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居然是我亲爹》 第1章 第一章凭你也配 “段珪,你可知罪?” “启禀大人,小人不知何罪。” “你还敢说?” “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此时的段珪正身穿一身皂衣站在公堂前面,腰间还挎着一口腰刀,而他的面前则是一位头上戴着管帽,身穿官服的官员。 娘的,居然被罪贩伏击,穿越到了古代。 刚刚他醒过来的时候忽然被告知说县令大人让他过去一趟,跟着脑袋就是一阵眩晕,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了脑海之中。 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大康朝。 穿就穿吧,还穿到了一个穷三代的身上。 此人名叫段珪是大康朝万年县的一名不良人,也就是捕快,每个月拿着一两银子的薪俸,还有爷爷和老爹要养活。 此时只听那大人说道:“岂有此理,你还敢隐瞒,听说你最近天天去纠缠一名卖豆腐的女子,你被人家告了知道吗?” “啊,这——” 段珪想起来了,路昭大人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他确实喜欢上了本县街市上的豆腐西施,此女名叫颜卿,是个很漂亮的女子。 可是自己也没对她做什么呀,不就是每天去买两块豆腐,顺便讨价还价,混个脸熟嘛。 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下段珪脸上一红,尴尬的说:“大,大人,这是小人的私事,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人就算是喜欢颜卿姑娘也不是什么罪过,小,小人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你还好意思说,臭不要脸。” 路县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本官都听说了,你看人家姑娘长的漂亮,每天都跑去骚扰人家,你简直把咱县衙的脸面都给丢尽了,你自己说本官对你们这些人怎么样,你说,本官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嘛?你都穷成那样了,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连累的本官也成了本地的笑话。” 段珪的脸更红了,张口结舌:“大,大人,小人的确穷,可,可也没有哪条律法规定穷人不能娶妻呀。” “那你也得照照镜子吧。” 路大人气的一口唾沫啐在了地上,捂着脑门说:“段珪呀段珪,不是本官要问你的私事,你还不明白嘛,是人家豆腐西施把你给告了,人家说你说话有失体统,我都替你臊得慌,就你这等穷鬼,那‘卿卿’也是你叫的——” “啊,这——” 段珪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真没想到这颜卿居然这么瞧不起自己,把这种细节都跟县令大人说了。 自己不就是看上她想追求她嘛,这买卖不成仁义在,再怎么也不至于把自己说的这么不堪吧。 “听说你还给人家献花,我呸,你也配,你们家那家庭条件老爷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你知道不知道那个豆腐西施要多少钱聘礼?五百两啊,别说是你,就算是老爷我都高攀不起,我真不知道你那脑袋里每天装的都是什么粪便。” “大人,你,你有辱斯文——” 人要脸树要皮,段珪的脸上真挂不住了。 “呵呵。” 今年五十岁的路昭倒是满脸讥讽。 “侮辱你,我还告诉你,这话还真不是老爷我侮辱你,这是人家豆腐西施的原话,我只是转达给你罢了,之所以没明说那是给你留面子,你还非逼着老爷说实话,好,那咱就说说实话。” 那路昭平日里并不是一个有架子的官员,他个子不高,人很瘦,留着八字胡,平日里对衙门里面的人都是乐乐呵呵的。 有时候还会跟衙役们谈天说地。 只见他过来叹了口气:“段珪呀段珪,你的事儿我也是才知道,要不是豆腐西施告诉我,我也蒙在鼓里呢。” “我听说你平日里下了班就去怡红院帮工打杂,唉呀娘啊,这就够丢人了,人家姑娘告诉我说,你居然还给那些青楼女子端尿盆,你这,你——” 路大人一脸的嫌弃。 “不是——” 段珪想起来了,他确实干过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没少干,但那是有原因的,因为端尿盆给两钱银子的跑腿费。 他这个人老实,家里又穷,青楼里面的人都瞧不起他。 起初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姑娘红姐想要羞辱他,就出价两钱银子让他端尿盆,可谁也没成想,段珪居然答应了。 原因是那天段珪的父亲正在生病,家里的钱也已经用光了,急等着用钱抓药,他虽然明知道红姐羞辱他,但一咬牙一跺脚一闭眼就干了。 可是没想到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那些姑娘没事儿就消遣他,让他去倒尿盆,他用这个办法已经赚了二两银子了。 昨天他给颜卿姑娘买的花就是用的这笔钱。 “不是什么,知不知道自己外号叫什么?” “外号?”段珪愣了,他居然还有个外号吗? 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废物乌龟,现在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你的事迹,大家都躲着你走,叫你做废物乌龟,明白了吗?” “还不懂?” 路昭气道:“你去追求豆腐西施,豆腐西施觉得认识你这个废物丢尽了脸面,所以人家想要和你撇清界限,所以把你给告了,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了,人家根本就瞧不起你!” 段珪的心砰的跳了一下。 一种极度的羞辱感,让他血液为之沸腾。 “段珪啊,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手下,老爷我也不会办你,只是提醒一下你,千万要摆正自己的身份,以后就不要和那个豆腐西施联系了,回去吧。” 路昭轰苍蝇一样的摆了摆衣服袖子。 “是。” 段珪的脸滚烫滚烫的,再也没有脸面留下来了,扭头就要离开。 “慢着——”路昭忽然说道:“以后千万不要再丢县衙的脸了,不然老爷我可就不让你干了,好自为之吧。” 第2章 第二章这是我亲爹吗? 段珪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回到了家里,一进院子就看到自己的老爹段大名正坐在门口嗑瓜子。 他现在又是羞耻又是担心,他担心自己会失业! 他的那个家庭情况,失业差不多意味着死亡! “爹,我回来了。” 段大名噗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一颗瓜子皮,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进了屋子里,嘴里似乎还低低的叹了口气。 段珪的脸顿时更红了。 “爹,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段珪走近屋里说道。 段大名今年五十二岁,据他自己说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扛过枪还上过战场,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所以不得不退下来了。 退下来之后的段大名很快就过上了躺平的生活,因为他自称受过伤,什么也干不了,所以就靠补偿金游手好闲的过了这么十八年。 段珪八岁的时候,他终于是把段珪的娘给气跑了,从此就独自把段珪给养活大了,现在他靠段珪活着。 说是养活大了,其实很夸张。 段珪那个悲惨的童年啊,他都不敢想,这个段大名经常把他独自扔在家里,十天半个月的不见人影,段珪只能靠给邻居们打零工勉强没饿死。 所以呀,这个爹是真的很不靠谱。 “呸!” 段大名骂道:“你个兔崽子,你还好意思说,你的事儿都传开了,搞的我都不好意思出门,连街口的刘寡妇都不搭理我了——” 刘寡妇是在街口开酒铺的,段大名没事儿就跑去她那里拉拉扯扯,街坊邻居早就有流言蜚语了。 段珪心里叫了一声娘,这豆腐西施也太狠了吧,为了洗白自己,把他卖的这么彻底,这可让他怎么办啊。 “爹,你听我解释——” “哎,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这时候,段大名的态度突然软了下来,还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说小珪呀,不是爹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得长点心眼儿了,别跟什么人都接触,那豆腐西施也是你能招惹的,她家的门槛子都被提亲的人给踩平了,就咱这家庭,人家能看上咱?” “再说了,就算她看上咱,咱也不能愿意呀,娶了她那就等于是娶了一只蚂蟥回来,你就等着被吸血吧,她家可是有三个弟弟呀!” 这豆腐西施颜卿的状况的确是有些复杂,她爹娘死的早,她在街上摆摊卖豆腐,养活她的三个弟弟,还要供他们读书,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那就是个无底洞,你可千万不能跳进去啊,要我说怡红院的小翠挺好,要不行你就把她娶回来算了,还便宜,人家也不要礼金,还自带嫁妆,这是多么合算的一桩买卖啊,你小子怎么就不点头呢?” 小翠是怡红院的一个资深姑娘,今年跟段珪同岁,但她并没有卖身契,只是在怡红院搭班子。 这些年也赚了些银子,最近打算从良了。 自从段珪去怡红院帮工的那天起,小翠就看上了段珪,对他非常的照顾。 段珪也知道小翠的意思,可他是个黄花小伙子,怎么都觉得两个人不合适,于是一直都在装傻充愣。 而段大名也早就听说小翠攒了不少的身家,劝了段珪好几次了。 “儿子,要不咱就从了吧!” “不,我不从。” 段珪顿时感到一股热血上涌,心想这都是什么爹呀,这世上哪有这么当爹的,老子这是什么命啊。 闻言,段大名顿时就把白眼一翻:“小子,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人家小翠能看上你,那是你烧了高香了,要不就凭咱家这条件,你一辈子也别想娶上媳妇。” “就你这穷鬼,还想去攀人家豆腐西施的高枝儿,你做梦吧。” “告诉你,你爷爷又来信儿了,他老人家又没钱了,听说哮喘病也发作了,急需要银子,你小子赶紧掏银子吧。” 说起这个爷爷,段珪又是一肚子眼泪,他只知道自己有这么个爷爷,但从来也没见过,可每个月还要给他养老。 根据段大名的说法,他爷爷就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乡下,可每次段大名都是拿了钱自己去看他,而从不让段珪跟着一起去。 段珪早就怀疑这个爷爷是段大名虚构出来的,目的就是向他进行勒索。 很有可能他多年供养的根本不是爷爷,而是刘寡妇。 “小子,你还敢瞪眼,难道你想做不孝子啊。” 段珪懒的搭理他,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扔给他,这是他刚发的薪俸,现在全都喂了狼了。 果然段大名拿了银子之后,顿时喜笑颜开起来,嘿嘿一笑,把银子揣进了袖子里。 “我现在就给你爷爷送去,那锅里有饭,你自己吃吧。哎,老子我一天到晚的为了你这小子是操碎了心啊。” 眼看着段大名叹了口气,一溜小跑的出门,估计又去刘寡妇的小酒铺了,段珪心里叹了口气,估计这一两银子很快就要报销了。 望着这家徒四壁,段珪感到一阵阵的绝望,这样的家庭环境,这样的爹,他早晚会被逼死的。 颜卿姑娘几乎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火种,可是现在也熄灭了,往日里他唯一的乐趣就是去买块豆腐,然后跟颜卿说上两句话,就觉得这人间值得。 可是现在一切都冰冷了。 其实他也没想过要娶颜卿,这种奢望他不敢有,他只是觉得能够跟她说上几句话,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没想到,人心居然是这样的! 段珪家只有两间屋子,里屋一盘土炕,还有两个柜子,外屋摆着一张破桌子,还有一个灶台几把椅子,此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就这样的条件,就算小翠嫁过来也没地方住,更何况是豆腐西施呢。 要说买房子,他八辈子都没做过那样的梦。 掀开锅盖,段珪的眼泪差点没下来,这个段大名也太不靠谱了,还说锅里有饭,这哪是饭啊,这不就是一锅青菜豆腐汤嘛,这都饿了一天了,这玩意儿哪能管用啊。 这豆腐还是他从颜卿那里买来的—— “这是我亲爹吗?”段珪下意识的说道。 第3章 第三章豆腐西施 吃了“饭”之后,段珪立即脱掉了皂衣,换上了一身土布衣服,离开了家门。 他要去怡红院帮工,不然就没饭吃。 等他走到大街上的时候,日暮西垂,但还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人脸,于是街上的人全都对他指指点点。 段珪只能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这时候,街市上正热闹,当他路过豆腐西施颜卿的豆腐摊的时候,发现颜卿正低着头卖豆腐。 颜卿生的很漂亮很白净,一双大眼睛干净而透彻,乌黑的长发直垂到腰际,虽然穿着土布衣裳,系着围裙,却干净利落,难掩天生丽质。 当段珪从她的摊子前面走过去的时候,她正好抬起了头,看到段珪那恨不得把脑袋扎进裤裆里的德行的时候,眼神里却闪过了一丝诧异。 段珪加快步子,打算快速的从这片雷区走过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变故发生了。 本来围在颜卿豆腐摊子前面买豆腐的一个青年人,忽然冲着段珪笑道:“哟,这不是段珪兄弟嘛,这是干嘛去啊,又来买豆腐啊。” “我说,你还真是百折不挠啊,怎么,今天县令大人没收拾你吗?” 这人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搞的段珪的脸上火烧火燎的,他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就打算走。 “哟呵,还挺横,还敢瞪我,你这个穷鬼。” 没想到这个青年人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上来一步就揪住了段珪的脖领子:“过来,跪在地上给颜卿姑娘磕头认错。” 以前的段珪是个老实人,甚至有些懦弱,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平时受了气都不敢吭声,这条街上的人全都知道。 虽然他是个捕快,但这里的人还是照样欺负他。 因为他本身就好欺负。 可是,此段珪已经不是彼段珪了。 段珪的前身是一名特种兵战士,退伍之后,成了一名刑警,专门研究刑侦,在他手下曾经破获过无数的大案要案。 再怎么凶残的匪徒他都见过。 而且他身手了得,号称丛林之虎,为人更是狠厉坚韧。 眼见这人这么无礼,段珪眼中精光爆射,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渗人的寒气,吓的那人顿时倒退了两步。 “赵贤,你特娘的千万别找死!” 段珪的话更是令在场的所有人感到心里一颤,那冰冷的语音,仿佛是散发着寒光的钢刀,直刺入每个人的心里。 一时之间,人们产生了错觉,还以为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什么黑道巨擘,有好几个人全都吓的低下了头。 可是转眼之间,人们又明白了过来,什么特么的黑道巨擘啊,不就是段珪嘛,不就是废物乌龟嘛。 这个玩意儿有什么好害怕的吗? 一个能够天天给青楼的姑娘端尿盆的人,值得任何人去尊重他吗? “哈哈,没错,段珪说得对,赵贤你还是赶紧放开人家吧,人家还着急去怡红院端尿盆呢,完了就赶不上新鲜的了。” “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赵贤抖了抖自己的手,他感觉自己的手麻了,刚才那一下,居然没能拽的动段珪这只弱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小子虽然是个捕快,但穷的吃不饱饭,身体弱的很,以前推一把就能推掉,风一吹都晃悠,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信邪的赵贤突然呲了呲牙,再次走了上来。 “你特娘的,你还敢还手,看老子不抽你丫的。” 赵贤丢了面子,急于想要找回场子,忽然一巴掌照着段珪的脸上就抽了过去。 这一巴掌又狠又猛,似乎打算把段珪抽死,也难怪,赵贤可是这条街上的混子,在谁面前丢人,也不能在段珪面前丢人啊。 “砰。” 只听一声闷响传来,跟着一道黑影向后倒着飞了出去,赵贤惨叫了一声,躺在了三米之外的地面上。 “这——” 众人都没有看清段珪是如何出手的,甚至他们感觉赵贤是自己飞出去的,只有颜卿,因为角度的关系看到段珪刚刚踢出去一脚—— “这——” 而段珪自己也是一阵讶异,他刚刚本打算一脚把这货踢的闭了气,可是没想到这厮才飞出去三米,竟然还爬起来了。 难道说自己的功力退步了吗? 不! 段珪忽然想明白了,他也并不是功力退步了,而是换了一副身体,这已经不是他以前的体魄了。 这副身体,因为长期缺乏营养实在太羸弱了。 他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段珪连忙行功运气,把气血压制了下去,而经脉之中也传来一阵疼痛,这个人的经脉,似乎有些问题。 当下,他也来不及深究,而是在众人的惊呼之中,直接走过去,又给了惊魂未定的赵贤一脚,再次把他踢飞。 “躺下。” 赵贤被一脚踢中了下巴,跟大树桩子一样,直挺挺的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跟着被一只靴子踩在了脸上。 “你个王八蛋,老子好端端的走路,偏偏你来招惹我。我这人,最讲理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加倍奉还,起来,给老子磕头认错,不然的话,老子就把你的脸踩成面板。” “哎呀,哎呀,救命啊。” 段珪可不是光说不练,说话的时候,脚底下已经铆足了力气,赵贤的鼻孔首先就喷出鲜血来,眼见是鼻梁骨断了。 咔嚓咔嚓。 众人呼吸停顿。 这怕不真要踩成面板了吧? 这是废物段珪能做出来的事儿吗? “段珪,你干嘛,还不快放开赵贤,凭你也敢招惹这样的祸事吗?” 而就在众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候,颜卿却突然冲了出来,一伸手就拉住了段珪的手臂,瞪着眼睛说:“我说让你放开,你没听到吗?” 以前的段珪在颜卿面前就是一条舔狗,颜卿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所以颜卿才会如此的颐指气使。 可是这一次,众人发现,段珪的眼神变了—— 第4章 第四章我的意中人 “以前你是我心里的一道光,而现在我自己要做我自己的光——” 段珪曾经在心里一万次祈祷,有朝一日或许能够阳光普照,可那终究只是个奢望,现在这道光灭了。 段珪轻蔑的一笑,伸手将颜卿的手臂扒拉开来。 一道光—— 那一刻颜卿的心里忽然感觉一阵异样,仿佛失落了什么东西—— “你,你居然敢推我?” “不好意思,不是我推你,而是你先拉扯的我——”段珪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赵贤,犹如喃喃自语:“怎么样,到底是磕头还是变面板,选好了吗?” 赵贤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爆了,人也吓的没了理智,一连声的求饶:“磕头,我磕头,饶命,饶命啊。” “好,那老子就给你一个机会。” 可正在段珪要抬起脚的时候,颜卿却忽然叹了口气。 “段珪,你真的大可不必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惹下这么大的祸事,我知道你很可怜,可这男女之事,来不得半分勉强,我们真的不可能。” “哎,我没想到因为我你居然疯了,我很抱歉,可我真的不喜欢你,况且你也拿不出五百两银子的聘礼,你看,我身后还有三个弟弟要养活,而你又是那么穷,那么懦弱,难道你非要陷我于不义吗?”颜卿深深叹息。 “你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幼稚了,我知道你恨我,可我还是想救你,这样吧,你现在跪下给赵贤磕头认错,我保你没事儿。” 街坊邻居们听完之后,顿时都觉得颜卿识得大体,说的有理,且心地善良,不愧是豆腐西施。 而段珪是个什么货色,他们心里很清楚,若不是为了引起颜卿的注意,他是万万没有这种勇气的。 “多谢你的好意,跟你不太熟,请让开!” 段珪呵呵一笑,伸手抓住了赵贤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岔开双腿。 “先给我磕头,然后从我裤裆下面钻过去,不然老子还踩你。” “段珪,你别疯了,我们都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得想清楚啊,这豆腐西施虽然好,但也没有你的命好,赵贤的哥哥是谁你也知道,你要是再不收敛,我们怕你活不过明天,还是不要做意气之争了,没用。” “就是,人家姑娘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又何必死缠烂打呢,你这样的行为,跟三岁小孩有什么区别。” “颜卿姑娘貌美如花,而且心地善良,值得五百两银子,段珪你和人家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怎么敢有这样的奢望呢。” “人最主要有自知之明!” 听到邻居们对段珪苦口婆心的劝说,颜卿嘴角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但很快便又低下头抹起了眼泪。 照这样下去,只怕彩礼还得往上涨…… “段珪,你就听大家一句劝吧,我会出钱把你的疯病治好的,说起来这件事情我也是有责任的——” “姑娘哪里有责任,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就是,人蠢无药医,姑娘千万不要自责。” 眼看颜卿的表演越来越丝滑,段珪心里一阵恶心,真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还是个心机婊。 “请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 段珪忽然笑了笑:“你一直在这里自说自话,我都懒得搭理你,你却还是一个劲儿的发疯,你确定我喜欢过你吗?” “你又有哪里值得我喜欢呢?相貌普通,蒲柳之姿,而且大字不识一箩筐,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你不就是个买豆腐的嘛!” “告诉你,我段珪意中人,必定要倾国倾城,才貌双全,秀毓名门,大家闺秀,你似乎还有些不够格吧,请不要在这里自抬身价了吧!” 什么?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段珪居然这样跟颜卿姑娘说话? “你,你——” 颜卿被怼的一阵脸红,当着这么多街坊的面儿,段珪居然把她说的这么不堪,她岂不是要贬值! 当下就要恼羞成怒。 可忽然又好似憋不住的笑出了声:“什么,我怕不是耳朵坏了吧?看来你的疯病是真的很严重了。” “哈哈。”众人这才缓过神来,一起大笑。 是啊,段珪疯了。 “是啊,废物段珪,你居然有这么崇高的理想,我们以前还真没看出来,那我们问你,你的这位意中人是谁,她住哪里啊?” “你说你没有暗恋过颜卿姑娘,那你为什么每天跑来买豆腐啊,那你又给人家献花干什么啊?” “买豆腐就叫暗恋她嘛,那你们不是也经常买豆腐嘛,至于说献花,我只是希望她的豆腐卖便宜一点,我喜欢她的豆腐,不代表我喜欢她的人,我还喜欢张大叔家的狗肉,喜欢刘记炸糕——” “至于说我的意中人,那不是来了么!” 段珪刚好看到一辆豪华的马车经过,于是便随手一指。 那粉色的马车速度很快,车轮马蹄碾过石板路发出嘎吱嘎吱的清脆响声,随即一阵香风扑面。 这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女眷所乘坐,众人顿时表情一愕。 “这好像是花尚书家的车啊。” “是啊,这是花大人家的马车,我给他家送菜,我认得。” 而就在此时,因为马车跑的太快,一阵风把帷幔掀了起来,一名锦衣华缎的绝色美女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此女皮肤如玉,端庄大方,犹如仙子临凡,只可惜只惊鸿一瞥,帷幔又迅速的被风卷了下来,众人心里不免大大的遗憾。 这可是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花解语大小姐啊! 段珪看的愣了一下,他刚才只不过就是想岔开话题罢了,以为马车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又没有车牌号,谁能找的到,随便他胡诌就行了。 谁能想到,误打误撞,居然点中了京城第一美人花解语的座驾呢。 “哦,这就是我的意中人了,有一天我会鲜衣怒马的去迎娶她。” 段珪只能将错就错了。 “啊,哈哈。” 疯了疯了,果然是疯了,疯的一塌糊涂了,这段珪还真是够可怜的了,摊上段大名这么个爹也就罢了,如今还疯了。 众人心里顿时感到一阵——畅快—— 第5章 第五章青楼打杂 “段珪,你给我记住,我颜卿说话算话,无论如何我都会治好你的疯病的,我知道你没钱,我会出钱给你找郎中的。” 颜卿脸上的表情连续变化,从白变红,又从红变黑,等她确定段珪可能真的疯了的时候,便深深地叹息了一下。 “早说了让你不要自作多情,我看不上你。”段珪转头看着赵贤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钻裤裆。” 赵贤的哥哥那可是这条街上的老大,要说他有多横,一句半句的也说不清,反正附近几个里坊的居民都拿赵霸的名字吓唬小孩。 要不他也不会没事儿欺负段珪玩。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钻了—— 谁也没有想到,到了最后,平日里的街霸小王子赵贤居然真的钻了怂包废物段珪的裤裆,而且还那么义无反顾。 “那好,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各位乡邻,告辞了。” 段珪也懒的再说什么,直接把赵贤踢到一边,然后扬长而去,因为他上班就要迟到了,怡红院的鸨母春姐可不是好惹的。 幸好等他到了怡红院的时候,正好赶上开门营业,并没有迟到。 怡红院这种地方的作息时间向来都是黑白颠倒,姑娘们晚上忙活完了,白天睡觉,翌日天黑透了,才又把红灯笼挂起来,开门营业。 怡红院坐落于长安城万年县的大宁坊之内,并不是什么豪华地段,跟段珪所居住的兴宁坊也只是一墙之隔。 这里距离宫城较远,所以宵禁也就不那么认真,很多的青楼都选择在这一片落脚,属于中下等红灯区。 此时华灯初上,人流息壤,姑娘们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站在门口迎来送往,嗑着瓜子倚门卖笑。 大康朝的青楼分为四等,一曰楼,二曰院,三曰班,四等以下就是各种土娼,暗门子什么的。 怡红院是第二等,所以没有楼,就是一片几个四合院。 “钟叔,您老人家起来了啊,小秀,你也起来了啊。” 怡红院的门口坐着个瞎了眼的老头子,眼睛上蒙了一块黑布条,瘦的只有一把骨头,身边站着个俏丽的丫头,大约十四五岁,人还很青涩,脑袋后面梳着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见到段珪连忙亲切地走过来叫了一声哥。 “哎,秀儿啊,晚上吃饭了嘛,是不是又没吃啊,哥这里还有几个铜板,拿着去吃点东西。” 这老瞎子和这小姑娘是一对爷孙,老瞎子叫钟万年,他的儿子死在了战场上,儿媳妇儿跟别人跑了,他就带着孙女跑夜场卖唱为生,卖艺不卖身。 这两个人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跟段珪情况差不多,所以经常互相帮衬着。 “哥,我们今天吃饱了饭的,刚刚有个客人给了我们几个胡饼,还说待会儿让我们去绮罗姑娘的屋子里去唱曲儿呢。” “哦,那好,那你留着明日早上给钟叔买一碗豆腐脑喝吧。” “哥——” 钟秀儿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在这个狗日的岁月里,除了段珪之外,没有人不欺负他们的,也只有从这位段大哥的身上,她才能看到一点阳光。 可是她也知道,段大哥自己也不容易,甚至于比她们爷孙两个还要难,他那个爹,实在是太能作死了。 “小珪呀,你要记住,婊字无情戏子无义,你可一定要记住,好女人不多,坏女人遍地都是,你太实诚了,要多留个心眼儿啊!” 这时候,钟叔又神叨叨的念起了他的口头禅。 据说,自从他儿媳妇卷走了儿子的抚恤金,他逢人便说这句婊字无情戏子无义。 而这次他显然是有所指的。 “叔,我知道了。” 段珪脸上一红,看来他的糗事儿,已经席卷整个长安了。 钟叔又说道:“珪呀,最近有没有运河帮的人来长安啊,来了一定要告诉我,我给你引荐,我以前认识运河帮的大人物。” “没来,他们在洛阳来这里干嘛,长安又没有水路。” 钟万年跟段珪提过一万多次了,说他二十年前曾经在运河帮混过,认识好多大有来头的人物,如果有机会就把段珪介绍进去,省得他困死在这万年县里。 “记得,不管是打家劫舍,还是如何,只要活下去就好,这年头已经没有干净人了,左不过就是黑吃黑而已,运河帮半黑半白的,也是个可以栖身的地方,你在衙门里消息多,一定要留意。” “是的叔,我知道了。” 这时候,只听有人在大门洞子里尖着嗓子喊道:“你们谁看到段珪那个死小子了,他是不是没来啊?” 钟秀儿的小脸儿顿时变了颜色:“哥,是春姐在找你了,你快点进去吧,不然她又要找借口扣钱了。” “嗯好。” 段珪知道,这个春姐最是爱财如命,对待下面的人尤其苛刻,总是找机会扣钱,从来都不会手软,所以他赶紧大步走了进去。 身后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钟万年弹奏琵琶的声音。 “哥,你的铜板。” “给你了。” 这时候,春姐迎面黑着脸走了过来,段珪赶紧笑道:“春姐,我早来了,站门口帮您招呼客人呢,嘿。” “谁用你站门口,赶紧进去给客人烧水去。” “是是是。” 段珪在青楼里面主要负责的就是打杂,比如劈柴烧水什么的,有时候也帮忙给客人倒茶水,别的工作他是不做的。 比如刚开始来的时候,春姐让他负责“站院子”就是接待客人,他说他干不了,所以就去做粗活了。 段珪来到厨房,看到厨师们正在忙活,这些人在春姐面前都很吃香,根本瞧不起段珪,也没拿正眼看他。 幸亏段珪也不归他们管,大家各干个的,否则肯定也要受气,厨房里面等级森严,才复杂呢,他可不想沾一点边。 他看到一个黑瘦的中年汉子正蹲在墙根下面修理桌椅板凳,便打了一声招呼。 “刘叔。” 段珪人老实,但因为从小寄人篱下,遭人白眼,习惯了看人家的脸色说话,因此对谁都很有礼貌。 见到小的就叫哥哥姐姐,见到老的就称呼一声叔。 第6章 第六章江洋大盗红胡子 “小珪啊,听说你今天出了点事儿,叔跟你说啊,那些都没事儿,你还年轻很多事儿都没经历过,叔跟你说,别怕丢面子,面子算个球啊。” 老刘面无表情的说道。 “人活着钱是最重要的,面子那玩意儿一文不值……那个柴火叔都帮你劈好了,你去烧水就行了。” “嗯嗯嗯,多谢刘叔。” 老刘的名字不详,来历不详,在怡红院负责修理工作。 整个怡红院都叫他老刘,唯独段珪叫他做刘叔,他为人很冷,脸上总像是戴着一副人皮面具,跟谁也不亲近也很少讲话,唯独跟段珪能说上两句。 因为他太冷,很多人也都不敢惹他。 “教你的木匠活,泥瓦活儿,记得好好练,以后也是一条退路,这年头没点手艺,脸皮还薄,你以后可怎么活啊?” 老刘咬了咬牙,黑脸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叔,我知道了,我在练了。” 段珪脸上的肌肉也哆嗦了一下,他躲闪着老刘的目光没敢去看此人的脸色,因为他知道老刘说的所谓技术,根本另有所指。 “去吧去吧。” 段珪赶紧走到后面厨房里面去烧水,那边有个大型的灶台,上面有二十几个黄铜的茶壶,待会儿就要用了。 就这样,段珪在怡红院忙活到了半夜,因为后半夜要宵禁了,所以该走的都走了,不打算走的客人就留宿了。 段珪便收拾了一下离开了怡红院往家里走。 总算一夜无事,很平静,比白天强多了。 月明星稀,夜色爽朗,夏日的熏风吹拂着段珪的衣襟,让他感到一阵舒畅,干脆把扣子解开了,在青石板路上奔跑起来。 每天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够获得片刻的安宁,天一亮,他就又要为如何吃饱肚子开始发愁了。 子时! 沈浪刚跑出去没有几步,忽然一条黑影从前面的树林里拔地而起,一股血腥味瞬间向他扑了过来。 凭借他多年特种兵王的经验,他知道有人受伤了。 “嗖嗖,嗖嗖。” 几只箭矢破空而来,擦着段珪的身体飞了过去,而树林里紧跟着又传来了一声哀嚎,那黑影连续几个起落,来到了沈浪面前。 每次起落距离都在一丈以上。 但是仍然无法逃出弓箭的笼罩范围。 此人受伤之后,还有这样的功力,绝对是个高手。 “抓住他,抓住他,抓住红胡子赏赐五十两银子,抓住他,千万不要让他跑了,兄弟们,快追呀。” “路大人——” 段珪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路昭发出来的,而红胡子的名声他也是耳熟能详,此人便是横行天下的大盗,上个月把长安县的府库都给盗了。 路昭为此非常苦恼,生怕哪天自己也会像长安县令一样丢了脑袋。 已经开了好几次会,要求所有人打起精神,严加防范。 说时迟那时快,那黑影已经来到了沈段珪的面前,只见他一身黑衣,黑巾蒙面,捂着胸口,呆愣愣的看着段珪。 身后还插着几只雕翎箭。 “红胡子——” 段珪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虽然已经不是以前的段珪,但这副身体太羸弱了,经脉还有隐疾。 而这江洋大盗不仅是内功高手也是亡命之徒,若是突然冲过来,自己真不知道能不能抵挡的住。 所以他立即双腿凝力,试着提了一口真气灌注双臂,经脉之中顿时传来一阵不堪负荷的疼痛。 脑门上都出汗了。 暗想,这下要糟啊。 “小珪——” 却没想到,这时候,红胡子却发出了让他感到非常熟悉的声音,熟悉到几个时辰之前还聊过天。 “刘叔——” “嗯。” 段珪大吃一惊的同时,老刘已经踉踉跄跄的来到了他的对面,伸手掏出一个盒子,快速的塞进了他的胸口。 “小珪,记住叔的话,人活在世上,脸皮和情义是最没用的东西,苦命的孩子,你要活下去,就不能要脸,心要黑,要狠——” “叔,我带你离开——” 段珪不想老刘出事儿,虽然他是通缉犯红胡子,但段珪仍然不想抓他,因为他一直把老刘当亲人。 “来不及了,叔,中了埋伏,栽了!” 老刘说着,忽然虚弱的扑在了段珪的身上,直接就把段珪给按到在了地上。 “叔,叔,你怎么啦?” 段珪感到胸口被什么硬东西给硌了一下,伸手一摸,却摸到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把老刘的心脏给刺穿了。 刀尖从背上露出来。 “叔,你这是——” 段珪还来不及悲伤,身后忽然有一群人追了上来,他们手里举着火把,打着灯笼,把方圆两丈的地面照的亮如白昼。 “红胡子倒了,谁过去看看。”路昭兴奋的声音传来。 县衙里面的捕快你眼望我眼,谁也不敢过去,虽然大家都想拿那五十两银子的赏金,但红胡子实在太厉害了。 五十两银子,也没有命重要啊。 刚刚那一番追杀,他们已经折损了一名捕快,三名县衙兵丁的性命,要不是有一名请来的高手坐镇,他们早一哄而散了。 “嗖。”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后面追赶了上来,落在了路昭身旁,只见他也是手捂着胸口,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 “娘的,红胡子果然狡猾,他的暗器上面有剧毒,我被他暗算了。” “白先生,你辛苦了,现在红胡子已经倒了,这,这,您是不是过去看看——”路昭吞吞吐吐的说道。 “这——” 白先生身穿白衣,看上去像个文化人,可是方脸上的皮肤却粗糙而黝黑,左脸上还有一道两寸长的刀疤。 对比起来,他可比老刘更像是江洋大盗。 “这——这大盗为人最是狡猾狠毒,不会是使诈吧——” 白先生自己也受伤严重,而且他觉自己就算是不受伤,也不是红胡子的对手,万一这盗贼要是使诈可怎么办? “好吧,我过去看看。” 白先生出于无奈,因为这么多人看着,他面子上挂不住,只能硬着头皮过来,暗地里却已经凝聚了全部的功力。 心里还在祈祷,千万可别出事儿。 等到了三步之外,他就不敢往前走了。 红胡子实在太狡猾,太厉害了。 第7章 第七章你真够禽兽了 “喂,红胡子,你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别臭不要脸,还是赶紧起来吧,我们单对单的打一场,你这种行径,小心让天下人耻笑啊。” 白先生试探的说。 他这么一说,红胡子的身体果然动了一下,白先生吓的急忙倒退两步,一伸手将宝剑出鞘。 “起来,起来啊。” 众人见他变色,稀里哗啦的向后退去,路昭因为跑得太快,靴子都甩飞了一只,赶忙去捡了起来。 “别慌,别慌,准,准备放箭,准备——” 路昭吓的嗓子都冒烟了,说话的声音都变的沙哑起来。 脸色也是惨白如纸。 而就在这个时候,红胡子忽然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而另外一个人却猛地站了起来喊道:“大人,别放箭,是我,我是段珪呀!” …… “段珪,是你小子把红胡子干掉的?” 现场的情形有些混乱,路昭确认了半天才带人把段珪和红胡子包围起来,当他看到红胡子的胸膛上插着一把匕首的时候,顿时就放心了。 白先生满腹狐疑的蹲在地上探了探红胡子的鼻息,发觉他的确已经气绝身亡了,这才大出了一口气。 “兄弟,好样儿的。”白先生冲着段珪竖起了拇指。 “人死了吗?”路昭颤声问。 “死了,一刀穿心,好狠的手段!”白先生拍了拍段珪的肩膀:“小兄弟,在下白小纯,万里镖局镖师,不知道兄弟如何称呼?” “哦哦哦——” 路昭赶忙抢着说:“嗨,这是我的手下,衙门里的不良人段珪,是我提前让他埋伏在这里,等着伏击红胡子的。” “哦哦哦。”白小纯连连点头,满脸的佩服。 “小段这个人,别的特点没有,就是作事儿够狠,有时候我都有点害怕他,太,太愣头青了。”路昭清了清嗓子。 “哦,原来是段兄弟呀,段兄弟,在下佩服佩服,这红胡子横行大江南北已经二十多年了,大康朝,大齐国,还有大南国40多个郡,布下天罗地网,都是数次让他逃脱呀,没想到他今天死在了你的手上。” 刘叔—— 段珪这会儿正在悲伤呢,眼泪哗哗的就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他怎么可能想到,刘叔居然是横行天下的江洋大盗红胡子。 怪不得他非逼着自己学习扒手技术缩骨功易容术这些劳什子,还整天念叨着要脸没用,要脸就得死的道理,原来如此啊。 “兄弟,第一次杀人吧,我理解,来,去喝一杯压压惊,可别心里崩溃了,这种事儿谁碰上了谁闹心,不过没事儿,下次就好了。” 白小纯抿着嘴叹道。 “对对对,这种事儿,第一次都这样,我我我,老爷我请你们喝酒,来来来,来人,赶紧把这个江洋大盗的尸体给我抬回县衙,妥善安置,然后老爷我给你们开庆功宴,大家都到后堂喝酒去。” 所有人都误会了段珪,他们以为段珪是因为初次杀人后有心理压力,而其实段珪是失去了一位亲人。 晚上怎么喝的酒,段珪也都没记住,连怎么回的家他都不知道,他就记得路昭给他放了两天假。 临走的时候,还给了他五十两银子。 可是等他第二天中午起来的时候,那五十两银子已经不翼而飞了,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 最后他在院子里看到了嗑瓜子的段大名。 “爹,你看到我的银子了吗?” “你的银子,什么是你的银子,那不都是咱家的钱嘛,你这小子,你爷爷都快病死了,你居然还背着我藏钱,你可真够禽兽了,是个人都不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段大名一蹦脚跳起老高,吼道:“你爷爷都快病死了,我得把银子给他老人家送过去,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段珪现在真是后悔的要命,昨天要不是喝醉了,就一定会把钱藏好,现在被段大名发现了,估计是保不住了。 可是他拿段大名还真没办法,毕竟是自己的亲爹,难道出手揍他一顿吗? “那不行,治病用不了五十两银子,我给你十两。”沈浪忽然板着脸说。 可段大名忽然咧着嘴角笑了。 “没了,你说晚了,都已经送到你爷爷手上了。” 段大名似乎早预料到段珪有这一手,于是就把身上的扣子解开了,还跳了两下:“你看,哪里还有银子,全都给你爷爷送过去了,我是个孝子,有了钱第一件想到的就是孝顺老子,我可不像你,狼心狗肺的。” “你——” 段珪气的牙痒痒,可他也知道,银子只要到了段大名的手里,就别想回来了。 而自己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不过呢,我除了是个好儿子还是个好父亲,你小子虽然不地道,但你老子我也不能不管你,那炕头上还有十个铜板,你拿着用吧。” “哎,我还得看看你爷爷去,不放心啊。” 说完,段大名系上扣子背着手出门了。 “喝吧,喝吧,早晚喝死你。”段珪气呼呼的说道。 可是他话音未落,却见段大名一脸慌张的从门口退了回来,而且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打了个滚,见鬼似的爬了起来。 “我的妈呀,赵阎王,你到我们家来干嘛?” 赵霸背着手,满脸狞笑的踏入了段家的院子,身后还跟着十几名膀大腰圆的打手。 他脚上穿着一双黑靴子,身上是红色的锦缎左衽长袍,满脸的络腮胡子,整个人又高又大,就像个大黑熊一样。 “我说老段,你这是要去哪啊,霸爷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啊,你儿子段珪在在家嘛,让他出来。” 赵霸就是赵贤的哥哥,段珪早就认识他,此人是兴宁坊一代的老大,包娼庇赌横行里坊,无恶不作。 人送外号赵阎王。 “我在这呢,有什么事儿?” 段珪当然知道赵霸找他是为了什么,可他并没有把赵霸放在眼里,而且他因为刘叔的死,满心怨愤,急于想要找到宣泄口。 跟在赵霸身后的赵贤指着段珪骂道:“好小子,吓的不敢去上班了是吧,告诉你,躲在家里也没用,你昨天那个劲头呢,现在知道死了吧。” 第8章 第八章您打错人了 赵贤仗着自己的哥哥在,急于想要报昨天的一箭之仇,便撸起袖子冲过来,想要揪段珪的脖领子。 可是以段珪的身手,又怎么能被他抓住,只见段珪轻巧的一侧身,直接搂住了赵贤的后脑勺,一个膝撞顶在了他的胸口。 赵贤惨叫一声,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 “好,好,废物乌龟,段珪,听说你疯了是吧,好好好,哈哈哈哈。” 赵霸是个秃顶,脑袋上没有几根毛,笑起来之后满脸肥肉跟着哆嗦,那个德行真跟活阎王似的。 见弟弟挨打了,自问见惯了大场面的他也没有太激动,而是发出一串渗人的狞笑。 看来这姓段的窝囊废是真疯了! 这笑声,吓的段大名都哆嗦了。 他拍着大腿喊段珪赶紧住手:“你这个小畜生,你想害死我呀,赵阎王也是咱能惹得起的,哎呀我的娘啊。” “你还不快点跪下磕头认错,你你你,你也太不懂事儿了。” 段大名又连忙冲着赵霸兄弟俩作揖: “赵大爷,你别管了,我我我,看我不打死他,看我不打死他!” 嘴里说着,段大名却并没冲上去,因为他吓的站不起来了。 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在兴宁坊这一代,什么人都可以惹,唯独不能招惹赵阎王,招之必死啊。 “段珪,你给我听着,你昨天跟我弟弟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再加上刚才那一下,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赔偿一百两银子,再给我弟弟磕一百个响头,我可以考虑饶了你,如若不然……哈哈。” 赵霸这么一说,他身后的那些喽啰全都跟着笑了起来。 “老段,你怎么说,要不这银子你来掏,你们父子要是掏不出来,我就把你们家房子烧了,再把你俩腿卸了,你信不?” “霸爷,霸爷,我没钱,我没钱,我们家祖宗八辈儿都没见过一百两银子,我的娘啊,这事儿可不关我的事儿啊,这事儿我不管了,我不管了,您可千万别找我啊。” “哈哈,怂包,父子俩一对怂包,哈哈。” 赵霸划拉着自己的秃头,狞笑着喊道:“来人,这穷鬼父子拿不出钱来,就按照我刚刚的吩咐,烧房子,卸腿!” “是。” “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啊?” 而就在段珪想要说话的时候,大门口外面,忽然又传来了一个高亢的声音,紧跟着一群人进了院子。 这群人与赵霸那群人不同,他们手里全都捧着礼物,有布匹锦缎,还有糕点美酒,还有提着食盒的,总共十来人吧。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晚上追杀老刘的白先生白小纯。 这白小纯是长安城内万里镖局的镖头。 万里镖局在黑白两道很有影响,整个北方都有他们的分舵,他们保的货物,能够从大康朝一路到达北齐,甚至于过江到达大南朝。 那镖局的局主名叫金大鹏,绰号盖世金刀,也是横行天下的一方豪杰,很多人都很尊敬和惧怕他。 金大鹏手下有八位镖头,这白小纯就是其中之一。 白小纯也是街面上一个很厉害的人物,那么自然,赵霸也是认识白小纯的了。 只不过两人的体量就有些区别…… “咦,这不是白爷嘛,您怎么凑巧到这里来了,您是找我……有事儿吗?” 赵霸的身后自然也有背景,不然他也不能在这几条街上横行霸道,可是面对万里镖局的镖头,他还是很客气的。 赵霸以为白小纯肯定是来找他的,不然他这样的身份,怎么会跑到段珪家里来,那么这些礼物也肯定是送给他的。 “您说您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呀,有事儿您说话,只要是我赵霸能办的,我一定办。”赵霸拍着胸脯说道。 “不过啊,您等我一会儿,等我先把段珪这个要饭的材料给收拾了,然后咱陪着您喝酒,嘿嘿。” “来人,给我按住这小子,给我弟弟磕头。” “我的娘啊,完了完了,这次真的死定了!” 段大名差点没直接吓晕,心想,这下可完了,连万里镖局的人都来给赵阎王送礼,自己家还能有活路嘛。 要说赵阎王杀人不眨眼可能是夸张点,可这做镖局的生意的,那过的可真刀头舔血的日子了—— 赵霸手下的小喽啰们,一看就连万里镖局的镖头白小纯都来给自家的老大送礼,顿时都觉得倍儿有面儿。 一下子更加嚣张了。 赵贤甚至舔着脸的跑过去接收礼物。 “哎呀,诸位诸位,辛苦了辛苦了,拿着这些东西挺沉吧,给我吧,给我吧,让我的手下拿着。”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接过来,都仔细点儿啊,这可是万里镖局的白爷,送给我哥的礼物。” “是是是。” 那些喽啰们急忙欢天喜地的跑过去接收礼物,可人家万里镖局的人,根本不拿正眼瞅他们。 “去去去,抢东西呀,滚蛋。” “你再动手,我抽你信吗?” “我说你们都客气点,嘿。”赵贤一看不对劲儿,赶忙亲自上前,打算把白小纯手里的酒坛子接过来。 可是没想到迎面就遭遇了一个大嘴巴子。 “啪。” 赵贤被这个大嘴巴子抽的原地转了三圈,到最后都没搞清楚是谁打的。 “谁,谁打我,谁打我呀?” 他没看清楚,可赵霸却看的一清二楚,此刻赵霸已经有点醒过神来了,他觉得这个白小纯像是来者不善。 “白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傻弟弟也真够倒霉了,这两天净挨揍了。 身为万里镖局的镖头,白小纯本身还是个六阶的武者,他可没有把赵霸这种街头混混放在眼里的习惯。 虽然说赵霸也有些实力,有些钱财背景,但混混就是混混,永远谈不上江湖,更加上不了台面儿。 所以自打进门,他就没拿正眼看过赵霸。 赵霸忽然好似恍然大悟,惊叫道:“白爷,你打错人了,那个是我弟弟,这个人才是废物段珪呢。” 赵霸想起来了,也许白小纯不是来找他的,而是来找段珪的。 因为他听说白小纯也经常去豆腐西施的摊子上买豆腐,而且白小纯还是个老光棍,难道说…… 第9章 第九章您一定认错人了 “段珪,你这个废物,你是怎么得罪白爷的,还不快点过来磕头——嘿嘿,白爷,你别管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我对付这种废物最有办法了,嘿嘿。” 赵霸得意的笑着说道。 他自以为猜的准确,还一心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巴结白小纯,于是连忙狞笑着撸起袖子,打算亲自下场拿下段珪。 要知道,如果能趁机接近万里镖局,以后的好处可多的是呢。 “呵呵!” 白小纯却笑了,只见他忽然伸出手,把赵霸赶苍蝇一样的扒拉到了一边去:“去去去,别挡着路。” “是是是,白爷要亲自教训这小子,那白爷请,狠狠办他,千万别给我面子。” 赵霸心里笑了,看来他猜的没错,白小纯因为豆腐西施的缘故恨死了段珪,这次只怕要大开杀戒了。 段珪得罪自己还好点,要是得罪了万里镖局,那可真是死透了。 只见白小纯快步走到段珪面前,满脸笑容的拱手说道:“段兄弟,我家局主请你过府一叙,不知道兄弟你得不得空?” “哦,这些礼物,全都是我家金总镖头亲自挑选,让我们来送给段兄弟,还请兄弟不要嫌弃,一定笑纳。” 噗! “这——”赵霸头上犹如遭了一记铁锤,尴尬的差点憋吐血。 赵贤等人也是面面相觑,感到一种超出宇宙级的不可思议。 其中最惊讶的还要数段大名。 这厮眼珠一转,心想,这是开什么玩乐嘛,还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不就是这个白小纯发高烧,认错人了,嗯,有可能,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了。 堂堂的万里镖局的白小纯给自己的废物乌龟儿子送礼,还是以总镖头金大鹏的名义,这简直比志怪小说还夸张一百倍。 要说起来,这些礼物还真是老好的,有丝绸,有美酒,还有糕点,啧啧,若是能留下那才叫爽,可是不行啊,这玩意儿拿着可烫手,再说,等白小纯高烧退了,肯定还得要回去,还是算了吧。 “认错人了,认错人了,我儿子叫段珪,是县衙的不良人,也是青楼的帮工,您肯定是认错人了,礼物我们不能收,您拿回去吧,嘿嘿。” “没认错。”白小纯斩钉截铁。 “咕噜。” 段大名话还没说完,咯噔一下愣在当场,后面的话也直接咽了回去。 半天他才转过头去看向段珪。 段珪的心里一直就特别矛盾,对于白小纯这个人,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叔是间接死在了白小纯的手上,可问题却又直接死在自己的手上,这又怎么说呢? 再者,难道他连路昭等衙门里的人都要记仇吗? 兵捉贼有什么错吗? 所以他虽然心疼刘叔的死,可居然对白小纯恨不起来。 “白大哥,你也看见了,我这不是有事儿嘛,遇到点小麻烦,这局主的盛情我心领了,只怕是去不了了。” 漫说是段大名等人,连段珪自己心里也十分纳闷,怎么堂堂的万里镖局局主金大鹏,长安城里手眼通天的人物,居然要请他赴宴吗? “哈哈,兄弟,你哪有什么麻烦,在这长安城里,当官的咱们惹不起,除此之外,只要有我们万里镖局在,你能有什么麻烦,我怎么没看到你有麻烦呢?” 说着,白小纯还回头挑衅的,回头斜眼撇了一下赵霸。 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儿,赵霸登时感觉所有的面子都掉在了地上,不禁有些怒火中烧。 他可是混社会的,这个面子他丢不起。 而且,他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小小的不良人,在青楼给姑娘们端尿盆的废物,整条街上人人都瞧不起的东西,怎么会跟堂堂的万里镖局有联系呢? 金总镖头还给他送礼? 这根本没道理,甚至是没天理,难道是搞错了? 对一定是搞错了,连段大名都说是搞错了。 “白爷,你确定认识这个废物吗?” “大胆,你居然敢对段兄弟无礼,就凭你也配叫他废物。” 白小纯突然转过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赵霸,我实话告诉你,我刚才没打错,我打的就是你们兄弟,怎么,你不服气,你敢跟万里镖局为敌?” “段兄弟这样的人物,别说是你这等下三滥,就算是我们局主,都要请段兄弟吃饭呢。”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想要了结这件事儿也不是不行,立即给段兄弟拿一百两白银,再让你兄弟跪下磕个头,我还能在总镖头面前给你求个情,否则,呵呵,我派人烧了你们家的房子,你信不信?” “不是——” 赵霸全身一震,忽然冷静了下来,别人要是说这种话,那就是扯淡,但万里镖局的人,可是一言九鼎的。 由不得他不怕。 “白爷,我看你真是搞错了,他不可能是你要找的段兄弟,他就是个废物,您这请客请错了吧?” “是啊,他还给青楼里的姑娘端过尿盆呢。”这时候,赵贤捂着红肿的脸,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怎么了,英雄不问出处,再说,我家局主知道此事,当时段兄弟是为了给他爹看病,不得已而为之,这不但不可耻而且还可敬呢。” 白小纯仰起脸儿说。 赵霸眼珠一转,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白爷,世上重名重姓的人多的是,您怎么就知道自己没搞错呢,我是为了您着想,要万一在局主面前闹出笑话,那可就不大好了。” “我说了,没搞错,你识相的赶紧拿钱来,不然,要是被我们局主知道,你敢来骚扰段兄弟,只怕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了,呵呵。” 白小纯自信满满的冷笑。 赵霸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但随即又咬了咬牙:“白爷,那就算这么说也不行,这小子昨天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我弟弟那是主持正义,我们没错。” 赵霸十分害怕金大鹏,但他也不愿意掏一百两银子,倒不是心疼钱,主要是这个面栽不起。 第10章 第十章兄弟不要谦虚了 “一派胡言。” 白小纯阴笑了一下:“赵霸,你不过就是个小混混而已,居然敢跟我讨价还价,今天的事儿,我也不管你有错没错,实话就告诉你,你不按照我说的这样做,我让你离不开这里,除非你想和万里镖局为敌。” 白小纯一个眼神丢过去,他手下的那些人纷纷的放下了手中的礼物,从腰里掏出了家伙事儿,整齐地围堵在了门口。 这些人可不像赵霸手下的乌合之众,他们全都是镖局里身经百战走南闯北的战士,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感觉训练有素,是打架的行家。 而且大部分都是超过三品以上的武者。 “你——”赵霸顿时为之气沮,气的脸色铁青,几次都差点冲上去跟白小纯拼命,可想了又想,还是咬着牙齿退了回来。 他虽然长相凶恶,但他可不是个莽夫。 白小纯这么一说,仔细一掂量,还真是惹不起。 况且也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废物,随意树立强敌。 “好,我掏钱,只不过白爷,我这么说吧,你肯定是搞错了,绝对是搞错了,这人绝对不可能是你要找的人,我这一片好心被您当成了驴肝肺了,我今天看在您的面上不和他计较了,那我就先走了。” “可就是,我今天没带钱,我能不能先打一张欠条……” 赵霸也不是说谎,他今天是真的没带这么多钱。 而白小纯也没有在这方面跟他多做计较,反正他觉得赵霸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赖他的账。 “行啊,也可以。” 于是赵霸便让人取来纸笔,当场写了一张欠条交给段珪,然后冷哼了一声,带着手下出门去了。 这情形把段大名都看傻了。 “哥,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那个姓白的——” 到了门口,赵贤心有不甘的说。 “不急——” 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儿,折了面子,赵霸也不能不有所交代,当下狞笑道:“有些事情必须要动脑子,不能蛮干,我料定姓白的肯定是找错了人,这样,你现在带几个人去万里镖局门口等着,等这小子被轰出来,我们再——” “高,实在是高。” 这下赵贤明白了哥哥的心意,连忙竖起了拇指。 段珪甚至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跟金大鹏这样的大人物坐在一起喝酒。 金大鹏生的魁梧高大,形象威猛,四方大脸,说话的声音犹如洪钟,举手投足都充满了一方大佬的气魄与威压。 他本来大马金刀的坐着,见段珪进来急忙站起来,伸出一双大手,紧紧地与他握在了一起。 “兄弟,你可让老哥哥我如何谢你呀,请受我一拜!” 话音刚落,这位江湖上威名赫赫的总镖头便跪倒在了地上,真的就给段珪磕了个响头,把段珪都搞蒙了。 “总镖头,你这是——” 段珪等人赶紧把他扶起来。 段珪非常蒙圈,自己身为捕快,抓贼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就算感激也应该是路昭感激,跟万里镖局有什么关系? “段兄弟有所不知,你这次可算是帮了我们万里镖局大忙了。” 白小纯连忙在一旁说道:“红胡子要是不死,我们万里镖局寝食难安啊。” “这话从何说起?”段珪不解。 金大鹏连忙请段珪坐下。 “兄弟,我们跑江湖的讲究的就是个义字,我也实不相瞒,前些年我们镖局在红胡子手上可算是损失惨重,最惨的一次差点倾家荡产,就连我爹都间接死在这个恶贼的手上,你算是为我报了杀父之仇了。” “刚才那一拜,你受的起。” “哦,是这样啊。” 段珪真没想到刘叔竟然是这样的大人物,不禁心生佩服,但他实在不想把刘叔的死,归结到自己身上,便推脱道:“金总镖头,我想您可能是误会了,那红胡子根本就不是我杀的,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了,这个功劳应该是路大人和白大哥的啊。” “哈哈!” 段珪万万没想到,他觉得合情合理的一句话,竟然让在场的人都忍俊不禁起来。 “段兄弟,虽然谦虚是一种美德,可你这样的谦虚法儿,似乎也不大妥当。”白小纯忍着笑说。 那旁边还有几名镖师,也噗嗤噗嗤的笑了起来,搞的段珪如坠云里雾里。 “我亲眼看到他背上插着好几支雕翎箭——”段珪说道。 有一位叫做王有义的镖师说道:“段兄弟想必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吧,年纪轻轻能有这么沉稳,也真是少年练达,若是我在你这个年纪,举手投足便破了牛皮铁甲功,肯定要大肆宣扬的。” “是啊,那大盗红胡子刀枪不入三十余年,实实在在的八品武者,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儿,哪里就会被几支箭矢所伤,可人家段兄弟偏偏就是这么老成持重,轻描淡写,难怪能做出这么伟大的事业呢。” “你们才知道啊!” 金大鹏撇着嘴笑道:“在场的谁不知道,路昭就是个草包,他能懂得埋伏,呵呵,那我前半辈子真是瞎了。” “哈哈。” “段兄弟运筹帷幄,实在了不起,我们都知道了——”白小纯拍了拍段珪的肩膀:“兄弟,我们都以你为荣啊!” 段珪差点没哭出来,这帮人说的话一句比一句玄乎,他越来越听不懂了,自己怎么还运筹帷幄了呢? 还什么牛皮铁甲功? 你才运筹帷幄呢,你才会破牛皮铁甲功呢,你们全家都运筹帷幄。 “诸位真的是误会了,我实在没有什么运筹帷幄——” 百思不得其解的段珪,在半个时辰之后,才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路昭的这次埋伏之所以能够成功是有原因的。 最初路昭每天忧虑不堪,差点没得了抑郁症,生怕狡猾的红胡子哪天把万年县的府库给劫了。 让他落的和长安县令一样的下场。 可他也想不出一点办法。 但就在前两天,他突然接到一封密信,让他如此这般的分配兵力布置,一定可以抓到江洋大盗。 路昭虽然半信半疑,但总算在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接受了这个建议。 没想到昨天晚上红胡子还真的来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高深莫测 而他根据密信所布置好的陷阱果然奏效,红胡子踩进来之后就接连中招,以至于铩羽而去。 路昭急忙带人去追,半路上正好遇上了白小纯,白小纯便加入了追踪的行列。 可是红胡子不但狡猾,而且武功高强,他们连续损兵折将,也摸不到人家的衣角,就连白小纯也受了伤。 弓箭射在红胡子身上只叮当作响,就像打铁一样,毛的用也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段珪出现了,一下子就把红胡子捅了个透心凉。 所以说,这份功劳和别人没有关系,全都是段珪的。 而且段珪如此凑巧的在那个时间段那个地点出现,也必定不是巧合,否则必有鬼神帮忙,因此,密信肯定也是出自于段珪之手。 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 这就是万里镖局的人达成的共识。 在整个宴会的过程中,段珪多次解释这只是他们的猜测,事实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他杀死红胡子全都是误打误撞。 可他越是这么说,镖局里面的人,越是对他们的推论深信不疑,他们觉得这只不过是段珪深不可测,胸有城府罢了。 等到吃过了饭,段珪赶紧告辞离开,对于百口莫辩的事情,他再也不想浪费口舌了。 “哥,这小子怎么还不出来,不会被万里镖局的人给整死了吧?” 这时候,赵霸兄弟两个正带着人在距离镖局不远的地方等着段珪呢。 赵霸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可能,没准真的给整死了,那金大鹏可不是普通人,他手底下那帮人也如狼似虎的,等他们知道段珪是个要饭的材料,肯定会对付他的,不过也不至于整死吧。” “嘿,那咱还有机会。”赵贤缩了缩脖子。 而就在这时候,镖局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居然是金大鹏。 而站在金大鹏身边的竟然是段珪。 “咦,这小子居然还没死。”赵贤惊讶的说。 “别急,我想金大鹏一定是想把他拉到大街上揍,好让街坊邻居们都看看,自己跟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一点关系也没有,同样的事情豆腐西施也做过,你们就等着瞧好吧。” 赵霸这么一说,他的手下们全都露出了一种等着看热闹的开心表情。 而就在这时候,他们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金大鹏的身体忽然矮了一截,跪在地上给段珪磕了个头—— “哥,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这,这特么我也不知道啊。” 正在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段珪把金大鹏扶起来了,而后转身离开了镖局,奔着这边来了。 镖局里的人也转身回去了。 “哥,段珪那王八蛋过来了,咱们动手吧。”赵贤兴奋的说。 赵贤是傻子,赵霸可不是,他看出了事情不对劲儿了。 金大鹏他是万万不敢招惹的,他跟金总镖头比起来,充其量也就是一只蚂蚁罢了。 如今金大鹏居然给段珪磕头—— “动个屁的手,赶紧给我撤,这事儿太特么邪性了,我得回去好好想想,你小子以后遇到段珪,也尽量躲着点。” “啊,这——” “这什么这,还不赶紧走。” 段珪根本就不知道赵霸他们出现在镖局门口的事儿,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觉得别扭,这事儿让他太别扭了。 怎么刘叔的死,全都算在他的头上了呢? 还有,刘叔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出端倪来,可这时候,他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怀里的那个盒子。 盒子! 回家之后,段珪赶紧把盒子取了出来,打算看看里面有什么。 只见那个扁平的盒子里面,只有一张白纸,上面是一副地图,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了。 “难道是,藏宝图——” 江洋大盗红胡子作案多年,肯定是积累了不少的财富,难道说刘叔把这笔财富全都藏起来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之后,段珪迅速的把地图记在了脑子里,然后烧毁,至于那个盒子,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铁盒,他还是贴身带着。 因为路昭给他放了两天假,所以第二天他仍然不用去县衙当值,就在家里休息。 又因为伤感刘叔的死,不想故地重游,所以他也跟青楼请了假,这两天也不去赚外快了。 还好,自从拿了五十两银子之后,段大名一直都没回家,估计可能找地方风流快活去了,他也懒的管。 反而落得清净。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段珪拿着十个铜板去买了十个肉包子,然后给钟叔还有小秀儿送去八个,自己留下两个。 正在吃包子的时候,忽然外面有人敲门。 他还以为段大名喝醉了酒回来了,拉开门一看,发现是两个陌生人。 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另外一个则是满头银发的老爷爷。 那老人家,弯腰驼背,手里拿着一块白手帕,捂着嘴,不断的咳嗽。 “小哥,打扰了,我们是过路的,想要在你这里,讨一碗水喝,不知道小哥能不能行个方便。” 段珪也是热心肠,而且这老头子年纪这么大,他赶忙把人给让到了院子里,然后就去给他们取水。 他并没有注意到,那老头子看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惊愕。 “咳咳,咳咳,像啊,真像啊,简直一模一样啊!” “是啊,爷爷,这也太像了,看来这一次找对了,这个人可能就是——” “不,别着急,我们还需要一些证据——” 等段珪出来,他们赶紧闭口不再讲话了。 段珪给他们倒了两碗水,然后客气的说:“两位,家里也没有热水,两位将就着井水吧,实在不好意思了。” “这年轻人倒是厚道和善。” 那老人连忙夸赞。 但是在夸赞的时候,他却一直盯着段珪的手背,过了一会儿颤声问道:“小哥,你这手背上怎么有这么一大块的胎记呀?” 段珪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胎记是与生俱来的,哪有这么多原因,他又怎么知道是如何形成的,这老头莫非有病。 “我也不知道,一出生就有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红衣女诡案 紧跟着那老人和年轻人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忽然站起身冲着他深施一礼,然后起身告辞离开了。 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段珪也没有多想,跟在他们身后关上了大门就回去睡觉了。 到了第二天,他照例还要去衙门里当值。 可是刚一到签押房,就感觉到气氛不大对。 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主事全都到了,不良人也全都到了,就连衙门里面的四十多名兵丁也全都集合在这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严峻。 这才刚上班,县令路昭就铁青着一张脸站在众人面前。 段珪来的稍微有些晚了,赶紧站到不良人的队伍之中去。 万年县县衙的不良人一共有十五名,包括十四名普通的不良人以及一名班头,段珪排在最后,叫做班末。 “诸位,你们都知道了吧,最近长安城内接连出现了大案,受害的全都是城内的少年,每一个死者都是被吸干精血而死,形容枯槁,犹如僵尸,目前受害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十八名,光是长安县巡夜的不良人就有三个,上面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 “由于长安县的县令现在缺失,本官暂代长安县令的职务,真的感到压力不小,现在刑部已经来了批文,限期十五天破案,各位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话音刚落,人群中传来一阵唏嘘,跟着大家都低下了头。 这事儿段珪听说过,最近经常有少年被害,根据目击者的说法,每次案发现场都会有一名红衣女子出现,第二天少年便身体干瘪,好像被鬼怪吸食了血肉。 段珪平时都没有资格参与查案,再说前段时间这种案子只出现在长安县,万年县这边根本没有,所以路昭也根本不重视。 可是没想到路昭现在居然兼任了长安县的县令。 从始至终,段珪都认为这种事儿纯属扯淡,他个人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怪,还以为是以讹传讹呢。 “小段,你怎么看?” 站在段珪身旁的张小四是段珪在队伍里唯一能说的上话的人,他看了一眼段珪,低声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听大人说吧。” 见所有人都耷拉着脑袋,路昭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你们啊,平时好吃懒做也就罢了,到了关键的时候,也不能给老爷我帮忙,照这样下去,哪天老爷我倒霉了,你们也别想好。” “赵刚,你给我出来说说。” 赵刚是班头,当下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大,大人,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这,小的以为没准是女鬼索命吧,这事儿成了亲的人都懂啊。” “废话。” 路昭骂道:“要是这么简单的话,那还用你说,可刑部那边根本不信鬼神之说,咱这又是天子脚下,你就这样回复我吗?” 赵刚顿时一阵苦涩,连刑部的人都没有办法,他一个大老粗能有什么办法,他就是觉得这件事情是女鬼做的,而且还是个色.女鬼。 “李昆,你说说?” 李昆是刑房的主事,当下苦着一张脸站了出来:“大人,小的很赞成赵刚的说法,如果没有鬼的话,人怎么会变成人肉干呢,就是鬼做的。” “退下退下。” 路昭一个接着一个的点名,可是这帮人的回答几乎一致,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案子应该归属于冥案,根本就不用查。 查了也抓不住“人”。 这事儿归阎王爷管。 天可见怜,其实路昭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刑部以及金吾卫千牛卫那边可不这么想,他们逼着地方官一定要给个交代,估计就是把他当替罪羊了。 如果他交代不出什么,很有可能会被问罪。 要不怎么说,在大康朝当县令其实是个高风险的职业呢。 “段珪,你怎么说?” 这时候,路昭忽然看到了段珪。 段珪是最后一个被问到的,当下想了想,说道:“大人,小的便不相信世上有什么鬼神,孔老夫子不是说过嘛,子不语怪力乱神。” “小的以为,这世上的所有事儿,都是人在装神弄鬼,所以小的认为,这件案子的背后一定大有文章。” “段珪,你别胡说八道啊。”赵刚呵斥的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就是,你太放肆了。”众人纷纷说道。 “啊,闭嘴!” 这时候路昭大声骂道:“你们这群混账,我看你们才是放肆呢,你们这是嫉贤妒能知不知道,都给我闭嘴。” “段珪,你说,你说的老爷我爱听。” 其实段珪也不是要讨好路昭,只不过他是个穿越者,知道很多事情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道理。 “老爷,小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觉得这世上诡谲的事情多的是,有些案子动动脑筋也许就能破,鬼神之说虚无缥缈,实在是不足以服人。” “好!” 段珪大力的拍手称快:“你们所有人全都给我退下去查案,给你们七天时间,七天破不了案子,全都给我回家呆着去。滚吧。” “是。” 众人全都愁眉苦脸的退了下去,临走的时候,还冲着段珪露出了怨恨的表情,仿佛是段珪给他们带来了灾祸一样。 段珪心里大喊冤枉,其实就算他不说话,路昭肯定也会这么办,这叫做压力下沉。 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肯定会逼迫下面的人。 “小段,跟我进来。” 等段珪跟着路昭走进了里屋,路昭就笑着让他坐下,然后还让人给他上了茶。 可接下来路昭说的话,就让段珪感到一阵头疼。 “小段,你这小子不老实啊。” “啊,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啊?” 路昭嘿嘿的冷笑:“小段,你说老爷我对你怎么样,你还在背后搬弄是非,你这样可不对呀。” 段珪吓了一跳:“大人,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 “你先别激动,我问你一句话,你小子必须实话实说,要不我可就不让你干了。” “是,小的一定实话实说。” 路昭嘴角一撇:“你小子啊,现在外面有传言,说干掉红胡子都是你一个人运筹帷幄的功劳,跟老爷我没啥关系,这事儿是你传出去的吧?” 第13章 第十三章打击报复 段珪一听坏了,这肯定是万里镖局的人传出去的,跟他可没有一毛钱关系。 可事已至此,他肯定是说不清了。 “大人,这事儿不是我传的呀,我也从没那么想过。” 路昭呵呵了一下:“算了算了,老爷我为官多年,深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你小子嘴硬,我也懒的揭穿你,但你记住,老爷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搬的动的,你小子在背后敲打我,老爷我宽宏大量也不跟你计较——” “老爷,我——” “你先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 路昭摸了摸下巴:“小段,你要想保住这个差事,老爷我现在有个立功赎罪的机会给你,就看你能不能抓的住了。” 段珪现在最怕的就是失业,因为他一点积蓄都没有,好容易有了一点,也被段大名给盘剥干净了。 他必须要先活下去,才能发挥出穿越者的优势来。 “大人请说。” 路昭啧啧了两下:“那我就直说了啊,你也知道老爷我现在有难处了,上面逼着我破案,而我又毫无头绪,你小子不是说了嘛,并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很好,很对老爷的胃口,所以老爷现在有一个计划。” “大人请明示。” 路昭嘿嘿一笑:“老爷想要用你去钓鱼!” “你小子,长相也不错,我想那女鬼,不是,那女人肯定也能看的上你,所以老爷我打算让你去长安县巡夜——” “反正你也不信鬼神对不对,让别人去他也不敢,你小子最合适了——” “老爷,我也不是不信鬼神,只是觉得人心比鬼神更可怕!” 段珪这话一语双关,一方面指出诡异的案子背后,往往是狠毒的人性在推手,一方面也影射了路昭对他的打击报复。 用路昭自己的话说,他为官多年,哪能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段珪说的话他自然听懂了。 可他也不点明,只是低着头摸了摸下巴:“行啊,你能这么想最好,你能这么想说明你是个明白人,人这辈子不怕没本事,最怕的就是不明白,不明白的人可不好混,人这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都不容易啊,去吧,今天晚上就行动。” “是。” 段珪正要走,路昭又把他叫回来:“小段啊,你放心吧,你晚上加班我不会亏待你,你加一天我给你加双倍的钱,总比你在怡红院当杂工强吧,你放心吧,老爷我是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兄弟的。” “你现在可以先回家休息了。” “不,大人,小的需要先去现场看看,小的以为这个案子光靠钓鱼是解决不了的,必须去调查一番才行。” “好,很好,我就欣赏你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 嘴里这么说着,但路昭的表情中充满了讥讽,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段珪从未参与过查案的工作。 这小子分明就是在自己面前装。 说白了就是飘了。 “那我安排赵刚和张小四陪你一起去。” “是的老爷,小的告退。” 刚出来,段珪就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娘的,当婊子立牌坊,把老子往死里整,又怕得罪人,什么玩意儿。 可段珪却又真的不敢不去,因为他极度害怕失业。 失业这个词儿啊,真不是什么好词儿,不管是这个年头,还是以前那个年代,假如你没有一个好爹,那么最好远离这个词儿。 否则你接下来就会负债,负债之后,老婆就会跟人跑,落的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那也不是说着玩的。 这就是人间啊。 正好这个时候,赵刚和张小四还在签押房里面磨蹭,路昭直接下令让他们带着段珪去现场查案子。 赵刚满脸的不屑,但他还是带着段珪和张小四来到了长安县的停尸房,准备先给他介绍一下案情。 令段珪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仵作居然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子,看她头上盘着发髻,大约是个少妇。 “这位是长安县的仵作冬雨,这里的事情都是由她负责的,你问她吧。” 赵刚从骨子里瞧不起段珪,都懒得跟他讲话,此时他也知道段珪接到的只不过是个做诱饵的命令,心里嘲笑他死期不远,因此说完就闭口不言。 那个叫做冬雨的女仵作人如其名,风姿妖娆却眉目冰冷布衣荆钗,看了段珪之后,就开始为他们讲解起来。 “这里一共十七具尸体,全都是这个月红衣女鬼案的受害者,这些人现在都呈现出干尸的状态,你们可以自己看看。” 段珪看到眼前一排溜的尸体,全都盖着白布,奇怪的说:“怎么是十七具,难道不是十八个受害者吗?” 冬雨冷冷的说:“的确是十八个受害者,可是只有十七具尸体,因为有一名受害者,没有留下尸体。” “这——” 赵刚在旁边懒洋洋的说:“根据案牍记录,那名受害者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当天晚上家里人看到一名红衣女子出现,第二天人就不见了,可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现尸体,这个案子还是个悬案,因为找不到线索,因此暂时跟红衣女鬼并案。” “哦,原来如此。” 既然是这样,段珪也没必要深究,于是他开始检查躺着的十七具尸身。 那个叫冬雨的女仵作,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拿眼睛打量段珪,仿佛对他充满了好奇,看的段珪心态都有点炸裂了,还以为这少妇对他有意思呢。 他虽然不是少妇控,但这女人生的还真是挺有滋味的。 “你叫段珪?”冬雨忽然问道。 “啊,咳咳,你怎么会认识我?”段珪咽了口唾沫。 “哦,我只是听说你在青楼里给人家端尿盆,还经常去纠缠什么豆腐西施——”冬雨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你长成这样——” “你——” 段珪心里一阵骂娘,暗想,这原主办的这几件事情,看来是洗不清了,现在闹的整个长安城都名声大噪了。 他只能假装没有听到,很认真的检查起那些尸体。 赵刚嘲讽的笑道:“段珪,你小子在哪装什么装呢,你从来没参与过查案,顶多也就是巡街,你会验尸?” 第14章 第十四章有发现 “会一点儿。” 段珪并不理会赵刚找茬儿,而是连续揭开了几具尸体身上盖着的白布,顿时几具干瘪的尸体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周身灰暗,皮肉干枯贴身,肚腹低陷,的确是符合干尸的特征——” 段珪一边看一面用手触摸一面自言自语,发觉这些尸体倒真的符合干尸的标准,可是这也太不正常了。 他退伍之后,曾经当过好几年的刑警,熟悉各种命案,对于验尸也颇有心得,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因为干尸必须要在干燥以及缺氧的环境下才可以形成,而且需要很多年的时间,如果是非自然环境下形成的干尸,那就需要用特殊的防腐处理,还要用药物吸取尸体内的水分,条件非常苛刻。 例如木乃伊。 可是这刚死了没有一个月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这种情况的,难道说真的是鬼怪所为吗? “这些尸体都是谁发现的,能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段珪问道。 冬雨见他一个专门给青楼女子端尿盆的贱人,装的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冷笑道:“怎么,有什么发现吗?” 段珪说道:“我怀疑这些尸体根本就不是死者本人,他们早就死了,他们被人移花接木,运到了这里。” “这不可能——” 冬雨说道:“这些受害的少年全都是有名有姓的,除了几个不良人之外,全都死在家里,发现他们的也全都是他们的家人,你有什么根据这么说?” 段珪说道:“你说这些人都是少年?” “是的。” 赵刚也在一旁说道:“这些全都是十六到十八岁的少年,我这里有案牍,你可以自己看,有什么问题吗?” 段珪呵呵一笑:“既然是少年,那肯定就是男人呗。” “废话。” 冬雨更是不屑起来:“难道特征不够明显吗?” 说罢,她的脸上红了一下。 段珪心想,这个时代的验尸技术真的这么差嘛,这个女仵作看起来挺精明的,怎么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不是不够明显,而是,他们的喉结——” “喉结怎么了?” 一般来说,段珪那个年代的男子12-18岁左右,喉结能完全发育成熟,但大康朝的营养水平跟那个年代没办法比,因此要长出成熟的喉结,差不多16-22岁左右,而他经过一番检查发现,这些人的喉结全都已经发育成熟了。 这个概率,不正常。 “你说他们都是十六到十八岁的少年,这个年纪的少年很多人都没有长喉结,所以我觉得很奇怪。” “这很奇怪吗?”冬雨不解。 毕竟她不是个男人。 段珪指着张小四说:“小四哥今年十九岁了,他的喉结还没有发育好呢,你不信可以过去摸摸他的脖子——” “我只摸尸体!”冬雨黑着脸说。 张小四一直愣在一旁,听罢尬笑了一下,摸了摸脖子:“是啊,我到现在也没长喉结,可那也不代表我不是个男人,你别瞎说啊。” 段珪笑道:“那躺在这里的这些人岂不是有些太早熟了。” 冬雨有些动容,连忙走过来观察,虽然是个女子,但她一点也不害怕死尸,直接伸手就去触摸他们的脖子。 “的确,可是,你就凭这一点就断定他们被掉包,这未免太牵强了,也许世上就有这样的巧合呢?” 赵刚说道:“这些案子虽然不是我查的,但我看过案牍,案发的时候都在半夜,家里的大门都是紧闭的,进去个活人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是运送一具尸体进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段珪好笑的说:“那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儿,总不能一个大活人刚死了就变成这样吧,这也不合常理呀。” “谁说合乎常理了,他们本来就是被女鬼吸干了精血而死,这就是一桩冥案,要什么常理呀?” “冬小姐,你也认可这个说法嘛,觉得这些人全都是被女鬼给杀死的?” 听段珪这么问,冬雨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本人也并不大相信鬼神之说,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也不容她不信。 “我只负责验尸,查案是你们的事儿,所以我不知道。”冬雨倔强的说。 赵刚突然很好笑的说:“那照你的说法,这些尸体全都被人掉包了,可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杀了人之后还大费周章,他是吃饱了撑的吗?” “这——我也不知道。” 这也是段珪非常想不通的一个地方,如果这个案子真是人为的话,这女人也未免太色了,而且事后还掉包尸体,难道她有收藏癖! 目前为止,她只能用变态两个字来解释了。 “其实我就是说说而已。” 赵刚说道:“要我说,你纯粹就多余来这一趟,大人给你的任务就是钓鱼,你去执行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现在你看也看了,我们可以离开了吧。” “好吧,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给尸体解剖?” 冬雨和赵刚的脸上全都露出了耻笑的表情,冬雨说道:“你到底是不是衙门里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大康朝的律法是不允许解剖尸身的吗?” “哦,原来是这样。” 段珪耸了耸肩膀,往门外走,却突然听冬雨在身后说道:“看你还挺自以为是的,我也有一个问题问你。” “请说。” 冬雨呵呵一笑:“我想问你,如果你是凶手,你又去哪里找这么多的干尸来掉包呢,难不成你自己会做?” “哈哈。”赵刚大笑。 此时却见段珪忽然转过头来说:“我当然会,这有什么困难的吗?” “啊,你,简直一派胡言。” “我一派胡言,你回头用吃1奶的劲儿按压一下干尸的肚子就知道了。” “哼。” 第15章 第十五章鱼饵 等出了门,赵刚忽然拍了拍段珪的肩膀:“兄弟,以前没看出来,没想到你还挺能吹,死的都让你吹活了,就你刚才那不懂装懂的样子,搞的我都差点相信了。” 段珪笑道:“怎么就知道我是不懂装懂,我以前正经学过验尸好不好,没准那个女仵作还没有我这两下子呢。” “哈哈,越说越夸张了,你要是有这门手艺,还至于去青楼里面给姑娘们端尿盆,你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你就别吹了。” 他一提到端尿盆的事儿,段珪顿时又无语了。 可是赵刚并不知道,他们走了之后,女仵作冬雨立即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她不自觉的走到干尸面前,伸手朝着肚皮用力按了下去—— 段珪在家里睡了一个下午,段大名还是没回来,大约下午的时候,他听到有人砸门,也没起来。 那人大约也没什么急事儿,砸了几下就走了。 等他晚上起来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点心盒子,里面放着荣宝斋的糕点,顿时就知道谁来过了。 他认识的人里面,能够对他这么好,又有这种财力的,除了小翠之外,再也不可能有别人了。 小翠脸黄,姿色一般偏上,说实在的,真算不上漂亮,在怡红院四十多名姑娘里面,她也只算是中等之姿。 不过她身材蛮不错的,而且人也并不刁钻,心肠很热乎,这些都是她的长处,并非一无所取。 段珪寻思着,其实当鱼饵和去怡红院帮工并不冲突,因为那红衣女鬼至少要后半夜才出来吧。 那个时候怡红院已经关门了。 所以他拎着点心盒子,就奔着怡红院去了。 到了大门口,正好看到钟万年和小秀儿,便问道:“钟叔,这两天生意怎么样,有没有人听曲子啊?” 钟万年叹道:“哎,真是啊,这个世道,好几天都没开张了,这帮大爷有钱找女人,没钱听曲子,要不是你今天送来的包子,秀儿又要饿肚子了。” 见他俩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段珪心里叹了口气,连忙把那盒糕点递过去:“秀儿,拿着。” “不,哥,你自己留着吧。” 秀儿表面上说不要,但一双大眼睛早就被糕点盒子吸引住了,段珪笑了笑,把盒子放在了她的手上。 “哥还有呢。” 见钟秀儿缩了缩脖子,也没有继续推辞,段珪赶紧朝里面走去。 等他刚到了茶水间,就看到有个女人在屋子里坐着嗑瓜子。 小翠见他进来,赶忙站起来笑道:“喂,小没良心的,今天我去家里找你了,你架子大,不给我开门,我给你留了一盒点心,怎么样,缓过来点了吧?” 段珪的心情本来还行,结果被她一句话又给送进了地狱,不悦的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小翠叹了口气:“你就别瞒着我了,我虽然身子不干净,但消息还是挺灵通的,你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豆腐西施不要你,兴许别人要你呢。” 段珪差点没哭出来:“我说小翠姐,你要是不会劝人你就别劝,你这样说还不如拿把刀杀了我呢,告诉你,我对豆腐西施一点意思也没有。” “没意思,没意思为什么跑去给人家献花啊,我听说你每天都吃人家豆腐,你也吃不腻吗?”小翠的脸色猛地一沉。 “……我真对她没意思,这世上我就对你有意思,我早就对你动了心了,只是我没说罢了,那豆腐西施跟你比起来差太远了,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说小翠姐,你不会连这点儿信心都没有吧?我要是你,以后谁要是再传我和豆腐西施的事儿,我就撕了他的嘴。” 段珪是气的,才说出这番话来,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小翠这个处于恋爱期的女人,居然当真了。 刹那之间,小翠双目绽放出异样的光华,死死的锁定了段珪。 “段郎,你这个小白脸,你终于知道我的心意了嘛,其实,我也喜欢你,而且自从你来到怡红院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你——” “既然你也有这个心思,那我们以后就在一起了,你放心,我没奢望过做你的老婆,哪怕做个妾也行啊,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花。” “那行,以后谁要是再编排你,你看我撕了他的嘴,段郎你放心,我对你是一千一万个真心,从天开始,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小翠就拿命跟他拼。” “啊——” 段珪一下子傻了,他本来就是回怼小翠的一句气话,怎么就知道她能当了真。 可正当他要跟小翠解释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春姐在外面喊了一句:“小翠儿,你死哪去了,来接客了。” 小翠脸上登时吓出一片凄然,好像被老公捉了奸一样,紧张的对段珪说道:“段郎,你,你,你千万别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我们当婊子的卖身不卖心,我小翠这颗心这辈子都在你身上了。” 说完,便跑了出去。 “我的天啊!造孽呀!” 等小翠走了之后,段珪差点给自己几个大嘴巴,他真没想到自己一时之间嘴没把门的,居然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这可怎么收场啊。 眼看着小翠已经把自己当成亲老公了,可自己并不想娶一个风尘女子,这可如何是好呢。 好容易熬到了子时,怡红院也打烊了,段珪便换上了自己的捕快服,跑到长安县的境内去会合赵刚与张小四。 这两个家伙早就已经到了,就在长安县的衙门口等着他,见他来了,赵刚急忙说:“段珪,你要知道,我们只是在暗中保护你,其余的我们什么也不管,所以有什么事儿,你可要自己面对,千万别指着我们。” “嗯,我知道。” 段珪根本就不相信世上有什么鬼怪,所以也没感到有太大的压力,于是他便提着一盏灯笼向前走去。 而赵刚与张小四果然只躲在暗中跟着。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整个长安城全面施行宵禁,街鼓已经敲过,街道上一点灯光也没有,就连家里也不允许点灯,黑的一塌糊涂的。 跟段珪同行的,除了赵刚和张小四就只有偶尔路过的更夫,还有就是负责巡逻的金吾卫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