静,所以房中也不安排太多人,此时只看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小丫鬟凝眸。 小丫鬟似是第一次见到夏诗昭,也紧张得很:“王、王妃……” “我是王爷派来的,说是来取东西。” “取东西?” 略敛眸,似是要站起身来。 小丫鬟看夏诗昭目光顿时因她的到来而有变化,察言观色,这会儿也不敢延迟。 更是不敢劳烦夏诗昭:“王爷说,从今儿起小王爷不住这儿了,让……奴婢来把他的东西再取回去。” 夏诗昭此刻就直看着小丫鬟。 她……本以为他只言片语不留,大清早便离开了,已是够不把她当回事了,可这会儿……又是怎样? 逐字逐句,还是原本的样子,甚至是两个身份…… 小丫鬟似乎看出了夏诗昭眼中的不对劲,只好再赶忙解释:“小王爷说他也还有事,这阵子就一直再住在藏书阁了。” 可夏诗昭根本就没再听,这一刻只微微出神…… 丫鬟再看着夏诗昭的样子,似是怕她多问,又再画蛇添足的说了几句,可奈何夏诗昭也全没听进去。 也不回答…… 小丫鬟最后讪讪的收了声,默默收拾起来。 边收拾忽地投了道目光看向夏诗昭,只见夏诗昭这一瞬也不拦,就是任由她收拾。 自始自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本以为昨儿猜到了八、九分,今儿又得到笃定的答案之后,总能够等到他坦诚相待的那一天。 因此才会那般待他,哪怕都知道了,也只问他心口疼不疼,帮他准备早点。 可事实……一切还是她多想了。 此刻心口闷闷的,说不出什么是什么感觉。 直到丫鬟将东西收好了,夏诗昭坐在原地,凉了的早点仍是放在身边。 “王妃,奴婢将东西收好了。”似躬身告退。 “嗯。” 应答声闷得很,平淡的表情也看不出来她心中的波澜。 只久久在这窗台坐着,似出了神…… 看着空荡荡的寝殿,仿佛一霎间又恢复了原样,好像那人从没来过,昨夜的一切都是假的,两人同卧一张床,她今早才从他身旁轻便而下,再回来凝着他的睡颜……皆是一场幻梦。 会不会有一天,在璟王府中的一切也只是一场梦? 似发觉了自己在胡思乱想,夏诗昭只敛了眸,抬手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又揉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芍药再进来之时,只看到夏诗昭这幅样子。 “小……小姐。”顿时驻了足。 这会儿脑中也满只有今早的事,于是看到夏诗昭略出神的样子,自己也出了神:“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夏诗昭沉默不语,只是略微又再揉着额头。 芍药紧张走上前,只见夏诗昭虽说沉默,脸上的神情并不开心,较寻常而言少了几分神采,就像是被什么烦心事困扰的样子,不由得又再问出声:“今儿早晨老爷那本书……小姐,你看出什么来了?” 于此同时,只有一道叠声:“芍药,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怎么办呢?” 夏诗昭根本就不是个会问这样问题的人,芍药受了惊:“小、小姐?” --- ps:因为花花工作了,大家上班的时候花花也在上班……没有存稿的时候更新时间会不太正常,只能每天下班回来写,更晚了大家包涵…… () 最擅长破罐子破摔 出声的同时,怔怔的朝着夏诗昭看,就好像是要看出什么似的。 难怪,她就说……小姐为什么这种表情,一进寝殿便是看到她在揉太阳穴,难怪最近也总不太正常,还大半夜让给老爷送信。 此刻越发越觉得夏诗昭是陷入了苦情中:“小姐,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喜欢上谁了么?” 夏诗昭仍旧皱眉,问出来不过是因为太过于烦闷。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也多了些杂思,心思比往常更软了一些,才会如此说出来罢了…… “没喜欢上谁,只是随意问问。”自然是不会告诉她。 芍药听着夏诗昭的答复,越发笃定了小姐是喜欢上谁了的样子。 藏着掖着笑,心中自在腹诽…… 璟王府里就一个大男人,什么陆太医,小姐定然是不会喜欢上他的,而什么齐王瑞王也不可能,此刻只欢喜得很……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情情爱爱,可还是看得出来的。 从小姐一开始要找璟王,到了后来莫名总沉默的样子,乃至总出神,又是衣衫单薄的四处走,这…… 怕是喜欢上璟王了吧? 因为喜欢,才会留心,才会为之而动容…… 心里存了小心思:“小姐……依我说,若是我喜欢上一个人的话……就去追啊。” 既然喜欢上了,为什么不追? 哪怕那人不喜欢自己。 看似正儿八经的回答,却是有意无意的笑。“若是不追,难道就要放着自己在这儿瞎喜欢么?” 摇了摇头,一副不妥,自己绝对不会做这般傻事的样子。 根本就是在怂恿…… 夏诗昭怎么会听不出来,此刻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 凝眸的一瞬间,只是刻意装作听不出来,依着她的话,微微把头靠到了墙上:“若是那人对自己心存戒备呢?” 似无心之问,可到底还是掺了几分真。 芍药又出了声:“小姐,你不是最擅长破罐子破摔吗?” 夏诗昭原本闷烦的心被她掀起不小的波澜,此刻只想掐死她。 这是什么话…… 夏诗昭一下子便拧起了眉头,看她的眸光也一沉。 芍药被这目光看得霎时颤了一下。 洞悉一切的神情,自家小姐这眸光实在太可怕了…… 只得“呵呵”干笑起来。 笑了几声,仿佛正经了起来。 身子站直,认真的重新答话:“若是我喜欢上一个人,而他对我有戒心的话……我应当会把一切都摊开来说吧。” 若是俩人之间有藏着掖着什么,彼此自然不能沟通,可是若是彼此都对对方底细清楚得很,没了什么隐瞒,那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置之死地而后生…… 仿佛说上瘾了,故作高深:“这世上哪有一个人会轻易对另外一个人好,敞开心扉也一样,小姐你明明比我还清楚。”又是意有所指。 夏诗昭扶额,不过是随意问问…… 芍药再道:“那层窗户纸都给捅破了,还能有什么障碍?” 夏诗昭眸光忽明忽暗,本就烦闷却是听着她此刻的话。 虽然损,且不经深思熟虑,却不失为一个好提议。 这会儿明知芍药心里在想什么,干脆也不问了,只是重新支起了手,又望回窗口。 “小姐?”芍药出了声。 把夏诗昭的目光又唤回来,却是扬起了一张小脸,打气的样子:“加油加油!” “……”夏诗昭彻底无言。 这一瞬房中气氛只僵凝得很,唯有芍药的打气声在房中回荡。 越发显得一室的空荡。 夏诗昭神情又暗了下来,坐在窗台边一动不动:“嗯。” 半晌才闷唔出这么一声。 却是看着窗外,继续一动不动去 一双水眸对着外头的景色微微垂着,像是在想什么的样子,闻着空气中仿佛还残有的谁的气息,恍若出神……持续了许久许久。 她出神思虑,芍药也收了声。 就这般静静的站在身旁,知道自家小姐怕是在做什么决定,于是噤声不语,只是等待。。 过了半晌,夏诗昭仿佛支着下巴支累了,终于再沉出了声:“罢了,芍药……” “你去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芍药霎时喜了起来:“小姐?”做好决定了? 蠢蠢欲动:“你要我做什么?” 垂眸的样子漂亮得很,越加怜人,本就是这样从容的样子:“我想想。” 又是过了半晌:“你下去看看,璟王府中有没有哪里有大池塘。” “池塘?”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啊…… 芍药原本还是开心的怂恿,只见怂恿完了是这样的结果,一时不解。 可看夏诗昭的样子,并不像是玩笑,看着一室的空荡荡,也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嗯,池塘,越大越好,越深越好……最好……离寝殿偏远一些。” 芍药不知道夏诗昭找池塘做什么,只知道自家小姐说这话时眼睛又微微垂着,压得更低。 动了心思的时候,总是这般。 只好也怔了声,站在原地:“那好吧……我去寻一寻。” “除了这些,顺便再调几个丫鬟过来吧。” “寝殿中增加伺候的人手?” “嗯。” 小姐不是喜清静吗? 这又是要唱一出什么戏? 夏诗昭就像是拼了命的赌一赌,找池塘,安排人手,步步为营的设计,目的肯定不会这般简单…… 似是一瞬间的目光游离,又落到窗台下的一个小角落,只见此刻一本书正安静的躺在那儿。 “快去吧。”略出神。 芍药见夏诗昭发话,只得摇头晃脑,三步并作两步走了。 整个璟王府中安宁得很,根本就不像是要发生什么的样子,慕容绝璟搬走了,甚至连寝殿都这般没动静,夏诗昭也就这般安安静静的坐着,于是连同整个卧房都静谧了下来。 夏诗昭此刻在寝殿中感受慕容绝璟着余留的气息,一言不发。 直到日上三竿,寝殿中的人才多了起来。 陆陆续续有丫鬟进来了,芍药领了一些人入内。 “小姐,人带来了,这些就是从其余偏殿暂时抽调来的人。” “嗯。”还是没说什么。 略沉思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心里有什么盘算。 “然后呢?”芍药听指示。 “没什么……都让大家下去做事吧,以后就在寝殿中留下来好了。” 眼前三三两两不少人,都似是意外,从外头被遣调进来贴身伺候王妃,无疑是件大喜的事情,这会儿不断谢恩:“谢王妃。” 却是多看了夏诗昭两眼,水袖怡然,果然有王妃的风范。 于是也没多想…… 真当夏诗昭是将她们喊进来伺候的了。 人都添进来了,整个空荡荡的卧寝也多了几分人气,少了今晨的寥落。 正是最好的时辰,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也在此刻落了几分在夏诗昭的眉眼上。 芍药看着自家小姐,只上前来:“小姐……” “嗯。” “还有另一件事,你吩咐我做的……我做好了。” “嗯……” 夏诗昭一直没动,就这般在窗台下坐着,芍药俯身贴了上去:“池塘……我也找好了。” 璟王府中园囿层叠,亭台楼阁不少,园子里外都会配有假山池水,可是大池塘,倒是不多。 方才她去喊人进来的时候,也顺便出去查了一下,“东边有个大湖,湖里头有水草,还有几丛荷花,正开着呢……” “还有正殿之旁的消暑池,柳树也抽枝正好……” 后者的消暑池,她曾经去过的。 第一次把慕容憬抓回卧房,说要找他算账,便是去了那儿。 这会儿只略凝了眸子,看似无意的样子,却是吟出了声:“哪个地方人比较多一些?” 人多…… “自然是东边。” 东边是璟王府中丫鬟仆从们常走的地方,不知道夏诗昭到底要做什么,于是又道:“小姐,东边也美一些。” 话刚说完,夏诗昭已经垂了手,像是深吸了一口气,从榻子上下来了,站在窗台处,又望着窗外。 “与我出去看风景吧。” 一个晨,晨光拂晓,两岸翠柳,湖中风景,本就是极美的地方。 殿中新来的丫鬟从未接触过夏诗昭,于是也不知道夏诗昭极少有这般闲情逸致出门,此刻只是随着芍药一起,跟着夏诗昭走,权当夏诗昭是去游湖。 颇感慨,王妃好心情…… 余下留了一半的人在寝殿中,则是自哀失了好夏景。 夏诗昭往湖边走,此刻果然也是出来游玩的样子,比起早晨起来穿得要慎重了一些,此刻换上了镶边云络水裙,一头青丝也挽了起来。 芍药知道夏诗昭是要做什么,却又不知道是具体要做什么,于是此刻也是随着一群人忐忑的跟着。 今早她是在瞎怂恿,可却也没有把小姐往湖边怂恿啊。 破罐子破摔,也不是这般摔的…… “小姐,咱来这儿做什么?看风景么……” 越她小老。夏诗昭此刻不答,只是双眸依旧看着前方,将眼前一湖美景看在了眼中。 大片的荷花,将开未开,还有层叠了几处的并蒂莲,似喃喃自语:“景色真美,芍药……你说我落下去会怎样?” () 救命啊,王妃落水了 夏诗昭这话一出,芍药霎时惊在了原地。 “小、小姐?” 到底是想做什么? 只见这一瞬的夏诗昭也不答,只是静静的站在岸边,看着前方的美景。 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猜呢?”这种时候,还有闲心与芍药开玩笑。 整个人看起来,越是有闲心,于是身后的人便也真的觉得夏诗昭是真的过来看风景的…… 唯有芍药手心捏了一把汗。 依自己对自家小姐的理解,一定没那么简单。 就光凭方才问出的那句话,就知道待会儿一定是要上演好戏了,可这一出到底是要演什么戏码? 摸不透心思,于是也只好站在原处怔怔望着夏诗昭看。 只见夏诗昭一身庄正的漂亮水袖裙裳,在这美得恰好的东湖上,更是漂亮。 站在湖边也像是一道风景,看着心旷神怡的美景时,整个人也引人注意得很,变成了别人眼中的美景。 东湖本就是一个过道,也如芍药方才在寝殿中禀报的那样,路上行人多得很,此刻看到夏诗昭携着一群人出现,也不自觉的驻足立了起来。 王、王妃…… 夏诗昭只全然当做不知。 仿佛今儿来这里,不过是再随意不过的事情,看美景……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前方的莲花开得不错。”又道。 芍药听得云里雾里,只得抬手擦了擦汗:“是啊,小姐,开得不错。”附和。 笑做么还。恍惚间,只似听到夏诗昭又再一道声音:“待会儿使点眼力儿,记得救我。” 言罢,还不等芍药完全再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再走了上去。 身后站着一帮丫鬟,看着夏诗昭一直未停的步伐,就像是要走到湖岸边赏花的样子,只吓了一跳。 这会儿怔怔的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只好看着夏诗昭把眸光落在湖心中,怔忪所有所失的样子。 看似是在看风景,实则不知是在想什么。 危险…… 想要提醒,可是不敢说话,只能看着夏诗昭领着芍药一直往前。 而后,只见夏诗昭敛眸,蓦地停在了岸上最后一处…… 东湖地势有些特别,因为地处璟王府以东,是在大道上,来往行人颇多,可又不靠近正殿,况且湖大道宽,寻常不会有人跨出道路走到岸边,所以也没有设湖栏。 一条岸堤一直自然蔓延到湖中,成了一个满是浅草的小滑坡,好看得很。 可这会儿夏诗昭站在那浅草的小坡沿上。 看似停了步,却一直在打量着脚下。 而后再一瞬……众人皆没有反应过来之时…… “啊……”冷抽了一口气。 惊慌大于恐慌的声音,像足了八分:“芍药,救我!” 芍药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一切事发如此突然,这会儿只僵僵站在原地。 看着夏诗昭似乎是在自己面前消失,蓦地融入了眼前的美景里。 也嘶声裂肺喊了出来:“小姐!” 众人这会儿也仓惶反应了过来,只见已经迟了:“王妃——” 夏诗昭不知是怎么了,前一秒还好好的站着,而下一刻已经不见了,众人急忙用视线追随,只见到一道身影滚落坡上,似是一不小心的一滑,彻底跌了下去…… 就这般滚在陡峭坡度的岸堤上…… 这岸堤的尽头就是湖啊…… 这岸堤根本就站不了人,也止不住滚啊…… 众人只皆齐齐抽了一口气,眼前的景象把众人都惊到了,所有人的脑子都一片空白,脸色也蓦地变得惨白! “快!快救王妃!”不知是哪个丫鬟最先反应过来,甚至比芍药的动作还要快,可是这时迟那时快,跑过来的步伐怎么抵得上夏诗昭滚落的步伐。 夏诗昭只觉得浑身都疼,这一刻也仿佛是要坠下去般,连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滚落。 几分疼痛,疼得眼泪都恍惚出来了,却是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脑子清楚得很…… 怔怔痛呼出声:“芍药……” 芍药也懵了,这会儿只见夏诗昭终于消失在岸堤尽头,而伸手去拦的小丫鬟也拦不住,直直滚落进水里。 这场面太突然,全本寂静的东湖蓦地全慌乱了起来。 “来人啊,来人啊,不好了,王妃……王妃落水了!” 不仅王妃落水了,现在连别人的落水了…… 水中似两道身影扑动…… 夏诗昭滚落得位置选得好,方才在岸上停的那一会儿,便是选了这么个浅的地方,此时在水中只稍扑腾两下便能站定,可另一处的丫鬟就…… 哀嚎声一声比一声高:“救命啊……” “我不会凫水……” “救命……” 夏诗昭在水中皱了眉。 而岸上的人群却是彻底疯狂了,惊慌失措的人越来越多。 原本就选了东湖最多人的时机来,方才在岸边站了那么久,也吸引了不少的人驻足,这会儿全是动|乱了起来。 早有人也一同反应了过来:“救人,快救人,快将王妃救上来!” 会水的人纷纷入水,芍药没想到夏诗昭是真落水了,捂着嘴也哭出来了…… 半真半假的配合:“呜……小姐……” 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和崩溃。 随着入水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将一旁的小丫鬟捞了起来,呼叫声渐停,夏诗昭身边也围满了人,这一瞬看似落定,忽地只轻把眼睛阖上,恍若毫无知觉的样子,在水中也止了动。 岸上的人全然看不见了,唯有越来越响彻湖岸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王妃——” 众人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芍药也疯了:“小姐……小姐……” 看着夏诗昭被人从湖中“救”了出来,哭得满脸泪痕就飞扑了过来:“小姐……你怎么了啊!” 只见这一刻的夏诗昭,衣裳湿透,果真没了反应起来。 一张脸也被水泡的苍白没血色,发丝全凌乱的贴在额上,说不出的憔悴,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 芍药哭得猛然更厉害:“小姐没救了……” …… 璟王府寝殿中,一大群人忙碌来去,这一瞬的场景甚至要比新婚那一夜更让人觉得热闹,素来的有条不紊早已不见,只有面色苍白的丫鬟们一直穿行其中。 原本带出去的那批丫鬟此刻也全无笑容,脸上全是凝重的神情。 亲眼见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现在哪能静下来,有人偷偷抹了眼泪,而另一些没有被带出去的丫鬟则也慌得无措,根本料想不到才进来第一日便是出了这事儿…… 可就因为是刚过来,并且一直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所以心里的感觉也深刻得很,猛地觉得可怕,也觉得一切再真实不过…… 都哭了出来:“王妃……” 此刻璟王府上下全都传遍了夏诗昭落水的消息。 而床榻上,此时正躺在其上裹在被褥里的夏诗昭则是一动不动,脸上的神情一如落水前的模样,一脸的惊恐,苍白的脸色,仿佛毫无知觉,眉心紧蹙,让人心疼得很…… 落水了啊,是真的落水了。 那一个也不慎落水的丫鬟被水呛了个半死,上来后哭哭啼啼,而夏诗昭这边虽无激烈反应,可是自救上来一直没有苏醒,这才最让人觉得可怕。 此刻一群郎中团团将夏诗昭围在其中,殿中气氛说不出严肃。 方才那一帮在殿外惊慌失措的丫鬟们也都一齐进来了,候在殿里,等候郎中吩咐。 可一群人其中,只有芍药一人擦着眼泪站在一旁,脸上的神情悲痛欲绝,却是与众人凝重的神情都不一样,说是痛得过度,却又偶尔目光游离,似若有若无的看着众人,又最后才把目光停在了夏诗昭身上。 “你们别这般挤着小姐了,都围着做什么……嗝。”打了个哭嗝,擦了擦眼泪。 “小姐太可怜了,小王爷这才被王爷喊着搬出去,说是要出去散个心,时运不济还能落水了……” “落水便罢了,这会儿迟迟醒不过来,是要魂断于此了……”越说越伤心,越说越难过。 似就要哭得说不下去了,转身要修书送信回夏府。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面色讪讪,最后却又是拐了个话头:“都别围了着,醒也醒不来,小姐定也是不想你们围在这里的,你们都下去,我一个人守着就好了。” 郎中们面面相觑,似也无能为力。 王妃腹中无水,应当是没有呛水,可也可能是因为最先落到湖里,最后才被救起上来,又是先在湖中给冻晕了,染的风寒最重,所以迟迟没有转好的迹象。 哪怕服用了姜汁也无济于事。 这会儿听着芍药的话,似有理,没了法子,也只能退下:“我们就在殿外等候,若王妃醒了,速来唤我们。” “知道了,快走,快走吧。” 三言两语,手脚并用的推赶了出去。 待所有人都出去了,四下张望,果真确定没问题了以后,芍药才走到了床边,出了声:“小姐,我把人都赶出去了,你快醒来吧,别再吓我了。”。 夏诗昭这才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 今天还有更……在晚上 () 小姐要死了啊+求投票! 只见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室内的烛火也跟着摇曳了一下。 摇晃的灯火照在夏诗昭的脸上,只让人觉得吓人的很。 芍药霎时被这场景吓了一跳,明知道是假的……但还是觉得……怎么这么像还魂? 这一刻夏诗昭坐了起来,脸上还满是水渍未干的样子,额头上几缕湿发都贴到了一起。 虽然看着凌乱,但目光却是平稳,直看着芍药。 芍药松了一口气:“小姐,你终于起来了……” 再不起来,她就不知道孰真孰假了。 夏诗昭此刻身上还是湿的,虽然方才是刻意脚滑落入了水中,但落水是真的,在水中泡了半晌也是真的。 故意在水里挣扎也累人得很:“嗯。” 似是无力应答,只轻应了一下。 芍药看她这么平静,全是没快被淹死的样子,这会儿才真正放下了心:“呼,小姐,你没事就好。” 夏诗昭坐在床上疲惫的看了她一眼,将阖未阖的眸子一勾,似是在说你才有事…… 芍药嘻嘻笑了起来。 嬉皮笑脸的样子,全然没了方才被夏诗昭那番睁眼的惊恐:“小姐,今儿这出戏演得怎么样?是不是极好?” “外头一群人都真以为你落水要死了……” “还有今儿调遣进来的那批丫鬟,也全以为是意外,一个个都心惊胆颤的,估计都把这事儿传出去,没一会就传乎其神了。” “嗯。”夏诗昭坐在床上,只淡定得很。 换芍药不淡定:“小姐,你到底是表个态。” 事情都进展到这般了,人也摔了,水也落了,不该哭的她也哭了,可这会儿还是不太清楚夏诗昭到底想做什么:“小姐,你还要我做什么?” 至少让她有个底。 可此刻…… 夏诗昭只是还坐在床榻上,一身疲惫面色苍白的样子。 看着很狼狈,眼神却清醒得很。 哪里有要死的样子…… 芍药看着夏诗昭,这会儿算是明白了一句古语,可谓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可真是愁死她了:“小姐,你倒是说话。” “嗯。”夏诗昭终于再出声。 芍药凝神静听。 此时将殿内的人赶出外头去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人进来,若是发现夏诗昭安然无恙的在这儿坐着,那一切前|戏却又功亏一篑了,此刻只能长话短说。 夏诗昭稍敛了眸光,平淡无华的样子:“你去告诉他……我快死了吧。” “……” 芍药略怔忪。 听着夏诗昭这会儿的声音,这般平和,却又像是暗藏着什么暗涌…… 其实看着没有波澜,怕是心底早掀起滔天巨浪了吧。 似不解:“小姐……‘他’是谁?” 一个“他”字,可以指代很多人,府中人多,可以是慕容绝璟,也可以是慕容憬,还可以是陆太医,或者司侍卫…… “他……”似重复芍药的问话。 这一瞬又敛了眸子,眸色都暗到骨子里去了。 芍药从没见过这样的小姐,这会儿只噤了声,似是等着夏诗昭回答。 仿佛知道自己又是问了不该问的:“不是……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惆怅的模样:“我该去哪儿找王爷……” 似是反应过来了,小姐话语中的那个“他”,除了慕容绝璟还能有谁。 芳心遗落之地…… 夏诗昭满脸水渍,又是沉了声:“去藏书阁……找慕容憬。” 是小王爷…… 芍药又讪讪的僵了下来,微硬着身子,迟疑的看着夏诗昭。 “小姐?” 夏诗昭这会儿不说话了,只是靠着床头把脸贴了下来,就这般疲惫的抵着床沿。 芍药看夏诗昭累得这样,也不忍心再问。 “我这就去……” 小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这样便好了。 夏诗昭没拦她,只是病恹恹看她两眼,点了点头,“去吧。” 就说她快死了。 …… 殿外众人仍聚集在一起,这会儿忐忑不安,一个个被今儿这事儿闹得人心惶惶,就算站在外头聚在一起也不安分,一群人时不时的往里头看去,有些面色惨白:“你们说,王妃不会……” 水灯在魂。这么久,就连那一个无意被牵连落水的丫鬟都苏醒了,可是王妃还没有半分动静。 这并非是个好兆头。 几个郎中零散提着药箱站在一处,一个个也面色沉重。 若是王妃出了事,他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且不论府中王爷,就仅凭夏诗昭的身份,宗人府那边就放不了他们。 因为不知该如何是好,也因为心中都牵系着此刻寝殿中的人,于是外头的气氛也压抑阴沉得很…… 这般阴沉的气氛之下,一双双眸子都往此刻紧闭着大门的寝殿看去。 平息静气间,似乎心都悬了起来。 就在这样严肃的面面相觑的氛围之下,紧紧盯着门口瞧。 只见这一会儿看久了,眼花的一瞬间,似听到里头传来了动静。 似乎有人在寝殿内跑,脚步踉跄得仿佛站都站不稳,众人原本就捏得够紧的手心此刻都攥出了汗来…… “要出来了……” 就在这一瞬,只见话音刚落之时,寝殿的大门果然被人打开。 是芍药…… 可却只见芍药面色苍白的出现:“小姐……呜,小姐她……哇呜!” 哭天抢地的冲了出来,霎时嚎得天昏地暗…… 把众人都吓了个遍。 寝殿外守着的众人原本就惶惶不安,这会儿更是全都躁动了起来:“王妃……” 有人喃喃高喊:“王妃怎么了……” 再道:“莫不是……”苍白了脸。 芍药这会儿什么都不说,就只是以手捂着脸,一个劲的哭,哭得眼眶通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这模样,更是惹人胡思乱想。 只见此刻守在外头的一大片人全是皆白了脸,一个个都要复而冲了进去:“王妃她……” 芍药却是早掐好了时机,拔腿一冲,穿过人群跑得比她们还快:“小姐她……呜呜,真的不行了。” “我去请王爷来……” 只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消失在人群之中,徒留一群人失了神,也失了血色…… 眼看着她跑得更远,哀伤之情顿时弥漫了整个寝殿。 恐慌,喧闹,嘈杂…… 与此同时,同一个璟王府内,因为慕容绝璟要治病,所以藏书阁也戒备了起来,所谓闭关,是让慕容绝璟寸步不离藏书阁,陆逸之在一旁研究蛊书,并加以针灸与珍药辅之,望能找到一个解救之法。 因为过程要施药与扎针千万遍,所以也要承受极大的痛苦,因此也慎重得很。 其中哪怕间断一下,都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于是外头围了水泄不通的人,牢牢守着,谁都不能靠近。 此刻的藏书阁中,又是一如往常最严峻的时候,阁楼内置了一个桶,慕容绝璟泡在其中,陆逸之则是在外头,手里拿了一排银针:“璟,做好准备了吗?” 淡雅的样子不复存在,只有拧眉沉重的样子:“或许有一些痛,也可能比以往都要难捱。” 针入骨,取出髓,这般疼痛,不是谁都能忍的。 慕容绝璟此刻只敛了眉,对靠着门坐,整张脸掩藏在背光处:“嗯。” 冷沉的声音,平静无垠。 就仿佛再大的苦痛都无所谓了……这么多年,本就当早已习惯了。 “开始吧。” 纵然不能恢复,测一测看是否有异也好,最好……能让他从此解脱。 不再受这种锥心之苦,自由做自己。 “嗯。”陆逸之也似终于定了心,轻应。 手中拿着一根针,眼看就要刺进去:“方才泡了龙须草这么久,纵然不能探查出几分,也能再短暂恢复原身几分钟的。”昙花一现的绝然身影,不似用药,没有副作用的。 慕容绝璟似对这个已经不重视了,这会儿就只是在木桶中轻闭上了眼,再沉沉应了一声:“嗯。” “那我就开始了。” 慕容绝璟没再回答。 陆逸之也凝了神,提着针的手也开始稳稳牢立,停在慕容绝璟的经脉之上,一瞬便要扎进去。 可就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只听到外头传来阵阵喧闹声,似乎有人在哭,一声哭得比一声激烈:“哇呜,我的小姐啊……” “我可怜的小姐……” “年纪轻轻,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啊……” 陆逸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而木桶中的慕容绝璟似也一震。 两人皆是一惊,藏书阁中原本的气氛又都被如数毁了。 安静不再,只有这哭得厉害的声音阵阵传来。 “呜呜,小姐……”。 “璟王呢,我要见璟王!” 再改口:“要不然小王爷也行,小姐就要死了啊,再见不到就迟了……” 陆逸之收了针,而慕容绝璟也彻底睁开了眼。 此时一双幽深的沉眸就这般凝着,里头仿佛盛着参不透的厉光…… “逸之。” 陆逸之也茫然的很,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出去看看。” 还没等他有动作,外头芍药已经发了狂似的把一帮侍卫当空气,对利剑视若无睹的冲了进来:“王爷……不行了,小姐落水了要死了啊……” --------- ps:一年一度的2013年创作者年会来啦~因为梨花很想去见老朋友……所以希望大家帮帮忙,投梨花一票!感谢!!每天可以投10个作者,每人一票!谢谢大家~~~(地址在留言区置顶)希望这次大家支持一下梨花! () 小王爷,小姐快死了 这声音嚎得那般凄惨,甚至比在寝殿外还要嘶声裂肺,叫听的人都为之动容。 陆逸之要走出去的步伐顿停在原地。 慕容绝璟也沉了脸。 这一瞬似终于听清外头嚎的是什么了,可也一瞬间冷了下来…… 这般冷,这般冷…… 冷得整个藏书阁都像是气温骤降,木桶中泡着药水的身子也似微僵。 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不行了,落水要死了? 芍药此时还在外头虎冲猛撞,哭得更是厉害:“呜……” 就像是非要把这声音哭到里头去不可,一声又一声。 哭得让人都不舍得拦她…… 只是外头众人拿着剑,听着她嘴中的话语,似面面相觑,为难的样子。 “你们拦我,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负责得起么?” “王妃落水了,已经不小心处在弥留之际了,再不让我进去……就来不及了。” 言语中有着急迫,哭得梨花带雨,似真似假,让人难以分辨的清晰。 只是这声音中的急意,也稍稍的将众人感染了几分,就这般站在原地,似乎有那么片刻是忘了阻止的。 芍药也是有眼力见儿,立刻寻了这个空当冲了进去,踏进了这藏书阁中…… “嘶……”一进去,还没待看清阁楼中的景象,便顿时抽了声。 再凝眸,只看见两个人在其中…… “小、小王爷,陆、陆太医……”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偌大的木桶,里头泡着黑漆漆的药,慕容憬身处在桶中,黑色的药汁将他小小的身子浸泡在其中,遮住了下半身,只露出了肩胛以上的部位,可纵然是这样一个画面,小王爷脸上的神情,以及那精致的五官,只让人心跳加快得很…… “呜……小王爷……”还是没忘了正事,继续放声大哭。 他这般哭,还这般猛冲直撞,霎时就让陆逸之也皱了眉头,原本就凝重的神情,聚了神想要为慕容绝璟医治,可她偏偏闯进来了。 认得芍药:“芍药姑娘,怎么了?” 芍药看慕容绝璟不说话,这一刻只有陆逸之搭理她,只得又放声大嚎了起来:“陆太医,你快让小王爷出来,去看看我家小姐吧……” “我家小姐要死了……” 拉长的尾音,说不出多难过,就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 夏诗昭真的要死了一般。 那般声泪俱下:“小姐今儿本来还是好好的,可是不知为何,早上自王爷派人来把小王爷的东西收走后,小姐就发闷了,一个人坐在窗台下一句话都不说……” “奴婢,奴婢……看不下去了,所以怂恿了小姐出去看看风景,于是小姐便去了东湖,可这一去……一去就出了事,小王爷,你绕了奴婢吧……” “奴婢没看好小姐,让小姐神情恍惚,直接脚下一滑坠到湖里去了。” 慕容绝璟此刻在木桶中,一双本就阴暗的沉眸暗得很,听到了芍药的这些话,似是一瞬的变化。 双眸睨了起来。 这一刹的气势,只让人觉得可怖得很。 “你……说什么。”在木桶中的身子被泡的有些痛苦,可蹙眉的瞬间,声音也似带了哑意。 芍药看慕容绝璟终于出声,肯搭理她了,做戏做全,更是哭得崩溃了起来:“小王爷,我说小姐快死了啊……你快出来,去看看小姐吧……” …… 慕容绝璟此刻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闷得很…… 二十六年来,从未有这般闷过。 哪怕是昨夜,被她针锋相对的顶得暗自犹恼,都不及此刻的心情复杂半分。 “你再说一次。” “小王爷……小姐快死了,她想见你一面。” …… 慕容绝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桶里出来的,仿佛那一刻只是一瞬间的沉寂,亦也看向了陆逸之,沉重的双眸凌厉得很,待自己重新缓过神思来时,身体已经不由自己控制,踏出了藏书阁,披了一件衣裳,恍若只是一刹间。 改变了一切…… “璟!”陆逸之似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一切根本就不在意料之中。 陆逸之此刻站在藏书阁外,追着慕容绝璟离开的身影出来,只朝着慕容绝璟喊了一声。 如今正在闭关,医治也正是一半,跑了药还没扎针取髓便要出去,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似是想把慕容绝璟喊下来,可看着慕容绝璟这决绝离去的身影,似乎并未考虑,甚至连疑迟都不曾有…… 换他疑迟,站在原地驻足,收了声。 只好怔怔的看着慕容绝璟离去的身影,停在了原地。 芍药却是在外候着,方才慕容绝璟出桶的时候早就再被人弄出来了,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走在前头,比她还着急的样子,只失了神,也急忙跟了上来:“唉,小王爷等等我!” 似发现语气不对,又再接着哭:“呜……奴婢跟着小王爷走,小姐在寝殿中等着了……” 下听人是。“怕是撑不住了,呜呜……” 慕容绝璟听着身后的声音,这一瞬只觉得心烦意乱的很。 今晨出门之前,她不还好好的,甚至精神奕奕的与他说要出去帮他准备早点。 可此刻,这才过了几个时辰? 似乎是一瞬间的迟疑,扬步飞走的步伐也停了下来,就这般蓦地回头,看了芍药一眼。 这目光太过于锋沉,芍药被看得一杵,就这般挂着眼泪。 顿了片刻。 所幸总是被夏诗昭冷冷看一眼习惯了,长期训练,反应得也比常人要快,只又哭了出来:“小姐好可怜……” 慕容绝璟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只又沉了阴沉的眸子。。 似是信了,顿停的步伐又提了起来。 甚至比方才走得还要快…… 芍药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幸好没露出破绽…… 否则功亏一篑,小姐要她走着瞧。 一步又一步,慕容绝璟只觉得从藏书阁到寝殿的路途太过于漫长,此时都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直到最后终于走到了寝殿的范围,还没踏入寝殿,便只听见了哭天抢地的哀戚声。 “王妃……呜……” “王妃,您醒醒啊……” 全寝殿的人都哭了出来,尤其是一批全然不认识的丫鬟,远远看去,寝殿的大门敞开,还有几个郎中模样的人在其中抹着眼泪。 似是心口一窒,这一刻也一言不发的说不出话来。 像是有什么哽在喉间。 情在心,口难开。 顿了顿步伐,再走了进去,可一瞬也已经不是原来的心情了…… 原本还质疑是芍药骗他,可此刻看着哭得一殿的人,只真无假,不可能再有设局蒙骗。 璟王府中伺候的人十之有五都识得他,此刻看到他踏进来,只带着泪眼一怔,“王……”似是想行礼。 可慕容绝璟撩了一身气势,只沉得很,根本还未等他们出声,便扬起了手。 让一群人带着哽咽的话又留在了喉中。 沉沉的走了上去…… 芍药原本随着慕容绝璟进来,看到这寝殿中的阵势,也被吓了一跳,甚至比她方才冲出去还要杂乱。 真有唬人的效果啊…… 若不是知道真相,怕是自己也都以为自家小姐快死了。 这会儿只目光随着慕容绝璟的身子游离,再看着怔怔哭着的一寝殿的人……自觉的走到了人群之中,抹眼泪:“小王爷来了……小姐也要死了,咱们大家出去吧……” “留些空间给小姐与小王爷,让他们说一会儿话。”似是恳求。 语气还带着哭意,只让人动容得很。 一群人抹抹眼泪,只好也跟着走,也不知是为何,似是被殿中哀伤的情愫感染,只也悲伤得很,也不再多做停留。 这一次,大家似一同很自觉…… 芍药把一群人唬弄出去之后,只细心的还帮夏诗昭带上了门。 似是存了什么小心思,还不动声色的帮忙把暗锁落了下来。 心里头似是在道:小姐,这一次就看你的了。 寝殿内,因为没有点灯,随着时辰一分一秒的过去,幔纱扬下,殿外的光线也被关在外头。 慕容绝璟此刻浑身都还是药味,就这般急急忙忙赶过来。 还未走到殿里最深处,卧榻旁,只看见一道身影躺在床上,似真的一动不动…… 那般憔悴失了灵气的身影,心头猝不及防的一疼。 原本受了蛊毒之痛就已揪心,这会儿心里的沉痛……似乎比那种身子上的痛要痛上百倍。 怎么可能…… 看着床上躺着,没有半分气息的身影,冷了一张脸。 还未走近,便出了声:“夏诗昭,别装了,快给本王起来。” 殿内无多余的人,只有他们俩人,所以这一声冷沉的声音也清脆得很。 响彻荡漾在寝殿之中。 夏诗昭此刻就只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整个人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失了魂魄般没了气息。 他步伐小,此时迈步上前,也只能一步步的跨…… 可是还未走到床前,就已经闻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湖水之味,浅浅的,却是直入了他的心扉,让他心口上也一抽。 ---- ps:一万二!!谢谢~~诚意更新~望大家多多帮忙投票!! () 我快死了,死前有一个愿望 再走近上前细看,瞬间蹙了眉心。 只见偌大的床上果真躺着一个湿漉漉的人儿,似是刚落湖不久,他赶来的快,因此床上的人乌发未干,就这般凌乱的贴在额际,恍若弥留之际,更让人心疼。 生死之别,他见多了,却从来没有哪一刻想现在这般。 慕容绝璟驻足,原本撩声让她起来的声音也顿停了下来。 这一次……一言不发,沉默得让人觉得可怕。 “夏诗昭……” 没有回应。 夏诗昭此时躺在床上,闻到这药味,再听到芍药说的那些话,从他一踏进寝殿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芍药终于把他弄来了,她自然是不可能醒的。 这一刻就这般紧紧闭着眼睛,昏睡中痛苦的神情,眉眼间似还带了几分惊恐。 就好像受了什么凌虐,到地狱中走了一遭。 慕容绝璟站立在床畔,静静看她这般模样,终于心疼起来。 不同于朦朦胧胧的感觉,此刻清晰得很,明辫得让他连自己的心都清楚了几分。 “你再不起来,本王就走了。” 明明知道她可能听不见,但还是这般威胁…… 可……床上的人若真濒临一死,又怎会听得懂这些话语。 睡梦中的夏诗昭皱了皱眉头,越加是痛苦的样子。 这样子落入他的眼中,只让他心口再一紧。 浑身的气势也敛了起来,仿佛一瞬间的时光停逝,一切就暂停在这一秒。 他小小的身子带着苦涩药味,垂眸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而夏诗昭也就这般在床榻上静静躺着,像是要香消玉殒,任他浓稠的目光看着。 慕容绝璟站了半晌,终于觉得心口处像是被寒风划拉出一个口子,痛苦得他无法呼吸,小脸上出现了凝重的神情,沉沉走了上前。 看着眼前的夏诗昭,她的眉眼全数落入了眼中,苍白的脸色,紧紧咬着的唇,拧在一起的眉目,秀气仍在,可更多的是弥留之际的死气,恍如未动的身子,连呼吸都那般细微,恍若再下一瞬……她便不在于世了。 怎么会这样…… 他还未与她争吵完全,还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没有以原本的样子与她厮缠,还没有教训她,她怎么就成这样了。 “夏诗昭,快给本王起来。” 可惘论他怎么喊,她就是未动半分。 这样的死气沉沉,让他喉咙干涩。 站在她身旁,不知何时以开始轻伸出了手,疼惜的触上了她的眉心,嘶哑的声音:“怎么如此不小心。” 回应他的只有一室的空荡。 慕容绝璟终于感受到了这种一个人面对沉寂的感觉,尤其是在心中装了一个人后,那人明明就在眼前,但像死了一般。 外头那帮丫鬟哭得声音越来越大,携着芍药的哭声传进来,夹杂了几声小姐,你死得好惨,让他没来由的怒意在烧。 床幔边的物什被他抬手一挥,如数都挥落坠到了地上。 沉得窒息的声音:“是本王对不住你。” 过往的一幕幕在这时显得尤为清晰,从他最初接到圣旨起,眼都不抬的撂下圣旨,听闻她夏诗昭的大名,传说中鼎鼎有名的才德之女,夏天衡迟迟未嫁的掌上明珠,下意识的认为定是貌丑无盐的闷性子,可待真的一看,水袖怡然,哪里有半分娴雅之姿。 再看,眉目又并不似那般丑,反之来说美得很,可这样的女人,最讨不得他欢心,但久而久之……什么时候沉沦他也不知道。 只记得那地毯之上,她将他压下,那般带着赌气似的一吻,仿佛教训他一般“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亦或者花丛中一回眸,她带笑认真的神情,“还愣着做什么,采花呀!”,从未见过哪一个女子会像她这般…… 往事过目,仿佛更疼了,疼得眉宇都紧拧了起来。 覆在她眉心的手一颤,动作也仿佛跟着更加温柔,轻抚之间是浓浓的悔意与不舍。 再沉哑出声:“好好的没事去湖边做什么……” “你可知……本王……” 沉得仿佛让听着的人都为之一恸。 寻常越不表露出心事之人,一旦将心中的话说出来,纵然话语间并不带了什么,可那欲扬犹抑的声音也能让人感同身受疼到骨子里。 夏诗昭此刻在床上躺着,便是如此感觉,原本装出来的眉头紧蹙,现在变得有几分真几分假。。 说不出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呼吸渐不稳,心头也蓦地酸疼了起来。 听他这般难过的声音,虽不表露,却全然知道了他的心思。 他藏得那么深,甚至举手投足间带着疏离,偶尔眉眼间掠过的冷沉,让她甚至看不清他的想法。 可他此刻,却是全然毫无隐藏的展露在她面前。 微微轻闭的眼动了几下,睫毛也跟着颤动了几下。 慕容绝璟发觉她的动静,似一瞬间沉声:“夏诗昭!” 夏诗昭心道不好,只能越加装得死寂沉沉…… 慕容绝璟心口间又窒了下来,仿佛缓不过气,一张小脸似都蕴着苦痛,“你快醒来。” “本王……”说不出话。 只冷沉了声。 夏诗昭感受着他的动作和声音,似有一瞬间的心软,不知道要不要再继续下去。 原本听着芍药的话,所谓破罐子破摔,只是想要吓一吓他,偏他说出真话罢了,让他在她面前承认,一切事情摊开来讲,他也无需再这般装下去,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何必两个身份…… 让着个恍。她明已经知道他就是慕容憬,慕容憬就是他…… 此刻感受着他温热的小手,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略微苦涩的药味,不知道他今日住进藏书阁是为何,此刻应当是急匆匆的过来的吧?也不知是从什么样的场景中将他拖了出来。 可他这般紧张的样子…… 心中应该也是有她的吧? 终于微微再颤动了羽睫两下,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寝殿中睁开了眼。 掀开了一条小缝的眼皮,好像那般重,闭眼久了再睁眼,仿佛殿内一切都那般陌生,摇曳的烛火将她眼睛一刺,又瞬间再疲惫闭上…… 这般样子落入慕容绝璟眼中,他一双狭长的眸子都凝了起来,沉声:“你醒了?!” 这声音中夹杂的是悲恸与沉痛。 仿佛还有几分沉得深不见底的喜悦,喉间干涸,声音都变得嘶哑干涩! 夏诗昭只好虚弱出声:“唔……” 看她这般尽力睁开眼睛的样子,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他心思渐沉。 指尖的动作轻颤,待她也万分温柔。 感受到他力道的变化,她一颗心都跟着跳得颤动,但也越加更苍白了脸色,魂身俱离的样子:“绝璟……” 喊他的声音这般柔弱,就好像从那遥远的地方飘渺传来,虚得很。 第一次见到她这般模样,慕容绝璟又再听着外头的哭声,心里也有了几分沉动:“我在。” 竟然就这般下意识的应了她。 夏诗昭的眼光微不可见的一亮,更是装得虚弱:“你终于来了吗……” 略微哽咽:“我等了你……好久了。” 他握着她的手也越发的紧:“是,我来了!” 大手拢在她的额头上,原本凌锐锋利的眸子都添了几分柔光,疼惜的看着她。 本就是大男人,又怎会在这种时候与她置气? 只见眼神越发温柔,看得夏诗昭心中也微动…… 他现在是八岁的样子,可那与慕容绝璟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貌,她看着几乎与之重叠……这一瞬也仿佛是看见了慕容绝璟俊朗的面容,幽深得望不见底的眸子中也带了几分温柔与怜惜。 眼前一花,看似就要哭了出来:“我好想见你……” 多么轻柔得惹人心疼,与她寻常的样子天壤之别,任谁在这一刻都狠不下心来。 更何况是慕容绝璟…… 直接上前将她抱了起来:“别哭。” 她眼角带着泪,“我好冷……” 慕容绝璟本就足够冷沉的目光,仿佛如死寂一般。 紧抿着唇将她抱了起来,将她的头靠放在自己身子上。 她再张嘴:“我好难受,我快要死了对不对……” 慕容绝璟星眸暗沉:“你不会死的。” 看她这柔弱的样子,他心中只蓦地生出一种感觉,极想把她好好呵护在怀里,原来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经这般对她起了心思。 直到现在要生离死别才发现。 夏诗昭听他暗哑的话音,再垂眸:“没……用的……我要死了,落了水,泡了太久了呢。” 有气无力的样子,苍白的脸上都似乎酿出不舍的泪:“现在能见到你真好,若是还能……” 她仿佛交代遗言般的语气,只让他心口闷沉,被这殿宇中的气氛,以及她话语中对他浓厚眷恋的不舍,让他也眼角干涩。 只将她抱得更紧,“别哭,本王不会让你死的!郎中!” 看似就要朝外喊,可她却“吃力”的抬手一拉:“别,没用了……救不了了,就让我好好与你说一会儿话吧。”吐纳着微弱的气息,“我死前还有一个愿望……你能满足我吗?” ---- ps:玩大了啊~~~~感谢!!现在排名第十,200票破了!鞠躬! () 答应我见最后一面 她这般说话,虚弱的语气恳求着他。 慕容绝璟他拥着她的手都变得僵硬,只剑眉挑着:“什么愿望,你说!” 夏诗昭听着他的话语,只虚弱得更卖力:“我……想要……想要再见你皇叔最后一面。”断断续续的话语。 这一瞬,看着他的眸光那般可怜…… 就像是一只受伤小鹿,一双水眸水亮水亮,却仿若那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发出自心底最深的央求。 慕容绝璟心口又一痛,心疼着她。 这一刻没看到她可怜的目光中一闪即逝的暗光,明明就是在抬眸看他的样子。 慕容绝璟只哽了声,沉寂了下来。 好像因为她这一句话而动了心思,面上表情暗沉得让人难以分辨,这一瞬说不是什么感觉……就只是沉默的将她拥得更深。 他过往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亏欠了她多少? 竟然到这时候才发现,她心中的所思所想,都是他…… 过往的一幕幕又在脑中飞掠开来,似回忆到自己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踏着月光而往,强势的将她拥在怀中,将她抱进寝殿,将她……揽在怀中拥吻,明知道她早已芳心暗许…… 却不曾料到,在她的心里,竟对自己是这般挂念不舍。 甚至连临死的最后,都是在恳求能否再见他一面。 “为什么。”沉了声。 明知故问,但还是想问。 夏诗昭眼中似酿出了泪,苍白着脸,毫无生气的唇微微轻颤着。 看着他的目光也更加悲悯:“我……” 哆嗦了声,似乎用尽了力气,就快没劲了,撑不下去了:“喜欢……他……” 怔怔的抬手,看似就要摸到他的眉眼上, 仿佛能从他这张相似的小脸看见那个人的影子:“答应我……好吗……” 他心中沉痛,她断了声。 说完,抬起的手也赫然一落。 这突然的动作让他心口都紧紧抽了起来,窒息一般:“诗昭!”就这样喊了出来。 第一次这样亲昵的喊她的名字,却是这样的时候,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似乎是一瞬间面对着这样的生离死别。 她才在这般最好的年华,甚至还来不及绽放,她绽开的笑容这般虚弱,让他都疼到了骨子里。 这一刻就只将她抱得更紧,仿佛都要揉到了骨子里去。 夏诗昭被他抱得一痛,知道他动容了,于是笑得更开,目光里都有了哀愁。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眼神,疼痛?不舍?对世间的弥留? 还是那一份还没来得及言说的心意…… “你……”沉着声,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 唯有一张脸这般阴暗,星眸中也没了光辉,沉沉得让人觉得可怕,看着她,就这般低头吻了下来:“……” 他该怎么办才好,该拿她怎么办啊…… 夏诗昭演得动情生色,眼看就要“死”了,却是没想到他会有这般突然的动作,这一瞬只僵在原地,他似心痛得无以复加了,看她祈求的眼神也难过得再也隐忍不住,她就要香消玉殒,什么都迟了……哪怕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心意也迟了…… 可这一刻只有一种沉闷的狂野在心里叫嚣,想要吻她,对不起她。 “本王……”语不成调。 只能闭了眸,将她亲吻,用他经历了世事的心去深吻,面上的表情也这般与年龄不符。 只让夏诗昭一惊,就这般呆呆的苍白着面色未闭眼。 看他小身子都一僵,她也浑身一僵…… 事态不由自己控制了。 “绝璟……” 听着她口中哀声哀调吟念出来的话语,他的名字,他心中的伤口也仿佛被她再划了一道痕,所有对她无法言说的感情都包含在他的这个吻里了,婉转碾过她的唇,感受她微弱的呼吸,渐渐变得游离,为她渡去自己为数不多的空气……仿佛想让她活得更久。 心中仿佛是在沉道,不想她死。 夏诗昭这一瞬只能承受着他的吻,都忘记闭眼了,只看着他小小的脸。 感觉这般的…… “轰隆”,脑子一声炸开。 慕容绝璟却是完全沉溺在悲伤中,满脑子还是她方才气若游鸿的话,像是遗言一般的说想要见他一面。 这一刻亲吻着她,仿佛包含了多少爱意,多少的心疼,让她的心都微微的悸动。 似不合时宜的沉沦,她的眼里也多了几分泪意。 这种感伤来源于对他心意的发觉。 她是不是……太过分了,若是让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会怎么办? 可是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后退无路了…… 只能僵着身子感受着他的拥吻,想要回应:“唔……” 慕容绝璟的吻从未这般温柔,抱着她,小小的身子都是悲恸,多想将她永远留在身边,此刻是这样的念头…… 可是,他一沉重,身不由己,做不到。 夏诗昭继续僵着身子,只能撑着身子,承接着…… 他似也伤透了心,这一刻恨极了自己,将她吻得更深。 她脑子一片空白…… 最后想要推开他,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也已是恰巧的将她放开了。 这一瞬的气势沉得吓人。 “我……” 他的话压住了她的话:“你等我。” 什么? 夏诗昭一怔。 她不敢玩了…… 他却是在说,你等我? 慕容绝璟暗色的眸子都有了沉痛的水雾,只是性子不允许自己表露出来:“我……让他来见你。” 夏诗昭彻底再一颤,这会儿在床上微微僵着身子。 似乎是料想不到,他真的原意答应了:“真的……?” 他未回答,这一刻只是像要放开她,从床榻上抽身。 “真的。”沉沉的声音,仿佛低到了地里去。 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平和却是有担当的回答……这是她最后一个愿望啊,他岂能不尽力去答应她?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夏诗昭这一刻有些想哭,却也愧疚心爆棚…… 她这般使诈,到底对不对? 可他将她视若空气,做事也完全不为她考虑,说来便来,说走就走,若不是有这一件事,她又怎么能发现他心中的爱意,他明明……也是喜欢他的。 可就是不愿承认,甚至连坦然面对她都不愿意。 更别说要他坦诚的交代了…… 何为破罐子破摔,便就是让他干脆摊开来讲,只有到了最后一步,连那窗户纸都撕开了,才有余下的可能,她也是别无他法…… “……”苍白的面色犹是,轻颤了唇似是想说什么,可最后却还是没说…… 一言不发…… 只能蕴含着点点泪光,看着慕容绝璟站了起来。 小小的身子携了说不出的沉痛与无奈。 就得硬看。这种感觉,像是想要向天夺人似的。 “等我……”再沉沉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夏诗昭没拦他,目光复杂的看他缓缓转身,似乎要离去。 他要去哪里把“慕容绝璟”找回来? 这一刻慕容绝璟转了身,面对着空荡荡略显凄凉的寝殿,说不出有多忧伤,沉着的眸子也似在思考,无法可得知的答案…… 该如何…… 今儿不是月圆之夜,更甚的是离下一次的月圆之夜还远得很。。 哪怕就在今日,他在藏书阁中还准备闭关,验一验身上的蛊毒……这般紧要关头之时,他答应了她,不忍她失望,让她遗憾……可他要去哪里恢复真身? 这一瞬就这般沉沉踩着步子,踏出了寝殿内阁,站在外殿阁中抬头望着房梁。 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他身份尊贵却让世事一而再再而三打击,告诉自己,在这世上,到底是多无力。 脚步声沉沉一直往外走,似要打开门,出去找陆逸之。 让人再把陆逸之从藏书阁弄来。 却是听着外头哭得越渐大声的哀声烦了心,迟迟不出去开门。 此时就这般站在角落中。 闻着自己的一身药味…… 殿内,夏诗昭还在怔忪,也一同慕容绝璟望着房梁的样子望着幔帐,心口处沉沉的,说不出的痛。 像是在难过今日之事,也是在为了他这份心意而疼到了骨子里。 感动得似是想哭。 可脑中唯有的一份清明,也似是在等待。 等他重新以那个人的身份再出现在她眼前,这一次,她不会再像前两次一样了。 那时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不知道“他”便就是他,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总是突然抽身一退,可现在她清楚了,他就是慕容憬,慕容憬就是他,与蛊毒有关,那一个突然而发的锥心之痛……便也是他某个“独特”的征兆。 只要把一切都探查了出来,让他在她面前显现,便就好了。 这也是她今日掉落水中,非要装死演这一出戏,让他答应她,见她最后一面的最真实的目的。 这会儿似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悬了心。 等待的过程永远比面对真相还要难熬。 夏诗昭此刻“气若游丝”的样子,也渐渐变得迷茫起来。 而这时的慕容绝璟,仍是沉了一身气势哀伤的停在角落中,感受着自己身子微微蹊跷的变化。 ----------- ps:明天再继续,嘿嘿~~万更明儿 () 许下来生之约 慕容绝璟原本还在隐忍,不知如何是好。 该去哪用什么法子变回真身,可这一瞬,感觉着体内不合时宜渐渐窜出的躁动,与以往不同,这一次只凝了眸子。 “……”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蓦地想到了方才在藏书阁中所泡的龙须草,陆逸之曾说过什么? “方才泡了龙须草这么久,纵然不能探查出几分,也能再短暂恢复原身几分钟的。” 此刻闻着自己身上浓重的药味,刺心得很。 可是在这种时候,这般情况倒是他求之不得的! 仿佛是一瞬间的痛苦:“嘶……” 冷抽了一口气,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以往以来,这种紧绷着身子要恢复的时候是他最自在的时候,哪怕痛都是喜悦的,可今夜……他却是怎么样都开心不起来。 这会儿整个身子站在阴暗处,退到了寝殿内谁都看不见的地方。 感受着体内蠢蠢欲|动的蛊虫,盘踞在他体内让他曾生不如死的蛊虫…… 再冷抽了几口气,手掌在门沿上,似突然一瞬间的用力一抓。 阴暗中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只知里面的人发出隐忍沉痛的声音,仿佛身子被人撕裂一般……撕心裂肺的…… 慕容绝璟得益于龙须草的功效,这一刻虽不是在藏书阁内,等待针入骨髓,却也是疼得难以忍受,因为夏诗昭在内殿,正处于弥留之际,只想见他一面,寻常变了样子,还要缓上片刻,可这一瞬,他似心情沉重一刻都等不了,直接再踏着步子寻了一套置于寝殿内的常服换上。 夏诗昭在里头,还在躺着床上。 这会儿怔怔看着床幔,一动不动,还是原来的表情…… 这一刻的脸上有纠结,有忐忑,还有一丝丝难以言明的害怕。 一颗心都紧绷了起来,像就是在等着什么的出现…… 苍白的面色犹在,配上这一刻脸上怔忪出神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更是像病入膏肓…… 一声又一声,像是喘不过气来般,呼吸渐沉的同时,也更像是要死了。 慕容绝璟急忙换好衣袍,敛着眉目出现的时候,手都搁在发疼的胸膛上,可此时的疼痛哪里及得上心里的心疼半分。 “本王来了。” 又是暗沉得仿佛犹如九天传来的靡靡之音。 夏诗昭躺在床上只一愣,这一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沉到谷底的心又被猛地撩了起来,所有不安、忐忑、纠结、惧怕,都一瞬间化成了不知所措:“你……” 冷抽了一口气,心动如擂,“来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听起来仍旧是要死了一般,可若细听,才知道她这是被吓的…… 真的来了,她没想到,他让她等他,而下一瞬却是真的来了…… 他没骗她,也果真如他所说的一般,他这一次,不会再让她失望。 眼角似有些湿润,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绝璟……” 还是这般亲昵的喊着他。 慕容绝璟听到她低沉虚弱的声音,只在暗敛着幽深的眸子,里头的悲恸难以用言语形容,快步走了上来:“诗昭。” 喊着她的名字,白着俊脸,就这般将她拥入了怀里。 力道大大的,极是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悲痛得不愿与她分离。 “我来了。” 路法变山。夏诗昭猛然想哭…… 她还以为她剑走偏锋,提出这般要求为难了他,他来不了了…… 可这一刻,他是真的来了,就仿佛所有的等待都化成了实际,可他给予她的心意,也让她感动。 夏诗昭抱他抱得紧紧的,就像是从床上拼了力气挺起身来,将他紧紧的抱着。 而慕容绝璟,苍白着脸,疼得整个心扉都跟着痛,感受着她的力道,也只能沉沉出了声。 “诗昭,对不起……”将她紧拥。 这般喊她,越是让她想哭,这一刻水眸中都有了水雾,抬眸望着他的眼里都带了泪。 夏诗昭在感概…… 他这一声“对不起”,到底是包含了多少苦痛…… 可慕容绝璟此时是经过艰难万分才来的,方才疼痛还未散,他就急急忙忙去寻套衣服换上了,这一刻疼痛一直在持续着,心里也明白这龙须草的功效维持不了多久。 亦是同样看着她。 看她这一瞬的水雾朦胧,像是真的在弥留的最后一刻,断断续续的话语,也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只能一声又一声的闷沉了声道:“对不起……” 他是真的来了。 可是…… “诗昭,我不能见你太久,只能见你一会儿,这样……原谅我好吗?” 到了这种时候,面对着这样一个紧拥他,不舍他的她,他的话语声都比寻常温柔,低沉的声线,用他最真实的身份说出,也温柔得让人都化开了一般。 夏诗昭只能抽了抽泣:“一会儿就好。” 哪怕只有一瞬,他肯来见她就好。 这会儿看着他二十六岁的模样,眼泪怔怔的想要落下来,仿佛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会真的死掉了一般,进入情境之中。 像是怕他会跑掉,紧紧拥着他。 慕容绝璟胸口吸气沉沉,一下又一下的起伏,看她用尽最后一分力抱他,听她极易满足的话语,说一会儿就好,甚至不怪他,他本就觉得亏欠的心更是疼痛了起来。 这一刻眉头疼得紧皱,就这般抬头怔忪望着上头,喉结滚动。 像是被她哭得也想哭,只能更扳着身更将她紧抱。 不知不觉中,对她的感情也深了几分,情到浓时,心不设防,怕是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就这般抱着她。 将她的手握了起来,放到了心口上去。 “诗昭……” 夏诗昭正在感伤,满心是感动,是情动心动,忽然就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 被他抱在怀中,她也伸手紧紧拥抱着他,把小脸埋在他的胸膛间,闻着他身上的药味:“嗯……” 带着哭意的一声轻应,气若游丝,却是偏偏被他的动作吓得忐忑不安。 又是怕他离去,赶紧紧紧抱着他。 她这般抱他,他的动作更是情深意重,语气也浓稠得化不开:“本王有些话想要与你说,你愿意听吗?” 他真的怕,怕她下一刻就忽然沉睡过去了,他那些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就再也没机会说给她听了。 这话语将他的不安都泄露了出来,夏诗昭听着更是大为触动,有些喉咙干涩,是真的想哭起来。 听着他的话:“愿意……” 这一刻,哪怕他说的是再无关的话语,她都愿意听,更何况她原本就是想让他坦白…… “你说……我听着……”像是怕他发现蹊跷,又不说了,她只能赶紧装得再卖力一些。 不管事后被他发现的结果是如何,这一刻先装着。 慕容绝璟心中臆恸,听着她要死的语气,更是胸口疼得喘不过气来:“有些话本王只说一次,你可要好好听着……” “嗯,绝璟……你说……” “我就快要死了……” 滚动的喉结,说不出的嘶哑干疼:“本王心里……是有你的。” 夏诗昭演着演着,脑子又忽然猛地爆炸开来。 这一刻又忽然想哭了…… 她竟没料到,他竟然会真的说出来,她求而不得的话,竟在这时候,如此悲痛的对她说了出来……方才才因为他的真身出现才真的感慨的想哭,这一瞬抬眸怔怔的看他,眼泪仿佛又要从眼角滑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怔眸僵住。 慕容绝璟更是动容,从来不曾把心意这般说出来过,此时微垂的眸眼都蕴着暗光:“所以你别难过了……” 全然以为她心里是痛着的,所以看到他也紧紧拥抱着,到现在都不肯放手,她难过,他心也痛,“若还有来生,我会好好照顾你,竭尽全力的……去做。” 再也不会让她这般了。 如此不舍,如此牵挂他,如此求而不得,甚至连相见他一面,都要央求着他。 也不会让自己这般了……。 生生的要面对这生死离别之痛。 从此这世上少了一个她,他的人生中也像是缺失了什么一般。 “会做一个……”好夫君。 是许诺,也是痛到了骨子里的悔悟。 “……”夏诗昭就这般睁眼呆呆的看着他,这一瞬小嘴就这般微张着,头上的发还是这般凌乱,毫无血色的面容也多出了几分红晕,心跳得如雷鼓,一下又一下甚至比他方才终于出现时还要让她难以承受,这一刻似是血脉卉张,抱着他的手攀在他精壮的腰上,都紧紧扣了起来。 “绝璟……” 这气若游丝的声音不是要死了,而是被震慑到了。 慕容绝璟幽暗的眼眸里都是深情,看她这一瞬的怔忪,以为她真正的进入了弥留状态,于是看她的表情也多了几分深爱的柔和,心疼着她,怜惜着她,修长的手就这般覆在她的额上,一下又一下温柔的帮她拢着头发。 让她一张娇美的小脸都展现在他的眼前。 让她看起来好好的,不再这么毫无血色,虚弱得让人心疼。 “你愿意吗?”许下来生之约。 () 这一次你终于满意了 夏诗昭这会儿整个人都傻了,就光张着一张嘴不说话:“……” 刻容璟要。慕容绝璟在等她的回答,明明是沉痛的眼里都有着暖暖的笑意,搭上他这张丰神俊朗的面容,说不出的让人动心,仿佛是要将时间定格在这一刻,这般温柔待她…… 夏诗昭还是在发愣。 他也不急,更是不逼她,就是这样一直笑笑的帮她一下又一下梳理头发。 果真就像是在好好待她一般,第一次做她真正的亲密之人。 夏诗昭身子颤了又颤:“绝璟……” “嗯。”轻应。 “我……” 手还被他牢牢的握着,就这般抵在胸膛上,感受着他胸膛一下又一下的沉动。 是在与她交心。 “我……”再感伤起来。 “没事,慢慢说。”安慰着她。 知道她即将不久于世了,话语声也难以说全。 慕容绝璟在这一瞬如此凝神认真注视她,听着她的话,夏诗昭看着更是想哭,蠕动了嘴角:“我愿……” 就要张嘴的这一瞬…… “嘶……” 慕容绝璟却是表情一变,一切又蓦地戛然而止于这一瞬。 似乎是有什么不对劲了,他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的大掌都倏地一抽,整个身子微微颤了起来! 如江潮涌来一般,疼痛感也铺天盖地的袭来,似乎是万分不愿,慕容绝璟捂着心口,脸都跟着黑了起来:“诗昭……” 多么不舍的声音。 覆在她额头上的手也收了起来,帮她拢发的动作也顿然停下。 这一切变化太快了,夏诗昭感伤的心一愣。 这一刻整个人也忽然打了激灵,又来了。 怔怔的抬眸看着他,原本是因为动容而凝视他,此刻关注他的眸光却多了几分不纯粹。 “绝璟?” 他似心疼得松开了她的手,放开她的手的也手也仿佛同一瞬间,紧紧扼在了心窝之上:“我该走了。” 又是这一句话…… “绝璟……”夏诗昭发了疯般不舍的紧紧揽住了他。 这一瞬力道之大,忽地连她自己都一惊。 她本就是这样盘算的啊……将他吸引出来,再让他以真身见她,从他刚出来第一瞬起,便紧紧抱着他,也是因为于此……她……虽然哭着,伤感着,感动着,可也还是在等着这一刻。。 放手既等于功亏一篑,她是如何都不会放手的! 她想看看,他究竟为何心口一痛就要抽身离开,若是不离开,后果是什么…… 每一次都让他从容脱身,这一次她步步为营,设了这场局,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绝不会在这最紧要的关头退缩。 带着颤意的哭音:“你别走……” 他眉宇都因这骤然袭来的疼痛而拧在了一起,感受着她忽然的力道,这一刻表情奇怪得很。 看着她哭成了这样,一瞬间的心疼,不想走。 可是他时间已到,龙须草的功效只能维持几分钟,能与她说这么多话已经极是不易了:“诗昭,原谅我。”下一生,他不会再让她遗憾半分,受委屈半分。 可夏诗昭不言不语,只是轻咬唇加紧了力道。 “别走……”喃喃重复。 他的目光却是沉沉变得凝重了起来。 “夏诗昭……”这一刻声音都微变,面上的神情吓人得很。 看着她的目光也像是要将她拆吞入腹似的,幽深的眸光仿佛一把利剑,狠狠从她心间穿过。 夏诗昭全然当做没看到,知道他兴许已经发现了,只是低头咬着唇,更加使劲将他一抱,抱得他动弹不得:“今日……我不会再让你成功脱身了。” “你骗我?” 他这般难过,急匆匆的从藏书阁赶来,这般抛却了一切进来,包括外头哭得一殿的哀嚎声,都全是她的杰作? 他方才才与她说了那么多话,甚至疼惜的抱着她,乃至于恢复华姿前忘情的吻她,为她而做了这些事,包括忍着疼痛甚至等不及缓一缓便进来看她,全是被戏弄了? 亏他还动情至深的哽咽了话语,什么来生照顾好她。 他这一刻只想杀了她! “夏诗昭!”这一切是怎么解释? 她现在的变化是怎么回事?方才不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一身的湿漉漉,苍白的脸色,甚至与他说上一句话都要停三分,歇得让他心都要跟着碎了! 结果……这一切全是她在骗他?! 时辰渐至,若是再不走,就要在她面前恢复慕容憬的样子了:“快放开本王!” 这一瞬的语气也冷得很,处处透露着杀机。 “我不要。”夏诗昭也不装了,这一刻眼中只有倔强,还有竭尽全力的一搏。 成败在此一举…… “我没骗你,我是要死了!”今天被他伤得快郁闷死了难受死了。 “你还敢如此说?” 满心都是被骗了的愤恨,竟然被她一出戏耍得团团转,甚至连心底隐藏得最深的话都说出来了,他这一刻只想灭了她:“你竟拿自己的安危与本王开玩笑!” “慕容绝璟……”感受着他要走的强大力道,只能使了劲将他抱着。 此时一张脸憋得有些红,被他说的心虚,却还是气短得心里难受:“我没事……不用死了,不是更好吗?” 他方才那么难过,她都看在眼里了,他那低沉的略哽咽的声音,她想起来到现在都会心痛。 这一刻只想与他纯纯粹粹的摊开来说:“那样……就不用来生了。” 什么来生之约,若有来生,他会好好照顾好她……不需要了,今生好好把握就好了。 慕容绝璟这一刻只沉得很,原本就已足够凌人的气势只全都如数撩了起来,狠狠的看着她。 狭长沉痛的眸子都一睨,知道她不会死了,他胸口一沉,更多的是聚集了一份不知由何而起的怒气。 “该死!”闷沉出声。 可夏诗昭还与他倔着……拥着他的手也只抓得更牢:“再说了,若不是今日这样,你又怎会让我知晓你的心意,知道你喜欢我。” “谁说本王喜欢你。” 他时间不多,实在不能与她在纠缠下去了。 “瞎说,我明明……”听见的。 小手紧紧一扣,也只将他抓得更紧,仿佛佛拼了命一般…… 慕容绝璟星眸暗沉,心思暗沉,最后沉沉出声:“快放开本王。” “不。” 话语声决绝,似定了心意,半分回绝的余地都没有! 慕容绝璟也急了,奈何她拼了命的力道这般大,抓着他也仿佛用尽了全力,生怕他一走,两个人就再没有未来可言…… “放开。”冷了声。 想抽手,可又在这一瞬…… 只感觉时间好像走到了最后的尽头,脸色腾地苍白…… 体内的气息已经全然开始紊乱了起来,那种锥心之痛是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只是瞬间连站都站不住,更勿论再与她争执。 “绝璟……”夏诗昭也急忙喊出声来。 可是……只见她真的赢了,这一局,他败了…… 败得那么干脆,就败在了她的破罐子破摔上了,竟然用自己的安危去赌,真的跳进了湖里,还演了这一出戏……让他在她面前上演另一出不堪的戏。 慕容绝璟面色黑沉,殿内烛光摇曳,仿佛也是油尽灯枯,烧到了最后一刻。 四周都暗了下来。 这般暗色的内殿中,她依旧是下意识紧紧抱着他,可就在这一刹那…… 只感觉身前的人一声低吼,仿佛像是最深层之处发出来的沉痛声,带着这样的疼痛,还有丝丝鲜血的味道……像是咬破了唇,带了几分绝意的声音:“这一次……你终于满意了。” 夏诗昭被他这样的话语激得脑子一片空白,可就在这发怔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抱着他的感觉也发生了变化。 世上就是这么玄妙,许多无法解释与预知的事情,它就是这样真实的存在着。 甚至离奇得让人难以接受:“慕容绝璟……” 沉沉的喊了他的全名。 黑暗中,只觉得他咬破唇散发出来的鲜血味更浓。 与此同时,还有几声断续的低吼,听得她的心都狠狠的揪了起来……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 他每一次见她,都要经历这样的痛苦? 每一次月圆之夜……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 可他依旧这样期待,他心中,到底扛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痛? “绝璟……”又再喃喃的吟叫。 只觉得手中一空,她紧紧拥抱的人不见了,那健硕的身躯也仿佛顿然消失,取而代之是另一副躯体,小小的,就连肌肤都少了阳刚之气,分明是个小孩子的样子…… “慕容憬……”再怔怔的出声。 仿佛是接受不了,没法相信,可却又冥冥中意识清醒得很,知晓一切都是真的! 原来……这些就是真相…… 原来,是这样啊…… 慕容憬就是慕容绝璟,慕容绝璟便是慕容憬,可他到底是怎么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怎么能……是这样…… 仿佛不可置信,只有僵滞了目光的一双水眸,在黑暗中更显濯亮。 慕容绝璟也沉了下来。 ----- ps:还有一个大更,花花努力更新~~投票排名靠大家~(今天早上确实在雨里摔得不轻,坐着码字浑身都在痛啊,大家下雨天出门一定不要穿太滑的鞋子←血泪之说) () 喜欢的是你的人 这一刻殿宇中的气氛说不出的压抑,而他的声音也说不出的沉:“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夏诗昭听着他的话:“我……”没有。 张嘴想要解释,可这一刻却只是僵着身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怔怔的看着他的小身子,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啊。 慕容绝璟冷沉坐在黑暗中,因为蓦地变成了小小的样子,扳着身子裹在宽大的衣裳中,而夏诗昭,因为终于适应了殿内的光芒,所以也终于看清了这一切。 可真等到看清的时候,自己又是径自经不住的冷抽了一口气。 “慕容憬……” “别喊本王。” 这一刻她也终于懂了夏天衡送来的那本书的意义,或许是要以前人之事暗喻,来告诉她慕容绝璟的秘密与蛊有关,可事实更应该是……让她真有机会面对慕容绝璟最大的秘密之时,不至于惊颤的傻了眼。 可这会儿……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有他面上已经完全冷沉的面容时,却是怔怔说不出话来。 全然没法子反应过来的样子。 只在这一瞬语结尴尬。 早已没有了方才坚持要拉着他不让走的劲儿。 只傻傻的坐着看他。 而慕容绝璟这一刻就只是冷沉着脸。 看她完全怔呆的样子:“怎么了?怕了吗?” “……”夏诗昭又没了声。 她这般如此的想知道,想要与他坦然相对,开诚布公,于是什么样的法子都用了出来,甚至在这一刻心愿达成的让他在她面前现了身,知道了所有的秘密,就是为了此刻啊…… 又怎么会怕。 可是这会儿不说话,只是缘于心里那些复杂的感觉。 有辛酸,又心疼,有知道真相的心惊,还有知晓一切心里的空荡荡,看他沉了气势的样子,唯独没有半分高兴感。 “我没……”怕。 可他不待他出声,说完,又是冷冷的嘲讽一笑:“如今一切,你都知道了。” 夏诗昭又沉默了起来。 仿佛是心虚的不敢看他。 而慕容绝璟这一瞬心里说不出的沉闷:“就算知道我是这个样子,也还要继续喜欢我?” 不同于方才因她的沉痛,也不是知晓她戏弄他后的恼怒,更多的是一种难以遣解的闷烦。 可是冷沉着一张脸,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夏诗昭却是被他问得一懵…… “慕容憬……” 她似是终于明白了他一直以来不愿让她知道的原因,是担心她知道了一切,于是看他的眼光也不同,面对他时的态度也不同,不再像以往一样,有了不自在的改变吗? 这一刻她也沉了一张小脸。 “为什么不继续喜欢你?”她其实早就猜到一切是怎么回事了,哪怕是在昨夜……摸到他小小的手指之时,就已经彻底料到了。 只是这一切太过蹊跷,并且让人难以置信罢了! 可这不代表她会有半分改变。 早在她早晨起来之时,看到爹爹送来的那些典故之时,就彻底明白了啊,可还是那样待他,便是无声昭明了她的立场。 “你就是你,为什么不喜欢?!”。 慕容绝璟看着她,本就冷沉的面容更沉了下来,原本是在嘲讽她的呆杵,却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这一刻也暗沉了眸子。 小小的身子坐在原地,原本那些对她的气恼也被她这两句话遣散不少,似是没想到…… 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愿意这样待他? 就算知道是这样的情况,还能毫无改变的不动容? “呵。” 感受着自己此刻小小的身子,疼痛犹在,只扯声冷笑。 他笑她不可信,也不信此刻的一切。 都能把自己弄进湖里,把他骗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夏诗昭却是望着他:“你不信我?” 她怔怔的问了出来。 却是下一瞬,再看到慕容憬脸上的表情之时,似恼怒的说了出来:“慕容绝璟,我为什么不能继续喜欢你?你就是你,无论变成了慕容憬,还是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中你就是你,又何必介怀于此?” 有些事情她看得明白,可他为什么就是看不分明? 还是在他心中,她就是这般肤浅的人? 只知道胡搅蛮缠,就是不知道体谅他? 虽然骗他,让他难过了那么久,是她的错。 “慕容绝璟,你知道吗,一个人无论外表相貌是什么样,都只是表象而已,表象声色皆是假,唯有内里才是真。” 这便是她的看法。 啊于愿看。慕容绝璟暗沉的气势又撩了起来,此刻就这般看着她,原本脸上冷笑的神情也不见,只有暗凝的眸子显现了几分凝重的神情,似乎一瞬间由不信的嘲讽,暗自的愠恼,变成了认真的看着她。 夏诗昭知道他终于听进去几分,也信了她几分,于是也笑了出来。 这一会儿终于彻底从怔忪中解脱出来了,也接受了一切事实,能够坦然淡定的面对着他说话。 再侃侃而谈:“若不是知道这些,明白这些,懂得这些,我也不会……”迟迟未嫁。 话语声截然而止。 差些把不该说难为情的事情也说出来了。 世人皆知道她是太史令的掌上明珠,书香世家,门第不凡,知道她长得好,脾性好,娴雅淑德,却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性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所谓的上门求娶,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所以还不如干脆一心扎在书里头,书中自有称心郎,何必掺杂进这纷扰的俗世之中。 可是…… “我喜欢你,便就只是单纯的喜欢你……” 反正都摊开来说了,再说多些也无所谓了。 明明就已经知道知道了她的心意,也就再无需遮拦:“我喜欢的是你的人,喜欢你的脾性,喜欢你做事的方式……所以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以什么身份活着,都与我喜欢你有何干系?” 虽然他的性子有时候惹得她很恼,甚至让她又羞又恼得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却又不自觉被他骨子里的某些东西所吸引。 喜欢他的强势,他的掌控一切的气势,虽然这般……却又从中自有一种独特的温润在。 嘴上说着愠恼,却又强大得懂得如何疼惜她,进退间皆有理的分寸,一切都那么恰当得刚刚好…… 又如何不动心。 此时小脸有些娇红,面对着仍冷冷坐着的慕容绝璟,轻浅的说出这些心里话。 甚至比她方才在床上躺着装死时说得都要多。 他也是第一次如此这般理解了她心内的想法,似是因这番话而胸口闷痛,一瞬间的动容起来。 原本冷沉嘲讽的眼里,都有了光亮。 那一双眸子暗沉得如濯玉般,这一刻更是耀人。 恼她的气势也全都不见了,气氛仿佛缓和了下来,就这般沉沉的看着她。 凝视着她的目光也像是要将她看到心底去。 夏诗昭发觉了这些变化,于是也笑得更开来:“你不生我气了吧?” 伸手碰了碰他紧绷的小身子。 慕容绝璟眸色又一变。 她这是在朝他撒娇? 此刻他明明是八岁的样子,看起来她比他……大多了。 依旧沉着脸,夏诗昭却是更加柔了声:“对不起……” 因今天之事与他道歉。 这一刻开诚布公的说了出来,干脆把一切不是事儿的事全给解决了。 她这般低声下气的认错,他若是不原谅倒显得他小肚鸡肠。 此时看着她。一张脸也因为娇羞而微微红润,唯有那头发仍是凌乱,没有寻常整齐的样子,他抱着她帮她抚了半天,也仍是老样子。 但终究……没了那虚弱得让人心疼的模样,至少也是真的没事了。 如她所说那一般,她没事……不用死了,不是更好吗。 是好,真的好。 挺直了小小的身躯,跨着步子就再上前,这一瞬…… 蓦地略带感慨的将她一拥,什么都没说。 这忽如其来的动作却是又将她吓了一跳,可待到重新感受他身上那熟悉的药味时,才渐渐沉下了一颗心,又复而想哭起来:“慕容憬……” 这时喊他名字都不一般起来。 没再将他当做小屁孩了。 知道他明明就是他,纵然没出来与她见面,可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换他沉沉出声:“以后喊我绝璟就好。” 再也不用喊慕容憬了,他也不会再以两个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她点点头,“好。” 而他却是终于将她拥得更紧。 因为身高太矮,身子太小,所以拥着她有些吃力,可却还是高抬着手将她纳在怀里。 夏诗昭也动弹,随着他…… 闻着他身上的药味,这一刻心中满是泪意。 直到抱了一会儿后,她似难受的动了动,觉得埋在他身上的小脸有些烫,才发现了不对劲:“慕、慕容绝璟……” 尴尬的出了声,红了一整张脸,彻底的烧了起来:“你……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他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自变了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寻回慕容憬的衣服穿上,这会儿还是套着原本自己宽大的衣裳,可是站着抱他,一动,整个身子的惷光就乍泄了出来。 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了一下。 ---- 第三更~大章变小章,因为删文花出现了t.t () 坦诚相对的聊天 以后时间还长得很,她会习惯的。 夏诗昭看着他的笑,又呆了一下。 他这会儿变成了小小的样子,脸上的五官却是没有多大的变化,精致的容貌,笑起来动人心扉。 对着她笑的样子,眼里面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温柔。 是退却了方才那恼怒的样子,深藏在眼里的东西。 夏诗昭本来心里就乱,他还这样笑,这会儿又是一怔:“……” 看他半光着的身子,挣扎着有些想要从他怀里出来。 什么都不说了,默默扭头。 “怎么了?”看着夏诗昭这害羞的样子,他更是笑了出来。 他笑,她不理他,这会儿就只心乱如麻,感受着他的赤|裸,有些血脉卉张的趋势。 “你……快去把衣服穿上。” 再口是心非:“待会儿不小心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慕容绝璟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拆穿她,只是笑得越发好玩。 小小的手轻轻的拥着她,趁她羞涩转头之时在她背后拍了两下:“以后这样的情况还会很常见。”言下之意,不如多看两下,趁早习惯。 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夏诗昭偏偏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了。 只觉得他有了那么一些变化,却也是让她有些措手难及起来:“……” 夏诗昭只觉得语结,这会儿咂巴着嘴,将唇都紧抿起来。 慕容绝璟看她这样,红着脖子娇羞,真想将她再紧紧拥到怀里,好好的疼惜她一番。。 可是…… 这会儿只不动声色的叹了一口气,将她再拥得紧了一些。 抱了一会儿,沉了声:“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待会回来。” 夏诗昭抬眸:“绝璟?” 只见慕容绝璟又勾唇笑了一下,却是从宽大的衣袍里直接出来了,小小的身子再……袒露在黑暗中。 急得夏诗昭只好又赶紧一扭头,这会儿差些把自己的唇都咬破了。 “嗯,你快去……” “我等你回来。” 慕容绝璟把笑容收敛,这才在她别眼之际转了身。 从内殿走到外殿,也就一会儿。 阴暗的角落中,是他方才站着的地方,一套小小的衣裳正落在角落里。 慕容绝璟把衣袍拾起穿上,再感受着这一刻自己小小的身子,活动了一下,整装梳理好了才又重新走了回去。 夏诗昭则是一直在原处坐着,等他回来。 这会儿方才那尴尬和脸红终于消退了一些,也讪讪的把不自在别开的眸子再挪回来了。 只见也终于看到正缓步走回来的慕容绝璟。 原来方才是去穿衣服了。 “回来了。” “嗯。” 他走回来陪她一起坐着,夏诗昭这会儿也不说话,只是感受着两个人在一起的……殿内奇异的气氛。 这一刻不是那要死要活的沉重感,也不是她方才紧紧抓着他不让走的紧迫感,更不是他的所有真相被她发现以后,那一瞬间冷冰冰的感觉,而是另一种像是闷烦过后的豁然开朗。 微妙的情意在四周蔓延…… 慕容绝璟换好衣裳回来后,就也没再做什么动作,于是此时两人一齐坐在床榻前头边上的毯子上。 他不说话,夏诗昭也不打乱这样的感觉,觉得这一瞬平和安宁得让人有些贪恋。 忽地想要一世,就这般长久并肩而坐…… 殿内气氛和谐,两个人大闹过后的和平共处,在安静中慢慢体会这种在一起的感觉,而在殿外,喧闹的哭声仿佛也渐渐停了下来。 原本在外头,最先为首哭得最厉害的是芍药,嚎着夏诗昭就快要死了,嚎得最伤心难过的也是芍药,可这会儿,看着殿内安静平和的样子,似乎没撩起什么点天雷勾动地火的事儿来,最先停下哭声,止了哭的也是芍药。 眼神瞟了紧闭的殿门一眼,抹了抹眼泪:“看来殿内没事儿了,我看大家都散了吧。” 这会儿她先停声,可大家却是还在陆续的哭着呢,心里头也难受。 于是听到了她这话儿,外头守了一庭院的丫鬟、郎中,顿时抬眸看她。 芍药赶忙装作难过又欣慰的样子:“你们看,小王爷进殿那么久了,到现在都还没出来,这说明小姐应当是没有事情了……” “说不定看到小王爷来了,忽然一高兴激动,就醒过来了。” 站做一排的郎中们顿时面面相觑,这会儿表情怪异的很。 芍药继续:“若是小姐真的出事了,怕是人早就出来,殿门打开,唤咱们进去伺候了……” 摆了摆手:“太好了,小姐应当是真的没事了,散了吧,散了吧,都散了……” 此时一众人更是止了声,就这般带着泪眼看她。 看着芍药淡定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哽在嘴里的哭声也卡着出不来了,只好也一齐对看了几眼……退下了。 殿外的人都退下,少了这般“围殿”的压迫感,于是殿内这一刻的气氛更是安宁。 夏诗昭与慕容绝璟一块坐在毯子上,她今日折腾得这么久了,也有些累了,冥冥中不知何时,已经把头靠到了他小小的肩头上来…… 慕容绝璟此刻也不推开她,就是立起了小小的身子,让她靠着。 时不时还伸出小手,帮忙扶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慕容绝璟。” “嗯。” “绝璟。”再喊亲昵一些。 “嗯。”还是低沉着声音,轻轻应着。 “我们来聊天吧。” “好。” 她坐了那么久了,时间还这么漫长,忽然就想这般相处着,一起说说话。 他薄唇轻启,也配合着她。 夏诗昭看他这般沉着迷人的样子,也恍然笑开来:“你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轻轻的声音在殿内蔓延开来…… 今日的事情,皆是由缘于她想要知道他更多事,想让他对她坦诚相待,想要两个人能够好好的说话,在一起……可是他今日被她这番折腾,想必心里也是有话想说的。 她也明白,两个人在一起,他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她让他了解了她的想法,这会儿也想要听听他的看法。 慕容绝璟还是沉了声,听着她的问题,轻轻敛了眉。 似沉寂半晌,又像是在想事情。 过了许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猜到的?” 夏诗昭感受着这会儿的气氛,听着他的问题,傻傻的笑了出来。 他终于问了,问出来的感觉真好…… 聊天的感觉也真好…… 这一刻微仰了头,水眸就这般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幔纱,轻轻的回答:“新婚第二日吧。”觉了下里。 一切事情应当都是从新婚第二日开始猜起的。 “猜到了什么?”他听着她的回答,微微暗凝的一双眸子都敛了起来。 竟然是这么早先的时候…… 微扯的唇角都有了不一样的深切含意。 夏诗昭笑,继续再吐露心扉,将那些时候的事情说了出来:“猜到你在府中啊……” 水眸中都似有了点点光澜:“那时你新婚夜过来,与我住了一夜,可是第二日离去的时候,却说是月圆之夜才会见我,若你是慕容憬,又如所说的那般出了远门,又怎么会留下这样的话语呢?”所以他定是不在府中的。 “那之后呢?” “又如何知道我就是慕容绝璟的?” “应该是不久前……你三番两次心口痛,又不肯承认的时候吧,我趁你沉睡之时轻轻的摸了你的掌心……这般的裹着剥茧,沧桑的样子,不应当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不过是一直觉得太过于蹊跷了,难以接受,所以也一直迟迟无法证实。 他整个人沉了下来,听着她将心内的这些一直不曾说的话说出来。 看她的眸光又一凉,帮她撑着头,让她轻轻靠在自己肩上的手也蓦地便得更温柔许多。 这般聪明的女子唉…… 星眸暗沉,却又清濯璀璨得很,似锋锐,却又裹着遣不开的柔情。 慕容绝璟终于没再问,话语声也顿停。 倒是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再反手将他轻轻抱了起来,“绝璟……换我有些事儿想不通,想要问你了。” “你说。” 这一刻倒是也不再瞒她什么,得益于这样的气氛,就这般也愿意与她长久柔声说话下去。 仿佛是以大男人的心态,宠溺着她的样子。 夏诗昭也缓缓笑了出来,唯有难解在眸中,问了出来:“你身上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会明明是二十六岁的人,却会忽然变成八岁的样子,那些蛊书是怎么回事儿,那些蛊毒,又是怎么回事儿?乃至于那些痛心丸,还有莫名的锥心之痛,这些苦痛与所有奇妙难以用话语言说的经历,又是怎么样来的。 “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若不提还好,这一刻他仿佛也沉了下来,就这般紧紧的凝着眸子。 暗沉的幽眸中似乎又深深的隐藏了什么,再掀起了暗涌来,陷入了沉默之中。 夏诗昭一急:“我就是……随意问问,你若不想说,那便不用告诉我了。” 九年前,月圆之夜,蛊毒,身不由己。 () 当年的四王之争 她提起了这些他心内不好之事,所幸他早就已经百炼成神,淡定了下来,于是这会儿表情也只是微微一变。 沉吟的样子,也像是在暗敛着什么。 夏诗昭就这般微微偏头看他,将他这般沉思的样子看在眼里。 也不急,就这样静静坐着等着他说。 他若是不想说,她其实也不会逼他。 沉寂了半响。 就在夏诗昭以为他不会告诉她,不愿提及这些往事之时,慕容绝璟却是沉沉出了声:“事情过得太久了……” “你若不问,其实连我都快记不清了。” 她目光也略略一变,这一瞬有点难过起来,是在心疼他。 怎么可能记不清…… 有些事情,纵然过了很久,可是仍旧难以磨灭,怎么忘也忘不掉的。 靠在她肩上的脑袋也用力抵了抵,以这种微妙的方式去安慰他,告诉他她一直在她身边。 感受到她的动作,慕容绝璟本就忽然沉了的眸子更是沉了下来,紧抿的唇微微一扯,也像是扯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再放了声:“可是这回一问,我却是又全都想起来了。” “你……” 其实照他这么一说,心里应该是愿意告诉她的吧? “那你说吧……我很想听。”毫不掩饰。 慕容绝璟看着身边的人,夏诗昭的眼睛这一瞬都微微明亮了起来。 表面上装着不在意只是随口问问的子,也明着告诉他,她想听,可眼里却是对他的几分心疼,自以为装着坦荡能藏得住,可哪料到……其实早在他眼里现了形。。 慕容绝璟此刻觉得喉间有些紧,看她的眸光也变得更深起来。 殿内气氛依旧,却是在这样的平和中,多了几分更难解的情意。 低沉的声音响起:“若你真想知道,那我便说吧,略提这事儿,还要说到早前一些年了。” “我知道,是不是九年前……”那时大堂中听慕容鹤提过。 仿佛是有意无意的提及了那几个词儿,什么九年前,什么月圆之夜…… “不是,还要更早前一些。” 这样…… 倒是她不懂的范畴了。 “绝璟……” 记忆中好似自记事起,就略微从爹爹那儿听来了一些朝堂之事,不过因为早先前还小,听过也记不得太多,更别说比九年前还要更早的时候…… 他可是大了她七岁。 慕容绝璟自然是知道她不懂,这会儿也轻扯了唇瓣:“十一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诚实得很。 十一年前她就八岁,能知道什么? 尝试般问道:“明帝在世,初立太子?” 慕容绝璟微微暗敛了眸子:“嗯。” 再问她:“如今一帝三王,你又知晓了多少?” 说到这些,她懂得就多了,这会儿头依旧靠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轻轻出声:“如今是明帝过世九年的日子,灵潃帝也登基九年,一帝三王……灵潃帝为先,除此之外便是你、慕容端、慕容鹤,分别为璟王、瑞王、齐王。” “还有呢?” “还有……自古帝王之家都是以嫡系称尊,你,灵潃帝,二人为已薨明皇后所生,是为一脉兄长,而慕容端太妃所生,慕容鹤是嫔妃所生……” 微微抬头看他:“怎么了?” 若是再细论,还可以说说这几年的变化,自他闭府不出门以后,外头的局势就变了,慕容端因为朝中无王,而他出身比慕容鹤娇贵一些,于是在新帝登基之初,为了巩固天下,安定人心,不得已将部分权力交予他,以证明新帝品德,以及可容人之度,也是为了稳固,可这些年来,慕容端却也是牢牢把持着最初给的那些权力,甚至因为朝中三王无大而拥兵自重起来。 所幸灵潃帝也不是一般的人,他强,帝脉一派更是强。 于是这么多年以来,朝堂政局稳固,倒是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最多就是慕容端地位不凡,成就了一代将军王爷的威名罢了。 而慕容鹤,因为出身平凡,其母妃也不是什么太过于受宠之人,母家势力也毫不起眼,而颇被人忽略。至于另外的……便就是因为他的性子,不好政事而喜欢音律,人如其名,闲云野鹤,而更是被人排除出权势王爷之外。 但终究是因为慕容绝璟九年闭门不出,这两位王爷各自名扬在外,自拥山为王。 “嗯。”他听着她的话,沉沉一应。 知道她明白一帝三王的出处,也知道大体上是什么关系,就行了。 至于要说的事情,与如今的政局倒是没什么关系:“十一年前,景台国是还没太子的,除了父皇之外,位于朝中把持政权的只有四王,父皇似也有意在我们四人之中择一为太子,皇兄是母后所生,又年长于我,自然是最合适的继承人,最初其实也应当是这般定的,可史书中昏庸继位之王,将天下治理得民不聊生的例子也实在太多,于是父皇就生了以才择人的心思。” “绝璟?”其实他无论说得多复杂,她都是能听得明白的。 于是慕容绝璟也就无需刻意说得浅显了,“可自古以来那个皇子不想要帝位,既然父皇有了这等心思,又有了公平一争的机会,大家自是拼个头破血流的。” 于是在当年太子未立而将立的那一段时间,整个景台国的政局可谓是“生机勃勃”的繁荣景象。 今日大皇子慕容绝脩下北海治理水患,明日慕容端前往北夷攻打来犯蛮夷。 “那时我无心朝政,而皇兄又是我亲生兄长,两人关系向来好得很,于是便也无意太尽力去争,而慕容端却是初显了军事才能,慕容鹤当年不过是十二岁的总角小儿,自然是也没多大的能耐掺和。” “因此十一年前的四王之争便以三王相争为主,而我不上心,便其实只有皇兄与慕容端相拼比。” 急神定头。“这其中皇兄又比慕容端年长了莫约五岁,当年皇兄都已将及冠,以及母后娘家也颇显赫,与三弟家相比自是不差,乃至更强一些,于是虽然父皇心里因三弟的军事才能而动摇半分,却最后还是毫无悬念的立了皇兄为太子。” “太子既定,四王相争也该停了下来。” “可偏偏父皇让人生了这坐上皇位的心思,哪怕败了也是不甘。之后一直虽相安无事,可到九年前的时候,父皇病重,问题就出来了。”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夏诗昭也略微听得出神。 见他停下,立即出声问了出来。 这一瞬两个人还是紧紧依偎在一起,他这般语气,说着她不曾知道的事情,她也一时间忘了他现在是什么模样。 语气中有些焦急,也像是迫不及待在探寻。 想要知道更复杂的朝堂局势,以及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最终缘由。 “九年前父皇病重,恰巧皇兄在外征战,这事来得突然,于是朝堂间的众王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不同的是,这一次慕容端已经长大成人,有想法,有魄力,有手段了。皇家的孩子向来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早熟,更何况母家势力大,自然是懂得更多,也明白要如何去争。 “那一次父皇发病发得突然,皇兄奔赴北方一时间赶不回来,若旧帝薨,而太子不在,由谁即位监国?” “你?”夏诗昭猛地出声。 于是他不想抢帝位,但因为此,也被卷入了这番烂摊子之中? “绝璟……所以,你遭毒手了?” 慕容绝璟眸色一沉,本来是好好与她说这些,此时看她的眼神都略怪了起来,像是黯然,又像是从中燃了一簇怒火:“我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 他不争帝位,那是因为兄长在上,多年来与灵潃帝的关系都亲得很,并无厮杀夺权的念头。 且觉得江山权势不过如此,不值得六亲不认。 可这不代表他是毫无手段,任人拿捏。 “外人传景台国一帝三王,而我为三王之首,并不是空穴来风,凡是皆有缘由。” 言外之意,他能位居众人之上,自然也有它的缘由。 夏诗昭水眸中也多了几分亮光,心中多了几分感慨,唇上缓缓多了几分笑意:“嗯,我知道。”其实她相信他。 慕容绝璟收了眸光,继续道:“只不过当时是皇帝病重,太子不在,二王蠢|蠢欲动,而我也做了暂时把持朝政的准备罢了。”但心中早就决定好了要将皇位留给慕容绝珛,否则现在坐在帝位上的人不是那人,而怕早就是他了。 小手支在毯子上,将她脑袋的重量都隐隐撑了起来,这般讲给她听:“那时朝政也着实无什么风波,纵然是想要向我下手,也找不到法子。”就依他如今将璟王府牢牢控制在手里,身子出事之事都从未泄露出去来说,便可以将他的治国手段窥视一番。 那些人想朝他下手,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他们便将心思放在了皇兄的身上,恰巧那段时间皇兄正值在外征战,内外患交际之时,烦心事亦多,无暇全力顾及自身安危,便被人钻了空子。” “其外也看似是要对付我,我亦不大管皇兄之事,待我发现之时,已经迟了。”这便是四王之战。 () 真的是无药可解么 等到真正发现蹊跷,那时已是慕容绝珛在外速战速决,举兵班师回朝之时。 当时赶到勤政殿,旧帝已死。 所幸明帝刚咽气不久,还不算太迟,可偏偏就要在登基之时…… 早有人神态有变。 “当时殿内气氛严峻,皇兄正要继位,太监也已宣旨完毕,只见有人忽地捧了玉玺过来,皇兄不在意,正欲接过要盖,却只见玺上似盘伏了一只若有似无的东西,应当是有人刻意养之,却是做得巧妙。” “所幸我早在殿前得了消息,心有准备,却不曾想到是这样的法子。” 语气轻描淡写,将那一场夺位祸事浅显略过。 再说到了自己的事情上来:“当时发现如此之后,情急之下只打翻玉玺,可是不幸,手上被咬了一口。” 小脸上的神情由黯然变成了淡然。 越是说到这般惊心动魄的地方来,他倒是怡然了。 只惹得夏诗昭眉头一下又一下的跳着,似是难以接受。 “竟然是这样……” 明明是一个刀光剑影、暗流涌动的场景,偏偏被他这般轻巧的说出来。 可也正因为是这样的轻巧,于是她心中的感触更加大,受的触动更加多:“所以绝璟……这事儿本应不该是你,而是你忽然情急之下,生生替灵潃帝受来的?” 也难怪,璟王九年闭门不出,皇帝没有半句只言片语。 也没有任何的介怀,只是默许他九年不上朝堂,甚至连请安、年祭都不用出现。 除此之外,甚至还保留了璟王府的任何权势,依旧是三王府邸中最富丽堂皇的样子,依旧是三王之首的权势象征。 她说道他如今的模样,本不应该是他受,而是替慕容绝珛受来的。 他面色平淡,却是不小心逸出了一丝暗涌来,眸色有了微微的变化。 “呵呵。”只干笑了两声。 没说什么。 世上的事本就不由人说了算,当年明帝病重由他监国,他替慕容绝珛把守皇位,是因这份情,而后来中了这个蛊毒,倒是意外之事,也怪不得谁。 “那后来呢?施蛊之人,查出来没有?” 这么大的事情,慕容绝珛不可能无所作为,毕竟那害人之人原本是想要害他。 可这一瞬,却又像是问到不该问的,惹得他笑了出来。 小小的身躯都在这一瞬倾覆出了不应有的气势:“当时皇兄自是恼怒,不过恼的是我,那一个突如其来的打翻玉玺,任不懂的人还以为是我要逆反,且当时只说是有东西,谁都没看见,况且殿前我以为是有人要谋宫,也准备了兵马。” 慕容绝珛是信他的,就凭他在监国之时未对皇位有半分兴趣,可到底是个人,是人便有戒心。 “于是当时便也没有及时深究,让那人跑了?” 抓到为祸之人,哪怕是问不出主谋,也亦是能提前查出些什么。 以至不用这般被动。 “跑不掉,只不过早就被人灭口了,而后皇兄也登基了。” “再就是我被咬了之后迟迟没发作,任逸之怎么看,也看不出半分蹊跷来。” “后来到了月圆之日,才发现了变化,每每的锥心之痛……”那时他如何变化,都还未显现出差异,只是疼得受不了而已。 “之后暗中四处收罗了蛰居山林的医者,但何人一看都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是往毒方面去探查,百查而无果。” “直到真正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是一两年后,每每月圆之夜发现自己越来越青涩的模样。原本应是二十岁的样子,却蓦地显现出是十五岁的样子,这样的差异……”让人直往无法理解之处想……“后来才知道是中了蛊毒。” 蛊毒,唯有蛊毒才会产生出这样的效果。 “那下毒之人心机颇深,本就不是在大殿上要皇兄死,知道弑君之危,亦是日后登基也名不正言不顺,不过是要人神不知鬼不觉患上怪病罢了。” 夏诗昭听着他把这些众人都不知的缘由说出来,只紧紧的攥了小手,也攀到他的肩上去了,将他紧紧抱着:“别难过了。” 他敛着眉,不难过:“而后知道是什么东西之后,往蛊毒之处查,却是才方知岐黄之术的玄妙,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只不过蛊物太过于旁门左道且晦涩,流传于世不多,知晓的人也不多,所以解法已是难查,再加上早已过了那么多年,当年养蛊的人早就不知从何而踪……” 就算是想算账,也不知从何而算,哪怕抓来让人医治他也不行。 “后来逸之干脆搬进了璟王府中来,潜心与我一起研究蛊物去了。” 原来是这样…… 慕容绝璟接着沉声:“至此皇兄也自知事情慎重,亦在璟王府加派了兵马,我虽不出府却仍拥兵权,再后来,干脆彻底将璟王府封锁了起来。” 再之后便是这些年的事了,陆逸之虽然最终查出了这是什么蛊,出自湘溪密林之处,却找不到那养蛊作巫之人,只能另辟蹊径解毒,一直研究到如今。 “后来才知道中的是逆蛊,蛊如其名,被植蛊之人会一年又一年的渐渐长得更小,直至死在襁褓之中。”是为最狠毒的法子,若是灵潃帝中了,这江山不想易主都难。 夏诗昭听着听着,手都颤了一下。 原本还装作坦然的想听,可这会儿直听得心惊胆颤。 他把自己过往的故事说出来,还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那般平淡。 只是轻敛的眸光中,一道锋锐的视线投出,直直望着前方,泄露出了他藏在最深处的恨意。 败那人的所赐,将他害成这样。 “去岁的时候,逸之终于研究出了一种药,长久服用可以抑制体内的蛊毒,暂停倒着生长,于是从去岁到今年,我都是保持了八岁的样子,没有一直再退化回去。” 这便也是她看到的样子了。 那些年的锥心之痛,长达九年的折磨,让他早从一个叱咤朝堂的男儿变成了如今偶尔会与她置气的性子,所幸在府中也实在无事可做,所以才会与她有了后来的姻缘。 还有此刻能与她坐下来好好谈心的心情。 这会儿两个人表情各异,夏诗昭是一脸泡过湖水的样子,神情复杂的靠在他肩头上听他讲故事,而他则是臆动沉闷,将那些旧事翻开,敞开了与她说,满足了她所有的好奇心。 “那绝璟……你知道到底当年之事是谁做的了吗?” 他又再沉了下去。 其实有些事情,再清楚不过,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他不答反问:“四王之争,当年那样的局势,太子登基之时,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夏诗昭:“……” 沉寂了半晌,这才从他肩头上缓缓的抬起头来。 这一瞬就直直的看着他,眼神里似乎有了明亮。 把自己心中的答案给说了出来:“慕容端?” 当年发生这事儿之时,慕容鹤还小,且方才他在前头也说了,齐王就只是普通妃嫔所生,且母家势力并不大,所以定然是做不出这么缜密的事情的。 就包括当年寻得道的养蛊人,此事就很难,而且蛊是万毒兽之首,养出这么独特的蛊来,也势必在背后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当年的慕容鹤不具备这个条件,因此看似最符合条件的,就只有慕容端一人。 且当时慕容绝璟无心皇位,那么与慕容绝珛争夺皇位最厉害的就只有慕容端。 若是慕容绝珛出了事,具有军事之才的慕容端也才是最有可能即位的人,既然是得益之人,自然就有做这事儿的动机。 不用动脑子,便可以轻易推论出来的答案。 “绝璟,我说的对吗?” 可是再仔细想想,好似又不是这样,若是慕容端做的,依他争夺皇位的野心,势必是不会料不到,此举对于他来说是并不是好事,做得如此明显,弊大于利,并不是个好法子。 难道又是背后还有其它人? 是嫁祸?还是…… 越想脑子越乱,只能看向慕容绝璟,仿佛是在求一个答案。 “当年出了事之后,皇兄便将慕容端囚禁起来了,而那时我仍在朝堂中走动,与他也有不少接触,试探过了,并不像是他所为的样子。”当年慕容端自危而隐忍收敛的样子,还犹在眼前。 十几岁的少年,甚至还未及冠,便遭受了第一次忐忑心惊,是争夺皇位的失败,亦是保命。 所以慕容绝珛百查不得出结果,也只能将他放了出来,继续授他军权,谅他也不敢再做什么。 这天下,谁为帝,便由谁说了算。 夏诗昭冷抽了一口气,一个下蛊之人,扑朔迷离。 这会儿再怔忪了起来,仿佛是陪着他一起陷入了沉思之中,看他暗敛着眸光望着前方,她也跟着望起了前方。 再喃喃出声:“绝璟……我还想到另一个人……会不会是……” 蓦地止了声。 似是兹事体大,不敢大放厥词。 虽是聪明,却把聪明用在不该用的地方,那是愚蠢,她也知道的。 知道她想说谁,他的眸光只瞬间一骤凝,暗色的眼里是探不见底的幽黑。。 “诗昭。” 再沉闷说了话:“自古以来君心难测,但也不是皇兄。” 慕容绝珛是他兄长,一母所生,自古来皇子出生到三五岁便被抱离了母后的身边,他与他一起入了太学学习,几乎是他将他带大,虽说两人只相差三岁,可是却是感情极好,甚至连架都不曾打。 若说他对他动手,这是绝不可能。 若是怕他抢夺皇位,早在当年他未长成便将他除掉了,又何必还有后来之事。 他无心帝位,慕容绝珛明白得很。 “那会是谁……”夏诗昭又静静的坐了下来。 慕容绝璟此刻不再说话,也是陪着她一起沉寂起来,“事情以至此,再猜也没必要。”沉沉出声。 若是有一日那人出来,他自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现在追究……还不是时候。 伸了伸小小的手脚:“还是先将蛊解了吧。” 夏诗昭也清醒得很,知道他的意思,这一瞬只是怔忪了一下,仿佛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 又难过得皱起了眉来:“这么多年了,真的还是无药可解么……” 换来的只是他一声沉语:“无解。” 她却是又转头看他,看他一双眼眸在黑暗中幽深得很,说这话时候,都带了几分暗恼。 仿佛是又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其实我今日过来前,原本是在藏书阁中与逸之一起研究解蛊的法子的,可是被你一棋骗局给弄了过来。” 又说到她投湖装死……引他过来之事了。 氛兵师有。“我……”这一刻似语结,似不好意思,似知道自己做错了。 “对不起……”再道歉。 道了歉后却是忍不住扯了扯唇,受不了自己做的损事,径直轻笑了起来。 他立即沉了声:“你还笑得出来?” “噗嗤……” 再忍不住,又沉沉笑了两下。 慕容绝璟这一瞬看她的眸光只越渐越深,仿佛这一瞬想要将她拆吞入腹一般。 她今儿那叫把他骗得一个惨…… 他看她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沉意。 只见黑暗中夏诗昭一双水眸莹亮得很,笑弯如月,眼角一颗泪痣越发显得媚人。 他只觉得喉中一股躁动,而下一瞬…… “夏诗昭。”已经隐忍不住的将她扑了下来。 夏诗昭只是微微侧着身,闲暇坐着与他说话的样子,毫不设防,自然也是没料到他这会儿突然的动作:“嘶……”只冷抽了一口气。 而他却是小小身子覆在她身上,趁她启唇抽气间已经再吻了下来。 舌头轻轻探入了她微张的口中:“唔……” 将她舌尖席卷得那叫一个酥麻,整个人也懵了下来。 夏诗昭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发怔间已经是被他如狂风暴雨般卷过了,让她原本带笑的心都拧了起来,那唇间的温柔似饱含着神情与情不自禁,让她呼吸都快得喘不过来。 他的手肆意忘情的伸到了她的衣裳中。 他这又是在摸哪里。 ------- ps:万更哈哈~~是加更~双休日!祝贺2013年原创作者投票破580直奔600(超开心),顺便感谢月票乃至最幸福推荐票4300+了~继续冲~~→_→又要到周一了,很不开心。 () 一切都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夏诗昭感受到正覆在自己胸上的小手,只气的很,恼得很,可惜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唔”的声音。 于此同时,原本就微微蹿红的脸这一刻砰然全红了起来。 感受着他的动作,只能与他推搡。 慕容绝璟似动了情,这会儿心口的痛意仿佛缓了不少,于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道,就这样将她紧紧压着了。 “你快起来。” 慕容绝璟不语。 就是将她吻着,舌尖细细描出她唇上的轮廓,像是品尝美食一般,将她品尝。 惹得她打了一个又一个的颤栗,整个身子都绷了起来,躺在地毯上与他滚做了一起,没穿鞋的脚趾也刺激得卷曲一抓,整个人就这样贴在了暖暖的毯子上。 她在迷乱,而他却是手上的动作轻轻一抓。 “嘶……”再彻底出了声。 慕容绝璟小手不大,于是显得她高耸硕大,仿佛在外头没摸够,直接再探了进去,就这般紧密贴合,惹得她急了出来。 这叫怎么回事…… 羞得她难受,微微扭了扭,却是让整个美好都在他手心中微晃。 这会儿更想死…… 除此之外,他的吻倒是渐入情深,让人不自觉沉沦。 夏诗昭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被电击穿流而过似的。 额头上都微微急出了汗。 而他却是在这样的旖旎中,慢慢的再靠近了下来,从她的唇边渐渐游离,吻到了唇角边,再游离到她小巧的下巴上,而后便是一路长驱直入的往下而去,亲吻过她的玉颈,再来到她的耳边。 轻轻吻着她的耳垂,敏感得她整个人都打起了寒颤。 感觉身子也不争气的有了微微的变化,只能沉沉的呼吸,眼睛都闭了上来。 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可是被他这般吻着,她还是挨不住了。 许是吻得目光浓稠,慕容绝璟看她的眸光都沉沉的,幽黑的一双眸眼仿佛有着沉调的光芒。 不知是情不自禁了多久,他才低低的在她的耳边笑出了声:“诗昭。” “嗯。” 声音是从喉间哽咽出来的,依她现在纷乱的思绪,根本没法子与他好好说话。 气氛旖旎而缠绵。 殿内处处都透露着迷情的讯息:“若是可以,我希望我一个月中能有半月余是正常的样子。” 她的脸彻底烧烫了起来。 恨不得钻入地底下去,不愿看他…… “……”不回应,只是咬着唇。 慕容绝璟看她这个样子,更是沉沉的再笑了出来。 她安分了。 看她的眸光也掺杂了些许说不出的情愫,就这般抬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额头,摩挲着她的小脸,不说话,就只是意味深长的沉笑。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话中有什么意思,他这般笑的刺眼,她更是受不住的微微打起了颤栗起来。 慕容绝璟却是笑得更欢,轻扬起的嘴角都扯出了魅惑众生的笑容。 再在她脖子间轻轻呵了一口气…… 惹得她瘙痒难耐。 夏诗昭害羞到骨子里,反到缓过了神来,就这般怔怔的抬手,再在他的小身子上掐了一下。 “下来。”哽着声。 慕容绝璟终于有了反应,这一瞬也噙着笑满意的从她身上下来了,可看她的目光仍是灼热得很。 气氛尴尬了半晌,空气也似凝滞了流动一般。 末了一缓,夏诗昭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这一瞬仍是不自在,只望着他又心慌的别了眼:“晚上过来住吗?” 转了话题。 可这会儿,话说出来了,自己倒是更是想死了。 她……这问的是什么话? 此时两个人方从柔情中出来,胸口还不断起伏,像山峦一样,呼吸还没有平缓下来,气氛旖旎。 慕容绝璟听着她的话,又沉沉笑了出来。 看她的眸光中都多了几分不纯粹:“你想我搬回来住吗?” 夏诗昭:“……” 这一刻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话,只是轻轻咬了唇,再把那目光游离到微扬的幔纱上了。 听着彼此沉沉的心跳。 慕容绝璟知道她不自在了,也不再打趣她,将笑收了起来:“今晚……住吧,不过我得先回藏书阁一趟。”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将称谓由“本王”变成了“我”。 冥冥中,早有什么悄然改变了…… 容惜被动。夏诗昭听着他的话,也又一怔,而后才把脸上的红晕渐渐压退。 装作自然的看他:“哦……” 又下意识道:“那我晚上去接你。” 语气似微微起了波澜,说不自在,却又是暗暗藏了几分愉悦,连心也悄悄扬了起来。 慕容绝璟听她自然的话语,仿佛是一瞬间的话由心出,这一刻微勾的嘴角多了几分轻柔,也轻应了她:“嗯。” 语罢,透过殿外透进来的光亮判断了一下时辰,在这寝殿中也耽搁太久了。 再看回了她,见她红着一张脸,微微垂眸像是羞窘的样子,站起了身:“那我先走了。” “好。”夏诗昭声音细如蚊纳。 这会儿也从地上坐了起来,就这样怔怔看着他离去。 慕容绝璟就要走到殿门之时,又回了头:“待会儿把湿漉的头发洗一洗,再换身舒适的衣裳,先歇一歇,睡一觉吧。” 又是这般关心她的话语,仿佛是不自觉的…… 与初见那一夜一样,总在要离去时无意让她满心涟漪都荡了起来。 又只能压低了声:“好。” 慕容绝璟这才沉沉的走了出去。 芍药这会儿把所有人都赶走了,又在殿外等了好久好久,一直守到了这一刻,看到慕容绝璟开门出来,神色正常的样子,春风满面,未见恼怒,自己倒是先被吓得躲了起来,殿中到底是什么状况? 小姐成功了? 可是小姐不是喜欢璟王爷吗?自始自终璟王爷都没出现,而是小王爷在里面啊。 这到底又是唱一出什么戏? 慕容绝璟径直绕过了寝殿前的园囿,直往藏书阁走,就这样消失在视线尽头。 芍药看慕容绝璟走了,整个人都疯狂了起来,径直欢脱的朝寝殿里面蹦,一下子没注意力道,就这般沉沉的摔了进去。 夏诗昭还在毯子上坐着出神,看见了芍药进来的身影,一瞬间的微微怔忪,而后便是立即变了神色,装作无事的样子:“你来了。” 芍药迫不及待:“小姐,怎样了?摊开了吗?窗户纸捅开了吗?” 夏诗昭:“……” “小姐,你倒是说话。” “方才和小王爷在殿内那么久,从小王爷嘴里问出了什么来了吗?与璟王爷摊开了?还是……”看夏诗昭不想回答的样子,换了话头:“那小姐,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外头哭了一殿的人,热闹吧?” 夏诗昭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会儿好似真的有些困了。 只揉了揉睡眼,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芍药,给我打些水来沐浴吧,把一身的湖水味去掉。” 小姐这会儿还有闲情沐浴,又要把湖水味洗掉,那自然是成功了。 “不演了?” 夏诗昭微垂眸笑着不说话。 芍药只好愣了…… 此时藏书阁内,是另一副景象,陆逸之自方才慕容绝璟带着怒沉急匆匆走了后便一直没有入楼,此时就这般一直站在阁楼前,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回眼望去,阁楼内屏风满布,那一桶龙须草的药味还犹在袅袅散发出来。 眼中似有担忧,一直等着。 可等到了最后,才见到慕容绝璟回来的身影,早已没有了去时的沉重。 眉梢轻敛:“璟?” 是被骗了吧…… 紧抿的唇,淡雅的眼,其中都添了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 这璟王妃真是…… 可是看到慕容绝璟的神情,更是耐人寻味起来。 慕容绝璟远远便看到陆逸之不放心他,在楼下等着他的身姿,未等上前,便出了声:“我回来了,方才的药,继续泡吧。” 取骨髓针入骨,继续探查几分。 “璟,你这是?”似有意外。 没想到慕容绝璟一到藏书阁便说了这个,此刻看他的神情微微讶异。 而后在看到他轻敛的眉宇时,似是又明白了什么……。 “嗯。”点了点头,就这样将他迎了进去。 他医治蛊毒之心,似乎比方才还要急切了。 慕容绝璟就这般随着陆逸之踏了进去,一言未发而是神情慎重,之后不久便是又从里头传出了沉闷的声音…… 继续把方才夏诗昭将他喊走前未做的事情做完。 寝殿中夏诗昭在芍药打来的水中泡着,又是再细细沐浴,把一身凉意都洗掉,整个人那气虚的样子也没有了,因为泡湖水太久而失了血色的脸也慢慢恢复了过来。洗干净后便上床去歇了一会儿,依着慕容绝璟的言,沉沉的睡去。 …… 这一觉没歇多久,只是再睁眼,外头的天色已是全黑了。 吓得夏诗昭一下子从床榻上下来:“芍药!” 芍药听到夏诗昭这咋呼的声音,以为她是做了噩梦,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小姐,怎么了?” “什么时辰了?” ---- ps:一眨眼票数就过700了!!!开心死了!!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 披着羊皮的狼 只听这一声问,芍药彻底迷糊起来,就这般看着夏诗昭。 还以为是怎么了,被吓了一跳。 可这会儿看着夏诗昭的神情,捂着胸口像是紧张的样子,又不像是做了噩梦。 只得迷糊答:“戌时了,小姐。” 听了这话,夏诗昭再彻底离了床榻,直奔了衣橱。 小姐这么紧张做什么? 芍药就这般怔怔看着夏诗昭换了一身衣裳,就像是慎重的样子。 不由得又拧了眉:“小姐,你要出去?” “嗯。”夏诗昭只一声轻应,而后已经出去了。 徒留芍药在殿中…… 戌时已是月高上树梢的时辰,地上铺满了一地细碎的银光,夏诗昭走在去往藏书阁的道上,连时间都觉得飞快起来。 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呢?似有一点点紧张,第一次与慕容绝璟约好了,要去藏书阁接他。 此时水眸中暗藏了几分水亮,却又是带了几分小鹿乱撞的心思。 走在路上,看着这一地清碎的月光,都多了许多不一样的感觉。 从寝殿走到藏书阁花不到半个时辰,莫约三四刻便到了,只见再一次看到那栋小小的阁楼之时,心中都稍稍紧张了起来。 夏诗昭脸有些红,心跳不合时宜的加快了一下,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此时在藏书阁外停下了脚步,时辰本就不早,这会儿一站,更是晚了…… 看着月色,心思微漾。 藏书阁内,慕容绝璟仍是坐在满是龙须草的大桶里,白日自从寝殿出来后便一直待在这里,陆逸之也明白他的意思,就这般将早上未完成之事做完,取髓针入骨,针针刺痛。 待一切做完之后,慕容绝璟整张脸已苍白。 期间偶尔看着外头的天色,从亮白变成了昏黑,再彻底进入了黑夜。 此刻微咬着唇,看夜渐入深:“逸之,如何。” 陆逸之此时额头上也沁出了微微的细汗,最后收了针,点了点头:“可以了,从药桶里出来吧。” 言罢转身,去用早已养好的蛊虫试验结果。 到了最后,只摇了摇头,“还是不行。” 慕容绝璟的眸色彻底暗了下来,默默穿起了衣裳。 夏诗昭在外头硬站了半晌,直到这不受控制乱跳的心情平复了下来,这才慢慢走了进去。 一进到藏书阁,便是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陆逸之已经将一切东西收好了,唯能看到一个还没有撤下去的药桶,还有坐在窗下的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小小的身子也还有着方沐浴过后的香味,听到了夏诗昭走进来的脚步声,只霎时抬眸,也看向了夏诗昭。 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 电光火石间,夏诗昭一张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顿时又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天……天晚了,我来接你回去。”话语声中有着极力压下的镇定。 慕容绝璟原本在窗户下坐着,还在因为陆逸之那句“还是不行”而沉了眸,而看到她的一瞬,整个人轻敛的气势都扬了起来,微妙而诡异…… 在听到她这一句话时,紧抿的嘴角都微微扯了起来。 一切奇妙得让人犹不自知。 “嗯。”神情变而声未变。 慕容绝璟就这般坐在窗台下看着她,脸上都是轻笑的神情。 夏诗昭这才微微的走了上来,再一次这般入内,感觉与之前都不太一样了,只觉得知道了那么多来龙去脉了以后,看着藏书阁都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下一刻,两个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倒是把搁在一旁的陆逸之忘了。 陆逸之正在收拾东西,听着他们几句简短的对话,再看似不经意的抬眸看夏诗昭。 只见也是笑了起来。 果然没事,可这一瞬两个人这般样子…… 心中微微动容,面上的表情不显,让人看不出是什么神采。 慕容绝璟只看着夏诗昭,轻轻笑了一下,而后才在这样的沉寂中把眸子转向了陆逸之:“逸之,她来了,今夜我不住藏书阁,就先走一步。” 再下一瞬,已经陆逸之抬眸的目光中,缓缓的起身。 支着方被取髓针折磨过的身子,走到了夏诗昭身前。 夏诗昭亦是明白得很,看他方才无意的样子,可这会儿走路的步伐,显然都没有今日从寝殿出来的沉稳了,只皱了皱眉头,心里小鹿乱撞的感觉犹在,只是多了几分心疼。 急忙的握上了他的手。 大手包容小手,而他的小手却是反扣轻轻抓着她的。 哪怕是这样的时候,都会不经意的透露出他的风华来。 陆逸之看着他们俩人一前一后的出去,这一刻也不说什么,亦是不拦,就这般停在原地。 目光落在了夏诗昭与慕容绝璟紧牵的手上。 原本一个王妃,一个小屁孩,应当是奇怪的样子,可这一切在知晓所有事情的人眼中,只显得别有一番感慨。 “璟,我送你出去。”看着这一幕,只淡淡了出了声。 可话语里,却显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平和。 “嗯。”慕容绝璟也不多说,径直再跨出了藏书阁。 夏诗昭本就是急急忙忙来接他的,这会儿接到她与他手牵手走在一起,紧张的感觉倒是平缓了几分下来,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好得很。 这样一起踏着月色回去的感觉也好得很。 直以是姐。哪怕不知道他方才在藏书阁做了什么,又是经历什么,面对什么,可知道他好好的,这一刻能够手牵手一起回去,就是幸福的。 一直牵着他,看他步伐并未走快,于是她也放慢了脚步随着他一起。 淡淡出了声:“我刚睡了一觉起来,来晚了……” “嗯。” “累不累,要不这一路上我将你抱回去吧。” 慕容绝璟走在她身后,抬眸。 恰好她问这话的时候,也微微顿了步伐,转过身来看他。 又是微微一笑。 看他英俊的面容,却是略苍白。 她弯下了腰:“嗯?” 像是在说怎么样? 慕容绝璟此刻深暗的眸中又掠出了几分幽光,像是望不见底的眼中也多了几道迷雾。 这一瞬又是把她的心看得砰砰跳了起来。 笑了笑,准备弯腰直起身,站回去,可他却是扯了嘴角,伸出手:“嗯。” 一声轻应,许诺了她。 醉卧美人怀,夏诗昭自然不懂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 远处陆逸之将他们送了出来,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看着夏诗昭停下了脚步,将慕容绝璟抱了起来,这一瞬只凝了眸。 看着前方的两道身影,眸光中轻雅早已不见,只有一种莫名的东西盘踞在里头。 是与藏书阁中看见夏诗昭过来接慕容绝璟时无异的表情,只不过这一刻更清晰了一些。 这眸光似这般沉,也根本不再像是他原本的样子。 轻扯的嘴角紧紧抿着,绷出了几分压抑感来。 看着慕容绝璟离去的身影,眼中似有悯惜…… 叱咤朝堂多年,又闭门不出九年,蛊毒缠身至今,总是一个人…… 如今有了依托,相守之人,以心换心,只是不知道……能否长久。 是否能有相守的那一天,还是未知。。 此刻看了一瞬,看得整个人都沉闷了起来,一直以来在璟王府中轻笑的神情也蓦地收了起来,只扬了身上的白衣,再寥落的转了身,踏回了藏书阁中。 一支拿在手上还没来得及收好的取髓针,也被牢牢紧捏着,生出了几分戚意。 …… 又回寝殿,这会儿寝殿里头已经被高高点起了灯,一殿的灯火明亮。 一从外头踏进来,就感觉热浪袭来,在外头沾染的凉意也都瞬间被烘干了起来。 芍药正手持烛火,一面继续点着余下的灯,一面等着夏诗昭回来。 方才走得着实太急,脸上的表情又太过诡异,于是芍药好奇心作祟,又非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可,干脆留在了殿中。 这会儿一边点着灯,一边听着脚步声往外望,看到恰巧进来的夏诗昭,抱着慕容绝璟,又抽了一口气。 原来是出去接小王爷了…… 这世上的事情真是万分诡异的很,她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劲儿,一时又云里雾里起来。 此刻呆呆杵在原地,夏诗昭看了她一眼,赶忙把慕容绝璟放下:“芍药,今晚不用你来伺候了。” “……” 又是这么暧昧颇引人深思的话语。 芍药看着自家小姐,再看看小王爷,两人此时一起站着,就算不抱着了还牵着手。 这一瞬只像是收到惊吓的样子。 怔怔望着夏诗昭:“小姐……” 看夏诗昭一脸淡然的表情,冷静得很,不像是脑子犯懵的样子。 “……”只能依依不舍的走了。 此时走了倒是走了,在殿外轻轻帮忙把殿门合上,却是再从外头看着里头烙出的剪影……心想,自家小姐莫不是有不正当的喜好? 璟王爷的地位堪忧啊…… 这会儿芍药出去了,殿内暖洋洋的,又空落了下来。 没了人,慕容绝璟又勾起了唇,“诗昭。” 沉沉的唤了她一声。 “嗯?”夏诗昭回眸。 只感受到一阵轻扯,就这般直直的朝前扑了过去,惊呼——“慕容绝璟……” () 一枝红艳露凝香 慕容绝璟便是慕容绝璟,哪怕变成了小屁孩的样子,本性却还是犹未变。 此时见殿中无人了,似是方才被她一路上抱回来,舒服得很,此刻也“温饱思淫|欲”了起来,甚至根本没待她站稳,浓了眸子,径直大掌将她一带…… 夏诗昭就这般惊呼出来,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在寝殿内回荡。 一瞬间又是面红耳赤,直接挨不住,砸到了他的身上来。 慕容绝璟看她投怀送抱,不由得又轻轻勾起了唇角笑。 因为从藏书阁走回来一路上,又是消磨了大半个时辰,在藏书阁内那些取髓针入骨的痛,早就也浅浅缓好了,这会儿苍白的面色也恢复了几分,英气又袭上了眉间。 夏诗昭看他忽然变好的样子,也不似在藏书阁中那般憔悴了,一颗悬着的心又猛地快速跳了起来。 特别是现在的姿势…… 她一个站不稳扑下来,而他也不躲,仿佛就这般直直站着等她前来似的。 直接大身子压上了他的小身子,两个人一起扑到了地上。 殿内防潮又是铺上了大毯子,此刻两个人就这般一起在地上滚着,气喘吁吁,一瞬间的心跳加快。 他背后贴着毯子,而她却是支着手覆在了他的身上。 脸对脸,彼此呼出的气息仿佛都能感受得到。 胸就这般压在他的身上,而再其下,便又是紧贴在一起。 她霎时就面红耳臊了起来。 明明……忽然将她一拉的人是他,可这会儿,看起来像是在欺负人的却是她。 “嘶……”夏诗昭抽了口冷气,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已经是脑子一片空白了。 “诗昭。”他声音略微有点暗哑,却带着笑。 “别这样喊我。” 今天去接他回来,就像两个人相约一起做什么一般,男女独处,这会儿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更甚。 坦诚相对之后的感觉与坦诚相对之前在一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特别是在知道他便是慕容绝璟之后。 更让人难以抵挨的是那不合时宜砰砰乱跳的心。 哪怕身体上相接触一会儿,都能让她想入非非。 夏诗昭这会儿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胡思乱想,一双漂亮的眸子都微微垂着,衬着泪痣迷人的样子,双颊微红,诱人深入。 他看她的目光更是热了。 她起身,偏偏又没有彻底坐起来,于是身上的某一处高耸仍轻贴着她,随着她的心思乱荡,时而不经意的擦过他的胸膛。 慕容绝璟忽然觉得他方才那一扯,绝对是个错误。 此时声音也有些干哑:“你还是坐起来吧。” 听罢,夏诗昭终于从羞涩中回过神来,目光顺着他话语的意思望过去,又霎时尴尬的烧了一张小脸。 蹭地一下,爬起来,丢他一个人自己躺在地上。 慕容绝璟只觉得身上的力道一轻,他也坐了起来。 此刻两个人就这般又开始并肩坐到了地毯上,仿佛今日在地毯上闲谈的感觉分外好,以至于两个人到现在,还对那时的闲暇旖旎气氛念念不忘。 偏偏方才出了那么一个小插曲,两个人此时都不自在。 比起夏诗昭的不自在,慕容绝璟脑中下意识的翩蜒联想倒是多一些。 夏诗昭大口大口喘着气,这会儿觉得这般共处太过于令人心跳加快,只好将眸子凝了起来,四处张望,看到已经被芍药紧闭的殿门时,一颗心又……说不出这一瞬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在明白了什么是喜欢一个人之后,又再感受到了另一番相恋的感觉。 原来与心中的那个人在一起时,每分每秒都让人觉得这般喘不过气来,就像是一个颗心也紧紧绷在一起,脑子是他,心中也是他。 想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偏偏脸上的表情却又都将一切心思都显现了出来。 慕容绝璟此刻在压抑着心里的想入非非,只好沉着一张脸在一旁坐着。 脑中忽地又掠出了今日他自己说过的话,若是可以,倒希望一个月里,他有大半月余的日子都是正常。 这会儿看着夏诗昭微微咬着唇的样子,头发披落在玉颈之后,露出美好的曲线,恍若一朵盛开的娇花。 如不是对她动了心,此刻她坐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这般欲|火焚身的感觉。 此刻就只能一直沉着一张脸,一个小小的身子都绷得紧紧的。 这一个夜……注定要难捱,注定要……发生些什么。 这一刻两个人似乎默契得很,一齐望着房梁,夏诗昭则是最先心虚得出了声:“绝璟……你今日早些休息吧,我就……不陪你一起,在床上睡了。” 自恃着方才才睡醒,应当没那么困,于是便率先打算今夜不睡了。 把房内的唯一张床让给他。 自己则是想先到远处的小榻上歇一会。 而慕容绝璟却是在这一瞬,听着她这样气虚的话语,微微凝了眸色。 看着她手脚并用,慌乱的站了起来。 偏偏他又不想这么快让她跑掉,虽是隐忍却又不禁想要她:“先坐着,陪我一会。” 夏诗昭:“……” 抬腿的步伐就这样停在那里,怔怔的杵着。。 最后收了目光。 罢了,还是找些事情做吧。 眸未时根。于是片刻后…… 房内灯光微暗,寝殿的门依旧紧闭着,可书桌旁的那一扇窗却是被微微打开了一页,皎洁的月光从外头洒进来,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树叶也微微摇曳着,伴着房中的气氛……夜风入内,还将寝殿中的幔纱扬起了一角。 此时两个人却是在房中并肩而站,一齐在书桌前堆做了一块。 地上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了一起,看着像是夏诗昭压着慕容绝璟,两个人在彼此缠绵,纠缠得如火如荼……氛围火热而旖旎。 可事实上却是…… 一张偌大的书桌前,夏诗昭站在后头,而慕容绝璟站在她身前,两个人正手执一支笔,互相叠在一起。 殿内安静,所以夏诗昭的声音也显得清亮得很:“既然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们一起来练字帖吧。” 慕容绝璟此刻挑了挑眉,早把体内的欲|火牢牢压下去了,这会儿遏制着不让它们死灰复燃:“嗯。” 沉沉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 夏诗昭光顾着自己心乱了,得到了他的答复,径直将笔一提,先开始写了起来,第一句就是《出师表》中的:“先諦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 慕容绝璟皱起了眉头。 本应贴着她的笔势而走,却是忽然脱离开来,将她在前写好的字帖生生一改。 变成了另外一句,“冼蹄创业未半而中道蹦阻,今兲下三分……” 换夏诗昭凝起了眸眼,就这般停下了笔,怔怔的看着他:“慕容绝璟。” 他是看她太温柔了,于是开始欺负起她来了吗? “你写的……”这到底是什么…… 拧了一双秀眉,痛苦的样子。 洗蹄?她明明写的是先帝,为什么变成了洗蹄子?而中道崩殂则变作了蹦阻,与洗蹄相应和,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再看后头,天下三分,却是被他改了一个字,却观景全变。 “天”成了“兲”,意思虽然一样,却与前头的洗蹄、蹦阻成了另外一番不伦不类的句子。 慕容绝璟依旧拿着笔,却只是淡淡启了薄唇:“女子知晓这么多天下事做什么。” 她内心愈加“金戈铁马”,身上的不羁劲儿就重了一些。 他这般话语,虽像是在语气平淡的说着,却是能从中听出淡淡的不悦,再深究下去……就像是夫君在教训她不够女人味儿一般,夏诗昭面颊一臊。 干脆咬了咬唇,直接再下笔,笔锋一转,又是另一句话:“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他凝眸一看,却是提笔一批:“一枝红艳露凝香,芸雨巫山枉断肠。” 夏诗昭:“……” 原本就够红的脸色彻底没法见人了。 这一瞬只轻轻咬着唇,拿着笔的手都在抖,就一直这般看着宣纸上的这两句话。 外头的夜风依旧,身后的幔纱也还在飞扬,唯有一轮明月像是不解心事一般,依旧独挂天上。 这会儿两个人紧贴着,她咂巴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容绝璟却是感受着她微微变了的气势,扯唇笑了起来。 “这句好。” 她直想掐死他。 她写的是清平调,他写的也是清平调,想怪他却又寻不到理由,此刻又不能像方才一样出声,将不悦表露出来,于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再讪讪静了下来。 再提笔,站在他身后的呼吸也变得微重,轻浅的喘着气,又是不注意把气息喷洒在他的脖子上。 慕容绝璟只瞬间收了笑,再凝了眸。 不知是想了什么,表情也变得黯然难测。 夏诗昭只感觉他顿了一下,而后便是有一双小手握了上来,一瞬间她脑子空白,而后便是两支笔贴在了一起,好似有什么力道带着她前进。 “绝璟……” 低低呼了一声,再垂眸看清他写了什么字时,一颗心都砰然起来。 鹣鲽情深。 () 真是混乱的一夜啊 多么美的一个词,美得她呼吸都顿停了下来。 自古女子出嫁,多喜欢这样一个词,甚至比比翼双飞,双宿双栖还要美了许多。 鹣鲽为鸟,雄有左翼,雌有右翼,并肩方能齐行,向来是用来比喻感情深厚的夫妇,恩爱逾恒…… 那是另一种深沉的意思,比那些浅显的句子还要有涵养了许多。 他此刻写下这个句子,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已经让她一江已经乱得不像话的春水再乱了起来。 慕容绝璟写完,字字风骨,漂亮得让人窒息。 也不说话,就这般收了力道,把笔搁下。 剩下夏诗昭还在远处杵着,手上提着的笔都快滴出了墨汁来。 窘意皆现,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会儿只想找一个地洞先钻进去。 不用看镜,便能知道现在自己脸上的神情到底是如何,定是一张脸红得不能见人。 慕容绝璟看她这般静了下来,也刻意不扰她,就是嘴上轻噙着笑,微微暗敛了眸子,仿佛是在等她。 方才是她先提笔,他而后随着她的笔锋去作法,将她意思一变,或者是在她所提的诗之后又另加了一句相应和,而这一次……到时他忽然主动将她的手握了起来,先行写下了这四个字。 若是她不做出回应,那便是她甘拜了下风。 依夏诗昭的性子,此刻自然不会这般算了,哪怕脸都要红得滴出血了,还是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看她迟迟未动,他轻扬唇出了声:“该你了。” 这三个字传到夏诗昭脑子里,又蓦地轰隆了一下:“……” 咂巴着唇,半个字都支吾不出来。 就只是拿着笔的手一直在抖,连墨汁都彻底滴了出来,在素色的宣纸上晕染出一个点。 “滴墨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 比起他这一刻的荡然,她显然相形见绌。 这会儿夏诗昭才终于回过了神,面上又是平和的样子,闭着自己将脸上的红晕压了回去,紧抿着唇:“嗯。” 犹如蚊子嗡嗡叫般极低的声音,没有底气。 咬了咬牙,这才提起了笔。 比起鹣鲽情深,她不是没有相类似词,只是不好意思写出来罢了。 此刻像是被逼上梁山,只好提笔缓缓写了下来。 “百年琴瑟……” 慕容绝璟原本噙笑的表情也暗了下来,方才写下鹣鲽情深的时候本是内心动容,只不过将一切牢牢藏起来罢了,这一刻倒是压不住了,连本就足够晦暗的眸子又暗了起来。 沉到了极致。 夏诗昭似是写得羞怯,这般直白…… 远远看着这纸上的几句词,像极了是在海誓山盟。 恍若在这无声之间,两个人早已“私定”了终身…… 可两人之间,明明除了眼前这些东西,什么都没有。 这会儿夏诗昭又是心乱如麻,连慕容绝璟也讨不到几分好。 看着这白纸黑字的“鹣鲽情深”和“百年琴瑟”,小小的胸膛都微微起伏了起来,难以察觉。 夏诗昭则是轻轻喘着气,那带着芬芳的热气又喷洒到了他的脖子后头,这一瞬慕容绝璟又将身子绷得紧紧的,难受得很。 气氛仿佛暧昧而僵凝了一般,所有时间仿佛停止在了这一瞬。 两个人紧贴着站着,一动也不动。 他看了她的字,没了动静,也不说话,她更是不敢动,于是便这般直直挺了身子。 两个人就这般互站了许久,最后还是慕容绝璟最先有了动作。 夏诗昭只听见清脆的“啪”的一声,是慕容绝璟手中的笔转了一个方向,径直搁在了笔格上。 随着这一声轻响,夏诗昭那一刻仿佛已经提得高高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似是一瞬间房内的气氛缓和。 慕容绝璟一言不发的从她身前撤离,直留她又一头雾水的站在身后。 “绝璟?”夏诗昭出声。 可慕容绝璟已经踏着沉沉的步伐,直闷着脸,从书桌这一头撩了纱帘再走入卧寝的殿内了。 独留夏诗昭一个人在书桌前,映着那外头的月光,再看着眼前这些描了一半的字帖……。 “……”也默默搁下了笔,走了进去。 尾随着他的步伐…… 可踏进殿内又尴尬了起来。 这会儿不练字了,夜色也深了,殿内灯光也暗了,是该入睡的时辰了。 可供睡觉的床榻也就一张,虽然一侧还有一张小榻,却是伸不直身子,难睡得很,要在上头卧一夜,那几乎是天方夜谭。 这一刻慕容绝璟已经沉了脸,先默默走向了床榻了。 夏诗昭杵在原地。 慕容绝璟在前头,听不见后头尾随的声音,这一瞬只忽然回头。 幽暗的眸子一回头,只看见愣愣站着的夏诗昭。 不由得挑了挑眉:“还站着做什么?” 夏诗昭本就纠结的心霎时又一轰隆,猛地乍响开来:“唔……”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今夜你想站着睡觉?” 明明也是心思乱动的样子,却偏偏面上不显。 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在笑她,却偏偏带了几分心疼,还有几分……更加深沉而未解的东西。 夏诗昭只能颤了颤身子,仿佛被他话语中轻视她的气势吓到了,被威慑了一番,迷糊怔忪的走了上前。 直到随着他一起走到床榻边,这才惊醒过来。 可是……已经迟了。 若是这个时候退回去,说自己睡小榻,倒显得她不够坦然。 可这会儿慕容绝璟已经脱了鞋,率先躺上去了,夏诗昭直了眼,傻站了半晌,这才干脆咬了咬牙,皱起了一双秀眉,视死如归的神情…… 也随着躺了上去。 一张床榻,原本就是两个人的婚床,在上头同床共枕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每一次都不似今日这般…… 那时还不曾真正把“他”当做“他”,这一刻却是无法自欺欺人,事实不容忽略了起来。 夏诗昭躺在床上,一双贝齿都紧紧咬了起来,不让他发现她的异样,眼眸却是不曾看他,微微把头一扭……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仿佛像是隔了银河,中间的留空大得仿佛还能再睡得下一个人。 夏诗昭只感受着这距离,慢慢的将被褥往自己身上一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可微微紊乱的呼吸声,却又是将她的心思泄露了出来。 慕容绝璟看她这般难受的样子,他的心也都跟着一齐难受。 原本就动了歪心,可此刻什么都做不了,不由得也只能逼着自己将她放到了一边。不靠近倒是好,他还能忍一忍,她若是靠近……他就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了。 这会儿一张床,两个人互相紧绷着。 在一起睡觉,比一个人睡更加难熬。 什么叫做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此时两个人终于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中间相隔了一道银河的姿势就这般维持了半晌,直到半夜,夏诗昭终于撑不住了,意识渐渐昏沉,这才改变了这彼此互相远离的格局…… 半睡半醒中,似乎是习惯性的朝慕容绝璟那边一伸手。夫嫁欢用。 嘴里嘟嚷出声:“睡觉跑那么远做什么……”似抱怨。 这会儿已经全然没了意识,只是惯性在做什么事,将慕容绝璟朝自己身边一带。 慕容绝璟此刻还未睡,于是被她这般一拉,一瞬间的睁眼,深沉的眸子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只觉得一股蓦然而来的力道,将他一拽,而下一瞬…… 已经牢牢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这又是想怎么样? 将他塞入了怀里,拥在怀中,可偏偏……胸前的某处正抵着他的小脸,淡淡的幽香传来。 慕容绝璟这时已经黑了一张脸,紧绷的身子差点绷坏了…… 可看她睡得正香,这一刻似是在取舍中,是要推开她,还是为了她而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给他抛下了这么一个大难题,而夏诗昭还在犹然不知的沉睡着。 仿佛抱着他有了安全感,于是闭着眼睛也终于放心的安然沉睡了下去。 她睡着了,平缓的呼吸声传到了他这里,慕容绝璟只觉得血脉卉张,这一刻全然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力在支撑下去,一张脸红了又黑,黑了又青,青了又紫…… 这一夜,原本决定不睡的她,睡得正香。 而一整日没有休息的他,却是难受得辗转反侧,分秒难眠。 挨了几个时辰,慕容绝璟从未觉得哪一夜如此难熬过。 此刻熬得终于疲惫到了尽头,伴着黑夜夹杂了几分晨曦的天色,终于闭眼睡了下去。 两个人都睡了,整个房间才终于没了人气。 …… 夏诗昭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晨了,这会儿眼睛半掀,光亮透了进来,而后再下一瞬…… 先是自己抽了一口气。 自己昨夜到底是干了什么好事? 她的身子微微一绷,原本就是浅眠的慕容绝璟也瞬间清醒了起来,这一刻也睁了眼看她。 仿佛瞬间的寂静…… 她睡眼惺忪,还带着朦胧,而他却是清醒得很,那样的目光只将她吓了一跳,在一瞬间松了手:“绝璟……” 仿佛要咬掉舌头一般:“对不起!” “我……我不是故意要抱你的!” () 送了两箱东西过来 她的话语像是在澄清什么一般,惹得他一瞬间也怔了下来,于是之后便是微微不快。 这一瞬微微凝了眸子,活动了一下僵了一夜的身子。 “咳。”轻咳了一声。 “怎么了,你着凉了?” “……”慕容绝璟只看着夏诗昭,略无言的样子,沉默下来。 气氛又是僵凝了半晌。 这一会倒是慕容绝璟沉沉的先从她的怀中出来,远离了某处惹人遐想的芬芳之地。 夏诗昭这才忆起方才的姿势,于是一瞬间脸又红了…… 只觉得尴尬的很。 原本好好的一个清晨,愣是被昨夜里一个动作搅乱了,再乱了两个人的心思。 所幸慕容绝璟经历过昨夜的历练,这会儿再如何动容都已经不会表现出来了,只是这般凝着眸子,静静的看她。 夏诗昭被看得无所遁形,只心虚得又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两个人一齐沉寂半晌…… 不知不觉中又呼吸渐渐变得快了许多。 夏诗昭只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一瞬只想忘了吧,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而整个人又不受控制的微微红了脸颊,那般柔媚的神情,看得慕容绝璟又一热,整个身子又开始紧绷了起来。 冷了脸:“……” 此时的他早已没有昨夜睡下时那坦然的样子了。 夏诗昭看他脸色微黑的模样,只好咬着唇,也把视线挪开,再望到了别的地方去。 早上惷光明媚,昨夜那扇未关的窗就这般将晨光倾洒进来,将殿内的一切笼罩得美轮美奂,映着这一个清晨,只也美得让人忘乎所以…… 两个人就这样一齐静静对坐在床榻上。 不知道过了好半晌,夏诗昭才又出了声:“绝璟……”张嘴喊了他一下。 慕容绝璟:“……” 又是沉默不语。 于是气氛一瞬间又僵凝了起来。 殿内的景象此刻是这般,沉默中仿佛藏着暗涌;而与此同时,寝殿外,却又像是另外一个模样。 只见偌大的殿宇外,一片巨大的空庭中,夏风微微吹拂而过,把一院子的树都轻轻吹扬了起来,树梢上长得正好的树叶微微舞动,而芍药却是匆匆忙忙的出现在庭院中。 与昨夜出寝殿时的模样不一,此刻又是全然另外一个样子。 凌乱的步伐微微带着急促,就这般出现在这安然寂静的地方。 人未到声先到,又是出了声:“小姐!” 此时夏诗昭还犹在殿内呢,一殿的清静,伴随着早起的惷光明媚,两人昨夜亲密的动作,心慌意乱的眼神,她的心虚,低头娇媚,不好意思的样子……还有他绷了一夜的难受感,导致现在的脸都是黑的。 两个人神情相差极大,却是挡不住旖旎的氛围在殿内流动。 就仿佛是在那一瞬间的……连自己都微微不自觉的红了面颊,呼吸变得微微沉重…… 这一刻夏诗昭就这般害羞的别眸,而慕容绝璟却是发挥本性,沉沉的在边上坐着。 因为殿内气氛安静,所以这会儿只将外头芍药的喊声显得格外轻响。 伴随着那凌乱的脚步声,尤其引人注意。 夏诗昭红着的脸微微退了白,听到芍药这一声喊的瞬间,只稍稍的凝了眸…… 仿佛是一瞬间的抬眸,将脸转了回来,与慕容绝璟对望。 而后便是沉了眸:“绝璟……” 又再喊了慕容绝璟一声,这一声却是与方才的那声不同。 慕容绝璟这一瞬身上的气势也有了稍稍的变化,虽然坐姿依旧是方才那般紧绷,脸上的神情却是多了几分庄重,认真的看向了外头…… 有人来了。 而夏诗昭的心思却是,出……事了? 芍药在外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事出紧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径直往寝殿赶,这会儿只想赶紧把事情告诉自家小姐听,于是仿佛一瞬间忘了昨夜寝殿中并不止夏诗昭一个人睡,猛地就冲了进来。 “小姐,又出事了!” “嘶……”。 撞门的那一瞬间,只又抽了口气。 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殿内幔纱飞扬,好一阵意乱情迷的旖旎气息,床上两个人影在交叠并作,视线叠做了一处,都是直直往着自己所在的地方看来,这一刻只觉得尴尬得很…… 真要命啊…… “小、小姐……”霎时语结,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是不是……又扰了夏诗昭什么好事了? 夏诗昭从内殿遥遥望着芍药赫然出现在寝殿内的身影,因为她那一个推门的动作,也让外头的光亮猛地蹿了进来,照亮了一殿阴暗。 把她和慕容绝璟脸上微微不自然的表情都给照亮了…… 所幸隔着一层幔纱,什么都看不见。 只好装作了淡定的样子,自然道:“芍药,怎么了?” 气来之略。怎么一大早的又慌慌张张的…… 看她此刻气喘吁吁的样子,虽然是怔了,却显然还是在乱着。 夏诗昭只不由得凝了眸。 芍药这会儿是急急忙忙从大堂赶过来的,却是没错,慌乱得很,于是也只是稍稍站了一下,便张嘴了:“小姐,不好了……” 这一刻的语气,竟然也带了微微的急躁。 芍药一般不如此,可是一旦从嘴里冒出了这几个字,便一定不是好事。 此刻夏诗昭整个脸上的神情都凝重了下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出声询问。 可芍药这会儿张着嘴,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夏诗昭看她不说话,整个人微微挺了身子的同时,一边脚已经从床榻上伸了出来,随时准备踏地而去。 而慕容绝璟这一瞬也只是微微勾凝了眸子,仿佛也想看看到底芍药口中说的出事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芍药郁结了半晌,感受着这寝殿内的气氛……似乎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了些许,变得微微怪异,就连空气中的气流都凝滞了起来。 这会儿张了张嘴,支吾了半天,才终于把余下的话说了出来:“璟王府又来人了!” 夏诗昭:“……” 慕容绝璟却是一瞬间沉了眸,这般可怕的样子,惹人心怵! 怎么可能…… 自前日慕容端与慕容鹤来过后,整个王府便加了人手,戒备得更加森严,别说来人了,以此刻的兵戒,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慕容绝璟眸光中的微微流动腾地变换成了一种气势,无言的在殿内倾覆出来,只把芍药吓得又微微一愣神。 只得再将余下的话语说了出来:“是……又来人了……” 只不过来的,不是小姐和小王爷下意识认为的“人”。 “方才我睡醒得早,没事就去大堂兜了一圈,只见外头有人拼了命的想要把东西送进来,说是瑞王和齐王听闻了小姐落水的消息,深感痛惜,所以命了人,让他们把东西送进来……”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 莫名其妙…… 小姐与他们只不过是那日在大堂中的一面之缘,与他们说了几句话,沏了一壶茶,都没在一起呆多久,而后她便把陆太医请来了,这样的“露水情缘”,他们竟还能因为小姐的一个“落水”,而拼了命的派人把东西塞进璟王府来。 这不是出了事,是什么? 只见这一瞬,殿内的气氛又微微的怪异起来。 芍药是说完了情况,自己稍稍捂着心口,心悸犹在的样子,而夏诗昭则是凝了眸子,一脸的不可置信以及各种猜测,唯有慕容绝璟此刻的神情最是耐人寻味,紧紧凝着的一双眸子,此刻都暗了下来! 就这般在内殿坐着,其中搁了一层幔纱。 芍药从外头看不清里头人的神情,只猛地觉得好像……有一股肃杀之意。 夏诗昭张嘴想问,却是在出声这一刻:“芍药,他们送……”什么来了。 被慕容绝璟的话给压了下去:“送了什么东西进来。” 是送给谁?又是想做什么?再送出去。 最后的话语却是没说,仿佛不着急般,等着芍药的应答。 芍药此刻站立不安,如坐针毡,就感受着这殿内微微的压抑。 早已没了她方才闯进来时的样子,旖旎全不见,只有危险与肃杀。 “送……送了两个大箱子过来。” “还有……就是……瑞王和齐王俩人是分别派人将东西送进来的,并不是一齐送来的。” 怎么……怎么觉得这一刻小王爷的气势很不妙啊。 “送给谁的。” “送……送给小姐的。” 都说了是因为小姐“落水”了,才送进来的嘛…… 倒是也没想到,本来用作“破罐子破摔”演的一出戏,倒是让瑞王和齐王这般上心,这一大清晨便将东西送来,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而另一方面…… 芍药却是也没想到,二王竟然对璟王府这般上心。 整个偌大的王府都这般戒备了,没想到还能有消息传出去,这般灵通…… 这些暗藏在暗处的信息,连她都能察觉,小姐不可能没察觉的。 这一瞬慕容绝璟没再出着沉声,而夏诗昭则是一直不语,倒是让芍药又紧张的把眸光看向她了。 ---- 今天加更!感谢2013年的那个投票~名次上去了!尽量万更起 () 瑞王送来的画像 芍药这会儿看着夏诗昭:“小姐,这些东西是送给你的,要怎么处置?” 夏诗昭还在出神。 “小姐?”芍药又喊了一声。 这一次的事情虽然说蹊跷,但倒也不是无理可寻,按理说前些天才见过面,忽闻璟王妃落水,生死未卜,送些东西进来也无可厚非。 重点便在于,这两个王爷前几天过来,那叫一个图谋不轨,就冲着王爷来,想要见王爷。 这会儿忽然转了个方向,叫人始料未及罢了。 夏诗昭亦是在沉思,这一刻就坐在床上:“……” 听着芍药的话,再缓缓抬起了头,看着外头,一双水眸轻睨着,像是在盘算着什么的样子。。 出了声:“收,搬进来吧。” 既然是送给她的,倒是好好看看,究竟是送来了什么,又有什么意图…… 慕容绝璟此时也沉了声,听着夏诗昭这一声干脆的“收”,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轻敛着的眉宇说不出的深沉,喜怒难辨…… 像是不喜又听到了慕容端和慕容鹤的名,却又是在听说东西是送给她之时,少了几分方才让人惊慌的心悚,那是朝堂上的气势,而又多了几分轻拧眉心的不悦,是缘于夏诗昭…… 夏诗昭这一刻没注意留意他的表情,只觉得殿内的气息缓和了半晌,于是答话声也清响了几分:“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送什么来……” 似乎每一次与瑞王、齐王扯上关系,都有不一般的惊喜。 不是知晓了两王的心思,就是因他们的旁敲侧击而发现了慕容绝璟的秘密,若没有齐王……她与慕容绝璟还走不到今日的地步。 夏诗昭微扯唇笑了一下。 半缕阳光穿透进来,慕容绝璟眼尾余光扫过夏诗昭的脸,看着这一张似带着浅笑的面容,一瞬间又再冷了脸。 她很期待? “送进来吧。”他也沉沉出了声。 小小的身子还在床上坐着,没有半分要起来的意思,看似就是要在这儿继续呆下去了。 也要看看到底送来的两箱都是什么东西。 芍药听着这两个人的答话,虽然说的是不同的语句,可意思都是相近的,难得的契合,不由得又擦了擦汗。 这会儿倒是又生出了之前那莫名的感觉,觉得这两人在不自不觉中有了什么变化。 可看着纱帘后头两个人一起对坐在床上的影子,再落目于夏诗昭身影之上,又再皱了皱眉头。 看着夏诗昭和“慕容憬”在一起,一阵惋惜之情油然而生。 “那小姐和小王爷你们先等着,我去叫人搬进来!” “嗯。” 又是不约而同的两到声音,全然叠加到了一起。 芍药走出去的身影又顿了一下,再讪讪的回了头,眸光怪异的看了一眼,这才…… 摇头,叹息,不动声色的赶紧迈了步伐,蹿出去。 芍药走了,夏诗昭这才缓过神来,仿佛是在忧心什么,抬手这般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样子。 这般样子落入了慕容绝璟眼中,一瞬间挑了眉……什么也没说。 只是这般坐着。 他累了一整夜,她却是睡了一整夜,她心情好,心血来潮要看瑞王与齐王送来的东西;而他却是除了想看看到底送来的是什么之外,还多了几分打量她的意味。 夏诗昭自然是不懂他的心思,看他一脸淡然平静无垠的样子,还以为他不介意。 “瑞王和齐王送东西进来。” “嗯。” “你怎么没反应,是不怕么……” 再出声:“若是他们是猜到了什么,要借机再进来试探怎么办?” 这会儿戒备森严,进不来了,于是借着她“坠湖”之事做文章。 妃么置过。这一刻就这般看着他,仿佛是想看穿他冷沉面孔下的一颗心。 可是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能看到他挑了挑眉毛,噙着嘴角回看她的样子。 当年到底是谁下毒都不知道,虽说二王都排除了,可若到头来再一想,凡事都有个意外,二王都有可能呢? “……”越想越心乱,越想越看不懂他这会儿的表情。 干脆把眸光收了回来,屏息静待,连看都不看他了。 慕容绝璟此时也敛着眸光,幽暗的眸光里说不出的阴暗。 静等了半晌,大约两三刻钟,外出的芍药就回来了。 还是那熟悉的风风火火的声音,脚步声凌乱,似乎是急的,所以跑着回来,呼吸也不顺畅:“小、小姐,我取回来了。”喘着气。 夏诗昭微微拧着眉头 而后看着门外,便是两三个侍卫一起蹋了进来,搬着两个箱子,并不是太沉的样子。 夏诗昭一下子便又蹙起了眉心,百猜不透的模样。 这到底是什么啊? 看着也不像是太沉,可箱子又……大小莫约三四尺高,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一只箱子是暗的沉香色,上边用铁镶了表,饰以花纹鸟兽,沉稳低调而暗沉,并不像是普通之物,而另一个则更是俭朴,多了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仅是原木做成,四周非凌厉的棱角边,而是圆滑的,箱子暗扣处嵌了一颗珠圆玉润的珠子,仅此一饰物。 芍药指挥着放好,而后才叉了腰:“小姐,就是这俩玩意儿,你上前来看看?” 这会儿两个人还是一齐坐在内殿里头,纱帘之后,床榻之上,什么都看不清楚。 夏诗昭原本就半只腿都伸出床外了,此刻一扬腿,稍有动作,直接就下来了,没看慕容绝璟,倒是把目光全停留在新搬进来的两个箱子上,这会儿略微出神的样子,径直走了过去…… 她撩开了帘子的那一瞬,外头的光也彻底再穿了进来,直把慕容绝璟的小脸照得忽明忽暗。 此刻一双幽深的眼眸也掠出了锋锐的视线…… 那是最常有的样子,却也是寻常隐藏得最深的样子。 夏诗昭还是没留意他,只是就这般凝着眸一直走上前去,从内殿出了外殿,再把帘子放了下来。 径直来到了芍药的身边。 芍药这会儿看见夏诗昭走上前来了,直接退了一步,给夏诗昭让开了一条道。 让夏诗昭畅通无阻的再走到箱子前头来。 东西放好了,方才搬东西进来的那几个侍卫也躬身退了出去,此时偌大的殿中就只有芍药。 “小姐,先打开哪只?” 看着夏诗昭一脸认真的看着眼前两只箱子,微微敛着的水眸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她迟迟没有动作,倒是又惹得芍药再急了起来。 “瑞王、齐王送东西来的时候,可有说什么没有?” “没有……” “那先开这一只吧。” 忽地就把眸光停在了最外头那一只沉香暗色的箱子上,镶着铁边,花纹鸟兽盘踞,比起另一只原木所做的,这一只定是瑞王的。 芍药只怔怔的看着夏诗昭,不知道夏诗昭又打了什么主意:“小姐,这……”真要开? 只看见夏诗昭眸光肯定得很。 此时内殿的慕容绝璟也沉沉望了出来,亦是也冷了一双眸子,不知里面裹了什么神情。 这视线从内看出来,中间隔了一层幔纱,也让人觉得仿佛像是雾里看花。 此刻在前头,芍药只看了夏诗昭一会儿,见夏诗昭神情笃定,只好默默的叹了一声,遵从的弯腰,打开。 这箱子是刻意送来的,就是要给夏诗昭的,自然不会上锁,于是此刻稍稍轻轻一掰,“咔嚓”一声,暗锁就开了。 芍药望着这华丽沉稳的大箱子屏了息:“小姐,我真开了?” 啰嗦…… 夏诗昭就这般静静的站着,连回话都不回了。 芍药只好再弯下了腰,凝神静气的将箱子打开,只见打开的这一瞬,又再冷冷的抽了一口气…… 这声音在寝殿内轻响得很。 只见偌大的箱子,里头空空如也,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东西…… 这么大的一个箱子,里头只放了一个卷轴模样的手卷,也难怪方才那两三个扛着东西进来的侍卫看着并不费多少力气。 夏诗昭这会儿也静了下来。 就这般怔怔的看着箱子。 蓦地出了声:“这……真是给我的?” 按理说不应当是暗藏杀机吗? 这瑞王真当是让人捉摸不透起来。 夏诗昭还在思考,而芍药已经眼明手快,先忍不住的将东西从箱子里头拿出来了。 虚惊一场:“小姐,是幅画像耶!” 慕容绝璟在内殿听到了“画像”二字,此刻也只沉沉的从殿内走了出来。 夏诗昭还在出神,他已经撩开纱帘,迈着步伐,来到了面前。 这一瞬凝着眸…… 夏诗昭感受着他的身影,方才不还站着一动不动,停留在床榻上么,这会儿怎么一下子便出来了? 没时间琢磨,只是紧紧把目光锁落在了画像之上。 “给我。”从芍药手上拿过了画像,久久端倪了起来。 芍药这会儿也瞩了目,视线就这般停留在夏诗昭手上的画像上。 “小姐,你落水,瑞王爷派人给你送画像来做什么?” “……” 夏诗昭这一瞬间的神情只慎重得很,拿着画像的手都微微添了分力道,还是没回芍药的话,只是缓缓的将画像摊开来…… 看清的这一瞬,又抽了口气。 ----- 还有一更~ () 当年我曾想提亲 只见手中的画卷犹如瑰丽的风景,缓缓展开,迷乱了人眼眸。 随着手中的动作,画中巧笑嫣然的女子就这般出现在面前,先是看到了唇瓣,嫣红得如真的一般,纷嫩可人,然后便是缓缓出现的鼻梁,小巧而挺拔,精致得很,最后便是一双眼睛,仿佛像是夏日的流火,眸中带水,最璀璨的明珠……尤其是眼角一颗泪痣,仿佛娇媚得很,看着人的眼神也仿佛笑中带情。 一幅画像都能如此,更别说真人应当怎么样…… “这……”夏诗昭说不出话来。 手中只握着这画轴,好似被惊到了一般,微微抖着手。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什么时候画了这么一幅画像,为什么她不知道? 而且……有这样的画像流传在外便罢了,为什么会在瑞王手里? 此刻再看了一眼把画像装着送来的木箱,雕花鸟兽之纹,显然就是稳妥收藏的样子。 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又是什么意思…… 原本还以为瑞王送东西来,是图谋不轨,至少也是冲着慕容绝璟来的,哪怕是借着她坠湖的名义…… 可这会儿看,他的这番行为,倒像是真正冲着她来的。 似乎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玩意儿又颠覆了她的想法,于是一瞬间只安静了下来。 芍药看夏诗昭沉默了,不说话,以为是什么带了深仇大恨的东西,脖子一伸,只也跟着抽了起来。 “小、小姐,怎么会……”是你。 两个人都这般神情,慕容绝璟此刻站在一旁,已经从内殿走了出来,可是因为身高矮,于是这一瞬也只是微微凝了眸。 碍于脸面不看,却是倾覆出了一身的气势。 “什么东西。”终于看她们俩惊诧半晌,出了声。 看着夏诗昭此时脸上的神情,五彩斑斓,掠过一丝微微的不自然,像是娇俏了红脸。 霎时稍稍不悦起来…… 看气氛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又一定不是件寻常的东西。 慕容绝璟只挺直了身。 夏诗昭看着这画像,不知道为什么,忽地心里就蹿过一抹异样的感觉,听着慕容绝璟的问话,只一瞬下意识的暗沉了眸,把画卷微微一收,又是想放到了身后去。 “没什么。” 这画像,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没必要让他看到。 况且……说是因为她坠湖才送过来的,到底是什么目的,却都还不知道…… 若这一次,不是为了试探慕容绝璟的秘密,而是为了挑拨离间他们俩呢? 这一会儿已经把心思又放在慕容绝璟身上去了,自然而然的也巧妙的发现了他脸上不悦的神情。 这一瞬也仿佛忽然明白了他早起,一言不发的样子,那般沉默不语…… 他怕是从早起开始,心情就不太好吧? 瑞王还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有些东西看了越加乱。 思索间,夏诗昭已经有了定意:“就是一个……小东西。” 牢牢藏着:“不值得一看的。” 她这般解释,就恍若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惹得慕容绝璟又暗沉了一双眸子。 与她认识了这么久,若还不知道她的性子,那倒是奇怪了:“快给本王拿出来。” 这一瞬仿佛是刻意的,又端拿出了“本王”二字。 他的话语,让她稍稍皱起了眉头,“……” 精随动鼻。说不给就是不给。 “不过是送来的一个小物件罢了,说是我坠湖了生死未卜,不知道这会儿好了没有,于是在画轴上……”顿了顿,仿佛是在想说辞,“画了几株草药,说是能祛风寒的方子。” 慕容绝璟听着她的话,仿佛是在看着什么光怪陆离的东西,暗色的眸眼里都微微荡出了危险的气息。 “给我。”又换回了寻常的语气。 她听着他一怔一乍间称谓的变换,给她的感觉也是极不一样的…… 方才还可以倔强的说不给,嘴里胡诌瞎诌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这会儿,听着从他嘴里头出来的“我”字,还有他抬眸看她的样子,深邃的星眸都仿佛如濯玉般,耀人心扉。 她的抵抗力一下子就没了。 “我……你……绝璟,你还是别看了。” 芍药此刻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为一幅画对峙,原本就还在惊吓中,于是也没听清楚夏诗昭嘴里的那两个字。 只权当小姐又和小王爷对着干起来了。 看见了她的坚持,却是没看见她那早已丢盔弃甲的内心…… 慕容绝璟听着她微微乱了语序的话语,却是又轻勾起嘴角笑了出来。 这一瞬不像是想笑的样子,一双幽深的眸子依旧暗沉得很,却偏偏是勾起了嘴角:“诗昭,给我。” “……”全然没了操守。 夏诗昭咬了咬唇,只尽力的别眼,手中拿着这将她画得栩栩如生的画像,只又再微微捏紧,再用力藏了起来。 仿佛是最后的坚持。 “真的,并不是什么东西……与……无关。”略有指代,却又不说出来。 他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可他才不管究竟是与什么有关,仅是因为她此刻的神情,当初藏他画像之时,也是这般模样。 此刻撩了眉,就是庄正的神情。 他这般瞥眉的样子,就是像极了“慕容绝璟”,一瞬间,夏诗昭恍惚就把他看成了二十六岁的样子,心口处都微微悸动了起来,这般如此的不是时候。 脑中思绪纷飞,整个人也怔忪,于是手上的动作自然一松,而下一瞬…… 却是被他眼明手快的取了过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喊出声:“不要看……” 只见已是迟了,被稍稍收拢的画像此刻也展现在了他的面前,画中人娇媚可人,哪怕是看习惯了她,可是看到画像这一瞬,也心中微微怦然心动,不由得沉了声:“慕容端把你的画像送来做什么。” 低沉的声音,仿佛探不出暗涌的样子。 可这略与众不同的语气,又偏偏是让她听出了他的不悦来。 她也勾凝了眸眼,痛苦的样子:“绝璟……” 她就说不要看,这会儿……果然出问题了吧。 “不是这样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慕容端到底把这个送来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在试探什么,又或者是想表达什么? 两个人原本就没什么关系,哪怕就连那一日在大堂中,她都不曾与他说多少话。 唯一对他的印象便是穿了一身的铠甲,走路间隐隐沉重,颇有大将风范,又是权倾朝野的感觉。。 是与慕容绝璟身上的丰神俊朗、华采韵章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势。 倒是她不厌恶的类型…… 可……这不代表两个人间有猫腻啊。 他此刻手中拿着她方才紧握的画像,倒显得她方才的动作心虚了。 “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这画像到底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慕容端把它送到她手里做什么? 正慌得没法辩驳之时,芍药这没眼力儿的又在惊叫了出来:“小姐,你看,箱子里还有别的东西。” …… 她方才只顾着看画像了,而芍药也只顾着拿画像了,两个人都没看这大箱子里头到底除了画像还装着什么,只知道一眼望去,箱子里头空空如也,于是也便没多管。 这会儿听到芍药的话,夏诗昭的心思又收敛了起来。 干脆弯了腰,再去拾。 害怕芍药先动了手,又惹出什么不该惹出的事儿来。 只见中间有慕容绝璟隔着,她又迟了…… 芍药已经在惊乍声中拿到了手,是一封信。 只有一张纸那般薄,紧紧贴合在箱子最底部,难怪方才没有看见。 只顿了一瞬,看清上头的字时,清了清嗓音,已经念了出来:“璟王妃,夏诗昭啓。” 夏诗昭想阻止。 可动作没有芍药的话语快,这一刻已经再继续读了下去:“犹忆当年二三春,此画落入本王手中,一瞬觉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昼思夜想,寤寐思服。唯遗憾你当时未笈笄,思而不得,唯有等字独一矣,待后欲提亲,可一场金戈铁马,北方战事连绵,将本王召了去,于是此事作罢……再而,此生就此错过,唯憾至今。” 芍药不知是皮痒还是怎么了,忽地看到这张纸条,只觉得是在看好戏似的,感情饱满,声情并茂的念了出来。 这一瞬,夏诗昭脸红得近乎是黑了。 而慕容绝璟……也一同彻底黑了。 唯有不同的是,这一刻脸上的神情仿佛暗沉得不见底似的,唯有一双锋锐的眸子熠熠生辉,不妙的神情。 “慕容端想娶你?” 话语声传入夏诗昭耳中,还没有反应过来。 芍药又再叫唤了起来:“小姐,小姐……这纸条的背面还有字耶。” 语罢再念:“那日大堂本王见你,清冷如兰,却又笑如茶花,唯有此念,谨记前缘,虽放,未忘。听闻你落水,生死未卜,惋惜之余,仅能将旧物送回,了却本王年少时一情。” “落笔,瑞王。”芍药没看大家的神情,连这个也给一并念了出来。 ---- 这章是加更~~ () 第二个箱子 芍药仿佛不知惹了事般,拿着信纸笑,一脸兴奋欣喜的样子。 若论前些年,尤其是夏诗昭刚笈笄的时候,那可是景台国最受欢迎的小姐,因为不凡的学识,若花的妍姿,想来求亲的人可是都踏破了夏府的门槛,多不胜数。 倒是没想到,就连大名鼎鼎的瑞王也是自家小姐的裙下之臣。 “小姐?”扬了扬手中的信笺,笑吟吟的朝着夏诗昭笑。 夏诗昭看着她,这会儿一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红到了发黑,是闷到了极致的样子,看着她寻滋挑衅的模样,目光只也像是射出了箭来:“把东西给我。” “我不给,不给……” “小姐,你什么时候与瑞王有了这段情缘,我怎么不知道。” ……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她能知道什么? 夏诗昭此刻看着芍药,只闷闷的吐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芍药一脸不信:“怎么可能……小姐,你看这箱子,瑞王爷似乎收藏了好些年呢,其心可见一斑……” “再看看这纸条,言之凿凿,写得多动人……” 夏诗昭抬手,按在了太阳穴上,只觉得有些头痛:“你再说……” 她本就在极力撇开关系,慕容绝璟此刻还在一旁。 夏诗昭只高喊了一声:“芍药。” 趁她不注意,径直将她手中的信笺抽了出来。 “没有的事儿,不许瞎说了。” 慕容端在这个时节,把这东西送过来,还不知是真是假,是什么居心呢。 这会儿再闷出了声:“兴许只是在开玩笑罢了。” 其实不管如何,于她心中,与慕容端也就那日,大堂中的一面之缘罢了。 可……被这番情真意切的告白,还是心中微微起了波澜。 夏诗昭此刻手中拿着那一张白纸黑字,从芍药手中夺出来的纸张,还是微微俏红了双颊。 慕容绝璟站在一侧,从方才起,见到夏诗昭手中的画像之时,还有后来,芍药那般口无遮拦再将慕容端的“心仪”之作念了出来,此时眼中都稍稍暗敛沉了几分气势。 “夏诗昭。” 忽地出声,喊了她的全名。 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只让人觉得可怕。 眸中似隐隐带了什么难以察觉的东西。 夏诗昭只觉得有一道深沉的目光在看自己,心一瞬间“噗通”的跳了一下。 就这般直直垂眸,看到了慕容绝璟的身上。 求样若识。一瞬间与他对视…… “绝璟……”想死的心都有了。 慕容绝璟看着她俏红的双颊,一张原本就足够暗沉的脸更是黑了。 夏诗昭面色越是不自在。 落目于她的手上,仿佛是算旧账一般:“方才你说这些……都是什么?” 先不与她说那一大段情信之事,而是先扬手,摊开了方才从她手中夺过来的画像。 这一瞬眼中分明是有些什么东西的。 “……”夏诗昭咂舌。 稍底气不足的笑了一下:“呵呵……” 她方才说是草药来着,是能祛风寒的方子。 皱了皱眉:“你听我解释。” 慕容绝璟只沉了一张脸。 倒不是恼怒的样子,并非是如此轻易被影响的人,只是因她的话语:“不用了。” 夏诗昭:“……” 他都这般说了,心口沉沉闷跳得很,也只好把嘴中的话都憋回去了。 他应当明白的…… 慕容绝璟也确实是明白的,不过是一个箱子罢了。 此刻不再看她,而是将眸光又落到了另外一只箱子上。 幽深的目光一凝,掠了几分冰冷的气势,一只箱子是放了她多年前的画像,那另一只呢? 夏诗昭感觉到他的眸光挪开,被撩得砰砰乱跳的一颗心也慢慢敛了下来,这会儿只尽力压了脸上的娇红,装作淡然无事的样子。 却是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另一只箱子。 “再接着开吧。” 既然已经看了一只,就干脆把另一只也一并看了。 她倒是要看看,慕容端与慕容鹤,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这一次,有何意图。 芍药一听,立即就要上前来:“小姐,我帮你开。” 有了方才的事儿,夏诗昭已经吸取了教训,怎样都不让她来了:“不用了,芍药……” 淡淡出了声:“这一次我自己来。” “……” 芍药只好不甘愿的站到了一旁去。 只见这一瞬,夏诗昭已经缓步从慕容端的那一只箱子走到了慕容鹤送来的箱子旁,简单得再简单不过的原木沉箱,只用一颗珠子镶着。 两个人大清早送了这两口箱子来,还是分别送来,其中昭示的东西不便明说,却又是隐隐透露着什么讯息的。 二王心思各不同…… 夏诗昭一言不发,就在这箱子旁先站了半晌,迟迟不开箱。 看似慎重的样子…… 芍药也紧张了,呼吸微微喘了起来:“小姐……” 慕容绝璟此刻还是沉敛着气势,目光一直在紧闭的箱子上头,一刻也没有挪开过。 他倒是也看看,慕容鹤又是能玩什么花样? 是给夏诗昭送些祛除风寒的良药?还是蓦地又再写出一封信来,说多年前也如慕容端一样,早已对夏诗昭芳心暗许,只不过时运不济,恰巧又出了什么事,所以没与夏诗昭提亲? 就此错过,让她当了璟王妃。 此时慕容绝璟步伐未挪,就只是眼中裹了说不出的暗沉,直直凝眸。 殿内气氛又微微僵凝。 夏诗昭的手已经慢慢的伸出,抵到箱子上了。 似是在犹豫,若是再出来些什么与方才一样的东西…… 怔忪间,芍药屏息,她却是已经拉开了扣着箱子的暗钮,将箱子打开了。 至此,两个箱子都一齐打开了。 只见这会儿芍药又怔怔抽了一口气:“小姐,这……” 夏诗昭似也微微怔了神。 仿佛是一瞬间凝起了眸子:“……” 这一刻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暗暗抽了一下,霎时抬了眸,直看了慕容绝璟一眼。 慕容绝璟本就在等着打开箱子,这会儿也勾挑起了一双幽深的眸眼。 若说方才看到慕容端送来的画像时,是一心的郁闷,气势不悦的敛了起来,此刻倒是多了几分朝堂之势,是认真的样子。 两个人相视看了一眼的目光,没再有方才那般玩闹的感觉。 带了几分凝重:“绝璟,这是……” 夏诗昭仿佛是下意识的弯腰,径自急忙从箱子里头将东西取了出来。 一如方才慕容端送来的东西般,慕容鹤送来的东西也不多,比起瑞王的慎重,他的箱子倒多了几分闲云野鹤的不羁之感,七八个小罐子散落放在箱子之中,看似无意却有意。 慕容绝璟也凝起了眸,视线落在夏诗昭手中群抱而起的那几个小罐子之上。 七七八八的散落出了些圆圆的药丸子…… 寝殿之中也多了一股药香味。 七八种药的味道夹杂在一起,让人觉得难受得很。 芍药这会儿看着,全然是懵了,也不知道夏诗昭和慕容绝璟的表情为何忽然变了:“小姐,齐王爷这送来的,到底是什么啊?” 若说是药,特意命人送来给小姐吃的,祛除风寒,回天之术,起死回生,可这药乱放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什么珍贵秘药的样子,而七八种看着就便知不是同一种药的东西,也不能一齐吃啊。 既然不能一齐吃,送这么多过来做什么?。 “齐王爷这是让小姐你自己挑着药吃,喜欢哪个吃哪个么?” 此刻殿中没人回芍药的话。 只有夏诗昭拿着药的手微微收紧:“芍药,你先出去。” “小姐?”芍药倒是没见过夏诗昭这个样子。 方才就算她把瑞王的书信念出来,她都没这般生气。 这会儿只怔怔看着夏诗昭……不知是怎么了。 愣了半晌:“哦……” 看夏诗昭没反应,只能慢吞吞不愿意的退出去,走出去的身影还仿佛带了几分不解。 最后踏出了寝殿的时候,似是不甘愿的回头一望,只看到夏诗昭凝重的神情,还有小王爷那阴沉的脸色,仿佛那一瞬……根本就不是个八岁的孩子,似从眉眼间一闪而过的光芒看出了肃杀之气。 “啪嗒”一声,芍药只好赶紧走了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芍药走了,殿门合上,一殿的光线也被隔绝在了外头。 夏诗昭只拿着药,这一刻只看了看殿内的场景,是没了人。 沉了声的瞬间,也只将手中的罐子再放回到了箱子里,碰出了轻响的声音,好像是要穿透人的心扉似的。 七八个罐子丢了一大半,最后只徒留了一个在手上。 慕容绝璟此刻的目光也有些沉。 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 就这般隐藏在杂七杂八的药丸之中。 “绝璟……”夏诗昭也沉沉出了声,“是痛心丸……” 所以方才,看到这些东西的一瞬间,只冷寂了下来…… 她见过的,因为与他这般相关,所以她忘不掉,于是便也清楚得很,哪怕是参杂在那么多东西之中,她也能一眼辨认出来。 慕容鹤,到底是什么意思? ------------------- 还有~~ () 他竟然嫌她笨?? 慕容绝璟方才也蓦地冷了下来,她明白,他也是从那一堆药丸中看出这痛心丸来了。 毕竟自己常吃的东西,自然是要比她还熟悉。 两个人此时对视了一眼,慕容绝璟只沉沉听着她的话,而并未回应。 气氛又一瞬间冷凝。 这会儿寝殿中只有两个人,于是如何面对,都十分坦诚,他不说话,她便也不急着问了。 这一刹那就只这般凝着水眸,怔怔的看着他。 看了半晌,才又出了声:“绝璟,这事儿……你怎么看?” 就先且从今儿一早上起床开始,芍药在窗外开始嚎了起来,喊着出事了,又有人来了,两王送了这两个箱子过来。 第一个是装着画像的沉香箱子,还有慕容端那情感真挚的话语。 她并非不是不信他,毕竟那画像,拿在手中也确实是有了年头的样子,放在箱子中,也如芍药说的,其心可见一斑,但也正如她之前想的那般,慕容端什么时候送过来不行,非要这个时候送过来,且前两天他才在大堂与她见过,其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若说瑞王心仪于她,她信,不过必须得加个“曾”字。 且若说前些年,要是真的对她“怦然心动”至此,也不会轻易的就因一场战事而……将她放置在了另一边,让他“唯憾今生”。 慕容端不似寻常人,所作所为都必定有着目的,说不定送画像聊表真情是次要,想要用画像之事让慕容绝璟产生触动,与她产生隔阂,那才是主要。 况且,若她心思不定,见了他如今这一番真情述说,黯然泪下,换做一般目光短浅的女子,贪图他如今在朝中的权势,说不定还变成了他在璟王府中的内人,与他产生了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可他送来东西的人,偏偏是她…… 于是便就只脸红了一下,再而后便是淡然下来。 慕容端心思可能是如此,那慕容鹤的呢? 这会儿目光垂了下来,直看着箱子里的那些七七八八歪倒的罐子,还有从中洒落出来的药丸,脑子里浮现出的是慕容鹤带着笑,一身白衣的面容,一柄桃花扇,搁在嘴角,总喜欢与她解围,还与她浅声道挽留,于是问的便是令她也难以启口的问题。 和她说,不知王嫂与王兄亲密接触过没有? 其心何在,包括这会儿呈现在眼前的这些散落在箱子中的药丸,伤寒药有之,补血药有之,就连痛心丸也有之…… 到底是什么用意? 慕容绝璟此刻也暗敛着眸子,看夏诗昭问完他怎么看,就便也没接着问下去了。 这一刻,只沉了声…… 仿佛紧抿的嘴角终于沉沉的笑了一下:“怎么看……” 自然是这样看。 慕容端和慕容鹤的性子,他其实还是懂得很,若不是这九年闭门不出,应该能看得更清明一些。 但其实……就凭之前那些年的接触,也明白了。 心若明镜:“还是想试探。” 他不知道璟王府中,夏诗昭落水的消息怎么这么快便传出去了,其中之事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二王对这件事的反应,原来已经将视线停留在夏诗昭的身上了,想从她身上入手…… 这一刻微微凝着眸子,就这般似笑非笑的抬眸看她。 说不出这一瞬是什么感觉,像是在愠恼,又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冷到了极致,下一刻便是淡然来…… “若我没猜错,前几日他们入府便是想要探查,今儿……看来,不过是继续罢了。” 瞥了一眼这些药丸,一箱子全是,这么多种,参杂在一起,说明不过是在鱼目混珠,起到试探与敲山震虎的作用。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倒是想不到,那一日只会在角落里静坐的少年,也变得如此笑里藏刀起来。 “绝璟?”夏诗昭不明白他为何那么笃定。 似是想问他看法,希望他回答得更具体一些。 只见这会儿的慕容绝璟玩笑的表情不见,唯有一双眸子濯濯发亮,幽沉得迷人:“若是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就不会将这么多药一齐送来了,还假借着你落水的名义。” 按慕容鹤如今这深藏不露的性子,应当会直接派人以赠送他的名义,直接将一箱子痛心丸送来吧。 如今这般做得隐晦,不过还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回药中听。他仿佛什么都知道似的,朝她解答。 夏诗昭本来就聪明,最喜欢这般与他说话的感觉,三言两语间,两人之间什么都明白了。 只见此刻,她眼中也蓦地掠过了几分光亮,似是还在悬这一颗心,始终不敢掉以轻心:“那他怎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撇开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容端不说,慕容鹤却是一直笑笑着与她说话的。 还三番两次喊下她,说:“王嫂,本王与你有话说。” 若按慕容绝璟之说,他此举是在试探,那之前的那些事儿呢…… 慕容绝璟原本就是沉中带笑,而笑中又反带了几分沉,这会儿听到她的问话,只看了她一眼:“……” 聪明一世,怎么却糊涂一时了呢? 蓦地勾起了唇角,都有了几分疲意:“我九年不出,他们在外,朝堂之中,却是一直不断的打探璟王府中的消息,加之当年在勤政殿之外,登基之时,他们虽被皇兄派兵隔绝在中宫之外,却仍是身处皇宫之中,自然也算是半个当事人,而后我在殿内打翻玉玺之事,自然也是知道的。” “之后一年我都在朝堂中走动,对外称抱恙,四处寻医,就连宫中的太医都看了个遍,自然也是猜到蛛丝马迹的,这些年来不过是知晓得不清楚罢了。” 微微睨着她的眸眼,仿佛看到了她眼里的认真,还有几分紧张他的神情。 看到她的手心都紧紧攥起来了,像是捏了一把汗的样子。 不由得再低沉出声:“这么些年,在朝堂中走动,二人都不是前些年的样子了,若是还笨得不知道些什么,我倒是要觉得意外起来。” 所以他方才才能在一瞬的愠恼之后,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也是为此,才会在方才,看到了她那幅画像之后,眼中只是深沉了一下,微微闪掠过一瞬不悦,是因她却而非是因为其他人。 这便是其中最深层的原因。 夏诗昭心系则乱,这会儿听到了他这番解释,难得他又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心里微微暖了起来。 早晨还闹别扭呢,此时又好了,果然是夫妻打闹,不过夜,床头打架床尾和…… 又想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来,夏诗昭这会儿脸颊又红了。 只是噙了声,也不说话了,仿佛又因他的话语陷入了沉思中。。 半晌:“那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送礼,关心,言情,试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撇开了这些不说,到底又是想达成些什么? 树欲静而风不止……真是叫人有些烦心。 慕容绝璟此刻抬眸看他,冷冷的身子仿佛因这些事儿站得有些直,身子绷得有些僵。 看着她略出神的问题,这一刻也只抿唇不语,一瞬间又是令人心惧的神情…… 夏诗昭知道问这些无用,知道慕容端慕容鹤还是依旧想知道些什么,不想让他依旧待在璟王府中,依旧将他当做三王之首,依旧将他视作朝堂敌手,如此便就够了。 似乎又是不合时宜痛惜起他来,这一瞬只也不知道怎么了,闻着那箱子里散发出来的药味有些烦心,蓦地蹲下来,只将箱子合上了。 “啪嗒”一声,将那些让人心情烦闷的味道隔绝在里头。 “绝璟,他们兵来,咱们将挡,不理会就是了。” 慕容绝璟却是冷扯嘴角,小小的身子一歪,睨了她一眼,蔑视的神情…… 他本就不打算理会,所以方才直接也就不与她计较那与慕容端所谓的“年少之情”。 夏诗昭被他这会儿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热,差点又叫他给惹恼了:“绝璟,你这是什么眼神……” 他是在嫌她笨,无视她话语么? 她偏偏“大”人有大量,不与他计较:“待会儿我就派芍药修书两封,送信过去,瑞王府、齐王府各一封,你看怎么样。” “嗯。”敷衍似的沉声。 继续不爽:“给瑞王的那一封修书,就说我今日已经好很多了,落水染上的风寒之症也退了不少,多谢瑞王厚爱,画像已收到,廖想当年闺阁高束,红杏轻盼,心波流转,悸之不已……如今也与旧事一样,相差无几,还望瑞王照顾自己,这份少年之情,来日再叙?” 慕容绝璟果真被她说得目光热了起来。 原本还淡定,这会儿只像是蹿起火来:“诗昭,你说什么,嗯?” 她笑着扬眉,“在与你商量回信啊。” 冷脸:“……” 她还在与他笑望,而下一瞬间,他却是又沉沉的走近了几步,直接小手蓦地添了力道,又将她捞在怀里了。 挑眉:“你又寂寞了?” 沉沉的气息,还带着早起的倦意,惹人心头迷乱。 又是作茧自缚了……她浑身都被他圈得不自在了起来:“绝、绝璟……我是在开玩笑的。” ---- 第二更~ () 为帝者,有君心 这会儿还在被他紧紧拥着,他温热的气息喷洒而来,只让她越加乱了起来。 她都认错了,他怎么还不放手? 慌乱中抬眸,只看到他沉沉的目光,缴械投降:“你不喜欢,那我改另一套说辞好了,就说……多谢瑞王厚爱,画像已收到,但如今诗昭已嫁做人妇,是为璟王妃,与璟王世世相随,不离不弃……” 似是觉得不够,再加了一句:“生是璟王妃,死是璟王鬼……怎么样?” 说完,没敢看他的表情,倒是自己忍不住先面红耳赤起来。 心口中憋着一口气儿散不开,又想笑,却是又愁苦得笑不出…… 慕容绝璟目光却是沉沉热了下来。 这会儿轻呵着气,仿佛是气息急促,胸膛也跟着起伏不平的样子。 “诗昭……” 他喊她的声音有些怪。 夏诗昭更是霎时惊慌如小鹿,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英勇就义,即将光荣赴死的样子:“嗯……怎样?” 万变不离其宗,还是将话题带了回来。 仿佛是极想他赶紧放手,将她松开来…… 她这一声低问搅乱了他的情丝,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氛:“……” 慕容绝璟这一瞬脸臭得很。 但因为她方才的话,自觉改了说辞,于是便又只是撩了眉,装作傲然的样子,冷冷一哼:“尚可。” 言下之意是还行,这还差不多…… 看她扭得难受,这才敛了眸,似不悦的将她放开。 夏诗昭得了自由,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他的样子都多了几分不自在:“那咱们还是来继续讨论,要给齐王那的一封吧……”要些写什么。 总归是要表示表示的,她不敢自作主张故意惹恼他了。 这会儿只正经的表情。 慕容绝璟看她也轻轻睨着眸子,眸子也微微勾挑着,仿佛刻意不回她的话,就等着她说。 夏诗昭只好抿着唇,出了声:“给齐王的那一封修书,就说感谢齐王的药丸,昨日落水之后身子着实不适,用了药之后,好些了。待到日后身子真正恢复养好,再择机道谢。最后做些干茶,再给他连同书信一起捎带过去。” 慕容鹤性子淡然,喜好风雅,品茶是其爱好,送茶是附庸风雅。 而上半句,说落水后身子着实不适,用了药后好了些。 是意在证明她什么都没看出来,全然当做普通的药吃了。 面对这些试探,以不变以应万变是最适宜的,试探多了,再一一返还回去,不露声色,是最让人郁闷的……也更能让人对之前的笃定再产生动摇之感。 三十六计,孙子兵法,朝堂之计,看多了史书,她也略懂一二。 这会儿说完了,就这般抬眸再看着他,似是问他怎么样? 这一次……可没有故意说些惹恼他的话了,正儿八经得很。 只见慕容绝璟听完,果然沉了眸,允了她的样子,勾了勾嘴角。 “嗯。”又是一声轻应。 又再是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看他这反应,没再动手动脚,她也彻底松缓了一口气,这样……是可以了吧? 吐气间才恍然发现,原本是她提出意见,决定要怎么做,处理今儿这些事儿,可是……最后怎么变成她提议,反倒要征求他的意见了,他批允,她才可以做…… 这会儿微微不高兴起来,为什么不知不觉中又是被他占了主导? “绝璟……” 喊着他的名,却是又看着他,生不起气来。 这会儿他就这般站着,兴许是站累了,小小的身子动了一下。 一切又落入了夏诗昭的眼中。 只见明明是在暗恼,却又是忍不住伸了手:“累了?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直指了此刻前方不远处的小榻子。 慕容绝璟依旧沉声,没说话,只是抿着嘴,顺着她的话走了过去。 夏诗昭看他过去了,只好也跟着走了过去。 他这会儿又是怎么了? 边走却是又莫名似想到了什么,忽地回过了头,长久凝了此时静静躺在地上的两个箱子一眼。 这会儿两个人都一齐坐到了小榻上,一个小榻子因为两个人的到来而变得拥挤,慕容绝璟依旧闷声不言,而夏诗昭却是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 不知坐了多久,这才出了声:“绝璟,我忽然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难得的语气,这一瞬又是与方才截然不同了。 慕容绝璟此刻微抬手,抵在小榻的边沿上。 虽然是八岁的模样,却分明是二十六岁的老成神情。 夏诗昭已经习惯了他真实的样子,这会儿看着他的表情也只认真得很。见他不吱声,微微抬手支了支他。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原本是大女人的心态,却偏又泻出了小女儿的姿态。 他的眸光中微微暗敛了一下,是炙热的火光蹿在里头。 她总不经意间让他一热,偏偏又什么都做不了,这一刻只把眸光微微一扭,似有若无的落到了别处去:“嗯。” 又是一声轻应,似不耐烦的应了她。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他的答复,又似要生气了,可深呼一口气,到底没和他计较:“绝璟,我只想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出去治疗呢?” “踏出璟王府,出到外头去,江湖中能人异士之多,或许会有法子。”说不定,还能有额外的惊喜…… 因为方才的事,此时就这般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这一瞬,慕容绝璟似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些,只是斜着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 夏诗昭看他有反应,于是又蓦地只再出起声来:“我知道璟王府中有陆太医,年纪轻轻便被封五品太医署令,是朝中最年轻有为的医者,可是……绝璟,仅凭陆太医一人之力,会不会太单薄了一些呢?”她并不是觉得陆逸之医术不行,只是因为…… 他方才说这些年慕容端与慕容鹤在外头,若还是前些年的样子,那他倒是觉得要意外了起来。 忽然让她忆起,若是这些年,他不将自己关在璟王府内,那又是一番什么样的另外的样子? 似是问到了他心中之事,他的表情也微微变了起来。 她总能有能力,每一次都直入他的心扉。 慕容绝璟这一刻只沉了声,丝毫不回她,仿佛因她的话而再陷入了沉默之中。 夏诗昭支在软垫上的手也微微一收,泄露出了她心中的紧张,再怂恿道:“若是出外治疗,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天地。” 多越乱一。又是一句直入骨髓的话,直接在他心口处撞出了闷响。 这一瞬慕容绝璟的表情只深沉着,一颗心也仿佛被她寥寥几语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不知是否无意,一双幽黑如墨的眸子只将她摄敛其中,手也不知不觉中攀上了她的腰。 两个人坐得这般近,他只需一抬手便能将她再容纳进怀中。 夏诗昭正说得起劲,询问声中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却是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忽然的动作,这一瞬仿佛脸又热的烧起来了:“绝璟……” 慕容绝璟沉沉而出的声音:“诗昭。” 她的心又紧紧悬了起来。 直一动也不敢动,就这般绷着身子,屏息静气的等着他的下文。 慕容绝璟更加低沉的声音:“你说的我并非没有想过,其实……除了逸之,能人异士,早些年早已寻了不少。” 若他没记错,这些话他曾在只言片语中提及过的,那时找了以后,每每皆是束手无策,哪怕是隐居山林的神医,也是无奈摇头,无药可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寻不到养蛊之巫,也唯有慢慢养蛊,慢慢解毒,所幸这些年陆逸之也研究出不少成效,因此他也才得以保持住了这八岁的样子…… 否则,说不定一觉睡醒,明日他便忽然变成七岁了。 “所以不是我不找。”而是没了必要。 夏诗昭皱了眉头,“可是近来这些年……” 他不也说,若是这些年慕容端、慕容鹤没进展,倒是觉得奇怪……那就说明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发展与变化的。 “总是有不同的。”要不然外头不会这般传他,说璟王是众王爷中最怪异的一个…… 璟王府常年紧闭,璟王从不参与朝政,从不上朝,据说唯一一次出府还是在十七岁那年,至今……已经九年未出过府。 这会儿抬着头看他,仿佛是要将他看进心里似的:“要不然咱们就从今日开始,再试一试?”似是在尝试说服他。 只见慕容绝璟小身子又挺了一下,僵滞的样子,暗色的眸子却是一收:“诗昭……” 扯到了更深层的地方去。 其实有些事,并非她想得那般简单。 “如今出府并不似话语中说得这般轻易,当年中蛊之时正值登基,此事也扑朔迷离,至今还未查出真正到底是谁所为……且当年……矛头又是针对皇兄,若是再传出风声……”怕是天下不安了。 有些话他实在不便说得太清楚。 朝堂、天下之事,从未如想象中那般单纯,其中可是掺杂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景台国就三王,我出了事,三王无首,且自然其余二王也脱不了干系。” 怕是到时候,二王沦陷,众人猜疑,议论纷纷,又起风波,天下不安就在眼前。。 为帝,有君心者,德庇众人,料得周全,自然不会这么做。 ---- ps:第三更毕~~感谢投票,啦啦啦~时刻关注着(鞠躬) () 是在损她还是告白? 夏诗昭这一瞬只怔怔的看着他,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其中有隐忍,却又是一种凛然的大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朝堂之势。 仿佛那是骨子里深藏的他,与那些与她开玩笑,捉弄她,与她言语冲突,相互对峙的样子都不一样。 “绝璟……” 这一刻只怔怔的叫着,好似有些明白了什么。 明白他的内心所想,也为此而动容。 这便是慕容绝璟,是她的夫君…… 虽然两个人这会儿还什么亲密接触都没有。 看他的眸光也多了几分不纯粹的热感,此刻就只微微凝了眸子。 仿佛眸中的光亮收了一些下来:“那……” 蓦地沉默了下来,原本要说的话都不说了。 就这般静静坐着,感受着他环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红了脸颊,同时也似是在沉思。 而后又出声:“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像是还不愿放弃。 继续道:“其实也许也可以不用这样的。” “说是出王府,可也不代表要把所有事情公布出来,我们什么都不说,不就行了?” 亦不让他们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外出找能医之人罢了,而且,且不说能不能找到,哪怕是再出王府,都能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但此风波,不一定就是彼风波。 出得好,说不定还能有另一番效果。 “绝璟,古语中是不是有一个词,叫做引蛇出洞?” “还有一个词,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除了这些,还有个词叫做釜底抽薪…… 什么“欲擒故纵”…… 夏诗昭也学着他的语气,蓦地说得隐晦起来。 慕容绝璟这一瞬就这般睨着她,揽在她腰上的手也一紧,顿时就默不作声了起来。 看着她的目光,也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夏诗昭被他看得稍稍不自在,其实她也就是想到一些什么,然后想让他出去而已。 慕容端、慕容鹤都这般频频出手试探了,与其在深居璟王府中闭门不出,不如出去寻找另一片开阔的天地,但凡在府中找不出结果,不如再入朝堂,一石激起千层浪…… 说不定几年后的今天与几年前的今天,都不一样……不仅能将蛊毒治好了,还能把幕后黑手找出来。 这便是她的想法。 再轻语:“况且,绝璟……难道你就不想出去么?甘愿一直蜗居璟王府中?” 她知道他不愿的,就凭对他的了解。 慕容绝璟的心这般大,那一种从身上倾覆出来的气势,岂是池中物所有? 慕容绝璟的心又微微沉了一下,看似有沉恸。 他有反应便好了,于是她更是蓦地笑了出来。 笑犹如春风一般,“其实想出府,不令天下不安,我倒是有个法子。” “你有什么好法子。”他终于沉沉扯了声。 夏诗昭又是笑了出来,这一瞬不知是怎么了,偏偏要与他故作神秘的模样,欲说未说,只与他招了招手:“绝璟,你过来。” 慕容绝璟看着她的眸光愈加沉了,原本就被她的话激起了心中的惊涛骇浪,这一刻只仿佛沉着中有什么一直在心底叫嚣着,仿佛她的话语又将他那颗沉寂的心给唤醒开来,提及出府治疗,不必再关在府中,他的心也有了微微的野|心与**。 可他这一瞬敛着眸,只换来了她的故作神秘。 夏诗昭还在挤眉弄眼,笑得一双水眸都弯弯的,惹得他心头一热,再一沉。 “说。”只冷冷的出声。 眸眼环视了殿内四周,只一瞬,又将揽着她的腰收紧。 夏诗昭被他抱得不行,一瞬间的悸动,心跳快得喘不过气来。 这才没与他再故弄玄虚。 红着脸:“你过来,我与你说。” 慕容绝璟勾起了眸,在她坚持之下,僵持了一瞬。 这才如愿以偿的凑过去:“你要说什么。” 夏诗昭这才乖张了起来:“我只是在想,既然大家都觉得你九年闭门不出,很蹊跷……与其让他们不断的猜测、试探,不如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绝了他们的心便好了。” 这般入了朝堂,说不定还能意外发现些什么。 “天下人都这么看你,不如颠覆一下……”众人的观念。 少了试探与猜测,原本想要知道些什么的人,没了猜测的心思,这一头便轻松了。 而那做这些事情之人,看到他九年后竟是这个样子,没有变化,心里会更没有底,这般……不就露出破绽了么? 所以,也是她方才问“引蛇出洞”、“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初衷。 这一瞬就这般看着他,眸光清亮,仿佛还带着笑。 “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所以她才会问他有没有想过出外去治疗嘛。 保守是抑,外出是扬,有抑有扬,才会有新的天地。 慕容绝璟蓦地凝眸看她:“这便是你的好法子?” 夏诗昭还在笑着:“嗯,你说呢……” 两个人分明是在说他多年不出府,不入朝堂的原因,她倒是一直在怂恿他,而他却是意指他不欲出府的原因,会天下大乱,可她给他列数出府的好处,这又是想做什么。 这会儿只将她紧紧圈着,眸光深浓这一瞬差些又把她往身旁带:“这不是好法子。” 他要的是她的答案,她说其实想出府,不令天下不安,倒是有个法子。 他要的是这个所谓的“法子”,而不是听她说这些…… 把他说动心了,又偏偏不给出个具体的建议。 夏诗昭看着他暗色的眸光,这一瞬终于收了笑,“好啦,我不说别的了。” 蓦地只再弯腰,这会儿主动靠近到他的耳旁:“我想让你出府,虽然看起来不切实际,但咱们可以在不泄露秘密的前提下嘛……”既然说是不想把蛊毒之事泄露出去,那么寻个好时间便好了。 似笑非笑:“你怎么忘了,咱们还有月圆之夜呢……” 寻常不能出门是因为这幅小样子,可一个月有三十天,总有那么一天是正常的。。 既然是正常的,为什么不能出去? 绝了众人猜测的念头,颠覆众人以为他出事的想法,又能出去外头看一看,有什么不好? 他这些年基本已经没再动过外出的心思了,原本是不喜出门,而后是因为这个鬼样子;可是太久不出门了,心里也会有一番别样的感觉。 加上她此番一说…… 夏诗昭仿佛从他暗色的眸子里看见了动摇,继续道:“再说了,绝璟……九年不出,难道你不想出去看一看么?” 是啊…… 难道不想出去看一看? 外头的繁华热闹,那金戈铁马的感觉早已忘了,就连在朝堂上叱咤风云,与众人自如谈笑的感觉他也忘了。 这会儿看着她的目光只像是烧起来一般,一口气也在胸口间流窜,憋在心里头遣散不开。 她总是能单刀直入,又是想到他医治的问题,而后明白了他的思虑却又再提出了解决的法子,又是理清利弊,而后又再说到了他心底最深去。 慕容绝璟就这般用了力。对其隐言。 仿佛瞬间又变成了大男人般,就这样倏地压了下来。 “唔……绝璟!”夏诗昭又是被吓了一跳。 这才刚说得起劲,为他排忧解难,他这又是怎么了。 “快、快起来……压得我疼。” 却只是对上了他一双暗沐着光亮的沉眸,两个人的距离靠得那么近,呼吸顿时就交错在了一起,此起彼伏:“我又……说错话了?” 他这是又要惩罚她的样子? 夏诗昭一颗心都绷了起来,被他压在这小榻上,位置这般小,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偏偏背下还抵着软垫子,只惹得他微微一颤……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这般低沉的话语…… 仿佛是在重重的喘气。 蓦地又让夏诗昭脑热脸红起来,脑子里电光一闪,是空白一片。 极像情话的话语,都要将人的理智摄去。 “怎、怎么了……” “我发现,自从你出现后,我的生活就彻底全都乱了。” 她总是有这般能力,将他一步步的拉进她的深渊中,不是恼怒,就是无能为力,而后便又再是怦然心动,莫名其妙中不知不觉的爱上了她,这般不可自拔…… 现在,竟然又让他沉寂的心再沉动了起来。 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诗昭,你知道吗,我或许真的会因你这番提议再出朝堂的。” 正常之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亦或者是寻医,又可以是投石问路,再将众人搅个天翻地覆。 美其名曰引蛇出洞…… 其实他明白,她不过想替他寻新的法子,找一个新的机会,给他一片新的天地。 似有几分动容,慕容绝璟就这般轻轻低下了头。 幽凝着的眸光仿佛盛着锐利,却是在这般铮铮铁骨下,又染了几分柔情,缱绻浓稠得化不开:“你总这样改变我的想法,搅乱着我的生活,若有一天……我真的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夏诗昭一怔,听着他低哑的嗓音……脑中又一片空白。 他这是在损她吗?还是……在告白? ------ ps:t.t下班又晚了,奋斗 () 情不自禁,百官夜宴 这会儿愣愣的,发呆的样子极是可爱。 可慕容绝璟此刻无心欣赏,就这般目光忧愁的看着她,明明说的是这般沉重的话题。 只要不是在用“本王”的身份与他说话,而是用了“我”字,皆是从心底发出的声音。 他不常说心底事,这一刻似是又被她说动摇了,于是自己胸口又发闷了起来。 才会有方才那般话语。 夏诗昭心跳得越来越快,被他小小的身子压着,这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我……” 方才带着笑,伶牙俐齿又全都不见了,只有语结。 一张脸也彻底从脸上红到了脖子间:“我只是想帮你,问你这些个问题罢了,哪里是在改变你……” 他说她从一出现开始就扰乱他的生活,她哪有…… 他看她的目光渐沉。 夏诗昭被他看得心慌又心虚,这一刻只好微微收拢了眸光:“好吧,我认了……” 一赏般底。好似他说得对,从一开始,她便不断的与他折腾中,不是想尽办法把璟王府的秘密找出来,就是将他逼出来……而后在不久前还干脆跳湖,让他坦诚相待呢。 这会儿也没了底气,大多数是因他而慌乱。 “可是,你说真离不开我了,怎么办……绝璟,这又是什么意思?” 似乎问到了不该问的,他一双暗沉的眸眼都沉沉的勾了起来。 这一瞬就这般看着她,满脸写着不解风情。 夏诗昭不是不懂,只是这一瞬觉得惊吓,所以下意识的将他这句话当做损她了。。 慕容绝璟这一刻只觉得她聪明一世却又糊涂一时,笨得恰巧,微微奇妙。 心里头像是有什么在梗着,一口气堵着上不来下不去,这会儿还压着她,干脆就这样沉沉的与她亲密起来:“字面意思。” 而后她还在发愣,他便又是一口咬了下来。 这一次不似以往,不是动情之深,忽然一瞬间的心血来潮,将她仔细拥吻,而是闷闷的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力道不重不轻,只让她冷抽了一口气。 “绝璟……” 似是郁闷,两个人分明就是在说别的事情,怎么又再一次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你,你快把我放开,我不再说了就是。” 也不像他说的那般,改变他的想法了,她也只是这么忽然想到,随口一提,本意也不是要他非出府不可。 只要他将她这般压着,她就再也没了坚持,这会儿也语无伦次:“其实我还有别的想法,可你不高兴了,大不了我连余下的话,也不说了,绝璟……你快把我放开好不好?” 柔声柔气与他说话,以求用筹码打动他,又是一番柔情攻势。 眼角的泪痣随着她的话语而微微一扬,只又是媚人的神色。 慕容绝璟只看得心口一热,现在连身子都跟着热了起来,稍稍口干舌燥,只这般看着她。 勾起了他的心思,却又不与他说,她现在怎么越发越喜欢干这样的事儿? “有什么就说。” 其实这般被她改变想法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觉得未来是未知的,原本沉沉如水,一成不变的生活也有了趣子,至少有了新的期待,再不像原来那般。 至少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活的。 “我不说……”被他炙热的眸光看得一热,夏诗昭只想闪躲。 全然没了闲心,与他讨论方才的事,亦也是没有心思,再去探究他话语中暗藏的意思。 慕容绝璟看着他的眉宇一挑,男人的气势。 八岁的小身子就这样覆在她的身上,说是暧昧,姿势又是奇怪,就这般再在她脖子间沉沉呼吸…… 方才咬的那一口痕迹还未散掉,只暧昧得很。 夏诗昭难受得无语望天,直看着小榻上头的房梁,只觉得周围沉寂,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见,也只感受到他贴在她身上的手一用力,将她紧紧一抓:“我真是……越发拿你没有办法了。” 这一句话,又让她心口再沉沉悸动起来。 每当柳暗之时,偏又花明一村。 不自觉的挣扎了两下,只换来了他无奈的沉稳,仿佛又勾起了心中的异动,现在对她动手动脚已经似成为了一种习惯。 动辄就将她压下,然后热络的亲吻一番。 感受着他吻间的炙热,仿佛如火一般流连在她脖子间,慢慢吻到了尖巧的下巴,再应上了她的红唇。 薄薄的嫩唇,就似那清晨的水雾,能疗人干渴。 夏诗昭被他吻得再轻轻颤抖,一双手都紧紧抓起了软垫:“唔……” 喉咙也干涸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吟出细碎的一声闷哼,又像是动情了般,像极了在呻|吟。 身子热不起来,他只好心头一热。 怕自己控制不了,再堵上了她的嘴,避免上她发出更多的声音。 夏诗昭双眸都直直的,整个人像是僵了一般,抓在软垫上的手也只瞬间收紧,力道大得不像话,难受得很:“绝璟……” 所幸被他吻得脑中迷乱的同时,心头还有一丝清明。 他现在什么事儿也做不了,所谓亲吻也只是情不自禁罢了。 心里有了底,轻语呢喃间也只好随着他来,任由着自己心中的想法,与他回应。 第一次蜷缩了舌尖,轻碰到他唇间,仿佛舔过他的唇瓣。 两个人都是长得极好的人,贴在一起的样子,也只像是一幅画般美好。 殿内虽暗,却是旖旎…… 慕容绝璟身子一僵,彻底紧绷了起来,像是被她这细微而生涩的反应燃起了火,沉寂中的激情。 这一刻只用了力,缠绵得如火如荼,难舍难分。 直到了最后,夏诗昭都被吻得快没了力气,浑身酥麻,仿佛被人抽尽了力气一般,想起他方才拥吻她的那一幕,他微微探了舌尖与她厮缠在一起的感觉,慢慢在她口中探索,身子就又打了个激灵。 这么一个激灵,倒是让他也清醒了过来。 这一瞬只沉沉的看着她,发觉自己又在她身上失了控,蓦地放开了她,又坐了起来。 少了他的压制,夏诗昭只抬手捂着胸口。 呼吸起伏难平,气息不畅。 “你……”又是一瞬间的尴尬。 慕容绝璟也装作没事人的样子,低低咳了两声:“没事了,坐起来吧。” 他说得倒轻巧,把她压下了吻个够了再让她坐起来。 夏诗昭整张脸又红又黑,看着他也微微抿了唇,她不是不想起来……只是……身子这会儿软得很,坐都坐不起来。 两个人就这般维持着怪异的姿势。 半晌,慕容绝璟终于再忍不住出了声:“你方才说的别的想法,是什么。” 捎带了话题,打破了沉默。 夏诗昭看着他,眼波流转…… 死一般的感觉…… “……”他倒是装着没事人的样子,可她在他面前,只相形见绌。 缓了一瞬,这也才直接聚了力气,坐了起来:“我……我的想法……” 嘴巴还被他吻得有些生疼。 他是怎样做到态势变换自如的?!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她也似羞得愠恼随着一本正经起来:“也不是什么法子,只是忽地想起前些年爹爹曾与我说过,京城内宫中,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举行百官夜宴,前些年情况如何我不知道,只是隐约记得爹爹近几年每次出府进宫,都是临近月圆十五那一天。” 兴许是图个团圆之意,于是也恰巧巧合得很。 说不定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慕容绝璟只是随意问问,并没有想到她是真的有法子,现在听着她的这番话只又暗敛了眸子。 她正经起来比他还正经,倒是又惹了他的微微不悦。 “你怎么知道这些。”如此之多…… 他知道有百官夜宴这回事,自旧帝登基开始,就保留了这个习俗,百官夜宴也是景台国的一大特色,但这夜宴也并没有听起来那么隆重,于是久而久之,他不参加,便也忘了。 夏诗昭又微微语结,唇还红肿着:“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她是要与他对着干了吗? 慕容绝璟的目光又一沉。 看着他似生气了,她才微微将气恼收了起来,认真的模样:“只是以前喜爱读书,所以心思通透,对凡事都上了些心罢了。” 所以记得宫中似乎有这个习俗,仿佛有这么个宴会。 他看着她,仿佛是想听她再将下文讲出来,于是沉默不语。 夏诗昭只好垂眸,再出了声:“所以我觉得……若是要出府,又不想让人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倒不如借一借百官夜宴的东风?” 且不说时间恰好兴许能赶上,以最风华的时候出现,而且百官皆在,倒是以最简单的法子将大家的眼光都夺过来了。 “绝璟……我还觉得,既然是百官夜宴,以慕容端的权倾朝野,慕容鹤的喜好风雅,说不定也一并去了。” 那时,景台国一帝三王,因为他的到来,全齐了。 席上暗流涌动,又像是当年四子夺嫡一般,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 ----- ps:今天两更……还有文件要做(感谢在投票页面留言支持花花的亲,我看见好多留言都在刷,还以为没有支持自己的留言,今天一看还是有的,差点泪奔哭了……于是一个人默默的从第1页翻到了第18页t.t一条都没落下) () 出府前夕 慕容绝璟就这般看着她,如墨深的眸子仿佛像潭一样,望着她的样子也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似的:“诗昭。” 且论天下的女子,也就只此她一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这会儿夏诗昭也在预想若他出现,想当时的百官夜宴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的出现,必定会惊彻宴席众人,且不论多年不出,偶尔出门一番,就算没有寻得什么好结果,权当出门找找乐子也很好。 夏诗昭又吟吟笑了起来,看着他,仿佛是在等他最终的答复。 慕容绝璟也还在看着她,于是这一个抬头,两个人的目光又交错在了一起。 慕容绝璟这会儿看着她的目光都是怪怪的,与方才一样,眼中燃起了光亮。 眸光碰触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视线倒像是被烫着了一样,赶紧错开…… 不过慕容绝璟眼中的炙热,她倒是又看在眼里了。 慕容绝璟仿佛脑中还沉沉出现她的话,其实这些东西,他兴许也明白得很,只不过多年未想,现在又叫她提出来了,还这般兴致勃勃的想要他出府,是想要让他变得更好。 此刻心中的波动一半是因为她口中所说的话语,而另一半则是因为她的心思。 慕容绝璟沉了半晌:“我上呈折子出府。” 夏诗昭这会儿蓦然欣喜,他真的答应了:“绝璟?!”眼中也带了几分喜意。 “你真的决定好了?”像是怕他反悔。 慕容绝璟暗敛了一下眸光:“不过就是个宫宴而已。” 如她所说,偶尔出一下府门。多年后的今日已经不是往昔,他也是该出去了,府中虽有逸之,可也说不定还有别的人,他也不是非要呆在府中不出,而余下就是所谓的欲擒故纵,那就玩一玩好了。 这会儿眼中又是掠过了一道幽深的暗光。 夏诗昭瞧见了,于是又是有些怔忪:“绝璟……” 这会儿心中又是说不出的感觉,只隐约觉得……他或许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不过……只要是如她一样,是好的就行了。 他愿意试一试,也是再好不过的效果。 蓦地换了个舒坦的姿势,一改方才与他说话的正经,也像是不与他置气了,轻松起来:“绝璟,你说你突然要出府,参加百官夜宴,上呈折子的那一刻,会吓到他们么。” 毕竟九年不出,在众人面前已经变得那样神秘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勾起了唇角,也就这样噙着声不语。 见他不回答,夏诗昭再干脆碰了碰他:“嗯?” “嗯。”沉了声。 朝堂之事从来就没那么简单,哪怕一举一动都会引人注目,更何况他是三王之首,自然是万众瞩目的对象。 他一个动作,众人怕是又要开始猜测探寻了。 更何况还是这样多年不出门的前提。 不过这样也好…… 夏诗昭看他,见他眸中也有几分笑意,抿着的嘴角也仿佛是在似笑非笑,神情迷人得很,让人扑捉不到在想什么。 看他这番样子,她干脆也不说什么了。 就将这事儿这般定了吧。 出府、入宫。 眸光又蓦地落到了不远处地上放着的那两个箱子上,树欲静而风不止,那就干脆再起风波好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也像是方作了什么决定,要休息的样子,小小的身子就这般歪歪躺在榻子上,慵懒至极。而夏诗昭却是也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心中微澜,蓦地伸出了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小手。 两只手拥握在一起,像是在告诉他,无论如何,她都会在他身边似的。 慕容绝璟轻挑的眸子,又稍稍凝了一下…… 时间就这般过去了,俩人在寝殿中呆了许久,直到再从寝殿出来之时,两个人已经是另外两种不同的样子。夏诗昭是一脸红着脸颊,稍不自在,装着无事人一般,又让人再将寝殿中的东西搬了出去,连同那两个箱子也再锁起来,放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 而慕容绝璟,小小的身子紧绷着,出了寝殿只又再习惯性的朝藏书阁的方向走。 走的时候留了话:“今夜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住。” 有了昨夜的事情,还有今晨她一清醒就看到她将他紧紧抱着的样子,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去挽留。 这会儿只支支吾吾:“唔,好。” 而后便是看着他逐渐远行的身影。 又是悄然之间不经意发现,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走到了一种莫名微妙融合的地步。。 她将他从藏书阁中接出来,与他同眠共枕一夜,又是长话榻上,而后再将他送了出去,目送着他再回藏书阁去。 夏诗昭此刻怎么想,心口都是觉得不对劲,跳得极快…… 直看着他停在前方,浅说几句后,再转身彻底离去了,头也不回消失在寝殿前。 慕容绝璟离开了,夏诗昭也转了身,这一刻只蓦地回了身。 “芍药。”喊了出声。 芍药自出寝殿后,其实一直都在附近,这会儿听到夏诗昭的声音,又冒出来了:“小姐,你找我?” 和小王爷说完话了,把小王爷送走了? 只见这会儿夏诗昭脸上的表情又是慎重的样子,把她吓了一跳:“小姐,这是又怎么了?” 夏诗昭但凡这种表情,必定是没有好事。 只见夏诗昭此时就只是轻拧着眉头:“没事儿,就是喊喊你。” 方才与慕容绝璟说好了,他朝内务府传话,与朝堂上呈折子,这一次的百官夜宴,就出府出席一次。 场望是百。那其余的事情,她来办便好了。 “你待会儿出去一趟,再帮我修个书送给爹爹,就说我问他这一次出不出席百官夜宴,若是出席百官夜宴,就见一面,其外……再让爹爹送一份朝中如今最掌权执势的朝臣的名单予我,就说我想要。”了解了解。 “嘶……小姐?” 芍药显然又是被吓到了。 最近总被吓到,这会儿看着夏诗昭的表情,有些怔忪,只觉得……自家小姐最近越发越语出惊人了…… 就连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出乎意料了。 “小姐,你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夏诗昭没说话,这会儿只轻轻扯了嘴角,认真的样子。 内心像是在暗道:“入朝堂。” 芍药自然是听不到夏诗昭心中的回答,这会儿只好傻傻的看着夏诗昭,见长久寂静无声,只好垂了眸:“好啦,我知道了……待会儿就去做。” 自家小姐不是一般人,其中的心思,哪里是她能够猜得到的? 夏诗昭终于笑了一下,“嗯。” 过了一会才又再出声:“去之前,顺便将璟王府中的几本藏书找来,送到我房里吧。” 随意念了几本书名:“《金匮要略》、《皇帝内经》、《四部医典》还有《饮膳正要》……” 芍药只又再怔了一下:“小姐,你要这些……又是要做什么?” 才说讨一份朝臣名单,又要开始拿医书了? 似想要苦口婆心:“小姐,你现在是璟王妃了,还是别这样……钻研学术了吧?璟王爷呢?咱们还是去找璟王爷吧,璟王爷又藏哪里去了?” 夏诗昭不说话,只轻睨了她一眼,一脸让她快去做的样子。 芍药被看得后怕,这会儿只好不甘愿的讪了讪声:“……” 把嘴巴闭上了。 似心不甘情不愿的返身开始办这些事情。 芍药走了以后,这会儿寝殿前的前庭是彻底空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这树荫之下。 看着这璟王府中的绿荫葱茏,只觉得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便是她未来的日子了吧? 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始出神怔忪了起来,略微垂了眸子,伸出手来掐算着什么,此时是月圆之夜过后的第三日,距离下一次月圆之日还有好一阵子,期间空闲无事,干脆就这般在寝卧里,也帮着他一起看医书罢。 一齐随着钻研医术,在出府前,看能不能再从其余的书中,找到什么法子来。 此时夏诗昭在寝殿前略出了神,而另一处…… 藏书阁中。 慕容绝璟又是再一次踏进这地方来,昨日帮他医治的药桶已经撤下去了,于是此时藏书阁中空荡得很,陆逸之似也未料到他今天还来,于是此时就这般闲散坐在窗下看书。 听到慕容绝璟的脚步声,下意识的抬头,一瞬…… “璟……?”蓦地站了起来。 慕容绝璟只沉沉撩了气势,“不用站起来了,只是来这里与你说一件事。” 昨夜没睡好,顺便再来这里歇一歇。 陆逸之在窗下抬起了头:“璟,你要与我说什么?” “本王决定,再出朝堂了。” “什么?”陆逸之似凝起了眉头,一身轻雅尽滞的样子,没了往先那般淡然了。 看着慕容绝璟,也有些担忧。 蓦地出了声:“璟,以你现在这种状况,其实并不适合出府,且不说心口之痛还会时而骤然发作,若是再遇到图谋不轨之人呢?到时护不周全该如何,还有若是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该……”如何再救。 拿在手中的医书都歪了一下:“你都想好了?”似是不愿他去。 () 满殿金光尽是情 慕容绝璟此时只站得笔直。 他来这儿,不是问他意见,而是告诉他,他的决定的。 于是这一刻只轻颔首:“嗯。” 他决定好了。 还是那句话,不过是出朝堂而已。 径直抬了步伐,走了几步,直接走到陆逸之身旁坐了下来:“到时候加强兵马警戒便好,不过是入宫一趟而已。” 选的是月圆之夜,也是他能够控制的日子。 “什么时候进去。”陆逸之问。 似乎有了动摇,如慕容绝璟那一般说,倒是可以一行…… “十五。”沉了声。 陆逸之又再浓了眸,不过这会儿表情终于没有方才那样凝重,像是担忧仍在,只是不再拦而已。 感受着此刻藏书阁内的气氛,再出了声:“璟王妃……陪着一起去吗?” 这个问题…… 倒是问到了慕容绝璟的心里去。 今儿问他为什么不出府的是她,让他出去寻另一片天空的也是她,给他分析利弊怂恿他,提出馊主意的还是她:“你说呢。” 似反问陆逸之。 “……”陆逸之一脸不知。 却是见慕容绝璟暗拧了眉宇,低沉的声音:“她必定会陪着去。” 就她今儿的样子,还有见他答应出府,她笑中带了喜意的模样,势必是会跟随着的。 哪怕他不让她去,她也会随着一起。 不知是何处来的默契,说这话时,面色虽沉,却脸上多了几分柔意。 陆逸之本还担忧着,这一刻只又止了声,终于没再问:“那就好……” 璟王妃看似果真是不同寻常的女子,在知晓了某些事情之后,还能这般以夫妻之心对待慕容绝璟,也让他放了几分心,只是…… 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小小的身子,只能眼里又多了几分别的眸光,深深的隐藏起来:“璟,那这些天就在府中好好准备一下,既然要入朝堂便正式入吧,好好玩一玩。” 慕容绝璟见他如此说,也沉了声,这一瞬也只是静坐着。 轻抬首,看他:“嗯,本王知道。” 陆逸之似是自那日测了蛊毒之后,就有什么变化似的,这会儿只听着慕容绝璟的话,再沉默,似心不在焉的笑了起来。 “这一次,也带着璟王妃好好热闹一下吧,她嫁进来这么久,为难她了。” “……”似没料到陆逸之会这般说,沉声:“知道。” “你也是,好好的也对自己好一些,与璟王妃在一起吧,难得遇到这样知书达理的女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先且开心一会,二十六了,也该放点心思在男女之情上了。” 慕容绝璟这两日|本就饱受了“男女之情”的折磨,听到陆逸之这话,只一瞬间皱了皱眉头。 “嗯。”又是沉了声。 今日的陆逸之有些聒噪。 所幸俩人是自少小便一起在太学读书,陆逸之虽是御医可也是世族门第,所以说话起来也没了那么大的忌讳,此时这番话语,简直就是两个友人相在一起说的话语。 慕容绝璟被他说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思又蓦地起来,这一刻只暗敛着眸,邪肆魅人的样子,暗眸中都掠过了一丝锋锐,只想着他说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让他好好对待夏诗昭,却是没留意他的其余意思。 闷沉了声:“男女之情太砺心。” 仿佛不好的回忆,太考验他隐忍能力。 这会儿说不下去了,慕容绝璟只忽地打了个盹,昨儿一夜那可真是分毫未睡。 只站了起来:“你继续看医书,本王去里间小憩一下。” 语罢,再不等陆逸之多言,慕容绝璟已经彻底挺直了小身子,走到书架中间,层层屏风包围之处,寻了那日的榻子,睡了下来。 …… 日暮四合,又是一日夕阳暮光四照之时,慕容绝璟休息再醒的时候,已经是酉时初了,就这般再沉沉走出了藏书阁。 原本说是不知今夜会不会回去的,结果无事可做,百无聊赖,还是习惯性的往寝殿走。 再走到寝殿时,时辰又是过了两刻钟,整个寝殿笼罩在夕阳下,将整个巍峨的殿宇都照得似笼了一片金光,看起来耀眼的很。 在外头睨了眸子,再看看四周,比起离开时少了许多人,似清静了许多。 寝殿内,夏诗昭一个人就这般坐在窗台边上,寝殿内一个人都没有。 哪怕是到了璟王府,她读书的时候都还是与在夏府一样的习惯,不喜欢周围有人。 遥想在夏府之时,自己的闺阁建立在水榭之中,四周都是曲折的回廊,将众人隔绝在了外头。 而今儿,寝殿是在璟王府最中位的地方,只能将昨日弄进来的那些丫鬟又暂时遣散下去了,而芍药正在去往办事的路上,这会儿也不在身边,于是她乐得自然。 此时纸张一页页从她指下轻轻碾过,思绪又全都落到书里头了。 若她没记错,藏书阁中的书都是治蛊毒的,倒是没有这些涉略较广的医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博采众长,看看能不能旁敲侧击的看出些什么东西来吧,兴许能找到些有用的。 此刻思绪都落在书中了,于是也没留意身边的景象。 慕容绝璟在殿外空庭上,还没踏进殿里,便是在寝殿最偏角的窗台中,看到了夏诗昭的身影。 那么多扇窗,她偏选了这么个采光好的窗户,古朴的雕花窗格,她坐在边上,微微垂眸认真的样子,仿佛是在看些什么……霎时又是让人怦然心动。 慕容绝璟看着她此刻的身影,又是驻足了步伐。 强诉决身。两个人一内一外,映着一殿的金光,沐浴在霞色中……又是一副山水画卷的样子。 慕容绝璟站了一会儿,脑中不知又怎么沉沉响起了陆逸之的话,这一刻就只轻抿了唇角,再凝眸不自觉的看了她许久,才步伐轻履的踏入了寝殿中。 夏诗昭看得专心,所以也没听见慕容绝璟进来的脚步声。 这会儿只支着脑袋,从奇药篇看到了伤寒篇,翻页的声音在殿内轻响。 慕容绝璟从她身后走,终于看清她在做什么了,这一刻也只不出声,而是走到了她身侧去,微微侧对的角度可以看到她轻拧的眉头,还有专注的神情:“你在读什么?” 闷沉的声音出,只一下子将她吓了一跳。 夏诗昭仿佛被他从书海中硬拽出来了,“嘶……”抽了一口气。 一脸吓死我了的神情:“绝、绝璟,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刚醒,倒是不自觉温柔了许多,没回她的话,只是蓦地对着她,将她无意遮书的手挪了挪,看到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原本就幽深的眸子只更浓了。 “你看医书做什么?” 夏诗昭:“……” 又像是做了什么事儿,被他抓到了。 “我,我……”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会儿只将书稍稍往一侧推了些:“随意看看,没什么。” 再道:“你用饭了没有?” 言罢就要起身去照顾他,被他看到了,她又偏偏说不出口,是为他而看,干脆三十二计,逃为上策。。 慕容绝璟却又是把她紧紧抓着了。 只见这会儿满殿映着霞光,金黄色的光线从外头洒落进来,染了她的峨眉几分,又将他的眉宇照得更加英气,两个人在这样的光线中对视,又是看得满心旖旎,电光火石间,只觉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夏诗昭忽然觉得捱不住了,被他这样看着,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某些东西。 许多东西都是在不经意间,每个时刻的微妙相视间,慢慢沉沦的…… 她又局促了起来:“因为方才嫌热闹,殿内的人都被我打发出去了,我去再将她们唤进来。” 语罢看似又想走,只看到他紧握着的手似加了些力道。 “不许走。” 带了几分霸道,却是内心动容,柔情得很…… 夏诗昭再没了法子,沉沦其中。 这会儿几本医书就只这样静静停在窗台上,而两个人在空寂的寝殿中站着,站到了日暮西垂,再看那微妙的光线在彼此脸上变化。 这一瞬只是静静站着,什么也不多说,却忽然又胜于一切了。 夏诗昭心有些乱,脑袋有些疼。 余后百官夜宴那么多天,两个人不会就一直在府中这般相处了吧? 这会儿心中又开始微微悸动了起来。 脸红,不知是被霞光照的,还是被他用手握出来的。 …… 日子果然快得如水,眨眼就是好些天过去了,果然如她担忧的一样,这些天与慕容绝璟果真慢慢开始日日杵在一起了起来,不知为何他去藏书阁的次数也减少了,就这般日日从晨醒到星光满殿,就待在寝殿寸步不离了起来。 也不知是心思如何变化的,起初夏诗昭还不习惯,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于此同时,比起璟王府中俩人的悠哉悠哉,朝堂中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金碧辉煌的殿宇中,只有灵潃帝拿着奏折,敛了眸子的样子。 英俊威武的男人,墨发高束,金冠流苏,一身龙袍威严得很,那一张脸也年轻沉稳得让人可怕,且论今年不过是二十九岁的帝王,抬眸间不怒自威。 () 今夜入宫,准备好了吗 殿内气霭沉沉,慕容绝珛就这般坐在碧金龙椅之上:“绝璟……” 拿着奏章,喊了慕容绝璟的名字。 狭长的双目在满殿辉煌中微微勾了起来:“终于要出府了。” 底下的太监总管跪了一地,原本是上前来把奏折送呈的,顺便静待灵潃帝的吩咐,可这一刻只见龙椅上的慕容绝珛似若有所思的在沉思,嘴里喃喃念出这句话,顿时又在屏息静气的嘘了声。 年轻的脸庞上根本看不出是喜还是怒,只有那一双威严的眼里,好像仿佛闪耀着亮意。 再扯了嘴角:“九年了,终于要出来了。” 吓得太监总管福德立即跪在地上,又把头压了下来。 他们伺候灵潃帝已久,自登基到现在,粗略一算也是九年了,少年为帝,又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才从太子继位,自是心思沉得自是令人琢磨不透,所幸年轻的皇帝是英明之君,倒也不是易喜易怒之人,寻常殿堂之上,内宫之中,只要不犯大忌便不会太喜形于色。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最明白,这个年轻的帝王有一个禁忌点,便是九年闭门不出的璟王爷。 每当提及璟王爷,灵潃帝脸上的表情就会凝重几分,就像不怒自威时,抬眸间都是暗光。 众人现在听着慕容绝珛的话,只看见那张年轻的脸庞上出现了几分愧欠之意,可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另一些属于帝王才有的东西。 “皇上,今月的百官夜宴璟王会出席,奴才们该如何做?”似是不解要如何处理,于是朝灵潃帝讨个旨意。 他们是要将百官夜宴做得比以往还要隆重,以迎接着景台国深藏王府其中九年不出的璟王爷?还是暂且依着百官夜宴一直遗留下来的规矩,随便将今夜百官夜宴依旧准备成寻常的君臣家宴,君臣共乐? 此刻地上跪的都是宫中的老人,对慕容绝珛有了解,也对慕容绝璟有一定的了解,俩人一帝一王,都是已薨皇后所生,嫡出之脉,相差三岁,却向来感情好,不同的性子,一动一静,但总的来说相差不大,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慕容绝珛不好伺候,可慕容绝璟也不是能轻易唬弄的人。在这世上,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就要有什么样相应的排场。 只是慕容绝璟着实太久没出府,一下子添了三王之首的礼制,他们还是拿不准主意,得看看如今一帝的意思。 此时慕容绝珛就只是垂着眸眼,俊逸有棱角的脸庞如刀削出一般,听着底下的禀话,手中拿着奏折,这般放下,连同收了目光的那一瞬间,装奏折的锦盒也被推到了一边:“如何做……” 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带着磁性的声音,缓缓在殿内响起。 这一刻仿佛还在想事情,似是在回忆多年前与慕容绝璟在一起的日子,再想到了九年前登基时的那一幕,以及之后慕容绝璟苍白着脸,捂着心口在他面前承受锥心之痛的模样:“既然决定出府了,就好好办吧。” 也算是替慕容绝璟接风洗尘。 地上跪着的太监总管又一齐叩头,似是接了旨意:“那奴才们这就下去准备。” “嗯。”年轻的帝王在龙椅上面无表情。 像是还有疑问,为首的太监总管又再出声道:“那璟王爷这一次出府,奴才们要不要先行知会内务府,再告诉慎礼司,让慎礼司通知下去,请到时百官在夜宴上务必到场,再给瑞王齐王禀会一声,璟王爷要参加这一次的宴席?” 听闻前一阵子二王曾经入过一次璟王府,想必这么多年了,也是想见的。 只见这一瞬的慕容绝珛就只是又坐在了碧金的龙椅上,眉宇暗拧起来,听到了瑞王、齐王的名号,手又忽地再伸到了那一封奏折上去。 似难捉摸的神情,像是在思考。 只见慕容绝珛狭长眸子一睨,眉眼间自又再是帝王的威严,磁性的嗓音带着暗意:“不用了,璟王参宴的这一件事情,暂且先不与外人道。”仿佛又从这样一个问题中,想到了些什么。 “皇上?”似不解。 可这宫中,帝王之事与百官、亲王,之间的事情哪一样都不简单,他们早在宫中习惯,于是哪怕不明军心也少言寡语,不闻不问。 于是此时总管福德听完又只俯了身,朝慕容绝珛行了个礼:“那奴才这就去办……” 慕容绝珛仍旧在那碧金龙椅上坐着,看着眼前陆续退出的人,只又再出了声:“璟王会来那件事情,先待到璟王出现在宴席上那一刻自会公布,你们先去给璟王回复朕已看到奏折了,说朕盼他出府。” 威严的眉宇扬起,此时眼中又是难解的暗流涌动:“去璟王府之时,顺便再帮朕把一些东西送过去。” 似沉吟:“就将前几日夷地进贡的那几颗良渚凉珠,和田玉石,有治病缓痛功效的东西,拿给璟王,就说是朕给的。”以寮他心中的愧疚与关爱之情。 “是。”福德等几位太监总管听罢,立即停下了脚步,像是接了旨意一般,几个人又再跪了下来。 灵潃帝虽也见不到璟王爷,可有事无事就送些东西过去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把要交代的交代完了,慕容绝珛这才收了沉稳的目光,头上的金冠依旧耀眼。 把手边的奏折堆到了一边,再重新正色的处理起了其它朝事来,这一刻又是勤政的帝王,眼中已经看不到方才的那些七情六欲的杂思了。 此时,是距离百官夜宴的第七天。 日子依旧平和的过着,这厢外头是如此,宫中的人开始着手紧张准备那一日的宴席,而就连慕容绝珛也都对十五那一日上了心,批阅奏折时只时不时的偶尔看向外头,神情复杂。而另一处瑞王齐王则是听到了风声,哪怕宫中不正式而言,但终究只是有风声传出,皆拿不准而已。 此时在慕容端的瑞王府中,与慕容鹤的齐王府中,二人也是不一样的神情。 慕容端正坐在瑞王府中的正堂中,十八样式的兵器摆设,堂中挂着几幅金戈铁马的书画,人却是坐在其中,听着下人的来报:“你说什么。”阴沉的很。 “内务府那边还没接到消息,兴许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王爷,奴才只是这么一说。” “知道了,下去吧!” 而另一处,齐王府内,满院的桃花树,花未开,于是只有一院的诗情画意,亭台楼阁,慕容鹤坐在中间,一个茶几一壶茶,一个侍女在一旁吹笛,笛声悠悠中也传来了来人低低的话语声:“王爷,这一次的百官夜宴璟王似要出席。” 慕容鹤那拿着茶盏的手一收,脸上依然是闲情雅致的笑,却是又多了几分看不见的疑意。 “哦,二王兄要出现了么,真好。” 举杯:“若真出现,终于能对饮一杯了……” 开心的样子。 除了二王,其余众人倒是半点风声都未听到,唯有一场暗涌在背地里流蹿,热闹得很。 百官夜宴只差三天的时候,璟王府中已经是另一番模样,夏诗昭这些天总和慕容绝璟在一起,俩个人已经到了……令人头疼的地步,只见此刻正是最严肃的时候。 寝殿内,芍药已经知道了夏诗昭要出府的事情,忙上忙下:“小姐,你出席宫宴的时候穿这几套衣裳好不好?你看看这条水蓝色的,那边还有翠绿色的,咱们选哪条?” 问出声,只见身后没人回应。 芍药霎时转头回去看,只见在这样紧张,众人忙乱准备的氛围中,只有两个人淡定闲雅的坐在窗台下的身影。。 夏诗昭拿着一本书,又是在看书,而慕容绝璟也是坐在一旁,两个人时而互相眸光对视,夏诗昭又再被看得郁闷的绕开,他却是眼里带着沉沉的笑意,再扯开了嘴角,仿若有意无意的看她。 他看她的眸光越来越不纯粹,又仿佛是在认真的捉弄她。 夏诗昭受不了他的目光,便只能在他的热络中心烦意乱,心猿意马,什么都读不下去。 “绝璟,你快把眼睛别开。” “嗯。”低沉应着,眸光却是分毫未变。 略无奈,想解脱:“你再看我,我就什么书儿看不下去了。” “那就别看了。” 再道:“坐着陪我,呆着就好。” 他的性子越发越能与她纠缠不清,只让她万马奔腾的心更加凌乱,犹如群马过境…… “你……”似郁结。 夏诗昭只能微微不自在的红着脸,看着他平静无垠的样子,也终于冷静下来。 这会儿明知时辰还没到,却仍然是准备好了掐算倒计的时间。 三、二、一…… 直到最后一日,夏诗昭终于将这一大段长久的时光熬了过来,感受着璟王府内微微变得奇妙的气氛,心里也隐约悸动了起来。 而慕容绝璟也彻底敛了眸子。 此时万物俱静,殿内众人皆不在,寝殿中只有彼此。 折着章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诗昭,今夜出府入宫,准备好了吗?” () 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夜 此刻璟王府中已经与个把月前不大一样了,除了将璟王府严密戒备起来,还添加了更多的兵马,专门是只为用于今天,保护慕容绝璟与夏诗昭一起出行的。 这会儿慕容绝璟眼里也多了几分沉沉的深意,看着她,眼里仿佛还带着笑,问她准备好了吗,看似轻松却是慎重。 毕竟九年未出王府了,这一出对于他不仅是个事儿,对于天下众人都是事儿。 夏诗昭自然之道其中暗含的道理,原本就等了很久了,等到觉得整个人都发霉了,这会儿听他这么问,点了点头,只也陪着他笑了起来:“准备好了。” 今天就与他一齐出现在众人面前,去赴一赴百官夜宴。 似是在猜想他这会儿心里在想事情,心中有波澜,蓦地就把手主动伸出,握到他的大掌上了:“绝璟,今夜有我与你一起。” 她的话像是临行前与他说些动人的情话似的。 慕容绝璟本来平静的目光也随之收了一下,而后看她的目光又一热,也伸出手干脆把她的手也握着了。 “那我们走吧。” 月圆之夜,这一次应当不会再出意外了,上一次他乱服药于是恢复原样的时间变短了,这个月他除了在璟王府中发闲,什么也没做,且他也与她开诚布公了,知道了这些事儿再也没再让他气得非要变身不可,除此之外,这些等着月圆之夜的日子,她可是没少“护着”他的身子。 慕容绝璟轻抿的嘴角又扯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来,眸光浓稠。 夏诗昭没看见他眼中的这些目光,只权当在紧张了,要入宫了。 她其实也是第一次…… “嗯,走吧。” 这会儿是酉时初,外头的阳光稀稀落落的正渐渐收了起来,光线都变得柔和,似是想到了什么,夏诗昭忽然猛地又抬起头:“绝璟,你……” 看了看他的小身子:“什么时候才会变成……”那个高蜓的样子? 慕容绝璟正准备踏出寝殿,朝外走,外头的马车其实已经备好了,就停在殿外,等着出发了。 只见慕容绝璟提步的步伐一停,顿然站直下来:“酉时四刻。” 也就是酉时中的时分…… 夏诗昭前两次月圆之夜见他都是他已经变了模样的样子,自然是不知道,这会儿听到了这么具体的时间,只又敛了眸子:“绝璟……” “那变成小屁孩的模样呢?” 慕容绝璟本是正儿八经的回答她,这会儿才酉时初,离酉时中还有几刻钟呢,还是慕容憬的样子,听到她直称他小屁孩,霎时脸色又黑起来了。 原本还是平静与她说话,两个人这些天好不容易培养出了些什么温情的苗头,这会儿全给毁了。 剑眉轻挑着不快的样子:“明日卯时四刻。” 其中一共有六个时辰,整整一夜。 夏诗昭又是没看出他霎时变得不快的表情,这会儿只光想事情了,仿佛是在掐算着什么,“那足够了,绝璟……我们出发吧。” 得了准信,知道今夜他的身子没问题,后顾无忧,她也松了几分心。 此时直笑着。 慕容绝璟看她又想他出府,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又抿着嘴角,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于是这一瞬,就只是冷着一张脸,看她的表情又多了几分东西,将她紧紧牵着罢了。 “嗯。”沉声一应。 俩人知会好了,没再说话,直接一齐再走出寝殿了。 寝殿外,果然已经是准备好的样子,芍药今夜不跟着,于是早早就在另外一旁干看着去了,唯有司鹄一身正装的出现,五品禁卫军的官服,除了一脸正色的司鹄,似还有一身白衣的陆逸之,是过来看看的。 这会儿只站在树下笑:“璟,今夜好好玩。” 慕容绝璟霎时又幽眸暗凝了,全当陆逸之闲着没事做:“嗯。” 今夜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不过他既然要去,就无畏那些繁琐的宫廷之事,这会儿不过是入宫前夕罢了,一个个都感兴趣得很的模样。 司鹄看着慕容绝璟的表情变得略正经,知道是被打趣后不悦的征兆,脸上的表情也赶紧跟着正经起来,不陪着陆逸之笑:“王爷,我们准备好了,可以入宫了。” “嗯。” 看了一眼这一次出府准备的马车,四周都围得密不透风,还有蛟纹饰之,王爷的气派,又将马车里头的人隔绝住了,待会时辰一到再在马车内换上自己的朝袍便好,勾了个勾眸子,也没再说什么。 沉了声:“走吧。” 戌时三刻的宫宴,从璟王府入宫,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于是一行人便轰轰动动的启程了。 与此同时,宫中亦也是热闹的样子,每次百官夜宴,朝中众臣都是提前入宫,此时七七八八穿着朝服的朝臣们走在午门入宫的官道上,众人神情正常闲话,全然不知到今夜有什么不同,只是一旁走在最边上的夏天衡蓦地捋着胡须,也像是默然的样子。 比往常神情要深沉啊…… “夏大人!”有人后来居上,拍之。 夏天衡只忽地吓了一跳:“唉,张大人,你拍老夫作甚。”慢吞吞的动作,倒不像是被吓到了。 “夏大人昨夜可是又彻夜秉读史书了?走路也不在神,下官要上谏求皇上给大人赏赐了,哈哈。” 再道:“不知夏大人今夜在想什么?” 夏天衡只急忙摇了摇头,“使不得,使不得。” 却是又蓦地回头,只看了身后威严的宫道一眼。 诗昭那丫头派人说百官夜宴上见一面,莫不是她要来?可是如今嫁女虽是璟王妃,可身为内眷,哪怕是王妃,也不可随意入宫,难道今夜璟王会出现? 还有前几日让芍药那丫头来找他拿的那份名单…… 夏天衡彻底看着午门出神。 “夏大人?”。 那张大人见他不语,再喊了一句。 夏天衡这才又正常起来:“张大人,哈哈,我们一齐进御花园。”所有夜宴都是在御花园办的。 这会儿天色终于慢慢暗了下来,这一夜也热闹得很,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在夜宴之处聚齐,看到这场景的时候只吓了一跳,只见寻常的宴席上只有二王礼制,而今日帝位之旁,竟然还辅设一王之席,在二王之上。 似是从未料到会有这种结果,于是众人只纷纷唏嘘,在唏嘘声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神情怪异。 与景台国的众臣来说,这景台国一帝三王都是不一样的人物,灵潃帝的英明神武自然是不用说,就仅凭如今的天下泰安来看,这年轻帝王治国之能并不一般,而两王一武一文也自是不寻常,可在这些人中间,还有一个神秘得令众人只仰望而不敢多谈的王爷,那便是三王之首。 慕容绝璟九年不出,闭门不出前竟还是太子未登基,璟王待监国的态势。 说是权倾朝野,手握兵权也不为过。 此时看着那孤零零还未入座的席位,众人只发了杵。 乃至此刻才隐约猜到了今夜有什么不同寻常,待会会发生什么。 只见众人忐忑入席,一个个眼睛都擦亮了停在那里。 百官至,而后再到的,是慕容端与慕容鹤,两人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待到这一天之时,看到那原本空荡的席位加了座椅,一瞬间两个人的眸眼都暗了,慕容端满是气势,而慕容鹤则是一直笑着,不为所动的样子,依旧朝自己所属的席位坐去。 最后再在众人瞩目之下进御花园的,是一身威严气势,龙袍加身的慕容绝珛,只见此刻年轻的帝王正墨眸如刀,沉稳冷着的走进了百官宴席,两排四方全是朝中一品以上的大臣,而后几排也排成方圆,一群人见到慕容绝珛的身影,还未等身旁的太监总管福德高喊:“皇上驾到--” 一群人便已经齐齐起身,朝慕容绝珛行礼:“臣等见过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绝珛稍凝了眸子,不喜形于色的模样,只是轻颔了头:“嗯,起身吧。” 就连声音也是淡淡的。 目光落在了席上,众人皆到了,只剩下慕容绝璟未到了。 此时就这般隔空久久的望着那空荡的位置,只位于他的下手一侧,是这一整个朝堂中仅次于他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有人早已按耐不住的想问:“皇上,今夜璟王……”似是想知道是否慕容绝璟今夜会出现。 沉戒起儿。可是最后还是止了声,摸不准今日到底该不该提及这个话题。 就连他们也知道,璟王九年不出,皇帝身边少了得力之将,多年来也是不高兴的,且璟王九年不出,亦不知是因什么缘由,皇帝自然也忧心的,集合种种若是无事也无人敢提璟王。而于璟王本身,他们也不适合多加讨论。 此刻只有寂静下来,断了声。 慕容绝珛却是已经听到了,这一刻也什么都不答,不予众人回复,只是收了目光,再提了步伐。 朝龙椅走去,坐到了碧金席位之上。 这才沉沉出了声:“今夜的百官夜宴,众卿家与朕一同夜饮歌舞,就权当做宫廷家宴,君臣同乐,与往前一样,大家不必拘泥于礼,有什么想问的便说吧,朕会回答。” 于是席下众人似捧场的热闹起来,而后便是有人终于想继续问出来。 可话语声还没出,慕容绝珛年轻威严的脸庞上已经出现了笑:“今日除了瑞王、齐王到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神秘人物会到场。”好像今天心情不错。 众臣想问,可是又再噤了声,慕容绝珛都这般说了,明着便已是告诉他们,他早就看出来他们究竟想问什么。 也直接干脆了当的回答了他们,今夜确实会有人来,来的人便是……那余留之座之人。 朝臣之中,君臣之间,便也是知心之交,这帝王之心也要能猜几分,帝王都如此之说了,大家自然也没问的必要了。 只是笑了笑,众人干脆面面相觑,翘首以盼起来。 而这会儿慕容端却是神态有异,听了慕容绝珛这番话,还未开席,桌前的酒就被他端起来了,喝了一口。 慕容绝珛看完众臣,也再把目光落到了慕容端的身上,眸光微微沉着,促狭勾起了长眸。 又是一笑。 时间再朝前流逝,看着天色彻底暗沉下来,距离开席的时辰只有一刻钟了,因为是君臣家宴,所以宫中的嫔妃命妇有想来的亦是可以来,于是在最后一刻钟的时候也来了几个妃嫔,其中三三两两的就坐在席外最后头处。 除了受宠妃嫔,好似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来了。 此刻慕容绝珛在龙椅上坐着,慕容端、慕容鹤则坐在下首,看到此时不远处缓缓正被人搀扶着而来的盛装妇人也都收了眸光,受宠若惊的样子:“母妃。” 慕容端先站了起来。 只见一个五六十岁的慈祥妇人也看了过来,目光中满是和蔼:“嗯。” 人还未走近,就先看到了慕容绝珛那去:“见过皇上。” 慕容绝珛收了眸光:“太妃也来了。” 这是如今唯一在宫中所住的太妃,明皇后死后,整个宫中先帝的妃子也就只有她一人留着,便是慕容端的母妃。 看来今夜是真热闹了。 慕容绝珛沉稳而威严的眸子都不自觉的泄出了点点寒意,可是看不出来,在众人眼中就只是他笑着的样子。 就连清太妃也入了座,众人心思各异,慕容鹤也一直拿起了茶杯把玩,在等那最后一刻。 目光却是时不时的落到了那空位之上。 就在这席上众人纷纷皆期盼得按耐不住之时,只听闻幽幽夜风中,终于有了车轮辘辘的响声,是谁……能够如此之大的排场,在那巍峨严禁的宫中驱车直入,从午门入宫,再直接坐着车辇直到这百官宴席之地,御花园中来。 众人只得瞩目望去,只见华贵的车厢,车饰铃叮作响,四周紧闭看不见里头的人,多年不在宫中走动的司侍卫则于此刻正立于车头之上。 () 不知戏中谁才为王 众人皆齐齐抽了一口气。 而后有人喊了出来:“璟王!” 这一瞬间,帝位上的慕容绝珛只笑着看了过去,笑意渐渐的深了。 而慕容端、慕容鹤则也是神态各异,仿佛是不可置信似的,真的来了! 一帝三王最先知道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一直到了这里才知道慕容绝璟可能要来的百官,更是纷纷皆轰动起来。 只听闻车轮辘辘的声音越来越响,马车也越来越靠近,而后众人只见司鹄站在车上看着众人,也轻轻出了声:“王爷,王妃,我们到了。” 这声音说的不大不小,恰好慕容绝璟在马车内能听得到,席上最外的众人也能听得到。 于是紧接着下一刻便也是那低沉却富有磁性动人的声音:“嗯。” 慕容绝璟在车辇里头:“终于到了。” 仿佛是在感慨,只是淡淡的话语声,带着久违的感觉……可是外头众人听着,这一瞬就只是打了个哆嗦。 九年啊,这是多少日子,多少个日日夜夜,没有再听到这个声音了? 遥想当年,这也曾是在景台国中叱咤朝堂,独一无二的声音。 有些人曾在慕容绝璟手下做过事儿,知道慕容绝璟说一不二的性子,也知道那丰神俊朗的外表下面,是一颗不容违和的心,这样的男人外表能容纳一切,可眼里却盛着无物,锋锐的视线一凝,便是让人不禁臣服其中。 哪怕九年了,还记忆犹新着…… 众人只这般盯着马车看,这一瞬仿佛是在等着慕容绝璟从马车上下来。。 想看看九年后的慕容绝璟是什么样子,九年不出,到底又是什么样子。 于是此刻望着马车的眸光也越加紧紧跟随,哪怕是一刻,也舍不得放松,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马车内,慕容绝璟只轻答了司鹄的话,自那天和夏诗昭在寝殿内说了那番话,将他的心动摇,决定出府后,直至今夜,他着实已经等了许久。 此时出声完后,见司鹄也噤了声,冥冥中只感觉许多目光从马车厢外穿透进来。 如上慕最。这样受万人瞩目的感觉如此的熟悉,仿佛是久违的感觉,只让他一张脸原本带着轻笑,这会儿也敛了下来。 夏诗昭此刻一直坐在身旁,当初怂恿得惬意,可这会儿感受着如针密密麻麻投来的视线,虽然没有直视,可是都能感觉得到外头的人全在看这里。 这一瞬也只稍稍镇定了一些。 说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 不由得手都一收,声音有些不平静:“绝璟,外头就是百官夜宴了?” 此时是在宫内,已经一切由他为主了。 “嗯。”慕容绝璟沉了声。 与此同时,却也像是发现了她微微变急的呼吸,知道她在紧张,蓦地反握上了她的手。 夏诗昭只觉得这一瞬心口处砰然了一下…… 已经连眸光都暖了起来:“绝璟……” 慕容绝璟将她的手抱握起来,此刻的样子早就在酉时四刻的时候恢复成了原样,握着她的时候,一瞬间成人强大的气息已经又朝夏诗昭扑过去了。 夏诗昭只又一懵,哪怕两个人都这般熟悉了……此刻只拧起了心来:“那我们出去吧?” 既然已经到了的话。 慕容绝璟感受着外面的目光,其实此时也早已有此意,听她这般出声,下一瞬也早已将她从马车中带了出来…… 只见探身出马车的那一刹,外头一直视线不移,凝视此处的众人已经再出了声:“真……真是璟王……”彻底震上了心头。 在这惊诧声中,慕容绝璟似是故意,已经再牵着夏诗昭从马车上下来了。 夏诗昭看着这一刻的场景,仿佛也是故意的在配合他,已经也仪雅大方的顺着他牵带她的力道踏了下来。 这一瞬只见两人下了马车彻底出现在百官夜宴上,又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本来慕容绝璟身份特殊,九年不出,再次出现,已经很轰动了,而夏诗昭这样一齐陪着出来…… 两个人本就是刻意来参加百官夜宴的,又都稍稍收拾了一下。 慕容绝璟此刻身穿宝蓝色靛蓝蛟龙纹朝服,墨发半束,一直玉簪穿发而过,原本这般不羁的束法,在别人身上会颇显放荡,可他身上只衬得他玉冠薄面,丰神俊朗。 眉眼间带着的凌厉,竟然还如多年前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而夏诗昭,在高大的他身边更显娇媚可人,一身书香气息,一袭再简单不过的月芽白,裙角缓缓绽开几朵山茶花,雅而不媚。 也只一瞬让人挪不开眼。 百官看着惊了神,而此刻除了这些百官之外,慕容绝珛在那碧金龙椅上,只因这动静而稍稍站了起来,这一瞬看着慕容绝璟的眼光说不出的伤感和复杂,带了几分对当年事情的愧疚,还有身为帝王的思量。 比起那看着奏折的目光,这一刻看着真人的感觉,更显真实。 慕容端也从坐席上站了起来,身居高位而看得远,远远就把目光落在了慕容绝璟的身上,这一瞬的眸光也像是要烧出了火来,上一次没见到,这一次终于见到了。 可是只见那众星捧月之中的人,仍旧是那般风华,九年之后的模样根本没有改变。 乃至于身上凌厉之感越发强烈了…… 这一刻也只深深的凝了厉眸。 慕容绝璟在人群中被围着,牵着夏诗昭在目光中油走,两旁的人给让出了一条道,礼赞太监也早已高喊:“璟王、璟王妃到。” 在这样的气氛中,他只沉着一张脸,从众人之中穿行。 感受到了夜宴上最重要的人投来了目光,只沉沉的回了过去。 第一眼看的便是慕容绝珛,只见慕容绝珛笑了一下。 那般雾中穿过来的景色,威严颇有王者之势的兄长。 “皇兄……” 还是扯了扯嘴角,隔空喊了一声,最初的习惯。 慕容绝珛仿佛也看到了慕容绝璟的唇语,这一瞬笑着的唇,也多了几分深意,像是悯惜与痛苦。 看在慕容绝璟的眼里,分明是那兄弟之情,纵然时光再如何飞逝,也难以撼动…… 时隔多年的重聚,第一眼便如此伤感,慕容绝璟干脆挪了目光。 再顺势而落,第二道眸光是慕容端的,那一日在璟王府中,他站在竹丛后头,已经见过他了,只见那时他只是执意一直想寻他,可是见不到,所以目光犹冷中带沉,这一刻,仿佛是赤|裸裸的直视一般,盔甲尽弃,所以他眼中的震惊也自是直接得很…… 都如数了落到了慕容绝璟的眼中。 慕容绝璟只干脆笑了一下。 扬起嘴角的那一瞬,慕容端一身的气势都被浇灭了。 慕容绝璟终究是年长了他几岁,其中的经历与内涵,对视中的淡然,又岂是如寻常一般? 两人的对视,倒是以慕容端垂了眸光,看身前下方的酒杯而作罢。 夏诗昭一直跟随在慕容绝璟身后,由着他带着前行,这会儿感受着周围的严肃屏息的气氛,微微皱着眉头,抓着他的手只紧了一些。 慕容绝璟感受到她的微弱变化,只将她一牵,再彻底将她从身后带到身边来,两个人一起并肩走,这会儿就这般一齐的走到了早先安排好,留空的席位上。 这会儿连慕容绝璟也到场入座了,整个夜宴再也没了不开始的理由。 只见慕容绝珛金冠流苏荡漾,坐下再出声间,已是威严:“朕说的神秘人物终于也到了,哈哈,今日夜宴正式开始。” 言罢,众人早已表示唏嘘,这一刻也终是从今儿这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只见一个个脸上是不可置信的面容。 直看着此时坐在帝王最下方的男人,那般久违的面孔。 慕容绝璟此刻就这样坐在了席上,一手已随意的搁在了桌上,略微垂眸的在笑,拿着一杯清酒在微微荡漾,知道众人又是在看他,这一瞬只面上坦然得很,而桌下,与夏诗昭紧握的手却已是加了细微的力道。 他并非无动于衷的,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中…… 夏诗昭虽紧张,可他这样,她也只能稍坦然于面,陪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垂眸的样子,两个人像极了有夫妻相,看得人心头微漾。 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会儿是在刻意装作自然无碍的样子。 被这么多人看,没半点反应才是奇怪。 似为了舒缓什么,众人瞩目中,夏诗昭只忍不住出了声:“绝璟。” 低喊了他一声。 这一瞬还没有说话,便又微微发现了异样。 只见冥冥中,除了百官的视线,此时这一瞬还有一道视线从中穿行而来。 是慕容鹤…… 这一瞬的慕容鹤,也笑着朝这头看过来了。 目光中自是带着笑意的,却显然也并不是那么简单。 果然是一帝二王,个个未落下。 夏诗昭不说话,只在冥冥中也这样看了回去,仿佛像是想从这一瞬的眸光中,看出什么东西来…… 慕容绝璟笑着任他们看,夏诗昭则是减了存在感,看了回去。 两个人一来一往,她仿佛是存了心思想看谁有异样似的:“绝璟,你扯一个诡异的笑试一下。” ---- ps:[3/3更] () 暗中都有心思 慕容绝璟此刻正扬着笑,让他们看,听夏诗昭的话,这一刻只微微扯了一下。 什么叫做诡异的笑? 嘴角轻敛着,说不出的怪异。 只见夏诗昭仿佛这一瞬也在笑着,明知道大家在看他,她此刻也是存了不正的心思,看他似在疑迟,桌下的小手轻轻拉了他一下:“嗯。” 笃定出声。 慕容绝璟只好在这一瞬顺着她的话,略抬眸。 原本一双如濯玉般耀眼的眸子,仿佛淬着暗光,让人琢磨不透。 在这样反看众人的目光中,再轻轻扬了一下嘴角,薄唇勾起的那一瞬,说不出的似笑非笑,且魅惑渗人,仿佛就像是俊朗的笑,笑中却又掺杂了嗜血般的深沉,明明就是两种极端的感觉,此刻却是在他身上融合表现得淋漓尽致。 只见众人正看着慕容绝璟,原本是带了几分探寻的打量,这一瞬看到慕容绝璟这一个笑,只皆皆有了反应,有些被吓的不行。 有些却是急忙的转了眸光。。 这九年不出的璟王,还是原本的样子,深不可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诗昭满意的看着他将一宴席的人震惊到了,这会儿也只牢牢的凝了眸光,看向了众人,一个都不放过…… 她让他笑,本来就是为的这个,要看看到底是谁心虚有异样。 如此盛大的开场,步入这宴席之中,怎么能不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慕容绝璟此时听着她的话,配合着她,还在淡淡扯着诡笑,俊美无俦的脸上只又是气势拒人千里之外,眼角余光看到她正专心不动声色看回众人的样子,眸中浓稠的目光只越发暗了一瞬。 这一刻眼中倒是只有她,看着她的侧脸,心中也微微异动。 在桌下握着她的手越发紧了。 小只扯心。夏诗昭这会儿没发现慕容绝璟的眸光,只觉得手上被握着的力道加大了一些,没留意。 还是将心思放在了宴席上,一眼望去,只见众人在明她在暗,看着朝臣之中眸光都是没异样,就仿佛一齐都是好奇观望,眼中有着被慕容绝璟诡笑吓到的慌乱,却没太多深藏的东西。 夏诗昭干脆再敛了眸子,轻笑着再不动声色的看到了此刻的二王身上去了。 方才让慕容绝璟笑之前,他就是看着慕容鹤的,现在自然最先再看回慕容鹤。 只见因为慕容绝璟的那一个笑,慕容鹤也把目光转到慕容绝璟身上了,看着这一个九年未出的王兄,一出现便夺了众人的眼光。前一阵子他还如此用心试探,先是与慕容端到璟王府中去,探查无果;而后借着夏诗昭落水的时机,把一箱子的药丸送过去,结果还是无果。内心本已经猜疑万分,可又探查不出半分,此时见慕容绝璟好好坐在原处,这一刻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慕容绝璟此刻脸上的诡笑,仿佛是在似笑非笑,也像是在轻蔑着众人。 更像是在告诉他,这九年来他什么事都没有,所有的猜测与猜疑,都是肤浅白费心的作为。 这一瞬慕容鹤脸上万年不变的轻笑,也多了几分牵强。 不自觉的拿起了随身带着扇子,展开,搁在了自己的胸前,扇了几下。 夏诗昭这会儿正看着慕容鹤,只是将慕容鹤的这一个表情全都收入了眼中。 夏诗昭看着他,也凝了眸眼…… 慕容鹤,略动容——暗暗记下。 这儿像是已经发现猫腻了,留了心,再赶紧再转向下一站,轻悄把目光在悄悄落在了慕容端的身上。 这会儿自方才那一番与慕容绝璟对视过后,慕容端也迟迟不抬头,手上把玩着杯子,听此刻众人都抽了声,仿佛众臣因慕容绝璟这一瞬的所作所为而触动,席间暗流涌动,他也蓦地抬起了头。 像是想要看看慕容绝璟怎么了,只看见慕容绝璟颇有深意的笑。 这一瞬慕容端只是略微拧了眉宇,是刻意似的,轻扯着嘴角。 而慕容绝璟此时还在轻勾着嘴角诡笑,看向众人的眸光一收,仿佛感觉到了慕容端的目光,一下就又移到了他的身上。 仿佛是在配合夏诗昭似的…… 慕容端只又沉寂了下来。 看着慕容绝璟的眼眸一凝,这一瞬的眼中也像是不自觉的饱含了兄弟之情。 心里所想都从眼里反应出来了,仿佛受了触动似的,深沉的眸光从眼中油然投出。 夏诗昭只又在暗中将慕容端这个眼神再看到了心底。 比起慕容鹤,慕容端倒像是对慕容绝璟有更深的感情似的。 难怪说到当年,慕容绝璟只说是探查过慕容端,不像是下蛊之人。 夏诗昭原本是看完慕容鹤,欲把重点放到慕容端身上的,这一刻只稍稍敛了水眸,再把目光收回来了。 收回来以后,夏诗昭只仿佛记起了什么,再把眸光一抬,再匆匆扫过龙椅之上的慕容绝珛。 只见这一瞬慕容绝珛只高坐在那龙椅之上,仿佛是因为慕容绝璟的到来,太高兴了一般,一整张年轻英俊而威严的脸上都带了寻常没有的笑。 比起慕容端、慕容鹤,慕容绝珛是绝对具有帝王之威的,哪怕隔得远,夏诗昭看着他,都觉得有压力袭来。 当年慕容绝璟中的蛊毒,是替他而受,于是这会儿哪怕觉得压力再大,夏诗昭都微微凝了眸,认真的看。 只见慕容绝珛虽然隔得远,表情看不清晰,可从身上的气势看来,还有此时脸上带的笑,也不像是有不对劲的样子。 二王一帝每个人表情都不同,夏诗昭急忙转眸的一瞬间,小心思一敛,这才出了声。 “绝璟,可以了,不用笑了。” 浅浅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传到了慕容绝璟的耳朵里。 慕容绝璟原本就只是陪着她在笑,听到她这话,一瞬间便把唇上的诡笑停下来了,笑得嘴角都酸了。 整个人像是变脸一样…… 众臣原本还有人不怕死悄悄的看着慕容绝璟。 看慕容绝璟这一变脸,根本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只又被吓了一跳。 “嘶……”九年后的璟王爷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以前还像是能寻到心迹的正常人,这会儿则像是完全摸不到底线似的。 众人只看着慕容绝璟发怔。 而这会儿慕容绝璟却是看着夏诗昭…… 夏诗昭也正看着他。 方才刚打量完所有人,收回了视线,无处可落,于是落到了他身上去了,只看见他忽然收了笑的脸,仿佛是一眨眼间就变天了,看着他这一瞬的变化,冷冷的模样,冷挑着无动于衷的眸。 夏诗昭只忽地忍不住扬唇想笑了出来:“绝璟……” 他方才是真配合她,由着她闹啊。 看着百官、看着慕容端、慕容鹤那一刻还不觉得他是在纵容她,这会儿只觉得心中暖暖的。 于是蓦地也微微怔忪,勾扬起的嘴角就那般愣愣的僵着,动人的模样。 慕容绝璟看着她发傻的样子凝眸,而她却是笑着牵着他的手,自己再不自觉的用力反将他的手握着了。 席间暗流涌动,又是脉脉温情。 “绝璟,我方才看到……”想告诉他,她方才看到的成果。 只见气氛旖旎间,两个人默默低语,慕容绝璟听她说话:“嗯。” 她说他听,慕容绝璟略暗凝眸光。 而这一瞬,那威严的碧金龙椅上,其实也不止只有她一人在观望,整个居高不胜寒的位置,慕容绝珛这一瞬已经收了笑,冷睨平淡的眼眸扫过众人,早已再顺着夏诗昭收起低语的目光看去。 方才是她打量众人,而这一刻已经是慕容绝珛再暗眸摄向了众人。 甚至是比夏诗昭方才刻意放轻俏的目光还要难以察觉…… 君王的心思一向那么难明,年轻的帝王应犹是。 只见在慕容绝璟那刻意的诡笑之后,宴席上暗笼着沉寂的气势,慕容端、慕容鹤,乃至于百官都已动容,而慕容绝珛此时就这样再看向众人,一双沉眸看着只一凝,再将全局众生百态看进了眼里。 也仿佛是想要将那九年前的人找出来,同是把今夜当做最佳的时机。 于是接到奏折的那一日,才会干脆让太监总管将这事儿压了下来,所以今夜……百官才会是第一次知道慕容绝璟要出现。 这会儿只看着,深深勾起了一双威严的眼。 此时夏诗昭还在与慕容绝璟低低说话,根本就没发现除了自己抱有这样的心思外,还有另外一人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这会儿只是低低的说话:“我方才看了呢,慕容端真像是无异的样子,哪怕是九年了……眼中倒不像是心虚震惊你出现,绝璟……”当年之事,会不会真的不是他? 慕容绝璟沉着眸眼,仍旧一言不发听着她说。 夏诗昭继续认真着:“倒是慕容鹤,好像看你没事儿很动容的样子……” 可那些年,慕容鹤根本就还尚年小,也按理说不会是他。 “而百官之中更是无异了,一齐皆是同一个表情。”有些震惊,有些压根就被威严震慑的不看了。 还有些身经百战,年老得装作淡然的,克制着自己不去看,故作镇静。 () 最想欣赏的东西 他们……都不像是有猫腻的样子。 夏诗昭这会儿只把方才的事都与他说了,说完不等慕容绝璟反应,自己又闷闷出声:“但……不可能呀……” 当年之事,总有人在背后做,不可能满宴包括二王,无一个人有反应。 这会儿只纳闷的表情看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听着她的话,第一句的时候已经沉了眸子,这会儿再听她郁闷的声音。 眼中的暗光更深了。 挺拔的身子,华贵的身影,在这一刻位于众人之间的首位,引人注目得很,所有人将他捧衬着,当了他的背景,只让人觉得他的神情更加深沉而华魅,黑色濯玉般的眼都像是沉出了锋锐之感。 “嗯。”还是沉沉的出了声。 所幸这些事儿九年前就知道了,查不出东西的感觉多年前就体验到了。 就没抱太大希望能够查出什么来,方才只是那么一诡笑而已,来日方长。 这会儿只暗凝着墨眸,轻抿的嘴角仿佛稍稍向上扬着,似笑非笑的模样:“看不出来就不看了。” 瞎折腾,倒不如干脆就依着陆逸之所说,今夜当做好好玩一玩。 不过是出个府而已,无需带着那么大的期望。 夏诗昭这会儿只觉得不甘愿,一切更显得扑朔迷离,可看着他的表情…… 不知他这会儿这个笑,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于是也只好将他的手用力再紧紧握着了,两个人在桌底下互相教缠,可明明慕容绝璟就不是那难过的样子。 这一瞬……只惹得慕容绝璟嘴角弧度更紧绷了,笑得略微深,目光浓稠难辨。 碧金龙椅上那人一直还在看着,这一瞬也只是暗拧着眉头,可那眼中的波澜暗涌,早已被那金冠流苏挡住了,外人哪能窥探几分。 除此之外,倒是将这一会儿的慕容绝璟和夏诗昭看在眼里了。 夏诗昭还在紧紧握着慕容绝璟的手,聪慧的心思还在转着,像是在想事情,想下一步要怎么做。 可没料到其实这一局夜宴,其实也不仅是她与他的天下。 正出神着,那高居龙椅之上的慕容绝珛也终于再出了声:“朕都说今夜夜宴开始,怎么这会儿众爱卿倒不说话了?” 忽地打破了沉默…… 明明方才他也是有心思的,这一刻只笑得让人都多了几分距离感。 是属于帝王的威严…… 纵然再与臣子们如何亲近,笑得如何再柔和,都自是有威严在的。 方才大家都一齐晃了神的心,这会儿才全都收拢了起来。 众臣被慕容绝璟看得笑不出来,出不了声,此刻才终于又回了魂,“皇上教训得是,臣等不敢说话,不敢说话……”有人连连摆手,以掩饰,赶紧高笑了出来。 还有人借机阿谀奉承:“皇上不出声,臣等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借此掩饰自己的失礼。 慕容绝珛在那龙椅子上听着这些话,众人又开始出了声,热闹纷纷,这才笑了出来:“呵呵。” 虽轻虽浅的笑声,却是让众人提了心,只得也跟着笑了出来。 皇帝都笑了,众人岂能不笑。 看着席上又开始热闹了起来,众臣间也开始有了窃窃私语的交流,一摒方才那沉寂严肃诡异的气氛,这会儿正常了许多。 夏诗昭和慕容绝璟也才彻底一起回了心,把注意力从二人世界中挪出来了。 这会儿慕容绝璟是坐在席前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在席间一抬眸,看向眼前热闹的百官,颇有几分开始热场的感觉,又是朝堂中满是欣欣向荣的气象,与在璟王府中的清净不同。 此时似有所动的轻扬着唇角,就这般敛眸轻淡的看着众人。 夏诗昭则是在桌下一直牵着他的手,稍稍坐得靠后了一些,让他在众人面前,迎着众人的目光,而她则是退居二线,一直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外头百官笑,慕容绝璟像掺和在里头,却又不属那不真实的热闹,仿佛融合宴席,却又独立在外头。 于是几分心留了一些在身侧,夏诗昭只又觉得这一刻与他亲近得很。 干脆又凑上去跟他说话:“绝璟……我给你说,你看前方的人,那个山羊胡的褐色官服,是新晋朝中的三品官,李承德。” 再言语指点到另一个:“这个呢,是去年的新册封新科状元,现在在翰林院做事,从四品官。” 反正不探查什么了,席上众人又在笑,而他显然不是想参与进去逶迤的样子,她只好给他找点事做了。 只见慕容绝璟本来似笑非笑,一瞬又再轻抿了嘴,薄唇微微撇着,“你如何知道的。” 蓦地收了在看众人的眸光,看回了她。 其实今夜着实,他对她的心思比对别人还要重一些,尤其的方才那件事后,他只带着赏玩的心态坐在席中了,与她交握的手心也微微暖着,于是这一瞬看她。 听着外头的笑声、谈话声,宴席开始热闹的声音,却是在沉吟,等着她的回答。 夏诗昭只好笑了笑,低声:“知道你要出席宴席,所以特意查的啊……” 没有刻意拉长尾音,可这一瞬听在他耳中,只娓娓动人。 勾起了的眼角,又是说不出的迷人,携着这一刻轻勾起凝在嘴角上的笑,满是风情。 夏诗昭本是在出神与他说正事,帮他留意那些他应当不会去做的事情。 九年……九年里朝堂改变得大的很,看他心思根本不在朝堂之上,若她不提,他甚至连府门都不会出,更别说进朝堂了…… 可这会儿既然决定出府了,朝堂之交是避免不了的,虽然权势仍在,可也要稍稍留意一下其中的人嘛。 “绝璟……”被他看得心荡神驰,只低低的出了声。 “嗯。”慕容绝璟终于收回了眸光,这一瞬直看着她笑,勾起了唇,“你继续说。” 俩人又在这儿窃窃私语,外人看来这璟王与璟王妃的感情真是着实好得很。 个事说包。于是众臣在笑之时,附和着慕容绝珛,却是又不自觉又将余光又往这儿投来了一些。 慕容绝珛在龙椅之上,只也留意着众人,看似在笑,却是一直还在探寻,这会儿看着所有人的目光落到慕容绝璟与夏诗昭身上去了,这一瞬只也笑了起来:“绝璟,你呢?九年不出府了,今夜好不容易出府一趟,怎么在夜宴上闷不作声?”似说完众臣后又开始略微笑着责备他。 “是不是觉得皇兄今儿的百官夜宴无趣得很?”兄弟间的打趣。 目光却是除了在看着他,也一并将夏诗昭看进了眼中。 两个人在一起,是他赐的婚。 这一瞬似是笑着,深深的勾了一下眼眸。 两个人仿佛就像是一个模子烙出来的,只是有三分不一样罢了,最亲最亲的兄长…… 慕容绝璟这会儿只能从席下抬眸,与夏诗昭的对话被打断了,只能在这话音中入了这夜宴:“皇兄此话说得言重了,绝璟无此意。”仍旧是那个样子,唇角边轻噙着笑,风轻云淡的样子。 微微凝着的眸光,却是掠过一瞬的锋锐,直入人心扉。 是他的常态…… 慕容绝珛听着他的话,这一刻只笑了笑,全然当作家常谈笑的样子。 也没再看夏诗昭,而是在将轻松的气氛扩散到了全宴,就连一旁坐在最尾端的几个嫔妃都轻轻掩帕笑了起来。 霎时氛围已经变了。 连同慕容端、慕容鹤也稍稍挺直了身,各做各的了起来。 慕容端此时是拿着酒,独自啜饮着。 而慕容鹤此刻仍旧是笑,众人笑,他也闲云野鹤的笑,仿佛也像是游离在这政局之外,亦不和窃窃私语的朝臣们讨论国事,仿佛这一瞬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心只放在阑珊的夜色中。 慕容绝珛看着这一幕,只仍是笑。 干脆没再问慕容绝璟,而是给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虽说如此,无意是一回事,但还是先将歌舞召上来吧。”。 看向慕容绝璟:“你多年不出府了,也看不得宫中歌舞,先暂且赏一赏。” 慕容绝璟只好沉声笑:“好。” 慕容绝珛也笑,在这样的话语中,已有人迅速领命的领了舞姬上来,一瞬间,席上又开始歌舞升平了起来。 在这样的夜宴中,看似气氛和缓了下去。 可在这样的夜宴中,又怎能太平…… 只见慕容端确实是在喝酒,可这一瞬只闷闷的。 听着忽然动起来的丝竹声,只又把目光透过酒杯,放到了慕容绝璟的身上。 另一处的慕容鹤,也是仿佛看着夜色,沉寂了许久,最后望着夜色笑着,收了眼。 仿佛这一瞬目光落到了舞池中央,动人的宫廷舞姬在舒展着腰身,雅致之舞,是他最爱。 却是从这舞池中,笑着把视线从中穿过,其实是在看慕容绝璟,然后这一刻,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忽然出了声:“皇兄,其实我觉得二王兄这么多年闭府不出了,也不入宫,最应欣赏与最想欣赏的应当不是宫中的歌舞,而是还有别的东西。” 夏诗昭这一瞬只低喊了一声:“绝璟……” () 以示安好 似是没想到一切来得那么快,手下紧握的手都紧了起来。 方才还质疑着众人,想着是不是他,而此刻……只见看着慕容鹤,出了这一声。 众人的眼光都投射过去了。 此时脸上动容的神情此时倒是没有了,唯有那穿过舞池的眸光带着笑,仿佛还亲和得很。 慕容绝璟霎时沉了眸,第一次把目光看到了慕容鹤的身上去。 一双幽眸暗凝着,仿佛有什么深沉的东西在里面。 慕容端这一瞬也凝了眸,仿佛醉了一般,直直朝慕容鹤看去,像是想知道慕容鹤突然出的声,说的这一句,是想做什么? 此刻眸色中微微暗敛着异样,只观望,不说话,看着龙椅子上的慕容绝珛也顺势把眸光投了过来。 歌舞之中,升平景象。 他却突然出来说,慕容绝璟最想看的不是歌舞? “哦?”慕容绝珛坐在龙椅之上,仿佛在笑,那薄唇轻扯,像是疑惑出声。 可纵然是在笑,也是威严得让人难以放恣的样子:“丝竹歌舞之物你最擅喜,怎么突然说这话?” 仿佛带了几分试探,几分笑意:“说绝璟不是最想看歌舞,那是什么东西?” 璟王好不容易出现一趟,倒还真是要慎重对待之的。 只见慕容鹤早已笑了出来,“皇兄,我觉得二王兄多年不出府,最想先看的自然不是宫中歌舞,也不是别人的太平,应当是我们的安好。” 对啊,因为是王兄啊…… 依着九年前慕容绝璟的性子,自然是这样。 只见众人霎时欷歔,方才因为他忽然蓦地出了这个声而冷抽了一口气,这会儿倒像是能接受的样子。 慕容绝珛已经稍凝了眸,可唇边仍旧是笑意裹着。 慕容端拿起的酒杯一端,已经紧紧握着了。 慕容绝璟此时身在众人风波之中,听着慕容鹤的话,感受着夏诗昭在桌下已经把他握得愈加的重,那微微的力道…… 沉着眸看着这一切。 再听慕容鹤已经再出了声,将他自己心中所想的话说了下去:“皇兄、二王兄,我觉得今夜王兄出府吉而不凡,太高兴了,不如我来先献一曲,以示安好。” 所有的话其实都是为了这一句话而做准备。 可众人这会儿看着慕容鹤,只觉得这齐王还是老样子,一脸的笑意,说要献曲,还真像是他的作风。 献曲给璟王,也不失一个王弟所为。 于是众人笑了出来,那蓦地出声紧绷的气势已散,慕容绝珛在那龙椅之上也笑了出来,方才的凝眸已无:“哈哈,原来是这般,这么一说倒是有理,是朕疏忽了,没料到绝璟想要什么。” “既然如此,那你便来一曲。” 慕容绝璟一直坐着不说话,任由他们在三言两语间按上了他的喜好,这一刻只轻抿了嘴角,坐在席上。 一只手在底下握着夏诗昭的手,而另一只手…… 早已看作无事的将面前的杯盏拿了起来,喝酒,其中狭长的眸子却是微微一睨…… 他方才已经决定玩一玩了,不过是个夜宴,随意参与便好,对她的心思只怕是比对夜宴得要重,可这会儿,心思蓦沉间,也只第一次看向了慕容鹤,所谓的树欲静而风不止…… 看着他笑着的身影,只这一刻倾覆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自找的…… “好啊,难得王兄出府一趟,小鹤你便一曲。” 慕容鹤本是泰然,听到了慕容绝璟这句话,身子稍稍一震。 慕容绝璟大他几岁有余,当年他年长他年少,他便是这样以小称他。 这会儿听到这年久不听的称谓,只扯了扯嘴角,仿佛笑得有些牵强却又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这么多年能让人忘了很多事情,也有了很多自己的想法,笑得诚挚:“既然王兄都这么说了,那鹤自然是要更好好弹一曲。” 用曲子以示安好,证明他们这些年活得很好,也让慕容绝璟…… “献给王兄。”已经笑了出来。 慕容绝珛都批了,他自然是从席间出来,慕容端此刻也只紧紧看着,不知道这会儿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可是慕容绝璟也只有今夜会出现了,于是拿着的酒杯一荡一荡,心思也说不出的沉着。 皇子身在帝王之家,哪能那么简单,慕容鹤不好权势,都有自己的想法,更何况是他? 一帝三王,他战功显赫,仍不是位居三王之首,哪怕他方才看到慕容绝璟眼中有了深意,是兄弟之情,可也只是维持一会儿,烟消云散。此时不断的打量席上的人,也已经抿唇幽沉了眸光。 “呵呵,好,四弟都这么说了,那待会四弟这一曲过后,我也来献个丑。” 众人又抽声,今夜的宴席真是热闹了,二王为璟王献艺,这是多少年不曾有的景象?放到朝堂之中,也是不可能的事。 慕容绝璟此刻仍是那般轻扯着唇笑着,目光中暗流涌动,笑得深沉:“好。” 只单声一语…… 根本连话都不多说了,只是提着杯盏轻笑如风。 他这般敌动我不动,淡然笑之的样子,只让夏诗昭一颗心都悬了起来,这会儿头疼得很。 “绝璟……”还是低低喊了他一声。 一如方才最初听到慕容鹤出声,说他不是最想欣赏歌舞之时,那一声低语。 满满都是担心……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慕容鹤虽然看着风轻云淡,可是有前事在前,哪怕是璟王府中他那句王嫂,还是寝殿中那一箱药,如果不是这些,她现在还不会和慕容绝璟在这儿坐着看戏。 人在观戏,可也身在戏中。 只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这会儿看着慕容鹤脸上的笑,还是如桃花般稍睨了眼,仿佛他一笑天地都跟着为之动容似的,“那鹤就开始了。” 也虚词称之,不再在这些兄长面前用“本王”一词。 夏诗昭看着他准备起来。 只见慕容鹤从一旁使了个眼色,让人也把琴送上来了,琴在人在,已经随时可以开始。 再然后,琢磨不透意图之时,已经铮铮的流水声从琴下流出,慕容鹤绝对是那擅音律之人,所以弹得音一出,便引了众人,可慕容绝璟这会儿听着,也仿佛只是一直带笑而已,左耳进右耳出。 仿佛心不在焉。 夏诗昭这一刻也微凝了水眸,准备留意起来,存了几分探究的心思。 他那时在入席初,那略微动容的神情,还仍在她心中…… 这会儿听着弹琴声,终于低低出声:“绝璟,你说他给你弹琴做什么?” 慕容绝璟抿唇,只笑不语。 可她眼角余光看之,又根本不是在笑,他也在看慕容鹤了。 上一次是在探究,而这一次呢? 又是想在这宴席之上做些什么? 带还疑有。只见慕容鹤真是用心在弹了起来,一曲毕也让许多朝臣都听得忘乎了所以。 只见弹毕,慕容鹤笑着站了起来:“鹤弹好了,仅以此给王兄。”再蓦地看向了慕容端,“三王兄,到你了。” 方才他不也说了么?也要献个丑。 慕容端的气势沉沉袭来,在这众人之中,直看着慕容鹤,又是再看向了慕容绝璟。 见慕容绝璟此时笑着的样子,仿佛欣赏完,脸上的笑都多了几分,根本看不出有声色表于形。 只好也从席位上站了出来:“那我也就献丑了。” 下一瞬,便已是抽出了剑,这剑是不允许御前佩戴的,可他唯独做之,吓得众人抽了气,慕容绝珛目光也一沉,下一刻却是他舞了出来,只是让大家赏个脸而已。 而后丝竹声起,与他相附和。 慕容绝珛以一刻脸上虽是在笑,但说不出的暗流已在席间涌动…… 他就是要看看谁心思有异啊,可这一两个王,都早已按捺不住了,当年之事,谁所为,才会对慕容绝璟的出现那般在乎和动容。 慕容绝璟这一刻也只是看着席上舞剑的慕容端笑了,舞的是他多年前教会他的剑法,这么多年早世事变迁了。 他们是想看到他此刻应当再捂着心口发痛,再以证实他确实有问题? 三王,不是想夺帝,便是最想夺权,怕是盼不得他有事,再有所作为。 皇家无情…… 这一瞬慕容绝璟暗眸敛着,里头也出现了点点寒意。 慕容端却是剑尖一挑,挽了个剑花,再朝这儿刺过来了。 夏诗昭心都悬了,可他无动于衷只是在笑看,仿佛从中已经看到别的地方去了。 终究慕容端不敢刺过来,只说是献丑,有意跟着慕容鹤的风罢了。 舞毕,“皇兄,王兄,献丑了!” “好!”不知哪个大臣早已经出来鼓掌了。 慕容绝璟看着,似笑非笑。 慕容绝珛在龙椅之上,也沉沉笑了出来:“不错。” 再看向慕容绝璟:“你觉得怎么样?” 能怎么样?自然是…… “不错。”从嘴里吐出句低沉的赞赏。。 再拿起酒杯看似要喝酒……让宴席继续。 可这会儿慕容鹤已经再出了声:“我弹曲,三王兄舞剑,二王兄也来一个如何?” 已经直看向慕容绝珛,似想让这帝王出声。 慕容绝璟脸沉了下来。 () 绝璟,咱们不表示表示? 自方才慕容端忽然从身边抽出了剑,慕容绝珛的表情已变,这会儿只是面色略暗,沉着不发罢了。 听着慕容鹤的话,只是凝着眸,不语。 而慕容鹤出了声,言语之中已经将一切再带回到了慕容绝璟身上去,这一瞬,慕容端也正在宴席之中收了剑,再退下,走到自己坐席的一半时,却是凝眸驻了足。 这会儿似也彻底明白了,方才慕容鹤为何最初会说那一段话,乃至于接连两场的献艺,是为了做什么。 此时仿佛那悠扬的琴声,和他舞剑利落的样子还犹在众人耳中眼中。 大家只蓦地抽了一声。 今日看到了二王的略微“表示”已经是破天荒了,齐王竟也笑着说璟王来一个如何。 大家的目光看回了慕容绝璟,也又牢牢的把视线凝落在了慕容绝珛的身上。 似是想看看慕容绝珛是什么表情。 只见慕容绝珛此刻还是沉着脸,似带笑的样子,根本看不出这帝王是喜是怒。 只有慕容端沉沉的声音自嘴中出来:“是啊,二哥,也来一个。” 这一瞬让众人也明了他的心意,是与慕容鹤站到了一块去。 若是不表示表示,那方才他的舞剑不也白舞了? 本就是在刻意跟着慕容鹤的风。 此时慕容鹤笑得越发淡然:“皇兄,三哥也都这么说了,就让二哥做一回百官夜宴的主宴,表示一下吧?” 哪怕是表示点什么,练一个剑也行。 总之只要他做些什么,从那位置上起身,活动活动…… 有动才有制,只要让他知道,一切并不是如眼前所见的这般平和,什么事儿都没有就行。 直到此刻,他还是不相信慕容绝璟此时这番样子的,也不能接受之前所查的一无所知。 在这儿璟。他猜测了那么多,也明知道九年前肯定是发生了点什么。 此时又怎么肯放过这个机会。 慕容端怕也是早已明白慕容鹤的心思,并且也是一样的想法,慕容绝璟难得出门一趟,若是错过了此时的机会,下次就不知再是何时了。 这一瞬看着慕容绝珛,似是想让慕容绝珛出声,也是启了唇:“皇兄意下如何?” 这话语里都有了臣服之意。 方才他还拿剑那般冒犯,可此时这个话语声,冷沉的嘴角扯开了笑,只让二者又相消掉了。 慕容绝珛的眸色依然沉,只不过这一瞬嘴角紧抿的弧度也微不可闻的放松了一些。 并没有直接拒接,而是在考虑的样子。 此时只又将宴席全场的人看了个遍,看着慕容端似蠢蠢欲动,而慕容鹤也并不似表面上看得这般沉静。 在更偏僻的角落,内眷那一席上,几个妃嫔早已悬起了心,就连同那最不引人注目的太妃,此刻都是在阴暗处坐着,一言不发。 看到慕容鹤这般说话,慕容端这般帮忙。 低低咳了几声,仿佛身子不好的样子,将一切话音消融在这天地之间。 看慕容绝珛迟迟不说“公道话”,慕容鹤只笑着等待。 仿佛很期待似的,也像是多年没有见到兄长了,着实希望慕容绝璟表示一个。 而此刻慕容绝璟坐在原处,原本笑着的脸只沉了下来。 他们要表示,为他弹一曲,舞一剑,以证明他们安好,是他们“心血来潮”之事,此刻又将一切撂到了他身上,仿佛方才做的所有,只为等着这一刻。 这一会儿不想动,却又像是骑虎难下。 本来出席这一场百官夜宴,就是出来掺和朝堂的,可方才夏诗昭看了一圈,说是没有异样,他已经淡然得决定好好玩一玩,看热闹罢了,此时对夏诗昭的心思都比对夜宴的心思大,可偏偏有人不想让他置之事外。 这会儿似是不悦,又像是勾挑了眸眼危险的样子。 慕容鹤却是在笑:“王兄,怎么样?” 得不到慕容绝珛的答复,已经先行再看了过来。 他这一声话语,又将所有人的视线再带到了这儿来,其中包括众臣,甚至也包括了慕容绝珛。 如今宴席上唯一知道慕容绝璟真实情况的,也只有慕容绝珛一个人。 他看着他,看着他仿佛长得越发高大的身影,微微出了神。 是啊,虽然知道他是怎么了,不像是慕容鹤、慕容端那般,此刻还要极力证明他是没有任何变化的,更不像是众人心中所猜的那样,他有事情。 他则是笃定的…… 可这一瞬也仿佛是出了神,多了几分莫名心思。 九年后他究竟是什么样子? 慕容绝璟还是没在回慕容鹤的询问,只像是不想搭理。 只见慕容绝珛却是出了神:“依朕看,还可以……” “若不如绝璟也表演一个?” 就像是哥哥对待弟弟时说的话,动人心扉…… 心里像是有了触动。 慕容绝璟这一瞬只抬头看向了慕容绝珛。 只见自己心中最亲的兄长此刻坐在那高不胜寒的龙椅上,笑着往下望,分明是将他摄在眼中。 这一瞬的慕容绝璟,原本沉着无波的眸子,也起了波澜。 如果慕容绝珛不开这个口,他完全可以轻笑着一带而过,就权当无心思玩这些小把戏。 若是慕容绝珛想帮那更好,径直开口说无需了,依他所看没必要,殿席上开个玩笑闹一闹就好。 可此时……慕容绝珛却是说:“依朕看,还可以……” 一下子就让他的眸色再深了起来。 这会儿夏诗昭的心也悬起来了,本来一齐出席夜宴,是想要将整个朝堂掀起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没事儿,树欲静而风不止,也想让他寻一寻医,说不定还能寻见另一片天空,顺便再发现一些当年的蹊跷和蛛丝马迹。 可这会儿什么都没发现不说,还遇到了慕容鹤与慕容端的再一次出声联手。 此时心里并非没有准备,只是没想到,连皇帝也这般说了。 夏诗昭不喜欢这样…… 可此时静静皱着眉头,揪心的样子:“绝璟……” 喊了他一声。 似乎是低着声,想要喊他拒绝算了,若不喜欢的话。 可只又觉得,若是拒绝了,那今夜这般浩荡出场,再让众人看见他丰神俊朗的样子,以示根本就没事,岂不是又再兜回了原位? 今日一见才震惊众人,拒绝了便是显现心虚,证明果真有事。 如若不是这样,怎么会让他也来一个,都如此的为难? 莫不是有隐疾或者深藏着什么秘密? 才会让一切这般……看似令他为难? 其实今夜慕容绝璟并不是做不了这些,今夜恢复了二十六岁的样子,便是一只恢复着了,这一刻就是真正的他,绝对不会有什么样的限制,可他这一瞬也似是真的不爽着。 最讨厌被人逼着,城府算计,搁谁都不悦。 可更让他深了眸子的还是慕容绝珛。这会儿听着夏诗昭低低喊他的声音,没有回答,只是敛了一双幽眸。 颔着头的样子,仿佛也沉沉的出了声:“皇兄。” 慕容绝珛此刻已看了他一会儿,等着他的答案。 看他迟迟不回答,气势也微变,这一瞬的慕容绝珛也只是晃了晃金冠上的流苏,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显得刺眼。 这一刻只再出了声,像是根本就没在刻意要求他一定要做的样子,笑出了声:“朕只是随意一说,若是可以就来一个,若不想就罢了。” 潜台词是我不逼你。 这一刹看他的眼神,也像是饱含了情感。。 毕竟啊,他是为了他才会弄成这个样子的,九年不出,再出自然心里有愧疚。 慕容绝璟:“……” 这一瞬只依旧沉着声,谁的话都不回答,甚至连眸子都未抬一眼,去看向慕容绝珛。 夏诗昭也静了,就感受着这一次的气氛,慕容绝珛那般说,看似给了他后路,也像是真心不想去逼他,却也只让人觉得慕容绝璟若是不表示,太过意不去了。 这璟王爷到底身上藏着什么秘辛,原本就觉得深不可测,可这会儿再继续“深沉”下去,只让人觉得过了这个度。 仿佛所有人都在等着慕容绝璟的回答。 在这样的气氛中,就连夏诗昭都静了声。 他安安静静的坐着,而她却是这一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忽地就从桌子底下再握住了他的手。 慕容绝璟的手像是随意垂放着,她攀上的那一瞬,他也像是有感觉的动了一下。 夏诗昭只也静静的坐着,这一刻的眼里也有了不一样的暗光。 那些人……是将他们当做吃素的了么? 他本无意去再探查他们了,而此时却是一个个紧缠着不放。 夏诗昭这会儿眼中也出现了不爽之意。 看着慕容鹤和慕容端,俩人已经笃定了慕容绝璟不会再语,都沉默了如此之久,所以此时眼中的笑都变得深沉起来。 果然……其实他们猜的没错,有些蹊跷还是有迹可循的,如今慕容绝璟不过是气势而已罢了,内里早已不如九年前。 看来九年之事早将他抽丝剥茧一层一层的剐开了,此刻不过是油尽灯枯的最后一瞬,竭尽全力维持的向荣风华…… 真的有事。 两人的目光这般耐人寻味,可在这样的眼光中,夏诗昭只勾起了唇,低低压着声音:“绝璟,咱们不表示表示么?”与慕容绝璟说了这么一句话。 ---- ps~推荐票过6千,2013年作者投票那边过1500票啦,还有月票~进前五十了,今天集体加更 () 玩些新鲜花样(作者投票1500+加更) 这一刻慕容绝璟的眸光也幽深得很,那眸犹如鹰隼般的锋利,只掠过一瞬暗色。 而后再下一瞬,已经暗暗的勾起了唇。 着扬唇的弧度太小太小,小得甚至都看不见。 外人看来只觉得慕容绝璟是依旧在沉着眸子,只有夏诗昭离他离得近,发现了这一个变化,这一刻自己也笑了出来。 果然……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嗯。”这一瞬,慕容绝璟也出了声,就仿佛是在应和她方才的问话似的,低沉一答。 而再一瞬,夏诗昭还没完全回缓过来时,已经换他出了声。 这声音不大也不小,恰巧宴席上的众人都能听到:“来一个自然是能行,只不过想知道,皇兄想让我来什么?” 直接把幽幽的目光抬起,投到了慕容绝珛的身上。 眼中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是略微有些凉的看着慕容绝珛。 慕容绝珛脸上的笑有那么一瞬的不自然,而后早已同是微妙的掩藏而过了,帝王术哪是寻常人能窥透,加之此时两人隔着的举例,他金冠前的流苏,都将他深深藏了起来。 只能看到他仍是在笑着:“绝璟?”似也是没预料到慕容绝璟的态度,忽然转变了。 竟还应承了下来。 此时只是依旧轻笑:“那就问问瑞王和齐王吧。”看回了慕容端和慕容鹤。 慕容端与慕容鹤这会儿也还在原本的思绪中,一人明笑一人暗笑,慕容鹤脸上的笑依旧是那般笑中无物,可慕容端却是眼中眸光霎时暗了一下。 还是慕容鹤最先反应了过来:“二王兄,随意就好。” 仿佛是高兴的样子,只要慕容绝璟答应…… 可此时,也正是因为慕容绝璟答应了,他才心中也蓦地有了另外的特殊的感觉,仿佛拿不准主意一般,看着慕容绝璟的眸光越加暗带探究,也仿佛是不可置信一般的沉了眼。 准备看着慕容绝璟会如何做,所谓的来一个,又如何解决过去…… 慕容端此时已也再沉沉出声,补充:“二哥不要随意拿别的东西唬弄我们。” 例如甚至连身都不起,径直在那坐席之上一动未动的念诗赏词,再说了话:“动动嘴皮子可不行。” “方才四弟做过的,也不行……”弹琴不行。 莫不是要舞剑? 只见慕容绝璟此时眼眸中掠过暗芒,理应听到他这话是要愠怒的,可偏偏这一刻他脸色就是没有半分动容。 夏诗昭在一旁听着,原本就足已不爽,这会儿直是心口又闷了起来,刻意而为之,甚至还刻意为难之,目的已这般明显。 他答应了已是不错,还提出这么多似是而非的要求,就直是想要一切往他们所想的发展。 可这一刻,慕容绝璟甚至还要更冷静许多,他若真要做什么,是根本不会表现出来的。 于是此时只是略微一转眸,早将看着席间的目光收回来了,停留在她的身上。 夏诗昭此刻一张小脸都有了微微不自然,担心他是一回事,不悦是一回事,想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是另一回事,而担心他不知答应了下来,要如何做,又是另一回事。。 只见两个人眸光交错的这一瞬间,仿佛已经有了什么明意。 夏诗昭本就明白他,方才和他说那句话前,已经是有了几分默契,这会儿看他,也知道他心中的意思,沉笑的神情无动于衷……不似想要敷衍而过,干脆目光再遥遥落到了远处。 她只追随着他的目光而去,于是落目的竟然是方才退下的舞姬。 他蓦地沉出语:“会吗。” 夏诗昭只暗了眸光,看似咬着唇,却是悄然轻笑了出来:“会。” 他还以为她只会读书。 这会儿听说她会,慕容绝璟再收了眸光,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幽深的目光仿佛闪着笑意,这般沉……可沉中又有几分她熟悉的感觉,每当他要使坏笑看她时,便是这样的目光。 蓦地只轻轻与他点了一下头。 既然说不能弹琴,方才慕容鹤做过的都不能做,做浅了伤他璟王的颜面,那就干脆往“深”里走好了。 于是这一瞬,看着他的同时,也出了声:“还记得那一日我们在寝殿里的合璧走龙吗?” 那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他的一枝红艳露凝香,芸雨巫山枉断肠。 还有那四个字,鹣鲽情深。 慕容绝璟这会儿也轻勾起了嘴角,两人达成了共识。 慕容鹤、慕容端目光一瞬不离的看着他们,见他们二人对视,倒是情深。 这会儿也把目光落到夏诗昭身上了,看着夏诗昭…… 可惜还没看出什么来,慕容绝璟这一瞬已经笑着出声:“这一局我与王妃一起来。” 王妃指的便是夏诗昭,在座三王除了慕容绝璟带了璟王妃来,就没有别人了。 慕容绝珛此时在一旁听着,也稍稍敛了眉头,若是没错,方才他第一次留意到夏诗昭之事,已经是眸光微微怪异,这一会儿直把目光落到了夏诗昭的身上,又是笑着,深不可测的帝王之心。 “好。”允了慕容绝璟。 慕容鹤、慕容端却是出神,仿佛像是意料之外,没想到还把夏诗昭掺和进来了。 让慕容绝璟表示表示,倒是还顺道捎上个璟王妃,任谁都不会拒绝。 这会儿两个人也是不同的表情,慕容端仿佛看着夏诗昭有些怔忪,不过一瞬已经是再冷沉的笑了。 慕容鹤倒是更多心思放在慕容绝璟身上,这会儿就等着看慕容绝璟到底要如何做了? 似乎得逞之笑,已经从方才那料想不到中缓过神来了。 一帝二王是这样的态度与想法,而此刻另外坐着的众臣,也狠狠的抽了一口气,仿佛尽情肆意的受了惊吓。 有利掠是。方才慕容鹤、慕容端都弹琴舞剑,聊表心意,以示安好,都已经吓到他们了,这会儿还有幸再看到璟王、璟王妃的表演,这是几辈子积攒而来的福气?今夜竟然有幸得见三王的才艺。 只不过不知道,慕容绝璟会选择如何“聊表心意”? 显然瑞王是想让他来舞的而非文的。弹琴已经是不行,现在再加个璟王妃进来,夫妻联手上演,更是热闹了。 众人低低抽声间,慕容绝璟与夏诗昭一对视,两人再心知肚明一收眸光,一起从坐席上站了起来。 他身材颀长,对于她来说颇高大,而她,虽然不矮,可是在他身边只显得小鸟依人。两个人站在一块,颇有天作之合的意味……加上两人今日的装扮和衣着,只让人觉得耀眼得很,让人挪不开眸子。 这璟王与璟王妃还真是绝配。 一个英俊绝然,一个仪雅娴秀,都是出身世族门第,郎才女貌,羡煞人间。 慕容绝璟任由着他们看,随他们将他看在眼里,待到他们看得够了,才携着夏诗昭走到了宴席的中间。 夏诗昭这会儿也是稍稍紧张,可是他走在前头,加之方才的不爽,这一刻心里头的感觉,只越加变得坦然得很。反正无论有什么,总有慕容绝璟在身前挡着,而她今夜只管陪伴着他,与他一起将前头的那些人都给颠覆一番。 随意恣性而来。 两个人方才已经在坐席上约好了,他问她会不会舞,那便是今夜离不了舞了,在景台国舞是必须的,乃至于方才一入宴便提及了舞,那就是说舞在景台国是极其重要的学识,大雅之物,能容春风。 而她与他说,还记得那夜两人在寝殿所玩的合璧走龙吗。 意思便是让他也一起将那些东西加入进来,雅而不俗,既然要玩,便就玩些新的。 旧中添新,方成众人都意料不到的东西。 这会儿夏诗昭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他从哪里开始,只见慕容绝璟随意的很,直朝此时站在宴席一侧伺候的太监吩咐要了几样东西:“随意给我找些纸墨来,再给我寻两段干枯的树枝。”如此便够了。 夏诗昭却是听着他所要的东西,又笑了一下,张了唇:“我也要些东西,有松木屑么?” “准备一个香炉,放在其中,再将松木屑点起来。” 太监宫婢此时已经再纷纷忙活起来了。 璟王与璟王妃要用的东西,谁都不敢疏忽。 而百官众臣听着要这些东西,已经越发越好奇了起来。 慕容端、慕容鹤则是深深的沉了眸子,看着席中间众人瞩目的那两个人,一言不发,只沉着得等着。 这一瞬的慕容绝珛也不再说话,看着慕容绝璟的视线有些沉。 仍旧是那笑着的样子,似关怀着他,可此刻以一颗帝王之心看着一切,心里想着什么,终究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知道。 大约等了半刻钟,下去取东西的人已经上来了。 一个小太监呈上了两样东西:“璟王爷……” 是方才所要的纸笔,还有慕容绝璟要的干枯树枝。 除此外,还有一张沉沉的一丈长的大木桌子,一切深奥得让人猜不透。 ------- 啊啊啊~~抱歉更晚了!但还是心意,谢谢大家! () 惊艳天上人间的俩人(推荐票+月票加更) 慕容绝璟看着眼前的大木桌只随意的冷沉一笑,而后便是不羁的把树枝搁上去了。 而这会儿,夏诗昭要的东西也送上来了,只被夏诗昭随意一指,也像是他方才不羁的样子,在她手上做来只显得她也不一般的雅致,两个人倒是有夫妻相。 兴许是在一起久了,性子也磨得差不多了。 外人看着这阵势,比起方才慕容鹤、慕容端的弹琴舞剑有看头多了。。 但也不知道慕容绝璟此时的“来一个”到底是想做什么,于是屏息静待。 可静待间,只觉得席间已经开始传来了阵阵香味,是炉子里的松木屑香,在众臣大家,熏香是常见之物,家家户户但凡有些身份就会用,可用的都是些檀香、麝香、乃至于从更西北之地运来的奇香。 极少人会用松木屑做香料。 此时第一次闻,觉得好闻得很,可也搞不懂夏诗昭到底想做什么。 只见在不知不觉中,众人已经被这好闻的香屑味放缓了心情,直看着慕容绝璟和夏诗昭。 夏诗昭这会儿还在看着那香,仿佛那一炉的香不仅仅是用来熏香的,还仿佛有着别样的功效。 只不过读书不多,涉略不广之人,不专门专研这些之人,不知道罢了…… 慕容绝璟此时微睨着眸子也看了过去,而下一瞬只恍若了然似的勾起了嘴角,薄唇轻扯间说不出的令人不敢乱说话。 席间的气氛又静了下来,唯有安安静静等着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而后,似乎是差不多了,等够了,也没了太多的耐心,慕容绝璟只低沉出声:“可以了,开始吧。” 活动活动了身子,他今夜恢复这个身子也有一段时辰了,这会儿应当是最强有力的时候,慕容端、慕容鹤寻了这个时机,想探查出什么,只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他笑,听他说开始,闻着丝竹声,已经开始缓缓立了起来。 这一瞬,月芽白的衣裙微微荡漾,裙摆上的山茶花仿佛也一齐开放似的,像是有凤来仪的模样。 说不出的动人心扉,并不是那种直入人心太过于凌人耀眼的光芒,可偏偏这种柔和之中,只有种让人挪不开目的感觉。 她还没开始有动作呢,这些人就这样了…… 夏诗昭轻笑了出来,慕容绝璟这一瞬也轻扯着嘴角,看着夏诗昭,仿佛是从心底对她的喜爱,沐在这样的感情之中。 微微凝起了眸子,也仿佛是在夸赞她。 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也是在望着他轻笑,给他做足了面子。 这会儿他也已经站到了桌前。 两个人这个样子,就仿佛是一人要舞,一人要书,此时众人已经明白了几分。 可是要舞的要香炉,要书的只要纸墨,而不要笔,除此之外还有那两枝此刻正放在一旁的枯树枝,到底又是想做什么?看起来根本就不似这么简单的样子。 慕容绝璟扬唇间,已经再朝礼乐的乐师凝了眸,这一瞬又是什么都不说的样子。 可掌管礼乐的乐师只一颤,仿佛为这威严所震慑,已经了悟的开始奏乐了起来。 其中有几个见多识广的乐师,似猜到了夏诗昭的意图,所要舞的东西,弹出了箜篌配乐。 只见一瞬间,并不是寻常的乐曲,在夜宴中响起,荡漾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中,奇异的曲子,仿佛带着雅致,又添了几分奇妙的感觉,编钟也配乐了进来,只好像让人有种旭日初升,巍峨的宫门缓缓打开的场景,那一瞬的震撼,并不能用言语所形容。 与所有在宫宴上曾经听过的乐曲,看过的舞蹈,都不一样,那并不是靡靡之音,而更像是一个辉煌帝国将要再现的样子,有凤来仪,凤还巢,百兽率舞。 虽然此刻舞池间只有夏诗昭一个人,可她一个人就已经足够吸引了众人的眼睛了。 慕容绝璟站在桌后,看着她这一刻光彩动人的模样,一双暗沉的眸子也都亮了起来,轻轻的笑着,仿佛将这一瞬的她看到了心底间去。 衣袍一扬,手朝树枝伸去,拿了起来,他也准备开始了。 在这样的乐曲声中,夏诗昭仿佛看见他微微动了,于是到了那一个乐响节点,她也跳了起来。 不负他所望。 她只是告诉他,她会,却没有告诉她,她会得如此与众不同。 就凭着这威武大气的乐声,她一展姿,已经像是一只凤来临了,没有百兽,却是独占风华,带上她那一张脸,眼角微微点映着的泪痣,说不出的动人。 偏偏她还透露着一股子大家子气,一下子就将宴席的气氛撩了起来。 众人的心都要看到嗓子眼了,而后在这一瞬,沉重的钟声被敲响,箜篌靡靡之音传出,柔美与刚强的结合,这样的天上人间中,他也提起了树枝,舞了起来,以树枝化作了无形的剑,他的剑术是极好的,乃至于慕容端的剑术也是他当年亲手所授,直到现在慕容端的剑式还不如他会得一半之多,颀长的身影并没有刻意去舞,刺出回挑间,自然有自己独特的风姿在。 靛蓝色的蛟龙朝服,只将他的强大气势衬托了出来,钢强有力丝毫不逊于她。 更是添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他冷沉的脸,眼中是那般的无物与轻笑,看得人震惊。 看慕容绝璟这般轻松的使出招式,慕容端沉了脸,而慕容鹤这一刻也不笑了,恍然让众人看他第一次收了笑。 都是凝眸认了真的样子,只吓人的很。 乃至于此刻龙椅上高坐着的慕容绝珛,笑着的唇也微微扯着,一动不动。 众人各有心思的出了神,而慕容绝璟和夏诗昭配合得越是默契,两个人仿佛自己也配合得开心,目光交错间是相视一笑,完美至极。 两是羁做。这一会儿,夏诗昭要来的香炉也发挥了功效。 只见它果然不止于是拿来焚香,此刻烧到了一定程度,里头竟然稀里啪啦的爆出了碎屑火花来,金光闪闪在其中。 若是有风吹来,一阵风中也夹杂了些许烧得变成金黄色的屑粉,结果一片金色蔓延空中,仿佛金光洒到了夜间,纷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她在其中舞着,回眸一笑间,是对着慕容绝璟的,可也只惊艳了众人,慕容绝璟此时一同在那金色的美景中,剑眉斜入鬓,说不出帝王威严。 可惜只是三王之首,也无帝王之心。 只是不羁的在里头笑了,而再一瞬间,等她舞得差不多了,他手中的树枝一下如剑锋插|入了那火炉中。 树枝特意要的是干枯的,这会儿入了松木香炉,带了点点熏香之气的同时,也燃了起来,再抽出,宛若一道游龙,再慢慢熄灭,成了树枝尖头炭黑,手肘拿着部分仍旧,一支天然的笔。 放肆不拘。 过去伸手将她一抱,拦腰带起,让她从舞中轻靠了他的胸膛,却是也顺便将手中另一段树枝给了她。 两个人各执一支,来到了长木桌前,又是这般直接紧紧贴合了起来。 一如那一夜在寝殿中一样,他站在她的背后,紧挨着她。 那一夜两个人是刻意捣乱,对着干,这会儿两个人则是有意契合,贴在一起,两支树枝在纸上画了一横,而后便是再蘸了墨,两个人一齐油走,仿佛同心同力一般,在纸上做了画。 席上众人好似还没从方才的惊鸿中出来,这一瞬看两个人又作起了书,这般书香雅致,琴瑟和鸣,让人生羡。 同时看到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的作画,也只讪讪了声。 万里江山图,云雾缭绕,那般辉煌动人的景象,如此激动人心,仿佛江山如此多娇,金戈铁马,男儿气势,儿女情长……都一一包含在一起,在画中呈现。 众人说不出此时是什么感觉,可心中早有答案出来了,不自觉连自己的整个脑子都已经臣服了起来。 璟王不仅是气质出众,气势也不输于人。 方才的那些阵势,并不是只有花架子而已,他也担当得起这样的排场。 就仿佛是天之骄子一般,而夏诗昭在她身边,也只相得益彰。 两个人是从心底的交融,彼此喜欢得在一起了。 慕容绝璟此时认真的与她一同作画,她低头轻笑,跟着他的笔势油走,任由他将她一带,他画到哪儿,她都能将他的万里江山补足起来,磅礴大气之作,让人悸动于心。 这一会儿,两个人都已完全不管众人的目光了,只感受着彼此。 他温热的气息微微洒在她的脖子之上,只让她身后痒痒的,于是脸上的笑也越加动人,双颊仿佛也染上了点点红晕。 娇媚得让他挪不开眼。 慕容绝璟看着她,两个人的纸卷终于走到了最终之处,只笑了笑,与她最后再一沾墨,撩了一笔,再搁了树枝,收了手。 墨香味与树枝的炭香、松木的屑香,搅和在一起,融在纸上,只让整幅画也跟着奇香无比。 惊艳了今夜。 ------ 一万二~笑纳~ () 画得跟真江山似的 在这样的惊为天人中慕容绝璟望着她笑:“不错。” 夏诗昭被他轻抱着,这一瞬手上还拿着树枝,微微触动的样子。 看着眼前的万里江山图,饱含了两个人的感情,他心中的所想,这便是他心中的世界,万里江山金戈铁马,而不是一直被囚在那天地大笑的璟王府中。 她也轻轻笑了起来:“你也不错。” 两个人现在是怎么回事?又开始阿谀奉承了吗? 只见他听闻她的话,只嘴角浅浅勾起,这一瞬又是说不出的慑人眼光。 夏诗昭也不与他打趣了,凝神看着他与他笑,两个人收树枝的同时,也朝慕容绝珛颔首,夏诗昭则做了个辑。 众臣这会儿才反应回来,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舞完了…… 与众不同的璟王与璟王妃。 这会儿各人又皆满是心思,有人看着慕容绝璟,眼中出现了敬佩之情,有些人对他的畏惧越发的深了,还有些人…… 一如此刻坐在殿宇最后侧的,那些原本在他九年前还不闭门不出之时,朝中相交的朝臣,眼中是惊艳,希望他再回朝堂来,再一起共事,追随着他。 虽有帝,可王爷结交党羽,也不是孤事。 这一刻慕容绝珛坐在那帝位之上,看着慕容绝璟与他颔首示礼,而夏诗昭则是朝他行大礼,心中为方才他那一展身姿而触动,原本沉得已经不能再沉的眸光收了起来,仿佛就这样笑了起来:“绝璟,好!” 一声好,紧接着便是鼓起了掌。 这一刻慕容端与慕容鹤眼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涌,各人自有心思。慕容端是向来不甘慕容绝璟是三王之首,哪怕纵然有感情又如何,兄弟之情,师承授剑之情,在帝王家之中,只淡薄得很。 他想见他,不过是因为他应当是出了事,而如此一来,他便是名义上、也是实际上的三王之首了,如今帝位已经败给了慕容绝珛,多年被这虚位压着,自然不欲。 可此时……看着慕容绝璟这番样子,心中自然沉的不像话。 俗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二哥还是如当年一般,风姿雅韵啊。” 看似是在夸耀陈词,却是不自觉将心中的不欲吐露了几分。 而慕容鹤,此时还是依旧未笑着,看着这一瞬席间的那两人,只觉得自己仿佛又被挤压到了角落中,这一刻的百官夜宴,众臣里头只有慕容绝璟,而有谁知齐王? 只得再笑着,扯出淡雅的笑来,闲云野鹤的模样:“二王兄剑术不错,画也做得不错。” 向来最会作诗赏画的闲散王爷都这般说了,自然是不一般。 可是慕容绝璟这一刻也就那般无动于衷的站着,不过是他们想要,而他便不客气一下,这会儿淡淡出声:“说笑了。” 也不承夸赞,也不拂了好意,可这样云里雾里的回答,只让他们再讪讪收了声。 这会儿一个冷沉的笑着,而另一个干脆笑得不动容,也跟着挪眸轻敛起来。 这般出风头,不知帝王如何想,这九年虽然在慕容绝珛的治理下国泰民安,可也不比慕容绝璟这般,一出现就如此出风头,现在这一出“好戏”,直接就坐定三王之首的位置了。 为臣者,一身剑艺,可为王者,一颗能容纳苍生的心,虽然看起来是一个随意所做的表演,却是从中能将一身风骨都显现出来。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样的气度岂是寻常人能及? 除了此时高坐在碧金龙椅上的那年轻帝王,此时已然是慕容绝璟最受人瞩目。戈被轻想。 可偏偏他这会儿的笑,仿佛带着无动于衷的轻笑,掠过慕容端与慕容鹤都是蔑视,深藏不露,勾起的唇角说不出的让人心觉怪异,他其实也微微动怒了,可不然怎么会直接出来了? 慕容鹤感受着这样的眸光,只得挺拔的身姿动了动,为所动的样子。 笑得有些尴尬。 而后便是再挪眸看向别的地方去了。 仿佛是落到了他的画上。 慕容绝珛此时虽然是在笑,最先出声夸了慕容绝璟“好”,可是这会儿眸光暗敛着,藏在那金冠下,也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特别是看着底下众臣此时看着慕容绝璟的眼神,轻微扯了唇。 而后再看回慕容绝璟身上,看他一身身姿,如此…… 这一刻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若单凭多年前他为他挡的那一蛊,为他在出征之事监国,从小跟着他一起长大,两个人一母同胞所生,以兄长的身份,自然是高兴的;可作为一个帝王,他此刻就显然并不是那么愉快了。 慕容鹤这会儿还在看那江山图,凝视之时,仿佛看到了慕容绝珛轻沉着的嘴角,虽然已经藏得那般深了,可还是半带猜测的出了声。 这一霎还是笑了起来:“二王兄,你的江山图仿佛画得跟真的江山似的。” 夏诗昭这会儿在一旁站着,听到这话……又皱起了眉头。 慕容鹤这是……要挑事是吧? 慕容绝璟本来就冷凝,无动于衷的眸中多了几分异样,仿佛是暮霭沉沉的收了目光,看向了他,他是什么意思? 慕容鹤则像是无意说出的一般,这会儿说完已经又无事的笑了出来,仿佛兄弟间的一个笑话,他又比他年小,素来一脸桃花样,灿烂得让人无法与他计较,就好像朝堂之事与他没关系似的,所以他说出这话,也仿佛只是从画上的角度上看罢了。 不是说了么?字如其人,画如其心。 慕容绝珛本是在笑,心里已经异动,这一刻听到这话,一张年轻而威严的脸都沉了下来。 慕容端这会儿也稍稍挺直了身子,看戏去了。 只见慕容绝璟顿了一下,才又轻勾了唇:“小鹤你弹的琴,也有野心的味道。” 慕容鹤一身清衣翩然,身上的气质霎时就没表面看起来那般淡然了。 原本还想着说些什么,让慕容绝珛不动声色之间,与慕容绝璟起些隔阂,却是没想到一瞬间还没等帝王兄长出声,慕容绝璟便轻巧的回了过来,甚至比他说的还要直白。 这会儿只能讪了声:“二王兄说笑了。” “只是今夜太高兴了,有几个音节拨快罢了。” 夏诗昭还在紧张着,却是没想到慕容绝璟一句话便四两拨千斤,把慕容鹤再给回绝了回去。 慕容绝珛此时在龙椅上坐着,只是挥了挥手:“万里江山匹夫有责,更何况你们三王,心中没有江山百姓怎能行。”笑了笑。 “绝璟和王妃作得画不错。”定了音。 看似根本不像是会与慕容绝璟有隔阂的样子。 慕容鹤这一回只能彻底收了声,淡然的在一边轻笑去了。 慕容端也沉沉收起了不安涌动的心,似闹够了,在自己的坐席上开始闷闷的喝起酒来。 夏诗昭这会儿也还在宴席中央看着,朝慕容绝璟看了一眼。 慕容绝璟此时听着慕容绝珛的话,这也才轻抿了嘴角,上扯了一下:“谢皇兄。” 这会儿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身上的气势不羁得很…… 仿佛慕容鹤虽这么说,可他心中却是无物,身上的气势狂放得也根本不像是觊觎江山的样子,这会儿道完谢后,倒是把目光沉沉落在夏诗昭身上了,笑了一下。 这个笑把她又笑得脸红了。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他,只见他眼中也有着她,心中说不出的情意绵绵。 于是扯了唇畔,也笑了一下:“绝璟……” 她这一声,慕容绝璟听了,干脆过来牵着她,将她一下子便带到身侧了。 强大温暖的掌心握着她,让她心中都多了几分安全之感。 看似一场“好戏”过去了,这会儿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扬眉吐气的笑了起来。 俩人又是一样的心思。 “诗昭,我们下去。” “嗯。” 他的声音沉沉的,她也亦是答得轻巧,两个人就这般在众人瞩目之下,又再坐回了位置上。 两人怡然得很,又是琴瑟和谐。 此时不仅众臣看着慕容绝璟,就连夏诗昭也一并留意起来。 当朝太史令夏天衡之女。 这会儿夏天衡也在百官宴席中坐着,就这样看着夏诗昭,不知怎么想的,这会儿又是叹了一口气。 出风头了,长脸了,高兴,可也不高兴……因为太出风头了。 向来最适生存之道是中庸,这会儿怕是又有事了。 只见此刻在坐席最尾处,内眷那一席,也有一道眸光正暗暗的看过来,长相和蔼的女子,虽然年老了,可是保养得宜,还可以看出当年的风采,如今是风韵犹存,一道弯弯的柳眉也说不出的柔和。 清太妃在席间轻出了声:“这是夏家那个夏诗昭么?” 且论景台国当年待嫁女子,家世最与慕容端相配的,便是这一个。 听闻夏天衡书香世家,教出来的女子也不一般,喜好读书乃至如痴,做事也大气有仪,她曾中意。。 也曾经弄来一幅画像让慕容端看过。 这会儿身旁的宫侍姑姑赶紧回话:“回太妃,是她。” ---- ps:出差中,出酒店前继续更一章,月票推荐票~~求求求~ ←看花花无辜的小眼神 () 风头出太过了 这一刻清太妃的眼眸也睨了起来,仿佛是上了年纪了,用力的去凝神,看那远处正侧坐在对面的夏诗昭,将她巧笑嫣然的样子看在了眼里…… “是她……”这一瞬,也只是这般淡淡的出声。 仿佛没什么多大意思似的。 可此时却又是这般长久的盯着夏诗昭看,仿佛能看出什么来。 “听说是皇帝赐的婚。” 几个宫侍姑姑在一旁站着,这会儿只能又把腰弯下来,认真回答道:“回太妃,确实是皇上赐的婚。” 而且还是前不久的事情罢了…… 清太妃此刻笑着看向那席对面,却只是又不说话了。 太妃不敢说话,其余旁人自然也是不敢说话,而后便是一排人静静站在了身后,略微陪着清太妃一起看向了夏诗昭。 夏诗昭此时还是在坐席上坐着,与慕容绝璟方那般表演完,两个人这会儿还是万众瞩目着,宴上百官仿佛都一齐往这儿看,夏诗昭却是与慕容绝璟一般,两个人都是淡然的笑着,仿佛坦然得很,就这般随着他们看。 看完之后,就仿佛无动于衷似的,他轻扯嘴角,眸中无物。 而她垂首低笑,只仿佛害羞的样子。 可偏偏在这般平和的时候…… 只蓦地感觉有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太一样,那久久流连不去的打量,仿佛也要将她看穿似的。 这一瞬间,夏诗昭只在心头憷了一下,好似有不好的感觉。 仿佛是刻意的,猛地抬头…… 一刹间,也只见是对席投来的目光,这会儿就只如期对上了一道和蔼的视线。 夏诗昭只蓦地又皱起了眉头。 若说方才冥冥中感觉到的眼神,是暗看还带着些刻意查探的,可此时看到的人,却是……五十多岁上下的一个妇人,发髻高束,一身华服,看起来身份不凡,轻轻的带着亲切的笑意。 可去神么。就这般遥遥的隔着众人,穿过坐席,看向了她…… 并非是百官之席,而是内眷之位。 对面看过来的人身旁还有几个姑姑模样,显然就是上了年头的宫婢。再在身后之处,那是几位娇颜若花的女子,显然就是如今宫中的妃嫔了。 这一瞬,夏诗昭只是皱起了眉头。 “绝璟……”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慕容绝璟此时正还在凝眸笑着,听到了她这话,只蓦地抬起了头。 这一瞬看着她,也仿佛是在笑问:“怎么了?”样子轻暖得很。 可却只看到夏诗昭微微怔忪的样子,再顺着她的眸光看去,瞬时落在了那妇人身上,只见慕容绝璟上扬的嘴角也微沉了几分,仿佛沉不可见。 夏诗昭这会儿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同,于是面对着这道目光,此时只是直视着,微微扬起了嘴角,就这般互看。 清太妃此刻却还是没有要挪开目光的意思,就只是这般看着,仍旧慈祥和蔼的望着她笑,仿佛娘亲看女儿那一般。 可夏诗昭知道,方才那让她起了察觉之意的眸光,根本就不像是这般祥和,可这会儿也只找不出半点蹊跷。 只得出了声:“这位是……谁?” 总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见慕容绝璟这一刻沉了声,也没有立即回答的样子。 她终于收回了眸光,先行从这一次仿若无意的对视中撤了出来,没有再看清太妃,而是看向了他。 这才看到慕容绝璟也暗沉了的眸:“清太妃,慕容端的母妃。” 原来这就是慕容端的母妃…… 夏诗昭的心无端砰然了一下。 俩人这会儿好不容易从一局出来,怕是又要落入另一局了…… 可看清太妃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要对付慕容绝璟,显然是在看她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用意罢了。 似不解出声:“清太妃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 仿佛是略与她解释,慕容绝璟这会儿只恍若似笑非笑的沉了声:“清太妃原本是清贵妃,因人如清水淡如菊而出名,素来不喜好出席夜宴,当年父皇未薨之时便已经极少参加宫宴之事。”为此,当年明帝还特夸她为娴良淑德。 是妻之人,而非妃…… “而后皇兄即位,她虽未出宫,却也藏在深宫住着不出了。” 谁又知道她今夜怎会出现在这里。 当年的清贵妃,也正是因为当年的皇后,明皇后死了,宫中无大,于是便留奉了明帝事后妃位最高的做母,孝敬宫中,以显皇帝的明德。 夏诗昭也不出声了。 此时两个人就这般坐着,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慕容绝璟说罢,笑着扯唇再彻底端起了酒杯饮了一口,仿佛似是习惯了。 夏诗昭却是觉得,方才果然太出风头了吧? 沉吟间,似是想说什么:“绝璟……” 可话还没说出来呢,只见对面席位的人,也蓦地沉沉出了声:“这就是璟王妃吧?” 这般和蔼的声音从对面遥遥传来,仿佛带着几缕疼爱之意,如此的慈祥…… 只见席上众人也抽了声,方才看了璟王与璟王妃那般精彩绝伦的演出,以及那般“画如江山”的风波,这会儿似还没缓过神来,却只又听到了清太妃的声音,瞬时屏息静气起来。 而这会儿,慕容绝璟略微抬头的瞬间,慕容端、慕容鹤,乃至于那帝位上沉着一言不发,略带着笑的慕容绝珛,也看过来了。 一帝三王的目光全落在了清太妃的身上。 夏诗昭没想到清太妃看她就算了,还会这般直接当着众臣的面将她问出来。 于是也只能轻浅沉声,这一瞬仿佛眸光流连,眼中已有沉意。 仿佛是在寻思她到底要做什么,于是回答迟缓,这会儿没吱声。 而那一头的清太妃也只是在宫侍姑姑的搀扶下,再出了声:“嗯?” 夏诗昭终于站了起来,皱了皱眉头:“回太妃,我就是璟王妃。” 这一刻仿佛也是仪态自然,落落大方的样子,虽然心有几分迟疑,却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清太妃坐在对首,听到了夏诗昭这话语声,什么都没再说了,也就这般直沉沉笑着对着夏诗昭看,像是将她这一瞬最真实的模样看进了眼中,“你方才舞得不错,惊艳了众人。” “谢太妃夸奖,诗昭……”竟没想到是要夸她。 夏诗昭这会儿眼中只迟疑了半分,眸光中的暗色一掠而过。 而后,此时也只是这般笑了出来:“舞得还不行。” 她笑的样子好看得很,话语声也谦虚平和。 清太妃坐在对首,只这般也随着平和的笑了:“且想当年,我刚进宫的时候,明帝办过一次家宴,我也曾经这般舞过,却是还不及你,所以至此我也没有再跳过,今夜看到你,倒像是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似是聊家常一般。 微微动容…… 夏诗昭此时脸上也只能笑了。 而慕容绝璟这会儿听着她的话,气势沉得很。 众人面前只是端起了酒杯,像是放到了唇边,轻抵着唇角,将饮未饮的样子。。 慕容端却是此时也从自己的位置上遥遥看过来了,看着自己的母妃仿佛对夏诗昭极有好感的样子,当着众人的面就说了起来。 慕容鹤这会儿则是风轻云淡的笑,一双桃花眼都在弯着,却是其中像带了暗涌。 慕容绝珛就更是在那碧金的龙椅上坐着,略带威严的目光就这般沉沉的投了过来,看向了清太妃和夏诗昭。 清太妃仿佛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动容一般,于是望着这会儿夏诗昭脸上的笑,也不再说什么至关紧要的话:“方才看着你的样子,如此惊艳,倒是让我想起了那段如花的岁月了。”只是唠嗑一般。 夏诗昭这会儿再不出声回应倒是不好,只好轻扯了唇笑:“太妃别这般说,诗昭还……” 仿佛是性子羞怯,倒不像能坦然受赞的样子,话语声只说了一半。 这种样子让人看着,只可人得很,加上方才因与慕容绝璟一起而红了脸,这会儿看起来更是“无害”。 清太妃看着夏诗昭这样子,只也跟随着笑:“璟王妃太过于谦虚了。” 此时看着夏诗昭的目光柔和,仿佛是每个讯息都在像外人传达,她喜欢夏诗昭得紧。 夏诗昭这会儿也忐忑起来,就这般感受她的目光,明明心中是异样的感觉。这感觉来源于方才第一瞬察觉到的那微微带了怪异的打量神情,可这会儿听着她的话,与她带笑的声音,只觉得眼前的这位太妃着实和蔼可亲得很。 于是这会儿也只能更笑得娇憨,微微低着头,样子软得都让人忍不住心疼怜爱:“是太妃谬赞诗昭了。” “好。”清太妃又笑了起来。 越发越喜欢夏诗昭这恃才不傲的性子。 “璟王有福气。” 慕容绝璟这会儿拿着杯盏的手微微一滞,勾了勾唇,却只仿佛在笑。 夏诗昭的手都微微握了起来,还是又回到了绝璟身上? 却是只见清太妃一身柔气,根本不是那个样子,这会儿笑着只望着她,全程没有半点心思像是落在慕容绝璟身上。 只是看着她笑:“夏天衡也教出了一个好女儿。” () 璟王妃送我回宫 这会儿众人看清太妃将夏诗昭夸成了这般,期间有人喜不自禁,有人却是投来了称羡的眼光。 夏诗昭又没想到清太妃会这么说,这一会儿是真害羞了,红着脸的样子也仿佛是无地自容般。 夏天衡此时听着这话,只越加高兴不起来,一张脸都沉了。 在宫中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一般,有人说话流于表面,有人说话却是深藏不露,看似是喜欢,可有的时候这反而不是个好征兆。 清太妃为慕容端之母妃,再怎么喜欢,这期间都还隔着一个慕容绝璟,又怎会那般从心底里起,去喜爱夏诗昭? 只见夏诗昭这会儿微垂着头,一脸的害羞,被人当面这样子夸赞,如今景台国唯一一个太妃还这般直言不讳的说喜欢她,甚至还说出了“夏天衡”的名号,让人听着只觉得连门庭都光耀了起来。 可在她心中…… 好像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俗话说以不变应万变,再还没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夏诗昭又只是笑。 这会儿低垂着眸子,微微颔首的样子,好像比方才更是羞怯,看得人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美如画景。 清太妃看着夏诗昭这般模样,迟迟不回话,又是笑得不行:“是不是今日母妃话太多了,让你害怕了?” 惹得夏诗昭只得赶紧抬头。 眸光对上的那一刹那,又是一双再柔和不过的眸子:“不是的,诗昭只是……太受宠若惊了。” 又红了脸颊:“不知道要如何回太妃的话才好。” 回得多了,到时候又引发出什么事儿来,又怎么办?不想再出风头了。若是回得少了,又像现在这般。可二者选一,她显然宁愿这个…… 这会儿笑着的样子,又是憨态可人。 清太妃只能笑了出来。 她这般小女儿的样子,倒让人怪罪不了她,若是怪罪了,反倒显得她小肚鸡肠。 可这会儿,她又怎能怪她呢? 只见笑得越是和蔼:“怎么不知道回我的话呢?你全然把我当做母妃就好。” 仿佛是内有心思,于是面上也越加深藏不露:“我是先帝太妃,又是如今宫中的老妃了,皇帝谦让孝敬,总敬我做母,而端儿,本就是我的皇子,再三鹤儿也常来宫中看我,于我来说你们都是我的孩儿,你是璟王之妃,又何须忐忑待我,只凭心意就好。”笑意盈然。 明说着自己如今在宫中的地位,却又告诉夏诗昭以寻常心待她。 夏诗昭这会儿不动声色皱起的眉头越发深了,只是紧紧拧着眉,嘴角却是在笑:“嗯,诗昭知道了。” 一脸受教的样子,脸上却是如愿以偿的显现出惊慌不安,仿佛不知所措的乖巧样。 此时与方才在夜宴上那肆意一舞比起来,简直就又是两个人,光芒收得一分不剩。 清太妃一睨眸子,仿佛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这会儿脸上的笑一收,也似乎不再与她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只低低的忽然咳了起来:“咳咳……好孩子,不必如此拘谨。” 句句都在众人面前显现出了对夏诗昭的厚待。 夏诗昭这会儿心里的感觉越加怪异,面上不显。 而此时慕容端、慕容鹤的神情分明就已经变得奇怪了,俩人依旧停在原处,可动作还是维持原本的样子,半分未变,甚至还有半分僵滞。 这一瞬慕容端看着自己的母妃,眼里仿佛暗淬着什么东西。 遥遥从清太妃的笑容里头,仿佛看见了夏诗昭当年在那幅画,不明所以的样子。 “母妃。”这一刻也只出了声。 不管清太妃究竟是什么心思,这一次夏诗昭已经是慕容绝璟的妃子了,两个人本已就无缘,哪怕是当年他也确实是为那幅画而惊艳又如何,爱情这东西在他心里早在当年四王夺位之时,就已经被放在心思最低端了。 上次若不是听闻夏诗昭要死了,他也不会内心微微动容,想到了当年之事,特意命人将那画像寻了出来,送了过去。 可这并不代表他为一个女人而要冲昏了头脑。 这会儿慕容鹤眼光也暗凝得打紧,脸上虽是在笑,却看不出半分笑意,清太妃是慕容端之母,对璟王妃情有独钟,这是为哪般?而清太妃寻常机会连宫殿大门都不出,平常宫中妃子有想与她晨醒的,都被借由身子不适而打发了回去。 今夜为何会忽然突发出席百官之宴,本来就还有待考究,更别说这会儿的一言一行了。 仿佛都牵动了众人的心,有人早已把目光也连同慕容绝璟看进去了。 慕容绝珛此时则是依旧高坐在龙椅之上,沉沉的看着这一瞬,眼前的场景。 上扬的嘴角也仿佛似笑非笑,似乎这只是内眷之间的事情,忽发喜欢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方才那一舞……确实是惊艳了众人,出尽了风头。 夏诗昭这会儿只皱紧了眉头。 而清太妃则是仍旧一直笑看着她,哪怕是那低声轻咳也依旧仿佛沐着怜爱之意,告诉她,她只不过是一介妇人而已,身子还并不是太好,那般清水如菊的人,又怎能有别的心思呢? 只看着笑着不说话,却是听到了方才慕容端的那一声母妃,这会儿也像是咳得难受得很,才反应过来:“嗯。” 轻轻应了一下,再转头:“端儿,怎么了?” 更是和蔼与慈祥,仿佛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唯有慕容端沉了声,什么都没说。 席间的气氛就这样微微怪异的蔓延。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这样的念头,夏诗昭只顾着埋头含笑,不知过了多久,笑都要笑僵了,才听到清太妃的再一次出声:“唉,果真是人老了,坐一会儿腰都跟着不舒服了起来。” 再一次又是这般沉沉笑着看向了夏诗昭:“还是韶龄芳华最是好。” “母妃真惊羡你。” 惹得夏诗昭没了法子,只笑不说话也不行,只能又被逼着出了声:“太妃言重了,诗昭觉得太妃还年轻得很,保养得这般好,都看不出来年纪来……怎能说是老呢?” 也跟着笑了笑:“倒是诗昭要羡慕太妃,待诗昭到太妃这把年纪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成这般模样呢。” 仿佛是在笑夸清太妃,把一切又还了回去,言语之中又是滴水不漏。 听得真是让人开心得很,惹得清太妃这会儿真是高兴得轻轻大笑。 可这笑之中,分明又不是那么简单,三言两语中,虽然可以暗敛了光芒,可那股子聪慧劲儿,怎么样挡都挡不住,只让她深了眼眸。 此时慕容绝璟一直坐在另一边听着,有原本的一言不发,变成了面色凝重,这会儿只又沉沉的笑了起来。 上扬的嘴角仿佛带了几分锋锐,像是能划破人心的笑意。 似是在随时准备护着她,却又是因她答清太妃的那些话而笑。 越自却衡。别人看不出他是在笑,可夏诗昭这一刻坐在身边,凑得近得很,一下子便听到了他渐沉的呼吸声,仿佛是在笑她刀枪不入。 这会儿可又恼了…… 他倒是好,这般时候还有心思笑,举眸看他,却是见他笑中并非如笑声那般轻松的。 这一会心思又沉下来了。 看来清太妃果然是不一般的人,可此时根本看不出来,也猜不出来,只是凭着直觉这般认为而已。哪怕每一次忽然抬起头,看着她的笑,那一瞬间,那和蔼的语气,慈祥的笑容,都能将她心中所想再动摇几分。。 仿佛她有那般魔力似的…… 慕容绝璟此时不便出声,就更是噙声不发。 方才确实已经太出风头,若是这时候出声,将夏诗昭护着反倒不好。 夏诗昭也明白,于是更是一个人微微抬首朝着清太妃笑,不知道清太妃究竟要让她当这众人眼中瞩目的焦点,当到什么时候。 清太妃好像因她那番甜得像蜜似的话,一直还在笑,笑得深了,便是又忽地咳了起来。 只见在这样的轻咳中,慕容端的眼神又有了异样。 只在这样沉静的气氛中又出了声:“母妃。” 这会儿倒不像是方才的音调了,仿佛有着关心。 清太妃的身子确实像是年纪大了不好,之前也曾有过伤,一到夜里风吹多了就会咳,凉风里呆久了,甚至还会膝盖发痛。 于是这一瞬,满宴沉声,也只有慕容端的声音这般清晰:“夜里风凉,别在御花园里呆着了,先回宫歇息吧。” 言外之意,让她赶紧的回宫,别再外头受凉,这夜宴,也不用参加了。 说完的下一瞬,只这般冷冷的睨了清太妃身后的几个宫侍姑姑一眼,仿佛这一瞬间又变成了冷沉的他,仿佛带着金戈铁马,上场杀敌的肃杀之气,威严得让人不敢反抗。 这气势甚至比这一瞬的慕容绝珛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慕容绝珛在龙椅之上凝了眸,又是深沉的样子,帝怒而不威,哪怕心里有所想,都是不容他人看出来的。 慕容端此时仿佛是在关心着清太妃的身子,于是这一刻的语气与样子也毋庸置疑得很。 清太妃听着,只暗收了眸子。 这一刻眼里都是困乏, 似咳得难受:“端儿说得也是,天晚了,也该回宫歇着了。” 可偏偏又不像是因为他这一句话而忽然改变的主意,这一瞬只蓦地又看回了夏诗昭:“若不然,就让璟王妃送我回去吧。” 霎时间,又是对夏诗昭喜欢得打紧的样子,和蔼的这般看着她。 夏诗昭这会儿又惊了,直是笑得僵了嘴角,再也扯不出笑了。 慕容绝珛因慕容端的语气那般沉,仿佛又是自恃军权而位高,于是说话也不加刻意收敛,但此时又是与自己的母妃再说话,虽说清太妃言语之中一直说是众王儿的母妃,如今也唯有她一个太妃,但毕竟仍是外人。 于是这一刻慕容绝珛便也只是笑着看着,低沉的语气:“是该回去了,保重身体要紧。” “至于……”后半句话却是不语。 这一瞬大家的神情都似怪非怪的看着夏诗昭,夏诗昭还在脑子一片空白。 清太妃要退席,却是要她将她送回去? “绝璟……”这会儿是真急了,就这般朝慕容绝璟出声。 慕容绝璟方才还仍旧是拿着一杯酒轻呡,不似要掺和进来的样子,光芒太盛,可此时听到这话也只暗凝了眸子,仿佛要因她的这一声喊叫而放下杯盏。 慕容鹤这会儿也勾起了眼,一双桃花眼里又是有了解不开的笑意。 慕容端则是也因自己母妃的这个要求也顿了身子,他方才让她回去,本意是为了她的身体好,可其中也有其余的原因,似并不想让她如此这般留心夏诗昭。 此时也只是微微暗沉了眸。 知母莫若子,这一瞬僵完看向了夏诗昭,眼里都有了微微难解的暗光。 慕容绝璟却是在桌下,将手微收,将夏诗昭的手都紧紧握了起来,大手包着小手,给她安定的感觉。 夏诗昭这会儿被吓得一惊一乍的心才有些缓了过来。 看着清太妃而僵了的笑,才稍稍又变得有些自然了起来:“太妃……这……” 仿佛是不欲的样子。 她并不是害怕,只是前路未知,蓦地就忽然与她说喜欢她,还让她随意待她,把她当做母妃,可俩人明明就不是一见如故的性子,甚至就连此时,她的笑中都带了几分刻意的娇意,敛了性子。 出声拒绝:“诗昭第一次来宫中,不识路,怕是……” 既然是“送”,那不认识道儿怎么送?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夏诗昭抬眸笑,一脸不好意思,水眸中也笑得亮意点点。 可这一会儿,清太妃像是不容推拒似的,语气一下子就硬了起来:“怎么了?璟王妃可是看不上我一老人家呢?” 又轻咳了几下:“不过是想叫你送送我,路上说说话罢了。” 就像是着实太少出宫了,难得遇到这般才色惊人的女子,性子又不恃才傲物,自是喜欢的。 可这些话,夏诗昭怎么听着怎么怪。 看着清太妃脸上慈祥的笑都多了几分诡异。 ---- ps:嚎一嚎\(^o^)/~推荐票~~~ () 湖心的美景 清太妃此刻仍目光炯炯的看着夏诗昭。 景台国唯一的太妃身体不适,要提前退席,让璟王妃相送。 怎么看怎么奇怪,但奇怪之中,却又是合理。 “璟王妃可是不想送?”直接又问了出来。 这一瞬心思各异,夏诗昭轻咬了一下嘴角。 慕容绝璟此刻眸子已经幽然暗沉,低低咳了一声,仿佛也不欲的样子,不想她一个人独身脱离开来。 可此时慕容鹤、慕容端,乃至慕容绝珛都眸光暗敛,一直低朝这儿看。 夏诗昭这会儿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只忽然将他的手反按着了,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诗昭没有……” 一句话出,人也站起来了:“太妃,诗昭送你。” 清太妃这会儿眼眸一弯,慈祥的脸上才又笑了出来:“好,好……” 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终于趁了心意:“那就劳烦璟王妃送我回去吧。” 这会儿一句话,又是把一切定下来了。 此刻慕容端眼中的亮光又暗了一下,而慕容绝璟却是在这一瞬间忽地抬起了眸子,微微睨着,却是在看着站起来的夏诗昭。 她是想做什么? 终于出了声:“诗昭第一次进宫,依本王看还是让别人……”送吧。 可她桌下的手却紧紧按着他的,仿佛像是再告诉他不用掺和了,既然清太妃都这般恩威并施让她送了,那她便送,更何况…… 太妃这会儿虽然笑得慈祥,看着表面着实是个再和蔼不过的老人家,可她总觉得哪里隐约不对劲。 太妃的笑中,始终有种迷离恍惚的感觉,就像是从雾里看花一般。 定是没那么简单。 夏诗昭又笑了起来:“没关系,既然太妃这么喜欢诗昭,那诗昭就送。” 这一句话是说给众人听的。 太妃和璟王妃都这么说了,其余的人也没别的话可说,于是只能连连颔首笑。 慕容绝珛这会儿暗淬了眸光,似乎没把心思放在夏诗昭身上,而是这一瞬又看向了慕容端,似沉了声:“那便让璟王妃送吧。” 再看向了慕容绝璟:“绝璟。” 这一声喊,仿佛定了音。 皇帝都这般说了,自然是劳烦璟王妃送了。 这会儿夏诗昭在桌下的手仍旧抓着他的,慕容绝璟沉沉暗了一双眼,此时就这般坐在桌上,只拿起了一杯酒,又喝了起来。 轻扯的唇角,低出的话语声:“送完赶紧回来,若不然我便要差人去将你寻回来了。” 这一声话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仿佛是在关心她。 可明明也是在说给席间众人听。 清太妃这会儿坐在席对面笑,听到了这话,也仍是在笑,仿佛没有改变似的。 若不是没有心思,那就是藏得太深。 “知道了。”夏诗昭垂眸,看向他的眼光,却也像是给他一颗定心丸似的。 她不做没把握的事,也不会拿自己冒险,除非有这个必要。 两个人进宫来本就不仅仅是来玩的,风头也出了,该做什么还是要做什么……更何况清太妃这会儿步步紧逼着,要她将她送回去,那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会儿看势也拒绝不了。 夏诗昭只看了慕容绝璟一会儿,这就把眸子再挪开,落到了清太妃身上。 清太妃此时正在笑,看到夏诗昭看回来的目光,直朝夏诗昭招手:“过来与母妃一起走。” 语罢,几个宫侍姑姑已经也从后头退开了一步,给夏诗昭留了个位。 夏诗昭只好笑着也敛了水眸,这会儿直走了上前去,在众人的目光中站到了清太妃的面前。 就这般朝着清太妃伸出了手:“太妃,诗昭扶你。” 俩人离得近,清太妃身上淡淡的药香味直接扑了过来,看来身子确实是不太好的样子。 清太妃直接将手搭上了她的手腕,宛若开心,终于心满意足。 老人家的心就是这般容易开心,于是这一瞬也笑得更加和蔼,嘴里直念着:“今夜没白来。” 再夸耀:“能见着你和璟王,又看见方才那一舞,真不错,真不错。” 再叹了口气:“若不是端儿说我也该回去了,我这身子也着实是坐久了,不舒服,倒还不愿意走呢,所幸有你送我。” 夏诗昭听着,这会儿只是淡淡的笑着,应了一声:“嗯。” 略回眸看向了身后,慕容端、慕容鹤,慕容绝珛也一直在看着,这些眼光中只看到了一双沉眸,一直追随着她。 看似是在饮酒却是任由她去了,心里头一暖,再不动声色的回了个笑。 错开了所有人的目光。 再低声问着:“太妃,诗昭要将你送去哪儿?” 这会儿清太妃好像被她缓缓扶起来了,一时间不答话,于是是身后的姑姑在回答:“太妃就住在不远处的太虚宫,绕过前边的掖湖就到了。” 夏诗昭一听说不远,这会儿也只笑着点头:“好,那就劳烦姑姑带路了。” “奴婢不敢当,璟王妃扶着太妃随着奴婢来就好。” 夏诗昭此刻心思不在这上面,只跟随着走了,将清太妃缓缓扶出了宴席,原本就坐在百官夜宴的最外头,此时一稍稍带,直接就出来了。 一才踏出宴,便听到了里头传来的话语声,“清太妃离席,但时辰尚早,吾等继续,绝璟……朕敬你一杯。” 是慕容绝珛的声音,又低低笑着,从中透着说不出的威严。 夏诗昭干脆收了眸光,不再管宴席之上的事,里头有他。 这会儿清太妃也不容她分神太久,直接一出宴席就出了声:“璟王妃,方才我只顾着与你说笑了,倒是没问令尊最近可好?” 夏诗昭一愣,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 “回太妃,爹爹尚好。” 清太妃又笑了出来:“那你呢,在璟王府里过得好不好……” 就像是关心她的样子,可到底是又让她起了心思,这会儿戒备起来。 “回太妃,诗昭在璟王府里也过得不错。” “哦,那就好……”浅浅笑了起来。 若是不懂的人听着,只觉得是在关心她。 这般简短的问话之后,夏诗昭只看见清太妃又没再出声了,就好像是随便问问,于是稍稍凝了眉头,不应当这般简单。 这一瞬只笑着,装作不经意抬眸,将她看在了眼里。 只见又是只看见一张和蔼慈祥的脸,脸上带着笑,又仿佛不像是对她有兴趣、对绝璟有兴趣的样子。 夏诗昭只好这会儿水袖一漾,全心全意的将她扶着,带回太虚宫中。 原本是想着不对劲,心里的感觉中隐隐约约觉得奇怪,清太妃意图不明,可她却也是想探查她的,如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答应送她出来。 清太妃是慕容端的母妃,可又是当朝望族的大家小姐出身,如今能当做唯一留在宫中的太妃,一定有其的过人之处。 只见夏诗昭这才一看,清太妃便又断断续续的咳了起来:“我这身子是真的不行了,走一会儿就累了。” 夏诗昭这会儿只好不动声色的把视线收了回来:“那太妃,咱们歇一会儿?” “好,歇一会儿……”又是慈祥和蔼的看着她。 咬不要瞬。期间又一直低低的轻咳,仿佛是身子不好。。 夏诗昭这才皱起了眉头。 若是说身子不好,留着不被忌惮,因此才能在宫中常住,也倒是个理由,而她自方才问完在璟王府过的好不好之后,就没再问了,一整个夜宴也没再问过慕容绝璟的事情,更别说蛊毒、变小之事…… 蓦地只让夏诗昭开始动摇起来。 虽说聪明,可也只能探知到这个地步。 而清太妃却还是一直没有异样,俩人的手互搀着,她的手却是更紧紧抓着夏诗昭,这一瞬只将她往湖边带。 仿佛老人家没有安全感似的:“前边有个亭子,既然说要歇息,就坐一坐吧。” 这会儿百官夜宴已经离得远了,这偏僻的地方也就只有俩人,乃至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几个姑姑,一行人左右不过五六个,夜深人静之时,且周边还没有灯火。 只能看到远处果然有个水滩,月光下显得银光点点。 应当就是方才所说到的掖湖。 夏诗昭似迟疑,心里头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可此时也只是脸上带着笑,乖巧的样子:“好啊。”应了下来。 清太妃看她答应得干脆,这才又笑了起来:“璟王妃真是招人喜欢得紧。” 夏诗昭微微低下了头,害羞的模样。 却是没看见,在这一瞬低下头的时候,清太妃眼光里头的暗色,仿佛柔和的眼光中还潋滟着不知道的东西。 可这些东西,只在一瞬又消逝不见了,唯有慈祥的笑还在脸上。 趁着此时夏诗昭还没抬头,清太妃的眼尾余光只朝身后的人一扫,一直站在一旁的宫侍姑姑又再上前来:“太妃,听说今儿百官夜宴,皇上是特意摆了宴席,隆重的招待璟王出府的,您看,宴席上特地加了席位,远远看去灯火辉煌,比之前更慎重了。” “不仅如此,听说这湖上也为了应景,点了不少灯,若坐着歇脚,倒不如赏一会湖景呢?”仿若似有意无意的提及这件事,说着这句话。 () 这湖里少了点什么东西 夏诗昭听着这话,这一瞬只蓦地抬眸。 也不再装作乖巧害羞的模样了,直直看向清太妃,想看看清太妃此时和那个姑姑的表情。 只要一提及慕容绝璟,她就势必是凝眸的,这会儿轻笑的样子好看的很,脸上仿佛还羞红着,却是认真。 仿佛不想放过所有机会似的。 可清太妃此刻看她的眼神早已经没有任何奇怪之处了,就好像有了点兴趣的样子,可兴趣又不大。 “哦,是吗?”轻问。 只牵着夏诗昭的手,朝她问了出声:“那咱们正好看看?” 夏诗昭这会儿也只是在笑,笑中看着太妃,又是凝了水眸:“好啊,诗昭没意见。” 反正也是歇脚,在做什么,都一样。 这会儿太妃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笑,可能都是线索。 说到底她今儿想要出来,就是为了发现蹊跷的,每一个机会对于她来说都是机会。 清太妃看她答应得干脆,也笑了。 身旁的姑姑立即再道:“听说福德公公这一次准备得巧妙,还在湖灯里放上了为璟王祈福的话语,若是璟王妃有兴趣,还可以捞上来看一看。” 夏诗昭这会儿坐在一旁,看似心不在焉:“嗯,真的吗?” 就好像没多大戒备心似的:“若是真的,倒是真的可以看看。” 清太妃看她这般答,慈祥的笑容只笑得越加对她怜爱:“好,既然如此,那咱们这就进亭去坐坐。” 夏诗昭没再说什么,看似乖巧的配合:“诗昭将太妃扶进去。” 两个人不动声色间,心思却是各异。 夏诗昭这会儿着实是还没发现清太妃的怪异之处,但言语之中的高明,却是能感觉出来半分,不知不觉中早已不动声色将她从夜宴中弄出来了,还在三言两语中让她到了这湖边来。 很羞模会。夏诗昭这会儿略微戒备,带了几分探究。 而清太妃也不简单,仿佛早已将她心思也分明看得清楚,只不过不说罢了。 两个人笑得似真似假。 从夏诗昭一开始进入夜宴,与慕容绝璟那一个诡异的笑、四处打量席间众人的眸光起,就早已落入她的眼中了。 只不过那一支惊艳全席的舞,才彻底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般女子她当年曾中意,可她也没想到夏诗昭聪慧至此,那与璟王眼中的情意绵绵……则让她好生暗了眸光。 此时清太妃早已再出了声:“方才你在席上说也是第一次来宫中,母妃虽身子不好,但还是可以陪你走一走,如若不如就干脆再走到亭边看灯吧?” 不在亭心歇着了,而是到边上。 夏诗昭这会儿也早将她从外头再扶进来了,远远看着这一个湖,果然像是在莲灯点点。 湖上像是飘着什么东西的样子,那些姑姑说得也不像是有假。 只得也装作无事的应了应:“好啊,” 还是不知道清太妃这会儿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又是从宴席上出来,让她送她回宫,又是让她来湖心歇脚,这会儿还让她一起看灯,只得慢慢试探。 搀扶着她,这会儿一边走,倒是一边看看四周的环境,只见依那个姑姑说的差不多,掖湖旁边似有座宫殿,就像是所谓太虚宫的样子,笼罩在葱郁的树木之中,着实离得不远。 而这会儿湖的另一旁,不远处,好像有几个禁卫军站着,好像是守夜的样子。 盘算距离,从那边到这边,倒不算太远,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倒是能来得及,于是这一刻心里有了底子,做事也无谓了起来。 径直再顺着清太妃的意,将她扶到了湖亭边来。 这会儿俩人一起站在廊栏边上,这亭子也建得巧妙,只见这样举眸看去,不用探出脑袋便能看见湖上的场景,一大片水面果然像是飘着莲灯,但若是想再看得清楚些,还是可以再往前走几步的。 这会儿看亭子建得周全,不像是会出事的样子。 可清太妃也已经轻轻出声了:“诗昭,这灯是否好看。” 夏诗昭留了个心眼,又是觉得不应当是看灯看湖这般简单。 虽然还没察觉到蹊跷,可心中的感觉倒像是不会错的样子。 这会儿只能对着清太妃笑:“太妃,好看。” 恭敬而又有礼,语气拿捏得好,又像是开心的样子。 仿佛极有闲心于做这些事情,人也脾气好,仪雅大方得很,找不出半点毛病。 “嗯,我也觉得好看。”此时清太妃也只是遥遥投眸望向了远方。 她说话的样子像是心思不在上面,也仿佛像是从这一湖点缀的湖灯上,看到了过往的浮生,这一瞬只让人觉得无需再这般戒备,又一下子动摇了她心思。 就在夏诗昭沉溺在她柔和的话音中之时,清太妃却又再只轻轻的张了嘴:“可我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 只这一句话,又让她的心口噗通一下,跳了起来。 夏诗昭这会儿只稍稍转头看向了她,看着她一脸的和霭慈祥,但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只见清太妃这话又像是没有什么意思似的,仿佛只是这般随口一说罢了。 却是又忽地朝前方的湖水看去,那般一指:“你看看前头的池水……” 就仿佛是在解释她的上一句话,何为缺少了什么。 只见这一瞬,明明是她在刻意配合着她,让她露出破绽,多出几分蹊跷的,可清太妃这一直轻柔笑着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好母妃,又哪里是想做什么之人,霎时就让夏诗昭再怀疑自己是否是多心了,看她和她好好说话,夏诗昭只好轻轻敛了眸子,笑着随之看了过去。。 可只是这一刹那…… 谁知道清太妃是如何想着的,见她一转头便已经再蓦地退回一步了。 唯有那轻而又和蔼的声音还在夏诗昭耳边响起:“母妃觉得确实是少了点什么。” 意思像是让她帮着寻一寻。 可话语中的意思,却是觉得……少了一个聪明之人。 她其实心中本就不欲慕容绝璟出现,今日参宴,不过是看慕容绝璟九年后如何了,与九年前……是否一样,可却只看到一个风华的王爷,带着一个聪慧的女子。 原本舞剑之时慕容端便已经威严气势,震慑了众人,可他的一出现……本来男儿之间的争夺本就正常,对于此她倒是没什么不愿,可是夏诗昭在一旁…… 这本是要当端儿之妃的女子,此时却在慕容绝璟身边帮着慕容绝璟,甚至是眉来眼去情意绵绵,甚至辅佐帮忙。 清太妃仍在身后出声:“看出少了些什么了吗?” 夏诗昭这会儿在寻思她话里的意思,又像是被这慈祥的话语声问怔忪了一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这莲灯之中真的有什么东西,可只见前方好一片莲灯美景,上头灯内恍若莲瓣之中还题着什么祈福之语,就如那姑姑方才说的一般。 倒是不像是少了什么的样子。 究竟真的少了什么? 这会儿也没发现身后的太妃已经退了一步了。 清太妃方才咳得厉害,这一瞬也只不咳了,慈祥的话语将她诱得暂时怔忪,几乎是同一时间已经朝身后的人看了一眼,眼角一扫。 便是悄无声息的…… 在宫中多年,任谁都不是善茬子,这几个姑姑早在清太妃非要让夏诗昭出宴席,送她回宫之时,就明白了清太妃的意思。 这会儿点了点头,就只是不动声色的再上去。 只见夜色,湖景,联袂一片,还有夏诗昭微微向湖中望去的身影。 清太妃多活了几十年,并且在这深宫中,法子自然不简单,也不留痕迹。 最擅长的便是在这一瞬之中与聪明之人抢占时机。 这些姑姑在她身边多年,自也是不弱。 夏诗昭正想回头,只觉得一阵诡异气息袭来,原本应当在她身侧的清太妃不见了,虽然好像在附近,只是一步之遥的样子,但到底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了。 “太妃。”喊了一声。 只见想回头之时,身后慈祥的声音再传来:“咳咳,那不是漏写个东西么。” “与璟王有关,你怎会看不见。” 夏诗昭这会儿只望着湖中出声,“那诗昭再看看。” 提及了慕容绝璟,她不去认真看,倒是更说不过去了。 身后的姑姑看夏诗昭终于又把微偏的脑袋转了回去,目光似回到了湖上,去寻那个“少”了的东西。 这会儿只松了一口气,目光一狠,又再走了上来。 夏诗昭只觉得身后的气氛越发奇怪,清太妃的目光像是一直看着自己似的,又是如夜宴上一样的感觉,可也正是这样的感觉,才让她再不轻易贸然回过身。 这一瞬也似发现了蹊跷,直直盯着湖面看。 身后的一个姑姑却是这会儿已经走到她身后了,仿佛正缓缓伸出手,不动声色间,只要再一用力,直接就能将她碰下去了。 这是宫中最常用的法子,可也是最实用的法子。 这湖是掖湖,栏杆虽高却是挡不住人,每年死在湖中的妃嫔不计其数。 璟王妃下去了,便说是贪心下去捞灯便罢。 清太妃又咳了一声:“看好了吗?” 这一刻,那姑姑也狠狠的用了力道。 “啊!”夏诗昭只叫了一下。 () 想推她入湖中(月票加更+3000) 这一瞬,只见那个姑姑的手一颤,还未碰到夏诗昭呢,便这般出声,于是整个人一瞬间所有动作也已瞬停。 夏诗昭是在水中看到了她手的影子,于是这一刻也只是猛地回了头。 可是只见那些姑姑既然早已准备,做好了将她推到湖里的盘算,自然就不会这么算了,更不不会轻易让她察觉。 此时只是忽地退了一步,收回了手。 只见电光火石间,俩人的位置也已一变。 原本站在一旁的清太妃又轻轻的走了一步,缓而上前,一下子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夏诗昭回眸,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清太妃仍好好站在自己的身后,而此时方才她在水中看到的那个倒影已经不见,那一双欲行不义的手也早已收了回去。 的确有个姑姑站在一旁。 夏诗昭这会儿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着实是有异的。。 于是这一刻脸上也表情也没再装作方才那般笑的样子,而是微微惊色留在脸上。 仿佛是拆穿般试探道:“太妃,方才我在湖中看到了一只手。” 清太妃此刻只仍是慈祥笑着的样子,看到她这一脸的惊恐,再听着这一句话,祥和的眼眸轻睨了一下。 “怎么会?” 事情败露,还被发现,虽然夏诗昭并未笃定。 可这一瞬眼角余光早已落到方才的姑姑身上,如常平淡的眼眸里已经不再和蔼,却仿佛是透露了几分杀气。 那姑姑微颤了一下。 这会儿只得紧紧握起了自己的手:“璟王妃……可是看错了?” 彻底装作了没事的样子…… 多年来她从未失手,这一次夏诗昭如若不是那一声恰到好处的喊叫…… 这会儿只能道:“方才奴婢一直也站在这里,并未看见什么。”似是想要将一切掩盖。 手上的力道却是收紧,将手紧紧握着了。 夏诗昭轻抿着嘴角,虽然是害怕的样子,却依旧是笃定的神情,仿佛不想放过这一件事情。 好不容易探查出来的,又令她们露出了马脚…… 只凝了眸,一声不吭。 只得装作惊恐的抚了抚心口,心有余悸的看向了清太妃:“难道是诗昭看错了……” 声音里头有了几分疑惑,可分明还是笃定的样子。 一双水眸却是将她看得牢牢的。 如若不是有鬼,她又何必在方才那般在宴席上将她名字点了出来,若是没记错,她与清太妃从未见面,而夏天衡这一边,也从未听过有提及,与清太妃有什么额外的关系,无缘无故,又怎么会对她那么感兴趣,还这般喜爱的样子。 唯一的可能,便是另有所图。 图得也只能是慕容绝璟。 她一直都想错了,以为那些有意图的人只有对慕容绝璟之时才会略微出现蹊跷的反应,却是没想到,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也可以。 这会儿自己确实是处在危险之中的。 可是幸好早已有了准备,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把清太妃还有一旁的宫侍姑姑看在了眼里。 除此之外,还将几分心思放在了远处,水眸一转,眸光却是落在了一旁的禁军上。 清太妃也发现了她的目光,果然是聪慧的女子,比她方才想的还要聪明,可这一会儿也慈祥出声:“是看错了。” 言罢之后,也只又朝一旁的姑姑看了一下。 她像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了,于是这一瞬清太妃也只低低咳了起来。 杀不了她,那只能再尽力掩饰,再让一旁的人见机行事。 夏诗昭只能装作迷惑的样子,像是被她说动了,开始怀疑自己方才是出现了幻觉。 “那便是看错了吧?” 顺着她的话说,却是心里已经确定清太妃果真不如表面简单。 她这表里不一的样子,只让清太妃眸色更加浓了起来。 知道自己这会儿确实是处在危险之中,若不小心,只身在这里,只怕远处的禁军都保不了她。 夏诗昭只得喃喃再道:“嗯,真的是看错了。” 清太妃这才眸光微变。 而于此同时的宴席上,觥筹交错,仍是继续,慕容绝璟睨着眸子在宴席上举杯饮酒,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 司鹄此时站在后方,像是也明白慕容绝璟心中所想似的,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看自家王爷的手指…… 修长的指节微微曲卷着,拿着杯盏却是泛白,青筋有些凸显。 于是干脆俯下了身:“王爷,要不然我去暗中寻一寻王妃?” 慕容绝璟此时只一言未发,席上那般热闹,众臣间还在互相举杯,时不时有人朝他这儿看了过来,他暂且无法离身。 “嗯。” 实在是放心不下。 虽然夏诗昭那般说着,可深宫几重,她再聪明他也放心不下她。 这会儿看时辰都过了两刻钟,若是要将清太妃送回宫,往返一个来回都早已到了,这般时候还不到……势必是要出什么事。 司鹄得了他的应允,这才脱身从宴席上走开,不再守着慕容绝璟,而是改为去找夏诗昭。 席上慕容端与慕容鹤仍是在独行,偶尔端起酒来喝,偶尔扯唇轻笑。 两个人心思不同,却是自方才夏诗昭将清太妃送走了以后,还在看着慕容绝璟,此刻看见慕容绝璟身后的司鹄离开。 慕容鹤笑了一下,怕是又要有热闹看了。 而慕容端目光却是沉了一下,怕是夏诗昭已经出事了。 方才清太妃那般揪着夏诗昭不放之时,知母莫若子,他才会也因此让她回去休息,却没想到她却是再将夏诗昭带走了。 这后宫的层层厮杀,他虽然这么些年来不知道自己的母妃究竟做了些什么。 可那慈祥的笑容背后,到底沾染了多少血腥,他还是有所感知的,更别说如今自己也是个沾满鲜血的人。 对夏诗昭如今并没有过多的感情,可他送画之事倒也有半分真半分假,总不希望夏诗昭真的在今夜香消玉殒。 慕容绝璟此时没心在乎其余的人,于是只也一下又一下的喝着闷酒。 将心思全然放在了宴席之外,似在等她回来。 此刻慕容端也只放下了自己的酒盏,蓦地朝后招了招手:“来人。” 慕容绝珛此时在宴席上,低俯着这一切,眼里有种帝王俾睨众生的感觉,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只见到有人蓦地委了身子,到了慕容端身旁,慕容端不知轻扯了唇,是再说什么。 盘声是做。于是继慕容绝璟派出司鹄之后,慕容端也派出了自己的人马。 帝位上的人终于收敛了眸光,继续看着众臣在宴席上喝酒,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坐山观虎斗,帝王的心思向来最是难测。 仿佛不愿插手今日之事,只愿乐享其成。 宴席上是这番景象,司鹄正奉命遥遥赶来,去找夏诗昭。 之前多年曾跟着慕容绝璟在宫中待过,于是对这高墙连绵的皇宫还算熟悉,一下子就朝太虚宫掠去。 而慕容端派出的人,似乎此时也是去寻夏诗昭了,可动作之轻娴,倒又更像是去阻止什么事发生似的。 前头不远处,夏诗昭还在亭中与清太妃对峙着,几个姑姑这会儿都一齐围到了一起。 清太妃脸上还是那般慈祥的笑容,不过看着她脸上却多了几分深沉:“璟王妃怎么不说话了?” 方才夏诗昭只是敛了心思,略说了两声“看错了”这会儿便就一直止了声到现在,多说无益。 可清太妃看她的样子,似是发觉了什么,却又像没发觉的样子,连她自己的语气都带了几分自疑。 若是真发现了什么,她自然不会留她。 于是这一会儿清太妃只笑了笑,不打算再假他人之手:“罢了,兴许是站久了累,不舒服,所以出现幻觉了吧。” 夏诗昭心底已明明知道清太妃不是一般的心思,于是身边没人,也只能跟着笑呵呵了起来。 捂着自己的太阳穴:“嗯,太妃说得对,诗昭兴许是太累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才会看着湖中的灯,从湖中的倒影里看出了一只手的影子。 想要将她推下去。 可是清太妃哪会这般简单,还是在和蔼的笑着:“既然不舒服,那母妃让姑姑搀扶你回去吧,太虚宫就在不远了,不用送我了。” “太妃……”夏诗昭脸上犹豫的样子。 似有些尴尬,不想半途而废,可这会儿又像是不能再送的样子。 “无事。”清太妃只和蔼的笑着,挥了挥手。 “路不远,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倒是你要照顾好自己。” 这会儿却是又对那几个姑姑示意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便轻咳着,像是要自己回去的样子。 夏诗昭直看着清太妃敛了目光,转身就走,步伐缓慢,却是又像是让人捉摸不透般慈爱的笑着。 扶着廊栅走了回去,出了亭子。 原本像是要大松一口气,终于渡过这一劫,又恰好发现了清太妃的不一般。 应当是一喜…… 可偏偏又看见了这会儿她所站之处,一个玉坠子自前头掉了下来,轱辘的滚到了她的脚下。 于是下一瞬,又是那慈爱的声音:“璟王妃,走之前,先替我捡一捡玉坠子吧。” 着实还是不打算放过她。 () 果然出事了! 夏诗昭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此刻就这般微微僵凝。 微垂的眸光…… 仿佛是在想什么。 清太妃还在前头,这会儿倒像是原本的样子,甚至要藏得更深了,整个人显得更和蔼。 方才都这般说了,让她身子不舒服就别送她了,她自己回去就好,那么缺礼的本就是她,再推辞不捡可就不好了…… “好啊。”夏诗昭抬脸,笑答。 然后对上了清太妃的眸子,只见清太妃此时脸上神情又微变。 本来也就是不想放过她,还在质疑,夏诗昭这般聪明,方才那般喃喃自语似真似假,说不定真看出什么来了,越发是看出什么,越发不能放过。 出了声:“那捡吧。” 华贵的身影一动不动,好像就在等着她把东西捡起来。 若是不捡起来,不送过来,便要一直站在这里了。 此时一旁几个姑姑也在蠢蠢欲动,两个扶着清太妃,好像清太妃在这风中也站久了,不舒服的样子,眼看就要倒下了,于是也微微用了力道,看着夏诗昭的眼神也像是在催促。 夏诗昭终于挪了挪步伐,玉坠子本就滚到了脚下,这会儿干脆再走两步,换个位置再捡了。 不知是刻意还是故意,这会儿头又是对着廊栅,背影留给了清太妃。 清太妃深不可测的眸眼这才微微一勾,于是一瞬间又看回了另外两个姑姑。 其中一个姑姑方才便是坏了事,这会儿另一个姑姑已经再走上来了。 夏诗昭的手就在要碰到玉坠子之事,蓦地果然再感觉到一双手朝自己伸来,那种气势不过是一瞬间…… 下意识的想要再回过身,抓个现行。 可此时……将要转身之时又猛地顿住了,只咬了咬唇,装作恍若不知的样子。 “太妃,诗昭捡到了。”垂眸,坠子拿在了手中。 可这一瞬,也只见一道极大的力道如愿以偿的朝她的背后袭来,她只是正欲转身,拿给她…… 可坠子拿在手中,就这样被推得脚步一滑,再失声惊叫了起来:“啊……” 这声音说不出有多惊恐,也真实得很,就仿佛是根本就没有准备!忽地就被人不小心撞下湖了。 与此同时,是另一道惊恐得近乎逼真的声音:“饶命,璟王妃饶命,太妃饶命,奴婢不小心脚滑了一下。”紧接着便是宫中最常见的哭求声,这般知道犯了大错的恐慌声…… 远处司鹄一直朝太虚宫赶去,只觉得不大对劲,王妃若真的将清太妃送到了太虚宫,那早应该折路返回了,不应当此时还不见人,掠在树枝上头,远远瞧着太虚宫也不像主子回去了的样子。 眉头一拧,径直换了个地方,直奔掖湖。 可也没想到,直到了掖湖便看见了惊慌的人影,这一瞬也来得恰好,直接看到了夏诗昭落水的那一幕:“王妃!” 蓦地想要冲上去救,果然出事了! 可是还是来晚了,看不见到底方才出了什么事情,到底是如何坠下去的。 只见此刻湖心亭中慌乱了一片,璟王妃要捡个玉坠子,结果冷不防的真的掉湖里了,而此时一个姑姑还在跪在地上,不住的拼命磕头求饶。 清太妃也像是忽然被这一幕吓到的样子,直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的样子,面无血色:“快,快把璟王妃救上来!” “她要是有事,老身也愧疚不活了,孩子……”这一声漫长的话音,说不出多惊慌害怕,以及揪心。 司鹄一来便是见到这一幕,无心探究这会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只知道若是夏诗昭真出了事,慕容绝璟绝对会将整个皇宫掀个天翻地覆。 夏诗昭这会儿拼命抓住了廊栅,终究是先没彻底翻滚下湖,掖湖深不见底,宫中的湖畔为了养奇珍,为了显示皇家气派,挖得那叫又大又深,贸然落下去虽然会凫水,可也保不准能不能上来。 方才是为了彻底除了清太妃的疑心,敌不动我不动,哪怕她知道了什么……可若清太妃真是当年之事的牵扯之人,那也只能暂且按兵不动,还没把这事儿告诉绝璟,不能就这般打草惊蛇了。 抢占先机最重要,于是干脆以身涉险一次。 “太妃,救我……”这会儿也是惊恐的样子。 攀着廊栅的手逐渐无力,指尖都泛白了。 知道清太妃绝对不会救,可是这一声喊,也只是为了将声音传到远方,让那几个禁军闻声而来,听到“太妃”两个字,清太妃碍于脸面也不能再如何,甚至不得不将她再弄上来。 可这会儿只仿佛听到了司鹄的声音,脸色有些苍白:“司侍卫……” 司鹄轻功掠得快,九死一生之时…… 夏诗昭看到司鹄来了,倒是心里蓦地有底了,只惨惨叫唤了一声,手看似一滑,干脆掉了下去。 做戏做全面好了。 一双水眸里仿佛都氤出了泪雾,眼角一颗泪痣也动人得很:“救我……” 噗咚一声—— 人彻底落入了湖里的声音。 这一瞬清太妃慈祥和蔼又着急的眸光只又是一变,恍若也被这一幕震了心头,而后便是轻拧了眉心,恍然松开来…… 沉沉的笑了,根本看不出来此刻脸上在想什么。 看来是真的,这璟王妃……若说聪慧,也不过如此。 清太妃这才又出了声:“你们还站着做什么!快去救人!”惊慌之意颓现。 狠狠的喝了身边几个姑姑。 几个姑姑这才也慌了,一群人赶紧儿绕着亭廊,直观湖中。 只见夏诗昭一头扎进水里头了,这会儿整个人都泡在水中,司鹄凌空想去拽,就这样看着夏诗昭落到了水里,短时间她还能在水里坚持,一下子便找到了司鹄的身影,两个人目光对视间…… 司鹄也只能下去救了:“璟王妃,我来救你!” 众人心有余悸…… 也不管这会儿怎么会有个侍卫在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一定是出来寻的。 清太妃也收了眸光,夏诗昭今夜也不是非死不可,顿然退了一步,为司鹄腾出了救人的地方来。 那将夏诗昭推入水的姑姑此刻显然还在“惊恐”的叩头。 于此同时,另一处,那尾随着司鹄出来,慕容端派出的侍卫也赶来了,看到这一幕,只想起了慕容端吩咐的事情。 低低喊了一声:“太妃!” 清太妃此时正在看前头慌忙救人的声音,夏诗昭慌乱无措在水中扑腾的样子还犹可见,一声声呼救传来,嘈杂得很。 若不细听,倒是听不到这一声太妃。 此刻清太妃也只是微转身,看到是慕容端身边的贴身侍卫,脸上和蔼的笑少了几分:“怎么?” 今儿让她出了宴席,此时在掖湖,又寻来了,是想做什么。 只见侍卫忐忑的看了几眼清太妃,而后眸光早已顺势落到此时的湖中了,仿佛低了声:“王爷说……让太妃今夜早些休息,收手吧。” 慕容端是不欲清太妃对夏诗昭赶尽杀绝的。 此时清太妃也听出了这弦外之音,知母莫若子,她从未在慕容端面前做过什么不干净之事,此时也亦是如此。 只是看着水中的夏诗昭。 握了握手拳,仿佛是有些恼的样子,儿子大了,心也不由母妃管了。 本就不打算再除夏诗昭了,这会儿只闷沉了声:“嗯。” “回去告诉端儿,无需太过挂念了,本宫看着璟王妃无事安好就回去。” 侍卫也听出了话中之音,这世上能让清太妃为之所动的怕也就只有瑞王爷了,于是这会儿也不敢再多话:“奴才告退。” 慕容端的人来了又走,清太妃脸上的神情早已变得不好,不过待夏诗昭被救上来时早已深深藏着了。 这会儿夏诗昭在水中扑腾了半晌,因为水深夜凉,直打了个哆嗦。 司鹄水性还算不错,直接在水中将她带了出来,稳稳上岸的那一刻,整个人冷得脸色青白,却是紧抿着唇不说话,心有余悸惊恐的样子:“水……” 此时像是被吓到了,话语都不清了。 清太妃看着这一幕,这才赶紧走来:“孩子,没事吧……”语气都亲昵了几分。 眸眼冷冷的看向跪在一旁还在磕头的姑姑:“在宫中都多少年了,一个路都走不好,璟王妃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当拿什么来陪。” 那姑姑早知会有这一幕,只是没料想到夏诗昭真的被救上来了,还没死…… 清太妃这意思也是不继续了,此时只颤了颤,“奴婢该死。” 而后自己倒是干脆,蓦地站了起来,只当着众人的面投湖…… 噗咚又一声…… 清太妃此时眸光只一敛,和蔼的眼光里有着害怕杀戮的情愫。 她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还愣着做什么,先救人,再交内务府处置……” “不过脚滑一下,璟王妃也无事,这会儿以死谢罪做甚,还嫌不够乱么?!” 一旁赶来的人也多了,听到这句话,也都隐约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璟王妃失足落水,是一场意外,若再拿谁开罪,这也太过于矜贵了。 夏诗昭这会儿刚从水里出来,面色也只苍白得很:“咳咳……” 仿佛着了凉的样子。 这一会不说话,众人都愣了下来,仿佛是想看夏诗昭发话。 而此时因为方才清太妃那句话,投湖的姑姑又被带上来了,浑身湿漉漉的,一脸面若失色的样子,看起来更叫人不舍惩治。 清太妃果然好手段…… 这会儿脸上还是慈祥怜爱的笑:“是母妃不好,早知不让你出来送我了,让你受了这般苦头……” 夏诗昭此时还没彻底缓过神来,只是司鹄在身边。 知道是慕容绝璟放心不下,派他来了,微微敛了眸光。 脸上是虚弱的样子:“太妃……不、用太自责……” 抬手:“诗昭没事儿……是自己不小心。” 自然是这般说。 似是太冷了,想要拢一拢衣裳,疲惫发寒的样子,只整个人彻底一歪,干脆落到了司鹄的身上去。 暂且先借胸膛一用…… 司鹄看夏诗昭变成这样了,眼光都深了:“璟王妃!” 声音里有急切,蓦地就看向了众人:“璟王爷待会儿就赶来了!” 让光佛和。他方才来这里便见到这一幕,此时人都救上来了,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前方夜宴慕容绝璟那边不会接不到消息,怕是慕容绝珛、慕容端、慕容鹤此时也知道了。 不知这一场局,到底是逞了谁的心,如了谁的意。 夏诗昭是真累了:“别……别计较了,将我送去休息一下吧。”好歹先换身衣裳…… 有了上次落水的经历,这会儿断断续续的声音,听着都让人揪心。 清太妃一旁听着,只收了收目光,看了司鹄这欲护主算账的样子一眼,也和蔼心疼的出声:“罢了,璟王妃说得对,还是先送去休息,待会让太医来看看。”忧心焦急的模样。 司鹄只看了清太妃一眼。 清太妃此时一身华贵的衣裳,与夏诗昭一身泥污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可那一双眸眼是真的慈祥得在心疼她。 “若不然先将璟王妃带去太虚宫,今夜暂且就在太虚宫住下了。” “待待会儿璟王过来了,再做定夺。” 夏诗昭这会儿有气无力的,听到说要去太虚宫,水眸微微一暗。 又是有气无力的声音:“不……不了,诗昭……” “还是随意找个地方歇着吧。”仿佛是对这掖湖附近的地方都害怕,太虚宫不想去,一副小女儿家受了惊的样子。。 清太妃这才睨了睨眸,和蔼的手伸出,难过心疼的拢了拢夏诗昭额头上的发:“那也好。”不强求的样子。 若真是落水了还在她这住着,反倒多事。 此时看着另一头被救上来了,还在跪着的姑姑,收了声:“如若不然,那就先去双生殿歇着吧。” 司鹄眼光一变。 双生殿是慕容绝璟多年前乃至还未封王及冠之前,在宫里的住所,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会儿也像是满意的样子,不再出声,只是将夏诗昭抱着:“王妃,冒犯了。” 直接将夏诗昭往双生殿的方向带。 ---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求作者投票~求求求 () 璟王真生气了 宴席上,依旧觥筹交错,杯光碟影,一帝三王各自坐在高位之上,百官众臣在下,偶尔窃窃私语,低声讨论政局,时而有人看向席间的歌舞,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可在这样平和欢畅的夜色中,司鹄已经去了一阵子了,慕容绝璟此时只是暗沉了眸光,整个人有些幽冷。 而慕容端,此时也只是端着自己的酒杯,轻轻饮着,只见宴席酒过七分,倒是他后派去的人先回来了,于是此时这侍卫回来一站定后,只见有几道惊慌失措的身影也跟着赶了回来。 时间正是恰恰好,分秒不差。 众人在席间玩乐,就连慕容绝珛的眸光都微微垂着,落在了席间的歌舞之上,似是出神的样子。 只突闻惊慌的声音:“不好了,皇上!掖湖出事了!” 慕容绝珛此时在帝位上将头抬了起来,仿佛事出突然似的,看向了正来禀报之人。 这宫中虽大,可遇事是先朝他回禀的,这事儿不奇怪,但听到掖湖这两个字时,席上的众人,慕容端、慕容鹤,乃至百官的眼神全都微变。 慕容绝璟此时正坐在宴席之上,手中拿着的酒盏早已喝空了,一听到这声喊,也就直直的将手中的杯盏握得生响! 本是在等司鹄将夏诗昭寻回来,可这会儿只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眼光霎时全暗浓了。 冷冷噙着的嘴角,说不出的可怕…… 掖湖是哪里?绕过御花园不远之处就是掖湖,而掖湖之旁,就是清太妃所住的太虚宫。 毋庸置疑,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只见席上的气氛也冷凝了下来,众人怕也早已是猜到了几分,这事来得太突然…… 太妃多年不出,璟王妃相送,乃至于现在的掖湖生事,丝丝都让人觉得突如其来得让人接受不了。 帝位上的慕容绝珛更是凝起了眸子,眸光几重深,只沉了声问:“出什么事了。” 来报的人一脸惊恐的早已跪了下来:“回皇上,璟王妃和清太妃出事了!” 紧接着便已是将当时的情景说了一遍,璟王妃是如何把清太妃扶到了掖湖边上看风景的,再然后清太妃身子不适要回宫了,璟王妃似也身子不适,所以太妃便让身旁的姑姑将自己扶回去便罢了,让璟王妃送到掖湖便不用相送了,而后璟王妃却是又想要帮清太妃拾取个东西,弯腰之时,正巧碰到了什么东西,不小心落入了湖中。 原本可能就是因为身子不适,所以头脑发疼,于是才会生出了这般诸多事端…… 如若不是这个缘由,又怎么会好端端的落入了湖中。 而之前又有清太妃让璟王妃不用送了,就由她被众姑姑扶着回宫便好的缘故。 再惊慌的禀了上去:“璟王妃此时已被救出来了,送往了双生殿歇息,而清太妃也是受到了惊吓。” 席间众人此时脸色皆不好了。 只有人喃喃出声:“怎会这样……” 方才夏诗昭不愿离席,推迟的声音还犹言在耳,“诗昭第一次来宫中,不识路,怕是……”,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此时众人都沉沉的看向了慕容绝璟,只见慕容绝璟这一瞬脸上的表情犹如死寂一般,方才只是心里担忧,面上看似是平静无澜的样子,可心里早就风起云涌。。 这会儿这狂风骤雨全在脸上显现了。 众人只得抽了一口气,迟迟的看着慕容绝璟不肯转眸。 而地上跪着的侍卫,这般回禀后一双眼眸都生了惧意,就这般直抬头望着正坐帝位上的慕容绝珛:“皇上……” 像是事出突然,只能蓦地这样问,要如何处置。 今夜之事倒不像是有异的样子,全然只像是璟王妃不小心坠进去了,据说当时也有个姑姑自觉得站在了璟王妃身旁,惹了事,不知是无意磕着碰着了,撞到了璟王妃亦或者是没拦住,自觉引咎投湖了…… 但当时众人皆没在场,当时的事情谁都没看见,具体的谁也不知道…… 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时众人的神情只微变得很,难得一次的百官夜宴,难得一次的璟王出府,却是在今夜的宴席上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璟王妃第一次进宫,送一下清太妃回宫,竟然就这般落了湖。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齐齐看着慕容绝璟,却是见到他冰冷的眸光之时都打了个寒颤。 原本就不放心她,她走之时那个笃定的目光,让他安定的那句“知道了”,都成了浮云! 而他那句“送完赶紧回来,若不然我便要差人去将你寻回来了”也被当做了耳旁风! 此时就这般冷冷的睨着席下跪着的,正准备朝慕容绝珛问要如何办侍卫,只见霎时把人看得吓了一跳,这会儿侍卫只能紧紧的低着头…… 却是只能强撑着,等着慕容绝珛的回复。 此刻的慕容绝珛也只在帝位上坐着,显然也一时意外的样子,一双幽沉的眸子也都冷了下来。 直直在上头看向了慕容绝璟,眼尾余光却又是看到了慕容端身上。 见慕容绝璟在沉怒之中,越是此时隐忍不发,就越是可怕,而慕容端则也是微微惊讶的样子,这会儿手中拿着的酒杯略微不自在,只也阴冷着一双眼,却眼里也像是有了忧色。 众人关心出了事的璟王妃,可清太妃也是受了惊的人,身为子,自然关心母妃,于是看着也像是忧心清太妃的样子。 只见慕容绝珛沉了半晌。 终于出了声:“召太医,去双生殿,先替璟王妃看看。” 再沉声:“另外再让人去替清太妃看看。” “开几剂祛惊的药,都安一安受惊的心神。” 此刻就事论事,哪一边都不厚待,也像是哪边都不相帮,却是眸尾一勾,再沉沉落在了席间众人身上。 众人间不是没有人质疑的,蓦地好好的就落入了湖中,可是清太妃与璟王妃无缘无故,又那般喜欢得紧,方才在宴席上表现出来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况且清太妃多年不出,人也慈祥仁厚,又怎会…… 加上来传话的人也都说了,清太妃也受了惊,乃至于出了事,知道闯了大祸,一个姑姑也都投湖了。 众人心思各异。 可此刻的慕容绝璟却已是沉沉的放下了杯子,心都紧揪在了一起,眉宇间的沉恸像是要席卷起狂风暴雨似的,根本不待慕容绝珛将话说完,这一刻已经离了席。 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夏诗昭出了事,他要有人好看。 “绝璟!”慕容绝珛此时在帝位上沉沉出声。 从未见过这样的慕容绝璟,哪怕当年的母后薨,甚至是九年前知道了自己是中蛊之时……都不曾这般。 只见众人看慕容绝璟一言不发,知道璟王妃出事是真的闹出了大事,璟王真生气了。 他方才就不欲,而此时…… 莫名凭着一股笃定,觉得夏诗昭不应当这般容易就出事,只暂且隐忍着不发。 眼中的暗光却是那般冷:“诗昭出事,皇兄,我先退席了。” 自然是不可能再在这宴席上呆着。 众人又似震惊,但也是意料之中的,只能看着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独立在此地,衣袂翩扬,似转身就走, 可走之前,也只见慕容绝璟似是蓦地回过了头,只沉沉的看了慕容端一眼…… 这眼神这般锐利,仿佛似要夺人心魄似的。 慕容端在席间,这会儿也只似出神,看到了这道光,蓦地抬头与慕容绝璟对上,只忽地像是哽了一口气噎在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二哥……” 他也难受得紧。 可对上的那一瞬,他的眼里也只有不甘示弱的强毅。 而此时慕容鹤则也是收了笑,没再那看戏的模样了。 唯有慕容绝珛,此时在帝位上继续沉了眼,看着慕容绝璟走,转身也不拦,那深不可测的帝眸里,竟好似是笑意…… 似被这事儿也扰得没了心思:“今夜夜宴继续,待会儿酒过三巡便散了吧,不通宵达旦了。”意兴阑珊。 这会儿众人也似回不过神来,听到了慕容绝珛这话,只得都平静了下来。 唯有席间的夏天衡……一双老目都忧了起来。 为人臣,哪怕女儿出事都不能再添出两三句言语,树大招风,果然是风头出大了…… 夏诗昭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怕是他也…… 和位百景。这会儿是为父对女儿的担忧,虽说这一场婚事是他使计让夏诗昭嫁出去的。 可此刻直看着慕容绝璟远远离去的背影,那般气势犹存得让人觉得可怕,但落到他眼中只有几分安心,诗昭与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他能放心,如今也只能把一切寄托在慕容绝璟身上了。 慕容绝璟远走,此时那一双淬了杀意的眸眼都生了寒意。 双生殿中。 司鹄将夏诗昭抱了回来,此时一殿的空落长久无人住,皆是空落,幸而有人打扫罢了,也不至于像是个空殿。 众人知道夏诗昭出事,于是老早就跟着过来了,此时夏诗昭只躺在床上,受寒虚弱的样子:“司侍卫……” 看着这一殿的人,出了声。 () 只将她抱得生疼 司鹄脸色黑沉得很,明知道夏诗昭这种时候对于慕容绝璟来说意味着什么,方才就那般看着她直直落入湖中了,若是王爷回来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王妃,我在。”示意夏诗昭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 可这一瞬,只见夏诗昭疲惫的水眸睨了睨,仿佛是在扫视众人,似是嫌她们碍事的样子。。 看着自己身上的湿衣裳:“我想换衣裳……” “你让他们先出去吧。” 本就是说将她先送来休息一下的,现在可算是躺到床上了,可是被这些人围着,深宫几重,她想缓一口气都不行。 此时一殿跟来的人,除了宫婢,还有些侍卫,太监…… 司鹄听着夏诗昭这么说,只能回眼,一看,果真如此。 只能明白了夏诗昭的意思,沉了眸:“都听见了,还不快出去?!” 此时璟王妃有气无力,说话声音小他们都听不见,于是只能由司侍卫代为传话,这会儿璟王也不在,自然是以司鹄的话为重,于是众人一听,这会儿不管是不是婢女,能否为夏诗昭换衣裳,都通通先出去了。 这些碍事的人都出去了,夏诗昭此时躺在床上,才终于沉沉的出了一口气。 此时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终于不再像是那要死之人的样子。 她本来跌落湖中,就没那么严重,第一次清太妃以为她发觉不了,若是就此真的坠湖,那便也是真的坠湖了,可偏偏她又转了身回来;第二次清太妃想要试探她,若是她真发觉了什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为了打消清太妃的念头,为慕容绝璟争个时机,邃意就让她给推下湖了。 可终究是自己愿意下去的,又在那廊栅上勉强支撑了那么久,直到后来司鹄过来,才果决作戏作到底,直接再让自己松手彻底落入湖中。 没在湖里待多久,噗通了几下,司鹄就又把她救上来了,此时就是冷罢了…… 也没有方才在外人面前显现得那般疲惫。 “司侍卫,你也出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在殿中缓一缓。” 司鹄正在忧心她,可只见殿内的人一走,夏诗昭就像是活过来一样,没了那太过于虚弱的样子,此时也像是明白了几分。 可又不是夏诗昭,不明白得那般彻头彻尾,此时只能敛了冷沉眸子,疑惑的看着夏诗昭:“王妃?” 看到了夏诗昭眼中的坚持,只能缓步走出去:“那王妃若有事便叫我。” 看到这殿中终于被她支得一个人都不剩,夏诗昭这才缓缓彻底松了一口气,捂着自己发疼的脑袋,像是冷得哆嗦,此时也尽情的打了颤…… 今夜之事,豁出去了,果真是九死一生…… 玩得大了。 这会儿在殿里头呵气取暖,不必再伪装,而外头…… 司鹄守在外头,还有远处站了一殿外的人,也是被遣出来的,此时就只是面面相觑,担心着殿内的夏诗昭,刚从湖里头上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出什么事儿…… 这会儿人人忧心忡忡,面面相觑,心情复杂,遥遥望去,也却也只蓦地凝起了眸子。 只见此时远远只像是有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稳步而来,那周身携着的气势与寒意,只让人觉得可怕……身后跟着一队侍卫,身上穿着的衣袍与宫中的禁军都不一样,只根本不待遐想,便已猜到这是谁。 璟王爷来了! 对于慕容绝璟,此时守在宫外的一些人根本就只曾耳闻,而不曾见过,这会儿看到慕容绝璟遥遥走来的身影,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这一瞬只怔怔的站着,窒息一般。 慕容绝璟此时根本无心留意其它,只这般快步走来,身后的人跟着,只因他一个眼角勾起冷冰冰的眼神,也霎时将双生殿给围了起来。 一眼便看到了此刻站在殿门前,护着殿内夏诗昭的司鹄。 这一刻只冷沉了声:“诗昭呢?!” 司鹄等着他来已久,这一瞬看见慕容绝璟真的来了,眼里也猛地掀起了波澜:“王爷……王妃在里头,坠湖了。” 这一刹那,只见慕容绝璟一双本就冷幽的眸眼生疼生疼的掠过怒光,心寒得也叫人觉得可怕。 司鹄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气势,就仿佛有人早已有颗心在不经意之时,落到了某些人身上,此刻的王爷也像是有了牵心之人似的,而那人……也只能是殿内的人。 这般生猛的感悟,蓦地让他心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似是没法接受这突然之时……慕容绝璟早已在他的沉声中,迈步彻底越了进殿。 “好好看着,谁都不许进来。”只交代了这般话语。 夏诗昭到底怎么样了,出了什么事…… 坠湖,上一次不好的感觉犹在心里蔓延,这一次却是明明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此时慕容绝璟幽沉的眼中说不出的沉痛复杂,还有了几分狂戾之气,就仿佛下一瞬便能将所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似的。 慕容端、清太妃…… 他曾留意过的,不曾留意过的,想过的试探过的,不曾虑及的…… 眼中都出现了寒意。 双生殿这般静,里头一个人都没有,唯有他一个人沉沉走进殿的步伐声。 此时心口都在抽痛:“诗昭。” 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要所有人来陪! 可是这一刻…… 他眉眼间聚了寒意,本以为进殿看到的应当是夏诗昭躺在床上的样子,又似那一夜她与他开玩笑一般,那般的死气沉沉。 但心里头又笃定的觉得,不会的,一切应当不会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她既然与他说了“知道了”,就不会让自己真的出事…… 可是直到拐过了殿角,绕进了殿中纱帘,才看清了里头的景象。 只见夏诗昭此刻没在床上躺着,只蓦地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烛火旁,正在抱着自己取暖,一双手不断的揉搓着,令人生怜的样子…… 慕容绝璟一进内殿,竟然看到的是这样的样子。 这一瞬也只沉了眼中携着冷意的眸光:“诗昭……”沉哑出声。 果然…… 接绝来我。他本是不能接受,也不愿相信,她真的出事了,才会这般在宴席上隐忍不发,带着寒意走到了这里。 可此刻,看到她这般样子,心里头冷疼得很,可这一刻心中也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意。 夏诗昭这会儿也根本没想到他就这般来了,方才把人支出去了,找了半天衣裳没看到可以替换的,只能这般绕着炉火站,看到他的这一瞬,眼中的光芒似乎也都缀了水意:“绝璟……” 可话语声还没喊出来,只见身寒心暖。 俩人隔着几步之遥。 却是没想到,这只是一眨眼啊,便已经有一双大手附了上来。 慕容绝璟早将一切视若无睹,忽地上前来将她紧紧拥住了,这一瞬竟然哽了声:“诗昭。” 夏诗昭听着他这一声,竟然眼泪也莫名的差点掉下来…… 他疯了般的抱住她,这一瞬只让她觉得肋骨被抱得生疼。 明明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铸成的,可是看到他此时这个样子,夏诗昭的心里头竟然有种砰动之感,像是千斤大铁砸到了自己的心上似的,话语声也微微哽咽:“绝……绝璟,我没事儿,不要怕。” 她的衣裳湿得都要渗透他的了,可慕容绝璟此刻只仿佛将她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只这般将她紧紧抱着,力道仿佛都要穿透了她的肩胛。 “都这般了,还说没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夏诗昭此刻感受到了他的怒意,想说的话说不出来,只得眼中也有了微微湿意。 就这般站着让他抱着。 “绝璟……你……” 这一刻将她都要揉到了自己的血肉之中,这般冷沉的问了出声。 她哽咽,被抱得喘不过气来,这会儿明知道他是在担心害怕:“将我放开,我慢慢与你说。” 慕容绝璟直接在宴上退席,差些发了脾气,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看到的便是她浑身湿透,冷得发抖在搓手取暖的样子,他怎么冷静,怎么忍心将她放开! 这一瞬也只是微微松了力道,却依旧是沉得不行。 夏诗昭被他抱得脑中一片空白,缓得久了,这也才终于慢慢回过了神来。 于是落在满是暖意怀中的这一瞬,也只感触颇深的出了声:“绝璟……我差点出事,但终于查出来了。” 慕容绝璟此时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心都揪起来了,仿佛有怒意在心中流窜。 她可知道他方才在席上一直等她回来是什么样的心情,司鹄去寻她可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再蓦地知道她出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方才走入殿内是什么样的心情,看到她安好在一处取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慕容绝璟此时不易显露的心思全然在力道上显现了出来,将她抱得那般沉重,可她不明白,这会儿让他不要怕,她慢慢与他说,不是告诉他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还安好毫发无损,只是粗略的说她没事儿,于是紧接着便是说她差点出了事,终于查出来了。 无论查出什么来了,都不及她重要! “你在拿自己冒险?” 这一瞬对她说的恍若不闻,可声音却只沉得很。 仿佛是凉入了骨…… ---- ps:万更…… () 本不是这般慈祥的样子 夏诗昭显然也是被他这样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方才走的时候才好好的,这会儿也满是被他的力道所触,于是与他说的话,原本是应该带着窃喜的,可也微微染了几声沙哑,但他此时的声音,只让她心中的欢喜全都没了,看似他生气了,不敢惹他…… “绝璟,我没有……” 直想从他怀里出来,好好与他解释一番。 可这一刻慕容绝璟的力道大得很,满脑子还是夜宴之上有人传璟王妃出了事、而一进殿就看到她狼狈在炉火边取暖的样子。 话语声沉沉:“到底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她若不给他说清楚,若还是与他说查出来了,他怕是……最先要她好看。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他挑起的剑眉,仿佛氲着怒气的样子,咋了咋舌,感慨颇多的样子。 虽然被凶得心一惊,但心里头暖得很。 “我……”这会儿只好慢慢说了出来:“我自己弄的。” 像是怕他没心听,先将一切揽到了身上。 果不如其然,慕容绝璟深沉的眸眼微微一挑,锋利的光芒再而掠出,虽然眼中是疼惜她的样子,却又是携了一股说不出来的锐气。 夏诗昭这会儿才终于笑了出来:“冷静一些……” 衣裳是湿的,人也是半湿的,身上仿佛还带着掖湖水的冰凉,可偏偏这般与他说话,就好像是年少不知事一般,可她分明又不是这样的人。这一瞬看起来没心没肺,只让他又再沉了眸。 慕容绝璟看着她,愠怒到了极致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这一瞬皆是深不可测。 拥着她的手只微微一收,看似是将她放出来,却反而是拥得更紧了,怕是再一不留神她就做出什么事来了。 “以身涉险,到底是为了什么。” 沉沉的问……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这一瞬他也不是璟王府内那个八岁模样的他,这般与她说话,极有气势的样子,只让夏诗昭又感觉到好一阵压抑,可这样的压抑之中,只有他宽厚的胸膛暖得很。 水眸就这般掠向了四周,只将空荡荡的殿宇看在了眼中。 所有人都被她给遣出去了,但暂时还在殿外守着呢,他声音沉,却不小。 夏诗昭只好水眸一敛,装作了小心翼翼的样子,在自己唇上比了个“嘘”声的样子,这才说了出来:“绝璟……我觉得清太妃有问题,才会这般任由着她的意,独身送她回宫的。” 如若不是为此,她也不会在席上给了他那样的目光,告诉他“知道了”,于是便就那般当着众人的面再走了过去。 看似清太妃如此和蔼,可却是在那一瞬看她的眼光总有些微微不对劲。 “本来进宫就是为了探查这些,还有蛊毒之事……”如果不去找,不知道谁是凶手,又如何找到解蛊的法子…… 当年之事,总要弄出个所以然来,将那深藏幕后之人找出来,才能有所谓的“另一片天空”。 这会儿看着他,身影颀长挺拔,浑身都携了几分凉凉的气势,一身华服,又像是她第一次正式见到他的样子,抱着她也像是那般孔武有力,让她觉得强大安心,可是谁知道日后又会如何…… 现在是亥时末了,而明日早晨卯时四刻又要变回了那小小的样子。 多年来进宫也就这一次,她怎么舍得放过这样的机会。 “所以才会出了这些事儿……” 与他说是自己弄的,也再再一次明确解释给他听,让他知道她的心意,先别着急了…… 也别心疼她…… 可是听得慕容绝璟只是眸光暗凝,更是沉沉了气势,看着她的眼里都仿佛淬了几缕不知从何而起的深意。 眼中对她胡来的怒气慢慢消淡下来。 这一瞬只沉着声听着她说。 夏诗昭得了他的默许,这才放了心,也松了一口气,敢彻底的笑了出来。 虽然这会儿身上还是湿哒哒的狼狈样,但终究是心里头暖得很了:“方才我与你说查出来了,便就是这个缘故。” “……”他知道。 依旧沉默不语,可她也依旧高兴的说着:“清太妃果然有问题。” 似时好中。说这句话的时候,一阵凉风吹来,倒是忍不住自己先打了个哆嗦。 明明就是这般聪慧的样子,可是做出来的事却让他心疼得很。 第一次跌落湖中是为了骗他,是为了自己,为了让他坦诚相待,而她第二次跌落湖中却是为了他,为了他的事情而这般义无反顾。 慕容绝璟虽丰神俊朗却觉得呼吸都在沉痛,分明是那般神祗般俊逸的人物,可看起来面色沉重,丝毫没有不羁洒脱之感,只有深深的羁绊牵扯在她的身上,再不像以前那般没心没肺。 更不像是最初那样,觉得不过是娶个女子进来玩玩而已,什么时候……玩着玩着,早将他自己也给玩进去了。 这一瞬不与她置笑,只听着她清响用命换来的话语。 “然后呢。”沉沉的问她。 仿佛呼吸都在凝滞,沉重呼气间仿佛连肺腑都撕扯着了。 “然后……”夏诗昭这会儿被他抱得久了,感受到他身上的凉意,本是温暖的怀抱也被她一身湿意慢慢染凉了。 若是再这样,两个人非得一起伤寒不可。 “咱们寻个地方慢慢说……”这话语声,仿佛带了几分娇意,与他笑吟吟的说,就像是撒娇一般。 惹得慕容绝璟本就暗沉的眉眼更是一暗,只能将她松开,让她心满意足的寻了个地方坐。 夏诗昭就这般带了几分小心思,他被她这一出整得不敢再放心她,明白她对于他到底多重要,可她也在以小心思护着他,自己湿漉漉的也不忘撇开他,还借口找个地方慢慢说。。 在哪儿说不是一样? 这一瞬慕容绝璟狭长的眸子一睨,只将她看在眼中。 夏诗昭就这般在火炉边的小榻子坐了下来,感受着这会儿扑来的暖意,只也将他拉过来了:“过来,我与你说嘛。” 慕容绝璟沉了一身的凉意,被她这一折腾,也恼不起来了。 “嗯。” 这会儿终于才慢慢说了出来:“清太妃其实并不似表面上那般慈祥和蔼。” 他好不容易变得正常的眸光,听着她的话,霎时又冷了起来。 “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没有太在意清太妃,多年与他一样闭门不出是一个原因,其余便是清太妃为人寡言少语,温柔贤良,自小开始已经是这般模样出现在面前,包括慕容端时而犯了错,清太妃都那般和蔼教训,遇到其它皇子而是一而让之,再而让之,落入众人眼里都是不一般的慈母样子。 乃至其身后的氏族,琴氏,都是整个景台国的大世族,清太妃其父原为开国功臣,而其兄则为定远大将军,之后入了宫,为妃恪守本分,所以明帝才会容她至此,也疼爱她至此。 他不信她,却是信明帝,纳入后宫近二十年的妃子,若是真有野心,怕是连同琴氏都连同一起早就被觊觎了,自古以来帝王除重臣,并非没有先例。 况且……自灵潃帝登基之后,留着清太妃,除了因为琴氏势力过大之外,还因为她为人不管朝中政事,与生性清淡有关。 这几年慕容绝珛有没有起过铲除琴氏的念头他不知道,但自九年前闭门不出时算,那时还无异样。 此时慕容绝璟的眸光只深深暗凝了起来。 就这般侧了眸看她。 两个人此时早已坐到一起去了,就这般对着火炉说话,她还在冷得时而拢了拢衣袖,呵着暖气,暖和自己的身子。 “绝璟……你知道我是怎么样被推下水的么?” “若不是因为发现了这些蹊跷之处,要不然我也不会干脆任由着她胡来了……若不是……”声音有些微微哽咽,似是后怕,“舍了命去试探,怕是到死了都不知道清太妃慈祥是假的。” 那般总是笑着与人说话,疼爱她的样子,每一个眼眸看过来都是慈祥和蔼的,每一句话都是关怀着的,甚至在最后,将她骗去了廊栅边上,她差些就动摇了心思,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疑心。 “第一次我差些被她推下去了,不过恰时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就将脸转回来了。”好像那时一瞬间的诡异还留有在心中,现在还心悸连连。 “后来是因为差些被她发现了蹊跷,她似是也知道我在试探她。” 夏诗昭的眼眸从未如此这般正经过,哪怕是面对着他,非要让他告诉她真相之时……都不如现在的几分。 这会儿眼里的认真,仿佛还掺杂了几分惊心动魄:“所以后来才干脆让她再将我推下水了。” “若是不将计就计,绝璟……我怕是回不来了,你也不能好好的……” 那还会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可以肩并肩的坐在炉火边上说话。 她出了事没关系,可是他呢……不能将那下蛊的人找出来不说,还因为她的试探而打草惊蛇,惹了清太妃的疑心,这便是最糟糕的。 “所幸……” 她话未说完,又落入了一个强大的怀抱。 () 今夜的坠湖,没白掉 夏诗昭只抽了一口气,剩余的话还卡了一半在嗓子眼中。 这一瞬只觉得头疼得很,也觉得呼吸急促得很,方才被他那般紧紧抱着,命都没了,这会儿这个拥抱却是带了几分温柔。 可到底是动情至深了,听着她的话直接就拥过来了。 夏诗昭呼呼喷洒出了热气,脑袋就这般搁在他的肩上,这一瞬胸口间起伏大得很。 “所幸……”脑子一片空白,只好继续说着方才卡住了的话。 脑子里全然是…… 刹那间的语结。 慕容绝璟却是沉了一张脸,剑眉挑着,可怖的样子。 “所以你便这样掉入湖中了?” 他算是明白了,她确实是在拿自己以身涉险,但也是迫不得已,而最根本的缘由便是发现了清太妃的异样。 他到底是该夸她聪明还是该骂她放肆胡作非为? 这一瞬因她的话语而触动着,若是真的发现了下蛊之人,这么多年来搁在心头的大事,冤有头债有主,有了解决……他岂能不高兴?可是这高兴的前提竟然是在她这般卖命的情况下。 此时心内的感慨犹如狂风骤雨般,脸色见喜悦却是更深的凝重,面色复杂。 夏诗昭这会儿又是被他抱着又是被他问着,感受着他的力道,身上传来的气息,听着他阴沉的话语,怀抱却又隐约觉得是温柔,刹那间本就空白了的脑子更是无法思考,根本就不知道他这会儿是在生气还是在开心。 只得怔怔的再没了声。 甚至连方才那卡了一半的话,那一句“所幸……”都没有了,此时只剩下忐忑的沉默。 就这般感受着慕容绝璟的深沉。 “我……”她确实是这般掉入湖中的,可是…… 她的重点……似乎不在这里。 这一刻心也噗通噗通的跳得厉害得很,仿佛是被抱得难受,她也只蓦地想哭:“绝璟你……” “将我放开一些……” 慕容绝璟力道大的分文未动,不知是因她的那些话而失了控制,心疼着她,还是因为她所探查出来的事,而冷了心怀……不想说话。 他越发不出声,她就越发觉得心里难安。 此时微微喘着气,一直伏在他的肩头,才恍惚……似是明白了什么。 慕容绝璟此时没有让她看见的脸上,沉眸中,是可怕的暗意…… 是感动于她的这些作为,哪怕不让他看见,也不曾提前让他知道,可她就是这般做了,如今知道才越发心疼着她;也是一直疏忽着清太妃,如今得知了这些事情,一刹间觉得的渗人。 夏诗昭见他不说话,这会儿也不说话。 就这般任由着他抱着…… “下次不管怎么样,不许再因为我的事而这般……”冒险了。 余下三个字没说出来,余音袅袅断在了喉间。 可这低沉的语气,她听着都觉得心口发紧,像是怦然一跳。 这会儿不合时宜的红着脸,原本要说的那些话,可全都是彻底的忘了。 直看着他…… 慕容绝璟此时终于把头给抬了起来,转过来了一些,也松开了她的肩。 虽然还是抱着她,可终究没抱得那般紧与突然了,给了她些许喘息的空间。 也终于让夏诗昭看清楚了他脸上的表情…… 只见这会儿她得了自由,便只紧紧看着他,得愿看到了他脸上深沉的神情……果然如她想的一般,“绝璟……” 他只是不说话了。 夏诗昭这一瞬看他这反应,明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却忽然觉得值得了。 他虽然不言不语,哪怕连这句不许再为他的事情而……怎么样,都没说完,可她却是明白的。 “绝璟,若是还有下次,我还会这样做的。” 她的眼眸亮得很,这会儿却是不合时宜的在笑。 轻轻勾起的唇瓣好看得很,虽然冷得有些发紫,却是笑得弯弯,像是唇畔在这炉火的照耀下,还微微闪着光亮。 只让慕容绝璟看得心头一紧。 眸光暗沉得很…… 夏诗昭却是没发现他的异样,这会儿只觉得他的话让她心暖如夏,微微的触动,于是说话声也温柔,方才说到清太妃的事儿的时候,那心里的后怕与心悸,也渐渐消融在了这份暖意之间:“这些事儿……只要我觉得值得,那便是好的。” 笑着把手放到了他的腰间:“所以……你不要多想,更不要为了这些,而觉得有负担。” 慕容绝璟:“……” 这一瞬沉默不语,唯有她在他眼里的样子越发动人。 原本是因这些事而沉了眸光,却又渐渐被她的话语带的,连他的一颗心都不安分了下来。 尤其是她落在他腰间的手。 慕容绝璟眼中的沉重依旧,却只有呼吸声渐沉,听着她的话,注意力却全然被她带走,随着她唇边的笑,还有这不自觉亲昵的动作……而散了一身的寒意。 夏诗昭这会儿看他不说话,却是面色不那么暗沉了,也淡淡的再笑了出来。 两个人之间有时候就是不需那么多言语的,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于是此时看着他,除了甜笑之外,笃定他能明白她的意思之外,还多了几分其余的心思。 至瞬得柔。这会儿仍旧是被他抱着,却只是轻轻互揽着腰,而后便是渐渐的习惯了,于是这一瞬也只是维持了原本的样子,没有方才一落入他怀抱之时的那般难受了。 心思暗敛,见他不出声,于是也再继续了下来:“绝璟,我觉得宫中之人,每个都不简单,更何况是能在后宫中走到现在,留在宫中当太妃的……” 言下之意,除了她说探查到的这些,觉得清太妃不似表面上的这般和霭慈祥。 应当还有别的东西深藏在里面…… 所以她也其实才会这般认真。 心中隐隐约约觉得不同,这般想着要杀掉她,那下一刻应该就是着手再除掉慕容绝璟了吧…… 只不过觉得她不用忌惮,而且这般看似“疏忽”的容易出事,又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所以果决的决定直接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动手…… 这也是显现出了清太妃的心狠手辣。 “所以……”这会儿又是余音袅袅的不将余下的话说了下去。 慕容绝璟本就抱着她,还在这旖旎柔情之中,心思都被带到了她的身上去,可却又被她此刻的三言两语再牵了回来。 那般深沉的眸此时又再暗了,就这般又冷了眼的看着她。 心情在她的话语间而变动。 夏诗昭似也感觉到他搁在她身上的手又紧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绝璟,此后多加派人留意一下清太妃吧。” 这是她卯足了劲儿,以命换来的。 今儿惊心动魄了一夜,几番暗流涌动的暗中对决,最后干脆还在湖里头泡了一遭,才险险换来的。。 好不容易探查到了这些,也好不容易才将清太妃的疑心暂时消遣掉了一些,好不容易才抢占了这点儿先机,若是不好好利用,她倒是要觉得心疼了。 慕容绝璟此时搁在她身上的手,也只因为她这会儿的话而握得更紧了起来。 夏诗昭觉得腰上一痛。 他在动容。 “嗯。”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又是这沉沉的声。 以前他不多加留意,不曾对清太妃动过心思,那是因为先前九年前那些事,不曾露过破绽,但是在今夜,因为她这事儿,哪怕日后他没事都要对清太妃多留意几分了。 更别说此时有她这样一句话,如此叮嘱。 不仅是因为蛊毒之事,更是因为她。 夏诗昭看他答应了,这会儿才松缓了一口气,笑出来的样子:“那就好,今儿的坠湖……我可没白掉。” 明明是这般沉重的事儿,生死之间,明明方才还是那么认真的语气,却只在她的三言两语中愈趋愈尽。 她竟是还有心思开玩笑…… 慕容绝璟这会儿眸眼这般沉,沉中多了几分对她的心思。 夏诗昭却是还犹然未觉,只知道他终于明白了她是怎样掉湖的,怎样发现清太妃不对劲儿的,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与蹊跷,从此以后对清太妃上了心,那就足够了。 一帝三王,慕容绝珛不是下蛊之人,慕容端没有异样,而慕容鹤则是当年尚小,也没有背景。 唯有这家族势力大得很,又深藏不露的清太妃…… 仿佛已经有答案再逐渐揭晓,哪怕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一定都脱不了干系。 这九年的迷雾,眼看着就要散开了……于是话语自是轻松,自然是有心情开玩笑。 可慕容绝璟虽是答应了她,这会儿依旧阴沉着。 夏诗昭只觉得被他抱着的腰被他缓缓收紧,她的心思没在上面,所以暂且还没发现他的异样,只还是蓦地笑吟吟的与他说话:“这一夜让众人知道你还好好的,还将清太妃给探查出来了。” 松了一口气:“也不算白来。” 紧接着…… 这一瞬,只有慕容绝璟低沉的声音:“自然不算白来。” 这声音仿佛带着暗哑,夏诗昭的脑袋被这熟悉的声音乍使得轰隆了一下。 ----- ps:可怕的周一……尽量再一更(??) () 情到浓时自是……(加更!) 他的声音暗哑,她脑中自然恍然一亮。 这低哑的音调这般熟悉,好像一瞬间就与什么时候开始重叠在一起了,那一次他也是这般抱着她,两个人一起说着话,争吵着,争执着,而下一瞬他便吻上来了,紧接着便是……没了然后。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记忆才是最深刻的,此时最先想起的,也是第一次俩人在寝殿中擦枪走火。 他的目光幽深,她被看得小心肝儿都砰砰跳了起来,小鹿乱撞这会儿…… 嘴唇蠕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每当到了这种时候,脑子里都一片空白,再然后失了言语…… 慕容绝璟好似也被她的手抱得意兴阑珊,这会儿心不在焉,虽然像是在回着她的话,说自然不算白来,可只有他知道,自己这会儿心里头在想什么。 夏诗昭轻咬着唇:“绝璟……” 他本就有些不大正常,她一紧张,攀在他腰间的手也微微用了力,就这般再将他抱得紧了一些。 又是这样犹然未觉…… 于是慕容绝璟暗哑的声音又哑了:“诗昭,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么?” 他本就因为她今日坠湖之事急了心,好不容易匆匆赶回来,见到的就是她冷得搓手畏脚的样子,再而便是听到了她正儿八经的与他说那些话,舍了命去为他做那些事,而后再告诉他,她觉得是值得的,只要那样便好,还与他说让他不要有负担。 又为他义无反顾,又体谅着他…… 他的心已经被她打动得不行了,偏偏她还时而与他娇笑着,与他撒娇,与他开玩笑。 沉重间明明是被她带得再也不想管那些琐事了。 他分明已经答应了她,从今以后多留意清太妃,于是这会儿…… “清君侧”之后,便是亲贤臣。 看着她的视线也火热得像是燃起来一般,暗沉中多了几分光亮,就如他的人一般,内敛锋锐而直入人心。 夏诗昭最怕被他这样的目光看,这会儿只一颤,空白的脑子里好像回荡着他的话,他似是在问她,知不知道现在是做什么? 脑中迷糊了一瞬间,一怔忪,而后朝下看,一刹后才反应了过来。 只见两个人这会儿的姿势暧昧得很,围着炉火坐,一张榻子,两个人在上头挤得很,偏偏她还维持着方才被抱着的姿势,这会儿整个人轻轻的依靠在他怀中,既不是很亲密,却也不是很疏离,两个人的样子带了几分暧昧,又不是太亲近的样子,有几分热恋的扭捏……这般恰到好处的样子,她又偏偏把手停留在他的腰间,将他的衣裳紧紧拽着,像是恋恋不舍的拥抱着他。 也像是贪恋着他的温暖,整个人像是将要贴在他身上的样子。 而他却是一只手一直揽着她的腰,方才将放在她肩上的手松下来后,就一直维持了这样的姿势。 原本他也是正常的样子,却因为她那一只不安分却还犹不自觉的手而讪讪收紧。 这会儿他一整张脸,都是隐忍暗沉着的样子,只让她的心越发跳得快了起来,噗通噗通一下又一下。 夏诗昭这会儿可算是知道捅了什么篓子了:“绝璟……” 蓦地放开:“我不是故意的。” 她本只是想要好好与他说事情,谁让他偏偏是那生气的样子,她自然是先与他解释,可解释得差不多了,他也不生气了,谁知道他又忽然将她抱着了,她受了惊,可他又与她说了那般的话,偏偏又话语中带了沉意的哽咽,她自然也是感动,自然会情不自禁的将他拥着…… 而后他再沉了声,仿佛因她,因清太妃而动容着,不高兴的样子。 她自然要再将他抱着,想要给他一点安慰…… 至于后来,怎么变成了这样……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会儿认错的样子真诚得很,声音也清脆,全然没了最初开始的颤意,这会儿湿漉漉的衣裳也被火烤干得差不多了,只有一身湖水味依旧,伴随着这半狼狈的样子,又红了一张脸……娇俏的很。 慕容绝璟从此刻的角度看她,只觉得火光下她眼角的泪痣媚人得很,偏偏她还犹不自知。 此刻沉着声就是不说话,再出声,便必定是那沙哑的声音。 可夏诗昭见他不说话,越是慌张:“你……你别不说话。” 挪了挪身子,“要不然我坐得离你远一些,就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会儿像是想退开,可她松了手的样子这般忽然,眼中又像是不甘愿,水眸中漾着亮光,**的很,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只又将他被牵带起的心思再狠狠撩拨起来了。 慕容绝璟这一瞬沉了眸,终于忍不住了,心间沉动。 “别走。”低沉两字,犹如沉钟撞击在心上。 他在挽留她,不让她逃开。 夏诗昭这一瞬滞了动作,于是觉得腰间一紧,他另一只大手也落到了她腰上,将她紧紧的圈住了。 夏诗昭这会儿脸是彻底烧红了起来,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可下一瞬,就这般直直望着他。 像是时间静止般,周围只有炉火轻烧的声音,时而爆开了一些柴火,烘得人暖暖的,她的脸红红的……而他的墨眸却如濯玉般迷人,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似的。 这一会儿,谁都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两个人都动了心思。 夏诗昭也不说话了,水眸里的光亮柔得不像话,仿佛一条玉带婉约盘在其中。 看得他心思欲动,气息渐沉,就这般抱着她。 两个人慢慢映着烛火,不自知的靠近。 夏诗昭气息也渐沉,这一瞬像是要窒息似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于是被他抱着,胸前都微微起伏,透露出了她这会儿紧张的心思。 殿中的气氛越加旖旎,俩个人,孤身,干柴…… 不知为什么,仿佛是被他看得心都跳的快得不像话,只好猛地心慌闭上眼。 于是两个人真正贴近的一瞬间,她只仿佛感觉到了他的下巴正抵着她小巧的唇,温热的触感,而后便是…… 他把头一低,彻底的吻了上来,这会儿是湿热的触感,他的唇烙上了她的,两人唇对唇的吻到了一起。 这一瞬……夏诗昭只觉得仿佛有电流从心间穿过,整个身子一绷,也酥麻得不像话。 第瞬就上。紧张得连呼吸都不会了,只这般被他带着走。 他轻轻吻着她,动作这般轻柔,细细描绘着她的唇瓣,然后撬开了她的唇齿,仿佛是刻意的,又似情不自禁的,将她轻咬吸吮,她的气息全被他夺去了,这一个吻逐渐深入,而后便是由温润细雨般变成了漫天大雨,他拥在她腰间的手也随着吻逐渐加了力道,将她往身前再一捞,于是两个人又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夏诗昭被吻得有些迷乱,也失魂于这一个吻中,微喘间竟然就这样再回应了起来,有些笨拙:“唔……” 手也在热情承接中放上他的肩头,又再一次主动靠近了起来。 慕容绝璟感受着她的动作,这一刻也只仿佛更加动了情,她闭上了眼,他也紧阖着眸。 仿佛两个人在这样的亲吻中到了另一个地方,根本就不再留心这殿宇了,也不再管那么多是是非非的事,心中唯有彼此。 “绝璟……”亲吻间低低出声,喊了他一句。 可是刚逸出声,齿间开合,便是被他更加深入的侵了进去。 “唔……”只得迷乱的与他搅作了一块。。 这会儿她整个身子都软了,只得以他做支撑,撑着他的肩头,这才不会跌下去,倒在他身上。 一颗心都紧紧的提着,喘不过气来。 慕容绝璟分明也是被这个动人的吻而扰了心神,此时的动作轻柔得很,哪怕是在夺取她的呼吸,吞咽间都是怜惜之感,疼爱着她。 将她径直一抱,彻底抱到腿上去了。 让她坐在他的身上。 这个姿势比方才更要撩人,可也让她更好与他亲吻,夏诗昭情不自禁顺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将他紧拥,这会儿变成她低头吻他,而他抬头将她带得更加深入,仿佛听到了奇妙的声音。 他此时已是在吻中沉沦,动了情,身上都有了反应。 夏诗昭也差不多,情到浓时方知深重。 蓦地彼此都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夏诗昭只轻轻动了一下,仿佛心思在动摇,于是想要离开他,不想再吻下去了。 而慕容绝璟此时像是也知道此时不行,殿外还有那么多人,与她在一起也不是时候,只也放开了她。 两个人互相默契松开的时候,只全是意犹未尽。 于是这会儿…… 俩人离了唇,夏诗昭慌张起来:“绝璟,我……” “诗昭……”沉哑的音调。 她紧张得胸口都在起伏,这会儿还在揽着他的脖子,俩人暧昧的姿势。 而他抬眸看她,脸却是直对着她美好的玉颈,一低眸就能看到她姣好的曲线。 沉了声:“今夜……” 可还没说话,忽地只听见门外不合时宜的一声响:“璟王爷、璟王妃。” ----- ps:第三更,推荐票破7000、留言破800~ () 无大碍的碍事者 满室原本皆是旖旎的气氛,结果被这声音一搅,霎时打破了一殿的亲密,夏诗昭只一怔,红了一张脸。 两个人互相松开后,本就没那么亲密了,于是这声音下,她只又猛地像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一般,慌忙的退了一步:“绝、绝璟……” 退到了炉火另一旁去:“有人来了。” 慕容绝璟方才还温香软玉犹在怀,抱着她的感觉那般温暖,与她亲吻的感觉还留在唇齿间,鼻尖缭绕的都是她淡淡的体香气。 可这一刹间,猛地抽离,只让人觉得不习惯。 好像是难受得手收了收,原本身子就起了反应,僵得很。 这会儿整张脸又沉了下来:“嗯。” 到底是谁这般来得不是时候。 不过也幸好是这会儿来,若是在方才亲吻的时候敲门,怕是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此时只是暗挑了眉眼,眸中都蕴了淡淡的不悦。 夏诗昭看着他这个样子,就像是……欲|求不满,更是紧张得不敢说话了,这会儿就只是怔怔的站到了远远的地方,两个人隔了好长一段距离,他在炉火的那一头,她在这一头,远远的遥望…… 慌破殿什。外头的人敲了门后,便是又再出了声:“王爷、王妃。” 上一道喊他们的声音是宫中的宫婢,这一道却是熟悉得很,是司鹄。 再而低沉的声音:“太医来了。” 原来是太医来了…… 慕容绝璟收了眸光。 原本还是愠恼的样子,这会儿倒是神色变了,直也朝夏诗昭看过去了。 她虽然像是没事的样子,方才还活蹦乱跳的与他说话,可是终究是落入了湖中,此时无论如何也都放心不下。 于是看她的眼眸也有些微微凝重。 夏诗昭这会儿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本就是偷偷看他,又对上了他的眼光…… 自觉转了身,再绕回床上躺着去了。 “绝璟,你让他们进来吧。” 在外人眼中,她本来就是出了事儿,除了他,谁也不知道她今夜是为何落水,于是更是不知道她这会儿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严重,作戏作全套,此时太医来了,自然是要回去床上躺着。 慕容绝璟看她乖巧自觉回床榻上躺好的样子,蓦地眸光又幽浓了一下。 夏诗昭似是一回生二回熟,这会儿在床上复而躺着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像,又像是虚弱得奄奄一息一般。 好端端的……又把他惹得嘴角紧抿,沉得不像话。 像是心中隐隐约约的有几分上次遗留下来的怨气。 她做的好事…… 此时一切都恢复了寻常的样子,就连方才吻得如火如荼的旖旎缠绵都没了,偌大的寝殿中静得落针可闻,俩人一人在一头,她在床上躺着,水眸轻阖,而他却是颀长玉立,在炉火边站着,气势沉敛得不行。 慕容绝璟勾起了眼角,而后再沉沉出声:“进来吧。” 有了他的发话,外头的人才终于有了动静。 原本就等得够久了,璟王妃落水,到现在都未曾看过,不知道怎么样了,于是这会儿听到了慕容绝璟的声音,立即就推门进来了。 嘎吱一声:“璟王妃。” 夏诗昭可不是一般的身份…… 这会儿推门而入,里头的景色才落入了外头的人的眼中,只见夏诗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慕容绝璟气势生冷,众人只好悬了一颗心,迟迟不敢说话。 太医小心翼翼入内,而另一头…… 还没彻底走到殿内呢,慕容绝璟出了声:“留两个人替璟王妃看看便好,其余人先退下。” 人多了嫌碍事。 这会儿夏诗昭躺在床上,装得半死不活,殿内气氛都像是凝滞了一般,看着他……虚弱的样子…… 如临大敌,却是听到他这话,心里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朝慕容绝璟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眸光,仿佛带着笑意,里头还有淡淡的崇喜。 慕容绝璟站得笔直,此时站在炉火边却是气势阴沉得很,直看着两个太医,而眼尾余光却是也将她装在眼底。 自然看到了她这会儿的表情…… 暗色的眸子仿佛微微动容了一下,余下便又是深不可测的沉着了。 仿佛是不悦,因她今日之事发着脾气。 两个太医素来与慕容绝璟不熟,璟王九年不出,但九年前的威严仍在,这会儿越发忐忑,局促老实的很:“皇上派臣等过来看看。” “嗯。” “方才过来之前因为路上有些事,所以耽搁了一会。”擦汗。 双生殿离中宫本就远,从御花园过来都要两三刻,更别说慕容绝珛下令唤太医过来,从皇命传到太医署,又要再从太医院召人,来到双生殿来,往返怎么都要半个时辰,这会儿才三四刻钟就到了,已是快了。 慕容绝璟回得淡沉,语气分明还是不那么好的样子。。 但倒也不像是要拿他们开刀,两个太医这会儿才恍若松了一口气。 直接朝着夏诗昭看过去了:“属下这就为璟王妃把脉。” “嗯。”慕容绝璟还是沉声。 虽然知道没什么事,但还是要看一看,否则无以安心。 夏诗昭这会儿在床榻上又戒备了起来,直看着这俩太医,唯唯诺诺,严严谨谨,倒不像有事的模样,这才也放了心,将手伸出来。 气若游鸿:“那就有劳二位太医了。” 其实还是谨慎。 今儿才遇到了这么些事儿,在百官夜宴上慕容鹤的“以示安好”,慕容端的舞剑,而后便是非逼着她与绝璟一起上了场,来了一个龙凤合璧,出了风头之后又是清太妃的那些言语关怀,再然后才便是她这会儿的事。 好不容易从湖里上来了,但凡是宫中的人,早已不会再如此轻信。 只见这会儿这两个太医倒像是真的过来替她把脉看病的,看看今日坠湖到底出什么大事了没有,若是有问题,那须得赶紧开些伤寒的药,还有慕容绝珛说的些祛惊的药。 “王妃再将手伸出来一些,冒犯了。” 还是没有异样,只有严谨,额头边上似还因慕容绝璟这一身气势而微微沁出了细汗。 慕容绝璟也收了眼中的暗光,这才稍稍移了个位置,让他们替夏诗昭看病去了。 这会儿探脉,贴额,又是进行了几样诊断,才缓缓的出了声:“璟王妃所幸在湖中泡得不久,暂时无大碍,不过还是着了些寒凉。” 再道:“除此之外,像是不久前王妃还落过湖,体内仍有寒气堆积,若是无事,好好调养方成,璟王可放心。” 言下之意,掉进湖中有事,可事儿也不是那么大,可以放心了。 慕容绝璟这才暗勾了一下眸子:“嗯。” 夏诗昭却是在床榻上,这会儿也松了一口气。 豁出去了倒是豁出去了,可是若真出了什么事,那也是不好的。 就凭方才慕容绝璟一进殿那阴冷的气息,蓦然忽地将她抱到怀里去了,要是她此时真查出了什么事,非要折腾些什么事儿来教训她不可…… 俩人神态各异,不过倒是轻松了一些。 两个太医哪里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默契,这会儿只是不断擦了擦汗。 觉得慕容绝璟恐怖得很:“若是无事,那属下开个药方,让璟王妃今夜先煎服几帖,去去寒气。” 他们呆不下去了,想走。 慕容绝璟还是这沉声:“嗯。” 早已嫌他们碍事。 俩人如获大赦,太医面面相觑,“璟王爷、王妃稍待一下。”而后便转身去写了。 这会儿殿中早已安宁,方才那几声扰事的声音之后,还有慕容绝璟那句话,“留两个人替璟王妃看看便好,其余人先退下”,殿外的早已又人走了一大半。 此时司鹄方从殿外进来,守在一侧,听两个太医这般说,璟王妃无事,自然也像是要走的样子。 走之前看了慕容绝璟一眼,王爷气势深沉, 眸眼一凝,顺便欲将殿内其它的人也遣散算了…… 人就这般走了全部。 只剩下夏诗昭装作头疼受惊的样子,脸色苍白得很。 此时一殿的安宁,两个太医返身写完了药方,便是停了下来。 看夏诗昭这样,更是不敢生事:“璟王妃受惊过度,按属下所开的药方,服上几贴便可,那……今夜就不打扰了,璟王妃先好好休息。” “嗯。”慕容绝璟又是沉声一应。 两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如获大赦。 司鹄也早走了,这会儿人都走了,就连余留的俩个太医也不例外,殿门又被惊慌害怕的“体贴”关上。 至此……这不合时宜的打扰声终于停了下来。 夏诗昭在床上终于喘了一口气,爬了起来:“绝璟,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事儿了。” 就好像心有余悸,像是三天两头就要装死一番,偏偏还…… 幸而今夜来的不是再而试探的人,若是那般,只怕事情更是复杂,没完没了了。 “嗯。”他幽深低沉。 她抬眸,怎么还是这般说话…… 只见慕容绝璟暗色的眸子仿佛携着暗涌,就这般低低垂眸望她。 ---- ps:更晚了…… () 曾是我幼时的寝殿 这会儿倒好,夏诗昭又惊了一下,直看着他的眸光发怔…… 这幽暗的眼里,仿佛带了一些连她也不甚清楚的光芒。 不知道他这会儿是什么心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绝璟……”夏诗昭这会儿只怔怔的喊了一声。 像是不明所以似的,但下一瞬,也只忽地心惊起来。 他……莫不是又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那两个太医方才留下的那句话:“那……今夜就不打扰了,璟王妃先好好休息。” 还有那“体贴”的关门声。 此时偌大的殿宇里头,一个人都没有。。 夏诗昭只好颤了颤身子,就这般怔怔的看着他。 慕容绝璟本是意兴阑珊,被打搅了以后这会儿室内又恢复了寂静,偏偏她又这般在床上坐了起来,叹着声的与他说话,而此时,半坐在床上,眸光迷离,略带怔忪的样子……又是说不出诱人。 他自然是再暗了眸光。 夏诗昭看他久久不语,自然是又懂他在想什么。 此时只咳了一声,红了脸:“还是休息吧,时辰也不早了。” 话语声连自己都觉得低得心虚。 以为这般说了,能将此时的尴尬带过去,却是没想到……这一瞬在他的耳朵里,更像是一种邀约。 慕容绝璟本就暗沉在那里,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可这会儿,体内蠢蠢欲动的心思又只蓦地破土生长出来。 “诗昭。”这一瞬也就只这样喊着她的名。 而后便是一眨眼间,她还没有来得及缓过劲儿来,他已经再走上前了。 双生殿这般大,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两人在一起,更显得空间局促,因为更像是独独共处一室……偏偏方才又有人进来过了,再走了,这会儿满殿人全无,都被遣散了,连殿外也空无一人…… 真真正正的只有两个人,不会再有人过来打扰了,气氛也变得令人紧张的旖旎。 尤其是他那一双暗敛着的眸。 想到了这些,她更是面红耳臊得不行。 “你,你别过来。”像是怕重蹈覆辙,夏诗昭这会儿都叫出了声。 却是没想到慕容绝璟已经坐了过来。 她又没事,方才太医也来看过了,心里头一块大石都落了下来,而他方才顾忌的外头满是人,在一起不是时候,也早已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此时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于是看她的眼中也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意味。 本是暗沉的眸子,此时也多了几分笑意。 夏诗昭看着他这会儿的变化,更是心惊胆战。 像是羞怕得不愿意似的,他这会儿越是这样,她便越是想逃。 于是这一瞬间,也只是蓦地抬眸朝他笑了起来:“绝璟,你这会儿想做什么?” “你说呢?”还是沉着声。 夏诗昭只眉头跳了跳,看着他的面色有些挣扎。 此时感受着他越渐靠得越近的身子,仿佛他身上的热气还在一点点的袭来,一下子就让她软了身。 似是方才的后遗症…… 还有些哆嗦:“我知道的……你不想歇息对不对。” 这会儿只改了话头,方才那不知道怎么想的,蓦地说出口的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只忽地想要重新吞回口中。 地幽眼所。慕容绝璟看着她这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的样子,唇间的笑越是轻淡了起来。 暗浓着的眸子,也仿佛多了几分丝丝的柔情。 可夏诗昭这会儿也只使出了全身的解数:“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是了。” 话语声都仿佛有些略急了起来:“恰巧我也不想睡,所以咱们还是别睡了吧,找些事做。” 这会儿整个人半坐在床榻上,这般微微红着脸颊看他,又是这惊慌羞怯的样子,水眸仿佛漾着水光看着他,本是想要将两个人的注意力都移到别的地方去,可话语声说出来后,连自己都觉得是否是说错了话。 夏诗昭更是红了脸…… 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惹得慕容绝璟眼中的神情只变得越加不对劲,看着她口不择言,轻轻勾起的唇角都彻底扬了起来。 夏诗昭看着他的样子,就这般怔怔的再坐在了床上。 就好像是一瞬间失了魂魄的样子,有些怔忪发呆…… 慕容绝璟将她这会儿的心思看在眼里,眼中是柔情,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可偏偏又多了几分心疼她的心思。 因为今夜的事,到底是待她不一样了,若说从前是喜欢,是习惯了她在身边,却偶尔还会多了几分捉弄她的心思,例如在寝殿中一般,与她一起写诗作画,却偏偏将笔锋一带,写出调|戏她的话语。 可这会儿,明显是多了几分怜惜的,也更加将她的心思放在了心上。 虽然此时真的想做什么,可看她慌乱不欲的样子,他也不逼她,只稍稍挪了身子:“嗯,不想睡,那便不睡了吧。” 这一瞬倒是换夏诗昭显然愣了一下,他…… “绝璟?” 只见慕容绝璟不像是骗她的样子。 原本还以为他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又再走上来了,坐到了她身边,必定是要做一些什么事儿。 这会儿只见他老实安分得很,眼里虽然是带了笑意,暗沉沉的看着她,却也不像是要逼迫她似的。 他低沉的话语声出:“不过不想睡,想要做些什么。” 仿佛是在低声询问她意见。 今夜受惊也够多了,他明白得很,若是要她这会儿睡觉,她怕是也没心思睡,况且身边还有他。 只见慕容绝璟的剑眉撩了起来,这一瞬说不出的英气。 夏诗昭看着,忽地又有了几分出神,这会儿只话语声不经过脑子:“随意……便好……” 只要,别像方才那样……看着她就好。 也……别像更早先把脉前,两个人那般吻得如火如荼,便好…… 慕容绝璟此时又是垂眸看着她,只将她的小心思看在了眼中,仿佛能从她眼眸里头看出她的想法似的,这会儿整个人阴阴沉沉的,看似在笑,又似根本没在笑。 不过是压抑着自己,隐忍着心欲,随着她罢了。 是对她的体谅与怜惜,是让步。 忽地站了起来:“那无事可做,带你看看双生殿吧。” 这声音低沉得很,像是有些意兴阑珊,也像是有些随意,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似有些意外:“绝璟……” 又是怔怔出了声。 夏诗昭这会儿表情傻得很,就像是根本没料到他会这般说似的,于是此时也睁着一双水眸看他。 他都已经离了身了,此刻站在床榻边,看似要走的样子。 若是在再她身边站着,再在这床榻边站着,只怕在这空无一人的寝殿中,只有两个人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声中,会控制不住的将她压了下来。 夏诗昭还在怔着,似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不走么?还是要休息?”隐隐勾起了嘴角。 夏诗昭终于缓过神来:“走,我走……” 霎时就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连自己都不晓得怎么会变成了此刻的模样,本是在与他好好的说话,她一脸感慨,可是擦枪走火间又是成了他调笑着他的模样,偏生表情还这般正经。 夏诗昭这会儿的心只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所幸好歹自己方才想着的事情没有发生。 这会儿虽尴尬,却好过她坐在床上,他微微垂眸,眸色暗浓的看着她。 只见慕容绝璟也明白了她的想法,亦是也不说话了,这会儿就只挺直了身子朝前走着:“双生殿曾是我在宫中的寝殿。” 夏诗昭:“……” 思绪翩蜒,还在尴尬红着脸,却是在听到这句话时又怔了心。 还以为他只是随意说说,邃了她的意,不过是带她随意走走罢了。 可这会儿只觉得……或许真的可以走一走看一看。 长夜漫漫,若真的两个人一直在这寝殿中呆着,那才叫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此刻只从床榻间急忙下来,跟在了他的身后:“哦。”略微出声,应和着他。 慕容绝璟此时也不像是要打趣她的样子,只是微微敛了正经的眸,像是在克制着什么,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沉:“未及冠前便是住在了这里,后来十一年前父皇要选立太子,四王之争之时,给我和皇兄分别封了府邸,才搬了出去。” 于是其实这整个殿宇对他来说,也是个不一般的存在。 满是回忆…… 夏诗昭这会儿止了声,跟在他的身后……似也才明白,今儿在掖湖的时候,司鹄忽地听说要将她先送来双生殿休息……没有出声的原因。 原来是因为如此…… 在他旧时的寝殿,自然是安全得很。 可此时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些话,连同她看整个殿宇,都跟着不寻常了起来。 原本只是不想与他太亲密,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控制不了……因此想要转移注意力,找点事儿做。可这会儿,倒是真的被他牵带起了心思,真的想好好的看起了这双生殿来。 “这真的是你从小在宫中住到大的殿宇么?”跟在他的身后,轻轻的问出了声。 “嗯。”慕容绝璟在她身前,只一挑眉。 于是这一瞬回头,认真的样子,也只伸手将她的手牢牢牵了起来。 () 误入仙境 他的掌心大得很,牵着她也像是要将她一整只手包容在其中。 夏诗昭被他牵得微微红了脸,这会儿心神驰荡,只一步步轻抿着唇,跟着他走。 跟随在他的身后,步伐也是随着他的频率而快慢。 慕容绝璟似是多年没来这儿了,走在昔日的宫殿中都不如往昔那般熟悉,便走边看,微垂着眸子的样子,像是比她还颇带了些感慨。 此时就只是轻走在宫殿中。。 “随我来。”走在前头,低沉的出了声。 双生殿仿佛极大,至少比她料想中的要大。 寻常在璟王府寝殿待多了,一下子换到这偌大的空殿,因为是宫中亲王的品制,雕花楼阁之间,像是比璟王府还精细了几分。 虽然没有璟王府巍峨,但其中别是有一番风味。 “你要带我去哪?” 方才还说着话,这会儿只是将她往前带着,却不说话。 夏诗昭久久跟在他的身后头,只觉得有些被他牵得心慌,忍不住出了声。 其实只是想打破这令她呼吸急促的沉默。 慕容绝璟只是一直牵着她走:“走双生殿。” 从方才俩人绕着炉火坐的大殿,一直走到了侧边尽头:“带你去看看别的地方。” 双生殿美其名曰双生,那是因为两座殿宇连在了一起,左右两间一齐。 慕容绝璟将她这般带着,一路上绕过了好多琳琅精美的摆设,又是殿中的书房,又是殿内的纱帘,穿越过层层的厚重的物什,长久没人住了,只有两个人,此时一整个偌大的殿宇就像是一片无人之境,任由着他们俩人在其中探险。 夏诗昭一直跟着他走,走到了后头,连自己都忘了呼吸。 只觉得两个人这般在一起,感觉其实也真是好得很。 甚至蓦地有种感觉,比在深夜中早些歇息的要好。 于是这一瞬也多了几分心思,再也不焦躁,也不着急的跟着他走。 再也不会忍不住心意难安的开口偏要与他说话了…… 此刻一殿的静寂,唯有月光从寝殿的另一处雕花大窗透漏进来,皎洁的银光点点,将一殿的空荡照得美如仙境。 “从这儿来,便是出了内殿,跨出这倒门槛便是双生殿的偏殿。” 双生殿大得一眼望不到头,只不过是她方才被一堆人拥簇着进来,而后又是只顾着装虚弱,只顾着取暖,所以没发现这殿中的美好,与他这般一走,哪怕不完美的事物都变得完美了起来。 “嗯。”这一瞬只跟在他身后,低低的出声。 就连声音都变得乖巧起来。 慕容绝璟在她身前听着她的话,只管将她一拉,便是再带着她绕出了方才的地方。 一个偌大的殿宇被分成了好多个区域,有他幼时玩耍的地方,有他幼时读书的地方,还有…… 目光忽然顿停,看到了另一处上。 双生殿是相对着的,此时在这一间主殿,自然还有另外一间一样的主殿连接在一起,此时两个人站在殿宇的边缘处,只要一抬眸便又是一扇窗,偌大的窗台尽显皇家气派,可凝眸,落入眼中的还有窗外的远景:“这是双生殿的另一头,是兄殿,我与皇兄没有及冠封王之前,俩人是住在一起的,那是他的殿宇。” 夏诗昭这会儿随着他的话抬眸微微一看,只见窗台外面透过淡淡的月色,看到了一间偌大的殿宇映在外头,笼罩在月光之中,连同殿前的檐角,栩栩如生的鸱尾,都显得那般寂静。 像是听到了他言语之中的淡淡的岁月之感,她也跟着陷入了回忆之中。 恍若从他的言语之中,能看到他年少时的画面,单薄的身子还未长成如今这俊逸健硕的模样,也还未这般能强有力的握住她的手,不动声色间就能给她极大的安全感。 可是那样的他,更加的真实。 于是此刻听着他给她说着这些过往的旧事,忽地觉得两个人又更加彼此贴近了一些。 他是在将他的过去呈现给她看,不管是有意或是无意,至少他愿意与她说这些,哪怕此刻是因为…… 夏诗昭明知道他是在邃着她的意,又是红了脸。 这会儿只小指微微卷曲,扣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掌心一侧牵住了他的尾指,手势暧昧得很。 慕容绝璟暗敛的眸微微一挑,感受到她的变化,这会儿只沉了眼,又似是看似风轻云淡的再抬了忽地顿住的步伐:“带你再去看另一处。” 于是眸眼掠过了窗台,再下一瞬已经被他带着转身了。 而后看到的便是另外一个地方,像是殿中的一个角落。 此时已是离殿首好远了,俩人也早已从卧寝的内殿来到了这一侧,原来拐过了方才所看的窗台便是一处镂空的亭台,一切皆是殿中之景。 却是站在这一个角落里能够有恍若身处殿外的感觉,一个大大的开间,脑袋上有个檐井,便是将一轮圆圆的明月垄在了其中。 摆了几盆花草,兴许是多年前种下的了,此时只觉得茂密得很,尤其是几盆梁木已经高过了她的头。 地方不大却是细致,一下子就撞入了她的心头间,呼吸有些微微急促。 像是美得有些令人惊喜…… “这里是揽月厅,年少时闲来无事,自己做的。” 遥想十七八岁之时的他,也还是有着些闲暇情怀的,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于是便也活得惬意,只不过后来中蛊了之后…… 逆蛊,逆蛊,越发年年倒着生长,锥心之痛也叫他月月不得好受,渐渐越发就懒了。 此时若不是她在身边,他倒是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更不会……有在宫中重走昔日寝殿的机会。 这会儿唇角边也只是微微的勾了笑,仿佛沉溺享受于此刻之中。 夏诗昭和他是全然两种心思,这会儿只顾着看美景了,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觉得好似他牵着她的手也加了几分力道,惹得她心中微暖,于是越发的屏息静看。 就在这角落之中呼吸着芬芳之气,感受着月光。 可是还没有感慨他做得别致之时,他却是眸光幽幽,已经再将她带往下一处了。 昔其夏璟。“这是楼梯。” 双生殿其实并不若外头看着那一般,除了殿中别有精致之外,其实还分作了两层。 夏诗昭已经发觉这双生殿确实有许多可看之处了,于是这会儿他忽然与她说有个楼梯,她倒也不再觉得奇怪。 只是蓦地抬头看他,仿佛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会不会告诉她,这是哪儿…… 只见慕容绝璟此刻的眼眸早已微微敛起,不再停留在这揽月厅中,而是仿佛幽深的眸光随着这梯子看上去,幽深得很,眼眸里仿若还带着沉沉的笑意。 “这是哪?”看他这般情形,她倒是先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会儿夏诗昭就像是乖巧跟随着他走一样,任由他今夜带着她领略一个她不曾知道的,他过去的世界。 可偏偏忽略了他的心,本就没她想的那般简单。 可谓是居安不思忧。 只见慕容绝璟此时沉默不言,只是将牵着她的手微微一收,勾动了她的手心。 沉沉出声:“双生殿的二楼。” 再道:“上去便知道了。” 夏诗昭被他说得半疑半怔,心里头却是也微微好奇了起来。 方才看到的所有东西,乃至于双生殿的另一座殿阁、揽月厅,他都曾细细与她解释,唯有这二楼…… 抬眸看他,只见他眼里仿佛带了几分暗光。 这暗光却又不是深沉的,仿佛暗暗带了几分暗涌,几分笑意。 这般深藏不露…… 像是上头有什么好东西,若是看到,必定是惊艳…… “双生殿,最好的东西都在上头了。” 夏诗昭被他说得都微微驻了足,原本是被他牵着,走在了他的身后,任由他领着,看着这双生殿,却是这会儿不自觉的走到了他的身前,微微仰眸看着直通入殿宇高阁的楼梯。 如此隐蔽的楼梯…… 整个双生殿这会儿只有他与她两个人,就连外头的人都不知道被遣去哪儿了,今夜必定是无人打扰,此时再入这无人之境。 他轻勾起的嘴角,暗敛的眸光,仿佛是在笑着让她上去。 上面确实有他最珍喜的东西,他其实也没骗她…… 上去便知道了。 夏诗昭凝眸看他,只见他眼中的笃定,仿佛是给了她几分安定的感觉。 两个人紧牵的手心贴合在一起,也蓦地生出了许多安全感。 “上去看看?”这一瞬也只轻笑了出声。 她知道他不会骗她。 慕容绝璟这会儿站在她的身后,只轻点了头,眸光微微暗敛着:“走吧。” 只是不知多年没来,这些日子是否有人一直在上头打理。 不过……看着今夜双生殿的样子,虽是无人常住,可也干净的很,应当没什么问题。 夏诗昭这才微微敛了眸子,走了上去。 先踏上了这楼梯,而后便是听到了响声,叮咚叮咚犹如泉水一般清脆悦耳的声音,除此之外便是淡淡的凉意…… 不同于夏夜的酷热,仿佛带了丝丝难以令人忘怀的清爽。 ---- ps:今天三更,第一更 () 星辰夜下的告白 这种莫名的感觉,只忽地让她的好奇心越发重起来。 只见这是一个隔层,梯子是笔直的,一直踩着上去也像是直通上层一样。 每往上走一步,感受到那沁人的凉意也就越加深了一点。 除了这凉爽的感觉,还有些豁然开朗的意味,那叮咚叮咚声也轻响得越发清晰。 “绝璟?”她一直往上走。 因为他不肯先与她说到底是什么地方,于是她便是一直走在最先的。 此时踏入这无人之境,心里多了几分疑惑,同时却也是不安的喊了他一声。 “嗯。”慕容绝璟的沉声在她身后响起。 知道他一直在她身后跟着,她走得越发放心了。 这会儿眸子一直怔怔的盯着前头瞧,脚下是一步又一步的阶梯,直到踏了一会儿后,感觉已经走到了尽头,眼前蓦地有了光亮的那一瞬…… 夏诗昭只抽了一口气。 “绝璟,这是……”全然已经失了话语声。 只见眼前碧树雕花,漫天的星斗银光点点,天上的星光从殿宇的上头洒落下来,明明是在双生殿的二楼,却是偏偏被他在殿宇的最上头又掏了个隔层,拆了屋檐,做成这个地方,用碧玉作树,红石妆花,水漏作个假瀑布,循环于上,恍若人间仙境。 除了这些假景,还有一个大亭子立在其中,明明是殿宇的二层,却活像是个世外桃源,天上人间。 比起方才在底下的揽月厅,这儿才是真正美得令人忘记呼吸的地方。 夏诗昭一瞬间怔忪,呆了的样子:“好美……” 这会儿感慨得不行了,也仿佛被摄了心魄。 他果然说得没错,整个双生殿,最好的东西都在上头了。。 再抬头,漫天的星辰,就这样呈现在了眼前。 慕容绝璟沉沉未出声,只是看着她此时的样子,笑意盘踞在眼里,颀长的声音都站得笔直了一些。 夏诗昭仰视这苍穹的夜空,高居这殿宇楼阁之上,偌大圆盘似的月亮仿佛就在头顶,银河似飞瀑三千尺蜿蜒而下,乍着声,两人就在这入口处并肩站立,一瞬间忘乎了所有。 这一瞬天上的银光仿佛都落了几分在两个人的眉梢之上。 看着这样的美景,她在其中,站在他的身前,都多了几分天偶佳成的意味…… 本就是背影姣好,这一刻更是干脆美得不成样子。 慕容绝璟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于是这会儿将她引进来后便一直沉声站着,望着她的身影动了心思,唇畔也微微勾动着。 看她久久出神,他也轻轻出了声:“这是双生殿,星辰台。” 而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走上了前头,将她轻轻揽入了怀中。 美景,美人。 夏诗昭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亲密的动作,这会儿蓦地落入了他温柔的怀抱之中,整个人只打了一个颤儿。 “绝璟……” 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心绪被美景震惊,余下的心思则被他的温柔夺去了魂魄。 慕容绝璟此时轻笑着,勾起的唇畔都多了几分沉意,就这般沉沉抱着她,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 从她在揽月厅中略微出神开始,直到这会儿在这里发怔,他就知道她会是这般模样,于是这片刻也笑得风华。 墨色的眸子里都多了几分浓意。 “怎么样,喜欢吗。” 这一瞬就像是将眼前的这一切送给她一样,夏诗昭被星辰美景震惊了的心像是再被他这样沉沉的声音唤醒。 这一会儿心里头只柔得不像话。 原本还在尴尬猜测疑惑着,心里百感交集着,这一刻倒像是被他夺走了所有的呼吸。 也不知怎么想的,也就只笑弯了眼眸,像是感动得要哭的样子:“喜欢。” 他带着她看这双生殿,她却没想到这殿中,着实有这么多东西。 忽地觉得自己方才躲躲闪闪,一直唠叨着不肯休息,非要找些事情做,是那么的不应该。 可也蓦地觉得,他是真的将所有好东西都给了她。 没想到双生殿会有这样的美景,更是没想到走出楼梯便是这样的洞天,这会儿看着这星辰台,还有远处的亭子,碧玉红石做成的雕花,还有叮咚的水声,心中是清凉的感觉,夜风微微从殿宇大开的天顶吹下来,将她额头上的发丝也吹得微微飞扬。 姣好的小脸就这样呈现在面前,染上了丝丝娇媚的红晕,眸眼间的波流也如水般柔和。 慕容绝璟却是在她的身后抱着她,这会儿也似染了几分晴欲:“嗯,那爱我吗。” 低沉的声音淡淡在她耳边响起,仿佛酝酿了许久…… 夏诗昭脑袋再轰然响了一下,被他从后头拥着的身子再绷得紧紧的,整个人也像是没了思绪的脑中空白一片。 怎么会问到这上边来了。 她喜欢这个地方,可是他问她……爱他吗。 两个人一下子就从喜欢再上升到了另外一个高度。 晚风还在吹着满殿的星辰美得让人忘了呼吸,眼前还是那些如梦境一般的美景,独特的天地间,楼阁殿宇间,他独有的怀抱间,仿佛是刻意渐渐迷乱了她的眼。 夏诗昭只觉得呼吸声渐沉:“我……” 这个问题也太难回答了,让人难以启齿。 这会儿红着的脸,越发红得不像话。 开一隔爽。“嗯?”慕容绝璟忽然变得这般温柔,让她好不习惯。 他开始逐渐敛着性子宠着她,就好像不知不觉中,她早已将他重重戒备守卫着的心防打开了。 从一开始根本不愿以真面目与她相见,到了能够坦诚与她相对,告诉她那些他不愿意提及的九年前的事情,直到此时,两个人在这样蔓延着丝丝旖旎的氛围中,他将她轻拥在了怀里。 “回答我。”声音还是这般沉。 就仿佛里头携了几分暗涌…… 从某种带了几分深意,嘴角仿若轻轻噙着笑,到了直将她迷醉在这美景天地中,与她这般说话。 不知是景色让人卸了心防,还是他低沉的话语太过于魅人,夏诗昭只觉得胸口处一颗心跳得极快,极快。 这会儿呼吸有些沉,微微喘着,仿佛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好像还在步步诱敌,也像是真的想要知道,想得到答案,想听她亲口从嘴里说出来一般。 温柔的等着她的答案。 也不逼迫她。 只是这一声“回答我”在这安静的夜里,轻轻在她的耳边缭绕回荡。 夏诗昭感受着他在她耳边沉沉呼吸吐出的气,沉重而强大的气息,终于再乱了心思。 也仿佛被他感染了一般…… 这会儿娇红着一张脸,从耳根再烧到了脖子上,话语太过露骨难以开口,只好看着满殿的星光,感受着黑夜中他在她身后的呼吸,点了点头:“嗯。” 他凝起了眸:“嗯?是什么意思……” 淡淡的话音仿佛带了几分笑意与沙哑:“是喜欢,还是爱。” 他此刻是在与她讨论这个问题。 他知道她曾说过她喜欢他的。 那时恰好是她刚从湖里出来,卧床不起,在床榻上装死,愣是将他骗得心臆沉恸,而现在他却是正儿八经与她讨论这个问题。 她今夜为他做了这么多,甚至把命都豁出去了,还有她今夜与他的那一个吻。 这会儿等着她回答,他还在抱着她,大手就这般从她腰间穿过,宽厚的胸膛贴在她散着清香的背上,看不到她在前头紧张得语无伦次,张着嘴就是说不出话来的神情,却是轻轻的一低头,在她的脖间轻轻呵着一口气:“嗯?” 他这般说话,温柔的待她,又是这样温热的气息,只像是在攻破着她本就摇摇欲坠的城池。 夏诗昭这会儿只觉得心口沉跳得好快,仿佛心都要从胸口中蹦出来了。 轻轻咬着唇,“绝璟,我……” 他笑着勾唇,凝神静听:“嗯。” 夏诗昭说不下去:“我……” 他在她身后,又是低低凑在了她的脖间,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 揽在她腰间的手却是微微收紧了一些,将她收到了他的腰间,与她更加紧密贴合了起来:“说,告诉我。” 再沉声:“我想知道。” 夏诗昭终于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我爱……”你。 好像不是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渐渐从喜欢变得不是喜欢了,仿佛比喜欢还要深重了一些,这种感觉她不明白,却是不再是想要他变得更好,而是愿意为了他做很多事情,甚至宁愿用她的安危去换他的安危。 这已经不是喜欢,而是爱了吧? 慕容绝璟恍若没听清她的话,她说的这般急,还有几分羞得刻意不想让他听清的意味。 虽是答了,却也藏了几分心思。 慕容绝璟揽着她的手只紧了一下,这一会眼眸中墨色如绸。在这月光皎洁的夜中,星光缭绕在两人身周,银光都铺满洒在了脚下、落在了肩头,只轻轻勾起了暗眸。 恍若是心中受了触动,心口臆沉:“诗昭。” 此刻只将她抱得紧紧的,仿佛都要揉入了胸骨之中:“我亦是……爱上了你。” () 许你一个一生一世 他说这话时,微微垂了暗沉的眸子,也像是认真沉着的样子。 这样的心思,这样的性格,哪怕是说了就不会再有更改,也绝不容许任何东西去将它亵渎。 于是话语声低沉,沉得让人觉得是不是听错了。 夏诗昭紧绷着的身子忽然颤了一下,好意外…… 猛地脑子空白,整个身子都软了:“绝、绝璟……” 而他却是说完再沉了眸子,轻笑的光芒点缀在暗眸之中,仿佛说出来全身都舒坦了,心里也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意味与心思,就这般再低下了头。 原本只是在她脖子间呵气,这会儿温润的唇却是覆了下来,仿佛带着几分臆动的情绪,在她的颈上咬了一口。 轻轻的,不疼,却是暧昧得很…… 仿佛带着温度的薄唇与她的肌肤相触,只让她彻底再打了个哆嗦。 夏诗昭本就因为他那句话而出了神,在这样美好的景致中,再空白了整个脑子:“……” 全然不会说话了,唯有两眼发直,脸烧红得像是锅底,小手轻轻颤着。 忽性哪夏。他还牵着她的手拥在她的怀间,于是这会儿所有细微的动作不仅她感知得到,连同他也明白得很。 “呵呵。”夜色这般静,唯有他敛了暗眸在她脖间轻笑的声音。 还在轻轻的啃着,鼻翼间呼出的沉沉的气息都喷洒在她的脖间了,她从耳根子再红到脖间,这会儿全是微微娇媚的染了羞涩。 慕容绝璟仿佛也爱上了这种感觉,看她此刻静静站着,于是胸口间的那一股气儿憋得越加难受,此时也就只是紧紧拥着她,再从脖子间轻轻流连到了再往上一寸的地方。 他轻咬过触碰过的感觉……让她不断打着寒颤。 “别……”整个身子都软了。 还来不及回应他说的爱上了她,却已经恍然沉醉在了这柔情蜜意之中,难怪今夜的他如此温柔…… 只怕是心中也多了几分连他也道不明的眷恋与想要拥有的**,彼此到了一个顶端,便自然而然的衍发出这样的情感。 夏诗昭这会儿只紧张,却不抗拒这样的动作。 紧紧绷着身子,却不反抗,于是只觉得两个人的行为越加亲密,他将她抱着,都浑身上下像是揉在了一起,她软着身子,也只能贴在他的胸膛上,借着他支撑着自己。 “别这样……”口是心非。 而他却只是更爱昵的将她抱着:“你呢。” 似还是非要她张嘴,说出那一个答案。 不再是断断续续的一声,几个生脆的字。 夏诗昭被他温柔轻咬的动作惹得说不出话来,哪怕他这会儿低低与她说着“你呢”,她也心情悸动得张口难语,这会儿只大口大口喘着气:“绝璟,我……” 被他牵着的手一紧,说不出话来,却是将手心一收,把他牢牢握着了。 像是也无心的给着他答复。 他自然也是发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于是这一瞬暗了眸子,又是笑意蔓延。 只将她再抱着紧了一些,她说不出口,他也就不逼她说了。 这会儿心意暗沉,都是明白着彼此的意思,彼此的心,只不过他能够说出口,而她还在矜持着,所以有口难言。 像是被他问得有些羞涩,微微垂了眸子。 目光四处游离,就是不敢看他,偶尔大口呼吸,有时却紧张得微微动了身子。 慕容绝璟再笑了出来,心知肚明间也只再出了声,仿佛感慨:“可知道我这样,你爱上我,也不后悔吗?” 仿佛是在意指他身上的这些事儿。 夏诗昭本是被他说得害羞,吻得害羞,亲近的动作,害羞……可是这会儿听着他的问题,倒像是忽地颤了颤身子,从那样旖旎的情境中出来。 心情还是一样羞窘,可却是多了几分另外的心思。 本来说不出话,这会儿倒是又能说出来了:“为什么会?” 此时还是一样的回答,哪怕变了时间,换了情境,她还是一样的心思。 这会儿看她笃定,他眼中的浓稠渐深,笑意也渐沉。 只也再将她彻底搂着了,两个人贴的紧紧的,仿佛有哪里不对劲,她也都被带着跟着不自在了起来。。 哆嗦着唇,略带颤意的出了声:“既然是上天的情缘,两人被凑做一块了,你爱上了……我……我又……喜欢着你,为什么要后悔呢?” 若是会后悔,当初在猜到他或许是慕容憬,或许就是出了什么问题之时,就应当害怕得不敢再与他接触了。 可他明明知道,她不是那样的性格。 于是此时这一瞬,话语声虽然没有气势,甚至被他惹得软绵绵的,可偏偏又自是有一股坚持,一股韧性在。 让他忍不住又再沉沉笑了。 不为苦难所动,不为名利而诱,只是因为他是他。 慕容绝璟只暗沉了眸,这会儿也就直看着她,两个人只以背相贴,他将她容纳在胸怀之中,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却分明像是知道她此刻眼中的笃定。 在她身上的手也不安分了一些。 夏诗昭说完后自己紧张得很,像是怕他再做些什么事儿,可她此刻偏偏不想反抗,也舍不得这一瞬的温柔。 于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呼吸声也渐沉。 慕容绝璟却是只将她的手蓦地一抬,抬到自己的胸口上去了。 “不后悔就好。” “你摸摸我的心。”低沉的话语。 夏诗昭仿佛为之所动,这会儿被他的动作惹得心头都在狂跳,心中仿佛像是在应和着他的话,她一点儿也都不后悔,哪怕遇到了什么事儿,再与他一起面对就好了。 而后下一瞬却是感受到他将她的手提到他胸口的位置上的动作,这一刻再沉沉抽了一口气。 “若是它无事,若我还有未来,能医好这蛊,我会更好好待你,定竭尽所能许你一个一生一世。” 夏诗昭被他说得心口一疼,眼睛一酸,好像有什么水雾仿佛一瞬间凝结在眼角间,差一些就要落下来了。 这会儿一直在眼眶中盘旋打转:“绝璟……” 慕容绝璟看她感伤的样子越是笑得迷人,这会儿抬头,暗敛着眸,只看着她一张动容的侧脸。 沉沉的笑声:“嗯。” “你说什么……”她又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许你一生。” 低沉的话语,温柔中仿佛掷地有声,带着几分强毅,不容置疑。 夏诗昭这会儿干脆再止了声,就只是低低抽着气。 开始仿佛要哭的样子。 寻常再刀子嘴豆腐心,或而看似心思玲珑剔透,其实都是藏了几分柔软的心思在其中。 今夜被他这些意外的温柔都给牵带出来了。 这会儿说不出话,就只是低低哽咽着,也吱不出声。 慕容绝璟看她这样,只更是柔情待她,看这会儿的她招人怜爱得很。 她一动不动,他则沉眸,笑着再动了心思,传了情,就这般再将她深深一拥。 换了个姿势…… 原本是她背对着他,听他在她耳边说这些甜言蜜语。 而后这会儿却是让她反过身来,正正面对着他一张俊逸的容颜,深凝着的眸眼,再笑了出来。 看着她仿佛在低低哭泣,抽这声的样子,只又径直亲了下来。 这一瞬夏诗昭又是一颤身,心都紧紧提了起来:“唔……” 他却是毫不客气的吻了下来了,比轻啃她脖子的动作还要动人几分,她本就心思被他勾带起来了,此时心中一江春水难安静,又是再被他搅起了涟漪,只轻吟出声,而后便是将手放到了他的身上。 “绝璟……”这般柔的话语声。 在这星辰之下,满殿唯美的华光异彩,这祥和而美好的夜。 叮咚叮咚的水声仍在耳边缭绕,辅之是他与她逐渐沉重的呼吸声。 她也踮起了脚尖,微微迎合着他:“我也爱你……”终于说了出来。 唇齿间破碎的声音抵过了一切。 慕容绝璟身子一震,原以为她不会说,他也不会再这般轻易听到了。 却是情到浓时,方坦诚。 喜悦似是从心底发出,到底再沉着都依旧有着七情六欲,而这样的心情只因为她的动容,只因为有了她才有。 将她的腰稍稍一提,将她更是揽带了上来。 这一瞬两个人都不知道游移到了哪儿去,唯有知道她轻抬着脚与他回应了起来。 这一次终于不再躲了,仿佛也觉得没了必要。 她不再娇羞的时候,只主动得让他惊喜,这会儿微微探了舌尖进了他的口中,再恍若羞涩得猛地再退了出来,只留的他一心被挑起的欲|望难以得到安抚,和无尽的空虚…… “诗昭。”放在她腰上的手都狠狠一收,变得紧了起来。 这一个吻变得狂野,她竟然这般挑|逗他…… 剑眉紧蹙成峰,大手掌到了她的后脑勺,将她往前一按,这会儿再也逃离不了的只能与他沉吻。 两个人的舌尖都缠到了一块,酥麻的亲密感从唇齿间蔓延开来…… 颤栗间,就连她的心都变得不安躁动起来。 这夜风这般清凉,可只有哪里被点起了火,伴随着这星辰月夜,还有这恍若世外桃源的双生殿星辰台,银光潋滟出点点动人的情怀。 ---- ps:呼唤月票~呼唤精神食粮~~ () 仲夏夜之梦 衣间沁凉,是他的手拢上了她肌肤在外裸|露的地方。 夏诗昭这会儿承接着他的吻,与他回应着,却脑中迷迷糊糊,只能低低应着他的声音:“嗯。” 此刻两个人都深陷其中了,吻得难舍难分,谁都失了理智。 他只将她一带,从这边边角角再带离了楼梯入口,一下子就靠到一侧的殿墙上去了,眼前是大片大片洒落下来的星光,身侧却是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碧玉石树,亭子在右侧,安静而美好。 只有两个人的喘气声越发沉重。 在这样的如斯景致中,轻轻的水声中,他低头紧挨着她,两个人的身子都贴在了一块。 夏诗昭还在难受着,心头也像是被火燎起来一般,旺火燃烧在心间,热得不行。 背都抵在了墙上,还有他渐渐沉压过来的力道。 她要承受着自己,还要承受着他的重量。 慕容绝璟此时知道她在难受,他吻她也吻得难受,拥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已经再将他的心思泄露了几分。 缠绵间,两个人都脑子一片空白,唯有他多了几分恣意放纵的理智,将她带往那深不可测的幽深之处。 夏诗昭只觉得这样的夜静得很,两个人在这样的地方,也不像是在人世间,她的眼前全然都是黑暗,闭着眼口鼻中都是他的气息,于是一切就只能显得越加清晰。 微微颤着身子,只能任由着他带着她。 而慕容绝璟心意沉动间,低吻着她,已经再将另一只手从她的后腰再拢上来了。 夏诗昭没了钳制,可这会儿整个人都是软的,只能身前靠他顶着,身后则紧紧贴在墙上,感受着他大手在背后油走的动作。 今夜衣裳穿得本就不多,方才再而躺到被褥中的时候又再多褪了几件,此时原本华丽的裙装只剩下了单薄的两条,薄如蝉翼,他这般在她背后轻抚,几乎都像是大掌牢牢的贴到了她的肌肤上头。 柔滑点点,他粗粝的指抚过的地方,她敏感得都像是开出了朵朵娇花。 夏诗昭只战栗的打了个颤,站不稳,只能将他贴得更紧。 整个人向前靠去,几乎都落入了他的怀里。 慕容绝璟还在吻着她,眉宇轻挑间是他沉沉的呼吸,而后便是在她口中肆意夺取她的呼吸。 夏诗昭已经被吻得动情,全然没了抵抗能力,于是这一瞬也只能任由着他胡作非为。 除了些许心如擂鼓般跳个不停之外,还有几分自己也克制不了的情不自禁,在这般情景之下只能任由着心意,把手放到了他的胸膛。 掌心还在贴着他的心口,一下又一下的沉跳声。 他的手则是在她的背后,一路沿着她美好的线条向下,从背上滑到了盈盈一握的腰上,再落入了之下。 越发到了禁区,越发让人迷失了心智。 将她的臀一抬,夏诗昭只能紧张得一抽气,一双手在他的胸膛上也微微用力紧张的一抓,而下一瞬已经再攀上他的脖子,将他轻轻吊着了。 他低头,她抬头,这样的姿势吻得更加的深入,呼吸声越加沉喘。 似是她的力道太重,他干脆带着她再上前了一步,彻底再抵到了碧树与墙的中间,他的幽眸漆黑如夜,而她的眼前却是对着月光与星光,一张小脸也染上了柔和的光芒,美得让人这一生都忘不掉。 慕容绝璟只觉得心间又沉沉失了一块,于是这一瞬间的欲|望越加强得不可收拾。 夏诗昭只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再细细感知,竟然抽了一口气。 “绝璟……” 她是不经人事的,却是也明白男女之间的事儿。 与他好了许久,却从来都只是两个人在一起,不曾越过雷池一步。 先前那些个月圆之夜,不是忽地变了样子,就是猛地抽身,唯有此时,两个人都动情至深,也干脆坦白的说了出来。 此时在这样的月夜中,仿佛也没了拒绝的理由…… 可她却偏偏紧张,知道自己明明也想要拥有,想要由着他将她带入另外一个世界。 人生事且行且看,且爱且珍惜,谁也不知道下一瞬会变成了什么样,唯有此刻两个人是真实的,这样的场景或许也是此生唯一一次,自然是活在当前…… 他的动作越加带了几分难以克制,她却明知道再这样下去会怎么样,却不加以阻止。 这会儿只娇红了脸,与他亲吻,可因为紧张,拥着他的力道也明显越发大了起来。 慕容绝璟干脆将她沉沉一压,她再撞到了硬物,抵在了墙上,惹得她一声闷哼:“嗯……” 像极了是在呻|吟。 这样的情不自禁中,本就在爆发的边缘,她偏偏还发出这样的声音。 慕容绝璟身子一紧,低沉的声音:“诗昭,今夜……好不好。” 似是懂得她的性子,并不需要说得太直白,却是言语间都明白得很,仿佛低低询问着她的意见。 夏诗昭:“……” 她还没有回答,他却是已经动了情的一直撩拨着她。 一只手抚在她的背后,这会儿大手已经探到了她衣裳下,就覆在她光滑的背间,等着她的答案。 “交给我。” 把她的一生都交给他…… 他不要再让她当一个有其名无其实的璟王妃了,她是夏诗昭,是他璟王的王妃,今生也就此唯一她一个。 似是在他这样低沉的声音中动容,夏诗昭脑子空白的一瞬间,也只任由着自己的心意“嗯”了一声。 这样的声音这般轻浅,却在这夜空下显得这般媚人。 就好像是夜夜不能停也不愿停的笙歌,想要再让人更深入的了解。 慕容绝璟暗沉了一双眸子,仿佛都掀起了滔天的暗涌,是交心的承诺,是一生的托付。 就仿佛是得到了最动心的答案,他也闭上了双眸,沉沉的呼吸声间已经再也控制不住的任由着心意来了。 夏诗昭倒是没想到他这般直接,径直大手从她的腰上流连,已经从腰间再在衣内油走,覆上了软绵之地,再一次这般,只觉得犹如电击,可他的动作那般温柔,只像是虔诚而非是刻意逗弄,偏偏又引不起反感,只有一阵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美妙感觉在心头蔓延。 她在他身上的手也用了力,仿佛在他的背脖间抠出了红痕。 慕容绝璟被她挖得一痛,可这感觉这般清晰,也只干脆再吻了下来,这会儿不再是吻着她的唇,给她留了几分呼吸的余地,而下一刻已经不由自主的往下,是再难克制的沉沉呼吸声。 “抱紧我。” 将昭会舍。夏诗昭只得紧张的抱着他。 身子全软了,只能感觉他温润的唇在她身上流连。 这感觉这般美好…… 可以用心便能感知,他到底待她多温柔。 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下一瞬觉得肩头一凉,已是他毫不客气的再往前深入了。 夜色,风声,喘息声,层层重叠。 她自己也心意触动,小手不受自己的控制,在他的身上油走了起来。 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身上一软,是他再抵了过来。 肌肤滚烫得很。 动情之时,什么都不知道,唯有他的动作让她感觉这般清晰,也觉得难受得很。 偏生又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哪怕想要承接都下意识的微微推拒。 “不要怕,待会儿就好了。” 此时他也一身的汗,连如濯玉般的眸都染了几分难以遣解的动情,睁眼的一瞬间又这样将她看在了眼里。 夏诗昭只大口大口喘着气,脑袋空白一片,听着他的话只无意识的闷哼着,又是“嗯”一声。 紧接着他便是早已将她抱到了身上来,他覆到她的身上,将她眼前的星光全遮住了,只能看到他将她笼罩在所有黑暗之中。 因为四周都黑了,于是只有他的身影这般强大,感受着他所有的气息,似是在紧绷着,她也跟着难受,不安的躁动。 而后便是再彻底的喘着气,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这样的时分,惊慌失措的抬眸看他,一双眼也多了几分缱绻柔意,知心间多了几分对他的信任。 慕容绝璟又是被她这样的目光看得沉动。 迟来已久的夫妻之事,他和她真正意义上的新婚之夜。。 他沉了声:“那一夜,对不起。” 他并非刻意,让她一直到现在才能与他真正在一起,只是觉得……自己不是那般容易坦诚的人,如今一旦这样了,便是再也舒缓不开了,眼中只有柔情。 她身子一紧绷,这才发现他早已经将她的外衣裳褪到腰间了,只有里衬在胸前一抹,若隐若现美得动人。 而后便是再也克制不住的压了过来。 她也沉了呼吸,在这一瞬间闭上了眼,感受着他的温柔,仿佛肌肤上都荡漾开了点点水波。 所到之处都像是燃起了火一般,温柔间带了几分疼惜。 她也似主动了起来,拥在他身上的手一滑,落入了他的衣间,慢慢将他一身华服褪开,动作只做到了一半,让他宽厚的胸膛赤诚敞开,而后便就没了下文。 可慕容绝璟早已身子一震,此刻只在压低了下来,两个人就这样衣裳半褪的抵到了一起。 他没有让她城池尽失,她也没有。 于是那星零炙热贴合在一起的时候,只让人觉得心都烧到了一起,而后便是他大掌再一抚,彻底坦诚相待了起来。 夏诗昭抽了一口,再然后…… 他已经再也隐忍不住了,到了痛苦的极致,仿佛是不想将她留在黑暗之中,在这般关头又再将她一抱,彻底将她再转了个姿势。 于是这会儿星辉满殿,只有他们俩人在这星辰台上,共度良宵。 一路油走,动作温柔,双眸也迷情,嘴角噙了几分认真的与她低吻。 而她却也干脆任由自己的心意,半推半就的感受着他点起的火,缭绕了一大片…… 喘息声,沉重声,而后便是她逐渐没了自主的思绪。 俩人的动作都渐渐不受控制了,“绝璟……” 破碎声间,再低低喊了一声。 “嗯。”慕容绝璟此时柔声应她,丰神俊朗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晴欲,染上了汗。 这一瞬间的男人是最迷人的,看得她有些怔忪,于是心里头悸动,窒息一般…… 喘气间,只能感受到他细微的动作,在撩拨着她。 她不明世事,也不知他这是在顾及她,是为她,于是这会儿羞愧难当,只觉得有哪里湿湿的,变化不由自己控制着。 微仰了头看着苍穹星空,身子却是一直酥麻得打了个颤栗,一直忍不住轻轻抖着,而后便是夹紧了腿。 他脸上都出现了几分痛苦的神色。 这一瞬只沉沉的喘气,男人的气味。 此时感觉到她的异样,再低头在她肩胛间一吻,吻到她的锁骨上,夏诗昭只再仰着头沉沉的呼气。 喉间发出难忍的哽咽声。 他终于在崩溃的边缘,这一瞬只将她一提,抓在臀上的手都用了力,她发怔间只觉得脑子空白一片,裙子被撩起,腿也被抬了起来。 这会儿什么都不做,只是姿势亲密罢了。 朦胧间,好像有什么在抵着自己,她再沉沉抽了一口气。 “绝璟……” “璟。” 只属于她的称谓。 夏诗昭喉间语结,说不出话来,只娇软的声音,随着他喊:“璟。” 任由他带着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这片刻的沉默,慕容绝璟额头间已经沁满了细密的汗,只觉得已经是绷到了极限,这一瞬间也只轻抵了上来。 她紧张害怕得将眼一闭,而后瞬间暗涌如潮…… 紧接着余后的事情,她脑袋空白已经全然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觉得一瞬间的呜咽声,仿佛是痛苦得让她撕心裂肺一般,眉头都紧紧蹙了起来。 猛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词,脑中全是不该有的,曾读过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古诗,“携手揽腕入罗苇,含羞带笑把灯吹。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还有“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里奈君何”…… 以及“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就这样迷乱在这样的夜里。 () 不愿有尽头(求月票5000+) 夜风高凉,只有低低的喘息声在这样的夏夜中响起,碧玉妆成一树花,旖旎缱绻唯如此。 他温柔万分的待她,她起初痛苦得有些难以承受,这会儿…… “慢些就好了,疼不疼。”仿佛哪怕是放了马驰骋,都还是顾及着她。 夏诗昭这会儿紧紧皱着眉头,小脸上紧锁着痛苦,又是不知道的感觉,只能呜咽几声:“疼。” 这声音仿佛是要他心醉。 慕容绝璟只能硬是挺着再缓慢油走了几下,背脊上全是汗。 “再忍忍,一会儿就好。” 而后这一瞬眉宇拧得比她要深沉,慢慢的去做这一件让他也觉得痛苦难耐之事。 夏诗昭只仿佛在他这样的话语声中再感受到他的温柔,终于疼得慢慢闭上了眼……水眸微阖着,眼角像是有了泪意,光亮点点间,衬着星光,眼角的泪痣又是好看得不行。 微喘而羞得不敢大声叫吟,却是再忽地下一瞬,眉头一皱:“啊……” 破碎声从口中逸出,彻底深陷其中。 ……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他的力道柔中带了几分刚强,就这般将她整个人缓缓抱起,用他的法子支撑着她,越发的亲近,再然后一痛过后,只觉得仿佛有电流袭来。 夏诗昭每个毛孔酣畅淋漓,一刹那瞳孔都蓦地放大了一般。 “呜……”低低的呜咽声。 月夜下呼吸沉喘越重,叮咚的水声中伴随着细微奇妙的声音,拍打间,两个人都失了神。 而后似是终于习惯,夏诗昭终于一直没喊疼,而是迷迷糊糊的俯到了他的肩上,而他也终于捱到了不能再捱之处。 星辰下看她终于有些缓了过来的眉头,闷着声再也一句话不说的就再闷闷掠了城池,终于像是在广袤的草地上奔跑,耳边是呼啸的叹息声,她也像是开出了花。春蚕到死丝方尽,颇有些放肆的影子。 抚动间再然后便是已经不知姿势变到了何方,暗影中谁都看不见谁,唯有星辰那般美。 一个双生殿也巧夺天工得那般夺人心魄…… 夜漫长。 春江水暖,俩人在一起,仿佛这一刻亲密多久都不算久…… 唯有情暖间,两个人的心贴合到了一起去。 夏诗昭在这一来一往间只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有泪意在眼角凝聚,这般失了意识的情况下像是轻轻反拥着他,心是暖的,呼吸是疼的,喧嚣直到了下半夜才渐渐缓了过来。 夜风一直吹拂,星辰台上不算太凉。 到了后来他停下的时候,她整个身子都是暖的,他在前头将风都给她挡住了,此时只任由她在角落中喘息。 宁静安详而美好。 “诗昭。”最后都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点了,才听到他略微哽咽低低的声音。 慕容绝璟就这般垂眸看她,看她在他的身前,此时只微微以背抵墙,微微喘气着,一双动人的水眸都微微垂着,仿佛是在看着地上,不敢看他。 而他的眸光却是越发渐浓,看着她也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在她的发丝间轻抚,将她累得沁出的细密汗都轻轻一抚,是香汗淋|漓,也是他与她在一起的证明。 不再是嘴上说说,而是疼到了心底里头去。 夏诗昭这一瞬其实想躲得很,看他也多了几分别样的感觉,一番春江水暖停歇了下来,更是情话绵绵无尽期之时。 “嗯。”沉默得让人难受,于是细微得落正可闻的答话声。 慕容绝璟听她这一声回应他的喊声,淡淡的笑了起来。 在这样的夜色下,笑得好看得很。 从未这般笑过,恰好夏诗昭抬眸,撞入眼帘便是他轻扯了嘴角,不再是眸中无物的感觉,此时他的眼中装得满满的全是她。 这一双眼比此刻后半夜的的星辰还要璀璨。 夏诗昭有些出神…… 慕容绝璟此时笑着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没有替她穿上,而是温柔将她轻轻一裹,再然后便是将她拥到了怀中。 这双生殿二层的景致物什依旧这般美得让人觉得不像话,他也只是在美景将她轻抱起,从此刻春江水暖方停的地方带起,将她抱到了用以歇息的亭子中,一张小台上,让她躺在上头休息:“累不累。”放一花不。 夏诗昭这会儿还在微微喘气,他这般温柔的笑着问她话,于是看着他,这一瞬心动得几分迷离几分怔忪 “嗯。”低着声。 慕容绝璟也像是累到了一般,随着躺了下来。 这一刻,她只是任由着他的动作…… 轻轻在他身边,两个人一起暂且躺了下来。 慕容绝璟像是把握松弛有度,哪怕此时再想要,都隐忍克制着,想再继续下去,只怕她承受不了,于是这一瞬眼中只有着压抑与暗沉,像是在勾唇朝着她笑:“看天色也不早了,早些睡吧。” 躺一躺…… 有他在身边,守护着她…… 夏诗昭只觉得这会儿浑身都是他留下的气息,就连心头,也像是缭绕不散的全是他的味道,听他说这话,不由得微微暗敛着眸子,像是思绪被他带着走,看了看天色…… “嗯。”低低出了声。 星辰依旧放着光辉,可其中只有几道暗光渐变蓝,夹杂在其中,此时寅时有三刻了。 都这个时分了…… 霎时只不合时宜的红了脸。 两个人竟然一番春江水暖……这般久。 此时脑里头全是不该有的东西,迷迷糊糊的只觉得乱的很,躺在他的身侧都躁动不安了起来。 怕是他看出她心中的想法,此时只微微抿了抿唇,眼眸里好像是难解的羞意,把头一转。 而后装着睡眼朦胧的样子,又像是紧张得微微喘息。 听着这样的声音,与他方才与她相拥在一起,两个人那般亲密无间,她的低沉吟声,吐息声,痛苦皱眉声,忍不住的愉悦声,他的身子只一僵。 此时躺在她的身侧,心里头也像是被她的柔和感染,软成了一滩水。 他眸光一深,勾唇笑的样子太浓稠,这一瞬只垂了颔看她,夏诗昭被他靠得这么近看得一热,只得再把脸紧张偏转到另了一边。 这一瞬……像是羞怯得不敢再看他。 微微的不好意思。。 他与她都这般亲密了,她倒是还依旧这样子,惹得慕容绝璟在这样的时分,只大手蓦地悄悄不动声色的握上了她的小手,两双手盘在了一起,他将指节一弯,穿过了她的指节,与她十指紧扣了起来。 夏诗昭被他拥得心猿意马,这会儿夏夜至深,身边暖和躺了他健硕的身子,只觉得迷糊间心头又是一怵,悸动得呼吸声都变得微微一沉。 只得紧张得看似真的累了困了,轻而紧张的闭上了眼。 慕容绝璟看她这要睡着了的样子,明明睫毛颤动得不像话,只又扬唇轻沉笑了起来,低沉暗哑的嗓音。 在她的耳边响动:“累了就真正的睡吧,卯时一刻我再喊你起来。” “嗯。”她的小心思…… “再出宫回璟王府。” 今夜暂且就哪儿都不去了,就在这双生殿中留宿,也是给她留了几分休息的时间。 他不舍得真的让她太累了。 夏诗昭却是装着迷迷糊糊间这会儿被他的话又给惊了一下。 他若不说,她倒是又给忘了呢。 此时只是身子轻微一震,泄露了她的心思。 就连被牵着十指紧扣的手也动了一下:“唔……嗯。” 心里面却又早已风起云涌了。 老天果然不会太眷顾有情人,他此刻才与她这般温柔相待,坦诚相处,两个人在一起都没多久,可每一个月给他的时间就六个时辰。 每一次撕心裂肺的锥心之痛过后,只有这么短暂的时间能够当他自己。 原来……这么一眨眼,今夜就要过去了。 “明日……卯时四刻,又要变回去了吗。” 声音这般低弱,就好像是在梦中呓语。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其实对这个问题在意得很。 慕容绝璟仿佛已经习惯了,此时躺在她的身边,微仰着星光,这逐渐变得灰蓝的夜,像是暮色拂晓最后一两个时辰,他其实也舍不得。 “嗯。”还是沉了声。 应了她…… 夏诗昭这一刻似是不愿,只微微动了动身子,仿佛再也不想要什么矜持了,这一瞬…… 只是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往他怀中钻去。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这般少,她怎么舍得……再扭捏。 这一个动作只惹得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子一僵,这一刻犹如雷击一般,嘴角上轻扯的弧度凝固,眼中又是颇有深意的掀起了暗涌:“诗昭。” 夏诗昭只想随着心意,与他再呆在一起久一点,舍不得,于是想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听着他的喊声,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瞬只又被他沉沉压下了。 这般重的力道,她脑子空白了一下,醒了几分,再然后便坠入了一双再幽沉不过的眼眸。 慕容绝璟眼里仿佛也有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不舍,一言不发沉重的吻了起来,这一次……比方才更多了几分如火如荼的火热。 那是情到浓时,这会儿是深沉不舍。 夏诗昭只得微微颤抖:“璟……” 而他却是终于再一次将她抱起,架到了自己的腰间,闷闷的出了一声。 再撞击了进去。 夏诗昭整个迷乱,唯有他沉喘的声音越加清晰,这会儿她也不想再想那么多了,只知道他兴许是想到了什么,也或许是知道时间不多,两个人都想好好的做着一场梦。 仿佛没有尽头。 都不愿再纠结于其它,只想要好好享受这一刻,于是:“唔……” 低低沉吟间,又是再一次的淋漓尽致…… ------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不知道,只知道再一次起来的时候,天色好像都已经微微泛白。 夏诗昭是最先醒来的,于是此时看着这殿宇二楼,漫天的星斗已经消退了一大半,唯有零星裹着鱼肚白在其间。 身边的碧玉树在晨光下变得更美了,而慕容绝璟…… 此时微微一侧眸,落入眼中的便是他一张完美而棱角分明的脸,微微闭着眼像是有些安宁。 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睡颜,于是夏诗昭这会儿只出了神。 衣裳还在缭乱,昨夜的第二次一直持续到了莫约天要放亮的时候,实在是累得不行,挨不住了两个人才彼此不甘愿的放手。 这会儿看着他仿佛还想到昨夜的春江水暖,于是微微红了脸,又多了几分不自在。 在这羞涩间,又是满满的情意,眼中全是他了。 慕容绝璟累得沉睡,这一瞬只觉得身边的人有了动静,于是警觉得下意识一睁眼,睡眼惺忪,只将大清早晨起的夏诗昭看在了眼里。 恍若是看到了她娇媚的样子,似带了几分女人的媚色,不由得低低的勾了唇角:“醒了?” 这语气,自然得很,好像两个人在一起这样已经许久了,言语中没有半分尴尬。 夏诗昭却是尴尬的很,脸都烧起来了。 大清早的起来看他,还没彻底将他看到心中,便被他察觉了。 此时只微微扭了头,恍若不自觉的将衣裳拢了起来:“嗯……” 像是害羞的只想将身上的惷光遮住,时辰快到了,想要穿好:“不早了……” 他却只是眸光深意浓稠的沉沉一笑,看着夏诗昭这个样子,哪怕知道时间是真的快到了,不多了,也只想与她逗弄一番:“嗯,我知道。” 而后便是蓦地起了身,随着她一起坐了起来。 两个人起身一起坐着的样子暧昧得很,他垂眸看她却是熟稔的将她身上的衣裳一扯,夏诗昭紧张得抽了一口气:“绝璟!” 这声音仿佛带了几分恼意,他……他又想做什么。 只得将自己再遮了起来,衣裳已经在他手中了。 慕容绝璟看她遮着的风光,大片的肌肤上红斑点点,就像是在雪地里开出的朵朵红梅,美得不像话,不由得又只暗了眸色。 夏诗昭被他看得一羞。 慕容绝璟像是沉沉的笑了:“我替你穿上。” 这低沉的声音,恍若最后的温柔…… 夏诗昭本还扭捏,可只见他已经不容她再推辞了,大掌滑到了她的肌肤上,只将她再彻底一带,昨夜是怎样将她的衣裳褪下来的,此时只怎样替她将衣裳穿上。 夏诗昭只觉得……原来他也是还有这般细心做事的样子的,哪怕不是在朝堂上,也有这沉敛如潭的样子。 直到最后,替她将最后一个樱结扣上,他才蓦地勾唇笑了。 自己的衣袍在一侧,他也只将它们拿了过来:“诗昭,替我着衣。” 夏诗昭看他赤|裸的胸膛,好像身上有些地方还有红痕,是她昨天疼得忍不住的时候刮出来的。 此时看着自己的杰作,只觉得脑子一轰隆,脸也微微红了。 比她一清早起来便被他抓到了不轨行径还要……让人羞涩。 这会儿虽说了礼尚往来,却也只能轻咬了唇,低低的如蚊纳一声:“嗯” 红了一张脸帮他穿衣。 慕容绝璟此刻就这般一动不动的等着她穿衣伺候,挺直的身子……夏诗昭看他健硕的胸膛,看得最后自己羞愧的先挪眸,还是老样子…… 都不知道是怎样替他穿好的衣裳,直到了最后才觉得片刻过后又是衣冠楚楚了起来。 这一瞬的丰神俊朗,又像是天上难寻的俊逸,从昨夜的……意乱情迷,恢复了他三王之首的风采。 慕容绝璟看到夏诗昭这一瞬的怔忪,只又笑了出来。 明知道她是看着他出了神,于是这一刻心里头暗爽得很,脸上也温柔沉稳得很,将她的手一牵:“都打理好了,下楼吧。” 九年不曾来的地方,这一番进宫,到此也应该了结了。 从宫中到璟王府莫约需要三四刻钟,能不能在蛊毒再次发作之前赶回璟王府还是未知数,但必定是要在卯时四刻之前出宫的,若是不能出宫,怕是少不了许多事,功亏一篑,乃至于中蛊毒的事情败露,都有可能。 若是真如此……昨夜的风华以及她的落水,全是白费了。 夏诗昭这会儿羞红着脸,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头触动得不行。 只得垂了眸子,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一刻两个人都衣装整齐,可再怎样都磨灭不了昨儿越过城池的事实,脖子间还是红痕,情到浓时……真是太危险了。 他看着她笑,只伸出了手:“抱你下去?” 夏诗昭被他吓得一跌,退了些:“绝璟,不……不用了。” 原本还在疑迟的扭捏着,这一瞬只动作比他还快:“自己下去就好。” 话语声落,却是他将她的手牵了起来,十指又再一次紧扣:“我带你下去。” 夏诗昭没再反抗,再拖延时间就紧了,只是随着他的动作,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下了楼梯。 这笔直的楼梯不知承载了多少,底下出口就是揽月厅,又是一方小小的天地。 似是第一层与第二层隔音好得很,于是在上头两个人都听不见底下的声响,可这会儿直到下了揽月厅,绕出了双生殿的这一个隐蔽的一角,才听到了喧闹的声音,“王爷,璟王妃……”一声又一声,外头的人早不知在外头唤了多久。 怎么会! ----------- ps:明天再更新一万五以上,大家支持个咩……(嗯???) () 无事不登三宝殿 此时不过是卯时一刻,按理来说怎么会有人。 夏诗昭只在这一瞬,牵着他的手收了一下,慕容绝璟此时的神情也似暗凝了一下,深沉的样子。 像是也发现了这一瞬的不寻常。。 方才在上头,天也就是只是微微的亮,甚至天幕还没有完全揭开,暗沉的夜色携了一丝丝的魅蓝。 每日宫中的起晨时辰是卯时三刻,宫中的宫婢太监此时应当还都未醒,只有小部分会在各自伺候的寝宫中值夜,按理来说是不会在外游乱走的,更不会在此时往来于几间宫殿中,走动是绝对不会的。 而此时外头传来那低低的喊声,也像是在冒犯一样! 夏诗昭猛地就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会儿两个人手牵手,就在这双生殿中站着,虽然好好的穿着衣裳,稳妥的样子,可是还是不禁红了脸。 红脸的瞬间,却也显然眸中有不好的神情。 似是觉得有事,慕容绝璟眸光微沉,紧抿的嘴角也一扯。 夏诗昭也是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拉着他的手也越发紧了:“过去看看?” 如果没记错……昨儿两个人逛双生殿前,他还放话“其余人先退下”来着。 言下之意,就是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俩太医是过来替她看身子的,最后也只被他冷冷的话音给吓走了,此时整个偌大的宫中,应当都知道璟王脾性不佳,比起九年前越发傲然。 又怎么会…… 此时两个人就这般在原地停着,外头的人似也是焦急,像是被人下了什么死命令一般,冒着被慕容绝璟惩处的危险,也要将慕容绝璟和夏诗昭唤出来。 “璟王,璟王妃,你们醒了吗?太妃让我们送些东西过来。” 夏诗昭站在原地,听到更清楚的话语,这一会儿身子微微一颤,更是有了反应。 两个人彼此紧牵的手都一扣,紧握起来。 慕容绝璟眸光微微暗沉,似又想到了昨夜之事。 此时一番春江水暖,本来还与她一起晨起打趣,眸中都是温柔,此时只瞬然间冷聚。 “怎么……”办。 夏诗昭的话像是卡了一半在喉中,这会儿听到这话,与他对看了一眼,哪里还有心思害羞,只全然把思绪放到另一处去了,此时心神全凝在了外头。 仿佛是还在听听外头会说些什么。 慕容绝璟却已是沉了眸子,这一瞬只将她的手一牵,沉沉的干脆带到了外殿去。 双生殿依旧这般大,此时走着往回的路。 外头那吵闹的声音越发清晰了。 如果没有早晨这吵闹的声音,怕是此时两个人相视一笑间,都已经要走出双生殿,在外头唤司鹄备好马车,直接从双生殿出宫,完了事儿…… 这会儿显然却是有人存了心思的在外阻拦。幕这牵天。 要不然怎么会又把时间掐算得这般巧妙,硬是将他们留在了殿中。 赶在了前头…… 夏诗昭这会儿感受着他手中微微用了些力度的劲道,只抬眸看着他,像是在问他要怎么办,也在等着他的回答。 只见这一瞬的慕容绝璟只是挑了眸子,深沉的神情,直将她一带:“出去看看,到底想要做什么。” 语气低沉,仿佛带了几分暗怒。 分明才卯时一刻,就这般迫不及待…… 可是他们也又是来错了时辰,这会儿离卯时四刻还有三刻钟的时间,若真是想要做些什么,也太小瞧了他。 发现了他眼中的暗涌,夏诗昭这会儿也只能跟着他走了。 有他在的时候,她无需动太多心思。 于是这一瞬两个人还是牵着手,从里头彻底走到了外头,外殿之中,床榻依旧,昨夜她急忙掀了被子下来,此刻那被褥还是原本的样子,香炉中的柴火因为没人进殿来添,此时已经灭了,只剩下袅袅香气淡淡在殿中弥漫。 里头的人没有动静,外头的人自然还在硬着头皮敲:“奴婢们在外头恭候王爷、王妃晨醒。” 话语声这般有礼,也像是有耐心等着他们起床的样子。 可这般一直敲门,又是出声说太妃让送一些东西过来,哪里是想要让人休息的模样。 不知是抱着什么心思,越发叫人猜不透,也越发放肆。 几个宫婢三三两两在外头站着,此时就停在双生殿的殿前,有些人的脸色已经白了,摊到了这样的差事。 可是待再欲敲的时候…… 只见嘎吱一声,门已经从里到外开了出来。 “嘶……” 外头的宫婢只一瞬间抽了气,出现在眼前的是慕容绝璟仿佛带着冰寒的脸,此时脸上分明写满不悦,带了几分气势,冷得叫人哗然。 几个宫婢霎时跪了下来:“璟王爷!” 看到出现在慕容绝璟身后的夏诗昭,又是只能再跪再低头:“璟王妃!” 大清早的朝他们行了礼。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找事儿做。 此时果然天色还未亮,哪怕是将殿门打开了,外头一丝丝光亮都没有透进来,双生殿格局又居高,整个皇宫有半数是落入眼中的,于是此刻只将这映在黑幕上的巍峨看在了眼里。 看得慕容绝璟都多了几分威严,是不怒自威,恍若天然自带的。 夏诗昭本是没什么威严的人,可此刻垂眸看着跪着的一片宫婢,只也蓦地多出了几分璟王妃的气势。 俩人默契得很,这会儿谁都没有出声。 也不说起身,也不颔首点头,就让她们在地上跪着。 双生殿本就没人伺候,此时也不是上宫的时辰,自是没有人,可一开门就是璟王、璟王妃两个身份不凡的人,才更是叫人觉得可怕。 沉寂中:“怎么了。” 慕容绝璟话语声淡淡的,似是想要看看她们玩什么把戏,怎么回答。 夏诗昭这会儿面上无华,但其实没他那般淡定,此时已经渐渐日晷上的时针要往卯时二刻走了,还不知这些宫婢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只见一群人跪在地上,慕容绝璟和夏诗昭不喊她们起身,她们也便就真的不敢起身。 就只是在这一瞬低低忐忑的出了声:“回璟王爷,太妃命我们来给璟王妃送些药。” “哦?”又是淡淡勾起了眉眼,恍若没有波澜。 这帮宫婢听到慕容绝璟这话,虽隔着一段距离,也只觉得惊心动魄似的。 此时就像是授其命,善其事,就只是赶紧把手中的药拿了出来,上呈:“璟王妃……”看似是要给夏诗昭。 可偏偏慕容绝璟此时只是冷垂了眸,轻轻挑着的眉头,都说不出的冷然。 倒是夏诗昭在后头,看着这帮奴婢,微微皱起了眉……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 大清早的便说是要送药来,会是什么好事?况且…… 脑中霎时浮现了昨夜清太妃和蔼的样子,那般慈祥的笑容下永远不知道藏着的是什么样的心。 此时衬着慕容绝璟冷然的反应,也多添了几分戒备,水眸一敛这会儿,只像忽地受了风,昨儿落水伤了身子那一般,脸上出现了疲色:“太妃……让你们给我送药么?” 像是想套话,非要顺着话语反问,猜测这今儿大早的意图。 只见这几个宫婢像是早得了交代,被人命着准备好了说辞一般:“是啊,昨儿璟王妃您坠湖了以后,太妃也受了惊,想是怕得一整晚都睡不好觉,于是大清早躺着便起来了,特意寻了这些暖心丸,担心着璟王妃的身子受了寒,迫不及待的命奴婢们送过来了。” 话语说得周全而委婉,一是提及她坠湖的事情,又以这个作为了借口和缘由;二是又显了太妃的和蔼可亲,担心她得无法入睡;三是大清早寻了药,以及迫不及待的命人过来敲她的门,也是为了她好。 这药一直呈在眼前,接还是不接? 可是……夏诗昭眼中只掠过了幽光点点。 若是重点真在这药上,那清太妃大可以在她被救上来后,太医来之前,让人捎带过来,更是可以再更早一些,例如三更半夜,派人再“焦急”的敲门送上来,何必又一整晚睡不着,时间又掐得这般好,非要这时候送过来? 看着眼前这些宫婢身上的湿意,衣襟还未湿透,就像是有些染了朝露,那就是才刚在门前守了大约两刻,也就是卯时到。 其意便是……刻意的。 这会儿心思又是通透得很,牵着慕容绝璟的手也只微微一握。 慕容绝璟此刻只垂眸看着地上跪的人,似也早已明白了其中的意味,怕是送药是假,想做些什么才是真。 这手段一如既往的好,难怪多年间他也一直并未发现…… 若不是有昨天的事儿在前,她与他的那番话,“清太妃其实并不似表面上那般慈祥和蔼”,以及那用了命的试探,只怕他此时看见这般场景,还真以为只是来送药的。 这会儿直看着这些宫婢手中的药,微微勾了眼眸。 夏诗昭未等慕容绝璟说话,此时也只轻轻出了一声:“嗯。” 这会儿整个人都站到了他身前来,像是要接:“给我再送过来。” () 迅速准备马车出宫 宫婢呈着药在前头跪着,其实着实离两个人有一定距离,那高举起的手,手上拿着药,不过也是给夏诗昭意思意思一下,想要让慕容绝璟别罚她们罢了。 这会儿看慕容绝璟一脸冷意,还是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并不痛快,倒不发火…… 而夏诗昭却是站到了前头来。 原本是直对着璟王,现在变成了直对着璟王妃跪着,那吓人气势一下子便被挡去了不少。 这帮宫婢也蓦地松了一口气,宽了心。 此刻看着夏诗昭,见夏诗昭像是不懂她们所图似的,要她们再送过来一些,看似要接下。 心里面知道今儿被交代的事情有戏了,于是阴沉沉的脸也绽开了笑容:“奴婢这就给送过去!” 最先过来的是一个为首的丫鬟,高举着所谓的药。 夏诗昭这会儿紧紧牵着慕容绝璟的手,还是让他先按兵不动的站到了她的身后,做她强大的后盾。 在此之前……看她的。 “这是什么东西?痛心丸?”直望着眼前正缓缓递过来的东西,一个装药的盒子,看似还是金镂空的,金贵得很。 这宫婢急忙答:“是的,王妃……这是太妃特意寻出来的,本是西域进贡的,每年就只有两批,说是感染风寒了,用来压制体内的寒意最为有效。” 像是期盼般的呈上来,想要她接下。 夏诗昭明明知道这玩意儿意不在此,看到药盒的时候还是详装惊喜了一下:“是吗?” 好开心的模样…… 这会儿仿佛是为太妃的行为感动着。 刻意装得有微微疲色的样子也像是多了几分精气神儿:“昨儿坠湖以后,上来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会儿脑袋还有些疼,就像是寒意侵身一样,若真是有这般有效的药,真是再好不过了。” 鬼话她不会说,人话还是会的…… 于是这一瞬,在众宫婢的眼里,夏诗昭只像是真的温柔知书达理的样子,不骄不躁且懂得体谅人的心意。 她们且微微呈着。 夏诗昭倒是不客气的接了下来,动作干脆而利落。 今晨来的不是老姑姑,这帮小婢女看到夏诗昭这样,也放了几分戒心。 看来今儿的差事并不算太难。 此时只按部就班的来:“那璟王妃便服药吧,奴婢帮着璟王妃用药?” 看似是想要起身伺候她用药,并且借口就这般守着时辰,不走了。 可夏诗昭也早就知道她们的意图似的:“不用了,药我留着待会儿服,就不劳你们伺候了。” 像是体谅她们大清早的便在这双生殿前守候,也辛苦她们了:“你们早些回去复命吧,就说诗昭很开心,谢谢太妃的心意。” 这会儿换一帮宫婢的脸色一变,尴尬的样子。 蓦地不知道是要退下,接了璟王妃的意好,还是依旧死皮赖脸的杵在这双生殿前好。 “王妃……”为难的样子。 显然清太妃在来之前便说了,务必要在璟王、璟王妃离宫之前守着双生殿,从卯时到辰时之间,直将璟王、璟王妃留在宫中。 因为所谓的担心璟王妃的身子,昨夜才坠湖,今日大清晨的便驱车出宫不太好,本就体内有寒气,感染了早晨的雾气更是伤了身子,更是不佳…… 于是让她们送药来,顺便再拦着人。 说是这般说,可若是伺候得太妃久了,便知其意难明,主子的想法,谁都不知道…… 何况是在这宫中住了如此多年,如今是景台国最有权势的瑞王爷的母妃…… 谁都不敢疏忽担待。 此时只觉得后悔,早知道便不那般轻易的把药给夏诗昭了。 里起手脸。这会儿没了借口让夏诗昭收药,夏诗昭又一脸待会儿再服,无需伺候的样子。 “嗯?”看着一帮人还未走,此刻跪在地上,秀眉都微微的拧起。 夏诗昭又出了声:“怎么了?还有事么?” 显然是温柔无害的模样…… 一帮宫婢只得擦了擦汗:“璟王妃还……还是服用了吧。” 早有机灵的再上前来:“是啊,清太妃说忧心璟王妃的身子,所以才命我们这般早就过来了,还千叮咛万嘱咐,说是让王妃您用了药再回来,这样她也能放心一些……” 再道:“毕竟您是因扶她回去,才会意外出了事儿落入的湖中……” 慕容绝璟本就对夏诗昭坠湖之事存有芥蒂,这会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霎时就只见到暗冷的眸眼一挑,似是一瞬间眸光幽沉,这气势,只叫人觉得可怕…… 本来夏诗昭便是已好好的与她们说话,她们不知足。 这会儿只有慕容绝璟忽地沉了的声音:“下去。” 毋庸置疑,让人不敢反抗。 他本就冷沉着气势,方才一直没说话,就只是看着夏诗昭让她们退下,回去复命,可这帮宫婢不知进退,非要让他出声。 此时只见一帮宫婢还在想着有没有可回旋的余地,听到这声音只让她们都颤了一颤。 面面相觑,像是被震慑到了。 璟王果然是璟王……哪怕璟王妃再柔声柔气的,待璟王出了声,都不容她们抗驳。 “王爷,奴婢们……”身不由己。 这会儿夏诗昭也只看着她们,他出声她一点都不拦着,只是脸上带着的笑,一双眸子都璀璨了几分亮光。 一柔一刚,一迎一合。 看着这会儿的天色,时辰已差不多了,没时间也没心思再耽搁下去。 手中拿着精致的药盒,也说了话:“怎么了?还有事么?” 不是说要过来送药么?现在连药都到她的手上了,已经没了最冠冕堂皇的借口……还留着做什么? 只像是被他冷然的语气一带,此时她的语气也像是忽地多了几分王妃的气势。 与方才柔声讲话,笑着的样子,天差地别…… 此时这帮宫婢还在底下跪着,像是在郁结,如此威严的璟王,如此有原则的王妃,只让人不敢再聒噪多舌。 也像是彻底进入了挣扎与纠结之中:“王妃这……” 夏诗昭也只再望着她们:“还是说,你们并不是来送药的?” 只直将她们的心思说到了骨子中。 这会儿大家全慌了,也不敢再犹豫,就像是被说中的样子。 像是不敢再耽搁,要退下:“奴婢们这就回去……告诉清太妃,王妃收到了。”至于什么服不服药,什么等了药效出来了再走,都是浮云…… 就依她们如今的身份,若是叫人发现对璟王、璟王妃心存不轨,看似送药,实则想着别的,只怕是多少个脑子都不够掉。 更何况……她们拦人做什么? 此时连自己都显然不知道自己做这些事儿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承命罢了。 “璟王,璟王妃,奴婢们告退……” 像是动摇了,要走。 夏诗昭这一瞬只仿佛一轻松,水眸中多了几分笑意,比起昨儿的那些姑姑来说,今儿的还是嫩了些。 可是慕容绝璟在这一瞬只微微勾挑起了眸子,清太妃……仿佛也有了几分明意在心中。 两个人这会儿心思通透,紧牵的手只像是十指紧扣。 他冷声不语,而她却是再出声笑问:“还不走?” 第一次端拿着这璟王妃的身份…… 这帮宫婢只能看着夏诗昭手上的药,甘愿认了命,一群人这会儿只能稀稀落落的再站了起来:“是……” 晃了晃身子,也像是知道这一走回去少不了一顿挨罚,不知道还有什么苦头在等着她们。 可另一瞬,也明知道璟王爷与璟王妃都发话了,带了些许愠怒,若是再留在这里,只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彩头。。 陆续转身的样子,似是不愿,可是别无他法。 看着大家都走了,夏诗昭这会儿才抓着手中的盒子,仿佛是似有感慨。 牵着他的手都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绝璟……”她还怕着,若是真要纠缠起来怎么办? 唬不走她们呢?若是真被借口拦着,卯时四刻还离不了宫中呢?那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只在看着前方,看着人都退都差不多了,再看着不远处巍峨的宫殿。 两个人站得高,也看得远。 这天色本来就在将晨而未晨的时分,只见多说几句话,天就每放晴一分:“我们回去吧。”出了声。 慕容绝璟此时只站得挺拔,颀长的身影立在她的身后,也只应了一声:“嗯。” 这会儿冷然的气势才稍稍收敛了几分。 眼中却是看着一殿前散开的人,眼中暗了几分。 没有立即返回殿中,只是在这天地之间出了声:“司鹄。” 低沉的声音响起,在逐渐静下来的双生殿前,只显得的这般沉响。 司鹄其实常年来依旧习惯守在慕容绝璟不远处了,尤其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知道今日是要变回原样的时候,更是蛰伏在殿宇的不远处。 此时听到了慕容绝璟的声音,霎时出现:“王爷!” 看着这会儿的天色,只像是一直在等着慕容绝璟。 只见慕容绝璟沉沉出了声:“迅速准备马车出宫。” --------- [2/7] () 多年间布的局 司鹄听了这话,知道似是事情紧急,于是也只点了点头:“是!” 其实对于这次入宫的事情谨慎得很,哪怕夏诗昭与自家王爷真的在双生殿歇下来了,没有得到具体的吩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宫,可按照推断,他也知道就在这会儿不远了。 于是马车其实早已备好了,就停在此时双生殿不远的附近:“属下这就安排将车辇驾到这边来。” 直接从双生殿出宫。 这会儿看似送完了一拨人,离变回那小样子也就两刻钟了,还算时间紧急。 夏诗昭听他安排,本来要让他回殿中,可这会儿也只变了主意,就陪他一起站在这双生殿前。 看着司鹄又下去,安排一切事宜…… 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了。 此刻牵着他的手只微微用了些力道,俩人一起等着。 看着天色慢慢泛白…… 可此时,角落的另一端,只见还有未走散的宫婢,这一刻只走远了,却是忽然回了头,深深的看了一眼。 而下一瞬……像是知道璟王和璟王妃要出宫,蓦地只加快了步伐,跑了起来。 急匆匆的样子,分明显然是要赶回太虚宫报信。 清太妃才不会只派出一帮子无用的宫婢,还有那么一两个是有眼力儿的,此时看着璟王与璟王妃的气势,像是不容动摇,只蓦地暂且退下,再做它法罢了。 双生殿说离太虚宫远,可也不远,对于在宫中穿行的人来说,挑了几条道儿,绕着熟悉的路走,不一会就能赶到。 何况是拼了命的回去报信,时间自然短得很。 只见此时的太虚宫中,清太妃其实果然如方才那些宫婢所说,早早就起来了。 其实她一整夜都没有睡好,只像是在想着昨夜的事儿,百官夜宴之前,曾忽地听闻璟王送信给皇帝,说是要参加这一次的宫宴,出璟王府……于是一瞬间,她也才会在昨夜出席了百官夜宴,图得便是于此…… 可是果然,没料到慕容绝璟真的会出现在宫宴上,看他下马车的那一瞬,依旧如九年前般没有变化,甚至那颀长的身影甚至比九年前的他宽厚健硕了许多,从单薄的老成少年长成了大男人的样子,只让她心口一震。 面上虽还是无表情,可看着端儿与鹤儿那般献艺之后,他更是震惊了全场,乃至于身边的夏诗昭,两人天作之合,就像是绝佳的帝后之配,她暂且动不了慕容绝璟,自然先对夏诗昭出手。 可昨儿,发现这夏府小姐,如今的璟王妃并无她想象的那般聪慧,杀心就少了一些,可昨夜回来后偏偏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她竟然任由慕容绝璟身边的侍卫将夏诗昭送去了双生殿,其实若思虑周全,最应当的法子应该是将夏诗昭留在太虚宫中,美其名曰在宫中休息,她更方便照料一些……卯时也应当更好的试探慕容绝璟。 探一探当年的蛊毒……是否真的有用。 九年不出,她都几乎忘了还有个三王之首在承受着蛊毒之痛,本以为就这般一直解不了毒,在璟王府中闭门不出便少了一个,可他偏偏却是在这样的时分再出来了。 就连端儿都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她多年间布的局,也看似差不多了,偏偏—— 清太妃此刻一脸的柔和,坐在桌边映着窗下的样子,也只显得温柔,她本就是这样的女人啊…… 哪怕在已故的明帝眼里,她也一直是这样与世无争淡然的样子。 在今日灵潃帝的眼中,她也是足不出宫,唯唯诺诺只会和蔼之笑的太妃,哪怕慕容端四处征战,替景台国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她也是不骄不躁,仿佛儿子间的志存高远争夺与她无关,她只求有生之年看着这景台国越加平和昌盛,至于是谁为帝,与她没有关系。 可次宫不。此时一双手轻轻搁在桌上,只微微一收,仿佛这样的杂思中,手心轻烙出的印记泄露了她心中的思绪。 想到了慕容绝璟身上,还是只觉得不应当…… 此刻微微勾着和蔼的眸子,眼底是几分波澜,像是想要知道慕容绝璟到底是否蛊入了心,为何还没有变化。 只想要等待,看一看他是否会在传说中的月圆之夜一过,到卯时到辰时左右,就会变成另一个模样…… 九年不出府,所有讯息都隔绝了,她只能凭着当年那人说的话去猜疑,想象。 这会儿在窗下沉着眼,像是疲惫的等候,可双眼却幽凉得很,和蔼中却掺杂了几分狠光。 整个太虚宫因为她喜静而也沉寂得很…… 只见在这样的沉寂中:“太妃,太妃……不好了!” 一道声音划破了这时的寂静,就连她的眉头都倏而皱了起来。 这会儿像是一瞬间又变成了那和蔼的样子:“怎么了……” 在宫中淡淡的出了声,话音里都是祥和,没有半分太妃应有的威严。 听到了这闯进来的声音,此时在殿外守着的几个常伺候在她身边的姑姑也只赶了进来,走在了那宫婢的前头:“怎么了?” 太妃的威严,依旧是容不得冒犯的。 只见看清了来人,是今儿一大早便派过去双生殿,美其名曰给璟王妃送药,实则拖延拦住璟王出宫步伐的小宫婢,这一瞬只微微勾起了沉霭的眉眼:“出了什么事?” 慈祥的声音压住了身边几个姑姑的喝声。 这宫婢还算有眼力,也在身边见过了大的场面,寻常也算是那帮子新人中稍有眼力的婢女,此时只临危不乱的抬了头:“太妃,璟王、璟王妃将我们遣回来了。” 也不说是璟王妃太厉害了,一开始便在她们没戒心之时,扼住了她们的要点,直接把药给拿过去了,让她们后来连僵持的理由都没有,只得顾着台面上的面子再鸟作兽散。 什么想借着药,不动声色的将璟王、璟王妃的步伐滞留宫中,缠到辰时,几乎是不可能。 此时清太妃只暗暗勾起了眸眼,仿佛是慈祥的眼中都多了几分暗意:“都回来了?” 仿佛是意料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 她本是不想再将事情做得那般明显,所以连身边这几个能干的姑姑都没有派出去,此时只是将她们留在了殿中,而是派了些无伤大雅的小宫婢过去,一个顶不住,就让几个一起缠,说是多些人伺候,还能体现出她的关怀便好了。 此时只是眼底都多了几分沉意。 那小宫婢也不多说,不知道清太妃到底派她们去拦着璟王、璟王妃做什么,只知道这会儿卯时,再过一会儿就越发到中时辰了,再出声,干脆再将要回禀的事情急忙回禀了出来:“奴婢们……都回来了。”一个不剩。 再道:“不过回来前,奴婢留了个心眼,在双生殿前慢吞吞的守了一会儿,只见璟王与璟王妃见我们散了,也像是要做什么似的,将昨夜把璟王妃救走的那个侍卫再唤出来了。” 隔得远,她看得见人影,却是听不见声音,只能凭猜测:“像是在说赶紧备马车,应当是要出宫了。” 这出宫可就是再不进来了? 只见清太妃原本还算慈祥平和的听着这奴婢回话,这一瞬只脸色变得黑沉。 慕容绝璟与夏诗昭怕是也知道她在刻意阻拦了。 这一会儿只一言不发,像是沉沉的在计较一些事情。 若是说当年的事情,确实是她做的又如何?只要能达到目的,又何必介怀是用什么手段?只不过……她原本是想要害慕容绝珛,让他一任帝位便忽地患上怪病,再退位,恰好慕容绝璟那时又是不欲接手江山的样子,自然是端儿继位。 可是没想到,九年后,一切变成了这般…… 此时她面对的不仅是九年后越发稳健的慕容绝珛,还有这忽然出现的,甚至比当年还要睿智英明的慕容绝璟。 十七岁的少年与二十六岁的男人,心思是有莫大不同的,若是当年的慕容绝璟不欲为帝,如今的他又不抗拒呢?哪怕她除掉了慕容绝珛,都轮不到端儿了。 所幸慕容绝珛到现在都没有子嗣,眼看着一切…… 清太妃此时不再想,只是放在桌上的手看似微微用了力,又像是再思索的样子。 权衡利弊,这一局到底值不值。 忽地蓦然像是做了决定,缓缓的站了起来,又是慈祥和蔼:“罢了,璟王九年不出现,这才入宫一夜,大清早的便又要赶出宫了,诗昭那孩子也是辛苦,落水都还没待修养好,便又要冒着晨露奔波……可令人心疼。” 叹了一口气:“我老人家去送送她。” 清太妃眉眼本就长得柔和,这会儿哪怕是在自己的太虚宫中,对着自己的人都这般说话。 身旁几个姑姑神色有异,而跪在地上回禀的宫婢则霎时迷糊了起来,拿不准主意。 可倒是能明白,这会儿清太妃的意思是:她要亲自过去看看? 这会儿话音落,已经不由人搀扶着,走出了太虚宫的殿门:“送我去双生殿。”连太妃礼制的尊驾都动用了。 ------ [3/7] () 想拦他 方才那个回来报信的宫婢一路上连跑带抄近道,所以回来不过是几分钟,愣是赶在了慕容绝璟离开之前把这事儿禀报给了清太妃,此时清太妃坐在自己的凤辇上,二马四轮,在这平缓的宫道中也只显得快速而疾驰。 自是知道这一刻又是与慕容绝璟拼速度,所以一把老骨头也不管不顾了,只在车辇中闭目养神的样子,甚至出太虚宫时连衣裳都未换,还是在自己宫中常服的样子。 去了华丽的衣装,只让人觉得更是平和亲近可人。 这马车声在寂静的宫中响起,而另一头…… 司鹄得了慕容绝璟的吩咐,此时也就只是赶忙将马车驾来了,一队人马正在召集,为了彰显没有异样,璟王哪怕是离开王宫,走时的阵型与来时都是一致的。 这会儿两个人并肩立着,夏诗昭只仍旧牵着慕容绝璟的手:“绝璟……我们什么时候走?” 看着此刻隐约放亮的天色,时辰不多了,其实但若不能在卯时四刻出宫,只要在卯时四刻之前离了双生殿,进了马车中,便没有问题。 此时入宫,两个人带出来的都是璟王府中自己的人马,其中有好些个全是他多年来训练出来的高手,都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手中的人纪律严明,更是与他心意一致,护主得很。 若是真有人对他图谋不轨,只要在马车中,他们在周围,这宫中怕是出了慕容绝珛,没人能动他半分。 此时就在这原地站着,看着不远处马车正缓缓驶来,还有不远处正在集合调整的人马。 夏诗昭还在噙着声,像是在等他回答。 这会儿慕容绝璟看着前边的场景:“人马一备齐,就走。” 这宫中再呆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哪怕就在方才,心中已经笃定了是怎么一回事,连深藏不露的老狐狸都已经露出了尾巴,原本只是她让他多留意清太妃,可此时时辰掐得那般准,哪怕掖得再深,他也已经猜出了几分。 只怕是当年之事,已经露出了黑幕一角,倾覆出蛛丝马迹来。 待到回璟王府,怕是便要开始清查清太妃了,再顺藤摸瓜,揪出有关于蛊毒的一切来。 正在等着,只见仿佛是时辰快到了,提前了大约一刻半钟胸腔间沉沉的抽痛了一下,不过频率还不高,只是提前给予他一个提示罢了。 那犹如排山倒海席卷而来的锥心之痛,怕是不久就要开始了。 “司鹄,好了吗。”低沉的声音,已经掺杂了几分克制。 夏诗昭这会儿也只紧张了起来,每次看到他这样心头都仿佛一怵,此时只将他握得紧了一些,十指紧扣,像是也在等着离开:“还好吗?” “嗯。”慕容绝璟低沉的应了一声。 司鹄此时还在紧锣密鼓的整队,因为来的人多,哪怕素来训练有素也需要半刻的时间。 只见这会儿两人等了一会,就要差不多之时,司鹄的声音也远远传来了:“王爷,可以了。” 夏诗昭听罢赶紧看了慕容绝璟一眼,恰巧他也正看着她。 于是这一瞬相视一番,她像是终于放了心的笑了。 而他则也暗敛了眸子,轻扯着唇笑。 胸口间像是已经有了几分痛楚,不过藏得深,这会儿也看不出来罢了。 他看着没事,而时辰又不够了,此时自然就要走了。 马车已经停在了双生殿前,连同人马都整整齐齐的站在一排,准备上马……可就在此时—— 只蓦地听闻远处还有马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其实休整也就只是几分钟的事儿,偏偏这马车声驶得也快,在这皇宫中就像是深入无人之境一般,谁胆敢在宫中这般……缓不是辇。 慕容绝璟与夏诗昭上车的姿势一顿。 这会儿两个人,他扶着她先上,夏诗昭若先进去了,随后便是他,可此时只见她的动作停在了那里,这一瞬只觉得像是心口间又被击了一下。 怎么会…… 刚遣散了一批乌合之众,正准备趁着这个时间出宫,却是有人再掐算好了时间再过来。 此时慕容绝璟一双幽沉的眸子都深了,仿佛好不容易消停的冷意又骤然而出:“司鹄。” 司鹄此时也戒备了起来,连同一队人马个个都进入了警戒状态,只不动声色的将慕容绝璟已夏诗昭围和了起来。 马车还停在原地,原本应当当机则断的进马车。 可这一刻,清太妃的声音却是已经传出来了:“璟王,璟王妃。” 如此和蔼……伴随着马车疾奔的声音。 一把老骨头都要碎了,可这一刻清太妃面上却是不显,像是怕拦不住的一般,此时命人把两辆车辇都停到了不远处,看似横着拦截了此刻唯一出宫的要道。 还是让她给赶上了。。 夏诗昭这会儿只脸色微微一变:“清太妃……”恍若低语的声音。 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也微停,此刻背对着这一切,只微微凝了眸。 清太妃又是看到慕容绝璟这颀长的身影,一瞬间的眼眸一凝:“扶我下来。” 又是这和蔼的声音…… 毫不掩饰这忽然赶来之情:“年老了,这般赶路有些吃不消了,不过好歹算是赶上了。” 她就这般下了马车,再直直被人搀扶着朝这边而来。 夏诗昭与慕容绝璟本是定住的身子此时微微一动,俩人霎时抬眸,眸光对视间只有不一般的沉重。 真正是阴魂不散。 方才那帮宫婢才被遣走,此时竟然是亲自前来,清太妃此番也像是豁出去了,仿佛不欲他卯时出宫,更是不怕频频动作,叫他猜测出什么似的。 此时就这般看着他,望着他与她笑。 夏诗昭眸眼越暗,方才那帮宫婢来,使一使心思便能将她们打发,可清太妃可不是那般好打发的人。 此刻只得强装着没有异样的样子:“太妃,你怎么来了。” 暮色泛白,延绵了好长的队伍,此时出宫的车辇人马中偏偏多了一副凤辇,显得刺眼得很。 更是令人瞩目的,是多年不出的清太妃:“方才使宫婢给你送药来,听说你要赶着出宫,想着还是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俩人总算是有一面之缘,还有昨夜的‘落水’情谊,“你要出宫,我自然要来送送。” 这一瞬也只是令人动容的话语,多么感人的语气。 若是不懂,也只觉得这清太妃是真的好,要如何去找这般好的人。 可夏诗昭这会儿听着,只是手心紧了紧,仿佛握出了汗来。 方才那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才彻底真正叫做“黄鼠狼给鸡拜年”。 “太妃……”这一刻回头,感动的语气。 估计是走不了了…… 只得捏着一把汗,朝着身后的人笑。 霎时将这一瞬的场面看进了眼中,清太妃这般被人缓缓扶上前来,就停在离着两三米的距离。 慕容绝璟此时也已在马车前站直了,还未进马车,看来晚了几分,也是进不去了,此时只蓦地挺直了颀长的身子。 清太妃看似是在与夏诗昭说话,来送夏诗昭出宫,可这一瞬只眼眸微微一睨,全然落到了慕容绝璟身上。 “也来送送璟王。”长辈疼惜多年不见的晚辈。 此刻慕容绝璟幽深的眸眼只沉沉睨着,看着清太妃,微微勾挑的眸子仿佛穿过锐利。 自昨日之事后,此时看她的眸光都不再像是前几年那般,此时眼中只有深藏的暗光:“嗯。” 听着她的话,寡言少语:“无需了。” 这般隔阂,如此显然,哪怕当年下蛊之人不是她做的,就凭着昨日让夏诗昭下水的那一件事儿,都够两个人摊了杠子。 清太妃这会儿听到了慕容绝璟的话,仿佛是听出了弦外之音。 “璟王?” 夏诗昭则是蓦地又紧张了起来。 清太妃却是笑了:“无碍的,我来送送你们。” 恍若不知慕容绝璟的冷然。 原本她做妃子之时,他做皇子,又不是母妃,他恣意而活,与她感情本就不深。 那时他对她态度本就好不到哪里去,此时更是无谓了…… 况且,她今儿来之前便是想过了,如今璟王的权势已经不如当年,何况这些年来端儿也已经成才,琴氏一族也一直未衰,哪怕她今儿操之过急,他真的发现了什么,那又能如何? 这些年都过去了,若是想着如何将当年她做的事情查出来,还不如想想他身上的蛊毒如何去解。 更何况……她要的只是他不能再争江山帝位,只要他是真的有事,她被猜疑出来,又如何? 已经成了定局。 此时只是更笑得温柔和蔼:“今日走得这般急,是为什么?璟王妃身子还没全好,怎么不在宫中再多逗留一阵?” 看着天色越是变得透亮,而她却堵着不让路。 夏诗昭这会儿只紧张:“太妃,诗昭没事儿,昨夜太医来诊,开了两幅药方,已经好了。” 言下之意,无需在宫中多留。 谁都没必要在这时候撕破脸皮,更何况清太妃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心知肚明,此时扯了扯慕容绝璟的手,像是想让他想法子先进马车中。 ---- [4/7] () 问题是要暴力才能解决的 慕容绝璟此刻只沉了眼。 “况且诗昭对宫中有后怕,所以实在也不想再留。”这会儿只依旧对清太妃说话。 清太妃此刻就这般看着她,像是想要从她口中知道一个答案,可偏偏又是在看慕容绝璟。 虽是这般说着,可到底心思其实才是停留在慕容绝璟身上,那才是最真实的想法。 于是听着夏诗昭的话,淡淡的笑着,笑得和蔼,却也仿佛将她的话全当做了耳边风。 夏诗昭只再垂眸:“所以诗昭想早些走。” 还是这般说辞。 言中之意,就是别拦了。 若是真的不打算撕破脸皮,此刻都这般说了,怕是清太妃想拦着不想让他们走,也只得放人。。 只见说完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清太妃脸上确实有了动容。 分明是笑着的样子,可眼里也只添了几分道不明的东西。 方才几乎根本没有正视夏诗昭,此时却只看着她,就像是没再看了慕容绝璟一般:“嗯,母妃知道你想走,也明白了……”似是感慨心疼她的略叹了一口气,“只是为何有后怕,所以就不想留了呢。” 和蔼慈祥:“有母妃在宫中,陪一陪母妃,晚些走,其实也无伤大雅。” 再放了声:“昨夜匆匆的来,今日匆匆的走,母妃着实心疼你,也舍不得你。” 夏诗昭这一瞬听着这些话,只再垂了眸,像是被她说得害羞,又是被人喜欢的愉悦。 直到这一刻,已经是看谁装得更像一些了。 这一瞬长久不回答,却是显然在感受着身后慕容绝璟的动作。 她这般站出来说话,将清太妃的心思引到了自己身上,就是想让他这个时分赶紧上马车的啊,可他却在这一瞬分文未动。 夏诗昭心中似有了急意,他若上了马车便也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是此时慕容绝璟听着两个人说话,就只是站着颀长笔直,恍若动也未动。 他不是不想动,只是此时一只手扶在了马车的踏板上,只需轻轻一跃便可上去,但此刻……只像是时间越发近了,心口处刚才是微微一瞬的抽痛,现在却已是变成了恍若一根根长针刺入了他的骨髓,那熟悉的锥心之痛又一阵阵的袭来。 这般变化只让他感触疼越发清晰。 整个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留了几分心思听着夏诗昭与清太妃说话,却是几分心思停滞在了这疼痛上面。 暗敛着眸子侧着脸,不去参与话题,却是眼中的冷光怎么遮也遮不住,撑在踏板上的力道也只像是猛然一紧又一放。 极力在克制着,什么都不显露出来。 夏诗昭这会儿面对着清太妃,也直对着清太妃笑,像是在与她说话,取得她的谅解,让她知道今儿是非走不可,可这一瞬也感觉到身后人的紧绷,两个人本就贴在一起,这一刻也只觉得清晰得很。 发现了慕容绝璟的异样,就连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都被他紧紧一抓。 夏诗昭只像是被这一握,恍然回过神来:“太妃。” 这一刻没有去看慕容绝璟,只像是强忍着不去在意,看着时间越发越紧迫,也再是彻底意识到了问题…… 清太妃说着这些,就只是想拖延时间。 这会儿心跳如雷,看着清太妃笑,也没了方才那般冷静。 感受着身后慕容绝璟的变化。 “诗昭还是……”破釜沉舟的想办法。 可这会儿清太妃自然知道他们想走,她过来就是为了拦住他们的,又怎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 这会儿只是再笑了:“如若不然,就再留在宫中一会儿,陪陪母妃好了?” 夏诗昭心头一怵。 这一瞬也只恍若察觉慕容绝璟的手一收。 清太妃眼里有了得意。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方才那些宫婢被他们遣了回去,可这一瞬她在这里,只怕他们想脱身不易。 夏诗昭看似心急的垂了眸,清太妃老谋深算的在这儿堵了他们,并非是比他们胜在了哪里,不过是因为比他们多了时间罢了。 这会儿只微垂着眸子笑,语气淡着:“不了,诗昭还是想走……” 哪怕在这宫中,最后落个迫不及待之名,她都要走。 此时慕容绝璟还再犹暗沉着,而清太妃却是半步未让,脸上依旧是慈祥和蔼的笑。 这一瞬仿佛也像是知道自己猜中了一般,果真有问题。 一切都朝着她的预料发展着,笑了笑:“如此急着走做什么?哪怕是到了辰时再走,也不行?”分明已是洞悉了什么的眼光。 这一刻已经是不怕说得再隐晦了,也不怕慕容绝璟与夏诗昭知道了。 只是试探,又是拖延,就是想知道慕容绝璟是否真的如当初所说,中了蛊毒那般,月圆之夜一过卯时就有变。 否则又为何一直想要在此时离开? 此时只见夏诗昭话语中暗暗拒绝她,越来越干脆,就仿佛藏着什么的样子,其心焦急,越是容易得到答案。 清太妃脸上还是那慈祥的笑容,被身旁的姑姑扶着,却显然已经是一双眼睛变得明亮通透了:“若不然,还是别走了吧。” 哪怕是走……也等她看到了那惊人一幕再走。 若慕容绝璟是真的中了蛊毒,那便再也不能与端儿抢皇位了。 此时看着慕容绝璟颀长挺拔,停在夏诗昭身后,马车旁,都多了几分笑意。 这样的笑意是隐藏了多年的得意…… 当年没有让慕容绝珛中蛊,可是能在九年后的今日,能够让慕容绝璟再无能力成为端儿的敌手,这就够了。 此时只朝一旁的人使了眼色,像而后看着夏诗昭的目光也越发变得柔和,像是真真正正的不舍一般。 走上前来,似都要牵起了夏诗昭的手,不让她离开:“还是听母妃的吧……” 夏诗昭心里只越发急了,轻轻咬着唇,她是决定缠着他们了,可此时似已经到了最后紧要的关头,再不走就…… 已经再不能拖延了。 而清太妃却是只看了她一眼,忽地抓起她的手。 夏诗昭只觉得手忽然一股力道圈住了,是清太妃,要留她的意思已经这般明显。 此刻这手上也像是用了力,不再是言辞间挽留她,而是紧紧扯住了她:“觉得如何呢?”再询问。 话语声中都有了笑意。 “太妃!”夏诗昭终于再出声。 看这样子,是真不想让他们走了。 这会儿卯时四刻已经越来越接近,慕容绝璟一直一言不发,这会儿若是说话一定是渗人得很。 毫无回缓余地的锥心之痛已经一波又一波的再次袭来,只剩冷然的眸子越加冰寒,像是幽深得深不见底一般。 微垂的眸子都骤缩起来,全然已是靠着自制力再撑着。 心实也可。看着夏诗昭被清太妃扯着,心中蕴藏了几分暗怒,于是只越发不动声色,手蓦然一紧间。 夏诗昭感受到了他的异样,此时只咬了咬唇,一手被清太妃拉着,一只手则被慕容绝璟的手握着,察觉了两方的力道,心中一黯,此刻也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清太妃感知着这一切,眸光只变得更加和蔼:“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关怀着夏诗昭。 再道:“还是听母妃的话,留下吧。” 明知道这一刻是怎么回事,非要笑着挽留,圈在夏诗昭腕上的手只用了力度,就像是要将她逼至无路可退。 夏诗昭这会儿想走走不了,想甩开也甩不开,只得凝了眸。 眼看卯时四刻就这般缓缓逐渐将至,她的脸色也沉了。 “太妃……”这会儿只柔声柔气的喊了清太妃一声,像是有了动容,被她说动了。 可唯有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清太妃看见这一幕,更是满意的笑了。 却只见夏诗昭这会儿没再看向清太妃,而是忽地看向了慕容绝璟,话也不说,却是对着他蠕动了嘴角。 咬了咬牙的样子,看向他的眸光里都掺杂了几分不纯粹的东西,像是在说:绝璟,待会儿我推倒开她,你便寻机离去。 哪怕先留她在宫中也没关系,落了个偷袭太妃的罪名也没关系,先把这一茬事解决了。 有时候言语说不通,只能暴力解决。 夏诗昭似也被抓得生气了,这一会儿只放开了慕容绝璟的手,甚至根本不待他的回应,也不商议好,只像是先孤注一掷般替他决定了所有,这一瞬只蓦地反抓了清太妃。 清太妃的手原本是那般和蔼的放在她的手上,此时只见姿势也有了变化。 仿佛是一疼…… 清太妃慈祥的眸光也一变,“璟王妃!” 慕容绝璟此时看着一切,幽暗的眸光只一凝,无可抵挡的锥心之痛也骤然而至,可这一瞬…… 只是阴沉的暗眸微微凝起,手一紧握间,仿佛已经没了异样,唯有低沉的声音,这般清晰。 “诗昭,无碍,既然太妃如此想本王留在宫中,那本王便不出去了。” 夏诗昭仿佛瞬间怔忪:“绝璟?” 这一刻原本所有的动作也只恍然截止于这一刻。 ------ [5/7]奋斗中……(*^__^*) 留言鼓励一下吧 () 诗昭,我不行了 只见这一瞬像是形势逆转一般,就连随时准备好出行的人也都停了下来。 方才清太妃乘着车辇在宫中疾奔,来到这儿的时候众人都抽了一口气,都知道璟王、璟王妃整装待发,是要出宫去。 可清太妃忽地过来,言下之意是送行,可是众人都只将方才一来一往间看在眼里,尤其是夏诗昭说得那般明显,不想在宫中久留了,清太妃依旧挽留。 而后更是伸手长久抓住了夏诗昭的手,看似干脆根本不让走的样子。 而自家王爷,则是敛着眸子,似是不悦,却又像是不对劲似的沉闷不发,一直停在了远处。 这一瞬听到了慕容绝璟这样的声音,忽地就说留在宫中,不出去了。 司鹄此刻在一旁,听着只惊了一刻,此时一双手都已经放到了腰上,腰间藏着一把剑。 怕是直到了卯时四刻之时,都要使出些非必要的手段来。 却只见慕容绝璟改了主意。 此时已经是卯时四刻了,不知哪一瞬就要出问题。 愣是直让清太妃成功的绊了这般久。 清太妃此时只看着慕容绝璟,恍若也是一瞬间的意外,慈祥和蔼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惊意。 原本眼中的得意悄然不见,唯有暗色蔓延其中。 就仿佛笃定了的事情忽地出了不受控制的变化。 “璟王?”笑着出了声。 苍老的眼里似多出了几分质疑。 只见这一瞬慕容绝璟脸上的表情风轻云淡得很,暗敛的眸子也像是不悦般,唯有一双暗沉的眸子目光坚定。 仿佛似说了便是决定般,留在宫中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情,就这般随意决定了…… 这一瞬只像是有什么气势油然而生。 夏诗昭这会儿还在怔神,这一会儿也只在恍惚间赶紧抬眸看他,只见他这一刻也好像是没了问题的样子,脸上清淡俊隽,方才像是痛苦难受的样子也全然不见了,就好像卯时四刻到了没有问题似的,他牵着她的手也像是随意。 不仅清太妃惊,就连她也惊了,不懂这一瞬是怎么回事。 方才还那般急着走,明知道若是不走会出事,卯时四刻到了会便会原样,可是此时……只叫人看不分明。 可这看不分明中,只忽地放下了清太妃的手。 这一瞬也像是变化极快的样子:“既然绝璟都这般说了……”像是也动摇了。 分明是故意的配合着…… 看着他的眼里,都多了几分暗光。 明知道他不会忽然这般说,所幸他说得快,要不然此时此地肯定已经是一团糟。 清太妃被夏诗昭松开的手都多了几道红痕,方才她是真的紧张,想要护住他,所以也是真的用了些力道。 此时只微微垂了眸子。 一颗长在眼角的泪痣,只分明媚人得很……惹人怜爱,都不像是方才好像是一瞬间要发狠的她:“那诗昭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信他,无条件的信他。 心中一种莫名的笃定,只要跟着他……总没错。 这一瞬慕容绝璟的手看似这般随意的置在了胸膛上,听到了她的话只笑了笑,看着她的样子也多了几分浓情。 这般样子,就像是夫唱妇随。 清太妃却是看着此刻的样子,听着两个人的话,面色微微一暗。 就连慈祥和蔼的笑容都有几分挂不住,她的手是红的,可夏诗昭的手腕也被她方才抓了一圈。 因为手上是带了护甲,那一刻手上的劲道,只让她手背处也被扎出了血,只不过这一刻恍然未觉罢了。 听着这两人的话,看着这两人的笑,形势像是逆转,她像是做了一件荒唐的事,在众人面前这般失了太妃形象,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只白白让人看了戏。 “呵呵。”祥和的轻笑了两声。 这一瞬就像是个得到了满足似的,听得身边几个姑姑都惊了心。 这会儿只一个个的沉闷着声不发。 夏诗昭倒是再出声:“恰好诗昭在这风里站久了,头也疼得很。”似乎是觉得方才说得不够似的。 此时只掐准了时分:“那便进殿吧。” 已是不管手上的疼痛,牵起了慕容绝璟的手,就这样走朝双生殿再走了回去。 本来就一直没再挪动多少步伐,自早晨出了殿便一直站在这个位置,走回去其实也不过是几步的路途,此时在众人的怔忪下就这般回去了。 清太妃这一瞬只敛了眸子看,笑都变得模糊几分。 夏诗昭进殿还不算,只是在彻底入殿的那一瞬,又微微漾了水眸,仿佛是在笑着的样子:“太妃,诗昭留下来了,待会儿再走,你要进来坐一坐吗?”这般希望她留下,如今绝璟放话说留下,清太妃反倒凝了眸子不可置信的不再说话。 此时清太妃就这般停在了外头,看着他们走了进去。 手心微微收着,唇畔间的笑都不自然。 她没回答这一瞬。 亦是不说要进去,再阻拦离去,也没有说不要进去,就此收手。 只见夏诗昭的声音在此时双生殿前这般清晰沉响,让人听着也像是笑声在回荡,全然没了紧张的样子。 也或许是早就藏得好好的了。 这一瞬司鹄站在人群之中也只停了声,搁置在腰间的手放了下来,也像是弃了戒备的样子,直看着这一刻的事态发展。 霎时寂静无声,像是在等着清太妃的回答。 忽人都装。清太妃终于沉了眸,像是从这出乎意料中回过神来,“不了,既然如此我就不进去了。” 和蔼的笑着,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样子:“你头疼就歇一歇,怕是我也不便叨扰。” “母妃能在你出宫前见你一面已是开心,就不进去了。”像是为了她今晨急匆匆过来之事做了个了断,方才那反常的样子也只希望众人不要记得那般清晰。 她仍希望自己在众人眼里是那个和蔼疼惜后辈的慈祥太妃。 免得什么都没查出来,还要将自己多年苦心的经营毁于一旦。 夏诗昭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只也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好,那诗昭就不送太妃了。” 如此知书达理,却带了几分婉约的客气。 这孩子,真是叫人心疼…… 清太妃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而下一瞬,也只听见双生殿的门嘎吱一声,是被夏诗昭关上了。 殿外那么多人,既然要进去歇息,再逗留一阵再出宫,难道要把门敞开着么? 自然是要合上的…… 可只见合上的这一瞬间,门外门内两个世界。 “绝璟!”这一瞬的声音,仿佛都有了急意。 夏诗昭脸上哪里还有笑,方才那笑容已经早不知卸下,丢弃到哪里去了。 这一刻眼中只有着急,像是都急出了泪。 慕容绝璟却是也只在这一瞬间,沉沉的以背抵门,重重一砸。 仿佛那风轻云淡也是不见了,唯有痛苦漫上了眉头,眉宇间深沉紧拧的是连他再也容忍不了的疼痛。 他一直在忍着,方才的所有强势只是最后再强撑罢了,这蛊毒一犯的时候锥心之痛能让人疼得魂魄尽散。 “绝璟……你怎么样了……”卯时四刻,这会儿是真正的卯时四刻啊,过了一瞬,他没有变成那小屁孩的样子是万幸,终究是进来了,可他此时留在了宫中,这是要哪般…… 夏诗昭这会儿都要哭了出来,却只见这一瞬。 “诗昭。”慕容绝璟似沉痛到了极度,所有伪装都卸下了,脸色苍白的看着她。 再下一瞬,似是真的疼得不行了,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将她往身边拉了过来。 就这样伏到了她的肩头上。 他那般高,她比他矮了大半个头这样,他低低的垂着,整个颀长的身子也像是一只在抖。 锥心之痛猛地骤然袭来,一下又一下仿佛扼住了他的每一个神经末梢,方才是拼了命在强忍,也不动声色之间点了自己右手上的少商穴,暂时止了自己浑身的血流,不让这蛊毒在这一瞬发作,可下场是一旦再解了穴疼痛会比原来还要剧烈几分。 此时只沉沉靠在她的肩头上,整个人都似压了下去。 夏诗昭哽咽的扶着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支撑着,仿佛下一瞬就要随着他一起倒下:“绝璟……”倒是说话。 “我不行了。”这般沉寂凝固的天地,她眼泪急得氤氲在眼中,似就要流出来,只有他这样一句话在耳边响起。 夏诗昭听完眼泪就彻底出来了。 这会儿他仿佛再没了那强大的感觉,只像是被夺了呼吸与力气一般,如此沉沉的…… 没了他应该有的样子。 她向来最怕这样,也最不舍这样,没想到他是要变回去,却是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变回去。 他方才那放肆一为,维持强撑了几分钟,止了血液的流动,抑制了蛊毒,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后果。 此时看他这虚弱的样子,每一刻都像是最后一秒。 夏诗昭抱他也抱得紧了,听着他说“我不行了”,心都要碎了。 慕容绝璟此刻已经疼得渐渐失去了意识,只觉得撕心裂肺般,外头的一切都与他没了关系。。 只在这一瞬…… [6/7] () 另一个双生殿 一张俊颜都疼得脸色苍白,没了半点血色。 他方才在外头是真的尽了力,夏诗昭这会儿只没出息的抱着他哭,感受着大疼得微微抽搐的身躯,她就是见不得……他这般痛苦。 这一刻慕容绝璟伏在她的肩头上,这一瞬眉宇紧皱,也只“哗”的一声,整个人失了力道。 他像是猛地变沉,她扶不住他的身子,跟着倒了下来。 倒下的一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绝璟……” 脑袋被砸了一下。 这一刹那的感知没有了,慕容绝璟也像是这一瞬撑到了极限,体内的蛊毒蠢蠢欲|动,变化再次出现,就这般一瞬间成为了另一个模样。 终究是受了蛊毒,变回了无法控制的样子。 因为方才所承受的痛苦是寻常变化时的两倍,这会儿疼上加疼,整张脸都苍白得像是死了一般。 此时就静静的蜷缩在地上。 她刚才那一瞬间也倒了,没抱住他。 于是这一瞬稍稍清醒了过来,夏诗昭只觉得脑袋疼得很,坐了起来。 这一刻看到他变了回去的样子:“慕容憬……” 明明知道他就是他的,可这会儿老毛病还是没改。 手似乎有些颤,直接再上前去了。 慕容绝璟此时只在晕沉中,因为方才的疼痛,导致此刻还没有缓过来,迷迷糊糊中只听到了她的声音。 这会儿蠕动了一下唇角。 夏诗昭被砸得晕沉,这会儿也逐渐恢复,“怎么样了,还好吗?” “没事。”他似缓了好一会,才出的声。 这会儿就连声音也变了。 夏诗昭感受着这一瞬的变化,好似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昨夜和他呆得久了,已经快要忘了他这个样子了。 此时看着他低沉的音调,有着童稚声的清脆,不合年纪的老成,心头又一酸。 “绝璟……”只低低的喊他。 慕容绝璟这会儿全身都在痛,所幸方才熬过来了,这一刻只是有着后遗症。 看她似是因为他受了这么大痛苦而难过的样子,只蓦地朝她伸出了手:“我没事。” 夏诗昭这一刻也只能忍了下来,“嗯。” 他说没事,便就没事。 这一会儿上前来再将他抱了起来,就这般处在了一块。 慕容绝璟虽然变了个样子,但到底终究是他,人未变,心也未变,只是此时有气无力的,看着她担心他的样子,方才那一瞬哭得厉害,这会儿只得苍白的勾了勾唇角笑。 看着他笑的样子,就像是有事却明明装着无事,夏诗昭只忍了心头的难受。 这会儿两个人就抵在门边。 他的心口仍有方才骤痛留下的后遗之症,于是抬手轻抚在胸膛上,她只能默默的将他宽大的衣裳一叠,让他拢在了里头。 此时没有料到会在双生殿内变回小屁孩的样子,于是也根本就没准备衣袍,衣袍全放在外头的马车上了。 这一瞬只想是心疼他,又像是再想怎么办的样子,微微出神:“绝璟……我们这会儿怎么办。” 一扇门,隔绝的两个世界,此时他们在外头,就连清太妃,怕是带来的人还在外头未散去,可只有他与她两个人在殿中。 看似这一会儿唬住了清太妃,逃过了一劫,可是待会儿呢? 若是清太妃改变了主意,再想要进这双生殿来呢?再看到他这会儿的小身子。 慕容绝璟似是疼得不行,心口处仍一抽一抽的,此时靠着门骨沉歇,听到了她的问话,这一瞬只无力回答,沉默不语。 夏诗昭却又是再想到了别的地方去,这会儿也没劲哭了,全然是思索。 泪意仍在眼中,氤氲化成了水雾,却全然是认真…… 他这样的小身子,哪怕最后清太妃没有再起疑心,再进到这殿中来,可他这个样子,又要怎样再出皇宫去? 依清太妃多疑又深藏的性格,此时被他忽然改变主意的留下震慑了,可保不准一瞬过后又再改了主意,非要命人亲自看着他出宫才算了结了这番心事呢?又是更严峻的问题摆在了眼前。 夏诗昭似是越想越纠结,这一瞬只难受得拥起了他,抱着他的小身子。 这一刻又只是全然的不习惯。 习惯他将她抱着了,习惯他总莫名的强大着,给她安心,习惯了他大手牵着她小手的样子,习惯他忽然从背后将她猛地抱住,再在她耳后厮磨的样子,习惯他忽然强有力的将她庇护在他的身后。 而他这一瞬却是要她抱着,看着他小小的样子,她眼睛一疼。 这会儿不说话,多愁善感的也不像她。 微微垂着的眼眸,视线像是落在了他的身上,却又是分明没有焦距。 慕容绝璟此时被她抱着,像是终于在她的沉寂中缓缓恢复了力气,每一次变成另一个模样都像是要经过一番生死的抉择,这会儿缓缓抬眸,落入眼中便是她失落的模样。 “诗昭。”喊了她一声。 这声音仿佛都多了几分力道。 夏诗昭终于回了神,感觉他有了力气,她的心都像是焕然变得轻松。 可这一会儿心里头只有对他的疼惜,像是在难过着,又是在担忧这会儿的局势:“嗯。” 根本不敢多说,也不想多说。 他沉沉出了声:“扶我起来。” 这一瞬暗敛了眸子,就像是在方才想到要再进这双生殿中来时,已经想到了后招。 他做事一直就是这般的滴水不漏,哪怕身处危境,也不会冒险半分。 夏诗昭此时最担心的便是变成了小屁孩的样子,可是怎样再出宫,如何躲过殿外的那一帮人,有自己的人马,有司鹄在外面兜着,可是双拳难敌四手,纵然这样,也无法拦住所有在殿外的人。 对他有兴趣的人着实还多得很,此时知道清太妃的人可能依旧徘徊在殿外,那另外的呢?慕容端、慕容鹤,乃至于别的人……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只觉得这一瞬仿佛比方才在殿外面对着清太妃还要压力大。 只见慕容绝璟垂着眸,这一刻就只这般暗敛着眸子,知道她的担忧。 这一瞬看她因他而成了这样子,他也只微微心疼着,看着她,仿佛都能看到她低垂的眸子中,那氤氲了许久的泪意,只是不想让他看见她想哭的样子,也不想让他担忧她。 这一瞬只将他的事儿当做了她此时最大的事儿。 “扶你去哪里。”夏诗昭还是垂着眸,只想装着正常的模样。 他已经变成了这样了,不能再以璟王的身份出现了,自然只有她一个人,现在要肩负起所有的重任,将他牢牢护得周全。 慕容绝璟此时只恢复了半分力气,整个身子虽然疼,却也开始逐渐能动了。 再一次感受着这样的小身躯,只动了动手脚,听着外头的声音:“把我扶出双生殿。” 夏诗昭这会儿忍着哭意,听得迷迷糊糊,恍若是一瞬间反应了过来,说得这般……只又一瞬间的猛地清醒:“绝璟?” 好不容易他习惯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习惯了他,他却是说要将他扶出双生殿?。 方才好不容易才进来,这般样子怎么出去?! 只见是蓦地被他吓到一般,夏诗昭眼里都多了几份水意,他是疼得脑子错乱了么? 温柔的一双手此时都心疼的抚上了他的额头:“是不是很难受,我抱抱你吧。” 又将他当做孩子对待了。 慕容绝境此时疼得不像话,虽是能动了,可那般后遗症,仿佛全身上下每根骨头都在酥麻,岂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听到她此时心意阑珊的说要抱抱他,换做寻常他一定干脆半推半就的逗弄她了,可此时只不是时候。 整个人也像是变得正经起来,耽搁不得:“我没有在玩笑。” 稍稍的起了身,摇摇晃晃的微站了起来。 她此时坐在地上,两个人一般高,此时就只是在对视着。 他认真的眸子也像是淬了几分深意:“双生殿还有一条道,可以通往另一个地方,你带我过去。” 他这会儿能勉强站起来,可是若真的要走,怕是也走不远了。 夏诗昭这一刻只微微定了神,也像是终于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神情也只变得认真起来:“去哪里。” “另一个双生殿。” 昨日他带她走过双生殿的,在去向揽月厅的那一处,他曾经站在窗口间遥遥的对望那一间同样巍峨的殿宇,与此时这一间一模一样的格局。 他这小身子的模样再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危险就多一分,当务之急只有离开这个殿宇,才能暂且安全。 夏诗昭似也明白了起来,这一刻只也不多问,也不多待,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沉沉的身子,她仿佛稍用了力气,“绝璟,你给我指路,我带你过去。”上是的慕。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还带了几份苦痛:“从昨日的殿角走,绕过书架有一条密道,是当年明皇后所筑,可以直接穿行到对面的殿阁。” 那是当年用来让慕容绝珛保护他的,现在变成了救他于危的地方。 ---- [7/7] () 只有他能将我带出去 夏诗昭这会儿心里头难受,抱着他沉沉的身子,轻咬着唇,也憋着泪。 听到他给她指路,她只“嗯”了一声。 紧接着便是真的顺着他的话带着他走。 外头的声音还在响着,那么多人停留在殿外,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此时这殿内唯有他们两个人,这一瞬一动一静更是让人感知得清楚分明,于是心里头也百感交杂成乱麻团似的。 慕容绝璟被她这般抱着,此时身上的骤痛还在一阵一阵的袭来,只觉得难受得整个人都像是被剥夺了所有力气。 这一瞬只靠在了她的胸前。 微微垂着的眸子轻阖着,一张小脸这般苍白。 感受着她吃力抱着他走,他的心里都多了几分感觉,可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心口骤然紧缩,一下又一下,也实在是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唯有夏诗昭这会儿忍着泪,独当一面的将他紧紧抱着,生怕一松手就摔了他。 可他纵然变成了小屁孩的样子,也是重得很,一直抱着到了最后整长脸色也跟着变白,轻咬着唇,都出了血丝。 “绝璟,是从这儿走么。” 他已经没了神识,只能靠在她的身上,她也没了他的指示,这会儿只能凭着昨夜所有他带着她走过的记忆,去寻那一个他所说的地方。 慕容绝璟沉沉睁开了眼:“嗯。” 眼睛只掀开了一条小缝…… 这会儿的神情更是让人心疼,一张粉雕玉砌的小脸,英气仍在,却是没了那股凌人的狠劲,也没了眼中的深沉与冰寒。 夏诗昭只能将他抱得更紧,就顺着这些指示走。 从双生殿外殿走到内殿,再穿行而过一排隔断,遮掩的缦纱被撩开,而后就是揽月厅的方向,这么一个墙角边果然放着一大排书架,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架子贴着墙角,只有微微走近,细心察觉,才看见这架子后的墙是陷进去一些的,于是书架便与墙间有个缝隙。 空间不大,一下子便将他抱了进去。 而后便是他所说的那一半,有一条密道。 “从这里过去,就能穿行到兄殿的书房了,路有些黑,小心些走。” 哪怕是这会儿疼得不行了,在这一刹也只沉沉出声。 听着他的声音,夏诗昭又是觉得心头难受,可这一会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忍着声再强撑着抱着他将他带了过去。 “嗯。” 只要能先离开这双生殿,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关系。 这会儿也只能暂且不想出宫的事情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黑道上。 似是真的是密道,多年没人来,里头还有着丝丝的闷气,仿佛是连通着暗廊的,从殿外看不见这一条道,却是在殿宇内连在了一起。 自古皇子间的争夺这般多,就连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都要为自己的皇儿顾及,造了这么条道儿。 此时根本不能多想,只是硬撑着在这黑暗中走了一段。 呼吸沉沉。 仿佛在这寂静而漆黑的地方,才能如此清晰的听到自己与他的呼吸声。 慕容绝璟似还疼得不行,这会儿呼吸虽然没有方才要变身之时那般急促了,可这会儿的呼吸声没有了节奏,一下又一下,时而沉沉喘喘,时而缓缓平平,让人听着都心疼。 夏诗昭今儿受的惊吓也够多了,方才砸到的那一下也在隐隐作痛。 不过是勉强支撑着自己软了的身子将他抱着。 慕容绝璟感受着她的力道,知道她在极力撑着,这一瞬也只轻轻握着她的衣角。 这样一个动作…… 差些又将她惹得要哭起来。 隐约看到了前头的光亮:“就要到了。” “嗯。” 这一头的双生殿是慕容绝珛未及冠前的寝宫,后来被封王又成了太子,便空落下来,此时比起那一头的双生殿更是空荡,只不过终究是皇帝未继位前的寝宫,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打理一番,于是此时纤尘不染,层层叠叠的檐阁紧锁,比起方才的双生殿看起来更是安全。 出了密道口,直接就是一个书房,这会儿静得很。 慕容绝璟还在皱着眉头,唯有夏诗昭的力道已经渐渐的小了。 实在抱不住了,这会儿唇上都烙出了一个小口子。 直接找了张椅子,将他放了下来。 “绝璟……怎么样了……”最担心的,还是他。 慕容绝璟此时坐到了椅子上,微微阖着的眸才缓缓睁开,这一瞬眸光幽沉深如潭水……从未见过这样的眸。 在他这般小屁孩的模样之时,这样的眼光,只让人觉得心头都仿佛被紧紧扼了起来,一口气都喘不出来,只有心疼与紧张。 看他这样是变不回来了,一直这样了…… 宽大的衣袍在此时显得这般刺眼,俊逸的一张小脸也显得几分狼狈。 可这会儿,似是缓了一口气,他的眉眼间也终于缓缓有了几份英气,像是恢复了几分正常。 这一刻其实还是在疼,可是已经好了许多:“诗昭。” 没有回她的话,而是径直的喊了她。 夏诗昭一刻也不愿离开的守在他身边,这会儿大大的身子像是要护着他一样,站在他旁边也显得多了几份疲意与心酸:“嗯。” 她将他带到了这儿来了,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我今日估计是走不出这双生殿了。” 夏诗昭心头一疼:“嗯。” 没憋听殿。她知道,其实都知道……。 都成这一般了,外头守了那么多人,方才只是急急忙忙进来,估计若是过了这再逗留“一阵子”的时间,就越发显得怪异了。 可是现在别无他法,能从那一阁双生殿过来,便是保了第一步,将他深藏起来。 但就依现在这个样子,想回璟王府难得很…… 只要是一出门,被人看到这小屁孩的样子,隐藏了九年的秘密就都公诸于众了。 到时候全天下都知道璟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就连慕容端、慕容鹤,都怕是不安于心,蠢蠢欲|动了。 这会儿只凝着眸看他,夏诗昭的眼中都多了几分沉重。 可在这样的沉重之中,只见他偏偏不合时宜的勾动了一下唇。 他现在竟然还笑得出来…… “绝璟……” 慕容绝璟却是眼中像掠过了什么暗光,小手没什么力道,但还是攀上了她的手。 这一瞬她的手心被握得暖暖的,而后便是他好像微微用了些力道的将她牵了过来。 夏诗昭这会儿心头一震。 他的小身子已经微微靠倒了她的腰间。 托付的感觉,像是这一瞬这世上最信的人已经恍然变成她了,除了司鹄等一直多年在他身边的人之外。 这一次进宫看到了多年不见的皇兄,就连那眸光之中也有了微微的异样,兄长仍是兄长,可不知何时起也已经不再仅仅是王兄而是皇兄了,为帝者,终究已经不亲近;而慕容端与慕容鹤更是不用说,早自四王之争起当年与他学剑的少年已经变成了另一番模样,掺杂了权力与欲|望,哪怕亲情也变得岌岌可危,皇家哪有真感情可言;而慕容鹤……当年的软懦少年也早已变得闲云野鹤的模样,可谁知道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又是一颗什么样的心。 他此刻一言不发,就只是靠在夏诗昭身上。 夏诗昭一动不动,这一瞬呼吸都变得紧张沉缓,仿佛停滞了呼吸一般绷到了极致。 心口处又是抽疼得很。 只能抬手像是放到了他身上。 慕容绝璟出了声:“出不了殿,只能去将陆逸之喊进来。” 昨儿出府根本就没料到会在宫中过夜,更是没想到会晨起便遇到了这么多事,所以陆逸之没有一起进宫,更是没有备着任何与蛊毒有关的药。 此时只能强挨着疼痛,感受着此刻的小身子,慢慢的去习惯…… 昨夜的一夜贪欢倒是值得,可此时在宫中留着走不了了也确实头疼。 外头的局势仍然紧张着,怕是司鹄领着一队人在外头,心里也知道出了什么事,也只焦急着。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他的话,紧绷着的身子又是一颤,停在他背上的手也收了一下:“绝璟……” 这深宫之中,时间这般紧迫……她要怎么把陆逸之弄进来。 他低沉的声音仿佛还在氲沉着几分苦痛:“如今唯有他才能将我带出去。” 药在陆逸之身上,且他方才那般止穴阻止蛊毒,确实是会有什么后果都不知道。 顺蛊者昌,逆蛊则亡,每一次他尝试解蛊都受了几分疼痛,更别说是最近这一两个月频频这般打乱蛊毒行径。 夏诗昭这会儿低低的抽着气,哪怕是感受着他轻轻靠在她腰上的动作,都紧张得不行,几分是因为心疼他,几分是因为此刻的局势。 只能压低着声音:“嗯。” 答应了他…… 这一瞬根本不敢让他感知到她的紧张,只是这般低声说话,像是笃定一般,告诉他让她相信她:“我这就去将陆逸之唤进宫来,绝璟,你再撑一撑……”搬救兵入宫。 ---- [1/4]ps:昨天写太多了……今天早上软了t.t所以玩了一早上 () 璟王没出宫(月票!!月票!!) 她说完,他阖眸点了点头。 奇怪了…… 偏偏是这小模样,可她此刻看在眼里,全然是他颀长高大的样子,已经习惯那样一个他了,这会儿什么都不敢想,只能点了点头,心里头还是有着几分难过,看他的眼神也像是犹豫怔忪得很,于是抿了抿唇:“那我走了……” “嗯。” 整个人此时都靠在了椅子上,长长的椅背,支撑住他的全部。 没有再轻靠在她的腰上了,于是也放开了她。 夏诗昭这会儿没再说话,转身看了一眼方才进来的密道,这才转身出去了。 要出去将陆逸之找过来…… 远水救不了近火,可眼前这一摊近火只有远水才能救得了。 出了密道,走回到原本双生殿的时候,只听到外头像是人声唏嘘,辰时的阳光好像从外头倾洒了几分进来,仿佛从门楣上还可以看见外头人马成片的影子。 璟王与璟王妃就这样暂且不走,再折回双生殿里头休息了……外头自然闹。 此时司鹄在外头,看着这一扇紧闭的门,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么多年跟着慕容绝璟,早就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分发生什么事,方才那般警戒,也不过因由于此。 可这会儿看着这门一直紧紧闭着,里头也没有传出声响,更是脑子中闪过一片白光,像是一头雾水那一半,心中也微微忐忑得像是捏了一把汗。 此时只微微走近,命一整队人马原装待地,而他早有预感般的上前待命。 豫眼全难。不动声色的一掠,凭着在双生殿时年少那段时间里,所有保护着慕容绝璟的习惯,这会儿直接凝着眉头拐到了双生殿下的某一个墙角处…… 双生殿中,夏诗昭站在门边看着外头透进来的阳光,此时只觉得心烦意乱。 微微咬着唇,可是一瞬间……只像是孤注一掷一般。 这会儿从双生殿前殿一折,只回到了揽月厅的角落,看着这方寸天地…… 像是个独立的厅角,又是恍若在殿外的感觉,唯一一个与外沟通的世界了。 这一瞬司鹄在外,也是凭着对双生殿的熟悉,所停的角落也就一墙之隔,只有这里能够听到殿中动静的,于是停驻凝神静听,在这一瞬恍若听到了轻浅的脚步声。 殿里徘徘徊徊。 是巧合,也是默契,足够了。 殿内夏诗昭站在揽月厅中,正准备看看能不能寻到司鹄,一眨眼已经看到有人掠上了高墙,从隐蔽的天井中跃了进来,停在这方寸的外景中,没有进殿。 却是恰好就看到停在外头,正满是忧色的夏诗昭。 “王妃!”低沉的声音,压得很轻。 “司侍卫!”这一瞬夏诗昭眸光也只光亮了起来。 她正想着怎么找他,心里求之不得,百感交集:“我正要寻你!” 司鹄也只谨慎的凝眸看她,眼里有着担忧,像是在寻慕容绝璟的影子。 可这天地之中只有夏诗昭,“你有没有法子,现在赶紧出去派人将陆逸之寻进宫来?” 既然是宫中太医,又是太医署令,朝中五品官员,应当能进来,只是看能不能不动声色的进到这双生殿来,一起想法子了。 慕容绝璟说的,如今也只唯有陆逸之能将他带出去。。 司鹄眼里也有了忧虑,这一瞬只像是认真的样子:“我这就去请陆大人。” 挺拔矫健的身影一掠,而后便已经犹如鬼魅一般……已经再而不见。 此时的皇宫正渐渐沐浴在晨光底下,所有的殿宇都仿佛笼上了一层金光,这巍峨华贵的地方,哪怕一个檐角都透露着不同寻常的威严,处处都是天子的皇家气概。 夏诗昭只在这揽月厅中后知后觉的站着,入目便是这小小的天地…… 于此同时,仿佛是同一角天地,威严的中轴线上的中宫。 崇政殿是皇宫中最为戒备森严的地方,也亦是整座皇宫中最居高低瞰众殿之地,此时偌大的殿阁之上,高居崇政殿二楼,慕容绝珛只站在这檐台一角,俯视着属于他的天地。 看着这苍茫金黄,就像是江山一般全在他的统领之下,昨日下了百官夜宴他便一直居在其中。 哪个后妃的寝宫都没有去。 这会儿只是冷着眸眼,暗暗的眸眼携着深不可测的沉光,望着眼前的一切,一句话都没有说。 身后是跪着在地,头低着一言不发的福德。 太监总管福德此时正恭恭敬敬的跪于身后,本是守伺候着,可此时也就只是终于隐忍不住了低低的出声,语调缓缓,像是怕出声太重而扰了此刻的清净似:“皇上……璟王爷此时还在宫中,还未走。” 只将今晨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慕容绝珛本就是这般站在檐台上冷冷看着眼前一切,睨着此时眼前的一片金光,巍峨的殿宇,幽冷的眸子都深深的勾挑了起来。 这一瞬的神情只冷得吓人:“怎么回事。” 忽地出声…… 本是面对着苍茫金色的身影此时也只忽地转了过来,就这般看着地上的福德。 太监总管福德此时被这帝王忽地威严转身都吓了一跳,就只是低低的颤声,恭敬的回话:“回皇上,早晨卯时的时候璟王欲与璟王妃出宫,不过清太妃意外的派人前去拦着了,后来又亲自乘了车辇去挽留,所以璟王此时……”还在宫中。 没有说完。 可此刻这年轻的帝王眼里已经闪掠出了幽光,直直的勾了眉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福德跪在地上,此刻只又抽了一口气,不过是……尽力详实禀报罢了。 可这一瞬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似的,慕容绝珛只沉沉的停在了原处,不说话。 微微侧了的眸子,像是终于没再看地上跪着的人,而是遥遥的望到了眼前的宫殿上去。 清太妃…… 又是清太妃,终究沉敛了眸子。 不动声色间,果真有人躁动了起来。 这天下,终究只是一盘棋局,落子间,运筹帷幄,只是有人看得分明而有人看不分明…… 此时像是微微有了动容,像是暗沉而难以猜测的冷眸也掠过一丝从容的狠意……似也是满意。 终于皆由坐山观虎斗,也顺便探出了清太妃来。 还以为真的是安分守己的太妃,这些年亦是也渐渐的察觉,可终究失了那么一个机准,始终无法证实,这一次绝璟进宫,倒是了了他一桩心事。 可另一瞬,这深沉的眸眼只微微勾了起来。 “所以璟王便不走了?”声音沉沉一出,就这般再朝着外头威严连袂成排的殿宇问。 看着金光洒落在整个皇宫每一寸土地,像是一切也城府在他的脚下那般。 这会儿的声音早已没有昨夜夜宴上那般喜意,有的只是无尽的平和以及深藏的暗涌,仿佛每一个沉调间都是帝王的威严。 不怒自威…… 福德拿不准这一刻慕容绝珛是喜是怒,只得忐忑了心的如实禀报:“回皇上,璟王说太妃既然如此想留他,他便暂且不走了。” 慕容绝珛此时本就阴沉的眸子里只更敛了几分深意,这一刹眼中的暗光更是幽得凌人。 “……”冷冷的沉默了下来。 颀长挺拔的身子迎着早晨的熙光,整身龙袍都被照得熠熠生辉。 凌挺的眉宇像是微微拧了起来。 慕容绝璟的蛊毒……他是知道的,身上的情况他也算是了解得很,每月只有月圆之夜方能还原,每一次还原只能维持六个时辰,多年来他一直维持着月圆之夜的百官夜宴,时辰未改,不得不说是存了几分心思在此之上,可是他也懂得很,月圆之夜一过,每到第二日晨几乎是卯时之时,便要恢复成中蛊的样子。 所以他方才听到福德说慕容绝璟还在宫中,他才会如此这般皱眉。 他知道他定是早晨卯时赶着出宫,昨夜若是不出璟王妃落水之事,怕是他根本都不会留在这宫中过夜。 而此时…… 却是如此因为清太妃一个阻拦,便轻易改了主意,又在宫中留下了? 蛊毒并非如此严重?亦或者……还是…… 这一瞬帝王的心思难测,身上倾覆出来的气势只让人觉得可怕得很。 福德把今晨宫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此时也不敢再出声,只是依旧在地上跪着。 崇政殿里一半洒进了晨光,一半笼在身后香炉里飘出的袅袅香烟中。 慕容绝珛挺拔威严的身影隐在其中只显得深不可测。 这一瞬置于龙袍上的大手只微微一收,眼中也蓦地多了几分难以舒缓的暗光,沉沉出声:“璟王的身子怎么样了。” 福德只得恭敬答:“璟王只进了双生殿中,就没了动静……” 慕容绝珛此时望着前方的眸光微微一收,帝王心思异动间只不露痕迹。 这一瞬眸光中的幽冷得更是叫人不敢再出声回禀。 ------- 太虚宫中,此时清太妃早已回到了这幽静之处,像是又进了一座修心养性的清宫,可在这几分清净之中,只有她一双慈祥和蔼的眸眼微微暗沉,坐在这厅前,比往常都多了几分抑意。 [2\4]感谢月票!!!!所以明天再继续万更~!! () 你这是……玩成了这样 清太妃脸上此时依旧是惯常的表情,不过相较于方才出太虚宫,到双生殿去前,眉眼间显然多了几分戾气。 原本是深藏不露的样子,此刻只因为心中淡淡的暗怒而显得有几分狰狞。 淡如秋水的脸上,是不应当出现这样的表情的…… 此时几个姑姑站在身旁,不敢乱出一言。 清太妃坐在这样的日光下,看着此时从卯时末渐渐已步入了辰时初,遥望着外头的视线都微微凝了起来。 越想越觉得心里头愠烦。 方才在那样的情境之下,夏诗昭竟然口口声声的笑着与她说不想在宫中留下,显然是没给她几分面子,除此之外竟是在最后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此时一双手停在桌上,还可以看到手背上微微的红痕。 若不是璟王蓦地出声,怕是此时已经是另一番样子;而更让她面色有变的是慕容绝璟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忽然就改变了主意,竟然转身再进了双生殿,至此逗留在双生殿中。 此刻只为今晨的事情而头疼,脸上是几分不悦的样子,还是今晨离开时的心态,什么都没做成,反而被璟王这一番搅乱了心思还被人白白看了戏。 这会儿心里头越加烦闷,也不知道究竟多少人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而更忧心的还仍是慕容绝璟的身体,到底是中了蛊毒,还是安然无恙? 阳光就这般洒落了进来,渐渐染上了几分毒辣,落到她的眉眼间,也只将她一双沉寂和蔼的眼眸照得微微黯然。 像是拿捏着心里头的度,此刻只能再稳妥行事,哪怕是再想知道慕容绝璟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都不会再像方才与昨夜那般操之过急。 “万芳。”喊了身旁不远处停着的姑姑之名。 只见一个宫侍姑姑立即从一排人中走出来,来到了她的身前:“太妃。” 清太妃此时已经恢复了和蔼的眉目,看人间的神情都是和颜悦色,那一双总是带着祥和笑意的眼眸看得人都心里头微微动容。 “你们待会再去双生殿一趟,这一次别明目张胆了,只要留意着双生殿便好。” 狰出宫淡。宫侍姑姑眼中眸光微动,点了点头:“是。” 再吩咐:“别打扰了璟王与璟王妃休息,他们走的时候再回来告诉我。” “其余的事情,便不用了。” 像是退而求其次一般,已经不再是想着要除掉夏诗昭,探究慕容绝璟了,此时只是想求一个答案,换一份安心以及知道日后该如何做罢了。 “是。”宫侍姑姑得了令,这会儿退下。 又是急忙的赶往双生殿去了。 于此同时,像是璟王一直逗留在宫中的事情也逐渐传开来,双生殿前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一直等着璟王再从双生殿中走出来,于是对于宫中多年对璟王好奇的人来说,此时自然是个不一般的事情。 对于此刻的宫中另外两个王爷暂时歇脚的偏宫来说,也是件大事儿。 昨夜慕容端借口喝醉了,于是便没有回自己的瑞王府,而是在宫中留宿了下来,此时只在偏宫中坐着,一杯酒又一杯酒,冷然的眼里装着盛气,颇有几分上战场的威严。 而另一处慕容鹤也是留在了皇宫之中,昨夜一直颇有感触的在夜宴上轻啜,脸上仍是轻淡的笑意,只在宫中住着暂且逗留一夜,也不知道依着是什么样的心思。 而这一夜二王留在宫中,慕容绝珛也只装作默许。 此时璟王欲出宫却未出宫之时从双生殿传开来,又是传入了二人所在的偏宫中,只见两人都分别微微睨了眸子。 慕容端是眼中掠过了几分凌厉,像是忽然紧张起来。 而慕容鹤,猜测的眼眸中忽地像是捕捉到了什么讯息似的,原本已经动摇的眼里,又像是再探查到了蛛丝马迹,忽地笑了出来。 在这样的宫中,着实不太平。 可这会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夏诗昭一个人在双生殿中兜着走,司鹄已经飞掠出去一阵子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揽月厅忧心忡忡。 此时就站在着双生殿的一角,留意着殿外的动静,像是在等着陆逸之过来,却也在紧张,生怕忽地有人想要再探查什么,蓦地进殿。 可是此时整个双生殿的殿门只是忽地紧闭罢了,唯有不同的便是此时双生殿外,一大队人马之间,像是忽地出现了许多围观之人,暗中插入在其中,也不做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此时的双生殿。 夏诗昭这会儿在殿内不时看着天色,像是在着急,又是几分心思放在了不远处的慕容绝璟身上,此时心心念念的全是想再走过密道,进入另一座双生殿中看看慕容绝璟怎么样了,是不是心口还在疼,承受着余来接踵而至的锥心之痛。 因为想的事情多,原本淡定的样子都没了,怡然大方之态全然不见,只有焦急跃然脸上。 就在这样的纠结中煎熬着,莫约再过了两刻钟,一直到辰时有二才听到了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 因为这会儿就站在揽月厅旁,唯一一个与殿外能够相接的地方,殿门此时紧闭着,只有这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王妃,来了。” 是司鹄! 此时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到了另外一道声音:“王妃。”是陆逸之…… 这会儿才是真真正正的开心起来,站在揽月厅的一角,都差些喊了起来:“陆太医!” 于是紧接着像是空气中的风都有了变化,是司鹄携了陆逸之轻便掠进来的声音。 “终于到了。”司鹄此时脸上都多了几分急意,像是微微喘着气。 他是接了命以后拼命的回去寻了,幸好在宫中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于是安排了人马,此时刚从宫门将陆逸之接了过来,便是绕过了层层耳目,从这殿旁一角跃了进来。 陆逸之也像是竭尽所能的赶了过来,这宫中毕竟不似寻常人家,还要在进来之时避免太过引人注目,这会儿入宫的官牌都还没收起来,只白着脸。 夏诗昭正在揪心,大口大口的喘气,一颗心都紧紧悬着,看到陆逸之的这一瞬,眸眼间也氤出了淡淡的水意:“绝璟他……” 陆逸之此时脸上的表情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此的慎重,根本不待夏诗昭说完,便是出了声:“璟,在哪里?”。 夏诗昭只收了眼中忧心的眸光,指了指身后的角落,直通暗道之地…… 司鹄将陆逸之送了进来,便又返身掠了出去,此刻只又在双生殿外头安排好一帮人马,准备出宫。 可双生殿内,却似乎又开始面临着另一番艰难的局势。 只见陆逸之原本一身翩然,都在今日大清早便赶入宫中消散了一大半,往常那清俊隽永的气质早没了几分,唯有干净的眉眼紧紧蹙出了忧意。 听到慕容绝璟卯时四刻赶不出宫之时,他整个人都严肃了几分,更别说此刻真正的赶到了这皇宫中来,拼命到了这双生殿中。 此时站在原处,看着夏诗昭指向密道的手,都已经不敢再耽搁半分,只是轻出了声:“有劳王妃带逸之过去。” 又是这漆黑悠长的暗廊,方才已经抱着慕容绝璟走过一次,又自己只身出来一次,这会儿带着陆逸之进去,夏诗昭的心只觉得像是被紧紧扼着了一般。 两个人走在密道中不说话,只有一前一后…… 夏诗昭走在前头,一双微微垂着的手分明都已经紧紧握了起来。 此时只将陆逸之带着走了过去。 双生殿的兄殿,只见一出了密道还是原来的书房,辰时中的日光越来越毒,原本就是晨起光芒由东面投入而下,面东朝西的书房此时被照的亮得不行,整个书房都被晨光照的整个通透,出来的一瞬间,只觉得像是被这光芒刺了眼。 “绝璟……”夏诗昭最先出了声。 而后缓了一缓,眼眸才终于适应了这会儿书房中的光芒。 慕容绝璟一个人在书房中坐着,此时靠在椅子上,微微的阖着眼,神情仍旧是并不算太好的样子。 此时听到了夏诗昭的声音,才稍稍睁开了狭长轻阖的眸子:“回来了?” 入眼最先的便是夏诗昭,还有她身后的陆逸之。 陆逸之果然赶来了…… 慕容绝璟此刻平静无澜,仿佛还氲着几分疼痛的眸子微微勾睨了起来:“逸之。” 陆逸之听到了慕容绝璟的声音,此时停驻的步伐都一动,加快了脚步只彻底从密道入口掩着的书架走到了慕容绝璟的身前:“璟。” 声音中的急迫之意,分明还带着几分难以抒遣的担忧。 甚至根本就还未待他开口说话,便出声问了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听说昨日没有出宫,便是因为璟王妃落水,可此时看夏诗昭没什么大碍,倒是他像是被人刻意下了套子,阻留在了宫中。 慕容绝璟不是这般轻易被算计的人,可此刻…… 像是笑却又不像是笑:“我只说是让你好好玩,可也没说要你……玩成这样。” [3/4] () 药不能乱吃 慕容绝璟本是疼得眉头一皱,这一次疼得也太漫长了,看到陆逸之这一瞬眸色一轻,可听到陆逸之这话的时候,只眉头又一皱。 仿佛难受的样子:“无碍。” 淡如水的话音,仿佛将这一切的事儿都归类成为了……意外。 陆逸之此刻看着慕容绝璟的神情只凝重得很,就像是心里头百感交集,又许多话想说,可是话语到了喉咙却又是说不出来,只能此刻微微凝了轻淡的眸眼看他,仿佛是无奈得很。 从来就是这样孤注一掷,只要是他想要做的,谁都拦不住。 可是……这是在宫中,这月圆之夜出来便罢了,赶不回去便罢了,他却是真狠得下心去搏。 像是心里面的疑惑还是遣解不开,只是仍觉得好奇:“怎么成了这样……” 又是这一声问,再而仿佛似笑非笑,有心于口难言。 惹得慕容绝璟只是敛了眸子,摆了摆手:“无事。” 这一瞬只是觉得事情太复杂,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于是也不愿多说,只是低沉的出了声:“暂且别问这么多了,还是想着如何出宫便好。” 他将他唤进宫来,可不是让他在这双生殿中问他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陆逸之跟着慕容绝璟那么多年,两个人的脾性是再熟悉不过了,此时听到了他这般说,也只微微敛了眸光,不再问了起来。 这会儿只是看着他的样子,一脸的隐忍苦痛。 就像是今儿的变身,从二十六岁的样子蛊毒发作再变回了八岁的样子,受了不少锥心之疼,张嘴再想问:“你这是……”又是做了什么有逆蛊毒之事。 却是想到他方才不欲多说的样子,这会儿沉了声。 方才进来之时便感受到了此刻整个殿宇的气氛,微微凝滞着,包括司鹄从宫门将他一路引着进来,直到将他带进双生殿,看到外头的那一队人马,像是在守着他出宫,亦是知道此刻局势紧张,也只能什么都不说的再走上了前头来。 这会儿只像是认真看着慕容绝璟的样子,想着如何将他带出宫中,突破出这个突围。 还要让人觉得他是正常得很,不引起众人疑心。 九年在璟王府中深居不出,就是要隐瞒璟王身体有恙,乃至于九年前登基之时突然出现的谋杀帝命的意外,维持天下相安,可这会儿,不仅仅是因为其中各种不能为外人道的缘由,例如预防瑞王、齐王的不轨之心,终归是要不动声色,想要圆满出宫,真是有点难度。 纵然陆逸之此刻站在这里,可是看着慕容绝璟这会儿微微狼狈的样子,也像是为难的模样。 犯难,愁上了心头。 夏诗昭此时也在一旁站着,就方才将陆逸之带进了这书房来之后就一直没再说过话,也不打扰他们,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再看到了陆逸之此时显然无计可施的样子,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陆太医……” 绝璟不是说了,如今唯有陆逸之能将他带出去吗?可是陆逸之此时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只见慕容绝璟似还在微微抽疼,只不过此时体内隐隐不安的没有方才那般激烈了,骤疼也没有最初的时候那般频繁,于是微垂的眸子也像是多了几分耐心,就这般让陆逸之看着。 “快想办法。” 陆逸之再皱眉…… 总是拿这般棘手的事情交给他做。 看着他此时脸上的苍白,就像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重,这锥心之痛持续得也更是要久,只眼中忧心之色更浓。 听着慕容绝璟此刻沉沉的声音,说得到是干脆,只能再皱了眉。 本就是急匆匆的再从璟王府中赶过来的,此刻只能…… “璟,将手伸出来给我。” 开始了例行公事的诊治。 此时就算想要将他带出去,也只能先替他看看身子,办法不是没有,只是看他能不能用。 只见大手握上慕容绝璟此刻伸出来的小手之时,陆逸之眉头都皱得与沟壑一般深。 “璟……” 此时的声音说不出的无奈,还有那更深的忧色。 体内的蛊毒像是被打乱了一般,此刻就那般毫无头绪似的在血液中乱撞,冲击着他的奇经八脉,游居肺腑之中,也难怪他会疼成了这般。 紧抿的薄唇微微蠕动,像是又想说什么的样子,可终究在此刻说不出来,只是一脸愁样。 翩然的身影都多了几分违和的沉重之感,让人看在眼里只觉得周围的气氛都蓦然骤降至零点一般,此刻书房中的气息都多了几分怅然。 一直没有说话的夏诗昭终于又再出了声:“没有法子么?” 今儿的事情已经让她彻底的乱了心,寻常像是颇有法子的样子,此刻也只能无措的站在这里。 殿中三个人,三个人不同的心思,又是想着同样的一件事情。 陆逸之此刻不说话,也没有回答夏诗昭的问题,像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才是好。 只能沉默:“……” 而慕容绝璟却是微微敛了眸子,沉寂的坐在原处,依旧微微靠在椅子上的背靠之上,这一瞬微微敛了眸光。 陆逸之一直不说话,他眸中的沉意已暗意便多了几分。 此刻看着时光一直轻悄然从沉默中流走,殿内的光芒都又再透亮了几分,只低沉的出声:“从王府过来的时候,把药带来了么?” 药…… 是何药,大家只心知肚明得很。 只见夏诗昭这会儿站在原地,都微微一杵。 这会儿只一动不动的站着,就像是听着他的问话,微微出了神的样子。 而陆逸之却是眸中光芒一暗,眸子也骤然一紧缩:“璟……” 他方才替他把脉,已经知道他此刻的情况并不是太好了,蛊毒在体内已经乱了,彻底的……若是此时再服用什么扰乱蛊毒的药,哪怕是压制片刻,只怕后果都不堪设想。 像是又想起了上次取髓针穿痛入骨之事,这会儿只神情凝重得很,仿佛不愿一般:“不行。” 为了慕容绝璟的身子好,此刻只像是不肯做半分退让。 看到陆逸之这种霎时微变的神情,夏诗昭的脸色也只万分不好了起来。 此时在殿中三个人,陆逸之是医,其余的说什么都不算数。 只有陆逸之的话才是金玉之言,这会儿只也像是不想让他冒险:“绝璟……” 可是慕容绝璟像是忍着痛,这一瞬也只有低沉的声音出:“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两个人都沉默了起来。 确实是没有了更好的法子,如今也只唯有这一招。 临时服用当初用来与夏诗昭相见的“解药”,暂时抑制住体内蠢蠢欲发的逆蛊之毒,暂且恢复原本的样子……否则别无他法。 此时殿外如此之多人,只怕是在这殿中停歇的过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又再悄然的加了进来。 就只在殿外等着看他出现。 他能在这双生殿中躲上片刻,可却是躲不了一生,哪怕是想要等到正常恢复成原本的样子,都要至少再等上一个月,此时除了暂时恢复原样,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还能有什么样的法子? 若是不愿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怕是要功亏一篑,到时候要面临的局势更加严峻,一切都未可得知。 陆逸之被问得沉默了起来,方才那斩钉截铁的一声“不行”,此时也只化作了余音,袅袅消散在这书房之中。 夏诗昭放在裙边的手都紧紧握了起来,这会儿像是指尖抵着掌心,紧张用力的把自己抠得不行。 只有微微的痛意从手心传来,才让她稍稍清醒了几分。 此刻的殿内又是再而沉默。 就像是时辰不多了一般,外头的人声也渐渐轻响传到了这偏僻的殿宇之中,根本就再没了考虑的时间,也拖延不起了。 陆逸之像是没了法子,却也只能不甘愿的做着让步:“若是服用了药之后,又出现什么后遗之症怎么办?” 先前他便说了,这药还做得不够完善,本就是失败了的解药,每一次服用都不知道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他此刻的身体已经成了这般,再服用下去就是雪上加霜,可是别无他法……此时也正就如方才说的那般,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陆逸之也只沉了声。 慕容绝璟似已做了决定,这会儿只有低低伴随着略沙哑的声音响起:“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回璟王府再医。” 此时当务之急便是先出皇宫。 着逸瞬成。陆逸之没了法子,这会儿只能眼中出现了几分动容,微微收着的手也像是动摇一般。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只能扯紧了嘴角,“嗯。”。 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盒子,拿出了一粒药丸。 其实他为了以防万一,从璟王府中出门,赶进宫中来之时已是带出来了。 慕容绝璟此时微挑了眸子,看着此刻被陆逸之拿在手中的药丸,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只像是沉缓的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瞬也只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从中接过。 夏诗昭抽了一口气,连嗓子眼也像是被紧紧扼住般:“绝璟……” 他却是狭长的眸子一沉,决心了一般,吞了下去。 [4/4]赶上了t.t又做到了…… () 众人面前秀恩爱 仿佛是一瞬间的变化,又是这低低的强忍疼痛声。 夏诗昭看他把药丸吞进去了,一瞬间的像是脑子一白,整个杵在了原地,刹那间的心头一怵,于是便是不能接受的赶紧转了头。 这一刻不敢想,不敢看。 只有那让人害怕心疼的声音传来:“嘶……” 本来体内的蛊毒就已经逆乱了,这会儿在奇经八脉中窜来窜去,就像是无头苍蝇似的,经脉逆行,疼得他不行,偏偏还服用了陆逸之这药,这会儿可好,猛地一抽痛,就像是有什么从髓骨之中破茧而出一般,一瞬间的刺痛甚至要让人疼得窒息。 慕容绝璟的呼吸也沉缓了一下。 不知是需要多大的耐力才能将这一切隐忍过去。 只听见书房中的呼吸声缓缓沉沉,夏诗昭屏息不敢看,陆逸之则是紧紧皱着眉头,表情凝重。 唯有慕容绝璟明知道要承受这样的结果却还是毅然一意孤行。 但着实是……已经没有了退路。 只听见喘急的呼吸声终于沉了下来,而后一瞬一切也像是有了变化一般。 若不是方才那些事儿,怕是这一瞬看到此时书房中的景象,也只让人觉得是时光逆流了。 原本变成小模样的慕容绝璟此时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颀长的身影俊逸挺拔,一身宽大的华服也只在这一瞬变得合身起来,整个人显得风姿约绰,微微散乱的发丝几缕落在了额前,更显得多了几分魅然,尤其是此刻微微勾睨的眸子…… 因为疼痛骤然袭来,所以此刻变回了原样也只暗了一眸的深色,就这样靠在椅子背上。 书房中没了动静,夏诗昭这才把眼眸转了回来,看到了他这样子…… “绝璟……” 似是听到了她声音中的忧虑,仿佛哽着喉咙都有些难受。 慕容绝璟轻沉的扯了一声:“嗯。” 陆逸之看到他变了回来,这一刹间放在衣间的手都收了起来,就像是有些无可奈何又别无选择:“这药还是原来的那些,维持不了多久,莫约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方才一直站得一动不动的身影此时也微微一挪:“璟,若是想出宫,只得快些。” 过了这个村,没这个殿,若是此番出不了宫,他是死也不会再让他吃第二颗了。 只见慕容绝璟这会儿只轻轻浮动了嘴角,勾出了一笑:“知道。” 终于撑了撑发疼的身子,勉强的站了起来。 这一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是全然在凭着他强大的毅力在支撑住了。 起身的一瞬间,整个人看起来也这般无华,就像是没事人一般,站得颀长笔直,俊朗玉立,就像是霎时间变回了原本最正常的样子,看得人都心头微微一动,神采不凡。 只有夏诗昭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额头边,发际间,全是微微细密得深不可见的细汗。 一定很疼…… 这会儿他像是不再拖延一分一秒,好不容易等到陆逸之进来了,替他看了身子,还服了药,方才那些再一次的疼痛可不是白受的,此时自然是要走。 可是步伐一迈,似是看到夏诗昭还站在原处,微微杵着不动,只忽地停下了步伐。 这一瞬像是勾挑了暗沉的眸眼看她:“诗昭。” 夏诗昭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他的眸中……都多了几分难以言明的愁思。 像是这一瞬间也明白了她的想法,慕容绝璟此时紧抿的嘴角一扯,像是微微勾敛着,只朝她露出了一抹无碍的笑。 这一刻也只仿佛像是身份互转似的。 方才她那般强忍着哭意,用尽了所有力气将他抱进来,这会儿在密道入口处,他只看着她发怔若有所思,忽地大手伸出,将她的手握住包了起来。 暖意忽然袭上心头,夏诗昭只下意识的朝下看去,看到了两个人相互紧牵着的手,这会儿说不出话来。 只能像是哽了一口气似的:“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明明心里头感慨万分,可脸上就是不愿意表现出来,也不想让他知道。 这会儿装着急,装无事,装得比谁都像。 怕把丸想。慕容绝璟看她这会儿别扭的样子只不说话,唯有唇边轻扯出来的笑意越是浓了。 夏诗昭看着他这笑,心里头微微悸动,只能略慌张又心疼的别眸,感受着他这会儿手心传来的热意,就像是宽厚有力,可是偏偏还能让她察觉到他细微的轻颤,他明明疼得很…… 夏诗昭只能没了声,略停的步伐开始动了起来,只随着他一起走。 像是他在牵着她,可这会儿她也只稍稍用了力道,在搀扶着他似的。 慕容绝璟察觉到夏诗昭这个小动作,此时什么都不说,微微暗敛了眸子带着笑意往前走。 这般时候了仍是能风轻云淡,只觉得从容,甚至还是想到别的地方去,顾及到了她这会儿不安的心情。 从密道再走出来,不过是一会儿的事,此刻陆逸之跟在后面,眼看着双生殿的殿门就在眼前,却像是又微微停了步伐。 “璟。” 这一瞬像是在犹豫,方才他赶着进来救场,是从揽月厅跃进来的。 这会儿从正门走出去…… 慕容绝璟只勾敛了一下眸子:“无碍。” 就算是众人都知道双生殿里蓦地多出了个陆太医又如何,他就是要让众人觉得一切更加扑朔迷离。 不是想要探究么,便让他们一次探究到底。 这一瞬门就只在眼前,只要稍稍一动,偌大的雕花木门便两扇齐齐打开,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外头喧闹得很,就像是等得久了,众人什么样的猜测都有了。 于是这一刻外头不仅是自己带出来的人马,还有其余不知从何而来想要看热闹的人。 那些个被清太妃又派出来的姑姑此刻正凑堆掩藏在其中,叫万芳的姑姑也正紧紧看着,就等着看璟王再次出现是什么样子,太妃让她们过来再时刻留意,绝对不会是因为寻常之事。 璟王九年不出,谁都知道,此时一举一动必然是要成为万人瞩目的焦点的,她们自然也是要好好留意着。 这世上没有无端的缘由。 只见此时殿外除了清太妃派来的人,其余各个角落中不动声色的还蛰伏了许多互不相识的暗卫。 慕容端、慕容鹤此时两人正在偏宫喝茶,怕是也悠闲惬意不到哪里去。 唯有此时另一个角落,居高望远之地,也似是有人正看着此刻双生殿外的情景。这人比其余那些想要来探究的人都身份不凡得多,一身禁卫军的官服,腰间金黄色的官牌藏不住的威严,正是帝王之卫,只受帝王派遣调令。 众人就这般一直看着,盯着那一扇紧闭的门,一动不动的瞧。 殿内也是屏息,夏诗昭挽着慕容绝璟的手,眼里都是忧意,像是想问他还能撑多久。 而陆逸之则是一直站在最后方,此时微微敛了眸子,也像是一刹间恢复了清隽淡雅的模样,仿佛这殿中什么事儿都没有,他也不过是来与慕容绝璟谈笑风生的。。 慕容绝璟此刻的表情更是不羁得魅人,英俊的眸眼微微向上挑着,仿佛都多了几分英气。 殿门打开,三个人一齐落入了众人的眼眸。 只见外头原本就等得蠢蠢欲|动的人群此时全都躁动了起来。 这一瞬,仿佛就像是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那令人激动的一刻,可众人只见是一齐抽了口气一般:“璟、璟王……” 另几道声音:“璟王妃……” 还有最为令人称奇的:“陆太医……” 只见这一瞬像是超出了众人的所有接受范畴,有人是来看好戏的,有人是来奉命探查的,可却只见到此时站在双生殿殿门前的三个人,个个身姿不凡。 且不论陆逸之怎么会出现在众人眼中,就单凭慕容绝璟便已经足以吸人眼球,一身风华,脸上皆是英气,仿佛气色比今晨卯时四刻时进去前还要好,此刻真就像是悠闲逸致的在里头休憩了一会儿,出来只让人觉得更加神清气爽。 一阵风吹来间,衣袂偏扬,都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气势威严。 尤其是此时仿佛带着笑意的沉眸,就这样在开门一刹那看过众人,微微暗睨的眸光像是掠过一瞬的锋锐,仿佛凌人一般。 这是他的常态,看着无关的人之时,自然而然是这个样子…… 可也正是这一样道眸光,此刻守在殿外的人只更抽了一口气。 刹那间静寂无声…… 夏诗昭这会儿也像是轻轻带着笑,怡然大方的璟王妃,看不出任何异样。 “绝璟,我们上车吧,在宫中呆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慕容绝璟宠溺的样子看着她:“嗯。” 这一瞬偏偏在众人面前抬手,一瞬间的风华绝代,就这般勾唇笑着去帮她拨了拨眉间的头发:“听你的。” 如此暧昧,如此燕雀情深,令人瞩目。 夏诗昭也仿佛不合时宜似的因为他这一个动作微微垂了眸,红了脸颊的模样。 俩人一齐从殿前台阶走下来,陆逸之则是笑得风轻云淡。 [1/4] () 怎么样才能不疼 这一瞬只见众人的表情都有了变化,心思各异。 璟王与璟王妃这般亲近甜蜜,看来是没什么问题,更甚的是此时璟王身上这不一般的风度,让人更不觉得有异,而此时站在另一旁的陆逸之,偏偏也笑得这般清淡,仿佛此时就只是在宫中逗留小憩,然后觉得无聊还找了个人一起闲聊。 究竟是怎么样出现的不知道,此番离去,只让人觉得更加捉摸不透。 尤其是此时慕容绝璟眼眸中微微流露的凌光…… 被清太妃唤来守着双生殿那几个姑姑此时身子动了动,只像是要回去报信的样子,璟王无碍,不仅无碍,还更显得器宇轩昂了,与璟王妃如鱼得水。 这日子仿佛过得好得很…… 而另一处,被慕容端、慕容鹤派来的人也只震了震身子,九年不出的璟王爷…… 一夜没有问题便罢了,此时也还是没有问题,虽然不知道主子们探究的缘故,但终究是从此刻的画面中得到了答案。 一帮人、两帮人,各有心思的迅速回去回禀。 而另一边,那高居殿宇之处,居高临下望的角落上,带着金牌身份不凡的禁卫也开始缓缓退下了。 离去之前只有璟王噙着嘴角轻笑的样子,那笑中仿佛有着微微的轻蔑…… 仿妃亲之。蔑视整个双生殿外的不轨之人。 风姿绰约,每一步都令人窒息般,如此摄人的气度,就像是外人所传那般丰神俊朗,睿智英明,骁勇善战。 这会儿看戏的人都渐渐走了,只像是被摄在他这凌人威严的气场之中。 虽然九年不出了,可到底是多年前养成的气势未变,这些年在璟王府中遇到的事情多了,人也沉淀了起来,所以看起来正经的时候,也只比九年前还要更有三王之首的威严之势,此时一步步走得稳健,就这样牵着夏诗昭走到了已经停了许久的马车前。 陆逸之进宫时所乘的马车这会儿也已经驶过来了,只让人觉得队伍又大了一些。。 司鹄则是将陆逸之不动声色带进双生殿后便出来了,一直在外头稳着人马,安定人心,又是时刻准备着出宫事宜。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好端端的样子,着颀长的身姿挺拔玉立,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 慕容绝璟低沉的声音传来:“回府吧。” 司鹄不偏不倚的听到,这一瞬也只蓦然正经了的样子:“整队,出宫,回璟王府。” 蓦地一瞬之后,众人皆训练有素的站整齐了,只全然都是戒备的样子。 无人再敢拦,只都是微微瞩目…… 于是上了马车,这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再开始启程了,就这般从双生殿出发,沿着狭长的宫道一直走向午门,再直接从午门出宫…… 车轮辘辘声一直吱呀的在耳边响起。 此时的马车内…… 夏诗昭与慕容绝璟共乘一辆马车,还是昨夜那般进来的模样,可是早有些不大一样的地方了。 此时坐在马车中,只觉得恍若隔世,像是在做梦一般。 这会儿都觉得有些心跳难定…… 微微蹙着的眉头渐舒缓,像是大难过后的天空放晴。 “绝璟……”伴随着这轻轻的轱辘声,只蓦地慌张的出了声。 此时就只有两个人在同一辆马车中了,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自然不必忌讳,可就正是因为这样,夏诗昭这会儿的脸色才又重新苍白紧张了起来,只见早没了方才在外头的那微微脸红,也是轻松的模样。 这一会儿一双手还在被他握着,可这一瞬间只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担忧的声音:“怎么样了?” 像是在问他方才第二次服药的事情,这会儿可是真真正正的…… 方才那样的疼痛她不敢看,可此刻两个人在马车中,陆逸之不在了,她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都装不出来了…… 本来就是在担忧着。 只见慕容绝璟此时只在沉默,方才坐进马车了以后,不知为何,就只是静静一言不发的在位置上。 此时轻阖着沉眸。 这般模样,让她看起来才越叫人担心。 明知道他用了药以后会有问题,方才陆逸之那般说的,她也听见了。 只见慕容绝璟此时不知是疼得心口发痛还是什么原因,只像是恍若未闻,没听到她的问话一般,什么都没说…… 只有微微沉着的一双眸子,沉默得叫人心慌。 夏诗昭这会儿是真急了,一张脸上都出现了惊慌之意。 只见这一瞬,慕容绝璟那一双紧闭的眸眼才缓缓睁开:“没事。” 又是这低沉的声音…… 仿佛还……隐隐带着笑意。 夏诗昭觉得脑袋空白,恍然炸开了一瞬,这会儿只轻抿着唇,也不知道是应该恼还是该……开心的看着他:“你!” 慕容绝璟这会儿显然还是疼着的样子,不过微微皱眉间,对着她笑罢了。 夏诗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沉默。 心里头看他这样本就难受,好好的一个人,非要……成了这个样子。 此时看他这俊朗的模样,可是不知道下一刻,或者是在什么时候,又会变成了那小小的模样,此刻他的每一瞬颀长身影都像是偷来的一般。 与他仍紧紧握着的手仿佛一收,像是有了触动。 慕容绝璟感受到她这会儿的变化,微微凝着的眸眼只一挑,像是在虚弱着,却也不让她知道,只是再一勾唇:“怎么了。” 仿佛正常着与她说话。 夏诗昭的声音轻得很:“你……还疼吗?” 这会儿与他说话就像是小心翼翼似的,也像是怕弄疼了他,反握着他的手都轻轻松了力道。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他微微勾起的唇只上扬得更厉害了。 低沉的声音只出:“你说呢?” 就仿佛与她开着玩笑的样子。 夏诗昭觉得身子微微一颤,仿佛眼前全都是他今儿忽然变成慕容憬的模样,那沉痛不发的声音,还有他再而变成此刻这般大大的样子,这会儿还不知道承受着什么样的痛,所以方才才会那般坐进马车后就沉默不言,听着他这一声反问…… 只沉寂了下来。 慕容绝璟看她这般模样,只扯了扯低沉的嗓音,仿佛有些黯哑:“原本月圆之夜一过,早上要恢复成八岁的样子,就已是疼了,卯时四刻的时候点了少商穴,之后疼的程度更是厉害。”像极了是在强忍着痛与她说话。 “而后逸之将药送了过来,我就那般干服,又从慕容憬的样子变成了这样,自然是疼得不行。”三次的痛楚叠加到了一起,一次又一次的……自是一轮比一轮厉害。 他此时的语气压得低低的,就像是气压骤然过境,只让夏诗昭心头都一怵。 看着他,他此刻的样子都像是终于放下了方才的强忍,露拙般与她说这话。 终于不再与她强撑了么…… “绝璟……”夏诗昭的声音也仿佛难受得跟着一低。 像是犹豫:“那怎么办……” 她要怎么样才好?怎样才能让他不这般痛苦? 这会儿看他的眼里仿佛都多了几分泪意,是从未见过他疼痛那么久,心疼得不行。 又是因为他此时的语气,就像是她习惯了他强大时候的模样,不习惯他这般二十六岁时颀长丰朗的身影显出的弱小。 看着他,心中都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感触。 慕容绝璟再出声:“况且……逸之也说了,这药药效还不稳,不知能维持多久,也不知服用后还会有什么样的后遗之症。” 说到后头,声音越加低沉了。 就像是舍不得她一般,语气也更加的沉重。 夏诗昭脑子一片空白,这会儿的感觉就像是她跳落湖中,装着要死般与他交代遗言,与他说她要死了……像是还有心事未了那样,沉闷的感觉在心中接踵而至。 她握着他的手也有了微微的颤意。 像是不愿,不希望他这般样子,此时微微侧眸看他,都觉得他一张俊逸的容颜有些苍白。 “是不是真的很疼?” “嗯。”低沉的声音。 她解不了他的蛊毒,对他这般模样看着也无能为力…… 低低的声音:“我要怎样做,你才不会那么疼……” 慕容绝璟低垂着眸子,这一刻也像是疼入了骨髓,没有办法再好好与她说话了的样子。 她看得更是难受。 “绝璟……” 慕容绝璟暗沉的眼里仿佛在认真思考,似是想到了什么,也像缓缓有了些力气:“诗昭。” “嗯?”哭意。 “你亲亲我,抱抱我,说不定我就不疼了。” “……” 夏诗昭仿佛像是脑子霎时空白似的。 这会儿凝眸看他,脸也像是噌地红了,偏偏只看到他一张再正经不过的脸。 慕容绝璟就连那微微垂着的暗眸都像在忍着痛。 若是寻常她自然是不信,可此刻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心头一阵难过……竟然就这么傻傻的…… 后知后觉:“绝璟……” 慕容绝璟听到她这一声喊,只也抬眸,看着她的神情里显然多了几分不纯粹的东西。 仿佛还带着……深深的笑意。 [2/4]今晚花花有些事儿,更新打个对折吧~先六千保底 o(n_n)o哈!余下明天继续 () 玩火需谨慎(4000+补) 夏诗昭这会儿看到他的笑意,仿佛脸上的娇红一变,似是瞬间变白,脸上的色彩也像是五彩斑斓一样,气得不行:“绝璟……你,开我玩笑?” 她好好的与他说话,这般问他要怎么办才好,他竟然…… 重点是她方才竟然还真的差些被他骗了,真的信了起来。 此时脑中想着他方才的那一句:“你亲亲我,抱抱我,说不定我就不疼了”,表情晦涩难明。 慕容绝璟此时看她呆了的样子,满是羞恼,也忍不住终于彻底笑了开来。 这会儿轻勾的唇就这般扬起,说不出的好看。 夏诗昭只觉得脑子一热:“你。” 光是语结出声,却拿他别无它法。 看着他这会儿的眸光,轻垂着带着笑,就这般轻笼着她。 她被他看得也又几分不自在。 像是在怨他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与她开玩笑,夏诗昭的脸上只表情正经,一脸与他生气,不再想与他说话的样子。 慕容绝璟其实是真疼,只不过看她这般关怀他,不自觉的想要逗逗她罢了,这一刻看到她都冷了下来的神情,带着几分别扭,不由得笑得更是厉害。 却是怕笑得过了,夏诗昭会蓦地恼了起来,彻底不搭理他了。 “诗昭。”这会儿只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一整个偌大的马车里头,位置空旷,也像是有了余音在其中回荡,低沉的声音出,也将人的所有思绪吸引过去了,唯有那一阵又一阵的车轮辘辘声被隔绝在了外头。 夏诗昭犹在愠恼,听着他这低沉的声音,微微扭头。 一脸侧到了窗边去,显然还在……不自在中,这会儿脸色微微红着,几分是被他这话打趣的,几分是恼自己真的信他了,还有几分是……看着他这会儿好好的,心中又蓦地多了几分感伤。 慕容绝璟喊了她一声,见她不应他,这会儿也只能笑笑着抿了嘴角,而后便也沉默不语的深深凝着她。 这眸光浓稠深重得让人都心口一跳…… 夏诗昭分明是不想理他的样子,可却又是全部心思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这会儿马车内只有两个人,她心心念念的只能是他,也只顾着他。 偏偏他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便一直在笑,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罪魁祸首的样子。 夏诗昭一颗刻意遗落在别的地方的心也只觉得微微堵了起来。 此时半分拧了眉头,却是微微侧着脸看着另一边,轻咬着唇。 此刻哪怕他蓦地抽一口气,大喊一声“疼”,她也势必是不搭理他的了。 慕容绝璟一个人安静了半晌,这才眼眸向下垂,略微的看到了两个人此刻交叠的手上,她在恼他,却也没有甩开。 慕容绝璟只在她这样的别扭中又是沉的眼的模样。 此刻就这般微微抬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像是……连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真生气了?” 夏诗昭只是半羞半恼,若不是发现得快,只怕就这般疏忽的真去主动返身抱他,要帮他舒缓疼痛了…… 这会儿感觉差些就做了那样的事,差些就被他骗了,差些就…… 自然开心不到哪去。 此时偏着的脸更是挪了一些,眸子彻底转向另外一处了。 “不开心?” 夏诗昭还是咬了咬唇。 “我是真疼。”说了实话。 夏诗昭这会儿才终于微微从窗口将脸转了过来,可这一瞬,入目的只有他一双暗沉得不能再沉的眸眼,濯玉般的眼眸微微睨着,就仿佛像是要将人看到心里去似的。 眼中没有了往常的锋锐,只有浅浅的笑意以及一些难以舒缓的东西。 两个人的手还这般握着,温度叠加,坐得微微靠近,再撞入了他这样的眼眸,只让她呼吸一滞。 夏诗昭仿佛觉得心口有些沉动,像是在微微心悸,就连一颗正在与他闹着别扭的心也开始狂跳不安了起来。 慕容绝璟自是看到了她这会儿眼中的变化,轻轻勾起的嘴角也像是带了几分难以遣解的温柔。 “诗昭。”就这般又轻轻喊了她的名字。 每一次这般喊着她的名字之时,都让人觉得仿佛像是世上最动听的乐曲,他还偏偏是刻意这般放柔了声音喊着,更让她觉得心头若鼓擂,这会儿微微垂着看人的眸子都多了几分羞意,明明是不想搭理他的,可却偏偏…… 只能毫无半点办法的沉沦在他这样的温柔之中…… 慕容绝璟干脆将她的手抬起,放到了他的胸膛之上。 此刻胸膛间那一下又一下的沉痛还在继续着,就仿佛是这偷得浮生半日闲中的代价,哪怕勾着唇角与她说话,眼中都是别样的感觉,她似看不见他眼中的痛意,却是能感受到他心跳的频率与节奏。 就这般沉沉的,快速的,从她指尖下梢流逝而过,然后再沉沉的感知到她的心里。 夏诗昭就这般静了声,凝神屏息的感受着他的心跳。 看到她眼中那半分抗拒都没了,慕容绝璟这才连同沉眸也仿佛舒缓了一些,其中藏着的是深不见底的暗涌。 手都这般贴近在他的胸膛上了,他自然是注意力全在对面的人上,只见慕容绝璟那忍痛的心思果然少了一些,只轻轻的将她一带:“让我抱抱。”这会儿倒是没在开玩笑。 可夏诗昭已经是防着他了,仿佛一瞬间的动了动身子,搁在他胸膛上的手也一挪,似要微微带离,想要抽开。 可慕容绝璟这一瞬只握得紧得很,这一刻也让她没了退路,只沉沉的哼了一声。 “嗯。”就好像这一瞬扯了心肺,疼到了骨髓之中。 夏诗昭这会儿不敢动了,只能任由着他抱。 慕容绝璟终于将美人揽入了怀中。。 夏诗昭呼吸又只能没出息的忽地变得急喘起来,这会儿像是微微不自在,只能再垂了眸,眼角下的泪痣娇媚得动人。 真瞬白竟。马车中的空间就这么大,就只有两个人,这会儿他是真的像是如他所说那般,不那么疼了,只也轻扯着嘴角拥着怀中的人。仿佛是心满意足的微微叹息,沉了一口气。 本来气氛就旖旎得几分尴尬,这会儿听着他的声音,夏诗昭只能更是羞得没话说,唯有沉默。 呼吸声沉沉喘喘,他拥着她,将她的手握着,还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她却是任由着他,让他将她就这般按在宽厚的怀中。 这一瞬寂静的……仿佛都能听到彼此沉沉的心跳声,外头是个什么样子,从宫中回到璟王府的路上走了几分,已经不再搭理。 唯有他仿佛也像是动了情的眸子,这一刻就这般缓缓低下了头。 一双沉眸还在氲着沉痛,却在面对她之时,早就忘了。 只有微微垂着的眸子那般摄人,深沉的眼眸也像是勾人心魄一般,让夏诗昭彻底沉沦在了其中。 “绝璟……”微微喘气。 像是想要阻拦着他,下意识的不想再深入进去。 可这会儿两个人都靠得这般近了,他微微低下来的脸都已经映到了她的眸中,夏诗昭只觉得呼吸一层…… 仿佛鼻翼之间也有了他轻扫过的气息。 下一瞬…… 只觉得自己的肩胛被他大手收紧,更是贴到了他的胸前,与他紧紧相拥。 这会儿偏偏昨夜的那么多事儿都一齐奔涌倾覆到了脑子里,脑海中全是昨夜情不自禁旖旎的画面,星辰,碧树,无人的殿阁二层,两个人在黑暗中互相纠缠的身体,她以背抵着墙的喘息声,还有他低低得到释放的声音。 此刻只不受控制的在她脑中循环播放。 夏诗昭一双眸中都多了几分微微的窘迫之意,贴在他的身上也有了些稍微轻颤,不受控制的……大口喘着气。 慕容绝璟越是被她给诱得心智迷乱,疼痛感仿佛在这样的低喘声中都渐渐被忽略了,只有一双浓得不像话的眸子暗沉得……让人忘乎所以。 他再稍微低一些,薄而性感的唇就这般烙到了她的鼻尖上。 这种吻而未吻的感觉只让人觉得意乱情迷。 夏诗昭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整个身子都软了的贴在了他的身上,看他也略微出了神的样子……只轻轻咬了唇。 微微推着他,显然是……自己也紧张得不像话。 慕容绝璟看她动情的样子微微挑眉,“亲我。”他要让她主动。 主动了……或许他便不会那般疼了。 夏诗昭仿佛看到了他眼里的召唤,这无声的喘气,像是you惑一般。 只看着他一双深沉而魅人的眸眼,认真的神色,棱角分明的下颚微微颔着,分明就是在等着她前来。 这一刻他眼里动情的笑意藏得深得很,就像是一头老谋深算的狸,诱着她主动。 夏诗昭不自觉的微微抿着唇,轻咬了一下,贝齿一露间更是难言的美。 他看着眸光一深,差些隐忍不住的就低头印了下去。 此时也就只是与她的鼻尖相擦而过。 夏诗昭微微颤抖着,这一刻敛了敛眸,就像是美瞳紧缩一般,眼里是他,心里也是他。只能听着他沉缓的呼吸声,就像是迷失在这一刻的柔情中,失了理智,抬头……渐渐主动。 她的身子都在微微颤着,小手贴在他的胸膛上也在轻轻的颤动,指尖微震,泄露了她所有紧张的心思。 这一刻只……深呼吸着,红唇微启,浅浅的呼出热气,诱人得很。 慕容绝璟终于有些忍不住的用了力道,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 夏诗昭像是……没了主意一般,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只能微仰着小脸与他亲近,像是挣扎了许久,知道他一直在等着她吻上来,她也在缓缓的……在自己与自己的挣扎间,寸步难行。 每一次稍稍挪往向前,只怕只有微毫的距离,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挣扎,一种进步…… 慕容绝璟敛着眉,仿佛极有耐心的等着她前往,直到最后一步,他要将她的口唇全封住。 可此刻看着夏诗昭略微羞涩的样子,慢吞吞的动作,就像是在撩拨他似的,更令他躁动难耐,偏偏她小唇微启,就像是等着他前去封住她的口舌,这一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诱|惑谁,谁在引|诱谁…… 夏诗昭没发现自己做得不对,此刻全然在自己与自己的纠结中了,看他微微凝着的眸子,还以为他是更加的痛了,这一瞬只能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微微的靠了上去。 终于从咫尺面对面,到了她轻吻上了他的下巴,温润的触感,仿佛带着生涩,慢慢流连,移到了他的唇角。 两个人分明比这还要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她此刻却偏偏越不过那条线。 舌尖轻划过他的唇畔却没有深入,只惹得他身子一紧绷,仿佛是疼上加疼,被她惹得躁动难耐。 感受着她在他唇间呼出的气息,恨不得将她一握,整个扑倒在垫子上,摄走她所有呼吸,封住她的所有小口。 可偏偏夏诗昭这会儿还是没勇气,只亲吻到了嘴角却始终不敢彻底印上他的唇,两个人此刻的呼吸都已经交叠在一起了,分不清谁的是谁的。 她想退开,心慌意乱。 却只觉得慕容绝璟像是欲|求不满似的,被她点起了火。 他被她的气息撩得口干舌燥,难以忍耐。 看着她此刻贝齿还在微张着,仿佛是等着他进入,她却是想走…… 这一瞬掌在她身后的大手也只蓦地一用力,将她的腰一挺,逼得她贴了上来。 “绝璟……”低呼。 可就在这要侵入她馨香之中的时候,只听见呼吸声交错了一下,而后便是无尽的沉喘,慕容绝璟的眸光只一暗沉,仿佛有厉光掠过,而后便是一声难以抑制的抽气。 用力将她盈腰一握的手都蓦地失了力道,将她放了开来。 仿佛是最郁闷的叹息,还带着几分黯哑:“唉……” “真不是时候。”墨眸如星。 彻彻底底的郁闷到了,整个人都……猛地退开,一声痛苦到了极致的低哼。 夏诗昭还没反应过来,可慕容绝璟已是……一双眼睛都像要烧出火来似的。 [1/1]补昨天的~~万更补齐。 () 有些苍凉的背影 这变化快得很,根本不待她缓过神来,只似眼前一黑,像是他扑过来的样子,她急得紧张一闭眼,耳中全然是他难受的闷哼声,然后再下一瞬…… 颀长挺拔的身子已经不见了。 夏诗昭整个人都呆呆坐在原地,好像腰上还余留着他的力道,可这一会儿只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的感觉…… 每一次他的变化都这般的令人捉摸不透,而且不是时候。 这是今日里第三次看他变身了,每一次蛊毒发作都成了不同的样子。 此时整个人呆杵着,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不见了,唯有空荡荡的气息在马车内缭绕。 少了一个颀长挺拔的身躯,多了另一道小小的坐在宽大衣裳中的身影。 慕容绝璟又变回了慕容憬的样子,这会儿小小的脸上都紧皱起了眉头,似是痛苦,可这痛苦中只有着几分深深的欲|求不满,仿佛唇角边还有她方才留下的浅浅的暖意,难得她主动一次,难得他也差些就…… 此时只觉得意兴阑珊,一双黝黑的沉眸中都缭绕了点点难以纾解的怒火。 仿佛像极了不满此刻的这种情况。 夏诗昭看他不痛快的坐在一边,她也只不说话了,这会儿心跳声还一阵一阵的,方才差点就…… 霎时又是面红耳臊,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她尴尬的扭头,慕容绝璟却显然双眸中还在暗藏着欲|火,这会儿一双小手紧紧的攥着,连同疼痛不断袭来的身子都微微紧绷。 两个人此时就这般一人各坐马车一角…… 夏诗昭也察觉了方才差点……擦枪走火,而他却是一直隐忍着一言不发,此刻不仅要强忍着这该死的锥心之痛,还要强忍着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是逗弄她结果却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的悲惨后果。 夏诗昭微垂着眼眸不敢看他,而慕容绝璟干脆也似愠怒般沉默的坐到了一边。 此时虽有隐忍,可显然还有更严重的事情。 一手已经开始微微的捂在了心口之上。 今日确实是太过于频频抽痛,从早晨起那一抽疼到了最初变回这般摸样那会儿,已经是承受了两倍的苦楚,此时这一番番袭来的痛感显然比前两次还要令人难以忍受,似是递渐性的,这会儿不仅连心口处在疼,仿佛每个神经末梢都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心肺也像是撕扯般的要碎裂开来。 简直就像是蛊毒反噬之感。 纵然他再如何习惯了这样的疼痛,可在这一瞬间也只犹觉得疼的有些厉害。 手抬起放在了心肺间,就这般沉敛着眸,微微低着头。 仿佛一动不动的去耗费所有心力撑过这一场骤然而来的痛楚。 夏诗昭这会儿正在另一边纠结着,目光放在了车壁上,一会儿又似停在了车窗上,此时帘子落下外头的风景不见半分,只能看见微微扬起的帘角,微弱的光线一明一暗。 见身边的人太久没了动静,这才心里头好像缺了一块似的,空空的…… 放在裙摆上的手都微微一收,似是紧张,又似是察觉了有些不对劲。 “绝……”璟。 想喊他一声,问问怎么忽然没了声音,想打破这沉默,可却也觉得不好意思…… 面色微微红着,垂眸,最终还是没喊出来。 慕容绝璟此时感受着她的欲言又止,本应当是搭理她,又可以借机逗弄她一番的,可此刻只因为身上的疼痛,微微暗敛着眸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狭长的双目微微一扯,泄露出几分疼痛之感。 夏诗昭那一个破碎的音调散落在马车内,余音袅袅,看他真似一直不说话的样子,这会儿心里的不安才越渐加大,而后便是忧虑难挨。 放在裙摆上的手也微微一收,终于下定决心去看他一眼。 只见眸子微微一转,入目便是他低着头,仿佛阖眸的样子。 这一刻心头也一怵,就像是不知所措似的:“绝璟,你怎么了……”声音里都有了些急意。 他的不对劲这般明显。 只见慕容绝璟还在低着头忍着痛,听到她忽然喊起的声音,这一瞬只又再微微沉了眼眸。 仿佛还是不想让她知道的样子…… 根本就不曾想让她知道那么多。 “没事。”本不想说话,却还是微微挑了眉,像是勉强挤出了这一声。 夏诗昭听着这话,只觉得微微怪异,却又说不出到底是怪在了哪里。 只能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真的没事么?” 怎么感觉比起方才……与她开玩笑的样子,更是多了几分沉重之感? 方才慕容绝璟逗弄她,那痛苦的样子几分是刻意装的,只有几分是真的,这会儿却是全然痛得不行,仿佛每一根骨都被人敲碎般的疼痛感,小小的身子也不像是他的了,唯有这残破的感觉这般清晰。 心里头似是对这蛊毒越发恨之入骨,眼里都敛出了淡淡的冷意。 可此刻在她面前,也只能装作什么问题都没有的样子,再沉了声:“真没事。” 像是轻抿着唇,唇上苍白毫无血色,卯尽了力气抬手,装作轻淡的样子去抚她。 小手擦过她的脸,惹得她本就臊红的脸更加红得不像话。 夏诗昭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却只换来他低沉的声音:“方才的事情还要不要再继续?” “……” 这会儿夏诗昭心头一悸,彻底不看他了。 而后便是越加低沉似带笑的话语:“看我还像有事的样子么?” 是啊…… 看他这会儿的样子,什么事儿都没有,她只恼得想要掐他。 此时微微转了眸,彻底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呆是扑诗。慕容绝璟这一瞬的眸光才又冷了下来,方才唇上的笑意全然不见,只有冷然在眼中。 马车辘辘声还在继续,两个人就这般又重新尴尬的坐在马车内。 夏诗昭是一脸微微不自然,略羞略恼,于是被他挑|逗的话语惹怒了几分。 可他却是一直隐忍不发,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就连宽大不合身的衣袍搭在自己身上,露出了整个大片胸膛,都没有再抬手去扯起来。 疼痛越加频繁,他无力去做这些事儿。 从皇宫到璟王府的路途说远也不远,就莫约几刻钟近一个时辰的事情,所幸这会儿也快到了,慕容绝璟还在强忍着。 夏诗昭又把视线微微一挪,看回窗上去了。 两个人就一齐这样沉默,从路上一直沉默着回到的璟王府。 回到了璟王府的时候,司鹄一道声音传进来:“王妃、王爷,我们到了。” 彻底让人松了一口气…… 慕容绝璟坐在马车的角落中,听到这话儿才微微掀开了眼皮,像是终于有了些力气的样子:“嗯。” 低沉的声音从里边传出去,听到外边的人的耳朵里,司鹄微微皱眉。 而陆逸之则是从自己的马车上下来了,心口间也仿佛猝然一震。 这会儿两个人皆是脸色不变,倒是司鹄急忙去掀了马车的帘子,而陆逸之则是微探了身子进去:“璟?” 一对上的便是慕容绝璟幽沉得再不行的眼眸。。 看得陆逸之一惊,然后便直接抽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敛了眉,不露出异样的样子:“我将你带进去,先好好休息。” 他此刻这个样子,他就算替他把脉,也把不出什么效果来了。 明知道究竟是因何而变成了这样,只怕是奇经八脉如今全错乱了,唯有休息,能让他恢复一些力气,才能挨得过接下来的刺骨之疼。 更甚的是…… 想到那未知的服药后遗之症,都让人心烦起来。 慕容绝璟经过方才一言不发的休息,此时已经是好了几分了,虽然脸上看起来仍是那苍白的模样,却终究能敛眸站了起来:“嗯。” 此时只又是低沉的这一道声音,便是略微摇晃的出了马车。 司鹄立即眼明手快的扶了下来。 剩下夏诗昭一人在马车之中,看着这样的情景,怎么觉得……慕容绝璟的背影有些……苍凉? “绝璟……” 就这般喃喃低语似的,喊了他一声。 慕容绝璟这会儿都尽力撑着自己身子去了,力求走得稳妥一些,不让她看出破绽,而她此时叫他,自然不会回头,也没有力气回头。 夏诗昭只看着眼前的身影,心里头像是被沉沉敲击了一下。 回到了璟王府的寝殿时,已经是午间时分了,阳光从外头洒进殿内,又是一殿的金光亮堂。 看着寝殿里头的摆设,只像是往事如昨,出去小住了一阵子,回来一看觉得陌生却又熟悉。 还没有时间来得及感慨,便是已经见司鹄将慕容绝璟扶到床榻上去了。 夏诗昭略微驻足凝眸,看进眼中的……又是他微微苍白的脸色,还有方才马车里头与她玩笑的那不羁轻笑的神情。 这会儿脸还是稍稍红着的,却是忍住了心中的微澜,故作自然的走了上去。 “司侍卫。”喊了司鹄一声。 仿佛是不经意……看向了慕容绝璟,眼角余光都微微有了几分异样:“今儿没事了,就让我在这儿照顾他吧。”不用他了…… 慕容绝璟微微勾起了眸。 ------ ps:推荐票~~求激情~ () 你才是(姜还是老的辣) 这一瞬在床榻上躺着,抬眸看着夏诗昭。 只见夏诗昭就这样站在内殿的入口处,身后是两边放了一半束了一半的缦纱,而再往后一些便是整个寝殿的大门,此时殿内的光线正足,于是便微微的从她的身后投了过来,一下子便遮住了她的小脸,将她整个人笼在微光中。 慕容绝璟看着微微睨了眸子。 这会儿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像是还在痛苦着,却是又被她带走了些许思绪。 司鹄正在伺候慕容绝璟躺好,此时手上正拿着一张软褥,正欲盖到慕容绝璟身上,听到了夏诗昭这话,立即把被褥放了下来。 只能微微杵着,于是便是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表情。 本来不应当在这种时候表露出这般心态的,可是看着璟王妃这般体贴温柔的话语,他只觉得替慕容绝璟暖心得很,于是自然也不当碍事儿的人。 “王爷、王妃,我出去了。” 只丢下了这一句话,甚至不等慕容绝璟低语,便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那背影看起来正儿八经,却是带了些微微急迫。 走出去便罢了,还直接将殿门关上了,于是一殿的亮光像是微微减少了一些,唯有雕花窗格从外透了几分光芒进来,又是将整个殿宇带的微亮。 夏诗昭看着这一切,只微微顿了一下,这会儿终于气势一轻。 像是一言不发,这会儿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挪了步伐的走了上来。 慕容绝璟此时还在微微勾凝着眸眼看她,就这般在床上躺着将视线停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会儿微微勾起的眸眼,都仿佛蕴涵了什么东西…… 直看着夏诗昭走了上来。 夏诗昭这会儿也抬眸凝着他,眼里也像是说不出什么感觉似的,暗藏着什么。 径直走到了他的身旁就坐了下来。 这会儿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这般直视着对方,互相轻凝着,殿中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夏诗昭只顾着走上前来,他只顾着看着她,于是两个人谁都不说话。 感受着此刻殿内的沉默,夏诗昭是故意分明不与他说话的,此时只是敛眸沉默,而他却是微微沉了一双沉眸,仿佛是想看她这一刻想做些什么。 于是一双幽深的暗眸此时眸色都微微暗凝了一些。 夏诗昭只在他身边坐着不说话。 这会儿感受着殿内的寂静空荡,只有他们两个人,阳光从窗棂透进来,照在殿内一角,只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坐在了床边,就这样感受着他躺在一旁,一动也不能动的气势,伸出了手直接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因为越发是什么都不说,这么一个忽然的动作才叫人轻震与意外。 慕容绝璟本就幽沉的眸子这会儿像是一黯,才听到了她低低从口中吐出的声音。 “疼么?”低低的声音,仿佛还带着几分愁绪与心疼。 显然就是早就发觉与猜到了的样子。 慕容绝璟这会儿眸子才一凝,彻底敛了下来。 “……”他方才让司鹄扶着进来,就是想要装着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她却是都知道了? 此刻只低沉不语,也不出声,幽深的眸光就这般投着她,盯着她看。 夏诗昭看到他这目光,心里头本就难受着,这一瞬只也仿佛想带着微微气恼似的,也不与他说话,也不再问他,就这般轻轻抬手在他胸膛上按了起来。 “为什么不说。”甚至赌气的不抬眸看他一眼。 这会儿的语气,就像是在讨伐他一样,就只是想知道个答案…… 方才……还真的差些被他骗了,若不是最后出马车的时候,看到了他那一个略带苍凉的背影,怕是这会儿……什么都还没感觉得到,真以为他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此时看着慕容绝璟躺在床上的样子,也像是有些暗恼。 慕容绝璟看出了她心里的怨气,这才眸子微微一沉,又像是整个人一轻,嘴角一扯像是要笑起来…… “嗯。”就是不说话,只是随意轻应着。 夏诗昭本就心里难受,这会儿心情复杂得很,像是微微担忧他,又明明像是在与他置气生怨的样子。 看到他这笑容都仿佛轻恼了起来。 这一瞬只揉在他心口处的手只加重了力道,仿佛是刻意的轻柔着他,揉的时候却又是偏偏微微加了几分力道,是帮他缓解疼痛,又像是在给他增加痛楚,可这力道又拿捏得特别好,只让他舒缓中带了几分疼意,疼中又带了几分欲罢不能。 慕容绝璟的双眸都沉了下来,此刻微微噙着嘴角,都像是说不出的深沉。 唇角像是携了几分深意:“诗昭……” 夏诗昭这会儿还是不管不顾着,一脸沉着脸,不开心却又心疼他,不舍他的样子。 只这般轻轻帮他揉着,就是不与他说话。 沉默得久了:“嗯。” 略带恼意的这般一应…… 慕容绝璟这会儿才眸眼一深,彻底的笑了起来。 轻扯的嘴角显然还带着几分疼痛,却是这般忽地抬手……轻轻将她的指尖一抓,握在了手里。 “生气了?” “没有。” 显然是置气的样子,可却只看得慕容绝璟心头一软,这会儿两眸眼都轻敛了笑意。 感受着她手上的动作,似阖眸享受着,才低沉出了声:“其实我没事,不用担心。” 子的口从。脸色明明是苍白的,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这般…… 夏诗昭听着只仍是不想搭理着他,只是手上的力道一直拿捏得正好,轻轻又缓缓,直将他按得眸光深沉,越发越觉得难耐,一阵阵如噬咬的感觉在心怀蔓延。 握着她的手指,都微微带了几分……令人燥热的情意。 这会儿看着她的眸光只又不纯粹得很。 低哑的声音,仿佛瞒不过她,只好如实的沉语:“只是不想让你再难过而已。” 如此令人心窒的话语,从他此刻一张小脸中说出来,再衬上那一双濯玉般的眸子,只让人觉得摄人心魄。 夏诗昭终于心头一软,这会儿像是难过般,又深藏不露的不让他知道,这一瞬只是把眸子一垂,像是被他说得深抽了一口气:“嗯。” 又只是这闷闷的一声哼,哼得连她也心酸想哭。 慕容绝璟仿佛看到了她眸光中的水意,这一瞬只是也跟着沉了眸。 握着她的指尖都像是稍稍用了力。 这一瞬心口处还疼得很,却是显然臆动了心,只蓦地一用力,将她轻轻扯了过来。 夏诗昭似恼似心疼的揉在他胸上,帮他遣缓疼痛的手也蓦地一停,只这般被他拉到了身前去,差些一个不稳又跌到了他的身上。 “绝璟……”这会儿终于开口搭理他了,却也姿势暧昧得很。。 慕容绝璟方才变了回来本就难受,此刻感觉着这一番亲热,只觉得体内有什么噬骨一般,正是难捱得让他脑中都一片空白。 似是疼得一瞬间皱了眉,却也一瞬间仿佛眼中眸光变柔了许多。 “就这样躺一躺吧。”沉哑的声音。 原本是想要讨伐他,心疼着他,想要帮他按一按胸膛缓解疼痛,却是只不知为何忽然又变成了这样,这一瞬只失了声,夏诗昭微咬着唇,好像也难受的很。 微微动一下,不想压着他,却是被抱得紧紧的。 不想被他抱着,想要起身。 他却是猝然喊了一声:“疼。” 夏诗昭只稳稳的蓦地不敢动了起来。 他再低沉着声:“诗昭,再帮我按一按。” 她方才那样,若是少了那几分刻意愠恼的力道,怕是会更舒服的让他难以自己。 这会儿明知道不行,不能这样,却只是敛着眸,忍不住话由口出。 夏诗昭被他抱得一怔,略带恼意又心疼的眼中都是羞意,又是几分不忍拒绝,听着他这话只得怔了一下,而后仿佛像是在轻咬着唇。 感受着他这一刻身上淡淡的清香,仿佛还带着几分药味……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就这般被他蛊惑了,真的抬起手去帮他轻轻按了起来。 小手略微揉在他的胸膛上,两人的姿势也像是再暧昧了几分。 慕容绝璟眸光一沉,这会儿只能隐隐的抽了一口气:“诗昭……” 他真是越来越拿她没有办法,也更是拿他自己没有办法。 平素来的隐忍力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仿佛一遇见了她就像是城池尽失了一般。 让他微微暗了眸子的同时,仿佛是难以舒缓的冷抽了几口气。 夏诗昭终于在他这样的抽气声中回过了神,怔怔顺着他意的那般轻抚的手也像是蓦地瞬间一停,搁在他的胸膛上都像是有了恼意,恨不得狠狠拍他一掌。 若不是顾及着他的身子的话…… 慕容绝璟难受的沉了声:“怎么不再按了……” 这一瞬夏诗昭也仿佛难受的很,话语声中都多了那么几分难以舒缓的躁意:“绝璟,我发现你才是姜还是老的辣。” ------------------------- ps: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9000……求破求破(梦呓碎碎念ing) () 找出蛊毒 每每她想要与他算账,气他恼他的时候,总是被不自觉的带到了别处去。 又是旖旎,又是暧昧。 直让人脸红心跳的无话可说。 此刻夏诗昭就这般微敛着目光看他,眼眸中都多了柔美的水意,像是雾气迷蒙,星辰点缀其中。 慕容绝璟小小的身子有些紧绷,此时八岁的小脸上也出现了隐忍的神情,就想着再诱|拐她一些:“嗯,姜还是老的辣。” 夏诗昭看着他的笑,仿佛思绪又沉沦到了过去,这一瞬只红了脸。 还贴在他的身上,只有手微微一恼的轻收。 听着他这会儿缓缓的呼吸声,顺着她的话语承认的声音,再看着他此时一张略带隐忍的小脸…… 心中这种感觉只越加清晰。 这会儿微微挪开了眸子,都不敢再看他。 姜还是老的辣,果然还是…… 脑中猛地钻入了当初的场景,他与她说话的样子,小小的脸色一本正经,而后便又是在新婚之夜上吻了她,她似感觉有电流穿过,那一瞬间的……脑袋空白,她的第一次就这般毁在了他的唇上。 而后便是她……偏生想着要教训他,结果自己把他给拽到了地上不止,甚至压到了他小小的身子之上,就这般朝着他吻了下去。 美其名曰……教他一句话,什么才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此时夏诗昭脸都要烧起来了。 原来他们俩人间,一直藏得最深的还是他。 这会儿直是不想搭理他,放在他胸前的手都收了起来:“绝璟,你!” 不管他疼不疼,都不想帮他揉了。 方才那合上的殿门此刻还在紧闭,她让司鹄出去只因为心疼他,结果三言两语说不好,这会儿又差些被他给带到了别处去。 慕容绝璟只看着夏诗昭蓦然羞恼的样子,明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 才会这般与他说话。 这会儿噙着嘴角,也不否认她对他的形容,眼里显然还有几分笑意。 感觉到她要收起的手,这一瞬也只眸光一浓的将她轻轻的拉着:“害羞了?” 方才差点被他带进情境之中,又想起了之前做过的糗事,夏诗昭只微微轻咬着唇。 这会儿仿佛还难受着,话语声中的躁意还犹在:“没有。” 慕容绝璟心口还在疼,却是被她惹得一笑,“那你如此这般……”看着她的眼里也多了几分坏意。 夏诗昭微垂了眼,紧接着却是又被他带到怀里去了。美别去眼。 又是温热的胸膛:“疼,继续揉吧。” 夏诗昭的指尖动了动,仿佛是要收紧的样子,也似对他的话有了反应。 这会儿轻轻颤着唇,又像是难受,又像是羞窘得脸都微红,又像是不想如此,眼里有着微微的愠恼,偏偏又……不受控制般的被他诱|拐着。 看着慕容绝璟一张八岁的脸,都觉得心悸连连。 不合时宜的小鹿乱撞。 干脆别了头:“绝璟,我出去了……” 慕容绝璟这才不再逗弄她,“嗯,别走。” 再低沉的声音缓缓而出,响彻在殿里:“不逗你,便罢了……” 声音中有着淡淡的疲惫,笑意渐浅。 夏诗昭这一身的尴尬害羞劲儿才慢慢的消掉,这会儿被他诱|惑得起伏难平的呼吸也才渐渐停歇,但看着他,仍是……那复杂的心情。 明明就是意兴阑珊,却轻咬着唇,装作没事人儿的样子去帮他盖被褥。 他说不逗她了,那便赶紧让两个人之前的气氛变得正常一些,别再这般旖旎得……令人心痒难耐了。 慕容绝璟看她静了下来,握着她的手这也才一放开。 夏诗昭则故作大方,轻咬着唇一脸正经的样子,照顾着他。 这会儿倒是不与他置气,也不像是慌乱想逃,看他不再揪着旧事不放,自己也不愿再想那些过往的糗事了,此刻只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似有些沉默的再与他掖被角。 慕容绝璟看着她这会儿故作怡然大方的姿态,只忍不住又沉沉勾起了嘴角。 仿佛胸口间的沉痛好了一些,唯剩下想笑了。 这会儿也情不自禁的想要抬起手来再帮她捋捋额头,帮她拢起垂落的几缕碎发。 目光都柔得不像话…… 时间就这般沉寂,像是所有的美好都停在这一瞬似的。 夏诗昭在这样旖旎的气息中,沉沉的缓了几口气,这才又终于忍不住了:“不疼了就睡吧,别这般……看我了。” 惹得慕容绝璟倒是蓦地笑得又深了起来。 “嗯。” 而后两个人倒是不知怎么的,忽然换了个姿势,不再是他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她坐在床边,装作刻意不看他;而是蓦地变成了他躺在一侧,微微坐了起来,而她却是半倚在床头,望着幔帐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倒是睡意全无。 这会儿心口处像是没那么疼了,也像是一切总有个归于平息的时候,唯有两个人时而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 在这样的沉寂中,莫名的让人觉得心慌。 夏诗昭看他没有睡意,终于忍不住开口:“绝璟。” “嗯。”慕容绝璟也似等着她在开口。 “……”夏诗昭又没了话语声。 “想说什么就说吧。”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明是想打破这会儿两人间的沉默,却又是纠结以什么作为开始,不由得沉了声。 夏诗昭这才又支支吾吾了起来…… 反正看似他也无心睡觉,两个人此刻的模样还有坐着、躺着的位置这般随意,就像是在休憩闲聊的样子。 夏诗昭皱了皱眉眉头,这才说了出来:“我在想……” 果然思绪已经从方才的旖旎暧昧中游离到别的地方去了,此时只在想别的事情,似乎话题有些重。 于是声音也一变,像是有些刻意压低了几分:“我在想……绝璟,如今你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或许就是清太妃所为……有什么样的想法?” 这一瞬慕容绝璟分明随意的眸光也像是一敛。 瞬间凝了起来…… 这目光就像是一刹间由柔和变成了锋锐的样子,眸光也如刀一般:“诗昭……” 可夏诗昭此时显然就只是在想这个问题,亦或者说是居安思危也好,心里头想要知道也好……两个人就这般轻靠着的位置,与他说话,低着声的时候仿佛也像是在等着他的答案。 只见慕容绝璟这一瞬蓦地不语。 只是微微敛着眉头,眸光沉着的模样,也像是陷入了沉寂中。 “嗯。”只是这般轻沉回应。 “嗯?”夏诗昭就这般侧眸,回望着他。 只见像是看到了慕容绝璟眼眸中浓稠暗沉的眸光,就像是陷入了思索,在沉寂的模样。 她倒是给问了出来。。 夏诗昭再说话:“难怪你当年怎么样查,都查不出来……绝璟……她怕是做了这个事儿之后就深藏起来了。”也一直没有动作。 慕容绝璟此时就只听着夏诗昭的话。 还是沉默。 倒是她一直不断的打破着这殿中的寂静,声音还是压得低低的:“所以难怪你当初也这般说……早些年事情一出的时候,曾探查过慕容端,却也像是无异的样子。” “嗯。” “瑞王应当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他的病,不知道是蛊毒,更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只不过是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蛛丝马迹,似已经猜出了真相,所以想要知道,想要证实罢了。 他这会儿沉寂,只有她一直在出声。 仿佛也认真的看着他,像是想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既然已经出宫…… 慕容绝璟还是沉声,听着她的猜测。 夏诗昭再道:“慕容鹤也应当不是下蛊之人。” “诗昭……”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出声。 这一瞬只终于忽地有了反应似的坐了起来,就像是身子好了一些,也像是被她所提及的这些事儿说中了。 两个人本就是这悠闲聊天的模样,可她一直不断的猜测,又将那些事儿如数在他面前梳理了开来,如剑锋般凌厉的眉宇一挑,此刻只倾覆出了一阵英气。 “清太妃……”这般沉沉出了声。 就像是在回应她方才的第一句话那般。 他其实早知道应当是清太妃了,就在今晨卯时三刻,清太妃匆匆忙忙从太虚宫赶来之事,如此之巧合。 这世上哪有这般机巧的事情?如若不是别有其它想法的话,又怎会…… 此时仿佛唇角便也只敛出了沉沉的冷意。 “查清太妃。”放了话。 夏诗昭这会儿真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只蓦地冷抽了口气。 心情微微起伏,本是垂着眸与他坐着,这会儿手也不自禁的微微往他身上一放。 “然后呢……”悠悠的问出了声。 就像是在闲聊,可明明又不是的样子,两个人这会儿像是在商讨着什么一样,她也像是在询问他的心思一样。 只见慕容绝璟一双手都放到了自己疼了许久的胸膛上,方才的疼痛全化成深沉的冷意了:“找出蛊毒。” 他已经受够这该死的蛊毒了……如此难捱的疼痛,还有这……什么也做不成的八岁样子。 夏诗昭这会儿也像是认真一样:“要怎么样找?” () 该死的……后遗之症 只见这一瞬他冷沉的眉眼又一凝,只深不可测的模样。 夏诗昭直盯着慕容绝璟看,将他这一瞬的表情看在了眼里,见他轻轻抿着的唇角都擒出了几分风轻云淡的味道,可脸上的神情分明就不是太好。 一般这种时候……无异与她思索不语的样子差不多,都是在酝酿着什么的感觉。 她等待,他低语:“明儿让司鹄去将当年之事彻底清查一番。” 不再是把重点放在慕容端、慕容鹤之上,而是如数把所有的重心全搁在清太妃的身上。 这些年,藏得也够久了…… 逍遥得,也太久了…… 慕容绝璟冷噙的嘴角上似乎还漾着笑,夏诗昭听着只觉得心里头触动了一些,也不语的样子。 仿佛轻点了头,倒是个好主意。 反正现在依旧在璟王府中,什么都做不了,经过今儿的事清太妃寻思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而且对现在的璟王府越是捉摸不透,倒不如真的借这一个机会好好的先查一查,查到了再顺藤摸瓜,再依他的话,再找蛊毒。 现在都猜疑到谁才是当年的幕后黑手了,至少也有了准头,知道要往哪儿走。 候直着是。冤有头债有主…… 夏诗昭这会儿微垂着眸,倒是不说话了,也不问了。 只剩下慕容绝璟躺在床上,感受着殿内亲近的气氛,这会儿心口又只像是蓦地忽然抽痛起来。。 “嘶……”又是一声沉闷的低吟声。 夏诗昭正想着若是清太妃没那么好查,且当年蛊毒的事儿都过了那么久了,把一切都“毁尸灭迹”了怎么办?若是寻不到当年的蹊跷,如今又是再找不到有关蛊毒的东西怎么办?查出是什么样的蛊,甚至找出最终下蛊之人,养蛊之人,又找不到解蛊之法,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似乎一切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可这会儿正沉思着,思绪杂乱纷飞,却是又蓦地听见了他这声低哼。 一下子扭头看他:“绝璟?” 只觉得这一瞬又蓦地不对劲了起来。 慕容绝璟轻咬着唇齿,脸上是不动声色的样子,却显然比起方才那淡然的模样多了几分沉重之感。 就连两个人此时的姿势都有了变化,她直起身来看他,而他半躺在一侧,微微坐起的身子却是滑下去了一些,就好像有些支撑不住此刻自己身子的重量,所有力道都猝然被人抽走一般。 夏诗昭的脸色一变:“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疼了?”声音里有了着急。 只见慕容绝璟此时只是什么话都不说,仿佛也是说不出来。 只是一双眸眼又如黑夜般的沉。 此刻明明是正午时分,他方才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这会儿又疼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今晨折腾得太多次了,于是断断续续这锥心之痛又再复而袭来? 可是看此刻他的样子……并不像是这么单纯。 慕容绝璟冷凝着眉眼,此刻完全跌落了床上,苍白的躺了下来,被褥都有些因为痛苦挣扎而凌乱,眼中似掠出了难以明辩的幽光。 “诗昭……” 只来得及这般低沉一喊。 而下一瞬…… 便是更加的抽疼声:“怕是……服药的后遗之症要来了。” 微垂若死般的眸眼看起来令人都心疼。 特别是他这会儿显然是八岁孩童的样子,夏诗昭心口都一抽,就像是被现在着状况吓到似的,又像是心疼得微微哽了语气:“我去将陆太医唤过来!”站了起来。 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说话,顾及方才那些东西,全然被他的话惊到了。 一直还在想不知后遗之症是什么,可此刻看他疼成了这个样子。 “别走。”慕容绝璟这一瞬只将夏诗昭牢牢抓住。 也不像是要放她走的样子……只是冷沉了一双忍痛的眉眼。 现在只是痛而已,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喊陆逸之进来也没用。 这种痛他已经受习惯了,旁人无法帮他分担半分。 “绝璟……”停住了脚步,这会儿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慕容绝璟难受的时候只想握住她的手,将她留在身边,可这会儿…… 看着他挣扎难受的样子,原本好好的模样,此刻又只是难受得不行。 站着看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帮他,只是脸上出现了几分挣扎的神色,似是不知要丢下他去寻人好,还是真的此刻只站着看他发痛好。 正在怔忪间,只见慕容绝璟一沉吟……只瞬间变了个模样。 “绝璟……”夏诗昭这会儿真抽气了,看着眼前的情况不知道该是何反应。 只见床上的人原本疼得不像话,可一瞬间却只又像是做梦一样,小小的身躯在剧痛中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此刻颀长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面前。 唯有不同的是那张俊逸的脸苍白没有血色,也像是蛊毒挨了这些痛,疼痛得让人无法承受。 低哑的声音:“诗昭……”仿佛还带着沙哑。 夏诗昭怔怔站在面前,这会儿眼泪都差些被吓出来了。 看他又再重新难受已经心疼得不行,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 像是完全出乎了意料,没法接受。 可慕容绝璟倒是坦然的模样,方才说到清太妃时冷然的眸子都像是有了微微的变化,这会儿看着她的目光也有几分迷离,像是疼得如剑般的厉眸没了焦距,却又是想笑:“原来这便是后遗之症。” 终究是他自己的身子,到底是再清楚不过。 夏诗昭看他疼成这样,却又是在笑,俊朗的模样……一时间站在原处。 还以为再见不到他这个样子了,至于再恢复成成人的模样,那也至少是下个月圆之夜的事情,这会儿看着他,只像是再抽气一般,好似想哭。 慕容绝璟心头若擂,这会儿还在疼着,却是看着她眼里忽然有了水雾,再轻扯了唇畔:“过来。” 夏诗昭站着不动。 “我……去将陆太医寻过来。” 慕容绝璟直捂着胸口,这疼一阵又一阵的…… “不用了。”似是明悟。 “待会儿就好。”既然是后遗之症,就必定只是今儿这药的反应,倒是不会再如何,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声音似是低哑:“上一次还是提前变身,这会儿倒是换了个花样。” 如陆逸之所说,这药效确实不稳定,维持个半刻钟,换来的便是一整月无止境般的混乱…… 今儿这样,看来接下来一个月要常常如此度过了。 “绝璟……”似是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他方才说的这便是后遗之症,言下之意便是变身?变回原来的样子? 低沉的声音:“上个月倒是提前变回了小样子,此番……” 又是忍不住的沉沉的笑意。 就像是苦中作乐一般,看着他的眼眸都多了几分怪异的光芒。 似疼得语间都低缓沉痛:“蛊毒失了控制便是如此,此时是没了压制的样子。” 也就是说,这会儿他的体内蛊毒是失了效的……就像是什么东西寄居于身体中,却蓦地失了活性,暂时性的蛰伏,不发作。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错乱的药性又再发挥,然后又蓦地再受一阵子蛊毒之苦,变成了慕容憬的小样子。 仿佛虽痛,却是喜欢这样的后遗之症。 似是一切也并不全是令人苦恼的。 夏诗昭听着他的话,心头又是疼疼的,像是被针扎过一般,“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像是想要抱怨,心疼得难受,却又是不忍再说。 慕容绝璟这会儿似是知道她想说什么,只不予置否,仍旧苍白着一张俊颜笑着:“过来。”朝他招手。 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可比蓦地变成小小的样子要好受得多,仿佛那疼痛都持续得不是很久。 此时只无力的抽疼两下,便似是不怎么痛了。 只有心臆间沉动,笑意撩人:“疼得厉害,让我抱抱。” 夏诗昭这会儿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却是听着他的话语,沉痛得不行。仿佛痛在他身,难受在她心。 他再看她,她僵滞的身子终于动了动,走到了他身边。 两个人本就靠的近,窗外的光影斑驳,他苦中作乐。 夏诗昭没想到一走近,便是又被他揽到了怀中。 只见他沉沉的吸了她身上的几口香气,呼吸沉动间,又是不怀好意。 为何那么高兴……不过是今儿在马车上拿她没有办法罢了。 一颗心几乎都要“死”了,这会儿又复活了过来。 夏诗昭这才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可是下一瞬已经被他压下来了,分明生龙活虎得很…… 这一次的后遗之症,他喜欢得紧。 又是已经决定如何去做了,只待着明日吩咐下去,让司鹄开始从清太妃身上彻查当年之事,又是可以时不时的如鱼得水一下。 哪怕是过程中要再一次忍受这锥心之痛,可也甘愿。 夏诗昭脑袋只一懵,可他已经亲过来了,又是流连在她的锁骨之上,将她沉沉压下。 “绝璟,不要……”只低声。 像是担心着他的身体,可只换来他一个沉声:“诗昭,我要。” --- ps:两更…… () 此情无计可消除 新婚燕尔,让他忍,惨无人道…… 慕容绝璟这会儿挑起的眉,说不出的英气非凡,只让夏诗昭连一口气都缓不过来,只抽了声,沉沉的看着他。 这会儿呼吸急促得很,仿佛被他这一个反压都惊慑住了,只晓得在他身下大口大口呼着气。 一张脸霎时潮红了起来,而他的动作却是干脆。 沉重的力道压了过来,大手忽地还抓到她的手臂上了,将她的手按到了头顶上,将她擒制得动弹不得。 夏诗昭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他的话,一句“我要”…… 轻咬着唇,只微微喘着,略微不知所措,看着他的眼里多了几分娇羞的恐慌:“绝璟,真的不行……” 慕容绝璟这一瞬看着她,只觉得幽深的一双墨眸浓稠得很,仿佛轻轻勾起的嘴角都说不出的迷人:“我……说行就行。” 声音低沉而魅哑,下一瞬已经将她撩拨得蠢|蠢欲动了起来。 夏诗昭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还可以这样变脸比变天还快的,此刻只觉得这一瞬的他显然比那一夜还狂野了许多,就像是隐忍了许久的豹子终于有了机会反|攻,此时凝视着他的眼里,仿佛还可以看见淡淡的幽光。 这幽光里多了几分令人难以沉默的欲|望。 夏诗昭看着他眼里的浓稠,像是慢慢安静下来…… 好似也陷入了一种无边的虚空中,只得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如墨般的眸子深深挑起,凝成一道摄人的眸光,英俊的脸颊上有些苍白,可偏偏又是让人挪不开眼,嘴角轻轻一勾,仿佛是有了血色的唇也淡淡的笑出了迷人的模样。 他这般看她,眼里的意味就越是明显。 夏诗昭身子只颤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这会儿两只手都被他顶到了脑袋上,只觉得有种慌乱的感觉却只能承受:“别……” 他却是笑出来了,低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昨夜,还不够尽兴。” 他顾及着她是初次,因此也不敢用太大的力道,一来一往间全是隐忍克制,每一次深入之前,都要与她**欢好许久。 夏诗昭被他这一句话说的猝然脸红,这会儿羞得轻咬着唇,看着他的眼里都像是要射出幽光来。 分明是被他说得一羞,又是一恼,又是想找的地方躲起来,偏偏被他按得动弹不得。他双臂的力量将她顶起,只感受着这一瞬体内的变化,那渐渐安分下来的痛意,显然是在告诉他,此时……可以为所欲为。 于是唇角边又是一笑,沉沉呼吸间,胸膛浮动…… “今日的痛,值了。” 痛三次换来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后遗之症,蛊毒失了活性,虽像个定时药弹般在他体内蛰伏,可终究获得了一时的自由。 这会儿低下来的身子都要压到了她的身上,就这样贴着她。 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睨,也就这般直直的在她身上朝下望着她。 夏诗昭呼吸起伏间急喘得不像话,喉咙也干涩:“绝璟……” 他却是将她一压,这会儿薄唇也勾勒出淡淡魅人的话音:“叫璟……” 就仿佛刻意似的,要让她明白。 不是第一次了……这般淡淡的话语声从她口中而出,伴随着他呼气的声音,夏诗昭脑子一片空白,这会儿只能被压在软褥上怔怔的看她,唇角轻抿着:“……” 慕容绝璟却是干脆吻下来了。 这一瞬仿佛意乱情迷,两个人都互相交叠在这大床之上。 自从成婚以后还从未这般心意相通的在这床上做过什么,哪怕是他在这上面将她掠夺得城池尽失,都带了几分想要教训她的味道。可这一瞬……却只有从心底生出的沉闷的**。 他这些年……从未对谁动过心,也从未与谁……做过亲密的事儿,唯有她。那一夜她在他身下羞涩的轻咬着唇,不断低低喘气,这种令人心沉意动的感觉仿佛还在脑中挥散不开,此时就只想继续深入下去。 夏诗昭看着他的眸光越来越深沉,这会儿也不敢说什么话了,只是怔怔的抬眸望着他,这一瞬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急躁的味道。 她是在紧张…… 两个人这般紧密贴合,仿佛在不经意间,身下相擦而过,都能感受到他下腹间的异样。 热杵一般的刚硬。 想到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她有几分难以直视面对。 这会儿怡然大方全都不见了,只有最真实的性子坦然呈现在他面前。 慕容绝璟看着她脸上悄然爬起的红晕沉笑,看她心慌不自然挪开的眸子,眼里更是生了几分要临幸的念头,也不知是怎么样想的,浓眸间,便是稍稍松了力道,将制在她头上的一边手一放,便是牵着她让她按了下来。 “好好感受。”低沉魅哑的声音。 她仿佛一慌,可这一瞬抽手不得。 他的力道大得很,就只能让她紧贴着,烫得她想要抽开,偏偏只能屏息感受。 微微异动,更是壮大般犹如漫天飞舞而起的萤火虫,她这一瞬只有脑子空白。 慕容绝璟的呼吸也沉了下来,只感受着她的紧张,他的胸口也因呼吸而沉沉起伏。 这一瞬的他看起来这般……强势得令她逃离不开,只能堪堪承受。这会儿他就像是在引导着她,偏偏已经让她忘记了反抗。 一殿的光影淡薄笼罩进来,就连那半束半落的纱帘在这会儿都仿佛知晓人性的一般全然落下,只将两个人这会儿所在的天地完全隔开。夏诗昭看着他此刻英挺的眉,也觉得说不出的锋利…… 仿佛是直入心间般的触动,她最爱的样子。 这般喜欢的模样,这一刻如此躁动的心思,他看着她的眸光都像是在将她深刻其中。 这一瞬似已经完全忘了反抗,反而还羞得面红耳赤。似是想要收手,却是不小心反将之一抓…… 意识到做了什么,只紧张得一抽气。 可慕容绝璟却是彻底暗了眸子,不自觉的闷哼出了一声。 “诗昭,你越来越坏了。” “……”无力辩解。 夏诗昭一张脸都彻底烧了起来,眸中水光点点,也是诱人不过的模样,轻颤间已经不像话了…… 晓说出个。哆嗦着唇:“绝璟,我……不是故意的。” 他却是已经被她折腾得再也忍不住了,沉沉的再覆下身来,这会儿只紧敛了眸,痛苦的模样。。 薄而性感的唇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吻,而后便是哽着声游离到她的脖间,夏诗昭只得微微仰着头,大口大口呼气,承接着他这会儿的意乱情迷,四肢全瘫软了下来,全身都是仿佛被噬咬过的酥麻之感,淡淡的噎着声。 “璟……” 这样的声音中,他却是深眸暗敛,苍白的脸上都多了几分血色,血气方刚的看着她。 看着她的样子,都像是想要将她拆吞入腹似的,彻底凑上来,再吻到了她的胸前。 感觉到了她的动作,夏诗昭这会儿只紧张得绷得直直的,可双手双脚又软得像是一滩水似的,只能由他为所欲为。 慕容绝璟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了,而这一刻的夏诗昭也全然被他吻得思绪迷离,只能微微阖了眸子迎接,淡淡的水眸都多出了几分被诱|拐的迷乱。 竟然……连同手都轻轻一松,一只手抚到了他的背上。 看着她从不愿到愿,再到这会儿的主动,慕容绝璟沉沉勾出一笑,声音已经完全沙哑:“脱衣裳。” 不脱衣裳没法做…… 夏诗昭只能红着脸,男女之情着实还是接触得不多,并不那般坦然,让他替他脱衣服,然后看着他再赤|诚的覆上来,她做不到,可这一瞬殿内的气氛已经这般旖旎,就连落下的缦纱都微微的飞扬,两个人恍若置在一个无人的境地。 她迟迟没有动作,而他却是已经停了吻,抬手目光浓稠的抚上了她的头发。 这般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动作也温柔的很,就仿佛像此生只对待她一人般,这样轻轻的……将她头发如数散了下来,三千青丝终成瀑,将她一张白透中发红的脸衬得越加娇媚可人。 #已屏蔽# ----- ps:动动手指投投推荐票吧~ () 出去一会就回来+话 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那上下摇晃的半截白花花小腿让她心烦意乱的不敢再看,只能闭上了眼睛最后大口的抽气。 哽咽:“真的不行了……” 而后便是再低低的一声哭咽:“绝璟……”尖叫了出来。 这声音带了几分跌跌撞撞从喉间溢出的娇软,是从未到达这个高度,于是一瞬间跌落入了云端,心也跟着高高抛起,一瞬间的紧绷,呼吸停滞,仅有一双水眸忍不住轻轻一眯,而后便是漫长的一声低咽,沉喘的呼吸声,再没了回音…… 慕容绝璟似也在这一瞬终于到达了极致,软软的俯到她的身上来。 这会儿眼中都是暖笑,狭长的眸子勾勒出几分魅色:“诗昭。” 夏诗昭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晕的,头晕眼花,看他也看不清晰,听到了他这声音,“唔,嗯……” 声音里仿佛还带着几许娇软的臊意,就算是应着他,整个人也是迷离。 慕容绝璟看着她这个样子,只沉沉的笑了,仿佛这一刻得到了某种和谐,从内到外的,彻彻底底的酣畅淋漓,望着她的眸眼中也多了丝丝令人难忘的情意…… 这目光,分明就是这般浓,看着她轻扬起的笑,也仿佛带了丝丝暖意。 就这般温柔的看着她,铮铮铁骨中的柔情,仿佛带着强大的感觉,令人安心。 哪怕此时他在上,她在下,他这般覆在她身上压着她,都添生出一种护着她的感觉。 夏诗昭这会儿只一下又一下沉沉的呼吸,仿佛喉咙干涸似的,没了力气再叫也没了力气再回应她,就这般感受着两个人短暂的亲近。 他很重,压下来的感觉也极有分量,却两人紧贴间的温暖,让她不舍得将他推开,也不舍的开口让他别这样…… 慕容绝璟就这般星眸暗沉的垂眸看她,两个人这会儿靠得近近的。。 唯有外头飞扬的缦纱还在一下又一下的飞舞着,光线斑驳投入进来。 这正是正午最美好的时间…… 夏诗昭就这般直直的盯着他看,看到忽暗忽明的光影打照在他的脸上,将他半边深邃的眉眼都照得柔情点点。 慕容绝璟就这般看着她笑,她再呆滞了一下。 这会儿两个人紧密相贴的感觉,比起方才……似还有余韵一直在心底里头徘徊环旋,只让她又忍不住的轻颤了一下,整个人也沉醉在他这样的眸光之中。 夏诗昭脑袋一直发晕,整个人软得像一滩水似的,一直怔怔的说不出话,几分晕乎几分呆滞的样子让他觉得更是开心,于是这一瞬噙着暖阳般的笑意,就这般抬手轻抚上了她的额头,拢了拢她一头被香汗染湿的碎发。 三千青丝如瀑就这样散开,这会儿彻底在被褥上乱出了几分令人心醉神迷的感觉。 只可惜在中场停歇中,谁都不会破坏这样的美好。 慕容绝璟只轻覆在她的身上,不与她说话之时微微侧了眸子,唇也往一侧偏了偏,携着魅笑就这般星眸如玉的吻落在她的肩胛之上,将她又是惹得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绝璟……” “嗯。” 好似这一刻,连她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对他的依赖。 “耍坏够了,就……下来吧。” 说话的声音都多了几分心虚的娇软,还是这般带了几分羞意的样子。 坦然受之,不是坦然面对之,蓦地又生出许多浅浅的情趣来。 “嗯。”故意低沉的从鼻子中出声,只让人觉得话语声沉抑而迷离,染了几分情绪。 夏诗昭听着他这样的应答声,心口间又仿佛被人紧紧的提着了,只能又再止了声。 这一瞬绷得紧紧的,却还是软得不行了,只能任由着他再覆着,什么时候想起来,再随着他起来…… 可是这一刻,只见慕容绝璟噙着笑看她,仿佛极享受这一片刻的安宁,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没有了,所以也迟迟未有动静,只让她觉得两人横亘教缠,绕在一起,暧昧得不像话。 呼吸声又渐沉,他感受着她这一瞬的呼气声,也只又微微勾扯出了几分笑意。 这笑迷人得很,一双眼睛都仿佛沾染了晨光一样。 说他丰神俊朗,天下独绝,只此一个也不为过…… 皇家的血脉本就比寻常人家要来得好,又是多年养尊处优得出来的贵气,哪怕此时只赤|裸着胸膛,什么也不修饰的情况下,也越发有种从骨子里由内至外散发出来的俊美。 夏诗昭看得有点呆,于是呼吸也越是急……可就只在这一瞬,慕容绝璟的眸光紧骤了一下。 就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般的一动。 夏诗昭因为他样一个动作,整个人都紧紧的绷了起来。 低软的声音:“绝璟……” 这会儿又开始紧张得大口喘气了,似是怕他又开始生了什么心思,又要压着她开始重蹈覆辙起来。 两个人这会儿还在赤诚相对,若是再做什么,这可方便得很。 只见慕容绝璟只是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点,于是下一瞬…… 在他以为他要动的时候,只见他只是退开,这会儿不压着她了,而是离了身。 忽如其来的动作,温热如铁的撤离,没了他身上的暖意,她只好稍稍冷了一下,也仿佛是一瞬间的不习惯,这会儿只怔忪得很:“绝璟?” 同样是叫着他的名字,这一声却显然尽显疑惑。 只见他挑着的眉宇有些微敛,却是给她盖了被子。 遮得了个严严实实…… “你……要走么?”感受着他的动作,终于明白了他是要做什么。 可也分明迷糊得很,发晕的脑子渐渐清醒了几分,直看着他发杵,水眸中好似是不习惯,又多了几分不解与不愿。 慕容绝璟倒是沉眸笑了一下:“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带着些湿腻的大掌抚上她的肩头,却是俊眸一挑,低身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夏诗昭好不容易清醒的脑袋一下又晕了。 这会儿红着脸,手就这般抬起扶在额头上,“快去吧,快快回来。”羞得不成样子。 慕容绝璟看着这一幕又直是笑,眼中多了几分不纯粹其它的东西。 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挂心着,于是要去处理。 夏诗昭也不拦,这会儿就只看着他,看他从床榻上下来,颀长挺拔的身姿站直,而后便是将方才不知道褪到哪儿去的衣袍寻了起来,就这般宽松的穿在身上,搭着并未整理。 一瞬间又是多出几分不羁惑人的感觉。 最后再沉眸看了她一眼,而后便是笑笑着出去了。 璟王府寝殿外,戒备森严围了一层又一层,不管是哪里在暗处都蛰伏着人马,司鹄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慕容绝璟只一走出来便是远远看到了前庭外头那条长长的道路,满是绿荫遮盖,而司鹄则在那远方的树下站着。 兴许是学武之人都敏感,也或许是慕容绝璟这身气势存在感太强,一步出寝殿外头,站到了这前庭中来,司鹄便似有所察觉似的,直直的望了过来。 “王爷……” 这会儿似是被吓了一跳,明知道慕容绝璟从宫中回来,马车内已经变成了小王爷的模样。 此时又看到慕容绝璟携了几分慵懒的神色玉树临风的站在庭前,受了惊的样子。 “……” 再看到那一双墨眸中似携了几分暗光,有些锋锐。 “王爷,有事?” 不多问,而是霎时进入了警戒的状态。 自家王爷的身子好像越来越奇怪了,这病也……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了,谁知道下一秒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面前? “嗯。”慕容绝璟沉沉低了声。 颀长的身影微动,朝司鹄走去,而司鹄却是不敢劳动尊驾,自己先行飞掠了过来。 两道挺拔的身影互站,司鹄态度微微恭敬。 慕容绝璟却是出了声:“待会儿你进宫一趟。” “啊?”司鹄惊讶出声。 只见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一个金色的令牌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拿着手里沉甸甸的令牌,司鹄显然还在凌乱中,没有反应过来。 “宫门酉时中便关,你用这个进去。”毫无波澜的声音,就仿佛没有变化似的…… “王爷?” 今儿刚刚不是才从宫中出来,在府中安顿下来不过一两个时辰,又要进去? 慕容绝璟从寝殿中抽身出来,把令牌给他,不过是要他宫门关闭之前进宫,所以方才才会眸色一变,此时只应了一声:“嗯。”仿佛随意。 再站直了颀长的身影,声音低沉魅人得很:“进去之后,再用这个调用一批人马,今夜便将太虚宫不动声色围起来。” 听到要围太虚宫,司鹄这可真是来劲了,看着慕容绝璟的眼中都多了几分凛然肃气:“王爷,你要我做什么?” “查太妃当年之事。”分让心出。 他就不信了,既然今日出宫之事闹得如此之大,清太妃甚至急于求知,亲自赶到双生殿来,不会没有反应。就依着深藏不露的性子,喜好速战速决,必定今夜便有蹊跷。 哪怕不从九年前查起,反其道而行之,先从如今开始探寻,都必定能寻出个蛛丝马迹。 -------- ps:上一章被和谐了好多字,4100字的章节变成了→o(╯□╰)o,于是……vip读者群号公布在了公告栏中,章节稍后会放进群,随意拿取,另:欢迎大家进群唠嗑~(仅限vip) () 夜探太虚宫(加更!!!) 围宫,便是要滴水不漏,他既是要做事,就必定不会让她再有遮掩的可能。 清太妃也势必料不到他会这般迅速,直接就当机立断命司鹄去将太虚宫围起来了。 “做得干净些,切勿打草惊蛇。”还不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就算此时心里头有几分明白当年之事到底是谁所为了,可终究只是猜测,若是做得过了,让清太妃又忽地生了戒备,只怕对日后来说,也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司鹄这会儿垂眼看手中的令牌,安静听着慕容绝璟的话:“是,王爷!” 他明白了,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今夜盯着太妃看,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再回来禀报? 因为带着璟王府的人马进宫太过于轰动,于是便给了他这个令牌? 此时看着手中的东西,上面有一条蟠龙,还有几个字,铸金篆体:璟王调遣。 是当年最后一次进宫时灵脩帝赐给王爷的,说是既然要闭府不出,拿着也为好,特意铸的,若是有什么事儿,亦是能有个保身。也是在告诉王爷,只要他在帝位一天,便会庇佑他一天,亦是让他放心在府中。此令等于军权,甚至能够调动宫中的小部分禁军,且不用与皇上禀报,亦是璟王自己的人马。 此情如此,所以王爷这么多年也确实安心在府中,亦是放权不管,不搭理政局之事,皆是凭着这一份信任。 再见旧物,尤其是这么个重要的东西,司鹄都慎重的赶紧把它收起来了。 “王爷,若是今夜查出太妃有异,便回来禀报?” “嗯,连夜出宫。” 他要他不动声色,最好在宫内逗留的时间越少也越好。毕竟君王之隔,他虽还不确定,不与慕容绝珛说,可是借着令牌进宫擅自调动禁军终归是不妥,但为了查清太妃……只能暂且如此。 日后有的是时间解释。 “那若是查不出来呢?先从皇宫回璟王府,他日再从别处入手,查太妃之前之事?”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便是这个意思? 蛇掩可些。反正总归是要查的,今日若查出什么来,那便算清太妃倒霉。 王爷这是……盯上清太妃了? 只见慕容绝璟这会儿站得笔直,冷抿的嘴角微微扯起,似是满意司鹄的揣摩,果然深得他的心。 司鹄一直朝着慕容绝璟看,看到自家王爷这笑的样子,分明眼中带了几分慵懒,又是锐利得直入人心,不由得微微震了一下,也不等答案了,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那属下便去了。”将收起来的金牌捂好,随时准备出行的样子。 慕容绝璟身子动了动,“嗯。” 司鹄听到这低沉的应声,再看,慕容绝璟脸上的笑已经没有了,返身一走,好像是交代完了,一点情面都不留的……要走了。 不由得感叹一声,“唉……” 果然还是冷然的样子,方才看到慕容绝璟出现还震惊了一下,没想到自家王爷还是这般干脆…… 只能看着慕容绝璟返身走了回去。 空庭之上,一道满是凌厉气势却带了几分不羁的身影。 直到差不多消失,他也脸色变得正经,匆匆的去了。 入宫,再动用令牌,摸熟太虚宫的地势,顺便安排人马,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倒是算得正好。 也难怪王爷会忽然从寝殿中走出来。 此时寝殿中还是那般静寂的样子,光影从外头洋洋洒洒的落进来,多了几分懒散的感觉,夏诗昭一人躺在床榻上,看着这会儿脑袋上的幔帐,呼吸都微微喘急,好像越想越觉得方才那些两人在一起的所作所为……令人面红耳赤了一些。 渐渐变得清醒的脑袋因为这些一直不断重复在脑里的画面,又有些发晕……酥麻的感觉再侵透四肢,她连坐起身都有些困难。 这会儿只能感觉余波袭来,心荡神驰的在床榻上躺着。 终于…… “嘎吱”一声。 是寝殿的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透亮的光线穿了进来,这样的光线中只有一道身影撩人得很。 颀长的身姿本就挺拔,光从背后打进来,将他修长的影子都拉得好长好长。 夏诗昭看着这地上的影子,心都猛地跳了一下。 “你回……”来了。 与之重叠的是他的声音:“嗯,回来了。” 这低沉的话音都不待她说完,便像是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 于是夏诗昭面色一臊,彻底红了起来…… 慕容绝璟倒是听着她声音中的酥麻,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这会儿眸色又浓了,径直从门口走到了房间里头来。 “嘎吱”又是一声,把光线又关在外头了。 夏诗昭本来不想动的身子,这会儿全是酸疼,但看他走了回来,忍不住又往里挪了挪。 本是要逃离他,却是没想到恰好给他留了个位置。 慕容绝璟又笑了:“有没有……等久了?”暧昧的语气,像是在呵气一般。 夏诗昭这才又打了个哆嗦,本是想问问他出去做什么了,看他方才最后走出去的样子,像是笑中带了几分认真,可这会儿回来,又像是做了什么事儿,全然不认真的样子,还有心思与她打趣。 就连开口说的话,都是一语双关。 “久等……没等久。”急忙换了话头。 低低的声音,就似带了心虚似的,生怕讲错了话。 慕容绝璟倒是勾了勾眸,这会儿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打趣她了,只坐了下来。 仿佛慵懒享受这大好时光的模样:“嗯,没等久,咱们继续来睡觉。” 这燥热的炎夏午后,自然是相拥而眠的好时候。 看他复而回来的样子,还这般说话,夏诗昭只想躲,可看他一身的懒散气息,就连衣袍也还如出去那般,还仍是不整着,就仿佛似明知道不会出去太久似的。 说这话时眸眼一挑,只将衣领轻轻一扯,随意披在身上的衣袍便落下来了,霎时又是健硕赤诚的胸膛。 夏诗昭只被吓了一跳,想故作淡然也不行了,只能眸光闪躲的再往里头缩去。 “嗯。”应着他装作给他留位置。 慕容绝璟看着她这模样,直轻笑。 看她不自觉羞涩的将被褥一压,牢牢按在自己身上,似还不习惯春|光外泄,可那诱人的肩上满是红痕,他轻轻回味着方才的情暖,霎时又是笑得腻歪的样子。 夏诗昭看他的笑容,就仿佛清玉一般,神采耀人。 看着这双眼,也像是要被吸入其中的样子。 不由得微微挪了眸,而下一瞬…… 倒是他忽然掀开了被子一角,自然的躺进来了:“别逃。” 一声低沉的话语出,仿佛带着浓浓的鼻音,已是早有准备的将她一揽,被褥下他又将她紧紧搂着了。 让她躺进他的胸膛里来。 所幸他这会儿只是脱了衣袍,身上还有单裤,于是她便红着脸放心的躺着,也不尴尬。 只是赤诚相贴,皮肤感觉热烫似的,有些不习惯。 他低沉的话语仿佛带了几分魅人的味道,蛊惑着她:“累了就睡吧。” 她要是不睡,他可就又…… “嗯。”嘴上应着,身下不自在的扭着。 却是让他眸色一浓,又轻轻笑了起来。 “啊!”一惊慌,是他忽然将被褥一扯,盖过了她的头。 夏诗昭这会儿被忽如其来的黑暗一袭,整个人都急了。可下一瞬…… 只觉得有**的气息喷洒到她的脸上,而后整张小口都被封了起来,直吻得她娇喘一声。。 这才放下来没一会儿的心又被提起来了,直是他又忽然压上了她的样子,被褥中什么都看不见,唯有他身上某一处硬邦邦的抵着。 “唔……” 低沉魅哑的声音:“诗昭,再来一次。” 紧接着便是口津生香的舌吻声,她在这被褥中大口大口的喘气,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唯有他的气息…… 这般沉…… 还带着得逞的笑…… 夜,犹如暗涌般的潮水袭滚而来,在这巍峨而严肃的皇宫中,司鹄一骑轻马奔驰入宫,赶在这宫门关闭之前入了宫,令牌拿出的一刻,一同拿出的是自己五品官的官牌,他亦也不是一般侍卫,在这宫中随意行走谁都拦不了他。 更何况手中有一个御赐金牌,做了个勿出声的手势,于是便仗着皇命,连上禀都无需,只在这宫中悄无声息的驾马走着。 从午门一路奔到了掖湖,只远远看着葱翠树木间的宫殿,仿佛是与世隔绝一般,冷冷睨了一眼。 而后便是围着绕了一圈,便再驾马离去,彻底开始调用二十多个禁军高手,藏在这葱翠的树木间。 之后却是干脆,在安排好一切后,司鹄在这变得漆黑的夜中,直接寻了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藏在了树梢顶端上头,眼前便是太虚宫的正殿,直对着正殿的雕花大窗。 虽是窗上糊了精致的窗纸,一切显得威严而气派,颇有太妃住所的味道,可殿中点了灯,只将里头的场景打烙出了一片黑影,映得清晰分明。 ---- ps:加更~~最先感谢这两天的月票,然后恭祝咱们的推荐票过9000啦,明天留言就过1000了吧~ 梨花今儿包括被和谐的字数,还有后台删掉的字数,一共写了一万一的~ () 诡异的清太妃 此时这太虚宫正殿中,烛光摇曳,只可以看到似乎有人在里面。 酉时末的时候,清太妃便从太虚宫一侧的佛堂中回来了,似是有些心神不宁,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于是要去上香祷告一般。祷告完了回到了正殿中便将门一直关着,到了现在。 所以仿佛毋庸置疑,此刻从雕花大窗上映出来的身影,应当就是清太妃本人无疑。 司鹄静静在树梢上守着,一言不发。 而此时另外几处,二十多个禁卫高手也蛰伏其中,彻底隐了气息。 司鹄紧密观察清太妃,而其余人则留意着这整个太虚宫的动向,分文不动,也滴水不漏。 只见夜渐凉,头顶上一弯明月亮得很,银辉从天上洒下来,也多了几分令人怅惘的味道。 清太妃此时就这般坐在自己的正殿之中,殿门紧闭,从殿内往外望去,只见此刻的一扇大窗紧合,看不见外头的风景,唯有那淡淡在窗纸上晕开的月光这般撩人。 许是美景无限好,可她却分明无心欣赏。 这会儿脑子里全然还是今儿早晨的事情,仿佛是心烦意乱得很,就连刚从佛堂回来,都不能静心。 此时只坐在窗边,茶桌上,一只搁置的手又悄然握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在无人的时候,阴沉得很。 仿佛那白日里为世人所见的和蔼慈祥全无了,此时只唯有淡淡的狠辣在眼中。 她本就是在这世上活了四五十有余的人了,对着这一帮年轻的帝王,王爷,以及宫中大大小小年轻的嫔妃……唯独她一人老矣,一个人居高久了,自然连心态都有了变化。 此时在这儿坐着,满心都还犹是乱糟糟的事儿,沉默中……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脑中都是早晨的画面,轻轻吟念出声:“慕容绝璟……夏诗昭……” 沉寂的殿内,只有她一声略微苍老的声音低响,沉得这般叫人心头微憷。 辰时的时候,坐在殿宇中,待慕容绝璟一出宫,派出去的姑姑便回来禀报了,说是璟王在双生殿中小憩,后来果真淡然出来了,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神采比之前还要风华。 比之前……还要风华。 放在桌上的手一收,对着一侧窗边的月色,脸色都分明不太好。 这两日就像是她的劫难一样,本以为许多尘埃落定的事情,都蓦地再起了变化,甚至还是往她所有不能接受的地方发展而去。 此时似是心里头隐约不爽,坐在桌边神情不好,直接又都给站了起来。 霍然而起的这一瞬间,仿佛上了年纪的脸上,都出现了这个年纪不应有的狠戾表情。 本是养尊处优,安享老年的时候,却不断的为权力忧着心。 司鹄在窗外看着,居高临下的投目而望,只看见正殿中的影子晃了晃,然后便是起身了,这一起身,兴许是烛火能够彻底照耀的缘故,此时整个身影都映到了窗纸上来,仿佛可以看到更清晰的动作。 隐约的怪异在心头。 司鹄沉了一张脸继续看。 殿中清太妃站起来后,似是心里越想越觉得心烦闷恼,似总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站着再想着那些姑姑的话,什么叫做就跟没事人一样,甚至神采比之前还要风华……且,在双生殿中小憩。 不断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只在这一瞬……蓦地抬起手,放在灯光底下看。 司鹄在正殿外头,也只霎时看到了窗上映出的影子,拿起了手在看,仿佛这一瞬正细细端详。 此时清太妃直看着自己的手,只见在此刻极亮的烛火下,手背处几道红痕显得清晰可见,在此时显得格外显眼。 是卯时四刻,她拉着夏诗昭不让她走时,夏诗昭忽地反手,最后拽在她手上留下的痕迹。 此刻因这用了力而留下的痕迹已经不疼,唯有深深浅浅的红痕留在上头,仿佛在无声昭示着什么。 看着这几个红印,清太妃只猛地皱起了眉头。 像是发现了什么蹊跷似的,手在烛火下转了转,像是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看了一会儿,深深皱起了眉头。 若是说无蹊跷,那么当时夏诗昭是急什么?又是那么用力的反手一抓,似是想要让慕容绝璟离去,又是为什么? 只见像是一瞬间发现什么似的,只淡淡皱起了眉头,而后下一刻…… 一瞬间狠戾的眉眼忽然都凝了起来。 只蓦地出声:“蛊毒……” 这声音轻浅得很,就像是在舒缓内心的震惊。 若是说慕容绝璟果真没什么,就像她派去的下人回来回禀一般,毫无异样,那卯时四刻之时,夏诗昭又何须这般紧张? 若说蛊毒真的无效的话…… 此时只淡淡勾起了眉眼,掠出了几分更深的狠戾。 就像是蓦地以为一件事情到了尽头,却又还发现可能还有蹊跷,不由得笑了出来,连眸光都沉了许多。 司鹄在外头就这般看着,看见殿内清太妃的动作越发诡异,这一瞬都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只见这会儿窗上的黑影抬手静看,看了许久,又像是微微耸动了肩膀,动了什么心思一般,停驻在原地的身子也动了动,放下了手的那一瞬间……就像是要去寻什么东西来看似的,以期更加证实心中的猜疑,得到一个更肯定的答案。 犹如窗上倒映的那一般,此刻清太妃在殿内走着,只垂下了一双苍老的眸,眼中仿佛有洞悉一切的笑。 她生性本来就多疑,哪怕一丁点蹊跷,但凡被她发现,都是不一般的线索。 这会儿正猜测着,心情烦躁,看到这手上的红痕突然就笑了,笑中还带了几分想要再笃定一次的猜疑,沉沉着想着当年蛊毒之事,此时只若有所思的直直朝着那灯下走去。完在面去。 就好像是要穿过那宫中华贵的灯架,要去往哪里。 司鹄在外看着,见清太妃那诡异的动作之后便是要走,一瞬间在树梢从中站着,都身影微微掠动了一下,似是要上前掠去,看得更加分明一些。 只见殿中的人渐渐走,走过灯架的时候,清太妃仿佛是背着光,已经彻底走出了光外。 殿外的人自然也再看不见人影。 于是下一瞬…… 司鹄只想再飞掠上去,想看清太妃究竟是想再具体的做些什么。 只见此时欲飞身上前的时候,只见树下恰巧路过一个伺候的宫女,真是不巧得很。 此时只能暂且隐忍着,待人走过,再掠去房顶上,寻一个能看清殿内景象的地方。 此刻殿中清太妃也不知殿外有人,于是寻到了蹊跷之后仿佛是心里高兴,戒备心也没那么重,只是垂着眼,慎重的神情,缓步走到了一个角落前。 角落平凡无奇,只有一个衣橱放在中间,若不仔细看,还真只是个衣橱的模样,可唯有那一个上了锁的样子,无声昭示着它的特殊。 这会儿清太妃就只是缓步的走到了它的面前,看着这地方凝眸,于是下一瞬…… 便是从一旁寻了个不起眼的锦盒,拿出了把钥匙将衣橱打开了。 看似是衣橱,却里头果真没有半件衣裳的模样,唯有另外一道门,看起来就是个密室。 她在这太虚宫中住了二十多年,从一进宫封了妃以后便是一直在这住着,后来明帝与明皇后鹣鲽情深,她不过是分了点小宠,又与世无争,便一直在这里没太多人打扰,这宫中自然早就叫她照着心思,放心的改了。 深宫之中没有自己的地方自然不行,而后这地方便也一直成了她私|密的置物之处。 这会儿停在暗门之前,仔细留意了一下身边的动静,果然是无人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了心,而后一瞬便是掏出了个东西,在自己手上扎了一下,滴出了点血……落在了暗门的锁扣上。 动作蹊跷诡异的很。 只听见一声细微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吸了血,咔嚓一声,锁扣打开。 暗门也便没了锁,清太妃最后回眸看了殿中一眼,这才走了进去。。 期间一直所有所思的眼角余光落在手上,看着那几个红指印。 踏进去的时候,密室不大,只有一间小屋子的大小,是在宫殿中掏出了个暗墙所做。密室中一直有光,便是一直拿鲸油做灯,烧出了这亮光,这会儿借着这光看,密室中两排架子,这架子做得精美,架首是龙凤的模样,显然是皇后才能用的形制。 可这宫中如今也就只有她一个太妃,皇后、皇太后,已实质是为她独有了。 至少在她心中是这般。 清太妃这会儿只看着眼前的物什,随手将身后的暗门一拢,而后便是彻底消失在了殿中。 在密室里对着那两个架子出神,好像想要从架子上放的一堆锦盒中找出个什么陈年旧物来。 九年前的东西,她放哪了? 这厢清太妃开始凝了眸眼思索,而外头…… 树梢上的司鹄直是等着那宫婢走过,一眨眼后便才跃到了房顶之上,只见细微一声响,动作也谨慎了起来,居高朝下望,看不见房中景象,轻轻的掀瓦…… () 老奸巨猾的清太妃 这宫中的瓦铺得都有结实,于是拿瓦也需水平,一片片的掀,直至掀了三层。 这会儿司鹄凝了神,俊眉微挑,将太虚宫的殿瓦掀开了一个小角。 动手的时候分明轻了手脚,看见里头透出来光亮的一瞬间,从上朝下望去…… 顿时,只似是皱起了眸。 只见太虚宫正殿中此时一个人都没有,方才他可是在殿外一直看着的,清太妃在殿中动作诡异,又一直不曾离开过,怎么会没有人? 司鹄此时似是掠过几瞬杂思,而后便已是敏锐的探眸了,直在殿中扫视了一遍,心中些异样…… 只见这会儿,在仔细的查看,而后便发现了蹊跷。 殿中虽无人,可细致一看便能看到此时一个衣橱是打开着的。。 空空如也的正殿,人未出去过,却又有个衣橱敞开,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只见这会儿再凝神去看,夜幕中,殿顶上,换了个姿势,重新寻了个角度,这才将那一个衣橱也看得干脆分明。 只见开着的衣橱果然有异,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巧可以看到衣橱里头还有一道门,是个密室无疑。 这会儿司鹄都警觉了起来,王爷要查的有异,估计就在这里。 此时的太虚宫正殿中,依然静得很,清太妃在那密室中,这会儿直站在两排架子前细细摸索,东西放得太多年了,又是久远,一直都没上过心,只是凭着记忆在这里头似的。 九年,都够她再下局谋划许多东西了,怎么还记得当年那个与别人性命有关联的东西? 毕竟不是自己的事,知道灵脩帝无恙,璟王闭府不出,就没再管了。 这会儿找了几个锦盒,打开一看是珍品首饰,放到了一处去,直到最后弯下腰,在最里头那一层,才看到被她藏得好好一个藏青色盒子。 清太妃眸眼一凝,脸色微变的拿了出来。 看到东西安然无恙,还在她手中,这会儿都松了一口气。尔后便是拿在手里,再打开。 因为密室做得隐蔽,包括她方才滴血打开的那一道锁,都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要如何才能进来,于是里头的东西就不再多加防备了,此时轻轻一掰,盒子便弹开了。 只见盒子中放了一张地图和一份药方,以及几张银票。 这会儿再见旧物,往事纷迭而过,脑中又只不由自主的掠过了当年之事…… 拿出了地图,地图是她曾重金筹备了两年,悄悄派琴氏人,她的兄长琴万远去湘溪求来的,记载的是湘溪的地势。 传说湘溪养蛊为圣,这么个蛮夷国家,年年都有人养蛊为生,其中有个养蛊最有名之人,最是行踪诡秘,常住在那湘溪密林之中,密林中沼气多,且山路诡变,晨起便是有迷雾,想要寻到那最有名之人,求得一蛊,必须要先寻到他,只要能见到他,凭着这一面的能耐,他也会无偿制蛊一只。此刻手上拿着的地图,便是当年寻那人所用之物。 这会儿眸光仿佛迷离,似又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勾起唇,和蔼的笑了一下……只可惜,那人早在慕容绝璟闭府前夕就在这世间消失匿迹了。前些年曾派人去再寻过,想要杀人灭口,可是根据地图而去早已没了人影,唯有草庐一间。 这地图,此时也不知道还有用无用了。 将地图一放,清太妃再毫不客气的拿起另一样东西,这是当初她求制蛊的时候,对方那怪人给她开出的方子,说是要养蛊,先取其药。 看了一下上头所列药物之名,最浅显易懂的都是砒霜,乃至鹤顶红,一看便不是什么好药,其余的那些皆是皇族贵胄才能寻得到的珍品。 当时她亦是费了不少力气,养了两年,才终于在慕容绝珛登基之前拿到了蛊毒,下在了玉玺之上。 这会儿这张药方,也只能作为当时的一个依据,若是再想养出同样的蛊虫的话…… 清太妃一颗猜疑的心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看着这两样当年的东西,再看看此时自己手上的红痕,已经有些东西毋庸置疑了。 哪怕表面上事实是另外一个样子,可终究真相又是另一个样子。 此时眼中烦躁狠戾的表情不见,只剩下眉梢间又复而袭上的和蔼神色,这一瞬又深藏了起来。 再将东西收起放好,随意就搁在了架子的内侧,原本找出它来的地方。 这会儿在这密室中站了站,而下一瞬已似要离开的样子,再走出去。 走出密室的时候,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心头一触,再回过身来。 这和蔼慈祥的华贵之姿蓦地就多出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目光只又落到了龙凤架上最高置的第一个地方,一个大红色的锦盒,贵气得很。 仿佛是贪婪感慨的看着那一个盒子,最后才淡淡的收了目光,彻底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去密室的一瞬间,仿佛是将她方才随手合上的门又推开了,于是一瞬间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嘎……”浅得如蚊纳。 司鹄在殿顶上听着这个声音,整个人都绷了起来,只见一瞬凝神,警戒的看着。 清太妃果然从衣橱中走了出来,果然是一个深深隐藏的密室…… 这一刻已经毋庸置疑。 看着清太妃手上的动作,将那衣橱的内门关好以后,便是再从一旁取出了个东西,又是在自己的手上扎了一下,溢出一滴血来,滴入了锁扣之中,似是什么东西吸了血,一瞬间的关紧了。 如此的诡异……从未见过。 只见司鹄不经意间的绷紧了身子,也就这么一个动作,“哐……”瓦片松动的声音。 方才被他掀了三层,虽然面积不大,如今也只留了一个逢而已,可到底是松了,加上这么大的一个人伏在殿顶上,不可能真正做到无声无息。 殿中清太妃似也是一瞬间的滞了声,这一瞬仿佛整个人都屏息起来,合上衣橱的手也猛然一停。 她本就多疑谨慎,又狡诈,藏了这么多年……哪还有人藏得过她,何况此时正在开关密室之门,哪怕是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嗡的飞,都能引了她的疑心,更别说是这么清脆的声响。 此时仿佛下意识的一瞬,直接抬头朝上望去,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司鹄一凝神,便是看到清太妃那敏锐的触觉,殿下的妇人只朝这边望来,仿佛是一瞬,他也动作快如神,一瞬过隙间已是赶紧把掀出来的洞给补上了,屏息静气—— 清太妃直看着殿顶,只见雕梁画栋,并不见异样的样子。 可这一瞬只再看着窗外,夜风徐徐,月光仍打照在窗上,晕出一片亮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可她这一瞬已经不平静了,直敛了眸子。 仿佛是提着一口气迅速的再把衣橱关上,最后落第二道锁的时候,步伐都已经不再如常。 瞬至三头。察觉到殿内的人没了动静,司鹄自知已经濒临察觉,这一刻也不再看了,只是收了手,不动声色的将另外两片瓦再轻轻的合上。 明知此时不能再有半分动静,于是也警戒的伏在了殿顶,一切没有异样…… 清太妃在殿内也没了异样。 只是这一瞬直望着殿中的烛火,分明是在想些什么的样子。 低喊出声:“万芳!” 又是喊了那日她吩咐过的姑姑。 此时几个姑姑都在旁殿,没有进正殿来伺候,这声音一遥遥传过去,便是有人察觉,急忙的过来了。 轻轻的推门声:“太妃。” 清太妃这会儿样子已是和蔼得很,只轻轻慎重的说了一句:“把殿门关上。” “是。” 过来的姑姑不知清太妃忽然喊她来是做什么,此时就只静待吩咐。 可看着清太妃此刻脸上的神情…… 只见清太妃和蔼的眸色一勾,已似叮嘱似的出声:“你……好好守着我的衣橱。” 衣橱? 姑姑显然不知是什么情况,只听着这和蔼却又谨慎的声音,似刻意咬重了声的嘱咐道:“尤其是宫中的人,谁都不能靠近。” 再道:“还有,若是端儿问,就说这柜子的锁,我放了些东西在里面,寻常钥匙是开不出的,只有拥有皇室血脉之人的血,才能令它打开。” “让他若是要开,就按这个法子开。”后半句似刻意压低了声音交代,说得浅得很。 殿顶上的司鹄微微一震,将这些话听在耳中。 学武之人的听力本就好,哪怕压低了声音……更何况此时只是隔了几张瓦。 殿中清太妃似是交代完了,也放心了:“无事了,你下去吧,切记这话谁都不能说。” “是,奴婢知道了。” 清太妃眼中出现了狠光,仿佛若是她会说出去,便要承担极重的后果,杀身之祸。 这姑姑颤了一下,退下了。 殿门被重新合上的声音。 只见做完这一切,清太妃才似放心似的,松了一口气,遥遥的再举目,再看上了殿顶一眼。 不管上头有没有人,这会儿都无碍了。 若是有人,更好。 ------ ps:留言过一千啦~~在这最美的时刻,撒花~~~ () 竟然喊他小屁孩 清太妃此刻就直望着殿顶笑,笑了一会儿才收了目光,再牢牢的看到那方才锁上的衣橱上去。 里头放着的东西都是最重要的东西,她绝不可能让别人知道了去。 方才那一声细微的响声,若只是宫中的猫儿狗儿,亦或者是树上的鸟儿飞到了殿顶上还好,若不是…… 这一刻似乎脸上的神情一变,仿佛是凝重了起来,若真是有人,方才她进入密室之事,也不知道被看了多少去。 只见这会儿看着那姑姑离去的身影,再不放心的凝神静听。 若是没人就好,那也算是……那人逃过了一劫。 胆敢对她起心思,必无好下场无疑。 殿顶上的司鹄也一声不吭的伏着,殿下的人太敏感多疑,若是不小心今夜便打草惊蛇了,为了后事自然只能暂且隐忍着。 另一处的二十几个禁卫高手也还在守着,此番没有他的命令,一动也不动着。 听着方才殿中那些话,这会儿敛了眉头,沉默不语。 这夜……漫长。 除了方才那些异样之外,殿下的清太妃已经再没了半点不对劲。 守了大约一个时辰,司鹄的疑心才渐渐消掉,直到入了深夜,甚至连太虚宫中走动的宫婢都少了许多,这会儿眉眼一挑,鬼魅的身影这才从殿顶上飞下来,回到树梢从中,又是一个暗号,才将所有蛰伏在暗处的禁卫高手唤了出来。 低得听不见的声音:“撤。” 司鹄的马从宫中奔回来,直到璟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子时末的时分。 此时整个偌大的璟王府里头已不见一人,驾马疾入,只见这马蹄声也在璟王府中响起。 似是今夜在太虚宫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太过于蹊跷了,司鹄这会儿冷凝着眼,整个人的样子也严肃的很。 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下了马直奔璟王府寝殿。 璟王府,寝殿中,此时是这样的景象…… 子时已是夜深人静之时,人人入睡,寝殿周围也早没了伺候的人,唯有蛰伏在暗处的人马仍在戒备着,但终究是静得很,静得落针可闻。 这样的寂静之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彼此交叠…… 外殿和内殿的幔帐此时是落下的,在这样的景色中,只能透过烛火隐约看到两个对坐的身影。 也不知今天是老天眷恋,还是怎么回事儿…… 或者是今天的药太过于狠厉了,直让慕容绝璟受了苦之后,得了几分眷顾,一直从午间到现在,都是安然的样子,这蛊毒一直没再发作过。 此时慕容绝璟在缦纱后头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夏诗昭,直以手撑在胸膛之上,淡笑着看着她。 “诗昭。” “嗯。” 两个人话语声轻淡,他喊,她应,而她却是紧紧戒备着。 今儿从午间到现在,先是那一会儿的春江情暖,让她忍受不住尖叫出来不说,之后他中途出去,不知道吩咐了什么,亦是懒散回来,再回来之后被褥一扯,盖过了头顶,她便又是遭了殃。 直到了下午才餍足的停了下来,两个人都累得进入了梦乡。 晚上莫约前不久一个时辰前,两个人才陆续醒来,这会儿便一直对坐着了。 慕容绝璟此时看着夏诗昭,见她双眸中笼着淡淡羞怕的样子,这才忍不住唇角轻扯的一勾,又是轻淡的笑了出来。 幽深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将她上下打量。 两个人这会儿感情其实着实好得很,但就是……有几分稍微不和谐。 夏诗昭见他又是意味深长的笑,满脑子都是下午时她低低的吟叫,还有他低喘的声音。 见他此刻看起来倒像是正人君子,可下午的时候莫约七八种姿势将她压得翻来覆去,直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行。 此时被角紧扯着,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闪躲,面颊有些染了红晕,几分不自在。 直低声:“今夜,你就别再换我名字了。”她是不会为他所动的。 可慕容绝璟惬意的感受着自己这会儿体内的力道,只忽地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原本他应该有的生活…… 一个健硕的身体,可以为所欲为的念头,能够将她拥在怀中,甚至在夜里能够这样与她相对望。 此时两个人在灯光下的眸子都被照得分外好看。 他一双濯玉般的眸子也像是染上了光彩一般,熠熠生辉。 仿佛是要将她看进眼中去一般:“诗昭。” 低笑着扯着声,仿佛是故意在逗弄她。 夏诗昭只觉得心烦意乱,脸一红…… 两个人跃过禁区,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便罢了,他还……得了便宜还卖乖,只是将她捉弄得羞迫,偏偏还将她玩弄在鼓掌之中,言语之中的挑|逗。 这会儿只似不欲搭理他的样子,微微转了眸,咬了咬唇。 看她羞迫无语的样子,慕容绝璟只再彻底笑了起来。 只看见一室摇曳的烛火,着实让人欢喜得很,此时与她共处在一个寝殿内,也成了他最爱做的事情。 夏诗昭这会儿刻意不看他,却是见到他的笑。 终于忍不住别扭的念了一声:“小屁孩……” 这会儿似是辩不过他,也没他那么坦然,于是忽地下意识习惯性的端拿出姐姐的心态。 记不清她多久没这般叫他了,慕容绝璟本是笑着的眸子一瞬间凝了起来。 这会儿放在胸口上的手只一收,而后便是忽然敛了幽光看她:“你说什么……” 语气幽幽的,把方才他笑着与她开玩笑的样子都收了起来,只像是……山雨欲来的征兆。 狗的到响。夏诗昭呈一时口舌之快,此时只惶然打了个盹,紧接着便是水眸一凝,也携了几分戒备的神色,心虚的看着他:“绝璟,我……”淡淡的笑着。 而下一瞬…… “啊……”又像是落入了一个宽大的胸膛之中。 他本是觉得新婚燕尔,再放肆都要克制,可是夏诗昭这会儿没事做,又在他面前挑起了事儿。 此时显然就是居安不思忧,幽凝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危险警告的意味。 就连唇角边轻轻勾起的笑都多了几分阴险的样子。 温柔低声:“诗昭,我还以为经过这两日,你已足够明白我的心意……” 强大而夺人心魄:“可是,此番看来,咱们似乎彼此交流得还不够……” 竟然……在这种情暖只有两个人的地方,戏称他是小屁孩。 逗弄她是一回事,男人的尊严不可侵犯又是另一回事儿。 只见慕容绝璟此时的笑意都有些浓,热得夏诗昭轻颤心狂跳,没人的殿宇,只剩下她的笑:“绝璟,我错了……”不该呈一时口舌之快。 该服软的时候要服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懂得抛却操守有时候也是一种智慧…… 只见她笑,慕容绝璟却是没有半分受用的样子,明知道她心里这会儿是在想什么,只眸色越加浓:“你没错,是我错了。” 声音低沉:“没有好好让你体会到‘精’髓。” 男人和小屁孩,有着本质差别。 只见这会儿拥着她的力道都加重了几分,刻意覆下来的耳鬓厮磨,他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 “夜深人静,诗昭,再一次深入骨髓的‘深入’交流,可好?” 夏诗昭脸一红,这会儿想要推开他。 可只见……缦纱上已是映出了令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画面,他早将她的手举到了头顶上,将她腰一收,也压到了床头上,直是坐着的姿势,她却只能被迫高举着手,挺着胸,大口的呼吸着气:“绝璟,不要了……” 他却是慢慢的凑上前来,已经带了几分惩罚性的意味,脸贴近了她的脖子间,轻轻咬了一口,身下却是蓦然一顶。 撞得她心烦意乱,脑袋空白。 只得再低了声音:“唔别,绝璟……是我错了。” 满室只有低沉的笑声,还有那倒映在缦纱上即将火热的身影。 在这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中,外面只有一道仓促的脚步声。 司鹄只记得慕容绝璟给他吩咐的命令,还有那时认真的神情,以及那一句“连夜出宫”。 清太妃若是有异,便回来禀报。今日在太虚宫,他确实已经是看到了不少有异之事,诡异的举着手在灯下深深的看着自己的手腕,还有那忽然消失在殿中的身影、那打开的衣橱,那滴血落锁的诡异场景,以及深藏的密室…… 这会儿没多想,亦是不管寝殿中到底是什么情景。 此时一上去,便只是一拍门:“王爷,属下回来了。” 宫中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最重要的…… 只见这夜这般静,他一敲门,殿内顿时有了动静。 这一瞬教缠的两个人只蓦地停了下来,夏诗昭的手都让他紧紧扼出痕迹了,双腿也软坐在床褥上,而慕容绝璟却已是衣袍宽松露出了胸膛,正放肆不羁魅人得很。 两个人在床头压在了一块,春江水暖,他逗得正是开心。 夏诗昭这会儿就像是偷|情被抓到了一般,“有人。”紧张却松了一口气…… 慕容绝璟勾起了不悦的眸眼。 [1/4] () 太虚宫中的密室 司鹄还在外头轻敲着门,像是一时没想此时里头是什么情形,只出声:“王爷?” 慕容绝璟终于稍稍放松了夏诗昭一些,出声:“怎么。” “宫中之事。”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一下子让慕容绝璟神色一变。 原本是万分不满,擒着夏诗昭的手都不舍得一放,现在还将她牢牢揽在怀中,圈在面前,让她就这般在他身前狭小的空间中求饶,听到司鹄这话,只瞬间变得正经起来。 夏诗昭终于感觉手上的力道缓缓松了下来,可这一瞬也只觉得有隐约的不正常。 “绝璟?” 慕容绝璟没有回话,只是这一瞬轻敛了眸光,终于把她的手给放了下来。 颀长的身影也仿佛收了压着她的力道,只一瞬整个人一提,直接就从她身前起来了。 “我出去一下。” 这会儿没了禁锢,夏诗昭只一下子得了自由…… 可这一瞬并没有多高兴,只是看着他隐约变得凝重的神情,还有听着外头传来的话语:“绝璟……出什么事儿?” 只见慕容绝璟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忽地站起来的颀长身影站得笔直,只这般收了收此刻半敞的衣裳,整个人的神色也变得如常了起来。 这会儿意味深长的眸光…… 还是这般看了她一眼,不过倒是最后敛了眸子,便转身出去了…… 一直都没回她的话。 只剩下夏诗昭一个人在床上微微喘着气,呆呆的坐着,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蓦地只觉得不对劲得很。 外头,司鹄一直等着,听到了慕容绝璟那沉声回应后,等了半晌,才终于缓缓再听见了沉缓的脚步声。 这会儿脸上的神情本就凝重,听着这脚步声也蓦地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做了什么事儿。 自家王爷这步伐……显然就还是成人的样子。 王爷王妃独居一殿,自然是…… 这会儿面色一暗,都是绷紧了的样子,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只能老实的站到了回廊角下,稍稍离了殿前,等在尽头之处,守着慕容绝璟出来。 只见站了一会儿,身后的殿门终于打开,而后便是慕容绝璟挺拔凌人的身影出现在月色中:“怎么了?” 这一瞬明知道司鹄是为何而来,终于从宫中回来了,可看到他的这一瞬也只沉沉的出了声。 仿佛声音中还带了几分哑意,是方才在殿中被夏诗昭惹出来的。 可纵然心知肚明,这一瞬两个人面对面之时,也只觉得气氛蓦然冷肃,变得令人紧张了起来。 司鹄刚从宫中出来,这会儿还犹处于警戒状态中,于是说话声也一扫之前的态势,变得再正经不过:“王爷,我方才在宫中,查出来了。” 慕容绝璟稍凝了眸。 “太虚宫中,清太妃……果然有异。” 只见这一瞬,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子似微微一震。 原本那携了几分夜里慵懒的气势也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身上倾覆出来的一种蓦然的凌厉。 只见这夜凉如水,可这一刻在寝殿前,只让人觉得压抑得很。 “然后呢。” 听着司鹄的话,仿佛沉默了许久…… 这会儿才淡淡的出声。 幽暗的眸子中看不出酝酿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司鹄看着自家王爷这样,心里面清楚得很。 声音也沉了几分:“方才属下带了二十多个人去将太虚宫围起来了,只见太虚宫中倒是没什么异样,只是清太妃显然不同寻常,似有些烦躁,确实有异。” 自然是烦躁…… 他风华进宫,安然无恙的出宫,清太妃如此想要探查得知他是否有事,此番心里头应当躁乱得很,不想见到如此局面,怎么能不烦躁。 司鹄再直接将清太妃在殿中的诡异举动说了出来:“王爷你出宫后,太妃似有感触,今夜若有所思在殿中坐了许久,初时便是坐够了在灯下抬起手久久观望,而后便……” 似慎重了起来,便是在这黑夜中看了一圈,确定无奇后,才蓦地再这殿廊之前走了一步,直接走到了慕容绝璟身前,在慕容绝璟耳边低语:“进了太虚宫中的密室。” 密室…… 慕容绝璟的手彻底收了起来。 若说听到司鹄回禀,清太妃在灯下久久蹊跷的看着自己的手,令他想到出宫前双生殿前那一幕,夏诗昭忽地反握她的那一瞬……清太妃犹有变化的脸色。 而此时却是幽暗的眸子霎时一睨,也仿佛掠出了一抹沉意来。 “你说什么。” “王爷,太虚宫中有密室。” 只见慕容绝璟暗眸已经彻底凝出了厉光。 在皇宫之中,向来封妃都是各居一宫,宫中的所有事宜则由内务府统管,修建宫阁的时候,为了宫中的考制以及帝后的安全,几乎统一建造,严禁改造宫室,又怎会有密室? 而清太妃,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后宫太妃,又怎么会在寝殿中掏出一个密室来? 此时的可疑,已经毋庸置疑。 只见慕容绝璟这一瞬颀长的身影掠出的气势可怕得很,就像是九年不入朝堂之人忽地遇到了朝堂之事,这一刻只像是当年太子在外出征,明帝濒薨,璟王监国一般,那威严的感觉…… 又更像是找了多年的幕后黑手,终于寻出来一样。 此刻越是沉默,就是让人心生寒意。 司鹄直看着这一瞬的慕容绝璟,已经分明与方才刚出来的他不一样了,那一身带了几分慵懒的样子全然不见,只有狠戾隐约暗藏其中:“因为清太妃戒备得很,所以属下为了不打草惊蛇,便没有下去探查,只看到清太妃进了密室之中,久久没出来。” 慕容绝璟凝了眼:“密室中有什么。” “属下不知。”他看不见,可寻思着应当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太虚宫中的密室藏得隐秘,入口建在衣橱里,柜门之中,还有另一道门。” 似是想起了什么,直将当时看到的再说了出来:“那扇门也诡异的很,就像是滴血以歃,有什么东西吸了血才能将门锁打开。” 这般诡异,就简直像是蛊毒一样没法解释。 想到蛊毒……司鹄的眸眼这会儿也深深凝了起来,看着自家王爷…… 只见慕容绝璟这一瞬间脸色已沉得压抑,莫非…… 这一瞬也更慎重了起来,喃喃念道:“那一个密室中,放着蛊毒的解药?” 若不是如此,又何须在今夜这般神色有异的鬼祟进密室?那急迫,就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急于寻求笃定一般,非要看到什么东西,才能放心下来。 且在密室中待得那么久,也定当是观摩手上的东西出了神。 何况…… 司鹄此时也不断想起了这两日的事情,清太妃虽表面上和蔼可亲,可实际上最诡异的便是太妃,若不是自家王爷让他夜探太虚宫,倒是还没发现清太妃这般……就这方才意外说出来的猜测,司鹄此时也早已明白了慕容绝璟让他急忙进宫布置,清查清太妃的用意所在。 分只声神。不是盯上了清太妃,而是九年前之事……果然是藏得太深。 此时司鹄眼神都跟着冷了起来。 “王爷,若是密室中真藏着解蛊之药,属下去把它取来?” 这会儿像是被压抑了九年的臆闷都如数释放了出来,像是想要去夺解药似的。 可走不到两步,似是冷静的停了下来:“王爷……” 慕容绝璟冷着眉眼,这一瞬整个人还在这月色下颀长的站着。 只有司鹄的声音略沉,像是忽然想了什么,沉重的声音:“王爷,属下最后离开前在那殿顶上似是听到……清太妃说这衣橱中密室的锁,只有拥有皇室血脉之人的血,才能令它打开,寻常钥匙根本就……” 似是蓦地回想起他当时伏在殿顶上朝下望的情景,清太妃落锁的那一幕,似是确实以血滴入,倒不像是话中有假的样子。 且那低低压了声的话音,还有当时宫中姑姑的反应。。 这会儿撩起的眉头像是有几分凝重,猜疑间,又似笃定。 “属下……”清太妃这密室,他们想闯也是不行。 根本没这个资格…… 只见此时看着慕容绝璟,慕容绝璟的眸光也似是深深敛出了寒意,眼中像是掠出了暗光…… 司鹄也静了下来。 明知道清太妃有异,或许便是九年前将璟王害成这般的人,却毫无他法。 此时就算是想惩治,一无当年证据,且对方还是太妃,三清太妃为瑞王的生母,又岂是如此轻易可动之人? 只怕今夜进宫围住太虚宫,若是被瑞王知道,都要掀起不小风波,更别说此时想要动清太妃,就连取东西,想探查密室中之物都…… 可只见慕容绝璟这会儿只是沉默,司鹄静下声来后,这回廊中彻底没了声音。 只有慕容绝璟此时眼中仿佛是多了几分暗沉,也像是在隐忍。 都掠出了寒意…… “除了这些,还有在殿中看到了什么有异的东西?” “回王爷,没有了。” 只有这些了…… 可哪怕只有这些,已经够多了。 [2/4] () 若有解药,该不该取(为留言破1000加更!) 慕容绝璟狭长的眸子一睨,此时整个人也沉寂了下来。 老歼巨猾的清太妃,纵然当年下了蛊,这般行事严谨,如今知道了是她所为,都暂且一两日中拿她没有办法。此时知道太虚宫中有异,兴许密室中藏有解药,竟还这般守得严谨。 以血喂锁,拥有皇室血脉的人才能打开? 此时月色清凉,唯有慕容绝璟的沉眸显得可怕,似沉沦进了司鹄所说的话中。 密室,蛊毒,解药…… 不寻常的锁,滴血以歃,寻常的钥匙无用…… 仿佛暗敛着眸子也掠出沉沉的幽光。 司鹄回完话后,已经沉默了下来,似是知道这事儿的棘手。 明知道宫中有异,哪能无所为,可是他们根本就取不了,清太妃早已防着他们了,这事儿看似就只能王爷才有法子。 宫中唯有灵脩帝,莫不是让灵脩帝去取? 另外两王,只有瑞王与齐王,已是不用去想。 此时只冷冷的站在一旁,似也慎重的样子,陷入了沉思之中,喉间似抑了一口气。 只见慕容绝璟也没再问,此时只是凝着眸子,眸中掠着淡淡的沉色,在这月光下显得格外凌人。 末了许久,才缓缓出声:“司鹄,今夜所遇之事,你觉得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司鹄似被这个问题问住,也像是没想到慕容绝璟沉了这一会儿,竟是扯唇问出了这么一句话,这会儿似是愣愣的站在廊前。 看着外头洒下来的月光,以及这会儿夜深了,一殿周围清脆的蝉鸣声。 怔了一下,似是不知如何回答,沉默了一下:“王爷……属下觉得……” 似是开始回想今夜的所有事,“七分真,三分假。” 清太妃的话自然不能全信,可是…… 异老巨没。“今日属下确实是亲眼所见,清太妃似若有所思在窗边坐着,抬手长视手腕,而后也是亲眼所见清太妃消失在殿中。”虽然当时被宫婢所影响,没有及时掠出去再细看,也没有看见清太妃是如何进了密室的,但……“太虚宫中有密室确实是事实,而以血落锁也是真的。”都是为他所亲眼目睹。 当时看到那锁的诡异,他还皱了一下眉头,确实是不寻常的锁。 也确实是如清太妃所说的那一般,似放了些东西在里面,寻常钥匙是开不出。 只是之后的话…… 按理说他也几分半信半疑,但清太妃刻意压低了声音来说,以及他之前看到的殿中景象,倒不像是全然是假。 是真是假,只看如今如何取决。 慕容绝璟似冷静的站着,眼中的暗色此时已慢慢消淡下去,早已不知被藏到哪里去了。 只剩下司鹄回答完,等着慕容绝璟再语。 只见这会儿,这天地……全然宁静了下来。 只有宫中不知这会儿是暗流涌动亦或者其它,至少这一瞬璟王府中沉寂得很。但越是沉寂,越有几分山雨欲来的趋势。 “王爷……” 慕容绝璟还是没出声,这会儿淡淡收了眼神,便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看来想要解蛊,也只能本王亲自进宫一趟了。” 不过至少让如今的他有了方向,不仅仅是在璟王府中闭门不出,与陆逸之研究蛊书。 至少……解蛊之事有了眉目。 司鹄却是从慕容绝璟此时淡淡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杀意来。 怕是只要寻到了东西,清太妃也安享晚年不了几天了。 此时再出声:“王爷,还是三”思…… 入宫之事他们做无碍,可是慕容绝璟位居三王之首,做起来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另外这一次百官夜宴进宫……发生了这么多事…… 似是担忧。 却被慕容绝璟抬手一止,把他的话打断了:“无事,你先下去吧。” 看着司鹄这收了声,眼中眸光略谨慎的样子:“本王再想想。” 司鹄就只能这般暂且先退下了,只剩下慕容绝璟站在这夜色中。 人来得急,走得也快,唯有一地银光伴着他,这会儿慕容绝璟就这般停在这回廊中,似一动不动的站在月色下,狭长濯玉般的眸眼微微一凝,勾出了令人畏惧的魅色来……就这般站着。 并不似心情好的样子。 他这般样子极是少见,哪怕是当年知晓自己并非中毒而是中蛊之时,都不曾有这般神情。 九年了,已经从本是沉稳的少年长成了如今的样子,身上经历的事情已经足以再绘写一场新的轮回,这些年有的时候蛊毒侵身,那锥心之痛就像是让他疼得死去一般。在他心中自己这些年也早已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对于害自己成了这个样子的人是恨的,不过多年来已入骨髓,早已不会这般轻易表露出来,而后却是觉得……一直渺茫得没有希望寻到的东西,此时就这般安然躺在宫里。 哪怕是假的,他都应当去寻一寻。 这会儿望着月光的身影显得有些苍凉,蓦地一瞬间,把手停在了胸口上,似乎有些疼痛。 慕容绝璟再进到寝殿中的时候,已经又是再过了许久,他就这般在外头一个人站了许久。 这会儿踏着月色推开门,随着推门的动作,外头的月光都洒了几分进来。 夏诗昭此时正坐在床头,像是自他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动过的样子,似一个人等了他许久。 觉得他出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此时有些不安。 于是听到了这推门声,一瞬间抬眸,落入眼中便是他捂着胸膛的样子…… “绝璟,你怎么了?”夏诗昭就这般怔怔出声,一双略带慌意的眸子也就这般投到了他的身上,久久不离开。 慕容绝璟这会儿眸光暗敛着,仿佛一瞬间掩了眸中的冷寒,如常的样子:“没事。” 夏诗昭却是不信,从床榻上下来。 这一刻似是因为光着脚丫的缘故,蓦地只顿时觉得这殿中凉得很,走到了他的面前,忽地抬眸看他:“心口疼?” 慕容绝璟终于在这道关怀的声音中抬了眸,落到了夏诗昭的身上:“诗昭……” 对上的是夏诗昭一双微微带着慌意的眼眸,眼中分明还有对他的关心。 怕是方才他出去了那么久,她在殿中一个人早已等他,等得急了。 似有感触,这一瞬只伸手将她一拥:“嗯。” 夏诗昭听见他说心口疼,自己的心窝都像是抽了一下,却是没有办法,只眸色变得深深忧愁起来:“绝璟……” 脚上的冷意也管不得了,却只见慕容绝璟这一瞬仿佛刻意敛了身上所有的深意,只蓦地故作轻松一笑,猛地将她抱了起来。 “啊……”轻叫出声。 这忽如其来的动作直又把夏诗昭吓了一跳,这会儿又是咬住了唇,夜深人静的只得忍着这突如其来的暖意,一声不吭。 却是像发现了他的不正常似的。 这会儿只直看着他,仿佛像是想从他眸中看出什么来似的。 只见慕容绝璟还是沉着眸,这一瞬眼里有着淡淡的隐忍,确实心口之处有些疼,不过不是撕心裂肺的疼,不过是知道了那些事儿之后,这几年长久累积的臆闷一下子全然爆发,堵得他心口发闷罢了。 夏诗昭被他抱着,这一瞬只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意,一手抓着他的衣角,感知他到底在风中站了多久。 这会儿一双眸子都跟着轻敛了起来。 低低的问:“怎么了……” 寝殿中那般静,都没了他方才出去的情暖,只有沉默在其中蔓延。 慕容绝璟就这般将她抱回到了床上,低声:“地上凉。” 说得夏诗昭水眸中的光亮都漾了漾,这会儿直忧心的看着他。 两个人之中没什么不能说的,她也早就对他知之甚多,两个人此时就是一块的……只等着他开口罢了。 只见夏诗昭在床榻上坐稳后,慕容绝璟也只跟着坐了上来,此刻一张床榻都变得拥挤几分,只有他的声音……这般低沉:“诗昭,你说若有一天,我发现了身上的蛊毒兴许有解开之法,该不该寻。”。 “绝璟?”夏诗昭顿时抬眸看他。 像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这般意外…… 更低沉的声音:“若是世上真可能有解药,该不该去取。” 夏诗昭这会儿坐在一旁,是彻底颤了一下。 本是不易动容的性子,却是在这一刻……怡然不起来了,直这般望着他,微微睁着的水眸也像是多了几分探知…… 似是不知道,为何会出此言。 可此刻……也只蓦地沉了下来。 怕是方才司鹄喊他出去,说了什么吧? 这一瞬也只安静了下来,仿佛是认真的样子:“绝璟,东西……在哪里?” 没有在意他的话语中的问题,却是寻了最重要的讯息……亦不是回答取不取,但凡有一丁点能够解蛊的可能,她都不会犹豫。于是干脆问了最重要的问题。 这会儿水眸中淡淡敛了幽光。 唯有慕容绝璟的眼眸也像是掠过一瞬暗色,凝着她的样子,都多了几分深沉。 这一刻,似是扯了扯嘴角:“宫中。” [3/4]昨天推荐票涨了三百多,目测今天推荐票好少~求动力 () 我保护你!(为留言破1000加更!) 这一瞬夏诗昭的脸色一变,也像是跟着他一样,变得晦暗难明起来。 一双水眸都似轻凝着,仿佛像是明白了什么:“太妃宫中?” 他只要这么一说,她其实已经再通透不过了…… 只见此时慕容绝璟微沉的眸眼轻轻一挑,已是更加浓重的神色:“嗯。” 仿佛是在等着她的回答,这一瞬就这般微微扯眸看着她。 殿内的气氛这般沉,甚至还有他方才推门而入时带来的凉风,此刻还在殿内回旋,暖意少了一点,冷意自然就多了一点。 夏诗昭这会儿似是沉思,被他抱尚了床榻,坐在软褥上面,却是还一直抓着他的衣角,他身上的凉意仿佛通过指尖传到了她的心头。 只见夏诗昭似是面色凝重,仿佛因他的话而陷入了沉思中,却是顿了一下,而后才轻浅出了声:“去!” 仿佛是斩钉截铁一般,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会儿倒是慕容绝璟忽地抬眸看她,将她看在了眼中。 似是因为料不到她这般干脆,于是这一瞬……看着她的眸光仿佛都掠起了暗光点点。 “诗昭。”蓦地像是揽着她的手都一收,直将她揽得一疼似的。 竟然支持他去…… “若是宫中有诈呢?” 夏诗昭也像是静了下来,可这一瞬只微微抬眸,就这般深凝着他…… 若是宫中有诈,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此时他这般问她,显然就是已经明白了那宫中确实有东西,只不过也确实没那么简单,怕是疑惑有存在些其它什么东西罢了…… 可是若不去,那岂不是失去了这一次的机会么? 这会儿夏诗昭眼中也渐渐笃定了起来,仿佛既然说出口,道了一声“去”,就不会再改变。 此时两人坐在床上,心中还满是他方才进来说的那句话“地上凉”,心中也有着淡淡的暖意,忽地就伸出手,握上了他的手:“绝璟,我保护你。” 慕容绝璟的眸眼仿佛瞬间一凝,从暗色中掠出几分幽光来,出去后便冷沉得不行的眼中也像是掀起了几分淡淡的暗涌。 本来都沉稳着了,却是又被她这一句话带的……心间微动。 这一瞬看着她,深沉的眸眼都仿佛幽了几分。 有她如此…… 夫复何求。 夏诗昭这会儿就像是没看懂他眼中的幽光似的,也或许是不想打扰了他,与他深究这些,此刻就只自顾自的沉静在了自己的思绪中,蓦地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难得她主动,原本是问她问题,这一刻他颀长的身子又似一颤。 略微带着疼痛的身子直反应了一下。 夏诗昭这会儿抱得紧得很,仿佛若有所感一般,哽着声:“我不想看到你再痛苦了。”低低道。 直是这么一身,又让慕容绝璟再沉了一下。 今夜她这般……是要将他感动得不行才会作罢了。 慕容绝璟本是在外染上的一身凉意,这会儿都因她这么一个怀抱给拥暖了起来。 只觉得衣间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仿佛疼痛的心口也渐渐沉缓下来,跳得也没了那般厉害。 敛眉的瞬间,也只忽地抬手,拥上了她。 夏诗昭明显一震,这会儿只感受着慕容绝璟的拥抱,忽地怔怔说不出话来。 也像是蓦地忘了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似的……僵了。 她忘了,可他却是记得清楚。 “诗昭……” 慕容绝璟的声音也似跟着沉哑了几分,这声音这般认真:“那我们就去。” 从他问她,到她忽地与他决定,直到她蓦地与他说要保护他……这会儿暖得慕容绝璟阴沉的嘴角都似扬起了笑,让他跟着也暖了起来,倒是忽地觉得,若是再遇到这些事儿多一些多好,说不定还能听到她更多的心里话。 夏诗昭这会儿只感受着他的拥抱,觉得他两只手都揽上了她的腰,让她难受的很,这一瞬也心跳如雷。 可只能就这般与他抱着,这一刻只像是怕失去他,要做他的后盾似的。 见慕容绝璟沉了声,似是决定要进宫去了,才再张嘴:“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绝璟这才说了出来:“午间的时候出去了一下,让司鹄进宫探查清太妃去了,刚才司鹄便是回来禀报,太虚宫有密室。” 她那般聪明,其实总这般,不用与她说太多,她便知道。 夏诗昭果然在这会儿皱了眉头,与他拥着的手都一收,像是主动抱他,抱得更紧去了。 沉沉的抽了一口气,也像是在微喘似的。 “绝璟……” 难怪他犹豫了一番,这会儿真像是棘手的样子。 可对上了慕容绝璟此时的沉眸,倒是又忽地不再多想了。 “嗯。” 若是有事,有她与他一起…… 况且,既然说了宫中可能有解蛊的毒药,自然会去寻,一分希望她都不愿意放过。 更别说是这会儿……司鹄进宫去探查,好不容易才探查出来的,太妃宫中有密室。 不管如何,这密室中都有不一般的情况在。 慕容绝璟低沉的声音再出:“密室的门……有异,只有皇家之人的血脉,才能打开。”所以若要冒险,也只能他去。 这会儿夏诗昭拥着他的手只好再一用力,微微泄露出了几分紧张的思绪。 而慕容绝璟却是敛了眸子笑了。 “不过……有你,我不怕。”像是意指了方才她的那句话。。 说要保护他…… 不想再看到他痛苦了。 这夜这般静,两个人在寝殿中坐着,也靠得这般近。 慕容绝璟脸上噙着的笑带了几分暖意,这会儿心思虽沉,却像是心情微好的样子:“诗昭,你要保护我。” 夏诗昭听着这声音,只觉得心头一跳似的,蓦地觉得心头一麻,面红耳臊。 他显然是在与她耍赖,逗弄她的语气。 慕容绝璟的声音低沉,像是在与她撒娇,少了几分气势,多了几分想要让人掐他的痞气。 直让夏诗昭这会儿脑子一热,脸上一红,似要微微别脸不理他。 慕容绝璟却不像是要停的样子,这会儿唇角轻扯,便是再道:“此时有些心口微疼,诗昭,帮我揉揉?”她不是说不想再看到他痛苦了么? 此刻俊逸的脸上也多出了几分痛意。 只惹得夏诗昭被紧拥着的身子微微一颤,似要紧张起来,可后一瞬,水眸一敛。 “绝璟……”只像是发现了他的刻意一般。 倒是惹得慕容绝璟笑得更深,这会儿拥着她的双手一收紧,已经将她整个人再捞进胸膛中。 呼吸似也瞬间变得沉重,倒不是她所担忧的那种沉,而是像弄假成真,忽地扯了心肺一般……整个人都猝不及防的抽了两口气。 面色也凝重起来,一手松开了她,按在了胸膛之上。 微起双此。本是在闹着,这会儿夏诗昭也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又痛了?” 只见慕容绝璟撩了撩眉,这一次道没再否认,只是唇边的笑淡淡一收:“这后遗之症,不知道还会出现多久。” 原本今日得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的偷闲,已是开心。 这会儿大大的身子将她拥在胸膛之中,这感觉他也喜欢得很。 此时慕容绝璟只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夏诗昭听着他这话,也似听出了愁绪来,淡淡的伤感…… 一手扯着他已经暖和的衣角,这会儿只不说话。 倒是慕容绝璟再沉了眉:“睡吧。” 不管到底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就依着此时偶尔才抽痛一次的频率,应当还没那么快猛地变成八岁的样子,至少还能再撑上个许久。他便乐得安然受之,反正是他今儿疼了这么多次换来的。 眸色有些凝重,只是不知这后遗之症过去后,会是另一番什么样子。 终究不是此时该管的问题。 只见慕容绝璟修长的手一带,稍稍用力间,已经将她再带入幔帐之中了。 这般一扯,也将幔帐扯了下来,把所有光线都留在了外头。 唯有夜深人静,俩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夏诗昭感受着他的力度,这会儿被他带得躺下,一动不动,似是生怕他又忽地想起出去前那中断的情暖,她失语喊他小屁孩之事…… 慕容绝璟此时趟得好好的,只将她拥在了身边,什么都不做。 似是怕精力用得过度了,倒是坏了大事。 这一瞬只低语:“诗昭。” “嗯。” 而后便是一个温柔的吻,温热的唇覆了下来,轻轻落在了她的唇瓣之上,挑着她的唇廓,微微一探,温热的舌滚入她的口中,与她缠绵厮搅了一会儿,将她吻得动情,之后……这才猛地抽退出来。 惹得夏诗昭面红耳赤,在这微小的天地中,不知是说什么好。 慕容绝璟显然也在压制。 这会儿只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低沉而迷人的声音:“入梦吻。” 这是要将她安然带入梦中么…… 怕是只会让她做一夜的惷梦吧? 夏诗昭这会儿脸都烧起来了,感受着这会儿的空虚,直一手紧紧抓了被子,闷地哼了一声:“嗯。” 慕容绝璟倒是恍若未知的一笑,就像是不知道似的。 微微阖上眸子,却是在阖眸的一瞬……眼中的眸光暗得很。 [4/4]一万二…… () 今夜又要热闹了 晨起,朱红色的宫墙在晨曦中联袂成一片刺眼的颜色,在这金碧辉煌的宫中,无端显出几分天家的威严,以及几分不近人情的肃杀之气。 慕容绝珛又是早早的起身,点了一炉檀香,在这晨光中批阅奏折。 却是忽地眸光一凝,落到了此刻一直站在身旁的人上:“入海,方才我批阅奏折之前,你欲与朕禀报什么?” 近来南边几座临海的都城都备受水灾之患,他今日早起便也就是为了处理这些事儿,于是自是先处理紧要的公务,于是便将宫中的一些琐事留在了最后。 此时刚放下手边最后一本关于江南水患的急谏,便直直将眸光一敛,朝着身侧的侍卫望去。 只见此刻身侧太监总管福德已不见,唯有穿着禁军统卫服的年轻男子守在一旁,别在腰间的金牌昭示出了他的身份。 “回皇上,臣要与皇上禀报昨夜宫中之事。” “什么事。” 慕容绝珛这会儿连头都未抬,就像是蓦地处理完了心头的大事,只是在休息时间这般随口一问罢了。 “昨夜……璟王派人马进宫,动用璟王调遣的令牌了。” 慕容绝珛看似轻松的眉头霎时一凝,勾勒出了几分令人难以看明的暗色,这一瞬就这般长久在这帝位上坐着,举目望去竟是大片大片朱红色的宫墙,此刻落入他的眼中,竟然觉得有些像血。 “璟王派人进宫做什么。” 听似平静的声音,可在这一刻只让人觉得威严得很,仿佛有帝王之势沉在其中,竟然让人连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在这样的话语声中绷了起来。 英俊得与慕容绝璟有几分相似的眉眼此时就这般轻轻勾起,抿着的唇角也说不出的冷。 感受到慕容绝珛这般气势,叫入海的禁卫统领也只微微沉了声:“来人并未说什么,只是拿着‘璟王调遣’的牌令,在禁军中挑了二十多个好手,似是在夜里将太虚宫围了起来。” 那一道令牌在景台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此令出,天下只有皇帝能够压制,其余的他们不能随意过问,若是持令之人不说,他们便也不知道,昨夜显然是不想打草惊蛇,所以调用人马之时交代不用上报,见令如见帝王,自然就没有散扬出去。 可是昨夜一夜之事已过,后来又是已有人上报是去围了太虚宫,所以此番清晨,在不妨碍璟王做事的前提下,这才大清晨的速速来报,回禀给帝王。。 慕容绝珛此时深不可测的脸上都微微一暗,年轻帝王的心难以捉摸,一年莫约日日都是喜怒难辨,却是在这会儿能够看出脸上几分撼动来。 慕容绝珛此刻一语未发,只是藏在宽大龙袍中的手都微微一拧,握了起来。 九年了,慕容绝璟不曾动用过半分权力,此时这几天却频频出现在宫中,朝堂之中。 从双生殿离去之时,他曾经派人前去看着他,却只见到他风华离去的身影,似乎蛊毒没有,而九年的沉淀,只将他打磨得更加沉稳,那眉眼间的威严,不自觉令人仰视之意……如今频频出现不说,竟然还将令牌拿出,插手到了宫中禁军之事。 慕容绝珛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似毫无动容似的,此时只沉缓了声:“去将太虚宫围起来做什么。” 眼中暗暗已隐约明白,却是微微挑起了眸。 “回皇上,属下不知,只是璟王派来的人在子时左右已再连夜出了宫。” 将这皇宫视若无人之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禁卫统领入海此时看着慕容绝珛,只见慕容绝珛仿佛是没有感觉似的,这一瞬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无动于衷,唯有那带了几分帝王威严的脸,一直转向外头的宫墙,长久望着那片血红色不曾回眸。 此刻慕容绝珛没有说话,只是心底仿佛暗生了几分原本早已就有的戒备,眼中似是抵触。再亲的感情,怕是也早该在这样的放肆中少了几分,什么时候……连自己的弟弟,都不再那么亲近了起来。 一个似不曾有蛊毒的身子,又是夜探皇宫,而太虚宫…… 慕容绝珛头上的金冠流苏仿佛因他的动作而微微晃动,遮住了他眸中的所有深沉:“朕知道了。” 这一瞬只像是看起来毫无异样的样子,帝王的心思,让臣子永远捉摸不透。 唯有那收在龙袍中的手,此时放了出来,搁置在安桌上,置在一叠奏折间,看似用了些沉缓的力道。 他在隐忍而不说话,仿佛是这两日的频频试探一来,帝王的耐性已经到了最后的界限。 入海看皇帝都这般说了,此时也只能将回禀的事儿说到如此,再默默止了声,看似要站回到原处去。 可这一刻,慕容绝珛也只似随意的再将目光挪回到奏折上。 只见这一瞬间,他刚处理完的那些南方水患之事放在了右侧,而另一边有一侧是新摞出来的,刚送到了这崇政殿中。 慕容绝珛随意的抽出了一本,似在隐忍不发,最后不去计较那昨夜璟王派人来动用宫中禁军之事,此时只这般像是深不可测的一般,这一刹只见幽静的眸眼中都掠出了几分沉意。 带着帝王威严的狭长眸子一凝,仿佛瞬间便是寒光。折辉无檀。 此刻这奏折上……竟然寥寥几句,是再亲近不过的话语。 “皇兄,今夜我携诗昭进宫。” 慕容绝珛的眼眸这般沉,此时只望着这些字……蹙眉,再深深的看到了那远处朱红色的宫墙上去。 这奏折是不久前从璟王府送出来的,本着上头的字,也并非是臣子与帝王间的话语,不过是家信一般的话……若是寻常,他定当是看着露出了笑容,可这一瞬威严的下颚高抬,只让人看不出眼中的神采。 仿佛此刻的殿内都跟着沉寂了下来。 入海此时一直站在身后远处,不去扰慕容绝珛,却只在这一瞬忽地看到慕容绝珛眼中似掠过一瞬的沉意,嘴角却是紧抿着,拿着奏折的样子也像是看这奏折许久的样子。 “璟王给朕送家书来了,今夜再入宫。”低沉的话语,仿佛不是在于他说…… 更显然是在这空荡的殿中,对自己说。 沉沉的笑声还带着年轻的凌人之气,本就是帝王……哪怕说的话再情暖,让人听起来都微微触动。 入海不敢答话,此时只沉默的听着。 放才才说到昨夜璟王派人入宫,这会儿倒是变成璟王再入宫了,这几日璟王出了朝堂之后,便叫人有些措手不及了。 不由得心里暗思,是否璟王要从此踏入政局了。 只见慕容绝珛此刻眸光暗沉,说完方才那句话后倒是让人再辨不出喜怒,只反复是随口看了奏折一笑,于是说到之言。 殿中气氛有些沉…… 入海看着慕容绝珛,此刻揣摩:“属下下去安排?” 慕容绝珛在这一刻,只忽地抬起了手:“不用。” 再言:“随着他去吧,宫中也亦是他的家。” 既然是他如今唯一的弟弟,二人在世上彼此扶持,自然这皇宫,便也是他的家,并无需似对瑞王、齐王一样苛责,且……此时目光落在了入海腰间的金牌上,是身份的证明……却像是从这一块金牌联想到了他方才回禀的那一幕。 太虚宫……清太妃…… 绝璟这般进宫来,到底是要做什么,猜个七八分有之。 这一瞬也只像是别有心思的微微敛了暗眸。 又是看似随意的从手边一侧抽出了另一封奏折,似漫不经心说道:“北边蛮夷似有异动,朕忧其心,今夜无事,便将琴将军召进宫来,待会你便传朕口谕去琴府吧。” 琴府……琴将军,自是琴万远,自从瑞王及冠,又掌了景台国部分兵权,被封了个将军王爷之后,琴万远便不怎么在朝中走动管事了,此时这一番又把琴将军召进宫来…… “就说朕时久不见他了,甚是想念,命他进宫来陪朕聊聊政局。” 似是心思异动,一双手一直略微弹动在奏折之上,一封是北方蛮夷异动,一封则是方才看到的那一封……兄弟间的浅短家书。 低沉的声音再响起:“让他顺便将琴府小姐也带进来。” “朕想着太妃最近也无聊了,就让她们见见面,也算是朕寥尽孝道。” 这宫中的后妃女眷,所有在宫外的亲眷若无宫中圣旨召唤,是不得随意入宫见面的。这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的来由…… 清太妃蛰居太虚宫久了,也不在宫中走动,这悄无声息的活着,怕也是想见亲人得很。 入海听着慕容绝珛的谕令,沉沉的接道:“是,皇上。” 这一瞬不知是想做什么,只知道今晚兴许又是要热闹了,璟王要携璟王妃入府,琴将军也将进宫与皇上探讨政局,还要顺便将琴府小姐带进来,与清太妃见面?聊天叙旧…… 可看此刻慕容绝珛的样子,又分明不像是这般简单。 -------------- 周末愉快~ () 皇上让王爷随意 此时入海只是一直看着慕容绝珛。 慕容绝珛却是在这一瞬,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后,便长久睨了眸子,一直在这殿中站着,狭长的眼尾慢慢凝成了一条线,悄然无息的望着远方…… 一条长长的宫道,就这般看不见尽头的蜿蜒开来…… 挺拔英俊的帝王之势,又在这一瞬间全然显现。 此时皇宫中这般平和,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似的,却是一整天的忧民忧国,百官处理政事,即将从这里开始。 入海就这么收了声,看似没什么再要交代的了,于是便匆忙退下,去安排这些事儿了。 ----- 是夜。 夜晚的星辰真是好得很,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会儿是月圆之夜过去好几天的缘故,说是月盈则亏,今夜的月亮已经开始少了半边弧,月光淡了一些,于是往常黯淡的星光今日便衬显了出来,显得满天星辉格外的好看。 在这样的光辉之中,点点星光洒落在笔直的宫道上,铺就了一条煞是好看的路。 夏诗昭与慕容绝璟从璟王府乘着马车就这样进了午门,因为今夜进宫只与慕容绝珛打了个招呼,并不打算让百官知道,于是出行的车马也低调了许多,直到马车行驶在宫道上的时候,这宫中的禁卫军还未能从马车的样式看出里头究竟是何人,加上驾车的司鹄,此番进宫的随行从简,也就不过三个人。 从午门进来,再踏入宫中侧门,进到后宫中,已是干脆下了马车。 马车在这寂静的爷中奔驰,多少也会有些许动静,于是这才改换步行。而司鹄又去放了马车,于是只剩下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这会儿走在这笔直的宫道上。 但凡在宫中,所见之处,入眼皆是高不可望的宫墙和巍峨的殿宇,银色的月光就这般洒在殿宇上,伴随着点点星辰的光彩。 “绝璟。”夏诗昭站在这宫道上出了声。 此时与慕容绝璟一齐站在宫墙边上走,月色投下来的光影洒在了两人身上。 “我们到了……” “嗯。”慕容绝璟也沉了声。 颀长的身影就这般在这银光下站着,星辰的光辉洒落在他的肩头上,将他显得俊朗得很。 夏诗昭这会儿听他轻轻的应答声,于是抬眸,隐约可以听出他此刻的话音隐约是有几分慎重的,也像是在做什么正经事儿,于是这一瞬微微拧了眉头。 然后便是稍稍放松了自己紧张的心情,浅笑着去牵起了他垂在衣间的手。 “待会儿……”欲言又止,话语只说半截。 慕容绝璟却是分明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一瞬挺直站着的身子微震,而后便是感觉到他被牵起的手微微一暖,是她的手将他牢牢捂住,暖了起来。 慕容绝璟原本脸上那万年不变,加上此刻要办大事的沉脸,一下子就因为她的这个动作而变得轻松了几分。 就连方才抿着唇沉声回她话的嘴角,都微微弯了起来。 夏诗昭看他这一个细微的小变化,这会儿与他一样紧绷的心才蓦地变得轻松,两个人就像是无事闲来家常一般,夜里来宫里随意行走散心,此刻的模样像了几分是在惬意赏着星光。 就这般牵着手,踏着星辰,走在这寂寥无人的宫道上。 他们来得早,来迎接的宫人还未到,司鹄去放马车,也还未追赶上来,于是这一瞬两个人就真的多了几分暇意,步伐也放得缓慢。 夏诗昭一步踩着一块白砖,一步缓走牵着他:“绝璟,今夜……你是真的没有问题吧?” 似是不放心他,虽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两个人从昨夜说到要进宫,寻解药,一直到今日他真的朝灵脩帝递了奏折,打了声招呼,直到此刻两个人真的已经如约而至的进宫来了,甚至此时走在这满是铺满星光的宫道上,她都还是有着点点顾忌的…… 就像是仍旧挂心着他的身子,于是这一瞬牵着他的手也微微用了力。 慕容绝璟此时感受着她的力道,只微挑了眉:“嗯。” 道了一声:“无事。”没有问题…… 这会儿她一个无意中的动作都不经意的将他的手都捂暖了。 只见慕容绝璟脸上扯出了几分暖色。 夏诗昭再牵着他走,一步步顺着那仍旧没有尽头的宫墙而去:“那心口呢?还疼吗?” 就像是聒噪的一直担忧……都快成了第二个陆逸之的模样。 慕容绝璟此刻的眸光都仿佛成了星光:“嗯,不疼。” “那待会儿呢……会一直好好的,今夜不会出什么变化吧?”这会儿还是慢步走,甚至问到了这个问题时,蓦地倒回了身子看他。 一下子那璀璨的水眸就撞到了他眼中的光线,视线交触在一起,这一瞬直把她自己又惹得笑了…… 夏诗昭此刻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两个人在宫道上牵着手走的感觉这般好,这一瞬似是还轻松得很。 慕容绝璟看着她笑,不由得在此刻也就这般轻扯了唇,再答她:“嗯,不会……” 亦是这样说着,也还是反手轻轻的握了她的手,将她圈在了手中。 另一只手却是在这一刻轻微的捂上了自己的胸膛,不经意间的……动作。 他今日出门前已经叫陆逸之看了一整天了,又是把脉,又是再细细探量,这一次似是上天眷顾,也似是他前时确实是折腾得太过了,这蛊毒在他体内已经彻底的乱了套,才会叫这半成的药抑制了蛊性这般久,后遗之症出来之时,也硬是维持挨了这么久。 今日陆逸之还半是忧心半是无奈的笑道:璟,这一次是你好运,若一番的后遗之症是锥心之痛的话,怕是这么长的时辰,已经足够将你疼得死去活来。再也没有第二次这般好运了…… 亦是让他沉默以笑待之,安然享受。 此刻只这般将手停在了胸膛上,轻勾的嘴角都叫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分明是在笑着,嘴角在勾着,又像是对自己这副身子有着一种蔑视,看不分明。 手抵在胸膛上,像是在感受着体内的感觉,体味着时而长缓许久才有的一次抽痛。 这感觉,若是没体会错,应当还有许久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于是这一瞬只是将手一收,轻轻再将夏诗昭揽起。 对这着漫天的星光扯了唇,只笑道:“我带了药。” 让她彻底放心下来…… 夏诗昭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这会儿只看着他笑:“嗯。” 再转回了身去,笑着在这漫长的宫道上走,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让人有种没来由的安全感。 蜿有情就。尤其是这会儿牵着他,她走在前头,他走在后头,更是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心感。 两个人就这般走着,走了一会儿才听到身后渐渐传来的步伐声。 还以为是司鹄收拾好了,一齐尾随了上前来。 可在这步伐声中,只听到了掠了步伐的声音,像是在这宫中使了轻功,身上复杂的配饰在响,像是器刃的声音。 又像是腰间挂着金牌,与佩剑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声。 司鹄带的是软剑,没有这般声音。 慕容绝璟和夏诗昭霎时停了步伐,几乎是一瞬间,慕容绝璟眉眼一挑,手上的劲道一收,将夏诗昭牢牢的揽入怀中,换了个角度,紧紧遮了起来,护着她。。 转眼别眸的一瞬间,这才看到后头站着一个人,已是恭敬的姿势:“璟王爷。” 不是司鹄,而是禁军统领模样的年轻人。 入海初见到慕容绝璟,跪了下来:“属下叩见璟王,璟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过璟王妃。” 礼节好得很,全然是宫中正式的大礼。 不是什么危险之人,慕容绝璟此刻幽冷的眉眼一挑,才将夏诗昭从怀里放了出来。 夏诗昭也急急站好,理了理乱了的衣裙。 点了点头,算是承了眼前之人的礼。 慕容绝璟也出了声:“嗯,起身吧。” 淡然无异的模样,一双墨玉般的眼也像是看不出异样神采似的。 入海再公事公办的出了声:“皇上派属下来迎璟王,属下来晚了,还请璟王恕罪。” “嗯。”亦是沉声。 “无碍。” 这一瞬,入海却是直直看着慕容绝璟,将慕容绝璟冷淡无华的样子看进了眼中。 再看了一眼夏诗昭,聪慧过人的璟王妃,两人真的依早上皇上喃喃念出的话语那般,今夜再入了宫中。 只是不知所为何事…… 他只是个禁卫统领,自然是管不得。 这会儿听慕容绝璟说无碍,他眼中也像是平和没有波澜的样子,再略微放得恭敬了一些:“今夜皇上召了琴将军进宫,说是要在御书房与琴将军促膝长谈国事许久,怕是无暇顾及璟王了,让属下给王爷带话,说是就不招待王爷了,让王爷随意。” 慕容绝璟幽深的眸光也淡淡一收,听着这话:“嗯。” 入海见慕容绝璟这一反应,于是又再道:“皇上还说,今夜顺便让琴将军也将琴家小姐也带进宫来,怕是这会儿正在御花园陪着太后赏花聊家常着。” ----- 慢慢写更晚啦~求动力! () 琴家小姐 没想到慕容绝璟还是轻睨了眼角:“嗯。” 还是这浅薄的一声应,就像是让人看不懂这会儿到底是什么心思似的。 只见入海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就像是自己存了几分其它的心思,想从慕容绝璟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璟王爷、璟王妃进宫…… 倒是没看出点异样,只得说完便站到了一边。 此刻倒是换慕容绝璟忽地换了个位,听着入海的话,看似无恙的眸中实则是掀起了波澜的。 夏诗昭这会儿一直在听着这简短的对话,灵脩帝倒是看似无意却像是有意的样子安排好了,说是召了琴将军进宫,今夜在御书房俩人促膝长谈国事,可怎么看起来更像是在为这些事儿在作掩护?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又留意到了入海的另一句话,什么叫做怕是无暇顾及……就不招待王爷了,让王爷随意? 像是猜出了慕容绝璟想做什么,却又不插手,说是不相帮,却又是略施援手,可既然略施了援手,为什么又不多加派些人马? 夏诗昭眼中显然多了几分其它的心思,这会儿细细品味着这些话,探不明白帝王的想法,只好握着慕容绝璟的手也微微添了力道。 慕容绝璟却是收了眼中的暗光,轻淡一笑:“知道了。” 仿佛不知,也像是不在意的样子。 “你也随意,本王携着王妃在宫中随意走走。”这话是对着入海说的。 入海正在一边候着,听到了这话自然是随意了,“是。” 慕容绝珛除了让他来迎慕容绝璟外,什么都没吩咐,亦是没让他全程跟着或护着,此番自然退下。 只见入海那掠着轻功而来的步伐缓起,就这样以同样的方式再离开了,一瞬之间悄无声息。 人走了,倒是夏诗昭还微微站在原地,看似是在杵着:“绝璟,这……是什么意思。”看似咬了唇。 慕容绝璟此刻倒是淡然,只是颀长的身影在月光下站的直了一些:“走。” “走去哪?” “太虚宫。” 入海话中有话,慕容绝珛让他随意,自然是说今夜的事情不会管他。他要做什么,亦也没有提前与他说,皇兄能这般大度,已是不错。 此刻慕容绝璟眼中似有幽光,又仿佛噙着淡淡的冷意,轻笑着。 他仿佛早已有所察觉,皇兄……终究只是皇兄罢了,已不再是王兄。 这会儿就这般牵着她的手,两个人的步伐又缓缓动了起来。 倒是夏诗昭步伐有几分凝滞,走不开:“绝璟,咱们就这样……去太虚宫?” 司鹄还没有上前来,其余人马也不安排,怎么就…… 似是不放心的样子。 却只对上了慕容绝璟一双看似轻松的沉眸:“嗯。” 低沉一声应,就这样将她牵着带走了。 入海方才最后那一句话,怕是慕容绝珛最后打的招呼,请了琴家小姐进来,自然是缠着清太妃去了。 琴氏,清太妃的亲眷,如今一家二人在世,一为琴万远,一个便就是清太妃自己,感情自然是深得很,今夜琴万远在宫中,而琴家小女儿去陪清太妃,自然也是其乐融融,这般时候许是没有什么人留在太虚宫中了,更是别提戒备。 就是因为此,慕容绝珛才会特意道了这么一句话,便是为了让他知道。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一双笃定的眸眼,心里头隐约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看此刻灵脩帝的所作所为,倒不像是假的样子。 帝王要运筹帷幄,自不会有纰漏。 “嗯。”这会儿也只是跟着轻应了一声,然后跟着慕容绝璟走了。 俩人一直走得差不多了,司鹄才从后头追来,此时远远跟着夏诗昭和慕容绝璟,守候在身后远处。 而前头俩人就这样一直朝太虚宫去。 此刻的御花园中,百花盛开,确实是一大群人拥簇在花丛中,说不出的热闹非凡。 就在这才开了百官夜宴的花园中,宫廷的匠师在这花上下了不少功夫,又是煨冷煨热的,将四个时节的花都促到了一起开放,就果真像是百花争艳一般。 此时这偌大的花园中,灯火亮得很,四周的宫灯都点上了,为了赏花,跟着的几十个宫婢以及年长的姑姑,一半都拿起了灯笼在提着,此时一群女眷拥簇在一起。 这样的繁花中,只见清太妃的眉眼都真真正正的出现了几分柔和,那脸上的慈祥就像是真的看到了亲人一般,今夜难得少了些许深藏的戾气:“瑶儿,姑妈是有许多年没见你了吧,瞧瞧……当年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似感慨。 在这层层叠叠的人影之中,只看到被众人所拥簇的一道娇荷似的身影,女子面容较好,清眸倩影,身材也姣好,玲珑有致的身躯裹着一袭淡紫色的水袖裙裳,既不显得太华贵,也不显得寒酸,倒是内敛不倨傲的性子,眉目间却是温婉。 听到了清太妃这话,被换做瑶儿的女子也忍不住羞涩的笑了笑,就这样在花丛中笑得比花还美。 轻轻上前来,挽住了清太妃的手:“嗯,是啊,姑妈……瑶儿莫约有六七年没有进宫了,也没有再见到姑妈了。”颇有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吴侬软语间,说不出的惹清太妃怜爱。 六七年……那时候她才十一二岁,现在都到了该婚配的年龄,自然是长成了这般模样。。 琴瑶这会儿就只捂着唇娇笑,又是与清太妃亲昵的样子,全然没有六七年不见的生疏。 她这般样子,惹得清太妃更加高兴,一时之中倒真是把什么烦心事都给忘了,连太虚宫也给忘了,只牵着小辈的手一直在这御花园中走,时不时开心了,还紧紧握着琴瑶的手聊起了当年的家常,说到了她在琴府未入宫时前的小事。 琴家向来人丁稀薄,公子哥儿有几个,可姑娘却是少得很,难得有个最小的小姐,纵然是庶出,都是疼爱得不行。 此时一帮人就这般在御花园中走着,就连从未见过琴家小姐的宫婢内眷们都失了神,就在这看着这和谐轻柔的一幕,而琴府从宫外跟进来照应琴瑶的些许婢女,则从未进过宫中,都睁着眼睛牢牢的望着眼前的美景。 御花园中一时间嬉笑声一片。 与这嬉笑声成为反比的则是此时的太虚宫,偌大的太虚宫因为主子不在,几乎都去外头照料去了,剩下两三个职守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婢女,在宫中还算是不起眼的,不能去凑那御花园的热闹。 此刻除了婢女,几乎连一个守卫都不剩,原本就是闭门不出无所事事的太妃,在这戒备森严的宫中,也无需什么更特别的保护,于是和蔼慈祥的清太妃自然惬意在宫中独居。 道是喜爱清净…… 夏诗昭此刻陪着慕容绝璟一齐站在太虚宫外,看着眼前寂静得连一盏灯都不点的宫殿,确实是……清净。 倒就让来。此时包括司鹄三个人,皆没走正门。 慕容绝璟步伐停在了太虚宫的左侧,四周都是葱郁的树木,高大的宫墙,将整个太虚宫独立分隔开来,再举眸穿过树朝远处另一侧望去,那便是再熟悉不过的掖湖了。 夏诗昭此刻也在这儿站定,就这般望着眼前高高的朱红色围墙。 司鹄先出了声:“王爷、王妃,属下先进去探探。” “嗯。”慕容绝璟出声。 而后是赶时间般事不宜迟,轻功一掠便已经飞进去了,一切这般悄无声息。 就剩下夏诗昭在外头听着这消失的声音,像一阵风吹拂而过般,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看着周围的环境,两个人在这夜慕中,偷偷摸摸做贼一般的感觉,忍不住牵紧了他的手。 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 从未想过自己会进宫,此时还这般站在了太虚宫前,她还说她要保护他来着…… 心思异动,忍不住朝着慕容绝璟的大手就掐了一下。 慕容绝璟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道,只挑了挑眉,此刻颀长的身影就这般停杵在墙角下,举眸看她。 两个人这会儿对看着,倒是他眼神清明,哪怕是在这种境地之下,明知道自己要去探清太妃的密室,都这般淡然,仿佛像是已经运筹帷幄,又是置之事外一般,寻求解药…… 这会儿这些年想要的东西,似只与他有着一墙之隔了。 从他眼中看不出来心中的波澜涌动,而她却是先水眸中有了微微的亮光,星点的异样。 就在两个人这般长久对看之时,慕容绝璟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 而后便是司鹄进去探了一番,再飞掠出来的声音。 “王爷,查过了,殿中无人。” “嗯。”慕容绝璟这会儿已彻底收回了手,就这般将夏诗昭轻轻一带,拢到了身后。 夏诗昭感受着他这会儿的动作,这是要进殿了? 被他牵着的手也微微一收:“绝璟……” 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只见下一瞬,已有飞掠之感,慕容绝璟与司鹄就这般轻轻一跃,连同将她也一起带进太虚宫来了。 脚步一站稳,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座清寂的宫殿。 () 殿内衣橱不少 这一切变化太快了,夏诗昭根本没有防备,这会儿停了下来,但感觉自己还是失了重量一般,下来的一瞬,腿是软的。 司鹄和慕容绝璟俩人会轻功,这般带着她……轻松得很。 夏诗昭则是勉强站好,这会儿抬眸,便是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太虚宫中如外头看到的那样,没有点灯,兴许是为了彰显简朴的关系,宫灯都撤得了差不多,借着月光才可以看清宫内的景象。几个小宫婢是守在了外头,而此刻的内殿间是没有人的。 方才站在外头的地方,是直接对准了太虚宫的正殿。 于是此刻那般从外头一跃,跳了进来,也是直接停在了太虚宫的正殿前。 这会儿三个人此刻一起并排站着,对着眼前的安静殿宇,驻了足。 司鹄先出了声:“王爷,就是这里了。” 眼下之意,这便是太虚宫中的正殿,也就是清太妃的居所,深藏着密室的殿阁。 “嗯。”慕容绝璟挑起了眸。 此时就这般在这夜色中,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清净的正殿。 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个守卫也没有,伺候的宫侍姑姑也没有。 唯有夏夜的蝉鸣声,还有远处无须猜测想象便知道极是热闹的声音,与这里的清净成了一种对比。 夏诗昭下意识的牵起了慕容绝璟的手,这会儿就这般看着眼前的殿阁。 不知他下一步要怎么做,只是噙了声,就这般稍稍用了力道的将他紧紧牵着。 慕容绝璟感受到她不安的力道,只将她的手再紧紧包握了起来。 都到了这里了,自然是没了退缩的理由,他也不打算退缩。 于是此时也就这般紧紧的看着眼前的殿宇。 倒是司鹄见慕容绝璟挑起了眉看,又再出了声:“王爷,属下先进去探一探?” 便但觉勉。言外之意就是怕有诈,先行进去试一试?可是看着这一刻太虚宫的样子,并不像是有异的样子,且今夜进来得迅猛,昨夜子时才得的消息,今早便如此安排进宫了,加之慕容绝珛召了琴将军在今夜进来,乃至所谓的琴家小姐探亲,天时地利人和。 纵然清太妃再怎么样老歼巨猾,那也是料不到璟王会如此大胆,此刻便如此神速的停在了殿外。 且此刻两人都是学武之人,这殿内有没有蛰伏着其余人的气息,还是能够感知得出来的。 此刻就这般站着,司鹄在等着慕容绝璟的回答。。 慕容绝璟却是看着此时太虚宫内也种得密密麻麻的葱郁大树,幽深的眸子一凝,扯唇出声:“不用。” 在这一瞬将夏诗昭的手再牵起来了。 “本王自己进去。” 纵说今夜时间也不多,若是真的待司鹄进去探一探再出来,少不得他自己再进去一番,今夜这是赌一次…… 倒是夏诗昭被他握着的手,听着他这话时,轻轻的收了一下。 而后在一瞬便是紧紧握起来了。 她也是准备与他一起进去的,这会儿就只是稍稍的挪了步伐,刚才还担忧得动不了,从墙外跃进来跃得腿软,此时倒是能动了,还站到了他前边去:“绝璟,我与你一起去。” 慕容绝璟倏地微微扯了唇角,轻抿唇:“嗯。” 司鹄这会儿看着这两人,也只能欲言又止的站到了另一边,“那属下便在殿外守着,若是有事属下再进殿。” “嗯。” 没再说什么。 夏诗昭也没说什么。 这会儿三个人又一齐在太虚宫正殿前静站了几秒。 而后司鹄也果真进入了戒备的样子,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动。 慕容绝璟则是看着夜色,勾挑了一下眸子,而后便再轻抬了步伐,牵着夏诗昭一起走上前去了。 他上前去了,她自然是跟上,只听见蝉鸣声,还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整个太虚宫这般寂静,静得好像只有两个人在这宫殿中,紧张中也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这会儿只紧紧牵着他的手。 慕容绝璟则是一直紧紧睨着眼前大门紧闭的宫殿,看似是淡然的样子,只不过一双幽眸都在紧紧凝着,眸色比方才……还要深了一些。 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夏诗昭这会儿也不说话了,只紧紧跟上了他的步伐。 走得差不多的时候,眼看着就要踏上正殿的台阶了,慕容绝璟才停下了步伐。 这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蓦地回了身,看着司鹄:“看着殿外,若是无事,顺便寻一寻周围有没有其余的密道。” 司鹄立即应:“是。” 这会儿更是戒备。 夏诗昭不动声色的抽了一口气,这会儿像是想要说话,却只见下一瞬,耳边响起了嘎吱一声,倒是又忽然把她吓了一跳。 “绝璟!” 这会儿倒是已经干脆的被他一拉,带上去了。 两个人手牵手在清太妃的寝殿前,此刻的感觉怎么这么像是……冒险一般。 夏诗昭的心情也没来由得紧张。 想的和做的,从来都是不一样的,说她要保护他,说的时候信誓旦旦,可这会儿……就在要靠近正殿的这一瞬,倒是感受到他手上的一道力道,将她抱着揽到身后去了,明明是在护着她。 他这般……她快不知道她今夜跟着过来,究竟是来保护他,还是来图个安心罢了? 这会儿稍稍站直,尽量不给他添麻烦。 于是两人并肩站直,齐齐停在正殿前,只见慕容绝璟挑了挑眉,似凝神静听了一会,便将门轻巧推开了。 “嘎吱”一声过后,便是慕容绝璟跨进去的声音。 若是疑心他就不会进去,进去此刻便不会疑心,见进去后这殿内都没有什么动静,夏诗昭一颗悬在喉间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在外头顿了一会才跟着走了进去,一步一惊心。 一进来,便轻轻的帮着将门合上了。 这会儿看着殿内的景象,与璟王府中的寝殿相比,素雅了许多,倒是与清太妃在外给人的感觉一样,素雅柔和。 此时慕容绝璟停在这殿中仿佛像是在打量,也像是略出神的样子。 夏诗昭倒是不去打扰他思考,这一瞬跨进来后只是随着他将殿内看了一圈,而后便是生了心思般的又快速先去一侧,将一扇紧合着的窗打开,虚掩起来。 就像是随时做好准备,若是有人从正门来了,这一扇预先打开的窗倒是能让两个人迅速离开。 而若是无人进来,此刻这不便点灯的情况下,外头洒进来的月光,也能稍稍照亮殿中景物。 只见光一透进来,慕容绝璟就转了眸,此刻在这样的夜色中看了她一眼,夏诗昭在窗台吓体贴的笑了一下,月色打照进来,落了一半在她的脸上,衬得明眸如玉。 “诗昭,过来。” 他的声音低缓而沉哑。 夏诗昭就这般将窗页固定,然后走了回来,一回来便碰触到了他伸上前的手,被他牢牢握着了。 又是悄无声息的将她掩在了身后:“找衣橱。” 这声音从他口中传来,进了她的耳朵,惹得她打了个激灵。 “嗯。”轻应。 两个人这就开始了不约而同找衣橱的过程。 太虚宫这正殿说大也不大,可纵然再怎么说,也是一介太妃的寝宫,再简朴自然也小不到哪去。 尤其是宫中嫔妃衣服首饰多,加之皇帝的赏赐,番邦大臣的进贡,长年累月的积攒下来,这些东西都是需要衣橱和妆匣置放的。 更别说这殿中有密室,更是需要衣橱来掩饰。 于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凝眸,聚精会神的找,借着这月光看,才看到了这殿中竟然有四五个一模一样的衣橱,都是并排在不一样的角落中,分布错落有致,霎时又显出了清太妃这狡猾的心思。 夏诗昭看着只觉得心口有些闷,这会儿眼中的眸光都不是太好,仿佛不喜这样。 若是芍药在,只怕性子犯了,又要叫芍药全部都翻上个遍了。 此时只能隐忍着,随着慕容绝璟亦步亦趋的往前,只见慕容绝璟勾挑起了眉眼,此刻借着月光就这般停在了其中一个衣橱之前。 “绝璟?”夏诗昭轻喊了他一声。 这会儿她的注意力却是在另一个衣橱之上,跟着自己的直觉…… 仿佛想拉扯他,却是看他这般样子,脚步停了下来。 “密室在衣橱中。”这个他倒是没有与她提及过。 夏诗昭本就已猜到了几分,这会儿只像是提了一口气的样子:“嗯。” 开吧,大不了一个个的看。 只见这会儿慕容绝璟做好了准备,将她身子稍稍一挡,看似又要将她带到身后去,这才一抬手,将衣橱打开。 华丽的宫装,虽上了些年头,却是看得出来是御赐之物。 夏诗昭这会儿才皱了皱眉,不是…… 轻缓的声音出,却是没有放弃:“我们再去寻另一个。” 略微有些慌张的替他将衣橱的门关好,关上前还细致的看了两眼,确定没有什么猫腻在其中,才彻底的合上。 只见这会儿在这殿内,气氛终于变得稍稍紧张,就好像有什么蓦地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似的。 () 几分希望,几分失落 四五个衣橱,已经开了一个,还剩下几个,这样一个个的开下去…… 只觉得像是希望一点点破灭掉一样。 夏诗昭将原本的最初打开的衣橱合上,慕容绝璟也便没再看这一个衣橱了,而是把眸光落到了另一个衣橱上。 这一个衣橱倒是与夏诗昭方才看到的那一个重合了,是同一个。 这会儿夏诗昭也挪了步伐,两人走到这一个衣橱前,再开这个便是第二个了。 “绝璟,我来。”夏诗昭走到了前头。 这一次不再是任由他挡在她面前,而是她想要替他挨这一切。 本就是未知的前路,不过也仅是一个衣橱而已,说不定像方才那一个一样,兴许打开了什么都没有。 只见慕容绝璟眸眼一挑,而后便是遂了她,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他倒也是没那么紧张有诈了。 此刻不出声,只是幽敛着眸。 夏诗昭看他这表情,知道他是默许了,这才轻咬了唇,上前去打开。 “嘶……”抽了一口气。 只见这会儿还是失望了,接连两个衣橱都是衣裳,华贵的衣裳堆得满满的,像是在故弄玄虚。 这密室藏得还真是严谨,连开两个衣橱都只是衣裙,倒像是在摆一场**阵。。 慕容绝璟表情霎时冷然了起来,这会儿一双幽眸中仿佛蕴含了说不出的沉意。 此时回看了一眼四周,只见眸光落在了其余三个衣橱上。 夏诗昭默默的再把第二个衣橱合上,这会儿眼中也像是有了几分失落,以及……些许忧虑。 真的要把这几个衣橱逐一打开,只怕是……时间都花费了不少,此时两个人就这般并肩站在这些衣橱前,时间也一分一秒过去。 只见慕容绝璟忽地没了声,夏诗昭也紧张得不像话。 重是望另。打开的窗此时正轻俏悄的洒落进月光,除了照亮半个寝殿之外,还有些许凉风一直不断的吹入进来,而后亮了眼眸的同时,也觉得这风凉心得很。 这会儿这般寂静…… 连开两个都是宫装,慕容绝璟身上的气势也有了微微的变化。 此刻就这般一言不发的转身。 他忽如其来的动作,蓦地让夏诗昭吓了一跳。 看他转身的力道,就像是原本的淡然都被掩到了极限,濒临到临界点,便是要将原本的心情都爆发了出来。 他本就不是像看起来那般无谓,受了九年的苦,到了此刻这种时候,又如何能冷静得了? 方才连开两个,那淡然无动于衷的样子已是他掩藏得最好的样子。 此刻一句话都不说的转身,就这般朝着另一个衣橱疾步走过去,身上携着的气势,都让人无端的觉得害怕。 夏诗昭只好哽着声,这一瞬也不敢出声扰他,而是提了步赶紧追上了他的步伐,随着他而去。 另外三个衣橱是在另外一处的,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的角落,需要一些时间。 夏诗昭就这般紧紧跟着他,这一瞬的慕容绝璟也没再隐藏心里那波澜涌起沉浮的心情。 就这般冷着面容再到第三个衣橱面前,没有待停顿,这一刻也没防备,猝不及防的就抬手狠狠再将第三个衣橱开了出来。 夏诗昭看着他这个样子,看得心里有些难受。 “绝璟……” 只见这一瞬的慕容绝璟就这般冷着声,依旧一言不发的站在第三个衣橱面前。 不用想都知道此刻是什么表情。 夏诗昭一瞬间的心里难过到了极点,仿佛是在心疼着他,这一刻的心酸……足以让她难过得流泪。 快步走了上前…… 第三个衣橱终于不是华贵的宫装,可却也好不到哪去,堆了一柜子满满的锦被,甚至触目惊心得更让人觉得残酷。 九年了……终于等到个可以寻到解药的机会,一步步的从不知道是谁所为,到了现在有几分眉目,直到此刻费尽心思进了这宫殿中来,却是面临着再一次失去希望。 “没事。”慕容绝璟此刻就这般在这第三个衣橱前,渐渐收了手。 双手紧握成拳,仿佛是用了几分力道。 夏诗昭听得心里更是难受。 这一刻走上前去,想要从背后抱着他,却只是恰巧撞上他转过身来的身影,一下子撞入了胸膛。 他的胸口依旧温暖,却只是在这一瞬,听到他胸腔里头如鼓般擂响的声音,心跳沉快得很。 听得她都脑袋空白,一无所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怎么样安慰他? “没事,还有两个衣橱。” 她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倒是慕容绝璟沉沉似胸腔里头发出的声音,让她心间一沉。 这会儿只能抬眸看他,眸中水光有些闪亮:“嗯。” 除了这样回答,也没有别的办法回答了…… 这夜,在这样的心情下,显得开始有些微凉,只能从他怀中闷闷的出来,站直,再与他一起去向另外一个角落,此时另外一个衣橱静静安放在那里。 两个人就这般齐齐再朝那个衣橱走去…… 只剩下最后两个了,找到密室的几率也越来越大了,可这时间,也越拖越长了…… 御花园中,此时还是拿灯火通明的样子,花丛依旧,热闹也依旧。 清太妃此时就在这花丛边寻了一个廊亭坐下,几十个随后跟着的宫婢内眷也这般在亭外站开来,将这夜晚的御花园显得极有人气。 在这廊中,就这般轻轻拉着琴瑶的手,方才已经从她入宫前的趣事讲起,这会儿都说到了她进宫来这些年的清修,以及对琴家的怀念,再聊了些女儿家的贴己事。 众人此时虽不出声,可是附带听着清太妃讲这些家常话,心里都觉得她整个人更显和蔼几分。 清太妃此时还在淡淡的出声:“瑶儿,你是不知姑妈这些年,在这宫中极是想念你们的,端儿大了不随娘了,常年四处征战,回到宫中的时日极少,若是有时能够见着他,我都怀疑这是上天对我的眷恋,听着你便可知……我在这宫中的日子过得是如何的乏味。” 似感慨:“有时想,倘若这深宫不是这般深几重,你能多随你爹爹进宫来,姑妈也能多见见你。” 琴瑶此时恍若害羞的低着头:“瑶儿也想多侍奉在姑妈膝下。” 清太妃更感慨:“真是个好姑娘。” 这会儿伸出手,在琴瑶的头上抚了抚,似长久一声感叹:“也不知是哪家公子那般有福气,能将我琴家的瑶儿娶下。” 当朝琴将军的女儿,她清太妃的侄女,娶了她,自然就是与她琴家联姻。 如今连慕容端都是景台国最负盛名的瑞王爷…… 他们琴氏一脉,说不出的风头正盛。 若是没有慕容绝璟的话……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忽地和蔼慈祥的眸光一睨,仿佛瞬间拉成了一条直线,远远的撩开了视线,此时就这般落在了原处的葱郁树丛之中。 这御花园虽是与太虚宫有一段距离,却是离掖湖近的很,而掖湖又是在太虚宫的一旁。 她此时远远看着望过去的那片葱郁的树木,便就是掩藏在密林中的太虚宫。 就这般稍稍的看出了神…… 微凝了眼眸注视的一瞬间,又再把手收了回来,仿佛放心胸有成竹似的,手继续放在琴瑶的头上,爱昵温柔的揉了两下,仿佛对这个侄女喜欢得很…… “若是可以,姑妈真想等到日后,看看你会嫁给谁。” 琴瑶被说得直害羞的低下了头。 此刻的太虚宫中,依旧没有其它动静,可夏诗昭心里却是隐约有感觉,两个人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这会儿又是并肩再站到了这第四个衣橱前,只见一走近,借着月光一看清,顿然抽了一口气。 方才是殿内太暗,又是隔得远,所以没看见这一个衣橱的异样。 虽是外形与方才开的那几个相同,可全殿也就唯有这一个衣橱是落了锁的,仿佛像是无声诏明了什么似的。 慕容绝璟此刻一双冷然的幽眸都凝了起来,剑眉进蹙成“川”。 此时兴许大概已经毋庸置疑了,夏诗昭一颗心都紧紧悬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般长久驻足,慕容绝璟的胸腔也有了起伏,呼吸声渐渐变得沉稳,一双冷然近乎于暴躁的眸子慢慢暗了下来,伸出了手…… 只见修长的手朝衣橱的锁伸去的一刹那,只仿佛像是受了什么影响似的,有了感应般的一痛。 心口间怵然仿佛有什么东西流窜而过,就像是被蛊毒侵噬般的疼痛,疼得他眉宇都紧紧拧了起来。 此时夜这般寂静,就连整个殿中都没了半点声音,但也正因为此刻这种默然的寂静,才会显得眼前的这一切这般清晰,清晰之中仿佛还有另一些细微的声音。 夏诗昭看了慕容绝璟此时的样子,心口间都仿佛被紧紧扼了起来一般。 凝神静听,好像在这眼前的锁中,听到了另一丝清脆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在锁洞中爬似的。 慕容绝璟此时就这般捂着胸口,而夏诗昭则是面色晦暗不清。 紧张的出了声:“绝璟……” ----- [1/3] () 脑子一片空白 在她这一声轻唤中,慕容绝璟的手仍是停在离锁的不远处。 仿佛一靠近一些,胸口处就有反应的疼一些。 这会儿根本就无从预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只能一直挑着眉,时间不多,就这般看着这眼前的衣橱,落在锁上,听着这锁中的动静,伸出去的手都仿佛有着触动一般,微微一收,似在凝结挣扎,疼得脸色有些发白。 夏诗昭则是等着他的回应,看着他这一瞬间的一言不发,她的心口也像是有些疼。 此时就这般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仿佛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 而慕容绝璟则是还在沉默,停寂了一瞬,一手微微捂着胸口,另一只手则像是要再继续触及那锁头的时候。 “等等,让我先看看……”这声音中有着慌怕。 夏诗昭还是最先再出了声。 此刻的声音与方才那一声喊相得益彰,互相重叠与余音一起缭绕在殿中。 慕容绝璟伸出的手就这般停顿在那锁前,挑了挑眸,却是要继续去打开的样子。 “不许。”就这般淡沉而沙哑的声音。 他是明知道这锁头兴许有异样,才会这般……不想让她冒险。 可夏诗昭这会儿看着他明明就是捂着胸口在发疼,又怎么看得下去?! 这一瞬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这样挡在了他的身前,眼中似有泪光,“这一扇衣橱,让我先来。” 若它真是密室的入口,兴许还真的只能要他的血才能打开,可不滴血以歃之前,先让她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会有东西在锁里头爬的声音? 为什么他一稍微靠近一些,胸口就像是有了反应一样开始蓦地有了疼痛,就像是受了刺激一般。 这会儿只有两个人屏气的声音,满殿寂静,更能听清里头的响声。 这爬行声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夏诗昭咬着牙,已经挡到了慕容绝璟的面前,就这般将他的否定与拒绝丢到了另一边,固执的弯下身子凑上前去看,呼吸声轻浅,动作也小心翼翼。 这会儿不是不怕,只是心中再多的惧怕,都抵不上一个他。。 “绝璟,好像真的有东西在里头。” 顿了顿声,“还是活的。” 慕容绝璟在身后的眸色越加晦暗,就像是明知眼前的便是密室,却是要面临抉择,是遇危而退还是明知兴许有诈,依然前往? 此时大手一收,看似凝了眸子的一瞬就要将她再重新拉扯回来。 不想让她犯险。 可夏诗昭这一刻已经再低下头,俯身严谨的凝眸查看了。 这一瞬心头好像是掠过了什么不好的预感,霎时回眸看他。 看到他站在这衣橱前,捂着胸口发疼的样子…… 夏诗昭眼中凝重的神情显露无疑。 “绝璟……” 就像是望着里头的东西,刹那间脑海中闪掠过什么,像是有什么情况在书上看见过。 “里头,会不会是蛊虫?” 万物本同根,若不是这样,他怎么会在一走近了这里,便胸膛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窜一般,蓦地再抽疼起来,而这种疼竟还不是另一种锥心之疼…… 若不是蛊虫,又怎么会动?又怎么会需要皇家血脉之血,才能打开? “我曾在书中看过,世上的蛊毒分千万种,蛊虫也有千万种,有害人的,也有专门这样用的……”这还得益于前阵子让芍药寻了一堆蛊书来读。 此刻声音压得有些低沉:“传说有种蛊虫,以铁来喂之,放在锁里头养,能活个几十年,寻常歃不及血时,蛊虫的身子便发僵,坚硬如铁,在锁中存活,锁如何都打不开。若是饮了血,这虫身便软了下来,自动在锁间蠕动,触及锁扣,便一下子将锁弹开了。” 莫不是……眼前的便是这种东西? 慕容绝璟眸色暗得深沉,握着夏诗昭的手也只收紧,这一瞬神色有些可怖。 握得连她都跟着发痛起来。 此时蛊虫这般东西此刻就这样赤|裸裸的呈现在他面前,慕容绝璟此刻眼中也说不出的冷,明知道她说的……兴许就是这种东西。 夏诗昭这一瞬也皱眉沉重的从锁前站了起来,反手握着他,像是想在这一瞬给他一些温暖,却只见他大手再一收,这一瞬将她揽到了一侧。 此时慕容绝璟已经笃定司鹄听来的那些话已经八、九成为真了,这锁确实是要歃血才能打开。 “站过来一些。”此刻就这般出了声。 就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听着他这会儿低得让人心口都发憷的声音,夏诗昭都紧张得沉默不言。 只能以自己的力道轻抵着他,像是听从他的话,站到他的身侧,却又随时做了准备,替他挨下一切…… 知道他这是不再迟疑,势必要将锁开出来了。 她也静静屏息,冷抽了一口气。 两个人此刻就这般站在衣橱前,听着这衣橱中的蛊虫动声。 慕容绝璟再一次忍着这身上起的反应,四肢流窜过噬咬一般的疼痛,再伸出了手。 这一次,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修长的指轻轻用锋利的东西一刺,眼看着血就这般溢出了出来。 缓缓的伸出手,指尖对准了锁,眼看就要滴进去了…… 慕容绝璟沉了声,夏诗昭则又再咬了唇。 而此刻另一处,在太虚宫的外头,司鹄在外守着,整个身子也像是紧绷到了局限,王爷与王妃进殿如此之久,甚至到现在都还没传出动静,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太虚宫的正殿就这般大,按理说要寻个密室,也不该寻这么久。 司鹄此刻隐隐不安,一双冷沉的眸子也一直四处看着,屏息静气间,轻轻感受四周的动静。 似乎还是觉得放心不下,终于缓步走,像是要朝正殿走去。 于此同时,听着远远传来的声音…… 御花园似乎也还在热闹,清太妃一直在悠闲聊家常,也似对太虚宫不上心似的,只是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这亲人相聚上,聊了几句,似是觉得此刻时辰晚了,动了动身子。 此时的样子,也像是最后再说几句,便要回宫了。 这会儿守在身边的宫婢与姑姑们也动了动,手中提着的宫灯也换了个方向,似明白清太妃的意思,也准备回宫。 冥冥之中,时间越来越短…… 而这会儿慕容绝璟和夏诗昭两个人还在这正殿中,听着这锁中蛊虫发出的声音…… 慕容绝璟沉眸敛眉,一脸隐忍深沉的模样,血就这般溢出指尖渐渐汇聚成血珠。 衣仿靠间。终于……“滴嗒”一声。 慕容绝璟此时一手牢牢的抓着夏诗昭,像是随时要将她护住,哪怕在这最危急的时刻,都不忘将她紧紧遮掩。 夏诗昭则是在这一瞬脑子全然空白,只剩下茫然与急迫在眼中,有些慌乱的看着这一瞬的变化…… 血滴入了锁洞中。 只见这一瞬没有什么事儿发生,只是虚惊一场。 慕容绝璟暗眸一收,夏诗昭则是腿有些软,瞬间松了一口气,仿佛要跌下来,冥冥中却又是…… 只听“啪嗒”一声,整个锁开了。 “绝璟,真的开了!”夏诗昭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一瞬心中的感觉无法抑制,就像是紧绷的一根神经终于缓了过来。 慕容绝璟却是在这一刻,暗沉的眼中仿佛终于有了几分轻意,没再像方才那般渗人了,“这一回到是没有骗人。” 锁落了,衣橱也开了,这一刻只顾着高兴了, 两个人都没发现此刻锁的异样。 好像这锁中的蛊虫歃了血之后便一直在锁中四处冲撞,痛苦的样子。 “绝璟,我们进去!” 高兴声中呼吸声也变得渐沉,直把这虫在锁中蠕动的声音也盖住了。 “嗯。”慕容绝璟此刻只把目光落在了衣橱内壁上,一道门此时正虚掩着,低沉应着。 仿佛一瞬间不动声色的蹙起了眉头,这会儿像是有几分戒备,而后却还是因心中的急迫伸手推开了门。 胸口间的疼痛好像在开锁的一瞬间便没那么痛了,此刻只刻意加快了动作,另一侧却是紧张戒备的样子。 夏诗昭也重新把放下的心给提了起来,高悬着一口气,目光此时就这般随着他的动作而望去。 彼此牵着手,就像是共同进退的样子。 直看着眼前的场景,一直看到这衣橱内的第二扇门打开的时候。 “嘶……”这才又抽了一口气。 “绝璟,这……”只见满室的寂静,唯有这密室中透出来的鲸油灯令人看得触目惊心。 这真的是个密室,也真的开出来了,却只见…… 大大小小的盒子叠加堆在一起,在显然华丽得异常的架子上,摆出了令人震惊的场景。 慕容绝璟也分明没想到这密室里头深藏了这么多东西,这一瞬也只驻了足,停在这密室前一动不动。 东西虽多,可却不是他所要的,这一瞬只把眸光一凝,看似要去寻那一份兴许藏在于这密室中的解药。 “站好,留在外头等我。”低沉的声音响起。 夏诗昭的心只颤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反驳,只见慕容绝璟此刻眉头都深拧了起来。 仿佛在这一瞬,颀长的身影一站直,而后便是松了手,像是想要将她留在外头。 总是隐约觉得不对劲,看着满目的琳琅物品,只狠狠的收了手:“我与你一起进去。” 两个人这般僵持不下,夏诗昭只隐约听到了什么身影,“啧啧”的响着。 就好像这虫声,又好像是触发了什么…… 黑暗与鲸油灯照亮的交界,只没来由得让人觉得心慌。 此刻外头的声音也越来越杂,像是有风声,又有脚步声,看着夜色,经过前边四个衣橱的拖延,此刻已算是晚了。 哪怕琴家小姐真与清太妃在外叙旧,怕是这会儿也是该散席的时候了。 想到这么多个不对劲,夏诗昭就不想让他独身进去。 若是有什么事,她受伤总比他好,况且若是在这种时候蛊毒发作,只怕那锥心之痛一复发起来,他甚至还不如她…… 笃定的声音:“让我帮你寻。” 慕容绝璟此刻就在这密室的交界口看着夏诗昭,这一瞬的回眸,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 紧抿的嘴角扯了扯,仿佛有些动容。 不知是巧合还是意外,只差一步就跨进去了,所以此时什么异样都没有。 慕容绝璟看了四周一眼,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睨,终于……看似做出了让步。 面对着夏诗昭坚持的眸光。 “小心。” 就在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已是狠了心的跨了进去,九年了,只待这一瞬…… 不知进去,得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结果,但凡哪怕有一点希望,他可以不再受这蛊毒之苦,哪怕有一点可能,让他履行他的诺言,他都可以无所顾忌,毫无惧怕的进去。 此刻只是脑中蓦地在这一瞬响起了自己曾对她说过的那句话,“若是它无事,若我还有未来,能医好这蛊,我定竭尽所能,许你一个一生一世”,眸光幽深,这一瞬已经再噙着声,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进去。 看他进了密室,夏诗昭一急,也只想着紧忙跟进。 谁知道脚步一刚跨入,这一瞬,只蓦地像是听到了诡异的声音。 夏诗昭一瞬间都脑子跟着发白了起来。 “绝璟!” 猛地想要出声想,可这一刻也只像是晚了,所有声音在这一刻扼在了喉间。 方才两人忽略的声音,那锁中的声音…… 根本就是就不说真正的开了锁,而是触动机关的声音! 密室确实是开了,可是也有哪里出了错。 清太妃敢如此大胆的将正殿留在此处,不派一个人看守,到底为何这样?如此胸有成竹,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直到此刻,夏诗昭才猛地反应过来。 前边的**阵,不过如此罢了,这一刻……才是真的狠了心啊! 仿佛一瞬间的空白,夏诗昭都慌了起来,这一瞬只像听到了巨大的响声。 是机弩的响声! “小心!”已然惊叫出来。 可却是晚了……慕容绝璟也似察觉到了这一瞬的异样,一转身想要抽身出来,可这一刹那也只是迟了…… 倏地从墙间发出的声响,像是箭矢射出的声音…… “诗昭……”喉间沙哑。 [2/3] () 受伤是男人的事 慕容绝璟这一瞬仿佛是用了力道,想要将她护着,而夏诗昭却是正对着墙面,看着眼前摆满了精致锦盒的龙凤架,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一个能吞人的大口,正在朝他们扑来。 这一瞬心中说不出的惊,哪怕是明知道查出了谁是幕后黑手,哪怕明知道蛊毒的解药在里头,哪怕外头详装得一点事儿都没有,直到这一刻,都料不到如此,猝不及防。 这箭矢无眼,夏诗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箭从密室中射出来,直朝着密室的入口投来。 锁中细微的声音,还有机弩弹出的声音,在耳边一声声响起,犹如炸雷一般。 夏诗昭一瞬间颤了身子。 哽咽:“绝璟!快……让开!” 脑子一片空白,这一瞬只能用了所有力道,想要替他挡开! 想推开他,却只见他巍然不动,稳如泰山。 慕容绝璟本就是勉强让她进来,谁知这一瞬自己先进来便已经触发了机关,只能用了劲道,将她牢牢护住,这一瞬压制着她,感受到她直直扑来的力道,只狠狠的凝了眸。 “夏诗昭!”低沉的怒吼声。 夏诗昭这一刻一颤,从未见过如此凶狠的他。 就在这出神的一瞬间,只见他狠了声。 而她也急了,眼中似出了泪:“绝璟!” 此刻这样子,显然就是中了全套了,外头看起来毫无异样,可这锁分明就是有问题! 此时那锁中的蛊虫还在动着,显然是歃了不对的血,虽是开了锁,与此同时也触发了机关。 密密麻麻的箭此刻正无情的射过来。 夏诗昭看着这一切,只在这一瞬猛地再用尽了全力。 慕容绝璟也是在这千钧一发间发了狠,箭过来的瞬间只将她猛地捂住,按到了胸怀间…… 本是能躲开,偏偏以胸膛挡了过来,以背对着身后的箭,险险一错…… “嘶……”像是终究躲不开,背后中箭,疼得蓦地发出的声音。 这一刻只有低低的声音传来:“受伤是男人的事,你到底……想做什么!” 沉闷的低吼声,在这样的境地之下,差些将夏诗昭吼哭。 这一瞬本是难受,听到了他痛苦的声音,心都紧紧揪了起来,却是在听到他这句话…… 彻底忍不住的嘣地嚎了出来:“绝璟……” 怎么会这个样子!到底怎么会这个样子啊! 明明前一秒,前一秒没有跨步进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这一瞬几乎只能忍着哭意,几乎是脑中一片空白的用了所有最大的力道,将他一齐拽了出来。 此刻密室间的箭射出了一拨,机弩转动的声音还在持续,像是在上膛,下一拨下一瞬立即射出,却是在脚步一撤离的一瞬间,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密室中欲夺人命的机弩声这才停了下来。 “绝璟……”惊心动魄。 夏诗昭此时心有余悸,气喘吁吁还带着泪,看着外头落了满地的箭,已然哭得不行。 地上二三十支箭矢躺在那儿,无声说明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会儿慕容绝璟也已经苍白了脸,箭头没入了后背:“你……” 像是想骂她,却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夏诗昭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脱离了险境的这一瞬才彻底哭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明明有她的,她要帮他挡剑,明明她要的…… 他偏偏在那一瞬间硬生生的按住她,替她挨下来! “我说了要保护你的,你……反过来替我挡箭做什么。”泣不成声。 似是被他吼得想恼他:“什么受伤是男人的事……” 这是什么话?! “绝璟……” 慕容绝璟此时看她的眼中都还盛着怒意与恼意,此时看她哭成了这个样子,只一瞬间也觉得呼吸沉了起来。 幸亏他方才动作及时,否则此刻就不仅是他背部中箭,而是她满是窟窿的样子了:“你下次……再这样……自作主张试试……” 夏诗昭被他吼得全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喉间像是溢了血一般。 此刻只能含着泪,转过身去看他。 就像是恼了却也心疼得要死一般。 背后血淋淋,已经开始有血从背后沁了出来,染湿了后面的衣袍。 躲得及时,只中了两支,伤口处的血没有发黑,清太妃似是有所顾忌没有下毒。 或许也只是以防万一,做个防备而已,倒没笃定会有人来,所以也没有痛下杀手。 这一瞬夏诗昭只看着眼前这一切腿有些软,一心求稳妥,结果还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受伤了。 这会儿愣愣的一瞬间像是脑袋空白,整个脸也哭得有些发白,嗫嚅出声:“疼不疼……” 她此刻心疼得要死…… 这感觉比自己坠湖还难受。 慕容绝璟冷沉着眉眼,此刻显而易见愠恼还在眼中,却是看到她哭成了这样,纵然再多想骂她的脾气都忍了下去,只是这般凝着眸眼看她。 看她无事,他扯了扯唇。 而夏诗昭这一瞬只是难过得无以言加,看着他这强撑着的样子,想要扶起他,却又止在原地。 这一瞬只怔怔的看他颓了身子,身后伤口疼得站不住,于是坐在地上的样子。 散乱的箭矢这一瞬就铺在了他的身侧。 一袭华服也显得有些狼狈。 再看看此刻打开的密室,开锁的方法不对,只要再一踏进去,便就是万箭穿身,想要再进去,此时已经不可能了。 “绝璟。”夏诗昭尽力冷静,这一瞬哽了哽声:“我们离开这里。” 慕容绝璟低垂的眸仿佛有着不甘,此时的气势,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散发出来的冷意。。 没有说话。 夏诗昭知道他明白,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得很。 这一瞬也只留着泪,心里有些疼:“绝璟……” 哽咽:“来日方长,我相信……还能想到办法的。” 这一刻只有护住他才是最重要的,意外中箭谁都料不到,当务之急是将剑拔出来,免得失血过多……会危及性命。 慕容绝璟还是沉默一言不发,眸中的暗光越来越沉。 他这个样子,哪还有方才的淡然。 怕是眼看着唾手可得的东西再失去,比谁都难受。 这一刻仿佛是轻轻睨了眸子,抬起了头,棱角分明的下巴说不出的冷:“嗯。” 夏诗昭听着他这声应答,也像是喘不过气来一般。 此刻只能看着他这样,再不舍都狠下了心,起身去将密室的门合起来,方才是怎样打开的,此刻怎样锁上。 看着这锁再一次关上,里头的鲸油燃起的光亮都被隔绝在了里头。 仿佛一切悄无声息,就像不曾有变化过。 唯有此刻仍苍白着脸的慕容绝璟,还有那一地散落得七七八八的箭矢无声说明了什么。 这会儿夏诗昭喉间哽着一口气还难受着,眼间也像酝着泪:“绝璟,我扶你出去……”说诗却他。 慕容绝璟此刻也已不和她置气了,只是疼得紧紧握住她纤细的胳膊。 司鹄放心不下,从殿外跃进殿内,看见殿内景象的一瞬间,便是看到这一幕。 夏诗昭扶着慕容绝璟缓缓站起来,眼中还带着泪光的样子,而身后则是散落了一地的狼狈,血的味道…… 自家王爷垂着眸,说不出的沉。 “王爷!”司鹄也彻底急了,果真出事了。 “无碍。”慕容绝璟此刻只拼尽了力气,出声。 背后的箭伤还在隐隐作痛着。 看似无碍,却只有夏诗昭才知道,这会儿他的手一收,显然是用尽了力道,才能维持着平静的样子。 心中做了什么抉择,到底多难,她知道…… 此时已经不全然是难受了,就因为明明懂他的痛苦,却什么都做不了,才觉得无力。 “司侍卫,你先把绝璟带走。” 这一刻转身像是想再想办法,去将那密室中的东西再寻一寻,直到找到那一份东西…… 慕容绝璟仿佛是一瞬间看到了她的倔强,刹那间出声:“诗昭!” 又是低沉的怒吼,又是扯动了伤口,一瞬间的抽身,直惹得夏诗昭再怵了心头。 沉哑的声音:“扶我出去,没有你……不行。” “你若不走,我便也不走了。”如此正经。 这一瞬间说这样的话,喉间的声音仿佛还带着痛意,简直就是想要她当着司鹄的面再哭出来。 夏诗昭一颗心都被撕扯的不行,看着他一双濯玉般的眸子。 明明他比她,还要不服输…… 夏诗昭只能咬了咬唇,“我走。”声音像是从最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他之所以能成为三王之首凭借的就是这一份魄力,得失之心虽重,却是能够看得更长远,可放可收。 夏诗昭亦也是能够明白与理解,只好忍着泪意再将他重新扶了过来。 慕容绝璟则沉声:“司鹄,把地上的箭矢收起来,带走。” “把一切整理好。”就像是从没来过的样子。 此时在御花园中,清太妃看了看天色,真是不早了,这会儿才一直拉着琴瑶的手,笑得和蔼慈祥:“我们走,跟着姑妈走,回太虚宫坐一坐?” [3/3]万更毕……(梨花努力更新中……) () 真是狭路相逢 清太妃身边此刻琴家的小女儿也直是害羞的样子。 “瑶儿送姑妈回宫。” 言下之意是随着一起去了。 清太妃是后宫除了皇后之下的人上之人,不管怎么样,但凡天色这般晚了,自然也是要陪同走这一段的。。 清太妃此刻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这才勾了眸子一起牵着琴瑶走,步履刚挪动几步的时候,已经再若有所思的看向那太虚宫了。 不知道今夜太虚宫留空,到底会不会发生些什么事儿? 那一日是否有人在殿顶偷听,她不笃定,但终究是做了些许防备的,如今没人来擅闯便罢,有人来更好。 殿宇中司鹄将地上的箭矢收了起来,将一切归为原位,就像是不曾有过变动的样子。 此刻做好了一切,已经看着自家王爷冷了眉眼的模样,一手撑着胸膛,另一手却是支着王妃,忍着背后的伤撑直了身子。 此时薄而略凌厉的唇上已经失了血色。 “收拾完了,出去。” 夏诗昭这会儿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咬着唇。 大局为重。 将慕容绝璟扶着,拼尽了所有力气,哪怕这一刻再想哭,再难受,都脸上不曾表现出来了。 “绝璟……小心走。” “嗯。” 三个人就这般走出了这太虚宫的正殿,再重新把门合上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成了最原本的样子。 周围只有夜渐越变得寂静的模样,树叶簌簌声不断在耳边响起。 在这样的夜中,只有慕容绝璟勉强逸出的沉声:“司鹄,方才本王让你寻的路呢?” 看看是否还有其余的密道,进去之前他曾经吩咐过的。 司鹄这会儿怀中还抱着那二三十支短箭矢,听到了这声沉问,动了动眉头:“太虚宫的右侧,有一条宫婢们常走的路,通往的是双生殿那一片。” 方才在殿外他等得太久了,于是便寻了寻。 慕容绝璟听罢收了目光,怕是上一次清太妃如此急速的赶来,还得益于这一条道儿。 “走。”没有犹豫。 夏诗昭听着他这会儿口中说出的“走”字,心头的肉又像是被人紧紧拧起来一般,疼得不行。 “绝璟……” 看着他的目光中有着忧愁与心痛。 此时眸光全然都落在了他因痛苦而变得稍有苍白的脸上。 “去了双生殿,再驾车出宫。”今夜中了箭,这个样子自然是不能多在宫中久留了,亦也不能让这些事被任何人知道。 若是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 此刻慕容绝璟一双带了冷意的眸眼都沉了下来。 司鹄也似明白现在的局势,拿着箭矢的手微微一收,下一瞬已经直了身子迅速的带路:“王爷,从这边来。” 夏诗昭咬着唇,几乎不敢看慕容绝璟现在的样子,只得别了眼,低头看路。 手上的力道加得大了一些,生怕他摔了。 一步一沉沦。 与此同时,御花园中清太妃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一瞬只转了转眸,勾凝起了慈祥和蔼的眸眼,在走出御花园,到了掖湖的时候,便是略微皱了眉。 仿佛是心血来潮,牵着琴瑶的手便和蔼的笑了出来:“瑶儿,难得你进宫来一趟,姑妈今儿啊,就带你走另一条路。” 眼见身后与身前,十几个提着宫灯开路的宫婢已经踏上了正道,这会儿却只又拐了回来。 一群人只能顺着清太妃的话,走向了另一条路。 “这路虽小,却是能沿湖看景儿,到时候再从双生殿前绕回去,便到太虚宫,如此正好,正好。” 似是觉得如此够风花雪月,叙旧足以,清太妃说罢自己倒先笑了出来。 琴瑶此时一身淡紫色裙裳,听闻清太妃的慈祥之笑,自己也淡淡笑了出来。 她却是没想到自己会遇上什么,也不曾有想过,所有“遇见”,终将顿然停止在这一天。 此时的另一处,金碧辉煌的崇政殿中,一场棋局,白子黑子互相拼杀,落子间,星罗棋布,战局跃然棋盘之上,纵横错落有致。 慕容绝珛此刻手执一颗白子,最后落子在一堆黑子中间:“琴将军说得有理。” 娓娓一笑:“但这局,朕赢了。” 两个人从慕容绝璟入宫的那一刻,便一直在崇政殿内下棋聊天,从如今的政事说到了西北蛮夷之地的局势上。 话语入木七分却三分被慕容绝珛不动声色的绕开。 看似真的是在请琴万远进来谈论近来边疆局势,却分明又不像是仅仅如此而已。 此刻修长的腿从棋座上下来,便是淡淡的拂了拂身上的龙袍:“时辰也不早了,朕送送琴将军。” 琴万远感受到了如今慕容绝珛精湛的棋艺,明知自古来便有棋局如战场之说,他此番能将他杀个片甲不留,也自是知道他对政局已运筹帷幄,明知兴许这帝王今日也许不是真正的要来请教他的,自然也是笑,正欲顺风说几句,却是听到这句送客之话。 顿时谦恭的笑了出来:“臣不敢劳烦皇上,老臣自己回去便好。” 慕容绝珛此刻也就只是笑:“谈何劳烦不劳烦,朕今日让你不远万里的从镇国府进宫,自然是要送琴将军出去。” “顺便,琴将军不是将琴家小姐带来了么?朕也好久没见她了,记事起就只有朕当太子那一年,宫中办了一场晚宴,于是见过她一次,今夜送琴将军出去,顺便见一见。” 琴万远顿时脸上表情一变,这会儿一张老脸不知是喜还是惊。 正想着这帝王今日也许不是真的意在军事上,猛地听到这句话,心头都抽跳了一下,琴瑶……那可是他如今的心头之宝。 “皇上……”琴万远只能呵呵的笑了两声。 此时甚是惊怕,就怕慕容绝珛是生着别的心思:“瑶儿此刻在太妃那里,如若不然改日臣再带瑶儿来盛装觐见。” 慕容绝珛脸上没有多余的讯息,只是轻笑:“无需了,就只是见一见,朕不过一时心血来潮。” 再出声,更难琢磨:“此时若在太妃那儿正好,朕顺便与你一起去看一看,也有一阵子没有见过太妃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夜正好,热闹热闹。” 自夏诗昭掖湖落水,清太妃来人报受惊,他倒是任由着了。 此时凉薄的嘴角微微上扬…… 眼中的光芒却是蓦然一回转,落到了此刻身后远远另一处的案桌上。 东西他并没有命人来收,福德亦也不敢动,此时早上呈来的那些奏折还仍整齐的堆放在其上。 仿佛慕容绝璟那一句进宫仍犹言在耳,侍卫过来回禀璟王仍旧丰神俊朗,又擅自动用禁军的话语也仍在耳边,此刻一双年轻如鹰隼的眸眼微微一挑,更多的只不过是帝王的威严罢了。 龙袍扬了扬,而下一瞬只有风掠过的声音:“走吧!” 不容置疑。 琴万远此刻只能沉了下来:“是,皇上。” 一副老臣跟候的模样,帝王之命不可违背。 现在只满是其它的心思,惧怕待会儿有什么事发生。 这皇帝,甚至比明帝还要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九年了……逼得他不得不收敛,最近两三年已是干脆彻底居府不出。他愿给权以瑞王,可若一步行错,整个琴家便是一朝覆灭的后果。 此时只能跟着慕容绝珛走。 只见慕容绝珛也似是心情悠闲似的,不从正道而是蓦地从双生殿绕去,看似心中对所有人都了解的很。 这一种对天下事都意满的掌控……令人觉得尤为可怕。 琴万远看不分明,此时只能跟着从这一条道走。 夜风萧萧,从太虚宫到双生殿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这会儿已经是临近安静的时分,哪怕在外头的人都已经陆续归去,此刻没有多少人在道上逛了,更别提这偏僻的路。 夏诗昭扶着慕容绝璟:“还能行么,再坚持坚持……” “绝璟……”眼看着就要到双生殿了。 此刻慕容绝璟一言不发,这样的痛他受多了,只是依旧冷然而已。 并不是件高兴的事情。 感受着她扶着他的手,稍稍用了力道,干脆他也伸出手反覆上了她。 这会儿已经没有方才对她的那种愤恼了,于是整张脸连同眉目也终于缓和了一点。 夏诗昭心里头还有些被他沉吼过后的余悸,感受到他手间的温柔,还有这微微泛冷的趋兆,只心疼得又像是难过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只能轻咬着唇,再道:“回了璟王府,咱们就把箭拔出来。” 可慕容绝璟此时心中根本就不是在顾及着身后的箭,看着她这欲哭未哭,又有几分原本与他置气的影子,只是笑着轻轻勾了勾唇。 “我没事,先出宫吧。”有姑回陪。 司鹄此刻带路在前,听着身后两个人传来的话,只拿着箭矢隐隐动怒,像是想要再回去将清太妃也刺上一刺,让她也切身感受一下这痛。 慕容绝璟却是又在这一瞬抬眸,看到前边有个湖:“司鹄,将箭矢丢下去。” 再处理得干净一点。 司鹄上前去丢箭,却是没想到站到白玉围栏边,远远的便又看见一群人提着宫灯,阵势浩荡的往双生殿这儿走来。 () 撞上了,躲不掉了 几乎是一瞬间,也兴许是未料到,司鹄霎时出了声:“王爷!” 此刻慕容绝璟仍在后头站着,被夏诗昭用手扶着,听到这一声喊叫微微凝了眸:“怎么?” 因为背后的伤口在发痛,所以这一声回应也低沉得很。 却只见司鹄仿佛一霎间的怅然,急忙将手中的箭矢如数丢到水里,哗的如数沉到了水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却才惊出了声:“远处有人!” 用的词语极是简约,可任凭谁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夏诗昭的手几乎是同一时间用了力道,紧张得已经失了神,就这样按到了慕容绝璟的胳膊上。 所幸慕容绝璟伤的是背后而不是胳膊,此刻也只是有些许微微扯动伤口罢了。 隐忍出声,沉沉的抽了一口气。 夏诗昭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绝璟,对、对不起……” 看她略惊慌的道错,他本就凝着的眉又更敛了一些。 此刻看着眼前的情势,哪里还有温柔与柔和,几乎是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顷刻间眸中的冷光已经覆盖了所有。 司鹄此时已经稍稍从白玉围栏边下来了,站到了慕容绝璟的身旁。 “王爷,人不少,莫约至少二十多个人。” 夏诗昭这会儿也已经驻足凝眸,换了个姿势,随着司鹄看去的方向远远望去了。 就连慕容绝璟敛起的目光都仿佛随之落在了原处。 三个人此时就这般在这双生殿前不远处站着。 “走。”慕容绝璟当机立断。 此时背后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箭矢越留在背后久一些,伤口溢出的血就多一些…… 虽然不是要命的伤口,可若是被见到……那他方才刻意让司鹄收拾干净,不想让今夜夜探之事败露,就功亏一篑了。 此时看着远远过来的那些人,提着宫灯的皆是宫婢,再在此地停顿得久些,对面的人就走得更近一些,隐约已可以看到其间众星捧月的到底是谁了。 夏诗昭此刻也只动了动唇:“绝璟,是太妃……” 看着另外一道声音,隐约一抹淡紫色被围绕在其中,脑中又蓦地浮现出今日最初进宫前那个禁军统领的话,“琴将军也将琴家小姐也带进宫来,怕是这会儿正在御花园陪着太妃赏花聊家常着”。 怕就是那个琴家小姐了吧? 镇国公琴将军琴万远的小女儿,还算略有耳闻。 可是这会儿…… 轻轻嗫嚅出声:“他们为什么不从大道走,而是从这一头来?倒是撞上了……” 只这一瞬间,司鹄与慕容绝璟齐齐微凝了眸子。 三个人什么都不说。 仿佛沉默。 而后便再是慕容绝璟低沉的声音:“去双生殿,寻个地方先避一避。” 哪怕是背后正疼得如火如荼,此刻也只能扶着胸侧说话,扯出来的话语声仿佛带着几分疼痛,却还是让人觉得那般有魄力。 夏诗昭也不再说话了,明知道此刻最好的法子便是这个。 看似咬了咬唇,压下了一颗已经擂动如鼓似的心,只能扶着慕容绝璟走。 停在的这里,看似在湖前,却已经是偌大掖湖的尾端,再往前走莫约一小段,就是双生殿的偏侧,如若不能进殿,先寻个地方藏一下也好。 只是此刻看绝璟的样子……眸中冷然已盛。 这一身气势与风华,存在感如此之强,想藏也估计也难。 怕是还没走远,前方的人怕早就被吸引得看过来了。 此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前方的清太妃便是刻意从这条路来,反正日日夜夜便是走正道入太虚宫,今夜明知若真有人来探查,绝对不会从正道走,倒不如自偏道回去,还能再多与身边的琴瑶多说一会话,可这唇边带着和蔼的笑:“前边再不远处,可就是皇上未登基前的宫殿了,瑶儿你倒是可以看看。” 就仿佛随意说笑似的。 却是带着琴瑶一指,伴随着琴瑶落过去的目光,这一瞬她眼中的眸光也忽地顿生了几分锐厉。 “谁在前边。”这一刻已然已经问了出来。 而另一处……慕容绝珛似随心的走在这从崇政殿过来的路上,身侧是恭敬的琴万远,此刻神情仍旧复杂。 入海携了几个禁卫远远跟随着,此刻也就这般跟在后头走。 看着前方的景象,双生殿的殿宇已经赫然在目。 可这一瞬,只见满是威严不知今夜是什么心思的慕容绝珛已经停在了这宫道上。 帝王的眸子微微一睨,像是向上勾勒出淡淡的危色,已经散漫的扯出了笑容:“朕来得赶巧,真是热闹。” 众人已然一愣,随着这淡淡的话音看去,前方已然是令人难忘的画面。 数十个宫婢在前头打着宫灯,将这湖畔一角照亮,在这众星捧月的热闹之中,只见两个人最为显眼,穿得华贵整齐的清太妃,眉眼间裹着淡淡的光芒正在笑着,眼中似有惊异;另外一个淡紫色的韶龄少女也正微微杵着,在这夜色星空下,显得令人难忘。 而另一处,已然是让人更难忘却的两个人,宫中的禁卫大多都听过璟王、璟王妃在百官夜宴上的事迹,此刻看到这一身无上的风华,哪怕是在不点灯的黑夜中站着的慕容绝璟,都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发出耀人而温润的光辉,这样的气势只有四个字能形容,那便是丰神俊朗。 虽然此刻这一抹丰神俊朗的身影,好似有微微的不寻常。 可并不妨碍辨认出这是谁。 在慕容绝璟身边的浅衣倩影,众人不用想,便也知道究竟是谁,璟王妃无异。 巧笑倩兮,眉眼中只有一份怡然大方,还有狡黠聪慧。 只是,璟王与璟王妃怎么会出现在宫中? 此刻也只有入海明知所有事情,微微凝眸的瞬间,倒像是说……竟然遇上了。 慕容绝珛停了步伐,不知是谁,早已开始撩声大喊:“皇上驾到。” 这一声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连远处正睨眸分辨,眼前不远处的人,究竟是不是她心中料想的那个人时的清太妃,已然也被这一道声音吸引了目光。 这一刻的琴瑶却是目光怔怔的还在保持着方才的方向,就是清太妃那一句问话,问谁在前边之时,她只猝然的撞到了一道幽冷的视线。 仿佛遇见了一道濯玉般的眸光,拥有这样一双极有魄力之眸的人,仿佛今夜并不欢愉,于是就连目光都有些沉,就像是要穿破雾霭那般,锋锐得有些摄人心魄。 此刻哪怕有人高喊“皇上驾到”,她都一时回不过神来。 极少这般样子,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竟然有些挪不开眼。 清太妃稍稍不自在收了手,这才连同带着琴瑶一起反应过来,最后才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向那一袭最耀眼的明黄。 慕容绝璟此刻站在远处,仿佛也没料到会出现这一幕的微微收了手。 仿佛用了些力道,握着夏诗昭的手,几乎是一瞬间的扯动了略薄的嘴角,站直了身子。 这一瞬在众人眼中,只是毫无异样的样子。 司鹄却是显然戒备起来。 夏诗昭眼中哪怕掩藏得再好,这一瞬都不经意的眼中掠过一丝剩余的慌乱。 怎么会这般……还以为局势已经够乱了。 却是没想到,除了碰见清太妃外,竟然右侧还遇到了灵脩帝。 像是黑暗中一双手刻意安排一样,齐齐巧合出现在这里。 这一刹那,眼中只像是漫过一丝异样。 低刻容发。不等想到法子,只见这会儿已无退路。 前头的慕容绝珛已经出声,仿佛带着帝王固有的威严:“绝璟与王妃在这里,太妃和琴家小姐也在这里,朕和琴将军真是有缘分。” 要见的人见到了,要接的人也接到了。 这话一出,也只惹得琴万远一慌,只怕是慕容绝珛见到琴瑶后会……心中总有一种做父亲不详的预感。 而这会儿众人听到这话,哪怕是还在稍微愣着的,也已经缓过神来,齐齐朝慕容绝珛行礼:“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琴瑶随着宫婢们一起行大礼,而清太妃则是走了几步上前,微微摈持着太妃的身份,慈爱的笑着点头见礼:“皇上。” 夏诗昭则是躬了身,脑袋压得低低的,行了个王妃固有的万福礼,并不全跪却也是低头随着宫婢的声音喊了话。 司鹄已沉稳详装无事般跪了下去。 此刻只有慕容绝璟一手支在胸侧,仿佛在微微按了身子,忍着疼痛一动不动。 “皇兄。”背后的箭矢已经入了肉,衣袍穿的是深得近乎发黑的颜色,看不见血。 却是步伐半分未挪,连腰都没弯半点。 慕容绝珛看着眼前这一切,只是笑着承接众人的行礼,唯有看到慕容绝璟此刻这个样子,轻扯的嘴角僵了僵。 这一刻仿佛只长久将眸光落在慕容绝璟的身上,年轻而威严的脸上带着笑。。 两个人就这般站在这年幼时的宫殿前对望,慕容绝珛眼中有种说不出感觉在深藏。 看了一会,终于笑着收回了目光:“都起身吧。” -------- ps:2013年作者投票这个月月末就结束咯~最后冲刺阶段新一轮竞争很激烈~~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一下梨花~~谢谢!!!最后最后的日子了! () 自然不是意外(加更) 听到了这话,此时跪了一地的人才稍微动了动。 “谢皇上。”不远处一大群宫婢缓缓起身。 司鹄也从地上起来,稍退到了一侧。 夏诗昭也起来了,只是起来的这一瞬,紧紧的用力握着慕容绝璟,眼中仿佛是在担忧。 心已经跳得极快,极快:“没事吧?”耳语。 “嗯。”慕容绝璟此刻忍着疼,背后两支箭矢插着,能站得如此笔直,装着一副无异的样子,已是不易。 夏诗昭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难受得要命。 慕容绝璟这才方扯动了嘴角,慕容绝珛看向众人的目光一收,又再余光朝这儿投了过来。 只是这一瞬,脸上全然是笑,倒是没再有了什么其余深藏的东西。 此刻目光再遥遥落到清太妃与琴瑶的身上去了。 此时一帮人早已起身,看到皇帝这道目光,隔得远自然不能说话,于是清太妃便已经和蔼慈祥笑着领着众人上前来了。 一手牵着琴瑶,一脸却是自然的样子:“没想到今晚这般好运气,带着瑶儿走这条路,却是能够遇见皇帝,也看见了琴将军。” 后宫中妃子与男子极难相见,哪怕是兄妹都不行,更别说向来行事主打低调的她,要做个安分守己的太妃,自然是没什么机会见。 此番一见,哪能没有动容的道理? 只见此刻清太妃脸上笑得都多了几分喜意。 而随着一起上前来的琴瑶看到自己的爹爹此刻正站在威严的慕容绝珛面前,也自知分寸的微微低了头。 这一个动作,顿时惹了慕容绝珛的目光。 慕容绝珛脸上是不变的笑。 而后在这样的气氛中,只有慕容绝璟此刻是仍旧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处。 这会儿握着夏诗昭的手倒是稍稍用力,再圈紧了一些。 一脸的面无表情,更是不愿掺进这样的乱局中来。 夏诗昭此刻也显然只想着要如何脱身,看着这番局势,只是浅浅一笑。 感受着慕容绝璟手上的力道,微微心慌。 可是,纵然不说话,只见此时……清太妃的目光不过是在琴将军的身上停了一会,下一瞬已经是慈笑着再望了过来。 仿佛看完琴万远,动容完了以后,眼中便有了微微的变化:“没有想到,璟王与璟王妃也在这里。” 这真是一件奇事儿,璟王已是成家立业的王爷,且有着自己的王府,纵然哪朝哪代都没有王爷深夜带着王妃在这皇宫中溜达的。 更甚的是此刻皇帝看到慕容绝璟在宫中,还没有半点惊奇的样子,只是方才说着那句话:璟王与璟王妃在这里,太妃和琴家小姐也在这里。 其中显然就是存在着些许异样。 清太妃的眼中已经出现了压抑的光芒,看到慕容绝璟在这宫中之时,眼中的讶异也收了半分。 此时只是刻意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却是淡淡的笑着,忍不住的动了身子,朝后一瞥,直接看回了身侧通往太虚宫的小路。 此时就这般再用莫名的眼光,笑着看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刻仿佛也感受到了这道目光。 似是一瞬间的抬眸,对上了清太妃的笑。 清太妃只是自己出神的寻思,却没想到慕容绝璟会看她,霎时稍稍一愣。 顿时又是轻和蔼的笑了出来。 却是已经像是明白了什么,勾起了眼眸直看着慕容绝璟:“今夜真是意外,不知道璟王与王妃怎么会在宫中呢。”就像是不解,有些许感兴趣的关怀问着。 似暗喻进宫是想做什么,笑得却是慈祥。 只见夏诗昭听到这话,本就在刻意忍着的身子微微一颤,而慕容绝璟微垂着的眸眼却是微微一收。 夏诗昭的手一抓紧:“太妃……” 慕容绝璟听着清太妃此刻探究的语气,略苍白的俊颜只是漾起了笑:“本王在自己旧时的寝殿,太妃有意见?” 顿时把夏诗昭的话语声压了下来。 这一句话仿佛带着笑意,却是不留情面。 在场的人霎时目光全挪到慕容绝璟身上去了。 琴万远正看着琴瑶,还在担心方才慕容绝珛的心思,与清太妃相望,这一刻也只看到了慕容绝璟身上,仿佛是瞬间微微的一愣。 当年的事情他也有参与,此刻旧人见面,看到慕容绝璟这样好端端的,自然是惊几分,更是慌几分,霎时微微不自然。。 而慕容绝珛却是笑着在听清太妃讲话,听到慕容绝璟这般回话,已经神色略微微妙了起来,唯有这脸上的笑,一直没变过。 清太妃也是脸上的笑容一收,慕容绝璟与她这般说话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在前时,也同是这双生殿前,他已是不温不热的态度,顶了她的话头。 这会儿只是看不出脸上的神情:“璟王多想了,我老人家只是……问问而已。” 面上的表情都已经是浮现出了别样的笑。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的视线都像是在上下打量。 可慕容绝璟在这一瞬只是冷着脸,略微有些气虚的样子,可偏偏对上了清太妃的目光,只是将身子站的更直一些。 俊颜上扯出的笑只是越加的风华:“本王还以为太妃对本王有兴趣呢,在皇兄面前问本王这么多。” 清太妃脸上顿时稍稍变色,可也只是随和的笑了出来:“是我多话了,惹得璟王不痛快了。” 此刻只有琴瑶感觉到清太妃牵着她的手,显然抓了一下。 可正也是此时的这一抓,让她更是看着慕容绝璟。 此刻走近了看,才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比方才隔着一段距离看,更要俊美得摄人心魄。 慕容绝璟似是不愉快,还因太虚宫中的事而冷着眸,又是因为背后的痛,仍要硬撑着,此时的目光也越是坚毅,比寻常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温润中的刚强之味。 琴瑶越是看得有些出神,在这被清太妃握得微微一痛的手上,稍稍红着脸,不自在的重新低下头。 这样的一幕,落在琴万远的眼里只觉得触目惊心。 没人留意到这一幕,唯有清太妃此时虽然与琴万远打招呼却是还在将心思落在慕容绝璟身上。 此番却是看向了夏诗昭:“那璟王妃呢?今日进宫来,怎么不来太虚宫与我坐坐。” 夏诗昭只见话题从慕容绝璟转到了她的身上,这一瞬也只能跟着笑。 心中却是一怵:“诗昭进宫是为了……” 未等说完,慕容绝璟幽沉的声音已再而响起:“今日是本王与诗昭成亲数月的日子,带她进宫中,看看本王旧时的宫殿,顺便回味一下前些天。” 这一道声音把夏诗昭的话压了下去,她明知道他是为了让她居于背后,此刻的事情交予他来。 夏诗昭只是更难受得心要扼起来,明知道他在强撑,听着他的话,又直是面色一变。 此刻只是羞迫的笑了笑,一副新婚娇羞的样子:“嗯。” 谁能知道她的心都揪起来了。 清太妃看着这一瞬的旖旎暧昧,这一瞬只能收了目光,脸上的笑再一次被慕容绝璟的话堵得不自然。 她确实是从这条路上过来,意外的看见了慕容绝璟,却是仍旧一事无成,可这会儿想到自己在太虚宫准备的那些机关,也只是更加笑了出来:“好,好……原来是这般,难怪碰巧在这儿能遇到璟王与璟王妃,如此说来倒不是个意外了。” 慕容绝璟也只冷沉的扯着笑。 “自然不是意外。” 这一瞬只温柔的抬眸,仿佛用了情的再看向夏诗昭。 “诗昭。”温柔的喊着。 夏诗昭看他这个样子,面上怎么样都看不出来是受了伤,这扯着唇笑的模样像是让人情不自禁沉沦一般,可只有她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这一瞬也仿佛急得将他扶好:“嗯。” 应得也让人心软酥麻半分。 还是想着要如何在这个局势中全身而退才好。 顿时众人的表情又是另一番模样。 琴瑶在听着,低低笑着,心中算是有略微的感觉。 而此刻只有慕容绝璟和清太妃在说话,夏诗昭时不时笑得幸福的配合一下,可偌大的交岔路口前,双生殿在身后,除了他们几人,站着的并不仅仅只有无胆说话的宫婢,还有一直没出声的琴万远,乃至慕容绝珛。 慕容绝珛此时就只是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是仍旧难以分辨喜怒的表情。 看着这会儿清太妃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目光,自方才便沉默的声音才重新出现,掠入了众人的耳际中:“太妃和璟王说得愉快,倒是把朕给忘了。” 这一刻,已经不是喊慕容绝璟“绝璟”了,而是喊了璟王。 清太妃霎时稍稍一震,顿时不敢太露锋芒,只得笑了笑将这一切敷衍了过去。 而琴万远却是想赶紧带着琴瑶告辞:“皇上,这天色也不早了,臣今夜有幸见到了太妃,小女也与太妃叙旧得够久了,臣也该将她带回去了。”跳大宫在。 慕容绝珛却是笑着出声:“慢着,不急。” 除了琴万远想走,夏诗昭这一刻扶着慕容绝璟,心急如焚,甚至比琴万远更着急。 ----- ps:哒哒哒~~加更个 () 本王,倒不觉得 看着这会儿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子微微一晃,仿佛撑得久了,有些到了极限的样子。 虽然风骨犹存,外人看不出来,可她站在他的身侧,一手还扶着他,自然是感受得分明。 慕容绝珛还在前边轻笑着拦下琴万远,而夏诗昭这一瞬看着众人。 清太妃已经被方才慕容绝珛那句似玩笑似正经的话吓到了,此刻收敛着本性,只慈祥和蔼的笑着。 而一直不曾说话的琴家小姐则是微微低着头,仿佛这宫中的事情,她一介官家未出阁的小姐不便添语,没有位分,此时也没有说话的余地。 干脆极有分寸的闭口不言。 而琴万远则是此刻脸上神情立即不自然,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珛。 “朕还有些事想要与琴将军说。”慕容绝珛出了声。 这一瞬看向众人的眼神里头,都变得柔和了许多,已经没有了方才那帝王的疏离之感。 夏诗昭感受着此时的气氛,再看看慕容绝璟。 俊美无俦的脸上,轻淡的神情依旧,眉目间的神采依旧俊朗得让人难以挪目,因为一直一动不动,也一直忍着痛,所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让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有一种隐隐撩人的气势,不自觉的吸引人沉浸其中。 可更是因为这种感觉,才越叫她心慌。 明知道他在太虚宫正殿中已经因为寻不到解药,眼看着功亏一篑而愠恼了,此时还在这样的局势中强撑。 看着他闷声不语,两个人的心思都在此时凑到了一块去。 “皇上……”夏诗昭淡淡的出了声。 他疼得不便开口,那便由她来开口了:“天色已晚,妾身与王爷在宫中逗留已久,想先行告退出宫,不便再在宫中停留,还望皇上准许。” 众人都在止声,霎时只有夏诗昭的声音最清晰。 只见慕容绝璟暗沉的眸子微微敛了一下,紧抿的嘴角扯了扯,仿佛是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没吱声。 他确实是想走的,只不过没了力气。 夏诗昭这会儿开口,倒是正合他心意。 清太妃此时却是身子微微一怔,脸上不自然的笑更加扬起,笑得更不自在了。 “既然都进宫来了,好不容易一起在这双生殿前遇上,怎么又要这般急着走呢?”显然是不想的。 方才琴万远要离去都被拒了,她怎会让他们这般轻易离去? 只见此刻似是因为夏诗昭开口,清太妃的脸上霎时又出现了想要探究慕容绝璟的神情。 几乎是一瞬间,这话语声出,又像是想看看慕容绝璟是不是不对劲,难道真的…… 夏诗昭只是对着慕容绝珛告辞,却是没想到清太妃方才才被唬得收敛,这一会儿竟然又出声说话。 眼中此刻有微微的不自然,思虑一瞬:“回太妃话,晚了呢,诗昭与绝璟确实是不便还在宫中的。” 清太妃显然无动于衷,这般时候越是来了想要留下的念头,心中的可疑之心变得越加重了。 这一瞬趁着慕容绝珛还没开口,好像片刻凝眸,就想看看慕容绝璟。 难得璟王这会儿不出声说话了,岂不是……有些奇怪? 慕容绝珛这一刻倒也不出声,就只是在看着清太妃说话,幽深的眸子仿佛没有焦距,也没有将眸光真实的落在谁的身上。 终于…… 看似灵脩帝不说话,那便是默许了。 越看清太妃这个样子,夏诗昭只不想纠缠。 此刻看了身后的司鹄一眼,便是想使个眼色,让上前来一起,准备正式告退。 扶着慕容绝璟的手也微微一收,瞬间就想转身走。 清太妃蓦地再出声:“璟王今夜的脸色怎么有些苍白?” 夏诗昭已隐隐抽了一口气。 老歼巨猾,心思多疑过度,想要瞒住清太妃安然无恙的离开,颇有难度。 此时只好笑了笑:“兴许今夜的夜风吹多了,有些凉,诗昭的脸色也有点白。” 清太妃眸光微微一睨,确实是这个样子。 这会儿只不说话,只是笑着看…… 可只见在这个时候,琴万远还在牢牢看着自家女儿,目光紧锁在琴瑶身上,而琴瑶则是在听着这些对话,却低头不语,其余宫婢则是静静等待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偏偏这一瞬的慕容绝珛只是似笑非笑,权当眼前的是家常谈话,这一刻也没制止清太妃,也没回复夏诗昭的请离。 就像是两方权势制约一样,若不是其中一方太过分,他倒不会猛然插话。 如今唯有一个明确的决定,便只是不让琴万远如此随意告退而已,甚至把琴瑶也留在了原处。 慕容绝珛此时不说话,笑笑的样子,倒是让清太妃脸上慈祥和蔼的笑容又更深了一些。 “如若不然,就今夜留在宫中小宿,此时陪着我们一同在这赏赏星辰,聊些家常,倒也不错。难得这夜色如此之好,还能一并有缘在这双生殿前遇上。”略微看向慕容绝璟,“想必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慕容绝璟本是有些幽冷的眸子一收,听到这话脸色分明就不太愉快了起来。 此时眉宇紧蹙,分明是拖得久了背后有些疼。 夏诗昭只觉得手上被握着的力道加重了一些,他的指尖也冰冷得很。 这会儿她也有口气像是一直哽在了喉间,像是也被清太妃说得不痛快。 这样子,显然就是故技重施。 心里似乎有闷气…… 只见这一瞬…… 她没张口,倒是慕容绝璟的手猛然一收:“本王,倒不觉得。” 他终于又开口了,夏诗昭只觉得心口处猛地震了一下。 这一霎像是感觉脑袋一片空白似的…… 他似是真的撑到了最后的极限,此刻只蓦地让人觉得气势凌人,隐约有种可怕的感觉在其间。 如玉的眸子,方才嘴角边冷噙的淡笑,只在这一瞬全然不见! “绝璟……” 夏诗昭只忽地觉得手上的力道一收,他修长的指都紧紧拧到了一块,司鹄站在身后处也已直直紧绷了起来。 仿佛全然只在这一瞬,夏诗昭只觉得一个站不稳,已是他要将她带走的样子。 似是最后的淡然,不露半点异样,默然:“皇兄,今夜绝璟府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琴万远在场,琴瑶在看,乃至更多不明所然的宫婢,还有此刻正觉得不对劲,想起自己太虚宫中那些机关暗器的清太妃。 所有人此刻都在看着慕容绝璟。 似对这三王之首的璟王再一次叹为观止,这气度,这气势……令人遥望。 九年不出,一出便是那般轰动,再见还是这般不羁,就像是皇室礼法与他无关一般。 就这般带着璟王妃离开……。 夏诗昭步伐一滞,显然是也觉得有些不妥了,慕容绝珛还没出声,但凡哪怕是亲兄长,可如今也是皇帝,众人面前还是要给三分面子的,更何况之前便已经先行派司鹄进来查探了,今日又再临时起意的说要进宫。 帝王之心虽然大,能容忍,让他们今夜在宫中随意,可纵然是这样,此刻方才行礼已是藐视君臣之间的礼节,连微微躬身都不曾有,此刻又是这般说走就走,全然不将这江山之主放在眼里的样子…… “绝璟……”明知道他是伤得严重,今夜之事也是没有办法。 如今无法取舍,就此离去确实是最好的…… 似乎感觉到夏诗昭步伐的犹豫,慕容绝璟的手只微微一收,眼中已经有了痛到了极致的深沉。 他再如何装作无事,再如何不把这疼当一回事,可背后两支箭矢不是玩闹,终究是血肉之躯。 夏诗昭心疼得不行,他每挺直了腰走一步,她的心间就似滴血一般。 这会儿只能下定决心,咬了咬牙什么都没说的与他走。 就连璟王妃都这般随着璟王走了,全然不曾看皇帝一眼。 琴万远似为此刻的阵势吓了一跳,清太妃也似觉得意外,而琴瑶,低着的头已经仓促抬起,目光紧紧落在了前方正离去的背影身上。 众人都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虽是离开,可璟王与璟王妃今夜离去的步伐倒是慢的很。 再举眸,略慌乱的看向此刻一直一言不发的帝王。 只看见慕容绝珛眼里的暗芒一收,似留在嘴角边的笑都……有了些难忍的心寒。 他是疼爱慕容绝璟,也对他怀有着愧疚之情,可这些日子来,渐渐有着什么已经淡了。尤其是自从百官夜宴一出后,慕容绝璟风华再从双生殿出宫,明是应当有蛊毒,应是八岁孩童的模样,却此时显然不是这个样子。 此刻也并非月圆之夜,他却依旧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到底连他也有几分看不分明了。 这会儿慕容绝珛放在龙袍间的手只暗暗一收,看着慕容绝璟在前边不羁离去的身影,只又是脑子响起了入海的回禀,‘璟王调遣’的金牌再出,任意调用禁军之事……下了些珛。 终于再出了声:“绝璟,你也慢着。” “朕还有事要说。” ------------- ps:第一更,姗姗来迟……道歉o(n_n)o哈 () 一文一武,两全其美 慕容绝璟硬撑着离开的身子一僵,此刻听着从后头传来的话音。 慕容绝珛的声音听似还如寻常,可是这会儿眉头微微一皱,还是发现了哪里有些不太一样。 “皇兄。”沉了声。 就好像是从齿间挤出来一般,已差不多是最后的力气。 夏诗昭此刻也震住了,本就在犹豫要不要走,此刻也顿住了步伐。 慕容绝璟转身,夏诗昭也霎时跟着转身。 两个人都一齐停了下来。 只见慕容绝珛此刻看到前方停下的两道身影,才缓缓的收了声。 果然是帝王之样,哪怕声音里头再无波澜,也不见怒意,却是仍让人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势。 慕容绝珛此刻就这般望着慕容绝璟所在之地,慕容绝璟也顿然抬起了眸。 两人就在这天地中对视。 意外的,慕容绝珛倒只是笑了笑:“说完了,你再走。” “再停留这么几分钟。” 又是好皇兄的样子,熟悉感蓦然而来。 慕容绝璟微微挑着眉,紧抿的唇在这一瞬间动了动。 若不是他这一声喊,只怕他已是带着夏诗昭一起离开了,更不会有此刻的停步…… 可是步伐停了下来,此刻就只想看到底想说什么。 琴万远显然一怔,没想到慕容绝珛把璟王留下来了,而璟王也正的站停住了,此刻只有种越加不安的感觉在心中。 清太妃则是也没想到,慕容绝珛不说话便已,一说话还是挺有分量,却偏偏……话中之言。 差话珛齿。说是有事要说?只是不知道……会说什么事。 这么些年来,清太妃对这慕容绝珛有几分敬又有几分怕,其中还隐隐带了一些不急于一时的忍让,她承认慕容绝珛的治国手段,也知道如今的慕容绝珛经过了多年的皇位争夺,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已不是随意任她拿捏的了。 于是做事也都稳妥了许多,生怕被看出点猫腻,从而功亏一篑的祸害自己,罪累琴氏。 此刻只一言不发,只是和蔼的笑着,等着看戏。 却只见慕容绝珛这一瞬淡淡收了笑,不看慕容绝璟了,倒是顺之朝这儿看来。 这么一道目光,将她吓了一跳。 慕容绝珛此刻的目光就像是睥睨天下一般,也像是洞悉了事事,让她无所遁形,竟然被看得一心慌。 下一刻慕容绝珛已经出声:“琴家小姐?” 低低的声音,仿佛由喉间震动而出,有种说不出的低迷。 明明是看向清太妃,可这一瞬却是对着琴瑶说话。 琴瑶心思正留在慕容绝璟身上,想着慕容绝璟要走了,却又停下步伐了,还没恢复心中那些连她自己都觉得微乱的所思所想,更没留意慕容绝珛要说什么事,可这一刻听到前方这明黄色身影的帝王喊她。 只一瞬间跪了下来:“民女琴瑶,见过皇上。” 年纪虽小,却是教养极好,也知分寸。 慕容绝珛眼中似掠过一丝满意,哪怕是他想要做什么事儿,都已不觉得太愧疚。 “起来说话吧。”轻而像是如迷雾中穿出的声音,还带着固有的威严。 此刻只是不想吓到眼前的女子,放柔了声,却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他这般喊琴瑶,琴万远都已经颤了起来,最怕的事情…… 当年蛊毒之事,他曾起了弑君的心思,此刻慕容绝珛若是真对琴瑶有心思,那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只怕琴氏一族日后如履薄冰。 这些年已经步步为营,收敛了许多,就是怕慕容绝珛找到借口除掉琴氏,此刻小心翼翼的维持了原本的家族荣光,只怕是岌岌可危。 “瑶儿,不可起!皇上身份高贵,你怎能站着与皇上说话?!”见琴瑶欲遵旨站起,这一瞬已经失了分寸的喝了起来。 琴瑶站直到一半的身子一僵。 琴万远已再出了声:“皇上,瑶儿庶出分位低下,又不知礼数,臣还是……先带她回府管教管教。” 慕容绝珛眼中的柔光已一敛,抬眸不见笑意:“朕与她说话,琴将军急什么?先退下。” 又是笑意出:“朕……不罚她就是了。” 这般优待的话语,只让琴万远更是怕,可看此时慕容绝珛这话,已然是不想让他插手了。 若是再放肆,怕是……连他自己都不能安然度日了。 此刻只能收起了眼中的急切,不安的看向琴瑶。 琴瑶见自己爹爹这语气,此时一直半僵着身子,既遵从帝王之言,又是不忤逆琴万远。 慕容绝珛看她这模样:“起身站直吧。” “是。”琴瑶这才没法子,站直开来。 清太妃此刻也稍稍勾了眸眼,从慕容绝璟身上挪回了多余的神思,已不再是想看戏的心态,今儿这戏……看似都唱到自家琴氏身上了,火都烧到自家门前了。 此刻早已没再握着琴瑶的手,目光却全然已挪到了琴瑶身上。 不知这皇帝……把琴万远与琴瑶留下来,又再将璟王、璟王妃留下来,是想做什么? 满殿前的寂静,只有这白玉围栏绕着湖景,让人觉得好看。 在这沉寂声中,只有慕容绝珛再淡淡询问出声:“琴瑶今年韶龄几何了?” 琴瑶身子微微一颤,从没感受过这样的压力,此时一颗心只犹如擂鼓作响,自知自己已经处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此刻只轻轻低下了头:“回皇上的话,琴瑶今年,二九了。” 慕容绝珛对她笑得仍是温和:“倒是个该婚配的年龄了。” 琴万远这会儿真是一震,惊了起来:“瑶儿她已……” 对上了慕容绝珛眼尾扫过来的目光,只得闭上了嘴。 “你回答。”看回到琴瑶身上。 琴瑶此刻咬着唇,不明白帝王之意,可在这儿问她的年龄,再如何笨拙,她都知道究竟是欲意何为,只怕是**不离十…… 娇俏的脸上已稍稍爬上几缕红润,哪怕再不愿,也不想被人指婚,可也只得老实回答:“回皇上,是到年纪了。” “可有婚配?” “未……” 慕容绝珛本就身材颀长,剑眉凌厉,器宇轩昂,颇有几分慕容绝璟的样子,看得琴瑶有些慌乱。 且他此刻问话的样子,倒真像是她的兄长一般。 刻意敛了帝王之势…… 琴瑶回答完后,已经不敢再多说话。 慕容绝珛倒是笑了起来:“呵呵……那真是正好。” 目光已出人意料的再落回到了慕容绝璟身上:“绝璟,琴瑶倒是个好姑娘。” 慕容绝璟此刻一震,眼中眸光仿佛一敛,蓦地暗沉,已经再投望了过来,就这般与他相视。 一瞬间的……沉入心扉。 “皇兄。” 压得低沉的声音,挺拔的身子也僵在原地,仿佛瞬息之间的明悟。 但眼中似是不信,那一句话没从他口中说出来,他不愿信。 夏诗昭也微微一杵,似是想不到,听到了这一声问话,也似是不想相信,可…… 此时就只顺着慕容绝璟的目光朝慕容绝珛身上看去,只见这一袭明黄的身影站的笔直,根本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琴瑶是个好姑娘?然后呢? 隐约猜到了之后的话,夏诗昭一瞬间无意识的咬了牙,这一刻在唇上都咬出了齿痕,痛得不行……心里也抽紧得不行。 抓着慕容绝璟的手……这一瞬也已控制不住的用了力道。 慕容绝珛看着众人一惊,脸上的笑还停在唇角。 这一刻,已经再幽幽出声:“如若不然,朕做个媒,替你们牵个姻缘线可好?” 众人全数抽气! 皇上这话是……要赐婚?要给琴家小姐赐婚?赐给……璟王?! “皇上!”琴万远霎时大呼。 仿佛不可置信!他原以为是慕容绝珛看上了琴瑶,可这会儿,竟然更让人觉得可怕起来! “瑶儿不行……”已顿然失了声。 慕容绝珛不待他说出口,略带威严的声音已响起:“就把琴氏幺女赐婚于你做侧妃。” “嘶……”彻底抽了声。 琴万远此刻身子差点站不稳,而清太妃也似猛地吓了一跳,慈祥和蔼的脸色蓦地变得苍白,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珛,似是不信,竟然当着面如此意外的便给琴瑶赐了婚,这可是琴家的小女儿,与璟王赐婚,做侧妃……。 “皇帝……”显然也无法接受。 琴瑶也似怔了,方才那微微红着的脸,此刻蓦地全然猛地烧了起来。 初遇已不是初遇,遇见……方才那一眼也已深深停留在了她的心中。 这一刻只似被雷劈了一般,定定站在原地。 “民女琴瑶……” “怎么,不愿意?”慕容绝珛这一瞬压低了的声音,仿佛携着不容质疑。 琴瑶彻底失了声。 甚至不知要如何看向慕容绝璟,而慕容绝璟这一瞬,却是第一次看向了这个女子。 一袭淡紫色的裙装,做事也温婉有礼,几乎是不曾有太多存在感的存在,可偏偏这一瞬成了众人的焦点。 慕容绝珛此时只再笑,仿佛为这一庄亲事道好:“琴将军是景台国的镇国公,名门望族,也自是辅佐着朕登基,琴家小姐出身将门,倒也合乎体面,不算是委屈了绝璟。而璟王妃出身太史令之家,是为文史出身,一文一武,一正妃一侧妃,倒也两全其美。” () 一个诗昭就够了 话语说得冠冕堂皇,根本不容拒绝:“琴瑶,若朕没记错,你是庶出之女,嫁于璟王做侧妃,有高攀之嫌,也不算是委屈。” 琴瑶彻底没了话,此刻僵在原地,显然还没有从这一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她……要嫁给璟王了? 此刻琴瑶抬起了头,也第一次正式的看向了慕容绝璟。 之前都是悄悄的凝望,只见这一瞬……也就这般对上了慕容绝璟那一双有点幽冷的眸。 她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他在这天地中站着,映着身后巍峨的殿宇,好像天地间都在他脚下一样,这一身有些幽冷的气质,看起来有些离人疏远,千万里之外,可又偏偏神采清隽,自有一番玉质爽朗在其中。 有威严,而更多的是一种正气。 嫁给璟王,何止不算委屈,简直是最好的归宿。 这一刻对着慕容绝璟的眸光,一瞬间的低头…… 心里似若娇花怒放,也似在尽力拿捏着分寸……毕竟自己家教养也是良好,自不会像一般女子那样肤浅。 可此刻……琴万远只面色惨白。 整个琴氏与璟王是有蛊毒之仇的,若说琴瑶嫁给了皇帝当妃子,整个琴氏从此步步惊心,家族荣光岌岌可危;那么若是嫁给璟王,那只会是不共戴天的弑杀之仇,若真有真相败露的那一天,只会是惨绝人寰。 连琴瑶都分不到半点好处的…… 毕竟只是起了杀心要杀帝王,可对于璟王来说,这可是确确实实害他成了闭门不出九年的窝囊之人。。 更别说当年那个逆蛊…… 如今虽看璟王毫无异样的样子,可终究有没有中了蛊毒,还未可得知!琴氏与璟王有几分暗伤过节,他知道! 琴万远急得想拒绝,可是慕容绝珛此刻只笑了笑,根本不容其它人有说话的机会。 看向琴瑶:“你可愿意?” 琴瑶自然是心里愿意的,有的时候人相遇的一瞬间,便无措的乱了芳心,更别说她在府中其实也曾经听闻过璟王的传言,说是璟王虽闭门不出,可到底是风华绝代,人人都说璟王做事大气,能够监国而不盗国,又英明睿智,骁勇善战。 这些年来璟王虽然不处理朝廷政事,可璟王一笔朱红批了整个江山,以及只在帐中运筹帷幄,便将敌军吓退的过往事迹,还仍在京中小姐们与当年朝廷大臣的心中。 有些东西,过了这么多年,也是不会变的。 更何况她此时看着这一道目光呢……就好像穿过了层层雾霭,从里头看见了他的深沉。 仿佛这些年遇到了好多事,她想要看看他心中的沧桑。 若是此生能得到这样的男人的呵护,那应当是最幸福的…… “皇上,琴瑶……”愿。 话还没说出口,只见另一处,已经有一道如九天传来的声音划破了天际。 “皇兄,我不愿。”慕容绝璟的声音。 琴瑶的话就这般断在口中…… 此时众人怔怔的望去,乃至于琴瑶……就这般看向了慕容绝璟。 只见慕容绝璟就这般出声,全然已压过所有的声音,话中仿佛带着冷意。 这一瞬……带着隐隐的魄力,沉如石钟,竟让人觉得似一点可以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慕容绝珛霎时凝眸,此刻就这般倏地看向慕容绝璟:“绝璟!” “我不娶侧妃。”沉而严肃的回绝。 “这件事,不由得你。”慕容绝珛话语声也不容置疑。 “皇兄!” 慕容绝璟的墨眸只一冷,这一瞬好像背后的箭矢也跟着再入肉几分,气急攻心。 两人就这般在这里对视。 琴万远此时听着这些话,终于松了一口气,璟王开口拒绝了,这就好,这就好…… 可也似在这一瞬,更加的悬了心,如此坚硬的态度,就是表明了不愿娶,可若最后反驳无效,慕容绝珛还是决定要赐婚呢? 这一娶一嫁,瑶儿的处境肯定是越加难了。 此时只高兴不到半分的脸色,又霎时黑沉起来。 而琴瑶已是被这厉声的拒绝震到了,此刻一杵,就这般僵在原地,像是众矢之的…… 仿佛像是一瞬间的寂静,唯有慕容绝璟还在与慕容绝珛对看着,两人身上的气势都不凡,此刻就这般对看着。 慕容绝珛一袭明黄,站在这殿前,站得笔直不容反抗,而慕容绝璟也似在这突如其来的赐婚中不肯让步。 夏诗昭,此刻还在脑中一片空白,显然是被这蓦然而来的赐婚惊掠了脑中的思绪,仿佛被人冷抽了一般,心口间都是火辣辣的疼痛。他因为箭矢入肉而疼得仿佛一瞬间收手,而她却是紧紧握着他的手,心因为一瞬间慌乱而抽痛。 这一瞬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心口某一处,一痛…… 喉间像是噎了一口气般,上不去下不来。 此刻帝王与璟王间的箭弩拔张,威严的压制,断然的拒绝…… 夏诗昭只觉得心口间沉得缓不过劲来。 似有苦涩的话语吞在喉间,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一天一般,更没有想到这般突然,此时只觉得没有立场讲话。 她……不愿! 所有苦涩的话语吞在喉间,而他却是先将这些说出来了。 夏诗昭此刻眼中是明亮的,仿佛有种全然未感受过的暖意在心中,在这般时候,他竟是第一声说不愿,他也不愿意。 然后握着她的手,却是一紧。 有什么比这一刻的感觉,还要来得直入人心。 “绝璟……”可越发是这样,就越是心里难受,他这样又当面起冲突。 慕容绝珛此刻已经冷了脸,分明知道慕容绝璟不愿意,可此刻他已经开口赐婚了,又岂有收回去的道理?更何况本来就不是单纯的赐婚这般简单。 此时只冷淡开口:“这事儿朕已经决定了,璟王府中一直没有亲眷,你身边的贴己人也太少了,景台国哪有哪个王爷是仅有一妃的?” “如今别说再加一个侧妃,也不算多。” “一个诗昭就够了,本王不要多。”冷冷的出声。 “绝璟!”此刻看着慕容绝璟就像是顽弟。 可原本笑着赐婚的眼神,这一刻已经掀起了暗涌与冷光。他就是因为他这般频频的忤逆他,所以才下了决心要赐婚的,今夜让琴瑶进宫,为的也就是此刻,让璟王与琴氏联姻。 清太妃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异心,他在百官夜宴与慕容绝璟双生殿留宿晨起那一日已经探了分明。 清太妃他不会再留,琴氏一族与当年蛊毒之事有关系,他也不会再放任,这些年瑞王手握军权,也该跋扈个够了,权势迭起间他也该开始设局,开始收权了。慕容绝璟是一把利刃,也是此刻为他所忌惮的一笔势力。 虽有疼爱与愧疚,但他终究是个帝王,要坐稳皇位又如何感情用事? “你最近是越来越不把皇兄的话当话了。”隐约不悦,却又不严厉指责。 听得出来此刻的威怒,却对慕容绝璟还留有几分特殊的关怀。 可这话语……显然就是最后的通告。 慕容绝璟听着还是停在了原处,这一瞬仍旧是与方才一样的态度,只是目光炯炯间…… 捂着自己的胸膛,嘴角轻扯得见不到一丝弧度。 “绝璟不敢。” “当初朕给你赐婚璟王妃之时,怎不见你如此严厉拒绝。” “知心人只需一个,那时心中怀空,此时不需。”牵着夏诗昭的手只握得更紧。 却显然是用了力气,借着夏诗昭挺直了腰脊。 回是出这。淡淡的话语声,沉而有力,直入人心扉。 夏诗昭这会儿虽然不能出声,也不容插话,可听到他这话已经隐隐心里感动得难以言喻。 听着慕容绝璟这话,眼里隐约闪烁水光,不是哭却是动容得无以复加,只蓦地反手握住他的。 感受到这一瞬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慕容绝珛扫过慕容绝璟,甚至看到夏诗昭身上来了。 暗眸一挑,就像铁了心肠一般,摆手:“无需多说了,朕已决定,就这样办!” 已是他决定好了的事情。 慕容绝璟只眸光一沉,这一瞬扯着的嘴角说不出的冷凉,仿佛是看似说不通了,直想转身就走。 “我不娶。”冷冷丢下这一句。 众人再抽气。 直看着慕容绝璟转身就走,夏诗昭也一愣,也被这蓦然而来的力道带着身子一动,步伐一挪,知道慕容绝璟此时到底撑得多辛苦,心中也一疼,这一刻不需他再多花力气,她也跟着走了。 璟王、璟王妃看似就这般一齐伉俪作气。 “由不得你不娶,朕意已决!”慕容绝珛冷了脸。 这一次是真的动了帝怒,可是慕容绝璟仿佛也是真的不打算接受。 清太妃又凝起了眼,看戏起来,琴万远则是看着慕容绝璟这般决绝,又开始松了一口气来。璟王真的不愿,身为帝王的慕容绝珛也没有办法,他琴氏逃过一劫,琴瑶逃过一劫。 可是琴瑶这会儿没想到……慕容绝璟真竟然这般不留余地的回绝了,心里也仿佛受了伤,微微垂了眼眸。 惹人心疼。 慕容绝珛这一刻只站着,他想要赐婚,都这般难了? () 拿璟王妃作威胁 这会儿直看着慕容绝璟带着夏诗昭离去的场面,一牵着走,一个在其后紧紧跟随,倒是夫唱妇随得很。 从此时站着的角度看去,只看到慕容绝璟站得笔直的背影,就这样像是踏在血海中走,几分凌厉之感,从背影上倾透出来。看得他眉目一深,心中是几分不忍。 终究是对这个弟弟有着愧疚,此生都不想为难他。 看他这般疼爱夏诗昭,倒像是这辈子只想要夏诗昭一个人,郎才女才,郎貌女貌,倒是天下间的绝配。 夏天衡养出的这个女儿,倒是也得他的心意,自然也能讨得慕容绝璟喜欢,作为哥哥他的心思甚是欢喜,当初那一场赐婚,没赐错,也是成就了一桩好的姻缘,歪打正着…… 可此时,看着慕容绝璟这决然固执离去的背影,没有半分可商量的余地,只又蓦地想到了另外一处去,霎时眼中的愧疚慰籍之情又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下慕容绝璟当着众人的面忤逆他的恼怒。 琴将军在此,清太妃也在此,宫中的宫婢也在此,慕容绝璟竟然这般当着众人的面置他的帝王之威严而不顾。 若再放任下去……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这一次,是要逆旨不尊了?” 众人听到这一问,心口间的心都仿佛停滞了一般,不会跳动起来。 璟王若真不愿纳侧妃,那便私底下与皇上好好说就好了,说不定皇帝也不过是一时起意,也不是非要予琴家小姐赐婚不可。此时这般不留台阶下……只怕这事儿,是真的没有回绝的余地了。 只见慕容绝珛冷沉的眉眼一勾,这般与慕容绝璟相似而又多了几分帝王之尊的脸上,多了几分偏执。 从小到大,他极是疼爱他,亦也不会逼他做什么事。 可如今不一样了,他以帝王的身份,这么多年护着他,他一从璟王府出来就这般忤逆他。 初时在百官夜宴上还好,而后在双生殿就越发怪异了起来,此时这挺拔的身子,比他还要多了几分不容胁迫的威严,无比刺目,像极了前些年刚登帝位的他,意气风发。 似是夜太黑,看不见慕容绝璟背后的异样,于是便停在原处。 慕容绝璟在前方,还在牢牢牵着夏诗昭的手,这一刻已经几乎用尽了力气,再能忍痛,都经不住这般尽力坚持。颀长的身影看似挺拔如松,可其实随时都会在众人面前倒下。 此刻听着慕容绝珛从身后传过来的话语,无论说什么,其实都难以再回复半句。 夏诗昭也明白,于是此刻感动得心里像是掀起了波澜,眼睛湿润得想哭以外,只紧紧咬着唇扶着他,这一瞬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慕容绝珛等待了半晌,没等到慕容绝璟的任何言语,这一刻真的龙威大怒起来。 “越来越不知礼节了。” 琴万远这会儿已经彻底的放了心,眸光一轻…… 清太妃则是笑意更深了几分,如此甚好,简直就是峰回路转,耐人寻味。 琴瑶此刻却是一直低着头,脸色红得要沁出血,却是难过的。 本是局外人,今日不过进宫来看看姑妈,却是被不知不觉中卷入这一场赐婚,女子第一次初嫁,嫁的是生命中难以企及的人物,却又被当众这般毫不留情的拒绝…… 换谁都觉得难堪。 可此刻却也只能坚持着,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依旧淡淡的笑着,就好像不在意…… 可是心中,又哪能不在意呢?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唯有慕容绝珛最令人瞩目,皇帝动了怒,天下都要动容三分,此时璟王会是什么下场…… 众人不由得多了几分心思,默默屏息看着这一切。 却没想到,怒极到了极点,慕容绝珛却是笑了:“璟王妃。” 这一瞬,倒是没再强迫慕容绝璟,而是喊了夏诗昭。 夏诗昭正随着慕容绝璟离去,这会儿就要走出双生殿前这一片了,司鹄已经早被使了眼色,悄悄的离去,去先把马车驾过来了。 而这会儿听到了慕容绝珛在身后的喊声,微微停滞了一下,这一瞬也不知是要继续走还是停留。 犹豫间,只见慕容绝璟的手忽地收紧了一下。倾个其分。 他可以无所谓的毫无畏惧与慕容绝珛对着干,却是不能任夏诗昭冒险。 而慕容绝珛此时喊夏诗昭的名字,到底是寓意何为,明显的很。 慕容绝珛在身后笑了:“不知璟王妃愿不愿意与朕聊一聊?前阵子朕才与夏太史促膝长谈,想必虎父无犬子,璟王妃也必是知书达理之人,明白朕的苦心?”慕容绝璟确实是妃子太少,贴心人也不多,更甚是身为璟王,此时孩子都应当会跑了,可偏偏还一个孩子都没有…… 他真想赐婚,难道没有理由么?赐个侧妃,难道还不应了? 这可是好心牵个姻缘…… 在外人看来,他今夜的“一时兴起”可全都是为了慕容绝璟好。 这般毫不留情的拒绝,可谓是不知分寸。 慕容绝珛道完,脸上愠怒的表情早已藏得好好的,只有虚笑仍留在脸上,是对慕容绝璟的失望。 慕容绝璟听着这话,远远传来,只将夏诗昭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而夏诗昭则是整个人彻底一僵……拿知书达理压她,更甚的是……连夏天衡都搬出来了。 自然不会是为了夸她而已,更细微的往深处想去……简直就是在威胁她。 若是不明白他的苦心,那夏家就有好戏看了…… 帝王之心,从未有让人看得分明的时候,却是不怒自威,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还要可怕。 这年轻的帝王,经过千军万马的厮杀,差些错失皇位,又再险险继承了皇位,此刻朝中又残余势力未除尽,仍想尽办法权力制衡,看似放任瑞王风头正盛而不管,天下人都称道灵脩帝最孝最善,却到底究竟如何,只有看得最分明的人才知道。 这样一个人,说的话自然不是儿戏。 这一点,不仅夏诗昭清楚得很,慕容绝璟也清楚得很。 只见路走到了一半,慕容绝璟在黑暗中冷抿的嘴角扯了一下,此时终于彻底又再停下了步伐,站着与慕容绝珛回望了起来。 夏诗昭这会儿看他停下了步伐,还在咬牙隐忍,却是也被带得一停了。。 若是他要抗旨不尊,她当然陪着他,可若是将爹爹扯进来,就没这么洒脱不羁了。 似是懂她此刻心里的犹豫,慕容绝璟倒是干脆:“皇兄。” 慕容绝珛终于沉沉的笑了出来,这会儿不是虚笑,而是实笑了:“不与璟王妃聊,倒也可以。” “皇兄问你一句,你是否真的还是不愿?” 夏诗昭的手在这一瞬紧抽了一下,身子在这夜风中颤了一瞬,又再恢复正常。 极力装着无异的样子,还是被慕容绝璟发现了。 这一刻,慕容绝璟只是冷沉了嘴角,不回答。 慕容绝珛看他不回答,知道是扼住了他的心脉,夏诗昭是他在意之处。 “罢了。”笑得如雾。 似是忽然改变了主意,不想看到慕容绝璟为难的样子:“朕也不逼你,只是琴家小姐确实不错,又门当户对,共享齐人之福倒是不错,如今景台国哪个王爷似你这般清心寡欲?” “若是你不纳侧妃,日后朕如何祭祖封禅之时与已逝的父皇母后交代?” 他是他一母同胞的皇兄,自然要对他负责。 慕容绝璟此刻只勾动了一下嘴角,听着这慕容绝珛忽地放缓的声音,倒是少了几分帝王威严,而是多了几分兄长的忧心。 蓦地像是回到了过去,倒似是九年前,他总笑着与他说话的样子:“今后王兄以太子之位登基了,你要常在王兄身边陪伴左右,这天下江山……王兄要替父皇照料,你……王兄也要替父皇与母后照料。” “有王兄一日,你尽管在这江山中惬意而为。”他若想参与朝堂,便让他当三王之首,他若只想在府中闲置,无事出行,看江山如此多娇,他便让他随意而为。 慕容绝璟不禁在慕容绝珛此刻的话语声中,回想到九年前的话,可此刻……心中微微一动。 提及了已逝的明帝与明皇后,眼中的冷然消褪了一些,方才那箭弩拔张的气势也缓了一些。 “不愿。”还是一如方才的回答。 此时两个人已隔了好远说话,慕容绝珛还是听到了。 可难得……这一瞬竟然不怒,反而笑了,仿佛是听到了他话语中冷意少了一些,此刻只动了动身子。 看似要放下帝王之尊,走过去。 眼中看向夏诗昭,还仍是几分威严又不容置疑的意味,可对着慕容绝璟,到底是有几分不一样了。 众人只屏息,看着这一瞬,慕容绝珛会做什么,是否又会忽然动怒,非要惩治这璟王一番,又或而是突然改变了注意,不打算赐婚,决定收回成命了? 可只见慕容绝珛明黄色的身影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终于停在了慕容绝璟的身前。 ------- ps:狂求推荐票票啦~~~~ () 陪皇兄设这一局 刹那间双生殿前的风景,就美得让人迷乱。 慕容绝珛本就俊逸多了几分帝王之威,慕容绝珛也玉质彬彬,清隽俊朗,两人眼中的眸光都如刀般凌厉,一齐在这天地中站着,宫婢们齐齐难以挪目。 琴瑶看着也觉得心口间跳得快得很。 夏诗昭是离这两人站得最近的地方,尤其是此刻看着慕容绝珛走上来了,只紧张得抽了一口气。。 不知道慕容绝珛想要做什么,却是感受到是慕容绝璟泛凉的手一收。 又在不自觉之中,将她的手紧紧握着了。 夏诗昭只感觉一道手劲将她一带,而后便是慕容绝璟用了最后的力气,将她拢到了身后去。 这一个动作,落入到慕容绝珛的眼中,又只是笑意盈然。 “你与璟王妃感情深厚,若真不想娶侧妃,朕也不逼你了。” 慕容绝璟听罢,此刻眸光微微一暗敛。 仿佛是不信似的,紧抿的唇微扯。 慕容绝珛这一瞬就这样与他站得近的很,就这般笑着收了眸光,倒是让人看不出这会儿在想什么。 这会儿听到说不逼了,看似是要收回成命的样子,众人又再抽了声,仿佛有了反应。 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子也晃了晃,握着夏诗昭的手松了松,嘴角一动:“皇兄?” 果然…… 只见松口不到几秒,慕容绝珛蓦地又再开口:“不过,在此之前,朕想与你聊一聊。” “待朕说完想说的,你再最后决定,要不要娶。” 在庭前伺候的宫婢与禁卫们一颗稍放的心又再抽提起来,皇帝果然不会如此便算了,哪怕是看似赐婚之事有了回旋的余地,都要再峰回路转一下。 慕容绝璟暗敛的目光果真又再沉了。 轻动的嘴角又再紧紧的抿了起来,这一瞬绷直了身子。 兴许是这么一个动作幅度太大,此刻不自觉的抽痛出声,轻吟了一下。 慕容绝珛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霎时又落在了慕容绝璟的身上。 这一瞬沉沉的看着。 夏诗昭则是身子又微微一动……方才才以夏天衡与她来威胁他,这会儿自然是肯定没有回绝的余地,心中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收了收手,与慕容绝璟的手更加十指紧扣。 这一瞬慕容绝璟忍疼抽声,终于再没了话音。 心里似也明白得很,薄唇冷抿:“好。” 慕容绝珛这才又笑了出来:“那好,随朕来。” 纵然方才看到了慕容绝璟那一片刻的异样,还是没有发觉慕容绝璟的伤口,只是眼中的笑意中仿佛带着几瞬的冷然。 方才当着众人的面胁迫不成,差些下不来台,此刻自然是要好好与他谈谈。 硬的不行,便是来软的,但凡他决定的事情,不容更改,也不打算更改…… 尤其是此时这事儿。 只见慕容绝珛笑得温和,这般说这,让慕容绝璟随他去的话语,都这般低沉柔和,就像是兄弟之间要商量什么似的。 琴万远遥遥看着这一幕,霎时又紧张起来,今夜真是一直不能安心,看似高兴不到几秒,又要再一次陷入危机之中。 慕容绝璟竟然答应慕容绝珛了,要避开众人说话? 清太妃则是脸上的笑容一瞬僵凝,和蔼慈祥的笑微微收了收。 琴瑶此刻则干脆不说话,也不再抬头看慕容绝璟,仿佛像是个怀着惷心的未出阁的女子,心已经在方才那些坚定的拒绝中,黯然了,不再抱有什么期望。 哪怕抱有期望,都不会再动什么绮丽的心思了。 一切归于了平和…… 只有夏诗昭此刻心间臆动,根本就没办法平息下来,听着慕容绝璟答应了慕容绝珛,此刻只动了动小指:“绝璟……” 两个人牵着手,这般动作哪怕再细微,他自然都能感觉得到。 只见此时慕容绝璟已经稍稍一握,而后便是再猝然松开:“我去与皇兄聊一聊。” 夏诗昭的手忽然一空…… 慕容绝珛已经先前走了几步,此刻就这般朝着双生殿前另一角走去。 两座巍峨的殿宇正耸立在背后,映着漫天的星斗,说不出的让人瞩目。 尤其是慕容绝珛朝着年少时的宫殿走去,身上都不自觉的蓦然倾覆出一种时光流逝之感。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常服少年已经黄袍加身,成为了景台国最年轻的帝王。 慕容绝璟见他已先行走远,他也已经沉了声的随着走上前去:“皇兄,你要与我说什么。” 慕容绝珛这一瞬不回答,还是依旧往前走去。 夏诗昭只能站在原处,看着前头渐渐离去的身影。 这一瞬心里落空似的,轻轻收了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此刻众人停在后头,身子也动了动,谁都不敢上前伺候,更是不敢打扰。 夜风这般静,就只有等着结果的琴瑶,还有已经彻底一言不发也笑不出来的琴万远,乃至于终于收了慈祥和蔼目光的清太妃,一齐站在一处。 余下就是夏诗昭单独站在一处。 慕容绝璟这般一去,聊回来,不知又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前方只见慕容绝珛已走远,似是要寻个清净的地方似的,一直没有停下步伐,见此时直到另一座双生殿前,这才停了下来,幽暗的眸子一凝,一瞬便是沉了声:“绝璟,当着众人这般拒绝朕,你可知错?!” 几乎是一瞬间的斥责。 这地方只有两个人,静成了这样,哪怕是轻轻出些声音,都已威严万分,更不用说这般大喝。 这声音顿然消失在风里。 慕容绝璟的身子只一震,而后便是背脊疼的不行,脸上也有些惨白:“皇兄,绝璟知错。” 当面拒绝,确实是不对,可若不是他强硬赐婚,他又何须如此? 此刻还当他是兄长,所以无论他怎么教训他,他都认。 慕容绝珛看到慕容绝璟这一瞬冷沉着脸,却是语气没有方才那般坚决,话语也算是服软,这才语气稍稍缓了下来。 几乎是一瞬间由王兄变成了皇兄,再变成了王兄:“你知错就好,朕也不想与你拘泥于此。” 繁文缛节,他并不是很在乎,他只在乎他。 这一瞬微微勾敛了眸子看向慕容绝璟:“那朕再问你一次,若朕非让你娶琴家小姐,你是娶还是不娶?” 这一刻慕容绝璟眼里都掠出了幽光,眸光中的暗色沉得很:“不娶。” 他不愿娶,谁都逼不了他。 此刻站在双生殿前的檐下,夜风萧萧刮过,耳边都有了噪然不绝的声响,就这般又再次斩钉截铁回答,而后便是忽然回眸看向了外头,夏诗昭一个人站立在夜风中。 心中的决定更是坚定。 难俊多地。这一瞬眼中的眸光有些深沉而专情,落入慕容绝珛眼里只觉得刺眼得很。 “日后朕予你下的命令,你都不听了是不是?” 慕容绝璟赫然沉默。 “好。”慕容绝珛似乎又要动怒了一般。 “皇兄,其余事情绝璟可以服从,唯有这件事,不行。”他今日是进宫来探查太虚宫,寻解蛊之法的,又怎会允许身边莫名多出个侧妃? 仿佛是身上箭矢一直留在身上不拔出,血都停止流出,伤口血痂凝固,可更是疼得脸色发白。 慕容绝珛似听到最后这句话,发黑暗沉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点。 可让慕容绝璟娶琴瑶,是他要权衡处理琴氏与璟王权势的必要手段之一,既让二人互相制约,又让琴氏不敢放肆,一箭双雕,他要安稳坐在帝位上,这事绝对没有回寰的余地。 此时眸中暗光微敛,就像是在想什么法子,说服慕容绝璟臣服接受而已。 “你不想解蛊毒了?”幽沉出声。 慕容绝璟果然如愿的震了一下。 仿佛这一瞬,不知慕容绝珛为何说这话,只觉得背后箭矢又深了几分:“皇兄,此话何意。” 似觉得可笑的轻扯了一下嘴角,这一瞬眼中也掠出暗沉的幽光,锋锐得可怕。 “娶侧妃与解蛊有什么关系?” “如何没有关系?” 慕容绝珛这一刻在风中,明黄色的龙袍扬起,威严慑人:“琴瑶乃为琴氏之女,若娶为侧妃,那璟王府便与镇国公府便牵连在了一起,若你有事,今后朕让整个镇国公府都逃脱不了罪责。”厉眸一勾,是阴狠的语气:“朕要将镇国公府光明正大拿来陪葬!” 让整个琴氏都得不到半分好处,从今以后如芒在背。 不仅镇国公府,还有琴氏、瑞王…… 幽沉着声,似是沉笑:“况且你今日进宫来所为何事,朕知道,既然已知九年前下蛊之事是谁所为,皇兄又岂能不替你报这下蛊之仇?” 慕容绝璟这一瞬果然眸光一沉,似被说中。 “琴瑶深得琴万远与清太妃喜爱,朕将她嫁于你做侧妃,清太妃与琴万远从此便不敢轻举妄动,你若始终查不出解蛊之法,今后在琴瑶身上多花点心思,自然也迟早手到擒来。” 他这是将一个宝,顺水推舟送到了他的身边。 “皇兄要除掉琴氏,故设这一局,不要任性。” 语气都放得轻缓,不再咄咄逼人,而是分明语气中有了商量之意。 慕容绝璟眸光暗沉得很。 () 本王,娶 夜风虽重,刮得两人衣袂翩翩的响,可心里却是清明。 慕容绝璟又怎么听不明白慕容绝珛话语中之意? 不过是让他当做一柄利剑,配合设这一局罢了,他要敲山震虎,与他商量,不过也就是各取所需。 慕容绝珛看到慕容绝璟站直的身姿,仿若这一瞬在沉思却还没动容,不由道:“绝璟,皇兄待你如何,这些年来你应当知道几分,若你真不愿,皇兄不逼你。可如今也并非真的让你娶琴瑶做侧妃,日后你愿如何待她是你的事,皇兄岂能让你不开心?” 声音魅沉:“可如今明知有办法解蛊,你也要放任不解吗?既是喜欢璟王妃,难道要她一直随着你,看你蛊毒缠身?” 这一瞬慕容绝珛站得挺拔,颀长的身姿裹着一袭龙袍,显得贵气独绝,这般眉眼间的凌厉,是由气势衬托出来的。 而这一身气势,又是一个完整健全的身躯,才能显得出来…… 慕容绝璟微微以手撑着胸膛,这一瞬沉默不言。 今夜探查功亏一篑,本就够已心烦。 且身上的疼痛似习惯了,却身子也恍如不知的弯了一些,两个人此番站在一起,连同气势都成了一种对比。 此时此刻,显然慕容绝珛更有风度一些。 慕容绝璟暗眸一收。 慕容绝珛还在沉声,更是说服道:“就算不愿为了帮皇兄,也为了你自己,更是为了璟王妃。” “早日解蛊,早日除掉琴氏,早日变成真正的自己。” “如此一来,朕才能向父皇与母后交代,朕……没有亏待你。” 慕容绝璟冰冷的眸中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却是依旧冷沉的不行。 “皇兄。”扯动嘴角,话语冰冷。 他不为利益所动,却是被慕容绝珛掐到了重点。 慕容绝珛仍继续:“不过是娶一个琴瑶而已,待此事一过朕便下旨替你废妃,你好好考虑。”此刻的嘴角已轻轻扬起。 “今夜此事,答应皇兄。若不答应,皇兄也绝不为难你。” 慕容绝璟终于止了声,一言再不发。 这一会儿风凉得很,夜风一直从衣间穿过,连衣襟中都灌进了些许凉意。 片刻之间,慕容绝璟还是没有答复。 慕容绝珛也只像是随他想似的,不再与他说话。 而是……忽然转向了身后,目光幽深的看着远处众人,此刻将清太妃、琴万远、乃至站在另一处的夏诗昭看在了眼里。 帝王的心思藏得深的很,就这般沉沉一笑。 夏诗昭此时还正在原地等着慕容绝璟,望着方才离去的背影,全是他最后留下的话,“我去与皇兄聊一聊”。 这会儿仍在出神,可冥冥中只感觉到一道有些幽凉的目光,仿佛带了几分掌控一切,睥睨天下的意味,将众人牢牢遏制在手掌之中。为这样的目光感到一寒,于是微微打了个颤,下意识的抬头,顺着那道目光看去,只见到遥远处的慕容绝珛。 这一刻前方的景象终于落入了眼中。 巍峨辉煌的殿宇,有些孤清之感,慕容绝珛站在殿檐底下,仿佛在酿着什么暗涌。 而慕容绝璟,分明沉默,仿佛在抉择什么。 夏诗昭的心口间已经蓦然一抽,这一瞬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心中…… 可是凭着对慕容绝璟的信任,方才那双手彼此紧扣留下的暖意,还在手心之中,知道他绝不会随意做什么事。 可此时越是这样,才越觉得心慌,眼中的眸光也已跟着微微慌乱。 慕容绝珛不打扰慕容绝璟做决定,让他好好考虑考虑,这一刻却是笑笑着看着远处众人,心中已有几分明知。 看到夏诗昭也有所察觉,这一瞬也只干脆把目光停落在夏诗昭身上,仿佛是记起了另外一件事:“若是无事,娶了琴瑶之后,你倒可以依旧日日住在璟王妃房里,一面治蛊,一面治好了早些生个世子也好。” 慕容绝璟的嘴角终于冷冷一动…… 这一霎慕容绝珛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笑着说完了这一句话,似调侃的拂了拂袖,也终于从这殿檐下动了动身子,走了下来,就像是想说的要说的,都与他说完了,就凭他权衡利弊了。 “走吧,回去吧,勿让他们久等。” 言罢,已经帝王之势再出,不容置疑的走了。 慕容绝璟此刻一言不发,也只缓步看不出异样的跟随在后头。 夏诗昭见他们回来了,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心口间悬了一口气,看着慕容绝珛此刻已无方才在殿檐下看到的异样,方才隔得远,他们说什么,此刻站在这一端的人,谁也听不见。 急忙的对上了慕容绝璟的目光,此时也只见他眼中眸光微变,似冷意多了一点。 除此之外,眼中还多了些许深不见底的锋锐,就如她最初看到他的那般动人心魄。 这个样子……显然就是有了变化。 到底慕容绝珛与绝璟说了什么? 待会儿……又是变成什么样子? 琴万远看两人略聊一番回来了,此刻看到慕容绝珛都紧张了起来,直隔着老远便低喊:“皇上!” 是急迫之感,是想要慕容绝珛收回皇命。 可只见慕容绝珛此刻眸中淡淡的,是无动于衷,仍是有着轻笑与平和,却是比起方才还要让人看不出喜怒。 琴万远只能慌乱的看回到慕容绝璟身上,只见慕容绝璟此刻眼中冷冷的,更是让人觉得可怕。 此时清太妃也不再笑了,沉了一张老脸。 琴瑶更是沉默。 众人就这般直直看着慕容绝珛从前方再走了回来,此刻面无表情就停在这众人面前。 一霎间,帝王之势又让人惧怕得很…… 就绝又震。宫婢间也开始紧张了起来,不知到底今夜这赐婚,到底璟王接受与否。 只见琴万远喊了一声之后,此时又再绝望的把目光从慕容绝璟身上挪回了慕容绝珛身上,再喊了一句:“皇上,赐婚之事……” 慕容绝珛淡淡开口:“赐婚之事,无事了,就这般吧。” 众人一懵,这话的意思是……无事了?就这般吧?是指璟王同意了,还是璟王没同意? 这般……指的又是赐婚之事定下来了,还是收回皇命? 琴万远被吓得不行。 众人也只在这样的声音中,齐齐看回到慕容绝璟身上去。 “还请皇上……明示。”琴万远忍不住出声。 仿佛这一瞬,声音都苍老了几岁。 慕容绝珛这一刻没有急着回答,只是一身威严的站在众人中,看起来都比方才离去时平和了许多,似笑非笑微微抿着的唇角,越是让人捉摸不透。 像是在等着慕容绝璟说话,方才他没问他最后考虑的结果,只是将他喊着一起回来了。。 此时他如何想的,就让他在众人面前说罢了。 胆敢这般随意,只怕是慕容绝珛此时心里已有几分笃定。 慕容绝璟这一瞬没反驳,只是冷着一双眸眼没出声,谁都没看。 琴瑶的心紧紧悬了起来……她的一生,似就要在这一瞬决定下来了。 清太妃则已是心思千回百转。 而夏诗昭……这一瞬最难熬的,莫过于她了,一直朝着慕容绝璟看,水眸中都多了几分水亮,这般沉痛无奈,蠕动的嘴角似是想说什么,可他却一直没看她,一心的慌乱无处可诉,哪怕是给她一个眼神也好。 可此刻……就是偏偏什么都没有。 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一瞬之间,怎么差别就这般如此之大了…… “绝璟……”喉间哽咽,却是说不出声。 双眸就这般一直看着前面,终于…… “绝璟,你来明示?”慕容绝珛笑得深沉,这一瞬已是怒意全然不见。 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一处,两个人都有帝王之貌,身上都有着令人难以挪目的气势,更甚是一袭明黄,一个气势凌人,尤其是此时慕容绝璟眼中的冷意。 众人看着屏息,此时就这般等待着那一个答案。 夏诗昭的心已经深深拧起来了,这一刻看似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但心里其实已然慌乱的不行,这般时候,无论他要怎么样,哪怕给她一个眼神都好,只要让她安心,就好…… 可是偏偏他就那般冷沉着,她指尖余留的暖意也像是在这一瞬漠然消散…… 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似的,冷意留在心中。 慕容绝璟还在沉声。 慕容绝珛扯唇笑,笑中有了几分僵沉,语气有些冷:“绝璟?” 是作为兄长的催促,也是不容置疑的帝命。 方才他要说的都说了,就等着他的抉择了。 “璟王妃……”看慕容绝璟迟迟不出声,终于再喊了一声夏诗昭。 直把夏诗昭从愁绪中一惊,孤零零站在一处的身影也微颤了一下。 慕容绝珛似要把夏诗昭拉进来,这一瞬,慕容绝璟藏在袖中的手一收,终于凝了冷然的眸,紧紧扯了一下嘴角。 “本王来说。” 众人屏息静气……他自是有一种威严,能让众人臣服,乃至于心中的触动竟比慕容绝珛开口时,还要让人觉得可怕。 琴瑶此刻也已经抬起了眸,就这样再落在慕容绝璟身上,脸上泛起了红晕。 “本王,娶。” () 纳妃的婚礼 简简单单三个字,从喉间吐出来的话语,就好像从那九天之外传出来一般…… 犹如靡靡之音,让人一瞬间怦然于心。 只见这一瞬众人就像是一时间回不过神来一般,全都抽声了:“……” 就连琴瑶都已经慌乱在原地,回不过神了。 她有没有听错?前方的慕容绝璟,薄唇轻启,说……本王,娶? 而琴万远则是彻底慌乱了,这一瞬好像要跌下去了,踉跄退了两步,硬撑着没有露出什么异样,但到底这异样早已落入了慕容绝珛的眼中。 清太妃则也是觉得意外,仿佛是不可信,和蔼的眼眸勾起,看到慕容绝璟身上。 看慕容绝璟这一瞬冷然得很,倒是直接。 如玉般的墨眸仿佛染了一层雾气,冷冰冰的缭绕在其中,像是经年不散的凌厉,深不可测得很…… 这一瞬不是方才出声拒绝的璟王了,让人陌生得可怕。 慕容绝珛此刻倒是轻扯了唇笑了:“你们都听见了,无需朕再重复一遍了?” 众人:“……” 琴万远早已说不出话,就像是被响雷劈过一般,这一刻脑子都空白了。 琴瑶脸上像是红得滴出了血…… 有欢喜的,有觉得意外的,又觉得可怖的…… 没有人会关注慕容绝璟此刻心中的感觉,只有夏诗昭一个人的心思是放在慕容绝璟身上的,看着他此刻冷冰冰的脸,望见的并非他眼中的冷然,更是想看到他的心里去。 这一刻就像是接受不了似的,连着倒退了两步,夜风有些凉,没有人在此刻会看璟王妃。 明亮的水眸仿佛蓦然一黯,看不见心中的悲怆。 “绝璟……”咬紧了唇。 好像都要烙出血印了。 竟然当着她的面,说要娶琴瑶了…… 这一瞬心口间好像有什么被紧紧扼住一般,难受得好像喘不过气来。 慕容绝璟在前头,看到众人如料想中的哗然了,站在热闹之中好像散发着寒意似的,与众人格格不入,这一刻眼中的冷然与黯淡倒与慕容绝珛此刻唇边的笑成了强烈的对比,看得人都心中微怵,不由得畏惧三分。 像是喜事,又不像是喜事。 众人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只下意识的看着琴瑶,不知这璟王府新侧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日后的日子,像是令人担忧。 却又觉得这实在是件令人称羡之事…… 唯有慕容绝璟依旧与众隔绝般,站在人群中,这一刻像是感觉到了夏诗昭看过来的目光,沉沉的看了回去,紧抿的嘴角扯动了一下,暗沉得像是能摄人心魄的眼中,有几分隐忍与悲哀,对上了夏诗昭慌乱无措,又像是惊得难受无以复加的眼神,他冷沉的一双眸子也仿佛为之动容了般紧敛了一下。 这一刻不知是背后的伤口在隐隐发疼,惹得脸色都变得苍白,还是明知道她这一刻难过,于是脸上多了几分暗色。 此刻紧抿的嘴角依旧,这一瞬还是在众人间站着,任由众人在他方才那几句话中缓不过神来,对上了她的目光,哪怕在对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冷沉着。 原本眼中应该有的暖意,这一瞬也都没有出现,只有隐忍与……其余她看不懂的东西。 夏诗昭这会儿是真开始难过了,看着他,心口直疼得喘不过气来。 哪怕知道他一定是事出有因,才会忽然这般说,做出这样的决定,可到底具体是什么……他不曾与她说,甚至没有给她半点准备的余地,直犹如炸雷轰顶一般…… 周围聒噪声,道喜声,还在依旧,众人的声音在这一刻恍若都与她无关。 夏诗昭只是这般静静站着,望着慕容绝璟…… 她这般目光,没有责怪他,却是毫不掩饰惊乱与难受,更让他心口一窒般,沉沉喘息。 慕容绝璟此刻就这般再抬起手,捂着心口。 好像略微硬撑的模样…… 夏诗昭明明这会儿心里疼得不行,什么话都说不出,还要再看着他的难受,眼中再慌乱了一下。 更是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终于再抽了抽嘴角:“既然如此,本王答应娶了,就这般吧,内务府定好吉时,把人送过来便成了。” “今晚若无事,本王就先告辞了。” 众人终于再从这冷沉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璟王果然还是老样子,哪怕是答应娶了,都不留半分情面。 琴瑶正红的脸忽然就白了一下,不自然的样子……像是砰然一动的心又恢复了死寂,此刻就如此抬着眸,长久的看着慕容绝璟,死死的盯着,就好像被这无情的话语也伤到了,轻轻咬着嘴唇。 难过的样子。 一时间众人霎时又开始心思各异了,琴万远则是在慕容绝璟这一句话中握起了拳头,像是在隐忍,又是看着被伤害了的琴瑶,眼中有着哀沉,这会儿可真是入了火坑:“皇上……” 不敢开口再推拒,今儿这事是真的没有回绝的余地了。 琴瑶要嫁进璟王府那鬼地方做侧妃了。 若是不嫁入璟王府,就凭他镇国公在朝中的地位,琴瑶有的是好人家嫁。 这会儿……只能认命了,眼中有着惧怕和不甘。 清太妃则是此时看着琴瑶,和蔼的眼中都多了稍微的厉光。 不知道又是在想什么。 慕容绝珛此刻站得颇有帝王之威,还在笑着:“无事了,朕允你出宫了。” 好似对他方才那个话,不予置否,只要他愿意娶便行,其余的什么态度,都与他无关。 她传般经。紧接着,他要看的,便是琴氏如何慌乱,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再看慕容绝璟这个样子,今后璟王府与镇国公府都怕是不得安宁了,唯独这整座皇宫又要开始平静下来。 帝王的脸上,是深不见底的算计。 慕容绝璟此时已经不管其余人到底有什么心思,这一局他陪着配合了,余下的事都与他无关。 慕容绝珛接下来要怎么做,也与他无关。 只是听到了慕容绝珛这话,淡淡的敛了一下眸,又是冷然的往后走去。 就好像是被夏诗昭方才那一瞬的眸光所触动,心情此刻也很不好。 夏诗昭此时只在原地咬牙,再一次听到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关于答应娶侧妃之事,心中又开始隐隐抽痛,难受得一言不发,只似略微逃避的挪开了眸,不再看众人。 现在有人在恭贺,有人在欣喜,有人不欲,可没有人是像她这般难受的。 有些难过,谁都没法子理解。 此刻只微微转身,却是听到了身后沉缓的步伐声。 夏诗昭的身子顿了一下,而后便是…… “诗昭。”低沉得再低沉不过的声音。 这般熟悉……熟悉得要到骨子里头去。 “……”夏诗昭仿佛是心口一酸,像是泪意要喷涌而出。 可偏偏此刻还在众人的视线里,只是忍着,恍若无事一般低应:“嗯。” 如此的……看似怡然大方,可只有他清楚,此刻她的心里是真的难过了。 他的声音也低沉得近乎哽咽:“回府,我再与你解释。” 夏诗昭一颗心原本都疼得不行了,听到了他这一声话语,仿佛心口间又沉闷的一抽,好像有什么正渐渐复苏过来。 她的一言不发,她的信任,她的理解,果然是没错,确实是有缘由在的…… 哪怕疼得不行的心,这一瞬都像是暂且舒缓了一般,低低的回应:“嗯……” 这一声,到底有多沉,只有她自己才能感受得到。 慕容绝璟本就阴沉的眸,收了一下,这一瞬只紧绷着脸,仿佛用了力道,去握住了她的手。 夏诗昭没有反抗,也没有推开。 身后的琴瑶一直看着这一幕,看着慕容绝璟走了,又站到了夏诗昭的身边,此刻看到两个人紧牵的手,微微变白的脸更是失了血色,明白自己的处境,于是只能轻咬着唇。 那个璟王妃……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之下,都能忍得下来么? 纤细的身子晃了晃,就好像是接受不来。 在这样的夜色中,只有清太妃避着众人的目光,毫无声息的走到了她身旁来的身影:“瑶儿……” …… 慕容绝珛看慕容绝璟走远,此时沉稳的站在原处,挥了挥袍袖,明黄色的龙袍成了夜色中的一道风景。 令人瞩目的身影就这般笑着再转身:“夜色渐深,朕累了,琴将军也可以将琴家小姐带回去了,择日内务府选个黄道吉日,就嫁到璟王府去。”。 琴万远此刻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想着如何挽救,不让琴瑶吃那么多苦:“皇上……那纳妃婚礼?” “瑶儿怎么说都是个侧妃……又不是侍妾……” 纵然慕容绝璟方才已那么说了,让人抬进去即可,可他还是要拼一拼,他镇国公府的小姐……怎么能如此没脸没皮,无名无份的嫁进去? “瑶儿可是臣心窝上的肉,掌上明珠……” 慕容绝珛阴暗的眸光一收,背影都多了几分凌然的气势。 转过身来却是平和在笑的样子:“自是要体体面面的办。” ---- () 自然是想你嫁过去 前方慕容绝璟硬撑着身子已经走远,终究是没听到身后这些人的话语,也没有听到慕容绝珛此刻对琴万远的回答。 慕容绝珛在此刻摆了摆手,是让众人皆大欢喜的话声。 琴万远这才像是放了心的谢恩:“谢皇上!” 而更前方…… 司鹄也驾车过来了,一辆马车在这夜色中出现,伴随着车轮辘辘的声音,就这般停在双生殿前不远处。 夏诗昭这会儿的手被慕容绝璟紧紧牵着,像是心中仍有臆动的咬了咬唇。 慕容绝璟此时也已经不再说话,就这般上了车。 夏诗昭随着一起上车……上车之前,却是回头看了一下今夜这一幕。 殿前不远处白玉围栏仍是透着贵气,几十个宫婢与禁军站在远处,仍有着天家的威严,可这些威严之中,只有数之不尽的算计与暗涌。 今夜,唯有她最难眠。 慕容绝璟此刻已进入车中,看到夏诗昭若有所思,沉着目光看外头的样子,英挺的眉都抽疼一般紧蹙起来。 驾这人皇。夏诗昭忍了声,这才最后挪目,也一齐进了马车。 “回府吧。” 司鹄驾车,甩了甩手中的马鞭,车子快速奔行了起来。 唯剩下一切……静止在了身后。 …… 慕容绝璟与夏诗昭就这么走了,琴万远得了慕容绝珛的答复,松了口气,而慕容绝珛此时不容探究的沉沉笑着,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车离去声,他也沉了眸子:“无事便去找内务府,余下的事情内务府会操办。” 甩下了这句话,龙袍在夜风中拂动,慕容绝珛也毫不留情的离去了。 跟随着一并离去的是一众侍卫,唯有琴万远此时站在原地。 心口间是慌乱与疼惜。 此刻回过头,像是想要寻琴瑶,却只见琴瑶的身影已经不见。 “小姐呢?!”琴万远蓦地对着身侧一旁不远处的内眷发火。 “小姐……小姐被清太妃带走了。” …… 琴瑶方才看着慕容绝璟与夏诗昭手牵手离去的身影,微微一杵身,却是听到了清太妃那一声喊,而后便是被清太妃又和蔼又疼惜的牵起了手,慈祥的望着她,将她颇心疼的带到了另一处地方。 僻静的湖边,虽然不比双生殿前檐下幽静,但相比起方才那一众宫婢围着的地方,此地算是安静了。 琴瑶此时好像还没从方才的事情中平复过来,心情仍有些压抑与低落:“姑妈……” “好孩子,委屈你了。” 清太妃此刻的声音,就像是知道她新嫁娘不受夫君待见那一般,方才慕容绝璟的无情,她自是看得见,也颇有感触,但此时的眼光却分明不那么单纯。 琴瑶此时只觉得难过,从未遇到这样的事情,今日原本进宫来与她说话,也觉得开心得很。 能见到传说中的慕容绝璟,也是为之所触动。 她是动了心,可也是被伤得没了心思。 高兴与难过之间,夹杂着几分意外,以及深深的绝望…… 此刻听到清太妃的安慰,只差点又落下了泪。 清太妃伸出手来,将她拥进了怀中,让她伏在她肩头上哭。 这一瞬的琴瑶感受到了深深的呵护与关爱,却只是难过得哭不出来:“姑妈,璟王不喜欢瑶儿,瑶儿可否不嫁。” 清太妃只是沉了目光,原本望着她的乌发,现在却是把视线挺落在了前方,黑暗之处…… 这会儿脸上的神情,背着众人只显得像是在算计,动了城府,深深的心思。 安慰着:“傻瑶儿,璟王这般好,怎么想着不嫁呢……” “多少人想嫁都嫁不来……” “可他……不喜欢瑶儿。” 人贵有自知之明,今夜慕容绝璟的态度她不是不知道,日后什么样的日子在等着她,她也清楚。 他与那个璟王妃那样的感情,她若插足进去,只会是惹人生厌的那一个角色。 “不喜欢,那就让他喜欢上你,我琴家的瑶儿这般优秀,又怎会输给别人呢。” “姑妈……” 琴瑶这一刻只蓦地抬眸看清太妃,眼里好像是委屈难过得酿了泪珠,更断线的雨似的,正欲落下。 却是听到了清太妃这话,眼里掠过几分的诧异。 似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思及努力,这一瞬只看着清太妃…… “姑妈是想让瑶儿嫁吗?” 若是她没记错,爹爹方才与她此刻的感觉是一样的,都觉得嫁给璟王并非是最好的事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妾有意,君无心,世上的婚事最悲哀的莫过于此。 可清太妃……却为什么如此安慰她,还与她说这些话……。 只见琴瑶这一瞬眼中的泪意淡淡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从清太妃怀中出来,略微不解的看着清太妃。 另一处琴万远正焦急的寻找琴瑶,正想着把琴瑶赶紧带出宫去,免得在这是非之地,又再无端被卷入愁事之中,却是怎么样找,都找不到人,无端生了急意。 清太妃这会儿只和蔼慈祥的看着琴瑶:“姑妈想了想,自然是想让瑶儿你嫁过去的。” “姑妈,为什么……”明知道那人不爱自己,还要嫁过去? “因为姑妈知道,如何能让你幸福。” “姑妈……”琴瑶微微触动。 在这未来全然渺茫的时候,与她提及“幸福”二字,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梦。自古女子的一生嫁了出去,就定了下来,若是极其有运,嫁到了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那整个人生便是光彩的。若是极其无运,嫁到了一个如狼虎之窝的地方,夫君不疼不爱,那便是整个人生都注定寥落无辉了。 她若是真的嫁去璟王府,纵然动了心又怎么样,璟王如此不喜她,连婚事都像是被逼出来,被迫答应的。 未来的日子……能好到哪去? 又能谈何幸福? 垂下了眸:“别打趣瑶儿了,瑶儿此生定是得不到璟王的疼爱的。” 什么不喜欢,就让他喜欢上…… 世上的感情,哪有这般轻易? 什么如此优秀,又怎会输给别人…… 爱情里,从未有输赢,喜欢就是喜欢,不爱……也就是不爱,优秀与否,又能与它有多大的关系? 她再好,不是慕容绝璟喜欢的人,就终究都不是。 在感情中,并不是优秀了,就能赢得别人爱情的。 她不是他爱上的那个人…… 琴瑶眼中有着犹豫,清太妃则是和蔼慈祥的眸光一收:“傻孩子……姑妈说的不是这个,得到璟王疼爱固然好,可是得不到疼爱也无谓,并非不能幸福……” “姑妈?”略微惊讶。 清太妃笑了笑,拢了拢琴瑶的头发:“今夜之事你也知道,皇上赐婚,是不会收回成命的,乃至于璟王都开口说要娶你了,不管你甘愿与否,都是要嫁进去的了。姑妈虽然阻止不了,但姑妈能够救你出来……” “姑妈,瑶儿……”她不想嫁,只不过是因为明知慕容绝璟不喜欢她,并非是她不愿意嫁。 可是……此刻眼角仍带着泪,仍是辛酸。 “如若不然这样……它ri你来到端哥哥的身边,让端哥哥疼你,不亦也是幸福么?” “可比在璟王身边,幸福开心得多。” 琴瑶难过的水眸一收,是震惊,像是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她与慕容端关系确实不错,因为表家兄妹的关系,年幼时曾经在一起玩过几次,后来听说端哥哥差点成了太子,就没再来往,而如今,慕容端只是她心里的一道背影,知道他已长成了一表人才,是景台国的将军王爷。 “自小你端哥哥就喜欢你。” “姑妈,这……”她是从未想过的。 可清太妃此刻的样子,倒不像是说假话。 “还记得方才我在御花园与你说么,不知谁能娶到我家瑶儿,姑妈其实是想让你嫁给端哥哥的啊……只可惜……如今你也只能嫁给璟王了,姑妈惋惜……” “璟王不能给你幸福,还让你在府中受苦,那就让你端哥哥将你救出来。” 慈爱的目光,仿佛是惑人心智:“与其在璟王府中受苦,倒不如来姑妈膝下承欢,姑妈的话……你听着如何?” 琴瑶微微垂下了眸,说得越是心间触动,有些不知所措:“姑妈……想让瑶儿怎么做,瑶儿又……能怎么做。” 她都说了,她是势必要嫁的啊…… “你就答应璟王,顺势而为,到时候杀了璟王,便能光明正大的脱离苦海,他日我再让端儿娶你,依皇帝现在无后可继承皇位的情况,端儿迟早要继位,倒时你便是你端哥哥捧在手心里的宝,还能母仪天下……” 琴瑶彻底的抽了一口气,似是被吓到了。 苍白的脸色微微一变,似是慌乱得要向后一跌。 她是家教良好,却也失仪慌了,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情。 “姑妈,我不……” 低了声:“瑶儿做不到。” 竟然是要她杀人,还是要她杀了璟王。 清太妃目光变得有些凉:“你明知他不爱你。” 心疼她的模样:“姑妈这是在救你……” ------------ 狂求推荐票啦啦啦~多多留言~~少坏一点\(^o^)/~ () 疑心顿消,风波起 琴瑶今儿确实是心里难受,被这突如其来的赐婚扰了心绪,可是再怎样心里难受都不会失了理智…… 此刻在这湖边,跟随着清太妃,她是难过得不行,所以说出了心里话,但清太妃的提议…… 杀了璟王,这是大事。 “姑妈,我……”犹豫几分。 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做不到。 方才慕容绝璟在双生殿前的一幕幕,她看在眼里,那般强大的气势,她又怎能下得了手? 是不想,也是不愿…… “瑶儿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去动这样的心思……况且,瑶儿也杀不了璟王。” 垂了眸:“姑妈,还是不要再说了。” 就像是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太突然,虽然清太妃说得有理,可她也还是秉持着自己最后的心智,没有被方才的那段话迷惑。 清太妃此刻目光微微一收,是可怖的样子:“好,好……” 语气听起来像是惋惜,不去逼迫琴瑶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一刻看起来就像是一切都是为了琴瑶好,就连方才说出的那个提议,都是为了她而着想,并非自己心里头有什么心思。 琴瑶这会儿微微低着头,自然也没发现清太妃眼神一变的样子。 “你不愿,就不做了,安安分分嫁给璟王也好,璟王侧妃……确实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她其实原本想的是……虽不愿琴瑶嫁给慕容绝璟,毁了这一生,可到底也算是有个贴己人被送到慕容绝璟身边了,因此今儿这赐婚,着实再想想,也还是件不错的事情。但琴瑶此刻想不通……不能为她所用。 清太妃此刻的表情依旧,叹息:“还是先嫁进璟王府吧。” 干脆把琴瑶不愿嫁的心思先遣散了。 琴瑶这会儿心里还是有些乱乱的,一直在想要嫁给慕容绝璟的事,也在想着今后的日子势必不好过。 此刻听着清太妃的话语,说还是先嫁进璟王府吧,心口有种闷闷,又复杂的感觉。 就像是想要嫁给一个人,却明知道那个人不喜欢自己的矛盾感,明知道是火坑,还在挣扎着跳进去。 “嗯。”此时也只能点头了。。 终究是已经赐婚,一个不愿娶,也答应要娶了…… 她没有说话的份。 清太妃看她点了点头,这才笑了起来。 看这会儿的琴瑶虽然心底还有些善良,在湖畔边难过却微微红着脸的样子…… 清太妃也只能不这般操之过急,日后有的是时间,只要她先嫁进去:“那既然如此,今夜姑妈说的话,你就先暂且忘记了吧。” “若是真的嫁过去难过的话,想要改变主意,再来找姑妈。” “姑妈并非想要杀璟王,只是想救你出苦海。”和蔼的语气…… 听得让人动容。 琴瑶本来就心情难过,听到这慈母般叮嘱的话语,只几番欲落泪。 “瑶儿知道了,定不会放在心上。” 清太妃这才又柔和的笑了:“不放在心上才好,过得才能开心些……” 琴瑶听着,又低下了头。 两人在这边说贴己话,琴瑶抿着唇,缓了缓,终于渐渐从这悲伤的情愫中走出来,也像是不再将方才的话牢牢记着了,就只是闷着声不语,清太妃得不到心想的回答,此刻也藏得深不见底,就只是心疼的一直笑着看她。 两人一齐在这站着,远处琴万远寻不见琴瑶,生怕再出事端,已经再疯狂的寻了过来。 远远的从双生殿那一头看到了这边两个人在一起的身影,眸子睨了睨…… 再快步走了过来:“瑶儿!” 琴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慌忙抬头,才看到了琴万远:“爹……”隔空低喊。 这一瞬琴万远抬眸,看着琴瑶,是心疼是慌乱…… 是真的关心和疼爱琴瑶。 视线所及之处,还落了几分眸光在清太妃身上:“太妃……” 纵然是兄妹关系,可身份有别,还是这般称呼,此时只有自家人在这里。 琴万远似是太懂这个妹妹的脾性了,哪怕人年纪已过半百,分别也久,到底是从这一刻清太妃眼中笑得和蔼的样子,看出了几分异样。 只得牢牢牵住了琴瑶的手:“时辰不早了,该回府了。” 清太妃笑了笑,没有回避琴万远的目光:“琴将军也早些收拾东西,怕是皇帝心血来潮赐婚念头一起,就想要早些把喜事办了,纳妃婚礼只怕是就在这几日,不久了。” 琴万远的身子果然听罢,有了反应。 牵着琴瑶的手,都像是猛然一收:“嗯,谢太妃。” 琴瑶听着,不知琴万远为何有反应,不知琴氏一族与璟王的旧过节,只权当琴万远不想她嫁,因为知道璟王无心这一场婚事,心疼她罢了…… 于是这一刻也没再多想,只得随着点了点头,低了声:“姑妈,瑶儿走了……” 清太妃没再拦人,也没再说什么含义颇深的话:“嗯,走吧,日后无事了,常进宫来看姑妈。” 嫁给了璟王便是璟王侧妃,也算是有点份位的人了,再加上与她这般亲密的关系,进宫来探探亲,陪她说说贴己话,也无可厚非,无人会拦。 总比之前方便得多。 “过得不好,也记得来告诉姑妈……” 琴瑶的手又一收,这会儿换是她神情有些低落,只得再点了点头。 琴万远每在这宫中多呆一分钟,心里头就沉闷得多一些,只觉得压抑得很,四处巍峨的宫殿也像是要朝他扑来一般:“走吧。” 不想再拖延出宫的时间了。 这才将琴瑶带着走了,跟着一同离去的,还有几个从镇国公府一齐陪着琴瑶进宫的人,一帮人退下…… 片刻以后,这天地就只剩下清太妃了,清太妃微微睨了眸眼,也像是一件事儿落下了帷幕。 此刻看着双生殿,再看看身后已经跟过来的人,勾了勾眼角:“咱们也回太虚宫。” “是。”好几个提着宫灯的宫婢与姑姑立即恭敬应答。 她忽然记起来,好像还有个事儿没有做。 …… 本是闹过了的夜,这一刻看起来沉寂得很。 这宫中的事情从来都是这样,一秒一个感觉,说不定上一刻才发生欢天喜地的大事,而下一刻便有人犯了事儿而被责罚出宫,热闹过后只剩下平静。 她在这宫中呆久了,早习惯了这皇宫无情的转换。 此刻只是急急忙忙的从双生殿前的小道,再回了自己的太虚宫,略微进宫后,便是立即进了正殿。 清太妃此刻站在自己太虚宫的正殿前,只见这会儿只轻轻勾起了眸眼,和蔼慈祥却又不正常的样子。 此时只见她刻意没锁的殿门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殿门紧合,就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模样。 姑绪再议。“来人。”在殿前唤出了声。 身后还仍跟着一帮众人,其余的一些留在太虚宫中守宫的人,此时也站到了身后来,一齐伺候。 “奴婢在。”听到了清太妃的声音,几个宫婢已经再上前来。 “今夜可有人进过正殿?” 只见这一瞬上前来的几个宫婢,有两个是方才留守在太虚宫内的宫婢:“回太妃,无人进过殿。” 清太妃此时站在殿门口,看着紧闭的殿门,以及此刻周围的一切,有些神情微变。 她急匆匆回来,便是想看看慕容绝璟今夜出现了,密室是否有别的变化。 那日在殿上听到的声音,她还是放心不下…… 这会儿只得看似无异的样子,仿佛是随口一问,敛了目光:“没事了,都下去吧。” “是。”这才众人鸟作兽散。 清太妃此刻一个人进了殿,不让人伺候,点了灯,殿内一直是方才离去前的模样。 寻不见半点想要看见的痕迹…… 只见在殿中转了几圈,看着整个空荡荡的殿阁,仍疑心的再寻寻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最后只见正殿中帘子依旧是原来的帘子,门依旧是原来的门,乃至于她备用的那些衣橱,还仍是原原本本的放在那里。这一刻才终于把多余的戒心放了下来。 不知是失落,没诱敌入瓮,还是庆幸,一切没有异样…… 看来那一夜的察觉,不过是她的错觉罢了。 清太妃此时看了半晌,终于在殿内停了步伐,这会儿是彻底放了心的样子。 看来密室没被发现,也不管了,甚至也不进去再细致查探一番。 此时一个人就这般静站在殿中…… …… 夜寂寥,比起皇宫中轰动过后的平静,此刻的璟王府…… 一辆马车从宫中奔驰回来,甚至不过王府正门,这会儿第一次从侧门进去。 方才夏诗昭与慕容绝璟进了马车后,就直接从午门出了宫,甚至没太搭理身后的那群人,夏诗昭也仅仅是最后上了马车那一瞬,回眸看了众人一眼而已,此时仿佛所有的人和事,都与她无关了。 这会儿坐在马车中,只是心口闷闷的……抿着唇,像是暂且把一切的事情都放到了一边,只字不提。 慕容绝璟则是背后仍留着箭矢,一手捂着胸口,闭目疼得面色发白。 司鹄知道慕容绝璟受了伤,扬鞭策马,直接将马车驾到了璟王府寝殿。 “王妃,王爷到了!”话语声中,都有了急意。 ---- 啊啊啊~~~ () 今夜还欠你一个解释 只见此刻的璟王府静得很,只有司鹄的声音在殿前响起。 因为璟王与璟王妃都不在寝殿中,因此今夜的寝殿也安静得很,此时莫约快到子时了,这夜色也深得撩人。 司鹄下了马车,并不见马车里头有下来声音,不由得紧张起来。 此时马车里头,只有夏诗昭微微动了的身子:“绝璟……” 慕容绝璟此刻像是没有反应一般,一直捂着胸口坐在了一侧。 夏诗昭这会儿心里虽然难过,但却是猛地一慌:“绝璟?!你醒醒。” 生怕他是受伤太重出了事,今夜撑了那么久,身后两支入了肉的箭矢一直没有取出来,只怕没有事都有了事…… 这一刻仿佛语气已经哽咽了,比起在宫中那一刹那的心冷,还要抽疼几分。 果然,直到了这一刻,最关心的还是他…… 直把旧事放到了一块,专心凝神于他,也不急着要个解释了:“绝璟……”再喊了一声。 司鹄此刻守在车外头,听到马车中隐隐传出夏诗昭喊慕容绝璟的声音,只一瞬僵了身子。 微微动容的脸色,就像是明知今夜王爷到底撑了多久,平白受了多少苦似的。 一手放到了腰间,像是在按着一直藏在里头的软剑,像是又要冲动的去想要替慕容绝璟报仇。 马车内,夏诗昭已经被吓得不行,这一刻脸色都有些微微的苍白:“我们到了……” 撑了那么久,终于到安全的地方了。 此刻沉了声,抿了抿唇……却是见慕容绝璟仍旧没有反应。 伸出手去,想要将他扶出来,不管是如何…… “诗昭。”只见慕容绝璟在这一瞬,终于睁开了眸…… 夏诗昭一颗已经沉寂得要死的心,终于活了过来,这会儿声音里头像是有些微微的哽咽:“到璟王府了,我们……下马车吧。” 微微别了眸,像是不想看他。 也是不敢看他…… 这会儿虽是怕他出了事,担忧着他的身体,却也是一见到他就难免想起方才在宫中的事情,他当着她的面当场在众人面前宣布要娶琴瑶为侧妃之事。 此时微微挪了身子,伸出去要将他扶出来的手一收,似是心思挣扎得畏缩一收。 终究是有其心,无其力,不能像以前那般毫无畏惧的对待他了。。 慕容绝璟勉强睁开的眸,就这般直直的看着她,明明看到她一脸着急的神情,担忧着他,却是不自觉的……竟然有些疏离了他。 就好像那亲密无间的关系,多了些许犹豫,还是起了微微的变化。 这会儿眸光似是一暗,紧抿的唇微扯,似是绷出了痛楚的弧度。 “嗯。”明知这一切,察觉了这一切,也就只沉了声。 寡言少语着,仿佛是疼得说不出话。 夏诗昭略微收回去的手,似是迟疑…… 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微微咬了唇,水眸中光亮闪动,这才最后忍了声,下决定似的将他扶了出来。 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至少在这一刻…… 柔了声:“进寝殿。” 司鹄在外,已经急得清好了路:“王妃,属下这就去将陆太医请来?” “嗯。”夏诗昭这一瞬根本连眼都没抬。 眉头微皱,就这般再用了所有力气,扶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感受到她这一瞬挣扎过后的体贴,就像是勉强忍着自己心中的难过,依旧装作原本的样子,与他温柔相待,照顾着他,此刻眼中的神情只微暗敛,跟随着她进殿。 人一被扶进殿,慕容绝璟便到了榻上,夏诗昭扶着他坐下,这一刻什么话都没说。 “……”慕容绝璟也冷沉着声,一言不语。 殿中无人伺候,本就安静得很,现在两个人坐在一起,面对面寂静无声,更是清净得不像话…… 彼此无言,更是心中觉得荒凉。 夏诗昭就这般站在一侧,此刻眸子微微一转,就像是看到了别的地方去。 司鹄去将陆逸之请过来,藏书阁里这儿还有莫约两刻钟的距离,再怎样急忙赶过来,想取出箭矢,都还是需要再等一会儿。 夏诗昭终于出了声:“绝璟,你再撑一撑……” 声音低得不像话,也像是从喉中挤出来一般。 她这会儿的心情,根本不适合说话。 慕容绝璟听着她这一瞬的低声,只又皱了皱眉,是疼得不行,到了此刻也无需再强忍着装作无碍的样子。 什么挺拔而有气势的身姿,在这一瞬,只顿然消逝,只唯有一双紧紧蹙着的眉头,看得令人触目惊心。 可就在这种沉默中,夏诗昭一直望着寝殿的门口,像是心情烦乱的在盼着什么…… “诗昭。”沙哑低沉的一声喊。 而下一瞬竟然已是猛地用力一扯,伸手将她带到了面前。 “嘶……绝璟!”夏诗昭只被他这个忽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冷声。 这会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回不过神来的样子,只觉得脑中一懵,竟然全是惧怕。 慕容绝璟似也是因为这个动作而再一次扯动了伤口,原本就是伤得严重,疼得不行,这一刻结痂的伤口又似扯裂开来,重新流出了血。 可他眉目冷沉,这一瞬也就像是不怕痛似的。 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在难过吗?” 低沉的四个字,像是从心底最深处逸出一样,他身上的气味带着血的腥甜,全都扑到了她的鼻尖,因为靠的近,也难受的很。 “……”夏诗昭本来就在撑着,却没想到他直接问了出来。 不想在这一刻忧心他,不想想起这些事情,却是问得让她没有了逃避的缘由。 这一刻心乱如麻得甚至不知要如何对上他一双暗沉的眼,只想着从他怀中出来,屏着息想要退开:“没有……” 声音低而哽咽,急于否定,甚至连话语声都有些颤。 慕容绝璟只在这一瞬凝了眸,而后目光一沉,顷刻间便是狠狠的覆了上来。 “诗昭,对不起。” 从喉间低哑而出的声音,带着他独有的气息,夏诗昭只被吓得一慌乱,此刻脑子只猛然一片空白…… 他的唇带了些凉意,就这般蓦地紧紧摄住了她的口,因为失了血的缘故,这一个吻也有些凉,却是吻得她心中悸动。 最无助,最失落的时候,他竟然不是要与她解释,没有长篇大论的话语,唯有短短的几个字,一声低喊,一个缠绵悱恻的舌吻,仿佛要夺走她的思绪,他的心思深沉,似有千言万语要说,都全然化作浅浅的力道,融合在这一场掠夺里了。 夏诗昭难过得要哭的心,在这一刹颤得不成样子。 只像是眼眶中微微湿润,被迫低着头,手都微微颤着…… 不自觉的放到了他的肩上,闭了眼的一瞬间,像是有湿意凝聚在她的眼角处。 绝为妃夏。“唔……” 慕容绝璟似是因为心思沉闷,明知道她不开心,可他也不开心。 于是轻吻间,整个人也没了节制,哪怕背后疼得很也不管不顾,直手臂一用力,将她箍得更紧,似是要将她的所有难过与疏离都吻走。 夏诗昭感受着他的凉唇,这一刻都没了自主。 那般难受的心都被他搅乱了,只能紧紧皱着眉头,感受着他吻里头的痛意。 这一瞬觉得他强势而温润,却是让她无法辩驳…… 更是难受得直接在这个亲密无间,又是掺杂了太多复杂思绪的吻中落了泪,吻得身子酥麻得一软,泪珠都控制不住的落到了慕容绝璟的脸上。 慕容绝璟只觉得脸上一凉,有湿感,心中一恸,更加犹如狂风骤雨般。 就这般将她往下按压,直将她吻得近乎一跌,瘫坐在一侧,与他几乎紧紧相贴,靠在床榻的一头。 微微仰着脸,承接着他的吻,大口大口喘息。 慕容绝璟的动作终于逐渐放缓,在夏诗昭无声哭得近乎尾声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此刻,还难过吗?” 夏诗昭听着他沉哑的话语,带了几分隐忍的痛楚,这才更是难受得红了眼眶。 “绝璟……”一湖心水愣是被他搅得动荡不安。 好像身上都有了他干净好闻的气息,彼此间的亲密感直将他身上的腥血味遮掩了大半。 夏诗昭这会儿说不出话来,直觉得仿佛所有介怀都在这一瞬,变得不堪一击。 在他这般目光深沉的注视下,忍着哽咽,摇了摇头。 慕容绝璟看她这样,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就只是什么也不说的在这一刻低下了头。 又再她的唇角边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流连于她的唇畔之上。 温暖的气息萦绕其间,淡淡的出声:“今夜的事情,我还欠你一个解释。” 就这般伸出了手,再吃力的将她的手握起,放到了他的心间,置于胸膛之上。 “娶侧妃之事,并非我自愿的,答应迎娶琴家小姐,不过是为了满足皇兄罢了。” “诗昭,如今这世上,我爱的只唯有你一个。” 他是真真一点委屈都不愿她受,可是别无他法。 -------- 月末28号了~~飞扑月票!!求支持求鼓励~ () 被陆逸之看见了 夏诗昭本就有些迷乱,此刻泪眼朦胧,听到他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又差些无法自控的哭了起来。 哽了声:“绝璟,我……知道的。” 她就知道肯定不是他自愿的,事出必有因,否则不会这般做…… 若不是这样,又怎么会在宫中,第一瞬听到他要娶侧妃的时候,不是先质问他,而是站在一侧沉默得一言不发?只因心里难过,所以此刻才会这般…… 但她其实心里头都明白。 这一刻只微微的喘着气,眼带雾气是朦胧的样子,呼吸重得连胸口都跟着起伏不停。 只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一般:“你……我懂你。” 慕容绝璟的手一收,听到她这话,心中也一砰然,就这样百感交集得更沉眸凝望着她。 他方才这般与她说那些肺腑之言,还牵着她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之上,此刻搭配着她低低传出来的话语,只让人觉得这一瞬奇妙得难以言喻。 口齿间还留着彼此的气息。 夏诗昭感受着他胸膛间的温热,感受着此刻的沉默,感受着他此刻看她的目光。 眼泪又像是怔怔的要从眼角滑下来似的,心情复杂得难以复加。 两个靠得这般近,这一刻他身上的气势,眼中的神情,全都如数完完整整的落入她眼里。 夏诗昭只又再收了眸光,低了声:“我没关系……” 慕容绝璟就这般听着她的话,其实明明心里头说是懂他,能理解他,但也其实伤心难过得很。 此刻明知道这些难过都是他给的,可是别无他法,还要逞强说没有关系,这一瞬心疼她,心疼得很。 “诗昭……”低喊了声,温热的气息从鼻尖呼出,扑在她的脸上,像是瞬间又要痛苦得亲吻下来。 终究是看她此刻这委屈懂事模样,没有落吻下来,而是吃力温柔的抬手帮她拭泪。 慕容绝璟唇边有着凉意,再低沉出了声:“今夜之事,你也知晓了,在太虚宫中寻不到解蛊之药,又中了暗箭,清太妃藏得深,一时之间……难以成事,想要解蛊只能用别的办法。” 再沉了声:“且皇兄想要除掉琴氏一族,所以才会赐婚,下旨让娶琴家小姐,牵制琴氏一族……用以威胁琴万远与清太妃,以固政局……” “因此两件事情叠加在一起,才会应承下来……” 这会儿连呵气都有了沉重之感,重重的鼻音:“娶琴瑶为侧妃,可以亲近琴氏,也是为了寻得解药。” 别无他法……。 此刻与她细致的再解释这些其间的缘由,话语间又是深深的疼惜。 像是怕她心里头还有不解,虽然明知她懂得,她能理解他……却还是一点难过都不想让她受,也不舍得让她难受。 这一刻说完就又再抬起了手,抚了抚她好像仍有湿意的脸。 夏诗昭感受着他这一刻的动作,又听着这会儿这些话…… 原本就难受的心更是……只剩抽咽了:“嗯……” “绝璟,你别再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 喉咙就像是被紧紧扼着一般,感触动容得又是要再落了泪, 慕容绝璟看着她要哭欲哭的样子,这才再垂了眸,仿佛将她此刻惹人怜爱的样子看在眸中。 嚅了嚅唇角,像是要说什么。 看她这会儿低着眸,纤长的羽睫带着水雾,模样娇媚得令人心疼,仿佛像是略微受了她的感染,他胸口间起伏都变化得颇大,直像是在沉忍一般。 “不难过了?”略微扯了唇。 他笑的样子像有些苍白。 “嗯。”夏诗昭鼻音也渐重。 慕容绝璟这才稍稍放开了紧凝的眸,像是变得柔和了许多:“诗昭,相信我,就算这一次将琴家小姐娶进璟王府,也不会独待于她。” 在肺的般。原本就只是为了目的而去娶的,又无感情,亦也不甘愿。 日后怎么样待琴瑶,毋庸置疑。 “哪怕日后留她在身边,也不过是敷衍……”他也不喜两人之间有人插足。 “待拿到了解蛊之药,就好了。” 这一刻声音压得低沉,握着夏诗昭的手,只又收紧了一些。 夏诗昭心里头都是动容,忍着不哭。 “嗯。”只轻点了头。 沉溺在他此刻的温柔与承诺之下,哪怕明知道他也是迫于无奈,哪怕不知日后还面对着什么…… 只要他这一瞬的心意格外分明,她知道他,相信他,而他也懂得她明白他,理解他,这就足够了。 慕容绝璟看她这样儿,又像是分明在动容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泛起了暖意,疼得轻勾起了嘴角。 就这般淡淡的笑了一下。 手还停留在她的脸上,这会儿温热的气息也随之扑洒了上去…… 夏诗昭点头的样子多了几分乖觉,靠在床榻之上的身子也忍不住微微动了一下。 此时就因为这样一个动作,慕容绝璟几乎要贴在她身上的身子也跟着一颤,仿佛是又再扯动了伤口。 方才说那般话,做那般事,将她吻成了这样,又是解释又是疼惜的说清缘由,已是忍着疼,扯着伤口难受得不行,这会儿彻底撕疼了起来。 只见慕容绝璟英挺的眉宇都皱到了一块,这一瞬多了几分真实感。 直惹得夏诗昭一晃:“绝璟,你怎么样……” 只顾着说话,她也疏忽了,什么都没再管了,就任由着他这般…… 只见慕容绝璟凝了眸,像是想摇头,沉默。 又是目光浓稠的再落目于她之上,就这般静静的沉寂的看着她。 这样幽深的眸光,就像是饱含着什么难以纾遣的情意似的,比起方才轻笑之前一本正经的与她沉声说话的样子,还要迷人。 仿佛失了心智,有些心慌,夏诗昭这会儿只略迎着他的目光,像是想要逃离开来。 “你先……躺好。” 别再这般撑着了,怕是没事儿……都要撑出事来。 这一刻已不与他在计较什么,心中的芥蒂也全然没了,只有对他的担心。 看着她为他心慌,慕容绝璟轻扬起的唇只满足的再扯开,双眼里满潭全是暖意。 这样的眸光,看得夏诗昭也看似要沉沦进去。 就这般再轻轻的靠近:“嗯。” 虽然是应她,身子也似动了动,却是没有如他的话语那般,先暂且退开,躺好。 只是一手扶上了胸膛,这一瞬仿佛轻轻按压着胸口,让扯开的伤口别再这般疼了。 “诗昭。”低喊了一声。 却是又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映着一室的暖意,低低在她唇角上再落下了一吻。 分明是刻意的动了情,轻呵着气,还带着笑,逗弄的模样…… 惹得夏诗昭又忍不住的轻颤了一下,意识迷乱,仿佛脑子一片空白…… “嘶……”只听见这会儿门口不知是恰巧到了,还是如何,蓦地传来一道冷抽声。 陆逸之终于从藏书阁赶过来,听司鹄说慕容绝璟受了伤,于是几乎是连跑带奔,可这一瞬碰巧踩点进来,谁知如此不巧,一入眼便是看到了这一幕。 顷刻间站在门口处,不知如何是好。 “璟……”这一瞬声音都有些虚沉。 只见眼前的画面有种莫名的令人血脉贲张以及诡异之感,慕容绝璟与夏诗昭覆在了一处,两个人靠着床头,叠在一起的身影像是在亲吻,第一次见到慕容绝璟如此亲密的行为,两人的唇畔有些交叠,仿佛空气中都有了几分旖旎。 可偏偏在这样甜蜜的画面中,慕容绝璟背后一片暗色血红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仿佛凝神一看,在灯光下背后还插|着两支箭矢。 陆逸之眉头都拧得深深起来。 司鹄此刻也踏进殿了:“王爷……” 夏诗昭终于忍不住一颤,满心都是愧意,慕容绝璟勾起的唇角也一绷,这会儿收了眸光,只慢悠悠的从夏诗昭身前起来。 分明是不顺畅的样子,偏偏看起来……如常。 “逸之,你来了。”声音如此沉而平淡。 陆逸之听着这一瞬的语调,忍不住尴尬了半晌,轻笑了出来。 唯有夏诗昭这会儿两眼发直,略是慌乱的样子,别开了眸,只想找个地方扎进去。 眼不见为净…… “陆太医,绝璟的伤……” 殿内静得很,偏偏……只能出声。 装作自然的模样。 慕容绝璟此时已经收了眼中的暗芒,听到了她这番话语,像是咬着唇挤出来似的,不由得沉痛着,忍着背后的伤疼,又是直起了身来哂笑。 “逸之,帮我看伤。” 这才略好心的帮她,出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夏诗昭松了一口气……退居幕后,心疼担忧的看着他。 陆逸之这也才缓过了神,停了笑,赶紧走上前来:“这一次又是怎么弄的,竟然……又伤成了这样。” 记得箭伤、剑伤,这些利器所害,慕容绝璟已是九年没受过了,此时看他这脸色苍白的样子,都只能带了几分沉重之色。 将药箱里的东西取出,上前去像是左右为难。 “进宫取蛊毒解药,不慎遭了暗算。” 陆逸之双眼也少了几分风轻云淡之色,多了几分沉重。 此时慕容绝璟直将整个后背留给了陆逸之,陆逸之将衣袍剪开,露出的是血淋淋的伤口。 () 取箭矢之痛 陆逸之倒是沉默,自上次用取髓针帮慕容绝璟探蛊之后,每次看到他受了新的伤,都一脸沉重。 在双生殿中,看到他掐穴用以缓解蛊毒发作,而后加倍疼痛之时都已一脸凝重了,更别说之后慕容绝璟为了出宫,又再一次服了药,现在这药的后遗之症未过,又开始受了新的伤。 看着这血肉模糊的背,因为箭矢插在里头太久,导致不断说话,乃至于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再扯动伤口。 原本只是插|进去,现在看起来整个宽厚的背却是像被人用利器剜过一样。 箭矢已没入背后,只留大概两个指头的尾儿裸露身外。 “伤口不浅,若是要强行取出,只怕会有些疼。” 慕容绝璟已忍得太久,好不容易等到陆逸之过来,现在都要取箭了。 “无事,取出来。”定了声。 若是不取出,怕是待会儿他会更疼。 夏诗昭听着这些对话,一个人在角落里都颤了颤,凝着水眸…… 脸上的红晕因为方才那被陆逸之撞见的尴尬事儿还未消,这会儿却是眼带担忧的样子,深深的忧虑起来…… 就这样看着陆逸之给慕容绝璟诊治,一言不发。 陆逸之听到了慕容绝璟这话,收了收眸光,也开始认真的想办法。 “司侍卫,寻一个镊子给我。”喊了一旁一直看着的司鹄。 司鹄动了动身子,听罢已下去寻了。 看似是要做些什么。 慕容绝璟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沉忍得很,听到要寻镊子,这一刻一动不动,方才动多了疼多了,此刻没有什么要动的**了。 “还有刀子。”陆逸之再出声。 夏诗昭这会儿在角落里彻底闷了声,不仅要用镊子,这会儿连刀子都上来了。 看着此刻坐在椅子上,正背对着烛光的慕容绝璟,陆逸之站在他的身后,一身白衣的样子更是将他裸|露的上半身显衬得夺目起来,精壮的胸膛似布满了细密的汗,如墨色般的头发正散落几缕贴在额边,一双如剑般凌厉的眸似轻凝着,濯玉般的目光深深的,说不出的俊朗…… 夏诗昭看着心思微动,不说话,只看着司鹄从另一处寻了镊子过来。 顺便把一盏烛台也拿过来了,火光照耀在这样的情境之下,把一切看得更清楚。 陆逸之接过镊子便像是寻了个位置,几乎是一瞬间的夹到了箭矢的尾处,而后另一瞬间:“璟,要开始了。” 紧接着便是……一抽声。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小刀,刹那间划开了伤口,而另一只手则拿着镊子把箭矢取了出来。 东西取出来的一瞬间,只见像是拉扯了肉似的,疼得慕容绝璟上身一绷,隐隐可以看到健硕的胸膛绷紧了,多出了几分凌意。 “取出来了。”陆逸之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刻就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没有伤及根本,真的取出来了一般…… 紧接着便是上药,唯有慕容绝璟这会儿疼得额头都出了汗,没了方才看似轻松与夏诗昭轻笑的模样了。 看着取出来的箭矢,短小而精悍,眉头拧得深深的,就像是眼中掠过一瞬冷光。 夏诗昭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自是把这一瞬眼中的凉意看在了心中,自己的手也蓦然下意识的一抓。 怕是这一刻……他心里对清太妃的恼意又深了一些。 有些人,迟早是要除掉的。 这会儿又隐隐约约明白了纳侧妃之事,对于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已经不再仅仅是被逼迫得要娶琴家小姐了,而是必须要做的一些事儿,一个必要的途径…… 此时心口间又像是有些闷闷的,正因为明白,所以有些难受。 又垂下了眸。 慕容绝璟而是在这样的时候抬起眸,忍着疼,让陆逸之给他上药。 想看着她分散注意力,结果又是自个先凝了眉眼。 身后的陆逸之只全神贯注,自然是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奇异,这会儿只是上着药,叮嘱:“这伤怕是要休养一阵子了,所幸上一次我从宫中带出来的金疮药还剩不少,每日三次敷换,应该能加快些伤口愈合的速度,不过这些时日……” 忽然眸光从伤口抬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此时正坐在角落中的夏诗昭:“还是不要乱动得好。” 意味深长:“尤其是一些过于激烈的运动。” 犹如医嘱一般的叮嘱,带着一丝正经,又不像是在意指一些……令人暧昧的事。 夏诗昭本来在想些深层的东西,这会儿听到这些话,一瞬间的脑子怦然一声,脸又微微红了起来,稍许的不自然。 慕容绝璟幽深的眸也挑了起来,像是一瞬间顿然而出的笑意。 修长的手原本是在胸口间放着,这会儿挪到了一旁的桌布上,只微收一下:“嗯。” 目光如炬,又像是无可奈何,添了几分魅惑的感觉。 整个裸|露的胸膛之上,都像是多了几许微微迷人的光泽…… 夏诗昭的心一乱,这会儿红着的脸才逐渐缓了过来,像是静下来的样子,轻抿着唇。 陆逸之这才收了手,哑笑:“不过,我会尽快再想些办法,让伤口愈合得再快一些。” 用这个金疮药,兴许四五日就能好一大半。 这会儿倒是没将具体的时间与慕容绝璟说,只笑笑看了一眼夏诗昭。 明明尴尬的样子,却是故作仪态大方的坐在角落里,看起来平静得很,但心里头其实掀起了波澜,他也略沉沉笑了起来,目光如炬。 此刻就像是做完了事儿,将纱布一端一卷,与另一头打结系在了一起,进行了最后的步骤。 最后交代:“终于好了,时辰也不早了,璟,我就先走了。” “你的身体……多加保重。”唠唠叨叨。 “嗯。”慕容绝璟沉了声。 陆逸之笑,再看向司鹄:“若是王爷有什么不对劲,再来藏书阁找我。” 司鹄默了声:“是。” 这会儿收拾收拾了一旁的东西,这才提起了东西,走了出去。 司鹄也看着天色,眼明手快的一齐带了另外一些换药的碎物,一齐跟着出了殿门,还顺便将门带出了。 陆逸之方才那一段叮嘱,倒是有了莫名奇异的效果。 此刻人都走光了,就剩下殿内安静了下来。 独留夏诗昭看着此刻殿内摇曳的烛火,心跳的快得很,微微无措。 看他已经取了箭矢,看似恢复了几分力气的样子,看起来终于没那么苍白疼痛了…… 这会儿只缓步走上前来:“绝璟,我扶你再回床榻歇息。” 慕容绝璟此刻手仍放在桌布上,似微微收手一抓的样子。 听到她的话,恍若轻轻一放:“嗯。” 没有拒绝,任由她上前将他扶起,健硕的胸膛依旧惑人。 随着夏诗昭一步一步的缓走,快到了床畔边的时候:“诗昭,我有些难受,取些水来替我擦擦身子吧。” 宫每到凝。夏诗昭一噎:“……” 听着前半句的时候面色一羞红,下半句的时候独为自己的龌|龊思想而…… 似不好意思般闷沉俯首:“嗯,好……” 看着她这个样子,慕容绝璟只沉沉笑了,勾着唇不动声色的笑了起来。 看她离去的身影,一手撑着床榻,一手轻放另一侧。 直看着夏诗昭去寻软布而来。 这寝殿中是时刻备着洗漱的水的,都是最新换上的,只需将铜盆端过来。 慕容绝璟凝着前头,只稍等了一会,便看到夏诗昭红着脸端着盆过来的样子。 软布也取过来了,就这般搭在了盆中,放在了床畔一侧,汲水,揉布,就这样再轻轻不自在的凑近了他,神情专注的样子……却又是不自在得很。 “绝璟,来……” 这会儿早没了前时的郁结了,就连那时不时冒进脑海中的纳侧妃烦心事儿也都丢到了一边去。 只剩下慕容绝璟此刻略沉又仿佛刻意得不怀好意的笑。 他动了动身子,胸膛送了上来:“嗯。” 夏诗昭顿时又脸蛋儿烧了起来,直红的不像话,看他健硕性感的胸膛,为了系住绷带,半侧缚了纱布,可还有另一半是袒露在外,一眼便看到他胸前诱人的紫葡萄,霎时又再红了脸,像是滴血般羞得不像话。 慕容绝璟本就深沉的眸更是幽暗了起来。 “来擦。” 夏诗昭:“……” 终于彻底咬唇,避开了他灼热带笑的视线,横了心,咬了咬牙……。 拿着抹布颤着手,送了上去,开始轻拭他的身子。 “嗯。” 倏地勾起的眸子,说不出的苦中作乐:“果然舒服了许多……” 闷沉的调笑声:“再来一次,快一些,再用些力。” 夏诗昭憋得通红的一张脸,终于忍不住的……要崩溃了起来。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像是忙里偷闲,也像是繁花丛中寻一些诗情画意,偷一些岁月静好的时光似的,璟王府看似平和,这时日也像是过得有默契一般,谁都不提那件事儿,一如往常的样子,与众不同的便是仿佛比先前更如鱼得水了一些。 慕容绝璟常借机趁着这两日养伤,无事便逗弄夏诗昭,这会儿伤口似渐渐愈口,两个人同床共枕便随意了起来。 此刻晨起阳光暖和,夏诗昭与慕容绝璟躺在床上。 冥冥中,夏诗昭只恍若像是听到了一道声音:“小姐……” ------ ps:没节操的调戏一下~ () 浩浩荡荡的婚礼 在这王府中,会喊她小姐的也就只有一个人。 夏诗昭这会儿在床上蓦地睁开了眼眸,就好像是意外似的。 “芍药。”蠕动了一下嘴角。 倒是没出声,只是怔怔的看着此刻脑袋上的床幔,眼角余光往一侧投去…… 像是听到了这似是略带焦急的喊声,心里不知多了几分什么样的异样的感觉。 倒是没看到芍药映在门上的人影,却是看到了慕容绝璟在一侧沉睡的样子。 这会儿早晨静好,根本就不是他这两日养伤该起床的时辰。 夏诗昭只看了两眼,便下床了。 偌大的床榻,绕过他的动作轻巧得很,力道也放得缓,下了床榻的时候,犹没有半点反应,慕容绝璟还在阖眸沉睡,倒是没有吵醒她。 外头芍药就好像遇到了什么事儿一般,喊了一次没见人应,于是略急的再喊了一声:“小姐!” 夏诗昭听到了这样的喊声,终于凝了水眸。 此刻只“嚯”地一声打开了殿门,仿佛是刻意放轻了动作,将殿门轻轻掀开了一角。 光亮透了进来,照亮了她半边单裙,仍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 芍药看到夏诗昭出来了,这才止了声,第三声喊了一半的:“小……”姐,犹停在嘴中。 这会儿脸上有着急意,看到了夏诗昭的样子,仿佛眸中还带了几分睡意,猛地像是意识到慕容绝璟还在里头睡,顿时便止了声。 仿佛一刹那的神色复杂,不知如何是好…… 又像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忧心忡忡的模样。 更像是对慕容绝璟好像有些芥蒂的样子,此刻反应了过来的一瞬,只觉得心里头的感觉……似是犹如翻江倒海。 “这是,怎么了?”夏诗昭听到芍药的声音出来,本就轻轻的皱了眉头。 看到了芍药这会儿像是吞了苍蝇般急切的表情,更是神情疑惑。 “小姐,你……”芍药看着夏诗昭这个样子,只恨不得将她从殿门后头拉出来,怎么还能这般淡定平静的样子。 声音似低:“出事了小姐……出大事了……” 夏诗昭看似平静的眸光一收,这会儿才微微凝起。 这两日好像静好的岁月,也像是被芍药这一声“出大事了”而打破一般,心中微微掠上了异样的感觉。 仿佛似略微凝了水眸,这一刻终于动了动身子,仿佛触动一般,从殿内终于彻底走了出来。 手搁在门上,轻轻的将门一合…… 把原本殿内的安然素静关在了殿门后,不打扰慕容绝璟晨睡。 芍药这会儿看着夏诗昭这一个动作,心里头仿佛都在抱起了不平来,只像是深深的做了一个嗅之以鼻的动作,表情都变得有些奇怪:“小姐,你真是……” 原本觉得小姐还算是聪明得很,可现在看起来,就只觉得像是个傻女人,是不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多了,也会变傻呢? 夏诗昭这一刻已经从寝殿内出来,就这般站在殿外廊上,看着眼前的庭院,在看看芍药的表情,这一瞬只恨不得让她快些说…… “怎么了呢?出了什么事儿,怎么……这个表情。” 这一刻声音清淡得很,就仿佛明知或许是什么事儿,但也不表现出来的样子。。 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去想。 “小姐,王爷要娶侧妃了!” “……”果然是这件事。 看来,自赐婚以后,灵脩帝已经正式的公布朝野了么。 连璟王府的下人都开始知道了,传开了。 “小姐,你怎么还能这么平静。” “不然呢……” 大清早的敲门便是要与她说这件事么。 夏诗昭这会儿眼中明明有了些许动容,却是根本看不见的样子,似藏得极深。 这两日与慕容绝璟过得似是神仙眷侣一般,两个人杵在一块,他不说,他也不提,倒是没想到此时芍药又…… 眸色微微变暗的样子。 “小姐,皇上下旨了,纳妃之礼后日便举行了。” “……”夏诗昭这会儿果然有了深深的动容。 放在衣间的手猝然一收,就好像心口间猛地被紧紧扼住,开始发疼一般。 霎时沉默得一言不发。 方才那一刻看似淡然平和的模样在这一瞬又都全然不见了,只有自己知道,心里头又起了滔天大涌。没想到……有些事儿,不是刻意不提,便不提的,也不是这两日如鱼得水的过着,它便不存在的。 “小姐,还有呢。” 芍药看夏诗昭这样儿,分外不明白夏诗昭此刻的难受,只自顾自的说着,终于觉得她有反应是好的:“气死我了……小姐,这些都不算是最气愤的,璟王爷他……” “王爷他……”似愤岔得心间不平,为夏诗昭而觉得不值。 蓦地连语气都不好起来:“小姐,你知道么,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儿……” 话语声中都有了几分恼意:“现在全京城的人儿都全知道璟王要纳娶侧妃了,娶的是琴将军家的庶小姐,清太妃的侄女儿,琴氏最宝贝的琴瑶姑娘,虽然比小姐你小一些,可小姐……在当初你没嫁之时,她也是名声鹊起的名门小姐。” 本就是平分秋色,下嫁璟王,又同是御赐的大婚,原本已经够郁闷。 可这世上,就是还有更郁闷的事儿。 去床蓦幔。“现在京城的人中都说,这纳侧妃的大礼,甚至比当初迎娶正妃更要豪迈,阔气非凡,大婚在两日后,可是琴家已经有内务府帮着里里外外的挂起了红灯笼,系起了红绸子,这迎娶之路的大道上,甚至扫得干干净净,都要铺起毯子了。” “这京城中,此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不知闭门九年不出的璟王,这才刚出门,就开始要纳娶新妃了,并且还有皇上的吉言在此,一文一武,两全其美,共享齐人之福……” “可是……小姐,王爷本来就只有你一个,只是你一个人的,为什么偏偏还和别人共享,你不生气么?”方才还那么平淡。 夏诗昭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心,又直是被芍药这番话给说闷了。 此刻的脸色已经渐渐暗沉,轻抿着唇,再怎么样装着淡然的样子,都多了几分阴闷。 “更过分的是,明明是侧妃,凭什么这般……到底把小姐你放在哪里,有没有把咱们太史令府放在眼里。” 镇国公虽然门楣高,可太史令府亦也不是一般的府邸,这样……岂不是欺人太甚么。 “和绝璟无关……” 她信他,如今这些荣耀,必定不是他安排的。 这一声淡淡的声音,明摆着是心里动容,有着难过,却还是在替慕容绝璟说话,芍药听着只觉得……脸上愁苦又愤岔不平的表情更深重了一些。 “小姐……”谁说无关了。 就好像是看不得夏诗昭被欺负成这样,这还没进门呢,进门了还不知怎么样…… 更别说…… “好,就算小姐你说今日镇国公府的浩浩荡荡准备出嫁和王爷无关,那聘礼呢?” 夏诗昭的水眸一凝,似放在裙摆间的手又收了收,略微动容的模样。 自古以来纳妃便是有聘礼的,无论侧妃还是正妃。 当初她要嫁过璟王府来的时候,太史令府提前挂了一月的红灯笼,倒是贴了不少喜字,不过门前没有铺什么红地毯子,更是…… 但聘礼却是不少,什么红珊瑚,珍珠宝钗……绫罗绸缎,黄金白银。 这会儿芍药只更愤岔了:“小姐……你知道么,今日镇国公府那边传来了消息,迎娶琴家小姐的聘礼已经送过去了,是璟王的名儿……” 她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为什么生气…… 此刻芍药只摆了一张臭脸,与夏诗昭这会儿平静却暗藏着苦楚的脸,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 也不知是怎么的,就这般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册子。 “喏,小姐,这可是要进门的琴家小姐那一头送还过来的嫁妆,还附带了今早儿方才抬过去的聘礼,你看看……这是多少东西。”看似……都像是要与正妃并肩齐驱,再加点什么儿,哪怕是一粒珍珠,就要超过夏诗昭了。 夏诗昭这一刻蓦地一言不发,心口间就好像是忽地抽疼一般。 “正殿那边……已经开始布置喜堂了,似宫中的公公也过来了,说是这两日这纳侧妃之事儿要好好办,成亲拜堂,一个都不少。” “还要准备一个美美满满的洞房花烛夜呢。” 夏诗昭的手只像是猝然一收,这会儿眸色一暗,只像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指尖抵着手心,这会儿都烙出一个个月牙印子,疼得很。 再疼都没有这一瞬的呼吸抽疼。 “是吗……”忽地断了声。 整个人也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身子站在这晨风中似有些晃荡。 “是不是,小姐你看看呀……”芍药还在不甘不愿的一口气忍不下去,这会儿直摊开了聘礼单子。 夏诗昭只觉得这些白纸黑字刺目得很,上头“慕容绝璟”四个字清晰分明,还合了八字。 选了吉时…… 拜堂的喜服还要她选,亲自操办。 “绝璟……”嚅了蠕声,低喊。 () 皇兄自作主张 他,明明说过的,就算这一次将琴家小姐娶进璟王府,也不会独待于她。 此刻夏诗昭就这般微凝了眸子,再一次落目于喜单之上,看着上头的单表,像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脑子中还是慕容绝璟曾经说过的话,略微扯了扯嘴角。 芍药听到夏诗昭这声低喊,又是忍不住抱怨:“小姐,就你还心疼王爷,王爷也不见心疼你呢!” 若是真的心疼,就不会这般了…… 本来就够难受了,还要面对这些事儿。 夏诗昭听着芍药的话,这一瞬又是蓦地不说话了。 大清早的便听到这些事情,怕是任谁都不会心情大好。 此时就这般微微垂了眸:“嗯。” 她还是有些难过的,可是难过又能如何呢?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芍药还想说什么:“小姐……” 一脸不甘愿的样子,“就这般算了?” 夏诗昭微微凝了眸…… 不这般算了?还能如何? 此刻就这般站在这殿前廊檐底下,又是与前时一样的风景,晨起惷光明媚得很,微风吹拂在脸上都让人有些茫然。 她是知道这些事儿的,也是明白与理解的,但此刻……看着这些红彤彤的喜单,心里头膈应着…… 可是又能如何? 此时只稍稍站直了身子,看不出异样的样子,已经深藏了眼中的暗色:“没事了,把单子也留下来给我吧。”蓦然道。 “小姐……”芍药这会儿则是软了声。 似乎是心疼得看不过去了,就这般直看着夏诗昭。 像是愤愤然到了极致,便气势一灭,弱了下来:“要不然……小姐,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来便好?” 原本是自己气不过,才来说的,这会儿倒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寻思着也把夏诗昭折腾郁闷了。 不仅没有安慰小姐,还火上添油。 这会儿拿着聘礼单子,手微微一收,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夏诗昭还是这一句话。 除了方才失语难受的喊了那一声“绝璟”以外,这一会儿已经把自己的低落藏了起来。绝会待来。 哪怕听到了这些事儿,外面如何轰轰动动,就连府内也要张灯结彩,要她主持王府里的婚礼事宜……。 放在裙间的手一收,又稍紧握了起来。 芍药终于不敢说话了,只好眼珠子溜溜转了一圈,咬着唇的模样,“好……好吧……” 手中的礼单一呈,没再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而是把头一转,似不敢看夏诗昭。 只见夏诗昭已经把心情平整好了,接过了单子一收,拿在手中有点微皱。 “那……内务府派来在府中的公公呢?任他们在府里头折腾了么?”芍药再问。 这会儿似有些忧心忡忡。 夏诗昭目光已经没有变化了:“嗯。” 礼单她都接受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此刻仿佛心口像是被紧扼一般,又是尽量深呼吸让自己平息下来。 芍药看着夏诗昭这隐忍的样子,若是在外人看来,已是无动于衷的模样,只有她晓得……惨了,惹事儿了。 听到夏诗昭寡言少语,淡淡的轻应,知道说什么错什么,再多说几句,怕是要更难过了……这会儿直是只字不提,再也不问了。 “那小姐……我走了。” 天气晴好,她还是不在这儿碍事了。 “嗯。”夏诗昭还是淡声轻应。 芍药终于忍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去,走之前还不甘的看了看此刻紧闭的殿门,里头……英俊神武的王爷正在里头歇息,要娶侧妃的人,要让自家小姐这般难过的人…… 摇了摇头,轻咬着唇,深觉得夏诗昭从嫁进来到现在,日子真是过得太坎坷了。 此时最后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芍药走了以后,只剩下夏诗昭依旧站在这天地之中,寂静的殿门前,一个人拿着这聘礼单子,上头的东西触目惊心。 哪怕知道这些东西不是慕容绝璟命人送去的,可是看到上面那四个大字,还是会有点心悸沉闷的感觉。 这种感觉从宫中回来到现在,便一直存在着,唯一不存在的时候,只有慕容绝璟低声与她说,他心里只有她的时候,与她低声解释的时候,还有这两日刻意忘怀的时候。 两个人在一起,明明安稳得很,偏偏又要…… 这会儿抿着嘴角,一言不发,连呼吸都觉得有些稍沉。 最后看了一眼,挪眸,不想去计较…… 只见兴许是外头站久了,方才芍药与她说了那么多话,也在外头逗留得久了,此刻从旭日微升,已经到了暖煦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肩头的时分。 夏诗昭就这般站着,叹息得足够久了的时候,蓦地一回头。 “绝璟。”只见忽地冷抽了一声。 不知道慕容绝璟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此刻就这般站在她的身后。 颀长的身影悄无声息,也不知是把她方才失落难过的表情看了多少? 似是一瞬间的扬眉,笑了起来:“你起床了?” 手上的东西,却是下意识的稍稍往后一放,没有刻意藏起,只是微微一收。 她这般动作,他方才站在她身后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直望着一个礼单不说话。 这两日两个人处在一块,就好像是过起了寻常人家夫妻的生活,他一直没有再蛊毒发作,变回八岁的样子,就只是背上的伤口没全然愈合,于是不能做一些什么事儿,除此之外,颀长的身影看起来倒是与她站在一起,天造地设般。 闲来他也无事便逗弄她,让她把前几日在宫中的事情忘了,不想叫她难过,为得便是贪闲。 只可惜,看似这样的时日维持不到两日,便又开始落入了那泥潭中。 此刻像是略有所知似的,直盯着她手上的东西瞧,墨色的眸子微微一凝:“嗯,起身了。” 看似假装不在意夏诗昭手上的东西,却是上前来将她轻拥。 夏诗昭被他的忽然出现吓到,本就是立即把方才的表情藏了起来,可到底心中的触动没有变化,于是这一刻似是一瞬间下意识的一晃,像是一推…… 仿佛手中的聘礼单子不自在的拿得紧了一些,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他的名字。 又想起了方才芍药句句铿锵的话语,满脑子都是如今景台国轰动的纳妃大事。 侧妃的行头,礼节,几乎要堪比正妃了。 也不知是谁的动作那么快,夏诗昭此时略微不自然的挪眸,看似是想看向别的地方,而不是看向慕容绝璟。 却眸子一偏,落到了远处离着寝殿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的亭苑小道上,蓦地看见不过是两三刻的时间,道上竟然已经挂起了锦花,大红色的喜庆得很。 树梢上也系起了后绸带,一根根绸缎在树上飞扬,衬得碧玉一树红妆,说不出的动人。 偏偏是美好的景物,可落到眼里便变成了触目惊心。 这会儿喉间仿佛一哽,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略微慌乱的挪了眸。 慕容绝璟便是又将她这一瞬的样子看在了眼中,“东西给我。” 什么都没说,只是蓦地变这般出了声。 几乎是一瞬间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低沉的声音也像是诱人一般,带了些靡靡之调。 夏诗昭没反应,只觉得又被抱得喘不过气来。 方才扯出的笑全然又都没有了,只剩下几分苍白无力的强撑。 原本还想着与他一起粉饰太平,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不管不顾,趁着他还这般好,与他一起笑着静度岁月也挺好,但此刻…… 慕容绝璟直接大手一低,将她稍稍藏在身侧的聘礼单子抽出了。 就这般当着她的面打开。 夏诗昭抽了一声…… 又看到上头密密麻麻的字了,写好的黄道吉日,合着八字。 慕容绝璟显然也是不知道这纳妃的时辰的,那日在宫里只说是择日把人送进来便可,此刻看到这罗列一堆的东西,竟然还有玲珑珐琅宝钗,只有王妃能用的东西,霎时就凝起了眸。 “什么东西。” 语气里带了几分暗沉。 更甚的是看到上头慕容绝璟四个字的时候,手上的动作都蓦然一收,聘礼单子就这般在他手中成了一团皱纸。 “绝璟……”夏诗昭原本难受的很,看到他这般神情。 就好像是一直压在心里的大石蓦地被人抬起,那压抑的心就在他这一声低沉的话语中……蓦地一轻。 这会儿眼里似又像有了泪意,不过却是轻抿着唇,有些感动得像是想笑的样子。 她就知道的…… 纵然外头怎么样说,怎么样做,唯有他的心意是不变的。 哪怕是东西都摆在了面前。 夏诗昭只察觉慕容绝璟的大手像是颇用了力,这一刻握着她的肩头都有些沉。 “皇兄自作主张。”低沉的声音。 这一刻眼中的神情也暗得很。 夏诗昭也略沉哑的低声:“我知道……” 慕容绝璟抬起了眼,看着她,手上还是拿着那份东西,此刻扬眉暗怒的模样。 可看到聘礼单子之后琴瑶的名字,又是收了手:“随他去。” ---- 推荐票票票~~~月票月票~~前五十名啊啊~~宠文不虐呀呀~~ () 王爷是怎么想的啊 听着他的话音,像是不屑于这些东西,又像是有些不悦的样子。 白昭刻眸。夏诗昭这一刻看着他,仿佛都像是从他眼中看到了几许沉意。 慕容绝璟这一声话语后,终究是什么都没再说。 只是幽深的眸光深了一些,就像是看得更明白了些……此刻看着夏诗昭,眼里仿佛全是她方才的动作。 深凝着眸,仿佛是在想着她方才的表情。 所以她方才才会一直望着手中的聘礼单子不说话,而后看到那一树红绸的时候,心里又难受失落得睨了眸? 慕容绝璟这一瞬只看似随意的将手中的东西一搁,眸中的目光也叫人看不清晰。 他不说话,夏诗昭也闭口不言。 这会儿只是微微低着头,声音还有些沉哑着,难受的心似乎好了一些,看着那些红色的东西依旧刺目,可终究没了方才那般膈应,只是…… 像是脑子里一直想着他方才最后低沉的那一句“随他去”。 “绝璟……”不懂他此刻究竟是个什么心情,低低的喊了一声。 慕容绝璟此刻只冷着脸,听到夏诗昭的喊声,没有回应,只是看似将已经揉成一团的聘礼单子随意一搁,看似丢到了一边去:“嗯。” 这一刻的神情,没有任何表态,就像是深沉隐忍的样子,不悦,又是模棱两可。 夏诗昭止了声,什么都没问…… 这会儿只是咬了咬唇。 好像这一场婚事,无论是她,还是他……都别无他法。 夏诗昭此刻抬眸看着慕容绝璟,将他这一瞬暗沉得让人看不出喜怒的样子看在眼里。 而慕容绝璟却是忽地收了眸光,只将她在怀中捞得更紧了一些,狭长的眸子一睨,远远看向了方才她望去的方向。 视线落在了远处的红绸花与绸丝带上头,看着一亭苑的盛景,此刻就这般长久的睨着。 夏诗昭在这样的沉默中有些沉闷:“绝璟,纳妃的婚礼,喜服和拜堂……”看似想问。 慕容绝璟听着,只眸色一勾,方才好不容易深藏起来的暗沉又掠出来了:“怎么。” “宫中内务府派公公过来,要张灯结彩,要纳妃拜堂……” 后半句没说出来,还有正妃也要操理王府大婚的仪式的…… 只见慕容绝璟勾起了眉宇,原本就看是深沉的眼,只凝得更深了一些。 早起原本心情好,却是看到她失落的样子,紧接着又是看到这些单子……纵然再好的心情都已烟消云散。 两日后便是纳妃,静好的时日都已经走到了尽头:“嗯。” 又是闷沉一声应。 夏诗昭听着他这会儿的声音,只好稍稍将头一低:“我要替你……准备喜服么。” 按理说,是要她亲自选的。 可她着实没这么大肚…… 只见夏诗昭这一瞬的表情就像是微微在隐忍着什么,分明轻咬着唇。 看似已经轻了的一颗心,又像是蓦地沉重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般问,只是不想…… 这一瞬像是难受一般:“绝璟,说来……我倒是还没见过你穿喜服的样子。” 故作轻松,强颜欢笑。 慕容绝璟幽深的眸子只一凝,这一瞬看着她,一双幽深如潭的眼眸都深深勾了起来。 这会儿就直再余光落在了远处,看着那些喜庆的红妆,却是看着她的眸光一敛,有些深沉。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这一瞬却是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只轻扯了嘴角,看着她。 夏诗昭这话说得本来就是带了几分沉重,刻意的放轻松笑着,却没想到他忽然不回答。 “绝璟……”这一瞬只拉长了声音。 只见慕容绝璟狭长的眼眸一挑,却是:“嗯。” 夏诗昭心口处砰然一声,像是没想到他会应下来,这会儿全然傻了。 只见慕容绝璟低着头看她的眸光像是多了几分深意,就好像听着她方才那一句话,有了什么想法似的。 这一瞬直看着她。 夏诗昭蓦地抬头看他的眼睛里头都多了几分诧然,心口处好像被紧紧扼住了一般。 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疼痒得很。 “那……我替你准备。” 低着头,不去看他。 夏诗昭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心口又抽了起来。 慕容绝璟听着她的话,显然眼里多了些许什么东西,这一刻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听着她的话,也仿佛听不到她话语中的低落似的,这一瞬紧抿的唇也只是又扯了扯:“嗯。” 慕容绝璟的心思藏得深得很。 夏诗昭看他这个表情,更是沉了下来。 这一刻像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更是看不分明了。 方才她看着他像是不高兴的样子,却又一点都不拒绝府中的喜事,哪怕知道慕容绝珛这般做,也就只是说了一句“随他去”,可她知道他像是欲……这会儿问他,要不要替他亲自准备喜服,他倒是回了句“嗯”? 就像是郁闷一般,这一刻心里头疼得已经全然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慕容绝璟这一刻幽深的眸光也就这般看在远处的喜庆之景,一言不发的模样,似出神。 夏诗昭有些喘不过气来。 再顿了一秒,“那……绝璟,你喜欢什么样的喜服?” 手放在裙摆间,已经有些扼起来了。 “你喜欢的。”低沉的声音。 本来是一句令人心动的话,可这会儿听着……怎么只觉得这么不是滋味? 夏诗昭忽地低了头:“好。” 慕容绝璟沉着眸,听着她这一声“好”,仿佛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扯着唇,倒是大手收了手,没再说话。 夏诗昭心里难受,不过是随口问问,却没想到他这般……还以为他这会儿是开玩笑,还在盼着他忽然改变主意,开口。 却只见慕容绝璟恍若无意的样子:“既然皇兄让准备,那就准备吧。” 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夏诗昭这会儿彻底低了头,沉了眸…… 是真开始难受了。 唯有慕容绝璟幽沉着眸,又远远看到了另一边,她看不见的另一只手,像是微微收了一下。 将她拥得紧了些。 好好的一个清晨,在夏诗昭心中……毁了。。 日子仿佛又过得快得很,这一眨眼便又是一日,璟王府彻底被装点成了喜庆的样子,只见偌大的璟王府,除了藏书阁,处处可见大红喜字,但凡是在府中,全然都轰动得知道明日就要纳妃了。 璟王府里又是一件大事。 从原本无妃,到夏诗昭嫁进来,又到现在要娶镇国公府的琴瑶。 夏诗昭也闷了起来,就这般直帮着一齐装点。 “小姐。” 此刻夏诗昭站在一匹匹喜布前,就这般看着绸缎上的红纹,精致的做工。 做成喜服一定好看。 芍药蓦地又几分愤岔不平了起来,又似担忧的看着夏诗昭。 “太过分了……小姐,王爷是怎么想的啊,竟然真的让小姐你准备喜服……” 夏诗昭沉闷不言。 只沉默的敛眸看着眼前的样式,指尖却是滑过平滑的布料,脑中像是掠过慕容绝璟的样子。 不知道他穿起喜服来,会是什么样子。 心口好像有些酸:“嗯。” 敛着眸的样子偏偏像是怡然大方。 看得芍药越发郁闷了:“明日晚上就拜堂了,小姐,你真不要做点什么?” 夏诗昭已经全然闷着在这喜服上面了,这会儿只继续一言不发:“嗯。” 芍药沉默了下来:“……” 时日渐长,夏诗昭过得越发越难熬。 于此同时,慕容绝璟却像是越来越不常见了,自那日在廊下说话以后,那一张聘礼单子揉皱以后,她低声问说喜服之事之后,他便像是去做了什么一般,忽地也忙了起来。 夏诗昭心情烦闷,过得怔忪,看不见慕容绝璟的人了以后,更是时常寡言少语的不怎么说话。 就这般在芍药身边,一本正经看似细致的准备起纳妃的东西起来。 这会儿只见夏诗昭在选喜服的布料,依旧在殿内杵着。 而殿外…… 夏风萧萧,吹得叶子拂动,慕容绝璟就这般站在湖边,此刻看着这一湖已经长满莲花,抽出菡萏的美景,微微勾起了眸子。 司鹄此时则站在身后:“王爷?” 司鹄显然也是在云里雾里的,慕容绝璟答应纳了琴瑶,迎娶侧妃之事……灵脩帝做得轰轰烈烈,而自家王爷这两日却毫无反应一般,看似要随他们而去,可尽管如此便罢了,竟然允了王妃亲手操办这纳妃之事。 依照他对自家王爷的了解,这绝对的反常。 只见慕容绝璟此刻就这般看着眼前一湖的美景,看似在出神。 璟王府湖多,这一个东湖便是最大的一个,当初夏诗昭为了骗他,落水的投湖,便是这一个。 此时看着眼前的景色,只沉沉的出了声:“明日晚上便是成婚纳妃的吉时了,本王吩咐一件事情给你做。” 司鹄霎时皱起了眉头,紧绷起来。 “王爷,你要属下做什么?” ---------------------------------------- ps:猜猜整个新婚大礼的晚上要怎么过…… () 王爷?早早到喜堂了吧 司鹄的表情似是变得谨慎,看慕容绝璟此刻背对他而站,直面着湖的样子,说不出的身姿挺拔。 慕容绝璟仿佛像是在前头沉声,没有回答。 只是仿佛这一刻对着前头的湖畔抿了唇,微微一扯的样子。 “本王要你做一件大事。” 司鹄听得皱起了眉,似是紧张:“王爷,你要属下拦着明日大婚的喜轿,不让琴家小姐进来么?还是……”要让琴家小姐无法出嫁,喜事变丧事? 慕容绝璟只是对着湖看,听到这话,仿佛似是扯唇笑了一下。 样子就像是讥讽…… 他若是不想娶,谁都逼不了他,但他已经应承了,便会去做。 只不过这两日慕容绝珛确实是动作太猖狂了一些,他的皇兄……将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还要将琴瑶浩浩荡荡的娶进来。 洞房花烛一应俱全…… 此刻只长久看着湖面的美景:“不是。” 琴瑶,他会娶,无需用什么手段喜事变丧事。 “那王爷?”司鹄疑惑。 慕容绝璟勾起了眸子,“你上前来。” 司鹄见慕容绝璟像是要吩咐事情,却又是不想直言,只半信半疑的凝了眸子上前去。 听见慕容绝璟低沉的话音,仿佛从耳边拂过,又是从恼间穿过,直愣了一下:“王爷,你让属下准备一艘船?” 慕容绝璟此刻只冷擒了嘴角,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前些个时辰让你准备好的东西准备好了没?若是准备好了,一齐摆放进船中,做成本王要的样子。” 司鹄遥遥想起慕容绝璟今晨也与他吩咐过了,要香案,喜帘,香烛,等物什,这会儿才点了点头:“是,王爷。” 慕容绝璟只收了看司鹄的眸光,又将视线遥遥落到了湖面之上。 湖边两旁都已是被装点成了喜庆的样子,只是此刻落在眼中,少了些什么罢了。 “既然要成婚,拜堂成亲,本王就来一个真真正正的婚礼。” 司鹄此刻已经莫约明白要做什么了,看到了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站在岸边,只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喜悦与雀跃,就像是顿然酣畅的样子。 果然……他之前的担忧,觉得王爷毫无反应是不对劲的。 那时觉得反常,此时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反常了。 不是不动,只是时候未到。 只见慕容绝璟交代完了以后,此刻面对着这一湖的美景便什么都没再说。 司鹄便也脸带笑意的配合闭嘴。 半晌:“那属下这就下去准备。” “嗯。”慕容绝璟依旧沉了声。 “做得干净些。” “是!”司鹄抱拳。 他一定会把王爷要的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最好是把璟王妃瞒得密不透风。 这璟王府确实越来越热闹,慕容绝璟的伤好了七分,走动都变得利落,而夏诗昭倒是心不在焉,他做什么她管不着,也没心管,自从那日清晨难受过后,与他说准备喜服之事,他应承了,夏诗昭这一颗心就一直不是滋味。 这头好不容易选了一块喜服的布料,大红色的暗色花纹,带着碧竹的纹络,穿起来定是儒雅俊逸。 夏诗昭拿在手里,交给了一旁的芍药,再递给做连夜赶做喜服的裁缝:“就这块吧。” 就这般怔怔出神…… 脑海里满是他要娶琴瑶的样子。 做站面微。她确实是……从未见过他穿喜服的模样。 哪怕成亲拜堂那一日,她一身盛装,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喜堂,迎接着自己的是个老太监,而夜里他如期到了,也是个小屁孩的模样,哪里得见他俊逸丰朗的样子呢?一个男人一生最喜庆的时候。 这会儿只面对那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布料,看得出神,难受。 虽说心里头明白理解,可终究到了这时候,越发临近拜堂之时,越是闷得慌。 “喜服选好了,小姐……再来选些其它的吧。” 夏诗昭更是闷了,看着这一殿的通红,水眸微涩。 “嗯。”故作怡然。 芍药这会儿只又是摇了摇头。 璟王府中是这般有条不紊的在过着,而镇国公府,此时便也是一片通红,琴万远来到了琴瑶的房里,一幕女儿家的闺房已经被装点成了要嫁人的样子,就连内务府准备好的喜裙也放在了床上。 琴瑶在对着镜子坐着,一言不发。 琴万远则是自进来以后就也沉默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沉了脸。 就好像要嫁女儿,他的心情沉重。 唯有不沉重的,便只是看着这一片浩荡的景象了,没有真的如慕容绝璟所说,择个吉时抬进去便可。 “瑶儿。”琴万远沉沉出声。 “爹……”琴瑶回应。 她这几日也已经慢慢的接受了皇帝赐婚,自己即将成为璟王侧妃的事实,只是一颗心始终是静不下来了。 此刻琴万远听着琴瑶低应的声音,仿佛有着女儿家初嫁的不安,又是隐约带了几分娇羞,纵然明知嫁过去是什么样的场景,可却还是忍不住会有些许期待,绝望到了尽头,便是在尘埃里低开出一朵花来。 隐约总想着,世事难料,总会有那么些许不如常的。 琴万远只皱起了眉头,这会儿放在衣间的手都紧紧收了起来,像是捏得重重的。 是心疼,是不愿,是委屈。 “就要嫁到璟王府去了,瑶儿,今后为父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了,你可知要怎么做?” 琴瑶低头,颤了颤。 总感觉这语气,像是在深藏着什么似的。 “回爹爹,瑶儿会安分守己,嫁做人妇。” 琴万远看她这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更是心里难受。 脑中回想的是那日宫中清太妃单独将她一带,看似说了什么的样子:“听爹一句叮嘱,今后无论什么事,切记不要参与进来,亦不要对璟王如何。” 只有离得远远的,再也别对璟王做什么,他日若真有琴家旧事败露之时,才不会牵扯进来。 琴瑶听着点了点头:“是,爹爹。” 琴万远似这样叮嘱还不够,看着满室的通红,再出声:“如果可以……瑶儿……” 话语声都低沉几分:“若是能让璟王喜欢上你自然好,若是不能……便离得远远的吧……” 此次一去,便是当没这个女儿了,可他不舍…… 琴瑶被说得眼中又多了几分羞涩,低头。 清太妃是这般说,要她最初尽力想办法让璟王喜欢上,现在连爹爹也这么说,可是感情的事情。 “瑶儿知道了,定会将璟王当夫君待,令璟王喜欢上女儿。” 既然这一生,已要嫁这一个人,别无他法的同时,她也只能这样做了。 “嗯。”琴万远声线沉哑。 这才什么话都没说,继续看回了窗外的景色…… 他就只能交代到如此了,只盼琴瑶能有个好未来,能……脱离出这个苦海。 宫中,太虚宫里,因为本家的侄女儿要与璟王成婚,也算是成了一氏姻缘,自然也是要摆上些许喜庆之物的,清太妃看似脸色不错,心情也大好。 坐在这宫中,就这般饮茶赏景,伴着殿中许久不见的喜庆,轻笑。 她此时并未有所动作,只是想着稍安勿躁。 待琴瑶真的嫁过去了,才是她一展身手之时。 “来人。”此刻喊了身后的人一声。 一个姑姑走上前来:“太妃。” 清太妃睨了睨眼:“给璟王侧妃婚后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那姑姑是太妃的忠心之人,此刻眼神微微一变:“太妃,就快准备好了,已正派人快马加鞭的从湘溪送过来了,莫约再有四五日就到。” “嗯。”清太妃的表情似笑,深奥得很。 敲了敲杯沿:“四五日好,正好……”。 那时已是琴瑶嫁进璟王府的时候了,时间不早也不晚,恰恰好。 姑姑就这般再悄然退下…… 一个璟王府的纳妃之礼,引得八方关注,璟王府里自然也最是受人瞩目,只见黄道吉日悄然来临,纳妃之礼虽然仓促却是准备充分,这天刚入夜,还未完全黑下来,便已经“噼里啪啦”的响起了炮竹的声音。 慕容绝珛似是有意一般,虽人不到场却是派了个二品礼官到场主持,十来个的内务府公公也一直在璟王府中忙上忙下,见这璟王府大堂已布置成了喜堂的样子,红烛燃亮了整个府邸。 寝殿中,夏诗昭今日也已穿戴整齐,大红色的牡丹蝶裙镶绣金边,将她一身姣好身段显衬出来。 芍药在身后看着:“小姐……” 感叹:“真是可惜了,若不是明知这婚礼不是小姐的,看着这身喜庆的衣服,还以为是小姐成婚呢。” 夏诗昭好好的一颗心,顿时又被撩得沉闷:“芍药。” 芍药又知道说错话了,这会儿赶紧闭嘴。 这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了,王爷和别的女人成婚,竟然还要正王妃穿得漂漂亮亮的受茶,看礼。 “绝璟呢?”又是一整日看不见他。 夏诗昭的心这会儿空空的,真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正在改变。 一下子看着满室的红妆就觉得空落得很。 “王爷?王爷许是早早就到喜堂等人去了吧。” () 王妃,王爷出事了 芍药这话回答得心直口快,直到看到夏诗昭又沉下来的一双眸子,这才故态复萌。 “小姐,我……”她不是这个意思。 这会儿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两耳刮子。 夏诗昭放在裙裳的手看似随意一握,可都要将这衣裙抓皱了。 不自然的抬起手,想要捋平裙角:“嗯。”。 低低一声应,似听过便罢了。 芍药更是:“……” 这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口无遮拦:“要不然就是去哪儿躲起来了,嗯,对……躲起来了。”虽然依照王爷的性子,看起来不像是畏首畏尾遮遮掩掩的人。 夏诗昭直略微怔忪的看了芍药一眼。 明知道她是刻意这般说的。 直看着外头:“我们去大堂吧。” 总是见不到慕容绝璟的人,这两日神神秘秘,此刻她更是不知道他的心思是什么,若说不愿……可他对这婚礼之事的上心程度,似乎并不比她低。她在为他操劳喜服,装点璟王府,而他却是看似也在做些什么,就连司鹄这两日都少见得很,天天神出鬼没。 夏诗昭此刻蓦然觉得这璟王府空空荡荡的,身边没有一个人。 就连这热闹的声音,都不是属于她的。 芍药此刻有些怔,离侧妃花轿送到璟王府还差几刻钟呢,小姐就要去大堂了,这是要去面临残酷的现实吗? 脚步顿了顿,未动。 夏诗昭出声:“走吧。” 芍药这才反应过来,脚步一动,跟上前去。 抓双子握。璟王府今夜确实是热闹,四处可闻的笙歌喜乐,锣鼓声,唢呐声。 因为当初迎娶她的时候,璟王还是闭门不出的状态,于是门庭寥落,也一个人都没有,甚至是整个璟王府都透露着些许诡异的;此刻的璟王府却是别有一番风味,本就是偌大精致的府邸,美景殿宇一处叠着一处,甚至就连府中,都多了人的样子,热闹得很。 有些宾客已经是提前入府了,仗着与镇国公府交好,或者想与慕容绝璟攀龙附凤。 远远便听到人山人海的声音,热闹得很。 可这热闹,与她无关。 夏诗昭隐隐听着有些烦闷,就连太阳穴都有些突突的疼。 “小姐,你怎么了?”芍药看到夏诗昭走在前头的身影晃了两下。 “没事。”摆了摆手,依旧往前走。 只见前头远远看去,大堂笼罩在层层树荫底下,一条道儿都挂满了红绸,连路灯都换上了红烛,燃出来的光亮有些微红,将整个道儿都衬得如梦境一般,有风吹过,丝丝红绸飞扬。 夏诗昭的到来,这般早,喜堂前的丫鬟们似有些意外。 看到今日的夏诗昭,都有些不忍的咬了咬唇。 璟王妃嫁进来了以后,偌大的整个王府变得融洽了许多,就连璟王爷都看似近人了,本是挺好的一对儿,偏偏今夜璟王要纳侧妃,纳侧妃便罢了,王妃还要维持着正室的形象,参与到这拜堂之礼中来。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的枕边人再将别人揽到怀里,更要令人难受了。 丫鬟们直看着夏诗昭,夏诗昭也感受到了这样微微异样的目光,就像是在怜悯着她一样。 “王爷呢?”就在这样的天地中出声。 再往前走一步,便是踏进了待会儿要拜堂的喜堂,此刻就这般停在了门口处。 看着这些璟王府中的丫鬟小厮都已经换上了喜庆的服装,连同鬓角的花朵,都带系上了红绒。 夏诗昭今儿除了打扮正经以外,在发饰上也多加了两支凤钗,这会儿轻声问话,连同钗子上的流苏也微微摇晃。 丫鬟看着有些出神,“王爷,他……” 似乎是觉得夏诗昭今儿这样子太过于漂亮,于是讲话也有些支吾。 夏诗昭皱起了眉头:“嗯?” “王爷他,好像还没来过。” 这会儿换夏诗昭微微杵在喜堂前头,一愣,心里头又是空荡荡的,不知是什么感觉。 有些开心,却又是觉得烦闷,越加越觉得两个人距离遥远。 不在这,又不见人…… “哦。”只得淡淡的一声应。 丫鬟们也没了声。 倒是芍药这会儿跟在后头,听着这越渐响亮的唢呐声,欢庆声,越听越烦。 璟王府外,似是时辰渐至的样子,璟王府中来参加婚宴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过因为璟王有令,这会儿人都只是在前院聚集,层层侍卫护守着内院,因为可走动的地方有限,只见这前庭越来越热闹。 夏诗昭寻不见慕容绝璟,今夜恰好算起来,那是一整日不见人了,此时心底烦闷,也不想去参与这样的热闹。 此刻只看着满堂的喜庆,微微一退。 原本是站在大堂之外,这会儿干脆一个人躲到了树后面去。 听到了前头逐渐越来越嘈杂的高谈阔论声,还有逐渐传来的几句笑声:“上一次璟王娶璟王妃,我等不能进府,今日纳侧妃,咱们倒是能如愿进来一看了。” “是啊,是啊,待会儿可要好好的恭贺璟王一番。” “一文一武,共享齐人之福,早日能够开枝散叶。” 夏诗昭一个人在树后站着,月光仿佛从上头倾洒下来,与大堂内照出来的红光相掺杂在一起,有种微妙的感觉。 听着外头的声音,也像是喉间被人用手扼住一般,呼吸有些沉。 在这样的黑暗中…… 外头的声音似还在继续:“这吉时要到了,璟王,璟王妃怎么还不出现呢。” “想看看璟王同璟王侧妃、璟王妃一齐站在一起的画面。” 似有人高声笑:“是啊,哈哈……听说镇国公府今儿是下了重金,浩浩荡荡的十里长街送亲队伍,将琴家小姐嫁入璟王府呢,这会儿怕是花轿已再路上,过不久便要到这璟王府了吧。” 夏诗昭蓦地不想听了,水眸微微垂着,在这暗夜之中,有着说不出的惹人怜惜之感。 似是错觉,仿佛人还没到,她却已经开始听到了送亲队伍到达璟王府的声音。 就如同那日,她嫁给慕容绝璟之时,坐在花轿中一颗心忐忑不安,此时也应当有个女子与她一样,正从走着她的老路。 夏诗昭蓦地又握紧了垂着的手,忽地就想四处走走。 “芍药。”低喊了芍药一声。 芍药正在外头与其它个丫鬟闲聊,这会儿听到了声音,过来:“小姐?” “绝璟来了么?” 芍药摇摇头:“王爷还没来呢。” 夏诗昭眸眼一垂:“我去随意四处走一走,若王爷来了,再来寻我,其余的事你先帮我应付着吧。” 芍药直看着夏诗昭,一身大红牡丹裙装将白玉脂般的皮肤衬得更加白净,却是少了几分欢喜的气色。 略微不忍心:“去吧,小姐!你不回来都行!” “只要有我在,我撑着!”豪言壮志。 夏诗昭扯了扯唇,想露出笑容却笑不出来,此刻只复而落寞的转身,再走入暗处,踏进树丛中。 远离了这宾客颇多的地方,还有这一直在耳边响个不停的喜庆之声。 靡靡之音听着虽动听,可听到了心里却是令人难受得很。 夏诗昭就这般一个人在层叠的树丛中走着,渐渐离了光亮之处,深呼吸…… 可此时,在这黑暗之中,似有人一直看着这一幕,看着夏诗昭难过,他倒是扯唇笑了。 司鹄在树上笑得开心得很,就仿佛看到夏诗昭烦闷,待会儿要做的事情效果越好一般。 此刻在树上,隐居在树叶之中,深藏得令人难以察觉。 同时也在听着大堂外的喜闹声,越是看着外头越热闹越好,身影也动了动。 就离吉时差不多的时候,掐算着喜轿也差不多到了,目光一凝,倒是先看向了藏书阁那边,而后便是再看回了前方,夏诗昭散心而去的身影。 司鹄终于身影一掠,飞扑了下来。 夏诗昭此刻正走在小道上,寂静无人,两旁的树过于茂密,都将她牢牢遮着了。 看似都要走到了尽头,这会儿心情烦闷,呼吸有些沉之时…… 蓦地只听到了身后一阵掠过的声响:“谁!” 忽地把夏诗昭吓了一跳。 “王妃!”司鹄着急的声音。 夏诗昭一转身,看到的便是司鹄不知由何而来的身影,好像来得有些急,于是连衣袍上都沾染了灰。 寻常整齐利落的样子也不见了,唯有额前的发落了一缕,像是出大事的样子。 “司侍卫,怎么了……”声音似都跟着不大正常了起来。 司鹄眸光一沉,一收,仿佛是瞬间凝出了死寂的神情:“王妃,你快去看看王爷吧,出事了。” “……”夏诗昭仿佛瞬间一抽。 这一刻脑袋一片空白,就像是死寂一般,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颤了的声音:“你说什么……” 本已经死寂了的心,更是沉了,声音低得不像话:“你说,绝璟怎么了?” 司鹄沉声:“王爷,不行了。” 夏诗昭仿佛是一瞬间失了理智,此刻根本就不去想怎么一回事,只是猛地向后跌了一下,身子一软,这一刻,像是眼前一黑。 司鹄话语声中都有了慌意:“王爷就在东湖边等着,王妃快去!迟了怕是……就晚了!” ---- ps:哈哈…… () 今夜,如此难眠 司鹄说的逼真万分,夏诗昭本就心情烦闷,一整日见不到慕容绝璟,而如今又恰巧是这大喜之日,听到他出事了…… 声音哽咽:“在哪……” 司鹄知她是太紧张了,听不清,于是又只能声色俱真的再重复了一次:“王爷他在……东湖!” 夏诗昭就这样跑了起来,裙摆太长,差些又摔倒在地,勉强的被司鹄扶住却是不管不顾了。 此刻眼前一片漆黑,她的心里也一片漆黑。 “绝璟……”低喃的声音都像是哭了一般。 司鹄听着夏诗昭这声音,慌乱的样子,蓦地于心不忍。 却还是道:“王妃,你去吧。” 夏诗昭早就什么也不管了,就这般提起了裙摆,露出了两截小钰腿,在这夜里跑着。 一身大红色的裙摆似在风里微微扬起,乌黑的长发,还有头上不断摇晃的金钗流苏,在这夜里掠出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待夏诗昭跑得远了,司鹄站在原地,那急切得气喘吁吁的样子才顿然一消。 取而代之的是隐隐藏笑的神情,眸色如星。 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放声再大笑起来:“哈哈。” 夏诗昭这会儿已经跑得远了,根本就听不到身后的声音,此刻脑子里只有前方,满脑子都是司鹄最后的那一句话,什么叫做……王爷出事了?什么叫做快去,怕是迟了就晚了? 此刻眼睛微微湿润,边跑着唇色都因为紧张的轻咬而变得血红,衬得她一张吓得发白的脸越来越明显。 似乎今夜璟王府也有些不对劲,偌大的府邸越跑越到深处,便越是寂静,周围只有夜风的声音,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夏诗昭的心越来越慌,这会儿心口越来越疼。。 望着前方:“绝璟……” “绝璟,你在哪儿啊?” 什么都没有见到,只有两旁的花越是在夜空下,衬着路灯,一盏盏,一朵朵,美得很。 通往东湖的路上都是红绸,比大堂更要密集的红绸带,丝丝纤长的在夜空里飞扬,这样的美景美得令人震撼,却是无心欣赏。 夏诗昭只凌乱的提着裙摆在这样寂静的夜色中走,踉跄的步伐。 喊出来的声音也没有人回应,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在这样的夜色下显得这般沉重。 气喘吁吁,夏诗昭终于没了本事的嘤嘤哭了出来:“绝璟,你到底在哪。” 为什么司鹄说出了事。 此刻带泪回头一看,却是连司鹄的人影也不见了。 只有她跑过来,司鹄却是不知所踪? 夏诗昭终于一懵,心里头也越是失了分寸的慌乱。 直看着眼前的道儿,东湖就在眼前,层叠的大树遮住了湖岸,她在这条临湖的小道上走,满目的喜庆之红遮住了眼眸。 走近,只要拨开了这些从树上垂下来的丝带,仿佛就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象。 夏诗昭心都要沉了,眼角间还带着泪,呼吸只觉得有些急促,不知如何是好。 “绝璟……”压得低低的声音,仿佛心痛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只见这样的夜,寂静得很…… 沉寂中,仿佛有簌簌的声音响起。 仿佛风带动了莲叶,还有人影衣袂拂过的声音。重到容于。 夏诗昭心一提,终于慌了神的冲了上去:“绝璟!” “嘶……” 仿佛是一瞬间的抽声。 提着裙角凌乱的上前,终于拨开丝丝飞扬的绸带,只看见一道红色的身影。 颀长的身姿仿佛映在月色中,就这般站在湖前,美景下,笼罩在月色中,泛着水波的湖倒衬着明亮皎洁的月光,波光粼粼,而这样的清寂中,只有他一道尤为神祗的身影令人失了魂魄。 夏诗昭就这般看着,看得傻了。 “绝璟……” 一身大红色的锦袍,与她一样,他却是穿着她亲手挑选出来的喜服,暗色的竹纹在这月光下显得更加雅致和俊朗。 他的背影美得如斯,在这一瞬就像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踏着月光而来那一般。 “诗昭。” 慕容绝璟终于出声,沉沉的从湖边转过身来。 这转身直面的刹那,只让夏诗昭又再失了神。 俊美的脸上仿佛带着温柔的笑,嘴角边噙着的风华,让人难以忘怀,怕是这辈子都忘不掉了,此刻他的神情…… 夏诗昭又一怔:“绝璟,你……骗我?” 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这个样子,好好的站在这里,还一副喜庆的样子,唇角边带着笑,哪里像是有事的样子? 事儿呢?王爷出事了?事在哪呢? 还王妃快去,迟了……怕是就晚了? 夏诗昭这会儿的表情瞬间狰狞,略微有些不是滋味,被吓哭得凝了出来的眼泪就这般在眼眶中打转,挂在眼角上,将她的眸子都潋得水光涟涟,看起来惹人心疼得很。 慕容绝璟这才略微敛了嘴角,仔细的看她这会儿的模样。 似是因为跑得急了,头发上的凤钗流苏都打乱在了一起,与乌发黏在了一块,刘海也微微因为风吹而拨开,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一双唇也因为紧张而轻咬着,绽放出了嫣红的色彩。 裙摆微微提起,就这般散开在身后,而身前却是露出了漂亮的一截钰腿。 他这一瞬间丰神俊朗,她却是狼狈不堪。 慕容绝璟心中微动,却是忍不住的又轻笑了出来:“怎么……急成了这个样子。” 夏诗昭本就暗恼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听到了他这般轻笑的话语,一瞬间脑子又蓦地变得空白。 她此刻这般……他却是还有心情笑? 他一身俊朗的风华,穿着喜服,她从未见过他此刻的样子,这会儿得以一见,又是这般模样。 忽地就水眸一凝,眼泪又似要在眼眶中打转:“绝璟,你……” 原本满心的郁恼,不知所措中像是渐渐清明,委屈难受得喉间都仿佛一哽,直又咬着唇,重新说不出话来。 夏诗昭这般模样,看得慕容绝璟心间也微沉。 他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却是没想到把她骗过来后,她是这般。 夏诗昭微垂着眸子看地上,看着自己的脚,发现了自己的狼狈,终于迤迤然的把手中的裙摆放下,一小截腿遮住了,宽大的裙摆也捋了捋,仿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几乎是一瞬间变成了那好看端庄的样子,再直衬着月光,抬手将自己散乱的刘海拨了拨,流苏也心慌的扯了扯。 复还原位。 扯唇一笑:“不早了,绝璟,原来你在这儿……没事儿就好。”声音都多了几分略微哽咽。 再道:“没事儿……就好。” 就这般抬起了眸,笑着看他:“没事儿咱们就回去吧,大堂那一头来了许多人,兴许从这儿走回去,也是拜堂的时辰了呢。” 略微慌乱:“琴家小姐,怕是也要到了。” 慕容绝璟听着她的声音,看她故作强颜欢笑的样子,这一瞬只紧紧的凝住了她。 紧抿的唇角也仿佛蠕动了一下。 低沉的声音:“谁说我要去拜堂了?” “……”夏诗昭仿佛又是一瞬间的滞了声。 直抬头怔怔水眸带泪的看着他,这一瞬仿佛是听错了,不可置信般,看着他的水眸中都多了几分闪烁的光亮。 好不容易忍下来的哭意,又蓦地上涨,在心里止不住的流窜。 “绝璟?” 仿佛他低沉的轻问还在耳边响起,仿佛带了丝丝的笑意。 夏诗昭全然懵了,这会儿站在夜风中,只觉得衣间凉爽得很。 仿佛所有湖边吹上来的风都钻进了她的衣角,就连身侧系了一树的红绦,都不断的飞扬起来。 直把这一瞬的场景衬得如梦如幻。 俩人就这般在树下湖岸边站着。 慕容绝璟离她有一段距离,这般看着她的样子,也像是远远凝望着,仿佛像是难解缱绻的深情。 那一双如濯玉般清亮深沉的眸眼,也仿佛像是低低细语般,看得人惊心动魄。 夏诗昭一颗心仿佛就在这样的夜色中沉寂了下来,这一瞬只晓得怔怔的看他。 慕容绝璟却是勾着唇笑了:“过来。” 夏诗昭这一瞬已经被他方才那一句反问给问懵了。 就这般傻傻听着他的话走了上去,“绝璟……你不去拜堂,你是要做什么?” 这一瞬,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不安的感觉。 像是已经忽地明白了过来,今夜的不同寻常。 为什么忽地这两天总是不见人,又连同司鹄也神出鬼没?今夜才看到他,倒是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穿戴整齐,俊逸非凡。 墨眸如星,仿佛带着笑意,看着人的样子,也像是看到了心底深处。 就这般看着她。 还有方才司鹄那蓦地惊恐出来的模样,慌慌张张的沉声,就好像是真的出了事一般。 骗她骗得可真惨。 这一瞬仿佛终于留意起了周遭的环境,一个人都没有,唯有他与她在这个天地间。 像是明白了什么,夏诗昭忽地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中竟然带着……深深的泪意。 仿佛一切酿在眼里的泪,都在这一瞬忍不住的决堤而出。 “绝璟……” 慕容绝璟也只在这一瞬,忍不住心疼的扯了扯嘴角,沉笑着将她拥进了怀中。 这一个温暖的怀抱,仿佛……像梦一般。 () 今夜,我要给你一个婚礼 慕容绝璟抱着她,只有低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静静浮动:“今夜,我要给你一个婚礼。” 夏诗昭听着,又恍然一懵。 仿佛是意外般,听着这话直不敢相信。 “绝璟?”声音里有着惊意。 她知道了今夜的不寻常,知道他的与众不同,知道他要做点什么,所以才会不择手段的把她骗过来。 却是怎么样都想不到,他是这样说。 此时怀抱暖得很,他将她拥在怀里的样子,也像是紧紧护着,把她护在了这夜风中。 慕容绝璟身材颀长,这穿着喜服的样子说不出的好看,夏诗昭抬头,才看到他今夜不仅眼眸格外的亮,带着笑意的唇看起来也特别的好看。 似是刻意的一般,就连束发的白玉,都系了两条长长的红发带,就这般垂了下来,与他墨色的发掺杂在了一起。 红衬黑,越是好看得叫人说不出话。 这会儿脑袋全怔了,迟迟反应不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绝璟……今儿,是你与琴家小姐的婚礼。” 慕容绝璟的眼眸几乎是瞬时一勾,向上挑起,说不出的凌厉魅人。 “那是皇兄的婚礼,与我无关。” 果然……还是这般我行我素着。 他从来不是要向谁臣服的人,这世上也唯有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逼他做什么事儿。 这话说得干脆决绝,还带了几分笑意。 却是惹得夏诗昭又哭又笑,噗嗤一声……再出了这悲伤的声音:“绝璟,你这样……要我怎么办才好。” 难过了两天,胡思乱想了两天,他却是……根本就不曾让她失望过。 方才那般跑成了那样,被吓成了那样,几乎一瞬间与此刻的情暖成为了对比。 慕容绝璟拥着夏诗昭,听到了她的话也只是沉寂无声,这会儿胸膛间的暖意将她方才一路迎风跑来染上的凉意都驱散了几分,看她这般哭笑不得的样子,才沉沉敛了眸。 笑着抬起手,帮她拭泪:“闭上眼。” 夏诗昭只觉得眼角一暖,是他大手抚上来的温度。 就这般静下来,闭上了眼眸。 月光下,慕容绝璟只这般看着夏诗昭,轻抿的唇角一直向上扯着,都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爱意。 帮她轻轻拭去眼角上的泪的时候,呵气间只有温暖落在了她的脸上。 夏诗昭感受着这一刻的气息,颤了颤身子。 慕容绝璟却是指腹轻轻滑过脸庞,动作温柔。 “跟我来。”这一刻只将她一带。 夏诗昭眼中悲喜交织又是感动,又是不知所措的泪就这般被他拭去了。 只一瞬只觉得脸上暖暖的,却是睁眼的一瞬间,慕容绝璟已经将她的手再牵上了,直往另一处带去。 “绝璟,你要带我去哪。”噎了声。 慕容绝璟将手放开了,将她带离出怀抱,却是大手向下一落,滑到夏诗昭的手中去了。 蓦地一紧握,而后便是十指紧扣。 “带你去一个地方。” 既然说是要给她一个婚礼,自然是要将她带往那刻意准备的地方去。 夏诗昭这会儿全然怔忪了,直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才看到身侧的场景,方才进来全没留意,只光留意他了,还有那满树的红丝绸带,在这风中拂起,乱了眼眸。 这一刻被他这般一带,才略微的看清了前头的景象,除了这些满目的喜庆之景以外,竟然还有满池的荷花,花中远处湖畔里竟然停了一艘船。 “这怎么会有艘船?” 还没走到他要带去的地方,便已经看到这触目的景象。 慕容绝璟似笑非笑的停了下来。 夏诗昭只觉得这一刻心里头跳得极快似的,全然不知说什么好了,只知道心里头有些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像是又想哭。 紧握的手,觉得暖得很。 所有的难过与害怕,在这一瞬全然消逝,只唯有与他在这样的景色中,这般感觉独独的清晰。 “跟我走。” 停了一会儿,慕容绝璟噙着笑,却是未回答。 剩下夏诗昭被带着往前,这一刻怔怔的看着前方,只觉得这荷丛中船这般好看。 仿佛是刻意装点过的,船甲板上似还点了几许烛光,方才因为这周围皆是触目的红,所以才没看清楚,这藏在莲莲荷叶中的船畔,竟然也挂起了红绸缎,结成了一个个花球。 看起来像个喜堂,甚至是比方才大堂的那一个喜堂,更要像是个成婚的地方。 夏诗昭已经全然说不出话了,方才不敢相信的话,这一刻已经如数全然明白。 他说要给她一个婚礼,且说今夜是皇兄的婚礼,不是他的。 此刻……唯有这个,才是他的婚礼。 而他这一身喜服,也不是为了琴瑶而穿,只是为她而穿…… 所以他这般模样,也只为她而独见。 是他与她的婚礼,于是穿上的……是她亲手挑选的喜服。 夏诗昭原本好不容易忍下去的哭意,这会儿似又有故态复萌的情况。 “绝璟……”只低低喊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也难怪……他会反常的丝毫无动于衷的莫名让她筹备婚礼,亲自为他挑选喜服,原来在那一刻,知道慕容绝珛那般浩荡的动作之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幕,他……显然是早有准备的。 只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你……”又气又恼又感动得语结。 为了瞒着她,他方才甚至让司鹄把她骗来,吓她成了那样慌乱的样子。 为了这般给她这一个梦境一般的夜,还与她说,喜服挑她喜欢的便好。 是啊,便好。 独有两个人,此生的唯一。 慕容绝璟此刻已经将她带到了所要带她到的地方,只见一个湖堤,一个小平台。 从这儿看去,两个人越像是被丝丝飞扬的红绸带隔绝在了这天地之内,而身侧就是在月色下微微摇晃的荷叶,其中掺杂着荷花,正在这唯美的夜空下绽放。 本已是犹如世外桃源般的美景,偏偏还有这喜庆的船,就像是建在水面上的楼阁。 美得叫人心碎。 从这儿是可以直面着船的,仿佛还能将船上的景色看得更清楚。 以天为媒,以地为妁,一个大红喜字,一个案桌,一盘桂圆,一盘瓜果,象征着百年好合。 虽然看似简单,却是处处透露着细致的心意,该有的一件没少。 “诗昭,对不起,曾经应当给你的婚礼,拜堂,却是从未给过你。” 牵起了她的手:“此番补上。” 夏诗昭的心已经够难受了,他还这般赤|裸裸的说出来。 这会儿只难过得低了头:“我知道,绝璟……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别说了。” 她本来小心肝儿最近就脆弱得很,哪怕一丁点伤心难过,都能在心里掀起滔天巨涌,更别说此时这番感动了,她怕是这辈子都忘不掉今夜了。 怎么办…… 一切美好得仿佛像是做梦一般。 夏诗昭竟像是忽然犯傻一般,此刻就这样轻轻收紧了力道,在他手上掐了一下。 “绝璟,你快告诉我,疼么。” 慕容绝璟这一瞬脸上的笑意都带了几分宠溺:“诗昭……” 就这般看着她,心疼到了心里去。 低下了头,仿佛像是想亲吻她,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到了她的脸上。 “对不起。” 从她嫁进璟王府来,一直寻着他,到他不断避着她,瞒着她,直到最后两人的彼此坦诚相待,到了如今,一起共同度过这些风雨,他却是能给她的不多,而她竟是毫无怨言。 哪怕知道他娶了琴瑶,不是质问他,而是不断的包容着他。 并且支持着他…… 这世上能有几人这般待他,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慕容绝璟另一只没牵着她的手都已经抬了起来,就这般落到了她的脸上。 夏诗昭只感觉到有温热贴在脸颊,而后便是他轻抚的动作。 做今要寻。这动作这般温柔,这般倾心。 惹得夏诗昭难过到了极致,便是破涕为笑。 本来就长得好看,这一笑更是盈盈动人,眼角下的泪痣都仿佛会说话一般。 看着此刻两人彼此身上的红色衣袍,贴得近,都混杂在了一起。 感受到他轻抚的动作,仿佛是心臆一动,已经拉起了她的小手,再往前走。 “绝璟。”惊呼了一声。 “再走……就是水里了。” “跟我来。” 慕容绝璟却只是轻扯着唇,声音里头都带了几分笑意。 他早有准备了。 夏诗昭跟着他往前一踏,这才感觉到脚下的实物,原本看起来像是水的地方,其实已经加了个桥,只不过是湖水仍漫在桥面上罢了。 软底锦鞋踩在桥上,仿佛是踏水而去,此刻脚有些湿,却是丝毫感觉不到难受。 唯有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 夏诗昭的唇都紧张得咬了起来。 两旁越走越深,只觉得莲叶都从身边刮过,仿佛是走进了莲丛深处。 因为湖面上有萤火虫,此刻踏水的动静又惊扰了这些虫儿,只见纷纷有莹黄色的虫光从莲叶中飞出来,一瞬间这样的美景便又让人忘了呼吸。。 夏诗昭觉得已经不能用幸福可以来形容这一刻的感受。 只得怔怔的屏息跟着他往前走,直到最后都已经看不到了回去的路,唯有眼前的喜船越来越近。 --------------- ps:2013年言吧最受欢迎作者投票出结果咯~~梨花全站总排名第六,古代言情作者排第二,票数是一千八百多,真的谢谢大家(眼泪狂飙),鞠躬!谢谢为梨花投票的大家,尤其谢谢一直以来这么支持梨花的吧主们!还有fiona,经常给黑花花留言的大家,没有大家就没有梨花。明天开始连续三天的万更!感谢!新的一月,新的好开始~ () 拜天地,是要开心些 夜色撩人,喜到了极致,便是踏水轻过,脚步像在水面上行走,于是也一路涟漪。 一圈圈水波在脚下荡漾,就宛如在这湖面上漾开了一个个同心圆,扣在了一起。 慕容绝璟收凝着的目光一直在笑。 夏诗昭也不说话,就这般被他带着上前。 直到最后,看到喜船近在咫尺之前,身边的莲丛已是划开了一拨又一拨,岸上的漫天红色已经离这里甚远。 远处唯有嬉闹声,仿佛因为前头的热闹而不断零零落落的传来,像是在夜空中重新交织出了新的一曲。 夏诗昭就这样跟着慕容绝璟,直到最后停在了船前。 看清楚了船畔之时,还没来得及惊诧出声,已经觉得身下一轻,仿佛脚下的水波又荡得厉害了些。 竟是他将她抱了起来…… 夏诗昭一颗扑通跳着的心越发静不下来了:“绝璟……” 在这天地间出声,声音都酥麻了几分。 这一刻他是不管不顾,也根本就没打算再顾及另一处的拜堂喜宴,仿佛那边的热闹与他无关似的,只唯有这边是与他有关系的。 慕容绝璟沉笑的唇都带了几分温柔。 “上来。” 将她从岸上直带到了这水中来,船面前,夏诗昭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而后下一瞬,仿佛踏水而起的声音。 慕容绝璟将她打横抱起后,直接也已将她抱上船来了。 脚步沉稳踏在甲板上的时候,夏诗昭才隐隐抽了一声。 入目是更加清晰的美景,人如在画中一般。 这船不大,却是两个人在上面足以,前头的甲板系满了红绸子,绸花球也结了一个大大的,挂在身后的船顶上,直面着满湖开得正好的荷花处,摆了一个案桌,案桌上是方才看到的东西,红烛红灯笼,瓜果桂圆,大喜字。 衬着漫天惊起的荧光,还有这皎洁美好的月色。 夏诗昭动了动身子,似紧张得有些不自在:“绝璟,你放我下来。” 不能这样一直被他抱着,越是这样抱着,从这个角度看去,更是可以看到他隐隐带着幸福笑容的样子,一双濯玉般的眸子甚至比月光还要迷人。 身上也仿佛沾染了他刻意沐浴过后带上的清香,暖暖的怀抱,叫人不舍离去与心烦意乱。 夏诗昭只好动了动,在这样的场景里头,都有了几分不知所措与羞涩。 慕容绝璟看她悄然红起的脸颊,这才又扯了扯唇笑了起来。 大手一松,直将她从怀里放开,放到了甲板上。 夏诗昭这才终于沾地,一瞬间心跳快得,都让人觉得心颤得难以附加。 从未这般紧张过,好像今儿不是琴瑶是新嫁娘,倒像是她……才是璟王府大喜之日,最幸福之人。 慕容绝璟此刻就这般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轻扯的嘴角都擒了一抹说不出的温柔。 “回身看看。” 夏诗昭直像是无头苍蝇般随着他的话语而转身,这才从眼前的案桌往回看,入目便是另外一景,是船内的景象。 一模一样的装扮,像是当初在璟王府寝殿中那一般。 截取了一个小景,是当初他见到她的那一幕,他在窗外看她,而她则坐在床上,安静的饮酒的样子。 看到那船中之景,漫天的红,红幔帐红被褥,还有桌上放的那两杯合卺酒,夏诗昭的脸不由得又一红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心中流逝,也像是时光在倒流一般。 他虽不能让时间往回走,回到最初他能顺其自然给她一切的时候,这会儿却是在尽力的补齐。 若不是这儿漫天的荧光飞舞,还有远处传来淡淡的热闹声,几乎是一瞬间,夏诗昭差些以为这是她自己初嫁的成婚之日。 不走也光。“绝璟,这是……”已经如数噎了声,说不出话来。 只有他的轻笑在耳边蔓延,低着头:“喜不喜欢。” 淡淡的话语,却是热气又不断扑洒到了她的耳垂之上。 夏诗昭这一刻都有些把持不住了,直感动得落了泪:“喜欢。” 手就这般抬起,自己再蓦地上前来,将他轻轻扑住,踮起了脚尖,把头埋在他的颈脖中,低低的抽咽哭泣着。 正是这样的夜才让她难忘,感慨得想哭。 慕容绝璟只潺动了一下嘴角,温声,呵气:“吉时快到了,愿不愿意与我共拜一场天地。” 夏诗昭这会儿的手已经茫茫中寻到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握起来,摸着他粗粝的指节,只觉得一切真实得很。 几乎是一瞬间的不经思索:“愿意!” 哽了声,为什么不愿意? 慕容绝璟听罢,直扯唇低笑,眼中的光亮都璀璨得不行。 夏诗昭直看着这一刻的她,眼泪又忍不住似笑非笑的流了出来。 这一刻心情复杂又尴尬得很。 慕容绝璟直抬眸,远远看向远方……将满湖的景色,还有这景色中的夏诗昭,看在眼里。 俩人红衣裳,她大红色牡丹裙装,他则是一身喜服,映着这喜堂。 直将她的手牵了起来,再带到案桌边上,看着燃起的红烛,这会儿正火光摇曳。 这一瞬两个人轻笑着对视,他又伸出手去将夏诗昭的眼泪轻轻一抹。。 强大的温柔:“待会儿拜天地,是要开心些。” 夏诗昭怔怔的忍着泪,看似随着他的话语点头。 “好。”破涕为笑。 倒是听着从大堂那边传来的喜乐声越来越响了,就好像是吉时真的到了,于是宾客们也躁动起来,十里长街的送亲队伍一并挤到这璟王府中来,想不热闹都不行。 夏诗昭与慕容绝璟就在这般天地中对视,听到了这热闹声。 “绝璟,大喜之日,你不去那一头拜堂,而是与我在这,另一头……可怎么办?” 这可是灵脩帝赐的婚,而他也是亲口答应了的。 虽然这浩浩荡荡的拜堂仪式与他无关,也根本不是他的意思,可是如今在大堂中都来了那么多官员,他不去……这合适么? 夏诗昭这会儿虽感动,却仍是忧心忡忡。 “若是把琴家小姐搁在那一头,亏待了人儿,到时候……”最初娶来的目的无用了,那可怎么办。 只见慕容绝璟这一瞬只勾扯了一下嘴角,“自有人在那候着。” 夏诗昭只听得蓦地觉得莫名其妙,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只见慕容绝璟却是把手一收,更是将她牢牢的带着,带到了这桌前来。 听着喜乐,伴着月光,再看着这满目的美景。 目光幽沉而温柔,“不理便是,到时自会知道。” 夏诗昭这才不管不顾,与他一起心暖得笑了出来。 …… 两人在这夜色中相视而笑,就好像这一瞬其余事情全然与他们没有关系了,只有这热闹的声音,象征着另一出好戏的开演。 这会儿慕容绝璟直牵着夏诗昭微微一抱,准备以天为媒以地为妁,一拜天地。 而这一刻的喜堂中…… 璟王府的大堂已是堆满了人,这会儿芍药直站在大堂正中间,因为夏诗昭蓦地说是去散步人就不见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儿扛着,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乱。 芍药虽然说得豪言壮志,豪迈得很,可心里头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此刻只扭扭捏捏的站在大堂前,直看着前头发杵。 “天啊,怎么办才好。” 只见周围的丫鬟们也已经站得端正起来,全然守着这大堂。 喜乐声在这一片地方震耳欲聋。 花轿已经是进璟王府了,就只是还未从大门来到这喜堂罢了。 而此刻,这本应当有王妃候着,主持大局,璟王应在喜堂内,等候侧妃到来,准备行纳妃之礼之时,只见原本应当在这儿的两个人,倒是一个都未出现。 更甚的是璟王爷压根就连露面都不曾露过。 前方的官员们已经开始絮絮叨叨:“这吉时到了,怎么璟王与璟王妃还未见人啊。” “是啊。这岂不是不拜堂了?” “不应当吧,镇国公可是当今清太妃的兄长,而这琴家小姐可是瑞王的表妹,可不是一般官员,璟王应当不至于此。” “是啊,璟王向来做事有分寸而滴水不漏,哪是我等可以猜测的?” “不对,可是你们应当不知,老臣可是听到了风声,据说啊……当初皇上在双生殿前与璟王赐婚之时,璟王可是一口婉拒啊,谁知是不是不愿呢,今夜给这侧妃一个响亮的耳光也不可谓知啊。” …… 芍药听着这些话,越听越觉得心里害怕。 这可是冒犯皇帝的大事儿,王爷和王妃……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破罐子破摔吧? 她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扛下来呢,怕是扛不下来啊。 这会儿满头的汗,只得四处张望。 只见…… “司侍卫?” 芍药惊讶出声,直看见司鹄款款闲步正从大堂另一侧走出来,这会儿换了一套暗红色的衣袍。 而另一处,身后跟着一个人,大红色的喜服,她看不分明。 -------------------------------- ps:第一更~~~~哈哈哈,求推荐票! () 体验一把拜堂的感觉 芍药一下子被前头的这两道身影吓了一跳。 抬手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 只见司鹄她是看清楚了,可司鹄身后的人……王爷? 只见人没彻底走出来,只是站在那树下,茂密的暗影又烙着脸,只觉得身影颀长,身上的气质也极是不错。 只是……这喜服?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并不是小姐选的那一件? 芍药想走上前去看,只见这一瞬……司鹄像是脚步挪了挪,恰巧挡住身后穿着喜服的那人了。 “芍药姑娘,琴侧妃的花轿来了么?” 芍药极是不甘心的想看,又觉得身后的人这气质少了几分气势,又不像是慕容绝璟。 只得先答了话:“司侍卫,花轿来了,只是还没进喜堂呢。” 只见司鹄这会儿听罢,轻扯了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 仿佛看到她只身一人,也不觉得好奇,也不寻璟王妃,只是蓦地抬了眸直看向前方的路,出声:“这样啊,看来这拜堂之事,还是要再等一会。”。 “……”身后穿着喜服的人一直不讲话。 芍药越是觉得不对劲。 恰巧此刻也有大臣眼尖儿,发现这里来人了,直直看了过来。 “哎,来了来了,老臣就说,今夜这场婚礼,绝不会被放置到一边的,这不是人来了吗。” “是啊,怎么说都是御赐大婚,虽是纳娶侧妃,可终究是风光大办啊,璟王怎能不出席。” “唉,璟王……”有人抬了步,就想往这来。 只见司鹄听着眼前这些人的话,只身影动了动,又仿佛是随意一般,再将身后一袭红喜服挡住了。 这些大臣看了看,步伐一顿,霎时收敛起来。 司鹄笑,而后便是人群喧闹了起来。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哗地一声—— 唢呐声、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 看着前头的景象,果然是众星捧月,数几百人围捧着一抬花轿过来,前头还有花童拿着篮子,撒着花瓣,整个装点过后的璟王府大道,顿时像是下起了漫天花雨。 司鹄看着这一幕,只垂眸朝后看了一下,出声:“陆大人,这人可来了。” 一直被遮掩在后头的陆逸之一脸无奈的表情,此刻就连万年不变的笑意也没了,全然没了那风轻云淡的样子,只有着被逼上梁山的无奈之感,还有几分豁出去了的洒脱之感。 “唉,罢了罢了,我知道了。” 这叫什么事儿……明明是灵脩帝所赐的大婚,竟然要他来顶替拜堂,自古以来就没有新郎官儿由人替代的。 “璟今夜的所作所为,可是洒脱了。” 不羁了他,可是难为了他。 只见陆逸之笑了笑,第一次穿着喜服,竟还不是自己娶妻。 此刻颀长雅致的身影在这树下暗影里站着,说不出的惹人遐想。 司鹄看着陆逸之,被自家王爷逼上梁山,只得无奈来出席这婚宴,行这拜堂之礼,也觉得好笑得很。 于慕容绝珛来说,这一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顾全了所有人的颜面了。 若是真不管不顾起来,惹恼了自家王爷的下场,那可才真叫修罗地狱。 此刻,他还算是乐见其成:“陆大人,待会儿好好享受一把,体验体验,来日真遇上了心仪之人,做这成亲拜堂之事,才会更加的轻车熟路。” 司鹄笑,陆逸之则脸色微沉,更是一脸无奈:“若不,司侍卫,你来?” 质想看觉。俩人一人衣袍暗红,一人衣袍鲜红,这树下动了动身影的样子,说不出的惑人。 喜乐声仍在继续,前头花轿终于来了,这刹那天地间,也觉得更是热闹了许多,璟王府里的丫鬟与宾客众臣,有些已经迎了过去,还有些翘首以盼。 司鹄和陆逸之这会儿收了笑,也只直是往前看去,微微驻了步伐。 此刻的花轿中,听着这热闹的声音,琴瑶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玉如意,今儿她一身大红色裙装的模样,头上戴着厚重的凤冠,一面喜帕将她面前的所有视线遮掩,只唯有花轿一摇一晃的幅度,晃动了她头上的帕子,荡出了几分可见的光影。 前头人声鼎沸,仿佛像是梦境一般。 这一刻她的心中也早已全然紧张得不像话,一个女子的一生……就将在这儿绽放出最美的光芒。 她虽是不想嫁,也明知道嫁过来会怎么样。 可是听着这会儿外头的声音,只在喜帕下,忍不住的……悄悄的……芳心一动,弯起了嘴角,有些羞涩。 好似从着眼前刺目的红中,能够看到那一日在宫中见到的那一道身影,在巍峨的殿宇下,站得挺拔笔直,那一道就像是要穿破雾霭那般,锋锐得有些摄人心魄的视线……就这样朝她看来。 都说是一眼定心,这样的话语,在她这儿,倒是不假。 那个人……也就这样,这般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此刻微微垂了眸,在花轿中坐着,听着外头的声音,只像是想象到了那人穿着一袭喜服,等着她来的样子。 不管他此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表情,只要她知道,她来到了他的身边,终有一日她会努力,不求他只爱她,但求他心里……也有她。 琴瑶这会儿坐在花轿中,就这般隐隐不安着。 感受着花轿更是向前抬,轿外陪嫁而来的丫鬟在外出声:“小姐,璟王府的大堂到了,喜堂就在前头了。” “嗯。”琴瑶在花轿里头出声。 这一刻在轿内也坐直了起来,姿势端正。 准备再前行一会儿,便等来那人的迎轿、拜堂,最后……送入洞房。 司鹄在前头站着,这会儿也看到这缓缓而来的喜轿了,出声:“陆大人,你可以先进喜堂去了,待会儿这人,我来迎便好。” 陆逸之当然没意见,此刻也随着司鹄的眸光看去,看到那一顶轿子正缓缓上前来。 不做声:“那就有劳司侍卫了。” 一齐与他担下这烂摊子。 整齐的送嫁队伍到了这儿来,此刻在大堂前头聚集的人已经有些许走进了大堂中,陆逸之也夹杂在人群中走了进去。 本就是这风轻云淡的气质,刻意放轻存在感,倒也不算太引人注目。 芍药则是这会儿看着前头的众星捧月场景,心里头又膈应得不行。 这会儿直想走,不想看这迎亲场景,可这一瞬……回过身之时,已不见方才站在司鹄身后的人,此刻只剩下司鹄。 “司侍卫?”不由得开了口。 就在这开了口的瞬间,也只听到了唱礼声道:“吉时到,新娘子到。” 众人哗然,里外皆热闹。 再唱礼道:“请璟王,上前踢轿门。” 众人东顾西盼,只见司鹄此刻在树下笑了笑,健硕的身影动了动。 难得换下了黑衣,穿上了暗红色的衣裳,走了上来。 唱礼的太监一愣,不见璟王,只见一身暗红色的司鹄上前来,不由得再高唱:“请璟王,上前踢轿门——” 司鹄轻扯了嘴角,似笑非笑:“无需叫了,王爷吩咐了,今夜的轿门我来替他踢。” 众人抽声:“……” 自古以来,哪有轿门别人代踢的? 唱礼太监不认得司鹄:“这位大人,这……怕是不合礼仪?” “想当初,璟王妃嫁入璟王府,还是自己下的轿,这侧妃难道比正妃还娇贵了?”司鹄眉毛一挑。 这一出声,直把众人给唬住了。 琴瑶这一刻在花轿里头,还未辨明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只觉得花轿一停,便是听到了这一道声音。 几乎是一瞬间的一颤,微微收了手,这一刻连手里的玉如意都被握紧了。 许久,才缓过神来。 司鹄在外头勾唇,唱礼的太监这一思虑,不知如何是好。 总不能……就这般吧?可是若真再坚持下去,又觉得……仿佛司鹄说得更有理一些。 “这……” 司鹄勾起的唇角越深。 琴瑶的声音这一刻终于从里头传出来:“这位公公,罢了,我不计较。”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又抽了声。 司鹄暗色的眸眼也一凝,似是落了神在这声音之上。 终于没人挡着了,于是司鹄便上前来,笑笑的踢了。 三踢轿门,司鹄倒是没想到,这事儿他自己做得倒是蛮娴熟:“有劳琴侧妃包涵。” 这一瞬琴瑶在花轿里头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过想到方才司鹄那句话,“璟王妃嫁入璟王府,还是自己下的轿”,顿时就稍平了心。 唱礼太监继续道:“三踢轿门毕,新娘子出……” 琴瑶咬着唇,从花轿里头出来,一旁候着的陪嫁丫鬟早上前来了,眼明手快的扶着她。 琴瑶这是第一次踏进璟王府的土地上,心中有微微奇妙的感觉,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这一刻只走得端正,她亦是不容许自己比别人差。 众人看着,只觉得这镇国公府的小姐甚是不错,亦是同样的大家闺秀。 司鹄看着,还是觉得比夏诗昭差得远了,这会儿想起慕容绝璟的话,只笑笑的上前来:“琴侧妃,请进喜堂吧,皇上吩咐的拜堂之仪,已经在堂内备齐,就等着琴侧妃了。” 琴瑶微微点头,知道那人正在堂内等着自己,芳心微微动了几分。 连走路的身姿,都直了几分。 ------ ps:第二更~~~ () 拜堂成亲,今生此夜最难忘(精) 司鹄笑着直迎,看着琴瑶走路的气势,微微凝了眸。 堂内,陆逸之还在其中,此刻像是不喜这般热闹,亦是不喜自己身上的喜服,直把自己藏在众人之间。 众人的注意力也全停在外头了,对方才由府中司侍卫踢轿门之事还没缓过神来,这会儿看到琴瑶被众星捧月接了进来,也只微微悬了心。 总觉得今儿这事,没这般简单啊。 璟王爷看似现在还没出现,只在方才看到了一袭俊逸的红衣影子。 这迎娶侧妃的轿门都是由别人代踢,那拜堂呢? 众人心里头已多了个疑问。 而这会儿,琴瑶只觉得兴许是慕容绝璟不愿,所以只不过是不上前来踢轿门,拜堂之事应该还是会在的。 这一瞬跟在司鹄后头走。 只见司鹄此刻的脸上都多了几分笑容。 他虽对琴瑶无敌意,可但凡与清太妃有关之人,将慕容绝璟害成了这样,他都难有喜欢的感觉。 自然说不上对琴瑶有多喜欢。 尤其是看着琴瑶方才的走姿,只怕这一个侧妃……仍是一个自持的闺中小姐。 “琴侧妃,拜堂之人已在堂内等着了。” 琴瑶听着,只是有礼的点了点头:“嗯。” 此刻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而陆逸之则是看着人群越来越热闹,这会儿脸上轻淡的笑都没有了,璟这一次到底是给了他什么样儿的差事?他倒是好,与夏诗昭去拜堂了,剩下这边这个烂摊子,要他与司鹄来处理。 司鹄倒是还喜闻乐见,今夜似唯恐天下不乱一般,踢轿门之事易为,可要他代替行夫妻对拜之礼…… 陆逸之一身风轻云淡的气质全无,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司鹄这会儿直将琴瑶带上前,走到了喜堂正中央,人群拨开成两道。 陆逸之自觉的上前来。 只见在这一瞬,众人抽了一口气,芍药看着也只觉得怔忪得很。 自家小姐到现在都还未出现,璟王也不曾出现,而身着一身大红色喜服出现的,竟然是……陆太医! 芍药这会儿眼珠子都觉得要蹦出来了。 原来方才看到的红色身影,是陆逸之…… 这全然是一场计划好的闹剧! 陆逸之在这一瞬只微微抬手:“琴侧妃。” 琴瑶已被扶自正中央,这会儿身边都是鼎沸的人声,热闹得很,这声音传来,掺杂在喜乐声中,只觉得有些听不清晰。 干净的嗓音,好似少了几分凌人的霸气与拒绝的果毅,多了几分温和。 她一时间辩不出来,只觉得心间微恸。 这会儿看着底下,红盖头流苏摇晃,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道红色身影,身材修长而笔直,多了几分玉润珠滑的感觉,无法看清是什么样子。 只得看着脚,还有这一袭喜服,还算精致的针脚。 “璟、璟王……”不适宜出声,却是忍不住轻轻呢喃。 她出嫁了,嫁给了自己一眼便喜欢上的人…… 这会儿只轻咬着唇。 唱礼的太监恰好没见过慕容绝璟,只知道这璟王丰神俊朗,这会儿看到陆逸之走出来,没留意陆逸之脸上万分不愿“尝试拜堂”的表情,只知道拜堂吉时快到了,赶不上吉时可就是不吉之事,于是便喊:“新人到,吉时到,准备拜堂。” 大堂里头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这会儿看着大堂内的新人,只哗地轰了一声…… 这会儿的感觉复杂得很:“这,这……” “陆太医……” 莫不是司侍卫代替璟王踢轿门之后,这拜堂之事,还要由人代替? 这……这真是匪夷所思,出人意料。 芍药看着,下巴也要跌到地上去了,王爷这事儿做得绝,其中还透露着一股干脆利落的味道。 陆太医本就生得风度翩翩,气质温如玉,人又是朝中官阶不低的太医署令,此刻在这儿站着,就算是说璟王不适,不便出席婚礼,拜堂成亲由他代之,也不会有人胆敢说什么。 于礼,合之;于身份,也不算是辱没了琴家小姐。 况且此刻还有个朝中同样有官职的司鹄站在边上,两个人一齐出现代替了璟王,这可已经算是给了面子。 众大臣此时看着这一幕,嘴唇蠕动了几下,嘤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有人再喊了几句:“这……” 还有人看清陆逸之这般穿着大红色喜服的时候,再次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琴瑶心思亦算是剔透,这会儿只看着眼前这半截喜袍,再感受着眼前的人散发出的气质,再听着唱礼公公的话,已经有了几分疑虑。 陆逸之已经是走到了这一步,这会儿只轻浅一声叹息。 正了神色,声音平和淡然:“今夜这堂,我替璟来拜。” 琴瑶终于再一次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一刻只颤了颤身子。 原来眼前的人,也不是慕容绝璟…… 踢轿门,拜堂的人,全都不是他…… 周围的喜乐声越来越热闹,这一瞬喜堂中的热闹都遥遥的传到了外头去。 东湖上,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大,喜庆的声音还有宾客的声音已经传得好像满府皆是人似的,这莲叶何田田之间,慕容绝璟与夏诗昭牵着手,十指紧扣着,手已经半揽在了她的腰间。 两个人就这般对着案桌烛台,迎着着漫天的星光与皎洁的月色。 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声音,慕容绝璟唇角边的笑意一直未停,看着夏诗昭的脸上都多了几分温柔。 他终究是没有如慕容绝珛的意,不仅不如意,还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 此刻听着那些喧哗声,只道:“大堂那边,逸之兴许在三叩九拜了。” 夏诗昭正打算不管不顾了,这一刻就只与他在一起,哪怕天塌地陷,出了什么事明儿再一起面对。都已经豁出去了,却是听到他这句话。 “嗯?”略怔忪而出声。 而后却是忽地忍不住笑了出来:“绝璟,你是说……” 慕容绝璟直看着前方,岸上红绸飞扬,就似前庭一片热闹的场景。 幽深的眼眸里头,都多了几分坏意。 夏诗昭惊诧,“竟然是陆太医……” 脑海中这会儿已经可以想象到陆逸之无奈的被迫替慕容绝璟进行夫妻交拜之事的场景了。 仿佛看到司鹄在笑,而陆逸之略微扯了扯嘴角,偏偏还要维持着轻笑的样子。 待人永远那般温和有礼…… 心里头怕已是…… 忍不住轻轻抬手,捂唇。 慕容绝璟此刻看着夏诗昭这个样子,心头已微微一动,看她的目光也越加深沉。 一身大红色牡丹裙裳,裙摆在夜风中飘拂出极美的模样,轻笑着的样子,也只像是心情大好,一扫前几日的烦闷,仿佛整个人都灵动了起来,心中只有他。 幽深的眸光就这般摄着她。 夏诗昭只顾着轻笑,却没留意到慕容绝璟这一个目光。 只见此刻星光阑珊,好似莲叶间的萤火虫不断飞出,就这样乱了彼此的眼眸。 夏诗昭终于收了笑,微微的一抬眸,便是看到他真凝着自己的眸光。 “绝璟……”微微噎了声。 这一瞬慕容绝璟却已经是俯下来了,在这样的夜色中,动情至深的吻住了她的眼眸。 “诗昭,你知道吗,这样能看到永恒。” 低哑的声音,仿佛带着些许沉稳,认真的。 夏诗昭霎时一颤,就在这样的话语中,忘了动弹。 前厅喜闹依旧,琴瑶也在这一刻中僵住了身子,凤冠因为她忽而一顿的动作微微摇晃,唱礼的太监也似是终于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叫了一声:“你,你不是璟王。” 陆逸之与司鹄在这一瞬间抬眸。 司鹄已率先出声:“放肆,胆敢如此对陆大人这般说话。” 唱礼太监的脸都黑了,只得看着陆逸之,又再看着喜堂内众人,就连大臣们都不表态。 从司鹄的话语中知道陆逸之不是寻常人,又只能见风使舵了,心中哀叹,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差事,颤了颤声:“既然如此,吉时到了,为了不误吉时,只能……只能……” 看了琴瑶一眼,今儿镇国公因为身份问题不能到场,入璟王府,也只能这般了:“先由陆大人拜堂了。” 司鹄在一旁笑。 陆逸之脸色又变得微微不自然,穿着喜服也觉得分外不自在。 此刻已经走到了琴瑶身边来,离得很近了。 琴瑶的手收在衣袖中,这一刻还在拿着玉如意,姿态端庄,却是忍不住紧紧一握。 握得指节都有些泛白了…… 一声不吭,只觉得像是失落到了极致,觉得委屈。 可这世上的事情,原本就是这样,谁也没有义务厚待于她,她又与璟王有什么关系,为他做过什么?不过是素未谋面,又是强行入府,扰了人家生活。 琴瑶的手抓的紧紧的:“有劳陆大人。” 这般轻声低语而出,陆逸之倒是微微一颤。 这一刻第一次轻笑着看着眼前的人,红盖头遮着看不见脸,也亦不知是什么样子。 只得微微摇了摇头,扯唇:“无事。” 这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司鹄看着,更是微微收了眸光。 看着琴瑶的表情,也多了几分疑虑与戒备。 不过此时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是个凑热闹的样子。 陆逸之礼尚往来,已不那般抗拒,就全然当做……替代拜堂罢了。 唱礼公公又及时的松了一口气,既然无人闹事,那便好说了:“吉时到,一拜天地……” 这声音遥遥传来,接二连三的……为了让更多宾客能够听到,于是内务府的公公也便是一个接一个的传唱开来。 此刻的湖面上,漫天星光都带了几分柔情,在这样的夜色下,慕容绝璟只心疼的看着委屈了许久的夏诗昭,过了今夜,他便不再是全然属于她的了,从今以后璟王府里还多了另外一个女人, 此时心里都多了几分愧对之感,于是看着她的目光越加怜惜与疼爱。 侍之在头。唇畔停留在眼眸上许久,此刻沉沉呼吸间,只将吻落了下来,再落到了唇瓣上。 舌尖轻轻撬开了夏诗昭的唇。 夏诗昭只紧张得一动不动,听着那一头一拜天地的声音,这一刻颤了一下身子,而后便是他的温热,如数而至,吞噬了她所有的呼吸。 “唔。” 慕容绝璟捞住了她的腰,圈住了她发软的身子。 这一刻在这样的唱礼声中,微微弯了膝盖。 带着她一起跪了下来。 第一次,也是此生唯一一次跪一个女子。 亲吻间额头微微朝前,与她的额头紧贴,夜风早已将夏诗昭的头帘儿吹开,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与她细腻的肌肤贴在一起的一瞬间,只觉得温暖如斯,这种感觉甚至蔓延到了心里去。 慕容绝璟吻得动情,这一刻夏诗昭也动情至深。 呼吸都变得微微急促,于是便不管不顾的任由着自己的心意,在这一刻与他相亲吻,回应着他。 眼里都有了水雾…… 那边似也拜完了,于是高喊了一句:“一拜天地,礼成。” 再喊道:“二拜高堂。” 以天为媒,以地为妁,拜得自然是天地。 慕容绝璟最后轻呵了一口气,放开了夏诗昭,夏诗昭的脸已经全然通红得不行。 在这一瞬,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她。 直陪着他一齐笑着朝天地拜了拜。 两个人此刻慕容绝璟不似凡尘中人,处处透露着几分气概,而夏诗昭倒也是独一无二的,身上一股自带的气质,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幅画。 只在这独特的天地间,完成二人的婚礼。 是他欠她的,亦是他固执要给她的。 “二拜高堂,礼成。” “夫妻交拜……”最后一句余音袅袅传来。 夏诗昭此刻眼睛已经睁开,像是氤氲了雾气,酿满了泪。 慕容绝璟也已凝眸看着她,神情专注得很。 勾起了唇角轻笑,笑中独带了对她的爱意,丝毫不掩饰。 他如墨的发在这一瞬掠起几丝,连同红色的发带都一齐掠过了深沉眼眸,只剩下嘴角边漾着的笑尤为清晰。 夏诗昭慌得先叩首,与他夫妻交拜。。 慕容绝璟也微微颔首低头,噙着笑,可这一瞬…… “咚。” 只见不知是夏诗昭过于急躁还是慌张,一下子磕到了慕容绝璟身上,只将慕容绝璟扑了下来。 “诗昭,你就这般迫不及待?” ----- ps:第三更毕~~明天继续万更~ () 送入洞房 慕容绝璟这一刻,已经低低的笑出了声。 剩下夏诗昭面红耳赤,燥热的不得了。 他今夜与她拜堂,而她又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儿,自然是又感动又紧张,偏偏第一拜的时候他还那般突然的吻着她,直把她带了下来,第二拜她已经是心跳如雷,夫妻交拜之时……自然是……出了什么意外都不奇怪。 此刻听着慕容绝璟的话,对上了他一双濯玉般的眼。 看到了慕容绝璟眼中的笑意,这会儿都颤了一下。 “绝、绝璟,压着你没有?我……我起来。” 远处是那边礼成的欢呼声,还有唱礼太监一声不合时宜的“送入洞房”,而后便是喜乐响起的声音,夏诗昭的脸又红了。 慕容绝璟此刻看着她,本已轻扯的唇扯得更开,就这般一把抓住了她:“别动。” 带着笑意的声音,还有几分浓重的低哑,几分霸道的味道。 夏诗昭直又僵愣在原地。 喜堂处,陆逸之是听着这一声“送入洞房”,轻雅的笑全无,只抿着嘴角,低低对琴瑶道:“琴侧妃,随我来。” 最后再做这件事儿,就完了今夜慕容绝璟给他交付的差事。 琴瑶听着这声音,此刻在红盖头下的脸已经红得不像话。 这一刻也只颤了颤身子,手中拿着的玉如意握得更紧。 声音好像是从喉间憋出的一样:“有劳。” 还是没有拒绝陆逸之,只是这般跟随者陆逸之走。 发现唱礼喊错的太监此刻也面色通红,惨了……今儿这拜堂闹剧,是陆大人代替璟王拜的天地,他竟让送入洞房…… 这是要陆大人也代替璟王入洞房么? 司鹄此刻听着,直低低的笑着。 芍药则是和一干人等站在一起,这会儿觉得一切像是梦一般,回不过神来。 陆逸之此刻只站直了腰,直从大堂一侧的偏厅离去,从这儿可以直达后院,在迎娶琴瑶过来之前,夏诗昭已在府中安排好了,辟了个独立的院落给她住,此刻所谓的送入洞房,自然是把她往那边领。。 陆逸之走在前头,琴瑶在这般气氛中尴尬,此刻只得跟着陆逸之走,看到陆逸之走得稍快的步伐,解了她稍许尴尬。 霎时都对陆逸之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陆逸之此刻勉强拜堂完,已不想掺杂进来,于是步伐确实也是比寻常走得稍快些。 司鹄这会儿看着陆逸之一身喜服,走得湍急的背影又忍不住笑了,陆大人摊上事儿了。 “新人已送入喜房,夜已深了,有劳各位过来观礼的大人了,看这时辰,大家也该散了。”司鹄正了正身,在这一瞬端拿着姿态出声。 仿佛是一瞬间变成了璟王府里头号侍卫的样子,虽是在璟王府中常住,又是只护着慕容绝璟,但到底在朝中还是个官,此刻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几分不容抗拒。 “难为了大家为婚宴而来,所以参礼之人,都可以得份小礼,过来送礼的,我家王爷说了,也都如数收了,改日有空再一一过目,就此先谢过了。” 众人听着这话,原本还想杵着看热闹的,也只能都轻咳了两声。 “司侍卫,我等先走了。”一一与司鹄告辞。 看着这满喜堂的人鸟作兽散,就连内务府那些个公公都面面相觑,似松缓了一口气,司鹄这才轻轻抿了唇笑。 勾扬起的嘴角,似是因为与慕容绝璟呆久了,都沾染上了几分相似的味道。 看得人不敢忤逆。 芍药看着,也怔了,才也缓缓退下…… 一堂清净了…… 连同新娘子也解决了。 陆逸之把琴瑶带到了所住的偏阁便已停下了步伐:“琴侧妃,今夜璟王不适,就暂且歇在正寝殿了,改日再过来看你。” 直耳燥还。他不喜欢将话说得那般直接,于是这话也给琴瑶留了几分脸面。 琴瑶此刻只颤了颤身,又在这门前停了下来。 “璟王……不适?” 聪明的女子不应多问,可是这一刻……她偏偏觉得有些不甘,于是咬唇轻问。 陆逸之这会儿倒不再回答了,只是看了看身上的喜服:“琴侧妃还是早些休息。” “谢陆大人。”琴瑶咬唇。 明知……自己过来,确实是不受人欢迎的,罢了,她现在还在想什么?穿着大红嫁衣,冲去璟王府寝殿,把璟王爷寻出来,要他与自己洞房花烛吗? 琴瑶自己走进了屋中,璟王府果然是三王之首的府邸,哪怕之前曾九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可无碍于它的身份与地位,此刻一间偏阁,哪怕是侧妃住的,看似都比自己在镇国公府的闺阁要好。 看着这里头的东西,琳琅摆设,福禄花屏,处处皆用心。 霎时觉得心口一抽,又想起曾见过一面的璟王妃来。 哪怕是这般……都不曾亏待她,不曾失礼。 琴瑶此刻只对着这些过分礼遇的东西噎了声,只得不甘的将身后的门一关,留自己独对着这一室的空空荡荡。 陆逸之看着琴瑶进去了,这一会儿只在外头站停了一会,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走了。 今夜虽说是喜事,可到底是皇帝赐婚,又哪能谈得几多欢心? 何况……还有蛊毒的缘由在。 陆逸之心中了然,此刻看着自己身上的喜服,自己头也不回走了。 整个璟王府喧闹过后,似喜乐声也渐消,闲杂人等来看热闹的也被恭敬的请出府了,只剩下入夜的寂寥。 可在这样的寂静中,唯有东湖边上一大片地方,仍旧戒备森严。 慕容绝璟今夜为了准备这一场婚礼,是一个人都不许进来,也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此刻夜风吹拂,越是到了接近子时的深夜,湖边的风越是大。 于是这一阵风吹来,岸上的扶柳、茂叶掺杂在一起,带起了条条红绸飞扬,又是让人迷乱在这样的景色中。 夏诗昭因为他方才那句话,一句“别动”,还怔忪在原地。 此刻只觉得呼吸声渐沉,就这般压在他的身上,眼中是他轻笑深情看着自己的样子,而自己则一动不动的听着远处渐渐散掉的热闹声。 因为鼎沸的人声渐渐全无了,于是一切都恢复了寂静,仿佛方才听不清的声音,在这一刻都变得清晰。 两个人这会儿靠得这般近,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缭绕在耳边。 让她无端的都紧张了起来。 慌乱间,回过了神,想爬起来:“绝璟,我……我还是先起来吧。” “别……别压着你了。” 慕容绝璟听着她这断断续续的话语,仿佛夹杂着几分低低的喘息,心里头某一处都热了起来。 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对劲:“诗昭。” 这一刻不回她的话,只凌厉的用手上攀上了她的腰,无声的回答了她。 夏诗昭只觉得此刻腰上一紧,而后便是整个人动弹不得。 只能被慕容绝璟用了力气,牢牢的圈禁在他身上。 夏诗昭的心都慌了:“绝璟,你……别这样……还是……” 两个人这个姿势已经维持得够久了,哪怕她方才是一不小心砸下来的……此刻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身子。 这样一颤,无意中又与他相擦而过,又是贴近了身子。 夏诗昭的脸红得不像话,而慕容绝璟此刻唇上却是噙着笑,眸中的坏意闪烁得也不像话。 夏诗昭只得沉闷不语。 换来的却是慕容绝璟一声低沉的哑语:“不放。” 不仅不放,此刻还干脆在手上用了力道,直接将她沉沉一拉。 夏诗昭只察觉到了一道冲力,自己已经被狠狠拉下,轻覆到了他的胸膛之上。 而后在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再被重重一压。 慕容绝璟此时眼中不怀好意,还带了几分动情的笑,已经翻了身,就这般在喜案之旁,将她牢牢压在了甲板之上。 夏诗昭只觉得这一刻天旋地转,而后便是满目的星光。 再然后眼前已经是他一双摄人的眸眼,还带着笑意。 夏诗昭只得大口大口的呼气,然后紧张的看着他:“绝璟,你想做什么。” 明知故问…… 慕容绝璟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在这一刻,仿佛用了心的去看她。 动了动嘴角。 “绝璟……”夏诗昭再低喊。 “洞房花烛。”慕容绝璟答。 这一声干脆利落得很,四个字也仿佛是魔音灌耳,她的脸本来就够红了,此刻只觉得红得不像话。 红得自己仿佛从他的眼眸中,都看出了自己娇媚动情的样子:“不,不要……” 这一会儿口是心非得很,直看着这天地。 头上是漫天繁星的星光,还有慕容绝璟这张俊逸的脸,身侧则是亭亭荷叶,身下是沁凉的甲板。 慕容绝璟低了声:“诗昭,拜堂成亲之后,不便是送入洞房么?” 低低的话语,仿佛是在诱她深入。 夏诗昭最怕他这般说话,看似一番正经的与她讨论问题,却是一直将她往他想要的地方带去,只剩下她丢盔弃甲。 这一瞬她不回答,只是轻轻咬着唇,紧张的模样。 被他压成了这样,想不紧张都不行了。 ------ ps:第一更~~~~~ () 什么时候让我当父王(万更) 只能微微张了嘴。 慕容绝璟却是靠的近,仿佛故意似的,低头说话的时候温热迷人的气息都洒了过来:“方才唱礼公公不也说了,送入洞房。” 夏诗昭急得咂嘴:“可……可这……” 这哪有洞房?他不过是说要给她一个婚礼便罢了。 “还是……算了吧。”低着声音,像极了是在推辞。 可这些事儿,情到浓时,又怎是推辞得了的? 慕容绝璟此刻看着身下的她,大红色的牡丹裙装都散了开来,在他身下,就像是一朵缓缓开放的花朵。 本就穿得繁复与正式,这会儿里三层外三层的好处如数显现,一层又一层的摊开来。 因为动作慌乱,此时裙摆又是稍稍被掀了起来,慕容绝璟瞧着身下的风光,直又看到她一双白希的钰腿,在大红色中衬显得极为诱人。 这一刻直又笑了一下:“新婚之夜,洞房花烛,必须要认真对待。” 夏诗昭这会儿直整张脸都烧了起来,越说越直白了。 怎么认真对待……什么叫做“认真”对待。 自己先在脑海里联想翩跹,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这……在湖上呢。” 慕容绝璟勾了勾唇,听着她的话不以置否。 在哪儿于他来说没关系,重要的是面前的人。 此刻看着她的目光都浓稠了几分,就只是低低的覆了上来:“嗯,就在湖上吧。” 低沉的声音,迷人得很,又像是在you惑她。 夏诗昭只被惹得又一颤。 原本设了这喜堂,要与她拜堂,就想到这一幕了,于是才会将东湖隔绝开来,此刻湖边戒备森严,这一片天地唯有彼此两个人。 慕容绝璟看着她的眸光又多了几分笑意。 夏诗昭只呼吸渐渐急促,这一急起来,胸口都微微起伏。 他也不似逼她的样子,就只是步步诱她深入而已。 夏诗昭直与他对视,这一看,又好像要沉进了他的眸子里。 夫妻交拜,洞房花烛,几乎是顺势的一压,现在心里还有方才那一瞬间的惊慌感,于是更是小鹿乱撞,微微启着的唇都像是在呼唤他。 慕容绝璟终于笑着不说话,只是干脆覆了下来。 “诗昭。”低哑的声音。 “洞房花烛的流程是怎样?” 他并没有成过婚,除了与她补拜天地之前,早已吃了禁果以外,这成婚的流程他可是与她一样,完全一无所知。 不知此刻是故意诱她配合,还是真是不知,低声问的话语听起来沉而诚恳。 夏诗昭动了动嘴角,终于扛不住了:“好……好像是先挑喜帕。” “嗯。”还是这般压着她,狭长的墨眸扫过她。 “喜帕省了,下一步呢?” 难得这般与她说话的样子,夏诗昭被压得小心肝儿砰砰的跳。 只得目光如炬般,咽了咽口水:“然……然后是交饮合卺酒。”声音都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慕容绝璟唇角边仍是带着笑意。 “再然后呢。” “落……落帘子。” 回答得已是含蓄,可是还是忍不住自己红了脸。 答完了自己一双眸子已经匆匆别开,脸也别开,直看向另外一处去。 那是笼罩在月光下的荷叶,几朵抽开的莲花正冉冉开放,就像是剥开层层,只见花蕊的美好,如她此刻一般。 华袍摊开,小腿半露,小节藕臂也裸露在风中。 慕容绝璟听着夏诗昭的回答,这一瞬直是忍不住笑了:“落帘子……”幽幽的重复。 落下了帘子,自然是隔绝了一室的风光,便是脱衣见君了。 不仅是她满脑子翩跹联想,就连他也被她带得思想不纯起来。 夏诗昭感觉他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微微一松,还以为慕容绝璟终于改变主意了,不欺负她了,这会儿有丁点的失落,又是想要起身来,微微动了动腰肢。 却是被慕容绝璟下一刻拦腰抱起了。 “嘶……”改压为抱,这一切的动作只是一瞬之间,夏诗昭急得抽了一口气。 仿佛因为他这忽然的动作,整个船身都微微晃荡,连同两旁的荷丛都在湖面上摇曳,于是荧光点点,漫天的繁星和萤火虫更是美得叫人入迷。 夏诗昭只能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 这一刻因为方才的一跌,撕扯,还有被反扑下来的动作,头发上的两支凤钗都插得不稳固了,只迤然落下。 这一瞬一支凤钗落在了船板上,直接噗咚一声清脆的闷响。 这夜这么近,只有船身荡漾在湖中,波澜泛开的声音,还有荷叶互相摩擦而过,叶与叶之间碰触发出的簌簌声,以及清脆的虫鸣声,像是一曲动听的曲子,衬得这一声闷响这般突兀。 越是凸显,就越是惊心。 惹得夏诗昭更是紧张:“绝璟,你要抱我去哪……” 慕容绝璟沉笑:“进来喝合卺酒。” 这话音一落,夏诗昭才看见眼前的景色一变,荷丛以及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触目的红。 船坊里头是与寝殿一模一样的景物,就像是回到了初嫁的那一天,若是那一日成亲拜堂,他出现了,还与她拜堂了,进入洞房的那一刹那,一定是如今的模样。 他强有力的臂膀抱着她,就这般将她打横抱在身前。 夏诗昭红着的脸烧得**辣的,想下来,忽然又不舍。 又说不出话来,方才可是她自己说的……成婚洞房花烛夜的流程,便是掀了盖头,然后交饮合卺酒。 慕容绝璟已经将她抱进来了,这会儿将她一放,让她站直,就在放着两杯合卺酒的小桌旁。 “取一杯。”慕容绝璟出声。 这会儿笑着看她,濯玉般的眼眸像是流光掠过。 惹得夏诗昭羞得不敢看他,这会儿一身狼狈,只得匆匆选了一杯。 拿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又上当了。 都拿起了合卺酒了,只能跟着他的流程走,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他诱入了局中。 这会儿只能红着脸,看着他。 慕容绝璟笑着端起了另一杯:“来。” 手已经张开,就等着她端酒前来,与他交错而过。 夏诗昭咬了咬唇,脸都红得像是沁出血了,只得又慌慌张张把手伸了出来,穿过了他的手腕处,两个人一并站在一起。 烛光中,船坊里的红光下,衬得两个人都面色通红,他的眉眼看起来越是俊逸,她也越显得娇红。 夏诗昭又是急匆匆的挪眸,这种反应又是让慕容绝璟笑得不行。 “诗昭。” “嗯。”低应。 慕容绝璟已经微微动了动,倾了身子朝前。 这一靠近,两个人离得极近,迟来的交杯酒。 夏诗昭本是被他骗得拿起了酒,这会儿眼中迷迷蒙蒙的,都像是酿了一层水雾。 “喝吧……”夏诗昭略哽咽出声。 倒是惹得慕容绝璟幽深的眸子敛了一下,勾了勾嘴角,眼中都多了几分深情。 夏诗昭已经抬起了手,端起了酒杯,手腕贴在他的手腕上,感受着那一瞬间的温热,直直饮进了喉间,辛辣的感觉…… 原来真正的合卺酒是这种感觉,比起一个人品酒的时候,多了几分香甜,比起独饮起来,是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滋味。 慕容绝璟看她惶急喝下的样子,狭长的眸子一睨,也笑着抬起了自己的手,端酒而饮。 酒香入喉的那一瞬间,只把酒杯放落到了小桌上,而后便是猝不及防的含住了她的唇。 夏诗昭刚把自己的那一杯喝掉,正晕晕乎乎没缓过劲儿来,就再品到了另一潭酒香,“唔,绝璟,你……” 他竟然使坏,他的那一杯没有如数喝完,却是还有半口含在嘴里就这般喥了过来。 愣是让她吞咽下去了…… 夏诗昭被喂得晕晕乎乎,这会儿迷乱了眸子,抬起眼来看他,只觉得他此刻唇上的笑意坏得很。 坏得她心痒痒的,却不知所措,无可奈何。。 慕容绝璟看到她这饱含深意的目光,才勾了勾唇:“好不好喝。” 这就是所谓洞房花烛夜的情趣。 倒是真真像是初嫁过来的那一般,只可惜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 这会儿口中不仅仅是酒香,还有他的清香,恼得夏诗昭朝后一跌,像是酒意上头。 后退的这一步,才感觉到又有一双手揽上了自己的腰,凌空抱起。 慕容绝璟笑着挑眉:“然后,落帘子?” 夏诗昭整张脸憋得通红,手中还拿着饮尽的酒杯,就这般再被他随手夺下,直接放到了小桌上。 下一刻已经抱往床榻上一带。 帘子落下,已经躺在了床褥上。 新婚的床,为了象征着多子多福,于是软褥上便皆是撒满了花生和桂圆,此刻一躺下去,只有清脆的声音,还有硌得很的感觉。 惹得夏诗昭轻轻喊了出来:“绝璟……” 声音都已经带了几分急意和温软。 慕容绝璟明知她这般娇媚的样子是被他惹的,只乐于看着这一切,直笑着:“嗯。” 下一瞬已经覆了下来,沉沉压下。 这会儿可好,夏诗昭再也没了逃的理由和余地,只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慕容绝璟,仿佛是辛辣上恼,喉间干燥得很,舔了舔唇。 慕容绝璟还存着心思多逗弄她一会。 此刻看着这个动作,就仿佛是在you惑他似的,再看着夏诗昭这一刻水雾朦胧的眼眸,因为饮了酒而红润的脸颊,只终于忍不住的沉了声:“诗昭,你这般,让我怎么忍得住。” 夏诗昭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这一句话,稍微的缓了神。 脸红得只想别开脸:“绝、绝璟……” 又是酥麻温软的声音。 慕容绝璟终于忍不住的再堵了她的嘴,这一刻他颀长的身躯也与她一齐滚在床榻上了,外头的床也晃了晃,直在湖上荡出了层层波澜。 因为是洞房花烛,俩人一身通红,在这喜褥上滚着的时候,也只觉得一切喜庆都掺杂在了一起。 除了夏诗昭衣衫凌乱,时不时露出的半截诱人的白以外,倒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越偏是这种红,越让人觉得心神意乱。 原本能够把持得住的急躁,此刻只觉得没了半点把持的必要,于是连吻都变得性急了起来。 夏诗昭被吻得大口大口喘着气:“绝璟……” 满脑子都是在想不该想的问题,直觉今夜她要被他吃抹干净了,不到餍足不罢休。 兴许是因为今夜感动的缘故,再加上饮了酒,越发越觉得今夜像是自己成亲的那一夜,除了中间兜兜转转了那么久之外,没什么不同。 而于他来说,这也才是他真真正正的成婚之夜,这会儿吻着夏诗昭,轻笑着已经悄悄趁她出神之时,将她最外头的衣裳剥下了。 夏诗昭起初还没发觉,直到肩头裸|露,被他亲吻而上之时,才蓦地发觉过来。 这一瞬只颤了颤,两个人在床褥上打滚的时候,许多花生桂圆也早有灵气的滚下去了,只剩下两人微微喘气,在这床榻上“唯我独尊”。 夏诗昭心里头紧张,被他吻得动情,连身上不该有的反应也有了,整个人直软得不行。 这一瞬只得低低的出声:“绝璟,你慢点。” 这话在慕容绝璟耳中听来,无异于又是一种邀约,直干脆又将她另外一件中衣褪开了。 剩下一小条裹胸与层层叠叠的裙子,夏诗昭已是像一朵娇荷,缓缓摊开。 而他浓了眸子之时,因为吻她彼此间也都带了几分靡靡的气息,夹杂着酒香味,他也宽衣解带,褪开了衣裳。 红色的喜服落下的时候,夏诗昭只看到他精壮的胸膛,而后便是又记起了另外一件事儿:“绝璟,你的伤。” 慕容绝璟只挑了挑眉:“无碍。” 早就已经好了七成,陆逸之的药已让他连疼都不带疼了。 夏诗昭看他这好端端的样子,软了的身子更像是一滩水,直看着他这被红光映上的眉目,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贴得极近极近,这洞房花烛夜也变得尤为让人意乱情迷。 合卺酒的功效原本就是让人燥热的,最适合成婚的这一夜,方才夏诗昭懵懵懂懂的喝了两口,此刻只觉得反应都来了,本就穿得够少了,只心痒难耐得再扭了扭,裙下的腿也不安分。 整条裙裳都散开来像是一朵花,两条钰腿横亘其中,像是花蕊。 夏诗昭本就身材姣好,腿也生得细长笔直,煞是诱人。 慕容绝璟正变得急躁之时,又看到她这般样子,这会儿真是忍无可忍,直接扑了上来。 夏诗昭被他这么一压,又是觉得热,吴侬软语般:“绝璟,我难受。” 本是这般不带深意的低吟,听到了慕容绝璟耳中又是另外一个意思,狭长的眸子都变得幽深难言。 “待会儿就不难受了。”低沉的声音安抚着她。 夏诗昭一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说了什么,只看到慕容绝璟褪得干干净净,直抽了一口气。 真是骑虎难下了。 可这会儿,满目的红,外头还有湖水荡漾的声音,难得两个人在一齐,拜了天地,又岂能独独缺了这一步?心里头也有着小小的私心,虽说是羞涩得不好意思,却这会儿有酒壮胆,也只能半推半就的任慕容绝璟误解了。 慕容绝璟的吻还没有重新落了下来,夏诗昭便反常的略微撑起了身子,贴到了他的身上。 方才说千般不要的是她,这一刻主动的又是她。 面红耳赤的微微的在他的肩上落下了一吻,而后便是轻轻的抱住了他,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哪怕是这么一丁点动作,都足以让慕容绝璟凝了幽眸,唇上的笑都变得幸福万分。 “诗昭……”直喊着她的话,这一瞬已经不待她有任何话语,直接再将她按压了下来。 夏诗昭只来得及最后一声低呼,已经被他再攻略城池的堵住了嘴,这一次显然不怀好意,又动了情,于是吻她的时候也刻意用了些力道,直让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般迷迷糊糊之中,夏诗昭只觉得脑里头已经全然空白了,剩下的只有娇软,已经不知整个人是跌落了哪方云端。 身下软软的,身上也软软的,只得承接着这一瞬亲密的来临。 她不是不喜欢这样的事儿,反之,只有做这样的事儿的时候,才会觉得慕容绝璟离她靠得很近很近,就像是彻彻底底的融在了一起,两个人都只为一个目的而努力。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他想要什么,这一刻也不再有杂思,只轻轻的再拥紧了他。 肌肤相触的时候,只有了细微的惊触感。 仿佛像是电流穿过一般,几乎是瞬间的酥麻,彻底软了下来。 自己是个什么状况,自己清楚得很。 慕容绝璟挑着的眉宇也一凝,这一瞬已经被她生涩的动作挑拨得忍无可忍,在这一刻也已经撩起了她的裙摆。 本就好看的腿直接裸|露出来,他跻身进去,这一刻只架起她。 而后便已是……在这低温间,仿佛像是那首诗描绘的那般“金针刺破桃花蕊”。 夏诗昭不敢吭声,直暗皱眉。 低低的呜咽声在耳边响起,慕容绝璟听着这样的声音只越加的吻得神情,就仿佛是好好疼惜着她。 给她把她曾经的遗憾,也是他的遗憾,全然补齐了。 外头的夜依旧这般寂静,丛丛荷叶把喜船都包围起来了,一轮明月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洒落了下来,在湖面上倒映出了好看的圆盘。 就连荷花也显得娇美了许多。 慕容绝璟轻轻吻着她,含住了她的舌,直接轻轻一吸吮着,便是让夏诗昭忍不住轻吟,发出了娇喘惑人的声音。 这一抽声,也源于另一处沉撞,只觉得难受与痛快交织在一起。 眼中的泪都要出来了:“绝璟……” 低低的声音仿佛带着几分满足。 慕容绝璟也闭目,就这般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越是贴得近了,越让她觉得暖和。 夏诗昭呵着气,承接着他的吻,眯着眼眸都带了泪。 泪水在这一瞬缓缓从眼角落下,只让人觉得心疼怜惜,人总是在这般情动又感慨的时候,心中才越是脆弱的。 慕容绝璟也低了声音:“诗昭,什么时候让我当个父王……” 像是无言的索求,其实他也不小了,按年纪来说……已应当是了。 只是生活亏欠了他太多,幸好人生还圆满了他一下,让他遇到了她。 夏诗昭被喂得迷迷糊糊,他亲吻间低低的问出的这句话,只让她脑子空白一片,本就是失了思考能力,这会儿只嗯嗯呜呜了一会儿,才道…… “绝璟,你努力……” 不是她让不让,而是看他,这事儿谁都求不得。 好好的一阵低语,偏偏被她惹得又燃起了火。 慕容绝璟暗眸一勾,方才闭着的长眸倏地睁开,就这般看着意乱情迷的她。 夏诗昭感觉到他的目光在看自己,也弯着嘴角吃力的抬眸,结果对上了这双沉沉的眼眸之时,心肝儿都颤了一下,越是被他弄得轻“唔”了一声。 “我知错了……”她不是这个意思。 慕容绝璟也知不是这个意思,而他此刻却是认真的低头,这一瞬也不亲吻她了,直是用实践来说话。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哪一种都别有一番美丽,可他独爱这一支娇荷,欲罢不能。 夏诗昭知他用了力,没了辙,只能低泣着软了腰:“绝璟……” 外头一整个月色美得很,可在里头谁都无心赏景。 只见一轮明月还在倾洒着月光,落在外头这湖水之上,只看见荷丛在夏诗昭回答这话之后晃得厉害,连里头暂且停下来没一会儿的萤火虫都被再一次惊起。 伴随着夏诗昭低低的从船坊里头传出来的声音,仿佛带着低语:“唔……” 沉沉的抽泣,在这夜色中与荷丛簌簌轻响的声音中显得尤为虚渺。 似是夜渐深的缘故,湖面上也泛起了雾气,直将外头景象照得有些朦胧。 可在这样的朦胧迷雾中,唯有湖水的激荡声这般清晰,时而涟漪荡得急,时而微微一缓。 缓时只听见里头夏诗昭低低哭泣的声音。 急时则干脆……没了声。 慕容绝璟也不存心折腾夏诗昭,不过是情到浓时,变得不知收敛罢了。 这会儿也不知是过了许久,才低低的亲了她的唇角一下。 落下的幔帐外是两杯倒下的空酒樽,幔帐内是非礼勿视的**一夜。 夏诗昭全然觉得像是到了云端,以至于最后只能变成了低求。 若这真是真正的洞房花烛夜,只怕那时还未习惯他的她,要倒在他的身下。 这会儿只能紧贴在他的胸膛之上,低低的沉喘着声,差些缓不过来劲儿来…… 就这般…… 直到天明。 . 早上晨起日光和煦,温和的阳光从外头透进来。 一说时哪。夏诗昭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似是因为昨儿太累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夜深了,天近将明。 此刻缓缓睁眼,只觉得昨夜像是一场梦,一场春江水暖而又令人惊喜感动到了骨子里的梦。 这会儿脑子里头空白得很,全身上下都瘫软着,听着水里头鱼儿游动的声音,动了动嘴角:“绝璟……”直喊了一声。 蓦地惊醒过来,就像是睡中遇到了个梦魇,气喘吁吁…… 似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这会儿直从床上坐了起来。 忽地就想到了今日是琴瑶进府的日子。 慕容绝璟此刻还在睡着,昨夜是过于放纵,也确实是累到了,于是这一瞬并没有察觉到夏诗昭的异样。 夏诗昭只是睡中多心又被吓醒了而已,醒来的时候看着慕容绝璟熟睡的脸,只得怔忪了一下,放轻了动作。 原来是多想了…… 这一刻直看着慕容绝璟沉睡中的容颜,眉眼如刻,深邃俊朗得很。 慕容绝璟好似被看久了,也终于缓缓察觉到夏诗昭的目光,这一瞬只缓缓转醒,睁眼便是看到了夏诗昭望着自己出神怔忪的模样。 “醒了?”慕容绝璟低缓出声。 醒过来的第一句,便是问了她这么一个问题。 夏诗昭正悄悄的看着呢,被他这一声问话吓了一跳,这会儿脸霎时就红了起来。 蓦地就想起了昨夜的事儿了,与他那般,淋漓尽致的……放纵。 “唔,嗯。”这一瞬直垂了眸子。 慕容绝璟此刻也就这般直看着她,将她这不好意思的样子看在了眼中,忍不住沉沉的笑了一下。 夏诗昭本就是在看着他,这会儿看他似笑非笑,略带含义勾起了嘴角,这一瞬只蓦地一慌。 “嗯,醒了。”正了声的回答他。 慕容绝璟似是心情大好,多了几分调笑她的心思,这一刻只坐起身来:“醒了便好,昨夜,感觉怎么……”样。 沉沉的话语声还未问出来,像是要俯身到她耳边说话,逗弄她一般。 夏诗昭只蓦地觉得不对劲,慕容绝璟仿佛是瞬间一滞,想要靠近的身子都一顿,停在了远处。 英挺的眉就这般深深凝了起来,不太正常的神情。 “绝璟?”夏诗昭也仿佛愣了一下。 只见慕容绝璟轻笑似瞬间凝固。 “胸口疼了?!”夏诗昭都惊慌了起来。 莫不是要在这种时候…… ------ ps:今天一章大更,明天更新一万五~ () 就这么样变小了! 夏诗昭这会儿看他的眼眸里都多了几分惊意,人也紧张起来,直靠了过来。 方才还是娇羞的样子,连回话都支吾,这一瞬却是豁出去了一般。 夏诗昭也没顾得自己是否穿衣服,直接贴了过来。 温润的肌肤间散发着的是淡淡的香味,慕容绝璟只痛得眉宇一拧,闻到了这味道,略微舒缓。 “诗昭,疼。”昨夜一夜过后,与她说话都诚实多了。 若是以前,他最多默默疼着不语。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直白的说,更让夏诗昭察觉到了他的疼痛。 只抱住了他:“是不是蛊毒又要发作了?” 他和她都偷|欢了这么多天,这蛊毒之症,也该初而复返了。 只见慕容绝璟面前沉哼出方才三个字之后,便是又没了声,只有皱着的眉头看起来越发痛苦。 而后一瞬,尽力了的话语:“应该是后遗之症要缓退了。” 这么多天,那陆陆续续的余波又开始疼痛了起来,这一次似是没之前那般疼,但也终究是锥心之痛,痛得难以言喻。 只是闻着夏诗昭身上的馨香,这会儿明知难得是占了她的便宜,沉沉的忍着痛的同时,也低低的凑了过去,躺在她的肩窝里,就依在她美好的锁骨之上。 “绝璟……”夏诗昭听他这般说,心都紧紧揪了起来。 老天果然是不够善待,哪怕让他多好一天也好……可此刻,似是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痛。 慕容绝璟这一痛,就是痛得无法克制。 只来得及轻扯唇,笑一下,仿佛是习惯了,也早已做好随时被剥夺成人模样的准备。 这一刻只觉得留恋不舍罢了:“诗昭,把脸转过去。” 不想让她看到他那最痛苦最残忍的模样。 昨夜好不容易情暖的共度一夜,此刻便要剥离,又要让她独自面对一切,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心疼她,也亦是不舍。 “快转过去!” 夏诗昭听着他急切且不甘的声音,只得咬了咬唇,别过了头。 就在这别过头的一瞬间,夏诗昭的身子微微一颤,只觉得慕容绝璟像是在这一刻离开了她的肩头。 仿佛是一疼,慕容绝璟才一坐直,一手捂着自己的心窝。 一抽,一痛,砰然间。 垂在身侧的手一收,已经牢牢痛苦的握了起来。 “嘶……”一道撕心裂肺的闷声,而后已经是痛苦得差些承受不住。 万箭穿心的感觉也不过于此,仿佛挺直了背脊的一瞬间,拉扯了伤口。 慕容绝璟就这般用了力,指节都跟着变得苍白而扭曲。 夏诗昭听着他这声音,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已不知这是第几次了,可是一如既往的难受。 此刻只得咬着唇,听着这痛苦的声音,逼着自己,不让自己去看,好像方才的急切都变成了泪意,这会儿直心疼难受的在眼眶里头打转。 “绝璟……”低低的声音。 慕容绝璟只在这交织着痛苦与低哼乃至于她低呼的声音中,变了模样。 仿佛是蛊毒冲撞了过来,吞噬着他的奇经八脉,世上那么多没法解释的事情,又再一次在他身上重现。 自九年前中了蛊毒以后,第一次重获那么多天的自由,好不容易已经习惯并且贪恋了在她身边的感觉,这一刻倒是又被活生生的打回了原形。 夏诗昭感觉到慕容绝璟的变化,听他沉痛的声音停止。 肌张来衣。蓦地迫不及待的回眸,只看到了虚掩在被子后的慕容绝璟,小小的样子……这一瞬,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绝璟?” 慕容绝璟不甘愿的低低回声:“嗯。” “……”夏诗昭无言。 又看到了他变小的模样,粉雕玉砌的小脸,英气凌人的眉眼依旧,看她的时候,抬起了眼,纤长的眼睫显得格外撩人。 夏诗昭只得一直失着声。 慕容绝璟出声:“诗昭,变回去了。” 夏诗昭:“……” 这会儿像是心里打翻了五味坛,酸甜苦辣都有。 “嗯。”像是为了他而难过哽了声。 原本还觉得,这一个早晨,有他在身边真好,此时看着这周围满目的红,只觉得恍如一梦,果真越渐变得不真实起来。 美好都是只能拿来回味的,一如昨夜…… 但凡只要他一日不能解开身上的蛊毒,一日就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所有的美好也就只像是水中月,镜中花,美好而虚假。 就像是泡沫,不知道何时轻轻一碰,就碎了…… 夏诗昭这会儿的难受,就像是有一记闷锤敲在心间似的,虽然伤口不外露,可是伤在心里头,可是疼得很。 终于动了动身子,这会儿像是想扶他:“绝璟,我带你回去。” 不在这船上呆着了,带他回去寻陆逸之,看看他的身子。 慕容绝璟听着她的话,这一刻只动了动身子。 分明知道她其实还想要共处两人世界一会儿,此刻只收了眸光。 略微垂着眸子的模样,叫人看起来有些闷沉。 正欲说话,只觉得心口间又沉沉的蓦然紧收了一下,又开始疼了起来。 好似这一次莫名其妙,变回了八岁的模样,但又仍有东西在心里蠢蠢欲动着。 此刻只能敛了眸,像是答应了夏诗昭:“好。” 夏诗昭这才一骨碌的从床上下来,越过他的时候,只觉得身上一凉,察觉自己没有穿衣裳,终于后知后觉的脸色一红。 这会儿红得不能说话:“……” 只得欲哭无泪的羞得红了脸,不合时宜的尴尬别脸,赶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猛地从地上寻回了自己的衣裳,急急忙忙的穿着。 里三层外三层,好不容易穿好,这才回过头来看他。 只见慕容绝璟令人面红耳赤的大胸膛变成了小身板,一脸的沉闷与不爽。 不由得怯声问:“绝璟,有准备其余的衣裳吗?”怕惹他难过。 昨儿的喜服,怕是穿不了了。 慕容绝璟此刻低垂的眸光收了收,听着她小心翼翼的声音。 仿佛像是无言的沉闷,只抬了眼,最后看着她,然后指了指:“角落中有个衣橱,衣橱里头准备了几套衣服,取最小的那一件过来便可。” 夏诗昭松了一口气,可这会儿只觉得心里头更难过了。 他是时时刻刻都料到会这般,所以将成亲拜堂的一切准备得这么齐全的时候,也只将这个也连同一起准备了。 再一次深深的觉得,这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夏诗昭只得皱着眉头,心疼的上前去循着他的话去找衣裳,果不如其然的寻到了一套月白色的小衣袍,立即拿来给他穿上。 慕容绝璟也不反抗,就这般让夏诗昭替他穿衣了。 若是换做是他大大的模样,少不得将她压下,亦或者哪怕是安静的让她伺候着换衣裳,都是一番不一样的感觉。 此刻只闷不做声。。 夏诗昭满心儿都在担忧着他,想着赶紧回去,让陆逸之看一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否则安不下心。 这会儿穿好了后才出了声:“绝璟,我们回去。” “嗯。”声音也少了几分闷沉,而是难以抑制的多了几分稚嫩。 夏诗昭听着这声音,只觉得几分不习惯…… 走出船坊的时候夏诗昭只觉得不舍得,仿佛是下意识的回头,只这般长久的凝了身后的喜船一眼。 就是这一眼,在慕容绝璟看来,心里头就仿佛是擂鼓敲过一般,心口处又沉了一下。 更是定了决心,要趁早把这蛊毒给解了。 …… 一路从东湖走回到寝殿,不长的路,却是用了大约三四刻钟。 因为慕容绝璟方变回了这小屁孩的模样,于是心口间还仍有着微微的悸痛,一阵又一阵的,在胸腔里头沉骤。 原本器宇轩昂的样子都变得虚弱无神,一张脸都有些失了血色的模样。 夏诗昭看他走得艰难,于是这一刻什么也不想,直将他抱起来了。 慕容绝璟起先还因为她难过遗憾之事别扭,不想露拙于她面前,可此刻看着夏诗昭坚定的目光,只得作罢。 夏诗昭就这般抱着慕容绝璟回了寝殿,可还没跨入寝殿,只在寝殿外头的前庭树下蓦地便听到了一道声音。 “我只是来拜见姐姐,顺便大清早的与姐姐问安,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低缓清脆的声音,温和而有礼。 夏诗昭抱着慕容绝璟的手霎时便僵了一下,仿佛是意外。 像是不知道这是谁,陌生的声音,寻不见半点头绪……却偏偏又…… 只听到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芍药:“琴侧妃,都说了我家王妃还没睡醒,奴婢实在不甘贸然进去打王妃和王爷的休息,琴侧妃还是先回去吧,要不然等王妃醒了,我再进去通报?”公事公办,面对着琴瑶,就连称谓都变了。 琴瑶此刻站在门前,只像是看见了芍药眼中的闪烁,显然就是想先把她哄回去的样子。 还以为是芍药故意使坏,认定了夏诗昭与慕容绝璟在里头,于是微微动了身子,更是不想走:“如今都日上三竿了,姐姐和王爷怎会还未起呢?还是请姑娘进去说一声吧,就说我方嫁进来,不能失了礼数,今儿是一定要与姐姐奉茶一杯,见过姐姐的。” “况且,昨儿听陆大人说王爷这几日身子不太舒适,我特意做了一些补身子的汤品,一片心意,姑娘还是通融一下吧。” ---- ps:第一更~ () 要不然,我也不开心 “况且,昨儿听陆大人说王爷这几日身子不太舒适,我特意做了一些补身子的汤品,一片心意,姑娘还是通融一下吧。” 夏诗昭在树后听着这些话,只忍不住顿了顿身子。 这一刻抱着慕容绝璟,微微着的脚步,像是一瞬间反应过来,赶紧躲到了树后面去。 这会儿的脸色有些奇怪,就像是猛地瞬间轻咬起了嘴唇,连自己的唇瓣都被咬得有些疼。 微微探出了头,只看了前边的景象一眼,芍药站在寝殿的台阶上,身后的殿门紧闭,就这般以一己之躯护着整个门,而她身前则是站着一袭碎花裙裳,清新淡雅的女子,就这般立在晨风中。 琴瑶的模样……她认得。 这么个大清早的,她与慕容绝璟都还没回到寝殿,甚至还没有让她有丁点准备,便是要直面这个人…… 尤其是听到琴瑶一口一声的喊着她姐姐,又明着喊着慕容绝璟,又这般光明正大关心慕容绝璟的身体的时候……仿佛抱着慕容绝璟的手上都添了几许力道。 仿佛心口间闷闷的,像是一口气上不来。 慕容绝璟也察觉到了夏诗昭这一瞬间的变化,亦也是听到了前头琴瑶的声音。 一瞬间,只微微凝了暗眸…… 这会儿琴瑶仍在外头出声,仿佛是不愿似的,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这寝殿外头,直看着芍药:“就请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今晨……一定要见到王妃和王爷。” 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是轻咬着唇的,虽是有礼,却也固执笃定得很。 她知道她要做什么,也知道要怎么做…… 芍药此刻在前头,只像是已经被纠缠得不短了,都有些扛不住了。 “琴侧妃,王妃和王爷真的还未起,您也不要为难奴婢好吗?” “你!”琴瑶身后两个带着一起过来的丫鬟已经看不下去了,这一刻像是要群起而攻之,要围上去一般。 “你是哪里来的丫鬟?璟王府中的人吗?这般没有教养!我家小姐是镇国公府的小姐,嫁入你们璟王府当侧妃便罢了,你竟然说我家小姐是在为难你?” “就是,哪怕是我家小姐要见王爷,你拦得着吗?” “而且,这璟王妃也真是的,明知昨儿是我家小姐的洞房花烛夜,竟然……”稍断了声,再续道:“今儿大早肯定是要来接奉茶喝的,怎么能到现在都未起,这不是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吗?” 七嘴八舌的聒噪,已像是讨伐一般。 就像是在指责夏诗昭的无良,又是在指责芍药的恶霸行为,以及没教养。 芍药听得一气,一抽声…… 夏诗昭这会儿直抱着慕容绝璟躲在树后,藏着两个人的身子,却是听到了这些隐隐传来话,这一瞬脸上的神情都微微变样。 夏诗昭心里头看到琴瑶这一刻,已经猝然难受起来,更别说此刻听到这些指桑骂槐的声音。 仿佛像是心间被沉沉扼了一下,整个人都沉了下来。 慕容绝璟亦是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中,暗色的眼眸更是掠过一道幽光。 “够了。”琴瑶出声,制止了下来。 此刻听着这些话语,还有芍药被气得不行的声音,低语教训。 可身后两个丫鬟还在愤愤不平,“小姐,就你肚量大,都被人欺负到这一般地步了!还要忍,还要忍么!” “别说了。”琴瑶压了声。 这一刻倒显得她是如此的知书达理,人也是这般的委屈。 纤细的身影站在晨风中,就这般微微晃了晃身子,手上还拿着要给慕容绝璟补身子的汤品。 像是被说到了心中的痛楚,这一瞬真是难过起来。 “我会站在这里,直到姐姐和王爷肯见我的。” “本就是侧妃,姐姐身份高贵,起晚些也是可以的。” 夏诗昭在树下听着这些话,更不是滋味。 抱着慕容绝璟的手微微一僵,仿佛都有些心思复杂得吃力起来:“绝璟……”。 她能怎么办?这会儿人就堵在寝殿面前了…… 虽说是难受,被骂得心有不悦,可也没法子,芍药这会儿堵着不让她们进去,全然是因为她和慕容绝璟不在寝殿中,自然是不会让他们见到,而就算是在寝殿中…… 夏诗昭有些难过闷烦的垂眸一看,只看到慕容绝璟一张沉着的脸。 他此刻这个样子,也不能让人见到。 夏诗昭只得忍了心里头的不适,低声道:“心口还疼吗?我带你从另一侧进去。” 怎么说琴瑶都还只是个外人,哪怕从今日起,她便是璟王府中唯一的侧妃,与她一起名义上平分秋色,是慕容绝璟的妃子,可到底是个什么分位……她清楚。 他这般样子,是绝对不可能让她看到的。 慕容绝璟显然也是如此,这一瞬暗敛着的眸色说不出的幽沉,只看着外头两个大放厥词的丫鬟,以及琴瑶这低着头静静站在寝殿外头的模样,一瞬间的抿了唇。 “嗯。”一手放在了心口上。 夏诗昭挪眸,听到了他的沉应,终于也没再看外头,只是将他抱离了树下。 琴瑶还在外头站着,一心都是方才自己陪嫁丫鬟青山、绿水的愤然话语,没有察觉到什么。 只是全然是那些话语,似是都说到了她心中去了,昨夜她的洞房花烛夜,过得确实是寥落。 陆太医送她进喜房后,便是一个人都没有了,一整夜冷冷清清,剩下她一个人盖着喜帕,坐在床边。 起初还抱着一丝的幻想,觉得心中的那一个人,会来的…… 会来的…… 慕容绝璟虽然不待见她,可总那般彬彬有礼说话的样子,虽然冷却是不失半点分寸的人,怎会不知怜香惜玉? 一直独自坐到了半夜,红烛都燃了一半,她自己掀开了盖头,再继续等着。 步意了慕。一直等到了天明,都还不曾见人过来……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明白,慕容绝璟是不会来了,他心中无她。 可他不会来,她便要去找他。 于是才会出现此刻这般情景。 可是就算她来了,也不见得有多高兴,方才来之前隐隐间听到有丫鬟在笑的声音,说是昨夜王爷与王妃在一起定是很开心,是啊……他们是开心了,可她呢?她的心情谁能知? 这会儿只晃了晃身子,仿佛心口一窒。 直抬头看着芍药:“我会等到姐姐醒的。” 仿佛极是坚持一般…… 芍药听着更是着急了,直看着琴瑶,怎么打发都打发不回去? 自家小姐和王爷根本没在殿里头,就算她要见,她也没法子让她见啊…… 这像是大清早便堵人的模样,显然就是在为难她,可为什么偏偏这琴侧妃脸上,还是委屈得像是全府人都在欺负她的样子。 “好吧,那奴婢只能陪着琴侧妃等了。” 这一刻只能面露难色,就像是没辙的样子。 夏诗昭此时抱着慕容绝璟走,寝殿门口被堵住了,只能从寝殿后头入,此时绕了一大圈,好不容易靠近了寝殿,却是没了法子,只能陪着慕容绝璟一起从低矮的窗口进去。 再进寝殿之时,只觉得恍若如梦。 夏诗昭听着外头的声音,风吹过像是撩起裙摆簌簌的声音,知道琴瑶还依旧在外头等着,只能凝了凝眸子。 看着这殿内的景物,有些喘不过气来:“绝璟,你先躺好,我去打发了她。” 低了声:“再请陆太医过来,好不好。” 似乎是因为心里头不舒服,于是这一刻说话的声音都低沉了许多。 低低的声音,像是不自觉的放软了几分,听得人心里头都像是软软的。 慕容绝璟直闷沉的勾起了眸子,这一瞬只沉了声:“不用。” 仿佛是一刹那的抬手,就这般将夏诗昭拥进了怀里。 夏诗昭只来得及颤了一下,而后便是感受到了他的力道。 “绝璟……”鼻子一酸。 这寝殿中的景物这般熟悉,两个人虽然成婚一阵子了,可红色的幔帐却是还未换下,此刻看着这红色的幔帐只觉得像是还在昨夜,可这才没高兴多久呢,便是又要去面对这些事儿了。 心里头难受不甘愿得都想逃避,装作不知道了。 此刻感受着慕容绝璟小小暖和的身子,虽然没了那般强健的体魄,可他的力道用起力来,却是丝毫不减。 慕容绝璟这一刻也只沉了声:“随她去。” 她不开心,便不要去搭理这些事情了。 微微睨了殿外此刻紧闭的门一眼,狭长的俊眸只一睨,敛出几分不愿的暗色。 就这般再用了些力道的抱住夏诗昭。 夏诗昭听着他的话,显然就是因为胸口间还在发疼,才会说话这般寡言少语,语气比起昨夜的来说,沉了不知多少。 心口间只更是猝然难受,疼得不行。 噎了噎声,仿佛是用足了力气的样子,强撑着对他欢笑:“没事的,就打发打发她,说个几句话让她走便好了,绝璟,我没事的。”让他不用担心,也不用不舍。 这会儿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没关系,她可以。 再道:“要不然她一直堵在这儿,我也不开心。” ------ 第二更~~ () 教训与明讥暗讽 直咧咧的把心中的话说出来,却是稍稍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眼神。 其实她倒是想不管不顾的在此刻返身回去抱着他,哪怕他此刻是什么样子,只要知道他是慕容绝璟就好了。 想要抱着他小小的身体,轻轻靠在他的身上,把脸与他的脸一起贴近,闻着彼此的呼吸声。 哪怕外头的人如何委屈落寞,与她都没有关系。她何尝不想这样。 只是…… “真的没关系的,让我去吧。”感受到慕容绝璟的力道还是丝毫未松。 她哪怕不是为了自己心里头舒坦,就算是为了他,她也要这么做。 “待会儿我就回来。” 夏诗昭微微收了眸中的暗光,像是稍稍为自己提起劲儿来一般。 琴瑶一直站在外头,慕容绝璟这刚变成这般模样的身子,就一直不能请陆逸之来看,若是出了什么事儿的话…… 慕容绝璟下场的眸子再挑了挑,听她话语中的坚持,只能放手。 这一刻仿佛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轻轻低喊了她一声:“诗昭。” “嗯?”夏诗昭垂脸。 慕容绝璟只轻轻一掠,踮起了身子在她唇畔上擦了一下。 这吻不算是吻,却是有温热留在了她的唇瓣上,夏诗昭一呵气……只觉得心里头暖暖的,只能别了脸。 “我去了……” 去之前回头看了慕容绝璟一眼,再将他抱到了床榻上,“躺一下,别乱动了。” 全然将他当病人护着。 慕容绝璟只收了收眸光,就这般看着夏诗昭走了出去。 这晨已经不算是太早了,琴瑶在外头已是站得有了半个时辰,此刻就那般在原地直直端着要给慕容绝璟补身子的汤品,芍药没了法子,也只能陪着一起站,这会儿只能晃了晃。 门外是显着四足鼎立的状态,芍药站在殿前台阶上,琴瑶带着两个陪嫁丫鬟,青山、绿水,则是在底下,三人并行,谁都不说话。 夏诗昭走到了殿门口,还未打开门,便就只是从外头投进来的暗影上看到了这几道直立的影子,顿了顿身子。 外头芍药似是觉得煎熬,痛苦得很,这会儿已经出声:“琴侧妃……” 像是想要解脱,想要再试着劝回去。 没有人回声应,只有琴瑶再高抬起的手,端着的东西都拿得更稳了一些。 以及身后两个丫鬟并声齐喊道的一声:“哼。” 芍药这会儿在外面被气得不行,鼻子都歪了:“你们。” “狗势欺人。”琴瑶这两丫头嘴巴毒辣得很。 似是因为琴万远不放心琴瑶的性子进这璟王府来,于是身边的人刻意挑了伶牙俐齿的,便是一下子便将琴瑶的知书达理再衬显了出来。 这两丫鬟也是因为看似琴瑶受了极大的委屈,所以忠心护主,讲话也不留情面。 芍药听着更是气红了一张脸,顿时就动了动身子,仿佛都抖了起来。 夏诗昭就这般停在门后边,透过前头的光影似乎可以看到芍药在发颤,听到这“狗”字的时候,水眸微微一凝,脸色一变。 “嘎吱”一声,寝殿的门就这般被推开了。 “你们说……谁是狗?”这一声平平缓缓,似是因为这声形容而不悦了的样子。 本就心情有些烦闷,方才也因为她们在这儿堵着,她只能抱着慕容绝璟从寝殿后头绕道走,不过是在门后微微出了神,这会儿便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了? 芍药没想到门会突然打开,更是没想到夏诗昭竟然会走出来。 这会儿被气得一提的心都抽了起来,整个人更是微微一颤,这会儿的震惊比什么都多,就这般直直看着夏诗昭。 “小、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早晨过来的时候,寝殿内还是没有人的,分明是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连同王爷也不见。 这会儿倒是突然从里头蹦出来了。 芍药像是隐隐约约知道什么似的,就这般看着夏诗昭。 夏诗昭此刻脸色并不算是太好,一身大红色的牡丹裙装还没有换下来,头发没有束起,看起来就这般淡淡的样子,华美而不娇贵,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悦色。 可这会儿的脸上,显然就是隐隐愠恼的样子。 琴瑶端着盘子的手一愣,像是也没想到,这一声骂之后,夏诗昭竟然就出来了。 此时只微微动了动唇:“姐、姐姐……” 她按年纪来说,是要比夏诗昭小上一岁,也是该喊姐姐的年纪,可这一声姐姐,显然就是侧妃尊称正妃的称谓。 夏诗昭听着,心里头又顿时是一番异样的感觉。 琴瑶身后两个丫鬟霎时就把嘴巴闭上了,这一瞬方才的豪气劲儿都没有了,只这般怔怔的站在原地。 与琴瑶一起被这忽如其来的出现吓到了,微微愣了片刻。 琴瑶此刻的脑子中都是怔滞,明认定芍药是一口咬定人不在,于是拦着她不让她与他们见面,所以也没料到这般轻易见到夏诗昭,这会儿看到夏诗昭显然缓不过神来。 除了喊了那一声姐姐外,现在没了话语,直是断了声。 看着今天的夏诗昭显然和那一夜在宫中看到的不一样,上一次宫中那单薄站在一处的身影,比起今日的夏诗昭多了几分寥落,而此刻微微动怒的夏诗昭,则看起来分明多了几分气势。 她是璟王妃,便就有璟王妃的样子。 这一刻的夏诗昭也只是听着她的话,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算是清清淡淡的回了琴瑶那一声“姐姐”。 而后便是再淡淡的出了声:“方才你们说谁是‘狗’。” 眸中的目光一收,已经落到了琴瑶乃至于琴瑶身后的两个丫鬟身上。 原本是出来打发人的,她并不想变成寻究根源的场面,可有些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芍药这会儿被气得都哆嗦了,听到了夏诗昭这问话,顿时朝夏诗昭看了过来,脸上是感动又激动的神情,小姐好,果然还是小姐好。 “若我没记错,有一句话是这般道的:何样的人有何样的世界,是何样的人才会深觉普通之下同是如此,亦流污,亦清濯,唯心生尔。” 青山与绿水已不敢说话,琴瑶的面色也霎时一难堪。 夏诗昭虽然说的淡然,且话语声中并不用污秽之词,却是叫人自知无地自容。 两个丫鬟已慌了:“王妃……” 琴瑶仍还是未说话。 夏诗昭淡淡的话音已再响起:“况且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也要看主人,你说呢?” 余光心疼扫向了芍药,却是抬眸直视着琴瑶。 这一刻琴瑶端着汤品的手终于颤了颤,好像是洒下了半点汤水沫子。。 这是她第一次听夏诗昭讲话,也是第一次正视夏诗昭。 对于她来说,夏诗昭是慕容绝璟的正妃,也亦是慕容绝璟心爱的人,她都知道……而她也知道,她既是接受了命运,嫁了过来,便是要与夏诗昭同站在一起的,要与她一起夺那唯一一人的心爱之位。 脸其她好。“姐姐说的是。”琴瑶低下了头。 这一瞬温软的声音,就像是从百花丛中开放出来般,不骄不躁。 虽是低着头恭敬的与夏诗昭说话,却也拿捏着自己的大家闺秀教养,丝毫不怒半分拙。 夏诗昭不置气于她,这一刻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琴瑶则是低头之后,已经喊了一声身后的人“青山,绿水还不与人道歉?” “给王妃赔罪。” 青山绿水一脸的不愿意,可是听着琴瑶这话,家教严明,又为了不给琴瑶添麻烦,只能不甘不愿的半跪了下来:“王妃,奴婢们知错。” 再把脸对准了芍药:“姑娘对不起。” 这才刚被骂狗,此时又被人道歉,芍药好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方才那骨子气还憋在心里,只把头一扭:“哼。”了一声。 夏诗昭倒不说话。 琴瑶再低了身子,微微恭敬之态:“姐姐,是妹妹管教不周。” “罢了。”夏诗昭摆了摆手。 此刻垂眸看着琴瑶,把她一张小脸看在眼里,几分颇似清太妃的眉眼,依稀可以看出清太妃年轻时候的容貌。 淡淡的像一朵秋菊,尤其是知书达理的时候,倒也是个动人的模样。 可正因为是这样,越像是藏得极深的清太妃,哪怕有了委屈,都能暂且忍下来。 这般女子虽然不坏,可却也不纯粹了。 夏诗昭几乎是下意识的一皱眉。 琴瑶则是听到了夏诗昭不计较,微微放低的身子又再直了起来,看了身后的青山绿水一眼,像是嗔戒,让她们再沉稳一些。 青山绿水这才不甘愿的彻底闭上了嘴。 琴瑶则是再出声:“谢谢姐姐不计较,也谢谢姐姐起身出来,妹妹今天过来是要找姐姐和王爷的,昨儿瑶儿成亲……听说姐姐和王爷都未来。” “因为瑶儿是盖着红喜帕,所以也只能闻声而知,后来知道王爷身子不舒服了,也整夜歇在姐姐这里,所以今儿大清早的瑶儿便在这里等候了。” 动了动身子,像是想要把手上的盘子端得更高,更显眼一些:“瑶儿来给姐姐奉茶,行侧妃见过正妃之礼,还望姐姐日后多多照拂,宽待妹妹。” ------ 第三更~还有两更~ () 以后不用再过来了! 用到了“照拂”和“宽待”二词。 夏诗昭听着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原本就紧锁的秀眉更是蹙得深了。 这话说得好像她不照拂她,也不宽待她一般,显然是在明讥暗讽。 前头的话说的昨夜她成亲,她与慕容绝璟都没去,所以便是他们失了礼。第二句说的是知道慕容绝璟身体不适,所以歇在她这里,促使她早早的便过来了。 一下子便是显得她肚量太小,无法容人,所以新婚之夜上夺人,全然霸着慕容绝璟。 于是才有了“照拂”和“宽待”二词么? 这会儿琴瑶微微端起的盘子,也像是毕恭毕敬,全然显衬出一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样子。 相较之下,倒是她在欺负她了? 夏诗昭听出了这话语之中的怨气,本想着明人不说暗话,骂芍药那些事儿也不计较了,早早应付她了,便让她走就算了。 可这会儿,夏诗昭本就膈应的心只觉得一个不自在,看着琴瑶的眸光都多了几分微微潋滟的淡光。 琴瑶则是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动作,似也察觉到了夏诗昭听了她这番话之后的变化,只轻轻的笑了一下:“姐姐?” 像是想要唤回了夏诗昭的神。 可夏诗昭这一瞬只是在皱眉而已,根本就没出神:“嗯,琴侧妃你是在说什么话?什么叫做照拂和宽待?”轻轻的问着。 似淡淡出着声:“昨儿绝璟确实有些不适,所以我便没有过去喜堂了,亦是要照顾绝璟,不能到场,是委屈你了。”顿了顿,“不过我可照拂不了你,也宽待不了你,只能说是照看着你罢了。” 轻轻的语气,一下子将这些话儿全然回了过去。 琴瑶只觉得面色有点难堪,只是想要言语之中泄露点心思,让夏诗昭知道自己做得不对。 倒是全然让夏诗昭再说了回来,显得是她不对。 这会儿脸色微微一变,只是笑了笑:“姐姐说的是。” 从夏诗昭的语气中听出了夏诗昭的几分不快,似还因为方才青山绿水骂那个丫鬟的事儿,也似是因为她是外人,言辞之中仍有距离。 不喊她妹妹,而是依旧喊着琴侧妃。 琴瑶此刻脸上有微微的难堪,但性格也只能促使自己再笑了笑,乖巧听教的样子。 “那姐姐,妹妹要给你侍奉茶水……”纵然夏诗昭看起来待她并不亲近,可是她仍是要继续热络下去。 但凡和夏诗昭站在一起,她只允许自己更像是出身名门的人,想要把夏诗昭比下去,怎能……一输再输呢? 慕容绝璟不喜欢她,她已经是不受待见了,若是再连那么一丁点东西都比不过夏诗昭的话,她全然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用以作为依托了…… 夏诗昭看着她这样,又只是微微收了眸光。 琴瑶这性子好就好在不会胡搅蛮缠,比起一些惹人讨厌的性格来说,不过只是个存着心眼的女子罢了。 亦不是害人,只想让自己傲骨依旧。 夏诗昭原本有些闷烦的心此时微微一收,只看了看天色,方才从寝殿中走出来本就不早了,此时与她说那么几句话,又再蓦然过了大半刻钟。 只动了动唇:“嗯。” 不去拒绝琴瑶,只是想把茶喝完了,好好打发掉。 芍药此刻站在一边,看着方才夏诗昭为她出气,都感动得不行,也亦是觉得扬眉吐气。 看着琴瑶这会儿在自家小姐面前恭恭敬敬,服服帖帖的,顿时又觉得痛快。 可是看见奉茶这事儿,听到夏诗昭这声应,顿时就不大高兴起来。 “小姐……”愤愤不满的出声。 哪怕夏诗昭确实是出来晚了,让她等了那么久在外头,可哪有侧妃是这般强硬固执的站在这里的?就像是非要奉茶一般,一个见礼也整得跟逼宫似的。况且方才还这般说话,说得好像是璟王府里头璟王妃霸道,逼得她这刚嫁进来的侧妃没了活路。 听着的人心里都微微有了膈应。 芍药像是不甘愿夏诗昭就这般喝她的奉茶。 这样的女子,就应当要好好修整一番的,哪怕表面上显得再如何大家闺秀,心思剔透间,便是能够看出其中的固执与绝意来。 “喝了,可就是认了啊……小姐。”声音放得极低,低得只有夏诗昭能隐约听清,别人就更别说了。 琴瑶这会儿微微抬眸。 她端着的汤品旁边有一杯茶水,便是早先就备好了要给夏诗昭的。。 夏诗昭微微站直的身子稍稍一顿,就好像被芍药这话说到了心底之中一般。 她不想认琴瑶,哪怕昨儿婚礼她没在,亦也不曾与绝璟一起出席,可这也改变不了她已经嫁进璟王府中的事实,圣旨已下,百官也在昨夜来了不少,一齐聚在璟王府中,看了昨夜那一场场热闹。 此时无论她承不承认,琴瑶都已经是璟王府的侧妃了。 这茶……喝与不喝又有什么区别?有些东西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了。 何况,慕容绝璟此刻还在寝殿里头,她还得急忙赶时间去藏书阁一趟,请陆逸之过来。 哪里有时间和琴瑶纠缠呢? “嗯。”就这般轻轻应了芍药。 芍药看自家小姐态度坚定,便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只得愤岔难平的看了琴瑶一眼。 琴瑶此时已经心思通灵把托盘给了身后的绿水,自己则从中端起了茶盏,走了上前来。 就这般以奉茶的姿势走到了夏诗昭的面前。 这次也是夏诗昭第一次与琴瑶靠得那么近,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变成正王妃去接受一个侧妃的敬茶,这会儿心里头微微不是滋味,只是垂着眸。 看着琴瑶一张干净的脸,缓缓的在自己面前像是绽开一朵花来。 “姐姐请喝。” 夏诗昭看着茶杯…… 没原紧与。这会儿就这般缓缓接过,端在手中。 “嗯。”低应了一句。 而后便是丝毫不犹豫的端起,利落喝下。 似是给足了琴瑶的面子,脸上的表情已经看不出开心与否了,只是淡淡的。 琴瑶则是笑了:“谢谢姐姐赏脸。” “今后我便是姐姐的妹妹了,与姐姐一同在璟王府里陪伴王爷,照顾王爷。” 夏诗昭眼眸微微一睨,似眼波流转。 琴瑶好似没想到夏诗昭喝得痛快,也干脆利落,因此此刻有些高兴:“还望姐姐……”好像还要说些客套话。 可夏诗昭只在这一瞬收了眸光转身,再也不看她。 就连余下的话,都是背对她飘过来的:“以后无事不用过来了,今儿的事就到这里,茶也喝了,妹妹你就先回去吧。”下了遣客令。 勉强难为的喊了妹妹,其实夏诗昭并不想。 不过是蓦地记起了娶琴瑶进来的目的,还是温和相待罢了。 此刻礼让几分,已经是最大度了。 琴瑶在台阶下,这会儿看着夏诗昭远去的背影,看似要回到寝殿内,只动了动:“姐姐!” 仿佛话语声都一急。 什么叫做以后无事就不用过来了?意思是放话要把她搁置在府中了么?从今以后要对付她,冷藏她? 看着夏诗昭也同样是知书达理的女子,并且看起来做事比她要大气几分,可是……这番话语怎能这样……夺了她过来的权利? 况且,她也还没有见到慕容绝璟……怎能让她先回去? “姐姐,我不回去。”琴瑶扬起了脸,这会儿脸上是笑容。 笑盈盈的样子,看似招人喜欢得很。 夏诗昭走在前头的身子顿了顿,回过头来看她:“嗯?” 目光里都多了几分幽厉。 夏诗昭永远是那般带笑又亲和的表情,极少会有这种时候。 芍药在一旁看着这样,都稍稍悬了心,看似小姐是生气了。 “今儿我还有事,你就先回去吧,不便留你。”都说得这般直接了。 琴瑶也似急了,略微委屈:“姐姐,我还没有见到王爷,怎能回去?!” 终于说到了源头上来,哪怕她今天确实是做好准备要过来奉茶,可是追根究底,她还是想要见到慕容绝璟的。 并且,见到慕容绝璟才是最终的目的。 夏诗昭怎样待她,她不管,可昨夜……慕容绝璟一夜未来,她已经没有见到慕容绝璟了,怎么能连第二日都见不到? 况且夏诗昭也这般说了,说是让她以后无事不用过来了…… 此刻只捏了捏手心,仿佛明知道没了今日的机会的话,便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似乎软了声:“姐姐……” 已经转身端起了早已做好的汤品:“陆大人说王爷身子不好,这一碗补汤是我早起特意做的,用文火煨了许久,还请姐姐允我进殿见一见王爷,亲自喂他喝下吧,也算圆了妹妹一点心意。”只要能见到慕容绝璟,声音放低一点也没关系,听起来像是在求夏诗昭也没关系。 夏诗昭此刻终于回过身来,就看着这一碗汤药。 “不行。”斩钉截铁。 她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进殿的,更是不会让绝璟喝下任何与琴家有关的东西。 ------- 第四更~~~还有更新~ () 我和绝璟,与你无关 琴瑶听着这话脸色像是一变,祈求的眼神变得尴尬,整个人也像是一瞬间微微一颤那般,拿在手中的汤品都顿了顿。 夏诗昭没有时间再与她纠缠了,也不想搭理她,转回来的身子又再返了回去。 “妹妹的心意姐姐知道了,还是先回去吧。”声音传来。 “姐姐!”琴瑶低喊。 此刻就这般看着夏诗昭远走,眼中的神情都一变。 夏诗昭听到她这声喊,步伐未顿。 似是听出了琴瑶声音里头的不甘与不愿,哪怕是这般毫无保留的拒绝,都还是顾及了几分她现在的心情,再道:“妹妹还是先请回吧。” 她已经是极给面子了,只是不知道琴瑶此刻能不能明白? 琴瑶咬了咬唇,不甘心:“姐姐,凭什么!” 蓦地就这般出声,直指夏诗昭,像是质问一般。 话语中都多了几分讨伐的味道,其实她方才已经是尽了力的在忍耐了,在和颜悦色的对着夏诗昭说话,她堂堂一个镇国公府的小姐,哪怕纵然是庶出,可也是琴万远手心里的宝,哪里被人这般欺凌与拒绝过!她一直努力的做好自己,为什么还是这般不招人待见? 夏诗昭凭什么这般……对她这样百般压制? “姐姐,你昨日已经做了那般强势之事,妹妹已经不说什么了,为什么……就连今日都不让妹妹见王爷一面?” 她从来不曾想过,嫁到璟王府中来,竟然是面对着这样的局面? 她以为会痛苦,会伤心,会难过,因为慕容绝璟不爱她,可现在这样……算什么?! 她连慕容绝璟的面都见不到,这不是她所预想到的那样,她没有受到冷遇,也没有遇到他的厌恶,而是根本就连他的面也见不着!如今这样,比不被人待见还要让她觉得心寒。而这样的心寒来源自力不从心,甚至是让她不甘! 此刻就这般牢牢的盯住夏诗昭离去的背影:“昨夜是妹妹的新婚之夜,可是妹妹一整夜见不到王爷,陆大人说是王爷身子不适,可妹妹知道不是这般,姐姐……你以为妹妹不知道么?是你拦着了王爷……”就像是方才芍药拦着她,迟迟不让她进殿,也一口咬定夏诗昭还没与慕容绝璟起身那般。 话语间都掺杂了几分低泣:“妹妹知道,但凡身体多不适,哪怕是病入膏肓之人遇到冲喜之事,都要强撑着出来拜堂成亲呢,更何况王爷这般……看起来如此强健,是有多不适,才会让人替而代之?到底是如何,只怕是只有姐姐才明白。” 她委屈,她不说,她装着不知道,但不代表没有脑子。 此刻端着汤药的手因为这般直接说了出来,手都微微颤了。 似乎是说得急了隐隐压低了声,就这般看着夏诗昭:“王爷为何不来妹妹这里,怕是姐姐心里清楚。洞房花烛夜,妹妹的房中一夜无人,却是宿在姐姐这里,又岂是有良心之人所为?” 夏诗昭在前头的身影顿了顿,终于再一次转过身来。 这一瞬就这样看着台阶下的琴瑶。 琴瑶此时目光都变得凌厉了起来,直盯着夏诗昭看,也仿佛是受尽了委屈,要替自己讨一个公道一般:“现在就连妹妹想要见王爷一面,姐姐你都这般拒绝,这是凭什么。” 像是在咬着唇与夏诗昭说这些话。 此刻夏诗昭也就这般直直的看着她,似是没想到她会说这般话,将她的话听到了心里去, 好似有一簇怒火在心中乱窜,所以她是莫名其妙的被琴瑶给记恨上了么?只因为她认为昨夜慕容绝璟不在她婚宴上与她拜堂,不在夜里与她洞房,都她一手所为?所以她也是那没良心之人么? 这一刻像是在克制,只是淡淡的笑着。 忽地就这样看着琴瑶:“妹妹是觉得,事实都是你说的这般么?”去人瞬回。 所以她方才说“不行”,便是在给自己落实了这个罪名?所有都是她所为么? “姐姐?不是么?”琴瑶抬头。 这一瞬看到夏诗昭眼里有一瞬间的坚毅。 看着夏诗昭现在被她质问得停下来的步伐,已经自认为自己说对了。 一切果然是如此,原本委屈的心已经全然变成了倾吐的解脱。 此刻就也这样看着夏诗昭,端着汤品的手也微微一收,再端拿得更紧了一些。 仿佛不甘的在看着夏诗昭:“姐姐……你说,你这般,到底是凭什么呢?” “我也是王爷的妃子,不过是一正一侧罢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呢?” 已经由一次质问,变成了再次重申的质问。 就像是这一刻已经不管不顾了,就这般看着夏诗昭。 若是她这一次不这般说,不这般做,只怕在夏诗昭面前,她就已经再也见不到慕容绝璟了。 夏诗昭听着她的话,这一刻也已经彻底的不回寝殿去了,转过来的身子就这般站得直直的,直望着她。 台阶上,一人上,一人下…… 仿佛是水眸微微敛着,心里头再重复着她的话,凭什么…… 本是好端端的心情,被质问得一沉,已经从不想纠缠变得被问得堵了心。似乎……有些话是她该问的吧?若是没有这一场赐婚,没有她要入府,也根本不会有这般多的事情,又何须有那么多她方才的那些质问? 她更是不用此刻站在这里面对着她。 本就烦闷,不过是强撑着性子在与她说话,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说到同是慕容绝璟的妃子,不过是一正一侧罢了,夏诗昭的脸此刻都冷了下来。 “妹妹,那你说是凭什么呢?”也不去辩驳,只是这一刻忽地笑着问她。 这笑,分明是淡淡的,可笑中却多了几分嘲讽。。 芍药这一瞬都已经紧张起来了,完了……小姐这是真被惹怒的状态了。 甚至比方才的“生气了”还要更上一层楼。 此时就这般看着了,手都捏到了一块。 琴瑶显然也是被夏诗昭这反应激得一愣,像是片刻不会说话:“这是妹妹要问姐姐的才对,妹妹只是想知道个答案……” 话语声软得就像是在刻意衬托夏诗昭此刻的无理。 可夏诗昭只是笑了:“这话是妹妹说的,姐姐都不知道应由,你要找我要个答案,我要去哪里寻给你呢?”只是觉得可笑罢了。 顿了顿话音,像是也没了方才那般和气:“若真想要答案,那只能说,谁让我是正妃呢?” 琴瑶只听的愣愣的呆在原地。 仿佛是没想到夏诗昭会这般直接干脆的回答,正妃……好一个正妃的名号。 这会儿端着汤药的手都微微一颤了,差些洒了些许。 “正妃就可以这般,拦着妹妹见王爷,不让妹妹见王爷么?”像是在指责夏诗昭。 夏诗昭此刻也就这般看着她,方才不与她置气,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她,可不代表可以任她在这儿指责。 “嗯,你说呢?” 听着她这话,已经不想再与她说理了。 这会儿微微收了眼眸,像是无声的笑着。 琴瑶只被反问得一气,这会儿只深觉夏诗昭比起方才来说,竟然还要霸道。 也不知是怎么了,像是一口气缓不过来,另一只没有端药的手已经紧握了起来:“姐姐,你说你这般,王爷怎么会喜欢上你呢?” “呵呵,妹妹,我怎么样?” “这般,娇横蛮断。” “嗯,然后呢?” “姐姐,你就是不让愿我见王爷。” “是又怎么样。” 夏诗昭的手都已经微微收了起来,看着琴瑶一腔热血的指责被噎得无话可说,只看着琴瑶像是在强忍着什么,却是又只能低着头。 夏诗昭被惹怒的心都已渐渐平息了下来:“回去吧。” 说话的声音都温和了一些。 可这三个字让琴瑶觉得不甘而绝望,“姐姐,你这般,难怪王爷身子不好,有姐姐这样的人在身边,王爷又怎能好?”至少,至少让她见一眼啊,怎能这般独断。 “这般管着王爷,连人都不能见,怕是王爷更不会好了……” 夏诗昭已经是一瞬间再彻底睨了眼眸。 “还是姐姐你以为,你这般做,就能让王爷一生只有你一个?” 琴瑶终于忍不住的,再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此刻夏诗昭的眸光更是一暗敛。 青山绿水也不曾这般看自家小姐与别人争执过,此番这样问出这样的话,一定是被堵得慌了,但在王妃面前说出这般话……纵然哪怕是放轻了的声音,压低了的话语,添了几声委屈的语气,都抵不过这贸然之罪啊…… 可是看着琴瑶此刻的身子,站得直直的,仿佛自有分寸似的,却只能什么都不敢说。 只能呆呆的看着,仿佛一瞬间屏了息。 芍药此刻也听到了这一声问,也就这般看着夏诗昭,只见夏诗昭站定的身子此时也就停在这里,仿佛一滞。 “我和绝璟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两人之间也还轮不到你来多嘴。”终于忍无可忍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琴瑶终于一滞,像是被说得认清了现实,手中的汤药都一洒,无力以争。 ----------- 第五更~~~~一万五毕,谢谢月票红包o(n_n)o~心意收到! () 在他这里,谁说的都不算 她的脑子像是一片空白,就这样看着夏诗昭:“姐姐,你……” 就连这一声话语,都变得如烟虚渺。 夏诗昭却是这一刻眼中有了与众不同的锐利,她是恼了,向来不与人恶语的她,第一次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妹妹还有什么可要说的么?” 如果还是有不明白的,她还可以再解释得清楚一点。 琴瑶已经站在原地发抖了,这一碗细心熬出来的汤药此时已经洒了一大半,想要借由它见到慕容绝璟,也没有办法了。 现在脑中只有隐约一道颀长的身影,像是离得她千万里。 “没有了,姐姐……你说得对。”软了声,低下了头。 是啊,她出现得晚,对于夏诗昭来说,明明是她插足了两人之间,她如何厌恶她都是应该的,何况,是她自己非要争个所以然。 是夏诗昭先在慕容绝璟身边的,又是宗人府里头明言记载的璟王妃,是正妃……慕容绝璟此生第一个发妻,哪怕她如今得缘嫁进来了,也不过是个分杯羹水的,又岂能想着获宠? 可她其实也只是想见到慕容绝璟而已。 “姐姐和王爷伉俪情深,妹妹不敢多嘴。”略讽。 就祝夏诗昭和慕容绝璟真的能够白头偕老,祝夏诗昭真的能够成为慕容绝璟此生的唯一。 琴瑶就这般忍着颤意,转过了身,看到青山和绿水已经站在远处被吓呆了,她只是垂眸看似心冷到了极致,便是淡然的模样,把手中的汤品放下了。 给夏诗昭缓缓做了个辑:“方才是妹妹多话了,既然姐姐这般想妹妹走,那妹妹就告辞……” “不让妹妹见王爷,妹妹便……不见就是了。” 夏诗昭看着此刻的琴瑶,像是不甘的家猫伸出了利爪,在她心上狠狠的挠了两下,现在又要恢复成大家闺秀的模样,再把爪子收了回去,可伤口已经在了。 这一刻只淡淡的扯了扯唇,是笑,却又不是笑的模样:“好。” 亦也不留,也不与她厉声戾气说话。 可琴瑶却是直直回过身看夏诗昭,这一瞬眼中都多了几分难言的东西。 以话都妹。会咬人的狗不会叫,可不叫的狗……已经想咬人了。 她心中的不甘,被夏诗昭那句毫不能撼动的话语,已经伤成了一种恨。 一种想要改变的恨:“希望下次见到姐姐,姐姐还能如此这般说话。” 她想要看看,是不是仍旧与她“无关”,是否还是轮不到她来“多嘴”。 她琴瑶本就是这般的人啊,可以不争,也可以不管世事,可她的东西,凭什么被人剥夺…… 这会儿就笑着看着夏诗昭:“青山,绿水,我们走。” 话音一出,仿佛是不服输的看着夏诗昭,脸上仍是笑笑的表情,却已是拿捏着身份转身。。 琴瑶方才争执的模样虽狼狈,可这会儿转身离去的样子却是好看得很。 缓缓转身的样子,也像是受过良好的教养,那份气度,端拿得不差于夏诗昭。 夏诗昭看着,站在原地,眼眸都微微勾了一下。 芍药却是看到琴瑶这般模样,怵了一下,低低喊了一句:“小姐……” 就好像这被甩脸甩得……气得不行。 夏诗昭这会儿不说话,就直看着琴瑶远走,好似因为热闹消停了,连周围都静了一些,只有淡淡的气息仍留在空气中,是琴瑶身上留下的淡淡香气,还有方才那碗撒了一半的汤水,浅浅的药香味袅袅在空气中余留。 夏诗昭闻着这药味,这才轻轻皱起了眉头。 “小姐,你还好吧?”芍药看夏诗昭不说话,这又再出声。 她方才可是被夏诗昭的气势吓了一跳,可看夏诗昭这会儿不说话,紧张了一下。 夏诗昭就只是看着前庭,看这前庭终于清静下来了,人也没了。 “没事。”动了动唇角。 不过是被气了一下而已。 可这会儿哪有时间管这些事儿? 仿佛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就只这般朝芍药吩咐:“快去藏书阁,请陆太医过来一趟。” 芍药显然有些回不过神来,好像这话题变换太快了。 这会儿直顿着身子,看着夏诗昭。 前一秒琴侧妃才被小姐那个“与你无关”气得远走,下一瞬便是要去请陆太医?这二者之间的联系相差得也太大了一些。 “小姐,你确定?” 夏诗昭只皱了皱眉头:“嗯。” 此刻满心都是记挂着殿内慕容绝璟的情况,又哪里有时间与她解释? 好不容易才将琴瑶遣走,实在是等不得了。 芍药这会儿看着夏诗昭,见自家小姐变脸跟变天似的,只能动了动身子:“哦,好……” 再三看着夏诗昭,确定夏诗昭这会儿不是被气得七窍生烟,意识错乱,这才放心。 “那我去了。”急急忙忙的奔去了。 夏诗昭这会儿不回应了,就只是看着连芍药也走了,急急忙忙的奔向了藏书阁的方向,这才缓了气,握在衣袖中的手才微微一放。 就这般,一个人站在寝殿前的台阶上。 这一刻只有一个人,仿佛像是伪装尽卸一般,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只剩下点点心悸犹存在心中,仿佛是难受。 方才琴瑶说的那些话,她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尤其是那一句“你这般做,就能让王爷一生只有你一个?”,蓦地击中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这会儿整个人都像是蔫了下来,反正无人看到,也不必强颜欢笑,就这般轻咬着唇。 心中有着莫名的感觉,像是在翻江倒海。 是啊,怎么能一生只有她一个呢? 就光论此时,两个人之间也已经隔着一个琴瑶了啊。 如今……名义上也已经不是了。 夏诗昭直看着眼前这一片空空荡荡,像是自己难受得叹抽了一口气,动了动身子,这才准备进去。 只见转过了身,准备进寝殿的时候。 “嘎吱”一声,只见殿门就这般打开了。 “绝璟……”夏诗昭猛地叫了一声。 这一瞬垂眼望去,只见一殿的空荡,而后视线朝下…… 才看到了慕容绝璟站在殿门之后的身影。 这一瞬的感觉……有些微微的心悸。 夏诗昭仿佛是一瞬间还来不及收起脸上悲伤的气息,就算是想要急忙强颜欢笑,也就只是抽了抽嘴角,好似笑比哭还难看。 “绝璟,你怎么……出来了。” 慕容绝璟这一刻不说话,只像是抿着唇,紧绷的唇线好像勾勒出了一抹锐气,不痛快的样子,就连小小的眼光都……说不出的凌人。 他这般样子,霎时把她吓了一跳。 夏诗昭只得愣了愣。 不知道……她和琴瑶争执的那些话,被他听了多少去。 此刻就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与他对看。 慕容绝璟勾了勾唇,出了声:“进来。” 夏诗昭动了动身子,像是垂了眼眸:“嗯。” 这一瞬似是得了几分缓和的时间,于是刚刚在外头心里几分动容的样子已经收了起来了,这一刻扯开唇重新轻笑的样子:“没事了,我把人赶走了,芍药也去请陆太医了,怕是就快回来了。” 像是自己想要遮掩些什么的样子,不想让他发现过多的情绪。 这会儿只故作轻松,想要重新过来抱起慕容绝璟。 可这一瞬慕容绝璟的身子只是动了动,仿佛她所有伪装都只是伪装,一下子全看进去了。 幽深的眸眼哪怕变了模样也不会变,这一瞬仰视她的目光,像是多了几分……难言的洞悉,又像是……将她这样子看在了眼里。 夏诗昭只被这样的目光看得颤了颤。 “绝璟……” 倒是没看见慕容绝璟眼尾余光掠过的一抹狠绝。 仿佛就这样淡淡的扫过琴瑶方才与那两个陪嫁丫鬟所站的地方。 太过于……放肆了些。 “她方才与你说了什么。”似是明知故问。 夏诗昭轻轻顿了一下,笑:“没什么。”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 慕容绝璟这一刻却是走了上来。 他只能高到她的腰间,可这一刻看她的样子却是让她有种错觉,仿佛仍是那个他。 夏诗昭看他这八岁的样子,想到方才把琴瑶赶走的那些话,顿然觉得所有的委屈都是值得的,只要他能好好的。 却是没想到,慕容绝璟却只是勾起了眼眸,微微凝着眼中的暗光,就这样将她一带。 殿门霎时就这般关起了,夏诗昭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本就有些微软的身子就这般瘫了下来。 有些恍惚的贴到了门上,半蹲了身子撑着门扇。 手烙在雕花装饰上,有些疼。 可正是因为这样,两个人的高度蓦地持平,惊慌如小鹿般的眼,只看到慕容绝璟眼里掠过的暗光。 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神采,不喜不怒,却是深沉几许。 “诗昭,你听着,不管日后谁说的都不算,在我这里你就是唯一。” 怎么做,怎么说,都不一定是苟同的,在他这里,笑到最后的才是真理。 ------------------- ps:第一更~~~今天还是万更~~~~ () 可怜咱家小姐,不受宠 夏诗昭听着这话莫名的就愣了一下,心里头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他这个样子,她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你……都听见了?” 慕容绝璟挑了挑眉,此刻就这般站着,直视着她。 看着她的样子都多了几分深沉:“听见了。” 前头的话语他都听见了,后头的话语,他也听见了。 此刻就这般勾了勾唇角:“你我之间的事情,确实容不得任何人多嘴,也轮不到她说话。” 手都轻抚到了夏诗昭的脸上来,看着夏诗昭的样子像是多了几分温柔,明知道夏诗昭委屈了,可是别无他法。 看起来是琴瑶受了亏待,可其实最亏待的人的她。 夏诗昭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心情,这会儿微微一颤,又是哽了声的模样,觉得有些酸酸的。 后得害几。她是凭着底气这般说出那句话的,却是没想到他也这般说。 自己一个人说,与从他口中出来,又全然是另一番与众不同的感觉。 本来像是强撑着的笑缓缓绽开,变成了一个低低的笑:“嗯。” 慕容绝璟直垂眸看着这会儿的夏诗昭,低眉的样子又变成了温顺的模样,与方才在外头又截然不同。 只得收敛了眼中的暗光,知道她是听进去了。 抿着唇朝她伸出了手。 夏诗昭仍是软着身子,这会儿还是在靠在门上,慕容绝璟伸手一下子就碰着了她,此刻轻轻摩挲着的感觉,就像是羽毛轻抚在脸上,又像是微风轻轻荡漾在湖面之上。 夏诗昭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心湖又开始微微荡起了波澜,没有人能在这会儿无动于衷。 这会儿只能嘘了声,看着他八岁小小的样子,却显然一脸的深沉,与年龄不符的看着自己,看似都凑到了一块,离得近的很,呼吸都像是扑洒了过来。 夏诗昭只得悸动的心口微微沉跳,一下又一下的,连脸上都不自觉的多出了几分红晕。 看着他的眼里,也像是多了几分感伤的雾气,抿了抿唇。 贝齿轻咬着唇瓣,像是轻轻的烙出了两个印记。 慕容绝璟就这样将她看在了眼里,轻抚着她脸颊的大手也微微了用了情,仿佛指尖流连而过的感触,能够体会出他这会儿内心里头的纠结。 慕容绝璟什么都没说,只是这般轻轻的再走上来两步。 心疼的把头窝到了她的肩胛里,夏诗昭就这样软着身, 分明看似是他粉雕玉砌的样子在抱着她,实则是他在轻抚她,安慰着她。 夏诗昭眼睛又有点酸了,只能沉沉的呼着气,好像有力气慢慢的恢复过来,却是不想站直。 就这般抵在门上,轻拥着他。 慕容绝璟也就这样抱紧了她。 气氛又霎时旖旎了起来,两个人……他一身小而华贵的月白色衣袍,而她则仍是一身大红色牡丹裙裳,叠在一块,就像是大片红色的娇媚中衬显出一抹清濯茭白的神祗之姿。 夏诗昭也不说话了,就这样大口沉沉的呼吸,在他的胸膛中寻一片温暖的港湾。 慕容绝璟似是刻意,这一瞬也干脆一动不动了,就任由着她反抱着。 也不知是抱得久了,两个人身上彼此都沾染上了些许暖意。 就连夏诗昭在外头说话时染上的凉意也被驱散了。 “绝璟,你真暖。” 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慕容绝璟挑了挑眉,“嗯。” 被她惹得心中也多了几分臆动。 明明是小小的身子,却多了几分男人才有的味儿。 夏诗昭似是不舍得放开,又是再把头低下,靠到了他的胸膛上去。 两个人这般,一起叠在了门后头,不知不觉的已经移了位置。 没再抵着门了,而是偏侧的靠在了墙上。 这会儿没堵着门,门也不是关得严实的。 外头,芍药似是听了夏诗昭的命令,急匆匆去寻了陆逸之来,掐算了一下时辰,这也该是回来的时候了。 于是寝殿外是芍药急匆匆带路赶回来的身影,而后头跟着的便是听闻夏诗昭要着急寻他,拿了药箱跟在后头的身姿。 陆逸之一身轻雅的出现,直到了要到寝殿的时候,放轻了步伐,对芍药道:“你在这儿守着,我进去看看。” “是,陆大人。”芍药自然听从。 陆逸之再踏上寝殿的阶梯,就要进去的时候,睨着这一道门缝儿。 看着光亮洒进去,只看到一地的红裙和一片白色的衣角。 衣裳铺地的模样,这分明是两个人倒在地上的样子,陆逸之不由得一惊,眉宇一拧间,便是心间沉撞了一下。 越是这般时候,越是紧张的进去,“砰”。 沉沉推开了门:“璟!” 这一进去,看到的又是夏诗昭与慕容绝璟贴在一起的场景,两个人深深相拥,又是非礼勿视。 只见是虚惊一场,可也瞬间……深凝了眉头。 看着慕容绝璟变小了的身子…… 夏诗昭和慕容绝璟正抱着呢,两人沉浸在方才那安静的天地中,彼此只有你我,好不容易心里终于难得开心了一些,心情也变得宁静了一些。 一瞬间听到这被人撞门的声音,又慌乱起来,夏诗昭心口处也像是被敲似的,直吓了一跳。 看到是陆逸之,在看着陆逸之这会儿眼中的神情,彻底的再红了脸。 “陆……陆太医。”怎么这么倒霉……总是这般时候被瞧见了…… 这会儿只能红着脸赶紧从地上站直起来:“你来了……” 而慕容绝璟,好似也扯了扯嘴角。 好像又是不痛快的样子:“逸之。” 陆逸之这才笑而不语,微微别了眼,让夏诗昭整理衣裳。 夏诗昭只得装作没事人儿的样子,这会儿直轻咬着唇。 忽略了慕容绝璟那一道被她抛下的身影,这会儿大红裙裳都与白色华袍剥离开了。 “陆太医,你看看绝璟,忽地又变回这个样子了。”意指慕容绝璟,这才稍稍解了尴尬。 顿时一室静寂…… 璟王府,琴香阁。 自琴瑶昨儿嫁进璟王府来以后,这个小别院就热闹了起来,从镇国公府陪嫁过来的丫鬟和仆丁几人,伺候在院子里头,华美的饰物摆放了进来,也霎时有了几分地位的样子。 院子地处璟王府的西侧,临居大堂中线,亦不算是偏僻,从这儿可以直达璟王府寝殿,也可以直通往璟王府侧门,亦是璟王府中较好的别院了。 此时琴香阁中几个丫鬟并排站在一块,停在一处,似是窃窃私语。 “这璟王府怎么这般呢,戒备森严得很,似乎除了璟王府中些许个颇有身份的人能随意走动以外,我们想去哪儿都不行。” “唉,别说了,璟王可是三王之首,这府邸戒备森严是自然的,怕是我们里面都没有人能够出这琴香阁呢。” “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怎么欺人太甚了,听说这是璟王妃的吩咐,也是璟王爷的意思,这璟王府向来就戒备森严呢,只不过咱们来了以后,璟王妃更是注意了。” “这璟王妃是在璟王府中一手居大吗?那咱家小姐岂不是……” “别说小姐了,昨儿的事,难道你们忘了吗?”声音蓦然变小。“昨夜小姐的婚房,一整夜亮着烛光啊,直到了将近鸡鸣之时才灭掉的,应该是燃尽了吧?” 言下之意,岂不是新婚之夜独守空房么? 虽然整个璟王府传得沸沸扬扬,可任谁都是道听途说,谁也不确定璟王爷是否真在璟王妃那儿宿下了。 可这……琴香阁里头的人,可是亲眼看着的,能不知道么。 嘴碎的丫鬟越说越控制不住了:“叹,别说了……估计咱们不仅出不去,怕是咱家小姐,都难受到璟王爷的宠爱了呢……” “璟王虽出朝堂了,可仍是那般神秘的人物,谁都捉摸不透,咱们也就别妄想了。” 有人叹气:“只是可怜咱家小姐了……不受宠。” 琴瑶从寝殿走回来,一路上脸都是沉闷的,可就在要踏入琴香阁的时候却停了步伐,此刻听着从里头传出来的声音,脸色像是蓦地变白,就这样颤在原地。 此刻垂放在衣间的手都紧紧握了起来,从来没人这般嚼她舌根……像是接受不了一般,站定在原地。 方才在寝殿之前已经被夏诗昭那般打击了,此刻只觉得人心凉薄,更何况嚼舌根的还是她自己带过来的人马。 脸上那知书达理的面容都变得有些扭曲,“绿水。” 仿佛是从齿间挤出来的话语一般。 青山绿水一路上都悬着心,就生怕惹着琴瑶,此刻听到这声喊,立即打了激灵:“小姐。” 琴瑶没有说话,只剩下琴香阁里头还没有散场的话语低低传入耳朵中。。 “你们,放肆!”青山先行反应过来,出现在琴香阁门口。 众人看到青山的身影,自知不好,一下子都闭上了嘴。 “从镇国公府出来的人,应当这般说话的吗?竟然在背后非议主子?都不想过了是不是。”绿水也恼了。 众人脸色全白了,知道琴瑶必是在后头。 -------- 第二更~ 花花家里来人啦,下一更可能稍晚一些 () 给你送宫廷秘药 果不其然,只见琴瑶从琴香阁外走了进来。 阴阴的脸色看起来,显然就是不太好的样子,可这一刻在众人面前,偏偏不发火。 只是略微抬手捂着心口:“没事做,就都散了吧。” 一句话好似是解了众人的刑罚,却实际上将众人吓得不行。 都知道这自家小姐温和达理,待人也宽厚,就如此时一般,两个丫鬟先出来喝了一遍,而后却是再出来温和说话,宽恕众人。 已有人觉得愧疚过意不去,先行认错:“小姐,是奴婢们多嘴,再也不敢了。” 琴瑶只是笑了笑,扯了扯嘴角:“无事,是跟着我亏待了你们。” 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她在生气,只是为这些话而觉得失落而已。 但宽袖中的手已经握到一起去了。 众人听琴瑶这般说话,越是觉得不好意思,嘴里的话都吞了下去,把头低下了。 越是觉得琴瑶宽厚待人。 “散了吧。” 琴瑶这会儿出声,众人赶紧鸟作兽散。 这会儿琴香阁才安静下来。 这地方一安静下来,才越觉得可怕,青山绿水都站了出来,还喋喋不休抱怨不平:“小姐,这些嘴碎的人,你就这样放过她们了?” 琴瑶的手紧紧握着,这一刻直面着琴香阁的正庭:“不放过又如何?与她们计较么……” 语气淡淡的,就好似恢复了那一个温婉待人的她。 没人能听出她话语中的变化。 只是听见她轻轻笑了一下:“与一群自己的丫鬟计较什么呢?” 青山绿水自知失礼,也是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于是也噤了声。 这天地终于再静了下来,独剩琴瑶自己一个人看着这眼前的孤寂不说话,太清净了……这一个地方。 “青山。”喊了另外一个丫鬟。 “去帮我寻一个宫里的嬷嬷吧,我想见……姑姑了。” 青山绿水面面相觑。 而就在此时,几乎也是早有人意料到一般,已经自行的过来了。 整个琴香阁这一刻安静得很,唯有一道声音轻轻响在琴香阁外。 就在琴瑶终于下了决心,说这话儿之后,便已是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琴香阁门口处。 原本就是极好的位置,这琴香阁也四通八达得狠,只见来人想要进来,只要借着琴瑶的名号便可,此时更是大婚过后的不久,更是容易进到璟王府中来,任凭是说从镇国公府来的亲戚,来拜见琴侧妃…… “琴侧妃。” 只见一道略稳的声音在琴香阁外响起。 闻着声音,来人此刻应当只是站在琴香阁门口处,还未踏进来。 琴瑶听着这陌生的声音,忽地就颤了一下。 她记得……她从镇国公府带过来陪嫁的丫鬟和仆丁里头,没有这年纪的人物。 “是谁?”琴瑶这会儿直从正庭上挪了眸光回来,戒备的样子。 听这声音,怎么样都是四十多岁的人,若非是上了年纪,不可能有这般稳的声音。 且听着,显然是女声,似还些隐隐的奇妙之感,仿佛多了几分从宫里出来的礼节。 琴瑶整个身子都干脆从正庭上转回来了,直看着琴香阁的门口,这会儿似是猜到了什么,站得挺直的身子都颤了颤。 却显是句。终于……只见这会儿安静得很的琴香阁,蓦地出现了一道不属于这里的身影。 “嬷嬷……”琴瑶出声。 她见过眼前的人,就在宫中赐婚的那一夜,她跟随在清太妃的身旁,说着贴己话。而此时出现在面前的来人,就站在身后侍奉清太妃的那些嬷嬷从中,是最面善的一个。 万芳此刻穿着一条披风,就像是远远赶路过来,好不容易进入璟王府中的。 借了这一个大婚余热未散的东风,说是进来见见远房亲戚,琴侧妃。 此刻见到了琴瑶,只微微的行礼,落落大方。 说话做事都颇有沉稳之感:“朝琴侧妃见礼了。” 琴瑶这一刻都紧张了起来,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 她才刚想着让青山去请宫中的嬷嬷,却是没想到这般巧合,宫中的嬷嬷就来了。 “嬷嬷,你这是……”似询问。 却是这一刻,直看着琴香阁周围,将所有的寂静看在了眼中,确定无人,此刻才微微松缓了在袖中紧握的手。 这一刻直看着万芳。 万芳似也笑了笑,她是奉命出来办事儿的。 这一刻看到琴瑶见到她,并没有惊讶的样子,心里对琴瑶也多了几分好感,只觉得这琴侧妃确实是不错。 此时并未着急着说话,只是再从外头走进来了些,就这般看了青山与绿水两眼:“昨夜琴侧妃与璟王爷的大婚,清太妃心中挂念,但因后妃不便出宫,便没有过来庆贺,这便命奴婢过来给琴侧妃送礼来了。” 琴瑶只微微敛了眼中的眸光,仿佛像是惊颤的样子,唇都微微咬了起来。 方才听到那些人的话,生气归生气,也似是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事儿。 可直到这一刻,看到了这宫里头出来的人,又听到了这番话,只觉得心窝子一紧。 只得笑了笑,“是姑姑的意思么?” 万芳笑着点了点头:“是太妃的意思,她说老人家,挂念着姑娘得紧。” 这番话说得琴瑶身子都晃了晃,似乎是感慨得难受。 这两日连连受了这么多委屈,就连方才都是听着嘲讽进的院子,连同自己的人都这般看得清楚。 个个都说是她不受宠,也没人挂念着她。 方微微动容,脸上的表情都多了几分轻笑,似笑得温婉:“嗯,瑶儿也挂念姑姑。” 万芳听着这话,再想着方才她在外头恰好听到的那一句话,只是也笑了笑。 此刻就这般再看了青山与绿水一眼。 琴瑶早已明白:“青山、绿水,你们出去把院子门守着,让我与嬷嬷说几句话吧。” 青山绿水互看了一眼,只得点了点头。 到底是宫中来人,她们也不敢多语,这会儿只收拾了利爪,变得安分起来。 俩人就这般出去守着了,只有琴瑶和这仍披着披风的嬷嬷站在了一块。 万芳霎时明人就不说暗话了:“太妃问琴侧妃嫁入了璟王府,如何?” 琴瑶被问得顿时沉寂了下来,这一刻脸上方扬起的笑就这般凝固在脸上。 为什么这般问,她心里头也亦是清楚得很。 “嬷嬷,你想说什么呢?” 万芳只笑,笑得恭敬:“不是奴婢想说什么,奴婢只是来替太妃带话的,太妃这两日有些吃睡不好,皆是在挂心侧妃你,所以特意叮嘱奴婢,见到了侧妃便要替她好好问问,侧妃你与璟王的洞房花烛夜如何。” 琴瑶的脸微微出现了赧色,“……” 就仿佛心中受的委屈就这般翻涌而来,将她占据。 只得有些无力的笑了:“嬷嬷……” 终究是不堪的事,轻易说不出来。 此时只是静静的站在这空寂的庭院中,看着来人。 万芳倒是通窍:“唉,看来是不好。太妃亦也猜到了,所以才会命奴婢过来看看侧妃,顺便送些东西给侧妃。” 琴瑶霎时抬头,赧色尽露的脸上,此刻都多了几分怪异。 她方才便是因为心里头难受,所以才会想起要寻宫中的嬷嬷,想要见清太妃。 亦是心里已经想要清太妃帮忙了。 出嫁前的那一番话,此刻只抬头,直看着万芳:“姑姑给我送什么东西来?” 万芳直是笑了笑,将琴瑶这一刻的样子都看在了眼中。 看琴瑶过得显然不开心的样子:“宫廷秘药。” 琴瑶霎时颤了颤……这会儿都觉得难受。 听到这宫廷秘药四字的时候,略微朦胧的眼里都多了几分暗芒。 藏在袖中的手都握了起来,像是指甲烙在了手心处,掐得自己都有几分生疼。 可也因为这种疼,这一瞬脑中的想法才清晰得很:“宫廷秘药?姑姑这是给我送的什么东西呢……还请嬷嬷明示。” 万芳轻轻扯了扯唇,脸上依然是与清太妃同出一辙关爱笑容:“太妃早猜到侧妃你可能在璟王府日子难过,却也知道依着侧妃你的性子,势必是会坚持的做下去的,只是言曰心疼侧妃你,不忍心看你委屈,才命奴婢把这东西送来。” 周围静得很,因此这声音听到了琴瑶的耳朵里,显得如此清亮。 万芳继续道:“这可是太妃亲自让人从湘溪秘密寻来的,名曰情蛊。” “情蛊?”第一次听到这名词,琴瑶都微微用了力,收了手。 她纵然喜欢读书,却是没听过这样的东西。 “依情为丝,以蛊为针,穿针引丝,共谱情爱,这便是情蛊也。”。 仿佛是放低了声音,也似这东西珍贵得很:“湘溪之宝,便是这情蛊,一般是湘溪女子用心血喂养而成,加以‘蛊’效,养之十年方得这一蛊。染了情蛊之人,动情至深,也自是心意至上,终究会爱上落蛊之人。” “太妃知道侧妃既然选了嫁入璟王府,便是不会再离去了,也只能这般帮侧妃你了。”似不欲让别人知道,音量都蓦然变小。 琴瑶呆呆杵在原地。 ---- ps:第三更~欠一千明儿补上,明天还万更,求留言鼓励~~ () 这个礼物,琴瑶收 这一刻心里仿佛是掀起了滔天巨涌。 今日对于她来说,绝对是翻天覆地的一日,从她受尽委屈,到现在,老天将这些东西送到她面前来…… “情蛊……”就这样轻轻念着这一个名字。 万芳却是笑了笑:“侧妃,女子初嫁,若没有夫君的疼爱,那是要苦一辈子的。” “更甚这府中已经有一位璟王妃了,想要后而起之,看似是有些难了。” “璟王并非是一般男子,也并不是那般轻易便爱上另一个人的,只怕想要让他另眼相看可是难得很……太妃可是,心疼你呢。” 琴瑶心情复杂,就好像一条胡同走到了尽头,眼看着就是绝路了,却偏偏柳暗花明又一村。 微微低了头:“我知道。” 她又是何尝不知道呢?看今日在寝殿之处,慕容绝璟连出现都不曾出现…… 更何况是身边有夏诗昭这样的人?她想要让慕容绝璟爱上自己,那是难上加难。 有些事情……又何须别人来明说。 初绝覆却。此刻琴瑶就一直这样站在原地,眼里头已经微微掀起了亮光。 像是有水雾在眼中氤氲开来。 万芳看着琴瑶这个样子,仿佛是知琴瑶也动了这样的心思,只是更笑了:“太妃还说了,知道侧妃你喜爱璟王爷,所以这蛊啊,她寻的时候极是小心,偏生没有半点人知道,且情蛊也不是毒,服用了对身体无碍,不过是让璟王爷更能待你另眼相看罢了。” “嬷嬷……”琴瑶低了声。 这一瞬已经明白自己心中的所想了,心意已明:“不用再说了。” “这个礼物,琴瑶收。”。 万芳看着琴瑶此刻眼中的坚定,更是欢笑开来:“侧妃知宝就好,也不枉费了太妃的一番心意。” “太妃可是真的疼爱侧妃你呢。” 琴瑶心里本就难受,这会儿听着这言语之中清太妃对她的关爱,直与方才被那些下人嚼舌根子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反比,只蓦地觉得心里头更酸楚起来。 “瑶儿亦是明白姑姑的心意,也记挂着姑姑。” 万芳此刻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大半,这会儿听着琴瑶这般说话,只再谨慎的看了看周围:“既然如此,奴婢便依着太妃的交代,把这情蛊给侧妃了。” 琴瑶已经做了选择,此刻只看着万芳:“嗯,有劳了。”颔了颔首。 而后便已是万芳笑笑着从披风里头掏出一个什么东西的样子。 凝了凝神,这才看清。 竟然是一个小瓷瓶子,莫约有两个指头宽,可以隐隐握在手中,外人便看不见了。 看起来确实是个极其珍贵又精巧的东西。 “这……便是情蛊么?” 能让慕容绝璟爱上她的东西? 琴瑶脸上都多了几分凝重的神情。 万芳直笑,知道寻常人定是不曾见过这种东西,就连她……也只是奉命送过来罢了。 此刻看着琴瑶:“回侧妃,这确实便是情蛊。” 交到了琴瑶的手上。 并非如想象中一般,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件。 只见万芳的眼神略闪了一下:“太妃说,已经将蛊放在了里头的小药丸子里头,只需要泡水喝服,便好。此蛊无色无味,但凡饮用,哪怕是沾个一丁半点儿,也颇为有效。” “嬷嬷……我要如何得知,它开始有用了呢?” 万芳笑得亲切:“太妃说了,侧妃用它之时,先放在手中捂个一时半会儿,但凡沾染了身上的体香味,这蛊也认主了之后,再让璟王爷服下。品了一口之后问一句‘君若有情’,若璟王神色一变,微微受了感触的样子,那便是有效了。” 琴瑶听着直微微收了手,原来是这般简单的东西…… 只要这般简单,她便可以改变如今的一切,也无需难过了。 “谢谢嬷嬷,还请嬷嬷帮我带话给姑姑,姑姑疼瑶儿,瑶儿记下了,定不会让姑姑再担心了。” 她也不会再让自己苦一辈子了。 此刻就这般直看着这寥落的琴香阁,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乃至于今日在寝殿时,所受的那些言语嘲讽,她都要一点点的寻回来。 琴瑶就这样将手中的东西握得紧紧的,就这般捏在手心之中。 万芳也笑了笑,“奴婢也记下了,定会将侧妃的话禀回给太妃。” “既然如此,那奴婢也就不便久留了。” 匆匆忙忙的乔装打扮过来,纵然是攀亲戚,要见琴侧妃,说这么多话的时间,也该够了。 若是再停留下去,只怕是要招人猜疑了。 “嗯。”琴瑶更是不留。 此刻的眼里都多了微微的斑亮。 万芳委身告辞,却是在要转身的时候,听到琴瑶口中传出来的话语:“还望嬷嬷,守口如瓶。” 万芳再委了委身子:“奴婢此刻已经忘了。” “今日不过是太妃心觉侧妃初嫁念家,放心不下,所以命奴婢来问问近况,看看侧妃而已。” 琴瑶手中的东西握得更紧,已经听出了万芳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面上的笑,都多了几分由衷。 就好像是今日起一直以来的压抑得到一缓,“那我便不送嬷嬷了。” 万芳沉稳的最后行了行礼。 青山与绿水一直在外头守着,这会儿听着里头传出来隐隐约约的声音,时高时低,却是根本听不清在讲什么,此刻只能牢牢守着琴香阁的门口,看到了万芳最后走出来的身影,都颤了颤,知道是宫里的来人。 不说话,直看着万芳走了。 万芳亦是也不搭理,几乎转身的一刹那,一下子就收了如清太妃脸上一般同出一辙的亲切之笑。 青山绿水这才稳了心,见人走了,急急忙忙的跑了回去,再进琴香阁。 一进琴香阁,只看到琴瑶依旧站在庭院中的身影,只见此刻身上已经再也看不见半分不开心的影子了,连同方才那阴阴的脸色也全无了,只剩下轻浅的笑容挂在唇边。 琴瑶开心的时候喜欢这般笑,笑起来总是淡淡的,微微垂着的眸子也将她显得格外温婉。 “小姐?”青山绿水齐喊。 琴瑶就这般缓缓的回头:“嗯。” 手中的东西却是握得一紧,轻悄悄的护了起来。 “你们俩有没有办法躲过璟王妃,还有今儿早上寝殿的那一个丫鬟,见到璟王爷呢?”低低的话语声,似是询问,还夹杂着几分期许。 这期许像是有些委屈,在这一刻听来,有些令人心疼。 青山绿水本就为琴瑶打抱不平,此刻直愤愤道:“小姐,你终于想开了,要见璟王爷吗?” 不再任由人欺负了?! 琴瑶垂眸,不回答:“青山,绿水……” 青山绿水却是自行理解了:“小姐,你放心吧,奴婢们知道小姐你委屈,也看不下去这璟王府的事儿了,什么璟王妃……什么王妃的陪嫁丫鬟,全然当我镇国公府的人是好惹的!” “今夜我们会想尽办法的!务必让璟王爷知道这王府里头,不仅只有一个王妃!”笃定了心意,要不择手段,“哪怕是璟王妃只手遮天,也拦不住了。” “我们会让璟王爷过来看小姐的!” 琴瑶仍旧垂眸:“罢了,你们别为我犯难,见不着王爷……便算了。”知书达理的模样,收了手。 青山绿水看着更是觉得愤然,“小姐,你这般体谅王爷,奴婢们会让王爷知道的!欺人太甚了!” 俩人全然当做琴瑶是再而退让的样子,琴瑶没辩驳,只是淡淡的转了身。 此刻看起来像多了几分落寞之姿,就这样走到了房中,出声:“我今儿身子不适,今夜会在房中……切记,不要让人来打扰了。” 青山绿水二人对看两眼:“是……” 这会儿却像是已经有了主意。 却全然不知琴瑶…… 此时走进了房中,只将门一关,便是轻轻的咬了嘴唇,将方才的瓷瓶子拿在了手中。 紧接着便是开了窗,脱了衣裳…… 夏风这般吹着,把她的脸都吹得有些沁凉。 同样的天色下,似是要近未时的时辰,寝殿中的光线充盈,阳光像是要把整个寝殿穿透一般,夏诗昭直直的站在殿内,背对着窗外的风景,却是直面着床幔,眼前是正在一脸神情凝重的司鹄。 司鹄自方才进殿收了笑后,便拿出了药箱替慕容绝璟看身子。 尤其是夏诗昭方才那句“陆太医,你看看绝璟,忽地又变回这个样子了”之后,更是神情谨慎了几分。 每到这种时候,几乎是全部精力都扑在了慕容绝璟的身上:“璟。” 像是有些过度的紧张:“除了变回这个样子之外,可还有什么异常的不适?”手中已经握了一根取髓针,看似随时就要刺下去。 夏诗昭看着这样的场景,都轻咬了唇,像是心疼的样子,微微转了眸子不敢看。 唯有慕容绝璟仍是神情淡然的躺在床榻上,“没有。” “那锥心之疼呢?” “尚可。” “可有什么……撕心裂肺之感,例如除了心口疼,还有什么别处的疼痛?”陆逸之问。 慕容绝璟淡淡的收了眸光:“如常。” ------ 第一更~共四更 () 啊,这复杂的身体状况 陆逸之听着慕容绝璟这回答,只是淡淡的收了手中的取髓针,这一瞬的目光晦暗难明。 没有刺下去,而是一收手:“真的?” 仿佛是隐隐约约的担忧,觉得怕是会出什么事般,严谨万分,一丁点差错都不许有。 慕容绝璟此刻躺在床上,月白色的小小华袍摊开,就这样半阖着眸子,微微掀开眼帘看他的样子,说不出有多轻淡。 就仿佛疼多了都习惯了,被这般诊治多了,就能淡然面对了。 看到这随时准备扎下来的取髓针,都淡定了几分。 “真的。”慢条斯理的回答陆逸之。 好似这会儿脑子里头还是方才陆逸之进来时误闯的画面,直将他与夏诗昭好好的深拥扰得狼狈逃窜,惹得夏诗昭不自在了半晌。 这会儿挑起眉宇的样子,说不出的英气。 哪怕仍是这小小的模样,都不掩风姿。 陆逸之听着他的回答,先凝眸,再皱眉,最后才渐渐松了眉头,缓了一口气的样子:“那便好。” 慕容绝璟依旧淡淡的躺在床榻上,倒是夏诗昭一直站在一旁,方才不敢看这边,这会儿听着从陆逸之口中出来的声音,蓦地都把眼眸转了回来:“陆太医,绝璟怎么样了?” 陆逸之这会儿脸色难分辨是好还是不好,只是缓着气,却抿着唇。 半晌:“说好也不算好,说不好却也是好事。” “陆太医?”夏诗昭听得心都悬起来了。 就这般直直看着陆逸之,像是要把陆逸之看穿似的。 陆逸之这会儿仿佛是在故弄玄虚,许久不说话,只是轻抿着唇,一张俊脸在这旁轻轻笑着。 看了一下慕容绝璟,倒是叹了一口气。 夏诗昭心里急:“陆太医,你快说吧。” 都针瞬万。慕容绝璟看夏诗昭急了,这会儿也出声:“逸之。” 淡淡的声音从床榻上传过来,陆逸之这才干脆把手中的取骨针收了,慢慢的放回药箱之中:“绝璟此番变回了八岁的模样,是因为体内的蛊毒又在发作了,但是……”声音似稍顿了一下。 夏诗昭这会儿心都绷得紧紧的,听到陆逸之这么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直听着陆逸之说话,一个字都不敢漏。 慕容绝璟却是躺在床榻上,依旧是淡淡的样子,仿佛似是知道是这个原因。 今儿晨起这锥心之痛假不了,每当蛊毒发作才会这般疼,后遗之症估计是维系到了尽头。 陆逸之淡淡出声:“但是这蛊毒发作得并不迅猛,换而言之就是绝璟那时服的那一颗解药,好似这一次有了意外的效果,竟能暂时压制璟身体里的蛊毒,这也是到现在为止,之前都没有要变成八岁模样征兆的原因。”所以白白偷闲得了那么多时光。 这蛊毒与解药在体内冲撞,也变成了这后遗之症一直难以遣解的样子。 夏诗昭听着不知是喜还是忧,只得哭笑不得,抿着唇看着陆逸之:“那陆太医,绝璟现在这般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是这药起了意外的效果,可是又没有用,现在……他又变成了这个八岁的模样啊! “为何说,说好不算好,说不好却也是好事?” 这话语玄妙,在这关心则乱的时候,又哪里有心思去深思?只得等着陆逸之解答。 陆逸之眉头又皱了皱:“说不好是因为,这药虽然看起来有了些药效,可这后遗之症仍是在继续,解药与蛊毒在体内相冲撞,起了反应,仍没有办法相消,璟的蛊毒仍旧解不了。”也就是说,看起来是好的征兆,但其实也不过是假象而已罢了。 慕容绝璟现在的身子,就像是有两个魍魉在里头为非作歹,你争我斗,全然不管宿主的死活。 “但说是解不了,却偏偏又是能让璟再偷得半分时光……” 再怎么说,十成十的蛊毒在体内发作,与十成仅九的蛊毒在体内发作,还是不一样的。 “陆太医……”夏诗昭这会儿听明白了,好不容易欣喜一些的脸庞,又蓦地冷了下来。 这会儿只直直看着陆逸之,终于懂得了他这晦涩难懂的表情。 果然是……跟在慕容绝璟身边,习惯了这样的事,开心失落得多了,都能够苦中作乐了。。 也难怪陆逸之还能淡然的说出这般模凌两可的话语。 这会儿只能看着慕容绝璟,低低的喊了一声:“绝璟……” 慕容绝璟也自是听到了陆逸之的这番话,也就只是低低的垂着眸子,这一刻把手放在胸膛上,沉默的摸样。 就好像感受着自己这小小的身板,又像是在品味这还若有若无的锥心之痛。 终于,慢慢出声:“逸之,我这蛊毒,到底是解得了,还是解不了。” 陆逸之蓦地脸色一变,也好像陷入了沉思的样子。 夏诗昭也没说话了,就这般听着他们俩人的对话。 “璟。”陆逸之出声。 慕容绝璟就这般,在此时,微微掀开了眼帘。 就这般在床榻上抬眼,把视线落到了陆逸之身上来。 陆逸之显然是为难的样子,又像是有什么话没说透:“璟,你再忍忍,兴许再过一段时间,便能寻到更好的办法了。” 他没有蛊毒的引子,也没有药方,从一开始以为是中毒到如今,知道是被下蛊了,乃至于查出是“逆蛊”已经是不易了,这般瞎子探路般走到如今,已是…… 慕容绝璟不过是问出来而已,本就没抱什么希望,这会儿看到陆逸之脸上着神情。 忽地一扯的唇线都抿了下来,就这般再幽幽收了眸光。 “无事。” 慕容绝璟淡淡出声。 “绝璟……”该换夏诗昭难受了。 这一瞬看他好似又恢复成了方才的样子,并不上心。 可听完了陆逸之的话之后,一直放在胸膛上的手,却是一直没收过。 慕容绝璟就这样一直把手停在了胸膛上,似乎是在轻轻一按,仿佛虽是没说,可也一直在微微疼着。 陆逸之把眸子转了过来,视线停落慕容绝璟胸膛之上:“不过,璟……你的蛊毒未消,后遗之症也仍在继续。” “然后呢?”略显冷清的声音。 “此刻这个八岁模样只是暂时的,怕是待会儿不久,又要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说着说着,仿佛轻雅的声音一顿,似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慕容绝璟仿佛此刻不太想多说话似的。 陆逸之皱了皱眉:“所以怕是近来这几日,璟你还要多受些苦了。” 夏诗昭一听说又要受苦,霎时眉头都紧紧蹙了起来,这一瞬间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这会儿就只又直直的看向慕容绝璟。 陆逸之的话却是还没说完:“若是脉象没错的话,这几日会一直在八岁的模样和原本的模样中……不断更轮替换。” 因为这解药已经制不住蛊毒了,后遗之症也会渐渐显现更替得厉害,蛊毒会时而占了上风,便是侵噬心脉,让他疼得痛不欲生。 “纵然哪怕是恢复了成人的模样,也不知能维持多久。” 至少,是绝对不似这阵子这般,能够长久安然无恙了。 陆逸之说完便停了声,将这一片寂静留给了夏诗昭和慕容绝璟。 夏诗昭听着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一团乱糟糟在里头,仿佛瞬间失去了言语。 而慕容绝璟却是眸色微暗,躺在床榻上都多了与年龄不合的深沉,此刻就这般仍旧将手停在胸膛上,仿佛按得更用力了。 浅浅的呼吸声,听着都多了几分沉重。 “知道了。” 仿佛所有的话都消弭于舌尖,只剩下这三个字了。 陆逸之听着这一声回答,神情也跟着凝重,笑意全无:“璟。” 似乎担忧的看着慕容绝璟。 只见慕容绝璟静静的躺在床上,这一刻倒是没说什么的样子,只是仿佛言行不露于表,连喜怒哀伤都看不出来了。 越是这样,越深沉得叫人捉摸不透。 陆逸之也无话可说了。 “不过就是几次锥心之痛罢了,本王还能承受。”轻淡的话语。 “……” 夏诗昭听得心头都紧拧了一般。 “无事了就回去吧。”下了逐客令。 陆逸之本还在沉默,似是想说些什么,可听到了这话,只得滞了滞。 拿在手中的取髓针彻底收好,这会儿只得沉默的放进了药箱中:“那……若有事了便再来藏书阁唤我。” 这一次回身,却是对着夏诗昭说。 夏诗昭听着这些话,还有这一次的诊断结果,已经觉得心头苦涩难言。 “好。”轻答。 这一刻没看慕容绝璟,倒是看着陆逸之,一脸明知是怎么回事,却无能为力的表情,提起药箱准备走。 “陆太医,我送你。” “不用。” 陆逸之倒是自觉,摆了摆手。 没再说什么,只是提着药箱离去。 陆逸之走的步伐和来的步伐一样的轻,就这样听到门口嘎吱了一声,便把她与他关在寝殿中了。 夏诗昭这会儿只直直的望着复而合上的门口处,好似那一个动作都把未时明媚的阳光隔绝在外头,殿内的气氛微微怪异。 回过头来:“绝璟。” ------- 第二更~ () 王爷,琴香阁有动静 一眼看到的便是静静坐在床上的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听到了这一声喊,抬起头来看她:“嗯。” 这样子看起来,倒不像是奇怪,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显然就是另一种感觉。 夏诗昭也不知是怎么的,忽然心里就隐隐掠出了几分不安之感。 这会儿在远处停了片刻,就这般再复而走了过来。 “你……没事吧。” 任她听到方才陆逸之这些话,担忧着他的身体,听着都觉得难受。 更别说是他了。 可慕容绝璟此刻就只是在床上微微垂了眸子,将方才隐隐掀起来的眼睑落了下来,整个人倒是看不出什么的样子。 这会儿就只是把手放在了胸膛上:“没事。” 扯了扯嘴角:“都习惯了。” 好端端的四个字,直又把夏诗昭的心听得好似缺一块。 就这样从一旁走到了他的床前,站到了陆逸之方才站着的位置。 从这个角度可以隐约看到他轻抿的嘴角:“绝璟……” 慕容绝璟却是一动不动的不说话了,这一刻就只是放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就好像是放在胸口前想要把里头的肺腑都掏出来一般。 这一刻像是心口处闷闷的沉敲,像是有什么正在淡淡的吞噬着里头一样,一下又一下轻微的抽疼。 似知道夏诗昭这会儿心情复杂,于是沉闷了一会才抬眸:“我没有事。” 不过是蛊毒一直医不好,又不断初而复始的折磨他罢了。 但纵然这般说着,微微垂着的暗眸都蓦地收了一下。 夏诗昭没看见,只心里头难过,站到了他身前来,只有两个人的寝殿也变得随意得多,就这样坐到了床榻上。 这会儿慕容绝璟半躺在榻上,也微微移动了身子,就这样坐起身来。 而夏诗昭也坐着,两个人便霎时成了对看的姿势,不过是她比他要高一些。 慕容绝璟凝着暗眸,看到夏诗昭眼里裹着淡淡的担忧,虽然是压制了一些,但仍旧显露无疑,不由得只轻轻扯了扯嘴角。 此刻自己最深层的心思也藏了几分,就这般面若无事的抬手起来轻抚她。 “怎么了。”似是明知故问。 夏诗昭扯了扯嘴角,没法子回答他,只是看他这一瞬的表情,倒觉得宁愿身体难苦的那个人是她。 “绝璟,你知道么,我恨不得能够替你承受几分。” 慕容绝璟此刻听着,就这般紧抿了唇,仿佛是一瞬间心中被闷敲了一下。 轻抚在她脸上流连的手,都微微的一滞。 此刻小小的指尖,就这般顿停在她的脸上。 深不可测的表情倒是笑了:“诗昭,想太多了。” “不过是时而锥心之痛而已,总有会好的时候。” 不说这个还好,说了以后便是两个人又齐齐沉寂下来。 夏诗昭一双担忧的眸子又似多了几分难以遣解的忧伤。 似是又想起了早前在宫中夜探太虚宫的事儿,分明好不容易就要找到那些东西了,却是硬被箭矢逼了出来。 那些事儿就像是断了序的篇章,难以再续上,这会儿看着未来的路也分外迷茫。 只是微微沉了眸子,这会儿更是不能说话了,只觉得心里头像是有什么在隐隐压抑着,像是不敢再提,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提。 慕容绝璟看着她瞬然变得沉默的样子,紧扯了一下唇角,却是几乎一瞬间后便恢复了。 这一会儿都似乎扫了方才最后的沉闷,而是变回了原本轻淡的模样。 像是方才只是随意一说而过,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逆来顺受,顺其自然,它要疼的时候任它疼就是了。” 停在了夏诗昭脸上的小手都轻柔了起来,轻拂而过的感觉,都像是羽毛掠过,轻轻的…… 夏诗昭只好感受着这样的感觉,这一瞬把眸眼全然垂低了下来。 就这样轻抿着唇,不说话。 却是这样的姿势,让他看在眼里,心里头仿佛沉沉的更是疼惜。 这一刻眼中像是掠过什么暗光似的。 夏诗昭因为垂着眼却也没看到,只是听着慕容绝璟的话,看他像是没有将陆逸之说的这种状况太放在心上。 似是抱着一种得过且过的心态。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这般,慕容绝璟最暗沉的眸光却是不曾让人看见,似乎只是另一只轻按在自己胸膛上的手,这一瞬又重重压了一下。 近来会常常不断的变成时小时大的样子,这也便是说明他能自由行动的时间越是少了。 夏诗昭还是在难受得有些缓不过起来,于是便继续垂着眸。 又是没看见慕容绝璟这一抹颇含深意的眼神…… 他手上的动作轻轻的缓缓的,像是极心疼她,也舍不得她,原来有些话不用说,哪怕是一个动作便能让人觉得深情难却,缱绻万千。 可夏诗昭这会儿正因为他这么细腻的动作,也越是觉得心里头空空的,像是有些更难受。 “绝璟……” “嗯。” 分起来忽。在这样的低喊声中,慕容绝璟的回应似乎都变得柔了几许。 夏诗昭嗓子眼像是有股气卡着,微微的哽着声,想要上前去靠在他的胸怀中。 慕容绝璟也似是小手一收,准备将她揽过来,让她依靠。 可就在这一瞬,似是幽深的眸光一凝,而后便是瞬间一滞。 这一僵顿,倒是终于让夏诗昭发现了:“绝璟?” 一般他有这样细微变化的时候,定然是发生什么的时候。 只觉得像是往陆逸之所说的那些那样想去,还以为慕容绝璟是身体出了问题,却只见并非如此。 慕容绝璟一僵,却是朝着此刻一侧大敞的窗台看去。 捂在胸膛上的手仿佛一收:“出来。”低沉的声音。 外头的人似也亦是听到了这一声,也不停留在外头了,直从窗台跃进来。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儿,夏诗昭想要靠进慕容绝璟胸膛中的动作瞬间一停,就这样再从他身前坐直,离了开来。 回过头:“司侍卫?” 倒是好端端的被吓了一跳。 从昨儿开始,就没有见过司鹄了,此时这样见到他,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像是一下子接受不了。 好好的门不走,却是从窗口跳进来,而且显然是为了避人耳目。 慕容绝璟像是早知道外头的人是他一样,此刻只眸光一收。 看到夏诗昭紧张从自己身前抽离的动作也都不计较了:“出了什么事了。” 这一瞬的话语声又是再显然与先前不同,哪怕此时是这小小的身子,都难掩他的锋锐。 司鹄直接再从窗台处走了进来,就这样停在了慕容绝璟的身前:“琴香阁那边有动静了。” 慕容绝璟躺在床榻上,好不容易抬离胸膛的手好似一握。 就像是又有了莫名的反应一般。 夏诗昭则是从意外不解,直到听到“琴香阁”三个字,眸中的神色也有了微微的变化。 “琴香阁?”本是不应当插话的,可这会儿直忍不住诧异出声。 这会儿脑中又直是纷然的思绪,在脑子里头交织错乱。 琴香阁是琴瑶在璟王府中所住的地方,还是前几日她给安排的。 “琴瑶……怎么了?”夏诗昭出声。 像是隐约觉得是因为今早她将琴瑶遣离寝殿之事。 不安分了么? 司鹄这一刻却是不答夏诗昭,而是直直看向了慕容绝璟:“王爷?” 像是看到慕容绝璟又变回了小小的身子,有些诧异,可也此刻顾不上这个了。。 “无事,说吧。” 司鹄这才看了一眼夏诗昭,说了出来:“方才不久前,琴香阁里头来人了,从璟王府侧门进来,一个女人,说是璟王侧妃的远方亲戚,见了琴侧妃。” “然后呢。”慕容绝璟声线略沉。 “在琴香阁里头,与琴侧妃长谈了一番,似是给了琴侧妃什么东西。” “接了吗。” “接了,之后琴侧妃便是走进自己的屋中了,怕是近日就要有动作。” 慕容绝璟躺在床榻上,轻淡的模样却是眼中溢了流光,这一瞬的样子看似不在意的,却全然像是在运筹帷幄,一切全然在他眼中。 看似拜堂没去,洞房花烛夜也不搭理,却是从琴府的人一进璟王府,琴瑶抬进璟王府大门的那一瞬,便牢牢掌控着了。 表面越是不搭理,对方越放下戒心。 其实他倒是一刻都不曾下过心。 “来的人查了?” “查了,来的人做事沉稳老练得很,自璟王府一出后就出了城,期间换了三次装扮,又进勾栏又进酒坊,最后是往承武门去了。” 承武门……那是进宫的偏门,是宫中之人。 夏诗昭这会儿只沉沉的抽了一口气,果然…… 这会儿什么也不说,也不问,就只是忽然抬眸又看回慕容绝璟去了。 慕容绝璟只扯了扯唇,这一瞬暗眸中的光芒难以读懂。 司鹄抬起了手,“王爷,这会儿要怎么办?动手吗?” 是动手,还是制止? 看来这琴侧妃果然娶进来是个祸害。 慕容绝璟这一刻就只是把手又放到了胸膛上,脸上又露出了方才陆逸之走后那深沉难明的表情。 几乎是一瞬间,胸口处也传来沉沉的疼痛。 ----- 第三更~~还有一更~ () 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陆逸之只在等着慕容绝璟的回答,千等万等,从昨儿成亲拜堂的那一瞬间,他便开始等,好不容易等到琴瑶露出破绽了,此刻自然是要索一个结果。 可这一瞬似是注意力全放在这一个问题般,倒是没注意慕容绝璟的变化。 慕容绝璟本是在沉着脸色,却是瞬间胸口又隐隐作痛。 “司鹄。” “王爷!” 终于发觉慕容绝璟的不对劲起来。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从慕容绝璟口中出来的声音,也蓦地慌张了起来:“绝璟!你怎么了?!” 终于……。 她方才担心的事情真正的发生了。 方才司鹄进来的那一瞬,还以为慕容绝璟是心口发疼,所以一愣。 这会儿听着慕容绝璟痛苦的声音,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心口发疼。 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司鹄的那一个问题。 司鹄现在也管不得了,只忽地冲上来,像是想扶着慕容绝璟。 “王爷,我去喊陆大人过来。”怕是陆逸之还没走得太远。 这一瞬却是碰巧看到慕容绝璟眼中的暗光。 司鹄顿了一下,慕容绝璟却是摆了摆手:“不用了。” 方才陆逸之已经替他看过了,此刻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已明白得很。 “不过是蛊毒发作了,又与后遗之症掺搅在一起罢了。” 隐隐约约觉得体内不太对劲,又似有什么一直朝着胸膛处冲撞,撞得他心口处传来疼痛一拨又一拨。 这一瞬只能面色苍白的捂着胸口,嘴角也扯出一抹怪异的弧度。 夏诗昭看得心疼难言,没想到话音刚落的事情,说他最近要受苦了,这会儿便开始疼痛不堪。 司鹄却是听着慕容绝璟的话,这一刻只能看着慕容绝璟。 自家王爷都说不用了,此刻只能脚步未动,直直的愣着站在床榻旁边。 慕容绝璟收了目光,仿佛沉沉攥手成拳。 就这般当着夏诗昭和司鹄的面,咬着牙坚|挺的撑了下来。感受着此刻犹在胸口间冲撞之感,分明是又要开始紧骤锥心之痛的先兆,只怕这会儿八岁的模样也停留不久了。 即将开始如陆逸之所说的那样,开始在成人与孩童之间交叠,并且成人能维持的时间越来越短,而八岁的模样越来越长。 此刻只是捏着手心,仿佛沉忍得更加厉害的样子。 “方才说到哪了。”沉沉出声,似是在忍着这逐将越犹如惊风骇浪般席卷而来的疼痛。 尽力的聚着心神。 司鹄看着慕容绝璟这个样子,只重复出声:“属下说到问王爷该怎么办?属下去出面处理掉这事儿?”坚决不能让琴瑶成事。 想要害慕容绝璟,这是他决不允许的事情,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不用。” 只见慕容绝璟眸光一收,却只是在此刻淡沉的挤出了这一道声音。 “王爷?”竟然说不用?难道任由…… “送来的是什么东西,可有查出来。” 司鹄沉了声:“回王爷……没有。” 霎时殿内又是沉默了…… 只有些许从窗台外头洒落进来的阳光,照亮着寝殿一角,其余的便是沉寂。 仅剩慕容绝璟仿佛疼得过度,时而响起的抽疼声,在寝殿内轻轻响起。 夏诗昭这会儿的手都握了起来,坐在床榻一角,仿佛手都不自觉的揉到了被褥上,把绸被揉得一角微皱。 慕容绝璟也似沉寂了。 司鹄仿佛像是要跪下来请罪一般:“只知道是交了东西到琴侧妃的手中,因为在暗中不便出面,所以便没有探查出究竟是何物。” 所以才想要问慕容绝璟,这是怎么处理,或而干脆明面制止。 慕容绝璟只觉得胸口间的沉痛这一瞬仿佛不合时宜一般,越是疼得更加厉害。 明知道能够自由行动的时间不多,这一刻什么也不说,只是淡淡的勾起了深色的暗眸。 仍旧是如此决定:“既然如此,暂且当做不知道吧。” “绝璟……”换夏诗昭仿佛没法接受的喊了一声。 本就这一刻看他这般痛苦的样子,心都要狠狠的揪起来,还要听着他这一刻的决定,这是想做什么? 明知道琴瑶可能心怀不轨,宫中来人,无非是清太妃,送东西来?又能送什么好东西?他这分明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又不制止琴瑶,亦不处理。 司鹄眼中都有了另一番异样的神情,像是微微的明悟。 俗话说关心则乱,这会儿夏诗昭却是另外一种心情:“不可以。” 慕容绝璟忽地抬眸,第一次听到夏诗昭这般果决的在一旁说话…… 他的决定,她向来不会干涉,可这一次…… 慕容绝璟似一瞬间的眸色深凝,也在这一刻暗暗的勾起了眸光。 八岁孩童的样子,却是深沉之感。 仍旧紧紧捂着胸口,感受着疼痛,却是没有让她明白他此番决定,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时间不多了…… “我已经决定了。” “绝璟……”夏诗昭仿佛是心里难受。 “无事的。”安慰般握上了她的手。 “且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一个“她”,却是在意指清太妃和琴瑶。 夏诗昭听着,仿佛是被堵得没了拒绝的话头,他竟是说他已经决定了,于是便不会更改。 夏诗昭微微收了眼中的眸光,这一瞬还是不愿赞同这个做法的样子,可也没有办法。 慕容绝璟这会儿的眸光像是暗藏了几分锋锐的样子,带了几分凌人的霸道。 分明是这小小的样子,却偏偏仍还能倾覆出这样的气势…… 夏诗昭纵然不想,也只能尊重:“绝璟,你再考虑考虑。” 慕容绝璟却是不再说话。 司鹄看着夏诗昭似乎要和慕容绝璟在这件事上起争执的样子,出了声:“王爷,属下觉得……” “这几ri你守着王妃,别让琴香阁里任何人靠近王妃。” 听似是要保护夏诗昭的样子,实则其实是不愿让夏诗昭再参与进这件事来。 更是不愿让她冒险。 夏诗昭只得沉了声。 这一刻看他皱着眉头,明明心口在疼痛,偏偏不愿意停下来…… 司鹄只得应下:“是。” 夏诗昭心口间隐隐的沉闷。 此时此刻心里头终于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这会儿只得把脸微微别开,看向了另一边。 慕容绝璟分明是将夏诗昭这样子看在心里的,却是什么都没说。 司鹄似也是明白,慕容绝璟这似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的样子,这会儿知道夏诗昭担心,不愿慕容绝璟如此做,还是默默的站在了慕容绝璟这一边。 “属下明白了,那属下告退?” “嗯。”慕容绝璟出声。 可司鹄还没来得及走的时候,只听见另一道沉沉的抽痛声,仿佛是一瞬间的抽气:“嘶……” “绝璟!”夏诗昭这一瞬也顾不上与慕容绝璟闹别扭了。 只见慕容绝璟忽地几乎是一瞬间的脸色发白,甚至比在船坊中扯声沉得更厉害。 有些东西果然纵然是习惯了也难以忽略。 这蛊毒之痛便是一个。 仿佛犹如雷电穿行,一瞬间的撕心裂肺,疼得令人难以承受,又像是万针穿骨般,有什么正吞噬着心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痛击感。 方才那是前奏,这一会儿则是真正的来临了。 “绝璟……”夏诗昭急促出声,心疼得无以复加。 只见想要上去抱住他,可这一瞬似是疼得身子一僵,手挥落扬起间,幔帐无端遭殃被扯下。 几乎是一瞬间的迷乱了眼眸,而后便像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又是痛得受不了的咬破了唇。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 又是慕容绝璟另一幅模样了,半个身子仍狼狈的虚掩在被褥中,宽厚健硕的胸膛裸|露在眼前,墨发微散,眼中都多了几分游离之感,仿佛疼得难以聚神,唇角边还有淡淡的血迹。 司鹄看着自家王爷几乎一瞬间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这一刻只颇多感慨。 不知是要退下,还是仍旧杵在这里。 夏诗昭却是眼眶都湿了,有些受不了了。 “绝璟……”若是再多看几次这样的画面,她的心非要痛死不可。 “我……我去替你寻些止痛药来。”不忍心再这样看他痛下去了。 慕容绝璟仿佛刚恢复,疼得没法说话,只是看着自己这意料之中恢复的样子,沉沉的抑了声。 “嗯。” …… 看似是恢复了,却不知是另一场谋划在酝酿。 夏诗昭已经被他这变来变去的样子惹得失了神,这会儿只全想着他的痛,却忽略了他眼中不寻常的眸光。 急急忙忙的去寻止痛药,去寻衣袍给他重新换上。 司鹄则是干脆悄悄退下。 一下子便到了傍晚,璟王府的夜是寂静的,可未入夜,将近在戌时的时候却是最热闹的。 府中的丫鬟刚换完班,整个王府中走动也颇频繁,尤其是寝殿周围。 因慕容绝璟与夏诗昭在寝殿中,伺候的人也多,霎时有那么一瞬间便出现了混乱之感。 只见璟王府中的丫鬟里,蓦地出现了两张陌生的面孔,甚至有些鬼鬼祟祟:“快,快些走,要不就来不及了。” 题堂一注。---- ps:第四更完啦~求求推荐票~ () 鬼鬼祟祟的求见 此时寝殿中的轮班是相互交错的,两拨人轮换。 青山和绿水就这般夹杂在这混乱的人群之中,似乎有人看到了她们,像是一瞬间觉得陌生,却又不保准到底是不是璟王府中的人。 “唉,你们……”。 青山和绿水急急忙忙的走。 “快些。” 她们可是今儿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这唯一一个靠近璟王府寝殿的办法,既能无声,又能无息,此刻好不容易混进来了,自然不能功亏一篑。 这会儿交拨的丫鬟中,只见一眨眼这两人就不见了,只得愣愣的站在原地。 只觉得自己像是看错了? 此刻在暗处,只见青山和绿水冲冲撞撞,看似躲过了一劫,无人留意。 却是没想到,其实她们这鬼鬼祟祟的样子早就引了察觉,只不过今夜不知是为何,璟王府寝殿周围严明的戒备都放松了许多,就这般随意任由她们进来罢了。 这会儿青山和绿水直从璟王府寝殿的前庭偷偷穿到了后侧,躲在了茂密的花花草草中。 两人藏在树后头,松了一口气。 “真是紧张死了,我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青山好不容易躲过了重重关卡,这会儿直口无遮拦的朝绿水抱怨。 绿水此刻情况分明也不好,就像是第一次做这般苟且之事似的:“可不是么,这璟王府戒备森严得很,要不是咱们走得快,怕是方才也就赶不上这交|班的时间了,也要被人认出来了。” 直捂着胸口:“真是太可怕了。” 两个人一同气喘吁吁,此刻面面相觑的对望着。 仿佛是看了一会儿,终于气息平缓了下来。 两个人此刻又一齐不约而同的朝着身侧的寝殿方向看去。 只见这傍晚的夜色灰蒙蒙的,像是夜幕寂静降临,却又还没完全天黑的样子,只有一抹虚光笼罩着寝殿,将此刻殿中的烛火也显衬得有些迷蒙。 两个人此刻就这般一动不动的站在树后头:“你说,璟王在殿中吗?” “自然是在殿中,我今儿打听了,这几日璟王都在寝殿中住着,尤其是今日,璟王妃还命人去璟王府的藏书阁将陆大人请来了,而陆大人走了之后,璟王便一直没从寝殿出来过。” “如此推论璟王一定在府中。” “那咱们要怎么进去?” 俩人今儿在琴香阁相互看了一眼,仿佛是有主意的样子,其实也不过是想到了办法,要怎么样靠近寝殿而已。 之后怎样从寝殿里把慕容绝璟请出来,请去见琴瑶,那还是另一回事儿。 青山此刻一脸的茫然,倒是这会儿绿水直看着寝殿,显然有了想法…… “咱们先在这儿守着,待会儿寻个时机了再悄悄装成侍奉的丫鬟进去。” “璟王妃若在殿中呢?那该怎么办?” 今儿她们俩在殿前,被夏诗昭那番淡淡的质问,虽不怒但自威,两个人都觉得心有余悸。 此时对夏诗昭有些许忌惮,但不提还好,一提……这忌惮中显然还多了几分怀恨在心。 “璟王妃不可能一直待在殿中吧?咱们寻个好时机便是了。” “若是一直等不到好时机,咱们就,呵呵……” 绿水此刻弯着腰躲在树下,脑子似乎都灵光一闪,像是在找些什么…… 此时的寝殿中,夏诗昭确实是与慕容绝璟在寝殿中,一张偌大的案桌,慕容绝璟冷静的坐在案桌之后,夏诗昭却是坐在桌前一侧,映着清寂的月光,两个人一言不发。 慕容绝璟似是变回了原样以后,这一两个小时的歇息时间都让体内那蠢蠢欲动的疼痛停歇了下来,此刻整个人看似面色如常,却是比今晨多了几分深沉。 就好似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何时又变成另外一个样子,所以静静的手持书卷,却像是在感受着时间在周身一点点流逝,想做些什么般。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也像是在筹谋着什么。 安静的坐在一处…… 夏诗昭陪伴着坐在一旁,却也是一直没有说话,两个人也没什么交流。 这会儿脑中像是还停留在今儿司鹄带来的那些话中,以及慕容绝璟不让她再参与进这些事儿中的话语。 此刻像是心里头仍闷堵着,心里闹着心。 两个人这般寂静。 夏诗昭不知慕容绝璟心里在想些什么,而慕容绝璟也像是不想多说一般。 就在两个人相对无言,房中无声的时候,只见外头簌簌的似多了一阵什么轻响的声音。 这声音夏诗昭一时间神游没听清,慕容绝璟却是仿佛等待已久般的轻收了手,下场的眸子也似是微微一睨,勾了起来。 此刻的嘴角也只像是动了动:“诗昭。” 夏诗昭还在神游,想着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听到了这声音:“嗯。”仿佛闷了声的搭理。 这声音出的沉低,于是在这殿内也显得虚渺得很,殿中依旧极静。 只有慕容绝璟略带惑人的声线:“我忽然有些饿了,你去帮我寻些东西来吃。” 夏诗昭略迟疑的抬眸看他。 这一瞬有些怔然,与他在一起那么久,知道他的习惯,就算是饿了也几乎不说。 不会将这些人间烟火之事挂在嘴上。 此刻只觉得有些意外,看了看天色,又不觉得意外:“嗯。” 只能从案桌旁边起来,“想吃些什么?” “去小厨中拿些茶点吧,寻些你也想吃的。” 夏诗昭这会儿才微微红了脸,心中又是蓦地另一番不同的感觉。 到底是想吃东西的,可也顾及着她,哪怕是他自己想着吃些什么,也关心着她。 夏诗昭心中一整天的微闷,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些,终于觉得心里头好受了许多。 看他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真切。 “那我现在便去,绝璟……你在房中等我。” “嗯。” 夏诗昭终于没再多想,只是微微收了手,这会儿只看着他,将他这一刻在案桌前仿佛随意垂眸的样子看在眼中。 完全没察觉到底有什么异样,只轻轻了笑了一下。 然后转身。 这一刻就这般出了殿门。 夏诗昭走出寝殿,外头的簌簌声还在时不时轻响,不过因为没留意,便也是没听到。 这会儿心里头只有方才的话儿,芍药也不在,只能自己去了。 夏诗昭就这般再离了寝殿,直朝小厨的地方走去。 可人走了……只见此刻的寝殿中只剩下了一个人,于是这簌簌声在这安静的寝殿中显得尤为清晰。 慕容绝璟几乎是一瞬间勾敛起了眸光,幽深的眸子锋锐得似有些难言。 寝殿外头,青山和绿水自作聪明的从草叶间穿行,发出的簌簌声依旧。 绿水此时手里拿着一块石头,青山则出声:“你说这样行吗?” 走就般王。两人看似是要用这样的法子,去引起慕容绝璟与夏诗昭的注意。 “行吧,璟王与璟王妃必会有一个人出来查看,但凡咱们只要将人引出来,便可以令璟王爷落单了。”到时候她们便可以实行另一个计划。 此刻青山只似半信半疑,跟着走,仿佛也没有多好的法子了。 这会儿两个人就要走到前边的时候,蓦地只听到一阵声音。 像是有人从寝殿中出来了! 只见是瞬间一喜,这会儿都出了声:“是璟王妃!” 绿水停了身子,俩人几乎是一愣。 看见夏诗昭离去的身影,两人说不出的高兴。 此时只顾着把手中的石头一丢,几乎是瞬间的沾沾自喜,“咱们从前边去!” 寝殿此刻静得很,只有殿内烛火摇曳的光芒,慕容绝璟此时坐在案桌前的身影,仿佛是轻轻收手,幽光掠出的一瞬间,指节拍下都在案桌上敲出了令人心悸的节奏。 殿外青山绿水此刻只猫着身子,继续鬼鬼祟祟的从寝殿一侧绕到了殿前来,生怕错过了这个时机,此时心都要蹦出了嗓子眼来。 看着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直望着寝殿的门,这一瞬脸都贴到了门檐之上。 两人听着殿内的声音,觉得寂静得很,更是笃定了殿中只剩慕容绝璟了。 “你叫?” “你叫。” 两个人略起争执,此刻只面面相觑一眼。 仿佛是瞬间壮了胆…… 几乎是一刹间,两人竟不约而同的呼起声来:“王爷……” 绿水似放了声,瞬间进入了状态,蓦地便带了哭意,没音没调的嚎了起来:“王爷……您在吗,求求你了,见奴婢们一面吧。” “奴婢们有事要禀报王爷,王爷……” “我家小姐……小姐出事了啊。” 青山这会儿看绿水已经这般喊了起来,她也蓦地配合着哭了起来:“小姐,小姐啊……王爷,求求你出来为我家小姐主持公……”道啊。 两人的话语音喊不到三句,只见最后这一句还未说完,便有袅袅余音被吓的噎在了喉中。 两个人似卯足了劲来演的这一出戏,想着要如何把慕容绝璟请去看看琴瑶,心里也已有了万全的准备。 只见兴许觉得要哭得更厉害一些,才能逼真万分…… 此刻却没想到,紧闭的门就这般忽地开了,吓得两人瞬间断了声。 霎时发抖起来:“璟……璟王爷!” ---- ps:把胳膊给扭了……t.t () 是吗?那就去看看 两人这戏唱得可是分外的足,想着要如何把慕容绝璟弄出来,却是没想过见到慕容绝璟会怎样。 这会儿看到慕容绝璟…… “王……王爷……” 连喊都喊不出来了,两个人顿时蔫了。 今儿早上骂芍药的气势全然不见,只像是两个木桩一般,霎时杵在了寝殿的门口。 只见这会儿天色已经从微暗变成了漆黑,就连月牙也高挂在了天空上,月光微微洒落下来,映了几许在慕容绝璟素色的衣袍上。 此刻殿门就这般打开,殿外是黑漆漆的,殿内则显得亮光满殿,慕容绝璟站在门口处,蓦地犹如天人一般出现,此刻烛光就这般从他的背后打上来,将他颀长的身影也显得惊人万分。 青山和绿水不曾见过慕容绝璟,对慕容绝璟的印象也仅仅是停留在口耳传颂之中。 这会儿真正的看到慕容绝璟,霎时被吓了几跳,两人这会儿都发起了抖来。 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怔怔的像是看出了神……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天神,仿佛什么词儿都形容不出来,只觉得以前一直有人传说璟王爷长得俊朗非凡,这会儿却是从慕容绝璟身上看见了真正与常人不同的气势。 好像这气势之中,还带着些许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沉稳,以及深不可测…… “怎么了。” 慕容绝璟也无心与她们搅合,更是没心再听她们再扯开嗓子瞎嚎一遍。 此刻就这般淡淡的出声,低沉的声音仿佛扯出与心中所想不同的音调。 明明是知道她们想做什么,也是刻意支开夏诗昭,任由她们上前来演这一出戏的,此刻却是装作浑然不知。 狭长的眸子一勾睨,微微挑起的眼角像是带着几分不悦。 看起来就像是被她们方才吵到了一般,除此之外却是看不出什么暗沉的神采。 青山和绿水就这样被慕容绝璟这话吓得跪了下来。 两个人仿佛一瞬间的失了神,而后才想起自己到底是干什么来了:“王爷……恕罪啊,奴婢们不是刻意来打扰王爷的,只是……只是……求求王爷见见我家小姐吧。” 两个人此时又开始演了起来。 心里这会儿怕慕容绝璟得很,甚至比怕夏诗昭还要怕。 今儿看着夏诗昭,最多是话语硬了些,不怒自威间带了几分不喜,可是慕容绝璟这却是与生俱来的疏离感,这般眼中流露出锋锐的时候,让人心中不敢多使心机。 可是两个人这都走到这一步了,寝殿不该来,她们也来了;方才那些话儿不该喊,可她们也喊了,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了。 更何况……琴瑶还在失落难受着,她们说要把慕容绝璟请过去,说到自然要做到。 这会儿骑虎难下,只得哭嚎:“是啊,王爷……您听听奴婢们的一番话吧,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 “怎么。”慕容绝璟沉沉出声。 这一刻只冷冷勾起了嘴角,就这般在殿门前站着。 这般寡言少语,直是把青山和绿水两个人又吓了一跳。般弄来然。 这会儿只得鼓起了勇气盯着慕容绝璟看,只觉得璟王爷果然如传说中那,这会儿生人勿近的样子,也像极了这戒备森严的璟王府。 两人只得抹了抹眼泪,像是在想着如何把这场戏演下去。 慕容绝璟就这般看着她们,也似等着她们继续说下去,这一刻站在寝殿门口的身影都变得有些凌人。 像是已经分明知道到底是什么用意,不过是等着她们开口罢了。 青山和绿水这会儿已经全然怔忪在慕容绝璟的身影中了,愣了半响:“王爷……小姐她,她发烧了啊。”按计划行事。 此刻倒是绿水先缓过神来,先哭诉了出声。 青山也逐渐回过神来,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是啊,王爷……小姐也不知是怎么了,一过来璟王府便不舒服得很,一个人孤身嫁到璟王府来,也没有了爹娘的疼爱,这会儿还见不到王爷,一下子便突发了癔症了啊。” 哭诉:“小姐真是太可怜了,所以奴婢们看不下去了,才会来请王爷……” 所以方才也打定了主意,才会在门口处便拉开了嗓子喊,所谓的讨回公道…… 她们其实也着实觉得琴瑶委屈得很。 这会儿哭着哭着,都有底气了:“王爷……” 慕容绝璟这一瞬看着她们,只是微微拧起了眉宇:“然后呢?”不温不火的问话声。 青山和绿水两个人都已经豁出去了,这会儿才不管到底是不是在骗慕容绝璟,反正赶紧趁着夏诗昭还没回来,将慕容绝璟请过去才是正事儿。 听着慕容绝璟这问话声,也不觉得是在被循循诱进,只觉得差点沉沦在这不温不火的问话声中。 小姐嫁给璟王真是太有福气了……若是她们今夜真的能把璟王请过去,从此成了两人的好事,不知道这到底是多大的功劳。 这会儿都咽了咽口水,抹了抹眼泪:“小姐真是太可怜了,王爷……你快去看看小姐吧。” “是啊,小姐好歹是您的侧妃,且又是刚从镇国公府嫁过来的,王爷您疼惜一下我家小姐吧……” “再不去,怕是小姐就要抱憾终生了。”说得像是琴瑶要死了一般。 慕容绝璟此刻只是敛了眸子,从不温不火的态度变得像是稍稍有了反应。 “你们说的是真的?”微微勾勒起了暗眸。 青山和绿水哪里有心思多想,这会儿听到慕容绝璟这般问,已经全然以为自己成功了,骗到了慕容绝璟,赶紧点了点头,装得更是和真的一样,眼泪都真的流了出来:“回王爷,真的,这是真的……” “小姐的愿望,便是见您一面罢了,所以奴婢们才斗胆来请,王爷……您随我们走一趟吧?” 慕容绝璟此刻轻扯了唇,就这般睨着她们俩。 看这神情,像是晦暗不清。 青山和绿水看不透慕容绝璟此刻的表情,只觉得王爷不似想象中这般好请,可倒也不是全然不能请过去的。 只更是卯足了力气:“王爷……” 谁知慕容绝璟此刻不过是看她们能演到几分像罢了。 微微沉敛着的眸子像是在似笑非笑,微微扯着的嘴角有着一丝嘲讽。 这一刻站在寝殿前的身影只动了动,就好像是寻常的样子:“你们倒是挺衷心护主。” 青山和绿水两个人忐忑,猛地跪下来:“王爷!” “王爷恕罪,王爷饶命!” 慕容绝璟像是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今儿这俩人在寝殿前高声对骂的话语了,那一句“狗势欺人”……这会儿只又是薄唇勾了勾。 大手只是在这一刻置到了胸膛上。 夜风有些忽起,吹得衣角有些扬起,有些凉。 青山和绿水被慕容绝璟方才那句似是而非的话惹得一悚,这会儿跪在地上看着慕容绝璟,只觉得这璟王爷还真是深沉难测,可也只得斗胆了……满心都像是捋到虎须的样子。 静了一会儿,慕容绝璟才再次出声:“本王是在夸你们。” “确实是本王疏忽了,昨儿身体不适到今夜,确实是没去看过你们家小姐。” “孤身一人从镇国公府嫁到璟王府来,确实是不易,是本王疏忽,这就去看看她。” 说这话时,薄唇轻扯起,背着寝殿的光,迎着黑暗,倒是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青山和绿水只感受到一阵奇异的感觉,这会儿听着这话,全然高兴了起来:“王爷!” 没想到成了,真的成了! “谢王爷!!”恨不得三叩九拜,给慕容绝璟行礼。 心下全然是窃喜,这会儿避开了璟王妃,可终于能让王爷与自家小姐见面了! 早知如此,根本就不需要早上那般艰难的在这儿等这么久,受尽委屈不说,还让人平白无端奚落了一番。竟然还要她们两个去与人道歉……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此刻蓦地都觉得扬眉吐气。 这一瞬看着背着光站立的慕容绝璟,都觉得亲近许多。 也不觉得慕容绝璟像方才那般威严得渗人了。 仍是拘谨恭敬,不过话语声都忍不住泄露了小人得志的心情:“那请璟王爷移步琴香阁一趟吧,我家小姐……怕是真的不行了。” “是啊,是啊,心心念念就挂念着璟王爷呢。” “是吗。”慕容绝璟声线低沉,就这般勾了唇。 像是在反问,听着都多了几分……犹如雾气中的迷惘。 “是啊!”青山绿水全然沾沾自喜。 ------- 夏诗昭从小厨里端出糕点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两刻钟以后的事情了,这会儿手中拿着一叠香糕,另一手则捧着一叠小点心,甜的与不甜的各一盘,倒是想着任慕容绝璟选一份。 因不常吃茶点,也不知道他在这上边的口味是如何。 这会儿直在夜色中走,回寝殿的路上却是觉得静得有些过分。 此刻余光扫着周身的花花草草,再直直望着眼前,还没走到寝殿便是看到了殿门大开的场景,一下子便皱起了眉头。。 ps:明天咱接着万更吧~o(n_n)o () 王爷到了,扬眉吐气 只见这寝殿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一般…… 可夏诗昭看着周围的一切,纵然如此孤清,却还是觉得有人的。 方才她走之前,不才与慕容绝璟留话么?那一句“绝璟……你在房中等我”以及慕容绝璟那一声“嗯”的回应。 此刻看着空荡的殿前,只拿着茶点的手都稍稍用了些力道,像是步伐茫然得有些不自觉的加快,就这般走上了前去。 “绝璟。”低低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 因为今夜不想让人伺候,所以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芍药都不在…… 这会儿殿门大开,若是寻不见人,她连问都不知道要去哪问。。 这一刻只怔怔的往前……终于踏进了殿中,因为在黑暗中站久了,一下子进到殿内,这耀眼的光芒来得有些突然,于是一瞬间不太习惯的睨了睨眸子,而后再缓过来的时候……只见一室的清寂。 果然与心里所想的不一样,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是一瞬间什么样的感觉,仿佛有点失落,也有些怔忪。 下意识的便是放下了茶点,四处去寻着:“绝璟……” 他让她取点心回来了,可他在哪呢? 这会儿夏诗昭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看着这殿内的景物只觉得心口间一下又一下的沉闷,看得心里头有些难受。 他不曾失约,这会儿是出什么事了? 站在殿中看着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仿佛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同样的夜色中,通往琴香阁的路上倒是热闹得很,青山和绿水没想到哭了两嗓子便能让慕容绝璟记起了自家小姐,还自知这两日亏待了自家小姐,就这样被请得跟着过来了,这会儿有些欣喜得难以自抑,一路上哭哭啼啼依旧,还在演戏。 “王爷,您是第一次来琴香阁吧?小院就在前面了。”看着慕容绝璟颀长挺拔的身影,忍不住想搭话。 “小院里头可安静了,小姐就住在里面。” “是啊,是啊,待会儿王爷您进去了,可要好好的看看。” 回围切等。“这可是您的侧妃所住的院子呢,说不定日后王爷还想着常来呢。” 今夜的慕容绝璟似是难得的好脾气,此刻听着她们的话语,只沉沉的扯了扯嘴角:“嗯。” 低沉的声音仿佛都带了些许魅人的音调。 青山绿水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此刻又是一阵芳心荡漾。 两个人现在怕是脸上都冲血了,一个劲儿心里头激动得很,差不多脸色都要红得滴出血来,一颗心在胸口里噗通噗通都要跳得快要蹦出来了。 两个人这般走着,一路上都忍不住要再靠近慕容绝璟。 这琴香阁还没到。 “王爷,奴婢们给王爷说,我家侧妃可知书达理了,身子这般难受却还是惦记着璟王爷您,明明想见,却还是怕叨扰了王爷,都不肯让我们去请呢!” “是啊是啊,生怕我们冒犯王爷,惹了事,还说不要我们为了她而为难。” “您说世上哪有这般为人而着想的小姐啊。” “还是镇国公府的小姐,从小含珠捧玉长大的,可为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像是在暗讽夏诗昭。 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走在夜色里,黑暗将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英挺的眉宇都微微拧起。 “是吗。”还是低沉的声音。 青山绿水看不见神色,只听从着声音,没听出不愉快来:“是啊,是啊,奴婢们说得可是事实,句句属实呢!” “呵。”慕容绝璟轻笑了一下。 这笑一下子把青山和绿水吓傻了,只不知是被震慑了,还是被迷住了,愣愣的脚步顿停了一下。 啊……这会儿心里头都要激动得咆哮了。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看了一眼,不敢再说话,只是念着这轻笑直是惦记了一路。 夸琴瑶也该夸够了,若是再不把人带到琴香阁,怕是天就晚了。 琴瑶等得久了,也怕是难受。 此刻这夜漆黑,青山绿水引路,就这般一路上再从园囿绕过,直走到琴香阁前,这会儿只要一踏进院子了,自是就开始激动起来,仿佛还想着今儿被人碎念说闲话的事情,恨不得能够扳回一局,扬眉吐气。 慕容绝璟脸上此时还仍挂着方才唇上的冷笑。 像是这一刻深沉难测,只是暂时由着她们,不与她们计较罢了。 青山和绿水是永远也看不懂这晦暗的神情的,只权当今夜开心了。 青山:“王爷,我们到了。” 绿水则是高喊起来:“璟王爷到——” 仿佛怕是众人不知道慕容绝璟来了似的。 这一声喊,喊得好,偌大静寂的琴香阁就这样轰动了起来,仿佛是一瞬间齐齐掌了灯,恭迎一府之主似的。任何时候,侧妃的院子,王爷亲自驾临,那都是无上的荣耀,哪怕是夫妻的身份,可一人在天,一人在地,这仍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琴香阁一侧驻守的侍卫听到了慕容绝璟来了,这会儿都齐齐出现:“见过王爷!”朝慕容绝璟见礼。 “嗯。”慕容绝璟就这般沉声。 任由着众人在身后汇聚,将整个琴香阁包围起来。 几乎全部人为他一个人而谨慎戒备着,霎时又把这威严的气势给掠起来了。 青山绿水这会儿才赶紧微微惧怕的站远了一些,像是终于懂得保持距离,收敛起来。 慕容绝璟此刻轻沉扯着唇的样子,仿佛还带着笑,可更多的却是带了冷然。 外头的阵势仿佛是一瞬间衬了起来,而琴香阁里头…… 仿佛疑是听错了,里头的丫鬟仆丛这一掌灯,循着绿水的声音匆匆看过来,这一刻才相信慕容绝璟真的到来的事实,这一瞬也直疯了般的撩起了声音高喊:“王爷……真的是王爷来了!”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就仿佛这是怎么样也想不到的事情! 她们今儿才那般口无遮拦的说琴瑶不受宠之类的话语,还心有戚戚焉,寻思着慕容绝璟是彻底把琴瑶给忘了,再也不会过来了。 谁能想到这时会过来? 只惊得猛然跪下,就这般朝慕容绝璟拜见:“奴婢们、奴才们见过璟王爷。” “不用见礼了。”慕容绝璟就这般站在门口看着琴香阁里头的人。 这一刻微微动了动颀长的身影,看似要走进来,让里头的人都抽了一口气。 低沉的声音响起:“琴瑶呢?” 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唤出琴瑶的名字,也是众人从慕容绝璟口中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青山绿水看着这场景,看着眼前跪着的这帮人,得意的笑。 “王爷,小姐不适,估计就躺在屋里头呢。”今夜谁都不让进去,这可是自家小姐吩咐下来的话。 仿佛是刻意撩的声这般,清脆的声音传遍了琴香阁每一个角落。 跪在地上的那一帮丫鬟仆丛也害怕得瑟瑟发抖起来,不知为什么,听到说琴瑶身体不适,她们就心虚得心惊胆战。 就生怕是因为她们今儿嚼的那些碎语,把琴瑶给伤到了。 这会儿世道轮流变转,风水也变了,谁想到嫁进来便被冷落的自家侧妃,会蓦地有分量到让璟王爷亲自过来呢。 慕容绝璟此刻就只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仿佛有些无动于衷。 这一刻只是将沉眸一挑,把心中的沉思隐隐掩去了,任谁都看不出来这一刻是在想什么,“带本王去看看。” 青山和绿水早就等这句话许久了,这会儿已经全然笃定慕容绝璟对自家小姐上了心,是关心体谅的样子…… 也是,自家小姐那般动人,惹人怜爱的一个人,怎会不能引起璟王的注意呢? “是,是,王爷……请跟随奴婢来。” 这会儿都故意说得让远处房中的人也能听得见。 直是又重新在前头开路。 慕容绝璟沉眸一敛跟着走,颀长的身影仿佛沾染了些夜色的沁凉,走动间衣袍也掠出了声响。 身后的人自是黑压压的跟上前来伺候了,只见一瞬间这琴香阁便变得热闹非凡。 仿佛是一夜装出的宁静被打破…… 在琴香阁的主卧内,显然是可以听到外头的声音的,琴瑶在里头坐了一整个下午加一整夜,听到外面青山与绿水的声音,还有那隐约虚渺传来的沉声,已经无法抑制的在房中发抖,这一刻甚至像是要溢出眼泪一般。 琴瑶的唇色有些苍白,就这样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单薄的身体。 她今儿在关房门前便把自己的衣裳都脱得差不多了,吹了这几个时辰的风,并且一动不动,一点米水都不进,为的就是这一刻。 不让任何人进来,为的……也是这一刻。 仿佛此时听着外头的声音,自己都像是撑到了极限。 小小的脸上仿佛出现了隐忍和委屈的神色,眼中又是一种不甘被欺凌的坚毅,就这般蠕动了嘴唇,吃力的赶紧上前,走到敞开的大窗前。 听着外头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咬了咬牙,就这般仓惶关上。 面色有些发白,就像是心虚似的,晃了晃身子赶紧回到床上躺着。 外头是越渐清晰的声音:“王爷,咱们到了!” ---- 第一更~! () 温香软玉的诱惑 琴瑶听着这声音,躺在床上都尽力的抬手,打乱了自己的发。 方才还是那衣衫单薄坐在窗前吹风的样子,这会儿直是狼狈虚弱的躺在床上,把幔帐放下,纱质的帘子垂落,就像是把她与外头的天地隔开来,外头一室的清净,而她躺在幔帐里端,娇媚可人。 原本微微红润的唇色因为吹了太久冷风而发白。 这会儿抬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是微烧的样子。 她知道,此时每呵出一口气,都是迷离的模样。 躺在床上的样子已是虚弱,整个人虚掩在被褥下,手中却是一直没有放弃握着另一个精致的小瓶子。 慕容绝璟此刻一直从琴香阁的门口走到这琴香阁的主卧,紧闭的门看起来像是在泄露少女的心事,紧抿的唇轻轻扯了一下。 青山这会儿在殷勤的与他推介,却是手也放到了门上,看似就要推进去。 慕容绝璟蓦地出声:“不用了,本王自己来。” 青山的手赶紧收回,笑吟吟的退到了一边。 绿水听到这话,也直笑了,此刻眼中的得意之情已经彻底掩藏不住。 就这般回头看向身后那些看热闹的人,出声:“王爷,您对小姐真好。” 慕容绝璟仿佛一瞬间的冷眸,这会儿看着紧闭的门不回答,只是轻扯了一个笑。 “本王自己进去也就便可。”低沉的声音。 青山绿水听着慕容绝璟这一道声音,仿佛比方才都要多了几分温柔,好似神魂又要被震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就这般呆呆的站在门口处:“好,好,奴婢们守在外头。” “王爷,奴婢们一定不打扰。”这会儿都笑出了声音。 琴瑶在里头听到了这些声音,脑中也像是在轰隆的一响,这一刻眼中都像是凝聚出了泪意。 她多么的辛苦隐忍,终于到了此刻,换来了这一场难以言喻的见面。 知道慕容绝璟即将走进来,此时仿佛都感伤得有些红了眼眸,轻轻咬着唇……就这般再听着外头的声音,在被褥里头又缩了缩。 外头的人因为有慕容绝璟那两句话,已经稍稍的退开,离这个卧房的门大概有一段的距离,只是在外等候与守候,像是随时做好准备承接慕容绝璟的命令,又像是知趣的,这个时候不去打扰慕容绝璟与琴瑶。 有人的表情已经开始微变,变得奇妙起来。 新婚燕尔不拜堂不见面,王爷终于来看琴侧妃,这样的场景不用想,都知道会上演什么样的戏码。 此时就只是笑了笑,全然一脸静待的样子。 慕容绝璟一脸淡然的站在这门前,此刻颀长挺拔的身姿仿佛一顿,就这样不顾众人的推门走了进去。 门被轻推开的一瞬发出奇妙的响声,步伐跨了进去,自然也会踩出沉稳的步伐声,两道声音混杂在一起,仿佛交织在耳边,此刻在琴瑶的听来都是无比美妙的乐曲。。 她躺在床上的手抓得更紧,因为紧张,一双漂亮灵慧的眸子都紧紧闭着,似是在虚弱沉睡的模样。 慕容绝璟走进了房,与直觉中的无异,满目皆红,摆设倒是精致齐全,也衬了琴瑶的身份。 此刻一个人进来,外头的人在外不敢发声,于是更显得这一间房子清净得很,全然像是琴瑶在这儿过得多落寞那般,仿佛空气中每个气息都无言诉说了一股哀愁。 “琴瑶。”在这天地中出了声。 这会儿没叫侧妃的称号,倒是直呼了琴瑶的名字。 在琴瑶听来,这声音像是做梦一般,她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也可以这样喊她的名字。 今夜她似乎可以感觉的到,他的声线并不比在宫中的那一夜沉,也不及那一夜冷,这样喊出她的名字会让她有种错觉。 他并不是讨厌她的,只是对她暂时没有感情而已。 慕容绝璟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她喜欢的那样,也是她一生想要奢求的完美……他的每一个音调,都仿佛在打动着她的神经,躺在床上都听得微微轻颤,仿佛有些紧张。 琴瑶没有回话,这一刻只是仍旧在床上微微的装睡着。 慕容绝璟听着这一室的寂静,没有人回答,便再扯了唇:“听说你身体不适,本王刻意过来看看你。” 琴瑶听着这话,更是有些隐忍不下去了,心中像是有种叫做感动的情愫暗然而生。 这一刻仍是在装着沉睡,没有回答。 慕容绝璟此刻看着床上的人影,仿佛像是因她的身子微微一动,心下蓦地了然。 头发才落。仿佛暗眸都刻意轻敛了一下。 这会儿干脆没有再问,直接走了进来:“睡着了?” 低沉的声线,又是让人无法招架的语调。 这一刻的慕容绝璟仿佛是压制了冷然,刻意放低了声音,全然当做一个男人去看另一个女人的态度,可偏偏就是这种态度,让琴瑶在幔帐里头难以抗拒,借由着他可能看不见的小心思,微微垂了眸子,轻轻咬了唇。 眼中像是蕴满了泪的模样。 这会儿听到慕容绝璟这声越来越靠近的问话,她都紧张得不敢回答,心里头似也冥冥知道怎样是最好的,仿佛在尽力促使那一瞬最为令人触动的一幕,微微摇着头,把脸都别开,不回答,不出声,却是发出了嘤嘤的低哭声。 慕容绝璟听着前头床榻上发出的声音,自然更是知道她在哪里。 她显然是刻意出声,让他听见。 恍若装作不知,慕容绝璟干脆彻底从卧室的一厅往深处走,直接走到了床榻所在之处。 一张纱帘隔着,仿佛可以看清里头的景象,此刻站在这个角度,自然也把琴瑶在床榻上微微颤抖的样子看进了眼中。 慕容绝璟沉敛着的眸子微微一凝,瞬间眼底掠过暗沉,嘴角轻扯是一抹嘲讽。 却是下一瞬看不见了……只这般走了过去。 “难得本王过来,你怎么也不迎接一下。” 琴瑶不知慕容绝璟真正的性格,听着这话,还以为慕容绝璟是不悦了,深觉动怒的样子,这一刻差些破了功。 只是不敢出声,忍着小心思躺在床上,哭声越是渐渐放大。 慕容绝璟干脆稳了步伐,走了上去。 掀开帘子的那一瞬,看到琴瑶在床上的身影又动了动。 “本王来了。”刻意而说。 琴瑶在幔帐里头想转头,却是压着低低的声音,终于……等到了慕容绝璟掀开了帘子,再继续忍着。 慕容绝璟就继续将这一刻的细微看如了眼中,仿佛装作不知般,再走到了琴瑶的幔帐前:“真身子不适,生病了?” 琴瑶还是紧张得躺在床上没回答。 这一次慕容绝璟终于毫不客气的掀开了幔帐,两个人,她躺在床上,而他却是站在这陌生的床畔间,此时就用着这深沉难测的眸光看着床上的人。 琴瑶终于忍不住的撑到了这个时候,这一刻才嘤嘤的哭了起来。 感受到了慕容绝璟的目光,转过脸来:“王、王爷……” 这一瞬的她脸色苍白,娇媚的面容像是失了血色,头发已经松散开来,显得她肌肤更加如玉,原本就穿得极单薄的衣裳此刻微微凌乱,衣领敞开,因为这忽然转过脸来的动作,都露出的雪白的香肩,娇柔的身子掩在被褥底下,仿佛一动,娇胴就会露出来,眼中还带着泪意…… 这一声问礼的声音是这般的低沉沙哑,仿佛还带着哭意……衬着她面色,看起来是多么的令人心疼。 “瑶儿不知王爷过来,没有与王爷行礼,是瑶儿失礼!”说着就要从床上起来。 这一起来,又是摇摇欲坠的感觉,肩头的风光露出得更大,像是胸前的雪白都若隐若现,更加摇摇欲坠得惹人心疼。 方才她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啊,为了在慕容绝璟掀开帘子的一瞬间,以这种带泪委屈惹人怜爱的样子撞入他的眼眸,这种感觉怕是任何男人看到都不忍心责备吧。 总比她方才在他一进来之时,她便起身见礼要好。 慕容绝璟此刻果真在看到她这一瞬的摸样之时沉沉的勾起了眸,这一刻就这般看着她。 幽深的眼中仿佛都掀起了一阵什么样的波澜…… 眼中暗流涌动。 琴瑶心里头紧张得很,看到慕容绝璟这一刻暗眸微敛注视她的样子,更是有种错觉,觉得慕容绝璟此时眼中就只有她一个人,顿时独身嫁过来,在夏诗昭面前吃了瘪,又被众人那般嗤笑,此刻委屈都从心中冒了出来。 这一刻也不管是会如何了,就这样蓦地冲上前,哭着抱住了慕容绝璟:“王爷……” 慕容绝璟只感受到一阵力道的冲撞,下一刻温香软玉已经扑了过来。 琴瑶这一瞬眼中酿着的眼泪都哭了出来, 低低的声音,犹如哀声婉转,仿佛道不尽的委屈。 “王爷,这是瑶儿在做梦么,真的是来看瑶儿了么。”身子一直往慕容绝璟的身上靠去,肩头上的衣裳都落了大半下来。 乌黑的发就这样拂在肩上,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慕容绝璟心里掠过一瞬的不喜:“琴瑶。” () 琴瑶的告白 琴瑶这一刻都已经豁出去了,明知道这一生可能就这一次机会,也知道慕容绝璟来一次多么的不易,就连她的新婚之夜,他都能把她放在一边,她怎能不知……但凡只要夏诗昭在他身边一刻,她想要见他就更加难上加难。 这一刻自然是感慨万分,一下子贴上了这温热,感受到慕容绝璟身上强大的清香,仿佛沉沦般,一下子也失去了自制力。 原本就眼泪汪汪的哭着,这会儿更是哭得不着边际:“王爷……” 全然没有把慕容绝璟那一声不喜的“琴瑶”听在耳中。 满脑子都是若不把握此时的机会,怕是这生都没机会了。 此刻低泣:“瑶儿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来了,瑶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慕容绝璟蓦地收手,像是想要把她推开,却只是这一瞬似是想到了什么,颀长的身子站得挺拔,就这般看看她到底还想玩什么把戏。 “嗯。”沉沉的声音,仿佛像是从胸膛间沉撞发出一般。 琴瑶听着越觉得心中难受,只觉得慕容绝璟有极了男人味,可他心中却是无她。 此刻只得越是难受得身子往他身上靠去…… 她本来就是伤了风寒,方才也是摇摇欲坠的坚持躺到床榻上来的,一切的坚持早已在方才那一刻坍塌了,此时听着他这一层低沉的“嗯”,只得难受得像是又有了错觉,他是关心她的。 她盼他来,不仅仅是想要做些什么,那嬷嬷的药一直被她握在手中,以体温养着,要情蛊认主,可是她却还是有着半点自己的骄傲,想看看他能否心疼她,爱上她,那才是她心里最想要的爱情。 此刻只是难受的哭了哭,眼泪是真的,心意也是真的。 “王爷,瑶儿真的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新婚之夜他便没有来寻过她,早上她去寝殿也亦是没有见到他,如若是她今儿不使计说那番话,只怕是青山绿水也没有那般拼了命去请他,此刻能见到他,到底有多难她知道。 她也知道自己与他不熟悉,可在她心里,自她嫁给了他以后,她便是他的妻了,于是这一刻哪怕要说出这些羞人的话语,泄露出自己心中的惧怕,那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王爷……” 就这般动了动肩膀,牢牢的抱着他。 远远看来,两个人此时抱着的姿势,像是相拥一样。 琴瑶贴得太紧密,似是让慕容绝璟在沉忍间多了几分不自在,这一瞬像是想要抽离:“琴瑶。” 琴瑶却还是不管不顾着,姿势抱得更紧。 慕容绝璟一垂眸,看到的便是她衣衫不整,惷光外泄的样子。 “先躺好。” 琴瑶却是无动于衷,明知道自己此刻衣裳凌乱,是个什么样子…… 她什么也不计较了,如若昨儿慕容绝璟来这过这洞房花烛夜的话,只怕此刻她什么都是他的了,这一刻不过是迟来的罢了。 这一瞬只抽了抽鼻子,仿佛又是不知慕容绝璟想抽身似的,还在孤注一掷。 心意全然说了出来:“王爷,我知道你不喜欢瑶儿。” 慕容绝璟微收了目光。。 “瑶儿也不奢求什么,只是明白了些什么罢了,王爷心里头有姐姐,自然是看不上瑶儿的,瑶儿也知道姐姐不喜欢让王爷来看瑶儿,所以明白,怕是见到这一次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瑶儿也只想说一些话……” 察觉到慕容绝璟想要推开她:“让瑶儿说一些话好吗。” 难得他过来了,就听一听她的话。 “瑶儿不知道青山与绿水是如何把王爷请过来的,可是这一刻,看到王爷你过来瑶儿的房里,瑶儿其实真的高兴得很。”她心里是真的开心。 哪怕此时脑袋上烧得厉害,整个人的意识也隐约被烧得有些模糊。 这一刻只动情声色:“瑶儿知道自己没有用,什么都做不了,做不好,被赐婚嫁入璟王府,瑶儿也很无奈得很,也不想这样……或许对于王爷来说,瑶儿的嫁进来是一种负担,或许对于姐姐来说,瑶儿的进门是一种厌恶,姐姐说的话,瑶儿也都记在了心里,说是王爷和姐姐的事情与我无关,不许瑶儿多嘴一句,可瑶儿此时也就只想说一句话,瑶儿是无辜的……” 她也只是想要寻一个夫君,一个心疼她的人而已。 “然后呢。”慕容绝璟似是没想到她会一抱上来,抱紧了他便说这个。 此刻听着她这一段话,眉宇紧拧,露出了别样存疑的神情。 琴瑶这会儿只想说出自己心里所想的,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对她动情,会不会疼惜她几分:“所以瑶儿也不想生病,今夜心里盼着王爷过来,想着王爷过来,方才不肯先行起来与王爷见礼,也都是因为害怕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以为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 说话的声音哀哀戚戚,衬着这一脸的泪花,还有这衣裳凌乱的样子,真是十足惹得人心疼:“所以此刻才这般害怕而已……” 仿佛是想看看慕容绝璟见到她这般样子,有没有心软。 继续道:“瑶儿其实很早之前就对王爷你动心了,就在那一夜的宫中,皇上把瑶儿赐婚给璟王之时,王爷……你知道吗,瑶儿从来就没有这般看过一个男人,灯火阑珊下远远望去,王爷你的四周虽然是黑暗的,却偏偏只有你一人闪耀得如星光一样,你可还记得那时遥遥的一眼,你仿佛像是发现了我,染了冷意的眼眸就这般幽幽抬起,看向我……”垂了眸。 琴瑶是在说着心中不为人知的话,有些烧得糊涂,可也有几分是故意的,此时抱着慕容绝璟的手也只更是加了一些力道,连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分低泣。 仍旧没有放弃,只是想在这最后的一刻,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想看看这样的他,虽然来这里看望了她,可是心中会不会有她,这一辈子也会不会由衷的护着她? 可慕容绝璟这一刻也就只平静的看着她,仿佛将她的话听进了耳中,却是没有反应,仿佛装作不知的样子,任由着她继续哭下去。 琴瑶咬着牙,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吗,那一道目光……将瑶儿的心都吸引过去了,瑶儿曾以为……自己不会这样把心放在一个男人身上的,也以为……瑶儿这一生势必是要嫁一个自己选的良人,再不济,也是嫁一个爹爹千挑万选的夫婿,八抬大轿把瑶儿娶回家里做正妻。可是那一刻……皇上赐婚了,对象是你。” “瑶儿原本不愿嫁,可是你说你愿娶,纵然瑶儿知道……你嘴上说愿而已,心底应当是不愿的,但瑶儿还是在那一声‘本王娶’中沦陷下去了……王爷,你知道吗?你虽不待见瑶儿,可是瑶儿喜欢你……”这些愿意,让她哪怕所有的不愿,都变成了愿意。 “有些人可能真的……只要一眼便知道,那个人是自己想要的……而且喜欢上那个人之后,其余的人都不再作数了……” 低了话音,看起来这般难受,是她最后心里头的话:“瑶儿也不想和姐姐抢王爷,亦不是想主动去分那些宠爱,只是觉得……若王爷能有几分心思肯放在瑶儿身上,那瑶儿就满足了。” 当一个女人这般毫无所求的说出这些话,若是个男人都会心疼吧…… 尤其是她此刻这般样子,香肩半露,烧得通红的小脸,真心实意说出来这些话,多让人怜惜。 此刻这一刻哪怕是孤注一掷在试探,也颇带了几分真心在询问。 她其实也真是不想与夏诗昭抢,可是夏诗昭却是那般说,他们俩之间的事,与她无关,也轮不到她多嘴半句,她只是想证明她并不是无力去改变这些事情罢了,她也想过,有些东西她并非喜欢去争,但有些东西不能不争。 此刻琴瑶手中的瓷瓶握得更加的紧了,就只是想看看到底是如何…… 到底是夏诗昭赢了,还是她赢了! 是否有半分胜算的机会……是否有几分……赢自己和这个人生的机会。 嘤嘤的低泣,仿佛抱得更紧:“王爷……” “琴瑶。”慕容绝璟此刻的声音有几分低沉。 仿佛像是把她这些话听在了耳中,也把她几分真实的情感听在了耳中,但这一刻只是依旧挺直了身板,最多是被她抱着的手抽了抽,没那么狠绝罢了,眼中依旧是冷然。 琴瑶感受到他这半分没有动摇的样子,也感受不到他特别的对待,心都凉了半截。 她在等他回答,纵然不回答,此刻哪怕多了些怜香惜玉的感情,伸出手来将她反抱一下都好。 可是慕容绝璟此刻只是站着,动了动身子,还像是想要先从她双臂间抽身:“先将本王放开。” 他……他难道真的对她半点感觉都没有,这般无动于衷么?! “瑶儿心里难受,瑶儿不放……” “瑶儿只想要一个回答,王爷……你愿意给瑶儿许一个未来么?诚心诚意的……瑶儿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慕容绝璟的身子僵了一下,这一瞬眼中也掠过一抹锋锐,仿佛就这般站着深深幽凝了眸子。 几乎是一瞬间的抽手握成拳,一落下便是能落到她雪白的肩头上,若是想要落下,便能将琴瑶彻底拥在怀中,为他所用。 可这会儿慕容绝璟幽厉的眸光只掠过一抹淡淡的嘲讽,亦是凌人的气势。 他再怎样想利用,也不会选这种方式:“本王不愿。” 他说过了,这一生只有夏诗昭是他的唯一,他没那么滥情,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料理那么多女人。 是也容更。于他心中不好的不要,若是要了,便只要一个能够读懂他的人,能够愿意不管他是何样都陪在他身边的人。在他眼中认定了便是最好的,他的一生一世许人很难,却也不容别人觊觎。 “王爷……”琴瑶似是没办法接受! 她的身后可是一整个镇国公府,她说的那一句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已是她能够给出的最大的承诺…… “纵然瑶儿都这般了,王爷你还是……不愿么?”都低声下气到这般了,也都难过成这般了,发烧病成这般了…… 掏心掏肺到这般了……他还是选择了不愿? “那若瑶儿愿意和王妃姐姐共享一份爱,并且不图什么,只要王爷能够每日记得瑶儿,哪怕不爱瑶儿也每月来看瑶儿,给瑶儿一个正常的夫君,一个孩子,安稳陪在你身边几十年,也不可么?”她可以接受他不爱她,只要他让她像其他王爷的侧妃一样。 给她一个家…… 男人无爱,也是可以怜惜与宠幸别的女人的。 只要她对他有爱就好了…… 这已是她最低的要求。 仿佛是在最后低入尘埃的祈求,是她把自己的骄傲放下,自尊心踩到脚底。 是在告诉自己,寻一个辩驳自己的理由,这世上也或许有这么个特例,是可以让“不爱便是不爱”不成立的。 她也不求那么纯粹的爱情了…… 只要眼前犹如天人一般的男子能够垂青于她,哪怕给她一个单相思的梦也好。 “不行。”慕容绝璟的声音还是淡淡的,这一刻干脆把她推开了。 琴瑶今夜果然如那两个丫鬟说的,发烧了,并且烧得不轻。 他还想着看看她到底会玩什么把戏,可看到现在,她怕是哭诉着,哭着哭着就把自己也绕进去了,此刻她这悲伤的样子怕是什么也做不成,仿佛随时都哭得能晕倒了。 冷眸略看了房间四周。 话语声虽冷,却是犹如迷雾中传出来的一般:“你是真病了,本王待会命个郎中过来看你,你先休息吧。” 整个人就这样抽身离开,琴瑶彻底再碰不到他了。 低沉的声音:“本王先走了。” 琴瑶却是这一瞬低了头,“别走,求求你别走!” 低着头的样子扑了空,差点摔到床榻下,勉强的撑着自己的身子说不出多狼狈,多悲怆,是她自己找的,可手中的瓷瓶也握得更紧了,整个指尖都蓦然发白。 ---- 第三更,万更毕~~~ () 想喝一回交杯酒 这一瞬整个人犹如颓败的丧家之犬,衣裳就这样滑落肩头,露出更大片雪白的肌肤。 “别走……求求你……” 太难过了,他果然是这般狠心,这一刻给她的痛甚至比夏诗昭给的更痛。 若说夏诗昭那般说话,告诉她那些事实,让她认清自己,可她还是能有几分抱有期盼的余地,这一刻却是斩钉截铁的,让她知道……这一生他是不可能爱上她了。 慕容绝璟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并不是能为任何人退步的人。 在他心中,纵然是江山,他若不想要都可以不要,更别说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她。 他那样的人活得太干脆利落,是是非非于他来说,不过是沧海间的一栗,瞬间可消捻在指尖的浮华。 所以,她什么都打动不了他……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可她想要他啊……。 他这般样子,已经是在逼她了。 “能不能……不要走。”像是在低声哀求。 可这低声哀求里头,已经不再纯粹的是希望他怜悯她了,她已经看得万分清楚,慕容绝璟对她是没有心的。 方才那一局,她已然是输了。 输给了自己,输给了他…… “王爷,你喜欢姐姐对么?”意指夏诗昭。 慕容绝璟欲抽离的身子就这般停了下来,忽地凝眸。 看着琴瑶这会儿有些稍微不寻常了,幽凝的眸子也轻轻挑起,掠出一抹魅色。 “你病了。” “王爷……瑶儿没病呢,瑶儿只想知道……这最后的……答案。” 慕容绝璟轻挑的眸光像是发现了她语气间的动容,欲离去的步伐就这样一顿,倒不是因为她那几声别走。 这一刻她轻伏在床榻上,一头乌发散开,已经散了一床,本是姣好的容貌,已经看不见媚人的样子了,只有伤心难过,还有几分看不清的神情,而他就这般居高临下望着她。 慕容绝璟紧抿的唇微扯,仿佛是在打量着她。 这一瞬似乎也终于察觉了她的不寻常。 像是终于瞧见了琴瑶手中的东西,她虽然握得紧,可因为此刻心里悲怆,所以微微用了力。 这一用了力,原本瞧不见的东西也赫然的暴露出来,尤其是泛白的指尖,更是瞧得清楚。 慕容绝璟眼中终于掠过一瞬冷然。 “喜欢又如何?” 他原本还想离去,料她病成了这般,说话都已经迷迷糊糊了,也做不出什么事。 可此时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怕是现在……才是好戏刚开始。 慕容绝璟的步伐停住,却是不动声色的换了个位置。 从这个角度可以将琴瑶看得更清楚,而她则也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琴瑶此刻只是觉得难受,低下来的脸上,仿佛写满了不甘,还有求之不得的爱意……觉得委屈。 心中忽地很想要些什么,她想让慕容绝璟爱上她。 他这般……若是爱上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王爷,你知道吗,你这般拒绝瑶儿,瑶儿会很妒忌姐姐的。” “姐姐虽然比瑶儿大,可瑶儿却并不输姐姐,姐姐太史令世家出身,自幼熟读史书,能明大志,可瑶儿却也是镇国公府出来的女儿,自幼也熟读四书五经,史书一本不落,比起姐姐,一点都不差。除此之外,姐姐不会武,瑶儿却是多了几分武家出身的明大义,姐姐长得好看,可瑶儿也不差……” “姐姐喜欢王爷,所以王爷喜欢姐姐,可瑶儿也同样真心对待王爷,为什么……” “为什么两个人在王爷的心中,却是天差地别呢?” “瑶儿……其实真的很不甘呢。” 慕容绝璟听着她的话,颀长的身影依旧站得挺直,这一瞬一动不动。 “嗯。”似沉默的应合着她,却是狭长的眸子一睨,却是看到了她的手上去。 想必这就是今夜的猫腻吧,方才她与他说了这般多,此刻说她不甘,这是要动手了? 慕容绝璟轻扯的唇多了几分戾气,原本还对琴瑶这病容多了几分留存的善心,此刻倒是没必要了:“本王不喜欢你自然是有理由的,你也不必这般。” 执着,固执,倒像是学了清太妃几分。 “理由……能有什么理由呢。” 琴瑶的心都死了,自然是不信了……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果真是一点都没错的。 “王爷,你不要安慰瑶儿了,瑶儿也不想听什么理由了呢……” 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像是心酸得想要哭了。 可这低低的哀泣声中,显然已经多了几分坚定。 这会儿倒是不像方才那般软了,也不似方才那般真心实意了。 就像是骄傲已经被人踩落了,她此刻已经没什么立场可言。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王爷……”琴瑶抬起了头,这一刻略微苍白的小脸上是令人难忘的笑容。 告头出诗。她已是尽力在这一刻把最美好的样子呈现出来了,想让他看看她这个样子。 慕容绝璟就这般轻睨着她,仿佛此刻卧室中气氛有些开始微微怪异起来。 此刻只全然装作不知的样子,“怎么。” “瑶儿想通了,王爷不喜欢瑶儿,也不会独一无二的对待瑶儿,王爷很喜欢很喜欢姐姐呢……” “嗯。” “所以瑶儿决定放弃了。” 慕容绝璟抬眼看她。 两个人此刻靠的近,她已经全然不是抱住他的姿势了,只是这会儿一个人撑在床头,勉强坐起来,有些孤单的样子。 知书达理的笑了笑,是最真实的她。 “瑶儿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王爷你今夜肯来看瑶儿,瑶儿已经很开心了,真的。” 她至少知道,他是个好男人,他方才肯听她说话,满足了她一个小小的梦,也已是很好了,哪怕结果不尽人意。 他永远不会喜欢上她。 至少不会是真正的“慕容绝璟”喜欢真正的“琴瑶”。 可是她又太想变成他爱的人了,也不甘就这样被欺凌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输呢…… “瑶儿只想谢谢王爷,真心实意的……” 慕容绝璟像是看不懂她到底想做什么一般,此刻只站在原处,一言未发。 琴瑶却是不介意他不说话,她知道……慕容绝璟本就寡言少语。 尤其的对着她这样的女子的时候……他更是没什么话。 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从来只有别人捧着他,哪有他去捧着别人的。 自己坐直起了身子,稍稍把衣裳一拢,做得端端正正的,仿佛用尽了力气,涣散的神智也微微聚拢。 “王爷……让瑶儿谢王爷一次吧。” “这一次,怕就是此生唯一了呢,以后瑶儿也不会与王爷再说这些话了,也不会再盼着王爷来见瑶儿,更不会让丫鬟们去打扰王爷和姐姐了。” “你想如何。”低低的话音,仿佛冷然依旧…… 琴瑶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这会儿从床榻上下来,只抬眸略带水雾的看着他:“瑶儿想……敬王爷一杯。” “这一生,瑶儿从未嫁过人,也就这么一个洞房花烛夜,可王爷不在,瑶儿现在也不求,只是希望……王爷能够满足瑶儿一个微小的愿望,就是与瑶儿喝一回交杯酒,瑶儿是女儿家……熟读女诫,自是不会再嫁了,有些东西,这一生只一次,也就这般没了……” “不能与王爷在一起,对于瑶儿来说,已是人生中最大的遗憾了呢。”这话说得有几分真情在。 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而已,或许……如果不遇上赐婚,她会有另外一个深爱自己的夫婿。 亦不用放下自尊…… 此刻的她,陌生得连她自己都不太认得了。 琴瑶像是想努力的找回自己,此时只让自己站得更直了一些,就这般站在慕容绝璟的身旁,她的身躯有些娇小,在他一侧,看起来果然是楚楚动人。 慕容绝璟微睨她,只看到她笑得澄澈,于是微微凝了眸。 眼尾余光仿佛随意的往她手中扫去,只见她握得越发紧了。 “好,本王答应你。” “谢谢王爷。” 琴瑶就这般眸中含了泪,只应当是这一夜她最开心的时候。 “瑶儿去倒酒。” 慕容绝璟直直看着琴瑶转身,看她孱弱的身影,像是勉强撑着离去一样。 她若待会做什么,行差一步,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今夜过来,他本就是为了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的,看看清太妃……到底想要利用她做什么。 爱吗?以爱之名…… 到底设了多大的局,想唱一出什么样的戏? “本王在这里等你。”低沉的声音,仿佛都带了几分怜惜。 刻意的…… 难得从他口中有这样的音调,琴瑶在前头微微颤了身子,只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好。”急忙柔声应。 琴瑶在前头倒酒,酒是早就准备好的了,此刻的角度正好背对着慕容绝璟,倒酒的动作极轻极轻,缓缓的流入杯中发出清脆的响声,与此同时,却是手中拿着已经捂热的瓷瓶,轻轻的打开,流出了泪。 颤了颤手,就这样倒了进去。 ---- 第一更~~~~ () 王爷,君若有情 仿佛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纵然再如何定了心意,心中还是有着微微的波澜。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落泪是为何…… 这一刻只颤抖的看着眼前两杯酒,其中一杯已经是倒了情蛊的。 这情蛊果然无色无味,一进入酒中就变得透明了,此刻这般用肉眼看着,什么都没有……闻着……也什么都没有。 白白净净的清酒,看起来就像是不染一尘的天上之水,差些让她有种错觉,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也……什么都没做。 “倒好了吗?”身后传来慕容绝璟低沉的声音。 琴瑶就这样颤了颤身子,几乎是一瞬间赶紧把手中的瓷瓶藏了起来。 这东西她捂在手中几个时辰,从犹豫要不要下,到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直到所有的骄傲都没了,此刻再用了这情蛊,已经染上了她的体温,那酒中的情蛊……只怕也已经认主了。 琴瑶深呼吸:“好,好了……” “王爷,你等一等,瑶儿端过去。” 慕容绝璟此刻在她身后睨着她,她方才倒酒的动作虽然是背对着他,却忽略了他身材的高大,居高临下的望去,虽然看不见她身前的动作,却还是能从她衣摆晃动的幅度猜到几分她的动作。 尤其是那细微的不属于倒酒的姿势,已经全然落入了他的眼中。 是下了什么在酒中? “不用了,本王过去就好。”权当满足了她。 琴瑶这会儿赶紧把手再缓缓松开,不让他看出她手中曾经长久握住东西的样子,像是心有虚焉的在裙摆上拭了一下。 这才赶紧转过身来,看着慕容绝璟。 此刻慕容绝璟已经全然走过来了,速度快得有些让她意外。 是啊,他本就是这般高大的人,修长的腿一迈,便一步并作两步走。 琴瑶眼中还隐隐带着泪光,多了几分对他的眷恋,是心中遣解不开的情意。 “王爷……这两杯酒。” “本王知道,交杯酒,哪杯是本王的。” 就这般低低垂眸看她,两个人此刻又是靠得近了,他的眼中依旧没有怜惜之情,不过是多了几分男人对女人的怜悯,所以才会答应她最后的那一个请求。 不过是他作为男人的坦然罢了,可她不愿意…… 琴瑶这会儿心里疼得很,可也只能咬了咬唇,装作强颜欢笑:“谢谢王爷,满足瑶儿。” 变还着无。眸光幽幽的看向了此刻桌上的两杯酒,它们静静的躺在那儿,左边那一杯是她添过情蛊的,右边那一杯,才是她的。 这一刻心里头像是一口钟,一直不断的敲出鸣响之声,里头仿佛有一道深渊,一不小心就要坠进去,那便是个万劫不复之地。 慕容绝璟这一刻也眸光摄人,就这般将她此刻的一点一滴看在眼里。 哪怕是一个表情,一个眼神,眼中掠过的一抹杂思,都如数的落到了他的眼中。 “回答本王。” 琴瑶被这一声吓得一颤,只能尽力的笑着,笑得动容与往常一样。 “男左……女右……” “王爷,左边那一杯是王爷的,右边那一杯……是瑶儿的。” 慕容绝璟直看着她,果然还是选了出来。 踏入了这没有尽头的深渊。 “本王陪你喝这一杯。” 说罢狭长的眸子一敛,便端了起来。 琴瑶眼中掠过一瞬的慌乱,却又不见挣扎的害怕,不过是怕被他发现罢了,也亦是自己内心的不耻,此刻笑了笑……搭上一脸病容,笑得有些苍白。 这样的神情又被慕容绝璟看在了眼中。 看来不是什么烈性的毒药,不是要取他性命。否则不会有这般眼神。 端起的酒杯就这样轻轻夹在指间,动作魅人得让人心慌,眼中掠过的锋锐也像是知晓一般。 勾起了薄唇,轻轻笑了一下。 琴瑶就在这样的笑中,再晃了眼,这一会儿也只得紧张的把自己的酒杯拿了起来。 “瑶儿……先敬王爷。”说罢,已经泪眼朦胧的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唇,抬起手来。 准备与慕容绝璟做那一个交杯酒的姿势。 慕容绝璟亦是看着她,这一瞬只是紧抿着嘴角,似笑非笑的顺从了她,眼中的冷然依旧,声线却是多了几分柔和:“嫁给本王,也真是委屈你了。” “王爷,瑶儿不委屈,今夜喝了这一杯酒,瑶儿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是吗?” 仿佛是在轻笑,这声音淡淡的,仿佛从九天传来的神祗之音。 琴瑶只又紧张的颤了颤,像是微微红了脸,小巧的唇轻咬着,也泛出了嫣红的色彩。 像是在害羞,羞得有些心悸难安。 “喝吧,喝完……瑶儿就什么都不求了,纵然是要瑶儿死……瑶儿也无憾了。” “呵呵。”慕容绝璟还是轻笑了两下。 果然这杯中是有东西的,藏着猫腻…… 不过不知究竟是何物罢了。 “好,本王喝。” 抬起的手都与她交握到了一块,琴瑶只顾着紧张了。 看着慕容绝璟,这一杯……这一杯下去,他便只爱她一个人了。 哪怕是假的,她都甘愿了。 她已经想明白了,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呢? 若是慕容绝璟爱上了她,不爱夏诗昭了,那也是应该的。 因为这一场爱情的角逐里,只能容得下两个人,不是她一无所有,便是夏诗昭一无所有。 既然这样,那还是成全她吧,人都是自私的,何况爱情……哪什么道理可言。 此时眼中是期盼的,“谢谢王爷。” 自己抬起了手,勉强的让自己维持平和,笑得最美,盼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刻垂眸,听着她这一声谢意,不可置否,只又是轻轻的笑了一下。 这一瞬……也已经抬起手来,放到了唇边。 琴瑶紧张,紧张得连自己的手都微微颤了起来,酒杯里的酒洒了几滴。 “瑶儿先干为敬。”落落大方,带着泪意。 深呼一口气…… 终于…… 她喝了下去,这一刻的表情,就像是将爱他的心全然写到了脸上。 方才的不甘也写到了脸上。 慕容绝璟终于收了眸光,笑了笑,纵然知道此刻自己是在剑走偏锋,也只举杯了。。 酒要碰唇的时候,只一停。 方才还不知道这酒里面是什么东西,可此时拿得靠得近了,只觉得胸口处仿佛沉闷起来,像是有什么相沉撞一般,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这一刻俊逸的脸上只一瞬间的扭曲,眉宇紧拧,掠出戾色。 身上的蛊毒像是有了反应,就似当初在太虚宫中开那一个锁时,那般蛊与蛊之间的奇妙联系。 不是要发作,却是仍心间抽痛。 拿着酒杯的手一收,这一瞬间的变化只惊了琴瑶。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以为慕容绝璟发现了,惊慌无措。 抬眼,只看到慕容绝璟平静的暗眸,像是在沉忍着什么,可是唇上带着笑,她看不分明。 这一刻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若是不能喝,就不喝了……” “没事,本王能喝。”慕容绝璟笑得惑人。 濯玉般的眸子,像是染了点点光亮,深不可测。 他还以为酒中是什么东西,原来是放了蛊毒,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过本王身体偶然不适,不能喝多,本王只轻抿一口,寥以圆了你的梦,可好?” “好……”琴瑶低着头,他这般温柔说话,她已然招架不住了。 此刻已经不敢再使什么小计谋,只是看着他,他若能喝,哪怕一口已能完成她的愿望。 那嬷嬷不也说了么,此蛊无色无味,但凡饮用,哪怕是沾个一丁半点儿,也颇为有效。 慕容绝璟看她低声应好,只是笑了笑,举杯…… 看似仰头喝了一口……这一瞬,琴瑶像是微微发抖,晃了手一下,差点这酒就洒到了慕容绝璟的唇上。 所幸慕容绝璟眸眼一收,大手也微微一滞,定住杯子在原处,人则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 酒香四溢,洒了大半在衣襟上,化了进去。 “咳咳……”慕容绝璟低咳几声。 琴瑶这会儿全慌了:“王爷,王爷……你可有事没有?瑶儿不是故意的……” 却是一脸委屈的样子,看着慕容绝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是激动的,也是害怕的。 喝了……他像是喝下去了! “王爷,交杯酒……你喝了吗。” 慕容绝璟这一刻神色晦暗,方才那一瞬,他差些就被她害了。 此刻只狭长的眸子微睨,掠出可怕的暗光。 听着她的问话,颀长的身子站直,倾覆出非同一般的气势:“喝了一口,不过洒了一些,你可介意?” 这一瞬,声音已然变得温柔些许。 琴瑶听着这声音,整个人都控制不住了,身子全然瘫软下来:“不……瑶儿不介意!”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都像是急了,缓缓的哭了出来…… 她……她成功了,这一刻脑子里也只想着那个嬷嬷说的其余的话,“品了一口之后问一句‘君若有情’,若璟王神色一变,微微受了感触,那便是有效了。” 就这般流着泪沙哑了声:“王爷,君若有情?” ---- 第二更~还有一个大更,今天还万更 () 今夜,你不走了好不好 这话问得真诚,却也是害怕的。 生怕慕容绝璟没中情蛊,若是发现她这问话的异样,那便是万劫不复,她也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此刻小心翼翼,微垂着眸,都是娇羞的样子…… 看着慕容绝璟,眼中都流出了泪,心里头像是在煎熬。 望着慕容绝璟,也像是恨不得下一秒就狠狠投入他的怀抱,让他抱抱她:“王爷……” 她想说,她爱他…… 可慕容绝璟这一瞬只眸光微微一收,像是掠出了深沉的神情。 他根本就没喝那杯酒,方才不过是假装喝下去罢了,此刻听她这一句话,“君若有情”…… 暗眸顿时微微一挑,像是又已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怕是她给他服的蛊毒,便是这一个东西吧? 此时微微垂了眸子,只是扯了薄唇,笑了笑,恍若不知。 琴瑶真是太小看他了,他既是已经中了一次蛊,又怎会不知蛊是什么?况且这种东西生来玄妙,此刻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下蛊后的情景。琴瑶一个方出嫁的女子,哪能知道这些东西?今夜这些事情,幕后还有谁,毋庸置疑。 此刻慕容绝璟也就只轻轻勾起了眉眼,眼中是瘆人的神情。 “君若有情……”顺着她的声轻念。 琴瑶此刻听到从他口中出来的话语,整个人都紧张得要颤起来了,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反应。。 若是真的中了蛊毒,那么他此刻应当就要如那嬷嬷所说的,开始有反应了。 只见慕容绝璟笑了笑,此刻身上都是酒香味,让她也分辨不出到底是真的喝了还是没喝。 只能这样抬头的看着他。 两个人这会儿直站在桌子旁,还维持了几分方才喝交杯酒的姿势,乍一看之下,两个人离得近的很,她的手腕仿佛还轻轻贴在他的手上,就这样抬眸的看着他。 眼神里像是有着期盼,也像是有着浓浓的爱意。 慕容绝璟这会儿已经完全知道这是什么蛊了,陆逸之在璟王府中住了九年,他既是知道自己是什么蛊,自然能猜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湘溪有一种专由少女养的蛊,怕就是这种,以情为丝之蛊…… 问他君若有情…… “呵呵。”慕容绝璟只蓦地轻笑了一下。 此刻只低低垂眸,将她看在了眼里,也将这一刻她眼中的期盼与急迫,还有那若隐若现的担忧,看在眼里。 “琴瑶。”低哑的声音,仿佛带了几分沉意。 就这般抬手,轻轻的抬起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 呵气如丝,这般魅惑人心。 琴瑶抖了抖,本就是在等着他的答案啊,却是看到他此刻这种神情,这样的动作…… 琴瑶微微噎了声,都要哭出来了。 煎发她出。“君有情……”慕容绝璟低吟,笑起来的样子这般好看,冷然全没了,只剩下丝丝情谊在眼中。 仿佛略微低哑的声音,循循诱进:“你方才……给本王喝的是什么东西?” 琴瑶又颤抖了起来,直直绷紧了身子:“王爷……” 慕容绝璟又再放低了声音:“本王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琴瑶强撑着底气,柔了声询问:“王爷……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慕容绝璟这一瞬,眼中只掠过越加深沉的暗光,仿佛笑着的薄唇一扯,放在她手上的力道也一添,就这般把她的脸庞捏着了。 “本王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琴瑶身子一软,差点跌下来。 不会的……不会的…… 姑妈给的东西,绝不会有错。 只见慕容绝璟此刻衣间的酒香味隐隐传来,分明就是喝了酒的样子。 琴瑶这一瞬紧张得干脆扑进了他的怀里:“璟,这样……你还觉得不对劲吗?”斗胆的喊了他的名。 慕容绝璟仿佛手上力道一收,就这样暗暗勾起了眸眼,整个人也仿佛一瞬间的一缓,方才在她脸上的力道也蓦地消失,只有几分温柔,刻意压低的声音:“琴瑶……” “这样好,本王觉得没什么不对劲了。” 琴瑶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真的有效了。 慕容绝璟肯接受她了,原来他方才觉得不对劲是想要抱她…… 这种被心爱的人需要的感觉真好。 琴瑶眼中酿着泪,就这般流了下来,这一刻死死的抱住了慕容绝璟。 这一个拥抱此时在她眼中,已经与方才那个不一样了,不再是只有她一个人的盛宴,他此刻的温度,也正温暖着她。 慕容绝璟却是居高临下的垂眸看她,又将她此刻的样子看在了眼中。 紧抿的唇,也勾勒出了几分隐忍的神色。 像是这一刻配合着她,却是低声:“本王觉得有些胸闷,你还没有回答本王,方才给本王喝的酒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琴瑶只顾着开心感动,本就脑子袭上了热气,晕晕沉沉,这会儿听他低低的声音,带了几分温柔,整个人都放下了戒心:“璟,瑶儿不会害你的……没有放什么东西……” 嘤嘤的声音,也像是感动得要哭:“不过是姑妈给的一些秘药,对身体好的罢了。” 慕容绝璟的手一收。 琴瑶又似受到了触动,以为他又有了变化,于是这一瞬只抬眸看他:“璟,你又怎么了?” 只看到慕容绝璟暗色的眸子。 “无事,本王也相信你,不会害本王。” 低低的话音,仿佛由天外传来似的…… 此时此刻,琴香阁中一片灯火通明,众人在外头等着,只觉得这夜色撩人,今夜的气氛都变得有些旖旎。 王爷进了琴侧妃的屋子,这么久还没出来,众人不敢瞎想,都已浮想翩翩……青山绿水一片欢笑喜悦的神色。 而此刻的寝殿中,依旧灯火通明,却是孤清寂寥,没有人在殿内伺候,于是整个偌大的殿宇只显得这般清净。 在这般清净中,只有夏诗昭一人在殿内,从月牙高挂一直到此刻的夜深,皎洁的月光落在地上,都显得冰凉无比。 “绝璟……”夏诗昭此刻找得都找累了,还是没有看见慕容绝璟。 脸上的无措显得越加明显,这一刻说不出的心慌,就这般捂着胸口,慢慢的……滑落坐在了地上。 寝殿前没人,于是也没有人看见这狼狈的样子。 夏诗昭一下子跌坐在门檐上,身后就是那温暖的灯火,面前却是黑漆漆一片,望不见尽头的黑暗。 就像是这会儿她的心…… 说不出的难以安宁。 两盘点心就这般放在她身后远处的案桌上,早已由暖变凉,却是无人品尝。 夏诗昭这会儿捂着胸口,心里头难受,似是慢慢的,又想到了什么事情,只权当慕容绝璟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忽然不辞而别。 倏地一声,像是慌张般,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司侍卫!”就在这样的夜色中,再出声。 寻不到慕容绝璟,她却是能试一试寻出司鹄。 只见夜凉如水,安静得很,只有她的声音在寝殿前响起,这会儿越是觉得心里头难受了…… 好似没有人…… 夏诗昭只得再紧张喊了一声:“司侍卫?” 终于……一阵风声响起,像是树叶簌簌的声音。 夏诗昭这才松了一口气,好歹还是有人在的。 司鹄此刻听到了夏诗昭喊他的声音,从黑暗处飞掠出来:“王妃。” “嗯。”夏诗昭听到了他的声音,一颗紧拧的心这才松了下来。 直看着司鹄:“司侍卫……你方才,看到绝璟了么?” 她是千万般不想问司鹄,像是在监视慕容绝璟,可此刻……也没有办法了,隐隐约约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很,像是出了什么事一般,面色担忧。 这会儿司鹄看着夏诗昭脸上惊忧的神情,像是蓦地有些欲言又止。 明知道夏诗昭不喜欢慕容绝璟只身冒险,今儿在殿内也才直接拒绝慕容绝璟的安排,那一个对琴瑶不制止的决定,那一声“不可以”,还犹言在耳…… 司鹄此刻只是凝了暗眸,看着夏诗昭:“王妃……” 像是尴尬得想笑,想要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王爷他……这个……属下……” 整个偌大的寝殿,这般孤寂,只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他这般拉长了音调,为难的样子,夏诗昭怎么听不出来? 只见这一刻,夏诗昭脸上本就担忧的神色一变:“司侍卫,绝璟是出什么事了么?” 他让他来保护她,可他呢?谁保护他? 又是莫名的不见人, 司鹄又是这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诗昭这会儿轻咬着唇,人都颤了,在这夜风中瑟瑟发抖:“司侍卫,你快说啊!” “王妃……”司鹄从未见过夏诗昭这般说话。 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怡然大方的,可此刻,夜风吹过,将她的发丝都吹乱了。 方才坐在地上,裙摆也坐得褶皱,这会儿直是差些又被吓得跌坐了下去…… 绝璟,又出什么事儿了么…… “王爷他……”司鹄眼中有些犹豫,看着夏诗昭这般样子,又有些担心。 “王爷他没出事。” 夏诗昭松了一口气:“那你知道绝璟他去哪儿了么?” 司鹄犯难了:“王爷他……他去……” 夏诗昭屏了息,就这般听着,眸中的神色也变得微微奇怪。 “王爷他去琴香阁了。”终于说了出来。 夏诗昭这会儿脑中一轰隆,本就难受的心,蓦地有些不是滋味起来:“琴香阁……” 她方才急急忙忙去小厨取糕点,回来他便不在了,走之前,还明明答应过她的,在这寝殿中等着她……可一眨眼,便不见人了,这会儿竟然是去了琴香阁。 “王妃,你别多想。”司鹄沉了声。 夏诗昭这会儿直看着司鹄,她要怎么样才不多想? “嗯。”低了声轻应着。 这会儿只怔怔的往回走,就像是一颗心放下了,却也被提起了,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中。 好是她知道他没出事儿,可不好的……却是去了琴香阁。 “没事了,知道绝璟没事就好,我在这儿坐着等他回来。” 这一刻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笑了笑,勉强的扯着唇,就像是强颜欢笑那一般。 司鹄看着都有些不忍。 “王妃,夜里风凉,你别在地上坐着了。” 夏诗昭轻咬着唇,不说话。 “还是……先进寝殿去歇息一会吧,说不定……王爷今夜,都回不来了。” 夏诗昭只蓦然抬头,就这般看着司鹄。 一双水眸都凝出了几分迟疑震惊的眸光,心里头像是掠过什么般,微微抽搐了一下:“司侍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绝璟……不回来了么? 司鹄像是知道什么似的:“王爷……今夜可能在琴香阁办点事情,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夏诗昭只觉得心口一窒,有些喘不过气来。 勉强扶着身后的门檐,差些又跌坐到地上去:“司侍卫?” 司鹄真是有些为难:“王爷怕是要夜宿琴香阁了。” 这会儿夜风真的有点凉,吹到了人的心间,也只觉得冻得很。 大口大口的呼吸间,全是凉风,凉得有些彻骨。 夏诗昭只蓦地笑了笑,这会儿脸上……全然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琴香阁中,所有人都退了下去,一整个院子也从方才的热闹变成了清净。 夜越来越深了,只有琴瑶抱着慕容绝璟不肯撒手的画面。 方才两个人在屋内,这会儿只有琴瑶耍赖,轻轻低喃着的声音:“璟,瑶儿没有想过,人生之中还有这般幸福的一天……” 仿佛是在缠着他,话语声中也藏着眷恋,娇软得很:“今夜,你不走了好不好?” 就这般,仿佛是个刚坠入了爱河中的小女孩儿,露出了些许撒娇的性子。 慕容绝璟就这般对着窗,颀长的身子站得笔直,有些僵,却是没有将她推开。 幽暗的眸子,仿佛带了几分几许深情:“瑶儿,你不愿本王走,本王自然就不走。” 在琴瑶看不见的一瞬,却又是掠过了难以遣解的锋锐。 ---------------------- ps:第三更~~~来晚啦,万更毕 () 一切像是梦一样 他今夜会留在这里,势必是因为蛊毒。今日琴瑶再给他下了蛊毒,想要令他爱上她,而背后又隐藏着什么?谁在操控着?只怕不稍一想,便可得知。 这一出戏,既然从宫里操控到了璟王府,为了满足那人的心意,他自然是要跟着演下去,不演下去,这一出戏又如何唱下去?况且…… 此刻就只这般看着琴瑶,垂眸的一瞬间,已经伸手将她轻轻抱了起来:“本王也不舍得走。” 顺水推舟,让琴瑶认为他爱上了她,确实还有不少好处。 这一瞬暗眸微微一睨,声音低哑得迷惑诱人,眉眼间全然已都是笑意。 琴瑶只觉得真的犹如梦境一般,此刻听着慕容绝璟的话,他说舍不得她的话语…… 低低的声音,仿佛又带了哭意:“璟,瑶儿真的很幸福。” 她是真的从没想过能有今天,她能够撒着娇,与他这般说话,也不曾想过真的可以与他安然相拥,还能像现在这样,直接开口挽留他,让他今夜留在这里。 听着他答应的话语,她整个人都扑到了他的胸膛间。 方才紧紧抱着腰,现在都轻抚到了背间。 慕容绝璟就这般藏得深得很,眼中的几许深情真假难辨,真得仿佛就像是会她琴瑶一辈子似的,全然中了情蛊的模样。 琴瑶尽情的享受着他怀中的温度,继续低喃:“瑶儿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样……” “瑶儿觉得,真的像是做梦一样呢。” 像是太激动过度了,这一整夜从方才到现在,都是迷迷糊糊的样子。 口中不断喃喃的,只重复的感慨着这么几句话。 慕容绝璟听着,只垂眸看她,“嗯,像梦一样,本王也觉得像梦一样。”应和着。 低沉的话语,伸出了手,就这般抬起了她的小脸:“本王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瑶儿你的好……本王应当早些发现的,让瑶儿你受了这么多苦。” 深情几许:“真是有些不应。” 琴瑶听着这话,一瞬间觉得……她今夜做的这些,全都值了,蓦地低头,又嘤嘤的低哭起来。 抱着慕容绝璟的手也只圈得更厉害了。 夜风这般凉,就像是方才两个人旖旎缠绵的情话声还在四周微微的荡漾。 慕容绝璟只又低沉出了声,“夜晚风凉,本王今夜都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就无需再在这窗口前站着了,先换个地方吧。” 琴瑶这会儿才不甘愿的动了动。。 不愿意放手,还想抱着慕容绝璟,可是听着此刻这低暖关心着她的话语,只得又抽了抽鼻子。 “好,瑶儿听璟的。” 慕容绝璟这才看似又轻轻的扯唇笑了。 直把琴瑶从身上带了出来,让她好好的站着,随着他走。 琴瑶又还是觉得像做梦一般,一点都不愿意放掉这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幸福。 抱不到慕容绝璟了,可小手还在恋恋不舍的抓在慕容绝璟的衣袍间,他每走一步,她就跟着一步。 琴瑶脸上是又哭又笑的表情,对这个夜有了期待。 她的新婚洞房花烛夜是空白的,可此刻却是因为那一杯半带着祈求怜悯的交杯酒而改变了命运,只怕是今夜起承转合,她的未来也有了不一般的改变。 慕容绝璟走在前头,她跟在后头,这会儿小心思微微荡漾。 轻笑间,犹如银铃一般的笑声从身后飘到前边来。 慕容绝璟朝前走的步伐微顿,琴瑶这会儿就红着脸,一个朝前扑,抵不住的又扑到了慕容绝璟身上。 轻轻的呼吸着,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想到了交杯酒,又想到了洞房花烛夜,她自然是想到更多东西的,那些与新婚有关的旖旎情事。 这会儿一张脸都有些娇红…… 女子出嫁前,按照规矩送嫁的嬷嬷是有旁敲侧击的于她交代那些事儿的,她自然也是懂……什么叫做鸳鸯交颈,什么叫做醉卧缠绵,此刻抱着慕容绝璟,贴在他的背上,只紧张得微微发抖。 她已经让他今夜留下来了,自然是……难以言喻。 慕容绝璟感受到她发烫贴上来的身子,这一刻只又是动了动身子。 “怎么了,瑶儿?”低沉的声音,温柔的话语。 方才已经借由风凉,不站在窗口为由,不动声色的从她怀里出来了。 这会儿她倒是又贴了上来。 恍若不知琴瑶想做什么,就这般直直看着前头。 琴瑶晃了晃身子,这一刻脸蛋儿都烧起来了,就这般借由着病沉沉的支吾了两声:“璟……”娇羞的声音。 “你说今夜,你与我……” 两个人,在这里,独处一室…… 羞涩得说不出话,只是尽情的享受着这一刻炙热的温度,慕容绝璟的腰这般精壮,完全让人看不出来……他虽然身材颀长,却是该结实的地方一点都不单薄,不该有赘肉的地方,一点赘肉都没有。 像是羞于说出下面的话似的,只是软着身子,贪恋似的缠了上来。 就这样加快了步伐,走了两步,一下子从他的身后走到了他的身前来。 就这样蓦地又从前边抱住了慕容绝璟:“璟,待会儿……要怜惜瑶儿么?” 羞涩的问话,就这样低低的说了出来,整个人又煨到了慕容绝璟的怀中去。 慕容绝璟看着雪白的肩膀又落进了眼里:“瑶儿……” 配合着与她哑了声,眼里却是没有半分情|欲。 琴瑶这一刻身子都微微颤了起来,就好像极想知道,有些事儿是怎么做的…… 那想令到。他爱上了她以后,一定是这世上最怜惜她的人,她此刻心中也满怀着期待。 就这样再低了声音,脸上的红润也像是沁出血来一般,像是在挑|逗着他:“璟,今晚……瑶儿是愿意的。” 慕容绝璟看着她,心里却是写满了不愿。 她想,可他却不想。 这会儿只是轻轻的笑着:“瑶儿……今夜……” 低低的呼出了一口气,像是不忍扰乱这一室旖旎的气氛,感受着她整个人都扑进来的身子,把持不住的样子:“你这般,是在邀约本王么?本王可是会忍不住的……” 琴瑶听着,更是害羞:“璟……” 她这一刻感受着他怀里头的炙热,听着他胸膛间的沉跳声,才最希望他忍不住呢…… 脸上的娇羞越甚,就像是初为人妻那般,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觉到相爱的感觉。 这种时候,哪怕是听着他在戏谑的打趣,她都觉得这是在深情告白。 低着头等着慕容绝璟忍不住,身子又似微微自觉,小猫一般往他的怀里拱了拱。 见慕容绝璟虽是嘴上这般说说,却是实际上没有动作,她自己先觉得燥热难耐起来,心里头好像是有一簇小火苗在燃烧着,这会儿就这般难受的踮起了脚尖。 轻抬着眸,看着慕容绝璟…… “璟……”又是低低的喊了一声,轻轻扯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娇嫩的脸庞像是苒苒盛开的花朵,唇色微红,纷嫩纷嫩的……正轻咬着,咬出了惑人的样子,双眸迷离,却像是在用心的看着他,贝齿微张,可以看到不安躁动的小舌,就这样慢慢的靠近…… 他一直没有动作,那只好她来了。 踮起的脚尖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再拼命往前,慕容绝璟太高了,她太娇小,所以碰不着他,这会儿像是魔怔了一般,难受的支吾出声:“下来一些……瑶儿……瑶儿难受。” 手随着这难耐不安的声音,已经高高攀起,圈在了慕容绝璟的脖子上,脸也就这样慢慢的靠了上去。 从这个角度看得他特别的好看,那一双让她沉沦的眼睛也情深似海,仿佛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她,也像是带了笑意。 她的心更是噗咚噗咚的跳得更加厉害,就这样慢慢的呵着气…… 眼中都是幸福:“璟……” 慕容绝璟看着琴瑶越渐靠上来的身子,就像是今夜非想要与他做些什么似的,眼里都是爱意,唇角边也挂着笑意。 若是能够亲到他,她便越是幸福了。 这会儿琴瑶脑中都是与慕容绝璟拥吻的画面,像是自己能够感觉到他沉重的呼吸,能够品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强大惑人的气息,能够与他……仿佛电流穿过身子一样,酥麻连连…… 这会儿脑中都满是绮念。 她还未尝试过那种相爱的人之间亲吻的感觉,这会儿已经有些难耐了。 唇就这般迷离的靠近了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一动不动,只是这样凝着眸看着她,看着琴瑶的唇都已经慢慢的……慢慢的靠上了他的唇。 若是要演戏逼真,他真中了蛊毒,那自然是百般依从她,迷恋着她。 她是他的解药,他怎能坐怀不乱? 慕容绝璟此刻就这样低下头去,轻笑着靠近,呼吸都喷到她的脸上了。 琴瑶更是紧张了,仿佛再主动一切,她轻轻的袭上去,便能含住他性感的薄唇:“璟……” “嗯。”低沉的声音。 **的气息,暧昧得逼人,就在这要吻上口齿教缠的一瞬间,只见慕容绝璟蓦地停了下来。 ---- ps:第一更~今天随意更~ () 月下惊鸿舞-谁的夜 慕容绝璟停下来的动作令一切戛然而止,整张脸就停在了琴瑶的面前,她期望中的吻也没有落下来。 这一刻琴瑶一愣,也忘了要怎么样吻上去,忽地羞涩…… 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发烫烧得有些晕乎乎的脑子也蓦地清醒,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可顿时只难受的扭了扭…… 眼中此刻全然是迷离的眼神,面对着慕容绝璟这样深情的眼眸:“璟,怎么了……”低低的喊了一声。 这样靠近的距离,她仿佛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被慕容绝璟爱着的感觉真好…… 可越是感觉美好,就越是觉得此刻不亲下来的动作让人各种难耐,忍不住的再圈紧了慕容绝璟:“怎么不……”亲下来了。 娇羞促使她问不出口,方才的勇气也花光了,就这般想要亲吻,却又忍了下来。 直看着慕容绝璟,一双水眸染着情|欲,都不愿了起来。 慕容绝璟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这会儿是分明不想亲她的样子,只不动声色的勾唇笑了笑:“瑶儿……” “长夜漫漫,本王有更好的东西要给你。”何必花时间在这些事情之上。 琴瑶一怔忪,更好的东西? 有什么比他的吻更好?比两个人洞房花烛夜,补回她圆满的人生更美好? 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像是水雾朦胧,难受得直扭了扭身子,这踮起脚尖的样子依旧,显然就是被撩拨起了这些旖旎的念头,不愿放弃似的。 咬了咬唇,像是想要向前,在慕容绝璟脸上一吻。 可这一瞬,慕容绝璟又似巧合一般,刚好把脸给抬起来了。 方才他低下头,她才能踮起脚尖,与他这般靠近,此刻没了这优势,她是纵然怎么攀,都攀不到慕容绝璟的,一双手此刻就只能挂在慕容绝璟的脖子上。 而下一刻,已经是慕容绝璟温柔的笑着,将她从身上扯下来的样子。 好好的一场情事就这样被慕容绝璟破坏了,琴瑶眼中有着失落,她想象中的吻……没有感受到,此刻小女孩儿般噗通乱跳的心就这样拧了起来,看着慕容绝璟,像是有些不愿。 “璟,你要给我什么?” 慕容绝璟笑得温柔,“给你一个美好的夜晚。” 总之是不需要他出卖色相的夜晚。 琴瑶看不见慕容绝璟眼中一闪而过的暗光,只是听到他更加温柔的声音。 不知是这声音太有魅力,还是如何……就仿佛像是能够安定人心一般,她焦躁的心情就这样被安抚下来了。 此刻只能咬了咬唇…… 哪怕慕容绝璟这一刻是爱她的,她也要稍稍矜持一下,虽然觉得意外,与自己想象的夜晚相差甚远,但还是接受了。 像是开心起来:“璟……” 吻不到他,那便伸手去拥住他的手。 慕容绝璟感受到琴瑶握上来的手,这一刻已经不能拒绝了,只笑了笑,干脆的将她的小手牵了起来。 十指紧扣…… 琴瑶感受到这十指紧扣的力量,内心的躁动又变成了感动,这一刻心里头像是有鼓钟一直敲着,像是春花盛开…… 慕容绝璟干脆勾了眼眸,寻了一条小氅子披到了她的肩头上:“夜冷,小心着凉了。” 这温暖的关怀…… 琴瑶心里头所有的不满足又变成了满足,直更是跟着慕容绝璟走。 慕容绝璟顿停的步伐一迈,直接推开了这琴香阁的门,干脆把她往庭院带。 这院子里头因为没有人,此刻空寂得很,四周还稍稍装点着大婚的喜庆,夜深了,风也朝这儿刮。 不知慕容绝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直接将琴瑶往风口带,这会儿可好……冷风一阵刮来,直把琴瑶的小脸刮得通红,方才那意乱情迷的躁动也安抚下来了,这一瞬全然没了方才的念头,幸福的安分了起来。 慕容绝璟看她的眸光此刻都温柔的很:“本王一直觉得,两个相爱的人慢步夜风中是最美的,瑶儿,你愿与本王共赏这一场风花雪月吗。” 低沉的声音,带着些男人特有的沙哑。 琴瑶直直抬头,这会儿与他十指紧扣,看着他一双幽沉清濯的眼睛,都仿佛沉沉坠进去一般。 “瑶儿愿意,只要是与璟在一起,都愿意。”些了瑶空。 “是吗。”慕容绝璟直扯开了唇笑。 仿佛是刻意的,直再将她往别处带,“愿意就好,跟随着本王来。” 低哑的声音,像是要带她进入另一个梦境。 琴瑶这会儿心里感慨,感受着慕容绝璟紧紧握着她的力道,觉得这情蛊是真的好,她一直可望不可即的爱情,就这么来了。 早知道这一切假得也能这般真,她就不应该与他告白,掏心掏肺说了那么多话,留了那么多眼泪,难过了那么久,还不及姑妈的一份情蛊。 这会儿全然沉浸在慕容绝璟的柔情中。 她也放松了,她与他还来日方长的很,那些鸳鸯交颈,醉卧缠绵,该她的就是她的。 慕容绝璟如今爱她一辈子,有些东西是迟早的,她这会儿还不如活在当前,感受着他给她的温暖。 幸福的柔了声:“璟,你这又是要带我去哪呢?” 他让她跟随着他,她此刻都跟着他走了好一会儿了。 拉了拉身上的小氅,全然没发现自己确实是被这风吹得,没再那些满脑子绮念了。 慕容绝璟此刻只笑了笑,走了一会儿,干脆停了下来。 “到了,咱们就在这儿看风景吧。” 把她弄出来,不过是借着风花雪月的念头,让她清醒。 琴瑶此刻小脸有些红,在屋里她如何放肆都行,对着的是慕容绝璟……此刻看着四边开阔的庭院,仍是在琴香阁一角,却是没那么放得开了。 略微娇羞:“嗯。” 就这般与他在室外看风景。 慕容绝璟此刻神情温柔认真,轻笑着的样子,也像是带了些许魅惑。。 琴瑶看着看着就低下了头。 慕容绝璟看她低了头,唇角边的笑也有一瞬间的收敛。 这一夜就是要她完全的相信他是中了蛊毒,让她彻底的爱上他。 低沉出了声:“你看这眼前的凤仙花丛,曾是本王在璟王府里最喜种的花朵,后来不知是何缘故,一直没能在别的别院种起来,就只在这琴香阁中种活了这一片。” 琴瑶羞涩的眸光微抬,就这般被他说得看了过去。 见眼前不远处真的有大片的凤仙花,一丛一丛开得极好。 脸色依旧有些红。 “本王今夜看着这些凤仙花,就觉得它们像极了瑶儿你,你看说得是不是。” 温柔的声音,宠溺的话语,琴瑶直被说得人比花娇。 这会儿轻轻羞涩的笑着,看着那些远处的花,也有了感情。 低了声音:“瑶儿貌丑,哪有凤仙花娇。” 竟然将她比作那姹紫嫣红,而且还说是他最喜欢的花朵,只在这琴香阁中种活这一片,这是意指冥冥之中,这是天意么?她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么? 慕容绝璟看着琴瑶这样子,已经轻敛了眸光笑着再看了过来:“谁说本王的瑶儿丑呢?” “在本王的眼中,瑶儿就是凤仙花的仙子,从天上下凡,赐予本王的。” 琴瑶的脸越是红了…… 轻轻的笑着,心里头都甜蜜得不行,有什么比被情人夸,还要让人觉得高兴? 哪怕明知道慕容绝璟这是在谬赞她,可在这唯美的夜中,他如神祗般在这笑着与她说话,而周围盛开着鲜花,还伴着几分喜庆的场景…… 真像是新婚甜蜜,呆在一起多久都不会觉得腻,反而只更让人觉得上瘾罢了。 “璟,你别说了,瑶儿……不好意思了。” 她娇羞,他则是怜惜的神情,沐着爱意的眸光凝视着她。 这会儿已然全让她忘了方才吻不到他的不愉快,像是有什么填满了心里头另一个空洞,从没想过……原来一个人活在世上,还能这般的幸福,就好像得到了全天下的样子。 “有何好娇羞了,瑶儿在本王的眼中,就是最美的风景。” 此刻都轻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的手紧牵着,握得更是贴心。 就这般将她往凤仙花丛中带,轻轻的闻着这花朵盛开的芬芳,轻轻揽着她的腰。 琴瑶直娇笑着,如银铃般的笑声:“呵呵……” “璟,不行了呢,不能再往深处走了,再往深处走,就深陷花丛中了。” “瑶儿,你不觉得,在花丛中看着外头的一切,越是漂亮吗?” 琴瑶顺着这话语看去,全然觉得天地间只有两个人,她的眼中蓦地果然只剩下了这满天星斗和皎洁的月光,还有披了一身清辉的慕容绝璟。 这一瞬有个念头,虽知道这爱情,或许来得有些不太光明正大,可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的幸福着的。 要她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 若他是真的爱她的话……她的命,都愿意给他。 琴瑶这会儿又哭又笑,虽然病得有些难受,在花丛中更是抓紧了大氅,却是放松了身子在花丛中笑,全然不顾是不是会走到花丛深处了。 “璟,你看看,我在凤仙花丛中好不好看?”她永远也不会忘了,他方才说她就像是凤仙花。 此刻站在花中,因为开心,脸上的红晕也更甚,肌肤如雪,果真颇有些人比花娇的样子。 琴瑶笑得开心,慕容绝璟也笑得温柔。 此刻就看她在这月光下,像个动人的仙子。 “会跳舞吗?” 蓦地就想到了月光下,同是美得不可方物的夏诗昭,想到了那一夜在宫中,金光闪闪,燃着松沫子的炉火前,跳着倾城一舞的夏诗昭。 这会儿睨起的眸光,是温柔的神情。 看着琴瑶,想的却……又是夏诗昭。 目光在不自觉中又变得柔了一些,笑也更是动人心魄。 琴瑶开心,自然是说会:“璟,你想看瑶儿跳什么舞呢?” “随意,跳一个。” “本王都喜欢。” 这皎洁的月光洒下来,好像把一切都照的如梦如幻,凤仙花的叶瓣在这银光下,泛上了美丽的荧光,琴瑶站在花丛中,一下子又因慕容绝璟此刻看着自己的……那温柔似水的眼神而融化了心。 笑吟吟:“那瑶儿就为璟跳一个。” 慕容绝璟就这般站在了树下,任由她一个人往花丛更深处走去,四周盛开的凤仙花越是衬托出了她的娇媚。 终究是年纪上占了风华的鳌头,韶华喜人。 琴瑶看着慕容绝璟,就这样动情声色的舞起来,就像是要衬得上他方才的夸耀似的,把整个风花雪月的氛围,衬得越是美好。 就像是为心中的人舞一曲,把身上的小氅褪了下来,露出了单薄却不似秀气的衣裳,将她一张笑脸越发衬得晶莹:“瑶儿就舞一曲惊鸿。” 惊鸿舞乃是景台国家家户户女子都会的舞,可跳起来却是需要些技术,跳得好了,那便是花丛中的仙子,跳的不好也不过就是如此尔尔。 她既然心有傲骨,跳得自然是要比一般人好,所以这才想要跳给慕容绝璟看。 慕容绝璟这会儿看着她,只噙了一抹笑点头:“好,瑶儿跳,本王看。” 这般宠溺,甜蜜得她在花丛中都痴痴的笑了。 月下惊鸿舞,就这般开始了…… 凤仙花摇曳在风中,她伸展着腰肢。 琴瑶跳得开心,轻轻吟唱着拍调,虽无配乐,却是别有一番澄净之感,尤其是搭配上她身上的白色衣裳,手抬起,雪白的手腕露出来,在花丛中摆了一个凤仙花的姿势,再一转身,便是青丝三千如数飞扬…… 在这花丛中,仿佛天地间都是她的舞台,夜风成了她的配乐。 鲜花成了陪衬她的美景,果然是她最难忘的夜。 琴瑶跳着跳着,就这般看向了慕容绝璟。 她知道,她这会儿定是比凤仙花美丽。 慕容绝璟此刻也确实是在看着她,眼中的爱意不假,一双濯玉般的眸子也仿若星辰一般,痴痴的看着她,嘴角轻扯出来的笑意,让人觉得天地间的美景都失色了。 虽然此刻是在琴香阁中,对于她来说,却是在一个神仙眷侣的世外桃源。 她这一刻也不负他望,成为了凤仙花的仙子。 这舞蹈中,琴瑶感动得有些落了泪,虽然是她在跳给他看,却是觉得……人生,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个时候更让人觉得达到了圆满的境地。 天地美,她娇笑,而他在树下静静的看着她。 旋转间,惊鸿一瞥,只见漫天的星斗都连成了一片,她转得有些晕,却是想让这一刻永恒下去,若是永远也不停止就好了。 月光美,凤仙花美,笑声连连…… 琴瑶在这样的转身下腰抬腕中,看到慕容绝璟在树下的身影。 他今晚穿的是一身素色的华服,头发束起,显得剑眉越加的凌厉,轻扯着唇,脸上的笑看得分明,一阵风吹拂过,腰间的璎珞穗子也随风飞扬,就像是敛着气势的仙人。 琴瑶越觉得这一切更美好。 那样完美的男人,是属于她的。 这一刻她在凤仙花丛中的身影也像是孤清照影。 她只觉得自己存在于他的眼中,他的眼里只有她,而她的眼里也只有他。 却是没想到,这一刻在慕容绝璟的眼中,却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凤仙花中的身影,他笑得温柔,却是片叶不沾身。 “他的眼里只有她”和“只有她一个人”终究还是有些许的不同。 可纵然慕容绝璟如何看待都与她无关,琴瑶此刻看着慕容绝璟的笑,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一场美妙浪漫之中了。 有他在树下看她舞蹈,这是多美好的一件事,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永不会忘。 这会儿只有琴瑶不愿停下的笑声,整个琴香阁别院的一角,都是她银铃般的轻笑。 慕容绝璟也只好跟着她笑,笑得宠溺万分。 在这样的夜色中,只有夏诗昭面色苍白从寝殿走过来的身影,司鹄远远跟着。 看着夏诗昭这会儿还是不放心走上前去的身影,没有要闯琴香阁的意思,所以也只是站在了别院的入口,藏在了茂密的树栅栏下。 担忧的神情终于在听到这笑声的时候,微微一变,变得沉如死寂。 眼前的一幕幕,看得多刺痛心扉。 司鹄说绝璟要在琴香阁过一夜了,结果……过得……便是这样风花雪月的一夜么? 树叶间的缝隙可以看到前头女子舞出来的美好。 琴瑶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亦也幸福得很。 边跳边问了一句,“璟,瑶儿跳得好不好看。” 低沉的声音,从树下传来,依旧带着难解的宠溺:“嗯,好看。” “璟喜不喜欢瑶儿跳的。” “瑶儿跳的,本王都喜欢。” 琴瑶就那般在月色下更是开心到哭了,终于停了下来,就这样在凤仙花丛中朝慕容绝璟跑了过去。 小脸通红,满是娇色,扑进了慕容绝璟的怀中。 “慢些跑,别摔了。”温柔的叮嘱声。 夏诗昭的脸就这样白得没有了血色,直看着前头相拥在一起的甜蜜身影。 心口间的疼,已经……无法形容。 ----- 第二更~ 凤仙花的话语:别碰我。 () 心痛越是让人清明 夏诗昭这一刻眼睛有些酸涩,怔怔的……有些莫名其妙,眼泪就这般滑下来了。 前头的两个人已经交叠在了一起,琴瑶扑进了慕容绝璟的怀中,而慕容绝璟却是抬起了手轻拥着她,再细心的为她披上了小氅。 夏诗昭怔怔再看着,又是觉得心里头都紧抽到了一起。 她还担忧着慕容绝璟会不会出什么事,千不放心,万不放心,傻傻的从寝殿过来,却是看到了这些。 此刻倒觉得……还不如不见。 “绝璟……”就这样在树丛中,喃喃出声。 有些难过是永远也说不出来的,一如此时。 只觉得心口间闷闷的疼得不行,疼得没法呼吸,却还是要硬撑着。 一双手不知不觉抓在了树枝上,人也差些站不直跌下去…… 小下了再。很多时候,很多事,都残酷得让人没法接受。 纵然难过,可心里头还是偏偏无法相信,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还是觉得眼见不一定为实。 司鹄在身后站着,也一并看到了这一幕,此刻就这样僵直着身子上来,想要把夏诗昭扶住,带走:“王妃……” 他就知道不应该让夏诗昭过来,方才在寝殿就应该拦下来的:“属下扶王妃回去。” 夏诗昭却是一动不动的,就这样含着泪看着前头。 两个人的身影仍并站在一块,身后那如火如荼的凤仙花成了他们的衬托,琴瑶的身影这样娇小,而绝璟的身影这般高大,两个人都是素色的衣裳,衬在一起倒像是真正的神仙眷侣。 还有方才那一个舞蹈……真是说不出的动人。 慕容绝璟的话少,她听不清楚,却是能将琴瑶话语中的幸福满足听了个十成十。 这样的幸福……若不是两情相悦又怎么会有? 可是…… 前头慕容绝璟还在为琴瑶整着小氅,仿佛是看她舞累了,温柔细心得很。 “夜越深了,风也凉,先在树下歇一会吧。” 反正就是迟迟不回屋,不在卧房内共处便对了。 琴瑶这会儿恣意享受着慕容绝璟的温情,点了点头:“嗯,瑶儿听璟的。” “这儿的风景这般美,瑶儿也不舍得回屋,咱们就一起在这看风景看一整夜好不好。” 慕容绝璟自然是好:“只要你愿意,本王就好。” 琴瑶越是痴痴的笑了,直幸福的又把头往慕容绝璟身上靠。 慕容绝璟微抬起的手有一瞬间凝滞,而后便是笑笑着,又放到了她的身上去,将她轻拥着。 夏诗昭疼得痛彻心扉,却是死死盯着这一瞬的凝滞看,仿佛从慕容绝璟这落下的手中,看到他的抵触。 她……与他,两个人本就这般啊,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他与她已经到了这样一个地步,怎会不懂他此刻的意思? 夏诗昭低抽着的气,一瞬便提不上来,心口也沉沉的犹如擂鼓一般,眼中的泪也就这样落不下来了,氤氲打滚酿在眼中。 纵然是这样温馨动人的画面,可到底还是有异在。 慕容绝璟从寝殿出来不过两三个时辰,又怎会在一瞬间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纵然眼前的一幕幕这般残酷,可若她一点分辨能力都没有,一点想法都没有……那她也就不配站在这里了。 此刻就这般回过头去,蓦地看着司鹄:“司侍卫。” 嗫嚅出声,这压得低低的声音仿佛是从喉间挤出来的一般。 就这样看着司鹄,眼中有着难过,却更多的是质疑。 司鹄却也是在看着园内的场景,尽量隐蔽着自己的气息:“王妃……属下也……不知。” 他就只知道夏诗昭方才去拿点心的那一瞬间,琴香阁两个小丫头鬼鬼祟祟的到了寝殿前,装着哭嚎的请了慕容绝璟,把慕容绝璟请到这琴香阁来了。而慕容绝璟却是因为今日他所回禀的那些话,只身来到了这琴香阁。 王爷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运筹帷幄间也看得极是长远,既然肯来这琴香阁,势必就是想要做些什么,只怕并不简简单单是纵容着琴瑶而已,很可能……深层之处,还在做些其它的谋算。所以他在被夏诗昭唤出来之后,也才会与夏诗昭说,很可能今夜回不来了…… 但也没想过,此刻会是这般样子。 况且拦着夏诗昭过琴香阁来,是因为慕容绝璟也曾下令,不让夏诗昭掺和进这些事情中来。 此刻只能低低的回答:“属下也觉得……不正常。” 暗色的眸已经幽凝起,露出了严戒的神色。 看着前头慕容绝璟和琴瑶的身影,都深思到了另外一处去。 明知道宫中送了东西进来,也明知道琴瑶要对慕容绝璟做些什么,此刻这些反常……莫不是…… “王爷!”司鹄低吟了一声,差些整个人都要掠出去。 夏诗昭却是在这一瞬牢牢抓住了她,分明应当是她最难过才对,可也是她这会儿最清醒。因为爱着慕容绝璟,所以半分也不愿相信,他是凭心这个样子,也正因为爱得深了,也才慎重,每一个思虑都要到最成熟,才去做事儿。 “再看看。” 拦着司鹄不让司鹄冲动。 这会儿心已经分明疼得不行了,却也一点儿都不想上去质问,更不想鲁莽去坏事。 只见前头琴瑶还猫在慕容绝璟的怀中,小猫似的拱了几下,方才已经很开心了,这会儿更开心。。 就这样蹭得满足了,才从慕容绝璟的怀中出来。 拉着慕容绝璟坐下:“璟,我们一起坐在这里好不好。” 慕容绝璟扯了扯唇畔:“好。” 沉笑间又是宠溺的神情。 琴瑶感受到他这样的温柔亲昵,脸上都笑开了花,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这样一起在盘虬的大树下坐,坐在树根上,轻靠在他的肩头上。 看着慕容绝璟素衣如雪,剑眉星目,侧脸如刀鞘般棱角分明。 又再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斗如银光,再闻着空气中凤仙花的芬芳,一切如此的美好…… 感受着这样的旖旎,忍不住感慨:“瑶儿若是能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若是……早些能听姑妈的话就好了。” 前一句声音颇大,而后一句声音似因感触而放得极低。 夏诗昭与司鹄在一侧树丛中听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一幕还是有些刺目,隐忍着……连唇畔也咬出了雪白的牙痕。 慕容绝璟还是低着声音:“本王也觉得,若是能遇到瑶儿也好。” “皇兄早些赐婚,本王就能早些幸福了。” “璟,你这样与瑶儿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 “那……璟,你爱瑶儿吗?”娇笑。 “爱。” 夏诗昭在一侧强撑着听下去,听到这一句时,脸色又苍白如纸,勉强站直的身影也就只这样又晃了晃,差些就又倒了,多亏着司鹄眼明手快的接住。 这一刻像是知道夏诗昭多痛苦似的,面色凝重的看着夏诗昭。 夏诗昭却是强忍着泪,又再直直朝着前头看去,看着两个人依偎的身影,一问一答间,却是又少了些什么。 绝璟……好似从来就不是这样干脆回答这些话儿的人,若要是同样的话语,她问他,他定是轻扯了嘴角笑,目光如炬的再将她压下来,低低的喊着名儿,又再霸道调笑似的覆上前,温热的吻,然后硬是让她听着他的心跳声,最后一言不发的低吻间剥光她,又是吃抹干净。 他会做很多事情,却不会这般风轻云淡的挂在口上。 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所以极是陌生。 因为陌生,所以更是明白……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此刻就这样再换了个位置,衣间擦过树枝茂叶,发出簌簌的声响,不过极轻,极轻。 从这一头,走到了前头一处,终于能更好的看清花丛中的身影,茂密的树下倾洒着月光,慕容绝璟半边脸看得最是清晰,此刻脸上的神情也一览无遗。 眼中的神情在轻睨着琴瑶的时候,分明是温柔的,可在那无人察觉的瞬间,轻扯着的嘴角,竟然是微微的嘲讽…… 这样的表情一纵即逝。 夏诗昭已然停了下来,心里头纵然难受,眼中也仍有泪意,却是回过头…… “司侍卫,咱们回去吧。” 她不看了,也没必要看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怕也是在强忍着恶心在演这一出戏,她信他。 这一生……不留余地的信。 司鹄眼中有着惊诧,方才他怎样拦都拦不住,这会儿看到了,哭过了,却是要离去? 见夏诗昭脸色仍有泛白,却是慢慢忍了泪光,像是在笑。 自个轻轻抬起手来拭掉:“别看了,夜太深了……早些回去……”免得绝璟看见了,又该担心。 司鹄这会儿才收起了诧异,略有所悟般点头:“属下护送王妃回去。” 夏诗昭最后看了一眼,不打算再留。 却是在这一瞬…… 似乎是因为太粗心大意了,或是因为意兴阑珊,离去的这一刻……竟然裙摆缠在了树枝上,硬是生生撕裂了一角。 “嘶啦”清脆的声音,在夜色中响得格外分明。 -------- ps:早上好~求推荐票啦月票啦,都很想要…… () 姐姐这样,瑶儿可怎么活 夜本来很寂静,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也极好听,却是没想到掺杂进这一道声音之后,格外的诡异! 夏诗昭的心已然紧抽了起来,她只想悄无声息的来,只想悄无声息的走,根本就不想惊扰到里头的人!若是慕容绝璟真是在做什么大事呢?她这一番窥视若是被发现了……只怕少不了麻烦。 而琴瑶……正在里头与慕容绝璟相依偎,更是不能让他们见到她。 这一瞬间屏息,已是死一般的寂静。 夏诗昭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怕是再扯出声音,时间也仿佛在这一瞬间静寂那样…… 司鹄则是与夏诗昭对看,将夏诗昭这一瞬的惊乱看在眼里。 声音已经发出了,他也别无它法。 这一瞬只眼明手快的掷出了个什么东西,将这余下挂在树枝上的裙摆打了下来。 “啪”极细微的一道声音。 “谁?谁在那里。” 园中的琴瑶却已经是发觉了…… 真的发觉了…… 琴瑶这会儿直靠在慕容绝璟身上,方才慕容绝璟也才低沉回答她的问话,那一句“爱”她还没来得及品味殆尽,觉得小心肝儿砰砰跳个不停,整个天地也觉得静了下来,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在这种旖旎的时候,哪怕是一丁点声音都能引起她的注意,更别说是这布条撕裂的声音。 又不似风刮过树叶的声响,也不是树与树之间的簌簌声,那声音在夜色中格外突兀。 此刻再听着这最细微的声,也觉得刺耳。 琴瑶就这般慌张的从树下站了起来。 似是因为心虚,也因为害怕……本就是在这开敞的天地之间,虽浪漫,却也半点**性都没有。 这会儿脸已经是急得通红了。 以为是哪个窥视的丫鬟,于是声音也变得凶了一些,蓦地拿捏起了侧妃的气势:“在琴香阁外头躲躲藏藏,被我发现了,还不出来吗?” 不开心的低下头:“璟……”想让慕容绝璟宠溺她。 慕容绝璟这一刻也微微勾起了眼眸,暗色的神采,看不清里头到底在酝酿着什么。 听到了琴瑶这宠溺声,只是淡淡的抬起了头。 眼角余光却是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方才他光顾着打发琴瑶了,却是没留意外头有人,此刻却是凝神感知,有两个人站在一旁。 幽深的暗眸就这样轻敛着:“是谁在外头。” 这压得低沉的声音传来,夏诗昭在树丛后边尽力掩着自己的身影,只觉得心口间又是沉沉的抽痛。 从来只有他在她面前这般对别人说话,话语中带了些冷意和无情……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是这样被他这般对待的人。容到杂扰。 虽然他此刻还不知道是她在外头,可哪怕一丁点这样冷冷的话语,掺杂着方才看到的画面,一齐在脑中回放……都冷彻心扉。 夏诗昭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没了血色,微微站不住的身子,勉强的撑着。 对司鹄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 司鹄可以在这样的天地中隐起来,可她不会武功,走不远,也不能悄无声息的藏起来。 此刻只能屏息,想要干脆离去便罢了,恰好琴瑶也只是以为是丫鬟罢了。 这会儿看了司鹄一眼,仿佛是让他作掩护,弄出个什么动静,让她就此离去,不想多生枝节。 司鹄也确实是读懂了夏诗昭这个眼神,点了点头…… 只见再要拉扯树枝,发出声响的时候…… 琴瑶已经不甘愿的走上来了。 她今夜好不容易才得了这唯美的一夜,方才那么开心,却是被这样扫兴,她连情话都说不下去了。 直拉着慕容绝璟往这边走,却是听到这复而响起的簌簌声,与方才的撕裂声不同。 “谁!” 出声的一瞬,已经借着对琴香阁的熟悉绕出外了。 夏诗昭提着裙摆正欲走,却是没想到被琴瑶瞧见了最后一抹身影,就这般喊了出来:“姐姐?” 这声音有惊诧,有意想不到,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得意。 几乎所有惊诧、惊恐瞬间变成了扬眉吐气,这样的语气……只在一瞬间,将她的小心眼全显衬出来了。 这会儿原本有些恼怒的小脸上,顿时呈现出了一幅多姿多彩的风景画。 “姐姐……竟然是姐姐,姐姐大半夜不睡觉,竟然来妹妹的琴香阁……”装作惊讶意外的样子。 此刻是一脸被夏诗昭吓到的表情,又是装着娇小可人,蓦地往慕容绝璟身上偎了偎,再看着夏诗昭:“方才那声音,实在是太可怕了,让妹妹还以为是鬼怪呢……吓死妹妹了。” 将夏诗昭比喻成了鬼…… 夏诗昭离开的步伐顿时就停住了,这一瞬还没有回过身来,去看身后的人。 可这一刻,感知着身后的气息,还有传来的讥讽的语音,不用想都知道是个什么画面。 站在夜色下离去的背影有些苍凉,人也显得更加孤寂。 “妹妹……”夏诗昭只看着眼前的黑暗,唇角轻轻拉扯了一下。 这会儿面对着黑暗的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还是……走晚了,还是被发现了,还是……被卷入这一场嘲讽中了。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呢。” 琴瑶直直将慕容绝璟的手一握,就是自信得意的模样。 却是没看到慕容绝璟此刻的表情,深沉得……说不出话。 一脸的暗沉,就这样看着夏诗昭的背影,离得并不远,她今夜穿着的衣裳,比琴瑶的还要单薄。 另一只没有握着琴瑶的手,已经沉沉的紧攥成拳,仿佛没有表情的脸上,已经是青筋耸动。 若不是自制力好,只怕这会儿都已经甩下了琴瑶的手,上前去将夏诗昭轻拥起来了。 看了一眼此刻站在一旁的司鹄,他分明吩咐过让他好好护着夏诗昭,不让夏诗昭靠近琴香阁,此时却是怎么来了? 若是这从宫里送出来的东西不是蛊毒,而是暗器呢?若是将她伤到呢?! “司鹄。”阴沉的出声。。 司鹄此刻也正看着夏诗昭和慕容绝璟,将这尴尬的一幕看在眼中。 此刻听到慕容绝璟略带责备的声音,自然是跪了下来:“王爷!” “怎么让王妃来琴香阁了。” “王爷,属下……” 夏诗昭在前头,却是咬着牙,手都紧紧攥起来了,手心湿腻一片。 这会儿只能权当没有听到琴瑶的嘲讽一般,回过了身子:“别怪司侍卫,是我要他随着我来的。” 没有看琴瑶,而是直直看向了慕容绝璟,这一刻的对视…… 对上了他沉忍冷沉的目光,他的责备声仿佛带着戾气,眼眸也似一瞬间掠过一抹锋锐,看得夏诗昭有些心惊。 这一刻……眼泪也就这般在眼眶中打转,难受的很。 好像这夜色中的凉风都灌入肺腑间了,她整个嗓子都在疼,眼睛也疼,说不出话,也看不清他。 就好像在迷雾中一般……两个人隔着几步,像是隔着银河。 琴瑶顿然觉得被忽略了,她方才的语气,可是把今早在寝殿受的委屈全还回去了,却得不到回应,心里头此刻自然少不得不甘心…… 而且,慕容绝璟看到这一幕,怎么不应和着她,陪着一起质问夏诗昭呢? 正妃这么晚了,还来侧妃的院落听墙角,这可是善妒的表现,还是不入流的作为…… 可是得好好讽刺一般。 慕容绝璟却是质问夏诗昭旁边的侍卫? “璟……”娇软的声音一喊,好似不愉快一般。 这会儿牵着慕容绝璟的手,就想要把慕容绝璟的神魂拉回来。 慕容绝璟此刻却是在看着夏诗昭,眼中深沉,胸口间也隐隐闷得有些作痛,这种感觉竟似比万箭穿心的锥心之痛还要痛个几分。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也依旧没再当琴瑶存在,只是一直凝视着慕容绝璟的眸,像是从这深沉的痛中,看到了另一些微妙得难以察觉的东西。 然后……她轻轻的笑了一下。 “看到你没事,我就走了。”准备转身。 琴瑶在一旁听着,直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姐姐,你怎么就走了?你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担忧王爷在瑶儿这会出事,所以这大半夜,才过来看我们如何亲密吗?” 气得已经踮起了脚尖,作势就要往慕容绝璟身上偎去。 想要靠在慕容绝璟的胸膛上…… 慕容绝璟这会儿还是在温柔的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 一只手藏在衣袖中,却是截然不同的紧握。 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迫不得已的回应:“嗯。” 这声音又是温柔得很,与方才诘问司鹄的语气天差地别,越是显衬出了对琴瑶的温柔。 司鹄此时已经站到一边去了,这样的画面……都不忍心看了。 一脸待罪的样子,沉闷着脸色不敢再说。 直把天地交给了前边三个人。 琴瑶还在不依不饶,听着慕容绝璟这回应着她的声音,脸上的表情越是骄纵,偏偏还要故作仪雅的笑着:“姐姐怎么不回答瑶儿呢?” “璟,姐姐这样,瑶儿可不依,这府里再随着姐姐一手遮天,瑶儿可怎么活呀……” “以后瑶儿在自己院子里,都不敢大声说话了,和璟亲密,都要躲着,变成偷偷摸摸了。”真是不满得很。 ---- 第二更~今天还有更~! () 夫妻档联合 挑衅的目光,惹事的语气。 不因笃扬。琴瑶这会儿的底气来源于慕容绝璟。 因为笃定慕容绝璟是中了蛊毒,深爱着她,所以一定会站在她这边,于是整个人放肆都得很。 此刻就这样趾高气扬:“姐姐,你怎么又不说话。” 看着夏诗昭,眼中又是挑衅的话语。 知道夏诗昭一定是看到了方才的画面,也难过了,所以笑得更是开心…… “姐姐,你说啊。” 夏诗昭这会终于动了动,就像是被这些话语问得,终于有反应了似的。 她方才一直不回答她,就是因为不想回应,看着慕容绝璟,他的话语冷然,所以她的心也跟着闷沉……可方才她一声轻笑,也正是因为看到了他眼中的关切。 所以也才会那般说:“看到你没事,我就走了。” 言下之意,就是为了告诉他,她知道了,她担忧他,所以才会来这里。 也是想不动声色的告诉他,她也没事……所以才可以这般好好的,而已……。 可琴瑶显然不明白,还权当做她那句话是故作轻巧。 两个人之间有些话并不需要在嘴上说出来,有些心意相通,也不需要用言语来表达,哪怕他这一刻目光冷沉,她也能寻到那一抹深藏在最深处的东西,这样就足够了。 此刻夏诗昭终于抬眸看向了琴瑶。 琴瑶被夏诗昭这一眼看得一愣。 清凉的目光,显然是带着痛意的,也带着几分不想与她面对面,却是目光坚毅如许。 琴瑶直被下了一跳,这会儿心虚得不行:“姐姐,你怎么这样看瑶儿?难道是瑶儿说错了么?!” 气虚的抓着慕容绝璟的手,握得更用力了起来,就仿佛是想找些底气。 夏诗昭这一刻就是不说话,只是抬眸怔怔的盯着她看。 唇角边还挂着方才那抹淡淡的笑…… “妹妹多虑了,姐姐没有这个意思。” “那姐姐你现在,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她莫名其妙的来了她的琴香阁,还看到了她和绝璟那亲密的样子,还把她的一片温情给扰乱了,可为什么……明明是她在质问,却被这目光瞧得好像是自己错了一般? 琴瑶抓着慕容绝璟的手也更加用力,就像是生气那般,“璟……” 又是再柔柔的喊了一声,直把慕容绝璟喊得搭理了她。 这一刻慕容绝璟只轻轻的,又握紧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了起来。 琴瑶终于又有底气了。 夏诗昭却是也将那一个十指紧扣的动作看在了眼里,心口间只又沉沉的抽痛了一下。 “妹妹没说错,是姐姐不应该来这里,不过此刻见到绝璟好好的,姐姐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妹妹你可以再与绝璟接着亲密了……”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 放轻缓了语气,就这般笑着看着她。 此刻分明就是故意,顺着她方才的话说……故作大方的样子,笑起来……也真的像是不计较那样。 可是谁知道,说到“亲密”二字的时候,她的心中究竟有多痛。 琴瑶的脸上又是奇怪的色彩,没想到预料中夏诗昭受挫的样子没有出现,哪怕是再难过,都不见夏诗昭心疼。 或许也是她看不出来……可她这会儿是真气极了:“姐姐说得……还真大方呢。” 慕容绝璟此刻眼中也暗光紧敛,幽深的墨眸仿佛沉不见底,连呼吸声都变得沉了几分。 一手仍似握着琴瑶的手,却是另一手更是紧握成拳,越加青筋颓现。 夏诗昭笑得轻巧,他便越是眸光深重。 分明是看出了夏诗昭这会儿笑中的无奈和强撑。 脸上依旧是对琴瑶百依百顺的神情,紧抿的唇却勾勒出了难言的弧度。 夏诗昭仍强撑着的笑、风轻云淡的笑停在脸上:“妹妹这般,姐姐不大方怎么行。” 琴瑶却是一愣,气极了反倒笑了起来。 “姐姐你!” 终于忍不住又再看了慕容绝璟:“璟……你看姐姐她!” 慕容绝璟此刻沉着脸,不去应和她。 夏诗昭则心口间一阵又一阵疼,明知道他这会儿不知是何原因,在装着与琴瑶深爱的样子,不能功亏一篑:“姐姐怎么了……姐姐都说了,看到绝璟没事儿,姐姐就没事了,你与绝璟接着继续。” 笑着转了身:“姐姐就先回去了。” 琴瑶更是气了,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步步紧逼,夏诗昭则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会儿竟然还说看到慕容绝璟没事,她就没事了。 是否还是没有明白过来?没有看清局势?慕容绝璟不爱她了! “璟,你看姐姐打扰了我们就想走了。”话语声中不服,不甘,还带着些许撒娇。 她倒是想让夏诗昭看看,今儿寝殿前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还仍旧那样?她是不是还不配多嘴? 现在慕容绝璟心中只有她了! “姐姐,瑶儿可不愿让姐姐就这么走了。” 夏诗昭心情不好,显然不想与她胡搅蛮缠,此刻只笑了笑看她,手紧握成了小拳,已经烙得手心生疼了。 没有回话,只是依旧往前…… “走了。”仿佛是在告别,是在与慕容绝璟说,也是在喊此时退到了一边的司鹄。 司鹄动了动,跟上,看似要一起走。 琴瑶这会儿更是生气起来,五脏肺腑都在燃烧,“姐姐!” 这会儿是甜蜜被打断的不甘,也是被夏诗昭这不屈服而不甘,嘴上说着是错,是不应该,却是这样豁然,她不能接受。 就像是想要赤|裸裸的刺激夏诗昭似的,怎么肯放弃这样的机会。 明知道夏诗昭肯定有些难过的,她就是要她更难过:“璟,姐姐这样不对……瑶儿觉得姐姐真是太过分了,把瑶儿的琴香阁弄得像是谁都能随意来似的,纵然姐姐是正妃,可也不能对妹妹不管不顾啊,瑶儿心里头堵得慌了。” “璟,瑶儿不喜欢姐姐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瑶儿不依。” “瑶儿要姐姐留步!” 夏诗昭在前头走着,夜风吹起了衣裳,就像是知道她想做什么似的,不留步。 琴瑶却是缠慕容绝璟缠得更厉害了。 “璟,你不爱瑶儿了么?怎么能忍着心看瑶儿不开心?” 慕容绝璟这一刻沉着眸,紧扯着嘴角,虽仍是温柔的神情,却不说话。 “璟……”沉浸在方才被温柔对待的情绪中,不能接受。 慕容绝璟虽然是温柔的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却是攥得更重。 仿佛在隐忍,指节发出了细微的喀嚓声。 夏诗昭听着,身子都微微一颤,终于停下了脚步。 司鹄此时置身事外,听着琴瑶这话语……则是眼中都流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妹妹,有事?”夏诗昭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她。 她不用再逼慕容绝璟了。 琴瑶看着夏诗昭回头,终于是得意的笑,依偎在了慕容绝璟身边:“璟,你看姐姐好凶。” 就像是非要逼慕容绝璟与她亲密,非要让夏诗昭看,非要让夏诗昭难过,非要让夏诗昭知道她琴瑶此刻很幸福。 非要一雪前耻,她不止要慕容绝璟,还要夏诗昭难受到了极致。 “璟……”娇柔的声音,带了几分刻意。 就是一直往慕容绝璟身上靠去,要慕容绝璟宠溺着她。 慕容绝璟终于收了手:“瑶儿……”温柔的话语。 沉忍的看着琴瑶,再余光看着夏诗昭。 “姐姐很不懂事,对不对?”娇问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阴沉的眸子勾勒出了冷色,仿佛是无动于衷一般…… “璟,你说。” “嗯。” 夏诗昭的心抽疼了一下,脸上却仍是在笑。 琴瑶看着更是恼火:“璟,你说姐姐这样……到底是瑶儿好,还是姐姐好。” 慕容绝璟的耐性终于到了极限,握着琴瑶的手都微微一重,准备一放。 “自然是瑶儿妹妹好。”夏诗昭蓦地出了声。 眼中都多了几分隐忍,她这般逼慕容绝璟…… 此刻心里已经越加的肯定了,到底是在演一出什么样的戏。 夏诗昭的眼神仿佛一痛,这会儿像是心口沉跳,方才那笑着与她说话的样子,全然已经不见了。 面上的样子只有心痛,痛得无以复加。 她不便是想要这样的神情吗? 琴瑶看着夏诗昭这会儿脸上的难过,就像是因为她的话语而难受的样子:“姐姐……” “姐姐好有自知之明,瑶儿不是故意的……姐姐,你这是难过了吗。”原本好端端娇美动人的样子,因这不服气却又终于得偿夙愿的缓了一口气而变得面目狰狞。 夏诗昭垂了眸,看着琴瑶所有的知书达理全变得不见了,只有无尽的得意…… 心里头难受,却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知道慕容绝璟这会儿正在为难与煎熬,她心疼着他。 这一刻面上像是在难过,心里头却是另外的神情。 既然一个人演戏太累了,就两个人一起演吧:“今晚是姐姐不该来,打扰妹妹了……” 夏诗昭站在风中的身影顿时显得孤单,就这样难过的看着他,看着琴瑶。 垂首的这一刻……真像是把一辈子没受过的伤痛,全部一并受了。 慕容绝璟幽深的眸子也一凝,全然将夏诗昭这个样子看在了眼中。 蓦地也出声:“自然是瑶儿好。” 夏诗昭却是笑了。 ----- 第三更~ () 她的一生,她的一辈子 低着头,笑得样子轻轻的,琴瑶看不见。 这会儿琴瑶却是愉悦起来,慕容绝璟终于说她好了。 依偎在慕容绝璟胸膛上的脸蹭了蹭,顿然是娇羞的模样:“璟……” 他这般直接的说出来,真是让她羞死了,虽然她是有意引他说之,可是真的听到……心里头还是会有小小的波澜。 抬起了眼,就这样看着夏诗昭:“姐姐,听见了吗……” 夏诗昭低着的头,只更低了:“听见了。” 这一声回答,像极了更是在强撑着,明明已经难过得不行了,还要面对着赤|裸裸的真相。 琴瑶终于越是开心,也不愧她颐指气使的把夏诗昭挽留下来了。 似是还不够,直整个人蹭到了慕容绝璟身上。 慕容绝璟此刻颀长的身影微微一顿,便是更加无奈收了手的动作,深情温柔。 陪着夏诗昭一起,两个人截然两种样子。 她越是难过,而他越是温柔。 琴瑶仿佛是真的开心到了极致,也终于觉得扬眉吐气了,看着夏诗昭难过得仿佛随时要倒下的身影:“姐姐,对不起……” 心思一动,与夏诗昭道起歉来。 为夏诗昭此刻的难过负责,又想扳回一局,让自己的知书达理显衬出来。 夏诗昭全然难过得不行了,语气都变得沉沉的,呼吸声也变得重了,就这样在这个天地间瑟瑟发抖。 抬眸看着慕容绝璟,还有琴瑶,这一刻仿佛都看不下去了:“妹妹,你说什么对不起呢,是姐姐肚量小,偏偏不放心,非要过来……看到了什么……都是姐姐活该,该是姐姐和妹妹说对不起才对。” “打扰了妹妹和绝璟,是姐姐不好……” “璟既然如今……在妹妹这边这般好,那姐姐,就走了……”伤心难过的模样。 琴瑶终于笑了笑,心里蓦地觉得痛快。 “姐姐别走,再等等妹妹。” 夏诗昭抬眸看她,眼泪此刻都在眼眶中打转:“妹妹还有事?” 琴瑶直笑:“没事。” 这会儿倒是又往慕容绝璟身上贴,贴得更紧了,手都攀上了慕容绝璟精壮的腰。 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子一挺,暗眸也仿佛一敛。 这一刻也干脆主动大方的将她揽着了。 前方动作刺目,夏诗昭终于垂眸低颤。 琴瑶笑,眼里都有了恣意的痛快,心满意足,而又忍不住继续依依不饶:“璟,瑶儿知道……姐姐也是无意的,所以瑶儿不会怪姐姐,包括姐姐今儿早上骂瑶儿,不让瑶儿见璟,说瑶儿没资格多嘴璟和姐姐之间的事儿……瑶儿都知道,都是姐姐无意说的,所以瑶儿不会记恨的……今夜的事情,瑶儿也不会记恨,璟,你就别生气了。” 分明就是还想要继续再往夏诗昭心口上捅几刀。 夏诗昭脸上的神情越加寥落了,低着眸的样子…… 手都紧紧握了起来。 “妹妹……” 琴瑶继续笑,幸福的看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刻眸光一冷,果然像是因为琴瑶这话而生气的样子。 “瑶儿,诗昭真这般对你说话?”低沉的声音。 夏诗昭在装得分外难过的样子,琴瑶依偎得更厉害,这一刻都像是要慕容绝璟为她讨公道的模样。 “是啊,璟……你真的别怪姐姐,姐姐只是小气一些罢了,她一定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会怕瑶儿把璟抢走。” “姐姐一定不是故意对瑶儿凶的……” 慕容绝璟终于忍不住的勾了勾眸。 夏诗昭听着前头的对话,这会儿也像是看不下去了,这亲密……亲密得让人疼入骨髓,此刻拼命的颤抖,痛苦着的模样。 明知慕容绝璟明白,于是也更加委屈起来。 抬起了头,却是带着泪意:“璟……” 琴瑶终于更是开心,这才是她想要的。 “姐姐,你怎么哭了……” 慕容绝璟看着夏诗昭落泪的样子,沉了声:“以后不许这般对瑶儿说话。” 夏诗昭低头:“嗯。” 几分委屈,几分痛不可言。 抬起的脸,是一滴泪珠滑过脸上,就这般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慕容绝璟看着这眼泪下来,心里头几分沉闷,却是轻忍着,记在了心里,沉沉的低下头来再温柔看着琴瑶:“瑶儿,这样……你可满意了?” 琴瑶已经开心得有些特意忘形了,只将小脸一抬。 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撞进了慕容绝璟温柔的深眸里:“嗯,瑶儿开心了,这会儿心里头终于不堵得慌了。” 兴高采烈的转眸看向夏诗昭:“姐姐,以后妹妹这琴香阁,你还来吗?” 就像是被欺负得多了,被嘲笑的多了,郁闷得多了,积怨……也多了,寻到了机会便一丁点也不舍得放弃,直要将人逼进绝路似的。 夏诗昭看着慕容绝璟温柔的眸光,再看着琴瑶…… “妹妹,姐姐以后不来了。”手刻意放出了袖子来,琴瑶可以看见她已经握得指尖发白的手。 琴瑶这会儿终于笑了笑,全然当做夏诗昭这会儿是真的难过了。 “嗯。”原本漂亮的眼眸,也勾出了几分更深的得意。 慕容绝璟终于出声:“没事了,便回去吧。” 让夏诗昭回去,给夏诗昭下了逐客令…… 夏诗昭身影在夜风中摇晃,已经也像是强撑到了极限。 琴瑶这会儿也开心了,气儿也出了,尤其是看到夏诗昭这仿佛受了刺激的样子,心里面越是觉得春花盛开一般,就这样缠住了慕容绝璟的腰,再轻轻的靠了上去。 慕容绝璟也仿佛轻轻的回覆着她。 琴瑶终于收敛:“嗯,姐姐,也不早了,可以回去了,妹妹也不拦了。” 夏诗昭淡淡的抬眸,眼里是水润的光芒,轻咬着唇,仿佛极是难过:“好。” 这一刻难过得只能吐出单音字节,仿佛再多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琴瑶再满足的蹭了蹭:“妹妹不送。” 夏诗昭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看着远处一片开得美好的凤仙花,还有头顶上沁凉的月光:“好。” 单薄的身子就这样晃了晃…… 这会儿真是要转身了,戏也演的差不多了。 最后难过的看着琴瑶一脸,看她此刻真喜由心生的面容,再看到了慕容绝璟脸上,仿佛若有似无的一瞬长久停留。 像是要把今夜的慕容绝璟,牢牢记在心中。 “方才打扰到你们了,现在……我走。” 脸上凝滞了一瞬以后,是笑得更轻淡的样子,就好像不痛了,接受了的模样。 语气似真似假。 慕容绝璟的手则是握得更紧,骨节都跟着疼了起来。 “若是还让本王看到你在这里,便要罚司鹄了。” 夏诗昭轻笑的唇微微一扯,自己的手也牢牢握了起来。到来容有。 转眸的一瞬间,却是看到了慕容绝璟眼里头的关切与关怀,那样的目光……绝非仅仅是此刻口中冰冷的话语,于是回过头的一瞬,笑了一下。 琴瑶这会儿只看到了夏诗昭落寞的转身,听着仿佛还犹言在耳的慕容绝璟的警告:“璟……”开心得不能自己。 像是今夜终于圆满,她想要的,一直心怀怨恨的,终于通通都解决了。 没看到夏诗昭转身后,眸中的几分光亮。 这会儿是难过的,可也并非全然是难过,琴瑶还是太低估她与慕容绝璟之间的感情了,也小瞧了那一份默契。 此时心中分明痛了三分,可是装出来的样子却是痛了十二分。 走路的身姿,都多了几分令人心疼的孱弱,就好像心里头已经千疮百孔,就连好好的人……也没了人的样子。 这样子,直把司鹄也骗了过去。 听到慕容绝璟绝情的话语,看到夏诗昭难过到了极致的样子,任谁此刻都不会多想这是假的,只权当两人真的决绝了,而慕容绝璟却是爱上了琴瑶…… 不解又沉痛的看了一眼慕容绝璟,握起了拳头。 自家王爷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被迷惑成这样,发生了这样巨大的转变。 此刻只能沉忍下来,不鲁莽行事,而是跟着夏诗昭走:“王妃,属下送你回去。” 夏诗昭有气无力:“嗯,有劳……” 冥冥中,又像是不舍那一般,回头痛彻心扉的看了慕容绝璟一眼,这一眼……像是一眼万年。 慕容绝璟目光添了几分的沉,而握着琴瑶的手,也越是发紧,紧得温柔。 琴瑶终于笑嘻嘻的看着夏诗昭走了,目送夏诗昭离开。 终于明白被一个人疼爱着,是什么样的感觉。 也终于明白……颠覆原本的现实,是多么的令人恣意畅快。 心里头只觉得更爱慕容绝璟了一些,慕容绝璟就是她的一生,她的一辈子。 哪怕这种爱情,到底是怎么样来的,她都不管,她只知道这一瞬慕容绝璟是爱着她的,她也要为这样的爱情努力下去,守护一辈子。 “璟……”多么想告诉他,他就是她一辈子最美好的梦。 她是他的凤仙花……也是那月光下为他一舞,看他在树下站着的人。 可这一瞬,只看到了慕容绝璟脸上怪异的表情。 “璟……你怎么了?”忽然叫起来。 ------ ps:开始了~ () 告诉你本王最大的秘密 只见慕容绝璟此刻看着夏诗昭离开,一直目送着前头那一抹身影离去,直到看到司鹄将夏诗昭送走了,幽深的眼眸才一变,直挺的腰也仿佛是瞬间颓弯了下来。 整个人像是站不直了一般:“瑶儿……” 琴瑶全都被吓傻了,整个人方才明明还在得意,她还满脑子想着终于扬眉吐气了,终于看到夏诗昭难过了,也笃定慕容绝璟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可这会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琴瑶整个人蓦地都被吓傻了:“璟……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得意的样子几乎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只看到慕容绝璟脸色颇苍白的样子,在这黑暗中弯了腰。 琴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在一瞬间眼泪流了出来:“璟?” 害怕的声音,带了几分惊颤。 慕容绝璟这一刻也只是苍白了眉目,在她身旁站着,像是缓缓的坐了下来。 这一个地方还是在琴香阁的庭院外头,前边就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也是方才夏诗昭离去的方向,已经看不见夏诗昭难受离去的背影了,而身后则是茂密的树丛,成了一个隔绝的墙。 地上没有草地,也不是方才所坐的盘虬树根:“璟,你撑一撑,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别坐……别坐下来,地上脏。” 像是瞬间不知所措,这会儿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来得太突然,谁知道慕容绝璟温柔的牵着她,陪着她一起得意,可夏诗昭一难过的走了,他整个人就像是突然出事了一般,这般样子起来?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的模样,英挺的眉宇紧紧皱到了一起,方才轻抿的满是温柔笑意的唇,也没了半点温柔的痕迹……有的,只有无尽隐忍着的苦痛……样子看起来说不出有多痛苦。 一切几乎只是在一瞬间发生了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璟……瑶儿把你扶进园子里去。” 从没有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这会儿终于知道急了,被风吹多的热烧上了头脑,晕晕沉沉只知道开心的脑子也在这一瞬变得更迷糊起来,看着慕容绝璟这个样子,只知道将慕容绝璟先扶进去。 此刻欲哭都没地方哭,担心着慕容绝璟,笑也笑不出来…… 更是想不明白也不会去想,慕容绝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神情怪异,满是疼痛的样子。 慕容绝璟此刻一手捂着自己的胸膛,是痛苦的神情,一手却是强撑着,握着琴瑶的手更沉了:“瑶儿,本王心口疼。” 就这般与琴瑶说话…… 琴瑶脑子里头已经全是惊怕了,支支吾吾的撑着身子,想扶着正在痛得慢慢失去力气的慕容绝璟,好不容易才听清了这一句话:“璟……你说什么?什么心口疼?”。 “这是为什么啊,璟……” “璟,瑶儿把你先扶进去好不好,立刻就去请府中的郎中好不好……”哭得已经快没声了。 慕容绝璟只是继续收了目光,沉痛的不行…… 可这会儿眼角余光看向了别的地方,有一瞬,眼神又是清明的不得了。 方才夏诗昭离去的时候,他看见了她难过的眸子里有一抹笑意,就凭着这一抹笑意,他知道……她定是发现了他的不同,所以才会干脆这般装着难受的样子,否则又怎会由无动于衷的不愿搭理琴瑶,到变成一个劲的与琴瑶说是自己错了,不应当来这琴香阁,所以难过也是活该。 谁容许她那样说话?就单凭她那点倔强的心思,亦也不会这般自己认输,与琴瑶这般说话。 原本不过是三分难过,却是装出了十二分的心痛。 无非就是要琴瑶开心,陪着他眼这出戏,此刻他自是也忍受得差不多了。 今夜这温情,在这也演得也够了。 此刻只牢牢抓住了琴瑶的手:“瑶儿,本王心口疼得不行,本王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无需再将本王扶进琴香阁了,寻一片草地坐一会便好。” 琴瑶只茫然无措,像是个无头苍蝇一般,听到了这话只蓦地应了下来:“好,好……璟,你撑着,瑶儿这就将你扶过去。” 远远看着,就只见不远处琴香阁外果然有一个草地,赶紧把慕容绝璟扶过去。 慕容绝璟也装着心口沉痛的样子,一步一缓走,走到了草地上整个人便席地坐了下来,又是无力的靠到了树干上。 整个人显得……颓然得很。 几乎是一瞬间风华全都没了,那温柔如神祗的模样也没了。 琴瑶这一刻直有些接受不了,不知道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璟,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快告诉瑶儿啊。” 为什么好端端的,便成了这样? 慕容绝璟此刻不说话,只还维持着方才她看到他变成这样的第一瞬的表情。 脸上眉宇紧拧在一起,就像是沉忍着痛的模样。 本就是锥心之痛多了,此刻想要装出个锥心之痛的样子来,也简单得很。 这一刻仿佛就像是痛得不行,也没必要这么早解释,只是把头靠到了树干上,脸侧向了另一边。 琴瑶这会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得……无语凝咽,只好眼中带着泪看着慕容绝璟。 怎么想,还是想不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方才慕容绝璟在夏诗昭没来之前,那在琴香阁里头,不还好好的与她说话么?她……她还那般跳舞给他看,她还记得……慕容绝璟说她像是凤仙花啊。 “璟,你还好么,别吓瑶儿了,瑶儿不想失去你……” “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病,不舒服,所以才会这样……告诉瑶儿好么?” “瑶儿与你一起想办法,瑶儿不想让你受苦了。” 她看得出来,慕容绝璟此刻一定是很痛的样子,要不然怎么一瞬间就撑不住了,一瞬间就要倒下,一瞬间就……不说话了呢? 他那般爱她,她方才已经感受到了,他绝对不会不与她说话的。 慕容绝璟听着琴瑶的声音,这一刻也只是再把眸子一凝,深沉如许的模样。 仿佛瞬间深情,最后的……温情:“瑶儿,别难过,本王没事。” “怎么没事,怎么会没事……”琴瑶已经哭了,哭得越来越厉害。 此刻不管慕容绝璟说什么,她都已经认定了,慕容绝璟一定是有事,而且是她从来不知道的事。 她果然……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今夜只顾着开心了,想着中了蛊毒的慕容绝璟从此就是她的了,却不曾了解过慕容绝璟,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故事。 这一刻只想要了解他:“璟,有什么秘密,你别瞒着瑶儿了好不好,告诉瑶儿……” “告诉瑶儿,你这是怎么了?你方才说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璟……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她才刚下了决心,她要一辈子守护这一段爱情,要努力下去的…… 她要拼命照顾好他,她不要失去她…… 这些她都是知道的,这一段爱情来得如此不易…… “璟,你说话呀……不要吓我。” 慕容绝璟此刻微微垂着眸子,就像是疼得睡过去了一般,看得琴瑶越是觉得害怕。 她要是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她就不去和夏诗昭置气了,也不会跑出琴香阁了,这样……他也不用坐在草地上了。 看着慕容绝璟仿佛是痛苦沉眸的模样,早就没了她方才在树下看到的俊朗。 可是这样,她也爱…… 因为他这一刻,也爱着她呀。 “璟……” 慕容绝璟直听着她哭,这哭声断断续续,越来越厉害。 终于微微掀开了眼眸一角,沉了声:“瑶儿……”仿佛吃力的喊出来一般。 “你想知道……本王这是怎么了吗?” “想,瑶儿想知道……你别吓瑶儿了,快和瑶儿说吧。”眼泪都出来了,哭得花枝乱颤的。 慕容绝璟仿佛一瞬的凝眸,终于看向了她。 这一刻紧抿的唇有些冷然,可在这样的气氛下,看着只觉得是在痛苦罢了。 琴瑶只顾着哭,哪还看得出来,不住的点头:“瑶儿听着,瑶儿认真听着璟说。” “本王这秘密,没和别人说过,你可以答应替本王保守吗?”沉声问。 琴瑶都哭得不行了,全然沉浸在这样的悲伤中,草地里的飞虫因为这哭声,这动静,也都纷纷的飞了起来,期间又是夹杂了夏日里头常有的萤火虫,情境唯美,她却再也无心欣赏。 “瑶儿一定不与别人说,璟……你就快告诉瑶儿吧,瑶儿担心你,担心得心好难过。” 全抹影站。慕容绝璟沉沉勾了眼眸,扯出了痛苦的样子。 手仍牢牢捂着胸膛,“那本王,就与你说……” 低哑的声音,仿佛是从肺腑间疼得撕扯出来似的:“你靠过来一些。” 琴瑶只哭的更厉害了:“璟……璟……” 哭得瑟瑟发抖,软了软身子靠上去。 “本王……”断断续续的语气,“你知道本王为何九年不出府么?” “为什么?”琴瑶哭得眼睛都疼了,紧张起来。 ----- 第二更,今天万更吧,恭祝明儿七夕 () 本王中毒了,有个密室 九年啊……她知道的,璟王九年不出府,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果然……他爱她,她此刻是要走进他的心里面去了么? “为什么啊,璟……”哭得哀戚。 看着慕容绝璟,哭得眼睛都肿了。这和他此刻的疼痛,有莫大的关系么? “璟……”拉扯了好长的哭音,仿佛在瑟瑟发抖。 慕容绝璟直在树下痛苦的扯了扯唇:“因为……” 低沉的声音,有些小,仿佛是痛得不行了。 “因为什么?璟……你说啊,瑶儿在听着呢,瑶儿在认真的听着。” 琴瑶整个人这会儿都凑了过来,俯身靠近,都几乎要贴到慕容绝璟的脸上了,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听不到了。 “答应本王,不要让任何琴家的人知道。” “璟……”琴瑶彻彻底底的哭了出来。 他这会儿一直不说,她就一直着急,急得都要哭了,他却是要她再一次保密,千万不能让任何琴家的人知道。 “为什么……不能让琴家的人知道?”噎了声,眼泪就这样挂在脸上。 慕容绝璟仿佛是极疼,疼得捂在心口上的手都狠狠一抓,不回答她。 琴瑶倒是忽然变聪明了,也被吓到了,对自己的念头耿耿于怀:“璟……你难道是想说,你这一刻的痛,与琴家有关系?还与你九年不出府有关系?你不出门……是因为这个原因么?所以……所以你不敢告诉瑶儿对不对?” 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所以……所以……”没再说了。 所以慕容绝璟不喜欢她,是有原因的!没中情蛊之前那般不待见她,也是有原因的!在宫中……一口回绝赐婚,连考虑都不用考虑,也是有原因的……所以,他不喜欢她,就连新婚之夜都不出现,让别人替代拜堂……还有陆大人说的,他身体不适……都是真的。 一切一切,都不是巧合,也不是推诿的欺骗,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琴家……琴家是不是做了什么……璟……”琴瑶难过又害怕的更哭了出来。 哭得哭天抢地,眼泪都流了满脸,本来就离慕容绝璟贴得近,这会儿都要哭到慕容绝璟衣袍上去了。 慕容绝璟闭着眼,靠在树干上的身子动了动,像是痛苦得靠不稳了。 实则是想要离她远一点。 琴瑶哭得厉害:“瑶儿知道了……璟……你告诉瑶儿,瑶儿一定不会说出去。” 抽泣:“瑶儿发誓。” 她都已经知道原因了,况且慕容绝璟中了情蛊,现在最爱的就是她,所以他才会把这些深仇大恨,瞒着人的事儿与她说,他肯告诉她……她已经很开心了。 从方才在花海中,她那惊鸿一舞,他已经是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的爱人了。 何况他方才还那般保护她,疼惜她,甚至把夏诗昭都骂了。 这样对待她,她怎么还能只顾着琴家呢? 就算有仇恨,也一定是琴家对不起他:“璟……你是不是又痛了?你与瑶儿说,瑶儿与你一同分担!” 他一定是不会骗她的…… 现在他才是她的依托,她一辈子的依靠,哪怕他对她的爱是因为情蛊,说不定把这一层原因弄清楚以后,他就是真的爱她了!她也不用遗憾了! “璟……你说吧。” 慕容绝璟换了个姿势,终于痛苦的掀了眼帘看她:“本王这痛……是九年前留下的后遗症,也是九年不出府的原因。” “然后呢?然后呢?”哭得昏天暗地。 “本王曾查过,是一种叫逆蛊的毒,这种毒没事就发作,不至于让人死,但是可以随时随地让人痛不欲生。” “瑶儿知道了……就是像现在这样么?” 原来是这样…… 心里头更难过得无以复加:“为什么不解毒,为什么不解毒啊……” “本王也想解毒,瑶儿……”慕容绝璟扯了扯嘴角,说的时候一双暗眸般的眼睛都沉了下来,就像是那幽深的湖水,静谧而诱人,直像是把人看进心底的那一般,“本王因为这毒,哪里都去不了,什么事都做不了,痛苦了九年……” 低沉的声音,仿佛更沉了:“所以这九年,本王才会有闭门不出的传言,为了不多生事端,本王也不欲让人知道。” “本王亦是不曾想过会娶你,也不曾想过会爱上你……” “璟……”琴瑶心里头难受,难受得都像是要死掉了。 此刻就这样看着一脸沉忍的慕容绝璟,看他紧紧抿着的唇,说不出多痛苦。 这一刻的目光,也像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或者说是……因为这毒,而始终无法好好的去爱一个自己想要爱的人。 他痛恨这种毒,让他甚至连正常人都没办做。 一个男人,如果强大,是绝对容忍不了自己这般的,爱一个人就要守护她,若是心有天下,就该守护整片土地,浩大的江山,可他什么都做不了,这么多年他都忍下来了。 这一刻捂着胸口:“本王不想告诉你,不想让你忧心,余下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得这般清楚了。” “不……璟,瑶儿要知道。” 她坚信慕容绝璟爱的是她,“瑶儿爱璟是最幸福的事,前人做的事情,瑶儿没办法阻止,但瑶儿可以改变的……璟,是瑶儿的琴家对不起你,你和瑶儿说得更清楚一些,到底是谁做的……” “瑶儿想救你,有没有解药?” “没有。”慕容绝璟回答的干脆。 琴瑶更难受了,若是她没下情蛊,那就是她对不起慕容绝璟,可这会儿下了情蛊,她就是万分私心的不愿意,不愿意竟然有人要害他。 可更难受的是……原来琴家已经对不起他一次了,她竟然还……为了自己的私心,再给他下了一次情蛊。 虽然情蛊不是毒…… 只不过是为了让他爱上她而已。 “璟……你和瑶儿说,是谁做的?” 忽然害怕起来:“是不是……爹爹?” 好像年少不太记事的时候,有一次在书房听到爹爹和人说,什么毒……什么锥心之痛之类的,什么长久多年后才死…… 这会儿心口紧紧被扼了起来,有些喘不过气来,莫不就是爹爹说的那些东西? 那时他只权当是在说些什么别的,且年纪尚小,亦是早就忘了。。 “璟……你说啊。”害怕得连声音都急了起来。 “不是。” 琴瑶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是……是谁?璟……你告诉瑶儿。” 不是爹爹,那是最好的了,余下是谁,她都可以不用担心了。 “是哥哥?”琴家哥哥也多得很…… 慕容绝璟只睨了睨眼眸,这一刻把脸微微侧,下颔低下来的时候格外好看:“不是。” 琴瑶这会儿更是茫然:“那是谁……” 哭得依旧,不过话语里显然多了些许恨意,到底是谁害了慕容绝璟,才让慕容绝璟变成这样,也让慕容绝璟与她的姻缘断掉了。若不是有姑妈的情蛊在,只怕她这一生就要与他失之交臂了。 “璟,你告诉瑶儿。” 慕容绝璟终于微微抬眸看她,这一刻将她哭得焦急又略带记恨的模样看在眼中,阴沉的勾了一下嘴角:“你真想知道?” 他不问还好,一问……琴瑶这心已经搁不下来了。 “瑶儿想,瑶儿要知道。” “清太妃。” 琴瑶的眸子紧紧凝了起来,“怎么会……” 不是爹爹,不是哥哥,竟然是姑妈! 仿佛不可置信一般:“璟……是不是……错了?”姑妈这般疼她,还为她的幸福担忧着。 慕容绝璟扯了冷唇,不说话了。 琴瑶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不说话,哭得稀里哗啦的泪倒是停下来了,脸上的表情蓦然变得奇怪得很,就像是忽然记起什么事儿来了:“璟……” 忽然想到了清太妃让她下嫁慕容绝璟之事,还要让她杀了慕容绝璟……她那时还以为是在说笑,没放在心上!原来那个时候就计划好了,还好她没有听从去做,姑妈一定是怕慕容绝璟发现了,事后要找他报复!姑妈是利用她…… 那后来呢……让宫里的嬷嬷千里迢迢送情蛊来,这是觉得对不住她,觉悟了,所以想要为她寻回一点幸福么? 这一刻又气又恨,可是又恨不起来。 无辜又无助,也一同坐在草地上了:“璟……” 抽噎得厉害:“你说这毒没有解药么?是不是错了……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么?”忽然想弥补。 这会儿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慕容绝璟的唇还是冷冷的勾着,此刻只垂了眸子,不看琴瑶。 琴瑶越是被吓得厉害了,还以为慕容绝璟是将这琴家的事情归咎到她的身上了,她可不愿:“璟……瑶儿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质疑你的话,瑶儿信,信是姑妈下的毒……” 看着慕容绝璟,相碰又不敢碰,伸出手:“你还疼得厉害么?” 慕容绝璟这会儿将她挣扎的神情看在眼里,只轻扯了一下唇畔,发出低沉的一声闷音。 琴瑶脸上的神情越是不自在,眼看着委屈的泪就要复始的落下来。 “还好。”慕容绝璟终于勾了唇角,再回答了她。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解毒,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寻到方法。” 琴瑶一听有办法,整个人都坐直起来了,就这样又要靠到慕容绝璟身上来:“璟……你说,有什么办法?要找什么?瑶儿帮你找。” 慕容绝璟直挑了挑深沉的眸子,今夜白让她占了这么多便宜,不过就是为了这一句话。 暗眸挑起,不动声色掠过一瞬锋锐:“不用了,本王不舍得瑶儿冒险。” 琴瑶听着,心口忽地又不是滋味起来,都怪她……都是她不好。 琴家人都这般对不住他了,他还这样为她而着想:“璟……” 这一刻似乎感觉到慕容绝璟的爱,又是哭得不行:“你说……瑶儿不冒险,不过是拿些什么东西罢了,本来就应该是璟的。” 若是当年姑妈不害他,他也不会这一刻痛成这个样子。 况且,他这个样子,还怎么给她一辈子?她也是为了自己…… “不要觉得会让瑶儿为难,瑶儿一点都不为难。” “是吗?”低沉的声音,仿佛怜惜的问话。 琴瑶怕慕容绝璟不信,这会儿头都要点断了:“真的,真的……” 佛此要拉。她好不容易才让他敞开心扉,告诉她这些秘密的,她自然是真心要帮:“你放心,瑶儿偷偷取来就行,不会让姑妈知道的。” 生怕慕容绝璟不信:“姑妈还说要瑶儿多去宫中找她坐坐呢……” 虽然现在看起来,全然是不怀好意。 慕容绝璟这一瞬只抬眸看她,又将她带着泪,认真的神情看在眼中。 微微收了眼中淡淡的冷然,还有这令她难解的痛意。 仿佛是勉强一般道:“是吗……瑶儿,那本王就告诉你……另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琴瑶的耳朵又竖起来了。 “你还记得……皇兄给本王赐婚的那一夜吗?” “记得,瑶儿记得。”那样美好的一夜,她怎么能忘记呢? “本王进宫,就是为了那样东西的,据说清太妃的寝殿中有一个密室,密室中放着当年给本王下毒有关的东西,你能寻到它,本王的毒就有救了,有了它就能知道是否能解毒了,本王也就不用……再这般疼痛了。” 仿佛说这话时,心口又沉沉的抽痛了一下,终于痛得忍不住沉吟了一声。 琴瑶这会儿只能拼命的点头,哭得都说不全话了:“好,瑶儿记得了,瑶儿一定会帮璟取来的!” “瑶儿还要与璟在一起一辈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瑶儿怎会轻易放手。”又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慕容绝璟终于再沉沉的勾了勾眸子,此刻不愿再说话。 半晌,见琴瑶哭得厉害,又道:“瑶儿……” 手抚到了她的头上,动作都多了几分温柔:“那密室危险得很,是设在衣橱中,可锁头里养了一只蛊虫,需要歃血饮之,才能打开,你要小心。” 不是皇室中人的血,那说不定是琴氏人的血,这件事……怕也只能琴瑶去做。 琴瑶哭得眼泪都布了满脸,哭得只更厉害了:“瑶儿知道了,这些瑶儿都会注意的。”她还要留命与他在一起呢。 这会儿听到这从慕容绝璟口中出来的“蛊”字,又忍不住心虚得低下了头。 ----- 第三更~万更毕! () 让琴侧妃进宫来 慕容绝璟淡淡睨了眸光,把琴瑶这一瞬低下头的样子看在了眼里。 狭长的眸子干脆再一挑,敛出了深沉的神色。 “那本王的病……就劳烦瑶儿了。” 琴瑶赶紧抽气:“璟,你不要这样说,瑶儿明天就进宫里去!” “不急……” 琴瑶又是只顾着自己了,没注意留神,全然当做慕容绝璟是心疼她呢,又是觉得心虚,又不敢乱说话。 生怕慕容绝璟发现自己又中了情蛊…… 目光终于鼓起勇气,停留在慕容绝璟身上:“璟,你现在还疼么?” 发现他说话的声音,好像比方才有力道一些了。 慕容绝璟再挑眉:“本王好些了。” 手这会儿一收,都拢在了她的黑发上:“你呢,累不累,本王这个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琴瑶只得赶紧摇头,这会儿是决定了要去帮他拿解药,但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好:“没有……没吓到瑶儿。” 像是有些想要逃避:“瑶儿先扶你进琴香阁歇息好不好。” 这会儿不再是想让他睡主卧,只敢让他睡客房。 仿佛看到琴瑶目光的闪躲,慕容绝璟又直轻勾了一下唇角。 “不用了,本王现在就不进琴香阁了,好了一些,天也快泛亮了,还有事要处理……见一见陆逸之,瑶儿……你可累了?进琴香阁歇一会。” 琴瑶听着这话,小脸顿时就犹豫起来,此刻是大风大浪过后的平静,却是心里头忐忑难安。 陆逸之……怕是陆大人吧?发病了,去看陆大人。 “那瑶儿……瑶儿今夜就乖乖听话,回琴香阁休息了。” “嗯。”沉响的声音。 这一刻脸上的苍白也渐渐恢复了,就这样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扶着树干,好似还犹疼的样子。 只不过疼得没那么厉害了:“好好休息,别让本王担心。” 琴瑶又是感动得要哭了。 “来人。”只听见慕容绝璟一声低喊。 原本在暗处蛰伏的人也再出来了,都是原先慕容绝璟进琴香阁之前安排的人。 琴瑶看到这么些人,顿时就噎声了。 不过还是瞬间装出了仪雅大方的样子:“那……璟,你小心一些。” 又是亲密的模样…… 慕容绝璟此刻也不掩饰,扯了扯薄唇,关怀宠溺的语气:“好,本王得空再来看你。” 琴瑶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离去,这会儿直捂着胸口,还是心口悸动难平的模样。 直到看人走光了,这才返身回琴香阁。 踏入琴香阁的一瞬,不知是底气又足了,还是怎么回事儿,腰都直了几分…… 像是一如从前,在镇国公府那样,她就是最受宠爱的琴家小姐。 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 天际泛白,一丝晨色从夜幕一角拉开,宫中一日中最美的怕就是这种时候,此刻太虚宫的宫门紧闭,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便开了,只有两个丫鬟守在一旁。 太虚宫的正殿中,门也是关着,外头站了零星几个较有资质的宫婢,而另外两三个年长的嬷嬷则是在殿内伺候。 此时殿内窗扇大开,外头渐渐泛白的天色就这样跃入眼帘,一并撞进眼里的是太虚宫周围茂密的树海,还有隐约可见的朱红色宫墙。 殿内烟雾缭绕,似是一整夜无法静心,所以设了佛堂,干脆在正殿中早拜。 清太妃就这般盘腿虚坐在跪垫之上,面前点了个小香炉,正散发出袅袅熏香,凝神静气,而一手却是拿了一串佛珠,一手敲着木鱼。 面前一尊金玉菩萨,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的算着佛珠,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木鱼。 木鱼声阵阵,身旁的嬷嬷们只静静的站着,不敢说话。 “万芳。”似乎是敲得久了,仍旧无法静下心来,清太妃终于出了声。 这种状态已经不知道是维持了多久,久得连一旁的嬷嬷们都以为不会说话了。 这会儿蓦地出声的声音,夹杂在沉沉的木鱼声中,一下子就把人吓得一激灵。 “奴婢在。”叫万芳的嬷嬷立刻从一旁站了出来。 今日的她穿了一身正儿八经的宫装,没有再像那日去璟王府给琴瑶送东西之时,穿得那般严实了。 老老实实的模样,眉目间都染上了与清太妃无二慈祥和蔼的神情。 “太妃……唤奴婢……” 话还没问出来,蓦地就被清太妃的话语打断了。 木鱼声也顿停这会儿,气氛霎时吓人得很:“最近睡不着,让你给瑶儿送去的东西,瑶儿收下了,可到底用了没有,璟王府难道没有半点声音?” 寻常和蔼的声音,在这一刻听起来有些严厉。 方才原本是个寂静佛堂般的正殿,一下子又变成了质问的场所。 只见这飘渺的烟雾仍旧,却把清太妃和蔼慈祥的脸,笼罩得有几分看不清。 万芳被这话问得吓了一跳,这会儿只得静心回答:“回太妃,东西奴婢确实是送到了,琴侧妃也是收了,还让奴婢与太妃道谢,说‘瑶儿知道了,姑姑疼瑶儿,瑶儿记下了,定不会让姑姑再担心’只是……” 只在里进。“只是琴侧妃接了,奴婢把东西送进去回宫以后,就再没了音讯啊。” 清太妃也真是太看重这事情了,也太着急了,全然忘了她不过是去送药的,其余在璟王府里头的事情,她又如何知道呢? “万芳。”清太妃声音一顿。 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来,似乎是问万芳,她也不知道。 在璟王府中安插人不易,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办法能够把人放进璟王府中。 看来想知道是否有效……也就只能这样了。 “是我疏忽了,没有考虑到这些,错怪你了,你当日走的时候,瑶儿是决定用蛊了?”。 “回太妃,琴侧妃的样子,看是……会用。” 会用……会用就行了。 顿停的木鱼声顿时又敲了起来,就像是在思虑些什么事情。 这情蛊,她是刻意再让人从湘溪送过来的,说是情蛊,有催|情夺神的功效,可也有另外的作用,与慕容绝璟体内的蛊毒相撞,会让慕容绝璟死得更快,除此之外,还能让人言听计从。 琴瑶既然不肯对慕容绝璟痛下杀手,她也就只能选择折中的办法为之了……让慕容绝璟爱上琴瑶,满足了琴瑶的心愿,又能令琴瑶感恩于她,日后对她言听计从。 这般言听计从之后,若是以后有需要,便能让她为她做事,慕容绝璟如此便也顺带的操控在了手中。二蛊相冲,回天乏术,慕容绝璟活不过几年,又是不能争夺皇位,这几年内还能反为她所用,替端儿争夺皇位。 对手变利刃,真是再好不过的盘算。 此刻手中的佛珠链子就这般越滚越快,越算越快,手中的木鱼也沉沉敲响,敲得万芳心里头都敲起了擂鼓。 “太妃……”讪讪出声。 清太妃手中的动作终于又在这一声轻叫中停了下来,眸子一勾,已然是另外一副神情。 “今日宫门开放吗?” 寻常若无什么大事,宫门都是照常开放的,有时皇帝会召见臣子。 不过有时皇帝休政,不见臣民的话,会宫门紧闭。 “回太妃,今天午门开着呢,皇上召见几位要臣,据说是在宫里留了宴,怕是一直开到今夜子时。” 子时…… 清太妃动作沉缓了一下,只见一双变得和蔼的眸子又这般轻轻的敛了起来。 恍若又是凌厉的样子,整个人又在烟雾缭绕中坐着,变得神色难明的样子:“那璟王府呢?今日可以进府?” “回太妃,璟王府近来都是开着府门。”自从那一次百官夜宴之后,璟王府就没那般隔绝于世了。 “呵呵。”清太妃倒是笑了一下。 既然两门都开,信佛之人也信缘,这必是缘分:“既然如此,你便替我和内务府打声招呼,说让公公们以我的名义传一句话,劳烦公公们跑一趟,就说我身子不适,想要和璟王侧妃说些贴己话,寥以打发病痛,让他们替我准备准备,报个信儿,将侧妃接进宫里来。” 自古命妇进宫是要备案存档的,让内务府的人办这个事儿,还算是省了麻烦。 如今以她这太妃之位,让琴瑶进来,也并未不可。 何况琴瑶如今也已是璟王侧妃,皇家的媳妇儿,倒是也名正言顺。 与其这样担忧又查探不到,倒不如干脆让琴瑶进来问一问,若是成事了……倒是还可以放心了,顺道也可让琴瑶再利用璟王做些事儿。 最近皇帝频繁见朝臣,尤其还是武将的后人,这对于端儿手中的军权也不是什么好事。 怕是有要分权的心思了……如今慕容绝璟难得进了朝堂,也已是开始承了璟王的名号,在朝中说话颇有分量。若是能有慕容绝璟护着端儿,与端儿站在一边,倒是任由慕容绝珛再怎么想歪法子,一时半会也别无他法了。 “可听清了?”见万芳一时没有回应,又厉了声。 ------------- ps:第一更!七夕快乐!!谢谢!!! () 慕容绝璟,你竟然说我是笨蛋 万芳在一旁杵着,已经被清太妃这时而和蔼又时而凌厉的声音吓得心神恍惚。 听到了这声质问,霎时跪了下来:“回太妃,奴婢听清了。” 而后站起来,便是自觉的退出去了。 但凡是清太妃吩咐的事情,若一两个时辰内没做好,那是要挨罚的。 清太妃此刻微微睨了眸光,看万芳出去了,这才淡淡勾挑起了眉眼,又变回了和蔼的神色。 这会儿一手依旧拿着佛珠,一手则是拿着木鱼,干脆貌似静心的敲了起来。 “你们待会儿就在偏殿设个小榻子,摆些香药,先在殿内熏些药草味,对外今日便宣称我不适,便不见人了。” 虽然平日也不曾出去见过谁,亦是不见宫里的嫔妃。 恰好今日太虚宫的宫门也不开,那便关着吧。 哪怕是要见琴瑶,自家人,她也势必是要做出个带病有恙的样子来。 这吩咐声夹杂在沉沉的木鱼声中,万芳走了,只剩下另外两个嬷嬷了,这会儿听到,立即也委了身,半跪了下来:“是,太妃。” 而后两个人也静悄悄的退出寝殿了。 只剩下清太妃一个人,此时看着这一殿的亲近,继续敲着手中的木鱼。 这岁月……蓦地好像有了静好的味道。 宫里头正在酝酿一场暗涌,而天际泛白后的璟王府,却忽地一片祥和又热闹的样子。 慕容绝璟昨夜莅临琴香阁,直把璟王府中的下人惊了个遍,此时此刻…… “什么?你们说……新进门的琴侧妃,受宠了?” 辰声吓咐。“这可不是么?当初皇上赐婚的时候,咱家王爷不还不肯娶么?谁知道就这么……一夜之间……” “听说昨夜王爷留了大半宿在琴香阁里头,据说提前清退了好多人,不过听说后来有人不巧出来,看见侧妃在花海中为王爷一舞呢。” “呵……就说侧妃也是个不一般的人物呢,镇国公府小姐,心计能差到哪儿去呢,怕是用舞来留下王爷的心吧?可就委屈咱家王妃了……” 此时此刻,寝殿中。 夏诗昭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寝殿中,从昨儿深夜回来以后就无心睡下,就这般一个人开着窗,坐在窗台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外头的天色,从漆黑到了微微泛亮,深蓝再到浅蓝,直到此刻,微微变得晨光柔和的样子。 透亮的光线从外头照进来,刚好落到脸上,整个人看起来也多了几分精神。 可这样的精神却又不是神采奕奕,仿佛是带了些许疲惫,就这般轻轻抿着唇。 就像是若有所思一般,一直盯着外头看,看着时而飞过枝头的鸟,又是听着外头仿佛若有若无的吵闹声。 芍药似也默契的没有进来,此刻也就随意的一直长久坐下去了,正在略微凝神瞧外头天色的变化之时,只蓦地听到了身后轻浅的推门声。 “嘎吱。” 这才刚想着有默契,不来打扰,这会儿便听到这道声音。 “芍药,我今儿有些疲乏,就不用早饭了,先端出去,待我想用的时候再用吧。”低低的声音从喉间逸出,仿佛带了几许叹息。 没人回应,只有轻浅的步伐声依旧。 夏诗昭这会儿愣了愣,心神有些疲惫,所以只是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外头的天空看。 没有回过身去,自然也不知道身后来的是谁。 只紧接着听到身后一阵关门的声音,看似人已经走了,却又再下一瞬,继续听到这断断续续的步伐声来。 似乎也是因为漫不经心,所以原本熟悉的步伐声在这一瞬只变得陌生得很,待到回过神来,反应过来之时,只见蓦地人已经站在身后了。 几乎是一瞬间,夏诗昭只感觉到一道带着凉意的身子贴近,而后一瞬间便是沉沉的抽了一口气。 “绝……绝璟?”终于猜到了来人。 转过身的一瞬间,也只见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神情,还有一抹熟悉却又暖心的笑。 温热的气息迎面袭来,顿时就彻底愣了下来。 几乎也只是一瞬间,慕容绝璟带着笑意轻扯了嘴角的模样,就这样把她收容进怀里了。 夏诗昭一下子回不过神来,此刻就这般傻愣的站在了远处。 几乎是一瞬间……也太突然的……蓦地酸了鼻子! 几乎是刹那间……感受着这悄无声息的温暖,心里沉沉的抽痛了几下。 回不过神来,只莫名的落入了这臂弯内,一瞬间的颤了心:“绝璟,你……” 竟然是慕容绝璟回来了,她……等了一夜,竟然是他,真的回来了。 方才还说着不想吃东西,那低沉无力的声音,仿佛还带着几许说不出的疲惫,此刻却是在他怀中瑟瑟发抖,唇也是轻颤着的模样,已经全然失去了言语,不会说话了般。 这会儿被紧紧抱着,她无言,他也不说话,只有低沉的呼吸声在脑袋上方响起,仿佛还有温热的气息缭绕了下来。 滚烫的体温,将她灼得不行。 夏诗昭这才发现,他这不仅是回来了,这一刻身上的衣服也似换过了,与昨夜在琴香阁看到的那一身,已经全然是两个样子。 此时淡淡的清香从身上飘出来,沐浴过了的模样,一身玄黑色的华服,金色的云纹袖边将他整个人显衬得凌厉非常,多了几抹锋锐的气势。 夏诗昭抽了口气,缓过神来的这一瞬间…… 已经深呼吸,返过身的将他抱起来了:“绝璟,你有事没有?” 低低的话语声,仿佛带了几声啜泣的哭意,几乎是一霎间忽地便问了这句话。 慕容绝璟这会儿沉沉的呼吸声也仿佛在这一瞬,她这一句话中,停滞了下来。 “诗昭。”猛地只用了些力道,直接将她抱住。 这一刻深拥的力道说不出有多重,几乎都已经不像他平常的样子了,只有着无尽的惊慌和害怕。 头就这般压低下来,蓦地贴在夏诗昭的两边,又是不说话。 只让夏诗昭听着他沉沉的呼吸声,仿佛一吐纳一呼吸,全然是沉痛至肺腑的声音。 “笨蛋……” 什么都不说,也不与她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只是在这一瞬……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夏诗昭听着他嘴里出来的这些话,只在一瞬间的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心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闷气,方才还是担心着他,可这一瞬间也只忽地用了力,只想着在他身上重重的掐一下,忽地哽了声:“绝璟,你说谁是笨蛋,谁是笨蛋……” 此刻像是心里头忽地委屈得想哭出来。 “诗昭,我说你是笨蛋。”低沉沙哑的声音。 夏诗昭顿然就觉得心里头,难过得不行。 明知道他这话说得,心疼她万分,更知道是因为她方才的第一句话,不是指责他,而是问他有事没有,于是他这一刻,更多的是这般复杂的情愫,霎时连他的语气,都变得令她心口闷沉。 委屈得想哭起来。 就仿佛是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心跳,被他说得越来越难受,几乎是一瞬间的噎声。 忽地就要寻一个发泄口般,发泄出来:“绝璟……你才是笨蛋,你才是……知不知道!” “你知道我昨儿一个人从小厨回来,端着两盘糕点站在寝殿门口,看不见你……心里是多难受,门敞开着,可一个人都没有。我一个人在寝殿中找了那么久,你知不知道?一声不响,一句话都没留便这般不见了……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 “后来喊了司鹄,问了话,才知道你是去琴香阁了,莫名其妙的去琴香阁……你又知道我又是有多害怕,多难过?”他说谁是笨蛋?谁才是笨蛋? “之后我一路上去琴香阁,你知道么……我那时怕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明明知道琴瑶要对你做些什么事儿,你知道么……你知道我多难过,怕得路都走不好了,可更甚是不是怕你为什么突然去琴香阁,而是怕你真的出什么事,你知道那才是最难过的么?” “可是……去到了琴香阁,你竟然与琴瑶两个人在花园中琴瑟和谐,绝璟,你说的那些情话……你说,谁才是笨蛋?谁才是笨蛋啊!”。 她从来都没有这般说话过,可这一刻是真的气得重了,也急了,边说着蓦然眼泪就这样流下来了,昨儿莫名其妙在琴香阁没落下来的泪这会儿怎么倒是真的落下来了。 “绝璟……你竟然说我是笨蛋……”低低的抽气声,噎了声的蓦地说不出话来。 只有眼泪在眼角酿着,原本就被他紧紧抱着的身子只忽地再落入他的胸膛中。 这一刻……竟然深拥得不像话。 慕容绝璟仿佛也被这猝不及防诘问堵住了,原本只是带着无奈又痛惜的一声沉骂,竟然被她反着说了这么多话还了回来……此刻只沉沉的扯了扯唇,而下一瞬间……就这般再低下了头来。 像是从心底沉痛出的声音:“诗昭,别哭……” “别哭了,我不是要骂你,你不是笨蛋,我才是笨蛋。” 这难得的宠溺声,仿佛是隔了千年啊…… 夏诗昭一下子蓦地再被他惹得直哭了出来。 ---- ps:还是七夕快乐~不虐人~哈哈 () 我这一生,从未怕过什么(告白?) 这哭声哭得越厉害了,又是闷着咬着唇不发出声音,淡淡的听到耳中像是在抽泣,又是再忍着……更是让人心疼。 慕容绝璟就这般垂下了眸,这一刻仿佛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都已经认了错,她还依旧这般。 此刻紧抿着的唇也只扯出了一抹无奈,可这无奈……分明就是夹杂着笑意的。 若是不懂的人,哪怕他现在说什么都枉然。 也只有夏诗昭能够这般明白他在做什么,也亦是不怪他罢了,在寝殿中等着他回来,而后便是低着声音问他还好不好,原本那关心他的模样,被他惹得哭成了这样。 难得看夏诗昭有这般样子,也忽地珍惜得不舍放开,这一刻也不哄她了,也就任由着她哭。 知道她难过,于是什么也不说,给她一个发泄的空间。 “诗昭。”低沉的声音,带了些许哑然,就这般轻哄着。 夏诗昭的账显然还没有算完,只听着他这一声低喊,这会儿感受着寝殿中的寂静,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委屈的哭声,这一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气恼得不想应他,就这般只刻意的在他怀中蹭了蹭。 仿佛多少声抽噎,都道不出她那时的委屈。 琴瑶也确实是太过分了,这般趾高气扬的与她说话,若不是寻常这些事儿见得多了,也明知道这世上正妃与侧妃是不容的,且昨儿早前就在寝殿前与琴瑶说过话,知道她便是这般不服输的性子,她倒是还真要气出病来。 更甚的是……明明知道他没有出事儿,偏偏还得看着他深情的对待琴瑶,那般与琴瑶说话。 那一瞬间,仿佛世上果真只剩下了她,心里也说不出的悲凉与沉痛。 这会儿可好了……拥着这一个炙热的身躯,只觉得烫到了心里,也疼到了心里:“你……你别喊我了,你还好意思喊我呢。” 真是恼到了,于是说话也越发越不顾起他来。 慕容绝璟忽地像是回到了曾经前时,仿佛已经遥远得连自己都忘了的时候,那时两个人相互间的争吵,似乎比这个还箭弩拔张得多了。 她为了他……也牺牲得太多。 这会儿只沉沉的抽了口气,而后便只是低下了头,再凑了个近脸,就这样暖暖沉重的贴了上去:“好了,诗昭不哭了。” 可知道他心中有多疼…… 这一瞬他才是真正的他,与在琴香阁中截然不同的两个样子。 亦是不会说那些浮华的话语,甜言蜜语……终究是说给别人听的。 但凡用嘴说出来的,都不能信,只有心间……才永远是最真的。 一句话,有时远远比不上一个沉沉的怀抱来得让人更加难忘。 “别哭了……” 夏诗昭听着他哄她的语气,只觉得似真亦假,可也仿佛是一瞬间,只觉得心里头被他抱得难受。 就这样傻傻的……止了声。 这会儿只有抽噎声彼此交替,甚至是累得,都没办法再骂他什么。 只能依旧记着那些事儿,心里头莫名觉得委屈,又觉得这一刻欣慰得很。旧耳像经。 慕容绝璟看着她这渐渐停了哭的样子,这一瞬也只不由得沉沉的扯了唇笑,这一刻倒是笑得魅人万分。 今儿本就穿得干净整齐,就像是半点昨儿的味儿都不带,足以看出他的心意,夏诗昭只又觉得满心的愠恼无处散发,他这般……真是让她气都没得生。 这一瞬也只好不与他计较,沉沉的又抽了几口气。 “你……下次你若再这般,我真的要不再理你了。” 再这般自作主张,再这般让她不知所措,再让她觉得这般突然…… “不会的。”慕容绝璟也就只低低扯了声。 此刻脸上恍若是带着笑的样子,却又像是认真得不行。 蓦地好不容易等到她不哭了,自然不会再让她哭,自然要做出承诺:“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夏诗昭看似半信半疑,这会儿只在他怀中低低的抽着气。 仿佛还是心结难解的样子:“这一次……若不是我看得懂的话,此刻要多难过?又……该有多忧心你,多惧怕你出事?” “诗昭……” 这些话,她不说,他都懂,可她说了就更只在心里头掀起轩然大波。 幽深的眸眼紧紧凝着,也凝出了慎重的神情。 “我知错了。” 好难得的一声知错,与之前的他蓦地成了两个样子。 夏诗昭这一刻只抬眼看他,仿佛心中的气恼犹在,看到他这个样子…… 慕容绝璟看着她沉默,这会儿就只能再低了头,恍若认错一般的再擦了擦她的额头,两个人清凉的肌肤相贴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碰触的地方也有了暖暖的感觉。 夏诗昭心里头直难受:“绝璟……你这是在与我撒娇么?” 慕容绝璟低沉了的声音:“嗯。” 若不是有这一次的事情,他不会知道夏诗昭有多信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舍不得伤她,多想疼她,多想与她长久,好好的……这般走下去。 他的眼中已经没有别人了,这一生也不会有别人。 “若你开心,若能换你安心,若能让你不生气的话……”幽幽的话语声,有些魅沉。 仿佛是说不出来的痛,他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如何面对。 倒是可以用这种方式去表达…… 夏诗昭直被他噎了声,好不容易停缓下来的心,这会儿直又抽了两声:“嗯。” 仿佛是极度不愿意搭理他,却又忍不住破涕为笑。 他这般样子,就像是做错了事一般,甘愿低下头来与她认错。 “嗯,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略带了几分得寸进尺…… “……”夏诗昭咬着唇,这会儿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刻只是忽地望着外头的天空,方才她就是从这窗口一直怔怔的看着,从天黑看到了天亮。 这会儿也只低低的再抽了一口气,仿佛什么也说不出来似的,就这样直靠到了他的胸怀里,这一刻也不计较什么了,就这样静静的贴在了他的脖间,仿佛能感受到他沉沉的呼吸声,还有那喉结的涌动。 慕容绝璟感受到了她这个动作,这一刻也直是沉默了下来,不说话。 仿佛方才的打趣都没有了,只有这一刻的沉寂最能靠近心灵。 拥着她的手也在这样的沉默中重了一些,不再是让她一个人若有所思的靠了上来,而是他将她再深深的拥进了怀中。 这一刻眉目有些凝重:“诗昭。” 有些话他其实不曾说:“我知道你生气,也明白你为何生气,但是……琴香阁外我看见你,一个人那般无助的站在那里,我也忽然觉得害怕,这一生,我似从来没怕过什么,却是那一瞬害怕你突然不能明白,怕你不懂得,也怕你为我而伤心难过。” 那时他虽然一手拥着琴瑶,却是一手已经紧握成拳。 若那时他不能自制,已经早已不是如今的样子。 “后来,我明白你懂得,也明白你的明白,却是不舍得你为我这般低声下气,若我能决定一切,定是不会让你如此。”那时他是开心的,也能看见她眼里的信任,她的轻笑,亦是开心她能读懂他眼里微微的嘲讽。 却是半分也不能忍受琴瑶那般与她说话。 亦是不能接受在她面前,当着面再对琴瑶故作温柔半分。 “若不是你那时转身回来的第一句话,说‘自然是瑶儿妹妹好’,怕是我已演不下去了。”轻笑,却是有着难闻的苦涩。 夏诗昭蓦地又是心酸得哭了,眼泪缓缓流淌,却是比方才无声无息:“我知道。” “绝璟……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你不知道。”更是低沉的声音,“诗昭,我想解蛊,所以会不择手段,可我不曾告诉你……如今这般想解蛊,是为了你。” 夏诗昭心口间被沉沉扼着,不曾听他这般倾吐过心里话。 “那日在船坊中醒来,心口疼痛便知道蛊毒又要发作了,那一瞬想着外头的风景,还有身前的你,竟觉得贪心得一刻也不愿失去,这人生已经失去太多了,我可以不要江山,却是不能不要你。”这声音,只越是低沉。 “诗昭……待我解蛊,我想好好牵着你的手,一直不放,想要什么时候能将你拥入怀中,都能像此刻一样,将你牢牢拥在怀中。不用再惧怕突然而来的锥心之痛,也不需畏惧未知的蛊毒。有的时候觉得……若不是遇上你,可能不会想这么多,因为早再前些年便已知道,可能想了也是白想。如今却是哪怕知道可能永远也不能恢复,但还是想试一试,我……已经不想再无能为力,看你这般哭了。” 夏诗昭直哭得更厉害了:“别说了……” 慕容绝璟却是这一瞬仿佛疼到了心口去,呼吸声都变得越渐沉:“我想当一个正常的男人,哪怕不能位居三王之首,不受万人瞩目,却也能有最寻常的幸福,我……想当一个好夫君,也想当一个好父王。” 而这些,都是他所不能轻易做到的。。 不想让她再为他疼痛,不想再让她看他锥心之痛而落泪,不想看到她因他变化而失望。 “我只想疼惜你。” 所以宁愿不择手段,也要去做这些事情。 “绝璟……”夏诗昭已经哭得不像话了。 ------ ps:七夕夜,有情人终成眷属,深情告白一下~谢谢红包谢谢鲜花谢谢钻石~~花花祝大家节日快乐!!\(^o^)/~明天万更万更~ () 那你,有多爱我? 这一刻只看着慕容绝璟,看他垂着眸看着她,与她说这些肺腑之话。 这些话真的是她不曾听他说过的,也不曾……想到这么深。 所以他哪怕她不愿意,也要剑走偏锋,也要冒险,也要留着琴瑶;所以灵脩帝与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让他娶琴瑶的时候,他才那般接受了;所以昨夜他会突然不见,明知道可能有危险,也要自身去琴香阁;所以哪怕不喜琴瑶,甚至是厌恶琴家人,也要将琴瑶拥着,装作深情几许的样子。 原来都是为了她。 而她不曾知道。 一直以来,只知道自己要相信他,因为明白他,也懂得他,知道他痛苦,知道他难过,知道他想解蛊,却是不曾想到他做了那么多事,都是为了她。 “绝璟……”这会儿眼泪一直在眼眶内打转,又不断的落了下来。 “对不起……” 慕容绝璟也仿佛心口间沉闷,于是拥得更紧,这样一贴近,她脸上的泪都直接浸到了他的胸膛上。 温热的感觉……那一刻与心窝的触感,只让人觉得烫了心。 “诗昭……” “我想解蛊毒,不想在这般下去,亦是不想让你落泪了。” 夏诗昭听着,只觉得脑中模模糊糊,全然是他低沉的话音。 他这样,把这些心里话与她说,她该怎么样是好?她会自责,会怪自己帮不了他,怨自己还不够明白他的心意,了解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仿佛似有感慨,“昨儿的事情,我也不再生你的气了。”他的不告而别,他的蓦然冷漠,他的温情……。 只是不过都只是为了这个缘由啊…… 仿佛是难过得深了:“方才骂你笨蛋……也是我错了。” 她不过是想要寻一个发泄的出口,可这会儿……就连他方才说的温情,那一声她不是笨蛋,他才是笨蛋……也蓦然成了一种甜蜜。 心口间沉沉的,也不知怎么的……只觉得又是痛,又是欢喜。 就这样抬起了头来看他。 慕容绝璟此刻恰好沉眸,因为方才的话语,此刻还是凝重的神情,他真的不曾这般把心意说出来,此时只觉得说罢了心头沉沉的,就这样深呼了一口气,连胸口都微微起伏,看到了夏诗昭看他,他也紧紧凝着她。 看了她一眼,将她这会儿感动得直抽气的样子看进了眼里。 慕容绝璟只扯了一下唇,便再一次深深拥了起来。 “诗昭,你知道吗?你的开心,便是我的开心。” 看到她哭,他的心口也仿佛紧抽一般,一点也缓不过气来:“所以别哭了。” 看她难过,他有的时候会像个少年一般,手足无措。 许多感觉,没有遇到她,他是不曾感受过的,也只有她……让他才觉得自己像是自己。 是像……真正活在这个世上一般,有了与众不同的喜怒哀乐。 夏诗昭这会儿更难受得说不出话,“绝璟……” “别说了……” 错她也认了,话语她也听了,再这样说下去,她知道他更多的心意,她就要哭得更不像话了。 “我也心疼你……” 慕容绝璟的手这一瞬又收紧了起来。 没有什么比相知相信任,相互疼惜,更要来得圆满了。 这会儿只将夏诗昭再紧紧揽着,手一收,仿佛沉闷般的揽紧,锁在她的腰上:“我亦是。” 而且比她更是…… 三个字仿佛代表一切。 夏诗昭这会儿也心间沉痛得受不了了,直干脆再抬起了手,将他紧紧拥着。 这一刻就像是抱着什么似的……知道这是得来不易的,更是抱着不肯放手。 直是说不出话来,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她明白了,也就只更想抱着他了。 “绝璟,以后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若是解不了蛊毒,大不了……我就那样陪你一辈子。” 慕容绝璟沉沉的又敛起了眸光,呼吸声也渐沉。 “你若一直是八岁的样子,那我就一直陪在你身边,守护你。”话语声都带了哭音,“你若是现在这个样子,那就换你在我身边,一直守护我,好不好……” 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都停止了流逝…… 似乎连呼吸声也静了下来。 “好。” 慕容绝璟只低低扯了声音,应了下来。 仿佛一诺,千金般沉重。 夏诗昭这才若有感慨的沉沉低笑,带着浅浅的哭意般……慕容绝璟低下了头,这会儿整个额头都抵在了她的额头上,贴得极近,呼吸也极近,就在这应声的一瞬间…… “诗昭,闭眼。” 夏诗昭还来不及闭眼,吻已经落了下来了,比起方才这一瞬的心痛与难受,这一刻只剩下了紧张。 完全毫无预兆一般,夏诗昭只得赶紧抬头,踉跄的一退间更好的承接这一个吻。 “唔……”太突然了。 又是这般,说到情深时霸道几许,也全然不管她有没有做好准备…… 但也正因为这样的突然,忽然像是被雷电劈到了一般,僵僵的站在远处,“唔……”糜吻间,连心也跟着紧紧提了起来。 仿佛揉捻而过的温柔,探入舌尖的火热,仿佛化有声为无声,又似一场缠绵的春雨般淋漓尽致的瓢泼而过,吻得她的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夏诗昭只得软了下来,手也抚上了他的背:“绝璟……” 下一刻,已经被意乱情迷的一带,整个人撞到了窗沿上,轻抵着半开的扇叶。 一窗之隔,外头是无穷尽的碧绿,清晨的鸟儿飞过。 里头是幽暗的寝殿,殿门紧闭,缦纱将殿内殿外层层拦隔。 背抵着凸起的窗台只觉得难受,可也正是这样……吻得越发乱了,手足无措:“绝璟……”沉喘的呼吸声。 仿佛都能听见了他心里的低喊…… 没有节奏的吻,也毫无预见性,仿佛要夺取她的呼吸,吻到哪儿算哪儿,问得她娇喘连连:“够了……够了……” 再这样下去,就完了,擦枪走火,尤其是大早晨儿…… 慕容绝璟深凝着眉,仿佛还沉浸在方才她那些要陪他一辈子的话语中,不管是他成人模样,还是八岁的模样,彼此相携手。 他怎么能抵得住这样的话语?只想要更怜惜她,更深入的拥有她。 “诗昭,放松一些。”仿佛想到了什么,这会儿直直把她架了起来。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早已经轻车熟路的把衣领微微扯开,手都这样探进去了。 夏诗昭被吻得意乱情迷,感受到这暖意,这会儿才直直想要挣脱下来,“绝璟……你是想……做什么?”声音都添了几分娇媚的沙哑。 慕容绝璟直看着她,这一瞬蓦然不说话。 这眼神中的沉重……仿佛要沉到人心里去,这眼神里的坦然与直白,也直叫人羞愧。 他是最喜欢她这般说话的,她此时这声诘问,只能将他撩拨得更是控制不住。 如何从他的深情告白闹到了这样的地步,夏诗昭这会儿还没想明白,只是微微紧张:“绝璟,先把我……放开吧。” 好端端的话语,偏偏只惹得慕容绝璟再深了眼眸:“诗昭,不许说话了。” 突然间又吻了下来。 夏诗昭只觉得脑袋一懵,身前一重,已然是世界颠倒。 外头满目的碧绿也撞入了眼眸,哑然:“咱……咱们换个地方亲……” 惹得慕容绝璟更是重重啃了下来。 “都让你……别再出声了。”这是她自找的。 原本就已经要崩盘的自制力,彻底在这一声哑然中荡然无存。 夏诗昭只觉得脑袋沉沉的撞到了身后的窗叶上,下一刻已是再被按到了墙上,稍稍一侧,他隐在殿内,那些层层的纱帘都成了远处映衬他的景色,而她却是靠在窗边,一侧眸就是殿外的风景,偏偏这一处还是内殿床榻的小窗,外头是望不尽的翠绿景观,更是谁都无法靠近的去处。 情到浓时也只能肆无忌惮,推拒不得,不敢出声,只能闷闷的只剩下了娇吟:“绝璟,唔……” 抽气声间,让她一无所措。 “把我放开一些……”这会儿倒是使坏,他吻哪儿来着。 温热的气息都洒在她的衣间了,慢吻流连,惹得她直仰头深呼吸。 看着蔚蓝的天,一眼朝后便是安静的寝殿,两重风景。 胸前的重量越来越沉,这般寂静承受的样子,伴随着低低的呼吸声,只让慕容绝璟更是没了自制力,沉吻间感受着雪白温香软玉,轻压略推,惹得夏诗昭都轻颤起来。 这会儿只能一手抓到了窗檐上,难受得动了动,衣裙敞开来,大片裙摆扬起也美得不像话。 一双水眸仿佛还隐隐带着雾气,看东西也逐渐不清楚了。 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也明白得很,只是在这一瞬,蓦地将他制止了下来。 “绝璟,还是别要……” 声音里头都带了动情,丝丝如媚,呵气声都带着蜜一般甜…… 慕容绝璟听着这声音,更是眸色暗沉,只差停了所有动作,更是忍不住一吻,惹得夏诗昭抽声更是厉害。 低咽声中,仿佛还有些许清醒。 却是拦住了他:“不许继续了。” 慕容绝璟已放纵得受不住了,这一刻听着夏诗昭这颇带了几分迷离的声音,只闷哼了一声。 抬起了眸子看她:“嗯。” 这才看到夏诗昭也仿佛是刻意起来,“若想继续,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丝丝的低音,呵气间犹如晃了神,迷迷糊糊的……眼中明明就是染了几分动情的样子。 “你问……” 察觉到了夏诗昭微微推开他的动作,手肘就这般微微支在窗台上,掌心却是轻抵在了胸膛上,听着这极快的心跳声。 夏诗昭轻咬了唇,这一刻恍若坚持,也仿佛是刻意起来。 慕容绝璟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认真,又似渴求,掠了抹暗色的眸子:“什么问题。” 夏诗昭整张脸都红了,却是低了声:“你从来都没与我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却是白白对着琴瑶说了那么多,我只问你……你要怎么做,不……不表示一下么。” 原来是讨伐来了…… 方才不算账,这一会儿却是…… 抬眸撞入了夏诗昭的眸中,里头水光点点,微微潋滟着迷离水雾的样子说不出多诱人,里头带了几分认真的样子,更是让人心间沉动。 抿紧唇,仿佛难忍的咽了咽声,喉结涌动:“诗昭,你想听什么。” 暗沉的眸中也亮光点点,仿佛是看着她…… 这一刻的样子说不出的……像是在折磨,却没有半点要敷衍她的意思,勾了唇角。 “与我在一起,开不开心?” “开心,此生从未如此开心过。” “那我……好不好看?” “好看,在这世上,最美。” 夏诗昭被夸得脸红,咬了咬唇,分明是在忍着,原来听他说甜言蜜语是这般感觉…… “绝璟……” 慕容绝璟眼中的暗光像是已酿到了极致。 “那你,有多爱我?” 低沉的声音传来,像是停滞了半秒后的认真回答:“极爱,极爱。” 仿佛沉到了心底的声音:“爱到了……髓骨之中。” 了的不让。夏诗昭猝不及防的抽了一口冷气,就好像没想到他会这般回答。 “你……爱我哪里。” “只要是你的,无论……好坏,我都爱。” “油嘴……滑舌,啊……” 话还没说完,就像是猛地温热覆了上来,夏诗昭只来得及轻呼一声,已经是温热席卷了舌头,舌尖被得一带,顿时又是攻略城池的深吻起来,吻便罢了……这一次的动作也不再像方才那般安分了,直接滑进了衣襟内。 夏诗昭带着水雾朦胧的眼睛还来不及闭上,这会儿忽地就天旋地转,而下一刻已经酥麻的感觉窜过全身一般。 他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攻掠了裙裳中的城池。 轻微一扯,这般熟稔得早已褪了下来。 惹得夏诗昭口中的话语就这般袅袅消殒于舌尖上。 辗转在他腿上坐着,而后便已是轻轻一压。 夏诗昭只蓦然抓紧我窗台,这会儿指尖攀着窗檐抓得指节都泛白了,用力一抓,被吻得喊不出声音,只剩下低低的呜咽声。 “绝璟……”太……太霸道了。 喊也喊不出来,只剩下婉转的音调化成了淡淡的浅吟。 破碎的声音出:“你耍……赖……” “嗯,我耍赖。” ----- 第一更~ () 耍赖就算了,还偷袭 这一场情暖就这样蔓延开来,夏诗昭推也推不得,逃也逃不掉,只能看着慕容绝璟勾起了唇角轻笑。 他倒是承认得坦然。 “你,你耍赖……”只得再喃喃的破碎声中羞怒的再道出来。 连连说了两声,都唤不回他的觉悟。 只剩下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他已经没了把持的力道。 夏诗昭又是觉得天旋地转,脑袋上的天空已经晃花了,连外头的树叶都看不清晰。 殿内的缦纱似乎因为有风吹来,飘扬得不行,于是衬着这一殿的美景,也觉得恍惚迷离,又像是与世隔绝一般。 “绝璟……”低低喊了一声。 而后已经是再靠近上前的动作,滚烫的吻从唇角慢慢一路吻了下来,就连衣裳也摊开了这一会儿,直凌乱得不像话,厮缠间已经满是惷光。 夏诗昭被吻得话都说不清了,喘着气,也只剩下更低的呜咽声,这会儿仿佛带着哭意。 慕容绝璟听着这声音,越是像深陷其中,声音已然低哑,动作也越加不拘谨起来。 这会儿一手掰在窗台上,握得紧紧的,用以支撑着自己不跌下去。 而另一只手则是已经放到了他的肩膀上,牢牢的抓着,承受着他压过来的重量。 慕容绝璟身上的清香袭了过来,夹杂在这亲密的味道间,是他的气息,身上渐渐因为紧绷而有了湿意。 夏诗昭在这刻意的耍赖之中已经失了神识,这会儿出了娇|喘,什么都不会了。 雪白的肩头以为她的动作而露了出来,映着窗外的碧绿,显得白亮透人,越是成了一道风景线。 颈脖的弧度因为微微仰头也变得非常的美,呵气间仿佛可以看到锁骨的微动,发丝因为香汗也黏在了一起,加上这一双微微眯着的水眸,已然是一副诱|惑的模样。 慕容绝璟又沉沉的吻了过来,把头从胸前一抬,又直在肩头上咬了一口。 “绝璟,你……”生气的样子,又是发不了脾气。 觉得有些疼,而这样的疼痛中又是被他一捞,两个人紧密贴合。 他的衣袍也早褪了一半,看起来又是精壮的胸膛,说不出的魅人。 夏诗昭觉得眼前一晃,腰被压下的时候,只看见他幽深的眸眼一挑,露出了魅人好看的笑容。 又是一声夸耀般的甜言蜜语:“真美。” 夏诗昭羞得想把他的嘴堵住的时候,直是一声沉忍的尖叫,一抽噎,一低哭。 整个脑袋突然控制不住的朝后仰,就这样撑在了窗台上。 雪白的肩头因为他压过来的力道而向窗外靠,再下一瞬…… 已经承受不住的陪着他一起晃动了起来。 裙摆层层叠叠,扬得更开了,她又是难受又是迷糊,被他重重抛到了天上去,又是再扯了下来,从这个角度只看到他舒缓的眉头,还有一室的旖旎,缦纱依旧飞扬得厉害,隐约可以看到床榻好好的。 这会儿……也不知道换个地方。 “绝璟,你把我放……开……” 酥麻的声音,换来的是更沉重的力道,便只能更用力的抓紧了窗台,若不是有他撑着,她就要跌下去了。 云雾之中,只听到他一声又一声的低唤:“诗昭。” 夏诗昭没事做,一个忍不住又哭了。 “你耍赖就算了,还偷袭我。” 换来的忽然只是他沉沉的笑:“嗯。” “大男子,不拘手段。” 夏诗昭听着这句话,只想到了两个词,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这会儿只低低的噎声着,嘴上说着放开,手却是由着心意的抓了他的肩,自己倒是靠上去了一些。 慕容绝璟更是勾了唇,察觉到这个动作,这会儿也沉沉的呵了一口气…… 就这样……直又上前。 共赴云端。 …… 也不知道多久,这一场饕餮盛宴才唱罢,只剩下沉沉呼吸声。 ----- 殿内此刻一番柔情蜜意,殿外此时却是蓦地因为某些事儿掀起了不小的轰动,全然隔绝成了两个天地。 只见璟王府内,此时热闹非凡,琴香阁外一匹马停在了苑门前。 不知是刻意还是有意,今日的璟王府戒备直是比前两日还要放松,竟然就这般让内务府的人直接送宫信到了府内。 琴香阁原本就离大门靠的近,这会儿更直是消息灵通。 灵通得直接送达了琴香阁。 琴瑶此时在琴香阁内坐得好好的,庭院中满是凤仙花,偌大的一片,看起来就像花海一般。 琴瑶脸上也隐隐带着笑意,昨儿的病似乎因为一夜的休息,都变好了许多。 这会儿整个人看起来,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你……方才说什么?”淡淡的话语声,仿佛夹杂了几分道不明的意味。 脸上带着笑,是幸福的样子,听着这面前的人说话,却像是听不清楚。 “再……说一遍?” 此时内务府的小公公因为被派送信来,第一次见到琴瑶,所以也恭敬得很。 就这般跪在地上,亲亲和和的与琴瑶说话:“回琴侧妃,方才奴才说……清太妃派奴才送口谕来,让琴侧妃今日傍晚无事,便进宫一趟,陪清太妃俩聊天儿。” “姑姑叫我做什么?”这会儿脸上的表情从幸福,变到了微微怪异,眼中的神情闪躲了一下,而后便是道不明的怨怼。 心里头不是开心,面上却是仍旧在笑:“姑姑找瑶儿有事?” 她已经决定要去帮绝璟拿解药了,也正是准备借机进宫去见清太妃,可是自己主动进宫与忽然被唤进宫,还是有些区别的。 知道了那些事儿以后,心里头对清太妃都有了微微的芥蒂。 这会儿脸上的神情像是笑得像是开心一般,坐得依旧端庄,却是带了几分防备,在等着小公公回答。 “回琴侧妃的话,太妃许是身体不适,所以想找个人说贴己话,所以派奴才们请侧妃进宫呢。” “这样啊……”琴瑶难得拉长了声音。 小公公听着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这会儿只得继续跪在地上:“回琴侧妃,清太妃与内务府确实是这么说的,奴才不敢瞎编。” 琴瑶看着这小公公紧张申辩的样子,不由得轻轻捂唇笑了笑:“那我到了傍晚便换身衣服进宫去。” “是,琴侧妃。” “奴才待会儿就在殿外守候,护送琴侧妃进宫。” 琴瑶笑了笑,脸上的神情霎时又有了些奇怪,就像似乎猜到了清太妃喊自己进宫去是为了做什么一般,又似乎紧张……自己今夜进宫,难得的好机会,还不用寻借口入内,正好可以替璟找解药…… 此刻心里是忐忑的,但蓦地又是与喜悦交织在一起。 这会儿只朝小公公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小公公传完话,就这般识趣的退下了,只留了琴瑶在花园中。 原本好好看风景的心情这会儿又没有了,有的只是无尽的烦恼。 像是想到了什么…… 忽地朝后看,“青山,绿水。” 青山绿水两人此刻正在远远站着呢,方才宫里的公公过来传口谕,她们可不敢靠近。此刻听到琴瑶的喊声,两个人都蓦地赶紧走了过来,“小姐。”回看慕出。 琴瑶今儿一整天从起床到现在都坐在了凤仙花内,一直是带着笑的魔怔模样。 这会儿听了要进宫的消息,也不知怎么地,笑得便有些奇怪了。 两个人也忐忑,“怎么了,小姐……” “王爷呢……”思春的样子。 两个人这才缓了一口气:“王爷,王爷听说是在忙政事呢,听说今儿晨皇上给王爷送些奏折来了,说是看看王爷的意见呢。” “哦……”失落的模样。 这会儿眼神里都是斑斑的亮意,看着眼前一片花儿,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还记得昨夜那些事儿,玩都忘不掉,这会儿直又是发呆般的笑出来。 青山和绿水又露出了怪异的神情。 笑了一会儿,似是又笃定了什么信念似的,琴瑶开始正经起来,“今夜便要进宫了,待会儿你们替我准备件衣裳吧。” 姑姑喊她进去到底为了什么事儿,怕是**不离十,应当是要问是不是下好情蛊了,她和璟怎么样了…… 这会儿手都抓了起来,谢谢姑姑的同时,怕是她也要对不起姑姑了。 谁让她……对不起璟在前?差些毁了她的幸福……。 “小姐,你要穿什么样的衣裳?” “宽大的衣裳,袖兜儿……大些的。” 青山和绿水听得糊涂,但还是应下:“是,小姐。” 而后便又是琴瑶咬了咬唇,直又看着这花丛心荡神驰,笑着的身影。 璟……很快瑶儿就能与你好好的在一起一辈子了,你的胸口……就不用再疼了。 此刻,寝殿中。 夏诗昭这会儿已经不再是抵再窗台上的姿势了,而是直滑了下来,坐在了窗台下。此刻疲惫的样子,合着衣裳,而慕容绝璟也微眯了眼眸,餍足一般坐在窗下,两个人就这般彼此头靠着头,坐在一起。 随性的样子。 “诗昭。” “嗯。” 像是一场狂风骤雨之后的宁静。 ---- 第二更~ () 坏得,我喜欢 夏诗昭这会儿轻轻的呼吸,动都不想动,慕容绝璟的动作却是温情…… 他直把她的头揽在了他的肩上,就这一般让她靠在他的肩头上。 “累不累。”低沉的声音,是温柔的语气。 动作也有些微微的体贴,就这样把手掌在了她的脑袋上,这会儿似是在轻拨着她的头发,轻轻替她拭去额头上的汗。 夏诗昭方才被他翻来覆去的折腾,甜蜜中带着幸福,哪怕是累也觉得是窝心的。 心里一个想法,嘴上却是依旧与他闹着:“不告诉你,你猜。” 说完……自己倒是噎了一声。 不想回答他,倒是让他猜,他……要猜个什么? 无非是累或不累。 紧张的抬眸看慕容绝璟,只见慕容绝璟忽地噙着笑看她,这一瞬的眸光都变得复杂难明起来。 “诗昭,我猜你不累。” 果然…… “咱们再来一次可好。” 低沉的话语声响起,夏诗昭赶紧戒备起来,这会儿直动了动身子,似是想伸手将自己拥起来,害怕再被吃掉的样子。 慕容绝璟看着夏诗昭这个样子直笑,沉沉的笑意酿在眼中,蓦地多了几分温柔。 不过是想要开她玩笑罢了。 夏诗昭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看着他笑而不语的样子:“绝璟,你今日……” “嗯?” “真是坏透了。” 沉沉低语间,仿佛是感慨般,说完后自己直感慨的呵了一口气。 慕容绝璟眸中的眸光也因此而变得浓稠起来,这一瞬仿佛坦然接受,唇边扯出的笑意也深得不行。 夏诗昭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这会儿也直是放心的往后靠了靠,方才紧张得挪动了的身子又靠回到他的胸膛上。 慕容绝璟这才将她轻拥,两个人这会儿就一齐坐在窗台下,依着墙根,说不出的随和。 “不过……坏得,我喜欢。” 夏诗昭轻轻的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满布出了红晕。 声音说得低而快,一闪而过,直让人稍不留神就听不见。 慕容绝璟却是听在了耳朵里:“嗯。” 头就这般直直的凑了下来,眼看着就要亲到了夏诗昭的耳畔。 沉沉的呼吸声间,低笑着…… 是夏诗昭偷偷伸手把他的大手握进掌心的动作。 慕容绝璟的手大,她握不全,于是手指干脆穿入了他的指尖,与他轻轻交握了起来。 “诗昭,你又在引\诱我。” 话语声落的一瞬间,原本要落到她耳畔的吻也直就这般袭了下来。 “没有……”夏诗昭笑着想要抽回手,却又是被他紧紧握着了。 大手反握小手,一瞬间的温暖握在了手里。 两个人这会儿心意相通,王爷没有王爷的样子,王妃没有王妃的样子,一齐蹲在墙根,席地而坐,都不知是成了什么样子。 轻笑间,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又是扑哧一声,幸福的缠在了一起。 在这平凡而又细微的幸福中,夏诗昭只觉得心口都暖暖的,看着慕容绝璟也觉得开心…… 轻呵了一口气。 只见在这时,外头似乎是蓦地多了些许什么动静,只在这一瞬间,让呵气声变成了抽气声:“绝璟……” 夏诗昭好不容易不与他闹了,安静的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却只猛地想要坐起来。 外头多了脚步声和敲门声:“王爷,王妃,在吗。”是司鹄的声音。 夏诗昭半坐的动作就这样戛然而止,维持着这一半的模样,而慕容绝璟仿佛一瞬间的轻笑,拉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想要把她往怀里带的动作也就这般顿停,两个人都是一齐微僵的样子。 夏诗昭这会儿衣衫还是乱的,只不过是轻轻合上而已,胸前衣襟的樱结扣子还没有系上。 只得紧张的开始整理衣服:“外头司侍卫来了。” 就像是偷腥的猫儿,有人来了便顿时紧张得害怕别人知道,连空气中都多了暧昧的气氛。 慕容绝璟轻扯的笑这会儿又漾了出来,浅浅的声音:“嗯。” 看着夏诗昭紧张得理衣裳,变成了整整齐齐的样子,自己则也只能将自己的衣袍也略穿齐,又是方才凌厉的样子。 两个人从墙根处站起来,这才出了声:“在,进来吧。”。 司鹄似乎有急事,于是听到了这声音,也并未多想,这会儿直接进来了:“王爷!” 一进来就讲了正题:“出事了,宫里来人了。” “怎么了。” 慕容绝璟淡淡勾出了声音。 几乎一瞬间,司鹄这才看清楚了殿内的情景,夏诗昭站在一旁,而自家王爷则是站在另一旁,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仿佛被刻意拉开,而后便是看到自家王爷还算淡然的样子。 王妃则是有几分不太正常的拘谨样,乍一看神色无奇,再一仔细看,脸色却像是微微泛红,却是在故作镇静。 替情直脑。这会儿的样子……就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事情。 司鹄几乎是一瞬间,不巧的就想起了之前曾遇到过的不良画面,自家王爷背后插着两支箭矢那会儿,他好不容易把陆太医请过来,也是撞见了非礼勿视的一幕。 昨儿才亲眼见到夏诗昭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此刻倒像是好了的样子,不由得轻笑起来。 仿佛是为了夏诗昭而高兴。 倒是再把心思落到了重点上:“清太妃从宫里派人出来了,说今夜请琴侧妃进宫说话。”回了慕容绝璟的话。 只见慕容绝璟方才还算淡然的样子,这一瞬几乎全冷凝了下来,一双沉眸便这般勾挑起来。 气氛仿佛一瞬间的沉寂,夏诗昭在一旁站着,这一刻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身子都一僵,而后便是抬眸,看了回来。 眼中方才的不自然全然不见,只有凝重沉在眸底,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和司鹄。 “琴侧妃已回了话,答应傍晚时分进宫去。” “王爷……此时你要……”如何做? 司鹄像是已经知道了慕容绝璟昨夜没中毒,而是演戏的事,这会儿看到夏诗昭早已和慕容绝璟和好了,倒也是放心说。 不过问这话的时候,还是不忍心的往夏诗昭处看了看,仿佛是在担忧。 慕容绝璟眸色已经沉了起来。 他要如何做,自然是继续将这一场戏演下去。 都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了,琴瑶要去取解药了。 低沉的声音:“去琴香阁。” 这决定倒是干脆利落,仿佛带了几分一如既往的气魄,甚至是有些急迫的。 看来是成是败,再一次的机会……若是能拿到,便能有机会解蛊毒了,至此也不用再受着锥心之苦。也不用再担心……不知何时又要消失,变成另外一个样子。甚至……还能一并报了上一次的箭矢之仇。 这话音出,司鹄都动了动身子,仿佛就要践行了。 “属下跟王爷去。”自是保护他。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几乎是这般突然…… “绝璟。” 慕容绝璟这才忽地缓了眸,看向了夏诗昭。 他方才一瞬间,只性急了,突然忽略了她。 这一刻就这样看着夏诗昭。 夏诗昭听到了他又要走,又要回到琴瑶身边了,脑中几乎一瞬间的又不由自己控制的想起了昨夜的画面,又是那琴瑟和谐的场景,“你……” 低哽着声,说不出话来。 司鹄看这会儿气氛又怪了,只静静站着不说话,愣在远处看着夏诗昭和慕容绝璟。 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苦情鸳鸯。 “司侍卫,能请你转一下身么。”夏诗昭淡淡出声。 司鹄这会儿脸色有些尴尬,忽地不好意思起来。 赶紧转过身去:“王妃,属下不看了。” 慕容绝璟这是眸色深浓,就这样看着夏诗昭,仿佛眼神都沉重了几许。 “诗昭。” 她想做什么? 夏诗昭只收了这沉重的眸光,就这样走了上来。 “绝璟……” 低喊声中,就这样借由着司鹄看不见的角度,轻轻的踮起了脚尖,这般蜻蜓点水,悄无声息的在慕容绝璟的唇上快速的印了一下。 这般主动,这般令人意外。 慕容绝璟只一瞬间的绷紧了身子。 “小心与……加油。” 慕容绝璟就这般再凝了眸光,唇上仿佛还有着她的温度,还有方才那一闪即逝的轻柔。 原本凝重的样子,都忽地一扫,紧抿着的唇就这般被这个动作惹得笑了出来。 垂在衣间的手也抬了起来,怔怔的若有似无的搁在了唇瓣上,笑:“嗯。” “诗昭,我会小心,静候我……佳音。” 夏诗昭就这般眸子中仿佛氲着泪,看着他点头:“好。” 虽是这么应着,却是自己也不省心的抓了自己的手。 司鹄听着,全然不知道他们在身后做着什么,只是听着这一来一往的几句话,像是道别送君一般,此刻只不敢出声。 听着语气,自家王爷这一刻倒像是高兴的样子。 夏诗昭这才出声:“司侍卫……你可以转过来了。” 司鹄急忙转回身,只见慕容绝璟一手搁在唇上的样子分外奇怪,这会儿的神情……就像是回味无穷,唇边还轻扯着笑。 ---- 第三更~万更毕~! () 男色惑人太辛苦 司鹄直怔怔的盯着司鹄看,怎么就一个转身,几句话的时间,自家王爷这神情就变了一个天一个地? 慕容绝璟此刻轻咳了两下:“咳……” 这才轻揉了一下唇,而后把手放下,故作正经:“那我去了。” 夏诗昭红着脸低语:“嗯。” 也是发现了慕容绝璟这会儿恋恋不舍的小动作。 司鹄这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才像是一知半解般的明白过来。 忍着笑,不说话。 慕容绝璟与夏诗昭对看了一眼,这般凝视着,而后沉缓了一口气。 “司鹄。”慕容绝璟出声。 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殿内的光芒一亮一暗,是寝殿的门打开又关上的样子。 夏诗昭就这样脸上带着笑,目送着慕容绝璟和司鹄出去,看着慕容绝璟离去的时候,步伐跨出门口一步,忽地又回过身来看了自己一眼。 轻轻笑了一下,做了个没事儿的手势,才看着这门……又重新合上。 璟王府的外头确实是越来越热闹了,因为宫里的太妃特意让内务府命人来请,琴瑶在王府中的地位也蓦地高了不少,一下子就彻彻底底的与“皇亲国戚”四个字攀上关系了。原本还只是仅限于认知里头的镇国公府小姐,这会儿却是……风头无限。 “王妃嫁进璟王府那么久,除了进宫出席过一次百官夜宴便没再进过几次宫了,这琴侧妃才刚入府没多久呢,清太妃便特意邀人来请,这可真是……” “可不是么?听说昨儿啊……王爷还说喜欢她来着,看来这是真的成了天之骄女了,璟王府的半边天,都要让她夺了去。” “唉……” 几声议论,几声哀叹,几分羡慕,几分不甘,些许闲言碎语,原本戒备森严的璟王府这几日也开始多了些许生气。 司鹄此刻与慕容绝璟走在出寝殿的路上。 “王爷,咱们现在是要去琴香阁么?” “嗯。” “今夜……王爷要陪着琴侧妃进宫?” 只见慕容绝璟的眸光淡淡收了一下,这会儿勾挑出令人心惊的眸光。 微微挑起的眼角,有些冷然。 “嗯。”轻扯了一下唇角,“自然是要跟着进去的,今儿晨皇兄给本王送来的那几份奏章呢?” 听说这些天,璟王府与镇国公府浩浩荡荡办婚礼之时,宫中确实有了一番不小的动作,慕容绝珛宴请了几个小的武将之臣,又见了些朝中后起之秀,看似真的要着手铲除琴家,对琴家做些手脚了。 “在书房。”司鹄不知慕容绝璟忽地问这些奏章做什么。 好像是一些要提用的官员的名单,送来给慕容绝璟商议,试询意见的。 慕容绝璟此刻就看着前头的路,面无表情在路上走:“把那几份奏章送过来,本王今夜带着一起进去。” 司鹄这会儿神色晦暗:“是。” 看来今夜有借口一起进宫便罢了,还有这些破烂事儿要处理。 看着此刻的天色,距离傍晚时分还有些许时辰。 顿时两个人一前一后,又再沉默的朝前走去。 琴香阁中,这会儿更是热闹,比外头还热闹,一院落的浩浩荡荡,准备得齐齐全全。青山绿水这会儿直是在挑选衣裳,又是趾高气扬了起来:“前些个儿是谁嘴碎,说小姐不受宠来着。” “就是,让你们这些贱蹄子看看,到底是谁不受宠,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 一来一往的应和,时不时的再出声,谄媚的轻喊了琴瑶一句:“小姐,你看这条紫色的水裙怎么样?穿起来定是好看。”。 琴瑶此刻有些无心听这些,霎时坐在房中,直把目光停在了外头,又是看着满园子的凤仙花出神:“王爷呢……政事还没有忙完么。” 青山绿水直语结:“小姐,这……奴婢去看看?” 从今儿早上起,一直到此刻,接近傍晚的时分,自家小姐那可是从庭院外头坐到了屋子里头,这个问题已经问得不下三次了。 此刻看着琴瑶这带了些许期盼,又是面色红润的样子,紧拧了心,生怕说错了什么,又惹得不高兴。 “奴婢这就去看看。”看自家小姐这么盼,她们也只好表示表示。 琴瑶这会儿只好收了眸光:“嗯。” 她……确实是很想很想见慕容绝璟,俗话说热恋中的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更何况……昨夜她才走进了他的心,缓了一夜,她也早把那些自己给他下情蛊的愧疚给疏散了,这会儿只有爱和想念,怎能不盼? “我也……随你们去。”一同站了起来。 看着外头的光亮已经渐渐柔了下来,阳光也没那么毒辣了,就这般走出了庭院外头。 穿过了凤仙花丛,一下子就走到了琴香阁门口,“璟!” 只见前头不远处,慕容绝璟一袭华袍勾勒出了挺拔的身影,玉冠墨发,全然凌厉得让人过目难忘。 这一瞬竟然觉得是缘分的奇妙,也直觉得心有灵犀得很,她才刚想着慕容绝璟,便看到了慕容绝璟! 此刻小脸儿顿时都像绽放开了花朵一般,就这般直直扑了上来:“璟……” 慕容绝璟几乎亦是一瞬间凝起了暗眸。 司鹄已经去取回了方才所说的奏折,这会儿那在手中,站在慕容绝璟的身后。 看着琴瑶忽地从琴香阁门口扑过来的身影,不动声色拧起了眉宇,退到了一边去。 琴瑶这会儿盼了一整天,终于看到了慕容绝璟,只觉得高兴得很,哪里还顾及司鹄,一下子便凑了上来:“璟……瑶儿终于等来你了,瑶儿……等了你一整天了。” 几乎是一瞬间换上了娇羞的表情,看到慕容绝璟的眼中都多了几分期许。 慕容绝璟只震了颀长的身影,过了一夜再看到琴瑶……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 白天的琴瑶与夜晚的琴瑶相差无几,唯一有的便是脸上的娇媚的神情看得更清楚了一些,此刻看着琴瑶……一下子实在是蓦地进不了状态。 “璟?”琴瑶几乎是一瞬间皱起了眉头。 “璟……你怎么了?怎么这般对待瑶儿……好冷淡……”失落的样子。 慕容绝璟只得轻扯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怎么会呢?本王一处理完政事便过来这儿看瑶儿了,想瑶儿得很……” 琴瑶这才半信半疑的又朝着慕容绝璟看,笑颜逐开的亲昵的上前牵起了慕容绝璟的手。 几乎是得寸进尺般…… “这样啊,瑶儿也很想璟呢……很想很想。”说着说着便已抱了上来。 这会儿抱着慕容绝璟的腰蹭啊蹭,全然就是最亲密的样子。 司鹄在后头,抱着一叠奏折,看到慕容绝璟故作轻笑温柔的样子,轻扯的嘴角……只能心中轻抑了闷烦。 慕容绝璟的身子只一僵。 琴瑶此刻看着慕容绝璟只顾着高兴,倒是没发现这一瞬的僵凝,脸上仍旧带着笑。 从听到最初淡淡那一声轻应之后的不痛快都被后来的温柔给取代了,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只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儿一般,把慕容绝璟一带,喜悦轻敛,轻拉着进了琴香阁:“璟……你随瑶儿来,瑶儿有件事儿要与你说呢。” 慕容绝璟此刻只收了下目光。 眼中温柔的笑意变得有些渺然,“嗯。” “瑶儿要与本王说什么呢?”轻轻低头呵气的样子又是魅人的温柔 琴瑶看着,这会儿痴迷得微微一怔。 “姑姑让我今夜进宫……璟……瑶儿要去替你寻解药了呢。”像是在请语着,仿佛是在看他的反应。 这会儿虽然是笑着的样子,也亲密的攀着他,却是似乎还嫌不够,想让他有更多的表示。 低王这去。“瑶儿……”慕容绝璟语气都变得低沉了许多。 琴瑶此刻就这样直直盯着慕容绝璟看,仿佛是想要借由这个,让他更疼惜她,让他更爱她。 只见慕容绝璟暗沉的眸光收了一下,轻扯了嘴角。 “璟……”琴瑶娇喊。 慕容绝璟笑:“瑶儿,本王舍不得你冒险……若不然,就别取解药了,进宫随意便好。” 琴瑶似是没想到慕容绝璟会这般说,看着他还是爱她的样子,想象中的拥抱没有,顿然小脸有些哀怨形于色。 慕容绝璟此刻只继续沉声,“本王不怕疼,只要瑶儿你好好的。” 琴瑶这会儿意乱情迷的心更是犹如进入了迷雾森林一般,听着慕容绝璟这话,顿然才觉得又死灰复燃,这会儿更是笑了起来。 他这般牺牲自己,体谅她,也想要保全她……宁愿自己疼…… 更是下定了决心:“璟……你别担心瑶儿,瑶儿一定会去尽力取回来!” “瑶儿不会让璟再疼下去了!瑶儿要守护璟一辈子!” 慕容绝璟轻抿的唇,这会儿只得扯了扯。 听着琴瑶的话,全然是温柔的样子…… 琴瑶这会儿又把自己刻意说这件事的目的给忘了。 只像是想要借由让他更疼惜他,撒娇的心忽地放了下来,被这话给说得忘乎所以。 慕容绝璟只勾起眸子,淡淡的笑着。 此刻只出了声:“今夜傍晚的时候,本王也陪瑶儿一起去,本王心疼瑶儿,也守护着瑶儿。” () 这份大恩大德,要怎么报 司鹄在远远听着,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唉……” 琴瑶则是幸福的笑着,这会儿心里甜蜜得很:“好,璟陪着瑶儿一起去。” 是夜。 这夜色撩人,也更是热闹,璟王府内的下人都以为今夜只有琴瑶只身进宫,倒是没想到慕容绝璟也因为政事而进宫一趟,看着司鹄手上备着的那些奏折,再看看这会儿牵着慕容绝璟的手,挽得分外亲密的琴瑶,一个个眼里都盛满了奇异的光芒。 几个人一起陪同,伴着琴瑶一起进宫见清太妃,尤其是青山绿水贴身伺候,寸步不离。 此刻要上马车前,只见琴瑶微微笑着:“璟,待会儿与瑶儿一起坐马车好不好。” 慕容绝璟又是宠溺的眸光:“好。” 琴瑶这会儿直忍不住笑着装怡然文雅,可眼神里也有抑制不住的窃喜。 蓦地牵了牵慕容绝璟的手,这才一齐上了马车。 璟王府寝殿,夏诗昭则是一个人坐在殿前的台阶上,这会儿直看着上头的天空,看着天色渐渐从暗蓝变得逐渐接近幽蓝漆黑的样子,“傍晚到了……” “小姐,你说什么?”芍药寸步不离的陪着,这会儿听不太清。 夏诗昭直若有所思的扯了扯唇角:“我说,傍晚到了……” 芍药还以为她是难过了,顿时嘘了声。 半晌才看到夏诗昭动了动:“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进宫去。” “小姐,你要进宫??!” 夏诗昭这会儿不说话,只直直的看着头上的天色,满是忧心的样子。 从璟王府到皇宫,这一段路这一阵子已经走到连每个旮旯角儿都熟悉了,相隔不过就是半个时辰的路,璟王府到皇宫一直都坐落在皇城的中轴线上,这会儿直接策马驾车前行,直接就到了午门,从午门进宫更是便捷。 几乎到了宫墙前,车子缓缓进了午门,便看见了来接的人。。 似是一瞬间出的声:“老奴恭迎璟王侧妃!” 太虚宫中这会儿礼数倒是周全,派了个年长的嬷嬷来接,怕琴瑶第一次以璟王侧妃的身份独自进宫,会迷了路,也怕失了礼数,早早便特意来午门前迎着了。 这会儿看着琴瑶从马车下来,再看到跟随在琴瑶之后的慕容绝璟,一下子顿了声。 赶紧再慌张的跪了下来,叩拜:“叩见璟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容绝璟这会儿神色淡得很,只是握住了琴瑶的手,温柔的模样。 “起身吧。” 这老嬷嬷不知更多内幕,只是看到了璟王与璟王侧妃这琴瑟和鸣的样子,一下子被震惊得不行,好歹在宫中多年,只牢牢记下了这一幕,又是小心翼翼的探查的样子,看看是不是什么异样。 想着回去赶紧和清太妃报上一报。 琴瑶却是在这一刻,笑得温柔可人,全然变成了上一次进宫的样子。 唯一不同的是稍稍抬起的下巴,又把自己得意的小心思泄露了些许。 “嬷嬷来接瑶儿么?有劳嬷嬷了。” 琴瑶都这般开口了,老嬷嬷自然是不再看,一本正经的模样:“不劳烦,倒是有劳侧妃娘娘进宫来陪太妃说贴己话,方才老奴出来接侧妃娘娘的时候,太妃还念叨着说想要见娘娘呢,兴许是有许多话要与侧妃娘娘说。” 琴瑶的目光变了一下,下意识的回看了一眼慕容绝璟。 看到慕容绝璟没有异样,还是这温柔的看着她的样子,她也只笑了笑:“瑶儿也想姑姑了!” 却是小心思异起,又握了握慕容绝璟的手。 慕容绝璟扯了扯唇角,这才将她的手再握着了。 老嬷嬷又客气的寒暄了几句,这才带着琴瑶走。 于此同时,另一处……此刻倒是蓦地多了个人。 慕容绝璟看着琴瑶被领走,这会儿一转身,只见一个黑衣侍卫,腰间别着金牌,站在这午门前,就仿佛是知道他会陪着琴瑶进宫一般。 入海此刻张了嘴:“璟王爷!皇上有请。” 司鹄此时也跟随在后头,下了马车,依旧是拿着奏折的样子。 看见了入海,微微勾了眸。 慕容绝璟这会儿方才那哄着琴瑶的温柔样子顿然消失不见,只有淡淡的阴沉。 慕容绝珛倒是来得挺快,就像是掌控全局一般,像是今夜的所有事情,倒是全在他意料之中了。 “皇兄请我去哪里。”沉沉出声。 入海一派恭敬的样子:“皇上说,王爷倒是疼爱侧妃,比赐婚的时候叫他意外,今夜难得太妃主动请琴侧妃进宫,王爷也难得勤快的送奏折进宫来,略聊政事,干脆就借着今夜的东风,好好的请王爷叙叙旧,宴请王爷看一出盛筵好戏。” 倒是说是个好时机…… 入海话没讲全,亦是没把慕容绝珛略带威严轻笑的样子说出来。 继续道:“皇上请王爷去‘风波亭’。” 司鹄此刻依旧站着。 慕容绝璟倒是忽地勾唇笑了:“是吗。” 抚了抚衣袖:“走吧。” 慕容绝珛赐的这一场婚事,原本就是带着目的,不过是想要借由除掉琴氏,前阵子就已经频频动了朝中的武将,怕是在敲山震虎,也不过是为了今夜这一局做准备罢了,清太妃如此看重慕容端手里头的军权,亦是与琴瑶相近,必会做些什么,怕是想要抓些什么把柄。 各有各的心思。 慕容绝璟全然当做不知,这会儿扯了笑:“有劳领本王去了。” 司鹄跟上。 就这么一进宫门便分道扬镳。 傍晚的时分夜风是最凉爽的,这会儿琴瑶只跟着老嬷嬷走,从午门直接再坐上了宫内的小轿辇,吹着这风,直到了太虚宫。 一看到太虚宫这红色的宫墙,琴瑶的手就轻轻的握了起来,尽力装着没有什么事儿的样子,扯了扯嘴角,直温婉的笑了出来。 露了几颗牙齿的样子最是漂亮…… 咋了眨眼,眼里头的盘算目光全然不见了,与出嫁前无异……书里头学会的谋划,又在此刻全然派上了用场。 直到轿子抬进了太虚宫内,老嬷嬷出声:“侧妃娘娘,太虚宫到了。” 琴瑶这才下轿辇,万分有礼的点了个头:“有劳嬷嬷。” 一瞬间……立即打量着太虚宫内的环境,周围都是碧绿的树,看起来伺候的人倒是不多,比上次她与姑姑在掖湖边说话的时候,感觉人还少了许多,兴许是被刻意遣下去了。 此时的太虚宫外,显然也寂静得很,就像是一直以来就是个清静之地。 琴瑶留心看了一下,顿时就四处扫望,直看到了眼前一个大殿上,中间的像是正殿,便是居住的地方。 这会儿心里头蓦地跳了一下,忽地想到了慕容绝璟那一夜在树下与她说的那些话,那一个秘密:“嬷嬷,姑姑就在殿内是吗?瑶儿这就进去见她。”忽地都有些迫不及待。 心口一瞬间跳得快的很,没待老嬷嬷回应,也没等青山和绿水她们上来,直接就想抛下她们,先行去看看。 这还没走几步,忽地被老嬷嬷拦下,突如其来的动作,直把她吓了一跳。 原本就心虚,这会儿只抽了一口气。 要不是老早就定了心,这会儿都吓得叫出来了。 只得不自然的笑了笑:“嬷嬷,怎么了?” 只见老嬷嬷贴心的笑着,出了声:“侧妃娘娘,走错了,太妃今儿不在正殿住。” 琴瑶的心忽地就一抽一缓,差点缓不过劲来,这会儿装出了个讶异的样子。 “姑姑不在正殿么?” 犹豫的样子……像是太突然了,不知怎么好。 这会儿只恋恋不舍的样子,看了看正殿,然后立即装了个正常的神情。 “那姑姑……在哪里?” 老嬷嬷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太妃今儿身体不适,满是药味,不喜欢脏了正殿的地儿,暂且搬去偏殿住了,正殿这会儿都没人呢,人全在偏殿了。” 难怪这太虚宫今儿这么安静,原来全在另一个地方。 琴瑶方郁结的心这会儿就欢喜了起来,好歹为她待会儿替璟找东西提供了便利。 脸上的笑都多了几分开心:“那嬷嬷就带瑶儿去偏殿吧。” 老嬷嬷拦住了她,就是在等她这句话了:“侧妃娘娘与老奴走。” 这会儿七拐八拐,就把琴瑶带到了太虚宫的偏殿,偏殿与正殿倒是离得不算太远,就在这太虚宫的边角上。 似乎是真的生病了,琴瑶这还没走到偏殿呢,就闻到了从偏殿里头飘出来的药味,苦得琴瑶本是知书达理的脸上多了几分异样。 “姑姑生病了……” 老嬷嬷笑而不语。 自家太妃做事向来稳妥,又有谁能看得透呢? “确实是身体微恙。” 说话间,已经将琴瑶领进殿了。 一进偏殿,迎面而来的药味,熏得琴瑶眉头都有些皱了起来,就像是被苦到了一般,心里头也微微拧了一下。 看到殿中伺候的人,似乎也不多,帘子遮住了里头的景象,这一脚踏进来,还没抬眸认真看呢,便被遮住了视线。 老嬷嬷贴心的掀开了帘子,出声:“太妃,奴婢将璟王侧妃接进殿来了。” 紧接着,便是虚渺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好像是从云雾中飘出来似的,悠悠的……仿佛有气无力:“嗯,瑶儿……是我的瑶儿进来了?”乍一听,几乎像是病入膏肓一样了。 吓得琴瑶心头一跳,这会儿又不合时宜的想起清太妃给慕容绝璟下毒这码子事儿,原本心里头的担忧一瞬间被遏制住了,只有一种分外矛盾的感觉。 几乎是一瞬间勾了眸,便已然大喊了出来:“姑姑!瑶儿来了,姑姑……你怎么了?”声音里都是害怕。 这哭意来得突然,直把殿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清太妃此刻正在殿内卧着,满殿的药味闻了一阵子,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了起来。 这会儿听到了琴瑶被吓得欲哭的声音,心头一暖,轻笑着“勉强”坐了起来。 还是虚弱的样子:“别哭,别哭,姑妈没事。” 琴瑶听着这一声,已经彻底走进来了,也看到了清太妃,只见清太妃躺在小榻上,虽是虚弱的话语声,却整个人看起来好好的,不由得一瞬间噎了声。 “姑妈。” 清太妃此时已使了个眼色,早把众人屏退下去了。 悄无声息的,原本在殿内的人都走了个遍,连方才领她进来的老嬷嬷都走了。 几乎是一瞬间,清太妃这虚弱的声音也没了:“姑妈等了你好一会儿了,你终于来了。” 琴瑶只得装作意外的样子:“姑妈,你没事?” 清太妃看着琴瑶这样,只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心诚,于是眼中疼爱的慈爱眸光只多了些。 “傻瑶儿,姑妈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找你进来说些贴己话,寻个不惹人注目的由头罢了。” 琴瑶这会儿面色微微怪异,像是不自在。 想福这有。却只陪着笑……笑起来的样子,像是比那一夜还要温婉了。 清太妃看在眼里,这会儿倒是没注意深究,全然当做她嫁做人妇了,变得更是沉稳:“瑶儿好像变了一些?” 琴瑶猛地打了个激灵:“姑妈……你又取笑瑶儿。” 急中生智,这会儿直低下头,装作娇羞的样子。 清太妃看着她这样,直是笑了,“瑶儿长大了……” 眸光微微一动:“就是不知道……瑶儿这些天过得怎么样?也不送个信进来,与姑妈说说,姑妈好知道你的近况,惹得姑妈担心,这些天有些睡不好……”抬手就蓦地扶了额头一下,像是不适的样子,只眼光一收,“所以姑妈也只能寻你进来说说贴己话了。” “姑妈挂心着瑶儿,也不知瑶儿懂不懂。” “姑妈……” 琴瑶听着这话,一个好姑妈的模样,全然又出现在她面前。 琴瑶这会儿只心里头隐隐抽了一下,憋了憋眼泪,半是真假的心口酸了起来:“姑妈……是瑶儿疏忽了,这些天出嫁,光忙着璟王府里头的事情了,忘记与姑妈通通信,说说心事了。” “让姑妈担心了……” 清太妃这会儿脸色微微变得柔和,像是看她要哭的样子,心里头一软,也变得更加慈祥的样子:“姑妈不是怪你。” 本就是带了目的性的把她唤进宫中,这会儿恩威并施的说了几句,自然就是开始正题:“不知瑶儿现在……和璟王怎么样了?” 琴瑶的心口蓦地抽了一下。 一提到慕容绝璟,她的心里头就百般不是滋味,看着清太妃慈祥的样子,也顿时跟着不是个味儿! 从不被待见,到被疼爱;从知道了那些事情,到与清太妃有了隔阂,这会儿看着清太妃……又是感谢她的情蛊,又是恨她对慕容绝璟做的那些事儿,害得他九年不能出门,那心口疼得靠在树下……与她虚弱说话的样子,惹得她心有余悸,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又要这么被断送了。 “姑妈……”琴瑶抽了抽身,顿然哭了出来:“瑶儿要谢谢姑妈,要是没有姑妈,就没有瑶儿的今日……之前是瑶儿不懂事,还以为自己凭自己能够得到璟的疼爱,结果瑶儿却是连璟的面儿都见不到,璟王妃实在是太霸道了。”把心里头的委屈都说出来了。 再接着谢清太妃:“若不是姑妈让嬷嬷给瑶儿送情蛊来,瑶儿就没有这幸福的今天了。” 清太妃听得直把眸眼勾了起来:“瑶儿这意思是,璟王爱上瑶儿你了?” 话语中带了淡淡的询问味道,又是轻笑了起来,满意的样子。 琴瑶晃了晃身子:“姑妈……”害羞的模样。 清太妃这会儿更是笑了,眼中的慈爱中忽地夹杂了几分凌厉,不过是一瞬间便隐藏了起来。 “这就好……这就好……看瑶儿这般幸福,姑妈也就跟着放心了。” 更高兴的是慕容绝璟这就活不长了,倒是顺利得让她意外。 “哈哈……”这会儿都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出来。 琴瑶若是不懂,还以为清太妃是为了她的幸福而笑呢,这会儿只跟着勉强的一起笑了:“所以瑶儿听说姑妈给瑶儿传话,请瑶儿今夜进宫来说话,瑶儿可开心了,想着与姑妈道声谢呢。”说着说着,便是又要亲昵的贴了上去。 清太妃此刻高兴,正喜头上,自然是把她拥了过来。 这一瞬也轻轻出了声:“傻瑶儿,还与姑妈谢什么呢,以后多疼疼姑妈就好。” 疼…… 琴瑶这一瞬心里有了反应,她在九年前做的事害得她不被慕容绝璟待见,却是现在都把慕容绝璟害得有毒在身,除了这一件事……怎么谢得起来? “姑妈……”柔柔的喊了一声,“这是自然,姑妈的大恩大德,瑶儿没办法报呢。” 清太妃笑得更是开心,看琴瑶这惷光满面,笑容荡漾的样子,像极了爱情滋润中的少女,直是确定了慕容绝璟中了情蛊,正想着要如何再开口,说接下来的事,这会儿就只看着琴瑶。 琴瑶却是笑得贴心:“让瑶儿想想,姑妈对瑶儿这份大恩大德,瑶儿要怎么报。” ----- ps:来晚了~ 二虎相斗,开启自相残杀模式。 () 彻底的决裂 清太妃听着这连说了两句的“大恩大德,要怎么报”,脸上只慈爱得笑开了花。 “姑妈对遥儿好,哪是要遥儿报德呢?遥儿幸福开心就好。” 琴遥抿唇,听着这些客套话,越来越不是滋味。 “姑妈说的是。” 话语中虽是说得乖巧,可这会儿就只能忍着心里头的怨怼,一双眼睛淡淡的向四周看。 仿佛是与说话间,也没有忘了正事。 这会儿听着清太妃这些亲昵的话,刻意的回了几句之后,倒是把心思都落在了外头,皱了皱眉头……样子像是想着如何出去寻那个正殿中的密室,去找那些解药。 清太妃这会儿也淡淡的笑着,看似慈爱和蔼的样子,疼着琴遥,却是心思各异。 此刻看起来确实是关爱着琴遥的,但眼中更多的是慕容绝璟真的中了情蛊的得意。 微微勾了一下眸:“璟王对遥儿好,日后对咱琴家也好,是遥儿的福气,也是琴家的福气。” 琴遥正出神,却是没想到清太妃又突然说了这句话,直把她吓了一跳。 这会儿回过神来,继续温婉笑着的模样。 “姑妈……”装作娇羞的靠了靠,又是背地中心里头略微记恨。 她不是不懂恩情的人,也分是非,可就此刻来说……慕容绝璟才是她的心头之爱,纵然是清太妃,也抵不过一个慕容绝璟,更何况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总说是对琴家好,是她的福气,也是琴家的福气。 琴遥这会儿唇都轻咬起来了,咬得唇瓣上一排的齿印。 清太妃还以为她是害羞了,这会儿更是笑。 笑中目光收了一下,已经没心思再与她客套的说下去,眸眼一收,已经再掠出了凌厉的慈光。 她喊琴遥过来本来就是有两件事,第一件是确定慕容绝璟是不是中了蛊毒,既然此刻已经确定是中了,自然就要做第二件事了。 “遥儿,唉……”清太妃蓦地叹气。 忍慈得虽。方才的语气还是微微动容,像是替琴遥而开心高兴的样子,这一眨眼便是皱眉哀声。 气氛一下子突如直转,变得惆怅起来。 “姑妈?”琴遥还在杂思,忽地又被这一声哀叹吸引了目光。 只见清太妃明人不说暗话,这会儿已经再不客气起来。 身子微微朝后躺了些,就像是心中有烦心事,郁结心闷的样子。 动作的幅度这般大,显然就是想要琴遥开口问她怎么了的模样。。 琴遥这会儿眼光收了收,温婉戒备的样子:“姑妈,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唉声叹气了?” 清太妃直把手放在额头上,几乎一瞬间已变了样子。 “姑妈没事儿……姑妈就是心口疼,宫中不似璟王府,烦心事儿多。” “姑妈……”琴遥直顺声喊了一声,这情形这般突兀,她怎么瞧不出来:“姑妈是在烦什么?说出来给遥儿听一听,看遥儿能不能帮姑妈解解忧。” 清太妃满意的笑了:“还是遥儿知道心疼姑妈,姑妈没白疼遥儿……只是这事儿……” 明摆着就是想说什么,却又是为难的样子。 琴遥也收了眸光:“姑妈……” “姑妈对遥儿这么好,姑妈就说吧,再难遥儿也愿意为姑妈解忧。”嘴甜得很。 清太妃看着琴遥这乖巧的模样,不由得直是开心的笑了笑,“姑妈果然没白疼你,今夜姑妈喊你进来说说贴己话,也没有喊错……” 琴遥更是压抑了下来,此刻脸上全是温婉的笑,像是装着感动又懂事的样子,与清太妃态度亲得很。 可心里头在这几句话中,已然是另外一番想法,怕是姑妈又想要做什么了吧?她已经……不敢再相信,也不想再相信了。 姑妈方才说的那些话,哪里是仅仅是因为疼爱她,所以帮她? “姑妈……”柔柔的喊了一声,“姑妈别叹气了,和遥儿说说。” 清太妃眼眸一敛,慈爱的样子被忧愁取代:“既然遥儿这般贴心,那姑妈就和遥儿说一说……这宫中,局势太纷乱了,你爹是大将军,你亦是知道些许政事,姑妈也就不瞒你……” 琴遥目光收了收,这一刻配合着。 “嗯,姑妈,你说……” “你爹自从你端哥哥手握兵权的时候,因为皇帝忌惮,就已经把兵权交出来了,这才得以保重琴家的地位……” 琴遥继续装作用心听着,想着如何去拿解药的时候,是想看看清太妃到底想说什么…… “遥儿知道,遥儿懂……这宫中斗争多,爹爹、端哥哥,和璟在朝堂上也不容易立足,姑姑……你愁什么?难道端哥哥出事了吗?”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模样,“你爹把兵权交出来以后,咱们琴家手中的兵权,就只全在端哥哥手中了,现在……皇帝这两日频频召见朝中的武将之臣,是想要再削咱们琴家的权……怕是也想要收你端哥哥的兵权了。” “姑妈……” “所以姑妈才忧心,遥儿……”握了握琴遥的手,这一刻打量着琴遥的目光。 看着琴遥听着她的话,自个先低下了头。 琴遥这会儿立即心思透巧的出了声:“遥儿知道爹爹和端哥哥不易,不过遥儿是女孩儿,也不能帮爹爹和端哥哥分忧。” “谁说呢!”清太妃说了那么多,不过就是等着她这句话。 “遥儿……姑妈今夜喊你进来,就是为了这第二件事,我琴家就要靠遥儿了……”动了动看似虚弱的身子,一瞬间哀愁的语气顿时变得激动起来,看着琴遥的目光也越发慈爱。 琴遥这会儿耐着性子听了那么多,无非就是说什么端哥哥与爹爹的兵权,还有什么皇上要动了什么心思:“姑妈……”这会儿直喊了喊。 就看到清太妃早把眸光一收了:“谁说遥儿做不了什么,遥儿这会儿把璟王的心牢牢抓住了,怎么就忘了璟王呢?” “璟王可是三王之首啊,此刻遥儿是璟王心尖上的人,遥儿能做的事可太多了。” 琴遥这会儿直颤了颤身子,就像是又听到了清太妃提及慕容绝璟,心里头百般不自在似的,害了璟成这样,还…… “璟虽然疼爱遥儿,但遥儿能做什么……姑妈,你的意思是?” 清太妃这会儿目光都亮起来了:“姑妈也不瞒遥儿了,姑妈那么希望遥儿过得幸福,得到璟王的爱,就是为了这一个啊……遥儿你既然得了璟王的宠爱,他自然如今是对遥儿你言听计从的,你让他在朝堂上多帮帮你端哥哥……这不就可以了?唉……”又叹了一声,“姑妈此刻亦也不用这么愁了。” 话语声中显然带了几分恩威并施的严厉,又是告诉琴遥,让琴遥记恩,记得是她让她获得了爱情,又是直接挑明了要如何去做……更是要琴遥报恩。 琴遥这会儿把头都给低下来了:“姑妈……” 五脏六腑正在燃燃烧起,气得脸上的温婉差点都装不下去了。 她原本还以为姑妈待她这般好,是因为觉得亏待了她,所以才要还她幸福,可这会儿听着这话,连还她幸福都不是,简直就是一开始便将她设局进这一场婚事里头!原来让她嫁给慕容绝璟,也不过是为了把她当做棋子,去控制慕容绝璟罢了。 琴遥咬着唇,这一刻心里头的怨恨,已经差点把嘴角给咬破了。原来不过是利用她罢了,给她送情蛊,说着是担心她的幸福,害怕她过得不开心!不过也只是为了自己谋算!原来……原来是这样…… 现在还要再想利用她,去让慕容绝璟做什么事儿,心里头都揪在一起了:“姑妈说的……原来是这样,原来遥儿还能做这么多事情。”她做梦! 抬起了眸,温婉的模样:“让遥儿想想……” “还想什么呢?你方才,不是要说要报答姑妈的大恩大德吗?唉……其实不过是举手之劳,璟王如今这般疼爱遥儿,遥儿说什么璟王都会宠着遥儿,亦不是什么劳烦耗费力气的事情。”见琴遥眼露了几分犹豫,眼光都凌厉了起来。“还是说遥儿不心疼姑妈了?” 琴遥咬了咬牙:“姑妈……” 这会儿眼光都落到了别处去,心里头别说心疼了,仿佛都带上了记恨。 毒害慕容绝璟,她要帮他找解药,是因为爱他,也是为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这会儿却是更恼了,一点残余的情份都没有了:“姑妈,哎呀,遥儿突然腹疼,姑妈……请问嬷嬷在哪里,能带遥儿出去一下么。” 清太妃的眼眸勾起,就这般深深凝着琴遥,“遥儿,你这是怎么了?” 害怕得不敢回答?还是需要时间思虑?玩这般把戏,以为她看不出来么? “肚子突然疼了?可别是突然犯什么病好……”慈爱的目光,“姑妈也不逼你,既然如此,姑妈给你时间,你待会再答复姑妈也可。”全然当做她想要逃避。 “姑妈……”琴遥故作脸色苍白,姣好的面容上都硬是闷出了几滴汗。 清太妃太精明,却是忘了她也很聪明。 ----- 第一更~~ () 带侧妃出去,清醒清醒! 清太妃此刻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刻意装作被吓到了。 不过是想要权衡利弊…… 既然如此,恩威并施:“姑妈唤人带你出去。” 琴遥低着头:“那就有劳姑妈了……”装作疼得更厉害的样子。 清太妃看着她,越发觉得她在耍小聪明。 摆了摆手,越发笑得慈爱:“去吧,万芳进来——” 这会儿几个嬷嬷正在外头守着,轻易便能听到清太妃的唤声,叫万芳的嬷嬷一听到清太妃在喊她,霎时推门进来:“太妃。” “把璟王侧妃带出去,走一走,清醒清醒。” 琴遥脸上仍是在不好意思的笑着,原本羞怯的脸上装出了痛意,看到万芳进来,扯了扯嘴角看万芳。 一脸痛苦的样子…… 万芳不敢多语,也摸不透这会儿是什么情况:“琴侧妃,奴婢领侧妃出去。” 琴遥这会儿小手都抓着了:“有劳嬷嬷了。” 心里头却是对清太妃方才那句话又耿耿介怀于心。 什么叫做,清醒清醒? 怕是需要清醒的人是她! 忍着“痛”的样子,抬眸哀怜的看了一眼清太妃。 清太妃此时则是低下头,恰好悠哉的抚了抚身上的衣袖,一派慈祥又倨傲的模样。 恩威并施间,无形中透露出了一种令人不敢轻易忤逆的威严样子。 所幸琴遥这会儿已经铁了心了,最后看了一眼,不再看。 万芳走在前头,此刻回头:“琴侧妃?” “随奴婢走吧……” 琴遥抿了抿唇,跟着万芳出去了。 这一出去,立即就看到几个嬷嬷站成一排,不苟言笑的守在殿外面,直把清太妃伺候得滴水不漏。 这会儿看到琴遥走出来,看都不看琴遥一眼。 琴遥顿时又咬了咬唇。 “侧妃娘娘要去哪里清醒?”万芳顺着清太妃的话问。 琴遥的唇咬得更厉害了:“雅房在哪里?嬷嬷不用跟了,遥儿不适,去去就来。” 几个嬷嬷后边跟着的几个宫婢原本还想跟着琴遥,一听琴遥是去雅房,不约而同的站住了步伐,也知趣的不再跟的样子。 万芳迟疑的看了一眼琴遥这腹痛的模样,又是听着琴遥的话语:“回琴侧妃,太虚宫的雅房在正殿的右侧,既然如此,奴婢就不跟随了。” 这雅房是只有主子能如厕的地方,自然是设在清太妃使用方便之地。 琴遥捂着肚子,不适的样子,低头的一瞬间又是轻轻勾了唇:“好,知道了。”。 语罢,再不逗留的勉强支着身子去了。 其实她蓦地装作腹痛,也不仅仅是要与清太妃比谁聪明,于镇国公府里,但凡大世家,皆是这样的分布。 琴遥就这般丢下了众人朝正殿走去。 清太妃这会儿还面露得意的笑,脸上是掌控的神情,似是心情大好,等着琴遥的这一瞬,带了护甲的手指就这样有一下,没一下的直接拍着身下的榻子,敲出动听的声音。 “啪、啪、啪……” 此时此刻,太虚宫对面的一座假山楼阁上,莫名的今夜多出了微妙的火光。 害被到有。这风波亭亦是宫中一景,临近掖湖,可以看到湖景,建立在假山之上,又是能纵揽山景和宫中殿宇的景象,其中看得最清楚的,便是太虚宫。 这亭,离太虚宫也不过是近百米的距离。 慕容绝璟被入海领着到这风波亭的时候,慕容绝珛已是在此等了有一阵子了,此刻落入慕容绝璟眼眸中的,便是自家皇兄一身凌厉威严,负手俯瞰眼前美景的身姿,这一瞬说不出的疏离之感。 “皇兄。”慕容绝璟挑了挑眉,颀长的身影就这般站得笔直,沉沉出了声。 慕容绝珛几乎是一瞬间转过身来,原本的威严之势仍在,不过今夜的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愉悦之感,显然心情不错。 “你来了。” 慕容绝璟勾了勾唇角,不答话。 “朕邀你来看戏。” “看戏?” “没错,看一出朕筹备了许久的大戏。” 此时入海等人早已老实的退了下去,只留慕容绝璟一人在这亭上。 慕容绝璟听着慕容绝珛此刻的回答,幽暗难明的眼眸狭长睨起。 沉了声:“皇兄,绝璟不明白皇兄的意思。” “不明白?”慕容绝珛几乎是一瞬间笑了起来:“哈哈……” 仿佛是心情大好:“绝璟,皇兄想做什么……只怕这天下,只有你最懂了。”眼中有了难得的赞许和真情意。 看得慕容绝璟暗眸又一凝。 这一刻像是不答,只听着慕容绝珛笑:“若朕没猜错,你不会平白无故进宫,清太妃亦也是不会平白无故把琴家小姐唤进来吧?绝璟……告诉朕,你已经把琴家小姐收为所用了吧?哈哈……” “既然如此,这般好的时机,朕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给你演一出戏,报一报当年之仇。” 慕容绝璟更是不说话了,这一刻就这般抿着唇角,看着慕容绝珛。 一种掌控天下的意满,甚至是把他也给算进去了。 只怕……赐婚的那一夜,便已经算到了这一夜,不过是在等着今夜这个契机罢了。 何为筹备许久的大戏? 频频宴请朝中武将之臣,让清太妃犹如惊弓之鸟,有了动作,请琴遥进宫来,便是他安排的。 让慕容绝璟娶琴遥,从琴家人反骨出去,自相残杀,亦是他所想的,无论是谁,男或女老或小,都不过是这盘棋局上的棋子罢了。 就犹如当初与琴万远下的那盘棋,最终还是他为胜。 慕容绝璟还是不回答,就全然当做听不懂似的。 眼中这会儿倒是又有了暗沉,就像是明知道他是有意为之,将他也利用进去了,并且坦然的让他知道,他亦也是随他。 只看见慕容绝珛这会儿笑了一声,紧接着便是朝下一看。 “绝璟,你看。” 几乎是一瞬间,眼前的太虚宫也有了变化。 黑暗中竟然无声无息的有无数黑点动了起来,四五批禁军牢牢将太虚宫围了起来,竟围得滴水不漏,像极了当年崇政殿里登基的场面,戒备得如此森严,更是像一场……无情带着嘲笑的围剿。 “绝璟……皇兄今夜就让你看看,琴家是如何被灭的,哈哈……”说完倒是先笑了出来。 清太妃的宫中有密室,他何尝不知道?哪怕琴遥最后没寻出什么来,只要把密室打开,他便能将清太妃治罪。 宫中太妃,擅设密室,其心何在?人马将太虚宫一围,慌乱之中放个密谋的东西进去,便能将清太妃抓得人赃并获。 琴家人自己将密室开出来的,又是让天下信服了几分。 “此时这戏还未正式开始,你就先与朕在风波亭坐一下。” 居高望去,仿佛看到太虚宫中已经有人开始动了,渺小的一个人影穿行过太虚宫的庭院,鬼鬼祟祟,一看便是华服女子。 慕容绝珛更是笑了一下:“待三四刻钟后,琴将军与瑞王到了,这一场戏怕是更热闹。” 慕容绝璟此刻收了眸光,就这般远远的看向了太虚宫。 沉了片刻,才终于勾了勾嘴角:“皇兄,费心思了。” 今夜这一局,比他想象得还要大……两个人所求不同,他要的不过是清太妃手里的那一份解药,而慕容绝珛要的则是这天下,登基九年,要收这天下的军权。 他今夜还肯喊他一声皇兄,他可以明知他的赐婚是利用,不过是因为这一身血脉,如今……怕是仅此而已。 这会儿看着夜风,只幽幽的说了一句:“皇兄,你有没有发觉……你变了。” 仿佛恰时一阵风不巧刮而过,又似底下的动静大了,慕容绝珛一瞬回了头:“绝璟,方才与朕说了什么。” 慕容绝璟此刻嘴角紧抿,“没什么。” 最终还是看回了此时的亭下,把太虚宫看进了眼中。 太虚宫……正殿前…… 琴遥一个人拉着裙角走,仿佛像是刻意委了身子,此时只看了四周。 今夜的太虚宫确实有些奇怪,除了方才在偏殿见到的那些个嬷嬷和宫婢以外,在这正殿周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方才进来之时,还觉得是姑妈刻意遣散的,可这会儿……静成这般,也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眼中之掠过一瞬的诧异,不过还是忍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越少人越好,于是这一刻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看了一眼周围,确定行动自如,便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看着这眼前的正殿,装作在找雅房的样子,已经身子一闪,寻了正殿而去。 这太虚宫,她其实是第一次进来,但凭借着宫中宫殿建筑的中轴身份象征,循着这毋庸置疑的中线而去,最大的殿宇便一定传说中的正殿。 此时喃喃念着:“璟……” 仿佛迫不及待一般,最后看着周围一眼,已经走了上去。 推了推门,正殿落了栓,但仿佛是天助我也一般,今儿这栓并不是落得太紧。 琴遥拼命心惊胆颤的推摇了两下,再用力沉沉一撞,“啪——” 嘎吱一声响,正殿的门就这般开了。 ----- ps停了很久的电……其实今天很想更多点t.t 不过小心肝儿急得疼,明天再继续万更啦~来点动力~~ () 被吓得屁滚尿流 门打开的一瞬间,琴瑶惊了一下。 殿内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烛火都不点,看起来有些阴森。 原本就是心虚,这会儿更是心里头惶恐得不行,只得咬了咬唇,勉强站直着身子,最后回头朝后头看了两下,见这正殿外头确实是没人,赶紧儿心惊肉跳的一脚钻了进来。 这会儿倒是没发现,远处竟然有几道目光一直看着她此刻的动作。 只觉得月色清凉,外头幽静得很。 琴瑶就这么把门赶紧再合上了。 殿内原本就没点灯,她此刻把门关上了,更是黑得不见五指。 仿佛所有光亮都被隔绝在外头,只剩她一人面对着黑暗。 琴瑶的心被绷得紧紧的,就这样一手贴着身后的门,一手紧紧的用力撑着自己,贴着门走。 方才撞门的时候胆子倒是大,这会儿整个人都蔫了,装着知书达理的样子全然不见,只有几分小女儿家的窘态,略有几分惊慌的看着殿内的场景。 兴许是进来了有一会儿了,眼睛也适应了殿中的黑暗,所以渐渐看得清了一些。 殿内什么人都没有,琴瑶这会儿把门关好,这才一步步的往里头走。 每走一步,这会儿心里就忐忑一下,忐忑了没一会儿,便扯开唇轻轻的笑了。 姑妈就是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太放心她,也觉得她胆小和婉,所以做不出什么事儿,于是竟然连正殿都没有防备着她会进来。只怕现在……她还在偏殿中得意,以为她正在外头吹着风“清醒清醒”。 琴瑶咬了咬唇,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这会儿身后的门关了起来,走进殿内深处的脚步也多了几分底气。 看着殿内的景色,心觉得越来越靠谱了。 “璟……遥儿就要替你拿到解药了。”笑了一下。 视线在这漆黑得不见指的寝殿中转了一圈,然后彻底走了进来。 一进正殿,“啊——” 琴瑶这会儿才笑了没一会,霎时便被吓得出了声。 只见眼前掀开帘子,一个大大的怪脸在面前,微弱的光亮下,好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瞧,吓得她连连退后了两步,差点没跌下去,跌个屁滚尿流。 这才放松了戒心,以为这天地为她独尊,下一刻就原形毕露了。 “谁,谁!”琴瑶被吓得叫了起来。 这殿中依旧这么安静,只有幔纱扬了两下,没人回应…… 她这会儿凝了凝神,静下心,才故意低问了一句:“谁在这儿装神弄鬼!” 没人回答…… 琴瑶歇了一会儿,这才站直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前头…… 在黑暗中待得久了,终于看清眼前的东西了,原来不是人,不过是一个金玉菩萨罢了。 想必是清太妃白天里用来求神拜佛的,寻思着还没撤走……仔细闻,这正殿里头好像还有些熏香的味道,缭绕着静心的香气。 琴瑶被吓得差点从胸口蹦出来的心这才放了回去,脸上仍是面色苍白,这一尊佛可真是把她吓得够呛,这会儿腿还在哆嗦的发软。 看了看,一看再看,最后才终于挪眸,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再小心翼翼的绕开了这尊菩萨。 这会儿继续看着殿内的景象,正殿中的窗紧闭着,只有微弱的月光从外头照了进来,照亮了正殿一半,这光线也着实微弱得很,只让她看清了眼前几步的物什。 衣橱在哪里…… 璟与她说过的,这太虚宫的正殿中,设有密室……而密室就在衣橱里。 衣橱…… 琴瑶慌忙的看了一下,脚步一挪,也赶紧儿再上前去了。 像是想离那个菩萨远远的,吓得魂还没完全回来。 这会儿只见到殿内深处,好像有衣橱,这一开心的冲上去,才发现衣橱不仅有一个,而是五个。 琴瑶拿解药心切,也顾不得了……反正方才已被吓过了,这会儿倒是壮了胆,直接挑了一个就打开。 开出来一看,不过是华袍裙裳。 失落得把衣橱关好,越是紧张了,这会儿恨清太妃得很,好端端一个密室,还装神弄鬼。 “姑妈……”低低喊了一声。 而后赶紧就再去找了,心里头倒是全然想着慕容绝璟了,想到慕容绝璟若是得到了解药,姑妈方才的算盘又全落空了…… 九年前给璟下毒……九年后还利用她给璟下情蛊,想要让她去怂恿璟,去给端哥哥做事儿。 这般害璟,还要利用璟…… 让她幸福,也不过是想要借由她控制璟罢了…… 琴瑶手上的动作更是快了,这会儿半分犹豫都没有,直将衣橱打开一个又一个,关上的时候,兴许因为心里有些怨怒,衣橱的门也给关得沉得很。 直到开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使了劲儿去开,牙都咬紧了,却是纹丝不动。 “嘎吱”,硬掰的时候,衣橱的门动了动,似还有什么声音。 琴瑶的心终于绷了起来。 密室! 方才有些愠恼的心,霎时冷静了下来,整张小脸憋得有些红。 方才不太上心,不过是打开衣橱,又再看了一下,不是密室则再关上,这会儿心都紧绷了起来。 就连正殿中的气氛,也微微变得奇妙。 后至烛站。就在此时,霎时回头看了外头一眼,正殿的门正被关得紧紧的,这会儿出来也还不算太久,也还没有什么嬷嬷出来寻,琴瑶终于松了一口气,转眸回来看眼前的衣橱。 只见衣橱紧闭,与别的衣橱不同,竟还落了锁。 身子蓦地打了个激灵,像是隐约记起了什么。 慕容绝璟好似说过,密室危险得很,落了锁,锁里头还养了只蛊虫,需要歃血以饮才能打开。 “璟……”正殿静的很,咬了咬唇, 琴瑶这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彻彻底底的凑近了身去看,只见这会儿仔细一瞧,差些又被吓得惊叫起来。 锁里头真的似有东西一直在动…… 琴瑶像是一瞬间的一怔,这会儿狠了下心,抬起了手,颤颤的从头上取了一只小朱钗下来,仿佛一瞬间,对着自己的指尖,便是一刺…… 于此同时,外头像是不巧的也终于传来了什么声音。 “侧妃娘娘……” 这声音远远从殿外传来,吓得琴瑶面色一白,又差些出声。 朱钗紧握,差些也掉落在地上。 这会儿手已经刺出了个小口,正有血从指尖落下来。 外头声音还在继续:“侧妃娘娘,还在雅房?” 琴瑶更是咬了唇,怕是宫婢嬷嬷们觉得她该“清醒”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忍不住想来寻她了。 抿着嘴,脸色有些苍白,只狠了心的把血按照慕容绝璟那夜的话把血滴到了锁头里头。 只听见嘎吱一声,就像是什么饮了血滴的样子。 这感觉真的有些奇怪,就像是她捂着装着情蛊的瓷瓶一般,这一瞬像是产生了什么心灵感应似的。她与清太妃原本就有血脉亲缘,琴万远与清太妃乃一母同胞所生,她亦又是琴万远的亲女,这血…… 锁内的蛊虫吸了血之后,好像原本的躁动都舒缓了不少,蛊虫在锁内游离的声音也变得安分了许多。 只听见“喀嚓”一声,虫在锁内动了动,终于蓦地崩开。 这声音,又是将她吓了一跳,就似正在偷鸡摸狗似的,琴瑶的心都跳快得不行。 “琴侧妃怕是从雅房出来了,不知去哪转悠去了,你我分头找找,莫让太妃久等了。” “这琴侧妃也不知好歹了一些,太妃肯请她入宫,那还是看得起她。” “一个庶女,哪怕能嫁于璟王,那还是高抬了她,亏得太妃千里迢迢从湘溪弄了秘药来,要不然还不知她此刻是什么样子。” 琴瑶听得出来,是万芳的声音。 这会儿眼中的神情,变得有些怨怼,连咬着的唇,也咬得更厉害了。 目光中又出现了极度不悦的眸光,“呵……” 就在这衣橱前笑了一下,听着她们在外头分道扬镳走远的声音,这才直接把锁掰了出来,直接把衣橱的里门再打开了。 有些意外,没有如慕容绝璟说的那般,“危险得很”……不过是有些诡异罢了。 锁里头的蛊虫似乎饮足了血,吃饱喝足,在锁里头一动不动,连声响都没有了。 此刻就这般莲步轻移的踏了进去,看着这密室中的场景,忍不住又抽了一口气…… 在镇国公府,她也算见多识广了,却是没有见过这样奢靡的场景,眼前两排顶天高的龙凤架子,木架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一看便知道是不凡的良木,特别是架首的龙凤形制,分明就是皇后才能用的东西。 姑妈的心真大…… 琴瑶一步都挪动不了,显然是被这样的逾越吓到了。 直直是愣了一下,这才赶忙的找了起来。 东西,有异的东西……。 可眼前这两排架子这般大,大得犹如大海捞针。 风波亭中,慕容绝珛仍旧与慕容绝璟一起并排站着,多年后的今天两个人已经长得一样高大了,唯一不同的不过是两个人身上的气势不同。 慕容绝珛看着下边的“好戏”,隐约可以想到琴遥已经在殿中摸索的情景,越发笑了起来。 ---- 第一更~ () 重申,我只要解药 慕容绝璟此刻一动不动的看着。 这会儿深邃的视线落在亭下,看着正殿的门被关紧后就没了动静,只有假山脚下,太虚宫的宫墙外头,似有越来越多的黑影涌动。 眼看底下的戏码,越来越浩大的形势。 此刻冷然的眸子有了些许波澜:“皇兄……” 然后紧接着便是慕容绝珛的笑:“绝璟,你看,这便是皇兄送你的礼物。” 此刻的慕容绝珛已经全然笑了起来。 “再有一刻钟,琴万远和慕容端便来了。”连对俩人的称呼都变了。 从亭上往下睥睨:“待他们来了,底下的禁卫军便会将他们牢牢控制住,看到那北方的那批人马了吗?便会将琴万远与慕容端所带的人马拦下来。” 盔甲尽除,紧接着便是手无缚鸡之力。 “然后接下来的戏码,就更热闹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看着底下的人流,轻扯的嘴角微微抿了下来,不发一语。 “现在便随朕下去吧,时辰差不多,也该正式开场了。”慕容绝珛笑得更厉害。 “皇兄欢喜就好。”终于低沉出声。 慕容绝珛抬眸看了慕容绝璟一眼,像是显然可以看到他眼中的淡漠,不过这会儿倒是不介意了:“哈哈……” 慕容绝璟明知道今夜他要做大事,也明知道他是在利用他,这一局他也打过招呼的,现在这一切……全在他的操控之中,这就足够了:“朕开心。” 慕容绝璟只也扯了扯唇。 “绝璟没话可说。” 不过是邀他看戏罢了,又何必说那么多? “绝璟随皇兄。” 慕容绝珛终于满意的笑了笑。 这会儿下头那真是热闹得很,就等另外的人马到场了。 慕容绝珛此刻看着亭下一眼,大批的人马把宫殿围住了,看着都多了几分畅快之感,就像是忍了九年的痢疾,终于可以在一朝除掉了。当年是羽翼不丰,实力不足,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已经朝堂政局稳定,军权慢慢收回到了自己手里,就连慕容端都忍了些许年,决不允许再一王独大下去…… 何况慕容绝璟也出朝堂了,正是可以以此为契机…… “绝璟,与朕走。” 话音出,明黄色的龙袍甩了甩,已经从风波亭走下去了。 太虚宫里,琴瑶这会儿还在找着,整个人直站在这两排大架子面前,高仰着头……要她从这些东西里头,找出和毒有关的东西,真是有些困难。 但那么重要的东西,当年差些害死慕容绝璟,此时必定在这密室里无疑。 此刻紧紧捂着胸口,咬了咬唇,弯下腰来,果真开始狠了心的找起来。 架子上第一排是一些珊瑚碧玉摆件,看来清太妃果真不是表面上看的那般清心寡欲,若是真一心向佛,那摆放那么多贵重的东西做什么?外头看着平凡无奇,里头倒是像个皇宫。 然下殿码。琴瑶忍着震惊,开始大浪淘沙般寻找。 连连找了几个地方,把不该翻出来的东海明珠也翻出了两颗来,看着自己拳头一般大小的珍珠,这回抿着唇,心跳得快得不行。 看着这珍珠,眼睛都挪不开了,只能收了眸光,赶紧堆到另一处去。 好不容易找完了第一个架子,这会儿只能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慌张的再寻第二个架子。 七七八八的锦盒叠加堆在一起,仔细看,锦盒上都一尘不染,显然就是有人不久前刚打扫过。 琴瑶这会儿动了小心思,刻意的俯下身去,寻那一个最新有人翻动过痕迹的锦盒。 密室的门没关,里头的鲸油灯正燃着,微弱的灯光让她看清了前头的东西,近期打开过的……璟能够知道里头有这些东西,必定是最近查探过,那么找碰过的东西,绝对没错。 外头似乎还在传来隐约的声音,是那两个嬷嬷在寻她的样子。 琴瑶这会儿更不敢拖沓了,直接也不管裙裳了,趴着身子在地上寻,从下头第一排开始寻。 只见手从最前头的藏青色盒子寻到最后一个红褐色的锦盒的时候,只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没关紧的盒子。 这盒子里头似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雕花碧树,所以也被随意虚掩而已,偏偏又不巧的露出了泛黄的一角,显然是上了年头的纸张。 琴瑶深抽了一口气,紧张的小脸上这会儿都多了几分喜色。 又像是洋洋自得的笑了起来,直接把身子向前一倾,爬了两步,从架子里头把它从深处捞出来。 这会儿看着这个东西,拿在手中。 紧张的把它打开,整个人都在密室的地上跌坐了下来。 太明显了……和方才寻到的那些东西都不同,一堆金银珠宝,真迹藏品里头,只有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装着纸张的盒子,不是这个,是什么? 拿起了里头的纸张一看,琴瑶这会儿都要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璟……遥儿给你找到了,找到了!” 迫不及待的再拿着对准微弱的光线一读,霎时皱起了眉头:“断肠草、雷公藤、断肠草钩吻、鸩酒、砒石、鹤顶红、番木鳖、奎宁、情花……” 琴瑶激动的眼泪都被吓得噎了回去,这莫非就是……璟让她找的东西? 姑妈究竟是有多歹毒? 琴瑶从未见过这么多毒药的名称,看着小心肝儿都碎了,想到这些东西在慕容绝璟的体内,为什么还没死……真是奇迹。 想到慕容绝璟会死,这会儿整个人就瑟瑟发抖。 再颤抖着翻开锦盒中其它东西,是几张银票,无用的东西,丢掉了。 此刻只把那张写满毒药的东西放到了怀里,正准备赶紧带着她出去的时候,只看见锦盒最下层,好似还夹着一张纸。 这会儿又赶紧回去拿了起来,只见是一张地图…… 这又只得抿了抿唇,表情略怪的把它也一并塞入了衣袖中。 今儿特意穿这宽敞的衣裙,就是为了这样用的。 外头两个嬷嬷这会儿像是要进雅房找她了,那么大的声响,琴瑶也一急,时间应当到了。 这会儿看着袖中的东西,准备出了密室,可是跨出门口的时候,想着清太妃利用她,心里又蓦地不痛快起来,更是想着方才放到衣袖中的那些毒药方子。。 “姑妈……”喃喃出声。 眼里头都是不爽,就这样再走回去了,蓦地眼尖看到龙凤架子上一个显眼的锦盒。 大红色的锦盒,上头像是绣了个凤凰的模样。 琴瑶就这样再抽了一口气,今晚这密室倒是让她开了眼界,不过比起那些玲珑珠玉,怕是这会儿这个锦盒,更有猫腻吧? 能让姑妈单独放在凤首的盒子,一看就不寻常。 带了些许小心思,这最后时间内,琴瑶蓦地生了疑心,干脆再笑了笑,敛了眸,忽地就上前去把那个盒子拿下来了。 吃力的拿下来后,里头的东西更是把她吓了一跳。 凤……凤袍,竟然是皇后的凤袍! 姑妈……姑妈想当皇后!这在后宫之中,可是死罪。 当今景台国可是有皇后的,这是……想当皇太后? 琴瑶眼里头霎时就掠出了几道怪异的眸光,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这会儿就抱着这凤袍再站在这密室的门口,而外头…… “琴侧妃这是去哪里了?” “万姑姑,雅房中不见人,莫不是……”声音隐约从外头传来。 琴瑶咬着唇,直接铁了心,这会儿就把这大红色锦盒也抱着出来了,姑妈……让你利用遥儿和璟…… 这一刻,正在偏殿中的清太妃也霎时睁开了眸。 “来人啊!”就好像太得意了,好像忽略了什么。 “琴侧妃还没回来?!” “回太妃,侧妃娘娘让奴婢们指路,去雅房后就不见人了。” “万芳呢?!” “万芳嬷嬷去寻侧妃娘娘了。” 清太妃这会儿慈祥的眼光全然不见,琴瑶这去“清醒清醒”都快半个时辰了,也太久了一些。 雅房? 仿佛是一瞬间的眸光变得凌厉起来,整个人也从小榻上跳了下来,像是惊恐的样子。 “今夜谁在正殿值守?” “回太妃,今夜正殿……好像无人值守。”人都来偏殿了啊。 清太妃这会儿目光顿然如炬,像是死了一般。 “废物!”和蔼的眸光已全然不见。 方才她怎么就疏忽了呢?琴瑶自从与她说话之后,就像是刻意装作亲昵一般,她还原以为她仍是像以前那样乖巧,可她忽略了,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是嫁给了慕容绝璟? “废物!!”又忍不住喃喃骂了两声,面色猛然苍白。 这一声,骂的是琴瑶,傻傻的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她莫不是还以为慕容绝璟爱上她了不曾?怕是……根本就没中蛊毒,再将计就计,让琴遥寻东西来了。 那一个密室…… “快,随我去正殿。” 清太妃这会儿眼神都掠出了几抹戾气,就像是紧张一般,醍醐灌顶,被当头棒喝! 雅房离正殿那么近,若是存了心的进正殿,又误打误撞的进了密室…… 此刻太虚宫外,慕容绝珛已经站在了太虚宫外,就这般看着太虚宫的宫门虚掩,从里头传出了狼狈的声音,像是一群人急急忙忙从偏殿赶到了正殿,此时还有人高喊着琴瑶的声音:“琴侧妃……” 这会儿只勾挑了略带威严的眼眸,站得颀长笔直的身影倾覆出了非凡的威严。 就这般看了一眼慕容绝璟:“绝璟,你比皇兄想象的能干。” 慕容绝璟此刻勾了勾唇角,不答。 他不过……是要琴遥去寻解药罢了,“皇兄,今夜你如何做,我不管,我只要解药。” 慕容绝珛看着周围黑压压的禁军,轻呵了一声:“绝璟,朕今夜把琴家除掉,江山便是皇兄的了,到时候别说解药,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眼中难得多了几分兄弟情谊。 慕容绝璟暗暗收了眼眸…… 这一刻,亦是看得分明:“皇兄,我只要解药。”再重申了一遍。 慕容绝珛不过是在试探他的心意,亦是看他想要江山,还是……想在让慕容绝璟今夜别在紧要关头生乱,与他再共设这一局,助他一臂之力,帮他将琴家彻底除掉。 这会儿直笑了:“好,皇兄什么都给你……” “解药,本也就是朕欠你的。”微微收了眼眸。 慕容绝璟紧抿着唇,再继而一言不发。 慕容绝珛得意的再看着里面。 像是在等着那个时机,越来越乱的时机…… 清太妃在太虚宫里头,忽地已经再全然没了装病不适的样子,从偏殿赶到正殿,跑得比嬷嬷都快。 几个嬷嬷在后头担忧:“太妃,您慢点走。” 清太妃回眸,眸中是燃得正旺的火气。 慢点走?呵……她怕是已经中局了,此刻岂还能慢些走? 那密室里……不仅有当年下蛊毒的证据,还有那凤袍…… “废物。”慈祥不再,只有惊天的恼怒。 此时此刻,正殿中,琴瑶正紧紧咬着唇,像是在最后的取舍,这凤袍,到底是要如何带出去。 一手则是紧紧抓着放着地图和药方的袖子,生怕它们掉出来,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咬了唇,干脆把那锦盒牢牢抱在怀中,绕过衣橱走了出来。 一走出来,还没有踏出正殿的内殿,便被外头的声音吓了一跳,像是有人来了,还不少人。 人未至,声先至,清太妃带着怒气的声音:“遥儿!你在姑妈的正殿是不是!” 琴瑶这会儿一慌张,直接一脚差些撞到那尊吓得她不行的金玉菩萨。 发出了哐当一声脆响,她的心都紧紧绷了起来。 殿外正在蓄势待发,太虚宫外,则是慕容绝珛在扯唇轻笑,等着热闹的那一瞬便禁军冲进去。 再更遥远的地方,午门处,辘辘的马车声响在宫道上。 此刻星斗漫天,马车中的声音都有了急意:“小姐,咱们这么着急的从璟王府出来,真的是要进宫么?” “王爷……难道出什么事了?”抽了声。 “小姐,你怎么脸色白成这样?你好歹回我一句啊。”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芍药聒噪的声音,只紧紧皱了眉。 ----- 第二更~ () 自相残杀,一局好戏! 坐在马车上,一身正王妃的服饰,今夜穿得正式非常。 就是要这样穿,才能够凭着璟王妃的身份进宫来。 这会儿心里头真是担心得很,隐隐约约总是放心不下。 在寝殿中听到司鹄当着自己的面,说清太妃召琴瑶进宫,而慕容绝璟也毫不犹豫的说要一同今夜进宫的时候,心里头就一直放心不下,不过是强颜欢笑送他走罢了。 到了傍晚,坐在寝殿中的台阶上时,更是看着这灰蒙蒙的天色,越是担忧。 一直忧心,那还不如进宫来,掺进今儿着风波中。 若是有什么事,她还能在他身旁帮帮他。 此刻抬眸在黑暗中看了芍药一眼,紧接着已经错过了身,探手出去撩马车的帘子:“公公,请问从午门到太虚宫还有多久?” “回璟王妃,莫约还需要一两刻钟。” 清要样鹄。此时在宫道上,只有夏诗昭这一辆马车孤零零的声音,而另一处…… 就要到太虚宫的那条大道上,接到圣旨的琴万远与慕容端已经款款而来。 两个人都是方才从午门进来的,却是进宫的时间不一样,两个人走的宫道也不一样。 琴万远今夜因为接到圣旨,来得匆忙,所以也只来得及带了两个亲信。 而慕容端则是带了十多个护卫,全然是武将的模样,自己今夜也穿了一身宝蓝色近乎墨黑的华袍,眉眼凌厉,一派方从战场上下来的模样,远远看着,都是威风八面。 这会儿狭路相逢,与琴万远两人同撞到了一条道上,在这太虚宫的外围汇合,两个人皆是惊了一下。 “舅舅。” “瑞王爷!” 琴万远只诧异的看着慕容端,于是下一瞬便有些惊恐起来。 “这般晚了……瑞王爷怎么……”隐隐约约有不好的念头在心中形成。 成年的皇子是不能在宫中过夜的,更别说是封了王的王爷,还是皇帝的兄弟,这简直是大忌中的大忌。 慕容端此刻能够出现在皇宫,无非是因为皇帝的传召。 可这般晚了,还喊进宫来,还是喊到太虚宫去…… 不由得想到皇帝传召自己之事。 慕容端此刻也勾起了暗眸,多了几分鹰隼的凌厉之感:“舅舅也是被皇兄召进宫来的?” 两人几乎一瞬间别身而过,看向了太虚宫。 树木层叠荫郁,看不太清前头的景象,只觉得过分寂静了。 两人都是琴家人,这般汇聚到太虚宫,琴家人都到齐了。 当年皇帝登基前权势最大的将军,如今皇帝登基后唯一一个手握大量军权的瑞王爷,乃至景台国如今唯一的太妃。 “听说,母妃今夜还召了瑶妹妹进宫来。”慕容端此刻勾起了眼眸,淡淡出声。 琴万远几乎是一瞬间露出了惊恐的神情,琴家人……果然全齐了。 乃至于如今身为璟王侧妃的琴瑶…… “瑶儿……”琴万远几乎是瞬间面色一黑。 这一刻已经乱了分寸般的朝太虚宫走去。 “舅舅!”慕容端沉喊。 琴万远念女心切,这一瞬摸不透慕容绝珛的心思,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但也已经不管不顾的朝太虚宫冲去。 几乎是一瞬间,慕容绝珛此刻在太虚宫前居高望远,已将这一幕两人到达的身影看在了眼里,几乎是霎时勾唇一笑:“绝璟,皇兄安排的好戏开场了。” 慕容绝璟动了动,抬眸看去。 “琴将军,三弟。” 慕容绝珛笑着抬手,示意动作的一瞬间。 “瑶儿!”太虚宫中,也仿佛刹那间响起了尖利的喊声。 是清太妃怒到了极点的声音:“万芳,你们几人进正殿去,把琴侧妃给我寻出来,若寻不到,今夜,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她以为这密室是什么?随意可去的地方?她以为密室里有什么?哪怕其中一件东西拿出来,那都是她这二十几年的心血!哪怕一点端倪被人发现,整个琴家都要被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把宫门闭上!”慈祥的样子已全不见,面目变得可憎。 今夜……怕是撞见这些事的人,都得……死。 琴瑶在正殿中怕得瑟瑟发抖,铁了心般,只把解药藏得好好的,唯独那一件凤袍,保命似的紧紧抱在怀里。 清太妃若是和她计较,她就与她一同拼个鱼死网破。 这般利用她,又这般害璟,还有脸骂她么? 琴瑶此刻有了把柄,心里也有了底气:“姑妈……” 就这样在正殿中出声,殿门打开—— 嘎吱—— “瑶儿,你太让我失望了!”果真在正殿里。 声音似有了波澜与惊慌。 琴瑶咬了咬唇,此刻就这般光明磊落的走了出来。 看清了清太妃:“姑妈……”这一刻也不装了。 “瑶儿确实在正殿里。” “你……太让姑妈失望了,来人!”出声的一瞬间,似也终于看清楚琴瑶此刻手中拿着的东西,几乎是一瞬间眼前一黑:“你……你!” 一口气上不来,几乎倒了下去。 “太妃!”几个嬷嬷靠的近,赶紧接住了清太妃。 “来人啊,太妃,太妃出事了——” “滚,还站着做什么!快拿下侧妃!”清太妃眼中是惧怕,就像怕那一份东西,真的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看着一群人愣了,到现在还不动:“都站着做什么?快,快把侧妃拿下来。” “姑妈,你敢动瑶儿?”琴瑶这一刻底气也足了起来。 “你!”清太妃只被气得摇摇欲坠。 “还愣着做什么!”急了。 众人这才看到琴遥此刻抱在怀中的大红色锦盒,看不见里头是什么东西,可从这月色中,可以看到反光熠熠生辉的金丝绣线,是一只火舞的凤凰。 众人几乎在一瞬间都抽了一口气…… 心都惊了。 清太妃只觉得头疼,这一瞬眼中的目光也可怕得很:“瑶儿,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瑶儿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要害死姑妈?” “那是姑妈的事,和瑶儿有什么关系?” 清太妃已经临近崩溃,“琴瑶,你这个白眼狼。” “姑妈,你当年害璟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害怕?” “作死的孽障!” 撕心裂肺的喊声,几乎要急得冲上来打琴瑶,琴瑶只笑得越来越有底气了,看清太妃被气成这样,害怕成这样,更有底气:“姑妈,心慌了么?还是痛心了?利用瑶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瑶儿也会心痛?你害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瑶儿会心痛?” “闭嘴,琴家的孽障!” “姑妈,你心虚了,若不是这样,骂瑶儿做什么?你还以为瑶儿是真傻,真笨么?瑶儿就告诉姑妈,瑶儿什么都知道了……” 看着清太妃被吓得脸色发白,气得脖子发歪的样子,更是笑了出来:“璟都告诉瑶儿了,你当初九年之前,给璟下毒,把璟害成这样……你知道害得璟九年不能出门,很多事都没法做么?姑妈,你有没有试过很爱一个人,但是自己却没有能力去爱他的感觉?你有没有试过,有时候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疼得不能自己,只能靠在树下暂且歇着的感觉?” “姑妈,你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就连你帮瑶儿找来情蛊,让遥儿得到璟的爱情,都是利用瑶儿,你想让璟听命于你,姑妈……你的心真大!” “偏偏瑶儿就是不想让你控制,你能怎么样?你害怕吗?害怕端哥哥拿不到军权?我琴家已经够权势滔天了,姑妈你已经是景台国唯一的太妃了,爹爹已经是镇国公了,端哥哥也是大名鼎鼎的瑞王了,你还想要做太皇太后?姑妈你还想要什么?” 拿紧了手中的大红色锦盒,这会儿看清太妃别气得够呛,她心情竟然也莫名的好:“瑶儿就让姑妈也尝尝被人伤害的痛好不好?尝尝什么都得不到的感觉,好不好。” “你给姑妈过来,把东西给姑妈,今夜的事情忘掉,姑妈留你一命。”清太妃嘶声力竭的一喊,已动了杀意。 “呵呵,姑妈……你想得太多了,瑶儿已经不打算再听姑妈的话了,倒是瑶儿奉劝姑妈一句,别再拦着瑶儿了,把瑶儿送出宫去,姑妈……瑶儿会好好替姑妈管着这凤袍的,直到璟的毒解了。” 忽地就笑了,这小脸在月光下好看得很:“对了,忘了告诉姑妈,瑶儿把姑妈九年前给璟下毒的药方,也拿到了,断肠草,鹤顶红,是吗……” 清太妃这会儿脸都气黑了,她从未想过,琴瑶逆反起来,竟然字字如刀锋成这样。 就这般看着她:“姑妈再最后问你一次,你还不还给姑妈?” “你以为,姑妈不敢杀了你是不是?”。 琴万远这会儿从外头赶来,才一走到太虚宫外,脖子上便被架了刀。 连身后两个随从都被擒了下来,一刀抹脖,瞬间毙命。 几乎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里头传出清太妃说要杀了琴瑶的声音,几乎一瞬间天旋地转。 在这样的夜色中,只看到眼前一刹间好似燃起了火光,太虚宫几乎一瞬间亮如白昼,火光中只看到慕容绝璟的身影,颀长挺拔站在烈火之前,轻抿着唇,面无表情,就像无情的修罗。 “璟王……” 而后便是缓缓从右侧再映入眼帘的一袭龙袍。 ------ 第三更~万更达到了~明天再万更 () 最终一战,谁无情 慕容绝珛踏着黑暗走入众人眼前,琴万远更是颤了颤,差点软了身子跌下去:“皇上……” “琴将军,你来了。”慕容绝珛的声音幽然得很。 琴万远更是一瞬间心如死灰,根本不知道今夜这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此刻听着太虚宫里头传出来的争吵声,那一句句清太妃要杀了琴瑶的声音,那一声声辩驳,什么下毒,什么想当皇太后,什么凤袍,乃至于断肠草、鹤顶红…… 琴万远的心都碎了,这全然就是当年的事情被暴|露的样子。 那些毒……是他去寻的,当年是他一手经办的,他怎会不知道? 而什么凤袍,皇太后…… 琴万远的脸色已然苍白,这一刻想要冲进去救琴瑶,可又只能看着慕容绝珛,面如死灰的跪了下来:“皇上!” 慕容绝珛已然无情的冷笑:“看来琴将军还算是个识趣的人,来人啊!给朕把琴将军先押下来。” 入海早在一旁等着这一幕,此刻根本不待慕容绝珛下令完全,已经上前去将琴万远拿下了。 “皇上,放开老臣!” “呵……” 慕容绝珛冷笑。 五批禁军在此,哪里由得他反抗? 慕容端此刻也亦是从另一处走过来了,看到琴万远被押下:“舅舅!” 在这一瞬也抬了眸,对上了慕容绝珛的眼:“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慕容绝珛听着太虚宫里头的声音,越来越热闹了。 “来人,把瑞王爷的武械也卸下,这深宫之中,谁准你佩刀带剑的?” 言中之意,已然是开始发狠了。 “皇兄!”慕容端显然想不到。 这会儿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蓦地不知道从哪来了一批禁军人马,直接把他带来的那十几个军将给牢牢缚住,这一刻局势突变。 “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甚至还没有走进太虚宫,便已经成了此刻的样子。 琴万远心如死灰,这……这是要清君侧了。 慕容端眼眸都要掀出戾气:“你将我母妃如何了?将太虚宫如何了?!”这一刻,连敬称都不用了。 只剩下慕容绝珛的冷笑声,这一瞬也不与他计较:“如何了?来人啊,把琴将军与瑞王爷一同带着,随朕进入太虚宫。” 太虚宫内,琴瑶和清太妃还在怒目相对。 琴瑶脸上带着快意的笑:“怎么了?姑妈,你被瑶儿说急了,所以想要杀了瑶儿是不是?” “瑶儿告诉你,瑶儿不怕……璟会保护瑶儿,怎么了……对了,瑶儿好像忘记了,璟今夜也陪着瑶儿进宫了呢。” “到午门的时候……瑶儿随着嬷嬷来了这太虚宫,璟去见皇上了,怕是这会儿就来接瑶儿了。”终于记起来的样子。 “姑妈,你就别妄想杀了瑶儿,璟不会让姑妈伤害瑶儿半分!”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看到清太妃这般面如死灰的脸色,她就开心。 开心得觉得,终于让她受到了苦痛,“若不是姑妈你当年做的那些事,又怎会让璟受那么多痛苦?又怎会……让瑶儿嫁入璟王府后,受了那么多委屈?这些委屈,都是要一点点从姑妈身上寻回来的。” “姑妈你要是敢动瑶儿半分,瑶儿就让姑妈的所有事情都败露。” “姑妈……药方也在瑶儿手上,这也算是姑妈当年害璟的证据吧?这凤袍,怕是让姑妈连太妃都当不得。” 好戏仍是在上演着。 清太妃已经被气得要目眦欲裂,此刻终于忍不住了,狠狠一吼:“瑶儿,你这是在威胁姑妈?看来今夜真是势必要让你命丧于此了。” 两人这会儿互相对看的目光,似恨不得让对方死似的。 清太妃身子都被气得苍老了,瑟瑟发抖。 几个嬷嬷这会儿想上前接住,被她推开:“宫里养的那些人呢?今夜让琴侧妃进得了宫,别出宫了!” 看向琴瑶:“你既然已经知道姑妈这么多事,就别怪姑妈容不下你!” “姑妈就是害过慕容绝璟,那又如何?一个碍事的王爷,姑妈还恨不得将他杀了,只恨当年没能将他杀成,任由他活到现在,把你心窍给迷了!不过……哈哈,瑶儿,你今儿这般对待姑妈,你也别怪姑妈狠心了,若有一日,慕容绝璟死了,那也是你害的。” “姑妈,你什么意思?”琴瑶抱着凤袍,差些冲了过来。 “哈哈。” 一声罢,只见终于…… 一瞬间,火光冲天,这光亮来得突然,清太妃得意的笑声截然而止,只看着这太虚宫忽然亮了起来:“怎么回事!” 这一刻慈祥和蔼的样子全然不见了,只剩惊恐。 她还想着把琴瑶这丫头片子处理完了,事后再说不小心痢疾突发,暴毙了,便罢了……这是怎么回事?! “谁在太虚宫外!谁将太虚宫围起来了!” 清太妃这会儿是真的感到了惊恐! 中计了…… 蓦地面色苍白,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一刻心慌意乱的不再顾着琴瑶,而是一瞬间的回身看,太虚宫的宫门似在这一瞬缓缓被推开…… “哈哈,姑妈……是璟来接瑶儿了。”幸福得意的模样。 只见两人这会儿直直盯着宫门看,缓缓打开门的一瞬间,竟然是一袭龙袍! “皇、皇帝……”清太妃惊了起来。 琴瑶也愣了,她只顾着和清太妃摊牌了,要挟清太妃,却是没想到会见到慕容绝珛。 这会儿也呆怂了,抱着凤袍,连跪都忘记跪了。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整个太虚宫都震惊了,只见到火……大片的火光,怎么像是一瞬间出来的,风中隐约还带了些许肃杀之气,兵刃碰撞的声音,人……怎么忽然有那么多人了? 清太妃直愣了,方才被琴瑶气得厉害,这会儿扑哧扑哧大口抽气,一下子还转变不回来,慈祥和蔼的样子全无。 这一细看,看到慕容绝珛冷冷出现在宫门口不要紧,还看到另外两个人,一个是红了眼的琴万远。 一个……则是慕容端。 “端儿……” “太妃。”慕容绝珛冷冷出声。 这会儿声音里带着笑意,还有说不出的威严。 清太妃身子已被吓软了,第一次出现了恐惧:“皇帝,这么晚了,来太虚宫是什么意思?” 想要装着没事的样子,最后拼搏罢了。 慕容端此刻带来的人都被钳制了,手无寸铁,虽然没像琴万远那般被抓着,可也四周都是拿着兵刃的人,就怕他逼宫。 慕容绝珛这会儿只冷笑:“你们的话,方才朕不巧都听到了,太妃……听说你多年前给璟王下过毒,你可治罪。” 琴万远看皇帝这是要开始算账了,头也仰了起来,“琴家……琴家……” 琴家这是气数要尽了。 慕容端则是勾凝了一双沉眸,“母妃……” 当年给慕容绝璟下蛊毒的事情,他是不清楚的,也只是猜测,慕容绝璟九年不出,是出了什么事儿,传说中毒……可没想到是清太妃做的,亦是此刻也露出了难解的表情。 琴瑶此刻则是全愣了,方才她说的那些话,怕是全让外头的人听见了。 “爹爹……”看着琴万远这会儿被人当阶下囚一样抓着了。 脑子几乎是一瞬间苍白,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是姑妈的那些事儿败露了,那抓着爹爹干嘛? “爹爹……你也给璟下毒了?你也给璟下毒了……对不对?” 清太妃这会儿看琴瑶这凭空出来的话,只恨不得上前去给她俩耳刮子:“孽障,你还敢说话?!” 事已至此,她还装什么和蔼可亲? 完了,全完了…… 琴瑶被骂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会儿只得四处寻找慕容绝璟的身影:“璟呢……璟……” 这才看到一堆人都挤在了太虚宫的宫门,这会儿最耀眼处……看到那火光之下,一袭颀长挺拔的身影,玄墨色的华服,长发如墨,玉簪束了一半黑发,眸光凌冽锋锐的慕容绝璟,眼中目光那般淡然…… 就像今夜的事情,与他无关似的。 他就是只看着这一场好戏罢了,看着清太妃犹如丧家之犬,痛心的看着慕容端被幽禁,看着琴万远被抓,看到她这会儿站在这正殿前的台阶上哭,抱着凤袍的样子也有些狼狈。 “璟……”想要蠕动嘴角,叫他救她。 告诉他,解药拿到了,她可以让他解毒了,可以一辈子与他共同厮守了。 只看到慕容绝璟这一刻的眼光淡然平静得很,仿佛火光烧得再厉害,那也烧不到他心里去。 仿佛看到这一刻兵戎相见的局面,看到太虚宫被围成这样,那也只是它应有的结局。 “瑶儿……瑶儿……” 清太妃此刻在一旁听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慕容绝璟。 “瑶儿,你还不知醒悟!”狠狠一骂! 慕容绝珛却是在此刻笑了,“太妃,这句话不应当对璟王侧妃说,应当是朕与你说才是。” 勾了勾眼眸,“当年给朕下毒,若不是绝璟替朕受了,只怕这九年受锥心之苦就是朕了吧?应当是朕问你一句,你还不知醒悟?!”这一刻眸光一敛,也根本就不是要她醒悟的样子:“朕方才听说,琴侧妃已经拿到了当年你欲害朕与绝璟的证据,来人啊,给朕拿过来。” 琴瑶这会儿慌了,直直把凤袍抱得更紧,又是再把衣袖牢牢扼着,这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她绝不让人把它夺走。 这一刻小脸也跟着苍白:“我不,我不给……” 清太妃面色也如死灰,被慕容绝珛质问得和蔼不见,哆嗦着唇。 听到琴瑶说不给,她倒是得意的笑了笑,终于没这么恨琴瑶了。 这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琴家有今日这一个地步,都是她害的。 “皇帝说什么,我不知道。”死到临头,这会儿仍是在拼命一搏。 慕容绝珛只威严的笑着,“罢了。” 都是瓮中之鳖了,早在他今夜将太虚宫围起来,早在他方才将太虚宫宫门推开的那一刻,一切都早成定局了,不过是欠个定罪与削爵罢了:“既然太妃不知道,那朕只好让人进宫去搜了。” 密室已开,他想要寻点什么,不过是轻而于举。 清太妃此刻脸色终于苍白得半点血色都不剩了。 “来人,搜太虚宫。” “是。” 大批禁军鱼贯而入,这会儿早把太虚宫中的一干人等抓着了,也就这般直接冲进太虚宫的正殿之中,从里头传来了兵甲的声音,清太妃的心终于全碎了:“看你做的好事!” 这会儿笑不成笑,哭也哭不成,直双眼通红的看着琴遥。 琴遥此刻则是咬着唇,心里头的颠覆感无以复加,就这般一直看着那火光下的那道身影。 “璟……”喃喃的喊着,仿佛还带着什么绮念。 她知道的啊,她明明知道的…… 这是琴家要亡,姑妈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个清心寡欲的太妃,怎会有那么多金玉珠宝,更何况她还因为小心思,把这最大的证据,凤袍,带出来了。 就算不说这些,单凭方才已被人听到的那些话,那些亲口承认的九年前下毒之事,都已经逃脱不了关系了。 “对不起……” 琴瑶这会儿终于哭出来了,她觉得对不起琴家。 再看琴万远,这会儿直看着她这个宝贝女儿,眼中流出了泪…… 他害怕她真的被清太妃杀了,却没想到,帝王的心思永远比人们想的还要恐怖。 从给琴瑶赐婚的那一刻,便是在布这一个局啊,要的便是将他琴家一网打尽,那些年的仇,还以为能瞒得过天地,其实也全然早被人知道了。 “皇上……”这会儿只想与慕容绝珛求情,瑶儿是无辜的。 只见这会儿的慕容绝珛笑得不带半分心软,与琴家积怨本就深了:“来人,可寻出什么东西来了。” 话语声落,是大批被人送出来的珍宝。 金玉珊瑚,还有珍贵东珠,这些东西一处理掉,那可就是堪比半个城池,若换成军粮,那可以攻打下不少地方。 真是一个好谋划…… 清太妃脸色都白了。 “还有璟王侧妃手上拿着的那个大红锦盒,给朕呈上来。” “不要!”琴瑶想护。 只见早有人毫不客气的夺过,呈了上前,赤|裸裸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清太妃,你好大的胆子!”慕容绝珛怒了声。 “父皇已死多年,这凤袍你放在这里,是何意思?是在藐视当年已逝明皇后的威严,还是看朕做皇帝,你不悦了,想要扶植瑞王做皇帝?你可知,这天下,这后位,都不是你肖想的东西!” “褚谋逆反,该当死罪!” “这是谋反的证据,你可知罪!” 清太妃脸都白了,这是她最怕的东西……可是她就想终有一天,看慕容端登上皇位,这是她一辈子的夙愿,凭什么……凭什么当年明帝任四子夺嫡,慕容鹤尚年小,无力争夺;慕容绝璟无心帝位,只有慕容绝珛和慕容端,端儿是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他征战有功,当年也颇得明帝眼缘,凭什么就只能当一个王爷? “哈哈,事已至此,我也不反驳了,是又如何,皇帝……你想做什么?” “我是太妃……哈哈,明帝唯一遗留在世上的妃子,是明帝爱的人,端儿也是明帝喜爱的孩子,你想杀了我,逆天下之大不违吗?” “不怕黄泉之下,明帝指责你?无颜见列祖列宗吗。” 慕容绝珛唇角边的笑只越是冷了,“来人,把清太妃押下。” 都什么时候了,他既然敢设这一局,要把琴家连根拔起,还管这些东西? 沉沉的话音:“太妃,或许你需要朕再与你澄清一下,父皇最爱的是母后,并非是你。” “你可忘了,母后当年病薨之时,父皇流泪在灵柩之前守了三天三夜,下葬之时谥号孝忠全德明皇后,与父皇的名号一样,朕杀了你,父皇怕是不会多说半句。” “就连父皇如此宠爱你,赐号你‘清’也不过是与‘琴’谐音,留你在世,也不过是忌惮你琴家的权势罢了,若不是你在父皇在世的时候安分守己,怕是父皇也早不留你了。” 清太妃听得瑟瑟发抖,这些陈年往事在这种时候翻出来说,只让人觉得害怕,她已经注定输了,她不想输得更彻底:“胡说,皇帝……你以为我会信吗?” “端儿都长这么大了,你以为……我会信吗?” “这天下,迟早是端儿的……”似是想起了什么,直看着慕容绝珛,仰天大笑起来。 此刻只有慕容绝璟恍若个局外人一样,在外头看着,幽深的眸光仿佛如刀子一样锋利。 他向来不爱参与政事,也不喜欢争权夺位。 不过,有些话,倒是可以一说。 淡淡的嗓音,从外头飘了进来:“皇兄说的这一点,本王……倒是可以作证。” 清太妃此刻最怕慕容绝璟,哪怕今夜操控这一出大戏的是慕容绝珛,可能把她害成这样的是慕容绝璟,若不是慕容绝璟有意纵容,慕容绝珛又如何能做成今夜这番大事。 “胡说!” “四子夺嫡,分明就是在给端儿机会。” 慕容绝璟再淡淡扯唇:“那不过是父皇忌惮琴家,需要培养皇兄和三弟迅速成长,四处征战罢了。” 那些年,蛮夷入侵,征战频繁,若是两个皇子不能手握军权,那只能让琴家人再一家独大,只有那样……才能保证帝位,至于慕容绝珛与慕容端都是明帝的儿子,当时亦也是想让他为帝,所以才会出现局势所迫的四王夺位的局面。 根本也不是什么爱清太妃,和想要慕容端当皇帝。 清太妃脸色发白,瑟瑟发抖:“我不信……” 她做了几十年的爱情梦,她的一朝成为皇后的梦,她要当儿子当皇帝,要当皇太后…… 她不仅是权利熏心,她也有女人的梦的啊…… 她不愿承认,也不想服输:“你们不过是找借口,想要除掉我罢了,除掉琴家,你想坐稳帝位……不过如此罢了。”。 “端儿,救救母妃……” 慕容端此刻看着十多个禁军把清太妃围着,此刻身前也挡着十几人,刀剑齐齐对准了他,他也一瞬间倾覆出了气势:“都反了,还不快把我母妃放开!” 他好歹也是景台国如今权势滔天的将军王爷,这天下有几乎一半的兵马都在他手上,竟然不敢听他的话? 这一刻,眼中的火光都似烧起来了。 只见慕容绝珛只冷笑:“瑞王,你还是好好顾着自己吧。” 使了一个眼色,已经有人把刀架到清太妃的脖子上了。 “清太妃逾越礼法,冒犯已故皇后,自备凤袍,敛财筹军饷,欲谋反,朕已查明真相,铁证如山,这是必死无疑。” “九年前,镇国公琴将军与清太妃密谋害朕,这一账还可以再好好算一算,人证物证俱在,亦可直接赐罪。” 狭长的眸子一挑:“是要车裂,还是五马分尸?” “入海,自古以来谋反的罪名,是要如何处罚?”幽幽的回过身看入海。 入海此刻正拿着一把剑,轻抵在琴万远的脖子上。 这会儿除了慕容端,给了三分颜面以外,清太妃和琴万远的脖子上都架着刀。 冷着声回答:“回皇上,无论是谁,连诛九族。” 慕容绝珛轻轻勾了一下唇:“瑞王,听到了么?” 再沉冷了声:“还是这一刻,你想着如何调动兵马,来与朕搏一局?” “只怕你那十几万兵马还没调动,朕就已经把你母妃与琴万远给杀了。”顿了顿声,“还有,别忘了,这天下也是朕的,你的兵马,也是朕给你的。” “想救你母妃?还是要琴家上上下下,与你陪葬?兵符呢?” “朕亦不是不念旧情的无情之人,既然能留你这么多年,就能给你一条活路,你自己选择。”甩了甩龙袍的样子,说不出的睥睨苍生。 他是从争夺中才拿到太子之位的,这帝位上坐了九年,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慕容端这会儿好不容易撩起来的气势,就这么败了,他原已是早设好了局。 么点身夜。---- 第一更~~ () 今夜真热闹,璟王妃也进宫来了 慕容绝珛不过是一环设一环,想要他交出兵权。 “端儿……不!”清太妃在那一角已经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 不能交……若是交出来了,那就真是多年的处心积虑功亏一篑,那样别说救她了,整个琴家虽不死也生不如死。 慕容绝珛冷笑,睨起了眉眼:“怎么?朕给你考虑的时间,你考虑好了没有?嗯?” 最后一声的时候,入海已经像是接了命令一般,把剑停在琴万远的脖子上,轻轻擦了一下。 立即有血逸出,染红了刀锋。 “嘶……”琴万远嘶哑出声,苍老的眼中都带了泪。 当年做的那些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残忍不残忍,没有什么对不对,因果报应,是循环,他就早该聊到,会始终有这么一天…… 除非当年赶尽杀绝。。 只是心痛,连自己一心保护的琴瑶都已经不再单纯的掺杂进了这一个局中来。 “入海。”慕容绝珛出声,继续笑着制止了入海的杀鸡儆猴。 再看向慕容端:“这一刻是琴将军,下一个可就是清太妃了。” 清太妃哭喊了起来:“端儿,别管母妃了,母妃自作自受,你千万别交,让母妃死吧,死了记得替母妃报仇。” 慕容绝珛更是冷冷笑了,笑得深不可测:“太妃,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给朕下蛊毒的事儿,朕自然会与你算。” 再笑问:“你觉得今夜瑞王不交兵权,他还能走出朕的皇宫吗?还有命替你报仇?是否让朕来给你清醒清醒?” 清太妃终于面如死灰,“端儿!” 慕容端这一刻剑眉都蹙到了一起,逼上梁山:“本王交!” “交出兵权,你……放了母妃!饶母妃不死,放了琴家,放了……舅舅。” 琴家这么多年来,在背后护了他多少,做了多少事,他知道。 清太妃这会儿全疯了:“端儿,不……别救母妃!兵权不能交!”交了就没东西傍身了。 琴万远听到这一声决定,已经抽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琴家……这是真的倒了,最后一点兵权也被释了。 慕容绝珛终于沉沉的笑了:“还是瑞王最识时务。” “来人,把太妃和琴将军脖子上的刀撤下。” “念在多年来瑞王为我景台国征战有功,清太妃教子有方,但其心可诛,功不抵过,废除太妃封号,削妃位,废为庶人,这凤袍是谋逆的罪证,要好好留着,关押进大牢。” 转眸笑看慕容端:“朕留你母妃一命,就看你接下来如何做了。” “来人,兵符在本王身上随身佩着,替本王上呈给皇兄。”双目已经红得布满了血丝。 慕容绝珛笑得越发有帝王的威严,勾着唇角笑却是冷而无情的样子。 “那琴将军,为臣,有功二朝,辅佐明帝与朕,但九年前朕登基,欲下毒害朕,令朕寝食难安,这些年害璟王九年不出,时时承受锥心之苦,削镇国公的封号,除将军一职,废为罪臣,收押死牢。” 把九年前的事都归罪为琴万远了,这蛊毒……若不是他尽心尽力寻了那么多毒药,又养了两年,又何须弄出这么多事情来? 这会儿……连慕容绝璟因为中毒,九年不出,锥心之痛,这些事儿也布诸天下了。 火光下,慕容绝璟这一刻幽深的眸光晦暗得很。 “皇兄。” 慕容绝珛睥睨的眸光一敛,掠过一瞬历光:“今夜已把琴家除掉了,依朕看,也无需瞒了。” 慕容绝璟一瞬冷然,似无动于衷。 却是看着慕容绝珛:“皇兄若想,本王也随皇兄。” 这一刻,分明看得了然,果然啊……不仅是要除掉琴家,收回在慕容端身上的兵权,还要让众人知道,璟王身上有毒,亦是不能再功高盖主。 慕容绝珛眼中似有变化,看着慕容绝璟的目光也柔了下来:“绝璟,是朕亏欠你。” “待朕处理完。” 慕容绝璟不说话了,依旧静静站在火光下,好似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却又并不留心。 眼中……这一刻,比慕容绝珛还要无情。 他的皇兄,要权势,他却只要解药,不想争,也不会去争。 “皇兄,你随意。”勾了勾唇,仿佛毫无动容。 此刻看一眼琴瑶,那正殿的台阶上一个正在瑟瑟发抖的身影,手正紧抓着衣袖,也在惊慌的看着他,她刚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被废为庶人,一个被定罪为罪臣,仿佛眼泪都干枯了,看着眼前的他。 蠕动了唇:“璟……” 这会儿瑞王仍与慕容绝珛对峙着,谁都无心看这里。 静得犹如死寂一般的空庭,只有慕容绝珛冰冷的声音再响起:“至于瑞王,其母谋反,其舅弑朕,方才还举兵威胁朕,你可知罪?” “臣,知罪。” 太妃与琴万远都在慕容绝珛的手中,他不能不知罪,现在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了,帝王之局,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有什么资格不知罪? 这会儿不服输,就像是当年那样,听到慕容绝珛被封太子,继承帝位的时候一样,他不服。 可是这些年,他也练出忍功了:“不知皇兄想如何处罚我?” 是打入天牢,还是废为庶民? 他这一身皇室之血,可不是可以轻易泯灭的东西。 “哈哈……”勾起的嘴角,凝起的鹰隼之眸,掠出了戾气。 慕容绝珛看着他这笑,更是冷了,毫不留情:“那朕便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既然知罪,那朕就处置了。” “除瑞王身上一切职务,仅保留瑞王封号,扣俸三年,等级削三,待遇从亲王,封瑞王府,自今夜起移居幽山别院,无朕允许,不许出山半步,不许任何人见瑞王,若朝中有大臣胆敢忤逆,犯此旨意,冒死与瑞王见面,私通书信——杀无赦。” 这是要幽禁瑞王,再也不能轻易翻身…… 清太妃这会儿还没被拖走,打入大牢,直哭喊:“端儿……不……” 她不能接受,怎会这个样子! 这会儿心里可终于痛了,忽地就明白那时琴瑶骂她的那些话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什么叫做不受自己的控制,眼睁睁的看着在乎的东西一件件失去。 还在偏执:“端儿,别,别认罪,别放过他……” 终有一天,她要他们死,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忽然笑了起来。 看着慕容绝珛,眼中是毒历的目光。 慕容绝珛勾了勾唇:“是说不要放过朕吗?” 清太妃直打了个哆嗦,看到了慕容绝珛眼中的杀意,这是要杀了端儿的意思? 忽地一怕,底气没有了,这会儿跪了下来:“别……别……我知错了,你别动端儿……端儿什么事都不知道,他跋扈了一些,却是从来没做过害人的事,都是我做的,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冷在角家。什么下逆蛊,下情蛊,要夺位,都是她…… 慕容绝珛笑着睨了睨眼,“带下去。” 无心与她在纠缠,这会儿兵符也在手中了,整个天下都在他手中了:“琴万远也带下去。” “把瑞王请往幽山别院,三日之内不到,护送的人,朕要你们的命。” 此刻周围齐刷刷的响了一片,都是不敢再耽搁。 清太妃就这样哭着被拖下去了,琴万远亦是被带走,走之前看了琴瑶一眼:“瑶儿……”脖子上有伤口,还没包扎,声音也出得不大,差些就听不到。 “爹……”琴瑶在远处追了几步。 慕容端甩了甩袍子,黑了脸,眼中带恨的也被请走了。 慕容绝珛却是笑了笑:“琴瑶,你是璟王侧妃,朕看在你今夜有功的份上,饶你一命,不过这璟王侧妃……怕是你也做不得了。”罪臣之女,怎么能当王爷的妃子。 琴瑶没法接受:“璟……”看向慕容绝璟。 想要慕容绝璟帮她说话,“璟……我是瑶儿啊!” “听说你拿到当年那一份药方了,把它交给璟王,你与璟王之间的事,朕就不再插手了。”勾挑起了深邃威严的眼,火光下这龙袍真是耀眼的很。 笑了笑,甩了甩袍袖,看似目光幽然。 深深回头看了慕容绝璟一眼。 “皇兄要的得到了,现在就剩下你的了。” 慕容绝璟依旧紧抿着唇,对上他眼中的幽光。 慕容绝珛就这样不管事的走了,错身的那一刹那,笑了。 琴瑶好似还没反应过来:“皇上,璟……” “琴瑶。”慕容绝璟冷沉的勾了勾唇。 琴瑶一瞬间的傻了眼,就这样再哭了出来。 还没明白,也不敢相信:“璟……你怎么这样叫我?”扯开了唇:“我是……瑶儿啊……” 慕容绝璟此刻就这样站在这站着。 “璟……”琴瑶开始有些伤心了。 这会儿就盯着慕容绝璟看,就要冲上来:“璟,你这是怎么了?忘记瑶儿了?还是不记得瑶儿了?” “瑶儿拿到解药了……可是,为什么……瑶儿的爹爹没有了,姑妈也彻底被废了?璟……你说是瑶儿做错了吗?” “现在瑶儿就只有璟了,瑶儿什么都没有了,你怎么突然不认瑶儿了?” 想要扑进慕容绝璟怀中。 “璟,你抱抱瑶儿。” 慕容绝璟这一刻就淡淡的错开了身:“解药呢?” 声音低沉,琴瑶顿了顿,没想到没扑进他怀中,这一刻就只呆呆站在原处,像是遭了雷劈似的。 眼中……多了泪。 太虚宫外,清太妃、琴万远,乃至于慕容端,相继被带了出去,一群人马依旧汇聚在太虚宫的宫门处,依旧火光冲天,四五批禁军可谓是不少,一批押人,一批戒备的护送远处,还剩三批人,慕容绝珛把琴瑶与慕容绝璟丢在里面,甩了甩龙袍袖摆就走了出来,踏出太虚宫殿的这一刻,眉目都凌厉得多了几分帝王的威严。 夏诗昭坐在马车中,一路从午门赶过来,不安心的掀开了帘子一路看着,这会儿远远眺望,也就只看到这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还有另一条路上延绵了好长的队伍,看起来像是有了血光之灾,看清中间再也没了神采的妇人,是清太妃…… “芍药。”慌张的喊了一声。 这一刻心都紧紧绷了起来,看来还是来晚了…… “你快帮我看看,绝璟在哪里?在哪里……”声音里都有了哭意。 绝璟为了这个解药,可谓是做了许多事,她只怕他……又出了什么事儿啊! 况且慕容绝珛,虽然是绝璟的亲皇兄,可这九年来,怕是感情也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能逼迫绝璟娶琴瑶,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呢…… 再看着外头的人马,被押着的三个人里,远远的……慕容端的身影落入眼中,一身军威仍在,腰走得直挺,高仰着头走。 听到这马车辘辘的声音,也只直朝着她这儿看,一下子就与她往外看的目光对上了一起。 慕容端看到曾经自己喜欢过的夏诗昭在马车里,这一刻只别了眼,冷冷的看到了别处去…… 夏诗昭则是看到他这一个不可一世的王爷,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痛。 这会儿无心顾及这些,只更是觉得害怕:“绝璟……” 三王中如今最权势滔天的瑞王都倒\台了,那慕容绝璟…… 心里的惧怕更甚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今夜这宫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一个局,绝璟到底拿到解药没有,遭殃了没有? “公公,你请再快一些!”声音都哑了。 芍药也只被吓得厉害,方才还能与夏诗昭说笑呢,这会儿只能紧张得把帘子当破布抓了。 这会儿马车声辘辘,终于才从宫道上驾到了太虚宫前。 慕容绝珛正被人护送着离开,看到了这马车,瞧见了夏诗昭一张脸,勾了唇:“今夜真热闹,璟王妃也进宫来了。” “皇上?”入海出声,似要听指令。 “无碍,回崇政殿!” “让绝璟他们好好聚聚。”难得出现的慈爱兄长,犹如昙花一现。 夏诗昭没看到慕容绝珛离去的身影,这会儿从马车上下来,已在太虚宫前,除了两批禁军守着,其余人都散了。 “绝璟……”径直奔进了太虚宫。 地上一滩血,还有前方两道叠在一起的身影…… ------------- 第二更~万更毕~~花花打麻将去啦~ 大家周末快乐!\(^o^)/~ () 我多爱你,难道你看不见 夏诗昭好不容易才进了太虚宫的,可这会儿这一幕顿时刺痛了自己的眼睛。 脚下的这一滩血还带着腥味,整个太虚宫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氛围,外头的禁军仍在拿着兵刃,可在这样慌乱的局面中,却为什么只看到前方交叠的影子。 紧张得一瞬间眼睛一花,仿佛看得不太清。 只看见前头慕容绝璟站得笔直的身影,可这黑色的衣袍中,在月色下,分明能看到一双手,从他的身前穿过来抱住了他的背,却看不到身前的人……却是能知道是谁。 “绝璟……”低低出了声。 夏诗昭一瞬间心口又似闷闷的了,就像是担心过度,这会儿看到任何意外的景象,都能紧张起来。 芍药这会儿也慌张的从马车上下来,追着夏诗昭的身影而来,却也是看到这一幕。 终于明白自家小姐今天为什么这般心烦意乱的要进宫了,可眼前这却是…… “小姐。”忽地也叫了起来。 只见琴瑶在前头,嘤嘤的低哭声一直不断的传来:“璟,你怎么不认瑶儿了……” “你认啊,为什么突然就变得那么冷……这是不想要瑶儿了么……” 她难过,难过得不行……也觉得害怕的不行。 于是这一刻好不容易抓到了慕容绝璟,又是重新扑了上来,重重一揽,怎么样都是不肯松手。 自然也是留意不到夏诗昭出现的声音。 此刻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璟……你应一应瑶儿啊……” 慕容绝璟此时挑了挑眉头,还是那冷冷的样子:“放开本王。” 琴瑶一听,更是害怕得抓得更紧了。 他方才说的那一声“解药”,她也听清了,这会儿冷冷丝毫没有感情的声音,更是让她绝望。 “不放……”一手把衣袖牢牢抓着,一手却是用了力,在慕容绝璟的背上一抓。“瑶儿不放……瑶儿就只剩下璟了啊。” 已完全魔怔了…… 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像是已经失去了全世界,不能再失去慕容绝璟了。 这一刻……什么都不肯承认,只能紧紧抓着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夏诗昭心口间仿佛被扼住一般,一瞬间的缓不过气来,再看清慕容绝璟好好的,松了一口气,却是又看到琴瑶这狠狠的用力一抓,就像是因为害怕,要在慕容绝璟背上剜出一块肉似的。 这会儿又心中一紧,直接走到了前头去。 “绝璟……” 以为是琴瑶在对慕容绝璟做什么。 琴瑶这一刻抱着慕容绝璟不肯放手,听到了夏诗昭的声音,只一颤。面刺自兵。 仿佛是一瞬间,眼泪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慕容绝璟这一刻也听到了夏诗昭的声音,动了动颀长的身影,就这般回头:“诗昭?” 仿佛没想到夏诗昭会在这儿出现,此刻太虚宫外还是一片凌乱的样子,宫内陆续有人被押了下去,这一方地方寂静,也不过是方才慕容绝珛丢了话,让他自己处理罢了。 看到夏诗昭这一瞬华服出现的模样,深深勾挑起了眉眼。 “绝璟……”夏诗昭又揪心担忧的喊了一声。 这会儿方才在马车上被吓哭的那些泪儿也流下来了,水雾就这样氤氲在眼中。 慕容绝璟终于再无心与琴瑶纠缠,方才的力道又蓦地出来了,就这样一推,一避。 “怎么进宫来了?!” 他离去前,她不还是留在寝殿中等他回来吗,什么时候……竟然从璟王府来到了皇宫中,再出现在太虚宫里? 这一刻眼中分明也出现了深深的担忧。 “我……放心不下你。” 夏诗昭的声音有些哽咽。 慕容绝璟这会儿眸光深得很,因为正在找琴瑶拿解药,于是脸上的表情也带了几分晦暗。 今夜看多了人情冷暖,再火光下那冷漠的样子,一直延续到了这儿。 此刻脸上的冰冷,终于柔缓了一些,连语气都变了。 “进宫来,没遇到什么事吧?”似是担忧慕容绝珛。 夏诗昭仿佛是一瞬间的明白,就像是她担忧他那般,害怕帝王忌惮……此时在深宫中,就如方才看到慕容端被带走的那一幕,这景台国真的只有慕容绝珛一帝独大了,剩下的便是他了…… 这会儿摇了摇头:“没有……” 亮明了璟王妃的身份,便拿着诰命令牌进宫来了,没有遇到慕容绝珛。 “你……怎么样?”。 “无事。” 两个人这番浅言,好像在目光中就知道了彼此的忧虑,又是看到对方都没有事儿,一颗心也松了下来,仿佛是一瞬间的气氛,温情奇妙得很…… 琴瑶被推开得突然,脸上还带着泪,哭得瑟瑟发抖。 还在害怕慕容绝璟真的不认她了,可是这会儿,直听着慕容绝璟和夏诗昭的对话。 “你,你们……”哭得厉害的小脸仿佛出现了崩溃的神情。 被推开就很不乐意了,看到了夏诗昭,脸上立即带了惶恐:“你们……你们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样浅显的关心,显然是深厚的感情,这是什么样的关系? 听着这互相温情的关怀,只一瞬反应不过来。 哆嗦了起来:“璟……你不是讨厌姐姐了吗?你……你怎么又和姐姐和好了?你告诉瑶儿……” “你与瑶儿好好解释一下……” 惧怕得瑟瑟发抖,就像是不愿承认似的:“璟……你来与瑶儿说清楚,这是个怎么回事?” 就好像还陷在一个梦里,这个梦很美,美得她不愿意出来…… 方才不还好好的吗?今夜发生这些所有事儿之前,她与他在午门前,还那样温柔的对话,这一刻怎么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从她拿到了解药开始,皇帝开始除掉琴家开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就好像真相赤|裸裸的摆在眼前,她怎么样都不肯相信。 “瑶儿不信……” 夏诗昭这才正面看到琴遥的脸,哭得是够厉害。 此时不明白是什么状况,方才看到她抱着慕容绝璟那一幕还在眼前,“瑶儿妹妹。”意思意思的喊了一下。 琴瑶这会儿看到夏诗昭跟见鬼似的:“你别喊我,我不认识你!”疯了一般。 就这样看向了慕容绝璟:“璟,你告诉瑶儿,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 他方才不肯认她,忽地喊她琴瑶,这些都是假的……对不对,只有那一夜,他爱上她的样子,他温柔的样子,还有他替她出头,赶走夏诗昭的样子,让夏诗昭难过的欲生\欲死,那些才是真的……对不对…… 慕容绝璟只冷冷的看着她:“琴瑶,解药。” 琴瑶这一刻终于全部崩溃起来。 嘴里喃喃念着:“我不信……我不信……”眼泪却是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就像是真相忽然摆在了面前,她怎么样都忽略不了了:“璟……你不爱瑶儿了,对不对……” 忽地就像是因为夏诗昭的出现,连那一丝丝努力探寻的希望,都没有了。 不敢再上前来扑住他,也没有勇气,再像方才那般做了。 此刻只是身子一软,勉强支撑着被推开的身子,也在这一刻彻底跌了下去。 蹲在地上,颓然的样子:“璟……你从来,就没爱过瑶儿,对不对……” 慕容绝璟不说话,此刻仍是冷冷的模样,只有侧对着夏诗昭的那半边脸,看起来有些柔和。 另外半边脸则是隐藏在了黑暗中。 气氛就这样蔓延了绝望的味道,少了几分偏执的叫嚣,多了几分明悟。 慕容绝璟不回答,夏诗昭则是这一刻静静的站在一旁。 只有琴瑶哭得崩溃的声音:“瑶儿已经家破人亡了……可不可以……不要对瑶儿那么残忍,可不可以……不要这般绝情。” 抬起了眼,里头竟然有了难解的恨:“可不可以……不要非逼着瑶儿承认,璟……你从来就没有中过情蛊,对不对!” 如果是真的中了蛊毒,又怎么会这个样子? 一瞬间的恢复了原样,他这般无情的对着她说话,分明就是不爱她。 只有那样对着夏诗昭说话,哪怕是一声淡淡的“无事”,都带着浓浓的深情。 这让她怎么接受? 夏诗昭看着琴瑶,这般难过,按理说她应当同情她,可是这一瞬竟然怎样都同情不起来。 只有慕容绝璟沉冷的声音响起:“本王确实没有中过情蛊。” 琴瑶听到这一声,眼泪更是遏制不住了。 他亲口承认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中。” 竟然不甘得像个孩童一般失落。 蹲在地上,这一瞬竟然也哭得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再也起不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璟……瑶儿对你多好,瑶儿多爱你,你难道看不见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装着骗骗瑶儿,都不肯了?” 抬起了脸,全都是泪:“瑶儿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啊,那些天……你肯装中情蛊骗瑶儿,却是为什么连现在都不肯骗了,你骗啊,骗骗瑶儿……求你骗瑶儿一辈子好不好。” 她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求了啊,可是为什么真相那么残忍。 “璟……你就只是想要瑶儿手中的解药啊!” ----- 第一更~ () 姐姐和解药,你选一个 很多事实,其实她都知道,可她不想承认啊! 她宁愿这世上真的有那样的爱情,她真的希望那一份爱真的在自己身上存在过,可这一刻看着慕容绝璟无情的眸眼,仿佛像是看个陌生人那样看着自己,她忽然觉得绝望。 也真的不愿意承认:“璟……你再骗骗瑶儿好不好?” 忽地坐起了身子,惊恐的看着他:“对,你再骗骗瑶儿,瑶儿就把解药给你!” 脸上带着泪,一手撑着自己,不让自己真的摔倒在地上,一手却是紧紧按着放着药方的衣袖,不让那些东西掉出来。 像是护着什么宝贝一样护着,她就只有这一个念头了。 “瑶儿已经没有爹爹了,他……因为瑶儿而下狱了,也没有姑妈了,虽然她利用瑶儿,也没有端哥哥了……他们全都被幽禁了,爹爹也入了大牢,瑶儿什么都没有了啊……” 皇上说不赐罪,但她也当不了璟王侧妃了…… 她已经要失去这所有的东西了,她不能再失去最后这一点筹码。 慕容绝璟的眸光依旧冷冷的:“你还想让本王骗你什么?” 越是无情的声音,越是真实得让人心寒:“骗你本王爱着你?” “若不是你给本王下情蛊,本王又怎么会顺势装着爱你?又怎会顺水推舟?” 琴瑶但凡还有一丁点不明白,这会儿又叫这句话给问清醒了,眼中就这般喊着泪:“璟……你不要这样与瑶儿说话,好不好?” 晃了晃衣袖:“瑶儿有帮璟拿到解药,璟……你别这样,对瑶儿这般绝情。” 哭了出来:“好不好……” 这声音已经抽泣得不像话:“瑶儿知道错了!瑶儿知道错了啊!是瑶儿不该……不该给璟下情蛊,不该被姑妈迷了心窍,不该被心里的欲念迷了心窍,可瑶儿也是……真心的啊。” 她是真心爱他的……别这样对她,好不好? 看她哭成这样,慕容绝璟眸中的暗光只更深了。 “你应当知道,若是你不与本王下情蛊,本王连爱你都懒得去装。”自然也不会这般干脆的利用她,去做这些事。 你有样忽。琴瑶不敢再听了:“璟……求求你,别再说了……” 太残忍了,虽然都是事实真相,可她接受不了。 她知错了,不应当让他继续骗她,是她逼他说清楚的……可若没有情蛊,怕是她一点温情都得不到的。。 瑟瑟发抖…… “瑶儿知道了,瑶儿知道了……”不敢再听了。 不是他绝情,他只是对她无情,“是瑶儿贪心,可瑶儿……” 所有的梦都碎了,仿佛一切像是南柯一梦。 “可是瑶儿,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啊……”还在低哭挣扎。 慕容绝璟这会儿只睨了她一眼,依旧半点怜惜都没有。 “瑶儿明白了……就连当初那一夜的温柔,都是瑶儿挣的。” 原本是什么都没有的……她已经……应当知福了。 可这南柯一梦,终究醒了,还醒得这般残忍。 “那瑶儿现在要怎么办?璟……你不肯爱瑶儿,你说,瑶儿要怎么办?” 低着头,又是流出了泪,觉悟之后更深的绝望:“瑶儿已经家破人亡了。” 他还不爱她…… 就好像突然失去了依托,没什么比这个更残忍的了。 慕容绝璟看她哭成这样,此时只冷冷挑起了眸子:“本王不爱你,本王只问你,解药,你是给还是不给。” 琴瑶哭着哭着,抬眸……看他。 这一刻蓦地只把慕容绝璟一直冷然看她,平静与她说话的样子看在眼里。 “璟,你真是……好绝情。”咬着唇,泪已经布了满脸。 哪怕她哭成这样,他都是一直无动于衷,也不屑于再骗她,却是这样太过于冷静的告诉她事实的真相,问她,到底是给不给他。 他这样诚实,她宁愿他再像之前一样骗她。 他甚至连可怜她,都愿不可怜…… 还是不放弃:“瑶儿为你家破人亡,璟,你真的一点都不曾动心么?”她的韶华岁月,好像一直爱错了人。 慕容绝璟又是只冷睨了眼。 这一刻夏诗昭就在一旁,看着琴遥哭成这样,再看着慕容绝璟这般回答她的问话。 低沉的声音,就这样仿佛丝毫不带思虑的响起:“琴遥,本王再与你说一遍,本王不爱你,本王只问你,解药,你给还是不给。” 这答案真是干脆利落…… 无需再另外说别的话告诉她答案了,她知道啊,她知道他真的一点都不曾动过心。 这会儿是真真正正的承认了:“璟……” “还有,琴遥,今夜琴家并非因本王而家破人亡,功高震主,跋扈过度,乃至于清太妃九年前所做的事情,早就注定了有今日,若你今夜没有出现在这里,没有打开密室,琴家也一样会被除。” 琴遥低着头:“璟……可以了,别再说了。” 她知道,她都知道…… 只是,可不可以让她别那么难过,她只是想,再和他争取一下。 这会儿一直把手捂在了衣袖上,恨不得让自己失忆,不要面对这些事情才好。 果然当初越甜蜜,越是贪恋,越是念念不忘,就越痛苦…… 那月下惊鸿舞,孤清照影,那凤仙花丛,不过是南柯一梦。 原来不爱就是不爱…… 此刻难过得抽了个噎,渐渐的死了心,止了哭,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最后抬眸看了夏诗昭一眼。 夏诗昭一直站在一旁,被这冷不丁的视线一瞧,也直直看了过去。 这一刻就看着琴瑶。 慕容绝璟也发觉了琴瑶的动作,这一瞬颀长的身影只动了动,扯了扯唇:“诗昭。” 示意让夏诗昭过来自己身旁。 夏诗昭淡然的走了过去,这一刻身上的华服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凭什么…… “呵呵。”琴瑶忽然冷冷笑了两声:“璟……瑶儿记得,你与瑶儿说过,你想解毒,对不对……药方在瑶儿这里,瑶儿什么都不求,你在姐姐和药方间选一个,好不好?” “琴瑶。”慕容绝璟冷沉出声。 夏诗昭则是打了个激灵,垂眸,也对上了她的视线。 琴瑶笑得好看:“怎么样?璟……瑶儿给的这个选择好不好?” “不过就是选一选,要是选了姐姐,瑶儿就把药方给毁掉,要是选了药方,就把姐姐给杀了吧?” “不……杀了姐姐,你一定不愿意,瑶儿退一步好了,在姐姐的心口上剜一刀就好,怎么样?” “小姐!琴家小姐,你好恶毒!”芍药在一旁远远听着,本来想当透明人,这一刻都当不下去了。 琴瑶此刻脸色一变,狠狠的看了芍药一眼,目光像是淬了毒。 她现在,连琴侧妃都不算了? 称谓都变了? 这一刻只冷冷呵了一声,不搭理,继续回眸看向慕容绝璟和夏诗昭。 “姐姐,璟……你看,怎么样?” 垂下了眸的样子,楚楚可怜:“姑妈现在已经被废为庶人,落狱了呢……那药方,瑶儿可是亲眼所见,已经上了年头了,连纸张都泛黄了,若是被瑶儿一不小心毁了,可就没有了……” 慕容绝璟此刻脸上仍是毫无表情,夏诗昭的手只在衣袖中抓了起来。 “绝璟……” 琴瑶的声音忽然拔高,盖住了所有人的:“这一个选择,是不是很好?” 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她最想看的……还是慕容绝璟。 他对她那般无情,哪怕到了最后,她都要心生一下执念,让他对夏诗昭也无情一下,凭什么呢……凭什么,她这般可怜都得不到半分怜惜,而夏诗昭却可以得到那一份独一无二的爱。 这一瞬小脸上流下了晶莹的泪,也让自己戒备起来,就像是害怕被抢似的。 但她知道……慕容绝璟连骗她都不会,又怎么会使出那些手段,于是这一刻也就笑得坦然了,等着他的回答。 没想到……只等来慕容绝璟一个冷眼。 “本王选诗昭。” 琴瑶只觉得瞬间死寂,还是不行……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 这一刻瑟瑟发抖:“璟……为什么?你不是很想解毒么?你明明与瑶儿说过的,瑶儿知道你想解毒。” 看,他连骗她,假装爱她,都甘愿了……为什么就不愿意在这时候再骗骗她,舍弃夏诗昭? 不就是在心口间剜一刀么?她还退步了……没有要她的命呢。 “姐姐,你呢?”忽然看向夏诗昭。 “绝璟……”夏诗昭轻咬着唇,这会儿连眼睛都闭上了,低缓的声音:“不过就是一刀,没事儿。” 慕容绝璟冷收了一下眸光,就这般看着她。 她说的倒是轻巧:“诗昭。” 解药是他的,迟早都会到他的手中,何必做这种选择? 琴瑶出声:“璟……你看,姐姐都这般说了,不过是一刀罢了……瑶儿豁出了命去寻解药,怎么说都不容易呢……不选,瑶儿可就撕了它。”这一刻都拿了出来。 她却是忘了,夏诗昭说“不过就是一刀”,这样的爱,胜过于她自己啊。 她输了,可她还是没想明白。 ---- 第二更~ () 终究不是爱的那个人+万更毕! 她不知道自己输在哪儿,这一刻就只是笑着看慕容绝璟。 得意的看着夏诗昭,然后从衣袖中终于把药方掏了出来,夜风有些凉,就这样捂在了胸前。 “瑶儿只要一手抖,这药方就破了。” 几张泛黄的纸呈现在眼前,上头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并不清晰,却分明就是一直以来他就想要的那些东西…… 解药,解蛊毒的药方……就在眼前。 夏诗昭声音低沉:“绝璟,没事儿……” 这一刻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冷然的样子,她的声音都多了几分哑意:“不过就疼那么一下,少那么一块肉罢了。” “还能长回来。” 琴瑶笑得开心:“姐姐说得那么轻松,璟……你就照做了吧?” “反正,姐姐不怕疼呢。” 这会儿笑靥如花,全然不是这个年龄的女子,仿佛更多了些奇妙的东西。 她的心里已经崩溃了,越发越偏执,越癫狂,更是笑得灿烂。 慕容绝璟眸光只依旧冷然,这一瞬视线掠过手中那些东西,却是轻轻勾了唇。 琴瑶一喜,以为他要答应的时候,却只听到了这更加低沉无情的声音。 “本王是告诉过你,本王想拿到解药,可本王记得,本王也与你说过,因为这毒,本王有许多事情做不了,本王似乎还忘了告诉你,本王想解毒的原因,因为这毒,本王始终无法好好的去爱本王想爱的人,正因为如此,才如此的想解毒。” “如今本王爱的是谁,你也明白,你若要本王伤害诗昭,那本王还解毒做什么?” 仿佛是在笑她幼稚,亦是不明白。 “解毒不过是为了与诗昭在一起,若是要本王拿解药与诗昭选,本王自然是选诗昭。” “绝璟……”夏诗昭还以为慕容绝璟会说什么,这会儿听到他这低沉的声音,说着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却是告诉她,他爱她。 纵然再想解毒,那也是为了她,在这种前提下,解药与她,那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对比。 琴瑶这会儿拿着药方的手颤了颤,原本在强撑着在笑的脸,一瞬间枯萎:“璟……你……” 这会儿彻底哭了出来:“瑶儿不信。” 解药就在眼前,他竟然能够放弃?他这般想要解毒,却是可以为了夏诗昭而放弃……只因为,所有想要解毒的念头,都是缘于夏诗昭,他想要与她在一起,自然就不会舍本求末,听她的话去在夏诗昭心口间剜一刀。 她连最后的念头都落空了。 这会儿就像是人生没有了依托这般,再也没有了留恋的念头。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能像慕容绝璟爱夏诗昭那样爱她? 为什么……为什么慕容绝璟不能像爱夏诗昭那样爱她? 琴瑶这会儿彻底哭得崩溃了,嘴唇都被气得苍白了。 慕容绝璟却是此刻无动于衷,再冷清的出声:“你不信,大可在本王面前把药方撕掉,看本王是否会皱眉半分?诗昭本王永远也不会拿来冒险。” “璟……”琴瑶彻底哭得发颤。 嘤嘤的低哭声越来越厉害,方才好不容易才停下的哭声又复而初始,哭得一声比一声高。 彻底崩溃了,眼泪哗啦啦的流,整个身子也哭得直不起来,就这样瘫软在地上,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太虚宫的正殿前,身后的殿宇今后再也不会有人住了,今夜这里刚没了一位太妃,这会儿却是连她的心都死了,地板这般凉,铺在地上的砖石也散发着凉意,哭得厉害…… 夏诗昭的话却是在脑中回荡,她终于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一直输,就是因为她没办法爱慕容绝璟更甚于自己,她所有的爱,不过是那一瞬间的抬眸,恰好撞进了他深如潭的眼眸里,所谓的钟情,不过那一瞬难以忘怀的悸动之情罢了,这世间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她亦是大多这样……所以后来哪怕自己如何爱他,爱他的举手投足,爱他的那刹那锋锐的气势,爱他待心爱的人的温柔……都不过是一种在爱自己的前提上的爱。 她没办法像夏诗昭一样,那般风轻云淡的为了他牺牲。 她哪怕想要为了他而做什么,都不过是在为了自己好。 她始终……爱自己多一些啊。 难怪慕容绝璟一直这般无情,他早就看得透,亦也知道……她不是一个值得的人。 琴瑶这会儿忽地哭成了孩童的模样,抽噎声断断续续,差点接不上来。 拿着药方的手,被她承载着希望的药方,也在手中不断颤着。 她哭得厉害,却是努力不让泪水滴到上面,可这会儿……却是不想再拿药方来要挟他了。 “璟王……”连称谓都变了,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个过客,甚至连璟王侧妃都不算。 她虽然在璟王府里有自己的院落,有那一场十里长街的纳妃婚礼,却是根本没真正的走进那个人的世界…… 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琴瑶知道了,原来妾本良人。” 这一瞬倒是稍稍寻回了些许理智,想要努力变成那一个知书达理的她,不再被自己的欲\望而迷了眼睛,可是这会儿已经家破人亡,琴家不是琴家了,她这会儿是罪臣之女……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而她琴家,把他害成这样,她方才怎么还有脸求他,要他骗骗她,假装爱她一辈子呢? 她让他那么痛苦,还让他无法真正完全的去爱想爱的人,他是恨她的吧? 纵然他大度,不想与她一个弱女子计较,却是连一秒也不能假装深爱着她的…… 她求他假装深爱她一辈子,这真是令人为难啊…… “我不争了,也不求了,璟王,你来,琴瑶把这药方给你。” 原来看清了,使劲的让自己与所爱的人拉开距离,是这般的难受。 “瑶儿……”再改口,“琴瑶把它还给璟王。” 慕容绝璟敛了幽暗的眸子:“本王就在这站着,你若真愿意给本王,就递上来给本王。” 黄璟意手。琴瑶继续哭得厉害,他真是不曾变过半分,一动不动……还真像是这样有原则又无情的他啊。 看了一眼慕容绝璟,原来他不肯动……是因为这会儿抓着夏诗昭的手。 因为害怕,她又突然变卦,伤害夏诗昭吗?。 原来爱一个人,还可以无微不至的呵护到这样的地步。 “呵,姐姐,你倒是幸福呢。” 夏诗昭正紧张,不知道琴瑶方才说的那些话,是真要给,还是说说而已…… 这会儿听到她这句话,再顺着目光看到了自己正被紧握的手,下意识的一收,也只蓦地把慕容绝璟的手抓紧了。 “琴瑶妹妹,谬赞了。” 琴瑶更是难受哭得不像话了,打着哭嗝,干脆不与夏诗昭多语。 她都难过死了,一点都不想看到夏诗昭,她能想通,做到这般,已经是不容易了。 瑟瑟发抖,勉强的站了起来,“既然王爷想要琴瑶亲自送上来,那琴瑶便送上来……” 这会儿是真的死心了。 慕容绝璟收了一下眸光,倒是没想到,她是真想通了。 看到琴瑶吃力站了起来,迅速的把药方交到他的手里,再赶紧收回了手。 就像是生怕自己慢一些就不舍得了……逼自己给回去。 给了的一瞬间,倒是忽然解脱了一般,就好像被堵得死死的心也开始舒缓了一些,难受…… 原来付出是这种感觉啊? 难得能扯出了一抹笑:“这会儿可好了,琴瑶不欠王爷什么了……” 跪了下来,“还请王爷……对琴家也留留情。”她这是在还债。 慕容绝璟收了药方,这会儿只把夏诗昭的手握得更紧,蓦地扯唇。 “嗯。” “绝璟……”夏诗昭低低出声。 这会儿直看着琴瑶再走回了原地,哭中带笑,模样这般可怜,方才还说要剜她一刀,这会儿倒是比谁都哭得厉害了,心里一软,捏了捏慕容绝璟的手心。 慕容绝璟干脆收了目光:“本王自然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垂眸看了一眼药方,“既然如此,这药方本王就不客气留下了。” 这话语声,与方才那般没什么差别,还是一样的平静冷淡。 兴许是被方才琴瑶那一个“选择”折腾得,都没了太多的喜悦。 “既然如此本王就先带诗昭回去了。” 琴瑶手中空空如也,还在强颜欢笑的哭着,不回答了…… 夏诗昭也不说话,看了一眼慕容绝璟。 两个人目光对视的这一瞬间,慕容绝璟轻扯了一下唇,夏诗昭也只欣慰的笑了笑。 药方……真的到手了? 倒是像梦一样。 慕容绝璟干脆彻底把药方一收,放到了胸襟里头,稳妥收好。 “琴瑶,本王走了,你好自为之。” 还是这般无情……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 琴瑶的心都已经死了,这会儿哭着,心里头都没感觉了,只有有一声没一声的抽泣还在继续。 这一刻蹲在地上,又干脆坐了下去,起不来了。 看着慕容绝璟说走就走的背影,还有那这会儿还是紧紧牵着夏诗昭的手……抽气声不断,直直望着两个人离去。 芍药这会儿看局势一变,琴瑶像是想通了,却还是忍不住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嘴巴动了动,扯了一声:“活该!” 琴瑶抬眸看她,这一刻眼里头有难过,又是死死的恨意。 她虽然想通了,却不代表她不恨! 她这恨,这失落,这不甘,还需要她自己去努力平复。 她只不过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已。 轻咬着唇…… 芍药最后看了一眼,看到了琴瑶这目光,赶紧儿走,随着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走得彻底。 这天地,留下她一个,寂静得很。 前方火光燎亮,大簇大簇的火把,还有上前来与慕容绝璟恭敬行礼的禁军,这宫中……还有属于他自己的禁军人马……这众星捧月,幸福的身影。 琴瑶的眼睛仿佛有些花,好像有些看不清东西了。 只觉得慕容绝璟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是她这一生,永远也企及不到的人。 扯了扯笑,他拿到了解药,会根据药方而解毒吧,然后从今以后,就与夏诗昭在一起,他再也不用时不时的承受锥心之痛了,他可以不用再闭门不出,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对自己认为对的人好了…… 只可惜,她终究,不能成为他喜欢的人。 这会儿泪眼迷离,直看着眼前那俊逸的身影彻底消失,只留大片火光在自己眼中。 突然哭得好累,就这样任由自己躺了下去。 整个人躺在冰凉的砖石上,身后是空荡荡的太虚宫正殿,所有丫鬟都押走了,不会有人再上来喊她侧妃娘娘了,身旁都是树,夜风吹过呼啦啦的作响,抬眸看着星空,漫天星辰围绕着一轮明月。 忽然……盯着那明月,水眸越是朦胧,就像回到了那一幕,永远也望不掉的那一幕…… “瑶儿,本王今夜看着这些凤仙花,就觉得它们像极了瑶儿你,你看说得是不是。” 泪眼迷蒙,更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好像周围这时候都响起了动听的笙歌,然后漫天飞舞的都是凤仙花,娇美可人…… 周围也开满了花,姹紫嫣红,仿佛望着的不是星空。 好像也能闻到了那淡淡迷人的凤仙花香味。 仿佛耳边响起了那永远也忘不掉的询问,“会跳舞吗?” 仿佛想起了那夸赞:“瑶儿在本王的眼中,就是最美的风景。” 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好像听到了自己犹如银铃般的笑声,在那花丛中开心幸福的飞舞着,旋转,旋转,好似连漫天的星斗都在跟着自己旋转…… “呵呵呵……” 就这样躺在地上笑了起来。 然后满脑子都是臆想,仿佛一回头,还可以看到树下站着,静静笑看她的那道犹如谪仙一般的身影。 “璟……我是瑶儿啊。”就这般疯疯癫癫的再笑出了声。 ------- 第三更……又连续三天万更不间断了t.t (这章节的序号250和内容好搭配,哈哈……)四千字!谢谢推荐票+月票+留言~! () 都是毒药,怎解毒 慕容绝璟牵着夏诗昭出了太虚宫,一直到上了宫中的马车,都一直没再回头看太虚宫一眼,亦是没听到里头传出来的疯疯癫癫的笑声。 这会儿宫中有一场风波方平的寂静,好像连燃着的火把都多了几分皇室的威严。 此刻马车中,慕容绝璟低沉出声:“回璟王府。” 夏诗昭坐在一旁,不说话。 马车辘辘的动了起来…… 这会儿她坐的是他今儿乘进来的那一辆马车,芍药则是坐另一辆,她方才坐进来的马车。 车帘子没有落下来,星光寥落,从外头淡淡的透了进来,还带了几分月光的凉意。 夏诗昭就这样感受着马车轻轻颠簸的幅度,在车内微微晃动,眸光却是一直看向了外头的风景…… 联袂成排的宫墙,高高的拦隔了皇宫的一片天,行驶在宫道上,一路从宫中驶向午门,再出宫,眼前的殿宇也一栋栋掠入了眼眸之中……看着这巍峨而威严的殿宇,心中说不出来的感慨。 慕容绝璟低沉的声音响起:“诗昭,你还好?” 看她一直坐着,不说话。 “嗯。”夏诗昭从怔忪中回过神来。 这会儿微微打个激灵,才从这些窗外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这一回神,便是被他轻轻一拉,小手被带入了大手中。 夏诗昭把眸子转了回去,才看到了慕容绝璟有些幽暗的眸光。 果然……从太虚宫出来,心情想要正常,都有些困难,势必是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响。 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仿佛都些许读懂了他眼里的幽光,霎时也自己稍稍把眼角余光遗失了些许在马车外头。 慕容绝璟再沉沉的扯唇:“下一次,不许这样贸然进宫了。” 夏诗昭轻咬起了唇。 “嗯。” 这一刻,只察觉他握着的大手收了收。 “今夜恰巧是皇兄想要收拾琴氏,所以才没那么拘小节,下一次便是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状况了。” 夏诗昭垂眸:“我知道。” 低低的话语声中,仿佛只又感受到他的力道,将她轻轻一拉。 夏诗昭这会儿心情有些烦闷,就这样也就直接顺势躺靠在他的身上,卧在了慕容绝璟的腿上……外头的星光依旧,这个角度能将马车外的星空看得更清晰,不时还能看见殿宇的一角。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如今的局势,绝璟……从此以后景台国就只有二王了,慕容端已经倒\台,军权被收,有名而无实权,而齐王……闲云野鹤,绝璟……只剩你了。” 慕容绝璟此刻依旧轻扯唇。 夏诗昭躺着,声音继续压得低低的:“依皇上与你的关系,势必是为了安稳和笼络朝中的人心,要略示意般给你部分瑞王的军权的……大军虽然依旧执掌在他的手里,却是让绝璟你……越来越难办了。” 自古以来,皇帝都是要恩威并施,亦也是怕有功之人功高盖主…… 却也怕天下人把这局势看得太清……于是会做出许多权衡利弊的事情。 这一次琴家倒下了,简而言之便是绝璟要彻底再在朝堂中崛起了,尤其是这份道不清的血缘关系,都是明皇后的皇子,乃至九年前那些事…… 心有愧疚,于是表面上也待得越加好。 慕容鹤依旧会压制,却是要慕容绝璟全顶了这风头。 “我知道。”低沉的声音。 难得她会与他主动说这些朝堂之事。 慕容绝璟垂眸看着夏诗昭的眸光又多了几分深沉,大手这会儿乱摸,不再握着她的手了,而是顺势抚到了她的脸上。 前方……其实危险重重。 再沉声:“所以方才我说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状况了,不许再这样贸然进宫了。” 夏诗昭还在忧心他以后在朝堂上,怕是会被慕容绝珛恩威并施的压制,他倒是又扯回这话题来。 诗昭顿时有些脸红,直把目光牢牢落到外头的风景外,这会儿已经从宫里头出来了,刚过午门,直直朝璟王府驶去。 宫门在远处越来离得越远了,倒是多了些寻常皇城中的高楼景色,繁华的夜景。 这会儿马车帘子还是没落下,就这样看着…… “我知道了……” 明知道他是在担心她,方才在那太虚宫那句话,她还记得。 他说:“诗昭本王永远也不会拿来冒险。” 有些微红的脸烧得更厉害了。 忽地想转话题:“绝璟……咱们不说这些了,那解药……” 后头三个字还没说得清,只看到慕容绝璟这会儿看着她的目光,又忽地变得幽幽起来。 夏诗昭还在保持着躺倒在身上的姿势,就这样卧在他的腿上,小脸红扑扑的,因为心里臆动而不自在的轻咬着唇,这模样……煞时又是…… 只见慕容绝璟忽地扯唇低下了头。 黝黑的墨眸就这样看着她。 夏诗昭忽地一紧张,“绝璟……” 只看见一张大脸停在自己眼前,温热的呼吸喷洒下来,一眨眼便又挡住了远处的星光。 街坊闹市的声音还在耳边,远远传来,穿过官道儿…… 就这样,借着外头漆黑一片,就这样吻了下来。 滚烫的气息,刻意深吻了她的嘴角,轻轻一撬,温热的舌就这样滑了进来,与她的纠缠搅和在了一块。 突如其来的激\情,仿佛是带了几分逗弄的掠夺,明明知道他是心血来潮,却还是忍不住的沉沦进去。 酥麻的感觉一阵一阵的传来:“唔……” 还被他低下来的身子压着了,只感觉到低垂下来的碎发拂在自己脸上的感觉,明明想动一动,却是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只能感受着他轻轻在唇腔里头吸吮的**,吻得这般霸道专情,就仿佛是在轻咬着她的舌尖,又掠夺她的呼吸,让她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于是更加无措的与他缠绵在一起。 靠他喥过来的空气存活:“绝……璟……” 好不容易寻了个空档喊他,结果又被寻了时机,轻轻舔过她的唇,舌尖在唇瓣上一滑,轻咬了起来。 惹得夏诗昭打了个颤,反拥在他背上的手轻轻一抓,才换来了低低的笑声。 “哈哈。” 慕容绝璟沉笑得动听,就没看到什么时候像这一刻这般高兴过。 虽然方才才说到了朝堂局势这么沉重的问题…… 夏诗昭羞得脸红,身子被吻得一软,却是瞪了眼眸看他:“绝璟,你!” 轻咬着唇,唇色因为刚结束的吻而娇红得不像话。 就这般盯着他看。 却是看到他幽敛着眸,笑着抬手捂上了胸膛的一幕。 威都再把。“绝璟……你怎么了?胸口又疼了?”见势要起来。 “不是。”却是被他压了下去。 这会儿只低低收了眸光,目光幽然,将马车内外的景色,所能够看到的都收入了眼底。 “蛊毒的解药。” 其实他低吻她之前,就已经将她最后那几个字听清了,不过是留到了此刻罢了。 夏诗昭被他说得也微微挺了身,这会儿没办法再继续在他腿上躺下去了,轻轻的爬了起来,坐好。 朱钗环佩的声音轻响,“绝璟,解药……”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难怪他方才还有心情吻她。 “快看看解药。” 心急如焚起来,全然不顾慕容绝璟这会儿轻扯的嘴唇了。 “解药没有问题,方才收进来的时候,我看过一眼了。” 夏诗昭这会儿不放心,轻轻咬着唇,不说话了…… 只自个轻轻的探手进他的胸怀,从衣襟中取了出来:“那时……在太虚宫里,我听着那些话,听得急,没来得及好好看。” 这会儿借着月光,就这般将泛黄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打开,认真的看起来。 越看表情越凝重:“断肠草、雷公藤、断肠草钩吻、鸩酒、砒石、鹤顶红、番木鳖、奎宁、情花……这些,这些都是……”直抽了一口气。。 这些都还只是药方的一角,根本就还没往下念。 夏诗昭忽然不敢再看了,拿着药方的手也有些抖,就这样换了个手,把这一张纸压了下去。 另一张纸提了上来。 “地图……” 莫名其妙的两张纸,为了这两张纸,绝璟和陆逸之努力了九年,甚至是从一开始不知何人下毒,到慢慢的去摸索,翻查医书、蛊书,好不容易把一切停留在如今的模样,时光也停留在了这一刻,可这…… “绝璟,这些……都是什么?”真的是解药。 慕容绝璟眸光幽深,抬起了手,又是轻抵在唇上。 仿佛唇齿间还余留着她淡淡的味道,“嗯,解药。” 夏诗昭一懵,有些紧张,心口也有些疼,就这样再把刚压下的那一面纸张再提了上来:“这些……都是毒药,怎么能解毒!” 若是这些是解药,那她也宁愿他不要解这蛊毒了。 “绝璟,你还骗我?” 慕容绝璟这会儿只轻扯了唇。 ----------------------------- ps:第一更~~明天独家大红更新一万五以上,所以今天就先随意更啦~~~~(请大家多多支持,撒花!!!!) () 陆太医,只是什么? 他轻扯唇的样子,分明就像是将它们收起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 幽深的眸子微微挑着:“确实是蛊毒的解药……蛊虫是从这些毒药喂养的毒虫中厮杀出来的,存活的那一只,独独称作了‘蛊’,这药方里的药就是把逆蛊养出来的毒药,有了它便能再养出一只蛊来,把这毒给解了。” 诗昭眉头皱得比什么都深,就这般一直紧紧的凝着他。 “绝璟……我不懂。” 一份蛊毒就那么厉害了,还要再养出一只来,再服下去么…… 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解毒法? 虽然也研究过解蛊毒的办法,却是没听过这种的,这些药方,若是养出来,也不过是以毒攻毒罢了。 这……不还依旧是冒险么? 心口这会儿都紧紧扼了起来。 夏诗昭面色凝重,就这般再看着慕容绝璟:“绝璟……” “我也说不清,不过逸之明白,其中的缘由……待会儿让逸之解释。” “那这图呢?”还是皱着眉头。 他那般说了,她不追问,也不大惊小怪便罢了。 这会儿只坐在了身旁,注意力从那张药方上挪到了另外一张纸上。 慕容绝璟这会儿扯了扯唇:“不知道……” 看到夏诗昭郁结又是担忧的神情,眸色一浓,扯着的唇就这样轻抿了起来:“不用太担心了,有了这药方便能解蛊。” “绝璟……你又唬我?” 只看到慕容绝璟轻扯的唇角。 他都这么说了,只能这般信了。 这会儿像是叹了一口气,手里还握着这两张纸,再看了两眼。 “嗯。”轻轻的叠在一起,又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放回到了他的衣襟里。 这会儿一放,又是把手贴到了他的胸膛间。 慕容绝璟的手这一刻还轻抵在唇上,就像是在轻笑着的样子……没有夏诗昭那般担心,于是心情一好,也多了几分逗弄的闲心。 夏诗昭刚把药方放得服帖,手一刚从他的胸膛间挪开,这一抬手,忽地又被按住了。 只抽了一口气,又低低的喊了一声:“绝璟。” 震惊中,只看到他轻轻的笑了一下,这会儿又是低头迅速的靠近。 温热的气息喷洒了下来,扫在耳边。 又想起方才他霸道又突然的吻了,急忙腰一挺,朝后退了一下。 却是没想到慕容绝璟又猛地一捞,拦腰截住,就这样又眨眼间亲吻过来,温热的唇这会儿却是落在了脸颊上,与她亲密的揉了一下。 夏诗昭被急得脸红红的,又是不甘愿的,却又是……抵挡不了,他这样的温柔。 “绝璟,你又……”贪她便宜。 可这会儿……她自己的心却是莫名暖暖的,自己忍不住不受控制的迷蒙了眼眸。 慕容绝璟再低低笑了两下。 然后直接将夏诗昭抱住,拥在了怀里。 重重的呼吸间,已经把头埋到了她的颈窝里。 夏诗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动都不敢动,就这般挺着身子僵在原处,让他抱着,还以为怎么了,喊了一声:“怎么……” 还没说完,却是听到了他低低的沉笑声。 “诗昭,以后便能……这般拥着你了。”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想,便能做到。 这拿到了蛊毒药方的事情,虽然没有真正的表露出来,却是心里头高兴,他亦是与她差不多。 能看了方。夏诗昭这会儿僵了的身子被他一带,又软了下来,心里头好像有块地方被羽毛拂过一般,痒痒的……惹得心头,也痒痒的…… “嗯。”轻轻的闷哼了一声。 却是不自觉的依了他,也不朝后躲了,反而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背。 “解蛊毒,就好了……” 慕容绝璟看夏诗昭被自己带得连声音都酥了几分,埋在她颈窝里头的动作越加亲昵,就这样沉沉的又笑了几分。 而后便是趁着夏诗昭不注意,直接在下巴上轻咬了一口。 方才还才是又亲又吻的,这会儿越来越“狠”了。 夏诗昭只轻推了一下,略带娇声:“不许了。” 这会儿惹得慕容绝璟笑得越发开心,从来没见过这般开心……虽然没说出来,但是却能感觉到。 夏诗昭也弯了眉眼,跟着笑。 “嘶……”笑声顿停,只听到了慕容绝璟的一抽声。 “绝璟,你怎么了?”仿佛声音中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敛去,就这样还带着笑音问。 “没事……” 可,夏诗昭的手已经又开始紧紧的握起来了。 瞳孔都骤缩了一下:“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慕容绝璟只瞬间捂着自己的胸膛,低低的扯了一声,不过这会儿笑意还没有消散,哪怕是在疼……也依旧在笑着。 “回府就好。” 此刻马车已经行驶到了璟王府门外那一段路上,青石板铺得并不是很整齐,因为来往的行人少,石板上的菱角依旧还微微存在着,马车轻轻的颠簸……忽地只感觉慕容绝璟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 锥心之痛……来得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绝璟……”夏诗昭这会儿声音中的笑意终于全没了,只剩下低低的哽咽。 “没事。”慕容绝璟反过来安抚她,“逸之已经知道我去宫中拿解药的消息,怕是已经在府里等着我们了。” 语落,几乎只是一瞬间……马车这就戛然停了下来,而后便是恭敬得再不过的声音:“王爷!璟王府到了!” “嗯。”这一刻,勉强扯了声。 夏诗昭眼泪蓦地在眼眶中打转。 璟王府中,一踏进正门便看到了陆逸之,站在璟王府大堂前的身影,远远看去竟然有些着急。 除了陆逸之,还有提前赶回来开路与通知陆逸之的司鹄。 陆逸之此刻果然已经收到了拿到了解药的消息,看着慕容绝璟捂着胸口走进来的样子:“璟?” 又是熟悉的招呼声,而后便顿时把目光落到了夏诗昭的身上,看着夏诗昭一身华服,风尘仆仆的样子:“璟王妃?” 今夜两个人这般……哪怕不提前知道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怕是都能猜得出来。 此时目光停留在夏诗昭身上一瞬,看着夏诗昭担忧的神情,而后便又把眸光挪到了慕容绝璟的身上。 彻彻底底的慌了声:“璟,你这是……” 慕容绝璟拧着眉宇,锥心之痛一阵又一阵的骤然袭来,只扯了扯唇。 声音都听不清了:“无事,寻个地方说。” 这会儿一帮人正在大堂前站着,陆逸之看着慕容绝璟这样子,几乎是一瞬间神情变得凝重。 下一刻……已经到了大堂中,除了司鹄,几乎全部人都在外头守着。 “陆太医,你快看看绝璟吧……” 这会儿好不容易一进大堂,夏诗昭便出了声,这声音有些慌乱。 陆逸之是看着慕容绝璟回来的,方才在外头也等了好久了,这会儿只看着夏诗昭:“王妃,璟怎么了?” 似乎是有意无意的询问,目光却是紧紧落在了慕容绝璟的脸上。 “方才听到了司侍卫说,璟拿到了药方,药方呢?” 夏诗昭急得有些说不出话,直看着慕容绝璟这会儿越拧越深的眉头,顾不上回答。 只也皱了眉头:“绝璟的心口,又疼了……” 陆逸之神情又凝重了起来。 慕容绝璟却是这一刻看着紧张的夏诗昭,再看着陆逸之,终于忍着疼,出了声:“逸之,蛊毒的药方拿到了,就放在衣襟里,诗昭,替我拿给逸之。” 夏诗昭这会儿被他方才那突如其来的痛惹得都似带了泪。 只轻咬着唇,又拿了出来,给了陆逸之。 “陆太医。” 陆逸之什么都没说的接过,拿在手中。 慕容绝璟再沉沉的出了声:“逸之,药方在这里,你看看……能不能将蛊毒给解了?” 这会儿那锥心之疼是一阵又一阵的袭来,疼得眉宇都打结了。 不过此刻轻扯的嘴角,看起来倒是轻松。 “绝璟……”夏诗昭低低出声。 他这会儿和在马车里一样,倒是还笑得出来。 急急的看向了陆逸之,轻抿着唇,“陆太医……” 看着陆逸之,仿佛像是想看看陆逸之这会儿的变化,脸上有什么神情…… 却只见陆逸之的脸上,清雅的眉头先是拧紧,再一松:“绝璟,是它。” 声音里头,都多了几许激动:“逆蛊的方子……确实是它。” “绝璟!”夏诗昭原本紧张的心这会儿也终于一缓,就这样笑了起来。 心急如焚,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头打转,都要哭了出来。 “陆太医!那绝璟这是……解毒有望了么?”。 “王妃,有这方子,就可以解蛊毒了,这逆蛊的蛊毒好解,之前却是因为没有药方,这蛊又是万恶之物,所以不敢轻易用药,用了药不对,反而会产生剧毒的效果,这九年……不过是一直在寻找,找出到底是用了哪些剧毒,去养这蛊罢了。” “然后呢?”夏诗昭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陆逸之直轻笑了一下:“如今有了这药方,知道到底是什么毒把这蛊养出来的,再照着这些剧毒的解药相配,配出另外一张药方,便可以拿解药再喂以同样的蛊虫,相生相克便可。” 忽地顿了顿:“只是……” “只是什么?”夏诗昭急了起来。 () 解蛊毒需要两年 陆逸之眉头有些紧拧,仿佛为难,欲言又止的样子。 直看得夏诗昭一急,这会儿好不容易忍下的眼泪又在眼眶中流窜:“陆太医,你快说。” 陆逸之扯了扯唇。 慕容绝璟轻扬着的嘴角也紧绷了起来:“逸之。” “璟,这蛊毒可解,只是养这蛊虫需要的时间颇长,大约需要两年这样。” 当年清太妃把这蛊虫培养出来,从准备下药,到拿到蛊毒,正式下药,势必也是花了两年左右…… “这蛊不好养,首先是要拿这些剧毒的解药一件件寻出来,然后取一个缸,里头放上所有世上最毒之物,每日喂这些解药,待它们长年累月在里头厮杀,最后养出来的那一只,才能作数。” 夏诗昭这会儿都噎着了,仿佛心如刀绞:“那……陆太医,你的意思是,绝璟的蛊毒想要解掉,还得需要两年。” 陆逸之忽然不语了。 慕容绝璟方才脸上的笑一收,唇角一扯,有些不自然起来。 这一刻捂着心口,疼得不行。 陆逸之自然知道自己方才所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拿到了药方自然是好事,可好事之中,也有不好的事情。 能解是能解,就是花费的时间长了点。 “陆太医,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夏诗昭眼泪都要溢出来了。 陆逸之目光稍沉,欣喜又为难的样子。 “王妃,璟的这一身毒,没有别的办法。”顿了顿,“两年……是最快的速度。” 这会儿夏诗昭心里蓦地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像是特别高兴,却又猛地被人泼了冷水。 倒是慕容绝璟忽地轻敛了嘴角,不过是不自然了一瞬,便已经恢复过来:“诗昭,没事。” 这会儿话语声幽幽的,有些低沉:“不过是需要两年,才能把这解药养出来罢了,总比仍旧寻不到药方,逸之一直摸索的强。” 看向了陆逸之,目光幽暗:“总算是能解本王的蛊了,不是吗?” 陆逸之此刻表情有些怪异,尤其是听到慕容绝璟这话之时。 那两句话,一句是“不过是需要两年”,另一句是“总算是能解了本王的蛊”…… 此时目光又有些闪躲,轻雅的薄唇扯了扯,笑得淡雅:“璟说的是。” 忽地看向了夏诗昭:“王妃也不用太担心了。”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眼前这两男人,“怎么……可能……”不担心? 看着陆逸之这会儿故作轻松的笑着,有些奇怪,又再看看慕容绝璟,这会儿扯着唇角在笑,墨眸有些漆黑,眸色深浓……说不出的……令人安心。 仿佛是强大的感觉,笃定的望着她,这一刻的目光倒像是在安慰。 他自己都不担忧…… 仿佛似再强调的沉了声:“不过是再需要两年而已。” 夏诗昭蓦地心口疼得很,就像听了这话,是有什么在心口上挠了一下,痒痒的,疼疼的…… 他应该……正在难过吧?方才在马车里,他看她拿着药方,虽然没表露出来,但是却可以察觉到他的开心。 “绝璟……”低低的喊了一声。 好像这一刻两个人虽然隔得远,可还是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刚才抱得那么紧,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头的时候,还沉沉的笑着。 她与他都一样,还以为回来了,见到陆逸之了,就能够把蛊毒解了。 他说他说不清,不过陆逸之明白,回来让陆逸之解释其中的缘由,这会儿她倒是听明白了,不过宁愿没听明白。 “有没有什么别的解蛊方法?陆太医?”夏诗昭还是不死心。 这会儿眼睛有些模糊,不过他们都在故作轻松,她便也只能笑了:“两年……我还是觉得,太久了些。”声音有些低。 好不容易好了一些的气氛,顿时又沉了下来。 慕容绝璟笑着的唇角微微一扯,这会儿也看向了陆逸之:“逸之,除了这个中规中矩的养蛊的办法,还有没有别的快速解逆蛊的途径?” 今时不同以往,如今手上有了解蛊的药方,还有另外的与蛊毒有关的东西。 比起之前来说,那倒是多了不少可以解蛊毒的筹码。 清太妃已入狱,若是还不行……那真是不应当。 夏诗昭这会儿听到慕容绝璟也出声了,眼中都多了几分期盼。 “璟,王妃……办法,是有的。” 脸上轻笑依旧,遮掩掉了方才说的那些“需两年”的失望,略微思索了一下:“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一直以来都有,想解毒快一点,那便用原来下蛊的那一只‘原’蛊虫碾成粉末,和水服之,便能治掉原本体内的蛊虫。” 夏诗昭的表情又一瞬的僵凝。 这会儿连慕容绝璟唇角边的轻笑,都淡淡的收了起来。 “逸之。”严肃的声音。 陆逸之干脆收了声,也不再说了。 夏诗昭忍不住喃喃出声:“陆太医,你这是与我和绝璟……在开玩笑么?” 九年前的蛊虫,哪里还找得到? 先别说那玉玺上的蛊虫咬了绝璟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在体内,或许也不见了,就算找得到,九年后成了什么样子,未可得知……这都九年后了…… 陆逸之的表情也极是严谨,偏偏不像是在说笑。 “不是那一只‘原’蛊虫,兴许只要是同样药方养出来的逆蛊,也可以。” 夏诗昭的脸怎么都笑不出来,慕容绝璟此刻神情也晦暗不清,唇线绷得紧紧的。 “逸之。”又再喊了陆逸之一声。 陆逸之只得笑:“说这些做什么,璟方才不是说了,不过就两年罢了,说不定……这药方里头的药,咱们璟王府中便有,能再多快个个把月解蛊毒,也不一定。” 慕容绝璟这眸中的幽光再淡了一点,这会儿捂着胸膛,轻轻扯唇。 “逸之说的便是,诗昭。” 喊了夏诗昭一声,像是要把她喊醒似的。 “解蛊毒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不必想太多。” 夏诗昭脸色一样暗沉,失落:“……” 慕容绝璟再扯了唇:“九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两年。” “诗昭……”再沉沉的喊了一声,仿佛带着笑意。 这笑意倒是想开了的轻松,并非是再故作淡然了,直扯唇扬笑朝她招手:“过来我这儿。” 这大堂内,陆逸之与她都在站着,就他一人捂着胸口在坐着。 夏诗昭看着慕容绝璟此刻脸上的笑,咬了咬唇,终于动了动身子,走了过去。 这会儿一把便又被他扯着了,一下子直接跌落在腿上。 “着急了,嗯?”轻轻低头,在她耳边道了一声。 绷得诗轻。夏诗昭耳垂被这忽如其来的热气扫得一痒,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被他撩拨了起来,这一刻脸直接蓦地红了起来。 听着这刻意放缓带着暧昧的声音,“谁……你说谁着急了。” 霎时语无伦次起来…… 慕容绝璟这才再低沉的笑了起来。 就是刻意的,把她逗成了这个样子。 夏诗昭这会儿脸上火辣辣的,身前还站着个陆逸之,只得急忙的低了头,把脸别到了一边去。 脸颊上还是布满了红晕,蹭地从脸上红到了耳根,一脸不自在的样子。 陆逸之看到了这一幕,这也才不自在的轻扯唇笑了笑:“璟……” 慕容绝璟沉沉出声:“那便这样定了,逸之,明天起你便拿着这药方,开始寻药方里头剧毒之物的解药,若是璟王府里有的,你与我说一声,我差人给你送过去,若是璟王府里没有的,你与我说一声,我便让人拿着令牌出外去寻。” 陆逸之终于真的笑了:“行。” “璟,我在药炉里养的那几年的蛊虫,也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夏诗昭忽地就想起了第一次最正式的在月圆之夜与慕容绝璟见面的那一天,在藏书阁药炉里头听到的那些“啧啧”的声音,兴许说的便是这些东西? 慕容绝璟也直扬唇笑了起来:“确实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些年为了解蛊毒,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养了许多蛊,再一只只配以解药。。 如今这些蛊虫又是可以用来拿来做解药,先喂养之,再任由厮杀。 夏诗昭听着他们的对话,轻轻的咬了唇,知道两个人在说笑,也不打扰他们。 倒是陆逸之听完慕容绝璟的话,轻笑了出来,配上这会儿一身白衣,笑得实在是雅致。 夏诗昭微微侧了眸子,看了慕容绝璟一眼。 终于松了一口气,大不了……就真的再等两年罢了。 却是看见陆逸之,笑了一会后,便不笑了。 忽地变成了一本正经的样子:“璟,不多说了,还是来看看你吧。” 慕容绝璟的笑也才一收,这才发觉光顾着蛊毒之事,忘了此刻胸膛还在隐隐作痛。 夏诗昭终于也缓过神来,急忙从慕容绝璟的腿上跳了下来,不与他坐在一块,逃了他的擒制:“陆太医,快帮绝璟看看。” 陆逸之轻点头,眸光有些幽深。 “顺便看看……如今这蛊毒在体内怎么样了。”轻雅带笑,却是忧虑的样子。 此刻的神情分明与方才的那种忧虑,就像是两回事儿般。 就像是……在瞒了什么。 ----- 第一更~[1/5] () 用取髓针来探查 夏诗昭敏感的盯着陆逸之看,只看见他笑着却是轻轻皱了眉头。 “嗯。”慕容绝璟依旧沉声。 虽说是蛊毒可以耗费两年的时间去解,可他的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原本想着拿到了药方,解了蛊毒,便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了,想要拥抱她,便拥抱她……此刻却是要耐着性子再等两年。 而这两年内,还会发生什么,未可得知。 人生变数向来大,他自是知道。在这两年内,还得继续维持着这样的生活…… “既然如此,那便看吧。” 手还依旧停留在胸膛上,此刻却是微微挪开,给陆逸之细看的样子。 英挺的眉宇就这般挑着,眸光里些许藏了几分暗沉。 陆逸之看罢,收了眸光:“璟……”为难的样子。 夏诗昭盯着陆逸之看的目光越是凝重了,整个人也更敏感了起来。 忍不住出声:“陆太医,绝璟怎么了?” 分明了说好看看的,可为什么绝璟把手放开了,他倒是没有上来看,反而流露出了为难的模样?。 慕容绝璟摊开的手就这样随意的搭在了座椅上,就这般抬起眸看着他:“嗯?逸之,怎么了?” 陆逸之这会儿微僵的身影才动了动,终于才又轻笑了出来:“没什么,璟,今夜看体内的蛊毒,我想用取髓针。” “什么?”什么是取髓针? 夏诗昭这会儿眉头又皱起来了,认真的盯着陆逸之看。 就像是又重新在打量的样子。 为什么觉得陆逸之自说要给绝璟仔细看一看身子的时候,表情有些怪异? 这到底是在瞒着什么?又出了什么事?却是不说? “绝璟怎么了?”为什么要用到那种东西? 慕容绝璟这会儿表情也微微怪异,就像是回忆到了什么痛苦的历程,眉头都拧了起来。 本这锥心之痛时不时的作祟,已经让他疼痛难忍了,这会儿只来得及扯了一下唇:“逸之,必须……要用?” 陆逸之表情晦暗:“上一次彻查体内的蛊毒,已经是许久之前了,这取髓针……若是要解毒,必须要看看,到底能不能解毒……如今这蛊毒又在体内蔓延到何处了,把脉只能查出脉象问题,知道究竟是如何了,却是不能查到骨子里头。” “言外之意就是必须要用了。” “是。” 陆逸之这会儿回答得倒是干脆。 “绝璟?” 锥心之痛他都能淡然处之,怎么听到这取髓针的时候表情就变了? “取髓针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会儿是陆逸之回答:“王妃,是一种刺入髓骨中取出骨髓的针,先用龙须草泡过身子,才刺入体中,过程痛苦万分。” “可也仅有这种办法,才能彻底知道璟……现在的身体是如何。” 夏诗昭看着陆逸之这凝重的神情。 说到取髓针,他的表情也不太正常:“陆太医,你这会儿……是怎么回事?” 陆逸之表情有些略微不自在:“王妃?” 她相信陆逸之不会害绝璟:“罢了,没事……” 看向了慕容绝璟,分明是不太乐意的皱了眉头,像是上一次取出骨髓的痛,还留在心中。 夏诗昭这会儿看过去,看见他目光怪怪的。 这才看见慕容绝璟又扯了扯唇,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还记得上次取髓,是在月圆之夜过去的第二天,诗昭,你还记得你做什么了?” 陈年往事,又翻出来说了…… 夏诗昭面色微红:“绝璟……” 便头慕原。方才又是把她拽到了腿上去坐着,这会儿又提了她跳湖逼他承认喜欢她的旧事。 陆逸之表情还在凝重着,听到了慕容绝璟这会儿和夏诗昭说话,不打扰他们。 “既然如此,璟,我先回藏书阁中准备,待会儿……你就过藏书阁来,咱们……具体的查一查。” 若是不查,没办法知道解蛊究竟要下多少分量的解药,也不知道……到底还能不能撑过两年。 陆逸之眼中掠过几许晦暗。 从上一次用取髓针探查,脉象已经开始混乱,蛊毒已经开始在体内乱窜,而后最近这段时间锥心之痛越加频繁,又频频从八岁的样子变回二十六岁的模样,乃至于如今已经不按规律来了,月圆之夜形同虚设,虽说是福祸相依,可到底是福多一些,还是祸多一些…… 他不敢笃定,于是也不敢说。 每一次替慕容绝璟诊断之时,面色都要微微变化一下。 有的时候,看着慕容绝璟与夏诗昭开心的样子,竟然……有些许怜悯。 因为身为这世上最了解慕容绝璟身体状况的人……哪怕有些东西,仅仅是猜测,也足以让他觉得害怕。 不知不觉中,眸中又流露出几许担忧之情,看着慕容绝璟:“别拖延太久,待会儿直接就来。” 夏诗昭更是看着陆逸之,这会儿眸光都不挪半分,好像视线在他身上落地生根了。 怎么……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陆逸之拿到解蛊药方,高兴虽是高兴,却也不见得那般开心?尤其是此刻,看着慕容绝璟,说要再用到取髓针的时候,表情多了几分沉重的忧虑。 到底是瞒了什么? 慕容绝璟却是扯了扯唇:“嗯,本王知道了。” 陆逸之转身就出去了,回去准备大药桶,开始了精细的诊断。 司鹄此时还在外头守着,看着陆逸之出去了,他进来了。 “王爷,怎么样?” 看到慕容绝璟冷沉着脸,抿着唇线,面色如常的样子,还有夏诗昭表情哀怒难辨的模样…… “……”顿时失了声。 倒是自己再一头雾水的出去了。 这会儿大堂里头又安静了下来。 “绝璟。”夏诗昭轻喊了一声。 猝不及防,又一下子被揽住,捞进怀中了。 “怎么了?不开心?”慕容绝璟蓦地挑了眉,低沉的声音。 夏诗昭这会儿正皱着眉头,感受到这又复而袭来的温热气息,小心肝儿砰砰跳,跳得快的很。 “没、没有……”不把陆逸之神情不自然的事儿说出来。 慕容绝璟也假装没看见:“那你这会儿,不说话是为什么?” “没有……”夏诗昭还是这般回答。 “诗昭,对我没信心,嗯?” 这话问得……这般温柔,说的时候微微低下了头,就这般刻意的吐了几分暧昧的气息在她的耳垂上。 颀长的身子已早从座椅上下来,站得笔直,垂头就是暧昧的贴在她耳边的姿势。 夏诗昭心里头忐忑,偏偏又是被他这样,捉弄得稍稍不自然。 “绝璟,我……没有……” 她对谁没信心,都不会对他没信心。 陆逸之方才还留话让他快些过去,所以这会儿这逗弄她的心思,不过是忙里偷闲,贪得片刻的欢晌,大手就这样从肩上落到了腰上,紧紧的箍着她,拥得紧紧的。 惹得夏诗昭没了法子,只能提了一口气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 低沉的声音再响起:“那是怎么了?在担心我,嗯?” 夏诗昭皱眉:“唔,嗯……” 闷哼出声,他这烦人的大手直接从腰上又滑了下去,直接停留在她的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而后也不挪开了。 “绝璟……”面色通红,声音有些沙哑。 “嗯?”挑眉,看她。 “有没有人和你说……你现在是越来越无赖了?” 自从在寝殿里头和好了以后,就越发……越没个准了。 动了动身子,“快……把我松开。” 慕容绝璟这会儿沉沉的抽了一口气,仿佛锥心之痛又在作祟了,只忽地低下了头,又在她唇角边流连了一记,匆匆扫过,而后才便是笑了起来:“嗯,松开。” 顺着她的话音说,可这会儿抬眸的一瞬间,眼里头却是藏得比陆逸之还深的晦暗。 轻轻的捂着自己的胸膛。 “待会我去藏书阁,你要不要跟来。” 就像是一分钟也舍不得她似的。 夏诗昭稍稍得了自由,感受到他这会儿放在臀上的手一收,又揽回了腰上,才轻轻咬了牙,又是忧虑的样子:“我随你去……” 慕容绝璟终于没再说什么,“嗯。” 沉应了一声,再彻底放开了手。 夜色撩人,一轮明月依旧挂在天上,看着月圆又月缺,这会儿天上的月亮又渐渐开始逐渐大如圆盘和皎洁了起来,夏诗昭轻轻咬了一下唇。 没有直接去藏书阁,而是两个人手牵着手干脆步行走回到了寝殿,把身上繁复正式的朝服换掉,穿回了在府中常穿的轻便常服,这才一齐去往了藏书阁。 藏书阁中已经亮起了灯火,一栋阁楼就这般隐蔽的藏在茂密的树丛中,看起来多了几分清幽的味道。 还没进到藏书阁里,已经闻到了里头散发出来浓浓的药味。 夏诗昭一下子便皱了眉:“绝璟……” 好久没来这藏书阁了,难得一起过来,还是这…… “嗯。”慕容绝璟倒是习以为常了。 “逸之用取髓针的时候,会用药草薰藏书阁,准备一个大桶,里头皆是龙须草的草药,用龙须草净身,脉象也会更加清晰,然后再用长针刺入骨髓之中。” “嗯……”夏诗昭听着,闷闷不说话。 ----- 第二更~[2/5] () 无声的哭了 这会儿两个人在藏书阁外只站了一会,便就进去了。 一进去,浓烈的药香迎面扑来,比方才在外头闻到的药味还要重,几乎是一瞬间,要把人的鼻子薰坏似的。 夏诗昭皱起了眉头,慕容绝璟倒是面色越来越淡然。 “逸之,我们来了。” 陆逸之这会儿正在一排排的书架之后,那一扇大窗依旧开着,直接可以看到楼外的明月,月光倾洒进来,榻子上放了一排东西。 屏风一侧是一个大木桶,看来方才慕容绝璟说的那个大木桶,就是这个了。 应该是刚煮出来了,此刻还冒着袅袅烟气,味道浓浓的……又再次飘出来。 陆逸之听到了慕容绝璟略带低沉的声音,急忙从书架后头探出了头,这会儿脸上的神情倒是恢复了一些,比方才在大堂中说到要好好看看身子的时候,要来得正常一些。 此刻笑了笑:“来了便好,璟,我在这等了你好一会了。” 凝眸,看到了站在慕容绝璟身后的夏诗昭:“王妃……” 方才慕容绝璟进来的那一瞬间,他只顾着整理手中的东西,也没细听到底是几个人进来,这会儿一把脑袋探出来,一眨眼也没看到站在慕容绝璟身后,正在走进来的夏诗昭。 夏诗昭看到陆逸之正望着自己的眼神有几分怪异,就像是意外。 而后陆逸之笑了笑:“王妃也来了。” 这会儿语气又正常了。 这陆逸之到底是瞒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给绝璟诊断,她不能在场旁观? 慕容绝璟亦是看到了陆逸之这一瞬的变化,直是扯了扯唇,无事般轻笑着,结果便是把她的手牢牢握起来了。 “来都来了,便开始吧。” 今儿开始了,明儿便能正式的开始研究从宫里头弄出来的药方了,这才能解蛊毒…… 眼神里头仿佛暗暗藏着什么,让人有些看不分明。 越药迎慕。夏诗昭这会儿站在藏书阁里,看着这阵势,显然就不是寻常的诊治,与之前在寝殿中的每一次都不同……不再是把脉,或者探查便罢了,这会儿摆在藏书阁里头的这些药,这些刀子……一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银针,还有那点着安神熏香的炉子…… 陆逸之这一刻已经上前去把藏书阁的门关上了。 关上之前还对着外头说了一句话,不许任何人打扰。 夏诗昭这会儿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抬眸望了他一下。 方才才在寝殿换上的衣服,月白色的常服,单衣单薄,随意的包裹着身躯,多了几分不羁的感觉,这会儿陆逸之关门还没有从藏书阁的门口处走回到这儿来,他倒是开始慢条斯理的脱衣服。 “绝璟,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着他健硕的胸膛慢慢一点点敞露在月光中,墨发扬起几丝,衬着他略暗的眸光。 夏诗昭忍不住噎了噎声,喉咙有些干涸的样子。 男色当前…… “绝璟……” 慕容绝璟的手正停在腰带之上,轻轻一扯,外袍就全然落下了。 这会儿回过头来看她:“诗昭。” 看到夏诗昭一张担忧又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脸颊上带着的红晕,看起来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意味。 “你想到了哪里去?”勾了勾唇,看她。 大手这会儿放在胸膛上,略健康的肤色在月光下又泛着亮意。 夏诗昭看着直咬了咬唇,看他笑的样子,自己心虚狂跳…… 这样的场景,熟悉的地方,自然是记忆重叠,回想到了曾经过往的经历。 慕容绝璟直看着她,然后收了笑,缓慢踱步的到了木桶边。 同样意味深长的抿起唇来。 “我什么都没想……”夏诗昭闷闷出声,别了眸。 慕容绝璟听着她的话,也不答了。 “璟。”陆逸之关好门回来。 此刻看了藏书阁内的场景,夏诗昭已经自觉的坐到了一旁的榻子上了,而慕容绝璟则是已经自觉宽衣\解带,站到了大桶旁边,这会儿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夏诗昭的表情倒是一瞬变得正常,借着月色的掩护,不轻易看,倒是看不出脸上的红晕了。 “陆太医,你要怎么做?”这会儿出了声。 听到夏诗昭说话,慕容绝璟好不容易轻敛着的唇,又忽地扯开,轻笑了一声。 “逸之,我进桶里先泡着了。”收了眸光。 倒是轻车熟路,看来这些年……其实这般样子,已经不少次了。 夏诗昭的心都紧紧拧了起来。 “嗯。”陆逸之轻雅的应。 又已经再从前头走了过来,一排排银针就这样放在小榻一侧,夏诗昭坐在一端,而陆逸之朝着另一处走,分明就是上来取针的。 看到了陆逸之的动作,夏诗昭的视线也朝着这一排银针看过去了。 霎时又是探究着陆逸之的样子,轻咬着唇看着陆逸之。 只见前头慕容绝璟光着上半身,颀长的身影就这样笼罩在朦胧冒着袅袅烟气的热雾之中,穿着一条中裤迈开了修长的腿,跨进了那满是药的桶里,原本是惑人的场景,让人挪不开眼眸,她却是在这种时候无心欣赏。 只得余光匆匆看了一眼,所有的眸光就落到了陆逸之手上的动作去。 陆逸之拿起了这些针,看起来并不是寻常针灸所用的针,比起那些针来说,此时这二十余根针长了些,也更粗了些。 这些……怕就是取髓针吧? “陆大人,这些取髓针待会儿要怎么用?” 陆逸之皱了皱眉头,似没想到夏诗昭会直接问出来,笑了笑,不说话。 倒是在桶里泡着药,闭目养神的慕容绝璟出了声:“诗昭,若是怕的话,待会儿闭上眼,不要看。” 本来心里头就够担忧了,他这会儿还这般出声,说得她只更是忧心。 轻咬着唇:“嗯。” 口是心非的应着…… 虽是这么说,却还是依旧看着陆逸之,看陆逸之把针准备齐了以后,拿出了一把刀,一个小碗,于是又返身去寻了小药炉,像是要找什么的样子。 半晌,准备齐全了,慕容绝璟在那药桶里头也泡得莫约一刻钟了,才是正式开始的样子。 拿着针就这样走到了慕容绝璟的身后。 这会儿两个人在一处站着,一个人在桶里,一个人在桶外,看起来就是个奇异的场面。 兴许是龙须草的作用,慕容绝璟此刻在桶中闭目不言,仔细看,可以看到一双眉宇都轻轻拧了起来。 就像是锥心之痛一bobo渐渐袭来的样子。 此时有这样的反应,之后发生什么还未可得知,兴许还是能撑一会儿,撑完之后呢? 陆逸之也面色凝重。 他……其实继上次替慕容绝璟取髓以后,就一直担心这蛊毒的变化,此时终于再一次重新取髓,有些猜测萦绕在他心中已经很久了,只怕真到待会探查完以后,一些事情真的就由猜测变成了真的。。 “璟,可能有些疼,你忍着。” “本王知道。” 夏诗昭听着他们在前头的对话,一颗心也紧紧拧了起来。 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在了榻子上,一声不出的看着他们,从这个角度看去,慕容绝璟闭目的模样正落入眼中,而陆逸之谨慎的提针的模样也看在眼里。 夏诗昭好好的心又难受起来了…… 这会儿手放在小榻上,已经紧张得抓了起来。 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似的。 慕容绝璟这会儿等着那取髓针入骨的剧痛,在水中泡着,肩骨处已经微微沁出了细密的汗,看起来是在隐忍。 夏诗昭看得揪心。 “璟。”陆逸之又低低的喊了一声。 “嗯。” 就在慕容绝璟这沉声一应中,陆逸之已经瞬间将针一压,从背后刺入了脊骨之中,就这般猝不及防,蓦地在一瞬间……沉沉抽了一声,“嘶……”与寻常的抽痛声不一样,仿佛是在撕心裂肺的沉忍。 已经努力的克制了,并不想让夏诗昭知道有多么痛苦。 可是这种刺骨之痛,分明就是藏不住的。 夏诗昭听着这一声,抓在小榻上的手也紧紧一拧,拧得指节苍白。 脸也被吓得没了颜色。 就这样一直再看着陆逸之,陆逸之拧着眉头,分明也是紧紧绷着心神,生怕会一不小心就生了错。 转动了一下取髓针,哪怕是这已经放得极轻缓的动作,又惹得一声抽痛。 慕容绝璟的眉宇都紧拧了起来,揉成了一团,硕大的汗珠因为疼痛再从脸上溢出,缓缓蔓延到了下巴,再滴到了木桶中。 满藏书阁的寂静无声,只有这抽气声,还有这细微的响声这般清晰。 听得人心都要跟着沉了一般…… 夏诗昭忍着不说话,可这会儿沉默间,眼泪已经从眼眶中掉落下来了,无言的哭泣最是难过,原来有些东西真的看到,才能明白……到底是怎么样一回事…… 难怪绝璟方才在大堂,听到“取髓针”三个字时,唇上的笑都收了收。 这会儿在木桶中轻轻的发颤,陆逸之仿佛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璟。”再低声一喊。 “嗯。”慕容绝璟的应答声已经沉了许多,有些虚弱。 紧接着便是取髓针一抽…… ---- 第三更[3/5] () 王妃,脉象平和没问题 这手上轻用力道间,已经把取髓针取了出来,陆逸之迅速的端起身旁早已备着的小碗,直接把长针放了进去。 动作一气呵成,松气间,陆逸之再看回慕容绝璟。 此刻的慕容绝璟在木桶里头一动不动,仿佛还疼得缓不过劲来,木桶里头因为方才取针的那一个动作,微微荡起了水波,波纹细微,可轻轻一动,哪怕纹丝的轻撞,都能让人疼得喘不过气。 夏诗昭看着慕容绝璟的面色微变,就像是还在忍着。 不想让她知道究竟有多疼,于是也一句话都不说。 一个人在那里闷闷的忍着…… “绝璟……”低低的喊了一声,哭得不像话。 知道他这会儿究竟有多疼,疼得回不过身,于是也就不隐藏了,这会儿只轻悄悄的趁他能动前,抬手把眼泪擦掉。 手背轻抚过眼角,湿漉漉的一片。 陆逸之此刻就这般拿着那根取髓针细细端详,又是取出了一些药,再轻轻拨动了药炉,其中的玄妙太过于深奥,而后细细看了一下,脸色便是一暗,沉得仿佛连薄唇都在发白。 几乎是一瞬间隐住了这脸上的神色,颀长的身子都略微站得不自然。 “璟,还能抬起手吗?” 每一次取髓针刺骨以后,大约都要等三四刻钟,等那种刺骨的疼稍微缓了一下,才能去动,否则每一次的拉扯,都是疼得无以复加。 这会儿只不过是看到了取髓针的情况,害怕得一刻都忍不住了,于是想要问问。 他……等不了。 慕容绝璟自然是知道陆逸之与自己之间的诊治习惯,这一刻听到陆逸之这问话,心下已经察觉了不正常。 轻扯了唇:“嗯。” 墨眸几乎是一瞬间的瞳孔骤缩,话语声仿佛轻缓得很。 被刺得面色发白,连寻常锋锐的目光都不见了,沉忍着每一次轻动带来的巨大的疼痛,就这样缓缓把手从木桶里头抬了起来。 夏诗昭看着身前两个人的动作,木桶中的雾气还在缭绕,看不清里头的人的神情。 却是可以听到慕容绝璟有些无力的声音。 就这样看着他把手抬起来,放到了陆逸之的手中。 而后这手像是没了力气,忽地就一动不动了。 陆逸之也神色凝重的把手接下,迅速便开始搭在了脉搏上,把脉。 眉头仿佛是瞬间拧紧,又舒缓,又拧紧,重复个四五次。 夏诗昭本来就哭得泪眼朦胧,紧紧盯着看,看久了竟然觉得眼前一花,有些看不清楚了,也不知道陆逸之这神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有问题,还是没问题? 原本就心急,也像是失去了判断力。 “陆太医?”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陆逸之听到了夏诗昭这声音,也仿若没听到一样,这一刻颀长的身子站得笔直,搭理都不曾搭理。 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侧面看不出他此刻眼中的恐惧,一切看起来仍是如常。 慕容绝璟此刻也就这般在木桶中,静静的坐在里头不出声,这一刻……干脆把狭长的眼眸也闭上了。 看起来就像是一幅谪仙的画卷…… 夏诗昭越看这样,心口间越发被紧紧扼得难过。 “陆太医,绝璟到底怎么样了?”她是真的……忍不下去了。佛的起木。 陆逸之还是轻轻睨着眸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死灰,而下一刻……看了一眼木桶中的慕容绝璟,已经轻轻的笑了出来。 回过头,看向了夏诗昭:“王妃,璟没什么事。” “陆太医。”这会儿的低喊,仿佛就像是在说,不要骗我。 可陆逸之这会儿轻笑的样子,就像是如常一般,什么异样都看不出来。 只有话语声依旧清淡:“没什么大碍。” “方才我看取髓针了,与上个月一般,没什么变化,是我太过于谨慎了。” 夏诗昭半信半疑,这会儿就直直看着他,嘴唇轻咬着,仿佛是在颤抖。 陆逸之继续道:“方才与璟把脉,脉象也平和,几乎没什么大问题。” 夏诗昭再盯着他看。 方才绝璟在木桶里头那般痛苦,倒不像是假的,可这会儿的诊断效果…… 陆逸之这会儿目光似闪躲,只是唇上的笑依旧,看得人也仿佛心里头跟着一轻松,也有些迟疑了起来。 “真的?” “嗯。”轻答。 陆逸之眼神真挚,就像是让她放心一般,笑得真是犹如化开的一捧清雪,沁人心扉:“王妃,璟在此,逸之何必骗你。” “确实是没什么大碍了,甚至比之前还要好,兴许还是之前的解药的作用,一直压制着体内的蛊毒,你看璟此刻锥心之痛仍是有,却没有那般疼到了极致过后,再恢复成八岁的样子了。” 说道这一句的时候,微微垂眸看了一眼慕容绝璟。 虽然是在看慕容绝璟,却是目光没有落在实处上,而是轻掠了一抹空虚。 再笑了笑,“今夜此刻查了以后,明日便可以拿那张药方,开始配解逆蛊的蛊毒解药了。”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他言之凿凿的话语,终于松缓了一口气。 坐在榻上,此时的心都缓了不少。 “绝璟……” 还是忍不住低喊了慕容绝璟,急忙的就带着泪,又想从小榻上站起来,扑到慕容绝璟这儿。 看着慕容绝璟还在木桶里头,知道她在哭,终于掀开了眼帘,虽是在刻意掩饰着痛意,却是笑了笑,藏不住虚弱:“嗯。” 好像也是听到了陆逸之的话,开心的样子:“诗昭,听到逸之的话了?无需太担心。” 夏诗昭这会儿真是又哭又笑,什么叫做……无需太担心? 担心是自然的……都看到方才那一幕了,他要让他……怎么样才不担心?。 “笑一个。”轻扯了一下嘴唇。 夏诗昭听着他这会儿的话,真是还有心情与她开玩笑! 噎了噎声:“你别说话了……” 哭音颤颤的:“好好歇一歇,先别说话了……” 慕容绝璟轻应:“嗯。” 这会儿还在木桶里头泡着,两个人隔着木桶对看。 幽深的眼眸说不出的眸色深浓,看得人仿佛也心间沉沉的。 看他真像是没事的样子,这才真的笑了出来。 破涕而笑的这一瞬,只看到慕容绝璟也轻扯了薄唇,笑得墨眸明亮,如濯玉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瞧见了他这一道目光……心都跟着柔软了下来,还掺杂着些许淡淡的喜悦。 这才对陆逸之的话深信不疑。 “绝璟……”想问问他,这会儿取髓针取髓完了,也把脉了,之后呢? 是不是歇一歇,就要回寝殿了? 这会儿也不走回到原本坐着的小榻那儿了,就只是怔怔的站在这木桶旁,就这般站着轻轻的笑着,也不说话。 等着他不那么疼了,待会儿若是他要出来,她扶他便好。 可是陆逸之看着夏诗昭与慕容绝璟轻笑的这一刻,眼中的眸光变了一下,仿佛颀长的身影颤了颤。 下一刻便笑了出来:“王妃。” 夏诗昭听到了陆逸之的声音,这会儿回头看他:“陆太医?怎么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还在木桶里头回缓,于是他不怎么出声,就只有这会儿两个人对视了。 陆逸之的表情虽然带着笑,却像是分外严谨的认真着:“可不可以稍请王妃先出去藏书阁外等一会。” “嗯?”怔怔的抬起眸,就这般看着陆逸之。 为什么好端端的喊她出去藏书阁等一会? 顿时心里头又起了疑心,看着陆逸之,眼神里头都有了探究。 陆逸之还是一成不变的样子,轻笑间坦坦荡荡:“逸之和王爷还有些事儿要做。”顿了顿,“男人间的。” 夏诗昭这会儿眉头皱得更深了。 什么事儿……是男人间的事情? 笑容有些微微敛起,又像是不解,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是看不出蹊跷来。 慕容绝璟此刻坐在木桶中,也听到了这话语,已经歇了好一会儿了,于是身体也可以轻轻动了一下。 这一刻落针可闻的藏书阁内,只有水波荡漾的声响。 药香味依旧浓烈,他泡在里头,也沾染了几分药香的气息。 “逸之。”闷了声。 陆逸之一动不动,还是这坚持的样子。 仿佛就像是随意而说一般,没什么太大的刻意:“王妃放心,逸之就是再仔细看看,与绝璟说一说之后解蛊的事情,身旁有人,总觉得……”话未说完,欲言又止。 这话说得意犹未尽。 夏诗昭听着,都笑了出来:“嗯,陆太医,我知道了……” 说着说着,便笑着看了慕容绝璟一眼,看他在木桶里头轻扯了唇,笑得也是轻松的样子。 这会儿才放下心来,给他们两个人私人空间。 与慕容绝璟说的话,都多了几分叮咛的味道:“绝璟,那我在外头等你,顺便看看月色。” 再看看陆逸之:“若是有需要,待会儿朝门外喊我一声便好,我不走远,应该能听得见。” 其实还是因为放心不下慕容绝璟,于是也不会走得太远。 “嗯。” 慕容绝璟沉沉应了一声,这会儿虽在木桶中,可背后取髓针刺骨的那个地方,仍在隐隐作痛。 -------- 第四更~[4/5]今天除了一万五的更新,还有加更 () 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夏诗昭说完,再看了看陆逸之。 陆逸之扯唇轻笑,做了个轻松的神情。 夏诗昭看着他们俩人都是这个样子,这才笑着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步伐已经一改了方才进藏书阁的沉重,轻缓得很,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这一走,还细心的把门给带上了。 可几乎是一瞬间,陆逸之的表情沉了下来。 “璟。” 慕容绝璟脸上的轻笑,也似是一刹那收了起来,动了动嘴角:“逸之,你说吧。” 陆逸之看了一眼木桶中的慕容绝璟,虽然还在背对着他,却是可以看到肩胛一僵。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慕容绝璟这一瞬,目光全冷下来了,跟死寂一般。 上他俩还。瞒他? “方才你与诗昭说那些,我就知道不对劲。”扯着唇仿佛又在轻笑,可这笑,分明就是带了些讥讽。 早在他问他能不能伸手把脉的时候,就知道事情有异。 “取髓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低沉的声音在藏书阁中轻轻缭绕,让人听着,只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可怕,是难得一见的威慑力。 他这会儿面色暗沉,墨眸也不再如星,不过是多了几分沉寂感,就像是一潭死水。 陆逸之方才看到取髓针的时候,本就面色发白,这会儿把夏诗昭支出去了,可不用刻意再装作轻松的样子了,这一瞬直接从慕容绝璟的身后走到了身前来,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 毫无隐藏的面色凝重:“确实是……有问题。” 低沉的声音,就仿佛是慌了一般,还带着颤意。 慕容绝璟从未见过这样的陆逸之,一身淡然不在,仿佛是一瞬间的死寂,此刻轻扯着嘴角也不再说话。 木桶中的手却是紧紧握起,已经紧握成拳。 哪怕什么锥心之痛再复而袭来,也抵不上他这会儿心里的郁结。。 “你说,我的身子到底出了什么事,蛊毒又比之前厉害了?还是脉象又错乱?亦或者是……”淡淡的声音,尽力掩饰着语气中的波澜,生怕外头的夏诗昭听见,可目光已经如炬,紧紧凝了起来,“还是上次服用的解药,又出了什么问题,后遗症?” “两个月不能再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他能想到的,此刻都列了出来,这九年来,自从中了蛊毒,什么样的事情他没遇上过? 早在前些年盲目用药的时候,已经尝试过整整七天都在床上疼得打滚,那时锥心之痛犹如沧海袭涌一般,滔滔不绝,直让他死去活来,差点丧命,有什么样的痛苦,他没遇上过? 即便是方才的取髓针刺骨之痛,都能咬着牙关沉忍下来,还有什么是他所惧怕的? “不能让诗昭知道的,到底是什么?你说。” “都不是。”陆逸之面色苍白的出了声。 这会儿表情凝重得……比以往什么时候都凝重,分明是……风轻云淡的眼中都多了几分雾气。 陆逸之这竟然是……在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虽不流泪,可这一瞬沉忍的神情,倒像是生离死别。 慕容绝璟的目光一下子再暗沉了下来,带了几分戾气,一下子发了怒:“你这个样子是给谁看?信不信本王治你罪。” “璟……” 他此刻拿出了他璟王的身份,可在他眼中,他就只是他这一生的挚友罢了。 多年的感情,从小一起长大,在宫中的时候,他便是作为伴读在一旁陪着他们伴读,一起由宫中的太傅授课,乃至于之后大了,这感情就一直不曾疏远过,九年前出了这事,他干脆从太医院辞行,直接住到了这璟王府中来。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了,也是该娶妻生子了,可他便只一心的想医好这蛊毒。 想研究治好这疑难杂症是他医者的心,可他想治好他,没日没夜的专研,那是发自他的内心。 此刻手放在衣间,都已经沉沉的握了起来:“取髓针确实有问题,而且……不止是这一次有问题。” “什么意思。”话语声阴沉。 “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你提前开始变成八岁模样,我与你在这藏书阁中做彻底的诊治,也是这般用了取髓针,那个时候取髓针已经有了问题。” “骨髓的颜色已经稍变,脉象像是不稳,已经侵入了心脉,只是不能确定。” “然后呢。” “后来你在双生殿被困宫中,那一次我在给你把脉之时,已经发觉了心脉错乱的迹象,于是才会阻止你再一次服药,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本王活不久了是不是。” 如若不是这样,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哭什么。 陆逸之面色苍白,薄唇微微发颤,面上的神情再正经不过,话语声也仿佛重如千斤:“璟,你以为我是在与你开玩笑?!”沉得都似低吼般。 “后来后遗之症发作之时,我与你查脉,又是蛊毒止住的了脉象,就好像这蛊从来不曾在你体内存在过一般,从未遇到这种状况,于是也不敢与你说,心中想着能否等到下一个月圆之夜再看,却是你又出了新的问题,一直没有变回八岁的样子。” “璟,你就不曾留意,自己此刻这锥心之痛越来越长,却是迟迟不变身?” “蛊在人在,蛊亡人亡。” 仿佛是一瞬间的皱眉,此刻慕容绝璟泡在这满是龙须草的大桶中,闻着这刺鼻的味道,已经面色狰狞。 “不可能。” 他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好不容易医治了九年,从每年都往后倒退一岁的模样,将时间静止在八岁的样子,没有回到襁褓之中,然后死亡……却是怎么可能在此刻,已经拿到了解药的时候,告诉他蛊在人在,蛊亡人亡? “璟,取髓针……” 陆逸之双目通红,轻雅的样子荡然无存,凶怒的从身后取出,牢牢握在手中,指节泛白。 就这样停在了慕容绝璟面前,告诉他所有的真相! “不过是半刻钟而已,黑了。” “你知道着是什么意思?璟……蛊已……入了心脉!” 话语声低沉,仿佛是无言的咆哮,而后取髓针就这般拿不稳的落在了地上! 鸦雀无声的藏书阁,一道针落声。 慕容绝璟不说话,就这般眸色晦暗,深沉得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逸之。”话语声终于软了下来。 “蛊入了心脉,是什么意思。” “璟……蛊毒已在你体内盘踞了太久,加上这一阵子情况不太对劲,已经变本加厉,原本是应当猖狂发作,却是因为上一次的解药,抑制了蛊的活性,这蛊……已经药石无医。” 连他……都已经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方才看脉象,应当是最近便要变回这八岁的样子了,到底还能变几次,我不知道,蛊虫已经是强弩之末,掀不起什么风浪,却是已经入了髓心,两年……应当是熬不到了。” “逸之!” 慕容绝璟此刻的眸光也幽厉得很,就仿佛能从眼里掷出刀剑般。 陆逸之被看得打了一个颤。 可是他仍是要说实话:“不仅怕是照这样的情况下去,熬不过两年,若是其中再生什么事端,怕是连一年都没有!” 慕容绝璟此刻在水中已经停留了够久,背后的伤口已经不算太疼,至少已经远远没有此刻胸口的锥心之痛疼。 仿佛窒息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这样把手停在了胸口上,重重一按。 从水中站起了身,就这般与陆逸之对看。 “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陆逸之已然有些沉默,双目依旧泛红,红得像是受困的兽。 此刻内心复杂得很,仇恨交织,就是想要发泄,都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只能把脸别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 这会儿目光就长久的看着落地大窗,映照着小榻,空空荡荡,就连整个藏书阁看起来也一并空空荡荡,整个璟王府……看着也如死寂了一般。 “说。”慕容绝璟沉沉出声。 这一刻整个人都从木桶中跨了出来,似是因为这声音沉得很,仿佛像是在怒吼,是动怒的征兆:“我让你说!” 大手已经握成了拳,另一手紧紧扼住心脏的地方。 疼得眉宇都拧成了一团,像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你说……” 方才他还那般说不过是两年而已,他等得起,现在告知他连一年都没有了! 这蛊毒,他恨不得把手一攥,就这样直直抓到胸膛中,把那所谓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什么叫做伤了心脉,入了骨髓! “到底还能活多久?” “最多……七……七个月。” 所以他方才才会看到取髓针的那一刻,顿时的唇色发白。 这银针黑成了这样,已然不是轻易可以解决的事。 两年,根本就等不了。 “你在骗本王是不是。” 仿佛不敢相信,也似怒到了最后,便是这冷淡而没有波澜的声音。 就像是平淡无奇那般,此刻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波澜,毫无表情。 “本王要你依旧研究蛊毒,明日便把药方里头的解药配齐,开始养蛊,就不信人定不能胜天。” ------- [5/5]一万五了~还有一更 () 我不想死,听见了没 陆逸之不说话,看着慕容绝璟此刻眼中的幽光,像是掠出了难言的锋锐。 年出难能。“璟,冷静些。” 慕容绝璟只凝眸,看他一眼。 这一瞬终于压下了心中的火气,纵然换谁都无法不发怒,眼看着便能解了蛊毒,不过是……两年而已,好歹还有一辈子在身后,此刻却是告诉他,只有七个月。 这七个月,到底是如何算? 陆逸之看到慕容绝璟盛怒,分明知道他心中的震惊。 这些日来,他也是夜夜煎熬,辗转难眠。 就连对着他轻松的笑,不过都是虚笑,方才知道他定是不欲让夏诗昭知道,才会对着夏诗昭说那番话,此时他把事情真相告诉他,却是让他选择,要不要让夏诗昭知道。 陆逸之不再说话,慕容绝璟按着胸膛,终于也趋于冷静。 此刻苍白的面容还带着虚弱,却是紧紧抿着唇。 半晌:“逸之,我不想死。” 陆逸之一僵…… “璟。” “我不想死,听见了没有。”沉沉的再说了一遍。 这声音,仿佛是从胸膛间沉响出来一般。 周围……安静得可怕。 夏诗昭此刻在外头站着,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唇上仍是挂着笑,看着外头的风景,都觉得夜色美了许多。 听这夜风轻轻吹响在耳边,树叶间也发出簌簌的声音,就像是动听的乐曲,心情也跟着舒畅。 再看着周围的花花草草,觉得这藏书阁此时虽然飘散着药味,可闻着闻着也觉得香多了……不再觉得刺鼻难耐。 此时就这般抬头看看月色,又吹吹夜风……也不觉得慕容绝璟和陆逸之在藏书阁里头待得久,就这般微微踱步在藏书阁外,时而走远时而走近。 听着里头的声音…… 此刻不小心一靠近藏书阁,就听到里头的沉响声,就好像是有人在发怒,声音稍稍大了一些。 夏诗昭步伐一顿,可以听见“嗡嗡”的声音,却又是分辨不出来里头到底说了什么,也听不清是谁的声音,轻响了一下,便在耳边……又模糊散去。 这会儿停在外头的身影都僵了僵。 就像是下意识的想听,只听见这声音……又没有了。 只有夜风的声音在周围吹拂着。 夏诗昭心里疑惑了一下,不过这会儿……心情因为陆逸之那些话,确实是有些小好。 说绝璟的身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明日便可以开始研究一下蛊毒的药方,开始解毒了。 此时在这儿又站了一会,里头果然静了下来,再没这么大声了,于是也不再留意。 就这般动了动身子…… 夏诗昭轻笑着干脆寻了一棵大树,靠在了上头。 看着头顶上层层叠叠茂密的叶子,月光此刻从叶与叶的缝隙间倾洒下来,把整个草地也投射得璀璨一片,就像是晶莹点点,看着也美得很…… 仿佛是想到了日后和慕容绝璟在一起的日子,都忍不住会心一笑,暖暖的勾动了唇。 藏书阁中,陆逸之此刻仍与慕容绝璟对峙的样子。 两人彼此对站着,互相看着对方。 慕容绝璟方才的声音那般低沉,最后一句“我不想死”,仿佛是蕴含了说不出的力道。 陆逸之沉默得周围都死寂了一般:“璟。” 他质问他,到底听见了没有。 他听见了,哪怕不需听见,他都知道…… 早再最初最开始的时候,他便已经问过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解毒,他知道他一直都想解蛊毒!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 慕容绝璟沉了声,就这般扯着唇,脸上还是晦暗的表情。 陆逸之心间沉闷,“亦是知道你舍不得璟王妃,可是……璟,没有办法改变……” “除了养蛊解毒,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两年,他实在等不起了。 他并不是没法接受,他已经接受了。 低沉的声音……从未觉得这般绝望。 陆逸之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听到慕容绝璟这声问话,他也僵滞起来,“璟……” 此时已经不再是需要发怒的时候,他需要的是解决方法。 陆逸之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依旧双目通红:“有。” “什么办法?”声音冰冷而无情。 “办法,我在大堂已经说过了……解蛊毒,无非是这三种办法,此刻拿到了药方,要么借着药方里头的剧毒寻解药,养出逆蛊的解毒之蛊,要不然便是寻到那‘原’蛊,研成粉末和水服之,最后一种办法,就是寻到同样药方养出来的逆蛊,一样可以研成粉末解毒。” 慕容绝璟的眸光又冷了下来。 陆逸之忍着沉痛,继续道:“如今璟……”看了地上那根掉落的取髓针一眼,“第一种养蛊,待它们慢慢厮杀,最后再等到那一只蛊虫出来……是真的等不得了,而第二种……你亦是知道,如今九年已经过去了,哪怕把玉玺碾成粉末,那也得不到当年那只‘原’蛊半点粉末,第三种……更是渺茫。” “逆蛊咱们亦是查了那么多年,才能查出这一种偏蛊,世上无多少人知道,哪怕到了湘溪,那蛊毒之源,亦也怕是找不到半只逆蛊,何况是同样药方养出来的逆蛊,数百种剧毒,哪怕是错一种,都当场毙命。” “璟,赌不起……倒时,那便是连七个月都没有。” 慕容绝璟听着,这一刻剑眉横撩,倾覆出渗人的气息。 手在胸膛上,依旧紧紧捂着,仿佛锥心之痛沉沉袭来,却到底是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一种绝望,知道自己活不久的感觉,每一次心间的抽搐,都像是夺命符一般,告诉他,自己时日不多了。 别说想要什么时候将她拥在怀里都行,现在哪怕在她身边多陪她多一天,都是奢侈。 不说能够与她手牵手,一生一世,看她从如今的韶华红颜,变得白发苍苍,不说想要老了依旧能够依旧与她十指紧扣,一起看江山春水,如今能陪在她身边多一秒,都是一种奢侈…… 几乎是……连在世上留下什么的权利都没有。 他还说想要好好待她,只来得及补给她一个唯美的拜堂与洞房花烛夜,却是没有为自己完成半分梦想,他还想与她一起走在这坎坷的路上,一起共同看这苍生浮华,一起手牵手…… 他甚至想当个父王,都不行。 七个月,什么都做不了,就像是一眨眼……便要消失在这天地之中。 慕容绝璟眉宇间皆是冷意,忽然惧怕起日后……若他真出了什么事,下一刻就不在人世了,夏诗昭要怎么办? 突然看他变成了一句冰冷的尸体。 这会儿忽地扯出了一抹痛苦的笑,仿佛已经可以看到夏诗昭哭得双眸红肿,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失了魂魄一般,呆呆长久坐在地上的样子了…… 这世上,以后就她一个人孤孤零零的走了。 长年累积大约几十年后的日子,一个人。 他不舍……也不忍,一点都不想离开。 “除了这三种方法呢?” 陆逸之竟然在此刻沉默。 “说话!”怒目而视,差些就伸手扼上了陆逸之的脖子。 此刻只敛了眸,重重的提着他的衣领,像一头暴怒的野兽。 这一刻……与温柔倜傥,玉树临风的他,差得是十万八千里,与那略带锋锐,轻笑着睥睨众人,无所谓的他……也差得让人觉得陌生。语气中仿佛带了几分凶戾与残暴,多了几分嘲讽。 “难不成让本王等死?” “璟。”陆逸之的声音有些哽咽。 慕容绝璟从不曾这般惧怕过。 他可以不要江山,却是要活着,哪怕所有的地位与权势也不要了,多活一个月,在这世上也好。 “没有什么,可以延命?” “璟……” “说!” 陆逸之又无端沉默了。 慕容绝璟紧攥成拳的手终于缓缓的松开,把他衣领一放。 陆逸之朝后跌了两步,勉强的站直。 “只能看看,能不能找出同样的逆蛊。” 仿佛从喉根溢出的沙哑声:“璟,我不会让你死。” 要他眼睁睁看慕容绝璟死,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慕容绝璟放开衣领的手一收,这会儿又紧紧握了起来。 “怎么找。”说得轻巧。 陆逸之又是沉了下来。 此时都知道,面前的路到底是怎么回事,亦是知道到底多渺茫。 陆逸之声线有些低哑:“璟,总能找到。” “嗯,本王觉得也能找到。”又恢复了冷意。 这会儿这话语声,低沉得凉飕飕的,仿佛沁入了髓骨之中。 两个人都沉默了,倒是慕容绝璟忽地敛起了暗眸,把目光投向了外面,藏书阁外,是夏诗昭……兴许还在笑着,等着他出去。 “璟……”陆逸之欲言又止。 “说。” “这事……要不要告诉……” 仿佛瞬间锥心之痛又发作,按在胸膛上的手一收:“先不要让诗昭知道。” 有希望,好过希望全然破灭。 七个月……忽地也成了一种奢侈。 “哪怕是死,本王也不要活在悲伤中。” 陆逸之有些哭笑不得,只掏出了药方,拿在手中,眼尖:“璟,这里有张地图……” ----- 第六更~~~加更!一万八~多送三千啦~谢谢大家的留言还有推荐票破15000了! () 突如其来的拥抱 方才两个人才说着总能找到,这会儿看到这一张地图…… 陆逸之几乎是疯了般赶紧把地图翻找拿起,他……之前光顾着看那药方了,却是没想到这还有张图。 此刻看着这图纸,摊开一看,“这图……” 看着上头弯弯曲曲的路,密密麻麻,绕得七拐八拐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慕容绝璟幽凝的眸子也敛了起来,就这般看着这纸。 “逸之,你可知这图上画的是什么。” 琴瑶把这个与那药方一并给了过来,势必是与蛊毒有关的东西,只不过莫名其妙凭空一张图纸叠在其中,清太妃又不曾说过,也亦是不会拿去问清太妃,此刻只收了眸光。 眼中的幽戾还在,只是看着陆逸之。 陆逸之深深的凝起了眉头:“这图……看着像是什么地方的地图。” 翻转了来看,只见隐约有一条红线在其中,画得黑黑一团的便是丛林,这图上有大山,又丛林,怕是……还有瘴气。 “璟!” 方才压抑的氛围好像一瞬间缓了过来,语气中有着隐约难以抑制的激动。 “怕这就是线索。” 方才第一种方法和第二种法子几乎是不行了,那如今也就唯有这第三种了。 说不定这就是能够寻到那逆蛊的办法。 湘溪自古以来家家户户都养蛊,可是能养出这般少见的蛊来,就只有那么几个道行高深的人,倒是与这地图上所画的,隐居山林……相符合了。 只是…… 慕容绝璟未见高兴半分,无情的唇依旧紧抿着:“九年。” 无情的提示陆逸之。 陆逸之高兴的脸几乎一瞬间又冷了下来。 就这般拿着这地图,唇上扯出了一抹无力的笑:“这纸张……确实都泛黄了。” 生死关头之前,他竟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确实……都已九年过去了。 哪怕是地图,又还能如何?根本不及药方有用半分。 “璟……” 拐几是路。“但本王,不想死。” 冷冷的声音,夹杂了说不透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 慕容绝璟此刻只扯了扯唇,什么都没说,不过是把眸子暗凝了,从陆逸之手中干脆的把东西接过来罢了。 这会儿就像是在绝望中看到一丁点希望,哪怕明知道这希望也只是绝望,就这样看着手中的地图,大手一收,看到这泛黄的图,手都要攥了起来,把这地图攥碎在手里。 若不是只剩下七个月,这地图他怕是都无需看一眼。 “依据这地图去寻,也不一定再能寻到逆蛊。” 来去,不过就是等死罢了…… 陆逸之此刻已经笑不出来,轻雅的眸子里说不出的沉重,就这般一个人站在一侧,也不上前来安慰慕容绝璟了。 他不想死,他知道,他也不想他死。 眼看着这一张药方,这一幅地图,不过是希望渺茫…… 甚至,连之后等着慕容绝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慕容绝璟抿了唇不说话,就低声沉沉的笑着。 锥心之痛又袭来,挺直的腰弯了一下,就这般踉跄的退了一步,低咳:“咳咳……” “璟,你怎么了?”陆逸之想上来扶。 还没碰到慕容绝璟,便被大手推开了:“本王还不至于这么没用,站都站不住。” 已经带了几分怒气…… 陆逸之伸出的手就这般停在了半空中,无力的收了收。 最后再收了回来,垂在了衣间,白衣胜雪…… 他还能再活七个月,确实现在还不至于这般没用,但日后……每一日,都是有不同的变化,今日不过是锥心之痛,他日便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这蛊毒已经入了心扉,几乎是用七个月的时间过完一生,怕是今日是这个模样,过几日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每一天,都是未知的…… 足以让人绝望。 “璟……” 陆逸之这会儿敛眸看着慕容绝璟,忽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就好像是……隐约在担忧什么,还有什么没说透一般,想把慕容绝璟这一刻仍是挺拔健硕的身影看在眼中。 “那如今,要怎么做?” 慕容绝璟垂眸,刚才那锥心之痛蓦然袭来,这会儿好不容易又缓过来了,站直。 又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地图:“还有选择吗?” 陆逸之无端的又再一次沉默了…… 声音低而冷沉:“逸之。”声音终于放缓了一些。 “这几ri你就寻一寻,到底哪里还能找到逆蛊。” 虽然这希望,那比在苍穹星空中找一颗星星还要难,但总比等死好。 “嗯。”陆逸之沉应。 “这地图……”蓦地也一并交到了陆逸之手中,“你去看看,是不是湘溪的地图,若是……那便去依照着地图上的指示,去寻。” “有消息了,那便迅速来报我。” 顿了顿,“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 此刻已明知道自己可能在这世上活不久了,亦是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也只能争分夺秒的去搏。 陆逸之眼中又泛起了清亮,似是心情沉闷,难得又低了声:“嗯,这些事……我必做好。” 湘溪这地方,他四五年前曾去过一次,地势复杂,又是蛮夷之地,甚至不是景台国的地方,在那边食人肉都是常事,满地的残骸,走在路上不知何时就能出现一条毒蛇,也亦是不知哪里就是个被诅咒的死亡之地,总之步步皆能丧命。 湘溪林多,还四处瘴气,亦也是夺人命的东西。 这地图……哪怕是真的,就算要去寻,那也是九死一生。 陆逸之沉默得不说这些事情,不再提及。 看到慕容绝璟沉眸掠向了窗外,就像是不想再思虑这些一般:“瞒着诗昭。” “嗯。”又是一声沉应。 这会儿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只有陆逸之悄悄收下地图和药方,细心折叠放起来的身影。 还有慕容绝璟仿佛心口又发疼,一手撑在木桶沿上,一手捂着胸口,沉缓片刻的样子。 缓了片刻,这才把方才那一身可怖的气息收了起来,然后便已经是没事人一般,慢条斯理的穿上衣袍。 站得太久,身上的水滴早已晾干,此刻只有鬓角的湿发,还能看出方才几分痛苦的样子。 “那不早了,本王就先回寝殿了。” 从今以后,每一分钟都是这般珍贵,再也不想浪费半点时间。 陆逸之看着慕容绝璟此刻深凝的眉头,沉得说不出话:“嗯。” 又是一声沉应,然后目送着慕容绝璟离开。 看着这步伐,已经走得不再稳健,仿佛带了几分急意……干脆不忍的转眸,而后便远远的看向窗外,外头月色撩人,怕是……有个他怎么也舍不得的人,在外头正等着他。 此时离方才已经过去好久了,这会儿夏诗昭正在树下。 原本是在赏月光,看着什么都觉得心情大好,然后等着等着……忽地终于察觉,两个人在藏书阁里待着,已经很久了。 “绝璟……”低低的喊了一声,目光朝藏书阁望去。 眼看着就要走过去了,这会儿…… “嘶……”抽了一口气。 终于看到了慕容绝璟从里头出来的身影。 月光清凉,正洒在他颀长的身影上,一手支在门上,轻把藏书阁的门打开,此刻像是在微微侧身把门关上的样子,略微垂着眸,狭长的眼微微挑着,勾敛出好的气色,薄唇的微微抿着,说不出的魅人……高蜓的鼻梁,也将整张脸衬得凌厉而有气势。 “绝璟!”夏诗昭这会儿终于放声叫了。 看来他这会儿不仅是诊治完了,而且心情还不错,直接都已经穿了衣裳了,看似是要直接回寝殿。 三步并作两步走…… 一下子就从树下小跑过去。 慕容绝璟低着头,看似是掩门的动作,其实却是一手撑在胸膛上,平复心情罢了。 装作无事的样子:“诗昭。” 抬眼的这一瞬间,只看到夏诗昭提着裙摆,小跑着从前头过来的身影,仿佛因为高兴而眼眸晶亮,唇边都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得他的心也拧了起来,仿佛一切瞬间定格,停留在这一刻。 慕容绝璟一动不动,夏诗昭也一怔。 就像是发觉了什么不对劲似的,就这样看着他。 “绝璟,你这么了?” “没事。”终于收敛了专注的眸光,轻扯了唇。 “真没事?” “嗯。” 笑了笑,而后便是全身的气息都不太一样,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直接走了两步。 “诗昭。” 夏诗昭一懵,又看不出是哪里不太对劲,怔忪间,已经被他拦腰抱起。 一下子把腰收紧了,强势的气息也喷洒而来,惹得一个没缓过神来:“啊!” “绝璟……你快,快把我放下。” 这还是藏书阁呢,就算真的要解蛊了,开心得……也不能这般:“有人看着呢。” 夏诗昭的脸被这莫名而来的动作都惹得满是通红,这会儿惊得……蓦地像是觉得惊喜一般,银铃般的笑声渐起:“快把我放下来。” 慕容绝璟不管不顾,此刻多了几分固执:“我不要。” 笑中都带了几分孩子气。 声音却是……说不出的沉哑。 ----- 第一更~~ () 如果能背一辈子 夏诗昭就这样被他凌空抱起,急得伸出手紧紧圈着他,手已经揽在了他的脖子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怎么一出来,就把她紧紧的抱住,还不肯松手。 这会儿整个人被抱得凌在了半空中,生怕摔了,呼吸声也变得急喘喘:“绝璟……你说,回答我……”轻咬着唇。 慕容绝璟这一刻什么都不说,就是扯了扯唇,这样眉目紧拧的看着她。 唇角边像是带着笑意,可这一刻的笑,又分明不是笑。 只是臂弯更加了力道,就这样将她再紧紧抱着,抱到了怀里。 夏诗昭只闻到一阵药香,紧接着便是已经被他拥在了胸膛上,头就这般顺势的靠在了他的肩胛颈窝里。 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也可以闻到独特的气息,好像今夜有哪里不太一样似的。 “是不是……陆太医,又与你说了什么?” 眼里头都多了几分质疑,就像是觉得哪里不太寻常,却又是找不到哪里不对,只能旁敲侧击的问。 “没有。” “身体又出了什么事?” 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微微僵了一下,这会儿低沉的语气依旧:“没有。” 还是这般回答…… 惹得夏诗昭只能用手紧紧的握着,拽着他的衣领,被抱得有些紧张,有些急:“那是……” “没事,诗昭,就这样让我抱一抱。” 话语声已经悄悄的透露出了几分眷恋……深沉得让人听得心里扑通一跳。 夏诗昭轻咬着唇,就只能轻轻揽了起来:“嗯。” 谁知道这一应,便是被他越发变本加厉加了力道,抱着慢慢一步步往前走。 低了声,分不清是真是假:“方才逸之说,我的身子好得很,比想象中还要好。” “是吗?”在他怀里轻轻的笑了起来。 也不知是怎么了……此刻就是觉得他说的都认真得很。 心下也不会去质疑。 “陆太医还说了什么。” “逸之说,我这样的体质,因为之前曾四处奔波,又上过战场,所以比一般人的底子要好,蛊毒这些东西……有了解药,不出一年就能解了。” “真的?!”夏诗昭这会儿差点从他怀抱里头跳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这样说,心里头就是觉得高兴得很。 原本需要两年,这会儿却是只需要一年了。 “那陆太医方才为什么不说?非要把你留下来,才说?他是不肯让我知道么……” “诗昭。”低沉的声音。 这会儿听着夏诗昭若轻若重的语气,整个头都低下来,温热的气息就这样轻轻的喷洒在了耳边,耳垂这地方本就敏感,这会儿被他一逗弄,整个人都觉得不太自在,脸也忽然红了起来。 看她这个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才复而响起:“是我不让他说的,想给你个惊喜。” 夏诗昭这会儿脸上扯出了淡淡的笑意,真的是又惊又喜。 “嗯……惊喜。” 忽地笑了出来,衬着脸红,说不出的好看:“真好……” 手一伸,这会儿都轻轻的再拥上了他的脖子上,吊着他。 说不出的亲昵欢喜…… 慕容绝璟看她高兴,他也开心,就这般沉沉的笑着。 这一刻眼里都有了薄薄的雾气,看起来墨眸更加清濯如玉,说不出的和缓。 看起来整个人也显得丰神俊朗。 慕容绝璟就这样抱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感受到他抱着她走,有些许吃力,于是这会儿笑过了以后,整个人也飘飘然的,看了看慕容绝璟。 一只手就这样轻轻的抚到了他的背上,动作这般轻柔,生怕摸疼了他似的。 “绝璟……方才取髓针刺进的那里,还痛不痛?” 慕容绝璟挑了挑眉宇:“嗯,不痛……” 口是心非。 夏诗昭看了他一眼,这会儿眼里都是开心又难过的水雾,心思复杂得很。 知道他嘴上这般说着,暗地里一直在忍着痛,就像是在木桶里头泡着,明明疼得冷汗都出来了,却还是顾及着她坐在一旁,连哼都不哼一声,就像是生怕被她知道一般。 看他不肯说,她也就不追问了。 “嗯,不痛就好,不痛……就好。”笑了笑。 分明是刻意风轻云淡的语气,却是动了动身子,想要下来。 “绝璟……不痛就把我放下来吧,别把我抱着了,太重了……”感受到他分明是在忍着痛,却还是固执的抱着自己走,自己一个大活人到底几斤几两……她能感受得到。 慕容绝璟扯了扯唇,没有放开,只是把她抱得更紧,扯了扯唇:“不放。” 斩钉截铁的回答,仿佛就像是带了什么执意。 这会儿看着前方,好长的一条路,此刻甚至连藏书阁的范围都还没有走出去。 他……只剩下七个月了,怎么忍心放? “就让我今夜,一路把你抱回寝殿,好不好?”话语声中多了几分坚定,根本就不是询问她的样子。 夏诗昭一张脸忽地烧红,这话语说得暧昧。 脸都烫得不像话了,感受到他抱的力道,只把头一低:“不好,路上人多,让我自己走……” “不怕,整个王府都是我的。” “我让他们闭上眼睛,不许看就是了。” “不好……”夏诗昭动了动身子,这还是没法接受。 一路上抱回寝殿,那是多远的距离,哪怕不是因为害羞,那也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明知道他这会儿还在痛着,不能让他任意妄为。 “以后的时间还多得很……以后再抱。” 不知道是哪里说错了,只惹得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一震,心仿佛抽疼了一下。 这会儿连唇角边的笑,都带了几分尴尬。 “绝璟……你怎么了?”好像发现了不对劲。 看他这样,还以为他是又难受了,更不可能让他抱了:“快把我放下来吧。” “诗昭……” 话语声都深沉了许多。 就这样笑都变得苦涩,墨色的眼眸里好像有了雾光,可是看得有些模糊,还以为他是在心情好,所以这般笑。 就好像看到了她轻咬的唇,固执得很。 说揽了也。慕容绝璟略微改变了主意:“好,把你放下。” 此刻就算放下了,手却还是搁在她的腰间,一刻都不忍心松手。 “嗯,好好走回去。” 夏诗昭这会儿笑着,与他商量。 慕容绝璟扯了扯唇,“好。” 就像是宠着她的样子,腰间的手轻轻一挪,牵到了她的手上去,十指紧扣。 夏诗昭看着他这会儿变得正常,这才开心起来。 笑着便是往前走,一下子就从草丛中踏上了正道上,只顾着看着前头的路,却是没看慕容绝璟。 更是没看到他这会儿……在身后,轻扯着嘴角,说不出话的样子。 手心贴着手心,温热得很…… 可是比起他心里此刻的不甘,不舍,这一点温暖,又怎么够? “诗昭。”沉沉出声。 又是这低沉的声音,仿佛一声比一声低……听得人心里也难受得很。 “怎么了?”夏诗昭回头。 这才看到他在月光下轻笑着的模样,这一刻,说不出的丰神俊朗,就像是那时最初看到他带着玩味的笑容,忽然出现在面前一样。 漫天的星斗,都像是为了他而存在一般,众星捧月,他就是这般……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眸子。 他不说话,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夏诗昭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有些奇怪:“绝璟?又怎么了?” 这才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好像是加重了一些,握着她的手就这般怎么也不愿放开,轻轻一带,又是把夏诗昭捞进了怀中:“你不让我抱你回去,那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夏诗昭轻咬着唇:“绝璟……”想问他是怎么了。 却是…… 看着他这会儿轻扯起的唇,好似真的开心的样子,就是因为太开心了,所以一刻也不愿放开她么? 惹得夏诗昭心情也复杂得很,又开心,又难过,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了看周围。 他低沉着声音:“好不好?” 此刻就像是个从未吃过糖的孩子,只想要再尝一尝甜头。 “我还没有背过你去哪儿,就让我背一次。”他怕……生怕错失每一次的机会,只想这一生,至少一刻也不容缓的背她一次。 哪怕不能等到鹤发之时,她走不动了,他将她背负在身上。 那就趁现在,他还力所能及,还年轻的时候……将这一切留在心中。 “诗昭,答应我。” 夏诗昭哭笑不得,看着他这样:“你这又是……在和我撒娇?” 慕容绝璟扯开了唇,笑:“嗯。” 夏诗昭这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都这般说了…… “好。”她就勉为其难的……陪他疯狂一次。 这会儿才刚答应,“好”字余音还没消散,一下子便被他扯到了怀里。 “啊!”这一声低喊,还没来得及准备。 便被他扯到了身后,他笔直的身影矮了下来,直是蹲下了身子,这会儿也扯出了沉沉的笑声:“快上来。” “诗昭,难得我愿意背你回去,再不上来,我可不背了。” 夏诗昭看着他:“明明……是你非要背我的!” 说是这般说着,却是笑笑的赶紧儿伏到了他的背上,笑得合不拢嘴。 他的背宽厚得很,哪怕揽了那么多次,都不及这一次深刻…… 就像是……依靠一生的避风港。 “抓好了?”低沉的问。 “嗯。”轻轻的答。 这轻笑声间,已经被他一带,牢牢把她背在背上,站了起来。 夏诗昭只觉得好高,从这里看下去,比他抱着的时候,望着眼前还觉得居高临下,莫约就是长得高的好处…… 这会儿听着风声呼啦啦的,就像是什么欢腾呼啸而过一般,连夜风都变得美妙起来。 感受着他背上的温度,只觉得一切都美好。 这会儿都笑得不成样子。 “绝璟,出发……”难得也起了玩心。 慕容绝璟扯了扯唇:“嗯……” 背着她,就这般走在了回寝殿的路上。 感受着他背上的温暖,还有这宽厚的感觉,夏诗昭把头一低,都直接低了下来,这般轻轻躺在背上,偶尔看着周围的树梢,偶尔看看四周洒落下来的月光。 好像从未如此和星辰这般接近过。 “绝璟……” “嗯。” “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可以一辈子这样,也不错。” “想要我一辈子都背着你?嗯?” 这会儿脸上装着不乐意的样子,夏诗昭靠在他的背上,都可以看到他微微扯着的嘴角,还有拧着的眉头。。 “怎么?你不愿意?”忽地笑笑的,在耳朵便呼了一口气。 直把慕容绝璟吹得痒痒的,这会儿心间也一沉,分明就知道她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可是听着她这般轻松的语调,蓦地就希望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 沉沉的笑了笑:“愿意。” 若能……背一辈子,该多好。 夏诗昭听着他这沉笑声,还伴随着这模凌两可一声“愿意”,心里头暖暖的。 这会儿俯在他的身上,恨不得就在他的脖间轻咬两口,可惜满是药香味…… “绝璟,待会儿回去,沐浴一下,好不好。” 慕容绝璟这会儿全部心思都在背她上,还想着方才她的问题,听到了这话,忽地就笑了,又是一声轻应:“好。” 夏诗昭这会儿才满足了,直在背后一直笑个不停。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夜中觉得……有些温馨得不寻常。 不过这会儿被他背着抱着,也确实是开心的不得了。 拥在他脖子间的手只揽了揽,抱得更亲昵了一些。 心跳声渐渐的快了,于是呼出的气息也沉沉的喷洒在了慕容绝璟的背上,原本就已经滚烫得温度极高的背,一下子更是热了。 第一次被他背着回去,还是走那么长的路,夏诗昭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脸红,心跳加快,又只能在后头笑。 慕容绝璟也感觉到这笑,这一刻在身前,也就轻轻扯着唇角。 迎着月光而走,一路上就只能感觉到……夜色下,两个人重叠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 第二更~~多留言~ () 发现了他的蹊跷 两个人一路走着,踏着月光而归,就这般走得也极慢。 回到寝殿的时候,芍药早早就等候在外头了。 此时看到慕容绝璟和夏诗昭回来的身影:“王爷,小姐?”都跳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只看着慕容绝璟背着夏诗昭的样子发呆,看着慕容绝璟把夏诗昭背在背上…… 忽地都紧张起来:“小姐,你怎么了?” 夏诗昭这会儿正在慕容绝璟背后趴得正好,宽厚的肩膀暖得很,温度也像是要直入心扉似的,差点就睡着在上面了。 这会儿听到了芍药的声音,也猛地回过神来:“啊?”轻应了一声。 这才急急忙忙反应过来。 脸一红,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的侧脸,再转脸看向芍药,看到芍药惊恐不解的眼神,这才赶紧下来。。 “绝璟……”低喊了一声。 两个人好歹是个王爷王妃,要是让人看到可怎么办。 慕容绝璟这会儿直扯了唇笑:“嗯。” 轻笑间,终于把她放了下来。 夏诗昭这会儿心虚得急,感受到慕容绝璟的低身,这才笑了笑,脸上的暖意,怎么藏也藏不住…… 芍药看着夏诗昭和慕容绝璟,此刻小姐脸上红得很,分明就是幸福的模样,而王爷却是因为自家小姐开心而开心,这会儿也轻扯着唇畔的模样,“小姐……”意味深长的看着夏诗昭。 笑了笑,也不说话。 夏诗昭本来就被他今夜的反常弄得心情奇怪得很,此时看着芍药这目光,直蓦地不好意思。 笑着看了慕容绝璟一眼:“绝璟……”埋怨的样子。 慕容绝璟这会儿就只放下了她,却是此刻又重新牵起了手,十指紧扣。 听到了夏诗昭的话音:“嗯。” 又开始这样缠着她了…… 夏诗昭这会儿只得心里头都小鹿乱撞,只好笑了笑。 他这般,还是缠着她的样子,她只好不敢再让芍药在这里。 “芍药你……” 这会儿闻着空气中的味道,淡淡的药香,像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才记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去准备些热水来,放在寝殿里,待会儿绝璟沐浴。”直把芍药给支开了。 芍药听着夏诗昭这会儿的吩咐,看着那略带红晕的脸,这才笑得不行:“是,小姐!” 这一声应得这般干脆,直惹得夏诗昭不好意思。 这会儿又只能赶紧把目光一挪,看到了慕容绝璟身上去。 慕容绝璟这一刻看着她脸上的笑:“嗯。” 轻应了一声,也直把她的手紧紧握着,放在了心口边。 夏诗昭听着,顿时又不知道心里头是什么感觉…… “诗昭,待会儿……陪我沐浴,好不好。” 夏诗昭一下子又脸红了,原本是把芍药支使开来,这会儿可好,芍药还没走,他便这般问了出来,只惹得霎时脸又一红:“绝璟!” 他今晚是怎么了? 难道是太开心了,于是也这般……有些令人摸不透。 就像是要把之前没做的事情,都做个遍似的,也不放过任何与她相处的机会。 “不要……”略带恼意的拒绝。 慕容绝璟目光炯炯。 “待会儿你自己沐浴,完了我再回来好不好?” 慕容绝璟轻轻扯了唇:“不好。” 芍药这会儿直看着二人,脸上的笑意越加深浓。 只得知趣得落荒而逃:“小姐,王爷,我去准备了。” 坚决不拦着他们俩打情骂俏。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芍药落荒而逃的身影,心里头的感觉更加奇怪,都急了:“绝璟,你……” 只对上了慕容绝璟轻笑得厉害的样子。 他这般笑,扯起嘴角,看着都让人不忍心骂了。 这会儿只得自己轻恼着拧起了眉头。 慕容绝璟直看着夏诗昭这个样子,握着她的手,抓得更紧了。 “生气了?” 夏诗昭赶紧把脸别了过去:“没有。” 她怎么感觉……今夜的他,真的变了一些,而哪里变了,却又是说不清楚。 就像是……蓦地更想要与她长久在一块,却又是不知道缘由。 这会儿轻咬着唇瓣看他,直看着慕容绝璟的笑,轻笑之中,分明又是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的样子。 慕容绝璟也察觉了夏诗昭这个看自己的眼神。 唇上的笑,更是显得迷人。 就像是要you惑她的样子…… 夏诗昭轻轻出声:“绝璟,你此刻……开不开心?” “开心。”扯了扯唇。 这会儿的样子,倒是不像骗人的样子。 夏诗昭心里头的感觉越加繁乱了,今夜觉得所有感官都变得不清晰了起来。 直分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开心就好。” 慕容绝璟的唇得更开了,只将她的手一带,忽地就按压得紧紧的,差些就放在了心口上。 “就是因为……太开心了,所以才会这般。” 暧昧的话语,就像是在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惹得夏诗昭只好赶紧低下了头。 “不许说了……”今夜总逗着她玩。 不说就不说…… 慕容绝璟终于轻抿了唇,不在笑得那么厉害,只是将她牵进了寝殿里头。 此刻就这般在悄悄间,又恢复了方才在藏书阁外的样子,看着她……就是一刻都不愿意挪目。 这会儿看着她,就像是要看进心里似的,看到芍药都已经把沐浴的大桶领着人抬了进来,加了温热的水,直到整个寝殿都缭绕了氤氲的水雾,都还在看着夏诗昭。 慕容绝璟专注凝视的样子,未曾变过。 这会儿在殿内,夏诗昭才又感觉到这异样。 “绝璟,你今夜……是怎么了?”终于问了出来。 慕容绝璟的心只一沉,此刻轻轻扯着唇:“没事。” 夏诗昭听着这回答,就这般……似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似的,就这样看着他。 “真没事?”半信半疑。 “嗯,没事。”又轻扯了嘴角。 就在这几声问话中,芍药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绝璟和夏诗昭,两个人各看了一眼,顿时又是意味深长的样子。 “小姐,沐浴的水好了。”说完,然后…… 不等夏诗昭回应,猛地就悄悄的领着一群人出去,再“嘎吱”一声,把门关上了。 这会儿直留慕容绝璟和夏诗昭在房里。 慕容绝璟的目光几乎是一瞬,又是那笑里带了几分眷恋不舍的模样。 这一刻似乎满脑子还是司鹄所说的七个月……沧海一栗,不过眨眼间,生离死别,叫人难以接受。 看着夏诗昭正望着自己,认真的目光……也仿佛是在探查什么。 忽地一下子,就把她往怀里头捞:“怎么了?你想有什么事?” 分明是打趣的声音,故意这般…… 惹得夏诗昭都抽了一口气:“绝璟……” 怎么觉得他今夜,一直都这般奇怪,不是突然抱着自己,又是要抱着一路回来,后来又背着回到寝殿,这会儿又…… 察觉不出什么,只能开心的笑了笑:“没什么!绝璟……水放好了,沐浴吧。” 慕容绝璟的眸光只一瞬,忽地又幽凝起来,就这样看着夏诗昭。 再沉沉的勾动了一下唇。 看她开心的样子……怎会懂他此时分明知道要面临着生离死别的痛? “诗昭……”这话语声,分明是不舍。 谁能知道……他的不舍。 就像是无能为力…… “嗯?” 轻应声间,只见慕容绝璟忽地就又用力抱上去了。 这一刻只站木池子一旁,深深的抱着夏诗昭。 夏诗昭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一抱,只几乎一瞬间心口处紧紧绷了起来,一颗心也跳得快得无法直视。 “绝璟,你这是怎么了?又想做什么?” 背殿时怎。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听到他沉沉的笑声。 这笑声……仿佛都牵动了肺腑啊。 “诗昭,你猜我想做什么?今夜……你就陪陪我,好不好?”分明是二十六岁的模样,却偏偏是八岁孩童的语调。 听着……都让人觉得可怜。 可是,夏诗昭怎么听,都像是他在故意哄骗她似的。 忽地心间一沉,跳得都更厉害起来:“绝璟,你到底是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回答也没等到,就只一瞬间:“唔……” 忽地被侵入口舌,完全没有反抗般,也来不及反抗。 “这是……怎么……唔……”再一次余音消散,只觉得这温热来得太突然,分明就还带着他的药香味。 一个吻也仿佛带了沉意,用尽了力气一般,怎么比之前还要,让人觉得……仓惶无措。 “绝璟……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都要哭了这会儿。 急得浑身发抖,真的发现了他这样的反常,可下一瞬,只忽地被带到了一旁。 “诗昭。”沙哑的声音。 觉得他不对劲,可他偏偏分明就是在笑,这笑隐藏在雾气之中,只让她看得越来越迷离。 还来不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只听见这沉笑声中,带了几分刻意:“陪我沐浴。” 直是让人猜不透他的意图,也看不穿他此刻的心情。 夏诗昭只脑子一片空白,紧接着已是温热的吻从唇上,低低流连到了脖间,然后再一路往下,落到了衣襟深处。 热吻滚烫,滚烫得她都发抖! ----- 万更~ () 一刻都不愿意失去 “绝璟!” 夏诗昭一慌,这一慌便是想要抬手推开,可是今夜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力道这般大,此刻紧紧扼住她的手,怎么样都不放开。 “唔……”夏诗昭的手被勒得生疼! 他……寻常的时候分明就不会这样!怎么会……不顾她疼痛,亦是也不温柔了? 不可能…… 绝不可能…… “绝璟……”低低的哭咽声从喉间传出来。 浑身上下被他摸得火辣辣的,这一刻身上的颤意更甚了:“你到底是……怎么了。”眼泪都这般出来了,哭得惊慌。 慕容绝璟低着头,一言不发,只力道更重了。 就怕是下一刻就没有了似的,吻得也更加火热。 “唔……” 夏诗昭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双眼都已经开始朦胧。 “没什么……我就是,想放肆一次。” “想让你,好好陪我一次……” 低低的话语声,从唇齿间逸出,甚至都带了几分沉意。 犹如魔音贯耳……听得夏诗昭这会儿都站不稳,整个人差些一跌。 就这般被他霸道的扼着,动弹不得。 这一刻只能被他疯狂的吻着,小脸都已经仰起来,重重的抽气:“绝、绝璟……” 被吻得一声轻抽:“呵……”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只听见嘶哑的低笑声,分明又不是有异样的样子,慕容绝璟还能笑得出来,可这手上的动作…… 夏诗昭只觉得纠缠挣扎间,他的大手已经利落的往不该贴的地方贴了上去,滚烫的大手,摸过的地方都像是燎起了火一般。 他今夜……到底是怎么了,夏诗昭只得急得低低哭咽。 此刻分明是这热火朝天的场面,寝殿里头雾气缭绕,可两个人叠在一起,却是没有那般温柔,芍药方才出去不仅把门带上了,连帘子也细心的放下了,就留两个人在这屋子里头,就像是隔绝在世界之外…… 没有了人,慕容绝璟的动作也越加深重。 沉沉的力道就这样压着她,将她压了下来。 她的腰原本就靠在了木池子的边缘,生硬的棱角抵得背后发痛,这会儿直是被吻得迷迷糊糊。 脑袋发晕中,低吟声:“唔……” 只听到他更加低沉的声音:“诗昭,喜不喜欢这样?” 他分明就是刻意的……竟然这般问! 能知为痛。夏诗昭低低的哭咽,被他吻得毫不留情,这会儿温热的唇都从唇上流连到了锁骨上,就这样在这每一寸地方都留下了他滚烫的气息。 他一直以来都是细水长流的温柔,何曾像今夜这样,刻意加重了力道,颇有爆\发力的一压,此时紧接着便是漫天强夺的深吻,再一路狂野往下。 几乎只有这样……此刻才能感觉到两个人是真实的在一起,他也真实的存在过。 夏诗昭只被吻得浑身颤抖,这一刻还没回话…… “今夜,我想要这样……”低沉的声音,犹如魔音般响起。 她都已经不用再回答了。 他说他今夜……想要这样:“嗯……” 低低的闷哼了一声,这会儿整个人已经整个瘫软下来,被强吻得头晕脑胀,终于近乎晕掉。 此时脑子已经没办法好好的运转,只能在被掠夺间,大口大口的呼吸,沉沉的喘气。 “绝璟……别……”软着身子颤抖……掀开了慌张失措的眼眸,然后将他看在眼中。 只见他这一刻在这水雾缭绕的画面中,轻轻敛着眉,看起来风轻云淡,唇上还带着笑意。 满眸……却是想要侵\占的欲\望与霸道。 惹得她一急:“绝璟……唔……” 低低哼了一声。 可这话语声还没发全,倒是又被他勾唇轻笑的模样震惊了。 目光炯炯,更是撩人,直把她这一刻娇媚的样子看在了眼中。 夏诗昭看到他幽深带着暗色的眸,只紧张得把目光一别,这会儿…… “绝璟,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唔……告诉我,好不好?”轻轻抽着气,这会儿忐忑,又是被他撩拨得,一句话都说不全了。 慕容绝璟目光幽深:“嗯,好。” 说是这般说着,下一刻,已经又开始猖狂了起来。 “啊……”夏诗昭又一声轻喊。 他倒是干脆……将她身子一掰,直接让她背对着他,看着池子去了。 夏诗昭这会儿望着眼前的一大池子热水,滚烫得冒出了袅袅的雾气,已经失声了…… 低低呜咽着,全是被他撩\拨得……这会儿颤得不像话。 看不到他的脸了,就只能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诗昭,陪我沐浴,好不好。” 又是这略带低沉的话语声,刻意放得轻缓,让人不忍心拒绝。 “唔……嗯……”连说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紧接着便是身后传来的,沉沉的笑意…… 沉喘的呼吸声,滚烫略带霸道的大手…… 已经从肩头上落到了背上,将她揽了起来。 “嗯。” 夏诗昭脑子再一懵:“绝璟,你要做什么?” “要你。”低沉的一声…… 太直白了,直让她抽了一声,这会儿在前头的脸已经烧红得不像话了,再下一瞬间…… 还以为他会趁机借着她那一声应,把她丢到水里头去,却是没想到慕容绝璟倒是变得更干脆起来。 这会儿手又从背上一落,直接落到了腰上去,紧紧的扼住腰,再一扯,这一瞬间……身上的衣裳已经全都落了下来。 分明是不舍,分明是想要亲近,分明是一刻都不愿意失去。 这一刻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眉头紧紧敛着间,已经痛苦的“嘶……”了一声。 仿佛是沉沉忍着心口的痛,又是偏偏在对着她笑。 夏诗昭只听得模模糊糊,这一刻脸已经臊得不像话,轻轻咬着唇也不敢讲话。 “绝璟……”仿佛是难耐,出声喊他。 下一瞬间…… 慕容绝璟已经把自己的衣袍也尽褪,而后便是往前一拥,低沉一声:“诗昭。” 这一刻她已经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一切来得比什么都突然,今夜的他也比想象中的急躁,分明是情暖的画面,却带了几分决绝的味道。 这种时候,才可以感觉得这般清楚。 纵然他说没事,可还是隐约知道不对劲,皱起了眉。 他寻常不会这样…… 夏诗昭忽地想转过身去看他,却是只被撞得头晕脑胀,这会儿只扶在了木池边缘,抓着这生硬的木板,里头的水因为这激\烈都微微溅洒出来,落了水珠到肌肤上,只觉得烫得让人迷糊。 “唔……”轻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是想要她好好陪他,这会儿也身体力行的去践行了。 就好像被撞得眼前一黑似的,周围的景象都看不清楚,只觉得灯光时明时暗,被这热气烘得,也有些失了神智一般。 掠夺得有些霸道,就像是想狠狠留下什么似的,身后一双手锢在腰间,却又像是万分温柔。 温柔得不舍得再多用些力道,弄疼了她。 这样纠结又复杂的情感,也不知道是饱含了什么样的沉痛,只是人太深沉,也藏得太深。 这会儿已经被他夺取得渐渐失去了意识,只得大口大口喘着气,低低喊着他的名:“绝璟……” 怎么比寻常时候还要厉害…… 快承受不住了,就在要软下身,跌倒在木池子前的时候,只感觉身后温柔的一抱。 “诗昭,我不想离开。” 低沉的声音,带了些固有的温润,是他声音中的沉哑,听起来好像夹杂在雾气中的那样。 在这种时候,仿佛登上了云端,话语声才有几分泄露了心思。 夏诗昭抓着木沿的手一紧,气如芬芳:“绝璟……你……说什么……” 因为承受,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只换来他沉沉的抽气,沉默:“……” 最是无言的心痛。 她在前头听不见他说什么,可是偏偏又想知道,只能咬着牙想要转身回去看他。 可这会儿,身子还没转回去,就又是一阵力道,彻底颤抖瘫软了下来。 这一跌,闭紧了眸子,他也不许她看他一眼。 害怕她看到他此刻眼中毫不掩藏的深情缱绻,低低喘着气。 夏诗昭只得把一切留在了心中,这会儿先随着他…… 一眨眼,便又是被拥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幔纱飘扬,他身上的药味依旧,她被他紧拥得痛苦发抖。 轻轻咬着唇,也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不对劲一般,把手抬到了他的背上。 低沉一声:“诗昭。” “嗯。” 她仿佛也刻意的抬手拥上了他。 结果下一刻,便是被他用了力气,抱了起来。 人高高临在上头,觉得雾气更加温热,笼罩得人也头脑发晕,那感觉还没有过去,便只觉得自己……慢慢滑入了水中。。 紧接着再下一刻,他也长腿一迈,进来了。 若说她懂得这生之微末,他便做了这壮大与她看,若说这一生再热闹也终需离散,他便想要做一辈子与她看,可是此刻冷暖自知,哪怕这夜风微凉池水滚烫,恋恋旧日好时光,都抵不上这一场描金绣凤繁华一瞬的苍凉。 越是亲密餍足得让人疯狂,就越是让人害怕面对今后。 “绝璟……”夏诗昭这会儿都被紧拥得流了泪。 他是怎么了……痛…… ------ 第一更,灰常忐忑 () 备车,去天牢! 慕容绝璟的反常依旧,此刻还是什么都不说,就是陪着她一同在水里。 因为泡过龙须草,此刻的身体,也有些不受自己控制,锥心之痛一阵又一阵的仍在延续,时不时的在身体中引发了一阵阵疼痛,就好像有什么也在体内油走一般。 “诗昭。”将她一按,就是一同带入了水中。 夏诗昭一个没准备好,便是被他轻轻一拉,池中热水一下子蔓延过头顶。 方才那一阵亲密太过于突然,于是根本就是只褪衣裳没褪发钗,慕容绝璟沉着眸子再将几支发钗拔出,紧接着便是呛水声:“咳咳……” 勉强的在水中扑通了一下,把脸从水里冒出来,这才对上他一双深深的眸子。 对看两秒,而下一刻…… 他沉重的身子又覆了上来,直接将她再一次吻住。 此刻两个人就这般在桶沿,热水浸身,他身上的药香味终于都淡了一些,可这一刻某些感触却越加深重起来。 “唔……绝璟……” 头发是湿的,人也被吻得迷茫,被他抱得一痛。 分明在迷糊中,他便是又沉沉的出了声:“诗昭,以后害不害怕一个人?我们尽快,要个孩子好不好?” “唔……” 他吻得深沉,她根本哼不出半分声音,却是能听得清楚他口中逸出的这句话。 夏诗昭脑子一懵,这一瞬整个人已经开始发起抖来。 几乎是连着周身的水波都在荡漾。 热气烘得眼睛都有些张不开:“绝璟……” “好不好?”低沉的话语,就在耳边响起似的。 几乎身子被拥得一软,彻底瘫倒在他的怀中。 慕容绝璟等不到她的回答,亦也是等不及了,直接就这般再将她拥进了怀中。 夏诗昭只觉得一阵力道,而后便已经是再一次的掠夺,这一次带了几分温柔,又是沉沉的闷声:“绝璟……害怕,你到底是怎么了?” 可这话问出来,还没来得及再一次深思,什么孩子…… 便已经察觉他在水下的动作,这一刻沉沉抽着气:“你不说,我便当你是答应了。” 这话语声带了几分霸道,可分明是……温柔的,甚至哪怕再焦急都不曾弄疼她。 夏诗昭只晕晕沉沉,这会儿被惹得呵了一口气,而下一刻,便已经是整个人被抱起,几乎是因为本能,伸手紧紧抱着他,一刻也不离他。 整个人被抵在了边沿,而后便是肌肤摩擦的感觉,夏诗昭皱着眉,这会儿只来得及低低出声,“好,我答应……” 就像是分明知道了不对劲,也知道了痛,也是下意识的应答…… 慕容绝璟紧绷的身子直一僵,狭长的墨眸敛起就这样看着她,看她满脸红晕,已经被他这一番夺取而惹得沉沉抽气,整张脸都微微仰着,头发湿漉漉的说不出的狼狈…… 也说不出的惹人怜惜,几乎是心口间又一下子沉闷。 内一在引。敛了苦痛的眸,低低的沉笑了一声。 墨眸也这般闭上了,再直接上前去将她一亲。 夏诗昭雪白的肩上全是水雾,仿佛怜惜的一点点吻掉,而后再下一刻,已经没有办法再克制的向前一冲。 水中仿佛有不一样的阻力,渐渐的只有拍打的声音。 原本肌肤就因为这热水而滚烫,此刻这一bobo袭来的感觉,只像是让人无法承受般全身上下都沁出了细密的汗,与温水混杂在了一块。 “绝璟……”咬着唇,几乎都要咬出了血。 这一刻只能用手紧紧抓着木池的边缘,一个人的沐浴变成了两个人的厮缠。 “害不害怕一个人……”这般痛彻心扉的出声。 拼了命的去播种,就生怕……真的今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现在还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可他不舍的……一点也不舍得…… 怕她知道,所以这一刻纵然是这个样子,面对着她的时候,表情也不允许泄露半分。 “抱紧我。”沉沉喘息间,只将她越发抱起。 几乎相贴相拥在一起,只有某一处,水声渐大,发出了令人燥热的喘息声。 夏诗昭一下子觉得懵了,是被撞得有些脑子迷糊,根本不能再思考,这一瞬只能承受,无止境的…… 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更加羞人的声音,软了身子,若没有他,已经整个人落入了水里。 害不害怕……一个人……在迷迷糊糊中,拼命的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绝璟……”低喊声间,几乎已经完全无法扛下这力道。 喘息,再喘息…… 这一刻竟然已经开始了晕沉,在这样水雾缭绕的环境下,有些失去意识。 慕容绝璟依旧沉沉了闭上了眸,第一次,第二次……她这般,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可是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若是一放……还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在这样。 她此刻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再下一次呢?不一定能够瞒得过她。 这会儿只更加拼了命,夏诗昭咬着唇,发丝都已经散乱,黏在了额头上,拼命的晃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可他这般……玩了命的……只将他带往不曾领略过的境地,几乎把她也折腾得不行。 “绝璟……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跌进水里头,再也出不来了。 慕容绝璟只把大手一抬,扶住她,“嗯……” 低低的吼声间,鼻音沉重,发出了几声低吼,就这样再将她架起。 终于在这放肆中,水声顿停,连寝殿也跟着寂静。 只剩下了喘息声,大口大口的呼吸…… 夏诗昭以为完了,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可在这沉沉的呼气间,又只是稍待了片刻,又开始将她抱了起来,从水池的这一头,去到另一头…… 几乎已经是软了身子,只差哭求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慕容绝璟吻上了肩胛,而毫不留意般……下一瞬,已经开始初而复返。 “嘶……”又是沉沉的一抽气,然后便是低低的哭声。 几乎是在心里紧拧了起来,只得踮起脚尖,完全无法承受般的颤抖,期间滑落水中又被温柔抱起。 慕容绝璟脸上有了汗,濯玉般的眸子凝出了幽暗,不舍,不愿…… 只将她抱在了怀中。 夏诗昭最后尽了所有力气,抬眼看他:“绝璟……” “嗯。”沉应,拼命一撞。 “你是不是……呜……有事瞒我。”声音嘶哑,已经哭得不像话,眼中带了几分迷离,已经满是水雾,看不清他的样子。 只有心里身上的感觉最是清晰,从未领略过的惧怕,分明是最温柔噬骨的感觉,却是像个黑洞,一不小心就把人吞噬进去似的。 “没有。”沉沉的回应。 几乎是刻意一般,把她的所有都掏尽了,什么都不由她控制了,连自己都不由自己控制。 全然跌在了他的身上,任他予取予求。 第一次,被他这般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晕了过去,不是痛苦,却销\魂得噬骨。 好似失去了意识,可慕容绝璟此时看着夏诗昭这般样子,只敛了暗眸,将她抱在怀中,沉撞,呼吸声却紧促得令人难忘,不是因为这情暖的场景,而是因为心里不能让她知晓的秘密。 看着她满是水珠,肩上都满是红痕的样子,只闭上了眼,沉沉的抽了一口气。 而后便是再抱紧了她……知道她仍迷离着,不过是暂时承受不住罢了…… 重重的用了力,一下比一下沉,当无能为力的时候…… 这似乎,已经是唯一的出路…… 大手抚到了夏诗昭的头上,看她轻晕过去的样子,若换寻常时候,应当是要笑她了,稍微久一些就挨不住,可这一刻……明知道她从未被他这般疯狂夺取,只心疼得眼睛都有些酸涩,低下头,就在唇上轻轻印了一记。 夏诗昭几乎没了意识,只觉得酥麻的感觉仍旧一bobo袭来,唇上暖暖的,像是羽毛抚过。 又像是临死的人,抓着一根稻草以后,拼命握着不肯放,那一种近乎绝望的眷恋。 “绝璟……”嗫嚅了唇。 话语声低低传出去,几乎这一刻又是沉沉一撞,故意一般,哪里暖暖的,涨得饱满,轻颤…… 这一刻是彻彻底底的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 这一夜过得那叫一个无比煎熬,似天堂一般的纠缠,慕容绝璟看她被他刻意弄晕,不睡到明儿日上三竿,估计这被掠夺的劲儿还缓不过来,心疼得揉了揉她的发。 终于停了下来,将她轻轻抱出了水面。 这儿离床榻,不过就几米的距离,直接将她拥着就放到了床上。 几乎是眉宇紧拧的给她盖上了被子,这会儿凝眸又是眷恋的再唇上流连不去,轻轻吸吮着,哪怕洗得干干净净也想要她留下他的半分气息。 这一刻,只又察觉了心口中一下又一下传来的锥心之痛。 “诗昭。”沙哑的声音。 他明明……还不想停,可是…… “嘶……”又抽了一口气。 这一刻眼中只分明掠过了凌厉的目光。 夏诗昭在床上躺着,已经彻底晕过去了,感受不到他最后的吻,也听不见他这一瞬的抽气声。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头又蠢蠢欲动,这如今是他最恨的东西,却丝毫没有办法。 慕容绝璟抬手捂了捂胸膛,唇角都露出了一抹苦涩。 这会儿只在夏诗昭额头上再抚了一下,整个人已经站起来,蓦地猝不及防的寻了一套干净的衣袍换上,这会儿像是要出去的样子。 夏诗昭已经累得由承受不住的昏睡,变成了沉睡。 听不到他这会儿弄出的声响。 慕容绝璟只最后看了一眼,动了动唇:“诗昭……” 没再说话,而是转身走了。 夜色这般静,此刻已经是将近子时的时分,推开寝殿门:“司鹄!” 司鹄远远守着,听到了慕容绝璟的声音,又一丝意外,从暗处掠出来:“王、王爷?” 忽地只看见慕容绝璟冷沉的眉眼,吓了一跳。 “备车,我要去天牢。” “什么?!”子时,去……去天牢?! …… 这夜色,似乎太过于寂静了一些,整个景台国少了一个镇国大将军,废了一个太妃,却是早在这平和安详中被抚去了一切,一介琴家的败落甚至就这样,不敌夜风吹过树梢的动静。 越发可以看出,慕容绝珛已将这朝廷,牢牢握在手中何种程度。 马车声寂静,车轮辘辘声在天牢前响起,这诡异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反常,只令天牢前驻守的各将士,一下子全都抖擞的戒备起来。 “谁!来者何人!” 忽地有士兵喊了一声,远远只看到马车驶来,马车上的男子眉目带着冷意。 而后,便是停下了马车,令人难以挪目的人下来,华贵而内敛的衣袍,隐约可察的气势,带着些许锋锐,还有让人难以反抗的沉意。 “璟、璟王!”不是慕容绝璟,还能有谁? 如今这景台国中,也就只有他了啊…… 一群人忽地跪了下来。 “琴万远,在哪里。” 慕容绝璟低沉出声,这一刻的声音,都是冷意。 踏进这天牢来的时候,只闻到了阴郁的秽气,就像是多年关押犯人,吃喝拉撒全在牢中,又是衣衫褴褛的人,全在牢中自暴自弃,血腥的气息,伤口腐烂的气息,数百种味道全部洋溢掺杂在这难闻的空气中。 慕容绝璟此刻面不改色的往里走。。 “王、王爷……”司鹄讪讪出声。 还是没弄明白,大晚上的,这都子时了……跑来天牢,见琴将军是做什么? 明日再见也不迟。 “死牢,在哪里?”依旧是没有半点温度的声音。 听着……莫名都让人觉得惧怕。 为首的狱守急忙走在前头带路:“璟王爷,随小的来。” 慕容绝璟目不旁移,直接顺着前头阴暗的路走,越走到深处,只闻到这难闻的气息越来越浓郁,几乎是让人无法呼吸一般。 司鹄此时已经皱了眉,只得跟着往前,随着慕容绝璟的步伐。 近乎是走到了这死牢的最深处,才看到了一间小小的牢房,角落里押着一个人,已经污秽得让人难以接受。 无法辨认的面目:“璟、璟王。” ------- 推荐票~~ () 还有没有解药 琴万远听到了来人的声音,他以为他的人生就要走到尽头了,势必是在这牢里终亡,这会儿听到了慕容绝璟的声音,狼狈不堪的身子都开始动了起来。 “璟王!”忽地从牢里的角落,一下子冲到了这外头来。 他琴万远出生在琴家,自年幼起琴家就已经权势滔天,后来他一帆风顺的入朝为官,唯一的妹妹又是进了宫中,成了宠妃……他这一生,几乎没住过这般污秽的地方,此刻闻着牢中的空气,都觉得刺鼻难闻。 可更难闻的,是从他身上飘出来的馊味。 脖子上的伤口没有被处理过,还是从宫中押出来的样子,除此之外,身上还添了不少新的伤痕。 尤其是此刻的脸上,因为被押进牢中后要画押认罪,又是无端被刻意的鞭笞,受了不少苦。 脸上都是血迹,把那原本的眉目都遮住了。 只有声音能让人辨出是琴万远:“璟王,你来这里,做什么……” 低哑深沉,已经是苍老了万分。 慕容绝璟此刻终于从死牢的那一头,走到了这一头。 冷凝的眉眼,也终于看清了琴万远如今的模样。 狱守看到琴万远,都忍不住一喝:“快点回角落去,别弄脏了璟王。” 这死牢中,关押的都是即将问斩的人,亦是罪大恶极的人,哪怕之前是多么耀眼的背景,来到这儿,都是一视同仁。 狱守早已看惯了人生百态,这会儿对琴万远说话都不客气。 司鹄在一旁,这会儿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人生在世,荣辱变化不过一瞬间。 抬眸看向慕容绝璟:“王、王爷?” 来找琴万远,这会儿是真的站在琴万远面前了。 这一刻,慕容绝璟只看着琴万远,完全没将方才狱守的话听在耳中,只摆了摆手:“下去吧,本王要和琴将军说些话,” 琴万远蹲在脏秽的地上,听着这狱守扒高踩低的话语,再听到慕容绝璟此刻仍称他为“琴将军”,这一瞬只忽然笑了起来:“哈哈……” 声音里头,竟然有了遮掩不住的苍凉。 整个人,也变得正常起来。 说不出的世事难料…… 他今夜出门的时候,还是众人奉承的琴将军,此刻便变成了个阶下囚。 语气也变得真实起来:“璟王……明人不做暗事,说吧……来找老臣做什么。” 司鹄此刻听着这话语,下意识的瞟了琴万远一眼。 此时狱守已经被慕容绝璟喊下去了,司鹄这会儿自觉的退开几步,直接走到了这死牢的关口,把琴万远和慕容绝璟留在里面,不让任何人靠近与上前打扰。 牢狱中,一栏之隔,琴万远在破烂晦臭的牢中,此时被脚镣扣着,行动不便,方才用尽了力气爬上来再退回去后,此刻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刻就坐在地上,脖子受伤动作不便,微微抬眼看着慕容绝璟。 而慕容绝璟则是站在牢狱之外,身后便是看不尽的幽深道路,一眼望过去,让人压抑万分。已是这外。 也沉得这一身气势凌人…… 琴万远隐约可以感觉到不对劲,这会儿只又忽地笑了出来:“璟王,你要与老臣说什么。” 慕容绝璟此刻不出声,他便开口。 “琴万远。” 低沉阴冷的声音,已是又把“琴将军”三个字变成了“琴万远”。 琴万远听着这称谓的变化眼眸一暗,已经再颤了颤苍老的身子:“璟王……” 知道慕容绝璟这一刻,是不给他面子了。 只看见慕容绝璟几乎是一瞬间,冰冷的眸子变得无情,眼底还有些许戾气。 “你问吧……”琴万远都抖了起来。 伤痕累累的身子,此刻已经无力再做出什么。 慕容绝璟此刻就只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琴万远:“本王今夜过来,只想问你一件事情,九年前你给本王下的逆蛊,还有解药没有。” 这声音低得,这一刻……听得人心里头蓦地结出了凉意。 琴万远只忽然沉沉的抖了起来,连坐在地上的身子,都仿佛控制不住的一直在晃,就像是没想到慕容绝璟会一下子忽然就问这个似的。 眼里有着震惊,竟然还有着惧怕:“璟、璟王……” 今夜的事情,他还没有忘掉,历历在目……。 那太虚宫中的大火,慕容绝珛意满满是威严的笑,无情的将琴家人一网打尽,而慕容绝珛的背后……站着的则是面无表情的慕容绝璟。 此时在他心中,慕容绝璟已经全然是与慕容绝珛一样可怕的人物,甚至比慕容绝珛还要恐怖无情。 “老臣不知道。”声音里头都有了惊慌。 慕容绝珛要治他的罪,是要罚他琴家功高震主,亦也是把这九年前下毒之事全部归在他的头上。 他此刻已经入了死牢,被问斩处死,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哪怕碍于帝王仁慈的名声,不能当众将他五马分尸,以解恨意,可这年头……皇帝想要一个人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已是必死无疑,何须还要说那么多,连累身后的子孙? 他不仅是独身,身后还有琴瑶,还有好几个儿子,琴家落败了……可还要留一条命啊。 “璟王说什么,老臣不知道……” “九年前的事情,老臣是真的忘了……璟王要说什么便说吧,要给老臣降什么罪,老臣也认了。” “只求璟王,放过老臣的身后,一家老老少少……”低沉的声音,已然是说不出的心思回转,说不出的惊慌与颓意。 “本王只问你九年前你给我下的逆蛊,还有解药没有。”冰冷的重复。 慕容绝璟此刻眉宇皆是说不出的冷意,根本没有与他废话的心思。 琴万远看着慕容绝璟又变得冷沉的眉目,又吓了一跳。 “璟王……” “本王子时亲自过来问你,已是给你面子,你若不要本王给的这一个面子,也大可再继续装下去。” “璟王,老臣……是真的不知……” 满脸都是伤痕,火辣辣的痛,面目不清的样子,连他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这会儿只看着慕容绝璟冷然的样子,就像是在这一瞬好声好气的与他问话。 挣扎间,老目一阖:“老臣……是真的不知道。” 慕容绝璟的眸光几乎一瞬间掠过可怕:“琴万远,本王再最后问你一次,这逆蛊,到底还有没有解药。” 第三次重复了,足以看出他今夜的耐性。 琴万远被这连续三次的问话声一吓,终于颤抖伏在地上,颤抖起来:“璟王……老臣如今已经成这个样子了,就不要再逼迫老臣了……老臣就算不认罪,也已经逃不过一死……何必要再寻个借口,让琴家血脉一个不剩……璟王,老臣求璟王……给他们一条活路……” 慕容绝璟冷扯起了唇瓣:“本王,只问你要解药,不是要杀你琴家人。”他此刻,也没有心情,再与他在这些事上纠缠。 琴万远苍老的眼,终于多了几分精神:“璟王?” “璟王真不是……要报复老臣?” 这会儿才冷静下来,停下了瑟瑟发抖惶恐的身子,抬头高看慕容绝璟。 把慕容绝璟这一刻冷锐的眸光看在眼里,两人对视而上:“若璟王真不是来威胁老臣的,璟王想问老臣当年的往事,老臣倒是可以与璟王一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但……”苍老的眼里,顿时又掠出了最后的幽光,分明就是在算计的样子。 他这种人……算计了半生,到了最后,还是输在了别人的谋算中……皇帝赐婚,亦是没能为琴瑶算出一个好未来…… 此刻只看着慕容绝璟,像是在做最后奢求:“老臣若告诉璟王,还恳请王爷答应老臣一个要求。” 慕容绝璟此刻已像是耐心到了尽头。 “本王只要你回答问题,你已经,不配再与本王提要求。”逸之查出只有七个月的时间之后,他最想做的便是将琴家人千刀万剐,此刻琴万远还想与他提要求…… 琴万远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冰冷的表情,眼里似有着隐约的怒意,这才收了声,彻底颓然起来…… “呵呵……”忽地又扯唇笑了出来,真是天要亡他琴家了。 “逆蛊,没有解药。”终于说了出来…… 几乎是一瞬间的气氛冷凝,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子一震,手也蓦地收了起来。 “琴万远。”低沉的声音,说不出的可怕。 “璟王……其实你自己也知道,何必还来问老臣呢,九年前的逆蛊了,老臣还怎么有解药,就算退一万步,当初老臣做好了准备,要帮清太妃篡这帝位……又如何会为皇上备解药?老臣……怎么有解药。” 这会儿眼里都已经是颓然的笑意,笑声嘶哑苍老,笑着笑着自己倒是忽然哭了出来。 若不是这些事儿,他此刻也不会在这牢里啊。 司鹄此时在前头牢牢守着,隐约听到这声音,只猛地一回头,面色复杂的看着里头的场景。 只看到慕容绝璟颀长玉立的站在这牢狱之前,冷冷的看着牢中颓然的老人,这一刻……竟然是说不出的失望消沉之感。 ---- 第一更~ () 璟王,对不起 从未见过这样的慕容绝璟,这一刻司鹄的眸光也有些幽沉。 事发得太突然,他也不知道慕容绝璟为什么会突然来这死牢里见琴万远,问解药。 这一刻听着,还有几分急意与决绝,可是这一瞬间的变化…… 司鹄动了动唇:“王爷……” 这声音没有传到里头去,就只有慕容绝璟低沉的声音再响起的声音。 “你说没有解药,若本王非要解蛊呢。” 琴万远这一刻沉寂了下来,坐在地上,身后不仅是他一个人,还有余下暂且还没有入狱的琴家人:“王爷……别为难老臣了,老臣当初下毒的时候确实是没备下解药……” 垂了眸:“就算非要解蛊……老臣也确实不知道……当年,老臣是问也没问,直接就把蛊毒拿回来了啊。” “琴万远,你信不信……本王可以让琴家上下一个活口都不留。”沉声问。 琴万远终于一软:“璟王……” 这会儿就像是被这话戳到了心里最深沉的痛处一样,方才不过是让他说,这一刻是真真正正的拿琴家人来要挟他。 “老臣说……老臣说……”终于开口。 这一瞬,眼里都有了惧意,也像是深深的绝望。 “老臣是真的不知道……也没有法子解蛊,若是真要寻个办法解蛊,老臣只能替璟王想一想……” 慕容绝璟这一刻眉眼冷沉,看得琴万远心都跟着沉寂,半晌:“九年前,清太妃与老臣说,要寻一个能让人不知不觉患奇病死去的方法,亦是不当场发作,老臣就去湘溪寻了这蛊,找了养蛊人,为了养这蛊搜罗了不少毒药,养了两年……” “那时没问蛊毒解药,如今九年过去了……怕是什么都迟了,可若璟王想要解毒,老臣也只能想出一个办法……去寻养蛊之人。” “说不定还能找出解蛊办法……”若说非要解蛊,没有解药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这会儿沉眸一动,是死气:“璟王既然今夜来找老臣,势必是已经从瑶儿那里……拿到药方了……” 苍老的身子瑟瑟发抖:“不知道瑶儿有没有把另一张东西给璟王……当年老臣从湘溪寻回这蛊毒的时候,把药方交给了清太妃,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地图。” “本王知道。” 琴万远这会儿也只能低了头,沉得不像话:“那张地图,就是老臣当年花费千金,在湘溪弄到的,去到湘溪之后找一个圣医的人……那地图便是指引之路。” “老臣当年就是凭借这那张地图,寻到了那神出鬼没的高人……” “若是璟王能找到那人……兴许也可以解毒。” 这会儿说完,整个人又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兴许是因为全部都说出来了,也或许是因为觉得空无一物,了然一身了。 “不过,老臣得把话说在前头,当年老臣寻那人之时……吃了不少苦头,在湘溪,虽说家家户户都养蛊,却是养蛊之人不同,养出来的蛊毒不同,圣医是湘溪养蛊之术最高之人……要寻到他也极是不易。”声音苍老…… “还有呢?”扯了唇,这一刻看着琴万远,手在袍袖中都已经握起。 就这般睨着他,仿佛是要将他的话,都牢牢记下。 “如今老臣这样,也帮不了璟王了……老臣只知道,当年去寻圣医的时候,老臣到了湘溪,依照着那张地图,寻到了人。” “地图上有一片密林,跟着那密林的指示走,穿过瘴气树林,便是到了一个村庄,那村庄住的全是圣医的家人……圣医就在里面。” “不过九年之后的如今,老臣已不知是否还有人了……” “圣医长什么样。” 琴万远只敛了沉眸:“白发苍苍的鹤发老者。” “据说,当初老臣去的时候,那圣医已经决定要举家搬迁……如今过去,老臣真的不知能否再找到……” 他真是全说了,若要逼他,非要问他解蛊之法的话……他也就只能给出这个建议。。 此刻只坐在了地上:“璟王,老臣知道的,全说完了。” “只求璟王……放过琴家。” 这会儿还是顾着琴家,顾着那些孩孙。 慕容绝璟终于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呵……” 在这死牢中轻笑了一声,声音回荡了些许,有些冷然。 这一刻也只看了他一眼,“琴万远。” 慕容绝璟终于转了身,头也不回,像是要走的样子。 这一会儿什么都没说了…… 如此看来,这世上真的没有解药了,除了那用两年来解蛊的方法,基本上没有别的办法。 唯一想要最快解蛊的方法,也只能是去湘溪寻…… 就连琴万远都是这般说辞,此刻只再冷冷的笑。 这一瞬,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冷得很,仿佛刺骨一般。 “司鹄。”终于不再想问琴万远了,也是不想再耗费任何时间在这里。“回府。” 司鹄在前头动了动身子,看似要朝这儿走过来。 只看见慕容绝璟走了两步,这会儿蓦地停住了脚步,忽然回头。 看着琴万远:“地图,湘溪,圣医,若本王要找那个人,还有什么其它线索。” 语气低沉,最后再给一次机会。 琴万远打了个颤,依旧坐在原地:“璟王,老臣知道的真的就这些,没有了……”都九年了,事不关己,其实他也早忘了。 这一刻看着慕容绝璟,心情都复杂得很。 也不知是觉得愧疚,还是心慌……这一刻看着慕容绝璟离去冷然的背影,只忽地觉得有几分沉痛之意。 是不是到了最后,绝境之中,才会有所觉悟? “璟王。”忽地喊下了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这一刻只有冷意,仿佛身影独绝的朝外走,什么都与他没了关系一般…… 听到了琴万远的声音,缓慢回头:“怎么?琴将军还有事?”冷然的声音。 琴万远这会儿眼中神情有些怪异,只嗫嚅了一下唇:“老臣忽然记起来,湘溪地方偏远,王爷若是要去,可以走水路去,众人皆只知南下的山路,却是不知往西南定江也可以通往湘溪,若老臣没记错,从水路走可以少大约半个月的山路颠簸,也亦是能快个七八天到达。” 慕容绝璟拧眉,看着他。 琴万远满是血污的脸上已经看不出表情:“从水路到岸后,便是湘溪的密林,直接从密林上岸,把地图倒着看,便是要去的地方。”这是只有他知道的事情,也是玄机,可以抄近道。 “还有呢?” “若是圣医如今这九年之后又出现了,仍旧在湘溪之中……愿璟王早日解蛊。” 慕容绝璟此刻放在衣袖中的手只一收,紧紧握了起来。 “哼嗯。”实在是没有好的语气去面对他。 琴万远此刻听着这一声,只自知理亏,方才自己还拿这些秘密去要挟慕容绝璟,与他谈条件……此时只阖上了眼眸。 像是伤口隐隐发痛,又是心里受了触动:“璟王……对不起。” 迟了九年的道歉,像是终于有了良知。 动事得可。当年的夺位之争,只有璟王是最置身事外的,亦也不去如何争夺,按理说要痛下杀手的,不是他…… 慕容绝璟这一刻握在袖中的拳头只更是紧了,心里头只像是蓦地掀起风起云涌,有些东西,若不道歉还好,一道歉,便更是让人觉得悲凉:“你配吗?” 不过是简简单单三个字回绝…… 这一刻,真是连头都不回的走了…… 剩下琴万远在身后,咀嚼着这三个字,不配……他确实是连表达歉意都不配。 时光不能重来…… 更是不知道慕容绝璟此刻是什么样的处境。 这一刻慕容绝璟已经往前走去,甚至越过了司鹄,司鹄只在原地愣愣的站着,还没有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这会儿只望着身前的慕容绝璟,离开的身影,依旧颀长而挺拔,却是透着说不出的冷寒,再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坐跪在地上的琴万远,幽眸都深深敛起…… “璟王……瑶儿……”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名字。 这一瞬直看着司鹄,忽地扬起了模糊的脸,动了动污秽的身子:“司侍卫,不知我家瑶儿怎么样了……” 司侍卫此刻只看了他一眼,不想回答,径直朝前走去。 离开的声音沉沉响起,一步又一步…… “司侍卫!”在身后撕心裂肺的喊,苍老的声音……有着难以泯灭的疲意。 他就只是想……知道自己孩子的消息,是死还是活…… 终于明白了一种生死未卜的痛苦。 司鹄恍若没有听见似的,彻彻底底的没有回答,直接上前去,追上了慕容绝璟的步伐。 “王爷,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回府?” “回府。” 已经无需再去哪里了,哪里……都不需要了。 蓦地再上了马车,这一刻已是丑时,夜半三更。 天已经黑得沉寂,家家户户都已在睡梦中,就连这身后的牢狱,都死寂得犹如死墓一般。 只有这马车声,在这夜色中沉沉响起…… ----- ps:小虐了琴万远一下,今天还有更…… () 一夜未归,去了哪里 回到璟王府的时候,整个府邸都沉寂下来,只有风吹树梢的声音。 司鹄驾车,这会儿只轻声问:“王爷,咱们是直接到寝殿,还是去藏书阁。” 慕容绝璟此刻正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头的景色,把璟王府这一刻的沉寂也看在眼中……眸光这一瞬只掠往了寝殿的方向,沉默了半晌…… 脑中是夏诗昭沉睡的画面,离去前的一幕幕还在眼中,她低低的啜泣声,迷乱无措的样子…… 这一瞬,心间像是沉闷一抽,霎时又抬手在胸膛上沉沉按了一下。 蓦地出声:“不回寝殿,先去藏书阁。” 方才刚从死牢中出来,当年下蛊毒的事情,怕是如今只有琴万远最清楚。清太妃这些年虽然收放着这些蛊毒药方和地图,却是随意丢在密室之中,纸张不刻意保存,已经泛了黄,由此可见,心中并不重视这些东西。 而方才在死牢之中,根本无需他说什么,琴万远便已经明白了他为何而来,因此必是只有他还较为记得当年的事情。 此刻已经将知道的事情都如数的说了出来,他也无需再去问任何人。 “寻逸之。” 沉沉的三个字…… 司鹄拉着缰绳的手一僵,这会儿只好把去寝殿的马车车头一调,驾着马就往藏书阁再赶过去。 今夜出藏书阁的时候,已经极晚,更别说此刻,已经是夜半三更的时分。 马车在藏书阁前停下,只惊起了树上栖鸟几只,而后便是看见了已经只剩下微光的藏书阁。 “王爷……”司鹄有些犹豫。 直到此刻,他还是不知道慕容绝璟今夜是怎么了,隐约觉得自家王爷与寻常不太一样,就像是有什么事情隐隐藏着,连他都觉得无端的心慌。 “真的要在此时找陆大人?” 慕容绝璟这会儿听着这声低低的问话,仿佛话里有着忐忑,只蓦地不回答。 勾了勾嘴角,深沉难明的模样,只迈了步子朝前:“在这里,等本王。” 一句话语落,而后人已经向前,走进了藏书阁中…… 这天地间,只剩下了司鹄一个人,直看着这寂静过分的藏书阁。 藏书阁内,一点微光,阁楼中的烛光已经灭掉,只剩下最后一盏灯,燃在窗口处的小桌上,映衬着便是一轮孤清的明月,也长久在这榻上坐着,难眠的陆逸之。 陆逸之此刻听到沉沉的步伐声,有些熟悉,只倏地抬头,惊出了声:“璟……?” 此刻就像是没想到慕容绝璟会再次出现在藏书阁里似的。 就这般直直看着慕容绝璟:“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忽地断了声,目光就这般怔怔落在了慕容绝璟沾染了夜雾的衣袍上,看着他深色的袍袖像是微微湿了袖口,一身的凉意。 慕容绝璟此刻什么都没说,只是依旧迈了步伐,从门口处再走了进来。 一直走到了这小榻之前,才停了下来:“逸之。” 陆逸之惊了眼眸,此刻眼神只微微一暗。 “怎么了,璟?” “本王决定随你一起下湘溪。” “什么?” 陆逸之今夜在这窗口坐了一夜,就是返来复去看这一张药方和这一张泛黄的地图,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寻到解蛊的解药,想着要如何解毒……如何赶在七个月内,寻到那用同样药方养出来的逆蛊,又要如何用最快的方法带回来,给慕容绝璟解蛊。 湘溪这地方瘴气多,尤为危险,这些都是他应当先行考虑的问题。 就是不曾想过慕容绝璟要随他去。 这会儿听到这话,一双眼眸都凝了起来:“璟,你在与我开玩笑?” “湘溪一去,九死一生,且路途遥远……璟……”像是在强调。“你别……” 景声司里。“我知道。”这语气,已然不是君臣,而是私下的朋友。 陆逸之还有满腔的话,在听到这决定后,要说出来……可这会儿听到他这个“我”字,只忽地又沉默了下来。 “璟……” “方才本王去见琴万远了。”又恢复了过来。 陆逸之长久未睡而变得微红的眼眸这会儿又凝了起来。 “这蛊毒,已经确定了无药可解,至少是如今,两年内……无药可解。” “璟……”他知道。 “所以只能去湘溪,这地图,本王也问过了,确实为真。” “可是,璟……”地图为真,那便是寻解药之事又添了几分胜算,可与他决定亲自去湘溪…… 仿佛担心慕容绝璟如今的身体状况,也是不能让慕容绝璟这万金之躯冒险:“我去便可,定会将解药替你寻来,你在府中等我将逆蛊寻到便好。”湘溪这地方,多危险,他深有体会。 “逸之!”慕容绝璟此刻只声音一沉:“你难道不明白?本王等不起,如今只剩七个月,本王实在等不起……” 这声音中有着沉怒,又有着无奈,到底有多深沉,只怕只有感同身受的人能听明白。 “湘溪路途复杂,本王亦知危险,方才在牢里本王从琴万远言语之中已听出来,这湘溪寻蛊解毒之事复杂,已是不易的事情……且不论按照地图上去寻,能不能寻到人,但若寻到人,又能不能找到解药,全都得另当别论……” “逸之,若是让你一人独去,我不一同随去,便是在这京中等死。” 陆逸之一下又沉默起来。 慕容绝璟低沉的声音:“我不想等死。” “若是一同随去,若真找不到逆蛊解毒,还能及时再想别的办法,哪怕在最后一刻,能够寻到另外一只逆蛊,那都是多一分的活命机会。”他说过了,他不想死。 往返一个月,他不舍得浪费任何一天,更不想等待那一个未知数。 他要人定胜天,努力去寻,哪怕一丁点机会都不会放过。 “璟……”陆逸之此刻只沉了声。 终于不再辩驳…… “那……王妃知道了么?”算是默认赞同一起下湘溪,这事儿就这样定下来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只被问得蓦然又沉了声。 又被提及到了那不可提及的沉痛之处…… “璟……”陆逸之也发觉了,霎时住了嘴。 “明日,我再与她说。”顿了顿声。 这会儿再沉了声:“此刻只是来找你说这一件事,还有另一件事,你记下,琴万远透露,往西从南定江可下湘溪,走水路较安全便捷,从水路走,莫约能少半个月的山路,能快个七八天到达。” “嗯。” “去了湘溪,到了当地之后便立即找一个叫圣医之人。” “好……”依旧牢牢记着这些讯息。。 哪怕一点,都是解蛊的希望…… 慕容绝璟此刻的手只在袖中又收了起来,看着这藏书阁明灭的灯光,连同陆逸之脸上都多了几分深沉的寂寥之意。 “明ri你就开始准备出行去湘溪,辰时我便书个折子禀报离京。” “那明日我便也修个奏折,上呈皇上,告了在朝中的职,对外宣称外出寻药。” “嗯。”这会儿只换慕容绝璟沉了声。 两人一同站在这微弱的烛光下……这会儿只相视了一眼。 顿时说不出的沉重感。 夜漫长,又是聊了几句。 不知过了多久,司鹄这会儿一个人在藏书阁外等着,等到了星辰寂寥,漫天的黑夜如幕布般都撤了一角,慕容绝璟这才从藏书阁里头出来。 这会儿都等了好久了,看到了慕容绝璟,赶紧从一旁站了出来。 “王爷!” 慕容绝璟只扯了扯唇角:“回寝殿。” 司鹄在这寂静无人的夜里站得久了,染了几分孤寂的味道,话语声都低了下来:“是……” 应了半响,再上马车,把慕容绝璟送了过去。 一来一往,一整个夜就这般折腾没了。 慕容绝璟再踏回寝殿的台阶的时候,这夜已经到了尽头,此刻整个人融入了这晨晓之中,昏昏暗暗的天……推开了寝殿的门。 一把寝殿的门打开,迎面扑来的便是殿中的寒意。 慕容绝璟这会儿身上的凉意已经够冷了,竟然还比不上殿内半分。 这会儿只蓦地皱起了眉头,踏了进去,一眼看过去,便是这殿内的大木池子,昨夜沐浴用的……还没有撤掉,此时木池中的水已经全部凉透了,连同殿内的气温都跟着蓦然骤降。 走在寝殿里头,只觉得这温度比寻常还凉:“诗昭。” 低沉的喊了一声,往里走去。 其实不过是想看看夏诗昭醒了没有,果如其然,没有回应…… 这一刻只放心的沉了眸子,掀开了幔纱帘子,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是看到殿内像是空空如也,连床上……都不太寻常了起来。 慕容绝璟这会儿只皱起了眉头。 快步上前去,想要掀开了眼前这一团看似无人的被子。 “诗昭?”沉声。 这一刻,只听到身后有动静。 几乎是一瞬间的转身,还没有来得及凝眸,便听到了一道比什么都还低的声音。 “绝璟……一夜未归,你去哪里了。” ------ ps:第三更~迟来两天的月票加更,涨了五票记着呢~月末咯~ () 被骗得厉害 慕容绝璟的蓦地心一沉,这一刻只僵了身形。 身后便是一双手突然拥上来的暖意,小手环抱将他一圈,直接牢牢圈在了怀中。 慕容绝璟被这个拥抱抱得突然动弹不得,僵了的身影只顿在原处。 “诗昭……”沉沉的出了声。 只听到身后,越来越轻的声音:“你说……你去了哪里。” 慕容绝璟根本没料到她会醒来得那么早,这一刻垂眸看着从后头揽到了身前来的这双手,白臂裸\露,晃荡在眼前…… 霎时勾了勾眼眸:“出去了。” 这声音沉沉的,就好像方才从藏书阁出来,还没有缓过来似的,一瞬间……把她从身后带向了身前。 夏诗昭只觉得手上一紧,被一个力道所带,这会儿忽地就落入他怀中了。 这一刻……整个人也只撞入了他的眸中。 这会儿只能这般敛了认真的神情,轻咬着嘴唇,看着他。 “绝璟,你说你出去了,是去了哪里?” 明知道他方才的回答,是在刻意敷衍……这会儿只不依不饶的问。 像是脑子里还是昨晚的事情,今晨的事情。 此刻连眼中都多了几分看不明的雾气。 他昨夜又是背又是抱,最后那一场欢欣愉悦过度的激\情,就像是要把日后所不能做的,全都一起做了般,那爆发的力道,让她甚至连自己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只知道待自己睁眼了以后,天已经灰蒙蒙的凉了,而让她更觉得害怕的是……醒来后一殿的凉意,还有满殿的漆黑。 独自从床上坐起,一睁眼便发现哪里都没了他的影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这种感觉让人说不出的害怕…… 更害怕的是……无论怎么等,也等不回他。 这会儿已经是她在身后的角落里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就这般一个人,披着一条单衣静静的站着等他。 等得手脚都有些发麻…… 否则这会儿,又怎么这么轻易的被他带到了怀中去? 声音有些涩:“绝璟,你说。” 这低沉的声音,分明就是发现了什么,只是让他承认罢了。 慕容绝璟霎时勾了勾唇角:“诗昭……” “别喊我了,回答我。” 她这一刻,只需要回答……什么都不需要。 慕容绝璟这会儿眸光终于全然暗了起来,也是就这般站着看她。 终于也感受到夏诗昭这一刻在他怀中的身体也冷得很,这一瞬只忽地凝起了眼眸:“诗昭……” 可夏诗昭就像是没听到一般,就这样看着他。 两个人长久对视,就像是谁也不肯让步。 夏诗昭轻咬着唇,慕容绝璟则是暗敛了眸。 这会儿只看着对方,感受着彼此的凉意。 “说。”动了动手…… 这会儿在他怀中的身子也只是动了动。 慕容绝璟终于愣了一瞬后,回过神来…… “去了外面。” 就像是软布吸了水,她逼问一句,他吐出一点儿。 这会儿只看着这个不寻常的他,从昨夜开始便不寻常:“绝璟……我都发现了,你现在还瞒着我?” 她方才都等了他那么久,就看着他风尘仆仆的进殿来,看着他一身寥落的背影,见到她不在床榻上紧张的神情,还有这会儿刻意风轻云淡带过的样子……说没事儿,她都不会相信。 这一刻看着他,一双眸子也凝得紧紧的。 说突拥听。慕容绝璟的嘴角扯了一扯,这会儿眸光一变……这才终于…… “诗昭。”低沉一声喊。 而后一敛眸…… 忽然笑了出来。 夏诗昭就这般看着他,依旧紧紧的凝着他,看着他这会儿唇畔间逸出的笑,有几分缓不过神来。 这紧张对峙,抱着他逼问他的样子,顿然就变成了他对她轻笑的样子。 这笑轻扯了唇瓣,看起来魅人,一瞬间濯玉般的眼眸像是多了几分神采,暗沉也全然不见。 只有温柔和宠溺,还有几分说不透的喜悦在里头。 这变化不过是一瞬之间,甚至只在他轻轻勾动了嘴角之间。 说不出哪里是不太对劲儿,笃定的心,抱着他的手,都一齐微微变得不太确定与自然。 “绝璟?” “嗯,诗昭……”温柔得很。 心里头的不安渐大,“一夜未归去了哪里,瞒着我什么……嗯?不回答我反而是……你,笑什么?” 分明是那么正经的事情,他这会儿……到底是在笑什么? 夏诗昭神情越是正经,而他这一刻却只是温柔的笑,这笑仿佛都要将人溺毙其中似的,说不出有多开怀。 这一瞬终于轻轻出了声:“遇到了开心的事情,自然是笑。” 从眸光暗沉,到满是神采,逼真得让人有些分不出真假。 夏诗昭这会儿只又被他带得,迷乱在了其中。 眼眸里只微微掠起了质疑的探究,已经不是全然如昔相信他了。 “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似真似假的询问。 “诗昭……”又是笑着呵了一口气。 夏诗昭只蓦地又打了个颤,看这会儿自己被他抱得更紧了,就像是方才自己从身后抱着他那般,用力的拥抱,加了几分真实度。 就像是真的开心的样子:“我方才出去了,是去找逸之与见琴万远了,去了死牢一趟。”。 半信半疑的听着…… 这会儿在他怀中,他抱得用力,所以靠得胸膛也近。 沉沉的呼吸,抽了一口气间,好像真的是闻到了不太寻常的味道。 “见陆大人,琴万远……还有去死牢?” “嗯,诗昭……”就像是真的开心似的。 明知半真半假的谎话更容易让人相信:“去了死牢见了琴万远,而后去寻了逸之。” “然后呢?” “然后,告诉你一件开心的事情。” “什么事情?” “诗昭……”这一刻都吃力的将她紧紧的再抱了起来,就像是天旋地转一般:“我的蛊毒能解了。” “蛊毒……” 原本就那样难过得要幽凝的眸子,半信半疑……始终没有办法放下心来的样子,就这样稍稍起了变化。 忽地就这样看着他,“绝璟,你说什么……蛊毒能解了?” 这一瞬说不出心里是多复杂的感情,原本就是在担忧啊……一直一直……从昨儿晚上到今天,哪怕拿到了解药,都要再等个两年,取髓针入骨,他痛苦的样子,他出了藏书阁后的反常,他一夜的拼命,还有这大清晨便不见人影的未归…… 乃至于方才捏软布一般的对话,还有这一刻……突然说着说着,就与她笑了起来。 所有的担忧和不解,揪心得不行……就这一刻,在这一声蛊毒能解中…… “怎么回事?为……为什么蛊毒能解了?”话语声中,都已经开始藏不住喜悦。 “诗昭,开不开心。”忽地就这样低下了头,轻抵在额头上。 两个人额头碰触,说不出多开心,多亲昵。 就连笑声,也沉沉的带了几分从心底掠出的开心,与欢喜。 明明就是看她开心,他才跟着开心的。 又是不动声色的勾敛了一下暗眸,刻意带着喜悦:“因为觉得两年实在是太长久了,等不及……诗昭,所以……” “绝璟……” “昨夜你睡下了以后,我便让司鹄备车,去了死牢一趟,见了琴万远。”顿了顿,仿佛是在沉喘了一口气:“问了才知道,原来解蛊毒的法子多得很,若想解毒,也根本不需真的耗费两年,诗昭……两年,都足够咱们生两孩儿了……”说着便低头。 敛眸,突然就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温热的气息喷洒了下来,惹得夏诗昭脸颊发痒,又是刻意说得暧昧的话…… 直叫人想起了昨夜狂野的戏码,这会儿身子都微微一软的轻颤起来。 “然后呢?” “然后便是问到了,其实若想解蛊也可以去湘溪,你还记得逸之昨夜在大堂说的吗?解蛊方法有三,第一种太久,第二种不行,第三种可以……琴万远亦是把秘密告诉我了,那张地图,其实就是可以寻到解蛊之法的地图。” “寻到了个叫圣医的人,便可以解蛊了。” “绝璟……” “若是用这种方法,莫约只需要七个月,便能解蛊。” 这一刻,抱着她的手都一紧,就像是在刻意暗示着什么一般,又是把手放到了腰带上。 原本穿得衣裳就少,几乎除了一条单衣,里头不着寸缕,这样拥着,几乎还能感受到弧度的美好,若隐若现…… 夏诗昭一下就把他的手给按着了。 眼眸勾起:“可是若找不到人呢?”就连她……都能想得到。 “找不到人便再找,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轻扯了唇,说得风轻云淡。 言之凿凿:“湘溪那边有许多瘴气与猛兽,虽是蛮夷之地,危险重重,但也就是这样的地方,才会有毒物,更好用来养蛊,制蛊之人断然不会轻易放弃这样的地方……” 这会儿只又直呵了一口气:“若是找不到解蛊之人,让逸之带一些毒物回来也好,说不定还能用来自己养解毒之蛊,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绝璟……你的意思是?”这会儿都抬起了眸来看他。 “诗昭,明日我便与逸之一起启程,去往湘溪。” 话音刚落,放在腰带上的大手也这般一扯,衣裳就落了下来。 () 绝璟,答不答应我 他分明是故意的,夏诗昭只脑袋一空,这会儿睨着眼眸看他,手却是惊慌的把落下的衣服一接,可他偏偏就是直接再俯了下来,就这样把脸停在了胸前,没来由的……太突然。 只惹得一声嘤咛:“绝璟……唔……” 声音中有着惊慌失措,还有显然被刻意撩拨得断了声。 满脑子都是他说的话,什么叫……明日便与逸之一起启程?什么叫……明日? 一夜未归,满身凉意,被她抓了个正着,给了答案……说了之后便是这般决定? “为什么这么快……啊……” 他一定是刻意的,竟然连让她问,都不让问,这会儿手是放在了哪里? 伸手想要推开他,却只感受到他摸上了大腿的手,凉凉的一下子贴了上来,而后便是刻意的再往上,惹得她惊慌抽搐,昨儿到现在浑身上下都还在软着,瘫成了一团水,他这样一搅和。 “绝璟,放手!”她没有办法好好说话,更是不能思考。 “诗昭,不放。” 显然就是更刻意的低头在胸前吻了一下,原本就是一把衣裳一扯就坦坦荡荡,他方才抱着她也早已心荡神驰,这一刻故意一含,只让夏诗昭整个人再没了思索能力。 低沉的声音:“夜长梦多……已经是决定了的事情。” 无论她怎么问,他都不会说,亦是不会告诉她,也不会改变那个决定。 这会儿只想再去掉她的疑心罢了…… 哪怕日后出了事,让她一直疑心他失踪了,都不要让她知道他不在人世的消息。 只要她好好的,若是幸运,将两个人的孩子一起抚养长大成人,再看着一张与他差不多英俊的脸庞便罢了。 这一生,有个想念的念头,也好过在世上孤孤单单的活着,断了期望。 宁愿让她一直抱着一个希望,都不要让她毫无期望的活下去,最后等到百年之后,地府相见。 更何况,他还不一定就会死。 这一刻明知道她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低沉的声音逸出,而后便是重重的一吮,直把她惹得抽了气。 整个人被捉弄得瘫软下来,这样直直跌下去。 夹紧了双腿,昨天刚被垦过的美好已经微微湿润,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了些怨怼。 明明就是……故意的,她明知道。 “绝璟……回……回答我……”声音已经无法正常与他说话。 “为什么去得……那么急?” 唯一的理智在作祟……慌张的推开他,想要弄清楚,再谈别的事情…… 若说是要去寻解药,真的像他说的那般,有了新的办法,又更好的法子解蛊,那么又何必急于这一时?说是七个月便能解蛊,这样来说……一寻到人便能恢复,那又何必…… 只怕是七个月也不需要,那更无须这样,明日就出发了。 这一刻在轻颤,看他的眼眸里除了急意,明明还有别的意味…… 就像是感受着他刻意的撩拨,感受着他自己的变化,他自己也焦急起来,将她整个人抱起,直接就把她瘫软的身子往床榻上带。 几乎是一瞬间凝了眸,自己也将身上的衣袍扯下来了。 夏诗昭只得紧张的把腿夹紧,手也轻轻抵在他的胸膛上,像是要把他推开。 这会儿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羞人的声音,所以也说不出话。 只这样看着他…… 把那些事儿全部串连在一起,陆逸之那般作为,还有他从藏书阁出来与她说的那些话,说是逸之说状况很好,明日就可以开始做解药,按照药方里头的毒药来养蛊了,说是很快就能好了……而此刻,一身凉意突然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笑,蓦地就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说是无需两年就能解蛊。 可他做的事情……想要抱着她,一刻也不愿放手。 若不愿意让他抱着回去,便要将她一路背着走,一背便是提及了一辈子…… 中看却嘤。又是将她那般放在水池里头予取予求,什么时候这般卖力过?细水长流的柔情暖意都变成了生死诀别。 无声的说明了什么……她怎会不明白? 为什么明日便出发?因为他其实不是快要能医好了蛊毒,而是身体出了什么事情,怕是两年都等不到了,对不对? 所以才这般急…… 可是就是不愿与她说,害怕她知道,害怕她伤心,害怕她难过,害怕她担忧……所以宁愿瞒着她,也不愿意让她知道? 爱得这般深沉,甚至想要一个人扛下来,可是生死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扛,才能扛得下来? 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心,他的爱,可是他又怎么能感受到她的? 哪怕这样,她也是会不离不弃的啊…… 她若知道他是这个样子,她拼了命也要去护着他,哪怕跟着他一起生,一起死…… “绝璟……” 她知道,他不愿说,她已经知道了。 这会儿脑子迷迷糊糊,分明感觉到他上下其手的霸道动作,这会儿已经坐到了她的腿间,赤诚的胸膛…… 还可以看到上头满是通红的变化,像是有些不对劲。 蓦地把手放到了他的胸膛之上,发着抖按着:“是不是……胸口……在疼。” “没有。”扬起的唇角,还是在笑。 眼睛里是浓浓的爱意,眷恋,不舍,还有几分深藏的霸道,就想要护着她,在他力所能及的时候,分分毫毫都做得周全的护着她。 底下身来,吻住了她的唇,堵住了所有的话语。 这会儿她已经眼中流出了泪,暖暖的,顺着脸庞滴下,滑到了脖子间,有几滴甚至落到了锁骨之上,滚烫滚烫的。 声音都哽咽了,只有低低的呜咽声。 几乎是无法意料之时,快且迅速的进入,沉沉一撞。 而后便是她彻底失去了理智的时候,明知道他是故意的,是刻意的,却是不能阻止半分,所以想问的都问不出来,只是难受,痛苦万分。 心间这一瞬都紧紧拧了起来,拥吻间有着低低的哽咽,上气不接下气…… 又是喘息,又是难过得要哭。 “绝璟……别……” “别这样……” 有什么事,可以好好的说,他偏是刻意的不让她思索,这会儿脑袋也不受控制的左右乱晃,眼泪直流了下来。 这痛,甚至痛入骨髓…… 他是明知道自己出了问题,活不长久了,怕是一眨眼便是就没了…… 夏诗昭突然也觉得害怕,怕得被撞得浑身一痛,散架了一般,就这样咬着牙承受。 手也突然攀上了他的,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紧紧抱着。 “绝璟……”闭上了眼,紧紧凝着眉。 原来最可怕的事情是这样,明明互相都知道,也都猜到了,他不肯说,装着开心,她偏偏也要装着开心的与他一样。 “我……真的好开心。”眼泪都哭出来了。 这是什么样的人生……。 为什么总是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呢? 有的时候,满心的奢望,就只是小小的愿望而已……不过是想要能够好好的在一起,不过是希望他无事,希望他可以好好的,能够在想抱自己的时候,就将自己抱在怀里,不过是希望有个与正常人一样的人生…… 不过是想……能够常常这样,一辈子手牵手,走到尽头而已。 为什么有些细到了微末的愿望,到了这时便成了一种奢望? “璟……”哭得连名字都喊不全了,浑身颤抖的承接着他的力道。 这会儿恨得紧紧拥着他,难受得想要伸手掐他,看他知不知道疼,瞒着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会疼,甚至比被他告知要疼几分? 因为他不肯说,所以更能察觉到他的不舍,更能体会到他这两日的煎熬,忽地全然明白他那些动作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这会儿迷迷糊糊中明白了他的一切,他的反常,只觉得也想要拥着他,一刻都不想放手。 忽地被这力道弄得皱了眉,昨夜那种感觉又再初而复始。 只觉得被他抱了起来。 这一刻猛地也坐了上去,她也难受得动了起来。 感受到这一刻的不对劲,慕容绝璟只倏地睁开了眼眸,眸色深浓的看了她一眼。 把她这会儿眼角的泪都看在了眼里,心疼得伸出了手:“别哭了,好好的……哭什么。” “我要与你去湘溪。” 销\魂蚀骨的感觉袭来,话语声低低的,仿佛低得像是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 “不行。”沙哑的声音。 湘溪危险,他去都已是冒险,更别说她了。 “绝璟,我要与你一起去湘溪……” 哽咽:“一天……都不能没有你。” 分明不是这个借口。 可这句话……偏偏像是一块大石,在他心口上撞得厉害。 沉了声……慕容绝璟就是不回话。 这会儿两个人的姿势都一变,她刻意的压了上来,这会儿由她掌控局面,“绝璟,答应不答应我……” 沉问间,还带了几分藏得几乎不可见的伤痛,是疼到了心里去。 咬着牙,眸光媚人的低头看他,从未有过的媚色…… 缓缓起身:“绝璟,说。” --------------------------------------------------------------------------------------------------------------------------------------------------------------------------------------------------------最近生病的人有点多……大家照顾好自己t.t () 要走,不用再回来了! 她竟然……用这种法子,慕容绝璟难受得朝后一靠,狭长的眸光都深凝了起来,“诗昭。” 沙哑的声音,带了几分把持不住。 “答不答应我。” 勾起了水眸,眼里头像是盛着水雾,又像是在笑。 她这样子,看着说不出来的迷人,就像是刻意一般…… 这会儿头上的发丝也落了几缕下来,夏诗昭干脆伸手把全部头发再解开,这会儿更是无所顾忌。 坐在他的身上,动了动,起身就要离去。 慕容绝璟闭上了眼眸,就是不回答。 这一刻若是答应,那便是湘溪之行也要一同带上她了,他但凡还有半分理智……就不能这般答应。 “绝璟……”声音中都像有了哭意。 再坐下,这会儿磨磨蹭蹭,只让酥麻之感传遍了全身。 慕容绝璟深凝着眸子,看着眼前的景象,全然是不曾想过的场面。 不想回答她,只能起身,想要把她重新压下,却是只感觉到她加了力气,这一刻连手都用了,就这样把他按下来,他无法动弹,只能感受到她的驰骋,力道分明渐缓渐快。 “答不答应……” “诗昭……”痛苦。 她是分明找到了办法逼迫他,从哪儿学来的这一招…… 胸口闷闷的,仿佛那时而缓时而急的锥心之痛也阵阵袭来,两种感觉在身上交叠开来,差些承受不住。 这会儿睨起的眼眸都凝了起来,干脆闭上,享受喘息的神情。 夏诗昭满是水雾的眼眸,轻悄悄的抬手擦了一下泪,然后便是再笑了看他,笑得媚人,就像是刻意在诱\拐他:“快回答。” 看到他有几分出神的样子,明知道若是这时停下,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直接停下,这一刻压着他,不让他动,她也不动了。 香肩诱\人,就这样等着他…… 慕容绝璟终于再睁开了眸,这一瞬对上的,便是她认真的神情。 分明是在这种时候,她意乱情迷的眼中竟然带了几分水雾,其间便是说不出的认真。 扯了扯唇…… “我要与你一起去,绝璟。” 慕容绝璟这会儿幽幽的闭上了眼,终于在她这样的索求中失了坚守。 “好。”闷沉一声。 这一刻,夏诗昭终于轻轻的笑了出来……做到了。 而后便是他猝不及防的一个用力,哪怕被她压着也依旧重重一顶。 惹得这会儿一声低哭,几乎一瞬间的惊颤全身,再然后便是被他疯了一般的压下。 别说她说一日也不能没有他……他也何尝不是如此?如果有别的选择,他也不会抛下她,一天也不舍得…… 这会儿就这样低低的吻了下来,依旧在如烈马般驰骋,夏诗昭面红心跳,他终于答应了,她哭了……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能说,却是彼此懂得……用如今这种方式。 察觉到他的力道,这会儿上下颠簸,发丝都沾染了汗意。 他用了力道,她也只疯了一般的抱住他。 看着他深沉的眸眼,轻扯的嘴角,她这会儿假装高兴,也笑出了声音:“这还……差不多……”沉沉抽气。 仿佛半笑半哭一般:“你……答应了……我就当你许了……再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沉眸耕耘。 “这辈子……不许再骗我……” 动作顿停。 几乎是一瞬间…… 拥在他手上的力道也一重,再出声:“答应我。” 低哑的声音:“诗昭……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能在这种时候提这么多要求。” 夏诗昭轻咬着唇,就这样看着他:“答应?” 慕容绝璟只抽了一口气,像是没了办法,全然溃不成军。 “答应。” 她算对了,他用这样的方式让她不能再多想,她亦是能用这样的方式,再让他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任何男人在这种时候,几乎没有理智可言。 这一瞬间全身全是汗,就连脸上都多了几分汗意,双眸就这样紧紧敛起,墨色流连…… 将她抱起,换了个姿势,这会儿就是疯了一般…… 全被她惹得停不下来了。 夏诗昭听着这一声答应,沉沉的抽着气,这一刻才软了下来。 好像是所有的坚持都坍塌了,这会儿再也不管他做什么,悄悄把脸侧到了另外一处哭。 慕容绝璟只顾着埋头继续,几乎是不放过任何机会,但凡在这种时候只能够努力……生怕有什么意外,就留不下点什么儿…… 夏诗昭也能感受到他的卖力,心里也疼得阵阵发抖。 此刻拥在他臂上的手一收,与他一起从床尾到了床头,天翻地覆。 昨夜她不明所以,现在她却是刻了意的去纵容。 没一会儿就一起气喘吁吁,可是偏偏就是不愿停下,谁都不愿停。 一次又一次…… 直到累得都动不了了,还在轻轻的缠绵,直再到了最后,干脆趴下来倒在了他的身边…… 两个人一齐躺在床上,看着这会儿的幔帐。 全身疲软…… 从未试过用这样的方式抽尽了力气。 可也只有现在,才能这样坦诚相待…… “诗昭。” “嗯。” “努力要个孩子。” 她轻轻的颤抖,害怕得闭上了眼眸,心里头痛……痛的无法呼吸:“嗯。” 又是他拼了命的再起身,覆上来的力道,两个人一齐滚到床幔最里头了,被褥与人混在了一起,什么都看不清…… 只有日上三竿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还有此起彼伏的波动,叹息声,喘息声和……低低的痛哭声。 撕心裂肺般……悄不可闻。 夹杂在喘气声间,模糊得辨认不出。 ---- 巍峨的皇宫中,此时天气大好,御花园中的花儿也开得鲜艳明亮,亭中,一张案桌酒席,慕容绝珛坐在其中,一盏玉杯执在手上,两旁却是两个明艳动人的嫔妃。 一个婉嫔,一个棋嫔,此刻各坐左右一侧,一人弹筝,一人抚着琵琶。 筝声正和琵琶的珠玉声混杂在一块,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在这样的乐声中,连远处的入海听着,都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平和而美好,宫中少了清太妃之后,皇帝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尤其是在朝堂之中,没了瑞王的嚣张跋扈,没了琴家党羽的恶意抵抗皇权,这朝中的些许政策与革新都容易推行了许多。 这会儿远远看去,几乎可以看到慕容绝珛眉目间的舒缓,一颗提了九年的心都终于可以沉缓一放…… 入海眼中有了欣慰。 这一刻在远处守着,只恍惚能听见从前头飘来的声音。 “皇上,臣妾再给您换首曲子好不好。” 慕容绝珛略带威严的声音:“好。”。 “皇上,长相思可好?” “好。”凌厉的剑眉多了几分动容。 入海在这看着,只在这笑了一下。 可唇角还没扯开,此时只看到远远有个老太监甩了甩拂尘,急匆匆的赶来:“皇上……皇上……” 入海动了动身子,这会儿只上前去将人拦下:“何事。” 太监福德看到挡着的人是入海,只赶紧把手中的两封奏折高拿起:“璟王爷和陆太医分别派人将急奏送来,要让皇上过目。” 入海只好接过,这一刻扯了扯唇。 前方,长相思的婉转曲调响起,只有风吹动御花园里的花,轻轻悠扬的声音,慕容绝珛在其中听得有些入迷。 今日难得来这御花园放松……不太想搭理政事。 这一瞬听得正是入神,一凝眸,便是看到入海和另外一个人的身影,私相授受。 此刻只沉了声:“入海,怎么了。” 这声音一出,左右两个妃嫔的乐声顿时停了下来,一切风花雪月戛然而止。 入海在前头颤了颤,这一刻只能回头:“皇上,有奏折。” “谁的。”威严的眼眸都深深凝起。 “璟王……还有陆大人……” 慕容绝珛几乎是一瞬间,眉眼间的柔和变得凌厉起来,身旁两个妃嫔也聪慧的不再讲话,这会儿对看了一眼,自觉的退开。 “呈上来。” 婉嫔和棋嫔更是自觉,这会儿干脆离开了…… 入海走上前来,这会儿亭子里头已经没了人。 几乎是片刻间,直接神情凝重的把奏折交给了慕容绝珛:“方才公公说,璟王府里头已经开始有动静了。” 慕容绝珛面无表情的把奏折打开,直接一翻……霎时就是先看了慕容绝璟的。 里头寥寥几行字,又是说了蛊毒药方之事,只说是要离京下湘溪寻蛊,暂且不能处理朝中事物,要释兵权,归期未定。 另一封则是陆逸之告假辞官,暂且离朝去湘溪寻药,两个人倒是算好了时间。 慕容绝珛这会儿看完,只把奏折合上,已经没有了心思再听曲。 入海沉了声:“皇上,璟王这种时候释兵权离京,怕是会让天下人觉得皇上是不能容人……是在迫|害璟王。”巧合……那也真是巧得过分,恰好就在废瑞王军权,朝中动荡不安之时…… 若是再这样,只怕人心惶惶,而且紧靠皇帝一人之力抓权,整个景台国阡陌之地,事无巨细的处理,也怕是忙不过来,极其容易就左右不顾,祸乱百生。 说眸都雾。慕容绝珛这一刻脸已经沉了下来,有了几分冷意。 “胡闹。”沉沉出了声。 直接把慕容绝璟和陆逸之的奏折放下。 “如今朕处在这种局势,他竟然如此不顾朝野。”急忙要走,奏折中又是那断然之意,不是来请示的,而是来告知一声。 这么多年,他已经是很纵容他了,从一开始进了璟王府,九年闭门不出,他仍是疼爱他的保留了他三王之首的地位,甚至俸禄待遇从三王之首,这朝野多年来他一人细心打理,与琴氏斡旋,对瑞王齐王恩威并施,维持如今局面,他做过何事? 九年后,忽地出来,他借机要除掉琴氏,赐婚布局,他当面给予难堪,亦是不予合作,后来如今把琴氏除掉,废太妃,削镇国公封号,把琴万远打下狱,幽静瑞王,唯独只有他……他仍是不动,给他至高无上的地位,甚至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位,他却不懂得珍惜…… 不顾他这个兄长的处境,没有半分体谅。 “他可有把朕当兄长。” 这一刻话语声沉凉,仿佛已隐隐忍着怒气。 入海在一旁,方才说的那一句话,已经算是冒犯,妄断国事了。 这会儿听到慕容绝珛沉怒的声音,只稍稍的退了两步,自觉的退到了一旁,不去打扰慕容绝珛。 沉沉出声:“皇上息怒。” 慕容绝珛满心都是朝野,好不容易安逸半天,慕容绝璟便又给他出这般难题。 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日后朝中的混乱,百官人心惶惶,日后军令如何推行?琴氏党羽未清,乃至瑞王还未在幽山别院落脚,狼烟四起,满案桌的谏言。 扶额头痛:“如何息怒?!” 入海彻底再沉了声…… 这会儿眼中都是沉意,原本就已经对慕容绝璟心起芥蒂,这一刻更是……难以容忍:“朕已经把解蛊的药方给他,欠他的已还,这些年也待他比之前还要好,若不是……”若不是这世上只剩下他一人,看在血脉的亲缘上…… 早已是慕容端的下场,哪还能如此放肆? “若是说最近身体不适,需要与陆逸之一起去湘溪寻药,那也可以待朕四五个月把朝堂安抚下来再走,果真是朕这些年宠溺他过度,越来越放肆了。” 奏折上说明日便走……让天下人看着,更像是他不能容人一般,日后记入史册,后人又要怎么看待他这个皇帝? 此刻只气得龙袍一拂,越想脸上越显怒气,年轻威严的龙颜上,都多了几分令人觉得害怕的怒威。 这会儿在龙袍中的手,只狠狠的在亭中案桌上一扫,桌上的瓜果佳品,乃至于那两封刚掷上去的奏折,全都一起被扫到了地上! 这一刻只忽地被气得朝后一跌,手都按到了胸膛上:“他若执意要走,那也再也不用回来了。” “皇上!”入海急得赶紧扶住了慕容绝珛。 ------- 第三更~万更毕 () 终于互相坦白 慕容绝珛不知是气结过度,还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案桌上的东西全部落地的时候,人也连连退了几步。 入海勉强来扶,扶住了人,可是也紧接着被带得一退:“皇上,太医……太医!” 生怕慕容绝珛是出了什么事。 慕容绝珛此刻隐约缓了一下,手抚在胸膛上再重重一按,似是心悸的毛病,并不严重。 “无需!”怒气犹在,这会儿只把手一甩。 老毛病了,太医也查过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最近政务繁忙罢了……与慕容绝璟的那种锥心之痛,那是两码子事儿。 入海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珛喘了两口气,再沉缓的站起来,老实的松开了手,这才站到一边去。 “皇上保重龙体。” 慕容绝珛勾唇:“嗯。”沉沉一应。 这么多年来走到今日,极是不易,他自然会保重龙体。 似是缓了好一会儿,这一刻眉宇都紧紧拧了起来,才恢复了正常,面色也才终于不似方才那般盛怒,而是多了几分冷静。 眉目间……也显然多了几分冷意。 “你方才与朕禀报,说璟王府里头已经开始有动静了,是什么动静?” 入海抱拳:“回皇上,公公来说,是璟王府里已经开始准备侍卫与护送的兵马,以及出行的船只与日用品了。” 慕容绝珛沉吟:“那看来是非要去不可了?” 入海还将方才慕容绝珛倒下前的那一句话记得清楚,他说若是璟王执意要走,那也不用再回来了。 这一刻只把眸眼紧紧勾起,等候着慕容绝珛的吩咐。 只见慕容绝珛此刻就这般站在亭子中,看着远处的繁花:“那便派人跟着吧,寻个合适的时机,让他永远留在湘溪,永不用再回京了。” 龙袍狠狠一甩,这一刻眼中只有愠怒以及更多的威严。 已是容忍了许久…… “皇上……”入海虽已能察觉不对,但此刻真的听到这一声吩咐的时候,显然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皇上要臣,如何做?”沉问。 慕容绝珛只看着远处的风景,沉沉的动了一下唇:“这一次璟王从哪条路上去湘溪?” “公公回禀,说是会从南定江一路往下而去。” “那便让人造一场海难。” 生死之间,说得风轻云淡,却是把手都攥成拳紧紧握了起来。 仿佛做下这个决定,极是不易也不舍似的……唯有眼中怒意依旧,冷意依旧。 “是。”入海的手也紧握了起来。 这世上,受帝王忌惮永远是最可怕的事情……更何况九年不出,一出便是这般耀人,瑞王下台,璟王又在这一次的事情上触了龙怒。 若是此刻不除,怕是日后更加会放肆…… “臣,那……告退?”低下了头。 “嗯。”慕容绝珛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 这一刻只冷冷的看着远处的花花草草,哪里还有岁月静好的样子? 入海收了眸光,接了令的下去办这件事,只剩下慕容绝珛这一刻自己一个人站在这亭中。 筝和琵琶还未撤,此时就在身后的位置。 看了一眼……便是面无表情。 喃喃自语:“绝璟……不要怪皇兄。” 仿佛做了这个决定,他也极是内疚与不舍……可是没有办法,几乎是一瞬间,眼中眸光都变得孤单了起来。 “怪……就只怪你……真是太不懂事。” -------- 璟王府中,此刻已是午时,方才两个人在床上从那冰冷凉意的晨,一起滚到了这会儿日上三竿之后的暖意和煦,寝殿的帘子没有收起来,就这样阳光从外头穿透进来。 夏诗昭在床榻里头气喘吁吁,这会儿就这般怔怔的看着床幔,而慕容绝璟则在一旁,最后累得都躺了下来。 这会儿眸子只一睨,看到了夏诗昭的身上。 两个人此刻什么话都不说,亦是不看彼此,只能听到这平和沉缓的呼吸声。 互相静静的听着……仿佛这一刻,也是一种无言的美好。 这会儿看着,仿佛是终于从方才那一场旖旎中沉沉的缓过了思绪,慕容绝璟这会儿才淡淡勾挑了眸眼:“诗昭。” 一声低喊,也就这般看着夏诗昭。 脑中全然是她方才那比他反常的样子,不仅反过来压下了他,第一次主动,竟然……还那般流露出了魅人的神情,而后便是…… “方才你那般模样……”意味深长的语气。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他欢愉的语气,像是餍足过后的慵懒疲惫。 “嗯?”咬着牙,忍着声回应。 慕容绝璟这会儿却是勾起了探究的眼眸:“为什么方才突然变得主动了?” 夏诗昭身子微微一僵,像是想要一躲,可听到他这装着高兴的样子,显然就是在质疑她察觉了什么般,只顿时停了下来,这一刻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 只蓦地反手把他抱住…… “没什么,就是……突然开窍了。”话语声间,都藏不住悲伤。 慕容绝璟原本还想探查,可这会儿听到她这声音,不仅是她微微僵着,此刻颀长的身影也一僵。 夏诗昭只是把他抱得紧紧的,这会儿也是难过得不肯放手的样子。 就这样将他精壮的腰紧紧圈着。 慕容绝璟轻拧着,装笑的眼眸都彻底没了笑意…… 只忽地也是颓然在其中。 他还以为自己瞒得极好,能够瞒过她,却是没想到她这般聪明。 这一刻只垂眸看着夏诗昭。 方才听着呼吸,不愿说话,这一刻却是说不出话,只这样把她眷恋的样子看在眼底。 分明就是已经发现了的样子。 “诗昭。”沉喘的声音。 像是被她抱得难受,可其实……不过是他心里此刻在抽痛罢了。 “你都知道了?” “嗯。”轻缓的应答声。 慕容绝璟这一刻被她抱着腰只一绷,整个人略微僵了起来。 这一瞬垂眸看着夏诗昭,只看见一双不舍又难过的眼睛,偏偏装作无事的样子,风轻云淡的回答…… “我都知道了。” 他的心口仿佛只沉沉的抽痛了一下。 这一会儿扯了扯唇,竟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此儿桌一。“绝璟……”阳光是这般好,殿内这一瞬的气氛却是这般凉。 紧紧抱着他,这一刻都想要哭出来,装开心,装沉默,装什么都不知道……却是再也装不下去了。 只低低哽咽了声:“没事,有我在。” 慕容绝璟眸眼一深,这一刻僵着的身子只绷得不像话。 “诗昭!” 这一句话分明是有他来说,可这一刻却是从她嘴里头出来,这一刻只沉得不行。 “绝璟,别难过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慕容绝璟这一刻躺在床上,她睡在一侧,这会儿听着这轻缓的声音,只再幽凝了眸,不想承认的事情,全被她知晓了,想要瞒着她的事情,也只全被她知道了。 “绝璟,我都猜到了,到这一刻,你还不肯和我说么?” “诗昭……” 夏诗昭披着一条被褥,这一刻只敛了深深的眸光,看着他,眼里头都有过分似水般的温柔,还有这又是哄骗的样子,眼里头还有怎么藏也藏不住的泪意,也不想在藏。 他问,她都知道了?她也都全然告诉他了,这一刻,只剩下坦白。 “诗昭……”慕容绝璟这会儿只低扯了声,看着幔帐:“我只剩下七个月了。” 这会儿夏诗昭整个脑袋都亲昵的枕到了他的胳膊上,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样子极像幽\会情到浓时,赖在床上不肯动的新婚夫妇,缠绵缱绻,可在这个时候,只有一种大难过后的无力感觉,这一刻整个人都一僵。 原本还只是猜测,这一刹从他嘴中说出来,只觉得世界像是天旋地转一般,眼睛都有些看不见了。 顷刻间的视线一模糊,只觉得水雾充盈了眼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起来。 “为……为什么?” “逸之说是蛊毒在身,盘踞了太多年了,又近期来劳损太频繁,蛊毒已经入了心脉,已经失了活性,蛊在人在,蛊亡人亡。”这蛊如果不能在这七个月内从身体剥离开来,待蛊的活性彻底丧失了以后,便也是他心脉衰老生命到终结的日子。 夏诗昭这会儿手枕在他的胳膊上,直直泪眼朦胧的望着头上的幔帐,悄无声息,只哭得厉害。 没有想象中那般寻死寻活,哭得崩溃,只是咬着牙看着头顶,一言不发。 就这样眼泪横流缓缓的哭,手抓着被褥,紧紧的拧了起来。 带着泪,哭得声音都没了,却是无言的再把头往他的身旁靠了靠,这一刻就只是让两个人的脑袋紧紧挨在了一块:“绝璟……” 哽咽着什么都说不出,却是极度痛苦般把脸贴到了他的脸上,一直发着抖…… 娇小的身子这会儿显得如此羸弱,拼命的止着哭意。 “为什么要这样……” 突然有些这样子恨上天的安排,打着哭嗝,却是无声无息…… 看到她这般样子,慕容绝璟本就沉痛得没有知觉的心又悬了起来。 只将她抱在怀中。。 “王爷!”这样寂静的时分,只有司鹄焦急的敲门声。 () 本王信皇兄一次 慕容绝璟这一刻抱着夏诗昭的手只一僵,原本是感受着她无言的哭声,可这一刻只有司鹄的声音最清晰。 “绝璟……”夏诗昭此刻也一噎。 原本哭得沉痛,瑟瑟发抖的身子,这一刻也只停了下来。 咬着牙,说不出多痛苦,满脸都是泪意,却是多了几分惊诧,几乎也是一瞬间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 “王爷,你在么?!”司鹄的声音在殿外回响,仍是急意。 这一刻慕容绝璟在房中,只忽地收了手,看向了外头。 司鹄此刻站在寝殿外头,满脸也都是急意,就像是有要事禀报一般,他清晨时分才将慕容绝璟从外头送回来,此刻复而出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劲儿。 可是宫中来信,只能禀报。 这一刻只是颇有急意的再敲了敲门:“王爷。” 夏诗昭低低的啜泣声只这般停下,这一刻咬住了唇,整个偌大的寝殿只沉默了下来。 说不出此时有多难过,甚至紧紧握着他的手还紧牵着,这会儿枕在他手臂上的头只一挪,放开了他。 仿佛是忍着伤悲,不再想让他看出什么来。 急忙把身子一转,声音都带了哽咽:“司侍卫来了。” 慕容绝璟听到她声音的变化,这一刻沉痛的表情才慢慢收敛,眉目间也沉得让人觉得可怕,伤痛蔓延。 这会儿只出了声:“在。” 收拾了情绪,回复了外头。 夏诗昭低了头,身子还在打颤,另一只手仍是不注意的在握着他的手,难过得紧紧一收。 果然……还是没办法一下子便恢复起来,收拾心情成正常的模样。 这会儿只难过得眼眶通红,颤着抖,原本要咬牙哭出来的声音,只仿佛一瞬间悄然不见,剩下哭得通红的眼眶…… 看着他这个样子,他扯了扯唇,又是痛苦的样子,却是扯了唇。 慕容绝璟只得把夏诗昭沉沉的再拥在了怀中。 司鹄此刻在外头,听到了这一声回应,在殿外的身形只顿了一下,并没有一下子便推门进来。 静站在外头,只是等着吩咐。 慕容绝璟只是一句话都没说,此刻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去安慰夏诗昭,只是沉沉收了一口气,这会儿就这样抱着。 争分夺秒般的吃力一抱,把她这颤抖却无声,明知道她痛苦,越是沉默就越是痛苦……抱着她的力道也一沉。 夏诗昭只扯了唇:“绝璟……” 终于忍着的声,又崩溃了下来,终于恸哭倒在他怀里。 司鹄隐约听到殿里头传来的哭声,这会儿在外头的心只沉沉一凝,他也亦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只不再打扰,就在外头等着:“王爷,属下推门进来了?” “等。”里头慕容绝璟低沉的声音。 这一刻夏诗昭仿佛要窒息在他这一个用尽力气的怀抱里,咬了咬唇,抬手擦泪,这才终于沉沉的把脸上的泪拭去。 “诗昭,换衣服。”慕容绝璟不舍的送开怀抱。 再抬手轻轻帮她把眼角余下的泪擦去。 夏诗昭此刻已经是正常的样子,眼中眸光都多了几分藏得紧紧的苦痛,强颜欢笑出来。 没有办法改变,便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笑。 慕容绝璟幽深眸光一收:“……” 这一刻,看着她知晓了一切后的笑,嗫嚅着唇却是沉得说不出话。 只看着她,沉默无言的穿起了衣袍。 夏诗昭咬着唇看他穿衣的样子,眼里藏着伤痛,这会儿缓了几秒,也只陪着一起穿上,裙裳穿好,头发就这般一挽束起来。 帘子落下方才,便是慕容绝璟将她留在了内殿,自己走出外殿的身影。 “进来吧。”终于沉沉出了声。 外头,司鹄等了好一会儿,这一刻听到了这声音,才赶紧进来,一进来便是看到了慕容绝璟随意披着一条衣衫的样子。 似是没时间留意,扯唇便道了出来:“王爷,方才从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上收到王爷你辞行的奏折,发了大怒。” 慕容绝璟的眸光收了起来:“然后呢。” “皇上在恼怒中批了……”批了这一个辞行的奏折。 这一刻眼中都出现了幽光,他不知自家王爷为什么要走,突然辞行离京,释了兵权,并且要下湘溪。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乃至于昨天的入死牢,见琴万远,以至于送奏折进宫,到了此刻……不过都是短短十多个时辰中的事情。 这么一个决定,能够让朝中天翻地覆,皇帝大怒…… 可这会儿,他只更担心自家王爷的身体,像是从方才的哭声中,已经渐渐串联出了一切,知晓始末,眼神中都是明悟。 “皇上连同陆太医的告假,也一齐准了。”两个分别送呈上去的奏折一起批。 慕容绝璟此时眼中也只酿了寒意,就像是听到了这带怒批假一般。 “嗯”只沉了声。 司鹄却是凝起了担忧的眼神,一直看着慕容绝璟。 “批了……便好,明日便准备一齐出行,去湘溪。” “王爷……” 就像是明知道不对劲,有异样一般:“宫中……”真的没问题么? 慕容绝璟此时只沉了眸,仿佛让他无需再说般:“司鹄。” 这一刻只摆了摆手,眼中也皆是敛了沉意。 湘溪是一定要去的,辞行之事便也早已料到皇兄会怒,可是……如今还有别的办法?无论如何,离开都是必定的,“无事。” 这一刻站在司鹄的面前,之是这平静冷然的样子,幽凝的眸光让司鹄觉得无言。 “如若不然……王爷,属下再加些人马,一路随行准备?”总隐约觉得触犯了帝怒不是好事。 慕容绝璟最不想承认的事情,便是这个……蛊毒缠身,仿佛心口也在此刻一阵又一阵的抽痛,一边是必须解蛊才能活下去,一边却是皇兄原本已经微变了的性子,越来越多疑,“罢了……本王信皇兄一次。” “他看到奏折便是已明白我为何急忙下湘溪寻药,并且带上逸之,若是还这般怒本王……那也别无他法。”这一刻只回过身去,看着帘子里头的人影。 似是悲怆的勾起了唇,生死未卜,皇兄又不能够理解。 虽然是批了去湘溪的折子,却是大怒。 若说心里没有感触,那便是假的。 可此刻……他只知道什么此时才是最重要的。 明白自己想活下去,不愿死,也看着帘子里头的夏诗昭…… 再沉沉出了声:“去湘溪之事照旧,顺便准备一些王妃的东西。”。 这话的意思是……王妃这一次也跟着出行? 司鹄此刻就这般紧紧凝起了眸,再眸色深沉的随着慕容绝璟的眸光看了过去:“是。” 夏诗昭这会儿在帘子里头,手都已经紧紧拧了起来。 方才本就难受,这一刻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心里头的沉痛……都痛得难言。 就这样轻轻咬着唇,就这样透过的帘子看着他。 “绝璟……” 慕容绝璟这才把视线挪开,再落回到了司鹄身上:“尽早准备好,越早越好……” 沉了声:“另外告诉逸之,让逸之也准备一下……” 陆逸之只知道他要随着去湘溪,倒是不知道这会儿连诗昭也要一起去。却无哭苦。 “是。”司鹄再沉了声。 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晦暗难明的面色,都抿紧了唇不说话。 此行一去,生死未知,也不知道……到了湘溪是怎么回事,还会遇上些什么事儿…… “那属下下去准备。” “嗯。” 慕容绝璟话语声低沉,司鹄也明知有些事他不想在此时提,也知趣不再提。 这会儿就这般再退了出去。 几乎是一瞬,寝殿的门关上,夏诗昭才撩了帘子走出来。 几乎一瞬间,整个人也扑到了慕容绝璟怀里。 这一刻就这样紧紧的拥住了他的胸怀:“绝璟……” 又是低沉的难言的声音,这一刻什么都不说,就是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这片刻的暖意,心里头……是难过得无法再言说的痛意。 就像是方才那样,哭着怎么样都不愿让自己发出声音,就这样发着抖。 慕容绝璟抬起了手,这一瞬也只是轻轻的放在了她的悲伤,扯唇:“诗昭,好了……不哭。” “我会……没事的。” 这话语,说得逼真,却是连自己也不信。 笃定的语气,想要把她骗过去,甚至想把自己也一齐给骗了。 可这一瞬只是无言的伸手,把他抱得更紧。 “绝璟,活下去……我相信一定可以,一定可以活下去的……只要我们一起努力。”这话说得太沉重。 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子一怔:“嗯。” 淡淡出声:“会活下去的……” 她都这般笃定,他有什么理由不相信? 夏诗昭这一刻只把自己牢牢的塞进了他的怀里,此时说不上是在强颜欢笑,只是在发着抖难过的轻笑着。 慕容绝璟微不可察身子一僵,这一刻只把她牢牢抱在怀里。 仿佛是瞬间一睨,把眸眼勾起来:“诗昭……明日,走之前……咱们先好好做一件事吧。” ----------- 第二更……毕…… () 看芸芸众生百态 做事?做一件事? 夏诗昭这会儿只从怀中抬头看他,眼眸中藏着雾气,却是朦朦胧胧的凝视他:“绝璟,做什么事?” “做一件只有两个人共度的事。” 这两日,他只顾着瞒着她,背她抱她,甚至疯狂的鱼水之欢,却是不曾顾及到她的心情,这一刻她都已经知道了,可那般隐忍着的哭,甚至是此时这种带泪笑着的样子,口中说着相信他能够活下去…… 这一刻只轻扯了唇畔,轻而温柔的笑:“晚上便知。” 这会儿把眼眸一转,却是幽深的凝了起来。 夏诗昭此时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轻抿着唇的侧脸。 咬着牙忍着泪,像是笑了笑:“好。” 心里头有复杂的感觉,可再多的难过都不想显现,就这样望着他。 不知道他说要做的事,是什么事…… “那晚上便一起去做这一件事。” 慕容绝璟牵着她的手只一紧收,把它握在手里。 璟王府此刻确实是开始上下阖府准备起来,这些年在府中,虽然闭门不出,但是府中的人马却是备得整齐,因为常日里戒备森严,所以并未疏于兵练,从中挑出一拨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陆逸之也开始忙碌了起来,收拾细软以及准备防潮乃至于预防瘴气侵身的良药。 还有慕容绝璟在路上一切可能需要到的药物。 取髓针放在手中,反反复复的擦拭,神情凝重而庄严。 这一边是这般样子,而另一处,则是司鹄牢牢核算着明日要启程的物什,储粮,事无巨细。 芍药则是脑袋一懵,这会儿有些发呆的在耳房帮夏诗昭收拾东西,悄悄的连自己的那一份……也私心的收拾了。 据说这一次举府出行去湘溪,带的人不多,闲杂人等一个不带,可是…… 听说湘溪那边地势险峻,山林瘴气、毒虫、猛兽,多如牛毛,几乎去了是九死一生。 夏诗昭都去了,她不能不去。 一整个下午就在这惶惶不安中度过,整个府邸也是弥漫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压抑得很。 路上的丫鬟已经个个谨慎细微,甚至一反常态,见面点头,连交头接耳都不曾。 这一刻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正是半晚时分,夏诗昭只一言不发的坐在这餐桌上,这会儿拿起了筷子就帮慕容绝璟夹菜:“绝璟,这些多吃点。” 一直不断的心神恍惚般的往碗里加东西。 慕容绝璟此时拿着碗,看着碗里头的饭菜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 看着她心神不宁强颜欢笑的样子,故作稀松平常,更是暗凝了眸光。 “绝璟,吃呀,为什么不吃?”勾起的水眸笑,笑中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难受。 果然……开诚布公说出来以后,那般哭了以后,想要装着没事,对着他开心的笑,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确实有些难。 这会儿就只是拿着筷子,微微挪了眸光。 像是被看得不好意思,却实际上是因为不敢多看他,眸光多了几分心虚,生怕被他瞧出不寻常。 怕被他知道其实很难过:“绝璟,一直看我做什么?” “快吃饭……” 慕容绝璟此时只收了收眼中的幽光,轻笑着低头吃了两口:“嗯。” 这会儿筷子一放,只忽地搁在了饭桌上,而下一秒,便站了起来,握住了她的手。 “吃完了没有?” 夏诗昭拿在手中的筷子都顿了顿,方才一直给他夹菜,倒是没吃多少。 刻雾却不。可她哪有心情吃饭? “嗯,吃完了。”筷子一放。 这会儿只感觉到被握紧的手加了力道,筷子搁下的这一瞬间,忽地猛被带起来了,只忽地被带起出了饭桌,站到他的身侧来。 “吃完了我便带你去一个地方。” 夏诗昭这会儿心情只微微一漾,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情。 咬了咬唇,只是笑:“好。” 看了一眼桌上几乎两个人都未动的饭菜,被他带出了饭厅。 走出大殿,几乎是一瞬间的感觉到一阵凉意过来,夏末渐入深秋,这样的夜色,风更是凉爽,吹得心里头都多了几分悲戚。 “你要带我去哪里?” “跟我来。” 慕容绝璟将她的小手一握,抓得更紧,眸色幽深的便把她往外带,这会儿比起方才寝殿中看她的目光,多了些许道不明的意味。 夏诗昭满心忐忑,只能轻咬着唇,轻缓了步伐跟着他走。 两个人一齐走在这显得过分寂静的璟王府主道上。 他今日在寝殿中与她说过的,明日出发前,今夜要带她去做一件事。 这会儿几乎所有侍卫都不带,连司鹄都没有惊动,更别提芍药。 两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了饭厅,直接往外头无人的地方走。 只见像是刻意消失一般,一路从主道踏上了去往偏门之路。 “绝璟,我们要去哪里?”忍不住问了出来。 看着周围的场景变得陌生,建筑也变得低矮了起来,前头府邸高阁楼宇都不见,只有矮矮的平房,大约十几步才有那么些许人住的影子,兴许是璟王府最偏僻的地方了。 “绝璟……咱们这是要……”隐约只抽了一口气。 看到这小木门,原来这是直接通往外头的去处,也就是所谓偏门,他是……要把她往外头带? “我们要出璟王府?”。 “嗯。” 这一刻什么都没有多说,就只是大手将小手包裹起来,直接把她带了出去。 门是下人用的,所以也俭朴老旧,打开的时候有嘎吱细微的响声,这会儿一出来之后,门便自己弹跳关上了,霎时便隐隐站在了璟王府外的闹市之中。 小门是用来运送物需进府的,于是眼前此刻便是一条街的街景。 此刻不过是天刚黑下来的时分,也还没有到夜市繁华的时候,行人寥落,介于府距,面前将近半里路空无一物。 慕容绝璟这会儿看着外头的景象,只将她紧紧一牵,往前一带。 “你看眼前。” 夏诗昭顺着看过去,街坊闹市,来往行人三两个,穿行其中。 平凡人家的生活…… “嗯。” “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平和素净的生活。” 两个人此刻站在这一处,就像是游离于这世间之外,身后是权势和繁华,眼前则是安逸与僻静,说完轻轻一笑,低声蔓延在期间。 “眼前的便是众生百态。” 用此刻这种心态,说着这句一句话,心里头有不一样的感慨。 夏诗昭也像是听出了淡淡的忧伤和涟漪,就这般被牵着的手微微一收。 不知道他把她带出来是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这一刻问她这些话,是为了什么? 今夜到底想要做什么事? 只见慕容绝璟此时轻笑完了以后,轻抿了唇,便将她再彻底一带。 这会儿直将她带出了这孤清的地方。 像是要走入眼前的市坊一样…… 两个人都穿着在王府中的常服,并未刻意的穿了繁复的华服样式,这一刻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像是有钱人家的姑娘,一个是京中富余的公子罢了,一起牵着手走进这样的街道,稍引人注目却是并未惹出太大的动静。 看着他这样牵着自己走,这一瞬也像是放下了所有的身份与地位一样。 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行人,就像是自己也如同他们一般。 慕容绝璟还是不说话,只将她的手牢牢牵着,这会儿在里头走。 越走越深到了巷子里头,眼前的人就越是多,看到的东西就越是繁华和热闹。 叫卖声吆喝声,却是与他没有太大关系一般:“诗昭,现在呢……你能看到什么?” 夏诗昭只觉得这会儿太反常,两个人隐了身份在这百姓中间走,惹得人看的同时,他却是淡然平和的问这一句话。 轻咬着唇,心里头觉得有些难受。 就像是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似的,低声回答:“看到的还是平和和素净的生活,虽然热闹,却是与方才的不热闹也是一样的,不过都是人生中的一个场景,今日是这样,明日也会是这样。” “上一刻可以是门庭寥落,而下一刻也可以立即市坊繁华起来。” 慕容绝璟这会儿只是笑着,听着她的回答。 “还是众生百态。” “绝璟,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这一刻眉头都紧锁了起来。 就这般在街道上停下了脚步,这会儿人来人往的穿行,依旧……像是在这样的热闹中见惯了公子们,佳人们,这一瞬虽侧目却是未大惊小怪,两个人这样停在繁华中,只显得这般渺小。 “诗昭,只想带你看看平凡人的生活,看这芸芸众生,生死皆有命。” 像是扯了扯唇,低沉的声音响起:“就像是你说的那般,上一刻可以是门庭寥落,下一刻也可以市坊繁华,从那一段路走到这一段路,不过也皆只是人生的一段路途罢了,寂寞是平和的生活,繁花锦簇般的热闹也是平和的生活,像我们此刻站在这里,不过是一瞬片刻的停留。” “每个人在这人生路上,也不过是一瞬停留,只是有些人停留得长,有些人停留的短。” 夏诗昭隐约要哭了出来:“绝璟,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不管之后面对着的是什么,都不要难过。” () 送你一支小白花簪子 原本眼泪就在眼眶中打滚,今儿一直以来积郁在心中的情感,差些又要喷发出来。 不过是忍着了,在这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看着周围的人车越来越多,咬着唇与他笑:“我知道了,人生再繁华绚烂,也不过终究是沧海一栗,恒古万世,能留下的也只是浮光掠影。” “是。”这会儿扯了扯唇,就这样笑着轻应她。 看着她明白他的意思,这一刻脸上的笑也多了几分从容。 只是眼中幽光依旧:“所以人浮华一世,能够开心时就尽情把握,有再多的想望,都不过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所以也不必太过拘泥于此,活着开心最好。” 仿佛是担忧,再沉重了语气:“要开心的活下去。” 这会儿听着他这些话,就像是在交代着百年之后的身后事,他最不放心的,是她。 纵然她再怎么装作无所谓,开心,强颜欢笑的样子,他仿佛总是能一眼便看穿她的难过。 这一刻就像是无所遁形一般。 听着这些话,夏诗昭干脆咬着牙,忍着泪,把脸转向另一边去了。 似乎再哽咽了一些:“我知道了……” 来来回回,只有这四个字,在此刻能够表达她的心情。 慕容绝璟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勾了勾唇再笑。 当着众人诧异目光的面,将她的身子微微掰过来一些,就这样略微弯着腰替她擦拭眼角的泪,看着她水雾朦胧的眼。 温柔的动作,抬手之间映着他一张深刻的脸。 夏诗昭这一刻借着街坊繁华的灯火看他,这一辈子……怕是永远也忘不掉这一刻了。 只得喃喃的说:“和我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告诉我,要敞开心怀看待生离死别,我会开心的活下去的。” 慕容绝璟这会儿才不说话,只是把手一握,把她继续带着往前走。 她明白开心的活下去还不够…… 这一刻仿佛是心口间又猝不及防的抽痛了一下,一瞬间的锥心致命。 一刻后恢复正常:“跟我来。” 夏诗昭这会儿擦了擦眼,把剩余的水渍都擦掉了:“绝璟,你这是又要带我去哪里?” “逛市坊。” 两个人一齐走走看看,过一夜小市民的平凡生活,就像是方成了新婚,夫君会带自己的娘子上街一般,走走看看,有什么喜欢的物什便可以放到怀中,收纳而走,算是买给她玩的小物品。 看他一瞬开心起来的样子,墨眸都微微勾敛起来。 夏诗昭这会儿不由得哭笑不得,只得抽了抽气,跟着他一起走。 面前的街道莫约两米宽,并不是很大,不过却是摆满了小摆件,许多寻常人家的姑娘总爱忙完了一天之后到这儿逛逛,许多寻常人家的小伙儿未曾婚配,也喜欢换了干净的衣裳过来,皇城脚下生活的人们虽不家财万贯,但家有闲钱,富足温饱还是有的。 于是这一刻街上都是平和的笑声,像是一幕惠风和畅的美景。 这会儿一齐走在里头,哪怕是走走看看,彼此牵着手,都有一种细微的幸福。 他终于不再旁敲侧击的与她说那些要好好活着的话,只不过是在这一刻想要给她留下点什么回忆,于是这一刻她也用了心,多希望一切就停在这一瞬。 “诗昭。”慕容绝璟突然顿下了步伐。 夏诗昭这一刻跟在身后,怔怔的抬头,只看到他停在了一个小摊前,手上拿着一个簪子的身影。 “看看这个玩意。” 夏诗昭眸光顺着看过去,只见是一支白簪,上面什么都没有,不过是镶了一朵白花在尾处。 “怎么了?” “给你买,送给你。” 她这会儿心情复杂,就直直盯着这朵小白花看,素净得万分,却是多了几分精致的感觉。 心情微恙,下意识的便道:“我不要。” 只看见慕容绝璟的手顿了一下,扯了扯唇便往她头上簪去。 “挺好看的。” 夏诗昭心情更是复杂…… 他的眼光这般素净,说明心中已是放下了一切浮华了,朝权争夺,权势变迭,都与他没有关系,可这会儿……给她送这小白花是做什么? 隐约心里掠过一抹阵痛,心里不太舒服,抬手就想把它取下:“好看……我也不要,再寻另一个送我吧。” “诗昭。”沉了声,“在我心中……第一次见你的样子,就像这样。” 那时她在喜堂里头淡淡的笑着,而后便是在房中踱步,坐在床上的样子……第一次对她动心,是在阳雀花丛中,那花就像这花。 “淡淡的性子,也不浮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亦是不离不弃,哪怕知道我这般样子还能够陪在我身边。” “其实不论能活多久,这一生遇到你,已经是死而无憾了。” “绝璟,你别说了。” 好端端的又说这些话,方才要止下的泪又要冒出来了。 赶紧低下了头,不想让他看见她的异样。 这会儿手放在头上,想把发簪取出来,就是不忍心下手,就这样低低的哽咽着,顿了片刻。 “别取出来了,簪着,挺好看的。” 扯了唇笑:“若是这一次下湘溪,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这发簪……兴许还能有用的上的时候。” 灵堂哭丧……摈弃一切珠玉。 平凡而简单的美好,有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幸福。 绚差又我。夏诗昭不想要这发簪就是这个原因,这会儿听着他的话咬了咬牙,想拔也拔不出,手握在发簪上就这样颤颤发抖:“绝璟,不许开这样的玩笑。” 他能够坦然,她却不能够淡然,这会儿心里就像是被捅了个窟窿似的,泛疼泛疼,疼得脸色都苍白。 直接把手松开,就这样把发簪留在了上头。 “你会好好的……我就不信医不好,我就偏不信……咱们不能一齐走到白头与偕老。” 慕容绝璟什么都没说,这会儿就只是笑着看她。 把她这会儿一脸的倔意都看在了眼中。 看她不是难过的样子,活蹦乱跳的,他便就放心了。 “走吧。”付了钱,再带着她上前。 不过是走了两步,随意看看,一些小拨浪鼓的玩意儿,这会儿眼眸掠过,略停顿了一下,便是再把目光幽然的挪开了。 夏诗昭把他这会儿这一道视线看在眼里,仿佛也像是看到了他眼中的遗憾。 这一刻就只是牵着他的手,越握越紧。 两个人悄无声息的一路无言再从街头走到巷尾。。 从寂静无人之地,走过了繁华,再走到这没人的地方,仿佛连灯火也不见了,阑珊景象不再,只有些许静静的声音,呼吸声中仿佛夹杂了几分奇怪的声响。 夏诗昭一下子便微微僵了身子,稍稍停顿下来:“绝璟。” 仿佛是害怕般的不动了,也把步伐停在了这里。 “前面……” 这会儿声音一出,才看到前头像是有一道蠕动的身影,缓缓的爬行在角落边。 “是乞儿。”慕容绝璟这一刻眸光有些幽深。 此时就静静的站在了这里,看着前头……这一瞬简直就像是天差地别,从前头的繁华一直到这一刻看到人世间最丑陋的一幕。 人因出生而决定人生,有些人注定享尽荣华,有些人则是为了生存而活着。 这一刻仔细看,可以看到前头的小乞儿莫约十多岁,却是没了手脚,一直在往前爬着,前头不远处黑暗中像是有个馒头。 乞儿的眼神中有着闪亮的泪意,听到了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轻浅的声音,瞬间紧绷了身子紧张的看向了他们。 这一刻像是怕看见的馒头被抢走一般,支支吾吾吟了几声,原本奄奄一息爬行的动作也蓦地变得极快起来,直接就紧张得上前,原本觉得艰难爬行又遥远的距离,一下子便爬完了,馒头就在眼前。 眼中像是有了生机一样,紧紧的把馒头握在了手中,一下子便急忙的塞到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绝璟。”夏诗昭忽然收紧了手,就这样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仿佛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看前头的他……” 慕容绝璟眼中有着幽光,一直将前头这一幕看在了眼中。 “我懂了……这世上有人如蝼蚁一般,上天如此残酷的对待着,仍尤如此般努力的活着不放弃,如今咱们面前不过是丁点磨难,绝璟……你放心,我不会寻死寻活的。” 手都抚上了他方才别进去的簪子。 哽咽着:“哪怕日后你真的不在我身边了,但至少今后想到这一幕,无论有多困难,我都不会气馁。” “嗯。”他沉沉的应着。 肺腑间反复都在抽痛。 夏诗昭哑了声:“所以无论如何,哪怕这条路上走得多艰难,多痛苦,我希望……你也不要放弃。” 慕容绝璟这一刻的手都与她教缠到了一块。 反复感受到他刻意的勾缠,两个小指缠到了一块:“只要这世上还有你,我就不会放弃。” 这会儿人来人往的穿行,偶有人路过这一片地方,看着慕容绝璟和夏诗昭两个绝尘的人物在这儿站着,还看着一肮脏的乞儿,这会儿都行了个注目礼。 夏诗昭却是忽然扯了扯唇:“这辈子,咱们若是能当个平凡人家的夫妻,那该有多好。” () 月老庙许下来生之约 慕容绝璟身形仿佛一僵,听到她这一句平凡微小的愿望,皱了皱眉头,有时候平凡也是遥不可及的梦。 两个人,一个璟王,一个璟王妃,这一世怕是不能当个平凡人家的夫妻了。 “若不然,今夜就不回去了。” “绝璟?”这会儿抬起了头来看他。 “嗯,诗昭,不回去了,索性今夜就当一回平凡人家的夫妻吧。” 皱着的眉头已经舒缓开了,这会儿倒是扯了个笑。 看得夏诗昭有些不明所以,反应不过来:“嗯?” 这一刻,手已经被他牵着,往外头走了。 又是从小巷子返身走了出来,两个人再一起步入了这灯火阑珊之处:“绝璟,你说不回去了,那今夜咱们去哪里?” “你想要去哪里?” 这个问题可是问倒她了…… 他皱眉会。“随意走走吧。” 怔忪半天不出声,一出声便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嗯,那就随意走走吧。” 虽是这么说,却是并非没有目的,这会儿牵着她的手朝前走,一步又一步的有些缓。 仿佛是心口又有些疼了,干脆抬起手来隐隐按住了胸侧的位置:“去月老庙怎么样?” “我听说京城脚下的公子少爷们都挺喜欢去月老庙相约,互相叩拜,牵个红线,许下尘缘。” “你……”夏诗昭又有些难过了。 不知为什么,莫名听到从他口中出来的“公子少爷们”这一个词,会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的人生……从出生到步入朝堂,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学习,学着如何做一个皇子,如何做一个良臣明君,而长大之后,便开始了朝堂事务的打理,四处征战,到了要娶妻生子恋爱的时候,便是在王府里头闭门不出,怕是许多事情也都只是略微听过罢了。 这一刻哽咽了声:“嗯,没错……每到七夕乞巧节的时候,她们都喜欢到这月老庙下来,寻个姻缘。” “那你呢?”这会儿勾了勾唇。 “我?” “我喜欢读书,不喜欢出门。” “呵呵……”慕容绝璟这会儿不由得扯开了笑,就这样再握紧了她的手,直接将她带着往前走了。 既然说今夜最后安逸相处,当个平凡人家的夫妻,那便不留一丝遗憾。 这会儿去月老庙的一路上人影寥落,并没有方才市坊里那般热闹,步行过去还挺远的,可是三三两两男子女子穿行其中,倒是别有一番风花雪月的味道,这一刻直直往前走,沿着青石板的路,可以感觉到脚下分明的磨砺感,多了几分真实。 夏诗昭就这般一路沉默,轻咬着牙。 慕容绝璟这一刻也不说话,按照脑中京城布防图,带着她一起前往。 莫约走了一刻,看到一个大庙门,上头“月老庙”三个大字熠熠生辉,今夜也不知是什么日子,走到月老庙前倒是显得人多了,又是一个小市坊。 红绳挂满了四周,倒像是去到了另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公子,夫人,买些东西吧?” 有小贩看到了慕容绝璟牵着夏诗昭的手,这会儿招呼着吆喝着。 听到这声称谓,幽沉的眸子里头掠过一丝亮意,就这般笑笑着再牵着往前走:“诗昭,我们进去吧。” 夏诗昭这会儿低着头,脸颊有些红了:“嗯。” 步伐走得轻缓,因为有些急,稍稍不自然……已经走得比他快了两步。 进庙一看,已经是一大尊月老像在里头了。 这会儿看着慈眉善目的月老,周边有两三个功德香,再一侧目,月老庙的另一旁是一个许愿池,早已有人买了祈求姻缘的莲花灯,放在其中,四五盏莲花灯飘浮在睡眠上,说不出的好看。 丝丝红绳在这儿挂着,慕容绝璟看了一眼。 “诗昭,既然来了,做些什么?” 夏诗昭心里这会儿好像也软了几分,没那么难过了,对着他笑:“嗯,做些什么?” 两个人相看一眼,夏诗昭寻了个榻子干脆就跪上去了:“许个愿吧。” 慕容绝璟按着胸膛,仿佛隐约又抽了一下,这会儿也面色略苍白的和她一起跪到了地上,两个人在同一张跪垫上,靠的近,也能够听得到她的话。 只见这会儿她已经把眼闭上了:“月老,信女夏诗昭不常出门,未曾来过月老庙,但今日得缘来于此,诚心一跪,求月老一份姻缘。” “什么姻缘。”在一旁听着,沉语。 “求一份长长久久的姻缘,求我的夫君能够逢凶化吉,能够心想事成,求两人能白头偕老,儿孙满堂,求这一生风雨同舟共济不离不弃。” “诗昭,要求太多了。” 夏诗昭不理会:“若是这一生缘分太短,希望月老看在诗昭这一拜的份上,再给我与夫君牵系上来生情缘。”跪着叩了个首,“希望若有来生,还能与他在一起,做他唯一的妻。” 哽咽声有点低,明知道神灵这玩意儿虚渺,但能借机说给他听也好。 免得这一生,连听都听不到了,亦是不能让他知道,更是遗憾。 “诗昭还希望月老下辈子让我与他早些相遇,不要再拖得这么晚了,相聚得也太短,如果可以的话……月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下辈子不生在朝堂,只做一对安逸的平凡夫妻,日日厮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她没什么大愿望,也就这么一点小心愿了。 慕容绝璟听得仿佛心口抽痛,这会儿恨不得伸出手在月老庙前拥下她。 此时只跟着她一拜:“我愿与她生生世世,若今生有缘,再也不让她受苦半分。” “绝璟……” 夏诗昭这会儿都泪眼朦胧了:“咱们这算是私定下一世的终身么?” 慕容绝璟扯唇:“是。” 眸光中的宠溺分明带着不舍,怕是她这微小的愿望,他这一生也不会忘了。 这会儿只惹得她扯唇笑,笑着笑着难过得……又是要哭了出来。。 仿佛悄然的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看似开心得没心没肺:“咱们拜一个。” “嗯。” 两个人一齐叩拜,这一拜…… 他这一生除了明德帝,谁都没拜过,哪怕是慕容绝珛都不过是半跪,此刻是全跪,无声无息间却是心中沉闷。 夏诗昭连叩了三下,这会儿才笑了出来。 “绝璟,你说会有用么?” “嗯。” “咱们会儿孙满堂?” “嗯。” “嗯,今生长命百岁,共度余年,来生再继续……” “好。” 夏诗昭也不是怎么了,说着说着看着眼前的姻缘线滚得一团又一团的,视线又有些模糊了。 此刻璟王府中,司鹄则是不知道拿着一张什么纸,这会儿满璟王府的找慕容绝璟。 这一刻只在寝殿门前驻留:“王爷!” 他刚接到了京中的消息,京都府尹下纸张守城兵戎卫的一名大将差人送私信过来,宫中一名侍卫拿着令牌调用了莫约近百兵马,他总觉得奇怪…… 皇帝手中有禁卫军,宫中的侍卫若是能手执令牌的,必是官职不低之人。 官职不低自然手下有禁卫军可用,又何须千里迢迢调用守城的兵马? 为的不过是不引人注目,欲掩弥彰罢了,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王爷!”这会儿直喊了一声。 “司侍卫!”芍药这会儿也从寝殿另一头绕出来了,眼眶还有些红红的。 “司侍卫,小姐……小姐找不到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不见人了,这会儿都快入夜了,“会不会……会不会是……” 最近宫中不太平,京中也不太平,好像璟王要释兵权下湘溪离京之事朝中大小官员已经知道了,这一夜怕是许多人睡不着,又想着朝中局势到底是如何,又要开始站营分拨了,眼睛一个个睁得大大的,就想看看这璟王府的动静,觊觎得狠狠的。 “王爷也不见了。”司鹄这会儿也沉了声。 芍药害怕得抽噎了两声,这会儿一怔,半晌过后才缓了过来。 “那小姐这是……和王爷在一起?” 司鹄沉沉的收了手中的信纸:“怕是这样,既然如此芍药姑娘可以放心了,我也不寻了。” 虽隐约不安……但到底这个时机,也不合适将慕容绝璟寻回来,说这些事儿。 此刻热闹的街道已经渐渐的静了下来,夜渐渐深了,两人也从月老庙出来,这一刻就茫然的看着前头的街道:“绝璟,我们现在要去哪?” 稍抬头,看到慕容绝璟在笑。 笑得有些淡,少了些许锋锐而是多了柔和与暖意:“最后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绝璟,咱们还要去哪?”这一刻抽了一声,步伐还没站稳,便被他带着小跑起来了。 跑了一会儿,都不知道是到哪了,才看到一家民宿。 这会儿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径直上前去敲门,轻叩了几声:“有人在吗?” 里头传来了苍老的声音:“有,在,等等……待奴家走过来。” 鹤发苍苍的老婆子一开门,便看到了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这会儿像是被吓了一跳。 只看到慕容绝璟扯了一下唇:“老妪,我与娘子外出夜深迷路了,暂且不能归家,能否在你家借住一夜?” ----- 28号月票翻倍啦~~今天三更谢谢大家!!求多多月票,多多推荐票~ () 一生最难忘的一夜 老婆子从门里头将头探出来,看到慕容绝璟和夏诗昭孤身两人在这门前站着,而身后黑漆漆的一片。 思索了一会:“公子与你娘子可是正经人家?” 慕容绝璟扯了唇笑:“如假包换。” 老婆子看着俩人身上的衣裳,华服配饰,一身气度大雅得让人难以企及,男女皆是如此,这才缓缓退了一步,看似是要挪开身子,让他们进来。 “老奴家民宿小,只剩下一个偏房,是我那在外做工的儿子的房间,若是二位不介意,倒是可以给二位借住一晚。” 慕容绝璟这会儿只笑了笑,听着这话,忽然把头一转,似笑非笑的看向夏诗昭:“娘子看?” 夏诗昭这会儿憋得满脸通红,看着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脸滚烫得不行。 声音低如蚊吶:“夫君决定就好。” 他说若不然就不回去了,索性今夜就当一回平凡人家的夫妻,此刻……是真的要当一回平凡夫妻了。 仿佛是看到她脸上的羞意,方才在月老庙,她说那番话的时候倒是直接,这会儿可是蔫了。 唇上的笑不由得渐深:“那就有劳老妪了。”看向老婆子。 老婆子此时看着这两人,目光一下子落在慕容绝璟身上,一下子落到了夏诗昭身上,这才笑了笑:“不劳烦,公子和小夫人随奴家来。” 夏诗昭觉得又羞又好笑,这会儿只得跟在后头走。 老婆子直接把俩人领到了一间小房间来,房间平常,却是干净,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的,其余物什也是摆放得整齐,可以看出这一家子人贫志不贫。 “就是这儿了,奴家与老头子就在另一旁的大房睡着,若是有需要,可以过去敲我们的门,大喊一声也可以。” 这会儿都站到了这房间来,夏诗昭才终于顶着一张烧红的脸:“谢谢老妪。” 老婆子这会儿看着两人,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只忍不住笑了笑:“那老奴家就不打扰了,二位休息。”知趣的赶紧退了出去,还细心的把门关上了。 “幸好皇兄将景台国治理有方,百姓路不拾遗,要不然今儿借宿倒是没那么方便。”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几乎是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夏诗昭也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惊得微微颤了身,而后这会儿一抬眸,便是看到了他一张笑得正好的侧脸:“绝璟……快放开。” 说是要做一夜寻常人家的夫妻,这会儿倒是觉得在别人的屋子里怪怪的。 可是…… 少了金玉摆设的屋子,没了那气派辉煌,反倒让人觉得安心了。 也像是踏实万分。 就像是当一切浮华都消散了,就只有牢牢握在手中的最真实。 此刻的这一个拥抱,也是最真实的。 就只有他和她。 慕容绝璟这会儿低了声:“我不放。” 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轻响,然后便是另一声笑问:“方才在月老庙叩拜,许下了来生之约,这会儿两个人又在别人的屋子里借宿,像不像是出来私奔的公子小姐?” “绝璟……”被他说得一羞,终于忍不住回过身来看着他。 咬了唇:“不许说了。” 看着夏诗昭从方才进门起到现在,一直是羞得通红的表情,这一刻再沉沉的笑了两声,终于不再开她玩笑。 而是抱着她的手微微一松,这会儿稍稍低下了头,温热的鼻息洒在她的脖子上。 夏诗昭的身子有些僵,这会儿也微微闭上了眼睛,稍抬起了头……等着他。 慕容绝璟勾动了一下唇角,看她自觉的阖眸,直接轻吻了下去。 温热的唇含住了她的唇,渐渐探舌进去,厮搅得她脸红心跳,双颊都染了朝霞般的红晕,吻得浑身酥麻,手就这样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上,踮起了脚尖,反拥住他。 一脉欲拒还迎又逐渐主动的样子。 说不出的岁月静好,温柔情动得叫人安心。 这一生,如果每一天都能这样快乐感动温馨的走下去,手牵着手这般……一直走下去,那该多好? 门外,老妪像是想起了什么,怕被褥不够,又拿了一件干净的过来,这会儿还没敲门,便看到房中的窗没关,两个人相拥低头亲吻的样子,霎时在门外顿了脚步,脸上也似懂非懂的笑了起来,直接再拿着被褥原路返回,再也不来打扰了。 华身人包。轻浅的脚步声来了又离去,慕容绝璟只低头重重啃了一下。 夏诗昭觉得唇瓣火辣辣的,这一瞬的天旋地转,脑子一片空白。 慕容绝璟只笑着抬起了头,这一会儿已经把她揽着带到窗口去了,外头的老妪早就走了,只剩下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天上。 这身子,失去控制了以后和圆月就没多大关系了,只是外头月如圆盘,体内的锥心之痛也隐隐约约在蔓延。 夏诗昭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这会儿也直陪着他一起看着外头的风景。 一间平凡的屋子,俩人今夜忘了身份,一起看市坊的热闹,听他说着人生百态,要好好活下去的话,又是让他也要努力的活下去。纵然真的没有明日,方才在月老庙那诚心的一拜,也留了个念想。 今生若不行,那便来世再续缘。 “绝璟。”低缓的喊他,头都靠到了他的肩上。 “嗯。”慕容绝璟也低沉了声。 “就算日后真的怎样了,此刻永远都是我这一生最难忘的一夜。” 慕容绝璟听得胸间沉闷,这一刻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她的手牢牢握着。 十指紧扣,握得彼此手心的温度都交叠在了一起。 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手比较烫一些…… 这一刻就一直在这窗口前站着,站到了最后,夜风有些凉。 慕容绝璟蓦地把她紧紧拥在怀中,偌大的身躯都把她包容了起来:“别看了,夜风凉,睡觉吧。” “嗯。”轻声应。 终于把窗子关上,两个人这会儿熄了灯上床歇息。 方才老妪拿了被褥过来,却没送进来,这会儿一张床只有一张被褥,两个人同盖一张裘,蓦地有了另外一种不太一样的感觉,像是暖暖的,温度也比寻常高,暖和到了心里头。 私心想……若是能一辈子都这样,多好。 “诗昭,抱着我。” “嗯。”伸手拥住了他。 慕容绝璟这一刻眸光幽深,就这样在黑暗中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似乎感觉到他紧拥的力道,夏诗昭在他怀中蹭了蹭,就这样靠着他心窝的地方入睡。 一同无比珍惜这一个夜,平和却美好。 -------- 天光拂晓,一道晨光掀开了京城的黑幕,今日的天亮得似乎比往日要早一些。也不知为什么,璟王府门外,竟然早早的便门庭若市,竟然有三两小官上门送行,乔装打扮,隐藏于人群之中个,外头看着热闹的人也不少。 早上俩人牵着手再出现在璟王府门前的时候,只看到这一幕景象。 司鹄拿着一把剑面色凝重的等在璟王府门口,另外一旁是站了两排的侍卫,一个个严阵以待。 另一处则是忧心忡忡的陆逸之,一身白衣,眉宇一直不曾舒缓开来。。 看这样子,已经是昨夜知道两人一夜未归,然后原本约定好的一大早便启程去湘溪,早已准备就绪了,就等着主角出场了。 一个个就死命的仰着脖子瞧着,直在璟王府门口往路的尽头瞧,就想盼着慕容绝璟与夏诗昭归来。 另外那些显然就是朝中跟风,想要过来打探的,各派党羽蠢蠢欲动。 夏诗昭这会儿小手一紧,握住了慕容绝璟的手,没想到会有这么人在门外看出行的热闹:“绝璟。”声音一低。 几乎是一瞬间,慕容绝璟眉宇也紧拧了起来,不过一瞬便放开了:“嗯。” 司鹄这会儿却是终于看到了两个人的影子,直接冲了过来:“王爷,王妃!属下一夜好找!” 慕容绝璟不说话,只是笑,夏诗昭则是不自觉的把眼眸一收,看向别的地方去了。 陆逸之这会儿也走了过来:“璟,终于回来了,快去换身衣袍,咱们便出发吧。”约定好了的时间出行,必须就要按照时间来,他的时日不多,一刻都不能延缓。 更何况如今是决定走水路,越早走越好,免得越拖晚上行路越加危险。 “嗯。”慕容绝璟挑了挑眉头。 这一刻只是轻应着,然后把夏诗昭的手一带,直接带着往前了。 司鹄则是紧张的看了四周两眼,再看着慕容绝璟,神色依旧凝重,昨儿的事情他还没有与他禀报,这会儿人多,也是没法细说,此时只能与陆逸之对看了一眼。 陆逸之看着门外看热闹的人,眼眸一挑,显然也是看出了几分的样子。 他们都能瞧出异样,慕容绝璟不可能看不出来,只是这会儿是势在必行,非走不可,顾不上那么多朝中的是是非非了。 前头传来慕容绝璟低沉的话语:“我与诗昭先进府换衣服,你们在外头候着,一刻后咱们便即时出发。” ---- 第二更~今天还有 () 出发去湘溪了 司鹄表情怪异,这一刻看着慕容绝璟进府走在前头的身影,这会儿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急忙跟了上去。 “王爷!” 慕容绝璟刚走到大堂的位置,还没有拐进去寝殿的路上,便听到了司鹄的喊声。 这会儿停了下来:“怎么?” 夏诗昭也停下了步伐,就这般怔怔的回望着司鹄。 从外头一回来,回到了璟王府,便是像又回到了原本这个世界那样,奔迭而来的事情,刚才一走到璟王府的范围内,便看到一群人林立站在府门前,顿时压迫感又袭来,看到了陆逸之便又想到了慕容绝璟的身体,看到司鹄便又想到了宫中那些复杂的局势。 这会儿仿佛心口一窒,握着慕容绝璟的手一收,都有些微微不自在。 慕容绝璟在门外幽凝起的眸子,这会儿看得更清楚,分明暗色夹杂其中。 司鹄也沉了声,这会儿看向四方,不再拖延:“昨儿属下想找王爷,宫中出了些事情,却是没找到,于是暂且压了下来,待会儿便出发了,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王爷你先看看。” 话音一落,顿时就从怀中取出了东西,早就等着慕容绝璟了。 慕容绝璟此刻看了一眼,眸光幽幽的落到了纸上。 “诗昭,你的衣服比较难换一些,你先回去换身衣裳。” 夏诗昭心头莫名的就跳了一下,这会儿直直看着他,看到了他眼中的幽光,还有司鹄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色,一愣。 像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深沉,这会儿抿了抿唇:“好。” 他们既然有私底下的话要说,她也就不留了。 “那我待会儿……在殿中等你。” 慕容绝璟扯了扯唇:“嗯。” 这一刻就这般暗暗敛起了眸子,目送着她走。 夏诗昭走了,这才看向了司鹄,直接取过了司鹄手中的纸:“怎么回事。” 显然是看到了方才纸上京都府尹的印记。 司鹄这一瞬话语声都沉重了几分,“王爷,昨夜京都府尹派人送信来,有人调动了守卫京都的守城兵戎卫,是宫中的人,不是属下多疑,只是……宫中之人手上有着禁军,这一次不用禁军,而偏偏来调用这一队人马……实在是……”可疑。 究竟是想做什么? 不是他多虑,而这一次的辞行去湘溪之事,皇帝大怒已得到了消息,此刻仍是隐约不放心。 因为没有感情的羁绊,旁观者看得能够更清楚一些。 “王爷,属下昨儿一直等了一夜,此时就只想最后问王爷一句,如今还是‘随他去’?” 目光里都添了几分忧虑的沉重。 只见慕容绝璟这会儿眸光已经更是声称,就这样看着手中的纸,调令与人数在其上。 “司鹄。”这一刻声音已经有些沉。 许多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察觉不出来,方才在璟王府殿外围得人山人海,其中多少人是朝臣派来观望的,多少人亦是宫中派出来监视的,他一目扫去多少都了然于心,只不过是不想管罢了。 她此时不在,他亦也不用再装着风轻云淡的样子,不用放心不下她,也不用再担忧她因知道太多事情而忧心。昨夜好不容易过了平凡的一夜,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些事情。 可是当这些事请摆在面前的时候,不代表他不去面对。 一而再,再而三。 此时只像是呼吸变得沉缓,也有些痛楚,声音都再更低沉了几分:“既然如此。” 司鹄就是要他一句话,这会儿气儿都屏起来了:“王爷?” “加强戒备,多备些人马。” 司鹄这一刻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是!” 不过取而代之,是更深的担忧。 湘溪这一行看似越来越危险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沉了声之后,连目光都是死寂的,此时就只看着这璟王府中的花花草草,还有眼前的大堂,呼吸都变得沉了些许,仿佛最后的信任,在渐渐瓦解,心口间的沉,疼得难以言说。 能否活到七个月后都是未知,现在先面临皇兄的难明的忌惮与猜忌,还有狠下心来的决绝。 “王爷,你别太难过。”司鹄此刻略微逾越的说了这句话。 “说不定……是属下多疑了。”有可能这一队人马是派遣去别的地方的也说不定。 “嗯。”慕容绝璟此刻眸光一敛,已挪向了别的地方。 手中的纸张就这样收握进手里,悄然不觉的揉成了一团。 再沉了声:“司鹄。” “在。”。 “若是真有什么事,保护好诗昭。” 司鹄这会儿眼眸凝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了慕容绝璟眼中的沉重,还有一种难言的紧张,像是托付一般,听得他心间也莫名一沉。 “是。”此刻也就只能低声沉应。 愣了半晌…… 看着慕容绝璟,只见这会儿什么都再没说,只是把那张纸也带走了,整个人消失在大堂前:“本王回寝殿了。” 司鹄这才退下,急忙的去筹备。 这会儿夏诗昭一个人在寝殿中,已经换好了衣裳,才看到慕容绝璟缓缓而来的身影。 这一刻也凝起了眸子看他:“绝璟?” “嗯。”平和的语调,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样子。 “忙完了?” “嗯。” 还是没有什么异样,这会儿只是勾了勾唇角笑。 看着夏诗昭,却是忽然一手伸出,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诗昭……” “怎么了?”有些紧张起来。 好像有口气,从他的鼻腔中缓缓逸出,沉缓一般:“嗯,没事……” 怎么感觉有些反常,却是又说不出来,夏诗昭这会儿只得抬眸看着他。 慕容绝璟此刻其实说不出的心里难受,却是也不愿再说了,不想让她知道更多:“我就是要出发了,抱一抱你。” 夏诗昭没来由的又心口难过了一下:“绝璟。” 这会儿脸上却是笑:“抱什么抱……昨夜抱得够多了,快去换衣袍。” 慕容绝璟这一刻拥着她,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敛了墨眸,这才笑了笑,直起身子:“好。” 全然一副被她管着的样子,早已恢复了正常。 进了内殿换衣服。 与此同时,这会儿殿外,鬼鬼祟祟的掠过了一抹人影,芍药偷偷摸摸的拿着东西走过。 夏诗昭这一刻心情还没平,只看见了芍药:“芍药?” 走出了殿外,瞧见的是芍药笑吟吟的样子:“小姐……” “你这是……在做什么?” 芍药忽然跪了下来,也不知是准备了多久,瞬间眼泪横流:“求求小姐去湘溪别丢下我,小姐……你带上我吧。” 夏诗昭:“……” 本来心里头就难过这会儿,方才慕容绝璟的那个拥抱像是犹在,这一瞬看着芍药只哭笑不得。 “这一次去是办事的……芍药,你留在府中。” “不,小姐,我要随着你去,有什么事儿好照顾你。”诗身会声。 “我是去照顾绝璟的。” “小姐,你照顾王爷,我照顾你。” 夏诗昭这会儿正愁着要怎么摆平这一档子事儿,看着芍药连自己的行囊都收拾好了,就这般站在寝殿外头。 正犹豫着,里头传出了一道沉声。 “芍药也一起跟着吧。” 夏诗昭这会儿回头:“绝璟……” 只看到换好了衣袍出来的慕容绝璟。 芍药喜极而泣,这会儿都要跪着哭了:“谢谢王爷,谢谢王爷!” “照顾好你家小姐。” 这绝对是慕容绝璟极少数与她说的话之一,王爷寡言少语,除了对小姐话多,对谁都冷淡,芍药此刻把慕容绝璟这句话当金玉良言,牢记于心:“芍药一定照顾好小姐,不添麻烦。” 夏诗昭听着这俩人的对话,再看着芍药一脸狗腿的样子对着慕容绝璟,不由得笑开来。 “你们……” 心中隐约有说不好的感觉,却是感受到了他关怀的目光。 明知道此刻是为了什么…… 暖心轻笑间,慕容绝璟的手已经再握上来了,霎时的十指紧扣,牢牢牵在手中。 “时辰到了,我们出府。” “嗯。” 璟王府外,已然是准备就绪,璟王一令犹如军令,众人都习惯戒备森严了,此时个个面无表情,司鹄暗中添了一队人马,已经在后头准备就绪的保护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是王爷和皇上的感情,只看是皇上如何抉择了。 这会儿去湘溪的事情最大。 门外的人也早已经久等,翘首以盼,只看着里头渐渐出来的人,蠢蠢欲动。 就在这热闹声中,慕容绝璟终于面色冷然的从王府中走出来,手中紧紧握着夏诗昭的手,两个人一起出行,看着光彩明艳动人,不知道的倒是以为此行去湘溪是游山玩水,体验别样的生活,亦是被皇帝打压,流放而至,频频猜测,各种有之。 喧哗声渐大,夏诗昭这会儿就只紧紧牵着慕容绝璟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绝璟。” “我们走,上马车。”慕容绝璟这一刻只将她一带,彻底在这热闹声中消失。 一齐上了马车,分作两拨往口岸去,一行是伪装从陆路走,只有一行是真正的从水路走。 ----- 第三更~~~\(≧▽≦)/~ () 到底是谁变了 湘溪一半地属景台国,一半则是西蜀国,两国相交于湘溪此地,除了蛇虫蚁兽颇多而危险,其余的便也是令人堪忧。 这会儿人马分两拨走了以后,璟王府前看热闹的人们蠢蠢欲动,直看到两行人分道扬镳才彻底怔了眼。 琢磨不透行踪,毫无防备,也没有事先预料到…… 人看似确定璟王是真的离府下湘溪去了,不甘的散开。 前头,司鹄带了一队人马作掩饰,而另一头是陆逸之带领着一队人马直接从口岸走,司鹄随后才会从另一条路反抄追上来汇合。 这会儿夏诗昭坐在马车里头,稍稍看着帘子外头的动静,车马穿过人行,人影越来越少,几乎是从京都繁华的地带一直通往口岸,渐渐的越往边缘走去,就越可以闻到江水的味道。 有些咸涩,混杂着些许冰凉的气息迎面而来。 盛夏逐渐离去,秋就这么快来了。 “绝璟。”这会儿低低出了声。 “嗯。”慕容绝璟毫无表情的坐在马车里头,听到了这声低喊,把她的手握着。 几乎是一瞬间的沉出声,似是在安抚。 夏诗昭一颗有些紧张躁动的心就这般静了下来。 这会儿静静的坐着,一直感受着马车的略微颠簸,还有这渐渐越来越带了江水味的咸风。 陆逸之在前头也谨慎得很,不过四处观看行了好一大段之后,发现确实是没什么异样,这才终于把心放了下来,下令加快步伐走。 直到最后,差不多要到达口岸边的时候,司鹄也终于把一大帮人的视线混淆个差不多了,带了一骑轻兵从后头追来汇合。 “王爷!”远远的人未到,先传来了声。 这一刻真正要远行湘溪了般,陆逸之出声:“司侍卫。” 夏诗昭听到了这声音,这一瞬又是稍稍抬了眸往外头看去,才看到司鹄和陆逸之一齐下马过来的身影,掀开帘子……映入眼帘的已经彻底是几艘偌大的行船。 “璟,到了,上船吧。” 一切皆是由陆逸之和司鹄安排的,这会儿看着没什么不对。 慕容绝璟这一刻也从前头把车帘打开,终于从里头出来。 “诗昭,到了。”沉沉出声。 夏诗昭还有些愣,低应:“嗯。” 下一刻,一双大手也已经把自己牵出来了,轻轻的力道。 这会儿一同站在外头,看到眼前的场景的时候,才真是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压力,这一去就不知是何时才能回来,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心里头有些酸酸的,微微咬了咬唇,就这样把慕容绝璟的手再紧紧握住:“我们走吧。” 几乎是一瞬的笑颜,慕容绝璟垂眸看她,这会儿也动了动唇,就这样带着她一起登了船。 踏上甲板,陆逸之和司鹄这会儿也上来了,一齐连同兵马也跟着整装上了船。 “传令下去,出发。” 口岸这里早就戒备森严,登船之后,这一声令下,几艘船几乎是一瞬间的一齐驶动,就这般在水面上荡起来,渐渐离开了这个地方。 京城,繁华,还有熟悉的空气…… 一直到站在甲板上,这会儿看着后头越来越远的景象,鳞次栉比的殿宇高楼映在群山前,还有近处的草木,心中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怅然之感。 夏诗昭就这样再用了力道,这一刻就是这样把慕容绝璟的手给紧紧握住了。 “绝璟,咱们这一次去湘溪,路途遥远,大概几天能到?” 慕容绝璟敛了敛眸:“七天这般。” 按照琴万远说的,以及这些天陆逸之按照地图推算,以及曾去过湘溪时所用的时间,水路走得快便是七天左右就能到达湘溪山脚下的浅滩。 “哦……” 此刻轻轻敛了眸,听进了心里,不再多问。 而是继续把目光放回到眼前的景象上去了,船渐渐的驶向了反方,看着这眼前一片片的莺飞绿草,从清晰变成了一个小点儿,最后满目都是江水,波澜轻拍的声音,船也开始摇摇晃晃。 道蚁颇蠢。似乎是有些晕眩,这一刻只收回了目光:“绝璟……” 而后便是稍稍一歪,退了一步,再急忙的想要站直起来。 “怎么了?”担忧的声音,这一刻眸子都凝起来了。 “没事……”捂着额头,有些头晕的样子,“兴许是有些晕船了。” 这才刚出发第一日,就发生这些问题。 慕容绝璟此刻牢牢扶着她,沉了声:“回船坊休息吧。” 这路途还要行个七日,路上会发生什么还未可得知,到了湘溪会发生什么,也未可得知。 夏诗昭几乎一瞬间的晕沉,扯了唇笑了笑:“嗯,好。”不做挣扎。 就像是乖乖听话那一般,悄悄拉住了他的手,一起进船坊休息。 可就是这一瞬,要走进船坊的时候,慕容绝璟刚跨进去一步,便顿了顿身子,回眸看了一眼水上的烈日,无边无际的水面,阳光刺目有些晕眩,几乎一瞬间的抬手按住的胸侧,仿佛又有些沉痛。 最近沉痛得越来越频繁,一次也比一次厉害,就是迟迟没有发作变成八岁的样子。 越是这般,就越像是在凌迟处死般,这会儿唇线紧抿,都多了几分冷清的味道。 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夏诗昭回头:“绝璟,怎么了?” “没事。”扯了扯唇。 忽地就是寻常的笑,看不出什么异样。 这会儿干脆把船坊的门打开,彻底走了进去。 与房间无异,桌椅一应俱全,还有书桌:“去床上歇息。” ------ 四五艘船在水面行驶,几乎是连成排在走,前头有一艘船在开路,而后左右两旁各一艘船,身后还有一艘,直把中间的主船紧紧保护起来,司鹄此时站在为首的那一艘船上,就这般看着四周,警戒一般。 而此时,远远一里开外的地方,显然也早已有准备好的三四艘小船泊在一旁,这会儿看见拉开了距离,直接就这般也赶紧驶船而上,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就像是刻意般。 时而放慢了速度,又像是悠闲在江面上漂泊,与其他渔船无异。 可这些船上,此刻加起来近百人,个个乔传打扮,有赤身装成打渔汉子的,有衣冠楚楚装成出行的仕子,唯一相同的便是一双眼睛,此时都幽幽的往前头近乎要看不见的船看。 近百个人紧紧凝着眸,后手中都一齐握紧了手中的东西。 就像是时时准备好似的……掌了船舵便再继续一齐在水面上走。 一直紧随其后,隐蔽跟着不放。 似是明知道前头的船队不好跟,也不敢在这一刻太过于放肆,几次差些都跟不上了,这才赶紧的又故作悠哉的飘上去。 偌大的江面上,大船戒备而行,小船隐蔽跟随,三两寻常人家的渔船也跟在江面上一直顺江而走,倒是真真假假掺杂在了一块,令人难以辨认。 司鹄在前方,此刻看着一切像是渐入正轨,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前头的船只稳了速度,后头的这些小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就这样维持了微妙的关系。 此刻,巍峨的皇宫中,熏香缭绕在殿内。 慕容绝珛今日又不上早朝,只是早早天还未亮便将奏折处理完了,这会儿一摞又一摞的奏折叠在案桌上,堆出了小山一般的高度。 就这般抬手一直紧紧扼住额间的太阳穴,似有些头疼。 看了一眼眼前的奏折,三分之一是劝谏他要有容人之心,旁敲侧击指责朝中局面不稳,瑞王党羽则恳请明察囚王之事,甚至有些个胆大妄为的已经开始为慕容端推脱罪责,求放瑞王,网开一面,齐王一派也开始蠢蠢欲动,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朝堂政局又开始有重蹈覆辙的趋势。。 此时眉目都凝结在了一块,脑袋也有些“突突”的疼。 仿佛像是痛到了极致,眉宇一拧:“入海!”此刻都沉了声。 入海在殿外牢牢守着,这会儿仿佛听到从殿内传来的沉痛声,仿佛气势与威严都沉了几分。 赶紧步伐一迈,匆匆的从外头进来,此时踏进了殿中:“皇上!” 慕容绝珛一脸疼痛心寒的模样:“璟王呢?” 入海此刻只一愣,像是担忧慕容绝珛身体一般。 听到了问话,又不能不回,只沉了声,低下头恭敬的模样:“璟王已经出行了,此时已在去湘溪的路上。” 慕容绝珛几乎是一瞬间再抬起了头,就这样穿过殿内袅袅的烟雾看了过来,眼中有着沉痛的看着入海。 所有因朝中局势而烦的担忧,都在心中化成了一把利剑。 此时直看着殿外的光线,艳阳高照,他的内心却是狰狞郁结无比。 “是真的走了……”沉沉笑了几声。 几乎是一瞬间收紧了手中的拳头,就这般凝起了眉目,恨铁不成钢的在案桌上揍了一拳。 他已经不是多年前的他了啊,亦不是好多年前那个没有限度疼爱弟弟的兄长,他如今是景台国的帝王,势必要守护天下的,“果真变了。”就这样沉沉的出声。 () 都是臣妾不争气 他此刻不仅无法容忍这慕容绝璟走后一团糟的朝堂局势,要他一点点的慢慢收拾,更无法容忍日后……今日既然能如此,日后必定更是放肆。 眼眸一凝,威严之势颓然而出,入海此时直被吓了一跳。 “皇上。”不知如何回应。 “昨日在御花园中,朕交代你的那件事办好了吗?”既然真的能迫不及待的离去,甚至不待四五个月后朝堂稳定,那他也无需留情了。 纵然是亲弟弟,可如今只给他带来这些麻烦。 哪怕是不杀,也势必要给些教训,否则难解心头愤岔。 入海此刻一顿,半晌后回答:“回皇上,办好了。” 慕容绝珛此时眉目一凝,才重新沉沉的勾挑起来。 仿佛脑中还是那时隐约说的那一句话,“他若执意要走,那也再也不用回来了”。 那时正在气头上,此刻仍是如此,心中虽有些动摇,可下一刻又是太阳穴“突突”的疼,直接再沉沉出声:“安排的人马呢?” “回皇上,也已经乔装打扮,紧紧从水路跟随了。” 事已至此,已经没了再回头的路。 目光放得长远,也没有什么再回头的必要……从他前阵子从璟王府出朝廷,频频不把他这个兄长放在眼中,亦是也没有把他当做皇帝的样子,想要入宫,便是带了兵马便进到这皇宫中,为所欲为,放肆过度。 他刻意纵容,他也不知收敛,当着朝臣宫婢的面再拒绝赐婚,有损他帝王威严,简直就是不把他当做皇帝,这些年来,胆敢如此放肆的也就他一人,再直到今日,他帮他解毒,已经真的没什么可愧疚的。 “入海,这一次朕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是。” “朕把这事全权交给你处置,你打算用多少天让朕收到好消息?”让整个朝堂彻底安静下来。 既然三王局势难以维持,那便就今后一家独大,大不了日后宗庙祭祀,他再好好的叩首赔罪,百年之后将整个景台国治理得繁荣昌盛,再下去受罚。 自古以来皇子相残,屡见不鲜,他能走到这一步,若没点帝王气派,也无需再在这帝位上坐着。 这龙椅上的人,早就换成慕容端了。 入海分明看到慕容绝珛此时头疼的样子,眼中掠过狠意,分明又是带了几分纠结与挣扎,而后又因为这朝堂局势冷了心。 “回皇上,属下已经安排好了,也交代下去了,据说从水路走南定江,莫约七八天可到湘溪,属下打算让他们跟着尾随而走,一到湘溪坦途,上岸之时就造一场‘海难’,把璟王永远留在湘溪,不用回京了。” 若是杀死了,便把一切推到了西蜀国的头上,再两国借口角战,说不定还是个好契机,一举把这个边壤小国也纳入景台国的版图之中,或而归责于湘溪的瘴气,亦也可是神不知鬼不觉。 若是杀不死……那璟王也是实力大损,也回不来了,这时再封个闲差在湘溪,真是永世不用再进京。 慕容绝珛此时眼眸一挑,暗色涌动在其间。 “那你的意思是,朕七八日后便可以得到个结果?” 目光这会儿又看回到奏折上了,那堆成小山的样子。 顿然头疼,又是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这才沉了语气平静道:“那朕便等个七八日,等你消息。” 这会儿心意定下,便是不打算改了。 若是有个什么意外的话……不,永不会有意外。 “下去吧。”无心再说这个问题。 他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近来是越来越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了。 入海看着慕容绝珛一瞬恢复冷然威严的样子,知道他正烦心政事,领了命,不敢再扰:“是,属下告退。” 这才一走,整个大殿又静下来。 慕容绝珛寻了一张歇息的小榻坐下来,此时闻着这袅袅的熏香,心中也生了异动:“福德。” 太监总管福德此时正在一旁守着,看入海走了,听到慕容绝珛喊他,这会儿急忙进来:“皇上,老奴在。” “唤婉嫔过来陪朕。” 这些年继了帝位之后,他兢兢业业,倒是少留念女色,宫中的妃嫔也纳得不多,近两年为了开枝散叶才充盈了后宫,如今后宫之中最喜爱的便只有那日御花园中的婉嫔和棋嫔两人。 福德这会儿一听,喳了一声,急忙去请了。。 慕容绝珛此时就这般躺在龙榻上,闻着这熏香没一会儿,又头疼起来。 头疼便算了,哪里不太对劲,又觉得心口有些闷,抬手捂了起来。 “来人。”蓦地再差使了另一个人。 外头守着的小太监这会儿又进来了,“皇上。” “朕不太舒服,你顺便去把柳太医给朕召过来。” 兴许是这两日忧虑过多,似是许多问题也频频出现,不太对劲。 如今还没过而立之年,倒是不太正常……幽眸霎时又紧紧凝了起来。 “是。”小太监退下了。 婉嫔和柳太医几乎是一前一后相隔不久到的,婉嫔先入殿内,这会儿看到慕容绝珛在大殿内的龙榻上躺着,立即就走了上来:“皇上,臣妾来了,您……怎么了?”娇柔温婉的问话声。 慕容绝珛此时就挑了英挺的眉宇,心闷依旧。 殿中没人,柳太医还未到,这会儿只一手把婉嫔带入了怀中。 “朕无事,不过是心烦想要见见你,可想朕?” 难得少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寻常男子的柔情,而后便是似想到了什么,把目光落到了婉嫔的肚子上。 勾唇一笑:“入宫时日也不短了,朕这一年来没少宿在你那儿,怎么到现在还是迟迟没有动静?” 婉嫔这会儿一低头…… 如今这宫中最受疼爱的就是她和棋嫔,棋嫔风头甚至还不及她。 “臣妾……”她也私底下吃了不少补药,就是无效。 这会儿娇羞,温婉:“都是臣妾不争气,日后臣妾再多努力一些……” 垂眸说笑,撒娇的语气:“可是棋嫔与皇后姐姐她们陪了皇上这么久……”这后宫中不争气的人多了去了。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不过是想要替自己分担一些罪责,整个人都亲昵得一如往常靠到了慕容绝珛的身上,看慕容绝珛一张凌厉而英俊的容颜。 没看到慕容绝珛此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眸光。 沉了声:“确实是后宫多年来还无人有孕。” 帝王之变,不过一瞬之间,“婉嫔。”声音顷刻多了几分帝王威严。 婉嫔这会儿被吓了一跳,从他身旁坐直起来。 “待会柳太医来了,让他先给你看看。”目光倒是温柔。 婉嫔此刻愣了愣,还没来得及揣摩圣意,外头霎时便传来通报的声音:“皇上,柳太医到了。” 慕容绝珛目光一瞬又变了起来:“召他进来。” 这会儿婉嫔只好稍稍坐直,慕容绝珛也霎时从榻上坐起,揉了揉太阳穴:“柳德庸。”唤了柳太医的名字。 这些年朝中太医多,他最信任的其实只有这一个。 “皇上。”中年老男人在地上跪着。 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珛和婉嫔,不知道到底是该给哪个人看病。 通传的人说是皇帝不适,可看着慕容绝珛此时的目光,略寒凉,倒是望着婉嫔。 “闲杂人等先下去,你上前来,给朕的爱妃先看看。” 柳太医这会儿松了一口气:“臣遵命。” 上前来,看了婉嫔一眼,此时面色有些苍白,不知是怎么白成了这样:“婉嫔娘娘可有哪里不适?” 慕容绝珛这会儿只淡淡出声:“看看婉嫔是不是体寒,体质不易受孕?” 回势点了。他都如此年岁了,前些年忙着稳定朝堂政局,如今越来越着急这件事儿了,倒不如趁没个结论,婉嫔在之时,先替婉嫔看看。 这一刻……倒是忽地又想起了最初给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赐婚之时的初衷。 只沉沉出了声:“如何?” “朕的婉嫔是否能尽早替朕生个皇儿?” 柳德庸其实私底下早替不少后妃诊治过了,这后宫中多的是人想诞下龙嗣,目前国无储君,谁都想独占这个鳌头。 且论这朝中局势,除了瑞王已经有两个四岁的儿子,齐王有一个两岁的,这朝中就再没后继之人了。 皇上还且当壮年,前些年倒是还不急,尤其是今年年初,充盈后宫已有一年,可是迟迟不见动静,这才彻底的急了…… 这会儿嗫嚅出声:“回皇上,臣查婉嫔脉象没有异常,是个可以……孕育龙嗣的体质。” 婉嫔生怕查出什么不对劲来,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 “皇上……” 这一刻慕容绝珛眸光一敛,倒是没看婉嫔,而是目光直直落到柳德庸身上:“那柳太医来替朕看看?” 婉嫔这一刻又一愣,慕容绝珛不理她…… 这才一垂眸,便撞到慕容绝珛挪过来的眸光:“婉嫔,你先回去,晚上朕去你宫里看你。” 婉嫔一惊一乍,这会儿才心里一喜,缓过神来:“是,那臣妾先退下了。”顺从的样子。 婉嫔走了以后,慕容绝珛暗眸彻底凝了起来:“柳太医。” ------ ps:能猜到为什么简介中说皇帝别有谋算……给绝璟和诗昭赐婚了么…… () 七天怕是等不及了 柳太医这会儿正站在一侧,看到大殿空了下来,倒是立即跪了下来:“皇上!” 慕容绝珛此时目光全然幽凝起来了:“朕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朕?” 柳德庸这会儿倒是慌了:“回皇上……皇上饶命……” 慕容绝珛勾起了眼眸:“那看来是真的有了?” 这一刻也不知是怎么了,胸口又猝然闷了一下,倒不是什么太大的异样,只是忽地睨的眸眼看着眼前的太医。 柳太医挣扎着要不要说,他方才最后帮婉嫔看身体的时候,已经渐渐得了那一个猜测的结论,只不过是不知如何开口罢了。 “你说吧,朕不怪罪你。”把眼中凌人的目光收了起来,一瞬变成了严肃威严的样子。 柳太医此时看着慕容绝珛,心知这少年的帝王心高气傲,虽然沉稳内敛,可这一件事情,要如何接受…… “说。”沉了声。 “皇上……臣……臣这一年常替皇上把脉,也……也着重从龙嗣这边探查,臣怀疑……” “怀疑什么,嗯?”冷沉了声。 也即皇眼。柳太医此时都擦了擦汗:“臣怀疑……皇上可能……不育。” 殿中的气氛,几乎一瞬冷了下来。 ------ 此时江面上依旧风平浪静,几乎是走了一两日都看不见一个岸堤,这会儿一群人在船甲板上站着,慕容绝璟只远远看向远方。 “司鹄。”此时出了声。 司鹄这会儿也一直牢牢看着前方,像是时刻关注着有没有什么异样。 听到了慕容绝璟的声音:“王爷!” 这会儿只看到慕容绝璟看过来的目光。 “这两日,可有异样?” 他一直没有忘,这一次的出行,皇兄大怒,朝堂中政局开始动荡,守城兵戎卫调动,此时海面上风平浪静……可皇兄如今,早已不是之前的皇兄,纵然之前感情仍摆在面前,可九年后的皇权争夺,当了九年帝王的皇兄,早已不是当年的兄长。 心里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司鹄这两日严密防范,听到了慕容绝璟此时的问话,声音都沉了。 “王爷……暂时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沉了声。 这会儿看着前头的水面,除了波光粼粼的水波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只见司鹄沉了声:“看似是没有异样,但王爷……属下发现,这两日咱们在江上走,几里开外时不时的见到几艘渔民小船。” 没有动静,也不见异样,就是这样紧紧追随着,总有隐约不对劲的预感。 慕容绝璟此刻看着江面,只一睨眸。 此时的眸色……都沉重了起来。 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也最不愿承认的事情…… 这一刻只握了拳头,蓦地把目光从海面上转回到船坊间去了,看船坊间此时开着的门,似乎可以看到夏诗昭在里头坐着,静静倚在窗旁看书的样子,岁月静好。 把握不住,在手心中若隐若现的美好。 “王爷,要怎么处理?” 这会儿沉默的看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却是望着宁静读书的夏诗昭,他在这里,不想让她知道半分这些事情。 此刻只敛了眸:“放慢行船速度,先看一看吧,若是依旧紧紧跟随,再加快行船速度。” 似乎此时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是。” 如若速度慢了,那几艘船也变得慢了的话,再加快速度,加快了行船速度之后,仍是时不时的跟着,那便确定了。 沉了声:“若是有异,就进船坊来告诉本王。” 司鹄这会儿声音也跟着沉了:“是!”全然明白这意思了…… 只看慕容绝璟这一瞬眸光一沉,再也不说话了,此时就只是把目光遥遥望到了水面上。 湘溪一行,其实为的还是解蛊,这会儿湘溪还未到,便要开始再掺入这些风波中,有些事情他不想管,也不想承认,可是不得不承认。 他如今也有许多东西可以不争,唯有要活下去。 这会儿眸光又从水面上挪回了窗口,夏诗昭这会儿坐在窗口下,动了动,隐约像是捻了一页纸,翻开书页的模样……眸光霎时敛了敛,多了几分温柔的沉痛。 此时就这样什么都不说,也不进船坊中,就在这儿站着。 司鹄自觉的下去,做这方才吩咐的事情。 水面上依旧平静,南定江的汛期未到,一路往下,越是看着风光秀丽。 就在这同样一片江上,远处后边的几艘渔船此时也在慢慢驶着,已经紧张戒备了两日这般,此时几个汉子撩起了袍裾,光着膀子就在这烈日下站着。 在这期间他们接到了飞鸽传信三封,皆是交代要好好跟着璟王的行踪。 一封说要探查璟王有多少兵马。 第二封则是让小心跟着,勿败露行踪。 第三封却是下令,第七日璟王一行要到湘溪之时,开始制造海难。 这会儿几个撩起袍裾乔装打扮的汉子中,有一人为首,抬起了手此时就牢牢盯着前方看,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前方,只看到几艘大船的影子。 一路过来就是这般跟着,此刻也还是这般跟着。 另外几艘船上的人则是已经开始准备机弩上膛,为四日后的那一战做准备了。 此时一直看着,旁边另外一个眼尖的汉子则是突然沉声:“苏大人!”急忙围了过来。 这为首的禁军统领苏绗是入海的亲信,亦是代替入海具体负责今日之事。 在海上的这些人……都归他管,此时只看着这突然过来的汉子,“怎么?” 目光仍是紧紧盯着前方,手上打着手势,控制行船。 汉子有几分不笃定,语气也有些飘:“苏大人,属下看着前方左右两侧的船只,突然觉得璟王一行的行船速度是不是慢下来了?” 这两日他们这几艘船一直是紧紧尾随着,速度既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于是一来二去的磨合,速度已经稳定了下来,知晓前头璟王他们在赶路,亦是速度不慢,大概一个时辰行三四里路,此时有些不对劲。 苏绗一直看着,此刻听到了这禀报的声音,只勾挑了眸子正了神色。 手上的手势一变,赶紧让行船速度也慢了下来。 只见眼前方才那几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点”,突然也变得大了,真隐约有了几分船的样子。 他们看得见船,船上的人自然也能够看得见他们。 此时心间只能一沉,出声:“来人,传本官的令下去,立即放缓行船速度,与前方拉开距离。” 看着这渐渐拉开距离,眼前的船又看不见了,渐渐成了个“点”,才松了一口气。 “大人,咱们如今怎么办?” “紧紧跟着!” 莫约歇了半个时辰,才赶紧再跟了上去。 待这一次再见到前头的船只的时候,苏绗只皱起了眉头:“来人。” 许是不确定,想多命几个人一起前来看看。 “是不是前头的行船速度变快了?” 几个人此时一起看着水中的波纹,像是在乘风破浪,差些隐约就跟不上,纵然此刻觉得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速度已是快得比前些天赶路还快了,此刻仍只是看着前头的船只,像是零星小点。。 “回大人,璟王的船只确实是速度变快了。” 苏绗此时只深拧了眉头,沉默不语。 半晌才出声:“糟糕,我等许是被发现了。” 只怕这速度,是想要把他们甩掉。 几个人此刻站在船上,只忽地一齐出声:“大人,那我们此刻该怎么办?!” 是要牢牢跟着?若是跟着,一但近了,便更是有危险。 此时速度时快时慢,仔细想想又不像是在甩他们……倒是轻易让人琢磨不透。 行踪败露了…… 苏绗此时只沉沉出了声,慌了心:“快替本官备纸笔,提出信鸽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不如趁早做决定。 这会儿看着前头的船只,因为赶紧变了行船速度而又重新拉开了距离。 派了几个人入水,装作打渔的样子,这一瞬则是急忙再看了前头一眼,转身回去写密信。 这茫茫江水上,四处望不见尽头,唯有这军中带出来的信鸽能够带着消息飞回宫中去,一来一往莫约一天的时间,这一刻只能争分夺秒。 苏绗看着前头的船只,都觉得惊心动魄。 此刻下笔就只是请示:“璟王似已发现行踪有异,七日怕是等不及了,是否要提前动手。” 这会儿行踪已经败露了,若真等到第七日,已经不知是何下场,到时候怕不是他们暗杀璟王,而是璟王早就设局等君入瓮,处理了他们,让他们葬身鱼腹了。 这一刻就只是眸色忡忡的看着这信,彻底不能掉以轻心。 想要动手处理璟王,他们着实还是把一切想得太简单。 此时飞鸽已经拿出来了,就这般赶紧把信放飞了出去,送出了这江面。 似乎这一刻,连这平静的江水都多了几分胆战心惊的味道。 信鸽此时在海面上飞,这会儿前头的船上,司鹄也一直站在最后那一艘船的尾处,静静听着这会儿海浪拍打的声音。 ps:今天在捋主线和分镜,更得比较晚……三更,晚上能更完,多支持 () 画就江山做嫁衣 此时看到了前头那些紧随着的小船越来越远,也像是发现了什么。 这会儿司鹄只转身一走,几艘船离得近,一下子就掠了轻功从这艘船掠到了中间那条船上。 直接朝慕容绝璟所在的地方走去。 几个时辰了,从方才日头高挂在水面上头,到此刻快要太阳下山,只看见泛白的清澈水面上,都有了波光粼粼的味道。 此时只是一动不动,颀长的身影仍映在这海天相接的画面之中,看着眼前的落日。 映着霞光,司鹄此刻的眉目都染上了色彩,就这般走了过来:“王爷。” 慕容绝璟此时只慢慢从前头转身,看着司鹄:“嗯。” “确定了,后头……确实是有船只在刻意跟随着。” “王爷……咱们,要怎么做?” …… 这晚霞红得有些耀人,此刻的皇宫之中,同一片天空之下,只看着这金光粼粼的殿顶,琉璃瓦在暮色的照耀下,显得巍峨庄严,看得人心中都多了几分沧澜之感。 慕容绝珛这个时分紧紧睨着这刺目的光芒,只深深的勾起了眸眼。 在这一刻……他是至高无上的,可这龙椅也是高不胜寒之地。 此时这偌大的殿宇中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就这般静静的站在这落地的大窗前,将一切看进了眼中,看得心中都多了几分寂寥之感。 唇边的温度,也骤降……凝成了寒冷的霜。 从昨日……昨日起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这大殿里头,此时只是一个人一言不发的从白天又看到了黑夜。 看到了这巍峨壮丽的殿宇,乃至于这瑰丽江山,都是他手中之物,可这一瞬竟然如何都自豪不起来,也高兴不起来。 就这般看着,年轻的脸庞掠出了悲凉,就这样笑了出来:“哈哈……” 这声音虚得空旷,听不出半分笑意,只能让人听到一丝丝无法抗拒的悲悯之意。 像是命运不可违抗似的。 昨日就在这殿中,他差点将柳德庸给杀了,怒上了心头…… 这会儿那一句“皇上可能……不育”还盘旋回荡在脑里,以及他昨日那一声声的沉问:“怎么可能?!朕不信!” 他今年不过二十有九,自登帝位以来,勤勤恳恳,自认为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江山社稷之事。 明帝将江山交给他之时,正值琴氏只手撑天,慕容端想要夺皇权,可纵然是他执掌江山大权之后,也没有做出兄弟相残的事情,乃至于慕容端的命,这一刻他也还在牢中留着。 于百臣来说,他也是奖罚分明,任用贤良有度,励精图治,这景台国在他的自理下民泰国安,千古一帝之名唾手可得,就在眼前。 可凭什么……硬是让他当着史无前例的无子皇帝? 这一瞬看着窗外,眸光沉沉的都是掠出了几分难言的不甘。 心中还仿佛是那一句,“朕不信!” 心里没有办法再无动于衷,也办不到,不去回想这件事情。 殿内熏香烟气袅袅,此时脑中还是昨日那慌乱的景象,无法接受之下差些拔剑了结了太医之命,而后在那带着哭咽的求饶声中,才最后冷静了下来。 只问:“朕为什么会不育?!”句句还是接受不了。 这些年在帝位,几乎是刀尖上走过来的一般,留着琴氏一族,运筹帷幄等待时机一举消灭,哪怕是寻常殿内宫婢,都是心腹亲选,九年来为了不行错一步,乃至于吃食都是用宫外的,独从外头运进来。 一茶一栗皆不经过宫中,乃至于殿内的用品,只要是能想到的都严防至极。 若说是中毒,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他也绝不承认。 可若不是中毒,这一生无法生育子嗣,哪怕再充盈后宫,那也是一棵不会开花的铁树。 要来何用? 此时站在这前头,再看着这辉煌的霞光,满是令人震撼的壮丽殿宇,像是都与他无关。 为了皇位做了那么多事,人生不过一介浮游,短暂而逝,却是不能留下半分血脉,这江山打造得再壮阔,再将四周蛮夷之地纳入景台国的版图疆域,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了他人做嫁裳。 此刻站在窗前,靠着窗棂,都这般握起了拳头,狠狠的朝着木檐栏揍了一拳。 就这般狠狠的捶到了木头上,连自己的手都沁出了点点腥红。 “入海!”此生狠狠咬着牙,严厉的再沉沉出了声。 没人能懂他这一刻的不甘和沉痛。 今生这难言之事,他此生都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但如今都已经如此,他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占了这江山的半分便宜。 殿内太空旷,他这会儿喊的这一声实在太小,一日一夜已经不让任何人上来伺候,纵然入海此时在殿外守候,也不确定他是否是在叫他。 刹那间的大殿没有动静。 慕容绝珛此刻就这样冷了唇的再看向外头的霞光。 就像是从不能接受这件事,到了此刻能够接受却是不甘又深觉耻辱,甚至连眼中都多了几分幽狠,恨这命运弄人,不舍这皇位上的辉煌,也不愿这些年的辛勤励治是为他人而劳,这江山是他拼命守护的……如今这景台国的国泰民安也是他所为,后世芳名却是要断在这一生,到了头,还要送给别人,此时心中各种不愿。 “入海。”对着这霞光,再沉喊了一声。 外头的入海这会儿终于听清了,几乎是一瞬急忙的进来。 “皇上!” 慕容绝珛把自己关了这么久,终于肯召他了,看着慕容绝珛此时面光的身影,都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看到了慕容绝珛此时手上的血,都惊慌了起来。 “朕问你,慕容端到幽山别院了没有?” “皇上……”沉出声。 “臣去召太医进来。” “不用!回答朕,朕只问你,慕容端到幽山别院了没有?”声音都带了几分不容抗拒的冷意。 入海此时又惊又慌,直听着这问题半晌回不过神来,只一心担忧与焦急,甚至不知慕容绝珛是出了什么事,“回皇上,到了……前两日到幽山别院了。” “那两个世子呢?” 入海是真的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蓦然听到这问题。 再看着慕容绝珛拳头上的血,以及这一日一夜的谁都不见。 “两个世子也跟随着一起去幽山别院了。” 言外之意,就是两个孩子在世上活得好好的,甚至能跟着日夜奔波。 “齐王世子呢?” 入海此时只能抬眸看着慕容绝珛,看着慕容绝珛此刻已经背过了身去,就这样面对着眼前的霞光问,外头金光粼粼的琉璃瓦照得人眼睛有些张不开。。 “未曾听闻齐王世子的消息……应当是在齐王府内。” 慕容绝珛此时手上的手放在木栏上,轻轻一擦,上头就蔓延而过一条血痕。 他这一辈血脉本就单薄,且论明帝也不过就是四个皇子,如今他都还且年轻,更别说更年纪刚及冠不久的瑞王齐王,两人此时有这几个年幼的儿子,已经不易,慕容绝璟倒是因为一直都未成婚,所以还不曾有子。 难得有后继这江山的血脉,还是瑞王齐王的。 这一刻心里似是掀起了波澜,声音只低沉如钟:“那璟王呢……” 终于沉沉的问了出来,这一刻仿佛心臆间都在沉痛。 直到这一刻才知道他还是舍不得这血缘亲情,哪怕这一刻的不舍,紧紧是因为这最不能接受的事。 若说这江山真要后继无人,断在他的手中,他也绝不会让慕容端和慕容鹤占半分便宜。 他不甘,也不能容忍。 若这一生真的没了退路,也不会是替这些觊觎他江山的人做嫁衣。 方现么容。“回答朕,那璟王呢。” 这一刻突然害怕起来,话语声都多了几分严厉。 入海依旧完全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只回:“回皇上,璟王此时仍在南定江上,朝湘溪而去。” “璟王妃有孕了没有?!” 他赐婚就是为了要慕容绝璟早日有后,哪怕日后真的慕容绝璟出事,他都不会在黄泉愧对明帝明后,只可惜这两日被怒气遮蔽了眼睛,也惧怕慕容绝璟日后再放肆过度,会危及他的皇位,干脆狠下心来,一了百了。 可他此时,只突然的觉得害怕,怕自己此生无后,就连半点血脉都留不下来。 怕操劳此生,直到了最后入了皇陵,这天下的平安昌盛以及万世的辉煌,都是替贼人贼子做功德! 这江山决不能落入旁人手中,再不济…… 那也轮不到慕容端与慕容鹤来笑着接手。 这最后一个问题只彻底把入海问懵了,“皇上……” 璟王妃是否有孕,他如何知道? 此刻只道:“璟王妃……臣不知。” 目光一挪,落到了慕容绝珛手上:“臣去唤太医过来,替皇上包扎。”血越流越多。 “不用了。”这一刻只狠了声,声音中有着惧怕。 “你在江上安排了多少人马?立即给朕撤回来!江上多少人,给朕撤回来!!” --------------- 继续ing~~~ () 传旨意,护璟王 如今他不育不能生,只有慕容绝璟了,若是他真的出了事,这江山要交付给谁? 慕容端、慕容鹤?绝不可能! 哪怕他活到百年之后,可这一生无子,他也要势必狸猫换太子,过继一个皇儿到膝下,绝不会让这江山后继无人,也决不能让今后史官添上一笔他不能生育的污名。 这个皇子,也绝不可能是慕容端与慕容鹤的血脉! 嫡长子便是嫡长子,那些卑贱妃嫔所生的皇子决不能继承大统。 纵然是抱着这样的念头,那也决不能让慕容绝璟出分毫意外,哪怕他此刻心中有着怒气,有着怨怼,哪怕要他容忍所有的猜疑与忌惮,都必须要护着慕容绝璟,直到最后…… 这一刻入海有些愣。 “入海,朕在问你话!到底安排了多少人,给朕撤回来!” 若是有人真的已经碰慕容绝璟半根寒毛,他要他们拿命来偿!江山大事,并非儿戏! 不仅要撤回来…… 这一刻简直是慌了声:“把璟王当初朝朕辞行的折子给朕拿过来!” 争夺帝位四年,为帝九年,哪怕面临着千军万马,他也不曾这般恐惧过,就算是运筹帷幄间,一夜将琴氏废族入狱,他都是淡然的谈笑风生,何时有过这般样子。 入海看着,此时也全然怔忪,只道:“是,皇上!臣这就去取。” 是去先取折子,还是先去撤掉人马? 立即撤掉…… 一来一去间,变化如此之大,几乎是翻天覆地的意决…… 又是看到这手上还流着血,仿佛就像是不知痛似的,放在木栏上,在这霞光下血迹都清晰万分。。 刺目得令人脑中再一空白。 几乎是瞬间去取,把那封奏折慌忙从一堆山一般的奏折中取出,送给了慕容绝珛。 官山交下。慕容绝珛此时仍靠着窗,眉目间皆是冷意与惧怕,带着血的手就这么一收,又紧紧握成了拳头。 一手上前来接,两手握住打开。 几乎是看到上头的字时,眸中都紧紧凝出了暗光,更是惧怕。 他真是被气昏了脑,这些天朝中政事琐碎,他只顾着顾及走之后的朝堂混乱,却是忽略了最显而易见的事实!慕容绝璟为何要走?急忙下湘溪?既已拿到了当年蛊毒的解药,又何必匆匆忙忙一日都耽搁不了,直接动身湘溪解蛊? “璟王身子如何?”沉了声问,声音都带了几分惧怕的嘶哑,沉到了心肺之间。 湘溪地处偏远,又是两国交界处,丛林遍布,瘴气夺命,更是蛇鼠蚁兽多如牛毛,但凡有一丁点的选择,谁都不会轻易选择亲自赴险! 若不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这一刻再看着上头的辞行之语,交释兵权,把兵权都交还到他的手上。 更像是在交代这身后的事情…… 不是要给他一堆烂摊子,而是要整个江山都被他牢牢掌控,让他手握军权,让他执掌所有江山。 这显然就是临死前的安排,无欲无求。 此刻瞋目而视,就这般看着入海,心底终于有了愧疚与害怕,所有杀心在此刻都暂且烟消云散:“回答朕!” 他忽略得太多,只怕到现在都迟了。 “皇上……璟王……”此时慕容绝珛连连问了这么多问题,都是他所不能够回答的。 “璟王身子有何异样,回皇上……臣不知。” 这九年璟王为何不出府,都只有慕容绝珛本人才知道原因,他此时又怎能知晓半分? 璟王身体出现了问题? 此刻看着慕容绝珛,回话的眼中都多了几分深深的迟疑。 慕容绝珛终于再沉沉收了手,胸腔间沉闷得差点缓不过来,看到入海此刻疑问的神情,已经再收了所有的眸光。 几乎是在逼迫自己镇定:“你在江上安排的人马呢?” 此刻不仅是要收回人马,还要所有人马去助慕容绝璟。 他这一次过去,势必是去取解蛊之药了,哪怕不是,也必是与解蛊有关系。 “皇上,臣在江上安排的人马已经牢牢跟随着璟王了,前两日方下的命令,七日之后杀璟王……”可方才他也听清了,让立即把人全部撤回来。 明知慕容绝珛此刻正在气头上,亦不知此刻的反常究竟是为了什么,话语声低沉,都添了几分小心:“皇上方才的命令,臣也听清楚了,这就去下令,飞鸽传书将他们召回来。”不杀璟王了。 仔细算算,此时迅速且不耽搁的将谕令传到江上,时间倒还是足够阻止一切的。 “不,朕不将他们召回来。”满是血迹的手一握,扯动了伤口,又再溢出新的血来。 滴了两三滴在地上,此刻这鸦雀无声的大殿里听得格外清晰。 入海几乎又是一愣,此刻就这般直直的看着慕容绝珛。 “那……皇上?” “传朕的命令下去,从此刻起,这一队人马全然保护璟王南下湘溪,若有半分疏忽,都提头来见朕。” “皇上?!”再意外的出了声。 只看到慕容绝珛此刻冷然而意决的目光,已是万分笃定:“此刻起,命苏绗为钦差大臣,连升两品,直接奉朕之令去与璟王汇合,一路随同,再造一圣旨与文书一同送过去,就说是朕给西蜀国国君的。” 他不仅要护这一次,还要反过来帮。 如今此时,慕容绝璟绝不能死…… 这江山还未后继有人,他不能任由慕容绝璟死…… 入海此时已经全然震惊了,从极怒的要杀,一直到此刻的沉重的要护,几乎是天壤之别的决策,可此时只能接受。 “是!”沉沉的应了声。 若说璟王此次去湘溪是有事在身,若有苏绗钦差大臣的身份相助,更是如虎添翼,更别说带去的近百人都一并成了护送璟王的人马,加上原本从璟王府中带去湘溪的人,几艘船一并……已是浩荡的使节队伍。 再加上此刻开口所说的圣旨与文书,西蜀国小,景台国大,这些年早已有吞并的趋势,西蜀国的国君近两年已是逐渐进贡一些特品。 极忌惮景台国,小心翼翼维持边境关系。 若是文书与圣旨一同发到湘溪,只会令西蜀国国君将璟王待为上宾,彻底倾囊相助。 已经由一王独下湘溪,而变成两国的交际。 更是无往而不利…… 此时入海的眸光都变得深了几许,分明是知道其中的利弊关系所在。 神色此刻也变得复杂难明。 “务必办好,一点错都不许出。”慕容绝珛的手仍就紧紧握着。 入海此时只能牢牢记下:“是。” “出去吧。” “皇上……你的手。” “朕让你快去办!”似是不想入海多管闲事,耽搁半分。 此刻声音几乎瞬间变得凌厉,只让人觉得可怕得很。 入海终于收了眸光,此时神色凝重的退下,去做这一件事。 慕容绝珛一个人在这殿中,此刻只再看回了外头,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霞光每一刻都在变化,琉璃瓦上的光芒都暗敛了许多,一如他此刻沉重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想到了这天下,眸光几乎又变得幽厉而不甘起来。 ------ 这水上风平浪静,自从这飞鸽送出去以后,苏绗带着这近百个乔装的京城兵戎卫就都紧张了起来,一个个已然全部进入了警戒状态,随时防备着前头的船只。 生怕此刻行踪已经败露,若是不小心,定然是万劫不复,再也没有回京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更是在随时准备着,若是传回京的飞鸽来了消息,如若命令是杀无赦,那么纵然是提前拼杀,不再等到那第七日上岸的时候,都要拼尽全力的去搏这一场。 他坚信自己带出来的都是好手,此刻机弩已经全部上膛,若是飞射过去,纵然不能杀灭前头所有璟王府的侍卫,那也能功成身就,拼个你死我活,并非没有半点胜算。 只是……此时一直等着,却是一直没有等来想要的消息。 这会儿苏绗仍旧光着膀子,装作渔民汉子的模样,站在这船板上看着前头的零星小点,已经在这里不眠不休焦急紧张的等了近乎一日,此刻眼睛都有些花了,冥冥中只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像是鸟兽划破天际的鸣叫。 “咕呱——”带着鸟兽之王的锋利。 不是信鸽!是海东青。 这江面上怎么会有海东青?亦也不是高山之上……只可能是驯化的信鹰。 几乎一瞬间凝起了眸,惊慌慎重的模样:“来人!” 几乎是刹那间的动静,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唤给惊回了神,也听到了这犀利的叫声。 远远的抬头,只看到速度飞快得很,有什么已经掠过眼前,只来得及看清这身影,不是这会儿紧张等着的信鸽,却是比信鸽更要让人触目惊心。 海东青是西北金国进贡之物,只可能是皇权的象征。 这一刻看不清,苏绗已然放了声高喊:“快,京都传御令过来,快请下海东青!” 天上的叫声越来越响,更是靠近,早已有人赶紧把大块的肉拿了上来。 这一瞬只见一掠,便是船身一晃,一直大鹰威严落在船板上,鹰爪上的明黄圣旨亮得刺目。 () 追上去! 蟠龙纹络的圣旨,在这阳光下金线亮得璀璨,几乎是一瞬间晃花了船上所有人的眼。 “是圣旨!”苏绗此时只大喝一声。 还以为是京中御令,没想到竟然会是圣旨! 看来是昨日传去的信鸽终于有了消息,可是……此刻看着这威风凛凛的海东青,只一瞬皱起了眉头。 “不对……”又出了声。 若是是昨日送去的信鸽的回复,纵然这海东青飞得极快,也不可能是今日这个时分到达,莫非说的是另一件事? 这一刻都忽然慌了起来,只看着这威严的海东青,苏绗此时几乎一瞬间颤了身,蓦地放声大喊:“快,快来人把圣旨取过来!” 这会儿……显然就是发现事情有变! 所有人的神情都凝重了起来,只看着前头的船只小点,又再看着此刻正悠哉大块朵硕鲜肉的海东青。 海东青是御用之物,凶狠无比,这一刻上去取圣旨的兵卫都提了心,众人屏息就这样屏息,看着兵卫小心翼翼的将海东青脚下的圣旨取下来。 此时这海东青将东西也已送到,也无心去与他们斡旋。 就这般停在甲板上任他们取。 明黄圣旨取出,这会儿仔细一看,里头竟然还带了文书一封,以及谕令一道。 苏绗此时拿在手中急急忙忙便摊开一看,这一看霎时就凝起了眸眼,神情凝重。 仿佛是在意料之外,也受宠若惊,自己蓦地连升两品,任钦差大臣……挨不住的连连倒退两步,差些震惊得跌倒在这船板之上。 “大人!”有人看到苏绗这受惊的样子,已经大叫起来。 被这一幕吓得不轻……这一刻看着海东青,看着这圣旨,还有这威风凛凛的气势,海面上风平浪静,可心里却始终无法平静。 “大人,出什么事了?!” 竟然看了圣旨后这个表情,难道是…… 心里头掠过无数个令人恐惧的念头,数个可能性…… 难不成是突然下令,让他们不计一切代价杀璟王?还是要他们以身殉国?亦是将他们从这江面召回去? 只看到苏绗面露喜意,再抖着手往下看,这会儿倒是又在拧紧了眉头:“传本官的旨意下去,加快行船速度,赶上璟王一行船队!” “大人?” “快,快将本官的朝服取出来,众人也换上京都兵戎卫的服装!”也不用再乔装打扮,提心吊胆了。 众人这会儿直看着苏绗,这命令…… 此时这海东青依旧悠哉冷傲啃食着肉块,吃饱挥一挥翅膀,眼看又要飞走回京了。 众人只听到撕裂天空般的声音,那鸟兽之王的霸气声又开始在耳边回荡。 “京都传旨,从今日起,我等一行人务必牢牢保护璟王,本官任钦差大臣,领着众人上前去与璟王汇合,连升两品。” 众人唏嘘…… “若是璟王湘溪之行出了什么事,我等要提头回京谢罪。” 众人这些天心惊胆颤,兢兢战战,就是为了要杀璟王,这会儿倒是不杀了,而是干脆再换一身皮,光明正大的去保护璟王,融入璟王的队伍,这天翻地覆的决策……直让人缓不过来。 至于连升两级……这会儿终于懂了,方才为何苏绗一下震惊得倒退两步。 按照寻常品级升迁,这连升两品可是需要六年,这一夕之间的…… 仿佛众人都惊呆了,莫不是他们若做好这件事,回京也会受赏?此时只看着苏绗:“是,大人!” 再也不问为什么,皇上的心思无人能懂,他们做人臣子兵卫的,只需要听皇命就好。 此刻看着苏绗,一行人再看着前头零星小点般的船只,气氛都变得不太一样起来。 “我等下去换衣服!” 鸽瞬晃来。苏绗此时声音都变得威风慎重:“今日夜里本官就领着你们上璟王的船只拜见璟王!切记这几日的事情别漏了风声,若是让璟王察觉我们是来刺杀他的,只怕大家也吃不了兜着走,听到没有?” “是,大人!” “传令下去,从此刻起,牢记自己是来保护璟王的,尾随其后一直不出现是为了善后保护。” 众人此刻只齐声:“是!” 这会儿都已经不是来刺杀了,若是让璟王知道…… 众人面色凝重,这会儿都一个个心知肚明,谁都不认,牢记于心。 “下去吧。” 众人退下后,苏绗此时只拿着圣旨和文书,再仔细端详,看到其上的字的时候,面色又凝重了一些,竟然……连西蜀国都牵扯进去了,难怪要封他为钦差大臣。 今夜上了船之后,这一行除了璟王与璟王妃,官职最大的便是他了。 此时深感重负,连目光都变得幽然起来。 遥遥望着前头的船只,手势一挥:“加快速度,务必天黑之时赶上前头的船只!” 今日已是第五天了。 眼看着辽阔的江面上,隐约已经可以看到两岸的变化。 江水涟涟,穿行险境其中。 ---------- 船上平稳,因为是大船,所以走水路也安全些,甚至是与陆路无异,唯一不太好的便是速度始终是这样,怎么都快不了。 这几日船上的生活,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陆逸之则是常常在船坊之中专研医书,这会儿越是要到湘溪,就越是紧张慎重起来,调配蛇鼠虫蚁的药,上上下下只要是船上的人,都已经各发了一份,开始预防服用。 司鹄则是自前日起,彻底确定身后有小船跟着之后,就越加谨慎了起来。 还记得那日黄昏之时,与慕容绝璟在那霞光遍布的暮色中说话:“王爷……咱们,要怎么做?” 得来的只是慕容绝璟幽深的眸光,紧紧凝着身后那几艘若隐若现的小船。 “随他们而去。”沉了声。 “若是到了湘溪,仍旧紧随着跟上来,异样一出,直接杀无赦。” 已是下了这样的命令。 …… 司鹄还记得当时的震惊,却只见到慕容绝璟眉眼间冷冽的寒意。 若是真的发生什么的话…… 此时陷入沉思,只是仍站在船上,紧紧的盯着后头船只藏匿的方向看。 在这最后一艘船上,整艘船上都是最后从璟王府加派而来的人马,这会儿已经从那一日戒备到了如今,就等着后头的人真的有什么异样,决一死战了。 这会儿看着看着,只见此时身后的水面上,突然多了几分奇怪的异象。 此时正值午后申时时分,阳光明媚得正好,光芒洒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只看见水面海天相交的那条线上,四五艘小渔船彻底第一次如此明显的出现在眼中,分明就是正加快速度的样子。 亦也是行船不遮掩了。 司鹄仿佛瞬间凝起了眼眸,一刻间垂在衣间的手都牢牢的攥了起来,放到了腰上,摸着身上的剑,紧张戒备的样子。 “来人,王爷呢?!”这会儿也沉沉出了声。 声音里有着沉意和惊慌,等了一日多一些了,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刻? 还没等上岸有异,这一刻便开始有异了。 “回司侍卫,王爷还在前头的船上,与璟王妃在一起。” 这一刻司鹄终于不再耽搁,再最后看了一眼水面上突然多出的那几艘船,仿佛这眨眼之间,那远远的船只已经可以看清楚了轮廓。 按照这个速度,那几艘船便是伴晚时分便可以追上这几艘船。 一场血雨腥风看似就在眼前。 回话的侍卫还没来得及看司鹄一眼,只见此时眼前一掠,只一瞬,司鹄就已经从这一艘使了轻功掠到前头那一只船上去了。 两船相接的地方,几乎只是一眨眼……便已不见颀长的身影。 “王爷!” 这会儿慕容绝璟正和夏诗昭在船坊之中,已经习惯了这船上的生活,只见夏诗昭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盘棋,就这样俩人正在下棋。 “绝璟,该你了。”轻轻的声音在船坊里头响起。 慕容绝璟此刻敛眸,眸中有几分轻淡的笑意,岁月静好之感。 “这里。”落子声响。 此时离湘溪越来越近,周围险峻山峦密林的景象,慕容绝璟也不知还能陪她玩几盘,轻笑声中都有着宠溺。 夏诗昭这会儿也抬眸笑:“绝璟,你确定要下这里?” 他落子的速度倒是快…… 一堆黑子里头,就他一个刚落下的白子,这是送上门来给她拆吞入腹。 此刻脸上都多了几分得逞的笑意…… “那我下这里。” 七分得意,三分随意。 慕容绝璟笑着,一眨眼……把棋盘上的白子收走一片,然后哗啦啦的倒入自己的棋盅之中。 “绝璟,你!再来。”夏诗昭不服气出声。 “嗯,再来。”慕容绝璟沉笑。 可就在这沉笑声中,准备再来一局的时候…… “王爷!”外头司鹄的声音终于沉沉再掠了进来,这声音分明已经带了急意! 几乎是一瞬间的凝眸,慕容绝璟此刻风轻云淡的笑容挂在了唇边,指尖携着棋子的手也一顿,就这样停在了棋局上头。。 夏诗昭这会儿也顿了一下,脸上方才还明晃晃的笑容,一下子收了一些,笑得顿时有些不太自然…… ----- ps:第一更,万更~ () 诗昭,皇兄想杀我 “王爷,不好了!”此时这声音再沉沉的传了进来。 夏诗昭不明所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了,担忧的霎时凝眸,看向了慕容绝璟。 而慕容绝璟此时表情微变。 “身后的船只……”司鹄的声音袅袅停在这一瞬。 此时终于像是一颗大石沉入平静的水面,激起浩荡的涟漪,一圈又一圈的在船坊中波动,气氛都变得不对起来。 仿佛是一瞬间的氛围骤僵,哪里还有下棋的闲情逸致? “绝璟,司侍卫……怎么了?” 慕容绝璟此刻拿在手上的棋子,都这般放了下来,落到了棋盅之中,脆生生的响了一声,犹如珠玉落玉盘一般。 “司鹄,怎么了。” 司鹄此刻终于从外头掠进来了,看到了夏诗昭,瞬间收了声,就像是方才那一句袅袅而止的话一般。 这几日下来,他看得清楚,自家王爷还未曾让王妃知道这件事情半分。 王妃只知道此番下湘溪是去找解蛊的解药,倒是不知道与此同时,皇上却也是从京城中派了人跟过来,一直尾随其后,还有那生了间隙的滔天大怒,暗中调动的兵马。 也不知道这几日船上的戒备,他的滴水不漏的两手防备…… 若是身后的船没有异样,便随着他们去,若是有异样,立即掀起一场恶战——杀无赦。 此时看着夏诗昭,再把目光挪回到了慕容绝璟身上。 慕容绝璟几乎是一瞬明白:“诗昭,你要不要出去看看风景?” 又来了…… 又是这一个法子,想要支开她。 也不瞒着她,显然就是明着说要支开她。 大知出瞬。夏诗昭脸上的笑容此时已经全然不见,手中此刻也拿着两三颗棋子,是方才拿在手中的。 这一刻只放了下来,搁回了棋盅中。 “绝璟,我不出去看风景。” 慕容绝璟此刻暗敛的眸光。 “诗昭……” 此时时间越来越紧,照着方才看见的行船的速度,莫约傍晚那一行人就要赶上来了,是要做什么还未知,此刻司鹄只望着慕容绝璟,想赶紧禀报。 又道了一声:“王爷。” “说吧。”慕容绝璟终于敛了眸。 罢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迟早也会知道,亦不瞒着她了。 夏诗昭这会儿也静了下来,就这样看着司鹄。 司鹄此刻终于沉了声:“方才属下在后头的船只上看,瞧见身后的那几只小船加快了速度,赶上来了。”。 “王爷,莫约傍晚戌时的时候便到。” 慕容绝璟此刻幽深的眸子只一敛,凝出了几分冷冽的神情来。 几乎是一瞬间……此刻在这船坊之中,看着司鹄…… 这一瞬沉寂的样子,像是又回到了那一日,司鹄问他到底要如何做,他回答“杀无赦”时的冷寂。 “王爷……”司鹄沉沉的再喊了声。 如今……身后的船只已经上来了,甚至比预期的时间还要快,所幸这两日他已经严密布防了警戒,若是真……到了那对决的时候,只怕不会输那么多,更是不会措手不及。 只等着慕容绝璟的话语,究竟此刻是要如何…… “我们可要,停船迎战?” 夏诗昭此时只听得模模糊糊,什么叫做后头的船只,赶上来了?什么叫做……停船迎战? “绝璟?” 只见慕容绝璟这一刻神情冷得很。 就像是抿紧了唇:“传令下去……备齐兵器,准备吧。” 司鹄面带焦急,愣了半晌:“是。” 此时脸上的神情只带了慎重,几乎一瞬上了战场的态势,没再看着夏诗昭。 “绝璟,到底是怎么回事?”夏诗昭这一瞬的声音,都带了慌意。 几乎是一瞬间,此刻这偌大的船只,五艘船一齐进入了警戒状态,前两日不过是一齐保持着行船的速度,随时防备着有人偷袭,或而是遇到什么大风大浪,此时却是迎战的准备。 原本以为越是快到湘溪,这遇到危险的可能性越小,至少在海上……无人预料到这个结果,此时接到了命令,只一个个准备起来。 几近入夜,只提前亮起了灯,五艘船一齐灯火通明。 每个人配了剑戟,几乎全都站在了船外,甲板上,一排排兵卫,俨然就是戒备森严。 一如在璟王府中一般,只不过……此刻是在水上罢了。 越是在水上,若是打起来,就越是危险,如若不是会水的士兵,一旦落水,便又是生死未卜。反之,若真起了冲突,一旦打起来,便是受了伤,再带上落入水中,那也是命不久矣。 司鹄此刻一声令下,只见五艘船上的人,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眼中透露着凝重。 就这般等着,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逝去。 而后头水面上的船越来越清晰,距离靠近。 司鹄站在主船上:“今夜都听令,若是有人靠近方圆一里内,直接在船上架起弓箭。” 要准备到万无一失,若是真要上前来图谋不轨,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此时前方的小船上,苏绗只顾着让人一直往前:“速度再快些。” 掐算好了时间,免得误了原本预计好的时辰,伴晚时到达璟王的船只身边。 正式的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拜见璟王,也不用再如此做贼一般偷偷摸摸。 此刻只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马,近百个带来的人都已经换上了原本京都兵戎卫的兵服,看起来整齐而顺眼了许多。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午后的阳光越来越暖和,没了那般刺眼,眼前的景象也因为追了上来而稍稍看得清楚了一些。 此时只往前一看,苏绗只蓦地又顿了声:“来人!” 是不是他看错了? 忽地惊了心,前头的船行浩大而威严,比这会儿自己这小渔船好了不知多少倍,可凝眸眺望过去,只蓦地看到了前头船只上像是密密麻麻的立起了什么东西。 “前头是怎么回事。”此刻出了声。 “回大人,璟王船上有人!” 此人非彼人,一看便是船甲板上站满了兵卫,甚至比他们此时的近百人都还要多,几艘船一起并排同行,此刻看着这画面,只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前两日被发觉行踪时的那些担忧又蓦地出来了:“快,再看仔细一些!” 来人努力看得更仔细:“大人!璟王船上的人马全拿着兵器。” 这会儿随着时间的推移,船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差不多赶上了,大约只隔着二三里路。 看着前头的人越来越清晰,陆续有了动作,就像是在做什么似的。 苏绗此时身旁的人马看得清晰,越是心惊胆战的出了声:“大人,前头船上的人马开始架起弓箭了……正,正对准着咱们。” 看着阵势……怕是再上前一些,就要射过来了。 苏绗几乎是一瞬间暗凝了眸:“什么?!” 果然……他最害怕的事情出现了,之前跟在后头被发现了踪迹,提心吊胆,这会儿哪怕有了圣旨,可以光明正大的上前去,却是也半分靠近不得。 略微慌了声,此时只能先行下令:“先放缓速度!”不能再靠近了。 必须想个法子…… 免得再上前一些,此时一船的人都要成了血窟窿。 眸光一凝:“传令下去,立即在船舱里头找出些黄布来,立即挂上船帆去!”如今只能用这种法子试一试了…… 这会儿船上的人顿时全都慌了起来。 司鹄此时仍在行船的船尾上看着,遥遥看着前头小船的人都逐渐靠近了过来,此时这船一直在往前走,到了水深之处,走得也缓,蓦地只下令提前架起了弓箭,就这般对着后头。 只看见后头的船只果然顿时放慢了速度。 沉笑间都带了几分蔑视:“还以为是什么胆大的狂徒。”跟了五天,这会儿提胆想做些什么事情,倒是突然一看到弓箭就倒退。 眼中的眸光都变得慎重,虽是退后了,却是一刻仍不放松。 “继续看着。”下令。 这话语声袅袅还没散去,只见这会儿不过是一刻钟之后。 “司侍卫,你看。”有人出了声。 此刻抬眸看去,只见这几艘小船上,只忽地皆齐齐挂起了黄帆,这颜色,犹如奉了御命一般。 司鹄此刻眼眸一凝,只蓦地转身而去。 前头船坊里头,无人靠近,这会儿夏诗昭就只看着慕容绝璟。 “绝璟,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 为什么会有方才那件事情,司鹄过来说停船迎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从方才问到现在,他却是只抿唇沉默,不欲说的样子。 “绝璟?”此时再低低喊了一声。 忽地只感受到一双大手,这会儿将她一拥,紧紧的捞入了怀中。 几乎一瞬间的心口相贴,夏诗昭这会儿急得踮起了脚尖,被他拥得一带,牢牢的抵在了他的胸膛间,听着他胸口的沉跳,一下又一下。 温热的气息缭绕在周身,只觉得热浪袭来,耳边全是从他喉间逸出的低沉声:“诗昭,皇兄想杀我。” 夏诗昭这会儿只脑子一白:“绝璟……” ---- 第二更~ () 如何抉择 到底是什么时候起的间隙? 好似半晌回不过神来,被他抱在怀里:“怎么……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慕容绝璟抿唇不语。 “为什么我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 好像一切犹历历在目,关于慕容绝珛以及朝堂政局变化,从宫中出来的马车上,她还与他说的今后要更加小心,处境越来越难了……除掉了瑞王如今朝中就只有他一人独大,哪怕是亲兄弟,可自古以来皇家哪来的手足之情…… 却是没想到这般快。 这会儿话音一低,都急了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让我知道?” 慕容绝璟紧抿唇:“不想让你担忧。” 这一刻,手中的力道只一重,将她拥牢。 夏诗昭只感受到他这一瞬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沉。 此刻几乎是一刹间抬头,从他怀中的这个角度去仰望他,将他这一瞬的表情也看在了眼里。 “绝璟……那你……”咬着唇望着他,“就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了?” 他这一瞬不回答,只也看着她。 他确实是不想再让她担忧了,从他知晓蛊毒发作,只能最后再活七个月,一直到如今现在,眼看着就要到达湘溪,上了岸便又是面临更大的困难,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今还能陪在她身旁多久,自然是不愿告诉她。 此刻这低声:“诗昭……” 还有另一个原因。 “我不是很想承认。”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仿佛是一瞬间,感受到他拥得紧紧的力度,夏诗昭这会儿心里酸酸的,泛过一丝涟漪,似是心里头莫名的难以接受,有几分感同身受的难受。 听着他这一声低语,感觉到空气中都多了几分不太对劲的感觉……眼中隐约有泪意,为他而心疼。 “那你……也总不能这么大的事情,不与我说。”好歹现在知道了,可是什么都做不了。 难怪这几日察觉到这船坊之外,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戒备森严,尤其是司鹄,行踪不明,不是在这艘船上便是在另一艘船上。 原来是一直在安排布防。 可若是她方才下午那会儿不倔了心的留下来听的话……只怕是到这时也不知道的。 “诗昭……”慕容绝璟此刻声音又只低低一沉。 拥着她的力道也再紧了一些,就这样将她牢牢箍在了怀中,勒得她肩胛发疼,整个人也紧紧贴在了他的身子上。 仿佛心口间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呼吸间心肺都有着撕裂一般的感觉,似有些疼,心跳的速度也沉沉的,一下又一下。 夏诗昭这会儿只得绷紧了身子,不自觉的将手放到了他的心窝上,紧贴着他的胸膛:“疼么?” 慕容绝璟沉了声:“疼。” 眉宇几乎是在此时,都紧紧拧到了一起,面对着她难受又难过的逼问。 “承认皇兄想杀我,是我此时最不愿做的事情。” 夏诗昭这一刻又沉默了。 “因为……在我心中,皇兄一直没变过。”仿佛想说什么。 “嗯……”这一刻不打扰他,听着他说。 “可如今的皇兄其实已经变了,皇权为重,想牢牢掌控着他的天下,任何人只要危及了他的皇位,便能狠下心去杀,琴万远是如此,慕容端是如此,清太妃也是如此。可在我心中,纵然这样……直到此刻他仍是我皇兄。”这就是他最心寒的事情。 夏诗昭这会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仿佛被他这话语也感染了似的,只能抬手紧紧拥着他。 手都放到了他的背上去,难受得:“绝璟……” “诗昭,你知道吗?”他心里一直不愿承认,就是想着若没真正的见到那一幕,至少于他心中还是有“皇兄”的。心中一直存了一份希翼,不愿先提起刀剑,去斩断这份情。 这也是直到此刻,他还未下令去除掉那些人的原因。 此时只沉了声:“我还记得小的时候,父皇还未封太子,那时慕容鹤还没出生,慕容端还太小,宫中只有我与皇兄二人,皇兄也还没如今这般沉稳,有一次我央求皇兄带我去御花园玩,皇兄答应了我。” “御花园中有个镇山楼,是用以供奉火神,祈求宫中平安之地,那时我年岁尚小,不知天地忌讳,去玩的时候不小心放火把镇山楼给烧了。” “然后呢?” 这些话与这些往事其实已经在他心中徘徊了许多天,此时只话语声沉沉:“然后父皇大怒,原来皇兄那时已经开始上了宫中的学堂,那一日太傅是有吩咐事情给皇兄做的,但是皇兄疼爱我,便带了我出去,这是第一错,第二错是镇山楼是供奉火神之地,祈求宫中不犯火灾,这一烧,把镇山楼乃至整个假山头全给烧了,御花园也毁了一半,更甚的是犯了一年的忌讳,是第二大错。” “那时皇兄把我紧紧护在背后,只与父皇说那假山是他烧的,而去御花园玩,丢下那些课业,也是他玩心太重。” “我还犹记得那一次,皇兄被关到了慎行室中面壁思过了整整一个月,母后与我都不得见,出来了以后皇兄整个人面色惨白。那是皇子里最大的惩罚,他却只笑着与我说,没事……若是我在里头,怕是熬不到半个月,便是要哭了吧。” “他只庆幸,受罚的不是我。” “诗昭……” 把夏诗昭拥在了怀中,这一瞬只用了力道,头也一低,压到了她的肩膀上,沉沉的抽着气。 “绝璟……”这会儿显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要如何去安慰他。 “这些事……我不知道。” 所以他才会如此心寒此刻,仿佛那些过去,再也回不去了,亦是方才说,不愿承认……这是最不愿承认的事情。 曾经如此疼宠他,如今却要面临一个这样的局面。 他心寒……也无法接受。 “可是……”仿佛力道一重,只在这一刻按住了她的肩,又把头给抬了起来。 这一瞬,略微幽暗的眸光已经变得深沉几许。 “我不想死,所以诗昭,这一次不会有事。”他不想死,所以谁都不能动他半分。 夏诗昭心口间只轰隆的沉响了一声,就像是有什么难言的感觉在心中蔓延,那种震撼的感觉难以言喻。 这会儿眼中有着泪意,什么都说不了,只干脆将他牢牢拥紧,“绝璟……” 两只手从他腋下穿过去,牢牢抱住了他。 “嗯。”慕容绝璟沉了声。 只觉得这一瞬心间沉沉的,看着她也安静了下来。 “别难过了。”呼吸沉沉的,想要安慰他。 慕容绝璟有再多的沉痛,都已经埋藏在了骨子里,这会儿只挑了挑眉:“好,诗昭……我不难过。” 说是这般说着,可夏诗昭这会儿放在他心口上的手,只感觉到这心窝子的沉跳声越来越快。 呼吸间,仿佛吐纳出来的全是寒意。 船坊里头静静的,此时只有呼吸声…… 两个人此时就在这儿站着,夏诗昭也不说什么了,这会儿全然明白了发生什么事,只是拥抱着他,朝外头看去,看着外头船坊外,甲板上……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人紧紧戒备着,将这一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外头的人越来越多…… 而后透过人与人之间的间隙,仿佛可以看到这会儿的天色正缓缓的暗下来。 已经是酉时了,阳光渐弱,霞光开始布上天空。 看到每个人手中已经拿起了剑戟,就是戒备森严,准备迎战的样子。 不过是才知道这样的事情,这会儿立即就要面临着这样千钧一发的场面。 此刻抱着他,用自己的拥抱安慰着他,却是没想到心底小心思泄露,紧张中不小心紧紧的扯了他一下,将她的袍袖一拽,引来了他的目光。 “怎么了?”这一瞬凝着她。 “没……没事。”不过是在担忧罢了。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忧心,慕容绝璟终于收了眼中的凉意,几乎是一瞬间已经调节过来了。 他不是不能接受,而是究根揭底,他早就对这一切了如指掌,此时只顺着她看向外头的目光看去。 “没事的……”安慰她。 这一瞬只抓着她的手,牢牢握在了手中。 瞬间的凝眸,只看见外头围了一圈的人,就像是即将要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刻手上的力道一紧。 宫抱怀堂。看似是要将她带出去:“我带你出去看看。” 其实是察觉了不对劲,他要出去看一看。 心里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夏诗昭这会儿也只咬了咬唇:“嗯,好。” 感受到他手中的力道一重,已是将她一牵,这会儿从船坊里头带了出去。 两个人一走出外头,夏诗昭这会儿一凝了眼,便看到好多人站在甲板上,一个个面无表情谨慎的模样,他亦也是看着。 众人这会儿见到他们俩人出来了,此刻只忽地一齐行礼:“王爷!” 这会儿行礼的声音大得很,几乎是一瞬间…… 慕容绝璟此刻只敛眸,看着外头,虽然人站得多,此刻围得水泄不通,就生怕出什么意外。 人墙既是盾,也能挡剑,可此刻透过缝隙去看,只见远处视线还未遮挡的地方,只看到了几艘小船。 “绝璟……”蓦地紧张出了声。 她看见了……她也看见司鹄所说的那几艘正赶上来的小船了。 慕容绝璟此时也看见了,只把视线一凝,落到了远处那莫约还有一个时辰就能赶上来的小船上,看着那船上的黄帆。 “王爷!”这一会儿,也只有司鹄的声音传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司鹄此刻终于从另一艘船上赶了过来,看到慕容绝璟出了船坊的身影有些意外,看着夏诗昭,这会儿……面色凝重,也有些意外。。 看来王爷是和王妃说清楚了,俩人此时站在一块,就像是一齐准备同生共死似的。 此时这喊声有些焦急,就像是要禀报什么情况似的。 “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依旧沉着声。 就像是方才与她说话时,忆及了那些伤感的陈年往事,话语声都带了几分沉哑。 此刻只远远的勾起了眼角看着身后的那几艘船。 司鹄这会儿也听出了慕容绝璟声音的不对劲:“王爷!你看……”只朝身后一指,此时指着那黄帆。 他急急忙忙过来,便是要说这一件事情的。 “方才我在尾船上看,自申时发现他们想要追上来的时候,一直到方才酉时,这一个时辰间他们都未曾挂起过黄帆,不过是刚才那一刻间,下令架起了弓箭,密密麻麻的对准了他们后,才见隐约升起了这东西。”面色凝重,“王爷,他们是不是想说什么?” 他觉得有异,或许不太对劲。 想知道慕容绝璟是怎么想的:“王爷,此时我们该如何?” 是要继续对准他们,待一进到方圆一里的位置,二话不说,便将他们全部剿灭,还是留些活口? 若是按照原本的,一有异就杀无赦,怕是他们还没靠近,这一声令下去,估计那几艘船上的人就全都万箭穿心毙命了。 此时就只看着慕容绝璟。 “绝璟……”夏诗昭这会儿也紧张的凝了眼,就是牢牢往着前头看,想分辨出什么。 也明白了这会儿的意思。 方才才知道事情始末,这些人过来是想要图谋不轨,尾随着船只这么久,此时是想要做些什么了,所以这一艘大船上才会如此戒备森严,而绝璟心寒,可就在这准备恶战一番的时候,对方却是打出了信号,寓意何在? 慕容绝璟仍看着那黄帆,眸光深沉。 “御令。”此时只淡淡吐出了这两个字。 司鹄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王爷?” 夏诗昭则是紧紧握着他的手,已经明白他这两个字的意思了:“绝璟……你是在说,他们的意思是此行奉皇命么?” 司鹄此时手一握,又放到了腰间,按着剑。 “属下去杀了他们。” 慕容绝璟这一瞬只摆了摆手:“且慢。”眼中有着幽光。 苏绗此时在那几艘小船上,越行近只看到察觉越来越大,若是这般面对面的硬拼他们肯定毫无胜算,所幸此刻已经改变了主意,是过来保护慕容绝璟,而非刺杀慕容绝璟的。 看着前头仍密密麻麻的箭对准着自己,只心惊胆颤:“快,再晃动黄帆!” ----- 补上昨天的最后一章~ () 教训教训苏绗 这会儿看着前头,仿佛船行的速度又再加快了一些。 几乎可以看到这一瞬密密麻麻的人,璟王带来的兵马其实比他想的还要多。 这会儿像是沉吟,在思考,再继续下令:“再把黄帆降一半!” 不仅是要晃动黄帆,把这个要靠近的意思表明了一些,黄色象征着天子的颜色,而且若是此时晃动黄帆,显然就是在告诉前头船上的人,他们是奉御令上前的,不是偷偷摸摸。 苏绗此时朝前望,只看到那前头的人墙中,好像有几道特殊的身影。 这会儿只抽了一口气:“璟王……” 错失了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快!传本官的命令下去,降一半黄帆下来。” 高挂的黄帆若是降了一半,除了表明身份之意,还有臣服的意思。 言外之意……就是表示友好,是友非敌。 苏绗此时做了这些之后,这会儿才隐隐松了一口气。 看着前头的船只,是死是活,全然看前方了…… 他是奉了皇命过来的,此时圣旨还在手上,若是不能护璟王,他们船上的这一行人,都得提头回京去告罪。 这一刻几乎是所有的人听了苏绗的命令,急急忙忙的去把升起来的黄帆又降了一半下来。 司鹄此刻在大船上,远远望着这一处,透过人墙戒备的看着前头的船只,隐约心中还有怒气,这黄帆挂得像是御令,显然就是摆明了受令而来,请此时这几艘大船上的人放下戒备,别再拿着箭对准他们。 可此时居心叵测,谁知道到底有什么意图?可这会儿…… “王爷,你看!”放在腰间握剑的手一松,只朝着前头看。 慕容绝璟此时也微微睨了眸子,原本就波澜涌动的眼眸,更是深了。 那一句“且慢”之后就没再说话,此刻抿着唇。 夏诗昭也因为司鹄这句话看过去了,只见这水面上,方才瞧见的那些小船现在又开始缓缓的放下了黄帆。 “这是什么意思?”几乎一瞬间也凝起了眸,看着慕容绝璟,“绝璟……” 只见这一瞬的慕容绝璟沉了声:“司鹄,放他们过来。” 这阵势,显而易见……就是示弱的意思。 战场上若是有带兵打仗经验的将领,遇到敌情紧急又没有办法传递消息的时候,是会这样做的。 这一刻……几乎是过往的行兵经验又历历在目。 司鹄此刻听到这句话,只霎时出了声:“王爷?” 这身后这几艘小船,真是越来越奇怪,若说要严防戒备,可这一刻这些行为,又隐约是在说着别的意思。 慕容绝璟此时只沉着声:“传令下去,先将船上的弓箭撤下,但兵器仍随身佩戴,不许松懈。”前方的人既然想要过来,那就让他们先过来。 司鹄这会儿眸光闪烁:“是。” 夏诗昭则是此时仍看着前头那几只小船,这会儿又是太阳下山的时分了,只看着水面变得微红,波光粼粼的,再衬着上头摇曳的黄帆,添了几分莫名的感觉。 司鹄下去办了,几乎是一瞬间的人墙散开了一些,弓箭撤下的声音有些整齐。 “绝璟……”把眸子一挪,回过眸去看他。 慕容绝璟这会儿也把目光收了,似乎看到那落下的黄帆有些动容,就这样看了下来。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夏诗昭咬了咬唇。 低而轻的声音:“你是不是……想再给个机会?” 就如方才说的那般,他不愿承认。 周围的人都在忙,她的眼里蓦地闪跃了几分黯然的光芒,是雾气水意,有些心疼心酸,又有些莫名觉得难受,理解他的想法,感同身受。 看到他这一瞬眸光暗暗的,不说话。 慕容绝璟就这样扯了唇:“嗯。” 看着四周无人注意,就这样凝着水眸望着他,这一瞬只稍稍抬起了手。 仿佛不经意一般,按上了他的胸膛:“又痛了么。” 察觉他的面色有些白,也不知是被这一刻的事情所影响,还是因为其它…… “嗯。”又是一声沉沉的应答。 …… 前头降下了黄帆,司鹄这一刻得了慕容绝璟的命令,只去将戒备松懈了一些,但仍旧是牢牢警戒着,若是那船上的人有半分动静,依旧能够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已经准备了两日,更何况从出了璟王府的那一瞬就开始戒备。 慕容绝璟此时是因为还念着几分旧情,所以愿给这最后的机会。 夏诗昭此时则是什么都不多说,只一直陪在慕容绝璟的身旁。 陆逸之也听闻了这一会儿的动静,此刻也不在船坊里头研药,直接走了出来,四个人一齐站在这主船上。 周边是整齐的几排兵马,牢牢戒备。 看着这天色,渐渐的红霞满布,夜幕将至。 正值星月初出,白天与黑夜交替的时分,静待的时分有些难捱。 “绝璟……”此时只低喊了一声。 慕容绝璟忽然牵起了夏诗昭的手:“今夜,进船坊去待。” ------ 苏绗自从下令将黄帆降下一半以后,这会儿远远看着前头的人马都撤了不少,那万箭齐对的压迫感也随之小了不少,此刻只看着前头,知道有效了,只赶紧下令:“快,把行船的速度加快!”。 谁知道这一刻璟王愿意见他,可下一瞬呢? 仅乎以把。心中忐忑了起来,“把皇上送来的圣旨也给本官拿来。” 先好好的备着,放在手中。 看着前头行船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眼看着前头的船只越来越大。 紧随了五天,这是第一次如此接近,莫约只有半个时辰,就能驶到大船下了。 此刻只再下令出声:“都一齐准备好,待会儿朝璟王行礼。” 既然是来投奔与护送的,那便一点礼节都不能出差错。 来到了船下,几乎是命悬一线,不成功便成仁。 苏绗此时只遥遥抬头,望着大船,紧张起来。 戌时一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大船上灯火通明,只是待客之道,唯一不同的便是这会儿空气中隐约掠出的沉迫之感。 偌大的船上,站满了侍卫,全都是整装佩戴剑戟整齐,威严的感觉一如在璟王府中。 慕容绝璟此时也只换了一件常服,坐在船坊之中等着,夏诗昭站在一旁,陆逸之则是在门口处停着,静待着那所谓的奉“皇命”来见。 司鹄此刻出了声:“王爷,他们怕是到了。”声音在船坊中响起。 几乎是掐算得刚刚好,只听到此时外头的水声都隐约有了些许不同。 波浪拍打大船的声音,夹杂这小船行船靠近的水动声,除了这些以外,还夹杂其它沉沉的声音,隐约听去像是…… “璟王!来人,请传令璟王!下官钦差御史苏绗,特来拜见璟王!” 这声音虚渺得像是从水中传出来的一般,夹杂着波浪声,沉而听不清晰。 几乎是一瞬间,此刻船坊中的人目光都一齐凝了起来。 司鹄的手瞬间搁到了腰间,握着剑柄,陆逸之则回头,脸上的轻笑不见。 而夏诗昭则是心口忽然一紧,这会儿也直看向了身侧的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几乎一瞬敛了眸子,这一刻只蓦然神色一正,仿佛暗色的眸中都多了几分锋锐。 只扯了扯唇:“请上来吧。” 司鹄终于把手上的剑拔了出来:“是!” …… 苏绗此刻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了这船下,只看着这会儿星光满天,已经是彻底入了夜,眼前的大船灯火燎亮,这么多天来在这江面上,从未见过这么亮的灯火,此时都睨了眸子。 身后的人越来越紧张,方才他一到船下便已经出了声,亮明了身份。 此时一身紫色纹鹤的官服,在这光亮下显得一表人才,颇多了几分在朝为官的气势。 身后数百个兵戎卫一齐穿着整齐,也像是一支不小的队伍。 此时只再出了声:“王爷呢?可替下臣通报了?” 这声音一出……只听到了上头船只传来的走动声,这声音步伐沉缓,分明就是练武之人,苏绗是武官,蓦地也只退了两步,戒备起来。 眸眼一睨,再朝上望去。 “钦差御史大人?”低沉的声音。 他仰头看去,只看到拿着剑的司鹄此时居高临下的垂眸看他,看到了戒备又厌恶的神情。 几乎是一瞬间的不悦,却是压了下来,换了笑脸:“本官确实是钦差御史,要见璟王,你是?”不管是谁…… “还望请速通传。” 这一刻司鹄没有答话,两船之间高度相差,苏绗此时一眨眼,只听到一道笑声:“呵。” 这会儿根本不容他说话,而后便已经感觉到一道剑风,劈头盖脸的袭来! “你!”苏绗一惊。 此刻身子一动不动,手握到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上,却是没有拔出来,脑里头掠过一瞬死意。 却是看到这剑就在自己眼前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司鹄看着眼前的苏绗,睨了一眼,勾了唇:“看来大人果真是来见王爷的?王爷有请。” 苏绗此时的心已经死了一次,方才这一出,他此时脚下都在发抖。 () 骗谁都骗不了他 此刻只看着司鹄,看见司鹄脸上显然没有友好之意。 隐隐忍下了怒气:“那就有劳了。” 第一次看到司鹄,第一次真正近距离的接触璟王,顿时就被这劈头盖脸的一剑给了个下马威,此刻纵然再不自在,都得先忍下来。 心中对璟王有了个大概的了然,不敢太放肆了。 此时只转身,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一句:“你们在小船上等着本官,本官先去见璟王爷。” 司鹄此时淡淡的收了剑,轻功一掠,已经飞身上去了。 几乎是一瞬间跃到了大船上头。 这么一个蜻蜓点水,已是故意让苏绗看出了功力,苏绗此时原本就被那一剑试探给震慑得收了心,庆幸此时来得有底气,此刻只再沉了声,也随着司鹄的动作掠了上去。 知道这船上卧虎藏龙,更是没了其余的心思。 “王爷在前头等着你。”司鹄此时皮笑肉不笑。。 “嗯。”苏绗撩了眼眸,望了司鹄一眼。 这一刻司鹄把他领上来后就一直走在前头,没再回看他一眼,他此刻望着司鹄,司鹄也看不到。 苏绗干脆收了眸眼,看向了别处,这一瞬似仍心有余悸,看着这大船之上的景致。 这些天都是只在远远观望着这艘大船,此刻细看才看到船上的守卫竟比他在外头看到的要多,细细看来,这会儿每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的在把守,就仿佛纵然他已经挂了黄帆降半旗,莫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仍是将他敌对,不放心他。 苏绗此刻只能再小心行事,步步为营,看如何让璟王相信自己。 来怒那不。“王爷在哪里等我?”看这会儿走了好一段了,还没有见人,有些迟疑的看着司鹄。 司鹄的声音此时只从前头传来:“前方船坊里。” 苏绗再看着前方,只见灯火辉煌,点了不知多少盏灯,仿佛在等着他一般,亮得眼睛都一晃,全然是璟王府中的威严。 脚踩在木板上,也有着沉沉的响声。 “咚咚--” 这会儿直是走了一会,感觉到前头司鹄的动作一变,似是又收了剑,“到了。” 看似把剑放到了腰间,实则是更好的可以刺向他的方向。 若是今夜他在这船上玩什么把戏,只怕是有来无回。 苏绗此时心知肚明,只抿了抿唇,抬眸:“璟王。” 只看到了眼前的景象,果然是船坊,一瞬间的从黑暗的地方进入了明亮宽敞的地方,有些不适应,睨了眸子,一刹的眼前苍白,而后才渐渐凝了焦距,看清的这一瞬,只蓦地抽了一口气。 看清了前方……一个人……不,切确来说是三个人,这一瞬的一眨眼,几乎开始细细辨认起来。 只见此刻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一身白衣的男子,正神情怪异的看着自己,而后视线往后一挪,便是方才抽气的原因,一身贵气,眉眼间携着凌厉,显然与众不同,此时幽凝着的眸子,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是一幽深潭,能将人看得彻彻底底,无所遁形。几乎是本能的心头一怵,任何小动作都收敛起来,没来由得像见了君王般的畏惧。 眉眼与慕容绝珛相似,一样的帝王之貌,不是慕容绝璟,还有谁? 苏绗此时沉了声,仿佛都不知如何跪下行礼了,只把眸光挪到了再后头之处,看了一眼夏诗昭。 璟王身后的女子,眼藏聪慧与诗意,估计就是传说中的璟王妃了。 此刻夏诗昭也看着苏绗,一下子对上了眼。 苏绗挪开,终于被这一看,看回了神:“下官苏绗,奉皇上之命,特来拜见璟王。”跪了下来。 这一刻终于正儿八经的行礼,几乎是一瞬间,船坊中的气氛冷凝。 苏绗低着头,仿佛可以听见船坊中沉沉的呼吸声。 慕容绝璟不出声,这一刻就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此刻的慕容绝璟坐在椅子上,身旁是夏诗昭,这一瞬听到了这行礼声,仿若没有动静,可却是在众人看不见的背后,只轻轻牵带了一下她的手。 夏诗昭这会儿也几乎是刹那间的抽了口气,好像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凉。 纵然……真的到了这一刻,可是心中还是有感觉的吧?尤其是听到从眼前这个苏绗的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句“奉皇上之命”。 低沉的声音响起:“所以,果真是皇兄命你来的。” 第一句话……便是这般。 苏绗听着,此刻都冒出了冷汗,璟王果然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跟在身后,不过是等着他来罢了。 退一万步讲,若他此刻没有跪在这里,而是早早伺机埋伏在外,等着一到了湘溪便开始按令刺杀,怕也是占不到半分好处。 反而是……犹如被人瓮中捉鳖一般。 此刻觉得心口有些凉,也觉得有些后怕。 璟王着实是个英明睿智,非一般的人物。 否则在九年前,又如何凭一己之力监国,并将皇位守着留给了当今的皇上? 这一刻也终于明白了皇上对璟王的忌惮,否则又怎会罔顾这兄弟之情?实在是璟王太过于令人害怕。 此时只把头一低:“回璟王,确实是皇上命臣来的,命臣暗中保护璟王。”此刻只能这般说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只凝起了眸子,幽暗的眸子像是一潭湖水,这一刻掀起了看似平静的暗涌。 “是吗?”沉沉的声音。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只感觉到他紧握的手收了一下。 她的手也被抓了一下…… 这一瞬只悄悄反握住了他的,牢牢反扣住。 “是。”苏绗自己定了声,这话语,仿佛是连自己也在自我催眠与质疑。 他总不会认为慕容绝璟会信他的话。 既然早已发现了他,自是知道从出了璟王府,一在江面上行船之时,他们的人马便牢牢跟着了。 若真如他所说的,是来暗中保护,那么前些天,也就用不着偷偷摸摸的了,更不会到现在,才奉“皇命”过来觐见,快要到湘溪了,此时觐见,又居心何在? 此刻只自圆其说:“皇上说,湘溪地处偏僻,又危险其多,放心不下璟王,便让臣带了一批人马,暗中保护璟王。” “朝中局势复杂,又怕璟王多心,倒是不仅没有暗中保护到璟王,反而添了璟王的忧劳,才不让臣事先告诉璟王,命臣快要到湘溪之时,再来见璟王,与璟王汇合。” 慕容绝璟的手此时只收了一下,就这般抬眸看他。 暗色的眸子中仿佛有暗流涌动,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此刻仿佛肺腑间都在沉沉的抽着气,就这样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的真心看穿似的。 苏绗原本就是在自圆其说,只是在解释前头这些天的诡异行踪罢了,心里底气不足,被这般一看,只迅速的把头低了下来,跪在地上做俯首状。 他是新封的钦差大臣,专门来保护慕容绝璟的,此时这般一跪,其实也算是彻底放低了身份。 这一瞬只沉默,琢磨不透慕容绝璟此时的喜怒,不敢再说了。 “绝璟……”夏诗昭这会沉沉的压低了声音。 站在他的身后,这声轻喊,只有他能听得到。 别人看不出他眼中盛着的东西,可只有她,分明能看的出来,他此刻心里的波动…… 就像是心寒到了极致,这一刻纵然再怎么听着逼真的谎言,都无法安慰自己是真的,不过是虚与委蛇的笑着,让看不懂的人……越加琢磨不透罢了。 “是吗?”此刻只再沉沉的出声。 “是,璟王!”苏绗低着头,被反问得不自在,这会儿都擦了擦汗。 习惯了在慕容绝珛手下做事,年轻的帝王威严而谨慎,却不像璟王这般,看着随和却是处处透着锋锐,就连问话,都像是藏在雾气之中的一般,却是峰回路转,不知什么在等着自己。 像是所有谎言都终将无所遁形。 此刻只虚了声,仿佛有些急般:“璟王若是不信,臣可以将皇上给臣的圣旨给璟王看。” “本王信。” 这一瞬只扯了扯唇,缓缓的逸出了这三个字。 皇兄说不杀他了,还“一路”护送着他,担忧着他,道是湘溪地处偏远,危险甚多,他为什么不信…… 既然要骗他,为什么不信? 这一刻只勾了勾唇,微挑了剑眉:“皇兄派你来找本王做什么?” 总不会是“护送”这般简单。 苏绗此时听着方才这“本王信”三个字,不知为什么只觉得更是心虚害怕,璟王精明至此,又怎会看不出他在说谎? 这会儿只在心底叹了口气,若真若假,诚实的说起来:“皇上得知璟王下湘溪有事,且湘溪危险,所以派臣带人来护璟王,且下令若臣带人不力,璟王若出半分意外,我等得提头回京去见。且这一次过来,臣不仅带了圣旨,皇上还命臣带了文书,是特意派臣来助璟王办事的。” 虽然不知道璟王此行下湘溪到底是了什么,但他知道……他的职责如今就是帮助璟王完成这项大事。 “还请璟王爷明鉴。” 踏实的磕了个头,行礼。 这一瞬,慕容绝璟的眸眼一敛,只幽幽有了变化。 ------ 今天的更新\(^o^)/~谢谢月票红包! () 打算怎么帮本王? 眼中仿佛有着沉沉的暗涌,就像是听着他的话,听到了心里去。 可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却是又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 此刻只扯了扯唇:“是吗?”就这样再问出声。 苏绗跪在地上,紧要关头,不敢起来:“是,璟王!” “臣不敢有假!”这种时候,他哪里还敢骗他?这些话,已经有九成是真的了。 慕容绝珛派他来是真的,说若是办事不力,提头回去见,也是真的,他带了圣旨过来也是真的,慕容绝珛给了他文书也是真的,派他办事来帮璟王,更是真的。 “臣不敢骗璟王。” 骗慕容绝璟是什么下场?怕是就像是方才那般,还没上船,直接被司鹄又提了剑迎头一指,惊魂难定。 此刻司鹄正凝着眸站在一边,此时手仍搁在腰间剑上,一秒钟又是可以让他毙命,牢牢准备着。 这一刻只跪了下来,等着慕容绝璟的决策。 他是来投诚的,诚意也已经表现出来了,该说的话也说,都已经解释与证明完了。 “是吗?”又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这是第三声这般问了,苏绗只听得忐忑。 这一刻抿着唇,俯首不敢回答。 慕容绝璟像是在淡笑,笑中藏着深深的沉意,看着苏绗此时跪在地上言之凿凿的样子,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听信这个理由。 相信眼前都是真的,之前这些天的藏匿跟随,不过是一片好心。 可是…… “说吧,皇兄出了什么事情。” 理智占了上风,兄弟之情终究不过过眼云烟,到底还剩几分……他明白得很。 这会儿只沉沉出了声。 司鹄此刻拿着剑听到了这声问话,放在腰间的手一握,看似都要拔出剑再对准苏绗。 陆逸之一直在一旁看着,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更只显得怪异,像是带了沉意。 而夏诗昭……这会儿斜着眸看着苏绗,却是悄悄再握紧了手,这会儿紧紧抓住了他。 分明就是感受到他心中的冷意,还有那问话声中无法遣解的嘲讽…… 他不愿接受皇兄想杀他的事实,却是又偏偏在这种时候心如明镜,此刻只不留情面的笑问了出来。 “嗯?怎么不回答本王。” 苏绗此时跪在地上,只打了个颤:“璟王,臣……”蓦地面露难色。 这个问题着实是问道了点子上,他其实也在好奇,皇上原本是滔天大怒的要杀璟王,却是忽然让海东青送来了圣旨,下令由暗转明,刺杀变保护,还变得如此慎重起来,让他用圣旨与文书,保护璟王做事,若璟王不能好好回京,便叫他们以死谢罪。 甚至为此……封他为钦差大臣,连升两级。 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转变也太突然了些?。 可此时心中是一个想法,表现出来面上,又是另一回事。 此刻只笑了笑:“是璟王多虑了,皇上在京中好好的,怎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又为何来护本王?”一瞬间的沉了声。 这会儿只看了司鹄一眼,司鹄扯了扯唇,了然的瞬间掠了身影,上前去了。 苏绗只看到眼前剑光一闪,几乎是一瞬间,冰冷的剑锋划过他的耳边,刹那间“哗……”的一声。 “璟王!”苏绗大惊。 璟王果然是做事稳妥滴水不漏,纵然他都那般说了,说不信就是不信,明察秋毫分明至此! 惊慌抬眸,只看到慕容绝璟眼中的冷意,像是暗藏了什么。 “嗯?”这会儿看着苏绗。 他不会就此轻易相信,此时是紧要关头,若是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皇兄要杀他,他却想活下来,他怎么可能说信就信?这一刻……除了诗昭,怕是世上谁他都不全信。 司鹄的剑仍然未动,就这样指在鼻尖处。 纵然是习武之人,可换谁被这样指着,怕都是好不到哪里去。 这会儿只勉强收了心:“璟王,臣确实没有说谎,皇上在京中好好的没什么事情。”为何反常,连他也不清楚罢了。 因为不清楚,所以这一刻也有了底气,就这般抬眸错过了剑尖,对上了慕容绝璟的目光:“皇上此番,应当是真的为了璟王好,知道湘溪确实是蛮荒之地,担忧璟王的安危,放心不下,才会如此吩咐。” “璟王,恕臣冒昧说一句,连臣都能看得出来,璟王此行下湘溪目的不一般,若是为了普通的事,又怎会用万金之躯来冒这个危险?还带着璟王妃一起下湘溪?此刻这船上的人……若臣没有猜错,此刻站在这一旁的这位,是陆太医,陆大人吧?”勉强定神,看向陆逸之。 陆逸之此时神情晦暗,不尽信他的话,表面仍是轻淡,却站得僵直。 苏绗再沉了心,此时孤注一掷,尽全力去试试,说服:“而璟王身后的人,一定便是大名鼎鼎的璟王妃了?”百官夜宴一夜成名,出生史官世家,气质雅然。 “臣见过璟王妃。”朝夏诗昭补齐礼节。 再把目光回落到了慕容绝璟身上:“王爷……臣都能看得出来,皇上又怎会看不出来。” 所以其实若说他此番出现是为了保护慕容绝璟,也其实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皇上担忧璟王,不忍心看璟王冒险,派臣带人来护送,也着实是情理之中。”亦不是慕容绝珛出了什么事,才改变主意的。 这一刻明知道慕容绝璟心中了然,也不再故意掩饰了:“臣知道臣出现得蹊跷与突然,不过既然臣此刻在璟王船上了,自然不会再做什么,瞒骗璟王。” 稍稍看了看司鹄此刻的剑尖,挪了挪脸,不自然的再想躲开。 “司鹄。”这会儿,慕容绝璟终于沉沉出声。 司鹄把剑收了起来。 苏绗松了一口气,他说对了。 此时只得悬了心,再继续说:“况且……皇上还特意命臣带了圣旨与文书过来,给了臣钦差大臣的身份,便是要臣来帮璟王的,璟王可以怪罪臣姗姗来迟。”倒是不能说他居心叵测。 这会儿在怀中掏了掏,只蓦地腾出了东西,终于……把圣旨和文书拿了出来。 “这是皇上给臣下令,命臣保护璟王的圣旨,忠心无二。”意思是璟王若是还疑心,可以看看。 再把文书扬了起来:“这是文书,给西蜀国国君,要求西蜀国国君鼎力相助的两国互交通牒。”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眼眸都凝了起来。 仿佛瞬间低头看了慕容绝璟一眼。 果不其然,这一瞬,看到了他眼中的沉重,仿佛轻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一勾挑。 这眸光…… “可以了,本王信你了。” “方才不过是本王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夏诗昭沉了声,听着他这会儿的话语,仿佛听到了他话里头的沉意。 这语气……分明就不是因为这些掏心掏肺的话,而愿意相信苏绗…… “你说得对,是本王多虑了,皇兄怎么可能有事情,不过是挂心本王罢了。”话语声幽然。 苏绗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遥遥的抬眸望去,只看见慕容绝璟……贵气非凡,气势迫人,此时依旧坐在前方,幽凝着的眸子,看不清里头的神采,却是叫人愿意臣服。 面前少了司鹄的剑,整个人都自在了许多。 回味着方才的那一言一语,逼迫间,再此刻跪了下来:“王爷明鉴。” 夏诗昭心中一紧,此刻握着他的手也猝不及防的抓了一下。 这话语,这意思,是留着眼前这个苏绗的钦差大人了么? 慕容绝璟此刻再微微收了眼中的暗光,感受到夏诗昭手上的力道,此时只笑了笑。 此刻只忽地敛眸看向了苏绗:“那现在就与本王好好说说皇兄的文书与圣旨吧。” 苏绗好不容易松了的心,这会儿又紧绷了起来:“璟王?” 仿佛是不知道……又要面临什么难题。 王底分头。这璟王不是一般人,果真是摸不透心思。 夏诗昭这会儿听到这句话,果然…… 握着他的手只紧了一些,他果然方才的改变主意,不是因为那些话……慕容绝珛,他是绝不可能毫无介怀的相信了,什么护送的好意…… 他这会儿改变了主意,不过是另一些原因罢了。 “你方才不是与本王说,皇兄让你过来帮本王,还特意带来了文书与圣旨么?给了钦差大臣的身份,本王留下你在身边,你总要与本王好好说说。”此刻睨了眸子,幽眸仿佛带着深不见底的笑,眼中掠过一瞬锋锐,“打算怎么帮本王?” 原来是问这个,苏绗终于又再松了一口气。 “回璟王,这个臣有主意,奉皇上之命,臣此行带了近百人来,一来护送璟王,湘溪之行臣身先士卒,至于文书和圣旨,璟王到达湘溪之时,臣会陪同在身边保护,并派人马知会西蜀国国君,发皇上亲笔所书的文函给西蜀国国君,令西蜀国国君全力协助。” 两国邦交,用景台国皇帝之命与钦差大臣的身份,一齐压迫西蜀国,让这湘溪边境的西蜀国一尽“地主之谊”,可谓是事半功倍。 现在就看璟王愿不愿意留下他了。 () 为了你,什么都能做 夏诗昭此刻听到这里,已是全部明白了。 所以方才他变了态度,是留了心在这上面。 恍若不觉的勾了勾小手指头,苏绗看不见的背后,两个人的手是一直牵着的。 “绝璟……”低低出声,又是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没事。”难得这一瞬,他也略扯唇,与她说了这句话。 苏绗在前头,信誓旦旦的说了他的回答,打算留在璟王身边,怎样帮璟王,此刻等着回复倒是没注意看前头,也没看到慕容绝璟此时与夏诗昭的交流。 夏诗昭只觉得他握着自己的手也一收紧,这会儿再听到他从喉间逸出的一声沉声:“我自有分寸。” 他这会儿不想死,既然不想死,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下来的机会,因为不想死,所以哪怕知道皇兄要杀他,再伤心再难过,都打起精神狠下心来,准备了人马,决一死战。如今更别说,皇兄派来的人改了主意,说要保护他,在湘溪之行,要替他身先士卒,更甚是以景台国的身份,在湘溪求蛊毒解药。苏绗说得没错,发皇帝亲笔所书的文函给西蜀国的国君,令西蜀国的国君全力协助,确实是事半功倍,他只剩下七个月,没那么多时间走弯路,如此一来,活的机会便大大的增加。 纵然危险与机会相伴,但若有这样的好处在先,他哪怕要面临着相应的危险,他都甘之如饴。 “苏绗。”此刻沉沉的出了声。 “本王深觉你说的不错,甚得本王心意。” 苏绗此时笑了:“谢璟王夸赞。” 其实并非他说得不错,他不过是手中执着皇上的圣旨与文书罢了,都是慕容绝珛早就备好,从宫中飞鹰传送过来的罢了,这些意思全都是慕容绝珛的意思,也亦是慕容绝珛的安排。 由此可见,璟王之事,皇上此次是真的上了心,帝王的手腕,自然有魄力。 要帮璟王,不容璟王死,不希望璟王出事,自然是拼尽全力去做。 “若是璟王相信臣,就恳请留臣在璟王身边,臣带来的近百人马此时……” 慕容绝璟这会儿幽幽看着他,眸光幽凝着,看他跪在地上,而自己坐在前方,看起来像是居高临下般。 摆了摆手:“司鹄。” 司鹄这会儿仍在一旁,听到这话,此刻都紧张了起来。 此事蹊跷,仍怀疑苏绗居心叵测,此时还在牢牢戒备着,生怕出什么意外:“王爷!” 低沉的声音:“传本王的令下去,将人马撤下,五艘船的将士先暂且聚集到四艘船上来,空出一艘船给苏大人。”将近百人马,放到这第五艘船上去。 “王爷,小心有……”诈。 话没说完,便被慕容绝璟沉声打断了。 “无需多说了。” 这会儿的意思是,他已经决定了。 司鹄此刻不愿的看了两眼,看到慕容绝璟眼中的坚定,再挪眸看了看此时跪在地上的苏绗,一个钦差大臣,把身份放得这么低,跪了慕容绝璟这么久,哪怕方才被他两度剑尖指鼻都没有发怒,已是不错。 看来真的是被慕容绝珛下令,要牢牢保护璟王,若是璟王出事,提头回京谢罪。 此刻只闷闷的哼声:“是。” 最后再看了苏绗一眼,不甘愿的下去办这一件事。 陆逸之此时则是一直在一边听着,不喜出声,方才那种场景也不适宜出声,此刻只暗暗敛了眸子,轻雅的抬眼看了一眼慕容绝璟,再看回到苏绗身上,白衣身影动了动:“璟。” 喊了慕容绝璟一声,“依我看,苏大人在身边倒是不错,湘溪地势复杂,且正是两国边境,苏大人的钦差大臣身份,的确可以行一些方便。” 至于其它的,让西蜀国的国君倾国鼎力相助,倒是不以置否。 解蛊之药并非那么好找,找不找得到那用同样药方养出来的蛊虫还为可得知,不过……若是这样,倒是能够从官方入手,不仅在景台国境内的湘溪一区找人,还可以在西蜀国的国境内找那一个当年所谓的“圣医”。 此刻目光幽幽的看着慕容绝璟,仿佛是在这些话语与考虑之外,又担忧着别的。 目光炯炯,像是在让慕容绝璟多留意,小心为上。 慕容绝璟此时只睨了眸眼,幽沉的眸子掠出暗芒,把陆逸之这会儿多言的目光看在眼里,扯了薄唇,笑了一下。 陆逸之这才把目光一收:“苏大人在船上随行,一切也要小心为上,切莫拖了璟王的后腿。”两方都给了建议。 苏绗此时顺势看了陆逸之,朝陆逸之点了个头:“陆大人所言甚是,本官听着记下了。” 陆逸之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会儿再看了看天色,明日便是第六日了,再过一两天就要到湘溪境内了,还有些繁琐的东西没准备:“若无事,我就先走了。” 看了一眼慕容绝璟,这会儿看无事了,缓步走出船坊。 只剩下苏绗此时仍跪在地上,看了一眼慕容绝璟:“方才陆大人说的,臣谨记于心,定不会给璟王添麻烦,臣这就下去整顿带来的人马。”尽早跟上璟王的队伍。 “嗯,下去吧。”慕容绝璟这会儿扯了扯唇。 司鹄此刻在外安排,只怕是苏绗一出船坊,便会牢牢跟上,放这一颗炸弹在身边,倒是不担忧会出什么事,无需他安排,司鹄自会上心。 苏绗此时最后看了一眼慕容绝璟。 瞧见了慕容绝璟眼中盛着的幽光,分明带了几分凌厉,心下了然慕容绝璟唬弄不得,更是老老实实起来。 “是。” 在这湘溪至完事回京期间,慕容绝璟就是他效忠的主子,这点倒是毋庸置疑。 此刻只行了行礼,躬着身便出去了。 一出去,便霎时听到了剑风声,司鹄一边从旁安排,一边牢牢跟着苏绗,随时不动声色监视着。 …… 仿佛船坊内一时静了下来。 “绝璟。” 不知过了多久,夏诗昭终于沉沉出声。 这会儿什么都没说,只是忽然弯下腰,将他牢牢抱着了。 方才只是跟在他身后,听着他与苏绗说话,将他沉寂间的一喜一怒都看在了心中,分明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感受。 音态留出。“还好么。” 弯着腰,抱着他,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话。 慕容绝璟这会儿只震了一下,颀长的身子有些不自然,而后下一瞬便把她拥在怀中了,反手抓着她:“嗯。” 这一刻也只沉了声。 她知道他此刻心中略有感慨,他也知道她心中的担忧。 这一次的事情,显然就是慕容绝珛派人跟随在后头,伺机刺杀,却是不知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不知有什么目的,才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过既然送上来为他所用,他为什么不用?只是……不知日后还会遇到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要杀的人,既然留着,自然就是还有用途。 仿佛心口间一痛,这一瞬捂着胸口,有些猝然的心寒,可是为了活着,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剑走偏锋。 “诗昭。”这会儿抱着夏诗昭。 整个人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反过身更好的抱着她,将她抱得紧紧的。 “照顾好自己。” “绝璟……”夏诗昭这会儿听着他这句话,心口的呼吸又沉了。 “你才是,照顾好自己。”分明看得出来,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慕容绝璟这会儿什么都没说了,只是把她紧紧的拥着。 此时不由得轻扯了唇笑,众多沉闷的事中,倒是还有一件高兴的事。 “我倒是意外,原以为他们的船靠近是想要杀我,此时看来,倒是皇兄给我留了活期,怕是短时内我想死都死不了了。”他若真死了,怕是皇兄最先着急不答应,绝不容许。 只要是先能活着,把蛊毒给解了,其余有什么事情,七个月以后再说,他都随意即可。 只要能多陪在她身边多一天,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无所畏惧。 此时……就只有这样微小细微的愿望。 蓦地勾了唇,就这样手上稍稍用了力道,把她紧紧抱着,紧握的手都用力扣了起来。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他那句话,有些生气:“绝璟,你……别说了,说得那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想死都死不了。 仿佛心口间沉闷,抬眸看他,只忽地看到了他正带笑幽凝的眸光,眸中暗流涌动,仿佛要笑着把她吸进去似的。 惹得她心口间又沉沉的抽了一下,异样的感觉穿流而过。 整个被抱着的身子一僵,这会儿咬了咬唇,就这般对视…… 看着看着,只心疼得,心慌气虚的挪了眸。 这一刻只看到了别的地方去。 她这什么都不说,他却都知道的样子,只忽地惹得他心中也隐约蓦地多了几分沉疼的感觉。 “诗昭。” “嗯?”闷闷的哼声回答。 “看我一下可好?” 又是怎么? 不甘愿的挪回眸看他,脸转回来的这一刻,只感觉唇上热热的:“唔——” 又被他蓦地封住口唇,吻住了。 ----- 推荐票呀呀~~~留言呀呀~~ () 突如其来的意外 莫名其妙的吻,在这种时分。 夏诗昭只感觉被他拥得一紧,整个背部都被按得发疼,被撑着脑袋,直接重重的扣着吻了下来,温热的唇带了几分留恋的味道,多了几分幸免于难,又少了一场风波的安然之感,还有他对慕容绝珛的所有心凉,都暗藏在这个吻中了。 夏诗昭此刻只觉得舌尖烫烫的,被他刻意轻吮揉捻而过,而下一刻:“唔——” 破碎的声音从唇齿中逸出……再被他霸道的一卷,如数的含下,吞到肚子里头去了。 夏诗昭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乱乱的,整个船坊也跟着天旋地转,这会儿突然得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他却是想吻就吻,将她按着便是轻轻的纠缠,吻得她身子仿佛像是电流窜过,酥麻瘫软下来。 “绝璟……别……” 吻得她思绪错乱,也开始想些是是非非的东西起来。 而他却是眸眼深沉,明知道此时多活一天,就少一天,能多吻一次,也少一次。 这一刻好不容易轻堵住她的唇畔,自然也不肯放过起来。 就这样牵着腰,勾着唇角,看她被吻得突然,神情有些微微迷乱,又有些不知所措,被吻得心跳加速,不由得把手轻放在他胸膛,轻轻抵住他心窝的样子……此时都笑着深沉了眸。 将她的腰圈着一带,直接带她往前,按住,靠在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 她慢慢支撑不住朝下滑,他却是上前一步,彻底停在了她面前,底下了头去吻她。 这会儿换了个姿势亲吻,夺取的角度也换了一个,由上至下含住她的唇畔。 他有意带着轻笑在逗弄,夏诗昭张嘴想驳他:“绝璟……唔……” 又是被蓦然再含住唇,轻咬住舌尖,疯狂得席卷开来。 夏诗昭彻底轻颤着沦陷,被他吻得一疯,也稍稍用了力,抵住他的胸膛,高抬起脸与他亲吻起来。 他探舌品尝着芬芳,只被她轻悄悄的还了回去,这一个动作只让他彻底一僵,此刻也顾不得与她开玩笑了,开始凝了眸认真的舌吻着。 这会儿吸吮轻咬得夏诗昭脑袋一片空白,双颊迷乱,看着这点满了灯的船坊。 大家在外头,也不进来,此时的吻多了几分放肆偷亲的味道,尽情恣意,差些差|枪走火,走火入魔。 略微怔忪,直到吻够了才停了下来,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慕容绝璟难得的双眸通红:“诗昭。” “嗯。”不敢看他。 “夜深了,休息去。”眼中都有了难以言喻的暗芒。 分明知道他这会儿暗指的是什么…… “绝、绝璟……”还没来得及张嘴,便是被他一捞,彻底再从椅子上捞起来了。 就像他猛地吻过来这般突然,这个动作也很突然,这会儿只将迷迷糊糊的她一带:“诗昭,走。” 话语声中有着笑意。 下一刻,夏诗昭眼睛一花,便被他带离这会客的船坊了,绕到一侧去,直接回到另一间船坊中。 这会儿把门猛地关上,只沉沉出声:“再过两夜便是湘溪了,今夜随我,不许反抗。”安紧个难。 言罢,不等她回话,直接又再吻了下来,早已是轻车熟路的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樱结上,轻轻一扯……就松了开来。 夏诗昭被吻得满脑子慌乱,几乎没有时间思考,只隐约听到他带着沉沉笑意的声音,还有方才开玩笑说的那些话语,什么照顾好自己,什么怕是短时内想死都死不了,而后便是被一带,直接连吻带抱的骗到了床上来。 帘子落下,便只有低低的沉吟声了。 -- 一夜**帐暖,早上起来,船坊外便忽地传来细微的轻响声,是士兵晨练的声音。 自苏绗的人马被留下来了以后,便聚集在左侧最边上的那艘船上,其余的人则在右侧的四艘船上。 此刻听着这声音,像是五艘船上一齐传出的声音,倒是没什么异样。 夏诗昭略微看着外头,早晨起来船坊外透进了浅浅的光芒,此刻一束淡光恰好落到了帘子里头,穿透过来。 这会儿听着外头的声音,再顺着这一缕阳光看了回来,丝丝光线恰好落到慕容绝璟的眉眼上,把这几天都深拧着的眉宇,都照出了丝丝柔和的味道。 仿佛岁月静好,夏诗昭略微有些怔忪,这会儿就再怔怔的抬手,凝眸不自知的轻抚了上来。 动了动唇:“绝璟……” 船坊内静悄悄的,只有这低低的声音响起。 细细的看着,突然绽开了笑颜,早起,一个人的小心思。 慕容绝璟昨夜太累了,方解决一件事,心神俱疲,所以睡得也深,这会儿倒是没发现她这小小的动作。 夏诗昭再看了一会,蓦地再把这张睡得沉沉的脸看进了眼中心里,忽然趁着他还没醒,这会儿就这样低下了头,悄悄的亲了一下。 吻到了额头上,因为刚醒,唇畔也暖暖的,触碰到了他温热的额头,一下子便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慕容绝璟似在睡梦中略有感知,忽然就皱了皱眉头。 不过微微动了一下,倒是没有转醒。 夏诗昭做贼心虚,趁他还没睡醒,偷偷的亲他,这会儿赶紧捂着自己心口,跳得厉害。 再看了看慕容绝璟,成功的没被吵醒,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就这样坐直了身子,也不下床榻,终于把注意力再转到了外头。 只听着这会儿外头的晨练声,一声又一声的……可此时只听到了些许奇怪的声音。 “出、出事了……”模模糊糊。 “快,快让大人们来看看。”不知从哪艘船上传出的声音。 这声音夹杂在晨练声中,起初听不清楚,可这会儿愣了一下,只见自这声音出来以后,陆陆续续晨练声越来越小,取而代之是越来越嘈杂的声音。 夏诗昭这会儿眸光顿时幽闪了一下,再回过头去看慕容绝璟。 昨儿定是太累了,还没有察觉,此时只轻轻的动了一下,看似要越过他下床榻来,脚尖一沾到地,霎时再听清了外头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苏绗的声音。 “大人!”陌生的男子,话语间对苏绗态度亲近得很。 显然就是苏绗带来的人马…… 夏诗昭这会儿眸光骤然一凝,:“绝璟!” “绝璟,出事了。”忽地回过了身,猛地就走到了床榻来。 此刻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弯下腰就开始推慕容绝璟:“绝璟,快醒醒,外头好像出事了。”这声音低低的。 慕容绝璟知道她一直在身旁,所以这会儿睡得也比较沉,本是应当早起了,可是这会儿听到了她这焦急的声音才睁开了眸,倏地缓缓睁开了眼:“诗昭,怎么了?” “绝璟,你快看看外头,好像出事了?” 这一瞬……目光幽然得很,昨儿才允了苏绗一行人加入了大船来,一起行船赶往湘溪,可这会儿才过了一夜,几乎是在晨练的大清早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此刻慕容绝璟眸色深敛,就这般倏地坐了起来。 “难道是苏大人……”这会儿夏诗昭心口缺缺的,眸子也幽暗难明。 哪里还有早起的慵懒,几乎是一瞬间两个人一齐看向了外头。 只见恍若巧合般,这会儿司鹄的声音也从外头传进来了,人声鼎沸,越来越嘈杂,几乎听不清是在讲什么。 可夏诗昭悬着的心这会儿提到了嗓子眼,终于放了下来。 “没事。”慕容绝璟此刻眸光幽幽,就这般抓住了她的手。 仿佛让她安心一般…… 苏绗的声音虽然在前,可是司鹄的声音在后,只要司鹄在,就必定不会出什么大事。 此时坐在床上的身形动了一动,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 颀长的身影挺得笔直,几乎一瞬间的挡住了船坊内外头穿进来的光线,夏诗昭只觉得眼前一黑,只剩他的身影了。 这会儿抿了抿唇,也站了起来:“绝璟,我随你一起出去。” 外头的声音还在吵着,有些喧哗,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全部人都一起乍然出声。 司鹄在外头站着,与苏绗的声音一齐,仿佛其中此刻开始,也添了陆逸之一道声音,只怕缓过神就要过来禀报了。 “嗯。”没拒绝夏诗昭。 只回头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唇畔:“多加件衣裳。” 夏诗昭这会儿低头,只看到衣裳单薄,几乎一瞬间的面色一红:“嗯。” 事情紧急,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般,听着外头喧闹的声音,只得赶紧默默寻了件衣裳套上,几乎一刻俩人的衣衫一起穿好,倏地打开门,光亮透了进来,顷刻间的眯了眼睛。 没了门的隔绝,外头的声音更是没有阻拦的传了过来,顿时听得清晰。 跟着眸光一起微睨的一瞬间,只听到了沉沉的一声抽气声。 夏诗昭忽地哑了般:“绝、绝璟……这是怎么回事。” 只看到船外头的景象,不再是前几天一成不变的水面,而是忽地变成了山峦,好像这一夜的前行,已经从水道进入了狭小的高山水涧间,几乎一眨眼便是突然出现的压迫感,像是进入了绝境之地。 -----。 新的一天,求推荐票多多~~ () 是不是到湘溪了? 难怪方才听到的好好的晨练声,突然变成了嘈杂的喧哗声。 这会儿只惊得抽了一口气,一动不动的睁着眼看着前头的景象,五艘船一齐并排随水流进入了这几座高山间,抬头一看是险峻的山崖,绿得近乎迷乱了眼眸,苍天大树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偶尔划过飞鸟,一线海天般的场景。 如果没见到这样的地势,绝对想象不出……世上竟有这种险峻的地方。 一下子差点花了眼,只得赶紧转眸看身后,只见刚拐过一个江弯,船只此时仍是在江面上,可谁料到一眨眼穿行过来便是这样的绝路。 “不知道。”慕容绝璟这会儿沉了声。 两个人此刻就这样并肩站在船坊前,还没走到前头甲板上,只看见前方重叠紧张的身影,嘈杂得很。 司鹄与苏绗此时正在一齐努力下令调整行船的方向,方才在江面上是五艘船一齐并排而行,可谁都没料到会有这一出,此时面临这样狭窄的地方,高山尖耸入云端,只得赶紧调整行船位置。 由五艘船并排改成前后一条直线的方式前行,用以穿过这险峻的地方。 “快,快转弯。” 绿儿惊间。司鹄此时也沉了声:“前头的那一艘船把速度加快,其余的船先放慢速度。” 陆逸之此时也看着这种情形看呆了,早已从自己的船坊中出来了,这会儿正手上拿着什么,紧张的对着看。 这会儿声音越乱。 夏诗昭就这样站在原地,蓦地看着前头慌乱的场景,就在他身旁……两个人并肩站着看这一幕。 “绝璟,是不是到湘溪了?”这会儿扯了声,心口跳得厉害,声音都跟着不大对劲。 “不知道。”慕容绝璟薄唇轻扯,霎时也勾凝着幽深的暗眸看着前头。 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谁都始料未及,危险遇到的也措手不及。 前些天一直在广阔的水面上,谁料到大清早一起来便是这样的场景? 此时司鹄和苏绗仍在前头指挥,陆逸之这会儿则是在后头,看着身后的地势,蓦地多了些声音:“王爷出来了,护着王爷。” 终于有人看到了慕容绝璟和夏诗昭,本来就够乱的场面,这会儿更乱了。 “都镇静些。”此刻慕容绝璟薄唇轻启,低沉的话语声传开,忽地像是镇心丸一般。 只见周围也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一起齐心协力,五艘船慢慢变了位置。 适应了这狭小的水道,船行也渐渐稳了下来,穿过这狭小川流。 司鹄在前头和陆逸之也松了一口气。 “苏大人,劳烦你在前方守着!”司鹄此时只丢了这么一句话,顿时神情晦暗的冲了过来:“王爷!” 陆逸之此时也只跟着一起过来了,看着慕容绝璟的眸光有些奇怪。 夏诗昭这会儿也咬着唇,只看着山峦,站在慕容绝璟身侧,两个人看似紧紧靠在一起般。 “绝璟。” 慕容绝璟此时只张开了手,将她微微一带,护在了身侧。 “这是怎么回事。”沉沉的出了声。 司鹄此时只看着慕容绝璟,“王爷……”如方才所见,把方才的事情全都如数说了。 只见陆逸之这会儿也脸色也微微暗沉:“璟,这应该不是湘溪。” 所有人的想法……果然,都一齐想到了湘溪之上! 只看见这会儿大家的神情复杂,连同夏诗昭也只一齐看着慕容绝璟…… 方才问完那个问题后,他回答“不知道”,她便也就知道了。 按照掐算好的时间,这会儿也绝对到不了湘溪的。 这会儿只轻轻咬着唇,听着他讲。 “湘溪地处偏远,纵然行船速度再快,也应当不会在七天之内到达。”沉了眸光。 这会儿才第六天的清晨……哪怕是走近道,也没这么快的,更何况……这一路都是直走南下,根本就没走过近道。 看着这会儿的船只一直往前,头顶上的天空越来越小了,两处高耸的山峦贴近,就像是两座山快要并在一起一般,只留了三四米宽的天空,将光线透露进来,说不出的令人心间一紧。 仿佛有些喘不过气来,突然遇到了这种状况。 这一刻就忽地轻轻的抬手,牵住了他的手,微扯着他的衣袍。 抬眸便是慕容绝璟黯然的神情,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事儿……湘溪路上遇到的第一个险境就这样来了。 “璟王!”苏绗在前头将事情安排完了,这会儿也从前头的船只跳过来了。 看到了司鹄,此时略不痛快睨了一眼,再对陆逸之点头。 今晨的事情起,他尽心尽力,果真全然把慕容绝璟当主子。 此时只恭敬出声:“前头有个浅滩,怕是这么多船只一起过不去,怎么办?”询问慕容绝璟的意思。 只见原本就幽深的眸光,这会儿只凝得更深了,沉沉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不自知的将她一带。 动了动身子:“本王亲自看看。” 进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了,也只能靠他拿主意了。 司鹄、陆逸之,两人此刻什么都不说,司鹄看着慕容绝璟朝前走,也只把手放在了剑上,滴水不漏的跟着上前去保护。 而陆逸之这会儿一直神色难明的再拿了拿手上的地图比对,尝试找一下路。 只看见这图只画了山路,却没画水路,这地方是哪儿,根本就无从得知。 他上一次过来走的是陆路,直接翻山越岭的到了那险峻之地,根本也就没来过这里。 这会儿也不看了,轻敛暗眸的再把地图收了起来,此刻也跟随着提了步伐一起走上去。 夏诗昭这会儿走在前头,却是感觉到他将她一带,这会儿紧紧牵着彼此的手,却是不知道自己将她握得有多紧。 此时只看着前头的路,因为船一直在行驶,也看到水面缓缓被拨开成了两边,凝眸望着前头,只看到前头的路果然像是暂且尽了,水路依旧,不过却是水很浅,这个时分没有涨潮,于是大船也根本驶不动了。 苏绗极少走水路,没有经验,只得问:“璟王,如今怎么办?” 他是慕容绝珛命过来保护慕容绝璟的,若此刻真所有人困在这里,那他也是要承担罪责的。 慕容绝璟此刻只凝着暗眸看着前头的小道,看山涧幽幽,仿佛怪鸟的回旋声也在头顶轻响。 “停船。”这会儿只沉了声。 “王爷!”司鹄此刻在一旁,都急了声音。 陆逸之正从后头走过来,听到这一句,风轻云淡也不再:“璟!”这一刻只出声。 “不行,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能轻易停船。”若是停了怎么办? 四处看着,生怕有什么人马埋伏在这里。 湘溪的路上如此偏僻,生出什么意外都是有可能的。。 只能看看……怎么办才能不多横生枝节。 “已经无路可走了,若不停船下来,看看这里是哪里,也无法再前行了。”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此时就停在这里。 幽深的眸光此刻一直看着前头,仿佛路断于此,笔直的站姿看起来也略微的僵。 夏诗昭这会儿站在一旁,就听着这沉声,还有司鹄、陆逸之显然不太赞同的声音,此刻苏绗站在一旁,问完慕容绝璟怎么办之后,就已经不出声了。 “传本王的命令下去,停船!”当机立断。 只听到头顶仍是飞鸟盘旋的声音,还有司鹄和陆逸之沉默的抽气声。 就像是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前头的水太浅,后退也无路,来来去去不过是来时的水面,此时除了停船下去看看,别无他法。 陆逸之此刻只是还不死心,这会儿直又拿出地图来比对。 怎么算,这时间都不像是到了湘溪的样子,那此时是…… 难不成要困在了这个地方? 没有人发现慕容绝璟此刻的眸光幽然,若这不是湘溪,前行又无路……过不去的浅滩,这……无异于是死路一条。 再回京? “停船。”此刻只再低沉的出了一声。 只见苏绗朝司鹄看了一眼,此刻众人听令,船已经慢慢的停了下来。 夏诗昭这会儿虽然什么都没说,却是恍若感受到了他心里的沉意,这一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陪着他一起站着。 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悄悄的回握住他的。 只见慕容绝璟这一刻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这幽静过度的山谷,峰峦层叠,水光从下往上倒映,就连山体都多了几分水波的光亮,一个说不出怪异的地方,险峻过度。 顾不上司鹄和陆逸之反对,挑着眉就这般走到了船板上,看着已经靠岸的船:“架梯!” “是!” 这会儿陆逸之已经站了过来:“璟,慎重!” 司鹄眸光幽幽的,不敢逾越,却也是不希望慕容绝璟冒险。 “王爷,别下去!” 此时面色有些苍白,无以伦比的认真:“若是要探路,属下与苏大人先去。”看了一眼苏绗。 苏绗心中了然,动了动身子。 可是只被慕容绝璟此刻沉声拒绝:“不用了,本王下去就好。” 这一刻心情沉重,只想亲自去看。 眸眼就这样凝出了锋锐,却是在要走的时候……忽然被一双柔暖的手拦住了。 ---- 今天三更吧,还有一更~ () 山穷水尽疑无路 夏诗昭突然伸手去拉他,这一刻只碰着了他的衣袍,急忙一抓:“绝璟!” 慕容绝璟回头,只看到她一双担忧紧张的眼眸。 仿佛目光交织的这一刻,心口间重重的沉撞了一下,不寻常的感觉在胸臆中回荡。 这一瞬深凝的眸只更沉了:“诗昭。” “我和你一起去。” 这一刻只将他的袍袖紧紧拉扯着。 司鹄和陆逸之这会儿也惊了起来:“王妃。” 陆逸之眼中显然是担忧,一个慕容绝璟去就算了,尚能自保,夏诗昭也去…… 只看到慕容绝璟眸光幽深得很,这会儿扯了扯唇:“诗昭,在船上等我。” 夏诗昭这会儿只看到他眼中的沉重,分明知道他这会儿心情压抑,急着到湘溪,却是前行无路,基本上是走到了绝境。 再听着此时这飞鸟的鸣叫声,在山峦间回荡。 不知怎么了,心中隐约只想跟上:“不,我要陪你去。”难得这般坚定。 就这般怔怔的看着他,望着他眼眸的时候,水眸中此刻也全然是粼粼的水意,再柔声:“绝璟……” 慕容绝璟这会儿没了办法。 就像是方才他还紧牵着她的手一般,还有昨夜那个漫长的吻,一切仍记在心上,此刻被她这种恳求担忧的目光看着……心间沉闷中也只得做了退让:“那司鹄也跟上。” 此时再看了一眼陆逸之:“逸之。” 沉声:“守着船。” 哪怕在这种紧急的时候,都顾全万事……不动声色地看了苏绗一眼,陆逸之了然的点头。 这会儿虽不放心,但也只能看着慕容绝璟远去。 “璟,别走太远。”始终不放心。 慕容绝璟在前头听着这不放心的叮嘱,只扯了声:“嗯。”沉沉的应着。 司鹄跟随在后头,一直留意周围。 这会儿是真的走到绝境了,只见此时惴惴不安,越往里头走去,就越只见密林重叠,这树兴许是因为在江岸边的关系,长得不是很高,隐约只能到腰部,可是走过去的时候,却是被阻了步伐,走得越往深处越吃力。 “绝璟……”这一刻只低低喊了一声,却是咬着牙一直往里走。 慕容绝璟此时越走,幽沉的眸光就越是晦暗难明。 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只用手拨开了眼前的灌木,动作间都已经添了几分急意。 纵然此刻什么都不说,却是让她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会儿的不对劲。 夏诗昭跟在后头走,此刻只着急出声:“绝璟,等等我!” 真的已经不知此时是走到哪儿了,只见水声已经越来越模糊,身后的船与人也不见了,司鹄一直在身后跟着,留意着四周,手中牢牢握着剑,只以防万一。 夏诗昭这会儿只跟着,喊出声了以后,只察觉手中一暖。 “把手给我。”慕容绝璟在前头出声。 看他一脸的沉意,带着一丝希翼的在前头寻着路,期盼能找到人的迹象,问一条出去的路,纵然找不到,能寻到个显著的标志,知道这儿是哪里也好。 若是不知这是哪里,意外的看到一条道儿,能指明去湘溪的路也可。 此时什么都不想,只把她的手一带,牢牢牵着,再往前。 拿着这会儿越走越深,树木越茂密,却是不想放弃。 “诗昭,小心!”此时走得步伐一急,不知踩到了什么,只得紧紧护住她。 夏诗昭惊魂未定,第一次走这般危险的路,被他紧紧拥住,身子一暖。 心里头隐约惊悸得害怕,可是看到他眼中的不甘愿,不服输,只能咬咬牙再陪他找:“绝璟,不会是死路的,一定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咱们再往深处走走,说不定有收获。” 只要不放弃,走到了绝路,绝望就是希望。 慕容绝璟此刻目光幽沉,就这般看着她:“嗯。” 夏诗昭看到他目光沉了一下,仿佛是动容在其中,这会儿只扯了唇笑。 明知道他这会儿心里头沉闷难受,只得跟着他一起不放弃。 司鹄此刻跟着,把剑已经开始斩断前头的树枝了,看了看四周:“王爷……”欲言又止。 这真是越往里走,越心里没底,凝眸看着四周一点人迹都没有,只是盲目的找着路。 “绝璟……” 两人紧牵着手,这会儿干脆丢下司鹄一起找,方才那会儿目光对视后,此刻只颇有默契的一人找左边,一人找右边。 既然南定江往下,一直没有走错道,只是顺流而下,那么若是去湘溪便必经这个地方,既然这一刻遇上了这个难题,说不定前人也遇到了这个难题。 “绝璟,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此刻只停下了步伐,没有再往前走了。 她停下了脚步,他被她牵着,也只跟着停了下来。 这会儿眸光幽然的看着前方,只忽地把头转回来了:“诗昭,怎么?” 她声音忽然变得正经,他也跟着正经起来。 此时司鹄在后头,这里只有两个人。 眸光蓦地对撞,夏诗昭咬了咬唇:“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咱们找湘溪,自然也有人找湘溪,那么定是有人从这条路走过。”行到水穷处,他们知道下船查探,自然也有人知道下来查探,可是这里没有什么人迹。 这会儿只指了指周围的路:“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树木,虽然茂密却总是不高,阻碍了咱们的步伐,走得不快,却又不是无路可走,分寸难行的路。” 荡抓璟感。再抬了抬头,看前头的高山。 虽然看不见身后的船和人了,却还是能看到那险峭的悬崖,还有那些高耸的大树。 “若是正常的话,此时咱们走的这条道,多年没人来过,也应当是高耸入天的大树。”哪里会走得这么深了,树木的密度只变紧凑了,可高度却是没变。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定时清理这里。” 一定也有人走过,之前迷路步入绝境的人也没死在这里,否则怎么会没有人迹? 指了指一旁:“你看这些树木的高度,显然就是刻意维持的。”仔细瞧,可以瞧见断痕,不过有一阵子了,不刻意去看倒是看不出。 “定是为了阻扰外人进来,并且一眼就看穿,所以留了这些难走的路,每隔一段时间清整,既不会让人瞧见里头的情况,也不会阻碍了他们出行……” 这会儿目光幽幽,已经高高仰起眸子,凝视着他。 “所以周围一定有什么……” 说不定找下去就是惊喜。 司鹄此时还在外围斩出一条路来,慕容绝璟却是这会儿扯了扯唇,凝了眸深望着她。 “诗昭。”沉沉的喊了一声。 而后暗眸涌动,什么都没说,直接用力牵着她的手找了起来。 她心细已经发现这些了,这会儿余下的只交给他:“司鹄。”沉喊了一声。 司鹄斩树枝的声音簌簌的响,听到了慕容绝璟的喊声只忽地掠了过来:“王爷!” 看到慕容绝璟此刻暗色的眸子,仿佛藏着什么暗涌,稍许紧张。 只听到了慕容绝璟的吩咐:“你用轻功上前探探路。” 他要护着夏诗昭,牵着她走,不便飞掠上高处。 司鹄此刻目光了然,只手势一转,挽了个剑花,直接把剑收回了剑鞘中。 几乎是一眨眼,一瞬间便已经不知哪去了,只剩下轻点树枝的簌簌声。 夏诗昭这会儿紧张得很,等着司鹄回来的消息。 不知道她的猜测对不对,隐约心中有一种按耐不住的激动。 慕容绝璟此时沉着的眸子也忽明忽暗,只将她牵得紧紧的,差些就要将她一带,带到了怀中胸膛一侧来。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只让人觉得着急。 半晌过后……只听见了复而响起的簌簌声,司鹄颀长的身影终于利落的从天而降:“王爷!”这声音果然有了喜意。 看了一眼夏诗昭:“前头竟然有条路。” 其实只要走过这一大段茂密的矮灌木林,再往前走一段,就能看到正儿八经的路了,只是前头这一条路走得实在是太漫长,且越走越难走,寸步难行。 若不是发现了这些蹊跷,推断的话,怕是就不敢再往下走了,再往下走凶险未卜,若真是要舍命冒险,他也是不愿的。 把眸光回看向了慕容绝璟:“王爷,我先前去再探探路?”走一走那条道。 “不用了。”慕容绝璟此刻只眸光难明,又复而深沉起来。 猜到了七八分,握着她的手,这会儿也一紧。 仿佛像是高兴的,山穷水尽疑无路,终于柳暗花明又一村。 “前头一定有村庄。”沉了声。 依照方才夏诗昭那么说,有人从这条路上走过,且也没有人迹,并未死在这林中,也极少有出去的痕迹,那么只可能是在这儿住下了,或者前头还有另一条出去的路。 无论是什么情况,都是一条生路,至少不再像方才在船上看到的那般,前行无路,后退也不行。 这一刻夏诗昭只笑着先牵住了他的手,“绝璟,我们往前走!”。 --------- ps:第三更~~~毕 () 这里民风如毒蛇 前行的路和来时的路差不多,同样是密林遍布,而且有些间隙小道窄小得让人难以穿过。 这会儿好不容易走过去一段,衣裙都被勾破了一个小角,如果不是知道前头有终点,怕是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这一刻咬着牙,两个人对看一眼。 慕容绝璟干脆将夏诗昭抱在怀里,用自己宽厚的肩膀护着她走。 夏诗昭抿了抿唇,把一切都记在了心里,只将他的手牢牢一握,牵得更紧了一些。 司鹄此时则仍是以一人之力,拼尽全力去披斩前面的枝桠。 终于…… 就在快要走不下去的时候,只见眼前豁然开朗。 “绝璟!”夏诗昭这会儿高兴得从他怀中钻了出来。 站直了身子的这一瞬,慕容绝璟心口间沉沉臆动,仿佛也有种难言的心情在心里回旋。 “你看……” 两个人一起看着这场景,仿佛峰回路转一般,这一刻眼前的平川就像是从苦难中走出后的希望,小小的阡陌小道,曲曲折折,从这一头一直蔓延到看不见的那一头,似乎看到了走过这条小路的情形。 终于不再是荒无人烟的地方了,而是恍若桃花源一般的村落小道。 偏偏…… “绝璟,小心!”这一刻夏诗昭只能急忙喊了一声。 高兴还不到半刻,果真又开始遇到了危险。 只看到前头一条小蛇迅速穿过,从这一头掠向了另一头,几乎是一瞬间的惊心动魄。 看着平凡的村落,隐于山中,却是危险重重。 这一刻眼眸一暗,还未曾想到什么,只知道山中蛇虫蚁兽多,此时有蛇亦是正常,担忧顿时多过了惊喜:“慢些走,小心一些。” 慕容绝璟此时表情凝重,就这样将她的手牢牢握起。 带着一起:“进村看看。” 此刻则是一直睨着眸眼,视线落在了前头的树上,这些树已是寻常的树了,甚至其中有些树在京城还能看到。 前头或许还不是一个小村落,兴许应当是一个普通的村镇,人口应当还不少。 隐隐约约察觉了什么,只步伐稍稳的走。 全然不知道待会儿会看到什么,仿佛一切都是未知的。 司鹄自从遇到了方才蛇的事情之后,此刻聚精会神的拿着剑,不仅防着人,还防着蛇兽。 只见越渐渐往里走,这会儿终于听到了人的声音,几乎是一瞬间的再复而欣喜若狂:“绝璟,有人!是真的有人……” 有人了便代表不是行到了绝路,就代表还有希望,有办法再继续前行下去。 此时一批人还在船上等着,这会儿真的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往前走。 慕容绝璟此时则是一直凝眸往前看。 这条小路所幸不是很长,莫约走个一两刻就到了,这会儿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变,渐渐的看到了阡陌的良田,还有牛在乡间,一路上都是长着莫名其妙从未见过的小药草在脚下,踏过去有奇异的感觉。 莫约几十间民屋,仔细看还有街道,市坊等东西。 这全然就是小镇一样的地方了! 根本没法想象,从方才那种绝境之地,听着飞鸟盘旋,几乎绝望之时……穿了大片密林过来,便是这种热闹的景象。 心中有隐约怪异的感觉,这会儿已经紧紧箍着他的手往前了,“上去看看。”至少寻个人问一问。 明知道绝路对他而言是代表着什么,也忘不掉他方才看到无路可前行时深沉暗敛的眸光,这会儿有新希望了,她比他还高兴。 虽然心里隐约不安,但越是不安这一刻就越是想知道个答案。 慕容绝璟还在幽沉看着这村落,显然似是在沉思。 若说这么大的村镇,是隐居世外的高人所住的地方,可又显然不太是,这些平民百姓所居的居所里头,有几间高大的官衙,虽不及京城中的,却是相似的样式,一眼便可以辨认出来。 那么这地方,显然就是京中疆域有备案的村落。 隐居世外的高人所居之地猜测被否决,可若斗胆猜测这里是湘溪,却时间显然不对,路程长远来算,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按掐算的时间七日后才能到,如今却才是第六日清晨。 看着逐渐热烈的阳光,照射在这恍若寻常安逸的小镇上,仿佛笼罩出了宁静与平和,此刻只凝起了眸子…… 夏诗昭走了几步,感觉慕容绝璟似略怔的顿下了步伐,这会儿回头:“绝璟?”。 “嗯。”被她轻声唤回了声,这一刻只神色如常。 顿了顿步伐:“走吧。” 夏诗昭看着他,显然是她要让他一起走……看他不大对劲,此刻只能抿了抿唇,将心里的担忧忍了下来,两个人一齐手牵手朝前走。 司鹄此时在后头不动声色的保护,这会儿只略微拉开了距离。 从这阡陌小路走进来,像是到了村庄的后头,越往前走就越热闹,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此时想问,却是看到无人靠近,想问都没有机会,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绝璟,你看他们穿的衣服。”此时轻轻的出声。 慕容绝璟原本就睨着眸,此刻眼眸中暗光流连,只落到了前头一个劳作的农田里头。 几个女子与男子在农田里头弯腰劳作,身上的衣着并不像寻常的样子,女子几乎是穿短窄裙,裙子上五彩条纹,斑斓晃眼,赤|裸着双脚,在田间水里站着,男女一齐弯腰俯首,从田里捞出什么东西,远望着倒不像是在种田,可是在满是水里的农田里头一直捞,却是……捞出了一些黑乎乎蠕动的东西。 夏诗昭紧张的抽了声,只看了一眼慕容绝璟,面面相觑。 “再往前看看吧。”这会儿沉沉出了声。 撑隙道头。夏诗昭也只点点头,缓缓悄无声息的从这农田前走开。 越往前走,此时只见终于到了稍许人多的地方,奇装异服的人不少,皆是和方才那些姑娘一样打扮,只见好不容易看到几个寻常的姑娘,像是在择桑,这会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绝璟,你在这等着,我上前问问。” “诗昭。”蓦地拉住了她。 这会儿冷了脸,此刻的神情也有少许凝重:“让司鹄去。” 方才看到了这个地方的景象,民风奇异,全然放心不下。 夏诗昭此时看着他,紧锁的眉宇从进村以后,就没松缓开来过:“没事儿,我来吧……” “这偏僻陌生的地方,又都是窄裙女子居多,司鹄过去着实不方便。”安慰的笑容,想让他放心。 这一刻手都贴到他的手心中了,微微一按,仿佛是叫他安心。 慕容绝璟此刻眸光黯然,这才沉声:“小心。” 夏诗昭这会儿丢下他,往前走,因为心里有些疑惑和焦急,此刻步伐只一快,霎时就走到了几个女子的眼前。 “几位姑娘。”雅然一笑,这会儿低喊。 只见此刻几个女子正手中一齐拿着簸箕,一边择桑叶,一边闲聊,听到了这声音…… 顿时抬起了头,看到夏诗昭这一刹……眼中神情微微怪异,就像是看到不常见的人群一般,“你是谁?”此刻声音有些不大友好。 夏诗昭只深深凝了眸,皱了眉,心中掠过一瞬不太对的感觉。 这会儿只笑的越加有礼了:“姑娘别慌,我不是坏人,不过是想问个路罢了。” 几个女子一齐抬头看她,眼中分明不是在慌,只不过是不太想搭理,不过看夏诗昭笑得样子,蛮气质和善:“你问吧。” “这是哪儿?” 几个女子霎时像看怪人一样看着夏诗昭,“你怎么过来的?” 哪里有人来到了一个地方,还不知这儿是哪里?顿时神情更加怪异了。 所幸是寻常女子,没有太大歹心,且对同是女人,对夏诗昭也没什么兴趣。 此时只恍若漫不经心的般,嫌弃的拨了拨手中的桑叶:“这是缵源。” 夏诗昭这会儿只看着她们,脸上的笑意一凝,眼中的神情也不大对劲,略微一闪……就像是没法接受,也出乎意料一般。 虽然总说这而不会是湘溪,可是……这一刻真的听到不是湘溪之时,难免还是会有些失落。 偏偏这种感觉还有些没法形容,让人觉得没来由的心口一闷。 “可否能告诉我,缵源是什么地方么?”例如到底是个什么位置?附近有哪些大城,离京城大概有多远,能否到湘溪…… 可是还没等将问题问出来,几个女子看着夏诗昭眼里已经有了不耐烦:“走吧,走吧,快走了,别在这里妨碍我们聊天。” 这里的人依旧不友好,甚至话语中带了几分蛮横的味道。 女子眉眼间看到漂亮的女子会下意识的憎恶,看到长得稍丑的人会嘲笑讥讽,赤|裸裸的民风恶劣之地,根本与方才看到的曲径通幽美景大相径庭,不过是藏着的毒蛇,不经意间便会咬人。 夏诗昭这会儿微微收了眸光。 “看什么看,你怎么还不走?”言语之中已经有了狠毒的意味。 “好,谢谢姑娘。” 顿时只霎时回眸看了一眼村中的景象。 伴着村景,慕容绝璟神情微沉的样子,落入眼中。 ------ 第一更~ () 心善惹出的祸事? 这会儿从那几个女子扎堆的地方走出来,走到了他的身边:“绝璟走吧,不是湘溪。” 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回眸望了那几个女子一眼。 心下只又觉得诧异:“她们说这儿是一个叫做缵源的地方,其余具体的……”倒是没机会问了。 霎时只是微凝眸,看着周围的景象…… 方才啊恶毒烦躁的语气倒是没什么,她不会与那些女子计较,只是遗憾没有问清楚罢了。 只看到这会儿慕容绝璟眸光深沉,一直看着那几个女子的方向。 似不悦的收了收唇,瞬间抬眸看她是心疼的样子,低沉着声:“嗯。” 也把心里的心思深藏起来了,陪着她一起装作不在意般。 “缵源……”沉声。 从未听过这样一个地方名。 此时好不容易问出是什么地方了,却仿佛又像是陷入了另外一个境地。 夏诗昭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失落,这会儿只眸光难辨。 四处看着,像是想去另外寻人问问,不想放弃。 慕容绝璟此刻只沉沉出了声:“司鹄。” 司鹄站在一旁:“王爷。”此刻收了剑。 “回去吧。” “王爷……”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才进村一会儿,还没查出更多东西,就只知道这儿是一个叫缵源的地方,就要回去了?分明与方才焦急阴沉的神情不同。 “嗯,回去。”低沉了声。 眸光明灭难辨,便是牵住了夏诗昭的手,这会儿带着她走。 只看到那几个女人谈天说地间偶然还会往这儿看,只盯着夏诗昭的裙裳瞧,目光中若隐若现的憎恶,慕容绝璟更是收了眸光。 “让逸之在船上等久了也不好。”若是真想知道什么,换个时刻再来也可。 “绝璟……”三言两语间,这会儿她有些怔忪,他却是要说回去。 此刻还在想着方才的话,此时只有些神情异样,仿佛就像是又在想什么事情一般。这儿是缵源,可是这里民风荒蛮,好似不友好以及针对、冷眼旁观已经成了这里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路边的小草也颇是奇怪,奇形怪状的什么都有,只有树木还能勉强认得几棵。 这些草,细看叶子,长得不像是草,更像是没见过的草药,更甚的是一进村莫名便遇到了毒蛇,世上能有哪几个地方……能像这个地方一般? 此时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众所周知的对湘溪的描绘,地势险峻,蛇虫蚂兽多如牛毛,丛林密布,几乎一不小心就丧命。 据说在湘溪家家户户都养蛊,此刻再想起了方才路过农田看到的场景,男男女女在田间劳作,捞出的不是禾苗,而是黑乎乎蠕动的东西,再仔细回想,分明就是虫子。 这一刻抬眸看向慕容绝璟,他神情微黯,这会儿她什么也不说。 只道:“绝璟,我不想回去这般快,咱们寻个人再问问看?” 笑了笑看向他,仿佛是在征求意见。 一个人不说,便问第二个人,总能问出什么,再说……她心里有疑惑。 慕容绝璟此刻只轻睨着她,不动声色间将她一护,分明就是不想她再冒险,人心不古,防不胜防。 “回去吧,下次再派苏绗过来查探。” 夏诗昭这会儿只收了收眸光,坚持的样子:“我再去问一……”问。 这一瞬话还没说完,只从他的怀中出来,可猛地一瞬间…… “绝璟!”顿时惊呼出声,片刻间竟然只觉得天旋地转。 机绝吧其。仿佛有什么重重击了过来,整个人站不稳,就像是被别人撞了! 这一刻司鹄惊呼:“王妃!” 慕容绝璟则是一瞬间的凝了眸:“诗昭!” 天旋地转……这力道太大,几乎扛不住了,下意识本能的只去抓住撞过来的人。 一切几乎是发生在一瞬间,谁都没有料到这会儿是什么情况,仿佛所有话语声都戛然而止于这一瞬,只剩下紧张的抽气声。 “你没事吧。”一个人此刻已经从她身边擦过,没抓住,跌倒在了地上。 身子与身子之间的相错开,离了身,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 慕容绝璟此时暗沉的眸光已经像是要杀人一般,胸口间沉沉一痛,仿佛也霎时有什么发作,紧抽起来。 简直是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他就在她身边站着,竟然还让她发生这样的意外。 方才她也不过是想挣脱开他,轻轻从他怀里出来而已,怎么也都没料到这种情况。 此刻只觉得被撞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仿佛手都被撞得一折,活动了一下,所幸没事儿:“绝璟……”已经对上了他暗沉恐惧的眸光。 这会儿倒是没发现地上的人,歪歪扭扭的倒着。 司鹄几乎一瞬间的抽出了剑。 夏诗昭这也才看清了这一瞬发生了这个意外了“罪魁祸首”,竟然是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这会儿地上的人也终于缓过神来了,抬眼看了一下夏诗昭,几乎瞬间的一定眸,摔了。 夏诗昭这会儿沉沉的抽了一口气。 好像什么在脑子里重叠,看到那一张黑乎乎的脸,只想到那一夜,看到在地上爬行求生的乞儿……再看看这会儿这张黑成一团看不清眉目的脸。 “你没……”事儿吧。 “诗昭!”慕容绝璟沉了声。 这会儿她下意识的出声,他却是忽地历了声,心口间疼痛犹在,是方才被这意外吓的。 本来就紧绷的一颗心在这一刻更是跳动得厉害,就连薄唇微扯,都抿出了可怕的气势,她知道他这会儿是在担忧她。 可几乎同一瞬间,心里头也掠过另外一个念头。 “你没事儿吧?”低着头,朝着地上的黑团再出了声。 这会儿只固执的把话讲完了,看着地上的人。 方才若不是她那一退,两个人应当也不会撞上,那一瞬突然的力道,他分明其实就是想从她身旁借道而过,这田间阡陌的道路就这么大,却是没想到就撞上了,全然是个意外。 只看着地上的人一动不动,抬眸就这般盯着夏诗昭看,恍若被撞到地上这一下子也顿了。 “……” 夏诗昭看他不出声,这会儿只心里头一软,收了收眸光:“我扶你起来。” 慕容绝璟此刻幽敛的眸光,站得有几分距离,看着这一切,顿时就要走过来。 显然就是若要扶,他去扶,不想她再冒险,去靠近这个村子里头的人。 可此时还没走过去,夏诗昭此刻已经上前去扶了。 几乎一瞬间站在原地。 夏诗昭这会儿已经是去碰到前头的人了,男子衣衫褴褛,脏得看不轻眉眼的脸也霎时一愣,眸光此刻再一定,已经看清了夏诗昭的脸。 这会儿只是任由着她将他扶起来,仿佛也是没料到她真的会扶。 暗中勾挑了眉眼,像是不信的样子。 可夏诗昭此刻是真的扶起来了,不作它想。 因为他就没有半点要被扶起来的自知之明,所以此刻也就这样坐着,可夏诗昭却是认真的,并没有想过要耍他玩,真正的扶起来的这一刻甚至还因为他的无动于衷而用了些许力气。。 黑成一团的男子此刻是真的愣住了。 慕容绝璟则是无奈的深凝的眸子,看着夏诗昭。 仿佛没办法阻止她似的,此刻只能任由着她随心而去。 动了动身子,就像是一直在一旁守着,放在袍袖间的手已经稍稍的收了起来,仿佛随时准备护着她。 嘴边噙着风轻云淡的笑。 这会儿衣衫褴褛的男子却是慢悠悠的被扶着站起来,一站起来夏诗昭才彻底看清了他,竟然比自己还要高了半个头,与慕容绝璟的身高无异,只矮了一点,可纵然这般一看,也可以显然看出是个年轻的男子,至少正风华正茂。 此刻她在微怔,他却是已经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了。 最近忽然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你不怕我脏吗?” 第一句话便是说了这一句…… 问得太突然了,夏诗昭几乎一瞬没反应过来。 霎时怔忪,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他脸脏成了这样,就像是刚在泥堆里头泡过似的,纵然是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夏诗昭这会儿只一愣…… 慕容绝璟此刻眸光一收,锋锐迫人。 他却是又像是略有感触一般,这会儿只扯着笑回头看了慕容绝璟一眼,仿佛一瞬间不放在心上似的,继续把视线转了回来,停到夏诗昭身上。 夏诗昭这会儿却是回过神来了:“没事。” 这一刻还停在他身上扶他的手也收了回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脏不脏都是身外物,摔着了不好。” 话语声幽幽,带着往日里寻常的话音。 可这会儿在他的耳里听来,只有不一样的感觉。 似感觉了不对,夏诗昭这一刻指节微微收了收,只霎时把眼眸转向了慕容绝璟:“绝璟,我们走吧,我想再去问问下一个。” 这一刻他眸眼幽幽一挑,不动声色的又扯唇笑了。 夏诗昭感觉有些不大对劲,转身想走。 他却是扯了声:“你真有趣。” 无视了她方才的那一句话,一瞬恢复了正常,收了笑容站得笔直。 夏诗昭这会儿只愣在了原地。 () 他刚才与你说什么了?(为留言两千加更!) 看着她愣了,他只更笑了,正经万分。 挑了挑眼眸,却显然还是有玩味在里头,但却是出了声:“你方才说想去再问问下一个,想问什么问题,我大概能回答你。” 这会儿看着她,悄然不知的时候,已经对夏诗昭另眼相看了。 他方才撞过来,其实是看上夏诗昭身后一只蛊蛙了,若是抓到那只蛙,他今儿下山之事便就事半功倍。当然,若是不抓,那么若是夏诗昭不幸一些,被咬上一口,只怕就要受不少罪。 他是心善,所以也就顺手帮了这个忙,谁知道她恰好这个时候也退了一步,这就撞上了。 可是撞上了,蛙跑了,他自认倒霉,却是没想到她会扶他起来。 他这一身泥污,还是方才在另一个地方抓毒蛇染上的。 这一刻站直只看着她,虽然浑身脏得不行,可是这般笔直一站,纵然是乞丐也多了几分凛然正气的味道。 依旧笑着看着夏诗昭:“就当做是我报答你扶我的回报好了。” 夏诗昭这会儿霎时又一愣,水眸轻敛。 她最初留意到他,坚持问他那一句“你没事儿吧?”就是想要问他话,可是谁又料到后头的事情,他方才那句“你真有趣”似是话中有话,她才放弃了这个念头,想走。 可这会儿又顿时停住了步伐,只抬眸看他,眼里掠过一丝讶异与猜疑。 仿佛看到了夏诗昭眼里这轻疑的目光,这会儿什么也都不说,就任她选择。 “若是不问,我可就走了。” 夏诗昭只半信半疑的看他,顿时张口:“这是哪里?” 他这会儿也只看着夏诗昭笑了,勾了勾唇,像是要回答的样子。 可这一刻,只忽然抬眸,往斜边一看,将慕容绝璟锋锐迫人的眸光看进眼里。 “你想知道?”忽地瞬间多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仿佛故意气慕容绝璟似的,稍微靠近。 夏诗昭本来就半信半疑,这会儿更是不信,见他一动,转身就想走。 “我可以回答你。”他出声。 这会儿言之凿凿,正经的音色,夏诗昭转身要走的身子顿时一停,回过头来再看他。 他勾了勾唇:“这是湘溪。” 沉沉声音隐隐飘了过来,只让她听见。 夏诗昭这会儿心里顿时倏地一震:“什么?”只隐约听到最后那两个字。 “这里就是湘溪?”目光一变,顿时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原本就是半信半疑的听他的话,这一刻听到湘溪两个字,整个人都不太正常起来,略带愠恼的身子一紧绷,只猛地的睁着眸眼看他。 他瞧见夏诗昭这会儿的神情,只忽地笑得更厉害了。 真是有趣,这惊乍的表情…… “这里确实是湘溪,不过是湘溪最外围的边境小村庄,隶属景台国的疆域,再往北走一段,就是西蜀国了,这里只有这里两个村庄,这个叫做缵源村,再上去就是鎏川村。” 缵源村……又是缵源这个名字。 “我要怎么相信你?” 蓦地想到那几个问过的女子:“那方才我问过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此地是湘溪?” 他眸光幽深,顿时更笑开了。 “我们这里的人,从来不称这儿是湘溪,那是你们中原人喊的名字,呵。” 夏诗昭的身子顿时再僵了一下。 看到夏诗昭震惊的表情,他忽地像是很开心似的,这会儿只笑得更厉害。 黑乎乎的脸上看不见讥诮,光看到一口白牙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站在一旁,仿佛因为他刻意般,没把这声音放大来说,此刻只隐约飘了过去,落入慕容绝璟眸中,是他笑得过度开心的样子,看着夏诗昭的目光也不纯粹。 夏诗昭则一脸震慑的模样,也不知他是与她说了什么,令她成了这个样子。 “诗昭。”这会儿终于沉沉的走上来了。 夏玩在知。一走近,蓦地看得更清楚,看到夏诗昭不对劲的表情,锋锐的眸眼一凝。 视线顿时落到了男子的身上,这一刻他亦是笑完了,也把目光落到慕容绝璟的身上。 慕容绝璟不动声色的将夏诗昭一带,护在怀里,看到他这般对着她笑,心里略微不爽,此时面色如常,却是暗眸涌动。 “逸之他们在船上等着,该回去了。” 夏诗昭这会儿还在震惊中,落入了他温暖的怀里,张了张嘴:“绝、绝璟……”显然就是想说什么的样子。 只是还没缓过神来,不知怎么和他说,且这男子此时还在一旁。 勉强的转脸过去:“谢谢。” 与他道谢。 他回答的尽详尽细了,若不是他答,只怕她还不知道,这一个村庄就是湘溪。 缵源既湘溪。 “不用谢。”笑得更是带了趣味。 看着她的目光也越是奇怪了,先是从她心善焦急的问他没事吧开始,又不嫌弃他脏要扶他,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脏不脏都是身外之物,果真与这地方的女人有大不同,这一刻的反应则更是有趣。 慕容绝璟看着这一瞬,只不自觉的将夏诗昭再一护。 百里彦将慕容绝璟略紧张的动作看在眼里,显然就是戒备着他。 “说了算是对你扶我的报答,怎么说也是肢体碰触……还是我占了便宜,还不尽的人情。” 慕容绝璟这会儿眸光只一幽凝,方才那一瞬不动声色的锋锐迫人又出来了。 带着夏诗昭就要走,勾了勾唇,冷声:“告辞了。” 夏诗昭这会儿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听着他这话,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举手之劳……” 慕容绝璟听着这回答,顿时扯了扯唇角。 垂眸看她,幽深了眸光,手上的力道也微微加重了一下:“诗昭,回去了。”将她一带。 “嗯。”夏诗昭正在想事情,没反应任由着他揽着。 百里彦目光顿时落到慕容绝璟身上,再落到他揽着夏诗昭的手上。 看慕容绝璟一眼:“你是她的朋友?” 慕容绝璟眸光暗沉一凝,抬眸会看他,视线交错的一刹:“怎么?” 看他一身衣衫褴褛,却是身姿站得笔直,气势倒是不输半分。 此时看着他的眸光也像是颇带了趣味的询问,仿佛暗藏了深意。 慕容绝璟面无表情勾唇,百里彦顿时一挑眸:“没什么,只是……公子,在下给你一句劝告。”讥诮死人不偿命的语气。 话语声幽幽一顿一沉:“下次……不要穿这么好看的衣袍出门,很……危险的。” 慕容绝璟嘴角霎时轻扯,仿佛一瞬间的锐气。 最后轻沉出声:“多谢。” 百里彦像是看出了慕容绝璟眸中的暗涌。 “缵源这地方,蛊术流行,尤其是小女家的情蛊,她们心里可没什么你们中原人家的大家闺秀规矩,看上了便下个蛊带回去,尤其喜欢小白脸,就像你这样的。” 幽幽的把“小白脸”三个字咬得轻响。 夏诗昭这会儿心口一抽,终于回过神来,再看着慕容绝璟的表情,突然映入眼中的是轻抽的嘴角。 沉沉的……若是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 他……竟在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突然想笑:“绝璟……” 眼前这个黑乎乎一张脸的男子,竟然是迄今为止第一个能把绝璟气到的人。 轻笑声缓缓响起,夏诗昭仿佛下意识的看了眼前男人一眼,顿时百里彦也只眸光幽幽的垂眸看她,这一刻看到她轻笑的样子,只又一定眸。 扯开了唇,笑。 慕容绝璟仿佛一瞬间沉了气势,表面看着无动于衷,只是微微收了眸光。 斜斜与百里彦的目光交错而过,无视这最后一声忠告,亦是不提及“小白脸”三个字,沉了脸的牵起了夏诗昭的手。 “司鹄。”喊了一声司鹄。 “回去。” 司鹄此刻回过神来,只看着慕容绝璟将夏诗昭牢牢拥在怀里,这一瞬大手落到了腰上,紧紧一箍,从未在众人面前这般亲密过。 眼中掠过一瞬的诧异。 夏诗昭感受到他手间力道如化了水般的温柔,脸只稍稍不自在的一红。 这会儿走了两步,才听到他沉沉的声音,“他方才与你说什么了。” 夏诗昭一瞬听不懂般,没反应过来。。 “那些悄悄话。” 原来方才那些沉声低语,飘忽的声音,在他眼里是悄悄话。 只能说方才那一脸黑乎乎的男子话音控制得极好,说是要回报她,却半分便宜都不让别人占。 也像是故意在针对他似的。 这会儿只轻了声,笑:“我问他这是哪,他说,这便是湘溪。” “诗昭。”几乎一瞬的沉了声。 “这便是湘溪?”原本黑沉的一张脸,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惊乍回过身,仿佛一瞬敛出了所有的气势,看着身后的村落。 却是只看到身后空空如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时间,再回头看过去,方才黑乎乎却站得笔直的身影已经全然不见了。 “人呢?”夏诗昭也回了头。 这一刻眼里只有奇怪的异光闪过。 “绝璟,他与我说,这儿便是湘溪,缵源便是湘溪,不过是湘溪的最尾处,两个村落中的一个名,所以这里的人独称为缵源罢了。” 怎么可能! “回去找逸之!” ----- 第三更~今晚写得很慢…… () 下令先进村 怎么可能! 慕容绝璟此刻几乎眸光一幽凝,就这样看着夏诗昭。 仿佛心间沉闷,心口间也被扼得紧紧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这儿竟然就是湘溪。 “回去找逸之。”再沉沉出了声。 仿佛没法置信一般,此刻看着她的眸光奇怪,就像是心臆间沉痛,也一时顾不上来被那男子话语声讥诮的打趣了。 看到她眼里还没彻底散去的笑意,带了几分这会儿和他说正事的认真,幽沉的眸子携了说不出的暗光。 这一刻只将她的手牢牢牵着。 “绝璟。” 感觉到他的不对劲,这会儿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彻底散尽了,担忧的看着他。 只看到他沉着脸,将自己的手抓得紧紧的,仿佛一痛。 这一刻轻轻出了声,“你怎么了?” 是高兴到湘溪了,还是? 只感觉到他拼命抓着她的手,这一刻一声不吭只凝着暗眸往前走,蓦地就在这阡陌小道上顺着来时的路走。 看到了湘溪,就等于是看到了希望,对于他来说,这一刻无异是在告诉他,有机会了……可以不用死了,能够永远陪伴在她身边了。 湘溪的意义,就在于此。 感受着他手上的力道,夏诗昭这会儿只紧张起来,手都要被勒红了。 “绝璟!”低低喊了两声。 赶紧加快了步伐,想要追上去,可是这会儿只走得平齐了,勉强抬眸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中的暗沉,唇角边仿佛还带着笑。 彻底琢磨不透,他这会儿是高兴,还是心情暗沉。 “王爷!”司鹄还愣在原地,只看到慕容绝璟牵着夏诗昭突然加快的步伐。 迟疑的看看身后,果然已经不见人了,村庄还是依旧,可自家王爷怎么不太对劲? 这会儿只得抬步跟上。 低沉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司鹄,回船上!” 再一次穿出密林,回到江岸边的时候,水声潺潺,这会儿的大船上,五艘船依旧并成了一排,排成了一条直线,就这样停在山涧水中,水浅船彻底无法前行了,停下了后也行驶不了。 陆逸之一直在船上站着,苏绗此时则领人在船下站着了。 这会儿看到慕容绝璟神情凝重从密林中穿出来的时候,几乎一瞬间的紧张:“璟王!” 从前头迎上来,司鹄看到苏绗就又开始不动声色的戒备,这会儿手都握到了剑上。 只看到慕容绝璟这会儿一敛暗眸:“嗯。” 此刻倒是没怎么理苏绗,直接面色凝重的朝船上走去。。 陆逸之已经等了近一个时辰了,这一去,时辰太漫长,等得人都担忧起来。 “璟。”看到慕容绝璟终于回来的身影,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再把目光落到了身后夏诗昭的身上,看到夏诗昭一脸担忧的表情也望着慕容绝璟。 陆逸之此刻的眉宇立即紧拧了起来:“璟,怎么样?探路探出什么来了?” 慕容绝璟此时恰好踩着木梯上了船,牵着夏诗昭走上来,两个人一同站到甲板上了,和陆逸之站成了一个微妙的形状。 “璟?” “逸之。” 只看到慕容绝璟眸色暗敛,看不出喜怒,仿佛眸光沉沉。 陆逸之心里一沉,听着这会儿的水声一直没停过,还有飞鸟盘旋在上头的声音。 脸色顿时不太自然:“是不是……什么路都没寻到,是绝路?” 去了那么久,回来还是这个表情,更甚的是夏诗昭此刻看着慕容绝璟的表情也是担忧的,看着两个人面色相互映衬,总能猜出七八分来。 慕容绝璟此时仍是沉着脸,紧抿的嘴角扯了扯:“不是。” “那是……?” “逸之,这里是湘溪。”刻意用了平静无垠的声音。 陆逸之几乎一瞬间的一愣,沉到了谷底的心顿时也被撩了起来:“璟?!” 惊乍的看着慕容绝璟,就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才看到慕容绝璟忽然扯了嘴角笑,暗沉的眸里说不出的暗流涌动。 这一刻脸上的表情和方才的深沉有着天壤之别,陆逸之直愣了半晌。 “这里,是湘溪?!”像是被他这一瞬的变化惊到了,脸上的表情也不尽信起来。 这会儿只把脸转向了夏诗昭,看着夏诗昭……这一刻像是看着慕容绝璟,看他突然笑起来的样子,这一瞬也只跟着微微缓了一口气,笑了。 “陆太医,前头有个村落,我与绝璟去问过了,这儿确实是湘溪。” 陆逸之此时神情微凝,只猛地抬眸看看周围,他曾经来过湘溪的,此刻看着这一线天的场景,还有这两旁高耸的山峦,所有人和这几艘船就像困在这里一般,怎么看都是绝境,寻不出当年所来过的湘溪的任何影子。 还有所有理智的推算…… 这一刻司鹄和苏绗也终于从木梯走上船上来了,刚在船板上站好,顿时就听到了夏诗昭这一声话语。 湘溪? 司鹄冷色的眼也一凝,挑出惊乍的神情,合着方才……去的村落就是传说中的湘溪? “王爷!”惊呼出声。 苏绗表情也微变,自从跟上船队后,便不过是才过了一天,一点准备都没有,这就是湘溪? 所有人的表情几乎都是一样的。 只看到众人此刻在一旁戒备森严,看着气氛霎时变得微微奇异起来。 “璟,你与王妃……是不是看错了?”轻雅颀长的身躯微僵,语气也变得稍沉:“这才第六日,前行无路,又怎会是到了湘溪?”想当初他从陆路走,一路遇尽危险,差些遇到瘴气丧了命,最短也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走到了湘溪。 只看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这会儿神色难明紧张的从袖袍中取出了地图。 此时就这般谨慎的开始对着周围的山势比对,还有方才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走出来的方向。 是真有村庄的话…… 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了慕容绝璟之前曾交代过的话,到了湘溪,若是走水路,则将地图反过来看。 这会儿抽了一口气:“璟……” 慕容绝璟眸光暗沉。 “其实若这就是湘溪,也不无可能。” “陆大人,你何以见得。”司鹄出了声。 湘夏昭然。“当年琴将军来湘溪之时,动作肯定不是很大,自然行的是小船,小船的速度却又不及大船的速度,自然是需要至少七天才能到达。”这样一算,就合理了。 “我们此番一路赶超,又时而刻意提快了速度,所以若是琴将军用莫约七天的时间到达,我们则提前到达也不无可能。”倏地抬眼,只朝前头看去,水浅船停,确实就像是边界了。 “所以若这儿是湘溪,亦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几乎是众人哗然,莫约不少随从都一同听到了这话,此刻只人声鼎沸起来。 这里只有陆逸之一人来过曾湘溪,这般一说……**不离十。 “绝璟。”夏诗昭蓦地轻笑了一下,这一刻只将他的手悄悄牵住,悄然发现他的掌心……此刻烫得很。 说不出什么感觉,微微喜悦在心里蔓延开来。 沉闷许久的气氛终于缓和,司鹄此时也终于信了,苏绗则是面色顿然略怪起来。 “王爷,那此时该如何?”问慕容绝璟决策。 “传本王之令,所有人下船,一齐进村。”若这里真的是湘溪,那自然一齐进去驻扎下来。 若一直寻不到蛊毒的解毒之法,这七个月内,则一日都不会离开湘溪。 “是。”众人此刻皆是神情怪异。 就好像下令了要去湘溪村落里头,蓦地开始忐忑起来,先是从到了这地方的喜悦,忽地变成了担忧,众所周知这湘溪是出了名的危险,此番一行,生死未卜,还未知道会遇到什么。 只看司鹄兴许是见识过村中的场景了,此时也面色凝重起来,苏绗则一直隐约在等着慕容绝璟的吩咐。 “璟王。”此时苏绗喊了一声。 慕容绝璟顺着声音转眸,只看着他,这一刻方才仍带着笑意的幽眸只暗凝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略微收了眸光。 “嗯,苏大人有事?” 苏绗此刻只看着慕容绝璟,抬手抱拳:“此时湘溪已到,臣要不要先带着圣旨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先入湘溪村落,命湘溪署守来迎接觐见?” 这会儿隐约想到的是慕容绝珛吩咐给他的事,势必要帮慕容绝璟安全回京,还要办完特意来湘溪的大事儿。 只以询问的目光看着慕容绝璟,此刻都已经自觉的动了动身子。 而夏诗昭此刻则也看到苏绗的身上去了,顿时也想起了之前那码子事儿。 担忧的眸光一抬,顿时落到了慕容绝璟身上。 只看见慕容绝璟这会儿扯了扯嘴角,像是略微沉了一下。 出声:“不用了。” “暂且不要声张。” 似是此刻只想到了方才在村落中遇到的事情,民风不善,民俗怪异:“先分成几批人马,不动声色的入村,待一切安顿下来再说。” 有的时候什么都没搞清楚的时候,声势浩大,反而不是好事。 --------- 推荐票~~~ () 你要带我去哪 陆逸之此刻也眸色幽幽。 只看苏绗这会儿抱拳的样子,恭敬询问的样子,忠心得很。 慕容绝璟此时只暗眸微敛,不动声色再出了声:“据说湘溪两里地外就是西蜀国国境,你可先以钦差大臣,景台国使节的身份去见西蜀国国君,先在西蜀国里安排替本王寻一个人。” 既然有苏绗在此,手上慕容绝珛的文书不用白不用。 苏绗此刻听到这吩咐,只沉了声:“是。” 既然有安排吩咐,那他便就去做。 何况这件事儿,比起他方才询问的要不要先以钦差大臣的身份通知湘溪署令来迎接,好得多了。 此刻颇沉了眸色,已经缓步退下去了。 慕容绝璟则是此刻回看了陆逸之一眼,两人的眸光对上的一瞬。 相互轻颔了颔首,已经无需多言。 缵源的景色白日与傍晚其实相差不了多少,一批人莫约近两百人,分成了几批,其中最大一批近百人的是直接由苏绗领命,直接穿过缵源按照陆逸之指的路,行往西蜀国去了。 而另外的莫约上百人,则是分成了几十人一批,乔装成了不一样的身份陆续进村,一进到村落里陆逸之霎时就已经辨认出了东南西北,隐约与前些年来过时留下的记忆重合,只沉沉的喊了一声:“确实是湘溪!” 这会儿看着落日余晖洒在村落的小道上,金黄耀眼,别有一番宁静的味道,可此时陆逸之脸上的神情只凝重了些。 湘溪蛇虫蚁兽多,纵然是在村落里,少了山上瘴气的扰碍,可田间原野里也处处藏着危险。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我知道湘溪的镇坊上有住店,可以先住下。” 慕容绝璟点了点头:“嗯。” 一行人就这般分成了几拨,彻底的隐入了湘溪村落之中。。 湘溪的镇坊不大,比起京城的街道,一整个镇坊不过就是京城闹市街道的其中一段,这会儿全部人一齐住下来了以后,零零落落的竟把镇上唯有的几家客栈全部住满了。 司鹄特意安排了人马,为了安全起见,随身保护慕容绝璟与夏诗昭的,这会儿都与陆逸之一起住在了一块。 其余的兵马则是蛰伏在周围。 此刻客栈中,慕容绝璟站在里头,这会儿只握着夏诗昭的手,两个人又一同站在了窗口前。 这会儿是真的从船边下来了,安顿在湘溪的客栈里了,日落的余晖只剩下了一点,金黄色的光芒从眼前洒过,只映衬在下边的街道上。 街道上的行人大多数还是今儿早上看到的那些,男男女女穿着奇装异服,窄短的裙子,还有五颜六色的条纹,绚丽夺目。 此刻看着复而熟悉的村落之景,夏诗昭只有些怔忪:“绝璟,你说我们这是真的在湘溪里了么?” “嗯。”慕容绝璟看着窗外。 这繁杂人行来往的街道,看到街边的景象,时而有中原人穿过,而更多的都是当地的人,一看便是养蛊成风。 此时从窗口望下去,看到下头的店铺里头,甚至挂出了牌子,明码标价写着出|售蛊毒,或而摆出了几个笼子,笼子里关着些许不曾见过的毒物猛兽,嘶嘶的声音从下头幽幽的传过来。 可怖的感觉……悄无声息,一景一物,全都是在无声昭示着这里便是湘溪。 此刻只沉了声:“是湘溪。”答她的话。 夏诗昭这会儿只垂了眸:“终于到湘溪了。” 虽然有些不习惯此刻窗外的景色,却是毋庸置疑,这里的夕阳还是挺美的。 这会儿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就好像看到低头的人和景,有些心酸,听着他这一刻的回答,忽然就干脆转过身,猛地在这窗前背着窗外景色,将他抱住了。 “到了湘溪,就代表蛊毒有解的希望了。”低低的声音。 好像夹杂了什么复杂的情感一般,今儿一整天都在奔波劳碌,什么都没有多想,也没有机会在这种闲暇的时候,心中泛起了淡淡的惆怅。 此时就这般轻轻的与他说着。 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轻微绷了一下,没想到她突然转过来抱住他了,这一刻感受着她暖暖的怀抱:“诗昭。” 嘴角也沉沉扯了一下,他今日知道是湘溪的时候心中也按捺不住的喜悦的感觉,“是解毒有希望了。” 哪怕这希望很渺小,依旧不知从何下手,找那一个原蛊或者同样药方养出的蛊。 这会儿只抬眸看向窗外,看外头霞光渐渐从金黄变得浅浅的昏黄色,越渐暗了下来。 剩余些许光芒此刻从夏诗昭的发丝穿过来,这一个角度看她的头发也渡上了色彩。 只将她抱得更紧一些了,沉沉拥在怀里。 “解了毒蛊,就能长久这样将你抱着,拥在怀里了。” 没人打扰,多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除了此刻下边的街道有些吵以外。 这湘溪果真民风奇怪,寻常在京城,这个时辰,早就回家用饭了,哪怕是寻常平民百姓也早已歇工,若有晚市,那也是夜上星辰时候的事。 这会儿这里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比白日里农田忙碌时还要热闹。 听着他的话:“绝璟……” 只蓦地抽了抽气,在他的胸膛里轻轻的靠着,悄然不知的蹭了两下。 什么都不说了,沉沉的在他怀中抽气。 慕容绝璟这会儿感受到她的抽气声,颀长的身子只僵了一下。 显然就是知道她又想到哪里去了,似是一同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此刻看着这日落黄昏,只将她在一拥,稍稍一带,侧了侧身:“看夕阳。” 眼眸此刻却是看向了街坊下头,落到了那拥挤的人群身上。 眸光一环,看到了对面长楼的人,同样是客栈,亦是这一刻乔装打扮戒备着。 这会儿只将夏诗昭扯一扯:“既然已经到了湘溪,无论结果如何,都只管努力,其余的暂且先别想那么多了。” 夏诗昭抬眸看他,沉心间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钦敬问国。这一瞬只感觉到他又将她一扯:“我带你下楼去。” 既然下头那般热闹,又是四周此刻都是璟王府的人马,牢牢戒备着,纵然湘溪危险,但也可以下去走一走。 总好过此刻在这上头看夕阳,说着说着又想到了那些不好的东西上去。 此时幽深的暗眸只微微一敛,几分温柔的眸光带过,添了几分正经的笑意。 夏诗昭显然有些回不过神来,却是感觉被紧拥的身子一松,这会儿整个人也被顺势放开了,而后牵了起来。 向前一带。 “绝璟,你要带我去哪里?” 只看见他听着底下仍旧热闹的声音,心臆间此刻沉沉略动,仿佛想到了要早日解蛊,感受着她方才那一声抽气,这会儿也不想等了,略扯唇。 “待会你便知道。”只将她再一带。 夏诗昭这会儿心里忽地就没底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此时慕容绝璟也只牵着她走,直接就走出了这房间,跨出门口之时,不知又似想到了什么,只将她一拉,忽地就转过了身。 “等我一下。” 夏诗昭一愣,只看到眼前一花,房间里正垂着的纱帘顿时被他削下了一段。 这一刻只拿着这一段纱帘,将她再继续牵着带走了。 直接下了楼。 整座客栈都被包下来了,司鹄正在外头。 “绝璟,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随我出去一趟。” 说着,这会儿只见方才被他削断的纱布拿到了眼前,“先暂且用着,遮一遮。” 夏诗昭几乎瞬间明白,今儿早晨遇到的那些人……还有那个黑乎乎的男子说的话:“好。” 呆呆的将纱接过,稍微别到了耳后,将脸遮起来了。 慕容绝璟则更是干脆,只垂眸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袍子,此刻看到了司鹄站在门边,直接上前去将司鹄腰间的剑抽下来了。 动作快得看不清,司鹄被这动作一吓。 “王爷!”愣过来才看清是慕容绝璟拿的。 “借用。”举剑削袍子,一块布便是下来了。 好好的身姿也被这一剑下去,毁了一半,这会儿看着不知是什么感觉。 夏诗昭愣愣的看着,司鹄也惊呆了,这才看到慕容绝璟抬手也用这碎布将脸起来了,两个人一瞬平凡了许多。 “走吧。”再牵起了夏诗昭的手,这会儿一带,直接就跨出客栈的楼了。 司鹄愣愣的站着,直还缓不过神来,眼前就只剩下背影了。 “王爷、王妃……” 慕容绝璟听着这嘈杂的声音,方才在楼上想到这大街上看一看,此刻步伐也只一快,顿时带着她就卷入了人潮中。 夏诗昭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这会儿只得跟着他,湘溪人流复杂,此时寸步不离,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眸有些紧张。 “绝璟,这会儿咱们是要去做些什么?” 他一直带着她朝前走,这会儿什么也没回答。 只沉了声:“跟我来。” 一下子就将她带往了前头,隐约像是方才在楼上瞧见到过的地方,耳边毒物的嘶嘶声越来越重了。 ------ ps:今天两更偷个懒~明天万更 () 听说湘溪有个圣医 两个人一起面纱遮脸走在这人流涌动的街道上,只看着周边林立的店铺,和行人交织在一起。 慕容绝璟一句“跟我来”以后便什么都没说,只轻抿着唇,一瞬眸光暗敛,微凝着眸子牵着她朝前走。 夏诗昭这会儿只好藏了几分好奇心的跟随着他往前。 看着这时候夕阳的霞光渐渐暗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复而掠上天空变得幽蓝近乎黑的夜,星辰点点开始满布在天上,可街头上亮起了灯,在这不算黑的傍晚,多了几分奇妙的感觉。 跟随着他的步伐走,看着身边的行人不曾减少,只小心翼翼的抓着他的手。 感受到他的脚步一顿,这会儿走到了一个铺面前,只一拐弯儿,直接走了过去。 “绝、绝璟?” 分明听到毒物的声音越来越重,且人声喧哗,交织在耳边,此时抬眸一看…… 是医馆? 湘溪的医馆?方才在楼上看到的一家店铺之一。 可这医馆此刻看起来,分明又是与京城的医馆有着极大的区别,只看到一个牌子大大的写着,“蛊毒,黄金万两,应有尽有”,分明是卖蛊毒的地方,与妙手回春、仁心仁术的京都医馆有着天壤之别的感觉。 这会儿心里头一紧张,被他牵着的手悄悄一握,不太自在的抬手扯了扯面纱。 看到他停顿下来的脚步一抬,这一刻倒是直接朝着这医馆再走进去了。 “绝璟。”再低喊了一声。 这一刻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直接将他的手轻扯了一下。 进去这种地方? 眼里出现了忧虑,结果对上了他此刻回看过来的眸子,狭长的暗眸里头一挑,仿佛有着暗敛的笑意,还有几分让他安心的意味。。 可下一瞬,眼中的眸光认真得很。 “随我进去一下。” 分明就是有事要做的样子,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目的明确。 夏诗昭轻咬了唇,这才松了松手上的劲道,跟着他走:“绝璟,里头怕是有些危险,要小心为上。” “知道了,你待会儿切记紧紧跟着我。”把她稍稍一牵带。 这一会也干脆将她扯到身后了,不动声色的保护在自己身后的范围,就这样一齐走了进去。 还没跨进这医馆之中,只感觉到耳边的嘶嘶声震天的响,比方才听到的还要令人心悚,这湘溪果然是个可怕的地方,连医馆都不是用来救人的。 或许在湘溪,已经野蛮成性,掠夺成风了,养蛊毒的毒虫在湘溪亦也是药材的一种,也是正常的东西。 这会儿稍稍往里头一走,只刻意寻了人少的地方,一个偌大的“医馆”里头,摆放了四五个大坛子,每个足足有人那么高,里头发出虫兽的叫声,好像在被毒药侵蚀着,发出痛苦的冲撞声,或而是撕咬声。 怕这玩意儿就是专门用来养蛊的大缸子。 从外头走进来,只看到前头有几个大胡子发饰怪异的男子,面目粗犷话音野蛮粗鲁,可是时而与人把脉,甚至拿出一些什么水蛭冰蚕等东西,这里治病一般都不是对症用药,时而只是一概用毒物以毒攻毒。 所谓的“郎中”更像是巫医。 湘溪着实是个与寻常地方都不同的地方。 夏诗昭这会儿缓步跟着慕容绝璟往前走,只看到几个人陆续看病或而询问蛊毒,似是想要买卖什么害人之品,“郎中”一概有问必答,只要银子,或者以物置物,眼中流露的是几分漠淡无情。 此时悄悄的不适般手上稍用了力道将他一抓。 慕容绝璟此刻只把手一收,暗暗用力道将她反遮住了,两个人就这样平凡的站在这堂中,与其它人一起排队,装作寻常的客人。 相貌没露出来,这会儿也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夏诗昭凝着水眸看着,前头的他一动不动,只是敛了认真的神色,将她一步再带着往前。 前头的巫医正医好了一个客人,吹了吹凌乱的大把胡子,声音粗犷而麻木:“下一个。” 慕容绝璟直接坐了下去,这一瞬与巫医对上了眸。 巫医此时眼抬都没抬,“手拿过来。” 慕容绝璟眸色暗敛,修长的手往桌上一放,拿剑过多的指节隐约可以看到薄茧,却是无碍于夺目,巫医看着这手,这会儿终于动了动眉头,迟疑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握上。 朝周林敛。“先交银子。” 一锭金子落在了面前。 巫医这会儿一愣,赶紧收下,胡子吹了吹:“我给你看看。” 开始例行公事的诊治,听着这医馆里头嘶嘶的虫叫声,毒兽相互在大缸里头厮杀的声音,态度变好了几分。 此时这巫医倒是一直没抬眸看慕容绝璟和夏诗昭,也不知道来人是不是中原人,只看着手,感受脉象,没察觉到慕容绝璟此刻眼中的幽光,仿佛掠过一抹锋锐,藏得深沉。 “如何。” 巫医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奇怪,就像是茫然麻木,一手搁在那些什么水蛭冰蚕上,准备像之前那些病人一般,随便以毒攻毒,施些血脉畅通换血排毒之法便好,这会儿只倏地把手放开,在桌上摆出了一个怪异的姿势。 好像人有些僵:“你这是什么蛊,啧……” 粗狂沉哑的感叹声,冷漠中顿时带了几分惊诧,两个眼睛也骤然一凝,瞳孔一缩。 然后便是彻底正经了起来,敷衍的态度不见,胡子这一刻吹了吹。 再感慨:“不应该,不应该……你怎么还没死?!” 瞬间终于抬眼,看到了慕容绝璟,一张遮住了的脸,只剩下剑眉如刀,暗眸凌厉,濯玉般的光芒闪烁在其中,不一般的气势。 仿佛看到不曾遇到过的蛊病,“你这脉象和常人不一样,分明是中了蛊毒,这蛊毒还在你身体里面作孽了至少九年,按理说连我都没见过的蛊毒,应该是大蛊才对,可你竟然还没死?” 真是不可思议,按理说这种脉象,虚弱混乱,时而又旺盛得正值茂年,时而又像是要死一般,油尽灯枯,早就应该死了。 而眼前的人竟然活到了现在? 眼眸一睨,看在那一锭金子的份上,再换了一边手查。 神情越来越凝重:“你这蛊毒我没见过,医不了。”直把那一锭金子又再不舍的拿出来,眦目吹了吹胡子。 夏诗昭一直屏息在一旁,听着这话…… 看着他坐下来,才知道他把她牵着带来医馆的目的,看着这巫医把手搭上他的手脉的时候,只心里又隐约有了期望,可是此刻听着这一句,眸光顿时黯淡下来。 尤其是听到方才那一句惊叹,“你怎么还没死”,这会儿心口间闷闷的,似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慕容绝璟此时眸光冷然,显然平静接受了许多,也早料到这个结果。 这会儿只垂眸看着眼前的巫医,“我知道。” 又把那一锭金子又推了回去。 巫医抬起了眼,吹着的胡子这会儿停了下来,遮住了下巴,人又霎时变得粗狂凌野起来。 “医不了。” 沉了眼看着慕容绝璟,眼里此刻有不高兴。 刚才那句知道,这无疑是在侮辱他:“我巫术不行,这蛊毒是大巫所做,我可救不了你,给再多金子我也没办法。”准备喊下一个,看着那一锭金子越是眦目的神情。 这么诡异的症状,明知道寻常巫医解不了,那还来这小医馆给他看?难怪一出手就如此大方,可再大方他也拿不到这银子。 “收起来吧。”再看怕是他要发火了。 慕容绝璟暗沉的眸子只一敛,此时把手从桌子上抬起来,露在外头的眼眸只轻轻勾睨了一下。 这巫医此刻看到慕容绝璟这神情,还有这迟迟未收起来的金子。 差不多懂了他的意思,也没再喊下一个了。 “那你是想问我事情?” “谁能医。”沉沉出声。 这一刻巫医终于正眼瞧他,看着这一道幽凝的眸光,冷漠敷衍的眼里只忽地变得认真,坦然的把金子收了起来:“说实话,你这蛊,在我们这湘溪,只有两三个人能养得出来。”眼神突然变得有些神圣。 就像是宗教中信仰的高人一般,刚才那种态度也变得端正。 “最可能的就是巫祖,能医你的也怕是只有巫祖,不过……”推了推手,沉哑粗狂的声音,“没救了,你还是回去等死吧。”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本来心就沉了,看慕容绝璟一脸了然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眸光暗敛似无异样,只能忍了下来。 “听说湘溪有个圣医,你可知道。” 这巫医此刻只抬眼,又直看了慕容绝璟一眼,神情怪异:“什么圣医?” 此时的表情又与方才说道巫祖的时候,有着天壤之别,就好像没听过那般。 慕容绝璟此刻嗓音低沉魅哑,就像是惑人一般:“我来湘溪,便是想找一个叫圣医之人,据说这极少人能医的蛊毒,便是出自他的手。” 这巫医表情又开始变了,像是开始和自己较劲般认真想了起来。 方才握脉,发现这蛊毒竟然是他医不了的时候,态度已经有些不太对了,此时听到了圣医的名字,只忽地推了身旁另一个巫医,叽里咕噜说了什么听不懂的湘溪语,再回过脸来:“我们这里没有圣医。” ----- 第一更~还有二更 () 失去了控制 看着慕容绝璟,再揣着刚收起来的金子。 他是湘溪开医馆里医术较好之人,连他都没有办法医治的蛊毒,怎么可能传说有个“圣医”能治,而且这种大蛊还是出自这个“圣医”的手?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方才那阵子叽里咕噜的声音,也是在问身旁的另一个巫医,果然和他方才那个茫然的表情一般,对方也是表示没有听过。 这一刻只看着慕容绝璟:“没有这个人,没有这个人……” 几乎是沉沉的抽气声,从夏诗昭的口中逸出,这声音轻浅得很,立即被这医馆中的虫叫声掩盖过去了,只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几乎一瞬抬眸,直直盯着眼前的大胡子巫医。 看他这一刻眼中不服输,就像是真的没听过,湘溪没存在这个人一般,认为慕容绝璟是在唬他。 “我刚才都说了,这种大蛊我们这只有几个人能养出来,一、二、三……不超过三个,能让人要死不活……蛊毒发作的时候是不是很疼?我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医术高超之人帮你医蛊到现在,若是依它顺其自然,只怕你这条命早就没了,这种高超的蛊毒,数来数去只有我们这边的巫祖可以做到。”神情又突然变得神圣崇高起来。 “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圣医,在我们这里,连名字都不曾传开过。”若是真的有,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一刻牢牢把手中的金子再收了起来,说了这么多话,这一锭金子也该拿得无愧了。 只看到慕容绝璟一张脸遮着,这一瞬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看见幽深的暗眸一凝,狭长的眼仿佛掠出了沉意,仿佛又是那深不见底的阴沉之感。 “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巫医几乎是一瞬感觉到了不对劲,可这一会儿只忽略过去,抬手:“真的,真的……” 言之凿凿,“那三个能养出这种蛊的,是我们的巫祖一脉,一个是老巫祖他自己,另外两个便是老巫祖的大徒和巫祖的小徒,只可惜……” 笑了笑,胡子吹了吹,眼中的神情又复而变得麻木与冷血:“老巫祖早在几十年前就死了,现在的巫祖是当年的大徒。”仿佛说到了能人,眼神又变得崇敬与甘拜下风的佩服,“但是我们的巫祖也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所以刚才他替他看了以后,说这蛊,看他的年岁,最可能养出来的便是巫祖,莫约九年……那时候巫祖还仍在世,可是现在……说他没救了,让他回去等死吧,也是这个意思。 当年巫祖不知因什么事,七年前下了山离开了湘溪以后,就再没回来过,最近两年巫祖一脉又回到湘溪,已经是巫祖后继无人。 仿佛又变得事不关己一般,想再让慕容绝璟回去等死:“而另外一个能养出这样大蛊的人,根本就不会养这些蛊,我们缵源的人众所周知,巫祖一脉当年立下了规矩,收徒不过二,两个徒弟教不一样的东西,日后两个人所行的医道也不能相同,一个救人,一个害人,并且下令两个人不许互相留在同一个地方行医,更立下祖训,学有所成不许相互医治同一个人。” 否则千辛万苦培养出来两个传人,日后在这世上,两人用所学的东西针锋相对,一个下毒一个解毒,来来去去,闹着玩? 这巫医抬眼看了慕容绝璟一眼,仿佛还是没看到慕容绝璟此刻深藏眼中的暗涌,就像是濒临决堤一般。 再道:“所以这大蛊不可能是当年巫祖小徒养的,另外两个能养出这大蛊的人也早就死了,哪怕是有人能医,那个人是巫祖小徒,可是他也绝对不会医治的,这大蛊不是老巫祖养出来的就是巫祖养出来的,巫祖的师弟哪怕活在世上,也不会救。” “更何况……巫祖是我们景台国的大巫祖,可巫祖小徒因为祖训不能留在同一个地方行医早已经去西蜀国,还是西蜀国的……”似乎觉得说的太多了,反正都是无用的,眼前之人这蛊毒世上怕是没能解,说了也无用。 干脆话语声一停,什么都不说了。 “你说,湘溪没有圣医这个人,而能解这蛊的巫祖也都死了?”慕容绝璟此刻低沉的声音,仿佛带了几分绝意。 眼前这巫医目光变得冷血和麻木,仿佛事不关己:“是啊,没有这个人。”仿佛不耐烦一般。 “你给我再多金子也没用,我就知道这么多,救不了你,你还是回去等死……”吧。 话没说完,只见慕容绝璟此刻暗敛了眸子,仿佛掠过一瞬沉意,这一刻仿佛心间一痛,脑中叫嚣着什么,听到最后一个死字之时已经不受控制的一拳挥了过去。。 “砰”的一声——气氛仿佛一瞬凝滞。 这一瞬沉了气势,就像是从未有过的可怕。 这巫医几乎没看清动作,此刻整个人已经倒到地上去了。 “你,你……”看着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此刻已经站了起来。 这一刻仿佛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一直凝着暗眸,他从客栈牵着夏诗昭的手过来,不过是想化身寻常人,试一试这湘溪的巫医,看能否医治这蛊毒,纵然已经料到医治不了,却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纵然是抱着要来打探圣医的消息,却没想到圣医这人根本不存在,这的第一惊。方才那一刻心臆间的沉动已经是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了,暗敛着眸光,不想发作。 这巫医却是再将这些湘溪蛊毒的深层缘由再讲出来,第一次听闻巫祖名讳,更是这会儿心口仿佛抽痛得厉害,一瞬间气势了然,也像是战场上一般盛气凌人,怒目而视,带了几分无法克制的怒意。 怒的不是眼前的巫医,而是怒这些事实。 “你所说的巫祖住哪里。”眸眼一挑,眼中暗涌带了几分戾气。 巫医不过是冷血无情的说他回去等死吧,这一刻便被揍到了地上,此刻有些缓不过神来,眼中也掠出的凶狠的怒意。 不过这一刻的慕容绝璟已经把脸上的布巾扯下来了,看清了慕容绝璟的长相,巫医粗犷的脸上也只出现了惊恐之意,胡子吹了吹,眦目欲裂:“你……” 这长相,分明就不是缵源中人,回忆了方才的手,再看着几乎一瞬间倾覆出来的气势。 阵里较过。华贵的身姿颀长而立,给金子的阔绰。 “本王在问你话。” 这巫医此时只听到这个称谓,打了个哆嗦。 湘溪民风恶毒,却是欺软怕硬,若是平民看着不爽下个蛊毒便可,谁都不能欺谁,可若是至高无上的身份……只怕是若真动了手脚,不仅自己出事,怕是自己家里的上上下下全都会因此而丧命。 巫医眼中露出了狡猾算计的惧怕,心里头算得清楚,看得明白,此刻只能咬了咬牙,捂着被打的脸。 看着慕容绝璟,若真是王爷,那他方才曾说了三句回去等死吧,不被千刀万剐已是不错,此时忍了下来。 夏诗昭顿时也反应过来了,这一切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绝璟!”这会儿也惊恐的喊了出来。 看着沉不住气的他,仿佛眸眼一沉,此时如此的不寻常! 绝璟从来就不是沉不住气的人,这会儿把这个巫医一打,只有一个可能,没办法接受巫医方才所说的事,和那些话。 几乎是说圣医不存在之时,言之凿凿的语气,她已经是脑子一片空白,没有反应过来。 正因为这只是一个小医馆,事先来前突然,所问的一切也不过是寻常问话,所以更不可能有假…… “绝璟!”再哽咽了声。 只看到慕容绝璟此时眸中暗光仿佛像一把刀,沉敛得仿佛在剐人心肺。 这一瞬好像眼中有了沉意,比起前行无路,那一瞬间的深沉还要凌厉许多。 像是没听到她那两声惊恐的一喊似的,此刻只依旧看着眼前的人,垂眸冷然的望着此刻还倒在地上的巫医,话语声沉沉:“巫祖所住何处。” 巫医显然正在暗恼,被打懵了。 外头此刻也传来了人流涌动的声音,仿佛有刀剑声,正一齐进这医馆来。 方才客栈前司鹄看着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走的背影,愣了一下,缓过神来后早就带着人跟上,不动声色的护着了。 这会儿察觉了事情有异,已经进来了。 恰好正是听到了那一声不再隐瞒身份的“本王”,此刻示意了一下,立即派人去寻这湘溪的官府署令。 感觉到不对,这巫医也彻底老实了起来:“刚才我说的……巫、巫祖,住……住在缵源村的山上,这里是山脚。” 感觉周围有剑气,正对着自己,若是真对眼前的华贵男子做什么,一定是瞬间毙命。 老老实实答话,被打蒙了,也不至于硬要去杠。 山上……慕容绝璟心臆间一沉,这会儿眼中的沉意一浓,轻抿的唇也扯出了可怕的弧度。 这样的他……就像是在惧怕,于是冷然得让人不敢靠近。 夏诗昭这一瞬看着,仿佛看得心中一痛,几乎心口间轻搐,喘不过气来。 ---- 第二更~ () 带我找到巫祖的后人 他为什么非要问巫祖住在哪里,不过是想要证实心中的猜测。 此刻眸光暗沉,轻抿的嘴角更是沉得让人看着觉得无端的压抑,周围的气氛也霎时令人觉得害怕。 这会儿医馆中只有毒虫厮杀撞击大缸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听得人心里头觉得可怕。 可是更可怕的……是从慕容绝璟身上掠出来的气势。 在山上,圣医无此人,只有巫祖……此刻手按在了胸膛上,眸眼勾出了几分戾气。 这一刻只淡淡的转身。 “绝璟……”夏诗昭仿佛心口疼,呼吸都变得紧了起来。 只看着他,看到他深沉的眼:“诗昭,圣医就是巫祖。” 那一张地图,乃至琴万远所说的话,到了湘溪,把地图倒过来看,沿着图中的指示上山,圣医以及后人便住在山上,莫名的契合。 无论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世上能养出这种蛊毒的,也就只有这二三人。 此刻再缓缓回身,看着还倒在地上的巫医,捂着脸害怕又阴险含恨的看着他,这会儿轻扯了唇瓣:“本王最后再问你一句,巫祖真的死了?” 司鹄此刻已经从外头进来了,就这般站到了慕容绝璟的身旁,听着这问话,感受着这气势,这会儿倏地把剑,闪着寒光的剑朝着这巫医一指。 巫医哆嗦了一下,再老实起来:“是,是……死了,刚才我说了,巫祖七年前离了湘溪,三年前就死了。” 死了……是真的死了,所谓的圣医死了,而这世上能解蛊的人,已死了两个。 还有最后一个。 “你方才说的那个巫祖的小徒呢。” “你说的西蜀国的国师?”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被司鹄这剑指得不行。 “我……我不知道啊,饶命,饶命。” 再蛮横霸道,这粗犷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一个人被这么多人拿剑指着,不怕都不行。 慕容绝璟这会儿心情不怎么好,话语声低沉,这一刻轻敛了眸眼,嘴角轻扯间,又是可怕的默然。 方才一拳揍过去的手此刻只隐隐收了起来。 原来所谓巫祖的小徒,现在是西蜀国的国师。 难怪他方才话说到了一半,又断了下去。 这会儿嘴角只轻微一扯,看了一眼这巫医,嚣张的气焰压下去了,周围的蛊虫嘶嘶叫得吵得心烦。 这一刻只又再转了身:“回客栈,本王要见湘溪的署令。” 方才的面巾已经扯下了,真面目袒|露在众人面前,这会儿也没什么好隐瞒了,自然是要见这湘溪最大的官。 这巫医这会儿一听,没来由的又打了个哆嗦,被揍得心有不甘:“就算你找到……”赶紧闭了嘴,看到司鹄手中的剑好像动了动。 其实他是想说,就算他找到那个巫祖的小徒,如今的西蜀国国师,那也是没人能救他的,也不过是等死而已,先不说这方才他说过的巫祖一脉的师门祖训,既然是巫祖下的蛊毒,那这个巫祖的小徒就不会医,再说了,如今巫祖的小徒可是贵为西蜀国的国师,哪是那么容易抓来说服他,帮忙医治,破除祖训的?对方可是有身份的人,可不像他这样的小巫医,哪怕被打了一拳,还要咬牙切齿的老实回话,越是权贵的人就不容易逼迫。 更甚的是……谁不知道巫祖一脉的人,个个都性子古怪,且不说老巫祖,就说刚死了三年的巫祖好了,从来是千金难买一蛊,遇到他,他开心了便会无偿为你制蛊,住在那高山之上还满是瘴气,一般见到他的没几个活人,且传说只害想害的人,有的时候如何分辨谁是他想害之人,那还得看他是否心血来潮。这性子如此古怪……那巫祖小徒也是差不多,据说从来只医想医之人,旁人一边去,纵然西蜀国国君也要给他三分面子。 就算慕容绝璟找得到这唯一活在世上的巫祖传人又怎么样? 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了这些,这巫医这会儿只在地上滚了一下,大胡子吹了吹,笑了一下。 狠狠的看了司鹄的剑一眼,自觉的滚到另一个角落去了。 而慕容绝璟此刻只目光冷冷的背对着,站在这医馆之中,看着门口。 既然知道那唯一的一线希望是西蜀国的国师便好办了,至少还有苏绗,已经派往了西蜀国,两国相交,文书在手,纵然有那个什么祖训在……此时只冷冷的动了一下嘴角。 仿佛是在沉到了谷底的心里,寻一线的希望。 “走。”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在这医馆中,听着这毒兽在笼子里爬动的声音也满是烦闷。 司鹄这一刻冷冷的收了剑,最后看了那蠢蠢欲动的巫医一眼。 转身,准备跟上。 夏诗昭这会儿也抽紧了心,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喉间仿佛被撕扯扼住了一般,火辣辣的疼,说不出半句话。 只能喊出他的名字:“绝璟……” 慕容绝璟这一刻不想说话,暗眸动了一下,只紧紧的将她的手牵着,这一握……握得好紧,仿佛方才的失控都缓了过来。 可这样,只让她的心里一疼。 这会儿感觉到他的烦躁一刻都不想在这医馆呆了,走了出去。 可这一瞬:“璟王、璟王爷?” 还没走出医馆,就看到一个肥胖的身子似乎从外头撞了进来,还没穿好的官服,宽大的腰带挂在腰间,乌纱帽也有点歪:“小臣湘溪署令,不知璟王突然莅临湘溪这偏远之地,接驾来迟,望璟王恕罪!” 大吼了一声,这会儿只惊恐急忙的跪了下来。 这一扑,扑到了地上,也只把人吓了一跳,身后是急急忙忙汇聚过来的湘溪官府里的小官,一齐全部跪了下来,医馆里的人知道眼前的人是王爷,哪怕是看病的,都已经被方才一堆人提剑进来的阵势吓了一跳。 这会儿看着这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跪在了地上……更是觉得惊吓了,也跪了下来。 没想到真的是大人物,璟、璟王……这不是传说中的王爷吗?三王之首,骁勇善战,闭门不出九年。 方才那巫医这会儿也已经再滚到一边去了,没想到方才给他医治的是璟王。 听说过璟王的威名……虽然这儿地处偏僻,那也不是信息不通的地方,就是乡土人情不太正常罢了。 湘溪署令是此地最大的官了,此刻小心翼翼的看着慕容绝璟,仿佛等着慕容绝璟出声。 看到慕容绝璟这会儿轻敛了眸眼,仿佛整个人沉得很。 此时只扯了扯声:“起来吧。” 有猜此这。所有人呼啦啦只松了一口气起来。 夏诗昭这会儿紧拧着的心只也松了一下,看着他……这一刻都这样了,此时只配合着抬了手,动了一下。 将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脸露出的这一刻…… 只见原本医馆里头的人也再抽了一口气,面若秋水之娴静,眉眼间都散发着美好,尤其是眼角那一颗泪痣。 慕容绝璟这会儿心臆沉沉,只将手一收紧,将她再握紧了一些。 眼眸中仿佛掠过一丝沉意,在这种时候,尤其是方才遇到的那些事……不舍的是她,心里装的也全是她,只将她一拥,轻轻带到了身旁。 他早已说过了不知多少次,他不怕死,他舍不得她,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世界上,也不想要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想要永远留在她身旁,所以方才才会忍无可忍的将那个巫医给打了。 此时一群人又跪了下来:“拜见璟王妃。” 终于换夏诗昭扯了扯嘴角,“嗯。” 一瞬间敛了眼中的忧意,一刹那变得怡雅大方起来。 都行过了礼,一群人终于站了起来,这会儿湘溪署令面前站直了肥胖跑得气喘吁吁的身子,只看着慕容绝璟:“不知璟王远道而来湘溪,所谓何事?” “有什么要用到小臣的地方,尽管开口。” 身份地位悬殊,几乎是一瞬变得殷勤起来:“快来人,在外头开一条道,咱们恭迎璟王回官府,赶紧设宴招待璟王,为璟王接风洗尘!” “不用了。”这会儿慕容绝璟只摆了摆手,拒绝。 眸色暗沉,这一刻显而易见。 此刻既然湘溪署令都来了,也不用再特地请他来见他了,既然有事就在这儿说吧。。 此时只回眸,看了一眼此刻医馆中的所有人,眸光暗暗敛了一下。 “先清人。” 司鹄这会儿正站在一旁,戒备森严的保护着慕容绝璟和夏诗昭,听到了这一声低沉的声音,几乎一瞬勾起了眸眼:“王爷有令,医馆中的闲杂人等,先出去。” 湘溪署令这会儿肥胖的身子动了一动,身后的那些小官这会儿害怕的看着慕容绝璟,动了动,赶紧纷纷的颇有自知之明的退了下去。 有官职的都退出去了,余下来看病的那些也纷纷赶紧出去,医馆中那几个巫医此时也纷纷出去。 只留下司鹄,戒备依旧的站在这医馆大堂中。 其余人则在外头牢牢将这一处地方守了起来。 夏诗昭这会儿仍站在慕容绝璟身后,只看着他,此刻微微侧着脸看着眼前的湘溪署令。 “本王有事要问你。” 方才已经事先问过那个巫医了,要的便是听到最真实的答案。 “湘溪可有一个叫圣医之人?” 湘溪署令听到了这个称号,这会儿只抖了抖身子,跪了下来:“璟王爷!” 面露了恐惧的神色:“小臣知道……圣医……是我们湘溪的巫祖!”当年……好像十一年前他刚新官上任的时候,也遇到这么一件事,京都有一个官员来,他认不得那个人是谁,不过那个人却是拿出了一个官职看起来不小的令牌,显然就是朝廷中身份不低的大官。 只要他推荐一个人,是湘溪中制蛊最厉害之人,他那时多长了个心眼,虽然如实的推荐了,却是告诉名字的时候,换了一个称谓,叫做“圣医”,给了巫祖的地址,将这一个事敷衍了过去。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只猛地跪了下来:“璟王爷恕罪。” 慕容绝璟此刻眸光一暗,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此时只垂眸看了一眼这会儿跪在地上的庞然大物。 事情已经造成了,如今也已是九年之后。 “本王要你将功赎罪。” 夏诗昭这会儿站在一旁,听着这一刻的话语声,一个求恕罪,还有这一跪,不太明白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此刻只挪了个位置,晃了晃身子在慕容绝璟身后站着,手不自觉的一收,抓到了他的手臂上。 心口间略微一慌。 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湘溪署令,再抬眸一看,望入他这会儿有些冰冷的侧脸。 听着湘溪署令此时的话:“璟王有什么事但凭吩咐,小臣万死不辞。”怕得身子都微微抖了起来。 只见慕容绝璟紧抿的唇角,终于一松,扯了扯:“带我找到巫祖的后人。”无论是谁。 巫祖的小徒,如今西蜀国的国师,那一边有苏绗可用,他现在要寻的便是巫祖的余下的后人,只要是相关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既然有巫祖一脉,那死去的那个巫祖,自然还有收其余小徒,哪怕学艺不精……更甚的是,要解这蛊毒,此次下湘溪,就是来找这“圣医”的,若是找不到,那也要寻那一只可以解蛊的蛊虫。 看这世上是否还能寻到用当年那一张药方养出来的,同样的蛊虫。 作为“原蛊”,碾成粉末,和水服用之。 只是……眸光霎时又一沉,整个人也微僵起来。 颀长的身影一顿,说不出的可怕。 只怕是……可能性极小,如今时过境迁,就连当年养蛊的人都不复存在了,寻到这一只用同样药方养出来的蛊虫,可谓是希望渺茫。 但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回答本王,这件事做还是不做。” 湘溪署令此刻跪在地上,被吓得心怵一阵又一阵的,此刻只打了个哆嗦,缓过神来:“做,做!小臣做,这就帮璟王找到巫祖的后人!” ----- ps:关于十一年和九年,前文说过,清太妃让琴万远去湘溪寻蛊毒的时候,是太子之位刚确定由慕容绝珛来坐的时候,直到登基,其中筹备了两年,两年后慕容绝璟在登基大典上替慕容绝珛档玉玺,中了蛊毒。所以湘溪署令这边是十一年。 万更毕~谢谢推荐票破18000,下一步20000~~ () 没事的,诗昭,我不会死 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势必极大,竟然让璟王都亲临湘溪这偏远之地了,那便是说……当年那件事情惹出了极大的麻烦。 要寻巫祖后人……他是湘溪署令,自然在所不辞的帮着寻,更别说要“将功折罪”。 这会儿肥胖的身子动了动,赶忙从地上起来:“小臣这就立即安排人的去寻!” 巫祖说好找也好找,说不好找也不好找,向来巫祖一脉都在那前头不远的山上住着,隐居世外,而且虽说巫祖七年前曾离开了湘溪,可所幸最近这两年巫祖这一脉也回来了,他虽没刻意留意过,但据说如今仍有两三个不成材的小徒就住在山上,若是璟王要找,他就帮他找。 只是…… “璟王爷,您是要小臣把人寻到,请到这儿来,还是要派人跟着亲自随小臣一起山上去找,小臣……”略有难处。 不得不说,但凡是巫祖一脉,性子都比较古怪,他若是要把他们以官府之威请下来,怕是一时间弄不下来,讨不了半分好处,就算请下来,怕也是要大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若是慕容绝璟着急的话…… 似乎听出了这话里暗含的深意。 “本王亲自与你上山。”低沉的话音响起。 就让他会一会巫祖后人。 此刻暗眸也微微敛着。 “本王顺便寻一寻想要的东西。”如今……一日都等不下去了。 “绝璟!”夏诗昭这会儿心口也一抽一抽的。 听着他说要亲自上山的话语,脑子好像一瞬空白。 今儿这傍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来医馆看病,说是这大蛊世上只有两三个人能养得出来,而后又说湘溪没有“圣医”这个人,最后终于知道这“圣医”便是湘溪最大的巫祖,可人却已是早不在人世了。 这一瞬抬眸,仿佛看到他眼中的孤注一掷。 就像是没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可如今只能这样做了,但凡还有一分的希望,就不能放弃。 湘溪署令听到这决定,这会儿也松了一口气:“有璟王陪着一起上山也好,那小臣这就下去安排!” 这会儿肥胖的身子动了动,看似又要跪着低下头来。 怎么说都是璟王上山,他自然是先安排一些经常在山上山下走动的山野莽夫先开路,再一路让人先清路。 怕是今夜没多久,璟王突然莅临湘溪之事也要开始传开来,他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招待,和牢牢戒备。 这会儿慕容绝璟没回他的话,他抬手拭了拭额头上的汗。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都是觉得害怕,不敢唬弄半分。 一个王爷,身份如此不同寻常,直到来到了湘溪,进了村落,住了下来,他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他的到来,并且直到此刻才召见,一召见便是开门见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这会儿看看外头守着的人马,陪着慕容绝璟一起从京城到这湘溪来,个个身手非凡,别看只有百来人,那可是媲美一支军队的存在。 再看着慕容绝璟这会儿冷然的目光,低沉的一声“嗯”。 更是再叩头:“那小臣现在就告退,立即下去安排!” 赶紧安排人马今夜先连夜探路,最好明早便能启程出发。 湘溪署令肥胖的身子抖了抖,这会儿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起来的那一刻,更是引袖擦汗,整个袖口已经湿透了,看慕容绝璟此刻没说话,没做挽留,干脆低下头,灰溜溜的赶紧走出去了。 这一走出去,整个医馆顿时安静了下来。 少了这么个庞然大物,也顿时空旷下来。 只有夏诗昭一直站在慕容绝璟的身后,这一刻在后侧方的方向抬眸,将他清冷抿着嘴角的样子看在了眼中,她咬了咬唇。 心里头说不出的难过,这会儿脑子还是一片空白,直接走了一步,上前去从他背后将他抱了起来。 慕容绝璟只是突然顿了一下,颀长的身子好像微微一僵:“诗昭。” “没事的,绝璟……无论怎么样,我相信总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慕容绝璟忽然沉了声。 他不说话,她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心只悬得厉害。 分明知道他今天失去控制了,否则不会想一个寻常男子一样,绷紧了气势到了最后,竟然亲自动了拳头,将人打倒在了地上,更是不会直接将面巾扯了下来,端出了璟王的身份,他是想要公布璟王到了湘溪之事,从而让官府插手这一件事情了。 就连他也明白,这世上三个人能养出这蛊毒,可是已经死了两个。 亦就是代表着,他在这世上能活下来的机会,也少了三分之二。 能找到巫祖的后人,可方才那郎中也说了,巫祖三年前就死了,甚至没提及如今的巫祖,那便是湘溪现在已经没有巫祖了,巫祖一脉后继无人。 纵然找到巫祖的后人又怎么样?没办法继承巫祖这个称号,定是碌碌无为的人,说不定也只是寻常陪伴在巫祖旁边的小药童罢了,巫祖性格古怪,这一生没有寻到中意的徒弟,根本就没有授业于后人也不一定。 几乎可以看到前路茫茫,没有半分光亮。 可这会儿抱着他,脸轻贴在他的背后,感受着他脊梁的温度,只觉得这温度暖和得很,不似他的心口此时这般凉。 可只要他是热的就好,人还好好的就好……总能想到办法活下去。 此刻只略微哽咽的出声:“很快就能找到巫祖的后人了,不管如何,先问问看有没有当年那份药方养出来的一样的蛊虫,说不定运气好,让我们碰见了呢?绝璟……” “巫祖死了也没关系,我就不相信我们的运气这般差,你看……这儿虽说是绝路,可穿过密林,咱们不还是寻到了这一个村庄么?只要不放弃,绝望就会变成希望。而且……谁又知道,以为走到了尽头的时候,误打误撞,这儿竟就是湘溪。” “这一路,咱们的运气这般好,我相信在这一件事上,一定还能继续好运下去的……”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一路都顺利过来了,说不定也是上天一直在偷偷帮着忙。 这一刻他什么都没说,整个医馆只有她的声音,这会儿这些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说完了歇了一会儿,看他仍是没有声音,覆在他背后的脸此时只微微一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仿佛整个人也难过得轻颤了一下。 慕容绝璟终于有了反应,“嗯。” 儿偏之别。手抬起,将她从身后揽过来正贴在他腰上的手握起来了,“没事的,诗昭,我不会死。” 声音低沉,此时轻扯了唇说了出来,声音和这医馆中的虫鸣声混杂在了一起。 “绝璟……” 他倒是不难过了,可换她这会儿心情复杂,就这般紧紧贴在了他的背后:“……” 抽了抽气,说不出话来。 她可以劝他,但是劝不了她自己,方才那些话……她自己分明也清楚得很。 慕容绝璟此刻听着她这沉沉的抽气声,好像贴在他的背后沉默。 这一瞬,低沉的嗓音:“诗昭?” 夏诗昭心里头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扼着了,想到岁月变迁,连当年给绝璟养蛊下毒的人都死了,更别说那些不成材的徒儿们了,要找到那样一只蛊,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纵然有湘溪署令带着上山又如何? 嘴上安慰他不要放弃,可是她心里头却是真的在难过。 哽了哽声音:“没事。” 慕容绝璟此刻看着前方的眸光一深,分明听出了这两个字中的哭意。 蓦地就干脆转过身来。 他这一转身,夏诗昭没做好准备,正沉沉抽了一口气,眼眸闭起,睫毛颤了颤,像是有水雾藏在其中,正准备朝前一抵,想要紧紧靠在他的背上,先藏住心事一会儿,却没想到往前一倾,后背变成了胸膛。 一下子听到了这沉沉的心跳声,这会儿流泪的样子也被他看见了。 慕容绝璟眸光骤然一凝,这一刻沉了声,重重的力道直接将她一拥:“哭什么。” 声音暗哑,带了几分沉意。 仿佛看她悄悄躲着他哭成了这个样子,整个胸腔肺腑都在撕扯碎裂,有什么一直在心间叫嚣着。。 有时候沉默是中无言的表达,这一刻只将她抱得肩骨都发疼,夏诗昭眼泪都被按得沁到他的胸口上去了,染湿了衣袍。 这会儿脑子一懵,才听到他沉沉的声音:“就算明日上山寻到了巫祖的后人,说是找不到解蛊的方法,不还是有另外一个人吗?当年老巫祖的小徒还没死,方才巫医所说,如今是西蜀国的国师,你忘了?我已将苏绗派到西蜀国去了,若是寻不到蛊虫,再命人让苏绗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搬出皇兄的圣旨,命西蜀国的国师来帮忙解蛊罢了。” 夏诗昭脑子被拥得晕晕沉沉,听着他这一句话,这般沉,分明就是在反过来安慰她。 ---- 犯了秋困的黑花,第一更姗姗来迟,今天依旧三更。 () 我只想离你再近一些 “可是……”仿佛哭得心里头都跟着缓不过起来,泪眼朦胧这会儿。 头也不抬,就这样靠在他胸怀上:“绝璟,你忘了?巫祖一门,是有祖训的,怕是找到西蜀国的国师,也不好说服他,来帮忙医这蛊毒。” “他若不医,就杀了他。” 夏诗昭打了个哆嗦,仿佛听出了他话里头的认真。 在这世上,就算是慕容绝珛拦着他活下去,想让他死,他都毅然决然的增派了人马,若真有那一日,那也要一决死战。 如今他不想死,便是不能容许任何人阻拦他活下的步伐。 第一次听到他这般说话,简短的八个字,夏诗昭颤了一下,这会儿…… 蓦地倒是反常的轻笑起来:“他是西蜀国国师,绝璟你又逗我笑。” 难得的破涕为笑,重展笑颜,连她都搞不清楚自己这会儿为什么笑,可是就是觉得被他方才那句话稍稍安抚了下来,心中的抽痛都缓了一些。 这会儿他都这般说了,不想死,就不会死。 蓦地忽然就觉得“死”字离两个人好远,仿佛眷恋袭上了心头,这一刻就这般抱住他,用力的把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口,手则紧紧的圈住了他的腰。 慕容绝璟沉缓的呼吸,沉抽了几口气,感受着这一刻她的力道。 这一会什么都不再说了,微微扬起了脸,望着上前方,就这样干脆将她脑袋也一拥,干脆让她好好埋头在他的胸膛里,歇一歇。 “绝璟。” “嗯。”轻应。 “还有七个月,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颀长的身影这会儿僵了僵,缓了好一会儿,才将她再一拢,沉沉揽在怀中:“嗯。” 如她所说,还有七个月,对于解蛊来说还有七个月……可是若找不到解蛊方法,那便是只有最后七个月可以待在她身边,与她同活一块了。。 每一分每一秒,此时顿然都变得漫长起来。 若会也服。幽深的眸眼暗暗一勾,勾出了不知名的神采来:“说不定用不着七个月,明日上山见了巫祖的后传人,有新的发现也不一定。” 他的语气低沉,莫名的掺杂了几分魅然,有几分摄人心魄的味道。 夏诗昭静静的听着,这会儿一下子便怔了下来。 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感觉,却是被他这沉沉的一声给说得多了几分相信,喃喃:“嗯……” 确实是,说不定有新的发现也有可能,不需此刻如此难过。 这心情就像是一盏灯,忽明忽暗,时而阴沉,时而又放晴起来。 再恍然想起了她方才说的那句话,若是西蜀国国师不医,那就杀了他,不知为何……蓦地想想又想笑了出来,仿佛从他那一句话中听出他必然解蛊的决心,这会儿也安下心来。 就这般紧紧的拥着他,在如猫般在他怀中蹭了蹭。 宛若秋水的身影,这一瞬多了几分温柔静好的味道,慕容绝璟拥着她颀长的身影也站得笔直,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魅力。 此刻一双幽凝的暗眸多了些光亮,眸眼也仿佛濯玉般璀璨。 从医馆中走出来了后,这从医馆回到客栈的一路上都已经被清空了,每隔几步便有一兵卫守着,寻常的湘溪村民不见半个。 既然湘溪署令贴心安排至此,他动了动唇畔,也没有不受的理由。 此刻只牵着夏诗昭,直接再顺着这一条被清空的路,一步一步的踏回了客栈。 一路上两个人牵着手,夏诗昭也一步步的跟着他。 这会儿走到了房间里头来,门一关上,夏诗昭不知怎么了,又只忽地紧紧返过身来抱住了他。 慕容绝璟这一刻一惊,又只忽地微僵了身子,不露声色:“怎么了?” “没怎么……”有些心神俱疲的感觉,只想再好好抱着他,就像在医馆里那暖暖的一抱一般。 慕容绝璟轻抬的手,顺势想要落到她的肩上,将她一拥,不过此刻只停在了半空中,幽暗的眸子微微一凝,似是顿了几秒,才缓缓的落到她的腰上。 猛地勾唇一笑,将她一提,直接提了上来。 夏诗昭原本是直面对着他的胸膛,看着的是他的脖子部分,精细编织的领口暗纹,这会儿被他一提,直接整个人踮起脚尖,视线所及之处变成了他唇与眼睑的位置,高耸的鼻梁。 墨色的眸子这一刻低垂着看她,浅浅的笑了一下:“诗昭。” 夏诗昭这一刻只看到他如扇般的睫毛抖了一下,仿佛暗含了深意的勾唇,喉结似涌动了一下。 她这会儿也眷恋得很,就想多感受一下他的温度。 没缓过神来,不知道他这一刻是什么意思。 只看到他浅笑的唇,这一瞬一动不动的,就像是任由着她抱。 可他这勾唇的模样,分明就是在诱\惑她,分明知道她这一刻心思不太寻常,任由她“自暴自弃”的发展。 夏诗昭脑子里头似塞了一团浆糊,已经忘了最初抱他的初衷,直看着他勾唇的样子,仿佛呼出暖暖的气息。 揽着她的手也一紧,将她的腰圈着提起,她只能踮着脚尖,分明是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沉缓之速,没来由的这会儿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再看着这唇。 心里头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紧紧的抽了一下,仿佛喘不过气来。 而下一刻,已经不自觉的把眼睑落下了,闭上了眼,反正两个人靠的近,动作跟着心意走,一瞬已经轻踮了脚尖印了上去。 两双温热柔软的唇瓣一碰,好像一瞬间闪起了电光火舌,房内的烛火此刻也像是一晃。 房间内忽明忽暗,慕容绝璟又僵了身。 没想到她竟然主动亲他了,心中深沉的心思暗敛,她此刻闭着眼,他则是撩开了眸看她。 看到了夏诗昭轻轻颤动的睫毛,微微垂着,闭着眼睛,这一刻仿佛做了连她也不敢相信的事情,于是就连呼吸浅浅的都仿佛带着喘意。 双颊微红,整个人仿佛心口一沉,亲完了以后就轻咬着唇,愣住了。 慕容绝璟垂眸看她,这一刻目光浓稠,哽咽沙哑:“诗昭。”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这一声喊,身子颤了一下,而下一刻……心虚的抬眼看他,可好了……看到慕容绝璟被点亮了火光的眼眸。 只一瞬间,感觉到腰间的手一紧,再被人紧紧箍住提了起来,整个人被迫贴到了他的身上去。几乎一刹那的天旋地转,轻“砰”了一声,而后一瞬已经整个人彻底的按到身后的墙上去了,“这火可是你点起来的。”沙哑魅沉的声线。 夏诗昭也抬眼看他,这一刻紧紧凝着他不放,就像是看一眼少一眼,心里头说不出多害怕,多不舍。 反常的嗫嚅着唇,沉着声不回答,只是红着脸轻轻动了一下,仿佛是要踮起脚尖来再亲她,这过程间她一直在颤。 慕容绝璟眸光一深,彻底按捺不住起来,几乎猛地一瞬间的温热灌入,夺取城池般带了几分霸道,直接长驱直入,卷了她的气息,搅乱一腔春水,轻轻用舌尖描绘她的贝齿。 “诗昭,你越来越坏了。” 他今夜根本就没想到这事儿的,昨儿才餍足饱餐,分明想放她一天歇一歇。 夏诗昭听着他这一声沉沉的责备,分明是带着喜意,乐在其中,非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小手干脆轻轻攀到了他的肩头上,轻轻回应着他,丁香小舌与他纠缠间也偷偷寻了间隙探到了他的唇齿间,轻轻一顶便迅速退了回来,徒留他一心的空虚。 这会儿只沉沉的抽了一口气,感觉到他放在腰间的手一紧,似是狠狠不甘的掐了一下。 低下了头来,干脆带了几分教训般重重的啃她,反抗她方才的那一个不负责任的动作,简直让他欲罢不能,浑身都烧起火来。 夏诗昭这一刻就这般感受着他的异常,被他的吻惹得越来越火热,轻轻张开了紧闭的眼睛。 短暂的凝视了他一眼后,这一刻只将放在他肩上的手再缓缓的用力收起来了,整个人踮起脚尖揽住了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微微寻了个空隙,从这一个逐渐变得热烈的吻中抬起头来,看着慕容绝璟:“绝璟,我要。” 慕容绝璟此刻微僵的身影轻微一顿,轻颤起来。 眸光幽深的望着她,就像分明洞悉她这一刻的心意似的。 二话不说,只沉沉抽了一口气,下一刻已经目光如炬般将她再抵到了墙上,直接压在了门后的墙角边。 就像是一把火烧到了尽头,忽地被倾盆大雨扑灭了,可纵然是这样心底的火苗仍在蹿着,于是火虽燃烬了,可烧红的碳枝仍在,虽然没火舌那般热烈,可仍是滚烫得让人心头一窒。 就这样二话不说的再沉沉的吻了起来,夏诗昭也再也不管不顾的抬头去主动吻他,沉吻间吊在他脖间的手也微微收紧,就这样整个人再送了上去。 什么不想说,她只是想要再离他近一些,离这样的温暖再近一些,她害怕不舍,还有那不能言说的不愿,只想……再长久一些。 () 有过这样一个我,一直爱着你 这一刻小小的一个墙角,都被这一个冗长的吻给赋予了不一般的含义。 两个人微微抬了眸,感受着彼此的火热,一瞬间同时睁眼,眸光的交错间,再相互用了力道。 慕容绝璟难得低喘了气息,将她一抱,夏诗昭只觉得身后一凉,再是落入到了那冰冷的角落中,紧紧用力的反拥着他。 看他的眸光带了几分不舍的迷离,这一刻也主动得很,衣裳在热吻间落了下来。 她今夜有些主动得不太对劲,慕容绝璟心知肚明,可这一瞬的美好任谁都不想打扰,于是低喘声沉沉,再下一刻已经在这角落中厮吻到了一块。 灯火依旧忽明忽暗,惹得这一个角落也多了几分旖旎的气息。 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可这会儿夏诗昭眼里头藏了几分水雾,被他吻的气喘吁吁,也开始攀紧了他,小手从衣领间滑下,摸着上头的暗纹,这一刻轻咬着唇。 慕容绝璟已经停了下来,稍稍喘息看着她。 “脱了。”结果换来她这两个字。 惹得这一刻颀长的身影一僵,再也沉忍不住。 直将她整个人一抬,不过一瞬间,沉沉勾起了嘴角,惑人的神采,仿佛毒药一般,摄人心魄。。 好像清冷的月光透了下来,这一夜忽然就像是最初看到他的那一夜,夏诗昭心口间有些难过,开始有些傻傻分不清楚,只觉得肌肤赤|裸贴近了他的,烧得厉害,一整个角落也变得旖旎火热。 直看着他的衣袍一松,她这会儿眸光深深的笑了笑,仿佛故意的一般:“绝璟……” 幽幽轻喊了一声,带着浅浅的吐纳而出的气息,这温热的气息喷洒到了胸膛上,而下一瞬……已经没了悬念一般,看他炙热的眸子一敛,将她的衣裳一扯,沉沉的抽气:“诗昭,今夜……你是故意的。” 他被她这番折腾,他挨不住了,亦是不要罔顾了好时光。 夏诗昭只不知不觉中将他拥得更紧,也不管衣裳怎么样了,整个人再投入了他的怀中。 而下一刻,感觉到天旋地转,又是再赶紧喘息了起来,紧张得赶紧闭上了眸子,只能用手感触着他的温热,感受到他赤诚的胸膛,这会儿火热热的,应当是衣袍已经褪下,而下一刻,她的肩头也彻底一凉。 夏人抬喘。不知春风夏雨是何物,也不管这会儿日渐入秋,只知道这会儿是在门边,哪怕有再大的感觉都不能喊出半句。 咬着唇不出声,偏偏主动的与他共谱这一夜的笙歌舞曲,只眸眼微阖,睫毛微动,勾出了几分媚色。 哑了声:“嗯……我要,就是故意的。” 声音低低的,除了他谁都听不到,响在这角落里,带了几分娇喘声。 再睁开了眼,只感觉身下一空,再被他抱起来了,感受到他火热的躯体这会儿将她牢牢圈箍在这角落中,人也被一抱,凌了空。 肌肤相触的这一瞬间,只感觉温热得很,被架到了腰上,而后再下一刻。 沉沉的皱了眉头,几乎是一瞬间的抽声,没有任何预兆一般,可这感觉也让她痛得皱了皱眉,越渐是这样才越发感觉真实。 忍了一会痛,感受着这一刻的饱满,终于微微借着昏暗的光芒抬眼看她,整个人都被他架起来了,呼吸沉沉,微微暗皱眉,却是固执的看着他,把他这一瞬强忍着满足又是满心嘶叫的挣扎感看在眼里,他的眼中带了几分霸道和独占的意味。 每到这种时候,都勾勒出不一般温柔的神采起来。 “绝璟,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的时候,你说过什么话么?” “什么话?”声音中都带了几分沙哑。 这会儿将她一顶,用了力,不让她从墙上滑落下来,某一处也有非一般能随意承受的感觉传来。 低低呻|吟了一声:“你说若你还有未来,定会许我一生一世。” 慕容绝璟的眸光暗凝了一下,一挑,勾勒了起来:“那么早前的话,你还记得。” 仿佛酥麻得难以忍受,背后顶着冰凉的墙,这一瞬整个媚人的身子只动了一下,让他在这一刻也难受得皱了皱眉,沉沉的喘着气,将她重重一撞。 她出了声:“那我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这会儿的声音带了几分意犹未尽的哑意,偏是扯了唇笑,笑出好看的媚色来:“我记得我也说过一句话,绝璟……我说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若是解不了蛊毒,大不了我就这样陪你一辈子。” “你若一直是八岁的样子,那我也就一直陪在你身边,守护你。” “对于我来说,这样一瞬间就已经是一辈子了,哪怕是或长或短,这一辈子这样遇见过你,能够与你这个样子,这一生我就没白活过来。” 嫁他这一个夫君,也就没白嫁。 他一直说若不是她,他兴许不会想要这么多,也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她也想说,若是这一生没有遇到她,她也不会有如此刻苦铭心的感受,不会这般眷恋不舍,不会明白什么叫做面对着生离死别,想要与他长久在一起。 明白两个人在一起,有的时候能够抵得过天下,可以让人不管不顾。 这一会儿紧贴在一起的肌肤都在发烫,说完方才那句话,什么都不想说了,这会儿就只是笑笑着望着他。 “虽然知道这种时候说这些不应该,可是绝璟……我怕若是我不说,就没有机会说给你听了。” “诗昭。” 忽然不害臊了,就这样用暖暖的目光凝着他,将他撑在墙上的手牵了一只过来,剩下一只手任由着他抱着她。 这一刻就这般眸光含情,嘴角轻扯着笑,将她的大手放到了心间上:“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你,有……多爱你。” 脸颊一红,双眸也有些迷离起来。 这会儿说的话,怕是等到她再清醒一些,都记不起来了。 “我只想让你知道,无论怎么样,这一生,有过这样一个我,一直爱着你。” 而且是极爱极爱的。 生则圆满,死而无憾。 慕容绝璟此刻声音魅沉低哑:“诗昭,这是在和我吐露衷肠么?” 明明墨色的眸子里都闪跃了几分雾气,将这一双眸子裹得深沉万分。 却是轻扯了唇笑:“还是……” 声音低沉:“在与我说房\事秘话。” 说着说着,这会儿只似心口抽疼般沉沉撞了一下,整个人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夏诗昭只脸一红,眼眸微微眯着,顿时断了声,什么都不说了。 她只是情到浓时,害怕着什么,所以想要让他知道罢了,这一瞬感受着他胸膛前肌肤的滚烫,咬了咬牙:“你在逗我玩,占了便宜就算了,与你说这些,你还……打趣我?” 慕容绝璟这会儿都把她方才的话都听到了心里去了,此刻胸膛处又只闷沉的抽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感受着夏诗昭略恼的样子,眸光一暗。 这一刻只感觉身后一阵风吹来,连房中的蜡烛都不巧吹灭了,整个房间暗了下来。 把他此时深沉的眸色也遮掩住了。 故作轻松般:“不打趣你了,只是,诗昭,来日方长。” “这些话,留着以后和我说,我还要听得更多。”仿佛是刻意般此刻沉沉用力,只将她撞得身子一瘫,脑子空白一片。 不再让她说话,仿佛这一瞬也害怕再听到这些话似的。 埋下头来,将她的唇牢牢堵住了。 “唔……” 夏诗昭终于将心一收,黑暗中只莫名掠上了一瞬空虚,将他的背紧紧拥住。 一双手就这样紧紧扣住他,仿佛在沉沉的喘气,这一瞬又害怕得主动了起来。 其实怕,是真的在怕,怕一到了明日,就不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样,于是只想在这一瞬,牢牢拥着他,让他知道她究竟是多眷恋,贪慕这一刹的温暖。 低低从唇齿间逸出了一道声音,只莫然的自己也稍稍用了力的回应。 唇上轻轻挑动他的心思,惹得他目光一浓,会心一笑:“这力道是不够么。” 将她一抱,整个人高高一抬,这个位置让人说不出的心领神会。 烛光灭了,只剩下月光从窗口缝隙穿进来,看着这一瞬眼前的他,气息温热,真实无比,比方才在医馆中抱着的还要真实,笑了笑,挪了挪臀的压了下去,这动作太突然了,只惹得慕容绝璟狭长的暗眸一挑,此刻眸潭里是顶天的温柔。 带了几分要独占的霸道,再狠狠的驰骋起来,将她一推一扯,换了个角度再一撞。 惹得夏诗昭这会儿差些喊出声,却是又被他的舌尖缠绕轻咬,吞得干干净净。 靠着门,站在墙边做,只多了几分偷\情的味道,生怕别人知道,只能把吐纳声咽在肚子里,脑子迷迷茫茫,唯有那失了神的感觉更清晰。 整个人此刻也瘫软得像是水一样,某一处也像是水一样,津津声响起,越发衬得她此刻一双水眸像是一汪泉水,看着他也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慕容绝璟今夜被她这一番刻意的拐带惹得连自己都控制不了了,着了迷的一般。 此刻沉了肺腑,只望着她:“诗昭,你太过分了。” 平白无故的这一声低沉的话语,惹得她眸光一骤,掠出了几分媚色朝他笑。 忍着急速的心跳声,轻轻的动了动,仿佛刻意般:“绝璟,我……还可以更过分一些。” 慕容绝璟彻底失了控制,眸光暗沉,沉沦在这无边的夜色中。 -------------------------------------------- 推荐票要多一些~~然后才有动力更新的……所以大家看文一定要记得不留言就投推荐票。。。意义重大t.t () 大清早,太过于热闹 一个夜原本是安详与静谧的,偏偏夏诗昭今夜生了小心思,故意一般,赤|裸的胳膊缠绕到他的脖间,一下又一下的抬高了身子起来又坐下,每一次的位置与力道都拿捏得那般好。 她说自己还可以再过分一些,这一刻果然就很过分了起来。 失去控制的慕容绝璟暗眸一敛,狭长的眸子一勾,这会儿也直把她再抵到了墙上,狠狠用力带了几分教训的意味猛撞了起来,撞得她水眸迷离,偏偏自己也像失了矜持的与他一同奔赴。 赤|裸的小手再一缠,彻彻底底的勾到他的脖子上,趁他卖力,她低下头来轻轻笑着在他的肩上咬了几口。 没喊出声来,于是只有几声低低的娇喘在舌尖辗转开来,吻得他的肩头也热热的。 慕容绝璟这一刻抽了一口气,再一转身,将她从墙上放下来,捞住她娇美的身子已经再一转身,用强大的臂弯将她捞到身前来了,按到了床尾边架着她换了个姿势便重新开始。 夜凉如水,一整夜就这样翻来覆去,你方唱罢我来唱,一双水眸也多了几分顽皮的勾人味道。 “绝璟,没力气了?”带了几分沙哑的咬着唇,回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慕容绝璟原本想放缓了力道,放过她一些,没想到被这一声问话一击,这一刻彻底再勾挑起了暗眸,抿唇沉笑着猛撞起来。 撞得她彻底忍不住了,整个身子瘫软的趴在床架上,双脚轻垫着,光着脚踩在地上,这会儿一双指头都不受控制的卷曲起来,牢牢的紧用力抓着手下能抓的东西。 气喘吁吁,感受得越是深沉,越是舍不得。 慕容绝璟这会儿也恍然不知了,彻彻底底的奔放驰骋开来。 直到了最后,夏诗昭低低的喘了几声,彻底没了声了。 质问他没力气了?结果倒是她最先败下阵来。 此刻月光已经从窗外彻底的透了进来,这一个位置也恰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月光中,夏诗昭就这样累得半伏在床尾睡着了,眉目间带着浅浅的疲意,裸\露的肩头和落到了腰间半褪的衣裳,将整个人衬出了几分说不出的令人疼惜的神色。 慕容绝璟这一刻终于缓缓退了出来,“诗昭?” 低喊了一声,她累得睡着了,没再回应。 大手这一刻也终于收了收,几乎是一瞬,变了神情。 抬手将她落到腰间的衣裳再轻轻拉起,盖到她的肩上,怕她着凉了。 可故般好。蓦地收紧了力道,将她一抱,换了个姿势,让她好好的在床上躺了下来。 这一刻细致的做着这些动作,也看到夏诗昭睡梦中的眉头缓了缓,松开了来,仿佛是心口间一瞬间的沉痛。 慕容绝璟就这样起身,收拢了身上敞开的衣袍,就这样从床榻边上站了起来,这一瞬整个人都站到了那一丝透进来的月光中,整个人披了一瞬的冷清。 此刻她睡了,他哪里还有方才与她调笑,轻笑着说“来日方长”的样子?与她说,那些话留着日后再说,他还要听得更多。 这一瞬把手沉沉的搁在了胸膛上,收了起来,仿佛沉缓的按了一下,紧紧的一抓,痛得眉目间悄然不可见的绝望。 这些神情,不能让她看见,他难过的时候,只能装着更加强大有自信的站在她身边,只有这般,她才不会比他更难过。 可是在她看不见的背后,他却是要以一己之力把所有的事情往身上扛,一如此刻。 眉眼冷清,早没有方才的迷情。 静静在月光下站了一会,这才把目光从这月色中挪了回来,再回过身,敛了眸子看一看正躺在床上轻睡的夏诗昭。 这会儿就这般往回走了两步,颀长的身影映在月光中,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之味,就这样轻轻的坐到了床畔上,而后蓦地伸出了手轻轻抚到了夏诗昭的脸上,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脸,眸色暗浓深沉。 夏诗昭这会儿是真的累了,刻意与他亲密,就是想牢记这一刻的感觉,但凡在有生之年,能多靠近一些,就再靠近一些。 迷迷糊糊中,瘫软的身子像是被轻轻一抱,而后下一刻已经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中了,听到了沉沉熟悉的心跳声。这心跳声不同寻常人,好似一直很狂热,跳得速度也比寻常人要快一些,是他特有的。 仿佛安心一般,夏诗昭就这样轻轻在这怀抱中蹭了蹭。 小脸此刻展眉,露出了一个安心的表情,手也下意识的攀上了他的衣襟,牢牢抓住一角。 就像是生怕一不留神,这衣襟就空了,他就消失不复存在了。 慕容绝璟此时眸光暗沉,说不出的心肺沉痛,沉沉呼吸间只将她沉沉一抱,紧紧的拥在怀中。就这样阖上了狭长的眸子,眉宇间都泛着一股清冷的沉痛,呼吸间也沉了……把头就这样埋在她的颈脖中,嘶哑的沉声:“……” 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这样发出了低低的哽咽声。 抱着她的指节一箍,也发出了轻轻的响声,说不出的撕心裂肺之痛。 但若论不舍,他比她还要不舍,他所承受的痛,比她所能感受到的再痛上了十倍。 仿佛岁月静逝,轻轻的收了这一刻过沉的思绪,再轻轻的抬首,在她脸上落下了一吻。 夏诗昭只感受到睡梦中有什么东西暖暖的靠近,温热的呼吸也喷洒了一脸,轻柔的唇瓣像是在眼睑上轻轻的印了一下,像是羽毛拂过。 轻轻的动了动,睡梦中累得迷糊,睁开眼:“绝璟?” 只看到月光下他一张背着光的脸,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看到一双暗眸温柔得很,从来没有在谁眼中见过这样沉痛到了骨子中的温柔。 “吵醒你了?睡吧。”沉沉出声。 低哑的声音,像是扯动了肺腑。 夏诗昭这会儿还以为是在梦中,看他整个人都泛着冷光,可这怀抱暖得很,全然当做自己在做梦了:“嗯……” 低低嗯了一声过后,轻抬的眼睛一闭,又是再沉沉的睡过去了。 就像是寻常亲密之后,累得睡过去那般,靠在他的怀中,恣意享受着他这一刻的温暖。 慕容绝璟挺直的腰僵了一下,这会儿也收了眼中那不易流露出来的暗光,几乎是在一刻间,整个人已经变成了寻常带笑沉默的样子。 就这样再沉抽了一口气,再最后在她脸上流连了一下,下巴轻抵着她额头的肌肤。 最后再将她轻轻的放下,让她躺在一侧,替她盖好被褥,将她拥在怀中躺下。 轻牵过她累得软弱无骨的小手,十指紧扣抓在手中。 大掌温热,就这样一直将她的手紧握了一夜。 夏诗昭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得这一夜暖和的不得了。 …… 清晨,湘溪的早晨似乎总比京城来得要早一些,客栈临近街道,人还没起便听到底下传来了车水马龙的声音,还有各街坊开门行早市买卖的声音,昨夜一场在医馆的风波似就这般平静下来了,唯有几分喧闹在客栈底下响起,不太对劲…… “来,把这一条大路的一半拦隔起来,若是靠近客栈这一边半步,无论是谁,闲杂人等格杀勿论!” 几分熟悉的声音,带着庞大身躯挪动传出的唰唰声。 夏诗昭这会儿像是被这声音吵起来了,此时只轻轻撩了撩眸,眼睑千斤重,好一会儿没能成功把眼睛睁开。 动了动身子,也觉得全身发酸发疼得厉害,就像是昨儿自找的一般,整个人挨受了沉沉的撞击,浑身都散架了一般,两腿发虚伸都伸不直。 半晌没缓过神来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了一会……听着底下越渐清晰的声音,这会儿终于清醒过来,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一睁眼看到的便是湘溪过早亮起来的天,还有底下传来的热闹声。 此刻一抬眸,看到的便是慕容绝璟轻阖的眸眼,这一刻好像还在睡,动了动手指,俨然发现这会儿自己的手正被他牢牢牵着。 勾了勾小指头,发现手心暖暖的。 显然就是被他牵了一夜,这一瞬会心一笑,不知怎么的……微抬着眼,看着他沉睡的容颜,都变得幸福许多,心里头也暖暖的…… 这会儿轻轻笑了一下,暂且忽略外头的热闹声,轻轻的扯了扯这一刻被握着的手,把身子轻轻支起来。 不知怎么的,又生了小心思,凑得近近的,看慕容绝璟高蜓的鼻梁,还有有些薄的唇瓣。 四面环顾了一下,看外头阳光晨好,直接心中一怂动,偷偷的就上去亲了一下,在唇上印了一记,而后一笑…… “诗昭。”带了几分慵懒的声音。 没想到慕容绝璟也被惹醒了,这一刻像是也听到了外头的声音,倏地睁开了眼。 夏诗昭慌张一退,得逞的笑一收,赶紧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可这会儿分明唇瓣上还是暖的,慕容绝璟幽深的眸子一敛,这一刻一勾唇:“方才做了什么?” 准备起身,将她调皮压下,昨夜的事情眼看着就重来一趟,外头蓦地响起了沉沉的敲门声。 肥胖的身子终于从客栈楼下挪上来了:“璟王爷,璟王妃,早起了吗?小臣来了!” ------ 今天还三更~现在开始,推荐票推荐票,多多推荐票~~ () 这地方真是太可怕了 夏诗昭这会儿被压在身下红了脸,看着慕容绝璟暗含深意的眸光都在轻抖,笑了笑,赶紧把目光挪到了门口去。 “有人来了……” 慕容绝璟眸光一收,就像是被她偷袭了,这一刻又有人来打扰,不爽得很。 轻轻动了动唇畔,目光深深的看到了外面去。 湘溪署令此刻站在门外,紧张的就再敲了一下门:“璟王爷。” 慕容绝璟终于收了眸光,看向剩下,方才那一个拉扯,夏诗昭的肩头又都裸\露了出来,此刻惷光一片,衬着散乱的发丝。 沉沉应了一声:“嗯。” 声音带了几分不悦,湘溪署令在外头赶紧站到了一边去厚着,彻底消停了下来。 慕容绝璟又把眸光挪了回来,凝着夏诗昭一张通红的脸。 “绝、绝璟,快起来,别再压着我了。” “湘溪署令来了,还得换衣裳出去,今天要上山寻巫祖后人的。” “嗯。”慕容绝璟又是沉沉一应。 狭长的眸子轻轻勾了一下,终于…… 看似起身的那一瞬,夏诗昭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却是看到他又复而压了下来,这一刻只将她裸\着的肩头吻了一下,轻轻咬过,带了几分惩罚的味道,惹得她酥麻得一惊颤,惊慌抬眸看他。 看到他一双带着笑得逞的眸光:“怎么样……” 看着她彻底发愣,两眼怔忪发直,整张脸都彻底烧红起来的样子。 这才笑了笑:“好了,不逗你了,起来吧。” 颀长的身影从她身上起来,整个人站直在床榻边,一瞬又映着晨光。 夏诗昭这才懵懵的哆嗦着唇,不甘不愿的赶紧从床榻上坐起来,急忙拉了拉衣裳,把方才被咬的肩头遮起来,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沉呼了一口气,这才起来换衣裳,对镜梳妆。 梳头发的时候,正在挽一个花髻,抬手的时候,只感觉手心一暖,又是被一双大手按住了。 慕容绝璟忽地把她手中的梳子接过了,沉沉出声:“我替你梳。” 夏诗昭这会儿愣了一下,才看到镜子里他暗敛的眉头,细心认真的替她梳起头来。 拿习惯剑了的手,翻阅奏折的手,这会儿拿着梳子,帮她一下又一下的梳着,此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只能任由着慕容绝璟做这样一件事情,直到最后一支朱钗被他插到头上去,再沉了声:“那支小白花簪子呢?” 夏诗昭收了收眸光,这会儿轻轻将妆奁打开,把那一支簪子取了出来。 慕容绝璟扯唇笑了一下,将发簪接过,轻轻认真的再将这一支簪子别到了她的发髻上,从镜中看到她的样子,沉沉笑了一声,这才道:“好了。”。 来去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夏诗昭被他这一个动作弄得脸都红了。 一个早上起床,从被压倒到现在,脸上的红晕就一直没有消退过。 两个人一起倏地把房门打开的时候,湘溪署令已经在外头等了好一会了,这一刻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都吓了一条,庞大的身子动了动,原本在外头来回踱步的声音也顿然一停,只剩下转身的声音。 “璟王爷、璟王妃!”行礼。 “嗯。”这一刻终于真正搭理他。 等了很久了,湘溪署令有话要说,事不宜迟:“璟王爷,小臣昨夜已经连夜安排人马,上了山寻巫祖的后人了,今日早上府衙卫传来消息,人寻到了,就在巫祖的旧屋折梅居住着,王爷……咱们这是……” “立即上山。”低沉的声音又沉了些。 湘溪署令这会儿也听到了命令,赶紧看了看慕容绝璟:“是!小臣这就赶紧去安排。” 其实他一早也就安排好了,早知道慕容绝璟一定是说立即上山,所以方才他到达这客栈的时候,已经派人将整个客栈围起来了,就连这底下市坊的街道,都拦了一半去,就是为了待会儿慕容绝璟出行方便和安全。 这会儿又看了慕容绝璟一眼:“那璟王随小臣先下楼来吧,小臣已经命人将马车备好了。” 说着,已经急匆匆的转身,庞大的身子挪了挪,又发出了不小的沉响声。 从这儿上山的距离虽然说是不长,可是山路崎岖可不好走,就算此时出发,莫约也只能下午近伴晚时分才能到,所以他才这么一大清早便跑这儿来了。 此时走了走,踏楼梯的声音也蓦然响起了。 夏诗昭站在慕容绝璟后头,此刻只伸手将他一牵,牢牢将他的手抓住了。 轻轻咬了一下唇:“绝璟。” 这一刻只抬眸看他,眼里像是想要说什么。 “我要随你一起去。” 慕容绝璟暗眸涌动,牵着她的手只拉了拉,这会儿也干脆把手收紧。 看到她眼中沉沉的目光,携了一些担忧又是不舍的复杂眸光,看得人不忍拒绝,也不知怎么去拒绝。 “好。”这会儿轻轻扯了一下唇畔。 此刻也动了动步伐,挪开了眸子,不再去看她这一瞬的眸光。 只是将她一带,整个人牵到了一扯,让她跟在他的身后,站在一侧,一起随同着下楼了。 下到楼下的时候,已经看到上百个士兵牢牢守卫在客栈外头,将外头的路占了一半,围得水泄不通,而后再仔细一看,两辆马车已经备在了外头,停在客栈前。 司鹄则是早早站在了客栈柜台一侧,此时正守在了楼梯旁,看到慕容绝璟随着夏诗昭一起下来了。 霎时和慕容绝璟行礼:“王爷。” 看向夏诗昭:“王妃。” 再最后干脆把目光挪到了身后一个角落去,此时一身白衣的陆逸之正站在那里,不知又是在研究什么,感受到了司鹄的目光,霎时抬头,而后便是将慕容绝璟和夏诗昭的身影映入眼帘:“璟,王妃。” 人到齐了,陆逸之把手中的地图与药方收了起来。 畔深的不。一齐把目光投向了湘溪署令。 湘溪署令此刻正在外头不知是在交代着什么,面前几个恭恭敬敬的汉子,山野莽夫的打扮,穿着湘溪当地的服装。 此时恰好交代完了,也把头回了过来:“璟王爷,璟王妃,陆太医,司侍卫……小臣已经把上山的事宜安排好了,请上马车,我们直接从已经连夜开出来的山路走。” 幸好今日出发得也不算太早,此时阳光出来得正好,琢磨着上山的时候已经是太阳晒了好一会的时候了,密林中的瘴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唯有蛇虫蚁兽颇多。 似是想到要上山就头痛,今儿备的两辆马车已是连夜涂了不少防虫的药,不知能不能以防万一。 此时肥胖的脸上出现了忧虑的神情。 一看到湘溪署令这种表情,慕容绝璟的眸光就一冷,夏诗昭心口一抽,窝着慕容绝璟大手的手也轻轻紧扯了一下,换来的是他蓦然握住的动作。 “出发吧。”沉声令下。 此刻守在一旁的所有人终于动了起来,陆逸之也目光慎重的开始往外走,先上最后那一辆马车了。 今日上山便是去寻那所谓的巫祖后人,亦就是传说中的“圣医”,如今圣医已死,也只能问问后人,看看有没有什么解蛊之法了。 此时沉沉的坐了进去,司鹄则勾敛了一下眸子,看了看外头护着马车的侍卫,除了湘溪署令安排的人马之外,自己也安排了不少人,这才放心的坐了进去,不动声色的护着慕容绝璟前头那一辆马车。 夏诗昭这会儿也在马车里了,而后是慕容绝璟最后进来。 “启程,快,赶在下午到达山上,落日前回来。”湘溪署令兢兢业业挪动着庞大的身躯在外招呼,只闻话语声落,这会儿两辆马车,还有几匹烈马近百护卫已经缓缓动了起来。 湘溪署令也尾随在后,慢慢乘车跟上。 从湘溪市坊到那山上,一路上果然是路途险峻,莫约走了一个多时辰,夏诗昭在马车里头一直没看外头,却是能感受到脚下的路程颠簸,几乎一路上没有一块平坦的地方,这会儿坐在车里感受,四周出了人走动的声音,几乎什么都没有。 每个人似如临大敌,偶尔还能听到密林中扑哧飞腾的鸟兽声。 时而是恐怖的野兽出没穿行在草中,树枝间的声音。 这会儿夏诗昭只紧张的将慕容绝璟的手牵起来了,轻轻拉了一下。 而后便是被他一拢,整个人彻底带到了怀中。 “别怕。”低沉的声音。 似有抚慰一般的力量,让她跳得厉害的心口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安静了下来,而后便是听着他的心跳声,显然比方才听得清晰,好似……比早晨靠近他听到的那些,还要沉了一些。 这一刻什么都没说,就是这般静静的靠着,而后再慢慢坐了起来。 终于鼓起了勇气,掀开了帘子一角,看一看外头的风景。 这会儿只一看,眼睛好像一花,莫名听到鹧鸪的声音,吓得赶紧放了下来,满脑子都是方才看到的事物。 外头漆黑一片,虽然知道这会儿是白日时辰正好的地方,却半点光都不见,这林子到底是多深,那折梅居,到底是多可怕的地方? () 别以为能为所欲为 这一刻心中说不出多害怕,只是牢牢自己握着自己的手,忐忑不安。 就像是被方才匆匆一瞥看到的那一眼吓到了似的,通体泛了寒意。 若说这一路上从京城来到湘溪,危险重重,那么此刻外头的景象,比这一路上从京城到湘溪所遇到的惊险,还要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时而听到的是野兽穿过的声音,这些野兽又与寻常见到的野兽不一样,都大多是带了毒的,碰一下便会毙命。 更别说方才看到的山中的野草,在这幽暗的林间泛着怪异的光芒,一看着便也是剧毒的草药。 夏诗昭这会儿轻握着自己的手,交叠得更厉害了。 仿佛是心里头有些微悸般,这一刻轻轻垂着眸子。 “诗昭?” 慕容绝璟在一侧发现了她的反常,沉了声。 “啊?”略晃神的抬头,对上了他的眸子。 夏诗昭这才赶紧又摇了摇头,苍白着脸笑了笑,这一瞬感觉到他微微收紧的手,把她的身子收拥进怀里了,让她轻靠在一侧。 夏诗昭什么都没说,这才稍微缓了过来。 只是方才那一眼,就心有余悸的被吓成了这样,慕容绝璟此时幽凝着眸的样子,看起来也好不了几分。 外头的声音还在继续,车轮声辘辘,这山路依旧颠簸。 莫约是行到第三个时辰的时候,外头才终于传来湘溪署令的声音:“璟王爷、璟王妃,昨夜前去探路的人报,前头就是巫祖后人所居之地,折梅居了。” 夏诗昭还没缓回过神来,只见话音刚落的一瞬间,“砰!”马车也剧烈颠簸了一下,像是走到陡峭的山路上。 急得连忙抓了一下慕容绝璟的衣襟,这才勉强的撑住了身子。 沉沉的缓了一口气,四目相对。 慕容绝璟沉扯了一下嘴角:“嗯。” 应了一下湘溪署令,这才往前走,明显感觉到这路越来越不对劲了,速度也越来越慢。 另一辆车里,陆逸之此时也面色凝重,微微掀开了帘子看,这一看才瞧见了外头是千丈高的深渊,竟然是从这深渊间的小路穿过去,司鹄也顺着看过去,沉了眸。 巫祖后人深藏在这种地方,可还真是不好寻。 陆逸之放下了帘子,可这一瞬……“砰!”又响了一下。 整个人也跟着剧烈的震动,而下一刻…… “璟王爷、璟王妃,陆大人、司侍卫!”湘溪署令的话语声又响彻在这马车间,此刻已经停下来了,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会儿夏诗昭刚缓过神来,方才才听说折梅居快要到了,这一刻马车倒是停下来了。 缓了缓神,才听到湘溪署令下了马车暖暖跑过来的声音:“前头莫约一里的地方,就是折梅居,马车只能行到这里,怕是需要璟王爷、璟王妃下车,步行进去了。”昨夜先行的人马回来报,昨夜他们也是这般走进去的。 此刻湘溪署令在外头擦了擦汗,忐忑的片刻。 马车里,夏诗昭这会儿捂着跳得极快的胸口,看了一眼慕容绝璟:“绝璟。” 看到慕容绝璟微微收敛的眸光,这会儿才放了下心,缓了口气:“我们下去吧。” 两个人撩开马车帘子走出来的时候,才看到这险峻的地势,高耸入云端的位置,怕是这一生来了第一次,就不敢再来第二次了。 此刻一行人都忐忑得很。 陆逸之也从后头那辆马车中出来了,就这般看了看四周。 最后看向慕容绝璟:“璟,我们朝前走吧。” 司鹄则也走到了慕容绝璟身边,此刻不动声色提剑保护起来。 “嗯。”慕容绝璟只沉了声。 这会儿站在这路的中间,抬眸看前方,凝了眸,看了好一会才看到前方的一个类似于草庐的东西。 此时只略转了身,看向了湘溪署令:“前面那个,便是你所说的折梅居?” 湘溪署令此刻还在忐忑,怕慕容绝璟不肯下马车来往前走中,听到了慕容绝璟的这一声沉问,只立即回声:“回璟王爷,前边便是折梅居,便是折梅居。”额上冒了汗,重复了两声。 “巫祖的后人便是住在里面,小臣派人去查过了,如今巫祖的后人只剩下两个,分别是巫祖在世时最后收的两个小徒弟,一个年方十二,一个年方十七,因为收徒收得比较晚,所以学业未成,之前不过是呆在巫祖身边,当个侍药小童,对医理略通可也算是一知半解。”再擦了擦汗。 “巫祖这一脉,如今是属于后继无人的状况。” 所以湘溪这一回巫祖死了,就再也没有巫祖了,只唯有看看数年以后,这两个侍药小童能不能说有所成,继承巫祖的名号,否则…… 如今是先别想多做它想了。 湘溪署令继续歪歪扭扭的站着,“昨夜小臣安排的人马,已经将折梅居看守起来了,确保那两个小徒在里头,等着璟王到来。” 此刻慕容绝璟收了收眸光,终于把视线从那远处的小草庐上转了回来。 只看着身边的人马一眼,这会儿略垂眸,看向司鹄:“传本王命令下去,先暂且把车马留在此处,留几个人看守,其余的人随着一起上去。” “是。”司鹄握了剑去安排。 这会儿湘溪署令终于缓了一口气,可是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慕容绝璟却已是提步朝前走了。 这一刻像是已经到了这里,就一刻也无须耽搁的样子。 亲自步行过去的身姿,像是放下了尊贵王爷的架子,把湘溪署令这会儿又吓了一跳。 只有夏诗昭看得分明,这一瞬紧张害怕的心情也散了不少,抿了抿嘴,说不出心间沉动,就这样提了提裙摆,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 “绝璟,等等我。” 慕容绝璟在前头的身影顿了顿,所有人都还在身后站着。。 只看见这会儿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走在了前头,一步又一步的朝着那孤零零的草庐走。 湘溪署令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了,挪了挪繁重的身子,也赶紧跟上。 这两天,绝对是他心情最沉重的两天。 陆逸之此刻在后头,敛了敛眸,也故作风轻云淡的跟上了。 遥遥一里,已经是最后的路段,比起之前颠簸了将近三个时辰的路,这一段坎坷只能步行而过的小路,已经不算什么了。 山中的气候有些微凉,只看着阳光淡淡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从上午变作了下午,几乎是申时接近酉时的时分,阳光落到肌肤上暖暖的,已微微带了凉意。 夏诗昭一直跟着慕容绝璟朝前走,目光顺着前头望去,也只看到那一个所谓的折梅居越来越近。 直到走到了前头,最后几步路的时候,才彻底看清了折梅居。 原来所谓的折梅居,是这种样子…… 没有方才想象的那么可怕,不过是一个平凡的草庐之居罢了,一扇寻常的小门,土筑成的围墙,泥巴兴许糊在墙上久了,日积月累的在这山上风干,已经裂出痕迹,木门有些被虫蛀的痕迹,有些落败。 从院子外头看去,可以看到一棵树在院子中,除了这一棵大树,什么都没有了。 远远看着,像是里头茅房两三间,有些年头,人丁稀零。 慕容绝璟此刻在外头驻步,略看了两眼。 “璟王爷,就是这了,咱们到了。”湘溪署令带着笑,凑了上来。 看到慕容绝璟此刻面无表情的样子,又赶紧退了回去。 陆逸之此时也上前来了,司鹄亦是如此。 余下所有人,此刻已经心知肚明的赶紧把整个所谓的折梅居围了起来,只见人声鼎沸,听到了外头的声音,此刻里头也有了动静。 这一瞬间,只见里头的人动了动,也像是正在赶出来的样子。 “大人!”腐朽的门被推开,几乎一瞬间…… 里头的景象也终于呈现在了面前。 三间茅房,几个晾药的架子,几个小缸,一张石桌凉台,掀开了神秘的面纱。 除了这些……还有清脆的声音传来:“你们到底是谁,快出去,莫说我师傅死了,你们就能为所欲为。” 另外一道略成熟却仍稚嫩的声音:“就是,你们是以为我与师弟学艺不精,便不能拿你们做什么么?我可告诉你,今早我们的师叔可……” 话未说完,此刻只与湘溪署令的话语叠在了一起。 所安像此。“来人啊,都怎么做事的?我让你们好好看着人,怎么……”生怕冒犯了慕容绝璟,话语中多了几分急意。 可在这沉声教训中,只看到原本派来在这折梅居中的人,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虽是人仍好好的站着,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也没有与湘溪署令行礼。 湘溪署令一怔,此刻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夏诗昭这会儿也怔了,静静看着,隐约只觉得这折梅居里不太一般,几乎是一瞬间,心里此刻只怵了一下。 “绝璟。”下意识拉住他的手。 下一刻,只有一道讥诮带笑的声音,从那草庐中遥遥传来:“呵,都是怎么不说话了?哪位是你们大人,下令将折梅居围起来,让他过来我看上一看?” ------ 第三更毕,猜猜看…… () 怎么,不记得我了? 这一道声音仿佛从迷雾中传来,带了几分危险的味道,听的人也一怔。 原本就是玩笑般的话语,可让人听着只觉得莫名的毛骨悚然,仿佛一个永远笑着的人,带了几分怒气,可这怒气又藏得悄无声息,偏偏以一种讥诮的语气表达出来。 夏诗昭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扯了慕容绝璟一下。 再下一刻,看到湘溪署令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此刻肥胖的身子在这折梅居门口晃了一晃,像是气血上涌,而后一刻……整个人几乎将折梅居的大门堵住了。 “人呢?我安排的人呢?”似是气急攻心,叽里咕噜此刻几句湘溪方言从口中出来。 只听见折梅居里之前守着的那些个人终于动了动,缓过神来:“大人……” 他们像是被下药定住了,这会儿使劲的在挠着自己,方才他们一大清早就将这折梅居围了起来,那两个巫祖小徒骂骂嚷嚷,他们不当一回事儿,后来也不知是怎么了,大约辰时的时候,折梅居外回来了一个人,浑身黑乎乎的,一进来倒还是笑着,看到他们将整个折梅居围得水泄不通,颇让他不自在,就不太开心了。 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走进了草庐中,至此一直没出来。 他们倒是在那会儿的那一个照面惊了神,一直到现在……不知为什么,动也没动过,就像是被定了身一样。 然后在这一刻看到了湘溪署令之后,竟然浑身痒的不行,整个人也能动了…… “大人……”再哀嚎。 这折梅居有古怪,并且怪得不动声色,危险得很。 此刻倒是不觉得哪里不对劲,也不似出了什么大问题,就是浑身瘙痒,像是被人刻意下了个下马威。 湘溪署令此刻看着这状态,肥胖的身子动了动,差些害怕的从折梅居的门口处退摔了出来,勉强撑了撑身子。 再看看前头的人,两个小少年,就是方才在外听见的那两道聒噪的声音,一个还未脱稚气,一个倒是略显清秀了,此刻正趾高气扬得意的看着湘溪署令。 方才他们已经让他们别太放肆了,别以为他们学艺不精就做不了什么,今晨出去的师叔已经回来了。 此时大家显然也没有缓过神来。 夏诗昭站在后头,依在慕容绝璟身侧,此刻就只是再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手:“绝璟。” 陆逸之则是轻轻凝起了眸眼,已经看着前方。 司鹄则是把手放到了腰间,已不动声色的握着腰间的剑。 听着前头继续传来不自在的挠痒声:“大人,救命……” 湘溪署令脑子一片空白,所幸见多识广了:“谁在里头说话。” 他好歹也恪守湘溪一方十多年了,这湘溪署令也不是随便能当上的,虽然害怕被下药,可此刻只能身先士卒,晃了晃肥胖的身子,咬着牙上去。 把气势撩起来:“湘溪署令在此,有些事需要你们巫祖一脉配合一下,亲自上门拜访了!” 言辞之中已是极给面子,这折梅居地处偏僻,又是在深山老林里,他一个管辖湘溪一方的署令,亲自上门登访,已是荣恩。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好歹是一方父母官,总要给三分颜面。 那两个巫祖小徒虽脾气怪异不羁,但听到了湘溪署令的名号,此时脸都变了几分,态度也没方才那么差。 还没张嘴,里头那带了几分讥诮的戏谑声又传出来了:“原来是署令大人,我还以为是……”谁呢。 缓缓从草庐里头走出来,可这一瞬……话还没说完,带着笑的容颜一顿,看到外头的景象…… 夏诗昭和慕容绝璟此时也微敛眸一齐看着前方的景象,湘溪署令已经踏进了折梅居中,所以前头的视线也没了遮掩,只见这一瞬众目相对,齐齐抽声。 最先抽气的是那些最先守住折梅居的人马,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耳目一新…… 而后便是湘溪署令抽气,他方才在往折梅居的那一段路上还说来着,如今折梅居里所住的巫祖后人只剩下两个,分别是巫祖在世前收的两个小徒,一个年方十二,一个年方十七,倒是与眼前看到的那两个少年相符,可此时正从茅屋里出来的男子是……? 慕容绝璟此刻凝着的眸子说不出的幽深,而夏诗昭则有点懵。 这声音为什么听起来有些熟悉? 脑中空空的,偏偏又想不起来。 只能凝着水眸朝前看去,看着所有人此刻都把目光停到了这夺人眸光的身影上去。 那些个府衙卫还在痒得使劲挠着,看着来人,此刻眼中也露出了惊恐。 只看见那挺拔清癯的身影从草庐中走出来,缓缓踏到了光线下,一张脸也彻底展露在众人面前。 表人怔息。这会儿众人越是抽气了,湘溪署令好像有几分不自在。 “你,你是何人?” 男子这会儿就在折梅居里头笑,狭长带了魅色的眸眼微微一勾,邪肆的看了过来。 只这一眼,众人又打了个颤。 折梅居中,卧虎藏龙。 方才那几个被下痒药的衙卫显然还回不过神来:“大人,大人救命……就是他了。” 黑乎乎的身影,没想到略整理一番,再换了一身衣裳,把脸洗净,竟然是这种长相。 夏诗昭感受着此刻众人心中微微的震撼,再心下生疑,这会儿紧紧握着慕容绝璟的手,轻轻勾住了他的指头,抬眸往前看,怔了怔。 此刻百里彦也正像是心里不悦,笑着在发火,威慑众人,于是感受到了她望过来的目光,也一同看回去了,一刹那的四目相对,视线交错。 他也略怔了怔。 眸光就这样长久落在了夏诗昭的脸上,而后下一瞬……笑眸微不可见的骤凝了一下。 夏诗昭怔忪是因为眼前的人……太过于邪气了,明明穿着的是一身白衣,犹如陆逸之一般的风骨,却是嘴角向上勾着,平添了一股说不出的邪气,眼角长而薄利,勾勒出说不出薄情的味道。 百里彦此刻怔忪却是因为又看到了夏诗昭。 再看着夏诗昭此刻望着自己出神的样子,显然就是没认出自己来。 不由得抬手,轻轻的放到了自己的脸颊边,此时略带玩味的摸了摸自己的下颔,轻笑了一下。 再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袍,白衣胜雪。 其实寻常时候的他,略有洁癖,不过若是下山寻药,抓虫的时候,那便是另当别论。 此时就这般再把眸光挪回夏诗昭身上。 众人一瞬跟着他的目光而走,直也把视线落到了夏诗昭的身上。。 湘溪署令此时张了张嘴:“璟王、璟王妃……” 慕容绝璟早已在这一瞬的对视间,牢牢的将手一收,略不动声色的将夏诗昭拥到了一旁,挡在了身后。 而夏诗昭则是水眸又一凝,泛出一层雾气来,看得并不真切,似是从百里彦的目光中读到了几分特别,却是又没感知出来。 下一瞬,已经再听到湘溪署令的声音了:“本官奉朝廷之令,过来寻巫祖后人了解一些当年的陈年旧事,寻些东西,若非巫祖后人,还请这位公子先退下,到一边去。” 百里彦顷刻收了笑,只有墨眸幽幽,带了几分邪气就看回了湘溪署令身上。 “你这般与我说话?” 湘溪署令再一怔,眼前的男子看起来不是寻常人,不好惹。 可方才问到底是何方人物,又不说。 此时站在一旁的那两个巫祖后人,略小的少年已经张嘴了:“师叔!”略带惊恐。 众人瞬间又再勾起了眸眼,顿时惊恐的看回到百里彦的身上。 看到百里彦此时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不要急,如今他在这草庐前,谁都做不了什么。 颓然就生出了几分说不出的邪气,其中还夹杂了几分位高权重的凌厉,只是与这身后的茅屋格格不入。 众人有点拿不准起来,也连连退了两步。 湘溪署令则是被这般反问问得语结,庞大的身子顿了顿,而后则抬头看向了他:“我乃湘溪署令,还望配合。” 琢磨不透这一个“师叔”到底指的是什么师叔?到底又是什么身份? 巫祖后人的师叔?老巫祖的弟子?西蜀国的国师? 哪个看起来都不像,还是……是哪一个不为人知,凭空多出巫祖后人? 百里彦此刻只轻挑了眉眼,没搭理湘溪署令,只是玩味一笑。 目光突然转回夏诗昭身上,勾唇一笑:“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们又见面了。” 夏诗昭这会儿顿了顿,蓦地抬头,只见这一道目光带了点邪气的玩味,淡淡的朝她问了一下。 语气略带亲昵,分明就是……故人相见的样子。 夏诗昭的小心肝突然就砰砰跳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不自然,就这样怔怔抬眸朝前看,与他对视。 只看到前头挺拔清癯的身影动了动,已经缓步再走上来了。 每上前一步,护卫此时就如临大敌。 百里彦如看不见般,语气玩味亲昵:“怎么?不记得我了?” ------- 第一更~依旧三更~狂点鼠标~多投推荐票~ () 现在,你认得我了吗? 夏诗昭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来人:“你是?” 此刻虽有几分拿不定主意,却是听着声音熟悉。 他再上前一步,此刻凝起了眸眼看他。 慕容绝璟沉了声:“来人。” 几乎是一瞬间,百里彦想上前来的步伐被一阻,十几个人犹如闪现般挡在了身前,司鹄则是挑了眼眸立在了中间。 百里彦挑着唇角笑,这会儿笑容微微一收。 “你就是璟王?”抬眸看向了慕容绝璟。 方才湘溪署令朝他们喊的那两声,他可是听在耳里,留意下来。 而后便又是不经意的把目光一挪,继续落到夏诗昭的身上,轻轻笑着:“原来你是璟王妃。” 夏诗昭这会儿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谁…… 就这般凝了神色看他,看他脸上的神情怪怪的,像是有点可惜,又像是觉得无伤大雅。 “你认得我?”怔怔的看他,再问了一次。 此刻留了几分心思,悄悄抓紧了慕容绝璟的手。 无论他是不是认得,听方才那两个小徒对他的称呼,应当也是巫祖一脉的人,身份地位自是不一般,绝璟要解蛊,就不宜交恶。 此时微微笑着。 百里彦看夏诗昭此时脸上的笑,自己倒也是勾了唇笑,耸了耸肩:“我认得,不过你好像不认得我了。” 夏诗昭心里一紧,从进了湘溪到现在,一直都是与慕容绝璟在一起,什么时候单独见过他这样的人? 面露赧色:“抱歉。” 看着夏诗昭略戒备,有礼却又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百里彦又再耸了耸肩:“无需抱歉,不记得便罢了。” 闪拿定被。几乎是一瞬间变脸,回过身再看着湘溪署令。 “无论你们来折梅居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不过我奉劝一句,赶紧把这围守的人给退了吧,否则……”他不高兴起来便是什么都别说了。 湘溪署令顿时又面露了难色。 这句话分明又是在威胁,此刻又再看看四周已经被下了痒药的人。 眼前的男子性格不羁又脾气古怪,浑身带着一股邪气便罢了,变脸又像翻书一般。 此时顿时抬头看看慕容绝璟,先不回答百里彦,而是朝慕容绝璟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慕容绝璟此刻站在原地,就这般暗敛着眸什么都没说,半晌,牵紧了夏诗昭的手:“传本王的令,先将人撤出院子外。” 司鹄出声:“王爷!” 眼前的男子这么奇怪,而且下手反复无常,若是做些什么,出意外的话…… 只见慕容绝璟此时微抬了眸,就这样把眸光落到了百里彦身上:“无事,先撤。” 方才百里彦那玩味的语气,显然带着几分亲昵对着夏诗昭,又是那无所谓的话语,显然与之前的声音重叠了,是他…… 调笑般与他说“小白脸”,此时显然已经认出了他是谁了。 百里彦此刻也顺着慕容绝璟的眸光看过去:“还是璟王善解人意。” 慕容绝璟听着他的打趣,此刻又不喜搭理他的样子,只是把眸光再一收,放到湘溪署令身上去。 “你也先出去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本王就可以了。” 湘溪署令顿时如获大赦,可是下一瞬,又担忧的看着慕容绝璟。 若是他出去了,这里头出了什么事,这可怎么办?他可担当不起:“王爷……” 百里彦笑:“璟王都发话了,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想违背璟王?” 慕容绝璟眸光一收,看到他身上。 百里彦似无动于衷,这一刻就只是对着湘溪署令笑,看得湘溪署令面色一黑,只能左右为难。 若是不下去,又变成不服从命令了。 “王爷……那,小臣先退下了。” 走的时候不放心的看了看周围,目光落到陆逸之和司鹄身上,幸好带来的人全部退出去了,还有个司侍卫留在里面。 只要司鹄在里头,就不会出事。 此时终于转身走了出去。 百里彦出声:“空青、六曲,去把折梅居的门关上。” 那两个小药童这会儿终于松了神情的去把院子的门关上,嘎吱一声,将外头和里头隔绝成两个世界了。 百里彦此刻只看着来人,四个不速之客,陆逸之、司鹄,慕容绝璟和夏诗昭。 目光此刻只落在夏诗昭和慕容绝璟身上:“说吧,动用到官府的人,来我这折梅居,是要做什么。” “你就是巫祖后人?” 慕容绝璟声音低沉,百里彦瞬间凝眸。 不过一瞬,轻扯了笑:“我的确是巫祖后人。” 这会儿只轻睨着慕容绝璟瞧:“怎么,璟王有事?” 夏诗昭这一瞬心跳加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这会儿看百里彦的神情也有些奇怪:“公子,你可会蛊毒?” 百里彦这会儿听到夏诗昭这样称呼他,嘴角边的笑又收了收,看回到夏诗昭身上来了。 似不爽:“不会。” 勾了勾眸子:“你真不认得我了?” 刹那间向前一步走,似带了几分玩味看她。 夏诗昭惊慌一退,紧张看他。。 他一直问她这般问题,似是两个人认识一般,可到底什么时候见过他,她怎么不记得了? 百里彦此时眸光分明危险,两个人可是有肌肤之亲的,他与她在阡陌的农田边相遇,小道上他跌倒,她不嫌弃他浑身泥污的将他扶起,让他看到她的与众不同,是她告诉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其余的不过都是身外之物,这样一个有玲珑心的女子,却是在见到他满身风华的时候,不认得他了。 他此时心里有几分不平衡,却是又隐约觉得她有趣,想要逗弄她。 “我最后再问一句,你还是不认得我?若是这样……”沉了声,“那我可就要连你们也给请出去了。” 似是心血来潮的威胁,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 略微俯身凑上来:“现在,你认得我了吗?” 夏诗昭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此刻看着突然骤然而至,停在身前的身影,一双危险的眸子带着璀亮。 这一刻只紧张朝后退了一步,心里头不开心,却是什么都不能做。 他是巫祖后人,总要给他三分面子,如今有求于人。 “我……”略沉吟。 只觉得要摔倒的时候,一双手从后头伸了出来,牢牢拦住她的腰。 几乎是一个回旋,慕容绝璟便将她抱住了,揽在怀里,让她惊魂未定的靠到了他的胸怀上。 此刻沉沉出声:“够了。”带了几分怒气。 百里彦挑了挑眉,几乎一瞬间感觉到这院子里头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 此刻只能讪讪的再站直了身子,像是被慕容绝璟这沉沉的低喝震慑到了。 “还真是护得紧。”懒洋洋的声线。 司鹄此刻已经撩起了气势,凝着眸子,手已经握到了剑柄上,随时准备出手。 陆逸之则一直站在一边,低低喊了一声:“璟。” 好不容易来到这折梅居了,其实今日还有正事要做,是要上来询问巫祖是否有留下什么蛊虫,能否有办法解蛊的,实在不宜在此时发火,也不应浪费时间,速战速决的问完,还要争分夺秒的再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下山。 否则留得再晚一些,遇到晚上的瘴气,还有蛇虫蚁兽,又是一场劫难。 “正事要紧。”低语,提醒。 几乎是一瞬间,慕容绝璟暗凝的眸光掀起了暗涌,这才稍稍一放,拥着夏诗昭的手也一收,将她一带,换了个位置放了下来。 “是他。”沉沉出声。 夏诗昭这会儿还在茫然中,被百里彦这亲昵的语气惹得全身不自在。 听到了慕容绝璟这一句,才稍稍缓了过神来。 俩人一起遇到的人……年轻正值茂年的……也就昨日在山下,刚入村的时候…… “是你?”这会儿略吃惊的看着百里彦。 只见怎么都不能把眼前的人和昨日看到的那团黑乎乎的身影相提并论,难怪声音听着有些像……可是…… 百里彦此刻眸光暗挑,勾了勾唇笑:“是我,你终于记起来了。” 夏诗昭表情霎时有些怪…… 怎么都没想到,那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竟然会变成了此刻这个样子:“你是巫祖的……” 百里彦眼里闪过一丝的不痛快:“罢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终于不想再闹。 看着夏诗昭的表情,仍旧觉得她吃惊的样子很有趣,只是张口闭口就提及“巫祖”,仿佛记起他了,也不过是如此尔尔,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唯有的便是意外,他是那个能帮她的人罢了。 “坐。”终于不再站着说话。 那两个小药童此刻守在门口,看着他们的师叔把这些人留在院子里了,此时只守着门,低低喊了一句:“师叔……” 百里彦此刻神情变得正经起来,就这般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 一棵大树,下有一石桌,此时慕容绝璟、夏诗昭,还有陆逸之坐了下来,另一侧是此时正轻笑着的百里彦,眸光此刻已然已经没有再落在夏诗昭身上,而是看到了慕容绝璟和陆逸之身上。 “说吧。”不喜欢拐弯抹角。 慕容绝璟此刻紧抿着唇,沉声。 陆逸之则是从怀里拿出了两样东西,百里彦看清的一瞬,表情一变。 ---- 第二更~ () 谁在不经意间入了谁的心 两张泛黄的纸张,一张是绘得密密麻麻的地图,一看便知是什么东西,尤其是这弯曲的山路,分明指的是折梅居,另一张……熟悉的字迹,写满了毒药。 百里彦暗眸一收:“这什么意思。” 慕容绝璟此时依旧抿唇沉着声,这一瞬暂未说话,只是在石桌底下,将夏诗昭的手一牵。 越到了这种时候,越不急于出声。 倒是陆逸之此刻一反常态,显然看出了百里彦对夏诗昭的与众不同,看出了慕容绝璟此刻的不欲多说。 原本那一日慕容绝璟看到百里彦,便已经是两个人气场不合,尤其是知道百里彦对夏诗昭心存异心之后,心里更是留了一线,此刻只任由着陆逸之去说。 而陆逸之分明也是看出了这一点,这会儿才缓缓出声:“这些东西,你可认得。” 地图先放到了一边,而是把药方先推上前去。 两个人都是医者,医者对医者说话方便一些,也亦是不拐弯抹角。 百里彦此时唇边带着轻笑,目光就落在这药方面前。 方才不过是轻扫一眼,此刻看得更清楚了。 砒霜、鹤顶红、断肠草……皆是世上最毒只药,整整写满了一张纸。 此时陆逸之带着笑,就这般等着他的回答。 看似两个人都在笑,可笑与笑之间不同,百里彦此时的笑携了几分邪气,陆逸之则是轻雅多了一点。 慕容绝璟此刻也把心里的不悦缓了缓,平复过来了,凝眸看着他们。 夏诗昭则是一直在屏息,已经到了问药方的阶段…… 开门见山,若是说认得,那便是彻底确定了,当年琴万远给绝璟下的蛊毒便是出自这里,找到了源头,便是离解蛊又近了一步,至少……可以再顺势问下去,有没有这药方上的蛊虫。 只见百里彦笑着笑着,嘴角的弧度微不可察的收了收:“认得又如何,不认得又如何?” 笑得样子格外的欠揍,仿佛爱理不理,与他没有太大关系似的。 此时守在门旁的两个侍药小童似是想说什么。 “我们师叔……” 百里彦打断了他们的话,此刻只再将脸转回到这一侧,看着陆逸之:“看着你也是个学医之人,这种药方十恶不赦,但凡是我瞧见了,都不会说认得的,若是无事,那你还是先走了吧。”不欲再招待的样子。 “公子!”夏诗昭急得一出声。 此刻只咬了咬牙。 不过是问一问这个药方,怎么突然整个人变化那么大,还有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百里彦此刻显然不想搭理的样子,纵然是谁说都没有。 哪怕是夏诗昭……此刻不过是笑了笑,轻看她一眼罢了。 将她紧张焦急的样子看在眼中。 再把目光落到慕容绝璟身上,又是看不惯的样子,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此时他能与慕容绝璟同桌而坐,已经是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 仍不喜慕容绝璟,因为夏诗昭当日想要扶他的时候,慕容绝璟一脸不欲的样子,此时看着司鹄也是表情不好,笑中带着蔑视。 他心中记仇,不喜就是不喜,喜欢就是喜欢,有趣便是感兴趣,司鹄也曾提剑欲指他,通通不待见。 此时看着慕容绝璟,笑中多了几分玩味:“若是想要我做什么坏事,那还是先打道回府吧,我与师兄不同,向来不喜欢害人只喜欢救人,药方上的毒药,我碰都不会碰,不管多年前师兄许过你们什么,如今拿着这药方来找我也没有用。” “若是师兄还有什么未履行的承诺,你们大可下去黄泉之下,再拿着这药方寻他。” 可怕冷淡的话语从口中说出,可表情是那样的邪肆,笑的时候幽眸定定的。 一身白衣的样子,看起来比黑乎乎的样子,更要让人觉得心里微悸。 夏诗昭这会儿听了,却是觉得心中一松。 原本不想多与他说话,却是忍不住开了口:“公子,你可能误会了,我们不是上来寻你做坏事的。” 这会儿从他那些话中听出他的意思了,他与巫祖不一样,观念也截然不同,所以才会说看到了这药方,即使认得也不会承认,更是说让他们下山,有事就找巫祖去,与他无关,可是…… “我们这一次过来,其实是为了多年前一件旧事,从京城到湘溪,千里迢迢,所以还请你听我把话说完。” 夏诗昭静静说话的时候,声音就像是秋风抚过耳际般,听得让人没来由的舒服。 更别说听到百里彦说他向来不喜欢害人,只喜欢救人,这会儿语气更是一好。 就像是与他轻笑着说话,想暖风吹进了心头。 百里彦此刻目光一柔,就这样看着夏诗昭:“好,那我就听你说那一件旧事。” 瞬间抬眸,面无表情的从陆逸之手中扯过了那一张泛黄的药方,就这样一目十行的认真看了两眼,而后便是心有了然的把药方再一收,邪气笑吟吟的望着夏诗昭。 慕容绝璟沉眸悄然不察的一凝。 夏诗昭声缓依旧:“九年前有人从巫祖这里拿了一只以这一张药方养出来的蛊毒,带回了京都去,而后一场政变中,我的夫君不小心替人挡了一难,于是便中了这个蛊毒。” “然后呢?”百里彦已心知肚明。 非是要夏诗昭说,要她明明白白的开口。 “然后这些年,我的夫君受了很多苦痛,一直努力的寻求解蛊之法,因为不知当年之事到底是谁所为,直到最近才一切水落石出,所以便得到了这一张当年的药方,根据地图上的指示寻了过来,想要努力寻一个解蛊的办法。” 百里彦此时的目光一收,笑容也微微收了几分。 夏诗昭继续:“所以,其实这药方……的确不是用来做坏事的。” 他说他只会救人,那就请求他救这一次。 “我们寻上来,其实是想看一看,有没有办法帮我们……” 可百里彦此刻只把眸光一收:“不用说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变脸。 慕容绝璟眸色刹那间一浓,在石桌下的手也将夏诗昭紧牵起来了。 夏诗昭则是一愣,不知道百里彦此刻的态度一变,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你只会救人吗?既然方才……你也不喜这张药方,为何不……”为什么让她不要说了?她还没有开口叫他帮忙。 百里彦此刻只表情不太对劲,就连脸上的邪笑都彻底收了干净,就像是扯到了忌讳似的。 “旧事我听完了,是不是做坏事,也与我没有关系,虽然……你与我有肌肤之亲,可是这忙,我还真是帮不上。” “你!”他变脸跟变天似的,夏诗昭这会儿也一恼。 原本轻轻的说话声一断。 百里彦原本听她说话听得脸色也不自觉的一柔,这会儿其实表情微变,态度也变得有些冷硬,可其实拒绝的话语声仍是笑中带柔,独独对夏诗昭的不同,可是此刻听到夏诗昭话语声一变,他也从这温柔的心境中清醒过来,笑中也带了几分邪气。 “你凶我也没用,帮不上,就是帮不上。” 想要他解蛊,况且还是解他那十恶不赦的师兄的蛊,那是这一辈子也不可能的事情。 第一,巫祖一脉自古以来有祖训不可违,既然入了这一个门,就要遵守规矩,他虽向来不尊师重道,做事任意而为,但有些原则却是永不会变。 第二,师兄养出的蛊毒,造下的孽,纵然是替人挡了一难,蛊毒不小心下错人了,可与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他收拾烂摊子? “你……”夏诗昭欲说什么。。 只被他的话狠狠打断了:“别说了,我向来说话有准,帮不了就是帮不了。” “还请先回去吧。”下意识不对夏诗昭凶,带着笑,却显然有些不悦了。 夏诗昭这会儿的心被抽紧得很,看着他邪气的面容,只觉得心口难过,手中紧紧握着慕容绝璟的手,脸上却是显然掠过一瞬揪心的痛楚。 无异于被人一点点断掉希望,但总不能让司鹄拿着剑去逼迫他?更甚是眼前的男人,分明不是寻常男人。 虽不知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一个巫祖后人,可这一身气度…… 百里彦此刻看着夏诗昭的目光一变,显然也是没想到夏诗昭会是此刻这种表情。 几乎一瞬间的心里窜过莫名从未有过的感觉:“你别哭。” 唇其弯璟。“我不是刻意在凶你。”脸上的邪气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无措。 什么时候也像个寻常男人一样,会为个女人心急了?是因为她不嫌弃他脏的那一扶?还是因为她的豁达与细腻,对他的那一句关怀? 似是有几分让步:“罢了,你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原则依旧不可能放弃:“我不会救他,也不会碰这药方上的药半分,除此之外,任你说。” 夏诗昭此刻眼中一亮,差些破涕为笑,眼眸中都多了几分喜意:“真的?” ----- 第三更~~\(≧▽≦)/~ () 辨认当年之事 百里彦此刻看着夏诗昭笑,怎么觉得她这一刻的笑容有些惹眼? 就像是心里多了几分主意,看到了生机,霎时一怔。 此刻敛了敛眸:“真的。” 他也笑了起来…… 夏诗昭无心留意百里彦此刻的笑,只忽地转眸看向了慕容绝璟,轻笑了一下。 再回头看向百里彦,此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既然你说不会救他,也不会碰着药方上的药半分……那我也就不为难你了,公子,我只要朝你问一些事儿,再要一件东西就好。” 百里彦此刻勾起了眼尾,挑出几分邪气。 略怔的看着夏诗昭:“你想问什么事情?” 他似乎忘了告诉她,其实他虽是此刻在这折梅居中住着……可他却是已经离开了这里十年,其实对于他来说,这个折梅居陌生得……不过是与她一样,不过是个久居在外,未归的人罢了。 这一次回来是巧合,也不过是因他放荡不羁的性子罢了。 “我可提前与你说清楚,或许你想问的事情,我不知道。”吹着这树下凉爽的风,故作轻淡的捋了捋白袍。 眸眼微微一挑,薄情的眼又勾出了几分邪气。 “没关系,只要你回答我就好。”他只要不刻意隐瞒,并且真心回答…… 这会儿夏诗昭水眸溜溜一转,不经意的瞟到了门口,直接停留在了那两个侍药小童身上。 “好。”百里彦不知她想做什么。 此刻答应她,再道:“至于你想要的东西,那也得我有才能给你,若是没有……”勾起了唇角再笑。 “呵,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言语之中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巍然不为所动。 可夏诗昭这会儿已经不管他这么多了。 “那我可就说了。” “你,你说。” 悄然不觉间,这对话已经是把他给绕进去了。 百里彦此时略带了几分轻笑的看她,注视的眸光也有几分专注,自己没有察觉,夏诗昭也没有察觉,可陆逸之却是察觉到了。 更别说此刻正坐在一旁的慕容绝璟。 这会儿慕容绝璟眸眼中勾出了几分暗沉,可石桌底下,夏诗昭却是将他的手牢牢握着,不让他说话。 这里,暂且交给她来。 感受到她面上虽然在轻松的笑,可握着他的手却是一紧,分明在微微的用力,克制着自己的紧张。 慕容绝璟只沉了眸,此刻稍稍往后一坐,一瞬也摆出了个慵懒的姿势,带了几分随意。 夏诗昭这会儿更笑了,直接抬眸看向了百里彦:“我只问一个问题,公子,你方才也看到那个药方了,请问折梅居这儿,有没有那张药方,所养出来的蛊虫?” 百里彦此刻邪笑一收,暗眸淡淡冷凝了一下。 缓了缓:“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看似不欲回答的样子,可他的确是不知道,“这是我师兄的故居,我不过是偶尔回来。” 奇怪,他为什么会主动和她解释? 此刻看着夏诗昭这认真凝着他的眸眼,他略笑的收转了眸子。 夏诗昭此时在桌下的手也一窝,心里头其实也是有脾气的,可是他这般玩世不恭,又带了几分刻意纠缠……她这会儿只能忍下来。 “你方才答应我的。” 她说,没关系,只要你回答我就好。而他回了一句,好。 这会儿直直盯着百里彦瞧,百里彦挪开的眸子终于再转了回来。 一瞬间便对上了夏诗昭的双眼。 她的眼眸总有几分莫名道不出的感觉,就像是认真看人的时候,聪慧得让人无所遁形。 在百里彦的心里,此刻这一道眸光……忽然就又与那天她担忧问他“怎么样了”的样子,重叠在了一起…… 此刻暗眸微微敛着,像是中了她的毒一般,这样奇妙微弱的感觉,连他都有些不明所以。 夏诗昭此刻还在专注的凝着他,轻轻咬着嘴唇的样子…… 百里彦心口动了一下,自己却不想承认,只能用笑来掩饰一切:“好,我回答你,我替你问问。” 夏诗昭此刻轻咬的唇终于再一放。 这会儿百里彦已经转眸出声了:“空青、六曲,过来。”朝门口处两个侍药小童招了手。 两个人一直在留意这边,此刻听到这声传唤,霎时看了看紧关的门,这会儿才赶紧过来:“师叔?” 师叔今儿心血来潮,把他们留在这里头没赶出去,这会儿又喊他们做什么? 蓦地不怀好意看着夏诗昭和慕容绝璟。 “你们跟随师兄也有好几年了,三年前师兄死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 两个侍药小童面色茫然。 可只看着百里彦,就像是意外百里彦这么会问这个问题。 一瞬后缓过神来,“……” 小药童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夏诗昭这会儿的心只一紧,好不容易让百里彦松了口,若是问不到的话…… 此刻只亲自开了口,对这俩小药童笑:“我问你们,你们巫祖去世之前,可有留下什么蛊虫之类的东西?” “有啊。”心直口快的十二岁少年这会儿回得快。 却是猛地被十七岁少年一拉,戒备的看着夏诗昭:“师父的东西,与你们有何关系?”。 司鹄这会儿动了动,手又搁在了剑柄上,危险蔓延,气氛霎时剑弩拔张。 夏诗昭脸上的笑收了收,“公子。” 把头一转,看回到百里彦身上。 百里彦这会儿笑了笑,终于再出声:“空青、六曲,回答璟王妃。” “师叔!” 百里彦目光一沉,认真的样子。 “难不成你要师叔我对她食言不成?”似笑非笑。 空青六曲这会儿才不甘不愿别扭的换了一张笑脸对着夏诗昭:“师父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留下。” 夏诗昭脸上的笑慢慢的收停了下来,最后化成一抹细微的弧度,僵在脸上。 “怎么可能……”柔了声,再坚持的看着他们:“你们是不是记错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没留下?” 头惹就绝。“师叔让我们说,我们可都说了,师父死的时候,只说他‘想开了’,不必再留在人世了,走得干干净净。”巫祖之名,其实邪恶得很,这一生做了不少坏事,害了不少之人,敛财万贯,却又散尽千金。 什么样的蛊毒都养出来了,没人可解他的蛊毒,到了最后,自己无趣得郁郁而终。 他们师父这一生倒是如他的性格一般,狂傲过度,死在自己手上。 夏诗昭这会儿表情全然冷了下来,“不会的……” 没办法相信一般,纵然巫祖死了,可一个人怎会死得干干净净,连半点留在世上的痕迹都没有? 百里彦此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就像是略微触动,可这一瞬却还是只有笑。 “我两个师侄都这般说了,那就是没有了。” 夏诗昭一瞬间抬眸,只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这一刻的眸光中又不可置信,又像是难受得没办法接受,这两天的事情,几乎是一件件的发生,每一件都是在断掉活路,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近乎是绝望……可她偏偏不想放弃。 这一刻只再寻了那一张药方,就这样动了动身子,“这张药方呢,你们没有见过么?” 十二岁的少年此刻依旧一脸茫然,十七岁的少年却是身子一颤,此刻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的看着夏诗昭。 “师父的笔迹。” 夏诗昭只看着眼前的少年,他这个年岁,若是在巫祖身边的话,那时应当已经记事了。 此刻只把最后一分希望放到了他身上:“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努力绽出了笑脸,温柔的对着他看。 这一瞬慕容绝璟一直在沉默,暗色的眸子微微沉敛着,就像是在朝堂中那般可怕。 此刻纵然是听到什么“回去等死吧”般的话语,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了,更别说听到如今这些话语。 当一条路走到尽头的时候,当知道所有的希望都变成了失望,慢慢一点点走到尽头的时候,纵然再大的波澜也已经能悄无声息的转换成一缕虚烟。 此刻终于出声:“罢了,诗昭,他若不知道,那就别问了。” 只看见这会儿空青脸上的神情依旧怪异,看着慕容绝璟:“这药方我记得,师父死之前说过,他今生做得最大的事情,便是给当朝皇帝下蛊,只可惜蛊毒没下成,反倒毒了璟王。” 退了两步:“你是璟王。” 慕容绝璟眼中暗流涌动。 “师父还说,他这一生之所以死而无憾,那是因为这逆蛊,也好歹算是他生平杰作之一,无人无法可解,若是有一天他死了,璟王终于得知一切寻上门来,到时又是一番趣事。” 慕容绝璟此刻脸色阴暗,握着夏诗昭的手一收,而另一只手已经紧握成拳。 “绝璟……”感觉到这变化。 夏诗昭此时的脸色也已经全黑了。 不仅没问出来便罢了,好不容易认出了这药方,还没有问出有没有相同药方养出的蛊虫,反而得到了这样的话语。 百里彦此刻脸上的邪笑也少了几分,反而是眼中多了几分不屑。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巫祖死了,什么都没有留下,不仅如此,还当毒了璟王,是他人生的乐事之一?” 夏诗昭说出这话的时候,心已经麻木得连自己都感觉不到痛了。 () 我不信这个世界总残忍 周围的气氛静得很,此时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簌簌的声音。 除此之外,伴随在这沉沉的抽气声间的……是慕容绝璟低沉的声音:“诗昭,我们走。” 夏诗昭这一刻脸色闷得有些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像是缓不过劲来。 握着慕容绝璟的手已经放了开来,这会儿两只手交握在石桌下,捏得有些狠,把自己的手都抓出了红肿的痕迹。 是有多生气,有多难过,才会有此刻的反应。 听到了慕容绝璟此刻的深沉,一声不吭的抬眼,固执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小药童,眼角余光还一并扫到了百里彦身上。 “是我说的这样吗?” 就连陆逸之都有些意外,从未见过这样的夏诗昭。 就像是当初,她一个人独闯藏书阁,面对着他与璟,那般质问…… 心里容不得半分沙子,却又澄澈得让人心生惧怕。 在这种时候,究根问底……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慕容绝璟此刻看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整个人也有些沉,这一刻只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诗昭。” 夏诗昭不管不顾:“回答我,是我说的这样吗?” 以害了慕容绝璟为人生一大幸事,所以也不会留下半分可以解蛊的东西。 空青和六曲显然被这带了怒气的语气给吓到了:“师父临死前说过,听说过了这么多年璟王还没死,肯定是发现了解蛊方法的时候,已经无药可医了。” 再喃喃看着百里彦:“师父还说,如果百里师叔不回来和他作对的话,他这一生死了在地府地面,也可以安息闭眼了。” 百里彦此刻的表情有些不大好,唇角边的笑都收了收。 空青和六曲又再出声:“反正璟王是没救了,你们要的东西,这折梅居也不会有。” 既然是把害了慕容绝璟当幸事,又怎么会有留下当年的蛊虫,或而再根据那一份药方再留下一只相同的蛊虫?根本就是想要慕容绝璟死。 陆逸之此刻眼里头都一并掠出了可怖的光芒。 他不曾这般生气,可此刻只看向了慕容绝璟:“璟。” 慕容绝璟此时表情晦暗难明,沉敛的气势说不出此刻到底是多阴沉,只是沉沉的一直抓着夏诗昭。 越发冷静,就越是说明这一刻的不同寻常。 此时连眼角眉梢,全都是凉的…… 夏诗昭心里疼得不会说话了,这一刻忽地只想哭,看着这两个巫祖后人,只沉沉的出了声:“够了……”她已经听到了,别再说了! “诗昭,我们走吧。”低沉的声音此刻仿佛从心扉间沉响发出一般。 “不……”夏诗昭动了动身子。 “诗昭!”慕容绝璟再沉了声。 看到她这一瞬水眸中闪烁着的点点光亮,仿佛是这些天来的压抑终于全部在这一瞬坍塌开来,所有藏在心里的害怕,那些说不出来的惧怕……全在骨子里头慢慢一点点的开始抽痛。 几乎是一瞬间的从石桌前站起来,倏地看向了百里彦:“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这会儿脑子里头只乱的很,那张药方这会儿也只落在了地上,可没人管,气氛几乎是一瞬的僵凝。 百里彦看着夏诗昭略有崩溃的样子,此时只略微抬眸,看向了慕容绝璟。 此刻的慕容绝璟沉着一张脸,也有说不出来的寒意。 不过是所有的冷意,都化为一瞬无言的虚渺罢了,冷静得让人觉得可怕,在这一瞬与夏诗昭的刹那间崩溃成了另外一番样子。 这一刻就只看着慕容绝璟冷沉着嘴角,将夏诗昭拥在了怀里。 “诗昭,先下山,总有办法的。” 不过是再断了一条后路,今日出来之前也不能笃定,上了山,见到了巫祖后人便能寻到那解药,把蛊毒给解了,此时得到这样的回复,不过是意料之中罢了。 若说让他心情又起伏的,不过是那一句“一生之幸事”。 此刻沉敛着眸子,说不出的可怕,可这样的可怕中又显然藏了几分隐忍,将她轻轻一带,护住她。 像是安抚一般:“诗昭。” 夏诗昭眼中有些湿,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怒吼的兽,乌云压城一般,狂风骤雨欲袭来。 这一刻听着他的沉声安慰,他的心里明明就要比她还要痛苦难受,整个人也像拼了命的去压制这些怒气,却偏偏还要沉声安慰她,这一刻心里头堵得难受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角。 近乎要哭的声音:“绝璟。” 慕容绝璟冷沉的眸子说不出的可怕。 这一瞬只是将她再拥得紧了一些。 夏诗昭是真的怕,怕真的什么都没有……怕真的没有办法去救他,怕眼看着一点点希望,全部变成了绝望。 怕每往前走一步都是悬崖,这一刻看着慕容绝璟,一双眸子里全是说不出的惊慌与恐惧。 这样的目光,比起方才质问那两个小药童的固执来说,只让人彻底的心凉到了谷底里。 慕容绝璟这一瞬只抬眸,彻底的冷凝了这两个药童,还有百里彦。 纵然什么都不说,却是让人觉得可怕到了极致,两个小药童此刻彻底没了声。 “我、我们只不过是说实话……” 山雨欲来风满楼,此地无银的解释:“师父确实是什么都没留下,甚至在死之前,已经没有再养蛊了。”若他们这一番来是要拿解药的,那也只能说抱歉。 可是没有感情,此刻两个小药童眼里只有冷然,看了看百里彦。 方才回话,也不过是因为百里彦开口了,此时看着这气氛不对,两个人想走。 慕容绝璟的目光有些冷,看两个小药童想走,这一刻感觉到夏诗昭轻颤的身子,只一瞬蓦地用了力道安抚她,沉沉的一道声音:“罢了。” 来除外就。说的这两个字,就像是从冰窖里头吐出来的一般。 夏诗昭的身子只轻轻颤抖的动了一下,惹得慕容绝璟的手一收,这一刻就这般将她再牢牢一拥,按倒了怀中。 没有拦那两个药童,此刻也无需再拦。 夏诗昭却是轻咬着唇,没法接受的一直在瑟瑟发抖,扑在他的怀里,手也紧紧扯着他的衣袍。 这一刻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能感觉到他整个身子强大得包容住了她,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心里才更是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低低的哭声:“绝璟……” 听的人仿佛心口间一沉,连呼吸都在抽痛。 整个折梅居气氛瞬间凝固。 百里彦此刻就这般看着这一幕,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此刻脸上扬起的嘴角只收了收,第一次失了笑。 目光沉沉落在了夏诗昭难过得仿佛失去了救命稻草一般的身影上,这个角度他看不到她埋在慕容绝璟胸口的脸,却是能恍然看到她紧皱的眉头,还有一动一动的肩膀,哭得难过。 这一瞬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似乎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她应当什么时候都是笑着的。 甚至是轻笑着将他扶起来那般,至少……再不济都像是方才满怀希望的与他说话,让他听她说个故事那般。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百里彦只将脸一转。 第一次任由着自己的心意,连夏诗昭一并再内,都不看了。 只是沉沉出声:“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送了。” 陆逸之此刻也沉默,没料到事情千回百转,最后竟然是这种结果,此刻这种压抑的气氛弥漫在身周,只让人觉得一整个院落都喘不过气。 此时只敛了轻淡的眸子,整个人都有些僵,就像是也不甘愿放弃,却无能为力不得不放弃一般。 回眸看着整个折梅居,细细的打量,几间破败的茅房,两三个晾药的架子,仔细闻,空气中还有寻常草药的味道,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医庐。 此时只得收了打量的目光,心情复杂。 正出神,“逸之。” 慕容绝璟在前头沉了声,陆逸之此刻抬眸,才看到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早已站起,拥着夏诗昭下了石桌,也早就离了这一方绿荫。 司鹄此时也已经跟随在一侧。 “我们走。” 外头此刻沉沉的都是人,近百人一起将这折梅居围得水泄不通,不过是留得了片刻清静,还不知道回去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此刻只最后抬眸看了一眼两个药童,最后再把眸光落到了百里彦的身上。 沉沉的看了百里彦一眼。 百里彦此时看着慕容绝璟,两个人就这般对视着。 邪笑复而从唇角间绽开,眸光幽幽,略带了几分歉意的看着夏诗昭,似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看着她难过,他竟然有几分愧疚。 就像是她当初心善的扶起他,他却只能看着她绝望得瑟瑟发抖。 医者仁心,一瞬间眸光暗凝,竟意外的遮掩了他身上的邪气。 这是这么多年里……唯一的一瞬,竟是因为她。 夏诗昭此刻只痛苦得喘不过气来,紧紧抓着慕容绝璟的衣袍,生怕下一瞬就不见了,怕他这一辈子都寻不到办法,留在她身边,“绝璟。”再痛苦的喊了一声。 “嗯。”知道她是想寻个安心,出声抚慰她。。 却是在走出门口的这一瞬,夏诗昭猛地哆嗦了一下,像是记起了什么,回了眸。 ---- 还有一更,明天大红字,再加更,一万二以上~多捧场 () 用你自己换他一命,如何? 夏诗昭这一个激动的动作惹得慕容绝璟一晃,颀长的身影有一瞬的僵硬,她把他的手挣脱开来了。 “诗昭。”此刻低喊了一声。 夏诗昭却是已经回过头去,甚至已经把身子转了回去,紧紧的凝着百里彦看:“如果我没有记错,方才他们是不是说过,‘如果百里师叔不回来和他最对的话……’你叫百里,是他们的师叔,你可以救绝璟对不对?!” 虽然到现在,她还没有猜出来,他除了是他们的师叔以外,还有什么其余的身份……若说他是那个传说中的老巫祖的小徒,可看他此刻出现在这折梅居,又不像是世人口中所说的西蜀国国师,可是不管他此刻到底是谁,只要他会医术,也是那两个巫祖小徒口中敬佩的师叔,那他就可以救。 “你可以救,对不对?”可以,是能力问题,肯不肯帮忙救,那是另外一回事儿…… 此刻就这样死死的盯着他看,一双水眸此刻都紧张的溢出了水意。 就这样认真的紧张的站在原地看他,这一瞬的表情说不出的凝神慎重。 这样的目光,也仿佛像是一道针芒似的,直直穿刺进人的眼睛。 这一刻要如何形容这样一道视线?就像是一个人坠入了山崖中,却是在奄奄一息的时候,终于在旁边发现了一条极细的纤绳,哪怕只是很微弱的希望,可她不想坠入山崖,也不像死,所以此时孤注一掷的就想要把所有的希望押在其上。 眼中有着动容,有着死灰复燃的希望,还有一种莫名的害怕和祈求。 她害怕他否决她,却是又希望他、期盼他回答她。 此刻一动不动,就是用着这种痛苦又复杂的感情看向百里彦,自然而然此刻仿佛所有人都不存在了,她的眼中也只有他而已。 百里彦此刻就这样怔忪在这一瞬的目光中,心口间又仿佛是被沉沉一击,说不出的喉咙干涩。 “你说啊,回答我,回答我好不好?”此刻只要有办法能够寻出解蛊的方法,纵然是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哪怕只是几声哀声的沉问? 绝璟的蛊毒,已经是没有任何法子了,她可以感受到他常常蓦然的心口疼痛,不经意的把手按在胸膛一侧,又是可以知道他的绝望,夜里她睡着后,那似有若无的垂眸轻吻,她脸上时不时悄然出现的羽毛抚过的感觉,哪怕是睡梦中……也可以清晰听到的,那沉沉的叹息声。 她虽然没亲眼看到,他在她睡下后站在月光中冷清的样子,可她却是都知道啊。 但凡有一丝希望,她怎么可能放弃,又怎么愿意放弃? “你说啊,回答我……就当做是我扶你的那一次恩惠,回答我,可以吗?” 百里彦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冷,她不愿意认他,又仪然有礼的与他保持着距离,却是愿意为了另一个男人,在他面前重新复而提起这件事情。 百里彦此时的目光说不出的多深沉…… 就好像是突然自嘲一般,回答她:“是又怎么样?” “我确实是可以救他。” 她或许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 此刻就这般看着夏诗昭,仿佛带了几分嘲讽…… 她与他的见面,在那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平凡的乡间阡陌小道上,他一身脏兮兮的遇见她,就像是世上最平凡的相遇那般,偏偏又是他最狼狈的时候,最肮脏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她最干净的笑容,对于见惯了生死离别,还有尔虞我诈,还有荣华富贵的他,无余是独特的。 虽说对她一开始不过是觉得有趣罢了,可是听着她柔声说话,还有此刻的样子,心里却是已经掀起了风起云涌。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有些莫名的感觉,就是来的这么奇妙。 心里头一堵,此刻脸上的轻笑依旧,带了几分邪气,却是挑了狭长的薄情眸子。 “可是我也说了,我不会救他,他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 夏诗昭就这般咬了唇的看着他,这一刻心里已经掀起了风起云涌,几乎要哭了出来。 眼前的他确实是可以救绝璟的,哪怕在这种几乎断绝了所希望的前提下,还是有一分最后的几率。 “算我求你,救救绝璟。” 慕容绝璟此刻握着她的手一收,纵然她如何挣脱,他也已经用了几分力道,将她紧拥了起来,沉狠了声:“诗昭!” 没有必要为了他去求任何人,他会努力活下去,纵然所有机会都没有了。 此地不过是折梅居,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人能救。 那便是西蜀国的国医。 此刻沉了声:“诗昭,你忘了?苏绗已经带着文书与圣旨启程了。” 不欲点明,却是不想让她此刻这般。 夏诗昭眸眼间果然有了变化,可此时只是轻轻推开了他的手,再从中挣扎出来。 没瞬硬里。慕容绝璟此时落空的手一收,就这样敛了幽眸,眸光有些深不见底。 嘶哑的沉了声:“诗昭。” 夏诗昭这般眼睛通红的望着百里彦:“你开个条件好不好,只求你……救救绝璟。” 他只有七个月了,这一刻就连来湘溪寻蛊的最后一条路都断掉了,难道真的看着他等死么?但凡有一丝的可能,她都不会放弃,也不愿放弃。 哪怕绝璟方才说了,还有另外一条路,最后一条路,可此刻……心中只有隐约不好的预感,像是若放弃了这个机会,那么世上的所有机会便都断了。 第一次不顾慕容绝璟的心情,此刻只固执的朝着百里彦看。 百里彦一惊,终于再敛了笑眸,邪气的笑容都已经不复存在,有些空洞…… 像是意外,夏诗昭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看着她这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然有几分不悦,望着慕容绝璟。 他竟然可以让她伤心难过到这个样子。 竟然可以让她让步,对他低声下气到这个样子。 蓦地扯了唇,似是讥讽:“若我爱她,绝不会让她这样对另外一个人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扯唇笑。 慕容绝璟藏在袖子中的手已经握了起来。。 百里彦此刻也不明白自己,这叫嚣的心底,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情感,似是在嫉妒…… 他竟然会有几分嫉妒慕容绝璟…… “诗昭。”慕容绝璟此刻又再沉了声,轻喊了一句。 夏诗昭终于带着泪回头,这一刻什么都不说,只是轻轻的咬了一下唇。 他会明白她的,若是他此刻不让她说,不让她这般做,那才不是爱……正因为爱,所以体谅她,明白她,舍得忍痛让她由着自己心意而去…… 慕容绝璟只轻扯了一下唇角,此刻淡淡的“呵”了一声。 百里彦脸上的邪笑收了几分,玩味仍在,却是已经多了几分不自然。 夏诗昭当做没听到他方才那句话:“你说吧,要怎么样才可以……你才愿意救一救绝璟。” 百里彦此刻心中说不出的压抑。 空青和六曲此刻看着,都忍不住上前来插了一句话:“璟王妃,我们看,你还是别为难师叔了,师叔是不会救你们的,我们巫祖一脉早就立下了规矩,不互相医治同一个病人,哪怕是隔开了那么多年,从来就没有这个先例,以后也不会有。” “就是,再说了,师父的蛊毒,说白了无药可解,除了师父,怕是师叔都没有办法找出解药来解。” 虽然说是能救,可却没说是能解蛊,不是么?其中有着什么样的区别,又有谁知道? 慕容绝璟此刻眸光已冷,整道颀长笔直的身子僵着,夏诗昭却是一颤,这一刻什么都不想听也没有必要听,听不进。 就这样双眸带着泪,只看着百里彦。 声音连自己都没有察觉,仿佛带了几分哀求与请求,柔了几分,就像是方才百里彦听到的那一般。 复而像秋风吹过耳畔,凉凉的,有些舒服。 “百里公子,回答我,好么?” 这一声百里公子,第一次从她口中喊出来,让他脸上的笑都沉了几分,连方才那不甚明白的心思,都突然明白了几分。 他是对她留了意,怕是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由有趣变成了……上心了。 莫名其妙的会对她有不一般的感觉,看她此刻哀声哀气,竟然又有几分内疚。 “空青、六曲,把嘴闭上。” “师叔!”两人此刻不甘得一齐出声。 只看到百里彦眼中骤然多了几分变化:“好,我可以开个条件,答应救他。” 夏诗昭此刻眼眸都亮了起来,璀璨一般:“百里公子,你说!” 声音中都带了几分喜意,越渐坚定了百里彦此时的心思,话语声中都多了几分玩味。 “我救他,你留下来陪我,如何?” 他身边不曾有过女人,她留下来陪在他的身边,应当还蛮有趣的吧? 此刻只看到慕容绝璟脸色一变,夏诗昭也一怔,整个人僵杵在原地。 “怎么样?”百里彦笑。 解蛊终于有希望了,可换来的却是另一种绝望。 百里彦此刻眼中添了几分认真,不似在开玩笑:“用你自己换他一命,如何?这个交易不错吧。” ---- 今天三更毕~明天四更继续~ () 为了他,可以付出再大的代价 夏诗昭此刻浑身都在抖,整个人说不出的惊颤,就这样咬着唇看着百里彦,可他此时的笑容明晃晃的,根本就没有半分要开玩笑的意思。 此刻勾挑着眸子看她,也像是认真在等她的答案。 夏诗昭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整个人竟然蓦地有种绝望,娇弱的身子已经抖得不像话了。 哽咽出声:“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百里彦耸了耸肩:“有啊……若是不想的话,你可以此刻便走出折梅居,是你求我救他。”勾挑了眸子邪笑,看了看慕容绝璟,“又不是我要救他。” “他死不死,与我没有关系。” 他活下来,他不会高兴半分,他死了……他自然也不会难过半分。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暗沉了一双眸子,百里彦突然心情一好,笑也变得有几分动人。 夏诗昭这会儿更是抖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你……开另外一个条件。” “没有别的条件。” 道咬唇认。似是此时认真的想了一下,白衣翩然,在这树下也显得邪肆撩人得很,看着夏诗昭,似乎……现在能让他有兴趣与占有欲|望的,也只有她。 轻笑了一声:“还是你以为……救一个人很容易?我若要救他,那可是违背祖训的,欺师灭祖,寻常条件你以为……我会愿意吗?”如此说来,倒好像是他亏了。 可此时连他自己都有几分搞不懂自己,为何明明知道自己在吃亏,却还是想要让步,换她一笑? 此刻什么都没说,就这般笑着望着夏诗昭。 看她颓然一颤的身躯,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处,这会儿已经把慕容绝璟的手甩开了,慕容绝璟也冷沉了一张脸任由着她,此刻整个人说不出的可怕。 而他看着她此刻孤单挣扎无助的身影,蓦地轻轻敛了笑,认真的看眼前的女人。 长得很好看,多了一股子西蜀国与湘溪此地女子说没有的气质,若说她狡黠聪慧,她却又如秋风一般,带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娇气与雅然,尤其是眼角一颗泪痣,说不出多动人。 这会儿夏诗昭显然就是在绝望,可百里彦只看得津津有味。 蓦地心间悄然一软,想要上前去替她轻轻拭泪。 “呵,决定好了没有?”这一瞬只将心思如数压下来。 “让我想一想。”夏诗昭这一瞬只觉得心里头难受得很。 恍然没看到百里彦的目光,只是蓦地沉沦在这个两难的抉择里头了。 若是答应了百里彦,难道从此就留在百里彦的身边了?她是人,不是物品……怎可说留就留?她不认识他,甚至除了那萍水相逢的交遇,根本就没再有其余更多的瓜葛。她……并不想留在他身边。 可此刻看着百里彦的目光里头,分明有着挣扎。 若不留,难道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慕容绝璟死吗?她做不到。 “绝璟……”低低的出声。 恍若察觉不到慕容绝璟此刻暗敛的气势。 方才他让她开口,与百里彦谈这一件交易的时候,已经是随她去了,这一刻纤长的手收在衣袍中,只多了几分危险的意味,紧紧攥了拳头,似有些风雨摧城的气势。 陆逸之此刻也站在原地,全然怔了起来,满心都是震惊。 司鹄眼里则是掠过幽幽的暗光,这一瞬也已复而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仿佛随时都抽出来,朝百里彦刺去。。 此刻折梅居中的气氛说不出的剑弩拔张。 百里彦不为所动,唇角边的笑渐渐变得有些嚣张,泄露了他几分不羁的本性。 “璟王妃,可考虑好了?”再出了声。 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她的答案,可此时却是觉得有趣……看她挣扎的样子,似乎是要选择他,这般委屈难过的表情,让他没来由心情一好,至少会让他觉得…… 她此刻心中有几分动摇,已是偏向了他。 “百里公子……”咬着唇。 夏诗昭听着他这一瞬再而询问的话语,好像眼前一黑,心情沉闷压抑得不像话。 微微敛了暗眸,回头看了慕容绝璟一眼:“……” 咬着唇,却是什么都不说,分明眼里已经有了泪。 看着慕容绝璟什么都说不出来,却是在笑,分明就是不舍。 如今在绝望之中好不容易瞧见希望,希望却是要拿另外的绝望去换,百里彦的条件很直接,却是直接得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分明是不舍得放弃这一个希望。 慕容绝璟此刻眸色一暗,整个人也蓦地倾覆出可怕的气息:“诗昭,我们回去。”沉了声。 夏诗昭咬了咬唇。 这一刻什么都不说,就是望着他笑。 慕容绝璟眸光渐沉,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在挣扎,在考虑。 慕容绝璟此刻心口说不出的一紧,声音里都有了几分可怖的沉意:“别想了,听话。” 这一瞬只上前将她牵着了,可分明已经能感受到她瑟瑟发抖的颤意,仿佛比方才听到这个条件的时候,还抖了许多,像是浑身都在发冷。 唇边却是在带着笑,看着他。 这一道目光说不出的温柔,难得在外人面前她这般柔情似水的看着他,可此刻落到他的眼里,身上的气势只又沉了几分。 百里彦此刻唯恐天下不乱般,脸上的邪笑也带上了一抹玩味的温柔。 “璟王妃,还是快些决定的好,我怕下一瞬……自个儿就改变主意了。” “师叔……”空青和六曲此刻也这般怔忪的看着百里彦。 自家师叔从未这般有耐心等着一个答案过,寻常都是随心而为,若是对方犹豫一些,他不开心了,便就改变主意了,此刻竟然…… 更让他们惊恐的是,从素来眼里平淡无波,只有笑的百里彦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趣味,还有一抹悄不可见的温柔,分明是起了怜惜之情。 再看看此刻的夏诗昭,每一刻都在颤抖,想到这一个条件,还是唯一的条件,此刻就沉默挣扎得不像话。 似是感觉到了慕容绝璟此刻握着她的手一紧,此刻只想稍稍的挣脱开来,而后……便是感觉他的大手一收。 慕容绝璟再沉了声:“诗昭。” 这一声喊也像是一张逼谏,告诉她,他的不悦。 无需再思考了。 可夏诗昭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仿佛也是带了几分颤意,就像是胸膛在沉闷抽痛时,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那般,此刻只沉默的在感受。 几乎是一瞬间的沉抽了一口气,而后已经心口缓缓的有了决定,分明已是……眸光了然。 慕容绝璟此刻看着夏诗昭这复而绽出的苍白的笑,幽深的眸眼几乎瞬间一骤。 牵着她的手也用了力道。 司鹄则是再提剑,陆逸之此时都颤了颤。 百里彦笑得更开了:“看来璟王妃有答案了。” 果然,他开对条件了,有趣…… “嗯。” 夏诗昭此刻只轻应了一声,挣扎过后,整张脸都有些苍白。 这会儿只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不想让慕容绝璟瞧出半分,话语声幽幽:“若我答应了你,你真能救绝璟?”如今只要绝璟能活下来,她什么都无所谓。 轻扯唇笑的样子,像是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他能活下去。 若是有机会活下去,不再痛苦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哪怕再大的代价,都可以…… 若是百里彦想要她的命,应当也是可以的。 这会儿笑了笑,就像是寻常问话那一般,可只察觉到慕容绝璟这一刻的手一收,握得她一痛。 仿佛骨头碎裂的声音。 “绝璟。”这一刻只轻喊了一声。 这会儿语气再寻常不过了:“轻一些,握疼我了。” 慕容绝璟此刻一语未发,就这般看着她。 “诗昭。”声音中已带了几分戾气。 夏诗昭刻意不理他,只是蓦地多了几分距离,仿佛两个人之间隔了浅浅的雾气,就这般猜不透也看不透。 转眸对百里彦笑,客气疏离,却是都了几分柔意:“百里公子,回答我。” 若是她答应了,他真的能救? 百里彦笑着耸肩,玩味的眸光:“自然。” 这世上,应当还没有他救不回来的人,更何况是师兄的蛊毒,他虽没仔细为慕容绝璟看过,却是明白,大不了多花费一番心思罢了。 若是条件是她的话,他应该可以为她而努力一次。 此刻浅浅的笑意看得慕容绝璟眸光更沉,分明看到百里彦眼中赤|裸裸的兴趣,对夏诗昭颇有意思。 这几份入了心之外,眼中还多了几分温柔与怜惜。 百里彦再玩世不恭,随心而为,那也是个寻常的男子,自是有七情六欲。 此刻只将夏诗昭的手再一抓。 面色说不出的冷。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夏诗昭笑着出声:“那好,若你能救绝璟的话,什么条件……”垂了眸,“什么条件我都……”愿意答应。 所有声音止于刹那间,夏诗昭只察觉了一道蓦然紧收的力道,捏得她骨头都一碎。 对上的是慕容绝璟沉痛惧怕的眸光。 几乎一沉:“够了,诗昭。” 夏诗昭眼前一花,脸上火辣辣的疼。 [1/?]今天几更我不知道……不过不会低于一万八……详情请参见犯二故事会之记错推荐位置的梨花。。今天其实是公告区大红字。。大家今天一定要多支持,千万别囤章节。。。t.t花花勤奋码字去了…… () 我可以死,但绝不能没有你 风,只感觉风的声音在耳边呼啸,夏诗昭这一瞬没了感知一般,直被带着拼命往前跑,凉风刮过了脸颊,只觉得脸畔生疼,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所有气息都被这风再刮回到肺腑之中了。 夏诗昭此刻就这般被带着走,沉沉的力道似恼怒的将她往外一拽。 拽得夏诗昭脑里一片空白。 “绝璟!” 此刻只用力的想要挣脱慕容绝璟,几乎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瞬被风带走了。 “绝璟,你……放开我!”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所有的话语都被这一瞬的变化惹得再也说不出来,原本要答应百里彦的话语,也顿然哽在喉间。 此时甩了甩他的手,想让他放开,只觉得这一瞬手被紧紧握着,慕容绝璟身上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气势,此刻整个人说不出的可怕。 “绝璟……”夏诗昭的声音此时也都带了几分颤意与哭意,说不出的心中悲凉,他生气的样子……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此刻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而后下一瞬…… 耳边真的只剩下了身后踹门的声音。 她的心中彻底一沉—— 脸上火辣辣的痛,是秋风刮在脸上的痛楚。 可此刻脸上的痛楚,竟比不上心里半分。 哽咽:“绝璟!” 刻直带到。这一刻心里也终于害怕的掠出了怒气:“慕容绝璟!” 这一声大喊之后,慕容绝璟蓦地停下了步伐。 夏诗昭气喘吁吁,这一瞬心里是沉寂一般的死意,全然没有回过神来。 秋风真凉,可也凉不过此刻心里的悲凉。 捂着发痛的胸口,回过神来的一刹那,只看到他一双幽沉的眸子,猛地转身,只看见看见周遭的景色,险峻的悬崖峭壁,正在缓缓下山的落日,蓦地撞入眼前的还有斑斓壮阔的山景,高耸入云端的大树,在远处连绵成片! “折梅居呢?”此刻嗫嚅惊恐出声。 慕容绝璟方才那般生气,此刻眸光一冷,骤然而出的嗜杀之气,就这般严肃的将她狠狠的从折梅居中拽出来。 跑得那般快,直将她踉跄扯得差些跌倒,一路跑也一路刮的面颊生疼,原来早就把她带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夏诗昭此刻怒吼着两声之后,所有的恼意都化作了凉意,侵蚀着肺腑,心口发疼,捂着心口,这一瞬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看着他,绝望得要哭出来了:“绝璟……你把我带出来做什么……你把我带出来做什么啊……”眼睛通红。 此刻根本就说不出话。 站在这一瞬莫名其妙的地方,看着身后被甩得老远的折梅居,还有他此刻冷然的样子,她只突然哭得厉害,就这般了无声息的绝望般的看着他,泪眼婆娑,低低的哭着:“绝璟……” 他到底是为什么将她拉出来,她……明明好不容易才让百里彦开口,做了让步,明明,只要她答应他,一切就都有救了。 此刻望着慕容绝璟,只看到慕容绝璟此时也凝着眸看着她。 这一瞬的眸光说不出的凌厉,下一刻猛地便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夏诗昭刹那间一震,此时感受着他可怕的气势,其中暗敛着说不出的深沉与恼怒,这一瞬整个人只猛地颤抖起来。 连哭也不是,就这般怔怔站在原地。 再大的恼怒此刻只化作了一场悲凉得悄无声息的骤雨,劈头盖脸的下在心里。 整个身子瑟瑟发抖,就这样感受着慕容绝璟狠狠的一拥。 此刻全都是他惊慌害怕的抽气声,恼怒声,其中竟然还带了几分恐惧…… 夏诗昭只顾着生气,这一刻听到他这沉沉的喘息声,整个人竟要这般哭出来,心里头心酸难过得已经说不出话了。 只能喃喃的喊着他的名字:“绝璟……” 这一瞬没了方才大喊他名字的那一份气势,终于也没再喝问他到底把她带出来做什么,为什么不让她说!可这一刻只分明感受到他的害怕。 感受到慕容绝璟此刻将她拥得一紧,就像是要将她拥进怀中,揉到髓骨里头一般。 竟然是他带着沉意,几声夹杂着哭音般的声音:“诗昭。” 这声音低哑得仿佛是从肺腑间传来的,他整颗心……已经要被她方才的那些话、那些动作给撕碎了。 这会儿沉沉的呼吸声,听得夏诗昭都心里一抽。 她刚才只顾着想要救他,不想他死,却是没有顾忌到他的想法。 这一刻感受到他紧拥着她的怀抱,抱得吃力,甚至不曾见他过般害怕…… 这一声低喊,仿佛扯动了肺腑的冷抽声,慕容绝璟痛苦带着怒气的再一收紧了手中的力道,已经让夏诗昭彻底的煎熬自责,哭得不像话。 可这一刻只彻底哭了:“绝璟……你别这样……” 心里头不甘,难受,绝望。 只想一吐为快,难受得口无遮拦:“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和他说,为什么不让我先答应他,说不定……说不定他只是在开玩笑啊。” 看百里彦方才的表情,一直在笑,说不定真的只是在闹着玩罢了。 不过是心思上来了,想要捉弄捉弄她。 哽咽:“说不定一切都还有可斡旋的余地啊,你这样把我拉出来……”这是把最后一个希望都断了一般。 此刻说着说着,嗓子都在沉哑,疼得觉得浑身、整张脸都被风刮得火辣辣的,被拥得浑身发疼,可再疼,也疼不过此刻的心。 哭得撕心裂肺:“你说啊……绝璟……”为什么要这般。 此刻真的心口间肺腑间都在痛,越说越无法在这儿站下去。 哪怕被他用力紧紧的拥着,贴着他滚烫带着怒气的身子,这一刻也无法平息下来。 哭得瑟瑟发抖的身子就这般晃了晃。 此刻看着周围的风景,还有远处的折梅居,心口一疼……想到方才被他这样面色一冷的直接摔门带了出来,仿佛脑中都可以预想到那一刹折梅居中的冷凝,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 仿佛可以想到此刻百里彦在折梅居里,望着两个人离去的身影,缓缓收起的笑。 甚至可以想到陆逸之和司鹄看到慕容绝璟此刻沉怒的样子,怔忪多过震惊,死寂一般的沉寂。 甚至可想到守在折梅居外的人瞧见这一幕时的惊诧与恐慌…… 这一刻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忽地哭得厉害:“你说啊,绝璟……”话语声中,竟然带了几分责备。 少了方才的愤怒与悲凉,只剩下无边的自责和痛苦。 她明明有办法救他的,他为什么要将她带出来。 可这一瞬,哭得瑟瑟发抖的身子只觉得一暖,竟然是慕容绝璟沉了肺腑撕扯的声音,低低的在耳边抽了气,声音说不出的苍凉:“不可以……” “连玩笑都不可以。” 这一刻夏诗昭的身子几乎一震,原本就难过得说不出话的心情,更是轰然坍塌。 她还在责怪他,生他气,却是没想到会这般…… “诗昭。”慕容绝璟沉了声音。 夏诗昭此刻已经是脑子一片空白得一动都不敢动。 他说……他方才说什么?她哭着自责他,而他却是说,不可以,哪怕这答应……是为了暂且答应,先一试试,不放过任何机会……可那都不可以。 这究竟是多沉重的一种心情? 此刻从来不曾倾覆出半分阴沉气息的他,竟然就这般真的将悲伤和害怕袒|露在她的眼前。 拥着她的力道中,有微微的恐惧,微不可见的颤意。 却是在他的指节间,彻底的泄露出来…… 夏诗昭只害怕得跟着一起抖,难过痛苦得说不出任何声音,眼角间都是泪意,已经哭得泪眼迷茫,什么都看不清了。 仿佛所有的风声在这一瞬都不存在了,看不见远方茂密的树林,看不见这险峻可怕的地势,只有他……这一刻只有他在心中。 “绝璟。”真的是难过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这样哭得两眼一黑拼了命的抱着他。 这一种难过真是用什么话都没法概括,只剩下两脚一软,整个人哭得没了力气瘫软在他身上,是真的绝望了…… 她知道他不愿,却是不知道他方才冷凝了气势的那一瞬间,心竟然那么痛。 若可以活下去的代价这般大,他真的宁可不活下去。 沉了声:“你知道吗?我如今……什么都不奢求,只想为了你而活,若说面临着死,我早在好些年前便已能坦然接受了,可是诗昭……若连你也没有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仿佛是扯痛了肺腑发出的声音,这一刻只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抱紧她。 不再掩藏半分痛意,连声音都沙哑得仿佛是在撕扯般,风声呼啸。。 “诗昭,我既然可以为你而活,那么也能为你而死。” 嘶哑:“所以他若想要你,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只将她拥得紧紧的:“想从我手中要走你,那也是我决不允许的。” 疼得整个肺腑都在燃烧:“诗昭,我可以死,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话语声沉得仿佛让人心都碎了。 () 宁要这七月,不要那样一辈子 这一刻夏诗昭眼泪都遏制不住的浸满了脸庞。 慕容绝璟碰了碰她的脸颊,“听到了吗,诗昭。” 这一瞬的声音真是说不出的沉,又是说不出的柔,暖得夏诗昭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此刻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只能这般抬眸望着他,眼里说不出多难过,可这难过中,分明就有着克制不住的泪意,此时什么都不说,就这样一直不断的哭。 听着他说他可以死,却是不能没有她…… 这一瞬只觉得肩膀被他紧紧箍着,拥得那般紧,又是动弹不得。 夏诗昭的心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了,这一刻干脆就这般伏在他肩头上,低了声:“绝璟……” 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唯有喊他名字才能让她安心。 慕容绝璟听着她此时的低喊,挑了挑眉,仿佛也在沉沉放缓心跳的声音,一手拥着她,另一手却是放在了衣袍中,就这样直直垂着,而后紧紧又有些漠然的收紧了手。 沉痛着,却是看她此刻这般难过,不想再表现出来,也不再对她凶。 夏诗昭这一刻也不恼了,只有无数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交织在心内,就这样抽泣着紧紧的抱着他。 慕容绝璟看她哭成了这样,这一瞬也一动不动,颀长的身影就这般站直,让她枕着他的肩膀,此刻夏诗昭悄无声息的哭着,连胸前衣裳都哭湿了一大片。 慕容绝璟感觉胸口有些凉,却是看到她这一瞬伤感的模样,仿佛又是在挣扎。 “绝璟,我……”似是想说什么。 结果启唇张嘴,不到一刻,自己又难过得低低埋下头来哭。 这会儿心里翻江倒海,他说他不能没有她,他可以为她而活,也可以为她而死,可她却是始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啊…… 所有解蛊的办法都没有了,唯有这两条路,一个便是让百里彦救,另外一个便是让西蜀国国师…… 如今百里彦这里已是开出了这样的条件,而西蜀国的国师呢?前路又是渺茫,可是如今可以活下去的时间却是有限。 低低的哽咽着,就在这风中再用了用力,将他紧紧一抱。 一双手用了劲儿,就这样紧紧将他圈着,把头凑到了他颈窝间哭。 泪意暖暖的,慕容绝璟此刻扯了扯唇,就这般再抬手:“好了,别哭了。” 似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脑中灵光一闪,惊恐的神色:“绝璟,我不想放弃。”哪怕到这般了,她还是没办法做到眼睁睁的…… 况且…… 咬着唇,惊慌失措,“你说,百里彦会不会就是……” 慕容绝璟此刻幽敛的暗眸只一凝,凝出了几分严肃的神采。 几分冷然,几分可怖。 “不管是不是,诗昭,不许在想了。”用力再将她牢牢制住,看似是在抱着她,却是让她动弹不得。 夏诗昭这会儿真的只剩下哭了,又是感动得难言,又是痛苦挣扎得无法言喻。 她害怕…… 此刻眸光骤缩,似只又想到了百里彦方才那带了几分邪气的身影,似乎看到那么多人马,没有倾覆出寻常人应有的害怕,甚至有些漠然,话语声中带着不悦,还有几分威严,又是与空青、六曲,截然不同。 总觉得那邪气的身影中,带了几分华贵气势,玩味不羁却是游刃有余,知道她是璟王妃,他是璟王,百里彦的目光也是轻笑着的。 “绝璟……” 心中此时只有这一个可怕的猜测,百里彦莫不会就是……西蜀国的国师? 所以空青与六曲时而欲言又止,我们师叔他…… 难不成这一个无法猜测,又不知身份的师叔,便是那……高高在上的西蜀国国师? 蓦地仿佛心中有什么预感成了真,百里彦果然是这世上唯一能救绝璟的人了。 此刻就这般抬眸看着慕容绝璟:“你其实早就猜……”到。 话语声被慕容绝璟打断,此刻声音有些沉:“诗昭,不管他是谁,如果身边没有你,我也没有了活着的必要。” 几乎是沉声断了她的话音。 夏诗昭眼中的泪又出来了。 当一件事情已经在心中笃定,有一些念头在心里盘踞不去的时候,但她已经成为他不懈努力的唯一缘由的时候,便已经无法再失去她,她似乎是小瞧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了。 这一瞬只将她的手一牵,两只手都拥到她身上来了。 “我宁愿在你身旁活七个月,也不要失去你过一辈子。” 夏诗昭这会儿怔怔哭得厉害,眼里头惊慌的神情终于淡了一些,有些许道不明的情绪酝酿在眼中。 慕容绝璟此刻专注的凝着她,将她一拥,看她哭得差不多了,此刻才勾了勾唇。 “绝璟……” “别说了,我们回去。” 此时幽眸一凝,只将她带在了身边,回眸的一瞬,扫了身后一眼。 陆逸之已经与司鹄从折梅居中走出来了,而后便是抬眼看着这里,似已心有了然的重新让人将折梅居围了起来,湘溪署令此刻也擦了擦汗,萧瑟的从一旁挪着庞大的身子走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近百个一起带来的人。 此刻只幽凝了眸,再朝身后锋锐一看,低沉了声:“传本王令,下山。” 最后冷冷的看了一眼这折梅居,百里彦此时倒是没出现,连同那两个侍药小童都无动于衷的留在了旧居之中。 “璟王……”不明发生了什么事的湘溪署令这会儿晃了晃庞大的身子,看似要走上来。 看到慕容绝璟冷沉的目光,仿佛带了几分绝情,又缩了回去。 “来人,听令,都撤下。” 此刻只得赶紧心有戚焉的命人把马车调过来,迟迟不敢接近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刻只将夏诗昭娇小的身子拥在怀里,任她继续轻轻的低咽着。 一行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日暮的最后一个时分了,下了马车踏进客栈,西边最后一缕光芒也彻底消失在眼前,整片天空彻底悄无声息的沉寂下来,此时的气氛有些沉寂,就像是死沉一般…… 面面相觑,无人敢说话。 夏诗昭就这样从马车中下来,此时怔怔的朝前走。 “诗昭。”慕容绝璟在后头出声。 “啊?”出神发呆的低应了一声。 此刻只脚前踉跄了一下,朝前一跌。 身后递来一双手,将她牢牢的拥住了。 “小心些。” 原来这一瞬喊她,是因为她失魂落魄的走路不看路,恰好被他瞧见了,这一绊,若是他不接住她,她就要摔下去了。 夏诗昭这会儿分明就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得笑了笑:“嗯。” 松开了扶住他的手,悄悄的咬了咬牙,想要自己走。 这会儿轻轻的笑着,想要若无事一般,可是再朝前走,跨进客栈之后,正常了几分,上楼梯的时候蓦地再一绊:“砰……” 多璟她抬。此时只有清脆一声响,而后便是轻笑着扶住楼梯的声音:“绝璟,我今晚忽然有些累了,我们直接上去歇息吧。” 慕容绝璟此刻将夏诗昭的表情看在眼里,动了动眸畔。 轻扯了嘴角:“嗯。” 这一刻司鹄和陆逸之都尾随着进来了,恰好看到这一幕,俩人的表情都沉默得很,死寂一般的气息笼罩在整个客栈周围。。 陆逸之难得开了口,望向湘溪署令:“今日加紧客栈的守卫,其余的……便无需再过来打扰了。” 湘溪署令此时半个身子正在客栈外头,还没有踏进来,听到陆逸之这一声吩咐,只能委了身子:“是,小臣谨听陆大人吩咐。” 一大批人退下后,整个客栈静了许多,司鹄此刻也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冷冷上楼的身影,知趣的不再跟上。 一整个客栈都被包下来了,此刻这一偌大的上层只有慕容绝璟和夏诗昭。 夏诗昭失魂落魄的朝前走着,明明想要装着没事的样子,却是装不出来,不经意间总是会泄露出几分失望害怕的心思。 慕容绝璟此刻跟在后头走,步伐声沉缓。 “诗昭。” “啊?”夏诗昭再回头。 此时一双眼睛哭得略微红肿,从山上下来的一路上,将近两个时辰她都在哭,这会儿看似正常,其实心里不太正常。 隐约有某一处抽痛得很,看着他颀长的身影,挺拔的站在身后,时不时上前来扶住她,两人滚烫的气息碰触在一起的时候,只蓦地觉得心里又有些难受。 明明有活下去的机会,却是两个人这般选择了…… 此时只笑了笑,蓦地装作无事的样子:“嗯?绝璟,怎么了?” “为什么喊我却不说话?” 尽量装作故作轻松的样子问,稍稍停下了步伐,望他。 慕容绝璟此刻只停在原处,目光停留在夏诗昭脸上。 夏诗昭这会儿也轻轻的笑着,更是尽量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怎么了?这样看我,我……又怎么了吗?” 方才跌了两下以后,她便长了个心眼,尽量不再让自己出意外了。 哪怕心里头真的还没有缓过来,却也是不想再让他知道。 这会儿只装作寻常的样子:“嗯,绝璟?” 轻轻的,只有一个怀抱暖暖的从身后拥上来:“你随我来。” [3/?]至少还有三更…… () 倾世难得这温柔 这一个怀抱这般暖,带着他特有的气势,夏诗昭就这样瞬间僵在原地。 身子克制不住的猛颤着要拼劲了所有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好好站着,不至于再像方才那样反常。 慕容绝璟却是感受到她的颤抖与不自然,这一瞬只更是用力的拥著她。 这样的温暖像是电流一般窜过她整个身子,连心都跟着暖暖的,却满是苦涩:“绝璟。” 这一层楼多么的安静,整个客栈一个人都没有似的,没有任何人再敢上来打扰,可她的心难受。 微微动了动身子,却是只感觉到他的手一收。 抬眸看他,却是撞入了他一双此刻幽沉似海的深眸,就这般温柔的牵着她的手。 夏诗昭的手都粘腻得像是沁出了汗一般,紧张害怕的看着他。 这一刻看到他这深沉的眸子,她就会不自觉的心慌:“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总这样,让她怎么才能真正的接受失去他?没想到每一秒都是最后一秒,他要她……如何去接受这样的落差与未来? 夏诗昭眼睛酸酸的,心口又开始发疼,感受着他此刻这样一个半拥半抱的怀抱,真是差点就隐忍不住的又开始了复而无助的抽噎。 这一瞬就这般跟着他走,心里在下着倾盆大雨,脸上却是笑着一般,为他撑着“伞”。 既然他说宁可拥有这样的七个月,那她便开心的笑着陪在他身边。 此刻只笑着哽咽着望着他:“你是又心血来潮想到了好玩的么?” 否则怎么会这般,轻轻拥着她望着客栈的最深处带,看似狭长漆黑的甬\道,一条窄窄的走廊,安静得仿佛落针可闻,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却是不知道他要将她带往哪里。 慕容绝璟此刻只沉了眸子,将她轻轻再一牵。 夏诗昭拼了命的咬牙不哭,跟着他走,每一步都像是在依靠着他。 终于没再跌倒,也没再磕磕绊绊。 只是这一瞬看到这满天星斗的时候,心里头有某一处地方又再隐隐作痛,痛得呼吸都难以再平缓起来。 现在这种时候,到底要如何才更粉饰太平?对不起……她是真的做不到。 低了声,哽咽:“绝璟……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只看到慕容绝璟此刻只将手放在这栅栏上,面前便是开阔的一望无垠的夜色,湘溪的夜色这般美,美得少了那些富丽堂皇的灯火,数之不尽的高阁楼台,没有了那繁华磅礴得让人心生涟漪的霸气,却是多了几分乡村的平和,漫天的星斗少了烛火的干扰,只显得越加的明亮。 一颗颗星辰犹如明珠一般,落在这漆黑的幕布上,挥洒着点点虽不壮阔却闪耀美得令人陶醉的光芒。 如今看着这些美好,身旁还有一个这样的他,她只心里难过得一阵又一阵的抽搐。 脸上扬着笑:“真好看。” 他不是又要怕她想不开,与她说些什么了吧? 这会儿笑着笑着只垂了眸,去看脚下平华无奇的木板,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她这一刻什么都听不进,只是难受得有些有口难言罢了。 慕容绝璟出乎意料的这会儿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的再将她一拥,拥抱在一侧,带在胸膛里头,越是这样,她便越是沉沦得难受。 这般健硕的胸膛,宽厚得让人没来由的安心,可是这样的胸膛她又可以再依靠多久?此刻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是独属于他的,可是她又还能多感受几分?总是会害怕,害怕下一刻他就变得冰冷,悄无声息了起来。 这一刻明明难过得想要逃离,却是不禁紧紧抓着他的衣袍,不舍的依偎。 分明就是知道他这一刻的火热会灼伤她,可她不管不顾,就是想要再多与他在一起,多一秒。 心里的悲恸,若是无法忍下来,只怕此刻就要复而再蹲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偏偏此时只能笑,他轻扯着嘴角,她便陪他笑。 “诗昭,不要难过,就这样今夜陪我好好看一看星空吧。” 几乎是有一瞬,心中所有的苦楚与不愿,都被他这一句沉声的话语给抚平了。 轻笑的声音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夏诗昭咬了咬唇,这一刻终于也只能陪着笑了出来:“好啊。” 轻松的语调,惹得慕容绝璟扯唇笑着垂眸看她。 星空下,两个人靠的近,就这般站在栏杆前,他垂眸下来,她又恰好抬眸望他,只看到他暖暖的笑意似挂在唇角边上,温柔的凝视着她。 “诗昭。”轻叫。 “嗯。”她轻应。 感觉一颗心都要柔溺在他这样的轻唤声间。 越是低沉的声线,在此刻一喊,越是令人痴迷得差点缓不过神来。 夏诗昭就这般怔怔的抬眸看他,唇角边恍然不觉的都逸出了一抹笑,笑里也不自觉的添了几分真心的感知,轻轻的侧了脑袋去依偎他。 慕容绝璟感受着她这一刻的动作,更是笑了,呼吸间沉沉的……往肺腑中送了一口气,而后抿了嘴角轻轻将她的手拉起来。 夏诗昭终于丢盔弃甲,不再藏着什么心思,不再故意粉饰太平般,却又心存怨怼。 “绝璟,我错了。” 慕容绝璟这一刻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的手把玩似的,又握了握。 夏诗昭眼泪都要难过得再度从眸中落了下来:“我真的不再难过了,我想通了……” “没关系,既然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要是再不行,就一起手牵手,看日落,看星空,看尽世间每一个最美好的景色。” 慕容绝璟垂眸看她,看她前一秒还在强颜欢笑心中沉痛,下一刻忽然就豁然开朗认错。 此时沉眸微凝,就这样看着前方,目光虽像是落在她身上,却是轻扯唇笑着望到了别处去。 夏诗昭此刻心中真是动容得不行,看着他此时一言不发的笑着,看着这星空洒下的星辉,仿佛都落到了他干净的唇角上。 感僵原慕。越是到了这种生死抉择的时候,就越显得整个人干净纯粹,心里空空什么都不想,就只是望着前方。 夏诗昭看得有些怔,仿佛在心里腾涌的那些复杂的情感,又复而掠开来。 看着他此时听着她的话,笑得这般淡然坦然的样子,惹得她似乎有些沉重的羽睫也颤了颤,然后沉沉笑了出来…… 他这般笑,惹得她也跟着笑了。 “我在和你说认真的,你怎么又笑了……”这笑还与浅笑不同,笑得她满心的难过,满心的复杂,都成了虚渺的云烟。 这一刻只望着他淡淡的笑,有种说不出的宁静刹那停留在他眸中。 夏诗昭此刻看着慕容绝璟的眼,几乎一瞬间又怔了一些。 这一瞬也不说话了,就感受着空气中奇妙的旖旎,独特的温馨氛围。 纵然哪怕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或而是看透超脱生死后的淡然,这一刻都是美好的。 两个人就这般对着笑,慕容绝璟此时噙了嘴角,还是不回答她,就这样清爽笑出声,又将她温柔的拥进怀里头。 夏诗昭终于不再反抗,也不再抵触,这一刻就这样轻笑兮兮的扑进了他的怀中。 就像是最初悸动的那一般,有一种少女的心思与情愫淡淡的在心中荡漾开来,小心肝砰砰跳得厉害。 听着他胸口间的沉跳声,她自个的心口也跳得一下又一下,两个人的心跳声在这一瞬交织在一起,安静的周围全是这样交叠的声音,真是说不出的美好和动听。 慕容绝璟此刻就这般笑着,垂眸轻轻凝望着她。 温柔的喊声:“诗昭。” “干嘛。”夏诗昭的声音也多了几分娇气,就这般笑吟吟的看他。 双颊都透出了红彤的色彩,在这微弱的星光下,看着说不出的诱人。。 慕容绝璟忍住了一亲芳泽的冲动,就这般深情凝视她,无声胜有声。 夏诗昭看着他这会儿不纯粹的目光,小心肝儿又砰砰的跳了起来:“你为什么这般看着我?”戒备的样子。 这一瞬享受着他着温柔满是爱意的眸光,她还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慕容绝璟看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分明知道她此刻心里已经暖得开了花,沉了声:“让你看看温柔时候的我。” 沉沉的声音响起,仿佛带了几分迷离的音色,就像是从那远处缓缓飘来,听到人的心里也果真像是柔化了一般。 夏诗昭羞得脸色通红此刻,直不想再与他说话。 只是这一瞬把头一别,牢牢埋到他的胸怀里头去了,侧过了脸,不想再让他看到她这动心羞涩的模样。 略微咂舌:“早就……看过了。” 慕容绝璟此时的眸光只一深,仿佛没听到她这一句话似的,依旧我行我素柔柔的看着她。 若说他平常眸光是深沉锋锐如刀的话,那他此刻的眸光显然就是一汪温柔的池水。 暖得人……仿佛心里的寒冬也能化开一般。 [4/?]今天不低于六更。。就更个两万吧,多多支持(白花花留) () 你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你的(精) 夏诗昭觉得若是他再用这样的目光看她,她就要溺毙在里头了。 这温柔的目光看得人心口发麻,于是整个人也有些心酸,望着他的笑,她也被感染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与他温柔的笑起来。 “绝璟。”轻轻与他笑了一下。 “嗯。”慕容绝璟轻笑回她。 看到她忽然朝前走了一步,眼看就要走到栅栏的最边上,吓得他一拧眉,而后瞧见她直接停在了边上,低低的委下身去,靠着栅栏支着下巴,仰头看着满天的星光。 慕容绝璟恍然松了一口气,此时敛眸也笑着走了上来:“怎么。” 此刻看着她,她轻沉带笑的声音响起。 “你知道吗?知道遇上你,我才见识到……什么是温柔,你方才说要让我多瞧瞧你温柔的样子……”噗嗤一笑。 仿佛甜笑到了肺腑里头:“其实自从你喜欢上我了以后,就一直总在不经意的瞬间,流露出温柔宠溺的神情了……”每一个眼神,都是不自觉的。 不过他总身在其中,所以不知道罢了。 她看着,倒是清楚分明。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那样看我的时候,是在阳雀花从中,也不知怎么了,你突然看到我扎流血了,蓦地就上前来,紧紧将我的手握住了。” 话语声轻轻的,仿佛带着笑意,慵懒的趴在栏杆边上:“那时你不知道吧,眼眸中都是对我不经意的关心,惹得我小心肝儿跳得厉害,后来的时候……你看见我会生气,可你纵然对我凶,却是总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些别样的神情。” “那时候总怕我知道你与别人不一样,害怕我知道你是慕容憬,怕我看你的眸光会变得奇怪,其实你不过是怕……我不再喜欢身为‘慕容绝璟’的你。” 慕容绝璟颀长的身躯一震,就这般以手扶着栏杆,听她说这段话。 “嗯,然后呢。” “然后……我便知道,你从那个时候就极喜欢我了,否则你不会看我快要死了,那般担心我,你不知道……看到你那时候急死了的样子,我也跟着内疚死了,我便知道,我喜欢你,纵然是知道你有一天或许不在了,我还仍是会不离不弃与你在一起。”这种心情,原来从那时候就有了…… 所以纵然之后遇到了那么多事,她心里一点要离开他的念头也没有生过。 若是有什么迈不过的坎,两个人一起过去便就是了。 容里了璟。慕容绝璟此刻大手都已经放到了她的肩上,微微收拢。 夏诗昭则是仍轻轻笑着,看着星光:“虽然你也从来没有说过,我便是你的唯一,可我却是知道你待我的心,比唯一的唯一……还要真诚,你方才那样干净的笑着看我,还真是第一次。”濯玉般的光芒,满是清辉。 只怕是对待最爱的人,才会有吧。 这个样子的他,只怕这一生,也只有她一人有幸得以看到吧。 他不仅是天下苍生的慕容绝璟,还是她的绝璟,“我有的时候常常想,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便是嫁于你了。” “莲花荷丛,东湖河畔,满天的红绸,清冷却温情的月光,两个人的喜烛红堂,伴随着涟漪声的洞房花烛夜,还有能得到这样一份待我的真心,世上有多少女子能够求得到。” 忽然笑着抬眸望他,眸光莹亮:“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完美夫君,手能提前,可论政局,会看三国策,下棋可赢我,还能将我的诗改得乱七八糟……成了另一番景象,我有时候想,若换做别家男人,那一定是做不到的,可是这一切……你都让我享受到了,所谓的动可贴身,静可贴心。”自己羞笑得花枝乱颤。 这会儿直趴在栏杆上笑得出了声,这声音笑着笑着,忽然就有点过了头。 慕容绝璟挑眉看她,幽凝了眸子。 动可贴身,静可贴心,这算是什么形容? 脸上原本温柔宠溺的笑,一下便变得不纯粹起来,就这样俯下身低下了头:“诗昭,你在说什么。” 她可知道她是在说什么? 夏诗昭被他这一口热气呼得有些痒,笑吟吟宁静的抬眸看他,一视线交错的瞬间,又撞入了他这看不见底的深潭中,几乎一瞬间差点又沉醉其中,看他深邃的眼窝仿佛装着看不见的深情与爱意,就这样赤|裸裸的火热呈现在眼前。 蓦地倒抽了一口气,有些怔怔的不会眨眼,就这样笑着看着他,凝固在这一瞬间。 她……有没有告诉他,他从来没有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却是每一口呼吸的吐纳间,每一个抬眸间的眼神,都温柔的仿佛在无声述说着这一切。 这简直是叫人致命的沉沦。 “绝璟,你知道我是怎么样喜欢上你的么?” “怎么样喜欢上的?” 此刻也轻轻的凑了下来,摒弃了生死,不管那么多闲杂的事情,就喜欢这样与她说说话,听她安静的笑着说。 “我第一次察觉到你的时候,应当是在拜堂的时候,你一定是躲在角落中悄悄看我,那一道锋锐带着凌厉的视线,有些无情,那时我想……你一定是不喜赐婚的,就连我……嫁过来也不愿,洞房花烛的时候,我知道你迟迟不出现,定是派人在外看着我,于是我便一股脑儿将房中的合卺酒全喝了,果不如其然,你忍不住出来了……” “原来以为来的会是个男子,那时我的心中其实是忐忑的,有些初见夫君的不安,却是没想到看到的是一个小屁孩儿,更没想到你竟然把我给吻了,隐约哪里说不出不对劲儿,却是觉得你在那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强大的心。” 嗯……应当就是这样,一点一滴慢慢的喜欢上的吧。 似是因为说到了这些细腻的心事儿,脸上都添了几分酡红,娇羞娇羞的,煞是可人。 就这般亮着水眸抬眼,再一次撞到了这浓稠的眸光。 凌厉的眉眼,依旧高蜓的鼻,凉薄却性感的唇,全然是分明的棱角,此刻笑看她:“嗯,怎么不说了。” “新婚之夜你流鼻血……” 慕容绝璟宠溺带笑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 夏诗昭回忆往事,哪壶不开提哪壶:“你那会儿为什么会流鼻血?” 慕容绝璟眸光又深了几分。 夏诗昭只觉得这一瞬间气氛变得有些怪异,而后便是一抽声,笑不出来了。 “绝璟,你摸……哪里。” 怔忪惊慌得一下子把头从栅栏上抬起来了,星光也不看了,就羞恼般看着他,此刻胸口热热的,朝下一瞧,一双大手正放在胸口上。 慕容绝璟勾唇一笑,大手此刻停留在了上头,仿佛意犹未尽的捏了捏,略带力道揉了揉。 夏诗昭脸噌地红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里。”低沉的声音。 “绝璟,你……”恼羞成怒。 宁静轻笑的气氛被破坏了,带了几分旖旎在里头,这会儿似空气中都擦出了火热。 夏诗昭脸都要红透了:“快放开。”赶紧瞧瞧四周。 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轻轻动了一下,似想挣脱。 却是被他拥住了:“不许再提新婚夜我流鼻血那件事情了。” 轻笑声缓了缓,终于再复而渐出,呼吸声,吐纳间…… 夏诗昭被他这一出惹得气血上涌:“……” 这会儿终于轻笑出来,明白了他说“这里”的缘由,原来是这样…… 这会儿扯着唇不知道笑得有多开心。 慕容绝璟终于再沉眸正经了起来,索性这一闹,夏诗昭也不想说了,就这般两个人一齐看着星空,望着这会儿眼前的满天星斗,其实真的挺好看的。 “你看,那一片的星星特别的多。” 慕容绝璟此刻暗敛了眸子,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嗯。”低沉轻应。 夏诗昭也不管不顾了,这会儿就笑吟吟的看着,看着看着把头靠到了他的胸膛之上。 看着前头的星空,还有他这会儿身上传透过来的温暖,暖得整个人的心扉都敞开了,说不出的暖阳在心口徘徊。 抬手:“我看那一片也挺璀璨。” “嗯。”沉声。 “像你的眸眼。”她再道。 慕容绝璟这会儿还是沉了声:“嗯。” “你喜欢我么。” “喜欢。” “那你会想要我忘记你么。” “想。” 夏诗昭这会儿心口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疼了,他竟然说想要她忘了他。 “那我以后便把你忘了。” 轻扯唇:“好。”。 “你死后,我就把你忘得干干净净好不好。” “好。” 他似乎很累的把脸垂下来了,在她的脖子间呼了一口气。 暖气喷洒过来的时候,夏诗昭只被吓得打了个激灵。 “绝璟!”真怕他在开玩笑,这一瞬眼中有着惊慌失措,所有的笑都收容在一刹间。 可是撞进的,只是慕容绝璟一张带笑的俊颜,干净凌厉的眉眼,说不出的魅人,看得她一怔,只看到他的眉宇这会儿挑了挑,仿佛有些不对劲。 “绝璟,你怎么了?” “没。” 蓦地像是无力说话一般,从他第一个字起就不对劲了! “绝璟!”只忽地感觉到一双手狠狠的落下来了,遮住了她的眼睛。 [5/?]谢谢今天的红包月票鼓励~还有更新! () 不是八岁而是七岁 “诗昭,我好像,有些不太舒服。” 低沉的声音此刻在耳边响起,只让人觉得可怕,夏诗昭就这般差点疯了起来。 “绝璟,你怎么了……你快说啊!” 他像是很累一般,这一刻只把头轻轻抵在了她的身边,轻轻贴着她的脸颊一侧。 夏诗昭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温热,好像有些烫,感觉到他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沉缓,似是所有的笑都收敛了起来,整个人微微颤动的。 眼眸被他落下的大手遮住了,这一瞬什么都看不见,忽地觉得好可怕…… 心里仿佛有什么在叫嚣着:“绝璟,你说说话。” 快回她……快回答她呀…… 这到底是怎么了? 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他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还带了几分抽气声:“诗昭。” “在,我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了,他方才还明明在笑,他分明还在笑的…… 什么叫做不太舒服。 “绝璟,你是不是心口又再抽痛了?”此刻的声音说不出的惧怕,眼前的星光都叫他给遮住了,入眼全是漆黑,黑得她觉得可怕。 想要挣脱开来,只见这电光火石间,仿佛最后一声低沉的声音:“别动。” 有些东西来得总不是时候,每每都要破坏人的好事,他只是想与她好好看一看行程,一起共度这样一个安逸的夜而已。 夏诗昭这一刻是什么都不敢想,蓦地浑身发抖,声音都有些嘶哑了:“绝璟……”与她说话,快与她说说话。 挣扎间,只觉得眼上的手一重,被沉沉一按,慕容绝璟此刻的姿势也一变,仿佛是抽痛在这一瞬入了骨髓,一切来的这般无法抵挡,好久都没这般痛了,不过是偶尔阵痛,这一次却是像要了命一般,痛得毫不留情。 仿佛整个骨髓都在紧抽,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在胸膛上,纵然已经再习惯这样的痛,每一次突然袭来的时候,都要令人惧怕到无法承受。 慕容绝璟此刻眼中出现了死意,死一般的恐慌,说不出话,沉吟着声,沉沉的抽着气。 仿佛从喉间撕扯出来的声音:“诗昭,闭上眼,不要看。” 分明是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个人此刻都心知肚明,却是回不过神来,无法接受:“不会的……绝璟,不会的……” 这会儿都哭出了声音,一直好好的都没有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碰巧这一瞬就出了事情。 可是有些事,果然是无法以心意来定论的,谁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发生,什么时候离去,例如此时。 慕容绝璟此时唇上的笑只收了收,抽疼间只猝不及防的用力,一时间没料到夏诗昭,就这样沉抽了一下。 “绝璟……”就这样痛呼出声,感觉到不对劲儿,肩骨此刻都要碎了,一张唇此时都在哆嗦,轻咬着不想让自己出声。 听他低低的沉痛声,这一次的抽痛比哪一次都要厉害,就像是一直以来累积于此的痛,全部都爆发了出来,脸色发白,似乎有汗低落,一切不过是一瞬间。夏诗昭觉得这会儿自己的衣襟上也滴落了汗…… 不是她的,而是他的…… 这会儿脸上的笑已经不复存在,只有惊恐和害怕在眼中,吓得惊魂难定。 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想要沉沉推开他。 “绝璟,你怎么样了。”惊慌失措。 他这一瞬已经无法出声了,夏诗昭眼泪也滴到唇上去了,几乎是在最后一瞬。 蓦地觉得唇上温温的,还带了几分凉意。 所有挣扎的动作停在这一瞬,“绝……唔……” 脑子一片空白。 是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吻上来了。 这一刻感知到不对劲,可夏诗昭整个身子就这般软软的定在这里,被捂着的眼也睁着,仿佛呆呆一般,连感觉都失去了。 心里说不出的沉痛,仿佛连呼吸间都扯动了肺腑般,撕心裂肺。 恨不得疼在她的身上,替他承担半分。 耳边只传来慕容绝璟的轻笑声,“别怕……” 说完这声别怕以后,夏诗昭只觉得唇上已经变得凉凉的,而后重物一跌的声音,哪里不大对劲…… 手!遮在眼眸上的手……缓缓的落下。 夏诗昭脑中全然没了画面,所有纷迭的思绪止于这一瞬,说不出的惧怕,伸手想去抓:“绝璟……!” 他到底成什么样子了…… 夏诗昭这会儿怔怔的哭着,眼前终于渐渐看得清晰了,可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绝璟……”哽咽。 看到他松缓无力的身躯倒了下来。 这一瞬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看着这会儿的蛊毒发作比任何时候都厉害,吓得她不敢说话,这一瞬整个人哭得声音都没了,哪还有半分方才笑着说话的样子。 “绝璟,你醒醒啊……” 勉强接住了正在向后倒去的慕容绝璟,看到他此刻的样子一怔,万分不习惯,而后便是滔天的惊恐。 “绝璟……”彻底哑了声,剩下喉咙火辣辣的疼。 “陆、陆太医……陆逸之!”下一刻惊恐的喊了起来。 目光落在慕容绝璟此刻的脸庞上,说不出的惊慌,眉目没变……可是……年龄变了! 绝璟的年龄变了啊,样子分明比上一次看到的样子笑了许多,眉梢之间的稚气,不是八岁的模样,分明就是……七岁乃至更小的样子。 这一刻紧紧捞着他的身子,感觉到这分量一轻,她竟然可以将他抱起来了。 这一刻就这般再嚎啕哭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淡定,眼中满满的蓦然全是惊恐。 哑了声:“绝璟……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 客栈楼下依旧安静如深夜,外头街道上的行人早被清理干净了,此时只有少数几个亲信守在客栈大堂,不允许任何人上楼去打扰,陆逸之此刻坐在大堂的角落中,一身白衣如雪,就这般沉着眸,凝重的样子。 事到如今,已经很明显了,怕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璟死去,陆逸之心头说不出的沉重。 而司鹄此时也是颇不淡定的在大堂中站着,虽是一言不发的保持着安静,却是挺拔略带冷酷的身影一直在大堂中兜来兜去,从左边走到右边,东边走到西边。 此刻晃得陆逸之有些眼花,而后一瞬间。 只听到客栈上头传来的动静,几乎刹那两个人都绷紧了身子,如临大敌。 陆逸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慌了眸的走了几步。 司鹄此时则最先反应了过来,此刻已经踏上了楼梯:“陆大人,上头好像出事了!” 几乎一瞬间拔剑,提着剑就要赶上去。 陆逸之神情未变,听着上头的声音,此时只眸色暗敛:“璟。” 天台上,栅栏旁,夏诗昭哭哑了嗓子,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毫无反应的倒落一旁,宽大的袍子裹了一身,空空荡荡的,其中是小小蜷缩的身子,疼得脸色发白,已经没有了神智。 “绝璟……”喉间干涩,已经哭不出半点声音,恐惧蔓延在心头。 “陆太医!陆太医……”拼命喊着陆逸之的名字。 耳边似乎终于传来飞步踏上楼梯的声音,“咚咚咚”的声响,仿佛还有利剑的声音…… 司鹄和陆逸之终于出现在眼前。 此刻看着这栅栏旁的情形,两个人都凝了眸,司鹄把剑收了起来,而陆逸之此时却是面色晦暗,显然凝出了几分慎重。。 “王妃。” 夏诗昭听到了这声音,蓦地回头,脸上全是泪花。 连她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狼狈不堪。 颊起让抵。“绝璟……你快来看看绝璟,他发病了。” 陆逸之的眸色终于全暗了下来,轻雅不见,只有可怕的沉着的气息敛在周围。 看着这凝重的表情,夏诗昭也怔了下来,不是冷静,而是无措过度。 方才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种错觉,慕容绝璟要死了…… 此刻带着泪抬头,就这般看着陆逸之。 陆逸之沉了声:“司侍卫,快将王爷抱回房。” 安静的房间中,昨儿明明还是旖旎万千,他笑着低声与她说话,将她霸道的控制在墙角内,她则笑着与他说话,调笑般轻轻吻上他的唇,逗弄着他,惹得他眸光一沉,更是狠狠用力一撞,道是她自找的。 可这一瞬,只天差地别,整个房间中弥漫着死一般的气息。 烛火明灭难辨,惹得人心里也沉得不像话。 此刻房中人不少,除了躺在床上的慕容绝璟,还有此时正凝神拿着银针的陆逸之,一针下去,只刺到了人中上,可是床上此刻小小的身影没有任何反应,疼得浑身抽搐依旧,可怖得让人不敢再看。 粉雕玉砌,原本可爱得让人心都软了的脸上,满是苍白的神色与虚汗。 蠕动了唇,仿佛是在喊:“别怕。” 是他最后与她说的那一句话。 夏诗昭此刻心间一沉,泪已盈满羽睫,颤得不像话。 整个人身子一软,就这样跌坐下来。 司鹄此刻的气息也一沉,想去扶夏诗昭:“王妃。” [6/7]一万八……两万的基础上再加一千字,共两万一。 ()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那个他 看着夏诗昭彻底瘫软坐到了地上,根本就还没由他扶,直接跌坐在地上。 司鹄震了身子,上前去带起来也不是,伸出的手就这般僵在地上。 看着夏诗昭仿佛失了神识一般,就这样一语不发默默的哭着看着床上的人,那一声嗫嚅着的“别怕”……仿佛带着沉痛,还夹杂了几分隐约的温柔。 越是这般,看他心疼她爱她爱入了骨髓,她蓦地觉得好害怕。 怔怔的哭着,什么都说不出来:“绝璟……” 一室的寂静,只有这声音弥漫在其中。 陆逸之皱着眉头,再将另一支银针插入慕容绝璟的眉宇之中,这一瞬床上的人终于动了动,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了一起,说不出的令人心痛。 他每动一下,便牵扯了一下她的心。 夏诗昭此刻怔怔的,终于缓过神来,带着泪再站了起来,冲到前头去。 “陆太医,绝璟……怎么样了……”哽着声。 陆逸之此刻眉头紧拧,丝毫未放松半分,只这样看着慕容绝璟,根本没空回答。 越是这般气氛越来越凝重,直到最后一刻…… “王妃。” 陆逸之声线添了几分低沉。 夏诗昭一动不动,此刻就这般看着床上的慕容绝璟,看他小小的身子躺在床上,眉眼熟悉又陌生。 嗫直跌默。听到了陆逸之的喊声,这一瞬蓦地抬眼看他:“陆太医。” 心思一直在慕容绝璟身上,看着此刻的慕容绝璟,眉宇、脸上,几乎是穴道上,乃至小小的手上,都已经扎满了银针,看着便是触目惊心。 没有醒来,甚至是毫无动静。 陆逸之此刻神情凝重,看得她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子,差些又往后一跌,险些再往后一退,倒在地上。 “绝璟怎么样了……”求他,快告诉她吧。 陆逸之此时整个人真的凝重万分,方才看到外头那一瞬的场景,整个人还没有平复下来,更别说此时帮慕容绝璟查完身子以后了,更是深沉得没话说。 他这般样子,一言不发,再看着床上的慕容绝璟不省人事,夏诗昭这会儿咬了咬唇,差些又要眼前一花。 泪已经浸湿衣裳,不能再哭了,若是再难过的哭下去,只怕他还没有问题,她便先出了问题。 陆逸之此刻显然也是几分了然,望着夏诗昭,半晌:“璟……的情况,不太好。” 夏诗昭勉强站直了身子,就这般抬眸看他。 “陆太医……什么叫做,不太好?”这一瞬声音都是虚的。 哪怕再努力的让自己维持正常,可是看着这一瞬满是针的慕容绝璟,沉沉的睡去,眉宇间还满是痛意,她没法镇定。 声音都是颤的。 陆逸之痛苦的凝眸,这一瞬他心中的痛楚,并不比夏诗昭少。 “你做好心理准备……璟,怕是从现在开始,很难再恢复成二十六岁的模样了。” 夏诗昭如愿以偿的冷抽了一声,软了的身子渐渐变得僵硬万分,整个人就这般僵杵在原地。 可这世上的事情,永远是这般,没有最失望,只有更绝望。 陆逸之此刻沉了暗眸的看向床榻上的人,忍着自己沉沉难缓的呼吸,微微喘着气,喉间都是苦涩:“不仅如此,怕是璟会一直这样不间断的……变小下去。”。 此刻就这样沉重的弯下腰去,将方才用来镇定慕容绝璟,探查情况的银针再一根根的从他身上取出。 先是从人中那一支开始拔,而后渐渐蔓延到眉心,额头,几乎身上每一个穴道。 夏诗昭此刻整个人已经像是失去了魂魄那般了,整个人怔怔的站在哪里。 僵硬着的身子绷得紧紧的,水眸凝着也似是要流出泪,却全部都像是要逆行回去一般,整个人都在发冷,浑身的血液都在慢慢变凉。 没法接受一般,再继续问:“陆太医,你说的不间断的变小,又是怎么样一回事。” 陆逸之此刻将银针一根根收走,脸上是痛苦的神情,不想与夏诗昭说那般清楚。 可此刻将所有银针拿在手里,沉了声再一支支的摆回到盒子里,蓦然抬眸,只看到夏诗昭带着泪挣扎痛苦的神情。 纵然知道会绝望,会伤心难过,却是关于他的,哪怕是一丁点儿……都想知道,都不愿放过。 “陆太医……”祈求出声。 陆逸之只怕她听到了太痛苦,这一瞬似是沉默得在犹豫。 看着夏诗昭眸中暗光涌动,似是在坚持,痛得无言,却没有半分忍让的意思。 终于沉沉出了声:“璟经脉逆行,蛊毒发作,已经彻底入了心髓。” 他早知道,这般长久不发作,迟迟不变回八岁的样子,一旦蛊毒发作,那便是要了命一般,逆天而行,哪怕他再有妙手回春之术,都没有办法再留下慕容绝璟这一条命。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陆逸之此刻轻雅的身子微僵,背也有些直不起来。 就这般一直弯着腰,收拾桌上的东西。 夏诗昭一直在发抖,不死心的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陆逸之看她此刻整个人都在颤,实在是不忍心说下去,将眸子一别,却是忽然察觉到夏诗昭已经僵硬的身子一抖,这一瞬踉跄的换了个位置,叠到他面前来了。 含着泪看他,一双眸光闪跃的眸子都红肿了一般,成了一双红红的杏眼。 “陆太医……你告诉我。” 只要是慕容绝璟的消息,哪怕是再痛再绝望,她也要知道。 陆逸之此刻垂了眸,终于被夏诗昭打动。 看着她此时这种样子……怕是谁都不忍再拒绝,再沉默不语下去。 “璟……应当在最后这几个月,从今开始,都不能再变大了……只能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意思就是……没救了,若是再不能解蛊,璟就没救了,活不下去了。” 夏诗昭踉跄跌了两步,面前撑着身后的架子,扶着自己,唇色已然变得苍白。 整个人不断颤抖:“不可能……不可能的……”没法子相信。 今夜见到绝璟,是这一生最后瞧见他那个样子了,干净澄澈的笑,深邃的眸眼里全然都是温柔。 仿佛他笑着与她说,让你看看我温柔的样子……还犹在耳畔边。 好像她与他轻声低语,还犹在耳畔边,她笑着问他,新婚之夜流鼻血是为何……他坏笑着大手蓦地落在了她的胸口之上,还有那突然将她拥进怀里的力道,抬手将她眸眼遮住的瞬间,低沉带笑,忍着痛,与她说别睁眼,别看他的瞬间…… 每一幕都这般令她心口抽疼,每一下都疼得如此不像话。 就这样杵在原地,伤心难过得笑了出来。 为什么反倒在这种时候,却是哭笑不得,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口一口沉沉的抽着气,仿佛天都塌下来了一般。 “那绝璟……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变成七岁的样子。” 百思不得其解,瑟瑟发抖,只怕听到更可怕的答案,让她整个人都绝望起来。 “王妃,璟……会这样一直下去,余下的几个月,每个月都会一直不断的倒缩回去,如今是八岁变七岁,体内的蛊虫渐渐消亡的时候,会再逐渐变成六岁、五岁,直至变成三岁、两岁,到了最后一个月的时候,怕是璟……已经成了那襁褓中的婴童。”所谓的蛊命相连,蛊在人在,蛊亡人亡,便就是这种意思。 否则怎会说逆蛊可怕,巫祖又如何以此洋洋自得? 怕这便是巫祖这一生最得意之作之一,汇聚世上最毒的毒药,才制成了这一场饕餮盛宴。 吞噬的是生命与年岁,丧尽所有美好,最后绝望而亡。 “若真是到了那时,怕璟只能每日由你抱着,知道你,认得你,却是连话都不能和你说了。”所谓的……只剩下了意识与最初美好的记忆,却是不能再与她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亦是不能再呵护她半分。 最残忍之处……便是这样。 可是没有办法……从今日起,慕容绝璟再也回不到那风华的时候了。 除非解蛊,否则便只能一直如今这种样子,还不断的变化,直到到了最后,那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奄奄一息的死去。 “咚——” 满室只听到钵盆坠地的声音,清脆一声响。 夏诗昭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连将身后的架子整个撞倒了都不知道。 就这般苍白着脸怔怔望着陆逸之。 “陆太医……” 陆逸之看着她此刻苍白无血色的样子,无能为力失落痛苦的垂了垂眸,似乎整个人也掠出了令人觉得可怕的神采,就这般握紧了拳头。 这一瞬什么都不再说,收起了药箱:“司侍卫。” 满室只有这低低的哭声,已经分辨不出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了,只觉得满室都是绝望的抽噎声。 一下又一下,好似肺腑都要哭裂了,一颗心都要哭碎了。 陆逸之彻底将司鹄带了出去,只剩下夏诗昭一个人缓缓靠在斜倒的架子上,再慢慢的滑坐了下去。 轰然一声巨响,又是整个跌斜的架子彻底沉砸下去的声音,一如她此刻的心。 --- [7/7]二万一毕~ () 人,失踪了 满室寂静,只有她嘤嘤的低哭声在此刻响起,可是此时心中的痛楚,又岂是眼泪与哭泣所可以表达的?只不过……此时一下哭得比一下沉罢了。 这会儿哭着哭着,一个人缩在墙角边上,靠着这一室凌乱的残垣,一声又一声的抽,痛苦得说不出话。 “绝璟……” 使劲捂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却是哭得自己心绞肠碎一般。 一下又一下……沉沉的哭着,哭得这么难过。 明明就这么难过……却还是拼了命的想努力忍住,怕床上的他听见,怕他担忧。 却是……知道他醒不过来了啊,这会儿痛成这样,又怎么忍心他在这种时候醒来?承受那蔓延无边际的撕痛。 这会儿哭着哭着,只难过得一下又一下的抽噎,而后缓缓仰头在这架子前坐着,缓缓的朝下靠去,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仿若这会儿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身体里有什么柔软的地方,一点点的变得僵硬。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涅槃吧?所谓的痛死到骨子里,然后再慢慢的舒缓过来,所谓的坚强?所谓的成长? 若说势必要面临生离死别之痛……也无需在这种时候。 哭着就慢慢靠到了架子上,整个人都双眸通红,微微抽搐着身子,抬眼看着床上的慕容绝璟,还在静静躺着…… 这会儿终于沉沉的抽了几口气,缓缓的再支起身子,去看他。 “绝璟……” 软弱无力的俯身在床边,此刻看着慕容绝璟冷清的眸眼,小小的样子,“绝璟……你醒来好不好?” 床上没有回应。 夏诗昭心口有些凉,想要破涕为笑:“方才不还是好好的么?现在与我说说话,好不好?” “陆太医与司侍卫他们都走了,这会儿只有咱们两个人,你快醒来陪我说会儿话吧。” “我方才想与你说的那些话,还没有说完,我只告诉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你的,喜欢上你的,却是没告诉你,已经悄悄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了,我没告诉你……每一次看到你开心的因我而笑,我心里就特别欢喜。” “绝璟……你醒醒,我还有好多话,好多事没与你说。” “我最喜欢看你被我惹得动情,而后凝着眸子看我的样子,我总说不要,不好意思,却是从你盛着暗光的眸中看到我的影子,倒映出我有些通红的脸,总是说不出的欢喜……我知道那些时候,你是在看我的,将我也看到了你的心里去。” “还没有告诉你,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直到现在……爱极了你,你醒醒,我再笑着与你说好不好?” 床上的慕容绝璟痛得一言不发,此刻只紧紧拧紧了眉宇,痛得满脸苍白,一额头的冷汗。 此时不过是一个七岁的样子,没有半分他从前的影子。 她一个人哽咽着说了那么多,他还是无动于衷,夏诗昭这会儿一股气在喉间,哭得嗓子眼都疼,嘶哑了一声声,像是害怕绝望到了深处。 陆逸之已经说了,她再也见不到他玉树临风的样子了,也瞧不见他与她开玩笑时,说的骁勇善战、英明睿智的他。 从今以后的他,不过是一点点,缓缓的走向岁月尽头的他,会越来越小,会越渐无能为力。 会看着她,然后伸伸手,怎样都再抱不起她,也再也没有力气去拥紧她。 “绝璟……你起来好不好?” 他现在多睡一秒,两个人之间相处的岁月就越少,今夜的一切都要变成回忆,变成他今生给她最后的一个美好旖旎的回忆,她做不到。 此刻红肿着眸,只看着床上没了神识的慕容绝璟。 终于哭瞎了眼:“你再不起来,我便真的生气了,日后再也不让你动我了……不让你再牵着我的手一起走,绝璟,你听到了没有?” 推了推他,心疼得不敢用力,哑着声:“要不然……我就食言了,我不会待到你死后才把你忘了……” “我会早早的把你忘了,越早越好,明日我就把你忘了。” 可这会儿无论夏诗昭怎么威胁,慕容绝璟都巍然不动半分,哭到了最后,她自己瘫软下身子来。 “绝璟……你醒醒啊。” 慕容绝璟似因为她最后那一句话,那一声声低低的哭声,就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泄露出来的恐惧,听得让人心疼。 不知是此时扯动了心里哪一根弦,身子动了动…… 夏诗昭蓦然惊起来,眼中闪耀多了几分泪意:“绝璟,你醒了?” 说痛又凌。越是希望,越是失望,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不过是痛苦的再拧起眉宇罢了,几乎一瞬便消复下去。 夏诗昭被这一折腾,狠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有无力感蔓延再心里,像是哭到了最后,没了泪意。 终于抿了抿唇,弯下了身子,只想自己寻一个港湾靠:“绝璟……” 几乎死了一般的心,随着他这会儿的沉寂而沉寂下来了。 “我害怕……” 此刻就这样一个人与他说话。 看他在睡梦中仍痛苦的样子,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块,英俊的眉宇说不出的疲惫。 看得她心口又一疼,此时只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眼眸带水,有些模糊,就这般再轻轻的靠了下来,贴在慕容绝璟胸口前。 “绝璟……我不想看你死。” “你知道么,其实你也很自私,你总想着我留在你身边,若是我不在了,你便觉得没有了活下去的念头,可是……我却是想要你活下去,哪怕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纵然知道你还好好的活着,与我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那于我来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有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并不一定要长相厮守,若是呼吸吐纳间,我告诉自己,你也在闻着这世上的一花一草,我可以悄悄听到你好好的消息,例如哪一年,哪一月,你又做了什么事情……哪怕是那样,我也是开心的吧。” “若可以用这七个月,换你一辈子的安好,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你,我想……无论多痛苦,我都能够勇敢的活下去。” 哽了声:“总好过,让我眼睁睁的看你一点点的变小下去,最后死在我怀里,从此活在这一个没有你的世界,无论走遍哪一个角落,都再寻不到你的身影,只能在梦里瞧见你,摸不着,碰不着,轻轻一点,便是犹如幻境中的水月镜花,消弭指尖。” “我不想……梦回午夜,清醒的时候……孤零零一个人面对的是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这一瞬整个人都哭哑了,嗓子像是破锣一般,声音都干涩难听。 哽咽着,就这般再低下了身子,轻轻的俯到他的身边哭。 这哭声低低的,说不出有多难过。 可纵然再难过,都不会再有一双手默默从身后伸出来,轻轻的将她拥在怀里了。 再不会有人用力的抱着她,添了几分强势的将她压下。 夏诗昭只突然将声音压下,听着这顷室的寂静,只有她不时响起的抽气声。 此时只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慕容绝璟,心疼的样子,扯唇轻轻绽开了一抹笑:“绝璟……” 就像是慕容绝璟还清醒那般,忽地只咬了咬唇,也不知怎么了,蓦地朝身后一地清碎的月光望去。 看着那一地的月光,此时心口间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些凉凉的。 就这般站了起来,最后再不舍的看了慕容绝璟一眼。 细心难过的替他掖了掖被角。 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慕容绝璟此时失了神识,却不代表没有知觉,朦胧间似把她方才那些低低的哭声都听进去了。 此刻诗昭轻扯被角,正欲收手的时候:“绝璟?” 蓦地只好像有双手扯住了自己,暖暖的。 看得她心头一痛,眸中有什么越是坚定:“你在这儿,等着我回来好不好?” “绝璟,我去去就回……” 下一刻顷室又复而寂静,半点声音都没有了。 陆逸之与司鹄其实一直都守在客栈中,生怕又忽然出了什么事,于是一直不敢走远,可这会儿陆逸之只恰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司侍卫,我忽然想起有些什么东西落在房中了,你去替我取来。”眸色凝重。。 司鹄此时看了一眼陆逸之,只点了点头:“是,陆大人。” 这一声喊完,蓦地朝陆逸之的厢房过去了,恰好这一瞬陆逸之也略微怔神,凝眸思索,望向了别个地方。 夏诗昭恰好在此时穿过二人之间的甬\道,一刹间的拐角,软底锦鞋走得快,根本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几乎是瞬间的擦身而过,而后一瞬,已经彻底一切恢复了寂静。 一夜就这般过去了,平静无奇,陆逸之与司鹄也不知房中的哭声什么时候停的。 此刻看着阳光从外头穿进来,这才动了动身子。 “我们去看看人醒了没有。” 陆逸之这会儿带了一身的疲惫与颓然,一夜未眠,走到慕容绝璟的房间前,司鹄也跟在后边。 只见敲门未有人应,直接推开门的一瞬间…… “璟,王妃。”抽了一口气。 () 折梅居的大火 一室空空荡荡,还有几分残乱的场景,架子倒下在地上,还有些许慌乱的痕迹。 阳光从外头穿投进来,看着一整个房间越显空荡,就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一般。 陆逸之惊慌的从外头踏进来,只见夏诗昭不见了踪迹:“王妃呢?!” 司鹄此时也三步并作两步两步进来,只看到果然不见了踪迹:“不好,王妃不见了!” 生怕出了什么事,这一瞬暗眸凝出惊恐的神色,而后想要出去,却忽然被陆逸之抬起的大手一栏:“司侍卫,等等。” 只见陆逸之此时看完一室残乱之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床榻之上。 地上是乱的,可是床榻却是好好的。 慕容绝璟此时正好好的躺在上头,一张苍白透着虚汗的小脸似红润了一些。 “陆大人,怎么了?”司鹄惊慌不解出声。 陆逸之此时拦住他做什么? 此时只有略低的声音响起:“你看璟身上的被子。” 慕容绝璟身上盖着的被子此刻掖得好好的,分明是怕昨夜没人守着,他会不小心将被褥扯开,生怕他着凉,这一处细节……夏诗昭分明不是慌乱间被人带走,分明是…… “先医治璟。” 山中的密林在早晨太阳初升的时候,别有一番美丽,原本是阳光穿过雾霭,搁到了湘溪这一处密林却是阳光穿过瘴气,此刻夏诗昭一手拿着帕子捂住唇,避免吸入过多的瘴气,死在密林里,另一只手却是拼命紧紧抓着缰绳,惊慌的驾着马。 无人敢带她上山,于是只有想尽办法买了一匹马,而后便沿着记忆一个人赶山路,这湘溪的密林果然是恐怖之极,若不是心中有着一份坚持,怕是她怎样都不敢深夜踏入这密林半步。 白日里哪怕悄悄掀开了帘子,偷偷往外看一眼,都心悸万分,只得靠慕容绝璟安慰,这会儿却是一个人咬着唇,拼命的扯动了缰绳,红着眼眶想让这马儿跑得更快一些。 声音都有了干涩和嘶哑:“求你了,再快一些。” 哭了一夜,一双眸子此时都是肿的,看着前头的路,蜿蜿蜒蜒,连自己都分不清往哪走,只见身后来时的路也成了一个小点,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拼了命往前奔。 山路崎岖,一道马蹄声在密林中响起,如今也已是阳光穿透云层的时分,就在这接近折梅居的地方,终于寻见了尽头,却是于此同时,也看见了不一般的景象,只霎地把夏诗昭吓得心都死了,这一刻整个人面色发白起来。 大约是花了三个时辰,不眠不休,到了这湘溪山上的山顶,可此刻……也只有几道声音,与此时这隐约响起的马蹄声混杂在一起。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 破旧的折梅居前,空青和六曲气喘吁吁:“这可怎么办啊,烧起来了,越来越大。” 夏诗昭穿过林子看见的便是折梅居这着了火的景象。 袅袅的青烟像是狼烟一般,浓浓的烟雾从茅草屋上升起,三间茅屋最右侧的那一间烧了起来,浓浓的滚烟惹得人看不清前头的方向,更看不见前头的人。 骑在马上,此时周围都是风声,自然也听不到方才空青与六曲的咳嗽声。 这一瞬夏诗昭的心只被紧紧拧起来一般,说不出的恐惧复而在心里蔓延……若是来迟了怎么办?若这火……是人走茶凉之后,放起来的怎么办! 唯一的希望,都在这上面了,若是百里彦寻不到,那怎么办! 此刻骑在马上的夏诗昭已然再哭了起来,眼泪一直惊慌酿在眼眶中,差些就落了下来。 一骑马蹄声再狂奔响起,前头火势越来越大,显然差点就蔓延到另外两间茅屋上了,所有人都紧张得很,谁会听到此刻这马蹄声? 前头不过是惊恐声再继续。 “快,快去提水救火,院中有两大缸的水!” “师叔……师叔呢?” “师叔还在茅屋里头,没出来!”紧接着便是这更惊恐的声音。 夏诗昭骑马狂奔到这草庐前的时候,捂唇的帕子都掉落下来了,只有一丝难言的恐惧在心头,听着前头隐约传来的对话声,根本不知道这一场火是因何而起,可是幸好,幸好百里彦不是离开,而是还在里头。 可此刻看着这浓烟滚滚的折梅居,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惧怕在心里蔓延。 此刻只蓦地下马,然后便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望着这着火的屋子…… 救火…… 空青和六曲根本就没想到大清早的便出了这种事情。 昨夜师叔的心情在那一大拨人走后,分明不好,一声不吭的收了笑,冷了眉眼的看了周围一眼,便进了草庐中研药,师叔研药的时候便是进入了痴迷状态,这火……兴许也是炼药的时候弄出来的。 此时两人各拎着一桶水,看着要往火上扑的时候,只倏地看到了夏诗昭的身影。 “你,你不是璟王妃……” 另外一个侍药小童已经神色难明起来。 只看到夏诗昭顿着身子站在这里,眼中分明带着泪光与疲惫,眼睛有些红肿,却是一语未发。 怔怔的盯着眼前着火的草庐看,只哽了声:“我帮你们。” 烟呛得厉害,夏诗昭已经不知道此刻是什么心情,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死,不能死…… 这会儿眼中全然是惊恐,原本不沾阳春水的手猛地提起了一个大桶,这一刻全然只有一个念头,百里彦不能死。 百里彦此时坐在茅屋中,手下是一只药炉,这一刻炉中的火燃燃烧起,烧得厉害,莫名的感觉身后一热,此时终于从怔忪中出来,再朝后一看,看到半个屋子都已经烧了起来,而他此刻却是坐在火丛中,难怪方才感觉不太对劲,原来是这般…… 此时只拧起了眉头,看着这火势,越少越大,外头也传来的惊慌的声音。 “师叔!师叔!” 他一旦太过痴迷,就会彻底忽略了外头的事物。 此刻除了听到这惊慌的声音,还有女子微微的喘息声,霎时凝起了眸。 外头救火救得如火如荼,夏诗昭这会儿衣裙都已经散乱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繁杂的水袖也被高高挽起,此刻整个人显得狼狈,不伦不类,眼中带了几分惊恐,甚至哭了出来…… 拼了命的提桶,将缸里的水一点点提出来,朝茅庐着火的地方便是一泼。 百里彦从另外一个地方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夏诗昭脸带惊恐的望着着火的茅庐,一脸的汗水,因为火势过大,此刻漂亮的脸颊都染了灰,落入他眸子,是她拼命提水救火的样子,有些吃力,却是咬着牙…… 这样子,刹那间便在他心中掀起了暗涌,几乎是瞬间的凝神。 诗慌迹之。带了几分邪气的眼眸,此时藏着说不出的悸动。 此时就这般看着,仿佛看到夏诗昭眼中的惊恐,喘息声终于变成了呼喊声:“百里公子!” 百里彦看了半晌,一手抬到了胸膛上,轻轻按着。 片刻才缓过神来,抬眸轻笑:“我在这里。” 这一道玩味讥诮的声音,霎时让人清醒过来,夏诗昭这会儿心有余悸的顺声看去,整个人都被差些吓瘫起来。 “太好了……你没事……”眼中都多了几分大难过后的释怀,水眸此刻也莹亮得惹人怦然心动。 百里彦就这般看着夏诗昭。 这一瞬什么都没说,而是含笑朝这里走了过来。 空青和六曲这会儿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只看着百里彦:“师、师叔!” 百里彦此时不以理会,只缓步走到了夏诗昭的面前,看她此刻有些怔忪,眼眸中还带着害怕他出事的慌乱,他原本被她摔门而出,被忽地带走毁坏的心情,此时也终于大好了起来。 就这般垂眸看着夏诗昭:“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眸畔含情。 夏诗昭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眼前一侧还是浓烟滚滚,他却是安然无恙,连眸中都淡然无事般带着笑望着她。 轻咬着唇,提着木桶的样子,此时说不出狼狈。 悄然不见百里彦此时眼中掠过的一抹温柔,笑着弯腰细心替她将桶拿下。 空青六曲此刻终于缓过神来了,师叔人没事就好,继续去救火。 救火泼水声依旧,只剩下两个人此刻站在这里的身影。 夏诗昭此刻就这般抬眸神色复杂的看着百里彦,百感交集。 而百里彦此时已是把木桶放到一边去,就这般噙着笑望着她,而后…… 蓦地轻轻抬手,温热的指尖碰到了她的脸上,夏诗昭打了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朝后退了一步,百里彦一僵,眼中有着邪肆的味道,此时已经霸道的再上前一步,牢牢将她扼着了。 “呵,你怕我死,躲我做什么?”慢条斯理,刻意帮她脸上的灰尘擦掉。。 阴森带笑的目光此刻有些变化,变得有些幽然难明。 -------- ps:还有一更……今天三更,谢谢留言破2222~~求推荐票破20000~~ () 百里彦,我答应你 夏诗昭的脸被他手指轻抚而过,这会儿脸颊上还有烧烫的感觉,他余留的味道。 不由得一恼,盯了他一眼,“你……别碰我。” 感觉到她的抵触,百里彦什么都没说。。 此时只是依旧轻笑着睨眸看她,默默的再勾起了唇角。 那厮空青与六曲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灭火,这里,两个人感受这热浪袭来的温度,默默的站着对峙。 夏诗昭面对着他百般不习惯,这会儿看他好好的,心里头一恼,抬手就朝脸上擦了擦,想要把方才被他碰过的感觉拭掉。 百里彦也不恼,此刻只轻扯了一下唇:“都擦干净了,你还擦做什么。” 夏诗昭不理会他,忍着不与他起冲突,这会儿只默默的沉了眸,回头看着背后烧起来的草庐。 她这个动作只惹得他再勾起了眸子。 百里彦此刻就这般看着她,他方才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还没回答,不过此刻看着她一身狼狈,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是连夜赶路,为什么而来,心里头也了然得很。 此时夏诗昭就这样沉默不言的看着只剩一半的屋子,像是在沉淀心绪。 而百里彦却是直勾勾挑着眉眼,落到了她红肿的眸眼上,看样子不仅风尘仆仆的赶来,还哭了一夜。 此刻心中了然,看着她这会儿沉默的样子,与方才担忧他,害怕他出事的样子,又是截然不同。 唇角边的笑有些了然的虚,却是幽凝着略邪气的眼眸。 看着她袖子已经挽到了胳膊上,露出一截藕臂,不管她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思,她这会儿的狼狈却确实是因为他,想到这些,百里彦此刻的心情就说不出的大好。 轻扯的嘴角微微向上扬,“看到折梅居着火,吓坏了吧?” 夏诗昭这会儿听到他声音还堵得慌,别过了眸子,依旧盯着那被烧了一半的屋子看。 夏诗昭不回话,百里彦这会儿看着她笑得更开怀了。 嘴角轻轻扯起,扬出一口好看的白牙:“看我在里面,吓坏了?” 夏诗昭在努力平心静气,这一瞬也不回他话。 有些疲惫的身子就这般微微退了两步,轻轻的放下挽到了胳膊上的袖子,仪然的理了理身上的衣裙。 百里彦也不气恼:“我昨儿都不愿救他,你方才还帮我做什么?” 似乎是问到了话头上,夏诗昭这会儿终于有了反应,一双沉敛的水眸终于从烧了一半的屋子上挪回来了,蓦地看到了他身上。 百里彦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脸上玩味的笑容笑得更开,多了几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欢欣愉悦。 夏诗昭终于被他看得忍无可忍,此时换了个位置。 “这是两回事儿。”不相关的。 此时略微沉了声,带了几分闷气。 他这般问,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着折梅居被烧得化成灰烬,还是要看着这几间茅屋一并……成了滔天的火海? 似是知道惹她不痛快了,这会儿百里彦只好讪讪收了笑,耸了耸肩。 看她的目光仍是调笑中带了几分炙热,此时看见她下颔上还有一小片灰没有擦干净,下意识温柔倾心的抬手,想要轻轻帮她拭去,只见这一瞬夏诗昭反应过来了,望着他莫名再伸过来的手,只紧张的退了一步,戒备的样子。 她这一退似伤到他的样子,百里彦此时脸上的轻笑变得几分怪异,最后只笑着缓缓的收回了手,整个人也变回了正经的样子。 瞧了一眼扑灭的火势:“火也扑灭了,罢了,你随我来,有什么事就说吧。” 一张石桌,又是昨儿那棵树,同样的石凳,却是人走茶凉,早已没了昨日那热闹的场景。 昨儿一张石桌边上坐了三个人,此刻只有她一个人独坐着,面对他。 百里彦今日的态度,显然比昨儿好了许多,一直看着她笑,身上也少了昨日那凌人的邪气,竟还反常的让两个把火扑灭的侍药小童再泡了一壶药茶上来。 这会儿夏诗昭看着眼前的药茶,明黄色的颜色,没有心思也不敢喝。 直入正题:“我今儿来找你是……” 百里彦倒是不急,笑吟吟的看她:“喝吧,这茶是明目消肿,又是解除疲惫的,特意为你而准备,喝了再和我说话。” 这态势,看着就是要起身走人的样子,颀长玉立,若不看他那一双邪气的眼睛,身形儒雅沐人。 眸感余是。此刻夏诗昭说到一半的话只能吞了下去,看着这眼前的一杯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略瞪了瞪眉眼,眸光流连在这茶杯上,看了一眼,迟疑的端起。 一口饮尽。 “百里公子,可以了么,我现在可以说了?” 百里彦轻笑了一下:“呵,急什么……”眸光轻敛,此刻轻轻垂落在她身上,看着她的脸庞。 “两杯见效,再喝一杯吧。” 夏诗昭此刻又盯了他一眼,不甘愿的端起茶壶,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百里彦此时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变着法子的去关心她?他堂堂一个西蜀国的国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就栽在她身上了? 此时又暗暗挑起了眸子:“方才你称呼我百里公子,以后也不用这样喊我了。” 夏诗昭不理会他。 他也无所谓,此刻只自顾自的轻笑起来,陪着她一起坐在石桌边:“今后直接唤我的名字,叫我百里彦就好。”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此时只酿了一抹怪异的目光看着他。 像是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一般,药茶苦涩的味道还蔓延在舌尖,神奇的是好像这一瞬双眸渐渐变得清明起来,也没那么疼了,就连方才浑浑噩噩的感觉都少了不少,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百里彦看着她变成清目的眸子,这一刻才缓缓笑了笑,勾唇的样子又是说不出多魅人。 看着夏诗昭心里头就来气,此时心中一直哽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看他终于没了打断她的意思,这一刻终于再缓缓的开口:“我来寻你,是想让你救绝璟的。” 百里彦此时眸光淡然,依旧是那玩味的样子,并未有半分惊异的感觉,就像是早已料到似的。 此时只慢条斯理的开口:“你考虑好了?” 眼中带了几分丝丝的魅笑,看着她的样子,也像是明知故问,就是想要让她说确定。 夏诗昭此刻眸光忽明忽灭,像是一盏灯火燃到了尽头,不过是在挣扎罢了,此刻放在桌下的手已经紧紧交握了起来,有几分不安的感觉,几分痛楚在心中流连。 似是因为方才喝了药茶的缘故,此时觉得神识清醒得很,越加清醒,说出这句话,才越让人觉得心痛。 百里彦此时看着她,却是觉得她一双眸子闪亮亮的,说不出的动人。 眸光中的笃定,也看得人心中一动。 他干脆勾唇轻轻的笑着。 夏诗昭在挣扎,虽说昨夜从客栈出来便已经是想好了,可此时说出这个答案仍是需要勇气。 她要怎么做,才能把离开慕容绝璟这一句话说出来? 此刻微微哽咽,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微微睨了眸子,干脆从壶中再倒出了一杯茶,这会儿什么都没和他说,径自主动把茶一口饮尽。 百里彦看着夏诗昭这一个动作正在笑,笑得越来越意味难明。 眸中多了几分奇异的光芒:“你若是考虑好了,就把答案告诉我,我虽不想医治璟王,但可以为你破个戒。” 目光遥遥落到了那烧了一半的茅屋之上,好似眼中是她方才咬着牙提着水桶帮他灭火的画面,还有他轻轻抬手帮她拭去脸上灰尘的画面。 沉了声:“但这一生仅此一次,也就只有这一次。”似是强调。 原则不可破,若是破了一次原则那叫让步,若是还有第二第三次,那原则便不叫原则了,他不会让那种情况出现。 此刻微微勾凝了眼,若是师傅在天之灵知道这是为了讨一个喜欢的人,嗯……应当也不会怪他。 连唇角都微微扬起了:“不说话?不说话我可就认为你不愿意,放弃这唯一的机会了。” 此时起身,看似要走。 夏诗昭喝茶壮胆,此刻一口茶水吞到了肚子里。 仿佛所有苦涩也一并吞下去了,蓦地惊慌抬眸看他:“等等!” 百里彦似笑非笑的停下了身子,没回头,而是等着她开口。 夏诗昭这一瞬心乱如麻,跳得厉害:“百里彦,我……” 百里彦此时故弄玄虚般,背影看起来有几分冷清,带了几分冷酷无情。 看似真要走,看得夏诗昭话语声一哽,此刻终于豁出去般:“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救绝璟。”彻底哽咽开来。 这声音说不出有多苦涩,有多难过。 似是做了让步,可她也有自己的原则:“我可以答应你,离开他,还我自己一个自由之身,但至于你……是否留在你身边,那是未来的事情。” 百里彦终于回头,微微挑起了邪气的眸眼看她。 ------ ps:第三更毕~~明儿一样 () 你吻我一下 两个目光对视,夏诗昭眼中有着坚毅,一下子便让他眼尾的邪气一抑,似是劈头盖脸般火气一消。 微微勾了眸眼看她。 夏诗昭这会儿就这样沉着声,毫无畏惧的再抬头:“若是你可以救绝璟……并且救活他的话……”心都紧紧拧到了一起。 眸中带了几分痛苦的挣扎,再缓缓道:“那我与你之间,一切就再另说。” 他不是说,用她来换绝璟的命吗,让她留在他身边……如今她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话语间告诉他,她愿意离开慕容绝璟,所谓的“自由之身”,称了他心意,可若是让她与他在一起,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此刻仿佛没了回旋的余地,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有些清明带了几分孤寂的眼眸,这一瞬疼得冷冷的,就这般抬头看他。 “百里彦,你觉得如何?” 百里彦此刻微微勾着眸子,像是在权衡,这会儿看见她认真的表情,就好像是挣扎着期待着他的回答。 玩味的声音出:“我怎么觉得,是我亏了呢?” 他昨儿开的条件明明是用她来换慕容绝璟的命,今儿怎么变成他先救人,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夏诗昭这会儿手放在石桌下,都已经紧紧交握了起来,心口疼得有些难以言喻。 尽量让声音保持平和:“我会离开绝璟。” 百里彦此时想到她方才话语之中的“自由之身”,蓦地淡淡挑了一下眸眼,半晌:“好,成交。” 夏诗昭这会儿一颗心都碎了一般,怔怔的望着他,而后一瞬把眸光挪开了,不去看他。 感觉说完的这一瞬,他答应了,整个天地都静寂了下来,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药香,还有方才那场大火散尽的硝烟味,说不出此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只是抬眸看着天空,好像还将脑袋上的绿叶一并收入了眼中,可心情却是沉重得很。 哽咽:“那好,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百里彦笑着睨她。 这会儿眸光全落到了她的脸上,她在看风景,他在看她。 显然感觉到这会儿这炙热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夏诗昭这会儿只动了动身子,几分不自在。 “那你什么时候救绝璟。” “你什么时候将他带来,什么时候践行了方才的诺言,我什么时候救。” 如此一来,他便不是觊觎她了,不过是换她来到身边罢了。 此时轻笑的唇都带了几分玩味,看着她的样子也多了几分温柔,坐着的身子微倾,蓦地就伸出的手。 夏诗昭被百里彦此时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紧张抬眸,这才瞧见百里彦的手停在了面前。 戒备的样子:“你想做什么。” 百里彦此时轻扯嘴角:“既然已经做了交易,你答应了我的条件,而我也接受了你方才折中的退让,成交了,自然是要定金。” 夏诗昭此时微凝了眸子,就这般再复而戒备的看着他。 百里彦此时只是笑了笑。 夏诗昭看着这会儿的笑,心里只蓦地紧抽得厉害。 一双眸子此时也沉得很,挣扎其间,哽了声:“什么定金。” 百里彦倒是邪气笑了:“一个吻。” 悄然难察的瞬间,她颤了一下,眸中是定定的沉意,挣扎苦痛,他却是乐在其中,似夹杂了几分动了心的温柔。 虽在打趣着她,可这会儿目光炯炯,璀亮得很,万分认真。 ----- 这一路上蛇虫蚁兽多得很,茂密的丛林什么都没有,连光芒都难透进来几分,只有一道马蹄的印子留在路上。 司鹄此时眸光沉沉,看着这地上的马蹄印子,就这般骑着马带着慕容绝璟先行,七岁模样的慕容绝璟此时一脸的暗沉,狭长而小的眸子此时微微紧闭着,说不出来的疲惫与沉寂。 而后是陆逸之,此时难得换了一身衣袍,也骑着马紧紧跟随在后头。 此刻的气氛有些诡异,奔驰间只有沉沉的呼吸声掺杂在这密林的风中。 今儿一大早,莫约一两个时辰前,发现了夏诗昭不见以后,他便再给慕容绝璟施了一次针灸,直把慕容绝璟心口间的沉痛压了下去,疏通了经脉,而后便是慕容绝璟的醒来。 醒来慕容绝璟便是看到了俩人沉默的样子,有些相视无言。 “诗昭呢?” 淡淡的声音响彻那时的房间。 而后便是如今这般场景,两匹马一齐奔驰在这通往折梅居的路上。 此时慕容绝璟闭眸听着风声,从未有过此刻这种沉寂感觉,就像是死寂了一般,心情沉闷压抑到了极点。 这一刻什么都不说,就这般抑着气势,任随着快马加鞭的颠簸。 刚苏醒也没有多少力气,就这般沉眸阖着眼睛,让人也觉得说不出的可怕。 司鹄看慕容绝璟此刻下令他们只管赶路,沉了声也一语不发,快马奔驰间,只回头看了一眼陆逸之。 陆逸之此时也一脸沉着,神色难明的跟着驾马在后边跑。 两个人就这般一齐护着这一道小小的身影,一并感受着这一刻刮吹过耳边的犀利声,连疾奔的马蹄都有了一骑千里的味道。 马蹄声飞掠而过这山峦间,而折梅居里,此时也是一种对峙的形态。 夏诗昭此刻就这样轻轻勾起了眉眼看着百里彦,两个人对望着,他的眼里有着流连不去的邪气,还有一抹浓浓的笑意,看得她心里一闷,这会儿眼里也皆是沉意。 “你……再说一遍。” 百里彦此时扯了唇笑:“我说要定金。” 并的气你。自古以来口说无凭,何况是救人一命的事情,他又不是举天的圣人? 开心的时候便开心,不开心的时候……说什么他都不愿救。 此刻就这般看着夏诗昭笑,看她发呆的样子,说不出的有趣。 似是因为恼羞成怒,或而又是因为方才被火熏的,此刻脸上有两团红晕,酡红酡红的,说不出好看。 百里彦就这样勾起了唇角笑,“这回听清了吗?” 又是再一次猝然抬头,对上的还是他这满是笑意的邪眸,显然不愿意的样子。。 “我可以不要千金,却是要这个。”手都放到自己的唇上去了,此刻指着自己薄薄的唇,调笑的意味。 看不见的背后,倒是多了几分认真,似乎这一刻真想吻她。 看到她轻咬着唇的样子,满是挣扎。 越是挣扎,脸上的红霞更是明显,一双动人的水眸里都有了沉意。 风动树动,人不动,周围静得很…… 这一刻也好像失聪了一般,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沉溺在这个世界里,而百里彦则是笑着专注的看着她。 空青与六曲也被此时的声响惹了过去,这会儿直直望着夏诗昭和百里彦。 看着自家师叔与璟王妃站得极近,这会儿都要靠在一起了,此时紧张得互相掐了掐:“你说师叔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我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啊?” 六曲口无遮拦:“是啊,你看师叔这眼光,看着怎么这么……多情呢?” 邪魅的嘴角轻轻勾起来,说是白衣胜雪,却是从中透出了一股不羁的感觉,飞扬的眉宇,凌人的气息。 夏诗昭此时把脸微微一别,显然就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百里彦也无所谓,恍若靡靡之音的声线响起:“怎么?不愿意?” 夏诗昭不答。 他也不急,这会儿只是伸手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夏诗昭瞬间一僵,下意识的后退,眸中有几分不露声色的抵抗。 却是被他轻轻刻意一般,将下巴高抬起了,威胁的意味。 缓缓而言:“对了,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我便是西蜀国的国师。” 夏诗昭微僵的身子终于再一僵,死死的盯着他瞧。 看见她怔忪的样子,百里彦幽幽的眸子说不出的璀亮:“嗯,所以这世上除了我,就没有人能再救他了。”这个他指的是谁,夏诗昭应当心知肚明。 夏诗昭此时眼中又是说不出的痛苦挣扎,方才答应他的时候,心都痛得要死掉了,好不容易才能心平气和的与他在这里说话,顾及着他能救绝璟,所以也不与他起冲突,这会儿却是……把昨儿的猜测给一并说出来了。 所谓的百里彦,就是巫祖小徒,就是西蜀国国师。 百里彦看夏诗昭惊呆的样子,笑了笑,仿佛很满意似的。 看似是在说,跟着他并不会比跟着慕容绝璟差,可夏诗昭早就昨儿便猜到他真实的身份了,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只隐约听出了威胁的味道。 他的手这会儿还搁在她的下巴上。 眼中掠过一瞬决意,此时心口间抽痛得不行,微微睨了眼眸,转到了别的地方去。 大口的抽着气,仿佛濒死一般:“好,我亲。” 百里彦心情大好,配合的松开了她的下巴,静静站在树下等她亲。 岁月静好的画面,颀长略带邪气的身影,男子一脸轻笑享受的模样。 夏诗昭此时则紧紧握紧了拳头,侧着折梅居的大门,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百里彦有些急不可耐:“快吻。” 此时折梅居的大门前,也只悄无声息的停了两匹马,七岁小小的身影正缓缓睁开了眼。 ----- 第一更~~继续求推荐票过20000大关~ () 诗昭,我来接你回去 折梅居内,空青、六曲俩人此刻正在看着百里彦,此时也被这景象给吓到了。 只见自家师叔正擒着璟王妃的下巴,此刻的璟王妃看起来有些窘迫,而后便是隐忍了下去,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见璟王妃此刻的样子……像是欲拒还迎,红着的脸颊,看起来也娇美诱人。 空青碰了碰六曲:“你说师叔现在是要和璟王妃干嘛。” 远处只看到百里彦至于把停在夏诗昭脸上的下巴放了下来,换上了此刻这一幅笑着的神情。 微微的阖上了狭长的眸子,像是等着春风吹拂上他的脸,原本就孤清姣好的面容显得更是清癯,带了几分邪魅。 一声快吻之后,便是等着她上前来了。 装着不耐烦又略危险的样子,分明是在逼迫她。 纵然知道她不愿意又怎么样?他只需达到目的便好,还能增添两人间的情趣。 夏诗昭看着百里彦,此时心中像是万马奔腾,千军过境,不知道挣扎了多久,眼中才多了几分连自己也麻木的痛楚:“好。” 么这象听。此时又再应了一声,而后便是把眼睛也闭上了。 眼不见为净,惨不忍睹。 只要她亲了,便能换绝璟一命,便无需再眼睁睁看他承受那样的痛苦,哪怕是要她这一辈子与他天涯分离,各安天命,她都可以接受。 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了一切,只要他能够活下来,别说是让她亲,就算让她死,她都愿意。 此刻看着百里彦等待的样子,仿佛瞧见了他眉眼间那几分刻意为之的邪气,权当是要亲一只苍蝇。 此时横了心,就这样缓缓的走上前,再靠近。 百里彦能感觉到她走上前的步伐,此刻就这样轻轻的再扯了扯唇,笑出了风华绝代的笑容。 空青和六曲此刻又惊呆了,全然在凌乱中,俩人也已经察觉不到外头的任何动静了,整个院子外和整个院子内,全然沉静死寂着。 慕容绝璟疲惫缓缓掀开了眼帘,便是瞬间凝了眸子,眸光变得锋锐幽深。。 仿佛是像一把刀出鞘般凌厉,划破了整个天际,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这样一幕景象。 陆逸之和司鹄此时也惊呆了,接俱是身子一僵,瞬间鸦雀无声。 慕容绝璟几乎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前头的画面,把一树安宁看进了眼里。 看到夏诗昭此刻一张侧脸微微红着,而百里彦却是轻笑着,分明就是动了心动了情的样子,无声说明着什么。 “王爷……”司鹄想出声,可这一瞬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间。 夏诗昭这会儿在做心理准备,终于眼中像是凝了一丝泪意,咬着唇横了心,终于踮起了脚尖,迅速的在百里彦唇角擦过,因为反感所以不曾停留。 可是从侧面一看,就像是含情脉脉的吻上去一般。 百里彦没想到她会这般突然,没有任何预兆,这温热擦过唇角,带着一阵芬芳的气息,挺拔的身子一僵,这一刻只不受控制的伸手,意乱情迷的将夏诗昭一捞,大手捞到腰上的时候,嘴角也轻轻一勾。 夏诗昭脑子一白,还没缓过来的时候,便被他狠狠一收,收到胸膛里了。 这一个动作从侧面看去,又像是吻完两个人亲密顺势依偎在一起。 更甚的是,百里彦此时仿若着迷了一般,迷恋刚才的味道,转瞬即逝的温存,根本不够! “呵,既然如此……” 下一刻已经用了力道将夏诗昭一提,埋头吻下去了,夏诗昭一恼,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温热贴了上来,这一瞬只蓦地有股火气从心底窜上来,蹭蹭蹭的脑门也着火了,百里彦还没来得及享受美好,唇上一痛,血的味道。 终于清醒了一些,把夏诗昭放开,空气中都弥漫了淡淡血腥的味道。 “你!” 百里彦抬手拭唇。 夏诗昭目光中有泪意:“卑鄙无耻。” 百里彦无所谓的耸肩状:“明明是你自己主动吻我的。” 这一刻气氛又说不出的剑弩拔张,这一切落入旁人眼里,只像是在打情骂俏。 “师、师叔……” 此刻轻响惊乍的声音在折梅居中响起,终于唤回了众人的神! 空青六曲一惊一乍大惊小怪,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一般。 此时听到了这声音,夏诗昭才一晃,缓过神来,差点朝百里彦便是端起桌上的茶水泼过去,此时眼中有了怒意,还有几分忍无可忍却是逼迫自己不得不忍的悲哀。 这会儿唇上烧得疼,仿佛还有他方才刻意侵|犯的味道,抬手狠狠擦拭便要走:“你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 就在这转身的一瞬,只看到百里彦目光炯炯的突然侧眸看向了折梅居的大门,此时邪肆的勾了勾唇角,仿佛示威一般。 夏诗昭此时一僵,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终于感觉这一刻空气中有些沉闷…… 好像有熟悉的味道,这一身清香,带着淡淡的药味,沁人心扉,她这一生怕是永远也不会忘掉。 怔怔的回过身:“绝璟……” 终于看到此刻折梅居外的那一道身影,小小的身影凝着眸,深沉的坐在马上。 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可此刻从她眼里,只看出他此刻小模样身后那高大的影子,仿若颀长挺拔的他坐在马上,这一刻气势万千。 犹如战场一般凌厉的气势,暗眸中凝着说不出的苦痛。 就这样眼睁睁的亲眼看着她亲上了百里彦。 “绝璟……不是这样的。”夏诗昭眼中掠过一瞬难明的泪意,动了动唇。 可这一瞬,脑海中只掠过昨夜他彻底承受锥心之痛倒下的画面,她无助坐在星空下哭得撕心裂肺的画面,这一刻仿佛那痛意还在萦绕,看到他这一瞬的沉眸,害怕又心虚,狠下心来没有解释出声。 慕容绝璟此时看到的只是她沉默的样子,一双水眸中带着难言的痛楚。 却是什么都不说! 蓦地勾挑起了眼,此时微微一睨。 “诗昭。” 声音低沉,带了几分稚气,却是说不出的平静。 他越是平静的样子,夏诗昭此刻心口就越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痛。 百里彦则彻底勾唇笑了,这一刻幽深邪气的眉眼弯了弯,肆魅的舔了舔唇。 原来这蛊是这个样子啊,变成小屁孩了。 挑衅似的伸手拥上了夏诗昭的腰,现在挺拔的他站在夏诗昭身边,那才叫匹配。 夏诗昭察觉到了身后百里彦带着威胁意味的动作,这一瞬只将他的手不动声色的扯开,这一切蓦地全都落到了慕容绝璟的眼中。 “放我下马。”沉沉出声。 百里彦也无所谓,夏诗昭把他的手扯开了,可方才那一个吻却是真实存在的。 邪笑着看着慕容绝璟此时艰难下马的样子,就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劫难,整个人都命不久矣了,还驾马奔驰,赶到这折梅居来。 “绝璟……”夏诗昭终于动了动唇,喊了出来。 慕容绝璟此刻一步步朝她走去。 夏诗昭越看着,越是煎熬。 此刻整个院子都静下来了,空青六曲鸦雀无声,陆逸之与司鹄则是也下了马,司鹄拔剑。 百里彦则是有恃无恐。 这会儿众人一动不动,只有慕容绝璟缓缓在院子里走动的声音,夏诗昭心都碎了,却是看着前头此时正缓缓走过来的身影。 脑子里一片空白,方才的事儿,怕是全看到了吧。 “绝璟,我……”狠了心,不去解释。 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来接你回去。” 刹那间脑子一声沉响。 “绝璟……”低低的哽咽声,几乎泪奔。 百里彦也惊得勾了眉眼,邪笑一收:“璟王?” 慕容绝璟眸光幽厉,此时不看百里彦一眼,小小的身子就这般停在夏诗昭面前。 她高他矮,两个人这般站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 仿佛有绞碎的声音,夏诗昭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说,我来接你回去。 慕容绝璟刹那间眸色深浓,伸出了手:“诗昭。” 夏诗昭看着眼前这一只小手,咬了咬唇,蓦地只感觉到百里彦又忽地从身后刻意拥上她的腰。 慕容绝璟眸光没有变化,稚气的脸庞却是锋锐的目光,看着夏诗昭身后那一双手,一瞬王者之气颓然而出。 整个折梅居氛围紧张,要打起来一般。 两个人仿佛是在争抢夏诗昭,夏诗昭此刻挣扎在其中,有些缓不过气来。 此时就拧紧了心,忍着颤意,看着慕容绝璟伸出的手,温柔的一声诗昭。 眸中恍若没有波澜,纵然看到她方才那一幕了,也没有任何迟疑,骨子里的温柔与坚信,一声我来接你回去,伸手……要她跟着他走。 此刻眼中泪光闪动,动了动身子。 已经打败了自己的狠心,不受自己控制的又拍掉百里彦的手。 百里彦邪气的眸眼微微一挑,掠过一瞬不自然,这一局……看来还是他败了啊。 慕容绝璟此时眸光一敛,不等夏诗昭把手放过来,已经再上前一步,将她的手牵紧了:“走吧,出来好久了,看你眼睛都红了,一夜未睡吧,随我回去睡一睡。” 殊不知他的暗眸比她更红。 --- 最后一更晚上 () 我累了,好累好累 夏诗昭还在发愣,已经被他牢牢握着了。 虽然小手与大手有着极大的差别,却还仍是暖暖的,从指尖透出的温柔还一如往昔。 “绝璟……”想问他难道就不恼她? 就不朝她要一个解释? 此时百里彦眼中掠过一瞬不自然,可此时已经抿唇再笑起来了。 纤长的指搁在唇上,仿佛是在暗示着什么。 慕容绝璟此刻暗色眸子一敛,看到他身上:“你以后离诗昭远一点。” 越是沉默的话语越是让人觉得可怕。 百里彦原本带笑的样子一僵,愣了一瞬才缓过神来。 “呵。”此时笑了一声。 似有些尴尬,看到慕容绝璟身上,七岁的样子,却仍是秉性难移,看他的样子像极了威胁。 “璟王妃,你的吻我记下了,说好的可要算话哦,明ri你就可以再过来了。” 不理会慕容绝璟,这会儿反倒是欠揍的望着夏诗昭笑。 夏诗昭一僵,回眸看他。 这会儿也不理他了,半分犹豫都没有的离开这树下,慕容绝璟却是一僵,牵着她的手悄然不觉的一收。 夏诗昭这会儿心都要痛麻木了,一言不发的就这样跟着他走。 慕容绝璟牵到了她的手,这一瞬也不问,也不需要她解释,就是紧紧握着,一下又一下,一点点握得更紧。 夏诗昭这一刻垂眸心虚望去,痛苦难忍,让他看到了方才的画面,怕是要比她还沉痛万分,他却如此冷静,越是冷静越觉得可怕。 看他一张脸都是苍白的样子,这一瞬瞧不出他眸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沉默的手牵手走出了折梅居。 此刻折梅居中,身后是百里彦轻轻微敛了邪笑的样子,直看着夏诗昭与慕容绝璟离去的身影,收了笑把目光留在了此刻大手牵小手的画面上,睨了睨眼,仿佛看到夏诗昭一边走一边难过的颤了一下,倒是没了方才于他讨价还价的坚定样。 她此刻似是脆弱的,迎着这阳光离去。 百里彦温热的唇此时微微一扯,说不出的快乐并着痛,好像满足了,却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空青、六曲,关院子门!”不痛快的沉了声。 此时外头,两个人手牵手走着,谁都没有开口先说话,就这样一步一步朝外头走着,走了许久,夏诗昭手心都被拽得出了汗了。 “为什么来见他。” 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 夏诗昭此刻有些心虚,手心都是汗。 “没什么,过来看看。” 慕容绝璟此刻只抬眸看她,认真的样子:“诗昭。” 他可以当做没看见方才的事情,却是要知道她此时到底想干什么,看她此时瞬间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唬弄他,闪躲的眸光,还有此刻手心的汗。 “想让他救我是不是。”一语中的。 此刻两人间的气氛沉得很。 她没有回答,他也不逼。 这一瞬只是忽地停下了脚步。 夏诗昭的心口疼得不行,仿佛这一刻不能看见他,一看见他便会想起昨日陆逸之说过的话,再也变不回二十六岁的样子了,从此刻开始,会一分一秒的渐渐死去,直到成了襁褓中的样子,就会想起昨夜心中的恐惧与那无言的挣扎。 此时要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办法? 略哽咽:“不是。” 忽地这般回了他的话。 慕容绝璟这一刻就这般抬眸凝她,七岁的样子这般小,小得让人心疼,疼得她心口抽得一下又一下,仿佛整个人都喘不上气来。 本来稚气的脸庞,这一瞬只出现了凝重的神情,与年龄分外不符。 夏诗昭一看他,心口就发憷,就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动都不能动。 “诗昭,你再回答我一次。”斩钉截铁的话语声。 这一瞬锋锐的眸光用在了她身上,像是要逼她现出原形一般。 夏诗昭整个人都缺氧了一般,一双水眸凝出苦痛,喉间也仿佛被紧紧扼着似的。 再哽了声:“不是。” “好。”慕容绝璟也不再逼她,若说不是来找百里彦做退让的,她说不是就不是。 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宛若一把刀似的:“蹲下来。” 夏诗昭正心口沉痛,目光幽暗的看着他,就这般没了思考的心疼蹲了下来。 慕容绝璟这一刻看着她,整个人蹲下,与他平齐,两个人终于有了对视的感觉,可这一瞬…… 只感觉到刹那间眼前一黑,他整个人覆了过来,就这般沉沉落吻在她的唇上。 虽然变回了这小屁孩的样子,可他却始终是他,从未变过,眼中仿佛有着深深的醋意与不悦,沉重是一回事,却是不允许任何人碰她半分,更别说她心里也不愿意。 “他吻你哪里了?”低沉略带稚气的声音。 夏诗昭好像是在梦里。 感觉到他的吻逐渐变得狂热与霸道,一双濯玉般的眸眼也便得幽深:“还是吻了你这里?” 直把舌头伸进了她的口齿间搅了一番,狠狠的吸吮着她。 这一刻夏诗昭脸一红,心跳得沉而快,整个人几乎就这般崩塌下来,再也没办法强撑下去了。 可这一瞬只能逼自己狠下心来:“是我自己吻的他。” 慕容绝璟此刻眸光一深,更是沉得不见底。 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听她说。 就这般伸手疲惫的按住了自己的胸侧,好像有些发疼。 夏诗昭这一瞬就像是没看到一般:“所以……” 话未说完,就被另外一番力道紧紧扼住,紧接着便是疯了一般的狂吻。 眸光深深,显然不想她说下去:“不早了,回去吧。” “绝璟!”咬着唇,近乎要哭了般看着他。 忍着疼,残忍的退了一步,此刻又复而站了起来:“就像你看到的那般,没错,是我对不起你了……” 当着他的面擦了擦唇,就仿佛要擦掉他方才亲吻她的味道似的,狠狠的用了力。 就像是有些忌惮他似的,不想与他靠太近,此时都拉开了距离。 眼极差释。沉了声:“我不想再爱你了。” “诗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夏诗昭此刻眼里都浸了泪意,干脆把眸子挪开:“我知道。” 眼角余光是他错愕的样子,仿佛心口一痛,脸色一白,将她此刻挣扎的样子看进眼中。。 他根本就不信,此刻的沉痛不过是为了她。 夏诗昭心痛如麻,逼自己狠下心:“昨夜你倒下的时候,把我吓坏了,你知道么,我哭了一夜……我再也不要那样了。” 慕容绝璟此时就这般抬眸凝她,将她每一瞬的表情看进眼中。 夏诗昭见他此时不出声,继续道:“太痛苦了,那样的感觉……仿佛有人紧紧扼住我的心一般,根本喘不过气来,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么,害怕你死去,害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我昨夜怎么喊,都喊不醒你……那样无助的感觉么?绝璟……” 慕容绝璟眸深如海,此刻就这般望着她。 她说的这些苦楚,仿佛一把刀一般,也将他的心一寸寸的剜成了片。 “你想说什么?” 夏诗昭已然哭了:“我想说什么……绝璟,我想说……我累了,好累好累,我在你身边撑不下去了,我就要死掉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想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了,世上的好男儿这么多,我……不想要你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诗昭心裂如焚,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痛,此刻只把手收到了袖子中,惊恐的样子,瑟瑟发抖。 “我知道……我害怕你了,我不想再被你吓到了,不想再这样留在你身边了,你给我带来的只有害怕和痛苦。” “绝璟……我不值得你,我已经变了……我也累了,明白吗?”哽咽的声音,连她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只觉得这一瞬的心疼如绞,可是不这般说不行。 “你方才也看到了,是我主动去亲百里彦的,他……果真便是西蜀国的国师,这世上能救你的便就只有他一个人,你已经……不适合我了,我与他……也相配,你都看到了,不是吗?” 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绝情与狠心,可是这一瞬到底是伤了谁,连自己都不知道。 只觉得仿佛都难受得死掉了,可这一瞬只能让自己装作更寻常的样子,就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语气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诗昭。” 夏诗昭不想听他开口说话,会让她彻底溃不成军。 “别喊我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夏诗昭了,今日见过百里彦之后……就不是了,我也不过是个自私的人,害怕面对生离死别,绝璟……如今的你已经不能给我什么了,你让我自私一下好不好,放我离开好不好?” “别再缠着我……我不想再陪在你身边受苦受怕了,你看你……如今七岁的样子,再也变不回去了,亦是不能给我幸福,留着我做什么呢?” 慕容绝璟目光沉沉,死一般的沉意,就这般凝了眸光看她。 沙哑暗沉的声音:“别闹了,诗昭。” ---- 过程是黑暗的,未来是光明的~(花花语录) () 谁能看穿她的心 夏诗昭哭着将他的手甩开:“我没闹!” 这一刻终于溃不成军,一个人蓦地蹲在地上又开始哭了出来。 她哭得他难受,慕容绝璟此刻一言不发的上前来将她拥住:“乖,听话好吗。” “绝璟……你别碰我。”挣扎,哭泣,哭得厉害却是推不开他此刻的拥抱。 慕容绝璟眸沉似海,小小的身子未动半分:“你以为你说的这些话,我会相信吗?” “为什么不信?慕容绝璟,你放开我……我是真的厌烦了,我不想再爱你了,知不知道……你总是把我看得那么坚强,其实我也不过是寻常女子那般,我希望有一个人能照顾我,而不是我天天跟着他担心受怕。” “你要的,我如今也能继续给你。”小小的身子一僵,却是把手放到了她的头上,轻轻的揉着。 多么熟悉的动作啊,强大的气息,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 可这一瞬,不过是让她哭得更厉害罢了,整个人蹲在地上,将衣裙抱成一团,瑟瑟发抖,根本就喘不过气来:“你要给我,可你拿什么给我?如今这七岁的身子吗?还是最后这七个月的生命?” “绝璟……连你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这一刻好好的与我说话,而下一刻呢?便让我在你身边,看你孤零零的身体吗?纵然如何喊,也没有反应,你一个人将我留在黑暗中,可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 “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在黑暗中拼命喊你的名字的时候的恐惧?我……是真的承受不了了啊。” “除了那一句,别怕……你还能够,留什么给我呢?”哭泣得泣不成声。 终于不能再被他抱着,伤人的话一句句从口中说出来,将他的自信也击败得溃不成军:“你说不想医治,宁愿要那七月,也不要那有一辈子,可你想过我吗?我宁愿不要那七月,也想要一辈子。” 她……只是想让他活得好好的,她不愿再这样下去了。 她也会害怕,害怕他受苦,怕他真的死去了,怕他辉煌而璀璨的一生就这样落寞的结束了,怕他真的到了那最后两个月,只能在襁褓中看着她,而是牙牙学语,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忍心看他那样,若这样便是伤透了他的自尊,那时候于他来说,才是一种彻彻底底的煎熬。 “如今有办法可以替你解蛊,你却不解,你愿意受苦,可我不愿了,绝璟……是我对不起你,你就恨我吧。” 慕容绝璟此刻眉宇都拧到了一起,说不出的可怕,陆逸之与司鹄远远牵马站着,看到了这一幕皆俱是震惊,震惊得不敢上前惊扰,只能看着慕容绝璟小小的背影像是沉了天一般,将夏诗昭抱着。 “你知不知道,若我没有了你,那才叫孤零零。” 夏诗昭此刻的身子一震,哭得痛哭流涕的一张脸也一别,不敢看他。 这一瞬心中像是狂风过境,被肆躏得不成样子。 若这世上,他没了她,那才叫孤零零一个人…… “孤零零又如何,若你不孤零零,那便是我孤零零,我已经受够了……” “绝璟,你不用再说了,你再怎么说,我的心意已经不会改变了。” “我会离开你,你看……我方才都主动亲百里彦了,日后……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你……难道看不见我的心意吗?” 沉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凌厉的味道:“够了,我说别闹了。”他不想听。 “我看见你的心意了。”将她抱得更紧。 夏诗昭却是咬着牙,他太固执,都说到这般了,还不舍得将她推开! 此刻装了一个嫌弃的表情:“你知道么?方才百里彦还给我泡药茶来着,这般细心照顾我的男子,你死了我要去哪里找,我跟着他……绝不会受苦的,你就……放手吧,若是想来抢,那也得等你有能力了。” 慕容绝璟的手收得越紧。 夏诗昭只想努力让他恨她,再哽了哽声:“绝璟,不活下去,你连什么争的资格都没有!知不知道!” 几乎是一瞬的气氛沉寂,终于卯足了力气将他彻底推开了。 慕容绝璟小小的身子扛不住这么大的力道,被她退得踉跄朝后退了一步,一手按在胸侧上,仿佛看到了她这一瞬的决意。 他的诗昭一直都是这般,若不随着他,便是自作主张,她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你决定好了?” “对,我决定好了……绝璟,你不信么,可你都看到了,为什么不信……”看似要回去找百里彦,这会儿眼眶都红了…… 看得一拳差些紧攥起来,“你想我活下去?” 夏诗昭再溃不成军:“我不想,从这一刻起,你活不活下去……已经与我没有关系了,活……下去,当然好,那样我就没有愧疚了。” “好。”沉而吓人的声音。 “你确定要离开我?” 看她这会儿哭成了这样,他的心都碎了,她方才说的那些,他都听在心里了。 她说她害怕,她痛苦,不想一个人面对黑暗,不想再喊他,一个人怎么喊都喊不应,一个人坐在夜里哭,害怕面对失去的感觉,不想再受苦。 此刻呼吸声都有些沉,仿佛风声里都多了几分冰凉刺骨的感觉。 夏诗昭仿佛听到了他这一瞬语气中的变化,就像是被她说得动摇。 此时带着泪就这般抬眸看他,稚气的小脸上依稀可见的英气,却是疲惫得有些站不直了,看得她心头一紧。 下意识就想上前去扶,心痛如绞。 “回答我。” “是!” “好……”勾挑起了暗眸,紧紧盯着她头上的发簪看。 “你不想爱我了?” “是……”哽咽痛苦的挪眸。 “那你头上这只小白花簪子呢?簪得那么紧,也该取了。” 他的眸光几乎一瞬变得冰冷,从未见过这么冷清的一双眼,仿佛方才带的坚持与隐忍与痛楚,全然不见了,就像是不曾爱过她那般。 “簪子是我送给我此生唯一的妻,你若坚持离开,那个人便不是你。” 夏诗昭心口一痛,她方才说得那么多,全然抵不过他此时这冷冰冰的几句,淡淡的声音……带了几分无情的波澜不惊。 不过是一瞬间……陌生得她仿佛骨子里从头凉到尾。 他……真的被她伤到了极致,因此决定放过她了吗? 不想让她苦,不想让她痛……还是恨极了她,真的认为她移情别恋了,不堪这生死的离别与磨难?所以对她失望了…… 咬了咬唇,带了泪,手放到了发簪上,此时的表情说不出的苦楚。 就这样轻抚着头上的发簪,自他帮她簪上以后,她一刻都不舍得取出来,此时却是听着这心如刀绞的话语,含着泪在犹豫……在挣扎…… 她若是离开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生,至少要留一件东西给她留念,若是真把发簪也取下来了,那真是……一无所有了。 手就这样放在发丝上,眼中酿着泪,就这般迟迟回不过神。 慕容绝璟眸光冷淡,就这般看着她。 冰冷的目光犹如冷刀,就这样看她,仿佛是要将她的心思看穿似的:“怎么,舍不得吗?” 这剜心的话语,配合着她的决绝。 是她先说一刻都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此时给她这一个选择的机会,若是取出来了,那便一刀两断了,可此刻纵然如何……都狠不下心来。 手指轻抚着白花小簪,好像过往还在眼前,他温柔的牵着她的手,墨眸含笑的轻轻替她簪上,幽深的眸子望不见底,全是宠溺,而如今一双沉眸却只有凉意和绝情,真到了这一刻,她反而心碎如绞。 “绝璟……” 哭得仿佛要整个人皆如蒲柳般倒下:“我……不想爱你,我不爱你……” 真的做不到,亲手断掉这一切,像是把自己的命也舍弃了…… 闭上眼:“让我留着它好不好。” 这话语声哭出来的时候,只蓦地感受到一阵温柔,他温暖的怀抱,将她收容进怀里。 略带哽咽沉沉的声音:“不舍得,就别取下来了,别闹了,好不好。” 溺爱如海的深沉:“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回客栈去。” 夏诗昭嘤嘤哭得喘不过气来,满脸都布满了泪痕。 这会儿像是个无助的孩子,比他还要无助,比面对着他死,还要无助…… 害军人别。原来她最怕的不是失去他,而是离开他。。 哪怕他死了,她亦是知道,他一直住在自己的心里,可若是没了他,哪怕活在世上,知道他不爱她了,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绝璟……” 夏诗昭终于哭得不能自己:“对不起……” 慕容绝璟将她紧紧的抱着:“别哭了,别害怕,我会活下去,我来想办法。” 夏诗昭泪眼呢喃:“怎么办……我做不到,做不到啊,我该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啊……绝璟,对不起……我做不到,做不到……” 瑟瑟发抖,这一刻似是绷到了极限,终于“哗——”的一声,向后倒去。 ---- 谢谢推荐票过20000~~今天还三更 () 本王再说一遍,滚开 “诗昭!”慕容绝璟红着眸沉了声。 只看夏诗昭这一瞬像是没了根一般的向后倒去,他想要用力拉住她,只见这一刻她的重量比他的力道大得多,七岁的小身子就这样被她一带。 不仅没有办法像以前那般将她拥在怀里,反而被她带的一踉跄,两个人直直的朝后倒去。 他的身体从昨夜起便不太好,方才一路上驾马过来寻她,现在又与他说了这么多话,早就在濒临晕倒的临界点,却是没想到她比他更先出了事:“诗昭,你怎么了!”幽浓了暗眸。 力道不足的被她一带,彻底的朝后倒到了地上,最后一分力气勉强去支撑了她。 夏诗昭也不知这一刻到底是怎么了,哭着哭着气急攻心便失去了意识,吓得他整个人也沉沉的抽了气。 看泪痕遍布在她脸上,还有几分撕心裂肺的样子,说不出的痛楚。 沙哑了声音:“来人!来人!” 陆逸之与司鹄此时远远守在远方,没料到会出现了这种事情,此时猝不及防的缓过神来,只见前头两道声音已经叠加在地上了。 慕容绝璟似从未这般无能为力过,终于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看到她不省人事的时候,到底是多害怕,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她身边……是多么的可怕,他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无用到了极致。 “王爷?王妃!” 此时司鹄惊恐了起来,反而是陆逸之看到夏诗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时候,微微凝了暗眸。 此刻的折梅居里,百里彦站在庭院中,一动未动勾了眉眼,还是方才站着等夏诗昭亲吻的姿势。 似是在想着什么,满眸的沉静,少了几分邪气的感觉,反而是多了几分夏诗昭方才隐忍着走出去的身影。 要她离开璟王,应当是痛苦的吧。 想到她倔强的表情,忍不得心里微微荡漾,此时微凝着眸子像是在想什么,却听到了折梅居外的声音。 倏地一皱眉。 空青六曲此时在发愣盯着百里彦看,看自家师叔坠入情网的样子,前一秒还在沉思,后一秒却只看到一道白衣翩然的身影一掠,师叔跳上树的样子。 那般向仅。高高的树干,邪气的男人此时坐在树上,百里彦面色凝重随着这声音望过去,此时只略微僵了身影。 看着前头崎岖的那一条路上,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恰好看到的便是夏诗昭衣裙散开,铺落在地上的样子,另外一个小小的身影则颓然坐在她身边,心中一直灵动带笑,坚毅的女人成了这个样子。 此时空青六曲只见树上的人影一掠,而下一瞬,树动风吹,什么都不见了。 “师叔呢?” “回西蜀国了?” 六曲的脑袋霎时被空青狠狠抽了一下! 此时怕也是……听到外头的声音了。 陆逸之此时三步并作两步走,而司鹄则冷了一张脸想要上前来将夏诗昭和慕容绝璟扶起来。 “逸之!”慕容绝璟沉沉出声,撕心裂肺,带了几分惊恐。 他自己没有事,不过是被压而已,“快来看看诗昭!” 陆逸之此时面色凝重,已经赶紧再上前来了,直接看着夏诗昭这仿佛瞬间憔悴的样子,眉眼一凝,立即把手抚到夏诗昭的手脉上。 一看那一张苍白的脸,显然就是太久没有休息,紧绷过度……心力交瘁,积郁成疾。 可此时只见在把着脉,突然整个人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眉眼间松缓的程度发生了变化,先是紧紧一凝而后变得一缓,再速而紧拧起来。 “诗昭怎么了?!”慕容绝璟冷沉了声。 这一瞬就这般将她紧紧抱着,抱得紧得让人觉得可怕。 陆逸之沉默,似想再确定。 “你说啊!”仿佛是兽般低低沉吼。 就在这凝滞一般的气氛中,只听到头顶有飞掠而过的声音,一道挺拔清癯的身影从天而降,而后便是带了担忧的目光。 “让开!”百里彦直接忧心的上前,用了武功,电光一闪间跻身陆逸之身前。 可这一瞬慕容绝璟抬眸,冰冷的目光只落到他身上。 夏诗昭如今这般,不适宜大打出手。 低沉的声音:“滚。” 百里彦这一瞬什么都听不到一般,只用极快的手法替夏诗昭重新把脉,另一只手则是放到了她的额头上。 而后一瞬变了神色,神情怪异黯然的看着夏诗昭。 怔怔笑了,说不出的痛楚。 看到她没了神识,了无声息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邪笑中多了几分苦涩,方才他还是开开心心如沐春风,不择手段的想要将她留在身边,这一刻只回头看了慕容绝璟一眼。 暗沉的眸光,说不出蕴含了多少阴郁的想法。 “本王再说一遍,滚开。” 小小的身子用尽了力道,吃力苍白的脸撑着将她抱起来,眼中有着深沉的痛楚。 他这一瞬虽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强大的护着他,但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便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去保护她,无需任何人代劳。 这一瞬七岁小小的身影隐隐吃力,带了几分蛊毒发作的痛楚,哪怕是在锥心之痛的情况之下,仍目露锋锐,像是上战场杀敌一般的气势,看着百里彦也不弱半分。 “司鹄,请百里国师回去。” 日后要算账,自有苏绗去代劳。 几乎一刹那的气势凌人,百里彦此时也不让半分,看了半晌。 眸中多了几分沉意:“就你这样,如何照顾她?还有……”冷了声。 陆逸之此时还来不及说,只见百里彦此时手已经紧紧在袖中攥起来了,面色冷沉几分,邪气盛天。 仿佛是阴狠的做了最后的决定:“为了她腹中的孩儿,你不想如此窝囊,明日早晨辰时来折梅居找我!” 改变了主意,罢了!与其争夺,如今她有了身孕,还不如放还她归居心灵。 百里彦依旧看不爽慕容绝璟,却是再方才把脉那一瞬间,感受到那微弱新生的力量,再怎么残忍,他都无法再忍心。 此时垂眸看着奄奄一息的夏诗昭,就像是心碎哭到了极致,整个人也崩塌一般,若是再这样,只怕腹中的孩子也跟着有危险了。 “你……方才说什么?”慕容绝璟声音暗沉沙哑,带了几分沉意。 就像是滔天的巨涌这一瞬停留再心中,掀起了巨大的风浪,像是听错了一般。 “璟,王妃有身孕了。”陆逸之出声。 慕容绝璟这一刻,整个身子轻颤起来,所有凌厉的气势也软了几分,唯独剩下一双濯玉般的沉眸掠过一瞬暗光:“我要当父王了……” 百里彦冷嘲出声:“你能活到他出世再说吧,呵。” 几乎一瞬间,欣喜无措的开心又沉了下来,这一刻紧握着拳头,暗眸深沉得不像话。 爱怜的看着夏诗昭,半倚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的抬起小手帮她把凌乱的发丝抚一抚,目光虽沉,痛楚,却是说不出的柔。 百里彦看着觉得刺眼:“明日辰时,想好了过来,过期不候。” 他不知道再过了久一些,此刻心中这悲怆心疼她的心情过去后,还有没有欲\望救他,成全她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份怦然心动的感情会持续多久。 此时转眸,不想再看夏诗昭,一看就会痛彻心扉。 陆逸之则是听清了百里彦的话,微微一震,看着还犹在冷沉的慕容绝璟。 看向司鹄:“司侍卫,先帮璟扶王妃起来。” 这话语声中,百里彦已经一身悲凉的握了拳头,痛楚的转身了。 仿佛无力的笑了笑:“呵……” 天意弄人……在他就要得到,寻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后,出了这样的事儿……他喜欢却没法接受。 想到今早她还捋了袖子,在这折梅居前焦急的为他泼水,一脸惊恐害怕他死的样子。 与他说,这是两码子事,她……不过是纯粹救他,不能见死不救罢了。 此时这一道身影就这样缓缓的,一步一步朝后走。 前头司鹄此时急忙帮着将夏诗昭从地上扶起来,而后陆逸之已经再细细的把脉了,幸好出来得久了,随后跟上来的人马这会儿也快到了。 慕容绝璟沉着声,“马车呢。” 缓缓撑着胸侧,从地上站起来,面色苍白,难掩的喜悦却又是沉寂得很。 眉眼间是初为人父的喜意,偏偏又面临着这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但凡的一切,一切……先带夏诗昭下山再说。 马车里,难得让陆逸之一起进了马车,一行人缓缓的速度下山,从太阳正好,一直到夕阳西下,瘴气又复而弥漫在这高山之上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再彻底缓缓的出了山麓。 直到回到了客栈,再回到熟悉的房间中,一切才安定了下来。 陆逸之直将夏诗昭安顿在床上,细细又再照看了一下,开了几幅安胎药,这才退出了房间。 此时这房间中,又是夕阳西下的场景,昏黄的暮色落在慕容绝璟的眉眼上,说不出的疲惫与俱意。 第一次觉得死是这样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时候,知道夏诗昭有了身孕的时候。 () 我要当父王了 慕容绝璟此刻就这样凝眸,静静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昨儿是她这样坐在床边无助的看着他,今儿却是他满是心疼的看着她。 日暮的阳光暖暖从身后的窗边照进来,几缕光芒穿过了他的发丝,光线下逆着坐,暗了一张小脸,神色看不清晰。 此刻就这般目光炙热的看着夏诗昭,将她此刻沉睡的样子看在心里,越看脸上的神情越深沉,深沉中夹杂几分道不清的感觉……就这般轻轻的扯动了嘴角,又是喜悦,又是忧郁的望着他。 一张小脸都露出了与年纪不符合的沉重,本应该稚气的眼眸里,是道不出的深沉与深深的宠溺……是心疼到了极致之后的挚爱。 全部在这一瞬展露|无遗。 夏诗昭在床上没有知觉,就这般静静的躺着,任他看。 慕容绝璟看着看着,这会儿只神色难明的看到了她的肚子上,看此时还平坦的小腹,里头却是孕育着与他的孩子。 他想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的孩儿……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静悄悄的来到了这世上。 此时望着她那心疼的目光,也蓦然变得柔暖了许多,是做了父亲才有慈爱,就这般盯着那此时还平坦的小腹看。 看她静静沉睡着,就这样伸出手,轻轻的倾了身子靠上前去,小手有些短,就这样略微俯身,轻轻的一下又一下捋着她的头发,看她这会儿睡如秋水,眼中静静流淌着的……也是暖暖的目光。 薄薄的唇线一直紧抿着,抚了一下又一下,把心里那些不能说出来的疼惜与眷恋、爱恋,全然都轻抚而出,眸光也渐渐的……一下比一下深,这一瞬沉沉的看着她,仿佛都要将她看到了心里头去。 夏诗昭此时在昏睡中似略微感受到了这样的轻抚,痛苦紧紧拧着的眉头也稍稍松开了一些,可此时还是没有醒,动了动眼帘。 慕容绝璟接着噙着一抹沉重的轻笑,轻抚间自己也沉沉的笑了出来,就这样柔和了凌厉的眉目,小手轻轻的抚到她的小腹上,有几分情不自禁……而后淡淡难免的扯开了嘴角。 虽然未知未来是什么样,至少这一瞬他还有感知,还有知觉,还有思想,就这般难以抑制的开心起来,再沉重的心情,也能寻到一些开心的事情。 就这般情不自禁的再把手轻捂到了腹上,感受着里头此时还未有的动静。 眉宇间少了几分冷意,多了几分喜意,就这样再轻轻的附耳上去,凝神静听。 这一瞬,他轻靠过来的暖意,夏诗昭终于感觉到了,睡梦中轻轻动了动眉头,只感受着小腹上的温度。 好像有双手正轻轻的捂着自己的肚子,渐渐的便是有什么贴上去的感觉,这感觉太轻柔,太暧昧,就像是将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将她当做珍宝一般,连每一寸吐纳的呼吸,都多了令人心悸的味道。 仿佛是在睡梦中心口一疼,这一刻只瞬间抽了一下,仿佛梦魇袭来,刹那间恐慌掠上心头:“啊……”大口的喘着气,低低的叫了一声。 终于一下子害怕得睁了眼,醒了过来。 慕容绝璟此刻还在略有所思的染了喜意的覆在她的腹上,倾听里头的声音。 夏诗昭这一睁眼,是害怕他不见了,在梦里失去了他。 这一刻却是睁眼的一瞬,看到了昏黄的阳光,正是日落时分,光线淡淡的从窗外穿进来,此刻就这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诗昭?”似是察觉她醒了,慕容绝璟这一刻也抬头。 这一抬头便是将她整张脸都笼罩在了暮光中,眉宇都染上了淡淡的金黄,多了几分暖意,像是夕阳中的美色。 此时一双手还没收,就这样还搁在她的小腹上。 看到他唇角边的柔暖,似是遇到了什么事,喜意未消。 几乎一瞬间的诧异,难受的凝了眸子:“我怎么了。”声音依旧带着哭后沙哑的哽咽。 慕容绝璟却是高兴,这一瞬将手蓦地从小腹上抬起,直接握上了她的手。 “诗昭,你醒了!” 夏诗昭这会儿还有几分缓不过神来,最后一个画面,还是在折梅居前不远处,她好像哭得很难过,这会儿下意识伸手去摸头发上的发簪。 小动作里多了几分惊慌,把心里的惧怕泄露出来了。 还好,还在…… “我……怎么了?”喃喃的问。 刚起来,声音还是软的……满脑子都是方才一睁开眼看到的画面,他轻轻的俯身贴在她的小腹上。 这一瞬眼眸中掠过什么异样……动了动,霎时便是紧张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是想下床。 慕容绝璟一双小手拦住她:“诗昭,别动。” “我怎么了……”哽咽。 “我们有孩儿了。” 低沉的话语,藏了几分说不出的高兴,还略带了几分自豪,原本阴沉的眸子这一瞬都璀亮了起来,变得犹如此时的暮光一般,暖阳阳的,看得人都一怔。 夏诗昭显然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只愣愣的坐在床上。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有孩儿了。”稚嫩的声音,却是有着初为人父的兴奋与激动感,直接伸出了小手,将她的小手牢牢的握了起来。 暖意一下子从掌心传到了指尖,传到了心里,每一个细微末结。 喃喃再出声:“你说……我们有孩儿了?” “绝璟……我们有……孩儿了?” 猛地惊慌的看着自己,平坦额小腹,什么都没看出来,却是在这一瞬不知心中是什么感觉,初醒的那一刹,看到他的身影在霞光中坐着,一身的暖意,好好的与她在一起,这一切都已经像是在做梦一般了。 他现在却是与她说,她有孩儿了? 夏诗昭这会儿彻底一愣,全然反应不过来,就像是整个人还在昏睡一般,脑子根本不够用。 眼泪却是怔怔的留下来:“绝璟,我是不是……听错了?” 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有了孩子? 这一刻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心里头百感交集。 慕容绝璟却是看着她一脸不相信,还处于发呆状态的样子,不由得紧抿的唇温柔一扯,笑得更开,这一刻眼中有着宠溺,蓦地就笑了起来。 “怎么了,诗昭?不开心?” 分明是七岁的样子,偏偏二十六岁的语气,这样便罢了,还这一脸开心宠溺的表情,就仿佛这一刻他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一般。 夏诗昭难过了好些天的心霎时一绷,彻底的哭了起来。 “绝璟……”这声音,哭得让人心疼,完全不知所措。 慕容绝璟此刻扯开的唇就这样微微一勾,收了几分下来。 “别哭了,都要当母妃的人了,怎么哭成这样。”大手都伸到了她的头上,将她的脑袋微微一揽,带到了怀里,轻轻的揉了揉。 这声音……低沉而温暖,暖得让人直入人心…… 怕是怎么忘,也忘不掉,这声音中分明暗藏着笑意与欢喜,还有对她怎么遣也遣不散的温柔。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彻底一懵,他说有孩儿了,又说要当母妃的人了。 难不成……这是真有孕了? 愣愣的凝了泪眸,就这样低下头,坐起身来看自己的小腹,一双手都拢到了腹上,感受此刻里头的沉寂。 根本就感觉不出来……他还这般小。 “真的?”不敢相信。 泪眼迷蒙这会儿,只看着慕容绝璟。。 看着他温柔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深情。 凝望着笑:“嗯,真的。” 极沉的声音:“我要当父王了。” 原本是高兴的事情,夏诗昭这会儿看着他满脸笑意的样子,初为人父的激动与欢欣,此刻只心痛如绞,莫名的又浮现了说不出的害怕! 今儿她才与他唱了那一出戏,说好要离开他的,如今有了身孕……那原本的一切呢?要她离开他?百里彦……还有百里彦呢…… 看着慕容绝璟,这会儿眼中掠过一瞬深沉:“绝璟……是不是错了?”高兴的眼泪蓦地变成了百般不是滋味的惊慌。 慌着只想从床上下来,整个人精神都有些恍惚。 不对……不应当是这样……他要活下去,她还要他活下去…… “诗昭!”慕容绝璟此刻只深了眼眸。 几乎一瞬开心的表情荡然无存,看着慌了般的夏诗昭,顿了声:“你又开始了。”还在那个梦魇中无法自拔。 此时房内暮色万分好,照得人身上皆是暖意,心中却挡不住冰冷。 知道她这会儿想什么,慕容绝璟眼中掠过一瞬沉痛。 哪怕有了孩子,她还是缓不过神来,一切都还停留在晕倒前的那一刻。 沉了声:“你不想要,那也别动了。” “刚醒来还很虚弱,我出去。” 说罢便动了动身,覆了一身颓意,眼看着起身要出去。脸她在下。 夏诗昭这会儿终于彻底缓过神来了,从惊慌无措中缓过神来,“绝璟!”哭着将他抱住。 这一瞬……说不出的欣喜,心里头却是高兴又难过得很,这般复杂。 ---- 第三更~ () 在客栈中等我回来 直接将他狠狠的抱住。 慕容绝璟要离开的小身影突然一顿,僵滞在原地。 几乎是一瞬间的猝不及防,这会儿慢慢的回过身。 回头看见的便是夏诗昭哭得厉害的样子,她又复而哭起来了…… 这会儿看着她,只将她泪盈满睫,微微的颤着,唇瓣也轻轻咬着:“绝璟,别走。”终于缓过神来了。 难过害怕却又开心的不得了:“让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待一待。” 慕容绝璟这会儿僵直的背影微微一顿,显然又是有几分缓不过神来。 这一刻终于才忽地笑了出来:“诗昭。” 回过身来赶紧将她抱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夏诗昭感受到他这会儿暖暖的身子,颤了颤,才终于反应过来一切都是真的,她是真的当了母妃,腹中有了孩子,有了一个与他的家。 今儿在外头,与他那一番争吵,争执,那一番说过的绝情的话,都过去了…… 唯有这一刻才是真实的。 “绝璟……”差点又忍受不住的恸然大哭。 慕容绝璟这会儿满是对她的溺爱,轻轻抬手又抚到她的头上去了,映衬着暮光,看着她一张小脸红红的,也染上了些许金黄的光芒,这一刻两个人呆在一起,带上腹中那未成形的孩儿,真像是活脱脱的一家三口。 夏诗昭看到慕容绝璟这轻笑幸福的模样,眉眼间都多了几分轻松。 这会儿忍不住破涕为笑,就这样笑着朝慕容绝璟看,伸手不由自主的放到了他的肩上,想要将他带一带,带到身旁再靠一靠。 似是感觉到了这个动作,慕容绝璟只挑了挑眉头,而后便是主动靠过去了。 这个动作又与在折梅居前那冷冰冰和她说话的样子截然不同,夏诗昭这会儿是真的更难受,难受得又有些喘不过气来。 “绝璟,你知道吗……”原来有些幸福,是很的会让人上瘾。 可是想到那渺茫的未来……虚无得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这会儿按在他肩上的小手似若有所思,又不自觉轻轻的捏了起来。 慕容绝璟似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一瞬又直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这边带:“好了,哭什么呢……别哭了,再哭便对腹中的孩子不好了,开心些……笑一笑。” 濯玉般的目光带了几分锐利:“有什么事,都待日后再说,此刻就让我们仨人一起待一待。” 笑着扬起了手,再她的脸上轻抚了一下。 夏诗昭眼角淡淡的泪渍被拭去,而后下一瞬。 “诗昭,你说我能听得到他喊我父王的声音吗?” 夏诗昭原本难过的心情忽地被这般一问……“噗嗤”轻笑出来。 “绝璟,你……”哭笑不得。。 他这是什么话语,这……了僵在她。 轻轻笑出声:“他现在还不知道是长什么模样呢。” 目光垂落在小腹之上,看着那里平坦一片,只有一双小小的手现在渐渐朝它靠近,轻轻覆到了它之上。 虽然隔着一层衣料,却是觉得他的小手暖了暖。 慕容绝璟再挑了挑眉头:“我再听一听。” 夏诗昭脸一红,这会儿笑得不行,脸上都染了几分高兴的红晕:“唔……不要……”几分羞意。 慕容绝璟才不管她,直接覆下去了,此刻挑了挑眉宇,仔细倾听的模样。 夏诗昭又有些泪盈满睫,直看着这一瞬眼前的画面,小小的身影贴在她的小腹上,稚气的眉眼,此时整个人笼罩在渐渐黯淡下来的暖光中,眉梢都染了喜意,神情专注的听着腹中的声音。 纵然听不到什么声响,可脸上的表情仍是开心雀跃的,让人看着便忍不住会心一笑。 夏诗昭看着看着,便突然有些泪意。 若是他这会儿是二十六岁的模样便好了,她还能与他撒撒娇,躺在他宽厚的胸怀中,伸手笑着抚摸他深邃的眸眼,然后非逼他与她多说一些情话不可,绵绵情意,横亘其中。 可这会儿……看着七岁模样的他,一眸的深沉,轻笑着在听着还未显的胎动声。 似是因为有太深的感慨,夏诗昭轻轻扯动了唇角,奇妙的感触全跃然脸上。 慕容绝璟听了一会,这一刻凝了暗眸,终于把脸抬起来了。 “诗昭。” “嗯?”赶紧把那感慨难受的表情收起来。 慕容绝璟抬眼只看到她轻笑感动的样子,这一刻倒是没太多方才的惊慌失措了,逐渐从恐怖的梦魇中醒来了。 只是眼角间仍旧染着淡淡的愁意,虽是藏得很好,但依旧是显露出来了。 慕容绝璟此刻只动了动唇角:“我会好好解蛊。” 夏诗昭一怔,不知道他怎么把脑袋从小腹上抬起来,蓦地便说了这一句。 这会儿有些回不过神来,就这般怔怔看着他。 只看到慕容绝璟神情凝重的样子,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却是不像在说笑,认真得很。 夏诗昭的心忽然就砰砰跳得厉害,这会儿手蓦地朝下一滑,也落到他方才覆着的位置,轻轻的按了起来。 恰好这会儿和他的小手叠在了一起,两双手交握,暖得很。 直接被他用力的握住了,目光沉稳:“诗昭,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会好好把蛊毒解掉。” 这会儿表情已经全然变了,经过了她那些哭喊而出的话语,还有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他蓦地变得贪心起来,再也不是只要七个月,他要更多……如今这样,怕是不争取个一辈子,他会不甘。 扯了唇角,笑得邪魅:“日后我还要好好看咱们的孩儿出生,还要陪在他身边。” 低沉的话语:“况且你如今方查出有孕,日后的日子,你还有许多罪要受,听逸之说再过一两个月,你害喜变得严重,那便是栗米难咽,我还要在你身旁照顾你。”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蓦地扯开了唇:“况且日后我还要当父王,还要看着他出生,若是不能在你身边,将你一个人留下孤零零的面对,那怎么行。” 又是孤零零三个字,听得夏诗昭心头跳得厉害。 他这会儿的话无异又是一次告白,直将话头说到她的心里头去了。 “绝璟……”眼眶毫无悬念又被他惹红了,这会儿只怔怔的看着他,模样有些傻。 慕容绝璟挑眸,把手放到她脑袋上轻揉:“更何况我还要当个好父王,做一个独一无二绝代的父王,若是男儿便教他读书打战,骑马射箭,征战天下,叱咤一方;若是女儿,便看着你如何教她写字作画,长袖善舞,要陪着你一起看他们长大,日后还会有第一个,第二个……方要到孩儿们各自为家,儿孙满堂,这才死去。” 眸光炯亮,看着人心头灼热。 夏诗昭有些不敢想象,日后的生活若真变成了这样……开心得泪水都要下来了。 “可是……”蓦地想到了现在的现实。 “诗昭,不要想这么多。”蓦地制止了她的话。 “我r后还要护着你,更是要照顾好他们,所以会活下去。” 他从来不会许诺空头的票据,若是他说出的话,哪怕是要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会努力做到。 从京都来到湘溪,一直到寻到折梅居,一路上从未退让过,这一次更不会退让。 夏诗昭怔怔含泪,还没来得及回话,只觉得一双手又轻轻抚到脸上去了。 这会儿将她的脸一按,直接又偏到了一侧,一记温软的吻落到了她的唇角边上,羞得不知所然。 这一刻是怎么回事,是在让她放心,不要再心情郁结吗? 慕容绝璟此刻低沉的话音响起,再掷地有声:“所以为了腹中的孩儿好好的,答应我,这一次的事情你无需再管了,就好好的守在这儿,看我努力一次。” “……” 好端端的没事儿又说这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惊怕又起来了,紧张的看着他:“绝璟,你想做什么?” 惊慌起来,动了动身子,牢牢凝着他看。 慕容绝璟这会儿直笑了:“明日我上折梅居一趟。” “这些天或许暂且不在你身旁,你好好在客栈中等我,等我消息。” 夏诗昭好不容缓过来的心直又狠狠的抽了起来,合着他这会儿是要去背水一战,与她交代后事?方才那开心动容的样子,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 脑子乱成一团了:“你……说服百里彦了?” 只看慕容绝璟此刻眸光一敛,暗得深不见底,“呵。”棱模两可的回应。 夏诗昭这会儿心砰砰跳的厉害,只见唇角边一暖,又是这小身影凑上来的样子,挑了一抹轻笑,轻松得很,看不清真正的神情。 摸了摸夏诗昭的小腹:“听话,等着父王回来。” 折梅居一大清早气氛就不太对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仿佛是一夜之间,半个山头都布满了人,尤其是折梅居的山道前,两排守卫站着,俨然就是西蜀国国师的气势。 小小的折梅居顿然蓬荜生辉,一个小院,大树下已经莫名其妙的架起了几口大锅,此刻正煮着滚烫的热水。 ---- 第一更,今天三更 () 犹如人间地狱的过程 几骑快马来,一队人马此时也威风凛凛浩浩荡荡的从山下赶上山,清晨辰时的时分,阳光恰好穿破山林,瘴气初散,空气中还有令人作呕的气味,树枝与毒虫腐烂在林中的气息。 一条山路便这样快速掠过,最后到了折梅居前的时候,两队人马并到了一起,顿时又是剑弩拔张的气息。 空青、六曲两人此时一人各站折梅居的门口,远远望着这一队前来的人马,看到了慕容绝璟的身影,身后还各跟着两个身材颀长的人,一人黑衣拿剑,一人白衣温雅,再最后头,此时还有一个庞大肥胖的身子,是湘溪署令……几乎一支浩荡的队伍就这样出现在眼前,两人此时一脸的不乐意。 再看看此时守在折梅居外的人,同样威风凛凛,像是两个位高权重的人交手,倒是多了几分平衡。 自家师叔也不弱给璟王。 这会儿才远远眺望,目光放在最前头的小小身影之上。 “璟王爷,你来了,我们师叔在里头等你一会儿了。” 慕容绝璟此时经过昨夜一夜的休息,早已经将精力恢复了七成,今日的样子看起来比昨日精神好了许多,眉宇间轻敛,都敛出了几分英气,动人心魄、 空青、六曲俩人此时还是略敷衍状,看到慕容绝璟此时微微在马上勾动了一下嘴角。 沉沉一声:“嗯。” 俩人这会儿彻底噤了声,再看看这门前的一堆人,也不敢再嫌弃了,好像气氛不太对。 此时折梅居中,因为火烧得旺,几口大锅在里头轮流的煮着水,一口开得滚沸,而后便到另一口锅,直冒出了袅袅的烟雾,把整个折梅居都烘得有些微湿。 下了马走了进来,这才看到整个折梅居一半被遮掩在了这水雾中,几口大锅里头分别煮着不同的东西,一道白衣身影有些桀骜不羁的站在其中。 百里彦此时正拿着一把大铲,眼角微微勾起了几分邪魅,将一些从未见过的器皿如数放到滚烫的热水里头烧。 而此时右侧靠近大树的那一口锅,却是用架子上的一些干草,放进去慢慢熬煮。 庭院中莫名还加了几个架子,一看便是连夜快马加鞭送过来的,架上摆放了莫约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锦盒,盒子上全是诡异陌生的花纹,不知里头放的,到底是什么物什。 只看此时百里彦恍若随意的搅了搅沸水中的器皿,而后邪眸一扫,看到那一锅药汤开了,这会儿才转身,把一个锦盒打开,拳头粗的千年人参,看都不看一眼,此时随意拿捏的火候丢下去。 再恹恹抬眼的一瞬间,看见了慕容绝璟方跨进来的身影。 “终于来了?”闷闷的哼了一声。 司鹄这会儿似是听出了话语中的不屑,顿时又要提剑相对。 “司鹄。”慕容绝璟目光幽然,沉声制止。 这会儿才终于又把剑收了回去,倒是陆逸之这一刻看着折梅居中的阵势,微微的凝起了轻眸,万分担忧的看着慕容绝璟。 “璟。”似是想说什么。 这一瞬只被挥了挥手,示意下去。。 “今日留我在这里便可,逸之你与司鹄先出去。”沉了声。 小小的身影蓦地是藏不住的气势。 这会儿百里彦正在前头神色难明的熬着药汤,听到这话,只抬眼看了慕容绝璟一眼,看这七岁小小的身板此时站在这折梅居的庭院中,说不出的气势。 忽地心里头又不爽了起来:“快让碍事的人出去,否则变了主意,无人能救你。” “你!”司鹄正准备出去,听到了这话霎时又撩了眼眸。 陆逸之这会儿也沉了眸,不安担忧的看着慕容绝璟,只得咬了咬牙,忍着将司鹄先带出去:“司侍卫。” 这世上如今只有百里彦能救慕容绝璟,纵然是再嚣张跋扈,那也得先忍着。 这会儿好不容易一群人从外头下马,赶到了折梅居,还没有呆多久,只看清了里头的场景,蓦地便被清了出来。 空青六曲是被下令让在外头守着折梅居的,这会儿看到司鹄和陆逸之折身出来忍不住笑了笑,得瑟的模样,司鹄此时又再握剑,横眉冷对。 今日过来是来解蛊的,可也是把命拎来了,若是里头慕容绝璟有什么事,他决不轻饶。 折梅居外戒备森严,剑弩拔张。 而此时折梅居内,烟雾袅袅,针锋相对。 “本王准时来了,说吧,你打算如何救本王。” 百里彦此时不搭理慕容绝璟,听到了这声音也装作听不到,只是依旧拿着大铲往沸水里伸,将里头的东西细细煮沸,翻看。 这会儿看了好一会,沉默不语。 慕容绝璟此时也跟着沉声不语,两人就在这一大口锅前对站。 末了半晌,百里彦至于开口:“脱衣袍。” 慕容绝璟蓦地抬眼看他,恰时两人眼眸对上,一人眼眸濯玉般凌厉锋锐,另一人眸眼闷沉带了几分邪气。 百里彦笑了笑。 他从昨儿便准备这些东西到现在,既然说会救便是会救,此时只态度自然稍冷,看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顿时也是难得的也抑了脾气,冷然面无表情的站着。 “脱衣袍可以,本王只想问你,你想如何做。” 百里彦这会儿一动不动,忽地只朝那几口锅看去:“看到这几口锅了吗?” “一口是煮沸的器皿,一口则是熬着待会待用的药汤,这另一口锅是文火慢熬的松骨水。” 此时挑了挑魅眸:“你中了我师兄的蛊毒,且蛊毒入骨已经九年,早已经人和蛊难以分离了,说实话,寻常的方法根本已经救不了你了,且蛊毒无解,此时只能试一试另一种方法。” 慕容绝璟此刻眸色暗沉。 百里彦继续:“今儿暂且先熬一熬你,松骨水浸身,若不将你筋骨松开,让蛊毒在你体内重新凝聚,怕是我束手无策,连扁鹊在世都回天乏术。” 慕容绝璟挑着的眉头此刻拧得更深了。 百里彦邪了声:“你放心吧,为了她,我不会让你死。” 此时的样子,俨然正气万分,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昨儿看到她哭成了那般模样,心都疼了,何况如今腹中还有一个孩子,他又不是铁石心肠。 若说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兴许还是因为她长久来的那些话,唤回了他的心软。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切皆是身外之物”、还有那不自量力咬牙帮他提水灭火的样子。 这会儿百里彦只声音一沉:“待会儿我会用我巫祖独门的方法替你医治,不过你蛊毒已深,说实话纵然是我,也不一定能够笃定将你治好,你要有心理准备。” “嗯。”慕容绝璟眸光冷沉,似无动于衷。 百里彦再出声:“哪怕医好了你也要受苦千万分,这过程,你可做好了准备?” 慕容绝璟此时在这几口大锅前站着,只依旧是这眸光暗凝的模样。 百里彦终于再沉声:“今日最后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是选择受尽痛苦活下来,还是安安稳稳的活过这七个月?” 微微勾起了眼角,这会儿的目光说不出的邪气。 像是在让慕容绝璟做个选择,给他最后一个选择的机会。 瞬间眸中带笑,也是在赌自己这般做,到底值不值。 “嗯?”邪魅出声。 只见慕容绝璟此刻暗眸微微一挑,整个人站在热雾中,恍若未闻,无动于衷的样子,就这样慢条斯理的开始解开衣袍。 百里彦这会儿看着,终于讪讪的笑了几声。 “有骨气。” “来吧。” 慕容绝璟终于也冷了眉眼。 昨儿既然说会努力活下去,便会努力活下去,今儿已经到了这里,就更没有要退缩的理由,此刻慢慢的走到了大锅面前,衣袍已经褪得差不多了,就这样再出声:“直接下去?” 百里彦此刻只看了一眼这个火,为了药效,这松骨水他可是从昨夜一直熬到了今夜。 “你可怕烫?”像是在嘲笑般问。 慕容绝璟眸眼只一挑,看着这眼前大锅,直接进去了。 这会儿眸眼深邃,说不出的暗流涌动。 蓦地水声响起,两个人沉沉对视,又是锋锐的感觉。 半晌,百里彦此时脸上的邪笑终于收了几分:“你比我想象中的像男人。” 低沉的声音:“国师过奖。” 百里彦笑了笑,这会儿说不出的沉闷。 直看着慕容绝璟这会儿义无反顾的泡在了汤里,此刻下去,纵然是个死物都会被烫得跳着活过来,而他下去却是无动于衷,只皱了皱眉头,一瞬间的痛苦得苍白了脸,却是一声都不吭。 百里彦此时凝了暗眸,满心的不满突然变成了几分折服,耸了耸肩,终于认真起来。 几乎一瞬间的收了笑,什么都不再多说。 “那我便正式开始了。” “嗯。”低沉的声音。过清辰路。 只见折梅居中顿时一片雾气迷茫,百里彦站在锅前,慢慢从这滚沸的锅中拿出器皿,慕容绝璟却是在锅中,受着松骨水慢火熬制的痛苦,发出悄不可闻的一声闷哼。 场面可怖,令人心惊胆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像是人间地狱。 夏诗昭这会儿在客栈里,慢慢的睁开了眼。 () 他一个人独自面对 一睁眼便是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昨夜她太累了,与他说说话便睡着了。 睡梦中好像大半夜还紧紧牵着他的手,大半夜暖暖的……原本还忐忑不安,心情既幸福又愁苦的睡不着,而后复杂的心情消散,被他那般一握,握得安了心,放下了所有戒备去睡,可此刻…… “绝璟?!”夏诗昭被这一室空荡吓了一跳。 忽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左顾右盼,只见一室的安逸。 为了不让阳光穿透进来,打扰到她休息,此时一室的清静之中,竟然贴心的把帘子也放下来了。 “绝璟,你在哪?”心中隐约有不对劲的感觉,此刻只低低的出了声音。 只见慕容绝璟仍旧不见,甚至连司鹄、陆逸之也不见出现。 “王妃,你醒了?” 外头似有人听到了夏诗昭这一刻的声音,从外头推开了门,掀了纱帘进来。 夏诗昭这会儿皱了眉头,看着进来的人。 “你是?” 灵巧的小丫头,这会儿朝夏诗昭笑了笑:“王爷和署令大人让奴婢来照顾王妃。” 看着这丫头年岁比芍药年岁稍小,夏诗昭看了一眼,愣了半晌,这会儿直接就越过她走出去了。 只见一跨出房门,霎时看见不一样的场景,整个客栈空空荡荡,却是外头戒备森严。 这会儿好久没留意的芍药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外头,像是被下令守着她人的样子。 一看到夏诗昭就高兴:“小姐!小姐你睡醒了啊……” 高兴过后又是深深的惆怅。 夏诗昭哽了声:“绝璟呢?” “王爷……”欲言又止。 下睡梦被。“绝璟他人呢?!”这会儿心口一下又一下的沉,一双刚睡醒的眼眸,蓦地又变得惊慌起来。 好不容易放缓的一颗心,在此时又紧紧悬了起来,就这样看着芍药,还有这突然添了在客栈里头守着,专门服侍她的人。 手轻轻放到小腹上去了,心口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抽…… 在这种解蛊的紧要关头,还有昨儿他轻轻将她拥着说的那些话,说是明日上折梅居一趟,又说这些天或许不在她身旁,可不代表……这会儿这般不告而别啊。 昨儿问他说服了百里彦?他却是“呵”了一声。 夏诗昭这会儿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脑里也有一根弦似的,紧绷得厉害。 “司侍卫和陆太医呢?” 芍药这会儿更是为难,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除了留下来照顾她,守着她、保护她的人,什么人都不在了。 “小姐,司侍卫和陆大人他们……也随着一起上山了。” 竟然一个人都不留下陪着她,如数上山,那是多大的事情?何况她现在有着身孕啊……但凡是一丁点的可能,他都不会放下她一个人在客栈不管,这一次竟然连同陆逸之都带走了……剩下这几个丫鬟伴着她。 夏诗昭突然苍白了脸,捂着肚子:“我要去找绝璟。” 这一刻才走出了两步,顿时小丫鬟贴身拦了上来:“王妃。” “让开。”夏诗昭面色有些苍白。 小丫头似被交代过了,寸步不离的挡着,这一着急,赶紧朝后投去了个求救的神色,身后几个远远待用的丫鬟也上前来了:“王妃身体不好,要小心为上。” “王爷留话,说王妃在客栈呆几天,他就回来了。”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眼前这些人,只忽地把眸光落到远远躲着的芍药身上。 “芍药。” 芍药这会儿一脸“小姐,你别为难我”的神情,显然也是被特殊交代过了。 夏诗昭眼中的暗光更甚,突然觉得心口发疼,没来由的害怕起来。 这般将她关在客栈中,还说让她等几天,显然就是…… 心口蓦地抽紧,脸上是惊恐的表情,“让开!” 再不让开,怕是一不小心便看不见他了……这一生永永远远的看不见他了…… 哽了声:“听到了没有,我说让开!”她是璟王妃…… 他不能这样……不可以什么都不说,一句话都不留便去做危险的事情,他不可以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选择独自去扛所有的痛苦! 芍药这会儿是紧张的神情:“小姐,王爷他……” 这一瞬却是对上夏诗昭冷冷的眸光,仿佛带了几分果毅,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此时几个围在身前的小丫鬟面面相觑,被这气势折服了,夏诗昭这一瞬是动气了。 忽地敛了眸,手上也多了几分劲道,沉了声,忍着泪意与惧意,拔腿惊恐的跑下楼梯。 “小姐!”一群人在身后喊着。 紧接着便是外头齐刷刷响起,弄出不小动静的兵器声。 …… 折梅居中,水雾依旧掩盖了院子里的风景,百里彦此时略挑邪眸,脸上也多了几分汗,白衣如雪,胸前也湿了一片,聚精会神这一瞬,手里拿着些许器皿,形状怪异,吓人得很。 穿骨针、手镣、大长钩子,还有一个坛子,此时打开,里头全是一些透明怪异,正蠕动的虫。 而另外身后那些锦盒,此时也打开了,天山雪莲、丹参、鬼虫草,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药。 此时日渐高照,太阳在头顶上,只晒得人汗如雨下,却是半点错都不能有。 百里彦手里此时拿着一根长针,直接从大锅的前头走到另一口锅的一侧,走近,进了这雾气中,才可以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此时正泡在里头。 方才一开始他往火里头加了些药粉,避免温度过热,一直在一旁守着,此时过来看看。 看到慕容绝璟此时脸色都已经发白了,人在水中的身子也稍稍有了变化。 原本七岁的样子,一张英气稚嫩的小脸,此时眉宇有些长开,像是变成了八、九岁的样子,原本七岁的小身板,似乎是因为这松骨汤的关系,泡得体型都有了些许变化,却是一切都很不稳定。 此时在水中的人时而痛苦的皱了皱眉头,一声不吭,默默挨着这一切。 百里彦此时掐算了时间,莫约已经是泡了三四个时辰这会儿……此时微微走近,只蓦地扯唇问了一声:“璟王,你现在还清醒几分?” 慕容绝璟还一直在水里泡着,感觉身上火燎一般的疼,好像什么一直在体内乱窜撕咬,小小的身体也像是被外力一直不断撑开一般。 被这水雾与痛苦轮番袭击,脑中的清明也渐渐丧失,此时不过是凭着一股不想死的念头,狠绝的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听到百里彦这问话声,此刻只沉扯了声:“七分。” 低低的声音,像是沙哑了般,从喉间勉强挤出来,听到百里彦的耳中只像是雾气一般。 “呵。”百里彦勉强听清,笑了笑。。 像是在笑他比他料想之外的能撑,又是在笑都痛苦成这个样子了,还能风轻云淡的与他说还剩七分清醒。 这会儿只收了收手中的长针,蓦地提步再走上前,直接凑到慕容绝璟身边去。 “现在骨头松得差不多了,蛊毒应当也从髓骨血中剥离出来了,我待会儿会用长针刺进你的脊骨之中,长针探一探,知道蛊毒如今汇到了什么地方,才能寻一寻替你找个解蛊的方法。” “嗯。” “可能会非常疼,疼得入骨,比这松骨水还要疼痛难忍,你若是撑不住就喊,但你若想活下去,我一刺进去便就不会停。”他一出手从未有收手的道理。 慕容绝璟此刻在水中眉眼已经张不开了,听着这话语:“尽管来。” 百里彦讪讪的皱了皱眉头,邪魅的笑了笑。 “好,那我便不客气了。” 看看慕容绝璟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可此时只见这水中的小身影半分未动,仍是狠狠的撑着,半点犹豫都没有。 就好像若是能够活下去,换来日后的一生,他此刻什么痛苦都能承受,哪怕是抽筋剥骨,他也甘之如饴。 百里彦终于不再问,邪眸一睨,瞬间便抿了嘴角,认真的开始狠狠的用了力。 只见不过是问话后的一瞬间,长针猝然入骨,快狠得让人始料未及。 “哼。”泡了那么久都没出声的慕容绝璟终于沉沉出了声。 这地方顿时又变成了人间地狱。 然而再下一刻,百里彦只稍稍用力,才刚将长针刺入一点,还并未真正送入体内,便听到了这撕裂般的痛楚声,终于沉忍不住,嚎了出来。 山路崎岖,夏诗昭冷着脸上山来,这会儿马车车轮声辘辘,一路听着蛇虫蚁兽的吱吱声,紧张得把手都揉到了一起,紧握成了一团。 眼看着外头的风景越来越空旷,终于走到了那一段不能行马车的路,这一刻直接轻车熟路的下了马车。 “小姐!”芍药在后头紧张的追着。 夏诗昭这会儿什么都不管,神色忡忡的苍白了脸色朝前走,这还没彻底走到折梅居前便看到了人山人海,司鹄和陆逸之的影子,还有那两个折梅居中的侍药小童,一群人都站在外头,唯独不见慕容绝璟和百里彦。 “绝璟……”此刻苍白了脸,失魂落魄的出声。 蓦地只听到了里头传出来的痛嚎声,整个人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 第三更~让诗昭看一下绝璟多痛苦 () 以后别忘了我就好 折梅居里,长针入骨,慕容绝璟原本想忍着痛,这一瞬只像是人骨分离一般,痛得眉宇紧拧,一双手在水里已经攀到了锅沿。 住像人头。撕心裂肺的声音,明知道外头有人,却还是沉忍不住的发泄出来。 现在唯一庆幸的便是夏诗昭不在这折梅居边。 冷凝的眉眼一瞬的痛苦,百里彦此时只聚精会神,再缓缓凝了眸子,将长针再送入其中, 虎狼之药,必须用虎狼之法去治疗,否则将蛊毒从体内剥离出来,谈何容易? “啊——”沉沉的声音,仿佛是嘶扯的兽吼。 夏诗昭这会儿刚冲到折梅居外,听着这一声声传来的嘶喊声,身子一软,就要往里头冲去,差点跌在门口。 怎么会是这样……他说让她等个几天,结果他便是在折梅居里头受这种痛苦? 到底是在折梅居里头与百里彦在做什么?此时满脑子是百里彦那邪气的身影,听着这声音,说不出的惊恐。 司鹄和陆逸之也看到了夏诗昭,这会儿一慌,“王妃!” 夏诗昭这会儿已经越过众人进去了,司鹄和陆逸之一眨眼,根本还没来得及拦。 “绝璟……”心碎的声音。 彻底冲了进去,看到里头的场景,瞬间被吓了一跳。 只见折梅居里头雾气缭绕,几口大锅摆在其中,还有慕容绝璟痛苦的沉声。 脑子一片空白,就这般愣愣站在这里。 百里彦此时正缓缓送入长针,也没想到夏诗昭会进来,原本还以为是谁擅闯进来了,一皱眉:“不是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来……”话语声戛然而止。 夏诗昭惊恐的盯着眼前的场景,一口大锅正冒着浓烟,水雾袅袅中只看到一道再熟悉的身影,这会儿听到百里彦呵斥的声音,一瞬间回不过神来,也不理会,就这样愣在了原地。 百里彦这会儿手下的长针一顿,引发的刺骨的疼痛,慕容绝璟皱了一下眉头,又是苍白的脸。 恍若听到幽幽熟悉的声音,此时在松骨水中面色一寒,缓缓抬起眸来。 已经痛得不甚清醒,迷迷糊糊看她,只看到水雾中一抹身影,这会儿正瑟瑟发抖,惊慌失措的朝他走来。 “绝璟……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都没有告诉她,甚至昨天还是歌舞升平的样子,笑着朝她说这话,还把脑袋放在她的小腹上,与腹中的孩子说,等父王回来。 这会儿便是在折梅居中这般样子? “百里彦,你在对绝璟做什么?” 一口大锅,底下还烧着火,小小的身子这会儿脸色不太对劲,莫约八、九岁的样子,若不仔细辨认,一刹间会让人急得心脏停跳。 长针入骨,这会儿正缓缓送到身子里头。 夏诗昭突然就看到了这一幕,此刻被吓得不行。 原本就害怕的身影这会儿抖得厉害,蓦地就看到这样人间地狱的场景,什么都不知道……连是在做什么交易,还是在治疗,什么都不知道……只猝然入目是他痛苦到了极致的样子。 心慌得整个人一软,望着百里彦,眸光都慢慢暗冷了几寸。 “百里彦!”低低喊了一声。 百里彦此时看到她还略怔忪,而后便是皱了皱眉头,手中的动作不敢再停半分。 慕容绝璟痛得脑子清明几分,终于看清了夏诗昭的身影。 这一瞬再皱了眉,隔着水雾,看到前头带泪的人儿。 “诗昭。”缓了缓,终于沉沉出声。 紧接着下一刻便是痛苦沙哑出了声的样子。 看他这样子,夏诗昭这会儿被吓哭得不行,踉跄几步就想走上前去。 再看到百里彦此刻凝重的神情,终于愣愣的缓过神来,整个人都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前头大锅中递来的是凌厉暗沉,隐忍的目光,慕容绝璟疼痛万分,却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此时面色苍白。 看着外头,仿佛听到了鼎沸的人声,慌乱得很。 几乎瞬间眼里掠出了沉痛,也不知道他方才痛苦的嘶嚎声,她听到了多少。 不想让她看见的画面,她全看见了,不想让她劳心担忧,她还是来了。 此刻动了动嘴角,苍白着脸,就这样拼劲了力气,动了动唇角。 夏诗昭愣愣的看着,原本是痛苦的样子,看到她却是努力想扯唇,冷沉到了极致的样子。 百里彦此时一语不发,也没有回答夏诗昭的问题,就这样手中最后用了力道,将长针彻底送到慕容绝璟骨中,压制了穴道。 慕容绝璟痛到了极致,彻底没了声音,唇上的沉笑一收。 “绝璟!”再喊了出来。 夏诗昭整个人的身子都晃了起来…… 惊恐看向百里彦:“你到底在对绝璟做什么?”。 百里彦此时擦了擦汗,一瞬间从水雾中抬眸。 “在救他。” 抬起了邪眸,意味难明的睨了睨她。 夏诗昭此刻一愣,满脑子不敢信他,戒备他,此刻再看到慕容绝璟在水里沉眸的样子,霎时心里一惊,而后便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对着这一幕发了呆。 看着这会儿在水中泡着,彻底痛得没了神识的慕容绝璟,此时心口疼得很,仿佛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半晌:“百里彦,你……” 有些难言的苦涩噎在喉中。 百里彦此时也恰好把针送进去了,暂且告一段落,就这样抬眸看她。 两个人眸光对视的时候,他眼中的凝重散了几分,邪笑多了几分。 这邪笑中,又多了几分心疼:“怎么?以为我在对他图谋不轨?”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这一口大锅,底下此时还烧着火,就像是温水煮青蛙那般。 嗫嚅出声:“哪有人是用大锅慢火熬人……医治的?” 此时整个人像是还沉在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中,这会儿害怕担忧得瑟瑟发抖,目光沉得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百里彦此时就这样看着夏诗昭,看她面色苍白全然是担忧慕容绝璟的样子。 邪笑失落几分:“呵呵。” 原本想说,他在她心里原来就只是这样。 此刻看她难过的样子,干脆什么都不说。 气氛就这样僵凝了几秒。 长针入骨,慕容绝璟此时也出不了声,闭着眼睛沉忍着痛,一声都不能发出。 夏诗昭看着,这会儿心都紧紧拧到了一起,呆了半晌,而后终于动了动唇角…… “谢谢……” 百里彦一愣,再一次看到她是这样的场景,质问过后,她竟然与他说谢谢。 转身原本要去拿另外的器皿,这会儿途中的手也一愣。 轻扯的嘴角一僵。 看着夏诗昭这会儿的身影一个人单薄孤单,带着泪的停在了远处。 百里彦忽然这一瞬整个人真是说不出的苦涩…… 外头吵闹声依旧,鼎沸喧哗,夏诗昭这般闯进来了,连同司鹄和陆逸之都惊慌了。 慕容绝璟原本下了令把她留在客栈,就是为了悄悄一个人受苦,来折梅居求医,与百里彦关系不合,会遇到什么事都难以名言,不过是孤注一掷的来试一试,却是谁都没想到夏诗昭也过来了。 这会儿进来想要拦夏诗昭,带出去。 一进来看到这场景也吓了一跳。 而后便是百里彦忽然又冷下来的脸:“谁让你们进来了?” 一个夏诗昭惊恐闯进来,已经让他意外,这会儿与他说道谢,他整个人还未缓过来。 司鹄看着百里彦,而陆逸之则是看着水雾之中的慕容绝璟,八、九岁的样子,眉眼像是有些长开了,这一瞬沉了声,“司侍卫,我们出去、” 百里彦挑了眉头:“不想他死你们就出去。” 而后再终于沉沉缓过了神来,把目光放到了夏诗昭身上。 人都退出去了,一院的寂静,怕是短期内谁都不会再闯进来了。 这会儿看着夏诗昭,眸光难明,带了几分邪气,又是唇角边多了些说不出的感觉。 “不客气。”不知过了多久,才勾了勾唇角。 此时目光沉沉落到她的肚子上去了。 夏诗昭抬起手来,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而后抿了抿唇……看向了慕容绝璟。 百里彦此时苦涩讪讪一笑:“他没事,我在替他做最初步的诊治罢了。” 夏诗昭这会儿心都沉了,动了动唇,再看着百里彦。 这会儿眸光难明,“谢谢……” 这一刻只能说这一句话了。 惹得这一瞬百里彦的唇角一勾,更是心口间有哪里不太对劲,沉闷得很。 再出声:“不用。” 夏诗昭喉咙干涩,看着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方才还以为他图谋不轨。 此时想到了昨儿他开出的条件,那些话儿,那一个吻…… 这一瞬心情顿时又复杂起来。 看着百里彦,心口间一沉,下意识的抬手,抚了抚此时扁平的肚子。 百里彦似是看出了夏诗昭在想什么,这一刻也不解释,就让她认为他还要让她付出那个代价般,嘴角多了几分浓浓的玩味。 此时就这样转身…… “谢便是不用,若是医好了,到时候回京都,别忘了我就好。” 夏诗昭心口间一颤,这一刻只难以掩饰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百里彦……” ---- [1/3] () 你不能这么自私 百里彦看她惊喜的眸光,就像是没法相信般看着他,一双水眸都闪闪亮亮的。 这一瞬扯开的唇角只扯得更开了:“嗯,怎么?” 转过来的身子就这般站的挺直,笑:“不相信?” “不是……我,我……”仿佛有什么在心口间沉沉撞着,就像是在绝望中开出一朵花来。 轻轻抬手捂着唇,水眸一弯,里头都沾染了几分水意,就这般看着百里彦。 百里彦看她此刻又惊又乍的表情,就像是方才看到这一切吓到了,哪怕知道他是在救慕容绝璟,她的心都挣扎万分,不能真正的高兴。 可这一刻听着他这些话语,就像是坦然要放过她,她不用面临离别之苦,打心底里激动雀跃起来。 一双漂亮的眸子弯弯的笑看着他。 百里彦邪邪勾起的嘴角,就这般也笑望着她。 “璟王妃。” “嗯?” “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你这般可爱呢?” 一直以来欣赏着她,为她身上的一些细节所感动,喜欢她的善良,贪恋她性子上的温暖,却是不曾像此刻一般。 蓦地笑了出来,像是寻到了他总为她动容的原因,为何对她动了心。 夏诗昭正高兴着,被他这话说得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百里……” 百里彦笑着打断她的话:“我随意说说而已。” 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他看到她开心笑成这般,竟有些跟着开心。 原本沉沉压抑的心,这一刻好了不少,谨慎的气势也有些许放松。 这院子里的气氛也跟着好了一些,夏诗昭心里也缓了一口气。 望水闪心。看着他打趣她的样子,她微微皱了眉头,不大乐意,却又是略微亲近几分:“谢谢……” 百里彦此时笑着再动了动唇角,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过了身去。 身后,此刻似是长针入骨,刺得整个人麻木,慕容绝璟稍稍缓了神后,便是拧了眉头,痛苦得出了声。 就这一声,夏诗昭朝百里彦道谢的笑容一止,这会儿整个人又冷凝了起来。 “绝璟……”惊恐的看向他。 原本好不容易稍好一些的气氛,顿时又再紧张的凝滞了起来。 只看着这会儿的慕容绝璟,冷沉的眉目说不出的可怕,整个人泡在水里头,面色已然苍白,方才还能在水中扯了扯唇,微微沉眸看她,像是在努力的笑,装着没事的样子。 可这一刻,看着他在水中,却是装也装不出来了。 眉头紧拧着,而后一张脸布满了汗珠,汗一滴滴的落入着松骨水中,发出啪嗒的响声。 这大锅里头的水还在煮着,底下的火也在烧着,疼痛以及松骨水的反应,骨骼这会儿微微松开了一些,而后便是整个人的身体都通红了起来。 百里彦这会儿刚转过了脸,看到这一刻的情况,原本轻笑的唇角也一抿,霎时变得可怕起来。 “璟王。” 少了方才那针锋相对以及不甘愿医治他的情绪,多了几分莫名的紧张。 夏诗昭看着他这一瞬的表情,顿时整个人也惊慌了起来。 “绝璟……绝璟!你怎么样了……” 水里头的慕容绝璟这会儿却是没声了,只有一双手忍着痛,还放在大锅的锅沿上,看着这会儿一双手都被烫得厉害。 他说是出来努力,一定想办法活下去,还要在她身边照顾她,与她说日后两个人的日子还长,待她日后再过一两个月,妊娠的反应更是重了,他还要陪她在一旁,照顾她的……若是有日后,他还要当个独一无二的好父王,若是生男儿,便教他骑马射箭,征战四方,若是生女儿,便笑看她教她琴棋书画,长袖善舞…… 现在才第一日这般,他就这样痛得闭上了眼睛。 英挺的眉宇紧紧拧着,说不出的可怕,明明是万分痛苦的样子…… 却是在她方才进来后,一直没有反应,不再有任何嘶哑的苦痛声,此时隐约忍着。 看他没有动静的身子,眉宇都凝成了峰,说不出的锐气逼人。 哪怕是在沉睡着,也有这般样子…… 夏诗昭蓦地看得心口一痛,痛得不成样子:“绝璟!”哭了出来。 又被吓哭了,她最怕的便是他忽然没有了动静。 此时再看这大锅的样子,慢火蒸着……整个人突然一懵。 “百里彦!” 百里彦此时也谨慎了起来,“先别急,怕是查出来了。” 眉目一松。 这长针刺骨便是探着蛊毒到哪了,与陆逸之的取髓针差不多,只不过他的要更加痛苦与精准一些。 “这松骨水是让他放松骨骼的,查出蛊毒此时凝在体内哪个部位,再寻不一样的医治方法。” 按理来说,像慕容绝璟这般能扛之人,但凡疼到神识不清,那便是长针的痛楚与蛊毒的锥心之痛并在了一起,且是生命所不能承受之痛,否则不会轻易闭上眼。 夏诗昭心都碎了,百里彦却是拧起眉头。 “再等等,再等个一刻钟,就能将他从松骨水中带出来了。” 夏诗昭沉默不言,这会儿整颗心都沉了,只蓦地上前去。 略红了眼,哽咽的看着百里彦:“我能……近一些看看他么?” 百里彦此时不知她想做什么:“嗯。” 夏诗昭就这般上去了,难受得很,直靠近…… 一靠近,就看到慕容绝璟此时苍白的一张脸,英挺的眉宇轻轻拧着,从未见过他这般痛苦的模样。 上一次在天台上看星辰,蛊毒发作的时候,他都将她的眼睛遮起来了,这会儿没人再遮住她的眼眸了,他的苦痛也坦然呈现出来,比她所知道的还要疼万分。 “绝璟……”低低的哭了。 她知道他很痛苦,却是不能帮他分担什么。 蓦地回头:“百里彦,你说绝璟这蛊毒……你能医好么?” 他既然已经答应帮忙,那便是愿意试一试,可是到底有几分胜算…… 这会儿回头望着他,惊恐的模样,几分难以接受。 百里彦此时只回过身,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拨弄着待会儿要用的器皿,看了看另一口大锅里煮着的药汤。 挑了挑邪气的眸子:“暂且不知。” 夏诗昭表情慢慢从心疼担忧变得晦暗。 “应当七八成吧。” 夏诗昭紧紧拧着的心一放,“谢谢……” 这会儿又是只说了这一句话。 若是他不肯帮,那绝璟解蛊的可能性便为零,现在还有七八成,她已经知足了。 百里彦挑着眉头,原本觉得七八成她应该会难过,却是这一刻看到她的眉头微微一松,虽然难过却是没绝望,此时心里蓦地又多了几分怪异的感慨,似有些动容。 勾了勾唇角,干脆什么都没说。 夏诗昭再把眸光挪到慕容绝璟身上。 不知为什么,此刻看着这一张脸,心里头难受得很。 “绝璟……你别睡着了,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开始难受得自言自语。 “你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丢下我了,昨儿喊我别闹了,你今日自己却闹开了,你睁睁眼看看我……”似是被这水雾缭绕的气氛感染,被他背后那一根长针吓到。 “你竟然把我一个人留在客栈里,不让我出来,若是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在这儿受着罪,永远都不让我知道了?” “若是能活下来,你便笑着出现在我面前,若是不能活下来,就让我永远失去你,甚至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手伸出,想去摸摸水里头的他,滚烫的温度让她再缩回了手。 “绝璟……你不可以这么自私的,说好要一起分担的……” 心口一酸,看着他这独自忍痛的样子,眼泪又挡不住怔怔的流。 夏诗昭这会儿轻轻擦掉,不想让人看到难过的样子。 只是看到他这般模样……心里是真的很心疼,疼得有些无法开交。 似有些抱怨:“到时候醒了,问你痛不痛,你定是说不痛。” 百里彦此时听着夏诗昭的话,邪气的眸子微微一敛,脸上的神情也说不出的怪异。 出声:“罢了,你别哭了。” 他算是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一个想独自扛,另一个想要一起面对。 暗眸微动,此时冷冷的走到慕容绝璟的身边,沉看了夏诗昭一眼。 “我会救好他。”这是他的承诺。 夏诗昭心口一疼,抬眸看他,这一瞬只看到百里彦这一双招桃花的邪眸多了几分认真。 难受的蠕动了唇:“……”。 还没说话,便被他沉了声制止:“够了,别和我说谢谢了。” 就当他善心大发,看不下去了。 这一瞬沉沉的走上前去,蓦地凝眸变得认真起来,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紧拧的眉宇虽成了峰,却是还有知觉,还在沉忍着,根本就没彻底晕死过去。 所以方才他们的话,他全听到了。 这一刻只动了动唇。 “忍着些。”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夏诗昭看着这可怖的场景,一瞬怔忪,才看到此时水中的人影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眼。 “绝璟……”她噤了声。 [2/3]推荐票呀~\(≧▽≦)/~啦啦啦 () 这梦美好得不敢相信 原来他一直都没彻底晕死过去。 夏诗昭这会儿不知是要高兴,还是要生气,方才还骂他太自私,竟然要一个人扛……若是她不过来,就看不到他这般了,是不是? 只见这会儿怔怔的看着前头,蓦地对上了这一双沉眸。 分明就是疼得不行,这一刻听到了百里彦那一句话才睁开了眼。 几乎所有力气都凝结在这一道沉沉的眸光里了。 夏诗昭心口跳得厉害,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泪意又要出来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动了动唇:“对不起。” 竟然是说对不起…… 夏诗昭心口难过得很,他分明是听到了她方才的那些话。 她说他瞒着她,昨儿还说让她别闹了,他今儿却是闹开了。 夏诗昭这会儿什么都不说,就这般怔怔的看着他。 慕容绝璟此刻沉眸一敛,背后又开始痛了起来:“嘶……” 原本长针入骨之时百里彦就说过,这一番动作会极痛,痛得人无法忍受,他此时却是彻底感受到了。 几乎难以清醒,方才最后的力气,都用来与她说那三个字了,此刻冷抽了一口气,只暗暗的又垂下了眸子。 夏诗昭这会儿的心跟风起云涌似的,一刻都平静不下来,好不容易缓过劲儿,这会儿却是又再听到了这一沉声。 急了起来:“百里彦!你快过来看看,绝璟他怎么样了。” 他说他会救好他的,可他这会儿……是怎么了。 “你别慌。”扯了扯唇。 挺拔清癯的身影走过来,这会儿只看了一眼,终于动了动身子:“让开。” 几乎是一瞬间,把慕容绝璟从松骨水中带了出来,夏诗昭这会儿整个人一慌,直接跟着他走。 只见此时眼前画面一变,人已经彻底进了茅屋。 看着茅屋中这些东西,有些毛骨悚然,一张床,上头只有一张毯子。 “你要做什么。” 百里彦这会儿不说话,只是静静把慕容绝璟放到了床上,似是因为这些动作,整个人都不清醒了。 看得夏诗昭心一拧,彻底不说话了。 似是因为太疼,慕容绝璟此刻整个人都晕了过去,百里彦这会儿也谨慎了起来,就这般冷沉着嘴角,轻轻的把手扶到了那长针之上,而后再下一瞬,蓦地取了出来。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一声都不敢吭,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看着慕容绝璟被疼的“嘶”了一声,而百里彦就这般在此时紧紧盯着这长针看。 取出的长针拿在手里,蓦地让人觉得寒光森森,尤其是在这屋子里头,没有了外头那般光亮。 此时所有光线都是从窗口间射下来的,直看着他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盯着手里的东西。 夏诗昭几乎紧张得哽了声。 慕容绝璟此时体内的长针被抽出,少了那刺骨之痛,只剩下蛊毒凝结在心口上,那锥心之疼一阵又一阵的袭来。幸好寻常便经常受着锥心之疼,这会儿疼一下没关系,还能忍着……迷迷糊糊的脑子渐渐有了几分清醒。 微微睁开了眼,只看到眼前的场景,百里彦拿着一根长针站在窗口下。 夏诗昭则是满脸紧张。 这会儿想蠕动唇,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看着。 “百里彦,绝璟他……怎么样了。” 百里彦这会儿站在窗口下,外头的光线透了进来,就这般照到了脸上。 轻轻抿着唇,脸上的表情看不出神采。 今儿折腾了那么大的动静,泡了几个时辰的松骨水,长针入骨,就是为了等此刻。 此时看着长针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百里彦……” 他此时不说话,她都急了起来。 这会儿夏诗昭紧张,他越不说,她便越紧张……都没发现慕容绝璟这一刻已经清醒了几分,就这样看着她紧张的样子,逼问着百里彦。。 百里彦此时还是在故弄玄虚。 夏诗昭原本有些期待的脸,这会儿蓦地变得黯然下来。 “诗昭。”慕容绝璟终于沉声。 夏诗昭这会儿颤了颤,百里彦拿着长针一直不说话,身后的他却突然出声…… “绝璟……”缓缓的转身。 “你过来。” 夏诗昭心里头这一瞬说不出的难受。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你来么?”低沉的声音,似是因为方才的疼痛而沉得扯不出来。 夏诗昭听着这话,说不出的难受:“绝璟……为什么……” 百里彦这会儿还是拿着针不说话,她心里头都难受死了,分明就是出了什么事,难言罢了……这一刻心都死了般。 哭了出来:“绝璟……” “好端端的……别哭,我不是还没死么?”微扯了扯唇。 明要兴对。“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看着她,就好像力气渐渐恢复似的,眼中原本就没多少期望,这一瞬也看不出多少失望。 “我就是怕看见你哭……才不让你来,让你留在客栈里,总好过你看见我这个样子,这会儿哭得多了,我……”略没力气,疼得话音也断u断续续,“我看见你哭……又没有力气抬手,帮你擦泪……” 不想她来就是这个原因。 “想得多了,心口郁结,又忧郁过度,到时候便又影响了腹中的孩儿。” “绝璟……” 都这般了,他还说着这些话。 可是她都来了,她什么都知道了,还见到了这一面,亲眼见到了这失望。 这一刻只哭得厉害。 慕容绝璟暗暗收了眸光,“别哭了。”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慰着她,却不能动手。 百里彦此时在窗前的表情慢慢变化,终于从恍惚中缓过神来,看着夏诗昭哭的这样,突然笑了出来:“我还没说话。” 夏诗昭顿时哭声一止。 “百里彦?” 百里彦此时只欠揍一笑,笑容有些邪肆。 就像是看到了好消息,这会儿只笑到了皮肉里头去:“璟王有救了。” “你说什么?” “我说璟王有救了。” 这会儿百里彦的笑容明晃晃的,蓦地让夏诗昭眼前一花,有几分不可置信,就这样看着他。 就像是一颗心从悬崖峭壁上摔到了谷底,这会儿却又是突然再被人从山谷中抛起来,就这般像是在云雾之中,怔怔的看着百里彦。 百里彦这会儿站在窗下,光线从外头透进来,直接照在了他的脸上。 这会儿话语声带了几分讥诮,蓦地让人心情难安,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那般,连信都不敢相信:“你说……绝璟有救了?” 百里彦这会儿只笑着玩弄着手上的长针,连同方才故作玄虚藏着的喜意都掠了出来。 看向夏诗昭:“方才我与你说,我有七八成的把握,现如今我有十成的把握。” 刚才还哭着,这会儿夏诗昭只像是做梦一般,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就这般盯着百里彦瞧。 就像是生怕听错了,斜斜站着的身子这会儿都紧绷了起来,整个人绷得紧紧的,不像话。 “你说什么……”她听不清,是不是听错了。 慕容绝璟此时也敛起了暗光,方才还想着要如何安慰夏诗昭,这一刻只幽敛了沉眸,直看着百里彦。 难得暗沉到了谷底的冷眸,这会儿也有了几分温热,就这般凝了炙热的眸光看过去。 整个人还在沉浸之中,痛意未消,那疼痛分分秒秒的袭来,可也抑不住此时心里的欣喜:“国师。” 百里彦此刻只握紧了手中的长针,邪色的眸子挑了挑。 这会儿光线下,长针上尾处的那一段,黑得很,更深的地方却是银白如雪。 “这银针没有黑到深处,便是说明你这蛊毒虽入了心脉,却是只在上头,还未伤及肺腑,也幸好此时还算趁早,若是再过了两三个月,那便是连我也没办法保证能救活你了。” 夏诗昭这会儿眸光璀亮,紧张得唇都紧紧咬在了一起。 烙出了几个齿痕,此时就这般看着百里彦:“所以……?” 百里彦笑了笑:“所以只需要给我三日,这蛊毒我便能彻底治好,只不过在这三日内,璟王怕是可能又要受到非人般的对待了。” 慕容绝璟沉沉出声:“只要能活下去,本王不怕。” 夏诗昭这会儿一怔,直看着床上躺着的慕容绝璟,再看了看这会儿直站在窗边笑的百里彦。 脑子一片空白,有些缓不过神来。 美梦太美了,一下子让人觉得不太真实,有些不敢相信…… “三天……解蛊……” “这是真的?” “真的。” “这是真的真的?” “嗯,真的。” “你确定没有骗我……”突然转眸看向慕容绝璟,“绝璟……这是真的么?” 这会儿眼泪都要下来了。 “诗昭,真的。” 最后一声沉应,夏诗昭这会儿脑袋嗡嗡的响,根本没办法分辨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 蓦地流着泪,这会儿眼睛都湿哒哒的,全是泪,屋里屋外的景象都看不清了。 “这是真的……”这会儿身子一软,整个人直接瘫软坐到了地上。 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心心念念,总以为这一生怎么也到不了的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3/3] () 做好准备了吗? 这三天说实话,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 自从听了百里彦那几句话,说着只需三天,便能将这些年的沉疴之症一扫而去,夏诗昭就一直像是活在梦里,这会儿数次掐着自己,都没能把自己从梦中唤醒。 其间看着百里彦,只要脸上露出令人难解的表情,仿佛是不敢相信一般,百里彦便会邪气不悦的挑了挑眸。 一脸:我可是西蜀国国师,巫祖之后,神医传人的样子。 夏诗昭高兴得喜极而泣,久而久之便相信是真的了。 尤其是看着百里彦常常拿着那根长针端详,心里头喜悦越来越重。 仿佛有种感觉也越来越美,美好得不太真实。。 将蛊毒的位置测出来之后,百里彦便将人唤了进来,让空青与六曲先把院子里头的锅撤掉,然后只留下他今儿熬制的那一锅放了千年人参的大补汤,以及那一些用沸水煮过的器皿,余下的几口锅全部撤掉。 于是这会儿庭院中便少了一半的水雾,整个院子也变得宽敞起来,由炎热的感觉变得微微凉爽,只是剩下两口锅一直在外边煮着,仍是多了稍稍的雾气,将整个院落都笼罩得微微迷幻,像是在院子中笼罩了一层雾气。 若是在寻常时候,看着眼前这看不清的景色,会觉得没来由的压抑,可此时……把这些景象看在眼中,只让人觉得有一种黎明破晓前的美好,但凡有光线从上到下,从雾气中穿透过来之时,就会让人心里雀跃得有些没了边,于是看着看着……望着这些景色都会让人觉得要哭出来一般。 正式的医治从这一日开始,因为要提前准备一些东西,还有昨儿长针入骨余痛未消,不适宜再进行医治,这会儿愣是歇了一天。 在这一天里,夏诗昭又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则是阖眸轻眠,慢慢的呼吸,缓缓吐纳了气息,仿佛强忍疼痛,却又心里坦然的模样。 就这样留宿在折梅居中,熬了一夜。 外头的戒备越加森严,不仅在山上,甚至在山下,这戒备都蔓延开来,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上前打扰。 这千钧一刻的时候…… 一直到第二日辰时,也就是这会儿的时分……庭院中才复而又架起了小锅,锅里头煮了滚烫的沸水,怕是要见血,折梅居中已经布置成了另一个样子,几个大架子摆在庭院一侧,上头整整齐齐摆放了许多绢布与白纱,另一端又是搁置了几个大锦盒,盒子里似有活物。 另外一处,正袅袅冒出热雾的小锅里,六曲、空青似又开始担任了侍药小童的角色,开始神情凝重的熬药。 百里彦早先就与他们交代了,这一次的事情,务必慎重。于是这会儿两个人虽心不甘情不愿,但仍是凝神慎重的熬起了药,此时不知是按吩咐在药里头加了什么东西,粉末落入水中的时候,伴随着这水雾逸出,竟觉得有几分酥麻,初闻之时,手脚也变得不太麻利。 陆逸之此时也从院子外头进来了,换上了一身简便的衣袍,依旧白衣如雪,不过却是神情多添了几分凝重。 这一次的医治,他虽然不参与,两人医道不同,却是要进来,近距离的守着慕容绝璟,生怕其中出什么事,也能保证稳妥一些。 夏诗昭就这般看着院中的东西一件件的准备就绪,这会儿整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霎时回眸,看到的是百里彦此时换了一身短衣的样子,头发高高竖起,别有一番说不出的利落效果,看着墨眸如星,横眉如剑,这会儿邪气微微溢出,让人看着有一瞬间的怔眼。 百里彦此时正在准备器皿,感受到了夏诗昭这会儿的目光,直接凝起了眉头,轻笑,抬眸对上夏诗昭这一瞬担忧的眸子。 仿佛安抚一般,勾唇一笑……笑得夏诗昭这会儿心中微漾,好像所有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心里的惊怕被抚平了一些。 “诗昭,你若是怕,就先出院子。”角落里,慕容绝璟淡淡出声。 这会儿他整个人也已经换上了另一套衣袍,一身中衣,就像是寻常就寝那一般,这一瞬的目光也让人说不出的心动。 眸子里仿佛看淡了一般,幽幽的眸光轻轻落在她的身上,扣人心弦。 夏诗昭听到这声音,说不出的喉间哽咽,反倒是到了这种紧要关头,听着他这一刻的声音,越发觉得恍然若梦起来。 蓦地摇了摇头:“我不出去,这三天我就在这边陪着你。” “诗昭。”轻轻勾了眸眼。 夏诗昭这会儿坚定得很:“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不能在你身边。” 慕容绝璟还想说什么,可这会儿看着她这坚定的样子,只好动了动唇角,轻轻的虚笑起来…… “血光之灾,让你看到不好。” “我不怕。”话语声坚定。 “我怕……”似在调笑,“让腹中的孩儿看到他的父王这般样子……”出世后他会不会很没有威严? 夏诗昭这会儿直看着他,眸光中淡淡的担忧,又被惹得……心情微漾。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好了。”百里彦终于出声。 这会儿直手中拿着一把镊子,就这样慢慢将它浸泡在药水里头:“待会儿也没什么要事,血见得不会太多,你若是不怕,就留下来吧。”看向夏诗昭。 不过这一刻眉宇紧皱,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只是你不怕看着心疼,你就留下来。” 显而易见,这会儿是在提前打声招呼……待会儿开始,一直到未来这整整三天内,慕容绝璟都是痛苦万分的样子。 慕容绝璟这会儿坐在墙角里,光线不比外头那般亮,此时整个人又有一半掩在了黑暗之中,整张脸在阴暗中,只剩下一双幽深的眸眼,有些锋锐:“诗昭。” “我不怕,我要留下来……” 百里彦霎时勾唇笑,果然还是这个性子。 “那就留下来吧。” 慕容绝璟此时抿着唇坐在角落里,没辙的微睨了长眸,促狭的眸光,仿佛是无奈。 看着她的眸光也多了几分难言的怜惜,又要陪着他一起受苦了。 “罢了。”似无声叹息。 夏诗昭这会儿站在原地,只坚定的抬眸,朝着慕容绝璟笑,看得慕容绝璟万分无奈。 “诗昭,你过来一下。” 夏诗昭这会儿听话过去,这才看清了他此时的目光,只见整个人虚得很,不过精神看起来倒是蛮好:“把手伸出来。” 夏诗昭有些怔怔的站着,此刻已经是差不多准备就绪,就要开始医治解蛊的时候了,他这种时候让她伸出手…… “嗯。”轻笑着应,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唤那句掐。眸光微微敛着,轻轻漾出笑意,伸出手…… “把手给我。” 夏诗昭这会儿更愣了,听话的再把手递上前去。 这一刻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他眼中有几分说不出的暗光,却是将她幽幽凝着,仿佛把她这一瞬的担忧都看在了心里头。 她若固执要陪他的话…… 这会儿只将她的手牢牢贴在掌心之中,蓦地就紧紧握了一下,而后便是小手伸出,中指贴在她的掌心上,不知轻轻写了什么字。 夏诗昭有些一愣,此刻微微抬眸看他,看到他嘴角边噙着的笑意。 再看了看自己的手:“绝璟……” 他方才是写了一个心字,留在了她的手心之中。 沉沉的声音:“这三天里,若是看到我有事,你便把它贴在心口上。” “如此一来,便知道它留在了你的心上,便不会怕了。” 用心倾听,听听它在说什么。 夏诗昭这会儿怔怔的看着手心中那一个虚无的字,仿佛他方才在上头写写画画,那暖意仍留在上头。 他这会儿眸光暗沉却幽深,望着人也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仿佛月光的清濯。 夏诗昭这一刻心里闷闷的,就像是有什么暖暖的感觉充盈了整个心房,就像是心口也跟着变得热热的。 这会儿会心一笑:“好,我知道了……” 抽了抽气,就像是努力再忍着什么泪意。 慕容绝璟目光炯炯的望着她,狭长的深眸淡淡勾了一下,刹那间的动人心魄。 这会儿八、九岁的样子,已经眉目初开,有了他原本的样子了。 夏诗昭就这般将手一收,捂在心口上,暖暖的…… 慕容绝璟下一瞬已经收了眸光,再轻淡的靠到了后头,整个人闭目养神:“差不多,便开始吧。” 百里彦在前头,身影邪肆,手中收着长针小刀和镊子。 “我会用雪蟾替你将蛊毒从骨髓中吸出来,这过程莫约大概需要三天才能彻底清除,在这三日内,你会一直忍受着这锥心刺骨的疼痛,若是你能熬过来,那便是蛊毒一吸走,彻底复原,若是你熬不过,也有可能痛得丧了命。” “做好准备了吗?” 看昨日长针入骨,他都不见喊痛半分,他倒是不担忧他会死在这上面。 此时轻轻一笑,药布将银刀一拭。 () 解蛊二三事 夏诗昭看着这刀心惊肉跳。 前头的慕容绝璟已经沉沉出声:“准备好了,来吧。” 等了那么多年,九年来的痛苦,孜孜不倦的追求解蛊之法,在这世上只要是能想到的方法,他与逸之都试过了,唯独没听过这一种解法,巫祖后人本就同门而出,虽然学的东西不同,却是相辅相成,逆向相生,自然这蛊是这样浸透入了骨髓之中,便用东西将它吸出来便好了。 只是这雪蟾,是什么东西? 此刻微微勾挑了眉眼,看着眼前泛着银光的刀,被百里彦邪气的拿在手中把玩。 今儿穿的衣袍,将他整个人也衬得利落半分,让人看得蓦地生出干脆的感觉。 这一刻略带邪气的声音也万分干脆:“那好,事不宜迟。” 既然决定好开始了,那便开始医治。 将这九年的沉疴顽疾一并除掉。 夏诗昭这会儿退了几步,站在窗口边上,狠狠的扼着自己的心口,有几分缓不过劲来。 百里彦此时笑着一步步走上前,走到那床前去。 “劳烦陆大人先帮忙打个下手,出去找空青和六曲,让他们将熬的药汤端一碗,送进来。” 这会儿陆逸之动了动身子,微微拧着眉头,将白衣袍袖微微一挽,神情凝重便折身出去了。 外头顿时传来的舀汤装碗的动静。 “外面煮的是麻沸散,服用了以后待会我剜开你背脊上的肉,长针再次刺骨,你便不会觉得太过于疼痛,莫约两个时辰便要喝一碗,也是为了维持体力。” “嗯。” “所以不管无论如何,到底有多疼,切记别让自己晕死过去,若是晕死过去了,记得也要按时辰转醒过来喝药。” 这就是一个靠意志来求活的过程,他此刻这般说,是要他配合。 他会努力救他,但其余的东西…… “嗯。”沉应声。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把手放到了肚子上,轻轻的抚着…… “绝璟,我等你好起来。” 手心一攥,把他方才写的那个“心”字紧紧的握在手中。 相信他,但凡有一丝念头,只要她好好的站在这里,站在他身边,他就绝对不会倒下去,哪怕再痛都不会。 百里彦这会儿笑了笑,“素来璟王说话算话,我也相信你不会疼得醒不过来吃药的。” 这一声轻笑过后,终于听到了脚步声:“药来了。” 陆逸之沉稳的步伐,略看了这房内的东西,而后便是沉稳的把药端了上来。 百里彦接过,而后便是慕容绝璟略微坐起了身子。 手碰到碗沿的那一刻,准备喝下,却是在最后一秒,看了看夏诗昭。 幽深的眸眼,微微一挑,仿佛带着深沉温柔的笑,就这样透过这一双暗眸传递出来。 夏诗昭心口一跳,这般对上他的眼睛,沉沉的……心中臆动,小心肝儿颤得慌,就像是有什么情愫从心里蔓延开来,这会儿只能看着他笑了一下。 而后一弯了水眸,动了动唇:“夫君,加油。” 没出声,只是把唇形扯了出来。 慕容绝璟此时拿着碗的手一顿,悄然不觉扯唇笑了笑,暗暗垂下了眸。 这会儿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药终于放到了嘴边,看了百里彦一眼,沉沉喝下。 深沉的暗眸像是在说有劳,拜托了。 百里彦难得眼眸里邪气少了几分。 若是没有夏诗昭这一层关系,他倒是欣赏慕容绝璟的秉性,说不定能成知交也不一定。 轻轻笑了一下,算是应承下来。 而下一瞬,不知是药效太过迅速,还是如何……立即半边身子都开始麻了起来。 “陆大人,先出去吧。” “璟王妃也先出去,唤空青和六曲先进来帮我。” 这一开始的医治,不是巫祖一脉的人,绝不能在场。 夏诗昭这会儿把手牢牢攥着,手心热热的,最后看了一眼慕容绝璟,还有百里彦…… 这一瞬只能心情复杂的转身出去。 连同陆逸之都出来了,紧接着是空青与六曲把一堆架子上的纱布端进去的样子,还有烧得滚烫的热水,而后再下一瞬,整个房门被关了起来,将一切隔绝成了两个天地。 这会儿夏诗昭看着眼前满是雾气的庭院,好似这两日熬得药汤多了,连空气中也满是淡淡的药香味。 树影婆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里头也紧张得说不出话。 第一个时辰…… 只听到里头传来淡淡闷哼的声音,就好像在极力的忍着痛。 他向来不会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此时这淡淡的闷哼声,显然就是疼到了极致,喝了麻汤还疼成了这般……要除这顽疾到底有多难? 房屋中,百里彦此时全神贯注,只面对着慕容绝璟的背,在背后缓缓的剜开了一条线,仿佛线深见骨,血满是溢出,这血的颜色略深,此时只能沉沉的朝空青与六曲说了一声:“止血药。” 湘溪的秘药,特效让人叹为观止,尤其是这些年他在王庭里担任国师,素来喜欢研究药物,因此囤了不少妙药。 这珍藏了些许年了好药,此时全都用在慕容绝璟的身上了。 只见白色的药粉洒在了伤口上,浸入了血脉之中,神奇的竟然止住了血。 过声备方。“把长针与镊子给我。” 空青与六曲赶紧递上前来,只见接到的这一刻,百里彦的神情变得凝重万分。 就这般手势一转,把镊子架在了伤口上。 沉声:“忍着。” 慕容绝璟此时神绪涣散,幽深的眸子暗敛着,薄唇也抿出了几分冷清。 这些苦,他还受得住。 服了麻沸散,感觉不到有多痛,可是那在肉上动手脚的感觉,却是万分清楚,感觉椎骨一痛,像是有长针复而刺入了那昨日测毒的位置,深度拿捏得分外精准,不浅一分也不深一分,恰好是昨日长针变黑的那一部分位置。 这一刻却是疼得一叫,皱了皱眉头,终于忍无可忍。 豆大的汗都从额头上滴了下来,眉宇凝得紧紧的,让人觉得可怕。 眼中有了戾气,就像是这九年所受的苦痛都在今日一并承受了,这种痛还要忍个三天。 用这三天,换来日后的漫长岁月,慕容绝璟冰冷的眸光淡淡变得平和了下来。 痛得不得不出声,却是薄唇轻抿,又忍了下来。 百里彦看他一动不动,这会儿手上拿着长针,直接挑了挑,蓦地再冷了眸。 朝身后的空青、六曲道:“锦盒。” 空青六曲此时赶紧端上了盒子,只听到里头轻轻的呱叫声,这声音有些瘆人。 “打开。” 空青六曲此时赶紧打开,只见一只活物在里头。 通体雪白的蟾蜍,应当就是方才说过的雪蟾,呱呱动了动嘴,看起来有点吓人。 百里彦蓦地一手按着长针,此时却是另一手将雪蟾拿了出来,勾挑了邪魅的眸子,目光停落在伤口上,看着伤口被镊子擒开,雪蟾像是有灵性一般,直接舔了上去。 “嘶……”一声沉痛。 虽然麻了身子,没有感觉,也没有疼痛,秘药早已将伤口的血止住了,可这一瞬并非失去所有的感知。 雪蟾就这般慢慢舔着骨髓中的蛊毒,它是以药为食,只吸取体内的陈年旧药,昨儿拿松骨水泡得蛊毒都集中聚集到了一块,若想彻底根治,那便一点点的品尽。 慕容绝璟此刻眉头紧锁,这一种慢慢吞噬的感觉,一点又一点。 似瘙痒,又似痛得难以忍受,仿佛锥心刺骨般,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 就这样子要忍三日。 “看着雪蟾。”交代下来。 外头,夏诗昭此时听着这声音,一双手都紧紧握在一起了。 时而断断续续的沉痛声,说不出的多让人揪心,时而沉忍,时而破碎出声。 听着里头隐约传出来的声音,不知道里头究竟是怎么医治,只觉得一颗心都悬在了高处,闻着浓浓的药味,一直从里头飘逸出来…… 此刻脸色有些黯淡,一直没有办法真正的宽心,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瞧。 只见从出来到现在,莫约一个时辰了,终于…… “嘎吱。”开门声。 百里彦一身疲惫的从里头走出来,这会儿是出来取东西的。 “百里彦,绝璟他怎么样了?” “没事,若能熬过这三天,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那日后……” “日后也不会有事。”。 上挑勾人的眉眼,这会儿说不出的邪魅,就这样看着她含笑。 “信不信我?”认真的盯着夏诗昭瞧。 夏诗昭这会儿咬了咬唇,直看着他,仿佛被瞧到了心底去。 凝神愣了半晌:“信。” 百里彦此时笑得眼眸都弯了,脸上多了几分疲惫。 此刻只看了陆逸之一眼:“陆大人,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若是你不放心,就去熬药,这两日应当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那我呢?”眼见这第一日的解蛊之事放一段落。 “你?”百里彦眸中又凝出淡淡的邪色,笑:“进去陪着他吧。” 显然就是知道她此时心里担心,刻意成全她。 “真的可以么?” ---- [2/2]过两天花花要出远门……所以要抽空存一下稿子,以后更新会定在早上 () 你在这,我忍不住疼 百里彦这会儿看到夏诗昭动容的眸光,有点雀跃,有点期盼,方才她在外头,听着这些声音,心都要碎了般,若是能进去陪他…… “可以。” 暗暗收了眸光,没有过多的情绪。 夏诗昭这会儿全然笑了出来,而下一刻……眸中忧光忡忡,已经不管不顾的返身折了进去。 一踏进去,便是闻到了里头淡淡的血腥味,因为焦急担忧,整个人脚下也一踉跄,磕磕碰碰,差点砸到里头的东西。 人却是不见疼,噎了噎声,继续紧张焦急的往前走,把所有心思都在言行上表露出来了。 百里彦此刻在外头听着,原本挂在唇上淡淡的笑,这会儿只一收。 太疲惫了,这一刻望着院中的景色,眼里淡淡的光芒,轻轻收起来。 就像是被她方才的那些焦急与担忧的情意所触动,这一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邪邪的眸光也变得复杂,就像是在沉思…… 他一直以来,求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若不是遇到她,瞧见她现在这种担忧心爱的人的心情,怕是一直没办法理解,也不会理解,什么叫做生离死别。 一直以为救人不过是把人当作玩物,享受着把人从鬼门关带出来的块感,却是不曾真正的从深处的体会,将一个人救活的意义。 就像是通过他的手,能改变数人的人生,像是将一盏盏欲要灭掉的灯火,重新点亮的感觉。 看到她那一瞬震撼的眸光,像是里头带着笑,欣喜若狂,不敢相信真的有救了……那从心底里高兴与开心的感觉,他竟然有微微的触动,像是被染带得心里也暖暖的。 此刻抬手放在胸膛的位置,就这样望着眼前的景物笑了笑。 心口涨得满满,莫非这就是发自内心,绝地重生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是他带来的。 蓦地把手放下,停在眸前,笑着看…… 眸光有些邪肆。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是这样的独特。 此刻回过头,看着夏诗昭摇摇晃晃的身影,像是觉得好笑。 蓦地又突然有点羡慕,慕容绝璟竟然有这样一份不离不弃的爱情。 “空青。”轻轻出声,把空青与六曲其中一个人喊出来,现在雪蟾正在除毒,一个人看着便可。 “随我去取一点药。” 把里头留给慕容绝璟和夏诗昭。 这会儿夏诗昭走到里头,从方才那一刻起,他的情况算是稳定了,此时凝了眸,看到背后那一大条伤口,还是会有触目惊心,被吓到的感觉。 这会儿只看着背后雪蟾正一下一下的舔着,好像骨髓里头有什么黑血正被吸入雪蟾的体内,一整只通体雪白的东西,都被染上了淡淡暗红的色彩。 夏诗昭凑上前去看,只看到慕容绝璟疼得沉眸的样子,头上都是汗。 看得她心疼,可知道他这一刻没有力气,她便什么都没说,在这儿陪着他,坐在他身边。 看着他苍白的脸,一言不发的坐着。 慕容绝璟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到来,这一瞬隐约用力抬了抬眼睛,虚弱的样子,眸光有些沉忍。 雪蟾每舔一下伤口,都是刺骨的痛,分分秒秒感受着这感觉,纵然是再丧失了知觉的人,都只觉得可怖得让人痛苦难耐。 暗眸中淡淡痛楚流连,看着她却是瞬间长久的凝视,而后闭上了眼,不再有动静。 夏诗昭这会儿不敢碰他,只眼中带了泪,声音有些哽咽。 “绝璟,从今天起,我就在这里陪你。” “你若是难捱一天,我便陪你难捱一天,直到你好好的……恢复过来。” 也不管他这一瞬能不能听清他说话。 她就是难受,尽量扯了扯唇笑,轻浅了语气与他说话。 给他加油打气:“我还等你好起来,咱们一起再回京城,再去看那王府中的繁华,还有外头街坊的平和畅快,我要你好起来,一直牵着我的手,三天三夜不放开。” “要你抱着我,一路从大堂再抱到东湖,入秋了荷花谢了,但我要是没记错,湖边挂红绸子的那些树是桂花树吧,到时候还能一起看看桂花……不抱着我走上一个时辰,不许将我放下。” 慕容绝璟这会儿被雪蟾用力抽出蛊毒,痛得眉目都紧拧起来。 麻沸散的药效快到了尾声,原本划开的那一处伤口也在疼。 夏诗昭看他眉头拧得重了,赶紧出声:“绝璟,你要撑着,方才说的这些……是我们说好的,不许再把我丢下了,像是什么都不让我知道那般,要加油撑下去,熬过这三天就好。” 话语声中都有了急意,慕容绝璟这会儿听着,终于忍受不了了。 轻轻的“嘶……”了一声,而后便是勉强用力出了声:“诗昭,你在这儿,我会无法全神贯注的忍着疼。” 像是抱怨又是沉闷得哭笑不得。 百里彦这会儿拿东西进来,一瞬便看到这种画面,夏诗昭在这慕容绝璟身侧停留,脸颊满是红霞,也不知是被慕容绝璟说什么给调戏了,再垂眸看看这一瞬的慕容绝璟,闭上了眼忍着疼,嘴角却是轻轻扯着笑。 脸上莫名难言的情愫,沉沉敛了邪眸。 又是看着这二人情比金坚的样子,心口间……突然还是有些许微微不自在:“璟王妃,退开些,空青去喂第二次药。” 也不知是此时带了别样的心思,还是假公济私。 夏诗昭这会儿赶紧抿了抿微微笑着的唇,退开了一步,缩到了角落里去了。 这一会儿倒是没出去,只是瞧着百里彦,这一看……没想到又是好一阵子。 这第二次的喂药有些繁琐,不知雪蟾是怎么了,此刻仍是一下又一下的舔着,好像倾室寂静,只有百里彦认真凝眸做诊治的身影。 有妙手回春之术,加上当国师多年,几乎什么珍贵秘药都有,这一刻几乎是什么好药都用上了,只为了救慕容绝璟一条命。 这一瞬的第二次上药,一做就做了两个多时辰,几乎是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根本就握不到半点痕迹。 此时这种时候,哪怕是一天都让人觉得像是如年。 可因为担心,每一刻的紧绷中,也只让人觉得时间如水般流逝飞快。 有时候等待的心情,就是这么焦急矛盾。 这会儿百里彦略醋的心情终于在这认真的医治中恢复了过来,一忘了这码子事,下手只变得快了一些。 其中慕容绝璟倒是半声不吭,已经疼得习惯了,能够将一切牢牢压制了下来。 室内顿时静寂无声,夏诗昭在一旁站着,连过了多久都不知道。 百里彦也不察觉,此时聚精会神的盯着雪蟾,看着雪蟾体内的变化,还有那止了血的伤口,现在似有要肿起来的趋势。 时间再继续分分秒秒的过去,只觉得气氛紧窒起来了一般。 百里彦这会儿感觉窗外的天开始渐渐暗了下去,只全神贯注在伤口上,没有注意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了。 而夏诗昭此时担忧的看着慕容绝璟,看着他疼得脸色发白,心也揪起来一般。 这一刻微微抬眸,却只偶然看到他额头上的汗。 夏诗昭这会儿只下意识的从怀中掏出手帕,见天色越加黑了,蓦地上前去:“百里彦。” 百里彦略微回头,眸光已经变得不轻松了。 这一瞬却只感觉有凉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像是解了他浑身的燥热。 “擦擦汗。”夏诗昭什么意思都没有。 就这般轻轻的替他拭汗,眸光淡淡的,仿佛是在做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绝璟怎么样了……”忧愁的样子。 百里彦这一刻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就这般看着她,邪气的眸眼中有几分幽深。 半晌,动了动唇:“没事。”。 夏诗昭不知道,她这一个动作忽然又勾动了他心里的某一根弦,无关风月,却是只为她。 百里彦这会儿难受的沉沉喘了一口气,大事当前,这会儿只把脸再转了回去,任由着夏诗昭贴心的为他擦额头,纵然这个动作什么意思都没有,但还是记在了心里。 “从现在开始,但凡有半分差错都不许,空青、六曲,用点心。” 下方她全。夏诗昭默默的帮他擦完汗,退到一边去,继续沉默不言的看着正忍着痛的慕容绝璟。 …… 这一次的沉窒,压抑的气氛,一下子便压抑了一整天。 转眼便是第二天,夏诗昭觉得里头的气氛太压抑了,已经出来了。 这一瞬外头的戒备仍是森严,而陆逸之则在院子中慢慢调起了药汤,小小的折梅居分成了三个天地,皆是寂静无声。 大半日又再平安过去,里头一直没哼半声,夏诗昭一个人也在外头静静的坐着,什么都不说。 夕阳西下,又是挨到了这个时分,此时看着夕阳落下的美景,夏诗昭蓦地微微敛了眉头,就这般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夕阳下坐了起来,手轻轻搁在肚子上,一双水眸都说不出的染上了几分迷惘的神采。 其实这些天来……心态已经变了许多,从喜悦,庆喜,一直到终于慢慢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直到这会儿,心底总有一份笃定,觉得他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撑过这一刻劫。 [1/2] () 百里彦,最终的告白 就凭着这一股笃定,哪怕连沉闷的氛围,都能变成岁月静好般的缓慢等待。 有时候爱一个人就像是滴水穿石那一般,耐心才能迎来一切。 这一瞬一个人坐着,幽幽的抬眸看着远方,山峦间的落日,总会平添生出一种和皇宫内苑不一样的粗犷之感,没有了那繁华细致的秀丽,却是多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看着日落,心里头空空的,只觉得身边少了个人。 这会儿只听见淡淡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夏诗昭的心紧紧悬了一下。 这脚步声沉沉的…… “绝璟……”回过了头。 笑容凝结在这一刻,只将惊喜敛了下来,而后便是嘴角也微微收了一下。 看清了来人是百里彦,这会儿心里头说不出的空落…… 这一刻的表情又全然落进了百里彦的眼中,百里彦此时轻轻的笑了一下,经过了这两日的相处和奋斗,已经多了几分熟悉,少了几分生疏。 他眉宇间的邪气,这两日像是已经沉了不少,多了几分人间味儿。 “绝璟……怎么样了……”轻轻的问了出来。 这会儿脸直迎着前方,前面就是山头上挂着红日,温暖柔和的红光打照在她的脸上,整张脸都多了几分淡淡的柔色。 “基本上稳定下来了。” 这两日几乎是过得提醒吊胆,惊心动魄,幸好慕容绝璟能挨,也压根没有要死的念头,雪蟾一下又一下的舔毒,锥心刺骨之疼,还有那伤口一直被镊子架住,这般慢慢的煎熬,他竟然还能撑得住。 总静般方。如今已经是第二日的伴晚时分,如果按照雪蟾的速度,明日午时便是能彻底将体内的蛊毒全部清除,再放一放毒血,这一生基本上就能够彻底无虞了。 夏诗昭这会儿眼睛有些酸酸的,就这般看着前头的风景,青山黛黛,与红日一起成了一幅难得的湘溪景色。 “这折梅居……应当会成为我这一生,永远忘不掉的风景之一吧。” 百里彦这会儿皱起了眉头,就这般忽然斜了眸子看她。 “璟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向我告白吗。”话语声中带了讥诮。 夏诗昭这一瞬略有感慨,是在认真与他说话。 笑了笑:“你觉得呢……” 百里彦还没开口,她低低带了几分愁绪的话音已经再而响起:“我是在谢谢你。” 百里彦此刻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心肺间有些热热的,还有些闷闷的。 抬眸,一齐与她望向了远方。 “说这么多做什么,没必要。” 夏诗昭这会儿笑着抬眸,侧着脸看向他,看他这一瞬幽幽的目光望向了远处落日,夕阳的景色。 她略有感触的看着这折梅居里头的一景一物:“我是认真的。” 此刻话语声淡淡的,“若是没有来折梅居,应当不会寻到解蛊的方法,若是没有你,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可以安心的静静的等着他起来……若是没有折梅居……这世上,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我所求的希望。” 绝望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没有希望。 百里彦仿佛把她这话听进去了,这一刻只一言不发,邪眸淡淡的笑着。 “如果没有折梅居,我应当也不会明白很多事情,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不知道他到底爱得有多深,多沉重……”宁要七个月,也不要一辈子,“若没有折梅居,我也不会懂得,这一生能陪着一个人,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当然……也不会明白失去一个人多可怕,爱着总比不爱好。 庆幸这会儿幸幸福福,美美满满的。 虽然要她在这儿等着他……心里笃定着他会撑过去,会醒来。 坚信着一定会有个美好的明天,日后两个人一起白头偕老,老到谁都不能将俩人分开。 待真的能把蛊毒解掉,还要做很多很多之前不曾做过的事情…… 百里彦这会儿静静的听着,微把脸转过来看她,把她这微醺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夏诗昭说了一会儿,发现他不说话,这一刻忽然看向他:“百里彦,我是不是说得多了些?不好意思……我……”她从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这一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太高兴了吧,所有苦难都走到了尽头。 况且他还这般无私的费心费力的帮助她,就连原本开出的条件,都不需她履行了。 “没事。”话语声中又是淡淡的玩味。 忽然看向远处:“听你这样说说话还挺好的,从来就没人这样和我说过话。” 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现在得趁着璟王还没醒,赶紧多说几句,免得他醒来了便无话可说了。”仍惦记着慕容绝璟忌讳他靠近她之事。 夏诗昭听出了这弦外之音,这会儿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明知道他是在刻意的说着,忍不住微微颔了首。 “百里彦,谢谢你。”认真的。 百里彦听着她的话音,这一刻纵然不想应,却忍不住轻浮起了嘴角。 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十分受用。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他,这才发现他长得真是好看,白齿明眸,眼角微微上挑,多出了几分寻常人不常有的邪气。 这会儿似若有所思:“百里彦,你是西蜀国的国师……这一次,帮绝璟医治完了以后,你要何去何从呢?是要回到西蜀国去,还是继续留在折梅居?隐居这深山老林里?” 留意到这两日外头的人马,似乎比起前天上山来看到的那些,好像越来越多了,就像是把他西蜀国的国师身份,全都显衬出来了。 百里彦正准备好好听她说话,却没想到她问及了自己。 转眸:“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夏诗昭原本好好的说话,这会儿只轻咳了一下。 百里彦玩味的勾勾嘴角,果然还是他多想了。 这会儿眸光暗暗敛着,邪色少了几分,正气多了几分:“应当会离开吧。” “离开?”似有些突然,夏诗昭这会儿有些缓不过神来,就这般看着他。 她不过是想到了之后的事情,觉得很感谢他,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想问问……算是关心关心他。 既然忘不掉在折梅居的际遇,自然也就不会忘了他这个人。 这会儿似想问,却是没等他答,抢在他之前说了话:“百里彦……其实我觉得你虽玩世不恭,但倒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若永远见不到你了,我应当会想念的吧。” 百里彦眸光暗暗的,扯开了嘴角,抬眸看她。 夏诗昭赶紧转了话题:“你方才说要离开,是要去哪呢?” “回到西蜀国王庭吗?”继续当他的国师,享受荣华富贵与万人敬仰。 外头那些兵马,怕是就在等着他回归。 似是说到了百里彦的心中去,只见此刻的百里彦勾了勾唇角。 心内臆动,似是想到了昨日看到她踉跄向慕容绝璟跑去的感慨,“不。” 此刻只挑了挑邪气的眸子,好不容易觉得他身上颓然的正气又被压了下去。 夏诗昭这会儿有些意外的望着他:“不?” 只见这会儿太阳落山了,红日越来越低,赤色越来越重,染得人眉宇都多了几分暖意,就这样微微熏陶着,气氛有些怪异。 夏诗昭也这般怪异的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答案。 百里彦这一瞬忽然把嘴角一扯。 “我应当会离开西蜀国,辞掉王庭中的职务。” “百里彦,你不当国师了?”略吃惊的看着他。 只见这一瞬百里彦目光炯炯的,似在笑,可分明又不在笑。 “是啊,不当国师了,我生性不羁放爱自由,医治好慕容绝璟后我便下山,重新走一走当年走过的路,一路开个诊所,一路义诊穷人。” 蓦地把手一抬,捂住了心口处,温热的感觉,好像这一瞬心口跳动得厉害。 夏诗昭听得怔怔的,这会儿眸光微滞:“你愿意医人了?” 百里彦邪眸一挑,不说话,这会儿只深深的盯着她瞧。 这目光看得夏诗昭脸一烧,热热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百里彦?” 百里彦玩味一笑:“是你让我改变了。” 夏诗昭这会儿心跳的快得很,就像是有些缓不过神来,这是在告白? 看着百里彦,他又没有起非分之想,只是仿佛在说一件再真实不过的事情,不羁的眸子也多了几分认真:“璟王妃,我这一生也忘不掉你了怎么办?”似笑非笑。 夏诗昭这一瞬是真怔了,不过是趁着这夕阳,与他道个谢。 百里彦这会儿看着夏诗昭这表情,再略笑着转了眸:“你放心吧,我既然变了主意,就不会再让你付出代价,忘不掉你,却也不是非你不可,我不会留你在我身边哭,你有他爱护。” 转眸看了身后一眼,再道:“我相信只要认真,总能有缘遇到个与你一样的,我欣赏她如欣赏你一般,而她又心系于我的女人。” “至于你,放这里。”蓦地抬手,放在心窝上。 夏诗昭这会儿愣了,从未想过他是认真的,这一瞬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第一次遭遇除绝璟外的大男人的告白。 [2/2]顺手推荐票~(≧▽≦)/~啦 () 苏绗回来了 这会儿脸不受控制的噌地红了起来,就这样鼓着下巴,有些紧张的盯着百里彦瞧。 好像看到他第一次见到她,玩味挑眸问她:“你不怕我脏吗?” 这会儿怔怔的看着他:“百里彦,你……” 百里彦看着她这样,紧张,慌张,无措……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样子,说不出的有趣。 只是这一次少了打趣她的念头:“不用紧张,我虽然打算把你尘封在心里,却是不打算豪取强夺你,咱们就当朋友好了。” “如今我帮你把慕容绝璟医好了,你还是璟王妃,我却是不打算当西蜀国的国师了,你是达官贵人,我是平民医者一个,不知还愿不愿意与我做朋友?” 夏诗昭这会儿说不出话,有些语结。 半晌:“百里彦。” “嗯?”邪眸微挑。 “谢谢你。” 百里彦这会儿笑,虽然知道她心怀感恩,却也不用这样与他道谢:“那我就当你答应下来了。” 这会儿两个人说的话,就像是在提前告别一般,这湘溪之行,怕是再过不久,就要结束了。 从今以后他云游四海,她回到那朝廷中去,自然有一个重生般强大的男人守护着她,到时候就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了,他不能再给她希望,也不能再带给她快乐,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听着她日后流传在民间的消息。 就这样,像寻常人一样望着她。 这一刻在衣间摩挲,不知道是在寻什么。 半晌,一个麦穗落在了夏诗昭的眼前:“这个东西就当做送给你。” “百里彦?”略吃惊的看他。 “日后我云游四海,而你又出了什么事,需要我来救你的时候,就派人把麦穗送还给我,只要交给西蜀国的官府,他们便会替你寻到我,我会自动出现在你面前。” 哪怕他不是西蜀国的国师了,可他还是西蜀国的小侯爷呢。 说到身份,他也亦是一个传奇。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他,笑了笑…… 扯了扯唇:“好。” 轻轻将这麦穗收了下来,也算是应了他方才的那些话。 百里彦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心事放下来了。 是她让他在这湘溪的蛮夷民风中,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女子,也让他知道也医者仁心,他这一双手能给许多人带来希望,让他决定好好随心去走一番。 眉眼中皆是邪色,让人觉得挪不开眼。 夏诗昭这会儿心情复杂得很,将麦穗好好收着了。 “百里彦……你方才说的,我记下了。” “今后以后,巫祖一脉只收救人的弟子,不再传授巫术。” 霞光照在脸上,看得人心头也跟着热热的。 百里彦只挑了眉头,邪魅的笑,看得她心口间也有暖暖的感觉荡漾而过。 “其实你真是个好人……” 百里彦从来就是随心而活,从未有人说过他是好人,这一刻什么也都没说,眉目如星,清癯的身影动了动:“呵呵,你这话我也记下了。” 走的和来的时候那般突然,不过夏诗昭却是坐在原地笑,看着眼前的夕阳缓缓的落下,天色都变得暗暗的。 这一夜若是过去了,那便是终将迎来曙光。 可这会儿……折梅居中寂静好似不到半秒,蓦地只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好似有些陌生。 “笃笃笃……”马蹄声? 所有的人马此时都上了山,折梅居前怎么会有马蹄声? 夏诗昭此时倚在门旁,目光原本盯着前头最后一抹夕阳看,这会儿只凝了眸,忽地看向了折梅居的门口…… 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掠过。 “百里彦。”低低喊了一声。 百里彦说完方才那句话后便已经进了房间,去照看慕容绝璟了。 这会儿只剩她一个人,还有在远处熬药的陆逸之。 也不知道陆逸之听到了没,这会儿神色忡忡的看着前头。 司鹄守在外头,这一刻似也缓缓动了起来。 这马蹄声不止一道,还有许多连绵不绝的跟在后头。 除了从璟王府带出来的人马,百里彦自己国师身份的人马也颇多,至少是守在了山下,此时这声音从山下传上来,已经靠近了折梅居,那便是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冲过了山下人马的戒备,第二便是说服了山下的人,以权势上了山。 究竟是谁…… 几乎一瞬间的凝了水眸,整个身子都变得微僵,没了方才与百里彦说话时的轻巧。 只见这一瞬陆逸之似也听到了这声音,手中正端着一碗药汤轻嗅,这一刻只将手中的药碗放了下来。 与夏诗昭的眸光汇聚到了一出,而后……。 夏诗昭已经动了动身子,彻底从原处走了出来。 走向了折梅居的门口。 此刻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了,来人似是焦急般,快马加鞭,马蹄声越来越紧密。 “来人,速速警戒起来。”司鹄的声音。 夏诗昭整个身子微僵,“司侍卫。” 这会儿是第二天傍晚了,还差七八个时辰,绝璟这蛊毒就能完全医好了,绝对不可能让人在这种时候冲过来,出什么意外。 这一瞬紧紧凝着眸光,第一次有惧怕的神情,远远的站在折梅居的门口向外望着,似是想知道到底此时是怎么回事,这马蹄声,到底是谁来了。 “笃笃笃——”这声音渐响。 终于……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了视线,夏诗昭这会儿水眸微凝,脸上是说不出的神情。 司鹄、陆逸之两个人此时脸色也说不出的深沉。 尤其是司鹄,此时已经戒备的拿出剑,微微挪了身子,将折梅居的门口挡住。 这种紧要关头,夏诗昭也微微不太自然。 三个人此时站在门口,陆逸之则又微微将夏诗昭护住,这一刹…… 待到人再近一些,才越是心情复杂,竟然是…… “璟王妃!陆大人!”马上的人拉了拉缰绳,就这样策马奔腾而来。 夏诗昭说不准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只看着苏绗远远而来的身影!这些天……忙着解蛊的事情,自从慕容绝璟把他打发去湘溪之后,已经彻底忘了他这个人了,此时又再看他出现,就像是隐约有另一个噩梦再窜到了这一个世界。 高兴不过两日,此时便又复杂起来。 苏绗此时只春风意满的策马狂奔,就像是有要事一般,看到夏诗昭:“臣见过璟王妃。” 说些张该。夏诗昭这会儿就这样看着苏绗,几日不见,钦差大臣的官服一穿,手里拿着花纹怪异的圣旨,难怪底下西蜀国的人马未拦他,而山腰处的人马也未拦他。 “苏大人……” 抬眸,入目是他带去西蜀国的那近百人马。 司鹄悄不可察的挡在了苏绗面前。 夏诗昭这一刻只站了出来,“苏大人从西蜀国回来了么?” 苏绗高兴下马:“回璟王妃,臣从西蜀国回来了。” 夏诗昭深呼吸,面上无异:“绝璟……吩咐你去做的事情,可有头绪了?” 明明知道百里彦便是西蜀国的国师,可这一刻还是这般装着,苏绗再怎么说都是慕容绝珛派来的人,这一刻表面上还是保护着慕容绝璟的,可谁知道背后会是什么样……不得不防,尤其是这种紧要关头。 此刻眸光微微一敛,只看到了身后去。 院子里水雾弥漫,挡住了几分里头的景色,何况此事司鹄还带着一群人守在这一侧,哪怕是打起来了,也无事。 一定要保住慕容绝璟,平安度过到明日的午时。 解蛊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容不得…… 苏绗面带笑意,还以为夏诗昭这是在关心他,四处看不见慕容绝璟,只能先回答夏诗昭:“回璟王妃,臣去到西蜀国,见到了西蜀国的国君,也把文书呈上去了,西蜀国的国君立即要召国师觐见,结果发现国师云游,回师祖故居去了。” 这会儿看了看眼前的折梅居,似想进来。 一上前,夏诗昭这会儿便微微挡着:“苏大人,那然后呢?寻到人了么?” 慕容绝璟便是吩咐他去寻这一个人的,不过还真是恰好让他询问到了。 “寻到了,所以属下便从西蜀国回来了,还将西蜀国国君的圣旨一并带过来了,怕是西蜀国的国师便是璟王爷要寻的相关之人,臣到了湘溪后寻不到你们,所以问了湘溪署令,恰好又与西蜀国国师的地址叠在一块了,所以臣就上来了。” 这会儿看着夏诗昭平静的样子,微微的讶异。 夏诗昭这一瞬立即装作有了波澜的模样:“苏大人,你是说……西蜀国的国师……” 这会儿回头看着折梅居。 苏绗笑道:“正是,臣怀疑里头的人便是西蜀国的国师了。” 霎时便要拿着圣旨进去,“臣去宣旨。” 夏诗昭这会儿笑了笑:“即然这样,苏大人……不用了,里头的人我们已经说服了,正在里头和绝璟谈事情呢。” 苏绗远远从西蜀国赶回来,一路奔驰到这里,一腔热血,这会儿听着夏诗昭这话…… 像是在以璟王为重:“既然如此,那臣来晚一步了,臣便不进去了。” () 激动,他要醒来了!(中秋快乐) 夏诗昭这一瞬终于松了一口气,就这般看着苏绗。 苏绗眼中有着武将的忠诚,这会儿心里头既然是在帮慕容绝璟做事,自然就不会太过于逾越。 也没有多想,此时手中拿着圣旨:“那这个……璟王妃?” “拿来吧,我帮你送进去。” 苏绗此时看着夏诗昭,配合的点了点头。 夏诗昭此刻转身的一刹那,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心中说不出的百感交集。 这一瞬拦住了人,不让他靠近折梅居,可是来日方长,后边还有七八个时辰,要将他完全留在外头。 为了慕容绝璟,不能拦也要将他拦下,此时一点险都不能冒…… 这会儿转身之前只看了一下司鹄,眸色忧忡。 司鹄已经了然:“苏大人,随我来吧,寻个地方在外坐着。” 陆逸之此时也略看了一眼,转身回到里头去。 苏绗这时回来得太突然,但方才那一番话,言语之中庆幸未有异样,就像是在船上那般,短暂的志同道合,若真是这样,那倒是可以暂且留着,小心为上。 此时转身之前,也这般看了司鹄一眼,司鹄彻底招呼苏绗去了。 “苏大人,这一趟去西蜀国辛苦了。” …… 夏诗昭走到房间门口时,天色此时已经全黑了,外头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进来,只让人觉得心惊肉跳,这会儿抬起了手,就这般按在了太阳穴上,有些疼。 从门口看进去,百里彦此时正背对着门口,就这般凝神在查看雪蟾,似感觉到夏诗昭在门口停驻的气息,一瞬的回头。 “怎么了?” 他方才与她在外头说话,她还是笑笑的,此刻神情怎么变凝重了。 夏诗昭这会儿没回百里彦的话,只径直走了进来,走到了慕容绝璟的身边。 “绝璟……” 看着这捱了两日近两夜的慕容绝璟,眉宇紧拧,小脸都变得苍白,她才难受走出去一个多时辰,他的脸型便变得微微奇怪了,蛊毒从他体内抽离出一些,逆蛊的作用小了一些,眉宇间的凌厉就多了一些,脸上的棱角也就分明了一些。 此刻挨得紧紧的看他,看到他这儿已经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心疼的想要拿手碰碰他,可是看他痛得轻缓呼吸的样子,手只停在了半空中,就这般停搁在他鼻尖前,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够碰到他苍白没有肌肤的血色。 百里彦此刻看夏诗昭不太对劲,干脆沉了声不说话。 夏诗昭这会儿只在慕容绝璟身前蹲着,抽了抽气,像是努力在克制着自己,噎着声。 “绝璟,你说我该怎么办……” 慕容绝璟此时沉沉的忍着痛,捱了整整两天,现在日渐入夜,那雪蟾轻吸的刺骨之痛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些时分粒米未进,只靠药汤撑着,此时已经神志不清,只剩下四五分清醒, 听到夏诗昭这话蓦地抬眸看她,艰难的睁眼,一睁眼便是濯玉般耀人的光芒,像是潋滟着光彩在其中。 十六七岁的样子,比二十六岁的样子少了几分成熟和魄力,却是多了直入人心的力量。 动了动唇角:“诗昭……” 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他叫她了,昨日之事像是去年之事,漫长得很。 这会儿抽了抽噎,赶紧忍了下来,装作没事的样子。 竟然真的把他给吵醒了。 “你别说话,就快好了。” “怎么了?”沙哑低沉的声音。 夏诗昭这会儿不想他知道。 他吃力的抬了眸,又再看了一眼。 夏诗昭终于动了动唇:“苏绗……苏大人回来了。” 只见这会儿这双幽幽的暗眸果然一敛,苏绗回来了便代表着慕容绝珛的人马回来了,不过所幸此时已经是解蛊的最后时分,慕容绝璟暗暗勾挑了一下眸子。 “先拦在外面,等……等我明日好了……” “撑一撑,就过去了……再出面处理。” 这一瞬只紧紧盯着她瞧,像是在担心什么般,吃力的凝聚了涣散的眸光,牢牢的凝视着她。 “诗昭。” 夏诗昭听到他说方才那两句话的时候,心都紧紧拧在一起要碎了,“嗯,我在。” 她与他说苏绗来了,又不是因为害怕,所以要呆在他的身后……她只是在担忧他,生怕苏绗心有不轨,在这种紧要关头生乱而已,她担忧的是他…… 才不是要他早点好起来,撑过这个劫难,出面处理。 还未病好,就想着要扛这些事了。 此时略抱怨的看着他,一双眼睛也带泪憋得红红的。 慕容绝璟看着她这个样子,此时会心一笑,好不容易察觉到的疼意,又被她此时略带责备的眸光抵消了,全然只剩下暖笑在唇边。 夏诗昭看着他:“绝璟,你……”都疼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慕容绝璟沉沉勾动了眼角,挑出了几分深思的神色,只见笑了一下,霎时表情微变,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深沉。 就这样看着夏诗昭:“诗昭,我与你说一件事。” 夏诗昭紧张起来:“嗯,你说……”略带哭音。 只看到他这一刻脸上一本正经,痛得紧拧的眉头也缓缓一松,认真的神情:“如今苏绗带人回来了,人马混杂,不甚平安……为了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让闲余人等,知道你怀有身孕之事……人多事杂……”疼得断断续续,难以说全一句话,“若是要公布,那也得等到我无事了,回到京都,彻底安顿好了再说。”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他的话,这断续不齐的交代,此刻只微微凝了水眸。 像是明白他在担忧着水眸:“好……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 看他这会儿认真的样子,就像是在担忧着她的安慰。 抽了抽声:“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你明日好好的醒来。” 慕容绝璟此时只认真的看着她,就像是怎么样都不放心……慕容绝珛由刺杀改变主意到保护他来湘溪,动用圣旨和文书,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动用两国关系,也要帮他解毒,留他一命。 就如今的慕容绝珛,已经变得连他也不认识了,只为自己,只为皇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般改变主意,势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必须是在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只是他要活下去,所以不得不顺着他的意,中了他的招,按照他的目的去走。 可是……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不知道慕容绝珛目的何在,他就不能让自己和她冒一丁点险。 尤其是如今,夏诗昭已经不再仅仅是夏诗昭,腹中还有与他的孩儿,两人共同的挚爱,舍了命也要去保护的孩儿……。 夏诗昭这会儿狠狠的点头,看着他忧虑的眸光,这一瞬都有些不忍心了。 看他苍白着脸色,思绪只剩下四五分清醒,还这般拼了命断断续续的与她说话,为她担忧。 顾虑着这些,思虑得万分周全的保护她…… 夏诗昭这会儿隐隐约约的难受,只想让他别再说话了:“你别说了……” 慕容绝璟看她懂,这会儿只真的累了一般,沉沉的再闭上了眼睛。 夏诗昭这一刻手指紧紧抓着手心,蓦地只握得紧紧的,掐得自己有些生疼。 这一刻把自己的小腹捂住,又再看看外头的景色……门口戒备森严,苏绗没有进来。 仔细听,可以听见外头司鹄与苏绗打着哈哈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进来。 忽地只觉得……把这样一个人物放在身旁真危险,不知灵潃帝慕容绝珛到底是想做什么。 这会儿只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心跳得有些快。 百里彦此时站在一旁,邪气的眸子微微挑着不说话,景台国的事情,他一个西蜀国的国师不便插手,且这些东西……那是慕容皇室的事情。 手上的雪蟾只动了动,原本的通体雪白,此时已经变得通体暗红近乎发黑。 这蛊毒……再撑个几个时辰,就能够彻底清除出来了。 如梦……恍然如梦……夏诗昭此时心里也就这一个感觉。 轻轻咬着牙,一直担忧的看着外头,这会儿哪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他。 一夜沉眠,夏诗昭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见这会儿一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第三日。 “绝璟!” 从梦中惊醒起来,直直被吓了一跳。 只见这一刻房中的景象与昨天的无异,慕容绝璟的蛊毒像是与昨夜一样,疼痛仍在继续,雪蟾还在最后的轻舔,每一次都疼得撕心裂肺。 这会儿脑子模模糊糊,只猝然抬眸,视线落在慕容绝璟脸上的时候,微微吓了一跳,高兴得难以抑制的样子。 只见十七八岁的样子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毅的一张脸庞,甚至是风华绝代的,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妃将忠拿。 这一刻忽然看得有些呆,像是心头有些什么触动瞬间蔓延开来,心如擂鼓一般。 “百里、百里彦!”哭喊。 百里彦此时恰好从外头走进来,看到夏诗昭这激动无措的样子,只忽地笑了出来:“怎么?不敢相信了?” [2/2]大家中秋节快乐,祝大家吃月饼多多,阖家团圆o(n_n)o哈~祝推荐票多多,月末月票多多,红包多多~(今晚花花在飞机上看月亮,提前祝大家快乐~) () 第一眼,看到你 夏诗昭这时被吓得一跳,只怔怔看着眼前人的眉眼。 这一切来得太快,就像是梦境一般:“我不敢相信……” 从只剩下七个月就要死掉了,一直到现在……恢复成如今的风华,眼前熟悉又陌生,久别的眉眼。 陆逸之曾说过,慕容绝璟从蛊毒发作后一直到死去……都不会再有成人的模样了,可现在却是这个样子。 夏诗昭激动得不像话,这会儿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百里彦,你快告诉我,这都是真的……” 百里彦此刻看着她,一脸刚睡醒的样子,看到这一夜过后变了样子的慕容绝璟,激动成了这般模样。 此刻勾了勾唇角:“看雪蟾,还有将近一个时辰的样子,你若是不敢相信,就在这儿守着他。” 说完,笑了笑,也不安慰她,也不打趣她,就这样转身走了出去。 夏诗昭此刻坐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缓不过神来。 “绝璟……” 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容颜呈现在眼前,这一瞬似有什么渐渐在心里头变得真实,提心吊胆了那么多天,一块石头就这样真正的放下来了。 这三日寸步不离的守着,整个人也变得憔悴万分。 就这般睁着一双睡眼朦胧又藏不住喜意的眼睛,在这儿怔怔流着泪,望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时正拧着眉头,每一分动静,都能在她心里掀起滔天巨澜。 百里彦此时真的已经走出去了,就留她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内。 阴暗的房中,药味淡淡的……他的痛苦就这般显而易见,夏诗昭这会儿心里说不出多感慨,怔怔的也就这般望着他。 看他眉头动一下,夏诗昭的心里就跟着颤一下。 嗫嚅着唇:“绝璟……” 外头,百里彦此刻站在庭院中,因为医治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分,这会儿也就这般将大锅撤掉了,现在整个院子空旷得很,一如前些天那样,几个晒药的架子,还有一个带着淡淡药香的大树,以及一张石桌,显得几分冷清。 别快像熟。百里彦此时就这样静静看着这天空,挑了挑魅色的眸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间小茅屋。 茅屋不大,破旧,却是富有历史。 他童年的记忆全在这里了,素来喜医,于是便来了这巫祖之居,放弃了原本的身份,在这儿苦心修学,那时不知道为何师傅要将一门医艺分成两门来学,教予师兄蛊毒,而偏偏教他各种各样奇怪的医治之术。 现在看着这一个折梅居,倒是忽然感慨的明白了几分。 学医乃治病救人,可若是光会医术而不会蛊毒,便是无法将巫祖一脉的“邪”传递下去,世事总归是相辅相成。 他如今邪气有余而正气不足,这般的生活……也着实是过腻了。 如今巫祖一脉也就只剩下他一个传人,从今以后便是由他所决定,是“邪”是“正”全然由他立下新的规矩。 此刻看着这折梅居,代表了过去那些年的记忆和旧时的东西,这一次解蛊之后…… “空青,六曲。”轻笑的声音出,喊了俩人。 这会儿空青和六曲正在折梅居另外一间小房子里,没什么事儿要他们做了,他便歇着了。 此时听到这声音,顿时出来:“师叔,你喊我们?” 百里彦微微勾挑起了眸子,带笑的样子看起来说不出的邪肆:“师叔我待会将璟王医治好了之后便离开折梅居,云游四海,悬壶济世,你们是要随我走,还是继续在这折梅居中呆着?”。 空青六曲此时听得一愣,全然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师、师叔?” 这也太意外了…… 百里彦此时无动于衷的含笑,就像是心意已决,“若是不跟着我走,那你们便留在这折梅居中自己学医,这折梅居我是不会再回来了,若是随我走,那我会把折梅居烧掉。” 他做事不喜欢给自己留后路,也没有必要留后路。 空青六曲被吓了一跳,听到要把折梅居烧了。 师叔这一次是玩真的:“我们随着师叔走!” 反正师父都死了,留在折梅居也没意思。 百里彦看着他们选择,这会儿笑了笑:“决定好了?” “师叔,我们决定好了!” …… 夏诗昭这会儿一个人守在房间里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眼都不舍得挪开,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 雪蟾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像是吃饱喝足了,最后撑得不行,连动弹都不想动弹。 “呱呱……” 最后这两声之后,只见一个不注意,此时整个暗红肥胖的身子都已经一倒,歪歪斜斜的落在了一侧的床上。 夏诗昭依旧紧紧凝着慕容绝璟瞧,每一瞬都如此难熬。 这会儿只见岁月静好一般,绷了三天的心简直被撕扯到了极限,也没注意这会儿的变化。 忽地…… 只见他紧紧拧着的眉宇松了一下,这般突然。 就像是所有痛苦止于这一瞬,有什么一直以来束缚着自己的东西从身体内抽离开来,一瞬间的释放,整个人眉宇都挺撩得英气非凡,是从来不曾有过的英俊,比他一开始说过的玉树临风,丰神俊朗,还要迷人…… 夏诗昭看着他眉眼一松的这一刹那,整个人有些怔怔的在发呆。 嘶哑出声:“绝璟……” 这一刻已经屏息,就这般含着泪盯着他看。 只见所有的哭意与难过,都宛然在心底开成了繁花锦簇,这般期待,心中说不出的情愫,暗暗在心里激动。 这一瞬慕容绝璟没有反应,就只剩下她在这儿……盼着他醒来。 夏诗昭一颗心在这样的等待中渐渐冷去,灰暗下来。 就在这眼泪复而夺眶而出的一刹,只见终于有了动静,夏诗昭垂眸含泪,一瞬间的抬眸,便终于撞上了那一双暗沉的眼。 慕容绝璟缓过来了,把狭长的眼眸睁开了。 倏地撩起的眼睑,说不出的璀璨,仿佛犹如深井般,能将人吸引进去。 就像是少了什么的克制,从内到外焕发出来的光彩,让人觉得比以前更胜许多倍,夏诗昭这一瞬就这样定在原地。 “绝……绝璟……” 看他仍是虚弱,却是渐渐恢复了力气,就这般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好像所有时间都停滞在这一秒,只剩下他璀璨着眸温柔笑着看他的这一幕永远留在这里。 “第一眼睁开便能看到你,真好。” 夏诗昭听着这陌生又熟悉的话语,带着淡淡魅人的味道,成年男子独有沉稳的声线,想不起上一次听到……是什么时候了。 好似醒来以后的他,与过去的他重叠,却又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气势。 好像老天把剥夺了这么多年的东西都一并还给他了,并且还给了他最好的,世上最独绝的…… 什么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他看她的眸光,好像比以前更深沉浓稠。 眸光深幽……看得人不自觉的心间臆动。 夏诗昭怔怔的凝视着他,听清了他的话,这会儿眼泪就这样直直从眼眶中滑出来。 “别哭,哭什么。”温柔而醇厚的声线。 “你别说话……”制止他。 他一说话她就想哭。 这一刻悄悄用手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好疼……生疼生疼……疼得她想哭得更厉害。 哭着哭着,这会儿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得慕容绝璟眸光幽深:“好好的,哭什么?我好不容易熬过来了,你就这般哭给我看?” 夏诗昭被他打趣,这会儿一气:“我……我让你别说话了……” “好好休息一下。” 抽了抽气,噎了两声:“我,我太开心了,你先让我哭一会儿。” 她什么都不怕,最怕他难受,最怕他痛苦,最怕没了希望,只剩下绝望,可这会儿可好了,她所有的害怕都即将成了空,只剩下一个好端端的他,从今以后可以肆无忌惮,义无反顾的陪在他身边了。 这会儿抬眸看着慕容绝璟,只见他似是醒来,淡淡的眷恋不舍在眉眼间。 除此之外是深深的笑意,暗暗的沉在眸底。 夏诗昭惊喜感动得心中的雀跃难以言喻,这么多天来的压抑也全然放松开来,仿佛一下子要哭个够。 从今以后站在他身旁,就再也不哭了。 慕容绝璟眼中满是心疼,绝世魅人的眼眸稍稍一挑,挑出神采来。 就这样淡淡的看着她。 看着她乌青的眼圈,不知是守了多久,淡淡出声:“诗昭,这次哭完了就好,从今以后我必不会再让你难过。” 夏诗昭这会儿激动难言,哭得更厉害。 哭着哭着便想笑,此时只剩下哭笑不得的感觉,萦绕在心中。 “我知道了,你说的,我都在心里记下了。” “以后我要是食言,就……” “嘘,别说了。” 抬起眼看他,脸上因为高兴都沁出了红晕,就这样凑了上去:“绝璟……” 慕容绝璟还想安慰她,只见一瞬:“……” 温热的唇贴了上来,将他唇角边的冰冷一一吻尽,主动送吻…… 他的眸光都深了。 这会儿心里像是宛然开出了花,幽暗的眸子,深深的笑意。 百里彦在外面听到了动静,走到了门口边,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1/2] () 愿听闻白头偕老 夏诗昭娇小的身影凑上前去,眉眼间都带着羞怯,还有一种打心底里撩起的雀跃和欣喜,眼中高兴得泪花都出来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亲,而慕容绝璟却是静静的在原地,笑得眼眸深深的承着她的吻。 承一打在。两个人就像是久别的鸳鸯,突破了重重叠叠的坎坷,终于在生命的这一端遇见。 再次聚首,华丽而盛大。 房间内这么旖旎而外头这么冷清,百里彦的小心肝突然伤了一下。 此时看着雪蟾已经不见,而慕容绝璟微微直了身子,已经是没有大碍的样子,这三日来每隔一两个时辰便服一次药,那可是他精心熬配出来的巫祖秘药,救人能够起死回生,除了刚把所有蛊毒除掉有些虚弱以外,其余的早没了什么大碍。 刀锋划出来的那一条见骨的长线此时已经用药粉合掩,估计再过四五天便能完全愈合,回到京城他已经是个健硕颀长的大活人。 这会儿微微挑了邪眸:“咳咳——” 分明就是故意的,弄出声响,扰了前边如胶似漆,刚久别动情的两个人。 夏诗昭脸本来就红,这会儿情不自禁的亲上去,偷偷摸摸的。 突然看到百里彦:“……” 吓得一下就起来了,突然坐着退了一步,“你,你怎么来了。” 慕容绝璟正享受着,忽然被打断,此刻眼中只掠出了不一样的幽光。 本来就回复了,这会儿只坐起来,魅色幽沉的眼眸落到百里彦身上,两人这会儿气势不相上下,反倒是慕容绝璟更胜一些。 不爽的看着百里彦,像是在说打断了他的好事。 “好了?”百里彦挑了挑眸眼。 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不出多欠揍。 “多谢。”蠕动了唇角。 低沉的声音此时在房中弥漫,再低头看看自己这一刻的身子,好像比之前还要硬朗,许久没有享受过这样自由自在的感觉了,就好像放空了自己那般,无异蛊毒解了。 百里彦又轻咳了两声:“不客气。” 这会儿只把目光停落在夏诗昭身上。 夏诗昭高兴得又哭又笑那会儿,这一刻却是满脸通红,不高兴全都没了,其余的只有一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偏偏又被他看到方才那一幕,这会儿心里头直不好意思。 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不自在:“百里彦,谢谢你。” 百里彦看着此时的画面,慕容绝璟与他道谢,少了那几分针锋相对的气势,多了几分挚友之感,而夏诗昭……这些天他看着她开心,难过,听着她口中的谢意,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一刻也不回答:“好了便活动活动,我再给你上些秘药。” 慕容绝璟眸光一收,嘴角边沉着笑。 百里彦再出声:“若是觉得真的差不多了,没有什么不对劲的,那便是医治成功了,日后也不会复发。” 顿了顿,邪笑:“既然如此,助君千里,终须一别,我方才与空青六曲知会过了,待你一好,我也领着他们下山了,至于你们……” 人才刚醒,这会儿便是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了。 倒像是他的性子,无拘无束,不羁邪肆…… 夏诗昭这会儿盯着他看。 只见百里彦这一刻笑笑着,眸光依旧难明意味的落到了她身上。 该死的……其实他也不想在这种时分,如此急迫的一瞬间提出这种要求,可方才看到那个画面……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什么能够永垂不朽,早说晚说都是说,还不如早些开口。 这会儿邪眸一挑,隐隐全是笑意。 夏诗昭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这般直直盯着他看。 “百里彦,我们……” “诗昭,扶我起来走一走。”慕容绝璟出了声。 百里彦这会儿什么都没说,心有了然的盯着慕容绝璟看,男人之间的眼神交汇。 慕容绝璟此刻也淡淡勾起了唇角,眸眼深邃的看他。 两人目光对视一瞬,而后慕容绝璟轻笑了一下。 百里彦邪邪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夏诗昭完全不知道他们此时是什么意思,只见气氛一瞬蓦地变好,哪怕有淡淡异样的情愫横亘在心里,都莫名添了几分舒喜。 “好。”轻轻的笑应了一下,赶紧上前来便将慕容绝璟一扶。 这一扶霎时将他扶了起来,慕容绝璟随意般强撑着走了几步,一双深邃的眸眼也渐渐敛了笑意,百里彦看着也笑了。 “看起来不错,怕是再坐一会,便能启程了。” 夏诗昭听着这一声,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淡淡离别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不过喜悦却是最深的…… 此刻看着百里彦,眼里都多了几分难明的谢意。 百里彦这会儿挪开了眸子。 兴许是里头声音太大了,此刻外头司鹄与陆逸之隐约听到这动静:“璟、王爷!” 两人的声音合二为一,一下子响起在庭院。 慕容绝璟此时尝试动了动身子的姿势就顿在这里,倏地抬眸。 只看见陆逸之这会儿眼中沉沉,轻雅而忧伤:“你……” 慕容绝璟开口:“好了。”。 司鹄激动:“王爷,你好了?你全好了?” 说不出的开心与欢庆,就像是全世界都变好了一般。 看着这俩人的反应,慕容绝璟这一瞬只暗挑了眸光,将夏诗昭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声音说不出的波澜潋滟,藏着暗涌:“是,我全好了。” “绝璟……” 等了多久的一幕,夏诗昭好不容易忍下来的泪,差点又奔涌而出。 只觉得这一刻的开心,纵然是让她用一切去换,她都愿意…… 原来高兴也是能够让人觉得心痛的,此时连呼吸都沉了下来,一口一口的沉喘着气,就连绽开在唇角的笑都变得苦涩,开心到了极点就是这样,这会儿就这般紧紧抓着他的手,怎么样都不愿放开。 慕容绝璟感受到她的变化,这会儿只低下头来:“诗昭。” 将她的手紧紧反抓。 司鹄此刻看到这一幕,顿时笑了起来。 “璟王爷!” 这么多人此时局聚在庭院中,苏绗此刻也闻声进来,一进来顿时好好的气氛没了。 ------ 从喜不自禁到此刻,夏诗昭没想到百里彦口中说的“待你一好,我便领着他们下山”来得这般突然,这会儿有些缓不过神来。 阳光高挂晴空之上,从头顶透过云层由上至下的穿透下来,温热的阳光穿过院子里头的树梢,在地上洒下了一层又一层斑驳的剪影。 夏诗昭有些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因为说不留人,这会儿在方才聊了那一会儿过后,再歇一歇,百里彦已经在外头下了令,让所有西蜀国的卫兵全部遣散回国,整个折梅居几乎是一瞬有了变化。 “百里彦。”此时在他身后喊他。 百里彦此刻正在看着折梅居,最后一眼似的。 回头,看着夏诗昭:“璟王妃,怎么?” 笑着看她,眼里有着客气和疏离,可眼底分明又是邪邪的笑意。 夏诗昭这会儿还在想着他昨天说过的话,他说要云游四海,一路开义诊,这是…… “你昨天说的,是认真的么?” 百里彦此时笑着看她,这眸光分明就是在说“你看我觉得像是假的吗?”,可他偏偏什么都不答,就任夏诗昭在这里瞎想,有些怔忪得缓不过神来。 太快了。 “待会送你们离开后,我也会尾随着你们走。” 夏诗昭心里竟然有些空荡荡。 空青六曲此刻从身后的耳房出来,显然已经是打包了行礼,带了些重要的东西,跟着一起走的模样。 夏诗昭显然反应不过来,这会儿怔怔盯着看…… 再回眸看看这折梅居。 怕是从今以后,这里就变成无人的居所了,心里的回忆……过往的一幕幕,第一次来折梅居的样子,还有着火的样子,在树下看着他,他邪肆不羁让她亲吻他的样子,恍然在目。 慕容绝璟此时也已从折梅居外走了进来,外头已经安排好了马车。 既然把蛊毒医治好了,自然是不便久留,在湘溪已经呆得够久,且方才百里彦那般说。 此刻看着百里彦,百里彦也恰好看着慕容绝璟。 两个人顿然又是眸光交错。 “走吧,我送你们下山。” 夏诗昭就这样愣愣的站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百里彦此时只笑了笑,走在前头。 空青和六曲把行李搁在了庭院中目送。 “走吧。”这会儿慕容绝璟淡淡出声。 夏诗昭只觉得一双温暖的手牵着自己的,就这般将自己带了出去。 大手牵着小手,说不出的温暖,强大而让人心里觉得安定。 就这样被牵着走了出去。 百里彦把人送到了门口,这会儿只回过身来盯着夏诗昭瞧:“走就走了,回到了京都,不用太想我。” 夏诗昭被打趣得脸一红,就这般怔怔的盯着他看。 而后百里彦只邪敛了眸光,把视线停落在了慕容绝璟身上。 这一刻的眸光说不出的幽深:“好好照顾她。” 慕容绝璟沉声:“那是自然。”把夏诗昭的手紧紧牵着。 百里彦只笑了笑:“希望几十年后,我还能听到你们俩白头偕老的消息。” 眸光带了几分威胁:“如若不然,我可是随时会去璟王府夺人。”不似在开玩笑。 [2/2]推荐票哇~(揉手绢) () 火烧折梅居,回京 慕容绝璟此刻眸光有些深浓,就这般暗敛着眸光看她。 “随时恭候。” 略带挑衅性的回复,却是惹得百里彦一笑。 “你舍不得。” 一个连死都不惧的人,为了她忍痛求活,怎么可能会允许失去她?怕是经历了生死,经过了这些事,天塌了都拆散不了这俩人,更别说他想从中搅和,掺上一脚,这是痴人说梦。 倒不如自觉放弃,来得虽败犹荣一些:“当我在开玩笑。” 慕容绝璟扯了扯唇,说不出的凌绝,刹那间气势出来了。 百里彦这般目送:“快走吧,别慢慢吞吞了。” 不羁的性子,桀骜得很。 夏诗昭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是愁绪敛上了心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来湘溪是带着希望而来,满载而归,却是不曾想到会在这里发生这么多的故事,遇到这样独特的人。 允恭略活。其实昨日她是认真的,说这折梅居的风景……她怕是一生也忘不掉了,其实这里的人,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轻笑着,眉眼也笑得弯弯的,衬得眼角一颗泪痣说不出的动人。 往前走了两步,上马车之前:“百里彦,再见。” 百里彦扯唇挑眉:“不见。” 他倒是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那样她便是幸福的,他云游四海,去寻找自己的幸福,都不用再惦念她。 至少以后在别人口中听闻她的名字,脑中回忆的永远是她担忧的问他还好吧,要扶他起来的样子,告诉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其余一切皆是身外之物,认真的与她说,不管帮不帮,这是两码子事儿……如此心意分明,不气馁,又坚定的她。。 勇敢坚强却又待人始终有一份一视同仁的善心,贫穷贵贱皆是过眼云烟。 这样的女子,怎能叫人不爱。 自是不希望有一天她真的要用到他,千里迢迢派人送麦穗寻他。 若无事,那便是安好,他便能继续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夏诗昭听到这一声“不见”,水眸中的光淡淡的漾了一下,似是心口一紧,有些想不到。 不过而后便是笑了出来:“好,那……不见。” 看他这会儿已经走出了门口几步:“我这就上马车,你不用送了。” 听罢,百里彦此刻停了步伐,果真不送起来。 夏诗昭看他停下的步伐,笑了笑,一手掀开帘子,这会儿一跨,已经走进去了。 慕容绝璟也跟随着上车。 前头的人马已经准备好了,整装待发。 就等着他一声令下:“启程。” 百里彦还是站在原地,这会儿什么也不说了,就像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而他想要说的,也已经说完了。 此时就这般看着夏诗昭所在的位置,看着马车渐渐放下帘子,然后顺着他的意启程。 这一刻眼中掠过一瞬淡淡的忧伤,不过瞬间便被邪气所取代了,就这样笑看着,直到马车缓缓行远,这才转身。 一转身:“空青、六曲。” 空青六曲此时正在庭院中站着,已经等了好一会了,等着百里彦的吩咐。 这会儿听到百里彦的声音,顿时赶紧上前来了:“师叔。” 百里彦此刻看着身后的折梅居,暗眸微微一挑:“放火,把折梅居烧了。” …… 马车轮子辘辘声轻响,从折梅居前下来的路一如往昔,坎坷难走。 夏诗昭轻轻捂着心口,方才百里彦送行的样子历历在目,那一声不见…… 此刻在马车中心有挂念,像是有些不舍,想要回头再看一眼。 手就这样搁在马车沿上,随着马车的颠簸,手也轻轻颤着,看着车帘子上下跳跃,光线从外头穿进来。 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手撩起了帘子。 马车此时拐了一个弯儿,正准备穿入丛林中的时候,只看到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远处折梅居的影子也到映入眼帘。 夏诗昭只猛地抽了一口气,“绝璟!” 慕容绝璟此时在一侧坐着,眸光深沉,嘴角边自好了以后一直带着笑:“嗯?” “你快看,折梅居竟然……着火了。” 夏诗昭这会儿怔怔的贴在窗口前看,看着远处方才还好好的折梅居,袅袅升起了烟雾,乌黑浓滚滚的,就像是那一日过来时看到的那般,说不出的震撼。 此刻心里都颤了颤,就这般紧紧的目不转瞬的盯着前头看,这一刻心里头……蓦地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百里彦……放火把折梅居烧了。” 从今以后,这世上从此就没有折梅居这么一个地方了,所谓的巫祖后人……从此以后也只剩了一个传说。 今后会多一个济世救人的神医,带着两个弟子。 这会儿心口闷闷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夏诗昭就这样抬手放在了心口上,怔怔的往回看。 慕容绝璟此时也眸光幽幽的陪着她看,冥冥中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一下子就把她往怀里带:“世事无常,总有离别。” 夏诗昭这会儿抬眸看他,把他这一瞬的模样看在眼里,英气非凡,看得小脸一红。 说不出的暖意在心间流窜,明知道他此刻说这话是为了安慰她。 不点头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直注视着他,淡淡的看着。 慕容绝璟也不说话,这样被她注视。 这会儿轻轻扯唇笑了一下,把她的小手牢牢握着,而后下一瞬…… 微微挑了深眸,就这样低头覆了下来。 夏诗昭觉得唇畔上暖暖的,是他温暖流连而过,将她的手一握,也放到了胸膛上来。 再熟悉再自然不过的动作,让她感受着他的心跳,这一刻跳得缓缓的,又沉沉的,这般强有力……就像是象征着无穷尽的生命力,老天把欠他的全还给他了。 夏诗昭眼中又有些湿湿的,就这样怔怔情不自禁的回吻他,他轻轻流连而过,她却是不舍开心的将丁香小舌滑进了他的口中,一瞬间的探溜进去,慕容绝璟的手一紧,眉宇一挑,就这样深深的吻了下去。 几乎是一瞬间忘情的缠绵,两个人的相拥。 夏诗昭就这样把手牢牢按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听着他心跳动人的旋律。 仰着头温柔的吻他。 再强大的男人都要在这一个吻之下化成了绕指柔,慕容绝璟就这般动了情的享受。 疼惜的将她拥在怀里。 “这些天,辛苦你了。” 夏诗昭终于双眸迷离的退开,听着他这会儿的话,分散了她不少心思。 笑了笑:“傻绝璟。” 慕容绝璟沉了眸光,就这般笑着,然后也不放手,就这样一直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 马车依旧向前颠簸而去,夏诗昭这会儿就这般带着他的手,最后再把脑袋探出马车外面,遥遥的看了折梅居最后一眼,身后的火势越来越大,就像是这九年的往事一样,被淡淡的掩埋在了这烟尘里。 或许……有些风景就是这样,只能用来怀念的吧。 再不舍,再留念,总将成为生命里一段独特的记忆,渐渐尘封。 唯有身边的人,才永远是最真实的。 最后看了这一眼,夏诗昭也像是释怀了一般,笑了笑。 再把脑袋缩了回来,手一放,把马车帘子也落下了。 从山上下来的路并不短,可是走着走着,似是归心似箭,漫长的路也觉得短了起来。 湘溪署令早早得了璟王要回京的消息,极早就在山下等着了,这会儿见到了一行人从山上下来,直奔那湘溪的村落后头。 “小臣恭送璟王爷。” 小地方终究是留不住大人物。 最后告辞这一瞬,慕容绝璟只命人将马车帘子打开,湘溪署令肥胖的大身子留在了外头。 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眉眼间的锋锐,还有棱角分明的脸庞,眉目间更加深邃得精致,原本身上男人的气息已足够浓烈,这会儿隐约有王者之气,更是让人说不出的折服。 略微怔了神,而后才反应过来,朝着慕容绝璟笑。 “本王回京了,不用送了。” 湘溪署令连连点头:“是,是。” 这一刻只远远看着这马车帘子再落下,车队缓缓前行,把他留在后头目送。 不短不长的时日,这……真是像梦一样。 五艘船自从人马上了岸,便一直停在岸堤边,湘溪的边缘景色一直没有变,仍旧是那高耸入云端的高山,飞鸟在其中盘旋,先行的人马已经先上了船,而后的人马则是紧随其后。 去时的情况依旧和来时一样,只不过泾渭更加分明,苏绗的人马全部如数被分到了最内侧的船只上,而后外头四艘船的人马则全是慕容绝璟的人。 一切准备就绪,人已经全陆续上了船。 恰好又是潮水涨起来的时候,原本搁浅的船只也慢慢可以行驶起来。 这会儿复而坐在宽敞的船坊之中,熟悉的画面,夏诗昭只微微暖了心,牵紧了慕容绝璟的手。 几乎是一声令下:“启程回京!” 陆逸之站在甲板边轻笑,司鹄则是专心致志的下去安排,而苏绗……此刻却是在船舷上莫名的笑。 [1/2]早上好~~~~~~~~(≧▽≦)/~ () 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苏绗此刻莫过于是最开心的,把璟王好好的从湘溪护送回京城,他便结束了在这边的任务,能够再回那皇宫大内去。 湘溪这危险之地,想要好好的来,再想着要好好的回去,实属不易。 况且……他向来是入海的手下,更是直接效忠慕容绝珛的人。 此时在船舷上笑着,整个人的眉眼都变得轻松许多。 这会儿夏诗昭牵着慕容绝璟回到了船坊中,带着他在船坊中走,一刻都不舍得将手放开,轻轻笑着看着里头的桌椅,每一张都如此的熟悉。 牵着他就这般轻笑着回到了桌前,将他拉着坐下,感受着这一瞬外头水声的荡漾。 “绝璟,我们终于要回京了。” “嗯。” 这一瞬岁月静好,连回答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宠溺,还有温柔。 他自从醒来以后就总拿着这种眸光看她,夏诗昭每一次被看得……都觉得心口热热的。 此时只觉得心跳加速,想要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走,“这一次……回到了京城以后,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呢?” 闭门不出九年,而后便是经历了这漫长的解蛊,心中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遗憾。 夏诗昭这会儿微微抬眸望着他,却只看到他轻轻挑起的嘴角。 “有。” 夏诗昭动心:“想做什么事情呢?” 从今以后,想要陪着他做每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只要他想…… 如今的身体已经可以允许他做任何事情了,她要陪着他,将那些过往没有达成的遗憾,全部一一补上来。 这会儿直直盯着他瞧,他却是眸光含了笑的看她。 这会儿似故意般的扯开了唇畔,“想回京城,陪你回门一趟。” 他只尽他所能,给了她一个婚礼,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家人,陪她回过夏府,见一见丈人,还有听说那远在边疆的兄长。 夏诗昭有些愣,她正儿八经的问他,虽是带了几分想转移注意力的念头,却是没想到她会这般答。 这会儿一愣再愣,看着他。 慕容绝璟的手伸了过来,扯开了唇角笑:“怎么了?傻了呢?” 笑的样子干净的很,带了丝丝的暖意与温柔,分明里头涵带的感情,根本不似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风轻云淡。 夏诗昭这会儿又要感动得哭了。 其实新婚夫妇有三回门的规矩,可是遇上了他……该回门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在哪呢。 这一瞬抽了抽气,就这般笑着抽泣的看着他,感动得哭笑不得。下京他况。 “都这般时候了……” 手不自觉的在这一瞬拢上了小腹,虽是平坦,可里头终究有条小生命在里头,让人觉得无限幸福。 就这般笑笑的看着他:“孩儿都有了……” “那更要回去看一看,回到了京城便去夏府住几天。” 夏诗昭这会儿也不拒绝,他既然想做,她就陪……虽然知道他明明就是为了她,在以自己这重生之躯,做着之前不曾做过的事情。 缺了哪些,遗憾了哪一些,通通寻了机会补齐。 “那除了陪我回家小住,见见丈人之外呢?” 慕容绝璟这会儿看着她笑,“先做这一件,其余的还没想好,嗯,诗昭……” 前头的语气还算是正经,而后那一句语气开始歪歪扭扭的不太正常,此时夏诗昭一瞬打了个激灵,原本感动心软的态度一变,紧张慎重的看着他。 “嗯?绝璟你喊我……” “唔……” 这会儿猝不及防,已经在防患于未然之前,将她轻轻拉到怀里去了。 夏诗昭原本是与他对坐,现在整个人都直接坐到了他的身上,大手轻轻一圈,将她整个人圈到了怀中来。 这种感觉有些莫名的难言,就像是期盼了很久,虽然也很经常这般做,可是此时的这种紧张的感觉,又与之前的不同,就像是隐约中期盼的什么……做到了。 慕容绝璟就这样噙着笑,清濯如玉般的暗眸闪过狡黠的光芒,就这般将她紧紧抱着。 “绝璟,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紧张,紧张起来便有些语无伦次,有些羞涩。 动了动身子,似是想要从他怀中出来。 两个人正讨论着回京之后想做什么事,正事都没说完,他便来了这一出。 何况……最开始还是想转移他注意力来着,这会儿兜兜转转,不是回到原点么? 不甘愿的动了动身子,愣是要让他将她放下来不可。 可慕容绝璟就是不放,就这般紧紧拥着她,贪恋她的温暖般,把她牢牢拥在怀里。 夏诗昭紧张,紧张得喘不过气来,笑容也不太自然。 “绝璟,你怎么了?” 他低了声:“我还想做这件事。” 夏诗昭不知道他暗指什么,此时两个人贴得那么近,自然是哪里歪,往哪里想。 “别……”轻轻嘟囔了一声。 却是只见脚下一轻,已经被他打横抱起来了。 慕容绝璟眼中有着淡淡的喜意和满足,其实他要的很简单,“终于能够将你抱起来了。” 于他来说,最想做的事情便是终有一日,什么时候医好了蛊毒,什么时候将她抱起来。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他这一句话,这才知道自己想歪了,脸上微微一红。 偏偏此时心里风起云涌,就这般为他这细微末节的喜悦而喜悦。 其实他要的这么简单,而她要的……也就这么简单。 两个人好好的,至少能够在一起,同样一个世界,哪怕有再多的磨难,都甘之如饴。 这会儿也不挣扎了,就这般被他抱着,安分的在他怀里,伸手轻轻拥揽住了他的脖子,面色酡红的让他抱着。 私心的想要让他抱得更舒服一些,更持久一些。 这不仅是他想做的,也是她想做的。 最细微末节,最真实,最微小的幸福。 但凡求得不多,容易满足,才会时时刻刻开心,才不会叫这世间的繁华迷乱了眼睛。。 此刻感受着他怀中的温度,从心口处沉沉传来的跳动声,夏诗昭心荡神驰,抬头看着他,看着他的下颔,再往上,一张性感好看的薄唇,脸上的酡红越来越严重,红得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慕容绝璟正掂量着她的重量,什么时候想要将她抱在怀里,让她贴在他的心口,就是他最想做的事。 最幸福的事情。 这会儿笑着垂眸往下看,看着她。 只见看清她脸上神情的时候,稍稍一愣,而后便忍不住的彻底勾动了嘴角。 抱着她在船坊里头走:“诗昭,你在想什么。” 夏诗昭略有支吾:“没,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那怎么脸都红了?” 心里的小九九被拆穿了,夏诗昭这会儿一张脸更红了,直不敢看他。 只见慕容绝璟脸上的笑意更浓,此刻将她一抱,更加紧紧抱在怀里。 就这般似笑非笑的抱着她瞎走,动作轻柔而有爱。 夏诗昭脑子被烧得迷迷糊糊,整张脸发红,心里头在乱想,这会儿四肢都开始发麻了,只蓦地听到身后“砰”地一声,门彻底关上了。 她一懵,而后便有如雨点般的吻落了下来。 慕容绝璟故意顺着她脑里的绮念而为之,不吻她唇瓣,偏偏从小巧的下巴开始亲,一直顺着颈脖的弧度吻下来,落在了脖子间,温温的又热热的,夏诗昭这会一急:“绝璟!” 头也不抬:“嗯。” 她紧张:“别胡来。” 慕容绝璟挑眉一笑:“嗯……什么叫……胡来?” 她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了,他要是不故意逗弄,顺势而下,那该多不好。 夏诗昭急得又羞又慌,真的生怕出了什么事,这会儿觉得心里头不对劲得很。 使劲的想要推开:“你刚好,不适宜乱来。” 慕容绝璟此刻挑眉笑了,实在忍无可忍。 “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分明只想逗逗她,她这会儿欲擒故纵却是把他的心思给勾引出来了。 看着她,他的眸光也火热起来,就像是许久没有甘柴猎火。 他要随时随地可以保护她,守护她,做她的避风港,替她抗下一切,从今以后只将她好好照顾着,护在他身后。 让她这一生成为最幸福的人,只爱她一个,一生一世。 此时就这般勾唇笑了笑,不怀好意。 夏诗昭被他抱着,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他,任由着他胡来。 一双眼睛也心虚得很,他原本只想抱抱她,偏偏她瞎想,让他伤了心,这会儿事态发展也不由她控制了。 “我不会胡来的。” 嘴上这般说着,实际上却是一直不断的往下一吻。 关上门做事儿,谁都管不住。 夏诗昭只觉得脖子间痒痒的,这会儿难受的拱了拱身子,他却是捞得更紧,现在力道足以将她抱住为所欲为,就这样慢慢咬开了她的衣裳。 夏诗昭一急,“嘶……” 感觉胸前一凉,只剩下雅色的肚兜了,因为身体的变化,此时两座玉锋上是两点高\耸,诱得他咬了上去,而她则是沉沉一吸:“绝璟,别……”整个人向后仰去。 ps:小剧场:别玩了,再玩就倒下了。配音:哗—— () 放心,我不会乱来 他却是紧紧捞着她,不让她逃。 夏诗昭这会儿动弹不得,整个人紧张得心跳加速,偏偏他又是沉沉笑着的模样,直让她心头急得牙痒痒。 略推开他。 慕容绝璟看着她酡红的小脸,迷离的双眼,这会儿已经整个人朝后倒去了。 就这般沉沉一压,再一咬。 “嘶……” “你不是说不会胡来么?” 此时整个人被他拦腰抱着,咬了一会儿,把她脖子间的绳结都给咬得松开了,说不出的一室旖旎迷乱。 他将她高高抱着,说不出的纵情恣意。 “一好了就没个节制。”红着脸抱怨。 慕容绝璟这会儿眸光幽深几许,到底是谁先乱想,将他惹成这样的? “嗯。”沉应了一声。 而后下一刻已经将她一带,轻轻吸吮着那片雪白,就这样边吻边走。 这画面太过于刺激人了,夏诗昭眼睛乱瞟,眸光从来不安稳落在一个地方,视线游离……被他弄得心跳加快,紧张得喘不过气来,想推开他又推开不了,只能剩下他为所欲为。 慕容绝璟却是沉笑着将她干脆抱到床上去了。 一碰到床,夏诗昭整个身子便蜷缩起来,猫在一处,可这动作……分明只让人更瞎想难耐。 “过来。”这会儿沉了声。 夏诗昭看着他,眸中带笑,显然就是不纯粹的样子,这般好生生与她说话…… “不过来。”咬着牙回他。 慕容绝璟眸光一浓,这一刻已经笑笑着上前去了。 “那我便过去。” 夏诗昭脸红得不行,都怪她多想,这会儿是真的成了真。 媚眼迷离的看着他,分明就是被他方才那一阵轻咬,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肩头上,也想要,可是理智告诉自己不行。 这会儿把手轻轻放到了小腹上,就这样望着他,略带几分遗憾的叹息:“别闹了,绝璟,上来吧……一起躺一会儿。” 少儿不宜的事情不能做,不过同床共枕一会儿,倒是可以。。 慕容绝璟眸光一深,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难言的情愫,这一瞬只勾起了嘴角,眉宇高蜓着说不出的英气逼人。 就这般上前来,将她再牢牢拥在怀里,就像是没听到她说什么似的,炙热的鼻息又喷洒下来。 夏诗昭原本就意乱情迷了,这会儿整个人直紧张得轻轻颤抖。 真的不行……再闹就擦枪走火了。了张跳已。 可是慕容绝璟没有停的意思,热络的吻落了下来,像是雨点般洒在肩上,再一路往下,只剩下雅色的肚兜,自然是轮廓分明看得清楚,就这般暗凝了眸子再往下一压,埋头在这温软里头。 “绝璟,你别……”夏诗昭急得不像话。 这一瞬又要被刺激得朝后一倒,可他早有准备的将她按住了。 这会儿手已经放肆的一抓,将她整个瘫软的身子紧紧捞住,夏诗昭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了起来,脑中一片空白,嘴里唔唔哽咽着声音,这是着急得…… 慕容绝璟却是整个人都覆了上来,浑身的重量刻意将她一压,压得整个人喘不过气,着力点却偏偏是胸前和脚下,将她一双被裙子层层裹住的钰腿一压,她想逃也逃不掉了。 不知是什么缘故,偏偏这会儿他的体温比她的还要烫,这会儿就像是两个火炉似的人贴在了一块,连同这一片小小天地里的空气都变得燥热不安,变得滚烫起来,烫得让人心燥难耐。 “诗昭,你想怎么做。”这会儿覆在她的胸前,从温热软绵上抬头看她,一双幽眸就这样深深的如濯玉一般,吐纳着温热的气息。 故意一般从下往上慢慢流连,这会儿还伸出舌头开始细舔着她的耳垂。 夏诗昭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打了个激灵:“绝璟,你……” 他就是故意的,让她乱想,这会儿真是控制不住了。 “别……”再玩就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这会儿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整个人都像是被雷电劈过一般,紧张得动弹不得,整个人本能地弯成一张弓,一张浑身颤抖的弓。 小手慢慢贴上了他的胸膛,就这样抵着他,想退开。 他还说不会乱来,可这会儿是什么情况……温热的气息一直洒在她脖子后头,而前边已经用手开始慢慢揉着雪峰,两重刺激之下,她整个人绷得紧紧的,而他却是带着温柔的笑,用舌尖划过她耳朵的轮廓,然后将耳垂含在嘴里反复吸允,细细啃咬……这会儿只觉得整个人被刺激得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所有抵抗力都消散无踪。 只剩下低低的喘气声,还有这一直在耳垂边不断呼出的沉沉的热气,烫得她整个人直哆嗦。 夏诗昭羞愤不已,真的再这样下去,床上立刻会变成战场。 “绝璟……”瘫软无力的身子,抬手想要推开他。 偏偏这会儿没有多少力气,手按在他的胸膛上,就像是在挠他痒痒,像是在着急,让他别玩了。 可这一个动作更是让人觉得在欲拒还迎。 慕容绝璟继续轻吻啃咬着她的耳垂,然后依次往下。 夏诗昭酡红的脸这会儿跟烫熟的虾子似的,从前到后,从里到外,这会儿整个人紧绷得浑身都轻颤起来,明明理智在告诉自己不想要,却是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想让他别停下,抱紧她,将她喂饱。 意识到自己真的沦陷了,夏诗昭这会儿气得不行,微微瞪了眼的看他。 可这会儿目光含情,顿时又是别有一番风情。 慕容绝璟方才看到了她眼里的遗憾和欲求不满,这一刻只没有顾忌的往下:“方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她想让他怎么做? 夏诗昭一急,把头一扭,整张脸跟烧红的炭火似的。 雅色的肚兜已经被他拨开了,现在就这般随意的搭在身上,一半惷光外泄,一半像是欲落未落,更是撩得人心扉如春风缓缓吹来,燥热难耐。 夏诗昭不回答,急得有些……恼羞成怒。 可这会儿抬头,才看到他幽深的眸光与她一样,分明就是控制不住。 她不回答,他便埋头亲吻。 整个人像是瘫软成了一滩水,试图挣开,却是越来越坏事儿,只惹得他笑意更浓,干脆从脖子后头朝前一挪,挪到唇角边畔上,轻轻啃了一下。 夏诗昭低哼了一声,呼吸越来越急,直接在床上瘫软下来,绷紧成弓的身子张开,双腿还被他压着。 “别闹了。” 他抬眸,眸色深浓的看她:“想不想要。” 夏诗昭急得不像话,现在是什么状态?就像是偏偏知道一件事情不能做,偏偏就控制不住的意乱情迷。 像是孩子想吃糖,可是因为有蛀牙不能吃,只能看着干着急:“你别玩我了……” 这会儿抬头,急迫的看他,却是撞入了他也动了情的深眸。 瞬间一语不发的把手从胸前挪开,直接按住了他原本压住的大腿,熟稔的毫不客气朝里头探去,轻轻笑了一下,已经不知道往哪儿摸去了,连同里头的亵裤都一同扯了下来,半褪到了小腿处。 夏诗昭将头一歪,闭眼咬着唇。 脸红耳赤……一阵凉快。 想要按住他胡作非为的手,却是挡不急他的动作……太快,就这般被他轻轻一撩拨。 原本就已经动了情,这会儿被他轻轻吻着,像是在描绘她的轮廓,从嘴角边舔吻到了脖子间再往下,再覆上软绵之地,底下也不曾安分,手就这样慢慢的一揉,夏诗昭脑中一个电闪雷鸣,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诗昭,你想要对不对。” 夏诗昭这会儿咬着唇不说话。 都被他折腾到这般了,若是还没有反应,那也太后知后觉迟钝了一些。 偏偏这会儿的体质又是敏感的,直接咬着唇,发出了低低一声闷哼:“嗯……” 慕容绝璟的眸光一深,这一瞬轻轻笑了一下,而后已经拨开了重重密林探了进去:“若是不用力过猛的撞击,便是没事的。” 夏诗昭被撩拨的双眸迷离,这会儿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一直在噬咬着她,整个身子酥酥麻麻,一张脸越加绯红,整个人烧得更像是个火炉。 没来由的蓦地夹紧了双腿,这般感觉让慕容绝璟眸光一深,整个颀长的身影一僵,也同样像是被炭火烧着一般。 可是不能做,只能牺牲他自己,去讨好她了。 夏诗昭双眸迷离,全部心力都凝聚在他的手上了,分明可以感觉到他轻轻探入撩拨的动作,先是一指头。 夏诗昭第一次被他这般玩弄,羞得不敢看他,更羞的是自己竟然有反应,体内不停收拢紧缩,缩得她心都快跳出来。 “绝璟……” 被他轻轻的拨弄着,整个身子化作一潭春水,空虚的感觉潮涌而来,更是难耐。 他加快了速度,她脑子一片空白。 “他”确实不会乱来,可她这会儿都快理智不由自己控制了,身子的反应比嘴上的反应要诚实,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一哼声,将他挤开:“别再玩了。” [1/2] () 一场盛大的回京 这会儿雾气迷茫的看着他,像是在警告,若是玩得着火了,她可不管他。 慕容绝璟这一瞬暗眸轻敛,就这般沉沉看她,眸光深沉却是又不以为然:“不怕。” 夏诗昭不知道他这一声不怕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这薄唇一扯,下一刻已经再动了起来,手指轻轻一探,她整个人仿佛电流穿过般彻底一绷,脑子里头全然是轰然乍响的声音:“唔……” 彻底迷离得不行,慢慢撩拨比让她痛快死了更难受。 整个脚趾头都蜷曲了起来,手也已经不受控制的抓住了床上的褥子,脸朝上一仰,整个人跌入了他的怀中,再没了力气与他抗争。 就这样像个玩偶一般在他的手中到了高嘲。 夏诗昭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心跳都已经乱了节拍,这会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受着他心满意足的退开。 而她眼里的迷乱与不甘也少了,这一刻红着脸不敢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话。 就这般心虚的把眼睛看向了另一边,急忙的想从他身下出来,双腿还被他压着,这一瞬想逃离出他撩拨逗弄的魔掌。 慕容绝璟暗暗挑眉:“怎么了?用完便想逃了?” 夏诗昭这会儿羞死了,这才没一会儿,便在他的手下丢盔弃甲。 “你故意的。“ 他沉了声:“分明是你先想的。” 夏诗昭这会儿的声音都娇软了,带了几分酥麻:“你……你胡说。” 明明是他突然将她抱起来,所以才会有之后的事情,况且放任事态发展到这般的人,是他…… 刻意将她折腾成现在这样的人,也是她。 慕容绝璟这会儿就这般垂眸盯着她瞧,眼前是混乱的场景,衣裳半褪,惷光撩人,胸前玉兔隐约勾人,一双白玉长腿也横亘其上,她要小心,可他却是正常的。 方才她到达了极端之后,他整个人也绷得紧紧的,这会儿只欲求不满的看着她。 夏诗昭果然一语成谶,他这一刻暗沉难耐,体内就像是有什么一直在叫嚣着,整个身体都变得滚烫像是个火焰团子,燎得她水眸迷蒙,脸上泛起了红晕,整个白玉般的肌肤也透出了微红。 就这般水灵灵的睁着眼睛瞧他。 这一刻仿佛没了话语般,失了声看他。 感觉到他目光不对,这会儿放在床褥上的手,已经被他一抓,就这样侧了身朝下探去。 夏诗昭自然知道他是在做什么,这一刻紧张的想收手,整个脑袋都跟着热了起来。 可是动作哪里及他快,此时小手已经牢牢紧贴在某一处炙热上了,犹如铁|杵般肿大,就这样顶天立地的竖起来,擎天一柱般,让她沉沉的抽了一口气。 “揉揉他。” 夏诗昭脸一红,刚得到了满足的眸眼一闭,紧张得连唇都在颤抖。 “绝璟,别……” “你忍心?” 从现在起,到未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是要禁欲的状态,她有身孕了……为了腹中的孩儿,他不忍也得忍,可是此时…… 挑起了唇角腹黑的笑:“就像我方才那样。” 夏诗昭的脸烧得更红,就这样轻轻握了上去,一只手握不全,另一只手也颤抖着扶了上来。 这样一轻碰,他立即皱眉。 “嘶……别停。” 看他有了反应,她也像是有了自信一般,这会儿脑子整个空白,自己紧张得闷哼出声,喘着气。 就这般红着脸去抚慰他。 看他英俊的脸庞,深邃的眸眼,只会在她面前展露出真实的表情。 夏诗昭这会儿心中一动,就这样眯了眼睛红着脸去上下圈动,小手宛如开花一般。 慕容绝璟将手掌在了她的后脑勺上,轻轻的揉着她,夏诗昭这会儿动了情,就这般帮他半褪了衣袍,直接埋了下去。 一个轻含的动作,倏地让温热吞噬了所有,小嘴含不住全部,只能轻舔着一半,纵然是这样……已经能感受到里头东西渐渐涨大的感觉,撑得她唔了一声,而后彻底没了办法。 轻轻吞吐的感觉,让他蓦地觉得欲求不满,深邃的眸眼一挑,都变成了无边的黑暗。 像是在叫嚣着想让她再快一些,大手掌在她的后脑勺上,也让她朝前再深一些。 夏诗昭不经意的沉呵出一声,热气全喷洒在了上头,慕容绝璟彻底紧绷了身子。 脑袋向后一仰,彻底沉沉的抽起了气。 蓦地觉得未来的日子昏暗无光,更加坚定了寻个时间去让陆逸之替她看看,现在腹中的身孕到底几个月了,若是已经过了那所谓的三月之隔,他便不再这样克制了。 此时的不满已经将他绷得到了极致,沉了沉声:“诗昭。” 夏诗昭水眸迷蒙的抬眼看他,而后再感觉到了这会儿的变化,忍不住笑了笑。 看看这会儿到底是谁玩弄谁。 仿佛是故意的一般,稍稍抬了头,就这样只轻轻亲吻着顶端,看着他这一刻因为疼痛难忍的样子,憋红了一张脸。 沙哑了声音:“诗昭,给我。” 夏诗昭偏偏不给,伸出了丁香小舌微微舔了一下,两手合握,弄了一下,再退开。 慕容绝璟看着她的眸光全热了,像是烧起火了一般,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大手在她臀上抓了一下,仿佛是警告的意味,偏偏眸深似海,看得她仿佛心都酥了。 果然……终于不再舍得捉弄他,再低下头来缓缓吞吐。 又被温热包围,慕容绝璟狭长的眸眼一挑,沉沉合上。 顿时只有抽气声,喘息声,还有这温火熬青蛙的感觉,让人燥热难耐。 刻可管思。多想在草原上肆意的驾马驰骋,可是不行,此时只能退而求其次,感受着她的温柔与顽皮。 慕容绝璟将深邃的眸眼闭着,大手却是穿过了她的腰,从后头暖暖温柔的抱着她,听着这气息越来越沉重,她倒是比他要喘得厉害。 这一刻什么都不做,就这般感受着。 “诗昭,再快一些。”吐纳着慵懒的气息,让她彻底没了边。 最后也不知是怎么样到达的彼端,他彻底的释放出来,舒服得一阖眸,沉沉的喘了一口气。 夏诗昭则是换了个位置,趴在他的胸膛上,彻底没了力气。 太……不公平了,最累的竟然是她。 “累吗?”关怀的语气。 夏诗昭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就这般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沉的心跳声。 “累。” 紧接着是他无边的笑意:“累就对了,此刻越累,就代表日后的你越性福。” 夏诗昭听得整张脸都憋红了起来,他竟然这般口无遮拦的打趣她:“你……” 咂舌的抽了气,羞得不想与他说话。 “我……不想理你了。” 这话刚说完,他却是伸手抚上了她的美好,狠狠一抓,惹得她一声嘤咛。 吓得她一紧张:“绝璟,不行了,真的别玩了……” …… 再来一次,她可承受不住。 江上的风光这么好,返程的心情也让人愉快得没法说,就像是紧绷了几个月的心一下子舒缓开来,就连入了秋有些咸腻的海风,都让人觉得没来由的清甜。 两个人其实都很疲惫,曾几何时最大的愿望就是相拥而眠。 此时在这船坊中歇息,一下子也就没了节制。 纵然是彼此相互平躺着,一同把脑袋轻靠在一起,感受着发丝交错在一块儿,都是不一般的风景。 绾青丝,与君结发,共白首。 其实……就是为了慵懒不想搭理世事找个借口。 劫后余生,总归是要好好珍惜,腻在一起,一刻也不想分离。 从这原路返回,因为回程一样,所用的时间也自是一样。 位居三王之首的璟王浩浩荡荡的出行,自然是回去也要浩浩荡荡,一路上这路程还没有走到一半的时候,只已经派人先行,或而飞鸽传书,早早的送信回璟王府了。 苏绗此时也满是归意,站在这甲板上,一直遥遥的往前看,就像是恨不得下一刻就能到达京都,进宫朝皇帝复命。 此时此刻的朝中,几乎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璟王要回来了?” “是啊,据说已经在了回程之上,这一次回来直接从城门走,而不从岸口随意回璟王府。” 自古以来光荣回京,都是从城门。 可慕容绝璟自从中了蛊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说从城门而入了,除了十七岁那年在外征战,其余之后几年就从未再见过他。。 更别说京都中的百姓,个个都知道朝中有个战神璟王爷,非同一般,却是不知道如今的璟王爷到底长什么样。 因为神秘,所以好奇,这一番从城门回城,自然是掀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离京还有大概三日的路程,京都中已经像是掀开了锅一般,家家户户都紧张的凑起了热闹,纷纷想要提前在街道上寻个位置,到时候好好一堵这璟王爷的芳容。 更甚者已经早早占了位置,从城门一直到璟王府的一路上,全然是人…… 人山人海,络绎不绝。 就像是璟王这一次从湘溪归来,是一场不可多得的盛事。 有着非同小可,非一般的意义。 [2/2]要回京了,推荐票hoho~~(卖个萌,拉票)大家多多帮忙投个赞啊啊~~2013年华语言情大赛~作品入围不容易啊啊~~咱家《妃不露》靠大家啦!诗昭和绝璟的幸福和未来也靠大家啦~~多多帮忙!!大家和花花一起努力!!! ()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庭院深深,深几许,宫墙如隔断般,将整个皇宫隔开,分成了几片。 这会儿慕容绝珛出了崇政殿,谁都没让跟着,一个人就这般独自走。 入秋的天气有些凉,就这般掀起了他的龙袍,明黄色的一角在空中飞扬。 这一片的宫殿,都是空的,自从查出了那一件事情,他也无心再逼迫自己去宠幸一些不喜欢的妃嫔,只留下几个看得顺眼的。 自从登上了太子之位,他便对感情之事无心,对男女之事也无心,不过是一股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皇位之上,江山之上。 他想要看万世折服,看天下繁华昌盛,要成就他的一番热血。 此时在这路上走着,摈弃了所有跟随的人,这一瞬只像是个平凡人一样,眉眼间都有了淡淡的疲惫。 就这般看着眼前的寥落,步伐一顿,一拐,此时便由着心意,干脆往里头走,一下子步入了宫中阴暗幽深的甬道之内,看着眼前寂寥的场景,一个空落的宫殿,没有人,只唯有一棵大树在院中,蔓藤盘旋顺着枝头而上,在树干上缠绕出了盛大的一幕。 慕容绝珛此时就这般微微睨着眼眸看着,看了一会儿,自己收了眸光,在这树下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就这般沉沉的喘着气,一手放在了心窝上,一手却是撑着坛沿,感受着身下的冰凉。 身为帝王,这种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不多,大部分时间都交给了国事,几乎没有自己可言。 可是这么多年,因为执着,竟然过得有些乐此不疲。 这会儿看着这宫殿里头的场景,竟然微微挑了一下暗眸。 歇缓了一下,直接站起身来看。 蓦地回头……这里竟然是…… 空儿容袍。记忆中有一次,慕容绝璟央求着他,让他带他去御花园玩,后来却不自禁的打翻了烛台,烧掉了整个供奉着火神的假山楼阁,为此,他直被明帝狠狠的以示惩戒,罚他在慎行室面壁思过一个月,谁都不得见。 在那一个月里,他一个人就这般在小殿室里头,面对着一面墙写写画画。 此时看着眼前的破落小阁楼,身子微微一颤,步伐一顿,就这般走了过去。 宫阁已破败,看起来没人看守,只有人不定时的隔月清扫,灰尘虽没有落积攒得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却是也不像他如今所在的宫殿那般赶紧敞亮,一走进去,竟然可以闻到淡淡腐朽的味道。 慕容绝珛此时下意识的止了步伐,可是眉宇一拧,就这般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是熟悉的场景,好像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又再重现在心头。 “王兄,王兄……” 记忆中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人说不出的心头一软。 这是他唯一的弟弟,母后向来温柔,不喜争夺世事与宠爱,所育子嗣也不多,就只有他和慕容绝璟两个。 因为母后性子与别的妃嫔不同,他也自然是觉得自己与弟弟与别的皇子不同,甚至长久以来,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与弟弟才是父皇的孩子,母后则在父皇的眼中是独一无二的。 唯有这凤鸣宫,才是父皇唯一的家。 平凡人的生活,一家四口…… 于是他待慕容绝璟,那也是真的好。 因为那是他的亲胞弟,而不是日后与自己争夺皇位的皇子。 什么时候陈年旧事渐渐忘记了,遗失在了心底的最深处? 只剩下他心中那越来越空荡的感觉,久久在心中徘徊不断,整个人的眉眼都染上了淡淡的愁绪。 什么时候……自己心中的想法也已经变了,而他却是毫然不觉。 似是所有人都明白看得出来的东西,他却是被自己蒙蔽在了鼓里。 此时停下来的步伐又再复而抬起,就这样忍受着空气中淡淡的腐朽味儿再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殿宇,已经没了当初的那些摆设,只剩下一桌一椅,还有一个小跪垫,仍留在墙头边。 窗户许久未擦,已经没有多年前那般透亮,反而是多出了几分阴森的感觉。 就这般映衬着他阴沉的脸,相得益彰。 冷着眉眼朝里走,只见里头似是自他面壁思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别人进来,于是一切残留的痕迹,都是他所留下来的。。 就这般若有所思的走到小桌前,上头笔墨纸砚已经撤掉了,当初面壁思过在里头呆了一个月,他曾在这上头被罚抄经书,罚了一遍又一遍。 那些疼爱弟弟的时日,已经这般遥远。 此刻立足于桌前看了一下,凝眸片刻,而下一瞬已经转了身。 走到了墙角边上,一个跪垫,上了年头的陈年旧物。 仿佛还可以看到那深深的两道跪痕,那时的他少年模样,已经是懂了世事的年纪。 纵然知道承担罪责会让父皇大怒,并且影响到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但他为了慕容绝璟免受责罚,还是义无反顾、毅然决然的那般做了。 此时仿佛略感思的蹲下身来,九五之尊的身躯第一次压得那么低,一缕布值千金的龙袍就这样落在了地上。 此时看了看,仿佛是在回忆过去的事情,这会儿暗眸一挑,忽地只像是记起了什么一般,伸手将这跪垫掀开,眸光幽然冷冷一凝。 一个字赫然的刻在砖石之上:“佑。” 是庇佑的佑。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莫名的愁绪在心中荡漾开来。 那是他曾经沉到了极致,一点点用手抠出来的。 佑代表了他要照顾慕容绝璟的决心,这世上他就那么一个弟弟,而他不待他好,谁待他好? 纵然知道他被关进了这里,他还是每日在外头哭哭啼啼的想要进来陪王兄,每每再被人请走,那时的他如此依赖他,他便下定了心意,这一生势必是要他好好的长大,而他要护着他的。 此时呢……往事如烟,他已经不想再去追寻。 这一瞬就这般坐起身来,再把跪垫放下,手上沾染了灰,无情的冷冷一弹。 就这样不想再看到过去一半,回过身转身便走,离开这散发着腐朽味儿的陈年旧地。 再一次呼吸着外头空气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终于舒坦起来。 他如今在这世界上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空有健壮的体魄却是无法孕育子嗣,这天下几乎落空。 慕容鹤已经被他敲山震虎的放到了江南之地,让他继续唱着闲云野鹤,不再轻易得涉及朝中之事。 而慕容端则是已经乔迁山中,幽禁起来。 清太妃一介女人,还是先帝的妃子,纵然打到牢中也不能立即处罚,琴万远则是待定秋后问斩。 他将皇权牢牢握在手中,却是只还差了一些,欠缺了一股东风。 待他再把余后的事情安顿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做完了江山大事。 此时就这般迈着步伐,清冷的从这小宫殿走出来,一走到高耸的宫墙底下,望着前头那笔直的宫道,看着两旁巍峨的殿宇,蓦地冷冷出声:“入海。” 入海此时远远跟着,虽说慕容绝珛下令要一个人静一静,走一走,可是他们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仍是要在身后跟着的。 此刻听到了这声音,立即从暗处出来。 “皇上!” 只看到这一刻慕容绝珛的眸光有些暗沉,不知是在盘算些什么。 “听说苏绗派人送信回来了,说绝璟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不日便到了。” 入海此时沉沉敛了目光,神色凝重的看着慕容绝珛:“回皇上,是……” 此时似在心算:“按时辰,走水路若是快的话,明日辰时便能到了。” 慕容绝珛此时暗暗凝起了眸,就这般敛着暗光看他。 看得入海一慌,就这般沉沉的等着他的吩咐。 “皇上?” 慕容绝珛此时似在出神,有些怔忪,不知是在想什么。 “绝璟把蛊毒医好了……” “回皇上,璟王确实是没什么异常。”密信传回来后,上面所书,璟王好似比去程之时,精神更加好了。 “可还有什么异常?” 入海此时绞尽脑汁,不知慕容绝珛所问为何物。 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珛再径直暗敛了沉眸:“传朕的旨意下去,先让尚书局拟旨吧。” “皇上?”拟旨?拟什么旨? 只见入海此时看着慕容绝珛,就这般等着下文。 慕容绝珛微微站直了身姿,帝王气势颓然而出:“传朕的命令下去,说璟王与夏氏之女成婚已久,若璟王妃再无所出,便要废妃问罪,广纳众臣之女,以延璟王子息,至于夏氏之女,犯七出之罪,和离出璟王府。” 他这是要逼他早些努力生孩子,若是不努力……他便要问夏诗昭的罪了。 连同夏天衡夏家一族,都要悠着点。 入海此时微微一愣,没想到慕容绝珛竟然下如此圣旨。 外人若知,只会觉得这是皇兄疼爱王弟,然后便是等着看热闹起来……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孕育子嗣之事,也不是想来就来的,机缘巧合……还有努力耕耘…… 慕容绝珛冷了脸,他要的便是火上添油,催一催……他等不下去了。 [1/2] () 打趣她(拉票了~) 此时头顶上的树叶仍在微微飘摇着,朱红色的宫墙像血一样。 入海有些怔忪迟疑的看着慕容绝珛,似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皇上?” 慕容绝珛就这般望着前方,此刻的眸光是迷离的。 入海看着怔了怔,这般旨意……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不由得迟疑的望着慕容绝珛,就像是想从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中找出蛛丝马迹来。 可是,没有……此刻几乎是一瞬的刚毅,而后便是多了几分柔和,仿佛威严的眉目都像是染上了一层雾气。 “是。” 入海恭敬道:“臣这就下去布旨……” 纵然这样的决策太过于突然,且是璟王的家务事……要璟王生子,这圣旨…… “皇上……若是璟王生不出世子,真要把璟王妃废了?” 入海走了两步,此时就这般回头,看着慕容绝珛。 慕容绝璟此刻也就这般站在原地,依旧是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树梢,一动不动的继续站着,没回答他。 入海这会儿见慕容绝珛没有出声回话,整个人就像是带着淡淡的寂寥,又是在固执与坚持着什么,有些事……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这会儿只能再出了声:“那臣告退……” 他走,慕容绝珛没拦,依旧没再出声。 此时只是依旧站在原地,颀长挺拔的身子站得笔直,蓦地看着入海离去的背影,只轻轻把手一收…… 红色的宫墙衬着碧金龙袍,将整个人衬得说不出的威严与寂寥。 慕容绝珛此时就这般看着身后的庭院,看出了一股淡淡的岁月沧桑之感,慢慢的……慢慢的再抿紧了唇。 ------ 距离入京还有最后不到一天的时候,这京都已经是热闹非凡,都抵得上千日里难得一次的盛典了,此时街上大大小小的市坊都已经热闹了起来,一人挨着一人,比肩接踵,明知璟王此时还不可能进京,却是方圆百里内的百姓都已经聚集在了一起,早早便到了集市上头,眼明手快的占了位置,生怕来晚了就没有好的位置,看不见璟王。 街上一排绵延过去全是人,此时跟十里长街似的,一眼望去没有尽头,人人脸上的表情都惴惴不安,带了几分激动雀跃,又是多了几分要见盛事的兴奋,一时间整个京都甚至如同遇上了祭天大典,热闹得形同盛世。 百姓之中,此时竟然还有乔装打扮过来的百官,以及宫中派出来接风的礼官。 这会儿人人等着……翘首以盼,还有七个时辰…… 六个时辰…… 五个时辰…… 百里之外的江畔边上,因为决定从城门回京,所以没有走来时的老路,此时直接从京城前的另一个口岸上岸离船,这会儿还没有彻底将全部船上的东西搬运到码头上,甚至没有准备出发朝都城进发之时,就已经隐约听到了前头几里传来的声音。 “璟王……” “璟王……” 司鹄这会儿整个人凝了眸,静静在这儿听着,听了半晌整个人的表情都不大对劲了。 这声音不是有人在远处呼唤的声音,紧张的还以为是有人要行不轨之事,可此时仔细听才听见,这声音……简直就是人山人海,传彻呐喊而出的声音,就像是迎接一场回京盛事一般…… 这会儿忽地抬眼看向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时正在船上,慢悠悠的走下来,颀长的身影犹如神祗一般,带了几分帝王的尊贵,此时越发觉得这样的光华太过于明显。 “王爷……”顿时撩声高喊了一声。 夏诗昭这会儿也正走在从船上下来的木板梯上,与慕容绝璟肩并肩走在一起,前方是正在准备马车、车辇,要从岸口穿过城郊进城门的人马,这一刻听到了司鹄这一声高喊,顿时就抬眸看了过去。 “绝璟。”轻轻拉了慕容绝璟一下。 慕容绝璟此时就这般抬眼,看向司鹄。 “王爷,你听这热闹的声音。” 这会儿越是随着要到京城的时间越近,那热闹的期待声,呐喊声就越发的嘹亮,显然就是已经掀起大风波了。 “嗯。”慕容绝璟此时就这般微微勾挑起了眸眼,也就这般听着这声音。 微微勾动了一下唇角,说不出的多魅人。 夏诗昭这会儿只看着慕容绝璟这样的笑,再看着这样的表情,不由得一争,轻轻拉了他一下。 此时倒是有些迟疑:“绝璟,我们真要从城门回京?” 说不出这一刻的感觉,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听到了这么热闹的声音,便知道这是一场被人所期待的归来,好不容易解了蛊毒活下来,自然是喜欢热闹的动静,就像是荣归故里,可是……这样嘹亮的声音,若真是从城门回京,怕是注定要被人围观了吧? 被人驻足观看,围得水泄不通,一仰璟王风采…… 慕容绝璟此时垂眸看着夏诗昭,忽地又幽凝了眼眸,就这般笑着看着她。 嘴角稍稍向上一勾,却是视线落在了司鹄身上,余光扫着前头紧张繁忙备车辇的人:“原定的计划不变,咱们还是依旧从城门进京。” 笑中带了几分深层的含义。 他便是故意的下令让人从城门进京,离去的时候是带着绝意而去,回来自然是要光明正大……如今的他又不是过往的他了,这会儿就连身上的伤口都没有了,全然愈合,想要做什么都行,自然是无需再遮遮掩掩,要的便是让众人知道,他回来了…… 九年未出现在百姓面前,这一次没什么身体上的忌讳了,自然是要将曾经遗憾的事情,都一件件的补回来。 蓦地话音未落,带着笑,就这般又拥上了夏诗昭。 原本两个人是并肩走着,这会儿察觉到一股力道,夏诗昭又被他强势的带过去了,臂弯之中自有一股暗藏的温柔。 众人面前,夏诗昭蓦地又红了脸:“绝璟。” 慕容绝璟手未松开,还是这般抱着,像是给了她方才那个问题,一个答复…… “你还记得我们前些天你问过什么,我与你说过什么?” 前些天……这会儿一提到前些天夏诗昭顿时就脸红起来,那番折腾。 顿时就不想搭理他了,头略微一低,看着无常的样子却是百般蓦地不自在:“记得……” 慕容绝璟笑了笑:“你问我想做什么。” 既然这一次全好了,想要将曾经的遗憾,过往所没有做的事情。全都一件件的补齐,做回来。 想要去夏家小住一段时间是大事儿,这从城门进去是小事儿……无非都是随意的随心去做。 按了按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全都拥进胸膛一侧:“进了京以后,略安顿一番,今晚我就带你回夏府。” 这么快…… 夏诗昭这会儿一愣,急得忽然朝后退了一步,就这般看着他。 面色微红,眼眸里还有几分光芒:“你……是说真的?” 她上一次还以为他就是说说而已,并未提及什么时候,更没想到他现在在这种即将进城的时分说这些。 这会儿盯着他看,显然就是小心肝儿被吓得还没缓过神来,整个人也沉沦在他深邃的暗眸之中,霎时忘了怎么说话。 慕容绝璟这会儿也是故意和她说这个的,既然说到方才的话题,便一并提了。 此刻看着夏诗昭这像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又是意外、被拥得害羞脸颊微红的模样,不由的又再勾了勾唇角,薄唇扯出了温暖的弧度。 蓦地又侧眸看向了陆逸之:“对了,逸之,你再过来帮看看,诗昭到底是几个月身孕了。” 显然就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夏诗昭原本就略羞发红的脸,顿时一下子“噌”地红起来,狠狠的盯了慕容绝璟一眼。 心里发慌,憋了一口气说不出话来。 他此刻是故意的…… 调笑打趣她也不分个场合。 陆逸之此时已经在船下岸上站着了,听到这一句话,蓦地也抬头望了上来,看着这两人此时脸上截然不同的表情:“璟?” “绝璟!”夏诗昭喊。。 此刻语结,略恼。 慕容绝璟扯唇顿然笑得深沉,许久没这般笑过了。 闻着身后的江水味,都觉得别有一番的感觉。 “罢了,不逗你玩了,下去吧。” 将她稍稍挣脱开的身子一拥,正经起来,将她带下去。 看着是情深的样子,暗敛的眸子却是在看着前方的阶梯,这般不动声色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带着她往下走。 陆逸之看着慕容绝璟此时护着夏诗昭的样子,这一刻也微微笑着。 夏诗昭虽面上生气,却似心底有些动容,明白他方才是在说什么,嘴上一个样子,心里一个样子。 似有什么在悄悄蔓延,连呼吸都是暖暖的。了样海刻。 “绝璟……”就这般一步一步缓缓朝下走。 上了马车之后,所有人便一齐集成了长队,就这般整装待发,准备朝城门而去,轰轰动动,衬着前头传来的声音,蓦地也成了一副非凡的景象。 ------ ps~2013年华语言情大赛,地址在留言板有,希望大家多多帮忙点赞~~花花在这里求票了~~034号作品~记住不是035号哦~(因为花花自己也不小心投错过,心疼死我了……)今天回来了,开始加大力道更新~~ () 进京(再拉个票~) 这会儿看着夏诗昭半晌:“罢了,不逗你玩了。” 夏诗昭望着他,面色羞红,被气得牙痒痒。 这一刻看他正经起来,她也站直了身子。 “嗯。” “下去吧。” “好。” 两个人这才一同走了下去。 慕容绝璟看着是没有异样的样子,这会儿却是轻敛了沉眸一直在看着前方,脚下的阶梯一步又一步,走下船来,就这般不动声色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带着她往下走。 夏诗昭忽地感受到他这一份轻柔的动作,此刻似乎有什么在心底悄悄蔓延,连呼吸都是暖暖的。 就这般一步一步缓缓朝下走:“绝璟……” 陆逸之此时一直在底下看着,瞧见这画面也在轻笑。 所有人下了船,便一齐集成了长队,待再上了马车之后,就这般整装待发,准备朝城门而去……此时轰轰动动,衬着前头传来的声音,蓦地也成了一副非凡的景象。 车马还未到城门之时,已经听到热热闹闹的声音。 此时严谨整齐的马车一排又一排,人马卫兵一排又一排的走着,并排前行,场面说不出多浩荡辉煌。 苏绗的人马此时都一齐换上了京都兵戎卫的衣服,一行人走在郊外的道上,先行到达了城门。 苏绗则穿着官服走在人流的最前头,浩浩荡荡的阵势,一派威风凛凛,此时京中的百姓还未看到璟王的马车,却先是看到了苏绗,顿时被这钦差大臣的阵势给吓了一跳,还看到了这传说中的京城兵戎卫,全是天家的威严,不可侵犯,一时间人心雀跃,彻底难平起来。 此时人群中已经发出了阵阵惊叹的声音,有人高喊着:“璟王,璟王来了!” 而其实…… 此刻苏绗的身后,将近十里路的远处,才是真正的璟王府的人马,这会儿众人只看见苏绗这一派正气的形象,对慕容绝璟的第一印象,便是从钦差大臣开路开始。 此时苏绗走在最前头,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春风得意。从京城到湘溪,再从湘溪到京城,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眼看着便要入宫复命,此时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京都的繁华,自然也是神采奕奕,少不得惷光满面。。 他此刻越是神采飞扬,京中的百姓看起来越觉得心血沸腾,更是期待见到慕容绝璟。 此时就这般翘首以盼,热闹声也就越加鼎沸,撩得周围都响声阵阵。 这人群中,还有些许个乔装打扮出来看热闹的百官,以及带着别有心思的官员,想要攀龙附凤,除了这些……还有宫中派出来迎接的礼官。 此时也分别看着这轰动的画面,手里拿着的是接风洗尘的御礼。 就这般等着……苏绗则一丝不苟的走着。 走了一半,抬手高喊:“停!” 此刻身后长长的人马停下,就等着他的吩咐。 “传令下去,先暂且在这里等璟王,加强戒备,务必保证等会璟王与璟王妃的安全!” 众人皆答:“是!” 这一刻,皇家威严颓然而现。 随着时间越来越过去,众人只看见这京城门口的兵戎卫停了下来,围成了一圈,而再踮起脚尖看,似乎能看到距离城门口不远处,几辆车辇缓缓而行,其中三辆最显眼。 一辆似放着从湘溪带回的物品,一辆则是坐着人,司鹄与陆逸之在其中,一如上山时的景象,还有另外一辆车辇最是显耀,华贵的车饰低调而内敛,分明像是寻常的样子,可偏偏又因为里头坐的人而大放异彩。 慕容绝璟这会儿与早上那会儿不同,因为要进城的缘故,把寻常的常服换了一件,此刻穿着的是上朝时候的朝服,云纹藏青色近乎玄黑的颜色,金线穿插其中,暗光下一看幽深而沉稳,阳光下一看,却是泛着潋滟的金色,将整个人都衬得光华非凡,沉稳而动人心魄。 原本就长得好看,解了蛊毒之后更是把身上那些被压抑的锐气倾覆出来了,此时看着便能让人挪不开眼睛。 百姓在前头翘首以盼,却是因为这车辇距离太原,只能激动紧张,却是看不太清。 几乎整个人都激动得按耐不住起来,喧哗声越大,更是震耳欲聋。 夏诗昭此时坐在马车中,越是到进城的时候了,心里头越是紧张,此刻手轻轻一抓,抓到了自个儿的裙摆上。 此时身上也穿着略华贵的裙裳,就像是之前曾入宫穿的那般,看起来整个人与慕容绝璟犹如星辰与月亮,这会儿气质柔美得不像话,尤其是在马车中坐着…… 这会儿听着外头的声音,越渐加大,脑子也像是被轰隆轰隆炸开一般,一片空白。 抬眸看他,原本早在这几天就习惯他此刻这种样子了,此时乍一看过去,还是有几分出声。 这会儿出声:“绝璟,你听这声音。” 抓在裙摆上的手一放,搁到了他的手上,就这般紧握了起来。 慕容绝璟此时听着这外头的声音,原本轻抿着的唇,感受着她手上的暖意,此时嘴角一弯,勾出了不一般的神采来:“嗯,听见了。” 抬眸把眼光落在了前头,顿时停落在了前头的人行之中。 看着这会儿外头戒备森严的侍卫,还有透过这些人群,可以见到的涌动的百姓,久违的感觉…… 此时只笑着沉了声,安抚她:“别怕。” 其实不过是被围观而已,当年征战而归,这样的感觉已经习惯了,多年不这般,也觉得陌生得很。 此时只觉得有什么在心里隐隐作祟,像是燎起了火光,胸膛间激荡沸腾般。 夏诗昭这会儿垂了眸:“我不是……”不是怕。 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突然听着他这一声:“我是觉得……”没有说出来。 她是觉得他闭门不出九年,没有被京都的百姓忘记,反而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而被期待,越演越烈,心里头替他有这般感触,觉得心口热热的。 此刻听着这些沸腾的喧哗声,就像是再高唱着迎曲,说不出的激动人心,人也跟着生了感慨。 这一瞬只微微红了眼眶,扯唇轻笑:“我只是忽然觉得高兴……” 她这会儿这般模样,是在替他开心。 慕容绝璟这会儿看着她,原本轻扯着的唇微微一扯,沉沉笑得更开了,大手这般轻抚上了她的手。 “你这是开心的?”笑里头多了几分打趣。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他,显然又像是故态复萌的逗她,不由得又微微低了头。 “别想太多。”轻声安慰她。 这会儿正经的样子:“不是怕便好,待会随我一齐从城门进去,有我在……” 夏诗昭只得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会儿也笑着抬眸看他,脸上也似是被微醺了几分,笑意浅浅的。 怎么说此时这都是一场盛事……九年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又是这般场景,自然是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在身旁,此刻是动容的样子,忽地再浅笑…… 慕容绝璟此刻看她唇上的笑,幽深的眸光一收,这也轻轻将她拥了起来。 “那我便下令,加速进城了。” “嗯。” 此时这一声令下,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动了起来,再加快了步伐。 原本苏绗便在前头等着,这会儿直接看到了前头黑乎乎的景象,人头攒动,说不出的感觉…… 终于再回到京都了,一回来便是这样盛世般的场面,夏诗昭此时坐在马车中,方才那有点五味陈杂又感动的心情,有些微微的感触,就这般收了收手,牢牢握着他的。 前行的这一段路,看似长却也不长,主要是前头人多难行,三辆车辇在一起太难前行,于是装着物皿的那辆马车行在了最后,而陆逸之与司鹄则也下了马车,俩人分别驾马前行。 这般一来,中间唯一的这一辆车辇便更是耀眼。 前方的百姓看到这走上来的人马,顿时也掀起了轩然大波般,彻底达到了热闹的极端,空气中全是嘈杂的人声:“璟王,璟王到了!” 这沸腾的声音不绝于耳。 陆逸之与司鹄此时则各自骑着马前行,一左一右。 众人这会儿看着这马车,只见彰显着不一般的身份,越是激动。 车辇没有刻意包得严实,马匹前行的时候,车辇四方开阔的帘子也随着颠簸一扬一落,里头的人也就这般若隐若现,在这壮大的队伍中,显得如此独特,衬着这车身的华贵,说不出到底是多令人激昂的感觉。 轻被得没。京都的百姓原本大多就是没有见过慕容绝璟,而后便是之前闹出了那么多事,突然下湘溪,又九年不出,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想一睹慕容绝璟音容,此时马车还在前头行着,这一头的人就开始涌动了。 这声音越来越热闹,看着前头的景象。 原本苏绗过来之时已感受到了天家的威严,而此刻缓缓进城的人马,由司鹄和陆逸之带着,更是显得整齐军纪严明,将慕容绝璟多年前带兵打仗的威严之风展露无遗,这一次又全都在不经意间显现出来,众人更是沸腾了。 此时高喊声不绝于耳。 “璟王!!” ---- ps:【大赛报告:目前票数1201,第九名,求点赞啦~地址在留言区置顶】今天会万更~~ () 朝天下宣扬 百姓原本对慕容绝璟就有着期待,这一刻更是激动的忐忑不安,就这般看着前头的车行,缓缓前来…… 个个都踮起了脚尖,翘首以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原本五艘船上的人马就不少,这会儿全都换成了并排进京,而前两天决定从城门进京的时候,就派人先行赶回璟王府送信了,此时的队伍中不仅有原来的人马,苏绗的人马,还有从璟王府中出来,戒备森严迎接慕容绝璟的。 此刻犹如川涌般的人潮里夹杂着各式各样的人,明的暗的,看起来更是令人难以忘怀。 这一刻的场面,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直直看着前头,一声又一声的高喊:“璟王!” 众人看着,这会儿才知道一直闭门不出的璟王,民心究竟如何…… 夏诗昭这会儿坐在车辇里,越靠近城门,就越是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方才说不怕,这一刻却是莫名的更是紧张了。 慕容绝璟感受到她的力道,原本轻扯的唇又再而扯得大开起来:“就在前面了。”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又是这个回答,可此刻也只能是这个回答了。 这一个进京,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只是“回来了”而已,她却是明白,这一番进去,受人景仰,万民朝拜的归来,是他真正的再重新以自己的身份活在这世上的证明,是在用另一种无言的方式,告诉这个天地……他没有死,从今以后便是真正的在这世上活着,而不用担忧那么多东西…… 此刻略微抬眸看他,见他听着这繁杂的声音,这一瞬表情并未如前那般深沉,而是多了几分坦然的笑意。 就像是隔了这么多年,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这一瞬是理所当然的。 这会儿只收了收小指头,轻轻的与他勾缠在一起,慕容绝璟霎时也把手一收,将她牢牢的握了起来。 夏诗昭被他这个动作一带,赶紧垂眸。 这一刻众人在前头,原本隔出的人墙有些不太牢固了,前行的队伍在前头已经与苏绗的人马汇合,于是汇作一团,更是显得壮观。 前头的人马并排,后头的车辇仍在缓缓前行,前头的百姓更是伸长了脖子。 方才便已经开始激动高喊,这会儿更是安静不下来,蓦地人声鼎沸,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夏诗昭听着,越觉得像是梦一般。 紧紧握着他的手也越抓越紧,慕容绝璟此时唇上就更是笑。 在车辇中坐着,哪怕是随意的姿势,此时看起来都气势不凡。 众人远远瞧着,只觉得更是激动了,根本没见过传说中的慕容绝璟,这一次看着,透过那扬起又落下的帘子一看,只看到慕容绝璟的衣袍,还有隐隐约约的样子。 这会儿顿时越热闹,最神秘的璟王…… 终于仰头,伸长了脖子,看到了慕容绝璟此时轻轻扯起的嘴角。 街上驻足观看迎接入城的人,不仅有男子还有女子,更是有慕容绝璟未成婚前,惦记着慕容绝璟的大家小姐,这会儿也都乔装打扮了抛头露面来看,前阵子迎娶侧妃的事情还记得,这会儿怕是还有想入门的念头,此时个个惷心荡漾,扭捏着想看…… 看着了,那微微勾起的薄唇,说不出的魅人…… 这会儿站在人群中,一个个的皆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一脉含羞带怯的样子。 听说璟王这些年越来越成稳帅气,此时一看果然如宫中传出来的传言一般,更是别说这会儿的他已不是之前的他……换忐不人。 一群人看着皆是惊叹。 夏诗昭这会儿坐在马车中,看着马车逐渐驶入城中,此时这一刻,恰好穿过城门,彻底进了城,这般热闹的声音更是让人没了思绪。 马车里看到的与外头看到的便是相辅相成,外头的人看见了里头的景象,里头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外头的风景。 这会儿直直看着外面的人,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同。 “绝璟,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劲?” 慕容绝璟此时正坐着,听着外头的声音。 从城门进来自然是这样,这般动静此生也可能唯一一次了,活在当前,自是怡然自得。 “怎么了?”此时略微挑起了眸子,幽暗深邃的眼这会儿就这般带着笑看着她。 因为心情好,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在活着,自然连语气都柔了几分。 夏诗昭这会儿只看着外头,一双眼愣愣的盯着这时而飞扬的帘子,直直瞧着前方:“你看。” 慕容绝璟此时并未明白,只是扯唇,转眸看去。 一落目便是前方拥挤的人群,人群里有想瞻仰他的,也有想看看他模样的,撩人的气势微敛,多了几分寻常的沉稳,勾起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看到街旁最多的女子上来。 这会儿似是了然的凝眸,笑得更是好看。 手上的动作只一紧,将她轻轻牵着了。 夏诗昭是与他说正经的,总觉得这一瞬一路往前,虽说是一直朝着璟王府走着,可是被人看着……若是带着好奇目光的注视便好了,这些女子的目光,就像是在投于绮想和表达爱意,这会儿车帘子一掀开,便看到无数目光盯着他瞧。 就像是想得到他的垂青,还有想将他上上下下都看得透。 从藏青色近乎全黑的绣金衣袍,还有这墨一般的头发,微微垂在胸膛间上,腰间衣袂玉佩璎珞,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凌绝的气势,令人着迷…… 这会儿坐在他身侧,不知怎么的笑了笑,也抬手将他紧握着了。 慕容绝璟则是突然伸手:“她们看,便让她们看了。” 直接将车帘子掀开,这一个动作利落得很。 夏诗昭看着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少了帘子的遮挡,没了那若隐若现的感觉,外头人山人海全落进了眼中。 各式各样的目光看得越加分明。 从湘溪回到这儿,民风又是大有不同,可之前她便没怎么出过家门,更是不曾这般抛头露面。 此时被这么多目光看着,一下子像是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忽地有些不习惯。 脸颊上微微一红:“绝璟……” 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他伸手拥住了。 方才只是在私下牵着手,这会儿可是在众人面前被拥进了怀里。 脸一下子触及了他温热的胸膛,因为太过于突然,这一个动作也蓦地让她一个不稳,整个人都跌了进去。 整个人突然被他宽厚的温暖包围住,想出来却是被他按住了,分明又是刻意的,急得她小脸通红:“绝璟!” 慕容绝璟此刻不说话,脸上就这般带着似有若无的笑:“这样便好了。” 夏诗昭的脸彻底烧得跟彩霞似的,从脸颊红到了耳根上,再红到了脖子上。 “放开我……”急着想挣扎。。 不知道他这一瞬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外头是排成了十里长街般的人,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动作都能让外头发出惊叹声,这会儿外头皆是齐齐抽了气,就这般被人看着。 那些含羞带怯的女子此时都抬起了头,震惊的样子,就像是……终于能看清慕容绝璟的容貌与气度了,却是一下子一颗玻璃心又都全碎了。 此时看着这里头…… 慕容绝璟却是没有半分异样,坦然得很。 就像是两个人之间的亲密事,哪怕在众人面前做,都没什么不自然之地。 坦坦荡荡,顶天立地。 夏诗昭急了,被他越拥越紧,这会儿羞得不行:“绝璟,快把我放开,别这样……” “人多,都看着呢。”俩人又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纵然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还没有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亲密呢。 慕容绝璟这会儿只笑着,扯了声:“我就是让他们看。” 夏诗昭勉强从他怀里抬眸看他,只看到此时略坚毅的棱角,就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嘴角带着笑,有些坏气。 没了辄,这会儿只抽了抽声,把脸一偏:“……” 怎样被瞧着都不自在,而且还是这般亲密的动作,对于皇家仪态来说,这可是大不雅。 “你是璟王……” 慕容绝璟扯唇依旧笑,不回答。 “我就是要她们都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夏诗昭憋得通红的一张脸,此刻蓦地更没有办法见人了。 心里暖暖的,不知说什么好,外头还吵闹得很,只剩下他这一句话落在脑中。 “绝璟……”心中动容。 就像是有什么小小的火球,又在心中炸开了一般。 他这真是故意掀开了帘子让人看,看看如今荣耀回京的璟王爷到底是多喜欢璟王妃,若说原本是把两个人的感情放在心中,这会儿便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共同见证这一份心意。 因为他这一生都不会变,也要让众人都知道,他如今全心全意到底是属于谁。 夏诗昭这些天好不容易变得坚强的泪腺又在此时变得软弱起来,外头这般吵闹,只有两个人的天地这般安静,这一瞬只有他……在这车辇中。 “别这样……”都带了泪意。 其实心意相通,她都知道的,这是在朝天下宣扬。 ----- ps:第二更,还有一章大的 () 谁的于心不忍 慕容绝璟此时垂眸看着夏诗昭,看她微微垂泪的样子,心里一软,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幽深的目光仿佛是在说着什么…… 夏诗昭能够感受得到,也能明白。 他是在说,他只有她,只爱她。 在他最失落痛苦,面临着死的时候,只有她陪他走过这些苦痛,经历了生死,痛到了骨子里,如今拨开了云雾,自然就只有一个她,能够拥有他,其余的女子都是空气。 这种最深层的生死相依的感觉,若是没有经历过那种诀别,这一生怕是都不会明白,这般入骨的体会……也不是谁都能懂的。 此时就这般笑着,拥着她。 夏诗昭觉得他越拥越紧,唇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这会儿想推开他,又不舍得,只好抿了抿唇,一副要哭的样子。 慕容绝璟却是无动于衷,直迎着前头的目光,丝毫不觉得这是有损璟王威严的事情。 一旁的好多女子这会儿碎了一地的芳心,就这样看着这一幕…… 心里头对着慕容绝璟叹而观止,而另外的一些百姓,则是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看得有些出神。 璟王原本就威名在外,此时看到马车里头二十六岁的男子,身材颀长,这眉眼间的风度,看着就像是丰神俊朗,骁勇善战,哪怕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是带着笑的,温柔的垂眸望着夏诗昭的,无形中都让人觉得有一种莫名的锐气。 那是温柔中暗藏着的一把锋刀,藏在骨子里头,与生俱来的东西。 众人这会儿从热闹变得止了声,目光也变得虔诚了起来,就这般望着慕容绝璟,就像是为这重新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他而折服。 这会儿慕容绝璟无心在这些事情之上,从城门而入,也不过是一个仪式,一段路因为人多而难走。 这一刻感受到周围的寂静,只笑了笑。 帘子依旧掀开,就这般放着,而怀里的夏诗昭拥了拥,最寻常的拥抱方式。 夏诗昭被他抱住,已经很害羞了,这一刻感觉到四周的安静,又这样被他再收了收,顿时脸红的不行。 从来没有这般想要这段路再短一点,车辇行得再快一点。 抬眸微微羞赧看他,只看到他此刻深邃的眼眸,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这会儿忽然笑了一下…… 夏诗昭不笑还好,此时轻扯唇一笑,慕容绝璟眸光越渐深了,就这般连外头的人群也不看了,就这般当做天地独有两个人一般,就这样一直凝视深看着她。 看得夏诗昭这感动的小心肝儿又再砰砰的乱跳。 俩人这般,外头又那般,一下子顿时就成了两重天。 四周的人马依旧在前行,这一刻京城中这一大盛世不知道成了什么模样。 官员也夹杂在人群中看着慕容绝璟,原本来注视慕容绝璟入京,不泛抱着存异的心态,慕容绝珛此时朝中独大,而慕容鹤慕容端又显然倒台,如今唯剩下慕容绝璟。 此时慕容绝璟回京,能出现这热闹非凡的场景,慕容绝珛的默许是自然的,那便说明日后慕容绝璟定是权倾朝野。 若不权倾朝野,那也定是不像慕容鹤与慕容端那般,不是被敲山震虎,便是被流放幽禁。 此时看着这前头的车辇,望着里头的慕容绝璟,脸上都出现了异样的表情。 看着慕容绝璟这深沉带笑的样子,显然就是与夏诗昭情深如鹣鲽,纵然有那一身气势在,但也是无心其他事情的样子。 这会儿脑里头又与多年前的那个他重叠了,一直无心皇位,哪怕是已经成了监国的皇子,都不曾对皇位起过什么觊觎之心。 若论当年朝政,最适合为帝的,不仅是慕容绝珛,还有一个便是慕容绝璟。 行兵打仗,慕容绝璟运筹帷幄,俯瞰天下的本领,比慕容绝珛更甚。 而在朝中用人,慕容绝珛虽然已是难得一见的帝王,可慕容绝璟用人从不手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基本上独具自己的眼光,这些年朝中几个重臣,有才之人,都曾经是慕容绝璟当初监国时启用的。 这些年哪怕慕容绝珛再有什么顾忌,也都因惜才而没动过。 由此可见到底是如何…… 只可惜慕容绝璟自始自终就不喜欢争夺江山,也没这个心思,这会儿一看……众人面前秀恩爱,简直是如今只爱美人更不爱江山了,纵然权倾朝野,那也是不打算过多参与政事的样子。 众人嗟叹,心里又打着各自的小九九。 慕容绝璟这会儿看着夏诗昭,眼尾余光却是一直扫着外头,外头众人的目光又都落入了眼中。 这会儿扯了扯唇,不想理会,拥着夏诗昭的手只轻轻一松。 夏诗昭抬眸看他,看见的又是他刻意的笑。 这会儿眸光幽沉,不知道是在藏着什么。 应当……还是在刻意小心的吧,方才拥她那是因为心里想要抱抱她,让众人都知道他心里爱她,却是在这一刻,变成了一种保护她的方式。 虽然变好了,风头比之前更甚了,却是在有限的“度”里面,不再让人忌惮。 尤其是如今已经变得不再像是个兄长的慕容绝珛的忌惮。 这般频频变化的手段,又是要杀他,又是要护他,甚至是此刻默许他这般,乃至让礼官到城门迎接他,越发琢磨不透,就越加要小心翼翼。 这会儿都多了几个小心眼。 夏诗昭心里也明白,这一刻只动了动身子,轻轻朝前往他怀里头靠。 他要当个无心政事,一心在她身上的闲情王爷,那她就陪他一起,只想做个不理世事的王妃,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明知道有的时候当个寻常人家的人才是最好的,身份摆脱不掉,那也要尽力当个平凡的夫妻,只想相依相偎,好好的过余下那几十年。 这会儿轻轻下意识的用手覆住小腹,里头正有个孩儿在慢慢长大。 是属于她和他的…… “绝璟……”轻喊的声音都有几分迷惘,带着点轻愁。 夏诗昭这会儿终于好好的在他胸怀里头靠着,也不乱动了。 慕容绝璟唇角上的笑不自觉的变暖,哪怕外头再如何,此刻心底是柔暖的,因她而有这种柔情。 俩人就这般紧靠着坐着,姿态有些亲昵。 夏诗昭愁苦的与他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抚,在他身旁呆着,靠得近近的。 慕容绝璟眸光又一深,垂眼睑看着她。 这会儿就这般把手从她肩上一挪,放到了她的头上,轻抚着她的头发,轻轻笑着的样子。 虽然什么都不说,却是明白彼此的意思,心意相通。 这样的动作,外头围观的人看着,又无奈的摇了摇头,羡慕的有,琢磨不透的也有,更多的是抱有其它杂心的,这会儿都无可奈何了。 此刻,在城门的不远处,礼官站着,此时也在看着这一幕。 就想着要待到慕容绝璟的马车上前来,他正儿八经的与他行礼,再传达慕容绝珛让他来接风洗尘的来意。 这一刻只四处看着,据说今日陪同他一起过来迎接璟王的,还有宫中的侍卫总管。 此时只翘首以盼的看着。 前头慕容绝璟继续笑着,温柔的看着夏诗昭,只将外头的人一视同仁。 这会儿感受着外头投进来的目光,又皆是注视着他,此时才轻轻一笑……而后马车越加上前。 这一刻已经进城门了,彻底入了京城的这一瞬,看着热闹的百姓又从寂静恢复成了喧闹的样子,这般浩荡的队伍,任谁见了都觉得激动人心,更何况是好多年没见过的人。 此刻那礼官也在等着,等着慕容绝璟前来,马车越来越靠近…… 可是在此时,看不见的众人堆里,只有一个人遗世而独立着,看似扎在人群之中,又是格格不入。 入海此刻只隐在人潮之中,礼官是在等着他,而他却是迟迟不出现。 手中这一刻拿着一卷圣旨,明黄的颜色,上面绣着蟠龙,只让人觉得危惧,可半卷藏在衣袖中,又是不易让人发现的形态。 这会儿看着前头……就像是凝神注目的样子。 其实他站在这里已久,从慕容绝璟将夏诗昭拥进怀里的那一瞬起,他便就一直静静看着了,看到了夏诗昭脸上幸福的笑,也看到了慕容绝璟眼里属于男人的宠溺,是用命在爱怀中的人。 他虽是武将,却也有侠骨柔肠的一面,这般情意明眼人便能看得出来,更何况璟王此刻毫不掩饰。 死软上失。而后来,夏诗昭不知为何,主动轻靠近慕容绝璟胸膛的模样,越发让他深了眸光。 此刻就这般握着手中的圣旨,略有薄茧的手一收,面上还是面无表情。 眼中却是有着动容……。 这会儿万年不变的脸上像是第一次有了不忍心,就这般看着前头恩爱的风景,并非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自然有一种脉脉温情在相视间。 此时动了动身子,终于无奈的上前去。 ---- ps:第三更~抱歉晚上花花遇到了点事情,把时间占用去了,现在才有空继续写完,明天继续(嗷嗷求点赞啊~就破1500票了) () 璟王,璟王妃留步 马车在众人瞩目中缓缓前行,苏绗此时也已开路,司鹄与陆逸之在左右两侧。 礼官穿着一身官服,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这会儿看着车辇逐渐上来了,动了动身子也上前去。 夏诗昭和慕容绝璟此刻在车辇中,只看到人群涌动,有某一处地方主动让路,而后便是腾出了一个人。 俩人原本相互握着手轻笑,这一刻看到礼官出现。 “绝璟。”夏诗昭轻叫了一下。 慕容绝璟此刻才在车辇中抬头。 原本挂在嘴边的轻笑,这一刻微微收了几分。 “嗯。” 礼官此时显然也看到慕容绝璟留意到他了,立即笑着上前来:“璟王爷。” 这一刻马车是行到京城内了,众目睽睽之下,礼官迎接,这也便表示璟王是彻底回归了京城,这一趟远行算是结束了。 司鹄和陆逸之此时已停了马。 司鹄则是略微示意,身旁的人也已经复而戒备起来。 不管是谁,但凡是靠近慕容绝璟的人,他都要做防备。 礼官这会儿感觉到周身气势的不同,笑了笑:“下官奉皇上之命来迎接璟王,恭贺璟王回宫。” 此刻心里却是在想,这么多年璟王还是难以靠近,哪怕回到京城了,彻底出现在众人视线了,还这般犹如天神般的存在。 慕容绝璟此时坐在马车中看他,这礼官相貌平平,微扯了唇:“嗯。” 头这一瞬动都没动,依旧是原来的姿势,只是听着礼官的话…… 礼官也不多言,这一瞬察觉着慕容绝璟冷热难辨的样子,好像应当就是这样的。 此时看着慕容绝璟,态度恭敬:“皇上听说璟王回京了,格外高兴,特意命臣早早就在这等着了,还准备了许多东西,迎接璟王回京。” 这会儿一摆手,礼官的风范,身后早就安排好的人也出现了,手上拿着的东西,全都是用以接风洗尘的。 百姓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金光闪闪的东西,顿时在人群中又发出了喧哗声。 看着慕容绝璟原本就看得挪不开眼,此刻更是不知如何形容这种场景。 忽地只觉得璟王在朝中越是让人敬仰……原本看着慕容绝璟的目光就不太对,这一刻更是不对了。 许多乔装打扮的官员原本就是暗藏着别的心思,这会儿看到礼官对慕容绝璟恭敬的态度……此时但凡是在场的人,全都认为慕容绝珛待慕容绝璟不同,至少是绝对的关怀,乃至于这一次的回京迎接,都如此的盛大。 夏诗昭没想到突然就有个礼官上前来迎接,这会儿的心思还停留在方才,不由得突然就握紧了慕容绝璟的手:“绝璟……” 这一刻似乎感觉他原本暖暖的手有些发凉,凉得让她不知所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抬眸看他,看到他这一刻对着礼官的笑,带了几分疏离与戒备,表面上却是看不出来……他在忌讳。 这会儿脸上的表情也与他一般,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礼官这会儿也注意到夏诗昭了,直对着夏诗昭行礼:“下官再见过璟王妃。”把礼数补齐。 夏诗昭笑:“嗯,大人不用客气。” 眼前的东西金灿灿的,礼官此刻迎接行礼,对着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说话的这一瞬,眼神却是一直看向别处,就像是在人群中在寻找着什么。 夏诗昭本来就因为这礼官的态度而忐忑不安。 若是没记错,慕容绝珛曾是想杀绝璟的,之后却是又保护绝璟,苏绗此时还在前头,回京又要面临着这些事儿,可是身份是与生俱来的,此刻这礼官又这般态度…… 慕容绝璟此刻将夏诗昭轻拥在怀中,还是方才的姿势,不过这会儿只看着礼官:“不过回京而已,不用如此大的动静。” 这会儿看着眼前那些“礼”,眸光明灭难辨。 礼官看着慕容绝璟,觉得眼前的璟王与方才在车辇外,远远瞧着的不太一样,薄唇此时轻抿着看不出是喜是怒,这会儿只能对着慕容绝璟笑:“皇上吩咐臣,要好好迎接……要天下人都知道如今璟王是皇上最器重的王爷,且璟王尊贵,此次远行,去那么偏僻危险的地方,自是要盛大迎接。” 慕容绝璟这一瞬目光有些深沉,嘴角上的笑依旧,扯着原本的弧度。 夏诗昭听着这礼官的话,此时也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容绝珛要刻意让天下人知道,他依旧疼爱绝璟么? 容陆之去。血浓于水……终究是存在着的。 抬眼盯着慕容绝璟,只看到他暗沉的眸眼里,好像闪过了略微的波动。 这会儿只是依旧轻笑着:“那本王便谢谢皇兄的好意,心领了。” 周围的百姓略微轰动,正在察言观色的小官们这会儿藏在暗处,看着这样的情形,也牢牢放在了心里。 只怕这会儿这盛大的入京之后,众人都知道璟王风华出府,日后不再是神秘隐居于璟王府了,且也同时懂这天下最大的皇帝,最疼爱璟王,是与慕容端、慕容鹤,不一样的。 慕容绝璟这一瞬微微勾动着唇,礼官只能跟着笑。 这璟王爷非人一般,远远看着便觉得气势凌人,更何况此时靠近了说话。 只得恭敬的继续看着慕容绝璟,四处却是在寻着入海的身影。 他今日是过来迎接慕容绝璟,却不是来办正事的,宫中的旨意……不在他这里。 夏诗昭这会儿只将慕容绝璟的手牵得紧紧的,看似礼官没有事了,走过了这迎接的流程,车辇也该缓缓重新启程,朝璟王府走去。 慕容绝璟此时也只勾唇笑,看着礼官不语的样子,开了口:“若无事,本王就先回府了。” 礼官还是看不见入海此时的身影:“璟王爷舟车劳顿,下官来迎接,自是不好耽搁太久。” 这会儿客套话说完,看似就要让步。 暗处的远方,这会儿入海却是一直看着前头车辇上互相依偎的身影,瞧见了夏诗昭这会儿握着慕容绝璟的手。 面上的璟王依旧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笑着与来迎接的礼官说话。 看似这一次的回京惷光明媚,百姓盛大迎接,若是没有他手中的这一旨圣旨,应当是生活美满的。 可惜若是要逼着璟王妃在最短的时间内有孕,若是生不出孩子便和离,另娶她人为璟王妃……这样一个轰天的消息砸下来,不知会搅出什么样的大波大浪。 有些事若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那是喜悦的,有些事儿是拿着刀子搁在脖子上逼着去做,怕是未来这些天,怎样都不能好眠了。 入海此时缓慢的朝前头走去,人群里,并未看着慕容绝璟,更多的却是看着夏诗昭。 越来越琢磨不透慕容绝珛是什么样的目的,帝王之心太难捉摸,可圣旨一出,众人也只会觉得那是皇帝在忧心璟王子嗣的问题,加上方才礼官的那一出殷勤恭敬的戏码,天下人皆知道慕容绝珛器重璟王,加上璟王年岁不小……只会一下意识便认为是在担忧皇弟。 璟王迟婚又无子,下此圣旨关心情有可原。 夏诗昭这会儿在前头,看到礼官此时也不像是拦的样子,就只是正儿八经的迎接而已。 此时身旁的陆逸之轻笑看待之,而司鹄也在马上面无表情,皆是寻常的样子,看到礼官退让一步,动了动骑在马上的身子。 “启程。”对着周围的人下令。 几乎一瞬间周围在看热闹的人又喧哗起来了,璟王这是彻底回京了。 车帘子还在高挂着,里头慕容绝璟的表情外人看得分明。 一张犹如天神般的脸,挑不出任何瑕疵,高蜓的鼻梁,略薄的唇,却是因为夏诗昭在旁边而有了弧度,深邃的眸眼这会儿因为礼官的行礼,多了几分朝中的威严,他是璟王……而夏诗昭这一刻在他身边,两人的手交握着,看着便知感情极深。 任是旁人看着都是惊羡,更是其中有一种难明的默契。 只有彼此心里才知道,这会儿都一齐经历过死了,什么都不怕。 马车里俩人笑了笑,方才的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希望都是多余的。 夏诗昭轻出了声:“绝璟,回去吧。” 慕容绝璟低了声:“嗯。”。 这一刻马车终于缓缓驶动,前头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璟王府的匾牌了,闪闪的三个鎏金大字,看起来说不出的熟悉,有一种名为家的感觉在心里萦绕。 夏诗昭这会儿脸上的笑都变得有点暖。 看着周围的街道,虽然人多,却是有些熟悉,就像是临行前说的那些话,也还犹言在耳。 这一刻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温暖的感觉,终于有点把方才心里的忐忑放下了,轻笑着勾了勾他的手指。 看着外头的风景动了动,可这一瞬,只听见一道许久没有听到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就像是一切戛然而止:“璟王,璟王妃请留步。” 两人一起回头,慕容绝璟看到入海便凝起了眸,夏诗昭突然紧张了起来。 ---- 【大赛报告:目前票数1879,距离前一名只差不到20票,有没有还没赞的~~咱们投一下,荣升第八吧\(^o^)/~】 () 璟王有何计划 人群中一道身影缓缓而来,这声音带了几分沉稳的恭敬,一看便是从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显然也是权位不低的人。 入海天天在慕容绝珛身边,深宫之中的人,比起礼官,此时站在这人群中,自然比周围众人都多了几分不同的气势,看着便一目了然。 此时整辆车辇都停了下来。 入海此刻站在一侧,步伐放得极慢,从一侧出来的时候手也微微一收,就这样搁在身后,似乎是拿着什么东西不便的样子。 “下官见过璟王,璟王妃。”与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行礼。 这一刻夏诗昭已经牢牢握住慕容绝璟的手了,就这般靠在慕容绝璟的身旁一侧,鼻子里头传进来的都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侧着眸看他,深深凝起了眸子看着入海,这一刻沉默寂静,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入海也不着急说话,此时就这样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一半是因为慕容绝璟的身份,一半是因为此时手中拿着的圣旨。 夏诗昭越看着,心里头就越不安,就像是有一头鼓一直在心里敲着,咚咚咚……心里头跳得厉害,握着他的手也稍稍用力。 慕容绝璟亦是感觉到了夏诗昭此时的力道,大手就这样不动声色的反握住了。 入海是宫中的内侍总管,礼法上说一直在慕容绝珛身边,绝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城门之地,何况若说这场回京盛事,方才已经有礼官上前来,将一切流程走了,也已迎接回京,此时入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言而喻。 苏绗此时在前头开路,发觉了身后的动静,此时也转过身来,看到入海的那一刹那,蓦地从马上跳了下来。 就这般赶到入海面前,穿着官服就与入海行了个礼:“大人!” 他未升职之前,入海是他的上司,如今纵然他是钦差大人,那也是入海一手提拔,自然恭敬。 百姓看到入海,不明身份,此时看到苏绗这一个动作,顿时又是哗然一片。 今日本就是万众瞩目,此刻这阵势,显然就是要发生什么的样子。 众人此刻皆齐齐看着入海,而入海却是一动不动,既然不喊苏绗起来,自己则也未起身,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和夏诗昭。 慕容绝璟此刻略沉的眸子一变,终于恢复无常起来:“起来吧。” 入海也不意外此刻的冷淡:“谢璟王。” 过往的事情历历在目,虽然没有撕破脸面,可璟王不可能不会察觉京中有异,苏绗一路随行那么多天,江上的风波,还有事后在湘溪的众多事情,此时与他行礼的恭敬,每一件都足够璟王察觉有异。 入海笃定慕容绝璟至少察觉了几分蹊跷,此时在这街上站着,皆是心知肚明。 此时看着慕容绝璟,就这般缓缓的站起来。 慕容绝璟冷沉眸光未变,就这样看着入海。 似是在探究着他的来意,可此刻脸上的表情又沉寂冷静得很。 像是在等着入海说话,可入海此时却也不说…… 不知是抱着什么心思,就这般拿捏了放着圣旨的袖子,握得略紧似乎有点犹豫,按理说应当是当众宣读,尤其是在礼官方才那般待慕容绝璟恭敬之后,让天下人都知道慕容绝璟到底多受慕容绝珛器重。 宣旨之时,天下人都知道这个旨意,逼迫璟王忌讳为了璟王妃,也早日生子…… 况且有器重那番话在前,也不会太过于计较这一道旨意背后的用意,只权当是身为兄长替弟弟着急了,直是成婚已久,还没有孩子,且年岁已大……七出之罪,要废妃。 入海此时看着夏诗昭,墨色的眼眸中也携了几分道不清的怜悯。 夏诗昭此刻在担忧慕容绝璟,没看清入海此刻的眸光。 慕容绝璟却是看见了入海此刻朝夏诗昭看去的动作,一瞬间收了手,将夏诗昭牢牢握住了,两个人彼此紧扣的手此时抓得有些紧,夏诗昭的手都被握得有些发白。 好不容易过了一劫,现在又要回来面临着这复杂的局势。 慕容绝璟还是不语,入海则沉默,片刻之后终于出声:“下官此次前来是按照皇上的吩咐,特意出宫来迎接璟王的。” 慕容绝璟此时听着这话,在车辇上坐着依旧一动未动,帘子是被掀开的,于是这一瞬看着入海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若说方才礼官的迎接,冷淡敷衍过去便罢了,这一次谁都没有料到入海会出现,并且在这儿候着。 此刻就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远处左右驾马的司鹄与陆逸之已经策马调了个头,转回身来看着入海。 陆逸之表情依旧淡雅,却是凝起了琥珀般的眸子,司鹄眼中有着暗色,严谨的盯着入海看。 入海此时无动于衷,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手中拿着那一管圣旨,也像是不打算把一些事情说出来的样子。 他不过是要来颁旨,慕容绝珛却是没下令要他什么时候颁布,方才看到那一幕心心相惜的画面,再冷血都有些动容,况且是见过夏诗昭的,也与夏诗昭说过几句话。 虽然没有私情,却是对这读史出身的璟王妃不讨厌,知书达理的女子让人觉得敬重。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不像是说假的样子。 慕容绝璟车辇在街上停驻,此时就这样微微勾起了魅眸,暗色流连其中。 “是吗。”沉沉出声。 入海道:“皇上极是看重王爷。” 这话也说得不假,从一开始想要给璟王教训,一直到突然决定不顾一切代价,亲笔写文书,也要保护慕容绝璟,哪怕其中是生了什么变故,或者有什么缘由。 此时下这番让他难以猜测透底的圣旨,也是为了慕容绝璟更好。 毕竟是这般年岁了,还后继无人…… 皇上虽然也无,可却后宫女子多,佳丽三千,璟王府唯独一个夏诗昭。 皇上想要借此催促璟王多用功,或者让璟王最后不得不多娶百官之女,开枝散叶,这也未可能够说得清。 帝王的心复杂,他无从猜测,也不想去猜测,此时只看着慕容绝璟,目光里头有着诚恳。 慕容绝璟听着此时这句话,眸光幽深了一下。 慕容绝珛极是看重他的……嘴角轻扯,就这样不动声色收了手,握了一下夏诗昭。 并非没有察觉:“本王自是知道,替我谢谢皇兄,好意我心领了。” 众看是此。他不过是决定从城门进京回府,让众人知道他回来了,也不过是一个仪式,做了以前所没有做的事情……却是根本没想要这一份面子,先是礼官上前迎接,各种御赐之品,而后又是入海,苏绗穿着官服与入海行礼,无言之中已经告诉了此时周围的众人,入海是什么样不凡的身份。 而这些人唯一殷勤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慕容绝璟。 入海此时看着慕容绝璟,狭长的眼眸一挑,是锋锐的气势,任何人都瞒不过璟王……他亦是也不想瞒。 此时动了动右手,圣旨便在里头。 只要颁旨,便能了结方才慕容绝璟与夏诗昭在车辇中的那种无忧无虑的甜蜜。 夏诗昭这会儿则是一手紧紧握着慕容绝璟,另一手不自觉的护上了自己的小腹,一种本能的天性。 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两个人最重要,一个是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慕容绝璟,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好好的……另一个就是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来临的孩儿。 一家三口此时站在一起,就这般看着入海。 入海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可是这一个动作落入慕容绝璟眼中,一下霎时又看清了变化,眸光似不经意的落在了入海的手上。 入海此时虽藏得深,却还是不经意露出了一尾明黄色。 寻常人是不能用明黄色的,尤其是入海,里头是什么,不言而喻。 这才刚回京,顿时便有一旨圣旨在等着他,慕容绝璟此刻暗了眸光。 入海这一刻也不知慕容绝璟看到了,面上依旧无痕:“下官会替王爷与皇上说的,不过……”此时看着慕容绝璟,“不知璟王最近有什么安排。”看了夏诗昭一眼。 夏诗昭这会儿心里头不是滋味,入海会问绝璟安排,这又是唱着什么把戏? 这一刻就像是知道似乎有事要发生,都心知肚明,却是又不知即将发生什么。 慕容绝璟看着入海,一言不发。 深邃的眸眼暗暗挑着,落到了另外一处的礼官身上,礼官一脸茫然的样子。 据说今日入海侍卫出现是要颁旨的,现在却是一直没有动静,壶里装的是什么酒? 慕容绝璟此刻看了礼官的表情,一目了然。 已经变得越加英气的眉宇此刻只轻轻一拧,锋锐的眸光似有若无:“方才与诗昭决定了先回璟王府,长途跋涉众将士也累了,先回府休息,而后片刻便再起身前往夏府。” 夏府,夏太史令的家。 “诗昭与本王成婚时日也不断了,本王决定携她回门小住几日。” 入海此时眸光有些忽明忽暗。 () 这天是要开始变了 抬眼看着慕容绝璟和夏诗昭,就这般看着。 此刻握在手掌中的圣旨收了收,就这般握得紧紧的,沉了一下。 似是思索了片刻:“璟王与璟王妃恩爱,回京便要携璟王妃过门小住,也好。” 这一声也好,不知道带着什么样的意味,依旧是宫中的冷淡,公事公办,这一次却又不似以往的凌厉果决。 慕容绝珛下令的事情他势必是要做的,却是可以迟缓个几个时辰再做。 此刻看了看周围涌动的人群一眼,几乎一旁的百姓此刻全然都是兴奋狂喜的模样,终于能在今日见到慕容绝璟,而且还在这京城街道上逗留了那么久,虽周围皆是守卫的士兵,可是远远瞧上一眼都是人生幸事。 慕容绝璟和夏诗昭此刻脸上却不似这一旁的百姓那般雀跃。 慕容绝璟此刻看着入海,似沉眸在思量。 这一声“也好”是什么意思。 此时狭长的眸眼一挑,余光不动声色的继续落在他手中那一尾明黄上,握着夏诗昭的手却是紧了。 夏诗昭不动声色的忍着,这一刻也逼自己详装没有异样,已是隐约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同。 入海也在笑,不过笑里却是不带其它含义,似乎察觉到了慕容绝璟的目光。 这一刻只把手中的圣旨往上拿了一些,最后一尾明黄的颜色都不见了,垂眸看了一下,这才道:“皇上其实有些东西想要给王爷,所以命臣过来一趟,可是臣觉得这当庭的大马路上也亦是不合适,既然璟王决定回府休息片刻后再去夏府,那臣便稍待片刻,再命人直接把东西送去夏府。” 不是直接给,慕容绝璟此时幽深的眸光暗凝了一下。 就这般看着入海,不知是什么神情。 入海此时也是自作主张,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余光落到了夏诗昭的身上,又不经意的看到了夏诗昭紧握了慕容绝璟的手。 想到了那圣旨里头和离的内容,再看看夏诗昭此时平坦的小腹。。 “既然如此,璟王爷,入海便告退了。” 站得笔直的身子动了动,就这般给慕容绝璟行了个礼。 亦是不顾慕容绝璟此时到底察觉到了几分,又明白到了几分。 此时的气氛显然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慕容绝璟此刻什么都不说,方才入海拿着圣旨却又往手中收的样子全然看在了眼里,而最后那一眼停留在了夏诗昭的小腹上。 此刻纵然周围的热闹声不绝于耳,全然是进城后的喜悦,这会儿俩人周围的气氛却是骤然降到了冰点。 夏诗昭没有看到圣旨,此刻却是因为入海方才那一句有东西想要给慕容绝璟而惊了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让入海亲自跑一趟,乃至说要晚上再特意送到夏府去? 什么东西,现在不给,却是非要留到那个时候?纵然每一个细节透露着蹊跷,却又不是深究便能探查得出来的。 此时只能惶惶不安的抬眸看了一眼慕容绝璟,看到他深沉的眸眼里此时沉沉的皆是暗光。 “绝璟。” 慕容绝璟没有应答,这一刻只看着入海离去的背影。 不动声色的握住了袖中的手:“诗昭,你怕吗。” 夏诗昭这一刻愣了愣,不明白他这一声问是什么意思。 此时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各种滋味沉杂在一起,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似乎有些酸涩。 有些……惊心动魄,和隐隐的担忧。 握住了他的手:“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若是怕,就不会回来了,既然决定回来,自然就早有心理准备,要面对今后这一切…… 身份是无法舍弃的,一切都缘由骨子里的血,从出生便决定了,更何况……他还是大名鼎鼎的璟王爷。 此时看着周围的百姓,好似都不存在似的,只有两个人…… “大不了,我就与你一起隐居山林,做个乡野夫妻好了。” 慕容绝璟扯唇笑,看似无异的样子,却是从呼吸到肺腑都是凉的。 收着的手此刻握得更紧了,只怕……如今是他想当个平凡人,闲暇王爷,都不能了。 意的旨知。不知慕容绝珛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此时目光冷冷一挪,落到了前方苏绗身上,眸光深沉意味难明。 夏诗昭就这样用力的再握了握他的手,笑。 不知道入海到底会带来什么,可这会儿说晚上送至夏府,那还有一阵子呢:“先别想那么多。” 看了看车辇外头的人,这会儿礼官还在一旁跪着呢:“咱们先回璟王府吧。” 慕容绝璟收了眸光,这一刻只将她的手握着了,似是听进了她方才的玩笑话,却是……显然两人此刻的神情都平静不下来了。 人群之外,此时入海一步步沉沉的走了出来,扎到了人潮之中站在最末端,最不起眼之处,此刻只蓦地又突然转了身子去看,看到了夏诗昭此时与慕容绝璟紧挨在一起的身子,眸色一暗。 再次转了身,这一次走得头也不回。 他会心软一次,却不会心软第二次。 这一刻夏诗昭握着慕容绝璟的手,不知为何,突然手心上都布满的细腻的汗,觉得湿湿的,有些不太舒服…… 可是越难受却一直握着,就像是当初一样,不忍放开。 安慰慕容绝璟别想那么多,却是自己这会儿开始忐忑起来,一双水眸都深深的担忧。 此刻一声令下,停住的车辇又开始缓缓驶动,人群里头的喧哗声又不绝于耳,这会儿已经离璟王府不远了,若是再走下去没有片刻便就要到了。 这一瞬夏诗昭没心情去留意外头的风景,而慕容绝璟此时一动未动,只是将她紧紧握着,深邃的眸光幽暗得让人难明。 ----- 回到璟王府的时候,已经是片刻之后了,十里长街般的景象终于在车马进入璟王府正门的时候,被那一声沉沉的关门声隔绝在了外头。 外头的人也似乎是终于将这一场盛事看完,期待了那么多天,终于将从未见过的璟王风采一下全目睹了,也见识到了朝中大官、皇帝眼中的红人,就这般对着璟王卑躬屈膝,恭敬得很。 苏绗已经在车马到了璟王府之时绕道一拐,再带着所有人马匆匆回宫复命了。而司鹄与陆逸之则也下了马,陆逸之回藏书阁去了,带着他那一堆药材,而司鹄却是留在了原地,此时看着慕容绝璟和夏诗昭。 夏诗昭此刻在车辇上,车辇停在大堂前,而慕容绝璟却是已经下了车辇,此时站在车辇前等着夏诗昭。 夏诗昭准备下来,却是被他忽然一手扶住,轻轻的圈住腰,带了下来。 动作小心翼翼,就与下船时一样,每个动作都那般细致。 夏诗昭这会儿感受着此时的温柔,抬眸看他,他的眼眸依旧深沉,此时心里小小的抽了一下。 “绝璟……” “嗯。” 慕容绝璟没说什么,只是手上加大力道,将她轻轻一卷,彻底卷入了臂弯之中,从车辇上带了下来,稳稳落到地上。 这会儿司鹄还在一边,似是在等着吩咐。 慕容绝璟此时沉眸一扫,落到了司鹄身上:“没事了,下去吧。” 司鹄此时朝慕容绝璟一看,看到俩人站在一起,点了点头:“是,王爷。” 司鹄就这般下去了,此刻这大堂前的一整片空地只剩下了两个人,就连这车辇,也都在司鹄走下去的时候,使了眼色,让所有原本停在这大堂前的人一并给带下去了。 大堂前此刻空荡如野,因为盛夏已过,早已在去湘溪之时,默默的入了秋。 此时再回来,这璟王府中的景色,已经与出去时有大不同了。 夏诗昭此刻略有感慨的看着这会儿大堂前这一条笔直的道上的树,落叶纷纷,早已有秃了的枝头,掺差在其中,看起来早就不是之前的光景。 就像是此时她的心境,隐约不安。 这一刻还没说话,突然感觉到身后一暖,强大的气势压覆而来,下一刻已经被他长臂一拥,稳稳抱紧在怀里了。 突如其来的温暖,夏诗昭的心一下子便紧了,好像呼吸也静止在这一刻。 “绝璟……”此时低低的叫着。 “嗯。”又是这般应着她。 夏诗昭此刻一动也不动的停在远处,就这样感受着他这一刻的拥抱,心里头也像是遇到事了,一直不断的紧抽,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是忐忑,是不安,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该怎么办。 今日之事隐隐约约便预兆着什么不同,就像是即将发生了什么事,却是根本毫无头绪。 夏诗昭此刻担忧的是慕容绝珛要对慕容绝璟做什么,慕容绝璟此刻紧锁着眉头在后,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却是能感受到他此刻的不对劲…… 他比她要更了解慕容绝珛,此时什么都不说,就这般暗暗的垂着眸子。 与其担忧慕容绝珛对他阴晴不定的态度,这一瞬的频频变故,每一个人的异样,却只叫他担忧到了另一个地方去。 夏诗昭此刻只感觉到他在她身上的大手渐渐的下滑。 --- 【大赛报告:目前票数2032,追得很紧,新的一天开始了,大家多多帮忙点赞,谢谢大家!每一票都非常珍贵,一起努力~】 () 清楚皇兄想做什么再说 慕容绝璟这一个动作慢而缓,就这般大手顺势往下一落,最后落到了她的小腹之上。 夏诗昭察觉到了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蓦地只打了个寒颤。 感觉到他大手停留在她小腹之上的温暖,此时只低了声:“绝璟?” 他是想到了什么? 慕容绝璟此刻仍从后面抱着她,就这般把头轻轻搁在了她的肩头上,幽凝的暗眸说不出的深邃:“嗯……” 夏诗昭隐约紧张:“怎么了?” 是想到了什么? 只见这一瞬慕容绝璟沉默不语,只剩下周围的秋风有些凉,眼前的景色也有些陌生,唯独他的拥抱是暖的。 从方才在马车上,一直到此刻下了车辇,这感觉都是隐隐约约的,本应该高兴,却是此刻眼前的事情有些扑朔迷离,搞不懂到底是即将发生什么事,于是人也忐忑不安。 这会儿感觉到他这样的拥抱,也只能问他察觉了什么异样。 慕容绝璟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大手拥在她的小腹上,暖暖的手掌就这般紧贴着。 “没什么。” 夏诗昭听见他这一声,心都沉了。 此时就这般抬起手来,也放到了他此时紧贴着自己的大手上,他的大手覆着她的小腹,而她的小手则贴着他的大手。 俩人就这般静静在这大堂前站着。 “想到了什么,要与我说……”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这一瞬的沉默与不正常。 慕容绝璟就这般一直低头靠着,轻浅的呼吸断断续续,就这般把头埋在她肩上,呼吸着这会儿她身上香馥的气息。 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就这般眷恋的轻抚着她的小腹。 从后了是。小腹这会儿还是平坦着的,这事情也就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除了她与他,还有司鹄、陆逸之,乃至百里彦就没有再多的人知道了。 此时大堂前寂静无人,就这般轻轻的抚着:“诗昭。” 夏诗昭感觉到他这一瞬的动作,随着他珍惜的动作,眼睛都有些涩涩的,就这般等着他的下言:“嗯。” 慕容绝璟沉寂半晌。 夏诗昭一颗心都悬起来了。 “腹中有孕之事,还是暂且搁一搁,暂且别让人知道。”声音低缓,就这样轻轻在她耳边响起。 两个人原本就靠的近,他此时刻意的这一句话,就宛如风声吹拂过她的耳朵,下一瞬便就悄然不见了,就像是从未听过一般。 夏诗昭此时也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就像是一瞬有了反应。 就这般回过头看他,一下子便撞见了他这一瞬深邃的眸眼。 神情凝重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似是一下子沉了心,懂得了他的意思,原本有些酸涩的感觉,此时也彻底在心头蔓延开来,有几分要窒息的感觉。 低了声:“嗯。” 其实她明白,懂得他这一句话的意思。 就如同那一日,在折梅居中,他奄奄一息与她说的那一句话,如今人多事杂不甚平安,为了要保护好自己,先暂且别让闲余人等,知道她怀有身孕之事,待到他恢复好了,处理好了一切,回到京师彻底安顿好了再说。 如今人是好了,也回到了京师,却是不知道慕容绝珛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总隐约觉得不太平。 慕容绝璟此时深沉的眸光隐隐带着几分忧虑,不仅担心着自己,还担心着她与腹中的孩儿。 尤其是今日入海在外头那两道目光,先是若有若无的看向夏诗昭,而后再看向她平坦的小腹。 此时大手就这样将她轻抱着:“现在的局势还未弄清楚,越来越复杂了……”就如同当时在折梅居那般,此时回到了京城,又面临着另一幕人多事杂的景象,“待到我弄清楚皇兄到底想做什么了,再把有孕之事公诸于众。” 在此之前,便是只有原先几个人知道。 如今他的命从老天手中夺回来了,今后她的安危,还有腹中孩儿的安危,便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责任。 夏诗昭原本就知道他在担忧什么,方才他落手覆上她的小腹,还有那一句话的时候……便已经明白得差不多了。 此时听着他这番话,又是再担忧着她,把她护得紧紧的。 这一刻所有的深沉,乃至这低哑的声音,说得仿佛一纵即逝的交代,只在她耳边响起,都是为了她。 “我知道了。”低低的应着。 慕容绝璟终于不再出声,就是这样紧紧的拥着她。 这会儿秋风有些凉,两个人才刚回到京都,陌生而熟悉的璟王府内,只这般相拥着…… 俩人其实都有疲意,却是因为此刻忧着心,而觉得精神紧绷,因此累也不显得那么明显了,只想相互抱一抱。。 慕容绝璟抱着她,而夏诗昭这会儿却是转过了身,与他相拥。 面对面的拥抱,慕容绝璟方才落在他小腹上的手也挪了位置,拥到了她的腰上,而小腹此时却是紧贴着他精壮的腰,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紧拥。 原来如今不仅是活下去了,还要好不容易小心翼翼的在这跌宕的局势中活着。 她怕他又要出什么事,他却是想尽办法,这一刻要保护着她,还有腹中的孩儿…… “待会咱们还是一样去夏府么。” 原本是说好了的,却没想到入京后有这样的插曲,此时忐忑不安中,只想到了他今日答入海的话。 入海还说既然如此,那便晚上再派人把东西直接送达夏府。 这会儿紧紧握住慕容绝璟的手,整个人往他肩上一靠,整个人都靠到了他的胸膛之上。 暖暖的胸膛,此时像是个避风港一样,替她撑起了所有。 原本觉得都是奢望的,如今一切都变成了真的,他可以随时随地的抱起她了,她也能够无时不刻,只要想……便能轻轻被他拥在胸怀中,曾经想要的最平淡的幸福就这般触手可及,于是越加珍惜。 “依旧去夏府。” 他此刻沉沉出了声,就这般感受着夏诗昭这一刻的主动亲昵。 依靠着他,轻声问他的感觉。 原本放在她腰上的手一握,此时稍稍抬了一些,也收到了她的高腰之上。 蓦地又是护着她的姿势:“带你回去省亲不变,去夏府住住也好。” 夏诗昭抬眸,就这般看着他。 “一是陪你见见家人,二是说好了要小住几日,在那边看一看。”眸光此时都带了一分暗暗的温柔,无论遇到了什么事,只要能与她在一起,其余的都不是事。 夏诗昭看着他,他继续道:“如今在外探亲,皇兄想要做什么,至少都忌惮着点。” 大手拢上了她的小腹,轻轻的抚着,头低下来。 两个人这会儿在树前站着,风光说不出的多旖旎,看着都叫人心动。 “今日从城门入京,如此浩大,若是今夜便回夏府小住,夏府自然也跟着是众人瞩目之处。”越是多人盯着看的地方,越是安全一些。 夏诗昭这会儿只轻轻点头,感觉到他的温度都与自己的温度交融在一起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只最后一沉声:“待最后彻底清楚皇兄想做什么再说。” 夏诗昭这一瞬听着他的解释,只了然的点点头。 两个人原本就紧抱着,这一刻只抬手将他的手紧紧握着,两双手扣到了一起。 “好……” 那待会儿就收拾收拾,去夏府。 俩人就这般静静的在着大堂前站着,司鹄早就下去了,因为知道慕容绝璟与夏诗昭要在一起,于是璟王府中所有人无人踏足这大堂前,只有静静的一片天地任两人站着,此时说了几句话,又轻靠了一下,夏诗昭抽了抽鼻子,终于恢复过来,缓了神装作没有异样的样子牵起了他的手。 两个人都像是没有异样那一般,几乎手牵手走出大堂的时候,已经全然是雅致的样子了。 回到了璟王府寝殿,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俩人的房间…… 一物一品,全是俩人的痕迹。 芍药早就由外头回寝殿来整理了,此时看到了慕容绝璟与夏诗昭一同回来,寝殿中的物什已经添了在湘溪中之物,每一处都不像是离开过太久的样子。 夏诗昭这会儿笑了笑,芍药则是知趣退下:“小姐,听说待会儿要回夏府,我先去收拾东西了!”显然不知道担忧。 这会儿全然只是沉浸在了要回夏府省亲回门的开心之中。 芍药走了,夏诗昭看着寝殿里东西,这一刻顿了顿身子,想上前去也收拾收拾,看有什么可以带回门的。 这一瞬还没有走上前去,只忽地又察觉到他轻轻的鼻息在身边呼洒过来,温柔的气息。 “方才与你说的,别想那么多了。” 蓦地握住了她的手:“说不定最后什么事情都没有,暂且先高兴着,等会儿开开心心回夏府。” 夏诗昭这一瞬抬眸,只看到慕容绝璟颀长挺拔的身影,这一瞬站在背光处,就这样嘴角噙着笑,深着暗眸看她。 几乎是一瞬花了眼,像是又看到那一个丰神俊朗的他。 这会儿似被感染得小心肝乱乱跳,红了脸:“绝璟。” ----- ps:绝璟身为男人,第一次陪诗昭回夏府咯~ () 夏府回门都是泪(月票加更) 在璟王府没待多久,这会儿收拾完东西,一群人便兴高采烈的准备出行了,此刻整个璟王府侧门前聚集了不少人,全是待会一并出行去太史令夏府的。 因为大队人马刚从湘溪回来,所以此时一同陪同而去夏府回门的,只有少数随着夏诗昭一起陪嫁过来的人,还有司鹄以及一队璟王府中的侍卫,两顶轿子,这会儿一齐停在门前。从璟王府去夏府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路,一个府邸在皇宫一侧,亲王府邸,而一处则是在京城另一侧,朝中官员府邸最多的官衙之处,夏府就在那边,说远不远,说近则也不近。 此时外头众人早在璟王府侧门等着了,因为早在街坊上听说了璟王与璟王妃要回门小住的消息,今早围成十里长街的百姓们,有看不到夏诗昭和慕容绝璟的,此时也齐齐往这璟王府侧门而来,本想不从前门那般刻意的浩大阵势,可这会儿外头围得人山人海,也成了如同早晨的那般场景。 于此同时,太史令夏府,这会儿说要回门回得突然,自从夏诗昭出嫁,在百官夜宴上夏天衡见过夏诗昭后,就没再见过了……一个家里,也因为她出嫁而空空荡荡,此时全然轰动起来,回来得突然,于是就连布置都来不及布置。 此时的夏府中轰轰烈烈,来来往往的丫鬟全然如风,动如脱兔,成了另一番疯狂喜庆的样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会儿夏府是这般景象,璟王府前则是另一番景象,芍药从知道要回夏府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高兴得不成样子了,这会儿一直在夏诗昭耳边念念叨叨,掰着手指算算要回去住这些天,要做些什么,要见什么人。 “小姐!”一直跟在后头叨念。 夏诗昭这会儿缓缓从门口走出来,一看到外头这人山人海的景象,此时也被吓了一跳。 这一瞬蓦地轻轻勾起了嘴角,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似是被芍药闹的,又像是方才被那般安慰以后,此时放下了心,彻底被这要回夏府的气氛所感染了。 此刻只觉得心里有着几分说不出的高兴,终于要回夏府了……要见到爹爹了。 此时心里有着小小的雀跃,连同嘴角都不自觉微微弯着勾了起来。 慕容绝璟此时走在一侧,朝着前头看,垂眸的一瞬间,深邃的眸子一敛,看到的便是夏诗昭此刻轻笑的样子。 “诗昭。” “嗯?” 夏诗昭抬眸,这会儿笑意还在脸上,就这般看他。 慕容绝璟此刻似被感染了几分,也轻轻勾动了嘴角笑。 就这般轻轻抬手,牵住了她的手。 十指紧扣的瞬间,夏诗昭的脸微微一红,看到的便又是眼前这人山人海的景象,顿时有人又捂起了嘴巴笑。 “绝璟,你别……”羞红了脸,想说他别牵…… 却是望着他这一刻眼中的坚定,笑得深情,果决得让人定了心意:“既然是回门,就牵着手一起回,诗昭,我带你上轿。” 夏诗昭这会儿脸更是彻底红了。 一旁有人听着这话,此时也已经全将目光投了过来,惊羡的眸光,挪不开视线的笑。。 夏诗昭被看得直是红着脸,憋着声说不出话来。 半晌:“绝璟……” 这会儿被慕容绝璟一带,已经将她轻轻的抱上了轿子。 芍药在外头,原本就兴奋得嚷嚷,这会儿看见了这一幕,更是大了声:“小姐,王爷好魄力!” 夏诗昭这会儿被抱进了轿子中,眼角湿湿的,不知如何是好…… 抬眼只看到他半个身子都扎在轿子里,外头的光线透了进来,照亮了他半边脸庞。 慕容绝璟此刻笑了笑,动了动唇:“坐好。” 夏诗昭彻底说不出话来。 此刻的心情就跟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愁,愁苦少了,被他惹得甜头多了,脸上的笑也被感染得似哭未哭。 原本就要从璟王府去夏府了,归家的心情复杂,他还细心到每一个细节,让她一点遗憾都没有。 这会儿坐在轿子里朝他笑,慕容绝璟看了她两眼,此刻勾唇动了动,而后一转身。 夏诗昭只感觉轿子动了动,他跟随在她的身后,他也一并坐了进来。 从璟王府到夏府,距离说远也不远,一直沿着京城的御道走,除了百姓的道儿以外,还有一条官道,此时两旁围观的人太多,今儿早上的热闹还未散去的样子,于是两边都是不绝于耳的热闹声。 官道没有百姓行在上面,于是一路上虽然围看的人多,却是没有耽搁到行程,依旧是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从亲王府邸这一端,到了官邸聚集的这一端,一进到夏府的境内,顿时就感觉热闹声更是鼎沸了。 此时皆是夏府的家丁小厮守在外头,还有更多的是来看璟王、璟王妃回门热闹的。 这会儿轿子和一并回来省亲的人行还没有走到夏府,远远的便看到了夏府门前候着的人,几乎全府的人大大小小全一齐等在外头了。 为首的是穿着官服的夏天衡。 夏诗昭这会儿一路上走得焦急不堪,越要靠近夏府,心里的忐忑不安就越重,就像是嫁出去许久未归家的姑娘终于回到了家中,还带着夫君一起回来了。 悄悄的……瞒着众人,除了自己与他,腹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生命。 此时在轿中:“绝璟……”轻轻的喊了他一声。 这一声几乎消散在外头传进来的热闹声中,紧张的握住了他的手。 慕容绝璟此时却是在笑,就像陪她回来是决定好的事情,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至少此刻是开心的。 听到了她这一声喊,似被感染了几分:“嗯。” 低声沉应的语气,都像是带了喜悦。 夏诗昭这会儿紧张得说不出话,好似在外头听到了街贩的叫卖声,围观声,热闹声,听了这么多年,哪怕出嫁了,再一次回来都能辨认得出来。 熟悉的声音……分辨出了位置:“夏府就在前边了。”以采的从。 前头夏天衡早早就等着了,一身鹤丁官服,为首在那人群中央站着,文官气息浓重,一下子顿然和周围看热闹的人格格不入,唯有这一帮子夏府的人最耀眼。 夏诗昭在轿中听着这声音,终于按捺不住了。 一手牵着慕容绝璟的手,一手却是抬手去掀起了轿中的帘子,就这般抬眸往外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几乎要瞬间落泪:“绝璟……” 慕容绝璟听着她这带着哭意的声音,这会儿想要将她拥着,与她说话,顿时都不知如何开口,就这般深了眸子,坐在这轿子中。 前头的夏天衡远远的便看到了这越来越近的人马,热闹声鼎沸,迎接璟王、璟王妃回来探亲,人未到便看到夏诗昭远远那便探出头来的样子,夏天衡一感慨,差些就这般站在夏府这闪闪的鎏金招牌下落泪。 “诗昭……”远远的便动了动唇,看似在喊夏诗昭。 夏诗昭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夏天衡一面,夏天衡这会儿喊了她十多年的口型又复而呈现在面前,纵然听不到声音,却也知道那是在呼唤她。 原本就已经被愁绪感染了几分的心,这会儿更是不可克制的难受了起来。 “爹爹……”扯了扯嘴角,也想叫。 远远的,两人便这么望着。 原本最后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夏诗昭此刻只觉得走得好远。 就这般维持着此刻的姿势,就这样一直俯身探头出轿子外,看着夏天衡直到人马行到了夏府门前。 还没到夏府,夏诗昭就已经按耐不住了,这会儿到了夏府,夏诗昭更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诗昭!”夏天衡此时沉沉一声喊,三步两步并在一起,朝这儿走。 夏诗昭已经瞬间挣脱出了慕容绝璟的手,念父心切,出了轿子了。 唯独剩下慕容绝璟这一瞬坐在轿子中,感触的轻扯,抿起了唇在笑。 从未见过夏诗昭这么着急的样子,此时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不曾见过的风景。 外头,夏诗昭已经差点顾不得身份,扑到了夏天衡身上去:“爹爹……” 夏天衡直看着夏诗昭,眼角含着泪。 他是知道她陪慕容绝璟出行去湘溪的,湘溪地险,作为父亲他吃不好睡不着觉,今儿回来了,便听到了要回门小住的消息,他一把老泪差点憋不住,掬了出来。 此刻看着夏诗昭这好端端的样子,更是忍不住……老眼朦胧,都没了当初算计她的歼诈样子。 穿着官服,也只剩读史气息繁重:“你回来了,回来了……” 听着夏天衡这喃喃的话语,夏诗昭抽了抽气:“爹爹,我回来了,你……还好么?” 夏天衡这会儿看着夏诗昭好端端的,又这般问他,抬起了手只恨不得又要往她身上招呼过去,就像当初拿史书要与她对干那般:“你还好意思问爹爹,你还知道惦记着爹爹。”老泪纵横。 夏诗昭这会儿看似被骂,却是满心难受。 ---- 忙里偷闲月票加更一个~~~谢谢月票!涨了八十张,求虎摸~~ () 夏天衡看出了端倪 “我……”她怎么能不惦记爹爹? 这会儿看着夏天衡,被骂得满心难受之后便是破涕为笑。 夏天衡看着夏诗昭这一瞬的样子,绽放的笑容就像夏日里盛开的花,这才是他的女儿,此时也笑了起来。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顿时都皆是说不出的感觉,夏府中人因为久别重逢,很久没有遇见这么热闹的喜事了,此时看着夏天衡笑,众人也跟随着笑。 笑了之后,便是继续把注意力放到了轿子上。 “既然回来了,就别在外头站着了,爹爹带你进去。”夏天衡终于缓了几分,高兴的牵起了夏诗昭的手。 夏诗昭这会儿一动不动,在垂着眸。 夏天衡带着夏诗昭走了两步,这才反应过来,又是开心得哈哈大笑:“对,忘了还有……” 听说这一次是慕容绝璟带着夏诗昭一起回门,此时夏诗昭先下轿子来,慕容绝璟自然在后头。 夏天衡此时心里是高兴,又是感慨的,一张老脸上第一次有着紧张。 四处看看,看这轿子,寻慕容绝璟的身影。 其实不仅此刻夏天衡寻慕容绝璟,身后一帮子夏府的家丁小厮也在翘首以盼,周围的人也在等着慕容绝璟出来。 夏诗昭此时笑中眼角带泪,看着夏天衡:“嗯……”也直看向了身后,众目所集之处。 而轿子中,慕容绝璟听着此刻外头的声音,顿了一下,轿子中浅浅勾起了一抹笑。 方才没有这么快出去是因为不想打扰她与夏天衡,此刻听着外头的声音顿然而止,带着些抽泣的低泣声,在轿中暗了眸子,动了动身子,颀长的身影终于从轿子中出来。 轿帘子一掀开,长腿迈了下来,挺拔俊朗。 不出现还好,这会儿一出现便又是引外头的人抽气一阵。 夏府高挂的三个鎏金大字此刻在他的身后,将他此刻一身暗色华服衬托得犹如非凡,原本就眉宇凌绝如剑,这会儿霜寒一般的眼带锋锐,却是携着一抹化不开的温柔。 这一次的距离,比今儿早上在城门更近了,众人看得更清楚。 “嘶……” 夏府门前的人都失了神,唯独夏诗昭破涕为笑。 “绝璟。” “嗯。” 两个人就这般在这夏府门前对视,看着真是不一般的恩爱场景。 慕容绝璟此时一出现便夺了众人眼光,上来也顺势牵住了夏诗昭的手,众人只觉得这样的场景恍若如梦一般,却是真实。 夏府中的人根本就不曾想过夏诗昭会嫁给慕容绝璟,后来嫁给慕容绝璟了,也有人曾偷偷觉得惋惜,一如夏诗昭最初觉得,九年不出的璟王爷,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身体有问题,这会儿看到玉树临风的慕容绝璟…… “嘶……”一声不够,第二声才够足以表示惊叹。 夏诗昭今天听着这些声音,早就都习惯了,此刻就这般抬起头来朝着他笑了笑。 慕容绝璟暗眸深邃似海,这会儿也望着她,带着泪轻笑的样子。 众人面前也无所谓,本来就是陪她回门来看看夏天衡的,此时就这般抬起了手,轻轻用尾指划去了她的泪。 蓦地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两人之间再寻常不过的亲密……顿时又引得众人抽了一口气。 夏诗昭微微啜泣了一下,这会儿才彻底带了笑。 夏天衡愣着,看着终于出现,从轿中出来的慕容绝璟,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璟王!” “下官……见过璟王爷。”穿着官服的身影一弯。 他现在虽然是在夏府,可穿着官服,哪怕不穿着官服,慕容绝璟也永远是璟王爷,君既是君,而臣也则是臣。 慕容绝璟此时一手还握在夏诗昭手上,这会儿眸光深暗,似是因为高兴,眸眼如濯玉。 眸眼暗色中带了透亮,却是带着浅浅笑意:“如今本王陪诗昭回门夏府,本应该早些时候就回来了,此时终于寻到了机会。至于本王……理应叫大人一声岳丈才对。” 低沉的声音缓而稳,听到众人耳里,此时像是如梦一般。 夏诗昭这会儿听到这一声,感动得把他的手牢牢握住了,就这样抬眸看着他。 夏天衡好不容易止住的泪,这一瞬也突然纵横起来:“璟王……” 想不到……他当初接到了圣旨,没有办法改变这皇帝心血来潮的赐婚,于是只能抱着一丝希望把夏诗昭嫁过去了……也真的没想到,终有一天慕容绝璟会真的这般风华出现,此时还陪着诗昭一起回到夏府了。 这一次下湘溪,是把当初他在书里影射的巫蛊之祸,给解决了…… 慕容绝璟此时就这般笑着牵着夏诗昭的手,两人一同站在这夏府门前。 夏天衡老泪纵横,半晌,为了史官端正的面子,引袖擦了擦泪。 “璟王这一声岳丈,老臣谢谢……心领了。” 在心里……看着夏诗昭这一刻心满意足的样子,又是感动得泫然欲泣,忍不得在心里夸慕容绝璟是好女婿。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君臣有别。 夏天衡又再擦了擦泪,这会儿看着四周热闹的人群,人都到齐了,这才动起了身子,赶紧把夏诗昭迎进去:“快,快随着爹爹一起进家门去。” 夏府方才已经打扫装点过了,虽然没有来得及那般粉饰,不过因为夏府向来就是井井有条的,所以此时府中的所有事物看起来都有条不紊。 进了入户花园,便是一大片芬芳的花海,因为秋高天气凉爽,这会儿栽种的全是秋菊,大大小小的秋菊,五颜六色,装点出了温馨的气息,而穿过秀气的江南小桥,便能看到一幕大石墙,墙上写的是一句短诗,一气呵成,“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笔锋苍劲,夏家多年的史韵气息全跃然墙上。 夏诗昭这会儿心里有些忐忑,第一次带着他来自己的家,此时轻轻牵着慕容绝璟的手,两双手都彼此勾缠了一下。 此时入目的每一寸景象,都有着她独特的回忆,他如今走进夏府,也就像是走入了她过往的生活一般。 慕容绝璟此时沿着这琳琅小路走,拐进夏府正式的大堂,堂前一侧还有一个小花庵,遍布的都是文竹与小花草,安静而雅致,多了个秋千。 慕容绝璟注目多看了两眼,薄唇轻轻扬起。 “那是我以前……午歇的地方。”没事就喜欢看书,看书看累了就坐下。 中难之了。中午……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分,就在这树荫底下阖一阖眼。 慕容绝璟笑了笑,这会儿什么都不说,就是这样将这夏府中的一切看在眼底,此时多了几分暖意。 夏诗昭明白他的意思,此刻两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她忐忑的带他回家,带他进来,走进她的生活……而他却也是第一次接触到她过往的曾经,就像是将那些他没有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一一温故。 目光一挪,挪到了此刻夏府大堂前的另一段鹅卵石路,边上似乎有些小女红摆在上头。 夏诗昭一羞:“绝璟,你别看了。” 这会儿说着说着,就像将他牵着快些走。 慕容绝璟却是笑得更深。 这些东西因为她出嫁了,夏天衡平日见不着她,便留着睹物思情,于是也不愿收起来,便放在了这里,也不管她做得好不好…… 可是慕容绝璟此刻看着,多多少少都会让她觉得害羞。。 “诗昭。” 他此刻多想说……她已经将他所有的人生全部参与,乃至于那些需要她低下身子来抱着他,他才能与她平齐对视的无能为力的日子…… 这会儿走在夏府中,不过是把那些亏欠的,他所缺失的补上罢了。 夏诗昭扭捏了一会儿,见他轻笑着并没有打趣调笑她的意思,这才随着他继续看了。 前头夏天衡看着这俩人走走停停,也在前头欣慰的笑得不行。 知趣的不去打扰,只是放慢了脚步走。 一直等走到大堂的时候,回过身来等候夏诗昭和慕容绝璟走上来,这才看到夏诗昭的手已经亲昵自然的反扣着慕容绝璟的手,牢牢的将他握着了,而慕容绝璟却是一点璟王架子都没有,就这般将她小心翼翼轻拥在一侧。 夏天衡的眼睛一亮,这会儿轻轻笑着。 他活到了这把年纪,研究史书多年,细心如炬,但凡一丁点蹊跷一样,瞒得住别人却是瞒不住他。 “诗昭啊……” 轻喊了一声,前头夏诗昭正把注意力放在慕容绝璟身上,与他一起轻笑,这一瞬听到了夏天衡这喊声,顿时抬眸看他。 “爹。”笑着。 夏天衡继续看着,满心都是高兴。 还没说话,不过既然都到这大堂中来了,慕容绝璟此时也就这般随意的把护着夏诗昭的手给放下了,几乎一瞬又成了寻常的样子。 夏天衡此时高兴归高兴,看到了慕容绝璟这一个动作,这才定了定神,收了喜形于色的笑。 ----- ps:一般是白一阵子黑一阵子,求月票,求推荐票,求大赛点赞【重要】,大赛报告:暂时第八,2713票,距离前一名不远,呜呜求赞~~打鸡血更文啦~ () 有些幸福说不出口(月票加更) 看着慕容绝璟几乎瞬间变得没有异样的样子,夏天衡此刻又再看了看两个人的姿势。 仅仅是牵着手罢了,不像是方才发觉的那样…… 一个想法在脑袋里成形,此时却没有问出来。 “爹,怎么了?” 夏诗昭这会儿牵着慕容绝璟的手,一并站在这大堂中。 夏天衡原本是要等着他们一齐进来,进来后坐一坐,问待会儿要吃什么,让夏府的厨子做一顿家宴,晚上三人一起用饭。 此时看着夏诗昭,明晃晃的笑容,显然是归家开心,又一直牵着慕容绝璟的手不曾变过。 “没什么,方才爹爹想喊喊你。” 把方才眼中的亮意藏了起来,自是不问,也不再探究的去看。 慕容绝璟此时还是一直陪在身边,听到了夏天衡这一句话,此刻也亦是抬眸同看。 夏天衡看着夏诗昭,又看看慕容绝璟,这会儿才笑了笑:“爹爹想到现在时辰还早,还不到用饭的时候,一路上舟车劳顿,诗昭……你先带璟王下去休息,去看看你的房间也好。” 夏诗昭原本是在认真等着夏天衡的下文,这会儿听到这一句…… 一般夏天衡喊“诗昭啊”而并非“诗昭”之时,都是有话可说,还是喜事,此时看夏天衡显然就是把要说出口的话一带,轻而于举带过去了。 夏诗昭脸一红,蓦地撞上了慕容绝璟的沉眸:“绝璟。” 原本是想要看看他,意思如何。 结果此刻看到他也恰好垂眸看下来的样子,眼角余光落在夏天衡身上,看着岳丈大人都这般说话,难得慕容绝璟此刻像是个佳婿一般沉静听话:“如此也好。” 夏诗昭方才带着他一路在外头看,小心肝儿就像是初嫁那般忐忑不安,已经不经意间羞涩好几次了,这会儿是直接把他往闺房带。 纵然已经两人这般了,此时是第一次把他往家领,难免有些……不太自然。 “芍药呢?”故作如常般的样子,轻笑着喊着芍药。 芍药此刻在后头,遇到了府中的人,一同闲聊唠嗑就没个完,此时叽叽喳喳的后头走着,还没有上来。 听到夏诗昭这一声问:“啊。” 夏诗昭这会儿侧眸看着外头:“让芍药一起带路,将从王府带来的东西一起带着回小楼吧。”脸都微红了。。 芍药这会儿不知道自家小姐是在转移注意力,怔怔了“啊”了一句,此时赶紧上前来,急忙和左右说了一声先忙。 慕容绝璟此刻幽幽的笑看着夏诗昭,将她这样子看在眼里。 “诗昭。”此时轻轻喊了一声。 夏诗昭抬眸。 而后便是他扯着嘴角噙笑的模样,将她的手又牵带起来了。 芍药这会儿已经去领着拿东西的人,直接朝着大堂右侧侧门一拐,出去便是别有洞天,夏诗昭的小楼就在不远处。 整个夏府幽居如隐,处处都泛着一股精致劲儿,又是透着书香气息。 偏门种的是翠竹,一眼看过去幽静碧绿。 慕容绝璟这就将夏诗昭带过去了。 夏诗昭动了动步伐,还没有缓过神来想走的样子,这会儿看到慕容绝璟脸上的轻笑,笑得深眸幽幽的,彻底小心肝儿扑通一跳,把头微微低下来。 怎么形容这会儿的感觉呢?就像是两个人走到了如今,生死相守,相知相爱,再回来夏府谈恋爱,每一处不经意间都是情到了自然处的浓情蜜意,他有心参与探究,对她之前没嫁过去的生活极是认真的想知道,甚至一点都不想错过……这般牵着她的手也暖暖的,将她十指紧扣,紧紧握着……可是越是这样,心里头这悸动的感觉越是深刻。 若是这会儿没人的话,她真的想要上前去,轻轻的扑在他的身上,贴着他的背后,与他轻轻的说话。 哪怕什么都不说,就这般被他拥进胸膛里头,她与他紧紧相依偎,纵然来个蜻蜓点水的拥吻,她都不会像现在这般,心燥难耐。 只能红着脸,低着头,被他牵着一直往前走。 慕容绝璟就这般笑着跟在芍药后头,一路上将夏诗昭带着过去。 众人在后头看着,这一瞬都觉得这一个画面异常温馨无比,隐约间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夏天衡此刻在后头,怂恿着让俩人先下去独处休息,这会儿也欣赏着这和谐的画面。 从夏府大堂到夏诗昭闺房阁楼并不是很远,绕过竹丛,紧接着便是一处荷潭静水,小小的池水不大……从中点着几丛睡莲,而后便是几棵秀气的树木围绕着一栋小楼。 慕容绝璟此时望着着一座小楼,轻轻勾起了眼眸,就这样稍稍再将夏诗昭拥进了怀中。 夏诗昭脸烧得正发烫,也不知道从璟王府回来,小楼那么久没住了,进去是什么感觉,回来得突然,也不知道收拾成了什么样。 此刻心中忐忑,微醺,不知如何去形容此时这一种复杂的心情。 就像是自己本身就在好奇,看着也有种念想的感觉,而这会儿又要陪同他一起,进去这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比起外头的那些零碎的小物件来说,这会儿眼前的小楼放着更多的东西,熟悉的场景也一幕幕在眼前掠过。 芍药这会儿走在前头,领着四五个丫鬟,已经把要过夏府小住该用的物什放进去了,略整理了一下便出来,此时远远看着夏诗昭和慕容绝璟手牵着手在后头踱步慢慢走,芍药忍不住笑了一下。 而后便知趣的悄悄退了几步,干脆将身后的人群带走了。 老爷放话,说让小姐带姑爷回来小楼休息,顺便看看房间,她们待在这儿做什么? 夏诗昭原本就忐忑羞着,有些第一次的不自在,不知该如何顺其自然随意而过,只能牵着他的手,在这小楼前的小莲池旁站着,后头回廊曲曲折折。 看到芍药带着人下去后,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 惹得一张脸这会儿更是红了。 人都走光了,四周太寂静,夏诗昭忍了一会儿终于出声打破沉寂:“我的闺房便在前面了,我带你进去看看。” 拉着他,不让他看见她这会儿的表情,朝前走。 “诗昭。” 人还没有带着往前走,便已经听到了这会儿身后传来的声音。 夏诗昭这会儿不知所措的身影动了动,纠结了半晌:“嗯?” 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看着前头的小楼。 听到了后头慕容绝璟传来的轻笑声。 这一刻终于回过头去看他,看到他颀长的身影这会儿站在她的后头,映着的是回廊的景象,看着说不出的触动人心。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他,好像看到了当初回廊底下,还没有出嫁时最后等着那段时日到来的难熬的日子…… 那会儿还不知道是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她在回廊下坐着,而芍药却是在一旁打趣她,笑她看着那些高挂的红灯笼,恨嫁了…… “噗嗤。”想到了那些往事,夏诗昭这会儿忍不住笑了一下。 本来小鹿乱撞的心情被这一幕扰得,好多不自在与尴尬都全然瓦解,只剩下笑挂在脸上。 “笑什么?”慕容绝璟原本就心情好。 这会儿看着她脸上的笑,心情更好,周围没有人,就这般手上的力道轻轻一带,忽地便将她轻轻拥在了怀中。 周围寂静,两个人就在她旧时的阁楼前拥抱,与夏诗昭来说,这真是个说不出的感觉。 若是这在成婚前,那便是叫做偷偷幽会,而这会儿……叫做情动至深,两个人都没了顾忌。 夏诗昭就这样低着头,不敢看他璀璨的目光:“没什么……” 慕容绝璟看她,低着头仍是在感动得轻笑的样子。 忽地一瞬间,幽深的眸光便变得更深了:“诗昭……”伸手去轻抚了她的脸。 这会儿声音只低沉得很,还带着笑:“没什么,那是指什么?” 他这会儿的声音就像是在you惑,夏诗昭这一路上害羞得不自在的想转眸,他不是不知道,此刻难得两个人独处了,自然是紧紧将她轻拥着,身上的浓馥的气息都将她包围起来了。 夏诗昭被抱得有些迷迷糊糊,轻轻的笑着:“我只不过是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 蓦地看回了身后的回廊处:“还没出嫁前我便坐在这回廊前,那时不知究竟嫁给什么样的璟王,心里还有些不大情愿,所以也忐忑得很。” 这会儿是看到了这些旧景,想起了那些之前与他无关却又息息相关的旧事,所以才会有这般感触。 夏诗昭说完又低头轻笑。 这一刻轻笑的画面,看到慕容绝璟的眼里,也又是个不一般的风景。 慕容绝璟此时拥着她的手只轻轻的再一用力,将她一卷,彻底牢牢按在了怀中。 夏诗昭只感觉一阵温热的气息喷洒而来,而后下一瞬便是脸上**辣的。 不用说都知道这会儿发生了什么……一张似笑非笑的大脸此时呈现在面前,勾魂摄魄的暗眸,微微勾起的薄唇,五官精致绝美得半点毛病都挑不出,却是牢牢刻在了心上。 本应该羞得把头一转,可夏诗昭这会儿就这般直直盯着他看。 唇角边上的笑还留在上头,就这样眸光闪烁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瞧,与他注视,轻轻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而后便是眸光一闪,手上的劲道一收,也主动握上了他的肩头,攀了起来。 原本是慕容绝璟一手揽着她,将她紧抱的样子,这会儿蓦地变成了夏诗昭双手抬起,轻轻攀在他肩上的模样。 看起来一个好好的姿势,这会儿更是亲密无间,抱得让人面红耳赤。 慕容绝璟暗眸一深,彻底深邃漆黑了起来,带着笑温柔的样子,仿佛带着说不出的缱绻万千,夏诗昭看的有些失神,偏偏也还就这样望着他笑,景不醉人人自醉。 慕容绝璟原本还想笑着听她说,这一刻听不下去了,她也没有说的意思。 “绝璟……”轻喊了一下。 慕容绝璟这会儿暗眸幽深,已经笑着喷洒着**的气息,覆了下来。 夏诗昭只觉得眼前翻天覆地,一阵晕眩,好像脑子也天旋地转……脸上温温的,唇畔上**辣的,顿时已经被他轻轻的含住了。 这种安静又雅致的环境,四处皆透着一股诗意,就像是她身上给人的感觉,全在这四周显现出来了……四周好像都是她曾经过往的气息,干净的,纯粹的……他走到了这里来,原本心里头就已经砰然心动得不像话,她还轻轻的低头笑着,与他说方才那番话。 他是怎么样都忍不住了。 此刻就这样吻住她的唇,轻轻的探了舌去与她相缠……挑起了英气的眉,手也就这般落到了她的腰上,紧紧的扣住。 夏诗昭只感觉自己被他轻轻一提:“唔……” 这会儿支吾一声,张了小嘴的呼气,而后便是被他更大口的含住,将她滑动的小舌都轻轻咬着,吸吮到了嘴里。 夏诗昭紧张的吐纳着呼吸,这一刻轻轻拥着他,紧绷了身子承受着他的炙热。昭刻再出。 这一瞬好像整个脑子都烧起来了一般,整个人的动作都不由自己控制了。 就这般紧张的吞咽,仿佛窒息一般与他热吻,如数接纳着他喥过来的气息,而后气喘吁吁,满眼都是昏花,满心都是他。 慕容绝璟温柔轻轻的勾动了一下嘴角,就这样轻轻吻过她的唇瓣,轻轻揉捻着,直把纷嫩色的薄吻咬成嫣红色,看起来说不出的诱\人,慕容绝璟这才把夏诗昭放开,整个人还在依依不舍。 夏诗昭这会儿觉得脸上**辣的,唇上也疼疼的,被他那般用力的揉捻而过。 此刻整个身子都像是烧起来了一样,怔怔的看着他。 慕容绝璟看她一副被吻傻的模样,这才勾唇倏地笑得更开了:“傻诗昭。” 夏诗昭本来就红着脸,一急,主动拥到他肩上的手这会儿急忙放开,少了他的拥揽,这会儿整个人也才急忙退了一步:“绝璟,你……” 面红耳赤不知道说什么好,差点点又出事了。 这一刻可是在小楼的外头,虽然四周安静,可保不准什么时候芍药又再突然出现。 若是刚才吻得如火如荼的一幕被夏府中的人看见的话…… 夏诗昭此刻闷着一张脸,虽然心里头就像是一江春水翻来覆去的绕,绕得她心头全是热流,可脸上憋着一口气怎么样都不让自己再失策了。 又退了一步,朝前:“外头风凉,绝璟,我带你进去吧。”此刻说话声都有点急了。 慕容绝璟抬手轻轻放在唇边,拥吻间她早就不知不觉中回应他了,小舌也与他缠绕在一起,现在全是她清香的气息,甜甜的,甜到了心里头去。 蓦地又深了眸子,跟随着她落荒而逃的步伐。 “诗昭,外头没风。” 夏诗昭这会儿直朝着小楼走去,丢下了身后一池莲潭的风景,头也不回。 听到了他从后头打趣的这一句话,这会儿脸上红得不像话。 阁楼里头的东西,早就被收拾过了,里头除了原本在她未出阁之前,最常用的东西以外,还有方才芍药领着人放进来的东西,除了她如今在璟王府用习惯的物什之外,还有她如今常穿的衣服放了进来,而此时落目望去,除了她的衣服,还有慕容绝璟的衣服,也放进了她的衣橱里,两人的东西一并挨在一起,顿时就有了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眼前的东西,刚才火辣辣的感觉有些缓解,可是另一种**辣的感觉,又窜上心头。 原本这是她的房间,一个人在房间里就像是回到了过去,这种感觉是最叫人体会深刻的,可偏偏此时熟悉的景象里又多了他的东西,就像是在告诉她,如今他的身边有了一个这样的他,这种感觉让她感动得有些想哭。 慕容绝璟从外头带着笑,跟在她的后头走进来,看到的便是她背着门口看着衣橱微微耸动了肩膀的样子。 慕容绝璟一下子便顿了步伐,看着她这模样。 “怎么了?”还以为她又出了什么事。 结果一踏上前,蓦地遇到的便是她突然转过身来的样子。 眼睛红红的,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纷繁的思绪染上了心头。 夏诗昭这会儿是感动的,此刻的感觉比之前所有时候都要强烈,就这样踮起了脚尖将慕容绝璟牢牢抱住了。 惹得慕容绝璟沉了声:“怎么了?” 这会儿的声音里头带了几分安慰,还有几分不明所以的无措,只能伸手又将她牢牢拥着了。 这温热的娇躯方才还被他按在怀里亲吻来着,这一刻主动的投怀送抱,再一次紧紧的拥住了他。 夏诗昭忽然就把头牢牢的埋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听着他这一刻心跳的声音,噗通噗通,如此强稳而有力道,听得人仿佛也要被吸魂摄魄,沉溺在其中。 “绝璟。”夏诗昭突然抽了抽气,“我觉得有你在身边真好。” 慕容绝璟还以为她是怎么了,没想到突然说出了这一句。 几乎是一瞬间动了心,本就缭乱的心被她吸引过去了,垂下眸来看她的目光都带了几分疼惜。 嘴角上挂着的,依然是他温柔得不像话的笑容,就这样低下了头,轻轻的凑了过来:“怎么了?” 大手这一刻都抚到了她的脸上,就这样低着头轻轻帮她拭泪,看着她。 夏诗昭低着头,哽着声,说不出话。 直是觉得他这一刻的怀抱如此温暖,暖得让她不舍得放开,暖得让她觉得这一切来之不易,这一刻两个人站在这夏府中也像是做梦一般。 有的时候看着这幸福的场景,会突然很害怕,害怕这一切突然哪一天就变得没有了。 害怕眼前所有一切美好的事物,会在不小心之间,又被什么突如其来的事情毁于一旦。 慕容绝璟看着她这一瞬难过的样子,勾了勾唇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轻轻的低头,就这样用自己的额头一直抵着她,轻轻的抬手帮她擦泪,温柔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说。” 低了声:“是不是方才吻疼你了?” 夏诗昭这会儿心都要在他这一声问话中酥软了,就这般摇了摇头:“绝璟……” 低了声:“不是的。” 她要怎么和他说呢?如何与他解释,她不过是觉得感动,觉得受宠若惊,觉得如今这一切太美好了。 所以在自己的房间中,看到与他搁在一起的衣物,所以有点愁从中来而已。 这会儿喜不自禁,把头抬起来:“没事了,绝璟,我没事了……”笑了笑。 慕容绝璟就这般看着她,看着她这一刻红了的眼眶,就像是被惹怒的兔子似的。 不由得被她这一刻的模样惹得笑了笑:“嗯……” 抬手就是帮她擦泪,心疼的瞧着她这一瞬破涕为笑的样子。 夏诗昭整个人都陷入了这浓浓的情怀之中,这一刻只想拉着他在房中看,此时就这般带着他在这阁楼中走,压了压哭泣的声音:“来,绝璟,我带着随处看看。” 带着他朝前走,直接走到眼前一个大柜子面前:“这里是在第一层,以前是我读书写字的地方,你看这柜子……” “放的是我寻常用的文房四宝,里头还有好多书……” 蓦地转身:“这儿,是我读书的地方。” 随后再一指,指向一个小案台,一张八仙桌:“这里,就是我r常博弈的地方。” “之前兄长还在的时候,从小就喜欢与他在这里下棋,吟诗作画,可是兄长不喜欢,后来……便只剩下了我与爹爹,常常在这儿下棋,再之后爹爹朝事繁忙,就剩下我一人……”左手下棋右手对弈。 似是想到了什么,这一刻看着这桌子的目光也深了几许。 脸上像是又出现了方才在回廊前的笑。 “怎么了?”慕容绝璟沉了声。 “绝璟……这里……”声音有些轻浅,又像是带着恍如隔世一般的笑。 整个人都笑深了水眸,轻轻的朝前靠,落到了他的怀中。 ------ 一骑轻马过,此时太史令夏府外,只有马蹄声掠过的声音,而后马过,几个人已经一跃下马,站在了夏府的门口处。 ps:【这张是月票加更,昨天108张,今天128张,每涨20张加更三千字,踊跃投票啦】 () 颁布圣旨(月票加更!!) 入海此时一身官服,带着几个人一起站在夏府门前。 此时的夏府门前已经恢复了今晨的寂寥,少了方才一个时辰前的那般热闹,几个人这般出现,也显得格外的突兀。 入海因为穿着一身官服,整个人看起来都多了几分不苟言笑的模样,与早上穿着寻常衣服出现在街坊上的样子,天差地别。 “大人!”这一刻跟在他身后的人出了声,就这样抱拳静静站着。 看着入海从下了马,又在这夏府门前略顿了脚步。模经复多。 这会儿与上午出现不同,这一次来……已经是穿上官服要颁布圣旨的了。 入海此时就这般略微凝了眸眼,抬头看了一眼夏府上头的那几个鎏金大字,金色的牌匾在此刻的阳光下显得有些耀眼。 此时只在这夏府门前略站,而后便已经彻底将心里所有杂思收起,沉了声道:“进去吧。” 一行几个人这一刻再不拖延,就这般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叩了门。 夏府里全然都是热闹的景象,这会儿感觉到有人叩门,自然是急忙带笑出来开门,却是看到眼前几个人,夏府中的开门小厮愣了一下。 “你们是?” 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皆是宫中侍卫的模样,剑眉入鬓,英气凛凛。 尤其是为首的那一个人,眉眼间泛着几分一丝不苟的英气,有些沉默。 入海就这般抬眸看向了开门小厮,此时圣旨在手,一句话都没说。 就这般轻轻抬手将腰间的金牌取出,提到了小厮的面前,金牌出,牌下的璎珞这会儿被风吹得飞扬,丝丝璎珞飘起,散乱了眼。 小楼里,慕容绝璟轻拥着夏诗昭,这会儿只垂眸看她。 “怎么了?”这会儿声音沉沉的,还带了点笑意。 眸光里是浓稠得遣不开的爱意。 她方才牵着他的手,一直带着往前,说要带他看看她的房间,两个人就这般从东边走到了西边,又是书柜,又是书桌的看……这一瞬两个人停在这一张案桌前,也不知为何她便不走了,站着不动了。 慕容绝璟抱着夏诗昭,这一瞬都挑了眉眼看她:“这里怎么了?” 夏诗昭这一刻也只顾着笑,没有回他。 整个人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上,感受着他肩膀的宽厚与温度,笑着笑着便将自己彻底塞到了他的胸膛里头:“这里……就是我最喜欢下棋的地方,也是因为这里……我才会嫁到了璟王府。” 浅浅的声音:“然后……才会嫁给了你。” 低低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笑意,是幸福又是感慨。 是走过了那么多路以后,一起回溯最初的故事,那一种倒着往回看的感觉,让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怦然心动。 这一瞬就是这样的感觉萦绕在心怀里。 所以她才这般笑,又是有几分舍不得的感觉,所以想靠进了他的胸怀里,被他紧紧拥着。 慕容绝璟原本不明所以的笑意,在这几句话出来后,已经化作了更深的沉笑,一双深邃的眸子这会儿望着她看,整个人也仿佛暗沉的敛着一抹不知道该如何述说的幽深。 “诗昭。”这会儿就这般勾动了嘴角,喊着她的名。 夏诗昭笑得轻轻抬头,这一瞬被他吻过的嘴唇也有些红肿,就这样望着他:“你知道么?原本我是不愿意嫁人的,爹爹早先前也很早就知道了……从笈笄到出嫁,也有三年了呢,起初来提亲的人也踏破了门槛,什么尚书府的公子……老中书令的嫡孙……” 慕容绝璟听着她的话,这一瞬忽然想将她的手牢牢握起来,问她到底是谁好。 可此刻只是依旧笑笑着,宠溺的望着她,听着她说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后来总是被我婉拒,爹爹也不能逼我,知道我的性子向来是宁缺毋滥,话不投机半句多……宁愿看书也不愿随意嫁人的……” “然后呢。” “恰逢皇帝心血来潮赐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大家闺秀不挑,偏偏挑到了我,虽说是缘分,可是……当时爹爹也不想什么,就只想我适龄出嫁,哪怕你九年不出,知道你过往出众,权衡之下也便是接受了,然后问题最大的便剩下我了。” 慕容绝璟这一刻幽暗的眸子都笑出水来了,深邃得仿佛似一个潭。 夏诗昭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这会儿整颗心都是暖暖的,就这般扑到他的胸前,就这样再轻轻的靠着。 “这一张案桌,当时圣旨还没下来,爹爹突然就冲到了我的房中,与我说今日要决一死战,非要来一盘棋不可。” 这会儿多看这桌子一眼,当初那一日的回忆就多一点,满脑子全是啪啪啪的落子声,还有那一日有些繁花乱眼的美景。 夏诗昭轻笑,慕容绝璟这一刻也在垂眸看着她笑。 “结局呢,如何?” 夏诗昭这会儿笑得有些肩头耸动,不好意思说出来一般。 “那盘棋下了三个时辰……” 慕容绝璟漆黑的眸子一亮,也带了几分说不出的笑意。 看着他这般笑,夏诗昭脸上忽地也窜出了红晕,就这样微微腻在他的胸膛上,听着这会儿胸膛处传来的心跳声,嘴角的笑也暖暖的:“然后我最后弃子逃跑,坚持不下去了,败给了他……” 其实当初那一局棋,她若是再坚持下去,说不定还要再战个一两时辰,可是从下午一直下到了晚上,还饿着肚子……自然是捱不下去的。 “我也没料到,爹爹就在这儿算计着我呢,下棋之前曾与我说好了,若是输了便答应他一个条件。” “于是我一弃子认输,他便让我准备准备,择日出嫁……嫁给璟王。” 慕容绝璟这一瞬眸眼全深了,一双漆黑的眼眸也暗得仿佛夜里的幕布,偏偏又眸光璀璨得像是天上耀眼得难以挪目的星辰。 夏诗昭看着他笑,这会儿不说话,只是想着过往的事情,心口也噗通噗通跳得不行。。 弯了眸眼就这般看着他,而后…… “嗯,这棋局下的好。” 低沉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浓稠得散不开的笑意,夏诗昭脸彻底再一红…… 还以为他会说什么,结果竟是说了这一句。 这会儿望着他,看到的便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沉笑模样,笑得让她觉得…… “嗯。” 当初那一盘棋局,下的好。 想过无数个画面,觉得世上的事情真的玄妙得很,还真是一点都不能说得通。 此刻脸上表情微暖,就这般垂了眸,而慕容绝璟就这般站着。 夏诗昭越看这棋盘,这案桌,越觉得心中微醺,这会儿就将他这般轻轻一牵:“还有其它地方,你随我来。” 慕容绝璟看着她,因为想起了这往事,所以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喜意,而他听着,也因为这缘故而觉得心情稍好,感受到她这一瞬轻轻从他怀里出来的动作,他也不拦,就这般任由着她带着他走。 夏诗昭这会儿是说得开心,方才他那一句话也让她这会儿笑得不行:“这里也有好玩的。” 小楼有二层,第一层就是方才所在的那一层,而第二层便是她日常起居的地方,比起一楼来说,这第二楼的布置更是简单而馨雅了一些,一幅随意泼洒的水墨画,一段纱帘如月色般,些许小绿树,映着外头的好秋景。 外头的树叶还没落,只是一树的青黄不接,远远看去满目斑斓。 一踏出了楼梯,夏诗昭直接将慕容绝璟往前头带,举目就是这个大廊台,日常在小楼上看景致的地方。 “平日里我不读书了,便也喜欢往这儿来。” 牵了他的手往前走:“绝璟,你过来看看,这儿……” 满脑子都是过往的景色,这会儿也喜上了眉梢:“平日里有春景,看下去的时候便是满院子的春花,还有小莲池里开满的全是睡莲,一朵又一朵,不多却是点缀其上,看起来令人赏心悦目,若是夏天的话……” 这会儿就这般笑着与慕容绝璟说话,一边说话一边往后走。 因为熟悉,这会儿倒是也不用刻意回眸去看前头的路,而是直朝着他笑。 慕容绝璟也就这般望着她:“诗昭。” 大手此时却是微微一伸,像是在做准备,护住她的样子。 随她这般走,只要开心便好,却是小心翼翼的护着。 夏诗昭迎着他说话:“嗯,若是夏日里,便是满目的葱翠,而且外头光线正好,有时就这般从外头洒下来,我常让芍药将书送上来,哪儿都不去,就在这看。” 慕容绝璟扯唇一笑,就这般停在了耳里:“嗯。” “至于秋天……” 夏诗昭终于将他牵着,领到了这廊台来,这会儿就这般转身。 身后便是秋天的景色了,若是一回头,就能看到……那陪伴了许久的美景。 这一瞬只是寻常的样子,轻笑着。 慕容绝璟的眸光也全落在她身上了,温柔道:“诗昭,小心。” 相比于外头的景色,他这一瞬比较喜欢看她与他说话的样子。 入海此时就这般冷着一张脸从夏府的大堂直接拐入了夏府的小楼之处,甚至连通传都不用了。 他今日在城门街坊处,已经心软了一次,若是再心软第二次……那便是越了界,将颁旨的时辰往后拖延了几个时辰,让璟王带着璟王妃归了夏府,此时应当也在夏府里享受了一段无忧无虑的美好,该来的……也总会来的。 待会儿颁布旨意之后,璟王妃从此便是头上搁了一把刀,若是短期内无孕,便要被废妃了…… “从哪走?”沉了声,问身边的夏府小厮。 小厮此刻看着那一直被入海拿在手中的令牌,宫中来人,说是要找璟王与璟王妃的,他甚至来不及去禀报自家老爷。 此时看着面前的两条岔道:“大人……往,往左边。” 连声音都多了几分忐忑不安。 就这般看着入海缓缓将袖中的圣旨拿了出来,就这般高高端着,放在了身前,一派恭敬虔诚的样子。 入海就这般提了步,再大步流星的顺着这碧竹生长的方向,直直朝左边拐去。 一踏进这个院落就听到了从高处传来的轻笑声,这声音动听而干净,就像是不带任何杂质,像是三月里的春风……不骄不躁,多了几分平雅的感觉,是夏诗昭独有的。 “你看。” 而后便是慕容绝璟低沉而沉静的声音:“嗯。” 俩人这般随意相处。 入海就这般抬眸,顺着声音看去,高处树影遮了一角,却还是能清楚看到两个人的身影,这般看去……说不出的令人不忍打扰。 夏诗昭就这般背对着他此刻所身处的风景,而慕容绝璟则是侧对着,眸光全含着温柔的落在夏诗昭身上。 轻轻拥着她的腰,看起来亲密随意而自然……也一并没看往他这里。 入海此刻就这般止了步伐,站在这小莲池前,高高抬眸看向了上头。 几个人此刻也一并停住了脚步。 小楼上头,夏诗昭与慕容绝璟正说着笑,让他看秋景,这会儿整个人也终于转过身去,只不过…… 这一瞬落目于前头秋景的夏诗昭一下子顿了身影,犹如雷劈一般站在原地。 慕容绝璟此刻嘴角也原本带着轻笑,看到她这般样子再顺势朝下望去,一瞬也微微敛起了嘴角上的笑容。 几乎瞬间沉了声:“诗昭。” 就这般手上忽然用了力道,将夏诗昭拥住,轻轻不动声色将她带进了怀里。 “入……入侍卫。”呢喃出了声。 原本所有的笑意全然消散无踪,想要让他看看前头风景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 就这般望着底下的那个人,一瞬失了言语。 入海这一刻也就那般在底下沉沉朝这上头望过来,他原本就是在看着的,却没料到夏诗昭和慕容绝璟会这么巧合的看过来而已,于是三道目光一下子便撞上了。 除此之外,还有的便是入海此时身后的这些人…… 夏府小厮这会儿也愣呆了,就这般脸色发白的站着。 几乎是一瞬的沉寂。 “璟王,璟王妃。”冷寂了半秒,之后便是入海响起的声音。 夏诗昭满脑子空白…… 方才转过身,根本就没料到会看见入海,这是在夏府……而后几乎是一瞬后……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绝璟。”这声音说不出的恐慌。 终于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了,那番街坊上的对话,他要送上来的东西。 慕容绝璟此刻也就这般沉着眸,凝视着楼下的入海,圣旨高举,一身官服干净利落,带着身后的人,宫中再常见不过的身影。 这一瞬似是看见了入海眼中的决意,早已没有了今晨的松软,就这般直迎着他的目光。 此刻动了动嘴角:“圣旨到,璟王,璟王妃接旨。”冷冷的声音几乎一瞬间传遍了整个夏府小楼处。 这声音太敏感,几乎刹那甚至连同周围在小楼外等候吩咐的丫鬟们也听到了这声音,几乎一瞬轰动起来。 乃至连同芍药这正在外头与人热络闲聊的身影都顿了顿。 夏诗昭这一刻就这般僵了身子的站在上头,一双水眸里已经是僵滞的沉意,牵着慕容绝璟的手也牢牢紧握,说不出的紧张……彻彻底底的心如死灰。 看着慕容绝璟,此时就这般望着下头的入海,半晌:“诗昭。” “下楼吧,接旨。” 要说的,他今儿在璟王府大堂前已经与她说了。 夏诗昭就这般若有所知的点了点头。 怎么样下去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只不过这一瞬站在入海面前的时候,已经被他一双大手稍稍的带到了身后,侧着身子站着,几乎如数护在了后背。 “入侍卫,本王等你,已久。” 入海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就这般高举着圣旨。 不知今儿早上,慕容绝璟是否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或者已经看到了他藏在袖中的圣旨。 这会儿眸光一静,公事公办般就这样看到了璟王妃身上,就这般看着夏诗昭…… 看着两个人方才的亲昵被他打破,就只能这般无动于衷:“臣奉皇上旨意,来与璟王、璟王妃颁旨,还望璟王璟王妃配合。”明黄圣旨就这般在手中缓缓展开。 夏诗昭这会儿紧张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这般紧紧抓着慕容绝璟的手,两个人直到了此刻,彼此紧握的手都不曾放开。 就这样紧紧的扣着,手心都溢出了细密的汗,就这样望着入海。 入海已经不再看夏诗昭,而是把所有眸光都凝聚在了眼前明黄圣旨之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躬之亲孝,为帝九年,而明帝后已薨亦同也,其心明明昭,多年过重政事而疏亲事,至皇弟璟王成婚迟,年岁厚,即朕心不安,食夜难寝,明帝后托梦责朕,朕方大悔,此命璟王速躬亲孝,天下大不违之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命璟王速延子嗣,以承先帝后遗梦。” 夏诗昭这一刻整颗心都悬起来紧绷得不像话,听着这一大段圣旨,被握着的手心牢牢腻出了汗,此般便罢了,这会儿另一只手还牢牢的紧扣着自己,指甲嵌进了肉中都不觉得疼,只觉得整个肺腑火辣辣的烧。 这一段圣旨,竟然是骂绝璟不孝,因先帝遗梦,命绝璟快快生子。 慕容绝璟此刻幽眸暗敛,也沉得不像话,就这般睨着入海。 入海还在缓缓展着手中的圣旨,继续念道:“璟王与夏氏之女璟王妃成婚已久,朕体恤先帝后惜子之情,遂不责璟王,此旨一颁,若璟王妃近期半年再无所出,便废妃问罪,璟王广纳众臣之女,以延子息,以躬亲孝。” “若再无所出,则夏氏之女,犯七出之罪,和离出璟王府。” 这是在要她来威胁他,从而服了这个旨意…… 慕容绝璟此刻一双幽眸已经变得暗沉,冷得不像话。 夏诗昭这一刻听到这念完的旨意,眼前一黑,也不知道何处是何处了,只觉得心口一紧,抽疼得也不像话。 原本扣在手心中的手,将手都烙出了丝丝指印。 “绝璟……” 入海这一刻根本不再看夏诗昭与慕容绝璟的表情,只听见周围静寂无声,终于缓缓的心里落了一颗大石,将手中的圣旨就这般收了起来…… “璟王,璟王妃,接旨。” 这一瞬四周沉寂,要怎么样去接这一道旨意? 夏诗昭眼睛有些干涩,整个人还反应不过来。 慕容绝璟手轻握着,这一刻在袖中已轻轻握成拳。 眉目轻敛着,已经沉出了死寂一般的气势,连同一双幽眸都深邃得掠出了锐气。 九年的蛊毒,一朝解毒,回到京都迎接着他的便是这样的旨意。 若是入海不是留到此刻颁旨,那便是在他入京的一刻,便要在他面前颁布这样的旨意? 生子,和离? 这一瞬牵着夏诗昭的手,也只握得紧紧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入海蓦地觉得气氛严峻,有些入骨的凉,说不出这种凉是因为失望,还是因为所有一切情份都消失于这一只圣旨之上。 “璟王爷,接旨。” 慕容绝璟这一瞬只沉了半晌,收了收袖中的手,终于出声:“臣,璟王,接旨。” 夏诗昭整个世界都沉寂了一般,再也听不到外头的声音了。 唯有那几个字,一直在脑中旋绕,璟王速延子嗣,以及若再无所出,便广纳众臣之女,甚至是犯七出之罪,和离出璟王府。 这意思……是要让她与他断绝关系么? 苍白着脸,就这样轻轻下意识的再靠到了他的身后,紧紧拼命的扣住了他的手,而后便是无意识的伸手拢住了自己的小腹,蓦地害怕出了冷汗,就这般一言不发。 入海此时已几乎看不见夏诗昭的身影,只能看到慕容绝璟此时一张神色难明的脸,晦暗的眸子,冷若冰霜的气势,就仿佛当年的霜降,从未遇过这样的严冬。 这一刻只能虚了声:“臣觉得,皇上这是在关心王爷,王爷无需多想。” ---- ps:【六千大章,大赛报告:目前票数3645,排名第六,月票涨了好多昨天,待会陆续加更,今天还有章节】 () 猜测出圣旨的深意(月票加更) 这夏府的天一下子就变了,入海就这般携着圣旨,带着人离开了夏府,唯独剩下慕容绝璟和夏诗昭此时冷冷的站在这蓦地徒然变得冷峭的小楼前,风动,树动,唯有两人此刻一动不动。 夏诗昭就这般站在慕容绝璟身后,这一瞬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的手都有点僵,他的手静静的停在原处,让她牵着,而她的手却是一直在不断的轻搐,手心已经被捏出了粘腻的汗,脸色苍白得有些说不出话,连从喉间挤出来的声音都这般…… “绝璟……” 纵然再怎么努力,也平息不下来此刻声音中的颤意。 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回顾着方才的话,入海说……臣觉得,皇上着是在关心王爷,王爷无需多想。 根本就不待两人说话,这一刻已经收了圣旨转身,唯有两个人此时在这站着。 慕容绝璟的表情也有些冷,就这般将夏诗昭的手也紧紧握着。 此时什么都不说,只是将她轻轻一拥,拥到了怀中。 “绝璟。”再哽了声,最后再喊一句。 已经接近溃不成军的附到了他的胸膛上去,就连好不容易压抑住没有哭出来的泪意,这一瞬都全然沁出来了。 感觉到他此刻的胸膛也有点凉,点点凉意从心间传透出胸膛外,叫人觉得害怕。 慕容绝璟听着她此时这两声喊,还是一言不发就这般抱着她。 听到了这一道圣旨,他心中的寒意并不输于她。 “别哭。” 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肺腑间沉沉的呼了出来。 竟然在圣旨中提及了先皇,还有已薨的母后,要他在半年内孕育出子嗣,否则就要废掉夏诗昭这个璟王妃,重新广纳众臣之女,接替生育。 一手拥着夏诗昭,此时另一手垂放在袍袖中,都已经紧紧的握了起来。 剑眉上的冷意像是凝了霜一般,看得也让人心碎。 第一个不喜,是慕容绝珛竟然迫不及待的逼迫他至此,第二个不喜是用诗昭来威胁他,第三个不喜……是这道圣旨背后所隐藏的目的。 入海对慕容绝珛忠心耿耿,又不忍看夏诗昭与他像方才那般,一瞬间冷沉了下来,才会说那一句话,但若是关心,又何须这般关心? 慕容绝璟此时冷沉着眼,只觉得是讽刺,手中的拳头又握得紧了一些,将夏诗昭在怀中抱得紧紧的。 夏诗昭惊怕回神之后,便也是慌张的紧紧的抱住他,还以为两个人手牵手,一起度过了生死关头,便能好好的共度一辈子……却是不曾想还没开心多久,就要再遇到这样的事情。 若是无孕呢?面临的便是分离? 可这会儿…… “绝璟……”带着哭音,再低低的喊了一声,后怕的抬手抱住了他,再下意识的抬手一直紧紧捂着自己的小腹。 里头已经有一个孩儿了,可现在只觉得害怕,怕得整颗心都抖了起来,怕得整个人都站不住了,就只能用力的攀附着他,才不会让自己跌下去。 慕容绝璟看她这般样子,眉眼间除了冷意,顿时多了几分心疼。 将她只抱得更紧了一些,紧握的那一只手都已经猝然放开,轻轻的拥上了她的腰身,将她轻轻一提,整个脑袋趴在他的肩头上,与他说话。 “怎么办……绝璟,怎么会这样。” 还以为入海会把什么拿来,怎么都料不到会是一道圣旨,更料不到圣旨里头是这样的内容。 她不害怕会被下旨和离,被逼与他断绝关系,赶出璟王府……因为腹中已经有孕,却是会心寒。 更害怕这圣旨背后的目的,如今到底是代表着什么意思…… “绝璟,你说话啊……” 她知道他此时心情不好受,这一番旨意,无异于那时在船上,蓦地发现了身后一直跟着慕容绝珛派来要暗杀的人……一样的心寒彻骨。 他的皇兄在算计他,逼迫他,威胁他,所有亲情如数泯灭。 夏诗昭声音中也带了颤意,而慕容绝璟却还是紧紧将她抱着,低沉了声:“没事,诗昭……” 安慰着她,却像是沉寂着在想事情。 今早便知是圣旨,其中看入海的眼神,也猜到了蛛丝马迹,只不过切确不知慕容绝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今全然知道了,也可以猜测得更清楚了。 个唯剩瞬。此时一言不发,就这样紧紧拥抱着夏诗昭,把犹如惊弓之鸟的她牢牢抱在怀中。 把自己宽厚的肩膀给她做避风港,护她不受伤害。 她如今有孕,又经历了那么多伤彻入骨的事情,任何有关于他和腹中孩儿的事情,都能让她觉得慌张和害怕,更何况这一次的事情……来得这般突然,犹如狂风暴雨一般。 此刻就这样冷着脸。 夏诗昭还在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 慕容绝璟眸色从幽凉慢慢变得死寂一片,还带着些许绝意。 “皇兄是出什么事了。”沉默了半晌。 低沉的声音,这会儿只在她的耳边淡淡响起,轻沉得仿佛一不注意听,便能听不见似的…… 夏诗昭更是难受得瑟瑟发抖,就这样紧紧抱着他,真怕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真的会再一次失去他。 慕容绝璟此时就这样将她抱得更紧,紧得让她这会儿整个人都贴进了他的怀中,脑袋就这样靠在他颈窝的位置,呼出来的气息也热烫的喷洒在他的脖间。 烫得让他心疼,心中沉闷得都生出了寒意。 夏诗昭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就只犹如惊弓之鸟般慌张的抱紧他。 抽泣的样子,一下又一下,哭得闷声,悄无声息,让人只难受疼惜得仿佛连呼吸都不能! “皇兄定是出什么事了,你还记得在南定江上我与你说过的那些话吗。”一声比一声沉。 夏诗昭这会儿根本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趴在他的肩头处,紧紧贴着他,只能呜咽出声:“嗯。” 他与她说过的,皇兄要杀我。 “在江上还未到湘溪,苏绗便临时改变了主意,冒着被我处罚的危险,也要举黄帆上船见我,纵然司鹄那番两般提剑指他,他亦还是将这口气吞下去了,由杀到不杀,改派成护着我,一路上苏绗可谓是毕恭毕敬。” 沉哑的话语,说到后头毕恭毕敬四个字,都已是让人听出不一般的惧意。 这一瞬是真的被伤及了心肺,是失望:“如今如他的愿,安全从湘溪回来了,身上的蛊毒也亦是解了,便这般迫不及待的下了这道旨意。” “若换是别人,应当不知皇兄的心意,可如今这是我……”怎会不知道慕容绝珛的心里想着什么? 暗敛的眸子此刻深深的凝着,就这样将夏诗昭紧抱着。 夏诗昭这一刻听着他这话,已经抬起眸来,不再哭,而是慎重的看着他了。 哆嗦了唇,“绝璟……”害怕听到他之后的话语。 可他并未再说什么,只是这一刻把手轻轻一抬,抬到她脸上,将她眼角的泪意拭去。 另一只手却是落到了她的小腹之上,将她的手覆住,一并拥着她的小腹。 如今还没有显形……可是里头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他的孩儿,如今便是他的命。 他好不容易盼了这么久,盼来的一个孩儿……盼来终于可以当父王了…… “皇兄应当是出了什么事,要我将这条命留着,替皇室传宗接代。” 这么着急要他生子,其心难明,看起来又不是那般简单,势必之后还有更深的“谋有所图”。 夏诗昭这会儿虽被拥着,可听完了这番话后,蓦地只忽然颤抖得更厉害,整个人瑟瑟发抖,眼泪在眼眶中酿着,泪珠子一直不断的掉下来,“怎么办……” 只害怕……害怕真的会出事,怕腹中的孩儿有事,怕他有事。。 慕容绝珛这道旨意,虽然是拿她做筹码,可终究不是拿她开刀,最终的目的是他啊……要的,是腹中的孩儿。 慕容绝璟这一瞬只将手一收,再将她轻轻按在了胸怀中,让她听着这一刻沉沉的心跳声。 紊重的呼吸声,仿佛连呼吸间的每一瞬,肺腑都在痛…… “没事的,会没事的。” 此时沉了目光,就这般安慰着她。 只要有他在一天,就不会让她出事,更不会让腹中的孩儿有事。 沉了声,仿佛有千斤重:“皇兄定是着急了,宫中没有子嗣……” 所有话语声仿佛戛然而止,全停顿在这一刻。 慕容绝璟似是想到了什么,这一刻幽深的暗眸也紧紧暗敛着,掠出不一般淬着寒意的幽光。 没有子嗣……若是着急,那为何在前几年不着急?为何在前阵子还想杀了他,却蓦地突然直转发生了变化,改变了主意? 由杀到不杀,直到颁下旨意,不过是一念之间。 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拥住夏诗昭的手一放,就这般暗敛着眸子,沉沉的出了声:“司鹄!” ------ ps:月票加更三千字~~(上章章节名那是犯二了,这章才是月票加更哦~t.t卖萌求忽略) () 可我现在腹中有孩儿 此时不似在璟王府,冷清的声音在夏府小楼中响起,寻常外头的人根本听不到这声音。 更别说因为两个人在独处,方才入海又在这里颁布圣旨,根本无人敢前来。 司鹄也不在,方圆几米内都不见人。 等了半晌。 “司鹄!”慕容绝璟彻底撩了声,声音中有着锐气,以及挡不住的威严,再喊了一声! 夏诗昭此时被他这一瞬的声音吓到了,紧紧握着他的手,覆在他身上拥得更紧了一些:“绝璟?” 慕容绝璟没有回答,只是冷了眉眼,再喊了一声司鹄的名字。 司鹄此时正在夏府小楼外,因为不便进去,但也不便离得太远,所以此刻正在外头守着,此刻听到里头传出来的沉喝声,一双暗眸也顿时谨慎的凝了起来。 方才看到入海出来了,这一瞬迅速只的冲了进去。 “王爷!” 一进去只看到慕容绝璟这一瞬紧拧的眉宇,整个人好像是覆着一身寒意,眼中也透着说不出的冷光,仿佛死寂一样。 司鹄这一瞬整个人的眉眼都紧拧了起来,就这般看着前头令人震惊的场景。 这周围的空气也就像是冷凝了一般,透着让人说不出的寒气。 像是大风过境…… 司鹄整个人也惊了起来,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冷沉的样子,而夏诗昭这一刻也就这样贴在慕容绝璟的胸怀中,惊弓之鸟的样子。 司鹄从未见过夏诗昭这般样子,在他记忆中,璟王妃永远是仪雅大方的,哪怕遇到了再大的事情,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一瞬司鹄整个人身上都透出了说不出的惧意。 “王爷,出什么事了?”顿时连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奇怪起来。 慕容绝璟这一刻就这般站着,终于看到司鹄进来了:“你上前来,本王吩咐你做一件事。” 这声音冷清得不行,就仿佛是压抑着沉沉的怒气,甚至夹杂着阴沉。 司鹄从来没听见过这样的声音。 “王爷?”这一刻竟就这般出了声,甚至连手都已经握到了腰间…… 几乎一瞬间气氛的沉寂,在这小楼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根本就无从查知发生了什么事。 司鹄的心都悬了起来,如临大敌般看着慕容绝璟,连原本轻拧的眉头,都已经跟随着这一刻的气氛掠出了沉意。 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冷了声:“本王吩咐你进宫去查一件事情。” 他方才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个,眼中掠过一寸难明的晦暗,才会这般突然冷沉了声大喊司鹄进来。 司鹄也从未见过这一瞬的慕容绝璟,就像是突然慎重起来,眼中也掠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此时那一道投过来的目光,光是让人看着,就没来由得打了个寒颤。 像是在携领千军一般……这种寒光,顿时让他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司鹄终于沉了声,就这般凝神等着吩咐。 夏诗昭这一刻也颤了,就这般拥着他,哪怕司鹄就在身边,可是她想要从他怀中出来,也没了这力气和勇气,这一刻只能用尽了所有力气,抬头去看他。 似想将慕容绝璟这一瞬的表情,看进眼里:“绝璟……”再喊了一声。 不知道这般突然,到底是为了什么? 方才还说到宫中没有子嗣的问题,慕容绝珛着急了,所以才会有这种圣旨,可是,他突然喊司鹄进来是做什么?要吩咐司鹄去查什么事情?难道是想到了什么? 就这般猛地凝眸看他,连眼中也掠出了沉沉的俱意。 眼泪就这般挂在脸上,背对着司鹄,看着他。 慕容绝璟此刻冷沉的样子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多惧怕,司鹄差点一瞬间就看错了,仿佛像是在战场上…… 这一道吩咐,势必是让人惊恐的。 “明ri你便进宫去乔装成宫里的侍卫,私底下打听最近皇兄有没有招什么御医,查过身体,乃至于有没有开过什么独特的药方。”暗暗勾起了眼眸,整个人站着都透出了一股令人害怕的冷意,“若是查到了,就记下来,留意到底是什么样的症状,究竟是有什么隐疾。” “顺便去查一查,宫里的嫔妃有没有再私底下请过太医。” “或是皇兄吩咐命谁去看过太医,或让太医特意诊过脉。” 夏诗昭这一瞬听到这几句话,整个人只抽搐了一下,就连被他拥着的身子都不甚平静:“绝璟?” 脑子里似也隐隐约约料到了什么,猜到了他的意思。 方才便已经说得那般浅显,若她还是不懂……那便是太过于迟钝。 眼里此刻已经凝出了几分惊恐,就这般看着他,分明明白他这一瞬问这番话的意思,交代司鹄去办这一件事情…… 司鹄此时抬眸看着慕容绝璟,望着慕容绝璟嘴角凝固的那一抹冷意,整个人此时僵在原地。 “王爷……”怀疑是听错了,不能为这一道吩咐释怀。 慕容绝璟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能接受,却是没想过这一刻竟然让他去查慕容绝珛。 太医?药方?莫非…… 眼里凝出惊意,不明白方才入海到底来传的是什么样的圣旨,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只听到了什么子嗣、废妃,和离……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这凝重带着沉意的样子,也不敢再多问,此时只看着慕容绝璟:“王爷,你确定?” 不明白到底是因何而出,有了这样的吩咐,甚至是要去查宫中的妃嫔。 这一瞬看着慕容绝璟眼中的沉意,见他没有再出声,愣了半晌,只自己握起了拳头:“王爷,是!” 这一刻就这样退下,明白了慕容绝璟的意思。 司鹄走了以后,夏诗昭还在原地发抖,就这般看着他,将他这一刻的冷沉看在了眼中。 连声音都啜泣难平:“绝璟……你想到的这些……是真的?” 方才司鹄在,她不好意思问出来,此刻却是惊怕得毫无遮拦了。 小楼前没有人,哪怕是方才颁布圣旨之事传出去了,阖府上下都知道她要被废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靠近半分…… 所以此时只有两个人站在这楼前,周围安静得很。 安静得只有风声,还有呼吸声,因为心寒,所以连同呼吸也带着缕缕的凉意。 慕容绝璟沉默。 夏诗昭却是再喊了一声:“绝璟……” 她心里慌张,害怕。 她已经猜到了他是什么意思,方才说宫中无子嗣,而慕容绝珛又是频频改变了主意,定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又下了这一道圣旨,如此焦急要绝璟延续子嗣,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慕容绝璟出现了问题。 而那般探查,要从太医与药方上下手,乃至于去查宫中嫔妃是否就医把脉:“绝璟,你在怀疑……不能有子?” 这话语太过禁忌,若真是说出来,那便是万劫不复。 自古以来,延育子嗣便是最重要的事情,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而哪怕寻常百姓家都注重传宗接代和延续香火,更别说这想要千秋万代,治理整个国家的皇室一族。 夏诗昭这会儿眼中已经闪掠出了几分惊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真是不能有子……那不仅是晴天霹雳,亦也是最不能为人知道的隐疾。 不知之事瑟瑟发抖,这会儿更是怕得瑟瑟发抖。 夏诗昭这一瞬好不容易停了片刻的眼泪又复而氤氲而出,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 两个人此时不说话,而慕容绝璟就这般站着。 心口虽寒,但慕容绝珛到底是皇兄,皇兄此生不能有子…… 哪怕此刻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以诗昭作威胁,可心中也亦是多了几分悲凉。 此刻沉了声:“诗昭,别想了。” 这样的秘密,若为真的…… 夏诗昭沉默,眼中掠过一瞬惊怕,不得不想。 “绝璟,我……”脑子里很乱,甚至还有恐慌的感觉,只觉得这些猜测若是真的…… 就这般抬眸与他对视,看到他眼里的沉意,她的眼中也是沉意。 两个人这会儿什么都没说,仿佛连所有的声音都止住了,默契的不去提这一个还没有肯定的猜测,心中却是相互明白了几分。 此时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夏诗昭眼睛有些酸涩,就这般身子一软,再也站不住的又更靠近了他怀中一点。 就这般贴着他的胸口,躺在上面。 慕容绝璟此时整个人都沉了,就这般将她拥着。 “怎么办……绝璟,怎么办……” 惊怕过后,明白过后,便又开始为另一件事慌了神。 慕容绝璟此时整个人也沉沉的,似也是因这件事儿沉默。 慕容绝璟这一瞬不出声,而她却是无法冷静,泪眼有些迷蒙:“绝璟……如今可怎么办……才好……”声音断断续续的。 这一瞬什么都没有明说,手却是已经放到了小腹之上,又开始惊怕的护了起来。 方才入海颁布了那道旨意之后,她便已经开始害怕,更别说这会儿,已经大约猜到了是因为什么原因。 慕容绝珛若真是不能生育子嗣,那么现在针对的人,便不是绝璟,也不是她。 谋之所在的人……是腹中的孩儿啊。 “那一道圣旨……”夏诗昭怕得脸色有些发白,就这样紧紧的护着小腹。 抬眸看他,泪眼朦胧:“绝璟,我现在……腹中有孩儿啊。” 慕容绝珛若真是觊觎着腹中的孩儿,不知道到底所图什么,这般命绝璟速速延育子嗣,那么……最危险的便是腹中的孩子。 若是没有,她被废妃也就算了,至少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她这会儿……腹中就有着一个活生生的孩儿,两个人的骨肉。 慕容绝璟此刻也沉了眸子,感受到了她这一瞬的颤意,拥着她的身子,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蓦地几乎怕得泣不成声。 如今好不容易将他的蛊毒解了,不再受那锥心之疼,不再受那生死的困扰,她不用再那般提心吊胆的担忧他,却是又要再害怕这…… 这一刻只含泪低了声:“绝璟。” 她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这一瞬的害怕,初为人母…… 她如今最担心的是他,最挂心的便是腹中的孩儿,哪怕要她死,也不能让腹中的孩儿出事。 “诗昭。”慕容绝璟也沉了声。 大手就这般抚到了她的头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出事的。” 他会保护好他们…… 保护好她与腹中的孩儿。 夏诗昭这一刻听着他这沉沉的声音,就像是呼吸都带了几分冷意。 这一瞬喉间疼得发涩,痛不能言。 就这般低低的啜泣着,终于要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击溃。 她什么都不怕,唯独怕他出事,如今多加了一个腹中的孩儿,这便是她如今最重要的了。 慕容绝璟看着她这一番样子,心口也发疼,疼得面色都有些暗沉,眼中带了几分凉意。 从方才接了圣旨,料到了大概是怎么回事,一直到让司鹄下去调查,直到现在……这寒意一直未消。 此刻看着她,甚至多了几分疼惜。 “诗昭,不会有事……”绝不会有事。 仿佛是要给她一剂定心丸,这一刻声音沉沉的,也仿佛是在安抚她,在许诺着什么。 他已经不是过往的那个他,有时会被蛊毒缠身得无能为力,如今的他已经是这般顶天立地的模样,从今儿进了城门起,他已经是那世人眼中的璟王,而在湘溪起,完全解蛊了的那一瞬,他就已经将她拥在了怀中。 今后只能是由他顶起一片天,他那般竭力重生,受了那么多苦痛解蛊,活下来,为的便是她,为的便是她腹中的孩儿。 他要照顾她,要保护腹中的孩儿。 曾说过的,要看着孩子慢慢长大,做一个好父王。 过往有多少期许,如今便有多沉重。 就这般紧紧的拥住了她:“定不会让你们出事。” 夏诗昭原本心口就疼,眼泪也有些止不住,这一刻听着他这话,更是哭得难受:“绝璟……” 什么都说不出来,干脆把头埋到了他的胸膛上,被他滚烫的温度感染,想要听着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声。 有些事情她无能为力,更何况对方是……一国之君。 当初慕容绝珛忌惮绝璟,想要杀绝璟,她已经是提心吊胆,这一次竟然是觊觎腹中的孩儿。 这会儿咬着牙,“绝璟,怎么办……” 他虽说不会让她们出事,可有些事情,若是来了,又怎么抵挡得住……更何况…… 这一瞬脸上只有凝重担忧的神情,就这般紧紧护住了小腹:“若真是觊觎着这个,到时候月份大了,怎样都瞒不住……”到时候,又该如何? 此时月份尚小,还能藏着掖着,就当做无孕便罢了,慕容绝珛到底是想做什么,都无从做起。 还尚且可以护着他。 可是到了月份大了,体态渐渐显露出来……那时候真是想瞒都瞒不住。 夏诗昭这会儿稍稍冷静下来了,就这般抬眸带着泪意望着慕容绝璟。 这会儿只想与他好好说话,尽量不让他心疼担忧,望着他。 慕容绝璟此时眸光只一沉,明白她的担忧。 “诗昭。”沉沉出声。 “嗯。”夏诗昭谨慎,害怕。。 “别怕。” 她这会儿只看着他,他说别怕……可…… 垂眸低了声:“我怎么能不怕……” 这一次的事情,绝非儿戏,不知慕容绝珛到底想要做什么,可为了这腹中的孩儿,都能下了圣旨,搬出了先帝后,甚至托梦,又提及了躬之亲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了那么多,只为了这个,甚至为了达成目的,还以她逼迫他,要降罪于她,广纳众臣之女,和离出璟王府…… 这一切都是为了俩人腹中的孩儿,她怎么能不怕。 骨肉,连着心脉,这是心头上的血,更别说是俩人的孩儿…… 如今是俩人的命。 慕容绝璟沉着眸,就这般静静的拥着她,沉默着不说话。 半晌,“如今就只能先照着圣旨里的旨意去做了。” 夏诗昭蓦然抬头望他,想看清他此刻脸上的神情。 只看到慕容绝璟说这话的时候,暗沉的眸光一亮,嘴角似微微勾着笑。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刻意的让她不要担心,用这般轻松的样子安慰她。 “绝璟……” 什么叫做,先照着圣旨里的旨意去做? 慕容绝璟眸光有些幽然,“先随着皇兄的意吧。”话语声冷冷的。 夏诗昭更是看着他…… 他却只是轻轻的若有所思般,抬手轻抚着她的头发…… 现在的事情确实还没有弄清楚,纵然是猜出了圣旨的前因后果,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可到底是没有最准确的答案,一切……只能先等司鹄调查出来了再说。 况且如今只是第一天,圣旨刚下来不久,哪怕真是日后要出什么事,此刻也可安枕无虞。 她现在的身子,不适合忧虑过度。 慕容绝璟幽眸暗敛,手上的力道这一瞬也变得温柔许多。 就这般轻抚她:“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两个人继续在夏府探亲,一切明朗起来再说。 夏诗昭忧心过度,方才是急了,所以才会那般无措,这一刻整个人都被他这手上的动作安抚了下来,静静的止了哭泣的声音,就这般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这会儿沉沉的心跳声。 “嗯。” 也就只能这样了。 眸中好像懂了几分,如今除了他与她,还有司鹄、陆逸之,知道她有孕的事情以外,还没有任何人知道,短期内便按照圣旨上的意思行事,他要绝璟……尽早的延育子嗣,那她便与他……配合着就是了。 慕容绝璟看她这静下来的样子,深沉的眸光终于稍稍的轻了一些。 等头根圆。眸中的幽色也终于浅了几分,看起来终于没这么令人害怕了。 身上的寒意仍在,却是刻意的压制了一些。 如今不能让人看出了异样,只是…… 这会儿抱着夏诗昭的姿势一变,有些微微的怪异。 一手揽在她的腰上,另一手却是盘卷回来,轻护着她与腹中的孩儿。 夏诗昭就这样沉默了下来,感受着他的动作,知道他心里……应当比她还不好受。 此刻就这般静静的站着。 与他一起沉默于这小楼前…… 两个人是这般,一切看起来没了异样,司鹄则是匆匆忙忙准备进宫了,去做哪些慕容绝璟吩咐的事情,不动声色…… 而此时,整个夏府里头却不甚安宁,入海走了一段时间后的此刻,几乎所有人都轰动了起来,知道了这旨意。 这会儿芍药站在人堆里头,只面色灰暗,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这……小姐这……” “可不是么?这是怎么回事,这圣旨也太突然了……” “是啊,王爷岁数是大了,可这些事儿顺其自然便成了,凭什么这般着急,哪怕是先帝后托梦也不能这般……” 此时都一齐为夏诗昭抱不平。 “怎么能废妃呢……” “我们家小姐何曾这般……过……” 夏天衡此刻一个人坐在这中堂中,听着这外头陆陆续续传出来的声音。 这一刻整个人站了起来,就这般走了出去。 “咳。” 芍药和一行人未料到会被夏天衡听见,此刻只看着夏天衡这神情,说不出的凝重与严肃。 芍药是受不了了,才会与众人说,此刻只默默止了声。 “都下去吧。” 虽没责备,可众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今日这一番旨意,听在夏府的人耳里,是不公,是为夏诗昭抱不平,可落到外人耳里,不过是皇上疼爱弟弟,因先帝托梦而下这般旨意罢了。 众人鸟作兽散,只徒留夏天衡此时站在这庭前。 原本今天是他最高兴的一日,可这会儿整个人只像是瞬间老了几岁。 独自在这庭前站着,看着突然变了氛围的夏府,一个人就这般默然沉寂…… ----- ps:卖个萌~~大家多多推荐票吧~~十月一号,国庆快乐~虽然放假但是大家帮忙投票哦~~大赛决赛目前排名第六,紧追第五中,每一个赞都十分珍贵!希望多多投票~一日十赞,吃嘛嘛香~~(广告词) () 可怜天下父母心 夏府小楼此时还是这般静,慕容绝璟和夏诗昭方才站在外边,沉默了好久,平缓过来以后,已经复而再进了小楼,这会儿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两个人并肩在小楼二楼坐着,一个小榻子,两个人相依偎。 夏诗昭就这样轻轻靠在慕容绝璟肩膀上,这一刻什么都不说,就这般沉默的一直一动不动的望着前头。 方才那般兴高采烈的想要带他看这廊台的风景,此刻这如诗如画的风景落在了眼中,可人却没了那看的心情。 慕容绝璟此刻什么也不说,也就这般沉着声静静的坐着,陪着她一起看这秋日的景象。 她陪着他,从那春花开得正好之时,走到了夏风凉爽之日,又从那夏日里的点点萤火,一直相随到如今这满树皆泛黄的凉秋,看着面前一片青黄不接,秋风瑟瑟,树叶寥落…… 此时沉着的眸子就这般暗敛着,一直沉着声,手却这样轻轻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夏诗昭这一刻有些筋疲力尽,方才哭得太多,这会儿缓过来以后,整个人已经有些使不上力气了。 此刻只能感受着他的动作,感受着他静静将她的手握在手中递来的温度,难受得抽了抽气,就这般沉沉的再喘喘呼吸。 她这会儿心里的疲惫,是说不出来的…… 这一刻虽然什么都不说,却是明白他此刻心里的想法,定是比她还疲惫。 两个人就这般静静的彼此依靠。 慕容绝璟将夏诗昭的手握在了手里,这会儿感受着她的安静与软弱,没再那般坚强,只是当着她的避风港,为她筑一道宽厚的胸膛城墙,为她挡风遮雨…… 两个人就这般坐着,如今面前面临的这一场事儿,就只关乎俩人,没有人能够了解这种沉默的感受了。 “诗昭。”感受着她的沉默,这一瞬几乎把头全压在了他肩膀上的沉意,他这会儿只沉沉的扯出了声音。 大手就这样将她的头一拢,将她的脑袋更是带回来了一些,放在他的肩骨窝上,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夏诗昭感受着他这一刻的温柔,蓦地沉默的泪,又有了些复苏的念头。 方才难过得太久,这一刻已经不想再难过了,所以只是沉沉的抽了几口气,连呼吸声都有些喘。 就这般带着哭意:“绝璟……” “嗯。”慕容绝璟就这般沉沉应她。 她知道他此时亦是也不想说话,不过却是为了让她知道,他一直在她身边,所以哪怕纵然她现在怎么叫他,他都会沉出声来应她的。 夏诗昭就这般觉得眼睛酸酸的,什么也不说,低了头顺着他肩窝处就这样靠了过去,埋头其中。 沉沉呼吸,于是就连整个人都轻轻颤着。 这会儿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原本紧握着的手,这一刻只握得更是有点紧,就这般轻轻一带,然后将他的手轻轻一拉,拉到了小腹之上。 如今距从湘溪出发回来,已经过了好些天,对于她来说,腹中的“他”每一天都在成长。 两个人天天感受着那微妙的变化,或而一瞬间的不舒服,乃至于心灵相通的感受……对于初为人父人母,每一刻都是不同的体验。 若是没了今日的事,应当日日都是惊喜的吧…… 夏诗昭这会儿只是轻轻的用他的手将她轻覆着,慕容绝璟感受到了掌心所贴的温度,这一刻也只沉缓的呼了一口气,而后便是温柔的将她一揽,放在她腹上的手一收,将她整个人都轻带进了怀里。 几乎是一瞬间,夏诗昭感觉到那沉重的力道,他将她深深的抱着。 方才好不容易忍下的困意,这会儿又再翻腾复涌。 这一刻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多难受。 “绝璟……我真是……”哽咽,“好害怕。” 虽然说着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此刻表面上顺着圣旨的意思去做,静观其变,可是心里头……终究是有什么在翻江倒海,不适的感觉难以抑制。 慕容绝璟听着她这吐露的心底话,这一刻只是再将她紧拥,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将她再抱得更紧了些。 如今有他在,其实还可以不用这般害怕,可是慕容绝璟此时却是不会再说。 夏诗昭也亦是明白,这会儿难受得不行了,说出了这句话,低低的抽咽了两声,而后便已经是恢复的寻常的样子,就这样靠在了他的肩头。。 慕容绝璟温柔冷沉的拥着他,整个人深沉得难以猜测。 夏诗昭的心情,他懂,而他这沉不见底的心情……也只有她能懂。 这一刻两个人就这般坐着,远处却是有芍药匆匆忙忙小心翼翼赶回来的身影。 着外沉个。芍药方才被夏天衡那般一吓,吓得纵然有不甘,有委屈,也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为夏诗昭抱不平了。 这会儿也只是难过得很,凭什么突然下了这样的旨意,让人快快生子,若是生不出来还要责罚夏诗昭,就连她旁观者都觉得这事儿沉得喘不过气来。 此刻绕过了这竹丛,再走到了这小楼前,只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不愁眉苦脸,一副深仇苦恨的样子。 回忆起方才最后离开中堂时夏天衡的模样…… 这会儿听着小楼中静寂的声音,周围好像只有风吹动树叶,风吹动帘子的声音…… “小姐。” 抽了抽气,自个儿平缓了气息,终于撩声轻轻喊了起来。 夏诗昭在前头还在靠着慕容绝璟,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就这般静静的坐着。 这会儿听到了芍药的声音,忽然不自觉的惊了一下。 习惯了安静,再听到除了慕容绝璟之外的声音些许的不习惯。 这一瞬芍药还没有从楼下踏上这二楼来,夏诗昭听着她轻喊的声音,好像有事,好像还有点急,顿时就这样把头一抬,不舍的离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时也只敛了眉头,将方才那沉默的神色藏起来了。 夏诗昭这会儿一回头,便看到芍药从楼下走上来的身影。 芍药知道要见夏诗昭,已经老实的把脸上那愁苦的表情藏起来了,这会儿只装作没有异的样子,看着夏诗昭:“老爷喊我来请小姐和王爷去吃饭了。”眼中忧色难藏。 夏诗昭听到了芍药这话,这一刻也只一愣。 蓦地沉了声,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抬眸看向了慕容绝璟一眼。 她这会儿……就方才那靠着他肩头,与他轻轻说话的样子,心里的事情藏不住,全表现在脸上了,这会儿纵然是有家宴,她也什么都吃不下啊…… 慕容绝璟沉敛着眉头,这一刻也就只这般轻轻拉着她的手。 “诗昭。” 而芍药这会儿站在后头,却是望着夏诗昭,脸上的神情也是不忍打扰的样子。 可是…… 其实她方才从中堂过来,最后瞧见的老爷的样子,其实也比自家小姐好不了多少。 “老爷说有事要和小姐说,让小姐别闹心思,过去吃饭吧……” “爹……”夏诗昭这一瞬难过得出声。 芍药此刻也情绪低潮:“老爷还说,难得回家一趟……” “爹还说什么。” “老爷说,还有璟王……” 这一瞬的家宴,已经不再是君臣之道了,而是一个爹爹让人来喊女儿和女婿吃饭,尤其是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之后…… 此时阖府上下都知道了吧。 夏诗昭暗沉的眸子就这般微微垂着。 方才都说好了,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照着圣旨上的旨意去做。 于是这一刻在芍药面前,她仍是这般如旧样子,看似没有多大变化,顶多就是心情有些沉闷,不大爱说话罢了。 “小姐……”芍药这会儿喊了一声。 “嗯……知道了,我去。” 从小楼到中堂的距离不远,可是短短的一刻钟的路,拐过这些回廊,夏诗昭却是走得慢,心意阑珊,根本就没有这快步的心情……这一刻能从小楼中踏出来,轻言欢笑已是不易。 在众人面前她可以装作无事的样子,大不了接了这道圣旨,便是努力有孕的样子便好了。 不能将更深层的忧虑之心表露出来,可是……在夏天衡面前,她这种心情,不知道还能不能藏得住。 而且除了这么大的事情,夏天衡还能够让芍药劝她来吃饭…… 夏诗昭忽然心虚发疼得不敢见夏天衡,也说不出这种复杂的感觉。 当初她是为人女儿,如今却是即将为人妻母,很多感觉都是说不透的。 此刻只将慕容绝璟的手牢牢握着,而后便是眼中带了几分苦楚,牵着他一起走……尽量将自己的情绪遮掩起来,不想让人察觉有异,更是不能让夏天衡担忧。 “绝璟……”喊了一声,便带着他一步步走进中堂。 中堂是夏天衡在府中待的地方,也是日常饮食起居之处,这一刻时辰已经不早了,所有人几乎已经汇聚到了中堂处。 外头是那些方才已经被夏天衡轻咳点过的丫鬟们,此刻脸上已经是恭敬认真伺候的表情。 夏诗昭看着她们谨慎的样子,这会儿心里难受,没说什么。 “爹。” () 父爱如山-保护你 人还没走进去,这声音已经喊了出来。 中堂里头已经是摆好了一桌饭菜,就在这儿等着夏诗昭和慕容绝璟过来了,夏天衡此刻正坐在桌前,看到夏诗昭走进来的身影,顿时抬了抬头。 此刻霎时整个中堂都是夏诗昭这一声喊“爹”的声音。 沉沉的……还带了几分故作的轻松。 可是……哪怕这会儿再想隐藏心底的心思,眉眼间那几分低沉,都蓦地在夏天衡面前无所遁形。 夏天衡听到了这声音,看着终于来到中堂的夏诗昭,此刻就这般在桌前凝眸看她。 “嗯,来了就好。” 苍老的声音,好像一下子老了不少。 夏诗昭此刻眼中就这般似带了泪,就这般看着夏天衡,愣了几分,直直的望着。 方才在外头看到那些丫鬟,一个个都谨慎的样子,分明就是刻意的藏住了异样,府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怎能没有半点声响?可是……方才她进来的时候,她们甚至没有半分动静,皆是恭敬认真伺候的神情…… 再看看这一刻夏天衡脸上平静却苍老的样子,夏诗昭心口一疼。 本来就有些担忧喘不过气来,这会儿更是说不出话了。 差点伪装好没事的神情,又在夏天衡面前败露出来。 “嗯,爹爹……我与绝璟来晚了。” 应着夏天衡的话,声音有些低。 夏天衡这会儿就这般看着她,听她低得差点听不出失落的声音,就这般再沉了眸。 “嗯,坐吧。” 带一饭霎。夏天衡什么都没说,就这般一来一往,像是寻常样子。 夏诗昭看着夏天衡这样,心里头直难过,什么都没说了,干脆真的随着他的话,坐了下来。 “绝璟……坐。” 慕容绝璟此时一直随着夏诗昭站着,方才从外头进来到现在,脸上一直是稍沉的声音,除了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她与夏天衡说话心里难受之时,不动声色的反握着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 这会儿看着夏诗昭极力藏住情绪的样子,分明与夏天衡两个人一起,粉饰太平。 此时也就这般沉眸挑了挑眉,坐了下来。 深邃的眸眼中掠过一瞬心疼,无语的沉默。 这一桌宴席就这般开始了,夏天衡什么都没说,看着夏诗昭静静的坐下来,看不出是心里藏着心事的样子,可这一瞬望着,就像是神情有些失落般,夏天衡一看便知她心里装着事,这一刻似是受了感染一般,神色忧忡,面色暗沉的叹了一口气:“唉。” 拿起了筷子:“难得回府一趟,先吃饭吧。” 夏诗昭就这般坐着,听着这话,慢慢的拿起了筷子。 根本就没有心思吃饭,就是吃进了肚子里,那也是食不知味。 可这一刻就这般听话的乖乖提着筷子,动了动手,却是什么菜都不夹。 夏天衡这一瞬也有些沉着,什么都不说,就这般夹了菜,慢慢缓了动作放到了碗里去。 面色沉稳的就这样轻轻的吃了一口。 顿时宴席上就只有这食之不语的咀嚼声。 夏诗昭听着这声音,顿然觉得宴席上的气氛静而沉默。 原本今天这一顿饭应该是高高兴兴的,就像方才那般,回到了夏府,还没有进夏府的门,便听到外头热热闹闹的声音,哪怕是从进了夏府之后,入海来之前,整个夏府也应当是和和美美的……却是没想过会这样,一个好好的回门变成了这样。。 因为心中有着期许,也有着对比,这一刻吃着饭,食不下咽,顿时就有了一种更压抑的感觉。 夏诗昭就这样敛着眸,连水眸中都多了几分苦楚。 这一刻就这样放下了筷子,“爹,我吃不下。” 另一只在桌下的手,已经难受的轻轻抚到了小腹上。 宴席上的人也退下了,就只剩下夏天衡和慕容绝璟,慕容绝璟此刻在一旁慢条斯理的提着筷子,虽是在夹菜,却也没有用饭。 听到了她这一句话,斜眸一睨,眸光已经落到了她的身上,方才那不动声色心疼担忧的目光再出。 夏诗昭知道此时不应该说这番话,可是心里头…… 方才就在想,不知道这种忧虑的心情能不能在夏天衡面前藏得住,这会儿……知道藏不住,也知道夏天衡早看出来了,索性不为难自己。 夏天衡此刻也只将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就这般看着夏诗昭。 他让芍药去小楼,将夏诗昭和慕容绝璟喊出来用饭,为的便是这个。 一是因为家宴,哪怕真的突然出了这种事情,但好不容易回门省亲一次,身份有别,他想要见夏诗昭也并不是那般轻易的事情,何况慕容绝璟第一次陪同来夏府,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再难有第二次。 所以今儿这一顿饭,一定要吃。 哪怕心情不好…… 二是因为他明知道夏诗昭的性子,亦是猜到了究竟是几分什么情况,此刻只看着夏诗昭。 “吃不下也要吃一点,小心腹中……”的孙儿。 他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明白,这一瞬只让夏诗昭将头抬了起来,就这般愣愣的抬眸看他,眼中似是刹那的怔忪,就这般看着他…… “爹……” 夏诗昭心中掀起了波澜,根本就没有料到…… 可这一刻看着夏天衡,只看到夏天衡随着她一起不再吃菜的样子。 筷子已经放下,连同方才嚼在嘴里的菜,吃不出味道,也就这样无声的吞咽了下去。 夏诗昭眼中几分震惊,却是呆呆愣在原地了。 夏天衡这一瞬也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望着夏诗昭,父女两人对视。 夏诗昭眼里有着闪烁的泪意,而夏天衡则是沉稳的样子,一脉见过大风大浪,又是什么都知道,却是什么都不说,眼中有着沉重,像是苍老了几岁…… “你知道……”哽咽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夏天衡坐在原地:“爹都活了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不知道?” 更何况,夏诗昭是他生的,他是她爹……女儿有变化,怎能不知道?儿女离家再远,那也是他的儿女,更别说正因为是离家太久……这样一回来,他才会更轻易察觉不同,尤其是眉眼间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细微之处的不同…… 还有看见慕容绝璟那般呵护她的样子,两个人之间的对视。 乃至她还未进到中堂里头来,便沉沉喊的那一声“爹”,显然是在故作轻松,又强颜欢笑。 这会儿饭桌上,她说的那一句“我吃不下”,他眼中的她从来就是懂事的,报喜不报忧,可这会儿脸上的神情,出现的是与他一样的沉重,闷着心,无法释怀与不安那般。 都是父母对子女的担忧。 “你告诉爹爹……你的腹中,是有……”话语沉沉,没有将话说明白,只是问这句话的时候,将视线稍稍一偏,落到了慕容绝璟身上几分。 这意思已经是再显然不过。 面前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女儿,一个则是他的女婿,一家人此刻这般说话,这一瞬已经不再是璟王、璟王妃,还有太史令了……只不过是寻寻常常一家人。 夏诗昭听着这问话,差些动容眼泪落下来。 原本心情就低沉得不像话,听着夏天衡这平实关心的话语,不能承认,但也不否认…… 夏天衡也明白如今的局势,什么都不说,只看着夏诗昭这会儿静静垂下的眸…… 说不出多心疼这个女儿,低了话语声:“诗昭啊……” 继续沉声难过的说了下去:“爹爹知道你心里难受,今日让你非要过来吃这顿饭,也不是仅仅为了这一件事……爹带你多少年,怎能不知道你……” 若是事情真如表面看得那般简单,她此时眉眼间应当是带着几分利落的不开心,更应当是紧紧牵着慕容绝璟的手,大不了就依着圣旨而言,努力生一个孩儿,反正慕容绝璟确实年岁也到了该当爹的年纪,不管顺其自然,还是这圣旨是在推波助澜,都是一样的结果…… 脸上也绝不会出现这种揪心愁苦的表情,藏得极深,深得若不是懂她懂到了骨子里,根本就看不出来。 “爹爹明白你吃不下,但还是要多少吃一些。” 今日在大堂中,他猜到她应当是有身孕了,眼中还亮了一下,虽不表露出来,心底却是高兴,却没想到那一道圣旨……知道了相同的事情,自然就有相同的心态和相同的担忧…… 这一瞬虽是坐在饭桌的对面,却是可以看到夏诗昭放下筷子的手,轻轻的抚在了小腹上。 此时小腹还没有显形,孩子却是每一天都在长大,一种连着心的感觉,她害怕,他还没有出生,就要面临着这复杂的局势…… 夏诗昭此时眉眼间有淡淡的忧伤。 “爹爹喊你来,只想告诉你,无论如何,这一刻一定先要照顾好自己,至于圣旨中的问题,哪怕后事如何,都不能改变……”有些事已成定局,只能先照顾好自己。 明知有异,却是无能为力:“留下来,在爹爹身旁,无论如何爹爹都会保护你。” ---- ps:【大赛报告:目前5436票,第四名,谢谢大家,梨花深深鞠躬一个】 () 诗昭喜欢的,我都喜欢 “爹……” 夏诗昭猛地抬眼看他,看到夏天衡一张苍老了几分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坚毅。 她从来不曾发现,其实为史官的父亲,并不似表面上那般温弱,与世无争。 这一刻的夏天衡脸上有着沉稳与认真,哪怕她现在嫁出去了,身边有着另一位男人在保护她,可他永远是她的避风港,是她在小的时候,用肩膀扛起她的老男人。 是她的爹爹,父爱如山…… 夏诗昭这一刻泪意喷涌而出,原本还想在他面前故作坚强,这一刻怎样都忍不住了,再也不能强装无事。 一声比一声难受,带了哭意:“爹,诗昭……” 夏天衡最怕她哭,原本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让她坚强面对,至少心里有个底,让她知道他会护着她,与慕容绝璟一起保护她不受伤害。 可这一刻看着夏诗昭像孩子般哭,顿时慌了起来:“别哭别哭,好好的哭什么。” 他老了,不会哄人,况且多少年了……夏诗昭从来没在懂事后还这般哭过。 霎时手足无措。 夏诗昭被说得心里难受,全然将害怕化成了感动。 她现在体谅着自己对腹中孩儿的担忧,却也感受到了夏天衡对自己的担忧,这种感觉此刻体会得更深。 她害怕孩儿出事,夏天衡害怕她出事,害怕她与她腹中的孩儿出事…… “爹……”此时再沉沉的喊了一声。 这世上有一种感情,沉重得让人无法释怀,复杂的情绪直直在心里沉荡激昂。 夏天衡听着夏诗昭带着哭音的喊他,这会儿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略求助的看向慕容绝璟:“璟王。” 嫁出去的女儿不由爹,他不小心把夏诗昭折腾哭了,可人老了,着实是哄不了她了。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永远是她的港湾,不管是整个夏府,还是他。 虽是嫁出去了,成了皇家的人,成了璟王妃,与慕容绝璟在一起,却永远也是他的女儿。 她腹中的孩儿,也留着他的几分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是他的骨血,他的宝贝,她腹中的孩儿亦是一样…… 他也不允许,她出事,她腹中的孩儿出事…… 夏诗昭听着夏天衡此刻唤慕容绝璟的声音,这俩男人,此刻哭得更厉害了。 原本就压抑着没法发泄,这一刻眼泪直流,被感动得怎么哭都停不下来。 “诗昭。”慕容绝璟原本一直沉默,方才夏天衡说这段话的时候,他也是在沉默,此刻听着夏天衡那一声“璟王”,沉沉出声。 出声的瞬间,暗凝了眸子。 夏诗昭酿着泪,看向慕容绝璟:“绝璟……” 两道目光撞到一起,含泪的模样惹人心疼。 泪意未减,今日这两个人轮番这般爱着她,一人给她肩膀,将她拥在怀里,给她未来一辈子的依靠,一人却是在此刻用最平凡的话语,告诉她……无论如今还在不在家,常不常陪伴在他身边,这个男人也依旧是世上最爱她的人之一。 夏诗昭突然就好想远在边疆的兄长。 抽噎了声:“爹爹,我知道了……” 她知道不用再害怕,无论如何,她与腹中的孩儿都不会有事,因为有这两个男人保护着她。 而腹中的孩儿也会一定无事的,因为有她和慕容绝璟,还有夏天衡一起保护着他。 还未出世,便有这么多份宠爱在这里。 此刻含泪,再感慨的抚了抚平坦的小腹,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提起了筷子。 “爹爹,我没事……”蓦地勾出了一个含泪的笑容,“你说得对,无论如何我定是要先照顾好自己,不管吃不吃得下,总归要先多少都吃一些。” 更何况难得回家一次,她还能在夏天衡身边陪伴多久呢? 此时带着泪笑着看向慕容绝璟,示意让他别担忧,别心疼…… 她这是感动得泪水,哭得太多对腹中的孩儿不好,她不会放任自己哭太久。 慕容绝璟此刻看到夏诗昭的笑,原本幽深的眸光敛了一下,也轻扯出了一抹笑。 他轻笑了,她自然是跟着开心的笑。 此时拿起来的筷子,复而动了动……直接往面前的一道菜夹去。 夏天衡此时看着夏诗昭这欢笑的样子,虽然还哭着,却是不像方才那般瞒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一瞬看她带泪的笑,不由得也沉笑:“这般如此甚好。” 夏诗昭直接将面前一块肉夹到夏天衡的碗里:“爹爹,你也来,多吃一些……” 一个家宴终于变成真正的家宴,有他们在,无论今后遇到什么,应当都是不足畏惧的。 “难得我与绝璟回来一趟,一定要好好吃一顿饭。” 亮着闪烁着晶莹泪花的眼眸就这样一弯,再看向了慕容绝璟。 心疼了爹爹,自然是少不了慕容绝璟。 温柔的话语声:“绝璟,这几日辛苦了,你也多吃一点。” 之前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把蛊毒解了,此时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在江上回京都的路上又在忙着安排回京的事宜,还有回来夏府的事情……她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在了心里,今后还有更复杂的局面要面对。 如今难得偷欢半日,就应当毫不浪费的享受。 似是被她这会儿的情绪感染,慕容绝璟虽然沉默少言,但这一刻只轻笑。 哪上着刻。提起了筷子,就这样将她夹着放进碗里的肉夹起,送到了嘴里。 夏诗昭看着轻笑,如沐春风。 夏天衡看着眼前这画面,笑着点了点头,也将夏诗昭送进碗里的饭菜送进了嘴里。 一家人其乐融融,而后便是慕容绝璟也深了眸光的随意为夏诗昭布菜,心疼的为她送了些汤。 夏天衡看在眼里,这会儿也直是神情复杂的在这笑。 笑着笑着,看到慕容绝璟点头朝他示意:“岳丈。” 夏天衡赶紧不看了,动起了筷子,“璟王吃,不知夏府的饭菜合不合璟王的胃口,璟王也多吃些。” 沉了声:“若是不合胃口,可要说,下官也记得吩咐下去,明日把菜色一换,多做些璟王爱吃的。” 夏诗昭这会儿抬眸直朝着夏天衡笑:“绝璟爱吃的东西都差不多,待会儿我去吩咐,明日再让他们做。” 慕容绝璟轻动的筷子此时顿了顿,脸上的神情微怔,带着笑。 “不用,诗昭喜欢的,我都喜欢。” 不知不觉中,连同在夏天衡面前也已经用的全是“我”。 夏天衡笑着连连点头,“好,好……” 夏诗昭这会儿微醺得说不出话,只有一种复杂的感觉萦绕在心怀。 笑着看看夏天衡,又感动的看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刻幽眸漆黑得让人着迷。 一顿饭吃得安逸欢喜,家宴就应当是这样的,一家人和和乐乐,时而说些家长里短,还有关心一些她与慕容绝璟在湘溪时的事情,偶尔提及百里彦,还有从湘溪回来的路上的一些趣事…… 还说了苏绗与司鹄背地里的针锋相对。 慕容绝璟就这样静静的听着,时不时回上两句话,夏天衡则与慕容绝璟说了些许夏诗昭的趣事,惹得夏诗昭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直让夏天衡不要再说了……慕容绝璟却是扯了嘴角笑。 两个人走出中堂的时候,已经是很晚的时分了,夏府里头华灯初上。 夏府并不似璟王府那般大,亭台楼阁之间没那般疏松,反而有些紧密,走不过几步,便是一处景致。 夏诗昭一边带着他走,一边却轻笑着牵着他的手,告诉他这儿是哪里。 此时从中堂一路穿行到了书堂,而后便是夏忻云的练武场,几个茅草扎的小人,几个木桩还有射箭玩的靶子,大墙的一面就是一个大大的“忍”字,还是当初夏忻云焚书被夏天衡骂过以后,恼了狠狠写下的…… 此刻夏诗昭就这样带着慕容绝璟走了过来,停在了这挡雨用的屋檐底下,看着前头的星光。 其实撇开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说,今夜的夜色是格外美好的,静谧中带了几分温情,淡淡家的味道…… 更何况此刻是在夏府,对于夏诗昭自然有别一番的感觉。 “绝璟。”轻喊了一声。 “嗯。”慕容绝璟沉应。。 此时只有两个人在独处,又是这安静的地方,吃饱了随意走走看看,没有下人跟随。 “随意走走吧。” 其实她已经带着他在夏府中随意走走了,可此时站在这屋檐下,她忽然记起此处靠近夏府的侧门处,于是这般一说。 慕容绝璟轻挑了眉:“好。” 夏诗昭轻笑:“带你去练武场外看看。” 这会儿不过是想随处走一走,倒是没料到此时会在夏府中遇到另外一个人。 夏诗昭带着慕容绝璟走出了屋檐,踏进了这练武场中,穿过练武场再走一段,就是夏府小侧门了,侧门人不多,靠近一个小湖,是用来解暑的,也算是个幽静歇息的好去处。 慕容绝璟此时就这般跟着夏诗昭走,没想到两人此刻这般绕出了练武场,看到小湖的一瞬,也瞧见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 ps:t.t懒花昨天没有休息好(大家入群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在留言板打一声招呼喔,不然没有办法知道是不是本文vip读者,非常欢迎大家入群,花花也常在群里卖萌,大家一起来玩~~群号在置顶的某一条留言中) () 我们离开京城好不好 只见月光下,夏府这小湖边直直站着一道身影,这身影一身月白,陆逸之特有。 若说在璟王府看到陆逸之,那不奇怪,可是此刻是在夏太史令府,在这后院看到陆逸之,这就有些…… “绝璟。” 夏诗昭愣愣站在原地,就这样拉住了慕容绝璟的袍袖,有些怔忪的站在原地。 慕容绝璟也抬眸,看到了陆逸之忽然出现的身影。 周围静得很,这般一出声,哪怕是细微的动静,也能让前头的人听到,更别说三人之间只隔了一个湖,看得清清楚楚,自然是连声音都藏不住。 陆逸之在前头,也听到了夏诗昭的声音,顿时抬起了轻雅的眼,朝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这望过来。 “璟,王妃!” 熟悉的喊声,慕容绝璟几乎是一瞬挑起了眸子。 今日在璟王府,从璟王府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会在夏府住好些天,况且如今蛊毒已解,连藏书阁也没必要了,更是不需要再耽搁陆逸之的之间,让他一直常住在璟王府……于是其实今日从璟王府启程来夏府的时候,陆逸之也已经从璟王府搬出来,回到陆府去住了。 这一刻却是会突然出现在夏府,还是在夏府的侧门处。 看着一身疲意,显然就是刚到不久,而且也不想惊动其余人,于是便让人先悄悄先收了动静,一个人进来寻慕容绝璟。 此刻在这里相互看见了,陆逸之直接抬眸,朝着慕容绝璟和夏诗昭喊。 慕容绝璟也凝眸,朝前走了几步。 “逸之,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诗昭这会儿也跟着慕容绝璟的步伐一起走上去了,三个人在这湖边聚首。 在夏府相遇,与在璟王府不一样,总有一种莫名奇怪的感觉,夏诗昭好不容易才压下去不安的心顿时又不安了起来。 慕容绝璟此时脸上的神情也多了几分凝重,就这样看着陆逸之。 “府中出什么事了?” 难道不仅是在夏府出了事,璟王府里头也出了什么风波?还是…… “不是,璟……我今夜来找你……”陆逸之拧了眉头,此刻就朝周围看了一下。 只见这夏府环境清幽,方才他一进来便察觉到了,因为只是小府邸,也放心了许多。此时就这般站在这小湖边,看着周围树木层层叠叠,将三个人包围起来,而周边清净得一个人都没有,只要声音小一些,倒是个安全的地方。 这会儿轻淡的神情都多了几分凝重,接着说:“王府里没出什么事情,我今夜过来是为了今日圣旨的事情。” 又是圣旨…… 一提到圣旨,夏诗昭方才还好好的神情立即一变。 今夜好不容易到了最后才缓过神来,一颗心也终于稍稍放下来了一些,此时却又是旧事重提,就像是所有担忧的事情又复而发生一样。 这会儿心口一抽,就这般看着陆逸之。 慕容绝璟这一瞬脸上的神情也冷凝了一些。 “嗯。”低沉的声音在这幽静的环境中响起。 陆逸之听到慕容绝璟这声音……眸色一暗,稍难察觉。 他其实今日是在陆府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所以并未见过在期间慕容绝璟,更是不知道到底这圣旨出来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状况,这会儿看到俩人的表情,尤其是夏诗昭脸上的神情,更是明白了…… 此刻只看着慕容绝璟:“因为想到了一些事,所以便匆匆过来夏府了。” “我今夜过来是悄悄的,所以不能逗留太久,只能说几句话便要再赶回陆府去了。”免得闹出什么动静。 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这会儿一动不动,两人就在这站着,听着陆逸之此刻的话。 “嗯。”慕容绝璟还是一道沉声。 知道他来找他,还是因为圣旨的事,自然是不一般:“逸之,你说。” 夏诗昭听到慕容绝璟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稍紧绷起来,有些瘫软的身子紧紧偎着他,像是要靠着他才能勉强站直,不泄露出异样。 慕容绝璟察觉到了夏诗昭的紧张,这一瞬也就这般轻轻伸手,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将她轻抱。 陆逸之看着前头的变化,无心顾及,来去匆匆,这会儿也只能就这般压了声。 “璟,其实这道圣旨下来之前,我便在前些年怀疑过一些事情,所以这一次听到了圣旨的这一瞬,脑海里掠过的竟然不是意外,而是……” 夏诗昭屏了声,就这般听着他说。 整个小湖这会儿只有陆逸之的声音:“竟是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慕容绝璟此刻也沉了眸。 陆逸之再正经道:“之前在湘溪,知道王妃有孕之时,这种念头曾一闪而过,却是当时只顾着解蛊,便将这些事儿压下去了,倒是没想到一回了京便遇到了这样的事。”若是说他这些年只在璟王府里,不管朝堂与太医院之事,可其实每月一次出府,该知道的他没落下。 此时特地来找慕容绝璟,便是要说出那些他在湘溪未说过的事。 “璟,你有没有曾想过,皇上……可能不育?” “嘶……” 几乎是一瞬间的抽声,慕容绝璟此刻还在冷沉的听着,夏诗昭却是先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这一声……是因为心情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又是因为陆逸之此刻的话,说得与今日下午,她与慕容绝璟在小楼前说的那些话,如此之相似…… 若说今日那时只是猜测,他在告诉她心中的想法,安慰着她,那此刻便是听到了真相。 就连陆逸之都这般觉得……察觉到了不寻常…… 慕容绝璟那是凭着对慕容绝珛的了解,而陆逸之却是知晓医术,又接触过慕容绝珛身体的人…… 这一刻只直直看着陆逸之,生怕从他口中知道更多不寻常的事情。 只见陆逸之这会儿只凝了眸,一身白衣站在这月色下,就这般朝着慕容绝璟看。 看到慕容绝璟此刻紧抿的唇,有些冷沉,沉得让人觉得有种紧迫感。 再开了口:“我今日得知了圣旨后便寻思了一个下午,直到方才才从陆府过来,前些年我还没有专心在藏书阁中研习医术的时候,便曾替皇上看过身子,那时也只是偶探脉,发觉脉象有点不太一样。” “然后呢。”慕容绝璟沉声。 “皇上的脉象有些偏寒,但世上脉象偏寒的人千千万万,并无什么特殊,所以当时也就这般忽略而过了,后来曾也在子嗣问题上留意,皇上继位后广纳后宫多年,早应有子,且勿论后宫嫔妃,当今皇后当初是太子妃时,也早已在皇上身边多年,皆无所出。” 夏诗昭此刻就这般静静的听着,这些是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且一提到慕容绝珛还是太子之时,那时她尚未笈笄,并不管事。 陆逸之眸色有些深暗,臣子猜测帝王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面前的人是慕容绝璟,是夏诗昭。 他多期盼这一个孩儿,他应当也能感知几分,且不论这些,纵然是两人私下的关系,他也不怕将这些旧事翻出来说。 此刻就只想尽自己所知,提点慕容绝璟几句。 “过曾我便有所质疑,不过皇上在位多年,皆是勤于政事,不常踏足后宫,于是我便也没多想。如今看来,这种情形,还有这一些旧事,都与圣旨一同吻合了,所以我猜疑……” 陆逸之此刻抬眸,看到慕容绝璟眸光幽深,这一瞬说不出到底是平静还是心有波澜。 晦暗的神情,就像是已经隐约察觉到,但自古以来帝王无孕之事总让人觉得不太可能。 纵然是寻常人家,也不常出现这种事情,更何况的身为帝王……需开枝散叶,光耀整个天下,以承江山。 夏诗昭听着连同陆逸之都这般说,心底的惧怕已经再被唤醒。 原本想着应当还有别的可能……全然成了破碎的美梦。 如此一来,便是笃定了慕容绝珛那一道圣旨,确确实实是奔着她腹中的孩儿来的。 “绝璟……”面色有些发白,就这样握住了慕容绝璟的手。 怔特若了。陆逸之此刻还有余话没说完,“今日想到的这些状况,我便只能如此一说,具体到底是为何成了这样子,有些人是天生的,而医书上却也偶有提及,有些凉药或秘药会致人不育,其中缘由不可探知。” 陆逸之此时的表情有些凝重,若说方才他说那番话是提醒慕容绝璟,而这一番话则是说到了不该提及的东西。 夏诗昭脸色已经蓦然全白了,其中到底掺杂了什么样的事情,她都知道。 绝璟不过是猜出不孕,却是又全然没想到这么深层的东西。 慕容绝璟此时脸色冷沉中也带了几分狠意,又想起了九年前的事情,但是……此刻只感觉到夏诗昭紧握的手。 不管如何,慕容绝珛不育已经不是猜测,而几乎成为了事实,纵然不管如何成了这个样子的……如今那一道旨意,以及慕容绝珛留他活着,为的便是这些。 夏诗昭脸上的惧意不仅仅是陆逸之此时说的这些,更是因为之前曾担忧的那些,并且现如今这种担忧越来越重了。 沉沉出了声:“所以……绝璟,咱们在去湘溪的江上……” 慕容绝珛让苏绗刀下留人,改变了主意,也是因为这一般。 此刻小湖静谧,陆逸之悄悄过来说这些事情,再对上了慕容绝璟的暗眸,也道:“若是没错,璟,我觉得……皇上应当是在那段时间知晓了这件事情,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所以……” 此时话未说完,终于被慕容绝璟沉沉打断:“知道了。” 有些事情,此刻无需再听,也不想再听下去了。 其实已经知道,此刻只不过是确定与不确定之间的关系。 陆逸之此时话语被打断,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 “我在担忧……” 看向了夏诗昭,正紧紧捂着自己的小腹。 既然都知道,那么此时亦是也不语了。 陆逸之就这般站着,他今日来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 “璟,你……” 其实有些事情无需他说,慕容绝璟亦也会处理得很好。 “知道了。”似是沉闷,话语声也一直沉哑着。 又是这一句话。 陆逸之这一瞬看看慕容绝璟,又看着脸色已全然变了的夏诗昭,只好抬眸看了看天色。 “你知道了,那我便也……不多语了。” 退了两步,“璟,时辰不早,我不能在夏府逗留太久,我回去了。” 此刻说完这句话,清隽的面容沉了沉,已经转身离去。 来时的路就在身后,此时照着原路回去就好,外头一直有人在等。 此时就这般渐抬了步伐离去,亦也是不再等慕容绝璟的回应,知晓今日之事到底多复杂。 此刻他过来了,与他说了这些,也便是告诉他,不必再观望,如今事实真是如此,慕容绝珛目的真是如此……也只能尽早做打算。 陆逸之就这般朝着侧门走去,离开之前回了个身,就这般遥遥望着慕容绝璟与夏诗昭一眼,面带忧色的离去。 …… 陆逸之离去与出现一般,就好像是意外,这一刻人走了,感觉也像是从来没来过一般。 夏诗昭这会儿愣愣的看着前头,寂静的小湖,周围树木层叠,晚风也带着秋日里特有的凉风,蓦地又是凉入骨的感觉。 方才从中堂出来,两个人一起在夏府走着,还一起看了兄长的练武场,来这小湖也是为了散心,此时却…… 有些东西,真的逃不掉。 “绝璟……”低了声音,还带了几分哭意。 心里多难受,害怕的事情真的成了真。 这一瞬他与她说的那些,将一切当做没发生过……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过?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慕容绝璟此时也冷着眸,慕容绝珛是真的身体出了问题,不能孕育子嗣。 “……”这一瞬难得的沉默,没有回答她的话。 “我不想……不想这样……”就这般拥着慕容绝璟,头已经再轻靠到慕容绝璟身上去了。 慕容绝璟就这般冷着脸,眼中有着对慕容绝珛不育之事的波澜,还有几分阴沉。 这一瞬已经抬手,轻轻拥上了夏诗昭。 大手就这般落在了她的腰间上,又落到了她的小腹上。 他还未出世,真的便已经有人牢牢盯着他了。 “绝璟,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泪眼朦胧,现在对慕容绝珛的名字都心存芥蒂。 慕容绝璟就这般听着她的发问,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这般拥紧了她。 多么想还是那般告诉她,只要有他在,就不会让她和腹中的孩儿出事。 可是此时就这般沉默,也不回答夏诗昭的问题。 夏诗昭也知道他此刻心情沉闷,终究不是无情,可慕容绝珛不育的结果便是想要她腹中的孩儿。 他既为父,又怎能接受得了? 这一刻就这般倾覆出了气势,方圆几米都像是冷凝了一般。 夏诗昭被他抱着,此时只把头全然埋到了他的衣间,抽噎着,害怕着…… 此时孩儿还没有从腹中出来,便已经先在心里感受到了一种生疼的剥离感。 如今是逼她有孕,圣旨出,以她来威胁绝璟,而后呢?知道了她有孕,便是会将她腹中的孩儿夺走,然后杀了绝璟取而代之吗? 一切并非如此简单。 此刻这般害怕,已经全然失了样子,整张脸都苍白着。 就这般抱着他哭了出来:“怎么办,绝璟……” 他越是不说话,越沉默,她便越害怕,越心凉。 此时她已经没法再坚强,这个世界里只有他,纵然爹爹说会保护她,可这一次是他与她自己的事情,那一个人……又偏偏是绝璟的兄长,最好的皇兄…… 夏诗昭此刻已然泪盈满睫,突然心里说不出的害怕,就这般望着他。 “绝璟……要不然……” “要不然……” 抽噎着说不出话来,整张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慕容绝璟一直沉默,沉沉的呼着气,这一瞬也终于有了些反应的垂眸看她。 眼里如此的心疼,与方才那对待慕容绝珛不育之事的复杂感掺和在一起,看得连旁人都会心疼。 这种情绪只在她的面前展现。 夏诗昭知道他这会儿沉默的原因,可她只想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此刻就这般带着泪望着他,如此惊恐不愿:“绝璟……咱们离开这里吧,离开京城好不好,寻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 她真的是怕了,怕这宫中的尔虞我诈。 九年前的蛊毒这一次好不容易才解了,而后回了京又遇到这样的事。 他原本就不是喜爱权势之人,经历了生死,如今只想要一家人平平安安。 夏诗昭眼中都带了泪,这会儿啜泣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用力沉抱,慕容绝璟就这般将她牢牢抱在怀中:“诗昭……” 终于出了声。 可却也只让她哭得更厉害罢了:“绝璟,听见我方才说的话了吗?”。 慕容绝璟低沉的声音:“你别慌,静一静。” 夏诗昭声音哭得有些哑了:“我……我静不下来了,绝璟。” 他要她如何冷静? ---- ps:明天更一万以上~~会早些更新的~预告:绝璟会进宫 () 已经逃不掉了 夏诗昭就这般带着泪看着他,她要如何去冷静? 现在腹中的孩儿还没出生,面前就不知道面临的是怎么样的未来,而他与她……也全都在这一个局中。 低低的哭咽声:“我做不到……” 慕容绝璟被她哭得心疼,这一瞬脸上那复杂的表情也顿消,只剩下了对她的温柔。 “诗昭。” 就这般紧紧拥着她,拍着她的背:“别哭。” 夏诗昭这一瞬听着他的安慰,只能摇着头:“绝璟……”声音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一般,说不出多生疼。 慕容绝璟终于一言不发,再沉默的将她轻轻拥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低沉的声音才在她耳边响起。 夏诗昭心里难受,听着他这一刻沉重的呼吸声更是难受,好像肺腑都要烧起来一般。 “绝璟……我们离开,去当一个寻常的平凡人。” 如今这般局势之下,慕容绝珛在暗,他们在明,表面上是关心与关怀,背后却是另一番……她不能承受,再也不能承受了。 曾经他是她的唯一,撕心裂肺是为了他……现在他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孩儿便是唯一的忧心,这一点,他与她是一样的啊…… 这一刻就这般期盼的望着慕容绝璟,似是想要得到他的答复。 可这一瞬却只是看着慕容绝璟拥着她不说话。 夏诗昭哭得厉害的心一点点的凉了下来。 慕容绝璟此刻的意思是不可以么? 就这般抬起了带泪的水眸,痴痴的望着他,说不出的难过。 他的心她懂,可他这一刻这般表情,还是蓦地让她一冷,心里头好像有着说不出的害怕,连整个手脚都在颤抖。 整个人缩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的样子,也叫人疼惜得不忍,说不出话来。 慕容绝璟这一瞬没有回应她,只是将她轻拥,他拥着她的力道那么轻,轻得让她觉得害怕。 突然就有些看不透,这一刻也失去理智了,就只想要寻一个解决方法。 不管怎样,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将腹中的孩儿保护下来。 可这一瞬抬眸看他,只看到他依旧沉默。 半晌,才听到慕容绝璟低低的声音:“诗昭,我们走不掉。” 夏诗昭哭得有些崩溃,那般害怕,好不容易想出了这般方法,他却是告诉她,走不掉…… 这一瞬又靠进了他的胸怀中,嘤嘤的哭了起来:“怎么会……怎么会走不掉……” “绝璟,天下之大,怎么会走不掉?” 如今慕容绝珛还不知道她怀有身孕的事实,只不过是下了圣旨,要她尽快有孕,否则就要给绝璟广纳众臣之女罢了,为什么会走不了…… “当初去湘溪,纵然他再生气,我们不都一样走了么。”她已经失去了向来自持的冷静。 慕容绝璟这一瞬眼中有着沉痛,眸光也有些冷。 看着夏诗昭哭成了这般,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说不出的心疼。 这一刻的声音有些冷:“诗昭,不一样……” 声音也已经带了几分低哑的哽咽。 去湘溪之时,他已经要死了,左右都是死,自然是无所顾忌的豁出去,可如今他好好的活着,她也好好的活着,更甚的是腹中还有俩人的孩儿,拥有的越多,能够舍弃的就越少,他不能拿自己,不能拿她来冒险。 夏诗昭哭得狼狈。 只听到他这一刻低沉的声音迟迟响起:“从去了湘溪那一刻起,皇兄派苏绗一路跟着我,已经是不肯将我放过了,如今我哪里都不能去,整个夏府外定然已全是人。” 夏诗昭带着泪怔怔的看着他。 看到慕容绝璟这一瞬眸光暗沉,星眸就像是闪烁的光亮,带着几分沉不能言的苦痛。 他太聪明,看得太清楚,正因为这样理智,才越是在此时如此苦痛。 “如今纵然是我想将你送出去,也不行了,诗昭。” 夏诗昭就这般愣愣的听着他说话,眸中含着泪。 “若是一将你送出去,皇兄立即会猜到是出了什么事,那般更是冒险。” 他纵然是宁愿让自己出事,都不会让她出事。 夏诗昭听他这般说,瞬间被点醒,眼泪又这样怔怔的流了下来,整个人哭得不像话。 这一瞬说不出来多难过,多绝望。。 “绝璟……”嘶哑的声音,哭得都几近没声了,只剩下抽噎声不断在耳边回响。 慕容绝璟此刻拥在她腰上的手沉沉一收,抱得她都生疼。 这种感觉这般清晰,夏诗昭彻底溃不成军。 腹中的孩儿是一定要留下的,哪怕前有狼后有虎的忌惮着,纵然不知慕容绝珛此番用意到底是在筹谋什么局,是要将孩子夺过去过继,还是狸猫换太子,总归是要让她与孩儿生生分离。 这会儿抬眸看着慕容绝璟的眼里也蓦地有了绝望。 她不曾有过这样的表情,哪怕是他最绝望的时候,她都不曾这般。 夏诗昭这一刻不似从前那般坚强,因为对于一个娘亲来说,孩儿就是最重要的,更别说是在她与他最绝望时,给她带来希望的孩儿。 这会儿慕容绝璟只将她重重拥在怀中,鼻音有些重:“别担心了,哪怕是前面是深渊,我都护着你。” “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我们的孩儿出事。” 夏诗昭听着他这低沉的话语,就仿佛是在许诺。 说出来的话并不仅仅是在安慰她,而是在告诉她,他此刻的心情与她是一样的。 和她一样,孩子如今是他的命。 夏诗昭终于哭得再说不出话来。 这一瞬就这样趴在了慕容绝璟肩上,稍稍踮起了脚尖,就这般无措的哭着。 “绝璟,你知道么。”声音沙哑得已然有些让人听不清,“我从前最怕的是你死,而如今最怕的便是孩子有事。” 这种害怕,哪怕是如何再强装,都是不能掩饰的。 慕容绝璟就这般沉沉拥着她:“诗昭……” “如今走也不能走,孩子也要藏不住了,该怎么办……” 慕容绝璟暗眸挑得幽深,这一刻只将手一收,按在她肩上的手沉得不像话,都仿佛将她的肩骨捏碎一般。 低沉了声:“没事的。” 如今真的只能寄希望于此:“皇兄想要的是腹中的孩儿,那么至少在孩子出生之前,谁都不会有事。” 夏诗昭带着泪的眼眸霎时一抬,就这般看着他:“绝璟?”哭得不可置信的样子。 她已经全然失去判断能力了,只能听着他说。 得的儿到。眼角带着泪,如今他说什么,她都信。 夏诗昭就这般望着他,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响起,话语缓缓从喉间挤出,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认真的说:“我了解皇兄,他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其余的东西,不会动。” 那就是说明,此刻他若真是想要孩子继承皇室血脉的话,那夏诗昭有孕期间他便是不会动夏诗昭。 她没有危险,他便不会颠覆所有。 其余的事情,他会去做。 夏诗昭这一瞬没有看清他脸上晦暗的神情,只看到他一双幽黑的眸子一凝,璀璨的很。 夏诗昭哭着的泪就这般稍稍止住了,相信于他这一瞬的话语。 蓦地怔怔的再看着他,就这般被安抚,稍稍冷静了下来。 他的意思是说,两个人还有时间争取,哪怕是面临着这样的事情……他绝不容许她出任何事情,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将孩子从身边夺走。 夏诗昭说不出这一刻为何突然这么想哭,久久不能平静。 就这般附在他的身上低低的哭着。 这一瞬突然又有种感觉,像是正在慢慢感受失去的痛苦一般,又是像当初要失去他的那般感觉,七个月,又是一次这样有限的时间。 夏诗昭就这般轻轻咬了唇,沉痛的望着他。 这一刻眼泪已经有些消了,只不过是在沉沉的啜泣。 “我没事了,绝璟,我们回去吧。”手放在小腹上,就这般沉沉的按着。 慕容绝璟暗着眼垂眸看她,看到她嘴角上故作轻松的欢笑。 就像是从前一样,哪怕是有限的时间,也要好好享受每一个日夜。 慕容绝璟看她这般样子,有些沉默:“嗯。” 从这夏府小湖回去,回到小楼之时,已经是灯火阑珊之时了。 夏诗昭这会儿是真的像是被安抚了那一般,既然方才知道慕容绝珛短期内不会动她,哪怕是知道她有了身孕,孩子为出事前也应当不会如何,夏诗昭这一刻只有沉默居多。 一夜就这般过去,清晨阳光大好。 夏诗昭一夜难眠,于是睡得并不安稳,外头只要稍稍有些许个什么声音,便能意外惊醒过来。 这会儿冥冥中似乎又听到了什么动静,这一觉惊醒到了此刻是第三次了,夏诗昭终于睡不下去,整个人就这般坐了起来。 此刻沉沉的看着慕容绝璟,在身板轻阖着眼,这几日也累了,就这般静静的看着。 蓦地还以为吵醒自己的声音是幻觉,可这一刹只听到小楼底下传来沉沉的声音:“王爷!” 这一瞬不止有脚步声,还有飞掠的声音。 慕容绝璟假寐的眼眸就这般倏地掀了开来。 ---- 第一更~ () 召慕容绝璟进宫 司鹄在底下,现在的时辰不过是天刚亮,宫门刚开,正是守宫门的侍卫换班的时候,恰好能悄无声息的混进去,也能恰好悄无声息的出来。 慕容绝璟忽然深了眸子,就这般从床榻上坐起来。 夏诗昭早就惊醒了,没想到他也醒了,这一刻就这般看着他:“绝璟……” “你醒了。” 慕容绝璟其实昨夜根本就没有睡好,不过是躺在她身侧,陪着她一起阖眸躺了躺而已。 此刻看到她醒来,坐在他身边,拧了拧眉头:“嗯。” 就这般应了她的话。 夏诗昭这一瞬看着他,疲惫的脸上不似睡容,刚才醒来睁眼的速度,根本就不像是睡过的样子,这一瞬心知肚明,什么都知道,却是什么都没说…… 外头司鹄的声音还在响起:“王爷!” 夏诗昭和慕容绝璟此刻对看了一眼,慕容绝璟没再说话,而是蓦地起了身。 看到他起身的样子,夏诗昭怔了怔,也只得赶忙跟上。 两个人原本就是和衣而睡,这会儿不过是直接从二楼下到一楼罢了,司鹄急匆匆的从外头回来,一下子就赶到了这小楼前,此时虽然放声在楼下大喊,却是知礼的没有从外头而入,只是焦急的等待着慕容绝璟的到来。 此刻在外头心急如焚的等了一会,才听到了从里头传来的脚步声。 此时又低低的喊了一声:“王爷,我从宫里回来了。” 这一声话落,才看到慕容绝璟蓦地出现在面前的冷脸,小楼的门就这样被打开。 “进来。” 司鹄回身看了一眼,此时还早,夏府中甚至连下人都走动得甚少,自然也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分来打扰慕容绝璟和夏诗昭。 这会儿看了看夏诗昭和慕容绝璟,两人显然就是刚醒。 眼里掠过几分不好意思:“王妃,不好意思,打扰了休息……” 夏诗昭知道司鹄这话是对她说的,若是慕容绝璟,他这般做,不过是因为有事要禀报罢了。 慕容绝璟此刻冷沉着眸。 夏诗昭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怔,这会儿只笑了笑:“司侍卫,没事……” 话音有些松软,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已经有点累了。 这一瞬只静静的不说话,退了几步到另一处坐着去了。 司鹄看到夏诗昭沉寂的样子,眼中也多了几分窜动的暗光,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王爷,你昨日让我查的东西,我查到了。” 慕容绝璟此时就这般看着他。 表情冷冷的,就像是方才睁开眼那样,“嗯。” 似是已经没有了多少波澜…… 等着司鹄开口。 司鹄昨儿去查那些东西,已经震惊了不少,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会让他查那些东西,可查出来之后,只觉得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多少……昨日便已经是料到了这么多,那么过了一夜的此刻呢?不敢想象。。 看着慕容绝璟仿佛沉着暗涌,冷静的表情,司鹄语气也只得缓了下来。 “昨日下午我便进宫去了,先是混进了禁卫队,在换班的时候去了太医院一趟。” 慕容绝璟的人马自上一次出了太虚宫,废瑞王之事后,并没有换过,慕容绝珛给的那一份特权还依旧在,那一队禁卫军,是可以依旧以璟王命令差遣的。 这一次他明面上没有做出什么事,不过是以自己的身份顶替进去,暂且做一个普通的宫廷禁卫,暗地里去查了这些事而已。 这会儿就这般望着慕容绝璟,看着慕容绝璟依旧冷冷的表情。 继续道:“如王爷你所猜测,我去了太医院一查,发现皇上最近确实频频招过几名御医,不过似乎招得很隐秘,几近都是在深夜里招去,且不留存档,近来唯一一次存档是在将近大半月前,招了柳太医。” 慕容绝璟眸光深了一下,柳德庸,慕容绝珛这些年来最重视的一个太医。 “继续说。” 这一瞬整个人沉着,让人看不出敛着什么气势,在想什么事情。 夏诗昭此刻在一旁,也在静静听着这些话。 “具体频频招太医是要查什么事情,暂且还查不出来,表面上只是例行入殿的样子。” 慕容绝珛这么多年最忌讳身体上出问题,更多时候是为了预防再出九年前那样的事故,所以所食所用之物,但凡身体接触的,都格外谨慎。 招御医进殿,也着实再正常不过。 司鹄此刻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如今唯能知道皇上确实是最近频频出了问题,有好些药材也私底下送进了崇政殿里,属下再去查了宫中受宠的几位嫔妃,常被宠幸的几位嫔妃前阵子也忽然被御医查过身子。” “表面上是说……宫中入秋了,天凉易染风寒,关心一下她们的身子。” 慕容绝璟眸光越沉。 这些事确实是慕容绝珛会做的事情…… 没一件事情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纵然哪怕是遇到了如此大的事情,也还是静悄悄的不露声色。 好像默默在酝酿着一场暗涌。 夏诗昭此刻在一旁听着,只又伸手牢牢扯住了自己的裙摆。 司鹄说完没再说什么,只是从这些事中,也知道慕容绝珛确实是出了问题。 隐约觉得是身子出了什么毛病。 这会儿只看着慕容绝璟,看着慕容绝璟冷冷的。 这一瞬不知慕容绝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刻只没再说什么,只是静待慕容绝璟吩咐。 “皇上这般情况,王爷……” 惊换候坐。似是想到了什么,只神情又紧张了起来:“属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慕容绝璟此刻正在冷沉,听到司鹄此刻回禀完的声音,倏地抬眸看他:“什么事。” 司鹄表情隐隐约约不好,就像方才在楼外高喊“王爷”那般,带了几分急促。 “今晨出宫的时候,属下似是听到贴身禁卫传出的消息,皇上似又给侍卫总管入海吩咐了些话,似乎是……” 宫中的传言,传开得快,但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为可得知。 夏诗昭一直在一旁听着,这会儿只抬眸,牢牢看到司鹄身上。 怕是此刻要说的这些话,才是最重要的话吧…… “绝璟。”低低出声。 原本在角落中听着,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心一下又被紧紧扼着,整个人像是一窒,有些缓不过气来。 沉沉的呼吸,好像一张脸也憋得有些红。 慕容绝璟此时就低着头:“说。” 没有理会方才夏诗昭那一声喊。 司鹄看着此刻的场景,站着的身子也有几分挺直:“听说皇上除了昨日要颁布圣旨以外,还要召王爷你进宫……” ------ 深宫深几重,这几日慕容绝珛常常站在崇政殿的阔台上,看着眼前便是鳞次栉比的宫殿,一片片金瓦琉璃。 这是这宫中最高的地方了,高得只要一低头,便能看到整个皇宫的全景。 此时幽深的目光正落在西北方的一个小角落上,那一个小殿如此的渺小,小得几乎要被一侧华丽的宫殿掩埋掉,慕容绝珛却是一直盯着那个地方看…… 其实从那一日,他从慎行室出来之后,便就常常若有所思的望着慎行室的方向。 此刻看着看着,只蓦地伸出了手,放到了胸膛之上,轻轻按着,然后回头,终于挪了目光…… 看到那张大案桌上的一摞摞奏折。 这些天总不是看太医,便是批阅奏折,似乎只有批阅奏折,让自己忙碌起来,才不会想那么多。 “璟王呢?入海去请来了没有。”回过神,对着身后的太监总管福德说。 福德已经在一旁守了很久,好似这一个月皇上的心情都不佳,晚上会夜不成寐,于是太医也常常被召来这崇政殿。 此时看着慕容绝珛好像瘦了一点,担忧的开口:“回皇上,入大人已经前去夏府传口谕了。” 慕容绝珛此时暗沉的眸子才微微一敛,挑眸的瞬间,已然是浑然一体,沉淀多年的帝王威严。 “嗯。” 此时就这般沉闷应了一声,而后继续转头回去,看着远处的慎行室。 从慎行室出来后,乃至于这些天让太医替他看身子,得到的都是无法医治之语,他这一生已经绝不可能有子,所幸就没再召过后宫妃嫔,将一个人关在这里。 除此之外,却是因为那些天见过的那些旧物,最近频频想起以前的旧事。 想到的全是与明帝明后,还有慕容绝璟一起在一起之时细小的琐事。 这一刻又把眸光从别处挪了回来,就这样看到了阔台的另一处去,远处两座宫殿是双生殿,一处是慕容绝璟的寝殿,一处是他的,除了在慎行室有回忆之外,双生殿里也有着他忘不掉的过去…… 两个人在里头同住,慕容绝璟常常通过殿中的暗道,穿行到他的书房中,拿着一个小册子,就只是为了问他一些问题。 此时回忆纷迭而来,慕容绝珛沉沉的勾动了嘴角。 “绝璟……”仰头对着外头壮阔的宫景叹了一声,他内心其实并非狠辣忍心。 ---- ps:还有一章……木有人留言码字心惶惶…… () 不会再有任何退让 慕容绝璟进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末的时候了,阳光已经没那么毒辣,反而是有几分夕阳要落山的征兆感,入秋之后白日越来越短,黑夜越来越长,这些天几乎天色从酉时就开始暗了下来。 此时正处在日落夕阳与黑夜逐渐变换的时间。 慕容绝璟一步一步走在狭长的宫道上,两旁是高耸的红墙,面前一条路笔直下去,是去往崇政殿的宫道。 今日司鹄回来禀报之后,没出多久,入海果然闻声而至,恭恭敬敬与他说,慕容绝珛今日请他进宫一趟,有些事情要与他说。 入海的神情有些谨慎,就像是在看慕容绝璟,知道了那一道旨意之后,对慕容绝珛有着如何非一般的态度。 不过显然,自昨日见过陆逸之之后,慕容绝璟脸上的表情就沉静得让人害怕。 就好像没什么再能勾动起他半分波澜,除非与夏诗昭有关的事情。 入海此时领着慕容绝璟走在前头,不时回头看一下慕容绝璟,看到身后的男人身影颀长,一身暗色的华服穿在身上,勾勒出了等闲人没有的气势。 其实他常常有种错觉,若不是慕容绝珛在里头等着慕容绝璟,他会下意识认为慕容绝璟才是这景台国的帝王。 冷沉的气质,从来不怒而威的眸光,锋锐得像是一只秃鹰,淡淡一扫,便能勾魂摄魄。 入海知趣的不管帝王家的事情,今日慕容绝珛请慕容绝璟进来,也不过是为了见一面罢了。 似乎自璟王从湘溪回来,皇上还没有真正的见过。 此时微微侧了侧身子:“皇上就在崇政殿上,王爷请随臣来。” 说着,已经蓦地忽然加快了步伐,将慕容绝璟往前头带。 崇政殿是慕容绝珛最常在的地方,慕容绝璟已经不知道来多少次了,只不过每一次间隔的时间都格外的长。 上一次来时,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两人见面,也是停留在风波亭那一刻,之后就再也没打过照面。 此刻华服包裹在慕容绝璟身上,将他整个人衬得有些不近人情,就这般冷着眸一直睨着前头,“嗯。” 冷冷的应了一声,而后任由着入海将他往前头带。 崇政殿不知是否因要见他的关系,闲杂人等都被屏退了下去,此刻只有太监总管福德一人守在殿外,就这般直直的站着,看到慕容绝璟到了,苍老的眼眸凝了一下,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片刻后:“璟王来了,老奴带璟王上去见皇上。” 低低的声音,有些苍老,就好像在说什么再平凡不过的事情:“皇上从早晨等王爷到现在,已经等了许久了。” 慕容绝璟此刻听着这沉沉的声音,没有回应。 整个大殿一层没有人,所以脚步声响起在殿中,单调得听得让人有些阴沉。 “嗯。” 听到慕容绝璟冷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回应,福德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上去。 慕容绝珛此时正在上面,依旧是在阔台处,望着不知名的方向。 入海此刻跟在后头,已经将慕容绝璟请到这崇政殿来了,他今日的职责也做完了,知趣的看了福德一眼,沉步退了出去。 而福德将慕容绝璟领上去了以后,也悄悄的放轻了步伐,退下,尾随着入海的步伐,退出了整个崇政殿。 嘎吱一声,整个殿门关上,只剩下慕容绝璟和慕容绝珛在里头。 整个崇政殿顿时安静了下来,静得就仿佛一个人都没有似的。 慕容绝璟回眸看了看身后两个人消失的方向,恰好看到殿门紧闭之前,最后从外面泄进来的那一缕幽光。 慕容绝璟冷绷了脸,轻抿着一张唇,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彻底走上前去,踏过这最后一段阶梯,看到的便是慕容绝珛一身龙袍,站在廊台前的身影。 可以看到暗黄正落的暮光,全部如数洒在他身上,将他一张冷毅的脸拓得严肃的不像话。 慕容绝璟就这样一言不发,抬了步伐的走上去。处毒反就。 身前,慕容绝珛似听到了这声音,此时回了头,就这般看到慕容绝璟站在身后的样子。 几乎一瞬间微微暗挑了眉头。 许久后的相见,这一次相见与上一次不一样,那时他还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不可一世的慕容绝珛。 而他是被他逼着娶琴瑶,一言不发的帮他设局,遣散他疑心的慕容绝璟。 慕容绝珛此时就这样回过身定定的看着慕容绝璟。 外头的暗光从他背后透洒过来,将他这一瞬衬得有些孤寂。 慕容绝璟冷沉的嘴角动了动,似有几分感触,不过瞬间便又被别的情感取代过去了。 “皇兄找我来。”沉沉出声。 终于打破了这一瞬的沉默…… 慕容绝珛此刻听着慕容绝璟的声音,再看着他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声音,不由得动了动唇:“你变了。” 慕容绝璟此时站在他身后的身影一动不动,听到这三个字时,只倏地暗敛了眸子。 似是没想到慕容绝珛找他来,不直入正题而是与他说了这个。 慕容绝璟此刻难得的沉默,似是不想回答关于变化的这个问题。 而慕容绝珛却是似有感触的皱了皱眉头:“蛊毒医好了?” 慕容绝璟此时只是依旧站着,听着这沉沉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仿佛整个崇政殿气氛都有些冷凝了下来。 慕容绝珛今日找他来,究竟是想要说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 他现在提及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兄想说什么,便说吧。” 慕容绝珛眼中意外掠过一瞬失落,听着慕容绝璟冷沉的话语,眼底像是掠过了一瞬失落。 “这性子……” 慕容绝璟凝了暗眸看慕容绝珛。 今日的慕容绝珛果真有些奇怪,不知是因为这几日看着外头的景象,看得有些微怔,还是因为慕容绝璟此时出现在眼前的变化。 慕容绝珛低沉的声音响起,似在自言自语:“蛊毒解了,整个人看起来也变得更成熟了,更高了。” “是吗。”慕容绝璟冷沉的声音响起。 慕容绝珛挑了挑眉:“声音也变沉了。” 俩人此刻就这般长久对视着,相互对望。 慕容绝珛并非有耐心,只不过看到慕容绝璟这个样子,触动了他心里某个地方而已,于是关心他,多问了几句。 而慕容绝璟则是此刻就这般看着前头的慕容绝珛,看他回过身看他的样子,威严的暗眸微微挑着,嘴上说着亲近的话语,也无法再拉近两人此刻的距离。 从他出京城,他派人在身后跟着他开始,到回到京城,他那道圣旨迫不及待送到了夏府开始,有些东西已经成了定局,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慕容绝璟就这般冷冷的抬眸,孤清的看着慕容绝珛。 慕容绝珛被这目光看得一沉,整个人也冷了下来。 嘴角抿了抿,似也感觉到他的冷意,这一瞬垂着的手微微收了收。 看来他想随意说一些话,粉饰太平,都已经掩饰不掉两人逐渐冷化的关系。 这一瞬就这样再转回了身,沉沉的看到了后头的那一大片琉璃殿顶,目光此时又落在了慎行室上。 此刻若有所思:“我前些日子无事出内宫走宫中的殿阁,无意中撞进慎行室了。” 慕容绝璟此时冷然的身影顿了一下。 倏地凝了眸子,就这般抬眸看向慕容绝珛。 幽深的眸光有些暗,凝在一起,倏地让人觉得有些锋锐。 慕容绝珛感受到他的变化,继续说:“皇兄想起了我们过去的事情。” 慕容绝璟此刻就这般一直抬眸幽幽的看着他。 所以慕容绝珛此时的意思是,他已经变回来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冷漠的皇兄了,想要做什么? “然后呢。”就这般平静出声。 外头昏黄的暮光淡淡透了进来,就这样洒在了两人的身上,慕容绝珛稍稍换了个位置,于是此刻那一线昏黄就这样也落在慕容绝璟的眉宇上,将他整张脸照得有些英气。 两个人的年岁相差得并不是很大,若是此时两人站在一起,再靠得近一些,那便是再动人不过的场景。 慕容绝珛就这般暗敛了眸光,说着以前的旧事,“还记得以前你缠着我,那时候年纪尚小,好玩得很,如今渐渐大了,也不知为何疏远了。” 慕容绝珛眸子裹着淡淡的暗色,似这一瞬真的在惆怅。 “皇兄这几日总忆起旧事,所以也总想见到你。” 慕容绝璟不回话。 “此时召你进宫来,看到你这样就没事了,就是有些冷,你可是生皇兄……”的气了? 并没有将话说完,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似是沉浸在此时淡淡忧伤的氛围中。 这一瞬看着慕容绝璟,只看到慕容绝璟幽沉的眸光动了动。 慕容绝珛看他冷意似被他方才这几句话点拨得少了几分,此时只再暗暗勾动了暗眸:“从湘溪回来之后还好吗?有没有什么感慨,想要对皇兄说的?” 像寻常一样,分享一下? 慕容绝璟此时冷凝着眸光望着慕容绝珛,就这般将他此刻的表情收进眼底。 半晌:“没有,皇兄你想听什么。” 慕容绝珛带笑的暗眸就这样冷了下来。 而后在这样幽幽的眸光中,却是看到慕容绝璟此时站在原处,淡淡的笑了一下。 他蓦地冷了下来,倒是换慕容绝璟笑了。 此时慕容绝珛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的笑,有些疑迟。 而后便是慕容绝璟低沉的声音:“皇兄若想回忆过去,听听我如今的想法,从回湘溪之后的感慨,绝璟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对皇兄说一说。” 慕容绝珛冷了表情。 慕容绝璟此刻就像是看不清他沉下来的脸一样,这一瞬眼中暗敛着什么隐晦眸光。 低沉的声音继而响起:“若真说感慨,那只有一句话。” 慕容绝珛抬眸看着他。 此时暮光正暗,就这般透了进来,照了几分在慕容绝璟的眉眼间。 方才看着凌厉的脸庞,此刻更是凌厉。 慕容绝珛说了那么多似有若无感慨的话语没有让他松软几分,此时有些东西是真的逝去就回不来了。 这一瞬殿内的气氛冷寂得很,只有两个人互相对站,连同方才慕容绝珛望着慎行室复杂的神情都少了几分,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幽眸暗沉,就这般直直对着慕容绝珛:“在湘溪,最大的感觉便是想要活下来,每一日都想着要如何活下来,因为不想死。” “一点都不想。” 慕容绝珛站直的身影有些僵。 “后来在湘溪终于寻到了解蛊之法,经历的痛苦,将这一身蛊毒解掉,这种痛苦锥心刺骨,应当是皇兄这辈子都感受不到的。” “无法感受。”沉了声补充。 慕容绝珛冷凝的眸子骤然一紧缩,此刻看着慕容绝璟,只看到他冷冷的眸光中,带了几分嘲讽的笑意。 他今日进宫来见他,就不打算再忍让。 “后来好不容易解了蛊毒,就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幽眸漆黑,仿佛带着说不出的魄力,“对于我来说,回到京城,像是重新活一次一般。” “皇兄,若说曾经我无所谓为何而活,心思从不放在政事上,对什么都不上心,可这一次却错了。” “你若问我感慨,我只有一句话,那便是:我不会再对这人生有任何退让。” 慕容绝珛身影猛地一震,眸光一敛,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时站在这暮色下,衬着崇政殿里的景象,越发让人觉得凌厉。 两个人就这般沉沉对看。 最后是慕容绝珛挪开了眼,这一句话重撞在了他心口上。 此时看着外头的琉璃殿瓦,外头的金光慢慢淡了下来,脑中流窜而过的是慕容绝璟代替他中蛊毒的画面,痛苦的沉眸,脸上的神情此刻越来越暗。 面上似有一瞬的愧疚,而后便平复下来:“绝璟,我知道你很聪明,知道皇兄今日找你来是做什么。皇兄也知道你这句话想表达什么。”此刻只敛了敛眸子,换了话音:“朕只想说,朕不会做什么,你努力生孩子,朕就不会动夏诗昭。” 果然,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 ps:好些天没万更了…… () 若是皇兄求你? 慕容绝璟听着他将“皇兄”变成了“朕”,赤|裸裸告诉他,此刻站在他面前与他说这一句话的,已经不是方才那个要与他叙旧的皇兄,而是帝王。 皇兄与帝王的区别在哪里?皇兄是哥哥,一家人有感情……好商量,而帝王则是至高无上的,容不得人反抗。 慕容绝珛这话……几近是命令的语气。 慕容绝璟此刻就这般凝了暗眸,定定看着慕容绝珛。 就像是有什么在心里悄然变化,惹得慕容绝璟眉眼间的冷意,也开始裹满了眉梢。 “皇兄,我还是那句话。”冷沉的声音。 只见这会儿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只有两个人两张冷脸格外吓人,对峙的氛围…… 慕容绝珛霎时也冷凝了眸子。 他为了自己,为了这江山后继有人,这一次定是不会改变主意,可此刻,看着慕容绝璟…… 就像是蓦地上蹭的火气,一下子便大火燎原。 “你的意思是,听不懂朕说的话了?” 他其实如今并没有这么多的耐性了,方才耐着性子与慕容绝璟说了那么多,不过是为了让他好好配合,如今还有那么丁点情分在。 可此时,看着慕容绝璟眸中的冷光…… 只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 仿佛沉沉抽了一口气:“你就非要与朕作对?” 慕容绝璟此时敛着眸,不语。 慕容绝珛看他不应声,继续道:“朕说了,朕不会做什么,只要你早日为皇室延续子嗣,朕就不会动她。” “然后呢?待诗昭十月怀胎,再如何?” 慕容绝珛就这般冷沉了气息。 仿佛一瞬间的冻结…… 看到的是慕容绝璟嘲讽的笑。 此刻暗眸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还是那句话,这一生,我绝不会再有任何退让。” 慕容绝珛此刻看着慕容绝璟,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慕容绝璟,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再是从前跟在他身后的孩子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如今顶天立地的男儿。 似是一瞬间的沉响:“啪——!” 慕容绝珛一手狠狠的拍到了身后的木栏之上,伴随着这沉怒的声音,颓然而出的是沉沉的话语:“你这是在警告皇兄?!” 慕容绝璟似是料到了会有这种场景,此时也就这般站在这里,看着慕容绝珛大怒。 冷沉的嘴角此刻不语,就像是方才进来的那一般,一直带着几分嘲讽。 慕容绝珛此刻看着慕容绝璟的表情,只觉得更是眼前一暗。 怒攻心头,眼中的愧疚悄然散去,就像是来时那般轻易,消失得也让人措手不及。 “信不信朕,以藐视皇威的罪名,废了你。” “皇兄,随意。”冷冷的话语。 慕容绝珛看着慕容绝璟的眸子一凝,就这般一直看着慕容绝璟,慕容绝璟此时也就这般淡然无物的望着慕容绝珛,两个人垂立着,相互对视,这一刻只看到彼此越来越陌生…… “你!” 慕容绝珛仿佛气得心口一痛,此刻什么都没说。。 就看到了慕容绝璟眼里不似玩笑的暗光。 他从走进这崇政殿里开始就这样,仿佛是带着决意毅然而来,眼中锐光也不会消散,这一刻眼中只有正色。 慕容绝珛终于明白,他这一次似不是玩笑,而是在认真与他说这一句话。 “你的意思是,若朕敢动夏诗昭一分,哪怕那个人是朕,你也要朕付出代价?” 慕容绝璟幽眸暗敛,这会儿没有说话,就是这般依旧带笑看着慕容绝珛。 慕容绝珛只看到这个角度的慕容绝璟,整个人笼罩在暮光中,仿佛整个人也渡了一层金色,而后便是最后一缕光线消散在眸前,他悄然不动声色的看着慕容绝璟。 仿佛所有怒气积攒在心里,想要爆发却是再沉忍下来,在心中酿成了可怕的河流。 慕容绝珛手紧紧握了起来。 总觉得此刻的慕容绝璟到底是不一般了,暗眸仿佛能摄魂般,沉了半晌:“绝璟……” 似在这一瞬,想要逼自己软下声来…… 可是对上的,只有慕容绝璟此刻冷沉的眸光,那一双眸子就像是不会再有变化似的…… “你真的决定……不听皇兄话了?” “……” 已经没了回应。 慕容绝璟沉了声,今日本来就不想说话,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可回旋的余地。 “皇兄,我要说的,已经说完。”态度分明。 慕容绝珛这一瞬怒得整个暗眸都敛了起来。 还念想着旧情,可是两人之间其实已经没有了旧情,有的只是……逐渐变得清晰的冷漠。 今日没让慕容绝璟进来之前,还能粉饰太平般的让天下知道两人关系很好,如今却是挑得分明。 慕容绝珛不禁冷笑:“好,真好……” 这一瞬整个人靠在了廊台之上,就这般看着殿内的人。 无面与好。慕容绝璟勾了眸,这会儿也就看着慕容绝珛这反常的笑,暗眸收了一下。 看了看天色,就像是不想再久留,也……没有必要再留下了。 “若是皇兄无事,那我便出宫回府了。” 慕容绝珛胸臆沉闷,此刻依旧这般看着他,看着眼前被笼在光线中的人,渐渐变暗。 感受着身后夕阳的暮光,悄然不觉中……已经渐渐消失在了天际,酉时已到,这秋日已经步入了黑夜,有点凉。 冷凝了眸眼,此刻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 半晌:“好。” 就像是用了力气,才把这被反驳的怒气压了下来。 为帝这么多年,极少如此生气过了。 慕容绝璟此刻就这般敛了眸子,听到了这声沉应,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转了身子。 慕容绝珛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看他是不是真这般冷然无情的走。 转身的这一瞬,慕容绝璟没再看慕容绝珛眼中夹杂了怒气的暗光,慕容绝珛自然也看不见他眼中一闪即逝的冷意,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沉意。 就像是方才那些话,也悄然斩断了两人之间的羁绊那般,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争吵吧? “皇兄,我走了。” 冷沉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慕容绝珛在身后缓缓呼了一口气,他的意思是他绝不会配合,也不会让他动夏诗昭一分了。 慕容绝珛胸膛此时都在起伏。 听着前头真的头也不回,渐渐响起的声音,缓了缓。 “绝璟。”最后的沉声。 慕容绝璟此时往前走的身子顿了一下。 慕容绝珛显然就是此刻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这声音,仿佛像是最后一句:“若说,这一次,是皇兄求你呢?” 慕容绝璟此刻步伐一停,就这般在前头敛了眸子,似有什么激荡在胸怀中。 慕容绝珛看到慕容绝璟终于停了下来,“皇兄不会改变主意,但你可以当做是皇兄在求你。” 慕容绝璟此刻终于转过了身来,颀长的身影就这般定在原地,回眸看到的是慕容绝珛有些暗敛的眸光。 纵然是放低了语气,眼中的冷光却是未变,只是这般凝眸看着他,目光炯炯,像是想要得到他的回复。 不管是威胁,或是放低了声音,为的不过是那最后的目的…… 慕容绝璟此刻就这般站着,定定着对望,好像是从这一瞬的静止中看出了什么。 可是最后,慕容绝璟只是动了动唇。 什么都没说…… 他要说的,其实方才已经全然说过,这一生好不容易活下来,已经不会再有任何退让。 只看到慕容绝珛好不容易逼自己放软的目光一下子又凌厉如刀,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刻什么都没说,只是复而提起了步伐,迈开了步子缓缓走出了这崇政殿,俩人此时是在二楼,要出殿,还要走下这殿梯,只看到这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尽头的时候,慕容绝珛沉沉的吸了一口气。 这一瞬整个人沉默得不像话。 慕容绝璟最后还是没答应,若是他答应,日后他自然无需这般费力。 可他不答应,那便是两个人至此为敌。 纵然没撕破脸,可也是…… 就在这般深沉之时,只看到慕容绝璟此时冷然的走下楼梯,悄不可察间,眉头皱了一下。 虽然脸上面无表情,可……到底是因为那一句“皇兄求你”而动了动心。 这一刻只听见这沉沉的步伐声响起,而后在下楼梯的那一瞬,最后回了一下头。 察觉到慕容绝璟有了动静,慕容绝珛就这般抬眸。 威严带了几分阴沉的眼就这般抬起,眸光落到慕容绝璟身上。 只看到慕容绝璟这一刻沉沉勾动了嘴角,像是要说什么。 慕容绝珛眼中一轻,多了几分运筹帷幄的笑意,藏得太深……果然,还是被他打动了么? 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等着他此刻要说的话。 却只见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依旧停在前头,幽暗的眸光深邃得像是一口深井:“皇兄。” 慕容绝珛静待,唇角边都多了几分笑意:“你说?” “如今所做的这一切,是不是因为,你无法生育?”眸中多了几分深沉与沉痛,话语声也低得很,仿佛可以感觉到声音中的凉意。 “啪——”慕容绝珛眸光一寒,身边又是一声巨响。 () 没事,不欢而散 慕容绝璟回到夏府时,已经是天色完全暗沉下来的时候了,马车车轮辘辘声在夏府府邸门前响起,只惊醒了一树在树梢上歇息的鹭鸟。 路上偶有行人,远远被隔绝开来,这会儿只看到一袭华服的身影,漠然的从马车上下来,颀长的身姿看起来有些冷,月光还没倾洒在他的身上,已让人感觉他的气势比月光还幽寒。 慕容绝璟一回到夏府门前的时候,周围已经是安静得不像话,戒备森严,唯有一树飞鸟惊了周围的沉寂。 听到了这马车辘辘停下的声音,夏府的门也霎时一开,像是等候已久,也像是一直在等他回来,一抹袭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两道身影叠在一起的时候,只让看得人有几分挪不开眼眸的感觉。 “绝璟。” 夏诗昭推开了夏府的门,从里头走了出来。 这会儿脸上带着浓浓的忧愁,就这般抬眸对上了慕容绝璟的眼。 慕容绝璟这一瞬衬着马车,看到夏诗昭特意出门迎接,也稍愣了一下,然后扯了扯嘴角:“嗯。” 这一瞬两个人就这般在这夏府门前对视,夏诗昭眼中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 满眼都是担忧,看着慕容绝璟整个人也像是紧张得很。 今日一早,司鹄回来禀报不久之后,入海果然就来了,一来便是说慕容绝珛要请绝璟入宫。 那一刹,她整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而他却是沉了沉眸,那一刻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就那般将她轻轻握着他的手,轻轻的抚了开来,而后便是回头对她一笑,与她说:“诗昭,我进宫一趟就回来。” 这会儿已经是她在府中守着,等他等了将近三个时辰,才将他给盼了回来。 这一刹周围那般寂静,就连街上远远隔绝的行人都被拦在外头,成了一幕不存在的景象,她的眼中只剩下了他。 夏诗昭这会儿就这般听着慕容绝璟的轻应,沉沉的看着他,然后有几分说不出的哭意,好像有股气哽咽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很:“你,没事吧……” 慕容绝璟这会儿刚下马车,还站在夏府门前,没进去,听到夏诗昭这般问。 抬眸看她的深眸微凝,看看她此刻站在门前,一动不动,显然是担忧他的眼神,这会儿再动了动唇角:“嗯,没事。” 身了车会。这声音这一瞬传到夏诗昭的耳朵里,霎时像是一剂定心丸。 再看看他这一刻看似完好的样子,除了眉眼间有些冷以外,倒真像是没事的样子。 夏诗昭这会儿才缓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眼眸中似有暗光微微流动,像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担心受怕,心惊肉跳,从那种煎熬的感觉中解脱出来。 发现慕容绝璟还在外头,终于动了动步子,挪了一下。 赶紧让他进来:“快进来吧。” 慕容绝璟这会儿就这般凝眸看了夏诗昭一眼,将她担心受怕的神情看在眼里,再看看她此刻这样子,分明已经是等了他许久。 微动的嘴角一抿,抿出了一条线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嗯。” 此刻就这般从外头走了进来,颀长风华的身影往夏府门槛一进,大门蓦地紧闭,连同外头有些喧闹的飞鸟声也隔绝在了外头。 人也进来了,完好无损,夏诗昭只觉得眼睛酸酸的。 看着慕容绝璟,好像整个人都添了几分冷意,比今天从夏府出去的时候,看起来也更沉冷了一下。 这一刻心酸的真的想动了动嘴角,想问他,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慕容绝珛到底叫他进去做什么,两个人在宫里说了什么,为什么在宫里逗留了这么久,为什么到此刻才回来。 心里有那么多想问的,可这一瞬看他披着一身清冷的月光,在这月色下站着,眉宇间都带了几分疲意的样子。 夏诗昭终究没有问出来。 这一瞬只是稍在门檐下站着,缓了一会儿:“绝璟,先回小楼吧。” 慕容绝璟陪她站了片刻,此时听到她这声音带了几分喘意,分明像是憋了什么在心里。 这会儿才挑了挑眉头:“嗯,回小楼吧,你想知道在宫中发生的事情,我路上与你慢慢讲。”平缓的声音,不是那般很有力道,他其实这一刻并不是很想长篇大论,却是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 夏诗昭这一瞬什么都不说,真的就这般抬眸看着他,然后蓦地想要难受得流出泪来。 可是最后什么都没做,就这般干脆牵起了他的手,两个人静静的往回走。 他的衣袍有些凉,她在这门口等他回来等久了,其实身上也染了凉意,这一瞬两个人的手紧握在一起,好不容易才抵消了彼此身上的冰凉,刹那间手心稍稍暖了几分。 夏诗昭感受着肌肤相触的温暖,这一刻什么都没说,等着他开口。 “今日进去宫中,见了皇兄一面。” 夏诗昭一直在静静朝前走,就这般心口间一怵,仿佛呼吸都顿缓了一下。 “皇兄召我进宫,想让我念及旧情,在育子这一件事情上将就着他,让你早些有孕,与我说了一些宫中的旧事。”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的事情。 话语声中的平静,听起来像是在经历一场梦境。 “而后其实今日在宫中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不过是在崇政殿中小叙了一会,言语不和,与皇兄冲突了几句。” 他这一瞬静静的把她方才想问的那些话都说了出来。 夏诗昭沉沉的听着,只觉得心口间起伏得厉害,皱着眉头轻轻将他一握。 这走回小楼的路上,风声,凉意,还有他这一刻重复着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低沉的话语。 “与皇兄摊了牌,说了清楚。” 夏诗昭一直安静听着轻握的手,在这一刹终于一紧。 就这般抬了眸看着慕容绝璟,看到月色下他一张脸有些冷清,就像是方才他刚下马车,她立即打开夏府的门,看到他站在月光下的那一幕,整个人带了几分凉意。 “绝璟……”低低喊了他一声。 可是慕容绝璟却只是握了握她的手,轻轻勾动起的唇笑了笑:“嗯。” 继续说着,那些她没问出口的问题:“我与皇兄说,我这一生活下来不易,所以今后的日子,不会再有任何退让了。” 夏诗昭眼睛一酸,这一刻忽地只想哭,没哭出来,只觉得泪意浓浓的,眼睑有些沉重,一直沉沉压下来。 “诗昭,今日进宫这一趟,我真的觉得这一生,能活下来不易,尤其是经历了湘溪这一程,越发懂得生死的贵重以及有着守护身边人的决心,任何人都动摇不了。” “可是,绝璟……”夏诗昭欲言又止。 这一瞬只感觉到他牵着她的手也握得稍紧。 就只是与她说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沉声继续:“可惜皇兄没听明白。” 夏诗昭的心再紧紧一抽,她听到他说摊了牌的时候已经心头一紧,说没有退让的时候,这会儿脚步已经不太稳健了,步伐迈得小小的,也有些虚软。 听着他这一句话,越发望着他。 哽咽:“绝璟,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收了手,就这般再将她往前牵着走,“皇兄大怒罢了。” 轻描淡写的把最后那一幕也给涂抹去了。 此刻听到夏诗昭耳朵里,却是已经明白了几分,脸色也有些渐渐变得苍白。 他越发冷沉,便是说明今日进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到底有多险峻。 他这一刻完好无缺的回来,也不知是经历了一场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夏诗昭被吓得声音有些颤,这一瞬只更是低了声音:“绝璟……到底是怎么了,今日在宫里……最后……” 慕容绝璟勾了勾嘴角,“没事,不欢而散。” 夏诗昭眼中有了湿意,既然他就只说这么多,她便不问了。 可是这一瞬为什么只感觉到凉风那么凉,这一刻看着他缓缓往前走的步伐,夜风掀起了他袍袖的一角,月光下……夏诗昭只看到他被风吹出的裸臂上有一块青紫的地方。 夏诗昭一下子就停了步伐,这一瞬站在原地。 “绝璟,你的手怎么了?” 只看到慕容绝璟忽地暗下来的眸光,方才低沉冷静的声音也像是一缓。 “没什么。”手把袍袖掩了下来。 夏诗昭却是已经看到了,这一瞬只觉得眼睛干涩得很,紧张起来。 “你还说……没什么没事……”这分明就是受伤了。 这一刻真的连步伐都抬不动了,只这般看着他掩下来的衣袖。 听着慕容绝璟沉沉的声音,“出宫的时候,不小心让东西给撞到了。”轻浅的一带而过。 唯有她一双难受的眸子深凝着,说不出的苦楚,泪光在眼中酝酿。 慕容绝璟此刻只看着自己的袍袖,被轻拉扯下来。。 这伤口其实是方才最后问慕容绝珛那一句:“如今所做的这一切,是不是因为,无法生育?”而被沉怒丢过来的镇石给砸伤的。 --- 【大赛报告:第六名,7293票,排名稍掉,恳请多多支持,鼓励一下,多多码字动力……】今晚还有一更 () 有孕之事公诸于众 夏诗昭这一瞬只看着他,听着他轻浅带过的话语。 脑子里全然是方才看到的那一片淤青,他的身手……若是真的要深究,那是比司鹄还要敏捷的,又怎么会是不小心让东西给撞到了? 听着他方才说的“不欢而散”心知肚明,这一刻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停下了步伐。 沉寂中,就这样轻轻的扑到了他的怀中去。 慕容绝璟顿了顿,这一瞬颀长的身子也一僵,似是没料到夏诗昭这突然而来的动作。 而后便是听到她静静抽噎的声音:“怎么这般不小心呢。” 小心翼翼的握着他的手,就这样心疼的将他方才遮起来的伤口轻抚。 什么都不说,就是觉得心底有些凉。 他一个人扛了一切,为她遮风挡雨,却是什么都不让她知道。 他如今表面上什么都不会再说了,却是让她不经意间发现了这些细微末节,更是让人觉得辛酸痛苦。 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痛苦的……总是两个人。 紧握的手就这般紧紧的扣住,就像是害怕失去一般不肯放开。 感受着腹中的动静,一家三口就这般,此刻站在这月色下。 感受到夏诗昭的不对劲,慕容绝璟站直了身子,也什么都没说,就这般任由她抱着。 他亦是知道,方才的那一句不小心撞到了,她绝对是不信的,听着她这会儿抽噎的说了这一声“怎么这般不小心”,扯了扯嗓子,只沉了声:“应当的。” 棱模两可的回答。 夏诗昭听着这一句话,顿时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他这一句应当的,听似是在回应她那句话,却又是在安慰她。 什么叫做应当的?因为与慕容绝珛吵了,所以不躲,甘愿受这一砸吗? 夏诗昭这会儿眼角淡淡沁出了泪,却是没有哭出来,心里头窜过一幕画面,是慕容绝珛大怒,站在廊台上随手抄起了东西砸过来的画面,东西沉沉迎着慕容绝璟而去,他却是分文未动,只不过暗敛了眸子,眸光锋锐带笑的一直看着慕容绝珛。 东西沉痛的砸到了他身上,而后便是再沉沉的落了下来,他仿佛不知痛的彻底转了身,离开了那金碧辉煌磅礴的殿阁。 夏诗昭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了那一幕画面。 这会儿什么都没说,只是拥着他的力道加重了一点,就这样沉沉的贴在他的胸膛上喘着气。 这一生想要保护的人太多了,想要固执的留他在身边,与他在一起好好的,两个人什么都不愁,想要腹中的孩儿好好的,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 此刻虽然是在夏府之中,却是说不出多感慨,多希望这一瞬时间静止。 哪怕让两个人永久的在这天地中站着,晒着冷清的月光,哪怕两个人身上都有着凉意,可只要相互彼此紧拥,安安稳稳的站在一起,哪怕是冷的……心里也是暖的啊。 慕容绝璟似是感觉到了她的轻颤,这一瞬只将她一扶,从怀中带出来:“没事了,别哭。” 夏诗昭没哭,就这样咬着牙抽着气,什么都没说。 “不过是点皮外伤。” 夏诗昭听着他低沉的声音,这一瞬彻底不说话了。 沉了半晌,不过是轻轻“嗯”了一声。 低着头,一直没有抬起来,拥着他的手却是一直都没放。 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苦楚。 刻意避开了他青紫的伤口,就这样慢慢缓了缓,最后才沉沉的抽了一口气,整个人都退了一步,将他放开。 慕容绝璟什么也没说,就这般将她的手再紧紧牵在手中,依旧继续朝小楼走去。 却是经过她方才那么一抱,眼中有些冷清的东西,变得更沉重。 这一刻什么都没说,却是紧抿的嘴角轻轻扯了扯,泄露出了他半分此刻的心思。 这一路上,夏诗昭什么都没再问,也什么都没再说了。 只是步伐轻轻的,一路随着他从夏府的门前走到了小楼。 即将走进小楼的时候,穿到了竹丛间,厚厚的竹丛将小楼与别处隔绝开来,只觉得慕容绝璟脚步一顿,带着夏诗昭也停顿在这一处。 夜风在吹,吹得竹丛的声音也簌簌的。 “怎么了?”抬眸看他。 只看到慕容绝璟这一瞬冷沉的眸子,嘴角轻扯,故作无事的笑了笑:“没事,突然想起了什么。”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他的眸光暗凝了一下,更是像想要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这一瞬却是看到他扯了扯的嘴角张开,蓦然转身,低低朝身后喊了一句:“司鹄。” 今日进宫,司鹄没有陪他进去,而是留在夏诗昭旁边保护。 这一刹像是在等待,他突然这般停下脚步,让司鹄出来,夏诗昭也愣了愣,就这样一直站着,不明所以。 听到了身后的簌簌声,不仅是风吹竹林的声音了,更是熟悉的脚步声。 而后便是司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爷,你找我?”。 “嗯。”慕容绝璟低沉的声音响起。 只听到这风声如此静寂,静得让人心口都沉沉跳了一下。 蓦地由两人变成了三人,夏诗昭轻站到了一边,小楼就在眼前,而司鹄却停在了这竹丛前,望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时却是沉了眸子,唇上扯出的笑依旧停在唇角边。 “吩咐你做个事,明日便把它做好。” 夏诗昭这一瞬只怔怔的看着他,握着他的手也一紧,泄露出紧张的情绪。 他要吩咐做什么? 现在他每一个动作,每一分举动,都能让她的心紧抽一下,自从圣旨下来以后每一天也过得提心吊胆的。 司鹄此时也就这般抬眸看着慕容绝璟:“王爷?要吩咐什么?”恭敬的样子。 只看到慕容绝璟扯了扯嘴角:“明日,你便把诗昭有孕之事公诸于众,让天下人都知道……璟王妃有孕了。” “王爷?” “绝璟!” 夏诗昭就这般惊颤出声,根本就没想到他这一瞬停下脚步,是为了说这个。 眉头一皱,整张小脸也苍白惊乍得不像话,不知道他这一刻……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就这般仓惶,惊慌的看着他,是不是错了…… 怎么会,怎么会? “你没听错。” 对着司鹄,目光坚定,冷沉的眼里仿佛流蹿着说不出的暗光,深沉得让人觉得害怕。 夏诗昭就这般颤了颤身子,根本不知这一刻这个命令是怎么回事。 小手都默然的拥上了自己的小腹,怕得有些瑟瑟发抖,轻咬着唇。 知然方撞。却是感觉到慕容绝璟这一瞬握着她的力道重了一些,就这般将她的小手紧紧拽在手里,安抚一般。 司鹄愣愣的发呆了一下,这才回缓过神来,“是。” 慕容绝璟并不是在开玩笑。 就这般退下,剩下这天地又重新复而安静,少了司鹄的身影,周围的竹丛簌簌声也多了分孤寂的清凉。 夏诗昭有些说不出话来,就这般看着他:“绝璟……”太突然了,突然得她缓不过神来,没法接受。 这就要把有身孕的事情公布出去了? “我……” 话未出口,这一瞬只被慕容绝璟深深拥在了怀里。 “诗昭,腹中孩子大了。自然会显形,到时候亦是瞒不住。” “我……我知道……” 感觉到他修长的指收了收,似是扯动了伤口,有些痛,眉目间都透出了几分沉意:“倒还不如直接公布出去,更是少了皇兄的觊觎,朝中看着的人也变得多了,诗昭,我要保你安全。” 夏诗昭声音有些哑,抽噎声都有些浅。 什么都不说,就觉得眼睛有些湿,这般用了力气扑在他怀里。 慕容绝璟感受着这一瞬胸膛的沉撞,再抬手,将夏诗昭深深拥着。 略微垂着头,唇就停在她的耳边,热气呼出:“如今就算公布出去,皇兄也不会再做什么了。”他忌惮他今日那些话。 那些不会再容忍退让,那一句是不是不育,他知道,慕容绝珛也知道他全都知道。 这些事,能容许他知道,却是不能容许天下人知道,慕容绝珛不会再做什么,至少若是传出去她有身孕,他不会再想着做任何事。 抬手,就这般轻轻抚着她的发际,缓慢的动作泄露了深沉的心思。 “这段日子,你便可以好好养胎。” “待孩子出生,我自有办法。” 夏诗昭就这般抬眸看他,眼中带着湿泪,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这般话语,此时这种带着笑的神情,暗眸微凝着,脸就停在她眼眸的不远处,这般让她看着他这一张几近完美的脸,冷毅的脸庞,犹如月下雕刻出来的丰神俊朗,眉宇间透着的沉稳,都让她没有来由的相信他,信他的所有话。 他这般说,她热泪盈眶,有些再也忍不住这心中翻江倒海的泪意,眼泪就这般轻落了下来。 “嗯。”她知道了。 慕容绝璟听她这一声应答,扯唇笑了笑,就这般再凑了下来。 沉沉的抽了一口气,将她深深一拥,整个人都带进了胸怀里。 夏诗昭却是没看见,他眼中的坚毅和决绝,毫无退让。 --- ps:第三更~ () 铜做鎏金兽炉 深宫之中,越到了晚上,这夜就显得渐凉,一棵棵树在大殿下泛着冷光,月光洒在上头,连同一片红墙灰瓦都变得冷清无比,慕容绝珛居高临下的望去,全然连眸眼间都是冷的,这一刻就这般一直站在宫殿上,一个人一动不动。 这一刻这般模样,就像是当初刚知晓自己不能孕育之时那般,一个人将自己关在了崇政殿上头,什么话都不说,任何人都不见。 今日酉时时发生的那一场大战,他从未这般失控,此时连同案桌上的那一摞摞奏折也都被他用东西砸下来了。 看着几十本奏折,青封、褐封、红封,五颜六色洒落在地上,有些已经彻底洋洋洒洒摊落开来,长长的一条,各色各样的批红,说不出多狼狈。 慕容绝珛此时没有掌灯,就在这令人觉得害怕的黑夜中一个人静静的站着,伴随着外头倾洒进来的月光,冷得彻骨的站着。 一边站着,好像感觉整个天地都与他无关,眉宇间还稍有怒气,大手就这样冷冷贴在廊台边上。 底下静静悄无声息站着的是一排排禁卫,都知道他今夜不太寻常,与慕容绝璟言语不和,大怒了一场,此时众人都在底下悄无声息的站着,唯有他一个人,居高临下,高处不胜寒。 此时呼吸着夜晚的凉风,莫名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下午砸的那些东西,还不能遣散他的怒气。 怒火难熄。 慕容绝璟竟然就那般将他的隐疾说了出来,那一双带了几分锋锐的眼眸,那般直直看着他,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有些刺眼,不喜欢那般过于凌厉的眼,那道视线,总让他觉得更有愧疚感,更甚的是他无法忍受那一句问话。 若是朝中众臣、天下苍生都知道他不能生子,会有何样的看法?何样风波?只怕他要留名青史,如今他甚至风华正茂……更甚的是这天下大权,好不容易才牢牢握在了手中,就连三王都已经削了两藩,琴家人如今也已经罪名已定,如数关在牢中,不可翻身。 那寻常需要他偶尔去见面的“太妃”,也早已被他关入了牢中,如今整个景台国为他独尊,这一切都如此得之不易,若是转瞬就要失去…… 慕容绝珛此时黑暗中一双厉眸狠狠挑起,英俊的面容多了几分戾气,夹杂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在这漆黑的宫殿里,像是发怒的豹子。 明黄色的龙袍在月光下潋出一层亮光,显得他整个人越加可怕。 自古以来帝王恼怒,都是屠城腥风血雨……而他却是冷静的在这里忍着,终于到了那忍无可忍的地步,无法熄灭这心扉中怒火,此刻整个人怒目而视,扫到了今日慕容绝璟所站的地方,这一刻还似有人站在那里。 一个怔忪,慕容绝珛鹰眼又勾起,狠狠的看向那一处。 拳头握起,黑暗中又多了几声“喀嚓”的声音,是骨节被捏到了一块。 此时沉沉的哼了一声,似怒不可遏,心中滔天巨涌般的怒气再而卷土重来:“该死!” 狠狠一抓,此时好像场景重叠,不知抓了身侧什么东西,蓦地一下子又再朝前狠狠丢去! 像是此时陷入了可怕梦魇之中,怒气凌人,“砰哐当——” 这宫殿如此寂静,这夜也如此寂静,这一声,顿时像是出了什么大事般,把整个宫殿都惊响了。 外头守了许多人,此时在这宫殿下听着,每个人都面色灰白,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觉得可怕得很:“皇上……” 入海在底下,一手握着自己的剑,猛地想要进去。 可是此时心知肚明,都知道慕容绝珛还在滔天巨怒之中,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只听见这东西沉摔的声音在宫殿中重重回荡,他既不能朝天下百姓发火,亦是不能朝这宫中任何无关的人发火,只能对这宫里头的物件摆设发火。 此时已经沉沉迈步从阔台走进了宫殿之中,走到了桌边,龙靴踩到了奏折上,无动于衷。 怒目而视,看着这一切,冷冷勾动了嘴角,扬手霎时又是一摔! “砰!” 仿佛不解气一般,干脆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全都如数砸了下去。 站下着眼。满宫殿的沉响声,就像是人间地狱。。 慕容绝珛听着这声音,就这般冷眸而视,整个人多了几分苍凉,气喘吁吁间,扫了宫殿一眼,最后看着满目狼藉,此时只剩下不远处那一个鎏金大兽炉,又在缓缓飘出袅袅熏香,就好像这一刻这残乱,与它无关。 大兽炉面目狰狞,处处显透了皇家威严。 当初还觉得这物什威严霸气,此时与它比起来,倒显得他像是个丧家之犬一般,败给了这命运。 慕容绝珛就这般暗暗敛起了眉眼,眉宇如锋,凌厉得可怕,一双眼睛也像是被怒火染红,惹得失去了寻常的冷静。 此刻就这般看着这吐着熏烟的兽炉,千足铜鼎所做的东西,看起来比他更稳重,更威严,哪里都是凌乱的,唯独它是好的。 慕容绝珛这一刹那怒火又从心底冒出来,只让人觉得可怕。 所有东西都被他摔到了地上,砸坏的砸坏,横七竖八,此时撩起了怒气的暗眸沉沉盯着眼前的炉子看,兽眼此时正朝着这边,慕容绝珛沉眸看了片刻,终于垂落的大手再一次紧握起来,不知为何,就这般觉得心烦意乱,顷刻间再将拳头握得喀嚓响。 厉光一扫,看到桌上最后唯剩一个笔架,寻常用来搁置毛笔的,岩石所做,提起来有些吃力。 这一刻就这般怒目而视,笔架拿着,再笑着狠狠的砸到了兽炉之上,“哐当——” “哈哈哈……” 这天地终于安静了,他终于解气了,兽炉倒在了地上,安神香洒了一地。 唯有他冷清的笑声蔓延在大殿内,还有这笔架砸到兽炉上发出的沉响声,一直不断回荡,夹杂在笑声中,显得格外怪异。 慕容绝珛就这样听着,然后眸子渐渐冷了下来,听着这声音…… “咚、咚、咚……”就像是鸣钟一般,其中还夹杂着什么声音。 像是水声……缓缓从铜炉里传荡出来…… 慕容绝珛暗凝的眸子说不出可怕,这一瞬就这般幽厉看向了鎏金兽炉,被砸得底朝天,香灰洒了一地,那荡漾的水声……岩石做的笔架,刻意雕出了棱角,盘在架子上的飞龙,凌厉得很。 那般被他重重掷了过去,就那样磕在了兽炉一处,砸出了一个凹陷的地方。 此时眸光幽深的凝着那一处,恰好大殿内暗得很,月光洒在炉子上,越能看得清晰,听得更是清楚。 慕容绝珛此刻整张脸全是晦暗可怕的表情,就像是发现了什么。 一直死死盯在这倒下来的炉子看。 整个大殿狼狈得很,一点完好之处都不剩,越显得这炉子有问题。 既然是千足铜料所做,若是硬物砸上去,那应当只是“哐当”一声,“咚”的回音,却是何来的水声。 这一瞬没再砸东西,只是听着这声音回荡,那蹊跷的水波声也越来越玄妙,慕容绝珛一双眸眼全冷了下来。 此刻就这般再走到了那兽炉旁边,每一步都让人觉得可怕。 一步,一步…… 居高临下看去,月光洒在他此刻的眉梢间,刀削般冷厉的眉眼,沉看了一眼,而后:“来人!” 这声音带着怒不可遏的威严,一下子在整个大殿响起。 之前全是砸物的声音,听得外头众人心惊肉跳,此刻听到这“来人”之音,霎时更是轰动起来。 入海站在禁军之首,顿时听命飞掠了进去。 这一声“来人”不同寻常,隐隐感觉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入海今夜首次踏进崇政殿,一进去便看到触目惊心的场景,小心翼翼走在其上:“皇上!” 看到慕容绝珛背对而站,冷冽的银光落在肩头上,将整个人显得不近人情。 慕容绝珛此刻不说话,就这般站着,沉寂了半晌:“这个兽炉放在崇政殿里多少年了?” 入海此刻听着这个问题,心头跳了一下,慕容绝珛沉默了这么多个时辰,一召人便是问这个炉子,此时看着炉子的眸光也显得有些幽深:“回皇上,从前几年便在这里。” 当初政局刚稳,慕容绝珛也为帝三四年了,于是便将崇政殿连同宫中的宫殿都重新修缮了一番,这个兽炉也是那时候新添进来的。 因为一直只用来烧安神香,所以摆在角落,也没人注意。 到了这两年,慕容绝珛政务繁忙,安神香用得越来越多,才将它从最深的角落挪了出来。 此刻看着这兽炉,显然被砸出了一个口子,口深但细,感觉有什么沁出。 “召太医和宫匠坊的人来,现在!”滔天的怒火。 入海显然被这一喝吓了一跳,此刻面色有些苍白:“是,皇上,我这就去!” 这一瞬又独剩下慕容绝珛重重捏起了拳头,将五只手指捏的喀嚓响,响声回荡在孤清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可怕。 --- ps:十一长假快完了,大家帮忙投一下推荐票吧 () 发现蹊跷所在 崇政殿因为这一番动静而变得灯火通明,最明显的变化便是此刻整座殿宇都驻守了人,内外都紧紧戒备着,原本阴暗无光的大殿也四处掌上了灯,一排排禁军站在殿外头,从殿前的宫道开始,尽显天威。 在这静得让人不敢大声放肆的宫道上,几道脚步声匆匆赶来。 宫匠坊两个匠师神色仓皇而到,另外还有拿着药箱匆匆忙忙踉跄紧随其后的御医,一行人被召唤到这崇政殿来。 每个人面色死白,宫中人尽皆知,今日慕容绝珛心情不佳,在崇政殿里大怒,无人敢进。 此刻被召,无异于正撞到了枪口上,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得很。 此时几个人被入海带着,踏进了崇政殿门前的小庭,听着里头已经安静下来,其余凌乱的东西已经命人上来收拾过一番了,此刻里头整洁干净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两个匠师,还有柳德庸提着药箱进去的时候,一瞬看到的便是空寂无人的大殿,再紧张抬眸一看,才看到纱帘层层叠叠之后的慕容绝珛。 此时慕容绝珛已经平缓了怒气,看起来就像是寻常一样,威严得不苟言笑。 颀长的身影,代表天威的龙袍,明黄色的袍子穿在身上,斜卧在帝王榻上,眉目冷冽如刀,在这灯火下显得冷漠不近人情,整个大殿的气氛都仿佛冷凝一般,这一瞬就这样卧在榻上看着来人。 整个殿门也在慕容绝珛抬眸的这一瞬合上。 “嘎吱”一声,下了柳德庸几人一跳。 “皇上!”此刻几人心肝儿跳得极快,对上慕容绝珛余怒犹在的冷眸。 这一瞬,顿时跪了下来:“臣等来晚。” 此时就连入海都被隔绝在殿外,只剩下这两个宫匠坊的匠师和柳德庸在殿内,三个人跪在殿上。 慕容绝珛仿佛已经等了好一会,此时都已经没有耐性了,听到这几人跪罪的话语,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冷冷的勾唇沉笑了一声,这声音说不出的可怕。 颀长的声音也从帝王榻上坐直起来,就这般扫着底下三人:“知道朕今夜喊你们来做什么?” 慕容绝珛神情可怖,就像是在酿着一场可轰动整个天下的暴风雨。 吓得三人此刻连跪不起,就这样直直在地上叩头:“臣等不知,请皇上明示。” 只感觉到慕容绝珛此时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的气势,片刻不言一语。 冷沉的脚步声响起在两个匠师周围,把两个匠师吓得提心吊胆。 “朕问你们,崇政殿里的鎏金兽炉可是你们宫匠坊所出。” 两个匠师顿时面无血色,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此刻听着慕容绝璟这冷沉的问话,只得连连叩头:“回皇上,若是无错,应当是宫匠坊所出。” 宫匠坊,顾名思义,专门负责这宫里的大大小小器物,上至帝王所亲用的大小物件,乃至于整个大殿的翻新与修葺,上上下下皆由宫匠坊所负责。 此刻就这般抬眸紧张的看着慕容绝珛答。 只看到慕容绝珛此时居高临下垂眸望着他们的画面,整个场景说不出的触目惊心,让人觉得可怕。 听到了慕容绝珛这问话,知道是崇政殿里的鎏金兽炉出了问题,两个人此刻连头都不敢再高抬了,顿时忍不住连连叩头,被吓得都没了理智。 只听到慕容绝珛阴冷的声音再出:“今夜朕特意唤你们过来,就是再问你们一个问题,这鎏金兽炉是不是足铜所做!” 两个匠师这会儿已经神魂俱散,连忙道:“是,是!是足铜所做!” 但凡这宫内的炉子,几乎都是用金、铜所做,崇政殿里的兽炉因为金色太过于耀眼,于是便选了铜。 既然是铜,那必须是全铜的,毋庸置疑。 只看到慕容绝珛这一瞬眸眼冷冷,踏响在一侧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吓得人已经神魂俱惊。 “去将鎏金兽炉拆开来。” 这一刻什么都不说,连责备声都没了,唯有眼中酿着的沉意说不出的可怕。。 此时就这般站着垂眸,就像是发怒发够了,也冷静了,暗眸中酿着的像是一潭死水,吓人得很,冷沉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也惊魂摄魄般,吓得柳德庸……开是刻在。 “皇上!” 这一刻就这般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慕容绝珛滔天大怒的声音,冷彻入骨:“他们将鎏金兽炉拆开来,朕倒是要你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柳德庸跪在地上蓦地就打了个颤,在慕容绝珛身边照顾龙体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慕容绝珛这般大怒:“臣,是……” 两个匠师此刻听着这声音,就连柳德庸都不保了,更是不敢耽搁,此刻立即就这般上前去,匆匆忙忙将兽炉一搬,搬到面前来,当着慕容绝珛的面将这兽炉拆开。 只见此时兽炉还是打翻时的模样,方才进殿来收拾东西的人根本不敢碰这鎏金兽炉一分,此时连同那倾洒了一地的安神香灰烬还在地上。 两个匠师顿时说不出的忐忑,围着这兽炉看。 兽炉看起来并无异样,只是这炉子一侧,雕耳一处,显然被硬物砸出了一个口子,此刻两个人要将兽炉拆开,自然要从破口的地方开始入手,这一刻围着这破口处,只看到有不似寻常的东西从里头溢出来。 两个人的面色顿时一暗,就围着这破口处看。 方才已经面色苍白,这一刻不仅是面无血色,连整个身子都瘫软了起来。 慕容绝珛方才冷冷问他们,是不是足铜所做,他们还信誓旦旦说:是,是足铜所做。 可这一瞬明眼人都能看得到,这兽炉是中空的,只怕被硬物所砸的那一瞬间,便已经能听出声音的不寻常。 若不是有人会拿硬物去砸,那么重一个东西,外头裹着这一大层铜,怎么都发现不了这蹊跷。 两个匠师此刻全然蹲了下来,手抚在兽炉上,瑟瑟发抖:“皇上……” 慕容绝珛此刻就冷了眸眼在看,历眸狠狠挑起,一言不发:“柳德庸。” 柳德庸几乎在这寒声中打了个哆嗦,赶紧上来。 这一瞬看到这炉子里头竟然是沁出水来,看到这东西,似水又不像是水……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慌了心! 对着其中一个匠师便道:“快,去拿个器皿来。” 但凡是能接出里头的东西的器皿,都可以! 这一刻已经不再计较那么多了,东西送上来以后,两个匠师疯了般的将兽炉缺口打开,里头灌满了这种“水”,立刻神情凝重的接了出来。 慕容绝珛此时就站在一侧,三个人跪在地上,唯有他此时一身龙袍显得威严无比,连冷沉的眸子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杀意。 柳德庸不敢再耽搁,这一刻哪怕瞎了眼都可以看出不对劲来。 今夜并非不仅是龙颜大怒,更甚的是显然有蹊跷,深在深宫之中的人,怎能不知这是出了什么事。 此时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就这般看着一整个器皿的东西。 面色沉重…… 他似是见过这种东西…… 两个匠师此刻也踉跄跌坐下来,其中一人疯了般,大喊:“银水……是银水……” 另外一个也面色沉寂,连声都没有了,只惊恐的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柳德庸也沉了脸,听到银水二字…… “皇、皇上……”连话已经说不清晰。 慕容绝珛这一刻就这般看着三人的反应,眸光有些冷。 灯火摇曳,打照在身上,投下的暗影恰好笼罩着前头的三个人:“告诉朕,这‘银水’是什么东西。” 两个匠师支支吾吾,已经彻底匍匐在地,不断的叩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慕容绝珛眸光一深。 柳德庸此时嘴唇嗫嚅,颤抖:“皇上……臣,有话要与皇上说。” 这一刻下意识的去捻了炉中的安神香,越是闻着安神香的气味,越是怕得瑟瑟发抖,这一瞬已经全然不是刚进殿那般了,甚至比刚进殿那时还要觉得可怕。 怕得整个人都跪不稳了,随时会跌下去。 慕容绝珛冷了声,看着已经不正常的两个匠师:“滚出去。” 两人几乎疯了般赶紧退下,唯有柳德庸此时在大殿内,已经叩头跪了下来。 “皇上……这银水,是天下至毒之物,一般在匠师手中,是用来与硫石放在一起,做成红色颜料的……宫墙的朱红色,乃至于做封蜡和油墨,奏折上的批红也亦是用这种银水所做,珍贵得很……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还可用于作画与石印术。” “医药用的朱砂,也是偶用银水所做,可……”为难的样子,面色死白。 慕容绝珛冷了声,威严的眸子都露出了凶光:“可什么?” -------- ps:银水就是水银,汞,据史料记载,早在三千多年以前我国就已开采利用汞矿了,比国外利用汞矿最早的希腊人和罗马人还要早一千多年。我国古代主要是利用辰砂矿物作颜料和中药。(出处考究) () 谁做,要谁血债血偿 “可……”柳德庸还是颤了声。 “臣……好像已经知道皇上为何……” “为何什么,嗯?”厉声撩起。 “为何无法生育了……” 慕容绝珛此刻站在一处整双暗眸紧拧,狰狞的神色,若此刻靠近案桌,只怕又要狠狠的“啪”一声,一掌下去了。 柳德庸这一瞬颤颤发抖,整个人一跌,跌坐到了地上去。 苍白着脸色不算,此时眼中的惊恐与即将面临死刑无异,只怕这事儿……若是真揭露出来,那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若不说……就依慕容绝珛这般英明,连炉子有丁点不对劲,都能查出真相到此分,若是他此刻知而不说,迟早也是会被发现真相……到时候,只怕就不仅仅死无葬身之地了,依照慕容绝珛今日发怒的景象,恐怕是抽筋剥皮,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皇上……”柳德庸就这般惊恐踉跄的望着慕容绝珛。 慕容绝珛此刻一整双手也牢牢紧握,整个人蓦地添了戾气。 柳德庸只得嘶哑了声:“这炉子里的银水,怕是在里头许多年了……皇上,你天天点着安神香,炉子亦是变热,铜原本就是遇火变滚烫的东西,这些银水在里头也每日变热,一点点的从兽炉里头散发出来,皇上……你闻着安神香的时候,也将这些银水闻到龙体里了啊……” “与生育有什么关系。” 柳德庸此刻整个人都扑了下来,就差跪到慕容绝珛脚了:“皇上……” “臣猜测……这些银水和安神香一起闻……哪怕没有直接接触皇上的龙体,可日积月累下来……体凉啊。” 它不知道这银水这般作用,会对身体有什么样的影响,可他却是知道自己开的药方。 这安神香原本就是他所创之物,与慕容绝珛的龙体相应和,年轻体健,慕容绝珛常年忧心政事,休息不好,所以这安神香几乎是在崇政殿里日日点着,若是药方开得热药多一些,那便容易上火,原本年轻人就肝火旺盛,到时候反而不易安神,易躁,有害于身。 所以他的安神香,里头所用的药方全是性凉之物,再加上这银水之气…… 别的状况他不知道,但慕容绝珛体寒不育,基本上就是这个原因。 “臣不知这兽炉是怎么回事……臣只知道……” “知道什么!” “若这兽炉中的银水是有人刻意动手脚的话,那皇上不孕之事……应当……” 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冷凝了下来,灯火摇曳,让人觉得犹如身处地狱一般。 十八层地狱,炼火朵朵,惹得人坐立难安,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应当不是天生,而是……人为。”柳德庸终于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这一瞬也只察觉到慕容绝珛颀长僵硬的身影动了动,说不出的可怕。。 太可怕了…… 五指紧握在一起,发出喀嚓喀嚓的响声,犹如处在盛怒的尽头,怒急生悲,反倒沉默。 柳德庸不敢再言,只剩下这宫殿里全然是火烛爆开的噼里啪啦声,从这个角度仰望上去,看到慕容绝珛整个人的眉目都是冷的,像是结了一层霜冻。 他如今二十九岁,却是被害得不孕不育。 “滚……”低哑的声音,沉沉的……好像是从肺腑中挤出来的一样。 柳德庸感觉这一刻世界都塌了,那两个宫匠坊的匠师已经出去,就剩下他了……多么的可怕,“皇上……” “不想死,就滚。”一字一句,顿然从口中而出。 柳德庸此时只阖眸,仿佛难受得眼泪要从眼眶中流出来,这一刻其实心里头并不仅仅是惧怕的,他照顾了慕容绝珛这么多年,君臣的感情……看着这么年轻……而此刻这般……但终究是发现得太晚了啊! “凉已入骨,怕是……此时就算发现了缘由,也治不好了。” “让朕冷静冷静,你,先滚。” 柳德庸苍老的脸已经不敢再看慕容绝珛这一瞬悲怆发怒的样子,跪在地上的身子颤抖了两下,只好垂了眼。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了大殿。 剩下慕容绝珛一个人站在这大殿里,浑身发凉,眉眼间也全然是杀意。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竟敢向他下毒手,将他害成这样。 这么多年,自从发生了当年继位时的那件事起,他就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用着入海,也不过是七分相信,八分戒备,乃至于这宫中,一切吃穿用度,但凡靠近身体的,一概要检上三检,戒备得比什么都森严,可纵然是这般…… 此时紧握的手一收,顿时整个大殿内又是喀嚓碎骨的声音,听着令人都心惊肉跳。 有没有试过百般戒备仍滴水不漏的感觉?有没有体会过一朝盛年春风得意之时,被活生生的推入谷底?慕容绝珛此刻便是这般感觉,恨得连双眸都深不见底,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一双凌厉的眸眼也仿佛鹰隼般,凄凉沁骨。 “是谁。”猖狂的笑声,这一瞬已然不再似他。 整个大殿都是可怕的声音,恨…… “入海!”沉沉的喊了一声。 外头柳德庸出去的时候,满头都是汗,面色灰白,站都已经站不稳了,入海看见柳德庸这般模样,立即上前来接住他,可还没将柳德庸扶出多远,便听到里头慕容绝珛的厉声。 入海就这般凝眸进去,整个人都绷紧了身子。 一踏进殿,看到的便是扶额站在灯下的慕容绝珛,殿中灯火太亮,一瞬间根本看不清慕容绝珛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这一刻的变化,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浑身上下都发散着一股阴狠的气息。 哪怕还没有靠近,已经让人感觉仿佛有双无形的手一直扼在脖子间,让人难以喘息。 “皇上。” 入海声音这般沉,就仿佛也感觉到了慕容绝珛此刻的不对劲。 此时慕容绝珛的样子,哪里仅仅是不对劲…… 走近一看,一双如鹰般威严万分的眸眼像是冷如冰霜,里头还带了几分从未见过的,失去理智般的杀意…… 寻常慕容绝珛再怒都不曾这般失去帝王仪态,可这一刻颀长的身影就这般站在灯火下,勾挑起的暗眸说不出的痛苦……眉目间的寒气仿佛像刀一般,不近人情,沉到了谷底…… “让人准备车马,朕今夜要出宫。” “皇上?” 入海此刻眸中只有震惊。 慕容绝珛已经在宫中多年,没有这般夜晚临时出过宫。 他是这景台国独一无二的帝王,亦是万金之躯,哪怕寻常要去哪一处宫殿,都前后戒备森严,“这时辰……” 慕容绝珛此时只冷冷站在灯火下,哪怕再暖的光芒,此刻也驱散不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入海自觉闭嘴,赶紧匆匆下去准备。 今夜不似寻常,连忙召了两个匠师入宫,就连柳德庸柳太医都是软着脚出去的,就仿佛发生了什么惊天的大事一般,根本不似在开玩笑。 外头的人马此刻紧张戒备出来。 入海赶紧听令下去准备,这已入深夜,皇帝连夜出宫。 大事,更不能让人知道……否则期间生出什么事都有。 慕容绝珛此刻只冷冷依旧在光影下站着,双手垂放已经紧紧握了起来。 到底是谁做的,他今夜就要血债血偿。 几乎是一瞬间外头的人马全轰动起来,军纪严明,无人敢多说一句,只觉得整个周遭的氛围都变得压抑。 入海出来以后,所有兵马备齐,就连宫中的车辇都已经调用过来,此时宫门打开,几乎是隐蔽的连夜出宫,依旧是皇帝出行的阵势,却是迅速而悄无声息…… 此时京都各大臣府邸都还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却是无人知道,一场腥风血雨的浩劫已经掀起。 马车里,慕容绝珛闭目而坐,眸眼依旧是冷意,却带了几分要将人抽筋剥皮的恨意。 且论宫中,到底是谁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九年前,清太妃既然敢依着琴家之势,在登基即位之时动手脚,下蛊下到玉玺之上,这九年内蛰伏得令人察觉不出,最初还以为仅仅真是与世无争的太妃一位,期间就更是敢给他在这鎏金兽炉中动手脚。 慕容绝珛此刻眸中冷意已达顶天,毋庸置疑……这些年中胆敢对他动手脚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此时忽然想到太虚宫那一夜,火光冲天,清太妃得意的笑,纵然是输了也不服的笑容。 那暗藏隐晦的眼光…… 啪嗯撩桌。越是想到这些细节,慕容绝珛此时整个人也就越冷。 外头是大批人马跟随着车辇跑起的声音,在这去地牢的路上格外的震耳。 仿佛所有人都像是被套上一层枷锁,囚禁在这阴霾的气息之中。 慕容绝珛整个人的眼光也有些晦暗,嘴角抿着,像是一把冷冷的刀,嘴角扯动的一瞬间,笑容剮得人生疼。 一直留在牢中,没有处置的琴家人…… “呵呵。”阴沉的笑声飘荡在风中,沉在周围,说不出的寒风刺骨。 ---- ps:最近琐事有些多,更得比较晚,都是在晚上,抱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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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下去,千刀万剐 地牢一如既往的阴森潮湿,仿佛陈年不变,从未有过变化。 关押清太妃的地牢设在宫外,与关押琴万远的死牢又是另一个不同的地方,这地牢位处于宫门外,却又是紧紧靠近着东直门,关的是罪人……却又仅仅是罪妃。 在宫中犯事,十恶不赦的罪妃全被打到了地牢来,而另外一些但凡帝王念着旧情的,都仅是充到了掖湖之中,或而是打入了冷宫,终生不得出现在帝王面前。 这地牢关押的……都是再无出头之人,甚至比打入冷宫、充配到掖庭的罪妃,更要下贱。 此时车辇还没到地牢之时,慕容绝珛还没下马车,便已经听到了从里头传出来的可怕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哀怨凄厉,在这夜空中回荡久久不绝。 这些声音,听着令人觉得可怕。 “啊……” “啊呜……” “放,放我们出去……” 各式各样的女子喊叫声,挣扎声,被关了一辈子,从青春年少,一直到韶华白首,已经疯了的,变得更加崩溃凶残的……在这牢中随处可见,怨气冲天。 入海此时站在慕容绝珛身侧:“皇上……” 只看到慕容绝珛冷冷一言不发,穿着一身龙袍,就站在这污秽的地方。 自古以来,还没有帝王亲自踏足过这种罪恶之地,里头关的都是些妇孺,进来之后便再也没能出去,亦不是什么功臣贼子,更是一朝进了地牢就再也没能让人记住。 此时隐隐约约觉得可怕,慕容绝珛还是一言不发,就这般下了车辇,一步一步的踏进了地牢。 地牢中把守的人已经被下得恭敬退到了角落中去,只看着这牢中突然亮起了火光,这么些年……从来就没有这般光亮过了。 牢中的女人一个个都蓬头垢面,已经在这牢里关了几年、十几年、乃至于几十年,漫长的岁月……已经让人心理都变得扭曲,这一刻看到了这突然亮起来的火光,只有“咿咿呀呀”的尖叫声在牢中炸响开来。 而后便是都一齐看着来人,看到慕容绝珛身上一袭明黄之时。 “皇上……啊,是皇上,皇上来看我们了……” “皇上?什么皇上?皇上是谁……” “啊——拿命来,我恨你……我恨你啊……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把我关到这儿来……” 此起彼伏的声音,还有着突然疯了般的幽怨歌声:“皇上?夫君?哈哈哈……” 慕容绝珛走在这散发着恶气的地牢中,所到之处,只感觉到牢中的人全部扑了上来,从未见过这种修罗般恶心的场景,女人们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容,原本她们也曾是这宫里娇艳的百花中的一朵,却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打入了牢中,在这般环境下生活,哪怕是正常人,进来呆久了都已神志不清。 此时走在这些不断伸出的手之间,听着这些崩溃声,哭泣声,尖叫声,闻着朝中的霉味,慕容绝珛脸上的阴冷只显得越发寒人。 他今夜过来,不是来听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妃嫔喊叫的。 此时每走一步,身后跟随着进来的禁军只悬了心。 “皇上。”入海谨慎。 明知道此刻慕容绝珛是进来找谁,却是……。 听着周围的声音还在不断的传响,这一瞬仿佛什么声音都没有似的,慕容绝珛就这般冷冷的一直走上前。 地牢的最深处,十恶不赦之人……清太妃在里头。 夹杂在这些女子的疯狂声间,只有这一道声音显得无比清晰,显然就是还尚存理智:“呵呵?什么皇上,闭嘴!皇上……又怎会来这种地方?” 清太妃嗓子已经沙哑了,这些日子,数不清多少个日日夜夜,听着这些女人崩溃的声音,已经听得她烦了。 起初还会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后来就连那刻意装出来的与世无争的性子,都被这些无情的疯癫给磨尽了。 再后来,她会笑着听她们臆想:“今天我要美美的,皇上一定会爱我,会原谅我……” “我,我不是故意要害三皇子的……” 后来听得烦了,会直接扯着嗓子与她们骂起来,看着这些女人,生怕自己日后也会被关疯了,与她们一样…… 每日只能坐在稻草堆里,算着自己身上数之不尽的虱子…… 每一次骂完之后,都会坐着自己无力的笑出来:“哈哈……” 数不清这般多少次了,从前的一切似离这一刻极是遥远。 这一瞬听着牢中复而热闹的声音,那些女人口口声声的皇上……只觉得好笑。 恶关清人。可骂完之后,又是一愣,此刻只听着这不断想起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沉得让人觉得可怕。 清太妃此时蓬头垢面的坐在角落中,一张脸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听到了这声音,“……” 口中的笑意戛然而止。 就这般愣愣坐在角落中:“不可能……” 整个人动了动,连身上的铁链也发出了响声,“不,不可能……” 这地牢中怎么可能真的有人来,已经十多年……不再有人来过了。 几乎是一瞬的喜悦,站了起来:“端儿……端儿,是你吗,是你登上皇位,来接母妃了吗?!” 慕容绝珛一步步往前走,几乎要走到那最深之处的时候,听到了这一声话语,此刻只冷冷笑了一下:“呵。” 脚步顿停,最后停在着牢前。 刹那间的光亮,蔓延到这最深处。 清太妃喜不自禁之时,终于看到这明黄色的一角,龙袍熠熠生辉,喜不自禁的抬眸笑:“端儿,真是我的端儿……” 待顺着龙袍一角往上看,看到慕容绝珛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的时候,整个人只一怔,差些踉跄朝后一跌,连退两步:“是你……” 这一瞬心里只觉得可怕,甚至下意识的念头是:“怎么是你,端儿怎么了!你把端儿怎么了……” 入海此刻站在慕容绝珛身后,看着清太妃这一幕,心里只有说不出的感觉。 只看到慕容绝珛这一刻站在这里,仿佛连整个地牢都变得冷了起来。 清太妃此刻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珛,眼中悄不可见的恐慌。 她……以为这一辈子就这般死在这里了,再也不会看见他,这一瞬只整个人静了下来,带着笑:“竟然是你,你过来了……” “太妃。” 多么熟悉的称谓。 这一瞬像是暴风雨前来临的平静。 清太妃这般看着慕容绝珛:“你,你想要做什么……” 一旦意外到极致,恐惧到极致,话语声都跟着有了变化:“我已经在这地牢中了,你还想做什么。” 看着慕容绝珛这一瞬冰冷带着怒气与杀意的眼眸,清太妃只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笑了起来:“你这是知道什么了?” 慕容绝珛此时藏在袖中的手又紧握在了一起,几乎是在这笑着的瞬间,又将拳头握起,“喀嚓”的声音。 “朕今夜过来问你,只问,崇政殿里的那一鼎鎏金兽炉,是不是你所为。”声音低沉得不像话。 清太妃此时感受着慕容绝珛身上一身的寒意,抬眸,再看着这威严不可一世的身影,伫立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中,此刻只渐渐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这一刻,整个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她守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揭晓答案的那一天…… “你还是发现了,终究还是发现了……” 慕容绝珛冷沉看她。 眸中的锐气,这一瞬……仿佛像是能杀人一般。 可这一刻的清太妃已经不再在乎了:“可是已经迟了,迟了……” “你是以为朕不敢杀你?” 清太妃这一刻就仿佛坠入了自己塑造的梦境之中,洋洋自得:“终于,因果报应还是来了,当年下蛊没有害到你,让你白白多当了九年的皇帝,只恨璟王多事,这一次……却是成了呢,为帝……却是无子,感觉如何?哈哈……”带着深藏了多年的傲气。 她一直是这样的女人啊,运筹帷幄,爱子如命,要为慕容端铺路。 但凡是能够夺皇位的事情,什么都可以做。 这一刻也不再否认了,爽快承认:“皇上,敢不敢杀本宫又如何,你这一生……已经注定无子了。” “这天下,哪怕你情不情愿,也终究是端儿的。” 这一瞬就这般抬着怨恨的眸光,看向了慕容绝珛:“哪怕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无子事实。” 这天下……终究还是落入慕容端的了。 哪怕慕容绝珛这一瞬要了她的命,她这一生的付出,也值得了。 “哈哈哈……”清太妃说完这几句话,全然不管慕容绝珛此刻是什么神色,已经复而再放声大笑起来。 唯独慕容绝珛此刻冷冷站在远处,他今夜过来,是白费了。 清太妃根本就直言不讳的承认了,毫不忌讳是她所为。 “入海!”这一刻只沉沉的冷了声。 阴森的嘴角勾起,看着眼前此时正得意的清太妃,眼里都是不容置喙的恨意。 “将她拖下去,千刀,万剐。” () 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清冷的声音在这地牢中响起,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哈哈哈……哈哈……”笑到最后,清太妃一愣,就这样抬眼看着慕容绝珛,最后一个单音笑出:“哈……”声音渐断。 “你要将我……千刀万剐?” 虽在宫中多年,看尽血雨腥风,却还是没料到终有一天这个词会出现在她身上。 什么叫做千刀万剐?是宫中最严酷的刑罚,割肉离骨。一刀一刀将她身上的肉割下处死。 一般是罪无可赦之人,死也不能抵罪,于是想出了这种办法,让人生不如死。 清太妃此刻瞪了眼睛,看着慕容绝珛,不敢相信这么惨无人道的刑罚会拥在自己身上。 一刀一刀,将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剜下来,期间还不能让她死掉,一定要尝试到那万箭穿心的刺骨之痛,等到最后一片肉下来的时候,才能让她死去。 “你竟敢这样对我?你难道不怕有一天端儿会来报复你?!” “朕可以让他先去死。” 清太妃愣了半响,所有嚎叫与咆哮都停在了这一刻。 半晌过后,突然又笑了起来:“哈哈,你不敢!” 她虽然如今被关在这里,可她不傻,哈哈……她不会被吓到的,也不会被打倒! “端儿从来就没做过什么坏事,除了跋扈一点,可从来就没有对你和璟王下过毒手,甚至这些年战功累累,一个有功的王爷,你不敢杀他!”她早就想到这些了,所以这些年她做什么,全都没有让慕容端参与半分,也不曾让慕容端知晓。 “你要当一个明君,你就不敢杀端儿!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你要杀,要剐,就冲着我来。” “你以为朕不敢?” 慕容绝珛挑了眉,这一刻就这般看着她,冰冷的嘴角掠出一抹笑。 清太妃渐渐沉默下来,“我……不怕死。” 她做了那么多事,从十多年前便料到不成功便成仁,迟早会有这一天……不过是千刀万剐…… “哈哈……” 怕是千刀万剐,都不能消慕容绝珛的怒气,年纪轻轻便不能生育。 此时突然越笑越大声:“怎么样?后宫妃嫔三千,无人能为你生育的感觉如何?哪怕你如何努力,终究是连半个男人都不算,不……甚至连个太监都不如。” “公公们虽然没‘根’,可人家曾能生,你如今能驾马驰骋,但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你连个男人都不算。” 慕容绝珛冷沉的眉目凝得吓人,这一刻又捏紧了五指,“喀嚓”的响。 此刻就这般走了几步,清太妃正贴在前头笑,一下子就把清太妃的脖子扼在了手中,清太妃猖狂的笑语一下子便断在了喉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慕、慕容……” 慕容绝珛冷了声:“入海!还愣着做什么。” 冷冽的眉眼裹着威严,冷冷一掐,一放。 清太妃整个人笑着瘫软在地,方才真是又差点死在他手中了! “哈哈……” 就这样笑着被入海拖走了。 方才晚了那几步,是因为要准备刑具,此时侩子手都已经来了。。 全部人被吓得不敢动弹,没有想过……竟然真是这样,一代太妃,锒铛入狱,此时最后的结局却是千刀万剐。 清太妃还在前头笑:“你剐了我……你也当不了帝王,这天下……终归还是端儿的,你杀不了他,哈哈……你无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要死而无子了……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哈哈……” 临死之人,说的话也不足畏惧。 听着众人也怕得要命…… 入海此刻眸色有些深,就看到慕容绝珛带着恨意的眼,收了手,说不出的令人恐惧。 “行刑!朕要看她,一点点的死。” 将他害得这般惨……千刀万剐,仍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远处,此刻已经传来清太妃痛苦的声音:“啊——” 刀子下去,一块肉被活生生的剜了出来。 慕容绝珛听着这声音,无动于衷,慢慢走到了她身前。 此刻清太妃被人按在刑台上,地牢关押的都是罪该万死之人,什么刑具没有?这一刻惨叫声从清太妃的口中逸出来,仍止不住她的笑意,伴随着周围的癫狂声:“皇上……皇上来看我一下啊……” 这些声音交杂在一起,说不出多凄厉。 慕容绝珛淡淡的勾起了嘴角:“朕今夜就将所有的账,与你一点一点的算。” 看了侩子手一眼,侩子手立即不敢耽搁,一刀下去,又剜出了一片薄薄的肉。 “这一刀,是朕为了自己向你讨的!” 再看了侩子手一眼,立即又是一刀,还带着血。 “这一刀,是朕为了天下苍生向你讨的!” 再一刀。 “这一刀,是你害朕不能生育,千刀万剐尤不能解恨!” 清太妃痛得已经没有意识了,感受到了一种刮骨刺肉的痛,不知道这种痛能不能抵消罪孽? “痛吗?既然算账,朕就顺便帮璟王也算算账!” “当年那玉玺上的蛊毒,若不是璟王替朕受了,这九年里……痛不欲生的便是朕了吧?” “既然如此,朕也要你一点点的还回来。” 却笑最年。“来人,再用力!” 侩子手听到慕容绝珛这冷冷的声音,不敢再手下留情,一刀分作两刀片,慢慢将皮肉剥开来,这过程还颤了两下,扯得清太妃脸色发白。 “感受到这种痛了?绝璟从十七岁一个人挨到二十六岁,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感受?!” “每到月圆之夜,必须忍受这种痛苦,才能恢复自己原来的样子,你有没有试过既期待又觉得害怕的感觉?有没有尝试过求而不得,不敢再想的感觉?” 她为了皇位,为了慕容端能够叱咤风云,却是将慕容绝璟害得不能出府。 “若不是璟王,在这龙椅上受苦的便是朕!” “今日朕若不是替自己算算这笔账,也还要替璟王算这笔账!再剐!”冷冷一声,已成定局。 清太妃忽地又是痛苦的一声惨叫:“啊——” “你这般待我,我……我不怕!今日我所受的苦,来日端儿都会让你们还回来。” “皇位……哈哈,皇位最终还是端儿的。” 慕容绝珛不能生育,只怕是没那么好运了,这天下如今也就端儿子嗣多,慕容鹤那个年岁尚小,不足为提。 慕容绝珛也绝不可能让这天下沦落入旁人的手中,最终……岂不是还是端儿的? 清太妃此刻忍着身上的疼,越发笑的猖狂。 “你生不出子,最后还是要乖乖把皇位交给端儿的。” 慕容绝珛声音冷清:“我似乎没告诉你,绝璟把蛊毒解了,从湘溪回来了。” 清太妃此时忍着疼的眉目抽了一下,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不……你骗我!” 都多少年过去了,当年制蛊之人早就寻无踪影了,又如何能把蛊毒解了? 看到慕容绝珛唇角边的冷笑,不似假的,此刻身上又挨了一刀,疼得逐渐神智迷离:“不……” “哈哈,解蛊了又如何?皇位还是端儿的……” “朕已经下旨,让璟王与璟王妃半年内有子。” 五指紧握起,喀嚓声连连,带着冷冷的笑意:“无论如何,这帝位,都绝不可能是慕容端的。” 她就死了这条心吧。 清太妃此刻终于两眼发直:“不可能……” 他算计得这般好,怎么能容许有错? “朕会有子嗣,一年后朕宫里必添龙子龙女。” 清太妃两眼一横,差点黑下去…… 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最怕的便是终其一生谋算,呕心沥血,想要布一场最大的局,却是被人轻而易举的破了…… “不,你生不出来……” “朕是生不出,可绝璟可以,你怎么忘了?璟王可是朕的胞弟。” 同脉而出,甚至比谁都亲,这一辈子他无法生育,过继一个过来,又有何不可? “只要朕想,朕子孙满堂。” 这一刻清冽的唇缓缓绽开,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就这样睨着皮开肉绽清太妃,神情说不出多冷沉得意。 这一局,纵然他败了又如何?输得最惨的人永远都不是他! 永不…… “哈哈,你以为,害了朕就能得到一切吗?” 清太妃已经彻底晕歇,整个人痛得瑟瑟发抖:“不……不可能……” “璟王不会答应。” “那是朕与绝璟的事,还由不得你来操心!” 对入海看了一眼,入海立即心领神会:“再来一人!” 两个侩子手一起上下其手,生肉一片片的剐下来。 “痛吗?日后还有得你痛的,朕不喜欢慢慢吊着你,今夜你的肉会一片片从身子上下来,落在地上……” “朕会命人将它送去幽山别院,不知瑞王看到这些肉,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世上,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论手段,朕的手段也不软,只不过一直没有对你动手罢了,你还真以为朕不敢动你?” “朕要让你知道,你这一生做的最大的错事,便是贪慕权势,你与慕容端都一样,朕……要你们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大赛报告:目前票数10522,今天排名上升了一个名次】 () 三日后便问斩 嘴角勾挑的冷笑,让人觉得可怕。 “我是太子,我是帝王!” 从一开始他便是皇后嫡长子,这天下原本就由他继承……凭什么,这些人一日日盯着那碧金龙椅的宝座?从中一直动荡不安,凭什么一切……都要靠他亲手一点点的维护,才能坐拥手里?若是他不强大起来,总有一天会连同慕容绝璟被这些人害死。 不…… 九年前已经差点失去慕容绝璟,乃至自己……差点都要死在那碧金龙椅之上。 此时……也因为这些歹心,一辈子不能生育…… 清太妃的肉还在一片片被剐下来,慕容绝珛此时冷了眉眼站在面前,就这样再狠狠的抓起了她的下巴:“看着我,我要你永远记住,只要有我在,慕容端就别想靠近皇位一步!” 清太妃眦目而视,就这样脸色变得苍白,到了最后没有血色。 就好像有人在她的天灵盖上打了一拳,整个眼前全然黑了下来。 是绝望了,一直以来最得意的没有了…… 是在担忧,所有事情败露了,而慕容端的一切,也跟着变得虚渺起来。 这会儿只苍白着脸在笑,“呵呵……” 声音中多了几分悲凉,害怕慕容端真的会一无所有,唯一只剩下庆幸,庆幸这么多年她做的这些事,从未让慕容端知道半分。 这一刻终于没了方才那般硬气:“我错了……” “啊——”剐肉又是一刀,疼得忍无可忍。 “都是我的错,你要恨,便来报复我,不要伤害端儿……” 自此至终,她终于知道错了,认错! “我不该觊觎皇位,你别伤害端儿!” “端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父皇要四王择其一之前,端儿从来没有对皇位有过任何想法!你要怪,就怪先帝……为了要磨练皇子们,所以想出了这个法子……” “不对,你要怪就怪我,是我这些年灌输给端儿做皇帝的想法,都是我的错,端儿从来都是无辜的……” 身上的肉被剐得一片一片落下来,疼得脸色发白,渐渐失去了意识,却是吊着一口气不能死。 她不能死……哪怕死了,也要保护着端儿,做最后一件事。 “求你看在端儿是你皇弟的份上,这些年手握兵权,也为这天下立了汗马功劳,拥兵自重却没真正惹出什么乱子来,现在你看我这样了……你别再……求求你……” 端儿是当不了皇帝了,可她要端儿活着,不能因她而死。 孕育了这个孩子,将他抚养长大,成人成才…… 她没了那么多想法,作为一个母亲,只想着自己的孩子好好的。 走到了这一步,才发现……其实纵然有那么多权势在身,也不一定幸福,死到了临头才发现,只要自己的孩儿活得好好的,纵然这一生什么都没有,那就是做母妃的幸福…… 泣不成声:“就当我求你……正视一下端儿的功劳……” “端儿现在也被关在幽山别院,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你既然后继有人,也放了端儿吧……” 她知道,只要她诚心会改,让慕容绝珛消了怒气,就能保慕容端一命。 她相信的…… 记忆中最后一幕,是在御花园中,她亲眼看到即将被封为太子的慕容绝珛在去太和殿受封的路上,停了下来…… 就因为路上多了一只不起眼的松鼠,她在御花园中便看着当时这眉眼干净的少年弯下了万金之躯,穿着太子的黄袍,玉树临风的将松鼠拾起,交给了身后的人。 吩咐,上树好好安顿。 一个有这样气度的人,又怎会无缘无故的杀人。 “哈哈……”又笑了起来。 她这一刻是咎由自取,也如慕容绝珛所说,她现在受的痛,哪怕痛一夜,也抵不上慕容绝璟九年来月圆之夜的痛苦,不过是寥还债务罢了。 咬紧了牙关,一下又一下的受着苦痛。 慕容绝珛居高临下看她,看她终于面如死灰,一脸溃败之色,在与他认错。 她心里到底想着什么,他并非不知道,不过是不想点透。 “你恨我,我会好好撑着,直到最后一片肉下来,绝不断气。” 只可惜,她这种对端儿的爱,他一个没有子嗣的人,永远也体会不了。 慕容绝珛还是冷着眸,听不见那般,冷冷勾动着嘴角。 “慕容端如何处置,那是朕的事情,你没资格和朕讨价还价。” 清太妃笑得越加颓败“呵呵……” 罢了,她不说了。 此刻用最后的力气抬眸看着慕容绝珛,冰冷的下巴,高抬着,不可一世。 今夜他是真的生气了,发怒了,于是她也清楚的明白,自己逃不过这一夜了…… 痛得瑟瑟发抖,不再多做挣扎。 必定是要死的……事情已经败露,就算活下来也是生不如死,还是死了算了。 一死百了…… 她都活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少活几年,这世上也没再留恋的东西了,皇位怎样都落不到她的手上,如今唯希望慕容端好好的……她的端儿好好的…… 只要慕容端好好的……她此刻也就死而无憾了。 场面太过于血腥,好多人都转了眸,唯剩下侩子手在麻木的剜着肉。 入海此刻已经转了眸,剩下慕容绝珛一直在看着。 期间清太妃一直嘴角带着笑,此时肉带着血一起下来,罪孽太深如何都偿还不了,一直都没再哼过一句痛。 一报还一报,只要慕容绝珛觉得解气了,不会再把这怒气转移到她的端儿身上,这就值了。 似周边众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牢里此时关着的那些罪妃也都一个个清醒了过来,闭上了嘴,没再喊叫,顿时一整个地牢鸦雀无声,只剩下滴血的声音与刀起刀落的声音。 清太妃似最后的坚持,都放在了这上面,一直便没再喊过一声。 吊着一口气忍着,一直没有让自己疼死过去。 慕容绝珛渐冷的眸子一直这般看着她,最后一声刀落,他将眸子转了过去,“来人,回宫。” 终于看到了尽头,与清太妃这一生的恩怨,也就此落幕。 清太妃几乎只剩下了个架子,血肉淋漓惨不忍睹。 侩子手还在麻木的行刑,这般毒妇,腥风血雨中走出来,还不知道在后宫中已经害死了多少美貌如花的女子,就连最后的隐忍……都是带着目的的。 慕容绝珛就这般转身出了地牢,剩下身后一片寂静,还有复而响起的叫声:“皇上……皇上你别走,带臣妾一起走啊……皇上……” “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 “皇上……” 哀怨声,凄厉声,声声环绕在地牢中不绝,就这般带走了一个叱咤风云半生的女人一生。 没人在乎清太妃死了没有,就这般一直到最后…… 靠始便荡。最后一刀…… 入海此刻跟着慕容绝珛,一直不知道慕容绝珛今夜这般发怒到底是为了什么,踏出地牢这一刻,突然全然清楚了。 这一瞬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 慕容绝珛突然停下了脚步:“入海。” 入海面色苍白,原地站定:“皇上?” “吩咐下去,今夜之事,谁都不许说,若是胆敢泄露半句,杀,无赦!” 入海惊恐,心凉几许:“臣知道了……” 不仅不能说,还要让他们全部把嘴闭上,永生不能再开口。。 入海此时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人,跟进牢里的大概有十几人,此刻了然的收了眸光,一句话都不说,赶紧跟上慕容绝珛的脚步。 这夜入深秋,真是越来越凉了,吹起了龙袍哗哗作响。 慕容绝珛眉目中多了几分沁凉,似乎千刀万剐也不能挽回什么,这一生依旧可悲。 “传朕的旨意,明日便下旨让刑部布罪,将琴万远秋后问斩!” 他要大街小巷都知道琴万远的罪责,顺便将今夜清太妃薨毙的消息告昭天下,当年下蛊之事,清太妃远在深宫之中,那种狠毒的逆蛊,若无琴万远帮忙,绝对拿不到,真相如何,不过不说罢了,若是要算账,一个个都逃不掉。 入海听着打了个激灵,“是。” 清太妃已千刀万剐,琴万远自然跑不掉。 “至于琴家人,但凡三代以内,全部充军,女的则入掖庭,打入奴籍!” 他要这景台国里,今后再也没有镇国公府! “是。”入海沉眸记下。 慕容绝珛不再说话,此刻夜风呼啸,一身明黄走在这冷清的道上。 车辇就在前方,他一个人朝后挥了挥手,入海知趣没有跟上。 这一条路,一个人,孤清得很…… 原本颀长的身影也在两旁的古树下显得这般渺小…… 一个人,这般一步又一步…… 有时报了仇,也不一定是最痛快的,失去的永远也再回不来…… 他这一生,注定要一个人,像是无根的浮萍,飘浮在这世上…… 纵然有再大的成就,再多的丰功伟绩,又如何…… 这一生,终究已成定局,永远这般了…… 蓦地最后再回头:“朕要琴万远死,三日后便问斩!” “至于瑞王,终身监禁幽山别院,谁再说情,杀无赦!” () 京城之中的大事 慕容绝珛一个人在这风中站着,此刻冰冷的话语冷冷从唇角边溢出。 入海在身后再次听得微怔,而后才终于缓过神来,“是……” 跟在后头不远处,慢慢走了上来。 夜风凉,再凉也凉不过慕容绝珛此刻的眉眼。 此时沉沉的脚步声就这般在夜空中响起,最后上了车辇,连这最后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几乎是一夜,整个京城都轰动了起来。 原本那一场太虚宫大浩劫之后,整个镇国公府便被封了,稍有旁亲的关系,皆是入狱,慕容绝璟没从湘溪回来之前,瑞王一派的党羽一直没放弃四处奔忙,朝中动荡不安一直未停,甚者有人还在观望,这一夜,清太妃在牢中薨逝的消息传出来之后…… 几个大臣的房间都连夜点起了灯,就这般在房间里久坐难眠。 这九年里,不少人为清太妃收买,瑞王党羽之人则惴惴不安。 待到早晨…… 太常寺一阵晨钟鸣响,随之而来的是大街小巷宣扬不止的吵闹声。 京城各出城的门口是最热闹的地方,这热闹的地方常备公告栏,但凡朝中有事,皆会公布在这公告栏之上。只见天光拂晓,伴随着钟声一阵阵……京城兵戎卫竟出现在这公告栏之旁,众人瞩目之中,看到一张张公告复而贴了上去。 “尝壬戌年夏,镇国公琴万远行毒害璟王之事败露,于太虚宫前削镇国公的封号,除将军一职,废为罪臣,收押死牢,今刑部查清真相,镇国公所犯之事属实无改,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况镇国公为将军纵容部下,贪良田千亩,所封之地治理无方,民不聊生,种种罪责一并做罚,今布朝廷决定,镇国公十恶不赦,难以以功抵过,判秋后问斩,以慰人心,三日后行刑。” 另一张:“琴家眷属犯连坐之罪,皇上念及旧功,连坐三族,不判死刑,男眷西北充军,归王将军所管,女眷则充入掖庭,永世为奴。” 大大小小百姓此刻只围着这公告看,京城兵戎卫贴好便全部退去了,剩下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城门前响起。 “快来看,镇国公要被问斩了……” “听说璟王九年不出便是被他所害的……” 脚角溢凉。“这不是么?原来还是想杀皇上的啊……” “逆臣贼子,死而无憾……” “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银子,富可敌国,你看琴家小姐当初出嫁之时,十里长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甚至比璟王妃出嫁还要风光……寻常人家岂能做到这种排场?” “逆谋之心原来早已有之……” 大街小巷全然已经开始讨论,这秋后问斩,已经一年没有见过杀人了,到了这会儿,竟然第一个开杀的便是镇国公,曾经不可一世的琴将军琴万远……想当年先帝都要忌讳三分,不敢常入皇后之门,改而专宠清太妃…… 那可是一时难以企及的满门荣光。 太史令夏府中。 原本家风就比较开放,虽然丫鬟是丫鬟,主子是主子,可丫鬟与丫鬟间却犹如家人般,芍药这会儿刚端着一盆水出小楼,就在拐角听到了几个丫鬟的碎碎念:“听说了么?朝中出大事了……一直没有处理的琴家人,真的败了呢。” “是吗?好多年前我还曾见过琴家几位公子雄气赳赳在街上的样子呢。” “可不是么?三日后就要问斩了。” 几个丫鬟相互靠近,附耳轻语:“听说……” 芍药此刻停了步伐。 “听说昨夜皇上发了怒火,连清太妃也死了呢……” “太妃死了?哦,早上不是刚公布讣告,牢中突发瘟疫……” “是呢,可到底是怎么死的,谁知道呢。” 芍药端着的东西终于放了下来,而后此时只把东西全交给了正碎碎念的丫鬟们! “诶,芍药姐!” 芍药就这般匆匆再往小楼折去,回到小楼之时,已经看到司鹄进了小楼,这一次……带来的不仅是外头正轰轰烈烈的消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份东西。 只见此时的小楼寂静得很,芍药就这样赶忙的冲了回来,却是最后站在了外头,又兜了回去。 小楼内,夏诗昭正坐在椅子上,身后就是窗,窗外一片幽幽的竹林。 慕容绝璟此刻也站在这一旁,颀长玉立的身姿映着外头的竹丛,越发显得撩人。 司鹄就这般站在门口进来处,手中呈了个东西。 “王爷,京城外头出大事了。” “嗯。”示意他说。 “昨日宫中传来消息,皇上连夜去了地牢,在牢里亲眼看着清太妃行刑,将清太妃千刀万剐了。” “……”慕容绝璟幽凝的目光依旧,这一刻没有看司鹄,只是把目光微微一挪,转向了外头那一片一望无际的竹林。 风摇曳,外头的竹丛也摇曳。 大手此刻仍是藏在袖口中,不过是过了一夜而已,这砸出来的青紫仍是盘踞在上,这一刻似乎隐隐作痛。 挑了挑锐眸没有说话。 司鹄不敢看慕容绝璟幽深的眼,继续道:“宫中的人说,皇上似乎是在崇政殿里发现了什么,所以连夜召了宫匠坊的人与柳太医,之后便是大怒。”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已经几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些事儿……最清楚的,应当就是她和绝璟了啊,清太妃昨夜行刑,死了……是因为发现了什么东西,知晓了什么缘由,所以才会这般……将她给杀了吧。 这一刻眸光有些晦暗,水光在里头,就这般也依着窗不说话,继续听着司鹄讲。 “早晨的时候,刑部那边也下命令了,开始准备三日后的行刑……皇上也将镇国公府一案,判下来了……镇国公琴将军三日后问斩,而琴家上上下下三族以内男子充军,女子则充入掖庭。” 夏诗昭靠着窗的身子此刻蓦地便怔了一下。 一切就这样尘埃落定了,拖了这么久的事情……。 可是真的到这一刻,反倒是说不出有什么感觉。 下意识的抬眸去看身侧的慕容绝璟,这才看到他一张迎着光的脸有些模糊,从这个角度看他,可以看见眉眼全部笼罩在光线之内,刚才那深沉凝眸的样子,这一瞬变得略有动容。 而后便是又没了别的异样,一切浮动消失得不见踪影…… 对琴氏一族的恨意,早在太虚宫那一夜就消散得差不多了,恶有恶报,这世间自有因果循环在,后来却是因为只想活着,根本就无暇顾及清太妃……清太妃想必在地牢中也活得不好,更别说琴万远,进了死牢,一生没有受过苦,这一番却是后生在牢中,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这一次去湘溪,琴万远也悔过,说了不少知晓的事情。 若说仇恨,生死面前,已经放得差不多。 至于清太妃被凌迟处死……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的眉头皱了一下,像是他与她想到了同一个地方去了,似乎并不是对清太妃的死有动容,而是对慕容绝珛仍有几分动容,蓦然冷下来的眸眼中有几分波澜。 清太妃连夜被千刀万剐,说明慕容绝珛的不育实有猫腻,可是一切已成定局,都回不到过去了。 “还有呢。”靠着一旁的墙,薄唇轻扯,淡淡勾勒出这一道声音。 有些低沉,一下子落入了司鹄的耳中。 司鹄一瞬便绷紧了精神,再继续说道:“外头此时全然轰动了,朝中原本纷乱的政局也因此而稳定下来了,都道是皇上这一次下狠心了,瑞王一派党羽也安定下来了。” 不是放弃立场,便是日后安分为官,没有人再会冒着风头再冲上去。 慕容绝璟此刻不再言语。 这宫中的局势势必会有一番动荡,如此也正好。 “知道了。” 司鹄看着慕容绝璟,自家王爷这般话语,就是不上心的意思了,听过便罢。 不喜不悲。 夏诗昭这会儿却是终于把目光从慕容绝璟身上挪开来,心里这会儿倒是说不上话,他这般平静的表情,眸中有几分暗色,显然又是想到了另一边去,这一次皇帝大怒,琴家之事尘埃落定,哪怕是真的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也算是有了结局。 慕容绝珛心里解了恨,朝中又起风波,必定分心。 绝璟这一句“知道了”,也带了沉静的意味。 司鹄这会儿眸中眸光闪跃,也显然是知道这个意思…… 于是手中拿着的东西终于往上呈了呈,“除了方才禀报的事情之外,属下还带了这个。” 夏诗昭此时早把目光挪回来了,听到司鹄这一声,略带感触的眸子也放到了这上头来。 青黄色的暗封,上有龙纹。 方才没注意看,这会儿却是心头一跳:“这是什么?” 司鹄看了一眼慕容绝璟,自家王爷冷沉,于是这一瞬只看向了夏诗昭:“王妃……” “这是今早皇上听说了王妃有孕的事情,龙颜大悦,特命礼部送过来的礼单。” 除了这一个礼单,一同送来的是形同于金山银山一般的贺礼,此时朝中除了震撼琴家事以外,津津乐道的还有这璟王府的家事。 [1/2] () 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这一份礼单,顿时侧过脸再看看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瞬间站得笔直,看着这礼单。 片刻,身子又斜了下来:“放下,留着吧。” 慕容绝珛将礼单送过来,那便是说明将这诗昭有孕的事情放在心里了。 司鹄此刻看着慕容绝璟,不知自家王爷此时的心态是如何,到底有什么打算,但…… 貌似琴家之事尘埃落定,王妃有孕的事情也只能这样了。 夏诗昭此时看着这礼单,又轻轻不自觉的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面色忧忡…… 有的时候有喜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有的时候因有喜而被送礼,却是件不开心的事情…… 慕容绝璟这一瞬把暗敛的眸光藏了起来,嘴角只轻浅的扯了扯:“无事就下去吧。” 司鹄这会儿看着这徒然变得沉闷的气氛,只顿了顿,把手中的礼单放下,就这样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他一退下,夏诗昭这会儿立即站了起来。 两个人原本就在这窗口旁,一站着一坐着,现在她站起来了,一下子就扑进了慕容绝璟的怀中。 “绝璟!” 慕容绝璟此刻不说话,也就这般拥着她。 感受着夏诗昭的怀抱,如今也不知腹中的孩儿具体是多大了,这般一日日的成长着,贴身拥抱的时候,已经渐渐可以感觉到了变化。 慕容绝璟此时的手就这般微微一收,眸光闪了闪,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夏诗昭这一瞬不说话,就这般把头埋在他的颈脖间,慕容绝璟便也就沉默的把头低下来,枕到了她的头上。 就这般静静的……静静的…… “绝璟,我好怕。” 而后便是什么都没说,只这样轻轻的吐纳着呼吸,将所有不想说出来,也无需说出来的话全部放在了心里,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他的脖间。。 慕容绝璟感受着她的温度,这一瞬……蓦地就像是回到了在湘溪,两人在无人之地,天台上望着满天星斗的拥抱。 只不过那时是她将他紧拥,而如今却是他给她宽厚的臂膀,将她紧紧捞在怀中。 “没事了,连这最后的风波都尘埃落定了。” “皇兄将贺礼送来了,便是承认你腹中有孩儿了,我们的孩儿永远是我们的宝,我绝不会让谁伤及他。” “诗昭,你相信我吗?” 夏诗昭心里原本就沉闷得难受,甚至比听到琴家颠覆还要感触,这会儿只觉得眼眶中有湿意。 靠在他的身上不说话,拥着他的手也一收,轻轻点了点头。 “我信。” 慕容绝璟终于把下巴从她头上挪开,沉沉的呼了一口气。 就这样轻轻的笑了出来:“信我便好。” 一双手这样从她身前抽了出来,轻点在了她的鼻尖之上:“诗昭,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开开心心,没事就去院子中坐一坐,散散心,与岳丈聊聊天,安然静待孩儿出事。” 夏诗昭不说话。 慕容绝璟却是这一刻将手一转,将她带着转了一个圈:“别想那么多烦心之事,趁着如今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讨论一下日后若是生女儿会如何,生男儿会如何。” 夏诗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 慕容绝璟沉笑着,这一瞬只将她抱上了腿间坐着,两人一起坐到了椅子上。 “第一个孩儿……咱们可要好好取名。” “嗯。”夏诗昭抽泣。 眼眶有些红红的,就这般看着他。 慕容绝璟幽眸漆黑如璨,“名是要入皇室族谱的,如今没有名册在手,咱们先来取个字。” “若是女儿,便取‘玿’字怎样。” 夏诗昭就这样静静听着他说话。 慕容绝璟嘴角轻扯:“‘玿’字取璟字的左边,昭字的右边,合成一个字,同‘韶华’的韶字差不多,字义却是比它好。” “‘玿’字是什么意思?”夏诗昭静了下来。 “美玉的意思。” 夏诗昭眸带水光,这一瞬微怔。 慕容绝璟却是带着笑轻把吻落到了她的头上。 夏诗昭感受着这一刻的温暖,就这般看着他此时唇角上绽着的笑容。 “你带给我的,全是美好。” 贴近了额头,气息温热的喷洒在她的鼻梁上,继续道:“我们的孩儿,自然也是美玉,担得起‘玿’字。” “那……若是男儿呢。” 慕容绝璟喷洒下来的鼻息不断,而是带了几分更深的笑意。 “若是男儿,就叫麟儿。” 夏诗昭此刻皱起了眉头。 “麟儿,风流潇洒,愿早诞麟儿,麟子凤雏。” 深深的暗眸里带了笑,这笑意里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期许,还有道不明的傲气。 此颀的情。若是男儿,那是他慕容绝璟的世子,自然担得起这一个名字,麒麟贵子,天降不凡。 夏诗昭被他的解释惹得一笑,这会儿被他抱着,两人额头紧贴着,气息温热……就这样笑弯了眉眼。 “好……就叫麟儿。” 这外头的贺礼安顿好了之后,整个夏府又安静了起来,唯有不同的便是更多人多了笑脸,在府中,丫鬟小厮们只知道上头有那一道圣旨,却是不知道更深层的事情,听说夏诗昭有了身孕,自然高兴,都道: “是吧,就说咱家小姐向来不一般,上知天命,老天爷都喜欢眷顾来着。” “圣旨算什么,还要废妃,咱家小姐现在肚子里就有一个来着,这璟王妃呀……是当定了。” “去去……这叫什么话呢,咱家小姐和璟王……你没看出来呀?那哪是这圣旨……” 此时夏诗昭在花园中坐着,听着这些话,听多了都不上心了。 之前圣旨下来之后,府中上上下下压抑了那么多天,这会儿都觉得是扬眉吐气,乐得氛围畅快。 一院的平安喜乐,难得今日日头晴朗,芍药拿着小楼的被子出去晒了,绝璟也恰好去处理些事儿了,司鹄亦是一并出府,只剩下她,犯了困的喜睡。 此时外头祥和,因为好些天没在外头这般晒太阳了,所以此时只在园子中闭目养神。 兴许是因为外头的丫鬟太乐得得意忘形,这会儿有人领了人进来,却是没人通报,只听到这和风畅快的情境之下,一道步伐轻缓声慢慢在花园中响起。 夏诗昭最初以为是芍药晾被子回来了,就这般停在了她身边不远处。 于是继续闭目轻睡,却是没说话。 可是阳光微醺中,只觉得感觉不太对,若是芍药,一定早就自顾自的走到她身边来了,而不是如此时这般……远远的没有走近,便不敢再靠近的停了下来。 可以感觉到那来人的踌躇,走走停停,将要靠近的时候,却是又将步伐停了下来。 夏诗昭在这棵树下的小榻上坐着,她却是停在了将近十步以外的另一棵树下。 这会儿心里觉得奇怪,夏诗昭终于缓缓的将眸眼睁开,一睁开……看到了前头的人,一下子便微怔了下来。 此刻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有点挪不开目光,就这般一直看着树下的人。 恍如隔世…… 这个词兴许就是用来形容现在这种状况的。 琴瑶此刻正站在树下,就这般胆怯懦懦的看着夏诗昭,两个人的眼眸这般对视,显然是截然两种不同的感觉。 夏诗昭就这样愣愣看着前方,根本没想到眼前出现的人竟是琴瑶,方才还以为是芍药…… 更是意外,目光此刻就这般落到了琴瑶的衣裳上,一身青衣大褂,素色灰白,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而头上已经带了僧帽,姣好的眉目犹在,却已经是多了几分脱离了红尘的味道。 “你……”几分说不出话。 看到琴瑶的眼眶红红的,就这般捻了一串佛珠站在树下。 琴瑶显然也没想到夏诗昭突然睁眼,“姐……璟王妃。”顿时改了称呼。 夏诗昭就这般看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几乎是一瞬间的尴尬,琴瑶已经不是从前的琴瑶了,这一瞬眼中有着慌乱……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胆敢来面对夏诗昭,面对曾经那一段荒唐的往事,她怎么也忘不了……她是璟王侧妃,而此时面前的人,是璟王妃。 她怎么也忘不了……她是琴家小姐,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十里红妆出嫁,却是在太虚宫那一夜,一切都颠覆了,永远也忘不了,慕容绝珛最后命人将她送出宫外,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是璟王侧妃,而只是一个流落街头,手无半点银钱的罪臣之女…… 她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熬过那一段日子,只是不得不接受慕容绝璟根本就不爱她的事实,不得不接受琴家败在她手中的现实,她曾想着就这样疯疯癫癫下去,可是在最后,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罪孽太重,干脆找了一个尼姑庵,跪了三天三夜,换来师太收了她,只可惜说她眼中心事过重,尘缘未了,所以迟迟不为她剃度修行,此时这僧帽之下,是她一头青丝。 眼睛哭得红肿,看到夏诗昭顿时泪就这般下来了。 朝着夏诗昭跪了下来:“璟王妃,我来求你了。” [2/2] 距离大赛结束仅剩最后一小时~~(偷笑) () 求你帮帮忙! 夏诗昭被这一跪吓了一跳,就这样看着琴瑶。 好像她在这一段时间内成熟了不少,眉目间有着淡淡的忧愁,哭起来惹人怜惜。 夏诗昭下意识的护住小腹,就这般看着她:“琴家小姐……” 琴瑶这会儿不在乎夏诗昭喊她什么,跪着就朝前走了几步,这会儿直接走到夏诗昭面前:“璟王妃,我求求你……不要对琴家赶尽杀绝好不好?” “曾经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贪恋璟的……对不起!” “我已经知道错了……” “我也知道,琴家一直以来都对不起璟……不对,如今应该称他为璟王,我对不起璟王,琴家对不起璟王……可是姑姑已经死了,端哥哥也已经被囚禁在幽山别院,如今我爹爹……” 夏诗昭微愣,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人。 琴瑶似是说得激动,这一刻跪到了她面前,又已然哭了出来,一双带着薄雾的眼带着泪意。 “璟王妃……” 夏诗昭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微微退了两步。 原本是因为有身孕,如今看到谁,都会不自觉的戒备,更别说是琴瑶了…… 琴瑶感受到夏诗昭的排斥,就这般愣在原地,依旧哭着:“璟王妃,我今日是来求你的,不会再做什么……对你不好的事了,我……已经不会了。” 她真的不会了,如今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早已经看淡了,知道什么该求,什么不该求。 如今她鼓足了勇气,央求了别人放她进来,就是为了见夏诗昭一面。 “我来,只是为了求你,救救琴家,救救……我爹爹,好不好?” 跪下来的身子一匍匐,就这般叩头。 夏诗昭这会儿终于听明白她的所有话语,还有来这里的目的。 “琴家小姐……” 琴瑶哭着抬头,两个人就这般对望。 她在跪着,哭得不成样子,而夏诗昭站着,眸光明灭晦暗。 “我想你应该要清楚,对琴家赶尽杀绝的……不是我。” 琴瑶霎时心虚的低下了头,“璟王妃,我……” 她方才是下意识的,曾经的那一种可怕的念头又上来了。 这世上,有些真相就是这样,让人觉得无望……她多想,多想此时此刻面前面临的这些事情,都仅仅是因为过曾的那一些荒唐往事,宁愿相信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只要她肯认错,肯承担那些罪孽……就可以抹平一切,就可以……救爹爹。 她错得太深,就算如今已经对世事不再留念,可还是想要保护家人。 这不过……是她如今一点点微小的念头而已。 “我知道……”啜泣,“我知道是皇上……” 夏诗昭不说话,腹中有孩儿之后,所有感觉都很敏感,稍不小心便会有所感触,此刻她这般跪在她脚下哭,她不可能毫无感受。 “你先起来吧。” 琴瑶这一刻只是固执的跪着,听着夏诗昭这略生分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 其实她终究不过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只见此时光影迷离,原本好好的场景,变成了如今这略带伤感的样子。 琴瑶还在地上哭着,看夏诗昭无动于衷的模样,“我……不起来,璟王妃,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而且璟王听你的话……你帮帮忙,帮我求求情好不好……” “璟……璟王那么爱你,你若是肯帮我替我和璟……璟王求情,一定能将我爹爹救下。” 夏诗昭这一瞬只眉头一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琴家小姐……”动了动唇。 琴瑶这一瞬抬眸,就这般盯着夏诗昭看,眼眸里全是盼望。。 只捕捉到了夏诗昭这一瞬,眼中的一抹无奈…… 琴瑶这一瞬只慌了一下,不好的念头在脑子里盘旋。 似是有些明白了一切,但不想承认…… “不会的呢,璟王妃,我知道,璟王如今在朝中地位不凡,瑞哥哥已经败了,齐王也不在朝中,这朝中除了皇上,就只有璟王能够说得上话了……” “只要他愿意帮忙,在朝中开口,应当……应当是能救爹爹的,对不对……” 夏诗昭这一瞬还是不说话。 眸眼中似有暗光微微敛着。 琴瑶这么努力,努力的想保护一个人,这种心态……曾几何时,与自己那么相似。 “坐下来说吧。” 看着琴瑶哭成了这般,还是什么都没回答,只是淡淡的道了这一声,然后坐下。 琴瑶看着夏诗昭坐下,复而在这榻子上……衬着园中的好风景…… 她没有起来,这一刻只是继续跪着。 如今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无能为力,若不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不知道……过往到底是被保护得有多好,她如今……现在甚至连一个微小的愿望都达不到,只能看着疼爱自己的爹爹,即将死去…… 三日后问斩…… 哽咽了声:“姐……璟王妃,我不坐了,我……只是来求你,帮帮忙……” 说出了心里话:“我知道,之前的我不懂事,做了许多错事……也太自私,一直以来都是被爹爹保护得好好的,从未想过要为家人做些什么,如今才知道……爹爹和兄长们,当初是如何疼我的,爹爹不忍我受委屈,于是十里长街的送嫁,但是现在成了京城内人人贬低爹爹的谈资,爹爹也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不知道,爹爹在朝中到底做了什么,之前到底做了多少坏事,对皇上做了些什么……也不管他……曾经错得有多离谱,对璟……璟王下蛊毒,害了九年,但……我只知道,他是我爹爹啊……” “是生我、养我,疼爱我的爹爹……” “子不嫌母丑,不厌父恶……哪怕他是一个再坏的人,做过多少十恶不赦的事情,可在我心中,他就只是……我的好爹爹而已。” 再次埋头跪了下来,对着夏诗昭哭:“所以、所以希望璟王妃……这一次帮帮我,好不好?” 青衣僧帽,不施胭脂,脸上满是泪痕。 若是没听她这一段心里话,夏诗昭还能故作无动于衷,可这会儿…… 从她的话里听出,她确实是不一样了。 “你先起来。”沉了声。 琴瑶听出了夏诗昭此刻话语中的动容,更是越发长跪不起。 此刻两人身上的衣裙不一样,越发衬得琴瑶楚楚可怜,她不过只是……一个想要救父亲的女儿。 “还有我的兄长们,它们……都是无辜的,虽然跋扈了一些,可若真的要发配边疆,哥哥们定是吃不了苦,定会死在去边疆的路上……” 充入奴籍,他们……定是受不了那驻守疆土的哭,锦衣玉食惯了,怎么能忍受…… “求求你,救救我爹爹,帮我救救他们吧……” 夏诗昭看着琴瑶跪得越发厉害,这一瞬只稍稍把眸子挪开,感觉喉中有什么在哽咽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沉默。 几间成喊。琴瑶这一瞬看着夏诗昭沉默,急了。 急切的看着她,在哽咽:“我对不起他们,我想……救他们。” 所以这一刻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琴瑶。”夏诗昭轻轻出声。 琴瑶听着这一声,不再称她为琴家小姐,而是喊了名,一喜…… 却只再听到她悄无声息的叹息:“这件事,我帮不了。” 哪怕她愿意听,可其实也帮不了…… 琴瑶就这般望着夏诗昭,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期盼的模样,却又是绝望的模样。 夏诗昭这一刻就这样坐着,什么都没说。 目光似望着远方,这一刻听到她那些肺腑之言,出自内心的对父亲和对兄长的担忧……明白了她的心情,可却是脑中清醒。 手已经再复而轻轻拢上了小腹,不自觉的轻轻护着。 琴瑶就这般望着夏诗昭,不知道夏诗昭这一瞬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似乎动,却又不太懂。 夏诗昭这一瞬不说话,只是这样坐着。 阳光微暖,落到了肩头上,让人看起来安静平和,却是又…… “为什么帮不了?”没法接受。 她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根稻草了,其余什么人,都不认识了。 夏诗昭这会儿还是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在这儿坐着,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 看不出异样的眸子里,这一瞬掠过了一抹暗光。 琴瑶愣了一会,原本就聪明,目光这一瞬也随着夏诗昭的动作轻轻的落到了小腹之上,“你……” 她终于想起了之前外传的事情,“你真的……怀有身孕了……” 夏诗昭不说话,这会儿只是依旧看着远方。 琴瑶却是跪着的姿势微微一软,软下了身子来:“我……明白了……” 眼泪就这样再流了出来,她全明白了呢。 这一场局不仅仅是琴家人身在其中,还有璟王与璟王妃……其实琴家是因果报应罢了,但事实一切都并不如表面看的那般简单。 夏诗昭这一刻只是静静在榻子上坐着,什么都没说。 不知琴瑶到底明白了多少,又是猜到了什么,“琴家的事情,我是真的帮不了你。” 夏诗昭对着琴瑶,此刻轻轻笑了一笑。 [1/2] () 不该想念,便不会再想念 嘴角轻轻扯开,在光线下显得更加柔和。 琴瑶就这样看得有点呆,而后整个人彻底坐到了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瞬不再说任何要祈求的话,就像是恍然大悟过来,其实琴家的因,琴家的果,早就注定好了,做的错事,都要用血肉来偿还,纵然是要夏诗昭帮忙,那也是救不了的…… 她又在渴求什么呢? 若夏诗昭真的答应帮忙,真的要慕容绝璟出面吗? 要他……救一个,曾经害了他九年的人?那树下的锥心之痛……其实她也是曾见过的啊! 那般刺骨的痛…… 琴瑶就这般坐在了地上,一言不发。 就这般看着夏诗昭,唇上的笑带了几分温柔,像是一直这般淡淡的……她从未好好看过夏诗昭,这应当是第一次看,也是最后一次看吧…… 眉目如秋水一般,眼角下有颗淡淡的泪痣,笑起来水眸亮亮的…… 并非特别鬼灵精怪可人的那一种,却是一言一语、一笑一颦中,全是淡然的雅意。 她心中坦荡,也从不为什么事情而乱了心念,似是一直以来……她都是这般样子。 再看看她自己…… 琴瑶不禁想起了自己那段在璟王府中的时日,但凡是可以为了得到慕容绝璟,只要她能……便也都做了。 甚至……还对她恶语相向。 “姐姐,对不起……”扑哧一声,终于再度全然哭了起来。 她年纪其实比夏诗昭小,从小太过于依赖琴万远,却是学不致用,一直没有寻出问题,自己错在哪里。 像是所有的不明白,在这一刻全都明白了,也不再执着于什么。 她其实……真的还差得远,一直以来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可此刻一旦将两人一起对比,终究是知道了本性上的不同。 哪怕夏诗昭知道过往,她曾对她做过什么,这一刻也都能心平气和的站在她的角度上,对她轻笑着,说:琴家的事情,真的帮不了你…… 而若是她呢?当初她哭着,就连最后,手中拿着慕容绝璟解蛊的药方,都要让慕容绝璟在药方与夏诗昭中选一个,那般不依不饶…… 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终究只懂得了,不爱就是不爱,慕容绝璟爱的那个人,终究不是她。 却是到了这一刻,才明白为什么她不值得爱…… 夏诗昭这一瞬看着琴瑶怔怔的流泪,在地上坐着哭,伸出了手:“抱歉……” 琴瑶没有反应过来,只看到夏诗昭温柔的轻笑,伸出的指尖,就这般划过她的脸庞,带走了她留下的泪。 夏诗昭这般以德报怨,让她彻底缓过神来,这会儿也笑:“对不起……” “是我没看清楚现实,贸然就过来求你,我……”她知道了,总归事已成定局。 有些事……并不是她能努力,便能解决的。 若是她真有心,就应该偿还琴家所造下的孽,而不是来这里,求夏诗昭帮忙…… 这一瞬像是有些恍惚在夏诗昭的笑容里,而后便是淡淡的垂眸。 此刻也轻轻笑了一下。 “你……是真的有孕了么?” 心态放得平和了以后,说的话也带了几分天真烂漫。 她的年纪本就不大,经历的事情亦是没有夏诗昭的沉重,这一刻像个妹妹一般,看着夏诗昭,满是好奇。 夏诗昭一愣,收了笑看她,看到了琴瑶这一瞬虔诚的目光,“嗯。” 琴瑶顿然一喜,这会儿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伸出的手,像是拘谨,局促,还有几分犹豫……又收了回来。 夏诗昭笑了笑,“在我与绝璟最痛苦的时候,来到了我们的身边。” 琴瑶眼眸中似有水光闪耀,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说些什么…… 这一刻只是笑了笑,眼睛有些花。 抬头看着头上的天空,今天阳光真的很好,夏府中树木也栽种得别致,秋风微微吹过,树叶也浮动,她看着看着……蓦地就流了眼泪。 这一瞬什么都没再说。 半晌:“姐姐,要加油……” 不管是加油这个,还是在未来的日子里。 她……应当是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吧。 低了声:“希望姐姐和璟王……能够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儿,健健康康……” “我……” 夏诗昭什么都不说,就这般听着她低低的话语。 琴瑶似乎心有感触:“三日后……待爹爹问斩,我就彻底请师太,为我剃度……” 这凡尘俗世,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对于亲情,琴家上下都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唯有她,曾经的璟王侧妃身份,如今被废,又是与琴家脱离了连坐关系,可家人如此,她又岂能再好好的活着…… 至于爱情…… 琴瑶笑了笑,把眸光收拢。 喉中哽咽,有些低落。 看了看周围…… 她知道的,夏诗昭这一刻独自一人在这,那定是慕容绝璟不在,或而有事出去了吧。 突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像是想见,却又不敢见,有些人,有些事,尘封了就好……她,其实也应当庆幸,今日慕容绝璟不在呢,否则不能靠近夏诗昭。 可是……心里此时又隐约有那么一道声音,像是在说,这一生终究要常伴青灯古佛,这最后一面…… 琴瑶笑着,失落的低着头:“姐姐,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该走了呢。” 所求不得,明白求而不得,也不会再求。 夏诗昭这一瞬就这般看着琴瑶,眸子里有轻光浮动,“好。” 要走的人,她不挽留,终究是要走的。 这一刻只是笑得有些淡淡的。 琴瑶看着夏诗昭的笑,自己也越加的笑,看不出是真的放开了心结,坦然了……明白了,还是如何,至少这一刻整个人比刚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 “那姐姐……我……” 站起了身子,就这样轻缓的退了两步:“我走了。” 夏诗昭点了点头。 琴瑶就这样笑了笑,渐渐的远去,走几步,忽然淡笑着回头。 从夏诗昭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到她一抹娇小的身影,站在这树荫之下,而身后再几步之遥,就是出园子的门口了。 “日后保重。”诀别之言。 琴瑶笑着,点了点头:“好……” 不知是花了多少力气,才能如此点头。 家破人亡,日后,又怎会好呢…… 实点而然。夏诗昭看了感伤,眸光在说完这句,轻轻一挪,落到了一处的繁花上,满园青黄,只剩下金菊开得漂亮。 琴瑶看夏诗昭不再目送她,轻轻的转身…… 可这一刻,也不知是恰好,还是如何…… 眼中只忽地撞入了一道身影,花园瓶口门远处,长廊下,另一条道上,一道丰神俊朗的身影正缓缓而来,那人挺拔依旧,阳光下眉目变得更加凌厉锋锐,摄人心魄。 琴瑶就这般晃神,定住了步伐。 落荒而逃…… 慕容绝璟在外安排事情,与司鹄回来后便来了这园子,此时感觉前头一闪而过的人影,只敛眸抬眼一看,空空如也。 濯玉般的暗眸一收,再冷然朝前走。 琴瑶则是在柱子后头,再悄悄的抿唇看了一眼…… 那人的每一步,都是踏着祥云向前,似乎周边也跟着璀璨夺目,气度与强势,心怀间的温柔…… 可那一份温柔,永远也不属于她。 这世间纷纷扰扰的事情,就是这般,让人猜不透,也琢磨不透,原本还心情复杂,念着,看不见,此刻看见了,却又是不敢面对,落荒而逃…… 琴瑶此时再收了眸光,抬头仰着面前的长廊,有些泪眼模糊。 小女儿家的心思,终究断在这一刻。 过往一幕幕再现,那些夜色,那些花丛,深宫之中那一夜,她一身绫罗锦衣,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爹爹捧在手心万分宠爱的女儿,清太妃牵着的侄女,镇国公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姐……曾经在那灯下站着,看着他在远处的殿前抬眸,双生殿那般威严恢宏,他就那般凝了幽眸在那殿前站着,琉璃墨玉一般的眼,冷然的唇…… 人家都说唇薄的人,寡情……而他却是不一般。 他有他的天下,也有他所爱的女子,可这一生…… 她永远只是一个默默躲在柱子后头,看着他的人罢了。 这一生,总有爱而求不得的人,但不管怎样,那人海丛丛中,他留下的一眼,一直在她的身上。 这一生,不该想念,便不会再想念。 琴瑶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手就这样紧紧抓着身上的青衣,略哽咽的抬手擦了擦眼中的泪。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抓得手心有些疼,晃了晃身子,抽噎了两下,仓惶抬手将自己眼中的泪拭去。 今日为爹爹而哭,最后再为那人哭一次,便不会再哭了。 这一次转身,咬着唇便跑走了,不会再出现了。 慕容绝璟此时走进了花园门口,分明听到身后的声响,却是没有回头。 幽深的眸子这般凝起,只是专注看着眼前的画面,看夏诗昭一脸怔忪出神的看着金秋的桔花,一朵朵开得繁华灿烂。 岁月安好。 [2/2] () 特殊的年节 琴瑶走之后,夏诗昭就这般在花园中与慕容绝璟对笑。 这一刻,两个人相互看着,却是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夏诗昭轻轻扬起唇角,笑出来的声音:“回来了?” 慕容绝璟扯唇:“嗯。” 时光静止而美好,光影斑驳,树叶在风中微摇,落下黄叶几片,多了些许缤纷的感觉…… 园子,佳人娴雅静好,卓尔不凡的男儿。 就这样淡淡的相视而笑……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三日后传来了琴万远在闹市问斩的消息,司鹄回来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略道,琴万远的尸首最后没有人收,待到闹市的人群散了以后,看到一个姑子带着僧帽颤抖走到尸首旁,将琴万远抱在了怀中,哭声久环不绝。 后来,消息又传来,琴万远出丧那天,一个穿着平凡衣裳的姑娘扶灵将他安葬了,看那姑娘眉目清秀,穿着俗衣,应当是最后一次做那人的女儿了吧。 再然后……时日渐过,朝中传来琴家家眷也纷纷发往边疆的事宜,一个偌大的琴家,就这样在京城中消失了。 岁月变迁,有些令人措手不及。 除此之外,在夏府便是常住了下来。 朝中时而会送奏章过来,夏诗昭的小楼已经一半变成了慕容绝璟处理政务的场所。 日光温煦,虽然入了深秋,带了几分秋日的凉爽,但光线从窗口落入小楼的时候,常常还是会让人看花了眼。 夏诗昭就这般常常在慕容绝璟处理政事的时候,坐在小榻上,看阳光从窗口洒落进来,穿透他细碎的发梢,落到他英俊的眉眼上,每当这种时候,慕容绝璟便会稍有感知般,从奏章中抬头,落笔批下注解,然后凝眸一笑。 夏诗昭捂着心口,觉得心里头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心头暖暖的……亦也是陪着笑。 感受时光在相互陪伴中度过,不再着急挽留什么,蓦然想到。 原本失去的岁月回来了,原本担忧害怕,害怕失去他的时候,能够静静坐着看他,两个人有一辈子大把大把的时间,能够这样……真的会有种让人莫名的感动。。 而这种感动……常常让人哽咽,说不出话来。 足以称作,最细微的幸福。 真正的爱着一个人,哪怕不做什么,只是在他身旁静坐,亦也会觉得得到了全世界,此时的夏诗昭便是这种感觉。 时而看着看着,便悄然落目,不经意的睡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总是坐着坐着,小榻上被褥稍微铺得厚了,便会怔然入梦。 是谁说的,有了身孕的人总往往比别人嗜睡一些,常常这般看着看着,带着笑……而后便悄然睡去,再睁眼,入梦的那一幕已经不见,窗外的阳光也化作了傍晚的黄昏,唯有那人的眉目在霞光里依然清晰。 有时睡得时间越来越久了,醒来之时已是满天星斗繁天,慕容绝璟的眉目依然落着清辉,干脆坐在小榻旁边,看着她。 时而干脆带着笑,一双大手落在她已经隆起的小腹之上,勾挑了眉眼笑着便落下了轻柔的吻。 夏诗昭便怔怔的,睡眼朦胧的看着这一切,最后……暖了心怀。 日子便是这样悄然毫无风波的一日日过去了。 平静安然得……让夏诗昭一不下心便会放下戒心,忘了之前过曾的事情。 继琴家风波之后,漫长的一两个月内,甚至一点风波都不起。 唯有不同的便是三件事: 第一件,几乎每隔一个月,宫中就会派人送大批的补品过来,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乃至于千年人参,但凡所有可以补身子的东西,都似小山般堆在了夏府中。 每每这一个月,这一个日子就会格外的令人心惊肉跳。 慕容绝珛似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朝慕容绝璟与夏诗昭宣告,他还没忘了这茬子事情,并且时刻关注着这里。 第二件,宫中在深秋的最后一天,几乎是夏诗昭公布怀孕后的一个多月后,也传出了最受宠的棋嫔怀有身孕之事,太医连连进宫确认,都道皇上万喜,天下轰动,多年无子的慕容绝珛终于在后宫中传出了第一个喜讯。 据说那一日,天下同庆三天,宫中也特意摆了一场喜宴,宴请百官。 那一宴,慕容绝璟未去,哪怕宫中传出了再热闹的笙箫声,俩人就这般相互依偎的坐在小楼上的廊台中,披着大氅看着满天的繁星,星斗点点,什么都不说的就这般坐着。 慕容绝璟抱着夏诗昭,而夏诗昭却一言不发的靠到了慕容绝璟的肩头,一手拢着已经隆起的小腹,一手与他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第三件,莫约有身孕到六个月之后,便常常看到慕容绝璟书桌上放着同样一份颜色的暗封,是司鹄专门送来的,而陆逸之也已回太医院复职,其中到底暗藏什么玄机,只有慕容绝璟知道。 夏诗昭曾问过一次,却只是被牵着小手,轻笑被带过,依旧不知其中玄妙。 唯有不同的是,似乎察觉到夏府外的人马,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夏诗昭了然,便没有再问。 这是一场按兵不动的决绝,慕容绝珛在安排一场瞒天过海的棋局,而慕容绝璟却是在凭着自己的所有打赢这一场胜仗,每一步,都格外的慎重与小心,而这一切却是没有与夏诗昭说过。 夏诗昭亦是懂而不言,看着慕容绝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是在案桌旁逗留的时间越久,有时眉头时而松,时而缓。 心里有种笃定感,只要有他在,便不用害怕…… 时值隆冬,一晃眼便又过了许久,冬日的第一场雪已经下过了,夏诗昭的身子越来越笨重,到了后来越来越不喜欢出门了,加上天气冷,干脆就在这小楼里窝着,窝了大概又是半个月,这平和的日子里,终于又传来另一丝波澜。 已经平静许久的日子,又开始掀起了动静。 到了年节,夏府中越来越忙碌了,在这忙碌之中,夏诗昭这会儿已经是挺了八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隆得老高,一步又一步走得缓慢。 看着外头热闹的声音,这会儿只缓缓的把身子挪到了小楼门口去。 慕容绝璟因为朝中有事又是出去了,前些天只听说,今日有百官的朝会,商讨年节,朝廷要给百姓分发年货赏银之物,稍表宫中龙儿即将诞下之喜。 慕容绝璟入宫了,夏天衡也应当入宫了吧?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这会儿被分作了两边,白皑皑的一条康庄大道,连院中的红梅也开放了,就这样衬着秀气玲珑的冬景。 明日便是大年夜了,所以除了必要的人陪在身侧,就连芍药都在今日下去帮忙了。 夏诗昭此时正缓缓走出小楼,踏在着道上,一步又一步的小心翼翼,感觉冬日的风有些凉,就这般拉了拉身上的大氅,氅子领口都是狐毛,将她一整团小脸衬得有些贵态。 “芍药?”想寻寻芍药,看看热闹。 斑一两静。却是这一瞬外头的声音太大,都在布置夏府的大堂,只听着这会儿喜气洋洋的声音。 “唉,你们,把椅子给我搬来一些,这地方太高,灯笼我挂不上去啦。” “话说今年的年节,咱们一定要布置得轰轰烈烈一些。” “是啊,难得今年小姐出嫁了,还在府中过年节呢……” “是啊,璟王也在府中住着,谁知道这样的日子以后还有没有,这王爷在大臣家里住,是格外难得的,若不是璟王是咱们的姑爷的话……”夏府氛围温馨,所以什话都能口无遮拦的说。 “嘻嘻,是呢,日后小世子或小郡主出生,会更热闹,可那时候也应当不住夏府了呢。” “所以啊……今年的年节一定是最特殊的一年。” “诶,我要的椅子呢!”芍药一声喊。 顿时整个大堂里全是笑声。 夏诗昭此刻站在大堂一侧,还没有走出拐角,便已经忍不住轻轻扯了嘴角。 越发越喜欢如今的氛围,似乎连身子渐渐臃肿的不适都变得轻微了起来,此时站在这大堂外头笑,感受着浓浓的年味,蓦地只听到了一道步伐沉沉的声音,熟悉的感觉。 夏诗昭这一瞬只在外头一愣。 听到了大堂里头传来的声音:“老、老爷!” 紧接着便是夏天衡低咳了两声:“无事,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布置得如何。” “把大堂上的那一幅松鹤图也换了吧,今年年节就先换成百子贺岁图。”恰好映衬了夏诗昭如今的身孕,静待小外孙出世的欢喜。 似是说到高兴处,夏天衡这会儿在大堂里面笑。 笑声从里头传出来,夏诗昭此刻站在外头,原本轻带在唇边的笑,只一下子收了起来。 一只手不经意的轻轻扶着腰,在远处愣了半晌,似是反应不过来。 “爹……” 此刻站在这竹丛之前,只觉得有些脑子空白。 听着从里头传出来的声音,也像是恍然若梦。 “怎么会……”喃喃出声。 慕容绝璟已经上朝去了,夏天衡则是太史令,虽不是文官之首,却也是朝中颇有位份的大臣,又怎会此时出现在大堂之中,与芍药她们一同布置大堂呢? () 辞官在家 夏诗昭这会儿就这般冷冷站在外头,冷风萧瑟,吹得人也有些迷迷糊糊。 里头的声音还在继续,夏天衡似是上了心,干脆一起做。 里头继而传来芍药的声音:“老爷,让我来吧。” 夏诗昭此刻在外头终于站不住了,身影动了动,脚步轻浅,就这样走了过去。 夏天衡此时正在接手一个丫鬟手中的红绸,想要在大堂中系上,“无事,我来便可。” 踮起脚尖,正将那段红绸挂到大堂一角的时候,突然只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大团出现在大堂门口,正朝这儿走过来。 夏天衡巍颤的大手就这样停顿在半空中,是夏诗昭…… 夏诗昭这一瞬也就这般看着夏天衡,一双淡淡裹着忧愁的眼里,说不出的愁思。 本应该出现在朝中的夏天衡此时出现在这里,不用想都应当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这安稳的岁月,就是从此时开始波澜动荡不安了吧? “爹……”低喊了一声。 夏天衡语结,此时似是没料到夏诗昭会在这里,一脸不知所措,就这般沉看着夏诗昭。 “爹,你怎么会……在这里?”夏诗昭轻轻出了声。。 此时整个大堂中的丫鬟小厮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所有人就这般顿在原地,欢快嬉笑的气氛终止。 夏天衡此时看到夏诗昭,深深的咳了几声:“咳咳——” 咳完了以后,只是不自在的把目光一收,再看向了芍药等众人:“都继续干活吧,把大堂装点一下。” 说话的时候,因为冬日里天气冷,夏天衡笑着呵了几口热气,面前一道白雾。 夏诗昭就怔怔的看着这道白雾发呆,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也不知该怎么说。 “爹。” 动迷里终。夏天衡终于逃脱不过,也不能以笑带过。 就这般看着夏诗昭。 然后顷刻间大堂中的人终于又复而挂起了喜庆的红灯笼、红绸花,一派过年喜庆的气氛,在这红彤彤的景象中,只衬得夏诗昭这会儿一身大氅喜气非凡,八个月的身孕了呢,脸也稍稍的圆润起来,越加显得好看。 眉目间的柔和,看得人的心情也变得美好许多。 可夏天衡此刻就这般看着夏诗昭,再呵呵的笑了两下。 “璟王上朝了?”主动的低了话音,与夏诗昭说话。 夏诗昭就这般看着他,若不是这样……又怎么会这般站在这里,怔怔的望着他呢? “绝璟……上朝去了。”一年一次的百官朝会,乃至于进京述职的在外小官,都全然到齐……没理由夏天衡会在家里无所事事。 夏天衡目光有些游离:“嗯,我猜也是上朝去了。” 夏诗昭抬眸,就这样定定朝着夏天衡看。 夏天衡终于挨不过夏诗昭,主动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别这样看着爹爹了。” 夏诗昭还是看着他。 小脸包裹在一团茸毛之中,越发衬得表情凝重。 夏天衡终于在热闹声中再叹了一口气:“出来说话。” 夏诗昭什么也没说,垂了眸,轻轻的把手又扶在腰上,撑着腰一步一步缓缓的向外走。 夏府的大堂外已经染上了过年的气氛,此刻外头红灯笼摇曳,看着意外总会让人不禁想起了出嫁的那几日,也是这般热闹,喜气腾腾的,此时一下子看着这红景,再听着大堂里头复而响起的嬉笑声,又出了神。 “爹,发生了什么……你与我说吧。”为什么,突然就……不上朝了呢。 此刻夏天衡未开口前,夏诗昭只觉得心有忐忑。 这几个月的风波未定,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好的,可越是好好的……就越让人觉得不安。 腹中的孩儿还有两月就要出生了,几乎是过了这个年节,再入了春,随时都会发生一场大的变动。 就连慕容绝璟最近也是越来越浅眠,生怕她有什么不适,又是常常在案桌前发呆,蹙眉,批注一道道的落在暗封之上,不知道是在布兵买马,或是在做些什么。 夏诗昭此时等着夏天衡回答,却是看到夏天衡叹了一口气之后,笑了笑。 “诗昭,爹爹……” 夏诗昭屏了息,等他下文。 夏天衡缓缓吐了一口气:“前儿个辞官了。” “什么?” 夏诗昭一愣,显然没有办法回过神来,这一瞬就只这般怔怔的望着夏天衡。 夏天衡此时站在回廊中,红灯笼衬得他眉目间染上了喜意,脸上却并非那么高兴,只是与她说着这件事…… 这件迟来的事儿。 夏诗昭彻底一愣:“……” 辞官…… 夏天衡在朝为官多年,如今已经有四十多个年头了啊…… 若真是一朝辞官,怎么受得了呢? “爹爹……”抬眸,有些怔然,眸光有些带雾的看着他。 夏天衡最怕看到夏诗昭这种神情了,从小的时候受到了欺负,或者不开心的时候,总是会这般看着他。 这会儿只慈爱的笑了笑,不忍心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疼爱的模样:“这是爹爹自己的决定,提前辞官,告老还乡。” 叹声:“只不过可惜了,不能再为百姓效力,也不能再为史官,极尽谏言之责了。” 如今的皇帝,政事上英明而有主见,其实也是个明君,从政事上来说,也无需让他去如何辅佐了。 当大“家”没有关系的时候,小“家”才是他心里真正需要用心去维护的。 夏诗昭此刻听着夏天衡的话,眼睛有些酸涩,喉间也像是在哽咽。 夏天衡看到夏诗昭这般样子,略急:“诗昭啊,这是爹爹的决定,你哭什么。” 夏诗昭还是不说话,就这样垂着眸。 看着大红色的灯笼在地上打出了一圈光晕,有些迷离了眼眸。 这个角度,除了看到这大片的庆|红以外,看到的还有自己藏在大氅之下高高隆起的肚子。 夏天衡看到夏诗昭沉默,终于没了法子。 “什么都瞒不过你。” 夏诗昭这才微微抽泣的抬起了眸,对着夏天衡笑。 夏天衡无奈:“好吧,爹爹承认,爹爹是为了你……才提前辞官,告老还乡,在家里什么也不做的。” “从今日起,爹爹就是个无官之人了,无权无势……” 夏诗昭还是不说话。 夏天衡只好低了声:“这最后两个月,还能替璟王在府中照看你,最近我看他日日寝食难安,虽不说,可显然是瘦了。” “你心疼在心里,可爹爹看你心疼,也看在眼里。” “爹爹如今辞官在家,正好,能为璟王担点忧,更甚的是不用入朝为官了,也……不用被皇上威胁。” 夏诗昭在袖中的手微微握了握。 还是不说话,就这样听着夏天衡坦白。 夏天衡看夏诗昭洞察秋毫,他本不想让她有太多压力…… “如今无官一身轻,也没什么所求的了,从今以后你就是爹爹唯一在乎的,你啊,就好好的将腹中的孩儿诞下来就好了,不管皇上想的是什么,如今这最后的日子……还有我与璟王一起保护你,天塌下来,爹爹先扛着。” 夏诗昭难过得话都不想说…… 夏天衡此刻也就这般看着夏诗昭笑,冬日的风,在外头站久了会有些凉。 此刻笑着,口中也不断呵着气,“就算这天不塌下来,爹爹老了……也想在家中抱孙子。” 望着夏诗昭:“爹爹不委屈。” 夏诗昭动了心绪,泪眼就这般朦胧着,看着夏天衡:“爹……” 夏天衡一愣,急了:“大过年的,你别……别……” 里头热闹声陆续传出来,又是芍药与别人闹起来的声音。 夏天衡略微分神,只看到此刻身前的夏诗昭动了动,就这般上前一步,轻轻的拥进了夏天衡的怀中。 夏天衡一愣…… 多少年了,记不清多少年没有与夏诗昭这般了,两个人…… 只觉得此刻夏诗昭像是一团毛茸茸的求,臃肿的身子不太方便,却是在这一瞬…… “辛苦爹爹了。”略哽咽,低低的语气,说不出多辛酸。 宫中的棋嫔已经接近也一样,接近临产期了,前些日子已经传来了消息,被封做了贵妃,夏天衡此时与他们一样,也心知肚明。 所以,才会有如此举动…… 这一瞬的夏诗昭就这般将夏天衡深深的拥着,夏天衡被抱得难受,先是愣了半晌,而后哈哈大笑:“诗昭啊,你别……别这样……”他其实想说太热情了,他受不住。 此时不知道是谁个在府中顽皮,放起了鞭炮,于是噼里啪啦声就这样不绝于耳。 夏诗昭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到了最后,先是夏天衡先受不住了,道:“诗昭啊,你如今八个月身孕有余,肚子太大,别抱爹爹太久,爹爹一把老腰,被你肚子顶得受不住啊。” 夏诗昭满心感慨与苦涩,蓦地被夏天衡这句话惹得扑哧一笑。 “爹……”顿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就这般垂了眸子。 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了他。 夏天衡得了自由,夏诗昭的暖意仍在衣间,这会儿听着这过年的喜庆声:“哈哈哈……” ---- ps:卖个萌~ () 年节烟花下的吻 夏天衡的笑声不绝于耳,夏诗昭听着,只觉得喜庆而平和。 一整个年节过得说不出的热闹,因为还没有彻底临近生产,夏府外头的人不过就是蠢蠢欲动,加紧戒备而已,除此之外,明显看到慕容绝璟紧拧的眉头也松缓了许多,时而常常握住她的手,笑着,却不说什么…… 夏诗昭知道,肯定是越加筹备就绪了,至少不会就那般,看着慕容绝珛胡作为非…… 于此同时,听说宫里的贵妃也怀有身孕,身子越来越笨重,有人笑道,此番皇上与璟王是双喜临门,二人一齐有子,是皇室之大福。 民间说这样的有,说那样的也有。 只有夏诗昭渐渐听得多了,也可以忽略了,这会儿就这般撑着老大的肚子,在院子里头与芍药嬉笑。 “芍药,放个烟花炮竹看看吧。” 芍药正在院子中站着,这会儿猛地抬眸:“小姐?你……”不是吧。 夏诗昭看着芍药这神情:“嗯,放个炮竹看看。” 这几日皆是听着外头的烟花炮竹声,却是没有亲眼见过,心里头早就痒痒的了……若搁以前,身子轻盈的时候,定是破例去拿上香火,摆几个烟花炮竹在庭院里,然后开开心心玩起来。 芍药此时盯着夏诗昭,再把目光挪到夏诗昭高高隆起的小腹之上,这会儿是九个月的身孕了,大腹腆着,说不出的憨态可人。 显一个备。若是之前的小姐,说这般话,定是让人觉得春花灿烂,热热闹闹的玩起来,可这会儿……芍药只满脸担忧,一脸犹豫的样子,看着夏诗昭。 “小姐,你真的确定?” 夏诗昭此刻是定了心意,看着院子中的雪有些开化的样子:“嗯,确定。” 若是此时放些烟花爆竹,定是喜庆热闹非凡。 芍药再一脸苦楚样:“你就不怕……把腹中的小王爷、小小姐给轰着了?” 夏诗昭一脸的哭笑不得,想怂恿芍药:“不怕,你快去吧。” 这般岁月又是平和,处处又散发着不一样的紧张气氛,不找些事儿来做,真是要憋疯的。 芍药此时抬眸,看到夏诗昭脸上轻轻绽开的笑容,缓了一下,这才终于缓过来,不情愿的挪了挪步伐。 低沉醇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去拿吧,本王一起放。” 芍药激动,急忙回过身:“王爷?” 这才看到慕容绝璟站在身后,突然出现在这小楼之前。 颀长的身影,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蟠龙袖口,分明是刚从朝堂中下来,还带着一身威风凛凛的锐气。 夏诗昭在前头轻轻笑:“绝璟,你回来了?” 芍药这会儿嘻嘻的笑,终于不再犹豫:“好,小姐,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来!” 芍药就这般走了,此刻剩下夏诗昭和慕容绝璟站在这庭院之中,两个人之间隔了一段路的对看。 慕容绝璟还没走过来,夏诗昭便皱了眉头站在原处,这会儿看着他,此刻的眸光说不出的幽怨。 似笑非笑,带了几分打趣:“芍药现在越来越听你的话了,都不听……我的话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听着她的话,就这般遥遥从前头走上前来,将她捞在了怀中:“诗昭……” 低沉的话语响在耳边,这会儿分明就是故意的,大手穿过腰间,拢到了她高耸的肚子之上,帮她分担些重量,不让她站得辛苦:“你现在这般样子,说要放烟花爆竹看,她怎么敢放给你看?” 低下来说话,热气喷洒在耳垂边上,惹得痒痒,低沉的笑声又说不出的好听,惹得夏诗昭几分不自在。 这会儿也只笑,故意道:“那我不管,绝璟……” “嗯,今日我陪你放。” 话语声落,前边芍药就这般拿着烟花爆竹来了,手中左边拎了一桶,后边也拎了一桶,各式各样的,有绽开在天上银光闪烁的,火树银花般,还有仅仅是在地上炸开的,说不出的喜庆悦耳。 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王爷,拿来了。” 慕容绝璟就这般宠溺着夏诗昭,终于将她的腰轻轻一放。 夏诗昭就这样笑着撑着腰,看着慕容绝璟上前去。 颀长的身影映着一地的雪堆,看起来一片雪白中就他的身姿最耀眼,此刻是两个人的世界,剩下一个芍药…… 方才那般犹豫的神情,这会儿凑着热闹,夏诗昭笑看着不说话。 “芍药,我饿了,你去小厨帮我拿些东西过来吧。” 芍药正兴致勃勃的看着慕容绝璟点起香火准备燃放烟花,这年节的氛围莫约要持续一个月,此时还未散,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可这会儿听到夏诗昭的话,只蹋下了一张脸:“小姐……” 看到夏诗昭此时站在小楼前臃肿的身影,眉目未变,就是心情好了不少。 分明是故意的:“小姐,你……”真是太黑了! 芍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离去,剩下整个庭院的清净,温馨的感觉在院落中蔓延。 看着慕容绝璟在前头,穿着一身朝服,此刻却微拧了眉头,凝着眸子在地上摆弄烟花,夏诗昭唇边的笑意也渐深,就这样一手撑着腰,微微挺着肚子站着,而后便是看到他从烟花炮竹中回过了眸,带着暗笑的模样。 似是也知道她方才是刻意把芍药支走的。 深邃的眸眼淡挑出魅色,就这般扯唇深笑:“诗昭。” 只喊而什么都不说。。 夏诗昭轻抬起了手,掩着唇笑:“嗯。” 笑得乐不开支。 两桶烟花爆竹就这般放在地上,也不知是怎样,夏诗昭看着地上杂乱无章的烟花炮竹,只觉得地上的东西像足了个八卦阵,此时微微凝了水眸。 慕容绝璟也笑着什么都没说,随便摆弄了几下,而后站到她的身侧来,这一瞬又重新将她拥着。 前头香火点燃了引线,只听到院子里响起了“滋滋”的响声。 夏诗昭只觉得此刻腰间有双大手贴在腹上,格外的暖和。 心里也暖暖的,就这样把脑袋一歪,轻轻的靠在了慕容绝璟的胸膛上。 这一瞬,慕容绝璟也什么都没说,就如此扯唇轻笑。 “你刚刚在摆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慕容绝璟笑而不语,夏诗昭则也是弯了眸子。 抬头仰望着天空,看到这满是白皑皑的屋顶,透着过年的喜庆,然后紧接着便是天上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烟花。 夏诗昭本来只是想随意放放,听一听声音,热闹热闹……遣散一下寂寥,却是没想到他恰好回来了,还说一起放,这会儿天上此起彼伏的壮美,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相信是从自己庭院中放出去的。 忽然觉得眼角有些湿:“绝璟……” 仰着头,脖子有些酸,却是不舍得挪开。 他方才摆的那个八卦阵型,上了天空之后,忽地变成了一个“心”字。 夏诗昭忽然有些感慨得说不出话来。 他还记得的,在那最难熬的时候,她曾经在折梅居的茅草屋里给他写了这么一个字,听听心的声音,无论多难都不要害怕,一起度过。 忽地颤了身子,只感觉到暖意从指尖落到了掌心,是他轻轻用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两个人掌心贴合,贴合之后分明感觉到他此刻也在她的手心写了什么。 “绝璟,你写了什么……” 只看到慕容绝璟这会儿锐眸中带着笑,就这般沉沉的看着她。 “写了个‘昭’字。” “写‘昭’字做什么?” 不解的样子,回看着他。 只见慕容绝璟这一瞬什么都不说,只忽然随意将她的手牵起。 轻轻笑道:“放在心上。” 夏诗昭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只感觉自己的手这一刻被轻轻放到了他的胸膛之上。 “绝璟……” 写一个“昭”字留在心间。 慕容绝璟不说话,就这般随意的看着她,不经意之间的温柔。 大手拥在她的腰间,将她揽得更紧。 夏诗昭感受着这不经意间的感动…… 这一瞬只怔怔抬眸,看着天上…… 烟花爆竹还在继续,天上的那个心字也慢慢在天上消退,却是如同他方才的话,留在了她的心中。 噙着泪水,就这般动了动身子,投进了他的胸怀中。 自从夏诗昭有孕初显之后,便越来越难抱了,慕容绝璟这会儿笑着感受着她的温暖,重量一下子顶过来,哭笑不得,皱了眉头:“诗昭……” 差点便像夏天衡那般,轻语:“轻点……” 突然扑过来,他挺拔强健的腰…… 夏诗昭笑而不语,分明知道他这一刻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稍稍退了一些,慕容绝璟一缓,而后便是觉得唇上一暖。 夏诗昭借着烟花炮竹的喜庆声,轻轻垫脚吻了上来。 唇瓣暖暖的,衬着年节的欢庆气氛,说不出的欢乐。 略怔忪以后,放在夏诗昭身上的手只微微一收,蓦地有了反应。 低下头来重重吻着夏诗昭轻柔的唇。 温暖动人。 “砰——” 火树银花,美好场景之下,只忽地多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芍药憋了一口气站在门前,回来得……真不是时候。 () 小姐要生了啊! 慕容绝璟和夏诗昭抬头,彼此离了唇。 只见芍药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处笑了笑,“小姐,王爷,呵呵呵……” 脚下是两个恰好踢翻的烟花爆竹。 气氛诡异尴尬而欢乐…… 日子就这样平和的过了下去,出了年节,好像因为这个事儿,小楼中的氛围也不太一样,只要有慕容绝璟在夏诗昭的身边,芍药就再也不出现了。 府中夏天衡亲自坐镇,显然可察觉戒备也多了许多。 日子过去,夏诗昭腹中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于此同时,外头的百姓也恢复了寻常的生活,只听见热闹声不断的从外头传了进来,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动静。 夏府本来就是处在闹事之中,这会儿听着外头传来的这些热闹声,听多了也就渐渐习惯了。 如今最经常的生活便是慕容绝璟在窗下看书,而夏诗昭略坐一旁。 但凡随时有什么动静,都让人觉得提心吊胆。 初为人父,初为人母,每一刻都是惊心动魄,时不时看夏诗昭皱了一下眉头,慕容绝璟便立即放下了手中的书,而后便是沉声问:“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紧随着便是小楼外厢房中住着的接生嬷嬷,也皆是惊慌起来。 连同惊慌的还有外头遍布的人马…… 一场悄无声息不见硝烟的战争,漫天的大局,只有夏诗昭和慕容绝璟这会儿渐渐不再放在心上。 在她的眼中,只有腹中即将出世的孩儿最重要;而在他的眼中,只有即将生产她与即将出世腹中的孩儿最重要。 其余的一切,都不应是如今最先担忧的问题。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宫中的贵妃也没有传出任何要生产的消息,据说如今宫里的贵妃不过是九个月的身孕,肚子也高高隆起,搞不清慕容绝珛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也不知哪一天……什么时候悄然而至。 如今能够偷闲安生半天,夏诗昭就偷得半日闲,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常常躺在椅子上歇着。 窗外,冬日早已悄然而过,剩下早春悄然而来。 当外头绽放出第一朵春花的时候,夏诗昭笑得不行,就这般轻轻靠在慕容绝璟身侧,与他轻笑。 笑着笑着,略微皱了眉头,又是把人吓得不轻。 连同外头,也又是蠢蠢欲动。 这一日,惷光明媚,眼看着外头的树梢上抽出了小芽,夏诗昭就这样披着单衣,站在一旁看着。 早春的天气也有点凉,恰时夏天衡因为一些事儿,寻了慕容绝璟到书房去,于是只剩下夏诗昭一人在小楼前站着,芍药则陪在外头。 “小姐,你别站在外头了,风凉,小心着凉了。” 心里此时却是另一个声音:孩子要出世的时间快到了,可别再在外头站着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一阵春风吹来,一不小心把肚子给刮了,王爷又不在,突然要生了可怎么办!她一个人可扛不住。 夏诗昭这会儿不知芍药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看着眼前刚抽出来的新芽,心情没来由的好。 孩儿在这种新芽抽出的时日中诞生,也像是过了严冬,终于迎来了美好一样。 但凡是在春日里……总让人觉得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芍药说的话,她仿佛是听不见一样,依旧带着笑,在小楼前站着。 “小姐?”芍药在身后,看不见夏诗昭的神情。 只觉得夏诗昭一动不动的,这会儿吓了她一下,走上前去:“小姐,有没有听到我方才说的话?睡着了?” 这会儿夏诗昭还是望着面前的新芽看。 芍药终于按捺不住的从身后蹦到了身前,这动作不知是太突然了,还是不小心滑了一下,只见与此同时,几乎是同一瞬间,夏诗昭脸上带笑的表情抽了一下,然后从此便开始不好了。 “芍药……”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芍药此刻整个人仍在愣着,只是怔怔的望着夏诗昭看:“小姐?” 夏诗昭还是一动不动,却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像是方才整个身子一斜,靠到了门上去。 这会儿可好,把芍药整个人给吓呆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是不是……小姐,是不是我方才跳上来撞到你了?” 夏诗昭什么都不说,只是表情有些狰狞,整个人顿时有些说不上话,又喘不过气来,整个人说不出多奇怪。 芍药哪里见过这个样子,心里又惊又慌,就差哭了:“小姐?” 半晌,夏诗昭才慢慢从门上滑坐了下来:“芍药……不……不是你撞到我了……是……” “是什么?” 这表情太突然了,刚刚她还和夏诗昭开玩笑,问她是不是睡着了,怎么看着外头一动不动,可这会儿……这会儿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惊吓战胜了理智了,完全脑子一片空白了啊! 夏诗昭这会儿整张脸都苍白了,就是不明白,怎么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啊!就只不过是看了一眼芍药带笑的笑靥,突然那一瞬间,肚子里头就抽疼了一下,紧接着便是这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差些隐忍不住,哭出眼泪了:“我……我……”喘着气。 “我怕是……要生了。” 之前那么多次,稍稍踢了一下肚子,都没有这般的……就好像有什么突然撕扯开来一般。 疼得夏诗昭眉头紧锁,就这般哭了出来:“啊——” 芍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而后缓过了神来,紧接着便是…… “啊!小姐要生了啊——”惊恐声传遍整个天地,这一瞬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怎么盼都盼不来,而这一瞬却是悄然而至,来得令人措手不及。 过尬站日。“这么办,怎么办……”她没经验啊!。 这会儿都要跌坐在地上,陪着夏诗昭一起哭了。 夏诗昭是疼哭的,而她却是被吓哭的,手足无措,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她……她最怕的便是这个了,这会儿哭出了声:“怎、怎么办,王爷不在啊……” 脑子一片空白,差些要将夏诗昭丢下,想去寻慕容绝璟回来,可这会儿看夏诗昭苍白了脸,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不敢看夏诗昭的身下,只能看着夏诗昭护着肚子坐在门槛上。 哭声越来越大,撕心裂肺的喊声:“好痛——” 里头的孩儿怕是等不及了。 芍药终于清醒,赶紧软着脚,踉跄的用着力气,想要将夏诗昭扶起来,扶到小楼里面去。 可现在夏诗昭疼得站不稳,根本没有办法挪动了身子…… 这痛一阵又一阵的,抽痛了以后,越来越紧急…… “啊——”彻底疼得受不了了,就像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这痛根本就是不能为人所忍受的,她知道生孩子痛,却是没想到会痛成这般…… 夏诗昭觉得眼前的世界全花了,只剩下芍药渐渐模糊的影子。 “小姐!小姐你撑着啊!你可别晕,你别晕……”撩起了嗓子,彻底惊慌的嚎了起来,“来人啊!嬷嬷!有没有人在!” 恰好这一瞬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寻常还会有剩下几个丫鬟守在一旁,这会儿都是怎么了…… 什么时候出了岔子,什么时候就恰好遇到这事儿…… 芍药也哭了,不知所措,这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朝下一看,然后彻底喊了出来:“血……” 身子一软,糟糕了……是真的要生了。 夏诗昭的裙子上,已经染上了血,芍药知道事不可再缓,跌跌撞撞跑起来:“人呢!都去哪儿死了!” 外头的嬷嬷们终于知道出大事了,这也太突然了……不过就是片刻的事情…… “王妃!” 赶忙儿跑进来,于是便是彻底慌乱了起来:“糟糕,王妃要生了!” “快,快准备火盆!剪子!还有热水,毛巾,快!事不宜迟!” 整个小楼疯了起来。 夏诗昭这会儿疼得一阵又一阵,眼泪不断的掉下来,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结果便又是扛不住的疼痛…… “啊,好痛——” 芍药从来没见过自家小姐这个神情,就像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哭得不像话…… 就这样看着几个嬷嬷,一起将夏诗昭扶了起来,扛到了小楼里头的踏上,几乎来不及放下纱帘,已经看到夏诗昭疼得撕心裂肺的感觉。 夏诗昭这会儿算是知道慕容绝璟蛊毒发作时的痛了,一切疼痛都难以企及,不知这种生子之痛,是否能够抵上几分,也算是一同体会过了…… 眼前的景象也开始逐渐模糊,只看到好多人在面前走,对她说道:“王妃,用力,怀胎十月,只等这一天了。” 夏诗昭蠕动了唇,只气若游丝:“绝璟……” 脑子一片空白,死死的拽着被褥,痛呼出声:“绝璟……” 此时此刻,芍药也急忙拔腿狂奔,一路从小楼跑到夏天衡的书房,死命的狠狠的拍着书房的门:“老、老爷……王、王爷……小姐,小姐她……” 慕容绝璟幽深的眼沉得不像话:“诗昭怎么了?” 芍药气喘吁吁,哭:“小姐要生了啊!” --- ps:今晚花花收到大惊喜~诗昭也大惊喜~ () 紧紧抓着父王不放 眼前一切景物都像是定格一般,慕容绝璟和夏天衡匆匆忙忙跑到小楼的时候,只看到小楼里大门已经紧闭,只剩下里头传出来撕心裂肺的哭声:“痛……好痛……” 慕容绝璟深了眼眸,就这般站在外头:“诗昭!” 这一瞬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面色有些发白。 脸上是做父亲的喜悦,心里却是揪得厉害,顿了顿步伐,直接就想冲进去:“开门,让本王进去。” 芍药脸上都是泪,这会儿怕得很:“不行,王爷……小姐在里头生产呢。” 夏天衡这会儿站在外头,也一直在庭院中踱步,当年……当年夏诗昭的娘生夏诗昭之时,也是这般痛苦,过往的事情历历在目,让人觉得怕得很。 夏诗昭此时在小楼中,紧紧握着被褥,已经像是被人抽尽了力气,半点声音都喊不出来了。 几个嬷嬷此时正围在左右,使劲用温热的抹布替夏诗昭擦拭头上的汗水,嘴中喊着:“王妃,加油啊……用力。” 夏诗昭痛得神智迷离,摇了摇头:“不不行……”疼得受不了了。 外头慕容绝璟听着里头的声音,颀长的身影僵得不像话,就这般看着那紧闭的门,夏天衡则在一旁兜来兜去,步伐一直未停。 芍药眼泪哗哗啦啦的…… 方才那个场景,身下的血…… 慕容绝璟没有看到,可她却是亲眼看到的。 此刻嘴中喃喃道:“小姐,小姐不会有什么事吧……” 这话一出来,只看到慕容绝璟此刻幽深的眸子暗暗的凝着,忽地斜眸看了芍药一眼,芍药被吓得赶紧闭嘴,而后大念阿弥陀佛…… “小姐……小姐……”和夏天衡一起站立不安。 里头的声音渐渐小了,只有接生嬷嬷的声音越来越大:“差不多了,王妃……再用力!” 慕容绝璟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焦躁,深眸一直看着紧闭的门,站了一会,终于忍无可忍的想要进去,似乎从夏诗昭的口中传出气若游丝的一道声音,喊着:“绝璟……” 他的心都要碎了。 昭跑小就。若是知道生孩儿这般苦楚,只怕他就……不会这般盼了!。 此时走到这门前,还没推门进去,便被芍药上来拦着:“王爷,产房血腥,别进去。” 慕容绝璟只能冷着眸,在外头听着夏诗昭这痛苦的声音,这一瞬暗眸不知酿着什么,说不出的沉默…… 这一场生产,真是无数人的煎熬,只怕是外头的人知道这里头的场景,也纷纷派人驾马去宫中禀报了。 “司鹄!” 慕容绝璟这会儿沉了眸,明明紧张得眉宇都拧在一起了,还要吩咐正事:“传令下去,这几个月在外头布下的兵马,全都严禁戒备起来。” “夏府,不许任何人靠近。” 从那一次在崇政殿中与慕容绝珛摊牌以后,这莫约半旬,都在把自己军中的势力以及璟王府的私军调到了夏府周围,此时夏府外,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百姓,都有可能是蛰伏在外的大内高手,两方人马在一起,慕容绝珛的人马蠢蠢欲动,而他的人马,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真是有什么动静,立即便人马皆动起来。 哪怕是决一死战,也要将夏诗昭与孩儿护住。 可是…… 此时再如何安排,都抵不住心中的焦虑。 里头的痛哭声还在传出来,若不是痛成了这般,夏诗昭是不会哭成这般的。 芍药在拦慕容绝璟,就连夏天衡都脸色发白。 里头的声音:“王妃,你再用点力啊!撑住!” 不知是谁,又说了一句:“接生那么多年,没料到这般难生,王妃的情况……” 慕容绝璟脸色一白,彻底忍无可忍推门进去。 终于……推门进去的一瞬,只听到一道婴儿的啼哭声传彻天地:“哇呜——” 外头众人神情凝重的表情终于一消。 “生……生了!生了!!” 里头的喊声,外头的叫声:“小姐生了!小姐她终于生了!” 此刻夏天衡凝重的神情也终于缓了下来,吐了一口气。 紧接着是再热闹不过的声音:“快,快将剪子拿来。” 夏诗昭已经彻底晕倒在里头,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了。 忙碌声顿出…… 慕容绝璟此刻听着里头的声音,婴儿的啼哭声,就像是有什么初出天地一般,就像是树上发出的新芽,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触,就像是晨曦到来,一道光划破了天地,耀了人的眼睛。也像是……一道洪亮的声音,将心中的不安给驱赶了,剩下一丝激动…… 可…… 这一瞬只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慕容绝璟原本要推门进去的手就这般停在门上,唯有里头的忙碌声渐响。 喜悦声,善后声,还有婴儿洪亮的啼哭声。 下一瞬慕容绝璟的长眸有些湿,就这般停在了这门口。 此刻迟迟没有动作,像是在等什么,胸膛有些沉闷,微微的起伏…… “王爷……”里头传来了声音。 似是忙碌了一阵,终于收拾好了,窗子也打开了一条细缝,门也被推开,出来道喜。 “王爷,王妃生了!是个男孩儿……”一个老嬷嬷脸上掩不住的喜意。 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儿,因为比别的孩儿略壮,所以方才迟迟生不出来,吓死个人了。 可这一瞬,抬眼……只看到慕容绝璟沉默的神情。 这般神情,就像是觉得如今一切有些恍然如梦,沉静得有些需要时间,来平复此时心中的感觉。 这会儿开着门,里头的湿气也迎面而来,闻得让人揪心,纵然再开心,也觉得心疼。 “哇哇……”孩儿的哭声还在继续,慕容绝璟觉得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不知不觉,一瞬间……已经做了父亲。 “王爷,快来看看小世子。” 嬷嬷格外贴心的将孩儿送了上来,已经洗净的孩儿,白白胖胖的小脸,没有别的孩儿那般皱着脸,眉眼干净,透着一股秀气,乍一看像极了他自己,而再仔细一看,孩儿动了动唇,皱起眉头的时候,又像极了夏诗昭。 是两个人的孩儿…… 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僵了僵,看着孩儿,抬起手,想要接…… 却是大手伸出的时候,又顿了顿,小心翼翼,怕抱不好,于是不敢抱。 孩儿似有灵性,此时眼睛没法张开,却是朝着慕容绝璟动了动小嘴,像是在笑。 慕容绝璟薄唇微扯,蓦地扬唇轻笑。 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在心中油然而生,看着眼前的孩儿。 动了动手,终于轻轻触碰了下孩儿的小手,似乎是本能,襁褓中的孩儿紧紧拽着慕容绝璟的大手,圈住一指,怎么样都不放开了。 热得慕容绝璟深了眸光,看着被抓住的手指,婴儿细嫩的皮肤与他粗粝的指节相触碰,心也像是柔了开来,也不松开,两个人就这样看着。 嬷嬷出声:“王爷,小世子可有灵气了,还没睁眼,便知道您是父王,紧紧抓着您不放呢。” 慕容绝璟似是被说得好心情,轻轻笑。 锐气的脸庞多了几分父亲的慈爱,这会儿终于大了胆子:“本王抱抱。” 嬷嬷赶紧把孩儿放到慕容绝璟怀里,似是被抱得舒服,孩儿小小的身子软在慕容绝璟的怀中。 慕容绝璟此刻垂眸,若是没有当过父亲的人,应当无法体会此刻的感觉。 蓦地有种倾覆天下,也要给他最好的念头,一个小肉团在胸怀中,紧紧的贴着他,慕容绝璟生怕力道重了些,就会抱疼的他,又是怕自己抱得轻了,一不小心便摔了他。 看着孩儿笑了一会儿,这才不舍的将他交还到嬷嬷手中,谨慎嘱咐:“好好照顾着。” 嬷嬷自然是笑着,肯定答。 这会儿离了孩儿,慕容绝璟的眸光立即放回到了房中,因为烧了许多热水,擦着身子,这会儿整个小楼都是暖烘烘的。 慕容绝璟大步流星,直接一步走到了榻边,看到垂下的帘子之后,夏诗昭的身影若隐若现。 慕容绝璟一下子便顿了步伐,就这样看着纱帘之后的人,似是累得没了知觉……看得眉头一紧。 方才看到孩儿的开心,这一瞬只变成了心疼,深邃的眸眼藏着浓浓的暗光。 “诗昭。”走了进来。 众人还在帘子外头喜悦,夏天衡与芍药此时也进了小楼来,看着孩儿。 唯独只有这里头天地寂静。 慕容绝璟此刻一进来,看到的便是夏诗昭轻阖眸眼躺在榻上的样子,一身的单衣,躺在厚厚的被褥中,脸色憔悴而疲惫,就连发丝……也都全部散落下来,湿发贴了几缕在额头上,看得让人疼惜。 慕容绝璟就这般走了进来,夏诗昭仿佛是累极了,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只感觉有双大手,这会儿轻轻流连在自己的脸上。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味,指尖划过皮肤,让人动容。 “诗昭。”慕容绝璟又沉沉喊了一声。 夏诗昭好像渐渐有了意识,尽量的把眼睛睁开。 “辛苦你了。”他说。 () 皇上,我们要不要派人... 这一瞬,他看着她,不是说爱她,而是低沉了声,温柔的与她说:辛苦你了。 虽无表达,却是最深的表达。 夏诗昭疲惫看着他,扯了扯唇想笑,可这一瞬只觉得有眼泪,感动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动了动唇,与他相视…… 慕容绝璟这会儿知道她疲惫,深邃的眸眼里全然装着的都是她,夏诗昭甚至能从这一瞬,他的眼眸里,看见自己不染红妆的样子,什么都不说…… 慕容绝璟此刻也什么都不说,只剩下这四个字一直萦绕在耳边,而后就是他迅速喷洒下来的气息,轻轻俯身靠近,抵在夏诗昭的脸庞,下巴就这样顶在夏诗昭的额头上。 这样亲近的姿势,最终像是在呢喃,辛苦了,却是深邃的眸中闪着暗光,似有些被她此刻落泪的样子感动到了,略动容的想哭。 夏诗昭就这样轻轻扯了唇笑:“绝璟……不辛苦。” 再辛苦,再疼,心里都是甜的。 此时心里是最幸福的…… “孩子……” 慕容绝璟沉声:“麟儿。” 夏诗昭笑了。。 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十月怀胎之时,两人曾说的,若是女儿取名叫玿,男儿的话,便小名叫麟儿,从今以后,两人就有一个麟儿了。 日后若再生个女儿,就叫玿,麟儿永远是哥哥。 夏诗昭还没有见过孩儿……此时眼中满是期盼。 可慕容绝璟这一瞬间,心中似还有动容,迟迟没有把脸从她额上抬起,只是依旧这般让热气喷洒在她脸上,让她依旧感觉着两个人靠近的感觉,那场生子大难,看她疼成这样,心疼得他沉默不言,此刻多靠近她,都觉得不够…… 什么都没说,只是大手牵着她的小手,紧紧的握着。 捏了两下……然后深了眸光,抬头,顺着夏诗昭望着他的目光便挪了下来。 薄薄的唇就这般靠近,对着夏诗昭的目光直接亲吻了下来。 夏诗昭还仍在看着他,可下一瞬,已经察觉到唇上暖暖的。 温热的气息,带了几分缠绵,几分挚爱,几分不能言的爱意,就这样在众人看不见之时,轻轻的吻了她。 夏诗昭原本就泪意盈睫,此刻更是泣不能言,笑着看他:“绝璟,你……” 都做父亲的人,若是被大家看到…… 透过他身后的纱帘,可以看到夏天衡此刻正笑着抱着麟儿,而芍药则是激动的凑近了看,全然没了主仆的样子,一屋子其乐融融。 “小姐,小姐……小王爷好像王爷啊。” 使劲的朝着这边笑,而夏天衡此时也抱着这怀中的孩儿,感慨得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还真像。” 慕容绝璟此时就这般把眸光落在夏诗昭身上,夏诗昭亦是笑,就这般回过眸来看着他。 “我们的麟儿。” 慕容绝璟笑握夏诗昭的手:“嗯,我们的麟儿。” 远处的孩儿似有感知般,这一刻只忽地放开了嗓子哭。 啼哭的声音就像是清脆悦耳的银铃声,听的人心里头化开来一般,夏诗昭笑得更是甜了。 “让我看一看麟儿吧。” 慕容绝璟爱昵的揉了揉她的发,抬眸:“把麟儿抱过来吧。” 夏天衡笑着把孩子交到了嬷嬷的手中,嬷嬷抱了进来。 还没进来呢,夏诗昭这会儿的手都紧紧拽了一下,心中说不出的紧张。 带到孩儿被放在自己身侧的时候,这一刻眼泪终于全然流了出来,哭得不成样子。 慕容绝璟温柔的轻轻抬手一拭:“看看麟儿,像不像我。” 大脸就这般停在孩儿上头,看得夏诗昭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看着慕容绝璟,又看着此刻正在挥舞手脚乱动的麟儿,许是刚出生,哭哭又止止,停了声之后便又开始睡去,轻轻酣睡的样子,就像是全世界都与他无关了,小脸儿此时微微一侧,正对着夏诗昭,就这般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骨肉连心,他这一笑,夏诗昭又笑着流了泪。 目光一刻都不舍得挪开他,只是喃喃感慨,低下头来,轻轻的凑近了孩儿。 慕容绝璟看着这一幕,似有感触的抬手,将夏诗昭的发揉了揉。 一家三口就这般凑齐着。 芍药此刻在纱帘外头,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感动得抬手擦了擦泪,什么都没说,折身出去了。 房中的人好像少了许多,夏诗昭这会儿没察觉到,自己依旧凑近麟儿的小脸,慢慢描绘着他的小唇,小眼,还这般小……却是已经可以看出英气了,小手儿一挥,直接落到了夏诗昭的脸上。 惹得夏诗昭又是一笑,笑如春风,衬着眼角的泪痣,纤长的睫毛也抖动了一下。 而后抬眸看着慕容绝璟,笑。 “绝璟,真像。” 这孩儿是两个人的宝贝,也是绝璟与她心心念念盼来的,还记得那个大红船畔上,以天为媒以地为妁,他拥着她道,想当个父王,如今真的成真的。 “绝璟。”轻喊了一声。 然后紧紧抓着他的手,而另一只手却是轻轻触碰着麟儿的小手,就这般笑着。 麟儿似有感知,知道身侧都是这世上最爱他之人,父王、母妃,小手一拳落在夏诗昭脸上之后,又另一手扑哧一挥,落到了慕容绝璟的大手上。 这般动作,令得慕容绝璟眸光一深,轻轻将他们俩人拥在了怀中。 “辛苦你了。”又再对夏诗昭说了一声。 她这一生,自从遇到了他以后,就变得很辛苦,从不依不饶的撞进了他的心怀以后,便是与他不离不弃着,哪怕知道他生死未卜,只剩下七个月的命也不曾放弃,知道解蛊的代价很大,也依旧愿意为他付出,与他一起在绝境中奔波,与他一起面对所有的是是非非。 在未来的日子,还会有更多的事儿。 他遇到了她,是他的幸福,她辛苦了…… 而他,却因为她而整个人生都完整而璀璨了起来。 夏诗昭此刻带着笑,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轻轻听着他口中的话语,觉得眼眸湿湿的。 分明就是明白他此时这句“辛苦你了”的意思,与方才那个,是截然不同的。 麟儿此时在床褥上挥舞着手脚,而两个人却是心意相通的在笑。 …… 夏府外头,人流涌动,显然可以感觉到今日的街市比往常热闹,大大小小的摊子,摊主偶尔抬眼,犀利的盯着夏府紧闭的大门,而此时偶尔也有人推车走过,手没有抓着车柄,却是一直放在车下,不知有什么在车下,气氛肃杀而谨慎。 路上还有许多不明真相,闲暇走在街道上,闲逛的百姓…… 若是明眼人,可以看出这夏府门前的闹市上,人马显然分成了两拨,一拨人正等待着命令的样子,而另一拨人则隐蔽得更好,却是更像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袭来。 若是对方有动静,立刻就上前截杀,两方势力交织,敌对得令人深觉紧张。 此时外头的氛围有些剑弩拔张。 这些人里头,则是早早就有一批人驾马离开了夏府,一骑策马奔腾,尘土扬起,直朝着那宫门而去,就像是要禀报什么消息。 此刻,那批人马也早已早早入了宫,为首的侍卫就这样站在崇政殿外,等着传唤。 如今崇政殿前的禁军已经换了一批,一批比一批更肃正,令人没来由觉得紧张。 这四周的氛围,也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崇政殿内,慕容绝珛坐在案桌前,面前摆了一摞又一摞的奏折,此刻只剩看了一眼,入海站在旁边。 感觉底下有马啸的声音,入海立即凝神听了起来。 “皇上,殿外像是有人来了。” 知你无慕。“通传进来。” 这一阵子,他特意下了命令吩咐过的,若是有人可以骑马直接到这崇政殿前,那便是璟王那边有消息了,毋庸置疑。 蓦地提笔批示朱红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就这样停了所有动作在案桌前。 身后是金碧辉煌的雕龙,殿前的光芒穿透进来,正好照在他年轻的眉眼之上。 入海出去一看,确实是有人从夏府那边回来了,只见为首的侍卫首领行事匆匆:“入总管!小人想要见皇上,大事禀报!” 入海将人带了进来,进殿之时,慕容绝璟已经从案桌前站了起来,此刻整个人正背对着殿门,似是在看方才身后的雕龙,颀长的身影显得冷静而凝重。 侍卫首领立即跪了下来:“皇上!” “嗯。”威严尽显的声音。 “夏太史令府……有动静了,据说璟王妃……生了。” 慕容绝珛此时一手放在案桌上,修长的指微微弯曲,蜷曲起的手指蓦地在桌上敲了一下,“咚”的一声,震人心肺。 底下跪着的侍卫首领顿时打了一颤,再问道:“皇上,我们要不要派人……” “是男是女?” “据……据说是个男孩。” 入海此时暗眸微微一收,站到了另外一处去。 剩下慕容绝珛依旧沉沉站在原地,这一瞬只猛地将身子转了过来,脸上有着喜意。 ---- ps:明天独家大字~(大家懂的)谢谢月票~~推荐票也来一点吧~~卖个萌 () 这一生决不允许之事 侍卫总管此刻看着慕容绝珛的神情,威严的脸上多出一抹笑。 自从上次皇上大怒后,这半年都是淡淡而过,从未见过有特别开心的时候,亦也没再见过发什么火,可是这般轻松……就像心头上一块大石放下,得偿所愿,却是还没有过。 侍卫总管低头:“皇上,我们是……?” 话没有问出来。 思及这几个日的异常,好像连他也可以感觉到不对劲。 夏府门前的人似乎猛地又多了起来,寻常时候没那么热闹,最近亦不是什么节日,若是真的热闹起来,那势必是有异常。 “夏太史令府……”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恕他觉得,若真是皇帝下令要夺人,按最近夏府的异常,似有些棘手。 并非想夺就夺的……更何况对方是璟王。 璟王从湘溪回来以后,就开始恢复了在朝中的政务,如今已经归朝大半年了,曾经任过摄政王,监守京都,朝中其实不少大臣都信服璟王,甚至一些两朝元老的老头都对璟王赞不绝口,若真是要夺璟王之子,并非如此容易的事情。 此时看着慕容绝珛,似是想要劝慰:“依臣看……” 只见慕容绝珛脸上带着笑,不知是在替慕容绝璟高兴的笑,还是替自己之后的事情在笑。 抬手,止住了侍卫首领的话语。 他的决定,从来不需要别人多嘴。 看着侍卫首领闪烁的目光,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继续回夏太史令府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夏太史令府。” 他要继续将夏府牢牢掌控在手中,尤其是府中的孩儿…… “没朕的命令,暂且谁都不要轻举妄动。” 侍卫首领此刻抬眸看着慕容绝珛,似乎是不太明白他现在的命令,就这般愣愣看着。 像抹自火。如今的意思是,暂且不动手?可方才听到璟王妃生子了,那般开心,显然就是…… 侍卫首领此刻显然是深处在云里雾里。 皇帝的心思,谁都摸不透。 此刻连同入海也看了过来,一双黑眸深深凝起,就像是看到了慕容绝珛身上。 慕容绝珛此时脸上仍带着笑意,放在桌上的手也未收,就这般轻轻的敲了起来,心情不错。 “暂且先不动声色,朕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再做什么。” “是。”侍卫首领此时匍匐在地,诚恳的叩了个头。 慕容绝珛只笑不语,此刻又将颀长的身子转了过去,看着面前的堂皇雕龙,五爪张扬,扑着火球,在这墙上栩栩如生,霸气与威严彰显得淋漓尽致。 这会儿殿中的气氛诡异而沉默,都不知道慕容绝珛到底是在想什么。 入海此刻也敛眸,一直看着慕容绝珛。 见还是没有动静,只能对跪在地上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下去。 此时跪在地上的侍卫总管抬头看了慕容绝珛一下,看到慕容绝珛仍旧是一直在盯着背后这面雕龙看,只能暂且退下。 人走了以后,入海也神色难明的继续转身,随着下去的人的步伐,也退下了。 一直到整个殿内空空荡荡,慕容绝珛还是没有回过身,此刻只是一直对着这威严的雕龙看,嘴角慢慢浮现了一抹难明的笑。 ------- 夏府内张灯结彩,这麟儿诞生了之后,夏天衡便将整个夏府的大门紧闭起来了,朝中有大臣想要送礼过来,攀龙附凤,全都被一概拒绝在了门外。 但是除此之外,府中的喜庆却是一点没少,司鹄甚至安排了人马,对外放出了璟王新添世子的消息,目的便是让天下的人都知道。。 动静越是闹得越大,京都之中知道的人越多,慕容绝珛就越不好下手。 可是,麟儿诞下的这一日,宫中接到了消息之后,却是并未见外头的人马有任何的动静,只不过是似乎加多了人手,戒备更加森严罢了。 预料之中的风波并未来袭,不知世事的人仍是处在喜庆之中,而但凡知道些猫腻的,却是此刻担忧不安,愁上眉头。 夏诗昭此时怀中抱着麟儿,显然眉头都皱到一块去了。 这会儿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躺在榻上,从小楼内开着的小窗,可以看到外头的风景,看着天色日复一日的变化,似是从白天到黑夜,一日日都有些安静得让人心里忐忑难平。 “绝璟。”此时手上微微拥里,拥紧了怀中的麟儿。 麟儿此时正在熟睡,小手儿在襁褓里挥了挥,然后小脸儿一侧,微微笑了一下,寻了个好的角度,继续窝在夏诗昭怀中睡去。 慕容绝璟却是站在一侧,此时陪着她。 听到了她的喊声,微微凝眸看她,薄唇轻扯,是温柔的样子:“嗯。” “怎么了?”以为她是要什么。 可这一瞬,只看到夏诗昭紧锁的眉头,一双水眸就这样敛着担忧和惊怕,这般深深的凝视着他。 怕声音太大,吵醒了怀中的麟儿,于是只是动了动唇角。 双眸的视线,却是一直落在外头去的。 慕容绝璟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眸光此刻也深邃了起来。 颀长的身躯微微一动,就这样走上前来,轻轻的拥住了夏诗昭的肩膀。 “绝璟……”再喊了一声。 此刻显然就是这些天……听着外头的动静,明知道外头一直有人蠢蠢欲动,而迟迟没有动作,于是越发琢磨不透,心里更是不安。 不知道哪一天,那一件事便就来了。 夏诗昭此时只感觉到肩上的手一收,分明就是用了力。 “你说……诞下麟儿也有几日了,从出生那日起,皇上就没动静,可外头的人却是感觉越来越多了,这到底是……” 夏诗昭话语轻轻从口中出,然后垂眸,看着怀中的麟儿。 他那般可爱,那般有灵气,知道要轻轻侧头躺在她的怀里,有时慕容绝璟触碰到他,他便总是下意识将他的手牢牢握起,紧紧抓着不放,有时又对着慕容绝璟甜笑,不哭也不闹,若真是那样……她怎么舍得。 就像是要了自己的命根子一样。 夏诗昭眼中又忧色,轻轻将麟儿紧抱起来。 慕容绝璟却是听到了她这一瞬的话语,抬眸也顺着她看去的目光看去。 外头的天色确实是从黑变到白,又从白变到黑。 “这几日我命司鹄在外头戒备着了,皇兄若是想带走麟儿,我绝不允许。”大手轻抬,落到了她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 别说她不舍得让麟儿出事,他也亦是无法容忍。 麟儿是他与诗昭的孩儿,这才出生没几日,小小的脸刚长开了一些,可以轻轻的笑着,偶尔睁开眼睛,就这般看着两个人。 是两个人手心中的宝,亦是共同最爱之人……可怜天下父母心,又怎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落入到别人的手中? 慕容绝珛不是麟儿的生父,不过是想据为己有,承这江山,图个后继有人罢了。 宫中那个假孕的贵妃,却也不是麟儿的生母,麟儿若真落入了慕容绝珛的手中,说不出的令人绝望。 慕容绝璟此刻垂眸,看着正在熟睡的麟儿,抬手便是将另一只手落在了麟儿的脸上。 小脸光滑,就像是水做的一般。 似乎是感觉到慕容绝璟温热的大手,此时只将脸朝慕容绝璟这边靠了靠,贴在了他的大手上。 薄薄的小嘴唇咧开,睡梦中笑了一下。 看得慕容绝璟心头一热,就这样深了暗眸。 “虽然不知皇兄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但我觉得应当不会拖太久了,府外的人迟早会有动作。” 摩挲着夏诗昭的手顿了顿,“除了司鹄,为求谨慎,我还安排了另外一些暗卫,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会最先出来保护你与麟儿。” “我打算,你与麟儿在夏府内,先等你出了月子,麟儿的满月酒办了,再回璟王府。” 之前是拖着,所以一直在夏府,如今是外头两方势力的人马在外头蠢蠢欲动,不便出府。 可是始终都要回璟王府的,若是慕容绝珛铁了心的想要带走麟儿,那得先看看他同不同意。 之前蛊毒在身之时,在璟王府闭门九年不出,为了少受外界之扰,璟王府修得跟铜墙铁壁似的。 待到满月酒一摆,天下都知道璟王府的小世子,那时慕容绝珛若真想抢,那还得顾及着天下的百姓。 只要进了璟王府,慕容绝珛再想派人马守在外头,逼让……那就不太容易了。 夏诗昭此时一脸担忧,就这样听着慕容绝璟低沉的话语,像是一道安心剂,打在她的心上。 其实她知道的,自从麟儿还没出世前,他便为了保护麟儿而筹谋一切,要做一个好父亲,替麟儿扛起天下的苦难,坚决不让他受半分伤害。 麟儿是她的命,也是他的命。 是他在湘溪最绝望的时候,上天带给两个人的…… 是他心心念念,盼了那么久,终于迟来的。 是她十月怀胎,他一直陪伴在旁边,是他在门外,突然僵了身影,不敢进来,听着她那般撕心裂肺的哭声,千辛万苦的生下来的…… 是有着与他差不多的眉眼,又带了她几分模样的孩儿,是两个人心连心的骨血。 他怎么能让他出事?而她也一样,怎么能允许他出事呢? 慕容绝珛想要狸猫换太子,将麟儿悄悄带走,那是决不允许的。 () 热热闹闹的满月酒 此刻夏诗昭就这般轻轻将麟儿紧紧抱在怀中,眼角有些湿热。 “麟儿。”轻喊了一声,然后将麟儿往上抱了抱,让自己的脸贴近麟儿的脸,热气呼在麟儿小脸上。 似是感觉到夏诗昭心中的难过,原本睡得好好的麟儿也忽然一皱眉。 皱眉的样子简直像极了慕容绝璟,而后“哇”的一声,啼哭出来。 慕容绝璟此时将大手伸过来,就这般轻轻的摩挲在孩儿脸上,麟儿似乎感受到了慕容绝璟手上安抚的力量,哭了一下又停了,没再哭泣。 父王……就是最稳重的大山,是血脉相连的倚靠。 夏诗昭悄悄抬手,将湿润的眼眸擦了擦:“好。” 就依他所安排的那样,待到麟儿满月那一天,借机再回璟王府去。 但凡是要争斗个一年半载,十年八年,她也要争下去。 绝对不会让麟儿被人抢走的。 此时怀中的麟儿仿佛不知事一般,又安安稳稳的睡去了。 慕容绝璟轻笑了一下,就这样将夏诗昭拥入了怀中。 又过了几日,时间真是快,一眨眼都麟儿出世二十多天了,外头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府中也依旧平静,夏天衡每天都会过来小楼看望小麟儿。 麟儿如今要满月了,常常醒来就自己笑着,一个人自己与自己玩。 一双清亮的眼睛睁着,看着人的时候也像是凝视一样,看得人心花怒放。 夏天衡简直是爱不释手:“诗昭啊……” 一边喊着夏诗昭,一边却是在逗弄着麟儿,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眼睛则是一直就没离开麟儿的身上。 麟儿也手舞足蹈的陪着外祖父玩,这会儿不断发出轻轻的笑声。 夏诗昭就这样陪着,轻轻的笑着。 夏天衡出声:“爹爹听说,过几天满月礼,你们就要回璟王府了……” “嗯。” “唉。”夏天衡叹了一口气。 这会儿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依旧逗弄着麟儿玩。 他眼中是不舍的,只不过这一刻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寻了个时间,好好陪着眼前的麟儿还有夏诗昭。 夏诗昭此时就这样看着夏天衡,“爹……” “嗯?” “满月酒在夏府中办,你陪着麟儿抓阄好不好?” 夏天衡还在逗弄着麟儿玩,见夏诗昭说到了几天后的满月酒,苍老的身子顿了一顿,就这般终于抬眸,看向夏诗昭。 麟儿的笑声犹如银铃般灿烂,一直在“咯咯”响。 看着夏诗昭此刻微微弯起的眸眼,对着夏天衡轻笑的样子。 夏天衡忽然觉得心底一热,有些眼眸发涩。 垂了手,就这样赶紧离了目光,又低下头来看着笑着的麟儿,好久才道:“好。” 他知道诗昭体谅他的心,也知道诗昭明白他的不舍。 夏诗昭这会儿就这般继续看着夏天衡陪着麟儿玩,麟儿小小的粉拳四处挥舞,然后一双眼睛就这般看着自己的外祖父,“咯咯咯”一声笑得比一声可爱。 从她刚有身孕开始,夏天衡就这般护着她,怀胎八月之时,甚至辞官在家,只为了镇守整个夏府。 如今麟儿出世,为了长远之计,要回璟王府去,他的使命也应当结束了。 夏天衡此时听着麟儿“咯咯”的笑声,脑中已经浮现了人都走空后,夏府冷清的场景。 此时只是随意一说:“前些日子,我派人给你兄长寄信了,告诉他你已经生了麟儿之事,怕是不久就有回信了。” 夏诗昭此时就这般听着夏天衡轻语。 女儿要走了,儿子又远在边疆之地。 “爹……” 夏天衡这会儿听着夏诗昭的喊声,只是依旧什么都没说。 不过是随意一提,说过便罢了。 夏天衡笑着将麟儿给抱了起来:“不说这些,麟儿来……外祖父抱抱。” 夏天衡将麟儿给捧在了怀中,一双苍老的眉眼都笑出个弯儿来了,就这般轻轻的哆着唇,一直在逗着麟儿笑,麟儿此时也正笑嘻嘻的看着夏天衡,然后肉乎乎的小手一伸,“啪”了一下在夏天衡脸上。 原本一个轻轻的动作,顿时惹得夏天衡大笑不止。 夏诗昭看着,都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 笑着笑着,觉得自己眼睛有些湿。 她要回璟王府了,夏天衡不能再随时随地跟在身侧保护了,于是便给夏忻云写了信,这是……要让兄长留些心,照顾她么? 此刻就这般看着夏天衡,很多事情懂在心里,却是不会说。 只是道,爹爹又给兄长写信了,真好。 夏天衡此刻只顾着和麟儿玩,贪享这天伦之乐,没有留意夏诗昭的神情。 自然没有看到夏诗昭此刻偷偷笑的眸光。 有绝璟在,哪怕天大的事情都不害怕,兄长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也不知道慕容绝珛到底是想着什么,但是……能够因为这些事儿,爹爹和兄长冰释前嫌,真是再开心不过的事情了。 “爹。”夏诗昭轻轻叫了一下。 夏天衡回过头来看夏诗昭:“怎么?” “没什么,我就是叫叫你。”。 这会儿小麟儿粉拳一伸,嬉闹中又往夏天衡脸上扑了一下。 夏天衡直是笑得不行…… 日子过得热闹,外头就这般依旧一直没有动静,夏府中也因为满月酒而张灯结彩年节时的大红灯笼还未取下,此时夏府中又挂上了新的灯笼,华彩非凡。 真到了满月那一日,夏诗昭倒真的有些缓不过神来了。 此时只见外头熙熙攘攘全是热闹的人声,今日府门大开,京城中也是休朝的日子,百官皆是放假在家,于是夏天衡出面,依着慕容绝璟的名号,已经将不少有头有脸的大臣都请到了夏府中来。 美其名曰观礼,普天同庆,却是为了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麟儿带回璟王府。 在百官面前,慕容绝珛哪怕想要做出什么事儿来,都还要忌惮几分。 夏诗昭深知慕容绝璟这一次的用意,于是什么都不说,就是静静的配合着。 麟儿也不再任由嬷嬷们抱着,而是全程交到芍药手里,时而自己抱着,而另一旁,则是慕容绝璟寸步不离,还有司鹄满是戒备的神情,一直跟在身侧。 今儿是满月大典的日子,慕容绝璟身份本就不一般,麟儿又是第一个孩儿,自然是轰动一些。 这会儿夏诗昭就这般对着镜子梳妆,出了月子了,整个人也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此时只是穿上了华衣,一派璟王妃的模样,特地将一头青丝都挽了起来,看着镜中的样子,就和没生麟儿一样,有些恍然回不过神来。 直热了忽。梳妆,而后便是回头,看着正在芍药怀里玩的麟儿。 “芍药,将麟儿送过来,我抱着。”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全然将母妃的样子展现出来了。 司鹄此时则站在一旁,全程严肃戒备的冷脸难得此时也有了笑,就这样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幕。 另一颗心,却是一直落在外头,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此时夏府外头满堂都是人,夏天衡也早早就出去门口迎客了,一位位宾客络绎不绝的进了夏府来,整个夏府热闹而轰动。 宴席摆了几桌,还有歌舞等,盛世太平,可以掩盖紧张的真相。 夏府门外,此时除了恭候各位大人到来的人马以外,还停放了不少车辇,其中一部分是今日过来贺喜的大人的车辆,还有另外一些,却是慕容绝璟早早准备好的,放在外头,等着满月酒一礼毕,就从夏府出发,回璟王府的。 此时慕容绝璟站在小楼门口,看到夏诗昭将麟儿抱在了手中,道:“诗昭,准备好了吗?” 一齐出去宴请宾客,露个小脸儿,然后便在众人的围绕之下,驾马坐进车辇,出夏府。 夏诗昭正抱着麟儿,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点了点头。 “好了。”笑了笑。 慕容绝璟此时也沉沉扯着笑,但是若仔细看,可以看到他眼中的沉意。 今儿是热闹的喜事,却也是令他慎重的事儿。 同样是夏诗昭所慎重的。 麟儿自出事了以后,府外守了将近大半年的人马一直迟迟没有动静,就连今日……外头也平静得跟往常似的。 若不是那些人没撤退,夏诗昭差点都会觉得,慕容绝珛这是不是不再觊觎麟儿了。 “诗昭。”慕容绝璟从门外走了进来,大手此时就这般伸出,停在了夏诗昭面前。 夏诗昭也笑了笑,这般牵上…… 两个人抱着孩儿,身后跟着芍药和司鹄,正缓缓去大堂的路上。 此时此刻,戒备森严的深宫之中,崇政殿里,只有袅袅熏香的气息,最让人觉得余味悠长。 香烟袅袅,慕容绝珛此时就这般坐在香气之中,修长的指一直一下又一下的瞧着案桌,暗眸已经深深敛起。 嘴角咧开,扯出了一抹笑:“听说……今儿是璟王世子的满月酒,朕吩咐你做的那些事,做好了么?” 入海在边上站着,此刻整个人脸上皆是冷意,打了个盹儿,沉沉道:“回皇上,已经安排好了。” 慕容绝珛此刻笑:“那好,传朕的命令下去,即刻围住太史令府!” () 风波起 从小楼去往夏府大堂的路上,依旧是原来那一条路,从小道拐到了正路上,绕过层层竹丛,要走一会儿,才能走到大堂。 此刻听着外头的声音,热闹得很。可不知道为什么,夏诗昭此刻走在这一条路上,只觉得远得很。 一手抱着麟儿,轻轻拥在怀中,另而却是跟着慕容绝璟走,他走在前头。 不知为什么,心里总隐隐约约觉得紧张。 就好像有什么感觉,觉得要发生什么似的,却是又觉得……可能只是今儿是麟儿的满月酒,所以心情略有波动罢了。 夏诗昭此时缓缓的朝前走,而慕容绝璟走在前头,看着前头那颀长的身影,带了些许风度…… 一如往常,哪里都一如往常,就连司鹄……除了谨慎一些,都没什么变化。 一颗紧张的心现在略微放了一些,一切暂且都是没有变化的。 前头,夏天衡正在来来往往的招呼客人,这会儿走了好久以后,夏诗昭才看见小楼通向大堂的那一条回廊,而回廊一侧,已经隐约看到了热闹的影子。 夏天衡应当是已经将朝中些许交好的大臣已经迎进了全部,此时已经站在了大堂内。 夏诗昭还没走近,就已经听到了夏天衡喜悦的声音:“今儿,是老夫外孙儿的满月礼,按理应当是在府中小庆团圆之喜,一起共摆一桌团圆宴便可了,可是大家也知道,老夫女儿是璟王妃,出生的便是璟王世子,若是随意敷衍了过,老夫这……哈哈哈。” 话语声远远传来,似乎可以听见夏天衡不好意思的笑声:“老夫这不给女儿面子,不给璟王面子,也不能不给外孙儿的面子,这麟儿是我们心头上的宝,所以老夫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大办这个满月宴礼,所以给众各位同僚送了宴请函,邀众位同僚一同前来庆\喜这大好日子。” 话音刚落,前头的人立即就应和了:“夏大人言重了,如今夏小姐是为璟王妃,璟王爷又在夏府中留住,夏大人此举是看得起我们吶!” “是啊,纵然是夏大人不给我们下帖子,邀我们前来一同庆贺,这小世子的满月礼,我们也是要来的。” “是啊,璟王好不容易从湘溪归来,此番入朝,带领我景台国昌盛繁荣,国泰民安,如今又有子,正正是我朝的喜上加喜啊……” “话说宫中那位贵妃也亦是要生了,最近咱们景台国一片欣欣向荣……” 有人举起了酒杯,朝着夏天衡就要干杯。 夏天衡在众人里头笑,“各位同僚所言甚是……甚是……” 夏诗昭在要进大堂的时候,稍稍停了步伐,这一刻就这般在这里停顿了下来。 手收了收,将怀中的麟儿抱得更紧了一些。 外头众人是要来给麟儿庆贺,也是来给慕容绝璟面子,顺便来与夏天衡交好,巴结夏天衡的。 夏诗昭全都知道,亦是也知道,夏天衡此刻在众人里面,八面玲珑的交好,是为了今日麟儿…… 如若不是为了麟儿,为了这些事儿,夏天衡应当是一心只读圣贤书,而从来不和谁过度亲密的。 此时夏天衡在众人面前站着,自然是笑笑:“待会儿小女就出来了,璟王世子也会抱出来,璟王自也是在一旁……来,一同饮尽。” 有人附和:“待会儿也要好好当面向璟王贺喜,来,先恭贺夏大人喜获外孙儿。” “谢谢各位同僚……” 夏诗昭听着外头的热闹声,扯了唇笑,这会儿终于不再停留着,而是走上前去。 慕容绝璟依旧在前头开路,这会儿也稍稍停了步伐,就这样等着夏诗昭上来,轻轻牵住了夏诗昭的手。 “诗昭。”手到正昭。 “嗯?” “满月酒。” 夏诗昭这一瞬听着他低沉魅人的声音,仿佛带着笑意,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此刻抬眸看他。 只看到慕容绝璟此时回过眸来看她,稍稍底下来的脸,唇角轻轻抿着,扯出一抹弧度来。 什么也没说,就是笑着,抬起手轻轻逗弄了一下此时正在怀中的麟儿,“麟儿的满月酒,好好热闹热闹。” 夏诗昭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会心的笑了起来。 他的意思是说,今儿不管那么多,此刻外头就是真真正正的来庆贺麟儿满月的,也无需想那么多。 让她敞开心去热闹么? 夏诗昭笑着点了头:“好。” 慕容绝璟这次啊笑着敛了眸中的暗光,轻轻抬起了脸,手也从麟儿脸上挪开。。 麟儿这会儿嘴中发出“咯咯”的笑声,粉拳挥一挥。 就像是个缩小版的慕容绝璟,英气的眉眼,惹人喜爱的糯米团子。 夏诗昭就这样再将麟儿拥在了怀中,闻着麟儿身上的奶香味,这般被慕容绝璟轻轻的带着走,牵向了前方。 前头,夏天衡和大堂里头的宾客已经聊开了,畅聊着朝中的琐事,又听着众人表达了一下对他辞官的惋惜之情,而后又是说了些麟儿如何讨人喜欢的小事儿,听得堂中的百官津津乐道,一起高谈阔论。 夏诗昭笑着听这喜庆声,脸上绽着笑,这会儿果真像是慕容绝璟方才说的那样,今日是麟儿的满月酒,暂且只想着这个便好。 随着慕容绝璟步入了大堂中,芍药和司鹄自觉放慢了脚步,拉开了距离。 大堂中的众人这会儿也留意到了这道脚步声,顿时只停下了高谈阔论的声音,霎时一堂的寂静,唯有慕容绝璟稳健的脚步声和夏诗昭轻缓的脚步声最清晰。 有人道:“璟王、璟王妃来了!” 而后大堂中的人缓过神来,便又是热闹的话语声:“璟王终于来了!” “待会儿可要好好看看小世子!” 众人聊着,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身影传来的方向。 终于……看到了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还有夏诗昭动人的身影。 夏天衡这会儿也笑了:“来了,今日的主角来了。” 夏诗昭随着慕容绝璟走了出来,此刻看见的便是满大堂的人,喜庆非凡。 怀中的麟儿此时似是从没见过这么多的人,这一瞬只“哇”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哭了起来,然后便是好奇的看着这一个世界。 夏诗昭心里有些紧张,但凡撇开了其它的,这孩儿的满月酒,还是第一次……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 “绝璟。”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轻轻的低喊了一声。 跟在他的身后,他则在前头,众人包围之处…… “恭喜璟王,贺喜璟王。” 慕容绝璟此时便是在人群中笑着,仿佛一切都是追随着他。 人一多起来,就越发显得他身上睥睨众人的气势强大,看得夏诗昭有些热泪盈眶。 就这般抱着怀中的麟儿。 慕容绝璟这会儿与朝中众臣道谢:“今日是麟儿诞辰满月之礼,也是本王的大喜,所以请了各位大人一同前来,待会儿礼毕我便携诗昭回璟王府了,本王在这儿先敬大家一杯。” 夏诗昭在背后听着,这会儿也轻轻的笑着,一切真的如想象中的那般,热闹非凡。 心中也像是一直有涓涓细流缓缓而过,心里暖暖的。 此时有人想要看麟儿,夏诗昭就这般微微侧过了身子,让他们看。 有人道:“恭喜璟王妃,贺喜璟王妃!” 夏诗昭浅笑:“谢过大人。” 麟儿似是觉得惊奇,这会儿就只是绽开了笑容:“咯咯……” 小手微微反扑进夏诗昭怀中,越发衬得夏诗昭亲和可人。 夏天衡这会儿看着众臣和慕容绝璟、夏诗昭打招呼,忽地也只热闹的轻笑了两下:“各位同僚都一齐贺喜了,让璟王和小女一同落座吧,一起赏点歌舞表演。” 重点是要在众臣面前露个面,这会儿露面了,若是不让夏诗昭和慕容绝璟先坐下,估计这众星捧月的景象会维持一个时辰不绝。 众人这会儿连连笑着称好:“就依夏大人。” 司鹄和芍药此刻站在后头,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也都忍不住的笑了。 芍药道:“今儿真是热闹。” 场内的百官都各样平和,全少了在朝中针锋对麦芒的样子。 司鹄原本听着芍药的感慨,亦是沉笑着一本正经点头,可这会儿,看着前头的歌舞上来,大堂中挤得人山人海,全是权位高之人之时……忽地只想到了什么,注意力忽然全都放在了外头。 他似是忽略了什么! 这大堂内声音这般热闹,此时外头是最容易出事的。 热闹之下,总往往容易掩盖其余的声音。 似是放心不下,司鹄此时迟迟未见有人进来禀报外头的状况,不由得心生迟疑。 就这般看了一眼前头的慕容绝璟,此时坐在人群中,一手揽着夏诗昭,仿佛注意力落在了歌舞之上,陪着夏诗昭在看着今日的热闹。 总不能因为外头有事,而丧失了小世子满月酒的喜庆。 身为人父人母,此时无论如何,心情都应当是最佳的。 司鹄收了眸子,似也是知要体谅慕容绝璟,这阵子王爷已经耗费心神筹谋太多,忽地此刻交代了芍药几句,便转身了。 这会儿一个人往外头走去。 () 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这一走,便出了事。 司鹄一个人走出夏府大堂,走至偏僻的花园小巷,外头一墙之隔便是临街,外头满满都是人,可此时一走到墙根下便发觉了不对劲。 只听见外头有行人的声音,除了行人的声音,还有其它嘈杂声。 那些细微的声音有些诡异,却是被大堂里头的那些喧杂热闹的声音掩盖住了。 来人似是刻意掐准了时机,就在这最巧妙的时刻。 司鹄此时站在墙下凝了眼,学武之人原本就对声音敏感,此时仔细一听,外头除了走动声,似乎还有剑器的声音。 司鹄此刻的眼眸顿时便敛了起来。 一瞬立刻转了身,这几个月慕容绝珛一直迟迟没有动静,所以人马一直在防备,却是并未真正的做了准备决一死战的心,此时这般突然……定是有蹊跷。 而且夏府外头,除了安排了明卫之外,还安排了不少暗卫。 外头若真的开始有了动静,暗卫却不进来禀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司鹄此刻说不上是哪里蹊跷,隐约觉得有事,而且还是大事,他自己无法解决的大事。 忽地身形一掠,此刻只蓦地用了武功,穿过了花园,一下子掠回了大堂之外,顿了顿步伐,藏了脸上的忧色,就这般重新走进了大堂中。 大堂里此时已经歌舞过后了,行了满月礼,夏天衡正抱着小世子玩,而夏诗昭则在一旁,慕容绝璟不动声色勾唇笑着,在一旁看。 司鹄此时事不宜迟,就这般挪了步伐走了上去。 不动声色穿过了人群,蓦地一下就到了慕容绝璟身旁。 此时慕容绝璟注意力仍在麟儿身上,一手则是轻揽着夏诗昭。 “王爷。”低低的声音。 这一瞬,慕容绝璟只轻收了手,颀长的身影也一顿。 回过头来。 “嗯。” 此时落入眼中的,是司鹄紧张的样子。 司鹄此时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让自己藏在人群中,悄无声息:“外头,似是出事了。” 慕容绝璟揽在夏诗昭身上的手就这样再微微一收。 周围全然是热闹声:“小世子真可爱,日后长大了,定是承了璟王的风采!” “是啊,璟王如此非凡,小世子日后必定也是旷世奇才。” 如此这些话语,几乎是每每阿谀奉承所听之语。 夏天衡此刻在笑,夏诗昭也在笑,不过笑却不是因为这些鼓吹的话,而是此时麟儿正在夏天衡身上,小脸儿嘟嘟的,像是一个可爱的肉团子,小手儿轻轻一握又张开,万分亲近的贴在夏天衡身上,时而又转过头来对着夏诗昭笑。 又朝着夏诗昭挥挥了短短的手,想要找母妃的样子。 慕容绝璟看了一眼夏诗昭,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全然凝了眸子看着司鹄。 “怎么了。” 司鹄此时左右一看,只悄悄的俯下身来,对着慕容绝璟说了几句话。 而后便是慕容绝璟眉头变得越沉重。 此时微微凝了眸子,再把目光停留在了席间的宾客之上,整个大堂全都是人,却是没有一个人有异样,都是朝中的重臣,在他面前,也不敢搞什么异样。 再看了看夏诗昭,这会儿只全神贯注的看着麟儿,也没留意到这边的变化。 慕容绝璟收了眸光,就这般站了起来。 司鹄悄悄退了几步。 夏天衡夏诗昭是背对着慕容绝璟而坐,宴席上此刻众多宾客也只把目光停留在了麟儿和夏诗昭身上,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在一旁阿谀奉承,说些喜庆的话。 偶有看到慕容绝璟起身的,却是不敢逾越多问。 此时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这大堂内。 司鹄此刻只跟随着慕容绝璟走了出来,一出这大堂,立即面色凝重的一齐往夏府外走去,这会儿一去不返。 大堂里,此时只一下比一下热闹,有人察觉慕容绝璟不在了,于是便更是围着夏诗昭转。 一下子朝着夏天衡说几句话,一下子便又是借由了史书上的一些问题,低了声音放低了身份和夏诗昭请教。 夏诗昭这会儿皱了皱眉头,不知怎么突然自己成众人的目标了,但又不好推诿,于是只能跟着笑答。 这会儿诚恳的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忽地只觉得不太对劲。 终于觉得身后空空的,回过头一看,慕容绝璟已经不在了。 夏诗昭刚想寻,四处张望了一圈,却又是被人问住了:“璟王妃。” 夏诗昭只好又回过头去,轻笑着与面前的大臣说话。 这会儿一说又是大半刻钟,就连麟儿都已经被交还抱在怀中了,此时正挥舞这手脚,不太安分的动着。 夏诗昭再回头,这会儿却还是找不着慕容绝璟。 忽地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不太寻常。 慕容绝璟离开,定是会与她说的,不与她说……那便是原本并不打算离开太久,去去就回罢了。 可现在都过了将近一刻了,人还没在…… 心里此刻不知如何,忽地就咯噔了一下。 “爹爹。”轻喊了一下夏天衡。 夏天衡此时正在和身侧的同僚说话,此时顿时就回眸,看了夏诗昭一下。 夏诗昭此刻动了动身子:“爹,我离开一下。” 夏天衡看着夏诗昭,这会儿的神情就像是急着要做什么事儿似的,微微颔首。 这会儿夏诗昭要走,他自然是出来撑局面:“今儿老夫还准备了一席歌舞,老夫唤她们上来一起庆贺一个。” 周围众人顿时又开始举杯畅饮,连连道好。 唯有夏诗昭的身影,这会儿也一同消失在大堂中。 宾客们纵然有留意到夏诗昭出去的,也不能说什么,连连笑着,目光落在了歌舞之上。 这厢夏诗昭只抱着麟儿走出了大堂,紧紧拥抱着,心里头不安渐大。 里头的芍药看到了夏诗昭出来,这会儿也只急忙跟出来:“小姐,怎么了?” 夏诗昭这一刻只看着四周,大堂四周不仅没有慕容绝璟的身影,甚至连司鹄的身影都不见了。 不应当是这样的…… “绝璟呢?” 芍药此时一脸茫然:“王爷?” 左顾右盼,满眸怔忪:“王爷他……我不知道啊。” 夏诗昭此刻抱着麟儿的手收了收,沉了声:“那,司侍卫呢?” 芍药此时又是左看看右看看,只轻道:“司侍卫方才还见来着,说是出去外头看看,待会儿再回来。” 夏诗昭此时一双水眸都凝了起来,就这般看着四周。 此时大堂外面静得一个人都没有,几乎所有人此刻都在大堂里面了。。 太不同寻常了…… 诡巷头嘈。忽地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这会儿看着芍药:“你去寻一寻绝璟和司侍卫,寻到了……立即来告诉我。” 芍药不知道夏诗昭此刻在担忧什么,只是看到夏诗昭这着急不安的样子,像是有急事儿,只得笑了笑,轻松的点头:“好,我这就去找!” 芍药就这般噗通噗通去了,身影消失在这眼前,此刻只剩下夏诗昭抱着麟儿了。 今日戒备森严,没有人在身边,倒是不担心会忽然出什么事。 此刻只是觉得隐约不寻常,慕容绝璟不会不告而别的离去,更不会在今日离开自己那么久。 眸光此时轻轻暗敛着,而后忽地…… 此时静静的站着,谨慎的样子,已经下意识的将麟儿护在怀中,站了一会儿…… 蓦地只听到后面像是突然有了一阵动静的声音,有些熟悉,夏诗昭一喜:“绝璟,你回……” 转过身的这一瞬,一切声音截然而止,只剩下袅袅余音……飘荡在空气里头。 此时是初春,穿着厚重繁复的衣裳,看着眼前的画面,却仍是觉得有些凉。 夏诗昭单薄的身影顿时就这般停在了这小院面前。 身侧是一片竹丛,而前头是蜿蜒的小道,通向内府的路,身后是大堂,热闹非凡,将这儿的声音都掩盖住了,唯剩下此刻眼前的人,格外突兀。 春风暖,吹到心里,此时却是凉的。 夏诗昭此刻抱着麟儿,似乎从血液冷到了骨子里。 “苏大人。” 苏绗此时一身宫中侍卫的衣袍,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庭院中,而身后带来的几个人,却是早就将夏诗昭与麟儿团团围起了。 麟儿似是有感知,这会儿只“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哭得夏诗昭心口一颤,就这般抬手轻轻抚慰,而苏绗却是把目光落到了这孩儿身上。 夏诗昭尽力平静此刻心里的心情,抬眸,就这般盯着苏绗瞧。 “苏大人,不知此时出现在夏府,到底是想做什么。” 苏绗此刻不说话,就只是一动不动的围着夏诗昭,看着夏诗昭怀中的孩儿,有些出神。 勾了勾嘴角:“璟王妃……待会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此时只听到前头大堂忽地传来了一道声音,似是有人鱼贯而入:“圣旨到——” 夏诗昭这会儿整个身子都颤了一下,就这般凝着眸,眼里是沉沉的死意。 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连连退了两步。 苏绗却是早已有了准备,看着夏诗昭。 这一瞬眼里像是在说:“璟王妃,请吧。” ---- 一万二~ () 逼迫 夏诗昭走进大堂里的时候,朝中的百官都已经跪下来了,就连夏天衡也跪在地上,一旁两处退下站着不动的是方才入席的歌舞,此时整个大堂一片肃静,就这般等着她缓缓走来。 今日这圣旨,不是给慕容绝璟的,而是给她的。 此时就这般抱着麟儿,紧紧抱在怀中……一切来的太突然,甚至快得令人深觉始料不及。 她不过是……让芍药去找慕容绝璟而已,却是早已被慕容绝珛派来的人拦住了,更是没想到……慕容绝珛会不择手段于此。 苏绗此时站在身后,小心提示:“璟王妃,小心摔了。” 明看着是在恭敬待她,实际上则是在挟持着她。 夏诗昭这会儿回眸看了他一眼,像是在问他到底把绝璟如何了。 却只见苏绗此时巍然不动的神情,根本就不给予回应。 真正走到大堂正中央的时候,夏诗昭这才看清了来人。 入海一身官服威风凛凛的站在众人中间,正式得很。 看到夏诗昭来了,挺拔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点了点头:“璟王妃。” 夏诗昭这一刻就这般看着眼前的人,眼眸余光落在大堂之内,慕容绝璟还是没人……这般时候,他不应当还没出现的,唯有一个缘由,那便是遇到什么事了…… 而面前的入海,身后的苏绗,慕容绝珛身边的两个得力臣子都来了。 “绝璟呢?” 就这般众人面前,凝了眼眸问了出来。 入海此时就站在众人前,众人皆跪,就只剩下他和夏诗昭没跪,此时手中拿着一卷明黄:“璟王已经先行进宫了。” 夏诗昭的心咯噔了一下。 眸中闪过一瞬的迟疑,就这般再看着周围一眼,芍药去寻了也没见回来。 此时看着入海脸上的神情,似是想要找到些许蛛丝马迹,可只见入海此刻脸上的表情平淡得很,就像是在说一件寻常的事情。 大堂内暗流涌动…… 入海动了动手指:“璟王妃先跪下接旨吧。” 这话一出,众大臣已经是全都跪在地上,陪同一起接旨了。 夏诗昭此时就这样看着入海,最后还是只能紧抿了唇,轻轻跪下。 “臣妾璟王妃接旨。”规矩不能少。 心里却是犹如万马奔腾,绝璟……到底怎么了!去哪里了…… 入海说,已经先行进宫了……到底是真是假,出了什么事?! 不告而别……又此刻这般…… 慕容绝珛胆敢宣旨,并且在众人面前说绝璟进宫了,那便是进宫了。 夏诗昭此时跪在地上,抱着麟儿的手一收,悄然不见的紧张。 除了紧张,眼中剩下的都是惊怕。 就像是有什么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盘踞不去,不想相信,可此刻摆在面前的事实,让她不得不相信。 这一瞬紧紧抱着麟儿,似是想要拖延时间,闷声不语。 入海却是直接缓缓展开了圣旨,清冷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传皇上圣谕: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日政事繁忙,疏忘家事,偶记起今日乃璟王世子满月,此乃家国大事,应天下共庆,邀璟王入宫畅饮,携璟王妃与世子入宫。” 入海念完,冷清的声音再响起:“皇上体恤,先让众臣同庆,之后再让璟王妃与世子进宫,宫里还有一场家宴。” 夏诗昭这会儿低着头,怀中抱着麟儿,迟迟没有动静。 看似是在埋头听旨,此刻放在麟儿身上的手却是不自知的抱得生紧。 若不是麟儿今日穿着厚厚的衣裳,怕是早就被抱哭了。 低着头,唇轻咬着,一双眸子都全是沉意…… 要她进宫,还是要她带着麟儿进宫,说是家宴……天下共庆…… 当着众人的面这般布旨,做得这般光明磊落! 担忧了近大半年的事儿,终于还是在满月这一天到来了。 可这种时候,绝璟呢?司鹄也不见了…… 夏诗昭此时低沉不语,就这般瑟瑟发抖。 夏天衡此刻听到了这个旨意,苍老的肩膀也耸动了一下,谁都不知这一刻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知来得突然,且做了这么久的防备…… 入海此刻低垂了眸眼,就这般看着夏诗昭:“璟王妃,接旨吧。”。 夏诗昭迟迟未动。 此刻就像是不能接受真的出事了,心里也亦是在扛着,入海的话不敢尽信,却是还在坚持着……拖延时间,等慕容绝璟回来。 又是在沉寂,想要知道慕容绝珛到底想做什么。 把她弄进宫去,而后呢?麟儿…… 这一瞬又紧紧抓着麟儿。 沉了眸:“入大人,麟儿尚小……” “璟王妃,马车已经备好,是宫中皇上寻常御乘的那一辆,因为璟王嘱咐过了,小世子怕凉,所以便早早在车里添了炉子,窗子也关上了。” 言下之意,其余的不用担心…… 众人面前,若是再推拒,这便是不识好歹。 别人听不出入海话中的话,却是让夏诗昭听得心里明明白白。 慕容绝璟绝没有吩咐过这样的话,可他此时这般说,无异也是在告诉她,让她乖乖听话罢了,慕容绝珛此番目的明确,就是要她带着麟儿进宫,今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无论做出什么事儿,都不会善罢甘休。 此时一旁跪着的大臣已经有人出声贺喜:“恭喜璟王妃、贺喜璟王妃,恭喜小世子……” 在众人眼里看来,这简直是无上的荣耀,从未有哪个亲王生子以后,满月酒还是在宫里办的。 那只有皇子才会有这般际遇。 夏诗昭此时听着这些道喜,一动不动,依旧在地上跪着。 众人以为夏诗昭是激动得没听清。 入海则是再出声:“璟王妃,接旨吧,速速进宫,别让璟王等急了。” 这一瞬也不只是刻意的还是巧合,这一句话清亮,竟把“璟王”二字咬得格外响亮。 夏诗昭抱住麟儿的手瑟瑟发抖。 此时麟儿也像是感知到了危险,紧紧的抓住夏诗昭的衣领,不哭也不闹,却是一张小脸儿满满都是不舍,就这般一直看着夏诗昭。 这一张和绝璟相似的脸儿,眉眼间还有几分她笑起来的味道…… 看着便生出一种惧怕,还有一种不可割舍的感情。 夏诗昭这一瞬就这般轻轻吐出了话语:“不。” 众人此刻惊呆。 皆是齐齐抽了一口气,生怕夏诗昭冒犯了天威……不知好歹。 入海此时也看着夏诗昭。 夏天衡则是匍匐在地,这一刻眼里都是护犊的眸光,若真是入海要抢人,他拼死也会拦着。 可入海此时不过是毕恭毕敬的站着,笑着看着夏诗昭。 给就天她。“璟王妃可是在说笑,接下吧。” 此时沉沉出了声:“璟王,已经进宫去了。” “王妃再不去,错过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夏诗昭脑子终于一片空白,慕容绝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身侧还是没有人……脑子里头仿佛听到了可怕的剑声,似是错觉。 这一瞬只猛地想到了久远前的那一件事,漆黑的夜,她在夏府中等了两个多时辰,星辰在上头,两个人一起牵着手走回小楼前,他轻轻低语与她说着和慕容绝珛在崇政殿发生的事情。那一瞬……风吹起,竟然看见的是他青紫了一片的手臂。 慕容绝珛,什么都做得出来…… 此时还是不相信慕容绝璟出事,可入海此时言之凿凿,又是淡然的样子。 此刻只是沉了声:“也别让皇上等急了。” 这一瞬夏诗昭终于心中一沉,像是坠入了无边的深渊之中。 拖了这般久,慕容绝璟与司鹄还是没出现,心口间的破洞越来越大,显然就是真的出了事。 而入海话中便是说,让她不要挑战慕容绝珛的耐性么? 一边是麟儿,一边是慕容绝璟…… “璟王妃无需担忧,若是王妃去的话,就能与璟王一起饮茶,一家团聚了,皇上说,略用家宴再派人送王妃和世子回来,王妃暂且无需担忧……” 像是在说,她担心麟儿舟车劳顿,不想进宫出席家宴一般。 可这话落到夏诗昭耳中,又是另外一番味道:先别担心那么多,要是不去的话,就见不到慕容绝璟了,去了便能一家团聚,家宴不会要了谁的命,还会派人将她和麟儿送回来,暂时是无需担忧的…… 一切更是显得云里雾里。 夏诗昭轻轻咬着唇,心口间已经开始泛疼。 入海这是在让她做出抉择。 此时夏诗昭的手只收了一下,紧紧的握了起来。 声音都有了颤意:“入大人……好,我接旨。” “诗昭!”夏天衡失声。 只看到夏诗昭这一瞬眸子微微的垂着,心疼的将麟儿抱得紧紧的,麟儿……对不起,娘亲要带你冒险一次了。 纵然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让绝璟出事…… 慕容绝珛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此时入海终于扯唇笑了,缓缓上前,将圣旨交到夏诗昭手中,勾起的唇角像是在说:璟王妃,趁早走吧。 已经耽搁了太久,慕容绝珛就快没耐性了。 夏诗昭抱紧了麟儿,缓缓起身,这一刻眼睛都有些发涩。 “我随你们去,别动绝璟!” () 一场微妙的局 路过入海之时,交接圣旨的这一刹那,夏诗昭只看着入海,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不怕慕容绝璟出事,因为慕容绝璟绝不会出事……他那般强大,哪怕死都挨过来了,又怎能轻易出事…… 她不相信的是慕容绝珛,一个能安排人暗杀绝璟的皇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入海此时长指微微一收,显然就是听到了这句话,没有回应。 反是道:“恭喜璟王妃。” 夏诗昭此时一动不动,就这样垂眸看着怀中的麟儿一眼,而后就是把目光停落在夏天衡身上,夏天衡老脸有些黑沉,想拦,却是被夏诗昭制止住了。 她既然决定会跟着走,便是孤注一掷了。 但凡慕容绝珛想做什么,只要她还在麟儿身旁,就绝不会让他得逞。 更何况……若是绝璟在宫中,更是添了一分胜算。 这一日迟早都会到来,就算这一次拒绝了,躲过了,日后呢?就不会再有第二次吗? 还不如一次坦然相对…… 更何况,若真如入海所说,绝璟已经在宫中,也定是被慕容绝珛使计骗进了宫中……那她更要进去,不能看着绝璟……关心则乱。 有什么事情,两人一起解决,总比一个人要好。 此时一步步缓缓往前走,只听到了周围似有人跟上的声音。 入海此刻也似是听到了这道声音,微微停了步伐,顿时拧了眉眼。 夏诗昭却是因为这声音而缓了心,步伐走得更踏实了。 绝璟虽然不在身边,此时这些声音,分明就是放在府中的暗卫跟上的声音。 他……不管如何,都做得周全了,此时围得水泄不通。 入海此时什么也没说,就这般看着夏诗昭。 杀了句珛。夏诗昭别过了眼眸,就这般朝前走去:“入大人,你不是说要进宫么?” 此时比方才有底气多了,就算是要走,也有人跟着一起走,这一批人会随同进宫,一直贴身的护着她。 入海此时显然是知道身后有人跟上的,可此时也略微清楚。 看着夏诗昭此刻的眸光,坚定如炬,仿佛还带了几分沉意,他动了动嘴角,没再说什么,而是径直朝前走去。 夏诗昭这会儿紧紧抱着麟儿,跟上。 上了入宫的车马,不仅是入海与苏绗带来的人护送着一起走,还有绝璟安排的暗卫一起跟上。 坐在入海方才所说的车辇内,看着车内的富丽堂皇,慕容绝珛果然是早就准备好了,连自己御驾亲用的车辇都用上了。 这一刻抱着麟儿什么都不说,只是在车辇中轻咬了一下唇,要离开夏府的时候使劲将帘子一掀,眸光落在夏府的门口上…… 动了动唇:“绝璟……” 一直到走,都没有见到慕容绝璟。 哪去了…… 从未有过的不辞而别…… 心里的担忧自然难以言说,心里不安的感觉渐重…… 车轮辘辘声,此时这一行接送进宫的禁卫就这般大摇大摆的从夏府走了,一切诡异得让人难以解释。 夏诗昭一直到走过了这条道,还是没有等到慕容绝璟,似是宫里……真的有一场风波,已经在悄然席卷开来。 感受着这车辇渐渐远离夏府,夏诗昭终于在车里阖上了眼眸,哄着怀中的麟儿睡觉,心情纠结而复杂。 待到夏诗昭快要到了宫门的时候,这厢夏府的人也几乎全走光了,宴席原本便已快要结束,从中来了圣旨,也将璟王与璟王妃招进宫了,众大臣自然是稍有眼力的便不再逗留。 夏天衡面色凝重的将人送离,这一瞬只是沉沉的想着不对劲,慕容绝璟如何会突然不告而别,一直没回来…… 正在冥思苦想之时,只听到天地寂静,一阵兵刃相碰的声音。 “啪……”像是两剑相擦,力道重得连这边都听见了。 “不好!”夏天衡猛地沉道。。 这一瞬只让人迅速把夏府的门关上,带人去声音传来之地看,这一瞬只看到数百个黑衣人围着两个人。 一走到这院子中,只看到树影之间,弥漫着血腥之味。 刀光剑影,只见慕容绝璟在黑影中提着剑,夏天衡第一次看到慕容绝璟这般身姿,矫健的身影利落的剑法,恍然时光相错,就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战场上的厮杀,一下又一下,犹如那地狱出来的修罗。 司鹄此时也在人群中,这一瞬只大喊:“王爷!” 两三刻钟前,如他所料,外头果然有异,可是出去,却是见不到人,再一转身,不知从何而出现的人,仿佛早有计划般的埋伏,一鼓作气冲了上来。 最先以为是要开始夺人了,却是没想到眼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暗卫都来不及调离过来。 慕容绝璟运筹帷幄,最初的时候仍是可轻而易举的应对,后来却是发现了再一次的不对劲。 这些人似是倾覆这几个月的筹谋,所有人马都用在唱这一出戏上了,根本就不是要夺人!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做出的动静,不过是想要留住他罢了。 慕容绝璟此时提剑狠狠朝前一刺,动作快得仿佛让人看不清,可前头的黑衣人根本就不惧死,这一次派出的全然是死士,早就筹谋好的,只等今日,一个倒下,一个便上来。 慕容绝璟此时一人敌百,纵然一直不显山露水,功夫过人,可这凌绝的身影回身之间,还是抵不住轮番攻势,司鹄也被层层围住,还有另外许多人马,此时正在府外纠缠。 慕容绝璟与司鹄不过是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尽早突破重围回来罢了。 慕容绝璟此时又是狠狠一剑,回身之间看到了夏天衡踉跄而来的身影,文官府中并未养太多府卫,此时只是大喊:“来人,有刺客,刺杀璟王!” 看看能不能让这些人忌惮。 此时夏府中几乎所有府卫也过来了,就这般加入进去,为首的人看着情形不对,此时暗眸一收:“时辰也差不多了,撤退!” 几乎一瞬间,这些黑衣人迅速退开,满院子空寂下来,只剩下些尸体。 这一次是来真的了。 夏天衡看到慕容绝璟,一双老眸都沉了,隐约湿了眼。 “璟王!” “诗昭呢?!” 慕容绝璟支着剑,已经撑了将近半个时辰,已经用了全力拼回来,此刻看着夏天衡,一双暗眸都已经沉出了惧意,掠出了锐光。 夏天衡看到这场景,已经身子一软,中计了…… “方才皇上……皇上来圣旨,已经把诗昭和麟儿招进宫了!” 慕容绝璟手上提的剑一紧,此时眸中的暗光幽深得可怕! “诗昭!” “为什么会随他们进去!” 夏天衡面带忧色:“皇上派了入大人与苏大人一同前来,当着众目睽睽之面,说你已在宫中。” “诗昭拖延未果,入大人话中有话,诗昭便……随着一起去了啊!”破罐子破摔,他的女儿,她清楚……若真是心爱的人有危险,纵然哪怕知道是局,都会义无反顾的进去。 带着麟儿,可若是麟儿有什么事,她也会拼死护着…… 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诗昭这傻女儿! 慕容绝珛此时整个人阴冷得厉害,手上的剑已经握得嗤嗤作响! “皇兄!”眼里是滔天的弑意。 想尽办法拦住他,无耻的演了这一出戏,所有的人马全部用来围截他,去逼迫诗昭就范! 慕容绝璟此时暗色的衣袍上都沾染了血迹,眉宇间挑出了戾气,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浴血而出,却又狼狈不堪。 这一刻什么话都没说,就这般沉沉提了剑,越过了夏天衡朝外走去。 果然,外头安排的暗卫已经消失,他曾下了死令,要随身护着夏诗昭,若是出了什么事,拿他们是问! ------ 深宫幽静,车辇从德安门进了宫,而后两旁便是高得不见边的宫墙,似有新抽芽的菩提树,映衬着这朱红色的墙,说不出的令人心情沉寂。 夏诗昭坐在车里,这会儿已经睁开了眼,抱着怀中的麟儿,因为车辇平坦,像是在摇床中一般,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此时面带忧色,就这样看着怀中的麟儿,寻常黏着绝璟,就像是有灵性般,此时却安然的沉睡,看起来……却是让人说不出的心疼与心酸。 她虽是有底气,跟随着那么多人,并且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但待会儿彻底进到宫中,见到所谓慕容绝珛的家宴之后,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冷静下来之后,面色说不出的凝重。 就这样看着麟儿熟睡的眉眼,英气的小眉头,薄薄的唇,还有高蜓的鼻梁,这三处是最像慕容绝璟的。 此时就这般轻轻抬手摩挲,心里都是苦楚。 “娘亲没用……将你生出来,却还要拼了命才能保护你……” 别人家的孩儿,从来就没有尚在腹中,便被人觊觎的…… “麟儿……” 麟儿此时仍尚在襁褓中,只知道夏诗昭怀抱温暖,却不知即将发生什么。 这宫里今日真是静得很,静得只剩下车辇穿行的声音。 ------- ps:卖个萌~大家投点推荐票吧~~ () 入了宫,刀剑迎接 车轮辘辘声响起在这空寂的宫道上,隐约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味道。 除了这车轮辘辘的响声,此刻周遭全是随从车辇的禁军的声音,脚步声沉沉,说不出的戒备森严。 夏诗昭此时就坐在车辇中,紧紧抱着怀中的麟儿,看着这车辇的帘子一扬一落,撩出了车辇外的景色。 只见这车辇外忽地全是陌生的风景,高高的红墙,可以看出还仍是宫内,却是不曾来过的地方。 原本就对这宫里不甚熟悉,除了当初百官夜宴来过一次,随着绝璟夜探太虚宫的时候来过一次,之后太虚宫那场围剿的时候来过一次,只莫约去过几个地方,就不再认识宫里的路了。 此时只看见这马车一直还在朝前走,显然从前头华丽巍峨的大殿丛中,一直走到了偏僻的深宫之中。 看着一旁的宫阁从高变得矮,就连样式都变得俭朴了许多。 显然就是后宫,而且还是不起眼的妃嫔宫中…… 此时紧紧抱着怀中的麟儿,再也没心思摩挲怀中的麟儿,而是一双水眸就这般沉沉的盯着外头看。 入海似也是接到了吩咐,这一瞬就这般一直在不动声色的驾马走。 夏诗昭则是在车辇之中,已经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裙摆,让自己尽量的平心静气,一点异样暂且也不展露出来。 看着车辇还在继续往前,一直不断朝深宫之中驶去,树丛在眼前掠过…… 麟儿越抱越紧,外头…… “往德顺宫走。” 终于再传来入海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冷冰冰的沉应声。 听到这声音后,此时夏诗昭干脆把眼睛闭上来了。 眼睛一闭,外头的声音自然是听得更清楚,车辇前行的速度也像是更快了,身后皆是禁军的步伐声,越听越清晰。 脚步声重重叠叠…… 到了最后,到了地方,感觉到车辇停了下来,而后便是另一道沉沉的脚步声,再熟悉不过。 夏诗昭此时抱着麟儿,依旧是在车辇中坐着,没有把眼睛睁开,没有慌乱的样子,却是在衣袖底下,抱着麟儿的手在这步伐声靠近的一刻,已经紧张起来了。 “王妃。”入海的声音果然顺着这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是入海前来迎接她进殿了。。 入海将车辇的小门打开,这会儿光线透了进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夏诗昭闭着眼睛的样子,紧紧抱着怀中的小世子,一动不动的模样。 他看了一下,此刻再准备出声:“王……” 夏诗昭此时终于把眼睛睁开,眸眼睁开的一瞬间,清亮的水眸像是闪过一瞬冷意。 入海见惯风浪,此时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下,心头上撞了一瞬。 半晌后才恢复过来,恢复了冷静严肃的样子:“王妃,我们到了,皇上与王爷正在殿内等你。” 夏诗昭此刻张开的眼眸就这样顿了半晌,连睫毛轻颤一下都无。 入海看着夏诗昭一动不动,继续道:“还请王妃进殿,别让皇上与王爷久等了。” 夏诗昭的手轻轻收了一下,抱着麟儿的胳膊也终于才有了反应,就这般看着入海。 绝璟……真的在里面? 眸光沉沉,这一刻终于就这样动了动身子,“嗯。” 从里头缓缓的抱紧了麟儿,头轻轻一低,弯了身子从里头出来。 入海此时退了一步,公事公办的模样,就这般态度恭敬的再伸出了手。 夏诗昭是璟王妃,怀里的婴儿,此时还是璟王的小世子,自然是要恭恭敬敬的。 看着夏诗昭的眼里此刻也掠过一瞬的暗沉,就像是当初要颁布圣旨的时候,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坚硬如铁的心肠动了动,稍稍退了一步,给夏诗昭染了路。 夏诗昭就这样走了下来,下了车辇看到的便是入海此刻动了身影让开的路,碧绿的大树入了眼眸。 可以看到这一瞬眼前的景象,小小平和的宫殿,没有崇政殿、双生殿那般恢宏大气,却是秀巧可爱,一个小小的牌匾挂在宫门上头,德顺宫三个字掠入眼眸之中。 平凡的殿宇,茂密的大树,把琉璃青瓦都遮掩了一半去。 两个宫婢此时站在这宫门外头,就这般恭恭敬敬的催立,而侍卫…… 却是除了身后护送她过来的人马,宫中看起来并无几个人。 比起想象中如临大敌的画面差了许多,甚至是平和得让人觉得蹊跷,就像是一场无声的战争蔓延其中。 如此少的人……让人一下子搞不懂里头到底是什么。 夏诗昭就这样停着步伐,下来后迟迟未动。 入海把手张开,做了个恭请的姿势:“璟王妃——” 夏诗昭终于动了动,此时沉沉的呼吸,就是一直盯着前头德顺宫的牌匾瞧,直直的看着这几个字。 入海显然已经不想再让她拖延。 夏诗昭一步步的走了进去。 若是绝璟真的在里面,她哪怕迟一分一秒进去都没关系,慕容绝珛想要的是她怀中的麟儿,不会真的对绝璟怎么样,至少在她来之前……绝不会立即对绝璟怎么样。 若是绝璟没在里头,不过是声东击西之计,想尽办法设局,让她过来……那么哪怕每一分每一秒,迟一些进殿,就能再给绝璟争取一些时间。 她相信绝璟……一直始终相信着。 此时一步步跨入这宫殿中,走入了德顺宫。 两个守门的宫婢在身边擦身而过,而后便是突然听见“咯噔”一声,简陋的宫门缓缓推动的声音,再“砰”地一声,紧紧关上。 夏诗昭此时的心都沉了,只是微微再抱紧了麟儿一些,脸上没有变化,依旧朝前走去。 入海此时也在陪着她一起走,一前一后,其余的人则是被留在了宫殿外头。 子常除抱。走了一段小小的路,夏诗昭一声不发,就这般看着宫中的殿阁,又是两个宫婢守在殿前,站着一动不动,看到她缓缓而来…… 动了动唇:“璟王妃。” 今儿穿着的是王妃的内命衣裙,绫罗锦绣上的繁花锦簇,看起来整个人都添了几分气派,多了璟王妃的威严,而少了往日的温和。 怀中的麟儿此时似乎也被这一声“璟王妃”稍稍扰到,于是小脸儿微微一歪,努了努嘴,差些醒来。 夏诗昭轻轻一抱,手就这般贴在麟儿的背上,沉了眼的轻轻安抚。 对这两个宫婢轻颔首,点了点头。 宫婢此刻恭敬的缓缓推开了门…… 怀中的麟儿有了娘亲的安抚,此时也终于再安心的把脑袋一歪,再贴近了她的胸怀,沉沉睡去。 夏诗昭这会儿什么都不说,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就这样暗了眸子看着眼前的景象,门就这样在面前缓缓打开,然后纷涌而出的是殿中的热气,暖暖的,就这样烘了出来。 热气暖暖的,可是吹到了心口上,此时却是凉凉的。 夏诗昭的眸子就这般凝了起来,再朝前走,彻底再越过这两个推开殿门的宫婢。 入海此时也终于再出声:“璟王妃,属下此时便送到这里,余下的就是璟王妃自己的事了。” 夏诗昭不知道他此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仿佛像含带了什么深意一般,此时凝眸想要回头看:“入大人。” 轻沉的话语声还没问出来,迎接自己的便是这关门的声音。 连此刻这最后的一道门,都彻底沉沉的关了起来。 周围满布着热气,烘得连人衣间都觉得湿腻,殿外的光被关在了外头,几乎一瞬,宫中的灯火也被人点亮。 点亮的这一瞬,夏诗昭看清了殿中的场景,一道再威严不过的身影霎时出现再面前,几乎一瞬间的心口一紧,明黄色的龙袍也闪耀在亮起的灯火之下。 而后便是此时缓缓转过身的身影,低沉的声音:“璟王妃。” 夏诗昭的喉咙仿佛一瞬间被这三个字扼紧,此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空气也像是顿时变得稀薄般,凉意弥漫心间。 慕容绝珛将近一年没有出现在夏诗昭面前,此时这久违的脸出现,夏诗昭沉寂。 几乎一刹那的心跳停止…… 年轻的脸上,扬着说不出的笑意。 夏诗昭就这样紧紧收了手,将麟儿牢牢抱在了怀中。 “皇上……”动了动身子,反应过来:“臣妾见过皇上。” 低眉顺首,身子就这般半委在慕容绝珛面前。 两个人此时……隔得可真是远啊,莫约三米的距离,几乎是从宫殿的这一头,到另一头。 宫中的灯火终于一盏又一盏的点起,夏诗昭垂着眸可以陆续看清周围的景象,入目的是脚……一双双脚,宫靴……银光闪过,是刀剑…… 慕容绝珛身后,那藏在黑暗中的……其实全是人! 严阵以待,大刀阔斧的……全是在等着她。 夏诗昭此时手再收了收,就这般再将麟儿紧紧护在怀中,下意识的瞳孔骤缩,呼吸一滞,胸腔里也有什么在流窜,说不出的沉滞。 绝璟呢……看不到绝璟…… 绝璟不在。 果真是这样么…… 脑子里此时乱乱的,却是静静的站着,眼前像是闪过一瞬的白光。 --- ps:还有一更~~推荐票哦~ () 威逼利诱 夏诗昭静静的一直在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紧紧抱着怀中的麟儿,却是听着从前面传来的沉笑声。 慕容绝珛似乎心情很好,尤其是看着夏诗昭抱着麟儿的样子,目光此时都落在了襁褓中的麟儿身上。 “免礼,起来吧。”嘴角一扯,逸出了这略带威严的话语。 人在灯火下站着,蓦然回首这一瞬,全然是阑珊的美景。 夏诗昭轻轻起身,就这般抬眸看了慕容绝珛,看着此刻眼前的场景……手紧紧的攥着,指甲此时都微微陷到了手心之中。 面前的场景终于一目了然。 和方才垂眸一样,果然全都是人,起了身,抱着麟儿,这一瞬水眸直视前方,更能看清殿内的场景。 莫约满殿都是人,三十多个贴身禁卫严谨站在慕容绝璟身侧,站在殿中每一个角落。 德顺宫的宫外没有人,看着全是宫婢,可所有的人……都放到了这宫中了啊。 “皇上……”夏诗昭此时不动声色的站着,就这般让自己僵持着,话语声也保持着平和。 临危不乱,什么也不做,步伐停着,更是不可能抱着麟儿上前去。 这一瞬就只是看着殿里的人,看着这些禁军拿着刀剑,此时将整个宫殿围得水泄不通。 “皇上让臣妾来,这是……”轻轻动了动唇,保持着礼节,却是眸光停在了此时殿中的人上。 慕容绝珛此时依旧在笑,看着麟儿…… 就像是没听见夏诗昭说的话那般。 “璟王妃把小世子抱上来,让朕看看。”。 夏诗昭的手霎时一收。 此时一动不动,就这般停在远处,背往后微微一靠,身后竟然全是凉凉的木意,门紧紧关着了。 “皇上,这殿中的人。”此刻只能看着殿里的人,用殿里的人做文章了。 方才脑子白光一闪,可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余地让她去害怕了。 绝璟真的不在殿中,心里某种不好的预感真的在渐渐成真,她必须要保护麟儿,必须要坚持…… 至少,也要熬到绝璟过来。 慕容绝珛此时仍是笑着,威严的脸上满是年轻的英气,似乎是真的开心,见到了夏诗昭此时无动于衷的站着,把他的话当做空气,仍是没有恼怒。 只是笑,越笑越深:“殿中的人?” 不答只是笑了。 他知道夏诗昭聪明,从来就不怀孕这个璟王妃的聪慧,所以才会这般给绝璟赐婚,他也是真的曾想要给慕容绝璟最好的,可是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他连自己的江山都没有办法保证,亦是不能管这么多了。 为了江山大业,也只能牺牲慕容绝璟和夏诗昭。 “殿中的人都是保护朕的人,璟王妃无需害怕,听朕的话,朕绝不会伤害你。” 夏诗昭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灯火下的慕容绝璟。 年轻英俊的脸上,眉目间都有着与慕容绝璟一样的影子,只不过他更威严些,而绝璟则是更清濯光华些,两个人给人的感觉不同,可此刻看着慕容绝珛如此的可怕。 笑容下不知暗藏的是多深的谋算,世上最可怕的……果然还是帝王。 “皇上,绝璟呢?” 依旧还是忽略着慕容绝珛话中的话,这一瞬只是抱着麟儿稍稍的朝后退了一步。 他分明是说要她来参加家宴的,入海前来也说着是绝璟已经在宫中了,既然是拿了这个借口来逼迫她进宫的,可是此时面前面对的这些场景呢,要如何解释? 就算明知是假的,可是慕容绝珛此时笑着,依旧没有撕破脸皮。 璟王妃还是璟王妃,皇帝还是皇帝…… 夏诗昭孤注一掷,此刻水眸微弯,就这般抱着麟儿:“臣妾只想知道,家宴,绝璟呢?” 慕容绝珛暗光微微拧起,唇上的笑意也一收,终于掠出冷沉的神情来。 “明人不说暗话,璟王妃是非要朕摊开来讲了么?” 威严的气势此时掠出,整张笑脸也终于隐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可怖的一张冷脸。 夏诗昭这会儿终于心中再一沉,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珛身上的气势一变,身后的禁卫也由之动了动,提起的剑就这般迅速对准了夏诗昭。 终于再无话可说。 夏诗昭此刻就这般轻轻咬起了唇,看着面前的慕容绝珛。 灯火下,多么挺拔正气的身影。 这人……是慕容绝璟最亲近的兄长,却也是此刻要逼她交出麟儿的人。 绝璟不在殿内,此时亦是不知在哪,但凡是有一丁点可能,绝璟都不会任由她独自面对危险的,势必是出了什么事情。 “臣妾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慕容绝珛此时沉沉看着眼前的人,从大殿这一头看到大殿那一头,他在灯火下,看到的便是灯火外的夏诗昭,一张小脸明明就是慌张,却分明又不显露出来,在这昏黄的光影下照着,别有一番倔强的味道。 而她怀中的孩儿,此时看起来那么健康安然,小脸儿肥嘟嘟的,就这般躺在她的怀中安睡,让他都多了几分不舍,胸腔中差点撩起的怒火就这般沉沉的压了下来。 “朕不想对你太凶,亦是不想像对乱臣贼子那般对你,听话……来,将孩儿抱上来,让朕看看。” 隔得着实太远,他心里已经撩起了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眼前的孩子,就是他等了将近一年的皇子,他的皇子…… 今后这江山的继承人!看那眉眼间的英气,如此得招人怜惜,虽然隔得太远,可看起来那眉目……活脱脱就是像极了他皇家之人,像极了他的血脉。 “璟王妃,听朕的话,把孩儿抱前来。” 夏诗昭此时一动不动,就这般听着慕容绝珛从前头传来的这话。 心口间像是卡了一口气。 慕容绝珛沉沉的看着她,看她一动不动的僵持着,就像是在坚持着不肯放手,又像是在拖延着时间。 顿时深沉的暗眸一凝,敛出可怕的暗光来。 “来人!” 再不动就只能用强硬的方式。 夏诗昭一颗心都拧了起来,水眸就这般暗着,僵持着看着眼前的帝王。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这般面对面,可是……竟然是这种场景与局面。 若换做别人,在慕容绝珛这两声间,早就腿软跌下了吧,可是此时她只是静静在这站着。 一个人只身在殿中,对着这么多的人,其实……心里也慌张,也害怕,可是为了麟儿却是不能怕半分,依旧固执的站着。 “麟儿,是我的孩儿……皇上,臣妾绝不会给你。” 没有谁会把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儿赠给别人……更何况是麟儿呢? 这般可爱的麟儿,甚至连出声到现在,都不哭多少次的麟儿。 总是笑着,偶尔牵牵她的手,偶尔紧紧握着慕容绝璟的指头不肯放,这般动人的孩儿,谁会放手?!纵然生出的不是麟儿,也不会退让半分啊! “朕再说一次,抱上前来,璟王妃,朕的耐性不多。” “不!” “来人!”再喊了一次。 此时只见殿中的人顿时纷纷一动,几乎在这一瞬间,已经沉沉围了上来。 夏诗昭只看见殿中的黑影,这一瞬周遭的气势咄咄逼人,说不出的可怕。 可是怀中的麟儿只能紧紧的抱着,喉咙干哑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容绝珛在前头真的已经动了怒,低沉的声音此时就在整个宫殿中响起:“璟王妃,朕已经说过三次的话,就无需再让朕说了,今日是世子的满月之日,也是朕的大好日子,有些话,朕说过第一次就不会再说第二次。” 低沉的话音,从中裹着威严,就像是圣旨一般:“这些话朕只说一遍,你要给朕听清楚。” 娓娓在殿中响起:“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哪怕是慕容绝璟此时出现在他面前,也阻止不了他即将做的事情。将近一年了……从他知晓自己不能生育之后,到待到慕容绝璟从湘溪回来,再到这最后的怀胎十月,一日生产,再到此时,他等这一日多久了?谁可知道?! 轻轻浮起了嘴角:“今日德顺宫中的棋嫔怀胎十月要生产了,从今以后景台国便有朕的一位皇子了,朕知道绝璟应当也把话与你说了,朕如何……相信璟王妃你也知道了,朕要做的,你也应当是知道的,什么满月,什么家宴,璟王妃你亦是聪明人,无需朕说太多。” 目光此刻就这样轻轻再落到怀中的麟儿身上。 夏诗昭此刻听着这些话,心跳好快,整个人都跟死了一般,惊心动魄,心悸难平。 对着眼前这些剑,沉了话语,愣是一言不发,听着慕容绝珛说。 “把孩儿交给朕,从今日起,璟王世子病殁,宫中只有棋嫔之子,朕会待他好好的,待他稍稍长大一些,就封他为皇太子。” 幽眸一勾,就这般摄着夏诗昭,动了动唇。 “朕会给他一个父皇和母妃,给他一个锦绣江山,若你知好歹,就将他送过来。” 仿佛是诱|惑:“来,送来朕怀里。”嘴是从褓。 夏诗昭依旧一动不动,此时整个人都退到了尽头,退无可退,紧紧贴着门板,眸中带了几分迷蒙。 慕容绝珛威严的声音还在耳边:“来,送来!” --- ps:两更毕~ () 一辈子都做不了父皇 夏诗昭此刻看着那张灯火下一开一阖的嘴,慕容绝珛仿佛冷冷勾起了嘴角,就这般眸光幽厉的看着她。 一双手此时也朝着她伸了出来,缓缓一步步向前,像是再召唤她。 夏诗昭此刻只是死死咬住了唇,薄薄的唇畔上似乎都溢出了血。 慕容绝珛这一双威严的眼带了几分邪肆,只不过当了帝王久了,正气压过了邪气,此时这威严的眸子这般盯着她看,仿佛是要人命一般。 “不……”低低的声音从口中逸出,却是说不出的坚定。 夏诗昭紧紧抱住了怀中的麟儿,仿佛挤出了声:“麟儿……是我与绝璟的孩儿,皇上……臣妾绝不会放弃。” 慕容绝珛此时就这般勾挑了眸子看着夏诗昭,看她一双眸眼中的慌乱,分明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他说的那些话,她也听进去了,此时眸光暗暗敛起,“嗯?” 不怒自威的声音。 看着夏诗昭:“朕再说一次……” 夏诗昭此时喉咙都仿佛被紧紧扼起,再朝后头退,整个身子都贴在了门上。 麟儿紧紧抱在怀中,看着前方…… 心都悬了起来。 娇小的身子此时护着麟儿,未动。 慕容绝珛落眸于夏诗昭的脸,此刻终于伸出的手缓缓垂下,怒了起来:“世子出生朕没有立即夺过来,给你一个月都已经是宽容至极,璟王妃,别不知好歹!” 夏诗昭的唇终于因为紧张而咬出了血,一双眼里也多了沉意。 就这般死死盯着慕容绝珛看,看着眼前的帝王缓缓一步步向前。 慕容绝珛此刻浑身带着怒意,就这般看着夏诗昭,眸中的厉光简直是要将她千刀万剐。 “既然如此,那可别怪朕了,来人!” 沉沉一声喊,身侧的禁军终于蜂拥而上。 几乎一瞬间,四周全是人,包围圈越来越小,夏诗昭此时已经退无可退,就这般冷的眸眼的看着慕容绝珛。 “无论如何,麟儿我是绝对不会交出来的。” 慕容绝珛从未见过这般倔强的夏诗昭,却是看到她轻咬着唇,唇上分明都已经沁出了血,一张小唇也嫣红嫣红……若是换做别的女人,此刻应当已经凌乱不堪,将孩儿送出来了吧,可她却是依旧站着巍然不动,不知好歹。 夏诗昭心里说不出的惊怕,此时没有选择,只能一步步的朝后贴。 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珛,他说……一个月都已经是宽容至极。 此时眼中就这般带着淡淡的绝意,看着慕容绝珛,轻轻的勾起了唇笑…… 到了这种时候,反而笑了,笑得凄美。 “身为帝王,强夺人子,皇上……你费尽心思,将诗昭请进宫来,就是为了这般么?” 笑中蓦然带了丝丝嘲讽与痛心:“筹谋策划,心机用尽,就是为了调开绝璟,将我骗进来么……” “绝璟不在宫中对不对,所以你才敢这般待我。” “所以才会命这么多人,一起在这宫殿之中,刀剑无眼对着我,皇上……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这般对待臣媳?” 她是璟王妃,也是绝璟的妻,是他过曾最疼爱的弟弟的妻子,而麟儿……是绝璟最心疼的孩儿啊! 他愧对了绝璟这般久,九年……那些锥心之苦甚至是为他而受,他此刻要强夺绝璟的孩儿,一国之君怎么能做得出来呢? “您这般……将这些刀剑对准臣妾,真的是明君所为么?” “如此咄咄逼人,真的是明君之道?” “为君之道,在明明德,若是如此不耻,是为明君?这般不择手段……真的是您该所为?” 慕容绝珛此刻垂在龙袍中的手猝然一握,就这般凝着幽光看着夏诗昭,几乎一瞬扯动了嘴角。 看着夏诗昭,幽暗的眸光明明灭灭,也掠出了难言的晦暗。 这般气势,此时看得人心觉可怕,殿内的气氛也顿时像是陷入了冰窖之中。 “你这是在嘲讽朕?” “臣妾不敢。” “夏诗昭!” 几乎一瞬间大殿中的刀剑又齐齐举了起来,可这一瞬夏诗昭就只是紧紧抱着麟儿,唇瓣也越咬越紧。 慕容绝珛就这般看着眼前的夏诗昭,几乎一瞬间眸光再一敛,上前的步伐此时终于就这般停了下来,就这般笑了起来:“哈哈,和朕谈为君之道。” 此时就这般看着夏诗昭,他是真的第一次留意夏诗昭,太史令之家,书香门第,可是此时……目光只再沉沉的落到了麟儿身上,看着她紧紧抱着麟儿,护犊的模样,一双眸子里分明都是惊怕。 “你怕朕,怕朕对不对?哈哈……” “怕朕竟然还敢这般与朕讲话。” 颀长的身影此时就这般靠近,龙袍掠掠生风,在这殿中显得如此可怕。 夏诗昭咬着唇,沉默,就这般看着前方,对上了这一双带着愠怒的眼。 慕容绝珛确实在生气,怒极却是反倒笑了。 这一瞬稍稍抬起了手,嘴角上的冷意有了让人难以察觉的变化,看着麟儿,距离越拉越近。 夏诗昭再朝后退了一步,此刻已经贴到了门上,真的再退无可退,仿佛殿内的气氛都凝滞起来,唯有慕容绝珛一步步轻走上来的声音,显得这般清晰。 一步,又一步…… 夏诗昭咬着唇,身子一错,终于踉跄一跌,抱着麟儿差些站不稳,擦门而过。 慕容绝珛此刻终于笑着停下了脚步,不再逼迫夏诗昭。 此时看不出眸光中暗藏什么,像是改变了主意,突然抬起了手:“都给朕退下。” “璟王妃,朕,和你谈谈。” 夏诗昭就这般静静的站着,此时贴着殿内的柱子,纵然殿内此时暖烘烘的,柱子木做的,却是冰凉得入骨。 贴在背后,纵然衣裳穿得多厚,都难抵着春日中的凉意。。 夏诗昭咬了唇:“皇上要与臣妾谈什么。” 方才她说了那么,他改变了主意? 慕容绝珛此时眸光沉沉,威严仍在,眼中一抹幽光:“朕与你谈谈世子。” 靠近,眸光就这般垂落在麟儿身上。 夏诗昭紧紧抱住麟儿,就这般将麟儿抱离了他的视线,只让他瞧见麟儿的一方小小脑袋。 此时麟儿还在睡,只要不离开她的身,麟儿便是安全的。 慕容绝珛勾起了唇:“璟王妃暂且无需怕,朕要夺,此刻也不会站在这里好好与你说话。” “朕与你做个交易,你把世子给朕,他叫麟儿对吗?日后朕将他纳为己有,他还叫麟儿,如何?朕甚至可以让朕的皇子,拜你做义母,如何?璟王妃,这可是无上的荣耀,你把麟儿给朕。” 夏诗昭咬着唇,脸色发白。 慕容绝珛继续沉笑,似乎怒到了此刻,反倒开心了:“你与绝璟还年轻,绝璟如今已经解了蛊毒,麟儿不过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儿,也不过是其中一个,麟儿给了朕,你还可以再与绝璟生一个,你看如何?” 笑了笑:“朕无非收回圣旨,这一生绝不会废了你这位璟王妃。” 似佛勾咬。长臂就这般抬起,缓缓朝夏诗昭伸来。 夏诗昭咬着唇,终于沉沉一躲,再一次错身而过。 慕容绝珛的手刹那间撞到了柱子之上,霎时整双幽眸都凝了起来:“夏诗昭,别不知好歹!” “皇上。”夏诗昭此刻抬眸。 两双眼睛就这般撞到一起,视线交汇,说不出的痛彻心扉。 “若您也是一位孩儿的父亲,还能大义凛然说出这般话么?” 伸手:“孩子给朕。” “不。” “你信不信,朕可以为江山做出任何事?”包括大义灭亲。 夏诗昭此刻只无动于衷,呼吸都这般变得急促,胸间起伏不断,眼里此时都已经染上了惊怕的水意。 可是……麟儿绝对是这一生不可忍让的一步。 眸中含着泪,就这般死死盯着慕容绝珛瞧:“皇上说得轻巧……这个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一个,还有下一个?皇上……您知道什么叫做骨肉相连么?麟儿他……是我与绝璟在最绝望的时候盼来的,绝璟就要死掉的时候,在湘溪那般寻医无果,撕心裂肺的痛,要付出生命中最大的代价的时候,您可有想过?绝璟也不过是个一般人,若没有麟儿……你知道么?麟儿他让绝璟撑过了人生最大的劫难,哪怕再痛,亦能够咬咬牙,想到腹中的孩儿他便能笑,您感受过这样的感觉么?” 怎么能……说得这般轻巧? 纵然麟儿不是在这种情境下有的,可还有另外的缘故呢? 血脉相连,她是麟儿的娘亲,怎么可以拱手让人? “麟儿亦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与绝璟的命……皇上,若您也是做过父皇的人,难道也可以眼睁睁的放弃自己的孩儿么?” 她做不到,任何人都做不到! “夏诗昭!” 慕容绝珛此时真的恼了起来。 夏诗昭笑得绝望:“不,您不会知道的……因为……您一辈子都做不了父皇。” 慕容绝珛此时终于眸光一冷,“够了!” 夏诗昭几乎看不见东西了,整个人此时都已经被逼到了角落中去。 几乎一瞬感觉到一阵力道,“不要!” ---- 还有一更~ () 心都碎了 一瞬间掌风过来,慕容绝珛根本就没控制自己的力道,眸光冷冷,就这样用尽了所有耐心。 “麟儿!”夏诗昭大喊。 这一刻几乎心都死了。 孤注一掷,没能将慕容绝珛骂醒,时间拖延到了极限,却是遭受了这一击。 慕容绝珛原本就是想抢,早已忍耐到了极限,若不是夏诗昭方才说那些话,令他听着,只怕麟儿早就被他抢入怀中了,何须等到此刻! 此刻这大掌一过来,隐隐带了几分怒气,夏诗昭整个人一跌,咬着牙紧紧抱住麟儿,可是力道又怎么敌得过?! 慕容绝璟犹怒的声音响起:“谁说朕做不了父皇?朕非要做麟儿的父皇!” “从今日起,麟儿便是朕的孩子,与璟王府再无任何关系!” 此刻沉沉的力道再一夺,夏诗昭嘶哑出声:“麟儿!” 几乎一瞬间,整个人被这力道一摔,狠狠摔开,拉着麟儿的襁褓,整双手都折了一般,慕容绝珛狠了心的要抢,又如何能够让她再护着不放手? 几乎一瞬间的婴儿啼哭声:“哇呜,嘤嘤——” 与此同时是再清脆无比的“砰——”一声。 夏诗昭整个眼前一黑,脑袋被这力道狠狠一摔,整个人都跌撞到了身后的柱子上,刹那间的天旋地转,痛不可言。 眼泪都已经出来了。 刀剑声,步伐声,几乎一瞬间杂乱声重重叠叠,交织在一起。 听不清此刻这是什么声音,究竟是殿内的声音,还是殿外的声音,只感觉到这周遭乱哄哄,好疼…… 无法言喻的痛,暖暖的血流出来,却是比不上心里的痛,此时一双眼睛都湿了,亦不知是血还是泪,一颗心也沉入大海:“麟儿……”说不出的撕心裂肺。 骨肉生生被剥离之痛啊,麟儿…… 手就这般伸出,看着慕容绝珛。 慕容绝珛此时也一惊,被这啼哭声阻了思绪,缓过神来,麟儿已经在自己手中。 可他不会抱,此时这般局促,眼中带着难言的笑意,是喜悦,是如愿以偿,扯唇放声笑了起来:“哈哈哈——” “朕有孩儿了,麟儿……终于是朕的孩儿了。” 夏诗昭心都碎了:“麟儿!” 眼前一片漆黑,唯独麟儿的哭声这般嘹亮,响彻整个殿宇! 此刻就这般流了泪,整个眼眸都湿了,哽咽:“还给我……” 麟儿哭得这般痛苦,几乎让人崩溃。 慕容绝珛冷了眸,就这般犹如神祗般站在殿中。 “朕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夏诗昭拼了命的站起来:“我的麟儿……还给我!” 这一瞬,整个德顺宫几乎都乱了起来,夏诗昭突然疯了般就这样朝慕容绝珛冲了过去,头上的伤痕在这明灭的灯火下这般清晰,可眼中的坚定几乎刺伤了每个人的眼睛,慕容绝珛几乎一瞬间的一滞,就这般愣愣的看着。 仿佛不可置信。 …… 风,春风凉,千百度掠起衣袍,冷冷的在风中扬起,只将慕容绝璟一双眼眸显得冰冷无比。 一柄剑,从未出现在他手上的剑,此时正冷冷的握在手中,看得人也心头一憷。 冰冷入骨的声音:“本王再说一遍,让开。” 面前的禁卫此时也一步步缓缓的退着,慕容绝璟前进一步,此时众人也退一步。 就这般以战神之姿,挑战着众人底限,面前上百个禁卫此时已经有人体力不支,不知是心里扛不住这威严,还是惊怕得说不出话来,看到慕容绝璟此时眼中的怒火,已经纷纷倒下不少人。 有人捂着胸口,此时这宫门前也弥漫着一抹淡淡说不出的血腥味。 他不允许,有些事,决不允许。 “本王说了,本王要进宫,今日谁都拦不住,哪怕慕容绝珛,也不行!” 司鹄此时跟在慕容绝璟身边,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提着剑,衣袍已经染上了血,冷敛着眸中的锐光,阴沉沉看着眼前的众人,肃杀一般的魄力。 众人哪里见过慕容绝璟此时这威严的样子,纵然是司鹄……跟着慕容绝璟上战场厮杀那么多年,亦也是没有见过慕容绝璟这般样子。 一剑直挑起,指着为首的人:“打开宫门。” 几乎一瞬间,眼前的人终于丢盔弃甲,败在这冷肃的气势之下。 宫门此时缓缓打开,就这般……朱红色的宫墙出现在面前,而后一瞬,是马蹄声。 慕容绝璟冷冷的收了剑,扬鞭上马,扬尘而去! 司鹄也上马,跟随着而后,而后面……是更多几乎几百名人马,轰动的声音终于在这一瞬绝情的响起! …… 好冷,冷得让人害怕。 夏诗昭含着泪,这一瞬头疼得很,方才那一撞几乎让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可是就这般坚持的站了起来,拼了命的再朝慕容绝珛扑去。 “麟儿……”嘶哑的声音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就快撑不住了,可是不能放弃,不能……就这样放弃啊。 一双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此刻紧紧按住了慕容绝珛,这天下……第一个敢打皇帝的王妃,她是第一个了吧。 慕容绝珛一身武艺,此时为了不让她抢到麟儿,也只能点力未出,将麟儿夺住。 “放开……麟儿……” 遭眸冷延。周围的人刀剑齐上,可这一瞬只愣愣站在原地,不敢真的冲上来。 一个是皇帝,若是不小心错手把慕容绝珛捅了,那么千刀万剐的便是他们,就像清太妃那般…… 若是一不小心把小世子伤了,那么慕容绝珛到头来要杀的,还是他们…… 最不济的便是将夏诗昭伤了,可这是璟王妃,璟王要是找人算起账来,倒霉的……依旧是他们。 殿中的气氛几乎一瞬间凝滞,就这般僵持着。 夏诗昭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咬着牙,就这般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与慕容绝珛僵持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慕容绝珛此刻脸上都蓦然多了五道爪印,一张英俊威严的脸上都显出几分狰狞的表情。 就在这沉寂中,只听到一阵马蹄声,踏踏在周围响起,四面八方袭来,就像是那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压城城欲摧! 夏诗昭眸眼中终于多了几分凉意,几分惧意,清眸中缓缓流出了泪。 几乎嘶哑的哭不出声音:“绝……璟……” 慕容绝珛此刻的身影也一僵,抱着麟儿的手也一滞,眼眸中掠出了沉沉怒意。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响,似好大一批人马闯了过来,一路入了宫门便直接驾马而来,在宫中如此大胆的驾马,这种风格,唯有一人会做。 夏诗昭眼中的泪越来越重,直接哗啦啦的掉落了下来,力道却是未减,慕容绝珛冷了的眼也掠出了可怕的阴暗。 大手直接一掐,夏诗昭的泪模糊了眼,好疼…… 脖子被紧紧扼住了的感觉,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一切变得遥远…… 方才那一下摔得不轻,此时已经像是到了尽头一般。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声不出,几乎全然愣在了殿内,这一瞬……仿佛所有声音静止,一切定格成了一帧惊恐的画面。 模糊,模糊…… 眼中一切渐渐变得模糊,低哑的声音:“麟儿……”渐而轻缓。 仿佛渐渐消失:“绝璟……” 几乎就在这一瞬,外头的声音渐大! “砰——”地一声,似是摆平了外头的所有人,犹如破竹般的攻势,马蹄声冲入了这可怕的地方! 夏诗昭眼前已经黑了,犹如没了力气一般,撑到了最后一秒,声音缓缓,带着泪:“绝……璟……”心中的声音,他来了,永不用再害怕…… 侧了眸,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啪!” 没有让她失望,慕容绝珛的力气也止于这一瞬。 只看到此时紧闭的殿门被打开,所有的光亮也透了进来,殿内的人也都震慑于这一瞬。 模糊中,夏诗昭只看到这一道影子,迎着光而站,就这般提着剑,身影有些狼狈,可眉眼却是冷冷挑起,慕容绝璟站在这殿门前,风吹起身后一缕发,扬起在这殿门前。 “诗昭!” 慕容绝珛此时的手正缓缓放下,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 身后是犹如千军万马一样的身影,剑……剑光…… 就这般对峙开来。 夏诗昭的眼泪也缓缓的流了下来,再也止也止不住了…… “绝璟!”缓缓哭着软了身子,跌了下来。 大口大口喘着气,对上了慕容绝璟此刻冰冷的眼,深邃的眸眼中掠过一瞬的痛意。 长剑就这般在殿门前缓缓举起,剑尖隔着三米远,对准的却是慕容绝珛的眉心。 冷眸,淬毒,无情,失望,百般沉痛交织其间,就这般凌绝于众人前。 “皇兄。”阴沉的声音。。 夏诗昭此刻已经哭花了眼,蹲在地上对着门口看去,看到的便是他满是风华的身影。 带走了所有的不安,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就像是旭日初升破了天地,惊羡了众人,冰冷而又无情,仿佛战场上的神。 --- ps:一边写一边放着网络直播,听《爸爸去哪儿》…… () 我不求皇位却是要他们 夏诗昭看着这身影,此时坐在地上,一手抚着胸口,喘着气,就这样哭着。 没了慕容绝珛的劫持,那些一点点没了的力气也缓缓恢复过来,就这般望着慕容绝璟…… 此时门口这道犹如战神般的身影就这般拿着剑,还在对准慕容绝珛的眉心,一动不动。 慕容绝珛此时暗眸紧凝,仿佛不可置信般看着这把直对着自己眉心的剑,眼中掠过一瞬的惊诧,不可置信,而后缓缓缓过神来,便是说不出的沉意:“绝璟。” 低沉的声音带着威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殿中周围的禁军已经回过神来了,看着眼前的场景,却是不敢上前阻拦。 慕容绝璟仿佛从天而降,身上带着狼狈,却是剑眉间透露着隐约的英气,手上似因为突出重围而带了伤,只唯有一边能抬起的手,此刻却是提着剑,指着英俊年轻的帝王。 而慕容绝珛则是仿佛不可信的看着面前的弟弟,这一瞬仿佛像梦一般,可能穷尽这一生,都为想过会有这样的一瞬,此刻另一只手抱着不断啼哭的婴儿,长臂微微颤着,眼中透露出了惊怒,以及一种挫败。 眉目间仿佛带着阴狠,两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互相对立。 “你现在……竟然拿剑对准朕。” 慕容绝珛冷扯嘴角,此刻连续两声的质问。 慕容绝璟眉宇依旧沉挑,没有半分的改变,可嘴角此时已经冷冷的抿了起来,就像是面对这一件事,不会有半分动容那般,绝不退让。 此时听着这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冷冷勾起唇角:“把麟儿给我。” 低沉的声音响起,整个殿阁都安静了下来,慕容绝珛听着,眼中暗凝的神情越是可怕。 夏诗昭此时在一旁,缓缓的恢复了力气,渐渐站了起来,世界都好像是变了一样,听着外头的声音,就像是里头有对峙,外头也有争斗一般,这一瞬哗啦啦的响,心里一沉,站起来的一瞬都差点沉沉的再倒了下去。 慕容绝璟长剑对准眉心,此刻冷冷的眼眸扫了过来。 夏诗昭急得哭了出声:“我没事,绝璟……麟儿,救麟儿!” 已经到了这般时刻,终于撑到了他赶过来,慕容绝珛抱着麟儿还来不及走,一切还有机会,夏诗昭此刻就这般带着泪。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做到了这样的地步,接下来的便是他了啊。 慕容绝璟又将落在夏诗昭身上的眸光一敛,凝出了一抹绝意,沉沉落在慕容绝珛身上。 就这般勾动了嘴角,再上前一步。 慕容绝珛的眸眼更是冷了起来,看着剑尖一点点逼近,收了收手,将麟儿抱得一紧,麟儿越是哭得厉害:“哇呜——” 夏诗昭哭得心碎,眼泪也缓缓从眸中流了下来。 看到前面的对峙,心好疼…… “将剑放下,听到没有,绝璟……你这般待皇兄,难道不怕皇兄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抢夺麟儿,皇兄……你可有问过我的感受?” 沉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意,却是丝毫没有动容。 如今……长剑相对,真的到了这最后一步,还要如何谈及兄弟感情?怕是连君臣间的感情……都没有了。 这般冷,伸出手的这一瞬,今日调虎离山算计他,让他迟了那么半刻,下令禁了宫门,不让他进来的那一瞬……两个人间,便什么感情都没有了。 慕容绝珛冷眸中掠过一瞬沉痛,眸子微微一睨,睨出晦暗的神情,威严万分。 “感受?朕要什么感受……绝璟,你还年轻,还能生。” 沉了声:“又何必与朕抢这一个孩子?!” 恼怒,怒不可遏,一个璟王妃不知好歹,一个璟王也一样…… 纵然说慕容绝璟心凉,他的心也凉,就这般退了两步,稍稍离了剑尖,可此刻一退,慕容绝璟只冷沉了眸再走上前一步,剑尖一直抵着眉心。 仿佛此刻已经真的动怒,若真麟儿出了什么事,真的会做到断情绝义。 周围的人此刻看着这个场景,一声不敢喘,大气都不敢出。 一步,又一步。 “绝璟,你竟然对朕放肆!” “皇兄,麟儿给我。” 眸中的暗光,此刻是一个父亲的心疼,是父亲的责任。 父爱如山,麟儿哭得厉害,就仿佛有感知似的,一双小手一直朝着慕容绝璟的方向挥舞。 夏诗昭看着眼泪都流了下来,对着慕容绝璟:“麟儿……绝璟,救救麟儿,小心麟儿……” “皇兄。” 慕容绝珛此时就这般沉着声,“你若非要从我手中将麟儿夺回去,我就不再是你的皇兄。” 看着慕容绝璟,等着他将手中的剑放下。 却只等来慕容绝璟无动于衷的眸,此刻两人对望,看到了他眼中的坚持。 慕容绝珛此时抱着麟儿的手微微一收,气势就这样沉沉掠了出来。 他见过他动怒的样子,上战场杀敌的英姿,却没见过他以这种表情面对他自己。 刹那间的心凉,不仅源于此刻对准着自己眉心的剑,更甚是忽然明白冥冥中失去了什么……可是不敢相信,又是不能接受。 “你这般神情,是不认皇兄了?” 皇室果然没有亲情,就连他最后一个亲人,都已经这般对他…… 慕容绝珛此时微微抬了头,目光如寒,扯开了唇角沉沉的笑:“哈哈……”说不出的失望。 “长剑对着朕,还这般忤逆朕,只因为一个孩儿……” 在他心里,麟儿不过也就是一个孩儿,哪怕方才夏诗昭说得有多动容,他都没有听进心里去。这孩儿是慕容绝璟与夏诗昭的心头挚爱,盼了许久的,可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他在这执掌江山的路上,盼了许久的…… 为了江山大业,此时的对峙,他也不可退让半分。 暗样没对。“皇兄。”慕容绝璟此刻表情幽冷沉重。 长剑依旧指着眉心,此时再近一寸,便入了眉心。 “麟儿是我的孩儿……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儿。” “嗯?”慕容绝珛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情,像是在说:有什么不一样? 不过就是一个孩儿罢了……他要当父皇,要找一个与他有相同血脉的皇子接替他的江山,就必须要这么做……不过是他的皇弟日后众多孩子中的一个罢了,至于……为了这个孩子,与他大动干戈? “你知不知道,你此刻长剑指着朕,朕可以治你弑君之罪?” “随皇兄如何处置。” 沉了声:“把麟儿给我。” 慕容绝珛抱着麟儿的手一收,周边的禁军不敢乱动,可他此时就这般将麟儿拥在怀中:“呵呵……看来你是真要忤逆皇兄了。”说不出的失望。 他赌,赌慕容绝璟不敢伤他,他不舍得真的伤他。 他是他唯一的皇兄,他如何狠得下心,慕容鹤、慕容端他不胆敢这般赌,可慕容绝璟…… 慕容绝珛此时一双暗眸就这样继续对着眼前的长剑,暗敛的眸子说不出的可怕,还带着一丝笑容,惊诧过后的自大…… 可是只看到慕容绝璟此刻微微移动的剑尖,还是这般冰冷的对着他…… 其实,一切真的早已泯灭在他方才破门而入的那一刻了,看着的便是慕容绝璟手握拳头,牢牢扼住夏诗昭,将夏诗昭抵到柱子上,那是他最爱之人,而手中拥着他的孩儿,全然皆是如今他在这世上最珍重的人,为了诗昭而活下来,为了麟儿更好而学着当一个父亲…… 可如今,慕容绝珛是在伤害诗昭,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利,麟儿是自己的孩儿,又如何能够落入别人手中。 这深宫深几重,麟儿若真流落在其中,四周全是觊觎的毒手,又如何能健健康康坦然的活下去。 作为父王,绝不会允许这样,哪怕半分的危险萦绕在周围,没有讨论的余地…… “皇兄,从小到大,我不曾忤逆过你,九年前銮殿之上,我帮你挡了蛊毒,痛了九年,月圆之夜如何熬过……痛不欲生从未言过一声,皇兄亦是知道。九年后,踏出璟王府,而皇兄你?你要除掉琴氏,我亦是帮了,毫无怨言,双生殿前,你不顾我不愿,让我娶琴瑶,助你灭掉琴家,我亦是娶了,这么些年,只要你要的,只要我有,我都给了。” “皇位虽好,可我没有兴趣,你若需要我助,不容你开口,这些年筹谋天下,帮百姓镇守江山,亦也是等到你回来了,任摄政王却拱手相让,任皇兄取撷,大权在握……这么多年,皇兄,我待你如何,你亦是知道。” 剑尖一抖,轻轻一擦,就这般冷冷失望刺破慕容绝珛的眉心。 鲜红的血缓缓流了下来,衬着冷冽的眉眼,此时说不出的悲哀。 慕容绝珛带着笑,感受着眉心的刺痛,鼻翼湿热。 “若真要我说,江山之事我不会忤逆你,可诗昭和麟儿之事,我不会让步。”。 此时长眸一敛,就这般看着这刺红了一点的眉心:“我不求皇位却是要他们。” ---- 今天三更 () 给麟儿取名 慕容绝珛此刻就这般冷了眼,几乎一瞬的滞了身子,颀长的身影僵在原地,就像是听了这番话,触动了心里某一个角落。九年、皇位、江山、蛊毒、摄政王……乃至于九年后的灭琴家,逼娶琴瑶。 似乎……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步步紧逼,而慕容绝璟却是一再退让。 他不求什么,确实,这么多年什么也不求,从来也没见他问他要过什么。。 执掌江山?最初的时候,哪怕是半个江山,他也愿意给他。 可是后来……渐渐的……九年过去了,他逐渐熟悉了坐拥江山的感觉,熟悉到了哪一天若是不能了,便会觉得无法习惯,九年过去了……改变了太多,变得连最初疼爱他的感觉都忘了。 此时麟儿还在哭着,可他的眸光却是冷冷的。 眉心的刺痛,令一双暗眸缓缓抬起,像是一把凌厉的刀,看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也就这般对着慕容绝珛,看着眼前的兄长眉心一点红,越发显得邪魅,那一双琉璃琥珀般的暗眸微微向上一挑,是说不出的沉痛。 “你……” “把麟儿给诗昭。” 慕容绝珛睁开的眸眼就这般微微一收,像是被那番话触动了心脉,而这回这冷冷的六个字,就像是一道通牒。 他这个弟弟,他再清楚不过了,若是真的认真起来,比谁都认真,若是狠绝起来……比谁都狠绝。 可是,他从来就未想过,有一日他会对他狠绝。 沉了声:“这一件事情,你就势必这样绝决?” 慕容绝璟沉沉的眸子依旧这样暗敛着,没有半分动容,此刻只剩下嘴角微微一扯,告诉慕容绝珛,尚有反应。 眼里是失望,是悲痛,是哪怕要倾覆一切,也要保护麟儿与夏诗昭的决心。 说了不能失去,便不能失去,作为一个男人,保护脚下的土地,保护怀中的女人,保护自己的孩儿,全是不可或缺的责任,更别说…… 这一生,他要的,也就唯有他们。 他甚至可以不要名,可以不要利,只想当个平凡人,只想活下去。 如今好不容易活了下去,又如何再能接受妻离子散的悲惨? 当一切已经变得最简单的时候……当所有的愿望都成了最寻常的时候,要的,也不过是这些而已。 剑尖未偏,依旧刺入,周边的禁军都颤在了一处。 夏诗昭也就这般怔怔的站着,泪盈于睫,压得整颗心有些喘不过气来,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看着他拼了命的护着她与麟儿,看着他与心中最敬爱的哥哥反目成仇,看着他一点儿也毫无动容的站着,这一生……唯有这一件事情,不可退让。 看着他满身的锐气,看着那一双沉眸掠出了悲痛,却是沉沉的拿着的剑没有垂下半分。 麟儿还在哭,每一声都这般让人心碎…… “麟儿……”泪就这般滑落下来,仿佛急得不能呼吸。 双腿都有些软,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珛抉择。 此刻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若是将麟儿夺下来,纵然是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皇上,麟儿还给我们,我与绝璟会离开京城,离得远远的……绝璟不会再威胁到你的江山,若是你愿意,可以请西蜀的国师来替你医治,如今时日还多得很,一定可以……” 哽咽:“一定可以有办法的……绝璟这般难解的蛊毒,他都有办法,说不定这个也是可以的……” 只要将麟儿还回来,放过麟儿…… 麟儿还小,根本就不能离开她与绝璟的怀抱,更何况是在这深宫之中,吃人都不见骨的地方…… 夏诗昭低了话语声,已经说得这般明白。 慕容绝珛直面眼前的长剑,看着慕容绝璟已经冰冷无情的眼,如今他只有麟儿与夏诗昭,有他自己的家,却是已经没有他这个兄长了。 他心心念念都是他怀中的孩儿…… 慕容绝珛沉默的垂眸,抱着麟儿的手有些沉,看着怀中的孩子。 此刻啼哭起来的样子,若是仔细看,可以依稀看出当年慕容绝璟的样子,似乎脑中多出了一幕久远的画面,一个小小的他,坐在母后的身边,而母后怀中却是一个比他还小了许多的小孩儿,也是这般清秀的眉眼,干净得像是刚出世的璞玉,天下仅有这么一个…… 小小的手轻轻抓着母后的衣裳,看到他来了,在襁褓中动了动唇,然后朝着他笑了一下。 他还记得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孩儿,踌躇着不敢上前触碰,怔怔的问他的母后:“母后,这是皇儿的弟弟么?” 依稀还记得,那时母后笑着面对他:“是呀,是珛儿的弟弟,日后就叫他璟儿好不好,你们俩都是母后的宝贝,珛儿是哥哥,璟儿是弟弟,哥哥要照顾弟弟,这一生疼着绝璟好不好?” 那时他踮起了小小的身子,使劲的凑近母后,好想看看,这个所谓的弟弟……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张纷嫩嫩的小脸,看在他眼里,记在了心里,从此怎样都忘不掉了。 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他笑得开心:“母后、父皇,璟儿都是珛儿最珍爱的人,待珛儿长大了,照顾母后和璟儿。” 母后看着,笑得欣慰,而他那时也笑得开心。 就这样凑近了襁褓中的孩子,他也似有感知一般,轻轻的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那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暖暖的,软软的……他好奇,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弟弟呢? 那时他还小,他不懂事,却是下定了决心,日后绝璟的事就是他的事,不会有人可以欺负他,因为他会保护他。 只要有他在,别人就永远别想伤害他…… 可是现在,是谁在伤害慕容绝璟? 慕容绝珛突然将暗眸掀开,又重新看着慕容绝璟,一身的狼狈,没了往日朝廷上看到的那般风华,一双眼里是失望,还有对待麟儿的疼爱,对着夏诗昭的关怀,他失去了太多……如今一切,都是慢慢得到的,好不容易有了心爱的女人,好不容易有了期盼的孩儿,他原本是等不到这一切的……他原本觉得自己会死,这么多年蛊毒都扛过来了,却是抵不住他这个兄长,要一点点的摧毁他如今好不容易的来珍惜的一切。 他要他活生生的承受妻离子散之痛,他下圣旨逼迫他,他差些毁了他的爱情。 如今要毁掉他的亲情…… 他要夺走他的麟儿,而此时……怀中的麟儿似乎感受到了他忽然软下来的眸光。 小嘴儿忽然朝他笑了一下。 若是他不抢,这个孩儿原本应当喊他一声皇伯父,他也可以膝下承欢,也可以让慕容绝璟陪在身边,一起下一场棋,而夏诗昭则在一旁煮茶,含饴弄孙……一家子其乐融融,他其实也可以无需高处不胜寒。 似影在灭。而如今,却是由自己的亲弟弟,一把冷剑直指眉心,命都不要了,这般忤逆他。 就只是为了将夏诗昭与麟儿带走。 声音略微低沉:“这孩子……可有正名没有。” 按照皇家律例,一般都是要名司取名,算尽生辰八字,或而帝王赐名,再记入族谱,待日后……那是要垂名青史,流芳百代的,皇室之子,天下最权贵之人……麟儿这名字,分明就是小名。 慕容绝珛眉心发痛,剑未再深入半分,于是站久了伤口凝结,再也没溢出血。 麟儿此时似乎感觉到了这声音中对他的善意,笑了笑,“咯咯……” 慕容绝珛越是心疼得笑了起来,方才让他哭了那么久。 时光就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温馨的一幕,母后襁褓中的慕容绝璟也是这般对他笑,那时他是他最亲的人,是疼他爱他照顾他,陪着他一起长大的兄长…… 当初那般疼爱,如今被迷了心窍如此狠心的对待。 他对他愧疚,不能再如此了…… 怀中的孩儿这般可爱,又怎忍得下心呢? 此时忽然这般一问,殿中的人全然一滞,慕容绝璟幽冷的眸光也微微浮动,暗藏了几分暗涌。 夏诗昭眸光潋滟,整个人也微微一僵,似乎是做梦。 看着慕容绝珛抱着麟儿的动作都变得温柔许多。 此刻竟然还勾动了嘴角,轻轻的笑了一下。 变了语气:“嗯?怎么没人回答朕?” 顿了顿:“没人回答朕,朕便赐名了,依朕看,这眉眼长得英气,就叫慕容瀚玺……可好?” 慕容绝璟此刻拿着剑的手微微一颤,稍稍提开了眉心,但却仍未收回,此刻看着慕容绝珛眉心那一点鲜红越发耀眼,带着威严的眸子微微敛起,看得更是直入人心,暗眸敛着光。 夏诗昭则是轻轻一抖,此刻缓缓抬起手,捂住了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慕容绝珛是真的改变主意了,要放过麟儿了…… 孩儿……始终是要在父母身边才是最好的。 慕容瀚玺,瀚玺…… 浩瀚与玉玺,这是掌管整个江山和玉玺的期望…… 慕容绝珛似乎深觉自己这名字取得好,就这般抬眼看着慕容绝璟:“皇兄取这个名字可好?” ---- 第二更~~大家顺手给投一下推荐票吧~o(n_n)o () 无法再原谅 慕容绝璟此刻沉抿着唇,拿着剑的手一滞,显然也沉默了下来。 慕容绝珛看他无动于衷,眼里燃着一簇暗光,此时缓缓抬起了手,用双手抱着怀中的麟儿,麟儿感觉这气势缓缓消退,此时也“咯咯”轻笑,伴随着慕容绝珛此刻这沉问声,说不出的和谐。 慕容绝珛这般轻抱,再看着慕容绝璟。 此时不知是抱得太生疏了,还是胸前的佩玉硌着了麟儿,笑着笑着就啼哭了起来。 “乖乖,皇伯父抱抱,不哭……” 这一声出来,几乎已经成了定局。。 夏诗昭蓦地哭着哭着,眼泪就出来了,唇角带着笑,“噗嗤”一声。 不管是取什么名,此时心中全然愉悦,就像是压在心里的大石放下,紧绷的弦一缓,弹出的都是悦耳的声音。 更何况……慕容瀚玺…… 这个名字,还是没有放弃慕容绝珛原本的念想,他心里也清楚得很,纵然是请百里彦过来看身子,也不一定能治好了。 寒气已经入骨,他不一定有慕容绝璟那一定要活下来的决心,去医治这一个隐疾。 说来看轻。更是不能让天下都知道,他不能生…… 上一次随着他去地牢的人,都已经处理了一大半,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今日在殿中这些禁军,也是要面临一样的命运。 “朕改变主意了,麟儿还小,朕也不舍……”更甚的是他心中对慕容绝璟的愧疚,不能真的如此这般做。 怀中的孩儿,就像是年幼的慕容绝璟,那些遗忘的画面再在脑中穿梭,似乎他当初立的誓言还在脑中回响,但凡如此,他便不能如此狠绝,罔顾良心。 麟儿哭得厉害,慕容绝珛抬起了暗眸,就这般递给了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时拿着剑的手终于微微松开,眸眼依旧冷。 就像是失望到了极度,已经不再相信慕容绝珛此刻如此好心,从去湘溪的路上,一直到回京城,到诗昭公布怀有身孕,十月怀胎,乃至这么多个日夜来夏府门外的人马,麟儿满月酒这一天…… 他此时右手上还有伤,这些全是磨灭不掉的印记。 此刻抬起了受伤的手,就像是不知痛一般,将麟儿牢牢接下,立即拥在胸膛中。 麟儿似是闻到慕容绝璟熟悉的清香,暖暖的怀抱,亲切熟悉得很,霎时有灵气一般,立即不哭了。 整个殿宇安静了下来,禁军此刻看到慕容绝珛终于离了长剑直指眉心的胁迫,动了动身子,欲要上来。 慕容绝珛轻抬起手,将蠢蠢欲动的人马止住了。 此时外头的争斗声也渐渐停了下来。 夏诗昭看着麟儿停止了哭泣,此刻安安稳稳的躺在慕容绝璟的怀里,一颗心也终于缓了过来,喜极而泣,一直不断抬手拭泪。 再也隐忍不住,提起了繁重的裙摆,就这样直接跑到了慕容绝璟身边。 慕容绝璟一刹握紧了剑,再对准了慕容绝珛,将怀中的麟儿就这样轻轻交给了夏诗昭,夏诗昭接着,心疼得紧紧搂在怀里。 回到了娘亲的怀抱,麟儿此刻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方才那一场恶战恍然若梦,夏诗昭看着怀中的麟儿,此刻又差些哭了出来。 “麟儿……”抬手,略哆嗦的碰了碰麟儿的小脸。 慕容绝珛看着这一幕,其乐融融,倒是笑了,唯独慕容绝璟此时手中依旧紧紧握着的长剑,让他觉得略有不适。 “朕改变了主意,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吧。”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受伤的眉心,真疼…… 可是也把他给疼清醒了。 他欠慕容绝璟的太多,还他这一点血,也没什么。 “你们走吧。”挥了挥袍袖。 绣龙的龙袍此时就这般晃了晃,整个人说不出的威严霸气,成也豪放,败也豪放。 慕容绝璟直直看着他,此时幽暗的眸光终于有了微微的动容,却是抿了唇什么都没说,麟儿交给了夏诗昭,手中得了空,就这样轻轻揽住了夏诗昭的腰,将她护在怀中,拥在胸膛一侧。 连同诗昭怀中的麟儿,此时也一并入了他的羽翼之中。 慕容绝珛看着,笑得苦涩,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也长大了,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儿,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苦。 看着慕容绝璟依旧冷沉的眸,缓缓的抬起了剑,拥着夏诗昭往后退,先出这小殿阁。 一刻不带着麟儿离开宫中,就一刻不安全。 这一瞬慕容绝珛能改变主意,下一刻慕容绝珛就能反悔,再将麟儿夺过去,又是一场恶战。 他从几个时辰前便浴血奋战,突出重围,一路驾马来这宫中,心急如焚,已是眉宇间多了疲意,此刻紧拧的眉头说不出的可怖,严谨的模样…… 他所在乎的,一刻都不能放松,唯有真正的安全了,否则……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拍了拍夏诗昭的肩膀:“诗昭,司鹄在外面,带着麟儿先走。” 夏诗昭眸中带着泪:“绝璟,那你呢?” “我护着你走。” 说罢,此刻轻轻推了她一把。 夏诗昭只觉得腰间的力道一重,而后便是被推送了出去,一个没站稳,已经将麟儿抱出了殿阁,外头的春风霎时吹来,几个宫婢受了惊吓的躲在一处,一切真是恍然若梦。 司鹄果然已经摆平了外面的人马,此刻站在外头,一看到夏诗昭抱着麟儿出来了,眸光明灭,赶紧大步走了上来:“王妃!” 再忧心忡忡的朝殿内看了一眼,慕容绝璟又缓缓的举起了剑。 这一瞬不敢再耽搁,赶紧将夏诗昭护着,走出去。 “王妃,外头有马车。” 夏诗昭咬着唇,眼中都是痛楚,不舍留慕容绝璟一个人在这里,不舍得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怕他出了什么事……她是真的怕。 可是,此时怀中有麟儿,她不仅仅是他的,还要肩负起两个人共同的责任,他在前头善后,她必须带着麟儿先走。 今后的麟儿叫做慕容瀚玺…… 咀嚼着这个名,夏诗昭心口涩涩的,为了麟儿这从怀胎到出生的际遇而发涩,为了慕容绝珛方才的赐名而发涩,谁的错都没有,是命运太捉弄人。 眼角间带着泪,一步三回头,就这般不舍的离去。 看到的是慕容绝璟华服带血,举剑依旧对着慕容绝珛的颀长身影。 他做到了他所说的,从今以后,保护着她与麟儿,他做个顶天立地的好夫君,一个疼孩儿的好父王,让他的孩儿成为最幸福的孩儿…… 眼中的泪又缓缓落了下来,止不住的心疼。 终于咬着牙,转身回头,彻彻底底直面德顺宫的宫门,绝璟的人马已经在外头,等着司鹄护送她上前来。 马车果真已经备好,在宫门之前了。 这一次夏诗昭头也不回,直接赶紧抱紧了麟儿,上了马车。 这一上马车,感觉众人身上紧张凝重的气息也放缓了一些,马车立即缓缓驶起,就这般离了德顺宫。 感觉外面的人马少了一半,先行护送着夏诗昭回璟王府了,慕容绝璟这才缓缓落下了剑,收了眼中的暗光,准备退出殿阁,紧随着夏诗昭出去。 不在夏诗昭与麟儿的身边,他始终不能放心。 此刻缓缓的,一步步退出宫殿,没再看慕容绝珛。 慕容绝珛垂了眸光,冷冷的,有些心寒失落:“绝璟。”哥哥喊弟弟的语气。 “你不打算原谅王兄了?” 不是皇兄,而是王兄。 慕容绝璟此刻握在手中的剑一收,拿着剑的动作也微微一颤,没那么自然。 只是……这一刻,依旧自始自终都没再太过眸,略偏了眸。 “绝璟……”慕容绝珛再沉沉喊了一声。 慕容绝璟终于停下了步伐,回过身来。 此刻……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若是真的要他说…… “皇兄,这一世,只要有我在,你就依旧不能从我身边夺走最亲的亲人。” 慕容绝珛刹那间犹如雷劈,阴暗的眸子就这般深深敛起,仿佛沉滞般看着慕容绝璟。 眼中是不可置信,仿佛遭受了打击,自作自受般,痛得瞬间抬起手,狠狠的捂在心窝处。 “你……”语凝,说不出话。 慕容绝璟暗敛了深邃的光芒,眼中有些锋锐,不易更改。 是绝然,是霸气,巍然不动。 “你就……”不肯再原谅? 他就这般,再难以相信了? 决不允许他夺走他的至亲,如今麟儿与夏诗昭成了他的命,那么……他呢? 慕容绝珛忽然觉得眉心有些发痛,像是触痛了心脉,感觉此刻沉寂无声,一股热血在肺腑中窜涌。 喉间忽然热热的…… 慕容绝璟此刻已经彻底转身,心在夏诗昭与麟儿身上,此时已经大步一迈,挺拔俊逸的身影彻底出了殿阁。 马已经备在殿前,直接上马便可扬长而去。 长剑一掷,就这样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哐当——” 此时此刻,殿中的慕容绝珛终于也气血上涌,沉沉的从喉中喷出一口血来:“噗——” ------- 三更毕~ () 景台国的皇后 宫,红墙琉璃瓦,大殿前的路笔直而宽敞,一块块白玉石板铺就的大道,莹白的一片,尽显了天家的威严,鳞次栉比的殿宇一间挨着一间,连绵成了一片宏阔霸气的皇宫绘卷。 在这一片金黄色的天地之中,浩浩荡荡上百人一行戒备森严从中走过。 夏诗昭坐在马车里,一手抱着怀中的麟儿,一手却是紧紧抓着自己的裙摆,感受着周遭的动静,一颗心也紧拧得不像话。 此时所有人都拿着刀剑,司鹄则骑着马,亲自护送在马车前。 马车沉沉从白玉石上碾过,在地上发出了轱辘轱辘的声音,传到耳中,就像是一曲低沉的哀曲,让人觉得可怕与心惊胆战。 这会儿还没有从皇宫中离去,行走在要去的午安门前,即将要从这里直接回到璟王府,所有人都知道此刻在宫中多逗留一刻,危险就还在身边逗留一刻,所以此时周边众人,一个个都只拿着刀剑,面上神情凝重半分,从未疏忽半分。 一路这般往前走,经过午安门前的一段路要路过崇政殿,崇政殿前的这一段路是最让人紧张的。 此时越到了这靠近的时候,司鹄就这般扬鞭驾马,从这策马的声音都能听出此刻的紧张。 夏诗昭只觉得好静,慌乱的步伐声中,隐藏的是心里说不出的沉静,静得让人心里想要落泪。 一手抱着麟儿,此时一手抓着衣间的裙摆,就这般忽然泪盈了睫。 “绝璟……”哪怕从德顺宫出来了,可她还在担心。 担心着慕容绝璟的安危,那一步三回头……她不舍让他一人在里头面对慕容绝珛的心依旧,不舍得让他善后,不舍得让他依旧在那危险之中。 可是此刻……也只能先带着麟儿先走。 握着裙摆的手就这样紧紧用力,喉间也像是蓦地哽咽,轻轻缓缓的抽着气。 听着周围的声音,心里是难受得压抑着,像是没法呼吸一般,几乎所有的心都停留在了外面的动静之上,想要听着,听到慕容绝璟赶上来的声音…… 可是此刻在马车中坐着,只觉得外头铺着白玉的大道如此漫长,这么一行人走在着巍峨的宫殿间,也只显得人马渺小。 太远了,远的就像是一直无法逃离此刻的一切,远得好像……不知道慕容绝璟什么时候才会追上来一般。 刹那间的心情沉重,就像是一直喘不过气来一般,此刻马车还在缓缓行走,可是夏诗昭的眼泪只像是重得睫毛都撑不住了,就这般缓缓落了下来。。 马车里,轻轻抬手,将眼泪拭去。 拭去的一瞬间,心里百感交集,似在想事情,于是也没有过多关注外头的路。 没有再听着外头的声音,可是,也正是恰好这一瞬,只感觉到马车颠簸了一下,外头的道儿似乎变得坎坷不平,路走得不顺,马车的速度也放慢了下来。 似是要停马车的感觉,夏诗昭眼眸重千万分,根本抬不起来,可这一瞬眼睛湿湿的,忽然也就这般抬眸。 刹那间顿然冷冷的坐在马车中,沉痛的心又狠狠的揪了起来! 如此,这般…… “司侍卫?”马车此刻是真的像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慢慢的停了下来。 这一刻夏诗昭终于不再思绪纷飞的想哭,不再分心的担忧慕容绝璟,而是忽然狠狠的一揪,心里也像是被狠狠的拧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眼中带着惊恐,又将麟儿紧紧抱着。 又出什么事了……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啊! 司鹄此时颀长的身影在马车上一僵,飒爽的英姿顿停,就这般牵着缰绳怔怔的看着远方。 只看到周边所有人此刻都已经一齐不自觉的停了下来,所有人就这般不约而同的凝了眸,惊颤的盯着前头,前头一道身影正停在前方…… 大白玉的石板道,衬着崇政殿前那上百根雕龙的白玉桩,上百米的雕龙图腾,百官上朝之处,去往午安门的必经之地。 此时竟然就有那么一道身影停在前方。 不,仔细看,其实并不是一道身影,此时这道声音后头还莫约跟了十几个人。 司鹄牵着缰绳的手顿时就这般微微收了起来,这一瞬看清了前头的人,也一怔,说不出话来。 夏诗昭此时在马车里头,已经全然发觉又出事了,到底是哪儿不对劲了,马车竟然停了下来。 而外头此时鸦雀无声,就连她所期盼的那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了。 “司侍卫。”再喊了一声。 没有应答,夏诗昭此时一慌,已经彻底推了马车门,探出马车外看。 这一瞬,几乎是一瞬间的也怔了眼眸。 前头不远处空旷的大殿前,像是停了一个人,仿佛像是在等人一般,明黄色的身影一动不动,不是龙袍,而是凤袍……那身影纤细而娇小,就像是云雾中站着一般,远远得瞧得并不清楚。 仿佛前头的人此刻也留意到了车马的停下,就这样轻轻的抬起了头,明眸目光落在了这里。 那是怎样一道目光,夏诗昭说不出来。 此刻就像是有什么哽在喉间,只觉得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就这般咔着,沉闷得说不出话。 夏诗昭的心紧紧的拧了一下,仿佛整个人都僵定在原地。 “王妃。”司鹄此刻也出了声。 现在这般时候,只要看到明黄色的衣袍,都会恍然想起慕容绝珛,更何况是此刻呢…… 还未离开宫中,却是在这里被堵住了,显然此刻无法再走。 而前头的人显然也像是在等着什么。 夏诗昭不知道这一瞬究竟即将发生什么,只感觉到司鹄身上的气势慢慢的变得凝重,手上的剑又缓缓提了起来。 夏诗昭此时也就看着前头的身影,那犹如云雾中的明黄色身影动了动,像是此时正朝这里走来。 时间就这般僵止。 夏诗昭盯着看,这一瞬已经将麟儿在抱进怀中。 显然,前头的人似乎并不像司鹄想的那样,是要做什么,这一刻只是一个人只身往这里走来。 身后的人动了动身子,显然是想要跟上来的,可此刻那华衣女子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别跟上。 荡铺道黄。女子举手投足间的风华,无声昭示了什么。 越是走近,夏诗昭此刻看得越清晰。 是……皇后? 景台国的皇后。 夏诗昭从未见过的人……而那一直从未出现的皇后,此刻竟然就这般站在面前不远处,一身犹如祭祀大典上才能看见的瞿衣此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周围的人都紧张得将马车围了起来,而女子却是温婉的眸子一扬,缓缓的拨开了警戒,走了过来,没有畏惧,目光柔而坚定。 夏诗昭此刻一颗心就像是被什么撞击到了。 司鹄则是提起了剑:“王妃,属下保护你。” 夏诗昭没说话,只是微微垂了眸子,看着眼前华贵的女子。 温软的声音响起,带了几分威严:“我可以和璟王与璟王妃见一见吗。” 似是以为慕容绝璟也在马车里,她见到夏诗昭了。 此刻就这般对着司鹄说这话,眸光却是落在夏诗昭身上。 司鹄此时已经和宫中的禁卫摊了牌,是敌是友,已经泾渭分明,可此刻面前的却是景台国的皇后。 若是不听命,那便是造反,但若听命,此刻马车里只有夏诗昭。 皇后此刻这般出现,到底是…… 所有人都已经愣了,戒备着周围,生怕有诈,可是周围寂静,偌大的白玉铺就的大道上,只有数之不尽的空寂,还有皇后单身而入的身影。 夏诗昭不知为什么,此时看着眼前的女子,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样的气质,温婉如雨,总让人有好感。 此时握着马车小门的手就微微收了一下。 女子抬眼,彻底从司鹄身上看到夏诗昭身上。 “璟王妃,可以吗?”请求的语气。 夏诗昭终于对上了她的眼,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漂亮而有神,却是带着淡淡的忧伤。 她的身上有着皇后应有的贵气,却是少了那一分霸气,如果不是这一身凤袍,她便就不像是个皇后了。 关于皇后的流传,少得很,似乎不喜欢争宠,连出席宫宴都少。 司鹄此刻手中握的剑又紧了一些,似乎是看着夏诗昭思索。 “皇后,恕臣等不敬,臣等还要送璟王妃和世子出宫。” 女子的眼眸微微垂,而后是抬起来,直直看着夏诗昭。 悄然不可见的一闪,原来慕容绝璟不在里面。 “璟王妃?”纵然是这样也要…… 夏诗昭此时就这样在怔怔看,看到她眼里的坚定,就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可这会儿……局势这般,夏诗昭眼中也闪过一瞬的微怔,半晌,不知是勾动了心里哪一个角落。 动了动摇:“司侍卫,扶我下来吧。” “王妃!”司鹄显然不愿意。 此刻只听着远方像是有马蹄声急速而来,扬鞭策马的倜傥声,远处似有人带着一队人马奔腾而来。 夏诗昭、司鹄顿时一齐回头,此时只看到慕容绝璟骑在马上犹如神祗的身姿,急忙赶来的速度像风一样,冷冷勾动着唇角。 ----- ps:进入尾声部分了,大家多多支持一下吧~\(^o^)/~ () 代替他请求原谅 此刻皇后也抬眼,顺势朝那远方望去,看到慕容绝璟的时候,一直坚定的眸子眨了一下,眼睑微微一垂,睫毛也轻轻一抖。 落目在慕容绝璟那张与慕容绝珛相似的脸上,看到慕容绝璟忌讳她太靠近夏诗昭,因而冰冷的眼…… 此刻就这样微微一笑,退开了步伐。 “璟王也来了。” 夏诗昭一颗悬下来的心就这样一放,绝璟来了。 他来了,那么此刻一切都没关系了呢。 慕容绝璟扬鞭策马再上来,马蹄声在玉石板道上踏响,就这样到了夏诗昭旁边。 此时司鹄已经将夏诗昭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夏诗昭也将麟儿牢牢抱在怀中,慕容绝璟则在马上,犹如天神。 垂眸,看着眼前此刻站得定定的皇后,动了动嘴角。 “王嫂。” 不是皇后,不是皇嫂,而是王嫂。 夏诗昭一下子便从这称谓上听出了什么…… 看着皇后略觉好感的眼眸里也带了暖光。 “璟王。”皇后也与慕容绝璟打了招呼。 可此时,只是依旧在这站着,像是见到了慕容绝璟,方才想要聊一聊的念头越加坚定了。 此刻看着慕容绝璟身上的狼狈,眼中微微闪掠而过一瞬难言的目光,蠕动了唇,像是欲言又止。 慕容绝璟从马上一跃而下,此刻已经将夏诗昭微微拥在了一侧,护在了怀中。 冰时一近。“不知王嫂,此时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不管是慕容绝珛,还是皇后甄氏,都已经不再放心。 就连他……也已经九年未见过这个王嫂,所以方才远远看到她站在夏诗昭面前,才会冷冷扯动了唇角,加快了速度来到了身边。 皇后此时分明也看出了慕容绝璟的疏远,几乎是一瞬间的微微凝了明眸,几分失落的样子。 又像是意料之中…… 脸上的神情不太好,微微一笑:“王嫂不想做什么,王嫂只是……”微微扯了扯凤袍。 “只是想和你与璟王妃聊一聊。” 因为有话想说,所以才在接到了风声的时候,急忙的从凤仪宫来到了这里,站在这白玉庭前等着车马的到来,就连这身凤袍,也是为了见慕容绝璟和夏诗昭特意换的。 她是要以皇后的身份等在这里,与他们说几句话。 看着夏诗昭这般护着怀中孩儿的样子,还有她方才缓缓一步步走过来,周围侍卫戒备的样子,司鹄戒备的样子……便已经了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此时看着慕容绝璟这风尘仆仆又染血的样子,更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温婉的眸子一垂,人也无害得不像话,凤袍衬出了应有的威严,却是让人难以狠心对待。 他这个王嫂,一直以来就是这样。 慕容绝璟此时敛了敛眸,幽深的眸光暗得不像话:“皇嫂想和我聊什么。” 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已经不是王嫂,而是皇嫂了,为慕容绝珛而来…… 皇后甄氏的眸光有些柔软,分明就是没有底气,可是有些话还是要说:“换一个地方说,好吗?” 抬眼看上慕容绝璟,似是在诚恳请求。 只见这一刻,慕容绝璟态度终于有了松动,此刻就这般沉沉的放开了手中的缰绳,朝司鹄看了一眼,司鹄过来接了马。 也几乎是一瞬间,原本在周围戒备的人也撤开了一段距离,远方……只剩下陪着甄氏一起来的,凤仪宫的侍卫,还有几个寻常贴身伺候的宫婢嬷嬷,远远的望着这一切。 夏诗昭看着周围的情景,一群人围成一个保护圈,将他们三个人圈在这大殿前,远远隔开来。 这感觉,说不出的奇怪,自己抱着麟儿,而慕容绝璟的手此时正揽在腰上。 面前三步之遥,是一身凤袍的皇后,金步摇在头上,此刻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一张脸却是又温柔得像是水一样,令人提不起戒备心。 夏诗昭此刻就这般看着皇后,戒备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说吧。”慕容绝璟冷沉出声。 这声音此时传到甄氏耳里,无声的缓缓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又失落的样子。 果然……还是与慕容绝珛产生隔阂了呢。 此刻微微用温婉的目光看着夏诗昭怀中的麟儿,小小的孩儿,正安静在怀中安睡,甄氏此刻眼中又掠过一瞬失落,像是遗憾的样子。 再看到慕容绝璟与夏诗昭身上,笑了笑:“我是特意来为皇上替你们道歉的。” 夏诗昭刹那间抬眸,似是没想到,就这般怔怔的看着。 慕容绝璟放在夏诗昭腰间的手此刻也收了收,亦是也像没料到,一瞬僵滞。 低沉的声音:“这话是什么意思。” 甄氏微微垂了垂眸:“我知道……他最后一定狠不下心来,将你们幽禁在宫内,也不会真的将小世子最终夺走,所以便在这里……等着你们。我知道,他知道自己犯了错,也拉不下脸面,不会来与你们道歉,所以……我来替他与你们道歉……” 夏诗昭就这般看着眼前的凤袍瞿衣女子,这般缓缓低下了头。 甄氏还这般年轻,不过就是与慕容绝璟一样的年纪,身为一国之母,却是这样与绝璟说话,夏诗昭心里难免有动容。 看着这般低声下气的请求原谅,心里原本对慕容绝珛的恨都少了几分。 可是今日做的事情,太绝了……纵然皇后此时道歉,也难以抚平心中的伤痕。 慕容绝璟幽冷的眸光轻轻一掀,就这般掠起了暗暗的波涌。 冷沉得有些……无动于衷:“这是我与皇兄的事情,与王嫂没有关系。” 九年了,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记忆纵然停留在九年前,念念不忘旧情,哪怕能够分得清明,不互相混淆,但也没有办法再像过曾一样,轻易的去动容与原谅,也不会因为甄氏这几句话,就能泯灭这将近一年一来,慕容绝珛所做的那一切。 甄氏此时显然听到这话,有些低落与挫败:“璟王……”。 声音低低,甚至有了略微的哽咽:“你们原谅他好吗?别……这般恨他。” 夏诗昭抱着麟儿的手此时终于忍不住收了一收,眸子微微挪开。 听着甄氏这话……夏诗昭此刻真的有些心酸得不舍得去看眼前的人。 她是皇后,是慕容绝珛的妻子,就像她与绝璟一样的关系,可是在这深宫之中的事情,谁能够说得清楚,就连这一次要夺麟儿,明面上都是最受宠的棋嫔怀有身孕,而皇后……却是一直鲜少有人提及…… 到底在慕容绝珛心里,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没有人知道……可是出了这一次的事情,能够此刻站在这里,站在这去往午安门的必经之路上,低了头要替慕容绝珛与她和绝璟道歉的人,却是她……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能够让她一个人,无所畏惧坚定的站在这里,放弃了一切,放下了身份,默默的为了那个人做这样一件事情。 会为了他……而去说,知道他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也拉不下脸来道歉,宁愿憋在心里。 知道他会这样,所以她过来替他道歉,让她与绝璟,别恨慕容绝珛……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这偌大的深宫中,女子那么多,却是只有她一个人…… 同样是作为女子,同样深爱着一个人,夏诗昭此刻听甄氏这低低话语,心里蓦地说不出微疼的感觉。 此刻就这样别了眸,不敢去看。 “皇后娘娘,我与绝璟还有皇上之间的事儿,已经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的了。” 真的,已经不是一句代替道歉……就能够解得开了啊…… 许多事情,其实真的已经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缓缓成了定局。 “都已经失望过了,皇后娘娘,凉透了的心,要怎么样才能恢复过来呢?”像是没被伤害过一样? 她其实明白绝璟,明白绝璟心中的绝情,以及不再信任的坚定。 此刻就这般看着别处,再回过眸来,看着甄氏。 甄氏此刻也微微一愣,像是没想到夏诗昭会这般说,那些让慕容绝璟别再恨慕容绝珛的话,此刻也就这般噎在口中。 她知道,慕容绝珛这一生,最在乎的人,应当就是慕容绝璟了吧,她就是怕,怕慕容绝璟真的这般不再原谅慕容绝珛,到头来失去了这一份亲情,痛苦懊悔的……还是慕容绝珛,所以才会这般不顾一切的过来。 微微垂了眸,温婉的脸上像是掠过了三月的冷风,有些凉:“璟王、璟王妃……”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们原谅他呢。” 忽然看着夏诗昭,“我知道你是麟儿的母亲,若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最难过的应当是你,可是,听我说一个故事好吗?” 夏诗昭此刻就这般僵站在原地,慕容绝璟此刻搁在腰上的手,却是猝不及防的收了收,就像是有了反应一般。 甄氏低了声:“就说说……绝珛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事。” 那些不可原谅的行为的背后,总会有个能够被谅解的理由。 --- ps:二更…… () 梨花夕鸟藏 夏诗昭站着不动,只是将睡着的麟儿抱得紧了一些,这一刻微微抬起了眸,看着身侧的慕容绝璟,看着慕容绝璟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她垂下了眸。 前方甄氏的话语声已经缓缓响起,像是在对着慕容绝璟说,却是在看着夏诗昭。 唇上漾起了暖暖的笑:“很多事情,璟王应当知道,但是璟王妃应当不知道,我就从最开始说。” “我与皇上,是从太皇上开始赐婚起才认识的,这么些年,宫中的人来了又走,也只有我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所以其实,只有我,才是将他看得最清楚的那一个人……可能,有的时候,我发现我似乎……了解他比要了解我自己要多呢。这么多年,就一直在他身边,静悄悄的看着他发生了变化……” 慕容绝璟此刻拥着夏诗昭的手又收了收。 他没有阻止甄氏,而甄氏此刻这般说,显然就是提起他多年前的记忆了。 当初……甄氏嫁给慕容绝珛,确实是明帝赐婚。 一场宫宴,原本看似是心血来潮,可甄氏却是明帝刻意选的。 就连他也记得,过曾有一段时间,皇兄经常悄悄驾马去太常寺,白日在朝上处理政事,将近夜晚黄昏的时候,就一人换了寻常的衣袍出宫去,不懂的人曾以为他是居高位忧其民,可是只有他在最后才知道,每每去往太常寺的路上总会必经一条路,而那条路上则有商氏甄府,那一年他还尚不知男女之事,便曾听闻商氏甄府里有一个女儿,曾视若掌上明珠。 这富可敌国的景台国第一大商族,有一个深居之女,兴许是慕容绝珛第一日微服私访便瞧见了吧,那墙内偶然探出一枝梨花,园中处处种着红杏,唯有那一番白墙灰瓦上探出了一抹晶莹的雪白,在一众嫣红之中显得尤为亮眼。 第二次去之后,便每次策马狂奔之时,总会不小心多留意那一抹梨白,从花开到花谢。直到花期将过,上巳节到来,那一日看到院中探出来的一枝梨花上系了红布条,才知这一户有个待嫁刚笈笄的姑娘。 上巳节那天,慕容绝珛刻意在经过商氏甄府的时候放慢了马速,果不其然,恰巧祈福的季节,便看到府中的人将花煎饼花面食、绿豆粉叁蜜和松子酒菜端了出来,犒劳过路的百姓,远远还未策马而过的时候便问到了空气中一阵鹃花酒与桃花酒的香气。 他不常饮酒,却是因为这香味而醉了人。 甄筝恰时从甄府中小扇掩面而出,一起过这个上巳节,慕容绝璟骑马绕开了领食的百姓之时,恰好一抬眸,便看到了这一抹梨花白,温婉如水的明眸,带着点点笑意与聪慧,那时还小,分明眼中还有灵气,纤长的睫毛就这样眨了眨,在小扇后格外的动人,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珛策马而过的身影,少年英俊,小姐天真。 漫天都是鹃花酒与桃花酒的香气,那一袭梨花白的衣裙上绣了好些蝴蝶,微微一扬就这般在慕容绝珛心下落了印记。 那时他还未成太子,不过是皇嫡长子罢了,而甄府也不过是个天下最大的皇商,商人不入流,纵然再有钱,那也抵不过一个京都府尹的地位。 慕容绝珛不作他想,只是依旧照常去太常寺,却是没再像那一日一样,放慢过马蹄的步伐。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那院中探出的一枝梨花渐渐的谢了,来年再开花。 这般“体察民情”一年以后,便有了这一场宫宴,宴上明帝破例请了时年京都里风头最盛的三家商氏,甄氏其当首选,这一场宫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都道不清明帝是什么打算,只有慕容绝珛稍稍动了心思。 多微起唇。慕容绝璟记忆中,慕容绝珛听到消息的那一瞬,拿着兰芋的手微微收了一下,长指就这样碰落了花瓣。 颀长的身影走出双生殿,去外头看着巍峨的宫景一言不发。 那时,他还是不明白的,只是到了最后,宫宴上,明帝不知喝多了,还是有别的深意,竟然以半开玩笑的意味,询问了三家商氏的情况,尤其是意味深长的看着甄氏的家主,当时一问,便知甄氏果然有一小女,恰好刚笈笄不过一年,小慕容绝珛三岁,听闻喜好女红,是最温婉的性子,顿时再将眸子落到了慕容绝珛身上。 宫宴开始一直到差不多结束,慕容绝珛都是低头不语,仅是喝着清酒,也亦是不看甄氏家主。 明帝笑,就这般道:“珛儿,父皇看你年岁也不小了,替你赐婚可好?” 这时已是四王之争到了尾声的时候,若是赐婚,那便又是一番朝堂举动。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慕容绝珛握着酒杯的手也微微一收,就这样抬起头来看明帝。 明帝眼中已有醉意,却是说话不含糊:“依我看,就方才说的甄家小女吧,虽是身份低了点,但品德不错,陪在你身边,也不算太差。女子千般好,心头好才好。”一语双关。 慕容绝珛刹那间酒杯中的酒洒了大半。 后来许多时,也是慕容绝璟后来才知道,据说皇兄大婚的那一夜,醉得不轻,由着人搀扶回婚房的时候,正是春日花开的好时节,路过花坛,明明醉了却还是步伐踉跄的踏进了花坛,狭长的眸子一睨。 据说四王之争那么多年,从未见大皇子笑过,那一日带醉而笑,虽然笑得不明显,但终究是笑了。 可以看出心情不错,就那般轻轻从树枝上折下了一枝花,夜太深了,看不清楚,却是能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味,像是……梨花。 柳色春山映,梨花夕鸟藏。北窗桃李下,闲坐但焚香。。 众人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珛携花而去,身上淡淡的酒味就像是那年三月梨花开得正好的季节,鹃花酒与桃花酒淡淡的香气,馥香而魅人…… 慕容绝璟此时看着面前的甄氏,九年过去了,还是依稀当年的模样,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 只知,久远的那些年前,有一次与慕容绝珛闲聊,说到赐婚和太常寺,慕容绝珛眸色微微一变,那时才知道……那场赐婚其实也并不是意外,明帝早知隐情,却是不说,这一场赐婚算是破格。 宴请三家商氏,也是早就定下的事,明帝知这深藏在慕容绝珛心里的心事,所以也才会有那一句棱模两可的话:“女子千般好,心头好才好。” 后来,成婚不久后,慕容绝珛便被封做了太子,甄氏也成了太子妃。 朝中又有人传出了声音,明帝并不衷于太子,否则就不会四王之争,而后才选出了太子,定下太子前却又让太子娶了商氏之女,纵然富可敌国又怎样?终究是身份低下,难登大雅之堂,日后如何母仪天下? 将那一场赐婚当做了笑话,是明帝对慕容绝珛的惩戒,一生也拭不掉的污点,不过是让慕容绝珛得了太子之位也无需太得意。若是真的心仪这太子,又怎会不赐个名门将女? 慕容绝璟那时只笑,众人皆是雾里看花,不知道缘由。 明帝如此赐婚,也不过是为了避免再有琴氏掌权朝野的局面。 有时无权无势的出身,也不是没有好处,否则又何来这一场赐婚? 只是,甄氏日后想要在这宫中活下去,没有丁点后台,实在有些难。能否活下来,那便是看慕容绝珛与甄氏自己的了…… 此刻慕容绝璟看着甄氏,暗眸微微凝起。 九年了,转眼也九年了,确实是过了很久,也发生了很多事,每个人身上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甄氏看慕容绝璟并没有打断她,唇上的笑扯得开了一些,温柔的看着慕容绝璟:“我是从太子妃之位开始,陪着皇上的,他爱不爱我,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自己爱他,从新婚之夜那一日起,就深深的爱上了他。你们想过么?当自己一人因一道圣旨改变了命运,一个人坐在大红色的喜房里面,面对的是当朝的大皇子,自己……从未想到,会嫁入官宦世家,更何况是皇家……那时我的心里是忐忑的,等来了一道满是酒气的身影,红绸盖在头上,看得一切都很朦胧,却是发现他的身影如此年轻,气宇轩昂,那时就微微动了心。” “盖头掀开了以后,没有等来任何话语,还未抬眸看到他的脸,便是先看到落在眼前的一枝梨花,我喜爱梨花,年幼自是如此,未出嫁前便在院中种了一棵梨树,那时瞧见那莹白色的笑话落在了眼前,我一下子便怔了,爱上了他。” “后来,总觉得他微微似曾相识,就像是在哪儿见过,却是不曾想起来,到底是在哪见过,甚至……连见没见过都不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我知道,自己喜欢他就好了,能够陪在他身边,那就好了。” ---- ps:留言+推荐=每日好开心~ () 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待我也很好,只是我起初常常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时而对我体贴入微,甚至抬眸落目之间,都能不经意的发现他眼底深藏的爱意,可是有时却又觉得他离我很远,远得我都有些看不清他,只能远远的瞧着他。” “看着他一个人很辛苦很辛苦,这么多年一点一滴,我都是这样看过来的……或许你们觉得,他如此的偏执,甚至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不择手段,可是在我眼里……他还是他,这么多年没有变过。因为……我是这般看着他,如此辛苦的走过来的啊……” 辛苦得有的时候,她都疼得不敢在依旧站在他身边。 “起初的时候,我会受不了,他成了太子之后,东奔西跑,纵然知道带兵去西北蛮夷之地会很辛苦,行军作战,也极容易生死未卜,可他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天下的安定,也只能去了。每当那时,我就只能站在东宫的门口,看着他带兵远去……我也知道,是我的身份太低,令他不得不拼了命的才能担当得起太子之位,所以纵然这么多年,他从未说过半句不好,我却也只能站着看了。所以……纵然后来后宫三千,那么多人来来去去,我也甘愿静静在他身后陪着他,因为这样已经是我的幸福了。” 记忆中那一枝梨花香,阴差阳错了多少,或许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一直到了后来,也就不需要计较了。 “我理解他,也懂他,看着他一步步从太子之位走到如今,成为景台国的帝王,将整个景台国打理成了如今蒸蒸日上的模样,到底有多难……或许没人知道,或许在你们眼中,他现在变得不可理喻,但是璟王……这九年来,我陪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知道他的辛苦呢。” 甄筝抬起了脸,此时恍若明眸一如当年,温婉淡淡的笑着,看向了夏诗昭。 只是这样把柔暖的目光落在了酣睡的麟儿身上。 周围侍卫围成了一个禁圈,随时戒备着,气氛剑弩拔张,却是难掩她身上的柔气,丝毫不被周围的戾气所影响。 “看着他这样,虽然纵然知道他做得不对,可也不怨他,只是觉得心疼,这么多年,没能帮他孕育个孩儿……到了后来,出了这样的事儿,看他遗憾终生。璟王、璟王妃,你们别恨他好吗……这么多年来,他过得已经很是辛苦,我……从来没见过,哪一国的太子,是要靠自己争来的,他原本就是皇后所生的长子,论嫡继承……也只唯他一个啊,为什么属于他的皇位,还要让他去争夺呢……” “明明……就是他的东西,却要像个孩子一般努力,拼了命的去争才能得到。” “他为何那么爱这个皇位,为何要使劲的得到,那也是因为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只有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才能保住自己的命,才能紧接着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的命……璟王,他从小便想着保护你,争夺这个皇位,无非也是想要让你不受伤害。他当皇帝……总要比让瑞王、齐王当得好,如若他不能成为皇帝,那死的人便是他,便是璟王你无疑。所以他并非是真的爱君临天下……” 慕容绝璟此刻的手已经微微收攥了起来,而夏诗昭此刻抱着麟儿的手也抖了抖。 那么多不为人知的心,如此沉重。 可是……此时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毕竟……如今也早已不是皇位之争了,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又与麟儿有什么关系呢? 甄氏笑了笑,亦是不管夏诗昭此刻略闪躲的目光,身上的明黄色凤瞿衣在阳光下如此耀眼,衬得她也多了几分暖和:“后来他那么爱这个皇位,不过也是因为,这个皇位是璟王你……用命换来的,那些年知道你中了蛊毒万分辛苦,起初他也曾想过要替你寻解药,可是寻不到,朝中琴氏势力又过大,他只能小心翼翼的维持朝中平衡,又要想尽办法推行行政,到了后来,便也没心管了。” “这皇位是如此不易才能的来的,原本属于他,却是要你与他都一齐啼着血,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才能得到,他若是不好好守护着,便是不值,况且这皇位,对于他来说,还像个家一般……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条路上走着,纵然多坚定,可是走着走着,也会迷路,才会变成了这样……” 甄氏此时微微低头,就像是说得有些难受,低低的笑了一下。 更虚浮的声音响起:“其实也是我不好,是我无能,不能像璟王妃这般……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让他说心事,什么事……都只得让他一个人扛着,才会让一切变得这般。偶尔……也会忘了自己的初衷,他其实……虽然是一个帝王,可却也是会害怕,会一个人在黑夜里睡不着,一个人静静的起来,伴着熏香而坐,要很努力才能静下心来。是我不好……不能陪着他,永远只能在背后看他,可是站在背后的人,又能做什么呢?除了像现在这样,知道他心里挣扎,难过,不想看他日后更痛苦,才会这样来替他说这番话。” “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罢了。” “王嫂。”慕容绝璟沉了声。 甄氏抬了头,脸上有着一抹忧伤,可此时又是分明在笑,话未说完,就这样将慕容绝璟的沉声压了下去。 继续道:“从他太子之位陪着他到如今,看着他还很年轻,就已经为了皇位之事白了头发,一直到现在……距离两人成婚已经很久了呢,宫内的新人也越来越多,已经很少能够见到他的面了,却是纵然这般……偶尔在宿下的时候,也能悄悄从他头上拔出一根白头发。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但是我很心疼,皇上他……” “他的皇位得来太不易,这帝位对于他来说就是父爱,如今是唯一,是一个家。”。 “他也就只剩这一些东西了,所以他为了皇位他会做出任何事,可是……其实他也会心疼,会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会最后收了手。” “璟王,你是他最在乎的人,答应王嫂,不要恨他好吗?” 甄筝此刻就这般抬头,将那些不曾让人知道的话,轻轻说了出来。 夏诗昭这一刻心都有些微微泛疼,不管是谁,但凡听到了这些,都会有些许动容的吧。 可是……她也只能是理解了慕容绝珛。 “本王没恨皇兄。”慕容绝璟沉沉出声。 这一刻声音稍沉,都已经有些微变,声音有些沙哑。 夏诗昭只感觉到此刻放在腰间的手一收,她整个人都被带得再靠近了他的怀抱。 夏诗昭知道,他此刻定是心里沉痛得很,一个是自己的皇兄,一个是自己的孩儿。 “皇兄不能舍弃皇位,可本王也不能舍弃孩儿。” 所以其实说了这么多,到了最后还是一样的结果。 此刻甄氏微微低下了头,整个娇柔的身影颤了颤,就这般失落的笑。 其实……她也料到了,毕竟这一次做得过了,差些……就要再将璟王给杀了呢。 “他会改的。”笃定的声音。 稍稍退了一步:“无论如何,我会努力陪在他身边,至少不会让他一个人那么辛苦,那么孤单了。” “只是……在他心里,怕是纵然多少个我陪,都抵不上你,我只是他心中的小家,而你……却是他心中唯一的一个家。” 一个只有先帝先后的家,她也不过是后宫三千中的皇后罢了。 苦贴微瞧。她甚至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慕容绝珛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若是说爱过,那为何除了新婚那一夜,如此热忱的对待她,之后就不曾再将心思泄露半分。 可若说不爱,这么多年来,两个人在一起十一年的漫长岁月里,她未能帮他孕育个一儿半女,他却是没有怪她。 他碍于朝臣之面,为了江山稳固,不得不纳臣子之女为妃的时候,这宫中新人来,旧人出,可也唯有她在他身旁,依旧不变。 一个商家之女,没有任何手段,却久坐皇后之位,宫中那么多女子争奇斗艳,心机之深,却是没有半点伤及到她,这宫中的事,似乎是与她没关系一般,背后谁在护着,她自是清楚…… 可是回过头再说爱,这么多年来总是淡淡的,唯有每月过来他宫中坐一坐,一坐便是一整天,什么也不说,看着她与世无争的在凤仪宫中侍弄花草,她喜欢梨花,也念着他那些年前所送的那一枝梨花,带着香馥的酒气,迷人而醉人。 因而如今的凤仪宫中也种了不少梨花,看她穿梭在那花丛间,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淡淡的喝着酒。 在无人的时候,微微侧开了威严的眸眼,里头是否有着深深的眷恋,她也不知道。 不知是否被那个人所爱着,可她却是知道,自己深深爱着那个人。 “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变。” ---- ps:第二更毕 () 来人啊,皇上出事了 现如今,她也只是希望他所在乎的人原谅他,别疏远他,别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仅仅是如此罢了…… 甄氏说完把头抬了起来,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脸色有些暗沉,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手微微收着,除了夏诗昭,谁都感觉不到此刻的变化。 甄氏有些忐忑,想要知道慕容绝璟的答案。 “璟王……你,原谅他,好不好?” 慕容绝璟轻抿的嘴角终于扯了扯:“王嫂。” 夏诗昭此刻轻轻的扯了扯慕容绝璟的衣袍,就这般抬眸望着他。 她知道,他的心并非这般容易动容,可是他不恨慕容绝珛。 她不忍心看甄氏这般低声询问,哪怕是不肯答应,都不要那般绝情回答,也算是……为了不让甄氏难过。 慕容绝璟沉沉的眸光落到了夏诗昭此刻轻扯着他衣袍的手上,再将这目光往上挪,落到了夏诗昭的脸上。 看她忧心的咬了咬唇,一脸动容难受的样子。 慕容绝璟只将夏诗昭的手握住了。 终于再出声:“这些,王嫂就不必担心了,我从来就没有恨过皇兄。” 只是失望,以及不肯再像从前那般信任罢了。 甄氏此刻眼里一喜,可是恍然过后,依旧是担忧的目光,看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沉沉的声音此时就在这空庭上响起:“至于皇兄,日后再说吧。” 甄氏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哀伤的紧紧抓住了裙摆。 慕容绝璟略敛了眸子:“若是皇兄……不再动麟儿的念头,自然是没事的。” 夏诗昭的手这会儿终于微微一放,就像是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脸上也多了一抹淡淡的笑。 这样就好了,甄氏也不会太难过。 绝璟……自己也是不舍得的吧,所以其实如果真的能这样,当然再好不过了。 “真的?”甄氏此刻都淡淡笑了起来。 虽然是王嫂的身份,但此刻得偿所愿,自然是高兴的。 慕容绝璟眼中略有动容,轻微点了点头。 “嗯。” 此时风中终于传来了淡淡的笑声。 夏诗昭这会儿只看着甄氏,心里有某一快地方也像是被此刻她脸上的笑给融化了一样,明眸弯弯的,并不显年龄,多了几分成熟,却是不失眼中的真诚和温婉。 发觉夏诗昭在看她,看得略微出了神,甄氏此时也淡淡的扯回了嘴角,像是发觉了方才一瞬的忘形,收了笑。 诗个零站。可纵然再怎么收了笑,也只让人觉得她此刻高兴得很。 慕容绝璟似是被感染了,身上沉沉的气势也敛了一些,连同周围的侍卫此时气势都压了一些。 “谢谢……”甄氏眼中略微含了泪。 夏诗昭听着,这会儿心里也有些难受。 原来爱一个人,还可以这般去爱。 试问……若是换做是她,应该也会为了绝璟而这样做吧。只是……怕是不会做得比她还好。 此刻略微有些感同身受。 而甄氏却是笑着,身影都有些迷人。 慕容绝璟看着,此刻再沉沉的扯开了唇,看了看周围:“既然这样,若无事了,那我便携着诗昭回府了。”。 甄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让自己的喜意稍稍停下来一些,让开了步伐:“好,王嫂耽搁你们了。” 两个人原本就着急离开这是非之地,是她一直站着,将他们的离去给拖住了。 此时笑了笑,就这般温婉一退,笑容真如三月里的春风,淡淡的馥芳香味。 夏诗昭就这般轻轻委了委身,算是行礼告辞。 慕容绝璟已经握住了夏诗昭的手,此刻轻轻一牵,就这样子一去不回。 此时只剩下甄氏还在带着释怀的轻笑站在原地。 夏诗昭一心落在上头,这会儿笑着走远,直到上马车的时候,才稍仰头看了慕容绝璟一眼。 这会儿看到他虽是像方才那般说了,可此时却不像高兴的样子。 夏诗昭一下凝了凝眸,上马车的动作就这样停在原地。 “绝璟?” “嗯。” “怎么了?” “没什么。” 说是没什么,此刻狭长的暗眸一挑,却是凝出了一道深深的幽光,垂眸看着她怀中的麟儿。 麟儿此刻还在睡,似乎是在德顺宫中被吓到了,哭得厉害,回到了怀中便累得一直在沉睡。 夏诗昭此刻看到慕容绝璟这暗光,心里头霎时也咯噔了一下。 知道他此刻……这深沉的目光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方才说,若是慕容绝珛对麟儿不再有的非分之想的话,自然是无事,所以也不会恨,也不会再生气,不会再失望……一切都勉强能恢复之前那般,可是,若是还有非分之想呢?那么…… 难怪方才他不笑,脸上的神情也并未轻松太多。 想到了麟儿,夏诗昭心里一怕,原本脸上的笑容也收起。 其实很多事,可能还漫长得很…… 此刻就这样抿着唇,将麟儿再抱紧了一些。 慕容绝璟也将眸光挪走了,就这般搂住了夏诗昭的肩膀:“没事了,上马车,先回璟王府吧。” “嗯。” 远处的人马正迅速集合,司鹄就这般再牵了马回来,把马交还给了慕容绝璟,而后自己上了马。 慕容绝璟将夏诗昭扶进了马车内,此时自己也返身一跃,高高坐在马上。 下令:“回璟王府。” 此刻所有人一齐动了起来,就这般朝着午安门而去。 耽搁了许久的回程……终于重新启程。 璟王的人马离开了,此时整个白玉铺就的大道上,也只有寥寥十几人的身影站在这里。 甄筝此刻看着慕容绝璟与夏诗昭远去的队伍,笑意还轻轻温柔的留在脸上。 远方,那些个方才被丢在一旁的宫婢嬷嬷终于提了胆子上前来:“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甄筝笑着摇了摇头。 一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们了,方才那个景象…… 甄筝此时回了头,看着身侧的崇政殿,华丽巍峨,就像是那人的感觉……满是威严与英气。 甄筝就这般笑了笑,“我们也回宫吧。” “听说……听说皇上此刻就在德顺宫呢,离这里不是太远,娘娘你也有一阵子没见到皇上了,不顺便去德顺宫……看看么。” 甄筝此时眼中失落的眸光一闪,像是明明想去,又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决定不去。 “不用了呢……” 他现在心情定是不好,不用打扰他了。 “可是,娘娘……今日为了皇上做了这么多事,就不让皇上……”知道? 贴身宫婢欲言又止,此刻想问却是怕惹了甄筝难过,不敢再问。 甄筝笑了笑。 “那好吧,送娘娘回宫。”宫婢低声。 可就在这一瞬,甄筝想要转身走向回凤仪宫的路时,只蓦地觉得心口间沉沉抽了一下。 ------- “皇上……皇上!” 此刻德顺宫里,偌大的声音在宫中巨响,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动|乱,全殿的人都慌了起来。 刀剑声,利器落地声,啪啦—— 紧接着就是一声沉沉的巨响,听得众人缓不过神来。 慕容绝珛在这一瞬沉沉的又喷出了一口血,似是气急攻心,伤及了心脉,一瞬间的血脉卉张…… 一双手就这样重重的按在心窝上,疼……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颀长的身影……就这般缓缓倒下。 “砰——”一声。 待众人惊诧回神的时候,已经疯了般:“皇上!皇上怎么了!” “皇上——” “太医——” 慕容绝珛就这般躺倒在宫殿冰凉的地上,地砖冰寒刺骨,他整个人却像是感受不到似的,痛得眉宇紧拧,嘴角还带着浅浅凉凉的笑意,就像是失去了亲情般,有些接受不了,嘴角带着血,样子有些说不出的狼狈。 方才口中沉沉喷出的一口血,全部都洒在了龙袍上,此时龙袍都染上了腥红的血色。 就这样心悸发作般,慢慢的失去了意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周围只有越来越慌乱的声音:“来人啊,皇上出事了!” “快,快传太医!” 入海手中的剑就这样落了下来,沉沉的砸到了地上。 群龙无首一般,引发了一阵又一阵的动|乱。 甄筝此刻正在走回凤仪宫的路上,不知为什么,就这般一直捂着自己的胸口,就像是难受的样子,蓦地难受得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这一瞬就像是在这世界的某一角落,此刻正发生着什么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宫婢此时走在她身旁,蓦地瞧见了她这个样子:“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瞧见了甄筝此刻的脸色泛白,唇色也白得不像话。 甄筝也不知这一刻到底是怎么了,只是一直捂着自己的心口,仿佛有什么也在她心口上沉沉的撕扯着。 莫名的感觉……突然得让她都觉得莫名其妙。 摇了摇头:“没事。” “娘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去派人寻太医。” 甄筝只是隐约觉得难过罢了,也不知道到底为何那么难过,就像是即将要失去什么。 “不……不用了。”此时连说话都觉得有些艰难。 “应该是出来太久了,不习惯,所以觉得心口闷闷的吧。”应该……只是这样吧。 ---- ps:呼唤推荐票~~~差点就26000了,卖个萌! () 早已积郁成疾 大半年没有回过璟王府,此时马车缓缓从宫中驶出午安门,远远的便瞧见了精致的璟王府,雕栏画栋,尤其是那三个字的鎏金牌匾,正闪闪发光。门前的两个十八翎的大石狮子,也正威风凛凛的蹲着。 一切都这般熟悉,就像是久违的风迎面而来,吹得人心里头都多了几分暖意。 夏诗昭就这般撩起了帘子看,一直看着璟王府,两个人的家,不在的时候府中的人打理得这般好…… 此时只全留意前头了,却是没注意到后头。 在所有人马彻底从午安门出来以后,宫里似是出了什么风波一般,此刻午安门的宫门也沉沉一关,竟是再也不曾打开。 所有宫门都已经紧闭,严禁宫中任何人出来,也严禁任何宫外的人再进去。 就像是蓦地出了什么大事一般,整座皇宫在一瞬之间悄然与世隔绝。 宫中此刻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围着慕容绝珛转,整个德顺宫也牢牢围了起来,围得水泄不通。 血迹还没有消除,一切还是凌乱的样子,慕容绝珛已经毫无意识的躺在了龙榻上。 此时看起来,也不过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但只有周身的十多个太医,一个个冒着冷汗,显示出了此刻的慌张。 入海提着剑站在一旁,整张脸都紧绷了起来,一直对着诊治的太医看。 太医此时一个个擦着汗。 “不好了……”。 声音低而略哽咽:“皇上这一次,是出大事了……” 入海此刻的心都沉了一下,整个德顺宫此时气氛冷凝得令人觉得可怕。 一国之君出大事了?怎么可能。 入海冷挑着眉,此刻就这般将剑尖缓缓移动到了太医的面前。 太医跪下,整个人都软了…… 一个个太医此时面色凝重的上前来诊治,而后便是探脉,刺针,几乎所有能用的仿佛都找不出原因。 入海此时整个人的脸也全冷了下来,巍巍颤抖的剑尖落到了最后的那个人身上,“柳太医,不敬了,特殊情况,不得不慎重一些,你来。”必须要将整个德顺宫甚至整个皇宫都控制住。 皇上突然发生了事情,前因未明的时候,消息决不能传出去半分,若是这般传出去了,定是举国轰动。 此刻殿内的太医们也都不再有自由,特殊情况之下,每个人都得严防。 柳德庸此时在最后头,颤着身子缓缓上前来。 一直以来,慕容绝珛的情况他最清楚,就连那鎏金兽炉之事,这宫中也就只有他一人知道。 方才过来,看到慕容绝珛倒下了,一口血气急攻心喷出来,而另一手则是紧紧捂住了心窝,便知道不对劲了,联系起上一次的事情,更是彻底震得说不出话,多年的行医经验……已经莫约猜到了啊。 柳德庸颤抖着身子走上前去,替昏迷不醒的慕容绝珛把脉。 这一把脉,神情越来越凝重,最后甚至跌了下来。 入海眸色一深,殿内已经没有人敢出一语。 柳德庸仿佛不可置信的再仔细把脉,脸上也越来越苍白,面对着入海,此时只颤了颤唇,死一般的沉声:“入总管……” 脸上留下了豆大的汗珠,眼眶中多了泪意,老眸有些发红。 入海此时看着柳德庸,再看看身后已经失魂落魄的众太医们:“先请太医们偏殿入座。” 柳德庸这才缓缓的张了嘴,等人彻底走了才出声:“皇上……他是余毒发作了啊。” 这话一出,入海此时的眸子便一深,拿着剑的手也轻轻颤了一下,剑就这般慢慢滑落了下来。 柳德庸此刻一双发红的眼睛都缓缓流出了浊泪,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因为惧怕:“大半年前,我曾为皇上诊治过,皇上种了一种毒,银水摄入过多,留在体内……只是皇上还年轻,我亦也没有在意,毕竟不是直接接触……可是此时这般看……” 入海沉了眸,“柳太医。” 柳德庸颤了声:“如今看来,毒已经影响到了皇上的身体,让皇上不似从前那般强壮了,加上……” “加上什么。” “加上这么多年来,皇上太励精图治,常常熬夜批改奏折,养成了轻微心悸的毛病,这会儿两种一起撞在了一起,就……出了事,病来如山倒,更何况最近一年又常常为子嗣之事忧心,气急攻心便引发了心悸之症。” “皇上这病,到底多严重。” “皇上,他……会死。” “那一口血,是心头血,似乎将皇上整个人掏空了一大半,加上体内的余毒,除不掉的……一生都除不掉,已经侵了心脉,也是将本源伤到了,才会这般积郁成疾,皇上是不是从几年前便开始头痛、头晕、睡眠障碍、易激动及手指震颤,会偶尔拿不动东西,奏折好好的就掉了下来……” 入海手中的剑拿不稳,就这般沉沉跌落下来。 整个宫殿“哐当”一声,震慑人心。 难怪最近一两年,慕容绝珛极易多想,容易发怒,容易偏激,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有时候连同入海,陪在他身边那么多年,都看不清他心里所想,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原来……早就这般…… “只能说发现得太迟了,皇上这病……多方面原因,早在一年多前就没救了,如今,也不过是已成定局……”早发现与晚发现,都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事实,登基九年,还有争夺太子之位,那般拼了命的努力,忧劳过多,早已透支。 宫殿内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慕容绝珛脸色苍白,就像被人抽了魂般,顿时老了七八岁有余。 入海从未见过这样憔悴的慕容绝珛,就像是一下子油尽灯枯…… 积郁成疾,隐疾一下子爆发,来得迅速且毫不留情。 剑此时就这般落在入海的脚下,柳德庸也不说话了。 此时殿内静悄悄的,而后便只有一阵脚步声,从外头传进来,紧接着便是什么落下的声音。 “嘭铛——” 清脆的声音,像是头上的步摇落在地上的声音。 入海与柳德庸顿时一齐抬眸看去,只看到一道明黄色的纤细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气喘吁吁,脸上带着不可置信与惊恐,此刻就这般缓缓有清泪落了下来,似是因为跑得急了,头上的发簪都落了下来。 方才的声音便是这个。 “皇上……”喉咙干涩。 声音哑得不像话,还带了几分哭意。 方才她便到了,只是没想到一进殿便是听到柳德庸那些话语。 甄筝脸上已经没有笑意,有的只是无尽的惊恐,就这样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来,扑到了慕容绝珛的身边。 此刻看着慕容绝珛,从未见过他这般毫无神识的样子,他……哪怕是睡着了,都保持着一份警惕心,怎么会这般睡去? 甄筝不相信,眼睛哭得红肿,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使劲的咬着唇,惊恐的看着慕容绝珛。 一直忐忑不敢伸出来主动紧握着他的手这一刻紧紧扯住了他,哽咽的声音:“皇上……” 躺着的人未醒,再不承认的再摇了摇他,她现在不怕他了,也不用再担心会不会做得过了,不敢与他主动亲密,不敢再将一切悄悄放在心里…… 就这般哭了出来:“绝珛,你回我一声好不好……” “绝珛……” 入海此时沉了声:“皇后娘娘……” 甄筝整个人都在无尽的梦魇中:“你醒醒,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她才说过的,她会好好陪在他的身边的,不管他会变成什么样,她都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她还从来没有亲口告诉他,她其实很爱他,她没有抱住他,从来没有主动过…… 甄筝忽然发现一切未做的事情都来不及做了,这一刻只拼命的抱住他。 “不……不可能的……” 他还那么年轻,两个人只共同走了十一年,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未来的路那么长…… 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可以积郁成疾,一病就此不起了? “绝珛,以后我不喊你皇上了,就只喊你绝珛了,好不好?你醒来看看我……” 入海从来没见过甄氏这个样子,稍稍别了头。 慕容绝珛似乎听到了甄筝此时的话语,昏迷中只轻轻勾了一下手指头,将她的手轻轻一牵。 甄筝的眼泪彻底流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他的心意? 凛门的石。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一切就晚了? ------ 马车彻底到达璟王府的时候,璟王府的大门敞开着,直接就可以从府门进去。 慕容绝璟一步踏进去的时候,只感觉胸口处沉闷的抽了一记,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抬起的步伐就这样稍稍一停顿。 夏诗昭在后头走着,紧随着进来,没料到他忽然一停,就这样差点抱着麟儿撞上去。 慌张出声:“绝璟?”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慕容绝璟沉了眸,眸眼深邃如千年的幽潭,刚想出声,抬头的一瞬,只看到璟王府此时也正有人疾步走出来。 “怎么了?”改了话音。 “王爷,府中有远道而来之人求见。” () 夏忻云的到来 夏诗昭和慕容绝璟大步走到璟王府大堂的时候,还没有走近,就已经看到一个人此刻正站在大堂之中,大堂右侧有一个大窗,窗外是正在抽芽的乔木大树,此时这个季节,万物复苏,正是生机勃勃的时候,这道身影此时就这般侧眸看着外头的风景。 英俊威武的身姿,带了几分风尘仆仆的味道,面窗而站,离得远看不清眉目,只能见到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下巴坚毅,带了几分沙场上归来的意味,少年单薄的肩膀已经比多年前宽厚许多,乍一见就像是隔了漫长时光一样。 夏诗昭一下看到这道身影,顿时就哭了。 眼泪哗啦啦的在眼中酿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喉间有些沙哑:“哥……” 此时大堂中没有人,只有大堂外府中侍卫在把守着,所有人因为夏诗昭和慕容绝璟的到来而戒备森严,此刻听到夏诗昭嘴里这一声,众人都沉寂了。 刹那间唯有大堂外那一排排树被风吹得簌簌的声音。 夏忻云此刻正对窗而站,站在大堂里面看着外面,全神贯注,打量着这个如今自己妹妹嫁入的地方。 还未打量完毕,便听到了这大堂外头的脚步声,人马归府到来的声音,再然后便是人未到声先到,夏诗昭这一声略带哭意的脆生生的喊声。 一声“哥”……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一日他与夏天衡吵了一架,赌气时一气之下便驾马扬长而去,留下了一句话:“若是他日不成将军,必不归来。” 还记得那时夏诗昭还未笈笄,就这样扎着两个小髻穿着一套荷绿色的衣裳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眼中带着着急的泪。 也是像此刻这样,带了些哭意的声音,在夏府门口脆生生的喊了他一句:“哥……” 他那时意气风发,就这般看着追出来的夏诗昭。 “哥,你别和爹爹闹了好不好。” 他气在头上,一句话都不说,就这般扬起了马鞭,驾马扬长而去—— 夏忻云此刻身子一僵,身上的铠甲动了动,发出了凌冽的响声。 夏忻云就这样转了过身来,带着几分明睿的眼睛就这样挑起,眸光一凝,落到了夏诗昭的身上。 自己的妹妹此刻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裳,仪雅大方,头发已经绾起一大半,已是出嫁的模样,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儿,岁月带来的变化…… 夏忻云沉沉的不说话了,就这样看着曾经捧在手心上的妹妹。 “诗昭……”沉沉的声音。 略带粗狂,却是难掩天生的儒雅之气。 夏忻云此刻顺便连同夏诗昭身旁的慕容绝璟也看在了眼中,这一瞬威武健硕的身形只滞顿了一下。 慕容绝璟走进来,看到了夏忻云的身影也停了一下。 夏家的人,他只见过夏天衡,而夏诗昭这传说中的兄长他也是仅听过而未见过。 此时两个男人就这般对着看,慕容绝璟稍稍勾凝起了幽深的暗眸。 而夏忻云对着夏诗昭的宠爱目光,一瞬也沉了下来,看着慕容绝璟。 眼前的男人相貌俊美气宇轩昂,尤其是剑眉格外英气,一双沉眸中也藏着锋锐,是世上不可多见之人。 夏忻云就这般默默打量,手却微微一收,就像是哥哥看妹妹的夫君那般,捧在手心中的宝,自然也要格外拔尖的人,才能得到哥哥的青睐。 夏忻云看了一会就笑了:“璟王,幸会。” “幸会。”慕容绝璟勾唇出声。 夏诗昭这一愣,被方才的气氛给愣到了,这会儿听到两人初次见面打招呼,原本酿在眼中的泪才隐忍不住的一下子落了下来。 “绝璟……哥……” 想不到,怎么都想不到,方才府中的人说有远道而来的人求见,竟然是夏忻云。 这会儿只看着夏忻云笑,夏忻云穿着铠甲的身子已经沉沉的转了过来,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沉沉的威风,这般感觉与前些年时是截然不同的,举手投足间也已然是利落的样子,比那些年中的兄长还要更有安全感了。 夏诗昭这会儿就这般不说话,眼泪微微滑了下来。 麟儿在怀中睡着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心里却是感触。 方才才从宫中出来,绝璟这会儿甚至连染了血的长袍都没有换下来,就这般直接来了大堂,而她心情也还没从今日的事情中恢复过来,此时此刻看到兄长风尘仆仆的站在璟王府中,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且看着慕容绝璟与夏忻云两个人打着招呼,说着幸会,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之感在心里流窜。 她此刻,一定是最幸福的人了。 泪眸微微垂下,眼泪稍稍滑下一滴,顺着脸颊而落,泪痣衬得柔美。 夏忻云看到夏诗昭哭了,此刻有几分站不住了:“好好的哭什么,不就是几年没有见到为兄了吗,是不是怪我了?”。 急得想要走上前来,这会儿每迈一步身上的铠甲都跟着沉响,响声在这大堂中响起。 夏诗昭说不出话,只是抽出了一只手,轻轻的拭泪。 “是不是怪我在你成婚的时候没有赶回来?你当初没有给为兄寄信便嫁了,恰好那时正北方蛮夷作乱,我便忙着带兵打仗,朝中的消息都是个把月余后了才接到的,知道你成婚的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所以他便没有赶回来。 恰好得了战功升了职,忙着操练士兵等事宜,更是不管了。 心心念念着若是有事,她必定会送信过来的,结果没想到一封信都没有。自个又正和夏天衡闹着别扭,夏天衡可是一封信也不会寄来给他,他自然也就认为夏诗昭活得风生水起的。 他什么都不信,就是信这个妹妹,她的性子纵然是要做的,就非要做不可,并且非做好不可。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夏诗昭这性子就算丢到沙漠中也死不了。 此刻看着夏诗昭哭,看她轻轻抹着眼泪,心疼得伸了手,空气中又传递着沉沉的响声。 粗粝的手指触碰到了夏诗昭的脸颊,还没有帮她擦泪,唇一抿笑了,再将手收了回来。 夏诗昭已经成了人妻,有了自己的家,成了如今景台国的璟王妃,还有了个孩儿。 此时只将眸光落到了麟儿身上,看着从未见过的外甥。 看着看着,此刻只笑了笑,连同空气中也有了情暖的味道:“半个月前收到了爹寄来的家书,听说你生了孩儿之事,心中还略说了一些事情,于是我便急忙安顿好军中的事情,直接回京都来了。” 夏诗昭抱紧了麟儿,这会儿都将脸上的泪擦去了。 可是几乎一瞬,只蓦地抬起了有些红肿的眼眸:“哥……”低低的喊了一句。 着就经勃。“结果,没想到赶回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以为能恰好赶上外甥儿的满月酒。”到了夏府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热闹散场过后的冷寂。 这些还没什么,当下踏进了夏府便闻到了淡淡血腥的味道。 常年在军中奋斗,行军打仗,对这些味道再敏感不过,霎时就凝起了眸子。 因为是悄悄从边陲回京,没有提前下觐见的谍子,也无法进入宫中救人,只能折中先到了璟王府等着,若是璟王府中等不到,怕是再稍过一些时辰,他就要去硬闯皇宫救人了。 宫中规矩如山,可他为了夏诗昭,也可以命都不要。 否则又怎么会驻守边疆的将领,突然就折身跑回了京城来?没有皇帝的召见私下回京,这犯的是死罪。 但,自幼学习儒道,还有三纲五常呢,连夏天衡他都敢违背,自然也就不将这“君为臣纲”看在眼里。 他只是要成就与证明他自己罢了,唯只看重自己珍爱的人。 此刻就这样看着夏诗昭,仔细的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结果夏诗昭倒是好好的,眸光一散,此刻落到了慕容绝璟的身上,方才没注意看,璟王的风度太过撩人,于是只觉得风流倜傥,这会儿仔细看才看到了长袍之上的血迹,显然就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夏忻云此刻眸眼就这样凝重的敛了起来,看着夏诗昭和慕容绝璟。 夏诗昭被这目光一看,只觉得难受。 这一刻的感觉就像是以前在府中,蓦地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被欺负了,被爹爹罚了,瞒着他不告诉他。每当这种时候,夏忻云就会勾敛起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哥……”被看得心虚出了声。 “有人欺负你了?” 夏诗昭哑着声不说话,不知如何回答。 夏忻云其实都知道,只是要确定,今日在深宫之中,慕容绝珛是真的动了手了? “……”夏诗昭不知从何说起。 “现在没事了……”微微的收了收手,将麟儿抱紧了一些。 这个小动作落入了夏忻云的眼中,顿时眼角勾起,肃气也出来了。 他就是不放心,所以才要赶回来!却是没想到…… 此刻只收了收拳头,不再看沉默的夏诗昭,而是把视线挪到了慕容绝璟身上,转身,铠甲动,声音沉响,就这样站到了慕容绝璟的面前。 [1/2] () 璟王若是要造反 慕容绝璟此刻抬眸,幽深的暗眸就这样与夏忻云的锐眸对上了,两个人这般看着。 挺拔的身姿相互而对,整个大堂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奇异。 夏诗昭不知夏忻云要做什么,顿时急了起来,抬眸。 就这般沉沉的看着眼前两人,“哥……” 夏忻云的性子她了解,再了解不过了。 不开心的时候什么都不会说,就是微微皱起眉头,蹙成川形,然后死死的盯着一处瞧,基本上盯着哪儿哪儿遭殃,若是盯着一个人看,那那个人也遭殃了。 寻常和夏天衡闹别扭的时候便是这般,一个人一言不发的在练武场中坐着,不是卸了这边的墙,便是砍了那边的桩。 偶尔会盯着几个陪练的小厮看,一看便是将他们打得浑身散架,不告假三四日绝不手软。 此刻夏忻云这般,便是隐约生气了。 莫约是猜出在宫中发生了什么,并不仅仅是长袍上丁点血迹而已。 “璟王。”此时沉沉出了声。 这声音带了几分操练士兵时的威严。 “嗯。”慕容绝璟也低沉了声,两个人此刻对着,整个大堂氛围也冷凝了起来。 只看到夏忻云此刻的手收了收,就这样握紧了拳头。 眼角余光带了几分严肃,就这般扫过大堂内的人。 沉了个么。此时几个丫鬟已经进来了,伺候的样子。 还有司鹄,此时正站在门口守着。 夏诗昭霎时便觉得不对劲,夏忻云这般样子,顿然就是有严肃的事情要说。 “诗昭。”沉喊了一声。 夏诗昭抱着麟儿的手又再收了收,将麟儿紧紧抱着,换了个姿势,麟儿靠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你先出去,我有些事要与璟王说。” 夏诗昭的心此刻果然咯噔了一下。 有什么事……是此时非说不可的?而且还要支开她? 心底蓦地掠起了慌张,站着不动,将麟儿越抱越紧。 一动不动。 “诗昭!”夏忻云冷了声,正气凛然。 夏诗昭还是一动不动。 但凡倔起来的时候,谁都支使不了她。 慕容绝璟此时也看着夏忻云,一双眸子风云诡变,“诗昭,要不然先出去。” “绝璟,我不出……” 分明俩人此刻对彼此想要说的,都已经心知肚明,而她心里也正隐约有着不好的结果。 像是隐约猜到了是要说什么,这一刻只有些冷凝着脸,水眸中掠过一瞬的慌乱。 夏忻云从方才看到那袍上的血迹与她沉默的小动作时,整个人的气势就变了。 “司鹄,暂且先领堂中的人出去。”慕容绝璟沉沉下了令。 这一瞬大堂中的人出去,就连周围十米内的人顿时都清得干干净净,唯有夏忻云此时抬眼对上慕容绝璟的动作格外认真。 单刀直入:“既然这里没有外人了,那我便直说了。” 夏诗昭的心口此刻跳了一跳,无端让人觉得害怕。 夏忻云此时只侧眸看了夏诗昭:“诗昭,为兄再与你说一句,你先出去,我与璟王有事相商。”。 夏诗昭此刻只站稳了步子,不仅没动,而是眼中闪过一瞬暗光。 夏忻云有什么话要与慕容绝璟讲,而她是不能听的? 唯有一个,那便是要护着她,只有那一件事……是她知道得越少越好,而就连绝璟都开了口,说让她出去。 这一种时候,若她还猜不到,那便就不是她了。 这一刻只伸了手,牢牢抓住了慕容绝璟。 他的体温那么烫,烫得她的手一紧,咬了唇就这样牢牢的握住,在他没有任何意料之时,忽地十指紧扣,抓着他不放。 似是悄然一瞬间的叹息,夏忻云看着简直无奈至极。 “诗昭!” “不。” 慕容绝璟身子在她十指交扣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这会儿敛起了眸子看着她,似也是无奈。 “罢了,留诗昭在这吧。” 面临生死的时候,她都不曾放下他,更何况这种时候。她既然已经猜到,纵然留下来,也没什么了。 若真有了事,也不是她此刻出去不听,便能逃脱厄运的。 再说了……若真有了事,他会保护着她,纵然是他死,也不会让她死。 夏忻云此时就这般沉沉看着慕容绝璟和夏诗昭,视线落到了两个人紧牵的手上。 似乎是动容,看到了慕容绝璟阴沉的眸光,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这会儿终于在严肃的表情中笑了一笑。 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办法了。 此时面对着夏诗昭一张倔强的脸,似是叹息妥协,没有办法。 谈起了正事:“其实你与皇上之间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如今宫中的局面,他知道得并不少,只是一切未曾亲眼所见,所以他什么都不确定,有些事并不是玩闹,自然是谨慎万分。 “诗昭将麟儿生出来不久之后,我爹便将家书寄到了这边陲来,用的是八百里加急密函,生怕这信落入了别人的手中,于是甚至请了夏府中看着我长大的一位管事亲自送到了边陲来。” “信中洋洋洒洒略说了当初圣旨下令半年生子否则废妃之事,乃至于将皇上想要狸猫换太子,强抢麟儿之事也一并说了,只道是诗昭有孕之时,夏府之外就已经围了上百人马,而诗昭将孩子生出来以后,这般境地越是险峻,乃至于连我爹都将太史令之职给辞了。我虽然与他关系不好,但在诗昭的事情上却分外一致,我再怎么执拗学武,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迷糊。信中说了皇上这些年来的变化,无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年轻帝王的手腕已经不再像从前,而是雄鹰长硬了翅膀,就连琴家都能一夜之间颠覆,废太妃,幽禁璟王。 若真危及皇位,鬼迷心窍之时,有什么做不出来? “信中爹说道,唯恐抢了麟儿不算,让诗昭伤心,他最怕的是卸磨杀驴,自古功高震主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 说这话的时候,夏忻云的锐眸只勾出了沉沉的肃杀之气,这是男人的世界,战场上的风度。 他在说什么,怕是慕容绝璟自己清楚得很。 慕容绝璟此刻只沉了暗眸,牵着夏诗昭的手搐了一下。 璟王这个词,在景台国代表什么? 九年不出的神秘,出了府之后的风华难以企及,纵然是下了湘溪之境,还能安然回来。百官夜宴之后不久,便是帮着皇帝一朝灭了瑞王一脉,就连与世无争的齐王都落入了这场争权的风波之中。 如今景台国三王,也只剩下璟王手握兵权。 而若不是瑞王倒台,他也不可能升值如此之快,此时已经是手握数万兵权的将领,虽然不是权倾朝野,但现在的他,至少也是能称霸一方,将夏诗昭护在怀里的。 让谁受委屈,都不能让夏诗昭受委屈,更何况这是性命攸关之事? “信中爹说唯恐若皇上得了逞,为了将皇位牢牢握在手中,势必要行动,若是不杀,唯恐这一辈子璟王你的下场不过也就是瑞王那般了,诗昭便要与你在一起吃苦一辈子?若是这般那还算是幸运,只怕……呵。”对这形势笑了一下。 “他既然要麟儿即位,自然是接他的江山,又如何肯留着麟儿的生父,那与让你当皇帝有什么区别?” “若你还活在世上,这江山有一天就不是他的,纵然忌讳着这点,璟王你与诗昭,就不能留在这个世上。你活着,他就有可能当不了皇帝,更何况麟儿一天天会长大,既然要夺,定是不能让他知道谁才是生父,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夏诗昭听着,垂下了眸光,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若麟儿真的到了慕容绝珛的手里,只要她和绝璟活着一天,就会争一天。 所以……爹爹是在信里,将这些忧心的事情,都道在信里了么? 放下了父子芥蒂,只为了帮她,不……是护着她。 “所以我势必是要回来了,接到信便要动身启程回来,可是……” 此时眸光这样骤然一缩,沉沉的看着慕容绝璟,眼中看着儒雅,但是却凌绝得没有半分犹豫,这便是他夏忻云,若没有半点主见,也不会只身跑到边陲去当将领。 “因为要筹集人马,便回来晚了几天。” 此刻看了夏诗昭一眼,还是存了希望让她出去,别听余下来的话语。 夏诗昭巍然不动,这会儿的眸子都凝了起来,整个人僵在原地。 心跳得极快,快得有些无法呼吸,喘着气。 牵着慕容绝璟的手,此时手心湿腻,都沁出了汗。 夏忻云就这般沉沉看着慕容绝璟,两个人之间严肃的对话:“此时城外有我带来的三万兵马,全都伪装在外了,若我没猜错,璟王你手中应当也有数十万大军,若是一齐兵临城下,杀个措手不及,皇上纵然手里有百万雄兵在边陲,一时之间也调不过来,守城,围宫,两日之内这京城一场恶战,若是拼了命,应当还搏一搏,胜这京都兵戎卫,三日之后帝王之主便换位。” “若是等着被人杀,子被夺,还不如政变自己坐上这位置,璟王若是要造反,我帮!” [2/2]明天万更~ () 又有不速之客 夏诗昭此刻沉沉抽了一口气,造反…… 果然是要说这些,所以才会如临大敌一般,严肃的要支开她,那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一个是要护着他的哥哥,一个是要爱着她一辈子的男人,两个人此时在说着这些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所有的一切只为了一个人,一个孩子,一个家。 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两个人好不容易这般在一起。 却是不能一家三口好好的,不能相守一辈子,连最简单的幸福都差些不能拥有。 她害怕,她难受,她也会惶恐,可是…… 当此刻,一切赤|裸裸的摆在面前的时候,她却是眸光一沉,有些吓的心惊肉跳,接受不了。 手心的汗已经湿漉漉的,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造反这一念头,夺了皇位,自己做皇帝么? “绝璟……”怕得无法遏制颤意的声音,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 看着慕容绝璟此时身子一僵,颀长的身影顿在原地,拉着她的手也紧紧的握了一下,就像是有什么恍然在脑中炸开。 夏忻云此刻并不似开玩笑,他明白得很,她也明白的很。 两个人就这般哽着声,尤其是夏诗昭,眼中已经蓦地全是慌乱。 造反……兄长这一次回来,是带了三万精兵,过来助阵的。 “若是皇上要杀诗昭,我绝不会坐以待毙。”夏忻云脸色一沉。 如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这般从边陲赶过来。 夏诗昭这会儿垂了眸,有些瑟瑟发抖。 密谋造反之事…… 就这般牵着慕容绝璟的手,看他此刻略有沉默,沉默。 一直以来都是慕容绝珛步步紧逼,而他却是一再忍让,不管是在多年前没闭门不出之前,还是在多年后步步谨慎的今天,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过要做皇帝,而若为帝……是要保护诗昭的话。 “我不会让诗昭有事。” 至少他现在手中还握着十万大兵。 夏忻云就这般看着他,气氛有些严肃。 “若是皇上再步步紧逼?” 今日这长袍上的血迹,已经是一场厮杀的证明。 此时俩人能在这儿好好的站着,带着麟儿一家三口好好的站着,那么日后呢?如果皇帝突发了什么事,忽然改变主意了,或而迫不得已,又一定要做伤害他们的事呢? 日后还能这样?好好的在这里? 夏忻云沉沉对着慕容绝璟的眸子,俩人此刻对视,全把夏诗昭放在一边。 他说他不会让诗昭有事,可若真有那么一天,他能护到几时?就怕连“璟王”二字都要成为传奇。 只能留在别人的记忆中。 “璟王,你再好好想想。” 反正他要护着诗昭,纵然是造反也无所谓。 夏诗昭此时带着几分慌意看着慕容绝璟,又把视线转到夏忻云身上了,看着自家兄长一脸的阴沉,在军中呆久了,已经分外有魄力,说话也铿锵有力。 夏诗昭忽然有些想哭,为了护自己与麟儿…… 其实这样也是为了绝璟好。 “哥……” 夏忻云回过头来看他,扬起嘴角笑了一下,示意她不要管太多,宏图伟业,这是男人间的事情。 慕容绝璟的手收了一下,片刻沉默。 半晌:“造反之事……” 此时他口中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改变日后一切的话语。 沉了声:“先看一看吧。” 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即应允。 夏诗昭此时就这般凝眸望去,一颗紧拧的心一放,却又一提,沉沉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是…… 夏忻云略怔。 大堂里的气氛此时有些沉寂,沉得让人有些心慌。 就这般凝眸看向了慕容绝璟。 看着慕容绝璟此时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比起方才,锐眸已经微微一挑,勾出了几分魅色。 半晌:“好。” 沉沉的话语声响起:“那我就等璟王决定。” 反正他的话放在这里,三万精兵也安排在城外了,若是有需要,那便一声令下。 此刻也不再多说,而是将目光再沉沉看回到了夏诗昭身上。 夏诗昭这会儿听得惊心动魄,手心已经全是汗了,听到慕容绝璟的回答,心上松了一口气,可是又为方才那些话语而背上凉飕飕的。。 这会儿眼中只有些后怕,紧紧将麟儿抱住了。 大殿内的气氛就这般一直沉寂着。 夏忻云此刻只看着诗昭,得到了这样的回复,他勾了勾唇角,抿了抿唇,大手似有感慨的伸出,就这般拢到了夏诗昭的头上。 “诗昭。” “嗯……”夏诗昭应。 夏忻云已经沉了话语,不再说那些有关造反的事,而是此时忽然放低了声音。 “为兄回来了,为兄保护你。” 夏诗昭好不容易忍下的眼泪时刻又哗啦啦的下来,就这般酿着水意,望着夏忻云。 夏忻云沉了眸眼,锐眸中多了几分熟悉的儒雅,轻轻笑着,大手也动了动,摩挲着她的头发。 若是这时夏诗昭不抱着麟儿,便就直接扑到他的怀里了。 “哥……” 夏忻云动了动唇角,没有回她。 眼中全然是宠溺…… 为了这个妹妹,他与夏天衡一样,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哪怕是陪着慕容绝璟造反,登上这帝王至高无上的地位。 方才看到的第一眼他便知道,慕容绝璟是适合做帝王的料子,没有人能够从骨子里就透出帝王之气,与生俱来的风华,怎么掩藏也藏不住,更何况……或许诗昭看得并不是太透彻,可他亦是与璟王一样,上战场杀敌之人,一眼便能看穿男儿身上的霸气。 他胸怀中仍有一番天地,皑皑江山在胸怀中。 既然不排斥当帝王,又是帝王之才,那么他助这江山换人又如何?为了保护诗昭,什么事他都可以做。 “好了,别哭了,这还没决定造反呢,你就哭了。” 夏诗昭动了动唇:“哥,我……” 她哭,并不是因为这些。 此刻抬眸看着夏忻云,他明知道她此刻到底为何而哭,却是打趣着她。 夏诗昭咬了咬唇,被惹得破涕为笑,就这般什么都不说,也不辩解了,看着夏忻云。 夏忻云看夏诗昭不哭了,心疼得在夏诗昭脑袋上揉了两下,这会儿才将大手一放。 又转过身去看着慕容绝璟,铠甲声动,沉沉看了两下。 慕容绝璟此刻眸光幽沉,大手也微微收着。 并非没有想过,今日从宫中出来的那一刻,他看着诗昭怀中的麟儿,其实早有忧心,只是……此时还不到那个时候,还是想要给慕容绝珛一个机会。 幽眸此时有些沉,就这般沉沉站着。 夏忻云也这样看着他。 此时说的这些是大事,他亦也知道,并不想立即得到个答案,不过是先行告诉他,若是需要,他会命人全力以赴。 慕容绝璟就这般勾了勾眸子,对着夏忻云轻笑了一下。 夏忻云动了动身子,也沉沉的扯开唇笑,笑声淡而近乎无声。 感受着这样的气氛,夏诗昭只笑了笑,也将怀中的麟儿紧紧抱着,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外头,此刻所有人马还在紧紧戒备着。 司鹄带着人驻守在十米之外,不让任何人靠近,四周一阵威风凛凛的味道。 自从回来以后,所有驻守在夏府门前的兵马也一同调遣回来了,此时整个璟王府陷入了戒备的状态,一如之前九年那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诗昭笑了笑,就这样把眸光再转了出去,看着外头的人马…… 这会儿心里似有惆怅,目光就落在此刻司鹄背对着大堂而站的身影。 十米之外,人也看起来远远的,却是能够看到司鹄此时提着剑的样子,就像是如临大敌一般,又犹今日在德顺宫中那一刻,每个人身上都透着杀意。 此时心里头有些涩涩的,眼中也觉得干涩。 像是难受到了极致,一颗心紧紧提着,喘不过气来。 为才如不。也不知此时这些难受的感受,究竟是从何而来…… 忽地此时只低下了头,有些虚慌的看着怀中的麟儿,麟儿仍在睡,到了自己家中也没有睁开眼。 小小的脸上是安逸,就像是寻到了最温暖怀抱。 再看看外头的戒备,日后都要这般下去了么…… 夏诗昭突然不说话,将此刻的心事藏在了心底。 慕容绝璟与夏忻云对视,此时看到了夏诗昭略微的小动作,眼角余光一敛,转了头,幽深的眸光就这般落到了夏诗昭的身上。 此时牵着她的手微微一带。 夏诗昭感受到这个动作,这才回过神来。 “绝璟……” “嗯。” “我没事……” 夏忻云听着他们俩人此刻的话语,只是别过了身子,铠甲沉沉,直是又看向了窗外。 外头绿荫朦胧,高大的树上抽出了嫩芽,看得人心情不错。 可是…… 就在此时,大堂内的气氛好不容易终于稍稍好了一些,蓦地只听到了外头沉沉的动静声。 十米外开的人有了动作,连同司鹄此时静站的身影都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事。 此时拿着的剑一挥,“嗖”地一声。 是剑出鞘的声音—— ----- ps:今天第一更啦啦,还有三更~~~ () 传璟王,速速进宫 夏诗昭在大堂中,这会儿也倏地回了头,就这般直直盯着外头看。 好不容易放下的一颗心,此时又狠狠紧拧了起来,将她吓得不轻。 “绝璟,又是……”出什么事了? 一句话此刻咔在喉中,连同夏忻云的视线此刻也从窗外挪了回来,顺着夏诗昭怔忪的地方看去。 慕容绝璟此时也想外看去,堪堪凝了幽眸。 外头,司鹄已经利剑出鞘,提着剑走到了前边去,外头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正有人来报,而且还不是府中的人……于是整个璟王府霎时戒备了起来。 夏诗昭抱着麟儿的手就这么一收,没想到事情又来得那般快。 又是怎么了?谁又派人来了? 只是见司鹄远去上前的身影都带了几分凌绝的沉重。 慕容绝璟此时颀长的身影一动,“诗昭。” 将夏诗昭轻轻一带,放到了夏忻云的身边。 云看不刻。夏忻云此时撩起了眉头,也上前一步,心领神会的将夏诗昭护在一旁。 不管现在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问题,亦或者谁又来了,但凡璟王府中有一点动静,都要犹如敌人围城一般。 才从宫中出来不到两个时辰,纵然两个时辰里能够发生很多事情,但是对于这一生来说……这不过也只是小小的一瞬,什么变故都可以发生。 夏诗昭此刻忧心忡忡的抬眸看夏忻云。 夏忻云冷凝了锐眸。 “哥……” “嗯,怎么?” “……”夏诗昭欲言又止。 真不好意思,让他看到了他们如今的处境,纵然手握重拳,却是连日后怎么样都不知道。 夏诗昭垂眸看了看麟儿,又重新心里感触了起来。 日后麟儿……就一直在这样的日子下生活么? 他不过是个孩儿,天下父母心,只想让自己的孩儿开开心心的,平平安安的活着,能够像正常孩儿一样玩耍,嬉闹,若是她与绝璟已经当不成平凡人,便只要护着麟儿,让他开心无忧的生活,如此便好。 生在皇家,从小背负的就多,自古以来多少皇儿夭折,又有多少人生而不乐?没有人可以为孩儿决定人生,她只有一个平凡的心愿,就是让麟儿开开心心的长大,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可如此…… 此刻只看到前头司鹄迎了上去,外头的人马全如数戒备起来。 只听到司鹄沉沉出声,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了!” “回司侍卫,外头有人求见。” “谁。” “不知,是乔装打扮的人。” 司鹄此刻深深凝了眸子,就这样提着剑再走了上去。 此时一下子就从大堂前一直走到了门口。 来人求见,这时已经被璟王府的人马牢牢扼住,也不反抗,就是低着头。。 司鹄一下子走了过来,便看到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穿着平常百姓再平凡不过的灰白布衣,看似普通,不过身形有些发福,一看便又不是寻常百姓,似是来得有目的。 司鹄沉了一张脸,手中的剑紧握,缓步走了上去。 这一瞬,来人似是感觉到了司鹄的到来,就这般抬头,身上还搁着一把剑,却是面无惧色。 来人此刻抬头的一瞬间,司鹄也终于看到了来人的脸。 白花花的一张脸,皮肤细滑不似男人,下巴没有半点胡渣,分明是宫中的公公。 “你是谁。”沉了声。 长剑此时抬起,已经利落的搁到了来人的脖子上。 来人眼中终于掠过一瞬慌乱,而后便定了下来,行了个礼:“大人,老奴求见璟王。” 夏诗昭与慕容绝璟此时在这大堂中站着,两个人一个脸色沉重,一个却是心有忧虑,而夏忻云则是铠甲沉沉的站着,就这般在大堂中沉默。 远远便看着司鹄领了一个人走了过来。 司鹄此刻只沉着脸色,这乔装打扮的公公老老实实走在前头,而他走在后头。 若是有半点异样,怕是此刻就人头落地了。 这突然被委以大任的公公显然也自知处境,老老实实的就这般走在前头,直视着前头的大堂,隐约看到里面的人。 这一会儿还没走近,便已经躬了身,礼节齐全,朝着慕容绝璟与夏诗昭行了个礼。 “璟王,璟王妃。”打了个妥妥的万福礼。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这来人的声音,已经缓缓的退了一步,下意识的将麟儿抱紧,已经到了这般条件反射的地步。 来人这会儿只低着头,没看见夏诗昭此刻的动作。 只看到面前一段袍裾,带着隐约的威严与霸气,停在他的面前。 公公抬眸一看,看到的便是慕容绝璟冷凝的一双眉眼,幽眸深深,看起来说不出的可怕。 公公此刻打了个颤,可是事不宜迟,只道:“璟王爷,宫中出事了,奴才奉命……前来求见。” 话音断断续续,带着特有的尖细,显然话语中有着慌乱。 此刻整个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纵然是如何故作镇定,都是掩藏不了的。 只看到此时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僵了僵,而后便是无尽的沉默。 这公公此时不敢再耽搁,直道:“皇上病来如山倒,发病了啊……” 此刻只听到夏诗昭猛然退了一步的声音,一下子撞到了夏忻云身上,碰到了夏忻云身上的铠甲片,发出了令人心怵的响声。 公公终于颤了声:“据太医说,皇上此番身体不适由来已久,所以日后情况如何,暂未且可知,半个时辰前皇上终于醒来,如今只下了一道密令,传璟王——速速进宫。” 慕容绝璟眸子一凝没,一刹间说不出的冷沉。 方才身上凛冽的气势,已经如数转化成了另一般凉意,眉宇间的沉意冰凉入骨。 沉缓退了一步,此时就这般勾起了深眸看着地上的公公。 夏诗昭将麟儿一抱,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沉沉的盯着他看。 两个人才从宫中出来,那种犹如战场一般的地方,此刻又速速招绝璟进去,谁知道是何居心?德顺宫中还好好的,慕容绝珛那几声冷笑,步步紧逼的威严身姿还在心里头,怎么会……突然就发病了呢? 夏诗昭眼中掠过一瞬疑虑,此时不怪她,实在是……蹊跷得让人没法相信。 “绝璟……”低低的出了一声。 此时夏忻云的眉目冷挑,儒雅气之中多了几分凌厉,沉沉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公公也不多看,也不多说。 他此时只身来到璟王府,乔装打扮成普通人的样子,直到见到慕容绝璟才开腔,用意已是明显。 慕容绝珛这是暗中招人进宫。 此时宫中已经乱成了一团,但他不会说。 几乎整个皇宫每个门已经悄然间紧闭起来,几乎所有禁军调用,牢牢把守在每一个出口处,宫中入总管下令严防消息外泄,此时怕是一只鸟都飞不进那巍峨的宫中,他也是唯一一个从宫中出来的,宫里的大大小小妃嫔都一齐控制住了,如今……也只唯有一直名不见转的皇后陪在皇上身边,把持着宫中的一切事务。 连太监总管福德都如面大敌般,多少年没见过那么凌厉的手段了,如同九年前那一场轰动一般。 举国哀丧,明帝临去世的那些天,宫中也陷入了这样的戒备之中,哪怕是一滴水都处理得干干净净,更别说是提前传出消息,引发浩大的动|乱。 可是…… 任谁也都料不到,就在昨日,慕容绝珛还威严万分的坐在至高无上的龙椅之上,面对着殿下浩浩荡荡行礼的臣子,手中拿着奏折,听着臣子们的上谏,还说了近来开春江南地区的农作,要发放饷银购买春种,分发给当地百姓。 一切都格外如常,谁也没料到今日之事后,慕容绝珛忽然在殿中一口热血喷洒出来,霎时便一倒不起。 据说……此时的情况,已经并不似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了。 能见到皇上的人寥寥无几,可纵然是这样,他也偶得风声,据说醒来的半个时辰内,皇上已经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沉默不语,更甚的是…… 公公此刻低着头,就这般什么都不说。 不能说,也不敢说。 慕容绝珛如今才正值壮年,二十有九,却是连三十而立都未到,纵然是朝中之人……也断然想象不到的。 如今此时这些事,应当是三四十年之后的事,而非此刻…… 恭敬了声:“还请璟王随奴才,速速进宫。” 夏诗昭这一刻已经上前来,牢牢扯住了慕容绝璟的衣袖,脸上的表情惊怕已多过担忧。 若是假的,慕容绝璟此番单独再入险境,只怕是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能做很多事情。 慕容绝璟此时沉沉站着,眼中有着冷沉,胸腔里一颗心也沉闷抑着,大手一滑,就这样牵到了夏诗昭的手。 夏诗昭只觉得指尖凉凉的,是他此刻身上透出来的凉意。 公公此时还在委身等着,“皇上病重。” …… 仿佛大殿内都能听到沉寂声。 那是他如今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可也是最复杂的亲人。 似乎夏忻云方才那些话还留在耳中:“若是皇上再步步紧逼?”若是又改变了主意? 沉沉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夏诗昭的手越拉越紧。 ---- ps:第二更~~(好久没白天写了,于是速度很慢)还有两更~ () 慢慢接受现实 半晌,才终于沉沉出了声:“我随你进宫。” “绝璟!”夏诗昭失声。 夏忻云此时挺拔的身子也动了动。 “我陪璟王一起进宫。” 这话是说给夏诗昭听的。 夏忻云眸光沉沉,落到慕容绝璟身上。 慕容绝璟沉扯了嘴角,没有拒绝。 公公似没想到这般,蓦地只抬眸,看向夏忻云。 这一看,蓦地被夏忻云眼中的严肃给吓到了。 怎么说夏忻云都是一番将领,若真要拿气势震慑人,这公公是万万承受不住的。 此时纵然很多话说,却猛地闭上了嘴。 夏诗昭轻喊了一声:“哥……” 只感觉手上一暖,夏忻云蓦地将她的手紧紧牵住了,这会儿什么都没说,就是朝着她点了点头。 夏诗昭一瞬间眼泪又要下来了。 这会儿水雾迷蒙,连同慕容绝璟都蓦地看向了夏忻云来。 夏忻云一笑:“走吧。” 公公此时低着头,不敢说话。 已经从夏诗昭的话语中知道了夏忻云的身份,面前是璟王妃的兄长,一身将领铠甲的官服,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公公可以冒犯?虽然身份不如璟王,但也是驻守一方的朝廷命官。 此时只把眼一抬,看着慕容绝璟,看到了慕容绝璟沉沉的眸色,裹着几分冷然与沉意。 这样子,分明也是答应夏将军一起去了。 “璟王爷。”做了个请的姿势,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 ------- 深宫深几重,深得寂寥,此时的气氛一如地狱般沉重。 宫殿内烛火摇曳,晃荡着一室幽光,宫中如今已经全然封锁了起来,只剩下德顺宫周围有人走动,其余的宫中的人,全皆是牢牢禁足在宫殿之中,连往常最受宠的那几个妃子都已经被严守了起来。 这宫中……此时唯一能够走动的,也就只有甄筝。 平日里看起来不管世事的皇后,这一次竟然手腕铁硬了起来,宫里的大大小小的主意尽是她在把持,有条不紊又尽显商家大女风范,出乎了众人意料之外,除此便是宫中的局势迅速稳定了下来。 此刻的德顺宫中,皇后已经不在殿内,去忙着安顿一殿的太医,用尽一切法子,想要救救慕容绝珛。 可是…… 此时一殿的空荡,无人敢进殿来打扰,入海守在殿外,只剩下几声轻咳声在殿内响起。 时而断断续续,时而虚弱得丝毫听不见声音。 慕容绝珛似乎瞬间苍老,一次一个人躺在床榻上,费劲了所有力气才能坐起来,狠狠的睁着眸子,却是又颓然无力的将手撒放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这种感觉…… 就像是所有的力气都被一朝抽尽一般,就像是明明自己是个正值壮年的男子,却突然变得无能为力,一无是处。 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 此时总觉得四肢疲软,勉强的撑坐起来,只差些重新复而滑摔下去,只得咬了咬牙,愤怒的再坚持起来。 心里是压抑的感觉,无法接受,垂了眸子,俊逸的脸上都憋得发白,一张唇此时瑟瑟发抖,整个人都渐渐的瑟瑟发抖起来。 好不容易坚持着,靠到了墙上,却是立即迅速的将另一只手抬起,猛然地放到了胸膛之上。 跳动,心剧烈跳动的感觉,一下又一下的悸动,紧接着便是突然不能呼吸,一双威严的眸子骤然紧缩,仿佛看不见东西般,要窒息一样,惊恐不安,气短得突然喘促得令人害怕,他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断的惊悸,甚至这种心口抽痛的感觉一阵又一阵惶恐的不断袭来,感觉有什么渐渐在从自己身上抽离。 慕容绝璟闭上了眼眸,从未有过的害怕像是潮水一般,汹涌袭来。 就像是他如今壮年的生命,正在绚烂之时,却是面临着即将到来的黑暗,毫无抵抗的能力。 突然好怕,怕得像是自己一个人在这条路上漫长的走着,回首除了那一封封奏折,还有惶恐不安,什么都不剩,漫长的这条路……果真什么都不剩了。 慕容绝珛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倚在墙上,喘息,喘息过后便是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已经有片刻感觉不到殿内的灯光,无人敢进来打扰他的歇息,可是就连他都知道自己的不对劲。 这手,此时想用力,如何都用不上来。 感觉似乎整个人在一瞬间的气血上涌,喉间顿时一阵腥甜,便有什么缓缓……又从嘴角边上缓缓流了下来。 滴了一些,在衣领之上。 他虚弱的笑着,无奈的接受,而后便是抬手轻轻将自己唇角边的血迹拭去,手刚抬起擦了一半,感觉心口上那沉沉的搐动又再次袭来,剧烈跳动喘息缓不过气的感觉,胸闷悸怔,闷得差点窒息。 此时不由得沉沉的笑了:“呵呵……” 回忆,到底是怎么了?从两个时辰前苏过来,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双手完全不由自己控制,就连坐起来也不能,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从未有过这种陷入黑暗的感觉。 尤其是在此刻,因为独坐而让人觉得害怕。 似乎慕容绝璟最后离去时的那句话还在耳边,“皇兄,这一世,只要有我在,你就依旧不能从我身边夺走最亲的亲人。” 亲人…… “呵呵……” 慕容绝珛靠着墙悲伤的笑,他似乎知道自己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 因为太难过了,于是一口气血缓不过来,就这样气急攻心喷了出来,心脉受损吐出来的不是血,也是他的心神,他实在是累了…… 一个人,这么多年固执的走着,想要如何把持政权,想要如何做得更好,想要如何让这天下越加的昌盛。 却是一直没有考虑过自己,时时刻刻想着筹谋除掉所有觊觎皇位的人,时时刻刻要让自己变得更有威严,越是这天下的帝王,可越是这样,就越是忽略了自己。 积郁成疾,这么久了,如何变成这个样子,越是自己便越发清楚。 毒,引发了身体内原本积累太久的隐疾,一下子便病来如山倒。 此刻的无力,便是最好的证明。 沉缓的一直努力的吸着气,却像是有什么扼在了喉间,胸腔中一直沉闷得无法呼吸,大口大口的抽着气。 感受着此刻的孤独,越发觉得悲凉。 眼中也多出了几分哀意的流露,想要掌控一切的他,最后还是没有逃掉这种厄运。 千算万算,却还是算不出会有今日这样的结局。 “琴万远……清太妃……”低着声,沉沉的笑着。 一手捂着胸膛,闭着眼睛感受周围的黑暗,纵然有灯,可他现在眼中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 就像是全身的感官正在迅速退化,一刹间老去,二十九岁的年龄一下子尝尽六十九岁的哀伤,手紧紧捂在胸膛之上,仿佛此生一切都犹如潮水般迅速退开,离他远去。 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不知感受着什么。 失去了一切,失去了自己,连同一直在乎的人,也所剩不多。 如今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在这世上,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皇位,没有了江山,不再是个能够有所作为的帝王,没有留下半点血脉,无子嗣,连同慕容绝璟的那一份兄弟之情,都已经分毫半点不剩,如同那一句话,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家,能够陪伴着他活着一辈子的人,他想要疼惜的人,而他作为兄长却是要将他最心爱的人伤害,将他的孩儿据为己有,他自私…… 如今成了这样,纵然悔悟,也什么都不剩了。 心口痛,原本这病就是劳累过度,费尽心神,才会这般抽丝而去。 可他此刻,纵然已经喘喘一息的样子,却还是止不住的在想,若是不想,怕是不知道何时就要停止了思绪。 一切太突然了,而他甚至连身后的事情都没有交代到。 此时就在这床榻上坐着,随时都会倒下,却是固执的拉长了眸子,微微仰着头缓缓喘息,而后大手便是在心口上一抓,抓得连自己脸上都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心悸发作,真的会让人痛不欲生,恨不得下一秒就死去。 可他却又不想死,拼命的大口大口喘气,呼吸。 一年前就这般了,如今才知道隐藏在自己体内的鬼怪,到底是什么。 幽眸痛楚一撩,不甘就此死去,却又不堪病魔的打击,这种疼痛就像是有人拿着千万根箭在心窝上捅,捅得痛了又时而狠狠拔出,再沉沉的刺进去。 这般如此…… 此时收了手,脸上的疲惫与狼狈多了几分,痛到了极致便是思绪乱飞,想这所有的身后事。 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江山的责任,这些年来他辛勤励精图治,甚至赔上了命的江山大业,就这般后继无人…… 他做不到,现在他身居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就只在忧虑,恨自己今日一时之仁,竟然就这样将绝璟与那个孩儿放走了。抬此挺似。 慕容瀚玺,瀚玺,执掌江山的厚望与寄托。 他原本可以有孩儿继承皇位的,他甚至以为自己还能再多撑十几年…… ---- ps:第三更~~ () 三千黑发尽成白 此时慕容绝珛捂着心口,心窝上疼得不行,奄奄一息的抽着气,只将眼睛闭上了。 靠着墙,嘴角上带着血,就这般无力的笑。 此刻,就好像心力交瘁一般,在这昏暗的灯火下,整个人也慢慢的发生了变化,血液凝固在嘴角,而后便是身后那三千青丝,缓缓有了改变。 一个人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是命运的安排,什么都拦不住的。 孤独的,一个人…… 什么都再也做不了了,连同之前的那些固执与执念,都化作了灰。 他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也知道他这一生对不起谁,又亏欠了谁。 可是,此时在自己这最后的时光中,还能勉强做一些事的时间里,只能努力的多做一些事情,至少…… 至少再让他撑一撑,撑个几天,做一些自己尚且能做的事情,他……不能将这天下撒手不管。 一个人此时颓废的坐在床榻上,缓缓,缓缓的垂落下了手。 …… 步伐,沉稳的步伐声缓缓响起在这坎坷不平的石板道上,又是这熟悉的德顺宫,平凡无奇的殿宇,此时却是周围守满了人。 慕容绝璟一步一沉心,就这样冷着眉眼一步步的走近。 此时这周围戒备的禁卫,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等君入瓮,另一种便是真的如今日来璟王府请他入宫的公公所说,慕容绝珛真的出了事。 只是,这好端端的一个人,从他离去的最后一眼开始,还是好好的在殿阁中站着。 凝只眼慢。他心中的兄长,一直是威严而有担当的,运筹帷幄之间,心思深沉得悄然难见。 这样的人,又如何在一夕之间突然病了? 慕容绝璟此刻就这般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周围的人纵然留守静驻在一旁,却是此时不敢拦,态度也不敢不恭敬。 这般诡异的沉寂,让人觉得没来由的沉闷,仿佛整个皇宫都笼罩上了一片死寂的气息。 夏忻云此时也换了一身常服,就这样跟在慕容绝璟后面。 纵然换了衣服也难掩他此时刚从战场出来的气息,儒雅中带了几分凌绝,做事干脆而丝毫不拖泥带水。 慕容绝璟目不斜视的一直朝前走,而夏忻云则是眸光斜散,每走一步就会往旁人身上一看,此时沉沉的气势惹得宫中的禁军丝毫不敢懈怠的站得笔直,一直严以待阵。 “呵……”夏忻云扯唇低笑了一下。 收敛了目光,头也不回的朝着前头走去。 这时已经踏进了这德顺宫中,行走在这宫门通往殿宇的道路之上,小宫中比外头静得很,一扫了今日早晨的那般热闹之感,肃杀、争斗,此时就像是一个病人静谧休养的地方,静的哪怕轻轻的放缓了步伐,长靴踩在地上的声音,仍是会细碎发出。。 慕容绝璟就这般沉沉的看着眼前,天气有些阴沉而晦暗了,暮色正相接在天边。 可以看到前头紧闭的殿阁,唯有一人站在前面。 入海此时沉沉的站在殿门,守着,听着里头传出来低低的咳嗽声,此时就像是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远远的便可以瞧见他眉目间的憔悴,也显然是整个人被掏空了,事发得太突然。 一双眼沉着,此时垂着看向地上,也是少见沉默挫败的样子。 毕竟,他最忠于的帝王此时已经这般。 慕容绝璟看着从走进宫中起的这一切,直到现在看到入海这幅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顿时沉沉挑起了眉宇,眼中也闪掠过一瞬难以预料的东西。 一瞬间,仿佛是心口沉沉撞击了一下。 此刻的这种感觉为何这般熟悉,就像是曾不巧有过的一般,那一瞬停滞了的步伐。 在璟王府门前的抽痛感,骨血相连的感应。 此时已经相信居多,但看着入海,依旧没有百分百的相信。 只是站直了身姿,再缓缓的走了进去,一直顺着这坎坷不平的石板路,一步步的走到了入海面前,整个人停了步伐站在这殿阁外面。 一门之隔,便是里面的世界。 隐约虚弱的咳嗽声传来,若不是一场骗局,那便就是再真实不过的事情,突然得让人根本无法接受。 此时只这般站定,再抬眸。 入海也终于把脸抬了起来,侧脸看向慕容绝璟,沉沉的动了动嘴角:“璟王,你来了。” 慕容绝璟沉默不语,只是这般长眸直看着眼前,盯着面前这一扇门,看着从里头穿透出来的烛光。 入海见慕容绝璟沉着一张脸不回复他,也不觉得奇怪,自知如今的尴尬。 只是一瞬把目光放到了慕容绝璟身后的夏忻云身上,倜傥干净的眉眼,带了几分健硕英气。 入海几乎一瞬间的戒备起来,大手也刹那放到了腰间。 可这一刹,只看到夏忻云沉沉看他的眸光,仿佛带了一丝嘲讽与警告,铮铮铁骨不容他敌视。 入海还是沉着脸,此刻伸出了手,要拦夏忻云:“皇上暂歇的寝宫,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夏忻云此时什么都没说,就这样对上了他的眼眸,然后毫不客气的将入海的手一推,顿时两个人便要过招打起来。 唯独慕容绝璟此刻一动不动,就这样停了步伐站在门前。 外头的动静霎时传到了殿内。 慕容绝珛靠着墙,心悸发作的厉害,听到了外头的声音,终于沉了眸子,缓缓睁开了疲惫的眼。 要十分用力,如今才能将眼睛睁开,看到外头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像是一瞬苍老了许多岁,仿佛五脏六腑都侵入了毒素,迅速的衰竭,无法留住力气的流逝。 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才发出了沉沉的声音:“入海,放他们进来。” 最后的威严之气,带了几分睥睨天下的霸气。 虽然已是这么虚弱了,但他还没有完全放弃自己。 抬起手来,颤巍的将自己没有擦尽的血液从嘴角擦掉,手在最后一瞬又无力的缓缓落了下去。 外头入海听到了里头这一道声音,几乎一瞬间,差点与夏忻云打起来的动作才这般戛然而止,沉沉的退开了一步。 “璟王,请。” 此时已不知是他最后能效命于慕容绝珛的多少时分了,他的话,他会如数的听。 纵然心里不放心,不甘心,他也会听。 大手就这般缓缓的放到了门上,而后便是沉沉的推开,“嘎吱——”一声,殿内摇曳的烛光顿时透洒了出来。 暖光一下子照映在了慕容绝璟的脸上,照得整张幽沉的脸都多了几分沉意。 看着殿内空无一人,只有缓缓微弱的呼吸声,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一顿,而后便是久久站在这门口没有踏进去。 迟迟未踏进去,只听到了这一声又一声微弱的咳嗽,还有喘息声。 心悸发病的感觉这般熟悉,都是万箭穿心一般的痛,不同的是他过曾痛不欲生,而这个却是无法呼吸。 慕容绝璟就这般站着,这一瞬心里不知沉闷到了什么地步,沉了声:“我来了。” 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还是透露了几分对他的不信任。 夏忻云此时也跨步走了进来,他是臣子,按理来说应当一进来便立即与慕容绝珛行礼,恭恭敬敬的模样,但想到今日他差些抢了诗昭的孩儿,还想杀了诗昭,那脖子上的勒痕……抑或者是即将要动手杀了诗昭与璟王,他便无法像个臣子一般恭敬。 此时站着一动不动,听着前头的人轻咳。 慕容绝珛分明也从眼中那模模糊糊的轮廓看见了面前有两个人,一下子勾起了长眸。 可惜太累了,已经无法再探究陪着慕容绝璟来的人是谁。 这一刻只是动了动身子,抬起了手,低缓而言:“绝璟,过来,上来这里。” 他太累了,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出声,隔得太远,他便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也没有办法说清心中的话语,甚至没有办法沟通交流。 “过来,前头……” 殿内的声音此时沉沉响起,是稳健的脚步声,这是他所几乎不可能再拥有的。 慕容绝珛脸上多了几分悲笑,几分贪恋的神情。 看着眼前的两道人影终于缓缓的走上前,也看清楚了来人,慕容绝璟走在前头,此时一步步的踱步过来。 而他身后的人,分明就有着几分夏天衡的影子,一下子心间了然。 他确实是病来如山倒,力气像是被抽尽了一般,但此时此刻,他的脑子还清醒。 “呵呵……”沉沉的轻笑。 心中似对慕容绝璟并非一人而来,不再信他而感到悲凉。 这一瞬什么都不说,只是疲惫得一直沉沉的咳着,感觉喉间又有些湿腻,他不想被慕容绝璟发现,于是轻缓的咽了下去。 “绝璟,王兄特意再招你回来,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王兄怕是,要死了,你……答应王兄一件事,好不好。” 已经不再是皇兄了,而是全然变成了单纯的兄长。 慕容绝璟沉沉的抬眸一凝,眼中涣散的焦距凝在一起,看清慕容绝珛的一瞬间,整个人只僵忪在原地,沉握起了手。 这是一个什么样子,何时起,三千黑发尽成白。 ---- ps;第四更毕 () 王兄,我不能答应你 他只是一个父王,什么都不是,他是父王的时候只想着孩子,而不是心中有江山的璟王。 “我也只是他的父王。” 麟儿还这么小,他也无权去替麟儿决定他的人生。 如果他此刻点头,那么对于麟儿来说,这不过是另一番残忍。 就像是他没有办法决定他的出生,纵然再想当个平凡人,却也只能此刻站在这深宫之中,看着这一个个的下场。 皇家中人,有哪一个的下场是好的?慕容端?幽禁在幽山别院之中,慕容绝珛?此刻白发苍苍,就连他自己……都曾受过这锥心之痛,九年,若不是因为帝王之位,也不会这般白白荒废了人生中的九年。 他此刻活着站在这里,那全然是因为今生遇到了诗昭,有了麟儿。 如若没有遇到夏诗昭,不曾有了后来的事,拼了命的去解蛊,想要活下去,想要当一个好父王,带着麟儿开开心心的生活,教他射箭骑马,让他做世上最无忧无虑的孩子,再也不重走他的覆辙,他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 或许此时的他,也不过是一缕魂魄,早就死在了蛊毒发作的疼痛之下。 “王兄,我不能答应你。” 此时沉沉逸出的声音,轻扯了一下嘴角,弧度却是冷然得毫无动容。 正因为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知道若是麟儿从小便坐上了那个皇位,就意味着什么。 天下之大,从今以后他便要活在众人的仰望之中,一言一行都不再任由他自己,四面八方的劲敌皑皑而视,宫中宫外,乃至于慕容端、慕容鹤,全不会放过麟儿,将麟儿至于危险之中? 骨肉连心,纵然他不以自己仅仅是个父王的角度来说,哪怕是用璟王的目光,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麟儿不过是个孩儿,这么小一个孩儿便要在这啼血的皇位上成长。 这是……绝不能容忍的事情。 此时一双手收在手中,已经牢牢的紧扼起来。 殿阁内太静,静得仿佛连这掐指的细碎声都能听清。 这个要求,纵然是慕容绝珛要死了,他也不能答应。 且不说他如今已经变成了原本的他,强大宽厚的肩膀,是要为诗昭与麟儿扛起天下的,又怎会将这重任压到麟儿的身上? 绝不会让麟儿走这样的后路,步上他的后尘。 慕容绝珛模糊的眼中暗光明明灭灭,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几乎是一瞬间的气血上涌。 喉中湿热,仿佛有什么就这样忍不住的喷涌了出来,他想要再藏,也藏不住了。 “噗……” 染红了一榻的褥子,热血仿佛像是突然绽开的花,斑斑点点全洒在了黄色的绸缎上。 出江璟忍。慕容绝璟手一收:“王兄。” 慕容绝珛此时眼前已经全然模糊,脑里都是他方才的答复,不能答应他! 他如今就唯有这点要求了…… 竟然,连这点要求都不能答应…… “不过是要瀚玺当帝王,过继于我,他未长大之前,这景台国便是你的,也是王兄还给你的。” “王兄欠你太多,江山之前,你竟然还不能……答应王兄?” 就当是他用江山,换这一个念想。 这个筹码,已经足够诱人…… “就当……成全王兄。” 可此刻,只看到慕容绝璟依旧无动于衷,这一次更是不可能答应了。 “王兄,与江山无关。” 整个人凛然的站着,好像有什么也正在心间逐渐凉透。 这是关乎与麟儿一生的问题,也是他原则问题,“并不是人人都喜欢江山,王兄,若我想要江山,此刻我便不会站在这里。” 更何况要用麟儿去换江山? 缓缓动了动步子,这一刻人都退了两步。 慕容绝璟面色一暗,嘴角冷沉扯着,慕容绝珛也垂了眸,就这样沉沉的靠到了墙上,空气中满是鲜血的味道。 慕容绝珛此时眼前模模糊糊,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尽了力气一样。 再也没有力气去劝说什么了。 慕容绝璟亦是冷冷的站在原地站着,此刻不答应是因为这是一个作为父王的坚持。 没有人可以替代孩儿决定他们的路,更不会让麟儿走这样的老路。 他的肩膀还尚且宽厚,就不会让麟儿吃不应当吃的苦,受不应当受的罪。 就像是夏天衡一样,为了保护诗昭,甚至可以辞官在家。 此时沉沉出了声:“诗昭也不会答应。” 平平淡淡做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不去争名夺利,只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便是她愿麟儿一生的心愿。 若有朝一日麟儿为帝,也绝不会是这样的情形。 沉缓的退了两步,整个人都站到了灯影开外,垂放于袖中的手就这样再缓缓收起。 紧握着。 慕容绝珛终于彻底闭上了眼,也不去挣扎的想要看清慕容绝璟此时的表情。 胸膛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紧紧的抽着他,一下又一下的疼,疼得他喘息不过来,心悸得像是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你就……这般……决绝。” 慕容绝璟沉默。 手已经牢牢握得泛白,沉了声:“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答应你。” 慕容绝珛此刻就这样恹恹的歪到了墙上去,紧紧捂着自己的胸膛,似是最后的笑。 此时已是病得奄奄一息。 除了这个,什么都答应他…… 可他唯一也就只有这个了,至少,此刻。 话不投机半句多,殿内的氛围又再渐渐冷凝了下来,越发越让人觉得缓不过气来。 慕容绝珛就这样彻底沉默,不再说话。 两人一人在床榻上,三千黑发尽成白,一人则是站在灯影下,冷沉得让人看不清心里所想。 慕容绝珛不再挣扎。 他的弟弟,他比谁都了解,是他想得太简单,忘了如今的慕容绝璟早已不是独身一人,他身上有自己应当肩负的责任。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跟在自己后面的弟弟也早已长大。 此时就这样松了松手,心脏好像缓和了一些,紧拧的眉目也有一瞬的松散。 手从胸膛上落了下来,垂放在被褥之上。 寂静…… 眼前模模糊糊,一切像是正渐渐暗了下来。 唯有灯火,摇曳的灯火看不清的灯影迷离,热浪一bobo袭来。 缓缓的……缓缓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 终于就这样挥了挥手:“王兄……知道了,你出去吧。” 慕容绝璟沉了声:“王兄。” 最后一声喊。 慕容绝珛这一瞬只勾起了唇轻笑,这笑中带了太多参不透的东西。 此时手一歪,已经累了。 显然不打算再留慕容绝璟的样子。 “王兄累了,要休息,命入海送你出去。” 毋庸置疑的声音。 若是仍继续留下,他怕他就不会如此轻易放弃了。 慕容绝璟此刻只看着慕容绝珛,神色晦暗,站定在原地片刻,顷刻之后终于沉沉转身。 “好,我出去。” 只留一道挺拔的背影。 慕容绝珛此时就这样听着这缓缓走出去的步伐声,年轻而沉稳,二十六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此时只勾了勾嘴角,待到这一室昏暗的时候,沉沉的倚了过去。 整个人靠在墙上,垂放的手都轻轻的落在了被褥之上。 这一刻……终于累得没了声音。 耳边只剩下沉稳的步伐声,咚,咚,咚…… “嘎吱”一声响,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这一瞬殿外的阴暗与殿内隔绝的灯火成了两重天地。 慕容绝璟一走出来,对上的便是夏忻云沉沉的目光,儒雅的脸上多了几分凌厉,上前来。 慕容绝璟只一瞬对视,而后轻轻抬了一下手,示意无事。 紧接着便是冗长的沉默。 入海此刻也就这般站在门口守着,不知方才殿内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慕容绝珛与慕容绝璟说了什么,只是这一刻忧心忡忡的看着慕容绝璟。 这天下要大变,谁也拦不住,至少这一瞬是平和的。 “璟王。”忽然想奉劝一句。 可这一瞬话语声没说出来,便只看到慕容绝璟颀长的步伐冷冷的朝前走去。 此时一个人,就这般缓缓的一步步朝着前头走…… 是出德顺宫的路,坎坷不平的石板道,昏暗的天。 只看到此时这道身影沉默的消失在这夜色中,甚至一句话都未说。 夏忻云此刻只停在了原地。 一语未发,也不跟随上去。 入海则是沉了声。 冥冥中,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 此刻,也唯有慕容绝璟一个人沉沉的朝着前头走去。 夜风有些凉,此时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步伐踩在这细碎的叶脉之上,轻而细微的声音。 就像是在送别着什么,忽地整个人在这无人之地,缓缓停下了步伐…… 悄然不见的暗处,一双手紧紧握着,仿佛已经不知何为疼痛。 终究是心里有感觉的吧,此生,唯一的兄长…… 冥冥中,吹着夜风,像是回到了永远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王兄,你想当帝王吗?” “自然。” “为何?” “帝王是一家之主,我要替父皇守护江山,守住这一个家。” “……” ------ ps:第二更毕~~~来点留言推荐票,动力~ () 未来,有我陪着你 慕容绝璟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初上的景色,小巧而平凡的马车就这样从宫中最不引人注目的通道出来,回首望去,偌大的一座座殿宇渐渐消失在身后,成为了一头永恒沉睡的兽。 整个宫中又恢复了静寂,清净平和得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就像是那夜幕落下前的安宁,此时也只唯有一道道宫殿的关门声,在这天色中一声声悄悄响起…… 夏诗昭此时一个人在璟王府寝殿中,麟儿就这样抱在怀中,周围那么寂静,静得仿佛只剩下她的心跳声和麟儿酣睡的声音。 麟儿睡得这么轻,小脸儿静静的,仿佛与整个天地都成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对比。 她却是站着,整个人忧心忡忡,一直紧紧拧着的心也没有办法松缓下来。 此刻只好抱着麟儿,满是忧心的来来回回的走。 夏诗昭此时就抱着麟儿从偌大的寝殿门口,就这样走到了窗口,来来回回的兜着。 芍药远远在一旁看着,此刻终于看不下去了:“小姐!”喊了一声。 夏诗昭这才怔忪的从焦虑中出来,就这样看着芍药。 芍药此时只缓缓走了过来:“小姐,你要是实在担心,就出去看看吧,把小王爷交给我就好了。” 夏诗昭一拧眉头,原本忡忡忧虑的样子一瞬都沉匿了起来。 她其实是担心的,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从今儿回到王府中开始,从宫里的公公突然乔装出现在璟王府中开始,从夏忻云陪着慕容绝璟俩人一起进宫开始……一直到现在,她的一颗心自始自终都没有放下来过。 不知道绝璟这一趟进宫,会遇到什么。 不知道慕容绝珛招绝璟这一次进宫,又是为了什么? 更不知道那些病重的话语,到底是真还是假。 今夜,在宫里又会发生些什么…… 一直从白天到黑夜,如此久的时辰里,没有半点消息,怎么能不担忧? 纵然有夏忻云在身边,此时是再放心不过,可是到底也沉不住气了,此时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看着外头…… “小姐,没事的,一切交给我吧,一定会没事的……” 芍药安慰着,否则此刻看着她总这般在寝殿里头兜来兜去,从左边走到右边,也不是办法。 夏诗昭就这般动了动唇,眼中闪过一瞬的犹豫,而后已经细心的把麟儿轻轻放到了芍药的怀里。 麟儿只大概习惯了芍药的味道,是熟悉的人,此刻也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动了动小唇,下一刻已经再重新睡了过去。 夏诗昭就这般看着芍药,这一瞬终于敛了眉头。 看着麟儿在芍药怀中睡着,满是忧心的走了出去。 外头的天色这般黑,黑得如此寂静,就仿佛是她此刻的心,一颗心紧紧压抑着,完全不知是什么情况,只有无尽的担忧萦绕在心里,感受着这夜的寂静,担忧的走向外头。 夏诗昭一个人孤清的身影就这样融入了夜色中。黑道如此漫长,长得一如她此刻通往璟王府外的路,整整一条道上,无数不好的念头在心里盘踞,揪心得此时一双眸眼都紧紧凝起。 夜风凉,这会儿一个人提着裙摆步步朝外跑去,细碎的脚步声在这夜风中响起,听起来只让人无尽的忧心,仿佛漫天也带了几分肃静的味道。 在这样的夜色中,也终于有一道声音,轻轻缓缓的在璟王府外头响起。 是马车声,车轮辘辘的压过石板道。 夏诗昭此时心头一拧,心沉沉跳了一下,就这般急急忙忙的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是终于回来了么? 喜不自禁的神色,可是这夜这般寂静,这声音几乎掠过耳边一瞬,便霎时再浅浅消散在了风中。 夏诗昭提着裙摆的身影一顿,就这样停在这里,而后许久才是缓过神来,终于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璟王府门前,慕容绝璟下了马车,此时只一个人站在这门前,大门缓缓而开,并未开全,也没入府,只是下了马车的这一瞬,仰着头,深深的凝着眸子,然后便是长久看着此刻自己头上这鎏金牌匾,“璟王府”三个字,怔怔入目。 慕容绝璟此时看了好一会,这才缓缓的一个人踱步,踏进了府中。 颀长的身影笼罩在夜幕中,而后凝了眸的缓步走,一步一沉稳,孤寂的走在这黑夜里。 为免生事,夏忻云已经顺道回夏府里了,于是此时他独身而归,踏着这星辰夜色,伴着这沉沉的风,就这样走着。 暗眸紧拧之时,只听到远处有一道步伐小跑的声音,慕容绝璟微微敛眸。 抬眸之时,只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几分迫切与担忧,提着裙摆在这漆黑的夜幕中小跑着,气喘吁吁。 慕容绝璟此时一瞬凝了眉头。 夏诗昭听到了人回来的声音,这会儿也只心狂跳,加快了步伐跑了过来,结果没想到这一瞬……终于在抬眼的瞬间,也只看到了慕容绝璟一个人孤清站在夜色中的身影,眉宇间的冷沉,一瞬令她定住了步伐。 “绝璟……”夏诗昭就这般怔怔看着慕容绝璟。 “嗯。” 挺拔的身影站在前方,步伐沉缓踱着步。 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两个人经历了重重的事情,这一瞬却蓦地像是回到了原处,温暖了心之后,又重新见到了那个冰冷的他。 此时天上虽然不见月色,他却仿佛踏着月光而来,整个人从心间散发出淡淡的寒意。 这种疏离与疏远……不是因为她,却是因为他心中的事。 夏诗昭就这样站定,看着他。 慕容绝璟此时也就这样回看着她。 眼中的紧张与担忧全然流露出来,因为小跑而起伏的呼吸,唇微张着。 两个人就这般互相对看。 看不见夏忻云,只看到慕容绝璟这个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看到的只有慕容绝璟略微勾敛起的眸子,这一瞬整个人站在黑夜中的身影也微微一僵。 夏诗昭就这样提起了裙摆,再走上前几步。 一下子就站到了他的身前,此时两个人并肩面对而站,感受着周围的寂静,还有他身上此时稍稍倾覆出来的气势。 夏诗昭心中说不出的一慌,手一收,就这样抓住了他。 慕容绝璟垂眸,感受着夏诗昭此时暖暖的手心,像是暖意一下子传到他心扉间来。 就像是这天地中寂静里,有那么一丝温暖在围绕着他。 此刻眼中那清冷的眸光一收,顿时扯了扯嘴角,就这样将夏诗昭牢牢的拥在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怀抱,只让人觉得忽然,猛烈得让夏诗昭一怔,整个人也喘不过气来。 这一瞬静静不动,感受着他衣间的凉意,怔了怔,然后沉了呼吸,抬手轻轻拥上了他的背。 慕容绝璟在这一瞬,也只大手一收,加了力道,将她的腰紧紧圈着,把头轻轻埋在了夏诗昭的身上。 至少,幸好,这一生……终究还有一个她,这样陪在他的身边。 夏诗昭这一刻知道他的不对劲,什么也不问了,什么也不说,就是这样将他紧紧抱着,感受着他不肯轻易示人的悲伤,就这样深呼吸,仿佛黑夜里的寂静都化作沉寂的气息,被吸入了肺腑中,在这样的夜色中站着,惹得两个人都静静沉寂。 沉默,沉默着……怀抱却是温暖的。 夜色中,风中,这一刹只有两个人的衣袍被风吹得微微混淆在了一起。 半响,夏诗昭只听到沉缓的声音:“皇兄病重,确实是要死了。” 夏诗昭整个身子顿了一下,手也就这样在他的衣间微收。 呼吸急喘,只动了动,似有片刻反应不过来。 微愣过后,这才踮起了脚尖,将他紧紧的拥着:“绝璟……” 难怪,难怪她方才看到的……是他这般样子。 其实纵然再如何,无论有什么样的矛盾,血浓于水,他的心还是会疼。 要失去这世上唯一的兄长,最亲的亲人…… 纵然藏得再深,也会难过。 不知如何安慰他,这一瞬只在这黑夜之中陪伴着他。 而慕容绝璟此时却是什么都没说,便这般沉沉的抱着她。 再沉了声:“皇兄想要过继麟儿,当帝王,我拒绝了。” 夏诗昭的手这一瞬也只微微轻抖着,然后抬眸。 对上的便是慕容绝璟冷沉幽深的眸眼,眼中沉溺着说不出的恸痛,还有淡淡的悲伤。 夏诗昭就这样望着他,然后轻轻颤了唇,就这样撞入了他浓稠的眸光中,什么也没再说,就这般沉沉的喘了一口气,然后踮起了脚尖,扑到了他的怀里。 感受着他此刻胸膛间的暖意。 两个人抱久了,也唯有彼此的这里,是最暖和的。 “绝璟……”沉沉的抽了气。 “嗯。”低了声。恒小而后。 “谢谢你……” 夜色这般凉,无尽的黑夜中只有这声音,她尽力暖和掉他身上的寒意:“生死有命,别难过了。” “嗯。”。 “以后……不管路有多难走,都有我陪着你。” () 江山变前二三事 一夜过去,整个偌大的景台国平静得很,夏诗昭坐在璟王府中,感觉外头戒备的人都少了许多,第二日风平浪静,宫中也安静得很,只听说宫里休了早朝,皇上身子不适,故此歇朝一天,不理政事。 兴许是朝中的人都知道,近来朝中喜事多,因此帝王年轻心不定,疏理政事也是应当的。 总不能要求帝王日日勤政,不理风花雪月。 一直待到第三天,整个京都终于开始轰动起来。 自慕容绝珛九年前登基起,从未有过连续三日不上早朝,不理政事之事。此时终于有人发现,这偌大的宫中已经牢牢禁闭宫门三日,这三日里不见任何朝臣,任何人马也不能靠近皇宫半步。 据说前两日,已有宫中大臣拿了兵符,调遣宫外的兵马,兵临城下将整个京都皇城牢牢驻守起来。 但防乱臣贼子,别有用心。 更甚的是,在这休朝的三天里,已经八百里急件传递到了边陲,慕容绝珛往日里暗中安排驻守在边陲的大将也都接到了死忠的皇命,百万雄兵拿在手中,几乎随时做着兵覆整个景台国的准备,以防有变。 对内封锁皇宫,对外围守控制京城,再更放眼天下,江山四处八方皆安排了人马,下了军令,以稳天下局势。 明眼人直到第三天终于发现或许是出了什么事,稍微愚钝的也终于稍稍闻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如若天下安定,又怎么会有这番大动干戈的举动?百万雄兵可不是好说的,且一切神不知鬼不觉……一朝一夕完成,这一次帝王到底在唱什么局? 朝中终于有人再恍悟了过来,慕容绝珛休朝三日,这诡异也是从第一日封锁宫中开始的,如今掐算第三天了…… 终于明白过来,宫中前些天传出身体不适休朝是真的,更甚的是突发恶疾…… 皇帝壮年而薨,这在历代王朝都是大事,更何况是如今这富庶强势的景台国? 慕容绝珛往常作风凌厉,早就将周边几个藩属国欺压得奄奄一息,都期待着有机会便反扑,这会儿江山出了这样的动静,旁属国不可能不知道。一同掀起腥风血雨的是慕容端与慕容鹤。 慕容端自从被打入幽山别院,被夺兵权之后便耿耿于怀,朝中瑞王一派党羽也一直伺机而动。前阵子午门斩首琴万远,又将清太妃千刀万剐,好不容易压制了这帮人的谋反之心,此时听说了慕容绝珛突染恶疾,随时都有可能病殁西去,朝中频频异动。 慕容端在幽山别院里面都囚不住了,如今只可惜手中没有兵权,事发又突然…… 终究是动荡不安。 而慕容鹤被远放江南之地,原司闲职,这会儿接到消息也连忙从江南之地赶回京都,一双桃花眼虽然写着淡然,关心皇兄的龙体,但到底其心难明。 慕容绝珛似早料到这种情况,大军牢牢把守着京都,天下各个角落也皆是听命与皇令的人马。 虽然乱,但到底还是维持着一种奇妙的平和。 第四天,宫中已经正式颁出了消息,圣上龙体不适。 仅仅这几个字,在整个景台国掀起了轰然大波,藩属国有人立即按耐不住了,上呈文书要求面圣,以求平和,否则便脱离蜀国关系,明求安心,实则威胁。 内忧,外患,接踵而来。 而京中百姓纷纷议论,说的最多的便是当今圣上正值风华,膝下无子,若是万一真有个好歹,到底是谁即位? 瑞王获罪,看似即位可能性极小,除非筹集兵马叛乱。 齐王政事上无建树,喜好音律,此时回到京中,但能不能即位还是另一回事。 唯有一个可能…… 也是如今天下没有彻底大乱的唯一原因——慕容绝璟。 此时璟王府内,从这江山出事到现在,大门一直紧闭,就如同过往九年一样,不入朝堂,不过问朝政,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来,神秘得令人琢磨不透,惶惶不安。 朝中大臣不敢有大的变乱,那是因为慕容绝璟未出,四周番邦不敢进犯,那是因为慕容绝璟还在。 这景台国,只要一日还有璟王在,天下就绝对乱不了。 越是乱世,人们就越发想起十年前的这种时候,那时也是明帝身子突发恶疾,躺在宫中卧床不起,而太子正好远征北夷,瑞王南下赈灾,齐王还小,什么事都不知道,当时便是慕容绝璟一人独掌朝中政权,将天下牢牢掌控在手中,威慑了众人。。 那时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如今二十六岁的璟王经历了世事,也发让人不敢轻易藐视。 有些人不出手便罢,若是出手那便是天下皆震荡。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璟王府,别有用心的朝臣惶惶不安,周遭则蠢蠢欲动…… 在这样的局势中,唯有这璟王府依旧平和安宁,大门紧闭,在这跌宕起伏的朝局中显得遗世独立。 都道,璟王的心思太深沉,沉得让人猜不透。 此刻的璟王府中,高墙碧柳已经把外头的风波都隔绝在了外头,府中只有亭台楼阁,水榭怡人,假山湖畔边一张案桌,什么都不放,只有一本书,一壶茶,伴着湖边的清风,迎面徐徐缓缓而来。 夏诗昭此时不在,只有慕容绝璟一个人在湖边独坐,就这样慢慢拿着杯盏,品着茶。 这几天都是这般坐着,有时看起来似在看书,可是望着书却半天迟迟未翻一页,若有时说是在休憩,可看着一动不动之时,颀长的身影一动,又偶尔会拿起书来略扫两眼。 这番动作,连同司鹄都有些看不分明…… 就这般歇着,此时阳光温煦,慕容绝璟又是在沉眸远远望着眼前的湖畔,波光粼粼,暗眸微微凝着,微风就这样略微吹过,拂过额前一缕碎发,就这样羁绊了深眸。 司鹄心里有话,却站在后头,不知要不要上去说,犹豫了半晌…… “王爷。”还是上前来打扰了。 “嗯。”慕容绝璟沉声。 “都休朝的第五天了,外头都乱成一团了。” “嗯。” “王爷,咱们真的不出府看看?” “嗯。” “今儿巳时,听说从宫中传出消息,皇上的身子越来越差了,皇后已经以泪洗面,累倒在了皇上身旁,太医说估计……” 慕容绝璟的手终于动了一下。 一改这些天刻意维持的沉寂,沉声:“太医说估计什么。” 司鹄低了声:“估计挨不过今日了。” 慕容绝璟手中的茶盏就这般微微一斜,茶水几滴落下,像是这岁月静好里的一点斑斓,湖中荡出的一圈涟漪,久久难平。 天王中子。见慕容绝璟有了反应,司鹄这才叹息,微喘了一口气。 还以为自家王爷铁石心肠,江山责任也不要了,什么都不管了。 “还有另一件事。” 慕容绝璟眸中的暗光微敛了一下,刹那间整个人静坐,这湖将颀长的身影衬着,只将人显得格外沉寂。 知道司鹄是刻意提及,也不阻止,默许了他,“什么事。” 司鹄眼眸溜了一下,刻意压沉了声:“听说皇上在最后一瞬清醒的时候,已经颁布了诏书,定下继位的人选了,还将太子……一并给封了。” 慕容绝璟只是长久的依旧在这湖前坐着,深邃的眸眼里像是历经了风雨。 外头那般风波荡荡,而这里听到这些,这一瞬……竟然是意外中的平静。 大手只微微一收,手里原本拿着的杯盏也就这样放下,搁在了桌子上。 长久沉默不语,而是看着前头的湖水,波澜涟涟,就像是无法静下来的世事,平静中总有那么几分波澜,或许这种独特也是一种美好……就像是上天的安排,万事始终,终有轮回。 抗拒不了存在,那就只能接受。 人在这个世上活着,也并不一定只是为自己而活,更多时候是为了让更多人更好,更幸福的活着,而活着…… 慕容绝璟微微收了手,这一瞬狭长的眸子一挑,阖上。 迎风休憩…… 再难得有这种时候了。 “下次入海想借你的口传话给本王,让他自己来这里。” 司鹄身子一顿,脸上有着被拆穿的尴尬,扯唇笑了一下。 沉沉的应声退下:“是。” 其实,那一份东西,也应该快要来了吧。 慕容绝璟此时只是依旧坐在这水榭边,头上是一片柳荫,光线穿透叶隙,洒下斑驳剪影点点,长眸轻阖,染了几分沉意。 冷静了那么多天,还是没有办法从那份悲恸之中走出来,到底是皇兄,此生唯一的……兄长。 此时歇了片刻,慕容绝璟只倏地再把眸眼睁开,幽幽看着前方,像是在看着什么,忘不掉的过去。 …… “绝璟,若有一天王兄护不住这天下,你帮着辅佐王兄好不好?” “这天下是先祖们辛苦打拼下来的,父王从小便教我们为君之道,为人君,心仁诚,有大爱,再爱人,要爱民如子,也要待子如民,若是能为仁君,则肩负天下苍生,不可让百姓颠沛流离,仁爱才能爱人。” “对于我们来说,生在帝王之家……” “天下既是家,家既是天下。” ------ 预告:连载五个多月,明天大结局……(?)谢谢大家…… () 薨逝前的绝笔书信 时光斑驳,未时的阳光总这般毒辣,尤其是开了春以后,暖风煦煦的吹着,总是将人吹得有些困乏。 慕容绝璟就这般依旧坐在树下,恍然间觉得心有些沉,身后有些动静,几乎一瞬间凝住了眸子,颀长的身影就这般长久定在树荫下。 后头也不回的一直看着前方,仿佛能从前方看到遥远的地方,等着身后的来人说话。 “璟王。”身后的来人终于出了声。 入海此刻就这般穿着近似于宫中朝服的常服站在这里,看似眉目间仍有着干练与凌绝,可是眼中已经有难以掩饰的悲伤。 “嗯。”慕容绝璟坐在树下。 “皇上,他……” 欲言又止的入海。 他此时过来,全然是因为两个缘由,一个是慕容绝珛临死前的嘱托,另一个是司鹄从慕容绝璟口中传回去给他的话,若是以后有什么想说的,他直接来说。于是他此刻到了这璟王府中来。 此时入海只站在这不远处,一步踏在阳光中,一步踏在树影中。 只要再往前一步,便能进入慕容绝璟此刻所在的水榭小台之内。 慕容绝璟此时坐在前方,一直垂放的手终于一收,就这样怔怔的轻收起来。 这一瞬,就像是心中有什么一直压抑着的情感厚积薄发,颀长看起来绝然的身影也僵了僵,就这般站了起身,回过眸,一瞬看着此刻面前的入海。 入海看到慕容绝璟的眼,一刹也怔忪在原地。 此时只收了收手上的东西,紧紧拿在怀中:“半个时辰前,皇上……薨了。” 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终于一动不动停在原地,就连凝眸回过身的动作也就这般僵止在原地,深邃的暗眸中一瞬锋锐顿消,取而代之的是刹那间的悲恸,眸色漆黑得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其中酿着什么,只能暗自品味。。 入海看着慕容绝璟这一瞬的眸光,故作冷静干练的模样也瞬间崩塌瓦解。 眼中终于流露出了几分哀伤:“皇上临死之前,嘱咐我做一件事情,将一份东西送来给璟王。” “什么东西。” 入海此时捏了捏手中的密函信笺,还有另外一份东西在衣袍间。 此刻只垂眸,沉了几分伤痛,将手中的密函信笺缓缓抬起,就这般恭敬的姿势上呈于慕容绝璟。 “这是皇上仙逝前……用最后一份力气,所写下的绝笔书信。” 慕容绝璟暗眸收敛,几乎一瞬间僵了身子,此刻只呼吸沉缓了一瞬,仿佛世界都静了下来,目光停留,长久落在这信上,就这般看着这暗色的东西,眸光之沉,沉得令人无言。 就像是刹那间时间停逝,静止在这里。 生死离别,总归有命,明明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到来,还是会沉忍不住,直到真正面对的这一刻,还是会痛,会冷沉,会沉默,会有片刻恍若无人的沉寂。 入海低着头,将信笺牢牢呵护起来,就像是他的命。 “还请璟王……”收下。 绝笔书信,那是慕容绝珛临死前最后的话,几乎所有想说的,都在里面了。 入海是看着慕容绝珛就这样提着笔……一笔一划轻轻颤抖写下的,外头莺飞草长,春景明媚,却温暖不了这帝王最后的心,直到最后一刻寝殿封闭,谁都不许接近,就连皇后都被拦在门外,他一个人在殿中承受痛苦,承受着一个人慢慢老去的痛苦。 身边陪着他的人,最后也只有两个人,看着这诏书如何下定,这书信,如何缓缓一笔笔写下来。 “皇上写这封信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 这信究竟有多重,入海知道,此时就这样呈着。 慕容绝璟此刻凝眸看着,亦是知道,心中蓦地一沉。 久久不动,入海此时只再呈上来。 缓缓步入这水榭中,看着头上阳光从叶隙间穿透下来,洒在眼前慕容绝璟年轻英俊眉宇之上。 刚承受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慕容绝璟看似平静,但此刻心中已经风起云涌,于是表现出来,就是脸上一点阴沉,勾动的嘴角沉沉一扯,沉默得片刻未动。 修长的手有些僵,终于微微抬了起来,触及信笺的时候轻轻一收,又是停在原处。 入海只看到慕容绝璟眸中暗色微微流动,然后主动将这信笺交到了慕容绝璟的手里。 稍有分量的信笺落到手上,慕容绝璟的手一收,终于将它拿在手心中,似乎还有些余热,是最后留在这世上的东西。 入海退了一步,就这样稍离了楼阁水榭,给慕容绝璟留了个读信的地方。 此时远远看着慕容绝璟,就像是看到了前些年的慕容绝珛,年轻的身影……他所忠心追随的人,已经离去。脑中的画面也是慕容绝珛安静离世的模样,写着写着,一支笔就这样猛地垂下,唯独剩下一扇开着的窗,独对着外头绽开的春景,花团锦簇中离世。 不知到底他是不是幸福,是否无悔来过这一世。 作为一个已逝的帝王,谁都不曾知道这帝王深沉的心。 送完信,周围沉寂,只有风簌簌吹拂柳叶的声音,慕容绝璟沉寂了半晌,此刻终于微微动了动身子,侧过了眸,将手收抬了起来,拿着信就这般缓缓展开,信上泼墨洒出的字,一笔一划也就这般犹如一幅瑰丽的江山画卷,展开在眼前。 略带劲道的笔迹,哪怕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但也仍不失风骨。 “绝璟,亲启。” 将这一页翻开过去,而后便是慕容绝珛再熟悉不过的笔迹,多少次奏折上的批红,备注,兢兢业业,这一生不知写了多少字,唯有这几个字最慎重,就像是小心翼翼一笔一划刻录上去的,唯有不同的是朱红圣笔换成了墨黑色寻常的笔墨。 白底黑字,就像是一封家书,称谓也不是皇弟或王弟。 慕容绝璟沉了眸,此时就这样噤声看了下去,“尝如今壬戌年,已经是为兄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二十九个年头,从未给你写过什么书信,此时略留笔一封,算是解了多年来未做过的念想。今……深知吾之将死,其时间并不久矣,天命,无可逆转,只唯有想说的话,想要留于纸上,若你能见得,倒也不罔来一世。” “待哪一日说不出来了,可命人替我送去,你不用亲耳听,亦是不用痛。” 腰封落笔,就这样寥寥近百字。 慕容绝璟此时手一收,又是微微僵滞。 干脆再沉了眸,看了下去…… 就像是慕容绝珛在这人世中最后留下的话,说是家书,此时看起来,还真是别有这番味道,少了国家政事,多了几番平寻常人家间的兄弟对话,恩怨情长。 “人生在世,寥寥不过几十年,为兄英年早逝,其实并非没有怨气,只是知道事已成定局,没有办法改变,唯一能做的只是让自己更加没有遗憾。活了这么多年,登过江山至高处,也到过民生最疾苦之处,体察民情,战场上出生入死……为帝没有遗憾,唯有作为兄长与夫君之时,遗憾重重。此时要离开了,也唯有这几件事放心不下,故此一说。” 长煦着瞬。“第一件事就是为兄心有愧意,一直以来以兄长自居,却是从未尽过兄长职责,九年前之事仍需你来护我,而后如今麟儿之事,却又固执己见,为了一己之私而要令你于父难为,于夫难为,为了留明君之名于后世,亦是不顾麟儿之小,将他送上高不胜寒之位,不顾他的安危,是为伯父之失。” “此愿你能原谅为兄,故为兄悔悟,方能孑然一身无憾而走。” “第二件事是江山大事,为兄真的离世之后,这江山必定有一番动荡,虽然我已将四方兵马安抚好,但景台国内外忧患颇多,非一日岂能清除,若待我薨逝之事消息传出,必定一番浩劫。为兄只希望你能担负起这整个江山的重任,保护天下苍生不受战火其扰,是为第二件放心不下的事。” “景台国皇室向来子息单薄,我又膝下无子,慕容鹤与慕容端则皆不是继位之选。慕容鹤虽狡猾却魄力不足,不是江山为帝的料,而慕容端阴狠有余却体恤亲民不足,更不是能承担天下大任之人,为帝要爱民如子,是父王教诲我们的,如今只唯有你一个……” “你要照顾好整个景台国的百姓,你不愿意瀚玺为帝,那只能你来了,为兄相信你定是一个名垂千古的好帝王,景台国在你的手中,必定百年昌盛。” 慕容绝璟拿着信笺的手就这般怔然一收,意料之中的事,却仍是墨眸中暗流涌动。 此时只动了动唇角,继续深沉的看了下去。 “至于你为帝后的事情……”信中的语气开始轻挑了起来。 “你为帝即位后,自然是要封皇后的,夏诗昭品行雅正,做事周全细心,亦有母仪天下的资质,你立她为后,与你一同治理天下江山,定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帝后,只是你人太专情,后宫佳丽三千……” () 璟王,继位 慕容绝璟此时仿佛能感受到慕容绝珛写这些话时,脸上所带的笑意,似是看好戏的模样…… 蓦地拿着信的手滞了滞,就这样抿了抿唇,再看了下去。 “自古以来这天下就没有帝王无后妃的事情,上次为兄给你赐婚,你都如此抗拒……这一次可就不是为兄给你赐婚了。待你登基之后,自有百官联名上书,要你广纳大臣后妃……” “如此之事,为兄到现在还没有寻到解决方法,唯有靠你自己一人想办法了,愿你早日脱离苦海。” 慕容绝璟读着,此刻眼中蓦地掠出一抹幽光,心间是沉沉的臆动,似有些无奈与苦笑。 信中的语气已经越加平常,少了江山之事,没了慎重感而是多了几分关怀:“今后天下家事国事,日后皆只能你一个人处理……除了江山之事外,切记别再走为兄的老路,平日里处理政事也要多加休息,注意身体,切莫太过于劳累,否则像为兄一样积郁成疾……得不偿失。” 他将这江山交给了慕容绝璟,自然是希望他长命百岁,做完他未做完的事。 作为一个兄长,自然亦也是希望亲人能够好好的活着。 英年早逝,已经是他不可逆转的痛。 “还有一事……” 慕容绝璟指尖碾过信笺,再翻过一页。 只见信中的语气蓦地又变得沉重起来。 “如今到了最后,唯还有最后一人放心不下。” “这世上,若我走了,怕还有一人最痛,是筝儿……他日待你处理好我入殓之事之余,你即位之前,用我的名义帮我拟一道废后的旨意,给她……筝儿自嫁我九年,这些年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我也从未与她说过什么,但我深知她的辛苦,在宫中过得也并不快乐……” “过往因为宫中之事,要护她周全,就势必不能太过于爱她,尤是江山之争未定之时,心中亦是惧怕她重蹈当年蛊毒之事,因此并未与她说过更多朝堂之事,故此冷落了她。于为兄来说,让筝儿知道得更多,就是让她身处危险之中多一分。” “后来天下大局已定,我也习惯那样将她保护着了,如今越到此刻,心中越明白,这么多年愧疚于她,只后悔未曾让她知道我的心意。待到我此刻想让她知道,可惜已经不能再光明正大的爱着她了。” “废后的圣旨,你给她,就说是为兄的旨意。告诉她,我知她最爱的是塞北的风光,并不喜欢这京城中的繁华,待我入殓之后,她以皇后身份扶灵,便带着这废后的圣旨,远走高飞,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这些年我忙于政事,不管于心为何,终究是忽略了她,没照顾好她。有一玉佩,我搁置在崇政殿龙椅暗格之中,那是我当年路过甄府之时,命人备下的,一直因为种种因由没有给她,你替我给她……那是当年我与她的定情之物,上刻着筝儿之名,亦是我亲笔所书,走得匆忙,无法留给她什么念想,唯一玉佩赠之。” “帮为兄再传一句话,告诉她,带着玉佩好好重新生活下去,逝者已逝,不可再想。” “无需记着为兄一辈子,只要明白我虽不说,却是爱过,便可。” “让她孤单的时候,不要难过,来日若是遇到好男儿,切记把我忘掉,再重新开始……” “记得要,放开一切……” 信笺上的笔迹到了最后已没了痕迹,一道墨痕泼洒其上,就像是写的时候,最终没了力道…… 提笔所书的人就这样没了力气,最后恹恹的一垂手,在这信笺上也留下了最后吃力的一笔…… 唯有最后这几个字,刺痛了人的眼。 记得要,放开一切…… 一切终成空,过往情仇,偏执,荣辱,登上这江山至高位,是爱,是恨…… 慕容绝珛的信笺断在了这里。 慕容绝璟的手狠狠一手,方才看到信中打趣时,轻扯出来的笑意也凝固在唇上,唯有此刻僵直了的背影,显得尤为突兀。 兄笑似后。颀长的身影就这般僵站在水榭中,衬着一日的好惷光,未时的时辰明媚得很,阳光从上头洒落下来,却是照不透慕容绝璟其实漆黑的幽眸。 唯有这一道戛然而止的墨迹在心里划出了重重的一道伤痕。 成了此生再难言的痛。 其实,终究心里早已释怀。 “璟王。” 慕容绝璟将信笺垂下,显然就是读完了,入海此时只这般看着慕容绝璟。 看慕容绝璟脸上的表情晦暗难明,他恭敬的站在树下,“皇上……” 慕容绝璟沉着眸,浑身散发出冷峻的气息,倏地抬眸。 入海再接着道:“皇上还有一句话,没有写在这信笺里,他让属下口述传旨意,让属下问璟王你……” 慕容绝璟就这般,暗沉了深深的眸子,看着入海。 “皇兄,让你问本王什么。” “皇上问:这江山的大任,璟王你承不承。” 这封信笺是他临死前写下的话,安排好了一切,也说了自己未满尚有遗憾之事,诚恳的希望慕容绝璟能够帮他完成他未做完的事情,帮他完成他的心愿,想要将这天下,交给慕容绝璟,代替他照顾好这江山百姓,可这重任,到底承不承,还是在慕容绝璟手里。。 他会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可是不会逼他。 他写到信笺上的这里之时,已经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手了,于是只想着……这最后的一句话,能够让入海代替问出来。 入海敛着眸,“这是皇上……临死之前,最后的一句话。” 彻彻底底的,独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了。 余音袅袅,仿佛连同信笺上的温度还没消,那人威严而有些少年老成的样子还在面前,英俊凌厉的眉眼,男儿少有的英气。 仿佛一切,还在眼前…… “璟王……”入海沉声。 此时就这般抬眸,长久未动,定定的看着慕容绝璟。 看着慕容绝璟沉寂在这楼阁水榭之中,身后便是那安静的湖畔,这一瞬沉沉紧抿着唇角。 入海在等待,感受着此时这有些平静的气氛。 就像是岁月静好,百花待开,一切正逐渐尘埃落定之时,还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变数。 入海的心有些忐忑难安,这一刻就这般站着。 站定,沉默等待之时…… 此时只有一道轻轻缓缓的声音在周边响起,像是被风带过来的一般,步伐这般轻细,就像是花朵开放的声音,在这春日的和煦里,听得让人心都柔化开一般。 慕容绝璟亦也是听到了这突然到来的声音,暗眸一敛,看过去。 这一刹,只看到夏诗昭从寝殿那条路上,独自走过来的身影。 原本是接到入海入府的消息,过来寻一寻他,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此刻只看到了两个人相对而站的身影,看到了他沉静站在湖畔边的身姿,还有入海在默默等待他回答的样子。 方才的话,她听得并未清楚,只是隐约听到了什么江山,承不承。 此刻也站定了步伐,这脚步声停在风中,看着入海,再回了慕容绝璟身上。 夏诗昭此时的眼眸中有着恍悟,眼里只轻带了温柔的笑,用目光陪伴在他身边,几乎一瞬,一下子就暖到了他的心扉间。 慕容绝璟此刻只沉沉的笑了一下,在这树下扯开了嘴角。 咔在喉中的那一声话语,这才缓缓而出,“承。” 入海僵直的身影一定,这会儿整个人彻底一震。 夏诗昭在树下看着,此时柔暖的目光与慕容绝璟相对视,看着他,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笑了出来。 一个“承”字…… 千斤重,却是天下安定。 这就是他啊,是她所爱的他,爱人,仁爱,大爱,宽厚的肩膀,从此不仅是要保护着她,保护着麟儿,还有要保护着这天下苍生的平安喜乐,要庇佑百姓安居乐业,要让这景台国越加繁盛强大。 强大而富有担当,哪怕前路再艰难,也从不选择逃避。 若有困难,就直迎而上,若会辛苦,那就两个人一起相互陪伴。 周遭的气氛只微微一变,像是空气中都多了一股豪气,坚毅而动人,像是天下局势一定,那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入海此时紧绷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缓缓的轻笑了一下。 此时终于把眸光一挪,看到了夏诗昭身上。 友善的目光,他一直都很喜欢夏诗昭,聪明而不造作,坦诚而善良,总无形中带给人心安的感觉,此刻就这般朝着夏诗昭笑,点了点头,算是缓缓行了个礼。 入海终于将身子一委,整个人就这般跪了下来,先是行了个礼:“臣先见过皇上。” 然后还未待慕容绝璟沉声反应过来,已经再径自起身,站了起来。 此时终于从怀中掏出另一样东西,明黄色的绣金蟠龙圣旨:“先帝遗旨,璟王接旨。” 这才是接续帝位的正常流程。 几乎一瞬间,这声音穿透了璟王府,早已准备好的一切也蓦地开始…… 周遭的人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稍稍仔细一听,似有什么声音传过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九年矣,躬身亲治,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乐有所业。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虽不比先圣,但景台国国泰民安,朕感欣慰,今大病忽来,感年未至不惑,后继无人,忧江山大事,无人能理,故传位御弟璟王慕容绝璟以示朕明。” “璟王品德贵重,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继位后众臣当齐力同心,共戴新君,朕之近臣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钦此。” 入海此时再拿出另外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薨毙身后事交由新帝与甄先后处理,查明棋嫔与宫外之人私通之事,切莫留非皇室血脉之子于宫中,以净后宫之风。” 入海此时念完,才缓缓的把两道圣旨收了起来,而不管众人惊诧的目光。 其实许多事情,慕容绝珛早就安排好了,他亦也是知道些许,众人只知棋嫔受宠怀孕,却是不知棋嫔为了争宠而私通之事,怀孕为真,瞒天过海以为能够骗得过慕容绝珛,没想到反被利用。如今孩子还未生产,不过既然出了这番事情,要璟王继位,就必然要把最后这桩事解决了。 哪怕不让璟王继位,这来路不明的孩儿也势必是要送走的,只可惜棋嫔走错一步,让慕容绝珛干脆下旨让慕容绝璟帮忙代处理了。 夏诗昭这会儿静静站了一下,没想到是这样一回事。 看着慕容绝璟,此时站在这树荫下,阴影斑驳了眸光,幽幽的看着入海缓缓收起的圣旨。 入海朝着慕容绝璟笑了一下:“皇上。” 慕容绝璟似有些不习惯,缓了缓:“嗯。” 动了动身影,缓步接过。 而后一刹间,只听闻有人四面八方的过来,此时终于在地上跪了一片,众人齐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承了这一声喊,这天下就易主了,从今以后世上便没有璟王,只有新帝。 慕容绝璟看着众人,此时只扫了一眼,而后便像是看到了远处去。 沉沉的“嗯”了一声,刹那间威严众生。 原本就是那居高临下之人,统率百万雄兵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九年从未如此了,此刻夏诗昭站在树下,远远看着这里,只是又轻轻的笑了一下。 似乎,还从未没有见过他这样呢,只觉得陌生,可是看他站在众人间撩起眉宇的样子,只觉得英气非凡,就像是应当就这样的……站在万人瞩目之处,受人敬仰,能够大展身手,无所顾忌的才是他……既然心有天下,为何不坐拥天下? “绝璟……” 夏诗昭此时只轻轻笑着,在远处朝他扯了扯唇。 慕容绝璟睥睨众人,还未让他们平身,此时只看到了夏诗昭对他轻笑的样子。 先停了话语,而是先看向了夏诗昭。 这一刻只看到夏诗昭站在这离他既不远,也不近之处,对着他比划了一下手势。 动作轻轻缓缓的,微微抬起手,眸如弯月,笑得明媚。 夏诗昭把手比划了一个心的手势,然后轻轻放在了心窝之上,久久停留。 眼中此刻有着热流,笑着暖暖的,看得慕容绝璟心也暖暖的。 她的意思是,她的心与他在一起。 无论是当一对平凡夫妻,还是荣登这天下最高之处。 她永远陪着他。 慕容绝璟略动容,就这样看着夏诗昭。 她笑着,就像是在说:我的绝璟就应当是千古一帝,经历过了生和死,更知晓怎么样去爱民如子,我会永远陪你一起,在下朝的时候,还是一对平凡夫妻。 慕容绝璟此时动了动唇,终于沉沉出了声:“众人,平身。” ------ ps:花花卡文卡得厉害,打滚求支持一下~~(抹泪)默默继续去写了 () 终:大结局(一) 登基大典定在了三日之后,不知是否因为早就考虑到了,入主宫中的时候才发现,先帝已经命人在织造局准备了另一套龙袍,而凤瞿衣也是新做的,盘龙绣凤的鎏金织锦早就有备,如今也只是为夏诗昭量身再做套贴身小衣罢了。 出了龙袍和凤袍,一同织造的还有一套太子祭祀大典用的礼服,一并全都考虑得周周到到。 这三日内,整个皇宫忙得有些不可开交,因为新帝继位,第一件事情便是将这些天来休朝之时落下的政事给处理完了,整整将近一周的政务,堆起来将近三摞小山一般,估计要不眠不休一直到登基大典开始的那一天,都没有办法做完。 慕容绝璟几乎是一入主崇政殿便着手开始处理这些天的藩属国公文,下的第一道谏令便是调动西北边陲的三十万大军压境,放言若是藩属国中有胆敢想要不受召而入朝的,无需禀报,边陲将领即可带兵入境,覆灭藩属国算功行赏。 此令一出,几乎所有原本蠢蠢欲动,想要趁机作乱的藩属国几乎个个都独善其身,原本想要提及入宫面圣,否则解除藩属关系的话语,也一并销声匿迹。 下的第二道谏令便是照常发放开春的饷银,除此之外,今年但凡开春播种速度快的百姓,都皆可再领一份饷银,着实从民生出发;第三道谏令才是有关家国小事之令,灵潃帝慕容绝珛从简出殡,择吉日葬皇陵,由太子慕容瀚玺与先皇后甄氏一同扶灵,示召有子送终。 第四道谏令是关于瑞王与齐王两位王爷的安排,因十年前灵潃帝登基才方大赦天下,如今不宜此行,且瑞王品德仍失,先帝未薨之时便召集旧僚党羽欲行不轨之事,闹得百姓惶惶,今后仍禁居幽山别院,以示惩戒,望早日悔改。齐王则罚俸三年,先帝病重之时罔顾任职之责,擅自从江南回京,弃百姓之不顾,是为失职无能,需罚以儆效尤。 令封齐王为贺王,派往西南之地,治理一方,不得诏不许随意踏出西南一步。 彻底以绝慕容绝珛在位时的瑞王一党密谋反叛一事。 这四道谏令一下,天下迅速安定,几乎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原本国泰民安的场景,百姓们也开始恢复了常态,街道热闹,人潮拥挤,生意兴隆。 虽然灵潃帝逝,可对于百姓来说,只要能够天下平安,生活喜乐,便是最大的幸福。 除了哀悼以外,更甚的是喜爱新帝。 朝中为官的,但凡有贪赃枉法的,过于与瑞王交好的,此时都以一并连降三级。 偌大一个景台国,顿时像是雨后初霁,伴随着这春日里的暖意,一并开了春,成了另一番景象。 此时的宫中,因为开始了新的帝后年历,也多了几分喜庆的味道,夏诗昭还未随着登基大典而封后,不过是暂时主持着宫内的事务,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先将宫中奢华的东西先从了简,其后便是见了几个宫匠坊的管事,命他们在灵潃帝出殡之后把宫中稍有问题的宫殿先修缮一下,尤其是红色的宫墙,休整一部分。 家中有兄长走,要挂白绫以示哀悼,但今后活的人还要面临新的生活,所以也必须要点亮几盏明灯,照亮日后的路。 三日之后便是登基大典,待到这一日的时候,已经是一番新气象了。 这一日,吉时一到,不过是辰时鸣钟一响,百官在大殿上聚齐,白玉雕栏一排排并立在殿阁之前,衬着蓝天白云,说不出的威严。 慕容绝璟就这样一身龙袍,带着威严出现在大殿之上,身影凌绝,从臣在大殿之下看着,顿时双眸一恍然,只像是又见到了九年前在帝位上摄政监国的慕容绝璟,唯有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会再退居朝堂之后,而是永居这皇位之上。 登基从简,基本上是祭祀与朝拜,再接受众臣三叩九拜,行君臣大礼,以及颁布诏书封后以及立太子。 夏诗昭赶到大殿的时候,众臣已经在殿下等着了,也已经祭祀过祖先,只待抱着麟儿与望着他,听着他从口中念出那一段封后的诏书。 慕容绝璟就这样在万人之上抬眸,带着笑的目光温柔落在她身上。 原本要念那一大段的话语,什么贤淑温良,秉德温恭,永绥后福也省了,这一刻只在这帝位上看着她,然后缓缓站起了身,就这样朝着夏诗昭走。 众臣在下面看着,一个个屏息静气,登基大典上可没有这流程。 夏诗昭这会儿抱着麟儿,手也微微顿了一下,脸上的笑也一怔,只感受到一双大手蓦地握上了她的手,紧紧包裹着她。 “嗯,朕的皇后来了。” 众人这会儿皆是一顿,连同夏诗昭也一怔。 这大概……是史上最简略的封后大典了吧? 她的好,无需他说,也无需用诏书的形式告诉天下,她为后,也不是因为可操大局,统六宫而摄职,只是因为她是他妻子而已…… 这一生,唯有她一人,陪着他从生到死,一直到老。 慕容绝璟轻笑,就这样手上带了力道,将她一拽,带到了身侧来,陪他站到了君临天下的皇位之上来。 麟儿的笑声也轻轻的…… 众臣看着这一幕,这才恍然回过神来,齐声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容绝璟笑着再沉沉出声:“麟儿还小,先暂封太子。” “至于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就这样。” 众臣这会儿可都看到慕容绝璟的魄力与手腕了,就从省了封后大典这一仪程来说,基本上日后关于后宫这一事,也由不得他们说了算了。 此时齐齐一同俯身叩首,恭敬回道:“是——”。 登基封后立太子,就这般在热热闹闹中落幕,新帝新气象,这会儿彻底在宫中显现,不仅重新主持了朝政,还提拔了几个有为的大臣,其中便是命夏天衡再回朝继续修纂史书,修的便是景台国近年一史,以存后世。 另外夏忻云因为带兵有方,此时也在位列众将之中,并未破例提拔,而是依旧论功行赏。 夏诗昭就在一旁看着,看着慕容绝璟举手投足都是帝王风范,将朝堂之事处理得井井有条。 此时眼中多了几分笑意,喜爱这般感觉,只要背后看着他,在他累的时候能够陪着他,就已经是幸福了。 然后这会儿慕容绝璟似是感受到她的笑,只于众人之前回头,扯了扯唇。 最后再说了几句,紧接着:“退朝。” …… 下朝后,夏诗昭抱着麟儿,这会儿穿着凤袍,因为太过繁缛格外别扭,十分不舒服。 长长的宫道旁都是已经长出了树叶的绿枝。 “绝璟,你政事处理完了?” “嗯。” “这样……就算处理完了,下朝,没事吧?” “嗯,没事。” “……” 夏诗昭忽然停下了脚步,就这样站定了。 皇后都停下了,慕容绝璟自然也跟着停下,回头凝眸笑看着她。 这会儿皇上皇后都停下了,身后跟着的众人自然也赶忙跟着停下。 如入宫盘。芍药在后头,站在最前,本来就边走边看,意兴阑珊,这会儿没仔细看,直接一下子撞到了夏诗昭身上:“哎呦!” 蓦地吓了身后新晋的宫婢一跳,这会儿可大事不妙。 没想到夏诗昭就只回了回头,看着芍药捂着额头的样子扯唇笑了一下,意外之中的生气并没有到来,而是将麟儿轻轻一抱,直接看了芍药一眼,道:“来抱着麟儿,先带麟儿回宫吧。” 芍药捂着额头,赶紧上来将麟儿接过,而后笑了笑,走之前还自觉把一帮子跟随的宫婢带走了。 人都走了,偌大的宫道只剩下两个人,树荫阴凉。 夏诗昭正了神色:“绝璟,我们聊聊。” 慕容绝璟勾了勾唇:“嗯,聊什么?” “登基大典,还有今后的政事。” 看他轻笑,云淡风轻的样子,夏诗昭略恼,头疼得连眉头都蹙在一起了。 “态度端正些。” 慕容绝璟收敛了笑,刻意站正,一瞬间的气势,挺拔的身姿俊朗得很。 “嗯,端正了,皇后你说。” 夏诗昭皱眉头,抬手轻轻按着太阳穴:“绝璟……” “今后在政事上还是认真一些,规矩……不能坏。” “嗯。” “例如大典,帝王就有帝王的样子,接受百官朝拜的时候……不能牵着我。” “嗯,还有呢?” “还有,和众臣说正事的时候,不要因为我在看你而回头看我,要仔细听他们说话,说完了再退朝……” “不要为了我,而扰了政事,知道么?” “嗯。” 夏诗昭弯了眉眼,就这样轻笑:“那你这是答应了?” “不答应。” 夏诗昭:“……” 慕容绝璟只敛了认真,轻笑着一直朝前走,剩下一道背影。 夏诗昭提着凤瞿衣跟上,“绝璟!” 前头只传来沉而动听的声音,动人心扉。 岁月静好,像是一曲怎么唱也唱不完的歌,回荡在这朱红色的宫墙间。 ----- ps:没写完,看样子今晚写不完了,就先更到这里吧。大师说:“顺其自然别着急,写一本书很不容易,尽量别留下遗憾。”所以会慢慢琢磨着写的,休息一晚再继续吧 () 终:大结局(二) 灵潃帝的出殡安排在上巳节那一天,恰好是梨花开得最好之时,丧事办完之时,天空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延绵了将近十里的送葬队伍一直从皇宫延续到了皇陵,回来的时候也按原路返回,结果一行人便淋着小雨……慕容绝璟看着这雨洒在这皇城之上,像是洗刷着过去的日子,带来新的气象,只回了头,看了一眼先皇后。 甄筝也就这样,在众人之间,乘着车辇,听着车外淅淅沥沥打下来的雨滴,撩起了帘子,久久看着这天上洒落的小雨。 雨下得哗哗啦啦,打落在车辇上的声音也像是珠玉落玉盘的声音,听着那么美妙,就像是那些年忘不掉的岁月,一下子就定住了眸光,久久的看着整个烟雨朦胧的皇城。 慕容绝珛死了以后,她就一直没有哭过,一直到慕容绝珛入殓,她都一直没能看一眼。每当想要靠近的时候,慕容绝珛生前的太监总管福德总是拦住了她,说道:“皇后,皇上临死前有令,不让你靠近棺樽半步。” 一直到棺樽合上的那一刻,她只能远远的站着,一滴泪都滴不下来。 她明白,这是慕容绝珛要她不要面对这一刻,两个人间模模糊糊了这么久,一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他究竟是多爱她,而又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去爱着她。 这一会儿看着天上下的朦胧细雨,今日真的送别了他,这才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一个人就这样坐在车辇里面,像个孩童一样,嘤嘤的流着泪,哭得没有声音,哭得眼前原本细雨掩盖的景色,都变得越加朦胧。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哭声,坐在前头龙辇上的慕容绝璟此时只轻轻下令,一行人先派送甄皇后先回宫,其余人再慢慢踏雨而归。 甄筝没有拒绝,只是在众人送她回宫的时候,忽然稍停了泪,只对着小队人马下令,绕道而行,从太常寺回宫的那一条道走。 众人都不明白为何,只是先遵循命令,以为甄筝不过是想要途径太常寺,为慕容绝珛告个别,在太常寺上柱香再回宫。 先皇帝去世,先皇后难过也是正常的。 可众人没料到,车辇途径太常寺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而是忽地一直往前走,竟然在先皇后的故居时停下,过府门而不入,仅仅是望着那一堵高墙,看着墙内已经长了有将近十多年的梨树,粗虬枝桠从墙内伸出墙外,这春日又恰好是梨花开放的季节,枝头的梨花就这样绽放,一朵又一朵的,零零散散的从墙外伸出来,看得乱了人的眼眸。 在这下着雨的天色中,朦朦胧胧,唯有那拥簇的梨花显得格外耀眼。 甄筝此时在车辇中望着墙上那一片梨花白,就这样再隐忍不住的哭了出来,这一次,哭得比方才出皇陵的时候更厉害,就像是终于承认了有什么正在从心里缓缓离开,那一个深爱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慕容绝珛……”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全名。 一直以来只将那个人当夫君,当皇上,却是从未知道,其实两个人还未相遇的时候,已经有那么一个人,悄悄驾马路过她的墙外好多次,就这般默默的爱着,想爱而不能爱,深爱而不能露,甚至不敢让她知道,不敢让天下人知道。 甄筝在这一场送别中,只远远隔着这雨打梨花的一幕,轻轻的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碧玺青色,一看已经上了年头,应当是时时随身佩戴,环扣之处已经磨得光滑,一条麦穗就这样垂下,看得甄筝彻底哭得绝望。 若那个人……希望她远走高飞,忘掉他,重新开始生活,她便听从他的。 --------- 经过先帝出殡之后,这江山是彻底稳定下来了,甄筝也定下了时间离开,颁布废先后圣旨的时候,天下哗然,朝中也有异样的声音,不过慕容绝璟只是冷了眼,扫了朝臣一圈,众人便彻底没了声音。 这会儿景台国也迅速安定下来,再过了大约十几日,这天下就彻底太平了,人们也忘了这回事。 不知是不是因为江山易主的关系,整个璟王府的人马都搬到了宫中来,这会儿这宫中虽然是皇宫,但经过修缮一番了以后,加上周边的人都几乎全还是璟王府的人,所以感觉与在璟王府中还差不多。 慕容绝璟下朝,只一下子便踏入了夏诗昭的宫中。 因为登基得突然,加上夏诗昭不喜欢奢华,不住凤仪宫,而是随便择了一个靠近崇阳殿的宫殿住下,慕容绝璟下朝不过两刻钟便能走到。 这会儿慕容绝璟直接走入,只看到夏诗昭在宫中坐着看书。 蓦地一下子就走到了她的身后:“诗昭。” 夏诗昭忽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此时猛地抬眸,只看到慕容绝璟穿着龙袍威严的模样。 “回来了?”扯唇轻笑。 “嗯。”沉声应。 大手这会儿忽然伸了过来,吓了夏诗昭一跳。 蓦地只睁着眼睛看他,结果看到他含笑温柔的样子,就像是看到她被吓了一跳,他蓦地心情大好。 夏诗昭霎时又没来由的一恼,轻仰头看着他,把书放下了。 “今日在朝中遇到高兴的事情了?” “嗯,算是吧。” 慕容绝璟此刻只坐到了她身旁来,两个人原本是站着的距离,一下子缩进,成了紧挨着的距离。 夏诗昭蓦地感觉到身旁的温度,龙袍与她身上的衣裳贴近,染了一臂的温热。 忽地看他这么笑,顿时恼意也消散了一些。 “嗯?”不解的样子。 慕容绝璟此刻只继续笑着,将夏诗昭拥入了怀中。 原本带着笑的样子,也蓦地变得有几分羞涩。 夏诗昭忽地看向四周,确定没有旁人在,才随他这般轻拥了。 如今怎么说都是皇上与皇后了,旁人在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下帝后仪态的。 此时一愣,耳边只有慕容绝璟轻轻传来的话语。 “今儿在朝上的时候,逸之递奏折要休假,缘由是要成婚了。” “嗯?”夏诗昭蓦地滞了一下。 恍惚抬眸,只对上了慕容绝璟带笑的深眸。 “这些年逸之一直陪着我在璟王府里,也没有时间解决终身大事,这一会在回陆府小住的这阵子里,因为偶尔会去粮谷司帮发开春的饷银,于是恰好遇到命定中人了。” 夏诗昭这会儿只猛地抬眸,带着笑的水眸显然敛了一下,笑意蓦地变得更深了。 此时只满是好奇的模样:“所以……然后呢?”原最时陵。 慕容绝璟忽地笑了一下,“逸之要成婚。” 略带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低沉而魅人:“婚期定在下个月,不过似乎逸之还没有让对方女子知道真实身份,于是来求我帮忙。” 夏诗昭此刻只微微皱起了眉头:“嗯?” 这会儿整个宫中的氛围温暖得很,只有慕容绝璟带着轻笑的声音低低响着:“所以办个晚宴吧。” 刹那间风静,周围的一切也像是静止了般,连树叶都不见拂动,唯有慕容绝璟此刻沉笑的样子格外魅人。 夏诗昭看着,瞬间微微怔了一下。 这会儿只轻轻扯开了嘴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嗯,好……” 似乎,自从要生麟儿起,就一直没这么开心了呢。 这一阵子一直忙,从一年前开始就一直如此,若非担忧,便是遇到了这样或那样的事情……此时好不容易天下大定,绝璟也坐稳了皇位,了结了先帝出殡的事情,恰好甄皇后也要离宫去塞北了,此刻又是陆太医要成婚的喜事……也应当要一扫郁气,好好的热闹热闹了。 “什么时候?”这一刻只忽地抬着头,笑着望着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似也看见了夏诗昭此刻眼中的笑意。 原本轻拥她的大手收了一下,只一瞬动了身子,伸直了腰。 微微朝后靠,一个慵懒的姿势:“就定在大后日吧。” 此刻眼中似乎有着若隐若现的暗光。。 低沉的语气带着笑意,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夏诗昭一霎有些怔忪,似乎有些微微的奇怪。 蓦地凝眸看他,只瞧见了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绝璟?” 这会儿只盯着他瞧,像是想看出什么不同来,“为什么是大后日?” 总隐约觉得不对,仿佛就像是……不是随意说的,而是刻意掐了这个时间。 似乎……不仅仅是要办个晚宴,让陆逸之将那女子带过来,顺便帮陆逸之公布一下成婚的喜讯,见见那女子……而是,恰巧碰到了不少令人高兴事情,所以刻意挑了这一日。 夏诗昭轻轻直起了身,这一刻只微微向前看着他。 原本两个人靠得就近,这会儿几乎整个人都贴到慕容绝璟胸膛上了。 这宫中只有两个人,所以也无需顾及这么多,只这般亲近的看着他。 慕容绝璟看着夏诗昭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往常认真的时候,蓦地眸光一深,就这样轻轻扬起了唇。 心中臆动,大手一收,就这样将她一捞,按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低沉的声音在宫中响起:“因为西蜀国送文书来,百里彦恰好那一日到京都觐见。” () 终:大结局(三) 今日是难得喜庆的日子,宫中张灯结彩,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有宫婢与丫鬟一齐合作,在御花园中搭了个小戏园子,只见这是宫中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往常这御花园从来只赏花,若偶尔有喜庆的事情,也只是设个宴席,或而华丽,或而俭朴,都只是用来宴请百官之用,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大动干戈的装点,而且装点的法子不是摆弄鲜花,也不是放些个盆栽、宴席桌椅,而是用一盏盏花灯并连在一起,圈出了一个独特的园子。 在这个园子里面,假山楼阁,全都放上了一盏八角玲珑琉璃宫灯,待点起来的时候,七彩斑斓,就像是仙境,不仅如此还系上了风铃,若是有风一吹,便是叮叮当当动听的响声,热闹得像是一个寻常的集市,恍若在民间遇到了什么百姓共庆的节日,而非是在宫中。 此时这宫中也多了几分热闹的景象,尤其是温馨,都道今夜一定是一个难忘的一夜。 御花园中宫婢笑着,热闹得很,“听说了吗?今夜的宴会很独特呢。” “怎么了?独特在哪里?”有好几个宫婢此时在布置,也一并凑过来,就像是想听听看,到底有什么秘辛。 大多数宫婢只忙着布置,而不知道其中的故事,此时当然笑着凑过来:“难道有什么有趣的故事?” 这一边布置园景,一边嬉闹的宫婢这会儿只顾着笑:“有趣的故事没有,只是我今儿才听说了今日夜宴的来历呢,是皇上故意办的,因为近来皇后虽然不说,但是忧劳过度,将宫中的事情操持得这么好,皇上心疼了……恰好啊,朝中的陆大人今日要定下婚事,私下与皇上交好,于是便将那女子带来,又唯恐娶不到那官吏之女,所以顺道想让皇上赐婚……” “皇上看这是个机会,于是干脆大办夜宴,让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这会儿聊得热闹,只有人蓦地也将头探了过来,原本是在系花灯,只将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笑声脆了一些:“哈哈……其实还有呢,我知道的,你们一定不知道。” “还有什么?”几个宫婢这会儿凑到了一起,看似兴趣也被提起来了。 这笑着的宫婢只眨了眨眼,“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昨儿个在崇阳殿外当差的时候,顺便听到了另外一些消息,西蜀国因为要与咱们景台国交好,正好咱们皇上登基,于是过来朝拜,派出的人恰好是西蜀国的前国师,也是西蜀国当朝的小侯爷,身份尊贵,于是干脆一起设了这个宴席。” 宫婢们这会儿笑了笑,开始期盼起今晚的夜宴来:“听说不仅有陆大人携女子参加,还有这西蜀国的小侯爷,连甄皇后……甄姑娘也参加呢,还有皇上,皇后,和太子,应当算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夜宴吧?” 没有众臣,没有什么宫阙规矩,没有什么身份……只有不同的人,都是身旁最亲近的人。 有人忽然感慨,笑声中也没了那么多严谨的规矩:“其实啊,我觉得……皇上登基了以后,或许是因为皇后的不同,感觉整个宫中的氛围都变得不一样了呢,到底变得哪里不一样了,有些说不上来,就像是……就像是……”略语结。 有人这会儿笑着接话:“就像是一个家,而非是一个偌大的深宫。” 似是一语中的,这会儿大家只猛地一齐笑了起来,忽地恰好一阵风拂过,这园子里的铃铛也一齐作响,就像是那上元节的灯会,可这会儿正是春景好时光,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只让人看着有形容不出来的美。 白日里都这般热闹,到了夜里更是热闹了,还未到开宴的时候,这宫里都紧张筹备了起来。 据说今夜的夜宴不需要人伺候,所以但凡需要的东西,都直接提前准备好,所以大家也都开始忙碌,越到晚上越忙。 此刻的凤承宫里也忙乱得很。 偌大的梳妆台前,夏诗昭只不知在翻找着什么。 慕容绝璟此刻恰好从外头走进殿中来,忽地就只凝了眸子,迟迟似笑非笑的看着夏诗昭。 夏诗昭此时没留意慕容绝璟的笑容,忽地只转过身来,“绝璟,你有看到我的那只簪子么?” 久久没人回答。 夏诗昭此刻终于忽地缓了神来,注意力落到了慕容绝璟唇上的笑上。 猛地只一愣:“绝璟?” 在笑什么? 这会儿整个人只一手挽着头发,身上穿了一身再朴实不过的衣裳,看起来平淡无奇,却是粉中带绿,洒着金边的纹络将她整个人衬得飘飘欲仙,秀气中多了几分可人的味道。 这些日子看她穿的凤袍多了,偶然换上了这样的衣裳,只让人觉得清新而秀丽,像极了两个人刚成婚的那会儿,此刻一下子恍然回到了过去。 一截抬起的藕臂也因为此时轻轻的动作而落下了水袖,露出了莹白色的手腕,动人的弧度。 慕容绝璟唇上的笑意只深了些许,分明浓稠了几分:“嗯?” 夏诗昭被看得脸一红,也不知他此刻在看什么。 “有见着……我的簪子了么?” 如今她可是皇后,而他也贵为一国之君,两个人为一只簪子而纠结…… 此时只笑着轻沉了声:“什么簪子?”。 迈了步伐,沉沉的走了上来。 夏诗昭霎时脸变得更红,似乎不好意思:“那一夜,你送我的那支白花簪子……” 慕容绝璟此刻脸上的笑意只忽地变得更深,就这样伸手将她轻轻一揽,夏诗昭蓦地被带得身子一斜,稳稳落入他的怀中。 而后便只看到慕容绝璟轻扯了笑,温柔的目光此时暧昧的落到了她的脸上,而后便是伸出手,将身后的妆奁一打开,寻出了一只簪子来。 此时就像是去岁一般,在那夜色迷离的时分,轻轻将簪子别到了夏诗昭的头上。 夏诗昭只觉得发髻轻轻而入,感受到他忽地放轻的动作,这一瞬只觉得眼眶有些湿。 “绝璟……”轻轻喊了一声。 堪堪站好,然后忽地只背过了身去,余光看着他,却是抬手悄悄拭了一下泪。 看他今日穿得也有些正经,没有穿龙袍,而是穿着稍许平常的衣服,却一看料子金丝蚕线,忽地将他的丰神俊朗全显衬出来了,尤其是此刻温柔看她的样子,夏诗昭只笑了笑:“不早了,绝璟,我们走吧。” …… 来到了御花园,此时已经是将近戌时的时分,人还没来,夏诗昭只轻轻将慕容绝璟牵入这园子中。 慕容绝璟看到这园中景象的时候,也只深深的敛了眸光。 一直知道夏诗昭说这一次要用心准备,却是没料到准备成了这般。 忽地只抬起了手,轻轻的触碰了她额前的发:“诗昭,这便是你说的……惊喜?” 只见满目的红,花园中百花争艳,许多琉璃宫灯立在周围,蓦地像是热闹的集市,这会儿风一阵阵吹过,只像是静谧的夜里多出了几曲笙歌,平凡而真实,让人一瞬便深了眸光。 分明是刻意用心去做,也不知是想了多久,才想出的这般场景。 夏诗昭此时只轻笑着,被他碰得有些痒:“嗯……” 此刻这般场景,确实是刻意而为,因为明知这般时候不多了,相聚离别,只怕……今夜是唯一一夜,有陆逸之、有百里彦、有甄皇后、或许待会儿司鹄也会破例不管身份的参与,末了芍药也会将麟儿带过来,齐聚一园。 这般时日不多了呢……自然是要好好准备的。 更甚的是……慕容绝璟自登基后也一直忙碌,没有机会散散心,俩人虽不能出宫,却是在此时,能够这般在园子里享受片刻闲暇,也是好的。 这会儿只抬起了头,轻轻笑着。 而有与事。虽然痒却是没有躲,任由着他轻轻的拨弄着她的头发。 慕容绝璟此时看着夏诗昭的目光有些深,就这样紧紧的凝着。 不管什么时候,两个人总是这般,他念着她近来辛苦,而她却惦记着他一直忙于政事,没有办法好好的散散心。 慕容绝璟此刻只眸光一深,漆黑的眸子犹如夜空一样。 喉间有些干哑:“诗昭。” 就这样轻轻的喊着她的名。 夏诗昭这会儿微微笑着,夜风这般暖人,还有周围的姹紫千红,银铃般的轻响声。 伴随着她轻轻温柔的笑声…… “嗯。”轻应着他。 慕容绝璟这会儿只低下了头来,原本轻轻拨弄着她额发的手一挪,扬开,一个温热的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夏诗昭一怔,眸子也一睁,额头暖暖的,就这样愣了起来。 脸上迅速一红,泛开红晕。 这会儿戌时快到了,周围的人都已经褪下了,虽然没人可终究是这个时辰…… “别,待会儿有人来了的话……” 忽地话音刚落,只听见夹杂在风中的铃声,铃声伴随着脚步声。 慕容绝璟温热的唇还停留在夏诗昭的额头上,猛地这一瞬只听到了惊诧的声音。 “嘶……这……”陆逸之携着一个抹温婉的身影站在入口,甄筝也怔了眼睛。 () 终:大结局(四) 三道身影并立而站,此时就看着慕容绝璟亲吻夏诗昭的画面。 原本这就是私密的事情,忽地一看到,陆逸之先深了眸光,身旁的女子似是第一次进宫,有些局促,还有点迷糊,根本不知道这是哪儿,看到这一幕也怔了眼眸,大张着樱桃小嘴,愣呆的样子,而甄筝却是一愣,愣过之后扯唇笑了。 这声音蓦地也将夏诗昭吓到了,原本就做贼心虚,听到了这声音之后顿时整个人往后一退,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此刻只整张脸爆红。 轻轻抿着唇的样子,额头火辣辣的。 而慕容绝璟却是霎时敛了幽光,嘴角轻轻扯了一下,颀长的身影一顿,显然也是意外的样子。 此时气度颓然而出,分明意犹未尽,好事被打扰…… 一下子侧了眸,看向了陆逸之,将所有的来人都一并看到了眼中。 “咳咳。”陆逸之这才笑了起来。 夏诗昭猛地站好,轻退了一步,不知如何是好。 甄筝轻笑:“看来王嫂来得不是时候……”。 而陆逸之带来的女子这一刻只轻轻退了一步,稍稍退到了陆逸之的身侧,看起来小鸟依人。 夏诗昭这会儿才将眸光落到女子身上,一同慕容绝璟……两个人装着没事的样子。 一场意外的喜剧…… 慕容绝璟此时沉了沉声:“都到了就好,先进园子来吧。” 陆逸之扯唇笑得更加难言,此时的眸光只有些富含深意。 知道此刻气氛不太对劲,也不再多说什么,否则真拿这一件事打趣,夏诗昭红了脸不好意思,慕容绝璟非要拿他做文章不可。 此时只轻轻带了带身后的女子,将女子的手牵住,似因寻到了心仪之人,蓦地整个人也多了几分温暖的轻雅。 都是坠入了爱河的人,没理由拿慕容绝璟与夏诗昭开玩笑,否则今夜……倒霉的便是他们。 “嗯,进园子。”轻扯唇。 甄筝也随着面带温婉笑意,走入了这园子里。 此时看着一整个园子,恍若出了宫,不过是大家共庆于民间,这一夜,没有身份,没有芥蒂。 乃至于方才看到的这一幕,也都道明了这一点。 此刻只笑了笑,一进来就站在了另一处。 三个人一起进了园子,夏诗昭此时脸还是红的,只轻轻拉扯了一下慕容绝璟的衣袍。 慕容绝璟眸光深沉,方才被打断了,这会儿意犹未尽,她一触碰到他,蓦地只大手伸出,将她整个人捞进了怀中来。 夏诗昭一个站不稳,霎时跌入了他的怀中,被搂在一侧。 又是亲密的样子。 “绝璟……!”略急的语气。 “嗯。”慕容绝璟只无动于衷,轻扯了唇畔的笑着,似是心情不错。 夏诗昭这会儿彻底急了,一张脸也比方才还爆红,“你,别……” 方才亲吻已经被人瞧见了,这会儿还这般紧贴,哪怕今日是家宴,也无需这般…… 前头躲在陆逸之身后的灵秀女子已经再看怔了。 此刻只唯有慕容绝璟沉沉坦然的样子,眸中带着深意,魅沉了语气:“嗯?别什么?” 夏诗昭看着略无奈…… 此时他眸中的深意分明是在道……方才亲吻都被人看到了,这会儿抱一抱,算什么? 夏诗昭彻底羞了,瞬间只恨不得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轻轻抿着唇,拗不过他,只能任由着他拥着。 只见此刻霎时欢声笑语,一阵风吹过,园子里的花灯晃了晃,斑驳迷离,灯影阑珊,连铃铛声也叮叮当当的,动听得很。 两对人,亲密动人,温馨得犹如新婚。 甄筝此时独身一人站着,似乎是被感染了,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暖暖的,手一收,轻轻放到了衣间的玉佩上,好像手心也染上了暖暖的温度。 俩人闹完了以后,慕容绝璟此时只依旧把手圈在了夏诗昭的腰上,眉宇一挑,气宇轩昂的看向了陆逸之。 陆逸之今日穿得是格外的正经,一身素色雅袍,将雅致干净的气质衬托出来了,而身后的女子也穿着浅色的裙裳,一看便是小家碧玉,并非朝中大臣的女儿。似是想起陆逸之曾说的,还未坦白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去粮谷司发放饷银的时候遇到的女子,似乎……是个粮谷司的小官吏之女……寻常人家的女子。 此时慕容绝璟只沉眸看着这女子。 女子被看得一慌,轻轻拉扯住了陆逸之的衣袍,有些迷糊却是温良纯净。 陆逸之只抬手轻笑着将她的手一握,似是安慰她别慌张。 现在不过是看到慕容绝璟便慌了,若是待会儿知道这一园子的人的身份……还不知道是什么样怔忪吃惊的场景。 当朝皇上,当朝皇后,还有已故先帝皇后…… 听说待会还有百里彦要来,西蜀国的前国师,如今归回原本身份的西蜀国小侯爷。 陆逸之轻笑着,而身旁的女子似乎感受到了他指尖的温度,这会儿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对上了慕容绝璟的目光,轻轻的看着。 陆逸之蓦地笑着出声:“璟,我来介绍,这是于舸。” 女子这会儿只微微低了头,几分羞涩的模样,眼睛里多了些许不好意思:“嗯,我是于舸。” 夏诗昭被这清脆的声音惹得顿时一笑,被慕容绝璟强硬拥进怀里的臊红都退了一些,此时只看着眼前的女子。 于舸似乎感觉到了夏诗昭此时眸光中的善意,只笑着看向夏诗昭。 原本就平易近人,这会儿笑容扯得大大的,方才的拘谨也只少了一些。 斗胆提了心问:“你呢?” 她方才是坐马车进来的,一路上因为有些犯困,所以倒是没注意这是哪儿,只知道下了马车,陆逸之轻轻摇了她一下,她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一进这园子,便看到犹如民间一般的情景,此时也没多想,看着眼前的人的衣裳,应当也是个大户人物吧。 因为刚醒来没多久,于是此时也眼带几分惺忪,问这话的时候只动人可爱得很。 夏诗昭一下便轻轻勾起了嘴角,认真的回答:“我是夏诗昭。” 慕容绝璟此时唇角微微扯了扯,似是略怔,多久……没有这般平凡说话过了? 于舸此时抖起了胆子,看着慕容绝璟,笑问:“你是诗昭姐姐的夫君么?” 他是逸之的好友,应当……没关系吧? 夏诗昭此刻唇角一弯,看着慕容绝璟被这般问,蓦地轻笑起来,动听的笑声伴随着铃声响起。 此时只感觉慕容绝璟的手一收,将她的腰只重重揽了一下。 陆逸之此时也轻雅的淡笑,眼中几分宠溺,几分无奈。 慕容绝璟终于勾了勾唇:“是,她的夫君。” 于舸眼中多了几分惊羡,再甜蜜笑问:“那我该叫你什么呢?”拐着弯问慕容绝璟名字。 此时只看到慕容绝璟英气的眉宇一挑,勾魂摄魄的声音:“慕容绝璟。” 一字一句顿道。 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于舸此时愣住了,两道秀眉也微微弯了起来,然后只听见砰砰跳的声音,脸上的表情顿然僵呆,天然呆的模样。 陆逸之忍不住扯唇轻笑,此时只出声解了于舸的尴尬。 “嗯,舸儿,见过皇上和皇后。” 于舸此时就没差晕倒过去了,两眼有些发直,嘴唇哆嗦了半天:“诗昭姐姐,皇皇皇……后,皇上!” 猛地反应过来要行礼:“民女见过皇上,皇后!” 看着于舸受惊吓的样子,夏诗昭只看了慕容绝璟一眼,恰时做了好事的某人只轻轻扯唇沉笑,赶在于舸真的跪下之前出了声:“罢了,今夜没有身份,别跪了。” 于舸还在受惊中,小手放在小心肝上,再也不敢乱问了,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陆逸之,就像是在责备,此时又微微郁闷了起来。 他只说他是朝中一个医学世家的公子,却没说到底是什么身份,此时竟然还能带她来见皇上皇后,而她方才……竟然看到当朝帝后在亲吻…… 于舸恨不得抬手捂住眼睛,让她一头撞死算了。 陆逸之到底是什么人物? 而她这样的身份,因为一直将他当做寻常人,发放粮谷的时候还会稍稍使唤他,甚至不由纷说,将他连人带扯,扯到了难民窟去,逼着他给乞儿医治,不仅如此……还会刻意将脏兮兮的手擦在他衣袍之上,至今已经毁了他不少衣袍。 两个人便是这样嬉笑着到了如今这一番地步,若是知道他不仅仅是个平凡人的话…… 陆逸之已经把她带到这里了,也做好了准备坦白:“嗯,舸儿,其实我是……当朝太医署令。” …… 这是比她爹爹还要高了许多的官位,算是朝中的三品大臣了,她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物! “陆逸之,你!” 只听到角落里传来甄筝的笑声,这样的情形,真是像极了民间话本里的故事。 根的面局。看着于舸此时找陆逸之算账,夏诗昭也只轻笑着干脆靠到了慕容绝璟的身上。 总归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于舸此时一手扯着陆逸之的衣袍,逼供的目光,看着他……再将他扯向了甄筝的方向:“那这位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再被吓一跳了。 夏诗昭贴心回答:“这位是先帝皇后。” 虽然已经颁布废后旨意,但也只是慕容绝珛的期望,期望她能重新开始生活,找一个能够代替他给她幸福的人,无需再守着先皇后这个位置,在宫中孤单一辈子……可对于夏诗昭与慕容绝璟来说,甄筝永远是王嫂,那一个太常寺边高墙内探出梨花的故事,一段温暖的回忆…… 甄筝此时只轻笑着,“于姑娘你好。” 于舸一手按在心窝上,两眼发直,这会儿真的要倒地不起了。 圆溜溜的眼睛睁着,站在原地再也一动不动。 只有陆逸之点头颔首,朝甄筝笑着微微行礼的样子,格外的温馨和谐。 四人成行,一同往园子里走去,不过刚踏进这花丛中,宴席设在里面,刚坐下……欢声笑语还没散去,只听到了这会儿园边铃声响起,就像是戌时刚过一刻,有什么人姗姗来迟。 于舸小心肝刚缓过来,听到了这声音,心头蓦地跳了一下,只轻轻扯了陆逸之的衣袍。 陆逸之此时也轻雅的笑着,多了几分认真的神色。 夏诗昭则抬眸,一直轻睨着园子的入口,而慕容绝璟也霎时挺直了颀长的身影,俊逸非凡,多了几分帝王的气概。 甄筝也带着笑,随着众人一齐看向此时的园子入口。 这夜色这般美妙,这般静,唯有这铃铛声清脆,“像是有什么人来了。” 夏诗昭身子微微紧绷,此时只带着暖暖的笑,看向入口…… 是该来了呢,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 许久未见的人,那一段关于湘溪的回忆,让她与绝璟现在此刻仍能开心幸福在一起的人,让她这一生……再而无憾的人。 此刻只微微凝了水眸,就这样直直朝着前方看去,眸光有些感触,眼眶有些湿…… 只听着此刻的风像是会说话一般,叮叮当当…… 美妙奇幻的声音,伴随这园中阑珊喜庆的灯光,八角琉璃宫灯将每个人的神情都照得认真起来。 在这样的瞬间,只听见步伐声缓缓响起,除了步伐声,还有令人难忘的讥诮邪气的声音:“景台国真热闹呵……” 仿佛周遭的空气里,都多了几分邪魅的感觉,那来人似乎身上有种莫名的气场,让人沉溺在其中,久久缓不过神来。 夏诗昭愣愣的看着,脸上多了几分暖暖的笑意,霎时弯了眼眸。 而慕容绝璟听到此刻百里彦的打趣声,也沉眸扬唇一笑,圈着夏诗昭的手轻轻一拥,刻意一带。 夏诗昭脸一红,“绝璟!” 而甄筝脸上也带着温婉笑意,陆逸之倒是平常,于舸则有些被这声音迷惑得出了神。 下一瞬,只看到一道魅紫色华贵的身影,一手拨着铃铛,挑着一盏花灯,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男人长得着实好看,一双桃花眼也天生上扬,携着说不出的邪气…… () 终:大结局(五)-番外待续 于舸此时一愣,就这样看得呆呆,樱红小嘴一张,半天没合上来。 毋庸置疑,看着此时忽然出现的人,一定也不是个寻常人…… 蓦地只带了几分恼意看向陆逸之,陆逸之也表示很无奈,此时只轻笑着,眸带深意的看向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时已经扯开了唇笑,沉沉的笑声就这样回荡在园子里。 “国师来了。” 手上的动作分明的刻意的,将夏诗昭再一捞,惹得夏诗昭闷哼了一声,这会儿只无奈的被按到了他的胸膛上,紧紧贴着,小脸憋得通红…… 绝璟这分明是刻意的。 还没有缓过神来,只听到他胸膛里传出来沉沉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雷声一般,一下子就听到了心头上去。 百里彦此时只站在入口处,手上的花灯一挑,恹恹抬起,微红的光芒照在半张邪气的俊脸上。 原本带着的笑也一扯,有些富含深意。 讥诮的声音:“璟王,我一来你便让我看到这样的场景。” 此时分明也知道慕容绝璟是刻意的。 几乎一瞬间,两个人对上了彼此的眼眸,周遭的气场有了变化。 眸来庸示。这会儿其乐融融,有些喜庆,唯有于舸显然还在云里雾里,不知道这硝烟味到底从何而起。 夏诗昭愣了半晌,而后便是轻笑了起来。 此时只吃力的从慕容绝璟怀中出来:“绝璟……” 慕容绝璟只是沉沉轻笑了一下,“嗯。” 这会儿才终于不刻意将她揽着,而是将手一松,一放。 略带魅沉的声音:“人都到齐了,开宴吧。” 霎时风动、铃声响,百花齐放,还有这渐欲迷人眼的灯光,一园子的风光就像是寻常,人在其中坐着,就像是在唱一台戏,每个人都笑了。 于舸此时笑得最欢,没想到都是好相处的人,方才被吓到的心情也稍稍平缓。 而甄筝此时倒是看出了微微异样,略微含笑望着慕容绝璟,还有此刻刚提着花灯缓缓走向前的百里彦。 百里彦只轻笑着扬眸,眼带邪气的在众人的目光中坐下。 此时坐的位置就在夏诗昭的对面。 霎时只勾挑了邪眸看着夏诗昭,眼中带了几分许久不见的问候感。 夏诗昭看着百里彦此刻的眸光,只轻轻的扯唇笑了一下,“百里彦。” 百里彦看着夏诗昭此时依旧宛如三月春风的笑,一如往昔。 时光就像是回到在湘溪折梅居里时,她与他轻笑坐在门前聊天的样子,那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没想到世事变迁,慕容绝璟竟然成了皇帝。 西蜀国的国君知道他曾经救过慕容绝璟一命,于是临危受命,让他带着交好文书前来觐见,想想亦是不错……他便来了。 此番来了过后,再回湘溪,他便云游四海去了。 此时邪眸轻挑,只看着夏诗昭扬唇笑:“许久不见。” 夏诗昭也笑;“嗯,许久不见。” 蓦地夏诗昭只觉得腰上的手又收紧了一些,抬眸一看,是慕容绝璟凝眸认真垂视她的样子,眸光中有着非比寻常的宠溺,这一双眼……也犹如星辰一般灿烂动人,看得她心儿骤缩了一下。 此时也笑了,笑意暖暖的。 比朝着百里彦笑的时候更要动人,一双水眸就这样弯弯的。 主动的将脑袋一歪,就这样轻轻靠到了慕容绝璟的胸膛上,动作亲昵而自然。 慕容绝璟暗眸一敛,仿佛惊艳,唇角的弧度也蓦地加大,温柔得很…… 百里彦蓦地只扯了扯唇,这俩人此刻是故意在展现恩爱与他看吗? 只笑不语,将面前的杯盏一提。 此刻夜色中,只有夏诗昭轻靠在慕容绝璟怀中的画面。 笑意盈然,还有夏诗昭发髻上那支小白花发簪格外亮眼。。 摄人眸光…… 这一生,若能遇到这样一份相守相依,互相尊重理解,不离不弃亦是能彼此信任的爱情……便可。 爱情,从来就是两个人自己的事情,不需第三个人再掺和进来。 百里彦此时只轻轻收了手,晃荡着杯中的玉酒,君子之爱,发乎情,止乎礼,欣赏却不过分。 这一刻只有邪气逸出,轻笑着。 …… 宴席上,五个人,一齐同聚,说着今后的事情,偶尔还提及了之前的事情,于舸并不太懂这些事情,于是一直微微笑着听,神情专注的样子。 从湘溪之事听到了如今的政事,再说到了过往的往事。 与她一直一齐听的,还有先皇后甄筝。 其间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奉命陪着芍药过来的司鹄,而芍药则是抱着麟儿来了。 两个月大的麟儿此时已经会认声了,蓦地听到了夏诗昭轻轻说话的声音,小脸儿直接在襁褓中朝着夏诗昭看去,挥舞着手,咯咯的笑。 百里彦此时则是看着这孩儿,蓦地再轻挑了邪眸。 这就是当初……夏诗昭腹中的孩儿? 蓦地只轻轻抬手,将杯中的酒一下子饮尽,眼带邪气。 此时真的岁月静好的样子…… 人这一生,若是能时时如此,倒也不枉此生。 夏诗昭这会儿也一直轻靠在慕容绝璟胸膛上,轻轻倚了一下再抬起了头,离开了他。 这会儿似是想说什么,拿起了面前的酒杯。 难得夏诗昭要喝酒,慕容绝璟此时只斜眸看向她:“诗昭。” 夏诗昭不说话,只是在宴席上看了一下,目光落在百里彦身上,又看着甄筝、于舸,还有一直雅笑的陆逸之。 似有感慨:“今夜是家宴,今后也不知大家何时才能聚到一起了,百里彦难得从西蜀国过来,还有于舸……第一次见面。” 陆逸之照顾了绝璟九年,这般情谊……纵然是这一生,也难忘…… “还有王嫂……过几天就要去塞北散心了,我与绝璟在此敬大家一杯。” 此时只看了看慕容绝璟,对他笑着,示意他一起举杯。 慕容绝璟动了动身子,修长的手此刻一伸,将面前的杯盏也拿了起来。 百里彦明白,不羁的笑着,也挑了邪眸举杯。 陆逸之举杯,于舸迷糊了一下,也赶紧笑着抬手。 甄筝温婉一愣,亦是举杯。 剩下司鹄陪着,还有芍药此刻抱着麟儿,看着前头六个人,可爱有之,庄重有之,邪魅有之,温柔有之,都是不一般的人物……园中的景色恍如热闹的集市,却更像是天上人间。 夏诗昭只微微笑了一下:“今后不管世事如何变迁,请永记这一幕,因为饮完今夜的酒,日后百年再难相见。” 慕容绝璟沉眸,大手轻揽,暗眸里亦是璀璨神采。 众人此时只笑,百里彦邪眸里多了几分深沉的笑意,而甄筝则是笑容微敛,被说得有些伤感。 于舸心思细腻,终于明白了今日是个大团聚的日子,也是离别的最后一次相聚。 心生感触,迷糊得觉得有些想哭,被这会儿的气氛感染了…… 夏诗昭扬唇再笑,刻意喜悦的声音,想要带走话语中伤感,带着泪意:“干杯!” 于舸最先笑起来:“诗昭姐姐,干杯!” 慕容绝璟温柔的将夏诗昭拥着,宠溺的声音:“干杯。” 而陆逸之则轻笑举杯,没说话。 百里彦邪眸一挑,肆笑的声音:“我就不客气了。” 笑声其乐融融,六个人一同将杯盏碰到一起,而后一口饮尽。 这夜晚,春色无边…… 若说世间最幸福的事,无非就是这般了吧。 能够无所顾忌的在一起,一夜团聚,今后天下太平,愿百姓安家乐业,国泰民安。 甄筝举杯后只笑着把目光落到了芍药此时抱着的麟儿身上,眷恋心疼的看着麟儿。 芍药此时只心思通灵的赶紧将麟儿抱了过去。 甄筝这一生没有办法再为慕容绝珛生子,无后一直是遗憾,麟儿也不怕生,此时就这样在甄筝的怀里。 他们还在笑,唯有甄筝此刻轻轻逗弄着麟儿,温婉的眸子望着麟儿,似乎心中动容,此刻只轻轻从身上寻出了一个东西,放到了麟儿的小手上去,让他玩。 夏诗昭原本在轻笑着望着慕容绝璟,看着他薄唇轻扯将酒饮下,香馥惑人。 这会儿看到甄筝在抱着麟儿,笑着望过去,看到麟儿手上的东西。 “王嫂?” 甄筝回眸笑。 只见夜色下,麟儿手中的琉璃珠玉格外漂亮。 甄筝轻声:“这是我出嫁时,从家里带出来的,新罗出产的琉璃玉珠,送给瀚玺做个想念。” 让他日后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往事,还有这么一对伯父伯母。 慕容绝珛已经逝去,而她也即将永不回来。 她会带着他的玉佩在塞北住下,会养一些飞鸟,会看尽塞北风光……会想念他一辈子。 会永远记得那烟雨中雨水洗刷梨花的样子,会记得太常寺的那一段路。 会记得年少的那一段时光,陪伴在他十年的日子,即将就是她的一生。 有些回忆,足已经陪伴她一辈子…… 这会儿只晚风徐徐,铃铛声清脆,百花拥簇着大家。 夏诗昭带泪轻笑,点了点头:“谢谢王嫂。” 甄筝笑着主动举杯:“愿今后,天下繁盛,四方来贺……” 愿慕容绝璟为帝,留名青史,愿夏诗昭为后,母仪天下,景台国即将成就一段非凡的历史,永远铭记在众人心中。 一段因赐婚而开始的故事,纵然蛊毒缠身依旧不离不弃,只要相信爱,就能够永远…… 大家只齐声笑,笑声中夏诗昭抬眸看了慕容绝璟一下,他也轻扯起了唇角,沉笑,墨眸如炬,仿佛璀璨星辰,能将人吸进去似的。 在这极美的夜色中,慕容绝璟只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丝,嘴角的温柔,情暖动人。 所有画面都定格于这一刻。 ---------- 众人醉,芍药已经带着麟儿先回宫中,一席人躺倒得歪七八扭,百里彦邪眸轻阖,绛紫色的衣袍散开,躺倒在桌上,而于舸醉得更厉害,娇小的身子歪倒在陆逸之身上,咂巴咂巴了唇,将陆逸之压得坐都坐不住,而陆逸之显然也已经醉了,轻雅的脸上带着红晕,显得更加清隽雅致,撑着头晕晕沉沉,甄筝则是趴在桌上,已经不省人事。 夏诗昭此时也微醉,脸上是微醺的神情,看着众人怎么都倒下了。 “绝璟?”迷糊的歪了脑袋看慕容绝璟。 全席人,唯有慕容绝璟此刻是清醒的,无奈的大手轻轻的拢在夏诗昭的额头上。 低沉的声音:“不能喝还喝这么多。” 夏诗昭看着他,微微的轻笑,脸上的表情有些傻气。 感觉冥冥中自有一双大手从额头上落下,滑到了她的脸上,细心的拍拍她的小脸。 紧接着便是慕容绝璟更沉的声音:“还能不能动?” 夏诗昭迷迷糊糊的点头,“嗯……” 恍惚间,只感觉慕容绝璟此时扯唇笑了一下,看着一桌倒下的人:“能动便好,诗昭,今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夜宴虽然尽兴,但他独自为她准备的东西,此时还没有给她看。 夏诗昭这一瞬只怔忪了一下,醉眼朦胧,就差点头磕下来了。 笑吟吟的望着他:“去……一个地方?去哪里?” 这一刻还没问完,话语声还迷糊含在嘴中,只感觉到脚下一空,已经被慕容绝璟打横抱起,揽在怀中。 夜风吹得她终于清醒了一些,这会儿只赶紧伸手,紧紧拥住了他的脖子,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贴在他的心口之上。 小心肝儿此刻只砰砰的跳,跳得好快,感觉夜风吹得脸也暖暖的。 知道自己此刻肯定小脸通红,于是轻轻咬着唇不说话。 醉意上来了,只眼带金星,感觉一直被他抱着,眼前的风景也一直在变。 这会儿只哆嗦了唇:“绝璟……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笑盈盈的,娇憨的模样…… 只看到眼前的景色从满目花灯变得走入了黑暗中,再紧接着便是飞掠的殿宇,世界都旋转了起来。 御花园之大,大得好些地方一辈子都没人来过。 只感觉周围的变化很大,就像是从花园中来到了一个莫名的地方,看到周边树影重叠,再一晃,隐约看到了灯光。 “绝璟?” 夏诗昭终于微微清醒了起来,也不知道慕容绝璟这会儿是抱着醉酒的她走了多远。 只知道清醒过来后的此刻两个人只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显然就是山上! 御花园旁是有一个山头的,离方才的花灯园子并不远,此刻回首望去,甚至能看到一片花灯的影子,而前头树影重叠间只看到了一个恍若幻觉般的景象! 是院子,小小的院落,只有四间楼阁平房,围合成一个四合院,院子外是篱笆,里头有一棵大树,碧绿顶天。 院子里的屋子点起了灯,就像是平凡人家的灯火。 隐约的灯光从里头照出来,夏诗昭只一下子失了声。 “这是……” 只觉得双脚着地,于此同时一双大手将她的手暖暖牵起。 紧接着是慕容绝璟的沉声:“喜不喜欢?” “进去看看。” 就这样将她一带,推开了院子的小竹门。 一踏进这院落来,只觉得有些错觉,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地方,一个与繁华无关的地方,只是一个温馨的家。 “这是我们的院子,今后的小居。” 夏诗昭此刻眼中只隐隐闪出了泪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欣喜看着这一切,今夜……是不是因为她醉了,所以看着一切都这般美呢? “绝璟,这是不是假的?” 会不会她醒来,就变成一场梦,一场关于他的梦? 慕容绝璟此时只轻扯了唇角,将她再一带。 大树下,一盏暖色的灯光,将周遭一切照耀得静谧。 一架秋千此时正在风中微微摇晃。 夏诗昭只觉得头一晕,此刻只被慕容绝璟大手一抱,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凌空一晃。 “啊!”轻叫出来,有些惊忪。 下一刻,此时已经稳稳坐到了秋千上去了。 这不仅有个院子,还有个秋千,显然就是刻意准备的,夏诗昭心里真是感动得要哭了,这小居是一个家,更是他的一份心。 他与她的一份心,经历过了生死,再也无需离别…… 慕容绝璟此时不说话了,就这般将她放在秋千上,她在秋千上坐着,而他则是站到了她身后:“试一试。” 夏诗昭醉得迷迷糊糊,这会儿只笑中带着哭,不知道说什么好。 轻咬着唇,半天才道出了一句:“你现在都是为帝为父王的人了,怎么还玩这些……” 又是惊喜,又是让她荡秋千的…… 她自从笈笄以后,就没再当过秋千了,唯有的一架秋千在夏府的蔓藤架子下,已经放了许久许久…… 此时只听到慕容绝璟从身后低低传来的笑声。 不由分说,只将大手一伸,将夏诗昭高高推起,急得夏诗昭赶紧把两旁的绳子抓住,这会儿只感觉风在周围晃荡,呼啸着,“绝璟!” 满心都是惊吓,这惊吓中夹杂这惊喜,缓缓的放开了心笑,夜风这样一吹,整个人的刘海也被拨开,整张脸露了出来。 “啊。”轻叫声,越发像梦一样了。 看着周围的景色都像幻象一般,只有头顶的碧树越加清晰。 风声,树叶吹拂的声音,还有此刻的院子。 “快放我下来,绝璟。” 这会儿只有他在身后幸灾乐祸的笑声,看她在空中晃荡飞得高高的,下不来。 夏诗昭真的要哭了,不带这般捉弄她的,她很开心,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纵然不把她甩到空中去她也已经很开心了。 “快把我放下来。” 周围只有风声,慕容绝璟似是刻意的,这一瞬听着她带着泪的笑。 泪眼模糊,最后一刻,只一掠,这会儿轻坐到了他身边。 身旁有了他,秋千的速度终于缓缓慢了下来,蓦地松了一口气,眼中还带着泪,醉醺醺的,轻轻擦拭着眼中的水雾。 就在这一刻,只恍惚看到慕容绝璟轻扯起了嘴角。 低沉的声音悠悠传来:“诗昭。” “嗯?” “无论我现在是什么身份,肩负什么样的责任,可是我这一生,爱你的这一颗心,永远都不会变。” 夏诗昭感觉耳边的风声有些模糊,唯有这一刻他的声音正逐渐清晰。 像是在说,这一生,爱你的这一颗心,永远都不会变。 像是在说,此生永远,永远…… -----大结局----- ps:诗昭和绝璟的故事就这么算完结了,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挺不容易的……开文的时候花花还在学校里面忙,后来去了一家公司工作,结果老是出差没办法更新,干脆咬牙辞职了,专门写诗昭这本书,这几个月里又生了两次病,都熬过来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真的很感谢,从留言鼓励到推荐票月票,还有作者投票,也拿了今年华语言情大赛的古风类作品第五名,知道有很多不足,也真的需要再努力进步,还是谢谢大家如此的支持。虽然做不到最好的,但一定做最诚恳写书的作者。 关于这本书的写作计划,大概是两个番外,一个是诗昭和绝璟的,一个是之前说好了的百里彦的,如果大家有什么建议,给花花留言吧。 关于花花,希望能够继续得到大家的支持,未来几个月里大概会有两本书出版上市,一本是言情类的《嫡妻不好惹》,由金城出版社出版,另外一本是社科类,用真名出版的,因为不是网文就不说名字了。如果喜欢王爷妃子的故事,可以看看旧文《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新文的话稍后再开) ↑↑↑ 不要嫌弃花花话多,忽略掉吧。 () 番外:假如时光倒流的话(一)-出嫁 夏日的阳光有些毒辣,一条长长的回廊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暖心,光影迷离斑驳,将回廊穿透成一处令人挪不开眼的美景。 夏诗昭此刻就坐在着回廊中,光线从上头洒落下来,穿过回廊间的雕花,映照着雕栏上的廊画,发丝被光线微微穿透,只剩下她半张小脸显得格外明媚,这明媚中……还有几分不甘愿。 正是大好一把青春年华,看起来当然明媚。 至于不甘愿…… 若是让你嫁一个不认识的莫名其妙的神秘王爷,你甘愿吗?当然不甘愿!掀桌! 什么璟王?九年闭门不出,从十七岁至今闭门不出,大好男儿不入朝堂,也不处理朝政,日日在璟王府中吃闲饭,蓦地突然一道圣旨,要她嫁给璟王…… 若问生活多艰苦,直叫人欲生欲死…… 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愁嫁少女在恨嫁…… 夏诗昭此时坐在回廊中郁闷难平,眸眼微垂,眼角一颗泪痣显得格外漂亮,外表淡定其实心中早已犹如万马奔腾。 发离驳雕。此时光影斑驳灿烂,一道道光柱从上头洒落下来,蓦地夏诗昭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周围聒噪得很,一种不妙的感觉从心理升起—— “啊!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 “哎哟,我的小姐哟,都要到吉时了,哎哟你怎么还不换喜服!” 没错,此刻就是她出嫁的时辰。 夏诗昭回廊下动了动身子,慵懒的样子,此时只微微撩起了眼眸看了芍药一下。 芍药此时被夏诗昭这一双眼睛看得有些愣,微吓了一跳:“小姐,你看我干嘛。” 看她又不能不嫁? 夏天衡这会儿也闻声出来了:“哎唷,诗昭啊……” 穿着官服要送嫁的夏天衡看起来一本正经,可提着官服小跑的样子只说不出好笑,周围此时丝竹唢呐声已经响起了,整个夏府一派喜庆送嫁的样子。 夏府小姐年方十九,终于出嫁了……虽然嫁的是景台国最莫名其妙的帝王。 夏天衡这一刻已经气喘吁吁站到了夏诗昭面前来,苦口婆心的模样:“你这是要悔棋?想当初是谁落子,大喊了一声,‘爹,你赢了,你说吧,你想干什么’的?” 夏诗昭蓦地无奈,这会儿只好把眼眸恹恹一撩,算爹爹狠! 破不正经的声音:“嗯,爹,我嫁……” 起身的时候,再龇牙咧嘴沉了一声:“我这就嫁!” 转身,中气十足:“芍药!回小楼!” 这就回去换喜服去,她倒要好好看看,这逼得她非嫁不可的璟王慕容绝璟到底是何方人物! 芍药这会儿听说夏诗昭要嫁了,笑嘻嘻的,顿时朝夏天衡投去一道“耶,老爷真棒”的目光,看得夏天衡十分之受用。 夏天衡支起了腰,理了理身上的衣袍,这一刻只蓦地唱起了小曲朝前走。 他这个女儿啊,他清楚,纵然是丢到狼窝里面都能活下来的主,如今已年方十九,仍喜好读书,若是再不趁机让她嫁出去,只怕是再也嫁不出咯。 纵然嫁给璟王又如何?虽不知现在璟王是什么模样,但前些年的璟王,那真是仪表堂堂,丰神俊朗,气度翩翩…… 夏天衡只抬起手,捋了捋胡子,唱起了小曲儿。 此时只沉淀在嫁女的喜悦中,全然不管夏诗昭的死活。 夏诗昭坐在小楼里,对镜梳妆,贴花黄,镜子里面显衬出一张娇若妍花的脸庞,第一次化这么喜庆的妆容。。 最后寥寥上了几笔,只蓦地把脸一转,看向了身后的芍药,动了动唇:“盖头呢?拿来。” 紧接着便是毫不客气的一撩,挽在手臂上,提着喜裙,大步一迈。 芍药在身后看见夏诗昭这豪迈的样子,嘴角微微勾住,面目狰狞的在抽搐。 此时只得小步一扬,也跟在夏诗昭身后走出去。 “咦,小姐,等等我!” 出了夏府的时候,喜轿都已经在外头等着了,掐着吉时的点儿出了门,唢呐声锣鼓声一并响起,直是热闹非凡,十里长街送嫁,也不过如此。 夏诗昭此时只在花轿里微微勾起了嘴角:“这璟王,面子倒是大。” 这会儿只随着花轿一直往前走,大约穿过半个京都就嫁到璟王府了,不出意外,这璟王果然怪癖,花轿都停在璟王府门前了,此时竟然是一双粗鄙的手,“璟王妃,王爷不便出府迎接,王妃您自己下来吧,还是……要老奴将王妃牵出来?” 夏诗昭咬了咬牙,这会儿只在花轿中微微撩起了喜帕,露出了一双漂亮的水眸。 淡淡的声音:“不用了,我自己出来便好。” 太监在外头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退到了一旁去。 此时只看到夏诗昭一只绣花鞋轻轻从花轿上探下来,紧接着是一片漂亮的裙摆。 外头的人看到夏诗昭整个人从花轿中出来的时候,只微微感叹一下,“哗,璟王妃好气度。” 夏诗昭头也不回,喜帕隐约能看到面前的璟王府三个字,这会儿直接踏了进去,剩下芍药在后面一愣一愣的,龇牙咧嘴了一下,也只好装作没事的样子,赶紧跟了进去。 心想道:完蛋了,这会儿可有好戏唱了。 没想到这一进璟王府,璟王府的大门立即关了起来,嘎吱一声,把送嫁的队伍也毫不留情关在外面了。 芍药心里一咯噔,这璟王府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的地方,怎么像个牢笼一样。 蓦地,不由得连踩下的步伐都放轻了一些,整个人也变得小心翼翼。 只剩下夏诗昭在前头一幅勇往直前的样子,看着身影淡淡的,但是心里估计已经万马奔腾开来了。 “你们王爷呢?” 此时整个偌大的喜堂只有夏诗昭轻淡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整个喜堂中。 迎亲进来的老太监被这问话吓了一跳,差点蹦了起来,紧张心虚的样子:“王爷……王爷他说他有事不便来拜堂,先让……王妃一个人先拜着吧。” 夏诗昭这会儿只勾了勾眼眸,双眸在喜帕之下掠出一道幽光。 “嗯?”淡淡的声音响起,又把一殿的人吓了一跳。 出乎意料的,夏诗昭此时没有发火,只是随意的站着,也不恼。 清淡的声音再响起:“哦,既然你们王爷不来拜堂,那我就一个人先坐着好了。”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芍药这会儿小心肝儿都蹦出来了,就看着前头夏诗昭这一副随意要掀府的姿势,一个人单挑着满堂的所有人。 众人面前怡然大方的坐了下来,一下子就坐到了高堂之位上。 这会儿水袖一撩,轻轻的拍着案桌,“嗒嗒嗒”轻轻叩响的声音,吓得人也心里一跳。 众人瞠目结舌的时候,只看到夏诗昭此时头上的红盖头动了动,似是一张红唇也在轻轻扯开,声音逸了出来:“干什么?璟王妃在这坐着了,也不知上个茶么?” 众人:“……” 这到底是何方来的璟王妃啊? 寻常女子不应当哭哭啼啼满是委屈的送入洞房了吗? 这这这…… 老太监只看着这一幕,立即给一旁的小丫鬟使了眼色。 小丫鬟赶紧恭敬的上来奉茶。 蓦地一瞬间……此时在一道竹丛后面,只好似有一道锋锐的视线,似携着光芒投射过来,竹丛中的人恍若未觉的扯下了嘴角,冰冷的样子。 “司鹄。”此时竹丛中这声音淡淡响起。 司鹄蓦地赶紧出来,黑色劲装凌厉干练的身影,恭敬的俯身下来,听命:“王爷?” “传本王的命令下去,整个璟王府大门紧闭,喜堂中的闲杂人等先清出去。” “是!” 司鹄这会儿不知慕容绝璟要干什么。 喜堂内,夏诗昭轻轻端起了刚上的热茶,这璟王府不愧是王府,连送上的茶都是今年顶尖的暙香,还是新采的那一批。 此时闻着茶杯中芳香馥郁的味道,轻轻端到了面前,盖头里红唇微张抿了一口。 轻品了一下,惬意得很。 只忽地感觉到大堂中气氛变得有些不太对劲,似乎送她嫁过来的那一批人除了芍药,已经没有人了。 整个喜堂中的人少了一半。 她凝神等待着,此刻喜帕下的嘴角只轻轻勾起。 似是等待着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只见大堂中轻缓的步伐声响起。 夏诗昭此时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收,而后便是在皱起了眉头,这声音怎么不大对劲? 此时只听到喜堂中众人抽了声,然后芍药已经站不稳了,就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小姐,小姐!” 夏诗昭微微一愣,蓦地镇定的将茶杯放了下来。 这声音不对,若是璟王来了,脚步声不应当是这样的。 此时只感觉到头上的喜帕动了动,眼前的光亮有些耀人,而其中一道身影正缓步而来,众人的目光似乎一直在这来人身上。 夏诗昭轻轻勾起了眸眼。 此时这道小小的身影是怎么回事?! 蓦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一道软糯的声音响起,带着不符年龄的沉稳。 “璟王妃,你现在坐在高堂之位是想怎样,想要本王拜你吗?嗯?” ----- ps:估计要一整篇才能看出构思了 () 番外:假如时光倒流的话(二)-反扑 夏诗昭只觉得心口噗通跳了一下,这一瞬只僵住了手指。 面前,只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走了过来,仿佛还带着奇怪的锐气,一下子就让她的心头一颤。 这……这不是璟王府的喜堂吗? 若是有男人出现,也只能是璟王,可此刻……这小小的身影是怎么回事? 只看到眼前的孩子像是八岁的模样,她盖着盖头,看不清,只瞧见来人有些冷清,还有些生气。 他的话语……什么叫做“想要本王拜你吗?” 本王? 夏诗昭微僵的手开始轻颤了起来,喜帕下的脸都有了轻微的抽搐。 “你是谁?”她又被骗了?! 不是说璟王今年二十有六吗?可面前自称本王的人到底是谁? 一下子心下诧异,就这样看着面前的男孩儿。 喜堂中的人此时只隐隐的抽了一口气。 竟然有人这样敢对慕容绝璟说话,在璟王府中问慕容绝璟是谁? 慕容绝璟此时就这样抬头,看着面前从高堂之位上下来的女子,喜帕盖着,他看不见她究竟长什么样子,只是可以瞧见这身形,似乎是不错? 但方才这放肆的样子,活脱脱像是没进过学堂的女子,没有半点教养,哪里有新娘的模样? 皇兄就给他娶了这么个玩意儿? 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我是璟王。” 夏诗昭这会儿一颤,整个人顿在原地。 “璟……璟王?” 忽地只觉得天翻地覆,整个人站不稳,差些晕倒。 她阅尽诗书,虽然说不上见多识广,但是却没见过这个样子的。 此刻只觉得眼前晕眩:“你到底是谁!” 竟然骗她,出嫁的第一日就这般,日后还得了…… 忽地站直了身子,似是不信,就这般看向了周围。 只看到远远的喜堂外面站了一个男子,看起来挺拔冷峻,分明才是二十多岁的大男人。 忽地此刻只朝外头走去,夏诗昭不愿相信,小心肝儿一直狂跳。 此时只察觉身旁的小屁孩眸色一冷,就这般沉沉出了声:“司鹄!” 司鹄此时正站在门口,准备看着这一出婚礼闹剧,这皇上赐婚的璟王妃……也太过放肆了一些,竟然就这般在喜堂里面喝着茶,王爷最不喜的便是自作主张的女人,这会儿还是在璟王府里自作主张,当然要出来算账。 此刻只听到慕容绝璟这带着怒气的声音,赶紧儿过来:“王爷。” “拦住她。” 夏诗昭本来就是要去找司鹄,现在见司鹄过来了,这般对这个小屁孩言听计从的样子,只愣愣站在原地。 这是在演戏,还是真的…… 夏诗昭整个人犹如石化,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境。 难不成……眼前这八岁的小屁孩……真的是她的夫君? 也是她即将要下嫁的璟王?慕容绝璟? 夏诗昭此刻猛地全然一呆,似乎没法接受这个现实。 芍药猛地白眼一翻,此时都已经倒下去了,另外两旁的丫鬟这会儿只赶紧把芍药接住:“唉,姑娘?” 惨了……果然已经被璟王府里这诡异的情形吓了一跳。 夏诗昭此时只看见眼前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缓步走过来。 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本王的璟王妃,你这是想去哪里?” 夏诗昭只觉得此刻自己正气血上涌,就好像无数只蚊子嗡嗡的响,分明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界限。 “在想什么?本王在问你话呢。” 夏诗昭此刻只想一甩膀子,将头上的喜帕掀掉:“人呢?我要退婚,不,不对……我要抗旨。” 让她嫁个二十六岁的怪癖璟王就算了,为什么面前是八岁的小男孩儿? 京城里那么多公子她都瞧不上眼,竟然要她来嫁一个八岁的小屁孩。 夏诗昭接受无能,此时蓦地往外走,感觉全身血液都不安规矩走。 “退婚?抗旨?”慕容绝璟此刻眼眸一挑,掠出一抹幽光来。 眼中闪过一瞬受伤的神情,取而代之便是深不见底的恼怒。 怒到了极致是轻笑:“来人,礼官呢?本王改变主意了,拜堂吧。” 夏诗昭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未来不知是什么样子,就像来到了一个玄妙的世界,然后璀璨的人生正在和自己说着再见。她心中的情投意合,俩人心意相通,郎有情妾有意,她在树下看书,而俊朗夫君便是清濯无俦的站着笑看她,大手温柔的抚过她的发丝。 可眼前是个什么情况?一脸傲娇的小屁孩冷冷的望着她笑,这笑容令她全身不舒服,毛骨悚然。 愣了愣身子,半晌没有动静。 忽地只察觉到身旁的小屁孩动了动,然后刚掀下来的盖头就这样落到了脑袋上。 夏诗昭一懵,便听到了方才那位太监尖细的声音:“咳咳,璟王到,现在行礼,一拜天地。” 夏诗昭还在风化,此时只觉得脑子晕眩。 清冷的声音在面前响起:“怎么?不是想着激怒本王出来么?现在本王与你拜堂,你怎么不会动了?” “来人,将璟王妃压下,与本王拜堂。” 好臭屁的小屁孩! 夏诗昭眸子一瞪,此时只动了动:“无需。” 拜堂就拜堂,谁怕谁。 莫名其妙间已经杠上了。 慕容绝璟只阴沉挑了眉头,就这样沉沉的笑。 夏诗昭越看越郁闷,垂在衣裙间的手已经收了起来,就这样一拽。 “一拜天地。”礼官又喊了一声。 夏诗昭此时缓缓一动,果决的拜了下去。 慕容绝璟也锐光一投,缓缓一拜。 与一个八岁的小屁孩拜堂是什么样的效果? “二拜高堂。” 夏诗昭再一拜,这一次再也不拖泥带水。 “夫妻交拜。” 慕容绝璟此刻只看着眼前的女子,还未看清她的模样,方才只不过匆匆一瞥。 此时显然可以感觉到盖头下那一双倔强的水眸,淡淡的,却是藏着一股韧劲。 两个人缓缓一拜,谁也不让谁。 芍药此时只清醒过来,一睁眼便是看到夏诗昭在和一个八岁的小王爷拜堂,顿时两眼一翻,又倒了下去。 整个喜堂此刻乱成一团。 太监高喊:“送入洞房——” 慕容绝璟此刻冷冷一转身,就这般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夏诗昭在后头愣着,全然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嫁给璟王?为什么璟王会是个小屁孩儿? 此刻回过身去,只看到远处的大门紧闭,夏日的风此刻就这般吹着,暖风徐徐,可她心里却是莫名其妙的凉。 诡异的璟王府,可怕的璟王,陌生的一切。 被带回洞房的夏诗昭只看着眼前的一切,红彤彤的喜房…… 慕容绝璟此刻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总之小小的身影带着几分与众不同的英气,就这般稍带冰冷的看她。 “怎么了?都与我拜堂了,还不过来?是在故作扭捏么?” 夏诗昭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蹭地上来了。 他若是说“怎么了,都与我拜堂了,还不过来?是在害怕么?”她倒是可以无动于衷的轻笑,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慢悠悠的站在门边。 可此时这小屁孩眼中带着反问。 夏诗昭此时只一步往前,干脆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然后错身而过。 慕容绝璟就这样看着夏诗昭坐到了床上。 轻呡的嘴角就这样勾起,只一瞬,身后的门就这样关上,徒留两个人在房中。 若是他不曾出来见她,那么他就永不会让她看到他此刻这般样子,此时既然已经让她看见了,倒不如破罐子破摔,好好玩一把。 “过来给本王脱衣服。” 也看道若。夏诗昭吓了一跳,而后瞪眼:“你要干嘛?” 一个八岁的小屁孩,什么都干不了。 可此时只看到慕容绝璟冷冷的眸光,不像是有异的样子。 “干你。” 夏诗昭:“……” 眼前的小屁孩分明是刻意的,这般放荡不羁的话语,只为了让她难堪罢了。 人家是翩翩公子温如玉,此刻眼前的小屁孩是闹哪样? 夏诗昭就这般沉了脸过来,头上还顶着喜帕,只一瞬,便被人掀开。 夏诗昭此时隐约觉得面前一恍惚,然后便已是他一张小脸,好漂亮的男孩儿…… 她还未帮他宽衣,便是感觉到此刻眼前的人眸子一撩,将她扑下了。 夏诗昭只觉得天旋地转,大受侮辱:“你……” 湿热的感觉,仿佛做梦一般。 一个八岁的小屁孩就这般压在自己的身上,薄唇轻轻捻着自己的唇瓣,轻撬开,而后便是小舌滑了进来,令人打了一个寒颤的感觉,舌上也火辣辣的,唯有舌头轻缠绕在一起的感觉格外清晰,夏诗昭整个人像是电流穿过。 感觉唇上被揉捻着,自己被压得无法动弹,此时一双小手也探入了她的衣领中,一路向下,直接抚上了她的高耸。 冰凉的感觉,像是一条蛇缠绕上来。 低哑的声音:“以为我小便不能干嘛么?” “本王此刻郑重警告你,别惹本王不开心,本王有的是办法修理你。”。 王兄让他娶的是什么玩意儿?还真以为他修理不了了么? ---- ps:天凉了~虽然在番外,来点留言热闹热闹吧~~ () 番外:如果时光倒流的话(三)-无情 一个新婚之日就这样决斗而过,慕容绝璟把夏诗昭给亲傻了,一下子整个人就蔫了下来。 君子不急于一时报仇,能忍一时方能胜一世。 最后两个人合衣而睡,看着夏诗昭乖乖老实的样子,慕容绝璟终于勾了勾嘴角。 …… 日子过得不算飞快,两个人方在第二日就又出了问题。 夏诗昭一起床看到的便是慕容绝璟,这会儿也不知气从何处来,只看着眼前小小的小屁孩儿,漂亮的眉眼,一张薄唇微微抿着,格外的勾人。 似是感觉到了夏诗昭此刻的注视,床上躺着的人只忽地把眼睛睁开。 “怎么?大清早就这般看着本王,寂寞了?” 夏诗昭蓦地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他气得血液逆流。 仿佛被人抓包了,这一刻只稍稍把眼眸挪开。 不想搭理这个人。 昨儿的吻还历历在目,此刻只觉得唇上火辣辣的一片,下意识的抿了抿唇。 慕容绝璟就这样看着抿唇的夏诗昭,勾起了唇笑:“嗯?在回味昨日本王的吻?” 那一种冰凉的感觉又从心口处蔓延开来,夏诗昭此时只觉得胸闷气短。 她的人生难道自从遇到一个叫慕容绝璟的人就要开始黑暗了? 心一横:“哼。” 慕容绝璟挑眉:“鼻子堵了?” 夏诗昭:“……” 动了动身子,这一刻就想要从床上下来。 “你到底是谁?你真的是璟王慕容绝璟?”寻思来寻思去,还是觉得这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 此刻眼中只掠过一瞬幽光:“据我所知,璟王慕容绝璟十六岁便上战场杀敌了,十七岁则摄政监国,如今二十六岁,你到底是谁?” 尽量让自己把昨天的事情忘掉,大清早便壮了胆子,这会儿用手掐了掐他光滑的脸蛋。 慕容绝璟此刻只眸光一深,变得冰凉无比。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知道啊,在掐你嘛。”夏诗昭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 “快,快告诉姐姐听,到底是谁教你的,这般坏,竟然一起骗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匪夷所思的事情,叔叔可忍,婶婶都不能忍了。 慕容绝璟眼中一暗,夏诗昭只觉得眼前一花,一瞬间只又被重重扯下来。。 这小屁孩,到底是哪里来的劲道?就像是八岁的身体里藏着二十六岁的灵魂。 此刻夏诗昭觉得后脑勺一疼,整个人已经躺倒在被褥之上,而身上已经骑上了一个小屁孩儿。 这一刻的姿势暧昧,更甚于昨日。 “慕容绝璟!”昨日的难堪历历在目…… 夏诗昭眼中出现了惊怕,这会儿只被吓了一跳,看到他眼中的暗沉。 “这会儿知道我是慕容绝璟了?方才不还很放肆吗?”竟然掐他的脸。 掐——他——的——脸? 他堂堂璟王,还没有人能掐他的脸。 此刻只微微低下头来,两人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喷洒出来,淡淡的清香味,让夏诗昭心头一跳,有些迷乱。 “本王的脸还没被人掐过,你想让本王怎么处理你比较好?” 小手儿就这样轻轻的摩挲着夏诗昭的脸。 夏诗昭此时就这样望着眼前的人:“你从我身上下来。” 慕容绝璟只勾了唇笑,微微垂眸一看。 这会儿不看还好,一看便是看到夏诗昭正高低起伏的丰胸,他的璟王妃……身材还真是不错。 夏诗昭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这会儿自己衣衫不整,一哆嗦:“我知错了。” 好女不与男斗,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的是时间弄明白。 不知是因为被压的,还是被此时他的气势吓着了,说出来的话音都动情般,软软的,带着几分娇媚。 一句知错了,惹得慕容绝璟眸光更深:“迟了。” “你想做什么?” “修理你。” 夏诗昭只觉得一阵天昏地,紧接着便是脖间冰凉,他冷冷的薄唇就这样轻轻擦上了她的脖子,惹得她这一瞬哽了声:“你就知道这样子欺负我是么?”他还真觉得她好欺负了? 慕容绝璟不理她,夏诗昭只觉得身上被擒着的力道一重,动弹不得。 对上的是他一双幽深的眸眼,这眼中多了几分不可抵抗的魄力。 再仔细看,竟然有着淡淡的忧伤…… 夏诗昭一下子便愣了,全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一瞬,这忽然看到的忧伤也像是无意间窥视的秘密。 只一瞬,这忧伤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冷。 “无趣。”慕容绝璟只冷冷吐出了这两个字,下一刻便是整个人从她身上起来。 “你!”这是在玩她么? 夏诗昭满脸恼怒,可是只看到慕容绝璟离去的身影。 这一瞬轻轻抬手捂着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肝儿,眼中多了几分道不明的目光,就像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忽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满脑子都是慕容绝璟方才眼中暗藏的深沉,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 这样的锐眸,还有这看起来这般强势的身影,背后是怎么样的故事? “芍药!”赶紧儿整理好身上的衣裳,这一刻只想赶紧找到芍药。 外头芍药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已经悲哀的接受了自家小姐和一个小屁孩拜堂的事实,不仅如此……新婚之夜还洞房花烛了,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会儿听到夏诗昭慌忙的喊声,忽地匆匆跑了进去:“小姐!我在,我在……” 生怕来晚了夏诗昭一个不堪受辱,寻死寻活…… 结果看到的是夏诗昭好端端坐着的样子。 “小姐……” 嗯,自家老爷形容的真没错,自家小姐果然是丢到沙漠里也能活下来的顽强人物。 此刻似是看见夏诗昭的嘴有些肿,蓦地只想给夏诗昭竖起拇指:小姐,你真乃身残志坚…… 夏诗昭眸色正经:“收拾收拾,随我去一个地方。” “嗯?小姐?” …… 两个人此时走出寝殿,漫无目的在璟王府中走。 “小姐,你要带我去哪啊?”迷路了可就走不回去了,芍药满心忐忑。 “这璟王府里一定有秘密。” …… “唉,你们听到了吗,昨儿在喜堂伺候的人回来说了,咱璟王府的王妃可不招王爷喜欢了,说是没个仪态呢。” “不会啊,我觉得这王妃倒还不错,一点儿也不扭捏。” 夏诗昭此时在路上走着,只觉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忽地只给芍药使了个眼色。 芍药汗颜,心领神会的走到此刻闲聊的丫鬟面前。 俩丫鬟此刻被吓了一跳,“哎哟。” 回了头,看到犹如一尊佛般站在芍药背后的夏诗昭,蓦地一下子扑的跪了下来:“王……王妃?” 夏诗昭勾了勾唇:“起来吧,我问一个问题,你们答一个问题,若是回答不上来,嚼舌根这一桩罪……”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俩人赶紧叩头。 这璟王妃笑起来真可怕,说话的声音虽温柔,却是带着刀子。 夏诗昭笑了笑,温柔的上前两步:“我问你,璟王真是八岁?” 俩丫鬟此时面面相觑,摇摇头,又点点头。 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 “说话。”都不会说话了么?飞亲了终。 俩人欲哭无泪,“王爷不是八岁……就是看起来像八岁……” “为什么?”难道有什么隐疾? 所以……才会有那般目光么? “因为……”她们也不知道啊。 此时其中一个丫鬟只似想到了什么:“不过王爷会在月圆……”话语声截然而止。 “月圆什么?”夏诗昭凝起了水眸。 身后只蓦地有一道阴沉的声音传来:“王妃,你是又想本王了么?” 夏诗昭打了个激灵,此刻只颤了颤…… 两个丫鬟落荒而逃,芍药不知为何,似乎第一次见到慕容绝璟这个样子就被吓到了,此时两眼一翻,又软软跌了下去,靠倒在树上。 霎时周围又只剩下夏诗昭和慕容绝璟俩人了。 只看到俩人一高一矮,夏诗昭虽然高过他,却是全然被他此刻的气势震慑住了。 夏诗昭看着他微愣,而后便是见到他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上前来。 夏诗昭轻轻抿了一下唇:“谁、谁想你了……” 被他的锐眸看得有些心虚,脑海里又是他离开时落寞的身影。 稍稍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石头,于是这一刻跌了下来。 她坐到了地上,他便高过她了,此时只走到她的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看来你对本王的事情很感兴趣?” “我……没有……”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慕容绝璟淡淡勾起了阴狠的嘴角,此时一双小手只抚到了夏诗昭的脸上。 夏诗昭只觉得脸上有些凉,他的笑容也有些奇怪。 “最后告诉你一次,在璟王府中,不要太好奇,也不要太放肆。” 说完,慕容绝璟笑了笑,也不看她,转了身。 此时只像是留下这警告,便要走。 皇兄让他娶,他会娶,可不代表会疼爱。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夏诗昭喊了出来。 慕容绝璟此时只顿了步伐,缓缓回过头。 ---- ps:如果时光倒流的话…… () 番外:假如时光倒流的话(四)-动心 慕容绝璟回过身,又缓缓走回到夏诗昭身边。 夏诗昭此时就看着这复而出现在面前的小脸,英气的眉宇,带着隐隐的怒气。 此时就这样勾起唇:“你真想知道?” 夏诗昭此刻不知为什么,就像被迷惑了一般,轻轻的点了点头:“嗯,想知道。” 莫名其妙嫁了进来,不仅如此,还和一个八岁的小屁孩拜堂了。 从今以后他就是她的夫君,一个二十六岁的男儿八岁的模样,她怎么不好奇? “你愿意告诉我?”既然走回来的话…… 夏诗昭此时就这般睨了眸子看着慕容绝璟,眼里是认真的模样,带了些期盼。 她此刻并未害怕他眼中的恼怒,只是觉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有些凉。 慕容绝璟微微挑了眼眸看着夏诗昭,看着眼前的女子,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沉沉看她,有一张很漂亮的小唇,最好看的应当数她的眼睛,认真与他对视的时候并无恐惧,更多的是一种期盼与祈求,一种宁死不屈的倔强,衬着眼角一颗泪痣显得格外动人。 慕容绝璟此时冷冷扯起嘴角,他的璟王妃确实是百里挑一的女子。 此刻只默默踱步,轻轻走到了夏诗昭的身侧,比方才还要更贴近她。 因为慕容绝璟靠的近,所以此时俩人的高度差不多,夏诗昭感觉又一下子回到了方才。 此时只盯着慕容绝璟看:“你……怎么……不说话?” 不说话便罢了,此刻这样看她……到底是要干嘛啊! 慕容绝璟沉沉勾起了嘴角:“你若想知道,本王可以告诉你,可是本王告诉你,本王有什么好处?”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 是啊,他有什么好处?不过是多了更多无尽的麻烦罢了。 这府中虽然上下都知道他身子出了问题,每月唯有月圆之夜才能恢复,却是无人知道究竟是何缘由。 夏诗昭此刻就这般微愣,眼里掠过一瞬的愠恼:“就因为我是璟王妃,所以告诉我,不可以么?” 夏诗昭心里微恼,既然她是璟王妃,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应当的么? 慕容绝璟此刻眼眸中的暗光变得危险起来,就这样看着夏诗昭。 忽然整个人低下头来,就这般凑了上去。 夏诗昭被这动作吓了一跳,霎时差些往后一倒。 一瞬间的心肝儿狂跳,只看到眼前的一张小脸近若咫尺,抬眸看他,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细微的容貌,嘴角扯出了冷冷的笑意,冷冷的吐出了三个字:“璟王妃?” 再一声冷笑:“呵。” 慕容绝璟此刻只看着夏诗昭,像是个笑话,他是慕容绝璟,身中蛊毒,每月只有月圆之夜才是他自己,才是一个强健的男子,有什么资格拥有王妃?所谓的璟王妃,也不过是皇兄闲着没事干安排进来的罢了,谁知道其中又是打着什么主意?看他生活太无聊,丢了这么一个璟王妃进来给他捉弄? 这一刻心里多了几分笑意:“璟王妃是什么东西?” 夏诗昭忽地胸闷气短:“你!” 代沟,两个人绝对有代沟! 俗话说三岁便为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那么十九岁减掉八岁,便是十一岁,她和慕容绝璟面前绝对隔着将近四条大沟。 软了下来,带着笑:“璟王,你告诉我好不好?” “告诉我,我保证不再与你对着干了,我会好好在府里呆着,安安稳稳的做一个不惹事的璟王妃。” 慕容绝璟此刻只将深眸一挑,深邃的瞳眸掠过一丝沉意:“你能惹出什么事来?” 夏诗昭看着慕容绝璟,嘴角微微一僵。 他此刻的表情似带着几分打趣,还带了几分深不可测的嘲讽,此刻的目光就像是在说,本王面前,你敢惹出什么事来? 夏诗昭嘴角微微一扯,原本想软了攻势,先将他口中的秘密骗出来,至少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没想到慕容绝璟雷打不动,分明就是早看出了她的诡计,拆穿了她。 夏诗昭第一次遇到这般能治得住她的男子。 不……不是男子,眼前就只是一个小屁孩。 一个她一进璟王府便知道了真实身份的小屁孩。 若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一定会以为他是谁的小侄儿吧…… 此时看着慕容绝璟的面容,粉雕玉砌的五官,像是画出来的一般,完美得挑不出半点毛病,若是他闭上这张嘴,薄唇再微微一勾,稍稍低下头来,那真是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她应当会喜欢他,喜欢得不要命了! 可此刻…… 夏诗昭看着面前冷冷带着几分嘲讽的慕容绝璟,一双瞳眸带着锐气,仿佛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带着阅尽千军万马的深沉,嘲笑玩弄着她。 夏诗昭蓦地没来由一肚子气,此时原本想入非非的思绪也收了回来,就这样看着慕容绝璟。 “你虽是璟王,可我也是璟王妃,你若不信,大可看看,你觉得我会弄出什么事来?” 他除了吃她……豆腐,占她便宜,还会些什么?休了她吗?那她可是求之不得! “自古以来,后院起火的王爷可不少。” 夏诗昭此时只朝一旁看了看,周围树木缭绕,阳光从上头穿透下来,说不出的漂亮,再看看周围的花草,也说不出的美……如此精心堆砌的璟王府,若是一遭天翻地覆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慕容绝璟眸光一睨,深邃的暗眸拉成了一道光。 夏诗昭此时被看得身子一软,这一瞬只感觉温热的气息稍稍喷洒了上来,落在了她的脸上。 两个人越靠越近,慕容绝璟的唇甚至就在眼前。 此时只淡淡的一勾:“那本王可要看看,你如何让本王的后院起火。” 这会儿一笑,笑容魅惑苍生。 夏诗昭看的有些呆,就这样愣在原地。 而后便是看到慕容绝璟轻退了一步的样子,谁都没有发觉,两人此时嚣张的气焰已经小了不少,至少已经能好好的沟通交流了,没有三句不和就爆发世界大战。 代沟仍在,不过至少不是鸡同鸭讲了。 慕容绝璟继续扬起冷唇:“若是后院起火得满意了,本王考虑考虑告诉你,本王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这一刻只又轻覆了上来,笑得有些暧昧:“甚至可以考虑考虑,给你些甜头尝尝。” 夏诗昭只见慕容绝璟此时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霎时只愣了一下,长久盯着他看。 半晌,略微反应过来之后,只顿时红了脸颊:“慕容绝璟,你!” 羞了过后是气恼,一瞬肝火上撩,瞪了水眸看他:“你,你……”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绝璟只看夏诗昭此时气得语结的样子,小手轻轻一抬,在她脸上轻点了一下,似笑非笑:“本王,等着你。” 语罢,似是心情大好,缓缓退开。 就这般再也不留恋的绝然而去,只留给夏诗昭一道满是气势的小身影。 夏诗昭在地上愣了半晌,只朝着慕容绝璟离去的方向看去,这一刻心里蓦地有怪异的感觉,小心肝儿噗通噗通跳得厉害,也不知是被刺激得……是羞还是恼。 这一瞬只愤愤出了声,刻意放缓的声音:“芍药!” 满是愠怒,却又是分明故作镇定,连她心里都搞不清……此时心里这微微颤动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头而现惑。芍药此时还被吓晕蔫了般的靠在树干上。 “芍药。”夏诗昭又喊了一声。 芍药这会儿才缓过神来,立即摇了摇头,眼前迷糊的场景开始变清晰:“小姐!” 哎呦这又是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方才小姐在作威作福恐吓璟王府中的下人,结果小璟王就出现了,她一个小心肝儿颤抖,就倒下去了。 唉,没办法,谁让她是弱女子呢,没有自家小姐那么威武雄壮。 连跑带跌赶了过来:“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坐到地上去了?” 这会儿看着夏诗昭。 夏诗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了两秒。 “小姐,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夏诗昭唇一哆嗦,狰狞的扯了一下,抬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你看错了。” “小姐,我没看错……”芍药太过诚实。 蓦地只惹了夏诗昭冷冷的一眼,剜了她:“太阳晒的。” 夏诗昭此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裙裳,就这般装作没事的样子。 芍药此时只若有所思的看向慕容绝璟方才离去的方向。 “小姐……” 夏诗昭在前头已经毫不客气的走了。 芍药此时在后头看着夏诗昭的身影,蓦地像是有了什么不太对,可这不太对劲……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在后头摇了摇头,而后便是赶紧跟上:“诶,小姐,等等我!” 回到了寝殿,果然慕容绝璟已经不在了,不仅不在,夏诗昭看着这空荡荡的寝殿,短期内他怕是也不会再回来了吧。 此时只一屁股坐到了小榻上,随手端起了一杯茶,轻轻呡了一口。 “芍药,传我令下去,将璟王府所有管事都招到我面前来。”。 芍药此时面带疑惑的看向夏诗昭,而后就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嘴角有些抽搐:“小姐,你这是……” ------ ps:……这只是一个梦境,吧主说花花好久没玩猜猜看游戏了,咱们来猜猜看这是谁的梦,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梦?(后天2号大图,会有两万的更新) () 番外:假如时光倒流的话(五)-设计 一般自家小姐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都比较可怕。 例如在夏府中……忽地要搬出一堆书籍,然后谁做得不对了,便寻一本最难的书,明言之是要帮助他人提高学识,而后其实却是心里使了小九九,淡笑着杀人不见血。 小姐明明知道她们最没兴趣读书的……偏还寻了些生涩难懂的东西来催眠! 每每夏诗昭露出了这种神情淡雅的表情,都是要开始恶整一番的征兆。 芍药此时只站着,看了夏诗昭一眼。 夏诗昭说完这话就淡淡的垂眸,端起了手中的茶杯,又轻轻的呷了一口。 芍药这会儿没辙,看来小姐是玩真的了:“我……这就去。” 芍药蓦地走出了寝殿的大门,晃悠了一下,又郁闷的再走进去:“小姐,我要去那找管事儿的?” 夏诗昭此时只一抬眸,眸光深深一投,投落在芍药身上。 “小姐,我去,我这就去!”不敢再瞎找借口敷衍了。 芍药这会儿只蓦地走到了大堂去,大堂里正站着几个丫鬟,芍药直接不客气的喊了几个过来:“王妃有令,让璟王府中各院的管事过来一趟。” 说完,几个丫鬟这会儿一愣,已经赶紧下去传话了。 璟王妃可不是一般人,在璟王府里规矩森严,平常都不敢在主子面前嚼几句耳根,更何况夏诗昭还是新入府的女主人,亦是皇上圣旨赐婚嫁进来的,这可与三聘五媒娶进来的不一般,夏诗昭脑袋上可顶着御赐璟王妃之名,并且还与王爷行过夫妻交拜大礼了,可耽搁不得。 芍药这会儿看着众人急忙下去请了,这才缓了缓神,手一抬,紧张的捂在心口上,方才壮胆真是吓死她了。 这会儿觉得狐假虎威还是挺好玩的。 “咳咳。”此时只清了清嗓子。 几个管家此时匆匆缓步而来,每个人看起来都颇有气度,不管是男还是女,都一本正经的样子。 “这位芍药姑娘,璟王妃招见属下、奴婢们?” 芍药直了直身:“嗯,快随我来吧。” 众人走到寝殿的时候,寝殿的殿门已经打开了,外头一排树气派得很,叶片摩挲轻轻晃荡在风中,阳光从叶间穿透下来,又是一片好光景。 殿内安静得很,只有夏诗昭一边喝茶一边看书,双指并捻,轻轻掀过书页,翻页的声音。 这会儿一行人还没有踏进殿里,一颗心已经提了起来。 第一次见夏诗昭,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亦是不知璟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素来府规严谨,于是此时这五六个管事都分外恭敬的步入,然后一一垂首站在一旁,等候着夏诗昭读书完毕,抬眸看他们。 夏诗昭此时已经听到了他们进来的声音,刻意的再看了两眼,将书上这一段事儿看完,然后此刻又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的抬眸,看他们。 几个管事这会儿已经候了有一片刻了,心都几分忐忑。 结果此时只看到夏诗昭笑了笑,绽开了唇:“来了?” “璟王妃。”一群人恭敬行礼。 夏诗昭此时只笑了笑,也不摆出什么架子,只是轻淡雅然,仪礼万分:“嫁进了璟王府,我还没有见过你们,日后王府还是要我来管事的,于是此时见上一见。” 几个管事这会儿受宠若惊,低下了头:“谨听王妃吩咐。” 芍药这会儿在一旁站着,嘴角已经悄悄抽搐了一下。 小姐这招高,实在是高。 一下子给了他们面子,无形中还直接将他们带坑里去了。 这话,蓦地一下子便是说,日后王府归夏诗昭管了,话语权一下子便到了夏诗昭的手上。 可……就那一日王爷与小姐的样子,这王府着实还不是小姐说了算吧?可这般一来…… 芍药一边嘴角抽搐,一边目光崇拜的看着夏诗昭,自家小姐真是歼\诈得令人折服。 夏诗昭此时轻轻勾动着嘴角笑,“没什么可吩咐的,你们无需这么严谨。” 下面几个管事儿这会已经放松了心情,虽然态度依旧恭敬,可是已经随意了一些。 人在放松的时候最容易接受差遣。 夏诗昭轻笑着:“今日喊你们过来,只是忽地想到这璟王府有些静,为何不做一些热闹的事情呢?” 夏诗昭这一声请问,带着淡淡的笑意,又是知书达理,温柔的样子。 管事们听着,这一下子就沉溺在了这温柔中,看着夏诗昭唇角边的笑,也像是三月的春风,吹过人的心头。 这会儿一下子便轻轻答道:“以前璟王府还算热闹,只不过王爷出了……身体不适之后,就将王府紧闭了起来,只有陆大人会在府内藏书阁里,后来就不让外人进来了,于是便久而久之就静下来了。” 言外之意,也并非刻意这般静,只是大门紧闭久了,这璟王府中自然而然就成了这气氛严肃的样子。 想当年……朝中的大臣对璟王府趋之若鹜,这璟王府前也是门庭若市,谁都想进来献个殷勤。 夏诗昭似若恍悟的轻轻点头,淡淡的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啊……” 举杯喝茶。 此时微垂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泄露出了她的笑意。 倒是把这些管事儿的话听到心里去了,原来这府里除了慕容绝璟,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陆大人……藏书阁? 这会儿将茶杯放下,将听到的讯息搁到一边去,依旧轻笑着:“那王爷讨厌热闹吗?” 几个管事这会儿面面相觑,恭敬的低下了头。 “回王妃,这……属下们、奴婢们倒是不知。” 印象中王爷颇冷淡,在他们心里是天神一般的人物,若是月圆之夜那便是令人挪不开眼,轻扯一下嘴角,轻凝一下眸子,都让人不敢直视,因为冷清无奇,倒没表现出对什么事物特别的热衷,也没有表现出对什么事物特别的讨厌。 好像只是一直这般,令人琢磨不透,大多数时候倒都一本正经。 夏诗昭此时只笑:“我觉得他应当是喜欢热闹的。” 似有感触,放低了声音,几分悯惜的样子:“一个人在府中那么久,也没有什么人能够与他说得上话,应当是孤单的吧。” 微微垂下了眼眸,眼角一颗泪痣衬得人心动。 此时几个管事儿只觉得夏诗昭说得动人,心里也有了微微的感伤。 王妃这简直是世纪大好人,又温柔,又体贴,又漂亮,又懂事!天底下去哪找这么知书达理的人?难怪皇上要赐婚,这般女子只能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这真是太令人拜服,人性的光辉……闪闪发亮。 芍药此刻只站在角落中,默默的替自己擦起了汗。 小姐这般……她怎么从来没发现自家小姐这般…… 夏诗昭此刻抬起了眸,轻轻接着笑:“依我看还是热闹一些好。” 几个管家赶紧附和:“王妃说得是。” “这样吧,你们可有什么好主意?”夏诗昭此时一脸诚恳的样子,就这般看着眼前的管事儿。 蓦地心里这会儿已经笑开了花,慕容绝璟,知道什么叫做后院起火么?很快……你便知道什么叫做后院起火了。 此时藏书阁里的慕容绝璟只忽地打了一个喷嚏。 夏诗昭笑着看着眼前的管事们。 几个人此时已经互相对看了一眼。 “王妃……”这得好好想想。 璟王府不能让闲杂人等进来,若是要热闹,也没有法子,只能自己府内折腾了。。 夏诗昭此时动了动身子,整个人轻轻朝后靠了一下:“嗯……如若不然这样吧,咱们在府中想一些法子,热闹起来吧。” 此刻已经有个管事动了心思:“府中已经沉寂多年,没有什么活动了。” 想当初璟王府还有人来的时候,他们私下还会庆酒,对歌,王爷大人大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诗昭只笑了笑:“那便办一些活动吧。” 几个人低头:“谨听王妃吩咐。” 夏诗昭此时只笑了笑:“芍药。” 芍药这会儿一脸惊恐,就这样看着夏诗昭,小姐……不是吧,这会儿将她拉进来。 “你想想,当初咱们在夏府,可有什么热闹的活动。” 芍药临危受命,这是要她做什么? “我……我……我不记得了。”不是她不争气,小姐你到底是想干嘛。 此时只看到夏诗昭轻笑了一下:“我倒是忽然有了个法子,你们看行不行。” 这会儿几个管事洗耳恭听的样子,夏诗昭轻笑着暖了声说了出来,几个管事儿听罢,眼睛一亮。 忽地一齐点头:“是,属下、奴婢们知道了。” 三天后。 这三天里,璟王府安静得很,根本就没有异样,慕容绝璟此时在藏书阁里只轻笑了一下,拿着一杯酒轻饮,面前坐着陆逸之。却在府高。 “呵,皇兄给我娶的璟王妃……本还以为有多好玩,不过如此罢了。” “璟……”陆逸之无奈出声。 蓦地,此时只听见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慕容绝璟拿着酒杯的手一顿,锐眸忽地只掠出一道沉光。 () 番外:假如时光倒流的话(六)-对峙 惊天的巨响! 砰砰砰——嗒嗒嗒——嘀嘀嘀—— 说不出此刻这声音到底是什么声音,就像是忽然一下子千军万马齐聚而下,在战场上烽火硝烟四起,战士的号角声,擂鼓的震响声,可仔细听又更像是有人在府中嬉闹,大开喜宴,这些锣鼓声,唢呐声,笛声…… 笛声之中还有阵阵铮铮的琴音,宛如高山流水,流泻而过。 璟王府这么多年都是沉寂的,从未没有过这样的声音。 此时这声音一道又接着一道袭来,就像是大闹天宫般,无数只猴子在璟王府中上蹿下跳的四处乱窜。 慕容绝璟眸光一深,此刻已经将手中的酒杯直接掷下,动了动小小的身子,直接撩袍步伐生风的走出去了。 一踏出藏书阁的门,远远便瞧见藏书阁外不远的湖堤旁边,他寻常练剑的场所,莫约上百璟王府中的下人齐聚在一起,东倒西歪的画面。 慕容绝璟一下便挑了冷眸,而后下一刻,便是冷冷的勾起了嘴角。 人群中找夏诗昭的身影,果然好认得很,鹤立鸡群。 慕容绝璟停了步伐,这一刻站在原地,沉沉生风,眼里是异样的光芒。 夏诗昭这会儿正在人群里头抚琴,方才那铮铮琴音便是从她手下流泻出来的,此时正专注凝眸,淡淡笑着,微微垂下的脸正是好看,而后风一吹,还适当的将她裙摆吹起一角,人群中显得如此不同。 一群人此时正闹得欢,还没有看到慕容绝璟的到来。 此时只自顾自的嬉闹,欢笑,也不知夏诗昭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他璟王府的下人都与她一起疯了,亦是不知此刻湖堤边到底是放了多少擂鼓,一排望过去,府中几个管事此时也笑得开怀,一起敲起了擂鼓。 几个寻常在大堂伺候的丫鬟则学着吹唢呐的样子,憋足了气,腮帮子鼓鼓的,一往唢呐里面吹便是出了不少气,憋得破碎的唢呐声频出,如此便罢了,几个面生的侍卫亦拿着几支笛子在嘀嘀嗒嗒的吹。 慕容绝璟忽地就沉了眸,扯了嘴角。 此时薄唇紧抿,紧绷得厉害。 夏诗昭这会儿正在弹琴,边弹边轻笑,嘴角轻轻勾起,说不出的好看。 他不是要后院起火么?偌大寂静的璟王府,此时莺歌燕舞,共庆一堂。 慕容绝璟此时沉沉看她,就这般缓步走上前去。 夏诗昭似有感情,莫名一阵迫人的气息,她小心肝儿颤了一下,而后便是忽地抬起了笑眸,就这样隔着人群,对上了慕容绝璟一双历眸。 慕容绝璟眸中满是锋锐。 他可以允许她胡闹,却不允许她带着璟王府上下所有人胡闹。 “胡闹!”冷沉的声音出,带了几分威严。 虽然是八岁的小身影,软糯的声音,但扯出来的声音却是低沉至极。 蓦地一下在嬉闹的管事们都愣呆了,擂鼓声余音拖沓,沉响了几下才缓缓散去,余音还在周围回荡,破碎的唢呐声,还有丫鬟们惊呆的身影,此时面面相觑,一下子便愣了下来。 将近满湖堤的人站着,而后便是迅速冷静了下来,全部齐齐恭敬的跪了下来。 一瞬忽地又变成了严谨的璟王府人马:“王爷。” 慕容绝璟此时敛着气势,八岁的小脸是二十六岁的深沉,嘴角紧抿着,显然就是愠怒的样子,沉得深不见底。 璟王的心思本就众人难猜。 此时只有夏诗昭依旧坐在原处,为了配合众人,也停下了手下抚琴的动作,铮铮悠然的琴音戛然而止,惊恐的样子:“王爷……” 这会儿这一声“王爷”,说不清多委屈,多可怜,就像是被他的“胡闹”吓到了…… “我们,我们只是觉得璟王府里太清净了,所以想要热闹一些而已。” 慕容绝璟从众人身前回头,此刻就这样轻睨着夏诗昭。 虽然话语声是软的,整个人也淡淡的,知书达理般垂眸认错,一颗眼角的泪痣说不出的惹人怜爱,可此时…… 慕容绝璟冷眸看她,嘴角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带了几分挑衅,哪里是认错的样子。 “……”极力压抑着此时的怒气。 回过身:“心意本王领了,你们先散了。” 幽眸沉沉,睨向尾随出来的司鹄。 司鹄此时正瞠目结舌看着眼前这一切。 这些年璟王府中向来纪律严明,从未有过这种情况,璟王妃倒是厉害,一来便在喜堂里面给众人来了一个下马威,此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全府上下的人一起蹿腾了起来,就连素日里最严谨的几个管事都跟着一起胡闹。 听着方才大闹天宫一般的声音,显然就是让府中的丫鬟侍从们也一起参与进来了,且是自发的,一齐吹响笛子唢呐,欢笑声齐齐,那般卖力的样子,亦是不知如何收拢了人心。 璟王妃此时轻笑着,显然是刻意的。 偏偏还装出了个“我是好心的”这般模样…… 难怪王爷气得深沉不露,唯有此时站得笔直半天不动的身影泄露了几分愠怒。 司鹄老实的赶紧让众人散掉,该退下的退下,赶紧遣散了这场闹剧。 都在这胡闹了,整个璟王府天翻地覆了。 “还站着做什么?!” 慕容绝璟不言不语,这会儿怒气无处可发,看向了一旁的芍药。 芍药这会儿捂着小心肝,被吓得不轻:“小、小姐……” 蓦地挪了几步,这会儿看事情不妙。 小姐……你自己折腾出来的事,我就不陪你了。 想当年在夏府也有这么闹过,不过一般这么自损形象的事儿夏诗昭不会常做,若不是夏天衡与夏忻云惹恼了夏诗昭,夏诗昭一般不会做出这么破格的事情来。 此时夏诗昭就这样淡淡的笑着,抬眸与慕容绝璟凝视。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他眸光深沉,她眸带雅致笑意,似是故作轻松,此刻的手轻轻一抚,抚过手下的琴弦,叮咚宛如流水的声音婉约泻出……好听得很。 芍药已经逃了,司鹄此时动了动嘴角,也径直退下。 两个人此刻逃得倒是有默契。 陆逸之干脆在藏书阁中笑着没出来。 此时风静、树静,阳光从上头洒落下来,几分明光落在慕容绝璟的脸上,将他一张脸照得隐约布满了寒气,就这样一步步走了上去。 夏诗昭还在轻轻拨弄着琴弦,不知为何,看到他这般生气,她莫名就开心。 可算是找到他的弱点了,慕容绝璟脾气并非不是不好,亦也是可以饶有兴趣陪她玩,但他心里有底线,若是玩超过了这条底线,他便像是被触及了逆鳞一般,恼怒起来。 这条逆鳞就是不能玩得太过分,若是将璟王府掀过来没事,却是不能让璟王府中的人跟着大乱,这就跟帝王有凌厉的手腕,可以容纳乱臣贼子有逆反的心,但绝不容许这天下被搅得一团糟。 他果然是十七岁便能监国的人,身上隐约有一种魄力。 夏诗昭这会儿就淡淡的笑着,抬起了眸来看他:“嗯,慕容绝璟,你很生气?”故意笑问。。 慕容绝璟此时只看到眼前一张明晃晃的脸,芊芊玉指还在有聊无赖的扫了扫琴弦,清脆的筝声一直不断流泻出来。 慕容绝璟的手一下子就按到了琴弦上,此时就这般冷眸掠过寒光:“夏诗昭!” “你真生气啦?”夏诗昭嘴角轻缓勾起,浮出一道漂亮的笑容。 慕容绝璟此刻脸上的神情越加可怖,筝声忽停。 琴弦全部被他按下,夏诗昭也弹不出声音。 此刻干脆不弹了,只看着他。蓦地只看到面前一双锐眸沉沉看过来。 “本王问你,今日之事你知不知错?” 夏诗昭这会儿只轻笑:“错?什么错?” 恹恹慵懒的样子,分明也是与他干上了。 她原本可以很喜欢他,若他仅仅是个小屁孩的话…… 可此时,他分明就是一个浑身秘密,八岁模样,还偏偏带着霸道脾性的二十六岁璟王…… 夏诗昭眼中掠过了深光:“三天前,是你说的,要看我如何让璟王府的后院起火,今日我不过是盛情难却,应你邀约,上演这出戏码罢了。” 慕容绝璟此时嘴角抽了抽,看着夏诗昭的目光幽深。 掠过几寸暗光,此时就这般沉沉的看着她,仿佛想将她看到心上去似的。 夏诗昭不知为何,此刻的心就这样沉沉的动了一下,连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面上故作镇定,就是喜欢与他对峙。 仿佛两个人自从那一瞬,他缓缓从喜堂外出现,那般缓步走进来…… 从那一眼,她闪动的喜帕下他小小的身影,动了动,略带嘲讽与她说那句话起……一切似乎就变得不一样了。 “璟王妃,你现在坐在高堂之位是想怎样,想要本王拜你吗?嗯?” 此时眼前一花,也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这个世界里,有什么正悄然改变。嬉像然又。 暖风徐徐,两个人沉静对视,细微奇妙的气氛弥漫在周围,身旁的湖畔水波不兴,此刻唯有心跳下一声又一声,跳得厉害。 她……似乎在梦外,也能听到自己沉沉的心跳声。 ---- ps:有米有人搭理一下这两只~~来点动力更新吧…… () 番外:假如时光倒流的话(七)-深吻 梦里慕容绝璟此时就这般沉沉看了过来。 夏诗昭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么轻响,一下又一下。 “你这般看我做什么?”慵懒的样子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故作的镇静。 慕容绝璟虽然样子是个小屁孩,但经历过风霜的深眸却是不会变,哪怕他现在是这个样子,可那双眼睛还是泄露出了他的年龄。 夏诗昭轻轻抿了一下唇,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空余热闹过后的寂静,这样的对比越叫人怦然心动。 “呵。”慕容绝璟忽然勾起了眸,带着怒火就这般将她的手一抓。 冷声响起:“你说对了,本王生气了。” 夏诗昭这会儿还没来得及缓神,只沉沉看到自己眼前一双勾挑起的眼,他是认真了…… 尤其方才她那么不客气的回话,分明就是不将他当一回事。 比起她眸中深藏的微妙,他显然更坦然一些,这种坦然里不包括对她的怜惜。 夏诗昭有些高兴不起来,他虽然真的生气了,可这一瞬眼中的冰冷…… 这一瞬只微微叹了一声:“唉。”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叹气。 慕容绝璟看着她,似是没听到她此刻的叹息,只是眼中酿着怒火,她微微垂下眸子的时候看起来只像是在故意装委屈,此时这样子就忽地像方才一样:“玩闹要有个度,璟王府若是真乱起来了,你可知会出什么问题?” 府外虎视眈眈的人,三王里不仅只有他,还有慕容鹤与慕容端,最近没动静,可不代表不打算有新动静。 尤其此时不过是新婚这几天,他们若是硬要闯,原本就身份悬殊,侍从拦不下来便罢了,这会儿人全都来唱戏了,更没人拦了,简直是长驱直入! 慕容绝璟此时就这般沉沉看着夏诗昭:“本王就让你脑子清醒清醒!” 夏诗昭只觉得手一痛,就这样看着被一股极大的力道一带,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 忽地疼痛得轻哼了一声,这会儿也不知道他此时是怎么了,“你要带我去哪!” 慕容绝璟此时不搭理夏诗昭,就只拽着她往前走。 这会儿两个人就在这湖堤旁,为了给方才的管事们腾地方放大鼓,她的筝是放在最末端的,这会儿靠着一棵树,可树后面就是湖水。 璟王府什么不多,就是湖多树多,最大的有东湖,大得一眼望不见尽头,而这里可是防火湖,为了藏书阁不被火势所困,所以在这儿挖的一个湖,湖不大,可也不小,跌进去可就不得了了。 “你快把我放开!”夏诗昭略恼,就这般看着他。 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生起气来还真是可怕。 慕容绝璟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这会儿一下子就恼了,恼起来也不想再放过她。 原本就没有感情,因此也无需留恋。 这一瞬只将夏诗昭整个人沉沉一带,就这般拽到了湖堤边,深了眸眼:“看来本王寻常是待你太温柔了,本王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不可宽恕。” “慕容绝璟,你!” “本王什么?说啊。” “你不是……不是男人!” 慕容绝璟眸光一深,拽着夏诗昭的手就这样微微一收,半晌过后,勾唇:“本王此刻本来就不是男人。” 越加坚定要将夏诗昭丢到湖里去洗一洗脑的念头,力道一重,就这样将夏诗昭往前一推。 夏诗昭此时已经踩到湖堤上了,只差一步就要落下去了,感觉到前头推搡的力道,整个人晃了晃,就这样凝起了水眸:“慕容绝璟!” 他这是来真的? 慕容绝璟此时只沉沉浮动了嘴角,带了几分狠意的样子,半点都不怜香惜玉:“给本王清醒清醒。” 进去水里泡一泡再出来,就知道收敛了。 夏诗昭只一凝眸,他还真的来了! 这会儿也生气了,就这般咬牙切齿在湖堤上没法站稳,慕容绝璟这一瞬再不客气加了力道,感受到这最后的力道,夏诗昭也恼了,彻底也狠狠一拽! “嘶……”慕容绝璟抽了一声。 “噗通!”挨不住,还是落水了。 紧接着便是另一道果决的落水噗通声,再然后是夏诗昭从水里传出的笑声。 “慕容绝璟!哈哈……” 好呀,他非要让她清醒清醒,这会儿看看到底是谁先清醒清醒。 慕容绝璟此时整个人被水没顶,一下子脸都黑了。 “夏诗昭!”咬牙切齿。 夏诗昭这会儿只笑,看着慕容绝璟也在水里面了,不过意外的是这会儿的湖水深得很,比想象中的要深……她虽然会凫水,却是此时踮了踮脚尖依旧够不着地,眸眼一凝。 慕容绝璟这会儿在水里已经彻底扑腾了起来,若是二十六岁的身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此时…… 蓦地冷水浸身,只觉得胸膛处有些抽痛,这一瞬眉宇一拧。 有些不太对劲…… 夏诗昭此时只使劲儿踩着地,想要浮起来,却是发现没有办法脚尖着地,只能狠狠的扑腾着。 尽力想找到凫水的感觉,游到岸上去。 可这一瞬只忽地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的。 “慕容绝璟……”忽然回过身,只看到慕容绝璟此时竟然渐渐往下沉。 方才一张带着愠怒的小脸此时似乎有些痛苦,一只手在扑腾着水,一只手却是在紧紧按着胸口处。 不好…… 夏诗昭这会儿脸都白了:“璟王?璟王你怎么了……”声音都慌了。 慕容绝璟此刻眉宇紧拧没有回话…… 该死的夏诗昭,一下子把他拽到了水里来,他八岁的身子连手脚都是软绵绵的,更甚的是凉水没顶的感觉,尤为可怖,一下便淹过他的胸口,忽地一下子铺天盖地的刺激而来……心口一下一下的抽痛。 这一瞬只没了声音,夏诗昭也蓦地慌了起来:“绝璟……” 破口而出的名字,连她都不知道……为何会这般…… 这一瞬只知道自己心口好疼,为什么这般疼,她也不知道。就像是有什么感觉正在从心底传来,那是藏在最深处的,哪怕是此刻的她,都不甚明白…… 脑中只有恼怒的他,带着嘲讽的他,还有寻她麻烦时万分认真凝着她的他。 “慕容绝璟……”再沉沉的喊了一声,这会儿已经拼命的游了过去。 水再深也无所畏惧了,到底……这种拼了命也要护着他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起? 夏诗昭不明白,只知道这一刻心揪疼得很,眼泪都要出来了。 此时只全然当做是被吓的:“你不要吓我好么……我知错了,这一次,我是真的知错了……” 他方才问她知不知错,她说错?什么错?她不知错在哪里,此刻却是知错了……她也知道自己玩得过火了,她也知道不对,不该与他开这种玩笑。 他……也终究是个八岁的孩子啊。 夏诗昭流着泪,将慕容绝璟紧紧抱住,这水这般冰凉,眼泪猛地流出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泪还是湖里的水。 这一刻只哭得厉害,隐约忍住的啜泣声,坚持着,将他抱住,游上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将你也拉下来的,你醒醒好不好?” 夏诗昭心都揪了起来,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她难辞其咎,也不要活了。 可这会儿……好不容易才上了岸,她整个人也要死了一般,却是不敢逗留。 就这般狼狈的看着此时躺在湖堤边已经没了声的人。 慕容绝璟一张脸都已经泡白了,没了气息一般…… 夏诗昭哭得厉害:“你醒醒,醒醒好么?” “绝璟……”拼了命的去挤压他的胸膛,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慕容绝璟此刻心口疼得厉害,仿佛有什么呛入了口鼻之中,呼吸有些困难。 他这般样子如此痛苦,夏诗昭这会儿只带着泪,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从没有溺过水啊! “你醒醒……” 脸色也苍白了,看着他难以呼吸的样子,这会儿只脑中一片空白。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夏诗昭此时只俯身上去,豁了出去一般…… 慕容绝璟只觉得唇上暖暖的,一股清香淡淡的喥到了他的口中,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而后被温热的身子一贴,这会儿也只觉得胸膛暖暖的,跳得那般快的心就这样渐渐的被安抚,缓了下来。。 睁开眼,此刻只看到夏诗昭一双带着泪的眸子,纤长的睫毛都打湿了,就这样微微颤着,说不出的狼狈与慌张,就这样近在咫尺,吻着他。 慕容绝璟此时也僵住了身子,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正拼命哭着为自己渡气的夏诗昭。 慕容绝璟的心刹那间便这般一沉,清醒过来的身子也一僵。 夏诗昭只顾着哭,从未这般慌过,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此刻这般的害怕,到底是为了什么……更重点的是,这会儿还没发现慕容绝璟醒过来了。 “慕容绝璟,你……你别死好不好?”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祈求。 他要是真的死了,那就真的玩大了。 璟王将璟王妃扔到水里去,璟王妃反将璟王带到水中,这是怎样的一种相爱相杀,上辈子俩人是冤家么? 夏诗昭哭得一声比一声厉害,全然是被吓出来的。 此时帮他渡着气,偏偏他人还没有动静,这更将她吓得不轻。 “慕容绝璟……”低低的声音,从唇齿缝隙间逸出。 带了几分梨花带雨的娇柔,又是少了几分故作的镇静,多了几分真性情。 慕容绝璟身子又一僵,此时只一动不动,任由着她吻着。 夏诗昭还真以为他死掉了,更是怕得加大了力道,一下又一下的抬唇,又吻了下去,直到最后一次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腰上多了一双手,而后一瞬间,“唔……” 夏诗昭感觉唇上火辣辣的,已经有什么不太对劲。 猛然加大的力道,来自于身下的人,而后一个天旋地转。 “唔!” 夏诗昭脑子一懵。 此刻两个人的位置只蓦地转换了过来,慕容绝璟突然疯了一般将她重重压下。 这个女人! 这一瞬两个人唇齿相接,夏诗昭只察觉到腰上的手一收,而后整个人已经清醒了过来。 “慕容绝璟,你……”带着泪! 整个人怔在原地…… 这一瞬只感觉自己的唇上多了几分力道,有什么侵略性的舌正撬开她的贝齿,温热的舌一下子滑了进来,这一个吻像是狂风暴雨一般,用力猛然的掠夺,就像是要将她的甜美一一尝尽一般,带了几分无法控制的**…… 夏诗昭带着泪,就这般怔怔的僵在这里。 她竟然傻到了这般,而慕容绝璟却是暗恼竟然控制不住自己…… 偏偏此时像是尝出了味道那般,更是用力的轻吻着她。 圈在她手上的手也一收,就这样轻轻一抚,抚摸在她的背上,由腰而往上,动作暧昧而情不自禁。 夏诗昭被摸得打了个激灵,这一瞬整个人也傻了一般僵在原地,就这样呆呆的被他吻着。 忘了挣扎,更易动情。 慕容绝璟舌尖轻滑过她的贝齿,见她一动不动。 低哑的声音逸出:“会动吗?” 夏诗昭还石化在原地。 这一刻只感觉他的吻由深到浅,先是狂风暴雨一般,再变成了温润的小雨,像是突然耐心的教她一件很认真的事情,此时只将她带入情境。 慕容绝璟此刻的吻不似上一次,少了刻意的惩罚,而是带了几分动情。 就这样微掀开了一条长眸,看着她紧紧害怕闭着的眼睛,眼泪还仍然在上面,却是将睫毛轻颤着,仍是慌张的模样…… 只不过这一刻,此慌张已经非彼慌张了…… 感受着慕容绝璟渐渐深入的吻,两个人身上的湿意也渐渐变得粘腻,暖暖的感觉,滴着水,却是不再觉得那么凉。 唯有此刻紧贴得唇,还有一阵阵电流窜过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夏诗昭从未领略过这样的感觉,害怕得紧紧拧起了眉头,甚至觉得这会儿小心肝乱蹦跳得令人喘不过气来……感觉自己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脑中一片空白,空白之后直接被他一带…… 此刻竟然害怕得犹豫的……不由自主的回应,轻轻的与他纠缠在了一起。 细微的动作,让身下的人更是一僵,停留在背上的手也猛地用力,就这样渐渐再变得狂热起来。 慕容绝璟此刻有些躁动,莫名其妙的感觉流窜在心里,连他也说不清此刻这种心中的烦躁是为了什么。 似乎只有将她吻得更深,才能纾解这种烦躁。 他一定是在生气,所以才会这般惩罚她,一定是。 可是……莫名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对待夏诗昭的动作也温柔了一些,方才落水之前满心的怒气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满脑子都是她轻笑着的模样,还有着急认错的样子。 其实他的璟王妃……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回想起来,若是换了他莫名其妙的嫁给了一个“不健全”的人,应该会更无法接受一些,她在喜堂中所做的那些,也不过是为了保护她自己罢了,并非太放肆也并非不知好歹,她再淡然,看似再知书达理,再仪雅大方,也会有她的害怕……嫁给一个原本不愿意嫁的人,还是一个完全陌生人……并且还以欺负她为乐,甚至频频要教训她。 夏诗昭能如今这般,已是不错。 她很聪慧,也很善于找到激怒他的方法,若是她这些聪明用在别的地方的话…… 慕容绝璟此刻只更深的将夏诗昭吻住,吻得她动了情,回应着他,吻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就这般轻轻的笑了,思绪续接,应当会更招人喜欢一些…… 此时只将夏诗昭脑袋一按,整个人一翻,彻底的覆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带入了另一片满是狂风暴雨的迷雾森林。 夏诗昭从来不知道接吻竟然是这样的感觉,被一个人轻轻描绘着自己的唇瓣,点点柔情,又带着点点霸道,温润而又不失俊朗…… 这才是真正的他…… 他也有温柔的时候,只不过在此之前从来不会对她温柔。 夏诗昭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张开。 就这样感觉慕容绝璟渐渐放慢了速度,像是终于将她吻得尽兴。 这一刻,到了最后,才缓缓的放开了她。 慕容绝璟先睁开了眸,看到的便是夏诗昭一脸酡红的样子,已经彻底僵呆在地上,躺着不动了,睫毛轻轻颤着,温柔可人,眼角一颗泪痣将她沉得娇媚,像是一幅夏日里日暮落山的美景,暖动人心。 夏诗昭脑中空白了好一瞬,这才缓缓微颤着睁开双眼,看到的已是恢复正常的慕容绝璟。 此刻正噙着沉笑看着她。 看她睁眼,他的话音也毫不客气的幽然而出:“夏诗昭,今日的事情,本王便这么算了,你要记得不会再有下一次。” 顿了顿,“否则,这一辈子你都逃不掉了。” 夏诗昭愣呆僵在原地,一双水眸不知是酿着什么光芒,这一刻整个人有点傻,痴痴的呆掉。 慕容绝璟笑了笑,扬长而去的身影。 夏诗昭是怎样回到寝殿的,她不知道……只知道浑浑噩噩的走到寝殿里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芍药的尖叫声:“啊,小姐……” “小姐,你是怎么弄成了这样?” 夏诗昭这会儿愣愣的,听到了这声儿才回过了神来,就这样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似乎……好像……真的……有些惨不忍睹? 这会儿只低了头,想将脸上的红霞藏起来,故作没事:“和慕容绝璟吵架的时候,不小心摔水里去了。” “小姐……”芍药内疚。 “你没事吧……”都怪她没义气。 夏诗昭此时只心烦意乱的加快了步伐,就这般朝着前头走去。 “我太累了,让我静一静吧。” 再道:“芍药,顺便替我寻一套干净的衣裳来,让人给我打一桶水来,我沐浴一下……” 低了声,“然后你再出去吧。” 芍药这会儿只什么都没再说,适当的沉默,就这样乖乖的去拿衣裳了,徒留夏诗昭在这站着。 夏诗昭缓步走到了窗口去,这会儿只吹着凉凉的风,看着整个璟王府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安静而岁月静好的模样,让人觉得平和……可这静寂之中,只衬得她一颗心越跳越快。 这会儿只难受的将手放在了心上,一下又一下沉沉的按着,似乎想让她快点平复下来。 “芍药,寻好了么。” “好了好了,小姐……我给你寻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就放在床上了。” “我这就去给你烧热水来。” 半晌之后,寝殿内,偌大的一个大桶,幔纱层层落下,将一切隔绝在外。 此时外头已经接近落日,虽然关着门窗,却是能够感觉到金黄色的光线从窗间隙中穿透进来,带着点腥红,是落日的颜色。 夏诗昭就这样若有所思的将身上的衣裳褪了下来,湿漉漉的衣裙好像还带着他的味道,淡淡的药香味…… 夏诗昭就这样皱起了眉头,轻轻的滑落到了水中。 一样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水将自己围绕着,整个人慢慢滑到了水里,还让水盖过了头顶。 黑发散开来,就这样散落在水中,感觉气泡缓缓从鼻尖冒出,浮到了水面上去,咕噜咕噜……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清醒,才能回味方才的感觉。 只有那般,才能让此刻的自己清醒清醒…… 不要动心,不要被迷惑了,不要失去了方向,不能失去……自己。 慕容绝璟生气时冰冷的目光,甚至无情的将她推入了水中…… 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千万不要多想,不能期盼。 “咕噜咕噜……”一直沉在水里想事情,此刻只让自己再清醒一些,不能满脑子都是慕容绝璟的那个吻。 这一刻有些迷茫,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水里,倒是没发现这一刻寝殿的殿门,被缓缓打开了。 “嘎吱”一声,和水中吐泡泡的“咕噜”声混杂在了一起,混淆掉了。 慕容绝璟进殿,没有发现夏诗昭的影子,只看到一个大桶摆在那里,此刻整个人的眸子一深,一瞬间暗暗挑起了目光。 忽地静寂无声,放轻了脚步。 外头司鹄正站在芍药旁边,芍药看到慕容绝璟又被吓傻了,这会儿也只能呆呆的看着司鹄了。风自的小。 王爷要进寝殿这是理所当然的,谁都拦不住,可小姐……这会儿可是在洗澡啊!“呜呜……”想发出声音。 可这会儿看了司鹄一眼,身材挺拔,冰冷无情,严肃的很,顿时又只能把话语堵回去了,干瘪瘪的望着司鹄看。 此时外头有人把守,慕容绝璟走进殿只在寻夏诗昭,没料到夏诗昭在沐浴,可此刻也不像是沐浴的样子。 只忽地看到面前的大桶,一下子便深了眸光。 听到这咕噜咕噜的声音,只一瞬快步沉眸走了过去。 不看便罢,此刻一双暗眸更加深沉! “夏诗昭!”看到一桶的黑发飘浮在水面上,而后夏诗昭整个人不见踪影! 此刻猛地深了眸子,大手突然用力一抓,狠狠的把夏诗昭从水面上撩上来! “你在做什么!” 这个疯女人!不就是吻了她一下,竟然蠢到用这种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夏诗昭这会儿只彻底一懵,在水里沉思了老半天差不多镇静下来了,突然被这力道一抓,一瞬间整个人被带出水面,而后便是看到一双愤怒的眼睛:“啊——!!!” 猛地尖叫了起来,疯了,这一刻彻底的疯了…… 一丝不\挂的身子就这般露了大半在水中,幸而还有头发遮掩住身前的风光,可姣好的轮廓一展无遗。 夏诗昭这会儿欲哭无泪:“慕、慕容绝璟?” 这一瞬彻底疯了起来,满殿都是夏诗昭的尖叫声。 慕容绝璟也被夏诗昭这放声尖叫的反应吓到了,只一瞬忽地冷了暗眸,眼中愤怒的暗光未消,就这般看着她:“你在做什么!” 夏诗昭惊魂未定,对上的便是他责备的话语。 这一瞬,慕容绝璟眼中竟然是难言的深沉! “本王最看不起的便是轻生的人,夏诗昭!” 夏诗昭捂着胸口,此刻只恍然一愣,整个人从疯了般的惊慌失措,难掩惷光变得彻底一愣,而后半晌整个人石化了般:“谁说我要轻生了?谁说我是在轻生啊!” 这会儿只狠狠的看着慕容绝璟! 对上他一双深沉的眸子,里头还包含着说不出的暗光! 他这会儿是气头上,所以没留意她的惷光,全然只注视着她的眸子。 可是,夏诗昭就这般愣着嘴唇打着颤在看着他,这会儿气急羞恼得不行,猛地就这般被他用力狠狠带出了水面,可是!谁说她是在轻生了?! 此时脸上蓦地满是潮红,冷静下来后便是气得哆嗦:“我只是在沐浴,在沐浴啊!慕容绝璟……” “你出去,你快出去!”她不过是在想些事情罢了,谁个说是要自杀啊! 此时慕容绝璟只目光一沉,沉沉的对上她的眼眸,仿佛就像是在辩证她话语的真伪,而后眸光再渐渐的一深,渐渐的……就这样落到了她的胸口上。 夏诗昭:“……” () 番外:假如时光倒流的话(八)-坦白 只见慕容绝璟深深的挑起了眉宇,这一瞬就这样长久凝眸睨着夏诗昭看。 目光渐渐的……由愤怒变成了深邃,就这样略微的沉了眸。 半晌没再挪开目光。 玲珑曲线,黑发就这样贴在高圆之上,将轮廓全然显衬出来了,不仅如此,偏偏此刻的高度……就是正对着这个地方。 夏诗昭本来就尴尬,这会儿临近咆哮,发觉慕容绝璟目光变得炙热了以后:“啊——” 此时又是一声尖叫,然后整个人跌进了水里头,这会儿整个人都凌乱了。 从未有男人这般看过她沐浴,更何况是在这种时候。 原本的一场乌龙顿时变成了暧昧的气氛,慕容绝璟没有出去的意思,此刻就在这儿站着,目光依旧沉沉盯着夏诗昭看。 夏诗昭重新沉到了水里去,这会儿俩人的高度又是一样。 只看到慕容绝璟此刻紧抿的嘴角扯了扯,说不出的深沉。 目光依旧灼热,毒辣辣的,就这般看着夏诗昭。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一刻终于寻回了半点思绪,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 这会儿整个人说不出的慌张,就这样死命的双手环抱住自己。 慕容绝璟看到夏诗昭这个样子,沉沉的眸光就这样暗敛着,仿佛连自己都悄然未觉,自己的呼吸正缓缓的变得急促起来。 全睨夏圆。沉得故作镇定:“本王来看看你。” 夏诗昭这会儿眼里像是要烧出火来一般,来看她?那也用不着在此刻……沐浴的时候进来啊! 双眸**辣的像是要喷出火一般,就这般剜着慕容绝璟:“现在看完了,出去。” 慕容绝璟沉了眸子看她:“本王有事要说。” 夏诗昭此时就这般暗了眸眼,眼里不知盛着什么样的沉光:“慕容绝璟,你……” 两个人本来就尴尬着,只觉得这会儿的气氛慢慢的变得火热,好像空气中都缭绕着一股热气,他此刻站在她面前,她动也不敢动,只能这般缩在水里头,俩人就这般对立着说话。 仿佛这一刻,少了方才那对峙的气氛,余下的之后拥吻过后慢慢带来的改变。 他……这会儿是刻意过来的?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自从那一日她被他抓包以后,他就再也从未踏入寝殿一步。 “本王答应你的事情,本王还记得。” 可这一瞬夏诗昭听着他沉沉的话语声,只脸红燥热得不知所然,他……答应了她什么了? 此时只要看着他,她就浑身不自在。 何况是两个人隔着一个桶,而她还一丝不\挂,这般场景之下…… 夏诗昭只轻轻的凝眸。 慕容绝璟此时也轻扯开了唇,幽深的眸子挑了一下,眼角微微扬起。 “你说让本王的后院起火,你做到了。” 夏诗昭这会儿咂巴着嘴,不知该如何应答。 她是做到了……也引发出了不小的事情,他……差点就死了。 慕容绝璟这一瞬就只盯着夏诗昭看,眸光从水面上挪到了她的脸上,对上了她一双沉默而闪躲的眼。 主动扯开了嘴角,“所以本王,决定告诉你本王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夏诗昭这会儿在水中颤了一颤,仿佛一滞,水中的波纹也泄露了她的心事。。 这一刻只看到了他似乎有些不同,此时就这样缓缓的在上前走了一步,就这样靠近木桶,贴到她的身旁来。 这般靠近,水中的热气也烘到了他的脸上,将他一双眸子氤氲得深沉而魅人,就仿佛像是从雾里看他一般,这一瞬看得并不清晰。 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沉沉的勾起了嘴角,而后才是看到他轻挑起的唇:“本王为何是八岁的样子?那是因为本王……” “九年前曾不小心中了毒。” 夏诗昭这一瞬就这样愣愣的望着他,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慕容绝璟眼中的沉光黯淡了一下,而后便是缓了几分,似是对她此刻傻呆住的反应很满意,“当年皇兄继承皇位之时,宫中曾出了些小插曲,于是我便不幸成了如今这样,你可害怕?” 夏诗昭这会儿还在发愣,似是还没从这般坦白中回过神来。 这应当是最保密的事情,他竟然如约的告诉她了。 “你……”微张着唇,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绝璟继续道:“所以本王会是如今这八岁的样子,不过……本王也不尽然是八岁的样子,每到月圆之夜便会有一夜恢复真身的自由,若是待到那时,你便可以如愿的看见二十六岁的本王。” 而不是他这八岁的样子,若是二十六岁的他……应当是一个正常的夫君。 夏诗昭此时只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一刻也就这般呆愣着。 “你……身后拿着什么?” 这会儿终于发现了慕容绝璟身后的东西,他似是一进来便拿着了,只是方才闹出了那样的插曲,没有留意到而已。 只见慕容绝璟眸光一深。 夏诗昭出于意料的淡定,这般反应让他心中莫名的烦躁少了几分,忽地像是自己在说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他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个正常男人,而后此时问的这个…… 慕容绝璟忽地只把手一收:“这是本王的画像。” 夏诗昭这会儿捂着胸口,只眸光复杂的看着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哪里不太一样了? 嘴角轻轻勾起,“送给我的?”不怀好意的笑了出来。 慕容绝璟此刻也看到了夏诗昭眼中的光亮,一瞬的抽搐了嘴角,“……” “慕容绝璟……”夏诗昭双眸明亮,笑容都变得贼了起来。 就这般淡淡的扯着唇,深深的看着他。 慕容绝璟脸一转,就这样摆出了个臭脸看出了幔纱外,这一刻就这般将画一甩,准备随意冰冷无情臭屁的搁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夏诗昭这会儿只眸光狡黠的凝着他:“慕容绝璟……”温软的声音。 忽地眼中都多了几分媚意,就这般笑着看着他。 you惑的样子:“求求你……打开画让我看看好不好。” 慕容绝璟的身子颤了一下。 该死的……她此刻这是什么表情,什么声音? 夏诗昭笑意盈然,就这般专注的弯了眉眼看他,眼角的泪痣惹人怜惜,又是裸着肩在水中跑着,方才那玲珑有致的画面未散,又偏偏这故意放得温软的声音,分明就是故意的。 慕容绝璟一脸的黑沉,此时尽力的克制心中的一簇浴火,这个女人,若现在就是月圆之夜,他怕是要她好看。 谋算他的人……下场一般都很惨。 更令慕容绝璟不安烦躁的是此时他竟然轻易便被他打动了,深眸中多了几分她今日慌张带泪的样子,为了他哭成那般。 告诉自己,不过是因为这样的缘由,所以才对她好一点。 此时冷了嘴角低下头,就这般将画轴系绳一扯,画轴滚滚落下。 夏诗昭抽了一声,这会儿在水中整个人都呆掉了,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璟手中的画。 他脸上的冰寒依旧,却是目光一转,沉沉的看向了别的地方,沉默不言。 只剩下夏诗昭这会儿看着画上的男人,英气非凡,两道剑眉如剑,神采熠熠,墨发高束还带着玉冠,两道璎珞华鬘穗子依稀落下,墨玉般的眸眼如刀锋般凌厉,几分叱咤朝堂的气势,一下子就令她挪不开眼眸。 “这是你?” 夏诗昭这会儿怔忪在水里说不出话来。 猛地只脑中一片空白,怔怔的看着画里的人,心中有某个柔软的地方触动了一下,就像是瞧见了那个一直等着的人……这一生,若是有这样琴瑟和谐的人……一生一世一双,相知相守,树下惬意相伴…… 此时只怔怔的伸出了手,就这样朝前倾,想要拿来看一看,可这一瞬…… 慕容绝璟看着夏诗昭忘我的动作,似乎全然忘了她自己此时还在水中,就这般墨发微拨,水中也清透靓丽。 慕容绝璟只觉得一张冷脸之下,此刻有什么情况并不受控制。 虽然有一颗能抵挡如此春景的心,却是自制力无法控制身体,这一瞬只觉得鼻尖暖暖的……有什么热流正缓缓从鼻间留下来,他故作镇静的抬手一擦,就这般轻轻一拭,而后故作镇定的将画放下。 这一瞬就这般一言不发的再折身走出了殿外。 殿内这一瞬……夏诗昭整个人还在呆呆的愣在原地,终于缓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之后,噗通一声,整个人坐到了水里去。 水一下子就过了头,一瞬间只有她怔怔的样子坐在水中,呆掉了…… “咕噜咕噜……”气泡声再复而响起。 紧接着,脑袋冒出水面来:“啊————”撕心裂肺崩溃的声音。 夏诗昭全然疯了…… 这一次的事儿留下膈应了,两个人彼此都不见面,唯有夏诗昭越来越经常红着脸坐在璟王府的窗台边,常常拿着一本书看,却不仅拿反了,还一页未动,这样一坐就是半个月……另外一边的藏书阁里,某道正经深沉的身影也越来越不自然。 “司鹄,什么时候才到月圆之夜。” () 番外:假如时光倒流的话(九)-认真 月圆之夜,夏诗昭提着灯笼走在去往藏书阁的路上,夜风微凉,听说这是府中不同寻常的一夜,也是奇妙的一夜,这会儿脸上微微带了几分红晕,就这般一个人静静的朝着藏书阁走。 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也轻车熟路得很,一手提着灯笼,灯笼将她有些忐忑不安赴约的小脸照得有些可人。 另一手则是拿着一张帖子,帖子上面什么都没写,只是几个大字写了让她今晚这个时辰单独赴约。 相约让她于今晚与他在藏书阁见面。 这个他是谁……毋庸置疑。 此时一边走心里一边忐忑,全然忘了他曾经说过的,月圆之夜能够恢复本身的样子一夜,此时只唯独剩下紧张罢了,太久不见他了,而且上一次的事情……她就那般从水里出来,被他看尽了惷光不说,还看到了他怔怔流了鼻血的样子。 想起这些,一幕幕的在脑海里荡漾,此时一直朝前走,提着灯笼的手也微微颤,脸上的红霞更是可人。 不知为什么,似乎是刻意安排一般,今夜的藏书阁也安静得很,一个人都没有。 就像是静静的……静静的在等着她的到来。 夏诗昭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藏书阁前,看见藏书阁点着灯,微弱的灯光……昏黄的颜色。 似乎就连住在藏书阁中的陆大人都不见了,唯有安静的感觉弥漫其中。 “慕容绝璟?”此时就这般轻喊。 没有应答…… 夏诗昭这会儿皱起了眉头,就这般看着眼前的一切。 藏书阁大门微开着,就像是在等她进去那般,可是里头又是没有人的样子。 夏诗昭就这样走了进去,这一会儿闻到藏书阁里淡淡的清香味,不知是焚了什么香。 夏诗昭就这样抓紧了手中的字条,灯笼也轻轻往底下一放,就这样踏着轻缓的步伐走进了藏书阁里面。 这会儿看到藏书阁果然空空如也,方圆百米外也空空如也,而后便是听到这夜风的声音,就像是在酝酿一场什么盛大的相见…… 夏诗昭就这样轻轻咬着唇,这会儿四处张望,什么都看不到,唯有前头一排排的书…… 这会儿第一次进藏书阁,有些好奇,就这样走上前,将书架上的书随意抽开了一本,一看,写着蛊毒。 这一瞬深了眸光,略微出神,还没来得及多想,只听到身后的传来了一阵声音。 夏诗昭就这样被吓了一跳,小心肝儿也颤了一下,呼吸急促了一下。 来了? 可这会儿,只听到身后没了声音,唯独只有关门的声音。 夏诗昭终于急忙回过身一看,这会儿只看到身后的门紧紧关了起来。 得微听来。夏诗昭心跳难平,就这般长久睨着眼前的门,这是…… 方才的声音是因为门被风关上了么?虚惊一场? 这会儿只微微疑惑的再将目光放到了手上,刚才翻开的书还没有来得及深入的看。 这会儿一碰到书就有些不似自己,于是只这般看着,微微走了一步,也进入了架子间,这般一进去之后,身后便留了白,也挡住了自己眼前的目光。 身后脚步声轻缓响起,夏诗昭没注意到,只是看到上头一些蛊术彻底愣呆,这会儿终于有些反应了过来。 几乎是一瞬间,“夏诗昭。” 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夏诗昭的小心肝儿忽然被吓了一跳。 这一刻整个人就这样僵在原地,而后…… 蓦地回身一看,还没来得及出声,感觉到自己腰间多了一双手,就这样将她囚禁在了面前。 “在做什么。”这声音带了几分魅人,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惊心动魄。 夏诗昭抬眸便是撞入了一双深沉的眼睛,再深邃不过,一下子就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背对着月色,于是将他一张脸显得格外晦暗,笼罩在黑暗之中,唯有这一双眼睛,锋锐得像是鹰一般,微微向上勾挑而起。 嘴角也轻勾着,仿佛带着说不出的神秘。 他的脸上有着自信,一言一行都是说不出的风度。 夏诗昭这一瞬小心肝就这样狂跳了一下,陌生的男子,熟悉的气度,一下子把她整个人吓得就这样往后退了一步。 手上的书被这声音吓的一掉,已经白了脸:“谁!” “砰”的一声,在藏书阁中回响。 慕容绝璟轻扯唇笑了一下,如愿看到夏诗昭惊慌的样子。 夏诗昭咬了唇,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人,看着这道颀长的身影覆压而来,靠得这般近! “你……你是……谁!”紧张得话都说不全了。 “我,我是谁?”慕容绝璟轻轻扯开了嘴角。 夜色这般美妙,变回自己的他也多了几分自信与随意,举手投足间都是风华。 就这样轻轻抬起了手,轻放在夏诗昭的脸上。 气氛一瞬间的凝滞,因为此时的突然出现和靠近变得暧昧而紧张,慕容绝璟就这般轻看着眼前的人。 方才门推开了,她还不知道他进来了,有时真是迟钝得可爱。 看着夏诗昭这慌张失措的样子,又无端的想起了那一日的沐浴艳事,他竟然在她面前流了鼻血……虽然很淡定的抚掉了。 此时只眸色幽深,一步步这般向前走去。 夏诗昭看到他迎面而来,腰被他轻轻圈住了,想逃也没法逃,这一瞬只深了眸子:“你是……慕容绝璟?!”惊吓。 似乎熟悉的眉眼,虽然不似画中那般带着山水墨画的韵味,却是更多了几分凌厉与英气。 这一刻就这般稍稍往后退,小心肝儿噗通噗通的跳,一下子就撞到了书架之上:“砰!” 头晕眼花…… 她越紧张,慕容绝璟逗弄她就越津津有味。 他等了整整大半个月,就只待着这一天…… 他的璟王妃…… “别逃。”低沉的声音,带了几分怅然迷惘。 几分难以控制的**…… 温香软玉在身前,他又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子。 夏诗昭这会儿憋红了一张脸,看着眼前完美的人,一步步的向后贴,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整个人都贴到了书架之上,背脊冰凉。 “慕、慕容绝璟……你是慕容绝璟,你要做什么……”眼中多了惊慌。 可这一瞬,只看到他的眸光深深,就这般轻轻低下了头来,似乎在嗅着她身上的香味,被她今夜身上的熏香吸引而去。 夏诗昭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她就知道的,他邀她来藏书阁,而藏书阁又这般寂静,定然是要出什么事儿的……可是她偏偏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赴约,毕竟好长一阵子没有见到他了,这会儿有点想念,心里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此刻只觉得藏书阁中月色这么清凉,而阁楼大门紧闭,只有两个人此刻紧贴着彼此,站在这里。 周围寂静得很,方圆百米都没有人…… 夏诗昭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了一种偷\情的感觉,整个人一慌乱,就这般抬手轻轻抵着他的胸膛。 感觉他的温度都比平常烫了一些,就这般沉沉的心跳声传递到了她的手上,夏诗昭这一瞬整张脸都烧红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 慌得不行:“我、我看到你的字条便过来了,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想要落荒而逃。 可这一瞬,只感觉到腰上的大手一收,还没逃开就这般再被重重的按下,这般将夏诗昭按倒了书架上,夏诗昭只感觉胸口一闷,而这一瞬整个人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起来。 “慕容绝璟!你要做什么?!” “要你。”低沉的声音,干脆利落,直截了当。 那一日在寝殿……他已经憋得欲\火焚\身,流着鼻血…… 好不容易待到月圆之夜了,将她骗到了这里相见,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她? 这一刻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似乎在冥冥间,已经对她动了心思。 夏诗昭被他这直白的话语吓得一颤,看着眼前的这双眼睛,浓稠带着几分占有的**,一如前时的霸道。 夏诗昭紧张跳动的心就这般颤个不停,“你别过来……” “迟了。” 夏诗昭欲哭无泪,眼中也多了几分慌乱,想逃而不能逃,就这样被他逼到了角落之中。 “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你。” 夏诗昭:“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时眸光深深,就这般带着笑,显然是在刻意捉弄她的样子,可眼中又多了几分认真。 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就这般让她仰望着他:“夏诗昭,本王是认真的……” 夏诗昭就这般颤抖了起来,这会儿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并不像是说笑,两个人在这狭小的空间紧贴,闻着他身上成熟男人的味道,一丝一缕,全部像是要夺人心魄一般,在迷惑着她。。 这会儿只凝起了眸光,害怕与惊慌中多了几分气恼:“你把我当什么了?” “璟王妃。”慕容绝璟此刻答得干脆。 他将她当做什么?璟王妃……皇兄赐婚的璟王妃……他在这府中唯一的女人,亦似乎……是府中最紧张他的女人。 他的心并不轻易动容,只是不知为何,看到她哭成了这般,莫名想要疼惜,看到她倔强的样子,想要捉弄她,可一旦看到她生气了,沉沉的心会动一下,看到她开心的笑,会莫名的想要随着她一起笑,如此而已。 破格告诉她,他中了蛊毒,于是得到的便是平常心对待,他知道她不在乎。 这……兴许是世上少有的,不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的人。 既然上天将她送到了他的身边,他为何不好好把握? “本王等今天,已经等了很久。” 夏诗昭就这般愣愣的看着他,没有看出他眼中的深意,这一瞬只有些恼:“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 玩弄的对象么?想要亲就亲,想要吻就吻…… 从一开始的惩罚,一直到了现在,口中说着暧昧不清的话,可他眼中却根本没有她。 夏诗昭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心跳为何这般沉,像是难受,心口间仿佛有什么紧扼着,回不过神来。 这般死死的凝着他,也不像是要让步的样子。 她这一刻的坚持与倔强,是尊重自己,也是尊重他。 “若是把我当做一场游戏,那么就把我放开,今夜当做我没来赴约,我从未来过!” 她生气,话语中也多了几分怒意。 看得慕容绝璟眸光一深,就这样心口沉沉被抽打了一下,心间也仿佛有了说不出的感觉。 梦里的人有些委屈,梦外的人也皱了皱眉头,只觉得一整个世界有些恍惚迷离,就这般抽紧了梦里梦外之人的心,就像是一曲唱也唱不绝的笙歌,那一个怎么样爱也爱不够的人。 夏诗昭的眼泪就这般委屈的落下来,看得慕容绝璟也一惊。 这一刻就这般沉沉看着眼前的人,夏诗昭略带恼怒的眸子抬起,紧接着便是撞上了他的沉眸。 “你若是对我真心,你要做什么我都没有意见,明媒正娶,夫妻交拜,但凡所有的夫妻礼节都行过了,我嫁来璟王府虽不愿,可纵然已经来到了你身边,我就不会退缩,所以哪怕你再凶,再坏,再如何不喜欢我都可以,纵然是生中蛊毒,不似个正常人也可以,唯独不可以玩弄我的感情,我不会离开你,但是如若不喜欢,咱俩就老死不相往来便可,无需这般戏弄我,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此时仿若沉沉抽了一口气,眉心也紧拧起来。 似是没想到她会说这番话,此时就这般沉沉看着他。 长久的沉默:“你对我有芥蒂?” 夏诗昭将头一转,此刻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慕容绝璟再沉了声:“谁和你说本王不喜欢你?” 夏诗昭这一刻身子一僵,就这般看着他,这一瞬整个人怔怔呆再原地。 慕容绝璟眸光深邃,带了几分认真,“到底是谁与你说的,本王不喜欢你,嗯?”肺腑间的气息都沉滞起来。 如若不喜欢,就不会想着捉弄她,如若不喜欢,就不会静待着她到这一天,如若不是喜欢他,他会直接将她流放在偏僻的地方,再也当做从来没有这个人。他对她动了心,连他自己都发现了,她却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 番外:假如时光倒流的话(十)-爱你 “嗯?!回答!”带了几分沉怒。 如若不喜欢,怎么会任由自己不受控制的温柔吻她,又怎么会突然愿意告诉她,他中了蛊毒之事,又怎么会做出这么可笑的事情,带着他的画像去给她看,如若不喜欢,又怎会看着她惊慌失措却又惷光乍泄的样子,丢人的流了鼻血?若不动心,则不会动情。 这般显而易见,轻而易举便能看出来的事情,她怎么就没明白?! “你的脑子是砖头做的,嗯?” 夏诗昭被骂得整个人怔呆在原地,就这般仰眸看着他。 这一瞬整个人都怔住了,带着泪的眼睛就这般睁得大大的,一张小嘴也张着。 这一瞬,只看到慕容绝璟紧拧的眉头,脸上带着几分不痛快。 她小嘴微张,而后便是他皱起眉头轻轻低下头的样子:“到底是谁说的,嗯?” 而后下一秒,已经含住了她的小唇,轻轻撬开了她的贝齿,灵巧的舌就这样滑了下次。 这一次亲吻她,是刻意的,也是有预兆的。 夏诗昭还没回答:“嗯,唔……” 这一刻已经整个人全然懵了下来…… 他说,他喜欢她…… 他不是很讨厌她么? 不是觉得她很放肆,丝毫不招人喜欢么…… 她不还将他带到水里,害他差点在水里被淹死么…… 这一刻整个人僵僵的,直站着被他吻着。 慕容绝璟轻轻描绘着她唇瓣的轮廓,分明是刻意的将她拥吻,这会儿已经把手轻轻往上一游,从腰上揽到了肩上,再轻轻抚着她,将她往前一带,彻底按到了怀里。 两个人胸口紧贴,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听得最清晰。 这一瞬就感受着这沉沉的响声,一下又一下:“咚、咚……” “唔……”夏诗昭闷闷的出声,这一刻心跳声难平,就这样感受着他的温柔,带着掠取的霸道。 “你听清楚了,本王喜欢你。” 夏诗昭更是僵得不行,这一瞬就这般感受着他略带惩罚性的吻,由浅到深,直到最后,已经被他吻得身子一软,四肢发麻,就这般堪堪倒下。 慕容绝璟深了眸光将她紧紧拥起,就这样将她抱在了身上。 夏诗昭好像还在梦里,没反应过来。 他直白的说了出来,她想装傻都不行了,眼泪就这般止在眼眶中。 而后便是心跳如雷……这会儿倒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了。 慕容绝璟已经吻够了,抬起了唇,凝眸直视着她:“本王喜欢你,那你呢?喜不喜欢本王?” 拾起了她的小手,就这样沉沉的按在他的胸膛上,让她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月光下,夏诗昭的脸红得不像话,被吻得微红的唇轻轻颤着,就这样垂眸,半晌,没有回答……。 低如蚊纳的声音:“慕容绝璟,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慕容绝璟此时不耐烦的气势一撩,差些又动起了怒。 “嗯,哼。” 夏诗昭终于忽然抬眸,就这般直直看着他,望着他的眸光,也认真得很。 就像方才气恼了与他说那番话一样,此刻只慎重得很,就像是要确定什么事情一般。 而后这一瞬,看到慕容绝璟一动不动的身影,夏诗昭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好快,轻轻咬着唇,就这样踮起了脚尖,“如果是真的话……” “本王是真的,又如何?” 慕容绝璟一挑眉,这话说完了之后,只感觉眼前的女人动了一下,他的唇也温热起来。 一个主动的吻,生涩却带着说不出的魔力,一下子便让他颀长的身影一颤,挺拔的身影就这样僵在原地。 原本拢在夏诗昭肩上的手也一收,这一刻就这样怔忪的滑落下来。 而夏诗昭已经拥到他的肩上去了,这一刻轻轻吸纳着他身上芬芳的药草气息,温暖得很,霸道得很,令人……着迷得很。 慕容绝璟的手就这样再用力一收,这一刻已经疯狂起来。 “夏诗昭,你!” 终于不再多言,狠狠的再将她反亲下来! “本王就当你答应了!” 夏诗昭脸都烧透了,双颊像是煮熟的虾子。 她答应……什么了? “我……勉为其难的接受你了。”说这话时,声音低得仿佛差些就听不清了。 慕容绝璟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分明就是在不好意思。 此时也轻轻扯开了嘴角,不计较她的遣词用句:“嗯。” 轻轻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这会儿两个人长久对望,而后便是借着这月光,他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缓缓的低下了头,就这般将她再一次亲吻。 这一次的吻轻柔得很,两个人都呼吸急促,分明就是都清楚彼此即将要做什么。 夏诗昭轻轻温柔的回应着他,慕容绝璟身影僵了再僵,大手将她一圈,此时换了个位置,就这般将她放在了月光下。 月色笼罩中,她一张清水般的小脸这般好看,眼角的泪痣也迷人得很。 一下子就动了心,动了情。 慕容绝璟的大手也多了几分怜惜,他想深入:“以后做本王一辈子的璟王妃如何?” 不再仅仅是赐婚,而是他心仪认定之人。 今日这接二连三的表白,夏诗昭已经轻颤了起来,他虽然凶,可是认真的时候倒是真的认真。 此时就像是在讨论一件国家大事一般,庄重得很。 夏诗昭脸都要滴出血来了,红得不像话,樱唇也红得像是夏日里的樱桃,让人忍不住再想咬一口。 慕容绝璟再没等到她回答,而是轻轻覆了下来。 男人有的时候就需要霸道一些,若是什么都等她答应,那什么都迟了。 夏诗昭这会儿只抽了一口气,感觉衣间一凉,他温热的吻已经落了下来,此时正描绘着他所熟悉的轮廓。那日在水中,其实他已经全都分明瞧见了,而且再也忘不掉。这大半个月已经熬死他了。 在他的心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要她当他慕容绝璟的女人,没有什么为什么。 “嘶……”夏诗昭沉沉的抽了一口气。 这会儿胸口起伏,全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两个人亲密的时候,也就是方才那一个彼此动情的吻,此时被他按在墙上一带,感觉身上的衣裳微微落了一些,而后便是这夜里的凉意。 周围的人已经被遣散,于是藏书阁也安静得很,只有两个人彼此起伏的声音。 带了几分动情娇媚的哑声:“慕容绝璟,你要做什么。” 他头也不抬:“情到深处,洞房花烛。” 夏诗昭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紧张得都抖了起来。 她与他是御赐的姻缘,也是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若他是正常男儿,那么早在洞房花烛夜……就应该肌肤相亲。 乍控的慌。这会儿看着二十六岁英俊不凡的他,浑身上下带着凌厉的气势,强大中又有着对她的温柔,还有这点点怜惜。 而她正是十九岁的年纪,他在她面前,更是个大男人。 慕容绝璟轻轻将她的小衣一褪:“对不起,嫁给本王让你受委屈了。” 夏诗昭这会儿还在脑袋空白,而后一瞬,已经被他轻轻的微抬了起来,就这般茫然的承接着他的温柔,他像是带着她……进入一个不曾进入的世界。 “什么是……洞房花烛?” “待会你就知道了。”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璟王妃,今夜他就这般好好的疼惜着她。 因为喜欢,所以也愿意待她温柔,两个人就这般动情的拥在了一起。 就像她方才说的那般,若他喜欢她,那么是夫妻,做什么都可以。她也不会怨他在捉弄她,此时也感觉到了他的温柔……就这样呼吸越来越急促。轻轻颤着…… 他吻得温柔,肌肤相贴,浑身火热,他沙哑了声音:“别紧张。” 夏诗昭:“……”被他这样吻着,她怎么不紧张。 与他在一起,全是针锋相对,还不曾见他如此正经温柔过。 他这样的男子,但凡认真起来,也是十分认真的。 此时就这般害怕得抱紧了他:“我怕。” 结果换来他更深的躁动,就这般不自知的加快了力道,整个人也仿佛是一股烈火,将她袭卷开来。 夏诗昭呼吸得更急促,这一瞬已经感觉到了不寻常。 慕容绝璟将她高高顶起,她的衣裳半褪,就这样在月光下美得不像话。 “慕容绝璟……” “叫绝璟……” “我……”她叫不出来。 “随心,放轻松。” 这会儿只感觉到他轻轻的力道将她一抱,整个人紧贴着,而他一双动了情的眉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好看。 就这样将她抱到了窗下的榻子上,一轮明月在外头显得格外的皎洁。 夏诗昭有些紧张:“慕容绝璟,别……”要是外头有人,怎么办。 “外头不会有人。”今夜,早就让他们离得远远的了。 “我还是觉得,唔……” 慕容绝璟实在受不了她的聒噪,这一瞬已经用了力的一顶,将她沉沉的按到了窗脚下去,而后夏诗昭冷冷的抽了一口气,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 谢谢红包~~~还有更新~~ () 番外:假如时光倒流的话(完)-梦境 一夜迷乱,皎洁的月光有些迷离,就这般照耀着两个人。 一扇大窗,道不出的书香旖旎,身后一排排大书架,上头摆满了书,这藏书阁,原本是研究蛊书的地方。 可这一刻,只有两个人低喘起伏的声音。 没有红烛,没有大喜字,只有情投意合的两个人,热火而坦诚。 夏诗昭就这样微微收了手,用力的按住了他的肩胛。 此时慕容绝璟宽大的衣袍已经褪下来了,露出了精壮而有料的身材,他不仅长得好看,身材也极有气势,这般被他轻触,只感觉他的温度也猛地炙热了起来,就这般将她一顶,牢牢压制在怀里。 夏诗昭此时衣衫凌乱,已经暧昧得不像话,因为呼吸紧张,于是胸口也层层起伏,在月光下描绘出不一般的美景,就这般小荷尖尖,那一处晶莹得很,慕容绝璟深了眸光的轻含上去,温热的口感,惹得夏诗昭猛地抽了一口气,紧张得让人觉得害怕。 “嘶……”一声嘤咛,这一刻只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有一些湿热。 像是汩汩暖流,莫名得让她没法接受。 这会儿只羞得很,脑中也全然一片空白,唯有眼前的月光特别明亮。 一轮明月映着两人,尤其是将慕容绝璟情动的脸括拓得魅人,眉眼间带了几分惊喜的热忱,这一瞬再也隐忍不住,轻轻跻身向前,他稍微有了动作,夏诗昭只紧张得皱了眉头。 两人此刻接触的地方烫得很,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力量,就这般让她轻轻的颤起了抖:“绝璟。” 大喊了一声,而后带了几分未知的紧张,第一次坦诚相见,羞红了脸。 他沉了声:“日后还有很多次,如果可以,本王倒想每日吃你几次。” 此话一落,下一刻已经完成了洞房花烛夜未完成的事情,她是他的女人,就应当如此。 夏诗昭只觉得一瞬间的滚烫袭来,好像有什么生硬撕裂开来,下一瞬便是毫无间隙的亲密无间,他的温度,滚烫滚烫,就这样进了她的身,她瞪大了眼睛:“唔……” 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只像是被撑住了,一瞬间的皱紧了眉头,动弹不得。 她害怕得不敢动,眼角已经沁出了泪,而慕容绝璟此时就这般深了眸光亲吻了上去。 将她的泪意吻掉了:“诗昭,你真美。” 从未领略过的美好,将他包围着,急不可耐的一动,惹来她的抽气声,他不由得耐心等待。 而后只觉得月光一阵迷离。 藏书阁的落影之处,只看到地上两道交叠的影子,这会儿喘息声连连,而后便是地上黑影交叠,看到月光投下的影子刚开始是静止不动的,而后影子某一处在地上缓缓的动了一下,月色投下的黑影就这般将美好显现…… 而后便是越来越喘的呼吸声,在这藏书阁中回荡。 黑影之上,可以看出夏诗昭用力紧紧抓住了慕容绝璟的肩膀,慕容绝璟则轻覆在她的身上,可以看出待她适应他的炙热之后,终于沉沉闷哼了一声,再千里江河一朝溃堤的喷薄而出,快得差些让她承受不住。 月光照映下来的黑影已经晃动得看不清了,那速度直快得让人疯了一般,夏诗昭此时已经完全崩溃在这样的快\感之中。 从未领略过的感觉,就像是千万只蚂蚁攀爬而过,怎么样都无法挥掉那种酥麻的感觉。 只能越来越空虚,喘息声也越来越重:“不……” 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言说的喘急,挑起了眉头:“不什么?” 不要,还是不要停? 这一刻就这般轻轻勾起了嘴角,邪恶的狠狠沉撞。 夏诗昭一手抓着窗棂,美好的轮廓投在地上,这会儿都要急哭了:“不要……” 慕容绝璟挑了动情的眉头,稍稍停了下来:“不要?” 惹得夏诗昭痛苦的痛哭出来,尖叫:“不要停——” 紧接着是低低满意的笑声,而后便是如了愿。其实他自己也快被她逼得崩溃了,深邃的眸光里有着此生从未有过的炙热,就这般看着婉转于下深爱的女子,有一张好看的脸,笑起来眸子弯弯的,藏着狡黠与聪慧。 沉沉换了个姿势,让她背对着他,就这般再贴紧冲撞上去。 “呜……” 迟来的一切,心灵交汇莫约就是这种感觉。 这一夜,似是知道来之不易,慕容绝璟就像是要把所有力气奉献在藏书阁一样,直到下半夜,夏诗昭哭得都求饶了,某人还是饕餮不尽,惹得她双腿发酸,已经没了力气的任由他侍弄,就像是从天上下来,又再回到天上去,仿佛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了。 这感觉太过于熟悉,现实生活中似乎比这样还要令人狂炙,已是含蓄…… 梦里夏诗昭在月光下一脸酡红,这般在他身旁沉沉睡去。 忽地在璟王府的日子就这般过去了,他常常还是小屁孩的样子,唯有不同的便是她待他的态度,多希望他能早日变回他自己,每月只有那一夜是月圆之日,方能好好坐着一起说话,她越发不舍得,不舍还未看够他二十六岁的样子,忽地就要再与他告别。 八岁的他纵然是他,可也不是他。 两个人坦诚之后,才明白他的苦楚,例如常常忍受锥心之痛,常常心悸,还会做噩梦。 虽然从未说过辛苦,却是在夜里偶尔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会疼得眉宇紧拧,还会偶然忽地没了力气,就像在湖中一般蓦地就发作。 夏诗昭越与他在一起就越爱他,明白他心有江山却不能有作为的苦楚,明白他体恤百姓却不能有任何表达……他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越知道得越多,心里就越难受,她也为了他一起翻阅蛊书,甚至想要为了他做一切能够救他的事。 陆太医说,如今能够将他的蛊毒维持在现在的状态,但到底还能维持多久便不知道了,一日不解,一日便有危险。 夏诗昭蓦地就忽然害怕,尤其是看他偶尔连不是月圆之日的时候,都会心口疼…… 这一日,终于是月圆之夜,终于又能见到他了。 寝殿之中,外头的树在夜风中摇曳,过了好久了,可两个人此时这般见面,也不过就寥寥数十次,想想在他身旁已经这般久了。 慕容绝璟经过一阵剧痛过后,恢复了这身影颀长的样子。 忽地衣着刚穿好,就感觉背后有一道温热的身影,此时眷恋重重的贴了过来。 夏诗昭就这样不说话,用力的抱着他:“绝璟……” 慕容绝璟眉头一锁,此刻一回身,已经猛然将她压着了,两个人就这般在窗口旁,映照着月光,她一张小脸愁眉不展,带着不舍……带着期盼了好久的辛酸,看得他心口间也沉沉一痛,此刻就这般带着怒气的狠狠亲下,这一吻,重得很,力道太大,不小心便将她的唇咬破了,血腥味淡淡的蔓延开来。 她的唇立即就肿了一些。 烛大道起。夏诗昭此刻什么都不说,哪怕唇瓣伤着了也不管,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开始松开他的束带,将他衣袍褪下,他才刚换好衣袍没多久,这一刻只感到他颀长的身影僵了一下,而后便是直接将窗一关,狠狠的将她按在了墙上。 就这般直接撩起了裙子,扯下亵裤,没有任何前戏的进入。 夏诗昭疼得皱了眉头,可此时也只憋了一口气,心中莫名的怒火没办法发散出来,缓缓的才感觉舒适了一些,而后便是疯了一般与他在墙边纠缠,一口重重的咬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他健壮的胸膛,二十六岁凌厉的眉眼。 此时感受着他沉沉撞击的力道,一边腿都被他高架在精壮的腰上。 喘息得愠恼出声:“为什么,你为什么偏偏要这样。” 慕容绝璟不说话,就这般拧着眉头,一股怒气也没办法发散,只有这样泄愤,将她一腿抬得高高,更加喂满她,夏诗昭不断抽气,不断哭。 这一刻也疯了般不放过他:“绝璟,还不够,真没用……”口是心非。 偏生将慕容绝璟激怒,这怒气不是对她,而是对这生活。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查出究竟是谁干的,眼看着时日一天天过去,他也明显感觉到这蛊毒越来越不受控制。 这一刻就将夏诗昭一抱,从墙上抱到了桌上,让她平躺桌上,而下一刻已经不受控制了起来。 这一个高度,让他更好的侵占她的美好,她沉沉喘息,哭不出声音。 这一刻只能感受他发怒的力道,要将她整死在这里,可痛并快乐着,哭泣声与喘息声也越来越大:“绝璟!” 慕容绝璟发了狠,无情一般,让她整个身子和冰冷的桌面贴合,桌上的书都已经被疯狂扫下,所有的书坠落时都噼里啪啦,狠狠的砸着。 夏诗昭气恼红了眸的抓住了桌子,咬着唇承受,凝着眸与他配合,深深的看着她。 支起了上半身咬着他的肩,而后狠狠的咬上了他的唇。 慕容绝璟双手揽着她的腰,拼命的逼着她与他贴合,一直不曾停止驰骋,而唇却是反咬着她,唇齿相碰的声音,此时哗啦啦的,一室说不出的气焰嚣张,两个人就这样又对着干了起来。 从书桌上又对峙到了地毯上,这会儿她在上,将他沉沉的反扑着,看着他深了的眸子。 他定是料不到他今夜会这般,此时哭着挣扎道:“绝璟,我们改变命运好不好?” “想想办法……好不好。” 他此时在地毯之上,一手已经沉沉的凝起,可怕的神情。 生气的大手拢着她的腰,逼着她狠狠撞下,夏诗昭哭着抽了一口气,销\魂蚀\骨的感觉,脑子却是清醒:“我不想你死,不想失去你,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你真没本事,有种像现在待我这般,想想办法!” 慕容绝璟沉默不语,这天下的药材几乎都被他翻遍了!蛊书也让他搜遍了! 这一瞬沉默不语,只专注着掠取她的芬芳,一手抓上了她的浑\圆,用了力,腰间重重一顶,她哭着,他便让她哭得更厉害! 心疼得他眸中深沉:“我会想办法!” 夏诗昭咬牙不再说话,口是心非,其实她心里也难受,她也想安静的陪着他,只让她知道,一直有她在身边,不离不弃便好了……可她害怕!。 怕真的有一天会失去他,而此时……这样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这不是一个美好的梦境,而是一场噩梦! 慕容绝璟只嫌弃她动得不够厉害,此时按住了她的腰,再将她一收,夏诗昭就这般彻底瘫软的倒了下来。 她瘫软倒下,可他还没有停止,又夺回了主动权,将所有沉忍的,不能够说的,都以这种形式表达了出来。 他爱她,所以他也舍不得死,可是此时的情况,连他自己都清楚得很。 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夏诗昭低喃无力哭了出来:“你……没用……” 低沉一声吼:“够了!是我没用……” 沉沉的力道,将她一抬,捞起她来,让她最后再堪堪承受一次。 这会儿直到将她花壶灌满,他才一顶,没有抽身而出,低哑的声音:“诗昭,对不起,是我不该贪恋你……” 一开始,一开始他就不应该贪恋她的温暖,不应该留她在身边! 他应当让她完璧而归,待到他百年之后,她还可以好好的……去寻另外一个夫君。 夏诗昭低低的哭着,这会儿只害怕的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其实是她懦弱,她胆小,她害怕真的绝望的去面对…… “不是的……不是的……”哭得没了力气。 “纵然你这样……我也愿意,为了你……这一生,飞蛾扑火一次!” “诗昭!” 他沉怒,听着她这般说话,这一刻只将她抱住,拥在怀中,她哭得像个孩子…… 就这般把头埋在他的心口间…… 听着他沉沉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近在咫尺,却挽留不住。 慕容绝璟寻到了她哭泣的唇,也不管是否染了泪水,沉沉的吻了上去,吞食着她的温暖,两人的舌教缠在一起,她又疯了缠了上来,让他又粗壮了起来,趁他轻吻着的时候坐了上来,一瞬间的紧窒包围,电流击过的感觉,一瞬僵了腰身,而后吻得越是如火如荼,夏诗昭直了腰,热情得像个磨人的妖精,慕容绝璟今夜也为此而疯狂。 一夜的沉沦直到天亮,一直到旭日晨曦穿透进来,偌大一张床榻凌乱靡靡的一切,她才在他身上瘫软的俯身覆了下来,躺在他的心口上,吃力的叹息,差些没了理智,温软的美好抵着他,慕容绝璟餍足将她腰一揽,把他从身上带了下来。 …… 他想说,他会努力活得更久一些。 来年六月,慕容绝璟还是找不到解蛊的方法,可是夏诗昭的小腹已经渐渐隆起。 两个人开心的时候温柔相对,慕容绝璟却是越来越长时间对着璟王府中的景致发呆。 有时贴着夏诗昭高隆的肚子,低低出了声:“孩儿,我是父王,你要记得父王。” 夏诗昭轻咬着唇不说话,就这样沉忍着泪意,故作轻淡的笑着:“绝璟,说什么话呢。” 有时,二十七岁模样的他靠在她的小腹上,勾唇魅笑了一下,锋锐的眸子摄人心魄:“怕是父王等不及你出世了,你可要记得父王才好。” 夏诗昭悄悄转过了头,轻轻拭着泪。 终于……到了待产期,产房外面慕容绝璟无尽担忧的徘徊,里头产婆已经疯了般,大喊着:“璟王妃!” “璟王妃,用力!” 夏诗昭在里头拼命,慕容绝璟在外头深了眉头,颀长的身影就这般微微僵着。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就这般捂着心头。 眸色深沉,英俊的眉眼都苍白,像是在强撑着,颀长的身影晃了晃。 终于,苍白了唇之时,终于待到了产房里头一声婴儿啼哭的声音,嘹喨而富有生命力,他紧拧的心头一放,就这般不顾一切的进去。 想要见见她最后一面。 “诗昭。”慕容绝璟苍白着脸。 夏诗昭满头都是汗,眼睛睁不开,迷迷糊糊只看到他一双隐忍深沉的眸子。 这一瞬似乎是在笑,笑得不舍,怜惜的轻抚着她的额头:“诗昭,痛不痛……” 夏诗昭带着泪,温柔的摇了摇头,想要伸手,牵一牵他的手。 慕容绝璟也尽力快步走了过来,将她的手吃力握住。 夏诗昭眼袋泪意:“是个男孩儿,产婆说,像你呢……” 慕容绝璟就这样笑着,“是男孩儿就好,日后有人保护你,我便放心了。” 夏诗昭艰难的动了动唇,这一刻似是在笑:“说什么……傻话呢。”却是笑不出来,眼中分明是悲恸的哭意…… 就这般感觉手中的手渐渐松了力道,而后眼中模糊,彻底的痛苦尖叫出来:“绝璟!” 颀长的身影轰然倒下,他其实……已经……强撑了许久了呢…… 不舍,这遗憾的人生,不能陪她一起到最后,看进日暮江山,是他这一生……最不能释怀之事。 诗昭,如果可以……若是不能给你最大的幸福……我愿……来生再也不遇见你。 只要遗憾的一生,就够了…… 不愿再要遗憾的另一生…… 白发一生…… 夏诗昭就这样痛苦的哭晕了过去。 时年·冬,璟王慕容绝璟薨于璟王府,二十八岁殁,传奇一生,遗憾一生…… 夏诗昭醒来,看到的便是白装素裹的璟王府,天上还未下雪,天气阴沉得很,就像是她的心,可怕得寂静,旁人抱着孩儿,像极了慕容绝璟,她这般哭得像个孩子…… 梦外,似乎有人紧紧皱了眉头,也痛苦得喘息,紧扼心口。 可是……只感觉另一道温暖的大手,此时温柔的牵住了她的手,细细的帮她拨着发。 梦中的夏诗昭抱过了孩儿,这会儿一个人只想哭哭不出来,就这般孤独的走在这一条寂静的长道上。 好似那个人不在了,她的心也死了一般。 好像……此时脑中只有那人生前的话: “璟王妃,你现在坐在高堂之位是想怎样,想要本王拜你吗?嗯?” “怎么?不是想着激怒本王出来么?现在本王与你拜堂,你怎么不会动了?” “本王此刻郑重警告你,别惹本王不开心,本王有的是办法修理你。” …… “够了!是我没用……” “诗昭,对不起,是我不该贪恋你……” 原来历经辛苦并不可怕,她最怕的……是那人不能与她一起到老啊! 梦里梦外就这般缓缓落了泪,梦中的夏诗昭一个人抱着孩儿长久的走着,走在那条永久不会再有他的身影的长道上……就这般哭得没了声,低低的哭着,咬着唇,拼了命的不让自己落泪,可是最后还是没用,一个人踉跄的一跌,就这样轻轻抱着孩儿坐在地上……长久的哭了起来…… 残忍的老天,为了怀中的孩儿,她竟然连与他一起走的权利都没有。 “慕容绝璟……” “我恨你……” “把我一个人丢下了,我恨你,你听到了没有!” “慕容绝璟,有本事你出来,出来啊,再对我扯唇笑一下,你敢不敢呢?”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痛,痛了这般久……” 解脱了吗?还是永久陷入了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一个人抱着回忆过一生。 念着,那一个这一辈子永不可能忘怀的人…… 此时就这般嘤嘤的哭了,哭得没了心思,再也不会开心起来…… 梦外,仿佛心间被紧紧扼着,就这般被铺天盖地的恐惧吓得清醒过来。 此时,只听到一道沉沉的声音:“诗昭,怎么,做恶梦了?嗯?” 夏诗昭泪眼朦胧,看到眼前树影婆娑,原来是在宫中小院子里呢,正是夏日好时光,他今儿没上朝,于是就这样摆了小榻,在树荫下躲着酷暑,陪着他一起歇息午睡呢。 夏诗昭这会儿哭这,就只忽地往前,抱住了慕容绝璟:“绝璟!” 这一生,能够与你好好到老,便是最幸福的事。 人生无常,且行且珍惜。 (绝璟vs诗昭,番外,完) ------- ps:谢谢的红包~所以一共更新了两万三,3000字是加更~(大更上再加更) 余下一个番外,是百里妖孽的,明天开始。(有点写不完啊~简写吧?大家意见呢?) () 番外:百里彦(一)-渔村哑女 行船逆流而上,一叶扁舟,在这海面之上飘浮,一张桌子摆在船甲板之上,身影颀长带着几分妖孽气息的男子微微挑了眉眼,就这样一手拿着酒杯,轻轻垂眸饮尽,姿态惬意,就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没关系似的。 百里彦就这样看着前方的海面,身后是空青和六曲两个人,一人扶舷,一人摇桨。 这一艘小船就这样在海面上摇曳着,摇曳了好几日。 百里彦此时微微眯着眼,惬意的又再仰头,品了一小口酒。 空青正将船摇着,让船前行得更快一些:“师叔。” 这会儿喊着百里彦,脸上似乎有着隐忍,有一个问题憋在他心里好几天了。 从这船离开了湘溪,顺着南定江一直下到了海里,远离了西蜀国和景台国开始,他就想问了。 此时看着正喝酒的百里彦。 百里彦微微眯了眸子:“嗯。” 空青见师叔搭理他了,这会儿也终于斗胆问了起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就这般一直荡着小船往上走吧? 还有就是…… “师叔,我们为什么不顺流而下,而是逆流而上?” 百里彦这会儿妖孽般的邪眸就只挑了挑,喝酒的嘴角也微微勾挑了一下,看起来说不出的邪魅,语气讥诮:“去哪?嗯……本师叔还没有想好。” 至于这第二个问题…… 倒是可以回答:“至于为什么是逆流而上,而不是顺流而下……我不喜欢太一成不变的事情。” 既然要出游,短时间内救死扶伤,再也不回到西蜀国皇宫了,那自然是要走得远远的,如果是随便轻松找条河飘荡下去,那多无趣? 这会儿邪眸只微微勾挑而起,他整个人也微微直了身子,就这般仰着头,看着此时头顶上的太阳,夏日里这气候好得很,阳光也毒辣。 海面上波光粼粼,带着腥味的风,一切的一切都与繁华无关,只与自我放逐有关。 蓦地放下了酒杯,此时回头一看,空青六曲此刻所在的甲板上,只有俩大箱子东西,全是他带出来的草药,还有行医用的器皿。 此刻只勾起了嘴角,沉沉的笑道:“继续摇桨吧,这船行到哪里,我们就停到哪里。”姿态惬意得很。 空青六曲此刻两人对看了一眼,而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们全听师叔的。” 这会儿面面相觑一眼之后,拼了命在摇桨,想要赶紧寻到一个地方,停留下来,不想在海上游荡了…… 小船就这般在水面上走了四天,直到空青六曲都快没劲了,这才在最意兴阑珊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令人惊喜的地方。 只见远方似乎有一个岸! “师叔!师叔!!”六曲年纪小,这会儿直接高兴得蹦蹦跳跳起来。 这一条,差点没把船给颠坏,吓得空青直接叫道:“师叔,我们停船,上岸吧?” 他可牢牢记着百里彦前两天的话,他说这船行到哪儿,就停到哪儿,这可是缘分…… 其实俩人这会儿心里的小九九是:都好多天没吃到新鲜的饭菜了,他们俩都嘴馋,饿了啊…… 俩人可怜兮兮的看着百里彦此时…… 百里彦这会儿只勾了勾眼眸,邪气的眸子似笑非笑的一睨,看着前方,显然是个小渔村的样子:“走吧。” 眸光深深,似带着笑:“既然天意让行船到此,就在这儿停罢了。” 分明就是知道空青与六曲此时俩人的小心思,亦不拆穿。 空青六曲得了百里彦的首肯,这会儿都尖叫的笑了出来。 一行人三个一齐上岸,来到了这小渔村,蓦地把小渔村里上百户人家全都给吓到了。。 此时一问,才知道这小渔村是连接遥远的苍蜀国的,是西蜀国的最边界,原来还是没有离开西蜀国,不过能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也不错了。 因为渔村不大,也没有什么政治价值,于是偌大一个渔村竟然没有官吏统治,唯有的就是一个村长。 百里彦从海边上岸的时候,直接将三三两两正在海边劳作的渔夫们吓到了,村民就没见过这般长相的男子,说是平凡,穿的衣服倒是落魄,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如何,一条白衫竟然左边黑一片,右边黑一片,如此便算了,衣袍上竟然还破了几个洞。 当地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战火的流民,可三人又不像,另外两个年轻的男儿喊为首气度不凡的落魄男子叫师叔。 “你们……敢问,你们三人是何处过来的,怎么会飘到我们渔村了?”这群人唯恐粗鄙语言不通,于是请了村里唯一的读书人来好好沟通。 百里彦只挑了挑邪眸,一脸茫然的样子:“啊,我忘了……” 转头看向空青六曲:“咱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空青六曲面面相觑,心想:师叔这是在唱什么戏?下船的时候刻意穿得脏脏的便罢了,还将头发全部打散了,遮住了半边邪气的俊颜,这会儿看起来真是落魄得他们都快认不出来了!此时还说忘了从哪里来……这是要玩失忆? “我们……我们也不记得了。” “是啊,我们在海上漂了四五天了,饿得什么都忘了!救救我们吧!”空青倒是迅速入了角色。 其实他们说的也是真的啊…… 着实是饿得不行了,吃干粮都吃的怕了。 这会儿村里为首最大的老村长直接动了善心,听罢连连摇头:“哟哟,可怜的孩子们哟,快,快拿些吃的,若是忘了便忘了,先让他们暂时住下来吧,看着应当是西蜀国的人,可要是再往下走,没有吃住的村落不说,真要到苍蜀国那蛮夷未开化的地方,可就不好咯。”那是要出人命的…… 他们渔村虽然不好,可好歹还是个淳朴的地方,世代祖居于此,若是到了苍蜀国,那里的人还没有成为一个国家。切板影惬。 人人都还狩猎,争夺抢食……露宿野外。 百里彦此时只勾唇笑了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空青六曲此时也跟着笑:“呵呵呵……”总算安定下来了。 此时化名,百里彦不再姓百里,而是叫白彦,西蜀国最下等最常见的姓,而空青六曲依旧叫空青、六曲,三人是世代行医的落魄郎中,因为不太会治人,于是生意落败,干脆就顺着海逆流而上,飘到了这里。 村长叹息:“可怜的孩子们哟,医术不好就慢慢学,我们这儿至今还没有郎中,生病了都是自己拿几味常见的草药,自己吃一吃,吃得好就好……好不了,就只能熬,要是熬不过……就只能等死了。” “这样吧,我让村里的阿鲁们收拾一个屋子给你,你们三个就先在村里住下,平时就帮村里的人看看病,村里不收你们的钱。” 这就算收留他们了,反正……有三个笨郎中,也好过村里没郎中。 百里彦笑着拨了拨一头乱发,弯下腰道谢:“谢谢村长。” 看了空青六曲一眼:“还不快谢谢村长老爷?” 空青六曲看着胡子花白,头发也白花花的村长:“谢谢村长老爷爷!” 啧啧真是和善的年轻人…… 唯一可惜的就是看不到为首郎中的样子,听着声音倒是好相处的人,除了不太正经一些…… 这会儿拄着拐杖,摇摇头就走了,百里彦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一间小茅屋,一个院子,和湘溪山上的折梅居一样,倒不会住不习惯,唯一不习惯的便是空青六曲要挤在一个小床上,俩人常常为了谁睡的位置多一些而吵架……一院子的其乐融融。 从船上搬下来的草药就这样随意晾在院子里,每一味草药其实都价值千金,可他一掷千金习惯了,倒也不在意。 几颗人参就这样随意撂在簸箕里,反正这村子的人也看不懂…… 在村子里的人下意识认为他们不过普通落魄的人,因为在城里活不下去了,所以自暴自弃来渔村里来了,生怕他们想不开,所以平常也经常照顾着他们,最显著的便是常常将一些刚捕上来的鱼送到这院子来,让百里彦们吃。 旁边有几亩农田,是隔壁阿婶家种的,平常用的菜也可以从里头自取。 就这样住了下来,与周围的人都熟悉了。 “白彦啊,你们今日又在院子里闲着啊?” 百里彦微微抬头,院子里放了一个桌子,坐在桌上看医书:“是啊,村子里没人可医。” 轻抬头,眼角是自然而然流露的邪气。 阿婶笑了笑,走了。 空青六曲俩人闲得慌:“师叔,我们昨日看了,后头有片林子,林子里草药不少,闲着也是闲着,你带着我们去摘草药吧。” 百里彦邪眸一挑,放下了书:“想去?” 俩人同时点头:“想!” 这会儿一行人只朝着外头走,可是还没有踏进林子里的时候,只忽地听到了一道急促奔跑的声音,是裙摆勾到树杈撕裂的声音,有人哭着跌倒,这声音不太对劲,于是咿咿呀呀的哭得更厉害:“呜呜咿呀……” 百里彦凝眸,就这样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哑女。 () 番外:百里彦(二)-求你救救 他并非没有见过哑女,只是没见过这样的哑女。 穿着一身普通的白衣蓝布裙,显然就是农家女子,可是那一张脸……唇红齿白,五官也干净小巧得令人惊诧,这村子里还有张得这般澄澈干净的人,她哭得面带红晕,就这样摔得狗啃泥一般,再抬起脸来,已经不见干净的小脸了,脸上全是泥巴。 张着嘴,痛苦得想说话,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只能一直“咿咿呀呀”的乱叫着,像是一只乱鸣的鸟儿。 百里彦一下子就皱了眉头,而空青六曲也慌了。 哪里冒出来的女子,而且还是从山林里跑出来,像是遇到了什么一般。 “空青、六曲。”百里彦出声。 空青六曲这会儿只得急忙上去扶人。 这会儿还没碰到这个小姑娘,小姑娘就惊怕得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像是人多了她就害怕,也不想空青六曲动她。 这会儿沾染了泥巴的睫毛一抬,就这样狼狈的一直看着前方站着的百里彦。 一看到百里彦,她便眸子一亮,像是明珠一样,咿咿呀呀的朝着百里彦叫了起来。 百里彦不知这女子到底怎么这般,又激动的不让空青六曲扶,此时缓缓的在地上爬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想要朝着百里彦这儿走过来,嘴中还一直依旧激动的嚷嚷着。 百里彦此刻只拧了眉头,缓步朝她走去。 他勉为其难的蹲了下来,就这样看着她:“你怎么了?” 她不会说话,只是眼中带着泪,就这样看着他。 百里彦再挑了挑邪气的眸子,垂眸问她:“你是想要我扶你起来?” 摔蓝裙澈。她哭着,满脸泥巴的看着他,睫毛上全是泥土掺着泪,摇了摇头,咿咿呀呀了两声,又再含泪的点点头,点了头又摇头。 “你的意思是不要我扶?” 百里彦这会儿只勾起了唇角笑,而后便又荡然的站了起来,直起了身子:“空青与六曲扶你,你不要,你也道不是要我扶,那么我只能把你丢在这里,让你一个人继续趴在泥上了。” 缓缓退了两步:“空青、六曲,我们走。” 这会儿地上的哑女只咿咿呀呀的激动了起来,听到了他说要走,这会儿就像是猛地要大哭一样,更是发出了凄厉的声音:“咿咿呀呀,呜呜……” 唯有最后那两声,哭得比较像音调。 百里彦就这样收敛了脸上了暗光,邪气一敛,要走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就这样看着她。 此时对上的是她一张哭得不像话的脸,咬了咬唇,终于自己爬了起来,一爬起来之后,整个人又站不稳的跌了下去。 看来方才那一下,跌得格外的重,不仅如此,还崴脚了。 可这一刻,似是怕他真的走了,只哭得大声的再爬了起来,慌张的扑到他的身前,哭着抬眸看他,做了一个求求他的姿势。 百里彦这一瞬整个人的邪气都敛了起来,唯独只剩下了认真的正气。 这一刻终于明白她要说什么了:“你是在求我救你?” 哑女这会儿哭着摇头,又是摇头,摇头了之后又是点头。 百里彦只觉得这真是沟通有碍,几乎要用尽他的耐性了…… 唯独看着此时眼前这一张哭得让人不解的小脸,终于低下了身子来看他,再勉强的皱起了眉头,半带疑惑道:“你的意思让我帮帮你,去救别人?” 这会儿这哑巴小姑娘终于皱起了眉头,然后缓然放开,哭着就这般用力的疯狂点头。 果然……果然是这样…… 所以她方才怎么样都不要空青与六曲扶,只是唯独看着他,拼命的朝他爬来。 她此番是特地冲着他来的,所以瞧见了他衣着与别人不一样,就知道这是他……是她要找的他。 所以她这般摔倒,也是因为疯狂来寻他,所以着急了吧? 百里彦不耐烦的眸子终于变得正经起来,一瞬间邪眸也紧紧拧起,就这般看着她:“你要我帮你救谁,他在哪?” 哑姑娘这会儿终于疼得懂抬手擦擦泪了,然后一张脸彻底变成了花猫。 咿咿呀呀的指着她来时的方向,比划了几下,言下之意就是说穿过这片竹林,就是她家,她家里有个人,便是那个需要他去救的人,而她过来,也就是为了来寻他。 寻这村子里新来的,唯一一个会医术的人…… 他身旁的两个是小学徒,她知道,可她…… 她不相信别人,她知道别人可能救不了……那样的难症。 百里彦这会儿稍稍站直,就这样朝着她慌指的地方看去,一条蜿蜒的小路,若是看不清楚,还以为没有路。 真是够偏僻的…… “还能走吗?带路,我这就去救。” 哑女此时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一张花掉的脸也说不出的搞笑。 百里彦扯了扯嘴角,正经中多了几分讥笑,玩味的样子。 真是说不出的逗人,这哑姑娘…… 哑女没想到百里彦就这样笑了,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却是看到特别好看的嘴角勾起,这个怪郎中,哪怕是露出了一个唇角,都这般让人有颠倒众生的感觉,若是看清了长什么样…… 她这会儿只急忙的摇了摇头,几分傻气的动作落到了百里彦的眼中,蓦地只让人觉得忍俊不禁。 这一刻只笑着朝前走去,哑女急忙哭着拖着瘸了的脚往前,踉跄一步步吃力的跟着他。。 看似她方才很着急,于是百里彦也便不拖沓,弄清楚了她的意图便朝着她指着的方向走去了。 这一瞬朝前走,唯独空青六曲还愣在后头,这一刻也反应过来了,急忙的跟上。 三人往前走了以后,才发现身后没了动静。 百里彦此时凝眸往回看,只看到了一道小小的身影,拖着残坏的腿,一瘸一拐的跟在后头。 走得艰难,也走不快,可是此时这一张小脸分明就是在隐忍着,轻轻的咬着唇,唇红齿白。 哑姑娘此时看到了百里彦回头看她,一张脸顿时憋得更红,急忙的想要走得快一些。 清冷带着邪气的身影在前头响起:“疼吗?” 哑姑娘这会儿有些惊讶,看着他的眸光一动,几分羞涩,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赶紧摇了摇头,又立即点了点头,又再摇头。 百里彦无奈,此时就这样朝空青、六曲使了个眼光,意思是上去扶他。 空青六曲此时看着这泥人一样脏兮兮的哑女,一脸的犹豫,又想到了方才…… 俩人迫于百里彦的正经的眸色,无奈的上去要扶,可这会儿哑姑娘就这样咬了咬唇,说什么都不让扶,咬了咬唇,自己装作不疼的样子,赶紧走了几步。 眼中又分明是隐忍,疼得整张脸都白了。 百里彦终于忍无可忍,这一刻也说不出到底是怎么想的,兴许是不耐烦了,直接就这样从前头走了回来,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 哑女看着这会儿俩人的身高差距,好高的身影……铺天盖地而来的气势。 她记得听村里的姑娘她们讨论过,都说这郎中脾气怪,没事就坐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真像是个笨郎中,连洗衣做饭都不会,偏偏有两个小徒弟伺候,衣服穿得很烂,但气势看起来,又不像是落魄的人,尤其是眉眼中总让人觉得不平凡。 此刻她一紧张,脸就这样红了起来,愣愣的看着百里彦。 百里彦对上了她这一双正在望着他的眼眸,此时嘴角沉沉一抿,大手直接一带,将她打横的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带着不可抵抗的力道,哑女这会儿“咿咿呀呀”的喊了几声,彻底慌了。 而后对上百里彦此刻认真不耐烦的目光,她又突然住了嘴。 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不要多想,知不知道。” 哑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百里彦无奈的解释道:“你走太慢了,会影响我救人。” 哑女这会儿眼眶微红,就这样要哭了出来。 百里彦垂眸看她,她紧张的缩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好闻的药草香,抽了抽鼻子。 百里彦无奈:“我不是在责备你。” 长步一迈,就这样大步流云的往前走。 一条小道,只能勉强的过两个人,他抱着她一直往前走,而空青六曲则急忙的跟在后头。 这一瞬哑女只轻轻的埋首靠在百里彦的怀里,怕他又责备她碍事,于是紧紧绷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其实这也是百里彦第一次抱人,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的重量,竟然是这么的轻…… 是否是因为她比较瘦弱的缘故? 这会儿就这样轻轻梨花带雨的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沉的心跳声,她忽地也觉得自己心跳得好厉害。 就这般红着脸,一句话也不敢说,咿咿呀呀的声音静止在百里彦的怀中。 此时就这般朝前走,曲径通幽,走到了最后一拐,才看到村子的另一边,更加平凡的村落。 一间间茅草房并连在一起:“哪一间是你家?” 哑女还在他怀中发傻,这一刻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后,赶紧慌张的朝着眼前的左侧一指。 ---- ps:来点留言哇哇~~ () 番外:百里彦(三)-医者仁心 百里彦就这般看了过去,而后瞬间凝眸。 这是一间怎么样的屋子?看起来有些破烂,比他住的茅屋还要更加的寒酸,院子里摆放了几口缸子,另一处支起了一个架子,晾着几件衣服,灰布土衣,显然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此时走了过去,只听到屋子里传来了阵阵难捱的历咳声,百里彦一瞬间便凝起了眸子。 将怀里的哑女放了下来,他凝眸朝前看去。 这一瞬脸上的神情有点不对劲,这咳嗽声…… 不似平常的咳嗽声,更像是多年积郁成疾的痼疾,并且是顽症。 哑女看到他的神情不对劲,这一瞬也紧张了起来,小手紧紧的握着,攥成了一团,小脸也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因为摔倒而沾染上的泥巴还黏在睫毛上。 一下子就要哭了,拉了拉他的衣袍,想求他去救屋里的人。 里头的人是她相依为命的人……因为渔村里没有郎中,已经熬了许久,原本她还没有想去求他,可是今日……娘她突然就又犯病了,她只好试一试去找村里唯一的郎中…… 百里彦此时垂眸看她,看到她一张小脸又重新哭花了。 此时看了看周围,这一间屋子周围是高高的墙,是隔壁邻居高高围起的,显然看起来便是嫌弃她们,不想靠近,于是楚河汉界。 再听着里头传来的历咳声,心下几分了然。 医者以仁心为怀,他自然是不嫌弃,邪眸一挑:“哭什么,还不赶紧领我进去?” 哑女这会儿收了泪,赶紧开心的领了他进去。 三人一踏进屋子的时候,空青和六曲顿时赶紧捂起了口鼻,可怕的感觉:“师叔,唔……”好臭。 被百里彦冷冷的神情吓了一跳,霎时瞪了眼不敢再乱说话。 此时就这样静静的站到了一边,任由百里彦上前查看。 屋子里和屋子外一样寒酸,称之为家徒四壁尤不为过,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扇窗是唯一能够透进光亮的地方,床上躺着一个人,此时走近便闻到阵阵馊味,是被子上散出的味道。 人虽然动不了了,一直在咳,可是可以看到床上的妇人面容干净,身上也不脏,显然就是被照顾得很好。 哑女此时只紧张的在一旁“咿咿呀呀”,比手画脚,含着泪:“……” 百里彦看她,虽然依旧听不懂,但是有了之前的沟通,这一会儿已经能轻而易举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是说,她就是病人?” 哑女点了点头,做了个跪下的姿势,求他救她。 百里彦此刻看了她一眼,没继续搭理她,只是转身回过头,继续看着床上的人,这会儿只认真了起来,就连邪气的眸子也一睨,挑出了几抹幽光来。 就这样看了空青和六曲一眼,两个人此时正害怕的躲到一侧去了。 不用看了,咳成了这般,已经不是普通的小病,多数是肺痨,这病是寻常百姓家中最可怕的病,难以根治且还会传染,最是令人闻之恐慌的恶疾。 百里彦此刻不说话,而哑女已经退到一边去了。 她也知道不应该,家里有一个这样的人便罢了,还要让人过来瞧,但凡别的郎中已经不愿意过来了,她也没钱再去镇上请人了,只唯有他……她也不知道行不行,可是今日娘咳得这般厉害,如果她不去求他来救救她,怕是她娘就要死了……她就要没有娘了…… 这一刻似是自责难过,只低下头,害怕愧疚得不敢看百里彦,只是低头嘤嘤的哭。 百里彦此时听着这声音有些烦,只是皱紧了眉头。 出来得急,所以也没有带什么药,更是没有做什么准备。 此刻只是看了空青与六曲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 空青六曲勉为其难的放下了正捂在口唇之上的手,痛苦狰狞的神情,小心翼翼:“师、师叔……”师叔这目光到底想干嘛啊!这般凌厉凝重的目光,看得他们觉得可怕。 “撕一道布条给我。”朝着空青道。 空青这会儿只能面露小媳妇儿般委屈的神情,动了动,不甘愿的撩起了自己的衣服,从衣袍上扯了一块布给百里彦。 呜呜……他的衣袍…… 百里彦丝毫不客气的接过,这一瞬只凝重了神情,身上的邪气未见半分,就这般低头,将布撕成了两条,一条扎在脸上,保护着口鼻,不让眼前妇人咳出的飞沫与自己直接接触,而另外一条布段则是裹在了手上,就这样用这一只手撩开了散发着霉味的被子。 此时细细看着妇人身上的体征,一手轻轻放到了她的脉搏上,而后双指并拢,搁到了妇人的喉间。 历咳,震动,有痰,平均一瞬咳三下,肺都要刻出来了。 “肺痨。”淡淡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此时百里彦面色未改,倒是空青与六曲退了一步。 哑女这会儿都已经低着头,哭了起来,比划了两下:“咿咿呀呀。” 她也知道是恶疾,她想让他救她…… 这会儿百里彦又仔细的看了一下,只暗暗勾挑起了眸子,“染上这病至少有三年了,活不久了,这世上的郎中治不好,幸亏遇到了……”轻巧的话语说了一半,蓦地又戛然而止停下,吞了回去。 这会儿只浮起了嘴角淡淡的笑着,无所谓的样子。 哑女这会儿就这般看着他,眼中浮现了期盼急切的目光。 听到百里彦这话的时候,眼中闪出了光亮,她知道,他是要说,别的郎中治不好这病,幸亏遇上了……他? 可是此时看到百里彦又无所谓的眸光,就好像是看完了病,瞬间又变得不正经,她的目光又迅速暗了下去…… 他后面那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是因为……他也治不好吗? 果然……是个笨郎中,可是她也只能求救他了,若是这样咳下去,娘亲今日发病,怕就要咳死在床上了。 哑姑娘这会儿淅淅沥沥的泪如雨下,眸光就这样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看向百里彦。 百里彦此刻看到她这复杂的眸光,这一次倒是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有心思探究,此时只是将头一转,看向了空青与六曲:“等会把我在院子里栽的那几株子母草拔了送一些过来,止一止她喉间的血。” 咳得太厉害了,都把嗓子咳出血了。 微微垂下了邪眸,一边将手上裹着的布条再轻缓的取出来:“余下的,你去别处抓药,就按照这个药方抓,我只念一次:木蝴蝶一钱,安南子三钱,桔梗一钱五分,甘草一钱,桑白皮三钱,款冬花三钱,水煎,加冰糖三两,熬出来了给她服用。” 这一次这些话是对着哑女说的。 上屋起服。她一张脏兮兮的脸此时已经彻底花开,像是在憋着一口气,想努力的记下他此刻说的话。 百里彦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记,再继续道:“她这病治久嗽不巳,咳吐痰涎,重亡津液,渐成肺痿,发热与鼻塞项强,脚胁胀满,卧则偏左其嗽少止,偏右嗽必连发,甚则喘急,病必危殆,看如今这情况已经是拖了许久了,能活到现在其实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你若真想医她,就用百部、薏苡仁、百合、麦门冬各三钱,桑白皮、白茯苓、沙参、黄耆、地骨皮各一钱五分,再用水煎服,坚持三个月应该能够好得差不多了。” 哑女此刻听得有些怔,从他嘴里出来的全是一些生涩难记的药名,就算是别的郎中来听着,也不一定能够立即记得住,更何况是她……听都不曾听过,此刻只眼中带了泪,又怔怔的看着她,都要急哭了。 百里彦这会儿随意说完了以后,手上的布条也取下来了,这会儿素净修长的手就这样微微一放,再似记起了什么一般,回过头来看她:“记住了?”医者仁心,还是问问好了。 结果此刻一回头,看到的便是急得两行清泪的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样,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百里彦此刻舒缓的眉头就这样拧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嘴角就这般抽了抽。 “没记下?” 哑女望着他哭,泪是急出来的……点头又摇头,摇头又点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于是又是更大声的哭了出来。 百里彦几分没辙,就这样看着她。 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有些头疼。 从一开始沟通有碍一直到现在,好不容易帮她娘看完了病,按理说事儿也解决完了,按照他说的去抓药便可,可她此时…… 无奈:“空青六曲。” 空青六曲此时看着诊治得差不多了,俩人已经颇有默契的稍稍往后退,想要转身走出这满是霉味的屋子。 可此时只听到了百里彦的喊声,两个人的脸顿时又是跨了下来。 “师、师叔……”愁苦的样子。 他们到底是多倒霉唷,摊上这么个师叔,遇到这么个麻烦事儿,这真是流年不利。 空青已经微微垂眸,看着自己此时少了一角的衣袍,莫不是还要让他撕袍,断袖? 百里彦的声音此时只幽幽从前方响起:“找张纸笔,把我方才说的药方记下来,明日陪着她一起去集市上抓药。” 这儿是渔村,偏僻得很,恰好让空青陪着她,也安全些。 哑女眼中流出了泪,感动的模样,可这一瞬……还未来得及说话。 只看到百里彦已经不客气的迈步走出去了。 这个村子里刚来的落魄郎中,真是像一个传奇……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的唇,若说他冷冷的,不按牌理出牌,却又是对事认真,听到她要求救,还会二话不说愿意来帮她……察觉到她走得慢了,还会停下步伐看她,为了不妨碍救治病人,甚至会将满身泥污的她抱了起来。 若说男女授受不亲,他却是不拘小节;若说他怜惜人,待人热情,可他又冷冰冰的,这会儿一点都不多留恋的转身就走,像雾像雨又像风,令人琢磨不透,也看不懂他心里想着什么,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刻只咬了咬唇,“咿咿呀呀”的喊了几声,脸上带着泪痕,追了出来。 空青与六曲支支吾吾的应下,这会儿也已经随着百里彦的脚步走了出来。 三个人一起在外头的时候,只感觉到身后的哑女动了一动,这会儿流着泪,又哭了出来。 哑女看着百里彦,只像是又为难的想起了什么。 百里彦此时走在前头,已经跨出了院子,来到渔村的第一诊已经这么完了,可是忽地此时……只感觉身后有一阵什么追随的声音。 他此时就这般停下了步伐,而后凝眸。 回头,只看到哑女这会儿追了出来。 他挑了挑眉,就这般看着她:“怎么?还有事?”救人救到家,送佛也送到西。 只看到方才还好好的哑女,这会儿又开始了犹豫,脸上是挣扎的神情,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说出口,也不敢说。 就这般将脏兮兮的小手放在了裙摆上,轻轻局促不安的揉着。 她原本出来的时候还是干干净净的,可这会儿已经脏得不像话,越加显得狼狈与可怜。 落魄的样子……衬着眼角的泪光,微微的抿了唇,尴尬的样子。 空青六曲此时也回过身来一起看,看她这般急忙的追了出来,是要谢谢他们的师叔?毕竟义诊了,也不收半分的钱。 想当年,想要请百里彦看病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人人听闻百里彦的名字便趋之若鹜,千金都请不来…… 也不知师叔是怎么了,突然就要悬壶济世,还隐姓埋名在这小渔村住下,这会儿连肺痨的人都看了。 此时笑了笑,等着哑女开口。 可眼前的哑女就只这般挣扎着走到百里彦面前,一双小手抓着裙摆,越揉越厉害了。 百里彦轻敛了眸光,就这般看着她。 她的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似的,这般纠结与挣扎,张着嘴…… 出来的声音是浅浅的咿呀声,一双眸子此时格外清亮,格外的有口难言,又欲言又止。 百里彦站着不动,要离去的步伐此时也停了下来,就这般看着她。 看着她的眸光闪亮,又有些急促,像是不好意思…… 终于…… 憋了半晌,抬起了手,轻轻咬唇比划:“能……不能换一些药方?” 再打了一个手势:“我……没有钱。” 纯净的眸子此时微微一垂,就这样盯着自己的脚尖。 脚上是一双灰底布鞋,可以看得出已经有了年头,上面还打了补丁。 百里彦的心思此时微微动了一下,敛了眸光。 “空青六曲。” “是……师叔……”不妙的感觉。 “明日,你们便……”抬手,揉了揉自己的晴明穴,头疼的样子。 此时分明就是在思虑:“想办法把药弄来。” 其实他忧虑的不是没钱买药,而是替她买了药,还不能显得出手阔绰。 似是刻意:“弄不回来,你们便把自己卖了吧。” 说完,没再看哑女,此时绝然的返身一走,蓦地已经抬着步伐,不羁的转身而去了。 唯剩下空青和六曲僵硬愣在原地,嘴角微微抽搐…… 师叔……他们的师叔真是好样的。 这会儿已经颇有悬壶济世的侠医雄风,竟然……竟然为了救人,让他们把自己给卖了。 委屈的抽了抽嘴角,哭嚎的扯了嗓子追上去:“师~叔~~~~” 此时三个人就这般渐渐远去,就剩下哑女愣愣的站在原地,眼带着泪花,就这般呆呆的抬手轻轻擦了擦眸子,一瞬间的发愣……而后便是感动的哭了出来。 抬手擦掉了泪,泪水太多,把脸上的泥土也一并染湿,擦了出来。 看到这一双眸子软软的,清亮得很,擦干净后的小脸也惹人怜爱。 就这样凝视着前头百里彦离去的身影,然后回头寻着还在咳的娘亲,再哭了出来。 这事儿看似这样便完了,第二天空青与六曲满带怨气的一清早便出门了,上了远处的集市,几乎耗费了一个上午的时光,一直到了下午太阳正毒辣的时候,才将那些需要的药买了回来,送到了哑女的屋子里去。 这会儿连屋子都没进,只是送到了门口。 哑女看到他们真的送药来了,还一送便是送了三个月的药量,哑女这会儿又咿咿呀呀的哭了出来。 今日哑女把脸洗干净了,一张鹅蛋脸上还可以看见纤细的茸毛,吹弹可破的皮肤,好看的眉眼,干净的容貌……不似城里的大家小姐,却是一点都不输,只可惜这一身的衣裳。 要是不知道她只是个渔家女,还以为是哪家侯爷遗落在外头的掌上明珠呢。 空青原本满腹的牢骚,这会儿都已经吞了回去,看到这样一张脸,谁都不忍心责骂。 破天荒的把药亲手交给她,还红了脸:“我……我师叔说了,要用水煎服,你……你会不会煮?要是不会,我可以……可以教你。” 哑女这会儿感动的笑了笑,就这样朝空青咧开了嘴,唇红齿白:“……” 她不会说话,却是可以从这眼中看出感激。 只是不知此时这感激,到底是感激百里彦,还是感激空青此刻的这些话。 空青全然当做她是在谢谢他了,急忙摇手说不客气:“你要是不会,就来我们的院子找我们吧,穿过林子就可以过来了。” “你千万不要客气,也不要怕麻烦……”拍了拍胸脯,“我们是行医济世,就算卖了自己,也要帮你把你娘治好的。” 呸呸,把自己卖了……果然是被师叔传染了。 这会儿只忐忑得很,觉得心跳得好快,不敢久留。 哑女这会儿笑了笑,清水般的小脸带着泪,就这样感谢的望着他,看着空青落荒而逃的身影。 这会儿看着手中的药,觉得沉甸甸的…… 就这般笑着…… 从小茅居回来之后,空青就有些不大对劲了,总是这般看着百里彦:“师叔,你觉不觉得咱们咱们悬壶济世挺好的?” 百里彦此时坐在树下,有一下没一下的又喝起了酒,就这般微微抬起了邪眸。 空青被百里彦看得有些心虚,一本正经:“我觉得……悬壶济世,嗯,真好……” “你想说什么。”百里彦眸中魅色流泻。 一双妖孽薄唇就这般淡淡扯着,抿了一口酒。 空青拍了拍胸脯:“做郎中一定要认真,负责,以救死扶伤为己任。” 百里彦眸中邪光涌动,就这般看着他,不以置否的勾了勾嘴角。 “嗯。”单音从鼻中逸出。 空青谄媚貌:“师叔,你不觉得咱们应该复诊一下吗?” 百里彦此时皱起了眉头。 空青继续谄媚,讨好又一本正经的模样:“我深思熟虑过了,那一日看见师叔救人的模样实在是太有魄力了,实在真真吸引人,让徒侄折服心生崇拜,从今日起,师叔你就是我的学习模仿的对象,咱们去救人吧。” 百里彦把酒杯放下:“说罢,你想做什么。” 空青眸光闪亮:“咱们去回访,看看那个哑姑娘的娘好些了没,师叔,好不好?” 百里彦迟疑的看着他,眼中的邪气溢出,还带着几分凌厉。 不对劲啊…… 那一日是谁一脸受不了的样子,此时才过了不到几日,便这般迫不及待? 空青只急忙摆出一副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的决心,朝着百里彦点了点头:“说不定她哑巴不会说话,不会熬药也不来问人,下错药量怎么办?没把人救活,反倒医死了……师叔,我们现在过去还来得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百里彦忍无可忍,终于动了动身子:“走吧。” 空青一激动,瞬间没反应过来,一瞬…… 只看到百里彦此刻已经跨出了院子,回头,凝眸:“怎么还不走?你是不想去了?”。 空青紧张的蹦了起来,一张脸都红了:“师叔,我去,我这就来!” 外头阡陌田间,几个妇人在农作,还有几个汉子正在藏着渔歌,从海边拎着一网网的鱼走过来。 唯有百里彦此时的身影格外的潇洒脱俗。 () 番外:百里彦(四)-肌肤之亲 走出竹林的时候,还没有接近落魄的院子,已是太阳将近要下山的时候,夏日里天黑得晚,这会儿只是稍稍觉得天色暗了一些,太阳也没那么毒辣得罢了。 百里彦就这样踏着暮光前来,空青跟在后头。 今日六曲在家里看家,一时兴起来得突然,所以也没有跟来,唯有百里彦和空青两个人。 空青一路上都不说话,一张嘴百里彦便觉得聒噪,也不知空青此刻是打着什么主意,只是觉得或许真得过来看看。 百里彦此时瞧着远处的房子,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一日最后走之时,看到的那张窘迫拘谨又一直带着泪的小脸,她是哑巴,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做什么,或许真像空青说的那样,不会熬药也不会问人。 想到屋子两旁高高的墙,她怕是就算不会熬药,看不懂他药方上的字,也无人可问。 此时也不知道是动了心里哪一根弦,就这般停下了步伐,站在墙外看。 这一刻还没有踏进去,忽地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蓦地凝眸回头看看将他怂恿过来的空青,此时空青不知怎么了,越到了这里,感觉动作越慢吞吞了。 “你怎么越走越像乌龟了?” 空青此时感觉到百里彦话语中的玩味,带了几分气势,一下子就憋红了脸。 “师、师叔,我……” 哎呀他这是紧张,没来之前期盼着要来,这会儿找到了堂而皇之的借口过来,突然又忐忑紧张。 他今儿穿这身衣服好不好看,这个头发梳得有没有显得一表人才…… 他将近十九岁,而她看似十八的模样,其实也是相近的年龄,每每想到这个,他心里就动了小小的心思,窃喜了一番。 此刻只赶紧踩了步伐:“来了,来了,师叔……我这就走快快。”生怕百里彦找他麻烦,又改变主意不让他进去了。 百里彦此刻只笑了笑,发现不对劲,看着空青,感觉他脑袋像是被老鹰啄过了? 邪眸一挑,眼中带着玩味,回过头看到这破落院子的时候,神情又变得正经。 就当做是来复诊的,眼中也坦荡得很,就这般看着空青朝自己跑过来,于是步伐也未停,就这样再直接走上前去。 这会儿似乎又是发现了不对劲,快要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只一步就能踏入哑女的家,几分熟悉感,可是一瞬又再皱起了眉头。 空青这一刻看到百里彦停下了步伐,他也紧张的停下了步伐:“师叔?” 谁知道话音刚落,下一瞬里头果然传来的异样的声音:“咿呀咳咳——” “咿咿呀呀……咳……” 哑女说不出话,可是被呛着了,咳嗽的声音也独特得很。 想咳嗽却是说不出话来,这种感觉多难受啊? 空青一下子脸色一变,忽地听到这咳嗽声吓了一跳。 哑女的娘可是染了肺痨的,这哑女也咳了,这岂不是…… “不会吧……”这才几天的事情,不仅没把她娘医好,她也染病了? 空青脸上出现了对肺痨的恐惧,心里头念着哑女,却又立即退缩下来,用手捂着自己的心口。 可百里彦此时却是听着里头的声音皱了眉头,此刻只动了动鼻子,用力吸了几口气,果然……不出他所料,空气中淡淡的炭火烧焦味。 这咳嗽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 此刻只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长步一迈进了门的时候,只被突如其来的烟火也吓了一跳,直接刺鼻得将他也带得一咳:“咳——” 百里彦顿时皱起了眉头,无奈的样子。 果然……只要每一次遇到她,都会出现一些什么个无法预料的状况。 上一次是看着她摔了个狗啃泥,这一次又是什么? 沉眸带了几分薄怒,就这样看着前头在炭火烟中的人,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子,吃力的用手捂着自己的鼻子,此刻在没上没下的拼命咳着,一张小脸都紧紧皱了起来,说不出的痛苦。 “你在做什么?”沉沉的勾出了一道沉声。 哑女此时听到百里彦这带着几分邪气几分不羁的声音,顿然就像做梦一样,就这般在烟火中抬起了眸。 似乎是因为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所以刹那间没反应过来,就这般水眸灵亮的看着他,怔怔的呆住了。 捂在嘴上的手一松,就这样愣愣的松了下来,一跌,不小心砸落在正熬药的罐子上,一下子又疼得让自己咿咿呀呀的尖叫起来。 这般一叫,彻底眼中再疼出了泪,分明就是被烫着了。 百里彦此时眼中几分无奈,本来是懒理世事的人,可是看到她这般样子,眼角带着泪花,一下子就没法忍下心来不管她。 空青此时也惊呆了,就这般愣在原地,还沉溺在哑女猛咳的声音中。 百里彦此时却是已经走上前去,就这般停在她身前不远处。 也不知道她熬药是怎么弄的,竟然像是将自己的屋子都烧起来了一般,此时一靠近,惹得他也沉咳起来,不由得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唇,一双邪气的眸子就这般看向了她。 哑女抱着手,眼中带着咳出的泪,就这般也与百里彦对望着。 似乎是害羞,一张脸都红得娇艳欲滴,轻轻咬着唇,又疼哭了出来。 似是觉得丢人了:“咿呀咿呀……” 又不知道她在叫着什么,百里彦听不懂,此刻也无心探究。 “你这是在熬药?” 她愣了半响,点点头,又挫败的摇摇头,垂下了眸。 此时一脸受伤的样子…… 空青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她不是得了肺痨,以为百里彦是要责备她:“师叔……”急忙上来想护。 可是此刻百里彦只是慢慢将薄怒的邪眸敛了起来,眼中的气势一减,多了几分无奈。 似是叹息:“药不是这么熬的……” 她寻了一个药罐子,将药草都放进去了,然后底下不知用什么炭火在煨着,一直用扇子扇……其实只需要火便可,也无需将这些药材这般珍贵对待,她这拿扇子一扇,将满院子扇得都是灰不说,炭火烧不全也全是烟,把她给呛得…… 百里彦此刻就这般沉眸看她,难得的几分无奈的正经。 哑女含着泪,就这般怔怔的把手中的扇子停下来了,脸顿时因为他这声似是责备的叹息而红透了,眼眸又开始眼泪决堤,咬起了嘴角。 百里彦又只能沉了声:“我不是在怪你。” 她又轻咬了唇,把头压得更低了。 此刻一手抱着自己受伤的手,垂下来的小脸全是灰,这里脏一块那里脏一块,百里彦有些看不下去了。 邪眸回头:“空青。” 空青此刻早就蠢蠢欲动了,这真是一个让他表现的机会。 不等百里彦开口,自己主动请缨:“唉,药不是这么熬的!我来帮你熬吧!”学着百里彦的语气。 哑女抬头,看了空青一眼。 空青已经蹦跶蹦跶过来了,而百里彦则出声:“还坐在那里做什么?” 哑女又把目光挪到了百里彦身上,咬着唇,赶紧从药罐之前起了身,低着头委屈的站到了角落里去了。 空青此时已经接续坐在她的位置之上,熟练的帮她熬起药来。 空青做事起来,还是非常认真的,于是也不看哑女了。 这一瞬庭院中的气氛因为百里彦不说话而变得沉静,哑女站在一旁,更是显得心虚害怕,就像是做错了什么,给他带来麻烦了,让他责备和讨厌了,顿时又哭了。 百里彦原本是来复诊的,却又没想到闹出这样的事来,此时也不急了,就看着空青熬药。 而后目光落到了站在墙角里偷偷委屈抹眼泪的她。 蓦地又是一声叹,邪眸没辙一敛,医者仁心:“还站着做什么?” 动了动身影,此时朝着院子的另一处走去,一张简陋的椅子正摆在那里。 百里彦直接一撩袍子,坐了下去:“过来。” 哑女这会儿愣愣的抬起了哭眸,就这样看着百里彦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让她……过去? 动了动身子,眼里头还带着泪,不知如何反应。 百里彦就这样看着她,眸中多了几分不耐烦:“需要我说第二次吗?” 哑女这会儿赶紧摇摇头,一张大花脸就这样说不出的可笑,委屈的嘟了嘟嘴,就这般赶紧不敢耽搁的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非常的忐忑,甚至小手一垂,现在已经抓到了裙摆上。 就这样抿着唇,带着泪,走到了百里彦面前。 他此刻的坐下的,而她是站着的,两个人终于看起来没了那么多距离,她一下子又红了脸,不知百里彦喊她过来是要干什么。 空青此时正在熬药,百里彦的事情他不敢管,就这样专注在哑女的背影上,时而又再把注意力放回了药上。 百里彦则是此时就这般抬眸看着她,见她一动不动,又再出了声:“把手拿出来,我看看。” 哑女此时眼中多了几分紧张,小手就这样轻轻的捂在背后,不敢让他瞧见。 可这一瞬只看到他眼中的认真,她动了动嘴角。 百里彦盯了她一会,似是在对峙,等着她乖乖听话。 果然没一会,她果然将手缓缓的伸了出来,但是脸上的神情……为难害羞的样子,更多的是羞涩,觉得不好意思。 上一次那样,这一次又这样…… 百里彦此刻就这般将眸光落在了她伸出来的手上,看着她的手,似是烫得不轻,就这样红肿着,还有几分蜕皮的样子。 烫伤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只是她的皮肤太好,犹如白玉脂一般,于是这烫红的一片显得尤为触目。 百里彦此刻凝起了邪眸,就这般沉了嘴角。 眼眸朝着院子里晾着的药一看,有些子母草。 此时二话不说,就这般再起身,去取了一些子母草过来,再一次返身回到她面前的时候,只觉得她在他身前显得这般娇小。 两个人的身高颓显,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紧张了起来,眸中漾着水光,闪烁着一直看着百里彦。 百里彦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她的手一眼:“把手给我。” 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艰难伸出。 就像是在克服心里头对他的异样的感觉,总说不出是在害怕,还是在……总之就是说不出的紧张,一与百里彦对视,她的一颗心便像是敲起了锣鼓。 是因为怕他吧……应当是这样。 此时就这般感受着百里彦的动作,他已经毫不客气的将她的手握起来了,就这般一手捞着她,一手迅速的将子母草在手中碾成了粉,就这般均匀的洒在她烫着起泡的伤口上。 哑女只觉得这一刻手上凉凉的,仿佛都没这么疼了。 顿时抬眸怔怔的看着他,这一刻的表情有些傻。 脸上分明还是花的,眼中的眸光却是纯粹得令人动心。 百里彦就这般一直凝神在她的伤口上,直到做好了,才随意的将身上的衣袍一扯,扯出了一条小带子,就这般帮她草草包扎。 做好了以后,哑女还在愣着,这会儿似是想说什么,带着泪轻轻的咿呀了一下。 百里彦听着她的声音,此时凝眸看她。 长久的一动不动,皱起了眉头,蓦地让她的声音顿时一止,这会儿是紧张的模样。 百里彦什么都不做,就是看着她,然后看她愣呆抬脸的样子,他的眉头皱的更深。 这一瞬,就这般在她发呆一动也不敢动的时候,抬手就这般轻轻抚到了她的脸上。 哑女此时泪汪汪的眼睛就这般一睁,睁得大大的,似是紧张的模样。 她的呼吸都停滞了,感觉着这一刻自己脸上温暖的大手,是……百里彦的手。 干净修长的指,仿佛还带着几分药香,暖暖的。 他触碰到的地方,她迅速敏感的红了起来,觉得热热的,她整个身子都紧张的绷了起来,微微的颤抖…… 结果百里彦只是随意的将她脸上的灰擦干净了。 没有带任何意味,也没有特殊含义,只是看不下去了,于是有心而发,随手一做而已。 沉沉出声:“举手之劳。” 他没放在心上,可是她却是惊得不敢说话,生怕不小心又惹他生气,于是睁着水汪汪的眸子就这般看着他。 随着他的动作,她干净漂亮的小脸也呈现出来,再搭上此刻的目光,这一瞬只忽地让百里彦手上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带着邪气的嘴角一勾,唇就这么不自觉的紧抿了。 指尖轻点她肌肤的地方也觉得一烫,终于察觉到了这个动作的不对劲。 此刻就只这般收了手,轻咳了一下。 “咳。” 邪眸一敛,又是什么都很随意的样子,折身便走。 “我去看看你娘。” 他这一瞬显得不羁风流,却是说话声很正经。 哑女这一刻“咿咿呀呀”的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就这般红着脸站在原地看他。 看着百里彦远去的背影,却是没看到百里彦此刻微微收起的手,方才轻轻抚在她脸上的指,此刻都紧紧攥了起来。 走进里头,又是咳嗽声。 百里彦例行公事的检查了一下,看了看妇人的病,似乎是这些天的药有用处了,嗓子眼咳出的血已经止了,连咳嗽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照这样医治下去,这肺痨虽然不能痊愈,但也能治得差不多了。 至少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下床活动,长久再坚持将他开的药服下去,莫约三个月便能将这肺病治好,余下的便只是休养。 此时掏出了一条帕子,轻轻的擦着手,随意便将它一放。 再一次踏出去的时候,已经看到哑女红着脸尴尬走过来的身影。 就这般抬眸,一直紧紧的盯着百里彦瞧。 百里彦此刻收了眸光,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娘的病开始见效了。” 她的眸光此刻闪耀了一下,欣喜的看着他。 一张樱红小唇就这样咧开来,唇红齿白高兴的看着他。 百里彦此时看了她一眼,便转了眸:“坚持把药服用下去,病好了,我便不过来了。” 哑女低下了头,这会儿看不出神情,也不知是心里怎么想的。 似是有些失落…… 她方才在烟火中看到他,其实一瞬间特别惊喜,那一瞬亮起了的眸子,最能说明她心里的心思……所以也觉得像梦一般。 这会儿只稍稍退了一步,也不知是什么心思,点了点头:“咿咿呀呀……”也不知是在说着什么。 百里彦下意识道:“不客气。” 此刻颀长的身影就这般动了动,似要绕过她,向外走去。 哑女微微一僵,是因为他竟如此轻易便明白了她想讲什么……其实她方才真的是在说谢谢。 可这会儿眼中也只有着淡淡的失落,连自己也说不懂是什么感觉。 水眸中的光芒套漾了漾,就这样微微侧了身子,站到了一边去。 空青此时还在专心致志的熬着药,看到百里彦动了身影朝外走去,有些急:“诶,师叔,你看完了?” 百里彦此时指尖还有些热,就这般邪邪的头也不回朝外走去。 空青此时药已经熬好了,就这般站了起来。 似是想要追百里彦,却又有些舍不得…… 好不容易才将百里彦蹿腾到这儿来的。 这会儿只两难的抉择了一下,最后笑着看向了哑女:“药我帮你熬好了,下次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你记得好好照顾你娘,上次我说的话你可也要记得啊,有事了可以来我们院子找我们,没事了更可以来我们院子找我们,总之……我等着你啊!” 空青说完似是觉得不好意思,这会儿都不敢逗留了,感觉自己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 看了一眼百里彦离去的方向,这一刻只急得赶紧夺门而出。 哎哟,要是再被她这双干净不谙世事的眸子看下去,他就要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了。 眼中的东西…… 这会儿两个人只陆续走了,只剩下哑女又再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怔怔的看着百里彦那道不寻常的背影,还有他时而冷冰冰,时而又温暖如火的性子…… 仿佛他的温度还在她脸上残留。 这会儿也只抬起了手,看着他替她包扎的伤口,呆呆的咧开嘴笑了一下。 因为不会说话,也笑不出声。 只觉得心里……有什么,正缓缓开放。 此时只赶紧倒了药,赶紧折身回到屋子里,要给她娘喂药了。 可此时,只进去不到一秒钟,立即又冲出来了,眼中带着慌张与急迫,就这般看着百里彦离去的方向。 在下夏光。此刻手中拿着一条干净的帕子,帕子上写了一个“彦”字。 “咿呀……”彦。 她轻轻念着……可是出不来声,就这般愣愣站在原地。 …… 空青从那小茅屋回来以后,一路上都轻快的唱起了小曲,而百里彦却是无动于衷的走在前头,沉寂得一句话都不说,手就这样收握了一会儿,就又放开来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也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 回到了院子里,一屁股坐到了板凳上,又开始提了壶,又往酒杯中倒起了酒,就这般喝着。 接下来的一两日都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听说他将哑女的娘医得略有好转,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一个笨郎中还是有几分才学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但终究是有了名声。 此时这几日恰好渔村里面有人感染了风寒,所以也颇门第热闹,就这样迎来送往。 百无聊赖之中闲闲的治好了几个村民。 然后连带的,便是也常有人打了新鲜的鱼上来,没事便往他这里送上几条。 此时就是这般,百里彦又坐在树下一手拿书,一手喝着清酒,听到了院子门口有了轻缓的脚步声,这一瞬只连头都未抬,习惯性便说道:“哎,都说了只是举手之劳,行医慈悲为怀,不过就是给了几棵草药,看了点病,就不用再给我送鱼来了,留着给自己吃吧。” 此刻说完没有回应,下意识的抬头,这一眼,只一怔。 看到一道干干净净的身影,此时正局促不安的站在他的院子门口。 百里彦就这般将眸子一凝,目光落在了此时那张轻抿着唇,微红的脸上。 “是你?” ----- ps:谢谢月票,推荐票\(^o^)/~ () 番外:百里彦(五)-这是意外 他其实想问的是,怎么是你? 还以为是渔村里这两日纷纷登门道谢的那些村民,此时只看着她,看她被他问得紧张憋红的脸,这一刻就这般深深凝起了眸子。 百里彦说话的声音带了几分随意,几分不羁,几分邪气缓缓流淌在周围,将他整个人都显衬得不一般。 这样的气势太过于撩人,哑女这会儿怔怔的看着,下一瞬已经僵在原地。 “咿呀……”我…… 似想要解释,可这一瞬只说不出话来。 越是说不出话,越急,一张脸都微微蹿红,像是滴着水,娇嫩得很。 百里彦一下就收了眸光,似看出了她的局促:“是你啊……” 淡淡的勾起了唇,笑了一下。 不道那音。此时手只微微一手,杯中的酒就这般荡了一下,惬意无心的样子。 看到百里彦这会儿很随意,她一颗紧张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就这般抬眸怔怔的看着百里彦。 百里彦再出声:“还站在院子门做什么?” 她像是不自觉被他的话带着走,似乎他的身上有一种魅力,让人看着便会将一颗心遗落在他上头。 从最初那一眼,她跌倒再抬起眼来看他……看到的就是他一身独特带着气势的身影,就那般站在远处,周围好像都失了颜色,第二次注意看他,便是他回头问她:“疼吗?”,还有他那一个突如其来的抱,他认真的说“不要多想,知不知道”、“你走太慢了,会影响我救人”…… 还有好多好多,例如他帮她救她娘的样子,那认真的神情,还有他看出了她的窘迫,刻意让他的小徒儿帮她买药,甚至帮她煎药,他还帮她包扎她的手……轻轻帮她擦拭脸上的灰。 此刻哑女只是紧张的看着百里彦,看着他略微紧锁的眉头。 就这样赶紧从门口走进来,走进来了以后就这般看着百里彦。 “咿呀……”轻轻的声音。 她不敢说话太大声,怕惊扰了他的美好。 此刻似是百里彦没再刻意把头发全散下来,于是也露出了半张好看的俊脸,一双惊人的眸子,略微带着天生的邪气,一勾眸的时候,便有种惊羡不羁的感觉,她看得有些怔,一直以来都只是看到了他的嘴…… 哪怕是看到他的嘴,她都能慌上好一会,更别说是此刻看到了半张脸。 就这样咿呀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一拧,微微的扯着裙子。 百里彦看到她这样,一下子便深凝了眸子:“出事了?” 哑女这会儿看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百里彦忽地就抬手,轻轻按到了太阳穴上,头疼…… 每一次遇到她,似乎总会发生些什么事。。 此时又言语不通,等着她比手画脚。 只是……这一次的她有些奇怪,一张脸像是烧透了一般,“你发烧了?” 哑女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着急的摇头。 “那你这是?” 他勾挑起了暗眸,她又一愣,再红脸,再呆了下来。 似乎是紧张,一双手紧紧扯着裙摆。 看着她这急得说不出话的样子,百里彦不由得又扯了嘴角笑:“你不想说?” 她更急了,急得一双水眸都酿起了水雾,轻轻的跺脚,要急哭了。 摇头:“……”不是。 轻轻咬着唇瓣,像是在不好意思,又纠结怎么说。 百里彦忽然有了些许逗弄她的心:“你不说,我就要赶你出去了。”手中的酒杯微微摇晃,眸眼挑出些许暗光,嘴角一扯……也扯出玩味来。 她没看出他是在打趣她,急得在他的身前团团转。 这会儿走得急,一下子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身子一跌:“咿呀——”叫声。 整个人就这样趴到了百里彦身前的桌子上,整个人重重跌下来,面前扶住桌子才不让自己摔倒。 她是没摔倒,可他放在桌子上的酒杯就出问题了,杯子一倒,浸湿她的衣领,如此便罢了,桌上一壶清酒一洒,也洒到了她的脸上,正巧不巧……哑女此时一脸的酒渍,连睫毛上都沾染了酒滴,额前的发也有些湿了,就这般狼狈不堪的望着他。 百里彦被这一幕惹得有些忍俊不禁,邪邪的嘴角就这样轻浮起,一勾……轻笑。 哑女又再看愣,呆呆的眼中皆是他浮动的嘴角,好看的笑容。 知道自己又出丑了,眼中的泪光顿然闪烁,纯净无暇的眸子就这般泪汪汪的看着他。 瘪了瘪嘴角,睫毛微微一垂…… 百里彦原本在笑,可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一下子落到了他的眼中,只让他忽然一下子凝了笑容,眸光也骤然一沉,“你别哭。” 她怎么又忽然哭了? 哑女原本只是觉得委屈,可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的时候,他突然这么说,这三个字…… 突然越是紧张急得泪滴下来,就这般瘪着嘴泫然欲泣的样子。 唇红齿白的小嘴,干净得犹如清出水芙蓉的小脸,湿了的衣领,白色的衣裳因为夏日里的酷暑而显得有些单薄,就这般湿得显现出了诱人的轮廓,还有此时脸上的表情…… 不似风尘酒楼里的女子,可这一刻的样子更是撩拨男人的**。 百里彦一下子就深了目光,声音有些沉:“你站起来。” 她此刻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玲珑美好贴在酒水上,还这般泪汪汪的看着他,就像是一种无声的邀约。 她此时不懂,听着他这沉了的话语只一急,她知道自己又犯错了,此刻只微微的一挺身子朝前,看似急得想跟他道歉:“咿咿呀呀……” 可是这一幕动作更是撩人,简直就是玲珑高耸贴着桌子磨蹭了一下,再往前推送,她的衣服太单薄,小红色的绣花肚兜裹不住浑圆,就这般微微展现在百里彦面前,百里彦邪气的眸子又深了眸光,就这样挑了暗眸。 搁在桌上的手指一手,就这样把邪眸一转,看到了别的地方去。 他这般转头,动作干净利落,只忽地把她吓了一跳,哭得更厉害了。 她以为他是生气了,这一刻也不敢再出声,只是急得连自己都没有想清楚,直接就这般上前,再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 偏偏这会儿动作一大,焦急中又慌乱的踩到了从桌上滚落下来的酒杯,软底鞋子一踏上去,整个人彻底再控制不住的一摔,就这样送到了他的怀中。 百里彦目光刚停落再眼前的树上,这会儿温香软玉入怀,听到了“咿呀”一声尖叫之后,眸光已经深深一凝,带着邪气的嘴角也微微一抽搐。 “你!”…… 整个身子也不自然,而哑女已经被吓傻了,就这样怔怔的趴在他的腿上。 她的脸……埋在哪里! 酒渍全顺着她的脸往下滑,他的某处敏感的地方,湿漉漉一片。 如此便罢了,她微微敞开的领口,里头的惷光,此时正送到了他的大掌上,百里彦无法故作淡定,沙哑了声:“你……” 大手条件反射般一抽搐,一紧抓,便是轻握浑圆,大小契合盈盈可握,一切全是巧合。 他……不是…… 沙哑了声:“快起来。” 沉眸中已经点起了火。 哑女终于反应过来,红着脸咬着唇,眼泪已经彻底被吓出来了,傻傻的垂眸看着他的裤裆,再看看自己正抵在他手心上的胸…… 这会儿瘪着嘴,说不出的多慌乱,焦急,害怕,怕他生气…… “咿……咿呀……”对不起。 可她说不出话,此刻乱叫的声音在百里彦脑中轰然般响着,乱得很。 邪眸中邪气不再,只有几分别人从未见过的不自然。 他虽不羁,可不是放荡,正人君子般的品质还是有的。 淡定,也不代表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能面不改色,坦然的接受某个部位赤\裸裸的被她弄湿,还有方才那迎来送往,滚烫柔软的感觉还残留在指尖。 眼尾余光看着她,她孤零零的站在一旁哭,样子说不出的多惹人怜爱。 纵然想发火,他也发不出来。 此刻只能哑了声:“你到底是过来做什么的。” 他正经的样子,邪气再也看不见了,只有一双天生邪魅的眼,里头流连几分暗色,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她的心跳得好快,就这样动了动嘴角:“咿呀……” 哭着终于将手轻轻的抬起,放在了小衣兜上,此刻轻轻掏出一个东西。 小小的布团,叠得整整齐齐,就这样小心翼翼担忧的送了上来。 担惊受怕的眼神,她害怕他会责备她…… “咿呀……” 此刻像是想说,他来诊治的时候,落在那里了,于是她此时送过来了…… 小心翼翼的洗过,晾干,才送过来的。 百里彦此刻终于正眼看向她,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帕子上。 微微挑起了暗眸:“……”沉默不语。 仿佛可以看见她来这里时,一路上紧张的样子。 看着她此刻狼狈的模样,浑身散发着醇香醉人的酒味,头发都黏在了一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百里彦微微扯动了嘴角,几分抽搐不自然的样子。 此时眸光已经有些浓,不再像她方才进来那般不耐烦了。 ---- 下午去飞机场,晚上飞杭州……稿子来不及写又不能断更,所以余下的等花花到了酒店,看情况继续补上,尽量每一天都有更新,百里彦的故事会继续的,写到完为止,不多但很热闹……(番外ing) () 番外:百里彦(六)-渔村风情 “把帕子放这吧。” 指了指桌上一片干净的地方,此刻起了身,背过了她。 像是不自在的想要送客。 他要去赶紧把这身衣服换掉。 哑女此刻看着他,见他不高兴的背过身,她动了动嘴角,委屈的样子。 明亮的眸光迅速一暗,撇了撇嘴,缓步垂眸轻轻的走上前去。 轻轻的……再将帕子按他指定的地方放下。 小手这会儿只动了动,像是泄露了她的慌张与委屈。 百里彦不由得又放轻了声音:“谢谢。” 哑女这会儿暗下来的眸光一亮,就像是重新迅速点燃一样,就这般缓缓惊喜咧开了嘴角看他。 百里彦眼角余光看着她这个样子,莫名的,竟然心间一动,像是被三月里的春风看过一般,到底是哪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遥远的折梅居里…… 此刻只转过身来看着她,哑女是哑女,夏诗昭是夏诗昭,两个人截然不同,可她此刻脸上惊喜的笑容,就像是得到了最大的眷顾一般,就这般淡淡的笑着。 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染着红晕,薄薄的樱唇就这样弯出了笑容,一双干净好看的眼,不谙世事。 就连方才在他手上吃亏了,她都不知道,不仅没有委屈得哭了,而是害怕他会责备她的错误,此时看着他,不过是简短两个字“谢谢”,都能让她欣喜的笑了出来。 百里彦的嘴角动了动,就这样收了手。 她温软的体温还在指尖,沉了声:“没事了就早些回去,照顾你娘吧。” 她又低下了头,似是听出了他此时话语中的软意,没有方才那般僵硬了。 她低着头笑,这会儿脸上还都是粘腻的感觉,浑身的酒味,说不出的狼狈。 点了点头:“咿呀……”嗯。 轻轻的动了动步伐。 百里彦转了眸光:“你走吧。” “砰——”这会儿只有这推门的声音。 空青领着六曲采药回来了,这会儿看到哑女低着头的样子,目光一深:“呀!” 再看清楚了,喊叫了起来:“师叔!” “师叔你干嘛把她泼成这个样子!” 难怪他刚才在门外隐约听到师叔的声音,什么“你走吧!” 这会儿大吼大叫了起来,一惊一乍,不满的样子:“师叔,她难得来一趟,你干嘛泼她!” 百里彦此刻:“……” 颀长挺拔的身子已经转过去了,只给空青留了个背影。 这态度,空青更是笃定百里彦在为难哑女了,此刻只又喊了起来:“你来这儿找我的对不对?我师叔欺负你了,是不是?” 此刻愤愤的看着百里彦,颇有不满的样子。 看着他们要为她吵架,哑女此时只咿咿呀呀的急了起来,不是……情况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她说不出来,此刻只能看着空青。 空青看她一急,这会儿只也跟着急。 而后便是百里彦此时终于转过来的样子,斜了半边身子,邪眸懒散的盯了空青一眼。 空青本想展现一下替天行道的英雄气概,此刻看了百里彦这目光,嘴角一抽,又只能迫于淫威的安静下去,始终没那个胆子……师叔真是太可怕了! 全然不知道这会儿是什么状况,看不见百里彦身前的异样,只看到哑女在这站着。 撇过像亮。她此刻也想回去了,只紧张急促的绕过空青,对着空青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意思是她走了…… 再回头看着百里彦,眼中有着慌乱,手轻轻捂在心口上,脸上还有着没消散的淡淡的红霞…… 百里彦此刻只毅然的朝前走去,身影倒是走的干脆,直接进屋去了。 …… 哑女只对着空青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步伐有些急……有些走不好…… 只有空青站在原地,“哼。”朝着百里彦走的方向哼了一声…… 师叔干嘛那么不待见她……。 ----- 药草熬好了以后,送进去给她娘喝,喝了莫约有半个月,这病已经渐渐治好了,她娘也可以下床走动了。 此时这清秀的妇人下床了以后,第一次走到了院子里来,一进院子就看到正在树下做活的哑女,喊了一句:“绾绾。” 原来她叫绾绾…… 哑女正在缝制一些衣裳,另一边是在熬一些红豆糕点,她有一手好女红,也会做一手好吃食,只是她连累她了……总让她过这样的生活,清贫而不受人待见。 只能替镇上大户人家做一些私活养家,而红豆糕点则是偶尔送到市上去卖,她会离得远远的……免得没人敢买她的东西。 妇人就这样看着她,哑女此时也张了张嘴:“咿呀……”娘。 “绾绾啊……”妇人笑。 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尤其是气色好了以后。 殊不知以前多动人……连绾绾也才生得这般好看。 哑女低着头,看着她精神这么好,她也笑:“……”眸光中像是在说,外头天热,想让她进去。 可此时妇人只把眸光落在了她正熬的糕点上:“待会儿做好了以后,你送一些过去,给白郎中吧。”就是治好了她病的那一位。 哑女此时脸一红,说不出话,就这般张着嘴。 妇人以为她不愿意,便道:“绾绾,娘怎么教你的?救命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家贫但志不贱。” 绾绾一急…… …… 做好了手上的活之后,红豆糕也好了,此时她正提着一篮子红豆糕往外走,热喷喷的,就这般再一次穿过竹林往那一个小院子送,一路上她好紧张,又想起了上一次的事情,一直到现在,一颗跳得好快的心都还没有放松下来。 此刻只这般压抑着跳动不安的心,让自己脸别这般红的一直朝前走。 走到小院,还没有进去,就已经听到了热闹的声音。 她停了停步伐,这才稍稍走进去,“咿呀……” 一进去便看到了好多人,除了空青、六曲,还有村里的两个年轻阿鲁,似乎是来看病。 她一进去,两个阿鲁的目光就看了过来,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看得她一热,低下了头。 “唷嘿,是绾绾!” 其实村里的阿鲁们早就看上了她,只是碍于她的家境和那患了肺痨的娘,若不是这样,怕是上门的阿鲁已经多得可以排成长队了,渔村里的阿鲁也多得很,都是只敢看着她,肖想。 私底下她曾悄悄听他们讨论过,说她身子单薄却长得好,要是讨来做婆娘,晚上一定很热闹,白天一定更有精力出海打渔。 她怕极了这些阿鲁,只是低着头,绕着道儿走。 犹豫了一下,想要退出去,可是空青此刻已经看到她了,并且欣喜若狂的喊了起来。 “嘿,你来啦!” 上一次的事情就这般不了了之了,他还以为她再也不来了。 空青此时就这般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上次你来送东西,被我师叔骂了,我还怕你不来了呢!” 走上前来,一上来就闻到了很香的味道,像是红豆糕,此时眉毛一跳,激动起来:“这是什么?吃的吗!” 绾绾的脸此时红得像是能滴出血一样,就这样低着头,“咿呀”了一声。 空青已经接过,就这样把篮子上盖着的布掀开,红豆糕的芳香立即散发出来。 她低着头……空青已经高兴起来! “可惜师叔不在,要不然一定喜欢!” 这会儿只把篮子紧紧抱着,放到了自己的怀中,高兴得很。 绾绾的脸都像是烧起了云彩,这一瞬只不说话了。 一旁的阿鲁们被丢到了一边去,这会儿只目光炯炯的看着绾绾,又看着一篮子的糕点,不说话:“啧……” 绾绾不想多留,此时有些慌张害怕:“咿呀……” 打了个手势,比划着,想走,可此时空青只有些激动:“你这就走了么?师叔去后山采药了,一会就回来了,你等等他吧。” 他的意思是,说不定等到师叔回来,看到这么香的糕点,就不会对她凶了,这样日后他和她…… 绾绾此时只一脸的慌张,害怕他堵上来,稍稍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除了篮子,只把另外一个布包拿了出来,放在了空青的手上。 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说她就不久留了,先走了…… 东西,就拜托他交给百里彦,是她的心意,赔礼道歉用的…… 空青似懂非懂,迷糊的看着她转身逃走。 他的眼里有着不舍,可也只能看着她走了…… 这会儿院子里的阿鲁只少了一个,无人发现…… 绾绾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手往竹林里面走,她害怕太多男人的地方,可此时往林子深处走的时候,只忽地撞上了几个人,“喲……” 也不知是哪冒出来的,风声这般快,几个渔村里的姑娘已经出现了。 一看几个姑娘都是仔细打扮过的,就在今日在这儿守着呢,不是在等她,却是被她撞上了。 此刻看见她,对方一下子就像是竖起了毛的猫,一脸尖酸刻薄的神情:“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咱渔村的美人一枝花啊,绾绾,我说你平常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最近看你往外跑得有些勤啊。” --- 推荐票+留言~~打卡不误噢 () 番外:百里彦(七)-巧遇艳事 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绾绾脸上,又再看着她身后的路,去往哪里……她们都知道。 百里彦一来村子里,就引起轰动了,更何况现在,医术的名声在外,就连绾绾的娘都能医得差不多了,自然是更受人瞩目,她们虽然没仔细见过他的脸,却是远远瞧见他的身姿,那可比渔村里的野蛮阿鲁们好多了,虽然淳朴壮直,但是哪里是少女们真心所在…… 每个少女都有一个梦,那个梦就是邪魅好看的百里彦。 医者仁心,看似慵懒不羁,又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度在,如此让人着迷…… 此时哼了一声:“看你又是有什么小心思了吧,把村里的阿鲁们迷得七荤八素就算了,还想来和我们抢吗?!” “咿呀……”委屈的声音。 “……”我没有。 前面几个女子只吼了一声,“装可怜,你又装可怜!” 绾绾此时退了一步,前头几个女子看到她这委屈懦弱的样子,只又上前走了几步。 其中一道尖细的声音出,“别以为白彦替你医好了你娘,你就可以想着他了,我告诉你,你是个肺痨的女儿,配不上他!你连话都不会说,你能和白彦说话吗?你连喊他都做不到,你凭什么想着他?你个哑巴,大哑巴!” “咿咿呀呀……” 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一刻只觉得难受得很,带着泪摇了摇头,痛苦的样子…… “咿呀……”不是的,不是的。 可对方带着嘲笑,就这般步步逼近。 这会儿身后忽然出现了脚步声,绾绾急忙回头一看,这会儿一看更是慌张了,前头几个女子,身后一个阿鲁,这个阿鲁她认得的,就是方才在院子里的那一个,他……什么时候悄悄出来了,还跟着她? 此时他也只带着几分嘲笑的目光,就这般看着前头的几个女子骂着她。 她们从前头步步紧逼,他在后头,堵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阿鲁此时心有不甘:“以前我对你这般好,你却拒绝我,现在干巴巴的给白郎中送东西,被轰出来了却还送,今儿又送红豆糕,你喜欢白郎中,对不对?!”一声大喝。 绾绾此时只带泪低下了头,被这样的恐吓声吓到了,不知如何是好。 微微摇着头,害怕的朝没人的那一侧退,可是树太多,此刻已经撞到了上头去,紧紧抵在树干上,无路可退。 眼泪酿在眼眶里,摇摇头,无助的哭着。 她这般哭,前头几个女子更来劲了,“什么?她早就给白彦送东西了?这般不要脸?!” “还被人轰出来了?好呐……你个小践人!” 不仅抢先机就算了,还这样?无法忍受!。 此时说着,便恼怒的劈头盖脸一顿骂,直接这般就扑上来了! 绾绾此时愣着就站在树前,看着一步步紧紧逼近的人,几个女子面色愤然的上前,看着她,就像是要将她剥了皮似的。 “小践人……无非就是长得好看了一些。” “就是,你凭什么喜欢白彦!” “白彦是你能喜欢得起的吗?不久替你医好你娘吗?” “还是你想借口以身相报?告诉你……就你这样,好看又不能说话,白彦还不一定要你呢?” 绾绾此刻咬着唇,拼了命的才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此刻就这般眼泪汪汪的含着泪,眼中多了几分害怕和难言的苦楚。 “咿呀……”说不出话来。 几个女子此时一看,心里的火越旺了:“说了让你别再装委屈!” “啪”地一声,此时一巴掌就过来了,绾绾躲不及:“咿呀……” 眼中含着泪,就这般贴在树上,背后的树枝顶得她背后一片疼痛,说不出的疼,脸上也顿时火辣辣的……抬眸看着眼前无理取闹的人。 她们早就看不惯她,此时是正好逮着机会了。 一旁的阿鲁此时就这般看着,似是打得心疼了,看到绾绾此时这样,脸上的嘲笑才少了一些:“够了!” 眼中的目光深了一些:“白郎中也看不上绾绾,你们别把绾绾打坏了。” “哟,阿黑哥,你这是心疼她了。” 此时叫阿黑哥的阿鲁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们。 几个渔村姑娘也泄了愤,重点是看到了此时阿黑哥眼中深深的目光……笑了笑:“看在阿黑哥你护着她的面子上,我们走!”刻意的说得好大声。 绾绾此刻就这般被打得委屈的贴在了树上,低着头,一下又一下的抽噎,咬着唇。 此时看着她们走了,她也想走,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会儿莫名其妙被这般欺负,只委屈得很。 可此时一动身子,只看到阿黑哥突然出现在面前,吓了她一跳。 带着泪的水眸就这样望着阿黑哥,阿黑哥心中一动。 此时沉沉勾了勾嘴角:“别怕,她们欺负你,我保护你。” 绾绾抬眸看着他,不说话。 阿黑哥沉了声:“你看到我刚才保护你,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咿呀……”谢谢。 绾绾不想多纠缠,她心中害怕。 她知道面前的阿鲁对她有心思……所以她更害怕,更想走。 可这会儿微微带泪,动了动唇,还未离开这树干的时候,眼前的阿黑哥已经扑了上来:“绾绾!” 绾绾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就这般慌张的看着他。 阿黑哥心中一动,手上的力气更大,就这般按住她! 一下子把绾绾按到了树上:“你别走!我救了你,你就这样子回报我?我有哪里不如白郎中?我对你哪里不好?!” 绾绾此刻都被吓哭了,挣扎的想逃开:“咿呀……” 阿黑哥此时更用力,他看着那几个女子欺负她,又再挺身而出,为的就是这一刻:“绾绾!我喜欢你!” 心里想着的是:小践人,别给脸不要脸,都能这般喜欢白彦,凭什么要给别人占便宜? “你是村里的人!”只能让他先来。 绾绾此刻眼泪都被吓哭了,就这般泪汪汪的喊叫着。 阿黑哥此时力道更大,就这般扑了过来:“我知道你想要的!” 汉子的大吼声,粗狂的声音,此刻在林子里回荡。 还有绾绾惊恐的声音,这一刻想逃逃不掉,阿鲁也不想让她逃,贪婪的目光就这样看着她:“肺痨,哑巴,我不嫌弃你,今天你伺候好我了,明天我就和村长说要了你,做我婆娘。” 绾绾哭得更厉害,眼泪就这般落了下来,一直在挣扎,可此刻只有寂静的声音还有他发怒的喘息声,整个人都扑了上来,紧紧贴着她的身子,粗糙的大手已经按到了她的胸前,狠狠的揉着,揉得她一痛,更加惊恐的叫声:“咿咿呀呀……” “别叫了,这里没有人!” “叫破喉咙也没人应你,要是有人来了更好,看看我是怎样要了你的!” 大吼了一声:“绾绾!你喊!大声的喊!” 瞩哪们多。绾绾哭得越加厉害,他越带劲,此时大手已经从使劲儿的揉,探到了她的衣裳里面,绾绾已经要哭晕过去了,挣扎着,就是喊不出来,只能声嘶力竭的:“咿咿呀呀……”不要…… 求求你…… 可是哪里是这个阿鲁哥的对手,到时候还会被说是感恩而答应了…… 此刻只哭着,看着颇有心计的阿鲁,摇着头,流泪。 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他越是来劲,底下都立了起来,顶着她,未知人事的她惊恐得瞳孔大睁,哭得近乎崩溃:“……”不要…… 眼中绝望的样子,感受着此时冰凉的在自己身上油走的手,火与水的交融,粗糙的触感…… 身上的黝黑男子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一刻都把持不住了,什么都不管了! “嘶……真是好滋味,都怪我以前不懂,对付绾绾你就得来这样的,你哭啊,哭啊!”大手甚至已经朝下一探。 绾绾哭得都跌了下去,感受到衣服被剥开来,就只剩下身上的小肚兜儿,往下跌,彻底疯了般挣扎,打斗,更是引发了阿黑哥的兽\性。 偌大的林子此时满是哭声,绾绾绝望……此时只响起了簌簌的步伐声,像是落叶被吹动的声音。 绾绾一怔,阿黑哥也一怔。 阿黑哥就这般停顿了一下,可下一秒……只看到一道亮光不止从哪而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一瞬,自己面前已经多了几道剑痕。 不……不是剑,是几片竹叶! 显然是突然而来,阿黑哥满心的兽\性此时被吓得不行。 绾绾已经呆掉了,阿黑哥也痿了:“谁!”惊慌大喊,还带着几分怒气。 他其实这些动作也不过一瞬之间,从他赶走那些女子,一直到用计拦住绾绾强上,不过一会儿…… 这声音也是发现了这事儿的一瞬之间,他眼中带了几分慌乱:“到底是谁!装什么神鬼!” 暗处的人没有说话,只感觉周围气息流动,一股邪魅沉肃的气势。 阿黑哥此时就这般对未知的恐惧,看着绾绾,不舍得将她放下:“今天算你走运,明天我再去找你!” 绾绾已经被吓哭了,此时就这般瘫软的跌了下来。 “呜呜……”低低的啜泣声,狼狈的抱着自己的肩膀。 林深处,无人之时,只有一道隐约带着沉意的声音响起:“小哑女。” --- 下午开年会了……忙里偷闲酒店写一更 () 番外:百里彦(八)-你喜欢我 一切像是做梦一般,这声音里带着几分魅沉,还有一分若隐若现无法察觉的怒意。 绾绾此时听得有些怔,一瞬间就这般哭得更厉害:“咿咿呀呀……” 抬眸朝着这声音的方向望去,刹那间只看到这道缓缓从林子里走出的白衣身影。 绾绾这一瞬愣住了,而后下一刻,已经整个人猛地飞奔爬起来,跑到了他身边去。 百里彦此时就这般垂眸看她,幽深的眸子里说不出的暗沉。 绾绾此刻什么都没想,就这般也不再害怕他了,整个人就这般扑到了他的怀里。 她此时说不出的害怕,就这般带着泪,“咿呀”了两声,彻底在他怀中哭了出来。 她好怕,好怕……所以她也不喜欢出门,她不喜欢村里的阿鲁们,此时多年来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瞬化成了颤意,一直没有停过。 就这般把头一直埋到了他的怀里,她不高,于是这一瞬也只是重重的抵在他的胸怀上。 “咿呀……”白彦。 眼中带着泪……一直泪汪汪的就这般哭着,已经没了思绪。 百里彦颀长邪魅的身影就这般沉在原地,眼中的暗光还没消,怒意仍在眼底最深处。 方才那一瞬,他也不知为何,突然一瞬间的便恼了,看到那粗壮的男子将无助的她牢牢按在树干上,这一刻沉眸一挑,就这般伸出了手:“怕吗?”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少了几分玩味的邪魅,多了几分说不出的东西。 他此时虽然任由她将他拥着,却是没有了平常那般随意的感觉。 绾绾此时只哭得不行,颤抖着身子,雪白的肩膀就这般狼狈的裸|露着,害怕得一瞬都不离开他的身,听到了他此刻的问话,只含泪的点了点头。 她这一次没有再点头又摇头,只是点完了头便再头也不抬,沉沉的埋到了他的胸怀中。 这一瞬就好像全世界都是危险的,唯有他的怀抱是最温暖的。 百里彦此刻的嘴角扯了扯,而后下一瞬便是敛眸一直望着前方。 前方的树干上还有他飞\射出的几片叶子,若是控制不好怒气,怕是下一刻就入了阿黑哥的心脏,而不是此刻仍插在树干上。 沉沉的勾动了嘴角,再低头看着哭得可怜的绾绾,说不出的慌张,说不出的害怕。 看着那一日倒在他怀中的女人,差点就叫别人轻薄了去,她无辜无助的模样,让他胸口没来由的一闷。。 “没事了,我来了。” 绾绾这一刻只哭得更厉害了,心里头的那一点点保留都全扑到了他身上。 其实她们说的没错,她是喜欢他。 一直偷偷的喜欢着,从她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便动了心,而后便是他问她疼吗,从来就不会有人这般问她,记忆里,就算一懂事就在这渔村里了,就算娘亲一直过得很辛苦,但也没人这般关心过她…… 待到了初长成的时候,也就只能这般,许多人会看着她,却从来不是真正的喜欢她,也不是真正的会担忧她…… 此刻就这般抬眸看着百里彦,越是哭了出来。 她一直在坚持,就算再害怕,都不想认输,不想任由人欺\凌,却是在他面前,在他这句话之下,整个人更是放声哭了出来。 就像是这么多年的委屈,艰难,辛苦,一下子全都哭尽。 “呜呜……咿呀……” 原本就衣衫不整,此时头发凌乱,酥\胸半\露的样子,紧紧贴着他,只说不出的撩人。 百里彦冷沉的嘴角就这样一僵,看她哭得更厉害了,魅沉的眸光一敛,垂着的手也一僵。 此刻就这般站着,看着她哭。 极生疏:“好了,乖,不哭了。” 他从未安慰过人,可此刻竟然莫名没有想推开她的心思,也不知为何心中热热的,就像是那一日她委屈咬唇的样子还在眼前。 此时看她害怕得哭成了这般的样子,亦是明白她方才经历了一场大难,更是不会推开她。 此刻只站直了身子:“有我在,别怕了。” 绾绾此时把头一埋,整个人都埋到了他的身上去,这会儿高耸顶着他,身上还有红痕。 百里彦沉怒中一僵,又是只站直了身子, 此刻什么都没再说,僵直的手只微微一收,看着她哭的样子,终于半晌……把手一放,落到了她的身上。 大手轻抚上她的背,而后轻轻的一拍。 绾绾就这般终于在他此刻耐心的安抚下静了下来。 此刻抬眸,掠入眼中的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柔。 绾绾就这么一怔,带着泪这般看着他:“咿呀……”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百里彦沉沉勾动了嘴角,也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只这般对视,而后便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眸光,带了几分肃杀的气息。 此刻全然当做看不爽阿黑哥无耻的行为,乃至于哪几个女子对她的围攻,其实远远他便听见了。 “你喜欢我?”看她此刻终于平静下来了,他沉着声问。 她好不容易静下来了,此时忽地一颤,就这般微微的抖了起来。 方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此刻她却不知道自己因何而颤,只知道这会儿心跳得好快……就像是被戳破了心事一般,连指尖都在微微不自然的颤抖。 这一瞬低下了头,咬着唇,就这般狼狈的不敢回答他。 其实她也知道,她配不上他…… 方才那几个女子虽是故意欺负她,可她们的话,她也确实是听到心里去了。 “……”此刻只咬着唇,颤抖着不舍的从他怀中出来。 子无察看。她明明在害怕,却是因为他此刻这句话而强迫自己离开,放弃他安全的怀抱。 百里彦此时眸色难以察觉的一暗,邪魅的眼角也微微勾起,就这般轻扯了一下嘴角。 “绾绾。”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 两个人此刻都这般贴近了,就连她身上最敏\感的肌肤,都被他无意中轻抚过了,椒\乳当初还被他无意中的轻揉了一下。 此时勾了勾嘴角:“更过分的肌肤之亲都有过了,这个问题你竟不敢答?” 绾绾此刻正在纠结,蓦地脸一下全红了,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咿呀……” 她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此刻的模样惹人怜爱得很,一张小脸满是红晕,肩头仍旧裸\露着,看着非一般的娇媚。 原本便有着一张清出水芙蓉的小脸,此时这般无辜动人又羞涩又纠结的模样,轻咬着嘴唇在害怕,说不出的动人。 百里彦目光一深,就这样落在她布满红晕的脸上。 “回答我,为什么不回答?” 他这般魅沉的声音,带了几分不羁的认真,令人心跳加速的话语。 带了几分霸道的逼迫,绾绾一下又轻颤了一下。 “咿呀……”我…… 此时只感觉到眼前的人动了动,绾绾的下巴无意识的抬起,就这般看着百里彦。 此时看到他的嘴角也认真的勾挑了一下,魅人的模样,还带了几分沉意,方才的怒气还没消,目光炯炯。 绾绾此时便有些把持不住了:“咿呀咿呀……”终于红着脸双手比划了一下。 似是在承认,她是有些喜欢他…… 她的脸此刻红得不行,就这般“说”完立即又低了头。 百里彦目光终于一深,看着她此时撩\人的姿势,又是这害羞袒\露心迹的动作。 他拧着眉,就这样抬起了手,将她下巴轻轻一挑。 绾绾整个人一愣,此时便已经感觉到温热的气息靠近,他一张俊脸贴了上来,他紧张的抽了一口气,而后再一瞬…… “唔……”暖暖的,舌尖酥麻的触感,就像是什么温热纠缠在一起,夺人心魄的刺\激感。 她一瞬间的脑子一白,而后一瞬间,已经感觉下巴上顶了一只手,一只将她往上捞。 她还没反应过来,更加霸道带了几分邪魅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了,夺着她甜美的呼吸。 “唔……”她紧张得轻轻顶了一下舌头,而后便只被他更加魅沉的掠夺,似乎一沾染上了她,便没了克制力。 他从不知道一个女子也可以干净甜美到这种程度。 低哑了声:“你喜欢我,是不是。”非要她承认。 绾绾此刻被吻得有点傻,就这般整个人都瘫软在他身上,所有的重量都叠到了他的身上。 这一瞬百里彦只一个没撑住,大手将她一圈,整个人拎起,收入到怀中。 绾绾此刻已经完全怔了,不知他的意思,到底是如何……此时只从绝望变得迷茫,不知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被他吻着,这一瞬竟然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躁动的感觉,她轻轻本能的挑了挑舌尖,而后下一瞬,百里彦猛地僵了身子,就这般手上的力道一大。 “唔啊……”低吟了一声,原本就身子软的绾绾,已经彻底将百里彦一压,按了按他的胸膛,将他整个人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两个人就这般半跌下来,在草地上跌到了一起,绾绾此时只觉得心乱如麻。 -------- ps:明天早上去灵隐寺~~~熬夜更一章 () 番外:百里彦(九)-霸道强吻 看着百里彦,看到的是他邪魅的脸庞,眉眼多了几分正经,几分动情。 百里彦这一瞬就这样再收紧了大手,彻底将她一翻,将她压在地上。 他整个人就这般将她按在草地上,绾绾心跳如麻,怔怔的看着百里彦抬起了脸,此时看着她,两个人停滞了半刻,似乎都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声。 百里彦就在她发愣的目光中挑了一下眉头,又再重新低下头,将她放肆的狂吻着。。 绾绾只感觉到唇上一暖,已经有什么暖暖的东西覆了上来,带着他暖暖的气息,几分炙热,几分狂肆。 这一刻,他也控制不住他自己了,就这般随着心意为所欲为。 她只怔怔看着这几分霸道的吻落了下来,重重印在她的唇瓣上,然后一紧张,微微喘气,张启的小嘴就这般给了百里彦长驱直入的空间,他温热的舌此刻再滑了进来。 绾绾整个人的身子都紧绷了起来,弓起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紧紧贴着他。 这一瞬只觉得心跳得更快了,就像有什么地方被箭穿过一般,留下深刻的印象,越来越清晰无法平息的悸动。 百里彦此刻也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可情动控制了所有,感觉到身下的人的紧绷,不经世事,可这般生涩自然的反应只让他的动作更加霸道。 就这般将她越按越紧,唇上的掠夺也越加的疯狂,让她紧张得无法呼吸。 绾绾就这般被他深吻着,他问她是不是喜欢他,她还没回答,他便这般对待她……此刻她的脑子只一片空白。 蓦地冥冥之中觉得心跳得好急,觉得他是不是也喜欢上她了…… 紧张得轻轻的收紧了手,只微微抬起了头,像是在生涩不由自主的迎合着他,百里彦此时只吻得更深了,蓦地已经大手搂到了她的腰上,将她轻轻一圈,一按,再收入怀中。 他的眼尾勾出了一抹魅光。 绾绾此时眼中流出了泪,水雾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突然泪溢满了眶。 与他这般紧贴的感觉这般不同,方才被欺负只觉得害怕恐慌,满心的无助,而此时却是紧张,因为心里那一份跃跃不安而悸动得说不出话。 此时只能“唔”的一声,与他唇齿相依,教缠在一起。 小舌羞涩的轻轻顶上了他的齿间,而下一瞬只觉得百里彦的手更重了,吻也多了几分魄力。 绾绾彻底绷紧了身子,与他紧贴着。 这般若有似无不自觉的磨蹭让百里彦将她拥得越紧。 此时都将她这般沉沉的压在了身下,而她只能被迫埋进了草里,这一刻不敢张开眼睛,似乎满眼都是百里彦此时不同寻常的样子,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两个人之间的感觉都因这一刻这一个吻而变得不同寻常。 “唔……咿呀……”破碎的声音溢出。 她想说:我…… 可这会儿只能紧紧抓着他的衣袍,感受他凝眸的深沉,是男人不经意的动情。 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想说喜欢他…… “唔……”张嘴。 她想要让他听她说话,她想回答他的问题:“咿呀咿呀……” 他问她:你喜欢我,是不是。 她现在想要告诉他……认真的告诉他,她确实是有点……喜欢他。 从他将她扶起的时候,她就有点点动心了,他看出了她的窘迫,他邪魅的帮她,总是不羁的样子,还有她不小心倒在他身上的样子,他替她包扎小手的样子,他不自觉随意帮她擦拭脸上灰尘的样子,他已经让她不经意的喜欢上了…… 并且总是想着他,可她不敢说,她想见到他,她也不敢说…… 只能依着娘亲的话,做一些红豆糕送来,其实她的心里也是愿意的。 这一瞬只感觉着他霸道的吻,她张嘴刚想说话,就这般被按了下去,所有溢出的轻音也这般被他占夺了过去,唇齿间的教缠,轻轻逸出暧昧的声音,这会儿伴随着草丛簌簌的声音,还有她娇弱可怜衣衫不整的样子,两面酡红,只诱人得很…… 百里彦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一瞬只又勾挑了邪眸。 吻轻轻的从她的唇上忘情的落到她的颈脖间,绾绾只能微微仰起了头,大片美好的惷光展现在他面前,呼吸急促,肚兜里的风光也若隐若现…… 百里彦此时只心间一热,下一瞬,暗眸一挑,终于寻回了理智。 绾绾颤抖着,这会儿还在想张嘴,告诉他,她喜欢他…… 她还想问,他现在这样吻她,是不是也喜欢她…… 此刻她只紧张得很,她轻轻动了动身子,可这一瞬百里彦颀长的身影只一僵,就这样缓缓一收手,蓦地将她放开来。 “咿呀……”绾绾怔怔出声。 这会儿眼中动情的目光迷离得很,纯洁无辜的望着他,只看到百里彦邪气的眸子暗暗深敛着。 他看着她……就像方才那样看着。 而后下一瞬,只看到百里彦忽然无情的起身,猛地将手放开了! “……”绾绾此时一怔。 “没事了。”百里彦此时只一瞬变得正经起来。 这样的变化太快了,就像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忽然让绾绾一蒙! 此时就这般看着他,看着百里彦邪气的嘴角慢慢敛起,就连眸中动情的暗光此刻都一收,一瞬间不见了,像是方才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起来吧。” 冷清的声音,带着沉忍,吓了绾绾一跳。 绾绾还想挣扎着说出口的话,告诉他,她喜欢他,回答他的问题……然后悄悄的鼓起勇气,问他是不是也喜欢她,可这一瞬……看到了百里彦冷冰冰的样子,忽地眼泪就这般再落了下来。 彻底的脑子一片轰隆巨响,唯有他唇上的湿润还能看到刚才的动情。 她很笨,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 若不是喜欢她,那怎么会这般吻她,将她整个人反压在草地上,紧紧拥着她,他吻得那般霸道,带着点控制不住的**,掺杂着几分不悦她被欺悔的怒意,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他至少是对她有了感觉的,可他此时这冷冰冰的样子,又像是无情…… 仿佛方才的吻,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咿咿呀呀……”绾绾此时有点傻,有点无法接受,有点迷糊,有点雾里看花。 有点说不出来的委屈,这一瞬只能将心里的苦涩再吞了回去。 百里彦这一刻也就这般看着绾绾在地上委屈的样子,此时他已经彻底起身了,轻轻弹掉身上草屑的样子,说不出多风轻云淡:“绾绾,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竟然对一个女人失了理智,此时他还不想承认。 眼中的深沉,就像是需要时间去平定心情。 没法解释方才的失控,他只当在这渔村里“济世救人”,不包括对一个哑女动心。 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每一次出现总会出一些事情之上。 此刻绾绾只这般看着他,听着百里彦带了几分玩味邪气的话语,就像是无所谓那样,方才不过是个错觉,可她唇上显然还是热的,他长驱直入的味道还留在上面,她整个人呆呆在草地上,身子还是瘫软的…… 被他撩拨得,此时已经情窦初开,只一点,就能与他共赴芸雨,可此时他的话语…… 绾绾就这样红了眼眶,流出了委屈的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咿呀……”几分委屈伤心又难过,又绝望的声音。 她的心跳得那么快,方才的一切也就像是有了希望再失望一般,一下子从山崖上被打到了谷底。 永远也没办法翻身的感觉…… “咿呀……”啜泣。 她其实也知道,她配不上他,这一刻更是清楚明白了这样的事实。 他是嫌弃她的,就算吻了她也不代表什么,她在他心中其实什么都不是…… 绾绾此时心中酸涩,什么感觉都说不出来,只像是有双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心脏,然后无情的再捅上了几刀。 动了动嘴角,然后失落难过的垂眸,轻轻的勉强直起了身子。 “咿呀……”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在说什么。 只觉得心里好难过好难过,从来没有感觉到的痛,比方才被那些女子欺负,被阿黑哥欺负还要痛,这种痛是在心里的,像是好多针扎在心口上,疼得不露痕迹又说不出来的那一种。 绾绾此时轻轻咬着嘴角,就这般缓缓的站直,然后轻轻的扶着一旁的树干。 不去看百里彦,此时只伤心难过的微微转了身,她只要不看他应该就不会这么失落难过了。 勉强扯出了笑,哪怕他看不见,也要当做没事的笑。 “咿呀。”告别……只要他想让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就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百里彦此时凝着邪眸,就这般僵直着,看着绾绾微微咬着唇,默默扭头的样子,一身的狼狈,就这样转身离去。 她一步一步的离开,似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刻脑中在想着什么。 她只想离开,回到自己的家里,不让他再看到她,也不想让他发现自己难过失落的样子。 她想按着他的心意走,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的动情也是没有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会忘掉。 绾绾走了两步,此时只回过头来,勉强咧开了嘴朝他笑了一下。 半情一起。清水般惹人疼爱的小脸,一个淡而柔美的笑容,狼狈的样子,被他吻得酡红,又因他的话而面色苍白。 此时只笑着,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对他比划了一下,然后真的当做没事人一样…… 可她眼中又藏不住难过,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看着她这般可怜委屈的样子,百里彦眸光沉沉,全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此刻垂放在衣袍间的手只一收,紧紧攥着。 邪肆的嘴角一勾,也勾出了一道难言的弧度。 绾绾离得远了,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此时只继续傻笑着,然后微微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拉紧了自己的衣服,然后背后一不小心,抵到了一棵树上,跌跌撞撞了一下,最后背后一疼,疼得她一哭,眼泪又出来了。 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没再转过身来对他微笑,步伐有些急,就像是决堤的眼泪就要流了下来,她要控制不住了。 此时只想走得快一些,快一些,再快一些。 百里彦就这样看着她带了慌张委屈,又坚强的背影,这般落魄的消失在他眼前。 他此刻的手只越收越紧。 满脑子是她方才离去的样子,也不知背后撞得疼不疼? 百里彦眼中的目光有些奇怪,就这般沉沉勾动了嘴角。 看了一会,直到她整个人都看不见了,他才重重的再握紧了手,沉沉的转身。 这一件事情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也不知是入了谁的心,绾绾在家里魂不守舍,越来越静默不语,总是会垂着眸子难过的样子,有些心酸,又常常咬着唇,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拼命的做活儿。 她只知道,只有做活儿才能不想那么多事,不想他那突然冷漠的样子。 一直以来……还是她太笨了,傻傻的自不量力才会去猜测他也喜欢她,她忘了自己配不上他的。 她若是真的喜欢,就悄悄喜欢他就好了。 这一刻只轻轻拿着针,又不知在衣服上绣着什么。 另一处,清冷的院子里,百里彦下令最近不见人,若是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让空青与六曲尝试着去治就行,就这般在院子中静静的坐着。 这会儿空青与六曲从外头回来了,一回来便是看到百里彦沉默的样子。 “师叔?” “嗯。” “你不舒服?” 百里彦此时连抬眸都懒得抬,只是这般勾挑了眼尾,天生的邪气外露,看得空青一愣。 “师叔,我好像忘了一件事……有一件东西,我忘了给你拿了!” ----- ps:抱歉昨儿没更上……花花7点出酒店,12点飞机降落广州,然后就飞奔着坐了空港快线、地铁、公交、最后晚上11点才坐上了火车回住的地方,写完了太晚了还找不到网络,现在带着电脑在火车站里蹭政\府wifi给更新上了 () 番外:百里彦(十)-教你写字 百里彦此刻就这般头也不抬:“嗯,什么东西。” 空青扭扭捏捏,眼中像是藏了什么,不愿给似的。 不像是忘了,而是贪恋的自个留下偷偷捂着了:“就……就是前几天有人送来的东西。”继续支支吾吾…… 百里彦此时邪眸一挑,敛了眸光看他。 空青被看得有些越加心虚,这会儿直咬了唇,赶紧转身就去给百里彦拿。 东西再送到百里彦面前时,刻意伸出手又缩回手,显然泄露了他的心思。 百里彦此时只是深拧着眸光,一下子便把目光停留在了这一份东西之上。 小小的包裹叠得整整齐齐,一看便知出自心灵手巧之人,更甚的是布袱上还绣了一朵小花,看起来清新可人。 “什么东西。” 空青继续支支吾吾:“不、不知……” 他确实是没舍得开出来看过,这会儿只将包裹直接放到了百里彦的面前,顿时就拔腿跑了。 师叔最近不太正常啊……就像是努力克制着什么,又像是在心有恍惚想着什么,偏偏又是不愿意承认什么,理不清自己思绪所以不愿意见闲杂人等的冷傲性子……一下子把在皇宫中当国师的骄傲脾性都暴露出来了。 此时看着空青撒腿就跑的样子,什么都不说,只是继续看着眼前的东西。 小包袱放在桌上,好像还带着她温暖的味道,一张只会“咿呀咿呀”的小脸总浮现眼前,脑海中都是她一个人默默转身离去的样子,几分心酸几分委屈。 此时又觉得自己太狠心,垂放的手又收了起来。 沉眸中邪光流露,少了几分趣味多了几分正经。 看了一会,终于沉沉的抬起了手,挑开了包袱,眸子一凝之时,只看到了里头的东西。 一条雅白色的衣袍,看似布料并不算特别的好,只是普通的软料,却是穿起来舒服,比他此时身上穿得要鲜亮干净一些,最引人注目的是衣袍上那几簇竹子,错综复杂却别有一番雅致,将他的风华全显衬出来了。 此时还未穿上,看着这一条用心绣出的衣袍,已经将他整个人显的邪气少了几分,正气多了几分。 百里彦就这样看着眼前的衣袍出神,恰好这会儿又掉出了一张字条儿。 娟秀的字,意外的……不应当出现在这小渔村里。 百里彦一下子再凝了眸,她识字不多,可以看出是用心写的:“赔……赔给你,绾婠。” 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后面有个“绾”字还写错了,两个字读音不同,显然第一个“绾”字才是对的。 百里彦此时邪眸中又掠出了魅色,就这般不自觉的勾动了一下嘴角,有哪里又不太对劲了。 只不过……这一次连他自己也没发觉。 此时就这般看着眼前的衣袍,修长的指一并,拿了起来。 就这样放在面前看,又似不在意、随意的将它一放,放到了桌子上。 颀长的身影站了起来,拔长的腿斜斜站在桌旁,整个人说不出的惬意。 他一扫这几日的冷沉,仿佛此刻小院里摄人的低气压少了许多。 他做事有些随心,蓦地又只将手上的纸条也放下了,就这般敛了身上的邪气走了出去。 绾绾此刻也正在自家院中坐着,静静的熬着药,药已经用了一半了,她娘亲的病也好了许多,现在不仅能够下床走动了,也还能够出去上山采些吃的回来,就如此时……穿得严严实实的,便上山去采些野菌。 绾绾拿着扇子在煽着火,经过了这么久,她已经不会再弄出上次那样的事情了。 此时只静静的坐着,微微垂着眸的样子,有些心不在焉。 此时就这般扇啊扇啊,也没留意身后的动静,只是面向着门,而后背对着院子的门。 百里彦一个人“随心”散步到这的时候,一进门,看见的便是绾绾娇小的背影,衬着今日的好晴天,她单薄的身影也像是笼上了一层暖光,看得他邪眸一挑。 从来没有单独过来过,此时就这般凝着暗眸看她。 绾绾还没发现他的到来,就只是低着头一个人煽着,动作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心不在焉。 这会儿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声气,“咿呀……”浅浅的。 小手也捂上了心口。 百里彦在后头,看到她这姿势,就像是心悸症状一般,此时蓦地敛起了沉眸。 “你怎么了。”带了邪气的声音。 绾绾此时心口顿时被撞了一下,像是被吓了一跳,说不出的惊慌。 是……是他?! 蓦地在前方,扇子也停了,小脸的神情也变了。 她……一定是听错了!他怎么会来这里? 可这一瞬,她越发愣呆着一动不动,越听到后面沉沉的脚步声。 他不过是收到了她送来的衣袍,所以想要过来看看她,顺便……看看她怎么样了而已。 绾绾在前头还在发怔,手还一直捂在胸口前,连药开了,都不知道。 这般犯愣的模样只让百里彦越加沉了眸光,果然,他每一次见到她,她都要出些什么事情。 “药开了。”几分玩味的声音。 他又少了那几分冷清,多了这几分随意,像是想清楚了什么。 绾绾此时听着这话,整个人也急得一跳,咿咿呀呀的喊着什么,然后便是又突然憋了泪,看着眼前的药罐,摇摆着手赶紧儿的将盖子一掀,也不捂在心口了,而是一直在忍着烫,想要把药罐子从炉子上端出来。 百里彦看着她又急哭手忙脚乱的表情,此时只挑了眸子,恹恹的走了上去,弯下了腰。 这一刻他动作随意带了几分魄力,就这般大手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直接熟稔的帮她一端,绾绾则是不小心此时擦过他修长的指,顿时手又火辣辣的,指尖也像是在燃烧一般。 肌肤相触,她蓦地紧张,就像那一日一般……留下了这样的后遗症。 他中是眸。此时又忽地想哭了……他不喜欢她,却是一直待她这般好。 他是不是仁心济世,所以待谁都这般好。 绾绾此时又有些委屈,只是紧张的低着头,不敢说话,不想让他发现她的异样。 百里彦帮她放好的药罐,此时收了眸光,再低头看她,看到的便是她轻咬着唇瓣害怕的样子。 “你怕我?” 绾绾紧张,一急,害怕他误会,顿时就抬眸看他。 眼中有着泪光,急的不行,摇摇头。 她的脸此时都憋红了,百里彦看着眸光一沉,也不知为何,此时竟然觉得心情大好。 看到她便觉得今天日头不错,“那你抖什么?” 绾绾此刻才看见自己浑身上下都在抖,顿时羞红了脸,就这般微微别过了头。 她别开了头,他眼前的便是她羞赧愧红的脸庞,像是一朵静静绽开的娇花。 她的皮肤吹弹可破,白玉一般细腻的感觉,殷红的小唇轻轻咬着,说不出悄无声息的美,静得让人想霸道撷取。 百里彦就这般又沉了眸光:“我看到你给我送来的衣袍了。” 绾绾此时又低下了头,就这般紧紧揉着自己的衣裳,揉得裙摆皱皱的。 “做得还不错。” 她的脸一红,更是低下了头。 “谢谢。”他说。 温热的气息此时都喷洒了下来,他看似邪而随意的样子,眼中却是藏着暗光。 绾绾更急了,打着手势,咿咿呀呀,这会儿只想说不用谢……是她应该赔的,将他的衣袍弄成了那样。 可此时只看到百里彦垂眸玩味看着她的样子,她心跳好快。 她鼓起勇气,壮胆……不想让气氛变成这样,她会乱想,会沦陷,此时只抬起了手,又比划了一句话:“我应当的,你……不嫌弃……就好,别生我气。” 垂眸:“我只是……想做些什么,没别的意思。” 百里彦沉沉勾起了嘴角,就这般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嗯,我知道。” 她终于抬眸呆呆的望着他:“那……” 想问他,今儿过来是做什么呢……他与她这般在院子里,她很紧张。。 此时是没话想找些话说,而后便是他忽地勾起了唇沉笑的样子。 样子有些邪气,浑然天成的贵气。 绾绾终于看清了百里彦的另外半边脸,顿时惊艳在他此时的俊容中,只看到他的魅唇一张一阖,邪魅的话音吐出:“字错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她整个人一愣。 这会儿直呆呆的看着他,脸上还有怔忪的表情。 百里彦只沉了声,勾唇:“字条上的名字写错了,我来教你重写一遍。” 绾绾这会儿心跳的好快,整个人都呆掉了,就这般静静的愣在这儿。 脸上的红晕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似的,整个人差些都说不出话了:“咿呀……” 可这一瞬,只看着百里彦认真的表情,他像是随意,却又一本正经。 “有笔和纸吗,教你写字。” 绾绾这会儿脸憋得更红了,羞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急促的点点头。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百里彦只再勾唇:“把笔墨纸砚拿出来。” 这会儿眸中微微流潋着暗色的光芒,有些说不出的邪魅。 ----- ps:尽量更~大家支持一下 () 番外:百里彦(十一)-我想要 绾绾看着他,有些看傻了,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这一刻反应过来之后只赶紧走进了屋内,找出许久不用的纸和笔来,她有些紧张,踏出去的步伐也有些急。 可这会儿还没走到外面去,只忽地感觉眼前的光亮少了许多,一道颀长的身影堵住了去路。 百里彦笑着站在了门口入口处,绾绾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了,这一瞬就这般静静傻站在原地。 百里彦看到她傻了的样子,蓦地又勾起了唇角,笑得更深了。 “就在这练吧,不用出去了。” 这是她的闺房…… 绾绾更紧张了:“……” 这会儿脸已经彻底红透了,听着他魅沉的声音。 百里彦笑着看她娇羞红透了脸的样子,大手一伸:“过来。” 看着此刻房中的环境,这一间房不似他上次踏入的那一间,此时还可以看到她搭在床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衣裳,除了这里,其余地方更是干净整洁,芳香四溢,前头放了一张矮桌。 房内带着她淡淡纯净的味道,说不出的细致温馨。 百里彦就这般走到了桌子前,踱步悠闲,就这样再招了招手。 绾绾的心跳的好快,取好的纸笔还愣愣拿在手上,此刻站立不安,他越自然,她越紧张。 “就在这里学吧。”百里彦已经再沉了声。 这一刻大手一伸,已经彻底将绾绾一带,蓦地就半拥进了怀里! 绾绾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这一刻只能咬着自己的嘴角,感受着他迎面而来的气息,温热而带了几分霸道,熟悉的感觉。 她的心一下子又开始颤抖,整个人微微颤着,也怕得不像话。 他上一次吻了她之后,还说让她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那这一次呢?又一次的亲近,她又该怎么办? 这会儿只咬着唇,咬得很厉害,心也像是要跳得蹦停一般。 “咿呀……”微微出了声。 百里彦此时已经一手圈着她,一手研起了磨。 绾绾看着他随意的动作,人已经僵得不会动了,满心慌乱的抬眸看他,只见他轻勾着嘴角,像是真的来教她写字而已…… 不带任何特殊的意味…… 看她长久发愣不动,百里彦此时只将她微微一顶:“还愣着做什么?” 绾绾整个人被他这个动作一带,整个身子都微微贴到了桌子上,身前是笔墨纸砚,身后是她,她被夹在中间,莫名惶惶不安的感觉,心内像是有什么燥热缓缓升起,在小腹间盘旋不去。 她整个人都紧张得微微沁出了汗,一张脸也娇红得不像话。 此刻听着他的话,只好红着脸什么也不敢想,细细的跟着他的话语走。 小手拿着笔,此刻动了一下。 百里彦再出了声:“绾。” 念出了她的名字,“跟着我写。” 此时似是刻意的,就这般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将她一带。 绾绾只得慌着心,被他带着走,大手小手相互贴合,这一瞬只感觉碰触的地方火辣辣的。 他的字真好看,真像是在耐心的一笔一划教她写字,可这一瞬他低下头来看她写得怎么样了,只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脖子间,她的皮肤敏感,一下子嫣红了一片,此时整个人的身子都微微僵了起来,忐忑不安更是难受。 微微动了动身子,扭了一下,而后便是摩擦而过,与百里彦不自觉的构成了一个暧昧的姿势。 百里彦在逗弄他,缓缓借着教她写字将她收入怀中,而她此时这个动作,无疑是在他身上点火。 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这会儿手一紧,立刻再将她一抵。 随心再加上几分刻意,他喜欢在她房中做这样的事。 此时周围都没有人,百里彦的目光也一深:“好好练。” 一笔一划带着她走,绾绾更是紧张了:“咿呀……” 她想说其实她会写,那一日不知是不是太紧张了……所以才会写错的……其实他真的不用这般仔细的来教她,她不过就是用心的给他做一件衣袍而已,其实……他对她的恩情,怎么样都还不完,是她欠他的…… 他在她面前,他永远是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峰,而她只是仰望着他的许多人中的一个。 此时又这般靠近,她像是做梦一样。 害怕又惹了他的不痛快,她被他拥的有些难受,只想微微逃离开他。 可她此时动作一出来,立即便被身后的人大手一收,似是窥破了她的意图。 “怎么了?想逃哪里去。” 绾绾的脸更加红了,此刻心里有几分委屈。 他这样抵着她,她会很难受,满心都是想着他,想着那一些吻,还有和他的种种过往,他将她抱起来,又替她解难,还替她包扎,她甚至……在意外的情况下倒在了他身上,而他也意外的攀上了她的椒\乳,两个人已经有过了类似肌肤之亲的肌肤之亲,可是两个人却又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仅仅是她喜欢他而已,而他却是没对她动心。 她不想让他为难,也害怕再听到上一次那样的话语。 “咿呀……”她想说还是别那么靠近的好。 看到了她的紧张害怕与排斥,百里彦此刻只深了眸光,挑起了邪邪的嘴角,又深深勾起了唇笑。 “绾绾。” 她紧张,立即动了动身子。 此刻手下的字都开始变得歪歪扭扭了,人也想稍稍再离开一些。 她这样的动作立即惹了百里彦的不爽,此刻只肆意霸道的将她一按,一顶:“嘶……咿呀。”绾绾的破碎声出。 此刻立即带了几分动情,她克制不住自己。 脑子里是蒙的,不知为何两个人又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此亲近。 百里彦一点点再上前,将她一压,两个人不留间隙的贴合在一起,惑人的声音:“你害怕我?” 她赶紧摇了摇头,眼泪都出来了。 前之只面。他笑着,很好。 “那你逃什么?害怕……我吃了你?”表情更是带了邪气。 上一次是不由自主的主动,这一次却是刻意的将她牢牢拥在怀中,主动霸道得令她承受不住。 只看到百里彦带着邪气的眸光看了过来,还带了几分认真,就像是在替人看病,只不过这一次看的是彼此的心病,他搞清楚了自己的想法,接下来的就是将她收进怀中,让她不再害怕。 绾绾这一刻都抖了起来,手中的笔也握得松了,就在他彻底欺上前来的那一瞬,手中的笔噗通一掉,彻底落在了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墨痕。 百里彦已经无心管它:“看着我。” 绾绾慌得不敢看他,可是这一会儿只感觉一道大手已经圈在她的腰上,将她整个人一转,她背后抵着桌子,无处可逃的看着他。 这一刻就看着他幽深的眸光似是写满了什么:“绾绾,我想要你。” 绾绾彻底一呆,眼中惊怕的眸光已经被慌乱所取代。 紧张,紧张得呼吸微微起伏,胸口也跟着波澜壮阔的涌动。 高不可攀的那个人,竟然说……绾绾,我想要你。 百里彦看她还在呆着,真是迟钝得很,就他踏进这小院开始,她就应该明白,他接纳她了。 绾绾此刻只一直在颤抖,眼中像是又溢满了泪光,缓缓流下了泪。 她这般样子惹人心疼,又像是在诱人前往,白玉脂般的皮肤,泪划过,晶莹剔透,百里彦此时终于邪笑着几分霸道的彻底将她按了下来,尽情品味她的美好,绾绾还在发呆,几分反应不过来,就这般感受着他忽然落下的吻,狂风暴雨一般,比上一次还要激烈许多。 她整个身子都顶在桌上了,小手也被他轻轻拉起,按在了胸膛上。 她可以听到他胸膛中响起的声音,心跳声,如此的接近。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从看着她可怜兮兮带着泪的样子?还是她因为站不稳而跌倒在他怀中,又怕被他责怪的样子?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有了这样的想法?看到她被人欺负,满心不悦的时候? 他百里彦也有了想要的人,虽然不会说话,但心里却是善良,心灵手巧,又细腻敏感? 大手轻轻摸着她的小脸,她这般带着泪咬着唇,承接着他的吻的样子,只让他想好好怜惜她。 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怜惜,而非是郎中与病人之间的怜惜。 他堂堂一个国师,不喜欢娇贵千金,却是莫名喜欢上了她这不会说话的小家碧玉。 绾绾脸上一片红晕,越发显得娇媚,纤细的腰盈盈一握,此刻在他身下颤抖,整个人都跌到了桌上,被他吻得眼睛不敢张开,像是做梦,害怕醒来,不拒绝他,反而是鼓起了勇气,缓缓的拥上了百里彦的腰。 百里彦此时只霸道的将她一按,彻底推倒在了桌上。 狂风暴雨般的掠夺,上一次还有些克制,这一次都摊开了,连克制的必要都没有了。 绾绾觉得身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好紧张:“咿呀……”。 太亲近了,两个人原本不是在练字么,怎么会……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将她按倒在了桌上,而且此时还是在她的房间内,她的娘亲去山上采菌了,随时都能回来。 绾绾有些紧张,这会儿袒\露了心迹就像是在偷情,他说想要她……这意思是他也喜欢她么? 所以他今日会过来,会这般……绾绾眼中流出了泪,泪流滚滚,终于明白。 羞涩的弓起了身子,抱得他一紧,其实她已经很喜欢很喜欢她了,她不明白什么叫爱,可是长那么大,也就对他一个人动过心,哪怕是短暂的,过了一夜就梦醒,她也愿意甘之如饴…… 百里彦感觉到她生涩的回应,这一瞬只凝了眸子,彻底将她一抬,笔墨纸砚全散落了,待会儿有得她收拾。 可这一瞬房中旖旎,门也不知为何,被风一带,颇有灵性的关上了。 绾绾此刻的心更紧张:“咿呀……” 手抵在他的心口上,感受着他正经的吻,他这一瞬是认真的。 她哭得更厉害,更让人想好好对待她,“别哭了。” 声音溢出,微微掀眸看她,吻已经变得温柔,吻上了她的脸。 绾绾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的吻,微微张了唇,这会儿也动情的溢出了娇吟,身子绷紧得不行,他让她不哭,她就不哭了,可是觉得这会儿心里头一簇火没办法灭掉,她动了动身子:“咿呀……” 比划了个手势,声音酥麻的问他,她是不是在做梦,他对她做这些亲密的事,是喜欢她么? 百里彦深了眸光,上一次他对她太无情了,都让她患得患失的害怕了。 “我说了,看见你的衣袍了,做得还不错,我很喜欢。” 低下头来,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吻:“给你的奖励。” 绾绾的脸彻底红了起来,身子也一紧绷,这般迷离的眸光看着他,惹得百里彦又控制不住的低下头去,将她唇瓣一咬,带着她灵巧的舌就这般滚在了一起,绾绾被他的气息一掠夺,此刻也微微探了舌,就这般舔过他的唇。 越是生涩越you惑,她不会说话却是可以笑,顽皮得很。 百里彦眸光一深,这一刻眼中像是窜出了火来,“不可以用这样的目光看男人,知道没有。” 她就像是一朵娇荷,情窦初开,惹得人难以把持。 绾绾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她现在只高兴着,对着他继续呆着几分情动的迷离,痴痴笑看着,微微吐出了半截粉舌。 百里彦眸光一深,顿时将她一翻,绾绾只觉得胸口一痛,整个人都被按在桌上了,而后便是百里彦温柔带了几分惩罚的吻,从背后缓缓而下,她的衣裳不知道早在什么时候乱了,还带了些许墨迹,此时背后一大片惷光都散乱了出来,她偏偏还不知的那般动作。 这会儿直觉得背后一热,大掌摩挲到了她的肩上,流连而下,绾绾只僵住了身子:“……”呻\吟了一声。 百里彦已经深了眸光,大手掌在了她的娇臀上,他是男人,不是正人君子。 ---- ps:明天就结束在外了,明天更新开始恢复正常,直到番外完结 () 番外:百里彦(十二)-我娶你 绾绾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反而不知要发生什么了。 感觉身上火辣辣的,腿间一片湿腻,分明也是动了情的样子。 这会儿哪里还是练字,分明就是在做男女之间亲近的事情,“咿呀……” 感觉到他的手长驱而下,从娇臀上一滑,已经滑到了腿间,再上来。 她的身子虽然单薄,却是玲珑有致,整个人伏在桌上,于是身子微微弓起,翘臀反而对准了她,绾绾紧张得很。 此刻只红着脸,羞涩的动了动身子,偏偏又是弄巧成拙的摩擦着他的下腹,百里彦眸光一暗,原本只是稍微动了情起了坏心,却是被她这般一弄:“绾绾!” 她不懂,什么都不懂……此刻只想逃开,难受得满心不安。 却只觉得他的手一收,停留的位置让她觉得难堪,腿间越来越湿了,一种空虚的感觉,不安的扭动着身子。 这一刻百里彦已经控制不住了,整个人都压了下来,让她与他紧紧贴合在一起。 绾绾觉得自己的口被封住了,说不出话来,无助的感觉,而后他的手从大腿滑到了小腿,又从小腿滑到了大腿,最后探进了她的裙中,将她的裙子一撩,绾绾好紧张,想逃,可是被吻着逃不掉也喊不出声音。 只觉得有一双手一直在撩拨着,百里彦略带了邪气,还带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霸道。 喜欢就是喜欢,想要就是想要:“绾绾,给我。” 绾绾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可他语气却是认真的,也不想玩弄她的感情,更是不想再拐弯抹角。 是他的就是他的,迟早都是他的,他想要的他会好好保护着,美好也不会让别人先品尝掉。 想到上次阿黑哥的事情,百里彦微微抬了眸子,看到了她身上,雪白的肩上似乎还有隐约的红痕,他的眸光一深,此时吻得她一声娇哼,大手一剥,也将她身上的衣裳给剥了。 绾绾还不知道自己的衣裳怎么都落了,剩下一条肚兜儿,一片雪白的背,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面带着细腻的香汗。 紧张得呼吸都有些急促,感觉到腿也被微微一抬,就这样架在桌子上,她此刻已经开始脑袋一片空白,只能被他带着走。 “……”说不出话,却是呼吸全紊乱了,小嘴微微张着,也更让人更好的长驱直入。 感觉到湿湿的,小裤全被扯落了,一凉,空虚的感觉让她觉得害怕。 可这一瞬,也只有暖暖的掌心抵了过来,她怕得更是不行,紧张得把腿一夹,只感觉更大的力道将她往桌子上一按,整个人的姿势都变得撩人起来,此时在她身后打了一下,绾绾呜咽的哭了。 整个人彻底弓了起来,她觉得心里就像是有无数只小虫爬过,酥麻酥麻的,身下也像是被水染过。 “绾绾,你真热情。” 绾绾双眸已经迷离了,全然不知道事情怎么发生成了这个样子。 她只知道,他若不是肯承认自己动情了,绝不会对他这般亲密。 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想逃,退缩……可是此时只被他一带,贴得越近,感觉到他身上也不对劲了,她瞳孔一睁一缩,不知道那硬邦邦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百里彦眸中的邪气全溢出来了,没想到一直无所谓的自己,有朝一日会这般动情。 男人的占有感,忽然不想放过她。 低下了身子:“绾绾,你愿意吗?” 绾绾脑子都空白了,随着习惯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再点了点头,她好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做些什么,只是他大手放的位置,她好害羞。 百里彦只看到了她点头的样子,也不管她是不是明白待会儿要做什么,总之她迟早会明白。 此刻魅沉一笑,已经深了眸光将她一抬,彻底褪了衣袍抵了上去。 #已屏蔽#带了几分邪魅的声音,再扯唇笑问:“你是谁的?” 绾绾彻底羞红了脸,看到了另一边去。 房间里全是旖旎的气息,一桌的惨乱,此时还是羞人的场景,她羞涩得都不敢看他。 百里彦深深凝着她:“收拾一下,明天我再来看你。” 绾绾这会儿心跳得好快,双脚软得都站不直了,全是他的味道,点点头又摇摇头,再赶紧摇头…… 她紧张害怕,若是再来…… 比划了一个手势:“明天,不要再来了。” 百里彦眸光深邃的看着她,“可我想见你呢?” 绾绾看着他,再红透了脸,不动声色的情话…… 她咬着唇,低着头不说话,百里彦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我明日在小院等你。” 他不来,那便由她去。 …… 绾绾收拾好了以后,娘亲便回来了,绾绾什么都没说,此时娘亲只看着绾绾:“绾绾,明日将这些东西送去给白郎中。” 绾绾羞涩着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感觉,娘亲尽力的在还着他的恩情,就似不想欠着什么一般,绾绾没有在意。 天一大早绾绾便拿了野菌去了百里彦那里,空青此时正在院中晾药,一看到绾绾便激动了:“绾绾!” 绾绾害羞的低着头笑,点了点头,意思是在打招呼。 空青看着绾绾,一脸眷恋的样子,越发越喜欢绾绾了,纯净而温柔,尤其是她低下头笑的样子,他越是喜欢得不能控制自己。 这会儿直上来,想要牵绾绾的手:“你来做什么?娘亲又不舒服了吗?还是来找我?” 绾绾害怕的一躲,笑了笑,只把手中的篮子给他,比划了一下:“白郎中……他呢?” 空青眼中一失落,她竟然是问百里彦:“师叔啊,师叔在房中呢,刚起吧。” 绾绾笑了笑,四处找着他的房间,空青还以为她出什么急事了:“就在那一间,你快去找吧!”医者不拘小节。 绾绾低头,犹豫了一下,空青殷勤的一推:“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绾绾就这么被他一推,整个人就这般进去了。 可此时一进去,忽地只看到百里彦颀长的身影,随意披着一条衣袍站在窗边笑的样子,带了几分邪佞,他早看到她来了,此时只是笑着等她自己进来了。 她紧张得一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百里彦却是已经笑着看着她,招了招手:“绾绾,早上好,过来。” 绾绾紧张得脸都红了,偏偏这会儿门还直接顺风关上了,百里彦带着邪气的声音传了出去:“来,不会动了?” “不舒服的话,我替你看看病。” 外头空青在关门之前只听到了这一句话,原来绾绾是不舒服啊…… 替百里彦和绾绾守着门,不让别人打扰师叔替绾绾看病。 可房内,绾绾只看到他站直了身子,缓缓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身影,她紧张得整个人都不会呼吸了。 一瞬间,只蓦地坠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绾绾,昨夜有没有想我?” 屋里头黑得很,这一瞬只感觉他的大手一使坏,已经将她一抱,抵着她卷入了黑暗之中。 热络霸道的吻,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嗯,绾绾,让我来替你看看病,顺便治一治我的心病。” 他想念她得很,昨天根本就不够。 绾绾只一急,嘴一张,他的舌头就探进来了,这一瞬也轻车熟路的解开了她的衣裳,从脖子间吻到了她的胸上,绾绾要急哭了,感受着他晨起的霸道,还有些慵懒,这一瞬只甘柴猎火,碰撞到一起了。 空青在外面只听到了细微的动静声,赶紧走远怕打扰到了。 可屋里,百里彦带着邪气的笑,已经霸道的将她衣服一剥,绾绾根本没做好准备,就已经被他狠狠掠夺。 此时逸出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有了昨日,今日很快就进入状态了,带着泪哭得不行。 这是被他折腾得忍受不了的哭,她还太敏感了,他这样对待她,超过承受力度,要到顶端的时候,她便会流泪:“……”想喊他的名字,说不要了。 可这房间内,外头就是人,她不敢放声。 他要得急,她只能哭着抓着墙承受,扭了扭腰…… 太刺激了,跟偷情似的。 “啊……”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可一下又一下,他力道之大,她只软了身子,像是一滩水。 “绾绾,舒不舒服。” 绾绾现在只觉得入了虎口,眼中带着泪,羞得不敢说话。 外头空青喊了一声:“师叔,绾绾生病了吗?” 百里彦敛了暗眸,垂眸看了她一眼,“空青对你很关心?” 绾绾无辜的摇了摇头,小脸上遍布红晕,都是由他而起。 百里彦此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将她狠狠抬高,又撞了一下,她难受得闷哼了一声,无辜可怜兮兮的样子。 “空青喜欢你?”又撞了一下。 她身上都沁出了香汗,无辜难耐的样子。 百里彦只刻意的将她一顶,让她难受得发出了娇媚惑人的声音。 空青此时耳尖,听到了,急忙问:“绾绾,你怎么了?” 百里彦低下了头:“要不要告诉他,你怎么了?” 他这是看徒侄太关心她了,作为男人,心里有几分不悦了。 绾绾急了眼泪都出来了,摇了摇头,咬着唇,害怕被人知道,更怕空青真的进来,看到这一幕。 两个人衣衫不整,他随意披上的长袍都已经敞开了,露出了大片健硕的胸膛,在黑暗中令人心跳加速,沉重的力道顶着她,让她头晕脑胀,一片迷离,外头的感觉都不清晰了,唯有他此刻低沉的声音最直入心间。 绾绾羞得摇着头,两个人还在契合着,小唇微张,吐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百里彦只将她一抱:“若是空青知道你现在正在我房里,这般婉转娇媚,他会怎么样?”逗弄着她。 绾绾急得捶了捶他的胸膛,他额头上也布满了汗。 “你乖乖的,喂饱了我,我便不让他知道。”他发什女。 空青在外头,急得又听不见声音了,而里头,绾绾终于臣服,羞着脸动了动,抱上了他,节奏越加的快了。 喘息声连连,心惊肉跳…… 雪白的娇乳摩挲过他的胸膛,将他一蹭,不自觉的…… 这会儿直让他再将她按在了墙上,黑暗中,晨起时光,绾绾拼命喊着他的名。 外头空青听着这断断续续的声音,挠着脑袋,再走开。 房里,百里彦笑了笑,“没想到我的绾绾这么多人喜欢。” 绾绾此时直低下了头,不敢说话,怕一说,越加被他惩罚。 被他喜欢的感觉是浓烈霸道的,邪气中说一不二,渐渐变得温柔的感觉,带了些许眷恋,“以后爱上我,好不好?”揉着她的头发,温柔待她。 他要的不仅仅是喜欢,他要她做他的女人,要她爱上他,死死的爱着他。 绾绾被他方才那一捉弄,怕得很,他此刻说什么,她都听。 点了点头,“咿呀……” 她会爱着他,无论他是谁,他在哪…… 百里彦敛了邪眸看她,将她一抱,从墙边抱到了床上去,再一次狠狠重来。 一个早晨就这么过去了,待到百里彦再出来的时候,绾绾跟在后面,面色通红,似乎比方才过来的时候还面色红润。 空青走上来,绾绾害怕得退了一步,怕太近了被看穿。 百里彦带了邪气的声音响起:“去晒药。” 空青只好不甘愿的看了看绾绾:“绾绾,你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师叔他不肯给你治,我替你看。” 百里彦此时在一侧沉沉勾起了嘴角,天生魅色流连,“绾绾的病已经治好了。” “你连师叔的话都不听了?” 空青只好不甘愿的走,绾绾在原地无措得很。 水眸一抬,百里彦此时邪魅的看着她,“过来。” 绾绾羞恼了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剩下百里彦在身后勾唇笑。 绾绾被他吃得死死的。 之后的日子,两个人这般在一起,没有媒妁之言,夫妻之约,却是放肆的在一处,绾绾偶尔会做菜给他吃,空青与六曲不在,都到集市上买药去了,有时是出去替人问诊,这种时候她便给他夹菜,百里彦看着她,到了最后便将她当做了一道菜。 绾绾敏感,不小心总是红了脸颊,红了耳畔,与他关上门紧拥在一起,结果总是滚到了床上去。 他越发越熟悉她的身子,总是能让她最后哀求连连。 绾绾也越来越习惯了他,总是抓着床幔便不放手,扭着身子迎合着他。 村里没人知道两个人的事,就连空青六曲都不知道,日子顺其自然的过着。 百里彦此刻狠狠一抽送,低头俯身在她身上,“明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绾绾此时泪眼迷离,身上全是他留下的暧昧痕迹,感觉他把什么送进来了,不自觉的夹紧了自己的腿,而后便是湿腻的感觉,累得满头大汗,咿咿呀呀的“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的话。 也没问他是要带她去哪,只知道他此刻眸光有些深沉,有些热络。 怜惜的揉了揉她的额头,玩弄着她柔顺的发丝。 绾绾一双眼睛里头有着纯净,轻轻壮胆抱住了他。 百里彦勾了唇,看着她始终还是有些羞涩的样子。 可爱得撩人心扉,百里彦又沉了眸,再将她一翻,此时从身后进去,不适的感觉,让她咿呀了一声,紧接着便是无尽的拍打声,绾绾又要逍魂得哭了,紧紧抓着床单,无辜的含泪承受着,又是呜咽的声音,引发了无尽的霸道,尽情的撷取。 绾绾只好咿咿呀呀的叫着,挺了挺身子,小脚儿在床畔间乱晃。 此时一眨眼,也已经是来了渔村的第三个月。 ------- 天一亮,百里彦便将绾绾单独带到了一个地方,高高的山上,绾绾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山峦,对面远处便是一望无际的海。 “咿咿呀呀……”绾绾有些激动,这一刻就看着百里彦,不知他带她来这里是做什么。 比划了一下:“白彦,你带我这里做什么,看风景吗?” 此刻只看到百里彦幽深的目光,虽然依旧邪魅,却是带了几分少有的认真。 “绾绾,这里没有人,你放声的喊几声试试。” 绾绾一脸迷糊,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咿呀咿呀?” 听到她声带低哑的声音,他的眸光又一深。 最近他常常刻意留意她的声带,从前无心管她,如今却是将她放在了心上,此时眼中多了几分温柔:“听话,喊几声。” 大掌轻揽在她的腰上,似是在哄着她。 绾绾的眸光一下子便垂了下来,失落的样子。 她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昨儿说要带她来一个地方,说的便是这里吧? 此时让她喊几声,应当也是计划好的吧,他……想要为她治好哑疾? 绾绾抬头看着百里彦,她眼中有着几分对他的依赖,却是退缩:“……”摇了摇头。 百里彦眸光一深:“你能发出声音,就能说得出话,听话,喊一喊。” 只有放开了声喊,她的病才能好。 若是他没料错,她原本是会说话的。 绾绾此刻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就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此时就这般摇了摇头,比划:“我不行的……” 百里彦眸光一深,认真的样子:“绾绾。” 绾绾自从与他在一起后,从来就没有拒绝过他,此刻这般样子,百里彦顿时挑起了邪眸。 “试一试,我医好你。” 他空有一身医术,定是有办法将她哑疾治好。 绾绾挣扎犹豫,害怕的样子,此时眼中已经掠出了惊怕:“……” 她一直不敢与他提成婚的事情,就是这个原因,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此时他这般做……这是嫌弃她了么? 绾绾眼中多了委屈的泪。 百里彦看穿了她的心思:“绾绾,无论你是不是哑巴,我都喜欢你。” 绾绾惊讶得抬眸……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他会疼爱她,宠着她,做肌肤相亲之事,却是不曾说过喜欢她。 他此时眼中是认真的,邪气消散,她知道这些话,他只会说一次。 “咿呀……” 百里彦听着她细碎的声音,沉了邪眸:“治好了哑病,我带你回去,我娶你。” ps:六千~~和谐的话…… () 番外:百里彦(十三)-医哑疾 绾绾就这样抬起了眸,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要娶她。 她眼中的泪就这样下来了,划落在脸畔,眸光清亮的样子让人疼惜…… “咿呀咿呀?” 百里彦收了眼中的邪光,认真的看着她,低垂着眸:“我向你许诺。”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很喜欢她了,格外喜欢她单纯的样子,笑起来像是春风拂过,也喜欢她认真看着他的样子,大抵男人都无法拒绝有这样干净纯粹的女子爱着自己,喜欢她亲手替他浣衣做饭,喜欢她的平凡没有心机,喜欢她的善良与温柔,喜欢她在与他亲近时羞涩的样子。 他已经将她当做自己的,留她在身边,让她与他一辈子。 绾绾眼中流出了泪,她一直不朝他要承诺,他却是给她承诺。 “咿呀……”低低垂眸哭。 百里彦在这空旷的高处拥住了她,低头轻轻吻着她,眼中有着邪光,正经:“把哑疾医好了,日后你能与我说说话,这样不好吗?” 绾绾低着头哭,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说话是一种遗憾。 终于点了点头:“……” 百里彦轻轻的在她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将她牵过来:“喊几声试试。” 绾绾还是在犹豫,始终无法敞开心怀。 她记得自己以前是能说话的,可是一觉醒来就不能说话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把之前的事全给忘记了。 娘亲说她是发了烧,生了一场大病,昏睡了三天三夜,起来便这般样子了,她再也说不出话,每次尝试说话的时候都会格外的痛苦,脑子里头好痛好痛。。 绾绾比划着手势,将这些话说给他听。 百里彦此时只深了眸光,轻抚着她的手一收,整个人神情凝重的样子。 “过来我看看,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 绾绾此刻垂着眸,可怜兮兮的样子:“咿咿呀呀……” 她眸光清亮,有些犹豫的说没有…… 她身上也没有伤口,那个时候就真的好像是发烧一般,兴许真是烧坏了脑子吧。 她眸光可怜,百里彦此时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疼惜。 “来,喊几声。”不管到底是如何弄的,既然不是天生不能说话,他就能医好她。 绾绾看着百里彦,此时嘴角一勾,还是坚持……她有些犹豫,只好垂了眸,低着头的样子,有些害怕……像是始终无法跨越那一道鸿沟。 她已经习惯自己不能说话了,也已经不敢尝试,每一次尝试,就觉得好害怕,有些痛苦。 百里彦此时只深了眸光看她:“不听我的话了?” 每一次百里彦这种略带邪气的眸光掠出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可怕,会让她小心肝儿一跳一跳的,魅惑诱人。 绾绾就这样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他。 “咿呀……” 百里彦知道她有心结,方才已经暗挑过眸子了。 此刻只大手将她一拥,揽着她:“别怕,有我在,试一试好不好?” 他难得的温柔,绾绾此刻只抬起了眸看着他,她眼中水亮一片,弯起了眸子笑,咧开的唇也分外漂亮,唇红齿白。 百里彦就这样笑着低下头去,在她唇上重重啃了一下,拍了她一下:“好了,对着山的那一头喊。” 他刻意寻了这么个地方,就是要她放心大声的喊,若是能喊出来了,他找出了问题,便能将她哑疾治好。 百里彦此刻眸光有些深。 绾绾低着头:“咿呀。”终于喊了一声。 百里彦这会儿只深了眸:“绾绾……” 绾绾知道他不高兴了,只得拼命的张了嘴:“咿呀——” 不知是不是心中放不开的关系,始终没有办法好好的喊,这会儿再使劲,也都只是琐碎的声音。 百里彦深了眸光,再沉了声:“绾绾。” 绾绾害羞的低下了头,她是真的害怕。 从前是因为心里似乎存在着什么芥蒂,一喊就喊不出来,而现在却是因为他在身边,她不再那么害怕了,可是因为习惯了的缘故,已经不再奢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开口说话。 此刻抬头,似是看到百里彦深邃的眸光,看着她的眼里也多了几分复杂的东西。 “绾绾,想不想嫁我?” 他方才还说治好了便娶她,哪怕哑不哑,他都喜欢她。 似是戳到了她的心事,绾绾此刻只低下了头。 一脸的酡红…… “咿呀。”努力的再大声喊了一下,虽是声音仍旧很小,但是表露了她的心迹。 百里彦这才沉沉勾动了嘴角,轻笑着将她一拉,一拉扯,便把她带到了怀中去。 绾绾这会儿心跳的厉害,一方面是急得不像话,怎么喊都喊不出来,一方面却是因为他的体温,两个人此刻又靠得好近。 绾绾呼吸有些急喘,不知道他现在是在生气,还是……对她不高兴了? 她有些急,急得脸越加红:“咿呀——” 就这样低着头再努力喊了一下。 百里彦看不下去了,就这般将她一带,力道之大,她整个人都被他带着坐了下来,一下子就在草坡上坐到了他的腿上。 面前便是山峦,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拍打,浪声连连。 很泪来诺。夹杂着她这会儿怎么喊也没办法大喊出来的声音,浅浅的…… 他有几分不耐烦,就这般干脆的将她一按,绾绾急得脸都潮红了,整个人也在轻颤,以为他是对她失望了,发脾气了,此时委屈的样子……她……也不想的。 此刻焦急的看着他,只看到他邪眸一挑,温柔的样子,带着几分坏意:“绾绾,既然你喊不出来,我只能亲自帮你了。” 绾绾迷糊,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百里彦将她一压,动手解她的衣裳:“玩个游戏,配合一下,若是舒服了,你就喊一声。” 绾绾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彻底脸一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这里没有人,可是她没那么开放,若是这样,她只怕羞死了,更是咿呀不出来。 “咿呀……”又是破碎的声音,她还是放不开。 百里彦终于将她一压,放平在草坪上,草长且软,一下子就把人给遮住了,百里彦眸深看她:“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他想要治好她,必须要逼着她。 绾绾急得脸通红,水眸亮亮的,带了几分旖旎:“咿呀——”急得声音一大。 百里彦深了邪眸,果然只能用这般强硬的办法。 “不够。” “咿呀——” 百里彦终于忍无可忍,手里还挑着她胸前的樱带,将她衣裳解到一半,此刻终于一扯,将她的衣裳全都扯了下来,绾绾来不及遮挡,只能眼中都沁出了泪,百里彦不管她,继续剥着:“再喊,喊得我满意了,我就不脱了。” 绾绾急,再咿呀了一声,似是被他惹得,话音中有些急,急了后还带了几分娇媚。 他是想要医好她,他想将她娶回去,他不要看着她再咿呀下去,所以要不择手段…… 当然,包括这些必要的手段。 百里彦看她喊开了,再将她身上的衣裳抽出了一条,绾绾这会儿是真急了,脸上的红晕都能沁出来:“咿呀……” 伸手微微推开他,可他就是故意的,这一瞬只将她狠狠按住,几分霸道,几分狂放,几分敛不住的邪气,“我还不够满意。” 绾绾要急哭了,这一刻在他身下婉转,悠扬得像是一朵张开的花。 白瓷般的皮肤与软草相擦而过,点点沁红,带着芬芳,一双紧张迷离的眸子……分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让她放开来大喊,她还是落入了圈套,真的急了起来。 百里彦敛了邪眸,将她身上的衣服最后一挑,彻底摊开了,手也不客气的直接探进了她的裙摆。 绾绾急得很,感受到他大掌的肌肤摩擦过她腿间的犀利,一双玉白的小腿就像是天雕一般,完美呈现。 百里彦再沉了声:“绾绾,怎么不喊了?” 绾绾是呆掉了,这会儿被一提醒,又急了起来,只得再放声一喊,“咿呀……” 这无奈的声音,多了几分动情。 百里彦只看了她一眼,这一瞬干脆压了下来,他衣袍没褪,看得出目标明确,就只是逼她方开声而已,低头吻上了她的雪白,宛如开花一般,酥麻的感觉立刻传来,她眼中带了泪,彻底难受得喊开来。 “咿呀……” 声音终于大了一些,百里彦也用了力,她被吸吮得一痛,双腿下意识的并拢。 他干脆坐到了她的腿间,就这般维持着暧昧的姿势,绾绾这会儿惷光乍泄,全摊开来,而他衣冠楚楚,魅色流连,越发对比鲜明。 绾绾感觉被他玩弄着,就像上一次一墙之隔,他吃醋了,当着空青的面欺负她一样。 双眸迷离,推搡着他,可这一瞬只被他狠狠的在地上按住,她无奈难受的大喊:“咿呀……”彦! 百里彦眸光渐深,多了几分满意。 “再放开声一些,你可以的。” 挑了邪眸:“若是不试,绾绾,可能你一辈子都不会说话,我要你喊,大声的喊。”眼中都是霸道的邪魅,几分肆意的邪佞。 ---- ps:昨晚坐了一夜的火车,早上7点才到家的,一夜没怎么睡,所以睡了一个下午,晚上才开始写更新~ 近期花花会开新文,大家支持一下~(提前抱大腿) () 番外:百里彦(十四)-会说话 绾绾知道他是认真的,憋了声。 她原本急得还能喊出来一些,这会儿愣愣的看着他,满是邪气的样子,又喊不出来了,眨了眨眼。 “怎么不喊了?” 绾绾:“咿……呀……”浅浅的,幽幽的…… 像是呢喃,带了几分怔忪的傻气。 百里彦的目光一下子便深了,低下头,撩了眉,越发吻着她,从她高耸的雪白缓缓向下,一路从婉约的美好上顺着滑下来,吻到了她平坦而美好的小腹上,精巧的肚脐,她微微的颤抖。 绾绾紧张得手都抓在长草上了,满手的草香味。 百里彦挑了暗眸:“绾绾,喊。” 他似是在逼着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小腹上,她本能得弓起了身子,急得连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紧紧攥着小手,燥热瘙痒难耐的样子。 难受得扭动着雪白的小腰,被他欺负得要哭了。 “咿呀……”彦,不要这样。 声音终于又有些放开了,百里彦邪眸一挑,为了让她彻底的坦然大喊,只一步步的深入下去,邪气的薄唇在肚脐眼儿上绕了几圈,吻得她肌肤立即敏\感的红了起来,她呼吸微微急促,手都从草上抓到了他的身上,她美好尽现,而他还是方才那般样子。 她一下就委屈不干了,咬着唇,不喊了。 百里彦抬眸看她:“绾绾。” 绾绾这会儿怎么都不出声了,心里头难受,身上也难受。 百里彦邪气:“你要我剥你衣裳,才肯喊?” 绾绾别了头,她现在身上已经被剥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条襦裙,也被他撩了上来,露出了一双白花花的净腿。 她已经没得剥了…… 眼睛看到了别处,小心思一起,微微与他对峙的样子,喊累了,不想喊了。 低些会彦。百里彦大手一伸,这会儿只干脆再往里一探,他多的是法子逼她。 绾绾没了办法,脑子一迷糊间,只感觉身下一凉,她一急,眼泪都出来了:“……” 他……真坏,不脱她裙子,却是脱她裙子里头最贴身的那一条。 她一下子便感觉空空的,格外不自在,一双撩人的腿也这般并了起来,可他拦着,合都合不上。 感觉到他温热的大手往下一攀,彻底再将她的裙子往上撩,这会儿彻底裸\露在草丛中,他看得眸光一深:“绾绾,叫不叫?” 绾绾红着脸,这会儿咬着唇,更是不说话。 他大手再带着侵\入性的一抚,抚过她的美好,她紧张得打了颤,怕得喊不出来:“……” 百里彦看着她:“绾绾,想不想要。” 她一急:“咿呀……”终于出了声。 她知道,她再不开口,他真的会在这里要了她! 百里彦至于扯唇笑了,邪魅的样子惊心动魄,绾绾看得一怔。 而后在这怔忪中,只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她,这一瞬已经抬起了她的腿,放到了她的肩上,绾绾只能维持着这样羞人的姿势,而后他一凝眸,当着她的面探了进去,他还是衣袍整齐,她却城池尽失。 绾绾红了脸,感觉到了异样,扭了身子:“咿呀!” 他动了动手,在她面前捣弄着,绾绾双眸迷离,彻底一急:“咿呀——” 方才喊不出来,这会儿急得双眸迷离,不得不喊,求他放过她,这法子实在是太坏了,他清醒得很,她却是被他折腾得满是羞涩!也顾不得矜持了……想要从他手下逃离出来,可这会儿只听到了水声,喊得越加大声。 百里彦邪魅的声音:“绾绾,喊不喊。” 绾绾觉得湿热,他探了一指不算,还在刻意一带,绾绾娇\臀一扭…… “咿呀——”哭泣难受的大喊。 他这才将她放开了一些,力道却是不轻:“嗯,再大声一些。”不喊没法治病。 这会儿山头终于全是绾绾的声音,她被他无耻逼着只能拼命喊,一声比一声高,声音只要稍低一些,他便有更多法子让她哭求不得,最后干脆她声音一停,他也彻底停了下来,让她哭得眼泪连连,渐渐的……连绾绾都不知道自己能喊出这般的声音。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能说话,却是没发现若是努力,自己也能够张嘴的。 只不过音不成调而已…… 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有些空灵,就像是山间美妙的歌曲。 现在带着些清脆的喘息,让人也没法理智。 百里彦是为了替她治病,可此刻看着她双脸嫣红的样子,分明被他撩拨得动了心,喊声也像是娇喘,钰腿还被他高高抬起,他终于深了眸光,最后衣袍一撩,像是进入了战场驰骋,亲自操刀上阵。 绾绾此时只抽了一口气,彻底的眯了水眸,娇小可人的样子。 身子软软的,也彻底躺在了长草上,风吹动草的声音,远处海浪的声音,全部应和在一起。 绾绾有些哭了出来:“咿呀……” 喘息声中,有些迷离,像是破碎的喊出了一个字:“彦。” 百里彦深了眸光,她是无意识的喊出来了! 绾绾会说话,她果然是会说话的。 绾绾脑子一片空白,感受着这一瞬身上的软绵,就像是有什么扎在了心上,沉得喘息,她心被紧紧抽起,可怕的感觉,恐惧漫无边际的袭来,伴随着他沉撞的力道,好像有什么画面也在脑中闪掠而过,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头好痛,好痛……说话是她心中的一个隐疾。 绾绾整个人都埋在了草里,嘴中喊着百里彦的名字,眼泪也落下来了。 她并不知道她喊出来了,这软糯的声音,带着娇媚,喘息声连连,百里彦只深了眸光。 她还在惊恐之中,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感觉,她哭得厉害,觉得害怕…… 可是这会儿靠得他好近,恐惧散了一些,他逼着她说话,身体力行让她发出连接不断的声音,绾绾脑中的画面终于清晰,怕得抓紧了他的衣裳,在这种复杂的感觉中像是记起了什么。 人……好多人,那时的她小小的,似是四岁的样子,那时候娘亲还没有得肺痨,两个人在村子里住,小小的村落有娘亲这样的美人,吸引了好多人……娘亲不喜欢出门,她也从来没有爹爹,她是从哪里听到的,娘是怀着她,带她来这里的…… 听说她的爹爹不是一般人,听说娘是私自与她爹爹在一起的,那一日……人,好多人……忽然一个有钱人模样的男人领着许多人过来,要杀了她灭口,还说想要争宠,飞上枝头变凤凰,绝不能留! 后来知道她只是女子,才将她放了开来,留了一条活路,她也被吓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娘的身体也不太好了,就像是被人灌了药,她很害怕,烧了三天,那一夜她一直在惊恐的哭叫,她问为什么我没有爹爹,为什么那些人要来杀我们,我的爹爹呢……他为什么这么坏。 娘只是哭了,也不解释,她恨爹爹,但这些事不是爹爹做的,她也不会告诉她,她的爹爹是谁。 再后来,她发烧,满脑子都是那时的场景,她尖叫着哭着让他们别杀她娘…… 这是她幼年最害怕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长得这么漂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她想要忘了这一切,她只想好好的平凡的在渔村里当她的绾绾…… “彦……”她哭着,流下了泪,贴近了他。 两个人原本就在做着最亲密的事,她贴到了他的身上,趴在他的胸膛边,听着他的心跳。 绾绾哭得厉害,百里彦深了邪眸,重重的挺了腰。 “啊……” “别哭了,想起什么了?” “彦……”酥麻娇喘的声音,她会说话了,可始终也只会说这一句话。 “咿呀……”哭得厉害,她好怕好怕。 她因为害怕,所以一直不愿想起,她只是不敢说话。 百里彦心疼的将她一拥,按到了怀里,她感受着这一刻亲密无间的感觉,像是蚂蚁噬咬而过,在心里留下难以泯灭的痕迹,她好害怕,没有停止哭喊,带着动人的吟念,宛如最动听的情话,百里彦沉了声:“绾绾,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他的话有一种魄力,让她陷入了惊恐的心缓缓平静了下来。 小手紧紧的抓着她,一上一下的喘息,这感觉越来越清晰。 他逼得她想起了这些事,又将她从黑暗中带出来了。 绾绾伏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哭,这山野间,咿呀咿呀的尝试说着话:“彦,我爱你,你娶我好不好。”。 她这十几年来,唯一开口说出的完整的话。 百里彦深了眸子拥住她,邪气的样子:“绾绾。” 她说话了,这一刻只将她深拥,万马奔腾,更是用了力道,她已经有些喘不过气,神智有些不清了。 最后哭晕的一瞬,只听到他薄唇一扯,逸出的声音:“好。” 他会将她带回去,会明媒正娶的将她娶进府。 会变成百里彦,让她成为他侯府金屋里藏的娇。 绾绾在他身下婉转嘤咛,“彦,好疼……” 他的力道重了,她承受不住。 她连自己会说话都不知道,此刻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呜呜……彦,好舒……啊……” 百里彦就这样深了眸光,听她在这样娇声喊着他的名,“我的绾绾,会喊舒服了。” 再重了力道。 --- ps:妖孽百里大灰狼vs绾绾小白兔→_→黑得淋漓尽致(没写啥,求别再和谐了) 碎碎念,我只是在治病,真的只是在治病……(认真貌) () 番外:百里彦(十五)-别害羞 从山下下来之后,绾绾就回说话了,只是兴许是因为不习惯的缘故,不常开口,唯一开口,也只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会说的话,也只有那一个单音“彦”字。 百里彦知道她其实会说话,便也就挑了邪眸,无所谓了。 他想她喊他的时候,就听着她用清脆的声音喊那一个“彦”字,若是再想她说多一些话,直接就将她拥进怀里,牢牢按在胸膛上,听她重重的呼吸声,用亲吻引\诱她说话。 百里彦已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带着她离开这渔村小地,将两个人的关系公诸于众。 最近医术渐长,在众人面前暴\露出来,于是来求医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百里彦就这般将大多数的病患留给了空青,空青与六曲的医术最近也渐渐好了起来,救的人多了,外头也门庭若市。 院子里来的人多了,绾绾常常过来,也显得不那么起眼了。 在这并不起眼的人群里头,百里彦坐在屋子里喝茶,常常能看到绾绾,一眼过去唯有她留在了他的心上。 百里彦最近常在众人之后扯唇,对着绾绾,意犹未尽的笑。 他在等那么一个好时机,将绾绾带走,正大光明的收入怀中。 让空青将小院里的药材折价,过来求医的人若是贫穷,需要免了药诊费的,他便免了药诊费。 济世救人,明知在这渔村里隐藏身份不会住多久,便就不再刻意伪装了,能救多少人就随意救多少人。 这一日绾绾又从家里过来了,带了一些新做的红豆糕,一进院子来,红豆糕的香味立即就溢满了小院。 “绾绾!”空青瞧见了绾绾,高兴得很。 绾绾现在已经习惯了躲着空青了,免得惹百里彦不高兴。 笑着垂了头,淡淡的点了点头:“嗯。” 声音细细的,轻轻的……算是和空青应好。 虽然过了好几天了,她应该也习惯说话,并且应当渐渐在众人面前说话了,但她还是不想……不想这么早让大家知道。 空青这会儿一心都还扑在绾绾身上,也没注意绾绾是说了话,与他应好的。 这会儿只笑了笑:“又过来送红豆糕啊?!” 绾绾还是笑:“嗯。” 水眸却是四处张望,想要在这一堆问诊的人中找出百里彦。 空青一看到绾绾的目光便不大开心了:“绾绾,你又是来找师叔么?” 为什么绾绾总喜欢找师叔?而且真奇怪,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怎么不见师叔虐待绾绾了?之前绾绾一来,他不总是没有好脸色么?怎么记不清从哪时开始……师叔和绾绾的关系就有些变了? 空青此刻眸光一闪,看着绾绾:“你这些红豆糕,又是给师叔送来的?” 绾绾看着他,摇了摇头,笑了笑:“不是……”声音很小。 空青一开心,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开心什么……还是没注意到绾绾会说话了。 “那这是?”期待的样子。 绾绾柔笑着将怀中的篮子递给他,她这一篮子的红豆糕其实是为院子里的人准备的,尤其是空青和六曲,百里彦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倒是空青每一次都会吃得很多,她来见百里彦,顺便就做了一点。 因为空青是他的徒侄嘛。 空青这会儿眼泪都要感动得流出来了,紧紧抱着篮子。 果然,绾绾是喜欢他的。 开心的伸手握住了绾绾软弱无骨的小手,她最近越发长得漂亮了,水灵灵的眸子,看起来那么招人喜欢,而且人也变得开朗了,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的,害怕生人。 “绾绾!谢谢你!”空青心里心思异动,开心的样子。 此时房屋里,百里彦随意的坐着,等着绾绾进来找他,眸子向外掠去,不幸的看到这一幕。 幽眸深了一下,然后就是勾了嘴角,这一次,难得随空青而去。 空青泪汪汪看着绾绾,他早就动了心,这心思随着绾绾常来这院子,早就越来越深,听到绾绾说红豆糕是特意带来给他的,这会儿紧紧抱着红豆糕不放手。 手也顺便抓到了绾绾的手上,绾绾扯了一下,没扯出来。 空青再握着:“绾绾,谢谢你。” 绾绾急了一下,然后使劲的对他笑,摇了摇头。 听缘常无。一旁在院子中看病的人也瞧见了这一幕,只见这会儿恰好有几个人,正是绾绾觉得熟悉的人,绾绾急得打了一个颤……是那一次送红豆糕来,最初看到院子里的那几个阿黑哥,欺负她的阿黑哥不在,之前听说是出事了,卧床不起,再也不能出海打渔了,而现在这几个阿鲁们……则是和那个阿黑哥关系较好的几个汉子。。 此时看着绾绾,还有空青拉拉扯扯,顿时视线望了过来。 几分怪异的目光,几个人的笑也变得奇怪。 他们觉得绾绾是毒药,碰不得,谁碰了谁倒霉,又是觉得空青喜欢绾绾,绾绾真是水性杨花,明明喜欢白郎中,被白郎中嫌弃后又把目标转向了空青,目光深了一些,暗暗唾了几口。 外头,因为这里比较热闹,也有许多过来添喜庆的人,其中不乏有喜欢百里彦的姑娘,偷偷借着过来送东西的机会,实际上是想看百里彦,百里彦没看到,又是看到了绾绾。 还看到空青殷勤的绾绾的手,又是绾绾…… 这会儿也是和那几个阿鲁们一样的想法,绾绾勾搭不上白郎中,又去勾搭白郎中身边的人了! 绾绾这会儿还在无奈,想把手从空青的手中抽出来:“咿呀……”一急又忘记正常说话了。 她其实想说他是误会了,她不过是随意的带过来而已。 这一刻看着周围的人变多了,大家都往这儿看过来,忽地只焦急的把目光朝百里彦所在的屋子里看去,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出来。 百里彦此时在屋里邪眸一凝,幽幽的目光朝外头看去,嘴角动了动。 还是方才的神情,难得随意一坐…… 此刻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别……”绾绾急了。 空青开心的笑了,“绾绾,你害羞了?” 绾绾急起来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害羞的模样,抿着唇的样子,还带着泪……想抽手,抽不开。 空青壮了胆子摸了她一下,绾绾的皮肤真细腻,就像是玉脂一般。 绾绾急了,别人看起来像是欲拒还迎。 百里彦看到空青的动作,邪眸一凝,几分不悦,嘴角一动,先记下了。 邪眸再看向了另一边,几个阿鲁们已经愤世嫉俗起来,再瞧向另一边,几个渔村女子也恶狠狠的看着绾绾。 百里彦目光有些深,那几个女子……似乎就是上次欺负绾绾的女子,正好,今日把关系公布出来,顺便把欺负绾绾的罪也算了吧。 绾绾咬着唇,羞涩的想推开空青,空青迟钝:“绾绾,你别害羞,你的心意我知道的!” “你来这里这么多次,其实不是为了师叔,而是为了我对不对?一开始就是为了我……我就知道!”开心死了! 他从看清绾绾那张小脸开始就喜欢绾绾了,之后看着绾绾心灵手巧,越发越有媚态,就更喜欢她…… 绾绾要急哭了,空青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赤\裸裸的表白。 “咿呀……别,我……”细如蚊纳的声音。 还不是特别敢放声开口。 一旁看着的女子们上一次没欺负够绾绾,这一次看到这个机会,怎么能错过? 其中一个看百里彦不在,这会儿已经走上来了,伸手就想推绾绾一下,不过绾绾躲开了,她更气恼了:“空青小郎中在和你说话呢,你躲什么躲?” “哼,不知好歹。”原来她看到绾绾想躲了。 空青脸上挂不住了,看着绾绾。 “绾绾?” 绾绾急了,看着那么多人围了上来,“……” 女子更是恼了,抓到了抨击的机会:“绾绾,你真不要脸,不喜欢空青郎中还勾\引空青郎中。” 这简直是贱到家了,得不到白彦,就退而求其次…… “想要让空青郎中帮你勾搭上白郎中么?白郎中不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就是,你这个哑巴!” 上次气还没有出够,尤其是看着绾绾越跑越勤,而她们总见不到百里彦,心里更妒忌,更恼火。 几个阿鲁们目光也变得复杂,啧啧看戏的表情,不耻绾绾:“绾绾越长越淫\荡了。” 屋里的百里彦至于沉了脸,不悦的眸光,拍了一下桌子,走出来了。 他不过是等着局势变乱,顺便出面处理一些事情,没想到他们还真是顺着杆子往上爬,欺负起绾绾来了? 他的绾绾只能他欺负,虽是有目的,却不代表要让绾绾受委屈。 众人此刻听着这开门声,齐齐往动静传出的地方看去,看到百里彦颀长邪魅的身影出现,携着强大的气场,一下子就把众人震慑住了。 百里彦此时脸上分明是不悦的样子,就这般看着人群中的绾绾。 ----- ps:明天大图,于是会大更一番……为了下本书,大家再支持一下吧~~推荐票差一点就过两万八了~明天或后天结束全部番外 () 番外:百里彦(十六)-满意否 绾绾看他出来了,都要急哭了。 被空青握着的手又扯了两下,扯出来了。 空青看着自家师叔出来了,也不敢再抓了,只是看着绾绾。 这会儿不知道是要护着绾绾好,还是自己躲起来好,感觉师叔现在的表情不太对劲,有点危险啊? 众人看着百里彦缓缓走出来,也一起噤了声,方才骂得最狠的那几个女子已经把嘴巴闭上了,几个阿鲁也微微退了一步。 众人看不清百里彦此刻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一阵惧意在心里蔓延。 百里彦勾了勾嘴角:“方才是谁骂绾绾的?” 绾绾带着泪,看到他便想哭,方才她那么期盼他会出现……而他此时也真的出现了。 微微退了一步,想要躲到他身后,不敢明着贴到他身上,靠到他怀中去……只能选择这样折中的方式。 却是没想到,这一瞬,百里彦竟然将她狠狠一抓,略带霸道示意性的将她拥进怀里了。 “嗯,方才是谁骂绾绾的?” 众人此刻都惊呆了,没料到事情会这般演变,也没想到百里彦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把绾绾抱住了,绾绾这会儿就这般靠在他的怀里,一颗心砰砰的跳。 绾绾彻底怔住了,不敢说话。 空青也愣呆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师、师叔?” “绾、绾绾……?” 师叔把绾绾抱进怀里了?还……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意味着什么? 绾绾竟然……竟然没有拒绝?而是红着脸,这会儿害怕的就任由师叔抱住了? 空青似乎听到了自己小心肝儿碎掉的声音。 一旁众人更是被吓到的样子,一直以为百里彦嫌弃绾绾,方才她们还在骂着绾绾,说绾绾这个哑巴,竟然想通过勾\引空青,达到引\诱白郎中的目的,现在却是看到百里彦主动把绾绾抱着了。 而且这一瞬,百里彦邪佞的目光有些可怕,带着几分朝堂气势,千军万马。 看得人不自觉的打颤,都是渔村中的小村民,哪里见过这样的气势。 绾绾被抱得一下子就委屈起来,不那么害怕了,却是觉得心酸…… 听到他此刻的声音:“嗯?怎么不敢说话了?” “方才不是在院子里骂得欢快?是谁说绾绾是哑巴了?” 一笔一笔账的算,此时幽深的眸子落到了前头几个女子身上。 百里彦终于有正眼看她们的时候了,不过却是在现在这种状况之下。 她们怕得抖了抖身子,退了一步,忽然觉得百里彦好凶。 绾绾此时缩在他的怀里,更加显得娇小可人,两个人都长得这般好看,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空青心里难受,呜呜……师叔这是,这是要和他抢绾绾的节奏? 百里彦不理会空青,此时只是凝眸看着前方几个女子,几个女子被吓得又退了一步:“她……她本来就是哑巴……” 白郎中如此护着绾绾,难道……难道绾绾成功了?白郎中真的喜欢上绾绾了? 周围又多了几颗芳心破碎的声音。 几个阿鲁们此时也怕了起来,像是明白了什么。 阿黑哥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不会是……据说上一次在林中欺负了绾绾,那么……是白郎中发火了,教训了阿黑哥? 他们方才还说绾绾越长越淫\荡…… 他们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惨淡的未来了,怕得也退了一步。 只看到百里彦把邪眸一抬,从几个渔村女子的身上抬起来,看到了他们身上。 他们一怕,对着百里彦笑:“白郎中……” 百里彦勾了勾唇:“绾绾是我女人,你们方才说绾绾什么?”意思是让他们再重复一遍。 绾绾从来不知道百里彦生气起来这般可怕,此时只看着他一语既出,周围都鸦雀无声的样子。 她方才也好怕,可这会儿更怕,怕他真的将面前的人给修理了,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袍:“彦。”低低的声音。 在周围静寂无声的时候传出……这声音动听得很,就像是春风一样,化开在众人心里。 “他们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劝慰着他。 众人听到绾绾开口说话,都愣了,全都脑子一片空白。 空青也愣了,就这般站着:“绾、绾绾……”绾绾会说话?! 让人吃惊的事情太多了,第一件就是师叔把绾绾抱住了,还在众人面前这么亲密,第二件便是绾绾不是哑巴,她会说话! 几个阿鲁们也惊呆了,方才骂绾绾的女子也愣住了,这这这…… 百里彦只挑了邪眸,生气的样子。 听到绾绾善良让他平息怒气的话语,勾动了嘴角。 再看着众人这惊愕的样子,低了头,俯身在她耳边:“你想让我不生气?” 绾绾垂着眸,点点头,脸是红的:“嗯……” 他薄唇一扯:“当着众人的面,亲我一下。” 危险的意味,暧昧的样子…… “否则……”眼中闪过一瞬暗光。 彦家叔险。绾绾的脸都红了,她知道他是认真的,若她不照做,眼前这些人就要遭殃了。 她虽然讨厌他们,总是欺负她,却不想他为了她而脏了手,不想与这些人计较。 咬着唇,羞涩的样子…… 众人只看见百里彦邪眸一挑,搭上绾绾害羞的模样,说不出的般配。 心里也像是被什么撞击一般,白郎中竟然……和绾绾这般亲密,还主动索吻…… 空青瞪大了眼睛,这会儿只看着自家师叔,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师叔,而师叔怀里紧紧拥着的女人,还是他心仪的绾绾…… 两个人两情相悦,显得他像个傻瓜一样,单相思。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不要和师叔抢女人,他碎了一地的心……终于明白了这个深刻的道理。 百里彦低着头,深深的凝着她,目光有些暧昧:“嗯,绾绾?”。 绾绾挣扎,看着众人惊愕的表情,还有他索吻的邪魅模样,勾起的深眸像是勾魂摄魄一般,她终于羞红了脸,被逼无奈踮起了脚尖,轻轻的在他脸上印了一下。 百里彦此刻只收了手,在众人面前将她反拥亲下,按住了她的身子,邪气的夺取着她的芬芳。 绾绾就这样在众人面前和他亲吻,太突然了,惊吓得她“唔……”了一声,而后便是动情的嘤咛。 他沉吻的技巧太高了,吻得她身子发麻,他舌尖一探,在众人面前与她舌吻,两人独处时亲密放肆的样子,就这般坦然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他原本就是有魅力的,狂傲不羁的样子更是邪气纵生,带着魄力。 绾绾被他吻得踮起了脚尖,众人看得一呆。 他将绾绾半截丁香小舌挑\逗着含在嘴里,大手箍着绾绾的小蛮腰。 绾绾只能面色潮红的贴在他的胸膛上,邪邪的剑眉一挑,围看的人全愣住了。 许久,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香甜的绾绾。 看向众人:“你们都看到了?” 众人这会儿嘴巴都合不上,全然是惊恐又惊呆的表情:“看、看到了……” 已经颠覆了他们所有的认知,百里彦与绾绾……早就并非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不是绾绾去追求百里彦,而是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 绾绾低着头,害羞的样子,此时晶莹的小脸都要沁出血来,她紧张与害怕,从未想过就这般把与他的关系暴露出来了,还是公诸于众。 此时看向百里彦,他眼中的沉光有了掌控一切的味道,其实这就是他故意的,放她被人欺负,然后挺身而出,让众人全知道他与她的关系。 绾绾羞得头越埋越低,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复杂感觉,像是要掉泪。 不仅如此,她会说话的事情,大家也知道了。 从今以后,她不再是哑巴绾绾,而是会说话的绾绾,正常人一般模样的绾绾了。 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袍,百里彦此时却是再将她一抱,整个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抱了起来:“别怕,日后有我护着你。” 此时几个渔村女子全然哭红了眼眶,看着绾绾被百里彦这般温柔以待。 遥远可望而不可即的百里彦,竟然就这般……对着绾绾这般独特,就像是独一无二那般…… “我会娶绾绾。” 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再将绾绾一步步的抱进了房中。 绾绾此刻头都抬不起来了,就这样羞涩的赶紧把头埋在他的胸怀里,温热的感觉。 他不仅是在和他告白,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些话说出来。 今后大家都知道,她与他的关系,她不再是没名没分跟着他了。 众人张着大嘴,彻底僵在原地。 就连空青,也傻傻的朝着身后退了几步…… 他的绾绾,不……现在是师叔的绾绾,要成为他的师娘了! 他不仅失恋了,还晴天霹雳的多了一个长辈,呜呜……空青此刻欲哭无泪。 房中,绾绾此刻看着百里彦将房门合上,只感动的带着泪望着他,低哑的声音:“彦……” 可怜兮兮的样子,说不出的眸光复杂,感动得紧紧拥着他不放。 这一瞬,只有百里彦狂放的力道,随意的将她按在门上,吻了下来,湿热的舌:“绾绾,可还满意否?” () 番外:百里彦(十七)-感动后 “唔……” 绾绾彻底迷乱在他的吻中,要如何说明此刻的感觉? 就像是这天下她最幸福,被他疼爱着,从一开始不被接纳一直到了现在,他当着众人的面与她恩爱,那一个吻。 此时延续到了此刻,绾绾伸出了小手,紧紧的拥着他,小手从他的腰上攀到了他的胸膛上,这一瞬按在他的心口上。 感受着他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绾绾感动得都要哭了。 动情的声音:“彦……” 她此刻一点也不害怕被众人知道了,他当着众人的面说会娶她,这一瞬他已经是她的夫君了,邪魅的夫君…… 百里彦将绾绾按在门上,感受着她的热情,将她狂吻。 他的绾绾从未如此主动,就像是放开了一般,方才那一件事让她连心结也解开了,一直以来都被人欺负着,从未坦坦荡荡的昂头挺胸的面对着众人,她不再拘谨的被欺负,而是当一个正常的绾绾,敢于主动表达她的心情了。 “彦,我好开心……” 流着泪,开心的样子,结果便是小手在他的胸膛上乱摸。 她不自觉的,就这般隔着门,背着众人与他亲吻,小小的舌头探到了他的口中,与他的舌纠缠在了一起,喘息声全然缭绕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呵着气,软绵的身子也贴着他的,炙热发烫的感觉。 里头两个人这般,她用自己的行动回应着他。 告诉他,她很开心,很感动,“绾绾很满意……” 紧接着此刻,只感觉到他的力道也一重,在她这软糯酥麻的娇声中失去理智。 百里彦向来肆意,动了情便不会管太多,两个人这般如狂风骤雨般在门后拥吻,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绾绾单纯,只想用行动表达自己…… 百里彦是男人,血气阳刚,她这般热情,他自然更是用了力道。 外头,空青踉跄的跌了两步,众人也完全看怔了,尤其是百里彦那一句话与抱着绾绾进屋的背影吓到了他们,知道惹怒了百里彦谁都没有好下场,纷纷赶紧远走,退出了院子。 几个渔村少女芳心都碎了,这会儿也只看着那一扇合上的门,知道百里彦看到她们欺负绾绾,所以生气的将绾绾抱走了。 里面两个人会很亲密,一定是百里彦在温柔安慰绾绾,帮她擦掉眼泪。 越想越觉得有落差,更是难过得不想在院子里面呆了! “我们走!”几个渔村女子相互看了一眼,不甘心却又没有办法的走了。 过不了一会,怕是全村都要知道绾绾与百里彦在一起的消息了。 六曲这会儿站在角落里,他是这一场风波中唯一没有被波及的大活人,此刻看着失落的空青:“师兄……” 结果看到的便是空青不搭理他,闷不吭声,头也不回离开的样子。 空青郁闷的走进自己的房里了,他要安抚一下他受伤的小心灵。 这一刻只剩下六曲凌乱的在院子中站着,感受着一院子的空荡荡…… 房中,绾绾却是抱着百里彦,主动踮起了脚尖吻他,她从未觉得如此幸福过。 第一次这般主动,也让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正燃起了一簇小火球,这小火球越烧越旺,越滚越烈,她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她愿意与他一起面对,无论如何,她都会和百里彦在一起。 她从害怕,从不会说话,到现在终于敢站在他的旁边,敢于主动亲吻他,享受他的爱情。 感谢他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占据了她的生活,悄悄入了她的心,入了她的骨…… “彦……”娇媚的一声喊,已经溢出了低低的声音。 小舌伸出,轻轻舔了他一下,娇美可人的样子,弯起了水眸纯净的看着他。 这一看,只让百里彦再将她一按,抱起她来,抵到了她的身上。 “绾绾,高兴过头了,你知道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绾绾自然是知道的,两个人坦诚相见那么多次,虽然还未明媒正娶的成婚,可她早就被他千般对待了。 感动的看着他,只伸手将他一拥,低着头:“我……知道。” 她会说话了,而且也敢大声说话了:“我觉得高兴……所以,想要和你亲近。” 外头的人都散了,所以她才敢如此坦白。 百里彦将房中的门扣住,这一瞬将她放开,又狠狠的拉到了怀里:“绾绾,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他方才那般英雄救美,好处就是她终于肯自动送上门来,这真是一个质的飞跃。 百里彦邪眸中都多了几分热络,燎着烧得正旺的浴火,这一刻就当着她的面,听着她清脆的笑声,毫不留情的将她的衣裳一件件剥掉。 绾绾也不拦他,再也不扭捏,而是状起了胆子害羞的看他,眼中带着爱意还有笑意。 她羞红了脸,将他身上的衣服也褪掉,见到他精壮的胸膛裸\露开来,下一瞬,便是百里彦狠狠将她往怀里一抓的动作。 她的身子那么轻盈,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身上,两个人的肌肤相抵,绾绾羞红了脸,害羞得不敢再继续帮他褪剩下的衣裳。 百里彦挑眉:“嗯?怎么不脱了。” 绾绾低了声:“我……我害羞。” 他笑:“方才点火的时候,怎么不害羞了?” 绾绾听见他这么问,心跳得好快,笑意还挂在脸上,脸都红得不像样子了。 点火就要负责灭火的,她明白这个道理。 这会儿颤抖着手,想要继续去帮他将剩下的衣服褪下。 百里彦看着她羞涩的样子,不再逗她,而是干脆大手一扯,直接将腰带扯落下来,而下一瞬,她根本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坐到了椅子上,而后便是将她一按,狠狠的将她按坐到了他的身上。 绾绾直接抽了一口气,没想到他已经熟练到了这般,一瞬间的面色酡红…… 而他却是满足的微醉了一声,紧接着便是箍住了她的细腰。 绾绾红着脸羞涩的样子,这一次是她主动带坏他的,他选择了这样的姿势,她也只能负责到底了…… 拥是天续。心里还是方才他的英雄救美,那一句句带着猥亵的话语,霸道邪魅得让人终生难忘,他说“绾绾是我的女人”,她确实是他的女人…… 从那一日他教她写字,她霸道的将她带入云端开始,一切就止不住了。 就像是相互沦陷一般,他让她情窦初开,而她则是让他慢慢心系与她,爱上她这样的纯粹,独一无二的坦诚相待。 绾绾咬着唇,红着脸,慢慢的起身又坐下,每一次缓缓的动作都让她额头沁出了汗,绾绾红着双颊,一直红晕蔓延到了耳根。 百里彦此刻就圈着她的小腰,挺身,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绾绾直被惹得嘤咛出声,整个人都打了一个颤儿,意乱情迷的感觉一路排山倒海的袭来,她的心都紧紧抽到了一块。 “绾绾,你真没用。”百里彦轻笑。 绾绾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咬了唇,更加认真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满室皆是气喘吁吁的声音,绾绾只能咬着唇,累得额头上都是汗。 最后也不知是怎么样发展的,变成了她整个人都在眯着眼睛,像是飘浮在云端之上,感觉一切触手可及,却是又什么都抓不到,那样难以描绘的感觉,是他在疼爱着她。 “白彦……” 她喊着他的名字。 这一瞬只有百里彦动情的哑了声:“叫我百里彦。” 这才是他真正的名字,百里,西蜀国最高贵只有皇家人才能用的姓。 他是西蜀国的侯爷,也是这个国家唯一的国师,这世上医术最拔尖之人,精通医术与蛊术,是她不曾领略过的世界。 绾绾此时飘浮在云雾里,一阵阵的轻搐,根本没听清此刻百里彦说什么,只知道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彦…… 她哑了嗓子,酥麻的喊了他一声:“啊,彦……” 这般娇软的声音,只能让人更加疯了般沦陷在她美好之中。 房中解释一上一下的波澜,就像是阳光下,大海尽情的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雪山下美好的轮廓,像是最尽情交付的感觉,绾绾一次又一次的轻哭,然后紧紧抓住了百里彦。 这会儿比之前都要猛烈,她先是主动,而后又败下阵来,这会儿百里彦只得将她一挪,把神智迷离的她带到了床褥上,让她轻躺在床上,绾绾娇红着脸看他,他颀长笔直的身影,衣袍随意挂在肩上,是她没有褪尽的。 然后看着他深了眸光笑,邪气宠溺着看着她:“不负责任的绾绾。” 绾绾羞了脸,把头埋在了被褥里面。 这一刻眼前是黑的,可偏偏因为此刻眼前是黑的,所以他突然行动的感觉如此强烈,只感觉什么跻了进来,然后她紧紧抓了一下被子,嘤咛了一声,而后她便是一直把头埋在了被褥里面,再也没有探出来。 “唔,彦……” 她在黑暗里面,感觉她要被他折腾坏了。 “彦,不要了,不要了……”她挣扎了一下,想要逃离开来。 ---。 ps:我……还是觉得我什么都没写,只是搞一下暧昧,求不和谐……放过无辜的情暖一刻吧…… () 番外:百里彦(十八)-不见他 可此刻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绾绾逃不掉,只能弓起身来承受,一双手紧紧抓着被褥,这会儿终于吁了一口气,把小脸从被褥中抬了起来,下一瞬,只感觉身后重重一撞,又把她的小脸给撞回了被褥里头去。 “呜呜……”绾绾呜咽了两声。 就这样彻底沦陷在他的霸道里头。 事情是她挑起的,却是他用蛮力结束的。 百里彦越来越喜爱绾绾了,总是这般用什么都不求的方式爱着他,所以他自然也是愿意这样爱着她。 干净动人的绾绾,心思纯粹的绾绾。 此时从身后轻抚着她的小脸,他不说,却是会做到。 他说要娶她,就势必会娶她。 绾绾这一刻也在他房中放开了,就这般嘤咛了一声,转过身来贴上了他。 这般亲近的动作,让百里彦没来由得一僵,沉沉的抽了一口气,之后便是又笑了起来,邪气中带了几分正色,他只对她一人坏。 两个人在房中一番春江水暖,绾绾一次又一次的抓紧了被子,然后一次又一次的释放。 就好像这一次,深切的体会到了绾绾的美好,她的主动,纵情领略。 在另一个房间里,有人哭有人笑,空青知道师叔和绾绾在一起后,不知道俩人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不过师叔都亲绾绾了,此时……绾绾刚被那些人骂,师叔一定在安慰绾绾吧。 可惜了……他还是输给了师叔,只能让师叔和绾绾在一起了。 空青难过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低低的声音:“师叔,你要好好待我家绾绾啊……”呜呜…… 自己还是难受。 破旧的小茅屋里,妇人坐在庭院中,绾绾今日又去给村里的白郎中送红豆糕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妇人一双手放在灰底的布裙上,她不时的咳一下,眼中都是复杂的目光。 “绾绾……” 她一直都不想让绾绾欠百里彦的人情,那个郎中治好了她,她这个病,她清楚,这世上能治好她的……一定不是寻常的郎中,再不济,都是皇都之中的人。 她不想让女儿与皇都之中的人扯上关系。 这一刻绾绾娘亲的神情复杂,美丽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情,似是扯动了心肺,此时又沉沉的咳了一下。 这一瞬,只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声。 她赶紧动了一下身子,似是要上前去,想要看看是不是绾绾回来了。 可这一瞬,听到的不是绾绾的声音,而是其余女子哭着路过的声音:“呜呜……绾绾那个死丫头,这般厉害,贱蹄子,就这般和白郎中在一起了,还让白郎中开口说要娶她,到底是哪里来的本事……” “你说是哪里来的本事,一定是和她娘学的,谁不知道她娘早先来到村里,是怀着她来的啊,大着肚子,和别的男人乱搞,怕是绾绾仗着这一张脸,早就用身子把白郎中留住了。” “是啊,要不然白郎中这般绝代风华的人,怎么会留心在绾绾身上,不过是救人而已,救了那么多人,怎么没有第二个绾绾?一定是装可怜,让白郎中对她另眼相看。” “白郎中不是咱渔村里的人,绾绾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果然是和她娘亲学的,一副可怜兮兮媚人的贱蹄子样。她娘叫什么来着,暖娘,暖娘……果然不是个好名字。” 绾绾的娘亲坐在院子里僵了身,她最怕的事情……果然…… 苍白着脸,唇也顿时没了血色。 不为那些诋毁她的话语而痛心,而是为了绾绾! 此刻手都抓到了一起,她最不愿的事情……此刻对绾绾格外的失望! 外头的声音还在继续:“白郎中将绾绾抱进房中了,还不知做了什么呢!” “哎呀,我们走到哪儿了?糟糕!绾绾家……嘘,我们快走。”声音消失在这门外。 此时唯有绾绾的娘亲白了脸,蹲坐在地上。 她最怕的噩梦,像是正缓缓铺展开来…… 此时药居小院中,绾绾紧紧抱着百里彦,低低的笑着:“好疼,你轻点。” 百里彦敛了邪眸,笑着俯身邪气亲了她一下,而后便是随着她娇软的话语,邪了眸子:“喊我彦。” 绾绾羞涩的直扭了头,他的意思是若是不喊,他便再重了力道么? “绾绾。” 果然…… 下一刻只感觉那力道一重,直惹得她嘤咛大哭,较哼了一声。 紧接着便又陷入了无尽的情暖之中。 绾绾也不知这一个下午是过了多久,两个人在房中嬉闹着,就像是尽情的融入了彼此一般,感觉到他待她的与众不同,越来越真诚,竟然还会对着她纯粹温柔的笑了,不再邪气万分。 她也不再是只跟在他身后的绾绾,被他强势抱着的绾绾,她也可以是主动抱着他的绾绾。 可以大声喊他名字的绾绾,她是彻底会说话了,也彻底的做着自己。 绾绾是笑着回到家的,她要告诉娘亲,她……应当要出嫁了。 彦会娶她,也把婚事公布在村里了,她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却是确信他不会食言,因为他爱她。 她要与娘亲说,恳请娘亲同意…… 瞒了娘亲那么久,是她不孝,可是彦他也救了娘亲的命,纵然是要以身相许的报答,也是应该了,更何况如今是两情相悦…… 娘亲她一定会同意的。 绾绾就这般笑着,走到了门口,开心的声音:“娘……” 第一次当着娘的面喊出声,她会说话了。 可此时,人未见,声先到:“绾绾!”。 声受手里。娘亲严厉的声音突然响在绾绾的面前,暖娘听到她喊娘的声音一怔,可这会儿只迅速被眼中的幽暗所替代,手里拿着一根长棍,出现在绾绾的面前。 绾绾被这一幕吓到了,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 “娘?” 暖娘哭红了眼睛,严厉的样子:“跪下!” 没有心思计较绾绾为什么突然会说话了,也没有心情高兴,满脑子只唯有今日下午的那些话语。 尖酸刻薄,还有她最害怕的事情…… “今天下午去哪里了?!” 绾绾此刻彻底红了脸,她一个下午……百里彦院子发生里的那些事,他挺身而出的护着她,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公诸于众,还有两个人在房中的动情,她主动的吻了他,而后引发了他更炙热的爱,狂热的占有…… 绾绾脸上的红晕都要沁出来了,低了声:“出……出去了,给白郎中送红豆糕。” 娘亲是知道的……她不能骗娘亲。 暖娘发着抖,看着绾绾,恨铁不成钢,分明看到了绾绾眼中的闪躲。 “你和白郎中在一起了?!” “还一整个下午在白郎中的房里,你们做了什么?!” 绾绾哑了声:“娘!” 娘亲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绾绾害怕的想要扶住她颤抖的身子。 “娘你别生气,我和你慢慢说。” 一定是太突然了,所以娘亲暂时没办法接受…… 等她平静下来了,一定会愿意的,彦那么好……一表人才,又如此温柔体贴,医术还那么好,虽然出现在村子里很蹊跷,也不过是个落魄的郎中,但他相信,他日后一定会好的…… “我……我不怕跟着他吃苦,娘……” 她多大的苦都受过了,家里最穷的时候买不起药,吃不起饭。 可此时暖娘就这般看着绾绾,挥动了手中的木棍,在绾绾身上狠狠的抽打了一下:“我不许你们在一起,听到没有!” 她就是死,也不会允许绾绾和村外的人在一起,更何况是百里彦,这般男人,哪怕有点眼力儿都知道不是寻常人,绾绾配不上他,结局就是她这样,甚至比她更悲惨! 暖娘厉了声,痛哭着,咳得厉害,甚至把心肺都咳出来了:“从今天起,娘不许你再见他,你要是敢再见他,娘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你就没我这个娘!” 绾绾哭得厉害,不知道娘亲为什么这般排斥百里彦。 “娘……彦他……他是好人。”清水般的小脸带着泪痕,惹人怜惜。 她,她喜欢他呀…… 他明明也喜欢她,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彦他说会娶我。” 暖娘此刻听到了绾绾这句话,更是眦目欲裂,更是咳得厉害,疯了般拿着棍子就在绾绾身上抽,恐惧的神情。 她已经一无所有,不能再失去绾绾,让绾绾走她的老路。 “我说不行就不行,绾绾!你难道会说话了就忘记你为什么不能说话了吗?!” 气得颤颤发抖,对绾绾的眼里也多了狠意。 她虽然穷,却向来家教严明,才会把绾绾教成了这般,绾绾被打得一痛,失声痛哭。 看到娘亲这般要旧病复发的样子,哭得更厉害:“娘,娘你别说话了……” “你别生气,我听你的,绾绾都听你的,好不好……”哭得声嘶力竭,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 力气像是被抽尽一般:“娘你别生气,绾绾都答应你……答应你……” 暖娘手中的棍子一落,抱着绾绾哭:“你要是敢违背娘,娘就去死!” 绾绾哭得不像话,“娘你别死,我不见彦了,不见了……呜呜……” () 番外:百里彦(十九)-关起来 夏日渐秋的气候有些凉,就连渔村里的人都将衣服稍稍穿厚了一些,绾绾就这样坐在庭院里,看着头顶的那一棵大树,绿叶泛黄,还有枯叶挂在树上,渐渐落下。 她一个人哑着声,又像是不会说话了。 娘亲把她关在院子里,不让她去见百里彦,为了将她锁在家里,娘亲也不让她做活,就这样肩负起了家中的一切活计,甚至在她起了心思,想要出门去找百里彦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那无声严厉的目光,带着惧怕……看得她心一疼。 她不知道,娘亲为什么不肯让她与彦在一起,并且态度坚决到这般。 娘说:“绾绾,我一直以来让你给白郎中送东西,就是要你与她划清界限,不是让你与他在一起的!” “你若在这一件事情上敢违背娘,娘就死给你看!”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极了是在恨。 恨她这一生的清苦,遭人歧视,恨绾绾现在也被人骂,恨绾绾被那些人害了这么多年,不能开口说话…… 她从没告诉绾绾,她这一身肺痨的病,就是被人灌了凉药所致。 那一夜,那些可怕的男人……受了那个女人的指使,在黑夜迷蒙的灯影中,将一碗碗凉彻骨的凉药往她的嘴里灌,那些苦涩的药汁从喉间进去,寒彻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挣扎着,想把头转到另一边,可是那些人按住她的头,就这样逼着她张嘴,一碗一碗又灌进她的嘴里,让她咳,眼泪都出来了,她哀求……她不知道,她既然藏身在这小渔村里,又为何总不肯放过她…… 只因为她替那一个人生了个女儿,若是生男儿,只怕早就和绾绾一起下黄泉了,这就是现实,现实是残忍的…… 不同阶层的人不会有爱情,她配不上他,她于他来说也不过就是过眼的云烟,人生中一段际遇,她不知他还记不记得她,若是心中还有她,又怎会把她放在这里不管不顾,对绾绾不闻不问,那是他的女儿…… 可若说心里没有她,当年又怎会有人将她和绾绾视为眼中钉?非要她再也无法争夺那个人的宠爱才肯善罢甘休?! 她不可能让绾绾和百里彦在一起,无论是什么原因! 她不相信百里彦,不再相信这世上真有男人会疼惜一个渔村的小姑娘,尤其是那一身华贵邪气的人,那样的风华……不是绾绾可以守得住的。绾绾太善良,也没有那样的手段…… 再者就是她不能让绾绾出渔村,害怕当年那样的事情再现…… 绾绾长得太像她,也太像那个人,无论在何处,只要绾绾出现,定会再惹祸事。 娘厚一像。如今的绾绾十八岁,再过两年长开了,眉眼间都是媚色,定是娇媚动人。 这般容颜,放到哪里都是祸水! 她太明白,太明白……只求绾绾在渔村里当个普通的妇人,她要绾绾好好平凡活着。 暖娘站在院子外面,又再一次心狠的将院子的门锁上。 绾绾听到了这落锁的声音,终于怔怔的抬了眸,看了看头顶的树,抽噎了一下,无声的又难过的把头一转,看到别处去了。 心疼,好难过…… 暖娘在外头,确定大锁落上了以后,看了看四周,墙很高,确定绾绾爬不出来,才彻底放心一走。 绾绾就这样在屋里坐着,小手都紧紧握到了一起,一个人默默的哭了,擦泪。 不知道娘亲为什么这么决绝,但她可以看得出来,娘……这是下狠心了。 这两日她已经哭得心酸,哭得不想哭了。 此时只默默继续坐着,听着娘亲的步伐声,走远了,继续眸光空洞,迷离的望了远方。 “彦……”低低难过的出了声。 难道她和彦,真的就要这样被娘亲拦着,从此只能分开了吗? 绾绾想到这里,心就莫名的疼,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这种疼,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一直在心上剜。 她终于也尝到了这种心疼的味道。 这会儿收了眸光,垂了眸,继续在院子里坐着,四周寂静。 在这沉寂中,只忽地听到一阵风拂的声音,像是什么掠起了衣袍,利落潇洒的声音。 绾绾一下子就把头抬了起来:“彦!” 这声音不是娘亲回来了,而是那个人来了…… 果然,此时一抬眸,看到百里彦邪魅的身影不知从何而来,直接使了轻功掠进来了。 她不知道这么高的墙他是怎么跳进来的,这一刻沮丧的心情被见到他的喜悦所冲破,高兴的站了起来:“彦!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绾绾不敢相信…… 她已经两天不能见到他了,就像是两年一样,害怕这一辈子被娘亲关着,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于是这两日内,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的难熬…… 绾绾眼睛都哭红了。 百里彦看到绾绾,一凝眸,落入眸中便是她伤心难过的身影,一双眼睛都哭红了。 一颗心就这样微微悸动,疼了起来。 他眼里依旧带着邪气,几分云淡风轻,幽深的眸子不易察觉的凝了一下:“我的绾绾,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他在笑,笑中带了几分妖冶,像是平常一样,捉弄她。 绾绾急了,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怀中:“彦!” “呜呜……”他怎么还能这么笑着?她都难过死了。 “彦,见不到你,我好难过,娘亲不让我见你,她……她把我锁起来了,我好害怕……害怕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绾绾身子娇小,穿着单薄的衣服,这庭院中无人,就这样蜷缩在他的胸膛里。 她娇小的身影与他宽厚的胸膛形成了对比,他挺拔魅人的身影,越发将她带泪的模样显衬得可怜兮兮,楚楚动人。 百里彦就这样收了手,不自觉的攥起了拳头。 “你娘不让你见我?”低沉得听不出语气的声音。 绾绾只急得哭了:“嗯……我娘不让我见你,彦……呜呜,娘说若我再见你,她就要去死……我娘……”泣不成声。 他带着邪气的声音:“这样啊……”拉长了尾音。 似有若无的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我的绾绾不要我了,两天不来看我都不知想我。” 绾绾一急:“彦,没!我……我没有!” 抬起了满是水雾的眸子,水灵灵的眸光:“我想你,我很想你……” 话音刚落,这一瞬,只感觉一道沉重的力道把她从怀里带出来了,而下一瞬,只感觉另一道沉重的力道将她一扯,带着她就在院子里转了一个圈,顺势将她按到粗虬的树干上去了,绾绾觉得唇一痛,已经被他邪魅狂野的亲了一下。 又是一阵肌肤之亲,带了些愠恼,生气了她也看不出来,方才还在笑着……这一刻感觉到他的怒气。 绾绾口中说着想他,紧紧拉扯着他的衣服,双手紧紧拥着他。 他的力道太重,只能让她微微仰起了头,一双唇微微张着,大口大口的呼吸,而后便是他深吻她的动作,将她的气息都夺走了。 “两天见不到你,我也好想你。” 低沉的声音,带了魄力的邪魅,沉沉从心口间说出来。 绾绾以为听错了,带着泪的小脸一红,哭得也越发厉害了。 他想她,她也想他,只是不能出去见他。 感觉百里彦带着坏意的亲吻她,舌尖邪肆的一挑,将她吸吮得浑身酥麻,她浑身颤抖,被他掠夺得樱唇红肿,娇美得不像话。 绾绾唇红齿白,身上带着天然的清香,让人欲罢不能……此刻迷离的眼神,水眸晶莹光亮,期盼的看着他。 两天没有见到他,像是两年一般…… 她也用力的攀附到他的肩上:“彦……” 百里彦不说话,狠狠的亲吻着她,把心底的恼意都泄露出来了。 他这两日一直在等着她去找他,结果一直没看见她,习惯了她主动出现在他身前,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这般想念她,熬着这相思之苦,无心看医书,想着他的绾绾怎么还不出现。 一直到现在忍无可忍,心驱使着他过来,行动不受控制。 他百里彦也主动到她家里寻她,把她按在树上狠狠的掠夺了。 绾绾被他亲得神智迷离,感觉到他尝尽了她的香甜之后,才将她缓缓一放:“好了,现在可以仔细和我说,你娘为什么将你关起来,不让你见我?” 邪气的眸子一挑,里头是危险的眸光。 绾绾心里挑了一下,委屈的样子,低下了头:“我……我不知道……” 百里彦表情邪肆:“嗯?不知道?” 伸出手,在她脸上摩挲了一下,她的唇有些红肿,是被他方才用力亲肿的。。 此刻暧昧的痕迹还在唇上,她唇角一丝晶莹的香涎。 百里彦伸手,邪气笑着一抹,帮她擦了擦嘴角,气氛有些暧昧。 绾绾就这样颤了身子,害怕的拥上他:“娘亲没有告诉我……只是很生气……不让我再见你了。” 难过的声音:“不让我与你在一起。” 百里彦沉沉呼吸了一下,然后便是大手一用力,又将绾绾娇小的身子一按,重重按在了粗壮的树干上,又开始掠夺的吻了起来。 () 番外:百里彦(二十)-嫁给彦 绾绾承受不住这样的恼意,说他是在生气这两日见不到她,不如说是不喜欢现在这种情形。 亲吻自己的女人都得偷偷摸摸,用轻功掠进院子来,只能这般在没人的地方亲吻她。 挑了眉:“看样子我得趁早将你娶回去了。” 绾绾红了脸,低着头,嘴唇一颤。 “彦……我娘……” “我娘不会让我嫁你的。” 她已经察觉出来了,娘这一次很坚决,她……从未见过这般坚决的娘亲。 为了让她和他断绝关系,甚至都将她锁起来了。 若不是因为她爬不出院子,只怕她娘……都要将她捆起来了。 百里彦挑了眸:“那怎么办?我的绾绾……你是要让我放弃你?”抬起了她的下巴,危险的眸光。 绾绾打了个颤,她……最怕他不要她,“不……彦,不是的……”急忙反驳。 百里彦深了眸光看她:“那是如何?” 心也被绾绾这欲言又止的话语堵得一闷。 这会儿只低头,在她唇上狠狠的啃了一下。 绾绾心里害怕,两日见不到他了,也想得很。 就这样贴靠在树上,抬手拥住他,吻着他。 她好怕,好怕……真的怕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但是她没有办法…… “我努力说服娘亲,让她答应我和你在一起,好不好……彦……” 垂下了小脸:“你别生气……” 百里彦此刻就沉沉看着她,她既不知道她娘到底是发了什么疯,又不想离开他。 此刻只带了些惩罚意味的在她唇上重重啃咬了一下:“绾绾,我耐心有限。” 若是还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两日见不到她……只怕他就等不下去了,不是偷偷进来吻她,而是来夺人了。 绾绾低下了头,这一瞬就这般垫脚上前,重重的抱住他。 哽咽:“嗯……彦,我不要离开你。” …… 暖娘回来之后,打开门,看到的便是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绾绾,绾绾低着头,像是在看着地板,但好像已经和她出门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了。。 她出门前瞧见的绾绾垂头丧气,就像很难过的样子,此刻的绾绾却是多了几分活力,就像是恢复过来了一般。 “绾绾。”暖娘喊了绾绾一声。 绾绾抬头,眸光复杂的看着娘亲,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想要和娘亲说,她想好了,不管她再怎么反对,她都要与彦在一起…… 暖娘此刻看到绾绾的样子,只一瞬皱起了眉头,目光停留在绾绾红肿的唇上。 不知为何,突然一瞬就瑟瑟发抖起来。 直接冲上来,看着绾绾:“绾绾!你嘴上是怎么弄的!又去见他了,对不对!” 说不出的怒气,急得瑟瑟发抖。 “娘亲……”绾绾可怜的样子。 她想和彦在一起,尤其今日,两个人在树旁热烈亲吻的样子,明明两个人都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暖娘此刻看到绾绾这挣扎祈求的神情,更是恼怒,恨铁不成钢,直瞧着另外一处放着的棍子,走过去就抄了起来,扬起手,直接打在了绾绾的身上。 “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 “娘将你辛辛苦苦的护住,不是让你这般不听话的!” “娘说了,不许见,就是不许见……你还和他这般越界,你的唇上是不是他弄的!是不是!” 绾绾哭得厉害,棍子打在身上,生疼生疼。 在这一瞬,只感觉背后掠过一阵风,暖娘回头,感觉这院子里多了几分气势,一下子就多了一个人。 她哭着拼命打在绾绾身上的木棍也被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拦住了,徒手握住,带了几分魄力与邪气。 暖娘回头,看到的便是暗眸幽敛的百里彦。 凉薄的唇带着天生的邪气,紧敛着:“绾绾的娘亲,我们谈谈。” 淡淡的话语,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还有看到绾绾被打的怒气,纵然这人是绾绾的娘,几分邪魅,让人觉得惊恐,几分不容置疑…… 绾绾的娘愣了,看着眼前的百里彦…… 绾绾也愣了,她没想到他会出现,方才她还以为他走了…… 这会儿眼中又流出了辛酸的泪,看到他眼中的沉意:“彦……” 动了动嘴角,她想说:不要生气……娘她不是故意的……她被打,不疼…… 可此刻,百里彦没看她,只是看着眼前的暖娘。 妇人一身灰衣,难掩美貌,手中落在绾绾身上的长棍还在颤动,抖了一下,然后落在地上。 “白郎中,出去。” 百里彦不为所动。 幸好他没走,若是走了,绾绾还不知默默挨了多少打。 绾绾此时有点急,眼里都带了泪,她说了……她会努力说服娘亲,让她与他在一起…… 可这一瞬,只看到百里彦眸中邪肆的暗光,有些沉。 看到她被打,他生气了。 “我要绾绾。”冰冷的薄唇一扯,扯出一条缝。 娶喜现看。这会儿这四个字淡淡在庭院中响起。 暖娘一愣,朝后跌了一步,看着百里彦,满是贵气的男人,带着与生俱来的邪冶,显然就不是一般人…… 看着绾绾,一旁的绾绾已经红了泪眶,干净的小脸上纯粹得很…… 两个人,一个至邪,一个至纯。 若是有一天他不再喜欢绾绾,绾绾便是跌落了千尺深渊,万劫不复。 “我不答应!”暖娘硬了声。 哪怕百里彦此刻有气势,她也不怕,就像是护犊的娘亲,将绾绾牢牢护起,挡在身后。 百里彦挑眸看她:“绾绾已经是我的人,我会娶她。” 无视暖娘惊悚的表情,淡然的拂了拂袖子,越加邪魅:“话我放在这里,五日后我会命人来下聘,绾绾会成为这方圆百里最幸福的女子,风光出嫁。” 绾绾一怔,暖娘也没回过神来,已经看到百里彦缓缓转身,肆意的身影。 狂放不羁,就连求婚也这般与众不同。 暖娘还愣在原地,绾绾哭得厉害。 只看到百里彦走了几步,即将跨出院门的时候,蓦地回了头:“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我不叫白彦,我是百里彦。” 百里彦大名,但凡是西蜀国稍微长点心的人都知道,这个国家唯一的国师。 百里一姓,也尊贵无比。 听到“百里”二字,暖娘的脸就暗了下来,彻底颤抖,不断的捂着心口,就像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呼吸…… 百里……竟然是百里! “绾绾!”低哑了声。 绾绾还在流泪,看着百里彦离去的身影,在他邪魅转身离去的那一瞬,对着他报以一笑。 是在安慰他,告诉他别难过,别生气,她不疼,她也不害怕…… 她会努力的与他在一起,她不会妥协,她的态度也会强硬起来…… 这一生,遇到喜欢的人,也就这么一次…… 如果不好好把握人生中这唯一的一次,那她就要遗憾一辈子…… 她不要一辈子念着一个人,不能在一起。 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 “娘,你怎么了……”绾绾急了起来。 绾绾的娘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惧的事情,缓缓跌坐了下来,苍白着唇。 这一瞬百里彦已经折身走了出去,暖娘抬眸盯着绾绾瞧,颤抖问:“娘问你一句,你真的要嫁他?” 绾绾含泪点了点头:“嗯……” 彦说五日后要来下聘娶她,一定是为了准备一场浩大的婚礼…… 暖娘颤抖白着脸:“你可知他是谁?” 绾绾摇了摇头:“娘……” 不管他是谁,方才说的白彦也好,百里彦也好,他都是她的彦。 暖娘颤抖着缓缓闭上了眼:“他是皇亲贵族,是西蜀国皇族的人。” 百里彦……百里彦…… 抽搐了一下:“国师……” 绾绾此刻也怔呆了,没想到百里彦的身份,竟然是…… 整个西蜀国至高无上的国师。 国师竟然会来到小渔村,还阴差阳错与她在一起了……从她开始急急忙忙跑来求他医治她娘开始,他将她从地上抱起,让她别多想,只是不想让他碍事救人而已……从他一身邪魅,带着笑走进她的院子,说要谢谢她的衣袍,教她写字开始,从他动了情,将慌乱的她按在桌上开始,从他彻底决定要她开始,两个人就羁绊在一起了。 难舍难分…… 绾绾怔了眸子,愣愣的坐在地上,扶着娘亲。 似还是没有从他的身份中回过神来。 绾绾的娘垂了眸,又缓缓睁开眼睛,眸光锐利:“知道他是这般高贵的身份,你还执意嫁给他?” 绾绾咬着唇,忽然不知如何回答…… 她这一生,没见过达官贵人,唯一见过的只有他。 她只知道她爱他…… 敛了眸子,心跳得好快好快。 眼尾余光看到了那棵大树上,好像他霸道将她按在树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绾绾犹豫挣扎了一下,还是缓缓低了头:“嗯……” 哑了声,带泪:“娘亲,我要嫁给彦……” 事情的发展并不似意料中那般,暖娘最后捶了心肝,捂着胸口沉沉咳了起来,只红了眸失望愤然的看着绾绾,什么都不说,就只是盯着绾绾看,看得绾绾心生害怕,不妙的预感…… () 番外:百里彦(二十一)-当年往事 “如果娘说,你不能嫁呢?” 暖娘缓缓吐出冰冷的话语,不仅仅是因为百里彦的身份,“如果娘说……” 绾绾也是皇族的人呢?若两个人都姓百里,若她真的非要有个姓,她叫做百里绾绾,那会如何?! 暖娘心中有着惊怕,捂着心口苍白着脸,“你不能嫁,哪怕娘死了,你也不能嫁!” “为什么?!”绾绾哭了出来。 看着暖娘惊恐的欲言又止,这一瞬吼了出来:“没有为什么!娘不会让你嫁的,哪怕他愿意娶你!” “绾绾,放弃吧,你们俩不能在一起。” “都怪娘,都是娘的错,娘不该到现在才发现,让你走到了这一步。” “听娘的话,好不好?忘了他,放弃吧……” 绾绾这一瞬眼泪止不住的流,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愿意嫁,他愿意娶,而娘却还是不答应…… “娘,我不……”绾绾难过得哭了出来。 可这一瞬,暖娘的手只狠狠带了劲,打了绾绾,绾绾的脸火辣辣的一片生疼。 暖娘彻底哭了…… 那一段青葱往事,也是有那么一个人,一路私服出巡,从繁华的皇城到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看似是要游玩山水,却是考察民情,那人在日落而息之时,于夕阳中看了她一眼,就此也就忘不掉她了。 他翩翩如玉,让身边的随从问了她的名字,那时她也正情窦初开,背着个背篓,正从田间走过,看了他一眼,就也瞬间沦陷…… 这些小地方,怎么会有这样华贵的人呢?眉眼间恍若星月,举手投足都带着光芒。 他看着她,见她愣了,他扯唇对她微微一笑,颔首。 她的一颗心,顿时就再也不受控制的笑,她也对着他笑。 一瞬间,也不知道是谁迷了谁的眼…… 她祖上是没落的官宦人家,犯了罪,所以被没收了田地祖屋,可她仍是继承了家中人不俗的气质,举手投足间还是有了那么些许柔雅,搭上她一张漂亮的小脸,没有人瞧着不动心的。 她知道,若她想……他会对她青眼有加,事实上他也对她留了心。 她笑着告诉了他的随从,她的名字叫暖娘。 他就这般在对面朝她扯了唇,暖娘,轻轻喊了她的名字。 这大约……就叫做飞蛾赴火吧,明知道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她还是甘之若饴的傻傻投身进去。 或许……她是有些私心的,总认为只要和他在一起,或许……至少……能够离开这样的小地方,一开始抱着这样的心态,可后来越加接触了以后,才发现她是真的深深喜欢上了他。 他有才,会指点江山,也会温柔待她,时而疏远她,好像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时而却又是将她看成了这世上的唯一。 他会喜欢这样纯粹的她,或许抱着些小期盼,小私心,却是比他所认识的女人都好多了,至少她眼中只有他,而非是他身后的那些权势。 这些话他不会对她说,她也不知道他喜欢她的原因。 总之,两个人就这般在山野间,温润公子与无邪少女,郎才女貌。 她渐渐不再想着离开这里,她只求和他在一起,也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之下,将自己交给了他。 她还记得那一夜他温润的眸子里掠过了一瞬惊喜,而后便是投入的深深将她夺取,他也是喜欢她的,她感觉得到,但她不知道,他这样的爱,到底是值了几分,他的世界太大,似乎并不仅仅是男欢女爱,而是心中还有另一番天地。 这莫约,就是最遗憾的爱情吧。 她想和他谈感情,而他却只想着和江山谈感情。 纵然动了心,可他心中清楚,到底还是天下最重要,孰轻孰重,如何分割,早在最初他就明白了。 后来她说:“晚娘,我是宫中的皇子,也是即将成为继位太子的人。” 她颤抖的期盼的望着他……她明白,此刻的她已经不再想着让他带着她离开这里了,她不求荣华也不求富贵,她只想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 她哭着问:“然后呢?”。 “我会离开这里,明日就走。” 她只记得当年她的心颤抖得好厉害,那一瞬小脸有些白,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复杂,就这样酿着泪,望着他。 她在等着他开口。 他只将她拥进了怀里:“等我回来,待我顺利登基之后,我回来娶你。” 皇位之争未定,他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完,不会放太多的心思在感情之上。 与她的这一段相遇,只是他人生中暂时停下步伐的一个句点,他不会让自己永远停留在这里。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相信我吗?” 她哭着点了点头:“相信。” 这一信,就信到了那一夜…… 陌生的男人领着许多人,冲到了这里来,她都已经逃到了渔村……却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这样的纷争中。 一切起因只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 他离去的那一夜,两个人疯狂的抱在一起,就在那郊外的树下,一轮明月那般动人,他紧紧拥着她,一声声喊着她的名字:“暖娘,你是我遇见最纯粹的姑娘。” 她没有心机,不会争宠,她所能做的就是爱他,将他当做唯一那样爱她。 她爱的是他一身风华,他也喜欢她,喜欢看她轻笑的样子。 他教她读书,偶尔会在她面前指点江山,带着她去体察民情,她对他来说是一个平凡的梦。 他笑着温柔掠取她,他会吻她,“暖娘,等我。” 那一句誓言还在她耳边回荡,可是人呢…… 她只知道他是皇族中人,却连他的名字都没问,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几皇子,到底最后当上帝王没有。 么百彦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傻傻信守着这一个承诺,铭记着他那一句“等我”。 她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样找到的她,只知道再次有他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绾绾四岁的时候,他其实有妻子,早在他遇见她的时候,就家中有内子,而那个女人显然也忌惮着她,费尽了心思找到她,第一次她聪明的瞒下了绾绾,趁着他们不知道她到底是生男生女的时候把绾绾带到了渔村隐居,可是没过多久,更是有男人带着人来……这就是那一夜。 那惨烈的一夜,她被灌了再也不能生育的凉药,甚至夺了她半条命,绾绾……她的绾绾也因此而被吓得再也不敢说话。 发了一场大烧,最后差点连命都丢了。 至此,她再也不想着那个人,绾绾就是她生命中的唯一。 暖娘回想着这些往事,心很凉很凉。 她不会再相信这些梦一般的爱情,她已经错信了一次,不会让绾绾重蹈覆辙,更不会让绾绾**,绾绾的身份……也不能再暴露出来。 “娘亲不会让你嫁的,不会!” 绾绾坐在地上哭,这一瞬竟然察觉面前的娘亲疯了一般,脸上也流出的痛苦的泪。 疼在绾绾的心上,也疼在她的心上。 绾绾只看到娘亲苍白着脸退了几步,然后走到了门边,眼里有着坚毅。 这样的目光里,还带着恨意…… 那个说来却一直都没有回来的人,那个现在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人…… 让她和绾绾的人生沦落至此。 绾绾只听到娘亲的声音没了,而后便是院门关上的声音,再一次把她一个人留在了院子里面。 绾绾不知道娘亲去了哪里,这一刻只觉得眼前一黑。 果然,绾绾再次等回娘亲的时候,娘亲的表情已经变了,不再是那般绝望的样子,而是眼中有了希望。 她笑着看着绾绾,眼中是难得的温柔:“绾绾,娘亲答应你,你可以嫁了。” 绾绾抬起了头,就这般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娘:“娘?” 蹲在她面前的暖娘难得的带了笑意,这些天……她已经没这般开心的笑了。 点头,揉着她的头发,就像是最温柔的慈母那般:“嗯,娘答应你……让你嫁。” “不过……” “不过什么?”绾绾做梦一般,惊喜的带着泪,抬起了头。 暖娘眼中还是慈爱:“不过娘觉得五天太长了,三天以后,你就嫁,好不好?” 绾绾看着暖娘,娘亲脸上难得的笑意越笑越开,就像是真心祝福她的那般:“真的?”恍若梦中,她不确定的问。 暖娘爱昵的抱着绾绾:“娘说的话,什么时候骗过你?” 绾绾半信半疑,一颗心渐渐落了下来。 好像是的……娘亲从来就没有骗过她,娘亲是这世上最疼她的人,家里只有一碗粥,娘亲都不曾让她饿过。 绾绾这会儿拥着自己的娘亲,彻底嚎啕大哭了起来。 “娘……” 她可以嫁给彦了。 哭得颤抖,满是感动:“谢谢娘……” 这一刻,只感觉暖娘的身子颤了颤,而后便是笑了出来,带了几分强颜欢笑:“傻绾绾,谢娘什么,娘也是……为了你好啊。”几分哽咽。 绾绾头伏在她的肩上哭,没有看到娘亲此刻脸上的表情。 ---- ps:今晚还有更新的 () 番外:百里彦(二十二)-迎娶绾绾 这两日,百里彦都在小院中坐着,除了看看医书,更多的是暗中接见了许多人,不曾在渔村里见过的人。 空青这会儿小心肝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看着师叔神情凝重的样子,在看着小院中忽然出现的又一拨人,这一次没有刻意回避,而是站在边上听。 “侯爷!” 自从百里彦辞去国师一职以后,就只剩下了与生俱来的侯爷身份。 百里彦坐在桌前,头也不抬的回应。 “你让我们准备的东西,我们已经开始准备了,估摸着这两日就能准备齐全了。” “嗯。”百里彦还是头也不抬。 他已经决定坦明了身份,既然决定要给绾绾一个婚礼,给自己一个婚礼,自然不会这般随意唬弄过去。 频频从附近大城的官衙中调来了人,甚至和他自己的人马联系起来了,命他们这几日准备出嫁迎娶的用品,十里红妆……到那一日,他定也是梳洗干净,一身魅紫华衣的出现在这渔村里面,当着众人的面将绾绾带走。 有暗见现。此时听着他们向他禀报这些东西,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回答的音调也多了几分邪气的随意,这般魄力,让人听着心中也为之一振。 空青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泛起了酸水。 好不容易平息的心,一下子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师叔这次是玩真的了,也是真的决定迎娶绾绾了,他的绾绾……哦不,师叔的绾绾……就真的要成为他的师娘了。 “师叔……”站在一旁,弱弱的插话出声。 “嗯?”百里彦最近心情不佳,抬眸。 空青颤了颤,决定说点高兴的:“听说,绾绾家里,最近也开始张灯结彩了。” 百里彦眸子凝了一下,这会儿看不出神采来。 空青决定说点高兴的:“恭喜师叔啊……” 说完自己低着头,狠狠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百里彦的眸子缩了一下:“嗯。” 绾绾家里张灯结彩?扯了一下唇角,沉闷的心情也似一好。 看来绾绾的娘亲,这是答应让绾绾嫁他了。 是夜,派人去了绾绾那边一趟,却是又遇到了暖娘。 暖娘表面上是笑的样子,却是严肃的将人拦在外面,说什么都不让人见到绾绾。。 绾绾站在房里,房门被锁上,听着外头的声音,渐渐心里疑迟了一下…… 待人被暖娘打发走了,绾绾才来到了窗边:“娘。” 凝起了眸子:“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彦派来的人?” 暖娘此刻只沉沉看着绾绾,眼中光芒黯淡了一下,却是又立即一闪,笑了起来:“绾绾,新婚之前,男方与女方是不能见面的,这样不吉利。” 缓了声:“娘既然已经答应把你嫁出去了,就一定会把你嫁出去……娘不会骗你。” 绾绾神色一闪:“娘……” 暖娘走近了窗口,伸出了一双手,揉了揉绾绾的头:“再说了,见面……也不急于这一时,娘可不要你出嫁得不吉利。” “我家绾绾,可是第一次嫁人……娘盼了这么久……”似是说到了动情之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起来。 吾家有女初长成,看着绾绾一日日发落得越加漂亮,一张清水般的小脸楚楚动人,这般干净纯粹。 眸中闪了水意的样子,也似是要融到了人的心里去。 “绾绾……” 暖娘似乎难过了起来,绾绾看不见的下方,暖娘的手紧紧的握起。 绾绾只听到了自己娘亲不舍的话语,这一瞬心也一软,心里方才掠起的疑迟渐渐压了下去。 “娘……绾绾错了,不应该提起这些,惹娘难过。”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本来就不愿意她嫁彦的……好不容易答应了,她也就要离开娘了,今后无论如何,都不再能随时随地贴身照顾娘了…… 绾绾心里也有了愧疚感,不敢再问。 眼中微微有了泪光,这一瞬只垂了眸。 暖娘看绾绾不再说话,这一刻才收起了脸上的苦笑,转身就走,不再看绾绾。 日子就这样缓缓过去,百里彦接到回来之人的禀报,说是没见到绾绾,这一瞬也深凝起了眉头。 一瞬疑虑,瞬间又被自己压下。 与此同时,在渔村的另一头,最不起眼的地方,一间平凡的屋子,也悄悄挂起了红喜球。 他是村里有名的穷困户,因为家里有个瞎眼的老爹,所以总是要他贴身不离的照顾,于是也没有办法下海打渔,虽然空有一身蛮力,踏实肯干,却是抓的鱼少,家里自然也穷。 他没有多少钱,所以村里也没有多少人看得起他,甚至因为家有瞎眼老爹的关系,旁边的邻居都不大爱搭理他,就怕惹上了麻烦。 虽然人不错,可是嫁过来是肯定要吃苦的,于是村里的姑娘们也都避而远之,不敢与他有太深的关系。 男子名叫阿罗,这会儿小心翼翼的把喜球挂上以后,又转身回屋里,把大喜字贴在了门上。 明天早上就是他要娶村里最美的绾绾的日子了。 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会砸到他的头上。 只记得前两天,他刚好打渔晚归,恰好碰到在海边哭的绾绾她娘,他对绾绾一家一直都在暗暗关注,兴许是因为两家的处境差不多吧,绾绾家因为绾绾她娘而贫穷,他则因为他爹无人肯嫁。 上前去问绾绾她娘,到底怎么了,要不要他帮忙。 其实他也是有心思的,他一直都喜欢绾绾,可是绾绾太漂亮了,他不敢高攀。 但是他又一直对绾绾念念不忘,心底又一直期盼着,或许说不定因为她娘身体不好的原因,他能幸运的娶到绾绾呢? 绾绾她娘就这般抬头看着他,忽然眼睛一亮。 就像是在悬崖上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阿罗,你想不想娶我们家绾绾?” 他想,他做梦都想! 那一瞬他连回话都忘了,就这般傻傻的站在绾绾她娘面前,看着这个村里最美丽的妇人。 她就像是不属于这个村子一样,带着绾绾生活在这村子里。 他不知道他愣了多久,许久过后才傻傻的点了点头,欣喜若狂回答:“愿意,愿意!” “哪怕我们家绾绾不好了,你也愿意好好待绾绾一辈子?” 他想到了楚楚动人的绾绾,做了一手好糕点,会洗衣服,又回绣花,绾绾既漂亮又美好。 “愿意!” 哪怕绾绾不好,他也愿意用最真诚的心待绾绾一辈子…… 他明显看到绾绾她娘动容的样子,带泪的点了点头,她没有哭,却像是把她的女儿交付给他一般,“那好,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我把绾绾交付给你,你三天之后来娶绾绾,记得……三天之后的早上。” “你先不要把这事说出去,也不要急着装扮喜房,到了第二天下午再弄这些东西。” “但是我要绾绾出嫁,该她风光体面的,一点都不能少。” 他急着点头,蛮牛一般:“绾绾娘,你放心!我家虽然穷,但是喜球、红字、红烛、红盖头,该给绾绾的,我一件都不会少!”他认真的许诺。 绾绾就是他心中的一个梦,能够实现这个梦,他当然会在所不惜,不会委屈了绾绾! 此刻阿罗就这样看着自己贴红的喜字,脸上是难掩的笑意。 嘴里念着:“绾绾……绾绾……” 过路的人也就这般的听过去了。 夜深了,外头静得很,明日就是她出嫁的日子了。 暖娘看她不再生疑已经睡下了,剩下她一个人忐忑不安的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热闹,蟋蟀叫声连连,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出嫁……明日就要嫁给彦了,她一颗心也忐忑不安。 绾绾此时看了看外头的夜色,再看看屋里的月光,外头洒进来的月光漂亮得很。 目光再落到此时房中的小桌上,这一张桌子…… 此刻蓦地红了脸,她许多天没有见到彦了呢,上一次最后的亲近,还是只有那个吻,带着他霸道又狂热的气息……说不尽的邪气,像是毒一样,深深扎在她的心里。 绾绾此时是即将出嫁的欣喜与忐忑,又是开心期待,抚摸着桌上的纹络,好像曾经的温度还在上面。 想到了那一个午后发生的羞人之事,两个人第一次亲密接触,那样懵懂而又美好的画面,她这一生……最惊喜与悸动的时刻……此时脸上的笑都多了微微的羞涩。 好想念彦……也不知明天,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绾绾就这样娇红了脸,干净的小脸上是期待。 白如玉脂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更动人,月光洒在她娇软的身躯上。 她轻轻把身子靠向了窗边,想要开心的看看月光。 这一瞬,只听到窗口前像是有人路过,这声音一下子就惊了她的梦。 “唉,你听说了吗?最近村尾的阿罗哥也要娶亲了,我今儿下午看到他贴红喜字了。” “是吗?”汉子的声音。 绾绾一躲,这扇窗对准的是院子外,这条小路也极少有人走过。 看似是深夜出海打渔而归的人。 绾绾不在意,心思却是落在了外面。 “你知道他娶的是谁吗?” “谁?” “我今天问了一下,是绾绾啊!” () 番外:百里彦(二十三)-今夜成亲 绾绾就这样在房间里颤了身子,脸上的笑也渐渐的僵凝,干净的小脸上是说不出伤心难过的神情。 一双手在月光下攀附着窗口,却是紧紧攥住,握紧。 外头的声音还在传来:“听说还是绾绾的娘特意开的口,将绾绾许给阿罗哥了!” “不是吧,便宜阿罗哥这小子了,绾绾……” 脚步声渐行渐远,慢慢的就听不到了,只剩下绾绾傻傻的坐在原地,带着泪跌下来…… “娘……” 这一瞬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苍白着脸,就像是从来没有这般难过过。 娘亲骗她…… 不仅骗她,还要瞒天过海。 绾绾痛苦的坐在地上,哽咽的声音:“我不要……不要嫁给阿罗哥。” 方才脸上那欣喜期盼的样子,一瞬间化作了绝望。 绾绾这一瞬心里是痛苦,是害怕……看着窗外那透进来的月光,哭得无声无息,原本美好的月光也成了凉彻骨的光芒,眼眸扫过那一张桌子,忽然觉得心好痛,她好恐慌。 咿咿呀呀的叫着,就像是陷入了惶恐中,不太会说话了。 哑着嗓子扯出了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彦……” 绾绾就这样再缓缓爬了起来,想要出去。不行……她不可以就这样嫁给别人,彦……彦一定还被瞒在鼓里,娘这一次做得太绝了,骗了她,也骗了所有人…… 此时此刻,小院中,百里彦颀长的身影站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杯酒,此刻也直面着窗口,看着外头洒下来的月光。。 初秋的月光有点凉,透着凉风,他微微晃荡着杯中的酒液,散发着丝丝醇香。 眼尾稍稍上挑,勾勒出邪色。 五日,还有三日。 将小说来。那一日派人去见绾绾,见不到,无功而返,他心里就多加了一分留意,方才一个时辰前,听下人来回禀说渔村里明日有一个人要娶亲,一切如此巧合,恰好赶在他面前的前两日? 百里彦微微晃荡着杯中的液体,酒香有些醉人,就这般暗敛了眸光。 沉了一下,然后抬起了酒杯,一口仰尽。 香醇的酒滑过喉咙,他微眯的眼睛又凝了一下。 这一刻夜已经很深了,院子中的人都睡了,就连这几日围绕在他身边做事的下人他也都嫌烦屏退了。 就在酒入喉,彻底饮尽的那一刻,只听到外头有踉跄的脚步声,跌跌撞撞,带着熟悉的感觉。 百里彦一下便撩了眉,而下一瞬,只听见有人推门进了院子,而后直接害怕撞到了他门上的声音。 门是落栓的,他笔直的身影一僵,就这样快步走到了门前。 这一瞬眉头都拧在了一起,直接将门打开:“绾绾?!” 出声的一瞬,只感觉一道娇小的身影跌进了他的怀中,一瞬炙热的温暖,他的心一下子就拧了一下,可怕得很。 百里彦身上邪肆的气势顿然而出,吓得人一颤,周围的气息仿佛都冷凝了起来。 绾绾就这般失魂落魄的撞到他的怀里,而后下一瞬彻底的哭了出来:“彦!” 她抬头,惊慌失措,哭得不像话:“彦……”她终于逃出来了,终于见到他了。 这一刻的绾绾说不出的狼狈,一张小脸上都带着泪,哭花了脸,身上是斑斑的痕迹,数不清在路上跌了多少次,衣裳都脏了……穿得也单薄得很,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风一吹过,身上都起了疙瘩,看得让人心疼。 百里彦蓦地就蹙起了眉宇,越拧越深。 绾绾看着他哭,惊恐得不像话:“彦……我终于见到你了。” 百里彦声音低沉:“绾绾,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绾绾哭得声音都扯不出来了,没办法好好回答他的话。 她的坚强,都在她逃出来的那一刻用光了! 她也不知道,她今夜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在听到娘亲要把她嫁给别人的时候,她脑子一片空白,而后就是疯了一般想要逃出来…… 她知道,若是她不逃出来,见不到他,就一定被娘亲嫁给别人了。 娘亲会以死相逼,逼着她乖乖就范的……她不要那样。 “呜呜……”绾绾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这般一身狼狈的紧紧抱住他,就像是怕失去他那般。 半晌,扯出了令人都心疼的声音:“彦……我要嫁给你,不要嫁给别人……” 百里彦颀长的身影一怔,这一瞬邪肃的气势都倾覆了出来。 大手拢在绾绾头上,感受她娇弱的身子往他身子里缩,心疼得他眸色都深沉了起来。 连他自己也觉得可怕的声音:“我的绾绾,我要娶你,谁敢把你嫁给别人。” 绾绾哭得不像话:“娘……我娘……” 惊慌得语无伦次:“阿罗哥……我娘要我明天嫁给阿罗哥……” 哽咽抽泣:“阿罗哥……阿罗哥把喜房都准备好了,大喜字都贴上去了……” “娘……”抽噎,“娘骗我三日后让我出嫁,我以为……以为是嫁给你,所以答应了……” 百里彦眸色幽深,几分邪魅,就这样垂眸看着绾绾。 一直以来,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绾绾是个例外。 他百里彦想要娶一个女人,竟然还这般难。 千山万水,层层阻隔,不愿意的那个人,竟然还是绾绾的娘。 百里彦沉了声:“你只能嫁给我。” 绾绾哭,哭得不像话…… 她知道,她这一辈子只能嫁给他,她也只愿意嫁给他,可是……可是没有办法。 她差一点点,就阴差阳错的要嫁给别人了。 “我……我好害怕,我不想嫁给别人……所以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强硬的把窗子掰开了,从窗口爬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力气,就好像她忽然不是绾绾了,而是另外一个人。 这一瞬只紧紧抱住了百里彦的腰,把整个身子埋到了他的怀里。 “怎么办……彦,我逃出来了……可明天,怎么办啊……” 事已经成定局了,若是回去,再被她娘看到,她一定会被娘亲逼着嫁给别人的。 想到不可以嫁给彦,想到要和别人过一辈子,想到要离开他,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绾绾这一刻不知道怎么办,整个人只慌张得很。 百里彦刚刚喝完的酒杯也放在一处,这一刻他大手一撞,只将整个杯子撞到了地上,没碎,却是在地上滚了两圈。 此时旁边就有一些早已准备好成亲的东西,他要十里红妆的迎娶她,在这个小渔村,以侯爷百里彦的身份迎娶她。 这一刻房中只有为她准备好的喜帕,上面雕龙绣凤,是皇家才能用的样式。 “不用等明天了。”勾了勾唇。 邪肆妖冶的眸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撩人。 绾绾就这样傻在他怀里,眼泪还挂在脸上。 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彦?”软软的声音。 只看到百里彦邪怒的沉了眸光,大手一伸,直接将身侧的喜帕一扯,直接盖到了绾绾的头上。 绾绾哭着哭着,一下就傻了,这一瞬只抽噎了一下。 带着泪花的小脸一下子就被盖在了喜帕下,看着喜帕遮住了眼前的视线,面前通红一片。 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百里彦的温度热得很,灼人一般,她的心也跳得厉害。 原本惊惶无措的哭着,这一瞬心却变得惶惶不安,跳得好快,呼吸也变得急促。 “彦,这是……”说话声一急,差点不会说话,又要咿咿呀呀起来。 只听到百里彦玩味却又正经的声音:“既然如此,五日我等不及了,今夜我就娶你。” 以此看来,娶妻生子,刻不容缓,想要和他百里彦抢女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这会儿勾起了唇笑,月光下不羁邪魅得很,拥着绾绾的力道一大,整个人也变得狂野,气势隐约撩出来。 绾绾觉得呼吸一滞,心口都停止了跳动,仿佛一切停在了这一刻。 月光这般撩人,她看不见月光,也看不见他,这一瞬只听到他的心跳声,沉重有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般焦急无措,就像是新嫁娘一般,这么慌张,又这么期待。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幸福都要死掉了。 今夜……他要嫁给彦? “以天为媒,以地为妁,再加上你和我,足够了。”勾了勾唇。 绾绾觉得自己真的要幸福得死掉了,小手轻轻的放在他胸膛上,感受着他的温度,觉得一切像是假的一般。 “咿呀……”真的紧张得不会说话了。 可这一瞬,只感觉有双大手落在了自己的腰上,紧紧一箍,她被迫抵上前,贴近了他。 火辣辣的温度。 “绾绾,没有八抬花轿,只有红盖头,今夜,愿不愿意嫁给我?” 绾绾咿呀着不会说话了,好紧张,憋了半天:“彦……” 他邪魅的声音:“嗯?愿不愿意。” 绾绾眼眸一湿,哭了出来,“愿、愿意……”结巴。 百里彦此刻唇上笑意正浓,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愿意,愿意就好。” 绾绾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瞬间惊喜得不像话。 他低头,吻了她一下,重重撷取她唇上的芳香:“夫妻交拜都省了,你现在要叫我什么。” 绾绾红透了脸:“夫、夫君……” --- ps:今天两万一更新,毕。百里妖孽成亲了…… () 番外:百里彦(二十四)-铸成大错 她低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声喘息,焦急。 百里彦听到从她口中吐出的“夫君”二字,一下就收了眸光,邪气流泻而出,而下一瞬,天旋地转…… 他抱着她,在这房中转了一个圈。 绾绾只看到满目通红,是喜帕盖在头上的缘故,感觉他动了动,而后只有微弱烛光的房中有了亮光,像是红光更多了……不知是喜帕的缘故了。 他把红烛也燃了起来,伴随着外头的月光…… 今夜美得很,就像是盛大的夜…… 绾绾一颗心跳得厉害,低着头,不敢看他。 只见百里彦箍着她的手一紧,此刻已经将她再一带,从门边带到了床边。 她身子一软,整个人跌到了床上,就这样坐下。 小心肝儿蹦蹦的跳,小鹿乱撞一般,低下头…… 一身的狼狈,可是越是这样慌乱仓促,越显得独特,他的气息也越浓烈。 “绾绾,觉得委屈吗?” 横刀抢亲,今夜娶她,他不羁随意,气势撩人。 绾绾含泪摇头:“彦……不委屈。” “方才喊我什么?” “夫君……”绾绾低了声。 重新道:“夫君,我不委屈……” 百里彦邪笑,而后一瞬,已经将她一按。 绾绾只见再一次天旋地转,头上的盖头也被微微掀起一角。 绾绾这才看到房中的景象,红烛烧起,百里彦邪魅的眉眼慢慢在她面前展现,她心跳得好快,看到他一双勾魂摄魄的邪眸正直视着她。 绾绾说不出这一刻心中是什么感觉,只害羞得轻轻抿起了唇,一双水眸动人,眸光晶莹的看着他。 这会儿两人看到的都是差不多的,她的眼中是他…… 百里彦看到的则是一个期盼感动的绾绾。喜中出看。 她来找他想办法,哭诉不想嫁给别人,这一刻则是被他盖上了红盖头,娶过来了。 百里彦眸光深邃,带着笑望着绾绾,修长的指轻轻滑过绾绾的脸庞。 绾绾也微微颤抖,就这般小心翼翼的看着百里彦,眸光里几分慌张。 新婚之夜的紧张颓然显现……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绾绾轻轻咬起了唇,微微低了头。 百里彦则是看着绾绾这娇羞的模样,唇角漾出的邪笑越来越深…… 他也越来越靠近,就这般轻轻把头埋到了绾绾的脸庞。 哑了声:“绾绾。” 绾绾越来越紧张,娇小的身子都已经微微颤了起来,低了声:“夫君……” 这一声夫君过后,百里彦的手已经蓦地收紧,笑着再也控制不住了,眸中有着暖意与独占的霸道,他的绾绾,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绾绾。 扯下的红盖头丢到了另一边去,绾绾的鞋子也被他带的一掉,落到了床下。 清脆的一声,带了几分迷乱,一室的旖旎,还有战火隐约撩起的味道。 百里彦把床幔一扯,绾绾整个人已经落到了床里头了,而后便是更加急促的呼吸声,绾绾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感觉一双大手抚上了双肩,而后就是熟稔的动作,两个人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也好久没亲近过了,上次那一个吻根本就满足不了彼此。 绾绾这会儿喘息着感受百里彦的动作,挑着邪眸对她笑:“绾绾,新婚之夜该做什么?” 她已经不哭了,脸上的泪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擦掉了,这会儿只紧张得很,提前了两天的新婚之夜…… 哆嗦了一下,轻轻眨了眨眼,然后轻轻的上前,贴住了百里彦。 百里彦只是这般一问,感受到她的动作之时,手上的力道已经轻缓不了了,带着几分压抑了许久的想念,急不可耐的彻底将她身上的衣裳一褪。 “过了今夜,你就真的是我百里彦的妻了。” 绾绾羞涩的低头,这一次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下来了,不过不是因为嫁不了他而哭,而是因为嫁给了他而哭…… 百里彦一收手,彻底把她按在了怀里。 绾绾觉得肩上一凉,满目通红,是房中喜烛的光芒。 而后整个人倒在了软绵的被褥里。 “嗯……”闷闷的哼了一声,紧张。 胸前波澜起伏,她微微害羞的一遮,而后已经被百里彦带着笑扯开了。 “绾绾,你害羞?” 绾绾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你身上哪里是我没看过的?” 绾绾这会儿脸羞得更红了,直把头转到了另一边,不敢看着他。 百里彦笑着,炙热的气息喷洒了下来,就这样把绾绾的手一带,彻底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绾绾,你该怎么做?” 虽然这成婚成得仓促,不过择日不如撞日,少了十里长街的送嫁,可洞房花烛夜该少的他却不会少。 一步步,循序渐进。 绾绾红着脸,咬着唇,小手轻轻抖着,不敢看他。 小手却是一直在他胸膛上乱摸,轻轻的帮他把衣袍解掉。 他原本穿的就随意,所以衣袍也不过是一件中衣,这会儿扣子一解,蜜色的胸膛就露出来了。 房中暗红的灯光把他眉眼也打照得迷人得很,绾绾看得有些沉沦。 尤其是他唇角上的笑,看得邪肆得很……一抹清雅绝伦的贵气,以邪亦正。 绾绾贴着他的胸膛,帮他把衣裳褪下了以后,紧张的稍往后退了退。 身子贴到了床头,楠木香床有些冰凉,月光与红光混杂进来,洒了几分旖旎,气氛变得暧昧,真的有几分洞房花烛夜的美好,让人小心肝儿乱跳。 百里彦就这样笑着靠近,将她抓了回来。 “绾绾。”这句话后,已经彻底把她一压。 两人肌肤相触,绾绾像是被点起火来,小脸儿更是红了。 不敢说话,只是叫他:“夫、夫君……” 百里彦魅色:“嗯。”应她。 下一瞬,已经彻底开始品尝她的美好了,绾绾被吻得打了个激灵。 只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他的吻格外灼热,落到哪里,哪里就格外的烫。 绾绾的肌肤也像是被火燎过一般,心儿紧张得说不出话。 今夜的她因为格外舍不得他而变得格外的美,小脸上都是晶莹的水雾,虽然擦干净了泪,但水润的感觉仍在。 绾绾被撩拨得紧张,轻轻闷哼了一声。 她还没有在他房中过夜过…… 这会儿好紧张,紧张得手都紧紧攥着被褥了,感觉他今夜格外的温柔与有耐心。 笑着看她:“绾绾,舒不舒服。” 绾绾肌肤上都是红红的吻痕,就像是在雪里种上了草莓。 百里彦看着自己的杰作,再看着身下的绾绾,不等她回话,已经再朝下攻略城池。 绾绾觉得眼前全是红,就在最后意识迷离的时候,感觉他的大手一扯,已经把整个幔帐全扯下来了,红烛的光也被关在了外头,而后她怔忪的一瞬,腿被抬起,下一刻已经是她控制不住轻吟出来的声音:“彦……夫君……” 百里彦还真是干脆,直入正题,就像他整个人一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怎么做,霸道魄力,干干脆脆。 绾绾眼中带着泪,这会儿也说不出是感动,还是被他带坏了。 只得紧紧拥着他…… “彦……” 这一个逃跑出逃的夜,结果变成了她与他的春\宵,直在这床上翻云\覆雨。 绾绾一下又一下的急哭了,只能感受着他的力道:“彦……” 他低了声:“夫君……” 绾绾只能改口叫:“夫君……” 他认真的声音:“从此以后叫我什么……” 绾绾被他喂得饱饱的,带了几分哭意:“夫君……” 哽咽呢喃:“叫你夫君……” 百里彦几分邪气,带了动情,看她的眸光都变得分外温柔。 “绾绾,娘子……” 绾绾要哭了,真的要哭了…… 他是认真的,她也是认真的,两个人都是认真的,定会走到永久,走到这时间的尽头。 这会儿红烛在烧着,红盖头也早被一掀,扔到了地上,除了喜帕在地上,还有绾绾的鞋子,还有方才早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褪下来的衣裳,也都一齐被丢在了地上,现在从幔帐里头又再仍出来了一件东西,是绾绾的红肚兜儿…… 一件件暧昧旖旎的衣裳落在了地上,混杂着他的长衫。 幔帐里头已经是惷光一片,夹杂着叹息声,低喘声,哭泣声,还有床畔因为用力而摇晃的声音,一齐从里头传出来。 绾绾低低哭泣的声音:“夫君!” 百里彦带着邪气满足的沉应声:“嗯。” 而后便是一片灯火迷离,大红喜烛,烛光摇曳。 百里彦就这般在里头疼爱着绾绾,宠爱着绾绾。 绾绾也在里头紧紧抱住了百里彦,就像是劫后重生一样,这一生,这一次,她要为了自己而活,为了他而活。 没有媒妁之言,没有天地,可是由他就够了。 有喜烛,有红帕,有两个人的亲密无间,这就够了。 地上的衣裳混杂在一起,还有里头透映出来的光影,两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美好的娇躯贴着他精壮的胸膛,交叠一起从未停止动作的暗影投射在幔帐之上,绾绾一直低低的哭着喊着夫君…… 百里彦则在这一夜,将她宠到了天上去。 “绾绾,后不后悔?” 绾绾累得已经把头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眼角流出了被喂饱的泪,呢喃:“不后悔,这一辈子……都不后悔。” 第二日天还未亮,绾绾与百里彦还在房中,红烛烧了一个时辰,早在前半夜就已经灭掉了。。 这会儿房中幽光阵阵,外头天际还没有泛白,却是笼上了一幕青光。 在这样美好的晨中,绾绾贴在百里彦的身下,额头上都沁出了汗。 百里彦则是带着笑,温柔的看着绾绾,两个人在这曙光渐来之前,最后一次依依不舍的亲近。 一夜的激情,洞房花烛,两个人都不知累,绾绾轻轻的在他身下动着,感受着这会儿酥麻的感觉,一阵一阵的袭来。 “嘶……”轻轻的缓了一口气,然后便是娇羞的样子,在他面前轻笑。 伸手拥了他一下,“舒不舒服。” 百里彦邪眸看她,彻底苏醒,将她一顶:“绾绾,你说呢。” 绾绾额头上的汗更是流得厉害,眼睛因为他这一顶都彻底眯了起来…… 如果……如果能够这样彻夜相拥而眠一辈子……那该多好啊。 绾绾轻轻的笑着,一张清澈的小脸都因为他而有了色彩,一扫昨日的狼狈,多了几分光艳动人的美丽。 百里彦就这般看着娇美的绾绾,再一次深了眸子,越发越重了力道,让她整个身子都挂在了他的身上,娇喘连连…… 夜到了尾端,天渐渐的亮了起来。 这么美好的一夜,谁都不舍得结束…… 衣裳还在地上落了一地,红喜帕仍是躺在地上。 真正意义上的一夜…… 就在此时,漆黑渐亮的小道上,只有一道灰布衣裙的身影踉跄而过,暖娘慌张的走在竹林小道上。 这条道儿她从来没走过,是从家里走到百里彦院子的那一条路,这会儿因为心慌,焦急,整个人步伐都不稳,脸上面色也苍白得很。 嘴里喊着:“绾绾……” 她满心的害怕,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绾绾好。 今日,今日就是绾绾出嫁的日子了,阿罗哥那边也准备好了,她也瞒天过海的到了这最后一步。 想着,只要把绾绾送进了阿罗哥家,洞房花烛之后,就算百里彦发现绾绾嫁了人,也无法挽回了。 依百里彦这样的皇亲贵族,也不会再要嫁做人妇的绾绾。 绾绾虽然难过,但能保证一辈子的安好,总比绾绾坎坷一辈子好。 让她骗绾绾,看着绾绾难过一阵子,总比被辜负一辈子的好。 总比……犯下了**的大错好!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大清早起来却看不到绾绾了? 看到的只有绾绾那一个空荡荡的房间,还有被拼命拆卸下来的小窗。 暖娘知道,这是出事了!她无法接受…… 绾绾已经发现了,去找百里彦了。 一夜,发生了什么?暖娘想要阻止这一切,不…… 这会儿走在去往药居小院的路上,暖娘的脸色全然是白的! () 番外:百里彦(二十五)-被气吐血 暖娘到药居小院的时候,看到天色已经有些泛白,院门紧锁着,院子外站了两排的人,是她从没见过的阵势。 两排人皆是统一的服装,其中为首一个人的服装,她认得的! 是当年……当年她曾见过的。 她猜的没错,百里彦果然是皇亲贵族,不再仅仅是因为他的姓,而是因为眼前的这一切…… “绾绾……我的绾绾呢?”暖娘流着泪,就这般慌张的冲上前去。 守着院子的人是百里彦的贴身侍卫,这些人都不认得暖娘,只是前些天百里彦便下令,不让别人随意靠近院子……他心情不好。 这会儿自然是齐齐拿剑拦着暖娘:“来者何人。” 房中,绾绾和百里彦还紧紧拥在一起,一也情暖,两个人都开心得很。 百里彦轻轻逗弄着已经很疲惫的绾绾:“绾绾,喜欢不喜欢这样?” 绾绾直是害羞,把头微微一低,笑了一下,而后便钻进了他的胸膛里:“不许这样问我……” 两个人的相处平静而美好,就像是心里也拨开了云雾,晴朗的很。 绾绾是他的小娇妻,而对于绾绾来说,昨夜掀了盖头,他就是她的夫君,红烛燃尽,就意味着俩人要白头到老了。 再也不用担心娘亲会逼着她嫁给别人,也不用担心,这一生……再也没有他了。 他会保护着她,他强大的臂弯也会是她一生的依靠,彦会爱着她,不会再让她害怕了…… 哪怕,此刻娘亲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关系了。 绾绾就这样红着脸笑,然后轻轻的把头靠在了百里彦的胸怀中,听着他沉沉的心跳声,舒服的蹭了一下。 “真好……”她轻轻呢喃了一声。 而后便是百里彦再大力一抓,将她抓到身前来,然后又气势一扫,邪魅的温柔吻了下来。 轻柔的一吻,带了几分晨起的慵懒…… 两人就这般彼此依偎,可此时,外头只有暖娘孤单的身影,瑟瑟的发着抖。 “绾绾,绾绾在不在里面。” 昨夜发生的事,面前的这些人都不知道,此时只看着暖娘。 面面相觑:“你是何人!” 暖娘哭着,打着颤:“绾绾……绾绾!” 喊着便要冲进去,顿时一片慌乱…… 外头慌乱,里头的人自然也听得到声音。 只见这一瞬,绾绾轻轻靠在百里彦的身上,两人相视温暖的笑,笑着笑着,却是一愣。 绾绾整个身子在他怀中一僵。 方才才想到娘亲,却没想到……娘亲真的来了,并且来得这般快。 绾绾轻轻抱着他的手也一收,泄露了心中最深的心思。 外头暖娘还在发着抖,并且伴随着历咳声:“绾绾……娘知道你在里面,你给娘出来。”她的绾绾在村中没有好友,而且出了事情肯定第一个想到的是百里彦,此时绾绾在里面,几乎是毋庸置疑。 绾绾轻靠在百里彦的胸膛中,颤了一下:“夫君……” 百里彦听着她喊他的称谓,邪眸一挑,分外开心,沉应:“嗯。” 开心过后,眼中便是复杂:“你娘来了。” 绾绾知道,绾绾眼中有了慌乱:“怎么办……娘来了。” 她方才还想着,只要他在身边,她就什么也不怕,娘来了,也没关系。 这一刻却是看着他,似是问他怎么办。 亲着外百。百里彦挑了挑眉:“出去见见丈母娘。”迟早是要见的。 绾绾就这般轻靠在他的胸膛里不肯起来:“夫君……”楚楚动人的样子。 “嗯。” “再让我靠一靠。”绾绾心里紧张…… 百里彦邪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有我在。” 俩人穿了衣服,就这般梳妆打扮好了出去。 暖娘在外头已经咳得厉害,急得泣不成声:“绾绾……你……给娘出来。”不能这般……她不允许她与百里彦在一起是有原因的,若不是亲身经历,知道绾绾日后定会吃亏,做娘的又怎么会拒绝? 绾绾喜欢百里彦,又是一表人才,一手好医术,皇族贵胄。 若是真的原意待绾绾一辈子好,那是绾绾一辈子的福分,她又怎会拒绝? 可是不行……真的不行,谁知道男人的心能爱多久?谁又知道诺言能值多少钱?更甚的是……两个人的关系…… 她真的害怕,真的不敢再往深处想。 此刻就这般死死盯着门口看,这会儿已经从院外冲进了院子里头,就这样再颤抖惊怕的喊了声:“我要见百里彦!” 一旁的侍卫们听到暖娘直呼百里彦的名字,气势都已经撩了起来,局面更乱,像是想要将发疯的暖娘压制下来。 除了院内的场景乱,空青与六曲此时也因为这吵声而出来了。 院外也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都听说了绾绾要嫁给阿罗哥的事情,而此时看到绾绾的娘亲来找白郎中,蓦地更是觉得事情更乱…… 他们最近知道白郎中不知是在筹备着什么,渔村里面来了许多人。 也隐约知道,白郎中兴许不是他们最初所知道的那样,可能真的是乡镇里的大人物……哪家有钱人的公子吧,学了医,无聊了来渔村里玩一玩。 来的那些人,可能都是出来寻白郎中的家丁。 这会儿听到了这些动静,知道要出热闹了,都一个个往院子这里挤,将院子挤得水泄不通。 暖娘这会儿苍白着脸,含着泪,还在与拦在自己身前的侍卫作斗争。。 拼命的喊着绾绾的名字:“绾绾,你给娘出来……你若是不出来,娘就……咳咳……死在这里,听没听到!”她已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几分气血攻心。 对于她来说,这一切都不是玩笑,是在犯天下之大不韪。 都是她的错……她最后还是没拦住绾绾,只求绾绾昨夜不要再犯错…… 不要再一次……做出禽兽不如的大错事。 “绾绾……” 就这般死死带着泪,盯着那一扇紧闭的门看。 外头看热闹的人也死死看着暖娘睁眼瞪着的地方看。 只听到吵闹中有阵阵的脚步声,在房中轻响,越来越清晰,紧接着是推开门的声音。 “绾绾……”暖娘就这样竭斯底里哭白了脸。 看清这一瞬,绾绾与百里彦牵着手穿着红嫁衣从里头走出来的样子,暖娘也一口热血,彻底忍不住喷了出来,红梅洒在地上,斑斑点点。 “娘——”绾绾失声大叫。 她与百里彦新婚燕尔,从房中走出来的样子,男才女貌,多么的般配。 昨夜一也情暖,她的小脸染上了幸福的红晕,特意梳妆过了,人也显得干净利落,如此明艳动人,她不再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女了。 她现在长大了,也会说话了,眼中透露着一股坚定和自信,信着未来的日子很美好,相信着身旁的百里彦。 百里彦会保护好她,照顾好她…… 他是她的夫君,也是他的彦…… 出来的时候她忐忑,慌张,知道外面很多人,这般出来了以后,就是向村里的人昭告,她绾绾今后是百里彦名正言顺的妻了。 她紧张,是他的大手给了她力量,紧紧牵住了她,邪魅不羁的笑容里是魄力,睥睨天下,不将任何东西放在眼里。 “绾绾。”是他的一声又一声爱昵的轻喊,给了她力量。 她娇羞着,低着头,这般满心幸福的与他一起走出来。 看到的便是娘亲急得吐血的样子,受不了打击……整个人朝后跌去。 绾绾就这般睁了眸子,“娘——” 大喊一声,差些吓得上前去将暖娘从地上扶起来。 暖娘看着绾绾和百里彦从房中出来的样子,再看着绾绾身上那一身嫁衣,还有绾绾脸上幸福的神情,她嘴角带着血迹,彻底心口一骤缩,彻底犯了病。 周围的人也看傻了,就这样听着历咳声,绾绾的娘亲差点咳死在这里。 “绾绾,你……你和他……” 绾绾被吓哭出了声:“娘……娘,你怎么了!” 上前去,手还没碰到暖娘,便被暖娘狠狠的拍了下来,不可置信的样子。 嘴角带着一条长长的血迹,望着绾绾:“你和他,在一起了?” 没有高堂,没有迎娶,只有以天为媒,以地为妁,这样先斩后奏,省了繁文缛节的成婚了…… 看着这身的嫁衣,红得刺目…… 暖娘就这样睁着眼睛,不敢置信:“你们……成婚了?” 绾绾低着头,看到娘亲这个样子,不敢回答。 娘亲太生气了,都气吐血了…… 百里彦跟随着绾绾惊跑过来的步伐,此时缓步走来:“岳母。” 微微带了邪气的眸子一敛,垂眸看着暖娘。 “昨夜,我将绾绾娶了。” 一句话,定了绾绾与他的关系,亦是带着魄力,让人不敢抵抗,不是求娶,而是语气平坦的说着什么事实。 暖娘就这样抽了一口气,脑子一片空白,面无血色的合上了眼。 手已经紧紧的抓着庭院的地,一攥便是一手的土,绝望…… 周围的人也在这震惊中……不是说绾绾要嫁给渔村里的阿罗哥么?婚期就在今天,昨夜却是嫁给了白郎中? 看着白郎中此刻身上的衣袍,一身魅紫色金丝绣线,纹络华贵而复杂,像是一条条龙,闪着金光,像是那高高在上的皇族,一下子就闪瞎了他们的眼。 () 番外:百里彦(二十六)-彻底坦白 周围的侍卫此刻都动了动,站到了百里彦的身后,众星捧月的模样。 般样在看。百里彦此刻就站在人群之中,身后严阵以待的侍从又证实了他的身份。 院子外的村民都惊呆了,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们没看错,白郎中确实不是一般人!不是他们猜测的那样,不是什么乡镇上的公子哥,而是来自更遥远的皇城,一身华贵的衣袍,也显衬出了他的身份,人中之龙,怎么藏也藏不住的邪气! 一群人在外头怔怔站傻了,好像脑中都一齐浮现了百里彦那日出现在村庄里的样子,衣衫褴褛,和现在是天差地别…… 一直以来,没有好好看百里彦的容貌,此刻才能看清楚,墨发高束,眉眼间的魄气显现出来,与生俱来的邪气,那一双长眸微微一勾,动人心魄的魅色。 就这样垂着眸,看着地上的暖娘。 院子外的人捂住了心口,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这会儿直看着绾绾。 难怪他们方才看着绾绾,觉得绾绾大不一样了,只见此刻仔细看,绾绾身上穿着的红嫁衣,金丝绣线,珐琅纹底,上面的喜凤栩栩如生,就像是要飞出来的一般。 人靠衣装,此时的绾绾哪里还是被他们欺负的绾绾? 从什么时候开始,绾绾会讲话了,也敢抬头直视他们了? 绾绾此时带着泪,红嫁衣在地上摊开,像一朵花似的。 百里彦不是一般人,绾绾现在嫁了百里彦,也不是一般人。 暖娘在地上坐着,缓缓倒了下去,绾绾吃力的扶住她:“娘……” 暖娘颤抖,一直在流泪,旧疾犯了,一直在咳,也不回应百里彦的“岳母”,脑里只有“来迟了”…… “绾绾……”紧紧合上的眼睛这会儿怎么睁也睁不开。 绾绾已经被这一幕吓傻了:“娘……娘你怎么了,理一理绾绾,别……别声绾绾的气了,好不好?” 为什么娘亲这样……如果不开心她嫁给彦,那骂她就好了。 她一定不反驳,就算要打她也好,她也不反抗…… 可是不要这样,倒在了地上,她会觉得她好自私,她很不孝…… 哭了出来:“娘……” 百里彦也深了眸光,好像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暖娘抓在地上的手越收越紧,土在手里,握紧又缓缓松开,洒了一地。 脑袋空白了好一会,这才缓缓睁开眼,吃力得很:“绾绾……” 没有下文。 还是迟了……她还是来迟了…… 这会儿已经是绝望了,一颗心也颤抖得很。 没有再理会哭得厉害的绾绾,而是憔悴的看着百里彦。 一身贵气的百里彦,带了几分魄力,已经不再隐藏身份。 这会儿原本准备在两日后才送到绾绾家的聘礼也送过来了,整个小院蓬荜生辉,东西华美得令人惊叹,百里彦则是站在这些东西之中,平淡的样子,千金一掷,随意的很。 要娶绾绾,多少珍宝,他都给得起。 暖娘却是不看那些珍宝,颤着唇:“百里彦,我与你谈谈……”唇角还带着气急攻心吐出来的血。 还是没有承认百里彦。 院子外看热闹的人都看傻了,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场景,听到暖娘对百里彦的称呼,都齐齐抽了气。 不知道暖娘到底想干嘛,绾绾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暖娘竟然不高兴?真不知好歹。 百里彦此时眸光也有些深,邪眸一挑:“要谈什么?” 暖娘瑟瑟发抖:“谈绾绾。” 绾绾此时在一旁,整个人也傻了…… 脸上还带着泪,看着自己的娘亲:“娘……” 暖娘克制着自己的惧意,不看绾绾,喝了一声:“没有你的事。” 绾绾向来最怕她娘,这会儿听到暖娘这般生气,也不敢说话了。 大红嫁衣有些刺眼。。 百里彦看了四周一眼,“都退下。” 身后的侍卫面面相觑,这会儿也出外去,将外头看热闹的人都遣走了,一下子整个小院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三个人。 暖娘还在发着抖,目光复杂:“绾绾!” 百里彦略沉出了声:“绾绾,我与你娘谈一谈,你进房中等我。” 绾绾这会儿心情复杂,看着娘亲生气的样子,再抬头,看了看他。 小脸上有着挣扎,还带着泪。 百里彦心疼她,软了声:“绾绾,听话。” 绾绾听他用哄她的声音,这会儿垂了垂眸,再看看娘亲神情复杂的样子,点了点头。 这一瞬周围已经静下来了,只有绾绾起身的声音。 因为担忧害怕,走之前还特意握了百里彦的手一下,两个人的手一交叠,暖暖的,他指尖的力量传递到了她的手上,绾绾笑了一下。 这会儿笑容暖暖的,就这样抬脸看他,看到他坚毅的神情,唇上敛了几分邪笑,似乎在安慰她。 绾绾心里一下子就不怕了,水眸也微微弯了一下,轻轻的对着他笑。 一定没有事的,对不对? 只要彦在……一定能让娘亲同意。 何况昨夜两人……已经成亲了呢,红烛烧了一夜,盖头也掀了。 现在全村人也知道了,她绾绾是他的妻。 绾绾笑得暖暖的,像是冰雪融化一样,暖到了人的心里去。 暖娘不看绾绾,害怕看到绾绾幸福的样子,这一瞬整个人都在抖:“绾绾,你进去!” 绾绾再也不敢耽搁,松开了百里彦的手,笑了一下,就这般走进去了。 绾绾走进去了以后,整个院子彻底只剩下百里彦和暖娘了,百里彦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向暖娘,意思是要扶她起来,暖娘却是迟迟未接,当做不见:“你知道绾绾是谁?” 百里彦伸出的手就这样收了收,收了回来。 “是谁。”沉了声。 “你不能娶绾绾!”暖娘颤着,咳了几声,撕心裂肺,终于说了出来。 这会儿似是害怕让绾绾听到,伤到绾绾,声音压得极低。 低得只有她与百里彦能听见。 百里彦此刻就这样看着暖娘:“为什么?” 话语声中少了玩味不恭的邪气,多了几分认真。 方才暖娘吐血的时候,他就发现蹊跷了,若是一般原因,不会是这个反应。 此时站直了身子,他倒是要看看,有什么理由,非要阻止他与绾绾不可。 暖娘这会儿只颤着身子,似是想到最可怕的事情,一刻也停止不了心中的害怕。 “因为……因为绾绾的身份……” “绾绾可能……绾绾可能是……” 百里彦眸中掠过了一抹暗光,沉着气势。 邪气不见,多了几分正气,认真的样子,等待着下文。 “绾绾可能是你的妹妹!”暖娘终于抖着说了出来。 百里彦颀长的身影一僵,一瞬怔忪。 愣了片刻……就像是听错了。 “……”不回应。 暖娘已经彻底虚脱了,把这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百里彦这会儿脸上神情一沉,手微微一放:“你在与我开玩笑?” 蓦地沉到了极致,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笑了,不可能…… 暖娘急了:“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失落的笑了出来。 就像是那些陈年往事,再一次在她心中翻阅,那些最痛的苦楚,都一点点被她挖了出来。 就这般看着百里彦:“绾绾……她也姓百里!” 百里彦此刻巍然不动,整个人邪气顿生,一身华贵的衣袍,院子里的嫁妆红彤彤的,把整个院子也装点得喜庆万分。 暖娘坐在地上傻笑:“不管你信不信……绾绾她……她确实也是皇室的人啊!” 她不知道,当年的那个人,到底是皇室中的谁,又与百里彦有什么关系,可西蜀国的皇室就那么大,不是百里彦的亲妹妹,至少也是堂妹妹,但凡姓百里的,总归有些关系,她不能冒这个险…… 让他们兄妹相爱,不能让绾绾嫁给百里彦…… “百里绾绾,这是绾绾的全名……我一直藏着绾绾,不让她遭受非难,所以就连绾绾,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其实不仅仅是‘绾绾’二字,她是百里绾绾!” 百里彦略微退了两步,此时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沉,一双邪眸暗挑着,也凝得厉害。 勾了勾唇:“不。” 眸中邪气顿生。 皇室中没有绾绾这么大的公主或郡主,当今的西蜀国国君炀帝虽然年纪和暖娘差不多,但膝下只有两个皇子,没有公主,旁支侯爷只有三位,一位已年近七十,一位已归天,而后就只有他父侯。 百般不动声色的百里彦此时眼中有了沉意。 暖娘在笑,哭笑不得:“当年……”将那一段往事说了出来。 百里彦听得眸光一深…… 绾绾这会儿只在房中,忐忑不安的踱步,一瞬间,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心里也缺了一个小角似的,蓦地呼吸生疼,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这一瞬……就像是心连着心,忽然一疼似的。 踉跄的走到了窗口,脸上早就没了笑容。 她担心,担心娘亲还是不同意…… 担心彦……担心两个人……她什么都担心。 再也不能强颜欢笑,清水般的小脸上有着痛苦的挣扎。 这一刻只悄悄从窗内看向窗外,看到的是百里彦的身影,像是有哪里不对。 ------- ps:万更……两天更新了三万一,很努力写完……但是内容写不完,明儿继续强更,看看能不能写完吧…… () 番外:百里彦(二十七)-现实之隔 他的身影有些冷,和方才不一样了。 绾绾靠着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收了一下手。 这样的神情……不对的,难道是娘亲与他说了什么,彦生气了么? 只看到前头,百里彦身长玉立的站着,暖娘在地上,哭了又笑了,气氛诡异得让人琢磨不透。 绾绾的心就这样,颤了颤。 前面的暖娘几近崩溃,说完之后就没再说话,转而沉默不言,百里彦脸上神情也有些可怖,像是整个人都沉了下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暖娘不再说话,只是笑:“呵呵……”一声比一声低。 氛围冷凝了下来,三个人就这般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三角关系,绾绾在房中也越来越忐忑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彦像是沉寂了,脸上的神情谁都看不清,而暖娘……也没再像方才那般激动,只是彻底颓废了在地上坐着,像是天意弄人,她连反抗的心都没有了。她相信百里彦明白了…… 绾绾,她真的可能是当今圣上炀帝的女儿,只是不知道其中到底出了什么缘由,炀帝没有实现当年的诺言……也没有来找她,于是成就了这一番闹剧。 或许……那个人,连绾绾的存在都不知道。 暖娘抖着,颤巍起身,“不管你信不信,你们皇家的事情,你应当比我清楚……” 从衣襟中掏出了一个东西:“这是……他当年留给我的玉扣。” 一个小小的平安扣,碧绿的玉色,一看便知是极品。 说她恨,可她也是将这东西妥身收藏了近二十年。 说她不恨,她又着实一生无法忘怀……忘掉这一段过去,乃至于不再想见到那个人,也不再会去期盼任何不可能的东西。 这一生,她是平凡的渔村妇人,和那个人再也没有了关系。 暖娘把东西交到了百里彦手里,身子彻底站直的一瞬间,整个人又一跌,踉跄的退了一步。 喉间一热,咳了一下,又是血…… 最近太过于思虑,原本就是痼疾缠身,好不容易吃药吃好了,又…… 百里彦将东西手进了手中,凉得很。 没再说话,看着暖娘转身走了。 绾绾在房中看着,只看见娘亲把什么放到彦的手里:“彦……” 娘亲这是答应两个人在一起了么? 可是……为什么看着彦的背影不太对? 绾绾心里有了担忧。 这会儿外头静得很,绾绾跑出了院外:“彦!” 这一瞬只来到了百里彦的身边,抬眸看着他,他低着头,像是一直在看着手中的平安扣,有什么暗涌也深藏在眼中。 绾绾看他邪寂的样子,又几分觉得不安。 这会儿小手只攀在了他的身上,亲昵熟悉的动作。 可这一瞬,只感觉百里彦颀长的身影顿了一下,记忆中的邪笑不再,绾绾心中顿时有奇怪的感觉。 “彦……?”低低的声音。 百里彦还是没回头看她,就像是在沉忍着,也没有反手拥她。 一般这个时候,他都是挑起了嘴角,将她霸道的拥在怀中,告诉她,不用害怕,他已经解决了。 可这一会儿…… 绾绾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跳了一下,而后是她害怕的声音:“彦……你怎么了?” “是不是……” 垂了眸:“娘亲……不让咱们在一起?” 她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她想告诉他,她不怕,就算娘亲不同意,她也愿意一直努力下去,然后以诚心打动娘亲,让娘亲改变主意…… 她知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两个人努力,一定可以的。 娘亲那般爱她……一定会谅解的。 可这一瞬,只看到他的身影一僵,手中的平安扣也圈进了掌心之中,牢牢握着。 绾绾着急,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手中的是什么东西,怔怔的抬眸看他,只看到他冷寂的样子。 “彦?”再一次出声。 这会儿,只看到他动了动嘴角。 “绾绾。” 绾绾赶紧抬头看他,搁在他身上的手没有回应,她不知如何是好,有些局促,不知该把手往哪儿放。 “在、我在……”乖巧的回了一声。 “你先回屋吧,再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 绾绾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彦与娘亲聊过以后,就成了另一个模样,他不笑了,也不搭理她。 她没有离开小居,只是让他静一静,他安静的时候,就这般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院子外重重戒备,里三层外三层,而他却是像周围都没有人似的,一直皱着眉头,站在这孤清的境地里。 绾绾想要去陪他,可是走到一半,又退回来。 她看得出来,他不开心,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在她心里一直是强大的,从来不会有皱眉头的时候,可是……这一次,她站在他的身侧,远远看着他,却是看到了他皱起的眉头。 一直狂放不羁的他,也有了沉默,没有办法解决事情的时候。 绾绾就这般在他身后站了好久,好久。 一直站到了天色快暗的时候,伴随着夕阳西下的场景,他一身魅紫色的衣袍都染上了一层光辉,暖暖的。 可他的身影却是凉凉的…… 绾绾站在他身后,动了动身子,犹豫了一下。 终于壮起了胆子,想要上前去陪陪他……有什么问题,两个人一同解决,她不想看他一个人这样孤单难过的站在前方,可是…… 她一步步上前,悄悄的从背后拥住了他的身子,感觉他挺拔的身影动了一下。 她暖暖的身子偎了上去,贴着他有些冰冷的身子。 百里彦有了反应,顿时手一收,这会儿手中没有握着任何东西,轻而易举可以将他反手一收,拥进怀里。 事实上也这般做了,只是将绾绾拉到身前,差点心中一动,将这般小心翼翼,楚楚可怜的她拉到身前,低头吻了下去…… 绾绾心中一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感动得要眉开眼笑,他愿意搭理她了…… 可是笑着笑着,只觉得紧紧扼住自己的力道一松,她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僵止下来…… 百里彦眉宇一撩,一切动作停在这一瞬,像是恍然清醒,眸中山掠过一瞬复杂,而后又是恢复于无声无息的寂静。 “怎么来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 绾绾这会儿真是要急哭了:“彦……” “你到底……是怎么了?”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他刚才……是想要吻她的,对不对?可是为什么,像突然被烫着了,逼着自己放开了手。 诡么然地。她不知道,娘亲到底是说了什么,才会让他变成这样。 绾绾心里顿时有些委屈,还有些害怕。 他渐渐放开了她,手有些僵硬,她却是小鹿般受伤的神情,眼里酿着水雾,望着他,紧紧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放开他。 “绾绾。”百里彦声线有些沉。 绾绾提起了心,紧紧的凝着他看。 百里彦看着她受伤的神情,渐渐直了身,远离了她,手上的动作却是温柔了许多,像是在刻意放缓了声音,安抚她:“只是头有些痛,没什么。” 绾绾看着他,他是郎中,自己却还有头痛失常的时候? 他此刻……分明就是不肯说。 她眼中水雾迷蒙,心思通透的点头:“嗯……” 他既然不想说,那她就不问了,只是…… 他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还喜欢她么? 若说不喜欢,他又怎么会刚才下意识的想要吻她?可是说喜欢……他为什么又眼中有疏离?就像是一双邪气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雾气,里面真实的情感,她看不分明。 她心思单纯,不知什么是爱什么不是爱,只知道他对她的态度,有了改变…… 这种改变不知因何而起,她只能承受,她觉得好害怕。 咬了咬唇,再点了点头。 趁他不注意,轻轻踮起了脚尖,就这样将他拦腰抱住。 百里彦正敛着冷意,想要安抚她,把她哄进屋去,可这一瞬整个人一僵,感受绾绾泄露了小心思,用力紧紧抱住他的动作。 下意识凝眸,想将她从怀中带出来,可这一瞬手一收,放到了她的肩上。 始终没有用力气,只是微微挑了狭长的眸子,微眯了眼睛,仰头看着夕阳,暮色将尽,黄中泛着幽蓝,就这样把两个人的身影笼罩在其中。 绾绾小心翼翼的紧紧抱住他。 这一次,感受到他没有将她推开,她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方才,是不是她多想了呢? “绾绾。”百里彦被她抱得哑了声。 若不是现实盘桓在两个人面前,她这般主动用力的抱他,只怕他要勾起了嘴角,直接将她反抱进屋里了! 新婚燕尔,两个人都应当是幸福的,可现在…… 他只能收了收手,又将自己的手从她肩上抬起,逼着自己将现实忘掉,顺着心意在她肩上拍了两下,笑道:“你又调皮了。” 绾绾听他这般说,仰起头来朝他笑。 这会儿两人相视笑着,门外,只又听到陌生而熟悉的动静:“侯夫人!侯夫人不好了,你娘晕死过去了!” 绾绾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 () 番外:百里彦(二十八)-随我回京 当绾绾赶到家里的时候,一身嫁衣还在身上,走到房里,却是看到穿着灰布衣裳的娘亲躺在了床上。 她那般闭着眼睛,一句话都不说,沉沉的睡着……绾绾眼泪一下子就被吓出来了,就这样怔怔的哭着。 空青站在一旁,方才已经先行过来诊治。 如今他是这村子里,除了百里彦外,医术最好的人。 绾绾就这般愣愣的站在原地:“空、空青……郎中,我娘她……她怎么了?” 空青看着绾绾,不知是该叫绾绾师母,还是该叫绾绾名字,嘴唇动了动半晌:“你、你娘……” 绾绾看着他哭,这一瞬已经不再多管别的事情,所有心思都扑在娘亲的身上:“我娘……我娘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空青看着绾绾这个样子,心里一疼,把脸别到别的地方去了:“你娘从药居小院回来,还没有走到自家门口,就倒下了,周围也没有人,直到方才,师叔派人过来看看,才看到你娘倒在地上,然后我便急忙赶过来了。” “赶过来的时候,你娘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替你娘诊治了一下,你娘最近是忧虑过度,好不容易治好的肺痨又复发了,加上今早出门的时候应该是踏着晨露而去,也受了寒,再吐了几口血,就成这样了。”尽量说得浅显,让绾绾能听懂。 绾绾听懂了,她娘……她娘好不容易治好的病又复发了,不仅如此,还被她气吐血了。 绾绾心里头说不出的难过,就这般看着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的娘亲,再看着空青。 “救救我娘……救救我娘啊……”。 空青此时站在房中一角不说话,垂了眸子。 绾绾就这般哭得厉害,眼睛都红肿了。 蓦地只回过身,像是在身后寻找着什么,嘴里喃喃吐着话语:“彦……彦……” 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像是遇到了最可怕的事情。 她昨儿才出嫁,今日便遇到娘亲这样……记忆的最后一刻,娘亲还在院子里与彦说话,而她也正透着窗户,看着他们说话。那时候的娘亲,虽然伤心难过,可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是曾经病得最重那般,一边脚都踏入了鬼门关。 看着空青,那无能为力皱起眉头的样子,绾绾怕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像是决堤一般…… 四处找着百里彦的身影:“彦……” 她还在想着,与彦一起努力,努力说服娘亲……她不要看着娘亲这般,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的人生这是怎么了呀,为什么感觉世界天翻地覆了? 彦也不正常了,没办法像以前那般与她亲近,就连拥抱都像是少了什么,一碰到她,彦的手就会僵滞一下,而她的娘……则是在床上躺着,没有了生气。 绾绾觉得天黑了一般,这会儿心慌害怕得不像话,恐惧铺天盖地袭来。 从未有过的体会…… 百里彦跟随在绾绾的身后,她一路仓惶跑回来,他则是冷着身影,跟在她踉跄的步伐之后。 此时走进院子,踏入这间曾经踏进过的房间,还未站定,一下子就感觉一个娇小的身影彻底扑进了自己的怀中来,百里彦僵了一下,绾绾抱得生紧:“彦……救救我娘,救救她好不好!” 百里彦凝眸,顺势看到床上去,暖娘正面无血色躺在那里。 而后便是空青站在角落中,束手无策的样子。 “彦……空青郎中没办法,可你一定……一定能救救我娘,彦……”才着布哭。 百里彦此时长久凝视躺在床上的暖娘,这一瞬只黯淡了神情。 绾绾哭得厉害,抱着她不肯松手,他身子又是一僵,却没有显现出来。 “彦……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彦……”她害怕,她现在只能依赖她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只有他能够救她娘。 可这一瞬百里彦看着床上的暖娘,形容枯槁,肺痨原本就是一个不易治好的病,若不是遇到他,早在前几个月,暖娘就该撒手归天了,此时这般样子…… “绾绾。”百里彦沉了声。 绾绾哭着,愣了一下,害怕听到他接下来说的话语。 可这一瞬,百里彦长久看着床上的暖娘,破格不再刻意冷淡绾绾。 绾绾只觉得他把自己抱得好紧,绾绾忽然觉得好害怕……他不回答她的话,她哑了声:“彦……” “别怕,你还有我。” 绾绾眼泪一下子再猛地决堤,彻底哭得崩溃。 “你这话是……娘亲,连你也救不了是么?”绾绾眼前一黑…… …… 绾绾从来没想过,事情变化得这般快,她的人生也颠覆了,失去娘亲,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红妆变成素缟,她一个人就这般穿着丧服在屋里坐着,谁来,她都不说话,谁问话,她也不搭理。 绾绾就像是傻了一样,哭过了以后,再也不会哭了,她不知道从今以后,这世上还有谁……能像娘亲一样疼爱她,除了彦……她谁也不能相信了,她的亲人……从今以后也只有彦了。 “……”绾绾张了张嘴,想叫彦,却发现说不出话。 她只能愣呆的继续坐着,眸光空洞的一直盯着那一张空荡荡的床看。 外头,人声熙攘,自从出了药居小院那一件事后,渔村里的人若有似无的在她家附近聚集,暖娘突然去世之事,借着过来吊唁的借口,也来攀亲带故,绾绾失了神,不搭理,外头只有空青在照顾。 而百里彦…… 此时恍若院中无人的走进来,这两日,两个人都似乎把所有纷扰当做不存在似的。 百里彦想着现实,而绾绾则想着娘亲,此刻步伐声沉沉在空荡的房中响起。 绾绾知道来的人是谁,这会儿动了动身子,终于有了反应…… 现在,能够让她有反应的也只有百里彦了。 张了张嘴:“……”彦。 喊他的名,可突然发现,悲伤过度,她又不会说话了。 此刻眼泪在眼眶中酿着,也始终哭不出来,就这样泪汪汪的看着他。 百里彦站在她面前,垂眸望着她。 此刻坐了下来,坐到了她的面前。 绾绾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怀中,一声不发的紧紧抱着他:“咿呀……”从喉中发出干涩难听的声音。 百里彦什么话也不说,就是这般拥着她,大手掌到了她的脑后,轻轻抚着她:“绾绾。” 绾绾感受到他指尖的心疼,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眼泪就这般一直在眼眶中汇聚,却始终流不下来:“咿呀……” 百里彦伸手,拍了拍她,帮她顺气,他这般温柔的动作一下子就让她越发难受的无声哭了起来。 伴随着外头鼎沸的人声,屋里此刻只寂静得很。 “绾绾,明日我会安排人,将你娘送葬,棺樽已经准备好了,就葬在后山上,择了块风水宝地,风光下葬。” 绾绾带着泪点头,事已至此,她也不能怎样了……只能听着他的安排,从今以后……她真的就没有娘了。 哭得无声无息,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再听着他接下来的沉声。 “后天,我会启程回皇城,你与我一起回去。”百里彦的声音有些沉。 绾绾靠在他的怀里,这一瞬整个人也怔一怔,抬头看着他:“……” 她此刻的样子看起来说不出的可怜,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可是听到他说,要将她带回去,去皇城……那意味着她要背井离乡了,从今以后就只有他了,她抽噎了两声,心情复杂得哭不出来声来。 就这般怔怔的呆杵着,然后点了点头。 再一次靠到他的胸膛里头…… 如今,她也只有他了……还能有怎样的选择呢? 百里彦一瞬深凝了眸子,而后便是收了收手,将大手一落,从她的头上落到她的背上,轻轻拍着他:“今后有我,不怕。” 绾绾听到这句话,差点又再崩溃,把头埋在他怀中,再也不想出来。 此时只悄无声息的擦着泪,然后抬起了溢满水的眸子,小心翼翼的抬手,摩挲着他的脸庞,她太难过了,不会说话了,也不会哭了,只是想在此时,让他给她一点安慰,她想亲亲他。 绾绾把手放到了他的脸上,在他的唇边摸了摸,颤抖的想要亲上去。 这一瞬,百里彦的身影一僵,轻拍着她的动作都一停。 绾绾轻轻凑上去,没发现百里彦停下的动作,只是这样颤抖着泪睫。 她现在,除了彦,真是一无所有了…… “彦……”勉强喊出他的名字,声音太低,和咿呀声无异。 一双哭不出的眸子望着他,看得人心里也一疼,绾绾想亲亲他,想让他回应她,她不会说话了,只想这样寻求一份温暖。 颤抖的唇慢慢靠近,两个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彼此的脸上,绾绾带着泪。 而他的表情却是分外复杂…… 绾绾缓缓亲上去,整个人都因为难过而颤抖,紧紧抓住他,就好像他是生命中唯一的稻草。 缓缓……缓缓的凑近,鼻息越来越温热的时候。 “绾绾。”百里彦却忽然将脸别开, 绾绾的世界忽然暗了下去。 --- ps:估计这两天强更写多了,累到了……今晚需要休息一下(躺地) () 番外:百里彦(二十九)-夏侯夫人 绾绾定在原地,就这样看着百里彦。 “不早了,你早些休息。”他忽然站了起来,一双邪眸都敛了起来。 “……”彦…… 绾绾怔怔说不出话来,就这般哑着看着他。 一瞬间悲伤如潮水般袭涌而来,绾绾的心疼得都纠了起来。 看到她这难过的小脸,百里彦只动了动身子,这一瞬想蹲下身去将她抱起来,又止住了心里这个念想,只是依旧直挺的站着,薄唇动了动:“绾绾……”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别坐地上了,小心凉。” 动了动身子,“准备准备,后天随我启程回京。” 绾绾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轻轻咬着唇,再没了反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绾绾眸子黯淡得厉害,仿佛欲哭的双眼也没了焦距。 怔怔的看着前方,而后是他渐渐离去的身影。 百里彦让自己将绾绾推开了,逼着自己将绾绾一个人留在房中,他知道,若是不把绾绾留下来,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绾绾如此难过的主动寻求安慰,但他不能给,除非到查清了真相的那一天。 此刻手已经牢牢握起,发出咯咯的响声。 百里彦邪眸都多了几分黯然,就这般再头也不回。 绾绾一个人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就这样傻傻的坐着,然后哭着慢慢爬上床,贴近了床上温暖的地方,想要取暖…… 绾绾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冷好冷。 一场丧事就这般过去了,绾绾浑浑噩噩,变得更不会说话了,一整日目光空洞,就这般长久坐着,也不会再去寻求百里彦的安慰,看到他……她竟然莫名会有种心疼的感觉,有些害怕……有些畏缩。 她不敢再主动去与他亲近,怕他拒绝,害怕见到陌生的他。 明明可以感觉到他对她的关心,却是越发近乎止于礼。 原来他不再对她坏的时候,是那般的让人觉得绝望。 “绾绾,准备好了么?”华丽的轿辇前,他这般问她。 绾绾盲目的抬眸,双目无神,看到的便是绵延了好长的队伍,戒备森严,他在人群中欣长挺拔,一身邪魅的贵气。 绾绾只能咬了咬唇,点了点头:“嗯……咿呀……”好了。 百里彦看她这般样子,只能动了动唇,折身上了另一抬轿辇。 绾绾就这般愣在原地,半晌之后,自己乖巧的坐进轿辇,两个人……现在连出行,都不坐在一个地方了。 绾绾不知道自己现在和彦是什么关系,刚失去了娘亲,又要离开了渔村,从今以后,就到一个繁华而陌生的地方去了,她不知道今后面对着自己的是什么。她现在心里只有害怕,难过,还有……痛苦。 绾绾好像长大了,知道他变得冷漠,她无依无靠,竟然也变得更加慌乱,小心翼翼起来。 她害怕再失去彦,可是……好像已经变得不太一样了。 从渔村到皇城,因为上一次是走水路而至,逆流而上,用了四五天,这一次走陆路,壮大的队伍,一直延续了好几里,整整走了半个月,才走到了皇城郊外。 绾绾在这些日子里,已经习惯了和百里彦分房而睡。 他还在照顾疼爱着她,却是不再和她有半分的亲近举动,也不再越雷池,绾绾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每一次想到这些,绾绾就会低下了头。 “绾绾。”此时人群之中,百里彦站在前方,喊着她的名字。 绾绾就这般抬头…… “咿呀……”低低的应着他。 两个人就这般站着对望。 百里彦看着绾绾目光闪躲的样子,一瞬间邪眸又敛了起来。 绾绾这段日子越发越变得沉默寡言了,失去了暖娘以后,比从前那个害羞少话的她更要沉默。 看在眼里,邪眸一敛,这会儿朝她招了招手:“绾绾,过来。” 绾绾看到他朝自己招手,看了看周围,犹豫了一下…… 皇城郊外,大家都在停休整顿,就要进皇城去了,一进去……便是一个她不懂的世界,她心里有着忐忑和担忧,看着他主动亲近招呼她,她僵了僵身子,竟然不敢真的靠近…… 百里彦看绾绾缓缓挪动的步伐,脸上有着犹豫,顿时再沉了眸。 眸中流连的暗光,连自己的心口都不疼。 不由得放缓了眉头,让自己一脸随意的模样,对着她笑:“愣什么呢?” 熟悉的语气,绾绾这才挪动了步伐,加快走到他身边的速度。 一上前,百里彦就将她轻轻一带,带到了身边来。 却是没有拥着她…… 绾绾的心动了一下,瞬间又低下了头,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饿不饿?”他沉了声。 绾绾摇了摇头:“不……不饿……”心里是这样回答,嘴上却说不出话。 百里彦皱起了眉头,绾绾此刻的样子呈现到他眼中,是一个可怜摇头的模样,还有发出的模糊“咿呀咿呀”声。 她还是没有办法说话。 绾绾似感受他眼里迅速暗沉下来的眸光,头压得更低。 她还是在想着,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夫妻?亦或者是……陌生人?她只知他是她的依靠,他是她的夫君,可是在他心里,此时的她,又是她的谁? 身然起难。绾绾抬起了头,听着他关怀的话语,又眼中酿起了水雾,此刻只迅速低下头去。 或许,就像娘说的一般……他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娘尸骨未寒,两个人就要这般……验证那一些箴言了吗? 绾绾心里是丧母的痛,又是觉得害怕,她越来越害怕了…… 百里彦看着绾绾这样,目光又更是越发沉了下来,定了心意。 “待到入城去,我会带你回府里,绾绾……你现在府里小住一会儿,我进宫先见一见皇上。” 不告诉她,他为何去入宫见皇帝,而是先告诉她,他的打算。 她如此敏感,他却什么安抚她的事都不能做,唯一先告诉他,他会丢下她。 让她清楚明白,与她坦诚,她才不会在找不到她时惊慌失措。 绾绾点了点头:“好……” 她现在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只能……听彦的啊…… 乖巧的模样:“我听彦的,我什么都听彦的……” 百里彦看绾绾这样比划着手指,小心翼翼的样子,眸中的沉色越发的重。 暖娘的死,还有他的疏离,已经将她渐渐变成了这样。有些伤害在悄无声息间,将人一刀一刀的剐着,比一瞬间的万箭穿心还要痛。 百里彦就这般沉沉收了手,邪魅的薄唇也一扯,有些事情……他非要弄清楚不可。 就在将绾绾半带在身边的时候,只听到身后停休整顿的队伍蓦地发出了一阵骚动声。 百里彦皱起了眉头,深眸也掠出了邪光:“怎么了?” 绾绾也一顿,赶紧在他身侧站直,微微又退了两步。 只听到一道声音:“侯爷,侯爷府中来人了,夫人……亲自出城迎接了!” 百里彦掠出的邪光一动,这会儿只顺势看了前方蓦地有动静的地方一眼。眼尾眸光也将绾绾扫了进去。。 绾绾听到下人禀报的“夫人”一次,眸光中有了变化,是紧张。 “我娘来了。”百里彦沉沉出声。 他与他娘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据说当初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了三天三夜,而侯府中也只有他一个男儿,所以疼爱他得很,后来也因此养成了他这般邪放不羁的性格。府中爹也没办法……只得随着他去,让他当一方霸王。 这一次他离京莫约半年,决定请辞国师一职那一天,他娘差些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奈何他冷眼以对,无动于衷,依旧决定带着空青六曲出游,济世救人……她娘才放行。 此刻听说夫人,亲自出城迎接,百里彦倒是不觉得奇怪。 绾绾咿呀了两声,紧张得垂下了眸子,小手交叠握在一起。 百里彦一瞬邪光一轻,若是没有那一件事情,他娘此刻来出城迎接他,倒是见绾绾的好机会。 绾绾虽然难过,可脸上还是因为紧张而泛起了红晕。 因为此刻她脸上的红晕,这般纯粹自然,不自觉的反应……蓦地让他心间一冷,连呼吸都凝了下来。 仿佛扯动心里最痛楚的角落,声音也一低:“我上前去看看。” 绾绾怔怔站着不动,他的步伐一抬,就要上前走去。 可是,还没等他朝前一走,前头的热闹声越来越鼎沸,有行礼声,那人无暇顾及下人的行礼,直直便这般走了过来。 百里彦身影一僵,而后已经看到了疾步走到面前的妇人:“彦儿!” 夏侯夫人一身华贵衣袍,牡丹拥簇,就这般来到了百里彦身边。 一同绾绾,也看到了眼里去。 “彦儿?” 许久不见百里彦,看到自家儿子好好的,风华气度依旧,就是眉眼间成熟深沉了一些,可他身边的人…… 要知道,一直以来催他娶亲,他都是不正眼相瞧的,不近女色的儿子身旁出现了娇小可人的女子,意味着什么? “这是……”夏侯夫人看清绾绾长相的时候,像是被雷电蹿过一般。 --- ps:懒病犯了,发誓明天早点更,求监督 () 番外:百里彦(三十)-查绾绾身份 夏侯夫人此刻盯着绾绾看,精巧的眉眼,嫣红的小唇,十分漂亮,身上的衣裳也穿得得体,可这一张脸……仔细看,和一个人很相似,她不知道到底是和谁相似,却是心里头猛地一击。 第一面就这般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便证明绾绾和她心中潜意识想起的那个人分外相像。 夏侯夫人想了半晌,目光投向了百里彦。 百里彦紧抿的嘴角扯了扯,不如要如何和夏侯夫人介绍。 眸中邪光一挑:“这是……” 绾绾紧紧捏住了小手,不知道彦要如何和夫人介绍她……是他的……娘子么? “这是绾绾。”几分冷清的声音。 绾绾听到自己的心蓦地一沉,重重砸下来的声音。 就好像有什么在她心里支离破碎,怔怔看着百里彦,水眸中还带着雾气。 百里彦的拳头一捏,就这般深深一握! “绾绾是我……从出游之地,带回来的女子。” 夏侯夫人眼中几分疑迟,听着百里彦的介绍。 绾绾此刻只踉跄的退了两步,轻咬着嘴唇,站到了百里彦的身后,这一刻只皱起了眉头,紧紧的低下头…… 不想让自己哭出来……这一次的见面,又是证明了什么。 其实,在彦的心中……她并不是他的妻子吧? 在渔村里将她紧紧拥着,哪怕娘亲拦着她,不让她见他,他还是会邪肆不羁的跳墙进来,风轻云淡的站在她身前,而后便是狂野的吻着她,他口口声声说会娶她,却是在娶了她的第二日,就变得不一般了……渐渐的,一直到了现在,他对他娘说,她只是他出游时带回来的女子。 他在前一秒,还那般关怀她,到底是什么?成了隔阂两人间那条跨不过的大河。 到底……为什么这般? 绾绾好像懂了什么,小心翼翼中,现在连自己的难过……都要深深藏了起来。 她在笑,明明很难过了,还是在低头笑着。 夏侯夫人看到她的笑:“那就好,你知道娘亲担心的……彦儿,你喜欢就好。” 这女子除了长相让她心起疙瘩,其余的她倒还是喜欢。 不管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要百里彦喜欢,她都不会拒绝,更何况……只是一个村野女子罢了,不知何时彦儿就不喜欢了。 “别站在城外说话了,下人们也休息好了,咱们进皇城吧,你父候知道你回来了,早早就在府中等着你了。” 百里彦动了动唇,没有拒绝:“绾绾。”低沉了声,叫了她一下。 绾绾这会儿还在轻轻的笑着,笑中有了苦涩:“咿呀。”低语了一声,跟上。 夏侯夫人听到了这一声,顿时回头,看了绾绾一眼:“你这……”瞬间明了,不再多说。 绾绾是个哑巴? 自家儿子邪魅不羁便罢了,不按牌理出牌,这会儿还带个哑巴回来? 夏侯夫人一瞬心中不喜,但想到百里彦,脸上没有表露出来,还是那句话,彦儿喜欢就好。 一行人就这般往前走,松散的队伍又立即集合起来,夏侯夫人走着走着就停下了步伐,再蓦地看了绾绾一眼。 这一看,忽地心里一沉,她知道为何觉得绾绾熟悉了。 绾绾……长得像……她心里一沉,一言不发的继续走。 一行人从郊外回到城里,一直到回侯府,百里彦带着绾绾朝前走,绾绾陪着他跨进这金碧辉煌的侯府的时候,咬了咬唇。 目不斜视的走,不敢乱看,心里却还是被这夏侯府的景象吓了一跳。 她从小就生长在小村落,所看见的人与物还是渔村里的那些,心里还是渔村里的那些低矮的屋檐,她家与药居小院相隔的那一片竹林,他带着她去治病的那一个上头,那广袤无垠的大海,还有远方的山峦…… 她何曾见过这样秀丽的楼阁?漂亮的池塘,精致的回廊,还有一入目就能让人屏息的殿阁,如此之斑斓壮阔…… 绾绾知道,这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东西,她果然……不应奢望。 此刻看着走在身前的百里彦,他虽然顾及着她,却是难掩他走得快速的步伐,泄露了心中的几分焦急。 她……现在和他是什么关系呢?她……又是以什么身份走进这里?。 绾绾轻轻抿着唇,扯出了苦涩不知味的一笑,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开始知世事了? 夏侯夫人走在前方,在即将踏入殿中,看到夏侯爷的时候,又再回看了一下绾绾,她的心里……跳得厉害! 百里彦就这般将绾绾带入了侯府正殿,他吩咐她:“绾绾,我进去见我爹,你现在这儿等着我。” 夏侯爷和他娘不一样,她娘无尽宠溺着他,而他爹却是一本正经,因为是武将出生,所以虽然被他娘带得对他素手无策,可到底是严谨的,若是见到绾绾,只怕会盯着绾绾瞧,到时候绾绾会被吓得更害怕。 绾绾咬着唇,点头:“咿呀……”你去吧。 夏侯夫人此时就这般站了一个好角度,就这样看着低头与百里彦说话的绾绾,再看着殿中站得笔直,等着百里彦的百里侯晔,不知为何,越看越觉得绾绾长得像百里侯晔。 难怪她觉得似曾相识,此刻只捂着心口,百里彦这……莫不是带回了哪个她不知道的野种? 夏侯夫人狠狠的看着百里侯晔,手都紧紧握起来了。 而后片刻,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心跳得很快很快,就像是…… 她身上也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害怕暴\露出来…… 夏侯夫人此刻看着已经交代好了,正缓缓转身,走进来的百里彦……百里彦神情坦然,除了眉宇紧拧之外,没什么异样。 “爹。”喊了百里侯晔一声。 “哼。”百里侯晔承应。 父子两人又开始了往常在府中的戏码。 夏侯夫人看着百里彦,他们父子照常的样子,倒不像是发现了什么……这般认知让她觉得更惊恐,若真的如她猜想的那样,这姑娘是哪个她不知道而流落在外面的百里侯晔的骨血……那百里彦…… 般亮上猛。牵扯到了她心中的秘密,她目光幽历的看向站在外头静静等候的绾绾。 见绾绾低下头,倒不像是别有心思的样子,夏侯夫人皱起了眉头。 一入皇室,纯粹也变得不纯粹起来。 殿内,百里侯晔问了百里彦几句,“这一次回府,就不许你再出游了!好好在府中待到过年!”景台国新帝治理有方,越来越强大了,西蜀国国内也要吸纳人才,他打算让百里彦往军事方面发展。 西蜀国国君擅舞文弄墨,到底还是比武治差了一些。 百里彦挑了挑邪眸:“知道了。”随意一应。 他是不会走了,至少近期不会走,除非哪天将绾绾的身世查清楚,到底绾绾是什么身份,是谁当年去偏僻乡野遗落的骨血…… 百里彦此刻看着百里侯晔:“爹,十九年前,你有没有出行,离开皇城过?” 只见此问题一出,百里侯晔顿时深了老眸,就这般沉沉的看到百里彦身上。 他僵了一下……这个问题…… “问这个做什么?”他是出过! 百里彦表情有些沉,邪眸一凝,垂放在衣袍中的手都紧握了起来。 “去了哪里。” 他不知,自己在此刻为何还能如此镇静,有些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一旁夏侯夫人也看了过来:“侯晔!” 百里侯晔目光一定,看着家里这一大一小,他膝下就这一个儿子,连女儿都没半个,于是生了百里彦的夫人自然被奉为尊位,看到夫人也开口,他不由得摆了摆手:“当年皇上继位前不是下乡野体察民情去了?我随着一起去了,护送了一段路,怎么?” “你们俩一同出声,这是想干什么?” 百里彦眸光一沉,这一沉是因为得到了答案…… 绾绾的身份……果然是真的,而父亲,只有两个人选,一个是自己的爹,一个是当朝的炀帝。 夏侯夫人听着百里侯晔的话,目光也一深……余光看向了外头等着的绾绾。 目光还是直直看着百里侯晔,到底是夫妻多年,一下就明白了夫人是什么意思:“我护送到了地方,就回京了,不过来去只有七八天,你这是什么目光?”难不成怕他在外头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不成? 夏侯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彦儿问你的问题,你朝着我吼什么?”对绾绾的敌意少了一分。 百里彦却是松了一口气,绾绾不是爹的,那么便是……炀帝之女? 邪眸又迅速暗了下来,不是亲兄妹,可两人终究有了夫妻之实,堂兄妹又如何……终究是乱了伦。 百里侯晔似也发现了不对,看着百里彦目光一沉,自己的儿子,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目光迅速朝外一看,只看到外头安静站着的绾绾,低垂下来的小脸,精致的五官,长开了定是倾城色。 绾绾此时也抬起了眸,就这样对上了百里侯晔的目光,打了个颤。 百里侯晔也起了波澜,这张小脸…… 看向了百里彦:“这是谁?!” () 番外:百里彦(三十一)-出身乡野 他气得一哆嗦,话语里竟然带了低喝,藏了几分惊怕。 身经百战,自然比夏侯夫人要来得敏锐,犀利的眸光一下就辨出了绾绾像谁,一下子就打了个颤:“彦儿!” 这个女子,分明就是百里彦带回来的,这眉眼……像极了炀帝。 他到底想做什么?去哪弄了这个女子回来?站在这夏侯府里,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她静静等着百里彦的样子,也像是忐忑不安…… 百里侯晔问完,目光已经从百里彦身上一挪,停放在了绾绾身上。 兴许是这声音问得急,于是也声音大了些。 绾绾一下子就抬头,站在殿旁朝外望了进去,一下便对上了百里侯晔的目光,她怕得颤了一下,手也紧紧握起。 那样的目光……像个严父一般,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在战场上的威严用在她身上,她怕得不像话。 百里彦也深了眸:“爹。” 百里侯晔把目光从绾绾身上收回来,认真的看着百里彦:“你给我老实交代,她到底是谁?这一次出去,你又给我惹了什么麻烦回来?” 难道……难道那个女子是炀帝流落在外的骨血?另外两个侯爷一个已经归天,一个年迈七十,不能人道……流落这女子这般大的骨血在民间,显然不易,最大的可能只有炀帝…… 百里侯晔老眸一挑:“难道你……难道……” 夏侯夫人这会儿反倒是没反应了,脸上闪过一瞬不自然的神色…… “她是绾绾。”百里彦此时出声。 百里侯晔退了一步,放轻了声音:“你说,那个女子到底是谁?” 若是他在外,发现了这个女子,将她带回来,认祖归宗,那便还好说,最怕的是…… 百里彦神色一暗,邪气不见:“爹。” 百里侯晔大手捂起了心口,最怕的事情成真。 百里彦是他所生,到底想着什么,他怎会不知道?但凡亲手拉扯大,看着他长得如今的样子,虽然眉目不是百分百像他,但性子里那一点“硬”气倒还是像他的,见他如此生气而不反驳,看来就是做了错事…… 百里侯晔威壮的身子一转,沉沉的气势:“你随我进来!” 眼看就要把百里彦往大殿的一侧带,要将他领进书房教训一顿。 不……如今已不是教训的事情。 夏侯夫人也一惊,心怕出了什么事:“侯晔!” 百里侯晔已经沉沉的走向前…… 绾绾这会儿只怔怔的一直朝里看,方才夏侯爷看她的时候,已经把她的目光吸引进去了,看到里头的动静声,虽然听不清里头是在说什么,可显然看到里头像有了争吵。 这一刻看到夏侯爷黑着脸走了,而百里彦僵了僵身子跟上,唯独剩下夏侯夫人站在殿中神色难明。 绾绾一下子就紧紧扣住了自己的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脚尖上已经沾染了泥土,是方才下轿辇后走了几步染上的,搁在平常,她定不会觉得这是如何……可此时,在这雕梁画栋的大殿的映衬下,她只觉得自己这般卑贱。帝百自是。 彦和他爹吵架了,是因为她吧……方才那道目光。 她感觉得到,那道目光看向她的时候,分明是饱含了深意…… 绾绾轻轻的抽着气,站在这殿前,显得如此寥落。 没有了娘亲的她,只剩下了彦,天大地大,她有时不知自己到底是如何……现在,自己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呢? 她低着头,只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抬起头,是夏侯夫人走到了面前。 牡丹拥簇,雍容华贵的妇人:“绾绾?” 绾绾有些慌张,点了点头:“咿呀……”回应。 这一瞬,只感觉夏侯夫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一下,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这目光有些奇怪,有些怜惜,“长得挺周正,但是不会说话,出身乡野,委屈你了。” 绾绾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抬起了头,目光里写满了不懂。 夏侯夫人只是什么都没说,忽然抬起头,看着眼前巍峨恢宏的大殿,檐头雕着鸱吻,像是在想着什么。 绾绾,若真的是炀帝之女,那么按炀帝如今只有二子而无女的情况来说,她应当是最被人捧在手心的公主,可是偏偏因为出身……十八年都在乡野间度过,若不是遇到了彦儿,只怕这一生都在乡野间平凡到老,空有这倾城貌,不知还会给她带来多少祸害。 可如今,遇到了彦儿,也不知道如何,半生渺茫……就单说百里侯晔把百里彦喊进去了,怕是已经要给百里彦下禁令了,不许百里彦与绾绾再有任何往来。 绾绾是娇贵之身,遇到彦儿是她的运气,可遇到彦儿,也是她的不幸。 为了保护彦儿,她也不会同意绾绾和彦儿在一起。 夏侯夫人此时看了大殿一眼,把头低了下来,直直看着绾绾,勾动了一下精致的唇:“绾绾,我想你可能不知道,彦儿是这西蜀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华贵之人,他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 绾绾低着头,“咿呀……”她知道。 “就算,哪一ri你变得身份非凡了,但你也不可能与彦儿在一起了,你明不明白?” 绾绾一颗心就这样蓦地一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不明白,夏侯夫人些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却是听明白了第一句和最后一句……身份,是她和彦之间,最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是渔村小哑女,哪怕跟着彦来到了这皇城,身处这侯府之中,也终究山鸡飞不上枝头当凤凰。 绾绾乖巧的点头:“嗯……”泣不成声。 夏侯夫人看着绾绾哭成这样,着实有点不忍,但凡长得好看的姑娘低首垂泪,都惹人心疼。 藏在华服里的手一握,笑了笑:“别哭了,等改日,看看彦儿怎么决定,再处置你吧。”要么就送出府去,要么就……送进宫去。 绾绾还是听不懂夏侯夫人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处置”这两个字有些刺耳,果然……她配不上彦,也成为了彦的累赘,她在彦身边,已经带给了彦麻烦……只有处置麻烦,才会用处置这一词。 夏侯夫人也觉得失言,但此刻只是笑了笑。 绾绾,对于她和彦儿来说,确实是个麻烦。 这一刻只动了动身子,“你继续在这儿候着彦儿吧,我先回殿了。”转身,“翠儿,扶我回去。” 夏侯夫人就这般走了,剩下绾绾一个人静静站在这里,感觉世界都变得有些孤单,有些凉。 偏殿书房中,百里侯晔背对着百里彦站着,大手直接随意抓了一块砚石,就这样狠狠拍下:“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列祖列宗的事情了?” 如果说外头那个女子……是他的女人的话…… 百里侯晔把头高高仰起,沉沉呼吸:“爹一直让你好好娶亲,结果你给爹来了这么一出!” 百里彦邪眸一沉:“她是绾绾。” “绾绾?爹只想问你,你现在想如何做!” “你别想与她在一起,爹决不允许!” 如果百里彦硬要违背伦理纲常,那么他只能狠心处理这件事! “你别动绾绾,都是我的错。”邪气顿生。 稍许邪佞的语气,说不出的沉重。 他带绾绾回来求证,一颗心从知道这一件事起,已经慢慢的冷下来了,再也不多想,“既然你也觉得绾绾像百里家的人,我会安顿好绾绾。” 如果不能爱她,他会让她得到一切…… 百里侯晔目光有些沉,“你想做什么?” “让绾绾得到她应有的一切……” 百里侯晔似是在深沉思索,手中拿着的砚石狠狠握紧:“爹看你还算有理智,但若你想要做出别的事,别怪爹狠心!” 百里彦想要让绾绾认祖归宗,他可以不管,毕竟是炀帝的女儿,但若拿他自己开玩笑,他会狠心杀了绾绾。无论如何,他决不允许他们俩在一起。 为了护住百里彦,他也可以六亲不认。 现在绾绾还不是西蜀国的公主,他要对绾绾做什么,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百里彦沉沉站着:“我知道。” 说完这句话,百里彦沉沉甩门而出,心里说不出多烦闷…… 百里彦走后,百里侯晔只敛了一身侯爷的气势,一直看着偏殿书房里列祖列宗的画像。。 百里彦一个人在偏殿回正殿的路上走着,来来回回的走……不知走了多久,才将身上冷冽的气息掩藏起来,一身不羁的邪魅气势再出,复而出现在绾绾的面前。 绾绾此刻依旧站在原地,却是想清楚了,她知道……她与彦,真的是不可能的,她想好了,她会离开这里…… 看到百里彦缓步走回来的身影,她张了张嘴:“咿呀……” 百里彦藏起了眼中的深沉:“绾绾,久等了吧,方才我爹与我聊了一些家事,耽搁了。现在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这里,你喜不喜欢?”嘴角勾起,邪魅依旧。 绾绾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没有回答,只是眼角余光看向了方才自己进来的门。 ---- ps:今天三更 () 番外:百里彦(三十二)-她吻了他 绾绾觉得风有些凉,脸上的神情也有些苦涩。 点了点头:“喜欢。” 她知道,他指的是他的家,可他家……永远也成不了她的家。 绾绾跟随着他的步伐走,走在他身后,却是不断回头看着身后,像是有什么想法在心里成形。 两个人都别有心思,貌合神离。 绾绾低着头:“彦,带我回来,你爹……生你气了吧?”小心翼翼的问话。 百里彦走在前头,颀长的身影动了动。 “没有,瞎想什么呢?”转过身来,邪肆不羁的眉宇微微向上挑。 他这个样子,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一般。 绾绾这一刻只是把自己的手捏得越紧了…… 若说两个人之间,以前是她看不懂他到底将她当做了什么,现在她却是清楚明白,两个人不可能……包括方才夏侯夫人与她说的话,她其实都明白了…… 哪怕彦,他此刻装作无事的样子,她也知道了。 百里彦就这般将她带到了侯府的偏院,院子离主院不远,他还是不舍得让她离他太远,纵然不能在一起,也这般靠近的住着。 百里彦看着眼前的院子,邪眸一眯,凝成了一条细缝,直看着前头的精致。 “绾绾,你以后就住这里了。” 绾绾看着前头的美景,并不上心:“咿呀……”低着头,应了一声。 百里彦听着她的回答,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还是没办法,说话么?”大手一伸,就这般想抚上她的脸…… 可是这一瞬,动作还没有靠近绾绾,便这样停了下来…… 离道指人。周围早就没有人,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绾绾就这样看着他的大手停在了她的面前。 绾绾咬了咬唇,又低下了头。 而后一瞬间,绾绾忽然鼓起了勇气,轻轻的上前来抱住他。 百里彦颀长的身影就这么一僵,僵在这个院子里:“绾绾。” 绾绾的声音近乎似哭,“咿咿呀呀……” 她心里有着苦楚,她已经做了决定,不会在这侯府里长久待下去,哪怕……彦已经为她整理好了小院,不属于她的地方,她不应该留下。 而他现在与她,又是什么关系呢?原本就只是掀了个盖头,天地都没拜过,纵然她可以欺骗自己,她是他的妻子,可是现实越来越清晰的摆在她的面前……她其实,什么都不是。 绾绾逼着自己忍下泪,她只想现在最后一次按着自己的心意行事。 百里彦察觉绾绾在忍着哭,暗沉的挑起了邪眸。 第一次看不懂她的心里在想着什么:“怎么哭了?不喜欢这里?” 感受到绾绾的力道一重,她将他一扯。 百里彦莫名被她带到了一处天井下,头上就是一小片天空,身侧是回廊,他靠着廊柱,沉沉看着怀中的绾绾。 邪气而薄的唇畔微微扯起,抿出了一条沉忍的线。 绾绾贴进了他的胸膛:“咿呀……”她知道,他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百里彦果然沉了眸子,她让他不要动,就这样让她抱一抱。 百里彦阖上了眸,微微敛了邪气,就这般静站在她身前,让她抱着。 可绾绾显然不仅仅是想抱着……她已经小心翼翼了那么久,她只想要和他亲近,她……已经离了他那么远,并且打算离开他,再也不让他找到了,她不配在他身边,而他对她疏远,也是迟早的事情…… 她很笨,可是不会笨到一切都这般清楚了,她还傻傻看不清未来。 这一刻她还可以抱着彦,可是下一刻呢?迟早有一天,她连抱着他都是奢侈。 绾绾的手游离在他的背上,感受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百里彦只一僵。 “绾绾。”哑了声。 她在哭,所以他动弹不得,不舍得在这种时候将她推开。 绾绾却是在这种时候,踮起了脚尖,第一次用力将他一推。 百里彦没有准备,生生扛下了她扑过来的力道,趔趄了一步,坐在天井下的廊椅上。 绾绾就这样坐到了他的身上来,百里彦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绾绾的呼吸有些喘,就这般带着泪的看着他。 “绾绾,你想做什么。”百里彦邪了声。 他要多努力,才能沉沉忍住。 绾绾眼睛有些红肿,就这样看着他,“咿呀……”她什么都不想做,她只想放肆这一次。 挺直了腰,坐在他身上,就这样看着他。 她知道两个人现在的姿势是暧昧的,她也知道,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抗拒两个人亲密了……她知道,他此刻一定是想着要如何推开她……但是能不能,给她这最后一次的亲近?她只是想像以前那样,拥住他,抱紧他。 绾绾就这般带着泪看着百里彦,轻咬着唇瓣,再松开。 她的小唇都因此变得嫣红,无声无息的看着他的样子,也说不出楚楚可怜。 百里彦的心就这般被紧紧一扼,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哑了声:“绾绾,起来。” 绾绾无动于衷,第一次违抗他的话,只是这样长久的看着他。 坐在他身上的身子也扭了扭,害怕他推开她,于是也用了力道压住他。 百里彦就这样看着绾绾,两个人对视着。 连他也忘记了,两个人多久没有这般看过了,现在两个人的距离如此靠近,近得他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馨香,也可以感受到她紧张的呼吸。 绾绾就这样垂了泪睫,什么也不说的微微俯下了身子来,百里彦凝着邪眸看着她,一瞬间也定在这里。 “咿呀……”低低的话语声,带着几分哭意,她真的害怕他推开她……所以此刻每上前一分都这般瑟瑟发抖,这委屈的样子,看得百里彦纵然想推开她都不忍心,就这样一而再的沉了邪眸。 绾绾一寸寸低下了头,闻着他身上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两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好怀念以前,真的好舍不得……。 她知道,她把所有的勇气都花在了此刻,一下子用尽了,以后……就不会再想了。 绾绾红着脸,就这样带着泪,小手摩挲上百里彦的脸,像是想将他的样子记住,临摹着他脸庞的轮廓,想将他永远画在心上。 百里彦就这样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而后在他拧起眉头的时候,绾绾嫣红小巧的唇已经落了下来。 百里彦几乎是一瞬皱起了眉头,眉心都紧蹙在了一起,整个人一僵。 几乎是下意识的要将绾绾推开,可是绾绾那么用力。 她早就害怕他将她推开了,所以她也早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的身子压在回廊间。 百里彦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自私的不想动,还是理智没有从身体内复苏过来,这一刻就愣愣感受着绾绾的吻,她吻得那么小心翼翼,又是那么苦楚,小小的唇瓣微微张着,暖暖的气息溢出来,带着泪,就这般轻轻描绘着他的唇。 他的唇有些冰凉,她不敢进去,于是就这般轻轻的亲吻着。 她始终是不敢,他推开了她那么多次……从娘死去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不再靠近她,哪怕连拥抱,都少得可怜,更别说是亲吻……哪怕是在梦中,都是一种奢侈。 绾绾感觉到他的僵硬,她的心也像是要死了一样。 反正……终究是要别离的,以后……也再也不会相见了。 绾绾只抛却了一切,那么用力,吻得百里彦颀长的身影微颤,就这样任由她坐在他的身上,坐着他们以前最熟悉的事。 绾绾只觉得背后突然贴上了一双手,那双大手有些凉,她已经脑子空白,全然不会思索了,她只想留下点什么……她不舍得彦啊。 温热的舌擦过他的唇,百里彦的身子又僵了一下,她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坐在他身上的腰肢也有了动作。 绾绾亲吻着他,就在近乎绝望要放弃的那一瞬,蓦地只感觉背上那一双大手突然将她紧紧的箍了起来! 绾绾的眼泪就这般在眼眶中打转,差些忍不住的落下。 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她不敢想也不敢奢望的吻! 百里彦竟然将她一抓,抓到了身前,扯着她的头发吻她! 终于,没再将她推开,而是拼命的吻着她,她在发抖,他也在发抖! 她不知道真相,可他却是知道一切,纵然这样,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吻了她!百里彦的心里似乎有什么在咆哮,失去了理智亲吻着绾绾,这力道也蓦地一重,重得绾绾唇上一疼,几乎要失声哭了出来。 “绾绾!”百里彦沉了声。 绾绾只觉得刹那间天地失色,感觉到他的霸道与狂热,将她唇齿间的每一缕芳香掠夺干净。 她哭得悄无声息,够了……足够了…… 哪怕这一生,她真的离开了他,再也见不到他,她都觉得足够了。 百里彦可以感受到自己在叫嚣的**,它渐渐在肿大着,最后一丝理智。 绾绾只觉得肩上猛然一股力道,硬生生的将她从身上剥离开来,力道之大,让她肩骨一疼,整个人也像是撕裂开来。 她仓惶抬眸,只看到百里彦眸光中的嫌恶,目光之清冷带着些恨,连她也不知真假。 ---- ps:还有一更 () 番外:百里彦(三十二)-离开侯府 他整个人像是被雾气包裹住一般。 绾绾就这样怔怔看着,看着他一步步离去。 百里彦走了,唯独只剩下绾绾坐在地上,此刻眼眸中带着水雾,她心里难过,那么想要哭出来,却还是觉得眼中干涩,怎么样都哭不出来。 仿佛娘亲去世,他疏远她开始,就再也哭不出来了。 “咿呀……”绾绾努力说着话,却是再难过,也无法再吐出声音。 她不知道,到底是要到哪一天,才能重新开口说出话,才能好好的哭一场?或许……这一辈子,她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绾绾此刻抬起了头,想让眼中那些哭不出来的水雾逆流回去,因为想哭而哭不出来的感觉是最难受的。 憋了一会儿,回过头,看看身后的院子。 很漂亮,与家里的茅屋相差很多,她从来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能住进这样的院子里。 “小姐。”有人蓦地从身后出现,喊了喊她。 绾绾回头,看到好多和她年纪相仿的人。 “小侯爷让我们来照顾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绾绾小姐可以和我们说。”。 绾绾此刻咬紧了唇瓣,她是“小姐”……什么时候,连“夫人”都不是了吗? 还是……不,她或许从来都不是“夫人”呢。 绾绾就这样笑了一下,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跟随着丫鬟们进屋的时候,她却是又下意识的往外望了望,目光停留在门口上。 绾绾在侯府中住了三天,在这三天里,百里彦没有再来,也没有再听闻任何消息,只是听说最近心情不好,于是一直在屋里喝闷酒,似乎……还召来了皇城中最有名的歌姬,院子那一头的丝竹声,绾绾这一头都能听到。 绾绾可以听到私底下好多丫鬟说的话:“国师还是那么帅,想当初国师和景台国皇后的那一段往事……” “是啊,国师那般干脆利落的人,想要就是想要,不想要就是不想要……不是自己的,就果断放手。” “是呢,听说是咱们国师大义成全了景台国的皇上与皇后,当初还在湘溪救了景台国皇帝慕容绝璟一命,如今西蜀国和景台国如此安好,也是念在国师这一份救命之恩上。国师这样的人,会出现心烦的时候,真是奇特呢。” 丫鬟们压低了声音:“听说……府中住着的绾绾小姐,唉……不知和咱们国师有什么关系呢,听说侯爷大发雷霆,让国师做出选择,总之不许再有任何接触……”按照国师往日的性子,如此干脆的人,为何这一次在这个女子身上,不再干脆?甚至是……无法干脆? 是牵扯了心了么? 丫鬟心中有着疑惑,却是不敢再将下半句话说出来。 绾绾悄悄听着,也只听到了上半句。 听到了百里彦丝竹喜庆的声音,听到了丫鬟说侯爷发雷霆,不许彦和她有接触的话语。 绾绾就这样咬了咬唇,再继续一个人孤单的在庭院中坐着。 好像……这眼前的繁华,都与她没有关系似的,只是呆呆望着前方。 她……在这三天里,已经借口出去走走,探好了一条出府的路,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这般勇敢。也兴许是府中的人没有太将她放在心上的缘故,连彦都不来亲近她,更不会有人留意她的去向了,她就这么一个人每日随意走着。 绾绾捂着自己的心口,她知道,她始终是要离开的。 或许只有离去,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夜,就这样降临了,一如前两天她在府中那般,入夜了她不要人伺候,也不愿意见到任何人在她身边,她一个人躲在门后,而那些丫鬟就真的乖乖听话,退下了。 绾绾就这样以背抵着门,重重咬着唇。 她脸上有着苍白的神色,就这样摩挲着门上的雕花,看了看屋里的景物。 一个盆栽,一个珐琅摆件,全都印刻在了她的心里。 绾绾就这样湿了水眸,决绝的别了头,换下了身上这一身不属于自己的衣裳。她寻出了自己在渔村里穿着的粗布衣裙,粗糙的布料,难掩她漂亮的脸蛋…… 绾绾一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没有带,唯独脚下的绣玉锦鞋,她没有别的可穿的鞋……只能穿着走了。 就这样,一个人趁着入夜,偷偷摸摸的打开了房门,娇小的身影潜入无边的夜里。 绾绾蹑手蹑脚的走出了院子,走过了空寂无人的大殿,她穿成这样,就算有路过的人,也不会有人认识她,顶多是人为她是新来的丫鬟罢了,一下就将她赶向了侯府后门,下人住的院子。 绾绾曾经偷偷摸摸的来过这里,她知道这里有个门,是让下人夜里进出使用的。 绾绾就这般鬼使神差出了侯府,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这般顺利。 连老天都认为,她和彦不可能么? 绾绾站在侯府外,眼泪一下子就在眼眶中打滚,只是可悲,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办法哭出来。 绾绾的小脸在风里冻得通红,就这样看着侯府一会儿,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其实在害怕,怕彦真的会追上来,可是又不禁的嘲笑着自己,彦……又怎么会追上来呢?两人甚至连夫妻都不是了。 绾绾就这样大隐于市,繁华而川流不息的街道,她人生地不熟,身无分文,甚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她难免会害怕。可是害怕又怎么样呢?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若还是贴着彦不放,那么她带给彦的,也只有无尽的麻烦。 与其被“处置”掉,还不如带着几分尊严的走……她爱彦,尽管用这么卑微的方式爱着。 绾绾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殊不知清秀干净的模样,已经被身后几个暗桩盯上。 他们都是油走于夜市的贩夫走卒,专门替花楼的老鸨们寻新的货色,要骗的就是绾绾这样的姑娘。 这会儿绾绾只走在人群中,蓦地就被人一撞,“砰——” 身体与身体相擦而过,疼得绾绾眼泪都出来了,抬头,只对上了一个汉子魁梧的脸。 …… 百里彦在自己的院子中坐着,一壶清酒拿在手上,面前是歌姬在唱歌,身侧两个女子,正对着他上下其手,可是不管如何,始终无法挑起他的**,他的心依旧烦乱,沉迷于那一日绾绾的泪,还有那一个带着绝决的吻。 他知道,她是鼓起了勇气,才去吻他的。 而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再一次深深的掠夺着她,如此亲近,除了让他更心烦以外,还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 涩离百来。他素来不羁,却是在血缘面前,无法面对。 竟然亲吻了自己的妹妹,再想到了从前与绾绾翻云覆雨的画面,他将她赤\裸压在身下,最爱深深的撞击着她,让她哭着求饶,却是禁不住他的逗弄,哭着附和着他,求着他……从前那般炽热的缠绵,如今只让他觉得肮脏与残忍。 他举杯一口仰尽杯中的酒,就在这一口喝尽的时候,觉得心口一抽。 仿佛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心口一片沉沉抽痛。 ----- 绾绾哭着被丢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看着红鸾喜烛,只像是大婚一般的场景,可是仔细听,又可以听到前堂的莺歌燕舞。 一阵又一阵清脆的嬉笑声从外头传进来,伴随着包含在欲\望间的放荡。 她可以听到那隐约覆盖在歌舞声下的呻\吟声。 绾绾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哪里,你……你们是谁,到底把我绑来这里做什么?”不断的往角落里缩,面上是惊恐的神色。 说出来的话语,听在别人口里,也不过是“咿咿呀呀”的声音罢了。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来人挑起了帘子:“你们仔细点,别吓着了我的小贵客。” 那人的身影渐渐从帘后显现出来,臃肿发胖的富贵妇人,头上簪着多大红花,“哟,还是个漂亮的美人儿。” 阅尽千帆的鸨妈妈一瞧见绾绾就知道是上等货色。 一刻也不停缓的走到了绾绾面前,对着绾绾就笑。 给一旁两个壮汉使了眼色,尖细开心的声音:“下去领银子吧!” 说完,便已经把正脸扭回来,继续看着绾绾:“知道我这儿是哪吗?” 绾绾动了动唇,她真的想回答不知道,可是她又隐约知道……此刻只眼中闪过了一瞬的慌乱,然后便是打起了哆嗦。 “放,放了……咿呀。”声音低而动听。 鸨妈妈更是笑开了花:“放了你?呵……我看你也无处可去,要不然,留在我这儿算了?”越是不会说话的哑巴,调教起来越有情趣。 绾绾眼中酿起了泪,是啊,她是无处可去,这一身玉肌,这一脸容貌,在这皇城之中,还能有什么好去处? 今天能被人抢来这里,明日就能被人拿着刀子逼着去别的地方。 绾绾动了动唇:“求求你,放过我。”比划。 老鸨笑:“放过你可以,但放了你,不可能!” 绾绾低着头,就这样盯着自己的鞋面看。 ---- ps:今天三更毕,大家顺手帮忙投一下推荐票吧~谢谢啦! () 番外:百里彦(三十四)-百花之美 鞋子上面有珠玉,这一双鞋子,顶的上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 老鸨儿的目光也就这样跟随着绾绾的目光游离,当视线落在了绾绾那一双鞋子上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吃惊。 “你……”她兜着绾绾转。 脸上出现了纠结的神情…… 绾绾这一双鞋,泄露出了绾绾的身份,看着是穿蓝布衣裙的乡野姑娘,但这一双合脚的鞋,分明就是量身定做,哪里还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老鸨儿忽然知道惹不起,但看着绾绾此刻低着头,含泪比划的样子,又不愿意放弃。 “鸨妈妈我就养你几天!”老鸨儿笑了出来。 …… 一夜春酒,百里彦喝得半醉半醒,一直到曙光破晓,才微微睁开了邪佞的眸眼。 邪眸一开,掠入眼帘的便是绾绾所在的院子…… 百里彦的心莫名抽了一下,看着眼前孤清的院落,蓦地想起了昨夜,喝着酒忽然就心口抽疼。 这一瞬,他只是看着面前清净的院落,显然绾绾还没有起来,于是他派来专门伺候绾绾的丫鬟也还没有过来。 越是清净,百里彦就越是控制不住他自己,这一瞬只看着前头,天井下,回廊中,那一日他和绾绾热吻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齿间。 越是这样,越想念绾绾,越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在叫嚣着。 百里彦就这样沉了邪眸,心口又一抽疼,把邪眸转了回来,直直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 绾绾的房间,一如从前的习惯,除了他在身边,不习惯要别人陪。 此时绾绾在房中做着什么?睡觉? 是轻轻蜷缩成一团,躲在被褥里头,还是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 自从暖娘去世以后,绾绾就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沉默…… 百里彦此刻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就连他自己也记不得,到底多久没有看过绾绾熟睡的样子了。 此刻带着些宿醉又晨醒的模样,走到这房门前,绾绾听到他脚步声,定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来到他身边…… 百里彦站了片刻,只看到这门依旧紧闭,几乎是一瞬……皱起了眉头:“绾绾!” 大手推门而入,不出所料,里头空空如也! “来人!”百里彦眸子中都掠出了难言的沉意! 眼中有着恐惧……他不怕自己沉迷风花雪月中,也不怕自己出事,不怕绾绾恨他,甚至不怕绾绾因他而难过,他怕绾绾受伤,最怕绾绾消失在他面前。 这里是皇城,不是小渔村,绾绾这般离去,只怕要出事! 下人们闻声而来,这一瞬看到百里彦,蓦地敛了一身寒意站在这里,可怕得像一尊天神。 西蜀国的国师,从来就不是什么等闲的人! 这一身气势掠出,蓦地只吓得侍卫们赶紧出去找。 百里彦就这般沉着眸,站在绾绾的门前……看着房中的一切。 她离开了,甚至连他的一丁点东西都不要,那一身衣裳,就这般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上。 “绾绾。”百里彦看着这一切,蓦地捂了心口,僵在原地。 说不出心中有多痛,就这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百里彦从未尝过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生生从心口间撕裂开来…… 绾绾是真的打算躲起来,再也不回去了,哪怕知道此刻所在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仍是安安静静的在角落中坐着。 鸨妈妈不知道是在打着什么算盘,这一刻就只这般笑着一直看着绾绾。 “小姑娘,你就在我这儿住下了,好不好?” “……”绾绾不回她的话。 “你放心,鸨妈妈呀,我可是有准儿的人,你不愿意接客,妈妈就不让你接客,只是让你先住下罢了。” 绾绾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老鸨儿笑:“总归,你也没地方去,不是?” 鸨妈妈留意着绾绾的动作,终于看到绾绾在她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动了动身子。 她笑:“鸨妈妈图你一张脸,鸨妈妈收留你。” “你在这里,只需要先学习琴棋书画,看看……”房事秘籍。 老鸨儿还是没将余下的话说出来,怕吓着绾绾,只是一点点循序渐进。 她要的,是绾绾答应留下来,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她知道,能穿得起绾绾这双鞋的人,皇城里没几个,可绾绾这般样子,又不像是有后台之人,她在赌,赌这一枝花,何时能开在她家。 只要绾绾答应留下来,她等过了一阵子,确定了绾绾果真没人来寻,再…… 老鸨儿和蔼可亲的看着绾绾。 “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绾绾这一次低下了头,小手儿都紧紧抓住了身上的蓝布裙摆。 就这样……任老鸨儿的笑声,淹没了她。 眼中裹起了淡淡的薄雾,皇城之大……她是真的……无处可去啊。 百里彦就这样寻了三天,短短三天的时间,原本在院子中的歌姬也被他散尽,哪怕是谁与他讲话,他都不听,唯有日复一日的不断策马在皇城中寻找,从来没有人见过他这个样子,一向来衣着光鲜的国师竟然三日未梳洗,整整三日不眠不休。 夏侯夫人看在眼中:“你看彦儿这个样子,若是那个女子找不到呢?他就永远也不恢复正常,是不是?!” 不过是个女子罢了,何须这般大动干戈! 此刻与百里侯晔一同站在大殿前,看着因为寻人而闹得整个侯府都不安宁的情形,夏侯夫人一脸复杂。 那个绾绾……若是不见了正好,一切生活都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她……再也不用担心,彦儿身上最大的秘密泄露出来。 百里侯晔此时只是不语,居高望得远,看到了侯府门前再也不似往昔的百里彦,沉沉的转身而走。 三天,绾绾离开的三天,对于百里彦来说像是三年。 此刻的百里彦一身华贵邪气不再,多的是几分颓废,胡渣稀落布在下巴,一双邪眸都变得通红,就这样看着面前川流不息的人流。 “找不到绾绾,我让你们……死!”就这般沉了声。 这一刻,他的可怕,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百里彦就这样沉沉停在侯府门前,连他都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不眠不休有什么意义。 可是……他只知道,失去了绾绾,可能再也见不到绾绾,他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 如果一天找不到绾绾,他就这样一天天的找下去! 夏侯府中的人已经几乎将整个皇城都翻过来了,街坊、酒肆、城内、城外、甚至连出城的那一条路,那一片郊外,全都密不透风的搜了一遍。 若是绾绾曾经去过那些地方,蛛丝马迹哪怕再细微,都会被发现的。 百里彦听着下人的回禀,没有,没有……除了没有,还是没有! 百里彦就这样深了眸眼:“再搜!哪怕最肮脏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找不到绾绾,他不允许! 绾绾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了娘,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身无分文,她能去哪里…… 三天三夜了,她……能去哪里! 百里彦就这样找了几日,一直到了第四日的夜里,才终于听到了类似寻到绾绾的消息。 “侯爷,听说百花楼新来了个姑娘,很是干净漂亮,不会说话。” 百里彦手中拿着一柄剑,就这样,剑鞘被捏得发出了阵阵轻颤的声音! 带着人马,杀到百花楼的时候,百花楼正是大门打开,红灯高挂的时分。 看着这么多穿着盔甲的官兵围住百花楼,吓的鸨妈妈衣衫不整的赶紧从百花楼上飞奔了下来:“哎哟,官爷,您们这是怎么回事呀?我百花楼打开门做生意,可是明买明卖,没做过什么坏事,这纳税的奉银,我们可也是按时交的呀!” “你们,你们围着我百花楼,这可是要干嘛呀?”鸨妈妈笑得跟一朵花似的,轻轻戳了戳百里彦的胸膛。 这一瞬的百里彦,已经是许久没有休息过,一双历眸锋锐得吓人,携着邪气,世上最可怖的眸光莫过于此。 鸨妈妈被百里彦瞧了一眼,顿时吓得身子都软了下来:“哎哟……” 冰冷无情的声音:“她在哪里。” 鸨妈妈有些一头摸不着雾水:“她,她是谁?你是说我们花楼里的姑娘吗?” “哎哟,官爷,你来这里就来对了,我们花楼里的姑娘可多了,那可是皇城最上好的货色,都在我们百花楼里头呢。” 百里彦手中拿着的剑蓦地又簌簌作响。 老鸨儿顿时止住了嘴中的话,吓得让到了一边去:“官、官爷……” 百里彦就这样冷着脸,目无旁人的走了进去。 楼里楼外的人皆不敢动弹,他也不会再浪费口舌,问绾绾在哪里。 此刻,就这样直接走了上去…… 百花楼里的人还未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刻依旧热闹非凡,莺歌燕舞。 暧昧的声音从一间间屋子里传出来:“啊,客官,不要嘛……” “唔,嗯啊……客官!” “用力,再用力一些……好舒服!啊……” 百里彦每走近一步,脸上的面色就沉一分。 ---- ps:花花开新文咯,大家支持一下《庶临天下:卯上双面邪君》撒花\(^o^)/~ () 番外:百里彦(三十五)-认不认得 这一楼的暧昧声,若是平常听来,只会蓦地挑了邪眸,可此刻……听着只让他的脸黑沉更多一分。 就这样一步步的走近,听着这一间间屋子传出的声音,找着绾绾可能在的地方。 邪眸暗凝,掠出可怕的气势,颀长的身影站得笔直,就连手中的剑都紧紧握着,可怕得凌人。 “嗯啊……” 歌舞声,伴随着这低沉的呜咽声,还有敬酒声,悦耳的曲声。 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中,只有一阵突兀的琴声,显得尤为突出。 “咚……”就像是不会弹琴的人拨出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悦耳,放到有几分孩童蹒跚学步的意味。 百里彦带着气势的步伐一下子就停了下来,顿在原地。 整个人这般站着,阴沉的眸子一直朝这琴声传来的方向看,看见在这一排房间的尽头,只有一间小巧的屋子正紧闭着门。 里头的人似乎也是因为不习惯,带了些许慌张,所以纵然这琴弹不好,还是努力在练习着,想要把外头这些暧昧的呻\吟声压下去,用以掩饰她心中的不安…… 百里彦听着这陌生的琴声,一下子就再抬了步伐,沉沉带着气势朝那一个房间走去! 他很生气,很生气,再这抑不住的怒火下,是难言的沉痛与害怕。 “绾绾!”从喉间挤出来的声音。 百里彦就这样走到房前,大手一推,直接将房门推开,颇有些要将房门拆卸下来的意味。 如此大的力道,一下子就将里头的人吓了一跳。 里头的人也停了动作,绾绾此刻惊慌抬眸,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就这样看着闯进来的来人。 看到百里彦这一刻,她也惊了,脸上蓦地露出了不自在的神情,一双水眸里还有惊怕,有再一次见面的慌张! 她想藏起来,却是无处可藏。 这一瞬只能怔怔的与百里彦对望,两个人的眸光交错在一起,一瞬间,房中的气势也一变,变得诡异可怕,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小、小姐……”绾绾身后的小丫鬟喊着她。 绾绾还在发愣,指尖就这般停在弦上,迟迟没再拨响下一根琴弦,弹出下一个音符。 就这般看着百里彦这张憔悴的脸,稀落的胡须,通红带着沉怒的邪眸,气势凌人,就想要将她千刀万剐,要将整个百花楼拆开那般。 好久没见他,看得绾绾心口头蓦地一痛起来。 “咿呀……”说不出话。 百里彦听到她这一道声音,依旧清脆,整个人也反应了过来。 就这般敛了气势,拿着剑沉沉走了进来:“绾绾!”恼怒。 绾绾把头一转,偏了脸,错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 这一瞬,咬着唇,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绾绾身后的丫鬟也回过神来了:“你是谁,你怎么来这里,你快出去!” “我们小姐不接客!”说着就壮起了胆子,上前,想要把百里彦推出去。 绾绾可是未来的花魁,她也是刚被分来跟着绾绾的,绝不能让别人先把绾绾的便宜给占了去。 百里彦此刻一动不动,小丫鬟推不动,反而被他大手一抓,直接把她抓着甩到了门外去。 百里彦就这样直直看着绾绾:“绾绾,你看我!”沉怒的声音。 绾绾低着头,不回应他,也不认他。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彦,她记忆里的他,一直在邪笑着,哪怕嫌弃她碍事,他也一直在邪笑着,哪怕是在相爱的时候,亲密之中,他也是不断的邪笑着,总是挑起了嘴角看她,对她使坏的时候,也是这般饱含玩味带笑的看着她…… 她从来就不知道,那样沉默深不可测的人,也会有这般红了眼眶,恼怒对着她大吼的时候。 他很生气,他是真的很生气,气她的不辞而别,气她落到了百花楼来,气……他没有保护好她,没有照顾好她,没有办法……将她光明正大拥入怀中,留她在身边。 百里彦就这般沉怒看着绾绾,看着房中的一切。 “啪——”大手一伸,将身后的门沉怒关上。 走到了她面前:“想装作不认识我?” 面前的绾绾虽然换了一身薄纱衣裳,头上的发式也梳得华美精致了一些,脸上也薄施了脂粉,漂亮得让人惊艳,但在他眼中,她还是她! 一双动人慌张的眸子中,是隐约的泪意,楚楚可怜的模样。 百里彦看她别开了眸子,不愿意看他,眉宇拧得更加厉害。 就这样,将身后的门栓也给一并落下,将她和他,单独关在了这一间狭小的房间里。 小丫鬟在外头,急得一直在拍门,奈何门栓被落下了,急得她一直想开又开不出来,只能一直跺脚! “来人啊,有人强闯了,强闯了!” 可惜没有人理会,乃至整个百花楼都被包围了起来。 房中,百里彦一步步的走上前,靠近绾绾,强大的气势迎面而来,让人心惊肉跳,心肝儿也砰砰跳得厉害。 “绾绾,你不认得我了?”沉沉的呼吸,是警告质问的意味。 绾绾紧张得连唇都再哆嗦,把眸子转开,一直盯着雪白的墙面,不去看他。 感觉他一步步走了上来,而后便是强势的将她按住,将她整个人一带,拽进了怀中来:“嗯?说话!为什么不说话!” “咿呀……”绾绾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就是不想认他。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离开他,好不容易才逃出了侯府,好不容易才躲了他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才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 此刻感受他身上炙热的气息迎面袭来,说不出的霸道,说不出的熟悉,那刻入骨髓的感觉。 她沉默不语,就是不和他说话,不认他。 百里彦一下子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就这样将绾绾整个人一扛,扛到了肩上。 而后绾绾眼前一花,只感觉整个人从云端狠狠坠下,落到了被褥之上。 纵然铺着一层被褥,但还是被砸得生疼。 她想逃,可是还没有逃开,已经被他再重重按了下来。 男上女下,再熟悉不过的姿势,他整张脸抵在她的面前。 她身着薄纱,一下子就感受到他呼出来的热气,全都喷洒在了她的衣裳上。 绾绾紧张得大口大口呼吸,连胸口都跟着不安的起伏。 看着他:“咿呀……”比划着,你放开我! 百里彦只沉沉看她,眼中怒火未消:“绾绾,不要一声不吭,悄无声息的离开我!” 只一句话,绾绾的泪差点落下来,伪装也要被拆穿在他面前。 她哭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认识你。”继续比划。 百里彦的眸光越发沉了,阴鸷得连她都觉得陌生,扼在她手上的力道也变得更重。 “绾绾,给你一次机会,你再说一次!” 绾绾咬了唇,别了眸:“我不认识你……” 这一瞬,只感觉他是真的生气了,怒火已经战胜了理智,整个人就这般压了下来,重复着两个人最亲密的事,就像是时光重叠一般,他这般干脆利落,直接将她身上的衣裳一剥:“不认识?呵。”他冷笑。 “你身上,哪里是我没有看过的?” 就连如何让她达到极致,他都分外清楚。 “不认识……看来你真要我再与你重新认识认识?” 绾绾被他此刻的话语吓得急了起来,“咿呀咿呀……”四处挥舞着小手,想把他给推开。 可是他的力道太大,她根本没有办法推开,只感觉他的呼吸渐渐沉重。 她的肌肤被他触碰着,也开始燃起了点点红晕,像是在玉肌上开出了一朵朵花,娇得可人,娇媚得让人难以隐忍,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百里彦最后一分理智绷在弦上,低沉了声:“现在认错还可以。” “绾绾,再也不要这样,突然就离开了我……我会害怕,我会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最后一句,已是沉了声,低得几乎听不到。 绾绾终于崩溃在他这些话语声中…… “咿呀……”被他狠狠的压着,许久没有的亲密,她很想念他,她也很舍不得他……但是不行…… 她已经鼓起了勇气离开了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 如果她现在承认了,那么两个人间,就回到了原点,功亏一篑。 绾绾还是不想认他,摇了摇头,一脸陌生的样子。 她惊,她害怕……她想躲着他。 这一瞬,只听到他沉哑了声:“绾绾,你非要我那般待你么!” 他幽眸那么黑,带着几分邪气,天不怕地不怕,比起失去她,**又如何? 他本来就是那般放肆不羁的人,否则又怎么敢把百年折梅居给一把火烧掉? 绾绾只觉得他的声音不对劲,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就像脑中有一根什么弦突然“砰”的一声,绷断了。 所有理智坍塌,只剩一双红眸格外可怕,就这样将她身上的衣裳扯开,就连火红色的肚兜,都毫不客气的一抓,从她身上抓落下来,唯剩下两座雪山如此无垠,耸立跳动在他面前。 “绾绾,身子可比脑子诚实许多,让它来告诉我,你到底还认不认得我。” 绾绾害怕得整个人缩了起来:“咿呀……”惊恐的神色。 () 番外:百里彦(三十六)-求求你走 她的惊恐犹比不上他的怒气,整个狭小的房间都变得剑弩拔张,空气中也仿佛擦出了火热,像是有什么弥漫在两人的身周,呼吸都变得急促! “小姐!小姐……”丫鬟听到了绾绾的叫声,在外头拍门! 可是门早就被栓死了!根本推不开! 纵然外头拍门声如何,都阻挡不了此刻房内的事情。 绾绾眼泪都急得流出来了,在他将她身上的衣裳彻底一剥的时候,她的身子一凉,她的心也一凉…… 知道他生气的结果是什么,但她也明白……她与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了。 她不相信……他真的会这么做…… 这一刻就这样咬着唇,带着泪看着他。 绾绾眼中有着倔强。 百里彦也在看着绾绾,发现她此时带泪的眼中没有他,那一双干净的眼眸里有些空洞,他低头靠得这么近,近得都能看到他眼中倒映的幔帐,却是没有他! 百里彦直接将她身子顺势扯下,沉沉一抓,抓得她一疼,整个人也闷哼出声。 “咿呀……”惊恐中带着惧怕。 放开我…… 他眼中的火热像是要将她烧掉一半。 感觉到他的大手已经袭上了她的腿,而身前……惷光乍泄。 绾绾带着泪将胸前的风光遮住,使劲想要抱住自己,可是手一收,已经被他挑眸扯开。 “怎么?怕了?” 绾绾咬唇,不说话,看起来说不出的难过委屈。 百里彦声音一瞬比一瞬沉:“不是不肯认我,非要留在这烟花之地么?怎么又怕了?” 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还是,这些天看不见我,已经被这里的人将胃口养刁了,于是连我都看不上了?”怒不可遏。 按住她的大手将她一松,而后就是抓住了她的小脸,捏着她的下巴。 绾绾听着这些从他嘴里出来的话,心里头越是委屈。 明明……就不是他说的这样,她……也不是这个意思。 “咿呀……” 她在这里,根本就什么都没做过,鸨妈妈不过是体恤她什么都不懂,每日让她学画练琴罢了。 这一刻,下巴被他紧紧捏着,她没法呼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下一刻…… 刚微张的唇就被他恼怒的吻了下来,绾绾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袭进,下一瞬已经开始翻云覆雨,他像是生气的要将她拆吞入腹,绾绾无法拒绝…… 熟悉的味道袭来,比起那一天,她强坐到他身上……这一刻这一个吻显然热烈了许多。 感觉大腿被他另一只手抓着,绾绾被迫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迎向他。 绾绾终于知道他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子,如此让人觉得可怕…… “咿呀……”她想说话,却是说不出。 外头敲门声还在继续,这一瞬,只感觉到他的身子沉沉袭来,难以入耳的话语也传来:“绾绾,不认识我……我倒是要看看,你要如何才打算认识我……” 用怒气掩饰他失而复得的惊恐。 绾绾看到百里彦这个样子,彻底浑身打着颤,她不曾体会过的……都体会到了。 他明明这样爱,却是将她一直往外推。 这一刻,谁都没有理智了。 绾绾眼中酿着泪,感受着他的吻:“唔……” 感觉百里彦的吻从狂躁慢慢变得深入,他理智崩塌,知道不该做的事,正在做着…… 一手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与他亲吻,一手将她的裙子高高撩起…… 刚刚扯下的肚兜就这样扔在一侧,红得刺眼……房中气势严峻,她挣扎,胸前的雪波晃荡得更加厉害。 百里彦深了眸光…… 她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固执的想要推开他……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不认识他……不认识…… 绾绾想骗自己,可是骗着骗着,眼泪下来了。 感觉他将她整个人一扯再扯,整个带到了他身下来。 绾绾那动弹不得的姿势还在继续,胸前两颗雪球贴在他的胸膛上,腿却是被他高高抬起,抬得她难受,从未有过的恐惧感…… 他动了动,沉沉的压上来,声音沙哑:“看看这几天,你到底在这里,学会了什么。” 百花楼打开门做生意,外头的丫鬟似是敲门敲累了,已经去找老鸨儿求救了,烦人的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隔壁房间传来的暧昧声越加清晰,其它女子从口中吟出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唔……啊……” “不要,快……快些……” 越发听得两个人都像是燃起火来。 绾绾小嘴儿被堵住,整个人的姿势都格外难受,被他这样一顶…… 不住的发出呜咽的声音,她想让他放开…… 可是她也知道,他正在气头上,因为她不认他,她此刻无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绾绾只觉得百里彦的目光越发变得浓稠,她挣扎想推开他的样子更惹他生气。只见百里彦邪眸一挑,沉沉的怒气无法压抑,已经这般将她身下的裙子再撩了起来。 绾绾觉得上身一凉,下身一凉,已经彻底失守。 他没有真的那般做,可是她此时可以感受到一根巨大的热杵抵在她的小腹上,他是真的被她惹得动了情…… 纵然是在这般地方,她脸上涂着薄薄的胭脂,脸上散发着花香沐浴后的香味……却是依旧难掩她身上最纯净的清香。 绾绾感觉到百里彦在轻颤,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 绾绾一下子越加哭了出来,他已经理智崩塌,若这时候她再主动一点,两个人就会在这里越了线。 绾绾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生怕一动,他越是变得不像他…… 看着他一张憔悴的脸,发红的双眸…… “咿呀……”彦…… 他这几日,过得很不好。 绾绾一下子心里就不知道应当说什么……心口间也沉沉的痛着。 她在犹豫,在纠结……要不要就这样算了……两个人这般,她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这一瞬,只觉得心里更难受。 认了他呢?再随他回侯府吗?她又是什么样的身份?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丫鬟口中说的小姐,她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 绾绾就这般垂了眸,低声抽噎的样子,说不出的可怜。 这般模样,只让百里彦欲\火越加撩起。 隔壁的声音还在陆续传来:“啊……嗯……” 他终于深了眸光,一双大手也游离在绾绾身上,绾绾难受得嘤咛了一声,彻底坠入了被褥之中。 感觉到他将她的腿抬高,她被迫摆成一种迎合他的姿势。 绾绾感觉身下一热,她也动了情,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绾绾。”百里彦哑了声。 “你还是你……”他方才说得没错,她的脑子不想认他,可是她的身子想…… 身子总是要比脑子诚实。 绾绾难受得扭动了身子,低低的嘤咛声出,伴随着这百花楼里暧昧的声音…… 百里彦彻底抵了上去,不知何时,腰带已经解开,就这般亲密无间的抵着她。 瘙痒的感觉一直在绾绾身上徘徊,整个人也像是被火焚烧一样难耐,她眼角带着泪,想要他进来,难受得不住扭动着身子,意识也在这种类似于绷紧了弦的感受中越加清晰。 他憔悴的脸,她看得越发心痛,此刻两个人暧昧的样子,她也感受得越加清晰。 感受着这难言的磨蹭感,她仿佛从他燃烧着烈火的眼中清醒过来。 绾绾终于哭着哀求他:“彦……放过我……”咿呀声。 她还是很难过,还是说不出话,却是知道,他听得懂她的话语。 百里彦就这样抬眸看着她,一切动作仿佛都停在了这里。 绾绾很难受,她很想要他,但是眼中带着泪,就这样用祈求的眸光看着他。 百里彦邪眸一挑,也扯出了难言的神色。 她方才不肯认他,此刻却是愿意相认了。 她是绾绾,却又不再是绾绾…… 绾绾就这般狼狈的朝着他哭:“不要……”咿呀。 百里彦看着绾绾:“绾绾……”沉哑的声音,渐渐放开了手…… “你肯认我了。”崩断的那一根弦慢慢接上,脑中方才的事情也逐渐清晰。 他刚刚差点做了什么?将绾绾压在身下,强上么? 只差那么一点,就进了绾绾的身子,让她的温暖包围着他,两个人再一同翻云覆雨,令她欲\仙欲死,哭着与他求饶。 理智渐渐寻回,邪眸也渐渐敛起。 绾绾哭得不像话,点头:“咿呀……” 渐渐从他身下爬起来,委屈的扯了被褥,将自己包裹起来:“你……走……” 朝百里彦比划了这样的手势…… 她身上都是他的味道,她怕再这样,她就没有办法忍下心…… “绾绾,你说什么?” “我说,你走……”比划着。 百里彦的心像是被撕裂开来,以为绾绾在和他开玩笑:“为什么?” 她可知道,他为了找到她,已经将整个皇城都翻过来了!就连方才,也差点将百花楼拆掉!夷为平地! 沉哑了声:“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绾绾裸\露的肩膀一颤一颤:“彦……对不起,我配不上你!”身上遍布着红痕,将她衬得越发楚楚可怜。 () 番外:百里彦(三十七)-带你入宫 百里彦的手都紧紧的扼了起来,就这般垂眸看着绾绾。 他一双手按在床头,将床沿捏得咯吱响。 绾绾几乎可以听到他骨节因为用力而发出的声音,“彦……” 她下了决心,要与他说清楚……要把那些心里话都说出来。 “我配不上你,你是西蜀国的侯爷,我什么都不是,我甚至……连娘都没有,我什么都不会。”委屈可怜的样子映入百里彦的眼眸,小手一直比划着。 她想说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我只是一个渔村姑娘,如果没有遇到你,也不过是守着我娘困苦过日子的女子罢了,彦……你知道么,你在我心中,就像这样……”她比划了一个高大的手势。 这一刻因为带泪的动作,紧紧裹着自己的被褥都微微落下来了一些。 身上的红痕,还有她此刻拼命表达的样子让他心头一痛。 百里彦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绾绾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这般带着泪继续比划下去:“你是西蜀国数一数二之人,身份高贵,而我就像这样……”比划了一个矮小的姿势。 云泥之别…… “你的世界很大,知道的东西很多,瞧见的东西也很多,而我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我除了默默跟在你身后,什么都做不了,除了让你爹娘骂你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她忘不掉那一日夏侯爷看到她,直接将他喊进偏殿的样子。 她也忘不掉,那一日夏侯夫人站在大殿之前,与她说的那些话。 “我虽然没有读过太多书,却是明白,我与你不能在一起……” “我不配……” 绾绾低着头,整个人陷在了自卑之中。 就像是他与她此刻一样,就算两个人同样衣衫不整,他站在她的面前,还是那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虽然为了找她,满是疲惫,一双凌厉的眼睛都变得通红,邪气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 可是看起来……还是如此的满身风华,贵气而邪魅。 这些都是与生俱来的,她如何盼望,都盼望不来…… 纯澈的眸子眨了眨,眼泪落下了两滴:“你就像那天上的星辰,我却像地上的黄沙,就算我离开了侯府,也可以随意一抬头,就能瞧得见你……可是,我若进了人群里,你就看不见我了……你明白么?”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区别…… 夏侯夫人说得对,身份,是她和彦之间,最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在百花楼这今天,感受得最深的便是这些,她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学到什么取悦人的本事,却是明白了富人与下贱之人之间的区别,有些女子可以在家里头吟诗作对,乞巧节赏月,而这里的姑娘却是为了活下去,必须要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更甚的是……她在这里,听到了许多关于他的话,也就像她刚才说的那般,纵然不在他身边,可是听到的,见到的,全是关于他的…… 一直到来了皇城,她才明白,曾经的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彦。 还没及冠,就已经是皇城里达官贵人们争相讨好的对象,有的时候会插手西蜀国的国事,只要他喜欢,没什么做不得的。他就像是整个帝国的主宰,因为身份特殊而高贵,纵然是宫里的皇上,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宫里的皇后,曾经被他救过,就连现在的太子,都要仰仗着他,仰仗着侯府的兵马。 彦是西蜀国的国师……也是那亦邪亦正,油走于权势与惬意之间的人。 而她呢?若是她出去与别人说,他是彦的妻子,怕是会贻笑大方吧? 她除了在渔村里浣衣做饭,会做些红豆糕,会缝绣衣袍,还会什么呢?她除了悄悄仰望他,喜欢着他,还会什么呢? 她一直不明白,自己当初是怎样让他动了心,待她这般好?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一直到来了皇城,她才明白,她有多卑微,而他有多高贵…… 绾绾就这样缩成了一团哭,不想让自己太卑贱,于是就这般将自己裹起来。 她爱他,可是她也要有自尊,娘亲的死没能让她有自知之明,飞蛾扑火般要与他在一起,可是现在……看到了他在侯府里与别的女子歌舞升平,感受到了他对她的冷漠,她也质疑着自己到底在他心中是什么……听了夏侯夫人那般话…… 她知道,她不会一辈子都能那般待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也会厌倦她的。 绾绾就这般一下又一下的啜泣,带着泪与他比划:“所以……你走吧……” 如果可以假装两个人从没相遇过……那就更好了,这一辈子,就让她默默的仰望他,像是尘沙仰望星辰那样,看着他高高在上,好好的……那就好了。 她会把两个人在渔村里的日子铭记在心里,也会将他向她许诺过的那些话,铭记在心里。 他与她的新婚之夜,他说过的话…… “以天为媒,以地为妁,再加上你和我,足够了。” “绾绾,没有八抬花轿,只有红盖头,今夜,愿不愿意嫁给我?” 他还说:“夫妻交拜都省了,你现在要叫我什么。” 面前的人是她的夫君,可是什么时候起,又不是她的夫君了…… 绾绾不知道,她只知道……两个人之间,真的不似从前了。 百里彦哑了声:“你的意思是,你的身份配不上我?” 绾绾低着头,说出那些话,就像是将她整个人也掏空一般。 “咿呀……” 低着头,听着他沉到了谷底的质问,不回话。 百里彦就这样沉沉的呼吸,看着绾绾:“你回答我的话,是这样吗?” 邪气顿生,让绾绾都心生害怕。 绾绾一动不动,像是傻了一般,就这样坐着,感受着他身上的凉意。 “所以,你一声不吭,不告而别,从侯府出来,纵然落到了百花楼里,也不愿认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方才冲进来的沉怒又复而掀起。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此刻就这般沉沉看着绾绾。 两个人都半褪衣裳,如此旖旎而暧昧,可为何两个人此刻心中都满是凉意? 绾绾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百里彦,就像是一身邪气散尽,整个人身上也透着一股悲凉。 “身份……”百里彦扯出了一抹冷清的邪笑,动了动嘴角。 这些日子,自从知道了绾绾的身份之后,他最厌恶听到的词就是身份,从绾绾娘亲嘴里听到绾绾的身世之后,这一个词都成了束缚他的牢笼,每一次想要亲吻绾绾的时候,都要捏紧了拳头,然后再沉狠的逼迫自己将她放开。每一次要与绾绾亲近的时候,都要将自己克制住,拼命的压抑下来。就连绾绾满是泪水,心疼委屈得想要他吻吻她,乃至于主动小心翼翼的吻上他的唇瓣,他都要逼迫自己将她推开…… 现在的绾绾,却是因为这一个词与他拉开了距离。 仿佛心间沉痛:“绾绾,你知道自己是谁?” 若是没有这一层身份的阻隔,他不知要将她压在身下疼爱多少次。 早在将她带回皇城之后,就已将她娶进侯府,让她成为他百里彦的女人。 绾绾眼中带着泪,泪中只有他,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唯有他此时的问话声格外沉魅清晰。 绾绾只听到了自己心沉跳的声音:“咿呀……”彦…… 百里彦此时只是笑了笑,笑着站直了身子。 那一抹嘴角上扬扯出的弧度,似是嘲讽,又似痛楚。 “今日随我回去,明日我带你进皇宫。” “咿呀……”彦? 绾绾彻底打了个寒颤,就这般僵了身子,愣愣坐在被褥里。 她这一瞬眸中带着泪,还有几分惊怕。 可是他已经像是做了决定般,这般无动于衷…… 邪肆的笑着,勾动着嘴角,仿佛沉得陌生。 “穿上衣裳。”连话语声都没了温度。 不知是觉得绾绾的笨惹恼了自己,所以生气,还是因为“身份”这一词生气。 他最不想要的,就是绾绾的身份。 绾绾就这般看着他,眼里的“不知”与“不解”这般纯粹,她确实不明白,他此刻的意思…… 百里彦也不想解释,沉着眸将衣袍整理整齐了,而后就是这般,指尖有些滚烫的朝着绾绾伸去。 绾绾还在发愣,感觉到他身上气势的变化,而后下一秒,他已经拾起了她落在一旁的衣裳。 绾绾还在带着泪,清水般的小脸写满了委屈,下一刻,已经感受到他沉默的动作,百里彦虽然在发怒,却是在温柔的替她穿衣裳。 薄唇紧抿,不发一语,可大手的动作满是力道。 这携着怒意的力道触碰到她嫩滑的肌肤时,不自觉放轻了力道,化作了怜惜。 绾绾的泪一下子又溢满了眼眶。 越发看不懂百里彦的心,他究竟是爱她,还是拒绝着她? 他说,明日带她进皇宫,又是进哪个皇宫? 绾绾水眸一凝,下一刻,已经怔怔张着小嘴,盯着他瞧,心里掠起了风起云涌。 --- ps:推荐票~~ () 番外:百里彦(三十八)-你所求的 第二日的时候,阳光从外头穿透进来,照在了百花楼的门檐之上。 原本一到白日就死气沉沉的百花楼竟然热闹非凡,但凡是楼里的姑娘都早早起了床,顶着一身酸痛打扮得花枝招展。 这一切,只为了……百里彦。 老鸨儿一大早也笑嘻嘻的来到了绾绾的房间,就这般看着绾绾:“哎唷,我的小贵人,鸨妈妈当初收留你收留得对,你真是我的小贵人。” 绾绾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今日穿的衣裳与昨日不同,是彦特意命人新送来的,一套鹅黄色的宫装,看起来绫罗缚玉,金色的丝线绣了边角,内敛而张扬,将她一身的贵气也闲衬出来。 听娘说,她长得像她爹,于是眉眼中可见的清隽秀气,尤其是微微皱起眉头的时候,格外的好看。 笑起来的时候,像她娘。 此刻对着镜子,就这般笑了笑。 不知为何,彦说要来接她走,带她进宫,她并没有那般开心的感觉。 昨日的战火仍蔓延在房中,她此刻在房里坐着,还是会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绾绾就这般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眸中有几分空洞。 老鸨儿的话仍在耳边响着,叽叽喳喳:“你出去了之后,可要记得多与国师说,鸨妈妈啊,在楼里对你好得很,平常那是山珍海味的供着,衣裳也是绫罗绸缎的伺候着,平日里那是让人伺候着你,五指不沾阳春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你可要与国师说,多来咱百花楼看看,这百花楼里啊,可时常欢迎着他来坐坐呢。” “你走了,可别忘了楼中的姐妹,还有鸨妈妈。” 这聒噪的声音一直在绾绾耳边响,绾绾也不知自己听进去了几句,只是依旧这样怔怔的坐着。 然后任由着身后的丫鬟给自己别上一根根簪子,花细,步摇。 绾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从一个平凡的乡野姑娘,一跃成为了闺阁中的大家闺秀,漂亮娴静得连自己也不认得自己了。 昨日……她刚哭着与他说,两个人之间是云泥之别,她看着他,像是看到星辰一样,而他看着她,却像是天上的人俯瞰地上的尘沙,她只要稍稍钻进人堆里,他就再也瞧不见她了…… 而她却是无论在哪里,都能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可此刻,她看着镜中的她,什么时候……也变成与他一样的人了? 绾绾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心里忽然就生出一股难言的恐惧感来。 她害怕见到这样的自己,心里也隐隐有着不安。 不知道百里彦到底要将她带进宫做什么…… 丫鬟把最后一支发簪彻底簪到绾绾头上的时候,一个落落大方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刻,百花楼外也热闹起来,只见一个小厮踉跄满脸带笑,惊羡的撞了进来,看着绾绾:“姑、姑娘……百里国师来啦!” “什么?来了?!”老鸨儿喜大过于惊。 已经很讨好绾绾的脸上又出现了恭维的神色,直接上前来,将绾绾的手牵了起来:“我说绾绾啊,鸨妈妈这就将你送出去了,方才鸨妈妈与你说的那些话,你可要记得啊,要常回来看看,多说说鸨妈妈的好话。” 转身:“来人啊,将鸨妈妈房里那双鞋给我送上来。” 笑了笑,顿时一脸腻歪的看着绾绾。 绾绾脸上的神情只有些难明,满脑子都还是方才小厮说的那一句话。 这厢,鸨妈妈已经将那日她穿着的玉鞋送了上来,亲自躬着身帮绾绾床上:“物归原主。”笑开了花。 心里头还在夸耀着自己好眼光,这么一捡,就捡到了宝。 绾绾轻咬着唇,百里彦从楼下走上来,要将绾绾接出百花楼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全然不一样的绾绾。 绾绾抿着唇,与他对望,只看到他一双敛着邪气幽深的眸,眸里写着淡淡的忧伤。 “我来接你。”言简意赅。 绾绾听到了他的声音,这一瞬只低了眸。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向他。 经过了昨夜的事情之后,不知为何……两个人彼此对望着,只蓦地生出了一点尴尬。 老鸨儿看着这情形,赶忙上来打圆场:“国师来了,绾绾收拾好了,这就交给国师了。” 自作主张,牵起了绾绾的手,放到了百里彦的手中。 百里彦沉眸凝了一下,身子微微一僵,“嗯。” 将绾绾的手收了下来……没有拒绝。 绾绾这一刻,只觉得手心火辣辣的,心里也火辣辣的,像是焚烧起来一般。 感受着他今日与昨日的不一样,只觉得心里蓦地一疼。 这种痛……就像是好多根针一下子扎进心里去,不见伤口也不流血,却是疼得人连话都说不出,眉头都施展不开来。 “咿呀……”绾绾低低喊了一句。 “准备好了,就跟我走吧。”沉声,打破了原本一言不发的局面。 老鸨儿在后头看着笑,而百花楼中的姑娘则都探头探脑,朝着百里彦抛着媚眼,想与他眉目传情…… 绾绾感受着这会儿的气氛,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滚烫得像是要将她烧掉一般,她只扯了扯嘴角,轻轻的垂眸,动了动步伐,与他出去…… 百里彦今日走得头也不回,将她牵带出了百花楼。 绾绾只觉得,他这一刻这丝毫不避讳的与她亲近,就像是最后的决绝一般…… 绾绾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竟然心口沉沉跳了一下。 原本低着的头也一抬,轻咬着的唇畔一松,就这样怔怔看着走在前头的他。 兴许是睡了一夜,他的身影看起来没那么疲惫了,却是多了几分苦楚。 就像是做了什么连他也难以坦然的决定。 “进去吧。”帮她掀起了轿帘,他说。 绾绾就这样坐了进去,一直到坐进了轿子里,还是没能张嘴,与他说上一句话。 百里彦这一刻将绾绾送进了轿子以后,直接就沉了眸,转身上了身后的马。 颀长的身姿驾马而上,说不出的寥落…… 绾绾在轿子中,一下子就凝出了泪,原本干涩的眼眸也就这样,缓缓的酿出了泪意…… 只能闭着自己赶紧将帘子放下来,一双手也紧紧握着,想让自己别乱想,别难过,别在乎…… 可是心里的那份难受,不曾停歇,她的心,连她自己……也管不住。 不知道他今日到底要带她进皇宫做什么,她只能跟着。 绾绾就这样坐在轿子里,静静感受着这长途颠簸,从市集进宫的路好像分外远,从外城走进了内城,一直到皇宫脚下,高大的宫墙内,绾绾看着轿帘子一扬一落,那威武的宫墙就这样显现在面前。 她从来就没想过,就她这样的身份,也终有一天能够进入这样的皇宫。 皇宫之威武,比起夏侯府,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绾绾就这样抽了气,不知为什么,一颗心就这样砰砰跳个不停,就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好像在那近在咫尺的另一端,也有一个人,此刻正像她一样,忐忑不安着…… 高耸的宫墙内,此刻禁军将整个静荷别宫围住,偌大一个别宫,只留一个小门,让人进入。 西蜀国国君百里康正站在一池碧荷前,碧绿的莲叶将他一身明黄色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出,将近十九年了,他一身光芒般的气势还没有消散,这些年做了西蜀国的帝王,更将他身上那股温润般的气息磨得凌厉,像是明珠化作了宝剑,站在这寂静的莲叶间。 绾绾被百里彦带着走进这静荷别院,一入目,看见的便是这样一道身影。 绾绾一下子僵了身子,就这样再也无法挪动半步。 兴许……这世间,就是有种如此难解的情感,哪怕没有见过面,哪怕还隔着好远,冥冥中就有一种感觉,像是有什么在无声告诉着自己,那个人与自己有关系…… 绾绾就这样眼中氤氲起了泪意,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绾绾。”百里彦邪气依旧,喊了她一声。 绾绾带着泪,看他:“咿呀……”彦。 她忽然害怕上前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将她带进宫来干什么。 她忽然觉得惊慌……她退了两步,她心里蓦地生出了一种抗拒,她不想上前去,不想知道下面的事情。 百里彦沉了声:“你不是说,你与我有云泥之别?我是西蜀国数一数二之人,而你什么都没有?我是西蜀国的侯爷,而你什么都不是……绾绾,别害怕,朝前走,他在前面等着你。” 绾绾听他这般说,眼中的惊怕更甚,就这样慌张的看着他。 她心里觉得恐慌:“咿咿呀呀……”朝后退了两步,害怕的看着他。 她眼中要流出了泪,就这样跌了两步,想要朝后退,离开了这里。 她也说不出自己为何这样心慌,只是含着泪,想与他说她错了,想拉起他的手,求求他,带她离开这里:“咿呀……”彦…… 百里彦此刻只无动于衷,一双邪眸也慢慢冷硬了起来,直直站在原地:“绾绾,这不是你求的吗?” “上前去,你爹站在前面等着你。” --- ps:今天还有一更,明天有至少四更 () 番外:百里彦(三十九)-兄妹关系 绾绾的眼泪一下就被他吓得哭了出来,两行蜿蜒的泪就这样盘踞在脸上。 “咿咿呀呀……”含泪惊恐的摇头。 拼了命的比划:“我没有爹爹……彦……我没有……” “绾绾,你有。” 他冰冷的声音,显得如此冷静,绾绾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陌生的他。 她一下子就被吓得哭得更厉害起来,惊恐的看着他,摇着头,就是拼了命的不往百里康的方向看去,而百里康此时已经朝着绾绾这儿看过来。 绾绾的身影有些惊慌失措,就像是要她突然接受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还是她在这十几年里从未想过的…… 她不敢想象,她还有爹……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没爹的孩子,更不敢想象,她的爹爹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 皇宫……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昨儿刚说彦是天之骄子,而她是一无所有,什么都不会的渔村姑娘,今日他便要她穿上这一身衣服,变成另一个连她也不认识的自己。 他带着她来皇宫中,对着她说她爹正在前头等着她…… 前头哪有她爹?前头分明只有一个满身气势威严的皇上。 一个如娘一般年纪的男人,看起来满身金玉,华贵得很…… 那个人,是天下最高贵之人,是西蜀国的帝王。 虽然年岁已高,却是掩不掉一身风华。 绾绾看着他,像是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她今日穿着鹅黄色的宫装,与他身上的龙袍这般想象,像得就算她不想承认,都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承认…… 绾绾就这样惊慌啜泣,哭了起来。 她拼命咬唇想拉着他走,却是一点儿都拉不动,他巍然不动如泰山,就这般站在这里。 “彦……”绾绾无助哭了出来。 前头百里康看着绾绾一会,身子也僵在原地,一直过了半晌,仿佛老眸朦胧的从绾绾身上看出了那个人的影子,一下子破口而出:“暖娘?!” 绾绾哭着想走的身影就这样顿在原地。 绾绾怔怔的,哭得泣不成声。 这会儿就算不想认,都不行了…… 身后华贵的男人喊出了她娘的名字。 绾绾这会儿僵直了娇小的身影,百里彦也站着一动不动,整个人仿佛一颗颀长挺拔的劲松。 一双沉眸微微勾敛出邪气,听到了百里康的身影,也不下跪行礼。 今儿一身绛紫色的衣袍,一如他从前出现在这皇宫中的模样,邪魅得让人看不出心里的心思。 绾绾就这样哭得泣不成声,彻底要瘫软在这园子里。 她好想哭,想哭着和彦说:“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错了,她再也不要逃离开他,她再也不和他说什么身份,再也不轻视自己,再也不觉得自己卑贱,再也不会觉得配不上他了…… 哪怕她一无所有,一无是处,哪怕她被人笑话,哪怕她只是一个渔村里头出来的乡野丫头……她也不要那样说话了。 “彦……”绾绾哭得泣不成声。 她只想远远的看着他,哪怕是不能在一起,远远的看着也好……她宁愿那样远远的看着,也不要这样近近的看着,却不能在一起,她宁愿不要这样的“接近”…… 她此刻看起来是像金枝玉叶了,能够与他肩并肩的站在一起,再也不会有人说她只是个乡野姑娘,再也不会有人再用“处置”这个词,再也不会有人在背地里笑话她,她却觉得……她宁愿那样。 她宁愿背负那样的痛,也不要背负此刻这样的痛。 低低的喊着他的名字:“咿呀……” 身后,百里康已经魔怔一般的走过来了,帝王素来威严的脸上难见的怔忪。 他像是坠入了一场梦境一般,那一场梦时隔了十九年,终于好不容易延续了上去。 看着眼前含羞带泪的女子,就像那一日乡间小路上,一身素衣翩翩的年轻女子……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明明眼中含着泪,却还是在对着他笑,她说:“公子,你去吧,暖娘就在这里等着你,哪儿也不去。” 他从来不知道暖娘一直没死,还替他生出了绾绾这般大的女儿。 “暖……暖娘……”看到了绾绾,像是看到了暖娘那般。 从绾绾的脸上,他更可以看到年轻他清隽的样子,执一柄扇子,风度翩翩。 绾绾就这样僵着身,再也不能若无其事的对着百里彦哭,再也不能哭着求他带她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迟了,再也不能…… 百里康就这样看着绾绾,一身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张了张嘴,走进看清了绾绾的脸。 他想喊她,却发觉无从喊起。 她不是暖娘,而是暖娘辛苦为他孕育出来的女儿,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绾绾听着百里康口中发出的欲言又止的声音,这一瞬只哭得难受。 她不是应该高兴么?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还有个爹爹,死了娘亲之后还有个爹爹……可她为什么高兴不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爹是皇帝?所以……她与彦,其实……是兄妹么? 绾绾悄无声息,哭得厉害。 “别哭。”百里康心疼的看着绾绾。 他以为她的哭,是因为见到了他。 他眼中忽地有了愧疚,自责感溢满了心头。 终日为政事而冷凝的眼眸难得的舒缓,带了几分温柔。 他百里康向来少子,只有皇后与淑妃所生的两个皇子,而后后宫佳丽三千,没人能再为他孕育过一子,对于他来说,一直没有女儿,是他这一生的一个遗憾。 现在这个遗憾,突然间被弥补了……他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你叫……绾绾?”他终于想起百里彦昨日深夜进宫觐见,与他说的话,告诉了他绾绾的名字。 他老沉的声音略带了哽咽:“百里绾绾……”喊了绾绾的全名。 绾绾整个人僵在原地,微微发颤。 她很害怕,很害怕……最害怕的事情就这样变为了真实。 所以她想走,不想再留在这里。 绾绾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哭得厉害。 就这样看看敛了一身邪肆气势的百里彦,再看看一身帝王光芒的百里康,一个是她如今的堂兄……一个是她的……爹爹。 “咿呀……”绾绾惊恐的退了两步,没办法接受现实。 她想逃,却是身后,他的大手将她抵住了,邪了声:“绾绾,你的爹爹在前面呢,还不见过父皇?” 绾绾身子一软,差点跌坐下去。 还没等她出声,百里康已经看着她,沉声略哽咽:“绾绾,你娘……她还好吗?” 百里彦将暖娘的那个玉佩给他,并且告诉他绾绾的事情,却是没有说再多的事情。 绾绾嗫嚅着唇,脸色苍白:“咿、咿呀……”说不出话。 百里康目光深沉,知道她是哑巴,沉眸再一痛。 “让你流落民间,是父皇的错。” 他还是惦念着暖娘,其实对那一段十九年前的往事念念不忘:“你娘……她可还好?” “暖娘她死了。”百里彦出声。 百里康此时得女的惊喜就这样冷了下去,神色无常,喜哀交替,难以言状。 绾绾的眼泪也就这般落了下来,整个人轻轻咬着唇站在一侧,说不出的痛苦…… 渐渐接受了现实,慢慢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这般抬眸看着百里彦,眼里有着伤心:“咿呀……” 比划着: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百里彦无动于衷站在远处,此刻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从百花楼里牵着她出来的那样。 此时颀长的身影动了动,也早在不知不觉间与她拉开了微妙的距离。 绾绾难过得说不出话,也终于明白了什么。 她与他之间,已经没了可能……从他昨日说要带她进宫起,他已经划清了两人之间的界限,从今以后,他与她……也只是兄妹关系了么? 绾绾忽然抽噎得不像话,她也终于恍然明白,为什么他与她会变成这样……从“新婚之夜”开始,从娘着急的敲开了药居小院的门开始,从娘与他在院子里说那一番话开始,从她从窗口间看到他慢慢僵直了身子开始…… 两个人之间就横亘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两人之间的隔阂也深几许。 深得可能……这辈子她都跨不过去了。 绾绾忽然就越发崩溃的哭了出来。 百里康此刻神色晦暗,也这般沉沦于暖娘去世的消息。 他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暖娘早就死了,他在登基之后的几年里,忙于政事,安定西蜀国的局势,待到有空将暖娘接进来的时候,再派人去寻,就寻不到了…… 期间做梦,他似乎有在与皇后夜宿之时梦中无意喊出暖娘的名字。 他不知其中是否有巧合,只是派人不死心的寻过两三次,寻到了最后,连他都渐渐相信了暖娘去世的消息,而后就再没动过寻她的心思。 他爱她,只怕是爱得不够深,于是枉负了她这一世的深情。 百里康伸手,想摸摸绾绾的容颜,老眸中带着泪,想再见暖娘一面。 --- ps:绾绾娘与百里康的往事 () 番外:百里彦(四十)-爱情没道理 绾绾却是一躲:“咿呀——” 百里康被吓到般,赶紧把手收回来,看到绾绾,不知为什么……他总是像看到暖娘一般。 脑中挥之不去那人的身影,也不知她这些年变成了什么样子,于他来说,她一直都是他记忆中的模样,漂亮动人的,举手投足都带了几分没落大家闺秀的雅致,善解人意…… 不似宫中的情爱,哪怕嘴上说着爱,心底里还是在算计。 纵然是枕边人,也处处包含着算计与讨好。 多少年了?他再没遇到那般纯粹的爱情。 想当初,他也是翩翩公子,而暖娘情窦初开,世上再没有人能像暖娘那般待他,也再没有人能像暖娘那样,用一辈子爱他。 百里康眼中有着浓浓的眷恋与想念。 他曾无数次梦回午夜,想着若是日后能再与暖娘见面,将暖娘抱在怀里,会是如何?他能否与她像年少那样,在树下深情的相拥着,两个人一起轻笑着彼此依偎,看着天上的星辰,听她说着田间的趣事。 那样的生活美好而让人难忘,是他这样身居高处不胜寒之位所在难拥有的。 若他这一生不是遇上了暖娘,他一生都不会体会到那样的感觉…… 暖娘,暖娘……她于他心里,人如其名一般。 她用她的青葱岁月温暖了他少年老成的心,让他也有过情暖的瞬间,也像个正常男人那般爱过,只可惜…… 最后,江山与美人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江山,放弃了美人。 或许,这就是他觉得他可能不够爱暖娘,最终错失了暖娘的真正原因。 百里康就这样看着绾绾,然后缓缓收紧了手,不敢触碰绾绾,害怕她哭…… 他心里难受,女儿长这般大,他到现在才得以见到,见到女儿的这一日,则是得到了暖娘的死讯。 “你娘……是怎样薨逝的?” 他用的不是“死”,而是“薨”,自古以来,只有皇亲国戚,还有一定品阶以上的妃子才堪当配得上“薨”字。 百里彦在一侧,邪邪暗敛着眸光。 绾绾似是听出了百里康话语里的悲恸,原本排斥着他,排斥着这一个身份,不愿意认他……这一刻也微微抬起了头,缓缓凝聚了涣散的眸光看他:“咿呀……” 抽泣了两声,终于缓缓的抬起了手,比划着……轻轻回答着他。 他终究是她的爹爹,血浓于水,但凡再怎么不愿意…… 可是看着眼前苍老的男人,虽然一身贵气,可到底也掩饰不了年龄,还有他的容貌…… 她今日出来时才看过镜子,镜中的自己与他有几分相像,身份……早已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身份……又是身份,一下子她就从乡野姑娘变成了遗留民间的公主。 绾绾抽咽着:“病死的。”伤心比划着。 失去了娘亲,多了个爹爹,却又失去了自己挚爱的人……若她真是公主,而彦是侯爷,那么两个人此生永远只能彼此看着对方,却再也不能近一步。 她终于知道彦心中的痛苦,他不是不爱她,不是不要她,而是不能要,不敢要…… 她偏偏……还这般将他按在回廊中,小心翼翼的吻着他。 现在回忆起来,两个人之间的爱情,就像是一杯苦涩的酒,酿着的是悔恨终身的遗憾。 百里康瞧见了绾绾这难过的神情,眼泪压在睫毛上,看着令人有说不出的心疼。 就这般大步上前,龙袍一扬,将她拥进了怀中。 慈父抱着从未见过面的女儿,她的身姿那么娇小,看起来这般纯粹动人。 绾绾一下子就越发哭了出来…… 百里彦在这一瞬,只邪眸挑出了一抹说不出的悲伤,退了一步,狂肆的离开。 他离去的身影看起来还是那般随意不羁,可心里到底如何,千疮百孔,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待绾绾闻尽百里康身上好闻的龙涎香的时候,再委屈难过的抬起头,四处张望,想要寻找百里彦的身影……已经寻找不到了。 绾绾这一次与百里康见面,就这样在皇宫中住了下来。 偌大一个静荷别院,就成了她在宫中的居所。 人都道,宫中来了一个特别好看的女子,据说眸如秋水,笑起来像弯月,从未见过这样动人的女子,不仅如此,相貌还有几分像足了皇帝,不管是神韵,还是垂眸的样子…… 凤宫中,皇后已以身体不适拒绝见人好几天了,一言不发,就这样在案台前坐着,整个人看起来有说不出的深沉。 西蜀国皇后已上了年纪,痛苦的在窗下扶额。 “娘娘?”身边的小丫鬟出声。 须臾,皇后抬眸,只看了小丫鬟一眼,小丫鬟怕得赶紧退缩一步,不敢再胡乱出声。 这皇后,平日里看起来温雅,却是做事雷厉风行。 若不是她们近身伺候,一辈子也不会发现皇后这样的性子的…… 皇后季氏坐在窗下,满脑子都是十九年前那样的事情……自从百里康将绾绾安排在静荷别院她就知道……她来了,她回来了。 让她庆幸的是,只有她的女儿回来了,那个女子却死了。 从这一点来说,这一场爱情的角逐,还是她赢了。 她与百里康是先帝婚配,她是皇妃,两个人没什么感情,她也确实是工于算计,哪怕在床第之间,她也在算计着他,她知道他会为帝,所以她想要为后……可是权势之中,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早就喜欢上他了啊。 谁说算计之中,没有爱情? 从他自乡野之间回来,整个人都像变了个样子,他常常在梅树下捻梅轻笑。 他那样清华绝伦的男子,纵然是在花下轻轻扯动嘴角,都能让天地失色,那时候两人也还年轻,她也不过是芳龄二十的年纪,为什么不会爱上他? 只可惜,他的眼中没有她,哪怕那一瞬在花下对望过来,也不过是轻轻合乎于礼的与她颔了一下首。 他清隽光华的墨眸里也没有她…… 为此,她不知道伤心多少回。 她算计了那么多,算计得嫁给了他,她爱上了他,却终究还是失了一步。 他会日夜处理政事,而她名正言顺的陪伴在他身边,夜里一起共枕,却是不会心心念念着她。 终于,一天夜里,睡梦中她忽然发现身侧的人浑身滚烫,百里康白日衣袍穿少了,在风口里坐了一日,晚上竟然烧了起来,她担忧心慌与害怕,她急忙去寻人找太医过来,却是发现他嘴里念叨着什么……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她不知道,明明发烧生着病,他怎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直接将她一把扯下来,捞在怀里。 他说:“暖娘,我想你。” 他把她当做了另外一个女子,她从来不知道,一直老成持重的他,也会有这般狂热的时候。 他发烫的手轻轻掌在她的后脑勺,轻轻揉着她的发,他明明烧得厉害,却是在笑…… 他说,“别逃,我抱住你了。” 是否这个时候,她应当配合着纯净无暇的咯咯笑两声? 她只听到自己心口碎裂的声音,这世上的男子,其实并非不温柔,再强大的男人也会有温柔的时候……只是,他温柔与狂热的对象不是她! 她就那样怔怔流下了泪,听着他在睡梦中浅吟的话语。 “暖娘,我头疼得很,让我抱一抱。” 他呼吸声这般急促,他明明烧得很厉害,却是心心念念着别的女子,那是他心里最美好的回忆吧?她不应当去窥视,可是他此刻将她当做了替身,这一生她只算计着别人,不过是利益,她想要当皇后,而他也需要她娘家扶持,这皇宫里的爱情,不都这样么?她为何这般心痛…… 她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就这般怔怔的落了下来。 他将她往他的胸前带,她却是一动不动…… 他的唇轻轻落到了她的唇上,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柔,可这温柔不是对她…… 但凡世上美好的东西,若是没有尝试过,没有得到,就不会有妒忌。 她恨那个女子,因为她拥有了她所没有的……她享受着他的吻,骗着自己,他是爱她的,让她留恋一会儿…… 梦清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明明被吻得那般动情,心里却是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那天夜里,她挣脱开他的怀抱,唤来了太医,而后却是连夜出宫,回到了娘家,见到了她的兄长。 她哭得像个孩子,咬牙切齿,死也要将那个叫暖娘的女人找出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与百里康共度了那么美好的日子,凭什么……他是她的男人,凭什么别的女人可以拥有他的爱情?! 他坐拥天下,天下是他的,也是她的! 他是她的,他的心也要是她的! 她拿着红缨枪,有时候陪在他身边,这样的她……又怎么愿意爱情上输于别的女子? “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敢与我抢男人!”她咬牙切齿。 “竟然能……让他爱上她!” 但她终究忘了,爱情原本就是没有道理的东西,无关乎抢还是不抢,爱上了便是爱上了,没有道理可言。 或许那夕阳下,那一身娴静的气质,那一抬眸,那一宛然一笑,谁就入了谁的心。 一切都妙不可言。 () 番外:百里彦(四十一)-长乐公主 绾绾就这样在静荷别院住下,终日里看着荷花,哪里也不去。 这皇宫这般大,却好像没有一个地方属于她,这种感觉与在侯府里住着,差不多…… 绾绾知道,自己今后就有爹爹了,可于她来说,有爹爹与没爹爹,都一样痛苦…… 喜的是这世上,她终究不再是一个人,悲的是,她宁愿自己不是皇帝的女儿……宁愿,她不是这西蜀国的公主。 册封的函调迟迟没有下来,最近百里康的心情好得很。 没事下了朝就会来静荷别院看看绾绾,偶尔会带着两个皇兄过来看看绾绾,绾绾也委身与他们行了兄妹之礼。 唯一没见过的……是西蜀国的皇后。 这一日,静荷别院的门被轻轻推开,一身明黄凤袍的皇后出现在静荷别院前。 她一脸温和,却是难掩眉眼间的倨傲,就这样看着绾绾。 像是时隔了十九年的对话,绾绾觉得皇后娘娘看着自己的眸光有些奇怪,看似是在看着她,对她笑,却是似乎在看着她身上娘亲的影子,想要从她的身上,寻出了娘亲的痕迹。 绾绾就这样低着头,对着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样子,乖巧的可人。 “绾绾?”她喊着她的名字。 绾绾惊诧,抬起眸,就这样对着皇后笑了笑。 原本嫣红紧抿的唇瓣扯开,一瞬间的天地失色。 绾绾的笑容看起来并不令人觉得讨厌,反而多了乖巧惹人怜惜的意味,眸中带着纯粹,与世无争,不包含任何复杂的东西,是这尔虞我诈的宫中不曾有见到过的。 像是针锋对上了麦芒,一个倨傲到了极致,一个纯粹到了极致,皇后眼中那一点深藏的沉意都消散掉了。 一下子,整个人就愣在静荷别院的门口,就这样看着绾绾。 她……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百里康这二十年都没有爱上她,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忘掉那个叫暖娘的女子。 两个人之间的区别,原来竟是这般大。 她败就败在了心中除了有他,还有自己。 而那一个女子,怕是这一生,心里都只装着那一个人…… 论全心全意,她爱的比她多,这是迟来的觉悟,整整晚了十九年。 皇后站了半晌,不说话,而后看见绾绾的笑渐渐收了起来,她才动了动身子:“听说皇上将你安顿在这里,我打理后宫,一直没有空过来看看。” 绾绾低头,拘谨的样子:“咿呀……” 听到了绾绾咿呀不能说话的样子,蓦地拧了一下眉头。 终究是做娘亲的人,往事已经过去了,看着这样的绾绾,她心里也有了几分怜惜之意。 “听说皇上迟迟还没有给你册封,是想要给你一个与众不同的封号,还有举国欢庆的册封大典。” 百里康想让举国上下都知道,他有绾绾这么一个遗落在外的明珠,好不容易才回到了身边,亏欠了那么多年,自然是要给最好的。 更何况,这西蜀国的这些皇子皇嗣里,还没能有一个女儿…… 绾绾这一次回来,那真是众星捧月,日后光芒万丈。 皇后这话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难得的少了话中之语,就如明面上所说的这般。 绾绾却是忽然低下了头:“咿呀……” 这些天她其实在皇宫里不是很开心,因由便是这一层层身份,她之前曾以为,她与彦之间最大的阻隔是身份,事实上……她现在才明白,正是这“身份”,让两个人都痛不欲生。 绾绾刚停下了笑,这一瞬就这样愁上了眉头。 皇后看着她:“你不高兴?”一下就看出了端倪。 绾绾听着皇后这一瞬话里有着关怀的意思,她摇了摇头,赶紧勉强的扯出笑来。 …… 在宫中的日子就这般过去了,一眨眼也小住了半个月,据说百里康几乎要把半个国库的珍宝都搬光了,只为了给她一个最好的册封典礼。 绾绾只是日复一日坐在院子里看着面前的荷花,如今她是这西蜀国最珍贵的人了,却犹不及她在渔村中开心。 她希望可以笑着,提着一篮红豆糕,穿过竹林就可以看到彦。 她还想要能够像以前一样,一看到他就面红心跳,紧张得不像话。 她忘不掉以前的日子,想着从前他邪肆坏笑的模样,明明知道空青就在外头,还是懒散的样子,大手一伸,直接将她按在墙上,他霸道的吻着她,将她吻得气喘吁吁之后便将她按在了墙上,他明知道她害羞,却是故意的逗弄着她,让她发出羞人的声音。 那时候,空青就在外头,而她在房中被他顶撞得波澜壮阔,满是难受的扭动着身子,却是不敢叫出一声,那时候岁月静好,满是春风迷离,阳光从窗台洒落进来,将一室旖旎衬托得犹如人间之乐。 那时候的快乐那般简单,而现在纵然看着和风顺畅,也再难有那时那开心的感觉。 绾绾越加愁眉不展,就连百里康沉浸在得女的喜悦中,都看出来了。 在即将册封的前夕,为了讨绾绾的欢心,百里康特意举行了一次宫宴,宴会会请所有皇室的旁支进宫,什么郡主、侯爷,小郡主,小侯爷,还有老一辈的侯爵,例如夏侯爷与夏侯夫人,意在阖家团圆之意。 绾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平日来皱着的眉头稍稍松缓了一下,而后便是更加紧紧的拧了起来。 许久见不到彦了,不知他是如何,这一个宫宴……她可以见到他,她开心。 可是开心过后,清醒了……她要以什么样的身份见他? 公主?妹妹? 绾绾一下子唇色发白,不知要如何去面对这场宫宴。 此时夏侯府中,百里彦已经半月不出府,整日就坐在这别院里,一棵劲松,终年黛绿,他斜坐在树下,头就这样慵懒枕着树干,手边几个坛子,随手拿起哪个就喝哪个,另一旁是几摞医书,看起来与没事人一般的样子。 可是邪眸一挑,又勾勒出令人发憷的魄色,让人不敢靠近。 现在唯有空青与六曲敢远远的瞧着了,而后便是夏侯夫人来瞧过一次,紧紧握着手脸色苍白的离去。 百里侯晔也来看过一次,负手于背,摇摇头无奈的离去。 都知道百里彦心里不快活,那一身邪气越发敛聚得厉害,若说之前是邪气中带了几分不羁的正气,现在可全然是晦暗的邪气了,一双天生向上扬着的邪眸也流露着说不出的阴沉。 听到宫宴消息的时候,素来没有动静的百里彦终于慵懒的放下了酒坛子,扯出了一道玩味的声音:“我去。” 宫宴在十五的晚上,那天夜色好得很,一轮明月高高挂在空中。 百里彦衣着鲜亮的走在宫道上,身旁的人打着灯笼,他墨发上别上了璎珞,长长两条金丝编制而成的穗子贴额而落,将他整个人衬得说不出的妖冶,一双邪眸微微抬起,半掀了眸光的样子看人,说不出的惊天动地。 一旁的人看着国师再度出现,席间的气氛都变得微微怪异。 今日的主角,百里绾绾,日后的长乐公主,迟迟未出现。 席间先开歌舞,众人习惯了好一会,才习惯了百里彦这一身撩人的气势,席间终于开始热闹了起来,言笑晏晏。 在这莺歌燕舞之间,舞到最高嘲之时,才听到一声太监传唤声:“长乐公主到——” 绾绾于众星捧月间出现,就这样踏着月光而来。 她身边几个人提着八角琉璃宫灯,她踏着花瓣入席,宫灯散出的光芒将她一张清水般的小脸照得国色天香。 她并没有笑,看得出来并不高兴,于是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了冷艳之美。 绾绾同样一身矜贵的衣裳,花细贴额,与众不同的是她今日的装扮也加了璎珞,风轻轻抚过,扬起穗丝几缕,一下子就遮住了她朦胧的眼眸。 绾绾一看到百里彦顿时就滞住了脚步。 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扯了扯唇角,一丝苦涩。 绾绾逼着自己挪开了眼眸。 两个人,一人邪魅至极,一个人举国之珍,仿佛天下人的眼光都在她身上。 现在两个人终于可以平起平坐了,她与他一样,都是那举国数一数二之人,可是为什么她不高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竟然是比从前还要远。 远得她就坐在他面前,中间隔了一池歌舞,却仿佛像是隔了一整个天地。 百里康笑着喊着绾绾的名字,绾绾垂眸笑着应答。 众人笑着与绾绾敬酒,她依旧不会说话,只会轻轻的笑,可是看着大家的眼里已经没有了闪躲,她习惯得多么好,仿佛就是那天生就应当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天之娇女。 她到底是如何,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众人皆举杯的时候,他巍然不动。 待到众人笑着放下酒杯的时候,百里彦终于扯了扯唇:“长乐公主,我敬你。”他喊着她即将册封的封号。 绾绾唇角边轻轻的笑意凝固。 她轻轻举起了酒杯,就这样看着他:“……” 两席相望,灯火琉璃,歌舞纷飞,却是模糊了彼此的眼。 () 番外:百里彦(四十二)-席间酒醉 百里彦笑了笑,眼里浓稠如墨,叫人看不分明。 席间气氛顿时僵凝起来,为首最僵的是百里侯晔与夏侯夫人,百里侯晔眸色正经,生怕百里彦这阵子在府中不正常,这种不正常延续到宫中来! 皇族旁系都在这里,若真是弄出了什么,明日传出宫外,流传进百姓家,止都止不住! “彦儿!” 夏侯夫人更是着急,明知道百里彦对绾绾有意思,谁都不知道两人到底是走到了哪一步。 但凡不管曾经是走到了哪一步,现在两个人就只能止于这一步! 他是侯爷,是国师,她是至高无上的长乐公主。 夏侯夫人看着绾绾,眼前的绾绾早已没有那时站在她面前的局促,她很坦然,坦然得好像已经哭着接受这一切,再也不会再多想什么。 绾绾就这样拿着酒杯,一直看着他。 百里彦一动不动,也这样邪看绾绾,须臾,他勾起唇角,再当着众人的面笑了出来。 一言不发,一下子饮尽。 绾绾拿着酒杯的手一僵,就这样垂眸,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就像是心口被拧了一下,疼得自己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相见不识? 她来宴席是有小心思的,她想要见他一面,哪怕不能在一起,可是……见一面,多好…… 日后就再难见到了呢,她会看着他迎娶别人,而他也会看着她下嫁驸马,两个人就只能这般,注定相望却不能相得的活下去。 两处灯火阑珊,把两人笼罩在其中,她与他就是最引人注目的…… 绾绾抬起了头,扯了扯唇,与他一起笑。 两个人一起笑的这一瞬,天地间都失色。 百里康看到绾绾笑了,开心的直鼓掌:“好!” 只要绾绾笑了,他觉得做什么都值得了! 可这一声“好”,也不知为何,直接把夏侯夫人吓了一跳,这宴席上,只唯有她知道这一个秘密,百里彦根本就不是百里侯晔所生,她确实是有怀过孩子,可是不知是否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这千辛万苦才怀上来的孩子四个月之时就滑掉了,之后她就借口有身孕不舒服,出了夏侯府调养,直到孩子出生,要临产之前她千辛万苦的演了一出戏,差人遣了百里侯晔过来,当着百里侯晔的面生产。 里头撕心裂肺的喊叫,而他在外头听着,急得不行。 原本只是为了让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起疑,却是没想到那一次生产,差点搞砸了…… 原本算好的生产时间,没想到府中的那个女子愣是迟迟没有生出来…… 她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么一个女子,生得模样周正,眼角媚色向上挑,生出来的孩子也定是好看,这样才与百里侯晔相差不远。 她算得那么好,说服了那个女子,告诉她,她会替她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日后定是衣食无忧。 那一个女子竟是点了点头,这般答应了…… 据说,她原本也是未出嫁便与人在一起,可对方却是个贫困书生,生的好看又如何,终究没办法肩负起她的未来,而后却是抛弃了她。 抛下她之后,老天又开起了玩笑,那一个负心的书生也染上了恶疾,不久就离世了。 女子没有办法,就这般应了她,也成就了如今的百里彦。 她为了附和这个女子的生产时间,愣是上演了一出“难产三天三夜”的戏码,差一点就事情败露在百里侯晔面前。 所幸最后爹爹与兄长拦住了,就在百里侯晔最后要冲进来的那一瞬,孩子如约送到,婴儿的啼哭声也响得厉害。 一切尘埃落定……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她常常在梦里还会想着这一段往事,终究是惊天的真相,她也因为彦儿而坐稳了侯府夫人的位置,她这一生没什么可怕的,就只怕这个秘密暴\露。 百里康在前头望着百里彦喊了一声“好”,她便犹如惊弓之鸟。 这阵子百里彦心情不好,可她也心神不宁,一下子在宴席间打了个哆嗦。 百里康就这样被吸引得看了过去:“夏侯夫人,怎么了?”略带威严的关切。 百里侯晔正想着绾绾与百里彦,一下子就把目光放到了夏侯夫人身上:“怎么了?” “没,没什么……”夏侯夫人面色不太如常。 此时谁都没有发现异样,唯有一个人——皇后。 皇后看着夏侯夫人,再看着百里彦,蓦地就皱了眉头,而后便是轻轻的笑了一下…… 难怪那一日见到绾绾不高兴呢,哪个少女不怀春?据说,绾绾也是百里彦带回来的,若是绾绾与百里彦若有瓜葛,夏侯夫人应当紧张,可是无需这般紧张才对,紧张到御前失了色? 皇后脸上出现了迟疑的神色,看夏侯夫人坐在位置上哆嗦。 如今绾绾可是被捧在手心上,别说是搬空国库,若是被人知道喜欢彦儿,定会生出别的旁支。 若是追根究底的想要知道两个人是不是能在一起,那她那粗略的手法,也定会被人发现。 夏侯夫人惊慌一抬头,看到的便是皇后正投过来的眸光。 皇后季氏正看着她。 她原本就是在后宫中算计胜出,笑到了最后的女子,向来明察秋毫,怎会不知这目光意味着什么? 皇后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绾绾却是一直坐在原处,她举杯笑了一下,这一笑令周围花容失色,百里彦不笑了,停下来,就这样看着她。 看着绾绾的笑,不知为何,邪肆的嘴角一勾,酒杯沉沉捏住,放了下来。 席间歌舞再开,他却是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也再也不看绾绾一眼。 绾绾看着他,整个宴席整整两个时辰,他都在喝酒。 一杯又一杯,华贵邪魅得动人。 国师的一言一行,万众举目,可是无人敢扰。 他这般,夏侯夫人越来越紧张,就怕做出什么偭规越矩的事情,最后脸色苍白,连百里康都多看了她两眼,越是到了最后,夏侯夫人借机退席,称是不舒服,早早先退下了。 百里彦无动于衷的坐着,百里候晔也面色不佳,说是天色不早,先随夫人退下。 原本就家眷众多,夏侯也不是主角,百里康挥挥手就允了。 绾绾继续坐着,宴席上这般难熬,看着他,见他一杯酒又一杯酒这般喝下肚,心口一疼。 “咿呀……”彦。 只怕,在她看不见的背后,他也是这样度过这半个月的吧? 半个月尚且如此难熬,更别说未来一生。 绾绾嘴里酸涩得不像话,好几次想去让他别喝了,可他邪魅无双的身姿,她不敢说话。 现在,也没什么立场说话,她是与他一起站在这天下至高处了,却也失去了亲近他的资格。 绾绾扶了一下额头,转脸对百里康笑了一下:“父皇,我不舒服,想下去换个衣裳。” 宫中宴席华服出宴,但常常有穿着华服不习惯的情况,宴席中途去换衣裙亦是正常的事情。 百里康眼里都是宠溺,笑看绾绾:“去吧,去吧!” 绾绾就这样退下了,七八个宫婢提着灯笼,她娉婷袅娜的身姿就这样款款离开。 百里彦一抬眸,眼前的坐席已经空了。 不知过了多久。 碧水阁,绾绾一个人在房间里,华衣半褪却是迟迟没有穿好,捂着心口静静站着。 外头月光那么皎洁,圆圆的格外漂亮,可是她却生出了愁绪,这一刻心酸得想哭。 原来见不到他也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见到他了却要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偏偏心里那么痛,那么痛……偏偏她还爱着,偏偏……那么多的偏偏,都换不回心里一点绮念。 绾绾其实一点也不难受,她也不需要换衣裳,她只是心里不舒服。 一个人想要静静的呆着。 静站在窗前,忽地身后传来了步伐声,脚踏软靴而来的声音,像是夜间邪魅的笙歌。 绾绾惊怕得一下子就捂住了胸口,再回头,一下子就看到那月光下站着的人。 他也进了碧水阁,此刻这无人靠近的华美殿阁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绾绾有点紧张,捂着心口:“咿呀……”你…… 看出了他眼里的醉态,他喝得很醉,很醉,醉得连他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绾绾!”一下子上来,就将绾绾抱住了。 绾绾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而后便是被他邪肆狂放的眸光一挑,整个人僵呆在原地。 他鼻息沉重:“有没有想我?” 绾绾彻底被吓得不敢动弹:“咿呀……”放开,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好像看不懂绾绾所说的话,他也不知道什么叫做身份,他只知道她今夜真漂亮,拿着酒杯在宴席上与他对敬的样子真够放肆,他的心一下子堵得慌。 “我可是很想你,绾绾……”满是邪气,带了点邪佞的玩味。 挑起了她的下巴,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衣衫不整,白玉脂般的皮肤在月光下格外动人,像是洒上了一层光辉。 “很想你,想要你。” ---- ps:谢谢大家新文旧文的红包~~收到!将近十个大红包,咱们今天加更吧~~这是第三更 () 番外:百里彦(四十三)-撞破一切 绾绾被吓得动弹不得,感受着他手上渐渐收紧的力道。 因为酒醉而变得香馥的气息,夹杂了几分炙热,喷洒在她的脸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这般靠近,她的脸一下子就紧张得红了起来。 就在她以为两个人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他总是做些放肆的事情唤回她的希望。 绾绾极力想要找寻理智:“咿呀……”放,放开我。 她睁大了水眸,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说很想她,想要她…… 绾绾刚反应过来,感受到手上的力道一紧,他将她整个人箍了起来,绾绾觉得自己的腰要断了,肩上一凉,被他按到了雕花门棂上。 外头就是月色,碧水阁内静静的,只有他带着酒气的身影,这般邪魅撩人。 绾绾被吓到了:“咿呀——”彦! 他是侯爷,是国师,而她是西蜀国的长乐公主,曾经的她会怀念这一幕,但是现在不可以! 她想推开他,但这一瞬,早已有什么霸道的唇将她的小嘴堵住了,他大手滚烫像是烧起火了一般,吻着她的唇,夺着她的气息,绾绾觉得他唇齿间都是酒味,宫中的酒都是琼浆玉液,味道并不难闻,混杂着他的气息,像是要将人溺毙其中。 绾绾被吓了一跳,双手只能紧紧抓住了雕花门格,双手拼命的用力抓着。 她的心狂跳得厉害,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身子软绵绵的没办法抗拒。 他的唇齿与她紧密贴合在一起,舌头也撬开了她的齿,吸吮出她的小舌,她被迫张开贝齿迎合着他,喘息声立即从齿间逸出,娇媚得让人难以自制,她被他吻得舌尖与他一起缠绵,竟然不由自主的伸出了丁香she尖与他缠滚在了一起! 绾绾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反应,这一切不由自主的回应只让他用了更大的力道,带了迷离的声音:“绾绾,你也想我,对不对。” “唔……”绾绾彻底被他往门上一按。 外头都是等着她换衣裙的宫婢,她身上的衣裳还褪开了一些,现在宿兄半露,两坨雪峰就这样向上挤压,被他吻得小脸酡红。 雕花门格将月光洒落下来,光芒明明灭灭,那些间隙也将她裸露的身子硌得难受。 越是难受,越是缠绵得像被火烧起来了一般,她的小手抓得越加紧,唇齿间的嘤咛就越加无助。 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极了一种无声的诱\惑,让他前往。 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假醉着,总之两个人热吻着,两个人都醉了。 绾绾忽然没有再推开他,反而忽然沉沉的抽了一口气,嘤咛了一声,像是沉沦在其中,情不自禁的拥上了她。 她紧紧抓着雕花门格的手一松,将他抱住,百里彦忽然就被这样的动作刺激了,越加用力将她一带。 绾绾呼吸声沉重,胸前划出的一道雪白的峰峦越是漂亮,半个月不见,宫中的锦衣玉食把她养得更美好了,丰盈的雪峰抵着他,吻到了动情处,百里彦什么都不管,带了些邪肆的将她的抹胸一扯,反之则是将她的高耸推送了出来。 让人血脉卉张的画面,绾绾喘息着,双眸朦胧。 从被他用蛮力强按在门上狂吻,变得两个人呼吸间都带了酒味,绾绾知道他醉得厉害,她也醉得厉害。 可她现在就是不想清醒……明知道彼此在做着什么。 月光越加明亮,他的吻已经从她的唇齿间挪开,她气喘吁吁的时候,他的气息朝下,绾绾被吻得一痒,整个身子软软的紧绷了起来:“嘶……” 紧接着,已经是停不下来的嘤咛声。 她越加漂亮越加媚人,像是毒……长乐,长乐,一身长乐。 绾绾的手扣紧了他,百里彦额前的璎珞轻轻拂过她的胸前,一阵颤栗。 最后一丝理智:“咿呀……”不要。 听起来,只是越发撩人。 今夜就借着酒醉伴着月光疯狂一次…… 绾绾整个人贴在门上,小手也放进了他的胸膛中,百里彦亲吻着她,而她则是轻轻摩挲过他的胸膛,滚烫滚烫的热度…… 绾绾拱起了身子迎合上去,一上一下的叹息。 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抓着门雕,门上一朵朵漂亮的花朵烙在她的手心上。 感觉到自己身子的不对劲,没有再推开他,而是感受着他狂热的动作,邪魅的气息缭绕着她。 她一身清美绝伦的气质,在这月色下沉沉喘息,吁了一口又一口的香气。 感觉到他抬起她的动作,她不仅没有反抗,反而在这满是酒醉的气息中任由他将她抱起来了,而后是两个人滚烫的肌肤紧贴在一起,好像是烧起来了,她的手也在他的胸膛里被烧得无处可放,一直抚摸着他。 百里彦将她的手抓住,他的力道很大,一下子就将她再抱起贴紧他。 “呵……”绾绾发出缠绵的声音。 原本就醉了,此刻在这声音中,更是醉得厉害了。 绾绾感觉到他的靠近,百里彦的唇已经再落到她的肩头上,绾绾大口大口的呼吸。 或许这世上,有种爱情就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吧? 碧水阁这一个角落里也火燎一般,再下一秒,已经是他攻略城池的动作了,太久的想念。 “绾绾,我想你……”带着酒气的声音。 “很想,很想……” 她的呼吸那么急促,都快听不出他在说什么了。 在最后,绾绾抓在门上的手一收,紧接着已经是整个人贴在门上,忽然沉沉一撞,整个身子撞到了门上,也昭示着哪里不一样了。 绾绾一双眸子水雾朦胧,头上的步摇也开始晃荡,她重重咬着唇,这一瞬迷离的眸光一直看着外头。 看着碧水阁外的月光,还有远处传来的热闹的声音…… 感受着这一刻身后的人的急躁,他说:绾绾,很想你,想要你。 明知道不可以,可两个人都醉了,他痛苦的醉了,她也被他吻醉了,就这般随着他一起酒醉在这黑暗中。 绾绾咬着唇,轻音逸出,这门也一下一下轻撞着。 长乐公主身子娇贵,不喜人伺候,但凡有长乐公主所在之地,都必须退避三尺,周围这缠绵沉喘声竟无人打扰—— 此时,宴席上,百里康沉吟了一声:“绾绾怎么去换个衣服这么久还没回来?” 看了一眼对面坐席,百里彦也借口喝多了,去河边散心了。 “国师今日酒量好像不行啊,平日与人喝酒,听说可是三千杯都不醉,今儿不过是最寻常的玉酿,都能喝醉了。” …… 碧水阁里,绾绾还在喘息,咬着牙承受着他的温存。 两个人许久这般靠近……心里只有一种感觉,再也不要分开。 绾绾低低咿呀了一声,连她都没有察觉的声音,“彦……” 黑暗中,只感觉一道视线幽凌得仿佛像剑,穿透着身前的人。 是,他没醉。 他只是想她了,太想,太想。 …… 宫宴上,皇后此时坐在一旁,听着百里康的话,目光只落在百里彦所坐的位置上。 眸光轻轻凝着,笑着,向来工于心计,甚至比在朝堂中的帝王更加厉害,百里康喜爱绾绾,所以什么都变得迟钝了,她却是看得清楚。 这一刻只拿着酒杯,轻轻晃荡着杯中的酒,笑了一下:“绾绾是公主,女儿家总要换衣服久一些,兴许待会就来了。” 再笑道:“这宫宴于绾绾来说,可是大场合,总要收拾漂亮整齐了才能过来。” 百里康笑:“那是自然,自然……” 皇后再把目光落到了百里彦的位置:“至于国师……” 百里康的目光落了过来。 皇后笑而不语:“兴许迷路了。” 百里彦于她,有救命之恩,这是上下举国皆知的事情,当初她倨傲,与南蛮交战的时候,提着一根红缨枪就进了敌营,后来负伤而归,是百里彦邪魅入阵,救的她,她中的箭上带着毒,也是百里彦解的毒。 她这一生虽然做了许多令人惧怕的事情,手段也凌厉,却是态度分明得很。 笑了笑:“要不然皇上,随臣妾一起去寻寻,顺便将绾绾接过来?” 百里康就这样看着皇后,皇后笑得温柔。 碧水阁中,绾绾慢慢累得贴在百里彦身上,感受着他浓烈邪肆的气息,混杂着酒香,饕餮满足以后,她闭上了眼睛,而他也终于渐渐清醒,这一刻只半敛了邪眸。 “对不起。” 他冷冷的穿起了衣袍,华贵的魅紫将他衬得越发高贵。 绾绾坐在地上,衣裳凌乱,带着暧昧的气息,身上都是他留下错落的吻痕,还有他的味道…… 放纵过后的绯靡气息,浓稠得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得厉害。 她听清了他说什么,只是咬了咬唇,什么都没说,在地上静静坐着,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裙,紧紧的拽着。 “……” 前头,已经传来了他离开的声音,软底靴子踏在殿中,一如来时的声响。 碧水阁殿外,皇后难得挽着百里康的胳膊,两个人一同走过去。 这一刻没有看到绾绾,却是在碧水阁的殿外看到百里彦挺拔邪肆的身影,仿佛踏着月光而出。 “国师?!” 皇后也装作意外的样子:“国师,你……” () 番外:百里彦(四十四)-是我的错 长乐公主在里头换衣裳,国师怎么会从里头出来。 百里彦这一刻心情不好,见了百里康只是抬了邪眸,慵懒的看了一下,动了动唇角:“皇上。” 而后根本不等百里康说话,他已经从旁人手中挑过了一盏宫灯,径直擦身而过,根本不将世间万物放在眼里。 百里康这一刻只震惊了眼眸,“国师!” 绾绾就是他的心头肉,可是此刻看到百里彦竟然从碧水阁中走出来。 两个人是堂兄妹,宫宴当中,两个人齐齐消失,此时又在同一个地方出现。 百里彦就算做事随意,可绾绾的名声却不能被毁。 百里彦被这一声带着威严的怒喝唤停了脚步,立在原地。 百里康看着眼前的百里彦,一身邪肆依旧,可是哪里又不一样了。 带着龙威的眸子环顾了四周,没有一个宫婢,说明方才在碧水阁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一直沉溺在得女的喜悦中,对于寻回了绾绾,他感谢百里彦,可是两个人都是皇族之人,都是姓百里,除了这一点关系,不允许再有别的关系。 百里康眼中掠出了几分难言的深沉:“转过身来,看朕。” 百里彦动了动,转过身来,百里康顿时看到他邪眸中的不痛快,还有几分烦闷。 龙威在怒,一下子就深了眸。 皇后看了看周围的人,终于出声:“都下去吧。” 她只拾掇了百里康和她一起出来,顺便离席走一走,其余的人倒是没带。 这一刻所有人都退下了,只剩下百里彦与百里康在对视着,两个人一直没起过什么矛盾,但今夜不同。 百里康目光停留在了百里彦的唇上,向来完美的国师,今夜的唇似乎有点肿?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沉沉隐约有着怒气。 百里彦也不逃避,今夜已经借着酒醉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要如何,他都承受。 站着一动不动,方才的懒散也没有了,就像是刻意在等着百里康发怒。 皇后也在等,此刻看着百里彦,她轻轻不露声色的笑了一下,显然是在局外。 不时看了看碧水阁,百里彦先出来了,绾绾在里头,应当也快出来了吧。 果不如其然,此刻绾绾在里头发愣的坐了一会儿,待自己身上的力气恢复了,这才缓缓的起身,扶着门站了起来。 而后便是重新穿上衣裳,换了另一套简便的衣裳。 头上的花细未卸,看起来还是那般动人明媚的样子,区别在于,衣裳简便了,发饰过于庄重。 这般模样带了些难过的从里头走出来,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的阵势。 百里彦冷清的站在月光下,而面前就是恰好前来的百里康与皇后季氏。 绾绾一下子就打了个寒颤,看到了百里康里头的怒意。 这些天,从未见过百里康生气的样子,他对她一直是慈爱的,绾绾一下子就被吓得僵在了原地。 皇后看到了绾绾出来,这一瞬只笑了一下。 这笑……又是藏得很深。 看着百里彦在前头,与百里康对望,她收了笑,拦着百里康的模样:“皇上且别生气,先弄清楚事情再说,别苛责了国师。” 特意强调百里彦国师的身份,哪怕早在景台国皇帝慕容绝璟登基之前,他就已经将国师一职请辞掉了。 百里康沉怒难消,终于想起那一日与绾绾相认,他也是不告而别。 百里彦在这西蜀国中,没有规矩惯了,若非西蜀国非他不可,他早就对他忍无可忍,略施惩罚了。 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 可是此时…… 百里彦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因为心情不佳,语气也邪佞得不可一世:“事情就如皇上看到的这样,没什么需要弄清楚的。” 续了声:“也不存在苛责,皇上要如何处置。” 他心烦,酒意真正的上了头,也实在不想在宫中久留。 “你!”百里康被这语气激怒。 绾绾远远的便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这一瞬只迅速跑了过来。 皇后出了声:“国师,你别这般与皇上说话,我知道你出现在这里是巧合,与皇上解释解释。”看似是在开解,从中斡旋。 “你与皇上说一句,你不过是偶然路过这里,也没有见到绾绾,你对绾绾不过是妹妹一般罢了,没什么特别。” 百里彦此时唇齿间都是绾绾的芬芳,刚与绾绾做完亲密之事,心里像是一头困兽终于得到了满足,理智上却是将他反复凌剐,像是背负了罪责,始终无法释怀。 这一刻默不出声。 他迟迟不出声,不表明态度,百里康脸色就变得更加阴沉。 “你说。” 绾绾一走近,就是听到这样一道沉怒声。 绾绾放轻了脚步,百里康也正在怒火中,没留意身后的绾绾。 百里彦一动不动:“我确实与绾绾关系不一般。” 听到这句话时,百里康仿佛看到百里彦这一双凉薄的唇一张一合,扯出了一抹嘲讽的笑,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这命运弄人。 百里康沉沉一动,这一瞬气急如焚,差点一拳都落到了百里彦脸上。 百里彦心烦,也不躲,只是邪魅的眸子一挑,扬出了无谓的态度。 越发看得人怒火中烧:“你敢碰绾绾!”百里康直接打了过去。 “不要!”这一瞬,只有绾绾的声音显得急怕。 一阵风掠过,只觉得一道娇小的身影冲了过来,最真实的反应,咿呀一声,却是挡在了百里彦的身上。 这一瞬百里彦邪眸一凝,也瞬间反了身将她沉沉一扼,扼到了身侧来,千钧一发间替她挨下了这一拳。 百里彦深深受了百里康一掌,却是将绾绾护在怀中,按在了胸膛上! 这一瞬惊了百里康与皇后季氏,任是谁都没想到会有这一刻的事情,更是没想到百里彦此刻的姿势,全然将绾绾护得滴水不漏,一瞬间的反应最是真实,而他护着她,像是保护这一生最珍贵的宝物,珍重得就连她一根发丝掉了,他都会心疼。 百里康的眸子一下就敛聚了起来:“你!” “绾绾!” “不要……父皇,不要……”咿呀,比划,哭泣。 嘶哑的声音,听到人的耳里,连心都在痛。 百里康:“绾绾,你竟然护着他,这个孽畜!” 看到绾绾脖子间的红痕,还有因为吻得太用力而红肿的唇,越发嫣然可人。 绾绾眉眼间都是娇媚,依旧这般漂亮。 两个天地间最为上天眷顾的人,紧拥在一起,就像是天生绝配一般。 此时没有什么云泥之别,可是身份之差,几乎让人不齿。 “你们现在抱着,成何体统!”百里康气得不行,最气的还是绾绾! 气自己到现在才发现有异,难怪无论如何绾绾都极少笑,在宫中也不开心,哪怕他搬尽了国库中的珍宝,她也不开心! 绾绾哭着跪了下来:“父皇!” 百里康沉怒的看着绾绾和百里彦,百里彦邪眸一挑,就要将绾绾带起来。 绾绾却是咬着唇,拼命的握住了他的手。 百里彦一僵,绾绾……十指紧扣。 她咬着唇,摇头,竟然把一切往自己身上扛。 她比划着,是自己心仪百里彦,是她媚惑他。 如今的绾绾,漂亮得有这个本事,举国瞩目的长乐公主,哪怕是要十座城池,百里康也会给她。 她这样的天之骄女,不过是要西蜀国的国师而已。 百里彦这样妖邪至极的人物,哪怕是暗眸多停留在哪个女子身上一秒,都会让人终身惦念,她对百里彦动心,也不过是常事。 百里康却是被气急得连连退了两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绾绾,住嘴!”百里彦也沉了声。 他难得在生气,今夜之事,放纵的是他,将她按在门上强吻的是他,借酒强上了她的,也是他。 她此刻没有沐浴,身上还是他爱惜她的痕迹,她完完全全是他的女人。 从她不知世事,一直到今夜懂得如何回应,沉迷于这鱼水之欢中,全是他教会的。 “都是我的错,请皇上责罚臣。”终年没有称过臣的他,第一次如此俯首称臣。 绾绾看着,如此高傲的他,竟然低下了矜贵的头,绾绾心里头没来由的痛! “咿呀……”彦! 百里康看着面前两个人,一个是国师,一个是他捧在手心的长乐公主,差点被气晕,气氛凝滞,像是带了杀气。 皇室最大的丑闻…… 皇后瞅准了此时,忽地只笑出了声。 “皇后,你笑什么!”百里康正在气头上。 眼中掠出了一道历光,龙威动怒,严肃得可怕。 “臣妾笑皇上着急着生气,长乐喜欢国师,国师心仪长乐,有何不可?” 百里康冷箭一般的目光看向皇后季氏。 季氏并没有畏缩,依旧寻常的样子:“你又可知国师与长乐注定不能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正气头上。 皇后笑了,望了百里彦一眼:“方才宴席上,我看夏侯夫人瞧见了长乐就脸色很不好,所以早早退席了,觉得此事或许有猫腻。” ---- ps:这章三千字是加更~~一共一万五,谢谢大家的红包+留言祝福啦!花花生日灰常开心!诚意奉上! () 番外:百里彦(四十五)-生无可恋 碍于百里彦在场,皇后并没有直说,只是凭着女人的直觉,夏侯夫人的反常,绝不仅仅是在担忧百里彦与长乐公主**。 这显然,是来自于更深层的恐惧。 百里候晔子息稀少,在西蜀国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也有人说过,百里彦长得虽然神似百里候晔的傲骨,都是带着几分邪魅的硬气,可那一双天生上挑的眉眼却是谁都不像,也不似百里候晔,也不似夏侯夫人,这一种天生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邪气,浑然天成,倒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后天的华贵环境,则养出了这狂肆不羁的邪魅,魄力慑人。 其中的猫腻,再加上夏侯夫人不自然忧心过度而流露出来的恐惧,其中的缘由,只要有心之人,稍加揣测,都应当能猜到几分。 百里康也顿时冷了下来,沉眸看向了百里彦,又再落到了绾绾身上。 这一刻的绾绾哭的厉害,因为担心百里彦出事,也害怕他真的会被百里康责罚。 无论如何,百里康都是一国之主,再给国师面子,也绝不包括“**”这件事。 百里康稍稍寻回了理智,到底是多年的帝王,一下子就听进了皇后的话。 这一刻沉沉看着皇后,只见皇后季氏仍是笑着:“这件事情,就先这样放着吧。” 百里康龙怒稍减。 他知道,皇后和国师的关系一直不错,尤其是那一次百里彦救了皇后之后……皇后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还清百里彦人情。 此刻这般略带暗示的话语,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不过是借机还清了人情,倒让百里彦欠他一个人情罢了。 话儿说得在理,里头还包含着什么样的惊天秘事。 “荒唐!”最后怒吼了一声,终究是没有处罚百里彦。 百里彦此刻沉着邪眸,就这般停在这里。 连同绾绾都惊呆了,就这样抬眸,看着皇后…… 她说,她和彦……难道还可以在一起么? 绾绾先是被这一刻的事情吓得满是惊怕,而后是死一般的眸子终于又有了光亮,欣喜的抬眸看着百里彦,却是看到他这一刻噙着嘴角,有些冷。 皇后也感觉到了百里彦气势的变化,这一瞬话题只止于这里。 而后下一瞬:“来人,依我看,今日的宫宴到此为止吧!” “送长乐公主回去!” “咿呀……”绾绾惊恐。 百里彦无动于衷。 皇帝就这般沉沉的站着,什么都不说,似是默许了皇后的安排。 百里彦的手已经紧紧的握了起来。 绾绾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这些事儿,到底是发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她只知道她与彦的事情……被百里康知道了,她只知道,皇后说了那些话之后,百里康沉沉的不再计较彦做的这些事,也不再追究为什么彦会出现在这里,只是…… 她看着百里彦,这一刻他的脸色那么阴沉。 绾绾忽然有种感觉,刚刚皇后说的,你又可知国师与长乐注定不能在一起,不似那么简单…… 大家都知道其中是什么含义,唯独她笨,听不出来。 “还不送长乐回去?”百里康此时一声喝。 绾绾原本还停在原地,这一瞬只忽地有人从一旁冲了过来,赶紧将绾绾请走,“公主,请。” 远方的宴席声未散,还如此热闹。 绾绾只僵了僵身子,最后看了百里彦一眼。 他动了动唇,终究什么都没说…… 或许这一夜,也不过是最后一夜了吧,今后,再无相见的可能。 绾绾眼睛一下子就湿了,知道百里康动了大怒,抿了抿唇,这般转身就走。 她知道,她只能乖乖听话,不能停留。 走出了一段路,只听到了身后传出的声音:“国师也回吧!” 看得出来,今夜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 绾绾回到静荷别院,前脚刚入殿阁,后脚百里康的圣旨就过来了,册封大典稍延,从今日起,不许她再踏出静荷别院一步。 绾绾看着来宣旨的人,木讷的点了点头。 宣旨的太监看绾绾可怜,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长乐公主的认祖归宗过程着实曲折,先是流落民间十八年,好不容易回到了父皇身边,一场宫宴,又不知犯了什么事,逐渐失宠了,就连定好的册封大典也推迟了,甚至连个具体时间也没有。 绾绾一直低着身子接旨,也不说话。 不哭,不闹,不抱怨。 待到回过神来,圣旨已经在手中了,送旨意过来的公公也早就走了。 身后宫婢出声:“公主?” 绾绾这才回过神来,怔忪的一直望着前方,目光呆滞。 “嗯。”她不伤心,不难过,就是沉溺在其中,出不来而已。 这一瞬风这般凉,静荷别院里的荷花也一直在月光下轻轻摇曳,绾绾就这样站直了身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轻轻的出了声:“放水,让我沐浴吧。” 绾绾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但是脸一直微微仰着,像是倚在窗口看着星辰…… 但其实,她只是不想让眼泪落下来,她不想哭,一点儿……也不想。 水来了以后,绾绾只脱了衣裳,整个人都泡了进去,静荷别院里的宫婢都已经开始纷纷议论了,这深宫之中永远是这样,见高踩低,哪怕是一眨眼的事情,在她们的眼中都见怪不怪了。 对待绾绾的态度也稍有变化,绾绾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绾绾就这样在水中泡着,让热滚滚的热水淹没了自己的身子,朦胧的烛光下一看,只看到胸前通红一片,她的背后也烙出了点点红痕,仔细看,是雕花门格的纹络。 他太用力,将她都伤成了这般。 与自己的堂兄如此…… 绾绾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眼睛一痛,哭了出来。 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执意认为是水渍。 “咿呀……”轻轻的,说不出话,也发不出声音。 绾绾就像是傻掉了一般,就这样一直坐着。 在水中坐久了,心也凉了,待到水凉了,一直都没有人过来问候她。 绾绾就像是执意不肯出来一样,继续在水中坐着,待到皮肤都泡得发白了,身上的红痕都有些消退了,才缓缓从水里起身。 这一起身,殿内的顶檐像是花了一样,雕梁画栋天旋地转,绾绾急忙的扶住桶沿,这才将瘫软的身子扶直起来,站着,觉得整个身子都在发烫,滚烫滚烫……烧得厉害。 绾绾抬手一扶额,感觉整个人口干舌燥,眼中的焦距也看不清晰了。 “咿呀……”好疼。 回过头去看那一桶凉了的水,绾绾不知为什么,突然笑了一下。 这会儿彻底站不住了,顺着桶沿就坐了下去! “公主!” 外头的宫婢听到了绾绾弄出来的声音,这一刻急忙跑了进来,终于看到了绾绾…… 绾绾倒在地上……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别吓奴婢们啊!” 绾绾身子发烫,累得连嘴唇都动不了了,平日里的笑容也不见了。 面色苍白……恹恹躺在地上。 “公主!”宫婢最后喊了一声,意识到出事了。 立即大声喊着:“来人啊!” 好不容易将外头的人唤进来,众人一看就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把绾绾往床上抱,又急忙跑去请太医。 另一拨人则急忙去禀报皇上。 百里康来到静荷别院的时候,绾绾已经睡着了,太医站在一旁,面色有些不好。 “朕的绾绾怎么了!”百里康满是怒火。 今夜宫宴上的怒气还没有平息,就看到绾绾这个样子。 “你们是如何照顾绾绾的!”生气虽生气,但绾绾到底都是他的女儿,全西蜀国也就这一位公主,他遗落在外的掌上明珠,怎么忍心绾绾受苦? 一殿的人都跪了下来,这一瞬只低头不语。 百里康历眸一扫,看到一侧的太医身上:“你说!” “皇、皇上……长乐公主她……她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 “再……再这样下去,臣说不好。” 百里康面色一沉,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终究是唤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来给绾绾退烧。 百里康连续两天不上朝,就这样在绾绾身旁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一直到了第三天,这高烧才有了消退的迹象,绾绾也彻底缓缓转醒。 绾绾一睁眼,眼前模糊,看到了百里康憔悴的脸庞,她一下子急了起来。 百里康出声:“绾绾……” 她在生死边缘,一直咿咿呀呀叫着他听不懂的东西,绾绾有心结。 绾绾把脸转到了一边去。 百里康再出声:“醒了就好,病好了,父皇就召开册封大典,正式封你为长乐公主,你不开心,父皇就不禁你足了,你别吓父皇,别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别再把自己弄出病来了。” 绾绾眼泪就这样怔怔流了下来,还是一动不动。 仿佛死了一般看着面前的床幔。 百里康一看,就这样生气的甩下了手,大喝了一声:“摆驾凤宫!” --- ps:老毛病又犯了,不到晚上写不出来……谢谢今天早上的大红包,还有刚刚的~看看晚上能更多少,9000字打底~ () 番外:百里彦(四十六)-两全其美 凤宫中,灯火阑珊,皇后就在椒房殿中坐着,一手拿着挑棍儿,一边细细挑弄着烛芯儿,殿内的火光也因此而变得明明灭灭。 这几日宫中出了大事,她略有所听闻。 听说静荷别院那丫头染了一场大的风寒,一直高烧不退,差点一命呜呼。 皇后眸光依旧淡淡的,仿佛不会花太多心思在绾绾身上,只是…… 随意一问:“近来几日,国师那边好么?” 身边是心腹宫婢,“回皇后娘娘,国师最近还是闭门不出,宫中的消息没有传出去,倒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偶有上门寻国师,似乎有些北邙战事想要请教国师。” “然后呢?”皇后淡淡掀起了眸子。 “然后国师仍旧是老样子,不甚搭理,也没有给出什么好建议,无心政事。” “大皇子与二皇子呢?” “在侯府坐了一会儿就再回宫了。” 皇后沉眸,似若有所思。 西蜀国的国师向来是这般性子,他的心情不好,跟着需要他辅佐的两个皇儿也只能事倍功半。 夏侯府中,百里侯晔终究是老了,兵权迟早要交到百里彦手中,无论是从这些年来他在宫中的身份来说,还是以他自己的能力来说,西蜀国的国师……依旧只能是百里彦。 百里彦在西蜀国中,已经成为了一个象征,能够起死回生,也能战功累累,说一不二。 这些功绩,与他是否是西蜀国的小侯爷无关。 皇后没再说话,而是随意的坐着,继续拨弄着手中的烛芯。 就在随意一挑的时候,只听到外头传来沉沉的步伐声,紧接着便是凤宫外的太监高声喊了一句:“皇上驾到——” 皇后就这样直了身,来了。 百里康走进凤宫,看到的便是季氏的身影,季氏向来聪明,知道他会过来。 此时已经转过了身子,微微抬着脸,看着他笑:“皇上。” 百里康面色暗沉,显然就是愠怒的样子,也不多费口舌,直入正题:“退下。” 将一旁的宫婢全都斥退了下去。 皇后只是笑:“皇上怎么了?刚从静荷别院过来,绾绾醒了?” “这么大的火气,做什么……” “你上次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刻意不去计较,也不想让整个皇室大乱,所以明知道其中可能有些问题,但他也不想去深究,只想着看绾绾能否走出自己的心结,无非是一个男人,她若是能有一天不爱了,他自然能替她找到一个顶尖的好夫婿。 可是,谁知道,绾绾竟然任由自己感染了风寒,差点死掉。 如若没有办法走出来,那他也就只能走到这最后一步。 “你说,绾绾和国师之事,也无非不可,是什么意思。”他要知道得更清楚。 不要猜疑,也不要棱模两可的答案。 皇后轻笑,摩挲着手上的灯盏,指尖在纹络上轻轻停顿了一下:“这个……” “皇上,不知我若是说了,会有什么好处?” 百里康看着她,他的皇后,向来是这样。 从来没有白白对他好,哪怕在最初成婚的时候,他将她的盖头掀开,那红烛之下,她也是这般笑着看着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直接的女子,他与她喝合卺酒的时候,她在他的耳边动了动唇,轻轻的笑着与他说:“我爹与我兄长的三十万兵马给你,我要当皇后。”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心中无爱,哪怕与他在一起,也算得分明。 他也知道,这一场婚事,不过以物易物。 她这般干脆非常好,两个人都彼此聪明得什么都无需多说,既然如此,他也不用与她装作伉俪情深的样子,亦是不用花费男人的心思,骗走她一颗女人的心。 这么多年来,他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他沉了眸:“说罢,这一次,你想要什么?” 皇后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只顿了顿,像是陷入了沉思。 她帮他完成了这个心愿,让他去完成绾绾的心愿,而绾绾又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皇后动了动唇:“要你爱我。” 百里康身子僵了僵,两个人夫妻那么多载,都走到了如今这个岁数,她竟然说,要他爱她? 百里康低头看她,好似从皇后季氏眼中看见了什么从未看见的东西。 这么多年,她一直瞒到了现在。 百里康皱起了眉头,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皇后看他不说话,只是微微收了手,果然,他的心最不易动,少年老成,到了老年更是深不可测。 季氏等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还是笑了笑:“罢了,我方才是在开玩笑。” 终究是那人死了,也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一份痕迹,到底爱不爱……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惦念了近十九年,终不能一日抹去。 百里康沉声:“说绾绾的事。” 季氏有些意兴阑珊,罢了,就当是她先与他投诚好了。 这一生终究不能时时算计,世世算计,她一直这样,也难怪他始终无法爱上她……因为她最爱的还是自己啊。 皇后笑了笑:“绾绾生病的这几天,你在绾绾床前守着,其实我也没闲着,我派人去将夏侯夫人查了查。” 这个夏侯夫人原本不是百里候晔的正室,因为出身低下,不过是六品小官吏人家的女儿,所以当初嫁给百里侯晔之时,只是个侧妃。后来怀有身孕,又恰好正室空缺,这才扶做了夏侯夫人。 百里彦出生的时候,果然蹊跷,怀孕到了四个月,忽然就要回娘家养胎。 按理说夏侯府吃穿用度样样比小官吏家中好,为何要回家? 那时百里候晔中年无子,难得有一子,自然是百般顺着她,也不质疑,权当她是想念家中人了,这一住,借口回侯府胸闷气短,一住就是直到了临产的时候。 皇后笑了笑:“绾绾的事倒是好解决,就是这事儿,扯到了国师身上,皇上……你也知我这命当年是国师救的,我可要顾及着他一点。” “说。”百里康听着了。 “臣妾就说一句,当年夏侯夫人生国师之时,难产了三天三夜,这妇人生了三天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当初我生二皇子的时候差些没进鬼门关,她这把孩子卡在肚子里整整三天三夜,真是厉害。” 百里康历眸凝了一下:“究竟查出了什么来了。” “若臣妾说,国师不是夏侯爷亲生之子,皇上你信不信?” 百里康的身影就这么一僵,直接坐了下来,看着皇后。 若换做别人说这话,他早已直接大手掐上她的下巴,然后论误国处置。 百里彦是什么人?西蜀国最年轻有为的国师,如今西蜀国与景台国交好,大半还有他的功劳,若不是有百里彦在,就景台国慕容绝璟那般手腕,迟早要将周围蛮夷之国吞并进景台国! 皇后只笑了笑,仿佛看到百里康眼中窜动的怒火:“那一夜臣妾说那般话的时候,皇上已经猜到臣妾指的是什么了,不是吗?”其实他都知道,此刻不过是任由她说出来了罢了。 “臣妾没有必要骗皇上不是?况且臣妾说了,国师曾救过臣妾一命,臣妾既然愿意帮,就不会拿这事说笑。” 再况且……她方才不也说了么,她要什么好处?她想要他爱上她。 她一个人心心念念了一辈子,都这般年纪了,不想就这么一生白来了。 此生只一次,既然一直算计别人,何不最后再放手一次? “绾绾既然喜欢国师,国师也喜欢绾绾,可却不能在一起,不如就干脆想个办法,两全其美得了。” “既然顺了绾绾的心,又合了国师之意,也无需再拘泥于身份,两个人都痛苦。” “绾绾如今确实是救回来了,可日后呢?若还是想不开,生无可恋,那会如何?” 轻笑了两下:“莫不是……皇上,你忍心你的掌上明珠,长乐公主,就此香消玉殒?” 百里康脸色有些沉。 所以他方才才直接生气的甩了手,直接来这凤宫。 皇后继续笑着:“绾绾这边寻了好郎君,国师这边……日后真与景台国有什么事了,顾及着绾绾长乐公主的身份,也不会让西蜀国出事,更何况来日皇儿总有一个继位,还需国师辅佐,这一层关系,疏忽不得。” 百里康终于沉沉的收了手:“你想说怎么办。” “依臣妾看,允了他们吧,不过是个身份问题,你知道并非兄妹**即可。” 皇后笑得更开了:“至于是谁下嫁,看皇上的喜好,看绾绾的意思。” 百里康就这样离了凤宫,夜已深,不用想都知道静荷别院依旧灯火通明。 太医们仍守着绾绾。 百里康就这样再踏进了静荷别院,别院里跪了一地的宫婢,再也不敢对绾绾疏忽。 百里康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走进了殿阁之中,十几个太医正在围着绾绾兜兜转转,绾绾依旧沉默得一言不发,目光怔忪,一碗药端在面前,迟迟喝不下去一口。 百里康上前,喝了一声:“罢了,都退下,朕来。” 绾绾抬起了茫然的水眸。 --- ps:6000字了,还有一更~ () 番外:百里彦(四十七)-天子赐嫁 百里康此时坐在绾绾床头,一身明黄色常服衬得他威严依旧。 几日衣不解带的照顾绾绾,面色憔悴,不过因为绾绾的苏醒,沉眸里的暗沉果然少了许多,“来,喝一口。”轻轻用勺子刮了刮碗沿,放近吹了一下,细心得很。 绾绾眼睛酸涩,只是心中有事,依旧喝不进去。 碍于是百里康喂药,动了动唇,要喝…… 喝了两口,立即又呛了出来,赶紧拿帕子掩着。 “绾绾!”百里康出声。 绾绾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咿呀……” 百里康听闻绾绾曾是会说话的,只是自暖娘去世之后,连连的打击,惹得她又悲伤过度,不愿开口说话了。 作为父亲,自然是想要看到女儿好,何况是这捧在手心的长乐公主。 “你这是在挑战朕的耐性。” 绾绾带着泪,害怕的摇摇头。 她还是很在乎百里康的,她不愿他生气,只是…… 百里康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叹了一声,开口:“你想嫁百里彦,朕不是不允许,今夜朕就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若是说你与百里彦并非兄妹,而朕又愿意允许你们在一起,你愿嫁不嫁?” 绾绾就这样愣在原地,看着百里康。 茫然的眼眸一下子就有了焦距,怔怔的看着百里康,眼眶一红,顿时水雾弥漫。 她怔了半晌,张了张嘴:“咿呀……” 像是做梦一样,瞬间抬起了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眸光带泪,迅速黯淡下来。 “……” 百里康看着她这委屈可怜的样子:“你只需回答朕,愿不愿意,要不要嫁。” “朕要听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绾绾就这样怔怔的定在原地,眼里闪烁泪光,而后一瞬间回过神来,咬了咬唇,吃力的点了点头,如此坚定。 嫁……她会嫁,她愿意嫁! 如果她真的可以…… 她愿意倾尽一生,与彦在一起。 经历了那么多,早就彼此深爱进了谷底,她没有什么愿望,就想如从前那般,可以对着彦笑,可以看着彦邪肆无忧的与她笑。 越是纯粹的东西,就越是无价。 可是不行……两人已经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她是长乐,而他是国师,两个人根本就不能在一起。 “如果他日,百里彦不爱你了,你后不后悔嫁给他!” 百里康刻意沉了声,威吓着她,想让她做出最后的选择,看看她心意是否坚定,是否有退缩。 绾绾愣了一下,结果还是摇了摇头,她不后悔。 哪怕只有那么一天相守,她也不后悔曾经爱过。 只要有那么一刻,两个人是彼此深爱着的,那她就能心满意足了。 世上有多少人是单相思而不能深爱的?她应该学会知足,尤其是如今这般情况之下…… 她不想奢求太多,今后也不会奢求太多。 “真的不后悔?” “咿呀……”不悔。 百里康沉了声:“那小子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汤了,你爱他至此。” 语气中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将绾绾一下子就惹得笑了。 她轻轻用帕子掩唇,轻轻的笑着。 像是山上一朵纯净的雪莲开花了,让人心扉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百里康身上阴沉的戾气也没这般重了,放软了声音:“如今朕允许你嫁他,但你自己做选择,一,是放弃你自己长乐公主的身份,朕也跟着委屈自己,让我皇家唯一的公主继续流落在外,朕就不册封你了,你也不能认祖归宗,今后死了,亦是不能记载入皇室宗谱,委屈你自己,下嫁于他。” 绾绾听着愣了一下,双眸一凝,眉头皱起来,笑容也敛下,微怔在原处。 百里康继续沉声:“二是,朕将百里彦并非夏侯亲生之子的事情公诸于众,然后再下旨于他,命他下嫁于你,当我这西蜀国唯一的长乐公主的驸马。” “你是要委屈你自己,还是要委屈他?” 绾绾急了,僵在原处的身子一下子又缓了过来,憋红了脸,着急的挥着手,神色慌张:“咿呀……” 不行,所有的震惊都由慌张所替代,彦……竟然不是夏侯爷的亲生子,那么……意思就是说,彦并非皇室中人……两个人的身份兜了个转? 她忽然很害怕,害怕真的是这样,两个人如此……便能在一起了,可是…… 摆了摆手,绾绾咬唇,犹豫的选择了第一个。 百里康恨其不刚:“朕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 竟然要委屈自己,去下嫁心爱的男人。 绾绾傻傻的轻笑了一下,比划:“我不管他是谁,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我喜欢他……那就足够了。” 两个人,无论是谁委屈身份,下嫁给谁,都一样。 她可以不当那万人瞩目的公主……但是他习惯了侯爷的身份,纵然他邪肆不羁,也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但是……彦若是真的有这一天,还是会不开心的吧?他看似无情,但其实有血有肉,他会因为夏侯爷和夏侯夫人而难过。 绾绾比划了一下:“彦……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百里彦答:“三分猜到,七分不知。” 绾绾略微放下心来:“那夏侯爷呢?夏侯夫人呢?” “此事是夏侯夫人的秘密,夏侯自然还不知。” 所以他才会如此问绾绾,她如何选择,也就如何决定了百里彦的命运,虽然权势上不会有影响,但身份与名声上有影响,两个人至高无上的身份,只能留存一个。 绾绾放心的捂起了小心肝,笑得纯粹:“父皇,答应我,不要让人知道好不好?” “不要……让彦知道,也帮着瞒夏侯爷。” 她那时见过夏侯爷与夏侯夫人,还有彦之间的相处,很是和谐呢。 彦虽然不羁,却是敬着夏侯爷。 夏侯夫人虽不是彦的亲生娘亲,却是很疼彦,彦有这样的爹娘,很幸福。 她不愿为了自己,而去毁了他这一个家。 比划了一下:“就让我……不当公主好了。” 笑着扑进了百里康的时怀里,壮起了胆子:“只是这样,爹爹你会不会生我的气,认为出嫁的女儿不中留,不愿意认我了?” 百里康原本愠恼的心一下子就被绾绾这女儿家的动作逗开心了。 “绾绾……”喊着绾绾的名字。 龙颜大悦,开心的笑了起来。 果然绾绾开心了,他做父皇的也跟着开心,一扫这一阵子的阴霾:“你想好了?” 绾绾笑着咯咯点头:“咿呀。”想好了。 百里康没辙,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日后出嫁,待你百年之后,只能以候爷夫人的名义入百里氏族谱。” “嗯。”绾绾坚定的点头。 这一瞬泪光闪烁,善良得让人心疼。 百里康只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揉了揉她的头发,悄无声息的一声叹…… “明日,我便安排下去,让人将当年那件事情留下的痕迹都消掉,朕这会儿真是帮你去替夏侯夫人瞒事情了,若是百里彦日后待你不好,朕要了他的命。” 绾绾笑着摇头,眸光闪亮的摇头,比划:“彦不会的。” 她相信……他会很爱很爱她,很疼很疼她。 因为,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啊,看似没心没肺,但是若爱起来,比谁都深爱。 他不喜欢挂在口上,却是霸道的表达着,他越强硬,就代表心里越是不安。 她懂得他,所以也明白他心里所想的。 绾绾想,这一生被彦所爱上,大约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吧。 世上只有一个这般邪魅的人,他玩味不羁,常常讥诮扯唇着笑,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可是他却是最细心最强大的,给予她这世上最宽厚的肩膀。 哪怕知道不能与她在一起,他都不曾有一刻放弃过她。 绾绾就这样轻轻笑着,百里康将绾绾揽入了肩头。 初一是好日子,西蜀国颁布了一道诏书,惊呆了国人的眼,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长乐公主册封了,封号还是长乐,身份却只是皇帝的义女,义女与公主之差,天差地别。 众人都摸不清头脑的时候,另一道诏书下达,复封西蜀国小侯爷百里彦为国师。 执掌夏侯手上的兵权,继辅佐二位皇子处理政事之责。 更让人惊艳的是,国师要娶亲了。 与之成婚的,就是这刚册封为皇帝义女的长乐。 赐御姓:百里。 百里绾绾下嫁国师百里彦的日子定在了七日后,婚事说匆忙不匆忙,却是对于两个人来说度日如年,听说喝了许久闷酒的国师不喝酒了,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手下两个徒侄却开始忙碌起来,妖孽国师要成婚,娶的还是这风头最盛的长乐…… 据说长乐可是西蜀国里最好看的女子,一双眸眼澄澈得仿若天上的雨水,不染尘埃,一双樱唇微微一笑,像是春风。更甚的是长乐性子好,从不骄纵,琴棋书画虽然不精通,却是做得一手好女红,绣出来的江山牡丹图,像是真的一般,瑰丽之姿,真的江山犹不如。 兰心蕙质,配上不羁的国师百里彦正好。 漂泊无根的人终于要定下来了。 ---- ps:三更毕,明天番外结局。 () 番外:百里彦(四十八)-大婚·终成眷属(1) 夏侯府里张灯结彩,另一处,皇城的官邸居苑,也张灯结彩…… 国师要成婚,自然是不再住在夏侯府中,国师府亦开始打理起来,百里彦不常住的府第门前热闹非凡,珊瑚玉树一直往里头搬。 待到准备得差不多,“国师府”三个鎏金大字牌匾也挂上去之后,只看到一抹邪魅的身影长久立于这牌匾下,他今日难得一身素白色的长袍,眉眼轻挑着,说不出的风流无双暗藏邪魅。 一双天生向上挑的桃花眸,勾敛出一抹气势。 百里彦就这样看着下人将贴着大红喜字的红灯笼挂上,然后拧了拧眉头。 下一瞬……薄唇微微勾起,荡出一抹笑来。 人生,无非就是这样,不羁一世,欢喜一世。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他与绾绾,也终要修成正果了。 “国师,灯笼挂好了,喜房也备好了,珊瑚玉树都停在府邸前了,还有宫中的库中珍宝也做陪嫁送过来了,吉时在一个时辰后,国师你怎么还不换喜服?” 百里彦笑了笑,邪眸一挑,没有搭理:“继续挂着,一点差错都不许有。”否则他拿他们开刀。 空青六曲此时站在石狮子后面,就这般看着百里彦。 “我说,师叔像是仙人一样,还以为师叔不在乎呢,看喜服都没换,便站在门口等着了,师叔对小师娘还真是上心。”六曲道。 空青则是一脸复杂,说开心吧,很开心,说不开心,情窦初开的年纪,酸涩还是有的。 唾了六曲一句:“咱师叔是什么人?脸上在笑,下一刻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你看师叔不喜欢,他心里是喜欢,你看他喜欢,师叔杀人的时候可不皱眉头,师叔的心谁知道?!” “师兄,你还生师叔的气呢?” “你不许提!” “唉,师兄,不是我说你,和师叔抢女人,这不是找死吗?” 六曲捂着唇笑,看到空青一脸生气的样子,六曲赶紧拔腿就跑,手中的红绸子也赶紧放下,一时间两个人嬉闹着,国师府里也喜庆非凡。 百里彦将喜袍换上走出来的时候,乐声已经响起了,大红花轿与迎亲的队伍已经候着了。 众人都知道百里彦生得邪魅,这一看喜袍的映衬之下,一双剑眉挑着说不出的英气,看人的时候,那一双邪眸也让人小心肝不受控制的砰砰跳,男子看了都这般疯狂,更别说女子,毫无抵挡。 颀长的身姿挺拔玉立,每走一步旁人皆抽了气,看着百里彦薄唇微抿,扯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 “出发,入宫。” 简短一句,周围已经放起了鞭炮。 今日是西蜀国最盛大的婚事,一骑快马加鞭,景台国皇后夏诗昭的贺礼也送到,百里彦骑在马上,出发前夕,只看了看交到自己手中的物什,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一看,里头是一根麦穗。 回忆纷沓而来,当初他说,若是她有事,再将麦穗送还,他自然会帮她。 这一次,在他大婚之日将麦穗送达,是什么意思? 百里彦勾起了唇,又邪肆的轻笑了起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的意思是,她幸福了,她也将这个祝愿给他,麦穗送还,他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要努力的幸福。 “驾!”百里彦将锦盒合上,一手扯着缰绳,开始策马扬鞭。 皇宫中,静荷别院里,一派喜庆的现象,红绸子都要挂到湖心的荷叶上头了。 绾绾被人按在铜镜前:“哎呀,公主,你别动!” “痛……”绾绾咿呀了一下,然后逐字逐句的咬清了字词。 “不要穿那么多……头上的凤冠都要把我脑袋压得抬不起来了!” 当初她嫁给彦那般简便,虽然简单却是有一种简单的幸福,现在真的要大婚了,他要十里长街从国师府来到这皇宫里迎娶她,但是她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怎么中觉得这么不自在呢? 难道是与彦在一起久了,她也喜欢随性不羁的事物? 绾绾憋得小脸通红,镶嵌了上千颗东海珠的玉冠格外好看,将她清润无双的脸庞也闲衬出来了,但是压得她实在喘不过气来。 身旁的小宫婢心直口快:“公主,你就受着吧,你要嫁的是咱国师,多少人想嫁国师啊……” “你要是不美美的出嫁,奴婢们都不服气了!” 既然能嫁百里彦,自然就要有配得上百里彦的本事。 绾绾惊诧…… 张着一双小嘴,表情可爱动人得很。 看来日后她还成了全西蜀国女人的公敌了? 绾绾把嘴巴闭上,乖乖的任由她们摆弄。 长乐,长乐,一生长乐…… 绾绾笑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凤衣,最高礼格的出嫁。 都说女子十八是最美的年华,她终要在最美的年华出嫁。 “国师,国师来了!”外头忽然传来了惊叫声。 “哎呀,这就来了?什么?来了?”身后的宫中嬷嬷忽然尖叫起来。 “快,快给公主贴花黄,哎哟我的姑奶奶们,你们这个头发要梳多久?同心髻虽然是个好兆头,来不及了就别簪那么多凤簪了!”一阵手忙脚乱。 “鞋,鞋子穿好了没有?” “穿,穿好了……” “凤袍喜服呢?怎么只穿了个襦裙,外披的水袖衫呢?绣着金丝线的那水袖衫哪里去了?!” 整整一片混乱才赶紧勉强收拾好,绾绾在这忙碌声中被拉扯得头晕脑转,直到坐下来,还没有得喘一口气的时候,只听到一阵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 绾绾的所有视线都已经被红盖头盖住了,只来得及喘息片刻,小心肝已经砰砰砰的乱跳起来。 越发喜庆的场景,就越是觉得紧张…… 感觉到他越走越近,绾绾的小手已经紧紧的攥着了。 “我来迎你上花轿。” 绾绾觉得心都停止了跳动。 他上前来伸手将她牵着,绾绾发觉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他的手干爽而有力度。 两个人已经许久没有这般亲密接触过了,绾绾觉得自己的紧张都泄露在手上了,指尖全在微微颤抖。 百里彦似是发现,大手只一收,众人看到邪魅的脸上扬起了一抹邪笑。 两个人一身喜服从中走出来,风华无双,让人看着都惊呆在原地。 上花轿,策马回国师府。 一路上鞭炮声,喜乐声,不绝于耳,宫门送嫁,皇上御驾亲临,皇后也面带笑容,众人察觉帝后的关系像是稍稍和谐了一些,绾绾在花轿中只听着众人大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喜公主、国师,百年好合。” 花轿中,她似是闻到了浅浅的花香,这花香纯粹得很,沁人心脾。 带着祝福以及万众瞩目的出嫁,绾绾此生圆满。 在花轿中笑了一下,知道彦就在前头,实现了他许诺过的诺言,将她迎娶。 “娘……”绾绾在花轿中轻轻出声。 “我在世上有爹爹,有彦……过得很好。” “绾绾觉得,这一生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活下去……” 陪着那个人,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一心一意的待着他。 带到花轿抬到国师府的时候,百里候晔和夏侯夫人早在高堂之上坐着了,夏侯夫人心知肚明,对待绾绾也刮目相看,公主委屈身份下嫁,皇帝对外宣称绾绾不是亲生女,一场乌龙,收为义女。 但是其中缘由,她是始作俑者,自然清楚。 “儿媳来了。”夏侯夫人一身牡丹衣裙,喜庆非凡,笑着与身旁的百里候晔道。 百里侯晔心宽,他只要彦儿娶妻,这件事皇帝点头,亲自赐婚,自然是无需他再多插手,安心等着彦儿生子便可,他等着含饴弄孙,都这岁数了,大度是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带笑百年。 “嗯。”端起茶盏浅浅喝了一口。 茶杯刚放下,百里彦挺拔邪魅的身姿就出现在了门口。 一条红绸从这一段牵向另一端,把绾绾带了进来。 绾绾在宫中住久了,哪怕盖着红盖头也看得出气质不凡。 远远看着,倒像是一对璧人了。 爱情就是这样,两人一起变得更美好的才是真正令人称赞的爱情。 百里候晔满意的点点头,彦儿也变得更有男人味了,更是有担当,他其实很满意这个“儿子”。 “来吧,别耽搁了,赶紧拜堂,送入洞房!”他抱孙心切。 百里彦扯唇笑了笑:“绾绾,前面有门槛,抬脚,跟我来。” 绾绾在红盖头底下,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紧张得很。 一张脸全红了:“嗯……” 轻轻点头,轻轻抬脚。 温柔的跟在他后头走,走到喜堂的时候,已经感觉到更加喜庆非凡的氛围了。 礼官早就候着了,高唱:“一拜天地!” 两个人互相拜了拜。 “二拜高堂!” 百里候晔和夏侯夫人笑着点头。 “夫妻交拜!” 绾绾含羞带怯低下了头,红盖头中,她只隐约看到身前那个世上独绝的男儿朝着她低了低头。 他唇角边的笑,一如既往的邪魅无双。 动人心扉。 () 番外:百里彦(四十九)-大婚·终成眷属(2) “好!礼毕,送入洞房——”礼官高唱。 喜堂中响起了如雷的掌声、欢呼声,今夜谁都放肆了起来。 百里彦将红绸一扯,直接将绾绾带着朝前,邪魅眸眼一挑,已经躬身将绾绾抱起,直接将绾绾抱到了喜房中。 一路过树穿花,绾绾只感觉头上的盖头荡啊荡啊,流苏荡啊荡啊。 绾绾小心肝儿越跳越快,就连唇角边都被贝齿咬出了一条浅浅的痕迹。 一直紧紧抓着他的衣袍,一直到“咚”的一声。 是他邪魅的抬脚,将面前紧合的喜房门给踢开了,里头哎哟了一声,“国师和公主来了,快,快,如意果盘准备着。” 绾绾只闻到一阵果香味,是红枣、桂圆、花生,象征着多子多福。 紧接着再是这一道喊声,“如意,玉如意呢?快!” 这边与皇宫中一样,都分外的忙碌。 绾绾在百里彦怀中偷偷笑了一下,然后紧接着闻到一阵酒香:“合卺酒,快,一起送上来。” 百里彦将她轻轻抱到了床前,这一瞬邪眸幽深,一旁早有嬷嬷们把玉如意送了上来:“国师,快给公主掀盖头吧!” 百里彦头也不回接过一柄玉如意,沉甸甸的,直接用这玉如意挑开了绾绾的盖头。 绾绾含羞带怯的感受着光影在自己面前慢慢扬开,眼前终于落入了他的衣角,看清了他身上大红色的喜袍。 而后,他英俊邪肆的眉眼挑着笑,落入了她的眼中,而她红着脸颊的样子,也落入了他的魅眸里。 百里彦这双天生上扬的眼角就这样笑了笑,含笑不语,亲昵而暧昧的目光。 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而她却低下了头,这会儿身侧的嬷嬷们则按耐不住冲了上来:“国师,公主,合卺酒!” 传说新婚夫妻必须要喝了这杯酒,才能长长久久,一直和和美美的白头偕老。 百里彦邪魅的朝绾绾笑了一下,“嗯。” 悠长的声音一出,说不出的魅人心扉。 绾绾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顺着他的动作也一起将酒杯拿了起来,她刚拿起来,百里彦就将她的小手一挽,直接穿过她的臂弯,堪堪的举杯。 他每一次喝酒的时候都有种说不出的慵懒的感觉,绾绾一见,心跳得更快了。 “绾绾。”呵气如兰的声音。 绾绾赶紧跟着一抬手。 百里彦看着看周围屏息静待的人,这一瞬已经朝着绾绾一笑,举杯喝了起来。 绾绾也喝,她懵里懵懂的喝下,唔……好辣。 谁料到,这一瞬……她刚把一小口酒咽下,百里彦径直俯身,温热的唇直接落了下来,一下子就将他口中的酒喥到了她的口中,绾绾直接脸上红霞变透,满唇都是芳香,还有他暧昧的气息。 “哎哟!”周围的嬷嬷见势惊叫了一声,而后已经赶紧知趣的落荒而逃了。 一并将房中的侍女们也带着走了:“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随着嬷嬷我走?!”笑得腻歪。 一行人都走了,门也识趣得赶紧关上。 绾绾还没有喘过气来,这一瞬不过是水眸朦胧,好不容易才将他喥过来的酒都喝完,这才睁开了眼眸看他。 她的眼里有被他捉弄的薄怒,可是看他的气息越来越浓烈,鼻息间的温度也越来越热。 绾绾张了张嘴,芳香的气息喷洒出来,“……” 百里彦还不知道她其实又会说话了。 绾绾看着他,百里彦目光变热,已经将她扑倒按下。 他眼里有着梦想成真,如了心愿的笑容,勾起了唇叫:“绾绾,终于将你娶回来了,你说我现在该做什么?” 邪魅不羁的笑着,扬起唇:“洞房花烛夜,你说咱们从哪里开始得好?” 绾绾脸红得不行,外头人一出去了,他就开始了。 绾绾水眸闪烁了一下,爬起来:“唔。” 一起来,又被百里彦狠狠压下去了,他力道这般重,还带了些难以抑制的狂热。 她可知道她今日有多美?凤眸琉璃,含羞带怯,说不出的诱人。 绾绾又被他压下,胸口一直上下起伏,就这样笑了笑。 “兄长。” 百里彦身子一僵。 他拧起了眉宇,听错了? 声音确实是从绾绾口中发出。 绾绾这会儿心里笑得不行,详装无辜的样子:“兄长,你不记得绾绾了么?” 百里彦邪眸一沉,她现在是玩什么把戏。 绾绾心大了,性子也变了些,大胆肥了:“你将绾绾压着了,这是要做什么?彦,要与我**么?” 百里彦目光一深,就这样看着绾绾:“你说呢?”识破了她的把戏。 “我怎么知道呢……兄长,**是不好的。” “我虽然嫁与了你,可是日后不该做的,还是别做的好……是要遭天谴的。” 百里彦勾了勾嘴角笑,眸光幽厉得慑人,挑唇:“是吗?” 俯下身来,靠近了她:“可是为夫觉得……有娇妻如此,躺在身下,若是不做些不该做的,岂不是更遭天谴?” 绾绾被他无耻的回答惊得一笑,“咯咯”的清脆笑声还没发出,下一刻,已经被他狠狠的吻下了。 绾绾急得眼睛都瞪起来了,他的文热情如火,比方才还要厉害。 “绾绾,一阵时日不见,没想到你的皮也变厚了,需要为夫来帮你磨一磨了。” 这莫约就是,传说中的……欠修理? 好样的,会说话了,大婚之夜他才知道,怕他才是被瞒得最深的。 最气恼的是,她一张嘴,竟然喊他兄长? 圣旨一下,他才知道他被骗得多惨,前事如何他觉得不重要,可是憋得他数次欲\火焚\身,还得克制着自己,那就罪过大了。 绾绾被他压得紧紧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红帐,红嫁衣,红喜服,还有这一床的桂圆、花生、红枣,被他此时的动作扫到了地上,一室清脆的响声。 外头,百里候晔,夏侯夫人俩人坐在大堂中。 “你说彦儿这一次成婚了,什么时候让咱们抱孙子?” “咳咳……这谁知道?” “依我看,越早越好,兵权都交给他了,迟早我也要换个孙儿抱抱。” 夏侯夫人浅笑,笑里头,有了微微的泪意。 其实她也想给他生一个儿子,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一直没有办法再怀上,其余的人也不见有孕,他的心思她明白,于她来说,一生无子,何尝不也是一种遗憾呢? 人生就如云起云落,要想活在得自在,自然还要目落当前。 夏侯夫人低声喃喃了两句:“我也想要个孙儿抱抱。” 俩人在这儿笑着,喜房中,另一番景象。 帘子早就落下了,衣袍衣裙散落了一地,红鸾帐暖,幔帐中绾绾枕在百里彦的手上,而百里彦则半撑着身子邪魅的笑看着她:“绾绾,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儿?” 绾绾刚被他一阵猛亲,这会儿满脸都憋得通红。 “我……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不该问她好不好? “算一算,咱们‘成婚’也有大半年了,绾绾,你这肚子……”修长的指一伸,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滑了一下。 绾绾被他摸得发痒,躲了一下。 立即被他大大的力道按住了,动弹不得。 “该做的事情,也没少做呢。” 绾绾羞得赶紧低下了头。 两个人的大婚之日说这些,有叙旧的嫌疑。 百里彦邪魅的眉眼如丝,健硕的胸膛在她面前,距离她的脸也就几公分,绾绾紧张得鼻子微微发痒。 “彦,求你……” “墙上、草地上、碧水阁中……”顿了一下,“求我什么?” 他笑得邪魅,绾绾急:“求你别说了。” 这话一出,百里彦唇上的笑更厉害了。 “好,不用说的,绾绾……” “嗯?” “我用做的。” “哎呀……”一声惊叫,下一刻已经红鸾颠倒,在这帐中翻滚了起来。 洞房花烛夜,一夜**如此美妙,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看国师府中,和风畅快,春景撩人。 西蜀国里,百姓安居乐业,岁月静好。 此时此刻,景台国,国泰民安,天下更是太平,黄莺鸣脆柳,深宫之中,绿意重重,一个孩儿正蹒跚学步,朝着那龙椅上的人跌跌撞撞走去:“耶耶。” 龙椅上的人正批阅奏折,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耶耶。”口齿不清的继续发音 慕容绝璟好看的脸上出现了不太好看的笑容:“诗昭!” 这会儿终于有个人从殿外的门口走出来,笑吟吟的样子格外漂亮,眼角一颗泪痣也衬得人更靓丽,水眸璀璨如辰。 “被你发现了……” 慕容瀚玺走在地上,还在踉跄向前,正是学习走路的年纪。 慕容绝璟开口:“麟儿这牙牙学语的时间……要什么时候才过去?” 一直喊他爹爹喊不准也不行,“耶耶”总能听成“爷爷”,每一次他的心里都格外的不甘愿。 夏诗昭就是为这个来的:“我倒觉得挺好,今儿麟儿学了一个新词。” 一手将麟儿抱起,拥在怀里:“来,和父皇说一句,让父皇羡慕羡慕。” 她可是教了半天,教会了“娘亲”一词,可要炫耀炫耀。 慕容绝璟勾唇,看看夏诗昭玩什么把戏。 “来,麟儿张嘴。” 不自不觉中,夏诗昭早就被他的大手圈进怀里了,姿势有点暧昧。 夏诗昭只顾着麟儿了:“快让你父皇听听。”没发现他温热的气息正从她头顶上喷洒下来。 麟儿看着这俩人,小眼眸溜溜的转,小手也摸了摸夏诗昭的脸庞。 张嘴,两颗小牙齿,水灵灵的。 “内内~” 俩人一起凝了眼眸,“内内”是什么东西? 夏诗昭记得她可不是这样教的,“麟儿,娘方才叫你念的,跟着娘念‘娘’……” 慕容瀚玺小嘴一张:“内内……” 夏诗昭:“……” 慕容绝璟:“……” 慕容瀚玺一笑,小粉拳落在夏诗昭脸上,声音清亮:“奶奶~” 夏诗昭脸色有点五彩斑斓…… 慕容绝璟笑得灿若星辰,仿佛月下一般,幽深的墨眸就这样酿起了深深的笑意。 他什么也不说,就只是悄悄低下了头,此刻暧昧了一声:“嗯,诗昭,我现在也觉得这样挺好。” 夏诗昭气得眼睛都瞪起来了,水眸闪闪皆是无奈的笑意。 抬头,抿唇,想要笑着反驳他:“我才不……唔!” 一个温柔的吻已经落下来了,缠绵悱恻,夺尽了芬芳。 夏诗昭只得把手放到了他的胸膛上,感受着这一瞬的心跳声,原本捶了两下,而后渐渐沦陷在他带着坏笑的吻里。 春景明媚,旖旎撩人,和乐融融一片。 这一吻定格成了永恒。 (全文·番外完) ---- 题外话:虽然都是大婚场景,不过显然新文的大婚比较“战火激烈”啊,不同风格,欢迎移步。 新文正式开更~~撒花~~~大家都来收藏支持一下吧~~~新书刚起步,十分需要支持哈~~\(^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