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尼特族在异世界就会认真工作?》 序章 就是不工作,直到获胜以前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kid 修图:bulbfrm 这个世界棒极了。 躺卧在奢华的床上。 享用排放在边桌的美食。 享受清凉养眼美少女的按摩。 崩喰零次低声感叹。 「啊——异世界真是棒极了——」 表面上本来只是普通高中生的他,作为《英雄》被召唤到异世界——《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是一个月前的事。 天空高挂著三个白色月亮。 巨大的龙悠悠地飞翔。 存在著精灵或兽人、元素精灵或魔法,宛如漫画或电玩的奇幻世界。 他在这个世界享受著无上的满足。 既没有朋友或家人,也没有智慧型手机或网路。 至今累积的常识或良知完全不适用,身分也不受公家机关保障。 换句话说—— 就是完全没有麻烦的束缚(无聊的拘束)。 而且不必上学或读书,在这个环境之中,吃穿住都受到保障,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桃花源、*乐土、提尔纳诺……(译注:后两者分别出自希腊神话与爱尔兰神话,皆是人类向往的神仙乐土。) 总之,怎么称呼都好,这里就是不折不扣的乐园。 「你不这么觉得吗,主人?」 零次悠哉地攀谈,正在帮零次按摩的清凉养眼美少女——长耳的〈森灵族〉少女,本来就已经颤抖不已的手因为屈辱而抖得更加剧烈,挂在脖子上的粗大项圈随之发出叮铃声响。 (插图) 她打从心底——奋力大叫: 「我怎么可能这么觉得!?」 少女的肌肤雪白,五官完美无瑕。 因为服装布料格外纤薄的关系,与苗条身材不成比例的丰满胸部无所遁形,她因为耻辱而羞红了脸,不甘心地抿紧嘴唇,眼眶甚至微微泛泪。 少女显然出身高贵,却被套上项圈,拚命帮零次按摩。 她正是把零次召来这个世界的召唤者兼主人。 原本依照主从契约,她应该能够使唤零次才对。 「啊,先不谈那个,你可不可以再按大力一点?」 「……」 「啊——再下面一点,下面一点。对,就是那里。好极了——」 「……唔。」 现在却像佣人一样,忙著按摩零次的身体。 「哎呀——这方面大有长进了呢,主人。」 听到零次故意强调这方面三个字,少女握紧拳头,小声嘀咕了。 「呜呜呜……下次一定……下次我绝对会——在【较量】中取胜,恢复正常关系……」 他的主人,古兰雷姆(〈森灵族〉王国)王位继承者排序第十三顺位的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一边帮本来应该是她的协助者兼从者的《英雄》按摩身体,一边思考。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刚才心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对吧?」 「咦?」 「『为什么我的想法会……』『他果然会读心术……』『咦,这就表示,我至今思考的那种事或这种事他也都知道了……!?』」 「——咿!啊——啊——啊——!」 蒂法莉西亚摀住长耳,发出「啊——啊——」的声音,努力什么都不想,以免被读心。看到她的模样,零次目瞪口呆地苦笑。 「你还要上这种当几次啊。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我根本不会读心。」 「那、那句话本身有可能就是谎言!」 ……原来如此,的确有这种可能。 虽然正常人不会说那种荒谬的谎言,但零次或许就会。 看她不像以往那样一听到零次说什么就轻易赞同,并且因为羞耻而脸红,可见她多少也稍微有所长进了。 零次对此感到有些欣慰,咧嘴一笑继续说道: 「你冤枉我了,我看起来像在说谎吗?」 「像!而且像到了极点!我甚至敢断言,在所有种族之中,没有人比你更善用下三滥的手段!」 「哦,说得这么绝啊。」 零次以贼笑回应她的主张,只是这样,就让她像被狐狸叼住的小兔子一样脸色发白。 「怎、怎样……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是啊——的确是事实啊——」 只见零次连连点头。 「『因为对手是在所有种族之中最善用下三滥手段的人,所以不可能赢得过。就算再怎么【较量】都注定会输。就算屡战屡败、就算输得难看,也是没办法的事』对吧。」 「……!」 少女柔弱的表情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改变了。 恍若宝石的美丽翠绿眼眸浮现坚强的意志,表情原本怯懦得像连虫子都不敢杀,转眼变成了战斗者的面孔。 她的右手动作高雅地一挥。 从猎物摇身变为狩猎者。 「——很好。」 尽其所能发出低沉声音的少女这么宣言了。 「我们就来【较量】吧!」 ——好,中计了。 内心这么想的零次,表面上懒洋洋地对激动的主人(蒂法莉西亚)这么说: 「咦——今天的【较量】已经结束了吧。又得从方法开始决定——」 「方法由你指定,我没意见!如果我赢了,就要请你乖乖地尽英雄的职责……!」 「如果你输了呢?」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喔,这样啊。」 听到一如预想的答覆,零次的态度迥然转变。 他扬起嘴角一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没办法。我就接受你的挑战吧。」 亲眼确认伴随著话语出现浅淡光芒的契约魔法阵后,零次像是顺便一问般继续说: 「为了保险起见,我先确认一下,不管做什么都行吧?」 「……不、不管做什么是指?」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唔,那是输了的情况!相对地,如果我赢了就要恢复正常关系——」 「嗯,瞭解瞭解。」 确实取得承诺之后,零次轻轻地伸了伸懒腰。 「好了,下次要请你做什么呢?精灵女体餐盘……语尾加喵之前就做过了,猫耳和精灵耳朵重复了吧………………不,等一下喔。意外可行吧?」 零次嘴上说著这种话,也已经以胜利为前提,提出了【较量】的条件。 「居、居、居然瞧不起人……!」 妖精少女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地瞪著零次。 她不甘心的视线似乎只令他非常痛快,零次浮现了格外卑鄙的表情: 「既然不甘心就赢过我瞧瞧——赢过我——尼特族《英雄》零次大爷!」 零次故意发出「呼哈哈哈哈哈」的大笑。 蒂法莉西亚见状,不禁哀怨地垂下眉毛。 「明、明明是《英雄》……明明是《英雄》——却是什么尼特族!」 前所未闻、岂有此理、五里雾中…… 再多言语都不足以描述眼前惨状。 所以…… 所以蒂法莉西亚不由得一再心想: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然后,同时她也回想起了—— 令一切开始的那天……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kid 修图:bulbfrm 这个世界棒极了。 躺卧在奢华的床上。 享用排放在边桌的美食。 享受清凉养眼美少女的按摩。 崩喰零次低声感叹。 「啊——异世界真是棒极了——」 表面上本来只是普通高中生的他,作为《英雄》被召唤到异世界——《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是一个月前的事。 天空高挂著三个白色月亮。 巨大的龙悠悠地飞翔。 存在著精灵或兽人、元素精灵或魔法,宛如漫画或电玩的奇幻世界。 他在这个世界享受著无上的满足。 既没有朋友或家人,也没有智慧型手机或网路。 至今累积的常识或良知完全不适用,身分也不受公家机关保障。 换句话说—— 就是完全没有麻烦的束缚(无聊的拘束)。 而且不必上学或读书,在这个环境之中,吃穿住都受到保障,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桃花源、*乐土、提尔纳诺……(译注:后两者分别出自希腊神话与爱尔兰神话,皆是人类向往的神仙乐土。) 总之,怎么称呼都好,这里就是不折不扣的乐园。 「你不这么觉得吗,主人?」 零次悠哉地攀谈,正在帮零次按摩的清凉养眼美少女——长耳的〈森灵族〉少女,本来就已经颤抖不已的手因为屈辱而抖得更加剧烈,挂在脖子上的粗大项圈随之发出叮铃声响。 (插图) 她打从心底——奋力大叫: 「我怎么可能这么觉得!?」 少女的肌肤雪白,五官完美无瑕。 因为服装布料格外纤薄的关系,与苗条身材不成比例的丰满胸部无所遁形,她因为耻辱而羞红了脸,不甘心地抿紧嘴唇,眼眶甚至微微泛泪。 少女显然出身高贵,却被套上项圈,拚命帮零次按摩。 她正是把零次召来这个世界的召唤者兼主人。 原本依照主从契约,她应该能够使唤零次才对。 「啊,先不谈那个,你可不可以再按大力一点?」 「……」 「啊——再下面一点,下面一点。对,就是那里。好极了——」 「……唔。」 现在却像佣人一样,忙著按摩零次的身体。 「哎呀——这方面大有长进了呢,主人。」 听到零次故意强调这方面三个字,少女握紧拳头,小声嘀咕了。 「呜呜呜……下次一定……下次我绝对会——在【较量】中取胜,恢复正常关系……」 他的主人,古兰雷姆(〈森灵族〉王国)王位继承者排序第十三顺位的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一边帮本来应该是她的协助者兼从者的《英雄》按摩身体,一边思考。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刚才心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对吧?」 「咦?」 「『为什么我的想法会……』『他果然会读心术……』『咦,这就表示,我至今思考的那种事或这种事他也都知道了……!?』」 「——咿!啊——啊——啊——!」 蒂法莉西亚摀住长耳,发出「啊——啊——」的声音,努力什么都不想,以免被读心。看到她的模样,零次目瞪口呆地苦笑。 「你还要上这种当几次啊。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我根本不会读心。」 「那、那句话本身有可能就是谎言!」 ……原来如此,的确有这种可能。 虽然正常人不会说那种荒谬的谎言,但零次或许就会。 看她不像以往那样一听到零次说什么就轻易赞同,并且因为羞耻而脸红,可见她多少也稍微有所长进了。 零次对此感到有些欣慰,咧嘴一笑继续说道: 「你冤枉我了,我看起来像在说谎吗?」 「像!而且像到了极点!我甚至敢断言,在所有种族之中,没有人比你更善用下三滥的手段!」 「哦,说得这么绝啊。」 零次以贼笑回应她的主张,只是这样,就让她像被狐狸叼住的小兔子一样脸色发白。 「怎、怎样……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是啊——的确是事实啊——」 只见零次连连点头。 「『因为对手是在所有种族之中最善用下三滥手段的人,所以不可能赢得过。就算再怎么【较量】都注定会输。就算屡战屡败、就算输得难看,也是没办法的事』对吧。」 「……!」 少女柔弱的表情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改变了。 恍若宝石的美丽翠绿眼眸浮现坚强的意志,表情原本怯懦得像连虫子都不敢杀,转眼变成了战斗者的面孔。 她的右手动作高雅地一挥。 从猎物摇身变为狩猎者。 「——很好。」 尽其所能发出低沉声音的少女这么宣言了。 「我们就来【较量】吧!」 ——好,中计了。 内心这么想的零次,表面上懒洋洋地对激动的主人(蒂法莉西亚)这么说: 「咦——今天的【较量】已经结束了吧。又得从方法开始决定——」 「方法由你指定,我没意见!如果我赢了,就要请你乖乖地尽英雄的职责……!」 「如果你输了呢?」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喔,这样啊。」 听到一如预想的答覆,零次的态度迥然转变。 他扬起嘴角一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没办法。我就接受你的挑战吧。」 亲眼确认伴随著话语出现浅淡光芒的契约魔法阵后,零次像是顺便一问般继续说: 「为了保险起见,我先确认一下,不管做什么都行吧?」 「……不、不管做什么是指?」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唔,那是输了的情况!相对地,如果我赢了就要恢复正常关系——」 「嗯,瞭解瞭解。」 确实取得承诺之后,零次轻轻地伸了伸懒腰。 「好了,下次要请你做什么呢?精灵女体餐盘……语尾加喵之前就做过了,猫耳和精灵耳朵重复了吧………………不,等一下喔。意外可行吧?」 零次嘴上说著这种话,也已经以胜利为前提,提出了【较量】的条件。 「居、居、居然瞧不起人……!」 妖精少女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地瞪著零次。 她不甘心的视线似乎只令他非常痛快,零次浮现了格外卑鄙的表情: 「既然不甘心就赢过我瞧瞧——赢过我——尼特族《英雄》零次大爷!」 零次故意发出「呼哈哈哈哈哈」的大笑。 蒂法莉西亚见状,不禁哀怨地垂下眉毛。 「明、明明是《英雄》……明明是《英雄》——却是什么尼特族!」 前所未闻、岂有此理、五里雾中…… 再多言语都不足以描述眼前惨状。 所以…… 所以蒂法莉西亚不由得一再心想: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然后,同时她也回想起了—— 令一切开始的那天……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kid 修图:bulbfrm 这个世界棒极了。 躺卧在奢华的床上。 享用排放在边桌的美食。 享受清凉养眼美少女的按摩。 崩喰零次低声感叹。 「啊——异世界真是棒极了——」 表面上本来只是普通高中生的他,作为《英雄》被召唤到异世界——《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是一个月前的事。 天空高挂著三个白色月亮。 巨大的龙悠悠地飞翔。 存在著精灵或兽人、元素精灵或魔法,宛如漫画或电玩的奇幻世界。 他在这个世界享受著无上的满足。 既没有朋友或家人,也没有智慧型手机或网路。 至今累积的常识或良知完全不适用,身分也不受公家机关保障。 换句话说—— 就是完全没有麻烦的束缚(无聊的拘束)。 而且不必上学或读书,在这个环境之中,吃穿住都受到保障,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桃花源、*乐土、提尔纳诺……(译注:后两者分别出自希腊神话与爱尔兰神话,皆是人类向往的神仙乐土。) 总之,怎么称呼都好,这里就是不折不扣的乐园。 「你不这么觉得吗,主人?」 零次悠哉地攀谈,正在帮零次按摩的清凉养眼美少女——长耳的〈森灵族〉少女,本来就已经颤抖不已的手因为屈辱而抖得更加剧烈,挂在脖子上的粗大项圈随之发出叮铃声响。 (插图) 她打从心底——奋力大叫: 「我怎么可能这么觉得!?」 少女的肌肤雪白,五官完美无瑕。 因为服装布料格外纤薄的关系,与苗条身材不成比例的丰满胸部无所遁形,她因为耻辱而羞红了脸,不甘心地抿紧嘴唇,眼眶甚至微微泛泪。 少女显然出身高贵,却被套上项圈,拚命帮零次按摩。 她正是把零次召来这个世界的召唤者兼主人。 原本依照主从契约,她应该能够使唤零次才对。 「啊,先不谈那个,你可不可以再按大力一点?」 「……」 「啊——再下面一点,下面一点。对,就是那里。好极了——」 「……唔。」 现在却像佣人一样,忙著按摩零次的身体。 「哎呀——这方面大有长进了呢,主人。」 听到零次故意强调这方面三个字,少女握紧拳头,小声嘀咕了。 「呜呜呜……下次一定……下次我绝对会——在【较量】中取胜,恢复正常关系……」 他的主人,古兰雷姆(〈森灵族〉王国)王位继承者排序第十三顺位的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一边帮本来应该是她的协助者兼从者的《英雄》按摩身体,一边思考。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刚才心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对吧?」 「咦?」 「『为什么我的想法会……』『他果然会读心术……』『咦,这就表示,我至今思考的那种事或这种事他也都知道了……!?』」 「——咿!啊——啊——啊——!」 蒂法莉西亚摀住长耳,发出「啊——啊——」的声音,努力什么都不想,以免被读心。看到她的模样,零次目瞪口呆地苦笑。 「你还要上这种当几次啊。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我根本不会读心。」 「那、那句话本身有可能就是谎言!」 ……原来如此,的确有这种可能。 虽然正常人不会说那种荒谬的谎言,但零次或许就会。 看她不像以往那样一听到零次说什么就轻易赞同,并且因为羞耻而脸红,可见她多少也稍微有所长进了。 零次对此感到有些欣慰,咧嘴一笑继续说道: 「你冤枉我了,我看起来像在说谎吗?」 「像!而且像到了极点!我甚至敢断言,在所有种族之中,没有人比你更善用下三滥的手段!」 「哦,说得这么绝啊。」 零次以贼笑回应她的主张,只是这样,就让她像被狐狸叼住的小兔子一样脸色发白。 「怎、怎样……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是啊——的确是事实啊——」 只见零次连连点头。 「『因为对手是在所有种族之中最善用下三滥手段的人,所以不可能赢得过。就算再怎么【较量】都注定会输。就算屡战屡败、就算输得难看,也是没办法的事』对吧。」 「……!」 少女柔弱的表情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改变了。 恍若宝石的美丽翠绿眼眸浮现坚强的意志,表情原本怯懦得像连虫子都不敢杀,转眼变成了战斗者的面孔。 她的右手动作高雅地一挥。 从猎物摇身变为狩猎者。 「——很好。」 尽其所能发出低沉声音的少女这么宣言了。 「我们就来【较量】吧!」 ——好,中计了。 内心这么想的零次,表面上懒洋洋地对激动的主人(蒂法莉西亚)这么说: 「咦——今天的【较量】已经结束了吧。又得从方法开始决定——」 「方法由你指定,我没意见!如果我赢了,就要请你乖乖地尽英雄的职责……!」 「如果你输了呢?」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喔,这样啊。」 听到一如预想的答覆,零次的态度迥然转变。 他扬起嘴角一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没办法。我就接受你的挑战吧。」 亲眼确认伴随著话语出现浅淡光芒的契约魔法阵后,零次像是顺便一问般继续说: 「为了保险起见,我先确认一下,不管做什么都行吧?」 「……不、不管做什么是指?」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唔,那是输了的情况!相对地,如果我赢了就要恢复正常关系——」 「嗯,瞭解瞭解。」 确实取得承诺之后,零次轻轻地伸了伸懒腰。 「好了,下次要请你做什么呢?精灵女体餐盘……语尾加喵之前就做过了,猫耳和精灵耳朵重复了吧………………不,等一下喔。意外可行吧?」 零次嘴上说著这种话,也已经以胜利为前提,提出了【较量】的条件。 「居、居、居然瞧不起人……!」 妖精少女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地瞪著零次。 她不甘心的视线似乎只令他非常痛快,零次浮现了格外卑鄙的表情: 「既然不甘心就赢过我瞧瞧——赢过我——尼特族《英雄》零次大爷!」 零次故意发出「呼哈哈哈哈哈」的大笑。 蒂法莉西亚见状,不禁哀怨地垂下眉毛。 「明、明明是《英雄》……明明是《英雄》——却是什么尼特族!」 前所未闻、岂有此理、五里雾中…… 再多言语都不足以描述眼前惨状。 所以…… 所以蒂法莉西亚不由得一再心想: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然后,同时她也回想起了—— 令一切开始的那天……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kid 修图:bulbfrm 这个世界棒极了。 躺卧在奢华的床上。 享用排放在边桌的美食。 享受清凉养眼美少女的按摩。 崩喰零次低声感叹。 「啊——异世界真是棒极了——」 表面上本来只是普通高中生的他,作为《英雄》被召唤到异世界——《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是一个月前的事。 天空高挂著三个白色月亮。 巨大的龙悠悠地飞翔。 存在著精灵或兽人、元素精灵或魔法,宛如漫画或电玩的奇幻世界。 他在这个世界享受著无上的满足。 既没有朋友或家人,也没有智慧型手机或网路。 至今累积的常识或良知完全不适用,身分也不受公家机关保障。 换句话说—— 就是完全没有麻烦的束缚(无聊的拘束)。 而且不必上学或读书,在这个环境之中,吃穿住都受到保障,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桃花源、*乐土、提尔纳诺……(译注:后两者分别出自希腊神话与爱尔兰神话,皆是人类向往的神仙乐土。) 总之,怎么称呼都好,这里就是不折不扣的乐园。 「你不这么觉得吗,主人?」 零次悠哉地攀谈,正在帮零次按摩的清凉养眼美少女——长耳的〈森灵族〉少女,本来就已经颤抖不已的手因为屈辱而抖得更加剧烈,挂在脖子上的粗大项圈随之发出叮铃声响。 (插图) 她打从心底——奋力大叫: 「我怎么可能这么觉得!?」 少女的肌肤雪白,五官完美无瑕。 因为服装布料格外纤薄的关系,与苗条身材不成比例的丰满胸部无所遁形,她因为耻辱而羞红了脸,不甘心地抿紧嘴唇,眼眶甚至微微泛泪。 少女显然出身高贵,却被套上项圈,拚命帮零次按摩。 她正是把零次召来这个世界的召唤者兼主人。 原本依照主从契约,她应该能够使唤零次才对。 「啊,先不谈那个,你可不可以再按大力一点?」 「……」 「啊——再下面一点,下面一点。对,就是那里。好极了——」 「……唔。」 现在却像佣人一样,忙著按摩零次的身体。 「哎呀——这方面大有长进了呢,主人。」 听到零次故意强调这方面三个字,少女握紧拳头,小声嘀咕了。 「呜呜呜……下次一定……下次我绝对会——在【较量】中取胜,恢复正常关系……」 他的主人,古兰雷姆(〈森灵族〉王国)王位继承者排序第十三顺位的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一边帮本来应该是她的协助者兼从者的《英雄》按摩身体,一边思考。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刚才心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对吧?」 「咦?」 「『为什么我的想法会……』『他果然会读心术……』『咦,这就表示,我至今思考的那种事或这种事他也都知道了……!?』」 「——咿!啊——啊——啊——!」 蒂法莉西亚摀住长耳,发出「啊——啊——」的声音,努力什么都不想,以免被读心。看到她的模样,零次目瞪口呆地苦笑。 「你还要上这种当几次啊。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我根本不会读心。」 「那、那句话本身有可能就是谎言!」 ……原来如此,的确有这种可能。 虽然正常人不会说那种荒谬的谎言,但零次或许就会。 看她不像以往那样一听到零次说什么就轻易赞同,并且因为羞耻而脸红,可见她多少也稍微有所长进了。 零次对此感到有些欣慰,咧嘴一笑继续说道: 「你冤枉我了,我看起来像在说谎吗?」 「像!而且像到了极点!我甚至敢断言,在所有种族之中,没有人比你更善用下三滥的手段!」 「哦,说得这么绝啊。」 零次以贼笑回应她的主张,只是这样,就让她像被狐狸叼住的小兔子一样脸色发白。 「怎、怎样……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是啊——的确是事实啊——」 只见零次连连点头。 「『因为对手是在所有种族之中最善用下三滥手段的人,所以不可能赢得过。就算再怎么【较量】都注定会输。就算屡战屡败、就算输得难看,也是没办法的事』对吧。」 「……!」 少女柔弱的表情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改变了。 恍若宝石的美丽翠绿眼眸浮现坚强的意志,表情原本怯懦得像连虫子都不敢杀,转眼变成了战斗者的面孔。 她的右手动作高雅地一挥。 从猎物摇身变为狩猎者。 「——很好。」 尽其所能发出低沉声音的少女这么宣言了。 「我们就来【较量】吧!」 ——好,中计了。 内心这么想的零次,表面上懒洋洋地对激动的主人(蒂法莉西亚)这么说: 「咦——今天的【较量】已经结束了吧。又得从方法开始决定——」 「方法由你指定,我没意见!如果我赢了,就要请你乖乖地尽英雄的职责……!」 「如果你输了呢?」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喔,这样啊。」 听到一如预想的答覆,零次的态度迥然转变。 他扬起嘴角一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没办法。我就接受你的挑战吧。」 亲眼确认伴随著话语出现浅淡光芒的契约魔法阵后,零次像是顺便一问般继续说: 「为了保险起见,我先确认一下,不管做什么都行吧?」 「……不、不管做什么是指?」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唔,那是输了的情况!相对地,如果我赢了就要恢复正常关系——」 「嗯,瞭解瞭解。」 确实取得承诺之后,零次轻轻地伸了伸懒腰。 「好了,下次要请你做什么呢?精灵女体餐盘……语尾加喵之前就做过了,猫耳和精灵耳朵重复了吧………………不,等一下喔。意外可行吧?」 零次嘴上说著这种话,也已经以胜利为前提,提出了【较量】的条件。 「居、居、居然瞧不起人……!」 妖精少女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地瞪著零次。 她不甘心的视线似乎只令他非常痛快,零次浮现了格外卑鄙的表情: 「既然不甘心就赢过我瞧瞧——赢过我——尼特族《英雄》零次大爷!」 零次故意发出「呼哈哈哈哈哈」的大笑。 蒂法莉西亚见状,不禁哀怨地垂下眉毛。 「明、明明是《英雄》……明明是《英雄》——却是什么尼特族!」 前所未闻、岂有此理、五里雾中…… 再多言语都不足以描述眼前惨状。 所以…… 所以蒂法莉西亚不由得一再心想: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然后,同时她也回想起了—— 令一切开始的那天……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kid 修图:bulbfrm 这个世界棒极了。 躺卧在奢华的床上。 享用排放在边桌的美食。 享受清凉养眼美少女的按摩。 崩喰零次低声感叹。 「啊——异世界真是棒极了——」 表面上本来只是普通高中生的他,作为《英雄》被召唤到异世界——《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是一个月前的事。 天空高挂著三个白色月亮。 巨大的龙悠悠地飞翔。 存在著精灵或兽人、元素精灵或魔法,宛如漫画或电玩的奇幻世界。 他在这个世界享受著无上的满足。 既没有朋友或家人,也没有智慧型手机或网路。 至今累积的常识或良知完全不适用,身分也不受公家机关保障。 换句话说—— 就是完全没有麻烦的束缚(无聊的拘束)。 而且不必上学或读书,在这个环境之中,吃穿住都受到保障,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桃花源、*乐土、提尔纳诺……(译注:后两者分别出自希腊神话与爱尔兰神话,皆是人类向往的神仙乐土。) 总之,怎么称呼都好,这里就是不折不扣的乐园。 「你不这么觉得吗,主人?」 零次悠哉地攀谈,正在帮零次按摩的清凉养眼美少女——长耳的〈森灵族〉少女,本来就已经颤抖不已的手因为屈辱而抖得更加剧烈,挂在脖子上的粗大项圈随之发出叮铃声响。 (插图) 她打从心底——奋力大叫: 「我怎么可能这么觉得!?」 少女的肌肤雪白,五官完美无瑕。 因为服装布料格外纤薄的关系,与苗条身材不成比例的丰满胸部无所遁形,她因为耻辱而羞红了脸,不甘心地抿紧嘴唇,眼眶甚至微微泛泪。 少女显然出身高贵,却被套上项圈,拚命帮零次按摩。 她正是把零次召来这个世界的召唤者兼主人。 原本依照主从契约,她应该能够使唤零次才对。 「啊,先不谈那个,你可不可以再按大力一点?」 「……」 「啊——再下面一点,下面一点。对,就是那里。好极了——」 「……唔。」 现在却像佣人一样,忙著按摩零次的身体。 「哎呀——这方面大有长进了呢,主人。」 听到零次故意强调这方面三个字,少女握紧拳头,小声嘀咕了。 「呜呜呜……下次一定……下次我绝对会——在【较量】中取胜,恢复正常关系……」 他的主人,古兰雷姆(〈森灵族〉王国)王位继承者排序第十三顺位的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一边帮本来应该是她的协助者兼从者的《英雄》按摩身体,一边思考。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刚才心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对吧?」 「咦?」 「『为什么我的想法会……』『他果然会读心术……』『咦,这就表示,我至今思考的那种事或这种事他也都知道了……!?』」 「——咿!啊——啊——啊——!」 蒂法莉西亚摀住长耳,发出「啊——啊——」的声音,努力什么都不想,以免被读心。看到她的模样,零次目瞪口呆地苦笑。 「你还要上这种当几次啊。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我根本不会读心。」 「那、那句话本身有可能就是谎言!」 ……原来如此,的确有这种可能。 虽然正常人不会说那种荒谬的谎言,但零次或许就会。 看她不像以往那样一听到零次说什么就轻易赞同,并且因为羞耻而脸红,可见她多少也稍微有所长进了。 零次对此感到有些欣慰,咧嘴一笑继续说道: 「你冤枉我了,我看起来像在说谎吗?」 「像!而且像到了极点!我甚至敢断言,在所有种族之中,没有人比你更善用下三滥的手段!」 「哦,说得这么绝啊。」 零次以贼笑回应她的主张,只是这样,就让她像被狐狸叼住的小兔子一样脸色发白。 「怎、怎样……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是啊——的确是事实啊——」 只见零次连连点头。 「『因为对手是在所有种族之中最善用下三滥手段的人,所以不可能赢得过。就算再怎么【较量】都注定会输。就算屡战屡败、就算输得难看,也是没办法的事』对吧。」 「……!」 少女柔弱的表情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改变了。 恍若宝石的美丽翠绿眼眸浮现坚强的意志,表情原本怯懦得像连虫子都不敢杀,转眼变成了战斗者的面孔。 她的右手动作高雅地一挥。 从猎物摇身变为狩猎者。 「——很好。」 尽其所能发出低沉声音的少女这么宣言了。 「我们就来【较量】吧!」 ——好,中计了。 内心这么想的零次,表面上懒洋洋地对激动的主人(蒂法莉西亚)这么说: 「咦——今天的【较量】已经结束了吧。又得从方法开始决定——」 「方法由你指定,我没意见!如果我赢了,就要请你乖乖地尽英雄的职责……!」 「如果你输了呢?」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喔,这样啊。」 听到一如预想的答覆,零次的态度迥然转变。 他扬起嘴角一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没办法。我就接受你的挑战吧。」 亲眼确认伴随著话语出现浅淡光芒的契约魔法阵后,零次像是顺便一问般继续说: 「为了保险起见,我先确认一下,不管做什么都行吧?」 「……不、不管做什么是指?」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唔,那是输了的情况!相对地,如果我赢了就要恢复正常关系——」 「嗯,瞭解瞭解。」 确实取得承诺之后,零次轻轻地伸了伸懒腰。 「好了,下次要请你做什么呢?精灵女体餐盘……语尾加喵之前就做过了,猫耳和精灵耳朵重复了吧………………不,等一下喔。意外可行吧?」 零次嘴上说著这种话,也已经以胜利为前提,提出了【较量】的条件。 「居、居、居然瞧不起人……!」 妖精少女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地瞪著零次。 她不甘心的视线似乎只令他非常痛快,零次浮现了格外卑鄙的表情: 「既然不甘心就赢过我瞧瞧——赢过我——尼特族《英雄》零次大爷!」 零次故意发出「呼哈哈哈哈哈」的大笑。 蒂法莉西亚见状,不禁哀怨地垂下眉毛。 「明、明明是《英雄》……明明是《英雄》——却是什么尼特族!」 前所未闻、岂有此理、五里雾中…… 再多言语都不足以描述眼前惨状。 所以…… 所以蒂法莉西亚不由得一再心想: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然后,同时她也回想起了—— 令一切开始的那天……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kid 修图:bulbfrm 这个世界棒极了。 躺卧在奢华的床上。 享用排放在边桌的美食。 享受清凉养眼美少女的按摩。 崩喰零次低声感叹。 「啊——异世界真是棒极了——」 表面上本来只是普通高中生的他,作为《英雄》被召唤到异世界——《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是一个月前的事。 天空高挂著三个白色月亮。 巨大的龙悠悠地飞翔。 存在著精灵或兽人、元素精灵或魔法,宛如漫画或电玩的奇幻世界。 他在这个世界享受著无上的满足。 既没有朋友或家人,也没有智慧型手机或网路。 至今累积的常识或良知完全不适用,身分也不受公家机关保障。 换句话说—— 就是完全没有麻烦的束缚(无聊的拘束)。 而且不必上学或读书,在这个环境之中,吃穿住都受到保障,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桃花源、*乐土、提尔纳诺……(译注:后两者分别出自希腊神话与爱尔兰神话,皆是人类向往的神仙乐土。) 总之,怎么称呼都好,这里就是不折不扣的乐园。 「你不这么觉得吗,主人?」 零次悠哉地攀谈,正在帮零次按摩的清凉养眼美少女——长耳的〈森灵族〉少女,本来就已经颤抖不已的手因为屈辱而抖得更加剧烈,挂在脖子上的粗大项圈随之发出叮铃声响。 (插图) 她打从心底——奋力大叫: 「我怎么可能这么觉得!?」 少女的肌肤雪白,五官完美无瑕。 因为服装布料格外纤薄的关系,与苗条身材不成比例的丰满胸部无所遁形,她因为耻辱而羞红了脸,不甘心地抿紧嘴唇,眼眶甚至微微泛泪。 少女显然出身高贵,却被套上项圈,拚命帮零次按摩。 她正是把零次召来这个世界的召唤者兼主人。 原本依照主从契约,她应该能够使唤零次才对。 「啊,先不谈那个,你可不可以再按大力一点?」 「……」 「啊——再下面一点,下面一点。对,就是那里。好极了——」 「……唔。」 现在却像佣人一样,忙著按摩零次的身体。 「哎呀——这方面大有长进了呢,主人。」 听到零次故意强调这方面三个字,少女握紧拳头,小声嘀咕了。 「呜呜呜……下次一定……下次我绝对会——在【较量】中取胜,恢复正常关系……」 他的主人,古兰雷姆(〈森灵族〉王国)王位继承者排序第十三顺位的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一边帮本来应该是她的协助者兼从者的《英雄》按摩身体,一边思考。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刚才心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对吧?」 「咦?」 「『为什么我的想法会……』『他果然会读心术……』『咦,这就表示,我至今思考的那种事或这种事他也都知道了……!?』」 「——咿!啊——啊——啊——!」 蒂法莉西亚摀住长耳,发出「啊——啊——」的声音,努力什么都不想,以免被读心。看到她的模样,零次目瞪口呆地苦笑。 「你还要上这种当几次啊。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我根本不会读心。」 「那、那句话本身有可能就是谎言!」 ……原来如此,的确有这种可能。 虽然正常人不会说那种荒谬的谎言,但零次或许就会。 看她不像以往那样一听到零次说什么就轻易赞同,并且因为羞耻而脸红,可见她多少也稍微有所长进了。 零次对此感到有些欣慰,咧嘴一笑继续说道: 「你冤枉我了,我看起来像在说谎吗?」 「像!而且像到了极点!我甚至敢断言,在所有种族之中,没有人比你更善用下三滥的手段!」 「哦,说得这么绝啊。」 零次以贼笑回应她的主张,只是这样,就让她像被狐狸叼住的小兔子一样脸色发白。 「怎、怎样……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是啊——的确是事实啊——」 只见零次连连点头。 「『因为对手是在所有种族之中最善用下三滥手段的人,所以不可能赢得过。就算再怎么【较量】都注定会输。就算屡战屡败、就算输得难看,也是没办法的事』对吧。」 「……!」 少女柔弱的表情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改变了。 恍若宝石的美丽翠绿眼眸浮现坚强的意志,表情原本怯懦得像连虫子都不敢杀,转眼变成了战斗者的面孔。 她的右手动作高雅地一挥。 从猎物摇身变为狩猎者。 「——很好。」 尽其所能发出低沉声音的少女这么宣言了。 「我们就来【较量】吧!」 ——好,中计了。 内心这么想的零次,表面上懒洋洋地对激动的主人(蒂法莉西亚)这么说: 「咦——今天的【较量】已经结束了吧。又得从方法开始决定——」 「方法由你指定,我没意见!如果我赢了,就要请你乖乖地尽英雄的职责……!」 「如果你输了呢?」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喔,这样啊。」 听到一如预想的答覆,零次的态度迥然转变。 他扬起嘴角一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没办法。我就接受你的挑战吧。」 亲眼确认伴随著话语出现浅淡光芒的契约魔法阵后,零次像是顺便一问般继续说: 「为了保险起见,我先确认一下,不管做什么都行吧?」 「……不、不管做什么是指?」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唔,那是输了的情况!相对地,如果我赢了就要恢复正常关系——」 「嗯,瞭解瞭解。」 确实取得承诺之后,零次轻轻地伸了伸懒腰。 「好了,下次要请你做什么呢?精灵女体餐盘……语尾加喵之前就做过了,猫耳和精灵耳朵重复了吧………………不,等一下喔。意外可行吧?」 零次嘴上说著这种话,也已经以胜利为前提,提出了【较量】的条件。 「居、居、居然瞧不起人……!」 妖精少女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地瞪著零次。 她不甘心的视线似乎只令他非常痛快,零次浮现了格外卑鄙的表情: 「既然不甘心就赢过我瞧瞧——赢过我——尼特族《英雄》零次大爷!」 零次故意发出「呼哈哈哈哈哈」的大笑。 蒂法莉西亚见状,不禁哀怨地垂下眉毛。 「明、明明是《英雄》……明明是《英雄》——却是什么尼特族!」 前所未闻、岂有此理、五里雾中…… 再多言语都不足以描述眼前惨状。 所以…… 所以蒂法莉西亚不由得一再心想: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然后,同时她也回想起了—— 令一切开始的那天……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kid 修图:bulbfrm 这个世界棒极了。 躺卧在奢华的床上。 享用排放在边桌的美食。 享受清凉养眼美少女的按摩。 崩喰零次低声感叹。 「啊——异世界真是棒极了——」 表面上本来只是普通高中生的他,作为《英雄》被召唤到异世界——《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是一个月前的事。 天空高挂著三个白色月亮。 巨大的龙悠悠地飞翔。 存在著精灵或兽人、元素精灵或魔法,宛如漫画或电玩的奇幻世界。 他在这个世界享受著无上的满足。 既没有朋友或家人,也没有智慧型手机或网路。 至今累积的常识或良知完全不适用,身分也不受公家机关保障。 换句话说—— 就是完全没有麻烦的束缚(无聊的拘束)。 而且不必上学或读书,在这个环境之中,吃穿住都受到保障,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桃花源、*乐土、提尔纳诺……(译注:后两者分别出自希腊神话与爱尔兰神话,皆是人类向往的神仙乐土。) 总之,怎么称呼都好,这里就是不折不扣的乐园。 「你不这么觉得吗,主人?」 零次悠哉地攀谈,正在帮零次按摩的清凉养眼美少女——长耳的〈森灵族〉少女,本来就已经颤抖不已的手因为屈辱而抖得更加剧烈,挂在脖子上的粗大项圈随之发出叮铃声响。 (插图) 她打从心底——奋力大叫: 「我怎么可能这么觉得!?」 少女的肌肤雪白,五官完美无瑕。 因为服装布料格外纤薄的关系,与苗条身材不成比例的丰满胸部无所遁形,她因为耻辱而羞红了脸,不甘心地抿紧嘴唇,眼眶甚至微微泛泪。 少女显然出身高贵,却被套上项圈,拚命帮零次按摩。 她正是把零次召来这个世界的召唤者兼主人。 原本依照主从契约,她应该能够使唤零次才对。 「啊,先不谈那个,你可不可以再按大力一点?」 「……」 「啊——再下面一点,下面一点。对,就是那里。好极了——」 「……唔。」 现在却像佣人一样,忙著按摩零次的身体。 「哎呀——这方面大有长进了呢,主人。」 听到零次故意强调这方面三个字,少女握紧拳头,小声嘀咕了。 「呜呜呜……下次一定……下次我绝对会——在【较量】中取胜,恢复正常关系……」 他的主人,古兰雷姆(〈森灵族〉王国)王位继承者排序第十三顺位的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一边帮本来应该是她的协助者兼从者的《英雄》按摩身体,一边思考。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刚才心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对吧?」 「咦?」 「『为什么我的想法会……』『他果然会读心术……』『咦,这就表示,我至今思考的那种事或这种事他也都知道了……!?』」 「——咿!啊——啊——啊——!」 蒂法莉西亚摀住长耳,发出「啊——啊——」的声音,努力什么都不想,以免被读心。看到她的模样,零次目瞪口呆地苦笑。 「你还要上这种当几次啊。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我根本不会读心。」 「那、那句话本身有可能就是谎言!」 ……原来如此,的确有这种可能。 虽然正常人不会说那种荒谬的谎言,但零次或许就会。 看她不像以往那样一听到零次说什么就轻易赞同,并且因为羞耻而脸红,可见她多少也稍微有所长进了。 零次对此感到有些欣慰,咧嘴一笑继续说道: 「你冤枉我了,我看起来像在说谎吗?」 「像!而且像到了极点!我甚至敢断言,在所有种族之中,没有人比你更善用下三滥的手段!」 「哦,说得这么绝啊。」 零次以贼笑回应她的主张,只是这样,就让她像被狐狸叼住的小兔子一样脸色发白。 「怎、怎样……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是啊——的确是事实啊——」 只见零次连连点头。 「『因为对手是在所有种族之中最善用下三滥手段的人,所以不可能赢得过。就算再怎么【较量】都注定会输。就算屡战屡败、就算输得难看,也是没办法的事』对吧。」 「……!」 少女柔弱的表情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改变了。 恍若宝石的美丽翠绿眼眸浮现坚强的意志,表情原本怯懦得像连虫子都不敢杀,转眼变成了战斗者的面孔。 她的右手动作高雅地一挥。 从猎物摇身变为狩猎者。 「——很好。」 尽其所能发出低沉声音的少女这么宣言了。 「我们就来【较量】吧!」 ——好,中计了。 内心这么想的零次,表面上懒洋洋地对激动的主人(蒂法莉西亚)这么说: 「咦——今天的【较量】已经结束了吧。又得从方法开始决定——」 「方法由你指定,我没意见!如果我赢了,就要请你乖乖地尽英雄的职责……!」 「如果你输了呢?」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喔,这样啊。」 听到一如预想的答覆,零次的态度迥然转变。 他扬起嘴角一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没办法。我就接受你的挑战吧。」 亲眼确认伴随著话语出现浅淡光芒的契约魔法阵后,零次像是顺便一问般继续说: 「为了保险起见,我先确认一下,不管做什么都行吧?」 「……不、不管做什么是指?」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唔,那是输了的情况!相对地,如果我赢了就要恢复正常关系——」 「嗯,瞭解瞭解。」 确实取得承诺之后,零次轻轻地伸了伸懒腰。 「好了,下次要请你做什么呢?精灵女体餐盘……语尾加喵之前就做过了,猫耳和精灵耳朵重复了吧………………不,等一下喔。意外可行吧?」 零次嘴上说著这种话,也已经以胜利为前提,提出了【较量】的条件。 「居、居、居然瞧不起人……!」 妖精少女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地瞪著零次。 她不甘心的视线似乎只令他非常痛快,零次浮现了格外卑鄙的表情: 「既然不甘心就赢过我瞧瞧——赢过我——尼特族《英雄》零次大爷!」 零次故意发出「呼哈哈哈哈哈」的大笑。 蒂法莉西亚见状,不禁哀怨地垂下眉毛。 「明、明明是《英雄》……明明是《英雄》——却是什么尼特族!」 前所未闻、岂有此理、五里雾中…… 再多言语都不足以描述眼前惨状。 所以…… 所以蒂法莉西亚不由得一再心想: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然后,同时她也回想起了—— 令一切开始的那天……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kid 修图:bulbfrm 这个世界棒极了。 躺卧在奢华的床上。 享用排放在边桌的美食。 享受清凉养眼美少女的按摩。 崩喰零次低声感叹。 「啊——异世界真是棒极了——」 表面上本来只是普通高中生的他,作为《英雄》被召唤到异世界——《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是一个月前的事。 天空高挂著三个白色月亮。 巨大的龙悠悠地飞翔。 存在著精灵或兽人、元素精灵或魔法,宛如漫画或电玩的奇幻世界。 他在这个世界享受著无上的满足。 既没有朋友或家人,也没有智慧型手机或网路。 至今累积的常识或良知完全不适用,身分也不受公家机关保障。 换句话说—— 就是完全没有麻烦的束缚(无聊的拘束)。 而且不必上学或读书,在这个环境之中,吃穿住都受到保障,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桃花源、*乐土、提尔纳诺……(译注:后两者分别出自希腊神话与爱尔兰神话,皆是人类向往的神仙乐土。) 总之,怎么称呼都好,这里就是不折不扣的乐园。 「你不这么觉得吗,主人?」 零次悠哉地攀谈,正在帮零次按摩的清凉养眼美少女——长耳的〈森灵族〉少女,本来就已经颤抖不已的手因为屈辱而抖得更加剧烈,挂在脖子上的粗大项圈随之发出叮铃声响。 (插图) 她打从心底——奋力大叫: 「我怎么可能这么觉得!?」 少女的肌肤雪白,五官完美无瑕。 因为服装布料格外纤薄的关系,与苗条身材不成比例的丰满胸部无所遁形,她因为耻辱而羞红了脸,不甘心地抿紧嘴唇,眼眶甚至微微泛泪。 少女显然出身高贵,却被套上项圈,拚命帮零次按摩。 她正是把零次召来这个世界的召唤者兼主人。 原本依照主从契约,她应该能够使唤零次才对。 「啊,先不谈那个,你可不可以再按大力一点?」 「……」 「啊——再下面一点,下面一点。对,就是那里。好极了——」 「……唔。」 现在却像佣人一样,忙著按摩零次的身体。 「哎呀——这方面大有长进了呢,主人。」 听到零次故意强调这方面三个字,少女握紧拳头,小声嘀咕了。 「呜呜呜……下次一定……下次我绝对会——在【较量】中取胜,恢复正常关系……」 他的主人,古兰雷姆(〈森灵族〉王国)王位继承者排序第十三顺位的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一边帮本来应该是她的协助者兼从者的《英雄》按摩身体,一边思考。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刚才心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对吧?」 「咦?」 「『为什么我的想法会……』『他果然会读心术……』『咦,这就表示,我至今思考的那种事或这种事他也都知道了……!?』」 「——咿!啊——啊——啊——!」 蒂法莉西亚摀住长耳,发出「啊——啊——」的声音,努力什么都不想,以免被读心。看到她的模样,零次目瞪口呆地苦笑。 「你还要上这种当几次啊。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我根本不会读心。」 「那、那句话本身有可能就是谎言!」 ……原来如此,的确有这种可能。 虽然正常人不会说那种荒谬的谎言,但零次或许就会。 看她不像以往那样一听到零次说什么就轻易赞同,并且因为羞耻而脸红,可见她多少也稍微有所长进了。 零次对此感到有些欣慰,咧嘴一笑继续说道: 「你冤枉我了,我看起来像在说谎吗?」 「像!而且像到了极点!我甚至敢断言,在所有种族之中,没有人比你更善用下三滥的手段!」 「哦,说得这么绝啊。」 零次以贼笑回应她的主张,只是这样,就让她像被狐狸叼住的小兔子一样脸色发白。 「怎、怎样……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是啊——的确是事实啊——」 只见零次连连点头。 「『因为对手是在所有种族之中最善用下三滥手段的人,所以不可能赢得过。就算再怎么【较量】都注定会输。就算屡战屡败、就算输得难看,也是没办法的事』对吧。」 「……!」 少女柔弱的表情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改变了。 恍若宝石的美丽翠绿眼眸浮现坚强的意志,表情原本怯懦得像连虫子都不敢杀,转眼变成了战斗者的面孔。 她的右手动作高雅地一挥。 从猎物摇身变为狩猎者。 「——很好。」 尽其所能发出低沉声音的少女这么宣言了。 「我们就来【较量】吧!」 ——好,中计了。 内心这么想的零次,表面上懒洋洋地对激动的主人(蒂法莉西亚)这么说: 「咦——今天的【较量】已经结束了吧。又得从方法开始决定——」 「方法由你指定,我没意见!如果我赢了,就要请你乖乖地尽英雄的职责……!」 「如果你输了呢?」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喔,这样啊。」 听到一如预想的答覆,零次的态度迥然转变。 他扬起嘴角一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没办法。我就接受你的挑战吧。」 亲眼确认伴随著话语出现浅淡光芒的契约魔法阵后,零次像是顺便一问般继续说: 「为了保险起见,我先确认一下,不管做什么都行吧?」 「……不、不管做什么是指?」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唔,那是输了的情况!相对地,如果我赢了就要恢复正常关系——」 「嗯,瞭解瞭解。」 确实取得承诺之后,零次轻轻地伸了伸懒腰。 「好了,下次要请你做什么呢?精灵女体餐盘……语尾加喵之前就做过了,猫耳和精灵耳朵重复了吧………………不,等一下喔。意外可行吧?」 零次嘴上说著这种话,也已经以胜利为前提,提出了【较量】的条件。 「居、居、居然瞧不起人……!」 妖精少女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地瞪著零次。 她不甘心的视线似乎只令他非常痛快,零次浮现了格外卑鄙的表情: 「既然不甘心就赢过我瞧瞧——赢过我——尼特族《英雄》零次大爷!」 零次故意发出「呼哈哈哈哈哈」的大笑。 蒂法莉西亚见状,不禁哀怨地垂下眉毛。 「明、明明是《英雄》……明明是《英雄》——却是什么尼特族!」 前所未闻、岂有此理、五里雾中…… 再多言语都不足以描述眼前惨状。 所以…… 所以蒂法莉西亚不由得一再心想: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然后,同时她也回想起了—— 令一切开始的那天……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kid 修图:bulbfrm 这个世界棒极了。 躺卧在奢华的床上。 享用排放在边桌的美食。 享受清凉养眼美少女的按摩。 崩喰零次低声感叹。 「啊——异世界真是棒极了——」 表面上本来只是普通高中生的他,作为《英雄》被召唤到异世界——《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是一个月前的事。 天空高挂著三个白色月亮。 巨大的龙悠悠地飞翔。 存在著精灵或兽人、元素精灵或魔法,宛如漫画或电玩的奇幻世界。 他在这个世界享受著无上的满足。 既没有朋友或家人,也没有智慧型手机或网路。 至今累积的常识或良知完全不适用,身分也不受公家机关保障。 换句话说—— 就是完全没有麻烦的束缚(无聊的拘束)。 而且不必上学或读书,在这个环境之中,吃穿住都受到保障,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桃花源、*乐土、提尔纳诺……(译注:后两者分别出自希腊神话与爱尔兰神话,皆是人类向往的神仙乐土。) 总之,怎么称呼都好,这里就是不折不扣的乐园。 「你不这么觉得吗,主人?」 零次悠哉地攀谈,正在帮零次按摩的清凉养眼美少女——长耳的〈森灵族〉少女,本来就已经颤抖不已的手因为屈辱而抖得更加剧烈,挂在脖子上的粗大项圈随之发出叮铃声响。 (插图) 她打从心底——奋力大叫: 「我怎么可能这么觉得!?」 少女的肌肤雪白,五官完美无瑕。 因为服装布料格外纤薄的关系,与苗条身材不成比例的丰满胸部无所遁形,她因为耻辱而羞红了脸,不甘心地抿紧嘴唇,眼眶甚至微微泛泪。 少女显然出身高贵,却被套上项圈,拚命帮零次按摩。 她正是把零次召来这个世界的召唤者兼主人。 原本依照主从契约,她应该能够使唤零次才对。 「啊,先不谈那个,你可不可以再按大力一点?」 「……」 「啊——再下面一点,下面一点。对,就是那里。好极了——」 「……唔。」 现在却像佣人一样,忙著按摩零次的身体。 「哎呀——这方面大有长进了呢,主人。」 听到零次故意强调这方面三个字,少女握紧拳头,小声嘀咕了。 「呜呜呜……下次一定……下次我绝对会——在【较量】中取胜,恢复正常关系……」 他的主人,古兰雷姆(〈森灵族〉王国)王位继承者排序第十三顺位的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一边帮本来应该是她的协助者兼从者的《英雄》按摩身体,一边思考。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刚才心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对吧?」 「咦?」 「『为什么我的想法会……』『他果然会读心术……』『咦,这就表示,我至今思考的那种事或这种事他也都知道了……!?』」 「——咿!啊——啊——啊——!」 蒂法莉西亚摀住长耳,发出「啊——啊——」的声音,努力什么都不想,以免被读心。看到她的模样,零次目瞪口呆地苦笑。 「你还要上这种当几次啊。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我根本不会读心。」 「那、那句话本身有可能就是谎言!」 ……原来如此,的确有这种可能。 虽然正常人不会说那种荒谬的谎言,但零次或许就会。 看她不像以往那样一听到零次说什么就轻易赞同,并且因为羞耻而脸红,可见她多少也稍微有所长进了。 零次对此感到有些欣慰,咧嘴一笑继续说道: 「你冤枉我了,我看起来像在说谎吗?」 「像!而且像到了极点!我甚至敢断言,在所有种族之中,没有人比你更善用下三滥的手段!」 「哦,说得这么绝啊。」 零次以贼笑回应她的主张,只是这样,就让她像被狐狸叼住的小兔子一样脸色发白。 「怎、怎样……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是啊——的确是事实啊——」 只见零次连连点头。 「『因为对手是在所有种族之中最善用下三滥手段的人,所以不可能赢得过。就算再怎么【较量】都注定会输。就算屡战屡败、就算输得难看,也是没办法的事』对吧。」 「……!」 少女柔弱的表情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改变了。 恍若宝石的美丽翠绿眼眸浮现坚强的意志,表情原本怯懦得像连虫子都不敢杀,转眼变成了战斗者的面孔。 她的右手动作高雅地一挥。 从猎物摇身变为狩猎者。 「——很好。」 尽其所能发出低沉声音的少女这么宣言了。 「我们就来【较量】吧!」 ——好,中计了。 内心这么想的零次,表面上懒洋洋地对激动的主人(蒂法莉西亚)这么说: 「咦——今天的【较量】已经结束了吧。又得从方法开始决定——」 「方法由你指定,我没意见!如果我赢了,就要请你乖乖地尽英雄的职责……!」 「如果你输了呢?」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喔,这样啊。」 听到一如预想的答覆,零次的态度迥然转变。 他扬起嘴角一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没办法。我就接受你的挑战吧。」 亲眼确认伴随著话语出现浅淡光芒的契约魔法阵后,零次像是顺便一问般继续说: 「为了保险起见,我先确认一下,不管做什么都行吧?」 「……不、不管做什么是指?」 「『我会任你使唤,直到你满意为止』?」 「~唔,那是输了的情况!相对地,如果我赢了就要恢复正常关系——」 「嗯,瞭解瞭解。」 确实取得承诺之后,零次轻轻地伸了伸懒腰。 「好了,下次要请你做什么呢?精灵女体餐盘……语尾加喵之前就做过了,猫耳和精灵耳朵重复了吧………………不,等一下喔。意外可行吧?」 零次嘴上说著这种话,也已经以胜利为前提,提出了【较量】的条件。 「居、居、居然瞧不起人……!」 妖精少女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地瞪著零次。 她不甘心的视线似乎只令他非常痛快,零次浮现了格外卑鄙的表情: 「既然不甘心就赢过我瞧瞧——赢过我——尼特族《英雄》零次大爷!」 零次故意发出「呼哈哈哈哈哈」的大笑。 蒂法莉西亚见状,不禁哀怨地垂下眉毛。 「明、明明是《英雄》……明明是《英雄》——却是什么尼特族!」 前所未闻、岂有此理、五里雾中…… 再多言语都不足以描述眼前惨状。 所以…… 所以蒂法莉西亚不由得一再心想: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然后,同时她也回想起了—— 令一切开始的那天…… 一章 尼特族,逆转主从 三大大陆之一,往东西向长长延伸的杰斯提斯大陆东边,是国土大半为森林地带的〈森灵族〉之国古兰雷姆。 位于其西南端的第七领地提斯泰尔,和邻国〈兽妖族〉联合国延塔拉接壤,扮演了古兰雷姆门户的角色。 本来就已经很狭小的领地有九成是森林,因此既没有都城也没有领民。 就只有小小的城堡与屈指可数的仆人,以及有名无实的王位继承权。 所以那个秘术——《英雄召唤》,可以说是古兰雷姆第十三王位继承者兼提斯泰尔领主,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不折不扣的王牌。 ——很久以前,《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发生了波及全种族的魔法大战[七灭战(seventh)]。 分别拥有独自魔法体系、企图争夺这个世界霸权的六种族,发动足以毁灭世界七次的强大魔法互相攻击,可想而知,世界面临了全种灭亡危机,最后他们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那就是建构能够让所有契约都具有魔法强制力的绝对法《大契约魔法》。 融会各种族独自魔法体系,创造出《六面魔法体(cube)》,让所有种族强制契约(发誓)非暴力行为,于是无秩序的野蛮纷争就此从世界上消失了。 美丽的和平誓约。恒久的安稳生活。 但是不管说再多漂亮话,国家之间依然会发生问题。 发觉靠非暴力解决问题有其极限的各种族,想出了能够行使例外暴力的系统。 那就是要对立种族事前决定详细规则与战场,并发誓对《大誓约魔法》严格遵守,藉此强制种族全体遵守誓约而成立的有秩序纷争——《誓约战争》。 从此以后,国家之间的政治对立一律禁止互相残杀,有限制地开放使用攻击魔法,透过《誓约战争》解决纷争。 在《誓约战争》之中。 某种族从不同于这里的『异世界』召唤出《英雄》担任指挥官作战,因而大获全胜。 那个种族发觉,足以在原本世界推动历史——拥有《命运力》的《英雄》,在《誓约战争》中能够发挥关键作用。 于是,各种族无不拚了命召唤《英雄》,后来《誓约战争》因此改称为《英雄战争》。 当然,并不是谁都能够使用从异世界召唤出《英雄》的《英雄召唤》。 以《森灵族》而言,目前那是只有拥有王家血统的人才有的特权—— (要王家血统,我也一样有。) 克蕾雅莉西亚?可丽儿古林,身为现种族代表(〈森灵族〉之王)——《誓约者(ruler)》的姊姊,却因为触犯『绝对禁忌』,被视为古兰雷姆最大污点。 但在蒂法莉西亚心目中,她是连对仆人〈隶人族〉都一视同仁,比任何人都温柔聪明,自己所挚爱的母亲。 她无法忍受母亲被王室鄙弃『死了真是太好了』。 无论如何都要用《英雄召唤》召唤出优秀的《英雄》,让自己(克蕾雅莉西亚之女)成为〈森灵族〉不可或缺的存在,以洗刷母亲的污名—— 自从母亲死后,这个念头是支持蒂法莉西亚活下去的动力,《英雄召唤》可以说是她的毕生赌注。 发光的魔法阵代表现在正是召唤《英雄》的时刻,她感动得几乎全身颤抖。 (……成功了……) 据说在众多仪式魔术之中,《英雄召唤》尤其复杂。 蒂法莉西亚为了这一刻,花费数年仔细准备。 光芒渐渐减弱,设置在城外的石造礼拜堂逐渐恢复原本的昏暗。 蒂法莉西亚因光芒而眯起的眼睛,确认了祭坛上确实有人影出现,心跳也随之加速。 《英雄》必定心怀著适合被召唤到异世界的愿望,以便于之后缔结契约。开拓的精神、对未知的探求心、统治世界的欲望……发自内心抱持这类愿望的人,必然会拥有足以改变原本世界历史的强大《命运力》。 (——是怎样的人呢?) 怀著些微不安与紧张。 以及远超过不安与紧张的莫大期待。 蒂法莉西亚在眼睛完全习惯以前,对人影说了: 「欢迎来到《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 《英雄》的名字透过《英雄召唤》自动翻译,输入召唤者脑中。 今后将会一再呼唤的那个名字是—— 「《英雄》——崩喰零次。」 光芒消散,那个人显露全貌。 《英雄》零次—— 是一名少年。 年纪可能和十六岁的蒂法莉西亚差不多。 穿著上下充满统一感的朴素奇异服装。肩膀背著书包(长方形袋子)。异世界人的服装或随身物品很奇怪这点,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在意了,问题在于他的体型很瘦,看起来不曾拿过剑或盾牌。 尽管已经改变过世界历史,却还是无法舍弃对未知的探求心,甚至不惜来到其他世界的人,几乎都或多或少参与过战斗。 代表例子是〈龙斗族〉召唤的『亚瑟?潘德拉刚』或〈兽妖族〉召唤的『拿破仑?波拿巴』,实际上他们在这个世界也同样立下辉煌的战果。 但眼前的少年不管再怎么放宽标准都不像是从军或驰骋沙场的人,从少年格外缺乏霸气的表情也看不到任何一丝野心或野望。 应该说,被召唤到异世界,正常情况下应该会更惊慌或惊讶才对吧……? (不,这样太失礼了。) 以貌取人是愚昧的行为。 也可以说少年毫不惊讶的反应,正代表他处之泰然吧。 ……虽然看起来就只像在发呆而已。 (不不不不。) 蒂法莉西亚在心中再度吐槽自己。 《英雄》之力即是《命运力》! 在《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命运力》视同魔力。 《命运力》愈高,《英雄》的固有能力——《伟能(realta)》就愈强大。 也就是说,《命运力》正是异世界《英雄》的资质与价值。 换个想法,深呼吸一次以后,蒂法莉西亚要检视零次的《命运力》—— 「……咦?」 这一次,结果真的让她惊讶了。 「没有《命运力》……?」 只要在眼睛凝聚微量魔力细看,就能够测量《命运力》。 凡是异世界的《英雄》,身上都必定会散发《命运力》。 但《命运力》在他身上却不存在。 前所未闻。完全出乎意料。 (难道……是因为我是失败作?) 也就是说…… 《英雄召唤》失败了——? 「喂,擅自把人召唤出来却这样对吗?」 少年的声音让蒂法莉西亚抬起头。 他的声音比她想的还要沉著,和她想的一样慵懒。 他双手环胸、皱起眉头,显然很不满的样子。 「不主动报上名来,就擅自喊别人的名字。而且还因为不知名理由就突然失望……最近的异世界做得还真差劲。」 「啊……抱、抱歉,失礼了。我是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是这古兰雷姆第七领地提斯泰尔的领主。古兰雷姆是——」 「啊——不必介绍了。」 零次显得非常嫌麻烦地摇摇手,他一边抓著头,一边露出宛如死鱼的眼神说: 「先不管那个,召唤尼特族来异世界是什么居心?笨蛋吗?找死吗?」 「…………尼特、族?」 低语的同时,《概念语言(idea &emspngue)》系统启动,蒂法莉西亚立刻理解那个词汇的意思。 尼特族:不上学、不工作、既无意求学、也无意劳动的米虫。 一长串和所谓的《英雄》相去甚远的语句,让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同时—— 「啊?你现在是不是心想,既然是学生就不是尼特族?」 她的反应似乎造成零次的误会与不悦,只见他大摇大摆地走近蒂法莉西亚,从极近距离瞪视她。 「……咿!」 男性突然靠近,令蒂法莉西亚吓得反射性地后退,但零次不以为意地叹了一口气,做出夸张的耸肩动作。 「你不懂、你不懂啊。搞清楚喔?尼特族本来并不是被人定义就能够这么自称的。你懂吗?没上学、不就业,这些都只是表象而已。」 他的话语愈来愈激动,嗓门也愈来愈大。 「学校?嫌无聊就不去;劳动?嫌麻烦就不干。不想做的事就不做。不如说除了想做的事以外都不做!要理所当然地做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下定决心实践!并不是被别人这样称呼就算尼特族了!」 「请、请问——」 「简而言之,尼特族是一种精神啊!!」 「……………………………………………………」 不知所云。 (插图) 不对,蒂法莉西亚知道他在讲什么。语言不同的各种族,为了便于沟通而创造了《概念语言》系统。因此虽然不想懂,但她还是听懂了。 但是—— 「……请问……也就是说,你……是那个尼特族?」 「我从刚才就是这么说的吧。总之,一直站著很累人,我可以坐下吗?」 话才刚说完,他就在祭坛上一屁股坐下。 「唉……真是的,今天久违地去了一趟学校才正觉得累了,居然在回家的路上就被召唤到异世界,这是哪门子惩罚游戏。真是太扯了。」 只见他双手环胸,打从心底嫌麻烦地嘀咕著—— 蒂法莉西亚—— 「请……请……请问……」 少女为了洗刷母亲的污名,靠著非比寻常的意志力,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让召唤仪式成功—— 「那么,请你以英、《英雄》身分参战《英雄战争》一事……」 「啊?那种事——我当然不干啰。」 却遭到爽快拒绝。 彷佛理所当然一样。 噗滋一声。 蒂法莉西亚脑中发出了某种东西断掉的声音。 「别、别——请别开玩笑了!!」 蒂法莉西亚提高嗓门叫道,这时她激动的头脑一隅彷佛置身事外般想著: 啊啊,上次像这样肆无忌惮地显露感情,是多久以前的事呢? 像这样——火冒三丈! 「你、你、你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吗!?要知道所谓的《英雄》可是受到召唤者所属国家、受到其种族莫大期待,换句话说就是背负著那个国家、种族,万中选一的代表喔!?你却——」 「谁管你。」 谁?管?你。 回应只有三个字,蒂法莉西亚感到一阵晕眩,快要昏倒了。 但,已经不是坐著而是躺著的《英雄》大爷,却看著蒂法莉西亚说: 「喔喔,金发精灵美少女像这样纤纤弱质还真是赏心悦目啊。再多来一点。」 蒂法莉西亚差点动手。有生以来第一次想揍人。 至于零次当然不会知道蒂法莉西亚的心思,懒洋洋地继续说: 「不如这样说,明明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你却说著什么《英雄》啦、背负国家啦之类的话,很难做反应耶,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你、你讲话为什么都这么刺耳……」 不不不,要冷静。 蒂法莉西亚深呼吸,冷静地反刍他所说的话。 ——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自然无从反应。 这么说的确没错。 「……我知道了。首先,我就说明这个世界的由来,以及召唤你来此的缘由。」 「啊,嗯,简短地说啊。」 没兴趣。虽然他的脸上明显这么写著,但蒂法莉西亚刻意不去看他的表情,开口娓娓道来。 过去——那个世界并不存在具备智慧的种族。 只有美丽的天空与海洋。丰饶的大地与种类繁多的动植物。 所以,『他们』在平稳的时光之中,会同时出现,或许是命运。 从遭遇毁灭宿命的七个不同世界,通过『门(gate)』移居到这个世界的七个种族。 战斗能力杰出、自尊心强的〈龙斗族(dragone)〉。 能操作水流、在水中生活的〈海精族(sirena)〉。 排外且容貌美丽出众的〈森灵族(elf)〉。 具有各式各样身体能力的〈兽妖族(bestia)〉。 虽然温和但以理想主义者居多的〈神翼族(ailenche)〉。 不和其他种族交流、神秘的〈幻魔族(strega)〉。 以及,并不具有魔法概念的〈隶人族(infirma)〉。 每一个种族都为了掌握世界霸权而互相斗争,唯有〈隶人族〉因为没有战斗手段(魔法),连竞争本钱都没有。 当纷争严重到导致各种族走向灭亡时。 他们为了避免全种灭亡(同归于尽)这种最糟的情况发生,而共同创造了世界之法—— 「……那称为《大誓约魔法》,是强制履行契约之法。」 在礼拜堂外,蒂法莉西亚指示的方向。 蔚蓝的天空中飘浮著一个发出不可思议光芒的正六面体(cube)。 按照一定周期缓缓自转的正六面体,正是以《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居住的所有种族为对象实行,不容许任何例外的绝对魔法的显现体。 「在大魔法之下,我们缔结『基本上禁止纷争』的契约,再也无法采取危害他人的行为(暴力)。尽管如此,种族之间还是不免会发生纷争,这类纷争便是例外地透过从异世界召唤的《英雄》为中心进行的《英雄战争》——」 「啊——等一下。关于那个《大誓约魔法》。」 意外的是,零次似乎认真听进去了,只见他依然躺著说道: 「我已经知道为了履行契约所加诸的魔法强制力了,那么使用上还有其他条件限制吗?譬如不会用魔法的〈隶人族〉就无效之类的。」 「……不,这是对这个世界所下的魔法,和本人的魔力没有关系。实际上,无法使用魔法的〈隶人族〉和雇主缔结契约时也会使用《大誓约魔法》。需要的只有缔结契约的两者之间『取得共识和同意』而已。」 「『取得共识和同意』啊……要取得种族全体的共识很困难吧?如果有人讨厌暴力,连《英雄战争》都打不了吧。」 「不,《英雄战争》只需要该种族的代表——《誓约者》之间互相协定即可。」 「《誓约者》?」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获得认可的种族代表,拥有特殊权限,能够缔结效力扩及种族全体的契约。透过这份权限,《英雄战争》就得以成——」 「喔,意思是其他人抱怨也没用对吧。如果《誓约者》决定要打,那就会成为种族全体的意见。」 「也可以这么说……只不过《英雄战争》时虽然开放自由使用攻击魔法,还是得遵守大原则『禁止杀生』。所以也没有人会如此极端地排斥。」 「哦 ……还真单纯。」 「咦?」 「没什么。顺便问一下,所谓的『取得共识与同意』,也适用于召唤我的《英雄召唤》吗?」 「那当然。在《英雄》回应召唤者所求时,就已经取得共识与同意,自动缔结契约。身体某处应该会有种族的刻印为证才对。」 「咦,骗人,真的假的?在哪在哪?」 终于爬起来的零次突然脱掉上衣,裸露出上半身。 「咿——呀啊啊啊啊!?你你、你、你做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是想确认吧。啊——这个吗?」 他指著胸口上稍微凸起的花之刻印,但满脸通红的蒂法莉西亚坚持不肯看他。 「如、如果形状是《盛放的六花》,那就是〈森灵族〉的刻印!」 「〈森灵族〉的刻印……喔,会出现缔结契约的种族的刻印对吧。」 「没、没错……好了,请赶快把衣服穿上!」 「只不过是男人的上半身而已,你也太夸张了。至少看过吧。」 「没看过!!」 「……哦~原来没看过啊。好吧。总之我不管你是不是怕男人,明明是你自己把人召唤出来在先,还真是自我中心啊。」 「又不能指定性别……!」 「唉,我想也是。如果能够指定得那么详细,就不会召唤尼特族了。」 「……应该说,本来能够召唤的《英雄》只有愿意来异世界的人才对……」 蒂法莉西亚埋怨地看著零次,他歪著头发出「嗯?」的一声。 「既然你不接受,大可以送我回原本的世界喔!虽然不知道办不办得到啦。」 「怎么可能办得到!如果办得到我早就动手了!!」 蒂法莉西亚泪眼汪汪,已经算是迁怒了。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召唤出《英雄》的。 却不仅毫无《命运力》,还毫无干劲,更毫无体贴之心。 只有实在称不上《英雄》的尼特族《英雄》,而且还有除了想做的事,其他什么事都不做的奇怪信念。 那个尼特族《英雄》大爷故意大声叹气,然后厚脸皮地说: 「算了,既然回不去也没办法了。那就请你负起责任吧。」 「……嗄?」 「我说过了吧?我是尼特族。而且和普通尼特族不一样,是伟大的精英尼特族。既然你召唤了我,就请你提供环境,让我可以像在原本世界一样,只做想做的事!」 「竟……竟然大大方方地说出如此无耻的话……」 「还是说,你是擅自召唤却不负责照顾的衣冠禽兽!?」 「谁才是衣冠禽兽呀!?」 「噢,老实说,没有网路环境就已经绝对不可原谅了。我是看在你是超凡美少女、而且还是个精灵的分上,才勉强接受的喔?」 蒂法莉西亚瞬间动了杀机。哪怕只是想想而已,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想杀人。 ……够了、够了,真的想放弃一切了。 就在蒂法莉西亚一不小心快要像母亲过世时那样感到绝望时,零次说: 「不过,实际上那个召唤仪式,应该是哪里出错了吧?」 「没这回事!……应该没有、才对。」 没有、才对……蒂法莉西亚思考著,接著她发觉零次一脸贼笑看著自己,于是抬起脸来。 「要、要知道能够召唤《英雄》的,在〈森灵族〉只限少数人——只限拥有王家血统的人而已!」 「哦,原来你是王族。」 「没、没错。是王家的……王家的一员。」 「哦——〈森灵族〉王家的一员,是吧?」 「怎、怎样?」 「没怎样啊?」 蒂法莉西亚一边对充满弦外之音的话语产生不信任感,一边继续说: 「现在我们〈森灵族〉没有《英雄》。一旦和其他种族起了纷争,将会非常不利。所以,我为了〈森灵族〉召唤《英雄》,想要缔结契约——」 「就是那个契约。契约部分有问题。我看是《大誓约魔法》出错了。」 零次指著飘浮在天空的方块。 「那绝对不可能。」 蒂法莉西亚说得斩钉截铁。 「《大誓约魔法》是所有种族赌上自己的威信,融入[绝对固有魔法]创造的千古不变的绝对法。无论是谁都无法逃过它的效力。」 「哦——」 「……我看你一点也不信。」 「毕竟我又没实际看过。虽然我的确是被召唤了,但并不像是因为某种强制力生效的缘故。而且我还是一样不想工作!」 看《英雄》说得振振有词,蒂法莉西亚叹了一口气,重新挺胸打起精神。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实际示范。」 「嗯?你是指缔结契约吗?」 「对。我会提出简单条件,当场实际缔结契约给你看。这样一来你就——」 「不,那样不行吧。」 「咦?」 「如果是你准备的条件,我根本无法分辨那是基于《大誓约魔法》,还是你——〈森灵族〉使用的魔法吧。」 「啊,不,〈森灵族〉使用的主要是〔认知魔法〕……而、而且、我——」 「不管你怎么说,我目前都没有能够判别真假的客观根据。所以要提出条件也该由我提才对吧,我说错了吗?」 「——」 他居然意外地认真思考。 不理会冒出这种失礼想法的蒂法莉西亚,零次翻找包包,从里面取出金属制的粗大项圈。 「假设我想要你戴上这个。我想想喔,如果要缔结『除非我有意拿掉,不然你都要一直戴著这个项圈的契约』,需要什么程序?」 「……请问,为什么要缔结那种契约……?在你的世界或许不一样,但在我们的世界,项圈是家畜或宠物戴的东西,具有非常屈辱的涵义……」 「嗯,在我的世界也是这样。」 「那么就更——」 「就更能证明在正常情况下不会做那种事吧?也就是说,我就是要让你做只有缔结契约才会做的事情,好测试《大誓约魔法》的强制力。」 「………………呃嗯。」 虽然存有疑虑,但也算有道理。 反正总不会一直戴著,而且对方就是指定用这个测试契约的效果,所以也没办法了。 姑且确认过周围以后,蒂法莉西亚拿著项圈闭上眼睛。 「那么……【我,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基于《大誓约魔法》,对崩喰零次发誓戴上这个项圈——】」 在宣言的同时,淡淡光芒瞬间覆盖室内,蒂法莉西亚极其自然地将手中的项圈戴到纤细的脖子上。 「这下,除非你有意解除这个契约——」 边说边作势拆掉项圈的蒂法莉西亚的手被光芒啪的弹开,同时一瞬间淡淡浮现宛如小魔法阵的图案。 「否则就会像这样,因为《大契约魔法》的力量而无法拿掉项圈。」 「哦……我并没有做任何事,只有你片面宣言就有这种效果吗?」 「不,不如说连我的宣言都不需要。需要的只有共识与同意。」 「喔,意思是只要有对『除非我有意拿掉,不然你都要一直戴著这个项圈』这项契约的共识,以及双方同意,这样就够了吗?好像有东西发光就是证明,至于《英雄战争》的情况则是《誓约者》之间完成这个程序。」 「对。如果是个人,效力仅限双方之间,但如果是《契约者》之间的契约,效果 则是及于种族全体。」 「原来如此啊——我彻底明白了。」 「……那么,这条项圈——」 请你拿掉。 在蒂法莉西亚这么说以前—— 「喔,那个拿掉就会爆炸,所以办不到。」 零次若无其事地说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啊?」 「你知道塑胶炸弹吗?噢,想成简易的爆炸魔法就好。项圈已经安装成无法拆除的状态,所以不可能拿掉。如果你不在乎脖子以上被炸飞就另当别论。」 「——————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不知道原理,但蒂法莉西亚明白一点,只要拿掉项圈就会引发魔法般的冲击,导致头被炸飞,因此她慌张地放开项圈。 接著她发觉这么做无法解决问题,于是再度提高嗓门大叫: 「拿、拿、拿掉!请你拿掉!用脖子以上不会被炸飞的方法!!」 「hahahaha——不是说了办不到吗?我也不知道不会爆炸的拿掉方法。」 「你、你、你、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了好了,只要不试图拿掉就不会有害喔?别在意啦。」 「我在意呀!!怎么可能不在意!?请你设身处地为我想想!!」 「喔,就是那个。」 冷不防地。 零次的语气变得冰冷。 「那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咦?」 「没有啦,虽然听你说了《英雄》啦契约啦那么多话,但全部总结起来就是—— 你会单方面成为我的主人对吧?」 不知何时。 本来应该躺著的零次已经站起来。 与蒂法莉西亚正面相对的他,露出讽刺的浅笑: 「来到这个世界就自动视同允诺契约?在回应召唤的阶段就已经取得共识与同意?没有选择余地,擅自召唤并缔结契约——这种事你能接受吗?设身处地想想看吧。」 零次耸耸肩,背过身去。 缓缓地——仅转过头看著蒂法莉西亚。 「而且,召唤者不仅是目前没有《英雄》的弱小势力,居然还是徒具王家血统却遭到贬抑的没落贵族。」 「为——」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点。 蒂法莉西亚还来不及发出疑问,零次就敏锐地眯起眼睛。 「对话时看著对方的眼睛,逐一给予回应;声音清楚而毫不含糊——这些特徵显示出你的个性认真诚实。诚实的人有本能排斥说谎的倾向。你考虑到自称王家的人可能会引来误解,所以下意识地改成精确的用词。」 「——」 连自己都没发觉的习惯都被仔细地指出,蒂法莉西亚惊讶地睁大眼睛,但他彷佛连这个反应都在预料之中般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强迫接受弱者成为自己的主人,被片面缔结契约,任对方掌握主导权——就算我自己想在异世界过生活,也不会为此感到愉快吧?」 看他嘻皮笑脸地笑啊笑的,只有眼睛冷冷地看著自己。 蒂法莉西亚思考。不得不思考。 如果、如果他从被召唤到这间礼拜堂起就一直—— 一直思考眼前状况并采取行动。 表面上展现毫无霸气的模样,冷静地、狡猾地观察这个世界以及蒂法莉西亚—— ——不,并不是如果。 事实就是这样。 零次明确地预想到此刻的情况。 因为——一旦被对方振振有词地抨击至此,蒂法莉西亚只能吐出一句话: 「……那么,该怎么样……你才能接受呢?」 召唤者和《英雄》透过《英雄召唤》缔结之契约,仅笼统规定召唤者为主人,《英雄》为从者而已。 根据契约,《英雄》身上将烙下刻印,无法更换主人,也就是无法脱离召唤者的所属种族——但除此以外,就没有任何制约了。 本来这样就够了。 《英雄》根本不在乎契约,更重要的是,找到能够充分发挥自己能力的战场,享受热血澎湃的感觉而已。 但他不一样。 蒂法莉西亚自己在经过指谪之后,也不得不点头同意零次主张的不合理之处,如此一来,《英雄》和召唤者之间自然就会需要折衷妥协。 他究竟会提出什么样无理的要求呢…… 就在蒂法莉西亚紧张地吞口水,更加提防时—— 「啊——抱歉,在你提心吊胆的时候说这种话。」 零次彷佛要打散至今的紧迫气氛般轻轻摇摇手。 「我对被召唤这件事并没有怨言喔!」 「……啊?」 「我想表达的是,在异世界的后盾、饭票若是充满不确定性,会令我觉得不安。毕竟你怎么看都靠不太住吧?」 「什么……!」 「实际上就算被我说成这样,也都是事实吧。」 的确,总觉得被尼特族说成这样,自己也有问题。 「所、所以我才问你该怎么做才会服气!」 「嗯——我想想喔——如果太麻烦也很累人……喔,有了。」 零次从看似沉思的模样迥然换成捶了一下掌心。 「我和你来个简单的【较量】吧。」 「………………【较量】?」 「这主意很棒吧?简单明瞭、高下立判。」 「……具体而言是怎样的方法?」 蒂法莉西亚这么说完,他从怀里取出钱包熟练地旋转,倒出一枚硬币置于掌心。 「我们就来猜这枚硬币的正反,你看怎样?」 「的确很简单,但是……从这个胜败结果能够看出什么呢?」 不管是输是赢都没有关系。 蒂法莉西亚疑惑地问著—— 「能看出一切喔。」 零次笑得异常自信。 「召唤《英雄》的理由是《英雄战争》。所以没有比这个更简单明瞭的较量了。较量当然包含了运气。就这点而言我觉得你很不可靠、令我不安。所以希望你让我安心。让我觉得跟著你就可以毫不客气地耍废。」 「不,还是请你稍微客气点。」 蒂法莉西亚姑且发声吐槽,并加以思考。 英雄战争的确是不折不扣的【较量】,结果也会受到命运左右。 因为禁止杀戮的缘故,胜败并不取决于单纯战力。而多是取决于相克关系、时运……实际上,甚至也有人说运气最重要。 将在《英雄战争》战斗的他,会想要确认召唤者的运气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蒂法莉西亚实在也不希望只靠一枚硬币决定命运—— 「啊,顺带一提,结果不重要喔。」 「咦?」 「当然能赢是再好不过,但这次的目的纯粹是希望你能让我安心吧?既然如此,只要你能让我产生愿意跟随你的想法就好。」 「…………只有这样吗?」 「当然。」 ——什么嘛。本来还以为他会提出什么离谱的要求。 简单说,他只是想要测试蒂法莉西亚这个人配不配当自己的主人而已。 (太好了……) 看蒂法莉西亚明显地抚胸表示安心,零次坦然笑著说: 「喂喂,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只是一个不工作、只做想做的事的普通人类喔!」 「啊,不过你那样一点都不普通,根本差劲透顶。」 惟独在人品部分确实加 上注解以后,蒂法莉西亚心平气和地继续说: 「不过,恕我失礼,我刚才怀疑你了。身为召唤者、身为主人,我以为你会对我提出离谱的要求。」 「不不不,刚才也说过,站在我的立场仔细想想吧。会希望自己的主人——想要无条件听从的对象,是比自己优秀的人,这种想法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样的想法。 怎么想都觉得真的是如此。 「……的确。」 看蒂法莉西亚深深地点头—— 「那么契约成立啰!」 零次突然拍手,朝吓了一跳的蒂法莉西亚笔直伸出手。 那只手比想像中还瘦。看他灵活用指尖翻弹那枚手上的硬币,蒂法莉西亚说: 「……啊,请等一下。那枚硬币的正面是哪一面?」 不确认这点就什么都别谈。 「喔,抱歉抱歉,我忘记说了。正面是有图案这面,反面是数字……啊,你不会觉得像数字吧。总之是这面就对了。」 光看可能会弄错,因此零次让蒂法莉西亚实际拿起硬币,翻面确认两面的图案。 「虽然看起来两面都是图案……但我知道差别了。」 然后蒂法莉西亚归还硬币。 零次爽快地说: 「那就马上开始。『这枚硬币朝上那面是正面还是反面』——你猜。」 将硬币放在掌心。 就这样伸出手。 发问。 蒂法莉西亚将一连串动作、举动全部确实看在眼里,确认他没有进一步动作—— 「…………………………啊?」 『这枚硬币朝上那面是正面还是反面』? 不,现在不是管正反面的时候。 重点是零次的掌心。 那——不管怎么看都是摊开的。 「请问……你的手,是摊开的喔?」 「嗯,是摊开的。」 「………………呃,看得见喔?」 「是看得见啊——所以?」 零次歪著头,言下之意彷佛反问著:「有什么问题吗?」 那冷静至极的表情让人无法不厌恶。 「……你瞧不起人吗?」 「瞧不起?并没有啊。」 「既然这样,就请你问像样的问题。像这种早就知道结果的较量,就算赢了我也无法服气。」 蒂法莉西亚指著零次掌心上的硬币,不掩气愤地说。 「咦——?」 零次露骨地展现出嫌麻烦的反应,扬起嘴角一笑。 接著他维持掌心朝上的动作说了: 「不然就猜『这枚硬币朝下那面是正面还是反面』。这样行吗?」 「——!」 懒洋洋的声调。那是摆明不认真看待的说话方式。 蒂法莉西亚顿时恼火不已,正认真思考著该如何回答才能够让零次刮目相看时— 「我特别给你一个提示。你绝对会弄错答案。」 平静的语气。看透一切的眼神。 嘴角明明在笑,笑意却全然没有传到眼底,蒂法莉西亚彷佛被浇了一盆冷水,睁大眼睛。 ……仔细想想。 蒂法莉西亚召唤出来的尼特族《英雄》零次。 他并不是如同表面那样懒散、毫无干劲、随便的人。 就算结果不重要,这样的他会提出这种胜负显而易见的较量吗? ——不可能有这种事。 打从一开始,只靠运气决定胜负的猜硬币,就不适合用来衡量主人的资质。 既然如此,这场连回答都嫌愚蠢的【较量】一定暗藏玄机。 『这枚硬币朝下那面是正面还是反面?』 看得见的那面是『正面』。也就是说,朝下那面显而易见是『反面』。在这种状况下却故意问朝下那面是哪一面的理由是什么? 看蒂法莉西亚认真思考,零次说: 「哦,你突然烦恼起来了。是怎么了吗——?」 听到他宛如挑衅的话语,蒂法莉西亚的表情微微扭曲,但一句话也没说。 刚才的话摆明是为了扰乱她的思绪。他刻意妨碍——就等于承认这场较量有鬼。 这场猜硬币果然有诈。 恐怕零次有必胜之计。 而且很可能就是要测试蒂法莉西亚的判断力、考察力、推察力能否看穿他的必胜之计。 (设下什么陷阱……必胜之计……) 思考、再思考。 专注到甚至差点忘了呼吸的蒂法莉西亚—— 「真拿你没办法啊。我就特别再给一个大提示吧。」 觉得零次这句话令她宛如看见一线曙光。 蒂法莉西亚抬起头、竖起长耳倾听,只见他说: 「古今中外所有层面的较量——都是从开始前就确定结果了。」 从开始前就确定结果……? ——从开始前? 那时,蒂法莉西亚的脑袋宛如遭到电击般灵光——闪。 如果从一开始硬币本身就动了手脚? 当然蒂法莉西亚亲手摸过硬币,还确认过好几次。 但那时纯粹是为了记住硬币的正反面图案,丝毫没考虑到动手脚的可能性。 重点是,当初诱导她确认图案的是谁? ——就是零次。 必胜之计、动手脚、诱导——不会错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蒂法莉西亚不禁笑了出来,零次面不改色地关注著她。 「喔,怎么了?脑袋错乱了吗?」 无视他一样惹人厌的话语,蒂法莉西亚吐了一口气。 「真遗憾。我已经看穿你设下的陷阱了。」 「哦?那么就来听听答案吧。」 于是蒂法莉西亚奋力指著零次的脸说: 「我就直说了,那枚硬币朝下那面是『正面』!」 现在看得见的朝上那面是『正面』,看不见的朝下那面是『反面』。 如果照常理说是这样,那么动了手脚的那枚硬币,朝下那面想必就和朝上那面一样都是『正面』。 恐怕是趁蒂法莉西亚确认硬币图案时,或是在确认之后换成别的硬币——两面都是『正面』、动过手脚的硬币吧。 手巧的他要办到这种程度的事肯定易如反掌。 「……哼,算你行。」 闭著眼睛的零次彷佛在赞许长年竞争对手般说完,将手上的硬币轻轻地翻面。 然后——温柔地告诉蒂法莉西亚。 「虽然只是单纯的『反面』啦。」 「————咦?」 『反面』。 探身实际触摸零次手上的硬币,确认不管是搓还是敲都是数字的蒂法莉西亚—— 「为……为什、为什么……?」 发自内心。打从心底。 她无法接受似地凝视著出题者。 面对她宛如求助的眼神,零次不带感情地说: 「为什么?你这个问题还真有趣。当然是因为『不可能用猜硬币(运气游戏)看出自己是否能胜任主人,所以这场较量一定有必胜诡计,既然有诈,只要说出和眼前所见相反的答案就对了。』就是我设计你会这么推测的啊。」 「………………嗄?」 「那是利用认知失调的简单心理诱导。不过我也姑且夹杂了真正的提示喔!我向你主张契约不合理时,我看到了你哪一点?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并不是如同表面那样懒散随便的人? 」 「那、那是因为你——」 她说到一半就发觉了。 零次从蒂法莉西亚的话推论的事实一针见血。 从蒂法莉西亚自己没发觉的习惯说中个性。 零次从被召唤至此开始就一直观察蒂法莉西亚。 冷静地观察、考察。 掌握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这个人。 因为确实感觉到这点,所以认为他表里不一,不可能单纯只让她猜硬币。 「对。那就是我所提供——不得不提供的真正提示。如果你根据那些提示,不仅认为我不如表面单纯,还视我为威胁加以警戒,就能够设想到到比刚才更进一步的答案了。只不过认真善良的你绝对不会视我为威胁就是了。」 「……这、这么说,刚才那两个提示——」 「当然是为了引导你答错的布局。」 「什么!」 「你搞清楚,我才想要问你,为什么出题者非要无条件让解答者有利不可?」 「那是美意……」 「看,是白痴——」 「白、白痴!?」 「你生存的世界有多少人有那种美意?〈森灵族〉为什么会落得没有《英雄》的绝境?」 「那是……那个……」 「我并不是说期待美意不好,而是既然要期待美意,就要有相应的心理准备。这次的情况,就是要有可能因为被骗而弄错的心理准备。如果你没有心理准备,只一心觉得被骗,那就是被骗那方的责任。」 彷佛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般。 零次淡淡地堆砌话语。 「不想弄错就要怀疑。不想怀疑就要有弄错的心理准备。毫无心理准备、又毫不怀疑、最后怨叹弄错——那只是笨蛋。」 「————」 「虽然我『早就知道』你做不到就是了。就好像边看解答边解题那样。」 早就知道。早就知道——蒂法莉西亚的个性、偏好、倾向。 既然知道她的个性、偏好、倾向,自然也会知道她将如何思考、得到何种结论、采取何种行动。 所以—— 「我说过了吧?较量从开始前就已经确定结果了。」 零次轻浮一笑,稍微耸耸肩。 那个举动先前只令蒂法莉西亚觉得烦躁,现在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寒意。 蒂法莉西亚宛如受到某种冲动驱使般低声说: 「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面对蒂法莉西亚的问题。 零次浅笑: 「我说过好几次了吧。我是尼特族喔,尼特族。不做不想做的事,只做想做的事——为了做想做的事,维持高中生身分、建立浅薄的人际关系、彻底磨练对人诈术(社交诈骗法)的——尼特族大爷喔。」 ——蒂法莉西亚并不知道。 在遥远的世界发生了无数不可解的事件。 据说,全国所有公共机关遭到侵占,长达数十小时无法控制。 据说,世界知名的大犯罪组织突然发生分裂,从内部瓦解。 据说,某地区纷争不知为何突然终结,原因完全不明。 那全部都是仅仅一个人……只靠著绵密的话术与致密的人类考察,就完全掌握对象的好邻居(社交骇客)——〈称〔0/2(one sed)〕的诈欺师引发的事件。 表面戴著一介高中生面具的他,只是因为觉得好玩就引发了这些大事件。 异世界召唤者的她无从得知这些事。 蒂法莉西亚只知道,名为零次的少年,是《命运力》零,常理之外的《英雄》,拥有她真正寻求的『力量』。 的确,他或许并没有一般认知上的《英雄》资质。 但他过人的观察力与话术,在毫无力量的蒂法莉西亚眼中远比普通《英雄》更加可贵。 (如果是这个人——如果能够学会这个人的技术……) 一冒出这个念头,蒂法莉西亚就突然快步走近他,近到脸几乎碰在一起。 「《英雄》零次……」 她牵起他依然拿著硬币的手,发自内心地说: 「请传授你的力量——不对,请教我你的技术!」 一瞬间。 虽然仅止于一瞬间,但睁大眼睛的零次的确惊讶了。 连被召唤到异世界都不为所动的他都为之惊讶的发言。 那个直截了当的请求,让零次浮现前所未有的狞笑。 「……教你,教你是吧——原来如此,那有点好玩啊。」 「……!那么!」 前所未有的正面反应。 就在蒂法莉西亚不自觉地喜形于色时—— 「嗯。我不要。」 「唔……咦!」 蒂法莉西亚发出不符合美少女形象的错愕叫声,她好似不懂零次说了什么,大眼睛眨了好几下。 「咦…………咦?」 「你没听见吗?我说我不要。」 零次掏掏耳朵。 他若无其事地说出冷酷的话,看著措手不及而陷入思考停止状态的蒂法莉西亚说: 「倒是你啊,可以先放开手吗?」 这么说出口的瞬间。 蒂法莉西亚握住零次的手突然展开小魔法阵,伴随著啪的一声,两人的手被强制分开。 「——!?」 惊愕的人只有蒂法莉西亚。 方才在她上发生的反应很眼熟。 「刚、刚才那是《大誓约魔法》的……」 契约的光芒。 怎么会?为什么?是怎样——? 看蒂法莉西亚陷入大混乱,零次浮现一如往常的慵懒表情笑咪咪地说: 「还没发觉吗?我进行这场【较量】的真正目的。」 「真正的……目的?」 零次用猜硬币要看的是蒂法莉西亚身为主人的资质。 「你……你明明说这场较量的胜负不重要——」 「喔,说过说过。实际上较量的胜负的确不重要。」 「既然这样!」 「可是我也这么说过吧?『主人是觉得比自己优秀的人』。你点头同意这句话,认为就是这样没错。满足了『取得共识与同意』的条件。」 「…………咦?」 「根据《大誓约魔法》所缔结的契约,不一定需要言语。需要的是『取得共识与同意』。也就是说,你在那瞬间就缔结了『觉得比自己优秀的人当主人』的契约——话说问题来了。」 零次说了。 宛如对著愚昧的学生,温柔地开导般。 「你想要请教别人的时候,你觉得你和教你的人哪一个比较优秀?」 「难道——」 他之所以提议猜硬币【较量】。 根本不是为了测试蒂法莉西亚身为主人的资质。 而是为了让蒂法莉西亚觉得他优秀(缔结契约奉他为主人),从根本逆转召唤者与《英雄》的主从关系——? 而且还不是像普通召唤者与《英雄》那样,仅限制《英雄》无法隶属其他种族,而是多了『凡是那个人说的话都要无条件听从』这项条款,具有绝对命令权的主从关系。 「怎、怎么会……可是《英雄召唤》的契约——」 「好像不受影响喔!你看就像这样。」 他随口说出『坐下』这个命令,蒂法莉西亚就被迫坐在地上。 「听你描述的感觉,《英雄召唤》缔结的契约好像是名目上的主从关系。可见和补充契约也没*竞合现象吧?」(译 注:一件事同时适用两条以上的法令或契约条款,以致必须从中择一的情况。) 「——」 「喔,放心放心。既然刻印还留著,没有发生竞合现象就表示《英雄召唤》的契约也还有效吧。而且现在缔结的契约是像『觉得比自己优秀』或『想要无条件听从』这样具有解释空间的条款,我想并不是那么有强制力啦?」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主人(后盾)在比较轻松——他轻描淡写补上这句话,再度在祭坛侧身躺下,拄著手肘托腮说: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对著眼前依然浮现屈辱表情坐著不动的蒂法莉西亚,他笑容灿烂地说了: 「今后请多指教啰,主人。」 二章 尼特族与不可思议的公主 就这样——蒂法莉西亚沦为名为主人的从者,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本来应该是从者的《英雄》零次,每当蒂法莉西亚要求改善关系时,就会千方百计地诱导她用【较量】决定。 蒂法莉西亚每次都因为种种理由输得一塌糊涂—— 日复一日地接受像这样的惩罚游戏。 「喔喔……」 零次望著坐在床上的蒂法莉西亚,似乎很满意地用力点头。 「我不得不自夸这真是杰作啊——猫耳精灵。」 精灵耳本身就是一种卓越的艺术。再加上另一种极致——猫耳的疯狂之举。 甚至超越了仔细看其实有四只耳朵的不协调感,证明了「好东西加上好东西就只是好东西」这种理所当然至极的结论。 「哎呀,凡事果然还是要不先入为主地实际尝试……没想到单纯的加法竟然能够这么协调。」 斜眼看著沉浸于感慨之中的零次,蒂法莉西亚被迫戴著猫耳发箍任其欣赏,尽管因为屈辱和羞耻而涨红了脸发著抖,却无法阻止他的行动。 因为她输了【较量】。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缔结的契约,除非攸关生死,否则一律都会履行。 既然蒂法莉西亚说了『如果输了这场【较量】就任你使唤』,便无法拒绝零次的要求。 蒂法莉西亚逆来顺受地在床上摆姿势,用被容许自由发言的嘴巴展现微弱的抗拒。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他带著一个包包。 猫耳发箍就是从那个包包拿出来的东西,但就算是异世界的装备,她至少还是看得出男性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很奇怪。 「因为我喜欢啊!因为喜欢所以想随身携带,这是当然的吧。那条项圈也一样。」 「咦。这、这条炸弹项圈吗?」 「咦?」 「咦?」 没想到蒂法莉西亚想不通地歪著头,鹦鹉学舌似地反问,零次捶了一下掌心。 「啊——你是指爆炸那件事吧。原来你到现在都还相信啊——那是骗人的。」 「嗄?」 「那是普通的颈环啦。」 「——咦咦咦咦咦咦!?」 「没想到你居然一直相信耶——我好惊讶啊——」 「我、我才惊讶好吗!?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没有啦,我没想到你居然相信。应该说——只要好好思考,应该就会发觉不可能是炸弹吧。」 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继续说: 「我有什么理由要在项圈上装炸弹呢?」 「咦……这、这个嘛……扬言引爆炸弹威胁我听话,之类的……」 「我说了那种话吗?」 「——」 没说。 打从一开始,一次都没有——他从没说过项圈有炸弹这种话。 「这、这么说,当时你要我戴上项圈——」 「哎呀,美少女精灵戴上项圈是绝配嘛!」 看零次浮现灿烂的笑容,蒂法莉西亚垂下肩膀。 过分…… 太过分了,但零次说的话一点也没错。 当时只要好好思考——就会发觉。 而且这句话也适用于先前的较量。 「我为什么会把较量方法交给对手决定呢……」 明明是蒂法莉西亚要求较量,却让零次选择较量方法的愚蠢行为。 当时是因为觉得「不这么做零次就不肯答应较量」,自然而然就这么提议,但现在冷静下来就会明白。 零次的作战正是要让蒂法莉西亚觉得自己不会答应,将较量方法交给他决定。 「为求胜利,不需要选择手段。不管是什么样的卑鄙手段,只要是为了胜利都可以正当化。只要规定没有禁止,就算使用道具也没理由遭到责备。」 「……呜呜呜唔。」 正因为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蒂法莉西亚才无话可说,零次看著她奸笑,冷不防捶了一下掌心。 「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哎呀,真开心——」 从这句话得知『处罚游戏』结束的蒂法莉西亚黯然爬下床,垂著肩膀离开房间。 「那么明天见。要提供乐子陪我打发时间喔,主人。」 「唔……你才明天等著瞧——」 「好,晚安——」 零次不让蒂法莉西亚把话说完就关上门。 『什——就、就说了那种态度很失礼,要我说几遍才懂!』 『……请问,蒂法莉西亚大小姐?您在大叫什么……』 『……!?没、没什么——没事呀。』 『您头上戴的是……?』 『啊!不、不不是的!这是那个,呃——』 听到蒂法莉西亚对仆人支吾其词地辩解,零次确认说话声逐渐远去以后,大大的叹了口气。 「……啊——好累。」 虽然是自己的选择,但持续演一个角色果然相当累人。 「不过——大致按照预定进行了啊。」 零次刻意如此说著,扬起嘴角一笑,提醒自己现在是『极恶无道的尼特族《英雄》』,下一瞬间他褪去所有表情。 他放眼望著这间很宽敞、可以说太宽敞的房间。 房间的摆设在一般人眼中很奢华,但以王族身分考虑则算朴素吧。 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一个月。 零次在已经见惯的房间缓缓走动,在巨大的四柱床前停下脚步。 先前蒂法莉西亚躺过的软绵绵的寝具。 零次作势扑过去——那是假动作。 他静静地说: 「早就穿帮了啦——蕾优。」 对蕾优这个词起了反应。 被窝窸窸窣窣地动起来,探出头来的是—— 五官完美无瑕得可怕的美少女。 肌肤白如瓷器、眨著红玉眼眸的她——蕾优把头一歪,披散在纯白床单上的银发随之摇晃。 「……为什么,会知道?」 和话语的内容相反,声调毫无抑扬顿挫。 再配上那副容貌,使她更显得像人偶,惹得零次叹气。 「你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这是,什么意思?」 看她似乎打算装傻到底,零次只好继续说: 「……你现在能使用的,只有在影子之间任意移动的力量而已。这间房间会形成影子的东西就那几样而已,能躲的地方自然有限。」 「……原来如此。」 「这只是表面说词——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出现在我说过我会在的地方了吧?」 「——!」 至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她,头一次浮现了疑似惊讶的神色。 然后眼神流露出陶醉地说: 「……真不愧是主人。」 那他已司空见惯的反应,令零次宛如厌倦般长长地吐气。 「你啊……和今天相似的情形,昨天和前天好像也上演过。敢问还要重复几次你才满意?蕾优小姐。」 「再几次都不够。」 「喂……」 「主人究竟有多杰出,今天也好明天也好——我每天都想确信。」 她彻头彻尾面无表情地说这种话,听起来只像开玩笑,但非常遗憾的是零次知道她是认真的。 「——不行吗?」 冷冰冰的她却做出歪著头恳求的动作,简直可爱到犯规。 而且此刻她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 披散在纯白床单的银发、若隐若现的纤细大腿、以及宛如瓷器般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在在诱惑著零次。 从一不小心就会为之著迷的红色眼眸别开视线,零次抓抓头,刻意任思绪回到一个月前,加速思考。 零次的计画大致都按照计画进行。 那可以说是唯一的例外。 就是和名为蕾优的少女——〈幻魔族〉公主相遇时的事情。 ◇◆◇◆◇ 来到《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第七天。 零次应付著动不动就要求《较量》的蒂法莉西亚的同时,完全放弃《英雄》的职务。 而且无视她的警告「或许潜伏著其他国家的侦察」,满不在乎地将活动范围扩大到城外。 简单说就是按照宣言,活得随心所欲。 不做不想做的事,只做想做的事—— 所以…… 会来到举行那个的地方,也绝对不是出于身为《英雄》的义务感。 「……哦——这就是《英雄战争》啊。」 自言自语的零次坐在高地的大岩石上,观察脚下上演的盛大魔法对战。 在透过《大誓约魔法》禁止伤害他人(暴力)的这个世界,唯一解除非暴力限制的《英雄战争》。 仰望头上,只见巨大魔法阵以正六面体为中心展开,周围盘旋著以《概念语言》书写的下列讯息。 《英雄战争》 〈兽妖族〉拿破仑?波拿巴 vs 〈海精族〉太公望 主战场(field):托鲁塞尔岩石地 胜利条件:讨伐敌《英雄》 胜利报酬:〈兽妖族〉统治连迪亚 〈海精族〉割让泰亚多罗 之所以俨然如电玩游戏对战画面,似乎是藉由全面公开战况以期公平性。 至于「不会死人的战斗要如何讨伐」,这点向蒂法莉西亚确认之后,似乎是『碰到对手的刻印』即达成条件。杀生禁止得相当彻底。 「不过,话说回来——拿破仑和太公望啊。」 尽管事前就得到资讯,但还真是荒唐的梦幻共演啊。如果是历史学家大概早就昏倒了。 太公望不知道是哪一个,但拿破仑是骑著马在战场中心鼓舞我军的强悍男子吧。虽然和在教科书看到的模样似乎有微妙差异,但怎么看都像是他没错。 他们率领的〈兽妖族〉和〈海精族〉的差异也十分耐人寻味。 长著兽耳及尾巴的亚人〈兽妖族〉,与仔细看似乎长著鱼鳍的亚人〈海精族〉,除了外观特徵以外,战斗方式也大不相同。 〈海精族〉是组成牢固防御阵,不断发动水系远距离魔法牵制,〈兽妖族〉则是用〔自己强化魔法〕提升身体能力,不惜牺牲地一味进攻。 〈兽妖族〉虽然看似鲁莽,但考虑到相克关系,目前居下风的是〈海精族〉,而且最后会获胜的也是〈兽妖族〉吧。 就零次所见,士气差异过于显著。 应该说——〈海精族〉有心认真战斗吗? 「……算了,那不重要。」 零次边说边从口袋取出智慧型手机开机,录下战斗影像的同时重新思考。 这一周。 从蒂法莉西亚或城内仆人的说法,已经掌握了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 本来最担心能否适应饮食文化,幸好最后是杞人忧天,其他文化隔阂也渐渐弭平,关于计画的准备也顺利进行。 所以问题是—— 「没有网路啊——」 被召唤是在外出时(放学回家时),因此携带了最起码的电子机械,只不过这里根本没有电波。 虽然已经预想了没有电源或接收不到电波的情况,所以事先安装了太阳能充电器及真正需要的app或工具,但不能用gps之类的机能影响甚巨。 不论异世界还是死后世界,原本就是掌控资讯等于掌控一切。既然资讯最佳收集手段—网路不能用,就必须寻找次佳的代替方案。 虽然已经有一个想法,但还想要其他更适切的方法。 所以—— 「必须积极采取行动才行——不这么认为吗?」 彷佛理所当然有人在一样。 零次转头对著深邃的森林说话。 宁静的森林之中没有回应。 不仅如此,至少在零次视线范围内连个人影也没有。 假如蒂法莉西亚在场,八成想不通零次何以如此吧。视情况搞不好还会怀疑零次是否神智正常。但下一瞬间,她应该会发出惊愕大叫。 因为顷刻之前还空无一物的地方凭空生出人影。 令人叹为观止的银丝秀发。冰冷的红玉眼眸。完美无瑕的容貌。 肤色带著病态的白皙,彷佛黑暗漆成的黑长袍包住她的全身,少女静静地开口: 「——为什么,会知道?」 声音不带感情,令人怀疑「她是否真的感到疑惑」。 零次顺口回答: 「知道什么?」 「……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侦察?」 「喔,原来你在侦察啊。」 「…………」 背脊窜过寒意。 零次冷静地理解那是称之为杀气的东西,却还是当著她的面微微耸肩。 「我只是认为,如果有人想要观察我,就只有那里可躲而已喔!而且我就是为此移动到这里的。」 听了他的回答,她稍微睁大眼睛。 不管是敌是友,假设有人跟踪自己。 零次刻意移动到「想要偷窥只有那里可躲」的地点,假装成早就发觉的样子攀谈。 如果那里有人就不得不回答,如果没人也就那样而已。 毫无损害的防卫手段。 「如果有人跟踪,自然是其他种族侦察的可能性最高就是了。」 ——而那样正符合零次的心意。 零次在内心奸笑,表面不动声色地说: 「不管怎样,难得相逢。要不要聊一下再走?我正好有空——」 「没有那个必要。」 她硬生生地打断他的话。 她进入地面——不对,是进入自己的影子之中,一转眼就在零次眼前,从他的影子之中出现。 近距离一看,她伶俐的美貌显得更加出色。 零次看得入迷的时间还不到零点几秒,下一瞬间就发现她身上的长袍蠢动起来,笔直伸向脖子,零次当场屏息。 隔著脖围也感觉得到锐利的物体抵住脖子的尖锐触感。 「…………嗄?这是怎样?」 「要取你——《英雄》的性命。」 听到她泰然自若地语出危言,零次与其说是焦急不如说面露困惑。 「不会吧,做这种事有何意义——」 「我不做没意义的事。」 斩钉截铁地断言的她,淡淡地继续说: 「《大誓约魔法》排除了所有无秩序的暴力……如果你以为确实如此——」 抵住脖子的长袍陷得更深。 「愚蠢。」 「……喂喂喂,可是我听说『确实如此』耶?」 「在遵守《大誓约魔法》的范围内,把人逼入绝境的方法多得是。」 (插图) 她的话让零次不由得开始思考。 〈森灵族〉为什么没有《英雄》? 有什么理由、用什么方法。 如果眼前的少女知道答案—— 「……原来如此。即使是《英雄》也不是 毫无风险。」 看少女沉默不语,零次叹气。 「那就没办法了——」 只见零次心一横,全身放松,别过脸伸长脖子。 「请你给我个痛快吧。」 零次的行动让她稍微愣了一下。 「……你要放弃吗……?明明是《英雄》。」 「明明是《英雄》」这句话,惹得零次叹气道:「又来了。」 「你搞清楚,我不知道你对《英雄》抱持什么理想,但我是尼特族。不做不想做的事、只做想做的事。办不到的事就放弃!」 「…………」 「啊,你很傻眼吧?」 「……并没有。」 「不,你就是傻眼。就算想隐瞒我也很清楚。倒是如果反过来换成你陷入我的情况呢?只是来观战而已,突然遭遇敌人。而且敌人还是力量足以游刃有余地深入敌阵至此的人,从魔法系统、外表特徵和言行内容推测,恐怕是《幻魔族》的菁英份子,既然对《大誓约魔法》的漏洞掌握得如此透彻,可见很习惯干这种事——」 零次口若悬河地说出自己的推测。 闻言,她表面上毫无反应。 只有凝视著零次的眼眸几不可见地转动,眨眼的次数稍微增加而已。 正常不会发觉的微小变化,已经足以让零次的推测转变为确信。 「——根据常识判断,和那种对手硬碰硬,是不可能的任务吧。」 「…………」 即使零次都这么说了,她还是一句话也不回。 「只不过……」 「……只不过?」 但零次接著那么说的瞬间,她有了回应。 ——中计了。 脖围遮住的嘴角上扬一笑,零次宛如演戏般做作地说: 「如果是硬碰硬以外的方法,我就绝对不会输了。」 耸肩、摊手。 零次毫不隐藏满满自信,相当惋惜似地俯视著少女。 面对明确的挑衅,少女仅一瞬间垂下目光说: 「光说不练谁都会。」 「是啊。现在的我能做的也只有那样而已。」 「…………」 两人互相凝视了几秒。 最后她毫无准备动作地从零次的喉咙移开凶器,拉开一步的距离。 「……这样就能做其他事了。」 所以有本事赢就赢给我看看。 听到她如此暗示,零次满意地笑了。 「是啊——那么就来场没有危险的简单【较量】好了。」 ◇◆◇◆◇ 「……【较量】?」 「方法由你决定。什么都行喔?掷硬币(猜硬币正反面)也行、比大小(比牌面数字大小)也行。」 彷佛随身携带这些东西是理所当然般,零次从口袋取出硬币和纸牌,接著说: 「啊——禁止使用魔法。如果太招摇,对面那些人可能会发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早点分出胜负比较好吧。」 听完零次的话,少女环视周围,很快就正眼看著零次说: 「……那就纸牌。」 「ok,比大小是吧。单纯简单又没有出老千的余地,这样正好。」 以熟练动作摊开右手的牌组以后,他宛如这时才发觉般地说: 「啊,这副牌是我的世界的东西,临时要你学很难吗?你看不懂数字吧?」 「那没什么,我看得懂。我至今见过好几个《英雄》。」 「……哦,你其实已经一把年纪了?」 「倒不至于,只活了一百出头而已。」 「那就算是颇有年纪了……」 虽然外表看起来比零次小。 看到零次的反应,她微微摇头。 「只是活著累积经验的一生,没有意义。」 她的口气还是一样淡泊。 听出其中夹杂的些微感情,零次在内心笑得更明显,转回正题说: 「我说了,如果是硬碰硬以外的方法就绝对不会输给你。要证明绝对不会输其实非常困难。因为就算连胜再多次,下次就输掉的可能性也绝对不会消失。」 连胜不等于绝对不会输。 只要还有下一场,输的可能性就永远存在。 「所以,我想要以让你认同的方式证明那点。」 「认同?」 「一旦你觉得我绝对不会输——觉得绝对赢不了我,就当场胜负分晓。如果我输了,包含性命在内都任你处置。相对地,如果我赢了,希望你协助我一件事。」 「…………」 少女本人的表情没变,但她的长袍宛如警戒般动了一下。 「喔,那件事不难。简单来说就是提供资讯。我想你也知道,我才刚来这个世界而已。在这里能够获得的资讯有限,既然你有那种东西,想必你对其他国家也相当熟悉吧?」 零次一指向长袍,长袍就躲到少女背后。 彷佛代替感情淡薄的少女做出反应般,有点好玩。 接著少女目不转睛地凝视著零次。 「……规则是?」 伴随著这句话,淡淡发光的小魔法阵展开笼罩两人。 这就表示她答应与零次【较量】。 零次将手中的牌堆翻面,只让少女一个人看得见图案和数字。 「就像你看到的,这是普通的牌。当然正面花色也没动手脚。请你从这五十二张牌中抽一张,之后我也抽一张,数字大的人获胜。很简单吧?」 「……如果数字相同呢?」 「那就平手。只不过比大小特别规定a最强,所以最小是2,再来是3、4……k、a最大。顺便一提,之所以不由我发牌,而是请你直接抽,是为了公平起见。既然可以随意选择,就没有出老千的余地了吧?」 长袍对「出老千」这句话起了反应。 只见长袍再度移动到少女前面,好像注意看著零次。 少女本人则是对零次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从洗牌翻面的牌堆中选了一张。 确认自己手上纸牌的数字以后,她立刻将视线转回零次身上,伸出手。 「……我来发牌。以免你出老千。」 「喔,麻烦啦。」 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递出牌,少女分毫不差地模仿零次的动作递出牌。 ——如果他想出老千,就会趁这个瞬间。 看少女不仅命令长袍,自己也格外注意凝视,零次宛如不知情般表现出烦恼的样子。 「嗯——这张好了。」 爽快地从少女手中抽出一张牌。 没有……出老千? 那么,他打算怎么做? 当少女沉思时,零次的手保持著抽牌时的姿势,开口说: 「那么,我们就数一二三同时开牌。一、二——三。」 少女的牌是『红心q』。 零次的牌是『黑桃a』。 「哦,我不得不自夸运气好啊。啊,说错了,你看不会输吧?是吗?」 嘻皮笑脸的零次紧接著说: 「那么再比一次吧。」 这场【较量】将持续到少女觉得『绝对赢不了零次』为止。 第一次就抽到黑桃a,的确只能说运气好,但只是这样当然还不至于觉得『绝对赢不了』。 至少得等他连续赢个几次才行——少女这么思考,她得到第二次的结果是—— 少女『梅花7』 零次『黑桃a』 「……呵,这就是所谓的《英雄》之 力吧。」 第三次。 少女『梅花7』 零次『黑桃a』 「我好强——」 第四次。 少女『方块k』 零次『黑桃a』 「躺著都会赢——」 第五次,少女『黑桃10』,零次『黑桃a』。第六次,少女『红心5』,零次『黑桃a』。第七次,少女『梅花j』,零次『黑桃a』。零次『黑桃a』、零次『黑桃a』—— ——单纯简单又没有出老千余地的游戏? 真亏他有脸说出这种话。 正好第二十次。 看著零次开出的『黑桃a』,少女心想。 零次明显出老千。 而且他无意隐瞒。 他已经连蹩脚戏都不演了,看著表面上表情不变的少女,厚著脸皮说: 「这样我就二十连胜了。还要继续吗?」 长袍顿时尖锐地起伏波动。 看长袍代替面无表情的少女露出敌意,零次夸张地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噢,好可怕好可怕……所以,你懂了吗?」 他不说所指何事。 既然在这个情况,那指的只有一件事。 当然少女也知道他出老千。 也注意观察过他的举动。 一举手一投足,连一瞬间都不放过。 有时甚至强行阻止他的行动,简单搜身检查。 即使做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没露出任何马脚。 既然没证据就无法证明对方出老千。她无计可施。 ……无计可施? 突然间,长袍宛如破裂般激烈起伏波动。 和先前不一样,处变不惊的他只是浮现浅笑看著少女。 ——如果是硬碰硬以外的方法就绝对不会输。 但是,要证明这点非常困难。 就像他本人说过的,不管屡战屡胜多少次,都无法证明绝对不会输。 所以他说,要改成少女觉得『赢不了』他作为证明。 当时她觉得这句话合理。同意了他说的话。 丝毫没发觉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就已经中计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主动强调这个游戏没有出老千的余地呢? 那瞬间,少女的意识的确在心中埋下了「必须注意出老千」的想法。 然后,等到真的开始较量时,就陷入这种事态:惟独对方出老千才会导致现在的状况,但她却看不穿出老千的方法。 到了这个地步,凡是懂得思考的人都不得不这么想: 『问题不是出老千,而是看不穿出老千。』—— 只要无法看穿出老千的手法——就绝对赢不了。 「……从什么时候?」 一回过神来。 少女就已经无意识地低声发问。 「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盘算这个了?」 盘算这个计策。 盘算这个结果早就确定、端看少女服气与否的较量。 这个问题,换来他爽快的回答。 「从我发觉你对我有所期待时开始。」 「期待——?」 「被识破藏身之处时,你表面上装作要除掉我,却完全没实行。只要我跟你说话,你就会回答、反应、倾听。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这……」 「前提根本就错了。敌对种族的《英雄》就必须排除,如果无法排除就必须收集情报,这种事是谁决定的?你并不是来危害《英雄》的,也不是来收集情报的。就只是个人感兴趣。好奇这个《英雄》是怎样一个人。」 简直就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般。 「所以我说不抵抗时,你失望了。我说如果是暴力以外的方法就绝对不会输时,你期待了——期待,期待什么呢?」 「…………期待——或许能够办到,不可能的事情。」 少女半无意识地低声回答,他只有嘴角浮现笑意。 「受到期待就要有所回应是当然的吧?」 看他半开玩笑地耸肩—— 「————————」 少女意识到就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心思。 从一开始。 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准备好认输了。 就好像明知道有机关却还是赞叹魔术师表演的观众那样。 在她想输的心思被看穿时,胜负就已经分晓了。 是的,所以这场较量—— 「好了……你差不多认同了吗?」 从一开始就端看少女服气与否而已。 答案已经连少女都瞭然于心。 不断躁动的长袍好像刚刚只是一场谎言般沉默了。 她一度闭上眼睛,最后静静地说出那句话。 「……是我,输了。」 ◇◆◇ ——好,获得资讯收集手段了。 内心这么想的零次,将两种扑克牌(deck)确实收好。 ——人类的肉体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活动自如。 不光是指手脚,还包含视觉、听觉等五感在内。 例如跳视,那是将视觉信号传送至脑的眼球运动。 跳视时,人类的视觉必定会发生不到一秒的延迟。 自认看著却没看见,自认听著却没听到,原因就在于这种无法掌控的肉体现象。 只要能够正确掌握、利用那种现象,就算从一开始就存在两种扑克牌,在眼前堂而皇之地交换,对方也不会发觉。 少女抽牌时用普通的扑克牌,零次抽牌时换成全部都是黑桃a的作弊扑克牌。说穿了,零次的手法就只是这样而已。 就算人再怎么有意识地集中精神,不对,应该说愈是有意识地集中精神,就愈难发觉无意识的肉体活动。 所谓的魔术师或诈欺师会理解、活用这种手法。需要的只有娴熟的技术,以及光明正大地实行的胆量而已。 在这类技术并没有体系化的异世界,要行使这类技术实在简单得吓人。 讽刺地笑著的零次甩甩头,重新面向少女。 「好了,那么事不宜迟,请提供〈幻魔族〉的情报——」 「………………好厉害。」 「嗯?」 「好厉害……太厉害了……你在我至今看过的《英雄》之中——跟《英雄》无关,你是最杰出的人。」 「就是说吧!哎呀,我会害羞啊,哈、哈、哈、哈。」 「真的、真的。发自内心,我打从心底——觉得你很杰出。」 「……啊、嗯………………是吗?」 她大力推崇到令人不禁想反问「没那么夸张吧?」就连零次都有些退缩。 应该说。 直到刚才本来都面无表情的她,虽然现在还是一样面无表情,但总觉得她正在靠近零次。 「不对,也太近——唔喔!?」 零次作势逃走却被长袍拉住了脚,连同已经近得额头都快要碰在一起的少女一起仰天摔倒。 「好……不痛啊。」 尽管摔了一大跤,最后却轻轻著地,是因为长袍帮忙接住了自己吧。 ……好像会爱上这件长袍。 这种玩笑话,在发觉少女跨坐在身上俯视自己的瞬间就被拋到九霄云外了。 似乎是因为长袍替零次垫背缓冲,因此完全从她身上脱落——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只剩内衣裤蔽体。 聊胜于无地遮住胸部和下腹部的,是和长袍同样漆黑的胸 罩和内裤。 亮眼的白皙肌肤,与黑色内衣的对比非常炫目。 「等——」 零次不加思索地想要站起来,却被似乎以被褥或床自居的长袍灵活地按住肩膀。 零次陷入完全动弹不得的状态,他事到如今才发觉。 ——早知道获胜时的条件设定为任我使唤就好了……! 当然这家伙肯不肯接受这个条件又另当别论。 不如说正常情况下怎么想都是行不通的! 在零次焦急不已的同时,少女采取进一步张狂的行径。 只见少女在长袍辅助下,一强迫零次抬起右手,让那只手——按住她的胸部。 「这里……变得这么热……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明明面无表情。 明明应该面无表情才对,从那张脸却看得出类似害羞的反应。 虽然小巧但确实充满弹性的软绵绵触感透过右手传来。 「……你……你冷静一点好吗?」 但零次拚命无视那股触感,说道: 「有、有话好说。不,大概说了你也不明白吧。这是——」 「这是——所谓的恋爱吗?」 不是。绝对不是。明明想这么否定,但总觉得现在就算说这种话也绝对无法说服少女,零次只是猛摇头。 彷佛要否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展。 否定荒谬的现实般。 但她完全不理会摇头的零次。 始终面无表情。 但红色的眼眸摇曳著水光。 发出妩媚的吐息。 缓缓地——凑近脸。 「等——你、你冷……等,不、不要冲动啊啊啊啊啊——呣唔!」 她堵上零次大叫的嘴。 亲吻下去。 吻了好久好久。 (插图) 久到本来死命挣扎的零次都宣告放弃,最后她移开嘴唇,俯视著精疲力尽的零次说: 「——话说回来,我的确输给你了。」 「………………啊?」 「但方法是靠出老千,严格说起来并不包含在【较量】条件之内。」 零次不当一回事地心想: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但少女不理会零次,继续说: 「出老千如果没有证据就不算出老千——虽然有这种论调,不过正常状态下的自白也足以当作充分证据。而你已经自白出老千了。」 零次的确承认自己出老千了。因为他觉得只要让她无法看穿出老千的手法就够了。 「也就是说,你虽然赢了和我的【较量】,却输了游戏。」 依照比大小这个游戏的规则思考,零次输于犯规也是没办法的事。 「……所以那又怎样?」 零次这么说的同时,眼前出现淡淡的魔法阵。 「什么!?」 零次立刻仰望天空,确认依然缓缓旋转的方块。 出现魔法阵——就证明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获得共识与同意。 「现在你因为听了我的说法,所以你也理解了。满足了理解我的胜利的条件。」 零次并没有这个念头。应该没有这个念头才对——但是他没有自信自己无意识中也不同意她的胜利。 不管怎样,既然契约成立,就表示她提出的胜利时条件——『可以任意处置零次』的心愿实现了。 「别、别开玩笑了!赢了较量的人是我才对!」 无视于提高嗓门的零次,少女再度紧贴著零次在耳边呢喃: 「【我,克兰蕾优?希弥希卡基于《大誓约魔法》,发誓缔结主从契约——】」 「什么——?」 《英雄》照理说无法和召唤者以外的人缔结主从契约—— 但是。 「【发誓克兰蕾优?希弥希卡为从者,崩喰零次为主人,从者基本上服从主人的命令。】」 零次为主人,克兰蕾优为从者的契约。 这样一来,和目的在于禁止《英雄》协助其他种族的《英雄召唤》主从契约就没有影响了。 当然,零次也没有理由拒绝增添一个会听自己话的从者。 就这样,基于共识与同意,他和她的主从契约成立了。 在魔法阵光芒消失的同时站起来的蕾优—— 「事情就是这样。」 她压住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银发,凝视著因为事情发展急转直下而愣住的零次。 「今后请多指教,主人。」 她微笑了。 ◇◆◇◆◇ ——遭遇蕾优的那天。 零次去那个地方是为了收集资讯。 既然无法使用名为网路的电子网络,就利用人际网络。 于是用自己当饵引诱他国的间谍上钩—— 结果上钩的是〈幻魔族〉,这个自太古〔七灭战〕以来就跟其他种族断绝交流的种族,本来应该是一件幸运的事才对。 「怎么了吗?」 零次坐在床上,对著近距离靠近自己、百思不解地发问的蕾优叹气。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这名在其他种族眼中充满谜团的〈幻魔族〉少女,而且还是名为〔高贵四血姬(noble blood)〕的正牌公主,运用外观只是普通黑色长袍的《魔神器》『傍身之暗』侵入提斯泰尔。 理由是想看看新召唤的《英雄》零次是怎样的人,这种极其个人的动机别说事关〈幻魔族〉,连跟间谍也扯不上关系。 「〈幻魔族〉根本就不存在族群意识。虽然因为来自同样世界而组成国家这种团体,但我们一直以来都秉持个别主义。」 「你可别以为那种论调对其他种族(其他人)也管用喔……?」 在其他国家看来,内部敌对也好、毫无瓜葛也罢,统统都是〈幻魔族〉。一旦发生问题当然还是会找迪利德(〈幻魔族〉之国)追究。 「……?我有听主人的话。」 蕾优的确会听零次的话。 只要主从契约没终止,她就不能使用所有魔法。是零次用契约封住的。 那种形同打断四肢的强人所难的要求,如果换成零次,他绝对无法答应。 但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要求,尽管如此—— 「那么,请问,那位听话的小姐,从刚才、就一直、在搞什么鬼呢?」 零次濒临发怒,因为蕾优兴冲冲地要脱掉他的衣服。 虽然零次全力抵抗,但是她在『傍身之暗』协助下,即将达成一半目标。 「主人好像累了,想要帮主人纡解一下。」 「谁拜托你做那种事了……?」 零次的抵抗终究是白费力气,蕾优抢走他的制服外套和连帽上衣,直直凝视著战利品,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竟然把脸埋了进去。 「还不住手,笨蛋!!」 零次忠于自我地吐槽,想要抢回衣服却被『傍身之暗』牢牢固定。 「等等,你,喂,放开啦!叫你放开!这是主人的命令喔!」 听零次不自觉大叫,脸埋进零次的连帽上衣和制服外套的蕾优发出模糊的声音: 「那个命令我不能听从。」 「哪有不能听从的!?命令没有这样的吧!」 「抵触基本上这个条件。」 ——发誓从者基本上服从主人的命令。 ……她的确这么说过。虽然说过。 「别开玩笑了!!既然要用这招,至少在禁止魔法时用!」 「那 并不困扰所以无所谓。应该说——如果我拒绝,困扰的会是主人。」 「这…………唔!」 那的确是事实。 蕾优的强大魔法明显会妨碍零次的计画。 「所以,这点小事希望主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行吗?」 她都这么说了,零次除了默许她的张狂行径,别无他法。 只对零次有效的交换条件。 ——没错,零次最大的失算,就在于他虽然获得情报收集手段,克兰蕾优?希弥希卡(这个情报收集手段)却远超乎他预想的聪明。 一个月前的较量也一样,要不是她真心想输给零次,想必会是一场苦战。 ……但是。 「谁理你啊——!!我是自由人(尼特族)!既不做不想做的事、也不会让人做不想让人做的事!!」 零次使出舍身攻击顶撞,趁『傍身之暗』不知所措地缩回去时转向本人——却被似乎早就料到这个行动的蕾优反过来推倒。 「如同计画。」 「——吵死了!口口声声说什么主人,结果你只是为所欲为不是吗!」 「没这回事——况且——」 蕾优说到这里一度停顿,淡淡地继续说: 「主人应该也很庆幸不必与我为敌才对。」 她的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 仰望著那张宛如人偶般工整的脸庞,零次眯起眼睛。 「……惟独那点,我只能说的确没错。」 「太好了。那么——」 「谁跟你『那么』,应该说你不要执意抚摸我的胸部!!你是痴女吗!?」 「希望你听我说。」 「你真的是始终如一不肯听人话就对了……好啊,那我也不听。」 「至今活了一百多年,我一直不懂何谓感情。」 明明都说了不听,她却无视零次的意愿,径自说了起来。 她这种自由自在的个性,其实零次并不讨厌。 「我的种族是从其他知性生物的体液——从血获得智慧。我也吸过各式各样的血,但不管怎样就是不懂何谓感情。」 「……因为感情并不是知识啊。从他人身上寻求自己内在的感觉经验是没意义的吧。」 「没错。不管吸再多血、不管获得再多世界的知识,我的内在都不曾涌出任何感觉经验。即使对象是《英雄》也一样。所以,我本来几乎放弃了,认定自己天生没有感情。可是——」 蕾优用热情的眼神重新看向零次。 「你——主人替我发掘了感情。」 「发掘……我说你啊,你本来从一开始就拥有感情啊。」 「…………咦?」 「想知道的感情。无缘无故、不由自主地想要追求,所谓的感情是怎样的东西——那种求知欲,想知道的强烈意愿,对智慧的爱(哲学)等等。你说那不是感情是什么?」 「————」 蕾优稍微睁大眼睛。 「你懂了吗?那从一开始就在你体内了。也就是说,你不需要特别执著于你我之间发生的事。以上证明完毕!」 好了,让开。马上让开。赶快让开。这么心想的零次急著要爬起来。 但蕾优坚持不动,摇摇头。 「刚才的话,让我更加确信了。我果然——爱主人。」 「嗄?为什么会做出那种——哇,等……不要把脸凑近胸口!应该说我最无法信任什么爱情了!!」 「……为什么?」 「——————有必要告诉你吗?」 冰寒彻骨的声音。 凡是人都有不能触碰的地方。 这点即便是她也立刻察觉。 一度要开口的蕾优乖乖闭上嘴。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蕾优乾脆地这么说完—— 「就由我来——教主人。」 「嗄?教什么——别碰下面!!」 从一开始就形同只穿内衣裤的她。 先不论言行举止,少女的容貌姣好过人。 当她用妩媚纤弱的肉体磨蹭、交缠、触摸、献身—— 对零次这样健全的男生而言势必无法抗拒。 「你那个真的是爱吗!?只是性欲吧!?」 「……?爱和性欲有差吗?」 「啊,你根本不懂啊。就算是我也能确信这点。」 「那也无妨。和我一起学习就好。」 「不管怎样你就是一心一意想侵犯我就对了!!——够了!这是主人的命令!住手!!」 「——突然听不懂主人的话了。一定是《概念语言》失灵。听不见。」 「但我却听得懂你的话喔!?」 「只听不懂主人的话。」 「你看你这不就听见了……!」 「可是。」 这时,她突然停手。 「这真的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怀抱性欲。」 蕾优依旧面无表情,却滔滔不绝地自述。 「我想和主人……和零次做色色的事情。我感觉到我想要你的小孩。所以——」 「……好吧。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最好是我会这么想啦!!你白痴吗!!」 「那就不再讲理,直接侵犯吧。你放心,我有相关知识……我会努力让你舒服的。」 「说真的你给我滚回去啦……!」 一点也不听从主人(零次)的从者(蕾优),让零次想起自己完全不听从的主人(蒂法莉西亚)。 如今好像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了。虽然就算理解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过,本来就没有『不懂她』这回事啦。」 「那家伙?——明明是《英雄》召唤者却像从者的女生?」 「总觉得从你嘴巴说出来就莫名无法释怀……」 零次浮现不以为然的表情,随即嘴角上扬展露微笑。 「那家伙确实是我的主人喔。不对,正确地说是将会成为主人的人。」 「…………?不管怎么看,都是主人才是主人。」 「你错了。那家伙并没有真正服从我,而我也无意要她服从。不如说如果她乖乖听话我反而才困扰。」 「那是,什么意思?」 看蕾优表现出求知欲,严肃地发问,零次赶紧爬起来。 「那个意思是——」 接著…… 《英雄》零次讲述的内容,让〈幻魔族〉的公主克兰蕾优?希弥希卡不仅是吃惊而已—— 三章 尼特族的调教 「今天一定——今天一定要赢过你,拿掉这条项圈!」 隔天早上。 蒂法莉西亚在敲门的同时进入房间,用右手指著项圈。 「啊——嗯,你加油。」 零次别说是看项圈,连看都不看蒂法莉西亚,只顾著躺在床上滑手机,蒂法莉西亚气得脸颊抽动。 「唔……哼、哼……你就尽管这样悠哉没关系。今天的我不同凡响。」 「嗯——?」 这时零次终于抬起头。 「啊——经你这么一说……内衣颜色和平常不一样?」 他目不转睛地盯著对方丰满的双峰。 「你——你、你!」 脸红的蒂法莉西亚慌张地用双手遮住胸部。 「太慌张了。藏在左手的东西,露出来了喔。」 「——!」 手上疑似拿著书本的蒂法莉西亚,马上又将之藏到背后。 「刚、刚才那个和今天的较量并没有关——」 「我没问你那个要拿来做什么喔?」 「…………呜。」 「算了,看你的反应,这次好像也会轻松获胜啊。那么,今天要请你做什么好呢?」 「——不、不管你说什么,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输的!」 「居然不是会赢吗?」 「……咦?」 「不会输和会赢是两件事吧。」 「~~唔,我再也不会被歪理迷惑了!今天我已经想好了必胜的【较量】方法!!」 只见蒂法莉西亚似乎不想再遮遮掩掩,亮出左手的书高举在眼前。 零次不看那本书,而是看著她毫无余裕的表情扬起嘴角一笑。 「哦,那还真是令人期待。」 ——几分钟后。 「……虽然我就知道结果会这样。」 零次在蒂法莉西亚口中的必胜【较量】中轻松获胜,俯视著因为落败与『处罚游戏』的屈辱而颤抖的少女。 「这句话我都不知道讲第几次了——你真的很擅长回收旗标耶?」 「呜呜呜……」 蒂法莉西亚似乎连回嘴的精神也没有,依然垂头丧气。 这时更雪上加霜。 「打扰了。我来打扫房间——……咦?蒂法莉西亚大小姐……?」 仆人敲门进房间。 「啊呜!?」 「『偏偏在这个时候!』你是这么想的吧。」 「你、你想太多——」 「哎呀,所谓的偶然真是可怕啊。」 零次假惺惺地说著,蒂法莉西亚缓缓地转头看向仆人。 堂堂大小姐屈膝伏地,摇晃著丰满的胸部。 脖子戴著项圈,项圈拴著锁链——不管任谁怎么看都是正在『享受床笫情趣』。 「……请、请问……您在做什么……?」 那句话给了蒂法莉西亚致命一击。 淡淡发光的魔法阵强制她履行契约。 顺从《大誓约魔法》的命令,抬起单手,浮现僵硬笑容的蒂法莉西亚—— 「——正……正在侍奉主人——喵?」 时间停止了。 零次在床上憋笑。 蒂法莉西亚抬著右手露出羞愤欲死的表情。 (插图) 仆人的表情彷佛结冻了,不发一语地悄然离开房间。 不知道那究竟是她的体贴,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不管怎样,能够确定的是—— 「啊——啊啊,你!是鬼吗是恶魔吗是半兽人吗!?」 「不,我是尼特族。」 那完全不以为耻的表情,让蒂法莉西亚先是震慑、再来愣住、最后黯然俯首。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仆人看到那么丢脸的样子……」 「当然是因为需要啊。」 「为何装帅!?」 看零次双手环胸摆出帅气的动作,蒂法莉西亚吐槽。 「需要什么!整人吗!跟我作对吗!满足你的嗜好吗!?」 「嗯,那也是一部分原因。」 「你、你……不是人!」 「喂喂,也骂得太难听了吧。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想了很多的喔!」 「呜呜……反正八成都是过分的处罚方式之类的吧……」 「嗯,是没错。」 「————天上的母亲,千万拜托您。请降下天谴教训这个恶鬼罗剎……!」 蒂法莉西亚最后甚至祈祷起来,零次叹了口气。 「不不不,就叫你把话听完啦。喏,最近的你,已经习惯像按摩那种程度的处罚了吧?如果处罚游戏不再是讨厌的事情,那怎么行呢?」 「那有什么问题——」 「如果不再觉得失败后有著讨厌的事情等待自己,就不会记取教训吧。」 「…………咦?」 记取教训。 也就是说…… 他。 ——处罚我是为我著想? 当蒂法莉西亚这么思考时—— 「最重要的是,因为屈辱而表情为之扭曲的美少女精灵最棒了吧?」 零次再度装帅。 「——……你是最差劲的《英雄》,最差劲的尼特族。」 「谢谢。」 「并不是夸奖你!」 「总之,先不开玩笑,这次【较量】,构想相当不错喔?」 蒂法莉西亚用来挑战零次的必胜【较量】,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知识问题。 而且只有书中找得到答案,连这个世界的人都不能轻松回答。 想当然尔,来到《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才一个月的零次不可能答得出来——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的。 「……可是你却对答如流不是吗?连一题都没错。」 蒂法莉西亚闹别扭似地埋怨,怨恨地看著本来当成必胜秘笈的书。 零次朝她晃了晃单手拿著的智慧型手机。 「那是因为,答案全部在这里面啊。」 「……嗄?」 「总不会有人看著同一本书的内容还答错的吧。」 「什、什——同一本书的内容?」 「嗯?喔,是翻拍啦,翻拍。总不可能打字输入。」 「我、我不是指那个!意思是你特地把这整本书复印起来吗!?」 「喂喂,你以为我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是一个月喔,一个月。有这么多时间,就足够让我把整座城堡所有文献都拷贝起来潮览一遍了。」 零次顺口说出的话,让蒂法莉西亚哑口无言。 蒂法莉西亚也好歹懂得智慧型手机与它的拍照功能。因为零次常用。 但从来没看过他拿手机翻拍书本内容。 然而比起没看到他翻拍,更让蒂法莉西亚不得不惊愕的是,他将整座城堡上百本书全部复印起来的事实。 「明明连会不会有用到的一天都不晓得……」 「这次不就用到了吗?」 「是、是没错,可是——」 「我说过好几次了吧。资讯决定胜败——重点是,你以为这次较量,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决定的吗?」 蒂法莉西亚当然这么自认。 虽然这么自认。 但是经零次提醒,说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想到要用书出问题——是因为日前零次说过这种话: ——为求胜利,不需要选择手段。不管是什么样的卑鄙手段,只要是为了胜利都可以正当化。只要规定没有禁止, 就算使用道具,也没理由要遭到责备。 道具。卑鄙手段。 如果用书本提出这个世界的知识问题,他就答不出来了吧? 这个灵光一闪、这个构想—— 「全部……都是为了让我提起今天这场较量……?」 「你说呢?」 轻浮一笑的零次微微耸肩。 「总之,先不管这个。我这次获胜的方法也是摆明出手千(作币),你不指责这点吗?」 如果是以往的蒂法莉西亚,会先批评零次手段卑鄙,接著才承认输掉的事实吧。 然而—— 「…………输了,就是输了。」 彷佛在强忍般。 蒂法莉西亚握紧拳头,看著地下,零次眯起眼睛。 看来在每天持续进行【较量】的过程之中,她也发觉了。 骂对手卑鄙,就等于骂自己思虑欠周。 ……情况进行得超乎预想顺利。 再来就剩——零次想到这里时…… 「但是……」 她毅然抬起脸来正眼凝视著零次。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脱离你的掌控,堂堂正正地做出胜利宣言。」 那表情,最能显现出她的意志有多坚强—— 零次刻意露出残忍的笑容,说出事先准备好的话: 「这句话真有志气啊。」 表现得彻底轻浮。 以一如往常玩世不恭的态度继续说: 「啊,不自量力的宏愿本来就是你的专长嘛。毕竟那代替你本来应该具备的力量,是你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嘛。」 「本来应该具备的、力量……?」 「照理说凡是〈森灵族〉都会使用的能力,只要有那个,【较量】就能有更多变化了吧?」 「——难道——」 「怎么了?有什么想问的吗?[劣血种(absence)〕公主。」 瞬间。 蒂法莉西亚整个人周遭的空气为之一变。 既不是愤怒或悲伤,也不是冷漠或虚无感。 那是彷佛拒绝周遭一切的强烈孤立感。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反过来问你,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会知道?」 确认整座城堡所有文献,不理会周遭制止擅自出城的《英雄》。 收集到的资讯量当然庞大。 甚至超过蒂法莉西亚的想像。 「前代提斯泰尔领主克蕾雅莉西亚,你的母亲似乎极其聪明能干,连现任国王(〈森灵族〉《誓约者》)都倚重她,但她犯了一个关键的重大禁忌。那就是——」 凝视著蒂法莉西亚抖了一下的长耳,零次说: 「以这个世界唯一不会魔法、从属其他种族生存的〈隶人族〉男子为夫。产下的女儿没有本来应该具备的力量,被母族族人鄙弃。那个女儿——也就是你,是〈森灵族〉和〈隶人族〉的混血。」 异世界出身的零次无法理解,但和〈隶人族〉生子似乎跨越种族藩篱,是共通的最大禁忌。 身为国王资政,扮演某重要角色的蒂法莉西亚母亲——克蕾雅莉西亚因为这项不可赦免的大罪,虽然免于极刑,却被放逐到这种边境。 然而克蕾雅莉西亚令人惊异之处,就在于她的政治手腕过人,即使处于这种状况,依然有能力让这块领地存续。 她一得知提斯泰尔没有生产力,就运用独自管道与邻国延塔拉(〈兽妖族〉联合国)进行交易,养活为数不少的仆人,给予独生女王族应有的完善教育,并留下了足以过活的积蓄。 是的,她已经不在人世。 作为领袖人物的母亲过世,由蒂法莉西亚继承领主以后,提斯泰尔明显日渐衰败。 这片领地原本就不可能不靠本国援助而自力更生。 之前是靠母亲的政治手腕勉强维持,一旦她过世就势必衰退。 如今仆人数量不仅比克蕾雅莉西亚治理时期少,和延塔拉也逐渐不再往来。 「无论谁来看,都只见这里在泥淖中愈陷愈深。连我都不抱希望。但是,你却没低头。」 在满满的母爱灌溉下、被养育得正直认真的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即使被〈森灵族〉无视、被〈兽妖族〉看不起,也没有因此妄自菲薄,始终积极向前。 为了完成母亲的遗志。 「你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洗刷母亲的污名,另一个则是拯救〈隶人族〉。」 拯救〈隶人族〉。 那是克蕾雅莉西亚的宿愿,在这个世界用禁忌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的妄想。 〈隶人族〉在《大誓约魔法》成立之前就一直是奴隶种族,因为没有魔法以致极端弱势,只能依靠其他种族生存。 是这个世界唯一永不得翻身的种族。 要拯救、解放这个种族—— 身为女儿、身为〔劣血种〕的蒂法莉西亚,继承了这份痴心妄想。 为了实现母亲的恳切心愿,也为了下落不明的〈隶人族〉父亲。 「于是你在这块缓慢走向死亡的领地拚命屏息准备,伺机而动。具有王族血统(拥有徒负虚名的王位继承权)的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起死回生的一步棋,名为《英雄召唤》的最后手段。」 《英雄召唤》需要非常复杂的仪式与拥有特定刻印的人——巫女。 先不论仪式方法与特定刻印——『召唤刻印』,基本上各种族同时代只有一人能够继承,并不是只要有王旋血统(有适性)就行了。 「但你轻易克服那道难题。因为克蕾雅莉西亚就是当代巫女,她偷偷地让你这个独生女继承了『召唤刻印』啊。」 「——!为什么……」 「养成发问前先思考的习惯吧……〈森灵族〉的《英雄》长久不存在的理由;克蕾雅莉西亚触犯绝对禁忌却只是被放逐边境了事的理由,以及不是正统王家之人,而是《誓约者》的外甥女召唤出《英雄》的事实。只要探究这些事情的背后原因,真相自然就会水落石出。」 「……………………办得到这种事的,只有你而已。」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埋怨,零次耸耸肩,刻意轻松地说: 「总而言之,你按照你母亲的企盼,顺利召唤出《英雄》。」 不久之后〈森灵族〉将会把蒂法莉西亚与零次召回古兰雷姆(本国)吧。 再怎么说蒂法莉西亚都是〈森灵族〉的王族,再来只要立下功绩,总有途径出人头地—— 「——我猜你是这样想的吧,但别闹了,现实可没有这么如意。召唤出来的《英雄》是伟大的精英尼特族,事迹则是逆转主从关系与悠然自得的尼特族生活。想当然听到这个风声的本国不会召见我们,可怜喔,蒂法莉西亚小妹妹的计画就此瓦解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那几乎都是你害的吧!」 零次厚著脸皮这么说,惹得蒂法莉西亚猛烈吐槽。 「这就难说了。」 零次敏锐地眯起眼睛。 「即使我有意认真当《英雄》,你觉得〈森灵族〉就会承认你的功绩吗?」 「这……因为我是〔劣血种〕吗?」 「不是。是因为我,尼特族《英雄》零次大爷是惊人的零《命运力》,连照理说凡是《英雄》都能使用的《伟能》都不会!」 「……为何说得这么自豪?」 「你想想嘛,独一无二不好吗?」 「但是不会用《伟能》就和普通种族一样……」 考虑到〈隶人 族〉以外的种族都会用魔法,甚至比普通还不如。 「——呵,你什么时候有了尼特族优于普通的念头?」 「请不要进一步强调你有多废……!」 「顺便一提,召唤出那个废柴《英雄》的人就是你喔?」 「唔。」 「而且据说《英雄》必须和召唤者(巫女)本人有共通点才召唤得出来吧?」 「唔唔……」 对零次的失望与傻眼,反过来变成对自己的指责,令蒂法莉西亚坐著发晕。 「果然是我自己有问题……」 「呼哈哈哈哈!如何?将别人对自己的不满直接转移到别人身上,这种极致的责任转嫁滋味怎样啊!」 「烂透了……这个人太烂了……」 「好了,先不开玩笑。总之从我这一个月调查的资讯显示,你的状况相当绝望喔,这就是我要表达的事。」 被零次当面指著鼻子,蒂法莉西亚产生了错觉,彷佛那只食指就是一把真刀。 零次调查、考察、指出的事实,全部切中要点。 不光是蒂法莉西亚本人的想法,甚至连无意识不愿正视的问题,那位《英雄》都毫无遗漏地说出来,并且下了「状况很绝望」的判断,蒂法莉西亚完全无法反驳。 他说得没错,蒂法莉西亚置身的处境,就算是悬崖峭壁一词都不足以形容吧。 自己是〔劣血种(禁忌存在)〕,还怀抱著解放《隶人族》的痴心妄想。 再加上唯一的指望——《英雄》,不仅零《命运力》还毫无干劲。 在这种状况下还不绝望,甚至可以说是异常了。 无望。无谋。不可能。多少言语都不足以形容的绝望。 ————————但是…… 「就算如此……就算如此,我——」 就在她抬起头,站起身,正要继续说时…… 房间的天花板突然看得见天空,天空描绘著巨大的魔法阵。 「咦……!?」 在惊讶的蒂法莉西亚眼前,天花板另一边的天空所描绘的魔法阵之中,接连显示文字。 也映入零次眼帘的那串文字—— 「《英雄战争》——〈兽妖族〉拿破仑?波拿巴vs〈森灵族〉崩喰零次!」 蒂法莉西亚的声音,揭露上头令人惊愕的内容。 ◇◆◇ 《英雄战争》 〈兽妖族〉拿破仑?波拿巴 vs 〈森灵族〉崩喰零次 主战场:提斯泰尔 胜利条件:讨伐敌《英雄》 胜利报酬:〈兽妖族〉提斯泰尔统治权 〈森灵族〉提斯泰尔统治权 突然开打的《英雄战争》。 蒂法莉西亚冲出房间、飞奔过走廊、直接仰望天空,确认并不是自己眼花,那里的确写著《英雄战争》的概要。 「场地是……提斯泰尔……胜利、报酬是——提斯泰尔统治权……」 每当她念出魔法阵的一个字,就愈念愈小声。 在她心中充斥纯粹的疑惑。 疑问有好几个。 为什么《英雄战争》突然开打? 为什么对手是〈兽妖族〉? 为什么不光是〈兽妖族〉,连〈森灵族〉的胜利报酬都是提斯泰尔?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这么低语的蒂法莉西亚,一看到零次,彷佛警悟般不再说话。 接著她皱起眉头,这是她陷入沉思时的习惯。 ——养成发问前先思考的习惯吧。 似乎马上就实践刚才零次说的话。 看到她的模样,零次只在内心浮现浅笑,故意假惺惺地说: 「有什么疑问?说来听听啊。」 「…………疑问、太多了……」 「可以想到什么就讲什么。说出想法也可以达到整理的效果吧。」 「那么……首先是对战对手之谜。我方和〈兽妖族〉从母亲那时就互动友好。自从领主换成我以后,呃,虽然稍微拉开了距离,但照理说并不是敌对关系。而且我也不懂他们现在需要提斯泰尔的理由。」 「虽然一直想要这里却受到前领主阻挠。如今就能够放心抢夺,而且机会正好到来。这样解释就姑且说得通喔。」 「……这……〈兽妖族〉或许的确说得通,但是〈森灵族〉说不通。一定要《誓约者》之间缔结契约才能发动《英雄战争》,而且既然要以这里为主战场,最起码应该会事先联络我才对。」 「但实际上是毫无联络,《英雄战争》就开打了。那么可见至少《誓约者》之间的契约确实缔结了。」 「如——如果是这样,胜利报酬就太奇怪了!〈兽妖族〉想要提斯泰尔的支配权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森灵族〉可是要赌上已有的支配权喔!重点是〈森灵族〉的《英雄》现在是你,要打赢〈兽妖族〉是——」 说到这里,蒂法莉西亚彷佛想到什么般打住了。 最后睁大眼睛。 零次接口说出后续: 「例如,〈森灵族〉因为非战斗外交失败,被迫接受〈兽妖族〉的条件不得拒绝《英雄战争》。只有不完整的《英雄》、绝对无法获胜的〈森灵族〉,该怎么做才能将受害程度减至最小?」 说得彷佛事不关己似地。 「战争纯粹是交涉手段。一国的《誓约者》冷酷计算得失后,盯上一块领地。那里有没用的《英雄》与碍事的王族。不仅恰好与〈兽妖族〉的领地接壤,而且对〈森灵族〉也算不上什么损失。不如说,能够一举铲除碍事者反而利大于弊。」 「才——没有那——」 蒂法莉西亚情绪激动。 她正要摇头否定,零次就打断她的话,格外轻薄地说: 「简单说就是被出卖了啦。」 言语彷佛有重量般,令蒂法莉西亚的肩膀陡然一沉。 即使看到她这样,零次还是不住嘴: 「还有,你发觉了吗?从刚才就没看到仆人了。」 平常总是四处忙著打扫、煮饭、洗衣服的仆人。 在房间里还另当别论,只要走出房间,就算不想看他们的身影都看得见。 但是现在…… 不管中庭也好、探头进厨房也好、从瞭望台放眼城外也好——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鸦雀无声。 彷佛这座城堡就只有蒂法莉西亚和零次两个人而已。 在蒂法莉西亚发出疑问以前,零次说出他的推测与答案: 「这里的仆人是〈隶人族〉对吧?然后本国有比这里多上千倍的〈隶人族〉。如果本国的仆人事先通知这里的仆人这项资讯呢?正常情况下会因为契约关系,无法背弃主人,但这里的仆人缔结主从契约的对象是你的母亲,这似乎也是重点。」 女儿蒂法莉西亚没有根据《大誓约魔法》的契约强制力。 拋弃没有未来的主人。 前往别的土地,是仆人的自由。 「…………」 蒂法莉西亚不断颤抖,只听见许多怒吼与脚步声。 《英雄战争》已经开战。 〈兽妖族〉进入设定为战场的提斯泰尔领内,因为没有受到任何抵抗,一转眼就包围了大本营,也就是这座城堡。 对方逼近到零次他们脚下。 「——」 蒂法莉西亚宛如失去力气般当场腿软。 她已经没有任何依靠。 被祖国出卖。 被仆人拋弃 。 被名为现实的敌人蹂躏。 绝对的绝望,让她伏地、低头、俯首。 在她耳边。 零次悄声呢喃: 「你就放弃了吧?」 无情的恶魔低语。 那句话甚至连落井下石都不算,冷酷地告诉她已经毫无选择余地。 结束了。 母亲的理想,对父亲的希望。 都将在此破灭。 ————————但是…… 「我、不放弃。」 虚弱的。 好像随时会断气的。 硬挤出来的声音。 耿直地——表达她的意志。 「就算今天,母亲的……提斯泰尔沦陷,失去住所、失去身分地位、没有人追随,失去一切——我、还有这条命。」 只要还有命在,就不会舍弃目标。 因为那是—— 那个心愿就是蒂法莉西亚的毕生所望。 所以,就算失去那以外的所有东西。 「我会——一直向前看。」 那真挚的话语。 决不退缩的决心。 除了信念以外一无所有的鲁莽。 「——呵、呵、呵、呵。」 让零次笑了。 他笑啊笑。 放肆狂笑——然后说了。 「我就是想听到那句话喔。」 ——一直以来。 零次一直看著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 一直测试她的决心到什么程度。 妄想谁都能有。 妄言谁都能说。 但是实现妄想妄言的决心与意志——却不是谁都具备。 「我想普通人可能不知道——要当自由人(尼特族)可是需要不小的决心与意志的喔。」 「……嗄?」 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看蒂法莉西亚似乎想这么说,零次对她微微耸肩。 「简单说就是我会协助无知鲁莽又不顾前后的你啦,主人。」 在晴朗无比的蓝天下。 零次对眨了眨眼睛的蒂法莉西亚这么宣言以后…… 他俯瞰著聚集在城下的敌人。 「事情就是这样,总之——」 他咧嘴一笑,说道: 「我投降。」 ◇◆◇ 在《英雄战争》中。 胜利条件——讨伐敌《英雄》的达成方式是夺手对手的刻印(碰到刻印)。那对应旧《誓约战争》夺取种族旗帜的作法,是让对手屈服的证明。 因此,《英雄》做出等于要交出刻印的宣告具有充分效力。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胜者:〈兽妖族〉拿破仑?波拿巴 败者:〈森灵族〉崩喰零次 看到上空魔法阵显示这些文字—— 「哇——一瞬间就公布结果了。厉害厉害。」 「你、你——你你你在做什么呀!?」 蒂法莉西亚站起来,步步逼近零次,只差没抓住他的衣襟,零次依然仰望著天空说: 「咦——?你指什么——?」 「你还问!!《英雄战争》结束了喔!确定败北了喔!」 「啊——嗯,看上面就知道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然我反过来问你。你觉得在这个状况下要怎么样才能打败他们?」 零次用大拇指指著城下的〈兽妖族〉,蒂法莉西亚顿时失去锐气。 「这、这……」 「总不能全部靠我吧。」 看她彷佛被说中痛处般满脸通红,零次勾了勾嘴角。 「喂喂喂,这一点也不像你耶。依赖别人并不是你本来的嗜好吧——倒是我什么时候说我输了?」 「咦……?你不是说投降——」 「只有《英雄战争》而已。『失去一切也没关系』吧?既然这样。」 这么说的同时,零次面向城外。 「哪怕失去〈森灵族〉这个种族(依靠)也没关系吧。」 奋力吸气。 大声对著头上的《大誓约魔法(cube)》与城下的〈兽妖族〉宣告: 「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现在在此解放〈隶人族〉——建立〈解放者(无依无靠者)〉之国!」 寂静与、沉默。 在场所有人都因离谱的宣言不由得愣住。 「所以——可以赶快出去吗?」 看零次面带笑容做出嘘嘘赶人的动作。 (插图) 「————开——开什么玩笑啊啊啊啊!!」 「瞧不起人吗!?」「对谁说话啊!!」「你以为是哪边赢了!?」「不要大白天说梦话!!」「小心把你拖出去喔!?」 同时爆发的怒吼、骂声,铺天盖地而来。 听到这些〈兽妖族〉的嘘声,零次露出彷佛听见悦耳声音般的表情充耳不闻。 那种态度更加刺激他们激动的情绪,导致他们终于决定强制以武力驱逐。 本来就准备发动攻城战的他们,重新继续中断的作业。 「啊——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比较好喔!」 他们根本听不进零次的忠告,朝紧闭的门使出奋力一击—— 瞬间。 魔法阵展开,发动攻击的人通通被被炸飞数公尺远。 「「什么!?」」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强制发动防御魔法。 亲眼确认它的效力,零次悠然地望著吓得无法出声的他们。 「所以我不是说过了吗?明明不是《英雄战争》,却行使那种无秩序的暴力,《大誓约魔法》甜心会生气喔——!」 「胡——胡说八道什么!你不是刚刚才在那个《英雄战争》中投降了吗!!」 「啊——嗯,我的确是投降了。然后,结果就是〈森灵族〉输掉〈兽妖族〉获胜。既然赌的是提斯泰尔的统治权,这里已经是〈兽妖族〉的土地了吧——所以?」 「嗄……?……所、所以你们〈森灵族〉要赶快——」 「咦?〈森灵族〉是指谁?」 奸笑的零次,看著似乎终于发觉事情严重性的〈兽妖族〉说: 「来来来,仔细想想嘛。这里或许名目上变成〈兽妖族〉的土地。但是,〈兽妖族〉要如何排除目前还待在这里的我们呢?」 既然在赌上提斯泰尔的战斗获胜,目前这块土地的统治权已经归〈兽妖族〉所有了吧。 但是建在那里的城堡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事前协议过连城堡所有权都自动转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然而这次是〈森灵族〉《誓约者》片面决定的事情,蒂法莉西亚可是浑然不知。 也就是说,提斯泰尔城依然是蒂法莉西亚的所有物。 因此,既然《英雄战争》结束,不管任何人都不得以危害他人为目的介入。如果强行介入,《大誓约魔法》的强制防御魔法就会发动。 也就是说,目前并不存在制裁零次他们非法占据的方法。 「你——你们是笨蛋吗,这种事只要向〈森灵族〉抗议——」 「笨蛋是你吧?没听到我刚才的宣言吗?」 解放〈隶人族〉的国家——〈解放者〉的建国宣言。 是的,零次他们已经和〈森灵族〉没有关系了。 当然那是名目上而已。所以〈兽妖族〉还是可以抗议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但同样地〈森灵族〉也可以佯装不知情,甚至还可 以将错全部推给〔劣血种〕。 本来,有国家的种族之间的纷争并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因为他们背后存在著明确的《誓约者》,而且之后种族之间还是会互相往来。换句话说,就是靠国家颜面担保著承诺。 所以不管抱持怎样的感情,战后都必须握手言和,胜败既往不咎。 但〈隶人族〉不一样。就算他们毁约不认帐,要追究种族责任也找不到人负责。 之所以会构成这样的问题,是因为完全没有人预设过〈隶人族〉与各种族打《英雄战争》的情况。 换句话说,正因为隶属其他种族生存的〈隶人族〉被忽视遗忘,零次才有这个漏洞可钻。 「怎么可能……〈隶人族〉之国是不可能获得承认——」 「喔,你不知道建国是怎么一回事吗?你以为需要某种仪式或签署条约吗?——很遗憾,这种事是敢讲就赢。事实上连那个都承认了吧。」 用大拇指指著头上的《六面魔法体》的零次浮现浅笑。 「还有,不是〈隶人族〉,是〈解放者〉之国好吗?多多指教。」 「——唔。」 无计可施、懊恼咬牙的〈兽妖族〉,最后怨声载道地勉强撤兵。 等到最后一个人都看不见时。 「——好,让各位久等了。已经可以出来了喔。」 随著零次这句话,仆人们从四处鱼贯出现。 「蒂法莉西亚大小姐……」「大小姐……幸好您平安无事……」 「啊……为、为什么……你们不是逃走了……?」 「没有没有……!怎么好意思逃走!」 随著一名仆人似乎感动得抱住蒂法莉西亚,其他仆人也跟著聚集到她身旁。 「我事先交代了。考虑到万一发生战斗的可能性,要他们躲进后面的森林——这样讲是很好听啦。总之,就是为了保险起见。」 彷佛没听到零次若无其事的说词般,蒂法莉西亚与仆人们互相为了再会而欣喜。 看到她好像随时会哭出来的脸,零次不禁叹气,隔了半晌才说: 「要感动还太早吧。喏,还有其他该发觉的事吧?」 「还、还有吗……?」 蒂法莉西亚抬头东张西望地环视四周,马上就发觉了。 「蒂法莉西亚大小姐……好久不见。」 恭敬鞠躬的初老男子,以及在他背后列队的长者。 「咦……你、你们……」 那些是在领主从克蕾雅莉西亚换成蒂法莉西亚时不得不解雇,或是自动求去的旧仆人。 「听说大小姐决定继承克蕾雅莉西亚夫人的遗志,我等前来尽棉薄之力。」 继承克蕾雅莉西亚(母亲)遗志的决定,带来了自告奋勇协助的仆人。 这让蒂法莉西亚想起零次先前的惊人宣言,发觉他是蓄意引发这个状况的。 「你从什么时候……就筹画这种事?」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地低语,零次一如往常地轻浮一笑: 「从一开始。」 他说得好像很轻松。 「我说过了吧?胜负结果从开始前就确定了。需要的只有资讯。一个月的主从逆转尼特族生活,大半都花费在收集资讯上,仅仅这点程度你就感到惊讶,我才困扰啊——」 「我们明明一直在一起,却完全没看到你有——」 「这是因为……几乎都不是我直接行动的啊。」 仅止于一瞬间。 零次的表情夹杂著苦涩,视线无意识地往下看著自己的影子,就在这时…… 从影子之中出现一名少女。 「「什——!?」」 不光是仆人和蒂法莉西亚,连零次都惊愕无比。 在他们眼前,身穿黑长袍的银发少女——蕾优飘浮在空中,挺起单薄的胸膛说: 「……那几乎都是我做的。」 工整如人偶的脸蛋没露出丝毫感情,但包裹住她的长袍却显得颇为自豪地蠢动。 「不会吧,你干嘛出来!」 零次做出正常反应——吐槽,蕾优才正要回答…… 「〈幻魔族〉!?」 就被蒂法莉西亚打断了。 特徵是银发红眼,外貌宛如幽灵的少女。 引发太古〔七灭战〕的导火线,现在也不出现于《英雄战争》的舞台,在绝大多数种族眼中充满谜团的〈幻魔族〉。 「为、为什么你会和〈幻魔族〉……」 蒂法莉西亚后退了几步,仆人们的脸上浮现露骨的恐惧。 「啊——会有这种反应是当然的……」 根据零次从文献或仆人口中得到的说法,〈幻魔族〉通常被当成神秘莫测的恐怖人物。甚至还会用来恐吓小孩子听话或睡觉。 〈森灵族〉的《英雄》和那种存在是如何认识的,任谁都会抱持疑问吧。 只见零次抓抓头,叹气以后说: 「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嗯——捡到的。」 「……嗄?」 「是捡到的喔,在那一头。」 零次这么说完指著城堡后面。 「请不要胡闹……!现在是认真谈——」 「我是被捡到的。」 这次换蕾优打断蒂法莉西亚的话: 「所以我是零次的——主人的奴隶。」 她还飘过去抱住零次。 这时,蕾优身上的黑长袍脱落,露出形同只穿内衣裤的身体。 「契约的刻印……」 她的大腿上看得到清晰的《盛放的六花》刻印。 「难道真的缔结契约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蕾优你真的是喔……」 「因为是主人的奴隶——还可以做这种事。」 「笨——呣唔!」 看蕾优在眼前亲吻零次。 「————」 蒂法莉西亚为之冻结。 「——唔……喂!就说了你不要做这种事啦!」 但是仆人将她的行为解释成别种意义而情绪沸腾。 「真、真的让那个〈幻魔族〉服从了……!」「好、好惊人!」「印象中〈幻魔族〉能够使用其他种族无法望其项背的强力魔法吧。」「这样就算正面迎战也会赢——!」 「啊——抱歉,打断大家的兴致,没有那种事。」 「……咦?」 一度热烈起来的气氛暂时冷却,众仆人一齐注目零次。 当著他们的面,零次彷佛受不了般搔搔头说: 「搞清楚,明明要建立不拘种族的新国家,却只靠〈幻魔族〉的力量获胜,这样有意义吗?假使办得到那种事,也只是建立第二个〈幻魔族〉之国而已吧。所以要战斗就要纯粹以〈隶人族〉为主,不使用魔法,就是这样。」 「可、可是,既然能用还是用了比较——」 「我早就料到会有人说这种话,所以事先和这家伙!和蕾优缔结不许使用魔法的契约……先说好,主从契约的用意就在这里。」 最后那句话是对蒂法莉西亚说的。 「名目上是。」 因为蕾优补上这句话,零次用手掩住了脸。 「……但是,那样一来〈幻魔族〉不是反而很碍事吗?」「……的确。」「而且和蒂法莉西亚大小姐不一样,并没有流著和我们相同的血……」 「对,我也早就想到你们会这么说。」 零次拍了一下手,保持双掌合十地说: 「我说要建立什么?〈解放者〉之国。回 想一下你们仰慕的克蕾雅莉西亚的话吧。应该是提倡解放〈隶人族〉却绝对不是说要建立〈隶人族〉的国家才对。」」……的确。」 「那是因为克蕾雅莉西亚明白,就算建立那种国家也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 「一旦建立国家就必然会发生国家之间的纷争。纷争必然会分出胜者与败者。败者迟早会和现在的〈隶人族〉走上相同绝路。克蕾雅莉西亚想改变的是造成败者的系统。所以她不会说要建立〈隶人族〉的国家。」 然后,依照这个逻辑,身为〈幻魔族〉的蕾优就算在我方阵营也不会有问题。 「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毫无胜算。要知道〈隶人族〉遍布全世界。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聚集到这个国家,但多数暴力在我的世界可是最强的力量喔!况且——一无所有也是一种强项。」 仆人们鸦雀无声,看起来并未完全接受。 但还是必须让他们接受。 零次试探他们的代表——依然紧闭双唇的蒂法莉西亚。 「你接受了吗?」 「…………我无法接受。」 ——不行吗? 零次几乎要再度叹气,不过他发觉她看著自己的眼神盈满决心。 「虽然无法接受……但我也知道,现在的我——我们需要的并不是心服口服。」 从那句话。 从她的表情。 零次得到几乎令自己战栗的确信。 「——很识时务嘛。」 嘴角浮现的是无法克制的笑意。 那是宛如骇客成功入侵系统时,或是完全掌握对手行动时那样,伴随著难以言喻的兴奋的感。 沉浸在那股从体内涌现的无上喜悦仅止于一瞬间。 零次马上又对著蒂法莉西亚懒洋洋地轻浮一笑。 「顺便一提,那个国家的《誓约者》是你喔。而我要在幕后当尼特族。」 「……嗄?尼特族?」 「咦?你以为我帮你是为了什么?」 「该……该不会……该不会……!」 「如果是在统一这个世界的《誓约者》幕后,就可以想做的事无所不能,不想做的事绝对不做——也就是最棒的尼特族环境!」 强而有力地握紧拳头,堂而皇之说出最差劲愿望的《英雄》——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为了我加油吧。」 他拍了一下她肩膀。 前〈森灵族〉王族少女,从颤抖的身体竭尽全力吼出声: 「你——真的是、真的是——烂透了!!」 四章 尼特族与《英雄》 隔天。 获得暂时胜利与新展望的蒂法莉西亚等人的〈解放者〉之国,将得到短暂的和平——不料,等待他们的却是连作梦也想不到的事态发展。 〈兽妖族〉对〈解放者〉发动了《英雄战争》。 「怎么可能……!」 在谒见厅与仆人讲话的蒂法莉西亚,看著上空展开的魔法阵,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低语。 〈兽妖族〉拿破仑?波拿巴 vs 〈解放者〉崩喰零次 主战场:提斯泰尔 胜利条件:讨伐敌《英雄》 胜利报酬:〈兽妖族〉提斯泰尔城统治权 〈解放者〉提斯泰尔城统治权 「大、大小姐……!」「怎、怎么会。」「您接受《英雄战争》了吗!?」「为什么这样乱来——」 「不、不是……我并没有答应……!」 在一瞬间陷入大混乱的城内,蒂法莉西亚比仆人更加混乱。 《英雄战争》一定要《誓约者》之间达成协议才会发生。 这点受到《大誓约魔法》保障。 然后,目前〈隶人族〉——〈解放者〉之国的《誓约者》是蒂法莉西亚。 至少这座城堡里的人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蒂法莉西亚别说是达成协议,甚至不记得接到过对战要求,为什么会发生《英雄战争》呢——? 思考到此陷入死胡同,无法前进。 脑中只剩下单纯的话语罗列著。 怎么会。为什么。不明白—— 就在混乱的蒂法莉西亚无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英雄》时。 「——哎呀呀,各位好像很困扰对吧。」 那道说话声。 既不大声,也不奇特。 然而一瞬间就让在场所有人闭上嘴,全体注视著说话声的主人。 只见谒见厅入口。 不知何时站了一名娇小的少女。 头发火红,一身以白色与金色为基调的迷你裙礼服。 明明看起来才十岁出头,稚气未脱的脸庞浮现的浅笑却泰然自若,散发出宛如女王的威严。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什么……」 发觉某件事的蒂法莉西亚立刻理解——为什么她的声音拥有力量、为什么她的年幼模样会如此震慑人心。 在更多人知道这项事实以前,红发少女缓缓地走向这边。 《英雄战争》时出现在谒见厅的入侵者。 而且她还笔直走向零次与蒂法莉西亚。 「——」 蕾优甩著黑长袍作势阻挡她,但是—— 「【请不要碍事好吗】?」 瞬间,少女的额头浮现刻印,在魔法阵出现的同时,蕾优的行动戛然而止。 少女对就此停住不动的蕾优微笑。 「哎呀,居然不用魔法就直接攻击,可见力量真的被封印了。」 这么说完,她环视周围,也告诉那些因蕾优的动作也跟著摆出架势的仆人。 「【你们也一样】。」 仆人们同样不自然地僵住不动。 蒂法莉西亚伴随著惊叹低语: 「《伟能》——」 额头浮现的《协调的五牙(〈兽妖族〉)》刻印,藏也藏不住的庞大《命运力》,以及仅凭一句话就限制〈幻魔族〉公主行动的强大《伟能》——错不了。 她正是—— 「……你是〈兽妖族〉的《英雄》吗?」 零次像确认般的发问,少女在众人眼前数公尺处停下脚步。 她对零次的问句不置可否,直接说道: 「幸会。你就是〈森灵族〉——不对,现在是〈隶人族〉……〈解放者〉的《英雄》吗?崩喰零次阁下。」 她静静地提起裙襬,优雅地行了一礼。 被那洗练的动作吸引住目光也仅只一瞬间。 蒂法莉西亚发觉了零次的异变。 无论何时都洒脱自若的他,反常地皱起眉头。 视线在上空的魔法阵与眼前的少女之间往返,看似对其中某些异样感到疑惑。 蒂法莉西亚至今不曾看过这样的零次。 她所知的尼特族英雄零次,明明应该是由邋遢、懒散、与无论何时都不为所动的厚脸皮所构成的人。 这样的他,现在面对〈兽妖族〉的《英雄》却状似困惑。 她的确有著一点也不像《英雄》的年幼少女容貌。 但是和外表相反的庞大《命运力》,证据确凿地显示她就是〈兽妖族〉的《英雄》—— 思考到这里。 蒂法莉西亚才发觉。 「咦?〈兽妖族〉的《英雄》?」 上空的魔法阵也写了,〈兽妖族〉的《英雄》不是别人,正是拿破仑?波拿巴。 但是,蒂法莉西亚听闻的《英雄》拿破仑?波拿巴,是《英雄》之中较为典型的,引领种族、亲自率兵的强壮中年男子。 和眼前的少女一点也不像。 「哎呀,怎么了吗?」 少女眯起眼睛,嘴角浮现看似与年龄相符的纯真微笑明知故问著。 零次转瞬浮现更加冷峻的表情,但旋即厚著脸皮笑了。 「没有啦没有啦,我完全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该不会《英雄战争》也是你发动的吧?」 (插图) 「对——【那边那位,请当我的椅子】。」 被少女指到的仆人一度歪著头不知所措,接下来他便因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作而惊愕不已。 然后少女坐到趴下的仆人背上,优雅地笑了。 「就像这样,我的《伟能》能够化任何不可能为可能。」 「……所以,既能够找替身扮演《英雄》,也能够不靠《誓约者》就发动《英雄战争》。」 「你这样迅速理解,真是帮我省了许多麻烦。」 看少女保持从容的微笑,蒂法莉西亚更加惊愕: 「这、这么说,这位是正牌的〈兽妖族〉《英雄》拿破仑——」 「不是喔。」 「……咦?」 但零次不回答蒂法莉西亚的疑问,轻浮一笑继续说道: 「所以,那位无所不能的〈兽妖族〉《英雄》大人到底来做什么?」 零次故意夸张地耸肩,少女微笑说: 「当然是来征服这里。」 我单枪匹马—— 少女补上这句话的瞬间,蒂法莉西亚发觉她嘴角浮现的笑意歪扭成嗜虐的狞笑,她的背脊一阵恶寒。 这么娇小的少女。仅仅一个人。 如果光看字面,蒂法莉西亚也会觉得『不可能办到这么荒谬的事情』吧。 但是,拥有庞大《命运力》的《英雄》单独前来征服提斯泰尔城,绝对不是虚张声势。 会这么想并不是出于理性,而是肉体亲身的感受令她不得不这么理解。 似乎是因为理解这种气氛,只见少女缓缓地指著零次他们。 「你——不,你们做得太过火了。非法占据〈兽妖族〉的土地并发表〈隶人族〉——〈解放者〉的建国宣言。不管再怎么宽厚的种族都会发脾气的喔?」 她偏著头讲话的动作十分可爱。 本来应该令人莞尔的举动,却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只是蒂法莉西亚,在场所有人都有同样的想法,几乎被她的力量吞噬。 「事情就是这样,请容我现在开始征服啰。」 和开怀的话语相反,恐 怖的气势、压力铺天盖地而来。 目睹《英雄》之所以为《英雄》的理由。 众人哑口无言,彷佛言语被吞噬——在空气之中…… 「——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一个人,完全不在乎她威迫的零次,笑道。 笑啊。笑啊。 发自内心。从喉咙深处。 笑著笑著——他静静地说了: 「试试看啊,有本事你就试试。」 那是明确的挑衅。 挑动对手神经的话语。 理解到这点的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战栗地心想: ——完蛋了。 为什么零次要说那种话? 众人打从心底无法理解,甚至感到愤慨地凝视著他—— 然后他们讶异地睁大眼睛,因为零次的眼神冰冷至极。 他以冷酷的视线笔直看著少女,漫不经心地喃喃说道: 「你真的以为,那种程度的虚张声势,就能搞定一切吗?」 「………………虚张、声势?」 听到蒂法莉西亚的低语,少女看似悲伤地皱眉。 「哎呀呀,这让我好意外。」 接著她表情迥然一变,浮现令人发寒的浅笑。 「意思是我打不倒你吗?」 「怎么可能。」 立刻否定。 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顺口继续说: 「只要操纵在场的人制伏我,你就能够轻易夺走我的刻印。只要夺走刻印,这场《英雄战争》就是〈兽妖族〉获胜。也太易如反掌了吧。」 「咦……那、那也就是说?」 「喔,就是我方走投无路。」 「什——」 「照理来说啦。」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对想问「这是怎么回事」的蒂法莉西亚温和地说: 「仔细想想吧。本该胜券在握的《英雄战争》,为什么有必要让正牌的〈兽妖族〉《英雄》亲自来到这里?」 「是……因为赢定了所以没有危险。」 「明明揭露了使用替身这种天大秘密耶?如果把这个秘密泄漏给其他种族,〈兽妖族〉除了风险增加,没有任何好处吧。」 「啊——」 没错。因为这个秘密揭露得太过乾脆,再加上她的《命运力》太令人震撼,导致蒂法莉西亚忘记了这点,但确实,这个情报应该相当重要。 「恕我多嘴。」 彷佛要回答蒂法莉西亚的疑问般,少女静静地插话。 「你们忘记我的能力了吗?」 视线转向外面的她说了一句「【坐下】」,让一名仆人当场被迫坐下—— 「重点来了。」 零次指著眼前这一幕。 「照理说我们明明走投无路,现在却有路可循的理由。」 零次的视线从发愣的蒂法莉西亚,转向浮现耐人寻味浅笑的少女。 他浅笑说: 「你号称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伟能》,对象只限具有智慧的存在,而且对方必须对你抱持恐惧或敬畏等感情才能发动吧?」 「…………嗄?感情是发动条件……?」 蒂法莉西亚取代少女先开了口。 只见零次说: 「你没发觉吗?登场方式、能力运用方式、话术,这家伙一直采取威迫行为——用来壮大自己、虚张声势。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做,当然是有理由的。」 理由是—— 「为了对我使用《伟能》。更进一步说,是为了用《伟能》对外隐藏自己的存在。这个世界的人无条件地敬畏《英雄》,而且这家伙的《命运力》连我都看得出威力强大。本来条件就已经十分——」 「请……请等一下!」 思考已经跟不上了。 手按胸口的蒂法莉西亚发觉自己心跳加速,于是用力深呼吸。 然后她发出颤抖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伟能》需要那种条件……?」 「反过来想想吧。如果能够无条件使用,为什么还需要发动《英雄战争》?」 「这……但、但是,结果我们就连为什么《英雄战争》会发动都不晓得——」 「《英雄》的替身。」 「咦?」 「既然能做出《英雄》的替身,为什么你会觉得不能做出《誓约者》的替身?」 那个思维的著眼点让蒂法莉西亚睁大眼睛。 「罢了,先省去细节的理论——将方才所述几点纳入考量,再回想一下使用《伟能》的画面吧。你觉得对人类以外有用吗?」 一切以疑问句提示的线索。 引导出毋庸置疑的答案。 「只要稍加思考,自然就会明白我推断『感情是发动条件』,以及『这家伙是为了激发恐惧而虚张声势』的理由了。」 零次宛如催促的视线,让蒂法莉西亚不自觉说出那句话。 「如果能对你用《伟能》,早就用了……」 就像对仆人们那样。 如果从一开始就能对零次使用,没理由不用…… 彷佛歇了一口气般流露笑意的零次,正眼看著少女。 「是第一次《英雄战争》造成影响了吧。〈兽妖族〉虽然在那场假竞争真交易中获胜,但不仅抢到的领地被非法占据,还容许〈解放者〉宣告了建国宣言,简直颜面扫地。恐怕他们焦急了,交代《英雄》下次一定要确实得手吧。」 「焦急了……?」 不是生气? 蒂法莉西亚想不通地插嘴表达疑问,零次对答如流地说: 「〈兽妖族〉所著眼的不是这里啦。他们不在乎〈解放者〉这种微不足道的存在,而是其他所有种族。」 「其他所有种族……啊。」 蒂法莉西亚也发觉了。 〈兽妖族〉真正意义上颜面扫地的原因。 「〈兽妖族〉挑起了《英雄战争》这种官方战。当然所有种族都关注著事态发展。结果〈兽妖族〉竟然摆不平区区〔劣血种〕、瑕疵品《英雄》以及数十名〈隶人族〉。」 其他种族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失误。如果《英雄战争》有评价表,他们肯定被扣分了。 「当然不光是面子问题而已。假如〈兽妖族〉以外的所有种族都承认〈解放者〉独立,决定承认提斯泰尔城隶属〈解放者〉,到时候这里就有可能成为攻略〈兽妖族〉领地的桥头堡。」 站在蒂法莉西亚他们的角度,〈解放者〉之国能够获得正式承认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就算代价是要协助其他种族攻打〈兽妖族〉,也是个不坏的交换条件。 而站在其他种族的角度,目前〈解放者〉连小国都称不上,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承认其独立,万不得以时轻易就能摧毁,一点也不成问题。 也就是说,承认建国对〈解放者〉和其他种族都有益处,惟独对〈兽妖族〉不利。 「在这种背景下,〈兽妖族〉采取的手段是让《英雄》单枪匹马征服领地。为什么有必要这么做——你已经懂了吧?」 「要靠《英雄》一个人获得压倒性胜利,藉此解决所有问题……」 ——没错。为了挽回颜面,需要立即完美回收领地、让所有种族不得不闭嘴的绝对胜利。为了达成目的的手段就是让她单独出征,即使冒著替身秘密曝光的风险也在所不惜—— 「如果不是,你就尽管来啊。我就像这样既不会逃也不会躲,你就让我听话看看。」 看著零次摆出「来啊来啊」的姿势 轻浮地挑衅,少女高雅地用食指抵著嘴角: 「……你这个人果然有意思。」 宛如带著毒刺的蔷薇般——诡谲地笑了。 一直笑、一直笑。 她伸出抵著嘴角的食指。 掌心朝上,说: 「【在场所有人,都成为我的部下】。」 额头的刻印发出强光——除了零次和蒂法莉西亚以外,所有人都排到少女背后。 他们的眼眸已经没有自己的意志。 在整齐排列的他们面前,依然坐在仆人背上的少女说: 「很遗憾,似乎只有一个人发自内心同意你的话。」 少女噗喃一笑,偏著头。 「你的话是事实,我背负著秘密曝光的风险——尽管如此,我一个人就能够压制现场的事实并没有改变喔?」 少女的话换来零次的苦笑回应: 「虽然这副德性要说是自己一个人显然有语病——尽管如此,我还是敢断言你无意就这样强行动手。」 「哎呀,为什么?」 「何必多此一问,既能坚守秘密又能打倒〈解放者〉的最佳可能性还没消失吧?所以你才会现在还和我这样闲扯淡。」 「因为和你讲话很快乐呀。」 「那真是光荣——就这样维持胶著状态不会无聊吗?」 胶著状态。 少女的目标只是要让零次屈服、获得没有风险的胜利。 她为此持续摸索手段,因此无法前进。 另一方面,零次他们虽然陷入绝望,但是也因为掌握她的秘密而残留一线生机。 可以说双方正以绝妙平衡保持均势。 「虽然不太可能——但如果能够让我享受比现在更美妙的时光,那就再好不过了。」 视你的条件,我也能陪你过招。 听到她这么暗示,零次浮现浅笑: 「我敢保证。只要你和我【较量】,绝对会比现在更愉快。」 「【较量】?」 「简单来说,就是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单独进行不折不扣的《英雄战争》。」 零次没遗漏少女这瞬间的表情。 「那还真是——美妙呀。」 从她可爱高雅的脸上,流露出无法想像一般,由衷的喜悦——散发暴力气息的浅笑。 「既然如此,那场【较量】如果是我赢了,你就要无条件降伏——」 「如果是我赢了,你就要无条件离开这里……以《大誓约魔法》之名保证。」 听到这里,她的笑扩大了几分,不过她很快就抹去脸上的表情。 「所以,你要【较量】什么?」 高贵的礼服随之摇曳,少女平静地这么问道。 「都可以。」 「……嗄?」 零次也一样。 对她露出不亚于其的狰狞笑容。 「嗯?你没听见吗?我说我不管哪种较量方法都不会输,你决定就好喔。」 听到他的提议。 即使是拥有压倒性《命运力》、至今都保持泰然自若的她,也不由得板起了脸。 「……那是,轻视我吗?还是要令我焦躁,提出对你有利的较量?」 「你说是哪个呢——?或许两个都不是喔——?」 零次故意不正经地回答,少女一瞬间冷冷地眯起眼睛,接著很快地转而微笑。 「好。」 看到通知契约缔结的淡淡发光魔法阵的同时。 她毫不犹豫地说了: 「那么,可以请你猜猜我是谁吗?」 ◇◆◇ 身穿白与金配色的礼服,少女纤细的身体中有著强大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命运力》。 以〈兽妖族〉《英雄》的身分站在这里的她,是什么人——? 「当然是拿破仑——」 蒂法莉西亚说到这里,突然停住。 真的是这样吗? 头上的魔法阵的确显示著拿破仑?波拿巴,眼前的少女也散发出《英雄》该有的《命运力》。 她是拿破仑(〈兽妖族〉的《英雄》),应该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正因为如此才可疑无比。 因为根据常识判断,没有人会将显而易见的事情当成问题。 那么。 如此一来。 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嗯,答对了。」 蒂法莉西亚沉思时,零次俨然理解她所有思考内容般对她说: 「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刚才也说过,这家伙不可能是拿破仑。」 ——没错。零次来自相同异世界,知道那个同名的伟人。只有他明白。 拿破仑?波拿巴。 凡是受过义务教育的人都知道,是十九世纪法国的英雄。 支配当时的世界中心——欧洲大陆大半版图的世界之王。 「因为拿破仑是男的啊。」 「咦……但、但是——」 蒂法莉西亚看著天空标示的〈兽妖族〉拿破仑?波拿巴,再看看眼前的娇小少女。 少女嫣然微笑。 「忘记说了,可以找人商量,回答权只有一次,这样行吗?考虑到【较量】的目的是为了打破胶著状态,我也不想拖太久,所以若是可以,我想限制时间。」 口若悬河地补充说明的她,还是一样展现出压倒性的存在感——《命运力》。 而且她额头浮现的『协调的五牙』刻印,无可否认地证明她是〈兽妖族〉的《英雄》。 也就是说——她只有可能是拿破仑?波拿巴,却不可能是拿破仑?波拿巴。 ……难道就是因为发觉这点,零次看到她时才会露出百思不解的表情? 蒂法莉西亚事到如今才想到这件事,也理解了正因为如此,少女才会将这个问题当成【较量】的内容。 少女从一开始就猜到零次不晓得少女的真实身分。 所以才能够当场决定【较量】的内容。 换句话说,这是她的必胜问题。 【较量】的胜负,从指定这个方法之前就已经决定了—— 「如何——〈解放者〉的《英雄》阁下?」 歪著头的她脸上浮现微笑,既楚楚可怜又奇怪地显得恶毒。 她确信自己即将胜利,催促著佯装失态的零次。 面对年幼少女《英雄》那嗜虐举动—— 「……没那个必要吧。」 〈解放者〉的《英雄》俨然承认败北般伏著头,低声回答。 ……难道。 真的要认输了吗—— 彷佛早就看穿蒂法莉西亚会这样想般。 「反正结果马上就会分晓了。」 扬起嘴角。 零次脸上浮现满意的微笑: 「你知道『魔术师的选择(magi"s choice)』吗?」 他拋出问题,但不等少女回答就继续说: 「算了,请你用看的最快吧。喂,蒂法。」 「——!?」 「过来这边帮我一下——怎样,为什么突然满脸通红?」 「你、你你、你刚才……刚才,叫我,蒂、蒂、蒂法……!」 「……?是叫了没错。」 身披黑长袍的少女,突然出现在疑惑地摸不著头绪的零次面前。 「主人。」 「呜噢!?!——蕾优,你为什么动了?我说过就算脱离《伟能》掌控也要继续保持不动的吧!」 (插图) 「现在不 是管那件事的时候。」 「……不是吧,什么现在不是管那件事的时候……那件事相当重要喔?」 蕾优华丽地无视零次的诉求,把脸向零次凑得更近: 「主人大概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只有婚约者可以用绰号称呼异性。」 「……嗯?」 那也就是说。 「用绰号称呼异性,和求婚同义。」 …… ………… 只见零次抓抓头,说: 「算了,先不管那个。」 「——先不管那个!?」 听到蒂法莉西亚高声大叫,零次轻描淡写地说: 「不是啊,我只是因为每次都叫蒂法莉西亚很麻烦才省略而已。」 「麻……」 「好了,帮我一下。接下来要证明我有预知能力。」 「为什么我会召唤这种人——咦,预知、能力?」 对零次的满不在乎的发言认真以对的蒂法莉西亚,听到更不容忽视的关键字而抬起了头。 「对。我看你常常大惊小怪的吧?我这就来揭晓玄机。用这副牌。」 只见零次取出正面朝上的牌堆,让蒂法莉西亚确认没动手脚以后说: 「顺便一提,我也早就预知我将会在此和这家伙猜牌。当然,这家伙接下来会选的牌也一样。证据就是——」 零次从胸前口袋取出的是从正中央对摺的笔记本内页(小纸片)。 「就像这样,答案也事先写好了——这个请你拿著。」 零次将没有人知晓内容的纸片交给少女。 「好了。那么——从这随便分成两半的牌堆指出你喜欢的那半。很简单吧?」 蒂法莉西亚指了其中一半,零次立即将那半再随便分成两半,要她再次二选一。 一再重复上述动作,剩下最后两张——红心q与黑桃k时。 「来,选哪张?」 「……这张。」 「ok,那么这张红心q就是你选择的命运之牌——能不能帮我打开刚才交给你的纸片?」 零次转头向少女问道,少女默默地打开纸片——她睁大眼睛。 上面写的是——红心q。 「咦……为、为什么……!的确是我选的……!」 「所以就说了是预知能力吧。」 看零次嘻皮笑脸,少女也同样浅笑。 「——我也可以试试看吗?」 「嗯?」 「刚才的示范无法排除你们共谋的可能性。」 「喔,好啊。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你的预言我也写在这里了。」 零次爽快地回答,取出了跟刚才一样的笔记本内页纸片。 「当然,这你可以拿著。反正你会抽的牌已经决定是那张了。」 零次无惧地微笑,少女也回以同样的笑。 「——我很期待呀。」 就这样,零次持续单调地将牌分成两半,要少女指其中一半——直到和蒂法莉西亚一样剩下两张牌,是黑桃a和红心2。 「最后了。你要哪张?」 「……那么就红心2吧。」 「瞭解。那就拿掉这张,最后剩下的就是你选择的牌——」 「请等一下。」 「嗯,怎么了?」 「顺便问一下——如果我选黑桃a,你打算说什么?」 令人想不通的疑问。问那种没意义的事情要做什么——? 蒂法莉西亚这么心想,而零次则扬起嘴角一笑。 「我当然会回答——你指的这张牌,是你选择的命运之牌吧。」 「………………咦?」 如果没选黑桃a,零次就拿掉选择的牌,最后剩下的牌就是命运之牌。 如果选了黑桃a,那它就是命运之牌? 也就是说—— 「我按照那张纸的内容,不管谁怎么指,都会被我拣选到最后只剩黑桃a。」 如果选了有黑桃a的那半就留下那半。 如果选了没有黑桃a的那半就拿掉那半。 虽然从头到尾选择的人看似蒂法莉西亚她们,实际上却是零次做出选择,因此不管预言哪张牌都一定会中。 「什么——那、那只是出老千呀!」 蒂法莉西亚忍不住语出抗议。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与她相反,少女摀著脸笑了。不停地笑。 「让人以为靠自己的意志选择,实际却是被诱导选择事先决定好的答案……呵、呵,魔术师的选择这个词还真是说得好呀。」 「是不是?」 零次也同样浮现爽朗的微笑。 「你明白你挑起的【较量】也和这个一样吗?」 微笑里夹杂著讽刺。 立刻收起笑容的少女,充满挑战意味地弯起嘴唇。 「意思是,我自以为挑起必胜的【较量】,却是被诱导挑起必败的【较量】?」 「——咦?」 零次的思考、少女的回答。让蒂法莉西亚几乎跟不上节奏。 零次刚才示范的预知未来的手法,在和少女的【较量】中也有一样的技巧? ——不,不对。 是他让少女挑起【较量】的,那就表示—— 「从假装不知道名字那时起,就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不对。」 否定蒂法莉西亚低语的,是身穿黑长袍的银发少女。 最初挑战少女,并被剥夺自由——让少女夺走自由的蕾优。 宛如人偶般面无表情看著蒂法莉西亚的她,静静地告知: 「主人从更早之前——从〈兽妖族〉挑起《英雄战争》之前就预料到事情的发展了。」 「————嗄?」 太夸张了。 也太夸张了,那是骗人的吧。 一定是虚张声势、夸大其词。 如果现实有可能发生那么离谱而荒谬的事情。 那不就跟预知未来一样了吗—— 「喔,多亏有强力的资讯收集手段,让我事前掌握了各种情报。」 微微耸肩的零次不否定蕾优的话,继续说: 「就算在那个阶段掌握到的〈兽妖族〉《英雄》和眼前出现的人一点也不像,只要事先预料会发生这种状况就好。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在对答案喔。」 「对答案……?」 「答案一直都在那里吧。」 食指朝上。 指著那里光明正大显示的《英雄》名字。 「咦?可是那是——」 「是啊,这家伙不可能是拿破仑。事实上,我事前看到的〈兽妖族〉《英雄》也是臭男人。」 零次头头是道地说到这里,笑著说道: 「只要,只要扣掉不可能这个部分,就不可能有拿破仑以外的答案。」 矛盾的说法。 彷佛要解开纠结的逻辑,零次温柔地说: 「在那家伙说明《伟能》的阶段,就几乎确定了。毕竟《伟能》似乎表现了《英雄》的本质。」 「那是……」 那是蒂法莉西亚说过的话。 「『能够化任何不可能为可能』———那家伙这么描述自己的《伟能》。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我的脑中掠过了凡是异世界人(我们)都知道的,历史伟人说过的超级名言。」 那就是—— 「我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 。」 在那位伟人说过的格言之中,恐怕是最有名的一句话。 正因为如此,那才会成为他——她的《伟能》。 「化所有不可能为可能。说出那句格言的人——」 零次指著在这段过程中完全没插嘴的少女说了: 「就是拿破仑?波拿巴。」 ◇◆◇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少女接到对手拋出的答案,诡异地发出笑声。 优雅地继续说: 「不对,我的名字并不是拿破仑。」 「——咦!?」 惊讶焦急的只有蒂法莉西亚。 「名字不是」零次表现得就像那是理所当然般立即回答。 「呵呵,连那都看穿了。」 少女无所畏惧地一笑,显得非常无奈地耸耸肩。 「我的名字并不是拿破仑——但是,如果问我是不是拿破仑这个存在,我只能回答是(oui)呀。」 少女发出做作的叹息,配上扭曲的微笑说。 「因为你所知道的拿破仑?波拿巴是我创造的角色。」 与稚气脸蛋不符的放肆微笑莫名地适合她。 「创造的角色……?」 零次反射性地反问。少女再度恢复天使般的笑容说: 「对。我的国家虽然具备了让象徵意义的女性伟人辈出的环境,但皇帝这个头衔果然还是男士才相得益彰。」 「……是因为那种问题吗?」 蒂法莉西亚战战兢兢地低语,少女平静地回答 「就是那种问题。虽然要我本人站到幕前也无所谓——」 「那是骗人的。」 零次斩钉截铁地断言,敏锐地指摘: 「真的这么想的人,会连在这边这个世界都找替身吗?你的本质是从背后操纵旗下演员的影中人啊。」 「哎呀,那种人会单枪匹马深入敌阵吗?」 「会啊。擅于算计又好战、抱持享乐主义且残暴嗜虐的你,对自己想做的事很贪心。那种人多半拥有独到的价值观,即使客观看来是失败,通常本人也不认为那是失败。反正史实最后(滑铁卢)也是受到那部分影响吧?」 「天知道,你说呢?我想那主要是哥哥的专断独行造成的。不过,如果要说那是我一手设计,我也不否认就是了。」 少女以食指抵著脸颊,可爱地微笑。 「哥哥……?」 听到蒂法莉西亚的低语,少女按住嘴角装蒜:「哎呀呀,我怎么说溜嘴了。」接著便从仆人的背上(椅子)下来,优雅地提起裙襬。 「波蕾特?波拿巴,这就是我的名字。」 高雅的微笑。 那微笑可疑得不得了,让零次忍不住勾起唇角。 「——我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亲属关系相当于拿破仑二妹的*波蕾特?波拿巴。(译注:拿破仑之妹本名为pauline,一般译为宝琳;paulette为昵称。) 和兄长相比毫无知名度的她,正是在幕后操纵法国皇帝——著名艺术家称颂为英雄、敌国惧称为科西嘉的恶魔、本国人民斥为草菅人命的专家——拿破仑?波拿巴的人。 「正因为如此,不是哥哥拿破仑本人,而是妹妹波蕾特以『英雄拿破仑』的身分被召唤到这个世界。」 「以『拿破仑』身分受召唤虽然光荣,但是我的《伟能》——【不可能不存在(impossible pas francais)】被加上条件,就令我稍有微词了。」 「那也是骗人的吧?你理解自己的本质。或许在你眼中的确不存在不可能。但是,就像你需要哥哥这个真实存在的人才能创造『英雄拿破仑』这个存在一样,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所以,受召唤成为〈兽妖族〉《英雄》的她,首先得找替身。 使用【不可能不存在(impossible pas francais)】这个伟能,创造出认定自己就是拿破仑的人。 尽管没有原本世界的束缚,却还是找了替身,就是因为她理解自己就是适合躲在幕后的人,理解这样做就会发挥最大实力。 「『不可能不存在(impossible pas francais),只不过仅限于没发觉波蕾特这个影中人(虚张声势)的人』——真的和你非常相配啊。」 听到零次语带嘲讽—— 「你知道要驱使他人行动,一定需要两样东西,才能以小搏大吗?」 波蕾特?波拿巴微笑著说: 「恐惧与利益。只要提供这两样东西,即使完全不出现在台面上也能够轻易驱使他人行动。只要发觉这个道理,谁都做得到。」 「————」 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的少女,让蒂法莉西亚为之战栗。 就算懂得原理,那也不是谁都做得到的事。 尽管输了【较量】、被零次揭穿这么多底细,她却毫不焦急,始终散发著从容的态度。 追根究柢,就算摸清她的《伟能》,威胁依旧没有消失。 因为事实上,绝对法《大誓约魔法》,仍然在她的力量下误认〈隶人族〉的《誓约者》。 「不管怎么样。」 少女冷不防开口,蒂法莉西亚颤抖了一下,仓皇别开视线。 波蕾特对蒂法莉西亚噗哧一笑,说道: 「我今天败北是无法动摇的事实,容我遵守契约先行告退了。」 少女转身。 态度乾脆地掉头就走—— 「…………咦?」 蒂法莉西亚错愕出声的同时…… 「喔,对了对了。」 她停下脚步,越过肩膀看著零次,笑著说: 「今天的目的达成了,正式的《英雄战争》也请让我尽兴喔。」 从一开始就不算在此一决雌雄。 她另有真正目的,而且已经达成了。 同时也已经准备好再战。 波蕾特彷佛逆转至今所有情势般宣告—— 「那才是我要说的话。」 零次狂妄一笑,伸手放在旁边的蒂法莉西亚的肩上: 「刚才蒂法(这家伙)这么说了喔。」 「!?」 蒂法莉西亚因为过于惊愕,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相对地—— 直到最后才首次瞠圆眼睛的波蕾特,不能自制地失笑。 「那就——更加期待了呀。」 留下冷酷的话语与眼神。 操纵世界之王的影中人,堂而皇之地离开了。 ◇◆◇ 「啊——真糟糕啊。」 〈兽妖族〉的英雄离开,宣告暂时解散之后。 回到房间的零次懒散地往床上一躺,当著一旁哑口无言的蒂法莉西亚面前说: 「虚张声势或许就能够幸运化险为夷……我本来是这样想的啦。这下可棘手了。」 「——咦?请、请等一下……你先前说过的话是?」 「就说了,当然是虚张声势吧。倒是我想你听过刚才的话已经知道了,那家伙的目的——掌握〈解放者〉的《英雄(我)》与《誓约者(蒂法莉西亚)》的思考模式——她已经达成了。」 「咦……咦?真正的目的是要瞭解我们……?」 「正确地说那是一部分吧。能打倒就当场打倒,即使不能打倒也要改变局势,以便以更有利的条件再战……伤脑筋啊,〈兽妖族〉现任《誓约者》单纯到近乎愚蠢蠢,之前行动相当符合我的心 意,但考虑到那家伙会在背后操纵,情况已经变了。表面赢但实际输的话就没意义了吧——」 零次讲得一派轻松,蒂法莉西亚差点被他骗。 虽然很想被骗。 「对手也相当足智多谋。」 蕾优不知何时进入房间,彷佛理所当然般在床上坐下说道: 「就像那个《英雄》说的,和〈兽妖族〉正面交手绝对打不赢。所以主人一直找寻不战的方法。」 「不战的方法?」 「只要让对方觉得和我们打划不来,对方自然就会收手吧?之前就是诱导〈兽妖族〉内部产生这种想法。明知不可行还硬要打仗的领头者只是暴君。种族内部会自动把他拉下来——我本来是这样想的。」 「但那个《英雄》说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也就是说,〈兽妖族〉内部意见协调一致。为此利用了单纯愚蠢的《誓约者》。」蕾优接口。 「平时鲁莽好战的愚王,在战时看起来会像勇猛果敢的名君。扶植一个绝不收手的单纯愚蠢的《誓约者》就是这个用意吧。和台面上的『拿破仑』也相辅相成。真是天杀的有一套。」 「咦……咦?」 「简单说就是穷途末路。」蕾优补充。 「唉呀,不行了——完蛋了——」 「你、你怎么讲得好像置身事外……」 「要知道我方连军备都没编制吧?这样要怎么打《英雄战争》?就算再怎么以假乱真,终究是战争喔!」 「这、这个……因为是才刚成立的国家……」 「你以为这种藉口行得通吗!?」 「呜呜……对、对不起……」 「宣言建国的是主人。」 「——!?没、没错!」 「也太迟钝了。」 被蕾优吐槽,蒂法莉西亚虽然无法释怀,还是将差点脱口而出的不满吞回去。 既然指正是对的,反驳只是愚者的行为。 零次侧眼看著蒂法莉西亚的反应,嘴角浮现淡淡微笑,接著又马上用缺乏干劲的口气说: 「不过,正因为如此才有办法可行就是了。」 「……咦?」 「喂喂喂,你认真听进去了吗?蕾优也说过了吧。前提是正面交手。」 从床上爬起来的零次,接著扬起嘴角一笑。 流利地讲述那个办法—— 五章 尼特族的手段 ——在波蕾特?波拿巴眼中。 《《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这个新战场,和原本世界没有显著差别。 召唤出波蕾特的〈兽妖族〉以血缘为根,各式各样的兽类混杂而居,外观特徵与种族特性比其他种族更多元。 但那和她没有关系。 就算有魔法,就算长著尾巴或兽耳。 最终他们都是拥有理性和感情的『人』。 既然是『人』,要摆布、操纵就易如反掌——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增添的《伟能》【不可能不存在(绝对命令权)】也加深她的信念。 她不断如此随心所欲在幕后运筹帷幄,打过一场又一场《英雄战争》,以知名的《英雄》们为对手立下丰硕战果。 哪怕是传说中的《英雄》、哪怕是单纯硬碰硬绝对赢不了的对手。 只要不发生出乎我方预料的事情,她总有办法驾驭。 一切都如她所想、如她所望。 最终『拿破仑』将掌握异世界全土—— 因为她至今抱持这种想法,所以这可以说是第一次出乎她预料之外。 「——〈解放者〉对〈兽妖族〉宣战——?」 听到身为召唤者暨联络员的〈兽妖族〉巫女困惑地告知这个讯息,波蕾特表面上完全面不改色地说: 「那是正式对我方下的战书吗?」 「是……透过《大誓约魔法》指名给伊多拉斯大人(〈兽妖族〉的《誓约者》)……在今天早上收到这样的内容。」 「今天早上……」 「伊多拉斯大人接到〈隶人族〉要求《英雄战争》,因此……那个……大为火光,差点当场答应……」 「是你帮忙阻止,来问我的意见,确认是否应该真的答应对吧?」 「是、是的……恕我失礼,现任《誓约者》伊多拉斯大人是典型的〔猫枫种(koshka)〕,有些感情用事、行事躁进,所以……」 「前任《誓约者》泰利希涅大人则是深谋远虑——说到这个,我记得泰利希涅大人是〔狐莲种(和你同种)〕?」 「啊——不,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看少女尴尬地解释,波蕾特在内心发笑。 具有狗、猫、狐、兔、羊之特徵的〔犬樱(perrito)〕〔猫枫〕〔狐莲(renard)〕〔兔兰(iculus)〕〔羊杏(schaf)〕五族。 虽然出身的世界相同,但祖先不同的五族在〈兽妖族〉各自领有独立领地,轮流担任〈兽妖族〉的代表。 当然五族之间存在著对立与好恶,像这种摩擦很常见。 即使在同一个国家,也会因为语言、种族、文化风俗差异而产生派系。 这种事不管在哪个世界似乎都一样。 只不过,正因为一样,波蕾特才容易施展。 「——别担心,我也是同样想法。伊多拉斯大人稍嫌鲁莽好战了。」 「就、就是说嘛……!」 没错——正因为如此才好利用。 考虑到冷静的人受感情左右的可能性较低,不如对感情用事的人火上加油,诱导这些人相比起来轻松又安全。 「拿破仑大人抱持相同想法真是太好了。」 松了一口气的她,摇摇尾巴表现好感。 侧眼看著好懂的少女,波蕾特思考难懂的敌人。 波蕾特单独闯入提斯泰尔之后还不到一天。 不是〈兽妖族(我方)〉,而是〈解放者(对方)〉要求《英雄战争》,事态十分匪夷所思。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呢?一个连魔法都不会的〈隶人族〉——而且还是外行人,我想不可能赢过我们才对。但对方却要求《英雄战争》……」 巫女少女抖动狐耳,露出打从心底无法理解的表情。 这是当然的吧。 虽然根据《英雄战争》的规定,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即使假设全世界的〈隶人族〉都起而响应,获得〈兽妖族〉一千倍以上的兵力,正面对决还是不会有胜算。 所以〈隶人族〉才会选择隶属其他种族。 连兵力都不可能超过〈兽妖族〉,连乌合之众都称不上的〈解放者〉,居然想要战斗,这可以说是自杀行为。 但是—— 「恐怕是为了让我方这边的替身《誓约者》失效吧。」 「咦?」 「不用说也知道,本来的《誓约者》是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只不过她只是宣言建国的人而已。也就是说,对外并没有威信,我方才能趁机安排替身——」 但如今〈解放者〉方挑起《英雄战争》,藉此对外建立实绩。 〈兽妖族〉透过《大誓约魔法》接到〈解放者〉的《誓约者》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要求《英雄战争》,因此不得不承认她具有相应的身分地位。 「一旦知道了,就再也不能用替身重新扶植《誓约者》。」 「原——原来如此。」 侧眼看著连连点头的巫女,波蕾特确认纸片记下的《英雄战争》内容。 「不过假《誓约者》原本就是为了逼对方接受我方的《英雄战争》所准备,现在对方为了回避假货反而主动挑起战争,反而本末倒置了。」 「的确……战力相差悬殊的情况并没有改变。」 「对。就这内容所见,不管打几次《英雄战争》都会是我方胜出。」 这次〈解放者〉提出的《英雄战争》胜利条件不是讨伐《英雄》,而是到达特定地点。 具体而言,就是『从《英雄战争》开始到日落以前,成功到达提斯泰尔城领主厅就是〈兽妖族〉获胜,防卫成功则是〈隶人族〉获胜』。 一般的『《英雄》讨伐战』对没有《伟能》的零次有压倒性的不利。当然,直到其中一方的兵全灭的『歼灭战』、或是互相争夺领土的『攻防战』更不列入考虑,因此可以推测这是不得已的选择。 「但是这种程度的条件实在不够看。」 〈解放者〉提出两项追加条件。 一是『禁止直接暴力行为』,恐怕是为了尽量减少〈兽妖族〉拥有肉体强化魔法体系的优势,但既然对手是本来肉体能力就与我方有显著差异的〈隶人族〉,这样几乎毫无影响。 甚至可以说,这样一来没有魔法的〈解放者〉就少了攻击手段。 「既然都要禁止,至少也禁止魔法吧。」 「那未免也太……」 「不过,对方或许就是认为,这么极端的条件我方不会接受。」 实际上,如果是现任〈兽妖族〉《誓约者》伊多拉斯,早就激愤得立刻决定了吧。 假如禁止魔法,至少会导致波蕾特有一个作战计画不能用。 到时候就会相当麻烦——但反过来说就表示对方没有掌握到这层情报。 「真要说起来是另一项条件,『战场指定从提斯泰尔到〈兽妖族〉联合国首都雷德拉』。这才是问题。」 「……?一般《英雄战争》也都会指定战场。」 「但是提斯泰尔攻城战,为什么战场有必要包含雷德拉呢?」 「啊……该、该不会是打算攻入这里——」 「正常会这么想吧。」 「嗄?」 「明明是提斯泰尔攻城战,雷德拉却被指定为战场。也就是对方有可能考虑奇袭雷德拉。既然有可能,就会像现在的你这样想,觉得必须拨出人手防备。这么一来攻城战的战力自然就会减少——问题来了,这次敌方的胜利条件是什么?」 「…… ……长时间的笼城战。」 「突破笼城需要的是数量。和他们的目的相符。」 看波蕾特流利地对答,少女睁大眼睛。 「真、真厉害……意思是这项条件是为了让焦点从攻城战转移吧。」 「就算对方有可能攻入这里,本来就没必要增加防守。如果是普通对手还另当别论,但要知道这次的对手是〈隶人族〉。」 「的、的确……」 「人在战斗时会害怕未知。也就是说,『不知道会碰到什么』的不安会发挥绝大效果,但是连对没必要的事情都怀抱恐惧就太愚蠢了。」 看著呆若木鸡地张大嘴巴的少女,波蕾特平静地微笑。 「你的嘴巴张开了喔?」 「——!失、失礼了。」 红著脸、害羞地遮住嘴的少女含糊不清地说: 「不、不过话说回来……对方的《英雄》虽然毫无《命运力》,却似乎很会耍小聪明。是因为没有《命运力》所以自以为是策士吗?」 当然他的头脑终究敌不过拿破仑大人就是了—— 听到少女补上这句话,波蕾特笑了。 「那倒不见得。」 「……咦?」 「啊,不对。他是策士这部分没错。」 运用头脑和嘴巴、自如地扭转情势的类型。 所以,说错的是——「终究敌不过波蕾特」这部分。 即使是不在历史留下任何痕迹、在幕后操纵拿破仑?波拿巴这个人的波蕾特,也不得不警戒他这个人。 不对,或者是—— 「拿破仑大人?」 「——不,没事。无论如何,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么……!」 「对,就答应吧。按照对方的条件。」 听到波蕾特这句话,巫女明显安心了。 恐怕她是解读成——因为常胜的《英雄》拿破仑同意,所以〈兽妖族〉这次战斗也会地轻松获胜吧。 波蕾特本人的预想则是相反。 《英雄》崩喰零次。 只要有他在,这次战斗一定会有变数吧。 至少波蕾特如此确信。 但那是那种不实际和他当面交谈就不会明白的确信。 所以无法和〈兽妖族〉的其他族人说明。 只能纯粹当成『愚蠢的〈隶人族〉的自暴自弃行动』处理。 率领掉以轻心的士兵,与无法捉摸的敌人对峙。 思考到这里,她忽然发觉。 ——如果…… ——如果这也在他的策略之中? 兴奋得颤抖的波蕾特,浮现了一旁的巫女为之瞠目的狂放笑容。 「……真的好期待呀。」 陶醉地低声说出由衷的心声。 ◇◆◇ 名为〈解放者〉的新国家发起的《英雄战争》。 宁静得吓人地开战。 天空展开魔法阵的同时—— 发出咆哮的拿破仑军,一齐踏入提斯泰尔领内。 一般不会走平整道路,而是穿过没有敌人陷阱或埋伏的森林,但对手是〈隶人族〉。 就算遭到袭击,只要先下手为强就好。 悠悠地走最短路径的他们,不久渐渐发觉不对劲。 「奇怪?怎么毫无反应?」「根本感觉不到半个人在。」「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对方出什么招数都无所谓,只要还手反击就好——之前这么扬言的他们,根本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场景。 不知所措、犹豫、逐渐放慢脚步—— 「不需要惊慌!」 他们转头倾听《英雄》的话语。 骑著马,从高出一截的位置俯视他们的『拿破仑』站到最前方,伸出左手铿锵有力地说: 「诸君是已经多次打败其他种族的勇者。连魔法都不会用的劣等种族有什么好在意的?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我们!前进、前进、前进!如此一来胜利就在眼前!」 「喔——喔喔喔!」「跟著《英雄》!」「击垮他们!」 伴随著格外响亮的战吼,加快速度冲过道路。 「——看样子顺利传达了呀。」 后方。 缓缓地尾随士兵的马车之中,听到勇猛士兵声音的波蕾特优雅地坐在椅子上对著虚空低语: 「这都是托你的福喔。」 宛如自言自语的那句话得到了回应: 『——不、不敢当。』 这简直就像在身边呢喃的声音。 波蕾特知道,那是远在雷德拉城待机的巫女少女发出的声音。 『我只是直接转达拿破仑大人说的话而已……』 少女使用的共有魔法,能够让对象的语音拥有指向性、互相传达。 如果没有这个魔法,对替身下指示就会有点麻烦了吧。 「哎呀,别谦虚。托你的福是事实。」 『啊、是……但是,那个——』 「『为什么您这次特地与士兵同行呢?平常只会配合事先拟定的几个模式下达指示而已,不会同行上战场』——是这样吗?」 『——』 巫女被说中心思而倒抽一口气的反应,让波蕾特觉得莞尔。 她真的很好懂。 「很简单,因为这次和平常不一样。」 『咦……可是这次——』 「『对手是〈隶人族〉那种弱者,反而很轻松才对吧?』——不,这个情况跟强弱没有关系。在战场,抓住胜利荣光的,既不是强者也不是杰出者,而是相信自己的人。」 那是拿破仑?波拿巴,不对,是波蕾特波拿巴这个掌握过世界霸权的人的经验法则。 她按著胸口,堂堂正正地说: 「我比谁都更相信我自己。而我是这样想的:这场《英雄战争》,不应该跟平常一样,在雷德拉的房间一边喝茶,一边遥想著如我所愿进行的遥远战场,而是应该要亲自到场直接指示才对。」 再度陷入沉默,巫女显得比先前更加不知所措。 瞭若指掌地理解少女反应的波蕾特,尽可能平静地说: 「当然,我并不是只凭著这种感觉行动喔!而是更明确的——啊,好像正好开始了。」 从马车外传来和至今截然不同的喧哗骚动,让波蕾特眯起眼睛。 『开始了?』 「对。这样我在场就有意义了。」 波蕾特边说边示意停下马车,她来到车外,带著为了这一刻精挑细选的士兵,对著虚空说道: 「来,接下来有事要做。要请你们劳动一下了。」 ◇◆◇ 异状突兀地发生。 采取最短距离前进的拿破仑军,前方不停奔驰的士兵突然摀著眼、耳和鼻子,停下脚步。 有人泪流不止,有人鼻腔灼热刺痛,有人感受到彷佛头部遭到重击的压迫感而当场伏倒。 症状都不一样。 如果所有人都发生相同症状还有办法厘清原因。 但是他们像是因为各种不同原因而感到痛苦,让平安无事的士兵大为困惑。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痛苦起来……」「敌人在哪里!?」 「难道是——〈森灵族〉的魔法?」 〈森灵族〉擅长的是作用于知觉的〔认知魔法〕。 提斯泰尔本来是〈森灵族〉的领土,现在宣言独立的虽然是〔劣血种〕,但听说有一半〈森灵族〉王家血统。 〈森灵族〉表面宣称要除去碍眼的〔劣血 种〕,背后却串通一气,这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如果有魔法,也就能够解释在场看不见敌人的原因。 再深一层考虑,〈隶人族〉提出的条件不是『禁止魔法』或许就是这个用意—— 「诸君冷静。」 一道说话声严肃凝重地响起。 在马上稳如泰山的『拿破仑』冷静地陈述。 「仔细看周围。认知魔法有效果范围。也就是说,使用者需要在附近——哪里看到〈森灵族〉了?」 确认过好几次的结果,别说是〈森灵族〉了,连人影都没有。 「既然如此,这个现象的答案就只有一个吧。意即——这是自然现象。更正确地说,是人为引发的自然现象。」 『——人为引发的自然现象?』 听到巫女少女不自觉地反问,波蕾特笑了。 「虽然听起来很矛盾,但是只有这个说法。从前方矗立的山吹下来的风,会沿著开辟浓密森林修筑的道路,从提斯泰尔飘向雷德拉对吧。也就是说——」 「从上风处提斯泰尔飘过来的毒,统统会直扑我们。」 『拿破仑』的话,引起〈兽妖族〉的士兵一阵哗然。 「毒、毒……?」「怎么可能……」「但是,那样眼前惨状就说得通了。」 「重点在于,毒性是『一般人不以为意的浓度』,以及『利用自然现象』。」 『一般人不以为意是指……』 「换句话说就是对感觉比其他种族敏锐的〈兽妖族〉——尤其是五感灵敏的特定人种会充分发挥效果。利用自然现象,则是因为若完全出自人手,可能会抵触『禁止暴力』的条件。」 不管是哪种军队,前锋都是称为斥候的兵种,主要任务是收集情报。 收集情报需要的是眼、耳、鼻——也就是说,〈兽妖族〉之中那类知觉灵敏的族种自然会走在前面。 只有他们出现症状,而且感受到的痛苦各不相同,就是因为他们敏锐的感官不同。 「虽然这招相当有一套,但是既然对手摧毁我们的眼耳鼻——」 「——大不了用脚就是了。」 听到『拿破仑』这句话,一名少女兵上前。 先前随侍在波蕾特身旁的她,看著一旁五感突出的斥候退后的同时,摇晃著特徵兔耳全速冲出去。 刻意冒著单独先行的风险,要脚力过人的〔兔兰种〕前进。 理由是—— 「摧毁眼耳鼻之后会做的事,只有一件。也就是——」 最前方的兔耳少女脚下突然崩落。 「陷阱。」 突然其来的圈套。 脚下一空的她直接往巨大的落穴倒栽葱——并没有掉下去。 原来她事前就从波蕾特口中获知可能设置陷阱的详细资讯,在知道中陷阱的瞬间跳跃,千钧一发地脱离危机。 就这么继续前进的少女,接连触发陷阱并漂亮地避开。 『——真厉害。』 巫女少女感叹,波蕾特气定神闲地笑著说: 「陷阱只要触发过就无效了。所谓的『事先知道』,会是最强力的武器。而这强力武器只要用错地方还是会沦为无用之物。」 『……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波蕾特与拿破仑军同行的理由。 就是为了在现场紧密指示,确定运用方式。 「『事先知道』的道理,也同样适用于那个人。实际上,斥候兵的眼耳鼻的确如那个人的意被漂亮摧毁了。所以——」 既然互相瞭解,胜负的分水岭就在于运用方式。 「——看。只要摸清对手的底牌其实就没什么了。来,幼者已经开路了!勇者们,跟上去!!」 要『拿破仑』鼓舞士兵的同时,波蕾特适切而巧妙地派出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兔兰种〕、〔犬樱种〕、〔猫枫种〕、〔羊杏种〕,突破〈隶人族〉设下的重重陷阱。 看来『禁止直接暴力行为』这项条件,果然是为了使用陷阱。 如果是一个晚上就准备好这些陷阱,除了惊叹还是惊叹,但反过来说就只是这样而已。 「真的是只要摸清了就不算什么呀。」 正因为波蕾特这个人擅于操纵、支配他人,不派人对峙,只用陷阱应付她是不错的方法,却不是最佳手段。 最佳手段,是出乎她预料的人和她直接对峙。 所以—— 「真希望赶快——赶快和你直接对决呀,零次阁下。」 在波蕾特低语的同时—— 拿破仑军终于抵达了提斯泰尔城。 ◇◆◇ 城内静得出奇。 这里自然不可能像途中不配置半个人,可想而知〈隶人族〉的人都屏息躲藏著吧。 然而这股诡异的宁静,对突破众多陷阱、气势如虹的〈兽妖族〉而言并不构成问题。 正因为不当成问题,也有可能被对方有机可趁,但是—— 「喔喔喔喔!」「来到这里就是我们赢定了!」「无视小喽啰,前进前进前进!」 现在〈兽妖族〉已经开门涌入城内,不管采取任何手段都太迟了。 看著他们势如破竹地开路进攻,波蕾特也缓缓地在城内迈步前进。 城内几乎没人留下来。 留下来的那些仍然穿著仆人服装的男男女女,都只是害怕地远远看著〈兽妖族〉的士兵前进而已,并没有采取任何妨碍行动。 因为禁止直接暴力,所以本来就无法靠武力改变情势,但〈兽妖族〉也一样无法行使暴力。若要阻止〈兽妖族〉,明明还有很多方法,例如筑人墙或搭拒马。 不知道是否就如同〈隶人族〉之名,已经习惯隶属其他种族,他们毫不反抗。 波蕾特冷冷地看著他们,在一天前才走过的路前进——终于到达那里。 「……哎呀呀。」 『领主厅』也不见真正期望的敌人身影。 只留下像是亲信的少数人,他们也同样毫不反抗,任其入侵。 就这样。 胜者:〈兽妖族〉拿破仑?波拿巴 「「喔喔喔喔!」」 胜利条件确实达成,在士兵胜利的欢呼声中。 在她心中盘旋的不是达成感,而是失落感。 「——只有这种程度吗?」 的确。 波蕾特自己也不是没想过这招。 提斯泰尔本来是〈兽妖族〉从〈森灵族〉抢到的领土。 即使以非法占据的方式侵占,但显而易见地,对方迟早会溃败。 所以他们在这里采取的行动就只有〈解放者〉之国的建国宣言而已。 只要宣言了,就等于全世界都有〈解放者〉——〈隶人族〉存在。只要能够集合人数的百分之几,就足以形成抵抗势力。 如今目的达成,就不需要执著于提斯泰尔这块领地。 也就是说,他们做的是—— 「争取逃走时间。」 〈解放者〉的《英雄》与《誓约者》。 这里的人刻意留下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有时间逃走吧。 虽然这个计策平心而论是不差,但是—— 「……很无趣呀。」 坦白说是扫兴。 是波蕾特太高估对方了吗? 本来以为他会引发更精彩、连她作梦都想像不到的事态的。 就在她冒出这个想法时。 『——拿破仑大人!!』 唐突的说话声。 惊慌失措的巫女 少女告知的,正是连作梦都想像不到的事情。 『就、就在刚才——〈兽妖族〉向〈解放者〉屈服了!!』 ◇◆◇ 遇到发自内心觉得荒谬的情况时,人会停止思考。 所以,即使波蕾特事先预料到可能会发生发自内心觉得荒谬的情况也一样。 「…………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 她光是这么低语就已经尽了全力。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困难喔。』 突然听见的那个说话声,并不是熟悉的巫女少女的声音。 洒脱的口气。 而且是唯一能造成这种状况的人。 「崩喰零次……!」 〈解放者〉的《英雄》。 波蕾特一边低语,一边迅速思考著源源不断的疑问。 在这个世界,种族之间的纷争一律由《英雄战争》解决。 和个人之间的契约不一样,和种族全体缔结契约没有其他手段。 所以要让〈兽妖族〉向〈解放者〉屈服,就必须透过《英雄战争》才行。 而《英雄战争》开战一定会在上空告知。 就波蕾特确认的结果,没有发出告知的迹象。 尽管如此,巫女少女却说〈兽妖族〉向〈解放者〉屈服了。 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喂喂喂,《英雄战争》并不是军队与军队、种族与种族之争吧。』 ……《英雄战争》并不是军队与军队、种族与种族之争? 零次提供的辞汇,就像拼图般在波蕾特脑中逐一拼凑。 打《英雄战争》的不是军队,也不是种族这种多数概念。 打《英雄战争》的是——『个人』。 这么理解的瞬间。 波蕾特睁大眼睛。 「——难道。」 『并没有规定不可以在《英雄战争》途中直接和《誓约者》【较量】吧?』 零次闯入〈兽妖族〉的王位厅,和伊多拉斯直接【较量】了? 要伊多拉斯赌上〈兽妖族〉《誓约者》的权限。 「那笨蛋……!」 波蕾特不禁脱口而出,零次闻言笑了。 『那句话也讲给你们家《誓约者》听如何?』 〈兽妖族〉无论是力量或数量都凌驾于〈解放者〉之上。 所以当初〈兽妖族〉只要将〈解放者〉卷入《英雄战争》就够了。 就这层意义而言,彻底侮蔑〈解放者〉;无论如何威胁都不动摇、不理解;无论如何都想毁掉〈解放者〉的伊多拉斯,其实是最合适的《誓约者》,但是—— 『哎呀,我说,如果我输了,这条命就任你处置,所以如果你输了就给我〈兽妖族〉《誓约者》的权限吧?结果他也不听详细内容就答应【较量】,真是帮了我大忙啊——』 听到零次打趣地这么说,波蕾特低声质问: 「……是你诱导他这么回答的吧?」 『天知道?——不过,会认为接到〈解放者〉要求《英雄战争》这件事本身就是耻辱的人,如果遇到〈解放者〉《英雄》当面要求【较量】——当然会答应吧。』 波蕾特咬住嘴唇。 《誓约者》拥有的权限——《英雄战争》开战权。 那份权限被敌人夺走,就表示今后不管条件再怎么不利的《英雄战争》,〈兽妖族〉都再也无法拒绝。 举个极端的例子,就算是「禁止魔法,我方一人,对方一千人」这种绝对打不赢的条件,也只能接受。 也就是说——零次无视眼前的《英雄战争》,让拥有《英雄战争》开战权的《誓约者》屈服,如此一来,即使输了这场《英雄战争》,却也掌握了往后和〈兽妖族〉的《英雄战争》。 「……你还、真有两下子呀。」 波蕾特刻意闲置伊多拉斯这个鲁莽好战的名君。 她配置的这个角色,被漂亮地反过来利用了。 而且手段出乎预料,将「《英雄战争》是种族之间的战斗,是种族全体的意见」这种常识一脚踢开,将目标瞄准拥有《英雄战争》开战权的《誓约者》。 但,尽管如此还是有疑问未解。 「……能不能告诉我当作参考呢。你是怎么侵入那里的?」 直接侵入雷德拉。 疑问在于侵入手段。 波蕾特不再费心机,直接发问。得到的回应是: 『人发现被藏起来反而会想找出来。』 「……嗄?」 『那是所谓的"卡里古拉效应或史翠珊效应。被掩盖反而会在意。所以——真正想隐藏的东西就要光明正大地公开。』(编注:两者皆指适得其反。前者为极尽暴虐的君主最终遭到反噬;后者是试图动用媒体掩盖消息,最终消息反而透过媒体广为人知。) 「你在说什么——」 『快想起来吧。蒂法宣言的不是〈隶人族〉之国,而是〈解放者〉之国喔?』 那句话。 让波蕾特这才发觉,直到这一刻自己都无意识地排除那个可能性。 『我是怎么入侵的?』 如果,完全不会使用魔法的〈隶人族〉这个前提不成立。 照理说被禁止魔法的她,其实拥有魔法以外的移动手段——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在影子之中移动喔。』 〈幻魔族〉少女克兰蕾优?希弥希卡。 波蕾特当然早就知道她在零次身边。 充满谜团的〈幻魔族〉。 辗转听到的说法是,那名少女屈服于毫无《命运力》的《英雄》,被迫缔结主从契约,所有能力遭到限制。 拥有强力魔法的〈幻魔族〉输给连《伟能》都没有的《英雄》。 这个事实虽然是促使波蕾特对零次这个《英雄》感兴趣的契机,但当时她对蕾优所有能力都遭到限制这点完全不抱疑问。 这是因为她认为,除非限制能力,不然单足以只身和《英雄》匹敌的〈幻魔族〉不会缔结主从契约服从其他种族的《英雄》。 事实上,波蕾特侵入时,蕾优也看似完全无法使用能力。 但如果那不是无法使用,而是不使用;如果是她本人不能使用,但她的持有物并不在此限。 就是为了不让人想到这些可能性,零次刻意让她出现在人前。 正因为是秘密王牌,所以才光明正大地公开,以免看起来像秘密王牌。 「全部……全部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就在波蕾特攻略空城提斯泰尔时,他轻易侵入雷德拉,让〈兽妖族〉的《誓约者》——让〈兽妖族〉吃了败仗。 ……回避战斗? 逃走?误会可大了。 他从一开始。 目标就只有颠覆一切的绝对胜利。 『我没说过吗?胜负从开始前就已经确定结果了。』 一阵战栗。 背脊感觉到近乎颤抖的快乐。 波蕾特无法克制嘴角展露笑意。 「你真的……你真的是——棒极了……!」 一切都超越我方的预想。不负期待。 这件事,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喜悦、快乐——热血沸腾。 『那真是谢啦。但是,你并没有因为这种程度就满足吧?』 充满挑衅的口气。 确信她绝对会点头同意的话语。 「对——因为还没有定出胜负。」 〈兽妖族〉赢了《英雄战争》,因此〈解放者〉失去领地。 相反地,〈兽 妖族〉《誓约者》输了【较量】,因此〈兽妖族〉被〈解放者〉夺走行使《英雄战争》的权利。 只要将行使《英雄战争》的权利出卖给其他种族,将会从根本动摇〈兽妖族〉。 也就是说——双方都有致命损失,却也都缺少关键的一击。 所以。 『所以,要不要重新【较量】?』 〈兽妖族〉和〈解放者〉——波蕾特与零次,赌上双方夺得的领地和权利,由赢家通吃(all or nothing)的最后【较量】。 「……也就是绝对无法退让的一战吧。」 那样的邀约,对她而言简直求之不得。 打从心底沸腾涌上的强烈感情,让波蕾特的嘴唇扭曲成新月的形状。 「所以,具体要用什么方法进行?既然不是采取《英雄战争》的形式,就表示不考虑大规模战斗吧?不,不管怎样,还是请你先来这边——」 『啊——等一下,你好像误会了。』 零次态度迥然一变,漫不经心地打断波蕾特的话—— 『要战斗的人不是我喔?』 接著他直截了当地这么说。 「——咦?」 『应该说,你的敌人什么时候变成我了?』 他这么说完的同时—— 出现在波蕾特眼前的是—— 『我从一开始就没和任何人战斗。〈兽妖族〉《英雄》的对手——是那家伙吧。』 美丽的金发。粗大的项圈。长长的耳朵。 「——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 听到波蕾特的低语,〈解放者〉的《誓约者》笔直面向她。 她的脸上写满紧张与决意。 波蕾特凝视著表情过于易懂的少女。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波蕾特?波拿巴不禁发出没有感情的笑声,对远处的他说: 「我的对手是她?你还是一样爱开玩笑呀。」 『哪有?我并不像你讲的那样爱开玩笑喔!』 「…………那么,你是认真地要我和她战斗,赌上〈兽妖族〉与〈隶人族〉的命运进行【较量】吗?」 『并不强制喔。如果你愿意不战而败,就正如我方所愿了。』 「……你可知道自己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当《英雄》的理由?」 『当然是为了过极致的尼特族生活吧!』 「………………啊?」 眼见波蕾特完全不能理解地瞠圆眼睛—— 「那个……」 蒂法莉西亚不知为何充满歉意地插嘴。 「不好意思……我想你最好不要把那个人的话太当真。」 『喂,你是站在哪边的,蒂法。』 「就说了请不要叫我蒂法!」 眼看少女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 「【可以请你们不要让我太烦躁吗】?」 波蕾特的额头浮现刻印。 少女就硬生生地僵住了。 面对【不可能不存在(impossible pas francais)】这个《伟能》,少女的身体几乎冻结—— 『恕难从命喔——』 听到他维持一派轻松的口气接著这么说,少女马上浮现安心的表情,身体也放松了。 ——看样子她似乎做好了某种程度的应对。 波蕾特的《伟能》,能够靠著压倒性的《命运力》呼风唤雨。 要抵挡这种没有道理可言、直接影响心灵的力量,需要有所凭依的安心感。 《英雄》零次就是利用自己的存在,当作找到安心感的关键吧。有他就不需要担心——换句话说就是一种暗示。 虽然不简单,却也没那么困难。因为人害怕未知,却能够克服已知。 「……做了最起码的准备,是吧?」 『当然。』 但就算这么说,蒂法莉西亚这个敌人跟零次比起来差了不只一截吧。 终究无法期待令人热血澎湃的尔虞我诈。 波蕾特对此感到失望,不自觉地发出叹息。 『你遗漏一个关键。』 零次显得非常愉快地这么说。 『因此,你绝对赢不了这家伙。』 廉价的挑衅。 虽然这么想。 「——你就是坚持不战斗。」 『没错没错,你终于理解我了吗?』 「是呀——十二万分。」 她带著浅笑说话。 矛头不是指向零次——而是蒂法莉西亚。 既然所有事都思考、思考、再思考过了。 再来就剩前进、碾压、征服而已。 「好,我就接受【较量】。」 ◇◆◇ 面对波蕾特?波拿巴令人发寒的浅笑。 「——」 宛如从骨子里颤抖的感觉袭卷蒂法莉西亚。 波蕾特拥有的《命运力》和其发出的压力,让这个世界的人都不得不敬畏。 然后,更强烈的是—— 『不错喔,我欣赏你这么乾脆。』 巧言煽惑、再煽惑。 结果所有事情都一如零次所料地发展,蒂法莉西亚发自内心感到惊讶。 她愈来愈觉得,包含自己在内,所有事物都在他的掌控中。 可是却没有他被驱使的感觉。 只是凭著自己的意志行动,结果却一切如他所愿。 所以,说真的,简而言之。 ——他是狡猾的人。 彷佛看穿蒂法莉西亚的想法般。 『那么再来就请你们自便。』 最后零次这么告知两人,接著就听不见声音了。 接下来需要完全凭自己的意志行动。 意识到这点的同时,蒂法莉西亚的双肩彷佛变得无比沉重,她紧张地闭上眼睛。 她想起这一个月。 召唤零次这个《英雄》,被耍弄、耍弄、再耍弄的每一天。 在光想起来都不由得忧郁的记忆之中。 她特意回想自己向零次持续挑战、持续败北的【较量】。 他这一个月是怎么让自己接连败北的—— 「差不多可以了吧?」 听到波蕾特的呼唤,蒂法莉西亚睁开了眼睛。 「那么,我想决定具体的【较量】方法——」 「在那之前。」 身为〈解放者〉《誓约者》的她,打断了〈兽妖族〉《英雄》的话。 「请容我重新宣言。」 蒂法莉西亚投以充满决心的眼神,波蕾特平静应对: 「——可以,请。」 充满余裕的言语、动作、表情。 〔劣血种〕少女对不管到哪都是一流的《英雄》说: 「〈解放者〉的《誓约者》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要和〈兽妖族〉的《英雄》波蕾特?波拿巴【较量】。【较量】方法是——」 「……!」 趁虚而入的先制攻击。 佯装成普通宣言,实为宣告较量方法。 按照事前讨论的计画,伸出右手的蒂法莉西亚,将握拳的手朝上张开。 「只有一次机会的掷硬币。」 蒂法莉西亚向波蕾特展示放在手心的异世界银币。 ◇◆◇ 「较量方法是只有一次机会的掷硬币……?」 未免太单纯也过于简单的方法。 「你要用这么单纯的方法赌上国家、种族的命 运吗?」 波蕾特有些惊异地低语,蒂法莉西亚以还有些僵硬的动作点头肯定。 「我想你的疑问非常合理。但是,要在这个没有任何道具的地方,不靠『直接暴力行为』迅速了结,方法非常有限。」 『禁止直接暴力行为』是适用于《英雄战争》的规则。 意思是这次【较量】也沿用这个条件吧。 「就算方法有限,也不是没有其他方法了吧?为什么是掷硬币呢?」 「因为没有平手,也很难动手脚。」 即问即答。 也就是说,这是事先准备好的答案。 「的确还有其他较量方法。但是,要既单纯又简单、不需要商定详细规则、也没有动手脚的余地、还要胜负分明,我想这样的方法非常有限。」 那的确言之有理。 像波蕾特和零次用『猜猜我是谁』那种突发的问答较量,虽然也能分出胜负,但必须加上正解条件等详细附注。 就这点而言,『掷硬币猜向上的是正面还是反面』就能确实分出胜负了。 「而且——区区一枚硬币的正反面,就关系到种族的胜败。不觉得从这种荒诞不经中可以感觉到意义吗?」 看蒂法莉西亚生硬地扬起嘴角微笑——波蕾特笑了: 「很遗憾——那只是你的个人喜好。」 意义根本不重要。 不如说毫无意义更好。 所以波蕾特并不全然赞同她的说法。 只不过——用区区一枚硬币的正反面,赌上自己甚至种族命运的疯狂——她实在不像会说这种话的人,却提出如此荒唐的方法。 这个事实,要说不吸引她,那是骗人的。 因为从中可以明白地看见零次若隐若现的影子。 「——好,我就接受这场较量。」 波蕾特一口答应。 「……那么,将这枚硬币——」 蒂法莉西亚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彷佛理所当然般正准备亲自掷硬币—— 「【请等一下】。」 出声打断。 仅仅一瞬间——蒂法莉西亚停住了动作,波蕾特趁机从她手上拿起硬币。 「你、你做什么——」 看著如同自己预料变得惊慌的蒂法莉西亚,波蕾特眯起眼睛: 「哎呀,较量方法是只有一次机会的掷硬币吧?就算是我掷你猜也无妨不是吗?」 波蕾特停顿一下,刻意勾起唇角。 「还是这样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她的话语充满确信。 波蕾特的口气,让蒂法莉西亚难堪地陷入沉默。 看到这样好懂的反应,波蕾特不自觉联想到狐耳巫女少女。 虽然才刚建国,好歹是要成为一国《誓约者》的少女,竟然和区区巫女同等级。 稍微感到失望的波蕾特一点也没表现出内心的想法。 「那么,就这么决定啰。」 一确认小魔法阵展开,就趁蒂法莉西亚接口以前弹起硬币。 「啊——」 硬币以快得眼睛无法捕捉的速度旋转,转瞬在空中被接住。 波蕾特维持握拳的姿势将手伸向蒂法莉西亚,发问。 「那么,朝上面那面是正面还是反面——可以请你猜吗?」 波蕾特的一连串动作没有不自然之处。 极其理所当然的掷硬币。单纯明快的赌运气。 本来掷硬币就无从附加详细条件。 就只是弹起硬币,在空中接住,问朝上那面是正面或反面而已。 所以,就像蒂法莉西亚也说过的,没有动手脚的余地——这种误解。 不,正常情况下无法动手脚。 实际上,波蕾特如果在原本世界也完全无法动手脚吧。 没错,如果是在原本的世界,没以『拿破仑?波拿巴』的身分受到召唤,获得《伟能》这种超常力量的话。 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或者是崩喰零次,或许是看波蕾特的《伟能》对蒂法莉西亚无效就因此安心了。 所以才会连想都没想过那个可能性。 波蕾特的《伟能》【不可能不存在(impossible pas francais)】。 那个绝对命令权对波蕾特自己也有效。 它能够解除波蕾特?波拿巴肉体的枷锁,正确地看清在空中高速旋转的硬币,像这样化不可能为可能…… ——真正想隐藏的事情就要光明正大地公开? 怎么可能。 秘密王牌就是要隐藏到最后—— 运用提高后的惊异动态视力,波蕾特知道手中硬币的状态是『正面朝上』。 知道硬币状态,就让原本单纯赌运气的掷硬币多了动手脚的余地。 因为掷硬币并没有规定张开手掌的方式。 前提是掷硬币的人也不知道手中硬币的状态,照理说没必要讲究这点。 波蕾特当然没义务非直接张开伸出的手掌不可,如果蒂法莉西亚猜『反面』,就将右手盖到左手背上掀开;如果猜『正面』,就以直接张开会掉下去为由,将右手翻过来张开就好了。 也就是说,只要正确瞭解手中硬币的状态,就会变成被选择的一方有明确主导权的『魔术师的选择』。 ——胜负从开始前就确定结果了。 (这句话真是一点也没错。) 把隐藏秘密王牌带入眼下局势时,波蕾特的胜利就已经不可动摇。 是的——从开始前就分出胜负了。 没发觉这点的可怜少女皱著眉。 思考、再思考。 彻底思考的结果—— 「……是『正面』。」 她下了决断。 瞬间,波蕾特在内心叹气。 ……这样就结束了。就此结束。 老实说,真想看看零次传授她的战略。 但是看她本人这副德性,显然不足以回应期待的战略吧。 真是太遗憾了——这么想的同时…… ——你遗漏了一个关键。 正要翻过右手时…… ——因此,你绝对赢不了这家伙。 …………………………是零次的话语。 她在脑中反刍宛如诅咒的声音。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这个疑问,从波蕾特的心底深处响起。 让她藉由《伟能》变得敏锐的感觉,变得更加清晰。 蒂法莉西亚的表情冷不防映入眼帘。 她那张原本看起来只像是提心吊胆的脸,仅仅一瞬间便彷佛摆脱紧张般放松了。 她的脸上绽放笑意。 看到这一幕——瞬间…… 名为真相的清凉泉水滋润了波蕾特本来宛如乾土的头脑。 重新思考。 不,不必思考也知道,这个状况异常至极。 用掷硬币决定种族的命运,这种令人怀疑精神有问题的较量。 波蕾特当然不认为对方认真要赌百分之五十这种只有一半的可能性,而将一切托付给蒂法莉西亚的举动,更是用异想天开一词形容也不为过。 不。 不可能是这样。 至少波蕾特所知道的零次并非这种赌徒。 既然如此。 其中绝对有必胜之计。 就像波蕾特自己用计一样。 他应该也会采取一样的计策才对。 …………一样的? 崩喰零次和 波蕾特一样,这不就表示—— 连波蕾特会设下『魔术师的选择』都猜到了吗? ……波蕾特的《伟能》对波蕾特自己也有效,这是用逻辑推理就足以推断出来的事情。 如果,他正确看穿波蕾特的《伟能》。 并且早就设下了能赢的计谋。 在她确信胜利的瞬间就已经发动计谋的话—— ——你遗漏了一个关键。 遗漏。关键。 ——因此,你绝对赢不了这家伙。 这家伙。蒂法莉西亚。 波蕾特看著站在眼前的少女。 为什么不是由零次出马,而是她站在这里? 距离或时间的问题总有办法克服。 既然是攸关种族命运的较量,会亲自出马以期确实掌握状况是理所当然的吧。 尽管如此,他却要蒂法莉西亚代理。 更用「从一开始战斗的就是蒂法莉西亚」这种理直气壮的说词。 其中必有理由。 也就是说,有不能是零次,非蒂法莉西亚不可的理由。 她有,零次没有的东西。 零次办不到,而她这个〔劣血种〕办得到的事情。 …………………………………………〔劣血种〕? 瞬间,波蕾特?波拿巴遭受宛如雷劈的冲击,踉跄了几步。 她懂了。 波蕾特的确遗漏的关键。 「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波蕾特突然笑了出来,蒂法莉西亚依然毫无反应。 奇妙地贯彻面无表情的姿态。 彷佛至今的惊慌失措都是演戏一样。 不,并不是彷佛都在演戏。 事实上就是演戏。 「呵、呵呵、呵……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瞭解一切的〈兽妖族〉《英雄》,看著站在眼前的这一名策士——演员,她从两个层面对她改观? 「你的演技很逼真呀——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 然后她笑了。 笑自己先前浑然不知地被逼到濒临落败。 以及——庆幸自己发觉这点,确信自己将得到起死回生的胜利。 「我一直在思考你们会设什么计谋,但是在我思考这种事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 一定是因为对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太过失望的关系吧。 波蕾特之前都认定:就算是零次也无法让无力的她做任何事。 ——一旦发觉,就会觉得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思考为什么直到现在这一刻都没发觉,发现对方就是这么设计自己的。 刻意隐藏起来的〈幻魔族〉少女(克兰蕾优?希弥希卡)。 最重要的是〈解放者〉——〈隶人族〉的《誓约者》这个词。 〈隶人族〉之国。 〈隶人族〉抗争—— 但是—— 「你本人有〈森灵族〉的血统对吧。」 〈隶人族〉的《誓约者》是有〈森灵族〉王族血统的〔劣血种〕。 「——!」 发现蒂法莉西亚可能是不自觉地想动手遮住她的长耳,波蕾特提出关键事实。 「〈森灵族〉擅长的魔法是什么呢?」 答案不必听也知道。 主要生活在森林地带,个性排外的他们,为了扰乱外来者所用的就是〔改变认知魔法〕,除非意识到自己中了魔法,否则会浑然不觉地受骗。 看蒂法莉西亚绷紧了表情,波蕾特确信这次胜利终将属于自己。 「例如,如果事先使用了让人将硬币正面误认为反面、反面误认为正面的魔法——我偷偷掌握的硬币正反面状态就会反过来了是吗?」 然后,只要在波蕾特张开手以后解除魔法,手中的硬币将会漂亮地翻面。 看穿波蕾特会在掷硬币时动手脚而动的手脚。 这样思考就能说明所有事情了。 「尽管掌握了伊多拉斯大人(〈兽妖族〉的《誓约者》)的个性,却没有将『禁止使用魔法』列为《英雄战争》的条件,对于这点我一直感到疑惑,原来用意就在这里呀。」 提斯泰尔攻城战不『禁止使用魔法』,既不是因为认为〈兽妖族〉的魔法不是威胁,也不是因为没掌握到伊多拉斯的个性。 单纯是因为自己也有使用魔法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零次在发动那场《英雄战争》的阶段,就已经考虑到眼前局势了—— 「设想真是周到得吓人呀。」 对于这点只能诚心佩服了。 这名《英雄》零次,毫无疑问是至今交手过的对手之中最难缠的。 但是——尽管如此,赢的人还是理解、警戒、承认他是强敌的波蕾特。 「这样就结束了!」 波蕾特这么高声宣言。 将右手盖在左手背再掀开—— 「——————咦?」 她看到硬币展露的是『正面』而说不出话。 翻面。再翻回来。 她怀疑自己可能中了〔认知魔法〕。再次集中精神。 即使盯著看了再久、即使摸了再多遍。 结果都没变。 『正面』。『正面』。 『正面』—— 「我说过了吧。」 冷不防传来的说话声,意外地接近。 波蕾特抬起头,认出站在蒂法莉西亚身后的零次与克兰蕾优?希弥希卡。 「你遗漏一个关键,因此你绝对赢不了这家伙。」 「……有〈森灵族〉的血统——」 「不是喔。」 零次断然否定,换蒂法莉西亚显得有些歉疚地说: 「我……不会使用〈森灵族〉的魔法。」 「咦——」 不会使用魔法?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英雄战争》不列入『禁止魔法』的条件,是为了让人以为蒂法莉西亚会用魔法。 结果,是为了让波蕾特在掷硬币时开出蒂法莉西亚指定的『正面』——? 「怎么可能,当我是笨蛋吗……!」 看波蕾特当场愣住,零次浅笑说: 「把人当笨蛋的是你吧?你只顾著看我这个《英雄》,却不看这家伙。虽然看到了,却没放在眼里。被〈森灵族〉背叛的〔劣血种〕、被拱出来当〈隶人族〉的解放者——你对她只有这种程度的认知吧?」 ……没错。 之前单独侵入提斯泰尔城,也完全是为了瞭解零次这个《英雄》,蒂法莉西亚及其他人只被当成附带品。 「真不巧,这家伙——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并不是普通的不幸〔劣血种〕,而是即使背负著关于出身的偏见与不会使用魔法(〔劣血种〕的缺陷)的不利条件,还是能够积极向前看、意志坚强得离谱的稀有存在喔。」 闻言惊讶地倒抽一口气的,是蒂法莉西亚。 但零次不理会她的反应,依然正眼看著波蕾特。 「头衔有什么意义?你尽管身为女性、身为妹妹,明明立场是被人利用,却反过来利用台面上的人;如今却被假行动迷惑、认定对方是弱者、看不清本质,这样似乎不像你喔?」 「————」 说得没错。 为什么会忘了那件事呢? 是因为当初不是以波蕾特?波拿巴,而是以英雄拿破仑?波拿巴的身分被召唤到异世界,所以不自觉地骄矜自傲了吗? 然 后…… 最重要的是—— 这件事被零次看穿这点。 那才是最大的败因。 「……从一开始,一切就都符合你的心意对吧。」 「果然会这样想吗?」 「咦?」 他态度丕变,洒脱地说: 「其实有满多都是即兴发挥的耶——不过我想蒂法或蕾优都懂。」 「咦……咦!?你当初说『总之情况不妙时,只要装成「一切都按照零次所说发展」的感觉就行了』是——」 「哎呀,结果比当初设想的还顺利啊。」 「原、原来是随便讲讲吗!」 「是随口便中啦。」 「枉——枉费我差点改变对你的看法……!」 「咦?什么?」 「——没事!」 「不过主人还是很厉害。真的太厉害了……厉害到想杀掉你。」 「等等、等等。蕾优刚刚是不是说了非常耸动的话?」 「……?价值观的差异?」 「别以为能以那种话蒙混过去!」 严肃的气氛迥然变得温和。 恐怕是刻意这么做的吧。 考虑到今后。 所有行动都经过彻底计算。 至少他让人这么觉得,而且事实上,最后结果也符合他的心意。 「真是的——比不上你啊。」 让波蕾特宛如豁然开朗般明朗地笑了。 零次他们有些惊讶地盯著她看。 尤其是零次,他的表情像是在说『原来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吗』,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愉快。 波蕾特爽快地说出那句话。 「是我——输了呀。」 六章 尼特族,如是说 蒂法莉西亚以【较量】胜过波蕾特。 因为〈解放者〉赢过〈兽妖族〉这历史性瞬间而闹得沸沸扬扬的隔天。 「零次!」 为了找这次立下功劳的《英雄》,蒂法莉西亚直奔他的房间,前所未见地来势汹汹。 连平常一定会敲门的动作都忘记,直接开门的同时映入蒂法莉西亚眼帘的是—— 「这是怎么、一回……事……?」 宛如叫喊的强势话语也愈来愈小声。 在床上,形同只穿内衣裤的蕾优压在上半身赤裸的零次身上。 说得明白些。 那模样,看起来像是两人在亲热。 瞬间满脸通红的蒂法莉西亚,比起害羞更先感到愤怒地大叫: 「你们、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提高嗓门的同时,蒂法莉西亚感到不可思议。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高声大叫呢? 明明很害羞、明明应该会想早一刻离开现场— 「……嫉妒?」 蕾优歪著头。 她面无表情的低语,让蒂法莉西亚内心猛烈动摇。 「嗄——嗄啊?为、为什么我要为了那种事嫉妒!?」 「昨天,受到主人夸奖,动心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下来!」 「不要。」 「我是他的主人!」 「明明套著项圈?」 「这、这是被迫……」 「而且主人也是我的主人。」 「——」 再也忍不住了。 蒂法莉西亚决定动粗。 她大步走近床,朝蕾优伸出手—— 零次大叫了。 「——啊啊啊,你们吵死了!我碰到那种色色的气氛会起鸡皮疙瘩!!不要小看处男喔!?」 「处——」 「处男本来应该不是那样才对……不过这样解释的主人很迷人。」 蒂法莉西亚闻言满脸通红,蕾优则是面无表情地点头表示佩服。 不多理会两人,零次一摆脱蕾优的『傍身之暗』的束缚,就一边穿回被脱掉的衣服一边对蒂法莉西亚粗鲁地问道: 「所以,你来是有话想说吧?」 「啊……对、对喔。」 别过眼去的蒂法莉西亚,乾咳一声转换心情。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归还〈兽妖族〉《英雄战争》的权利?」 之后…… 再度移动到〈兽妖族〉《誓约者》伊多拉斯那边的零次,和他缔结了某契约。 简单说就是将这次得到的一切,正确地说是将除了提斯泰尔以外的一切归还。 事后才得知这个事实的蒂法莉西亚还遭到仆人追问,于是造访零次的房间。 「只要将〈兽妖族〉的《英雄战争》权利当作交涉材料,就算不求延塔拉全土,至少能够获得某种程度的国土才对……就能够让全世界的〈隶人族〉或〔劣血种〕有地方住了……」 这样一来克蕾雅莉西亚(母亲)的心愿也能实现—— 「太单纯了。」 蕾优代替零次给了她回答: 「就算抢到〈兽妖族〉的国土,住在那里的人依旧要过活。你要叫那些人滚出去吗?」 「——……这。」 「就算能够赶走〈兽妖族〉,〈隶人族〉也来不了。这里的人因为跟随你或你母亲,或许可以顺利前往,但一般〈隶人族〉和他们的主人缔结契约的事时不会改变。」 「——」 蕾优所言的确一语中的。 就算抢到国土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隶人族〉是不会使用魔法的无力种族的事实、以及各种族将〈隶人族〉当成附庸弱者的偏见,并不会因此消失,即使号称〈解放者〉之国也只是有名无实。 看蒂法莉西亚垂头丧气,零次一脸嫌麻烦地说: 「一下害羞一下生气一下沮丧,你这家伙还真忙啊……别担心,并不是免费奉还领土。」 「……咦?」 只见零次依然躺卧在床上,说: 「归还权利的交换条件,就是请〈兽妖族〉帮忙安排正式场合,以便使这个国家获得所有种族承认——就是名为〔誓约议会(authority)〕的正式场合。」 「〔誓约议会〕!?」 〔誓约议会〕是所有种族的《誓约者》与《英雄》的集会,换句话说,就是这个世界的最高决策议会。 〈隶人族〉就不用说了,即使是〈兽妖族〉应该也无法说召集就召集才对。 「当然我让对方办不到也得想办法办到。谁教伊多拉斯大叔本人实力太弱。不过,从〈兽妖族〉的角度来看,也总比领土被抢走要好多了吧。」 「难道你从确定要和〈兽妖族〉互争时就想到这件事——?」 「天知道。」 他说得一派洒脱,完全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但至今已经看过很多次,零次这名脱离常识的《英雄》近乎预知般料事如神。 既然如此,这次也—— 蒂法莉西亚才思考到一半,就被零次接下来的话吓得睁大眼睛。 「顺便一提,那场会议我不参加喔。」 「……………………嗄?你在说什么——」 「不不不,你冷静想想。本来《英雄》要做的事是《英雄战争》。政治场合完全不属于《英雄》的管辖吧?」 那……虽然的确是那样没错。 至今的开玩笑气氛顿时一变,零次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你真的想建立收留无处可去之人的〈解放者〉之国——你就做给我看,以代表身分堂堂正正地周旋到底吧。〔誓约议会〕正适合你表现吧?」 「————」 收留无处可去之人的国家。 以其代表的身分,有所作为。 蒂法莉西亚一个人—— 「仔细想想,主人连《英雄战争》都没认真打。」 「那还用说吗?尼特族工作像话吗?」 「堂而皇之的人渣宣言……令人肃然起敬。」 「……啊——蕾优,要称赞我无妨,但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而且听起来感觉很差,拜托不要再说了。」 「既然主人这么说就没办法了。那我不说了,相对地——」 「不干不干。我不干色色的事……都说我不干了吧!!等等,布!你每次都用那块黑布也太卑鄙了,住手!!」 「卑鄙是主人擅长的事情,是值得推广的事情才对。真不愧是主人。自相矛盾,真是太棒了。」 「这是什么称赞方式!!——啊、等……我说真的,不要——————!」 就连零次和蕾优再度扭成一团都没发觉。 蒂法莉西亚认真地沉思了好一段时间。 ◇◆◇ ——就这样到了〔誓约议会〕当天。 蒂法莉西亚受邀来到装饰庄严的雷德拉城室内。 中央摆放著巨大的圆桌,围著圆桌等间隔排放著富丽堂皇的椅子。 椅子上分别坐著外表各具特徵的各种族《誓约者》。 他们纷纷对她投以好奇或嫌恶的眼神,蒂法莉西亚拚命不去在意,仔细观察周围。 相对于《誓约者》全部坐在椅子上,随行的《英雄》表现出的态度则是各不相同。有人同样坐椅子,有人站在一旁,甚至有人比《誓约者》还神气地坐桌上…… 〈兽妖族〉的位子没看到波蕾特, 而是疑似她扶植的替身男子。 就在蒂法莉西亚盯著他看时,身旁的猫耳男——〈兽妖族〉的《誓约者》伊多拉斯开口了: 「——看样子到齐了。」 无视蒂法莉西亚的视线,主办人伊多拉斯严肃地主持会议。 「首先,承蒙各种族的《誓约者》、《英雄》聚集在此,我要代表〈兽妖族〉深深致谢。」 他言行一致地深深一鞠躬。 「这次〔誓约议会〕的目的,事先已经传达过了——但在进入正题以前,我想以〈兽妖族〉《誓约者》的身分说句话。」 然后笔直地指著蒂法莉西亚高声大叫: 「坐在那里的杂种女人是卑劣至极的掠夺者!我们〈兽妖族〉在这次《英雄战争》就吃了苦头,他们摆明作弊!像这种人建立的国家,绝对不能承认!!」 震耳的说话声响彻室内。 听到〈兽妖族〉《誓约者》慷慨激昂的陈词,没有人说话。 只是笔直地——凝视著蒂法莉西亚。 那些视线的压力,让蒂法莉西亚产生突然呼吸困难的错觉。 「本来〈隶人族〉或〔劣血种〕建国就是一件荒谬的事情!连魔法也不会、唯一的长处就是数量多的愚劣种族!为什么要对等看待那种人!?明明这些劣等贱民只有供人使唤才能显现价值!!」 伊多拉斯激动不已,各种族坚守沉默。 气得双目充血的伊多拉斯,将炮火转向蒂法莉西亚旁边——〈森灵族〉的《誓约者》。 「〈森灵族〉!虽然你们置身事外地旁观,但这次你们〈森灵族〉也是部分原因喔!那边那个小丫头有〈森灵族〉王族的血统吧!血脉同源的同胞干的勾当,不觉得你们也有责任吗!!」 被迫接收激动情绪的〈森灵族〉《誓约者》—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 闭著眼睛微微叹气。 「〔劣血种〕做的事,为什么〈森灵族〉非负责不可呢?难道你们〈兽妖族〉会到处整肃有自己血统的〔劣血种〕吗?」 「这是两回事!」 「那么我就在此声明吧。」 睁开眼睛的姨母——〈森灵族〉女王起身,冷若冰霜地睥睨著蒂法莉西亚。 「就算那个人似乎流著我姊姊的血,但她既然是违背禁忌与〈隶人族〉生下的可恶杂种,和我们毫无关系。」 种族之谊。姨母与外甥女。那种关系根本不存在。 蒂法莉西亚明确地被这样的声明单方面切割。 「——这么说也没错啊。」 不约而同地。 陆续有人表示同意。 「〈隶人族〉就是数量多。所以最后〔劣血种〕也会跟著增加。就算要动手肃清也有极限。」 「哼,说起来,会因为作弊就败给区区〈隶人族〉和杂种吗?可见〈兽妖族〉也不怎么样。」 「你说什么!?」 眼看〔誓约会议〕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英雄》有的傻眼、有的笑、有的始终漠不关心。 看似反应不一的《誓约者》和《英雄》还是有唯一一个共通点。 那就是每个人都对这场会议本来的目的视若无睹。 ——〈隶人族〉及〔劣血种〕拥有国家。会议是为了这件事而召开,所有人却不约而同地当作没这档事。 也因为这层意义,没有人理会蒂法莉西亚的存在。 这是当然的。 在他们眼中,像蒂法莉西亚这种〔劣血种〕、〈隶人族〉。 仅仅只是失败作、可以任人使役这点是他们唯一的存在价值。 所以—— 反正像自己这种杂种。 被视同害虫,被唾弃鄙夷。 连亲生姨母都断绝关系。 只能永远无法翻身、一事无成—— 真的是这样吗? 她听见了声音。 总是带著无畏的笑容、态度彷佛目中无人、随便到极点的尼特族的声音。 他并不在这里。 既然如此,那就是——蒂法莉西亚内心的零次的声音。 这一个月,日复一日地找他【较量】、被打败、被瞧不起。 不知不觉间被潜移默化、耳濡目染,被那个卑鄙差劲、头脑非常灵光——名为崩喰零次的《英雄》。 如果是他。 如果他在场。 如果他站在蒂法莉西亚这个立场,他会怎么做? 这么思考的瞬间。 蒂法莉西亚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阵眩目——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蒂法莉西亚唐突地。 毫无脉络地笑出来。 《誓约者》纷纷看向她。 「——哪里好笑了,杂种!!」 伊多拉斯拍桌大吼。 不理会拍桌声,蒂法莉西亚站起来悠悠地环视周围。 「我深深地觉得在座各位真的很无趣呀。」 侮蔑,与嘲笑。 本来应该要活在被剥夺的恐惧中的〔劣血种〕,她话语中浮现的感情,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睛。 「被那个杂种、被骯脏的〔劣血种〕得逞、打败的是哪位呀?」 「什么——你、你这混蛋……!!」 〈兽妖族〉《誓约者》站起来,一副随时会扑过来攻击的样子。 蒂法莉西亚对他以外的人说: 「我请问在座各位。」 她一个一个地凝视周围的人,真挚地发问: 「虽然此人说我们作弊,但打从一开始,这次的《英雄战争》真的是作弊吗?」 有几个人皱起了眉。 从这个理想反应感觉到自己的话语起了作用,蒂法莉西亚继续说道: 「诚如各位所知,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英雄战争》会制定严密的规则。如果要抗议《英雄战争》作弊,当然应该要事前准备好作弊的罚则吧?」 「所以现在就是谈这件事——」 「所以说是事前。事后才主张『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也只能说『原来你连这种事都没考虑到吗』而已。」 「——!!」 和快要气疯的伊多拉斯相反。 「呵——说得没错。」 有人发言表示同意。 对〔劣血种〕蒂法莉西亚首次给予正面回应。 仅仅需要这样一丝裂痕,就能够让偏见的高墙瓦解。 让本来立场较低的她、让本来被认为根本没必要当一回事的〔劣血种〕的话语——传达给他们。 「这次事件对我们拋出一个疑问。」 没有人对「我们」这个词出现任何反应。 产生那个人称是理所当然的错觉。 「那就是,《英雄战争》维持现在这样究竟好吗?」 感觉到对方确实听进去了,蒂法莉西亚继续说: 「尤其想请教各位《英雄》。」 不著痕迹地。 将询问对象缩小成《英雄》。 他们对〈隶人族〉或〔劣血种〕的偏见相对较为淡薄。 「各位《英雄》对互相争夺刻印这种《英雄战争》的形式有什么想法呢?不——说实话,各位对现在《英雄战争》的形式满足吗?」 刻意挑拨的话语,引起不少《英雄》有所反应。 「我们召唤各位《英雄》,是为了在《英雄战争》赢过其他种族。然后——既然回应召唤,就表示各位也希望战斗、征服、支配吧。」 她停顿了话语。间隔一 段时间。 「————但是,只有这样吗?」 张开双臂。使出激将法。 「各位回应召唤,是为了他人的胜利吗?——不,只是让他人胜利就满足的人,是不会寻求像异世界这种战场的。」 蒂法莉西亚摇摇头,静静地、肯定地诉说: 「各位真正希望的——是证明自己在这世上是最顶尖的,不是吗?」 脑中浮现的,是想必现在也暗中偷窥这场会议情况的《英雄》少女。 她对战斗的执著与对胜利同等。 简直就像是自己的价值只存在于战斗中一样。 「各位为了证明自己,服从外在给予的条件与规则战斗——原来如此,我认为这种态度很杰出。佩服各位拥有的《命运力》,不愧足以推动原本世界历史。真的是由衷地、深深地,令我觉得————无趣。」 简直就像被某个爱讽刺的人附身一样。 她笑了。 「甘于外在给予的条件是美德吗?在固定框架之中战斗获胜就是最顶尖的证明吗?《英雄战争》的胜利即是无上的喜悦吗?」 除了煽动还是煽动。听到这番话…… 「你这混蛋到底想——」 话中流露出不知所措的伊多拉斯正要插嘴,就在这时…… 「当然不是吧。」 在桌子正中央。 从水晶灯影子之中出现的零次耸耸肩,用脖围遮住嘴说: 「存在证明?《英雄战争》?各种族的胜利?那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当著睁大眼睛的《誓约者》和《英雄》面前,终极自由人(尼特族)张开双臂。 「我不打算照别人安排的轨道走,也不打算遵守别人制定的规则。不管谁怎么说,不想做的事就不做、只做想做的事!我要用我的、为了我、以我为基准的规则,证明我自己!!」 断言。 诉说。 「你们不是那样吗?彷佛只会那一百零一招一样率兵打仗。重复著输赢输赢输赢——那好玩吗?那真的是你们的愿望吗?」 明明应该是煽动才对。 不知何时却让人听得入迷的话语。 自由人(尼特族)说: 「不是吧!难得来到异世界这种地方,就利用这种个世界,做更快乐的事!自己决定一切,在这个前提下证明本大爷我是第一吧!只靠自己和所属种族(自身)的力量!!」 然后——高亢宣言。 「因此——【我在此请愿!各种族、各《英雄》都应该以自己的意志、只靠自己的力量战斗、生存!】」 那是普通的宣言。 伪装成普通宣言的契约。 被淡淡光芒包围的不只零次而已。 一句话也没说的在场所有《英雄》,都同样笼罩在契约的魔法阵之中。 ——中计了。 零次只在心里笑著。 涵盖这个世界、名为《大誓约魔法》的绝对法。 从得知其效力不需要口头同意时——他就一直思考。 说服众《英雄》的方法。 批准《英雄战争》的是《誓约者》,但实际指挥的是《英雄》。 也就是说,如果想改变《英雄战争》的系统,不需要说服《誓约者》,只要说服《英雄》就好。 「——慢著。刚才那家伙说了什么?」 某种族《誓约者》敏锐地指出问题,其他《誓约者》也跟著发觉。 零次的真正目的。 为此利用了〔誓约议会〕这个场合。 各种族只靠自己的力量战斗,就等于不能用其他种族的力量。 也就是说。 「战斗、生存?难道——让我们缔结了解放〈隶人族〉的契约吗!?」 所有种族都和〈隶人族〉缔结隶属契约。 零次宣言让该契约自动无效的契约,至少众《英雄》都同意了。 假如今后还是以《英雄》为中心打《英雄战争》,他们在所有状况下都再也无法借用〈隶人族〉的力量。 既然其他种族不肯撤销和〈隶人族〉的隶属契约——只要缔结新契约取代隶属契约就好。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态度迥然一变,零次浮现放松的——恶意微笑。 「赶快解放他们吧——」 才这么说完,零次就拋下投以各种眼神的《誓约者》和《英雄》,大大方方地准备离开房间。 「你们这些混蛋……可别后悔喔……连魔法都不会用、一无所有的区区〈隶人族〉和〔劣血种〕——」 伊多拉斯发出叫骂。 「你们才别后悔喔?」 〈解放者〉的《英雄》转头,轻声低语。 「擅自创造《大誓约魔法》这种无聊的东西作茧自缚的家伙们,可别以为能够和正因为一无所有才拥有无限可能的〈解放者〉对抗喔。」 伊多拉斯当场语塞,零次看向蒂法莉西亚。 毫无身分地位的她,正眼看著有身分地位的《誓约者》,静静地说了: 「如果有任何怨言,请正式提出文件。不管是《英雄战争》或任何诉求,我们都会恭谨地领受——只不过,会不会正面迎战就不知道了。」 最后他们留下愉快的笑容。 消失在门的另一边—— 终章 就是不工作,直到永远 就这样,他们回到提斯泰尔城的零次房间。 「啊——累了累了。」 零次顿时懒散地往床上倒下。 蒂法莉西亚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低语: 「你说谎了……」 「嗯?指什么?」 尼特族若无其事地装蒜。 惹得蒂法莉西亚大叫起来: 「你不是说不会来吗!说交给我一个人!!」 全部。 全部都是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 蒂法莉西亚的演说,以及在绝佳时机出现的零次。 他一定早就事先料到了吧。 会议会朝什么方向发展,蒂法莉西亚到时候会说什么。 ……大叫以后好像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精神,她突然有点想哭。 就在蒂法莉西亚拚命忍住眼泪时,零次若无其事地说: 「啊——那个喔——对不起啦?」 「给我认真点!!」 看蒂法莉西亚仍老实地地吐槽,连眼泪都顺便缩回去了,不知道零次是觉得哪里好笑,嘻皮笑脸地笑著说: 「哎呀,又没关系。反正结果很顺利。」 「有关系!请一开始就说清楚讲明白!!」 「唉——这你就不懂了……」 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耸肩动作最让人火大。 「如果变成演戏引起对方怀疑就没意义了吧?俗话说要欺骗敌人就要先欺骗自己人。」 「那是人渣的思维。真不愧是主人。」 蕾优不著痕迹地这么补充。 「你其实讨厌我吧……?」零次不禁这么说。 「本来我是打算在蒂法慌了手脚、畏缩搞砸的时候飒爽登场,用超绝帅气的演说将至今的所有难题一口气迅速搞定的——」 「那有什么意义吗……?」 「会成为令人印象深刻的演出吧?」 「——嗄?」 演出? 看蒂法莉西亚抱持疑问,零次顺口继续说: 「人就算听到内容空泛的话语,也会深受现场气氛影响。即使只要有一瞬间重新思考就会发觉不对劲也一样。反过来说,如果能骗过一瞬间,演出会达到最棒的效果——问题来了,那宝贵的一瞬间能够做什么?」 零次露出动歪脑筋时的独特浅笑。 看著那熟悉浅笑的同时,蒂法莉西亚不加思索地回答: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的契约……!」 在其保障下的契约不需要永久同意。哪怕只有缔结契约的瞬间觉得『没错』,这样就够了。 因此,零次本来思考了更加让人印象深刻的演出—— 「那么,意思是我……打乱了你的计画吗?」 「这个嘛。在我看来那是出乎预料的最棒结果。」 「咦?」 「不过先不谈那个。哎呀——没想到你在全种族《誓约者》面前敢那样大放厥词啊——」 看零次奸笑,蒂法莉西亚开始回想自己做了什么。 仔细想想——自己其实说了非常不得了的话吧? 当时明明还有〈森灵族〉的《契约者》在场。 「呜呜……事到如今我才觉得丢脸。」 抱头懊悔的蒂法莉西亚重新想著。 至少以前的自己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思考到这里。 发觉。 ——做了以前的自己不会做的事? 那也就是有长进了? ——请传授你的力量——不对,请教我你的技术! 过去蒂法莉西亚向《英雄》零次请愿的事情。 那个请求。 零次帮忙实现了——? 就在蒂法莉西亚冒出这个想法时。 当事人依然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低声说: 「总之,既然也解放〈隶人族〉了,再来就顺其自然吧。好,我就全力休息。」 ……收回前言。 这是错觉。 这个《英雄》纯粹只是随心所欲地行动,结果凑巧有益于蒂法莉西亚而已。 ……虽然这样就已经充分帮上忙了。 蒂法莉西亚叹了口气,重新提起干劲地瞪著零次。 「根本什么都还没结束!请尽到《英雄》的本分!」 蒂法莉西亚不光是说说而已,还把手伸向床上的零次。 「……哦——?那就用【较量】决定好了。决定要不要尽《英雄》的本分。」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充满挑战意味地弯起嘴唇。听到这句话,蒂法莉西亚忍住差点立刻出口的「正合我意!」 「…………看条件。」 眼见蒂法莉西亚慎重地告知。 零次睁大眼睛。 ——这个世界,棒极了。 魔法及《英雄》,以及—— 凝视著眼前少女的零次,缓缓地爬起来。 「那么,就从条件决定起吧——」 ——最有意思的弟子的存在,让零次浮现发自内心的微笑。 〈终〉 就这样,他们回到提斯泰尔城的零次房间。 「啊——累了累了。」 零次顿时懒散地往床上倒下。 蒂法莉西亚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低语: 「你说谎了……」 「嗯?指什么?」 尼特族若无其事地装蒜。 惹得蒂法莉西亚大叫起来: 「你不是说不会来吗!说交给我一个人!!」 全部。 全部都是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 蒂法莉西亚的演说,以及在绝佳时机出现的零次。 他一定早就事先料到了吧。 会议会朝什么方向发展,蒂法莉西亚到时候会说什么。 ……大叫以后好像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精神,她突然有点想哭。 就在蒂法莉西亚拚命忍住眼泪时,零次若无其事地说: 「啊——那个喔——对不起啦?」 「给我认真点!!」 看蒂法莉西亚仍老实地地吐槽,连眼泪都顺便缩回去了,不知道零次是觉得哪里好笑,嘻皮笑脸地笑著说: 「哎呀,又没关系。反正结果很顺利。」 「有关系!请一开始就说清楚讲明白!!」 「唉——这你就不懂了……」 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耸肩动作最让人火大。 「如果变成演戏引起对方怀疑就没意义了吧?俗话说要欺骗敌人就要先欺骗自己人。」 「那是人渣的思维。真不愧是主人。」 蕾优不著痕迹地这么补充。 「你其实讨厌我吧……?」零次不禁这么说。 「本来我是打算在蒂法慌了手脚、畏缩搞砸的时候飒爽登场,用超绝帅气的演说将至今的所有难题一口气迅速搞定的——」 「那有什么意义吗……?」 「会成为令人印象深刻的演出吧?」 「——嗄?」 演出? 看蒂法莉西亚抱持疑问,零次顺口继续说: 「人就算听到内容空泛的话语,也会深受现场气氛影响。即使只要有一瞬间重新思考就会发觉不对劲也一样。反过来说,如果能骗过一瞬间,演出会达到最棒的效果——问题来了,那宝贵的一瞬间能够做什么?」 零次露出动歪脑筋时的独特浅笑。 看著那熟悉浅笑的同时,蒂法莉西亚不加思索地回答: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的契约……!」 在其保障下的契约不需要永久同意。哪怕只有缔结契约的瞬间觉得『没错』,这样就够了。 因此,零次本来思考了更加让人印象深刻的演出—— 「那么,意思是我……打乱了你的计画吗?」 「这个嘛。在我看来那是出乎预料的最棒结果。」 「咦?」 「不过先不谈那个。哎呀——没想到你在全种族《誓约者》面前敢那样大放厥词啊——」 看零次奸笑,蒂法莉西亚开始回想自己做了什么。 仔细想想——自己其实说了非常不得了的话吧? 当时明明还有〈森灵族〉的《契约者》在场。 「呜呜……事到如今我才觉得丢脸。」 抱头懊悔的蒂法莉西亚重新想著。 至少以前的自己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思考到这里。 发觉。 ——做了以前的自己不会做的事? 那也就是有长进了? ——请传授你的力量——不对,请教我你的技术! 过去蒂法莉西亚向《英雄》零次请愿的事情。 那个请求。 零次帮忙实现了——? 就在蒂法莉西亚冒出这个想法时。 当事人依然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低声说: 「总之,既然也解放〈隶人族〉了,再来就顺其自然吧。好,我就全力休息。」 ……收回前言。 这是错觉。 这个《英雄》纯粹只是随心所欲地行动,结果凑巧有益于蒂法莉西亚而已。 ……虽然这样就已经充分帮上忙了。 蒂法莉西亚叹了口气,重新提起干劲地瞪著零次。 「根本什么都还没结束!请尽到《英雄》的本分!」 蒂法莉西亚不光是说说而已,还把手伸向床上的零次。 「……哦——?那就用【较量】决定好了。决定要不要尽《英雄》的本分。」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充满挑战意味地弯起嘴唇。听到这句话,蒂法莉西亚忍住差点立刻出口的「正合我意!」 「…………看条件。」 眼见蒂法莉西亚慎重地告知。 零次睁大眼睛。 ——这个世界,棒极了。 魔法及《英雄》,以及—— 凝视著眼前少女的零次,缓缓地爬起来。 「那么,就从条件决定起吧——」 ——最有意思的弟子的存在,让零次浮现发自内心的微笑。 〈终〉 就这样,他们回到提斯泰尔城的零次房间。 「啊——累了累了。」 零次顿时懒散地往床上倒下。 蒂法莉西亚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低语: 「你说谎了……」 「嗯?指什么?」 尼特族若无其事地装蒜。 惹得蒂法莉西亚大叫起来: 「你不是说不会来吗!说交给我一个人!!」 全部。 全部都是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 蒂法莉西亚的演说,以及在绝佳时机出现的零次。 他一定早就事先料到了吧。 会议会朝什么方向发展,蒂法莉西亚到时候会说什么。 ……大叫以后好像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精神,她突然有点想哭。 就在蒂法莉西亚拚命忍住眼泪时,零次若无其事地说: 「啊——那个喔——对不起啦?」 「给我认真点!!」 看蒂法莉西亚仍老实地地吐槽,连眼泪都顺便缩回去了,不知道零次是觉得哪里好笑,嘻皮笑脸地笑著说: 「哎呀,又没关系。反正结果很顺利。」 「有关系!请一开始就说清楚讲明白!!」 「唉——这你就不懂了……」 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耸肩动作最让人火大。 「如果变成演戏引起对方怀疑就没意义了吧?俗话说要欺骗敌人就要先欺骗自己人。」 「那是人渣的思维。真不愧是主人。」 蕾优不著痕迹地这么补充。 「你其实讨厌我吧……?」零次不禁这么说。 「本来我是打算在蒂法慌了手脚、畏缩搞砸的时候飒爽登场,用超绝帅气的演说将至今的所有难题一口气迅速搞定的——」 「那有什么意义吗……?」 「会成为令人印象深刻的演出吧?」 「——嗄?」 演出? 看蒂法莉西亚抱持疑问,零次顺口继续说: 「人就算听到内容空泛的话语,也会深受现场气氛影响。即使只要有一瞬间重新思考就会发觉不对劲也一样。反过来说,如果能骗过一瞬间,演出会达到最棒的效果——问题来了,那宝贵的一瞬间能够做什么?」 零次露出动歪脑筋时的独特浅笑。 看著那熟悉浅笑的同时,蒂法莉西亚不加思索地回答: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的契约……!」 在其保障下的契约不需要永久同意。哪怕只有缔结契约的瞬间觉得『没错』,这样就够了。 因此,零次本来思考了更加让人印象深刻的演出—— 「那么,意思是我……打乱了你的计画吗?」 「这个嘛。在我看来那是出乎预料的最棒结果。」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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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蒂法莉西亚仍老实地地吐槽,连眼泪都顺便缩回去了,不知道零次是觉得哪里好笑,嘻皮笑脸地笑著说: 「哎呀,又没关系。反正结果很顺利。」 「有关系!请一开始就说清楚讲明白!!」 「唉——这你就不懂了……」 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耸肩动作最让人火大。 「如果变成演戏引起对方怀疑就没意义了吧?俗话说要欺骗敌人就要先欺骗自己人。」 「那是人渣的思维。真不愧是主人。」 蕾优不著痕迹地这么补充。 「你其实讨厌我吧……?」零次不禁这么说。 「本来我是打算在蒂法慌了手脚、畏缩搞砸的时候飒爽登场,用超绝帅气的演说将至今的所有难题一口气迅速搞定的——」 「那有什么意义吗……?」 「会成为令人印象深刻的演出吧?」 「——嗄?」 演出? 看蒂法莉西亚抱持疑问,零次顺口继续说: 「人就算听到内容空泛的话语,也会深受现场气氛影响。即使只要有一瞬间重新思考就会发觉不对劲也一样。反过来说,如果能骗过一瞬间,演出会达到最棒的效果——问题来了,那宝贵的一瞬间能够做什么?」 零次露出动歪脑筋时的独特浅笑。 看著那熟悉浅笑的同时,蒂法莉西亚不加思索地回答: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的契约……!」 在其保障下的契约不需要永久同意。哪怕只有缔结契约的瞬间觉得『没错』,这样就够了。 因此,零次本来思考了更加让人印象深刻的演出—— 「那么,意思是我……打乱了你的计画吗?」 「这个嘛。在我看来那是出乎预料的最棒结果。」 「咦?」 「不过先不谈那个。哎呀——没想到你在全种族《誓约者》面前敢那样大放厥词啊——」 看零次奸笑,蒂法莉西亚开始回想自己做了什么。 仔细想想——自己其实说了非常不得了的话吧? 当时明明还有〈森灵族〉的《契约者》在场。 「呜呜……事到如今我才觉得丢脸。」 抱头懊悔的蒂法莉西亚重新想著。 至少以前的自己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思考到这里。 发觉。 ——做了以前的自己不会做的事? 那也就是有长进了? ——请传授你的力量——不对,请教我你的技术! 过去蒂法莉西亚向《英雄》零次请愿的事情。 那个请求。 零次帮忙实现了——? 就在蒂法莉西亚冒出这个想法时。 当事人依然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低声说: 「总之,既然也解放〈隶人族〉了,再来就顺其自然吧。好,我就全力休息。」 ……收回前言。 这是错觉。 这个《英雄》纯粹只是随心所欲地行动,结果凑巧有益于蒂法莉西亚而已。 ……虽然这样就已经充分帮上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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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蒂法莉西亚冒出这个想法时。 当事人依然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低声说: 「总之,既然也解放〈隶人族〉了,再来就顺其自然吧。好,我就全力休息。」 ……收回前言。 这是错觉。 这个《英雄》纯粹只是随心所欲地行动,结果凑巧有益于蒂法莉西亚而已。 ……虽然这样就已经充分帮上忙了。 蒂法莉西亚叹了口气,重新提起干劲地瞪著零次。 「根本什么都还没结束!请尽到《英雄》的本分!」 蒂法莉西亚不光是说说而已,还把手伸向床上的零次。 「……哦——?那就用【较量】决定好了。决定要不要尽《英雄》的本分。」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充满挑战意味地弯起嘴唇。听到这句话,蒂法莉西亚忍住差点立刻出口的「正合我意!」 「…………看条件。」 眼见蒂法莉西亚慎重地告知。 零次睁大眼睛。 ——这个世界,棒极了。 魔法及《英雄》,以及—— 凝视著眼前少女的零次,缓缓地爬起来。 「那么,就从条件决定起吧——」 ——最有意思的弟子的存在,让零次浮现发自内心的微笑。 〈终〉 就这样,他们回到提斯泰尔城的零次房间。 「啊——累了累了。」 零次顿时懒散地往床上倒下。 蒂法莉西亚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低语: 「你说谎了……」 「嗯?指什么?」 尼特族若无其事地装蒜。 惹得蒂法莉西亚大叫起来: 「你不是说不会来吗!说交给我一个人!!」 全部。 全部都是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 蒂法莉西亚的演说,以及在绝佳时机出现的零次。 他一定早就事先料到了吧。 会议会朝什么方向发展,蒂法莉西亚到时候会说什么。 ……大叫以后好像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精神,她突然有点想哭。 就在蒂法莉西亚拚命忍住眼泪时,零次若无其事地说: 「啊——那个喔——对不起啦?」 「给我认真点!!」 看蒂法莉西亚仍老实地地吐槽,连眼泪都顺便缩回去了,不知道零次是觉得哪里好笑,嘻皮笑脸地笑著说: 「哎呀,又没关系。反正结果很顺利。」 「有关系!请一开始就说清楚讲明白!!」 「唉——这你就不懂了……」 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耸肩动作最让人火大。 「如果变成演戏引起对方怀疑就没意义了吧?俗话说要欺骗敌人就要先欺骗自己人。」 「那是人渣的思维。真不愧是主人。」 蕾优不著痕迹地这么补充。 「你其实讨厌我吧……?」零次不禁这么说。 「本来我是打算在蒂法慌了手脚、畏缩搞砸的时候飒爽登场,用超绝帅气的演说将至今的所有难题一口气迅速搞定的——」 「那有什么意义吗……?」 「会成为令人印象深刻的演出吧?」 「——嗄?」 演出? 看蒂法莉西亚抱持疑问,零次顺口继续说: 「人就算听到内容空泛的话语,也会深受现场气氛影响。即使只要有一瞬间重新思考就会发觉不对劲也一样。反过来说,如果能骗过一瞬间,演出会达到最棒的效果——问题来了,那宝贵的一瞬间能够做什么?」 零次露出动歪脑筋时的独特浅笑。 看著那熟悉浅笑的同时,蒂法莉西亚不加思索地回答: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的契约……!」 在其保障下的契约不需要永久同意。哪怕只有缔结契约的瞬间觉得『没错』,这样就够了。 因此,零次本来思考了更加让人印象深刻的演出—— 「那么,意思是我……打乱了你的计画吗?」 「这个嘛。在我看来那是出乎预料的最棒结果。」 「咦?」 「不过先不谈那个。哎呀——没想到你在全种族《誓约者》面前敢那样大放厥词啊——」 看零次奸笑,蒂法莉西亚开始回想自己做了什么。 仔细想想——自己其实说了非常不得了的话吧? 当时明明还有〈森灵族〉的《契约者》在场。 「呜呜……事到如今我才觉得丢脸。」 抱头懊悔的蒂法莉西亚重新想著。 至少以前的自己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思考到这里。 发觉。 ——做了以前的自己不会做的事? 那也就是有长进了? ——请传授你的力量——不对,请教我你的技术! 过去蒂法莉西亚向《英雄》零次请愿的事情。 那个请求。 零次帮忙实现了——? 就在蒂法莉西亚冒出这个想法时。 当事人依然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低声说: 「总之,既然也解放〈隶人族〉了,再来就顺其自然吧。好,我就全力休息。」 ……收回前言。 这是错觉。 这个《英雄》纯粹只是随心所欲地行动,结果凑巧有益于蒂法莉西亚而已。 ……虽然这样就已经充分帮上忙了。 蒂法莉西亚叹了口气,重新提起干劲地瞪著零次。 「根本什么都还没结束!请尽到《英雄》的本分!」 蒂法莉西亚不光是说说而已,还把手伸向床上的零次。 「……哦——?那就用【较量】决定好了。决定要不要尽《英雄》的本分。」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充满挑战意味地弯起嘴唇。听到这句话,蒂法莉西亚忍住差点立刻出口的「正合我意!」 「…………看条件。」 眼见蒂法莉西亚慎重地告知。 零次睁大眼睛。 ——这个世界,棒极了。 魔法及《英雄》,以及—— 凝视著眼前少女的零次,缓缓地爬起来。 「那么,就从条件决定起吧——」 ——最有意思的弟子的存在,让零次浮现发自内心的微笑。 〈终〉 就这样,他们回到提斯泰尔城的零次房间。 「啊——累了累了。」 零次顿时懒散地往床上倒下。 蒂法莉西亚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低语: 「你说谎了……」 「嗯?指什么?」 尼特族若无其事地装蒜。 惹得蒂法莉西亚大叫起来: 「你不是说不会来吗!说交给我一个人!!」 全部。 全部都是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 蒂法莉西亚的演说,以及在绝佳时机出现的零次。 他一定早就事先料到了吧。 会议会朝什么方向发展,蒂法莉西亚到时候会说什么。 ……大叫以后好像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精神,她突然有点想哭。 就在蒂法莉西亚拚命忍住眼泪时,零次若无其事地说: 「啊——那个喔——对不起啦?」 「给我认真点!!」 看蒂法莉西亚仍老实地地吐槽,连眼泪都顺便缩回去了,不知道零次是觉得哪里好笑,嘻皮笑脸地笑著说: 「哎呀,又没关系。反正结果很顺利。」 「有关系!请一开始就说清楚讲明白!!」 「唉——这你就不懂了……」 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耸肩动作最让人火大。 「如果变成演戏引起对方怀疑就没意义了吧?俗话说要欺骗敌人就要先欺骗自己人。」 「那是人渣的思维。真不愧是主人。」 蕾优不著痕迹地这么补充。 「你其实讨厌我吧……?」零次不禁这么说。 「本来我是打算在蒂法慌了手脚、畏缩搞砸的时候飒爽登场,用超绝帅气的演说将至今的所有难题一口气迅速搞定的——」 「那有什么意义吗……?」 「会成为令人印象深刻的演出吧?」 「——嗄?」 演出? 看蒂法莉西亚抱持疑问,零次顺口继续说: 「人就算听到内容空泛的话语,也会深受现场气氛影响。即使只要有一瞬间重新思考就会发觉不对劲也一样。反过来说,如果能骗过一瞬间,演出会达到最棒的效果——问题来了,那宝贵的一瞬间能够做什么?」 零次露出动歪脑筋时的独特浅笑。 看著那熟悉浅笑的同时,蒂法莉西亚不加思索地回答: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的契约……!」 在其保障下的契约不需要永久同意。哪怕只有缔结契约的瞬间觉得『没错』,这样就够了。 因此,零次本来思考了更加让人印象深刻的演出—— 「那么,意思是我……打乱了你的计画吗?」 「这个嘛。在我看来那是出乎预料的最棒结果。」 「咦?」 「不过先不谈那个。哎呀——没想到你在全种族《誓约者》面前敢那样大放厥词啊——」 看零次奸笑,蒂法莉西亚开始回想自己做了什么。 仔细想想——自己其实说了非常不得了的话吧? 当时明明还有〈森灵族〉的《契约者》在场。 「呜呜……事到如今我才觉得丢脸。」 抱头懊悔的蒂法莉西亚重新想著。 至少以前的自己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思考到这里。 发觉。 ——做了以前的自己不会做的事? 那也就是有长进了? ——请传授你的力量——不对,请教我你的技术! 过去蒂法莉西亚向《英雄》零次请愿的事情。 那个请求。 零次帮忙实现了——? 就在蒂法莉西亚冒出这个想法时。 当事人依然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低声说: 「总之,既然也解放〈隶人族〉了,再来就顺其自然吧。好,我就全力休息。」 ……收回前言。 这是错觉。 这个《英雄》纯粹只是随心所欲地行动,结果凑巧有益于蒂法莉西亚而已。 ……虽然这样就已经充分帮上忙了。 蒂法莉西亚叹了口气,重新提起干劲地瞪著零次。 「根本什么都还没结束!请尽到《英雄》的本分!」 蒂法莉西亚不光是说说而已,还把手伸向床上的零次。 「……哦——?那就用【较量】决定好了。决定要不要尽《英雄》的本分。」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充满挑战意味地弯起嘴唇。听到这句话,蒂法莉西亚忍住差点立刻出口的「正合我意!」 「…………看条件。」 眼见蒂法莉西亚慎重地告知。 零次睁大眼睛。 ——这个世界,棒极了。 魔法及《英雄》,以及—— 凝视著眼前少女的零次,缓缓地爬起来。 「那么,就从条件决定起吧——」 ——最有意思的弟子的存在,让零次浮现发自内心的微笑。 〈终〉 就这样,他们回到提斯泰尔城的零次房间。 「啊——累了累了。」 零次顿时懒散地往床上倒下。 蒂法莉西亚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低语: 「你说谎了……」 「嗯?指什么?」 尼特族若无其事地装蒜。 惹得蒂法莉西亚大叫起来: 「你不是说不会来吗!说交给我一个人!!」 全部。 全部都是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 蒂法莉西亚的演说,以及在绝佳时机出现的零次。 他一定早就事先料到了吧。 会议会朝什么方向发展,蒂法莉西亚到时候会说什么。 ……大叫以后好像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精神,她突然有点想哭。 就在蒂法莉西亚拚命忍住眼泪时,零次若无其事地说: 「啊——那个喔——对不起啦?」 「给我认真点!!」 看蒂法莉西亚仍老实地地吐槽,连眼泪都顺便缩回去了,不知道零次是觉得哪里好笑,嘻皮笑脸地笑著说: 「哎呀,又没关系。反正结果很顺利。」 「有关系!请一开始就说清楚讲明白!!」 「唉——这你就不懂了……」 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耸肩动作最让人火大。 「如果变成演戏引起对方怀疑就没意义了吧?俗话说要欺骗敌人就要先欺骗自己人。」 「那是人渣的思维。真不愧是主人。」 蕾优不著痕迹地这么补充。 「你其实讨厌我吧……?」零次不禁这么说。 「本来我是打算在蒂法慌了手脚、畏缩搞砸的时候飒爽登场,用超绝帅气的演说将至今的所有难题一口气迅速搞定的——」 「那有什么意义吗……?」 「会成为令人印象深刻的演出吧?」 「——嗄?」 演出? 看蒂法莉西亚抱持疑问,零次顺口继续说: 「人就算听到内容空泛的话语,也会深受现场气氛影响。即使只要有一瞬间重新思考就会发觉不对劲也一样。反过来说,如果能骗过一瞬间,演出会达到最棒的效果——问题来了,那宝贵的一瞬间能够做什么?」 零次露出动歪脑筋时的独特浅笑。 看著那熟悉浅笑的同时,蒂法莉西亚不加思索地回答: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的契约……!」 在其保障下的契约不需要永久同意。哪怕只有缔结契约的瞬间觉得『没错』,这样就够了。 因此,零次本来思考了更加让人印象深刻的演出—— 「那么,意思是我……打乱了你的计画吗?」 「这个嘛。在我看来那是出乎预料的最棒结果。」 「咦?」 「不过先不谈那个。哎呀——没想到你在全种族《誓约者》面前敢那样大放厥词啊——」 看零次奸笑,蒂法莉西亚开始回想自己做了什么。 仔细想想——自己其实说了非常不得了的话吧? 当时明明还有〈森灵族〉的《契约者》在场。 「呜呜……事到如今我才觉得丢脸。」 抱头懊悔的蒂法莉西亚重新想著。 至少以前的自己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思考到这里。 发觉。 ——做了以前的自己不会做的事? 那也就是有长进了? ——请传授你的力量——不对,请教我你的技术! 过去蒂法莉西亚向《英雄》零次请愿的事情。 那个请求。 零次帮忙实现了——? 就在蒂法莉西亚冒出这个想法时。 当事人依然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低声说: 「总之,既然也解放〈隶人族〉了,再来就顺其自然吧。好,我就全力休息。」 ……收回前言。 这是错觉。 这个《英雄》纯粹只是随心所欲地行动,结果凑巧有益于蒂法莉西亚而已。 ……虽然这样就已经充分帮上忙了。 蒂法莉西亚叹了口气,重新提起干劲地瞪著零次。 「根本什么都还没结束!请尽到《英雄》的本分!」 蒂法莉西亚不光是说说而已,还把手伸向床上的零次。 「……哦——?那就用【较量】决定好了。决定要不要尽《英雄》的本分。」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充满挑战意味地弯起嘴唇。听到这句话,蒂法莉西亚忍住差点立刻出口的「正合我意!」 「…………看条件。」 眼见蒂法莉西亚慎重地告知。 零次睁大眼睛。 ——这个世界,棒极了。 魔法及《英雄》,以及—— 凝视著眼前少女的零次,缓缓地爬起来。 「那么,就从条件决定起吧——」 ——最有意思的弟子的存在,让零次浮现发自内心的微笑。 〈终〉 后记 由衷感谢您拿起本书。我是想被饲养胜过想饲养的刈野ミカタ。 话说,这次作品是主角在异世界为所欲为的故事。自称尼特族的他,反过来让身为召唤主的精灵公主服从,变得像饲主一样,简直就是为所欲为。 这个故事写起来非常快乐(笑容满面)。但是比起饲养我更喜欢被饲养! 说到饲养,最近开始养猫了。在宠物店一见钟情。 它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可爱到想吃掉,个性似乎相当黏人,不仅整天吵著要人陪,而且爱吃到想吐槽:『你真的是宠物店出身的大小姐吗!』尤其是到了吃饭时间,简直是用全部的生命力渴求饭饭。 托猫的福,最近都以猫的吃饭时间为中心生活。 猫来叫「吃早餐了」就起床,猫来吵著「吃晚餐了,赶快准备吧」、使出全力妨碍工作就煮自己的晚餐…… 一旦早晚餐的时间固定,一天的作息自然就会定下来。 另外,看著猫拚命大快朵颐的模样,就会觉得「得赚钱养活这孩子才行啊」,而更加投入工作。因为必须决定每天和猫玩的时间,生活不仅多了调剂,也会确实排预定,行动比以前更有计画——奇怪? 难道……我被饲养了? 以下是谢辞。 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本作也惠赐各种点子与指正,谢谢编辑了。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的肌肤就会年轻十岁。巧妙的糖与鞭子,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赋予角色生命的ねこめたる老师。每个角色都超乎想像的高品质,尤其是看到角色设定时,刈野甚至发出了「想念出声的插图!」这种意义不明的吶喊。真的谢谢老师了。 还有家人及各位友人,尤其是三河,在书名等方面承蒙照顾了。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在此致上全心全意的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由衷感谢您拿起本书。我是想被饲养胜过想饲养的刈野ミカタ。 话说,这次作品是主角在异世界为所欲为的故事。自称尼特族的他,反过来让身为召唤主的精灵公主服从,变得像饲主一样,简直就是为所欲为。 这个故事写起来非常快乐(笑容满面)。但是比起饲养我更喜欢被饲养! 说到饲养,最近开始养猫了。在宠物店一见钟情。 它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可爱到想吃掉,个性似乎相当黏人,不仅整天吵著要人陪,而且爱吃到想吐槽:『你真的是宠物店出身的大小姐吗!』尤其是到了吃饭时间,简直是用全部的生命力渴求饭饭。 托猫的福,最近都以猫的吃饭时间为中心生活。 猫来叫「吃早餐了」就起床,猫来吵著「吃晚餐了,赶快准备吧」、使出全力妨碍工作就煮自己的晚餐…… 一旦早晚餐的时间固定,一天的作息自然就会定下来。 另外,看著猫拚命大快朵颐的模样,就会觉得「得赚钱养活这孩子才行啊」,而更加投入工作。因为必须决定每天和猫玩的时间,生活不仅多了调剂,也会确实排预定,行动比以前更有计画——奇怪? 难道……我被饲养了? 以下是谢辞。 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本作也惠赐各种点子与指正,谢谢编辑了。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的肌肤就会年轻十岁。巧妙的糖与鞭子,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赋予角色生命的ねこめたる老师。每个角色都超乎想像的高品质,尤其是看到角色设定时,刈野甚至发出了「想念出声的插图!」这种意义不明的吶喊。真的谢谢老师了。 还有家人及各位友人,尤其是三河,在书名等方面承蒙照顾了。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在此致上全心全意的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由衷感谢您拿起本书。我是想被饲养胜过想饲养的刈野ミカタ。 话说,这次作品是主角在异世界为所欲为的故事。自称尼特族的他,反过来让身为召唤主的精灵公主服从,变得像饲主一样,简直就是为所欲为。 这个故事写起来非常快乐(笑容满面)。但是比起饲养我更喜欢被饲养! 说到饲养,最近开始养猫了。在宠物店一见钟情。 它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可爱到想吃掉,个性似乎相当黏人,不仅整天吵著要人陪,而且爱吃到想吐槽:『你真的是宠物店出身的大小姐吗!』尤其是到了吃饭时间,简直是用全部的生命力渴求饭饭。 托猫的福,最近都以猫的吃饭时间为中心生活。 猫来叫「吃早餐了」就起床,猫来吵著「吃晚餐了,赶快准备吧」、使出全力妨碍工作就煮自己的晚餐…… 一旦早晚餐的时间固定,一天的作息自然就会定下来。 另外,看著猫拚命大快朵颐的模样,就会觉得「得赚钱养活这孩子才行啊」,而更加投入工作。因为必须决定每天和猫玩的时间,生活不仅多了调剂,也会确实排预定,行动比以前更有计画——奇怪? 难道……我被饲养了? 以下是谢辞。 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本作也惠赐各种点子与指正,谢谢编辑了。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的肌肤就会年轻十岁。巧妙的糖与鞭子,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赋予角色生命的ねこめたる老师。每个角色都超乎想像的高品质,尤其是看到角色设定时,刈野甚至发出了「想念出声的插图!」这种意义不明的吶喊。真的谢谢老师了。 还有家人及各位友人,尤其是三河,在书名等方面承蒙照顾了。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在此致上全心全意的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由衷感谢您拿起本书。我是想被饲养胜过想饲养的刈野ミカタ。 话说,这次作品是主角在异世界为所欲为的故事。自称尼特族的他,反过来让身为召唤主的精灵公主服从,变得像饲主一样,简直就是为所欲为。 这个故事写起来非常快乐(笑容满面)。但是比起饲养我更喜欢被饲养! 说到饲养,最近开始养猫了。在宠物店一见钟情。 它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可爱到想吃掉,个性似乎相当黏人,不仅整天吵著要人陪,而且爱吃到想吐槽:『你真的是宠物店出身的大小姐吗!』尤其是到了吃饭时间,简直是用全部的生命力渴求饭饭。 托猫的福,最近都以猫的吃饭时间为中心生活。 猫来叫「吃早餐了」就起床,猫来吵著「吃晚餐了,赶快准备吧」、使出全力妨碍工作就煮自己的晚餐…… 一旦早晚餐的时间固定,一天的作息自然就会定下来。 另外,看著猫拚命大快朵颐的模样,就会觉得「得赚钱养活这孩子才行啊」,而更加投入工作。因为必须决定每天和猫玩的时间,生活不仅多了调剂,也会确实排预定,行动比以前更有计画——奇怪? 难道……我被饲养了? 以下是谢辞。 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本作也惠赐各种点子与指正,谢谢编辑了。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的肌肤就会年轻十岁。巧妙的糖与鞭子,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赋予角色生命的ねこめたる老师。每个角色都超乎想像的高品质,尤其是看到角色设定时,刈野甚至发出了「想念出声的插图!」这种意义不明的吶喊。真的谢谢老师了。 还有家人及各位友人,尤其是三河,在书名等方面承蒙照顾了。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在此致上全心全意的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由衷感谢您拿起本书。我是想被饲养胜过想饲养的刈野ミカタ。 话说,这次作品是主角在异世界为所欲为的故事。自称尼特族的他,反过来让身为召唤主的精灵公主服从,变得像饲主一样,简直就是为所欲为。 这个故事写起来非常快乐(笑容满面)。但是比起饲养我更喜欢被饲养! 说到饲养,最近开始养猫了。在宠物店一见钟情。 它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可爱到想吃掉,个性似乎相当黏人,不仅整天吵著要人陪,而且爱吃到想吐槽:『你真的是宠物店出身的大小姐吗!』尤其是到了吃饭时间,简直是用全部的生命力渴求饭饭。 托猫的福,最近都以猫的吃饭时间为中心生活。 猫来叫「吃早餐了」就起床,猫来吵著「吃晚餐了,赶快准备吧」、使出全力妨碍工作就煮自己的晚餐…… 一旦早晚餐的时间固定,一天的作息自然就会定下来。 另外,看著猫拚命大快朵颐的模样,就会觉得「得赚钱养活这孩子才行啊」,而更加投入工作。因为必须决定每天和猫玩的时间,生活不仅多了调剂,也会确实排预定,行动比以前更有计画——奇怪? 难道……我被饲养了? 以下是谢辞。 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本作也惠赐各种点子与指正,谢谢编辑了。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的肌肤就会年轻十岁。巧妙的糖与鞭子,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赋予角色生命的ねこめたる老师。每个角色都超乎想像的高品质,尤其是看到角色设定时,刈野甚至发出了「想念出声的插图!」这种意义不明的吶喊。真的谢谢老师了。 还有家人及各位友人,尤其是三河,在书名等方面承蒙照顾了。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在此致上全心全意的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由衷感谢您拿起本书。我是想被饲养胜过想饲养的刈野ミカタ。 话说,这次作品是主角在异世界为所欲为的故事。自称尼特族的他,反过来让身为召唤主的精灵公主服从,变得像饲主一样,简直就是为所欲为。 这个故事写起来非常快乐(笑容满面)。但是比起饲养我更喜欢被饲养! 说到饲养,最近开始养猫了。在宠物店一见钟情。 它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可爱到想吃掉,个性似乎相当黏人,不仅整天吵著要人陪,而且爱吃到想吐槽:『你真的是宠物店出身的大小姐吗!』尤其是到了吃饭时间,简直是用全部的生命力渴求饭饭。 托猫的福,最近都以猫的吃饭时间为中心生活。 猫来叫「吃早餐了」就起床,猫来吵著「吃晚餐了,赶快准备吧」、使出全力妨碍工作就煮自己的晚餐…… 一旦早晚餐的时间固定,一天的作息自然就会定下来。 另外,看著猫拚命大快朵颐的模样,就会觉得「得赚钱养活这孩子才行啊」,而更加投入工作。因为必须决定每天和猫玩的时间,生活不仅多了调剂,也会确实排预定,行动比以前更有计画——奇怪? 难道……我被饲养了? 以下是谢辞。 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本作也惠赐各种点子与指正,谢谢编辑了。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的肌肤就会年轻十岁。巧妙的糖与鞭子,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赋予角色生命的ねこめたる老师。每个角色都超乎想像的高品质,尤其是看到角色设定时,刈野甚至发出了「想念出声的插图!」这种意义不明的吶喊。真的谢谢老师了。 还有家人及各位友人,尤其是三河,在书名等方面承蒙照顾了。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在此致上全心全意的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由衷感谢您拿起本书。我是想被饲养胜过想饲养的刈野ミカタ。 话说,这次作品是主角在异世界为所欲为的故事。自称尼特族的他,反过来让身为召唤主的精灵公主服从,变得像饲主一样,简直就是为所欲为。 这个故事写起来非常快乐(笑容满面)。但是比起饲养我更喜欢被饲养! 说到饲养,最近开始养猫了。在宠物店一见钟情。 它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可爱到想吃掉,个性似乎相当黏人,不仅整天吵著要人陪,而且爱吃到想吐槽:『你真的是宠物店出身的大小姐吗!』尤其是到了吃饭时间,简直是用全部的生命力渴求饭饭。 托猫的福,最近都以猫的吃饭时间为中心生活。 猫来叫「吃早餐了」就起床,猫来吵著「吃晚餐了,赶快准备吧」、使出全力妨碍工作就煮自己的晚餐…… 一旦早晚餐的时间固定,一天的作息自然就会定下来。 另外,看著猫拚命大快朵颐的模样,就会觉得「得赚钱养活这孩子才行啊」,而更加投入工作。因为必须决定每天和猫玩的时间,生活不仅多了调剂,也会确实排预定,行动比以前更有计画——奇怪? 难道……我被饲养了? 以下是谢辞。 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本作也惠赐各种点子与指正,谢谢编辑了。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的肌肤就会年轻十岁。巧妙的糖与鞭子,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赋予角色生命的ねこめたる老师。每个角色都超乎想像的高品质,尤其是看到角色设定时,刈野甚至发出了「想念出声的插图!」这种意义不明的吶喊。真的谢谢老师了。 还有家人及各位友人,尤其是三河,在书名等方面承蒙照顾了。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在此致上全心全意的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由衷感谢您拿起本书。我是想被饲养胜过想饲养的刈野ミカタ。 话说,这次作品是主角在异世界为所欲为的故事。自称尼特族的他,反过来让身为召唤主的精灵公主服从,变得像饲主一样,简直就是为所欲为。 这个故事写起来非常快乐(笑容满面)。但是比起饲养我更喜欢被饲养! 说到饲养,最近开始养猫了。在宠物店一见钟情。 它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可爱到想吃掉,个性似乎相当黏人,不仅整天吵著要人陪,而且爱吃到想吐槽:『你真的是宠物店出身的大小姐吗!』尤其是到了吃饭时间,简直是用全部的生命力渴求饭饭。 托猫的福,最近都以猫的吃饭时间为中心生活。 猫来叫「吃早餐了」就起床,猫来吵著「吃晚餐了,赶快准备吧」、使出全力妨碍工作就煮自己的晚餐…… 一旦早晚餐的时间固定,一天的作息自然就会定下来。 另外,看著猫拚命大快朵颐的模样,就会觉得「得赚钱养活这孩子才行啊」,而更加投入工作。因为必须决定每天和猫玩的时间,生活不仅多了调剂,也会确实排预定,行动比以前更有计画——奇怪? 难道……我被饲养了? 以下是谢辞。 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本作也惠赐各种点子与指正,谢谢编辑了。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的肌肤就会年轻十岁。巧妙的糖与鞭子,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赋予角色生命的ねこめたる老师。每个角色都超乎想像的高品质,尤其是看到角色设定时,刈野甚至发出了「想念出声的插图!」这种意义不明的吶喊。真的谢谢老师了。 还有家人及各位友人,尤其是三河,在书名等方面承蒙照顾了。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在此致上全心全意的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由衷感谢您拿起本书。我是想被饲养胜过想饲养的刈野ミカタ。 话说,这次作品是主角在异世界为所欲为的故事。自称尼特族的他,反过来让身为召唤主的精灵公主服从,变得像饲主一样,简直就是为所欲为。 这个故事写起来非常快乐(笑容满面)。但是比起饲养我更喜欢被饲养! 说到饲养,最近开始养猫了。在宠物店一见钟情。 它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可爱到想吃掉,个性似乎相当黏人,不仅整天吵著要人陪,而且爱吃到想吐槽:『你真的是宠物店出身的大小姐吗!』尤其是到了吃饭时间,简直是用全部的生命力渴求饭饭。 托猫的福,最近都以猫的吃饭时间为中心生活。 猫来叫「吃早餐了」就起床,猫来吵著「吃晚餐了,赶快准备吧」、使出全力妨碍工作就煮自己的晚餐…… 一旦早晚餐的时间固定,一天的作息自然就会定下来。 另外,看著猫拚命大快朵颐的模样,就会觉得「得赚钱养活这孩子才行啊」,而更加投入工作。因为必须决定每天和猫玩的时间,生活不仅多了调剂,也会确实排预定,行动比以前更有计画——奇怪? 难道……我被饲养了? 以下是谢辞。 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本作也惠赐各种点子与指正,谢谢编辑了。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的肌肤就会年轻十岁。巧妙的糖与鞭子,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赋予角色生命的ねこめたる老师。每个角色都超乎想像的高品质,尤其是看到角色设定时,刈野甚至发出了「想念出声的插图!」这种意义不明的吶喊。真的谢谢老师了。 还有家人及各位友人,尤其是三河,在书名等方面承蒙照顾了。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在此致上全心全意的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一章 尼特族会高枕而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提斯泰尔,原本是〈森灵族〉的领地,现在是〈解放者〉唯一的领土。 城堡四面环绕著蓊郁的森林,小得连围绕城堡的都市都没有。而在其中一个房间—— 映著阳光闪闪发亮的美丽白金发。 尽管身材纤细却全力主张女性丰姿的丰满胸部。 以及证明具有〈森灵族〉血统的长耳朵,拥有这些特徵的少女——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不知为何穿著女仆装,姣好的面容浮现盈盈笑意,面对著眼前的少年——拿著智慧型手机却显得百无聊赖的崩喰零次说: 「来,主人?张开嘴巴?」 她将放在边桌的料理盛进小碟子,特地送到零次嘴边,零次懒洋洋地张开嘴巴。 「啊——……嚼嚼。」 「好吃吗,主人?」 「嗯……总觉得最近大厨的手艺好像变好了?量虽然有点少,但感觉下了很多工夫。不过也或许是我已经习惯这边的料理了。」 「那真是太好了?」 「嗯,不对,先不管这个,我可以说句话吗?」 「什么事,主人?」 「『来,主人?』、或是『张开嘴巴?』、或是『那真是太好了?』……你讲这些话都不觉得丢脸吗?还是你其实是把羞耻当成快感的变态?」 零次表现出「呜哇——不敢恭维——」的反应。 蒂法莉西亚至今为止都无懈可击的笑容突然阵阵地抽动。 最后整个人开始颤抖—— 「不……不——不觉得丢脸才奇怪吧!?」 蒂法莉西亚崩溃了。 她抓起头饰往床上一摔,摆明自己受够了,还不忘轻轻地将小碟子放回边桌。 这座城堡的主人,现任的〈解放者〉之王——《誓约者》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忍无可忍地指著零次。 「你、你以为是谁害的?害我必须做出这么、这么屈辱的行为!」 「咦?谁害的?」 零次若无其事地正色反问,本来还指著零次的蒂法莉西亚无力地放下手指,别过脸去,不甘心地小声说道: 「呜……唔……是因为我……我输了和你的【较量】,害的……」 「就是说啊。」 零次笑嘻嘻地回话。 事后想想,那场较量内容看似由蒂法莉西亚主导,实际上却正中零次下怀,不管蒂法莉西亚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有胜算——但是会造成这种局面就是蒂法莉西亚的责任。 关于这点,蒂法莉西亚毫无怨言。就算有怨言也不敢说出口。 所以有怨言的是—— 「枉费前面那么顺利……」 「嗯——?——喔,『以正常精神状态做这种事太丢脸了,绝对受不了,就想成是演戏吧。这样就不会觉得丢脸了。』是吗?」 「你、你——」 你怎么会知道。 「虽然你这个想法的确还算有点脑筋,而且实际在过程中都很顺利。但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听到零次一本正经地这么说,蒂法莉西亚不自觉地正襟危坐。 「……请问是、什么?」 她认真勤恳地询问。 「就是丢脸才好啊!!」 握紧拳头奋力宣言的《英雄》,让她瞬间感受到人生无常。 这种人、这种人竟然是〈解放者〉的《英雄》…… 蒂法莉西亚彻底感到心死地这么想著,零次不理会她,大力地主张: 「好丢脸、好屈辱,可是有快感……像这样左右为难的苦恼模样才是绝对正义吧。可是你却想要隐藏起来是怎样?笨蛋吗?找死吗?」 「你、你、你这个人……!」 「更重要的是,一旦不再觉得处罚是处罚就没意义了,这句话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吗?」 「呜……」 这句话说得没错。 先不管零次的想法,处罚的用意,是要让蒂法莉西亚本人尝到丢脸或屈辱的滋味,才会不想再尝到同样苦果而深切反省,记取教训成为成长的养分—— 「不过,我个人只是想欣赏美少女精灵因为屈辱而扭曲的表情,接下来怎么样都无所谓就是了。」 「居然无所谓!?」 看蒂法莉西亚不加思索地吐槽,最差劲的《英雄》正笑嘻嘻地准备开口时—— 他突然仰天倒下了。 ——不对,他不是倒下,是被推倒了。 凶手是从零次影子中出现的少女,正确地说是她操纵的黑长袍——《魔神器》『傍身之暗』。 「……换作是我,为了主人,让我再痛苦我都愿意。」 少女跨坐在零次身上、装扮形同只穿内衣——〈幻魔族〉〔四血姬〕克兰蕾优?希弥希卡这么宣称,在目瞪口呆的蒂法莉西亚大声抗议之前,零次先大叫了: 「啊啊啊,已经跟你说过不要突然出现了吧,蕾优!」 零次正要跳起来就被长袍牢牢按住,被迫再度躺回床上,蕾优立刻趴到他身上。 「没问题,我已经充分理解主人的性癖了。我会确实照做。所以——」 「在理解我的性癖以前先理解我想表达的诉求啦!」 零次主导自己的主人蒂法莉西亚,却被自己的从者蕾优推倒。他拚命地扭动想要逃离长袍的束缚。 「唉——……算了,先不管这个。想法本身还可以吧。」 「咦?」 「处罚无法回避。既然如此,就在接受惩罚的心态下工夫。你至少懂得这样思考,还算是不错的倾向。」 零次以吊儿郎当至极的口气这么说,蒂法莉西亚过了半晌才发觉零次正在称赞自己。 「谢……谢谢,夸奖。」 「不过被我看穿想法,稍微戏弄几句就马上破功,可见你还是一样太过不堪一击就是了。」 「唔……你果、果然是故意的……」 原来刚才的挑衅是为了让蒂法莉西亚恢复本性。 「天知道?你说呢?」 「呜呜……还有很多我没考虑到的地方……!」 看蒂法莉西亚如此低语,不甘心地捏紧床单,零次背著她偷偷扬起嘴角,不过他马上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没办法,既然没有魔力,就要动脑再动脑地绞尽脑汁。」 〈解放者〉的《誓约者》(无处可去者之王)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 具有〈森灵族〉王家血统的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立场——因为她是同时具有〈隶人族〉血统的混血儿,而〈隶人族〉是七种族之中唯一无法使用魔法、只能隶属其他种族的弱者。 人称〔劣血种〕的她,因为混血而没有魔力,无法使用魔法—— 「主人那么说,就错了。」 「嗯?」 在意想不到之时被蕾优的插嘴否定,零次抬起了头。 只见驱使长袍蠢动的蕾优一屁股坐在床上说: 「虽然不会用〈森灵族〉的魔法,却不见得没有魔力。证据就是——」 蕾优冷不防将视线转向蒂法莉西亚。 「咦?等等——咦?你、你做什么!?」 她转眼间用黑色长袍制伏了蒂法莉西亚,从正面把手伸到蒂法莉西亚的右耳后。 摸来摸去。 抚摸玩弄蒂法莉西亚的耳朵。 「咿——啊~啊~~!」 瞬间。 蒂法莉西亚整个人弹了起来,嘴里发出了连零次都感到吃惊的妩媚声音。 「她确实具备了像这样的『魔力点』。」 「『魔力点』……?」 零次不加思索地反问,蕾优点头回应,继续抚摸著蒂法莉西亚的右耳说: 「就是在体内循环的魔力所集中的部位。如果魔力是血液,那么『魔力点』就像是心脏般的存在。除了〈隶人族〉以外,各种族都具有这个『魔力点』。」 「唔嗯……也就是说,有那个『魔力点』就表示有魔力,她不会用魔法,就表示她还没有将魔力转换或建构成魔法的能力,是这个意思吗?」 「对。也就是说,她会这么敏感,便表示她的魔力算是相当高。光论魔力的话,可是高到足以使用『傍身之暗(这孩子)』……真是一个闷骚女。」 「啊……唔、嗯、别、别说了……快放开、你的、手……啊,唔呜呜嗯!」 「……啊——虽然不重要,我还是问一下,为什么这家伙会娇喘成这样?」 「使用魔法的种族性交时,在交换黏液的同时也会交换彼此的魔力。为了便于事前准备顺利进行,魔力的集中部位会变得非常敏感。」 「那也就是说——」 「大多数种族的『魔力点』同时也是性感带。」 ㄒ1ㄥˋ ㄍㄢv ㄉㄞˋ……性感带? 「真的假的!?」 「啊……唔、啊~啊~~!」 蒂法莉西亚彷佛对零次的喊叫起了反应般,猛烈地弹了一下。 似乎是因为蕾优的手移动了位置的关系。 「真的。顺便一提,〈龙斗族〉的『魔力点』又称为『逆鳞』,据说摸到会发生不得了的事情。」 蕾优状似平淡地说著,这时,蒂法莉西亚尽管涨红脸颊、不由自主地发出撩人的声音,但她还是拚命忍住快感与耻辱,展开反击了。 「你……唔、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她挣脱长袍的束缚,彷佛逆袭一般闪身,从蕾优背后气喘吁吁地推倒她。 「呵、呵呵呵呵呵……形势逆转了。也让你尝尝和我同样的滋味……!」 蒂法莉西亚一边这么说,一边伸手要摸蕾优的『魔力点』,却马上垂下眉毛。 「奇、奇怪?在、在哪里……?」 就在蒂法莉西亚困惑时,蕾优用长袍推开蒂法莉西亚爬了起来。 「顺便一提。『魔力点』的位置不仅随种族不同,甚至因个体而异,除非问本人,不然不可能猜中。」 「什——那、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 「是你告诉我的。当你在自己房间独处的时候。」 「咦……咦!?你、你怎么擅自进来——!?」 「忘了我的能力是你愚蠢。」 只见长袍宛如炫耀般扭来扭去。 「啊——居然在影子中移动……真、真卑鄙!」 「那是最棒的赞美。谢谢。」 「呜……呜呜呜!」 蒂法莉西亚懊恼地咬紧嘴唇,蕾优则态度从容地睥睨著她。 「嗯——也就是这一带吗?」 零次不知何时移动到蕾优背后,随意地抚摸蕾优左肩胛骨下方的瞬间。 「——呀嗯!」 从蕾优嘴里发出了不像她会有的声音。 「喔,果然吗?我就觉得只有这里遮得很不自然。」 零次继续抚摸著,蕾优咬著自己的手指,拚命压抑快要从口中流泄的呻吟,同时转头看向零次。 「唔……主、主、主人……唔……啊!」 平常总是面无表情的蕾优不由自主地发出娇媚的喘息、涨红了脸颊,那恳求似的眼神,让零次充满确信地点头。 「喔喔喔……居然真的有『魔力点』啊。喂喂喂,这很重要好吗?」 一般来说,在一个文化圈中习以为常的习俗,很少会有明文记载。 就像用绰号称呼异性和求婚同义的情况也一样,正因为这些都是世界的常识,因此不会特地留下文字记录。 「如果不长期接触一种文化,很难学到那个世界所普及的习惯啊……得另外思考学习常识的手段才行。」 零次自顾自陷入沉思,他一放开手,蕾优就瘫软地靠到他身上。 「嗯?啊,抱歉抱歉。摸太久了。我只是想试试看——咦,唔喂!?」 黑色长袍——『傍身之暗』和浑身虚脱、将脸靠在零次肩膀的蕾优相反。 它比平常更加粗暴,转眼就缠住零次的双手。 就这样,零次宛如牵线木偶般失去了自由,他发觉低著头的蕾优此时抬眼看著自己——那双红色的眼眸比平常更加迷蒙。 「喂、喂……蕾优、小姐?」 「让我产生这种感觉的是——主人。」 蕾优一边这么说著。 一边从床上爬了过来,牵起零次的手。 让他的掌心贴著自己小巧的胸部。 就在零次满手都是软绵绵触感的同时。 「啊唔……」 蕾优—— 发出比平常更加娇媚的声音。 「嗯嗯……唔……你要……负起责任喔……?」 抬眼凝视,接著恳求。 看著那令人难以招架、诉诸本能的娇态,零次——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蕾优即将得逞时,蒂法莉西亚及时介入了。 「——唔。」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导致长袍松开束缚,零次恢复了理智,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过一劫。 「好险……差点就被冲昏头了。」 「……我忘了、你的存在。」 零次松了一口气,蕾优则咂了一下舌。 蒂法莉西亚一边瞪著那两人,一边双手环胸说: 「两位忘了本来的目的了吗!」 「啊——?目的?」 「……那是什么。」 「蕾优小姐绝对记得吧……只是装糊涂而已吧……」 蒂法莉西亚正眼凝视著蕾优,确认她别开了视线,不禁叹了一口气。 然后更大口地吸气—— 「就是〔誓约议会〕之后的世界情势!」 她铿锵有力地说。 ◆◇◆◇ ——召开〔誓约议会〕让全种族缔结解放〈隶人族〉的契约之后,过了十天。 世界比蒂法莉西亚预想的更加毫无变化。 「我想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不能再强行使役〈隶人族〉,以致《英雄战争》的形态改变的缘故……不管哪个种族似乎都变得谨慎起来了。」 「这也是当然的吧。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结构改变了喔?当然不能轻举妄动吧。」 改变世界结构的当事人,偏偏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强忍著呵欠,简直无可救药。 「你都不会产生一点责任感吗……」 「不会耶。连这么一点都不会。」 看零次用快要贴在一起的食指和大拇指表达微乎其微之意,蒂法莉西亚代表全世界深深地叹气。 「你还是一样差劲透顶……」 「所以,具体而言,哪个种族和哪个英雄是如何不为所动?」 「咦……哪、哪个种族怎样不为所动?」 如果采取了行动还另当别论,但不为所动该怎么更进一步详细描述呢? 在蒂法莉西亚头上冒出问号的时候,零次将视线移向身旁面无表情的少女。 「主要 有三个。」 蕾优彷佛理所当然般开始回覆零次的问题,她让黑色长袍竖起三根手指,再弯下其中一根手指说: 「首先是〈龙斗族〉的《英雄》亚瑟?潘德拉刚。因为本来就不是很重视〈隶人族〉,早早就宣告废止任用〈隶人族〉参与《英雄战争》。《誓约者》也同意这么做。」 「为——」 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呢? 彷佛拒绝回答蒂法莉西亚的疑问般,黑色长袍——『傍身之暗』蠢动著。 「啊——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会说这种话。〈龙斗族〉的确是直肠子的战斗狂……魔法系统是『龙神白化』,这也是因应《英雄战争》特化的战斗专用能力。其内心想法也跟在〔誓约议会〕看到的一样吗?表里如一是不错啦。」 零次扬起嘴角催促蕾优,蕾优弯下第二根手指继续说道: 「其次是〈神翼族〉的《英雄》贞德。她也同样想要朝不采用〈隶人族〉的方向决策,但是因为《誓约者》反对,因此目前打消了念头。但据说她还会继续沟通。」 「即使会使用『已知未来(预知魔法)』这种外挂,但事实上,堪称最终头目等级的种族也无法无视《英雄》的意见吗?《英雄》和《誓约者》的意见不一致是很不错的倾向喔。」 「咦?连〈神翼族〉的情报都……」 和惊讶的蒂法莉西亚相反,蕾优和零次浮现泰然自若的表情。 「顺便一提,〈龙斗族〉和〈神翼族〉都明显地跟〈解放者〉敌对。」 「咦——」 「我想也是吧。尤其是〈神翼族〉似乎打著什么『优势的义务(noblesse oblige)』之类的伟大正义使命?本来〈隶人族(弱势)〉应该由〈神翼族(优势)〉拯救,现在却形同被多事的〈解放者〉抢了风头。」 〈神翼族〉自诩为来自俯瞰地上的世界、天上国家的使者——即为『天使』,他们自称『世界的管理者』,矮化其他种族,甚至对其他种族明言『恭顺我们吧,如此一来就拯救你们』。 他们的实力就如同零次的评价,堪称『最终头目』。他们使用的绝对固有魔法『已知未来』,与他们单纯而纯粹的强大魔法力,在之前的〔七灭战〕中毁灭了世界六次,据说如果当初战争正常地进行下去,世界早就落人他们的手中。 而蕾优似乎连这样的〈神翼族〉相关情报都弄得到手。 「最后是……〈幻魔族〉。」 「〈幻魔族〉!?」 〈幻魔族〉连存在本身都完全笼罩在谜团之中,据称是〈幻魔族〉之国的迪利德,其所在地也不为人知。 甚至是之前的〔誓约议会〕,据说都是〈幻魔族〉睽违数十年再度现身在台面上,蕾优是如何得到那样的种族的情报—— 看蒂法莉希亚惊愕不已的模样,蕾优百思不解地歪著头: 「……?调查自己种族的事情有什么奇怪的吗?」 「啊……的确……是这样没错。」 蕾优本来就是〈幻魔族〉。 因为近在身边,再加上蕾优本人跟之前听闻的〈幻魔族〉形象相差太多,以致蒂法莉西亚忘了这点。 不对——追根究柢,蕾优究竟是何方神圣? 从她的外表和魔法系统研判,她毫无疑问是〈幻魔族〉,但总觉得她的存在本身实在过于突兀——虽然蒂法莉西亚针对她的来历便抱持著疑问,但蕾优根本不以为意,爽快地继续说著: 「只有〈幻魔族〉的行动令人费解。《英雄》浮士德自作主张,在领土内隔离了〈隶人族〉。」 「在领土内隔离?话说〈幻魔族〉在〔誓约议会〕时的表现也很奇怪……」 「就像主人想的那样。出席〔誓约议会〕的〈幻魔族〉《英雄》和《誓约者》都是冒牌货。」 「咦!?冒、冒牌货!?」 「果然是冒牌货吗?我就觉得他们的反应太刻意了。不过,安排了替身的种族可能也不只他们就是了。」 「那可是〔誓约议会〕喔……!?要是被其他种族发现——」 「就算其他所有种族联合进攻,〈幻魔族〉也不在乎。而且〈幻魔族〉内部本来就是一盘散沙。」 「光凭你说著这些,感觉可以游刃有余地攻下〈幻魔族〉呢。」 「劝主人、不要。绝对会发生麻烦的事情。」 「……也罢,既然蕾优这么说就准没错吧。」 看零次爽快地撤回意见,蕾优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 「〈幻魔族〉的行动虽然看起来不像有意义,却也不像没意义。」 「真是令人费解……他们最麻烦啊。不过,他们的《英雄》是浮士德这一点,就已经令人感到极为不解了。」 零次一边单手操作平板电脑一边浅笑。 「……?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这个世界的人应该都会抱持著与蒂法莉西亚相同的疑问吧。 同时,零次他们世界的人——《英雄》们则是百思不解。 这是因为—— 「在我们的世界,『浮士德』是超有名的创作作品(虚构)主角的名字喔。」 「创作作品(虚构)的主角?」 零次在平板电脑上展示的是一本书的封面。 是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所著的『浮士德』。 「不过,既然这里是拿破仑会和太公望战斗的异世界,事到如今,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惊讶了。」 尽管如此,这么多《英雄》都是确实在史实中远近驰名的真实人物,却只有一个人是不存在(虚构)的,这点令人十分在意。 而且那个人还是这个世界中行动最神秘的〈幻魔族〉的《英雄》。 那个〈幻魔族〉公主蕾优操作长袍再次竖起三根手指,接著一根一根地弯起。 「顺便一提,〈森灵族〉因为没有《英雄》,目前静观其变。〈兽妖族〉因为《誓约者》换人,目前分身乏术。至于〈海精族〉,《英雄》和《誓约者》都发表了官方声明,表示要配合其他种族的脚步。」 〈森灵族〉目前没有《英雄》,情势十分不利,会按兵不动是可以理解的事。〈海精族〉会发表看似言之有物,其实毫无内容的声明,也可以预期。 然后—— 「看来〈兽妖族〉正值内忧外患啊。《誓约者》在任期届满前换人,简直是给其他种族机会,叫大家尽情设法趁火打劫嘛。」 「……我想就算是〈兽妖族〉,也绝对最不想被你说这种话。」 〈兽妖族〉恐怕是所有种族之中动作最大,不对,是最不得不采取动作的种族。 其原因毫无疑问是〈解放者〉——更正确地说,是其《英雄》零次造成的。 〈兽妖族〉的《誓约者》伊多拉斯虽然赢了和〈解放者〉的《英雄战争》,却输了和零次的直接对决,结果被夺走了《英雄战争》的开战权,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有无开战权有时可能直接左右种族命运。 「不管有任何理由,将《英雄战争》的开战权当成赌注,都是愚蠢至极之举。会被追究责任是当然的。」 如同蕾优的淡然的陈述,〈兽妖族〉内部也是以此弹劾伊多拉斯的吧。 尽管任期未满,还是立刻决议免职伊多拉斯。采取〔犬樱〕〔猫枫〕〔狐莲〕〔兔兰〕〔羊杏〕五族合议制的〈兽妖族〉,据说今天也为了尽快决定下一任王而沸沸扬扬地论战。 「谁教〈兽妖族〉战时勇猛果敢的名君,平时只是个鲁莽好战的愚王。那家伙也没理由阻止吧。」 听到零次强调那家伙三 个字,蒂法莉西亚小声低语: 「拿破仑?波拿巴……」 波蕾特?波拿巴——她真正的身分是在幕后操纵、扶植亲哥哥拿破仑成为世界之王的人。 不曾出现在历史表面舞台的她,以拿破仑的身分被召唤到这个世界以后,也一样安排替身,彻底扮演幕后黑手。 「拿破仑?波拿巴反而积极地煽动这次骚动。」 「……那么做是为了什么?明明只会扩大混乱……」 「那当然是考虑到今后行事吧。因为混乱时可以看清很多事情。例如某人对某人所抱持的真实想法之类的。」 听到零次愉悦地说那种话,蒂法莉西亚感到一阵寒意,抱住自己的肩膀。 「不管怎样,现在对〈兽妖族〉出手是下策。毕竟体制动摇到这么明显的地步也太过刻意了。应该说,依那家伙的作风,更可能是利用这个情况当诱饵,看看能否幸运吸引其他种族上够。」 「我有同感。」 蕾优立刻附和,蒂法莉西亚却快要跟不上话题了。 零次他们的眼光究竟看到多远了呢? (——不能、气馁……!) 蒂法莉西亚摇摇头,转念一想。 他们很优秀是早已知道的事情。没必要在再次确认时自怨自艾,不如说,更应该试著放眼未来—— 「要、要说有问题,我们〈解放者〉也一样。」 似乎是因为蒂法莉西亚稍嫌唐突地切入正题,零次他们讶异地看向她。 他们的反应让蒂法莉西亚差点退缩,但蒂法莉西亚仍毅然决然地缩起下巴,取出事先准备——不如说,是她一开始来到这间房间的真正目的——的文件。 「请看这个。」 「咦——我不要。」 「毫不考虑!?」 「应该说,你就是因为无论如何都想让我看这个才会和我【较量】……结果输了,你才会玩刚才的处罚游戏吧?」 「呜……这、这个嘛……」 「唉呀,既然你这么坚持,要我看也行……只不过你要再一次——」 「这、这个麻烦您了……主人?」 蒂法莉西亚十分突兀地切换成谄媚模式,零次原本笑嘻嘻的表情瞬间转为严肃。 「哦……算你行。那种即兴演出的效果卓著。只不过一想到你是个〈誓约者〉就觉得可笑,应该说你做这种事真的不觉得丢脸吗?要不要紧?会不会想死?」 「……呜呜,总觉得遇见零次以后,我就愈来愈沉沦……」 「愈来愈沉沦的美少女精灵……这个赞!」 「你这个人!!」 「主人。我想这份文件还颇重要。如果主人不想自己看,要我念给主人听也行。」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自己看。现在马上看。给我。」 零次看穿他的从者心怀不轨的想法,二话不说立刻让步,但他才接过那张纸瞥了一眼,就彷佛立刻失去兴趣般还给了蒂法莉西亚。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财务问题吗?」 「财务问题……请你仔细看清楚。」 「不看我也知道。应该说我在一周前就已经掌握这份资料了。」 「…………嗄?」 「这片领地本来就是生产力极低之地,不可能自给自足。以往和〈兽妖族〉或多或少还有贸易往来,如今却断了管道,同时又和〈森灵族〉完全断绝关系,以致收入归零。目前完全仰赖积蓄,撑不到二十天——你就是要讲这件事吧?」 「你早就……知道了吗?」 「你搞清楚,就算有仆人帮忙,你还是要亲自调查还自行演算……那种人工作业,跟用相机扫描再用工程计算机概算,不必比都知道哪个比较快吧?而且,结论不必想也知道,只有一句话,也就是——不妙。」 看零次不知为何说得充满自信,蒂法莉西亚突然灵光一闪: 「莫、莫非你已经想到对策——」 「嗯?怎么可能嘛。」 「……!」 「我讲过好几次,不要依靠尼特族。尼特族不做不想做的事,只做想做的事。虽然有时会回应期待,但基本上不会回应!」 看零次嘻皮笑脸,蒂法莉西亚对一瞬间期待过零次的自己感到失望。 「…………是我太蠢了。」 「就是说啊。」 「唔……你、你为什么总是……!」 蒂法莉西亚握紧拳头,但她马上告诉自己要冷静。 零次的讲话方式虽然令人生气,讲的话却非常有道理。 就算他没那么说,只因身边有优秀之人便全盘依赖他,本来就不是好事。 首先必须自己先试著思考才行。 蒂法莉西亚想起零次以前说过的话,边说边转动头脑。 「目前,提斯泰尔的处境比〈兽妖族〉还糟。」 就像零次所说,这片土地的生产力非常低。 再加上领地大半都是不属于正常生态系的圣域——魔法领域,即使森林地带广大,采集得到的资源也只有木材和油,能直接食用的物产也只有极少量的菇类而已。 过去提斯泰尔都是以这些木材为主,和其他国家进行交易才得以勉强发展经济,再加上〔誓约议会〕之后,尽管数量不多,但定期会有获得自由的〈隶人族〉进入提斯泰尔(〈解放者〉之国)领地。 人民增加固然是好事,但若养不起就没意义了。 如果要说〈兽妖族〉暴露弱点,那么〈解放者〉就是更变本加厉地昭示自己的短处。 ——不对,慢著。 先前零次说过,〈兽妖族〉有可能直接将弱点当成诱饵。 既然如此,〈解放者〉或许也可以如法炮制……?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地观察零次的反应,一看到那个尼特族奸笑看著自己,她就打消了将想法说出口的念头。 说起来,就算知道可以如法炮制,她也不知道具体方法。 零次和蕾优似乎已经对那个方法有一定程度的预测,但现在直接询问他们就没意义了。 应该说,单纯是蒂法莉西亚不愿意如此。 绝对会被当成笨蛋。 「怎样啦?有什么事想问我吗?」 零次只手托腮躺卧在床上,慵懒地发问,蒂法莉西亚并不理会他,别过了脸。 「没事。」 「喔,是吗?」 看零次笑得莫名满足,蒂法莉西亚更加确信。 感觉零次果然已经看穿自己的心思。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问了。 ……蒂法莉西亚这样的想法当然不是赌气,而是如果想都不想就问,只代表自己毫无长进。蒂法莉西亚希望自己能先独立思考,这样才有资格和他当面讨论。 以弱点为武器——这是蒂法莉西亚不曾有过的思维。 蒂法莉西亚第一时间想到的办法,就只有极其理所当然的手段:既然〈解放者〉孤掌难鸣,那就依靠其他国家。 如果对零次讲这种话,立刻就会换来『看,是白痴——』的奚落吧。 不仅是对〈解放者〉,实际上会对其他种族无偿伸出援手的种族根本不存在——蒂法莉西亚认为零次会这么说。 说起来,提斯泰尔(〈解放者〉)以一个国家而言,实在太脆弱了。 正因为如此,蒂法莉西亚认为我方应该能够获得帮助,但零次应该会说——事情并非如此。 就算能得到帮助,倘若条件对我方不利就毫无意义。 他们需要的是对等的协助关系。 也就是说 「只要缔结同盟……」 蒂法莉西亚下意识地低语,却得到了意外的回应: 「哦,明明种族对立,原来这里有同盟制度吗?」 彷佛半揶揄般说话的人是零次。 「咦……你不知道吗?」 《英雄》——异世界人不知道这个讯息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因为零次给人无所不知的错觉,所以蒂法莉西亚才觉得意外。 蕾优似乎也有同感,目不转睛地凝视零次开口: 「……那是在《英雄战争》还是《誓约战争》时存在的形态。」 《誓约战争》。那是《英雄》出现在这个世界以前的事情。 「啊——那时候并不是互相争夺《英雄》的刻印,而是互相争夺象徵各种族的『种族旗』对吧。」 现在的《英雄战争》是争夺《英雄》的刻印,也就是藉由触摸《英雄》的刻印决定胜负,这是最一般的决斗方式,而在原本的《誓约战争》中,相当于现在的刻印之物,就是各种族制定的『种族旗』。 「『种族旗』本身施加了『将持有种族视为同种的魔法』。交战双方将会互相交换『种族旗』。如此一来,双方会被认知为相同种族。」 「所谓的相同种族,是比方说当我们取得〈兽妖族〉的『种族旗』时,就会暂时变成既是〈解放者〉又是〈兽妖族〉……也就是变成『双重种族』是吗?」 「……那纯粹只是表面,但那个表面的意义很重要。」 「假设《誓约者》们协定互相合作,所以两种族在《大誓约魔法》之下缔结契约,双方不进行《誓约战争》,即使如此,这种方式仍有好几个漏洞。不过,只要交换施加了视为同种族魔法的『种族旗』,强制认知彼此为同种族,原理上就无法打《誓约战争》,而那种形态就称之为同盟。嗯——」 「『种族旗』现在还算存在……的样子。因为在我出生时就已经有《英雄战争》,所以我没有亲眼看过〈森灵族〉的『种族旗』,但据说其上刻著『盛放的六花』的刻印。」 「只要有『种族旗』,的确就有办法缔结同盟。只不过,有没有愿意接受同盟的种族,就是另一回事了。」 蕾优斩钉截铁地补充,蒂法莉西亚发出沉吟的声音后,有些语塞。 「我想也是,《英雄》不仅有强烈的个性和自我意志,在原本的世界也实绩显赫,不太可能轻易跟其他《英雄》联手吧。」 「呜呜……」 「应该说,在讨论那个问题以前,我们根本没有『种族旗』啊。就连取代『种族旗』的刻印也——嘿咻。」 零次边说边慢慢地脱掉上衣,裸露出上半身,蒂法莉西亚的脸红了起来。 「咿!……你、你为什么突然脱掉衣服!?」 「——像这样,变成连是否有刻印都抱持疑问的状态。喂,你好好看清楚啦。」 只见零次指著自己的胸口,之前在那个位置的『盛放的六花』刻印不见了,只剩宛如其痕迹的圆圈。 「我也是。」 蕾优雪白大腿上浮现的刻印也跟零次一样,只剩下圆圈。 「啊……咦……为什么……」 「想也知道,是因为那个判断我们已经不是〈森灵族〉了吧?」 指著窗外的零次,嗤之以鼻地看著飘浮在空中的《六面魔法体》——《大誓约魔法》。 这个世界的秩序——《大誓约魔法》。 那个《六面魔法体》已经完全承认零次他们是〈解放者〉。 透过刻印认清这个事实,蒂法莉西亚比想像中更显得震撼。 发现蒂法莉西亚暗自感动不已,零次不管她,轻轻地耸耸肩说: 「不过呢,如果这就是〈解放者〉的刻印,感觉也未免太偷懒就是了。」 「——没这回事。」 蒂法莉西亚怜爱地凝视著零次和蕾优的刻印,发自内心地说: 「无论外形是什么都好。只要看得出——那是我们的标志就足够了。」 看蒂法莉希亚握紧了抵著胸膛的手,零次扬起嘴角一笑。 「也对啦,根本没必要拘泥形式吧。既然如此——」 零次披上上衣的同时,朝蒂法莉西亚走近一步,伸手抚触不知所措的她——脖子上的项圈。 「那么把这个当成我们的『种族旗』也行吧。既然无论外形是什么都好。」 零次宣言道,同一时刻,淡淡发光的魔法阵随之展开。 「……嗄?——难、难道。」 蒂法莉西亚立刻发觉零次的意图,她赶紧跑到穿衣镜前,一确认项圈上清晰地刻上了圆圈,便睁大眼睛。 「喔——果然连这种程度的宣言都算数吗?《大誓约魔法》甜心真是乾脆。」 听到零次摆明刻意为之的口吻,蒂法莉西亚咄咄逼人地大叫: 「你——你、你看你做什么了什么好事呀啊啊啊啊!!」 「什么嘛,不是怎样都好吗?那么就算是项圈也无妨吧。」 「就算怎样都好,也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吧!?居然偏偏是项圈……!」 「不不不,『种族旗』如今只有缔结同盟时才用得到吧?既然如此,只要你决定同盟,就势必得拿掉那条项圈了不是吗?」 「咦……」 「你想拿掉项圈吧?」 「这、这个嘛……」 ——奇怪? 为什么呢? 之前明明为了拿掉项圈,那么努力跟零次【较量】。 为什么零次答应要拿掉了,却好像没那么开心…… 「嗯?」 「啊,没、没事,那当然!」 「那么,为了拿掉项圈,你就试著加油吧——?」 蒂法莉西亚发觉零次虽然口气吊儿郎当,其实正激励著自己,她登时顿住了。 难道——同盟这个手段获得肯定? 随后喜悦才一点一滴地涌上她的心头,但她羞于让零次察觉这点。 于是蒂法莉西亚努力板著脸继续说: 「不用你说,我也会加油。」 「唔嗯。那么我就在这里睡觉。」 「好——咦?不对啦,零次你也要去!」 「咦——!?〔誓约议会〕之后才过了十天而已。城内也还有储备物资,应该绰绰有余吧。」 「再短短二十天就会见底了喔!?你没有危机意识吗!」 「我传授你一句好话吧。在我们的世界有句至理名言,叫作『福报要高枕而待』。意思是只要睡觉,好运自然会来——」 「那是骗人的吧!我不知道零次的世界是不是真的有那句话,但我知道那只是偷懒的藉口!」 「哦,算你行……虽然真的有这句话,但那是偷懒的藉口也是事实。不过就算你知道这点也不能改变什么就是了。应该说,你说『要去』,是打算去哪里?」 「咦……这、这个嘛……」 「『其实我根本没有具体的想法……但既然目的是组成同盟,只能一一去找可能愿意缔结同盟的种族了』,你不会是这样想的吧?」 「……」 看蒂法莉西亚说不出话,零次慵懒地说: 「与其那样,在这里边睡边等还好一点。」 「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怎么可——」 就在蒂法莉西亚正要继续说下去时。 「——咦咦~有何不可呢~福报要高枕而待真是棒极了?」 唐突地。 从窗外传来轻快——轻快过头的说话声。 在零次他们不加思 索地转头以前,漆黑长袍的锐利尖端已经伸向窗外,停在那名少女的眼前。 来者苗条的身躯包裹著宛如迷你裙旗袍的服装,看得出脸蛋精心化过妆,她眨了眨那双令人印象深刻的大眼睛,不在乎扎在侧边的头发被风吹得不断飘动,愉悦地飘浮在空中。 ——不对,再仔细一看,少女似乎是坐在一匹宛如马,却长著两支角的动物身上。 飘浮在空中的是那只动物。 她本人则是拿著用小东西装饰(贴钻装饰)得格外可爱、看似钓竿的物体,在那只长得像飞天马的动物身上巧妙地保持平衡。 长著两支角的马——神兽。疑似钓竿的小道具。格外朝气蓬勃又充满余裕的口吻。 看零次比对著智慧型手机的画面和眼前少女,少女歪著头问他: 「嗯嗯?怎么了?人家脸上沾到什么了吗?」 从外表看来,年纪和零次他们相仿甚至更小,但从拿破仑?波蕾特的例子也知道,目测年龄不尽然准确。 ……没错。 也就是说,她是—— 「啊~对喔对喔,忘记讲重要的事了。人家还没报上名字呢?」 还是一样用尖细的嗓音说话的少女,正要继续说下去时—— 「——没那个必要。」 她的话被零次打断了。 「姓姜,氏吕,讳尚。广为人知的别号是——太公望,对吧。」 那和〈海精族〉的《英雄》同名。 「太公望……!?」 蒂法莉西亚这时才感到惊讶似地重复。 「果然名不虚传~只凭关键道具,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妈妈咪啊。」 不知道哪里让她觉得好笑,少女放声哈哈大笑。不停大笑。 「哈啊……超~好笑?」 少女总算笑完之后,眯起眼睛看著感觉完全状况外的零次等人。 「没错喔~就像这样。」 她不疾不徐地敞开胸口,露出那里刻著的『相依的三玉』刻印。 「重新自我介绍,人家是〈海精族〉的《英雄》太公望——?请各位,多?多?指?教?喔?」 少女伸出右手,抵著脸颊比出v字手势,朝零次等人眨了一下眼睛。 ◇◆◇ 〈海精族〉建都于杰刚达海散布的天莱诸岛及其海中。 其绝对固有魔法是『连锁共鸣』,只要满足几个条件,就能与他人共有感觉。 他们藉由这种魔法强化种族之中的沟通交流,和其他种族相比,内部纷争极少。 因此,就外人所见,〈海精族〉予人的主要印象是和平主义且为人温厚,种族《英雄》太公望给人的印象也大抵如此。但—— 「……真是不敢领教啊。」 零次却很难得露骨地皱眉;跟出席〔誓约议会〕的〈海精族〉《英雄》全无共通点的少女——真正的太公望见状,彷佛觉得委屈般鼓起腮帮子。 「咦咦——突然说这种话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你,比较突然。」 蕾优绷著声音这么说,蒂法莉西亚也跟著附和: 「没……没错。现在明明没有《英雄战争》,为什么〈海精族〉的《英雄》会突然进入提斯泰尔领地——」 「是因为没有敌意吧。」 零次果断回答,彷佛理所当然般继续说: 「《大誓约魔法》的自动防御只会在对方挟带敌意时启动。她既然进得来就表示她没有敌意,这点倒是毫无疑问。」 「……我比较疑惑零次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大誓约魔法》的自动防御魔法发动条件,虽然正如同零次所言,但光是其他种族的《英雄》出现在领地内一事,自动将其视为敌意表现也不奇怪。 至少蒂法莉西亚是这么认为的,证据是至今为止无论哪个种族的《英雄》,都不曾在《英雄战争》以外的时间进入其他种族的领地内。 但是—— 「因为我自己实际试过。」 「什么——」 那也就表示零次曾经擅自闯入其他种族的领土,虽然蒂法莉西亚觉得那是个大问题—— 「更重要的是——」 零次却不以为意,一边用手制止一直保持莫名警戒状态的蕾优,一边说: 「依照史实,你本来不是男的吗?」 事实上,出席〔誓约议会〕的〈海精族〉《英雄》看起来也是男的。 「咦——?人家想想喔……因为过了太久,所以人家忘记了?不过不过,现在人家完全是女的喔?」 少女边说边大胆地当众掀起短裙。 纤瘦却不失健康的雪白大腿到接近胯下的部分都一览无遗。 「不然要不要实际试试?」 少女蛊惑地微笑著。 零次见状,比起觉得性感,反而先咂舌一声。 「…………果然是那样吗。既然有浮士德,我本来就认为有那个可能呢。」 他搔搔头,嘴里抱怨著「麻烦死了」。 看零次表现反常,是真的深感困扰地抱怨著,蒂法莉西亚小声问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 蒂法莉西亚是否瞭解自己召唤出来的《英雄》这点不得而知,但对其他种族《英雄》的情报完全一无所知。 而要取得《英雄》情报的最佳手段,自然是询问同世界的人。 「在我们的世界称为太公望的名人,大致分为两种情况存在。」 「两种情况?」 「在历史上存在的人物,与创作中的登场人物。」 「创作中的登场人物是……?」 「史实存在的太公望……是名叫吕尚的大叔,是中国当时皇帝的军师。另一方面,在《封神演义》这部家喻户晓的创作中描述的太公望,则是媲美仙人的道士……啊——用这边这个世界的说法,就是会使用特殊魔法的超人吧。」 餐霞饮露、永生不死、超越人类的仙人,可以说本身就是一种创作,特徵之一就是长生不老,甚至超越性别。 「《封神演义》中对于太公望还有一项荒诞不经的记述,就是会骑著称为四不像的双角神兽在天上飞。那就是四不像吧。」 零次指著宛如飞天马的动物——四不像,它不理会零次,别过了头。 然后坐在它背上的主人—— 「嗯。嗯——真可惜!只答对了一半?」 少女说每一句话都摆出做作的姿势,接著她指著自己说: 「人家啊~就?是?人?家?喔?」 「……啊啊?」 太公望说出的话根本只是同义反覆,她看到零次皱眉的模样,忽然放松似地笑了出来,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说起来,本来用《英雄召唤》叫出的《英雄》,就类似那种《英雄》的概念吧。因为是概念,所以能够超越时间或因果,甚至超越真实性的最佳状态,使《英雄》以最能发挥实力、符合所有人理想的模样被召唤。」 ——就像〈兽妖族〉的《英雄》波蕾特波拿巴是以拿破仑?波拿巴的身分被召唤。 并且以那样的外表年龄显现。 《英雄》能够以理想状态受到召唤。 「…………原来如此。既然能够超越真实性,自然也网罗了所谓的二次创作。」 看零次自言自语,少女点头。 「没错没错。所以,人家受到召唤,成了既是史实人物、也是虚构角色、更是某人想像的产物,三者皆是、同时也三者皆不是的太公望,就是这种感觉喔——顺便拜托一下,别 叫人家太公望,希望你们能叫人家小吕?」 少女时而轻声细语、时而慷慨激昂地讲述《英雄召唤》的根本法则,蒂法莉西亚实在难以理解。 「以符合所有人理想的模样受到召唤……?」 唯独这部分,蒂法莉西亚完全不能接受,她不自觉认真地打量零次。 「啊——不对不对。人家不是说『本来』吗?好像只有小零次不一样喔?」 「小零次……?」 零次对话中的其他部分有了反应,太公望忽略他的回应,眯起眼睛。 「小零次不是概念,而是确实存在固定的时空,也就是说,小零次并没有超越真实性,似乎是实体喔。因为是确实存在的存在,因此既没有《命运力》,也无法使用《伟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果然是因为召唤者蒂法法是〔劣血种〕吧?人家是这样想的啦。」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 对方原本就不是能够信赖的对象,因此根本没必要把对方的话当一回事。 但是—— 「总之,只有这个人是失败的《英雄》,这件事我非常同意……」 蒂法莉西亚直盯著零次看,零次若无其事地忽略她。 「话说回来,你这个〈海精族〉的《英雄》来这里做什么?」 彷佛要拉回正题般。 在零次出口询问的瞬间,太公望的嘴唇弯成弦月。 「当然是,来实现蒂法法你们的愿望的呀——?」 她往前伸出双手,摆出俨然是欢迎蒂法莉西亚等人的动作。 「我们的、愿望……?」 尽管蒂法莉西亚被她夸张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但她仍疑惑地低语。 「缔?结?同?盟——要不要跟我们结盟?」 少女——太公望一派轻松地说道。 「…………嗄?」 「——跟了。」 呆若木鸡的《誓约者》与即问即答的《英雄》形成对比的模样,让少女似乎打从心底愉悦地笑了。 二章 尼特族,飞翔 〈海精族〉的《英雄》入侵当晚。在零次的房间。 蒂法莉西亚和零次——〈解放者〉的《誓约者》和《英雄》,两人面对面进行讨论。 〈解放者〉亟欲找到的同盟对象。 结果〈海精族〉竟然主动来找〈解放者〉同盟。 蒂法莉西亚对这个事实难掩困惑地说: 「……你不觉得奇怪吗?」 〈海精族〉这个种族既有历史也有力量,甚至还有《英雄》在。 他们居然找上既没有历史也没有力量,连《英雄》都毫不可靠的〈解放者〉要求同盟——不管怎么想都只觉得奇怪。 实际上蒂法莉西亚也当场试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太公望偏著头,一派轻松地回答: 「没那种事吧?」 她伸出食指抵著嘴边,往上移动视线,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 「你们也知道嘛,之前我们和〈兽妖族〉起了一点小争执~吃了不小的苦头。」 「呃嗯……」 〈海精族〉的《英雄》这么说,还配上夸张的动作甩甩钓竿,敲了自己的头一下,〈解放者〉的《誓约者》只能含糊回应。 在〈解放者〉做出建国宣言以前,〈海精族〉的确才刚在《英雄战争》中输给〈兽妖族〉,被夺走了领土。 「结果领土被夺走了,超~惨的对吧?所以人家当然气呼呼了。」 太公望用双手食指抵著头,表达气呼呼的模样。 「……请问,每次你讲话都非得搭配那些动作不可吗?」 蒂法莉西亚不禁吐槽。 「嗯——嗯——这是表示人家生气到这么生气喔。」 但太公望毫不气馁地这么说,顺便做出掩面而泣的动作。 「然后,气著气著,气到哭的时候——你们〈解放者〉就在〈兽妖族〉(小野兽们)的领土内轰~地做出建国宣言!」 这时她的情绪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兴致高昂地旋转钓竿,有些激动地指著蒂法莉西亚他们继续说: 「再加上那场〔誓约议会〕!看到了吗?〈兽妖族〉《誓约者》(伊多多)懊恼的表情!真的真的超级大快人心——?」 她畅快地大笑,照理说她当时应该不在场,此时却伸手按住胸口,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那时候啊,人家……正确地说,是人家和〈海精族〉的《誓约者》,都彻底变成你们的崇拜者啰~所以——」 〈海精族〉迫不及待地想与其缔结同盟。 太公望做出了总结,并表示尽管如此还是会给蒂法莉西亚等人考虑的时间,所以隔天会再来拜访,以及缔结同盟时要请他们移驾到〈海精族〉的水宫共和国,然后就离开了。 从那之后到入夜为止。 蒂法莉西亚都在零次的房间不断思考。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蒂法莉西亚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如此低语,并看向一直不肯认真理会自己的零次。 〈海精族〉的确有合情合理的理由想和〈解放者〉缔结同盟。 虽然有理由。 但他们真的因为那样,就想要缔结将双方视为同种族的同盟吗——? 「那个,请你认真听我说……」 「嗯——?」 蒂法莉西亚显然忍无可忍地呼唤零次,零次躺卧在床上,看也不看蒂法莉西亚,只顾著滑平板,他依然低头看著画面说: 「有什么好听的,你一直讲同一件事不是吗?而且那件事我应该早就回答过了喔?」 「这、这……」 「同盟不错啊。就和他们结盟吧。只要能够维持现在的尼特族生活就好了。」 「我已经说了,我在意的就是你说的维持尼特族生活!!依你的个性,我想你一定有想法……一定有才对……」 「咦——?」 看蒂法莉西亚不自觉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零次嫌麻烦般地抬起头。 「应该说,现在这个状况你也只能答应吧。」 他敏锐地眯起眼睛: 「现在哪有余裕让你嫌奇怪?」 「…………呜。」 蒂法莉西亚被驳倒而降低音量,重新思考现状。 的确,现在〈解放者〉根本就没有余裕反覆寻思〈海精族〉的真正意图。 但是—— 彷佛要斩断蒂法莉西亚又要开始胡思乱想的思绪般,零次懒洋洋地说: 「我是不知道你在不安什么啦,但当初提出同盟这个点子的是你吧?你自己都没自信就提议了吗?还是——知道能实现反而怕了?」 「——」 装模作样、存心为难的语气。 很像他会说的话。这番话深深地刺进蒂法莉西亚心里。 ……没错。 现在〈解放者〉为了生存,只有同盟这个手段。 那正是蒂法莉西亚提议的方法,而且零次应该也认同了才对。 说穿了,让蒂法莉西亚感到不安的并不是同盟这个手段,而是同盟的对象〈海精族〉。 〈海精族〉能够操纵水流、使用魔法『连锁共鸣』共有同种族的感觉和思考,跟蒂法莉西亚这个〈森灵族〉和〈隶人族〉的混血儿,是彻底截然不同的种族。 太公望若无其事地提出在自己的地盘缔结同盟的要求。 海中都市——在这种蒂法莉西亚无法想像的地方,真的能和太公望他们顺利缔结同盟吗? 不对,更重要的是,蒂法莉西亚懂得交涉吗? 「〈解放者〉之王可是你喔?蒂法莉西亚。」 零次用煽动人心的语气说著,蒂法莉西亚抬起了头。 为数不多的仆人,以及——为数不少的〈隶人族〉人民。 左右他们命运的,正是蒂法莉西亚本人。 既然如此—— 「不管是〈海精族〉之国还是什么……我都要深入敌阵、克服万难——直到取得胜利。」 眼看〈解放者〉的《誓约者》笔直面向前方下定决心,零次浮现坏心眼的浅笑。 ◇◆◇ 蒂法莉西亚离开零次的房间后。 「——为什么你不说呢?主人。」 很难得不是从影子中出现,而是紧接著从门外踏进来的蕾优这么问道。 零次在床上翻了个身,一边滑平板一边说: 「嗯——?你指那件事?」 「同盟的事。」 「同盟?」 「主人应该早就知道能够同盟的事才对。」 蕾优紧接著这么说,零次一副突然领悟的样子敲了一下掌心。 「啊——你说那件事啊。」 《英雄战争》产生以前——在《誓约战争》时代存在过的制度。 在『种族旗』施加视为同一种族的魔法。交换『种族旗』强制消除种族藩篱,利用同种族不能进行《誓约战争》的大原则成立同盟。 这个同盟制度——零次之前就知道了。 「然而,主人却在那女孩面前假装不知道。」 「有吗?」 「有。」 看零次存心装傻,蕾优立刻继续询问: 「为什么?」 「……就算你问我,我也答不上来啊。并没有什么理由。」 「为什么——主人在那女孩面前假装不知道呢?」 蕾优不知何时已经爬到床上,认真地追问: 「希望你告诉我。」 纯粹的疑问。 最重视满足求知欲的少女,克兰蕾优?希弥希卡询问著。 她一直直直盯著零次,零次最终屈服了一般,浅而悠长地吐了口气,关掉平板的画面。 「是循环啦,循环。」 「……循环?」 「也可以说是双向互动或促进积极共生。简单来说,习惯等待别人给予的人,会放弃自行思考。对方拥有一切自己需要的知识,总会获得最佳解答——在那种环境的人不会成才。」 弱势一直是弱势,就会不思进取、就会不正视等待别人给予这回事——不正视自己总是等待别人给予的事实。 「所以,需要适度给予他们有和对方不同点子的真实感,自己优于对方的优越感,以及自己一个人也做得到的充实感。不然他们会变成永远被动、只会等待单方面指示的废物。」 「……不只懂得接受,也懂得付出的结构……那就是循环。」 「不过,当然也要看情况啦。既然实质上也获得了超乎我预想的成果——就没理由不继续那么做吧。」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他想到的是日前的〔誓约议会〕吧。 在那场〔誓约议会〕中,蒂法莉西亚发表了似乎连她本人都未曾想像的演说。 因为相信那种效果……相信蒂法莉西亚成长的可能性,零次故意假装不知道同盟一事。 「…………」 「怎样啦?啊,我想你也知道,别跟那家伙说喔!说了就没意义了。」 看著零次一脸嫌麻烦的脸,蕾优轻轻叹了口气: 「……主人果然厉害。」 「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再多夸几句喔。」 「真的是……真的是太杰出了。主人总是高瞻远瞩。我没看过像主人这么有远见的人。」 「嗯、嗯……好啦,夸够了吧。」 「真的——真想杀死主人。」 「……就说了,你有时会像这样危言耸听是怎样?」 「……?」 「不,我不要你以问号回答我。你偶尔会看起来很认真,超恐怖。」 零次的脸颊微微抽搐,蕾优缓缓地眨了眨眼。 「感情之中,最强烈的是爱与恨吧。爱与恨等价……不是吗?」 「不是吧,怎么想都不是吧。」 「这是见解不同。」 「不是见解的问题……倒是你,可以不要不著痕迹地钻进我的被窝里吗?」 「这是见解不同。」 「你倒是说说看你还有什么见解啊!?」 零次提高嗓门大叫,蕾优毫不心虚地继续说: 「……只是想,陪睡。」 「嗄?陪睡。」 「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不会、出手。」 「会有手以外的东西展开行动吧……!像是布或布,或是布。」 「我不会。我发誓,不会做性方面的事情。」 只见蕾优彷佛提出证明般脱去长袍,细心摺好后放在床下,再度钻进被窝里。 「……不不不,那只是让你的衣著更暴露而已。」 「今天就好,拜托。」 那句话明明跟平常一样一厢情愿,听起来却带著几分恳切。 「主人、很杰出。」 「——啊?」 「我爱著杰出的主人。这样,就够了。我是这么想的……虽然这么想,但是看到主人想著那女孩——就有一点、不安。」 她小声地补上这句话。 蕾优拉著棉被掩住嘴角,目不转睛地凝视著零次。 「大概是、嫉妒。」 即使吐露了感情,她看起来情绪依旧毫无起伏。 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却跟平常不太一样。 「——————哈,那是我不瞭解的感情。」 零次耸了耸肩,斩钉截铁地断言,蕾优闻言,静静地闭上眼睛。 「…………这样才是、我的主人。」 蕾优接受现实,准备钻出被窝时——灯熄了。 「咦?」 「绝对不许出手喔。」 零次冷漠地说。他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钻进被窝,背对著蕾优。 「……不能理解并不代表放任不管。应该要设法让未知变成已知。如果有不懂的感情,就把样本放在身边积极学习……总之,就是这样——只有今天喔。」 零次轻声低语。 「………………嗯。」 蕾优彷佛反覆咀嚼著零次的话。 「绝对,不会出手——只有今天。」 「不是吧,重点不在那里啊!?」 零次不加思索地吐槽,蕾优对他静静地微笑。 「晚安。我的、主人。」 她状似满足地闭上眼睛。 「——啊,我很在意一件事。」 不料蕾优很快地再度睁开眼睛,在黑暗之中爬了起来。 「你这个人真的很随兴啊……」 零次发现气氛尽毁,不禁叹气,蕾优歪著头说: 「和〈海精族〉同盟,主人抱著持怎样的想法?」 这个一针见血的问题,让〈解放者〉的《英雄》扬起嘴角一笑。 「你应该想也知道吧——」 〈幻魔族〉公主睁大了眼睛。 ◆◇◆ 「呀、呀,真开心——?真开心——?」」 在比平常巨大化十倍的四不像身上。 零次、蒂法莉西亚、蕾优三人坐在稍远的位置,警戒地看著一个人兴奋不已的太公望。 说到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状况—— 今天,太公望和前一天一样骑著四不像现身,一听到蒂法莉西亚他们表示愿意积极考虑同盟,顿时眼神发亮地说: 「太好了!!谢谢你们!今后请多指教?」 「不,那个,我们还没确定答应同盟……」 「咦——?可是可是,你们愿意积极考虑吧?」 「……这么说是没错。」 「那就一样了一样了?总之先来水宫共和国(〈海精族〉之国)一趟吧!」 「呃嗯……那就用蕾优小姐的『傍身之暗』。」 「不行。」 「咦?」 蒂法莉西亚没想到会被拒绝,眨了眨眼睛,只见蕾优抚摸著摇曳晃动的黑长袍说: 「这孩子只能移动到曾经造访过的地方。」 「原……原来是这样啊。」 居然有这种限制…… 应该说,至今她明明一直那么随心所欲地移动,所以她究竟去遍了多少地方呢? 「但是,这么一来,该怎么移动——」 蒂法莉西亚话才说到一半,太公望立刻开心地挥舞钓竿打断她: 「放心放心。这孩子最多可以变成二十倍大,可以载你们一起去哟?我们就在天空中聊天吧。」 「咦……天空中吗……」 「哦,原来可以从天空飞过去吗?」 因为零次意外地表示感兴趣,所以众人马上依太公望所愿坐上四不像。 看似顶多只能载一个人的四不像,只需主人太公望一声令下,瞬间就变成好几倍大。 四不像和马极为相似的触感令人皱眉,不过零次很快就习惯了。 四不像没有像龙那样的翅膀、怎么想都是根据魔法原理飘浮著,它破风飞翔,距离提斯泰尔城愈飞愈远,蒂法莉西亚透过肌肤感受到速度感,不禁忘却了本来强烈的疑心,低语道: 「真、真厉害……」 先不谈在天空飞的龙、或是住在天空更上方——浮游大陆上的〈神翼族〉,像蒂法莉 西亚这种〈森灵族〉和〈隶人族〉的混血儿,飞行体验本来是连作梦都想像不到的事情。 「没想到会有能够在天空飞的一天……」 用感动也不足以形容的感觉。 这份未知的感觉让蒂法莉西亚的手颤抖著—— 「那种话等你放开我之后再说如何?」 然后零次直截了当地提醒她。 蒂法莉西亚这才发觉自己下意识紧紧抓住了零次的袖子,于是慌忙放开他。 「才、才不是!这、这是因为有点不稳……对、对了,是以防万一——咿!」 一阵强的风吹来,蒂法莉西亚反射性地抱住零次的手臂。 「抵到了喔。」 「……唔。」 零次语调平板地笑著提醒,蒂法莉西亚再度放开他的手臂,但马上重新抓紧零次的袖子。 在天空轻飘飘地飞著的感觉非常新鲜又耐人寻味。 但同时又有一股脚踩不到地的独特不安感,无关本人意志,让蒂法莉西亚不由自主地寻求安定。 现在那股安定感来自零次……一定是因为这个尼特族表现得冷静到可恶的缘故。 对,一定是这样。没有其他理由——就在蒂法莉西亚暗自解释的时候— — 「——!?呀!」 黑色长袍突然缠上了她。 「你、你做什么——」 蒂法莉西亚反射性地看向长袍的主人——蕾优。 「这样,就不必担心会掉下去了。」 蕾优明明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却令蒂法莉西亚感觉到几分威迫气息。 「谢……谢谢你……?」 「没什么,并不是为了你。」 蕾优别过脸,蒂法莉西亚有些犹豫地接著说: 「那个……虽然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是这样我好像不能动了……」 连手都被一圈圈缠住,真的什么都不能做。 但蕾优仍然无视蒂法莉西亚。 「你——」 「——呀哈哈哈!」 蒂法莉西亚正要再度抗议时,看著蒂法莉西亚等人互动的太公望突然笑了出来。 「原来原来?原来你们三人是那种关系?」 太公望彷佛理解一切般连连点头,伸手遮著嘴,像零次平常那样奸笑起来。 「原来〈解放者〉的《英雄》也好女色呀~」 「……我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解释起来很麻烦,所以就这样吧。」 零次回答得很冷淡,太公望不满地鼓起腮帮子: 「咦——加入嘛!我们开开心心地聊天嘛!」 她夸张地摆动手脚。 「还是——你害怕情报外流?」 冷不防地—— 太公望冷冷地说。 「……唔。」 《英雄》太公望无意隐藏的《命运力》,让蒂法莉西亚不禁为之屏息的时候,太公望再度无忧无虑地露出笑容。 「如果是那样你们就多虑了?因为,别说是〈解放者〉,我们本来就不打算和其他种族起争执喔——」 看太公望了耸肩,又举起双手,做出宛如投降的动作,蒂法莉西亚讶异地低声说: 「不打算和其他种族争执……?」 「对——和你们〈解放者〉的理念一致吧?」 「……〈海精族〉最近才刚跟〈兽妖族〉打过《英雄战争》才对。」蕾优质疑。 「那是对方挑起的。应该说,至今我们从来不曾主动挑起《英雄战争》。」 「…………就算是对方挑起。你们选择应战也是事实。」 「是啊。但是,不管哪次《英雄战争》,我们都是陷入实在无法拒绝的状况喔!喏,就像盆子里面的东西只要打翻,就再也无法收回那样,只要主动挑起纷争一次,就再也不值得信任了。这点我们可是确实遵守喔。这点蕾优优应该很清楚吧?」 「…………」 莫非太公望知道蕾优的『傍身之暗』特性,以及她用『傍身之暗』收集情报的习惯——? 这个事实让黑色长袍警觉地变化形状。 「嗯,不需要采取进一步动作。」 零次将手放在蕾优肩上,懒洋洋地搔搔头看前方。 「你是白痴吗?接下来就要缔结同盟了,我不可能会担心情报流出去吧。倒是〈海精族〉从来不曾主动挑起《英雄战争》这点,凡是《誓约者》层级都知道这件事。」 「咦?」 「……除了不够用功的《誓约者》以外都知道这件事。」 「请、请你不要故意改口重讲!」 「咦?你说什么?不够用功的《誓约者》大人。」 「呜……唔……不够用功……这点,我……承认。」 「不过,你最近才刚成为《誓约者》,我想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要故意……」 「你想让我说出来吗?」 「——不用说了!!」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因为〈解放者〉的《誓约者》经验不足、脑袋空空,如果想开心聊天,能不能聊《誓约者》和《英雄战争》这方面的事?」 「脑……」 「唔——人家比较想聊小零次你们的恋爱话题之类的耶。」 「……我也比较在意那个。」 「喂,别跟著起哄,蕾优。」 看蕾优认真点头,零次姑且吐槽以后,伴随著叹息说: 「先说好,我对情啊爱啊之类的话题真的没兴趣。你想要往那个方向打开话题是白费力气。」 「嗯哼——?其中有什么理由吗?」 「——看似同意对方,实则把话题确实转到自己想要的方向。我可不会中这招喔!」 太公望将嘴抿成w形问道,零次则流利地回应。 「主人认为性欲是什么,请详述。」 但蕾优比太公望更加热切追问,惹得零次绷著脸说: 「就说了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啦!」 「啊哈!」 看零次不自觉恢复本性吐槽,太公望彷佛忍不住般突然噗哧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哈,真好笑——……也罢,既然我们接下来要和平相处,刺探不痛不痒的底细也没意思。好啊,就按照小零次说的,来聊那方面的事情吧。」 「你看。真是太好了呢,蒂法莉西亚。」 「这时候要我接话吗!?」 明明完全没加入对话却突然成为话题焦点的蒂法莉西亚大声抗议,零次一副「你在说什么」的模样,摆出无辜的表情。 「嗄?那还用说吗,我又不在意这些事。应该说,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解、〈解放者〉的——」 「不,我是尼特族。」 「我知道!!」 看零次抢话回答,同样抢话回答的蒂法莉西亚已经泪眼汪汪。 她知道。知道归知道——但无法接受。 零次彷佛深知蒂法莉西亚的心思,他轻描淡写地带过话题,打了一个大呵欠。 「呼哇……其实啊,我昨天没什么睡,现在很困啊——给你,看了这个就可以瞭解史实和创作里的太公望了。」 零次说完,将平板电脑塞给蒂法莉西亚。 「……咦?咦?」 「事情就是这样,我要睡了。晚安——」 「嗄?在、在这里吗?」 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问道。 「…………」 「已经睡 著了。」 「也太快了吧!?」 看样子这个尼特族《英雄》似乎也有睡觉的才能。 不能使用《英雄》应当具备的《伟能》,只有派不上用场的能力过人……! 「啊哈,看来小零次真的很我行我素。所以所以,蒂法法想问人家什么呢?」 太公望往前探出上半身问道,蒂法莉西亚一边稍微往后缩一边思考。 零次是无可救药的尼特族,这点虽然无法否认,但他也不会无谓地做出无意义的行动。 ……应该不会才对。蒂法莉西亚想这么相信。希望如此。 (不不不不。) 若在这里产生怀疑,接下来就无法前进了。 蒂法莉西亚将目光往下移,看零次递给她的平板电脑。 上面显示的是极短的文章。 『太公望。身为古代帝王的军师,留下种种轶事与兵法书。』 『或者是骑著四不像纵横驰骋,与各路恶神战斗并加以封印。』 ……只、只有这样? 才这点程度的情报,零次还真敢说自己汇整了太公望的生平事迹。 「……」 不对——需要反过来思考。 如果这点程度的情报就够了呢? 关于该《英雄》能讲的事多如牛毛。但是,如果零次判断,现在的蒂法莉西亚需要的只有这些情报,除此之外都不需要呢? 蒂法莉西亚闭上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 零次似乎刻意安排了蒂法莉西亚能跟太公望对话的环境。 也就是说,有些事是蒂法莉西亚才能问,或者有些事希望由蒂法莉西亚问? 假使零次真的对太公望没兴趣,判断不值得交谈,就不可能为蒂法莉西亚制造机会,示意她趁机问问看,而且,如果零次可以自己问,应该早就问了才对。 ——那么,正因为是蒂法莉西亚才能问的事情,希望蒂法莉西亚问的事情是什么呢? 蒂法莉西亚。〈森灵族〉和〈隶人族〉混血的〔劣血种〕。〈解放者〉的《誓约者》。正因为这层身分才能问的事情—— 「嗯嗯——?蒂法法?」 似乎是因为蒂法莉西亚沉思很久,太公望稍微歪著头凑近脸看,蒂法莉西亚睁开眼睛。 「你说过,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和其他种族争执……那是为什么呢?」 问题很简洁。 听起来却彷佛理所当然。 「嗯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理由啦。应该说,蒂法法也能想像吧?〈海精族〉——」 「不,我是问你个人——《英雄》太公望的意见。」 少女眨了眨眼睛。蒂法莉西亚目不转睛地凝视少女。 相传太公望辅佐当朝皇帝有功,是声名远播的军师。 但她也是《英雄》。 就如之前在〔誓约议会〕受他们煽动,可见《英雄》或多或少都抱持自我至上的想法。 要不然根本就不可能会回应召唤,前来掌握异世界霸权。 既然如此,就算她主张非战、实际上也如此进言,但在她内心深处应该还是有更根本的欲求。 ——当然没有最好。蒂法莉西亚暗自这么希望。 如果她是真心想要避免和其他种族斗争——那就某种意义而言和蒂法莉西亚的愿景相近。 或者,也可以说是蒂法莉西亚接下来想提倡的理想。 「呼嗯——人家大概知道蒂法法在想什么,但真的就如同字面所说的意思喔!《英雄》和召唤者必须有共通点——蒂法法知道这条规则吧?〈海精族〉巫女(召唤者),同时也是《誓约者》,她和人家的想法一模一样。」 所以—— 「如果要问我们,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无意和其他种族争执——人家会这么回答喔。」 闭上眼睛,按著胸口,甩了一下钓竿的太公望,发出和那轻浮模样不相称的严肃声音说道: 「因为我们发自内心——打从心底希望大家都能幸福。」 〈海精族〉的《英雄》最后附上爽朗的微笑。 「……」 蒂法莉西亚一不小心忘了接话。 蒂法莉西亚无法反驳她的说法、想同意那份想法的念头,都不由自主地显露于态度。 看蒂法莉西亚彷佛要隐藏动摇般按著胸口,太公望迥然改变态度,吐舌说: 「不过,就算我们再怎么这样想,因为很难遇到相同想法的种族,结果还是卷入纷争,而且总是挨打就是了?」 太公望耸耸肩,藉以感叹世事难以尽如人意,接著她依序凝视著蒂法莉西亚、蕾优和零次。 「正因为如此,一发现你们(〈解放者〉)不仅跟我们拥有相同想法,而且还拥有有趣的强项,我们就很想和你们一起努力…………哦唷?」 太公望说到最后时往下看,四不像也配合她缓缓地下降。 「说著说著就到达目的地了?大家东西都拿了吗?准备降落了?」 看太公望站起来,笑得灿烂至极,蒂法莉西亚彷佛眼前所见十分眩目般,眯眼凝视著她。 三章 尼特族,接受款待 蒂法莉西亚等人降落的地点,是杰斯提斯大陆南端。 那里放眼望去都是清澈的海洋与白色沙滩,被称为亚利艾雷海滩。 脚下的细砂与前方的大海——赛雷兰提夫海反射著蓝天与阳光,散发眩目的光彩。 蒂法莉西亚完全没料到,自己会来这个未曾踏足,只在纸本地图上看过名字的地方。 因为这个地方—— 「请问,这里……是〈兽妖族〉的领地对吧?」 虽然这样的确亲身印证了没有敌意就不算侵犯领地这点,但是—— 〈海精族〉之国——水宫共和国的领地,应该是从杰斯提斯大陆西南方延伸至提塔利亚大陆西北方的杰刚达海,正确地说,是散布在杰刚达海的贺吉诸岛及其海域才对。 赛雷兰提夫海和杰刚达海,以泰鲁海峡及弗莱格大陆为界,分处东西两侧,从这里过去,距离非常遥远。 「噫嘻,你果然会这么想吗?」 只见太公望露出得意的表情,竖起食指回答蒂法莉西亚的疑问。 「不过惊奇的事来了,在海中一切都相连喔——?」 然后她甩了一下右手的钓竿。 钓钩被投入海里后,就笔直伸长发光,在原地画出魔法阵。 不久后,带著淡淡光芒的魔法阵,光芒逐渐增强——变出足以容一人通过的门。 这明显异常的现象,让蒂法莉西亚倒抽一口气。 「这、这是〈海精族〉《英雄》的《伟能》……?」 「啊,不是不是,这是所谓的仙术哟?」 「仙……术?」 「对。只不过人家使用的仙术,完全依靠那孩子和这个,所以能做的事有限就是了。」 太公望轻轻挥了挥钓竿,零次一点也不以为奇地说: 「那根钓竿果然是『宝贝?打神鞭』吗?」 「喔,真不愧是小零次!答对了?」 「……仙术和《伟能》分别计算吗。那还真是相当麻烦啊。」 「这话是……?——咦,你怎么又要睡了!?」 「你啊……都说了我很困吧。你再阻挠就要你背我喔。」 「你在闹什么脾气啊!?」 「好了好了,那么我们走吧?」 将正在斗嘴的蒂法莉西亚他们撇在身后,太公望踩著轻快的脚步穿过门。 恐怕那扇门后就是水宫共和国吧。 但是,就算明知道这点还是不能轻易迈出步伐—— 蒂法莉西亚这么心想,停下脚步紧张地猛吞口水。 「呼哇——……好困。」 零次在她面前,很乾脆地进入光芒之中。 「咦?」 「真不愧是主人。」 紧接著,蕾优也毫不迟疑地迈步前进。 「咦……咦……咦咦咦咦!?」 正常来说,应该要更感到警戒,或是有些犹疑才对吧……! 这样显得一个人踌躇不前的蒂法莉西亚好像笨蛋一样—— 「赶快过来啦,瑟瑟发抖的主人。」 从门后探出头的零次浮现笑嘻嘻的表情,令蒂法莉西亚顿时涨红了脸。 「我——我才没瑟瑟发抖!」 她奋力大步前进,一口气穿过光之门。 通过门的瞬间,她闭上了眼睛,接著再度睁开。 然后,呈现在蒂法莉西亚眼前的是—— 「——咦?」 水与光的巨大艺术品。 这是蒂法莉西亚当下最直接的感想。 往上看,天空已经变成大海,鸟和龙成了大大大小悠游的鱼儿。 视线再转回正面,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澄澈的蓝形成了巨大拱门,与好几根造型典雅的柱子配置成几何形状。然后—— 『欢迎光临!!海中都市海神之宫!!』 整齐划一的声音,出自众人面前列队的美少女们,她们穿著格外暴露——宛如泳装的服饰。 队伍中央分成两半,一名楚楚动人、性感美艳的女子现身。 美少女们很自然地朝中央的女子行礼,太公望踩著轻快的脚步靠近女子,与她并肩而立。 「——欢迎大驾光临。来自〈解放者〉的几位贵客。」 和周围的少女有明显区隔、身穿独特服装的她,文静地朝蒂法莉西亚他们低头行礼,婉约地微笑著。 「我是〈海精族〉的《誓约者》,名为赛蕾?犹芙尼亚。请几位多多指教。」 ◇◆◇◆◇ 穿过那座实在想不通如何建造的巨大拱门,眼前是比入口更加令人冲击的震撼光景。 柔和的蓝色光芒照亮的,是尽管在海中却显得广大无比的空间。 彷佛围绕眼前的大湖泊般,周围铺展了整齐的环湖道路,不时有船只往来。 柱子整齐地排列,间隔固定距离设置了喷泉,疑似用魔法装置控制水流,使之形成纪念碑。 形似*贡多拉的小船,悠然驶过遍布市区的运河,一对不知是情侣还是姊妹的〈海精族〉和乐融融地有说有笑。(编注:船身漆黑,头尾成月牙状弯起的小船。) 美丽石造住家似乎经过统一风格而建造,完全配合景观,显然整座都市的建筑风格著重于供人欣赏。 再仔细看路上的行人,会发现大家身上都有疑似鱼鳍的器官,由此可知她们都是〈海精族〉——但更重要的是—— 「什么…………这、这是……」 零次知道哪里有这样的地方。 「迪士〇海洋!?」 「……迪士……?嗄…………?」 即使是《概念语言》也无法完全翻译的辞汇,让蒂法莉西亚愣住了;零次抓住她的肩膀,毫不顾忌周围地说个不停: 「你不觉得这个彷佛会这样宣传——『参考某威尼斯打造的世界。欢迎没钱去当地的情侣来约会喔?』的空间很奇怪吗!」 「约……咳、咳咳。哪里奇怪了?像这种……呃,景观地,我听说并不是〈海精族〉之国的专利。」 「真的假的……在其他地方也有这种活像主题乐园的空间吗?就连在异世界都是现充最强吗?」 「啊,也不是。像这样整座都市都统一风格的地方……」 蒂法莉西亚瞥向蕾优,她也同样点了点头: 「我也不曾看过。」 「……喔,只有这里吗?没有豪斯〇堡或〇sj就对了。」 看零次说著「太好了太好了」,以神秘的逻辑感到释怀,走在旁边的〈海精族〉《誓约者》——赛蕾?犹芙尼亚含蓄地微笑著。 「海神之宫是好地方喔。本来只供〈海精族(我们)〉生活,不需要空气,但是将其他种族纳入考量进行建设以后,变得更加有趣了,后来都以供人欣赏、娱乐为前提建设市区。」 「哎呀——简单来说就是各位wele?的感觉啦——?」 赛蕾高雅地微笑著,太公望也开怀大笑。 看著两人非常相似却截然不同的笑容,蒂法莉西亚有点飘飘然地说: 「……走在路上的人们看起来都很幸福的样子。」 「是不是、是不是!」 太公望凑上前抢话。 只见她挥舞钓竿,不掩兴奋地说: 「我们啊,是真的非常幸福呢——?即使最近才刚输给〈兽妖族〉喔?不觉得厉害吗?」 这点蒂法莉西亚不得不诚心佩服。 〈海精族〉在《英雄战争》屡战屡败是众所皆知的事实,既然也有人实际上场战斗,人民也必定知晓这件事吧。 然而,就蒂法莉西亚所见,似乎没有人对种族的未来感到不安,或是对身为统治者的《誓约者》或《英雄》抱持不满。 她们一发觉赛蕾或太公望在此,都面带笑容挥手,或是主动靠过来要求握手,没有人露出怨恨的眼神或是恶言相向。 「虽然是老王卖瓜——感觉是相当理想的桃源乡对吧。」 蒂法莉西亚差点当场点头同意这句话。 眼前的光景的确非常美好。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看向零次,却被《英雄》表情冷漠、只有嘴角讽刺浅笑的模样吓得瞠大眼睛。 「嗯、嗯,的确很厉害——但是如果更仔细看看周围呢?」 《英雄》吊儿郎当地低声说。 蒂法莉西亚于是重新观察周围。 她发觉了某项事实。 「女性……很多呢。」 蒂法莉西亚再度看向零次,那个尼特族已经边走边频频点头钓鱼。 「咦?请你不要睡觉!」 「怎样啦,就说了我很困啦。」 「是零次叫我看看周围的吧!?」 「我是说了。但我有要你回报结果吗?」 「唔——!」 「好啦,我来解释。」 委婉地介入两人对话的,是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跟著走的赛蕾。 「两位猜得没错,我们是雌雄同体——同时身兼男性机能,种族不存在男性。」 「不存在……男性?」 「正确来说,是只有需要时会变成男孩,基本上都是女孩。因为男孩都血气方刚嘛,虽然靠著『连锁共鸣』,我们比其他种族更善于协调内部,但偶尔还是会有无谓的纷争吧?」 太公望跟著补充说明,赛蕾朝蒂法莉西亚投以耐人寻味的眼神。 「当然,要服务女孩时就会变成男性,请不要客气,尽管吩咐。」 「咦……啊,是……」 赛蕾扬眉发出「唉呀?」一声,蒂法莉西亚不明白赛蕾的意图,歪头感到纳闷,零次强忍著呵欠,好像看不过去似地说: 「明明不懂就不要点头啦。」 「我、我懂啦。」 「哦?刚才那句话是『为你提供情色服务时会变成男人,记得讲一声喔?』的意思喔!」 「——唔,不,不必费心了!」 看蒂法莉西亚慌忙收回前言,赛蕾用宛如和服的衣服袖口高雅地掩嘴,嗤嗤地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真可爱哪。包在我身上,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海精族〉《誓约者》靠得更近,朝蒂法莉西亚耳边吹气,她不加思索地倒退一步。 「——你就请她服务如何?闷骚女。」 蕾优冒出这么一句。 「谁是闷、闷骚——」 「啊哈,原来蒂法法很闷骚?看来〈解放者〉不怕后继无人了?」 「才、才不是!」 看蒂法莉西亚她们持续著没营养的对话,零次叹气。 「——很棒吧?我们的国家。」 不知何时,赛蕾已经从蒂法莉西亚身边移动到零次旁边,婀娜地微笑著说: 「我们和其他种族不一样,不会资源或粮食短缺,虽然领地不大,我们希望能够在这片土地上尽量过得幸福,于是打造出这样的国家。」 「我们想要表达的其实不是什么难事啦——」 太公望不著痕迹地绕到零次另一侧接著继续说: 「所谓的治理国家,或者所谓的理想国家究竟是什么?——答案很简单。只要把自己当成大家,把大家当成自己就行了。」 「——『六韬三略』的……文韬吗?」 「喔喔喔喔喔——?真高兴你马上就答出来?」 『六韬三略』是武经七书之一,是后世涉足政治军略之人都读过的超有名兵法书。 书的内容是以太公望的行事及理论为中心写成。 「自从我知道〈海精族〉的《英雄》是你以后,我就一直研读那几部兵法书。」 「哎呀,我会害羞——」 「……顺便问一下你知道自卖自夸或自扫门前雪这些俗谚吗?」 「是至理名言呢——」 太公望毫不愧疚地娇羞一笑,换赛蕾接著说: 「真是的,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哪。其他种族却无法理解。」 〈海精族〉《誓约者》发出一声妩媚的叹息。 「嗯——实在无法信任耶。」 〈解放者〉的《英雄》语气十分随便: 「尤其是没有粮食和资源问题这点,应该还是有困难吧?」 「嗯——没有喔?」 太公望立刻回答。 「因为这片海域全部都属于〈海精族〉喔?」 看〈海精族〉《英雄》大大的张开双臂,零次语调平板地回答: 「啊——原来如此——毕竟海既广大又辽阔嘛——真厉害——」 零次敷衍地说著「真厉害真厉害」,太公望可爱地鼓起腮帮子生气。 「呣……小零次根本就不相信吧?明明是真的。」 「毕竟你们的资源问题对我方也很重要啊!就算你说『这片海全部都是我们的——』,我总不可能二话不说就点头相信吧。」 零次嘻皮笑脸地用眼神示意。 希望我相信就拿出证据。 证明这片大海全部都属于〈海精族〉的证据—— 他无理地要求著。 「——在亚利艾雷海滩。」 只见〈海精族〉的《誓约者》对〈解放者〉的《誓约者》说: 「幸好他没强迫你背他呢。」 「……咦?」 蒂法莉西亚一瞬间不明白赛蕾所指为何而显得不知所措,赛蕾转而看向零次。 「小吕的仙术,很容易让人搞糊涂吧。我一开始看到打神鞭时也以为那是《伟能》哪。」 亚利艾雷海滩。仙术。打神鞭。背负。 这些单词是—— 「——啊,难、难道你听到了当时的对话……!?」 蒂法莉西亚的预测,换来赛蕾婉约的微笑。 「不管离得再远,只要在海中,我们〈海精族〉都能够幻化事件彷佛眼前所见。因为——海全都是属于我们的哪。」 因为海全部都属于〈海精族〉,就连和海相接的地方——就算那里是〈兽妖族〉的领地,〈海精族〉都能够知道那里发生的一切—— 「当然我会知道那些事,纯粹是为了〈海精族〉的安全。并不会出手。我们追求的纯粹是和平。」 赛蕾和气地进行总结,太公望嘻嘻笑著说: 「不过〈海精族〉也是在人家来了之后才变成这样就是了。」 「就是呀。真的很感谢小吕哪。」 「嘻嘻——!别看人家这样,人家在治国方面可是领头羊喔,嗯哼!」 太公望双手扠腰,做作地挺起胸膛,蒂法莉西亚低著头说: 「……这个国家的确很美好。亲眼目睹之后,我确信了。你们——〈海精族〉真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幸福。如果不和其他种族起争执,甚至建立友好关系就能够获得那份幸福——」 希望我们务必缔结同盟。 蒂法莉西亚差点要这么说出口时。 「——唉,你根本不懂。根本就完全不懂啊——」 零次耸了耸肩,张开双臂。 他做出夸张动作的同时,说出了想法: 「看起来很幸福?美好?既然如此,希望我们务必缔结同盟——?哪里好了? 」 挑衅的话语、看不起人的浅笑,笔直地投向〈海精族〉的《英雄》和《誓约者》。 「如果你们真的以为这种程度就骗得了人,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面对零次特意用来刺激对手而浮现的嘲笑表情—— 赛蕾?犹芙尼亚闭上眼睛,心平气和地说: 「……既然你都说成这样了,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想的理由呢?」 看她的态度沉著到诡异的地步,让本来应该站在零次这边的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了起来。 「零……零次?」 那种充满攻击性的态度真的好吗? 事实上,〈海精族〉人民尽管打输了《英雄战争》,看起来还是过得很幸福,国家也富庶美丽。 零次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彷佛分毫不差地理解蒂法莉西亚的想法般。 〈解放者〉的《英雄》笑了。 「啊——大家的确看起来过得很幸福。如果实际进行国势普查,似乎会获得比例惊人的肯定回答——如果访问对象是〈海精族〉的话。」 因为零次的话而有所领悟的,似乎只有任『傍身之暗』不停蠢动的蕾优。 「请问你在说什么——」 「话说回来,从刚才就没看到〈隶人族〉的人影,他们在哪?」 「——!」 零次这么说的瞬间,蒂法莉西亚痛切体会到自己有多么盲目。 同时也体会到零次为什么叫她仔细看看周围。 自从在〔誓约议会〕做出解放宣言之后,所有〈隶人族〉都半强制地恢复了自由之身。 尽管如此,可以说是为了〈隶人族〉而生也不为过的〈解放者〉之国,却少有新加入的〈隶人族〉。 也就是说,大部分的〈隶人族〉都仍在〈解放者〉以外的各种族国家。 这点〈海精族〉也不例外吧。 蕾优报告各种族不为所动的现状,大部分都著重各族对〈隶人族〉的处置措施。 零次催促蒂法莉西亚察觉的也是这个事实。 零次的指摘使得至今和谐的气氛为之冻结,蒂法莉西亚不禁绷紧身体。 只见太公望彷佛早就预见零次的行动般轻松地笑著说: 「嗯,既然想看,人家就带你去喔。」 没什么好心虚的—— 看太公望摆明粉饰太平的态度,蒂法莉西亚无法放松紧绷的表情。 众人和赛蕾暂时分别,跟著太公望来到一座通往地下的阶梯。 持续往下走一段时间,由裸露岩石构筑的狭窄通道的尽头,展现的是——彷佛表面的繁华空间皆为虚幻假象般——阴暗巨大的洞窟。 地面耀眼的光芒根本照不到这里,但岩石本身似乎会稍微发光,照得整座洞窟泛著苍白。 零次他们从高处俯瞰这座洞窟,看到朦胧的微光中,多达表层〈海精族〉数倍乃至数十倍的〈隶人族〉正在活动著。 他们用地底的流水洗衣做饭,用工具雕刻看似柱子的物体,完成以后用手推车载走。 到处开凿的无数横穴设置了简易的门板,等到发觉那就是他们的住家,蒂法莉西亚不自觉摀住了嘴巴。 「…………好过分。」 「嗯——希望你不要误会。」 彷佛早知道蒂法莉西亚会说这种话般,太公望语调稍微加快了: 「那些人是自愿那样的喔!如果以为是我们拿契约强迫他们,那就有点冤枉了。」 「怎么可能——」 太公望突兀的轻快语气,让蒂法莉西亚反射性地高声抗议。 「那种事不用你说也知道啦。」 「零次……!?」 只见零次依然直视著眼下的光景,冷静地继续说: 「自从在〔誓约议会〕做出解放宣言以后,〈隶人族〉和各种族的从属契约已经解除。如果要重新缔结契约,各种族绝对无法片面强迫〈隶人族〉接受契约。那份宣言就是这样。」 ——各种族、各《英雄》都应该以自己的意志、只靠自己的力量战斗、生存。 零次缔结的这份契约,现在也依然有效吧。 所以,各种族无法强迫〈隶人族〉结下契约——强迫其人身自由。 但是——如果〈隶人族〉自愿要求各种族缔结契约,那就另当别论。 「在那里的〈隶人族〉是以自己的意志决定,和〈海精族〉重新缔结原本的从属契约的吧。」 就像蕾优可以和零次缔结从属契约一般,只要他们自愿,要缔结任何从属契约都行。 这是因为那是他们的自由意志。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好不容易得到自由了。」 「唔嗯——蒂法莉西亚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太公望彷佛很伤脑筋般发出呻吟,蕾优则代替太公望静静地说: 「那当然是因为,即使得到自由,还是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 那句话重重地压在蒂法莉西亚的肩头。 既然自由了,来〈解放者〉之国就好——她无法说出这句几乎已到喉头的话。 假如—— 假如他们真的大举来到提斯泰尔——〈解放者〉之国早就崩解了。 「其实人家——还有赛蕾也一样,在小零次做出解放宣言之后,就直接跟他们说过。『我们可以稍微援助你们,要不要去〈解放者〉之国?』但是——」 「『那怎么可以。我们最希望的就是在这里安定生活。』他们是这么回答的吧?」 看太公望彷佛感到惊讶般睁大眼睛,零次微微耸肩继续说道: 「长期间服从于权力之下的人心理实在太容易理解了,连搬出*米尔格伦实验的例子都不需要。」(译注:测试人类会服从权威到什么地步的社会心理学实验。) 「讲是这样讲,人家觉得小零次其实是偷看过这里吧?」 「与其做那种无益的事情,我宁可把那些时间拿来睡觉。」 「呜哇——居然说是无益的事?」 看太公望嘻嘻笑著,蒂法莉西亚表情不变,只是问道: 「是真的吗?」 「嗯?」 「他们真的说了——零次刚才说的话吗?」 「嗯——如果还需要补充,顶多就是他们还说了『解放宣言什么的真是多管闲事』吧。唉呀,一度失去的东西(尊严)真的不会再回来了。所以〈隶人族〉果然不是叫假的啊——让人有这种感觉呢。」 「————」 这句话足以夺去蒂法莉西亚的思考能力,让她愣愣地杵在原地。 蒂法莉西亚忽然踉跄了几步,当场屈膝——在那之前。 「哎呀,真的是喔。」 嘻皮笑脸的零次—— 不著痕迹地扶住蒂法莉西亚的肩膀。 「不过嘛,我本来就不打算只靠那则宣言解放〈隶人族〉。」 简直像觉得眼前状况毫无问题般,零次爽快地这么说。 「………………………………嗄?」 就在蒂法莉西亚不自觉保持「嗄?」的嘴形凝视著零次时,零次——〈解放者〉的《英雄》似乎反而觉得意外地回望蒂法莉西亚。 「啊?怎么,你难道以为光是那样就够解放〈隶人族〉,建立〈解放者〉之国吗?」 看零次彷佛说著「别开玩笑吧?」的表情,蒂法莉西亚的反应却是安心更胜愤怒。 她明白那是零次暗示著她『那条路没错』。 但她不想被察觉这点——声音发抖地说: 「我——我就是这样以为的呀!!对啦,我就是这样以为的啦!!那又怎样!?」 「呜哇——不要恼羞成怒啦……而且看起来还快哭了。」 经他这么说,蒂法莉西亚才发觉自己眼眶泛泪,她连忙想擦拭眼角,却又想到那么做已经没意义了,最后奋力把手放下。 「讨厌、讨厌、讨厌!!是怎样,你究竟是怎样!戏弄我这么开心吗!?」 「咦?嗯,当然是超开心的。」 「请否定!!」 蒂法莉西亚已经豁出去了。 明知道愈是大叫就愈显得可悲,但不这么做泪腺又快要决堤,结果就是她想到什么都直接以话语宣泄。 「不然〔誓约议会〕那则宣言是怎样!那也是白费功夫吗!!」 「我没说过那是白费功夫吧。那当然有意义。应该说〈隶人族〉获得解放,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本身。」 「……过程?」 「〔誓约议会〕之后,改变的只有〈隶人族〉获得解放吗?」 「啊……」 不必说也知道,因为那场〔誓约议会〕而改变的确实不只〈隶人族〉。 其他所有种族都不得不有所行动。 零次将那些事一并视为过程……? 「——那件事,我也很在意哪。愿闻其详。」 冷不防,有人从背后搭话。 即使不转头也知道发话的人是赛蕾,零次脸上浮现极其坏心眼的浅笑说道: 「怎么办呢?我有理由或好处要现在讲出来吗?你们又不是站在我们这边。」 零次特别强调最后那句话,赛蕾依然微笑著眯起眼睛。 「……你这个人真是坏心眼。」 「——呵,呀哈哈,小零次果然有趣?」 看两人互相凝视,太公望打从心底开心地笑著。 「是不是?经常有人这么说啊。」 彷佛配合太公望般,零次大声笑了几声,接著从容自若地继续说: 「所以,觉得有趣的你们,目的是什么?」 皮笑肉不笑的浅笑依然不变。 零次冷冷地将视线刺向两人。 「你们总不会以为,光靠『因为那次〔誓约议会〕就变成崇拜者了』这种荒唐的话就能蒙骗过去吧?」 〈解放者〉的《英雄》——玩弄他人的心理于股掌之间的好邻居(社交骇客)用言语展开凌厉的攻击。 ——人一遭遇未知状况,判断力、思考力就会明显迟钝。 那常常会以感情的空白形式显现,而之后的行动便非常易于预测——但是…… 「你在说什么哪?」 〈海精族〉的《誓约者》以娇媚的动作偏著头,婀娜地微笑。 「我们对〈解放者〉——〈解放者〉的《英雄》和《誓约者》由衷感谢。我们是希望能够聊表感谢之情,才邀请两位来到这里的。」 「没错没错,人家想小零次会懂的,〈隶人族〉的事也一样,我们真的试图说服过喔!」 太公望也同样爽朗地附和。 「我就当作是那样吧。」 零次闭上眼睛暂时不再追究。 「但不只那样对吧?」 不料他再度睁开眼睛,双手环胸心平气和地继续说: 「我就勉强退一步,当作你们真的是受我们〈解放者〉的行动感召才成为崇拜者。再假设你们真的因此想要和主张与理念刚好和你们相近的〈解放者〉同盟。原来如此,真是一桩美谈。那么,如此美好的你们——如果在〈海精族〉和〈解放者〉之间选择,你们会倾向哪一边呢?」 「……?既然要缔结同盟,当然是哪边都——」 「我说的是私心偏袒。放心吧,这个问题只是为了确认已知的答案而已。顺便一提,如果问我们同样问题,我们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解放者〉。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为此才缔结同盟。这是当然的吧?」 「——那么我们当然也会选择同样的答案哪。」 那有什么问题吗?——看赛蕾接下来彷佛会这么说,零次一副「答案很简单」的样子,浮现微微的浅笑说: 「我想也是。如此一来就会产生矛盾,你们发觉了吗?你们说,在〈海精族〉和〈解放者〉之间会选择〈海精族〉的利益。那么就根本不应该同盟吧。因为〈海精族〉和〈解放者〉对等同盟只会吃亏。」 「……咦?」 蒂法莉西亚眨了眨眼睛,有一瞬间跟不上零次的思维速度。 于是她重新思考,得出的结论是—— 「请等一下,那就表示——」 「〈解放者〉和〈海精族〉的立场并不对等,这点别说所有种族了,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蕾优静静地继续说道: 「尽管立场并不对等,却缔结对等同盟,如此一来原本处于优势的种族——〈海精族〉将会相对地吃亏。」 「顺便一提,你们别用『之前都没发觉这点』辩解喔!就算退一步来说,在我刚才指摘时,你们就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够继续蒙混了吧。」 假设。 不平等的两种族缔结同盟,结果处于优势的〈海精族〉没发觉自己会吃亏——就算敢这么主张,如今也无法只为了眼下情况蒙混过去,而装蒜表示「那是怎么回事?」 因为零次刚才的指摘,已经摧毁了这条退路。 然后—— 「虽然我想你们也不会用『没发觉这件事』当藉口开脱吧。想必带我们来这里也是你们的目的之一。」 「带我们来这里也是目的之一……?」 「喂喂喂,这点应该要马上发觉啊。本来我们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那是……为了缔结同盟——啊。」 蒂法莉西亚说到一半就想到了。 就为了缔结同盟而专程前来〈海精族〉之国,这么做根本没有任何逻辑根据。 只有「因为零次你们带给我们感动,所以想要款待你们」这种移花接木的理由。 「眼神、语气、表情、步伐、动作……虽然你们从各方面营造出友好气氛,诱导我们忽略核心。但不巧的是那是我的拿手领域啊。」 零次浮现狰狞浅笑,直指对方。 「你们不是为了〈解放者〉,而是为了〈海精族〉才想缔结同盟的吧?和〈解放者〉同盟对你们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尽管如此,为何不惜叫我们来此,意图缔结同盟?你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宛如子弹般飞出的致命问题。 剥下〈海精族〉这张善意面具的子弹,彻底夺去了《誓约者》和《英雄》脸上的表情。 冷不防地,宛如紧绷的弦忽然断掉般,太公望终于流露了真实情感。 「小零次你——以为那样就能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吗?」 只见太公望脸上露出状似困扰的浅笑,当著零次的面耸耸肩。 「〈海精族〉和〈解放者〉同盟是有利益的。人家当然理解我们立场不对等,也知道缔结对等同盟是我方吃亏。顺便一提,人家本来就打算等你们愿意跟我们缔结同盟以后详细说明那件事喔!」 「——就是哪。是〈解放者〉的《英雄》想多了哪。我们会请〈解放者〉过来,也真的是因为想要表达感谢与欢迎之意。」 赛蕾彷佛既困扰又有点扼腕似地垂下双眉,太公望也宛如帮零次缓颊般说「唉,会不相信我们也是情有可原啦」。 现场的气氛变得好像零次误会了一样—— 「……没用啦,一点也没用。」 彷佛要彻底摧毁那些表象般,自由人(尼特族)笑了。笑啊笑。 「你们那种小把戏,以为对我会管用吗?『缔结同盟对彼此有利』、『理解立场不平等』、『知道缔结对等同盟是〈海精族〉吃亏』、『本来就打算等缔结同盟后详细说明』——你们自认刚才的发言,就算是承诺要和立场不平等的〈解放者〉缔结对等同盟吗?」 「————咦?」 听到零次点出关键,蒂法莉西亚重新整理说词。 『双方建立同盟有利。』 ——只不过没说为何有利。 『理解双方立场不平等。』 ——只是理解而已。 『也知道缔结对等同盟是〈海精族〉吃亏。』 ——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说要缔结对等同盟。 『本来就打算等缔结同盟后详细说明。』 ——那是缔结同盟之后的事情,而且隐瞒具体内容。 「————并没有……承诺。」 太公望只是说些悦耳动听的话语,让人觉得『既然这么说了,可见是打算缔结对等同盟吧』而已,并未承诺缔结对等同盟。 她只说了怎样都有办法耍赖的话。 「唔——这该说是挑语病吗,是歪理啦。人家讲那些话并不是那个意——」 「那么你们敢发誓吗?」 零次就像是早知道她会来这套般,咄咄逼人地继续说: 「我想想喔……比如假设〈神翼族〉突然单方面要求合并。」 「…………嗄?」 「……〈神翼族〉?」 突然冒出第三种族的名字,不仅太公望和赛蕾,就连蒂法莉西亚和蕾优都眨了眨眼睛。 「我举〈神翼族〉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啦。改成〈兽妖族〉、〈森灵族〉或〈龙斗族〉都可以。不过,既然〈神翼族〉自诩为『世界的管理者』,主张『优势的义务(noblesse oblige)就是拯救弱势』,那么目前表面上看似弱势的〈海精族〉想必会确实得救吧?只不过,当然要付出相应的牺牲。」 一旦纳入〈神翼族〉这个绝对势力的管理下,〈海精族〉就会失去主权。 强弱失衡的势力同盟,原本就是这么回事。 而这种未来蓝图,可想而知也适用于〈解放者〉和〈海精族〉。 「你们觉得,在这种状况下〈神翼族〉会和〈海精族〉缔结对等同盟吗?假使你们觉得答案是肯定的,现在就在此发誓。【〈海精族〉在理解自己不利的基础上和〈解放者〉缔结对等同盟】,现在——基于《大誓约魔法》缔结契约(发誓)。」 零次提出近乎强人所难的要求,结果回答他的不是《英雄》。 「那件事小吕是办不到的。」 只见《誓约者》始终娴雅地说: 「能够对此事做出判断的,就只有我这个《誓约者》哪。」 赛蕾应对得当地扳回局势。 零次想要碰运气,趁现在强行缔结有利契约的想法因此破灭了。 零次将如何反应呢——蒂法莉西亚战战兢兢地观察零次,失落地发现他还是一样满脸奸笑。 也就是说……这也符合预期? 蒂法莉西亚的疑问依然没有消失,太公望顽皮地笑了: 「呀哈哈,人家都忘了。差点不小心由人家缔结盟约了啦?话说回来,欢迎会和会谈原本就都是明天以后的事?」 「真是的,小吕就是这点很脱线哪——喔,希望〈解放者〉别误会,我们是真心欢迎〈解放者〉。请你们要相信这点。」 「——这个嘛,我想那是事实吧。」 看零次爽快地表示信服,蒂法莉西亚不自觉低声说: 「之……之前明明那么怀疑?」 「怀疑?喂喂喂,我只是确认而已——对吧?」 零次这么问道,赛蕾只回以耐人寻味的微笑。 「……同盟的事,反正还有时间,就请你们慢慢地考虑吧。现在只要——接受我们的欢迎就好了。」 赛蕾客气地行了个礼—— 优雅地——转身离开了。 四章 尼特族,主张人生态度 「啊——吃得真过瘾、真过瘾。」 实在想不透是如何在海中建造的巨大宫殿。 相当于原本世界皇家套房等级的奢华客房内,零次躺卧十个成人容纳都绰绰有余的大床上。」 「呜噢!?这是什么,是水床啊!真厉害——」 他摇晃身体,确认液体所产生的独特感觉。 「喔,这个好,疲劳都被消除了——毕竟很久没有走那么多路了——」 在那之后—— 零次一行人再度回到表面的繁华都市,在所到之处享受了各种款待。 从观赏宛如滑冰秀的冰上舞蹈表演,到搭乘宛如观光船的设施,游览藉由控制水流精心规划的美丽景观,像这样名副其实地享受了奉为国宾的接待之后,一行人受邀来到了《誓约者》居住的这座巨大宫殿。 接著还享用了豪华大餐,结束形式上的聚餐,回到安排的客房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不过,和其他种族相较,〈海精族〉虽然领地狭小,但技术和财力都很雄厚啊。食物也相当好吃,以主题乐园而言的确超一流。」 「……是呀。」 「嗯?你在警戒什么?」 「应该说——是零次太没有警戒心了!这里可是〈海精族〉《誓约者》居住的宫殿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不,那是〈海精族〉要说的话吧。可是有其他种族在自己的王居住之处过夜喔!正常情况下会坐立不安吧。何况蕾优还尤其引人注目。」 从走在这个国家的路上时就是这样,就连在聚餐时疑似侍者的人目光也都集中在蕾优身上。 银发红眼这种一目瞭然的特徵就不用说了,再加上种种传说轶事和实际存在其体内的庞大魔力。 相对于〈神翼族〉显而易见的强大力量,〈幻魔族〉的力量并不轻易示人,仅是存在那里就显得异样。 但,她本人似乎不以为意,现在也只是坐在零次旁边无所事事地发呆。 看蕾优的模样似乎和担心或不安无缘,蒂法莉西亚有些泄气,她乾咳一声以后说道: 「那么……明天打算怎么办?」 会谈和欢迎游行都在隔天。 如同她们所预告,赛蕾和太公望在那之后都完全没有提到同盟的事情。 一直全力欢迎我方——她们的行动自始至终只能如此解读,直到最后都贯彻了中规中矩的应对。 而感觉平常似乎会找碴的零次,在蒂法莉西亚看起来也是毫不介意地坦率接受欢迎。 虽然平常就不知道零次肚子里打什么主意,今天却更是看不出来。 「……依零次的个性,已经预想到某个程度了吧?」 又或者不是某个程度,而是彻底盘算好了也说不定。 蒂法莉西亚一问,零次就彷佛要把整个人埋进床里一般仰躺下去,同时大口叹气。 「唉——……你要我说几次啊。尼特——」 「『尼特族不可能自动自发工作吧』是吗?」 被蒂法莉西亚抢先说出来,零次缓缓地转动脖子。 确认零次正慵懒地凝视著自己,蒂法莉西亚的嘴角浮现有所盘算的浅笑。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了。尽管实际上并非如此。」 「……哦?」 零次脸上也浮现一丝笑意。 然后零次做作地耸耸肩,对蒂法莉西亚说: 「不不不,是真的。应该说,如果不是真的——也就是说,如果实际上我有其他想法,你要怎么证明呢?」 ——中计了。 蒂法莉西亚在心中这么想。 只要零次感兴趣,就正中她的下怀了。 蒂法莉西亚事先想好了计画。 她将再三预想、反刍过的话语说出口。 「那还用说吗?就是【较量】。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所谓喔。」 【较量】。 听到蒂法莉西亚说出这个词,零次坐起上半身笑嘻嘻地双手环胸。 「嗯哼——?你还真是有把握啊。虽然这里好歹是别人的国家(在外面),但我可不会在意名声问题就手下留情喔!反而会趁情境和平常不一样,比平常玩更大喔?」 零次口出威胁,在这里也会毫不留情地玩平常的处罚游戏,而且那就等于〈解放者〉的《誓约者》会在外面出尽洋相。蒂法莉西亚闻言,微微绷紧脸孔,但马上就说服自己这反而是好机会。 「……如果我输了,你要做什么都没关系。相对地,如果我赢了,你想要在明天的会谈做什么、对〈海精族〉有什么想法——请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为了掩饰讲话速度稍微变快这点,蒂法莉西亚竭尽全力露出游刃有余的微笑。 然后,等待。 等待看似陷入沉思的零次点头的瞬间。 结果那个瞬间,出乎意料地很快就到来了。 「喔,好啊。那么就来决定具体的【较量】方法吧。」 零次这么说的同时,意味著缔结契约的小魔法阵随之展开—— 「——成功了!我赢过零次了!」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提高嗓门握紧拳头。 「……嗯?」 看零次对自己的反应歪头表示疑惑,蒂法莉西亚难掩兴奋地说: 「呵、呵呵呵呵呵——看来你还没发觉呀。请回想一下。我的目的是什么——」 蒂法莉西亚的目的。 零次想要在明天的会谈做什么、对〈海精族〉有什么想法——目的并不是要知道具体内容,而是确认零次对这些事到底有没有想法。 只是确认他有没有想法,所以不需要实际询问具体内容。 也就是说——【较量】的结果不并重要。 如果就像零次自己说的,零次真的毫无想法,那么『说出想法』应该无法设定为胜利的报酬才对。 所以—— 「这在零次答应【较量】的瞬间——也就是【较量】成立的那一刻,就会自动达成我的目的(获得胜利)喔!」 蒂法莉西亚一直思考著。 零次反覆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所谓的较量,都是从开始前就确定结果了。 所以蒂法莉西亚赢不了,一旦展开较量就确定会败北。 但某天她发觉了。 既然较量在开始前就已经确定结果,只要不较量就行了。 更进一步地说——只要让较量成立等于胜利就行了。 「怎么样!」 不会总是挨打。 我也是该有表现的时候就会有表现—— 蒂法莉西亚耀武扬威般奋力挺起胸膛,正眼凝视著零次。 第一次以自己的意志赢过零次。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股志得意满的感觉,实在笔墨难以形容—— 「……主人,差不多该告诉她了。」 蕾优冷不防地。 如此催促的同时。 「嗯,其实我知道喔?」 零次爽快地—— 这么回答。 「………………嗄?」 蒂法莉西亚一时无法思考。 在傻眼的蒂法莉西亚面前,零次滔滔不绝地说: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取得共同认知与同意,缔结契约【较量】。其【较量】的胜利报酬,既然能够设定『说出关于明天会谈及〈海精族〉的想法内容』,就表示至少《大誓约魔法》证明我确实有想法。因为没有想法就无法当成报酬。这样一来,你的目的就达成了——就是这样 吧?嗯,我知道。」 「咦……咦……?——你、你明明知道还答应【较量】吗?」 「我才想反过来问你,要确认我有什么想法,有必要做这种事吗?」 「————咦?」 「我想你也很清楚,我并没有隐瞒你的意思。只是现在说了也没用才没讲而已。」 「很天才地,白忙一场。」 零次乾脆地揭穿事实,蕾优也淡淡出言点破,让蒂法莉西亚彻底哑口无言。 一味自满于自己想到的点子,反而忽略了本质。 「亏……亏我本来还以为能够赢过零次的……」 以为脱离了对方的掌握,结果还是栽在零次的手上—— 看著真心懊恼的蒂法莉西亚,零次拉起保暖脖围,遮住嘴巴窃笑。 ——看样子进展顺利。 然后零次马上又耸耸肩说: 「不过,你会想到既然【较量】赢不了,那设法让对方一旦答应【较量】就算赢,算是难得有不错的想法吧,应该可以多方应用。」 「是……是吗?」 并非徒劳——只是这样而已,蒂法莉西亚的心情便豁然开朗。 「嗯、嗯。我觉得你很努力了喔!——话说回来。」 零次浮现了反常的爽朗笑容,让蒂法莉西亚绷紧了表情。 「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当初贸然挑起近乎绝望的战斗,如今蒂法莉西亚因自己的粗心大意泫然欲泣。 ◇◆◇ 「哦——中庭也很壮观嘛。」 虽然〈海精族〉说过我们逗留期间就在这间房间生活,但并没说不能外出——零次若无其事地准备了这种歪理,擅自溜出宫殿的客房,来到广大的中庭。 只见打磨得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整齐配置著剔透的水晶纪念碑,美得像宝石的珊瑚令人感到赏心悦目。 再抬头一看,在透明拱顶的另一边,海取代天空,宛如水母的发光生物代替月亮悠悠荡荡地漂浮,让海中都市保持一定的光亮。 零次漫不经心地走著走著,甚至渐渐开始觉得,所谓的《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指的就是这里。 「唔嗯——在这种地方当尼特族也不错耶。」 零次不自觉轻声说出这种话。 「——汪嗯!」 脚下的『她』发出宛如抗议的声音。 「咦?怎样?」 「汪嗯、汪嗯!汪呜汪呜!」 「——『我也赞成你的意见。我想协助零次全力过尼特族生活』?」 「汪呜呜呜!?汪呜、汪呜、汪呜汪呜汪呜呜呜!!」 「你在讲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冷冷地说出这句话的人,是隔著『她』走在零次另一边的蕾优。 蕾优对项圈上拴著牵绳、戴著狗耳,在脚边学狗爬的『她』——蒂法莉西亚毫不留情地说教: 「话要讲清楚。」 「呜、呜呜、呜呜呜呜唔!」 「……虽然我好像也没资格说这种话,不过你还真狠啊。」 和蒂法莉西亚的【较量】,最后是零次大获全胜。运用『输了做什么都行』的胜利报酬,零次——不对,正确说法是蕾优向零次建议这样比较好,对蒂法莉西亚下了【戴上狗耳绝对服从。学狗爬散步。讲话只能学狗叫】的命令。 「虽然我也想过戴狗耳散步啦,但没想到居然还加上讲话只能学狗叫的条件——干得好,蕾优。」 「主人夸奖我,我会害羞。」 因为这对互相竖起大拇指的鬼畜主仆,被迫戴上狗耳学狗爬的蒂法莉西亚,俯首哀伤地低鸣。 「汪呜呜、汪呜呜……」 她好歹是《誓约者》,原本还是〈森灵族〉的王位继承人,如今却被拴上项圈牵绳,学狗爬散步。 而且所谓的学狗爬,让她本来就丰满的胸部更加显眼,每当她抬起臀部移动,礼服的短裙就会往上跑,大腿一览无遗,甚至大腿根部都几乎要露出来—— 不管怎么看都无法安全过关。 当初蒂法莉西亚不顾一切地挑起【较量】,输了当然要接受处罚游戏,但看著蒂法莉西亚宛如恳求般泪眼仰望自己,又看了看不发一语,冷眼睥睨蒂法莉西亚的蕾优,这下零次也觉得有点过火了。 「——好啦好啦,【你可以正常讲话】。」 零次这么说的瞬间,契约解除,蒂法莉西亚当场虚脱地趴了下来。 「呜……呜呜……实在、太过分了……这副德性,如果〈海精族〉的人看到不知道会说什么。」 「嗯?你想直接问问看吗?那么——」 「不、不想问不想问不想问!!」 蒂法莉西亚奋力抬起头,拚命地阻止零次,蕾优静静地对她说: 「你磨蹭主人做什么?坐下。」 「咦……咦?」 「坐了」 「——」 赢了【较量】的是零次,蕾优没有命令权。 学狗叫也一样,是蕾优提议,零次命令。 然而,蒂法莉西亚就彷佛强制命令权生效般当场学狗坐下。 绝对的上下关系。 彷佛要显示这点般,蕾优冷酷地说: 「拜拜。」 「啊呜……那、那个我……」 「拜拜。」 「……呜、呜呜……」 「拜拜啊!你不会吗!?」 「为、为什么连零次都一起命令我!?请不要这样!」 「……嘴上虽然这么说,主人实际上并没有下命令。假使命令了,你应该早就拜拜了才对。」 「啊……」 的确是这样没错。 解除的只有学狗叫而已,其他命令应该还是照旧。 「为什么命令会……」 蒂法莉西亚一提出疑问,蕾优就看著零次说: 「大概是因为,主人并不是真心想这么要求。」 感受到蕾优的视线,零次轻松回答: 「喔,你看出来了?果然只有嘴上说说,但实际不这么想,就无法发挥命令效用的样子啊。」 看零次扬起嘴角浮现邪恶的浅笑,蒂法莉西亚保持坐下的姿势问他: 「难道……你是为了测试那一点才玩这个处罚游戏?」 「嗯?不是喔,狗耳精灵散步是我从之前就想玩玩看的游戏之一!」 「……真心觉得你烂透了。」 这已经是零次不知道第几百次背叛蒂法莉西亚的期待,蒂法莉西亚一边垂下肩膀,一边摸自己的头——上面戴著的狗耳,怨恨地说: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带这种东西来呀……」 零次从异世界带来的包包,并没有带来海神之宫。 尽管两手空空却轻易拿出这种东西,就表示他带在身上。 「嗄?你在说什么?耳朵很重要吧。」 「不,『你在说什么』完全是我的台词。」 「顺便一提,还有兔耳、狐耳和牛耳。」 零次说完,彷佛理所当然般,从制服口袋取出他说的那几种摺叠式兽耳发箍。 「为什么!请告诉我为什么!!」 「怎样啦,不要因为是重要的事情就讲两遍啦。当然是因为我喜欢啊。顺便一提,兔耳还有垂耳兔版本。」 零次从保暖脖围取出垂耳,惹得蒂法莉西亚仰天长叹。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人会是……啊啊,天上的母亲,蒂法莉西亚受到了考验……」 看蒂法莉西亚眼神空洞地看著虚空 ,蕾优不理会她,一边用黑长袍的兜帽巧妙地制造出耳朵,一边说: 「既然那么喜欢兽耳,当初明明加入〈兽妖族〉就好了。」 「不,我最喜欢的是精灵耳啊——所以才会回应〈森灵族〉的召唤不是吗?」 「……如果那是事实,我现在开始认真考虑割掉自己的耳朵。」 蒂法莉西亚发出「呵呵呵呵……」的阴沉笑声,蕾优说: 「割掉吧。然后,你就会错过主人接下来要讲的重要事情了。」 「咦?」 零次接下来要讲的重要事情? 「你以为主人是平白无故来中庭散步吗?」 「……」 蒂法莉西亚是这么以为。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所谓的重要事情,该不会是—— 「那么问题来了,蒂法莉西亚。那间房间有,不知为何这里却没有的『那个』,不如说除了这里以外到处都有的『那个』是什——么呢?」 零次唐突地开始玩猜谜,他竖起食指。 「提示是,〈海精族〉如果没有会困扰的东西。」 〈海精族〉如果没有会困扰的东西。 〈海精族〉会困扰,我们不会困扰的东西。 除了这里以外到处都有的东西—— 顺著零次的食指看去,透明拱顶另一边的东西,让蒂法莉西亚灵光一闪。 「…………水?」 统御大海、操纵水流的〈海精族〉。 那间房间有水床,而现在他们的所在之处,在海神之宫很少见地,没有任何用到水的东西。 「很棒嘛。」 「发觉这点小事是当然的。」 零次笑嘻嘻地赞许,蕾优则淡淡评述。 水。使用水的〈海精族〉—— 蒂法莉西亚渐渐理解他向自己至今所说的话,以及接下来想要说的事情。 「如——如果在那间房间讲话,甚至不限那间房间,只要在有水的地方讲话,被她们听到的可能性很高呢?」 〈海精族〉在水中生活、使用水魔法。 而〈海精族〉《誓约者》只要是在和海相接的地方,她都能够正确掌握其中进行的对话。 她们或许不限于海,只要有水就能够做到。 「其实,就算不以魔法解释也还是有几分道理啦。水——正确地说不光是水,而是所有液体,密度都比气体高。也就是说,声音在水中的传播速度比在空气中快,衰减率也相对较低,因此她们能够正确掌握对话。」 而且她们本来就是在水中生活,和藉由鼓膜震动产生听觉的零次他们不一样。 因此认为她们能够直接在水中辨别声音,或是拥有同等机能,也是非常自然的结论。 「假使她们的魔法不限于海,而是能够掌握在有水的地方发生的事,那么我们的对话就会全部泄漏出去。然后——如果我是〈海精族〉《英雄》,我绝对会这么做。」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的表情,一瞬间和〈海精族〉《英雄》天真无邪的笑容重叠了。 ——在海中一切都相连喔。 太公望说过这种话。 一切都相连。 【较量】也好,《英雄战争》也罢,资讯掌控一切。 这项事实,事到如今甚至没有必要确认了。 「可……可是她们打算和我们缔结同盟吧……?零次也说过『既然要缔结同盟,就不可能担心情报流出』……」 「看,是白痴——」 「呜!」 「我说过资讯掌控一切吧。不仅是《英雄战争》或【较量】。可以流出的当然只有想流出的情报。」 「想流出的情报……」 「例如『不曾主动挑起《英雄战争》』或是『因此在《英雄战争》屡战屡败』,会传出这种情报的种族,你会如何判断?」 「……我会认为那是厌恶纷争、抱持和平主义的种族。」 「是吧。那就是目的喔。」 「咦?」 「就是为了让人觉得她们是厌恶纷争、抱持和平主义的种族,才流出那种情报的喔。明明实际上才不是那样。」 「实际上才不是那样」这句话,让蒂法莉西亚下意识地有了反应。 「但、但是,〈海精族〉说不打算和其他种族战斗——」 「不打算和其他种族战斗,就等于不战斗吗?」 「…………这。」 没错,并不等于。 虽然不等于—— 「就算不打算战斗,还是有非战斗不可的情况——」 「有吗?真的有吗?《英雄战争》的制度可以这样吗?」 「————」 在蒂法莉西亚还属于〈森灵族〉时,和〈兽妖族〉之间攸关提斯泰尔统治权的《英雄战争》是强制发动的。 当时就算她不打算战斗,还是非战斗不可。 但那纯粹是蒂法莉西亚的观点。 从〈森灵族〉的角度看来,〈兽妖族〉挑起战斗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否则《英雄战争》根本不会发动。 因为交战的两种族除非《誓约者》之间同意,不然《英雄战争》就绝对不会发动。 「〈海精族〉的确没主动挑起《英雄战争》吧。在《英雄战争》中也屡战屡败,《英雄》和《誓约者》都说不想战斗。所以?」 「所以……是?」 「光说不练,这我也会。那些家伙的行动和所说的话相符吗?如果真的是讨厌战斗的和平主义种族,大可以拒绝《英雄战争》。现行制度是可以这么做的。那么,她们为什么不这么做?」 〈解放者〉的《英雄》笑得讽刺至极。 「在《英雄战争》中屡战屡败,尽管如此还是拚命露出笑容——坚强的和平主义者。〈海精族〉就是这样的种族——理由就是为了制造这种假象。」 可以流出的,只有想流出的情报。 现有情报全都经过她们控制—— 如今证据清楚地摆在眼前,当蒂法莉西亚为之愕然时,零次冷不防地、宛如放松一般缓和了表情。 「追本溯源,〈海精族〉尽管在《英雄战争》中吃了那么多败仗,却没有任何致命损失。输法很高明,是经过计算的。」 「明明失去领地、是吗……」 「打从一开始,〈海精族〉会需要陆上的领地吗?有这里就很足够了吧?」 赛蕾本人的确也这么说过,实际上这片海域也看似足够〈海精族〉过活—— 「在〈海精族〉眼中毫无价值,但在其他种族眼中不见得如此……那种东西当然要高价卖出吧。」 就像〈森灵族〉为了使自己的失败一笔勾销,把只会碍事的提斯泰尔出卖给〈兽妖族〉那样。 〈海精族〉也同样为了在其他种族心目中深植自己想制造的形象,而故意屡战屡败——? 「那么下一个问题来了。确立了和平主义这种品牌形象的〈海精族〉,接下来在想什么呢?不求胜的种族最终的打算为何?」 零次提出彷佛试探的问题,让蒂法莉西亚思考。 如果蒂法莉西亚是〈海精族〉。 歌颂和平主义,已经达成自我种族富足,建立了海中都市这种其他种族非常难以出手的乐园,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 得到的答案非常简单。 「……维持现状?」 蒂法莉西亚小声回答,零次只是勾起嘴角。 「为了维持现状,要利用〈解放者〉这颗棋子。那就是〈海精族〉真正的目的——没错吧 ?伟大的〈海精族〉代表?」 零次说到最后,冷不防地提高音量,朝背后拋出话语。 中庭入口没有人影。 没有人啊——当蒂法莉西亚差点这么说出口时。 「——!?」 从柱子后面。 穿著单薄和服的〈海精族〉《誓约者》——赛蕾?犹芙尼亚缓缓地现身。 「——你、你早就发觉了吗!?」 蒂法莉西亚对零次大叫,比起赛蕾出现在此,她更惊讶的是零次明知道赛蕾在那里却说出这些话。 「嗯?那是当然的吧。」 「为、为什么明知道〈海精族〉《誓约者》在场还讲那种事——」 「相反。」 蕾优冷静地—— 指正蒂法莉西亚。 「主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海精族〉的《誓约者》确实听见。」 「嗄!?」 这说法跟先前所说完全相反,蒂法莉西亚的思考已经跟不上了。 彷佛早就料到蒂法莉西亚会有这个反应,零次表现得像是要向蒂法莉西亚说明似地,斜眼看著赛蕾。 「搞清楚。你仔细想想啊?除了这里以外的所有地方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如果到处都听不见我们的声音,就表示我们必然在这里吧?就像之前在海滩的对话一样,看样子〈海精族〉的《誓约者》大人喜欢亲自确认情报。」 「然后,既然看穿那种心理——便也能藉此引诱对方,让对方听见想让对方听见的话。」蕾优接口。 想让对方听见的话。 零次刚才说的〈海精族〉的真正目的,是想让赛蕾听见的话——? 「总之,我们是这么想的。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对于我们想法的意见?」 「啊——」 零次笑容可掬地强硬质问,蒂法莉西亚现在才发觉—— 就算当面说出对〈海精族〉不利的话,被打断、敷衍、不了了之也是显而易见的结果。 既然如此,就制造无法打断、敷衍、不了了之的状况,制造偷听的状况再加以指摘追究,让对方无法抵赖。 那就是零次的目的。 就这样完全走入陷阱的〈海精族〉《誓约者》,面对投以追究眼神的〈解放者〉,婀娜地、娴雅地——笑著。 「——你们在聊什么呢?」 大大方方地。 堂而皇之地。 「我只是刚好经过这里而已哪。什么也没听见。」 她装得一脸无辜。 还衣衫不整地双手一摊,用眼神向零次他们倾诉。 「就像这样,看了就知道了吧?我才刚洗完澡回来而已哪。」 ——所以真的不知道。 那实在过于露骨的装傻态度,惹得蒂法莉西亚不自觉站了起来。 「那种事怎么可能——」 「乖,蒂法莉西亚,『坐下』。」 「——呀嗯!」 零次的一句话强制蒂法莉西亚坐下。 因为猛然被迫坐下,导致蒂法莉西亚的裙子掀了起来,她慌忙将裙子拉好,羞得满脸通红,出言抗议: 「为、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那种话呢!应该说当著〈海精族〉《誓约者》的面出这种洋相——」 「哎呀,别这么说嘛。」 零次完全无视蒂法莉西亚,只是看著赛蕾轻浮一笑。 「不过,我们的想法就是这样。这部分就请你好好琢磨啰?」 最后他以冰冷的眼神扫过赛蕾,并转过身。 「虽然我不明白你指哪件事——」 赛蕾从容地歪著头。 「我会好好地,铭记在心。」 她始终面带笑容——静静地行了一礼。 ◇◆◇ 「…………真过分。」 回到房间的同时。 听到蒂法莉西亚闹别扭似地低语,零次强忍著打呵欠的欲望,问道: 「啊?你是指在赛蕾面前要你学狗坐下吗?」 「虽然那也十分过分……应该说那真的太过分了!」 蒂法莉西亚似乎是一想起来就觉得丢脸,说到后面语气非常激动,她乾咳一声之后说: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话呢?」 去中庭是为了引诱赛蕾接近。 零次他们绝对不是毫无防备地相信〈海精族〉,反而抱持著和友好相去甚远的心情——为了传达这个讯息。 「那种事你想也知道,理由只有一个吧。」 「是……是什么?」 就算告诉蒂法莉西亚也无济于事。或者是告诉蒂法莉西亚,反而会提高失败的可能性——如果零次说这种话该怎么办? 零次无视忧虑不已的蒂法莉西亚—— 「因为我懒。」 零次的回答就某种意义而言超乎想像地过分。 「…………你这个人……」 因为实在太过分,蒂法莉西亚连谴责的话都说不出来。而零次已经倒向床说著: 「倒是我没跟你讲过吗?我昨晚没睡,现在很困啊。该睡了吧。啊——就这么办。」 「嗄!?在这种讲了一半的状态下?结果明天到底打算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 「……嗄?」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呼哇……啊——到极限了。」 零次的话声已经充满倦意,也不管灯还没关,就翻身趴倒在床上了。 「喂——」 一秒之后传来鼾声,眼前《英雄》那我行我素至极的表现,令蒂法莉西亚无奈地垂下肩膀。 现在天塌下来都吵不醒零次了吧。 看来明天似乎真的得毫无准备地临场应变了。 「晚安……」 就在蒂法莉西亚有气无力地低语,正要走出房间时—— 「你要、去哪?」 蕾优彷佛理所当然般坐在零次旁边,她正眼看著蒂法莉西亚。 「咦……我打算回房间。」 〈海精族〉给了他们三间客房。 零次、蕾优和蒂法莉西亚各一间。 蒂法莉西亚自然是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这里已经是敌营,应该尽量、待在一起。」 「咦……」 虽然那的确或许有道理。 「……那、那个,说这种话或许有点太晚了……但在男性的房间过夜……就是,会有很多问题吧……?」 因为在提斯泰尔也几乎都是在零次的房间【较量】,以致于感觉麻痹,但在婚前,女性成天泡在男士的房间原本就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 尤其蒂法莉西亚明明对男性缺乏免疫力——蒂法莉西亚瞥向睡著的零次,便想到一些多余的事情而不禁脸红起来。 「真的太晚了。而且——狗不待在主人身边,还像话吗?」 「……!?那个游戏还没结束吗!?」 不对,狗耳的确还戴在蒂法莉西亚头上,但平常的处罚游戏,应该都是在零次玩腻时就结束了才对—— 「为什么,你会以为已经结束了?」 蕾优依然毫无感情地歪著头。 蒂法莉西亚因蕾优散发的异样压力而猛吞口水。 然后当她发觉蕾优正不发一语地指著地板时,不由得大声抗议了: 「请等一下。刚才也这样,明明打败我的人是零次。我没有道理要听你——」 「坐下。」 「我……我才不听喔。我好歹是〈解放者〉的《誓约者》。」 「叫?你 ?坐?下。」 红色眼眸在黑暗之中发出诡谲的光芒。 「……啊——呜。」 ——〈幻魔族〉只用眼睛就可以向对方施加诅咒魔法。 以前听母亲讲过的童话故事,其中一段冷不防地重现蒂法莉西亚的脑海。 一回过神,蒂法莉西亚已经在蕾优指定的地方静静地坐著了。 「顺从、是好事——晚安。」 蕾优说完后就爽快地熄灯,独留蒂法莉西亚低语: 「呜呜……我到底在做什么……」 低语声消失在夜色之中,接著只剩下睡觉时安静的呼吸声。 ◆◇◆◇◆ 容易睡著和容易清醒是零次有自觉的两项特长。 不管再怎么累、肉体再怎么渴望睡眠,一旦有事就会立刻清醒。 所以——当半夜有人摸上床的瞬间,零次的意识就完全清醒了。 「……喂,不可以,蕾优。已经叫你不要在半夜出手——」 零次边说边在黑暗中翻身——软呼呼。 右手接触到满手的柔软触感。 「嗯……!?」 这个触感——老实说很像咪咪。 但这个触感……别说是蕾优了,连蒂法莉西亚都没这种份量。 就在零次冷静地思考这件事,同时搓揉手中的柔软物体确认时—— 「——啊嗯?……怎么光摸一边?这样反而让我好苦闷呀……」 撩人的吐息与甜美的香气。 以及和气的说话口吻—— 「赛蕾?犹芙尼亚?」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不用说一定会赶人的蕾优呢? 不对,说起来,赛蕾来做什么——? 思考到这里的瞬间,床头的小灯亮起,揭露了房间的异样状况。 衣衫不整的赛蕾,和怎么看都是穿著内衣的五名〈海精族〉少女闯入了房间。 她们操纵著扭动的绳状物体——疑似触手的器官,一边互相磨蹭肉体一边纠缠某人。 认出某人是谁的瞬间,零次理解了一切。 「——原来如此。也有这种交涉术啊。」 「不是哪,请说这是接待术。」 赛蕾说话的同时倚靠向零次,眯起眼睛看著其他少女。 「〈海精族〉使用的『连锁共鸣』效果之一,就是当我们点燃欲火时,附近的〈海精族〉也会起共鸣……而且只要碰到我们分泌的体液,〈海精族〉以外的人也会变得和我们一样。零次也渐渐产生欲火了吧?——和她们一样。」 顺著发话的赛蕾伸出的手指看去。 戴著狗耳的蒂法莉西亚毫无防备地被少女和黏呼呼的触手缠住,在地板上扭动挣扎;蕾优拚命想要用『傍身之暗』抵抗却还是被抚弄下体,而试图隐藏因快感而歪扭的表情。 「啊唔……零……次……救、我……呼唔嗯嗯?」 「……主、人……主人……呜唔啊?」 她们发觉零次清醒而发出的呼喊成了撩人的娇喘,想摀住嘴巴却被触手缠得无法动弹。 羞耻与快感。 看她们分不清两者,不断呻吟,零次静静地指出问题。 「……那姑且算是抗拒吧?《大誓约魔法》呢?」 禁止危害对方的行为。这条规定不仅适用于单纯的暴力,应该也适用于这种强制猥亵才对。 但赛蕾露出明艳动人的微笑说: 「没问题。因为她们嘴上说不要不要,心里却乐于接受哪。」 「…………啊——在『不甘心!可是有感觉!』的情况下,如果是感觉比较强,《大誓约魔法》就不会发动。而且你们〈海精族〉的固有魔法还有强化快感的效果。」 不管头脑再怎么自认抗拒,实际上身体确实乐在其中。 《大誓约魔法》不会考虑场面话,只会根据真心判断。 「既然无法攻陷头脑,就攻陷肉体……原来如此,高招啊。」 「我不懂太过困难的事情。」 赛蕾柔媚地偏著头,将脸凑近零次,两人的鼻尖几乎快碰在一起,她拉著零次的手压上著自己的胸部,露出心荡神驰的表情。 「就只是——希望大家都觉得舒服而已哪……」 她顺势推倒零次,脱下和服。 在微光下,赛蕾的光裸的身体现形。 微光勾勒出柔滑的曲线,凡是女性都会向往的匀称肉体,让零次吞了口口水。 「如果现在任你妄为……想必会非常爽吧。」 「——呵呵,那可是会升天好几次哪——我也一样。」 赛蕾撩起滑落的秀发,慢慢地挪动身子覆在零次身上,抚摸著他的脸颊,凑近双唇——正要亲下去时。 「但我拒绝。」 那短短一句话。 简直就像魔法一样,将赛蕾弹飞出去。 「——!」 赛蕾光著身子从床上硬生生摔下去,还波及那些操纵触手的少女,翻滚了几圈以后才堪堪停住。 赛蕾很快地爬起来,抬头看向床铺的眼神带著惊愕,她确认那里展开了熟悉的小魔法阵,低声喃道: 「莫非是——《大誓约魔法》?」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赛蕾接下来彷佛会这么说,零次在床上盘腿而坐,以手托腮,笑嘻嘻地说: 「咦?有什么疑问吗?那很明显是危害我的行为啊。」 差点被强行性侵犯——赛蕾的行动的确可以这样解读。但是—— 「怎么可能……!凡是男人都不可能拒绝……言语上拒绝还另当别论,身体不可能……」 说到这里,赛蕾彷佛恍然大悟般掩住嘴角。 「难道,你是断袖——」 「才不是!」 零次立即抢话否定,赛蕾因为迷茫而眼神涣散。 「根据小吕的情报,你应该是处男……」 「对,我是处男。」 「既然如此,为什么——」 「是你错了。」 「错了……?」 「正确地说,不只是你而已。是普世对处男的解释都错了。」 「——————嗄?」 普世对处男的解释? 话题突然变得颇具深度。 应该说——突然朝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赛蕾的脑中浮现好几个问号。 但是零次——穿越到异世界的尼特族《英雄》,彷佛不顾赛蕾的满心疑惑,接著说: 「你刚才也差点说出口吧?『明明是处男,为什么不会沦陷呢?』『明明应该对女性毫无抵抗力才对。』——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 而动作愈来愈大。 「世间有时会将处男和处女比喻为长枪和城堡,将处男眨为不曾攻陷城堡的懦弱长枪,将处女喻为不曾陷落的牢固城堡。大家凭什么肯定牢固的城堡,却眨低一次都没用过——换句话说,就是未知的长枪呢?」 「那、那是因为实际攻城以后——」 「实际攻城、攻陷,然后呢?『啊啊什么嘛就这样吗』、『比想像中还普通啊』——发表一句感想就没了吗?然而在那瞬间,男人怀抱的理想、编织的妄想,将会永远丧失!」 「——」 「别误会了喔?处男随时都想攻陷城堡、随时都想跨越界线——但却刻意不这么做!这是因为,真正的处男知道——胜过妄想的现实根本不存在!!」 零次瞪大眼睛,铿锵有力地说: 「所以处男为了击 退引诱、拐骗、魅惑这些名为现实的恶魔,守住名为妄想的神圣领域(sanctuary),绝对不会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简单来说—— 所谓的处男就是真男人的人生态度啊!!」 所以零次能够超越肉体、精神、意识,甚至超越潜意识,拒绝性行为—— 「……………………」 众人无不保持沉默,甚至教人误会时间已然停止。 摆脱触手、听完整段演说的蒂法莉西亚,发出啼笑皆非的声音对身边的蕾优说: 「…………蕾优小姐……你或许无法置信,那就是我们国家的《英雄》喔……」 快要变成沙子散掉的蒂法莉西亚这么说完,蕾优点了一下头。 「太棒了。」 她不加思索地回答。 蒂法莉西亚颓丧地垂下肩膀,她品味著孤独的同时,不自觉开始祈祷。 「————啊啊,天上的母亲,请保佑蒂法莉西亚神智正常……」 她的焦躁几乎要化为一行清泪从脸颊滑落,就在这时。 「——噗!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窗外。 从照理说毫无落足之处的地方,传来笑得极为愉悦的笑声。 蒂法莉西亚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方向。 那是意想不到的人物,但似乎在「她」意想之中。 「——小吕,我说过这里交给我吧。」 只见赛蕾宛如责怪般低语,笑得流泪的太公望抬起了头。 「呀哈哈、呀哈哈……啊、哈、呼呼……可、可是人家已经忍到极限了……本来想静观其变的……可是太好笑了。」 太公望似乎还笑得不够,沉浸于欢笑的余韵,擦去眼睛泛起的泪水并看著零次。 「小零次真是棒极了?」 竖起大拇指咧嘴一笑的太公望,随即换上促狭的微笑。 「因为小零次实在棒极了,人家就全部说出来吧。」 太公望跨过窗户,坐在窗框上说: 「我们〈海精族〉想要和〈解放者〉缔结同盟关系的真正理由——是因为你们〈解放者〉很好利用。」 她毫不讳言。 接著这么说: 「应该说呢,本来〈解放者〉非常碍事喔。突然建国,收容接纳〈隶人族〉或〔劣血种〕等弱者,这根本就是革命了吧?明明我们的理想是世界持续保持现状的说。」 太公望直接承认零次看穿、指出的事情。 「你还真是爽快地承认啊。」 零次找碴似地这么说: 「这样好吗?你们称颂的『期望和平的种族』面具会剥落喔?」 「不会剥落哪。」 回答的是种族〈海精族〉的族长。 赛蕾不知何时穿回了和服,心平气和地陈述: 「我们期望大家和平共存,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我——我们〈海精族〉只是真心诚意替大家设想哪。」 〈海精族〉这个种族不仅不存在性别差异,更因为『连锁共鸣』,连自我和他人的界线都很模糊。 他们所谓的自己——所谓的大家,从一开始就仅仅指〈海精族〉。 也就是说—— 「〈海精族〉的行动只为了〈海精族〉自己……?」 蒂法莉西亚的喃喃低语,只换来赛蕾冷冷微笑。 她,以及她们口中的世界和平。 纯粹指她们自己的和平,并不包含〈解放者〉—— 看蒂法莉西亚颇受打击,零次的口气显得平淡: 「从建国过程就受到所有种族瞩目的政治曝光率,和〈森灵族〉、〈兽妖族〉领地相接的地理条件。粮食不能自给、不靠他国援助就难以养活自己的薄弱国力。急就章的弱者避风港,初入大观园的〈解放者〉——好利用至极。这么适合压榨且用完就丢也无所谓的国家,可以说再也找不到了。这种念头不管哪个种族都会有——反过来说,没有才奇怪。」 所以,到头来—— 「〈海精族〉也跟其他种族没两样。」 零次颇不以为然地这么断言,看向〈海精族〉的《英雄》,一副在问「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个嘛,依小零次那种概括方式,我们和其他种族或许的确没两样。」 太公望把玩右手的钓竿,语气听不出恶意,她以一句「可是呢」转折,接著说: 「本来,国与国、种族与种族的关系就是这样喔!」 曾经是世界最大国军师的少女,摆动著双腿抒发己见。 「人家所知道的世界和平就是自己国家的和平,没有穿凿附会的余地,而且从一开始人家就不打算追求更多。贪婪之人的下场,人家已经见多了。只不过,我们——〈海精族〉这个种族,至少比其他种族更有自知之明与分寸。」 「所以,以维持现状为目的,知足地舍弃多余的领土。」 即使零次插嘴,少女也对答如流地回应: 「没错。〈解放者〉也一样,只是为了维持现状而稍~微利用一下而已,不会做其他事。人家想那对你们〈解放者〉也不是坏事喔?毕竟——」 「反正你们无论如何都会被利用。」 强势介入的声音。 意想不到的人出声插话,让太公望挑起眉毛,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开口的人身上。 「反正只会被其他种族利用,不如被〈海精族〉利用还好一点——是这个意思吗?」 蒂法莉西亚平静地确认,太公望眯起眼睛。 「嗯,对啊。」 她接著弯起嘴唇。 「只不过那是从我们的观点看到的事实喔。虽然事实这种东西,本来就只存在于个人的观点。」 太公望这么说完,蒂法莉西亚立刻接著说: 「既然如此——从我们的观点看到的事实应该也存在才对。」 彷佛就等蒂法莉西亚这样回答般,容貌抢眼的少女眯起眼睛: 「是啊。例如——和我们以对等立场缔结同盟关系,之类的?」 以对等立场缔结同盟。 那对〈海精族〉而言就与不平等同盟同义。 一旦〈解放者〉和〈海精族〉拥有同等权利和义务,〈海精族〉就无法对〈解放者〉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必须单方面承担和〈解放者〉同盟带来的坏处。 也就是说,〈海精族〉如果想要和〈解放者〉缔结对己方有好处的同盟,就势必会成为片面支配的关系,权利和义务都由己方独断决定。 另一方面——〈解放者〉也还有机会和〈海精族〉缔结对等同盟关系。 如今蒂法莉西亚也明白了。 零次谋划的恐怕就是那件事吧。 「小零次谋划的大概是那件事吧。事先互相刺探底细,再一鼓作气地牵制我们,只求达成你们的要求——可是很遗憾,人家也想到这个可能性了。」 太公望彷佛完全知道蒂法莉西亚的想法般接著这么说,零次笑了。 他的表情像在说「早就听腻那种话了」。 「全无共识啊。所以?你们还想要什么?」 听到〈解放者〉《英雄》毫不隐瞒地表示从一开始目的就只有那件事,〈海精族〉《英雄》彷佛就等这句话般跳下窗框,双手背在身后,嘻嘻地笑著说: 「要不要和我们赌一把?」 「……赌一把?」 「对。用小零次流的说法就是——用【较量】决定吧、的感觉?」 彷佛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般—— 「内容是 ?」 零次毫不赘言,催促太公望继续说下去。 「小零次的童贞。」 她天真无邪地笑著。 「能否夺走小零次的童贞——也就是破处争夺战,不知意下如何?」 五章 尼特族,你赌我博 隔天。 在安排给零次的房间。 「——唯独这次,我真的是、真的是,打从心底觉得看走眼了。」 蒂法莉西亚依然摆出臭脸低语,零次顺口回答: 「咦?原来你之前都还不觉得看走眼吗?」 真不敢相信。我可是尼特族喔?你傻了吗?——看零次接下来彷佛会这么说,蒂法莉西亚气得握紧拳头浑身发抖。 「——唔,意思是我原本就觉得看走眼,现在更觉得看走眼了!」 「咦——?嘴上这么说,其实内心某处还抱持希望吧?」 来来来,你就老实说吧……这种显然完全切换成揶揄方向的回应,惹得蒂法莉西亚忍无可忍地提高嗓门。 「~你为什么毫不反省呢!居然答应——答应那种低级的【较量】!」 真的是最低级的【较量】。 就在蒂法莉西亚低语的同时,她也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海精族〉《英雄》太公望的提案,在蒂法莉西亚眼中是极度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为实在太诡异,她即使开口也说不出话。 「————嗄?」 仅仅一句话。光是发出这甚至称不上是「话语」的声音,就已经是蒂法莉西亚所能做到的极限。 太公望见状,歪头笑著对蒂法莉西亚说: 「嗯嗯?听不懂吗?所谓的破处争夺战,简单说就是较量我们能不能够得到小零次的第一次——」 「——我接受。」 「咦?」 「那个【较量】,我接下了!」 双手环胸,态度格外堂而皇之地这么表示的,正是零次本人。 「你们是想要打破我顽强的意志、对抗现实的极致信念,好让〈解放者〉这个种族屈服对吧。呵——有志气!」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太公望无视失声大叫的蒂法莉西亚,合起双手笑咪咪地说: 「好,决定了?那么就来制定条件吧。在离开这个国家前,如果能够夺走小零次的第一次,就是〈海精族〉获胜,这次缔结完成的同盟将由〈海精族〉主导;如果没夺走,就是〈解放者〉获胜,将由〈解放者〉主导。啊,毕竟是关系到种族全体的契约,而且这样一来条件也会比较明瞭,要不要采取《英雄战争》的形式?」 听到太公望讲得一派轻松,蒂法莉西亚提高嗓门: 「请、请等一下!要发动《英雄战争》就有义务通知所有种族——」 「呀哈哈,到时候将会显示『胜利条件:夺取〈解放者〉《英雄》崩喰零次的童贞』之类的吧?」 太公望指著天空,开心地补上这句话。 「开——开什么玩笑!!」 无关胜败,发动那种《英雄战争》根本就是〈解放者〉之耻。 为什么非得可怜兮兮地出那种洋相不可呢——! 「也对哪,我们是无所谓,但既然你们有问题,要不要采取《誓约者》之间的契约——【较量】的形式?」 「嗯,那、那样就还……」 关系到种族全体的契约只有《誓约者》能够缔结。 本来只有彼此找不到妥协点、无法达成协议的情况,才会采取《英雄战争》的形式,只要条件方面没有问题,采取零次那套【较量】形式也—— 「咦?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赌童、童——赌那、那种东西当作较量有问题!」 「嗯——?怎样啦,难道你认为我会输吗?」 「不,不是,我……」 「在这个世界,【较量】没有双方同意就无法成立。相对地,需要的往往是妥协。因为彼此僵持不下就永远无法前进。如此一来,接下来该思考的就是要妥协什么。」 「…………呃嗯。」 「会【较量】就表示有要求。如果妥协,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反过来说,只要能够贯彻要求,亦即其他的事情全都可以妥协。只不过,为了达成要求,并不容许输掉【较量】。所以不能妥协接受绝对赢不了的【较量】。然而,幸运的是——不管任何【较量】我都绝对不会输。」 不管任何【较量】都绝对不会输——正常情况下,听者对这种话只会一笑置之。 但蒂法莉西亚确信,那是超越道理的事实。 的确——零次说的话是对的。 「既然如此,不管条件是什么都应该接受【较量】吧。」 没错,这场破处争夺战也一样。 瞬间,蒂法莉西亚不小心赞同地点头。 「——啊!」 隔了一瞬间,她才惊觉自己完全上当了。 「等等,刚才那是——」 就在蒂法莉西亚出言辩解时,她和赛蕾——两名《誓约者》之间展开了小小的契约魔法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人对蒂法莉西亚的大叫产生反应。 「那么,从明天起请多指教?」 最终,蒂法莉西亚只能眼睁睁地目送匆匆告辞的太公望他们。 「——我现在想起来还是一肚子火……」 蒂法莉西亚彷佛吃到黄莲般,念念有词地抱怨。 「〈解放者〉的命运和零次的贞、贞操哪有什么关系……【较量】的内容也极其局限……重点是,判断该不该缔结左右种族命运的同盟,居然是用童……童……太、太不像样了……」 虽然是因为上当,但结果是由蒂法莉西亚自己缔结了【较量】的契约,这点也很气人。 「喂,你有没有听进去!?」 「嗯,我没听进去。」 零次乾脆地回答,他很难得地在镜子前检视自己的服装仪容说: 「哎呀,真期待会是怎样的【较量】啊——」 「……依报酬内容,主人输了也有利可图。」 「没错,就是那个!不愧是蕾优,真内行。」 「输了也有利可图……你该不会打算输——」 「咦——?嗯——该怎么办好呢——?」 零次满脸奸笑。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英雄》……!」 ——不行了。得靠我想办法……! 这样下去,〈解放者〉或许有可能会输。 到时候缔结的同盟,虽然能够帮〈解放者〉缓解一时之急,却是一条注定会被〈海精族〉随心所欲利用完再拋弃的毁灭之道。 跟零次本人无关,为了〈解放者〉,绝对要阻止零次的页操被夺走。 就在蒂法莉西亚下定决心时,不知何时站到她身旁的蕾优忽然冒出一句低语: 「坦率点不就好了。」 「……嗄?」 坦率? 「赌上主人贞操的游戏。你就直接说,你不喜欢这个游戏。」 「…………我自认是这么说的。」 「既然连本人都没自觉,就算了……反正我要做的事,都一样。」 彷佛言尽于此般,蕾优甩动长袍面向门。 蒂法莉西亚不懂蕾优究竟想表达什么,当她歪著头疑惑时—— 「打扰了——〈解放者〉的几位贵宾,我们来迎接各位了。」 敲门声响起,〈海精族〉的少女走了进来。 ◇◆◇ 三名〈海精族〉少女。 ——她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因为昨天才发生那种事,蒂法莉西亚提高警觉,只见上前一步的少女朝她客气地行了一个礼。 「幸会。我们在本日的欢迎游行负责迎宾。请多多指教。」 「请多指教,大哥哥?」 「…………你好。」 同样身穿白色洋装的三名少女,类型刚好都不一样。 第一个开口的是充满包容气息、始终笑吟吟的大姊姊型少女,体型凹凸有致、充满女人味,尤其是胸部尺寸非常惊人。 第二个是开朗大方的双马尾少女,看起来在三人之中最年幼,而且比零次他们小,那顽皮的表情散发出莫名的性感气息,感觉像是会玩弄男人心的小恶魔。 再来是连看不都看人地打招呼的冷漠少女,体型讲好听点是纤瘦,讲难听点就是平板,她本人似乎非常在意这件事情,却又不想被发觉这点才刻意表现冷淡——就像是那种要花时间亲近她,但一旦亲近后就会十分专一的小野猫。 看著属性刚好各有不同、怎么想都是蓄意安排的少女们,蕾优低声说了一句: 「『疗愈系巨乳大姊姊』『小恶魔系双马尾萝莉妹妹』『冷淡系光滑平坦傲娇少女』——原来如此,确实掌握了重点。」 「嗄?」 严肃地点头的蕾优说出的辞汇,蒂法莉西亚因为大半都听不懂而冒出问号。 「蕾优,你要节制一下,不可从我的平板电脑吸收多余的知识喔!」 零次姑且吐槽以后,很难得地表现出沉思的样子。 「不过……呜嗯——」 就这样仔细打量过她们以后,〈解放者〉的《英雄》,更正,尼特族《英雄》认真地说了: 「这是要我从里面选一个喜欢的吗?」 在蒂法莉西亚吐槽这句不当发言以前…… 「这……这个人在说什么。」 『冷淡系光滑平坦傲娇少女』先退避三舍。 「啊——赛蕾大人吩咐过讲话不可以那么没礼貌吧?」 「呵呵呵,就是说呀。」 『小恶魔系双马尾萝莉妹妹』和『疗愈系巨乳大姊姊』分别提醒她。 「可、可是……」 「而且你刚才不是也说过〈解放者〉的《英雄》大人或许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什么——那、那是!」 「奇怪?姊姊的脸好红。」 「别、别这样啦……!」 脸红起来的『冷淡系光滑平坦傲娇少女』害羞地看向零次,说: 「那、那是骗人的……!」 她讲完就别过脸去。 「哼嗯?那么,我就收下好了。」 『小恶魔系双马尾萝莉妹妹』这么说完就很自然地搂住零次的手,连蒂法莉西亚和蕾优都来不及反应。 「喂、慢著!」 「嘻嘿。欸,零次大哥哥,我意外地有料对吧?」 什么有料?——他还来不及反问,露出蛊惑微笑的少女就踮起脚尖,在零次耳边呢喃。 「胸部?」 少女边说边更加用力地搂住零次的手臂。 的确——充满弹性的柔软触感,让人意识到她比想像中更像女人而非少女。 「——哎呀,既然这样……」 换『疗愈系巨乳大姊姊』始终和气地—— 搂住零次另一边手臂。 瞬间,零次感觉到的是压倒性的份量。 很大或很软,这些词根本不足以形容。 那是难以言喻的过度幸福感。 「如何?零次大人。」 她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换其他两名少女大声表达不满。 「呣——不公平!那样根本不可能赢得了嘛!——好,既然如此,我就来——」 「……反正我的胸部就是比大家小。可、可是,我也——」 看少女们就这样将欢迎游行迎宾的职责摆到一边,各自争妍献媚起来—— 零次就像是忍俊不住般笑了: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真人版美少女游戏?」 看零次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彷佛毫不抱持任何疑问般随遇而安、乐在其中——蒂法莉西亚瞪著他,低声说了一句: 「……你不管怎么看都只是在享受而已。」 尽管觉得不可能,但零次居然真的打算享受破处争夺战—— 在蒂法莉西亚内心如此作想的同时,〈海精族〉少女们已经缠住零次不放,一边向零次灌迷汤,一边拉走他。 「话说,我想去能够和零次大哥哥独处的地方——」 「哎呀呀,不可以忘记任务喔?——不过或许抽得出时间溜出去一下。」 「你、你们在说什么……我知道宫殿后面有合适的地方。」 「咦——四个人一起吗——?虽然偶尔这样也不错。」 看她们彷佛眼中已经只有零次般,堂而皇之地讲那种事情,蒂法莉西亚红著脸说: 「喂——她们是不是在讨论什么荒唐的事情……!」 「既然你那么觉得,就去阻止如何?」蕾优反问。 「但、但是……以〈解放者〉《誓约者》的立场,那种事——」 就在蒂法莉西亚还说这种话的时候,三名少女连同零次的身影从眼前消失了。 「咦——」 蒂法莉西亚惊愕得瞠大眼睛,蕾优冷静地告诉她: 「下面。」 从联络走廊看向下面的中庭,就看到三名少女操纵著昨天侵犯蒂法莉西亚她们的触手状物体,缠住零次朝这边挥手。 「《誓约者》大姊姊,抱歉啰!改天我再变成男生陪你!」 『小恶魔系双马尾萝莉妹妹』宛如代表三人般这么说完,就作势离开。 瞬间。 连眨眼都来不及。 「——所以。」 蕾优从她们的影子中出现。 运用有意志的黑色长袍『傍身之暗』,一转眼就抢回零次。 「欢迎游行,是在哪里举行?」 她静静地这么说。 ◇◆◇ 之后〈海精族〉美少女也持续对零次发动攻势。 欢迎游行的迎宾人员,不只她们三人而已。 「我们负责帮〈解放者〉的贵宾净身。」 例如这么说完就带零次他们去浴场,脱光衣服投怀送抱的『高傲卷发大小姐』。 「……那、那个、那个,就是……我有事想请〈解放者〉的《英雄》大人帮忙……」 或是前来求助,明明都还没答应就已经要献出自己的肉体当作预先答谢的『命运多舛系献身少女』。 「啊啊……《英雄》大人……拜托您大发慈悲……我不接受《英雄》大人的精华就会死……」 或是搬出莫名其妙的设定,直接朝零次下腹部伸手的『电波系色欲少女』等等。 已经到了教人不禁敬佩的地步,她们居然可以准备得这么齐全,少女用各式各样的属性和方法想要夺取零次贞操。 零次都没有明言拒绝。 相对地,只有真的快要越过界线时,蕾优每次都会确实出手妨碍。 蒂法莉西亚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这完美剧本演出的剧码,最令她惊讶的就是〈海精族〉这个种族有多团结一致。 太公望提议破处争夺战是在昨天晚上。 之后,虽然不知道下了什么指示,但能够在短短几小时内建构起这么一贯的因应态势,只能单纯佩服得五体投地而已。 这下只能如此判断——〈海精族〉使用的『连锁共鸣』,用来统一意志的确极为有效。 ……虽然更令人火大的是,零次不管是面对怎样的少女,都彷佛欢迎之至般来者不拒。 就这样,蒂法莉西亚一边婉拒少 女们过火的款待,一边逐渐往都市中心移动,她对表情始终笑嘻嘻的零次说: 「……你看起来很开心嘛。」 「那还用说吗?拒绝享受这个状况的男人就不是男人了吧。」 「你不是不喜欢情爱之类的事情吗?」 「……?这哪里有情爱的成分了?」 「——咦?」 零次坦然地回答。 蒂法莉西亚哑口无言。 感觉好像不小心碰到了零次内心真正的想法,不对,又好像是更根本的问题—— 「主人所说的享受恐怕是性欲。生物即使对异性心痒难耐,其中也并不见得有情爱存在。」 「唔嗯——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单纯只有性欲就觉得开心吗?好像不太对。」 「但是情和爱必定伴随著性。也就是说,从性会产生情和爱。」 「不是吧,那样合乎逻辑吗?唉呀,总之像这样的情况,该说是受欢迎很让人开心呢,还是该说,〈海精族〉为我采取行动的事实让我笑得阖不拢嘴呢。」 「……那些都无关紧要。」 蒂法莉西亚叹气,打断两人没有建设性的对话。 总之,这下她明白了,零次只是纯粹享受于这个状况。 虽然想相信零次和平常一样自有想法,应该说——若不是这样会让人很困扰,但就算当面问他,他也不会回答吧。 既然如此,果然还是得靠自己想办法——就在蒂法莉西亚沉思时,蕾优突然说了: 「我想到好主意了。就这样一直挨打很麻烦。需要解决之计。所以——由你当诱饵。」 「嗄?由我、我当诱饵?」 「〈海精族〉的目标纯粹是主人。他们不会加害于你。你只要走别条路线从容地跟我们会合就好。」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诱饵的话,蕾优小姐来当也可——」 「你有办法保护主人吗?」 「……呜。」 至今为零次解除危机的都是蕾优。如果没有她的『傍身之暗』,或许他们早就受到致命一击了。 事实上,能躲进这个周围没有水、宛如暗巷的地方,也是利用『傍身之暗』移动的结果。 「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要求。你只要故意引人注目,稍微扰乱追兵就够了。这时候〈解放者〉《誓约者》这个头衔多少能够派上用场。」 有〈解放者〉《誓约者》在的地方,就有《英雄》在。让对方这么以为,引开对方,同时分头行动的零次他们安全地前往会场—— 的确很合理。 但合理归合理—— 「没时间多想了。如果我们被对方发现就完了。」 「……我、我知道了。」 听到蕾优催促般的口气,蒂法莉西亚慌忙点头,走向大街。 确认这点以后—— 「主人,来这里。」 蕾优牵起零次的手,朝相反方向走去。 ◇◆◇ 从大街微微传来喧腾的人声。 恐怕是蒂法莉西亚顺利吸引了注意吧。 目前还没有人前来暗巷搜索的迹象。只要静静地待著,至少有希望甩掉那些〈海精族〉少女。但是—— 「……所以,你从刚才开始都在做什么呢,蕾优小姐?」 在比方才的暗巷更为深处的地方。 阴暗的死巷中,蕾优缓缓逼近零次。 也就是所谓壁咚的状况吧。 零次被按在墙上,蕾优整个人贴了上去,用火热的视线往上看著零次。 剥夺零次的自由,让他动弹不得的是『傍身之暗』,但下命令的是蕾优,也就是说,是蕾优采取了这个行动。 零次不明白其中的理由……不对,其实他明白,是为了确认才发问。 「好主意。」 「啊?」 「主人和〈海精族〉的【较量】,胜利条件是〈海精族〉夺走主人的童贞。也就是说……」 「………只要〈海精族〉以外的人夺走我的童贞,胜利条件就会消失,是吗?」 没错——只要蕾优让零次破处,届时〈解放者〉就不会输。 所以,简单说就是—— 「这样一来主人也无法拒绝。」 蕾优露出得意的表情发下豪语,零次绷著脸低声说: 「虽然的确有道理——」 「既然如此就没问题。」 「不管怎么想!会断言这样没问题,本身就是问题吧!」 「主人。」 克兰蕾优?希弥希卡让自己与零次的手脚和身体交缠,把脸凑近—— 如此喃喃告诉零次。 「我、是认真的。」 「不不,就说了那样的目的和手段——呣唔!」 蕾优途中就强行吻上他的嘴唇,零次完全无法抵抗,只能任由蕾优摆布。 她的舌头在口腔内执拗地需索、探求零次。 紧密贴合的肉体,小归小但确实充满弹力的双丘,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某种意识。 零次逐渐被呼吸困难以外的感觉支配了全身—— 「——你不要太过分了!!」 零次强硬地别开脸,趁蕾优退后时拚命拉开距离,看见蕾优微微浮现了宛如受伤的表情,他搔著头说: 「就?说?了……我对情爱没兴趣,这句话讲过好几遍了吧?你也差不多该放弃了。」 这番话既冷漠又不顾情面。 眼前的状况除了这么说以外别无他法,零次嫌麻烦般地摆出臭脸,接著彷佛看开似地继续说: 「重点是,用那种方法获胜也没意义啦。」 「…………没意义?输赢就是输赢,没有更多意义吧?」 「正常来说是这样。」 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这么回答,蕾优微微皱眉。 「主人的想法……我常常不瞭解。」 「那是当然的吧。除了我自己以外的人对我瞭若指掌那还得了。」 「我想瞭解。我想对主人、瞭若指掌。」 「……我想我也对那家伙说过,如果只看眼前的输赢,连小孩子也会。问题往往在于那之后。」 「那之后……」 「…………嗯。呃。就说了,你可以不要像这样一边假正经地低语一边推倒我吗?」 「既然用主人的方法无法瞭解——我就按照我的规则,瞭解主人。」 「虽然讲得头头是道,但就只是顺从欲望而已啊啊啊啊!!」 但蕾优不理会零次的大叫。 只要蕾优夺走零次的童贞,至少〈解放者〉就不会输。 或许就是这个大义名目让她态度如此强硬。 她不是开玩笑,真的会被她得逞——就在零次这么想的时候。 「——两位玩得真是相当开心呀。」 救世主在十分巧妙的时机出现了。 只见蒂法莉西亚双手环胸、绷著脸睥睨零次他们,声调低沉地继续说: 「你想要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我支开——以为我没发觉吗?」 「…………原来你没我想的那么笨。」 蕾优爽快收手,目不转睛地盯著蒂法莉西亚说: 「但是,我说的话是事实。只要我们夺走主人的童贞,这场【较量】便能够就此结束。」 「……这、这……但是。」 「害羞只有一瞬间。如果你办不到,就由我来。」 「不、不行!那、那种事,就是……应、应该要确实确认彼此的心意之后才可以——」 「……啊——抱歉在你们把当事人晾在一边讨论得正热烈的时候打扰。」 零次显露兴味索然的模样插嘴,他依然倒卧在地上,用拇指指著巷子另一头。 「追兵,已经来了喔!」 不久之后出现的〈海精族〉少女,迫使〈解放者〉一行人不得不马上撤退。 ◇◆◇ 地上铺著整面大理石地板,四个角落竖立巨大圆柱。 包围圆形大广场的,是看似〈海精族〉的少女。 在看似欢迎游行会场的这个场所,放眼望去都是〈海精族〉。 在这个世界,说到俊男美女似乎就会想到〈森灵族〉,但举目所见只存在美少女的〈海精族〉也毫不逊色。 赛蕾和太公望率领著其中特别美丽出众的一群少女走近。 「呀,早?」 「还尽兴吗?」 太公望轻快地打招呼,赛蕾则是展露明艳动人的表情寒暄。 看两人的态度不变,彷佛昨晚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和不知所措的蒂法莉西亚相反,零次浮现带著恶作剧的浅笑耸耸肩。 「马马虎虎吧。虽然持续从正面直接进攻也不错,但你们也得再多准备一点攻其不备的奇招才够看。」 ——你明明那么乐在其中……!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差点这么吐槽,赛蕾呵呵笑著,抢在她之前回应: 「真是敌不过你哪。那些女孩应该也尽力了才对。」 那充满余裕的微笑。 他们十足自信的态度,让蒂法莉西亚冷不防觉得不对劲。 怎么回事? 刚才那股不祥的感觉是什么? 蒂法莉西亚当下想询问零次,随即又打消了念头。 得自己思考才行。 为什么太公望、〈海精族〉会这么游刃有余? 破处争夺战,照理说是赌上双方种族命运的【较量】。 〈海精族〉到目前为止对零次的进攻,明明都悉数失败了。 重点是,昨晚零次就已经利用《大誓约魔法》的特性拒绝过赛蕾。 没错,到目前为止只是没使出那张王牌而已,零次有能力在紧要关头做出绝对性的拒绝。 从一开始,这场【较量】就应该对〈海精族〉不利才对。 太公望为什么还是挑起了这场【较量】—— 「不过——看小零次似乎确实很享受,真是太好了。」 太公望若无其事轻声说出这句话。 ——享受? 那句话的涵义,让蒂法莉西亚瞠大眼睛。 她转过头去,逼近依然浮现散漫微笑的《英雄》。 「零次……!你该不会不能使用《大誓约魔法》了吧……!?」 「嗯——?《大誓约魔法》,我什么时候能用了?」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大原则的绝对防御魔法!」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禁止危害他人的行为。对于试图打破这项绝对法规的人,将会发动强制防御魔法—— 凡是住在这个世界的人,不分种族,都知道这项《大誓约魔法》的大原则。 零次就是充分利用这套系统,将赛蕾想要夺走自己页操的行动判定为『有敌意的行为』而加以拒绝。但是—— 「——『有敌意的行为』,是根据下意识的主观判断对吧。」 彷佛天经地义般。 〈海精族〉《英雄》说得非常开心: 「所以,就算头脑(理性)再怎么拒绝,只要肉体(感觉)没拒绝就不会发动,现在如此享受这个状况的小零次当然无法使用了?」 ——果然。 看那些少女直接投怀送抱,蒂法莉西亚并不觉得焦虑。 那是因为她看过零次昨晚的行动。 利用《大誓约魔法》拒绝赛蕾。既然办得到那种事,那么就算没有蕾优妨碍,零次还是能守住最后防线吧。 但是,太公望她们同样明白这点。 尽管如此,却还是锲而不舍地骚扰零次,就是为了让零次享受这个状况。 目的就是要让零次觉得这个游戏很有趣,使零次对童贞的坚定意识——让他的绝对性拒绝无效化。 「……被摆了一道……!」 看蒂法莉西亚懊恼地低语,当事人零次满不在乎地说: 「喔,那件事吗?那种东西,想也知道在答应这场游戏的阶段就已经不能用了。要不然【较量】根本不会成立吧。」 听到零次表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蒂法莉西亚内心深处下意识抱持的安心感彻底消失。 这下我方拥有的优势就没了—— 「好了,先不管这个。」 一道清脆悦耳的拍手声响起。 同时水柱喷出,头上形成光之拱桥。 在这些水与光的艺术魔法衬托下,〈海精族〉《誓约者》彷佛没有【较量】这回事般和气微笑。 「请好好地享受哪。」 她文静地低头行礼。 瞬间,海中都市开满了宛如烟火的光之花,在赛蕾背后待命的少女整齐划一地跳起了舞。 分不清从哪里流泄出的音乐与四起的赞叹声。 光和声音。独占视觉和听觉的美丽光景。 蒂法莉西亚至今都困守在提斯泰尔这个穷乡僻壤,她的感觉或许比常人还要禁不起未知的刺激。 彷佛整个空间都变成一件艺术作品的错觉,转眼间便夺去蒂法莉西亚的思考能力—— 「——!」 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住她的手,将她的意识急遽地拉回现实。 缠住右手的是蕾优操控的黑长袍。 「什……什么事?」 不加思索地这么反问的蒂法莉西亚,发觉蕾优浮现了微乎其微、疑似「感情」的反常神态。 「——主人,不见了。」 蕾优指出的事实,让她瞠大眼睛。 ◇◆◇◆◇ 在《封神演义》中,太公望使役的神兽四不像。 零次现在才知道,从提斯泰尔出发时,那只神兽根本没使出全力。 「……一瞬间啊。」 先不谈蒂法莉西亚了,蕾优出现的破绽应该不到一秒吧。 趁著那一剎那空隙,太公望操纵的四不像一转眼就把零次载来这个地方。 昏暗狭窄的房间,外部的光线完全照不进来。 挂著床幔的大四柱床和小桌子,占去房间的一半。 书籍杂乱堆积,到处散落著莫名抢眼的小东西。 没有门,似乎是从窗户出入,这个空间,看来是太公望的房间——私邸。 因为四不像的移动速度实在太快,零次几乎无法认路,只记得一直往下飞。 从相当于天空的空间十分狭窄这点推测,想得到的去处势必只有一个。 「——哦。看人家住在地下——〈隶人族〉的住处,你觉得很意外吗?」 躺在仰卧于床上的零次身旁的人—— 手拄著脸的她凑近看著零次的面庞,近得连呼气都感受得到。 零次爽快回答: 「这个嘛,说到仙人和道士,都是住在仙境——远离俗世的山中吧。」 让人强烈认为神仙会住在高处的印象是事实。 但同时,就远离俗世这部分而言,这个地点或许也很符合。 不知道太公望是否清楚零次这种想法,只见太公望满足地笑著喃喃说道: 「呵呵,小零次就是这种地方坦率。」 「啊?你说这种地 方是什么意思啊。像我这样在各个层面都活得这么坦率的人,在这世上可不存在喔。」 「咦——?这就难讲了吧?」 那是宛如调侃的轻佻口气。 她眯起眼睛、偏著头,将脸靠得更近——在即将四唇相接前停住。 并将手伸向毫无反应的零次的胸口。 好似毫无居心地探进衣服里面触摸著肌肤。 看零次因为手掌冰凉的触感而板起脸,少女伸出舌头舔舐嘴唇,嗜虐地笑著说: 「你的肉体都已经忍耐到这种程度了,真的不要吗?」 在耳边呢喃的声音如此悦耳。 和那些直截了当的少女不一样,这个行为照理说连吊胃口都不算,零次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加速,他无视自己的状态笑著说: 「……你其实不是太公望而是妲己吧?」 「那么小零次就是纣王陛下啰?」 「嗄?只有可能是元始天尊吧。」 「呀哈哈,真要说起来是申公豹吧。有一种明明本来不该存在,后来才添加上去的感觉。」 「啊——可以为所欲为、*人物形象随解释者大幅变动,的确很自由也很好啊——虽然我本来就不打算当任何一个登场人物就是了。」(译注:在日本小说家安能务编译改写的《封神演义》版本中,申公豹的形象和原著出入非常大。) 看零次笑得充满攻击性,太公望若无其事地贴上去,朝他吹气。 「人家看你好像拚命不想营造那种气氛——那是白费心机?」 声音—— 听起来甜美得不得了的错觉。 「龙韬第二十七篇。」 太公望突然低声说出的话语,好像不是传入耳朵,而是刺进心里。零次甩开那种感觉,不带感情地回答。 「——『所谓的胜负,一切取决于能否制造出有利态势。』」 「答对了——」 太公望松了口气般,呵地发出一笑: 「人家想头脑聪明的小零次已经知道了——从一开始,人家就只是一直思考著这个局面而采取行动的喔。」 打从最初的最初的最初。 打从将目标锁定为〈解放者〉《英雄》的那一瞬间。 既是〈海精族〉的《英雄》,也是人称权谋术数化身的稀世军师——太公望,就只著眼于这一刻而行动。 之所以提议破处争夺战就不用说了,试图诱导谈论情爱话题也好,观察零次和他身边少女的行动也罢,让赛蕾和〈海精族〉少女直接动手,观察他们的反应亦是。 全部都是为了制造这个状况——为了详细分析名为崩喰零次的《英雄》,单独带他来到最适合让他沦陷的私人空间。 「仙人居住之地——仙境,也称为桃源乡喔。」 太公望的声音,悦耳动听得让人不能自拔。 不需要用到仙术这个名词,人类本来就是透过五感接受外部资讯,这些资讯无关乎本人意志,会对心理造成莫大影响。 例如,具有某种效果的香味、以一定周期响起的声音、蓄意配置的物品—— 只要理解并掌握利用这些东西,就有办法轻易诱导人类的心理,擅于此道的零次知道这点。 焚香的味道,让零次的理性和思考沉浸在快感之海,经过计算散落的小东西,有效地分散零次想要集中的意志——这一切只是为了让零次这只雄性,不由自主地将眼前的雌性强行据为己有而打造的,绝对欢愉空间。 在这里,理性伽锁完全不起作用,就只有赤裸裸的欲望驱动—— 「快——过来吧。」 张开双臂的太公望,发出宛如慈母的和蔼声音这么说。 零次无法抗拒支配全身的狰狞本能,以自己的意志将娇小的少女粗暴地推倒在床上。 微微发出的哀鸣真是悦耳至极。 光是那个感觉就令人快要升天了。 顺从著加速的欢愉冲动,以跨坐姿势朝她的衣服伸手—— 零次高声笑了。 「……?」 不停地笑,不停地笑,不停地笑。 他毫无招架之力地,任由无法压抑的感情狂潮摆布。 盈满笑意的自由人说了: 「真巧,我也是。」 「……咦?」 看她疑惑地反问,他凑近脸。 沉浸在欺骗人这种无上的快感之中,好邻居(社交骇客)——稀世的天才诈术士零次(one sed)扬起嘴角。 「我也是——只思考著这个局面而采取行动的。」 欲罢不能。 就算不由自主地想拋开理性—— 只要有「这个状况在预料之内」这种更胜一筹的快感,就有可能控制。 在外界刺激增幅下,比平常更加强烈的快感让零次的脑袋发烫,感受著这点的同时,零次毫不留情地告诉眼前的少女: 「我说过了吧?自从我认知你的存在后,就研读了『六韬三略』。可不是看你写的东西喔!而是看号称写了这些东西的你的人格。」 稀世的军师。 将邪恶仙人一一封神的正义道士。 那些表面上的事都无关紧要。 那个《英雄》有什么思想、讨厌什么、喜爱什么、是采取何种行动的人。 零次看的只有这些。 看著太公望这个人物。 「尽管比别人加倍擅长思考,却制造抢眼表象的人;隐藏自己内在的同时,观察分析被自己的抢眼表象吓到之人的反应。这是对人类心理或行动原理感兴趣的学者常有的倾向。那种人连对自己的行动都追求著理论的美学——会导出非常好猜的结论。」 就像眼下这个状况,太公望只专注于如何随心所欲地摆布零次一个人。 「然后,这种人很容易被自己视为细微末节舍弃的事物逆转情势——例如,像这样。」 就在零次低语的同时。 她——从零次投射的影子中出现。 「是你输了。」 〈幻魔族〉少女蕾优,静静地这么宣告。 ◇◆◇ 「……怪了?人家记得蕾优优的那个技能,不是只能移动到曾经来过的地方吗?」 太公望依然维持被零次推倒的姿势,有些不满地问。 〈幻魔族〉〔四血姬〕克兰蕾优希弥希卡说: 「——对。但是,这个地方我已经算是来过了。」 「算是来过了?」 回答太公望疑问的是零次。 「你当初应该确认,『曾经来过』这个条件,究竟是什么样的定义。」 零次边说边示意太公望看的,是他的右手掌心。 看到零次的右手无名指上缠著一小圈黑布——太公望瞠大眼睛。 「……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零次的无名指缠著的,是蕾优现在披在身上,能够在影子之中移动的『傍身之暗』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 「原来条件不是蕾优优本人来过,而是那块布来过。被摆了一道呀。」 斜眼看著太公望大口叹气,唯一尚未开口的最后一个人说道: 「……不过零次在手指缠著那个的事,连对蕾优小姐都没说。」 蒂法莉西亚不知为何摆了张臭脸,瞪著零次继续追究: 「如果蕾优小姐没发觉,你打算怎么办呀。」 「咦?那种事不可能发生,不可能发生的事想了也是白费功夫,所以我没想。」 《英雄》堂而皇之地讲这种话,令蒂法莉西亚无 法释怀。 「反正你根本不在意这样会害我们担心……你一定又会说是我们擅自随便担心——」 「嗯,没错没错。」 「请不要肯定!」 看到零次他们开始上演和平常一样的戏码—— 「……呀哈哈!」 依然躺在床上的太公望看似发自内心惋惜地说: 「果然无法顺利得手吗?嗯——真可惜?」 和话语内容相反,语气开朗到极点。 蒂法莉西亚对那份落差感到不知所措,悄悄地观察零次。 蒂法莉西亚完全不晓得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应该说,乍看之下零次好像已经越过界线,但她说『无法顺利得手』就是没得逞吧。 「只差一点啊……小零次好像最喜欢快乐的事情,早知道就更加诉诸理性地,强调这种行为也是快乐的事情就好了?」 「没用的吧,所谓的色欲,本质上就是强烈地诉诸本能、感情。诉诸理性只会让人扫兴而已。」 「呣——可是可是,零次的情况,是『欺骗人』这个理性的快乐超越了本能的诉求吗?」 「既然都叫快乐了,严格地说那就不是理性。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从后设观点分析,但你以为理性和本能是完全分开的吗?」 「被你这么反驳,人家就无话可说了。」 太公望一本正经地连连点头,接著长长地叹了一口大气,说: 「算了,没顺利得手是事实,人家这次就乖乖地放弃吧——」 听到这句话—— 「……?这次?」 蒂法莉西亚耳尖地反应,反问太公望。 这次既然确定输了,应该就没有下次了才对—— 「嗯?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这次的事跟【较量】没有任何关系吧?」 「————嗄?」 看蒂法莉西亚的反应,太公望缓缓地勾起唇角。 「哎呀呀?你是不是误会了?还记得我设定的【较量】条件是什么吗?」 「那就是——」 ——如果能够夺走小零次的第一次就是〈海精族〉获胜,这次缔结完成的同盟将由〈海精族〉主导。如果没夺走就是〈解放者〉获胜,将由〈解放者〉主导。 「能不能夺走零次的……童……贞、贞操。」 「嗯、嗯。没错、没错——那么,人家说了到什么时候吗?」 「到什么、时候……?」 期限。 期限是—— ——在离开这个国家之前,如果能够夺走小零次的第一次。 反刍这句话的同时,蒂法莉西亚发觉—— 【较量】还没分出胜负。 「啊——」 「懂了吗?只要你们还在这个国家,就什么都还没确定。」 太公望咧嘴一笑。 蒂法莉西亚突然觉得那张脸很诡异,不禁倒退一步。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代替蒂法莉西亚冷冷地回应的人,是蕾优。 她身上的黑色长袍变化成带刺形状,似乎很烦躁的样子。 或许,她是因为被太公望趁著一瞬间疏忽掳走零次而感到不悦。 但她完全没有透露出那份心思,淡淡地说: 「你——不,你们〈海精族〉提出那个条件时,就应该要自觉已经输了。」 「咦——?这话什么意思?」 太公望把头一歪,伸出食指抵著嘴边。 她先是摆出俨然表示『我完全听不懂』的表情,随即态度一转,敲了一下掌心说: 「啊,难道是指『只要用那块布离开这里,就会一瞬间分出胜负』这件事吗?」 沙沙沙沙。 蕾优的长袍鼓噪似地隆起,并不是因为被指出事实而惊讶。 而是因为太公望的讲话方式摆明是向我方挑衅。 但是,太公望却彷佛完全没发觉那种事般吐舌说: 「啊——抱歉抱歉,人家以为你们不会做那种无趣的事情,都忘了?」 听到太公望话中暗示『你们不会用吧?』—— 「哪有?会用喔!」 零次毫不羞耻地爽快回答。 「虽然我的确想看看你绝对已经准备好的精心策略,还有其他——」 说到这里,他瞥了蒂法莉西亚一眼。 「——想实际亲眼确认的事情,所以才延后行动。但既然两个目的都大致达成了,就没理由不用吧。」 「咦——……人家劝你们不要比较好喔。」 眼见太公望与像零次平时一样,露出满脸贼笑—— 蒂法莉西亚更加觉得不对劲。 她—— 她到底在说什么? 「的确……站在〈海精族〉的立场,如果我们用了会很困扰吧。」 蒂法莉西亚自己之前都疏忽了。 因为【较量】内容的关系,只想到破处就是〈海精族〉获胜,没破处就是〈解放者〉获胜,她却没有留意到正确的胜败条件。 但是——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因为反正又不能用。」 太公望这么说的同时。 『傍身之暗』非常剧烈地弹了一下。 接著,它幻化成不祥的形状,彷佛要求马上给予那家伙致命一击般。 「……主人。」 蕾优只有这一句简短低语。 「嗯,可以啊。」 零次立即回答。 只见大大张开的黑长袍宛如影子般围绕著蕾优的身体,让她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 她却没消失不见。 「……」 黑长袍又做了一次同样的动作,蕾优这次真的要进入影子之中——却无法如愿。 不管试几次,再怎么努力地想潜入影子之中,这个行动都一再失败。 蒂法莉西亚满脸惊愕,关注著那不可思议的现象,终于说出那句话: 「你——你在做什么……?」 难道…… 难道是—— 回答那个疑问的,不是瞠大眼睛的蕾优。 「不能用对吧?」 只见太公望弯起嘴唇形成一丝浅笑,下了床,敞开双手。 「因为——人家禁止了。」 她吐了一下舌头。 蒂法莉西亚看到她胸口浮现的『相依的三玉』刻印发出强光,再也说不出话。 ◇◆◇ 被召唤到《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红)》的《英雄》拥有的固有能力,称为《伟能》。 就像〈兽妖族〉《英雄》拿破仑(波蕾特)使用的,有条件绝对命令权【不可能不存在(impossible pas francais)】,在原本世界改变历史的《英雄》,在这个世界基于其《命运力》发挥的特殊魔法能力,就代表《英雄》本人。 在历史上以其兵法书对后世军略家带来莫大影响,在故事中则是足智多谋、彷佛有三头六臂般活跃于仙界的太公望。 她拥有的《伟能》是—— 「【覆水难收】人家称之为【绝对一次性能力】就是了——」 【覆水难收】——意即【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这句话,相传是历史人物太公望留下的名言。 从盆子泼出去的水,再也无法收回盆子里。 做过的事,再也无法重来。 也就是说—— 「在人家面前使用过一次的能力 ——魔法或《伟能》,人家能够让那些能力再也无法使用。因为万物在本质上都只有一次呀?」 看太公望笑得很开心,蕾优又用『傍身之暗』试了好几次,结果还是一样。 『傍身之暗』还是会依照蕾优的意志活动,形状仍然变化自如。唯独不能在影子之中移动。 恐怕只要太公望本人不解除限制,就会持续被禁止使用能力。 其效果绝大。 「……《伟能》这种东西,真是过分到教人敬佩的外挂啊。」 「你太过奖了喔!」 「才不是夸奖你。」 零次尖酸讽刺,太公望嘻嘻一笑,在脸颊旁边比出v字手势。 这下蒂法莉西亚他们——〈解放者〉就失去了逃出这个国家的方法,也等于失去了满足胜利条件的方法。 「刚才也说过,人家——不,我们一直都只思考著这一刻而采取行动的喔。所以——」 太公望若无其事地换了个姿势拿钓竿,同时—— 几名少女乘坐四不像闯进房间。 她们是—— 「又见面了,大哥哥?」 以露出亲昵笑容打招呼的『小恶魔系双马尾萝莉妹妹』为首,她们是先前执拗地投怀送抱、进攻零次的少女。 「……真没创意。」 零次尖酸讽刺,太公望露出游刃有余的浅笑说: 「会吗?顺便一提,已经不可能用蕾优优的布设法解围了哟。」 听到太公望轻松地说明,蒂法莉西亚看向蕾优。 「……唔。」 看见蕾优瞠大眼睛,她便明白——『傍身之暗』的所有能力已经全被封锁了。 「——!你们休想碰〈解放者〉《英雄》任何——啊!?」 接著,阻挡在零次前面的蒂法莉西亚,被少女操纵的触手轻易地制伏。 「如今你们已经失去胜算,再来就只剩我们获胜而已……懂吗?」 彷佛以太公望这句话为信号般。 「来,《英雄》大人……和我们——一起舒服一下吧。」 迅速靠过来的『疗愈系巨乳大姊姊』夺走零次的吻——之前。 她抖了一下。 身体开始打颤的『疗愈系巨乳大姊姊』,似乎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眨了眨眼睛。 「——唔……咦?嗯!——怎、怎么……啊!会……!」 从肉体深处源源不绝涌上的快感浪潮,让她的身子扭动、表情恍惚—— 「唔呜!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之后到达顶点。 少女腿软屈膝,无力地倚靠向零次,他随手将她推开,勾起嘴角冷冷地说: 「既然你这么想爽——就一个人爽吧。」 零次边说边走近那些许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少女——逐一准备确爱抚她们的那个部位。 「嗯!——唔、啊啊啊啊!」「唔——呼嗯!嗯嗯啊啊!」「——唔、啊、哈啊啊!」「……啊!嗯嗯嗯嗯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看同伴少女接连陷入欢愉而表情扭曲,瘫跪下来—— 〈海精族〉《英雄》终于得到答案,明白零次在做什么了。 「————难道是……『魔力点』?」 凡是拥有魔力的人都一定有魔力点,那是这个世界的种族特有的器官。 魔力愈高,那个部位就会愈敏感,充分发挥性感带的作用;其位置不仅随著种族不同,甚至因个体而异,除非是伴侣,不然不可能掌握——本来一般认知是这样才对。 「要观察他人,最应该注目的就是那个人下意识采取的行动。」 零次低声说出那句话同时,最后一名少女精疲力竭地倒下。 「如果意识是光,潜意识是暗,就看著黑暗吧。如此一来,光明必然会浮现——就是这个道理。」 正因为他是观察、考察、自由操纵他人行动的好邻居(社交骇客)——要发现他人隐藏的秘密易如反掌。 因为那就是他的日常生活。 背对那些趴在地上、承受快感煎熬、甚至失去意识的少女,零次一派轻松地张开双臂: 「有意识想让对方爽是无妨,但是要服务对方却不留意自己就有问题了吧?更根本的问题是——认定我方没有胜利条件就等于我方输,应该要严禁这种武断思考吧。」 戏诚的态度。 带著几分玩笑性质的话语。 正眼看著自己的——毫无笑意的眼神。 名符其实地只用一只右手,就成功反击少女们的〈解放者〉《英雄》。 「——呀哈哈?」 太公望勾起嘴角。 「对手是小零次,人家不可会那样想喔。只不过嘛——」 她挥了一下钓竿。 急遽刮起的强风将房间整面墙壁一口气刮走——露出里面的房间。 「小零次才该严禁武断吧?」 在她语调轻松地接著说的同时,微弱的光线照亮了那个地方,在那里待命的是各式各样的〈海精族〉少女。 那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会认为太公望毫无准备才不自然。 所以,问题在于—— 「这——这个人数是怎么回事?」 蒂法莉西亚惊愕的是,粗估至少有一百名以上的少女向这边前进。 〈海精族〉《英雄》彷佛代表著她们,露出笑靥。 「原来如此。小零次其实是女人杀手,即使数人联手侵犯,不仅能全身而退,甚至能反击——但如果变成数十人、数百人会怎样呢?」 「……那种问题并不成立吧。」 不管技术再优秀、技能再过人,那只限对个人有效。 对军队使用对个人的技术,说穿了就是范畴错误(错得离谱)。 「个人不行就用复数,复数不行就用数量攻势。〈海精族〉人数比其他种族少——尽管如此,还是足以将小零次你们整个吞没喔!」 看太公望伸出食指抵著下巴,幽默地眨了一下眼睛,蒂法莉西亚为之战栗。 ——她真的从一开始就预设了这个状况展开行动。 本来和其他种族缔结攸关种族全体的契约,当内容愈重要,就愈少靠非暴力手段的外交协商决定。 正因为彼此都有无法退让的部分,往往不肯妥协,坚持贯彻自己主张的结果,后来往往会采取暴力的最终手段,发动《英雄战争》。 这次〈解放者〉和〈海精族〉想要缔结的同盟,在正常情况下应该也早就变成那样了才对。 但实际上并没有如此,反而玩起用夺取零次贞操决定胜负的游戏——这种乍看和平的手段。 本来被超过一百人的〈海精族〉侵犯,不可能不会触犯《大誓约魔法》。 但是,因为零次他们当事人乐在其中,接受那是和平游戏的一部分,因此造成绝对防御魔法无法发动。 对,这是人为造成的。 正是出自她之手。 「嗯嗯?怎样?」 太公望笑得灿烂、爽朗至极,看起来愈发恐怖。 在她操弄下,现在【较量】即将分出胜负—— 在那之前。 「——哈!喂喂喂,你果然始终都误会了喔?」 零次—— 戏谵地耸耸肩。 简直就像是一直期待这一刻般——笑了。 「原来如此,我方要达成胜利条件,的确会变得稍微麻烦一点也说不定。这点毋庸置疑。真的是想到就觉得懒。」 零次俨然提不起劲,一味叹 气,但是更打从像心底感到愉悦般,将嘴弯成了新月形。 「所以你们呢?你们的胜利条件要怎么达成?」 这个问题—— 让在场除了零次以外的所有人都皱起眉头。 为什么明知故问?就在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时候—— 「我问你,蒂法。你认为要怎么达成?」 「为——为什么问我呢?」 蒂法莉西亚有点不知所措,再加上被零次以蒂法称呼,她讲话速度稍微变得快速: 「何必在这种时候让我讲那么害羞的事——」 「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也对。我就是要问那个害羞事的具体内容。」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蕾优直截了当地接著说: 「主人和〈海精族〉异性性交——做爱的瞬间。」 听到蕾优毫不害羞地说出口,蒂法莉西亚脸瞬间涨红。 在蒂法莉西亚准备开口抱怨之前。 「嗯、嗯,既然都说要让我丧失童贞了,就是这样吧——既然如此,〈海精族〉就绝对不可能达成。」 「〈海精族〉绝对不可能达成……?」 「呀哈哈,那实在太困难了吧?实际上,一旦被这个人数围攻,就算是小零次也——」 「如果你这么想,就试试看啊。办不到的。」 只能解读为挑衅的态度。 零次嘲笑的口气让太公望眯起眼睛。 「——不能反悔喔?」 太公望甩了一下钓竿。 少女就一拥而上逼近零次——转眼间却毫无遗漏地当场瘫跪下来。 不仅如此,就连在后方待机的少女,都还没被零次碰到就已经因为产生的快感而面孔扭曲,连站在原地都很勉强。目睹这种状况—— 「……这是、什么?」 简直匪夷所思。 拥有杰出观察力的零次看穿『魔力点』,刺激那个部位使对手无力化。但那纯粹是个别应付对手的情况。 一口气处理那么多人是物理上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而且重点是,有人还没让零次碰到就倒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让零次碰到就倒下? 「难道是——」 「答对了,〈海精族〉的《英雄》大人。」 宛如乘胜追击般抚摸『魔力点』的〈解放者〉《英雄》,在彷佛推骨牌般堆积如山的少女映衬下,说: 「『连锁共鸣』。只要我方强行打开快感的开关使之破表,〈海精族〉就会自动互相共鸣。我说过了吧?有意识想让对方爽是无妨,但是要服务对方却不当心自己就有问题——不过话说回来,是我控制她们,让她们完全没料想到自己会陷入超越想像的快感中的啦。」 拥有感情的生物,对未知、预想外的刺激抵抗力很弱。 然后,就算能够想像「藉由带给他人快感,自己也得到欢愉」,却无法正确想像他人带来的快感会到什么程度。 更何况,她们甚至连自己会成为接受方都没预想到,连锁的极致快感自然会名符其实地让她们升天。 看零次指著倒下的少女泰然自若地站著,太公望咬紧嘴唇说: 「尽管如此……为什么只有小零次没事,人家想不通呀。」 〈海精族〉使用的『连锁共鸣』并不是只对〈海精族〉有效。 只要碰到她们当时分泌的体液,所有人都会共有那种感觉。 当然体液会气化,只吸入空气也会造成影响。也就是说,在场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 事实上,已经瘫坐在地的蒂法莉西亚和脸颊发烫的蕾优,显而易见地正与源源不绝的欢愉对抗,太公望也无法否认自己的身体深处正在发热。 为什么只有零次不受影响? 照理说被异性包围,应该比在场所有人都更难以抗拒诱惑的零次,为什么能够泰然自若地屹立不摇—— 「所以我说你始终误会了吧。我是怎么定义处男的?」 「……定义?」 零次他—— 零次在那场荒唐的演说中讲了什么? ——所以处男为了击退引诱、拐骗、魅惑这些名为现实的恶魔,守住名为妄想的神圣领域,绝对不会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 「呀哈哈……你的意思是只靠那种嘴上讲讲的演说就有用吗?」 「天底下没那种事吧。是因为发自内心这么认为才有用喔。」 「——」 那不是虚应故事的谎言或玩笑话、不是临阵磨枪的歪理或光说不练的理论武装。 名为崩喰零次的《英雄》,因为从平常就打从心底这么认为,所以不管受到再大的诱惑,都绝对不会伦陷。 「……骗人的吧。」 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不可能会相信。 就算对方断言「因为是已知」、「因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人类都不可能只靠理性控制感情。能够做到那种事的人类,已经不是人类了。 ……不是、人类? 不经意想到的那句话,带给太公望宛如电击般的灵光一闪。 譬如—一 譬如修行到最后体现了不灭的真理,也就是体现了道的仙人。 不断追求、钻研某一道理的人类,其精神——人生态度将成为无人能犯的不动磐石。 难道站在眼前的《英雄》已经到达那个境界了? 「…………不不不。」 太公望甩甩头,甩开荒唐想法,重新整理思绪。 不管怎样,现实就是零次的确摆脱了诱惑。 拥有明确信念,巍然不动。 不管有任何理由,唯独那点是不争的事实。 「顺便一提,我们的胜利条件比你想的还简单喔!而且,只要从这里溜出去就行了。」 「……呵呵,那也太嘴硬了喔,小零次。〈幻魔族〉的蕾优优缔结了禁止使用魔法的契约,〔劣血种〕的蒂法法则是连魔力都——」 「很遗憾,蒂法莉西亚有『魔力点』。」 零次才这么说完,蕾优就戳了蒂法莉西亚的那里。 「——咿呜!?请、请不要突然乱摸!!」 零次无视于大声抗议的蒂法莉西亚,稍微往前伸出右手。 「从太古〔七灭战〕可知,七种族如果单纯比力量,是〈神翼族〉遥遥领先,但如果只比较魔法,〈幻魔族〉也绝不逊色。现在,这里有那样的魔法专家,又有仅仅魔力充足的闷骚女。问题来了,既然凑齐这么多手牌——如果是你会如何脱离这个状况?」 零次俨然如赌场的庄家般,表现出彬彬有礼的态度。 太公望看到蕾优和她身上的黒长袍,说出了不言而喻的答案。 「………………叫蕾优优,教蒂法法『傍身之暗』的使用方法。」 《魔神器》是能够反映魔力的魔法具。 只要更换使用者,《魔神器》就会被判定为别种新能力,躲过太公望禁止第二次使用的《伟能》【覆水难收】。 只不过就算推翻了〔劣血种〕本应没有魔力的前提,并不代表就能够马上学会使用《魔神器》。因为需要庞大魔力,以及和魔法同等的技术,所以不晓得要花多少时间。 但蒂法莉西亚不仅是《誓约者》,更是行使英雄召唤这个仪式魔术的巫女。或许会比毫无底子的人更快掌握诀窍。 然后,至少比起人数优势被反向操作的〈海精族〉来说,更有胜利把握的〈解放者〉会比较有利。 「不过,就算不采取那种麻烦手段也行。例如你带我们来的时候穿过的门。门不 只一道吧?既然说过都市是建造予其他种族欣赏之用,不太可能每次都由你使用仙术开启。而且既然〈隶人族〉在这里,就表示也需要有供他们出入的通道。不可能采取每次都需要许可的制度。只要随便问一个〈隶人族〉就知道吧?」 「————」 「当然那种程度的事,我想你不可能没想到,想必已经私下协调好了。但你也只是找〈隶人族〉私下协调而已,我轻而易举就能够推翻,而且既然有通往外面的门,其他办法就多得是,例如——」 滔滔不绝。 零次毫不保留地陈述逃脱方法,太公望逐渐失去表情。 当然太公望并不是没有其他手段。 就算人数优势被反向操作,我方还拥有地利优势。只要彻底针对对方的破绽,或是挑起不顾一切的消耗战,或许还有可能性。 但是,精心准备、诱导、建构的必胜局面。 他轻而易举地突破了。 而且,还是以远超过我方想像的形式。 「……小零次你啊。」 一回过神来—— 太公望已经接近下意识地说出那句话。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句话听起来不像有什么用意。 就连说出口的太公望本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解放者〉《英雄》浮现没有干劲的浅笑。 「我是尼特族啦,尼特族。不做不想做的事,只做想做的事,是这个世界活得最自由的人——不过,为了当尼特族,我自觉对其他想要活得自由的人稍微有点理解。」 他锐利的眼神和其松懈的表情完全相反。 太公望总觉得那令人费解的气氛好像会吞噬自己—— 「——真敌不过你哪。」 嘹亮的声音。 从成排少女的背后传来。 少女接连向左右的墙壁靠拢自动让出路,从那条路娴静地走过来的是—— 「……赛蕾?犹芙妮亚。」 她以明艳动人的微笑回应蒂法莉西亚的低语,〈海精族〉《誓约者》正眼凝视著〈解放者〉的《英雄》。 「看来你这个人果然和传闻一样哪。」 被〈海精族〉之首毫不讳言地赞扬,零次宛如松了口气般发出呵呵笑声。 「喂喂喂,别太夸奖我了——虽然是事实啦!」 「这个人……」 零次完全不懂得看气氛,挺起胸膛、洋洋得意,惹得蒂法莉西亚看不下去地吐槽,赛蕾掩著嘴角嗤嗤地微笑著: 「没想到真的演变成这样哪……就跟小吕说的一样。」 赛蕾冷不防地轻声说出这句话。 「……就跟太公望说的一样?」 「呵呵呵呵呵。」 蒂法莉西亚的低语,惹得赛蕾笑了。 笑啊笑。笑啊笑。笑啊笑。 赛蕾彷佛早就心里有数般充满确信地笑——接著看向自己的《英雄》。 「真不愧是小吕哪。」 「——是不是?」 太公望用微笑迎接赛蕾的视线,并指著上空。 「所以啊,真是太好了——幸好事先这么做。」 这么断言的同时。 头上的天空——海突然消失,露出本来应该在更上方的天空。 想必全世界同时发生了这个现象,蒂法莉西亚想不认得都难。 种族与种族对立时发动的《英雄战争》,唯一解除非暴力限制的斗争。 以《六面魔法体》为中心展开的巨大魔法阵,其周围宛如漩涡般显示的文字讯息是—— 「——〈海精族〉太公会vs〈神翼族〉贞德……!?」 六章 尼特族会笑 《英雄战争》 〈海精族〉太公望 vs 〈神翼族〉贞德 主战场:海神之宫 胜利条件:讨伐敌《英雄》 胜利报酬:〈海精族〉割让恩特雷斯岛 〈神翼族〉〈解放者〉的『种族旗』 「现……现在是……」 现在是什么状况—— 蒂法莉西亚茫然地低语: 「为什么……〈神翼族〉和……〈海精族〉会……打《英雄战争》?在、在这个时间点?……以海神之宫(这里)为舞台?而且,〈神翼族〉的胜利报酬还设定为〈解放者〉的『种族旗』,为什么——」 就算听从零次之前说过的话,一一指出疑问点,脑袋还是不听使唤。 列举的事实令人费解的程度,超过蒂法莉西亚的处理能力,只能吐出「为什么」三个字。 明明不能理解却无法移开视线,蒂法莉西亚盯著上空看。相形之下—— 「……原来如此啊。」 冷静地低语的零次,看起来比平常更加可靠。 看他彷佛瞭解一切,想要不加思索地提出所有疑问的欲求驱使著蒂法莉西亚。 ——不对。 蒂法莉西亚轻轻摇了头。 不行。这样会和以往没有任何差别。 蒂法莉西亚在最后一刻克制住询问冲动,小口深呼吸,驱策仅剩的理性,拚命地思考。 这个连想像都觉得愚蠢的状况,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实。 为何〈海精族〉可以把〈解放者〉的『种族旗』当成《英雄战争》的胜利报酬送出去呢? 蒂法莉西亚绷紧身体,不自觉触摸自己脖子上戴著的粗大项圈——〈解放者〉的『种族旗』。 本来『种族旗』的所有权,应该要在同盟成立时才会让渡给同盟种族。 就算〈解放者〉和〈海精族〉要缔结同盟,但现阶段同盟还没成立。 既然如此,『种族旗』应该还是属于〈解放者〉才对。 如此一来,〈神翼族〉寻求的胜利报酬会无效,这场《英雄战争》不会成立。 本来应该不会成立。 但现实是《英雄战争》确实成立了。 也就是说,〈解放者〉的『种族旗』所有权,目前已经被视为让让渡给〈海精族〉。 然后,〈海精族〉用『种族旗』当诱饵,卷入〈神翼族〉,让〈海精族〉和〈解放者〉即将分出胜负的【较量】不了了之—— 「人家想,蒂法法大概误会了喔!」 太公望唐突地插嘴,蒂法莉西亚抬起头来。 在依然浮现灿烂微笑的太公望身旁。 婉约微笑的赛蕾接著《英雄》的话继续说: 「我们为什么会执著于和〈解放者〉缔结同盟。」 「执著于、同盟……?」 「我们从来没说过不和〈解放者〉缔结同盟对吧?」又换太公望接口。 的确,〈海精族〉虽然对同盟内容含糊其词,却从来没说过不缔结同盟。 不如说,她们和〈解放者〉的对话总是以缔结同盟为前提。 「可、可是同盟还没成立——」 「你回想看看吧。提议破处争夺战的时候,我制定的条件是怎么说的?」 ——如果能够夺走小零次的第一次,就是〈海精族〉获胜,这次缔结完成的同盟将由〈海精族〉主导。 「啊————」 她的确说了。 明言缔结同盟。 「喏,蒂法法向小零次挑起【较量】那次不也说过吗?」 太公望旋转著钓竿末端的同时—— 当时应该不在场的〈海精族〉《英雄》说: 「『【较量】成立的瞬间,就会自动达成我的目的(获得胜利)』——就是这句话。」 就像蒂法莉西亚向零次挑起【较量】,在【较量】成立的瞬间就达成真正目的那样。 〈海精族〉也在让攸关同盟主导权的的【较量】(零次的破处争夺战)成立时,就已经达成了本来的目的,得到〈解放者〉的『种族旗』—— 总而言之,她们〈海精族〉—— 「从一开始的目的,就只有取得〈解放者〉的『种族旗』……?」 「你错了。」 这句话被零次果断否定。 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看向己方的《英雄》。 「这些家伙做的事更阴险。如果能够和〈解放者〉缔结支配性质的同盟,那样最好;如果那个可能性稍微动摇,就连同同盟权利一起出卖给别的种族。就是这种双重计谋。」 双重计谋。 〈海精族〉原本不欢迎〈解放者〉。但是,一发觉〈解放者〉易于利用就见风转舵,找〈解放者〉缔结同盟。 然后,才刚确定无法以对自己有利的方式缔结同盟,就高价出卖给其他种族——而且还是不欢迎〈解放者〉的种族。 本来《英雄战争》的应战方,只要说『不能接受条件』,无论如何都有办法拒绝开战。 正因为如此,没有《英雄》的〈森灵族〉尽管处于战力极端不利的状况,还是能够存续,连国力贫弱的〈解放者〉也不会马上亡国。 处于这类不利状况的种族,除非碰到特殊情况,否则不会答应不可能赢的《英雄战争》。 对,明明经济状况差到必须和其他种族缔结同盟才能够维持生计,却被敌对种族抢走缔结同盟所需的『种族旗』——除非碰到这种特殊状况。 为了制造这种特殊情况,〈海精族〉和〈神翼族〉事前就已经私下协调完毕。 尽管如此,想不通的事还是堆积如山。 「为什么发动《英雄战争》——」 关系到种族全体的契约,由双方《誓约者》缔结即可。如果双方都接受内容,就没必要特地采取《英雄战争》的形式。 《英雄战争》明明应该是最终手段—— 「那当然是因为那样做比较有利吧。」 「有利……?」 「〈神翼族〉想让其他种族承认自己是『世界的管理者』。在《英雄战争》中大获全胜,将会有益宣传效果。再说成是拯救〈解放者〉脱离〈海精族〉,就更加提升形象。另一方面,想主张和平主义的〈海精族〉,在《英雄战争》落败、〈解放者〉的『种族旗』被抢走,也正好可以在其他种族心目中深植弱小和平主义者的形象。」 「可、可是那两个主张不是相反吗——」 「相反也无所谓喔。反正无关的其他种族,原本就只会相信想相信的情报。更重要的是,两个主张表面上看起来都合理。只要合理,怎样都有办法自圆其说。然后,最要紧的是——比起其实早就暗中缔结契约,这个做法给人的印象要好太多了。」 「印象……就为了那种东西……」 「我说过了,那种东西最重要。我讲过好几次吧!资讯掌控一切。」 〈海精族〉亦然、〈神翼族〉亦然。 并不是只看著眼前的战斗,总是思考更长远的未来行动。 然后,蒂法莉西亚被卷入情势之中。 「顺便一提,既然已经缔结同盟,我们的『种族旗』也在〈解放者〉那边,看你们是要留著、还是卖给其他种族都随便喔?」 「——」 和〈解放者〉不一样,〈海精族〉原本就没必要和其他种族缔结同盟,重点是,也无意跟其他种族争执,因此『种族旗』不管在哪都没关系。 不管被迫和哪个种族缔结同盟,都不是问题。 说起来,自从《英雄》出现以后,『种族旗』的存在本来就是呈现这种立场。 不和其他种族缔结同盟就无法生存,因此无论如何都需要『种族旗』;为了取回『种族旗』必须和敌对种族进行不利交涉,一直都只有〈解放者〉。 「所以人家才说乖乖地和我们同盟比较好嘛。」 太公望说得很惋惜,零次却一派轻松地说: 「意思是与其被〈神翼族〉瞬间连根拔起,不如被弱小的〈海精族〉慢慢折磨还好一点吗?」 「这样讲很难听喔,小零次——先下手为强是战略的原则吧?」 「我们非常理解〈海精族〉是弱小种族。为了弥补弱小,有时候会仰赖外人,就只是这样而已哪。」 「没错没错?等打翻杯子以后就太迟了,懂吗?」 覆水难收。 既然如此,就在泼出去前采取对策。 这的确是正论。虽然是正论—— 「拿弱小种族当盾牌,不管任何卑鄙手段都可以接受——原来还有这种和平主义者。」 零次尖酸讽刺著,太公望和赛蕾始终笑得灿烂。 「我们应该也说过了喔。」 「我们看的——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们哪。」 「如果顺利就直接缔结同盟。如果不是那样……」 往旁边移动一步的太公望,以非常自然的动作往上看。 「就连同同盟权,一并转让给想要的种族——就这样?」 太公望宣言的同时。 突然从空中出现的那个,简直就像上天的使者般神圣地张开双翼,缓缓地降落在海中都市——太公望与赛蕾的正中间。 身穿黑白色调服装的少女收起羽翼,双手放在大腿前。 少女一鞠躬,浅紫色的头发随之摇曳。 异色瞳和不对称的黑白羽翼令她显眼无比—— 「——为了履行契约,容我……前来见证。」 她措辞莫名生硬地这么说。 她的外表—— 尤其是背上的羽翼——让蒂法莉西亚睁大眼睛。 「难道……是……」 「〈神翼族〉是吗?」 零次静静地接口,少女浮现了俨然十分客套的微笑说: 「是。小……我正是〈神翼族〉〔天来机关〕的头号巫女,人称阿尔法?史岱希丝。今后请多指教、关照。」 她深深一鞠躬。 ◇◆◇ 一来到这个世界。 得知六种族创造《大誓约魔法》。 零次最初产生的疑问是『为什么要这样白费功夫』。 创造《大誓约魔法》的契机是前一场大战——〔七灭战〕。 在那场大战中,显然只有某一种族能够将世界纳入手中。 魔力就不用说了,肉体性能也不在话下,甚至还有能够预知将来的绝对固有魔法『已知未来』,导致世界毁灭了六次的〈神翼族〉。 该种族堂而皇之地冠上神之名,无所忌惮地自称是来自比这片大地更上位的空间——来自天上的使者。 高洁卓越,体现假谦恭真傲慢,如果老实地玩统一种族游戏,毫无疑问会成为最终头目,本来以为该种族将会是妨碍零次最强尼特生活的最后一道高墙。但是—— 「没想到,那个〈神翼族〉的使者居然是萝莉修女……」 「————嗄?」 当著眨了眨眼睛的少女——阿尔法?史岱希丝面前,零次陷入沉思。 「不,等一下,形容成修女合适吗?虽然她的确是神的巫女(修女),但不是一神教就不算修女吧。想必七种族各自拥有神的概念,既然各有不同的概念——」 看零次念念有词,蒂法莉西亚听到的却尽是无聊的内容,使她不自觉松懈。 「我说零次……现在不是讲那种事的——」 蒂法莉西亚明知道没用,还是试图提醒—— 「这个人在说什么鬼话……」 〈神翼族〉的使者板起脸低声说出的话语,让蒂法莉西亚睁大眼睛。 「咦?」 「咦?」 「你刚才……说了什么?」 总觉得,好像听到了号称高洁卓越、假谦恭真傲慢的〈神翼族〉不会说的粗话—— 「——啊,呃、呃……我什么也没说喔!」 少女以微笑掩饰。 摆明装出来的笑脸,让场面气氛冻结。 「…………临阵磨枪。」 蕾优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零次的浅笑悄悄地加深。 「算了,先不管那个——你就是〈神翼族〉的代表吗?」 零次随和地攀谈,阿尔法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点点头。 「哦,也就是说,伟大的〈神翼族〉在《英雄战争》中,别说是《英雄》,连《誓约者》都不派出来,全部交给区区一介巫女负责吗?」 那是彷佛光听都会受伤的带刺话语。 少女的表情一度变得僵硬,她缓缓地将嘴角弯成微笑的形状。 「——是,你可以这么解读无妨。」 不光是〈神翼族〉遭到讽刺,连受命前来的阿尔法都被眨损。 尽管如此,她却表现得毫不介意般,脸上挂著笑继续说: 「因为这场《英雄战争》本来就承诺会立刻结束。我只是受命前来见证仪式而已。」 她的视线转向身旁的赛蕾和太公望。 「——是呀。」 〈海精族〉的《誓约者》轻轻地回应。 ——没错。 赌上〈解放者〉『种族旗』的《英雄战争》,别说是《英雄》之间交手,就连一次冲突都不会发生就将结束。 既然〈海精族〉的目的是将〈解放者〉『种族旗』卖给〈神翼族〉,〈海精族〉只要说一句『我们认输』就可以达成目的。 两种族需要的只有进行过《英雄战争》的形式。 「希望你们别误解,我们〈神翼族〉给予你们〈解放者〉很高的评价。」 她——〈神翼族〉的巫女依然挂著笑脸陈述: 「〈隶人族〉和〔劣血种〕是显而易见的弱者。无处可去,就算有容身处也绝对无法得到幸福,而〈解放者〉愿意接纳、拯救、拉拢这些弱势者。这种慈爱的精神著实可嘉。」 她双手交握,宛如祈祷般闭上眼睛,接著说「但是」,并稍微睁开眼睛。 「同时——我也不得不说,你们是非常危险的存在。」 「为一—为什么!」 看蒂法莉西亚立刻抗议,阿尔法稍微歪著头说: 「请问您,对我们有什么看法呢?」 「……咦?」 对〈神翼族〉有什么看法? 接到这个唐突的问题,零次笑嘻嘻地说: 「很可疑。强迫推销自以为是的正义很烦人。『世界的管理者』(笑)『上天的使者』(笑)的感觉?」 「喂,零、零次!」 「怎样啦,是真的吧?」 「就、就算是这样,你就不能说得更——」 「我想也是。」 蒂法莉西亚正要缓颊,被〈神翼族〉巫女嗤嗤地笑著打断。 「所以才危险。」 〈神翼族〉巫女斩钉截铁地断言。 「你们怀抱的理想非常棒。但是——那和我们的正义互斥。因为那个理想必须由我们『优势者』亲手达成才行。坦白说——〈解放者〉很碍事。」 「什么?那是你们〈神翼族〉自己的看法吧!?」 「……所以,就是因为碍到我们,才叫你们住手啦,死呆子。」 「……死呆子?」 「——啊!呜,咳、咳咳!……呃,就是因为碍到我们才请你们住手喔?」 「……破绽百出。」 不知道是没听见蕾优的低语,还是听见了却无视,只见阿尔法?史岱希丝依然装模作样地笑著,强硬地继续说: 「如果你们有力量,就能够和我们正面对抗了吧。但是,你们连力量都没有。没有力量的人却模仿有力量的人,这样很令人困扰喔。」 所以,要摧毁〈解放者〉。 在〈解放者〉要求取回『种族旗』的交涉场合,提出拔光所有獠牙的条件,或是提出绝对无法接受的条件,如果〈解放者〉拒绝,就逼其答应《英雄战争》。 〈解放者〉只有接受〈解放者〉无法存续的条件,或答应《英雄战争》这两个选项,一旦被迫二选一,〈解放者〉就没有了活路。 就连本来应该有效的手段,也就是保留回答争取时间,都只是勒紧自己的脖子。 不管做出任何答覆,〈解放者〉这个脆弱的国家都只有瓦解、消灭一途—— 「当然,因此而无处可去的人民,我们会负责收留喔!反正〈解放者〉似乎本来就连自国的人民都养不起,就由我们负责保障最起码的食衣住需求。不不不,感谢就太多礼了。因为那是『世界的管理者』,我们〈神翼族〉——优势者的义务。」 阿尔法充满慈爱地假笑著。 足以匹敌尼特族《英雄》的可疑表情,让蒂法莉西亚说不出话。 她说的话看似温柔,其实充满霸道、高压、自以为是。 让人一点也不想点头同意。 虽然不想同意——却是事实。 蒂法莉西亚他们——〈解放者〉没有力量。 没有力量——所以无法自我保护。 「——那么,差不多可以了吧?」 静观其变的太公望切入正题,蒂法莉西亚抖了一下。 〈海精族〉和〈神翼族〉的《英雄战争》。 没有蒂法莉西亚他们〈解放者〉介入的余地。 尽管赌上的是〈解放者〉的命运,却只能旁观。 所以—— 这个状况真的已经—— 回天乏术—— 「像这样先入为主是你的坏毛病喔。」 冷不防地。 零次小声低语,声音小得彷佛只会传进蒂法莉西亚的耳里。 「…………咦?」 「本来你的本质就是死板、过于憨直、无条件相信他人的善意、执著、烦人——」 「……为、为什么突然批评我……」 「因为是事实。」 零次说得若无其事,蒂法莉西亚正要抗议时。 「然而,正因为如此,因为你死心眼到离谱的地步,所以能够笔直地向前看。那简直——和我这个尼特族旗鼓相当。」 蒂法莉西亚发觉—— 他并不是在说自己坏话。 ——因为是事实。 零次的确这么说了。 那是事实。 蒂法莉西亚真实的样貌。 死板、过于憨直、无条件相信他人的善意、执著、烦人、死心眼到离谱的地步、能够笔直地向前看。 一直、向前看—— 那句话在蒂法莉西亚的胸口深处宁静地沸腾,火热到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那么,虽然很可惜,人家——」 投降。在太公望说出这句话之前—— 「——那样真的好吗?」 唐突地。 〈解放者〉的《英雄》笑啊笑。笑啊笑。 他双手环胸,说: 「我没有其他意思喔!不过,太公望,这些话就当作是回敬你之前三番两次的服务,你真的以为我没料到这个局面吗?」 宛如故作风趣般。宛如调侃取笑般。 他挑衅至极地——告诉对手: 「常败种族、对其他种族宽容、奉行和平主义的〈海精族〉。真相是考虑的永远只有自己。因为只考虑自身种族更胜过其他种族,所以连眼前的胜利都置之度外。一味希望维持现状,为此不择手段。像这样彻底以自我种族为中心的〈海精族〉,把羞耻、门面、常识都拋一边,投靠依存其他种族——你以为我会想像不到这种事吗?」 可以感觉到,零次的话让即将缓和的气氛为之紧绷。 「……呀哈哈,小零次也很拚命呀?」 〈海精族〉《英雄》始终浮现游刃有余的浅笑说著: 「说那种话就等于告诉大家你无计可施了吧?人家猜你应该是想争取时间,但是在已成定局的现在——」 「不,如果我打算争取时间,当然会在形成这个局面之前采取行动吧。」 他直接打断太公望说的话。 笑嘻嘻地。 〈解放者〉的《英雄》用极其瞧不起人的口气说: 「虽然依常识思考,我没理由在这时帮唯一敌对的〈海精族〉提供有利建议!哎呀,而且没有比这更明显的缓兵之计啦。嗯、嗯,既然连我也这么想,你当然也这么想吧,在正常情况下的话啦。」 他说著这种话。 仅仅一瞬间——却是明确的剎那,他瞥了〈神翼族〉少女一眼。 「……」 发觉那道视线的阿尔法?史代山希丝,强作微笑的脸上明显表现不快的神色。 完全不参与对话,应该站在旁观者立场的〈神翼族〉少女表现出负面感情。 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留意的事实,却让太公望的心微微感到烦躁不安。 偶然。巧合。可以无视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在意的细微末节。 ……………………但是—— 假如阿尔法的反应是有意义的反应。 会有哪些可能呢? 为什么零次——〈解放者〉的《英雄》会刻意看〈神翼族〉的使者呢?为什么〈神翼族〉的使者会对他的视线表现不快呢? 难道—— 〈神翼族〉和〈解放者〉联手? 目空一切的〈神翼族〉,十分有可能玩两面手法。 〈解放者〉跟〈神翼族〉联手的利益不在话下。但〈神翼族〉跟〈解放者〉联手的好处是什么? 目的不在于和〈解放者〉联手,而在于和〈解放者〉联手设计〈海精族〉,眨低〈海精族〉地位之后获得更大的利益——领地或权利。无法否定有这个可能性。 但假使真是如此,〈解放者〉有必要向〈海精族〉的太公望透露这件事吗—— ——太公望,这些话就当作是回敬你之前三番两次的服务。 不,不对。 就像〈海精族〉将〈解放者〉和〈神翼族〉放在天秤两端,不管倾向哪边都可以一样,如果〈解放者〉也是,在〈海精族〉和〈神翼族〉之间选哪边都可以呢? 又或者〈神翼族〉也一样,不管最后是〈解放者〉还是〈海精族〉都可以呢? 如果是因为最后不管哪边都行,所以就像太公望故意对零次说出真相那样,零次也同样故意对太公望说出真相—— 这样就说得通了。 「——」 太公望—— 脸上游刃有余的浅笑,第一次消失了。 「……小吕?」 最早发觉那个变化的,是在这个世界和她相处最久的赛蕾。 「难道你相信刚才那句话吗?」 这个问句,清 楚划分了《英雄》太公望和《誓约者》赛蕾。 「……赛蕾,很遗憾地——人家没办法轻易回答『人家是这么想的』。」 「——嗄?」 既是〈海精族〉《英雄》,也是稀世战术家的太公望知道。 零《命运力》又无《伟能》。别说是一丝魔力,连端得上台面的力量都没有,更没有干劲、没有常识、没有体贴之心,彷佛只用缺陷堆叠出来的尼特族《英雄》崩喰零次,让率领〈兽妖族〉打赢多场《英雄战争》、毫无疑问是惊异威胁的《英雄》拿破仑?波拿巴输得一塌糊涂。 ——〈解放者〉这个国家能轻易与人合作。 没有任何力量,也没有历史、资源、权威。 只能任人利用的国家。 但是,唯独那个国家的《英雄》,是超越其他所有国家的未知数。 不需要害怕已知。反过来说,需要害怕未知。 所以,太公望收集关于他的资讯,尽可能采取对策。就这样集结了一切的计策,最终失败——而现在施展的策略,就连这个失败都计算在内。 即使处于这种压倒性有利的局面,还是看不出崩喰零次这个《英雄》的想法。 他依然——是未知。 所以无法断言。 和〈神翼族〉事先安排好进行《英雄战争》。 即使处在这种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想到的局面,太公都无法断言——零次绝对没料到这点、绝对不可能准备〈解放者〉和〈神翼族〉联手这种超乎想像的计谋。 「……开玩笑、的吧?只要小吕说『认输』就是我们赢——」 「你如果发自内心这么想,你就说啊?」 零次说得一派轻松、再轻松不过。 口气随便到令太公望几乎误以为陷入危机的其实是己方。 「算了,你不要后悔就好。」 「————」 不管怎么想都是虚张声势。 零次只是宣称早就料到这个局面,重复著不可能证明的说词而已,并没有提出任何推翻局面的具体手段。 就只是——施加压力,主张这样进展下去,输的将会是太公望和赛蕾。 这个主张没有根据。 也没有论据。 所以,〈海精族〉应该要毫不犹豫地在和〈神翼族〉的《英雄战争》中认输,赢得和〈解放者〉的【较量】才对。 ——明明应该这么做,才对。 「小吕……」 亲爱的战友。比任何人都要知心的友人踌躇不前。 她武断地认定:没有论据,就是计谋超乎想像最有力的论据。她心中完全相信,继续这样下去,破灭的将会是己方——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 彷佛焦急难耐般。 本来静观其变的〈神翼族〉使者开口了。 「能不能赶快——不,能不能遵照事前的协定行事呢?」 那句话是对哪一边说的呢? 〈海精族〉现在认输,是早已决定的事项。 本来应该没有理由踌躇、也没有时间裹足不前才对。 赶快投降吧—— 但那是为了哪一边而投降呢? 「…………」 没有答案。 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确定答案,太公望无法点头。 看〈海精族〉《英雄》咬紧嘴唇,浮现苦涩的表情,平常的开朗销声匿迹,零次笑意加深。 「啊,难道你发觉了吗?这个状况的玄机。」 听到玄机这个词,赛蕾最快反应。 「小吕!」 「『如果是那样,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看你似乎想这么说?」 「……!!」 你怎么知道——看赛蕾似乎想这么说,蒂法莉西亚感到同情。 因为现在赛蕾陷入的状况,蒂法莉西亚再熟悉不过。 「喔,太公望一开始也的确想告诉你吧。在正常情况下的话啦。」 零次做作地耸肩,宛如演戏般夸张地眯起眼睛,赛蕾的目光已经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她不由得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不由得专注在他的言行举止。 「正常、情况……?」 「我想反过来问你,现在的状况正常吗?」 「——」 「因为太公望料想到,一旦说出发觉的事情,会令你们陷入最糟情况,所以说不出口。」 太公望抖了一下。 确认太公望明显有所反应以后,零次继续说: 「那么问题来了,那个最糟的情况是什么?——你认为现在发生什么事会是最糟情况?」 他伸出右手,催促赛蕾发言。 想必已经在预料之中的发言。 赛蕾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看著零次和阿尔法,在她开口——之前。 「对,就是那个。」 被零次抢先予以肯定。 也就是被迫得知自己预想的最糟情况是对的,赛蕾瞠大眼睛。 「怎、怎么会……」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赛蕾脑中一再重复那句话,下意识地看到太公望浮现的苦闷表情,让赛蕾确信那件不可能的事发生了。 「如果你发觉了那个事实,还说得出口吗?——说不出口吧。」 被零次单方面断定,却又说不出比「没错」更有用的话,赛蕾咬紧嘴唇。 ——真厉害。 眼看气氛就好像几分钟前的绝望状况已经扭转般,蒂法莉西亚除了惊愕还是惊愕。 没错,绝望状况并未扭转。 只是让人认为好像扭转了而已。 这是因为——零次到现在都没提及半句具体内容。 所以,蒂法莉西亚这个外人完全不晓得什么是最糟情况、也完全不晓得她们两人想像了什么。 只是让对方认定只有自己知道,就能够让对方擅自想像,只凭想像内容营造出陷入绝境的状况。 〈海精族〉《英雄》和《誓约者》都被玩弄于零次的股掌之中。 多么——卑鄙、差劲、杰出的诈术。 但是,有人即使在这个状况下还是保持清醒。 「不好意思,我认真觉得去你的莫名其妙……不,觉得莫名其妙。」 阿尔法?史岱希丝即使疑心,依然面带笑容,但已经不确定她有没有心要掩饰用词,她插嘴表达疑虑: 「请开口说投降。这样一句话就结束了。」 「喂喂,你还不明白这个状况吗?明明早就已经超过那个阶段了。」 「…………嗄?」 这家伙在胡说什么? 阿尔法浮现了即使不是零次,也一眼就看得出她这么想的老实表情。 只有〈海精族〉少女彷佛看到了装糊涂的演技般厉声说: 「你还真敢说呀……」 「〈神翼族〉真是哪……」 看〈海精族〉难掩气愤,态度突然转为强硬,阿尔法的笑容变得紧绷。 「我不明白两位在愤慨什么——」 「〈神翼族〉把〈解放者〉和〈海精族〉放在天秤两端衡量对吧!」 「〈神翼族〉想要处分〈海精族〉对吧!」 顷刻之后。 「——嗄!?」 「——咦!?」 〈海精族〉的《誓约者》和《英雄》难以置信地互相凝视彼此的脸。 零次笑嘻嘻地说: 「哎呀,所谓的想像力还真是厉害对吧?」 看零 次装糊涂的模样,太公望立刻联想到自己陷入的状况,锐利地眯起眼睛。 「——居然骗人,你真坏心啊,小零次。」 「喂喂喂,讲话怎么这么难听啊,太公望——是你们自愿受骗的吧?」 零次冷酷地这么断言。 「我想这下你们就明白了——你们早就中了我的计。如今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会是我赢。」 他嘻皮笑脸。 简直就像俯瞰沙盒之中的小小世界一样,笑得游刃有余。 「不甘心就试著摆脱看看如何?只要『我投降』一句话就能够摆脱了。」 「不——」 不用你说——在说完这句话之前。 「只不过,在那瞬间,你们〈海精族〉或许会得不到本来当作报酬的艾尔科亚浮游岛,反而还会失去海神之宫就是了。」 「为——」 「『为什么艾尔科亚浮游岛的事泄漏出去了?』喂喂,那种事别让我说出来喔。」 果然。 〈神翼族〉和〈解放者〉果然—— ——不,不对! 是虚张声势。是虚张声势。是虚张声势。 才想要这么认定,就不禁先鲜明地想像到,零次事先和〈神翼族〉接触,意图设计〈海精族〉的状况。 那种事不可能。 明明不可能才对。 却因为至今已经发生过不可能的事,以致无法完全否定。 冷静思考,已经被骗过一次了。这次也被骗的机率非常高。 但同时,正因为被骗过一次,这次是真实的可能性也很高。 只要被骗一次,就会提高警觉,唯恐被骗第二次。如果零次想反过来利用那种意识——这种事极有可能。 总而言之。 分不清哪边才是真实。 重点是——〈海精族〉在〈解放者〉和〈神翼族〉之间,选哪一边比较有利。 「天啊,你在胡说什么——咳!〈海精族〉的各位,请冷静。我们和〈解放者〉联手这种事——」 「……呀哈哈,我想反问你——你觉得当事人的话可信吗?」 太公望用了当事人这个词,让阿尔法?史岱希丝终于发觉。 事态已经朝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 因为有人故意操弄—— 「崩喰零次……!」 这时候,她第一次将〈解放者〉的《英雄》明确认知为敌人。 这个奇妙扭曲的状况是他创造、他控制的。 但她发觉得真的太迟了。 「所以——你想要什么?」 阿尔法彷佛半豁出去般提出问题。 那个问题,正是崩喰零次期盼的话语。 「我方想要什么吗?我一直等你这么问喔。」 接著零次放肆狂笑—— 他拍了一下蒂法莉西亚的肩膀。 「对吧,蒂法莉西亚。」 虽然零次这样徵求意见。 「……嗄?」 蒂法莉西亚只发出愣怔的声音。 「不是吧,你『嗄?』什么。」 「咦……咦?」 「嗯、嗯,你就不要再用装傻搞笑了——来,直接告诉大家『我想要这个』。」 到了这个节骨眼居然全部丢给别人——! 「为、为什么——」 突然要我出面呢! 蒂法莉西亚差点这么说出口,在最后一刻忍住。 蒂法莉西亚看到零次彷佛全部心里有数的眼神,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地,瞬间冷静转换思考。 或许是因为—— 自己一直置身事外地看著零次戏弄太公望和赛蕾、阿尔法?史岱希丝的关系。 对于零次的意图、心思、目标。 自己已经预期到不少部分。 她渐渐地觉得自己已受到他的思想潜移默化。 自己能够确信,他之所以极其自然地,在这时候要蒂法莉西亚出面——并不是单纯强人所难,而是有非蒂法莉西亚不可的理由。她也能够隐约想像,该怎么做才能够回应他的期待。 不是零次,也不是蕾优,也不是太公望、赛蕾、阿尔法。 非蒂法莉西亚不可的理由。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 如果是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 蒂法莉西亚一度闭上眼睛,接著再度睁开,她看著的既不是零次,也不是〈海精族〉那两人。 而是〈神翼族〉少女。 然后蒂法莉西亚毫不犹豫地说出那句话。 「〈解放者〉《誓约者》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在此宣言。我们〈解放者〉——正式向你们〈神翼族〉请求协助。」 ◇◆◇ 「……嗄?」 听到那莫名其妙的发言,第一个出声的是〈海精族〉《誓约者》。 「你在……说什么哪?」 那种单纯的求饶,不可能管用吧。 背负著种族、国家的《誓约者》,连这种事都不明白吗——赛蕾抱持著这种近似愤怒的感情,看向想必也有同感的〈神翼族〉巫女,却为之惊愕。 「咦……?」 〈神翼族〉少女明显狼狈不堪。 为什么——? 她没有任何理由犹豫。 大可立即拒绝之后,一笑置之吧。 赛蕾这么心想,并看向自己《英雄》,再度瞠大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连小吕都露出那种表情?」 太公望也浮现懊恼至极的表情。 《誓约者》一问,《英雄》好像总算回过神来般开口说: 「——啊啊,竟然来这招……」 太公望明白了。 〈神翼族〉的阿尔法为什么会狼狈不堪。 那句话对她——对自称『世界的管理者』的〈神翼族〉而言,究竟是多么致命的一击。 「〈神翼族〉是『世界的管理者』对吧。」 不仅料中一切、还让自己的《誓约者》说出那句话的《英雄》,正眼——看著名为阿尔法?史岱希丝的少女,平静地陈述: 「就像你刚才说的,身为『世界的管理者』的〈神翼族〉是绝对正义。对于不顺从绝对正义的人、敌对的人,予以镇压、指导、教育是当然的。」 正因为如此,和其绝对正义对立的〈解放者〉,便成为整肃、纠正的对象。 但是—— 「另一方面,对于求助的人,恭顺的人伸出援手,也是『世界的管理者』——优势者的义务对吧?」 正因为自称『世界的管理者』,〈神翼族〉替自己制定了自己也无法违背的义务。 名为优势的义务(noblesse oblige)的正义使命。 「当然你也可以用一句『谁管你们』拒绝。但那一瞬间,你们《神翼族》将会一并舍弃那番冠冕堂皇的高见。这么一来,剩下的——就只是无聊的一介征服他人的种族。」 高洁卓越的〈神翼族〉不会容许那种蔑称。 他们理解,只挑有利时自称『世界的管理者』是于理不容的事情。 尽管和〈海精族〉已经谈拢,却还发动虚有其表的《英雄战争》,也是因为对外形象很重要。 那全部都是用来说服第三者的理由,基于他们自认应该遵守的规则。 那条规则束缚了他们自己。至少必须表现出遵守规则的样子。 所以—— 既然〈解放者〉的《誓约者》正式求助,不是《誓 约者》、只是一介巫女的她,也不得不这么回答: 「……关于那项请求……请容我先带回本国。」 她想另行研议。 也就是说,希望能够现在告辞——她这么宣言。 「在那之前——可以让人家说句话吗?」 彷佛要划破现场空间般,太公望果断地甩了一下钓竿。 「人家投降啦。」 瞬间,众人头上展开的魔法阵上刻下载明〈神翼族〉胜利的文字。 ◇◆◇ 《英雄战争》结束的同时,头顶上的海重新聚拢,恢复原本的光芒。 在暗了一截的光芒下,看似恢复余裕的太公望静静地说: 「这样〈解放者〉的『种族旗』就归〈神翼族〉所有了,所以契约已履行。也就是说,我们〈海精族〉和〈神翼族〉之间的那个约定也算达成了对吧?」 零次和〈神翼族〉联手的可能性已经消失。 这么判断的太公望迅速展开行动。 〈解放者〉向〈神翼族〉求助,结果不仅免于被〈神翼族〉整肃、教育,甚至还即将获得庇护,这件事早就无所谓了。 那种事已经跟〈海精族〉无关。 跟他们有关的,就只有事前的协议,出卖〈解放者〉之后的报酬而已。 不知道零次是怎么知道,〈海精族〉出卖〈解放者〉之后想得到的,就是〈神翼族〉统治的某个领地。 夸口说只有海神之宫就足够的他们,将从〈神翼族〉手中,接收他们一直暗中想要的那块地—— 本来那才应该是这场骚动的结局才对。 「不。很遗憾地,并不算吧。」 但〈神翼族〉少女看著〈海精族〉那两人,直截了当地回答。 看到少女的明确态度,〈海精族〉《誓约者》表面和气地说: 「……那有点不合乎道理哪。」 彷佛那句话就是信号般。 不知何时聚集过来的数百名少女包围阿尔法。 〈神翼族〉的巫女不以为意地微笑望著这幅景象,同时静静地说: 「既然要讲道理,你们说过〈解放者〉会对世界秩序造成问题,如今这个前提已经瓦解。因为〈解放者〉对〈神翼族〉表示恭顺之意了。前提瓦解的契约就没有义务履行。如果你们还是有怨言——」 缓缓地张开黑白双翼的她顿失笑意。 「要我们以正式的《英雄战争》——洗耳恭听也无妨。」 再有怨言就以全面战争回应。 听到少女这么堂而皇之地宣言—— 「——————唔。」 〈海精族〉一句话也不能说。 他们一旦和〈神翼族〉正面冲突,要取得胜利是极为困难的事。甚至可以断定不可能。 正因为知道〈海精族〉的处境有多不利,身为巫女的少女才敢那么强势吧。 话虽如此,〈海精族〉也不能就这样摸摸鼻子乖乖退让。 气氛因此一触即发—— 「喔,下次要打正规的《英雄战争》吗?好耶,打啊打啊。」 零次已经移动到太公望的床上躺下,完全置身事外似地起哄。 ——这都是谁害的啊。 太公望不自觉差点说出那句话,接著她发觉,不知何时,眼下局面不再是〈解放者〉对〈海精族〉,也不再是〈解放者〉对〈神翼族〉,而是〈海精族〉对上〈神翼族〉。 ——不对。 不是对上。 而是被设计对上。 双方陷入对立,本来应该是事先安排好的《英雄战争》快要变成真正的冲突。 造成这种对立局势的是—— 发觉太公望的视线,笑嘻嘻的零次蓄意错开目光。 在他视线前方的少女——〈解放者〉的《誓约者》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 「——不然,这么办如何?」 蒂法莉西亚表现得彷佛理所当然般。 主控著现场气氛。 「在场的三种族,全部缔结暂时的同盟关系。」 她说出惊人之语。 ◇◆◇ 打破漫长的、漫长过头的沉默的,是〈海精族〉的《英雄》。 「……蒂——蒂法法,你在、说什么、呢……?」 不光是已经形成同盟关系的〈解放者〉和〈海精族〉,还要再加上〈神翼族〉的三种族同盟? 那种突发奇想、作梦也想像不到的情势发展,剥夺了她的思考与理解。 「我想那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么反驳的,是外表怎么看都是〈森灵族〉的少女。 其实有一半〈隶人族〉血统的〔劣血种〕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依序看著赛蕾、太公望、阿尔法,陈述道: 「〈海精族〉的目的是〈海精族〉的幸福,因此希望维持现状。〈神翼族〉的目的是扮演好『世界的管理者』角色,因此救济求助者。然后我们〈解放者〉的目的,则是解决当前的生活急需。其中有任何对立的理由吗?」 「你说得还……真简单呀。」 的确。 这么一说,三者并没有应该对立的积极理由。 蒂法莉西亚进一步说: 「本来三种族各自的具体目的是什么?」 ——〈海精族〉只要自己过得平稳幸福,其他都无所谓。 只是为了尽量维持平稳幸福,才对容易利用的〈解放者〉出手而已,只要没好处,就算彻底断绝关系、随手拋弃也行。而〈神翼族〉的庇护,就成了只要不侵犯主权就无可挑剔的保护伞。 ——〈神翼族〉想扮演好『世界的管理者』角色。 也就是说,想尽可能将其他种族纳入自己种族之下,以显示『世界的管理者』力量。只要承认〈神翼族〉是『世界的管理者』的上位种族,让纳入其下的种族保持自治也不是大问题。 ——〈解放者〉想要同盟国的援助,乃至于立即的援助。 只要不会因此失去〈解放者〉这个国家的尊严和理念,就没有其他坚持。就算要承认〈神翼族〉是『世界的管理者』也完全不是问题。 也就是说—— 「称得上是问题的问题……的确没有哪。」 听到静静沉思的赛蕾冒出这句低语,蒂法莉西亚面不改色地继续说: 「对吧?或许各位会觉得异想天开,但像这样具体化为言语思考,就会发现其中并没有太大的阻碍——不,甚至可以说有利无弊。」 正因为是混著其他种族血统的〔劣血种〕,才想得到跨越种族藩篱的利益。 看蒂法莉西亚说得头头是道,彷佛那种思维就是世界的真理般—— 「请问,你在说什么鬼话?」 至今保持沉默的阿尔法?史岱希丝发言了。 〈神翼族〉巫女不再挂著笑脸,她恢复了本性,浮现烦躁表情强硬地说: 「恕我天杀的不可能缔结那种东西。」 至今散发清纯神圣氛围的少女,正眼瞪著蒂法莉西亚,以堪称粗鲁的口气拒绝。 「……啊啊,也难怪啦,阿尔法毕竟是巫女嘛?」 「我天杀的不是那个意思。」 阿尔法狠狠地拒绝太公望打圆场,接著正要开口时。 「……〈神翼族〉,对于『不仅不是显而易见的支配,还要名目上和其他种族对等』——无法容许缔结同盟这种事。」 至今——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蕾优—— 彷佛瞭解一切般看著阿尔法这么说。 「所以,〈神翼族〉只会拿走〈解放者〉的『种族旗』,不可能会将自己的『种族旗』交给其他种族——你想这么说吧,不协调女。」 「——你以为你懂我们什么啊,臭偷窥狂。」 阿尔法恶狠狠地驳斥,蕾优也面无表情地回视她。 看两人瞬间形成一触即发的场面,太公望不知所措地说: 「……呃,蕾优优和阿尔尔认识吗?」 「不想回答。」「恕我他妈的没义务回答。」 「哇噢……」 看两人异口同声地狠狠拒绝,实在无从劝起,太公望夸张地摊开双手。 然后,连她们的对话都专心倾听的蒂法莉西亚—— 「不然就这么办吧。」 她出面主导。 「由我们〈解放者〉接收〈神翼族〉的『种族旗』。」 「「嗄?」」 不约而同的声音,是〈海精族〉那两人发出来的。 「我们再将抢过来的〈神翼族〉『种族旗』转让给你们〈海精族〉。这样三种族同盟(三方制衡关系)应该就会成立了。为此,我们希望能够获得〈海精族〉协助。」 听到那淡淡陈述的话语,情绪激动的是〈神翼族〉的巫女。 「你——!请问你这个呆子说什么鬼话呀!!那种事怎么可能——」 「可不可能要试了才知道。首先,我并没有隐瞒此事。你们应该有的是办法准备才对。」 「——就、就算是那样……那种事也不被允许吧!?」 因为可爱的外表与嗓音导致完全没有魄力的吶喊,无法打动〈解放者〉的《誓约者》。 「没什么允不允许的,这是〈解放者〉和〈海精族〉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吧?」 「关系——」 可大了。 没办法接著这么说。她这个〈神翼族〉深知其中理由。 因为——〈解放者〉《誓约者》现在说的,与〈神翼族〉和〈海精族〉策划取得〈解放者〉『种族旗』的密谋如出一辙。 「你身为巫女的权限,就是带著寻求庇护的〈解放者〉《誓约者》去见〈神翼族〉《誓约者》——只有这样而已吧?」 「你——你这混帐……!」 看到阿尔法咬牙切齿,一瞬间浮现歉疚表情的蒂法莉西亚闭上眼睛,简直就像自我催眠般告诉她: 「既然生而为人,便应该要考虑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有可能降临到自己身上吧。」 自作自受,因果报应—— 蒂法莉西亚这么说著,重新面向被震慑住的两名〈海精族〉。 「喔,顺便一提,不需要预设抢不到『种族旗』的情况。因为就算结果变成那样,牺牲的也只有〈解放者〉而已。只不过——我想那份担忧最后会是杞人忧天。」 一口气这么说完以后—— 「好了,两位觉得如何?」 蒂法莉西亚漂亮地歪著头问道。 终章 既然没钱,敲诈不就好了 「小零次你啊……究竟是用了什么魔法?」 〈海精族〉和〈神翼族〉的《英雄战争》结束,〈解放者〉『种族旗』的所有权转移给〈神翼族〉,不甘心地咬著牙的阿尔法,为了报告〈解放者〉的请求,返回〈神翼族〉之国(翡冷塔尼亚)之后—— 太公望凝视著和赛蕾谈论公事的蒂法莉西亚,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 「在你看起来像是我对那家伙做了什么吗?」 「看不出来。所以人家才问你喔。」 可以确定零次一定做了什么。 看太公望如此断定,零次长长地吐气。 「……你们《英雄》真的是有眼无珠啊。」 彷佛打从心底看不过去般。 接著他愉悦至极地说: 「只要你们还是像这样看不清那家伙的本质,你们《英雄》不管挑战几次,都绝对赢不了我们啦。」 看到零次那明明很开心——又彷佛带著一丝怜悯的眼神,太公望瞠大眼睛。 〈神翼族〉和〈解放者〉。 将他们找来,让他们正面冲突的是〈海精族〉自己。 将他们两个种族的水翻弄在〈海精族〉的盆子上,本来应该顺利泼出去了才对——一回过神来,才发现其外有更大的盆子。 那不仅是〈解放者〉的《英雄》零次这个事先预期的未知存在,还有本来只当成《英雄》附属品的〔劣血种〕《誓约者》,构成的双重盆子。 ——覆水难收。 但泼出去的水流进〈解放者〉这个更大的盆子。 〈海精族〉只不过是在那盆子上被翻弄的水罢了—— 「——结果……是我们彻底输了。」 太公望露出看似豁然开朗的表情这么说,零次顺口说: 「喔?怎么,要放弃【较量】吗?」 「咦?」 【较量】? 考虑到这点,太公望才发觉。 争夺零次的第一次的破处争夺战。 〈解放者〉的胜利条件是脱离海神之宫。 也就是说,目前还不确定是〈解放者〉胜利,即使同盟已经成立,但主导权还没决定。 「虽然一旦三种族同盟成立之后,主导权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但如果刚才那是败北宣言,就可以当作我们获胜吧?」 看到零次无畏的浅笑—— 「——呀哈哈,人家不可能允许那种事发生吧?」 太公望顽皮地笑了起来,用钓竿末端指著零次。 ◇◆◇ 「主人。」 我要认真起来了——因为太公望这么宣告,不顾一切地来袭,一路逃进〈海精族〉王宫的零次,当真被突然从影子中出现的蕾优吓到了。 「喔、喔喔,是蕾优啊……你已经可以使用『傍身之暗』了吗?——喔,因为『种族旗』已经归〈神翼族〉所有,表面上破处争夺战算是结束了。好既然这样我们马上逃走喔来我们逃走了喔赶快逃走了喔。」 「主人——果然厉害。」 「咦,怎样?别说了,我们赶快——」 「全部——全部都跟主人说的一样。」 蕾优不理会她的主人所说的话—— 她兀自热情地侃侃而谈,于是零次领悟到,如果现在不陪她讲个过瘾就无法达成目的,于是从鼻子呼出了气。 「……并不是全部吧。」 「那是,骗人的。」 那天。 太公望出现在提斯泰尔,提议和〈海精族〉同盟,蕾优问零次对同盟有什么想法时。 零次的回答,是最终包含〈神翼族〉的三种族同盟,也就是这次的结果。 当时零次问蕾优,太公望到提斯泰尔之前去了哪里,只得到太公望去了〈神翼族〉的领地(艾尔科亚浮游岛)这个资讯,零次便如此预测了。 虽然蕾优不是蒂法莉西亚,但她也不禁认为,那根本就是——预知未来了。 「……主人,其实是〈神翼族〉吗?」 「啊——?想也知道不是吧……不过,『已知未来魔法』的原理,恐怕是类似的东西就是了。」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又嫌麻烦似地搔搔头,吊儿郎当地说了: 「倒是我说过好几次了吧。重要的是事前收集资讯和分析。如果要称赞我,就也要同样分毫不差地称赞你自己吧。」 「……主人好色。」 「啥!?」 「叫我抚慰自己,就是这么回事。」 「我根本没叫你抚慰自己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我希望主人抚慰我。」 「可以不要扭曲事实又强迫别人吗!?」 「开玩笑的。」 「……你的玩笑总是一点都不好笑啊。」 零次大口叹气,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违和感,皱眉抬起头来。 「所以——————才行。」 她的声音小得听不见。 「……啊?你说什么?」 蕾优站在走廊尽头的逆光之处,似乎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这个方向。 她的表情太过耀眼,让人看不清楚—— 「…………蕾优?」 听到零次这么呼唤,她落寞地笑著。 「所以我——必须成为、崩喰零次的敌人才行。」 她这么明确地告诉他之后。 蕾优——〈幻魔族〉〔四血姬〕克兰蕾优?希弥希卡,从零次面前消失了。 〈终〉 「小零次你啊……究竟是用了什么魔法?」 〈海精族〉和〈神翼族〉的《英雄战争》结束,〈解放者〉『种族旗』的所有权转移给〈神翼族〉,不甘心地咬著牙的阿尔法,为了报告〈解放者〉的请求,返回〈神翼族〉之国(翡冷塔尼亚)之后—— 太公望凝视著和赛蕾谈论公事的蒂法莉西亚,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 「在你看起来像是我对那家伙做了什么吗?」 「看不出来。所以人家才问你喔。」 可以确定零次一定做了什么。 看太公望如此断定,零次长长地吐气。 「……你们《英雄》真的是有眼无珠啊。」 彷佛打从心底看不过去般。 接著他愉悦至极地说: 「只要你们还是像这样看不清那家伙的本质,你们《英雄》不管挑战几次,都绝对赢不了我们啦。」 看到零次那明明很开心——又彷佛带著一丝怜悯的眼神,太公望瞠大眼睛。 〈神翼族〉和〈解放者〉。 将他们找来,让他们正面冲突的是〈海精族〉自己。 将他们两个种族的水翻弄在〈海精族〉的盆子上,本来应该顺利泼出去了才对——一回过神来,才发现其外有更大的盆子。 那不仅是〈解放者〉的《英雄》零次这个事先预期的未知存在,还有本来只当成《英雄》附属品的〔劣血种〕《誓约者》,构成的双重盆子。 ——覆水难收。 但泼出去的水流进〈解放者〉这个更大的盆子。 〈海精族〉只不过是在那盆子上被翻弄的水罢了—— 「——结果……是我们彻底输了。」 太公望露出看似豁然开朗的表情这么说,零次顺口说: 「喔?怎么,要放弃【较量】吗?」 「咦?」 【较量】? 考虑到这点,太公望才发觉。 争夺零次的第一次的破处争夺战。 〈解放者〉的胜利条件是脱离海神之宫。 也就是说,目前还不确定是〈解放者〉胜利,即使同盟已经成立,但主导权还没决定。 「虽然一旦三种族同盟成立之后,主导权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但如果刚才那是败北宣言,就可以当作我们获胜吧?」 看到零次无畏的浅笑—— 「——呀哈哈,人家不可能允许那种事发生吧?」 太公望顽皮地笑了起来,用钓竿末端指著零次。 ◇◆◇ 「主人。」 我要认真起来了——因为太公望这么宣告,不顾一切地来袭,一路逃进〈海精族〉王宫的零次,当真被突然从影子中出现的蕾优吓到了。 「喔、喔喔,是蕾优啊……你已经可以使用『傍身之暗』了吗?——喔,因为『种族旗』已经归〈神翼族〉所有,表面上破处争夺战算是结束了。好既然这样我们马上逃走喔来我们逃走了喔赶快逃走了喔。」 「主人——果然厉害。」 「咦,怎样?别说了,我们赶快——」 「全部——全部都跟主人说的一样。」 蕾优不理会她的主人所说的话—— 她兀自热情地侃侃而谈,于是零次领悟到,如果现在不陪她讲个过瘾就无法达成目的,于是从鼻子呼出了气。 「……并不是全部吧。」 「那是,骗人的。」 那天。 太公望出现在提斯泰尔,提议和〈海精族〉同盟,蕾优问零次对同盟有什么想法时。 零次的回答,是最终包含〈神翼族〉的三种族同盟,也就是这次的结果。 当时零次问蕾优,太公望到提斯泰尔之前去了哪里,只得到太公望去了〈神翼族〉的领地(艾尔科亚浮游岛)这个资讯,零次便如此预测了。 虽然蕾优不是蒂法莉西亚,但她也不禁认为,那根本就是——预知未来了。 「……主人,其实是〈神翼族〉吗?」 「啊——?想也知道不是吧……不过,『已知未来魔法』的原理,恐怕是类似的东西就是了。」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又嫌麻烦似地搔搔头,吊儿郎当地说了: 「倒是我说过好几次了吧。重要的是事前收集资讯和分析。如果要称赞我,就也要同样分毫不差地称赞你自己吧。」 「……主人好色。」 「啥!?」 「叫我抚慰自己,就是这么回事。」 「我根本没叫你抚慰自己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我希望主人抚慰我。」 「可以不要扭曲事实又强迫别人吗!?」 「开玩笑的。」 「……你的玩笑总是一点都不好笑啊。」 零次大口叹气,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违和感,皱眉抬起头来。 「所以——————才行。」 她的声音小得听不见。 「……啊?你说什么?」 蕾优站在走廊尽头的逆光之处,似乎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这个方向。 她的表情太过耀眼,让人看不清楚—— 「…………蕾优?」 听到零次这么呼唤,她落寞地笑著。 「所以我——必须成为、崩喰零次的敌人才行。」 她这么明确地告诉他之后。 蕾优——〈幻魔族〉〔四血姬〕克兰蕾优?希弥希卡,从零次面前消失了。 〈终〉 「小零次你啊……究竟是用了什么魔法?」 〈海精族〉和〈神翼族〉的《英雄战争》结束,〈解放者〉『种族旗』的所有权转移给〈神翼族〉,不甘心地咬著牙的阿尔法,为了报告〈解放者〉的请求,返回〈神翼族〉之国(翡冷塔尼亚)之后—— 太公望凝视著和赛蕾谈论公事的蒂法莉西亚,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 「在你看起来像是我对那家伙做了什么吗?」 「看不出来。所以人家才问你喔。」 可以确定零次一定做了什么。 看太公望如此断定,零次长长地吐气。 「……你们《英雄》真的是有眼无珠啊。」 彷佛打从心底看不过去般。 接著他愉悦至极地说: 「只要你们还是像这样看不清那家伙的本质,你们《英雄》不管挑战几次,都绝对赢不了我们啦。」 看到零次那明明很开心——又彷佛带著一丝怜悯的眼神,太公望瞠大眼睛。 〈神翼族〉和〈解放者〉。 将他们找来,让他们正面冲突的是〈海精族〉自己。 将他们两个种族的水翻弄在〈海精族〉的盆子上,本来应该顺利泼出去了才对——一回过神来,才发现其外有更大的盆子。 那不仅是〈解放者〉的《英雄》零次这个事先预期的未知存在,还有本来只当成《英雄》附属品的〔劣血种〕《誓约者》,构成的双重盆子。 ——覆水难收。 但泼出去的水流进〈解放者〉这个更大的盆子。 〈海精族〉只不过是在那盆子上被翻弄的水罢了—— 「——结果……是我们彻底输了。」 太公望露出看似豁然开朗的表情这么说,零次顺口说: 「喔?怎么,要放弃【较量】吗?」 「咦?」 【较量】? 考虑到这点,太公望才发觉。 争夺零次的第一次的破处争夺战。 〈解放者〉的胜利条件是脱离海神之宫。 也就是说,目前还不确定是〈解放者〉胜利,即使同盟已经成立,但主导权还没决定。 「虽然一旦三种族同盟成立之后,主导权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但如果刚才那是败北宣言,就可以当作我们获胜吧?」 看到零次无畏的浅笑—— 「——呀哈哈,人家不可能允许那种事发生吧?」 太公望顽皮地笑了起来,用钓竿末端指著零次。 ◇◆◇ 「主人。」 我要认真起来了——因为太公望这么宣告,不顾一切地来袭,一路逃进〈海精族〉王宫的零次,当真被突然从影子中出现的蕾优吓到了。 「喔、喔喔,是蕾优啊……你已经可以使用『傍身之暗』了吗?——喔,因为『种族旗』已经归〈神翼族〉所有,表面上破处争夺战算是结束了。好既然这样我们马上逃走喔来我们逃走了喔赶快逃走了喔。」 「主人——果然厉害。」 「咦,怎样?别说了,我们赶快——」 「全部——全部都跟主人说的一样。」 蕾优不理会她的主人所说的话—— 她兀自热情地侃侃而谈,于是零次领悟到,如果现在不陪她讲个过瘾就无法达成目的,于是从鼻子呼出了气。 「……并不是全部吧。」 「那是,骗人的。」 那天。 太公望出现在提斯泰尔,提议和〈海精族〉同盟,蕾优问零次对同盟有什么想法时。 零次的回答,是最终包含〈神翼族〉的三种族同盟,也就是这次的结果。 当时零次问蕾优,太公望到提斯泰尔之前去了哪里,只得到太公望去了〈神翼族〉的领地(艾尔科亚浮游岛)这个资讯,零次便如此预测了。 虽然蕾优不是蒂法莉西亚,但她也不禁认为,那根本就是——预知未来了。 「……主人,其实是〈神翼族〉吗?」 「啊——?想也知道不是吧……不过,『已知未来魔法』的原理,恐怕是类似的东西就是了。」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又嫌麻烦似地搔搔头,吊儿郎当地说了: 「倒是我说过好几次了吧。重要的是事前收集资讯和分析。如果要称赞我,就也要同样分毫不差地称赞你自己吧。」 「……主人好色。」 「啥!?」 「叫我抚慰自己,就是这么回事。」 「我根本没叫你抚慰自己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我希望主人抚慰我。」 「可以不要扭曲事实又强迫别人吗!?」 「开玩笑的。」 「……你的玩笑总是一点都不好笑啊。」 零次大口叹气,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违和感,皱眉抬起头来。 「所以——————才行。」 她的声音小得听不见。 「……啊?你说什么?」 蕾优站在走廊尽头的逆光之处,似乎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这个方向。 她的表情太过耀眼,让人看不清楚—— 「…………蕾优?」 听到零次这么呼唤,她落寞地笑著。 「所以我——必须成为、崩喰零次的敌人才行。」 她这么明确地告诉他之后。 蕾优——〈幻魔族〉〔四血姬〕克兰蕾优?希弥希卡,从零次面前消失了。 〈终〉 「小零次你啊……究竟是用了什么魔法?」 〈海精族〉和〈神翼族〉的《英雄战争》结束,〈解放者〉『种族旗』的所有权转移给〈神翼族〉,不甘心地咬著牙的阿尔法,为了报告〈解放者〉的请求,返回〈神翼族〉之国(翡冷塔尼亚)之后—— 太公望凝视著和赛蕾谈论公事的蒂法莉西亚,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 「在你看起来像是我对那家伙做了什么吗?」 「看不出来。所以人家才问你喔。」 可以确定零次一定做了什么。 看太公望如此断定,零次长长地吐气。 「……你们《英雄》真的是有眼无珠啊。」 彷佛打从心底看不过去般。 接著他愉悦至极地说: 「只要你们还是像这样看不清那家伙的本质,你们《英雄》不管挑战几次,都绝对赢不了我们啦。」 看到零次那明明很开心——又彷佛带著一丝怜悯的眼神,太公望瞠大眼睛。 〈神翼族〉和〈解放者〉。 将他们找来,让他们正面冲突的是〈海精族〉自己。 将他们两个种族的水翻弄在〈海精族〉的盆子上,本来应该顺利泼出去了才对——一回过神来,才发现其外有更大的盆子。 那不仅是〈解放者〉的《英雄》零次这个事先预期的未知存在,还有本来只当成《英雄》附属品的〔劣血种〕《誓约者》,构成的双重盆子。 ——覆水难收。 但泼出去的水流进〈解放者〉这个更大的盆子。 〈海精族〉只不过是在那盆子上被翻弄的水罢了—— 「——结果……是我们彻底输了。」 太公望露出看似豁然开朗的表情这么说,零次顺口说: 「喔?怎么,要放弃【较量】吗?」 「咦?」 【较量】? 考虑到这点,太公望才发觉。 争夺零次的第一次的破处争夺战。 〈解放者〉的胜利条件是脱离海神之宫。 也就是说,目前还不确定是〈解放者〉胜利,即使同盟已经成立,但主导权还没决定。 「虽然一旦三种族同盟成立之后,主导权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但如果刚才那是败北宣言,就可以当作我们获胜吧?」 看到零次无畏的浅笑—— 「——呀哈哈,人家不可能允许那种事发生吧?」 太公望顽皮地笑了起来,用钓竿末端指著零次。 ◇◆◇ 「主人。」 我要认真起来了——因为太公望这么宣告,不顾一切地来袭,一路逃进〈海精族〉王宫的零次,当真被突然从影子中出现的蕾优吓到了。 「喔、喔喔,是蕾优啊……你已经可以使用『傍身之暗』了吗?——喔,因为『种族旗』已经归〈神翼族〉所有,表面上破处争夺战算是结束了。好既然这样我们马上逃走喔来我们逃走了喔赶快逃走了喔。」 「主人——果然厉害。」 「咦,怎样?别说了,我们赶快——」 「全部——全部都跟主人说的一样。」 蕾优不理会她的主人所说的话—— 她兀自热情地侃侃而谈,于是零次领悟到,如果现在不陪她讲个过瘾就无法达成目的,于是从鼻子呼出了气。 「……并不是全部吧。」 「那是,骗人的。」 那天。 太公望出现在提斯泰尔,提议和〈海精族〉同盟,蕾优问零次对同盟有什么想法时。 零次的回答,是最终包含〈神翼族〉的三种族同盟,也就是这次的结果。 当时零次问蕾优,太公望到提斯泰尔之前去了哪里,只得到太公望去了〈神翼族〉的领地(艾尔科亚浮游岛)这个资讯,零次便如此预测了。 虽然蕾优不是蒂法莉西亚,但她也不禁认为,那根本就是——预知未来了。 「……主人,其实是〈神翼族〉吗?」 「啊——?想也知道不是吧……不过,『已知未来魔法』的原理,恐怕是类似的东西就是了。」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又嫌麻烦似地搔搔头,吊儿郎当地说了: 「倒是我说过好几次了吧。重要的是事前收集资讯和分析。如果要称赞我,就也要同样分毫不差地称赞你自己吧。」 「……主人好色。」 「啥!?」 「叫我抚慰自己,就是这么回事。」 「我根本没叫你抚慰自己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我希望主人抚慰我。」 「可以不要扭曲事实又强迫别人吗!?」 「开玩笑的。」 「……你的玩笑总是一点都不好笑啊。」 零次大口叹气,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违和感,皱眉抬起头来。 「所以——————才行。」 她的声音小得听不见。 「……啊?你说什么?」 蕾优站在走廊尽头的逆光之处,似乎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这个方向。 她的表情太过耀眼,让人看不清楚—— 「…………蕾优?」 听到零次这么呼唤,她落寞地笑著。 「所以我——必须成为、崩喰零次的敌人才行。」 她这么明确地告诉他之后。 蕾优——〈幻魔族〉〔四血姬〕克兰蕾优?希弥希卡,从零次面前消失了。 〈终〉 「小零次你啊……究竟是用了什么魔法?」 〈海精族〉和〈神翼族〉的《英雄战争》结束,〈解放者〉『种族旗』的所有权转移给〈神翼族〉,不甘心地咬著牙的阿尔法,为了报告〈解放者〉的请求,返回〈神翼族〉之国(翡冷塔尼亚)之后—— 太公望凝视著和赛蕾谈论公事的蒂法莉西亚,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 「在你看起来像是我对那家伙做了什么吗?」 「看不出来。所以人家才问你喔。」 可以确定零次一定做了什么。 看太公望如此断定,零次长长地吐气。 「……你们《英雄》真的是有眼无珠啊。」 彷佛打从心底看不过去般。 接著他愉悦至极地说: 「只要你们还是像这样看不清那家伙的本质,你们《英雄》不管挑战几次,都绝对赢不了我们啦。」 看到零次那明明很开心——又彷佛带著一丝怜悯的眼神,太公望瞠大眼睛。 〈神翼族〉和〈解放者〉。 将他们找来,让他们正面冲突的是〈海精族〉自己。 将他们两个种族的水翻弄在〈海精族〉的盆子上,本来应该顺利泼出去了才对——一回过神来,才发现其外有更大的盆子。 那不仅是〈解放者〉的《英雄》零次这个事先预期的未知存在,还有本来只当成《英雄》附属品的〔劣血种〕《誓约者》,构成的双重盆子。 ——覆水难收。 但泼出去的水流进〈解放者〉这个更大的盆子。 〈海精族〉只不过是在那盆子上被翻弄的水罢了—— 「——结果……是我们彻底输了。」 太公望露出看似豁然开朗的表情这么说,零次顺口说: 「喔?怎么,要放弃【较量】吗?」 「咦?」 【较量】? 考虑到这点,太公望才发觉。 争夺零次的第一次的破处争夺战。 〈解放者〉的胜利条件是脱离海神之宫。 也就是说,目前还不确定是〈解放者〉胜利,即使同盟已经成立,但主导权还没决定。 「虽然一旦三种族同盟成立之后,主导权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但如果刚才那是败北宣言,就可以当作我们获胜吧?」 看到零次无畏的浅笑—— 「——呀哈哈,人家不可能允许那种事发生吧?」 太公望顽皮地笑了起来,用钓竿末端指著零次。 ◇◆◇ 「主人。」 我要认真起来了——因为太公望这么宣告,不顾一切地来袭,一路逃进〈海精族〉王宫的零次,当真被突然从影子中出现的蕾优吓到了。 「喔、喔喔,是蕾优啊……你已经可以使用『傍身之暗』了吗?——喔,因为『种族旗』已经归〈神翼族〉所有,表面上破处争夺战算是结束了。好既然这样我们马上逃走喔来我们逃走了喔赶快逃走了喔。」 「主人——果然厉害。」 「咦,怎样?别说了,我们赶快——」 「全部——全部都跟主人说的一样。」 蕾优不理会她的主人所说的话—— 她兀自热情地侃侃而谈,于是零次领悟到,如果现在不陪她讲个过瘾就无法达成目的,于是从鼻子呼出了气。 「……并不是全部吧。」 「那是,骗人的。」 那天。 太公望出现在提斯泰尔,提议和〈海精族〉同盟,蕾优问零次对同盟有什么想法时。 零次的回答,是最终包含〈神翼族〉的三种族同盟,也就是这次的结果。 当时零次问蕾优,太公望到提斯泰尔之前去了哪里,只得到太公望去了〈神翼族〉的领地(艾尔科亚浮游岛)这个资讯,零次便如此预测了。 虽然蕾优不是蒂法莉西亚,但她也不禁认为,那根本就是——预知未来了。 「……主人,其实是〈神翼族〉吗?」 「啊——?想也知道不是吧……不过,『已知未来魔法』的原理,恐怕是类似的东西就是了。」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又嫌麻烦似地搔搔头,吊儿郎当地说了: 「倒是我说过好几次了吧。重要的是事前收集资讯和分析。如果要称赞我,就也要同样分毫不差地称赞你自己吧。」 「……主人好色。」 「啥!?」 「叫我抚慰自己,就是这么回事。」 「我根本没叫你抚慰自己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我希望主人抚慰我。」 「可以不要扭曲事实又强迫别人吗!?」 「开玩笑的。」 「……你的玩笑总是一点都不好笑啊。」 零次大口叹气,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违和感,皱眉抬起头来。 「所以——————才行。」 她的声音小得听不见。 「……啊?你说什么?」 蕾优站在走廊尽头的逆光之处,似乎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这个方向。 她的表情太过耀眼,让人看不清楚—— 「…………蕾优?」 听到零次这么呼唤,她落寞地笑著。 「所以我——必须成为、崩喰零次的敌人才行。」 她这么明确地告诉他之后。 蕾优——〈幻魔族〉〔四血姬〕克兰蕾优?希弥希卡,从零次面前消失了。 〈终〉 「小零次你啊……究竟是用了什么魔法?」 〈海精族〉和〈神翼族〉的《英雄战争》结束,〈解放者〉『种族旗』的所有权转移给〈神翼族〉,不甘心地咬著牙的阿尔法,为了报告〈解放者〉的请求,返回〈神翼族〉之国(翡冷塔尼亚)之后—— 太公望凝视著和赛蕾谈论公事的蒂法莉西亚,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 「在你看起来像是我对那家伙做了什么吗?」 「看不出来。所以人家才问你喔。」 可以确定零次一定做了什么。 看太公望如此断定,零次长长地吐气。 「……你们《英雄》真的是有眼无珠啊。」 彷佛打从心底看不过去般。 接著他愉悦至极地说: 「只要你们还是像这样看不清那家伙的本质,你们《英雄》不管挑战几次,都绝对赢不了我们啦。」 看到零次那明明很开心——又彷佛带著一丝怜悯的眼神,太公望瞠大眼睛。 〈神翼族〉和〈解放者〉。 将他们找来,让他们正面冲突的是〈海精族〉自己。 将他们两个种族的水翻弄在〈海精族〉的盆子上,本来应该顺利泼出去了才对——一回过神来,才发现其外有更大的盆子。 那不仅是〈解放者〉的《英雄》零次这个事先预期的未知存在,还有本来只当成《英雄》附属品的〔劣血种〕《誓约者》,构成的双重盆子。 ——覆水难收。 但泼出去的水流进〈解放者〉这个更大的盆子。 〈海精族〉只不过是在那盆子上被翻弄的水罢了—— 「——结果……是我们彻底输了。」 太公望露出看似豁然开朗的表情这么说,零次顺口说: 「喔?怎么,要放弃【较量】吗?」 「咦?」 【较量】? 考虑到这点,太公望才发觉。 争夺零次的第一次的破处争夺战。 〈解放者〉的胜利条件是脱离海神之宫。 也就是说,目前还不确定是〈解放者〉胜利,即使同盟已经成立,但主导权还没决定。 「虽然一旦三种族同盟成立之后,主导权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但如果刚才那是败北宣言,就可以当作我们获胜吧?」 看到零次无畏的浅笑—— 「——呀哈哈,人家不可能允许那种事发生吧?」 太公望顽皮地笑了起来,用钓竿末端指著零次。 ◇◆◇ 「主人。」 我要认真起来了——因为太公望这么宣告,不顾一切地来袭,一路逃进〈海精族〉王宫的零次,当真被突然从影子中出现的蕾优吓到了。 「喔、喔喔,是蕾优啊……你已经可以使用『傍身之暗』了吗?——喔,因为『种族旗』已经归〈神翼族〉所有,表面上破处争夺战算是结束了。好既然这样我们马上逃走喔来我们逃走了喔赶快逃走了喔。」 「主人——果然厉害。」 「咦,怎样?别说了,我们赶快——」 「全部——全部都跟主人说的一样。」 蕾优不理会她的主人所说的话—— 她兀自热情地侃侃而谈,于是零次领悟到,如果现在不陪她讲个过瘾就无法达成目的,于是从鼻子呼出了气。 「……并不是全部吧。」 「那是,骗人的。」 那天。 太公望出现在提斯泰尔,提议和〈海精族〉同盟,蕾优问零次对同盟有什么想法时。 零次的回答,是最终包含〈神翼族〉的三种族同盟,也就是这次的结果。 当时零次问蕾优,太公望到提斯泰尔之前去了哪里,只得到太公望去了〈神翼族〉的领地(艾尔科亚浮游岛)这个资讯,零次便如此预测了。 虽然蕾优不是蒂法莉西亚,但她也不禁认为,那根本就是——预知未来了。 「……主人,其实是〈神翼族〉吗?」 「啊——?想也知道不是吧……不过,『已知未来魔法』的原理,恐怕是类似的东西就是了。」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又嫌麻烦似地搔搔头,吊儿郎当地说了: 「倒是我说过好几次了吧。重要的是事前收集资讯和分析。如果要称赞我,就也要同样分毫不差地称赞你自己吧。」 「……主人好色。」 「啥!?」 「叫我抚慰自己,就是这么回事。」 「我根本没叫你抚慰自己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我希望主人抚慰我。」 「可以不要扭曲事实又强迫别人吗!?」 「开玩笑的。」 「……你的玩笑总是一点都不好笑啊。」 零次大口叹气,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违和感,皱眉抬起头来。 「所以——————才行。」 她的声音小得听不见。 「……啊?你说什么?」 蕾优站在走廊尽头的逆光之处,似乎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这个方向。 她的表情太过耀眼,让人看不清楚—— 「…………蕾优?」 听到零次这么呼唤,她落寞地笑著。 「所以我——必须成为、崩喰零次的敌人才行。」 她这么明确地告诉他之后。 蕾优——〈幻魔族〉〔四血姬〕克兰蕾优?希弥希卡,从零次面前消失了。 〈终〉 「小零次你啊……究竟是用了什么魔法?」 〈海精族〉和〈神翼族〉的《英雄战争》结束,〈解放者〉『种族旗』的所有权转移给〈神翼族〉,不甘心地咬著牙的阿尔法,为了报告〈解放者〉的请求,返回〈神翼族〉之国(翡冷塔尼亚)之后—— 太公望凝视著和赛蕾谈论公事的蒂法莉西亚,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 「在你看起来像是我对那家伙做了什么吗?」 「看不出来。所以人家才问你喔。」 可以确定零次一定做了什么。 看太公望如此断定,零次长长地吐气。 「……你们《英雄》真的是有眼无珠啊。」 彷佛打从心底看不过去般。 接著他愉悦至极地说: 「只要你们还是像这样看不清那家伙的本质,你们《英雄》不管挑战几次,都绝对赢不了我们啦。」 看到零次那明明很开心——又彷佛带著一丝怜悯的眼神,太公望瞠大眼睛。 〈神翼族〉和〈解放者〉。 将他们找来,让他们正面冲突的是〈海精族〉自己。 将他们两个种族的水翻弄在〈海精族〉的盆子上,本来应该顺利泼出去了才对——一回过神来,才发现其外有更大的盆子。 那不仅是〈解放者〉的《英雄》零次这个事先预期的未知存在,还有本来只当成《英雄》附属品的〔劣血种〕《誓约者》,构成的双重盆子。 ——覆水难收。 但泼出去的水流进〈解放者〉这个更大的盆子。 〈海精族〉只不过是在那盆子上被翻弄的水罢了—— 「——结果……是我们彻底输了。」 太公望露出看似豁然开朗的表情这么说,零次顺口说: 「喔?怎么,要放弃【较量】吗?」 「咦?」 【较量】? 考虑到这点,太公望才发觉。 争夺零次的第一次的破处争夺战。 〈解放者〉的胜利条件是脱离海神之宫。 也就是说,目前还不确定是〈解放者〉胜利,即使同盟已经成立,但主导权还没决定。 「虽然一旦三种族同盟成立之后,主导权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但如果刚才那是败北宣言,就可以当作我们获胜吧?」 看到零次无畏的浅笑—— 「——呀哈哈,人家不可能允许那种事发生吧?」 太公望顽皮地笑了起来,用钓竿末端指著零次。 ◇◆◇ 「主人。」 我要认真起来了——因为太公望这么宣告,不顾一切地来袭,一路逃进〈海精族〉王宫的零次,当真被突然从影子中出现的蕾优吓到了。 「喔、喔喔,是蕾优啊……你已经可以使用『傍身之暗』了吗?——喔,因为『种族旗』已经归〈神翼族〉所有,表面上破处争夺战算是结束了。好既然这样我们马上逃走喔来我们逃走了喔赶快逃走了喔。」 「主人——果然厉害。」 「咦,怎样?别说了,我们赶快——」 「全部——全部都跟主人说的一样。」 蕾优不理会她的主人所说的话—— 她兀自热情地侃侃而谈,于是零次领悟到,如果现在不陪她讲个过瘾就无法达成目的,于是从鼻子呼出了气。 「……并不是全部吧。」 「那是,骗人的。」 那天。 太公望出现在提斯泰尔,提议和〈海精族〉同盟,蕾优问零次对同盟有什么想法时。 零次的回答,是最终包含〈神翼族〉的三种族同盟,也就是这次的结果。 当时零次问蕾优,太公望到提斯泰尔之前去了哪里,只得到太公望去了〈神翼族〉的领地(艾尔科亚浮游岛)这个资讯,零次便如此预测了。 虽然蕾优不是蒂法莉西亚,但她也不禁认为,那根本就是——预知未来了。 「……主人,其实是〈神翼族〉吗?」 「啊——?想也知道不是吧……不过,『已知未来魔法』的原理,恐怕是类似的东西就是了。」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又嫌麻烦似地搔搔头,吊儿郎当地说了: 「倒是我说过好几次了吧。重要的是事前收集资讯和分析。如果要称赞我,就也要同样分毫不差地称赞你自己吧。」 「……主人好色。」 「啥!?」 「叫我抚慰自己,就是这么回事。」 「我根本没叫你抚慰自己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我希望主人抚慰我。」 「可以不要扭曲事实又强迫别人吗!?」 「开玩笑的。」 「……你的玩笑总是一点都不好笑啊。」 零次大口叹气,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违和感,皱眉抬起头来。 「所以——————才行。」 她的声音小得听不见。 「……啊?你说什么?」 蕾优站在走廊尽头的逆光之处,似乎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这个方向。 她的表情太过耀眼,让人看不清楚—— 「…………蕾优?」 听到零次这么呼唤,她落寞地笑著。 「所以我——必须成为、崩喰零次的敌人才行。」 她这么明确地告诉他之后。 蕾优——〈幻魔族〉〔四血姬〕克兰蕾优?希弥希卡,从零次面前消失了。 〈终〉 「小零次你啊……究竟是用了什么魔法?」 〈海精族〉和〈神翼族〉的《英雄战争》结束,〈解放者〉『种族旗』的所有权转移给〈神翼族〉,不甘心地咬著牙的阿尔法,为了报告〈解放者〉的请求,返回〈神翼族〉之国(翡冷塔尼亚)之后—— 太公望凝视著和赛蕾谈论公事的蒂法莉西亚,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 「在你看起来像是我对那家伙做了什么吗?」 「看不出来。所以人家才问你喔。」 可以确定零次一定做了什么。 看太公望如此断定,零次长长地吐气。 「……你们《英雄》真的是有眼无珠啊。」 彷佛打从心底看不过去般。 接著他愉悦至极地说: 「只要你们还是像这样看不清那家伙的本质,你们《英雄》不管挑战几次,都绝对赢不了我们啦。」 看到零次那明明很开心——又彷佛带著一丝怜悯的眼神,太公望瞠大眼睛。 〈神翼族〉和〈解放者〉。 将他们找来,让他们正面冲突的是〈海精族〉自己。 将他们两个种族的水翻弄在〈海精族〉的盆子上,本来应该顺利泼出去了才对——一回过神来,才发现其外有更大的盆子。 那不仅是〈解放者〉的《英雄》零次这个事先预期的未知存在,还有本来只当成《英雄》附属品的〔劣血种〕《誓约者》,构成的双重盆子。 ——覆水难收。 但泼出去的水流进〈解放者〉这个更大的盆子。 〈海精族〉只不过是在那盆子上被翻弄的水罢了—— 「——结果……是我们彻底输了。」 太公望露出看似豁然开朗的表情这么说,零次顺口说: 「喔?怎么,要放弃【较量】吗?」 「咦?」 【较量】? 考虑到这点,太公望才发觉。 争夺零次的第一次的破处争夺战。 〈解放者〉的胜利条件是脱离海神之宫。 也就是说,目前还不确定是〈解放者〉胜利,即使同盟已经成立,但主导权还没决定。 「虽然一旦三种族同盟成立之后,主导权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但如果刚才那是败北宣言,就可以当作我们获胜吧?」 看到零次无畏的浅笑—— 「——呀哈哈,人家不可能允许那种事发生吧?」 太公望顽皮地笑了起来,用钓竿末端指著零次。 ◇◆◇ 「主人。」 我要认真起来了——因为太公望这么宣告,不顾一切地来袭,一路逃进〈海精族〉王宫的零次,当真被突然从影子中出现的蕾优吓到了。 「喔、喔喔,是蕾优啊……你已经可以使用『傍身之暗』了吗?——喔,因为『种族旗』已经归〈神翼族〉所有,表面上破处争夺战算是结束了。好既然这样我们马上逃走喔来我们逃走了喔赶快逃走了喔。」 「主人——果然厉害。」 「咦,怎样?别说了,我们赶快——」 「全部——全部都跟主人说的一样。」 蕾优不理会她的主人所说的话—— 她兀自热情地侃侃而谈,于是零次领悟到,如果现在不陪她讲个过瘾就无法达成目的,于是从鼻子呼出了气。 「……并不是全部吧。」 「那是,骗人的。」 那天。 太公望出现在提斯泰尔,提议和〈海精族〉同盟,蕾优问零次对同盟有什么想法时。 零次的回答,是最终包含〈神翼族〉的三种族同盟,也就是这次的结果。 当时零次问蕾优,太公望到提斯泰尔之前去了哪里,只得到太公望去了〈神翼族〉的领地(艾尔科亚浮游岛)这个资讯,零次便如此预测了。 虽然蕾优不是蒂法莉西亚,但她也不禁认为,那根本就是——预知未来了。 「……主人,其实是〈神翼族〉吗?」 「啊——?想也知道不是吧……不过,『已知未来魔法』的原理,恐怕是类似的东西就是了。」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又嫌麻烦似地搔搔头,吊儿郎当地说了: 「倒是我说过好几次了吧。重要的是事前收集资讯和分析。如果要称赞我,就也要同样分毫不差地称赞你自己吧。」 「……主人好色。」 「啥!?」 「叫我抚慰自己,就是这么回事。」 「我根本没叫你抚慰自己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我希望主人抚慰我。」 「可以不要扭曲事实又强迫别人吗!?」 「开玩笑的。」 「……你的玩笑总是一点都不好笑啊。」 零次大口叹气,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违和感,皱眉抬起头来。 「所以——————才行。」 她的声音小得听不见。 「……啊?你说什么?」 蕾优站在走廊尽头的逆光之处,似乎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这个方向。 她的表情太过耀眼,让人看不清楚—— 「…………蕾优?」 听到零次这么呼唤,她落寞地笑著。 「所以我——必须成为、崩喰零次的敌人才行。」 她这么明确地告诉他之后。 蕾优——〈幻魔族〉〔四血姬〕克兰蕾优?希弥希卡,从零次面前消失了。 〈终〉 「小零次你啊……究竟是用了什么魔法?」 〈海精族〉和〈神翼族〉的《英雄战争》结束,〈解放者〉『种族旗』的所有权转移给〈神翼族〉,不甘心地咬著牙的阿尔法,为了报告〈解放者〉的请求,返回〈神翼族〉之国(翡冷塔尼亚)之后—— 太公望凝视著和赛蕾谈论公事的蒂法莉西亚,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 「在你看起来像是我对那家伙做了什么吗?」 「看不出来。所以人家才问你喔。」 可以确定零次一定做了什么。 看太公望如此断定,零次长长地吐气。 「……你们《英雄》真的是有眼无珠啊。」 彷佛打从心底看不过去般。 接著他愉悦至极地说: 「只要你们还是像这样看不清那家伙的本质,你们《英雄》不管挑战几次,都绝对赢不了我们啦。」 看到零次那明明很开心——又彷佛带著一丝怜悯的眼神,太公望瞠大眼睛。 〈神翼族〉和〈解放者〉。 将他们找来,让他们正面冲突的是〈海精族〉自己。 将他们两个种族的水翻弄在〈海精族〉的盆子上,本来应该顺利泼出去了才对——一回过神来,才发现其外有更大的盆子。 那不仅是〈解放者〉的《英雄》零次这个事先预期的未知存在,还有本来只当成《英雄》附属品的〔劣血种〕《誓约者》,构成的双重盆子。 ——覆水难收。 但泼出去的水流进〈解放者〉这个更大的盆子。 〈海精族〉只不过是在那盆子上被翻弄的水罢了—— 「——结果……是我们彻底输了。」 太公望露出看似豁然开朗的表情这么说,零次顺口说: 「喔?怎么,要放弃【较量】吗?」 「咦?」 【较量】? 考虑到这点,太公望才发觉。 争夺零次的第一次的破处争夺战。 〈解放者〉的胜利条件是脱离海神之宫。 也就是说,目前还不确定是〈解放者〉胜利,即使同盟已经成立,但主导权还没决定。 「虽然一旦三种族同盟成立之后,主导权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但如果刚才那是败北宣言,就可以当作我们获胜吧?」 看到零次无畏的浅笑—— 「——呀哈哈,人家不可能允许那种事发生吧?」 太公望顽皮地笑了起来,用钓竿末端指著零次。 ◇◆◇ 「主人。」 我要认真起来了——因为太公望这么宣告,不顾一切地来袭,一路逃进〈海精族〉王宫的零次,当真被突然从影子中出现的蕾优吓到了。 「喔、喔喔,是蕾优啊……你已经可以使用『傍身之暗』了吗?——喔,因为『种族旗』已经归〈神翼族〉所有,表面上破处争夺战算是结束了。好既然这样我们马上逃走喔来我们逃走了喔赶快逃走了喔。」 「主人——果然厉害。」 「咦,怎样?别说了,我们赶快——」 「全部——全部都跟主人说的一样。」 蕾优不理会她的主人所说的话—— 她兀自热情地侃侃而谈,于是零次领悟到,如果现在不陪她讲个过瘾就无法达成目的,于是从鼻子呼出了气。 「……并不是全部吧。」 「那是,骗人的。」 那天。 太公望出现在提斯泰尔,提议和〈海精族〉同盟,蕾优问零次对同盟有什么想法时。 零次的回答,是最终包含〈神翼族〉的三种族同盟,也就是这次的结果。 当时零次问蕾优,太公望到提斯泰尔之前去了哪里,只得到太公望去了〈神翼族〉的领地(艾尔科亚浮游岛)这个资讯,零次便如此预测了。 虽然蕾优不是蒂法莉西亚,但她也不禁认为,那根本就是——预知未来了。 「……主人,其实是〈神翼族〉吗?」 「啊——?想也知道不是吧……不过,『已知未来魔法』的原理,恐怕是类似的东西就是了。」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又嫌麻烦似地搔搔头,吊儿郎当地说了: 「倒是我说过好几次了吧。重要的是事前收集资讯和分析。如果要称赞我,就也要同样分毫不差地称赞你自己吧。」 「……主人好色。」 「啥!?」 「叫我抚慰自己,就是这么回事。」 「我根本没叫你抚慰自己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我希望主人抚慰我。」 「可以不要扭曲事实又强迫别人吗!?」 「开玩笑的。」 「……你的玩笑总是一点都不好笑啊。」 零次大口叹气,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违和感,皱眉抬起头来。 「所以——————才行。」 她的声音小得听不见。 「……啊?你说什么?」 蕾优站在走廊尽头的逆光之处,似乎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这个方向。 她的表情太过耀眼,让人看不清楚—— 「…………蕾优?」 听到零次这么呼唤,她落寞地笑著。 「所以我——必须成为、崩喰零次的敌人才行。」 她这么明确地告诉他之后。 蕾优——〈幻魔族〉〔四血姬〕克兰蕾优?希弥希卡,从零次面前消失了。 〈终〉 后记 感谢关照。我是忘了「忘记本身这回事!」的刈野ミカタ。 从前一集之后让各位等了五个月,真的非常抱歉……!好不容易终于出第二集了。 话说,这集看到彩页或许就想像到了……那种场景稍微多了一些(笑容满面)。 当然,自由的尼特族依然健在,主要是蒂法莉西亚如何努力设法对抗尼特族等等,希望各位能够看得愉快。 说到自由,我立刻就想到的是我家的猫。 我家的猫还是一样会吵著「喂我喂我」来叫我起床、妨碍我工作,但说到吃饱饭要做什么,就只有「陪我玩」和「摸摸」两个选项。 如果我不理它,或是因为我要工作,把它赶出去关上门,我家的猫就会做出作者近影那种行为。因为房门无法上锁,被叩哩叩哩喀嚓喀嚓地抓一段时间,门就会轻易被打开。然后,我家的猫就会带著得意的表情,进入房间,爬上工作桌。非常自由。 没办法,我只好放弃,摸它或陪它玩一段时间,它就会满足地离开。 唉呀,总算可以工作了……我这么心想的同时一关上门—— 叩哩叩哩喀嚓喀嚓。 真是自由。 以下是谢辞。 一定少不了的责任编辑o编辑。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就会觉得「啊,今天也活著真好。」真的非常谢谢编辑。尤其是本集后半部分的修正事宜,实在承蒙照顾了。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角色的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本集新角色的造型也棒极了!尤其是彩页的那个角色,刈野和责任编辑都直呼:「超可爱的!」外型自然不在话下,表情同样很棒……刈野今天也可以用这张插图配饭吃。 还有友人、作家伙伴、给予有形与无形支持的各位。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尤其是承蒙某k协助我创作某角色说话的口气)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感谢关照。我是忘了「忘记本身这回事!」的刈野ミカタ。 从前一集之后让各位等了五个月,真的非常抱歉……!好不容易终于出第二集了。 话说,这集看到彩页或许就想像到了……那种场景稍微多了一些(笑容满面)。 当然,自由的尼特族依然健在,主要是蒂法莉西亚如何努力设法对抗尼特族等等,希望各位能够看得愉快。 说到自由,我立刻就想到的是我家的猫。 我家的猫还是一样会吵著「喂我喂我」来叫我起床、妨碍我工作,但说到吃饱饭要做什么,就只有「陪我玩」和「摸摸」两个选项。 如果我不理它,或是因为我要工作,把它赶出去关上门,我家的猫就会做出作者近影那种行为。因为房门无法上锁,被叩哩叩哩喀嚓喀嚓地抓一段时间,门就会轻易被打开。然后,我家的猫就会带著得意的表情,进入房间,爬上工作桌。非常自由。 没办法,我只好放弃,摸它或陪它玩一段时间,它就会满足地离开。 唉呀,总算可以工作了……我这么心想的同时一关上门—— 叩哩叩哩喀嚓喀嚓。 真是自由。 以下是谢辞。 一定少不了的责任编辑o编辑。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就会觉得「啊,今天也活著真好。」真的非常谢谢编辑。尤其是本集后半部分的修正事宜,实在承蒙照顾了。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角色的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本集新角色的造型也棒极了!尤其是彩页的那个角色,刈野和责任编辑都直呼:「超可爱的!」外型自然不在话下,表情同样很棒……刈野今天也可以用这张插图配饭吃。 还有友人、作家伙伴、给予有形与无形支持的各位。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尤其是承蒙某k协助我创作某角色说话的口气)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感谢关照。我是忘了「忘记本身这回事!」的刈野ミカタ。 从前一集之后让各位等了五个月,真的非常抱歉……!好不容易终于出第二集了。 话说,这集看到彩页或许就想像到了……那种场景稍微多了一些(笑容满面)。 当然,自由的尼特族依然健在,主要是蒂法莉西亚如何努力设法对抗尼特族等等,希望各位能够看得愉快。 说到自由,我立刻就想到的是我家的猫。 我家的猫还是一样会吵著「喂我喂我」来叫我起床、妨碍我工作,但说到吃饱饭要做什么,就只有「陪我玩」和「摸摸」两个选项。 如果我不理它,或是因为我要工作,把它赶出去关上门,我家的猫就会做出作者近影那种行为。因为房门无法上锁,被叩哩叩哩喀嚓喀嚓地抓一段时间,门就会轻易被打开。然后,我家的猫就会带著得意的表情,进入房间,爬上工作桌。非常自由。 没办法,我只好放弃,摸它或陪它玩一段时间,它就会满足地离开。 唉呀,总算可以工作了……我这么心想的同时一关上门—— 叩哩叩哩喀嚓喀嚓。 真是自由。 以下是谢辞。 一定少不了的责任编辑o编辑。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就会觉得「啊,今天也活著真好。」真的非常谢谢编辑。尤其是本集后半部分的修正事宜,实在承蒙照顾了。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角色的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本集新角色的造型也棒极了!尤其是彩页的那个角色,刈野和责任编辑都直呼:「超可爱的!」外型自然不在话下,表情同样很棒……刈野今天也可以用这张插图配饭吃。 还有友人、作家伙伴、给予有形与无形支持的各位。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尤其是承蒙某k协助我创作某角色说话的口气)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感谢关照。我是忘了「忘记本身这回事!」的刈野ミカタ。 从前一集之后让各位等了五个月,真的非常抱歉……!好不容易终于出第二集了。 话说,这集看到彩页或许就想像到了……那种场景稍微多了一些(笑容满面)。 当然,自由的尼特族依然健在,主要是蒂法莉西亚如何努力设法对抗尼特族等等,希望各位能够看得愉快。 说到自由,我立刻就想到的是我家的猫。 我家的猫还是一样会吵著「喂我喂我」来叫我起床、妨碍我工作,但说到吃饱饭要做什么,就只有「陪我玩」和「摸摸」两个选项。 如果我不理它,或是因为我要工作,把它赶出去关上门,我家的猫就会做出作者近影那种行为。因为房门无法上锁,被叩哩叩哩喀嚓喀嚓地抓一段时间,门就会轻易被打开。然后,我家的猫就会带著得意的表情,进入房间,爬上工作桌。非常自由。 没办法,我只好放弃,摸它或陪它玩一段时间,它就会满足地离开。 唉呀,总算可以工作了……我这么心想的同时一关上门—— 叩哩叩哩喀嚓喀嚓。 真是自由。 以下是谢辞。 一定少不了的责任编辑o编辑。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就会觉得「啊,今天也活著真好。」真的非常谢谢编辑。尤其是本集后半部分的修正事宜,实在承蒙照顾了。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角色的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本集新角色的造型也棒极了!尤其是彩页的那个角色,刈野和责任编辑都直呼:「超可爱的!」外型自然不在话下,表情同样很棒……刈野今天也可以用这张插图配饭吃。 还有友人、作家伙伴、给予有形与无形支持的各位。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尤其是承蒙某k协助我创作某角色说话的口气)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感谢关照。我是忘了「忘记本身这回事!」的刈野ミカタ。 从前一集之后让各位等了五个月,真的非常抱歉……!好不容易终于出第二集了。 话说,这集看到彩页或许就想像到了……那种场景稍微多了一些(笑容满面)。 当然,自由的尼特族依然健在,主要是蒂法莉西亚如何努力设法对抗尼特族等等,希望各位能够看得愉快。 说到自由,我立刻就想到的是我家的猫。 我家的猫还是一样会吵著「喂我喂我」来叫我起床、妨碍我工作,但说到吃饱饭要做什么,就只有「陪我玩」和「摸摸」两个选项。 如果我不理它,或是因为我要工作,把它赶出去关上门,我家的猫就会做出作者近影那种行为。因为房门无法上锁,被叩哩叩哩喀嚓喀嚓地抓一段时间,门就会轻易被打开。然后,我家的猫就会带著得意的表情,进入房间,爬上工作桌。非常自由。 没办法,我只好放弃,摸它或陪它玩一段时间,它就会满足地离开。 唉呀,总算可以工作了……我这么心想的同时一关上门—— 叩哩叩哩喀嚓喀嚓。 真是自由。 以下是谢辞。 一定少不了的责任编辑o编辑。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就会觉得「啊,今天也活著真好。」真的非常谢谢编辑。尤其是本集后半部分的修正事宜,实在承蒙照顾了。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角色的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本集新角色的造型也棒极了!尤其是彩页的那个角色,刈野和责任编辑都直呼:「超可爱的!」外型自然不在话下,表情同样很棒……刈野今天也可以用这张插图配饭吃。 还有友人、作家伙伴、给予有形与无形支持的各位。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尤其是承蒙某k协助我创作某角色说话的口气)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感谢关照。我是忘了「忘记本身这回事!」的刈野ミカタ。 从前一集之后让各位等了五个月,真的非常抱歉……!好不容易终于出第二集了。 话说,这集看到彩页或许就想像到了……那种场景稍微多了一些(笑容满面)。 当然,自由的尼特族依然健在,主要是蒂法莉西亚如何努力设法对抗尼特族等等,希望各位能够看得愉快。 说到自由,我立刻就想到的是我家的猫。 我家的猫还是一样会吵著「喂我喂我」来叫我起床、妨碍我工作,但说到吃饱饭要做什么,就只有「陪我玩」和「摸摸」两个选项。 如果我不理它,或是因为我要工作,把它赶出去关上门,我家的猫就会做出作者近影那种行为。因为房门无法上锁,被叩哩叩哩喀嚓喀嚓地抓一段时间,门就会轻易被打开。然后,我家的猫就会带著得意的表情,进入房间,爬上工作桌。非常自由。 没办法,我只好放弃,摸它或陪它玩一段时间,它就会满足地离开。 唉呀,总算可以工作了……我这么心想的同时一关上门—— 叩哩叩哩喀嚓喀嚓。 真是自由。 以下是谢辞。 一定少不了的责任编辑o编辑。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就会觉得「啊,今天也活著真好。」真的非常谢谢编辑。尤其是本集后半部分的修正事宜,实在承蒙照顾了。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角色的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本集新角色的造型也棒极了!尤其是彩页的那个角色,刈野和责任编辑都直呼:「超可爱的!」外型自然不在话下,表情同样很棒……刈野今天也可以用这张插图配饭吃。 还有友人、作家伙伴、给予有形与无形支持的各位。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尤其是承蒙某k协助我创作某角色说话的口气)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感谢关照。我是忘了「忘记本身这回事!」的刈野ミカタ。 从前一集之后让各位等了五个月,真的非常抱歉……!好不容易终于出第二集了。 话说,这集看到彩页或许就想像到了……那种场景稍微多了一些(笑容满面)。 当然,自由的尼特族依然健在,主要是蒂法莉西亚如何努力设法对抗尼特族等等,希望各位能够看得愉快。 说到自由,我立刻就想到的是我家的猫。 我家的猫还是一样会吵著「喂我喂我」来叫我起床、妨碍我工作,但说到吃饱饭要做什么,就只有「陪我玩」和「摸摸」两个选项。 如果我不理它,或是因为我要工作,把它赶出去关上门,我家的猫就会做出作者近影那种行为。因为房门无法上锁,被叩哩叩哩喀嚓喀嚓地抓一段时间,门就会轻易被打开。然后,我家的猫就会带著得意的表情,进入房间,爬上工作桌。非常自由。 没办法,我只好放弃,摸它或陪它玩一段时间,它就会满足地离开。 唉呀,总算可以工作了……我这么心想的同时一关上门—— 叩哩叩哩喀嚓喀嚓。 真是自由。 以下是谢辞。 一定少不了的责任编辑o编辑。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就会觉得「啊,今天也活著真好。」真的非常谢谢编辑。尤其是本集后半部分的修正事宜,实在承蒙照顾了。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角色的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本集新角色的造型也棒极了!尤其是彩页的那个角色,刈野和责任编辑都直呼:「超可爱的!」外型自然不在话下,表情同样很棒……刈野今天也可以用这张插图配饭吃。 还有友人、作家伙伴、给予有形与无形支持的各位。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尤其是承蒙某k协助我创作某角色说话的口气)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感谢关照。我是忘了「忘记本身这回事!」的刈野ミカタ。 从前一集之后让各位等了五个月,真的非常抱歉……!好不容易终于出第二集了。 话说,这集看到彩页或许就想像到了……那种场景稍微多了一些(笑容满面)。 当然,自由的尼特族依然健在,主要是蒂法莉西亚如何努力设法对抗尼特族等等,希望各位能够看得愉快。 说到自由,我立刻就想到的是我家的猫。 我家的猫还是一样会吵著「喂我喂我」来叫我起床、妨碍我工作,但说到吃饱饭要做什么,就只有「陪我玩」和「摸摸」两个选项。 如果我不理它,或是因为我要工作,把它赶出去关上门,我家的猫就会做出作者近影那种行为。因为房门无法上锁,被叩哩叩哩喀嚓喀嚓地抓一段时间,门就会轻易被打开。然后,我家的猫就会带著得意的表情,进入房间,爬上工作桌。非常自由。 没办法,我只好放弃,摸它或陪它玩一段时间,它就会满足地离开。 唉呀,总算可以工作了……我这么心想的同时一关上门—— 叩哩叩哩喀嚓喀嚓。 真是自由。 以下是谢辞。 一定少不了的责任编辑o编辑。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就会觉得「啊,今天也活著真好。」真的非常谢谢编辑。尤其是本集后半部分的修正事宜,实在承蒙照顾了。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角色的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本集新角色的造型也棒极了!尤其是彩页的那个角色,刈野和责任编辑都直呼:「超可爱的!」外型自然不在话下,表情同样很棒……刈野今天也可以用这张插图配饭吃。 还有友人、作家伙伴、给予有形与无形支持的各位。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尤其是承蒙某k协助我创作某角色说话的口气)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感谢关照。我是忘了「忘记本身这回事!」的刈野ミカタ。 从前一集之后让各位等了五个月,真的非常抱歉……!好不容易终于出第二集了。 话说,这集看到彩页或许就想像到了……那种场景稍微多了一些(笑容满面)。 当然,自由的尼特族依然健在,主要是蒂法莉西亚如何努力设法对抗尼特族等等,希望各位能够看得愉快。 说到自由,我立刻就想到的是我家的猫。 我家的猫还是一样会吵著「喂我喂我」来叫我起床、妨碍我工作,但说到吃饱饭要做什么,就只有「陪我玩」和「摸摸」两个选项。 如果我不理它,或是因为我要工作,把它赶出去关上门,我家的猫就会做出作者近影那种行为。因为房门无法上锁,被叩哩叩哩喀嚓喀嚓地抓一段时间,门就会轻易被打开。然后,我家的猫就会带著得意的表情,进入房间,爬上工作桌。非常自由。 没办法,我只好放弃,摸它或陪它玩一段时间,它就会满足地离开。 唉呀,总算可以工作了……我这么心想的同时一关上门—— 叩哩叩哩喀嚓喀嚓。 真是自由。 以下是谢辞。 一定少不了的责任编辑o编辑。能够听到o编辑说「有趣」,刈野就会觉得「啊,今天也活著真好。」真的非常谢谢编辑。尤其是本集后半部分的修正事宜,实在承蒙照顾了。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角色的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本集新角色的造型也棒极了!尤其是彩页的那个角色,刈野和责任编辑都直呼:「超可爱的!」外型自然不在话下,表情同样很棒……刈野今天也可以用这张插图配饭吃。 还有友人、作家伙伴、给予有形与无形支持的各位。 以y总编为首的编辑部(尤其是承蒙某k协助我创作某角色说话的口气)及行销部、美编、校正、印刷厂及书店员。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特典小册子『零次与公主们?』 「话、话说——零次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 蒂法莉西亚俨然闲话家常般这么问道,零次在保暖脖围底下窃笑著说: 「是你——如果我这么回答,你要怎么办?」 「咦!」 「嗯?喔,太远了,你没听见吗?」 「好、好近——」 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往后退,背靠到墙壁,零次伸手按住墙壁。 然后宛如要亲吻蒂法莉西亚的长耳朵般呢喃著: 「我喜欢的东西是——蒂法莉西亚,就是你喔。」 「——啊。」 吐息拂过耳朵,蒂法莉西亚浑身发抖,拚命别过脸去说: 「突、突然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可不会上当喔。」 「怎样啦,不相信吗?真拿你没办法——」 零次边说边抬起蒂法莉西亚的下巴。 「要我拿出证据是吧?」 「——」 他就这么一口气强吻——即将吻到之前说: 「——像这样,如果被其他种族的男人猛烈追求,你要怎么办?」 「………………咦?」 爽快放开蒂法莉西亚的零次看不惯似地耸肩摇头。 「派异性担任交涉人员。顺著对方的话出其不意地示爱,掌握步调一口气攻陷。居然会被这种程度的气氛冲昏头,你也未免太好骗了。」 「你、你、你——」 「还有,喜欢的相反不见得就是害怕好吗?『想设法找出零次的弱点。首先就来了解他喜欢的东西吧』,这种逻辑未免太荒谬了。」 「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你想也知道——」 再度逼近蒂法莉西亚的零次,和她近距离四目相接。 「当然是因为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无所不知吧?」 「————」 「看,多好骗。」 蒂法莉西亚因为懊恼和羞耻,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而涨红了脸大叫: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我知道主人喜欢什么。」 看蕾优在自己房间突然自信满满地说出这种唐突的话,零次一瞬间皱起了眉,随即说道: 「喔,嗯。那真是太好了。」 「……」 「就说了你可以不要不高兴就马上用『傍身之暗』吗!」 只见蕾优身上的黑长袍缠住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夺走他的行动自由。 「我现在就做主人喜欢的事情。」 「你真的都不听别人讲话。还有我从你那句话只感觉到危险。」 「放心。我不会碰主人一根手指。」 才这么说完,蕾优就用黑长袍将零次按向墙壁,接著移开长袍翩然靠近——伸手按著墙壁,目不转睛地仰望著零次。 「……如何?」 「…………如何,是指?」 「『壁咚』。」 「……啊——」 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导致蕾优完全呈现仰望姿势,再加上蕾优明明说不会碰一根手指却整个人贴住零次,以致于看不太出来现在的行为是壁咚,总之蕾优似乎自认正在对零次壁咚的样子。 「觉得心跳加速吗?」 「不觉得喔?」 「……没办法。那么就——」 蕾优说话的同时,突然抬起脚用膝盖抵住零次的胯下。 「什么!」 「『股咚』。心跳加速了吗?」 「跳超快的啊!我还以为会被踢爆啊!」 「真奇怪。主人的『平板电脑』明明写著只要这样做对方就会开心的。」 「那是因为男女的立场反过来了……男人被做这种事会开心吗?」 「……!原来如此。」 蕾优立刻用长袍强行制造出零次对自己壁咚和股咚的情境。 「……如何?」 「…………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自由在哪里?」 「我,被主人猛烈示爱,好开心。如果可以……希望,做到最后。」 「就说了……结果这些全部都是你喜欢的事吧!」 零次的吶喊只是徒然地响彻房间。 「话、话说——零次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 蒂法莉西亚俨然闲话家常般这么问道,零次在保暖脖围底下窃笑著说: 「是你——如果我这么回答,你要怎么办?」 「咦!」 「嗯?喔,太远了,你没听见吗?」 「好、好近——」 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往后退,背靠到墙壁,零次伸手按住墙壁。 然后宛如要亲吻蒂法莉西亚的长耳朵般呢喃著: 「我喜欢的东西是——蒂法莉西亚,就是你喔。」 「——啊。」 吐息拂过耳朵,蒂法莉西亚浑身发抖,拚命别过脸去说: 「突、突然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可不会上当喔。」 「怎样啦,不相信吗?真拿你没办法——」 零次边说边抬起蒂法莉西亚的下巴。 「要我拿出证据是吧?」 「——」 他就这么一口气强吻——即将吻到之前说: 「——像这样,如果被其他种族的男人猛烈追求,你要怎么办?」 「………………咦?」 爽快放开蒂法莉西亚的零次看不惯似地耸肩摇头。 「派异性担任交涉人员。顺著对方的话出其不意地示爱,掌握步调一口气攻陷。居然会被这种程度的气氛冲昏头,你也未免太好骗了。」 「你、你、你——」 「还有,喜欢的相反不见得就是害怕好吗?『想设法找出零次的弱点。首先就来了解他喜欢的东西吧』,这种逻辑未免太荒谬了。」 「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你想也知道——」 再度逼近蒂法莉西亚的零次,和她近距离四目相接。 「当然是因为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无所不知吧?」 「————」 「看,多好骗。」 蒂法莉西亚因为懊恼和羞耻,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而涨红了脸大叫: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我知道主人喜欢什么。」 看蕾优在自己房间突然自信满满地说出这种唐突的话,零次一瞬间皱起了眉,随即说道: 「喔,嗯。那真是太好了。」 「……」 「就说了你可以不要不高兴就马上用『傍身之暗』吗!」 只见蕾优身上的黑长袍缠住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夺走他的行动自由。 「我现在就做主人喜欢的事情。」 「你真的都不听别人讲话。还有我从你那句话只感觉到危险。」 「放心。我不会碰主人一根手指。」 才这么说完,蕾优就用黑长袍将零次按向墙壁,接著移开长袍翩然靠近——伸手按著墙壁,目不转睛地仰望著零次。 「……如何?」 「…………如何,是指?」 「『壁咚』。」 「……啊——」 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导致蕾优完全呈现仰望姿势,再加上蕾优明明说不会碰一根手指却整个人贴住零次,以致于看不太出来现在的行为是壁咚,总之蕾优似乎自认正在对零次壁咚的样子。 「觉得心跳加速吗?」 「不觉得喔?」 「……没办法。那么就——」 蕾优说话的同时,突然抬起脚用膝盖抵住零次的胯下。 「什么!」 「『股咚』。心跳加速了吗?」 「跳超快的啊!我还以为会被踢爆啊!」 「真奇怪。主人的『平板电脑』明明写著只要这样做对方就会开心的。」 「那是因为男女的立场反过来了……男人被做这种事会开心吗?」 「……!原来如此。」 蕾优立刻用长袍强行制造出零次对自己壁咚和股咚的情境。 「……如何?」 「…………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自由在哪里?」 「我,被主人猛烈示爱,好开心。如果可以……希望,做到最后。」 「就说了……结果这些全部都是你喜欢的事吧!」 零次的吶喊只是徒然地响彻房间。 「话、话说——零次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 蒂法莉西亚俨然闲话家常般这么问道,零次在保暖脖围底下窃笑著说: 「是你——如果我这么回答,你要怎么办?」 「咦!」 「嗯?喔,太远了,你没听见吗?」 「好、好近——」 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往后退,背靠到墙壁,零次伸手按住墙壁。 然后宛如要亲吻蒂法莉西亚的长耳朵般呢喃著: 「我喜欢的东西是——蒂法莉西亚,就是你喔。」 「——啊。」 吐息拂过耳朵,蒂法莉西亚浑身发抖,拚命别过脸去说: 「突、突然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可不会上当喔。」 「怎样啦,不相信吗?真拿你没办法——」 零次边说边抬起蒂法莉西亚的下巴。 「要我拿出证据是吧?」 「——」 他就这么一口气强吻——即将吻到之前说: 「——像这样,如果被其他种族的男人猛烈追求,你要怎么办?」 「………………咦?」 爽快放开蒂法莉西亚的零次看不惯似地耸肩摇头。 「派异性担任交涉人员。顺著对方的话出其不意地示爱,掌握步调一口气攻陷。居然会被这种程度的气氛冲昏头,你也未免太好骗了。」 「你、你、你——」 「还有,喜欢的相反不见得就是害怕好吗?『想设法找出零次的弱点。首先就来了解他喜欢的东西吧』,这种逻辑未免太荒谬了。」 「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你想也知道——」 再度逼近蒂法莉西亚的零次,和她近距离四目相接。 「当然是因为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无所不知吧?」 「————」 「看,多好骗。」 蒂法莉西亚因为懊恼和羞耻,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而涨红了脸大叫: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我知道主人喜欢什么。」 看蕾优在自己房间突然自信满满地说出这种唐突的话,零次一瞬间皱起了眉,随即说道: 「喔,嗯。那真是太好了。」 「……」 「就说了你可以不要不高兴就马上用『傍身之暗』吗!」 只见蕾优身上的黑长袍缠住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夺走他的行动自由。 「我现在就做主人喜欢的事情。」 「你真的都不听别人讲话。还有我从你那句话只感觉到危险。」 「放心。我不会碰主人一根手指。」 才这么说完,蕾优就用黑长袍将零次按向墙壁,接著移开长袍翩然靠近——伸手按著墙壁,目不转睛地仰望著零次。 「……如何?」 「…………如何,是指?」 「『壁咚』。」 「……啊——」 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导致蕾优完全呈现仰望姿势,再加上蕾优明明说不会碰一根手指却整个人贴住零次,以致于看不太出来现在的行为是壁咚,总之蕾优似乎自认正在对零次壁咚的样子。 「觉得心跳加速吗?」 「不觉得喔?」 「……没办法。那么就——」 蕾优说话的同时,突然抬起脚用膝盖抵住零次的胯下。 「什么!」 「『股咚』。心跳加速了吗?」 「跳超快的啊!我还以为会被踢爆啊!」 「真奇怪。主人的『平板电脑』明明写著只要这样做对方就会开心的。」 「那是因为男女的立场反过来了……男人被做这种事会开心吗?」 「……!原来如此。」 蕾优立刻用长袍强行制造出零次对自己壁咚和股咚的情境。 「……如何?」 「…………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自由在哪里?」 「我,被主人猛烈示爱,好开心。如果可以……希望,做到最后。」 「就说了……结果这些全部都是你喜欢的事吧!」 零次的吶喊只是徒然地响彻房间。 「话、话说——零次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 蒂法莉西亚俨然闲话家常般这么问道,零次在保暖脖围底下窃笑著说: 「是你——如果我这么回答,你要怎么办?」 「咦!」 「嗯?喔,太远了,你没听见吗?」 「好、好近——」 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往后退,背靠到墙壁,零次伸手按住墙壁。 然后宛如要亲吻蒂法莉西亚的长耳朵般呢喃著: 「我喜欢的东西是——蒂法莉西亚,就是你喔。」 「——啊。」 吐息拂过耳朵,蒂法莉西亚浑身发抖,拚命别过脸去说: 「突、突然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可不会上当喔。」 「怎样啦,不相信吗?真拿你没办法——」 零次边说边抬起蒂法莉西亚的下巴。 「要我拿出证据是吧?」 「——」 他就这么一口气强吻——即将吻到之前说: 「——像这样,如果被其他种族的男人猛烈追求,你要怎么办?」 「………………咦?」 爽快放开蒂法莉西亚的零次看不惯似地耸肩摇头。 「派异性担任交涉人员。顺著对方的话出其不意地示爱,掌握步调一口气攻陷。居然会被这种程度的气氛冲昏头,你也未免太好骗了。」 「你、你、你——」 「还有,喜欢的相反不见得就是害怕好吗?『想设法找出零次的弱点。首先就来了解他喜欢的东西吧』,这种逻辑未免太荒谬了。」 「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你想也知道——」 再度逼近蒂法莉西亚的零次,和她近距离四目相接。 「当然是因为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无所不知吧?」 「————」 「看,多好骗。」 蒂法莉西亚因为懊恼和羞耻,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而涨红了脸大叫: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我知道主人喜欢什么。」 看蕾优在自己房间突然自信满满地说出这种唐突的话,零次一瞬间皱起了眉,随即说道: 「喔,嗯。那真是太好了。」 「……」 「就说了你可以不要不高兴就马上用『傍身之暗』吗!」 只见蕾优身上的黑长袍缠住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夺走他的行动自由。 「我现在就做主人喜欢的事情。」 「你真的都不听别人讲话。还有我从你那句话只感觉到危险。」 「放心。我不会碰主人一根手指。」 才这么说完,蕾优就用黑长袍将零次按向墙壁,接著移开长袍翩然靠近——伸手按著墙壁,目不转睛地仰望著零次。 「……如何?」 「…………如何,是指?」 「『壁咚』。」 「……啊——」 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导致蕾优完全呈现仰望姿势,再加上蕾优明明说不会碰一根手指却整个人贴住零次,以致于看不太出来现在的行为是壁咚,总之蕾优似乎自认正在对零次壁咚的样子。 「觉得心跳加速吗?」 「不觉得喔?」 「……没办法。那么就——」 蕾优说话的同时,突然抬起脚用膝盖抵住零次的胯下。 「什么!」 「『股咚』。心跳加速了吗?」 「跳超快的啊!我还以为会被踢爆啊!」 「真奇怪。主人的『平板电脑』明明写著只要这样做对方就会开心的。」 「那是因为男女的立场反过来了……男人被做这种事会开心吗?」 「……!原来如此。」 蕾优立刻用长袍强行制造出零次对自己壁咚和股咚的情境。 「……如何?」 「…………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自由在哪里?」 「我,被主人猛烈示爱,好开心。如果可以……希望,做到最后。」 「就说了……结果这些全部都是你喜欢的事吧!」 零次的吶喊只是徒然地响彻房间。 「话、话说——零次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 蒂法莉西亚俨然闲话家常般这么问道,零次在保暖脖围底下窃笑著说: 「是你——如果我这么回答,你要怎么办?」 「咦!」 「嗯?喔,太远了,你没听见吗?」 「好、好近——」 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往后退,背靠到墙壁,零次伸手按住墙壁。 然后宛如要亲吻蒂法莉西亚的长耳朵般呢喃著: 「我喜欢的东西是——蒂法莉西亚,就是你喔。」 「——啊。」 吐息拂过耳朵,蒂法莉西亚浑身发抖,拚命别过脸去说: 「突、突然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可不会上当喔。」 「怎样啦,不相信吗?真拿你没办法——」 零次边说边抬起蒂法莉西亚的下巴。 「要我拿出证据是吧?」 「——」 他就这么一口气强吻——即将吻到之前说: 「——像这样,如果被其他种族的男人猛烈追求,你要怎么办?」 「………………咦?」 爽快放开蒂法莉西亚的零次看不惯似地耸肩摇头。 「派异性担任交涉人员。顺著对方的话出其不意地示爱,掌握步调一口气攻陷。居然会被这种程度的气氛冲昏头,你也未免太好骗了。」 「你、你、你——」 「还有,喜欢的相反不见得就是害怕好吗?『想设法找出零次的弱点。首先就来了解他喜欢的东西吧』,这种逻辑未免太荒谬了。」 「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你想也知道——」 再度逼近蒂法莉西亚的零次,和她近距离四目相接。 「当然是因为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无所不知吧?」 「————」 「看,多好骗。」 蒂法莉西亚因为懊恼和羞耻,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而涨红了脸大叫: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我知道主人喜欢什么。」 看蕾优在自己房间突然自信满满地说出这种唐突的话,零次一瞬间皱起了眉,随即说道: 「喔,嗯。那真是太好了。」 「……」 「就说了你可以不要不高兴就马上用『傍身之暗』吗!」 只见蕾优身上的黑长袍缠住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夺走他的行动自由。 「我现在就做主人喜欢的事情。」 「你真的都不听别人讲话。还有我从你那句话只感觉到危险。」 「放心。我不会碰主人一根手指。」 才这么说完,蕾优就用黑长袍将零次按向墙壁,接著移开长袍翩然靠近——伸手按著墙壁,目不转睛地仰望著零次。 「……如何?」 「…………如何,是指?」 「『壁咚』。」 「……啊——」 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导致蕾优完全呈现仰望姿势,再加上蕾优明明说不会碰一根手指却整个人贴住零次,以致于看不太出来现在的行为是壁咚,总之蕾优似乎自认正在对零次壁咚的样子。 「觉得心跳加速吗?」 「不觉得喔?」 「……没办法。那么就——」 蕾优说话的同时,突然抬起脚用膝盖抵住零次的胯下。 「什么!」 「『股咚』。心跳加速了吗?」 「跳超快的啊!我还以为会被踢爆啊!」 「真奇怪。主人的『平板电脑』明明写著只要这样做对方就会开心的。」 「那是因为男女的立场反过来了……男人被做这种事会开心吗?」 「……!原来如此。」 蕾优立刻用长袍强行制造出零次对自己壁咚和股咚的情境。 「……如何?」 「…………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自由在哪里?」 「我,被主人猛烈示爱,好开心。如果可以……希望,做到最后。」 「就说了……结果这些全部都是你喜欢的事吧!」 零次的吶喊只是徒然地响彻房间。 「话、话说——零次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 蒂法莉西亚俨然闲话家常般这么问道,零次在保暖脖围底下窃笑著说: 「是你——如果我这么回答,你要怎么办?」 「咦!」 「嗯?喔,太远了,你没听见吗?」 「好、好近——」 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往后退,背靠到墙壁,零次伸手按住墙壁。 然后宛如要亲吻蒂法莉西亚的长耳朵般呢喃著: 「我喜欢的东西是——蒂法莉西亚,就是你喔。」 「——啊。」 吐息拂过耳朵,蒂法莉西亚浑身发抖,拚命别过脸去说: 「突、突然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可不会上当喔。」 「怎样啦,不相信吗?真拿你没办法——」 零次边说边抬起蒂法莉西亚的下巴。 「要我拿出证据是吧?」 「——」 他就这么一口气强吻——即将吻到之前说: 「——像这样,如果被其他种族的男人猛烈追求,你要怎么办?」 「………………咦?」 爽快放开蒂法莉西亚的零次看不惯似地耸肩摇头。 「派异性担任交涉人员。顺著对方的话出其不意地示爱,掌握步调一口气攻陷。居然会被这种程度的气氛冲昏头,你也未免太好骗了。」 「你、你、你——」 「还有,喜欢的相反不见得就是害怕好吗?『想设法找出零次的弱点。首先就来了解他喜欢的东西吧』,这种逻辑未免太荒谬了。」 「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你想也知道——」 再度逼近蒂法莉西亚的零次,和她近距离四目相接。 「当然是因为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无所不知吧?」 「————」 「看,多好骗。」 蒂法莉西亚因为懊恼和羞耻,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而涨红了脸大叫: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我知道主人喜欢什么。」 看蕾优在自己房间突然自信满满地说出这种唐突的话,零次一瞬间皱起了眉,随即说道: 「喔,嗯。那真是太好了。」 「……」 「就说了你可以不要不高兴就马上用『傍身之暗』吗!」 只见蕾优身上的黑长袍缠住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夺走他的行动自由。 「我现在就做主人喜欢的事情。」 「你真的都不听别人讲话。还有我从你那句话只感觉到危险。」 「放心。我不会碰主人一根手指。」 才这么说完,蕾优就用黑长袍将零次按向墙壁,接著移开长袍翩然靠近——伸手按著墙壁,目不转睛地仰望著零次。 「……如何?」 「…………如何,是指?」 「『壁咚』。」 「……啊——」 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导致蕾优完全呈现仰望姿势,再加上蕾优明明说不会碰一根手指却整个人贴住零次,以致于看不太出来现在的行为是壁咚,总之蕾优似乎自认正在对零次壁咚的样子。 「觉得心跳加速吗?」 「不觉得喔?」 「……没办法。那么就——」 蕾优说话的同时,突然抬起脚用膝盖抵住零次的胯下。 「什么!」 「『股咚』。心跳加速了吗?」 「跳超快的啊!我还以为会被踢爆啊!」 「真奇怪。主人的『平板电脑』明明写著只要这样做对方就会开心的。」 「那是因为男女的立场反过来了……男人被做这种事会开心吗?」 「……!原来如此。」 蕾优立刻用长袍强行制造出零次对自己壁咚和股咚的情境。 「……如何?」 「…………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自由在哪里?」 「我,被主人猛烈示爱,好开心。如果可以……希望,做到最后。」 「就说了……结果这些全部都是你喜欢的事吧!」 零次的吶喊只是徒然地响彻房间。 「话、话说——零次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 蒂法莉西亚俨然闲话家常般这么问道,零次在保暖脖围底下窃笑著说: 「是你——如果我这么回答,你要怎么办?」 「咦!」 「嗯?喔,太远了,你没听见吗?」 「好、好近——」 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往后退,背靠到墙壁,零次伸手按住墙壁。 然后宛如要亲吻蒂法莉西亚的长耳朵般呢喃著: 「我喜欢的东西是——蒂法莉西亚,就是你喔。」 「——啊。」 吐息拂过耳朵,蒂法莉西亚浑身发抖,拚命别过脸去说: 「突、突然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可不会上当喔。」 「怎样啦,不相信吗?真拿你没办法——」 零次边说边抬起蒂法莉西亚的下巴。 「要我拿出证据是吧?」 「——」 他就这么一口气强吻——即将吻到之前说: 「——像这样,如果被其他种族的男人猛烈追求,你要怎么办?」 「………………咦?」 爽快放开蒂法莉西亚的零次看不惯似地耸肩摇头。 「派异性担任交涉人员。顺著对方的话出其不意地示爱,掌握步调一口气攻陷。居然会被这种程度的气氛冲昏头,你也未免太好骗了。」 「你、你、你——」 「还有,喜欢的相反不见得就是害怕好吗?『想设法找出零次的弱点。首先就来了解他喜欢的东西吧』,这种逻辑未免太荒谬了。」 「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你想也知道——」 再度逼近蒂法莉西亚的零次,和她近距离四目相接。 「当然是因为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无所不知吧?」 「————」 「看,多好骗。」 蒂法莉西亚因为懊恼和羞耻,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而涨红了脸大叫: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我知道主人喜欢什么。」 看蕾优在自己房间突然自信满满地说出这种唐突的话,零次一瞬间皱起了眉,随即说道: 「喔,嗯。那真是太好了。」 「……」 「就说了你可以不要不高兴就马上用『傍身之暗』吗!」 只见蕾优身上的黑长袍缠住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夺走他的行动自由。 「我现在就做主人喜欢的事情。」 「你真的都不听别人讲话。还有我从你那句话只感觉到危险。」 「放心。我不会碰主人一根手指。」 才这么说完,蕾优就用黑长袍将零次按向墙壁,接著移开长袍翩然靠近——伸手按著墙壁,目不转睛地仰望著零次。 「……如何?」 「…………如何,是指?」 「『壁咚』。」 「……啊——」 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导致蕾优完全呈现仰望姿势,再加上蕾优明明说不会碰一根手指却整个人贴住零次,以致于看不太出来现在的行为是壁咚,总之蕾优似乎自认正在对零次壁咚的样子。 「觉得心跳加速吗?」 「不觉得喔?」 「……没办法。那么就——」 蕾优说话的同时,突然抬起脚用膝盖抵住零次的胯下。 「什么!」 「『股咚』。心跳加速了吗?」 「跳超快的啊!我还以为会被踢爆啊!」 「真奇怪。主人的『平板电脑』明明写著只要这样做对方就会开心的。」 「那是因为男女的立场反过来了……男人被做这种事会开心吗?」 「……!原来如此。」 蕾优立刻用长袍强行制造出零次对自己壁咚和股咚的情境。 「……如何?」 「…………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自由在哪里?」 「我,被主人猛烈示爱,好开心。如果可以……希望,做到最后。」 「就说了……结果这些全部都是你喜欢的事吧!」 零次的吶喊只是徒然地响彻房间。 「话、话说——零次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 蒂法莉西亚俨然闲话家常般这么问道,零次在保暖脖围底下窃笑著说: 「是你——如果我这么回答,你要怎么办?」 「咦!」 「嗯?喔,太远了,你没听见吗?」 「好、好近——」 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往后退,背靠到墙壁,零次伸手按住墙壁。 然后宛如要亲吻蒂法莉西亚的长耳朵般呢喃著: 「我喜欢的东西是——蒂法莉西亚,就是你喔。」 「——啊。」 吐息拂过耳朵,蒂法莉西亚浑身发抖,拚命别过脸去说: 「突、突然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可不会上当喔。」 「怎样啦,不相信吗?真拿你没办法——」 零次边说边抬起蒂法莉西亚的下巴。 「要我拿出证据是吧?」 「——」 他就这么一口气强吻——即将吻到之前说: 「——像这样,如果被其他种族的男人猛烈追求,你要怎么办?」 「………………咦?」 爽快放开蒂法莉西亚的零次看不惯似地耸肩摇头。 「派异性担任交涉人员。顺著对方的话出其不意地示爱,掌握步调一口气攻陷。居然会被这种程度的气氛冲昏头,你也未免太好骗了。」 「你、你、你——」 「还有,喜欢的相反不见得就是害怕好吗?『想设法找出零次的弱点。首先就来了解他喜欢的东西吧』,这种逻辑未免太荒谬了。」 「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你想也知道——」 再度逼近蒂法莉西亚的零次,和她近距离四目相接。 「当然是因为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无所不知吧?」 「————」 「看,多好骗。」 蒂法莉西亚因为懊恼和羞耻,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而涨红了脸大叫: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我知道主人喜欢什么。」 看蕾优在自己房间突然自信满满地说出这种唐突的话,零次一瞬间皱起了眉,随即说道: 「喔,嗯。那真是太好了。」 「……」 「就说了你可以不要不高兴就马上用『傍身之暗』吗!」 只见蕾优身上的黑长袍缠住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夺走他的行动自由。 「我现在就做主人喜欢的事情。」 「你真的都不听别人讲话。还有我从你那句话只感觉到危险。」 「放心。我不会碰主人一根手指。」 才这么说完,蕾优就用黑长袍将零次按向墙壁,接著移开长袍翩然靠近——伸手按著墙壁,目不转睛地仰望著零次。 「……如何?」 「…………如何,是指?」 「『壁咚』。」 「……啊——」 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导致蕾优完全呈现仰望姿势,再加上蕾优明明说不会碰一根手指却整个人贴住零次,以致于看不太出来现在的行为是壁咚,总之蕾优似乎自认正在对零次壁咚的样子。 「觉得心跳加速吗?」 「不觉得喔?」 「……没办法。那么就——」 蕾优说话的同时,突然抬起脚用膝盖抵住零次的胯下。 「什么!」 「『股咚』。心跳加速了吗?」 「跳超快的啊!我还以为会被踢爆啊!」 「真奇怪。主人的『平板电脑』明明写著只要这样做对方就会开心的。」 「那是因为男女的立场反过来了……男人被做这种事会开心吗?」 「……!原来如此。」 蕾优立刻用长袍强行制造出零次对自己壁咚和股咚的情境。 「……如何?」 「…………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自由在哪里?」 「我,被主人猛烈示爱,好开心。如果可以……希望,做到最后。」 「就说了……结果这些全部都是你喜欢的事吧!」 零次的吶喊只是徒然地响彻房间。 「话、话说——零次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 蒂法莉西亚俨然闲话家常般这么问道,零次在保暖脖围底下窃笑著说: 「是你——如果我这么回答,你要怎么办?」 「咦!」 「嗯?喔,太远了,你没听见吗?」 「好、好近——」 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往后退,背靠到墙壁,零次伸手按住墙壁。 然后宛如要亲吻蒂法莉西亚的长耳朵般呢喃著: 「我喜欢的东西是——蒂法莉西亚,就是你喔。」 「——啊。」 吐息拂过耳朵,蒂法莉西亚浑身发抖,拚命别过脸去说: 「突、突然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可不会上当喔。」 「怎样啦,不相信吗?真拿你没办法——」 零次边说边抬起蒂法莉西亚的下巴。 「要我拿出证据是吧?」 「——」 他就这么一口气强吻——即将吻到之前说: 「——像这样,如果被其他种族的男人猛烈追求,你要怎么办?」 「………………咦?」 爽快放开蒂法莉西亚的零次看不惯似地耸肩摇头。 「派异性担任交涉人员。顺著对方的话出其不意地示爱,掌握步调一口气攻陷。居然会被这种程度的气氛冲昏头,你也未免太好骗了。」 「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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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往后退,背靠到墙壁,零次伸手按住墙壁。 然后宛如要亲吻蒂法莉西亚的长耳朵般呢喃著: 「我喜欢的东西是——蒂法莉西亚,就是你喔。」 「——啊。」 吐息拂过耳朵,蒂法莉西亚浑身发抖,拚命别过脸去说: 「突、突然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可不会上当喔。」 「怎样啦,不相信吗?真拿你没办法——」 零次边说边抬起蒂法莉西亚的下巴。 「要我拿出证据是吧?」 「——」 他就这么一口气强吻——即将吻到之前说: 「——像这样,如果被其他种族的男人猛烈追求,你要怎么办?」 「………………咦?」 爽快放开蒂法莉西亚的零次看不惯似地耸肩摇头。 「派异性担任交涉人员。顺著对方的话出其不意地示爱,掌握步调一口气攻陷。居然会被这种程度的气氛冲昏头,你也未免太好骗了。」 「你、你、你——」 「还有,喜欢的相反不见得就是害怕好吗?『想设法找出零次的弱点。首先就来了解他喜欢的东西吧』,这种逻辑未免太荒谬了。」 「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你想也知道——」 再度逼近蒂法莉西亚的零次,和她近距离四目相接。 「当然是因为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无所不知吧?」 「————」 「看,多好骗。」 蒂法莉西亚因为懊恼和羞耻,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而涨红了脸大叫: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我知道主人喜欢什么。」 看蕾优在自己房间突然自信满满地说出这种唐突的话,零次一瞬间皱起了眉,随即说道: 「喔,嗯。那真是太好了。」 「……」 「就说了你可以不要不高兴就马上用『傍身之暗』吗!」 只见蕾优身上的黑长袍缠住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夺走他的行动自由。 「我现在就做主人喜欢的事情。」 「你真的都不听别人讲话。还有我从你那句话只感觉到危险。」 「放心。我不会碰主人一根手指。」 才这么说完,蕾优就用黑长袍将零次按向墙壁,接著移开长袍翩然靠近——伸手按著墙壁,目不转睛地仰望著零次。 「……如何?」 「…………如何,是指?」 「『壁咚』。」 「……啊——」 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导致蕾优完全呈现仰望姿势,再加上蕾优明明说不会碰一根手指却整个人贴住零次,以致于看不太出来现在的行为是壁咚,总之蕾优似乎自认正在对零次壁咚的样子。 「觉得心跳加速吗?」 「不觉得喔?」 「……没办法。那么就——」 蕾优说话的同时,突然抬起脚用膝盖抵住零次的胯下。 「什么!」 「『股咚』。心跳加速了吗?」 「跳超快的啊!我还以为会被踢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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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都不听别人讲话。还有我从你那句话只感觉到危险。」 「放心。我不会碰主人一根手指。」 才这么说完,蕾优就用黑长袍将零次按向墙壁,接著移开长袍翩然靠近——伸手按著墙壁,目不转睛地仰望著零次。 「……如何?」 「…………如何,是指?」 「『壁咚』。」 「……啊——」 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导致蕾优完全呈现仰望姿势,再加上蕾优明明说不会碰一根手指却整个人贴住零次,以致于看不太出来现在的行为是壁咚,总之蕾优似乎自认正在对零次壁咚的样子。 「觉得心跳加速吗?」 「不觉得喔?」 「……没办法。那么就——」 蕾优说话的同时,突然抬起脚用膝盖抵住零次的胯下。 「什么!」 「『股咚』。心跳加速了吗?」 「跳超快的啊!我还以为会被踢爆啊!」 「真奇怪。主人的『平板电脑』明明写著只要这样做对方就会开心的。」 「那是因为男女的立场反过来了……男人被做这种事会开心吗?」 「……!原来如此。」 蕾优立刻用长袍强行制造出零次对自己壁咚和股咚的情境。 「……如何?」 「…………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自由在哪里?」 「我,被主人猛烈示爱,好开心。如果可以……希望,做到最后。」 「就说了……结果这些全部都是你喜欢的事吧!」 零次的吶喊只是徒然地响彻房间。 「话、话说——零次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 蒂法莉西亚俨然闲话家常般这么问道,零次在保暖脖围底下窃笑著说: 「是你——如果我这么回答,你要怎么办?」 「咦!」 「嗯?喔,太远了,你没听见吗?」 「好、好近——」 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往后退,背靠到墙壁,零次伸手按住墙壁。 然后宛如要亲吻蒂法莉西亚的长耳朵般呢喃著: 「我喜欢的东西是——蒂法莉西亚,就是你喔。」 「——啊。」 吐息拂过耳朵,蒂法莉西亚浑身发抖,拚命别过脸去说: 「突、突然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可不会上当喔。」 「怎样啦,不相信吗?真拿你没办法——」 零次边说边抬起蒂法莉西亚的下巴。 「要我拿出证据是吧?」 「——」 他就这么一口气强吻——即将吻到之前说: 「——像这样,如果被其他种族的男人猛烈追求,你要怎么办?」 「………………咦?」 爽快放开蒂法莉西亚的零次看不惯似地耸肩摇头。 「派异性担任交涉人员。顺著对方的话出其不意地示爱,掌握步调一口气攻陷。居然会被这种程度的气氛冲昏头,你也未免太好骗了。」 「你、你、你——」 「还有,喜欢的相反不见得就是害怕好吗?『想设法找出零次的弱点。首先就来了解他喜欢的东西吧』,这种逻辑未免太荒谬了。」 「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你想也知道——」 再度逼近蒂法莉西亚的零次,和她近距离四目相接。 「当然是因为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无所不知吧?」 「————」 「看,多好骗。」 蒂法莉西亚因为懊恼和羞耻,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而涨红了脸大叫: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我知道主人喜欢什么。」 看蕾优在自己房间突然自信满满地说出这种唐突的话,零次一瞬间皱起了眉,随即说道: 「喔,嗯。那真是太好了。」 「……」 「就说了你可以不要不高兴就马上用『傍身之暗』吗!」 只见蕾优身上的黑长袍缠住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夺走他的行动自由。 「我现在就做主人喜欢的事情。」 「你真的都不听别人讲话。还有我从你那句话只感觉到危险。」 「放心。我不会碰主人一根手指。」 才这么说完,蕾优就用黑长袍将零次按向墙壁,接著移开长袍翩然靠近——伸手按著墙壁,目不转睛地仰望著零次。 「……如何?」 「…………如何,是指?」 「『壁咚』。」 「……啊——」 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导致蕾优完全呈现仰望姿势,再加上蕾优明明说不会碰一根手指却整个人贴住零次,以致于看不太出来现在的行为是壁咚,总之蕾优似乎自认正在对零次壁咚的样子。 「觉得心跳加速吗?」 「不觉得喔?」 「……没办法。那么就——」 蕾优说话的同时,突然抬起脚用膝盖抵住零次的胯下。 「什么!」 「『股咚』。心跳加速了吗?」 「跳超快的啊!我还以为会被踢爆啊!」 「真奇怪。主人的『平板电脑』明明写著只要这样做对方就会开心的。」 「那是因为男女的立场反过来了……男人被做这种事会开心吗?」 「……!原来如此。」 蕾优立刻用长袍强行制造出零次对自己壁咚和股咚的情境。 「……如何?」 「…………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自由在哪里?」 「我,被主人猛烈示爱,好开心。如果可以……希望,做到最后。」 「就说了……结果这些全部都是你喜欢的事吧!」 零次的吶喊只是徒然地响彻房间。 「话、话说——零次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 蒂法莉西亚俨然闲话家常般这么问道,零次在保暖脖围底下窃笑著说: 「是你——如果我这么回答,你要怎么办?」 「咦!」 「嗯?喔,太远了,你没听见吗?」 「好、好近——」 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往后退,背靠到墙壁,零次伸手按住墙壁。 然后宛如要亲吻蒂法莉西亚的长耳朵般呢喃著: 「我喜欢的东西是——蒂法莉西亚,就是你喔。」 「——啊。」 吐息拂过耳朵,蒂法莉西亚浑身发抖,拚命别过脸去说: 「突、突然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可不会上当喔。」 「怎样啦,不相信吗?真拿你没办法——」 零次边说边抬起蒂法莉西亚的下巴。 「要我拿出证据是吧?」 「——」 他就这么一口气强吻——即将吻到之前说: 「——像这样,如果被其他种族的男人猛烈追求,你要怎么办?」 「………………咦?」 爽快放开蒂法莉西亚的零次看不惯似地耸肩摇头。 「派异性担任交涉人员。顺著对方的话出其不意地示爱,掌握步调一口气攻陷。居然会被这种程度的气氛冲昏头,你也未免太好骗了。」 「你、你、你——」 「还有,喜欢的相反不见得就是害怕好吗?『想设法找出零次的弱点。首先就来了解他喜欢的东西吧』,这种逻辑未免太荒谬了。」 「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你想也知道——」 再度逼近蒂法莉西亚的零次,和她近距离四目相接。 「当然是因为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无所不知吧?」 「————」 「看,多好骗。」 蒂法莉西亚因为懊恼和羞耻,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而涨红了脸大叫: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我知道主人喜欢什么。」 看蕾优在自己房间突然自信满满地说出这种唐突的话,零次一瞬间皱起了眉,随即说道: 「喔,嗯。那真是太好了。」 「……」 「就说了你可以不要不高兴就马上用『傍身之暗』吗!」 只见蕾优身上的黑长袍缠住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夺走他的行动自由。 「我现在就做主人喜欢的事情。」 「你真的都不听别人讲话。还有我从你那句话只感觉到危险。」 「放心。我不会碰主人一根手指。」 才这么说完,蕾优就用黑长袍将零次按向墙壁,接著移开长袍翩然靠近——伸手按著墙壁,目不转睛地仰望著零次。 「……如何?」 「…………如何,是指?」 「『壁咚』。」 「……啊——」 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导致蕾优完全呈现仰望姿势,再加上蕾优明明说不会碰一根手指却整个人贴住零次,以致于看不太出来现在的行为是壁咚,总之蕾优似乎自认正在对零次壁咚的样子。 「觉得心跳加速吗?」 「不觉得喔?」 「……没办法。那么就——」 蕾优说话的同时,突然抬起脚用膝盖抵住零次的胯下。 「什么!」 「『股咚』。心跳加速了吗?」 「跳超快的啊!我还以为会被踢爆啊!」 「真奇怪。主人的『平板电脑』明明写著只要这样做对方就会开心的。」 「那是因为男女的立场反过来了……男人被做这种事会开心吗?」 「……!原来如此。」 蕾优立刻用长袍强行制造出零次对自己壁咚和股咚的情境。 「……如何?」 「…………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自由在哪里?」 「我,被主人猛烈示爱,好开心。如果可以……希望,做到最后。」 「就说了……结果这些全部都是你喜欢的事吧!」 零次的吶喊只是徒然地响彻房间。 「话、话说——零次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 蒂法莉西亚俨然闲话家常般这么问道,零次在保暖脖围底下窃笑著说: 「是你——如果我这么回答,你要怎么办?」 「咦!」 「嗯?喔,太远了,你没听见吗?」 「好、好近——」 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往后退,背靠到墙壁,零次伸手按住墙壁。 然后宛如要亲吻蒂法莉西亚的长耳朵般呢喃著: 「我喜欢的东西是——蒂法莉西亚,就是你喔。」 「——啊。」 吐息拂过耳朵,蒂法莉西亚浑身发抖,拚命别过脸去说: 「突、突然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可不会上当喔。」 「怎样啦,不相信吗?真拿你没办法——」 零次边说边抬起蒂法莉西亚的下巴。 「要我拿出证据是吧?」 「——」 他就这么一口气强吻——即将吻到之前说: 「——像这样,如果被其他种族的男人猛烈追求,你要怎么办?」 「………………咦?」 爽快放开蒂法莉西亚的零次看不惯似地耸肩摇头。 「派异性担任交涉人员。顺著对方的话出其不意地示爱,掌握步调一口气攻陷。居然会被这种程度的气氛冲昏头,你也未免太好骗了。」 「你、你、你——」 「还有,喜欢的相反不见得就是害怕好吗?『想设法找出零次的弱点。首先就来了解他喜欢的东西吧』,这种逻辑未免太荒谬了。」 「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你想也知道——」 再度逼近蒂法莉西亚的零次,和她近距离四目相接。 「当然是因为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无所不知吧?」 「————」 「看,多好骗。」 蒂法莉西亚因为懊恼和羞耻,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而涨红了脸大叫: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我知道主人喜欢什么。」 看蕾优在自己房间突然自信满满地说出这种唐突的话,零次一瞬间皱起了眉,随即说道: 「喔,嗯。那真是太好了。」 「……」 「就说了你可以不要不高兴就马上用『傍身之暗』吗!」 只见蕾优身上的黑长袍缠住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夺走他的行动自由。 「我现在就做主人喜欢的事情。」 「你真的都不听别人讲话。还有我从你那句话只感觉到危险。」 「放心。我不会碰主人一根手指。」 才这么说完,蕾优就用黑长袍将零次按向墙壁,接著移开长袍翩然靠近——伸手按著墙壁,目不转睛地仰望著零次。 「……如何?」 「…………如何,是指?」 「『壁咚』。」 「……啊——」 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导致蕾优完全呈现仰望姿势,再加上蕾优明明说不会碰一根手指却整个人贴住零次,以致于看不太出来现在的行为是壁咚,总之蕾优似乎自认正在对零次壁咚的样子。 「觉得心跳加速吗?」 「不觉得喔?」 「……没办法。那么就——」 蕾优说话的同时,突然抬起脚用膝盖抵住零次的胯下。 「什么!」 「『股咚』。心跳加速了吗?」 「跳超快的啊!我还以为会被踢爆啊!」 「真奇怪。主人的『平板电脑』明明写著只要这样做对方就会开心的。」 「那是因为男女的立场反过来了……男人被做这种事会开心吗?」 「……!原来如此。」 蕾优立刻用长袍强行制造出零次对自己壁咚和股咚的情境。 「……如何?」 「…………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自由在哪里?」 「我,被主人猛烈示爱,好开心。如果可以……希望,做到最后。」 「就说了……结果这些全部都是你喜欢的事吧!」 零次的吶喊只是徒然地响彻房间。 「话、话说——零次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 蒂法莉西亚俨然闲话家常般这么问道,零次在保暖脖围底下窃笑著说: 「是你——如果我这么回答,你要怎么办?」 「咦!」 「嗯?喔,太远了,你没听见吗?」 「好、好近——」 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地往后退,背靠到墙壁,零次伸手按住墙壁。 然后宛如要亲吻蒂法莉西亚的长耳朵般呢喃著: 「我喜欢的东西是——蒂法莉西亚,就是你喔。」 「——啊。」 吐息拂过耳朵,蒂法莉西亚浑身发抖,拚命别过脸去说: 「突、突然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可不会上当喔。」 「怎样啦,不相信吗?真拿你没办法——」 零次边说边抬起蒂法莉西亚的下巴。 「要我拿出证据是吧?」 「——」 他就这么一口气强吻——即将吻到之前说: 「——像这样,如果被其他种族的男人猛烈追求,你要怎么办?」 「………………咦?」 爽快放开蒂法莉西亚的零次看不惯似地耸肩摇头。 「派异性担任交涉人员。顺著对方的话出其不意地示爱,掌握步调一口气攻陷。居然会被这种程度的气氛冲昏头,你也未免太好骗了。」 「你、你、你——」 「还有,喜欢的相反不见得就是害怕好吗?『想设法找出零次的弱点。首先就来了解他喜欢的东西吧』,这种逻辑未免太荒谬了。」 「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你想也知道——」 再度逼近蒂法莉西亚的零次,和她近距离四目相接。 「当然是因为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无所不知吧?」 「————」 「看,多好骗。」 蒂法莉西亚因为懊恼和羞耻,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而涨红了脸大叫: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我知道主人喜欢什么。」 看蕾优在自己房间突然自信满满地说出这种唐突的话,零次一瞬间皱起了眉,随即说道: 「喔,嗯。那真是太好了。」 「……」 「就说了你可以不要不高兴就马上用『傍身之暗』吗!」 只见蕾优身上的黑长袍缠住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夺走他的行动自由。 「我现在就做主人喜欢的事情。」 「你真的都不听别人讲话。还有我从你那句话只感觉到危险。」 「放心。我不会碰主人一根手指。」 才这么说完,蕾优就用黑长袍将零次按向墙壁,接著移开长袍翩然靠近——伸手按著墙壁,目不转睛地仰望著零次。 「……如何?」 「…………如何,是指?」 「『壁咚』。」 「……啊——」 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导致蕾优完全呈现仰望姿势,再加上蕾优明明说不会碰一根手指却整个人贴住零次,以致于看不太出来现在的行为是壁咚,总之蕾优似乎自认正在对零次壁咚的样子。 「觉得心跳加速吗?」 「不觉得喔?」 「……没办法。那么就——」 蕾优说话的同时,突然抬起脚用膝盖抵住零次的胯下。 「什么!」 「『股咚』。心跳加速了吗?」 「跳超快的啊!我还以为会被踢爆啊!」 「真奇怪。主人的『平板电脑』明明写著只要这样做对方就会开心的。」 「那是因为男女的立场反过来了……男人被做这种事会开心吗?」 「……!原来如此。」 蕾优立刻用长袍强行制造出零次对自己壁咚和股咚的情境。 「……如何?」 「…………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自由在哪里?」 「我,被主人猛烈示爱,好开心。如果可以……希望,做到最后。」 「就说了……结果这些全部都是你喜欢的事吧!」 零次的吶喊只是徒然地响彻房间。 序章 尼特族驯悍记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轻之国度录入组的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嗯——……好闲。」 这里是〈解放者〉的领地,提斯泰尔。此处唯一存在的提斯泰尔城的其中一个房间。 躺在奢华的床上,百无聊赖地以单手滑著智慧型手机的人,是〈解放者〉的《英雄》————零次。 他睡眼朦胧,嘴里说著好闲好闲,只有指尖高速操作手机;这时敲门声响起,房门接著被打开。 「……餐点,天杀的好了。」 「哦,已经这个时间了吗?啊——端到那边。」 零次强忍住呵欠,懒洋洋地伸懒腰用下巴示意『那边』;相对地,绷著一张脸,颤颤巍巍端著餐点过来的人,既不是仆人,也不是〈解放者〉的《誓约者》——蒂法莉西亚。 来者拥有浅紫色头发和异色瞳,身穿宛如修女服的服装,背上长著白与黑的美丽羽翼。 像人偶一样精致的脸蛋浮现不悦的表情,晶莹剔透的肌肤微微涨红,个子娇小的她,正是相传在太古〔七灭战〕毁灭世界六次的〈神翼族〉的巫女,阿尔法?史岱希丝。 自称是这个世界——《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的『世界的管理者』,甚至主张『优势者的义务』这种使命的绝对强者〈神翼族〉,会被愚劣下等的〈隶人族〉及〔劣血种〕组成的〈解放者〉《英雄》颐指气使,当然是有理由的。 「…………呼。」 总算将餐点端到床旁边桌的阿尔法,宛如大功告成般松了一口气以后,忽然双手环胸挺起单薄的胸膛。 「呼……哼,你就天杀的尽量心怀感激地吃吧。〈神翼族〉——而且还是〔天来机关〕的头号巫女——我,帮其他种族的《英雄》送餐点,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啊?你以为端完就没事了吗?」 「——咦?」 「就像你看到的,我现在手离不开手边的工作。手虽然没空,却非用餐不可,真伤脑筋啊——」 「什么—你、你这混帐……刚才明明说好闲……!」 「咦——?你说什么?」 看到零次一脸笑嘻嘻,阿尔法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狠狠扁他一拳,但她想起试图那么做的瞬间将会受到的屈辱,只好设法忍耐下去。 阿尔法就这么深呼吸两次,平复心情以后,彷佛看开一切,在床边的椅子坐下,舀了一匙汤粗鲁地送到零次嘴边。 「……来,天杀的快吃,拜托。」 「你的态度这么随便,我才不要张嘴!」 「啊啊……!?唔,你拽什么……!」 「要我帮你说明理由吗?」 「……唔。」 冷静、冷静,不要把可恶劣等种族的鬼话放在心上——阿尔法在心中劝自己,一如往常用谁都看得出是装出来的笑脸说: 「——来,张开嘴巴?」 「嗯,很好……我吃。」 「…………有一天要杀了你。」 「咦,你说什么?」 「没事呦!」 阿尔法微微一笑。 我最擅长装笑脸了。就这样赶快喂他吃完,结束这段屈辱的时光吧——阿尔法这么思考,急著送上下一口。 「喂喂喂,不要光喂汤,也要喂其他——」 零次一边这么说,一边作势指向其他料理时,阿尔法碰到了零次的手指。 「啊。」 动作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碰到的部位正好是阿尔法的胸部。 「————!?」 阿尔法的胸部乍看之下微乎其微。 但绝对不是没胸部,零次感受到了软嫩嫩的确切触感,阿尔法的脸转眼间变得通红。 「——你,你你你这混帐!」 「啊——抱歉抱歉,这是普通失误。」 「这是普通失误——请问你以为说这种鬼话就会获得原谅吗!?」 「所以我不是道歉了吗?唉唷,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在意啦。」 「我、我要杀了你……!」 「啊。啊——啊。」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绝对要杀了你请你给我去死,你这个臭邪魔外道《英雄》!!」 看阿尔法微微浮上空中扬言,零次笑嘻嘻地说: 「接著是?」 「——开玩笑的喵?」 她说「开」时右手放头旁边,说「玩笑」时左手同样放到头旁边,说「的」时歪头,说「喵」时露出笑容。 阿尔法的外表是无懈可击的美少女,她摆出那种姿势实在可爱得不得了。 虽然可爱—— 「——噗哈!不、不行,果然还是受不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零次拍床尽情爆笑,阿尔法绷著笑脸,最后宛如解除定身术,一停止摆姿势,就涨红了脸扯开嗓门尖叫: 「你、你——你以为这天杀的是谁害的呀啊啊!!」 「咦——?我害的吗?」 「请问除了你这混帐以外还有谁呀!?居然在那种、那种卑鄙至极的【较量】之后缔结这种该死的契约!!」 零次来到的异世界——《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 在这个世界缔结的契约,都受到《大誓约魔法》保障,被强制要绝对遵守。 因为某个缘故,阿尔法以〈神翼族〉特使的身分派驻过来,零次劈头第一句话就这么说了: 『〈神翼族〉的特使和〈解放者〉的《英雄》,实在无法确定哪一个地位比较高——』 所以——就用【较量】决定吧。 一无所知的阿尔法得意地接受这项提议,缔结了【每次说出对方觉得冒犯的话,就要搭配可爱姿势并在语尾加上『开玩笑的喵?』】这种可怕契约,结果轻易落败了。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缔结的契约,不管任何契约都必须履行。 错就错在她对结果不服,为了取消契约又要求【较量】。 那样——当然正中零次下怀。 于是阿尔法受到更多束缚——被迫缔结了「基本上对零次的命令必须绝对服从」这种跟奴隶没两样的契约,获得了毫不顾及〈神翼族〉使者身分地位的待遇。 「说到底——你以为你有发言权吗?」 「嗄?你以为你是谁,区区〈隶人族〉,自以为《英雄》的狗屎!——开玩笑的喵?」 「噗……就、就说了,不要逗我笑啦。你看,这里写著什么,再念一次来听听?」 零次边说边拿起的是,阿尔法戴在脖子上的金属片。 上面写著阿尔法她们看不懂的日文字。 「……唔。」 「嗯——?你已经忘了吗?真拿你没办法啊。」 「————我的……东西……唔。」 「咦?什么?」 「『我的东西』对吧!?你这个品行低劣的《英雄》!!——开玩笑的喵?啊啊啊啊我受够了!!」 那通常是挂在狗狗项圈上的名牌(狗牌)。 阿尔法被迫将那当成首饰一样挂在脖子上。 当然零次故意向阿尔法说明了那点。因为那么做会更有效果。 「真过分……」 看著装模作样地笑个不停的己方《英雄》,以及因为耻辱和愤怒而涨红了脸大叫的〈神翼族〉巫女,这座城堡本来的主人,同时是〈解放者〉《誓约者》 的蒂法莉西亚心想—— 实在太过分了。 同时,她也发觉自己不愿承认的现实。 「该不会……平常的我也是像这样被玩弄……?」 蒂法莉西亚被零次逆转主从关系,被迫戴上项圈以后,就日复一日地找零次【较量】。 她千方百计地想要出奇制胜,但最后总是败给零次,而且每次都蒙受名为惩罚游戏的耻辱,但蒂法莉西亚当下只觉得丢脸、不甘心或怨恨零次,从来没有余力客观地审视自己。 像这样看著做类似事情的阿尔法,重新冷静思考,就会觉得——这副德性是不是其实非常不像样呢…… 说到这个,自从零次来了以后,仆人对蒂法莉西亚的态度就莫名生疏,偶尔好像还会感受到类似怜悯或好似理解了什么的眼神,那该不会和蒂法莉西亚现在对阿尔法的感觉一样—— (不不不不,没那种事!) 就算退一万步,承认零次刚来时自己是那样,但现在的蒂法莉西亚已经不同了。 现在的蒂法莉西亚并没有想要拿掉项圈的念头。 这又是零次的错他害蒂法莉西亚的项圈变成〈解放者〉的『种族旗』,如果随便拿掉将会发生各种问题。 当然,那是另外一回事,为了恢复正常的主从关系,还是必须和零次【较量】并从中获胜,但她不会像阿尔法这样直接答应零次开出的条件,或是中了他明显的挑衅。 没错——蒂法莉西亚并不是单纯地一筹莫展。 趁零次玩弄阿尔法的时候,蒂法莉西亚想到了几个压箱底的【较量】方法。 只不过主动挑起【较量】会本末倒置。 被零次牵著鼻子走的瞬间就会落得阿尔法那种下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必须慎重而狡猾地等待零次落入自己的陷阱才行。 等待、等待、再等待………………总觉得已经等了很久。 于是蒂法莉西亚一如往常,像这样假公事之名跑来零次的房间,故意当著零次面前整理文件。 「呵呵呵……我又想到满意的【较量】方法了。这样就能够轻易胜过零次了。」 她还不时这样自言自语,等零次找她讲话。 「明、明明自称『世界的管理者(道貌岸然)』……却说喵……笑、笑得肚子好痛……」 「唔、唔……唔~~!绝对绝对绝对饶不了你,《命运力》零的垃圾《英雄》!!——开玩笑的喵?」 「饶、饶了我的腹肌吧……w」 然而就像这样。 零次完全无视蒂法莉西亚,彷佛眼里根本没有她的存在,只是一味闹阿尔法玩,俨然就像是发现新玩具,或者像是填补没了的搭档空缺。 那……老实说,该怎么讲呢? 就蒂法莉西亚的立场而言。 也觉得莫名寂寞—— 「喂,蒂法。」 「————咦?」 「嗯?你没听见吗?我叫你蒂法喔。」 「啊,是,有!什么事!」 零次上次跟自己说话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开始思考这种事,拚命阻止嘴角展露微笑。 「连我叫你绰号都不吐槽吗——久违地被我搭话,有这么开心吗?」 「————!」 才、才不是那样好吗——蒂法莉西亚差点不加思索地这么回嘴。 接著蒂法莉西亚发觉了。 零次非常开心地奸笑,表情简直就像一切都正中下怀一样。 「你——你是故意的吧!?」 「喔?发觉了吗?」 「佩服佩服」——即使是这种肤浅赞美都不禁觉得开心,蒂法莉西亚对这样的自己感到不甘。 零次果然是刻意放著蒂法莉西亚不管,看她的反应取乐。 蒂法莉西亚正要抱怨,零次却抢先开口: 「趁这个机会,正好可以确认平常的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子吧?」 「——咦?」 「他人是自己的镜子。不管再怎么自我反省,都无法真正明白自己的行动在他人眼中是什么样子。相反地,只要他人在眼前做相同事情,就能够半强制地客观审视自己的行动。」 「——全部都是经过计算……」 为了蒂法莉西亚设想而采取的行动——零次的话给人这种感觉。 但蒂法莉西亚没有受骗。 「……是骗人的吧。零次做事情不可能只为了我设想。」 虽然自己说了都觉得悲哀,但那才是真相。 「绝对有其他目的才对!」 蒂法莉西亚斩钉截铁地断言,零次反常地瞠大眼睛,略显哀伤地垂下眉毛。 「……真过分,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咦…………」 零次垂下视线,沉重地叹气。 看到零次这种前所未见的反应,蒂法莉西亚拚命隐藏内心的动摇,强迫自己开口: 「我、我不会、受骗喔……!」 「…………是吗?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回顾我至今的行动,也难怪你会做出这种结论。」 不受理解的痛苦。被误解的悲伤。 因为对那句话实在感同身受——蒂法莉西亚再也忍不住了。 她按著胸口自我忏悔,充满歉意地开口: 「那个……零次……我——」 「——我一这么说,你就轻~~易上当了,可见你真的很好骗啊。」 看零次微微耸耸肩,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蒂法莉西亚目瞪口呆。 「…………嗄?啊、啊!刚才那也是骗人的!?」 蒂法莉西亚愣了一下才大叫,零次轻浮地笑著说: 「才刚说过的话你就忘了吗?他人是自己的镜子。他人采取什么行动会令自己动摇,不确实掌握这点是不行的。有同理心虽然也是优点,但毫无自觉地流于情感就只是缺点了喔?难得你都搬出逻辑推论『至今的我是这样,所以这次也是这样』了,你要排除感情(杂讯)贯彻到最后啦。」 「呜呜……」 不愧是零次,看得真仔细——蒂法莉西亚的佩服也仅止于一瞬间。 「顺便一提,这次调教的概念是『平常饱受欺凌的美少女精灵突然遭到弃置,不知所措却又若有所失,最后发掘出自己身为m的一面』,就这层意义而言超棒的!」 零次竖起大拇指,蒂法莉西亚全力吐槽: 「为什么这么爽朗!?」 「哎呀,你真的很有才喔!刚才说什么『呵呵呵……我又想到满意的【较量】方法了』。」 「什——什么……你、你都听见了!?」 「『这样就能够轻易胜过零次了(偷瞥)』,害我拚了命憋笑啊。」 「呜……唔……呜呜……」 听零次重复自己说过的话,蒂法莉西亚羞耻到脸快要喷火。如果有洞真想钻进去,如果可以回到过去,真想狠狠地吐槽稍早之前的自己—— 就在蒂法莉西亚认真这么想时。 「——那个,非常抱歉在两位天杀的吵死人的时候冒昧打扰。」 本来应该是〈神翼族〉大使——〈解放者〉最大贵客的阿尔法瞪眼看著两人说: 「如果是为了那种天杀的无聊理由,才让我缔结这种屈辱的契约,可以请你天杀的赶快解除契约吗?」 阿尔法用实在不像拜托人的高压态度要求。 「嗯,办不到喔!」 零次理所当然地说。 「难得的新玩具……更正,情报收 集手段能够随心所欲运用,我怎么可能放手呢。」 看零次耸肩发出hahahaha的大笑—— 「——你这个臭垃圾《英雄》!!我要集结〔天来机关〕的全力,绝对要杀了你杀了你,不管几次我都会杀了你,杀得你尸骨无存!!」 气得羽翼颤抖的高傲萝莉修女滔滔不绝地说完—— 「开玩笑的喵?」 一瞬之后,她被迫摆出前功尽弃的可爱姿势,换来一阵嘲笑,懊恼地直跺脚。 看到前敌人像这样被零次彻底玩弄于股掌之上,蒂法莉西亚不由得发自内心同情她。 一旦和零次对话,就已经中了他的圈套—— 即使明知道这点,还是会顺了他的意。蒂法莉西亚非常明白她的心情。 因为蒂法莉西亚自己就是这样。 然后,最重要的是这个极恶尼特《英雄》比谁都瞭解她们那种特性,才能像这样连〈神翼族〉巫女都拉进自己的领域,称心如意地操控吧—— 称心、如意。 ……这个状况真的合乎零次的心意吗? 自从那天——离开〈海精族〉之国(海神之宫)以后,这个疑问一再浮现在蒂法莉西亚脑中。 总是从影子之中出现,待在零次身旁,以不同于零次的手法搅弄局面的银发少女。 〈幻魔族〉公主——克兰蕾优?希弥希卡。 从那天之后就没有再现身。 结果蕾优离开,换〈神翼族〉巫女以使者身分待在提斯泰尔,这种现状真的正中零次下怀吗……? 疑问再度浮现心中,让蒂法莉西亚不由得想起造成这种奇妙状况的原因,事情发生在几天前—— 一章 尼特族,降临 「喔——果然不管坐几次都很爽快!」 神兽?四不像在天空中破风翱翔。 零次坐在变成平常几十倍大的四不像背上,彷佛当成自己家一样放松;坐在他旁边的少女说: 「嗯嗯,受小零次夸奖就自然觉得开心?」 绑在侧边的头发随风飘动,挥舞著用贴钻装饰得格外可爱的钓竿——『宝贝?打神鞭』的她,正是神兽?四不像的主人,〈海精族〉的《英雄》太公望。 看著临时决定同行的太公望,同样坐在零次旁边的蒂法莉西亚低声说了一句: 「……严格说起来,受夸奖的是四不像,并不是你本人。」 「哦?蒂法法的心情不好吗?」 「并没有……不是那样。」 「——嗯哼?」 太公望咧嘴浮现顽皮的微笑,故意当著蒂法莉西亚的面倚靠著零次说: 「欸,蒂法法虽然那么说,但小零次的看法呢?」 她身穿迷你裙旗袍,到处挂著叮叮当当的小饰品,像这样搂住零次手臂的模样,从某层意义上让蒂法莉西亚的感情泛起涟漪。 「嗯——怎样都好。」 面对这句漫不经心的言语,蒂法莉西亚不自觉地想站起来—— 「——咿!」 一阵大风吹来。虽然四不像背上十分宽敞,但本能还是感觉到,现在这个状况一掉下去铁定当场死亡,蒂法莉西亚慌张地抓紧附近某个动也不动的物体。 接著她慢了半拍才发觉,那个不动的物体就是自己正要指谪的对象,虽然想要放手—— 「……唔。」 然而狂风大作,她不敢放开手中的袖子,就在蒂法莉西亚懊恼地咬牙时,在这段过程中始终笑嘻嘻的零次用单手推开太公望,对蒂法莉西亚说: 「就算对移动方式和事前预定不一样这点有意见,也不能拿旁人出气吧。」 「你明知道——」 「怎样?」 「…………没事。」 蒂法莉西亚「哼」的一声别过脸,一边反省自己也有点幼稚,一边想起了——本来预定的移动方式——突然不见的她。 和零次缔结以零次为主人的主从契约,总是随侍在零次身边的〈幻魔族〉公主。 在蒂法莉西亚眼中,莫名其妙就相伴同行的她总是奉零次为圭臬,而零次尽管看起来排斥,还是会默默接受。 明明该是如此—— 「零次没有任何想法吗?」 蒂法莉西亚低声询问,零次只瞥了她一眼就爽快地回答: 「没有啊?」 听他的语气好像真的没有任何感觉,这让蒂法莉西亚的心情更加低迷。 零次向来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上。就连她——蕾优不见都在他预定之中。蒂法莉西亚想这么相信,虽然想—— (但临时改变移动方式……) 这彷佛就表示,克兰蕾优?希弥希卡的神秘失踪,是零次预料之外的事情。 蒂法莉西亚对于自己跟不上蕾优和零次的高层次对话,经常觉得不甘心或羡慕。 尽管如此,蕾优突然离去,蒂法莉西亚还是会感到惊讶,心里的疑问被证实时也衍生了气愤,同时更因为她骤然消失而感到悲伤—— 「你那样就好,我这样就好。」 零次忽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咦?」 蒂法莉西亚不明白其中意思而抬起头来,只见零次盯著她的右手看—扬起嘴角浮现奸笑。 「有惧高症的你像现在这样害怕就好,这样我看著你也觉得愉快。所以用这个方式移动最好。」 「你——我、我才没有!」 「好了好了,虽然人家也懂蒂法法想说什么,但人家能帮上〈解放者〉的忙,也觉得很开心喔!」 「……嘴上这么说,却在背后想要把〈解放者〉出卖给〈神翼族〉的是哪一位呢?」 「咦——?以前的事人家早忘了——」 听〈海精族〉《英雄》说得若无其事,蒂法莉西亚不禁瘪嘴。 「可是可是,把那种对手都扯进来,提议三国同盟的不就是蒂法法吗?」 太公望眨了一下眼睛,用食指和拇指指向蒂法莉西亚,令她想起几天前自己提出的壮大计画,事到如今才觉得心情沉重。 「那么说……是没错。」 在〈海精族〉之国海神之宫,〈解放者〉——蒂法莉西亚等人提议三种族同盟,不光是本来的同盟对象〈海精族〉,她连和〈海精族〉暗中串通的〈神翼族〉都牵扯进来。 〈解放者〉在《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中处于极端弱势的立场。利用弱势立场,以向〈神翼族〉寻求庇护的方式将交涉地点转移到〈神翼族〉之国的,正是蒂法莉西亚本人。 ……不对,从当事人蒂法莉西亚的观点,是零次暗示、促使她这么说的。 之后该如何交涉,才能够接收〈神翼族〉的『种族旗』并交给〈海精族〉?要如何达成这种无理、无脑、无谋的目的,老实说蒂法莉西亚一点头绪也没有。 但是—— (零次一定有想法才对……) 蒂法莉西亚这么心想,瞥向〈解放者〉的《英雄》。 「啊——……这风恰到好处……吹得我想睡了——」 看到不知何时已经躺在四不像背上,简直就像在自己房间一样自在地打呵欠的尼特族,蒂法莉西亚闭上眼睛心想: ——不行,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就在蒂法莉西亚重新这么下定决心时—— 她突然觉得视线范围多了云、天空、鸟和龙以外的东西,她抬起头,环视周围。 似乎是因为四不像飞得相当快,一转眼就被甩在身后的那样东西,看起来就像在地表所谓的成堆岩石。 那东西既然比已经放大几十倍的四不像还要巨大,就表示那是人类能够登陆的大小。现在有好几个那样的东西飘浮在空中。 既然是大到人类能够登陆的岩石,那就表示—— 「喔,看得见了?」 在太公望欢欣的声音之后,零次伸长脖子探了探,彷佛没什么大不了似地说: 「喔——好酷喔——」 看零次直接从四不像脖子旁探身眺望下方,蒂法莉西亚明明是旁观者,却顿时背脊发冷,用力抓紧四不像背上的毛。 「零、零次……身、身体那么出去会——」 「别说了,你也来看看啊。很壮观喔。」 「不、不用了,我——」 「来来来,放心啦,蒂法法。快要掉下去的时候,人家会用打神鞭接住你?」 「哇,请、请不要推我——!」 蒂法莉西亚被太公望往外推,被迫以接近抱住零次的姿势往下看,她被可怕的高度吓得脸色发白——但也很快就不在意那种事了。 在那里的是——货真价实的大陆。 广袤到不转动脖子就无法尽览全貌。 地表绿意盎然,一望无际的平原和平缓的丘陵上,零星散布著石造建筑物。 和提斯泰尔所在的杰斯提斯大陆相差无几的广阔大地—— 不知道根据何种原理,正飘浮于空中。 看向大陆边缘,海及山所在之处堆积著白云,从白云的缝隙间看得见蓝天,让人深刻体会到这里和本来的大地不一样。 而且,那儿也到处飘浮著某些物体——宛如几何形状的岩石,令人联想到《大誓约魔法》——《六面魔法体》,彷佛象徵著〈神翼族〉的高度技术能力。 更重要 的是—— 「………………好厉害。」 〈神翼族〉之国——浮游大陆翡冷塔尼亚。 最接近七种族顶点之种族的国家,仅仅那一句话就表达一切。 名副其实「住在天上」的他们,的确够格当这个世界的管理者——不须理性说明,情感上就会令人不禁产生这种想法。 当蒂法莉西亚对这幅压倒性景象深深感动的同时,在她身旁—— 「那么——就去瞻仰那些在高处以神自居的白痴的尊容吧。」 最弱的《英雄》浮现了发自内心的邪恶浅笑。 ◇◆◇ 随著浮游大陆的地表接近,四不像放慢速度,大地和建筑物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 同时,逐渐看得出在空中浮游的不只神秘的岩石和飞龙而已。 围著一条薄布,配上一对美丽的白色羽翼—— 〈神翼族〉的少女们,婀娜地拍动翅膀靠了过来。 她们任长长金发随风飘逸,面带笑容、毫不警戒地和四不像并排飞行。 「……哎呀哎呀,真稀奇。是客人呀。」 「唉呀,其他种族居然专程来到这里。上次是多久以前了呢?」 「午安,几位其他种族,请问有什么事吗?」 看她们以客气而优雅的举止接连攀谈—— 「啊——这么快就来了吗——」 太公望轻笑,蒂法莉西亚则是眨了眨眼睛。 「咦……呃,那个。」 无缘无故降落在其他种族的土地上,明显是侵犯领土。 蒂法莉西亚甚至直到最近都以为此举会触犯《大誓约魔法》。 尽管这次的访问已经事前知会过拜访意图,但这些资讯不太可能会扩散到她们这些乍看像平民的〈神翼族〉。 既然如此,蒂法莉西亚认为对方应该至少会有一点戒心,不过—— 就在蒂法莉西亚不自觉皱眉时,对方同时凑近了她。 「那边那位,从耳朵长度推测是〈森灵族〉吧?〈森灵族〉据说人如其名,极为瞭解森林,听说连城堡都是用树木建造的,这是真的吗?」 「哎呀,你相信那种事吗?用木材建造城堡,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吧。据说〈森灵族〉会使用认知魔法,所以只是弄得看起来像木材建造的而已吧?你说对吧?」 看她们亲切至极地攀谈,蒂法莉西亚诚实地回答: 「那个……抱歉,我不是〈森灵族〉。」 听到这个回答,她们掩著嘴巴表现出看似惊讶的反应。 「哎呀。」 「哎呀。」 蒂法莉西亚没发觉她们眯起的眼睛露出奇异的目光,按著胸膛静静地继续说: 「我是〈解放者〉的《誓约者》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今天来这里是有事相求〈神翼族〉。」 「……哎呀哎呀,〈解放者〉的《誓约者》大人。」 「说到〈解放者〉……就是那个——」 「就是那个〈解放者〉吧。」 她们往下一瞥,不知道觉得什么好笑似地,当场吃吃地笑起来,但蒂法莉西亚毫不胆怯,她看向后方的零次他们。 「他是〈解放者〉的《英雄》崩喰零次。而她是〈海精族〉的《英雄》太公望……会请〈海精族〉的《英雄》出面协助,是有原因的。」 不需要连理由都讲出来吧——不仅过程太错综复杂,她也不觉得这是可以告诉她们的事晴。 就在蒂法莉西亚这么思考的瞬间—— 「哎呀,能不能请教那个原因呢?」 「是呀,我们比较喜欢错综复杂一点的事情。」 「…………咦?」 蒂法莉西亚总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被分毫不差地点破了。 就在蒂法莉西亚心生动摇、说不出话的时候,她们爽快地改变话题。 「话说,这边这只生物……幻兽?不——是神兽吗?是〈海精族〉《英雄》大人的所有物对吧。」 「哎呀,真可爱。」 「这孩子看起来的确能轻易超越门卫呀。」 「是呀。可是既然『那位』要亲自迎接,门卫应该早就撤掉了吧。」 「门卫……?」 蒂法莉西亚被径自展开的话题弄得一头雾水,不自觉这么低语。 「〈解放者〉的《誓约者》不惜做到那种地步,究竟想要拜托我们〈神翼族〉什么事呢?」 「务必请教一下呀。」 「是呀,因为和其他种族聊天是我们唯一的生活乐趣嘛。」 单方面的言语攻势。 这种三对一,以人数优势进行的对话,会直接造成心理负担。 连不需要回答的事情,都会被强迫赋予非回答不可的印象。 如果是先前的蒂法莉西亚,或许就不会发觉她们的意图,大概早就被牵著鼻子走,回答她们的问题了。 但是—— 「……我也被某个不工作的《英雄》害得习惯陪人家聊天解闷呢。」 「哎呀哎呀,那么——」 「所以我明白对话就是互相争夺主导权。」 蒂法莉西亚忽地面带笑容切入。 她们彷佛措手不及般瞬间语塞,蒂法莉西亚继续说: 「所谓的门卫,就表示要抵达翡冷塔尼亚需要某种程度的资格是吗?不,这个问题不必回答也没关系。更重要的是,先前我报上〈解放者〉名号时有弦外之音对吧。三位都同时往下看,你们意图为何呢?请告诉我。」 如果打算议论,就需要听对方讲话,但如果只是要求,就只需要单方面传达。 那是蒂法莉西亚从〈解放者〉的《英雄》身上半强制学习到的对话术。 ——到了敌营还顾著悠哉聊天是愚者的行为。 蒂法莉西亚总觉得好像有个声音这么说,一瞥向后面,就看到那个《英雄》百无聊赖地打著呵欠,蒂法莉西亚差点虚脱。 蒂法莉西亚收心重新面向前方,只见三名〈神翼族〉——笑了。 「哎呀哎呀,了不起了不起。」 「不愧是《誓约者》大人。」 「是呀——虽然终究是〈隶人族〉和〔劣血种〕的国家,但还真是出色呀。」 她们始终客气地一搭一唱,眼眸再度散发可疑的目光。 「想问什么我们都会回答。只要能够打发时间,要聊什么都行。」 「门卫就如同您的推测,是用来排除接近翡冷塔尼亚的不相干人等的系统。」 「我们听到〈解放者〉会往下看,是因为这里也有和你同种的人在。」 她们那么爽快地一一回答,尽管有些错愕,蒂法莉西亚还是即时反应: 「那么,那个同种是指——」 蒂法莉西亚正要继续说下去—— 「啊——好了好了,到此为止——」 却被零次直接摀住嘴巴。 「……唔。」 不是突然打岔,而是直接用手摀住嘴巴,蒂法莉西亚吓得不小心冒出多余的念头,像是「这是零次第一次主动碰我的身体」,或是「啊,零次的手指意外纤细」,或是「男人的手果然很大」等等。 「呣……呣——!——噗哈!你、你突然这样做什么!?」 蒂法莉西亚因为愤怒或激动以外的理由而涨红了脸,零次慵懒地两手一摊说: 「嗯,那刚好是我要说的话。」 「……嗄?」 「你看你根本就顺著对方的意思认真对话了。主导权上哪去了?」 「啊——」 因为看对方回答自己的问题就会让人产生错觉,但其实主导对话的并不是蒂法莉西亚。 只是表明了不管聊什么都无所谓的她们,把主导让给蒂法莉西亚而已。 「哎呀,我们并不在意喔。」 「是呀,说得更彻底一点,不管对方是谁、话题是什么都无所谓。」 「只要能够聊天,就算是我们不在意的事情……对,例如天空飘浮的岩石。很不可思议对吧?那是——」 「——天魔石。是你们〈神翼族〉解析这个世界某种原生幻兽的飞翔构造,写入你们擅长的魔法之一——无机缘魔法所创造的东西对吧?」 零次将手插在口袋里—— 口若悬河地说出照理说只有〈神翼族〉才知道的事实。 「为——」 「——为什么其他种族的《英雄》会知道这件事,是吗?当然是因为有人偷到手啊。就在你们仗恃著你们擅长的固有魔法比其他种族卓越,而目空一切的时候。」 对方才开口,就抢走对方要说的话。 看著转眼间就掌控场面的《英雄》——蒂法莉西亚无意识地低声说: 「擅长的、固有魔法……?——啊。」 蒂法莉西亚自问自答,最后发觉的是关键事实。 〈神翼族〉的绝对固有魔法是—— 「『已知未来』……!」 已经知道尚未到来的事情,看字面意义是超犯规等级的魔法。 蒂法莉西亚完全忘了她们〈神翼族〉相传拥有这个能力。 「你还是一样白痴啊——明明一直一起生活的人可是巧妙地瞒过了那个伟大的〈神翼族〉,将情报偷到手……不过,可惜那个优秀的情报收集者本人不在现场——总而言之。」 零次从蒂法莉西亚转而面向那些陷入沉默的少女,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嘴边。 「不好意思,我们没空陪你们打发时间啦。」 他冷笑著,往下移动视线。 「终于来了——?」 至今没有特别插嘴、静观其变的太公望躺卧在四不像身上愉快地这么说,让四不像降落到地上。 「——恭候多时了。」 拍动白与黑的羽翼,静静地接近这边的她,身穿类似修女服的服装,眨著异色瞳,用谁都看得出是装出来的笑脸说: 「欢迎来到翡冷塔尼亚——〈解放者〉的各位。」 ◆◇◆◇◆ 「阿尔法?史岱希丝……」 面对蒂法莉西亚的低语,〈神翼族〉少女偏著头,微微动了动白与黑的羽翼。 〈神翼族〉〔天来机关〕的头号巫女,阿尔法?史岱希丝—— 几天前,本来应该要在海神之宫对〈解放者〉下最后通牒的她,因为蒂法莉西亚向〈神翼族〉恳求协助,并且宣告夺取『种族旗』,现在才会像这样以〈神翼族〉使者的身分前来迎接零次他们。 想当然她内心五味杂陈吧——就在蒂法莉西亚怀著些微歉意,思量该如何应对她时—— 「嗯,辛苦了。」 「阿尔尔,好久不见?」 两名《英雄》完全不管那种事,语气轻松地拍拍阿尔法的肩膀。 两人的应对实在太不客气,阿尔法抽动脸颊说: 「……之前承蒙几位照顾。」 她明明面带笑容,眼神却完全没笑意,只差没爆出青筋般低声说: 「可以的话,我并不想再见到几位就是了。」 「少来了——又口是心非——叛逆期吗——?」 「傲娇的幼女修女,你很懂嘛——」 相应不理的两名《英雄》还是黏著阿尔法不放,放肆地又拍又摸。 「……这些臭《英雄》。」 被口出恶言的阿尔法吓了一跳的人只有蒂法莉西亚,零次和太公望一个笑嘻嘻,一个笑哈哈。 ——真是厚脸皮。 明明她身为〈神翼族〉巫女,不管对零次还是对太公望应该都足以构成威胁才对,而且她在海神之宫都摆出那么恶劣的态度了。 然而看著零次他们那样,就连蒂法莉西亚都渐渐觉得『那是不是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哎呀哎呀,果然是同伴呀。」 「我就猜会不会是那样。」 吃吃地笑起来的人,是直到刚才都还在跟蒂法莉西亚他们讲话的〈神翼族〉女性。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不针对其他种族的蒂法莉西亚他们,而是向同种族的阿尔法找碴。 阿尔法也一样,对她们表现出「又来了吗」的样子,当著她们的面叹了口气。 「同伴……?请问你们说什么天杀的梦话?请问是天杀的活太久了,连眼睛都变差了吗?」 「哎呀,真粗鲁。」 「明明我们〈神翼族〉不可能视力衰退。」 「由此可见教养……不对,是出身的关系呀。」 听到她们话中有话,阿尔法一副不想理会的样子,拍动翅膀作势赶她们走。 「哦,原来阿尔尔和其他人处不好吗?」 太公望这句话惹得阿尔法嫌麻烦地皱眉。 「恕我没有义务回答。」 「问一下喔,为什么你们和阿尔尔处不好呢?」 彷佛阿尔法的反应根本无关紧要一样,太公望跟刚才截然不同,积极地向〈神翼族〉的女性搭话。 「……呿!」 阿尔法露骨地咂舌,用视线示意她们不需要回应〈海精族〉《英雄》的试探。但是…… 「哎呀,我们自认处得很好喔。」 「因为和阿尔法小姐讲话很开心嘛。」 「只有出身不敢恭维就是了。」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都认真地看著阿尔法,摆明著嘲笑她。 「出身是指阿尔尔的身家背景吗?」 「是呀。果然是父亲有问题吧。」 「但是多亏如此,我们才能够像这样找乐子。」 「根据传闻,那也是那位的考量喔。听说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手段。」 「哎呀哎呀,那实在太过分了。」 看她们嘻嘻哈哈地嘲弄自己,阿尔法静静地说: 「……既然那么无聊,要我特地为你们动员〔天来机关〕也行喔?」 一听到那句话的同时,她们互看一眼,笑著开始飞行。 「哎呀哎呀,好可怕、好可怕。」 「那迷人的生气模样也是令尊的血脉使然吧。」 「令尊就不必了,还请代替我们向令堂——『那位』问好喔,头号巫女见习生阿尔法大人。」 直到最后她们都在冷嘲热讽,阿尔法则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啊呀,真可惜。人家还想问更多阿尔尔的事情呢。」 太公望显得依依不舍地目送她们飞走,随即面向阿尔法笑著说: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还真是坏心眼呀?阿尔尔惹她们怨恨了吗?」 「…………」 阿尔法不回答问题,沉默地投以锐利的眼神。 「我想没有吧。」 零次强忍著呵欠代替阿尔法回答: 「眨眼的次数、声音的起伏、呼吸的方式、讲话的节奏——不管再怎么刻意压抑、隐藏、伪装感情,无意识的行动绝对会出现变化。然而那些家伙的反应和蒂法莉西亚(这家伙)对话时简直一模一样。这就表示她们对这两人抱持的感情也一样。」 「你——为什么、会全部记得……」 零次若无其事地说出异样的话语,蒂法莉西亚为之惊愕,阿尔法 则瞠大眼睛。 太公望加深微笑,彷佛在称许「这才不愧是零次」。 「哦——!?和跟蒂法法说话时一样,就表示她们和阿尔尔对话也一直乐在其中吗?明明被阿尔尔呛成那样?」 「这也没什么啊,只是就算被呛也很开心而已吧。」 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耸耸肩,太公望捧腹大笑。 「呀哈哈?小零次还是老样子?嗯——如果是那样,人家还真想试试看呀——试试看该怎么做才会让她们做出乐在其中以外的反应——」 「——没用的。不管做任何事,那些家伙既不会生气也不会哀伤。」 阿尔法不屑地—— 这么说了。 「和你们这些短命的其他种族不一样,〈神翼族〉活得天杀的太久,她们已经坏掉了,不管任何事都会开心地乐在其中。」 这段话蕴含的感情只有愤怒和悲伤。 蒂法莉西亚不由得说出真诚的想法: 「……说这种话的你,为什么会和她们不一样呢?」 尽管身为〈神翼族〉—— 阿尔法?史岱希丝现在却既生气又哀伤。 被点出这个事实,年幼的她浮现警悟的表情,握紧了挂在胸前的银色首饰。 「……恕我没有义务回答。」 接著,她才缓缓地再次摆出笑容说: 「我身负的使命,是带各位前往翡冷塔尼亚的中心。」 阿尔法彻底变了一个人,但被她的改变引走注意力之前,蒂法莉西亚先产生的是疑问。 「翡冷塔尼亚的中心……?」 蒂法莉西亚一反问,〈神翼族〉巫女立即无畏地、自傲地回答: 「艾尔提罗伊神殿——统治〈神翼族〉的圣地〔天来机关〕,同时是〈神翼族〉的最高决策者……用你们的话就是《誓约者》大人所在的地方。」 「《誓约者》大人……是吧。」 相对于零次意有所指地微笑,太公望则是高兴地合起双手。 「太好了——?人家一直很想见〈神翼族〉《誓约者》一次喔——赛蕾也吩咐人家一定不能错过。」 看〈海精族〉《英雄》满心欢喜地转动钓竿,阿尔法趁机展现满面微笑说: 「我看您好像误会了,您现在就要回去。」 「——咦?」 「就像最初说过的那样。我们招待的人是〈解放者〉喔。您只是出于是〈解放者〉来到这里的手段,才特别通融罢了,〈海精族〉的《英雄》大人。」 阿尔法嫣然一笑,太公望起初眨了眨眼睛,接著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手握拳头说: 「嗄啊?喂喂喂,哪有这样的!」 太公望挥舞著拳头,直接表达不满。 「既然那样,为什么还让人家来到这里!临时才——」 「并不是临时。我从一开始就这么说了。所以,简单来说就是——『〈解放者〉的驮兽辛苦了』的意思啦,呆子。」 阿尔法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太公望既没有找台阶下,也没有故作不在乎,而是懊恼地瘪嘴。 「……呣唔唔,虽然于理的确是这样……太过分了啦!」 太公望仰望天空之后夸张地垂下头,强烈表达打从心底感到憾恨的模样,令人不由得同情起来。 「那个……对不起,事情变成这样,对你很抱歉。」 就像阿尔法说的,站在〈海精族〉的立场,这样跟被〈解放者〉利用没两样。 然而蒂法莉西亚和零次——其实不晓得零次真正的想法——至少蒂法莉西亚并没有那个意思。 尽管这件事我方没错,而且也无可奈何,但正因为如此才过意不去。 太公望似乎也明白这点,并没有责怪蒂法莉西亚他们,她依然垂头丧气地轻轻点了一下头。 「谢谢你,蒂法法……呜嗯,虽然很遗憾没办法直接确认一些事,但也没办法吧。」 太公望坦然接受现实,站起身,无精打采地走到四不像旁边,转过头说: 「算了,既然〈海精族〉和〈解放者〉纯粹是要透过〈神翼族〉缔结同盟——千万不要违背人家的期待喔。」 她锐利的视线一瞬间转变为天真无邪的微笑。 「就这样,改天见啰——?」 一刻都不得闲的《英雄》和来时一样轻松潇洒地离开了。 「直到最后都令人厌烦到了极点……」 阿尔法小声地这么咒骂,随即装出掩饰的笑容。 「那么,请容我帮两位带路。」 ◆◇◆◇◆ 「这……这里是怎么回事?」 就如同蒂法莉西亚伴随困惑的低语般,〈神翼族〉的最高决策机关,艾尔提罗伊神殿很怪异。 神殿的外观是巨大的石塔,充满和『世界的管理者』这个自称相符的威严。 尽管如此——只要踏进那座塔一步,就会看到塔中到处杂乱地摆放著书本、玩具以及家具,简直像放任小孩子弄乱不收拾的房间那般混沌。 再抬头一看,挑高的空间彷佛没有尽头,凭蒂法莉西亚的眼睛根本无法确认有没有天花板。 空间明明这么广大,但别说是〈神翼族〉,连人的气息都没有,只有满满的诡异和古怪而已。 「请问这是怎么了?」 就连微笑的阿尔法,看起来都变得神秘莫测。 彷佛耳边演奏著不协调音般的局促不安,让蒂法莉西亚吞了吞口水—— 「嗯——这里的生活机能看起来还可以嘛。」 听到身旁的尼特族竟然低声说了这种话,蒂法莉西亚发自内心感到吃惊。 「嗄!?哪、哪里可以了!?」 蒂法莉西亚不加思索地提高嗓门这么问,零次爽快回答: 「只要坐在特定地方,需要的东西全都配置在伸手可及的范围内。你看那里、那里和那里。只不过,不伸手就拿不到的就太麻烦了,还差得远就是了。」 听手指前方的他所言,环视四周,的确就看出一定的法则。 零次的观察力和思考力还是一样惊人——尽管蒂法莉西亚内心这么想,说的却是别件事: 「连伸手都嫌麻烦……你到底有多懒呀。不,不必说我也知道。你打算叫人拿给你吧。」 「不是喔,吃的东西就叫人拿到我嘴边,书就叫人念给我听,玩具就叫人在我眼前玩。」 「真是烂透了!!」 说起来叫人在眼前玩是怎样?玩的人已经不是零次而是拿过来的人了吧。 ……不对,是以看人玩的样子取乐吗?零次很有可能会做这种事。应该说,总觉得好像已经被零次这样玩弄过几次了…… 就在蒂法莉西亚想起当时的事而心情郁闷的时候,尼特《英雄》笑嘻嘻地将脖围往上拉到嘴边说: 「不过,这么一想,〈神翼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因为更差劲的《英雄》就在身边呀。」 蒂法莉西亚这么回嘴以后,发觉零次另有其他目的。 孤军深入既诡异又古怪的〈神翼族〉据点的不安。 那股不安宛如作梦般消失了。 (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 不,不对。 零次不可能特地为了蒂法莉西亚做那种事。一定有什么理由。 又或者零次无论何时都始终如一地差劲,只是偶然为自己带来安心感——蒂法莉西亚这样想,掩饰心中快要萌生的感情。 然后她重新面向走在前面的阿尔法,只见娇小的〈神翼族〉少女目中无 人地微笑著。 「看两位还能说笑说多久——真期待呀。」 她边说边移动到颜色明显跟其他地方不同的地板上—— 「——呀!」 地板突然浮起,开始上升。 重心不稳的蒂法莉西亚拚命抓住依然站得好好的零次,总算没摔倒,但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让她惊吓不已。 「咦、咦……为什么浮起来……」 看蒂法莉西亚陷入混乱,零次默默地作势指著外面,蒂法莉西亚便察觉了他的意图。 「啊——天魔石……?」 在翡冷塔尼亚司空见惯的空中浮游石。原来是将那个加工成能自由操作的地板吗? 蒂法莉西亚惊叹的同时,天魔石制的上下移动装置(升降梯)转眼间抵达顶楼。 愈往上,光线愈强,亮得蒂法莉西亚睁不开眼睛,她扶著不知为何游刃有余的零次的手走路。 「哦,直通谒见厅的升降梯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谒见厅……?」 眼睛渐渐习惯光线的蒂法莉西亚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顶楼的光景让她说不出话来。 同时明白为什么自己从楼下仰望时无法确认有没有天花板。 因为没有天花板。 不对,实际上有天花板,但看不见。 这是因为——构成这层楼的所有地板、墙壁与天花板全部都是透名的。 严谨地说,它们全都刻有复杂的花纹,定睛细看,就会看见那些花纹构成美丽的图画,但那种事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墙的另一边看得见蔚蓝的天空和翡冷塔尼亚大陆的景色,给人彷佛站在天空上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事实就是如此。 「————」 非比寻常的浮游感与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惧,让蒂法莉西亚无意识地握著零次的手拉近自己。 踏上〈海精族〉之国——海神之宫时,蒂法莉西亚感叹于光与水交织的美丽光景。 看到〈神翼族〉的浮游大陆时也一样。 虽然不踏实的感觉让她多少感到不安,但是更强烈的感动让她浑身发抖。 原来蒂法莉西亚所不知的世界是这么美丽—— ……但是这不一样。 这种事。 这种事她根本不想知道。 「这里就是——艾尔提罗伊神殿。」 蒂法莉西亚明白,笼罩在光芒之中的阿尔法现在说这句话的理由。 然后在她对面,运用色彩梦幻的玻璃聚光照明的光之空间。 在那里静静地浮游的〈神翼族〉,让蒂法莉西亚不得不领悟。 为什么〈神翼族〉能够自称『世界的管理者』。 「——两位是〈解放者〉的《誓约者》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和《英雄》崩喰零次对吧?」 那是听了彷佛会全身酥麻的悦耳话声。她的头上有个小小的光环,背上长著三对白色羽翼。 彷佛一出生就是这样的完美身材,身上只裹了一条清透薄纱,及腰的紫色长发看起来每一根都散发光辉。 她脸上的微笑平静温柔,却又不失使人正襟危坐的威严,她并没有在透明的王座坐下,而是静静地接著说: 「欢迎来到世界的中心。」 ◆◇◆◇◆ 「这位是从过去〔七灭战〕就指挥〈神翼族〉,既是《誓约者》也是世界之王的——阿耶珥?奥拉大人。」 阿尔法的补充说明,在蒂法莉西亚脑中崩解、落下。 在太古时代,移居到这个世界的七种族正面冲突,导致世界七度毁灭的战争〔七灭战〕。 当时〈神翼族〉的指挥者,现在的《誓约者》。 阿耶珥?奥拉。 既然在〔誓约议会〕没印象见过她,就表示她也同样派代理人出席了吗? 世界之王。 对于这个傲慢浮夸的头衔,蒂法莉西亚并不特别在乎。 因为那是事实。 蒂法莉西亚并没有受到任何人强制就领悟了这点。是不得不领悟。 她正是这个《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的支配者—— 「世界之王?只是区区一种族之王,你是白痴吗?」 身旁的人直言不讳地发表了感想。 蒂法莉西亚正要规劝,便发觉自己的口腔乾涩,产生——为什么需要规劝——的疑问。 对方明明是〈神翼族〉的《誓约者》。 自己的立场应该与其对等才对。 「你刚才完全被震慑住了吧?既然对方这么厉害也没办法——你刚才是这么想对吧?」 被零次轻易看穿,蒂法莉西亚想当场逃走。 「太憨直、太单纯。」 「…………呜呜呜。」 看蒂法莉西亚无法回话,整个人缩得小小的,零次嘴角浮现冷冷的浅笑看向阿耶珥她们。 「不过,先展示天魔石制升降梯这种高度技术,运用透明地板的高处——这种空间,将恐惧和紧张提高到极限,再利用高聚光玻璃造成的视觉效果将恐惧和紧张转换为神圣感,这种俨然某新兴宗教教主的演出方式还满有一套就是了。」 零次口若悬河陈述的事情,蒂法莉西亚几乎听不懂。 虽然听不懂。 「…………演出方式……?」 「你们不过是采取确实合乎效益的手段,只要做同样的事,谁都能够成为世界之王喔。前提是这样就叫作世界之王的话啦。」 零次耸耸肩,一下敲敲脚下的地板,一下走到房间边缘端详墙上的工艺,同时说道: 「不过这里的做工真的很好啊。先不管〈神翼族〉的《誓约者》是不是世界之王,我可以承认你们的技术是世界第一喔。」 「什么……你、你这家伙算什么——」 「动手制作的是〈隶人族〉喔。」 阿耶珥?奥拉打断了激动发怒的阿尔法。 只见阿耶珥?奥拉的脸上依然堆满了不变的微笑继续说道: 「就像丧失视力的人听力会很杰出那般,七种族之中唯一没有魔力的〈隶人族〉,手特别灵巧。」 「咦——」 蒂法莉西亚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这是连收容〈隶人族〉的〈解放者〉《誓约者》都不知道的事实。 「只不过他们自己当然没发觉这点。虽然有时会在其他种族奴役的过程中,偶尔从事能够发挥这些能力的工作,但对这点是否有所自觉,会大幅影响结果。」 她说话的同时,用慈爱的眼神环视那些美丽的墙壁、地板,最后看著蒂法莉西亚。 结果她比蒂法莉西亚还要理解〈隶人族〉并统治他们,不过她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相对地,她对蒂法莉西亚投以平静的眼神。蒂法莉西亚垂下目光回避她的眼神,懊恼地咬紧嘴唇。 〈解放者〉——是〈隶人族〉和〔劣血种〕这些无处可去者的避风港。 尽管身为〈解放者〉的《誓约者》,关于〈隶人族〉的知识却比〈神翼族〉的阿耶珥还贫乏…… 这是蒂法莉西亚最无法忍受的事实。 正因为如此,抬起头的蒂法莉西亚,正眼迎视她的眼睛。 「……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实在受教了。非常谢谢您。」 蒂法莉西亚低下头,老实承认自己的无知,并且——刻意高傲地对她微笑。 「如果您还知道什么关于我们的事,还请您务必倾囊相授。」 听到这句语带讽刺的话。 「——唔。」 阿耶珥表面上没有出现任何反应,相对地,阿尔法彷佛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似地瞠大。 她明显生气了。 但蒂法莉西亚并没有退缩。 有关蒂法莉西亚他们这些〈隶人族〉和〔劣血种〕的事,长寿的〈神翼族〉——而且还是〈神翼族〉之首的她,自然会瞭解得比较多。 为了这种事赌气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对方比较优秀,就承认这点、接受这点、虚心求教。至于想要超越对方的念头,从现在开始也不迟。 蒂法莉西亚从最差劲的《英雄》……不对,同时也是最差劲的人类……不如说要举出不是最差劲的地方还比较难的最差劲尼特族身上学到了这点。 主要牺牲的代价是蒂法莉西亚的矜持、蒂法莉西亚的尊严、以及蒂法莉西亚在他人眼中的形象—— 「嗯?怎么了?突然用像死鱼的眼神看著我?」 「…………不,没有。」 「总之,你能够像这样完全不在乎羞耻和面子地豁出去,都要归功于我平常拚命让你尝尽羞耻,你可以更感激我一点喔?」 「我知道,请不要一直讲!」 蒂法莉西亚也已经习惯零次做出宛如看穿自己心思的回应了。 虽然还是一样烦躁。 笑嘻嘻的他,或许连蒂法莉西亚会这样回应阿耶珥都预料到了。 蒂法莉西亚也知道,他就是这样以看自己愠怒的模样为乐。 ……那也没办法。反正一切要归功于零次这个《英雄》是不争的事实。 她不太甘愿地承认这点,也知道那在他眼中只是顺便而已,蒂法莉西亚有些惭愧地咬唇, 接著她忽然发觉一件事。 《英雄》……? 对了,〈神翼族〉的《英雄》—— 「喔,她马上就要回来了。」 「……咦?」 对话一下子就跳到别的地方。 蒂法莉西亚只是心想没看到〈神翼族〉的《英雄》,并没有说出口。 阿耶珥却好像毫不奇怪地微微一笑,指著上方——有著淡雅雕饰的天窗。 「正好开始了。」 就在阿耶珥这么说的瞬间,玻璃工艺的天窗变得完全透明,其上出现巨大的魔法阵。 令人感到熟悉的反应。 曾数次看过的事物,在蒂法莉西亚他们头上化为文字具体显现。 「《英雄战争》……!?」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不可能危害他人的这个世界,唯一取消非暴力限制,并且缔结的契约效力涵盖种族全体的种族间战争——就是《英雄战争》。 宛如呼应蒂法莉西亚的声音般,文字接连组成语句。 《英雄战争》 〈龙斗族〉亚瑟?潘德拉刚 vs 〈神翼族〉贞德 主战场:布兰奇修浮游岛 胜利条件:讨伐敌《英雄》 胜利报酬:〈龙斗族〉布兰奇修浮游岛领有权 〈神翼族〉田泽拉尔溪谷领有权 「〈神翼族〉和……〈龙斗族〉?」 〈龙斗族〉向〈神翼族〉发起《英雄战争》,而〈神翼族〉答应了……? 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 不,更重要的是,为什么阿耶珥知道现在会发生《英雄战争》—— 「就说了你冷静啦。」 零次叹著气,开口提醒蒂法莉西亚: 「有权力许可《英雄战争》的是《誓约者》。也就是说,〈神翼族〉只是许可了〈龙斗族〉原先就发起的《英雄战争》而已吧。」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会以〈神翼族〉为《英雄战争》的对手?」 〈龙斗族〉公认是七种族之中最纯粹擅长战斗的种族。那在开放暴力的《英雄战争》当然是很大的优势。甚至据说只要他们能够在《英雄战争》正面交战,大部分种族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就算这样,为什么谁不找偏要找〈神翼族〉——蒂法莉西亚无法消除这种疑惑。 而且—— 「为什么是现在打《英雄战争》……?」 「那当然是因为〈神翼族(这些家伙)〉想要向我们示威,如果还有其他理由,我才吃惊。」 零次立刻回答,原来如此——正要点头表示同意的蒂法莉西亚又改变了想法。 「阿耶珥?奥拉刚才许可了吗……」 《英雄战争》需要种族代表,也就是《誓约者》许可。然而,就蒂法莉西亚所见,阿耶珥?奥拉并没有当场许可。《英雄战争》大多数情况都是事前用书面协定开战时间的吧。 既然如此,为了向〈解放者〉示威,设定在如此完美的时间点发动《英雄战争》————是不可能的。 说到底,〈解放者〉向〈神翼族〉寻求庇护,发展成今天这个局面是突发状况。 到现在还瞪著蒂法莉西亚他们的〈神翼族〉巫女阿尔法就证明了这点。 就算勉强让步,当作〈龙斗族〉真的那么恰好在〈解放者〉寻求庇护以后向〈神翼族〉发起《英雄战争》好了,还是不可能在事前连时间都指定得这么准确。 那样根本就是——想到这里。 蒂法莉西亚发觉,如果是眼前的她,的确有可能那样。 这是因为——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了。」 〈神翼族〉的绝对固有魔法『已知未来』。 阿耶铒所说的话,就像早就知道蒂法莉西亚思考的结果,她的眼眸不知何时已染成了黄金色。 「〈神翼族〉的《英雄》贞德,她拥有什么样的力量,用什么样的方式战斗,两位很在意吧。」 目光从蒂法莉西亚转向零次。 阿耶珥?奥拉很自然地移动视线,同时用右手流畅地结印,使那样东西出现。 那是发出苍白光芒的魔法阵。本来只有掌心大小,在阿耶珥用食指触碰的瞬间,就扩大到填满整个视线范围。 魔法阵的表面宛如水面掀起涟漪,最后显现出不可思议的景色。 从稍微俯瞰的角度,看得到在绿意盎然的苍翠平原上,两军互相对峙。 「喔——投影魔法吗?」「是投影魔法。」 零次说的话和阿耶珥?奥拉重叠—— 而她始终只看著蒂法莉西亚。 「请理解成这是将远方目前发生的事情映现于此的魔法。」 她不需要对理解投影魔法的零次说明。 而且她也知道蒂法莉西亚将发问的内容,所以事先说出答案。 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知道蒂法莉西亚他们如果能看就会想看,所以连问答都省略,直接使用投影魔法。 这些举动,在在显示她的力量如假包换、货真价实。 「喔,开始啰。」 听到零次的简短话语,蒂法莉西亚慌忙将注意力集中在显示的景象上。 先采取动作的是〈神翼族〉。 从拍动白色羽翼的〈神翼族〉军之中,一名英姿凛然的娇小少女走了上前。 ……虽然服装和现在不一样,但蒂法莉西亚看过她。 「是贞德。」 阿耶珥在蒂法莉西亚开口前补充,蒂法莉西亚凝视著魔法阵之中,在〔誓约议会〕也看过的少女。 她身穿大胆露出肩膀和大腿的轻铠甲,及肩的金发挑出一撮编成麻花辫,末端挂著十字架。意志坚定的碧眼笔直地看著敌阵,右手高举细剑。 「用主的铁锤制 裁可恨的英格兰!!」 她高声如此宣言,只身冲入敌阵。 「什么——」 鲁莽。 看到少女的行动,就算不是蒂法莉西亚也会这么想,更夸张的是〈神翼族〉竟然没有半个人跟进。 在胜利条件为讨伐敌《英雄》的《英雄战争》之中,《英雄》单独冲锋陷阵。 而且对手还是七种族之中公认战斗能力最优越、论单纯战斗无人能及的〈龙斗族〉。 一般来说,这和自杀没两样,是极为离谱的背信行为——但如果是〈神翼族〉这么做,情况就不一样了。 〈神翼族〉的《英雄》贞德,她在《英雄战争》的能力,据说目前依然不明。 想必对手〈龙斗族〉也充分理解这点吧。 手持剑或斧头、弓或枪等各种武器迎战的他们,绝不会掉以轻心。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她发出声如裂帛的大喝只身砍杀过来,〈龙斗族〉一定是由好几个人联手对付她。 蒂法莉西亚所知道的〈龙斗族〉,是从战斗行为之中追求价值的种族,以一对一战斗和一对一决胜为荣,但看样子这项资讯似乎太老旧了。 又或许这是率领〈龙斗族〉的《英雄》亚瑟?潘德拉刚的命令,总之〈龙斗族〉士兵冷静地应付宛如嗜血的凶战士般独自逞凶的贞德。 体内毫无疑问地蕴藏了莫大《命运力》的贞德,发挥了和纤细外表不相称的腕力和瞬间爆发力,和〈龙斗族〉的好几名壮汉对战,不仅势均力敌,甚至略胜一筹。 但是——就算是《英雄》,也无法违抗寡不敌众的现实。 「——唔!」 〈龙斗族〉趁贞德出现避无可避的破绽时使出一击。 娇小的少女整个人猛烈地摔飞出去,在平原上翻滚了好几圈。 「喔,这一击打得好——」 和完全进入观战模式、开心地这么说的零次相反,蒂法莉西亚则是共感了她所感受的疼痛而皱眉。 更重要的是,其他〈神翼族〉在做什么——蒂法莉西亚还来不及这么想,贞德已经立刻爬起来应付〈龙斗族〉乘胜追击的火属性魔法和齐射的弓箭,虽然她用令人惊异的动态视力和反射神经设法熬过绝大部分的攻击,但是—— 「唔……呜……啊啊——!」 贞德无法完全抵挡所有攻击,忍不住痛苦呻吟。 身为战斗高手的〈龙斗族〉发现胡来的《英雄》露出弱点,立刻趁机穷追猛打。 攻击增加为至今一倍以上,导致贞德陷入单方面防守,渐渐地无法化解攻击,最后被单方面殴打、突刺、劈砍——变得遍体鳞伤。 「太残忍了……」 这个世界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任何人都不会死于他杀。 在例外允许暴力的《英雄战争》中也适用这点,在判断有危险的瞬间,就会自动发动绝对防御魔法。 所以,不管她受再多伤,再怎么摇摇欲坠,都不会死掉。 这点蒂法莉西亚也很清楚。虽然知道,却不代表她能接受。 「为什么……那么乱来……」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这么低语,零次稀松平常地说: 「嗯——她刚才说了可恨的英格兰,所以我想是私怨吧。」 「私怨……?意思是在原本的世界,〈龙斗族〉《英雄》和〈神翼族〉《英雄》认识吗?」 「不是喔,两人的生存时代完全不一样。只不过传说之王亚瑟?潘德拉刚出身于贞德恨之入骨的国家。不过只要确实瞭解历史,就知道她其实根本没有理由憎恨他就是了。」 看零次含笑表示「有什么奇怪的吗?」,蒂法莉西亚同仇敌忾似地说: 「就算是那样,像那样逞强也无济于事吧!〈神翼族〉也有问题,为什么放任《英雄》一个人自生自灭——」 「这可很难说喔?」 低声说了这句话的零次瞥向阿耶珥的瞬间。 事情发生了。 伴随著铿的一声,〈龙斗族〉手中的剑从中间断掉。 不对——正确说法是剑被折断了,被贞德轻轻地往上挥的右手折断。 目睹贞德徒手折断钢制长剑的事实,〈龙斗族〉采取最高警戒,一拥而上要给她致命一击—— 「已经、够了。」 说出这句话的贞德,将〈龙斗族〉的武器悉数弹开、折断、打碎。 坐在地上的她露出了脖子到锁骨的部位。 那里先前都空无一物——现在则确实刻著『并行的双翼』的刻印。 「……『因为知道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 她念念有词地背诵*圣经的一节,同时站了起来,愤怒的表情迥然一变,露出了微笑,神情恍惚陶醉。(译注:出自新约圣经罗马书第五章。) 她就这样向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巨大旗帜祈祷—— 「啊啊——【主啊,请指引我(dieu vous bénisse)】。」 那句话让世界产生剧变。 只见她脖子上的刻印发出强光的同时,一瞬间前还是丰饶大地的平原,变成了红沙滚滚、宛如荒野的空间。 「……!?」 隔著魔法阵也感受得到〈龙斗族〉的动摇。 蒂法莉西亚本来也是同样心情—— 「……居然又——是《伟能》。」 不过因为零次厌恶地低语,她才知晓其中理由。 「所以,那就是——」 「【神之国】,在那个空间内,她会名副其实地表现得像神。」 在蒂法莉西亚被阿耶珥的话语打断而无法说下去的同时,魔法阵另一边的贞德采取行动了。 她的碧色眼眸不知何时染成了红色,并倚靠向巨大旗帜—— 「天使米迦勒——赐我清净火焰。」 她的背上长出红色的火焰翅膀。 「圣玛加利大、圣加大肋纳——赐我屠龙剑。」 她用力握紧麻花辫末端的十字架,十字架就变成美丽的长剑。 然后她拍动火焰翅膀,右手举起巨大旗帜,左手握著银光闪动的长剑,狂放地笑了。 「觉悟吧——神的敌人。」 她纵身跃入敌阵中央—— ……接下来根本不是战斗。 每当巨大旗帜刺向地面,大地便为之震撼,宛如波涛般扩散的冲击波转眼夺去著地者的自由。 背上的火焰翅膀抵挡了像雨一样落下的攻击,就这样燃尽周遭万物。 而那美丽的银剑甚至不需要一一砍倒对手,只是剑刃轻触,就让〈龙斗族〉完全失去战斗能力。 势众者无力。彷佛嘲笑多数暴力才是最强的常识般,她将〈龙斗族〉军杀得片甲不留——轻易地将现实导向此结果。 胜者:〈神翼族〉贞德 二章 尼特族在世界的中心呼喊 奇妙的是,毫无胜利的余韵。 是因为〈龙斗族〉《英雄》亚瑟?潘德拉刚不战而降呢?还是因为〈神翼族〉尽管大获全胜,但包含《英雄》和《誓约者》在内,却无人对此表达喜悦呢? 又或者是因为——那是从一开始就确定的事情呢? 在魔法阵毫无脉络可循地消失的同时,蒂法莉西亚他们背后发出声响。 「——!」 蒂法希西亚转头一看,一时间无法相信映入眼帘的光景。 背后有一片宛如巨大天井的空间。 从那里进来的,是直到刚才都还显现于魔法阵另一端的〈神翼族〉《英雄》。 「……」 贞德只瞥了蒂法莉西亚和零次一眼,就带著伤痕累累的身体和破破烂烂的衣服,大方地走过透明地板,一在阿耶珥前面站定,便像骑士对君主那样屈膝跪下。 「我来晚了,阿耶珥。我完成您吩咐的事情,对〈龙斗族〉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了。」 「嗯,做得好,贞德。」 彷佛这样就完成必要的报告般,〈神翼族〉《英雄》爽快地站起来,转身作势离开。 她那死板到不自然的动作,让蒂法莉西亚甚至觉得眼前的光景不是现实—— 「嗄?压倒性胜利?」 不料零次却嘲弄似地说: 「明明连可恨的英格兰王都没拿下,评价标准还真宽松啊,喂。」 己方嘻皮笑脸的《英雄》,吓得蒂法莉西亚瞪大眼睛。 「你、你为什么突然——」 只见贞德停下脚步,露出彷佛要一剑砍过来的锐利眼神看著零次他们。 「你这混帐……请问你天杀的是想要污辱我们到什么地步呀,劣等种!」 至今一直保持沉默的阿尔法,气得扯开嗓门大吼: 「这次真的无法视而不见了……像你这种劣等种——」 「啊——那边那个小不点先安静一下。」 「什么……!」 被叫成那边那个小不点的阿尔法怒不可遏,零次静静地确认阿耶珥制止阿尔法以后,加深微笑。 然后,他笑嘻嘻地说: 「不不不,因为实际的获胜方式并没有那么了不起吧。还是在你们看起来像是压倒性胜利?」 「看起来像是呀……」 「真的吗?你的根据是什么?」 看零次迅速眯起眼睛,蒂法莉西亚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重大关键。 她按著胸膛克制内心的惶惶不安,谨慎地斟酌用词: 「……对手那么多人,她可是一个人取得胜利了喔?而且后半甚至看起来完全没受到对手攻击——」 「后半啊。那么前半呢?她是不是说著莫名其妙的话单独冲锋陷阵,被打得满头包?现在也遍体鳞伤,她看起来像是获得压倒性胜利的《英雄》吗?」 零次边说边移动视线瞥向贞德。 蒂法莉西亚跟著零次看向《英雄》,这才发觉她的确浑身是伤,看起来并不像凯旋归来该有的模样。 「说起来,后半的大战也是靠加护吧。天使米迦勒的火焰、圣玛加利大的十字架和圣加大肋纳的剑……先不谈天使米迦勒的火焰,*圣玛加利大的屠龙十字架组合圣加大肋纳的剑是犯规的吧。要知道这可是用屠龙剑对付〈龙斗族〉喔?也未免太刚好相克了吧。」(译注:传说玛加利大被化身为龙的恶魔吞噬时,因为身上的十字架伤了龙的体内而平安逃脱。) 「屠龙……剑?」 蒂法莉西亚提出疑问,零次口若悬河地说: 「关于贞德有好几个传说。其中之一,就是她身旁总是有大天使米迦勒和两名圣人——圣玛加利大、圣加大肋纳守护。可想而知他们不可能只是常在左右。他们当然会将自己的力量借给奥尔良少女——圣女 pucelle)吧。」 相传带给贞德神之启示的大天使米迦勒对应火,同样相传在贞德面前显灵的圣玛加利大和圣加大肋纳,则分别象徵屠龙十字架和剑。 当然,零次至今生活在既没有神也没有恶魔、讲求现实的世界,他并不相信那些东西真的存在。 史实(现实)中的贞德最后被处以火刑。 如果她真的拥有那种超常力量,应该就不会败给英格兰军,也不会遭到俘虏,更不至于英年早逝。 然后——在既有魔法也有《伟能》的这个世界,那股力量毋庸置疑是现实,也是事实。 不过,那是借来的力量也是事实。 「弄得遍体鳞伤,对付刚好相克的对手,使用借来的力量,总算勉强逼出投降这种战略性撤退的选项——和最重要的《英雄》完全没有交手。那样真的能叫作压倒性的胜利吗?」 说出这席话的零次,已经不再看著蒂法莉西亚。 他看著的是摇晃著一头金色短发的少女。 不知何时,贞德已经站在零次面前。 「……你调查得可真清楚啊,异端者。」 这么说完,她对零次浅笑。 那宛如刀剑般锋芒毕露的浅笑,让蒂法莉西亚绷紧身体。 「没有啦,因为我有的是时间,刚好用来打发时间啊。」 看零次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这种话,蒂法莉西亚发自内心想吐槽。 ——你这个人没有所谓的紧张感吗!? 「还有,虽然现在才说有点晚了——你的打扮超煽情的欸。」 「你这个人没有所谓的紧张感吗!?」 蒂法莉西亚全力吐槽,她已经忍不下去了。 「咦——?不是啊,你不觉得很猛吗?刚才看影像时,我也一直心想:『这家伙居然穿那种轻装打仗……是痴女吗?』;她被〈龙斗族〉痛宰的时候,我也一直期待她什么时候会说『唔……杀了我!』,然后遭到凌辱啊。」 「看……看你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没想到居然……」 「连女骑士被凌辱的情节都没有,算什么奇幻异世界啊!」 ……我受够了。 这么心想的蒂法莉西亚差点当场虚脱跪下。 她本来就隐约这么觉得:不管对方再怎么神圣、庄严、令人敬畏,对这个变态《英雄》而言似乎都没有任何差别。 但是能够接受那种令人感到遗憾的常识,大概也只有总是和这变态在——起的蒂法莉西亚了。 被当面堂而皇之地说「你很煽情」的贞德想必怒火中烧——想不到—— 「…………」 「奇怪?你不说句话吗——?」 即使零次耍嘴皮子,贞德还是低头不语,接著她爽快地转身,静静地离开神殿。 「……嗯——果然。」 「果然……?」 「没啊,没什么——」 零次敷衍地回应蒂法莉西亚的问题之后—— 「更重要的是——差不多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扬起嘴角一笑的〈解放者〉《英雄》将手插进口袋里,正眼看著〈神翼族〉的《誓约者》。 正题。 〈解放者〉的《誓约者》和《英雄》——蒂法莉西亚和零次专程来到这里的理由。 「展示绝对固有魔法『已知未来』,以及实地示范讨伐擅于《英雄战争》的〈龙斗族〉。我已经知道你们很想表达『看啊——〈神翼族〉真厉害——』了,但是这跟我们来这里并没有关系。」 「………………咦?」 不小心发出声音后,慌张地摀住嘴巴的蒂法莉西亚这才思考。 〈神翼族〉拥有的惊异魔法『已知未来』。 《誓约者》阿耶珥展现的那股力量无与伦比。 甚至令人觉得自己和早就看见未来的她对话很愚蠢。 再来是〈神翼族〉的《英雄》贞德。 先不管是不是压倒性的胜利,仅仅凭她一个人就压制〈龙斗族〉是不争的事实。 不管哪件事,都在在显示〈神翼族〉这个种族力量超凡,绝对够资格自称『世界的管理者』—— 所以?那又怎样? 冷不防地。 蒂法莉西亚总觉得好像听到零次这么说。 她看著正前方的《英雄》,发觉这么想的人不是零次而是自己,她带著些微惊讶,静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蒂法莉西亚心中的零次继续说。 不管自己如何无力,都跟阿耶珥是〈神翼族〉这个种族的《誓约者》一样,蒂法莉西亚是〈解放者〉《誓约者》的事实并不会改变。 然后,既然立场同样都是代表种族、代替人民发声的《誓约者》,蒂法莉西亚现在没有任何理由恐惧阿耶珥。 所以。 所以,蒂法莉西亚面向前方。 同样身为《誓约者》,她大大方方地看著阿耶珥说: 「——是呀,〈神翼族〉很杰出,但是跟我们〈解放者〉于此交涉一事,并没有关系。」 听到蒂法莉西亚这句答覆,零次沉默地眯起眼睛。相对地,阿尔法则是瞠大了眼睛。 「嗄……?怎么可能……没有……关系……?请问你们这些混帐以为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咦——?不就是来请托的吗?」「前来请托。」 和零次几乎同时说出同样的话,蒂法莉西亚不小心感到欣喜,她努力不让心情表现在脸上,接著说: 「因为我们〈解放者〉需要〈神翼族〉援助。」 那是纯粹应酬的笑容。 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态度—— 「你——请问你开什么鬼玩笑!!」 惹得阿尔法提高嗓门叫道: 「〈解放者〉有弱者的自觉,承认〈神翼族〉是上位者,并要求援助!你们这些混帐讲话再荒唐也该有个限度!!」 「是这样吗?但是就我们的解释,所谓的『世界的管理者——优势的义务(noblesse oblige)本来就是那样。」 「————!」 蒂法莉西亚始终心平气和地接著这么说。 她对那个名词的解释,让阿尔法哑口无言。 自称世界管理者的〈神翼族〉,事实上拥有足以管理世界的力量。 然而,并不是拥有力量就当得了世界的管理者。 这是因为,如果是以武力强迫其他种族听话、或者是更单纯地消灭其他种族,用那种方法得到的,就只是扩张的〈神翼族〉之国而已。 那是国家,绝非世界。 要构成世界,就需要各种族自立、拥有自己的国家。 然后,所谓世界的管理者,要站在这些种族的顶点,负责统率领导。 为此,〈神翼族〉必须获得其他种族认可。 认可〈神翼族〉正是应该位于顶点的种族。 也就是说,〈神翼族〉是否有资格当世界的管理者,选择权不在〈神翼族〉,而在于其他种族手中。 关于这点——眼前的弱者充分理解。 因为本来就立场弱小,没有怀疑的余地,所以不顾羞耻和颜面向〈神翼族〉寻求援助,而且还表示,既然〈神翼族〉想成为世界的管理者,视条件而定,要帮忙投〈神翼族〉一票也行。 所以,尽管身为接受援助的那方却有筹码要求。 这种事,〈解放者〉以外的所有种族……就连想让其他种族认为自己是和平主义者的〈海精族〉都不敢宣言。 因为这种行为等同于拋弃种族的自我认同。 是因为〈解放者〉是跳脱种族框架的特殊国家才敢行使的手段。 弱者的暴力。 「当然我们不打算只是要求而已。目前我们〈解放者〉希望〈神翼族〉提供的援助,是以粮食为中心的物资。虽然提斯泰尔绝不算丰饶,但并非完全采收不到资源。只要是我方有办法准备的东西,我方都会尽可能配合。」 蒂法莉西亚冷静地这么说,阿尔法只能咬牙切齿。 她所说的是单纯的交易。那种东西对〈神翼族〉完全没好处。 不过,如果〈解放者〉将那种交易当作成为〈神翼族〉附属国的条件,〈神翼族〉也无法拒绝。至少需要表现出考虑的样子。 然后,那种态度将会促成交涉的开端。双方将会需要坐上相同的谈判桌。 那才是〈解放者〉的真正目的吧。 接下来是立场对等的互动。 从〈神翼族〉的角度,身为世界的管理者,并不想泄漏自身和矮一截的〈解放者〉对等互动的事实。而〈解放者〉抓住〈神翼族〉不想泄漏出去的弱点,又可以更进一步要求—— 愈想就愈觉得这个局面对〈解放者〉非常有利。 ……这个尖耳女是这么有本事的家伙吗? 如果是她身旁笑嘻嘻的可疑臭《英雄》还另当别论—— 阿尔法思考到这里时,阿耶珥冷不防地宛如活动身体般拍动羽翼。 这让阿尔法紧张地绷紧身体,大口吐气以后,她摆出笑容。 「……您可真强势呀。您不后悔那种态度吗?」 态度这个词让蒂法莉西亚眯起眼睛。 「我并没有强势的意思,但我们〈解放者〉还没有称得上历史的历史。换句话说,我们并没有足以博得其他国家信任的保证。」 「所以,至少想用诚实的态度以对……的意思?」 「对。身为〈解放者〉的《誓约者》——我以自己的态度和发言毫无虚假为豪。」 看蒂法莉西亚按著胸膛,光明正大地宣告—— 阿尔法彷佛就是想听到那句话般歪扭嘴角。 「是吗?那么——我也可以将您在〈海精族〉之国扬言夺取〈神翼族〉『种族旗』的发言和态度,也当作是解放者〉毫无虚假的意志啰。」 「——!」 迟了一瞬间,蒂法莉西亚发觉自己上当了。 那毫无疑问是蒂法莉西亚在海神之宫对〈海精族〉——太公望和赛蕾?犹芙尼亚说过的话。 尽管〈神翼族〉就在眼前,为了说服〈海精族〉、博得〈海精族〉信任,蒂法莉西亚不惜般出那句真心话。 身为〈解放者〉《誓约者》的蒂法莉西亚,在海神之宫为了诱使〈神翼族〉和〈海精族〉拆伙而求助〈神翼族〉时,不过是〈神翼族〉巫女的阿尔法并没有任何权限。所以蒂法莉西亚敢说出口。 但是,现在有〈神翼族〉的《誓约者》同席,在这个场合她也有发言权。 也就是说,她能够将〈解放者〉从求助〈神翼族〉的弱者,用言语置换成意图用奸计陷害〈神翼族〉的阴险新兴势力。 阿尔法?史岱希丝从一开始就是以此为目的诱导发言。 「我在海神之宫确实听到了。〈解放者〉要夺取〈神翼族〉的『种族旗』交给〈海精族〉。」 「那、那是!」 「那是?是什么呢?以发言和态度毫无虚假著称的〈解放者〉大人?」 阿尔法趁机加强攻势,蒂法莉西亚情急之下接近呻吟地说: 「那、是……一……一种修辞手法……」 「是不是修辞,要交给听者判断。您对于《誓约者》发言的份量有自觉吗?」 「…………听、听者的 判断是——」 「就说了,就像我从刚才陈述的那样——你这家伙说的话,完全就是对我们〈神翼族〉发出敌意啦!」 最后通牒。 世界的管理者基于优势者的义务,必须对求助者伸出援手。 但是,如果对方对〈神翼族〉抱持敌对之意,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没有笨蛋会对敌对种族伸出援手。至少对外这么托词是十分合理的—— 蒂法莉西亚感到惊慌失措,阿尔法则浮现胜利的微笑。 「——怎样都好啦。」 尼特族说了。 「我累了,可以坐下吗?」 「…………嗄?」 就在两人呆若木鸡时,零次擅自移开附近的摆饰物,坐在其底座上;光是这样还嫌不够,甚至拄著手肘托腮躺下。 「你——你这混帐到底多夸张!!」 阿尔法奋力吐槽。 「…………既然要徵求许可,请你听完答覆以后再行动。」 蒂法莉西亚伴随很深很深的叹息,露出宛如死掉的眼神这么说完,随即又开口: 「算了,反正我知道对零次说这种话也是白费工夫……」 「但果然还是会抱持希望,觉得只要讲出来,或许有一天就不是白费工夫,于是不小心一再重演对吧?」 「请不要连我的内心纠葛都正确地分析……!」 「顺便一提,如果连试都不想试了,就是陷入习惯无助感的状态,要注意喔——」 「你明知道是谁害的还说这种话吗!?」 一直暗中克制不要大叫的蒂法莉西亚,她的忍耐瞬间破表,零次爽快地说: 「没有啦,之前走了那么久,正常情况下会累吧?」 「就算是这样,为何在这种状况躺——」 蒂法莉西亚这么说到一半的瞬间—— 「正因为是这种状况吧?」 零次依然慵懒,但敏锐地眯起眼睛。 「明明全部都是闹剧。」 气氛瞬间改变。 「…………闹剧?」 「……请问你这家伙想表达什么?」 蒂法莉西亚和阿尔法,本来应该在最前线对立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反过来凝视零次。 零次对她们俨然就像面对观众的魔术师那样,用夸张的动作说明: 「还会有什么,说到底,〈神翼族〉靠『已知未来』预知既定的未来,首先就是骗人的吧。」 「…………嗄?」 刚才零次说了什么? 彷佛知道蒂法莉西亚想这么问,零次俨然感到可笑般笑得更开怀了。 「就说了,意思是〈神翼族〉根本就不会使用预知未来魔法。」 「————可、可是。」 「『现在她们的言语和行动怎么看都只像是抢在我方之前预知未来——』是吗?若是如此,我现在不就也用了『已知未来』吗?」 「啊————」 没错。 能够抢在我方之前行动,并不见得就是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会变成刚才零次是使用了『已知未来』魔法,抢先蒂法莉西亚一步。 毫无《命运力》、连《伟能》都无法使用的零次,当然不可能办到那种事。 零次办得到的是—— 「只要观察、分析、考察对方的话语、动作、行动,掌握对方的个性、追踪对方的思考,就能够轻易明白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 「……敢说那很简单的人,我想只有零次而已。」 就算知道这个道理,也不是谁都做得到。 纯粹是因为零次是世间少有、极擅长洞察人类的好邻居(社交骇客)才拥有的能力。 看蒂法莉西亚彷佛补充般地吐槽,零次伸出食指指尖抵在她面前说: 「如你所言。」 零次眯起眼睛。 「要在不使用预知未来魔法而模仿预知未来,需要相应的对人技术(社交骇客技术)。而且,这招瞒不过使用相同技术的人。因为俗话说行家说行话,内行看门道——所谓的好邻居(社交骇客)会观察对方的言行举止,并知晓对方全部的底牌。就这层观点而言,〈神翼族〉无疑并不是好邻居(社交骇客)。」 「那么……要怎么样,才能不靠技术和魔法……」 「所以我刚才不就讲出答案了吗?」 「……咦?」 「没办法既不使用相应的对人技术,也不使用预知未来魔法模仿预知未来吧?所以就只能使用别的魔法假装预知未来了。」 「用不是预知未来的魔法,让人以为自己能够预知未来……!?」 那就是〈神翼族〉使用的固有魔法『已知未来』的真相。 看蒂法莉西亚瞠大眼睛,零次状似愉快地说: 「虽然事如今说这种话都显得有点蠢。毕竟线索多得要命。」 「线索、是……?」 「首先是来到这座大陆最先遇到的〈神翼族〉。你不觉得那些家伙格外想聊天吗?」 「……那是因为长命的〈神翼族〉觉得无聊——」 「为什么排遣无聊的手段就只有和其他种族聊天?看是和自己人玩游戏还是怎样都行,打发时间的方法多得是吧。」 打发时间的天才(尼特族)戏谴地耸耸肩继续说: 「就算退一步说,当作只有听外面的人讲外面的事情最刺激好了,那么大可以不讲自己的事,只一味问我方的事就好。那些家伙这么做了吗?」 「————她们……没有那么做。」 她们没那么积极要求蒂法莉西亚她们讲话,反而比较积极地讲自己的事情。 简直就像那才是她们的目的一样。 「如果喜欢自顾自讲话,对〈神翼族〉同伴或是对路边的石头讲就好了。她们不那么做,坚持缠著其他种族,是因为——」 「——因为目的在于讲话给对方听?」 蒂法莉西亚无意识地低声这么说,零次的微笑加深了。 「嘴上说喜欢和其他种族聊天,却顾著讲自己的事情;明明多得是其他打发时间的方法,却说和其他种族聊天才有趣,然后每当我方想要插嘴,就彷佛预知未来一样,抢先说中我方想说的话……这些乍看不协调的行动,只要前提是〈神翼族〉使用了某种魔法,就能够彻底解开疑问。」 零次一根一根地竖起手指,只用大拇指抵著自己的胸膛说: 「读心魔法。也就是读取对方心思的魔法。」 「读取心思的魔法——?」 作梦都想像不到的思维,让蒂法莉西亚瞠大眼睛。 「虽然正确地说只有表层心理——而且只有能够化为言语的部分吧。实际上,在她们读心的时候我只要采取那个对策,她们好像就不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彷佛早就预料到那个反应般,零次泰然自若地继续说: 「不过啊,尽管那种魔法只是汲取内心表面浮现的话语,只要能够读心,就算对话只是自说自话也没关系。因为只要讲给对方听,对方就会针对听到的内容自动思考,转化为言语。」 例来说,如果想听关于〈解放者〉的想法,就说〈解放者〉的事。这么一来,对方就会思考关于〈解放者〉的事,接著她们再将之读取就好了。 「可想而知,当双方都是理解读心的〈神翼族〉,对话就会变得非常无趣,对局类的游戏也变得难以成立。因为光是找对方讲话,就会明白对方的心思。也难怪和其他种族聊天,也就是单方面偷窥对方 心思会格外有趣。」 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会紧缠著蒂法莉西亚他们。 因为她们只能以那种方式排遣无聊。 「然后,从对此毫不知情的其他种族来看,正确说中接下来要说什么的〈神翼族〉就成了惊异的存在。认定〈神翼族〉会预知未来——就这样。」 零次将竖起的手指全部弯下,解开所有疑问。 「顺便一提——我完全确信这点,是在看了你们刚才的反应之后。」 顺著零次笑嘻嘻地指著的方向看去,阿尔法瞠大眼睛,浮现了惊愕的表情,接著打从心底不甘心地瞪著零次。 「你这混帐……!」 「不会吧,你这时候不装蒜是不行的吧————?也罢,就算那么做,因为光是间接证据就已经足够充分,所以其实也没意义就是了。」 「——」 「应该说,本来纯粹的预知未来只能在因果决定论之下成立吧。又不是*拉普拉斯的恶魔,会认为那种东西存在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既然如此,预知未来这种东西,说穿了就是在有限的条件下看似预知未来而已啦。」(译注:法国数学家暨天文家皮耶西蒙?拉普拉斯提出的理论,一种全知的存在。) 零次挑衅地这么说,蒂法莉西亚就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神翼族〉使用的绝对固有魔法『已知未来』。 不仅是那个名称,再加上实际上怎么想都只像是已经看见未来的言行举止,在在显示那就是预知未来的魔法,没有任何怀疑的余地。 正因为有那个强力的固有魔法,她们才能够在〔七灭战〕毁灭世界多达六次,也能够在缔结《大誓约魔法》时扮演中心角色。 这么认为的人,绝对不只蒂法莉西亚。所有种族对于〈神翼族〉和她们使用的绝对固有魔法,应该都是这么认为的才对。 尽管如此,眼前的《英雄》却只用几句话就瓦解了那个大前提—— 从《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的历史观点,现在发生的事情也是非同小可的重大事件。 正因为如此。 「不过说了那么多,那些事其实无所谓。」 他接下来的话,让蒂法莉西亚打从心底感到惊愕。 「啊————啊啊!?什、什么无所谓,揭穿〈神翼族〉的『已知未来』是读心魔法是非常厉害的事情——」 「是啊——是很厉害啊——前提是所有的〈神翼族〉都是用读心魔法。」 「……所有的〈神翼族〉?」 零次撑起身体,而他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个人。 在整段过程之中,不改神色、不插嘴,只是宛如旁观者般看著的她。 「阿耶珥?奥拉。只有你能够做到真正的预知未来吧?」 零次眼睛锐利地眯起。 食指由下往上指著她。 彷佛完全不介意所有施压般,〈神翼族〉《誓约者》面不改色——零次则是将视线转向前方的阿尔法。 娇小的修女少女——惊慌失色、嘴唇颤抖地看著零次。 「你真的很不会隐瞒事情耶。要不要我教你高明的说谎方式?就是在百分之九十九的谎言之中混进百分之一的真实。这样对方会轻易受骗到让人发噱的地步喔?」 面对零次的笑容,阿尔法似乎已经不打算掩饰。 「……我不要听无聊的屁话。」 她彷佛拒绝和零次显得熟稔般挥了一下右手,咄咄逼人地说: 「为什么——请问你天杀的为什么会知道那件事。」 不可能败露。 说穿了,连〈神翼族〉的绝对固有魔法『已知未来』是读心魔法这点,至今都无人能够发掘真相。 就算他能发掘真相,但更进一步地——察觉阿耶珥?奥拉这位〈神翼族〉之王的秘密——是不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不不,反过来了吧。」 「反过来……?」 「既然能看穿〈神翼族〉的固有魔法是读心魔法,〈神翼族〉《誓约者》使用的魔法就只能说是预知未来了。毕竟那家伙和其他〈神翼族〉不一样,对我们完全不感兴趣。」 「……?完全不感兴趣就代表能够真正预知未来吗?」 「喂喂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读心魔法是读对方心思的魔法。可想而知,无法读取根本不存在的心思,也无法预想和预期。所以使用读心魔法的人为了尽可能让对方思考,需要跟对方说话刺激对方。那我问你,那家伙对我们做了什么吗?」 「——啊。」 蒂法莉西亚发觉了。她不得不发觉。 到目前为止。 阿耶珥从来没有做过试探我方反应的举动。 「使用读心魔法的人,顶多只能说中不超过对方现在想法太多的事情。但这家伙不受我方思考限制就理解将会发生什么事,采取了出乎预期的行动。那种事——就只能说是明显的预知未来吧。」 ——〈神翼族〉使用的固有魔法『已知未来』只不过是读心魔法。 但《誓约者》使用的是已经得知确定的未来、名副其实的预知未来——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吧。在已经有段历史的这个世界,如果所有〈神翼族〉都只会读心魔法,就不会每个种族都认定〈神翼族〉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那个谎言之所以成立,是因为掺杂著仅仅一项真实。」 「百分之九十九的谎言里,百分之一的真实!」 蒂法莉西亚这么低语,零次弹了一下手指。 「没错。然后,这家伙——〈神翼族〉的《誓约者》阿耶珥?奥拉如果是真正的预知未来者,她现在想什么,即使是不会读心魔法的我也知道。」 「在、在想什么……?」 蒂法莉西亚吞了吞口水,紧张得表情紧绷。 零次低声说: 「真无聊。」 「……无、聊?」 「而且还是连讲话都嫌麻烦、呼吸也嫌麻烦、甚至连活著都嫌麻烦————超乎想像的穷极无聊,我甚至都想同情她了。啊——真可怜。」 「……我说零次,你又何必在这个时间点开玩笑——」 「哪有,这才不是开玩笑喔。」 〈解放者〉《英雄》敏锐地眯起眼睛,露出邪恶至极的笑容说: 「不必特地激发对手反应也能够正确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想不知道都不行,完美的预知未来者。假如我拥有那种无趣得要死的能力,我会无聊到极点,做什么都敷衍了事。就像现在这家伙这样。」 听到零次拋出的话语——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翼族〉的《誓约者》—— 身为世界管理者的阿耶珥?奥拉高声地笑了。笑了又笑。 然后她冷不防停止大笑,目不斜视地往背后的王座重重坐下。 她跷起腿,拄手托腮。 彷佛前一刻的高声大笑都是虚假般吐出叹息—— 她的眼神彷佛看腻一切的老者,明白地说: 「——你说得没错喔,《命运力》零的《英雄》小弟。」 ◆◇◆◇◆ 「啊——……好久没一直飞了,我累了。在空中飞其实相当累人喔。」 在王座上伸懒腰,做出宛如纡解肩膀酸痛动作的阿耶珥,接著对随侍在身旁的阿尔法顺口说: 「啊——阿尔法,帮我按摩一下肩膀——」 「肩……阿、阿耶珥大人……!」 「嗯——?怎么了?」 「…………没什么。 」 阿尔法顺从地绕到背后帮阿耶珥按摩肩膀,阿耶珥则是显得很舒服地放松了表情。 「嗯嗯……啊——虽然很舒服,但只有肩膀果然还是不够吗——」 阿耶珥才这么说完,就用左手轻轻地画了魔法阵,在半空中变出一扇小窗,对著映现其中的〈神翼族〉语气轻松地说: 「麻烦全身项目——」 接下来发生的事,蒂法莉西亚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只见阿耶珥在庄严的玉座上倚靠著椅背和扶手躺倒,任由数名〈神翼族〉帮她按摩。 「啊——……真舒服——」 看〈神翼族〉《誓约者》露出放松至极的表情轻声说出那种话,蒂法莉西亚看向身旁同样躺著的〈解放者〉《英雄》。 「那真棒啊,我家也想要一台。」 ……蒂法莉西亚感到头晕目眩。 「这是……作梦吗……?」 她不自觉地低语。 「怎么可能——是现实啦,现实。」 阿耶珥?奥拉依然卧倒,将头放在交叠的双手上,看著蒂法莉西亚说: 「再无趣也该有个限度——是吧。」 阿耶珥浮现的微笑明明乍看平静,却充满浓浓的虚假气息。 那股强烈袭来的异样感,让蒂法莉西亚背脊发寒,倒退了一步。 同时,蒂法莉西亚发觉她完全没否认零次说过的话,不由得出声确认: 「请……请问,真的是那样……吗?」 「是那样喔。」 阿耶珥连「那样」是哪样都没问,立刻出言肯定。 彷佛就连蒂法莉西亚瞠大眼睛的反应都早已预知一样,阿耶珥将视线转向零次。 「关于〈神翼族〉的固有魔法和我使用的『管理者权限』,就像那边那位《英雄》说的那样。喔,管理者权限就是你们所说的预知未来魔法的使用者。例如——」 她边说边让黄金色的眼眸发出光芒,指著地板的一点说: 「五秒后那里会有一根羽毛掉下来。」 就在她轻声说完过了整整五秒—— 看到那里的确有白色羽毛掉下来,蒂法莉西亚看向她问道: 「刚才那就是……?」「刚才那就是……?」 阿耶珥在完全相同的时间说出完全相同的话,蒂法莉西亚绷紧身体倒吸一口气。 「——就像这种感觉,懂了吗?」 她再度微笑,明明发光的眼眸也已经恢复原状,但是蒂法莉西亚还是抗拒被那双眼睛盯著,不自在地动来动去。 连听到〈神翼族〉的固有魔法是读心术时,都没有这么强烈的诡异感。 比起被读心的感觉,被看见未来的感觉更差劲—— 「好厉害喔。我本来以为就算是无奇不有的异世界,理论上是不可能有预知未来这种事。厉害、厉害。」 「啊哈哈,谢谢你一点都不真心诚意的赞叹。如果你羡慕我,要我跟你交换也行喔?」 「hahahahaha我死都不想要。」 「我知道——话说,你想知道预知未来是怎样一回事吧?」 这突兀跳跃的对话,只有阿耶珥觉得自然。 看著阿耶珥黄金色的眼眸诡谲发光,零次宛如歇口气般吐了一口气说: 「是啊,你愿意讲我就听喔?」 「反正不管怎样终究要说,我就说了,预知未来就像总是拿著一本书。那本书非常地厚、异常地大。」 「书……?」 听到这个令人费解的比喻,蒂法莉西亚不禁出声,相反地,零次则是彷佛瞭解了一切般笑著说: 「哈……书吗?书是吧。书名就直接叫作『这个世界的一切』的感觉吗?」 「我称为『全世界史』,不过大同小异吧。这本书写著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总是被迫看著这本全知的书,这样讲你们应该比较容易想像吧。」 「全知的……书。」 写著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的书。 就算阿耶珥说自己总是被迫看著这样的东西,蒂法莉西亚还是无法想像。 现在这个瞬间也持续发生的事,她都能事先看见,这种感觉就算能够理解也无法体会。 不过尽管如此,蒂法莉西亚还是有话能说。 有件事情即使是她也能想像。 「你觉得这样无聊得要死对吧。」 彷佛直接描摹蒂法莉西亚的想法般,她趴著接受全身按摩,同时说道: 「不管做什么都看得见结果,全部会变得怎样都知道的世界,真的是——再无趣也该有个限度。」 看她把话说得事不关己,蒂法莉西亚无言以对。 「顺便一提,就像刚才《英雄》小弟想的那样,这个能力就是《神翼族(我)》毁灭世界的原因喔。」 「咦……」 「喔,是吗……你们《神翼族》果然是因为无聊才毁灭世界的。既然就像我想的那样,就表示——」 「本来『管理者权限』——预知未来魔法是人人都能够使用的能力。虽然正确地说是渐渐变成人人都会使用才对。」 「……真的是愚蠢至极啊。」 对话在蒂法莉西亚的思考跟不上的层次持续进行。 眼看愈来愈落后——蒂法莉西亚拚了命要跟上两人的对话。 「也、也就是说……〈神翼族〉刻意缩减那种能力的使用者数量……?」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蒂法莉西亚这么想之前,零次说: 「论单纯情况,会使用强力魔法的人愈多愈好。但是,如果那个魔法是预知未来就另当别论了。因为只有自己先行得知一切的外挂技能,代价是失去绝大部分的欲求啊。」 「失去绝大部分的欲求——?」 「生物拥有的欲求,大部分都是因为不确定才成立的喔。不过,预知未来也换来领先他人的优越感就是了。」 「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只有自己知道——能够沉浸在这种绝对优越感的时间,顶多只有一开始的十年吧。之后就是永远的无味无趣无为。每天都照既定发展,像是看著既不挑动感情也毫无感觉的影像持续播放。」 看阿耶珥淡淡地说出绝望的话语—— 蒂法莉西亚感到无比恐惧。 一直以来都比旁人先得知未来,这种事即使能够想像也依然无法体会。 但是,一味看著毫无变化、既不挑动感情也毫无感觉的影像。 能够淡淡地说出这种只显得痛苦的事情——就是她的现实,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我才一直等待《英雄》小弟。」 听到阿耶珥和先前相同态度的这句话,零次浅笑。 「哦?明明未来已经确定了?」 「对,明明未来已经确定。」 两人几乎同时发言。 阿耶珥对零次回以微笑,彷佛表示欢迎之意般张开羽翼。 「因为你会对我说那句话对吧?」 「是啊,我会说喔。」 零次宛如对抗般盖过阿耶珥的声音—— 「你终将居服于我们。」 听到这句话,预知未来者浮现皮笑肉不笑的冷笑。 「请、请等一下……!」 蒂法莉西亚插嘴。 零次和阿耶珥在讲什么,蒂法莉西亚连一成都听不懂。 倘若蕾优在场……她尽管看不惯,还是会帮忙补充;倘若她在场,蒂法莉西亚或许就比较跟得上话题,不过不能指望不在场的人。 会使用『已知 未来』这种读心魔法的〈神翼族〉,与会使用真正预知未来魔法的阿耶珥?奥拉。 对她们该做什么,或是不该做什么——蒂法莉西亚肯定几乎无法理解吧。 未理解现状就行动不仅危险,也会让人感到纯然恐惧。 一想到自己的立场和阿耶珥对等,蒂法莉西亚就觉得真的好惭愧,简直没脸站在这里。 但是。 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她随时可以陷入这种沮丧之中。 蒂法莉西亚抬起头心想。 现在做不到的事,就接受自己现在做不到,并且做做得到的事。 所以,蒂法莉西亚身为〈解放者〉《誓约者》该做的是—— 「我……我们〈解放者〉不是来听〈神翼族〉的魔法或发展史。请告诉我们,我们〈解放者〉能否获得〈神翼族〉的援助。」 〈解放者〉《誓约者》堂而皇之地这么说完,〈神翼族〉《誓约者》在简直已经变成床的王座上俯首说: 「援助……援助吗——」 她的语气明明很平淡,却给人彷佛嫌麻烦的感觉。 「与其说是援助,你们是想要『种族旗』吧。」 连疑问都算不上,或许是因为她早就预知之后的对话了吧。 蒂法莉西亚尽管觉得棘手,依然锲而不舍地正要开口—— 「不不不,你不必掩饰了,我都知道。」 阿耶珥却始终抢先说话。 看她霸道的态度,蒂法莉西亚终于明白为什么零次之前刻意盖过她的话。 对话是掌握主导权的人赢。 如果她正是在掌握对话主导权—— 「没错……如果我这么回答呢?」 于是她故意卖关子,彷佛承认却又不置可否地回答。 蒂法莉西亚露出模棱两可的态度以及无畏的浅笑,正眼看著阿耶珥。 「能够随对方的反应,改变之后回答方式的高明答覆……我看你好像这么以为,但是这没有意义喔?因为我连之后都看见了。」 「——唔。」 感觉全部都被抢先回答。 极其不自在的感觉,让蒂法莉西亚咬紧牙忍耐。 看蒂法莉西亚还想设法继续说下去,阿耶珥小口吐气说: 「嗯——真麻烦呢。总之先保留吧。」 就在蒂法莉西亚难以判断那是对什么事保留而不说话的时候,阿耶珥只在嘴角浮现应酬的微笑,来回指著自己和蒂法莉西亚说: 「意思就是,想要〈神翼族〉『种族旗』的你们,和想要无条件将〈解放者〉纳入支配下的我们,将两者摆在天平上的【较量(交涉)】,就留待下次机会吧。」 「——!」 阿耶珥似乎连看向惊讶的蒂法莉西亚都嫌麻烦,她横向飘移视线,滔滔不绝地论述: 「想尽量省略多余的过程是人之常情吧。直接说结论就是这么回事吧?——喔,当然在时机到来之前,我方至少会援助物资。因为姑且需要对外做做样子,只有那段期间要请你们纳入我们的保护下,但因为那是暂时的,所以你们可以随心所欲。这条件无可挑剔吧。」 没有交涉、没有攻略、甚至没有多余的对话。 全部都直接给予答覆。 虽然对这种事有蹊跷的感觉颇有微词,但阿耶珥开出的条件如果真的实现,的确是〈解放者〉求之不得的事情。 「那……那么,就这样——」 蒂法莉西亚想要趁对方改变心意之前,赶紧缔结受《大誓约魔法》保障的契约—— 「喂喂喂,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满足了吗?」 另一名依然躺著的《英雄》的发言,让蒂法莉西亚当场僵住。 「你——」 你在说什么呀——蒂法莉西亚接著这么说之前,就被阿耶珥打断。 「我不认为你们会满足喔。」 〈神翼族〉《誓约者》对著浮现狞笑的零次,以与零次无异的表情歪扭著嘴角说: 「保留的意思没有充分传达清楚吗?就像我刚才说过的——即使打从心打觉得白费工夫,我还是给你缓冲期,直到你想到自认能赢过我的【较量】。」 「…………唔。」 蒂法莉西亚不由得惊愕。 零次打算对〈神翼族〉提出【较量】而非《英雄战争》。 目前还没想到【较量】方法,但迟早会想到。 然后那场【较量】零次不会赢。 那一切,她都已经看见了。 依然躺卧的预知未来者拄著手肘,眼眸闪耀著黄金光辉,如此宣告。 「你们懂了吗?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你们满不满足的余地。」 在太古〔七灭战〕必然毁灭世界多达六次的〈神翼族〉《誓约者》,等级截然不同的胁迫话语—— 「不懂啦。」 零次嚣张地笑了起来。 只见尼特族露出挑衅至极的眼神说: 「谁管你看到了什么啦。我讲的是——『既然是你把我方叫过来再要求我方退让,总要付出相应代价吧?』这种极其合理的交涉。你懂了吗?」 故意模仿阿耶珥说词的挑衅言语。 食指朝下指著人,俨然要求交出贡品的傲慢态度。 表现得和交涉一类的词汇全然不相称的零次—— 「——够了,我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了。」 惹得阿尔法爆发怒气,张开羽翼。 现在还持续帮阿耶珥按摩的幼女修女没歇手,彷佛要射杀零次般瞪向了他。 「阿耶珥大人——依我之见,我们应该要不择手段地当场排除这个臭《英雄》才对。」 「呀——好可怕——」 看零次已经称不上嘲弄,完全是以欺负为目的而语调平板的发言,阿尔法?史岱希丝咬牙切齿,笔直指著他。 「你这、混帐……你要是以为仗著《大誓约魔法》就不必担心受害,那就大错特——」 「阿尔法。」 听到阿耶珥那句话,阿尔法立刻闭嘴。 零次笑嘻嘻地凝视反应过度的阿尔法,始终只看著她说话: 「那么我就讲到让你们心服口服吧。刚才你抓到蒂法莉西亚的话柄并大做文章,但你知道我们也可以如法炮制吗?」 「……嗄?」 「之前〈神翼族(你们)〉在海神之宫和〈海精族〉共谋,想要摧毁〈解放者〉对吧。」 零次再次伸出朝下指著的食指。 「……我们没那个意——」 「你以为装蒜说没那个意思,其他种族会信服吗?」 零次转了转食指,暗示自己将会对外泄漏这件事。 「到时形象将会变得非常负面吧——作为世界的管理者(笑),不仅不拯救〈解放者(弱者)〉,还积极地动手迫害。」 「解……〈解放者〉说的话根本——」 「根本没有人会认真理会吗?那是不可能的吧。不管哪个种族,无论何时都只会采纳对自己有利的情报。就算情报是来自值得信任的种族,只要对自己不利,都会说『那是错的』,加以否定;相反地,如果那个情报对自己有益,就不会管情报来源,一律称『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吧?」 「————」 别说是反驳,连所谓的言语都被封杀,阿尔法陷入沉默。 零次将视线从阿尔法移向阿耶珥,静静地接著说: 「不过这种事,我想你方的《誓约者》也心知肚明吧。」 看著不管再怎么打击、刺激都泰然自若的阿耶珥,零次眯起 眼睛。 「简单来说,就是现有的保证还不够,要再额外附赠点什么吧。」 阿耶珥抢先一步应答如流地这么说,宛如确认般对零次说: 「意思是你想要最近失去的情报收集手段的替代品。」 「你闻一知十真是帮了大忙啊。」 「……唔。」 相对于蒂法莉西亚因为不断被抢话而倒抽一口气,零次则轻浮地一笑。 「哎呀——预知未来魔法还真是不赖啊。说真的,就只有那点实在莫可奈何啊。」 〈幻魔族〉的〔四血姬〕克兰蕾优?希弥希卡。 失去她的智慧和情报收集能力,看来果真对零次影响很大。 「事情就是这样,把阿尔法给我们。」 听到零次接下来这句话—— 「………………嗄?」「——嗄啊啊啊啊啊!?」 蒂法莉西亚和阿尔法几乎同时出声。 阿耶珥的回答则简洁至极。 「好啊——」 三章 害尼特族终害己 ——于是。 为了换取物资支援而暂时成为〈神翼族〉附属国的〈解放者〉,迎入阿尔法这名驻留大使。原本就和阿尔法关系险恶的零次利用这点,和阿尔法进行了决定孰上孰下的【较量】,轻易获得了阿尔法的所有权。 从那之后,零次打发时间的消遣,更正,零次的蛮横行径便摧残了阿尔法的感情、尊严及其他种种事物—— 「我们缔结他妈的同盟吧。」 阿尔法突然从窗户闯入蒂法莉西亚房间,也不管蒂法莉西亚正在处理公文,径自逼近她,左手往桌子一拍,右手握紧了挂在脖子上写著『我的东西』的名牌(狗牌)说: 「我们来给那个臭垃圾《英雄》一点颜色瞧瞧。」 阿尔法横眉瞪眼。 表情充满彷佛随时会咬人的怒气。 尽管被外表年幼的她发出的这些气息稍微震慑,蒂法莉西亚依然反问: 「………………呃,同盟是指?」 「呿……你还真是反应迟钝。」 阿尔法立刻唾骂,接著双手环胸,高高在上地说: 「听好。你们〈解放者〉的无能《英雄》,令人火大到极点,论歪主意和歪理、卑鄙程度和卑劣程度,说是世界第一也不为过。」 「这个嘛……我完全没有异议。」 这个世界没有比零次更差劲透顶、古灵精怪又能言善道的《英雄》,而且今后也不会出现吧。希望这种人不要存在。 「然后那种极恶无道、败坏《英雄》称号的垃圾人渣,毫不保留地充分发挥他的卑鄙,不仅害我戴上这种……屈、屈辱到极点的东西,还缔结了荒唐的条件反射契约……!」 似乎说著说著情绪就跟著激动起来,阿尔法的翅膀微微颤抖。 像这样近看就发现那个动作意外地可爱,蒂法莉西亚稍微感到温馨,相反地阿尔法则是特别大声地吼了一句: 「那是罪该万死的亵渎行为!!」 阿尔法又拍了一下桌子,但手似乎也因此受到比预想更重的伤害,只见阿尔法显然吃痛地抚摸右手,若有似无地泛著泪说: 「……当然我大可一个人将那个臭《英雄》逼入绝境,但很遗憾的是我的脑袋很聪明。所以不小心想到了更有效率的方法。」 「……是喔。」 用那个聪明脑袋思考的结果,就是拍桌子弄痛手吗? 蒂法莉西亚这么心想的瞬间,阿尔法笔直地指著她,吓得她抖了一下。 「意思就是——只要和境遇相同的你联手,就能够尽速打破这个局面!」 「——咦?」 「事到如今你就不必隐瞒了。尽管你的身分是〈解放者〉的《誓约者》,但你也被那个垃圾整得惨兮兮吧?」 「呜……不、不对……我并没有被整得惨兮兮——」 看蒂法莉西亚别开眼睛,把玩起手中羽毛笔的羽毛部分—— 「啊——那种像屎一样的自尊怎样都好。」 阿尔法不提自己的境遇,冷眼看著蒂法莉西亚。 「听好。要知道我是情非得已的喔。就算这么做再有利,和其他种族组成联合战线,是贵为世界管理者的〈神翼族〉不该有的行为。」 「既然这样——」 「尽管如此,只要能够打败那个垃圾,这么做就有价值,这就是我要表达的意思喔。」 她的眼神认真严肃。 而用词则是粗暴无礼,彻底瞧不起蒂法莉西亚。 但是,被零次欺凌,内心燃烧著复仇之火,就这层意义而言,的确和蒂法莉西亚有共通之处。 同时,不如说阿尔法为了这个念头,甚至还有舍弃〈神翼族〉尊严的觉悟。 她不像蒂法莉西亚,就算再怎么单方面吃亏都想要自己想办法,阿尔法那种想法明显是另一种观点。 (观点不同的两人联手,或许就有可能赢过零次……?) 赢过零次——这句话听起来甜美无比,让蒂法莉西亚握住了阿尔法伸到面前的手。 「——我们结盟吧。」 蒂法莉西亚铿锵有力地断言。 ◆◇◆◇◆ 「……哼,那么就来缔结天杀的契约。」 阿尔法断然甩开蒂法莉西亚的手,冷冷地这么说。 「嗄?契约?」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缔结的契约必定会履行。也就是说,只要对《大誓约魔法》发誓,就能够防止其中一方偷跑、单方面图利自己种族的行为。」 「呃、呃嗯……这点我是懂啦。」 蒂法莉希亚是〈解放者〉的《誓约者》,阿尔法是〈神翼族〉的大使。双方身分立场的差异具有字面以上的意义。 这是因为,虽然目前零次要求阿耶珥交出阿尔法,并掌握了真的被让渡的阿尔法的主导权,但阿尔法?史岱希丝还是扮演著监视〈解放者〉的角色,这点并没有改变。 就算为了打倒零次而共谋,这点还是要确实划分清楚——蒂法莉西亚明白阿尔法想表达这个意思,但是 「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总觉得也太墨守成规。 蒂法莉西亚这种念头,惹得阿尔法露出臭脸。 「这是当然的吧?请问你天杀的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真是的……你这大耳女的脑袋瓜还真是梦幻呢。」 「呜……」 不过蒂法莉西亚也心想,或许自己真的就是天真。 看阿尔法双手环胸,彷佛目中无人般斜眼看著自己,蒂法莉西亚站起来和她正面相对。 「我知道了……就缔结契约吧。只不过,我也可以提出条件吗?」 「你就说说看吧。反正契约没有双方同意也无法成立。」 「那么,请不要再叫我大耳女。」 「——嗄啊?」 看阿尔法皱眉头摆明想说「只是这件事?」,蒂法莉西亚认真地说: 「我的确是具有〈森灵族〉和〈隶人族〉血统的〔劣血种〕。如果是对我个人的蔑称,再难听我都接受,就算是针对身体特徵也同样无妨。但是,〈解放者〉之国不仅是〈隶人族〉之国,迟早也会成为这类〔劣血种〕的归属。到时候,我想尽可能消除这类对〈森灵族〉〔劣血种〕的污蔑。所以——」 「——啊,是是是,我知道了啦。」 阿尔法嫌麻烦似地摆摆手,转过身去。 「等等,我是很认真地……」 「所以我说我天杀的再也不会说那句话了。也不需要为了那种天杀的事情缔结契约——因为我也一样讨厌那种由来的蔑称呀。(注:小字)」 「咦?」 蒂法莉西亚没听清楚阿尔法最后小声补充的那句话,她一反问,阿尔法便再度转回正面,轻轻地摇头。 「总而言之,如果你的条件只有那样,我们就赶快缔结契约吧。契约内容是——『为了攻略崩喰零次,阿尔法?史岱希丝和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缔结合作关系。透过合作关系获得的情报仅限彼此共有。』……顺便补充一下,仅限彼此共有的意思是——」 「不用于获取彼此种族或国家的利益,对吧。」 「没错。反过来说,不将情报利用于那方面,并尊重彼此的意志。那么,『我阿尔法?史岱希丝发誓——』」 就像种族之间缔结的契约那样,直接说出条款。 然后阿尔法伸出手,蒂法莉西亚一回握她的手,就展开了小小的魔法阵。 「——好。这样契约就天杀的缔结完成了。」 「零次攻略同盟啊。」 双方不约 而同地露出无畏的笑容,阿尔法说: 「那么我们就赶快行动吧。大乳袋。」 「好——咦?大乳袋!?」 总觉得一切美好发展都被破坏殆尽,蒂法莉西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娇小的少女。 只见阿尔法先前的诚挚表情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彷佛感到讶异地看著蒂法莉西亚。 「……怎样?这并不是毁谤特定种族的蔑称吧?」 「虽然的确不是针对特定种族……虽然不是!」 如果要再顺便补充,尽管自己也的确说过针对自己身体特徵的蔑称没关系! 「那明明就很大吧。碍眼至极。」 被阿尔法露出冰冷眼神指著胸部,蒂法莉西亚红著脸遮住胸部。 「呜……你、你听我说,我并不是自愿长这么大的喔!」 「啊啊!?意思是你天杀的以为胸部小的人全部都是自愿长这么小的吗!?」 「…………不、不是,并没有,那个,并不是那样……」 「那就请你天杀的闭嘴,我说真的。啊——我一点都不羡慕!!」 只有最后那句话,阿尔法喊得特别大声,接著她大步走出房间,蒂法莉西亚对今后感到无比不安。 ……难道,我太冲动了吗? 她脑中甚至掠过这句话。 「——好了,请赶快天杀的过来吧。」 阿尔法从门的另一边看过来,蒂法莉西亚慌张地跑向她。 「真是的……都怪你胸前挂著那种重得要死的东西……不,我只要再成长一下,一定也……」 「请、请问——……」 「怎样?有话想说就天杀的讲明白。」 阿尔法宛如抢话般打断蒂法莉西亚的话,由下往上看过来,蒂法莉西亚也表现得像是「不用你说我也会照做」般提高嗓门说: 「你——你打算在哪里做什么呢?」 声音或许有点太大了。 这么心想的蒂法莉西亚确认周围没人以后,松了一口气。 先不说自己和阿尔法一起行动的事,自己被阿尔法掌握主导权,两人团结起来要打倒零次的事,如果被仆人知道就不太好了。 「那还用说,当然是在这里收集资讯吧。」 「收集资讯……在提斯泰尔领内收集零次的资讯吗?那我早就——」 彻底收集过了——在蒂法莉西亚接著这么说之前。 「你以为同盟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直接接收各自看到的事情,缔结同盟就天杀的没意义了吧。」 「意思就是说——」 「再重新确认一次的意思。」 零次会在何时、采取何种行动,蒂法莉西亚至今也自己观察过,范围甚至不限于提斯泰尔城内。 然后,基于那些观察内容和考察想出来的【较量】全盘皆输,可见那样是不够的。 为了弥补不足之处,要从别的观点重新审视彼此看到的事情,获得新发现—— 「顺便一提,来到提斯泰尔以后,虽然我也一个人多少观察过那个垃圾的情况……」 从阿尔法非常不悦的表情就能够察觉一切。 「…………结果不理想对吧。」 「……说起来,他一整天大半都在床上度过对吧?而且几乎都躺著不动。偶尔看他笑,就是在玩异世界的东西。就算劝他『不能天杀的稍微工作一下吗』,他也只会说『工作就输了』之类莫名其妙的鬼话。别说是完全不值得监视,身为〈解放者〉的《英雄》,这样可以吗?简直垃圾到颠覆《英雄》这个概念。」 「…………我完全无法反驳……」 被质疑「〈解放者〉的《英雄》那样可以吗?」,既是〈解放者〉《誓约者》同时也是巫女的蒂法莉西亚不由得缩成小小一团。 「只不过……我并不是要帮零次说话,但零次并不是完全不动,好像会趁我们放松监视时溜出房间。」 「……真的假的?至少在我看著的时候,并没有那种天杀的迹象。」 「我也一直这么以为,可是——」 蒂法莉西亚发觉这一点,是偶然听到仆人之间聊零次的事的时候。 她们讲述的零次事迹,蒂法莉西亚完全不晓得。 起初以为那些只是传闻,但一问之下,才得知她们确实亲眼看到零次。 「即便只是我的猜测,但我想零次可能是趁著我们不注意时外出的。」 「不注意?」 「例如……找零次【较量】输了的情况。」 「你居然举了让我不是很愿意想像的该死例子……」 「……这点我也一样,请忍耐……」 在感到厌烦的两人脑中,浮现正接受屈辱惩罚游戏的自己。 「然后,处罚游戏之后,零次多半都会心满意足地睡觉对吧?」 「那个垃圾睡得非常舒服的样子,令人火大。」 然后,被处罚游戏搞得身心倶疲的蒂法莉西亚她们,就会朝他投以怨恨的目光,并离开房间—— 「是,问题就是那里。」 「那里?」 「我们有亲眼看过零次之后起来的样子吗?」 「…………?」 看阿尔法歪著头不明白问题的意义,蒂法莉西亚就像零次那样竖起一根手指。 「我们会确认他睡著,像是『他睡得真熟』或者『他还真会睡啊』,但是并不会特地持续监视到零次起来活动为止对吧?」 「这个嘛……因为那个垃圾一睡下去就迟迟不起来——」 说到这里,阿尔法也发觉了。 「啊——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这就表示他可能是让我们以为他一睡著就不会起来,趁我们放松监视后才采取行动……虽然不知道他做这种事是为了什么。」 「尽管的确不知道理由,但那个垃圾不像是会做没意义的事情。既然故意瞒著我们行动,就表示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 阿尔法顿时兴奋起来,蒂法莉西亚也轻轻地点头回应。 「意思是——」 「我们就让那个臭英雄行动,在后面跟踪他!」 ◆◇◆◇◆ 等假装睡著的零次溜出房间以后,在后面跟踪他。 这么一来,肯定就能够掌握攻略零次的线索,乃至于攻略零次的方法—— 为了确认这点,蒂法莉西亚采取了稍微强硬的作法。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零次!请乖乖和我【较量】!」 在零次的房间。 蒂法莉西亚指著躺卧在床上的零次,正大光明地宣告。 「嗯——?」 零次一如往常百无聊赖,操作著平板稍微抬起头。 「你有什么企图?」 他朝蒂法莉西亚投以浅笑,那跟平常不一样,充满弦外之音。 「——哪、哪有,才没这回事……!」 「……哦——算了,没差。最近很少玩弄蒂法莉西亚,就来久违地玩弄一下好了——」 中计了—— 看零次答应【较量】,不仅是蒂法莉西亚,在房间外偷窥房内情况的阿尔法也跟著窃笑。 故意找零次【较量】并落败,制造零次假装睡觉的情境—— 这正是蒂法莉西亚她们『零次受害者协会』的作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只不过我一点都不打算故意输掉就是了……!) 和阿尔法不一样,蒂法莉西亚并不打算随便【较量】。 趁零次顾著玩弄阿尔法的时候,蒂法莉西 亚确实想出了对付零次的【较量】方法。 既然较量从开战前就确定结果,这就表示胜负取决于【较量】方法本身。 虽然本来希望最好是让对方挑起而非由蒂法莉西亚提出,但这就没办法了。 如果挑起【较量】输了,就能够跟踪零次,发现零次的弱点或其他线索。 但是,只要赢了【较量】,就连寻找弱点都不需要了—— 「呵……到时候后悔我也不管喔!」 就这样,蒂法莉西亚露出大胆的微笑—— 「…………呜呜呜,这不是人类办得到的事情……」 她轻易地在自己挑起的【较量】中败北,被强迫一整天都要戴著兔耳发箍和兔尾巴当作处罚游戏,她在确认零次睡著以后离开房间——转过转角和协助者阿尔法会合。 「辛苦你扮演牺牲者了。」 阿尔法小声对蒂法莉西亚这么说,随即匆匆地准备到外面去,蒂法莉西亚勉强提振起心情。 「……那么,就按照计画。」 听到蒂法莉西亚小声这么说,阿尔法点了一下头回应,振翅飞上空中。 零次的房间,对外出口只有两个。一个是刚才蒂法莉西亚出来以后从转角看守的房门,一个是阿尔法过去监视的窗户。 零次想要出房间就必须穿越其中一个出口,只要分别守住出口,就一定能够掌握零次的动向。 然后,如果是阿尔法那边有动静,就会回来这里通知,如果是蒂法莉西亚这边有动静—— 「只要对著这个强烈默念,就能够将讯息传达给阿尔法小姐……」 这么说完,蒂法莉西亚用指尖转了一下先前阿尔法交给她的白色羽毛。 阿尔法这些〈神翼族〉的羽毛,似乎具备了跟她们使用的『已知未来』——读心魔法很接近的魔力素质。 据说凡是持有者特别挑选的白羽毛,只要任何一个人触摸并默念,就能够将意念传达给持有者。 虽然一想到读心魔法会令自己单方面被窥视内心,就觉得相当厌恶,但如果目的只是像这样单纯用来传达想法,倒是让人感到十分方便。 (说到这个,阿尔法小姐是不是也用了读心魔法呢……) 虽然之前都没有特别意识到这点,但是和阿尔法讲话时,完全没有像那时的〈神翼族〉那样被预知下一个反应的感觉。 虽然零次推测读心魔法无法随意开关,但她是不是不一样呢? 说到不一样,阿尔法的羽翼也不一样。 根据去翡冷塔尼亚(〈神翼族〉之国)确认的结果,〈神翼族〉的羽翼全部都只有白色,没看到像阿尔法这样有一边是黑色羽翼的人。 而且包含阿耶珥在内,衣服也都统一为白色,更没看过异色瞳(左右眼不同色)。 只不过阿尔法并非普通的〈神翼族〉,而是当代唯一的巫女。所以或许不能一概而论,可是—— (搞不好,阿尔法小姐在〈神翼族〉之中也是相当特殊的存在……) 就在蒂法莉西亚这么想时。 「呼哇……好困。」 零次稀松平常地打著呵欠从房间出来了。 「……!」 因为零次的表现实在太自然,蒂法莉西亚慢了一瞬间才反应过来,她赶紧把头缩回去,按著心跳加速的胸膛,对著白羽毛一心一意地默念。 (零次出来了——!) ◆◇◆◇◆ 蒂法莉西亚和阿尔法会合,一边小心地避人耳目,一边跟踪零次。 零次不时打著呵欠,似乎一点也没想到有人跟踪他,漫不经心地走过提斯泰尔城内。 然后蒂法莉西亚看到的是—— 「——啊!喂,你这臭小子!」 一出城外—— 随即有一名粗野的男子指著零次,叫住他。 零次轻轻地举手回应。 「唷,大叔。你好吗?」 「什么你好吗,喂!之前讲得那么自以为是,你以为都过了几天啦,喂!」 不把《英雄》当《英雄》的口气。 看大叔的态度,实在不像原本就在提斯泰尔的仆人,蒂法莉西亚定睛仔细看。 「那是谁啊……那个格外粗野的〈隶人族〉男子。」 蒂法莉西亚带著对语出嫌恶的阿尔法些微的反感,小声说: 「我想他是在〈解放者〉之国建国宣言之后来此的〈隶人族〉……工匠之一。看他的装扮是伐木工吧。」 提斯泰尔的资源并不丰富,但更根本的问题是采集资源的人手不足。 不过,自从〈解放者〉之国建国以后,〈隶人族〉渐渐地来到提斯泰尔。 他们之中有些人本来就专精于此,于是请那些人提供技术回馈提斯泰尔。他也是其中之一吧。 「……哼,算了,那种事不重要。」 阿尔法一句话就略过话题,接著低声说: 「重要的是,那会不会成为那个臭《英雄》的弱点。」 这话讲得也太直接了。 蒂法莉西亚叹气,竖起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 「嗯?你问我几天,就十天吧?而且当初就说好十天。」 「你说什么!?……呿,原来你记得啊?喏,就跟说好的一样,整整两倍收获量。」 「——咦?」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地惊讶出声,于是仓皇摀住嘴巴。 收获量两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男子胡乱递出文件,零次稍微探头看了看文件,就轻浮地笑起来。 「……嗯哼——数值的确正好是前一期的两倍。很有一套嘛。」 「哼,我只是照你说的做而已。是你的功劳吧。」 「不是喔,你错了。这是大叔你们的功劳,而且是大叔你们才办得到的事情。」 「啊啊?你在说什么鬼话,这种事不管谁来做——」 「我来做也一样吗?或是城堡的仆人,又或是随便找个人来也行,只要照我说的做就能够获得同样的成果吗?」 「这个嘛……嗯……是不可能。」 「是不是?本来提出意见的我可是外行中的外行喔?不用说也知道,大叔你们内行人的知识和经验多了我好几倍、甚至好几十倍。尽管如此,大叔你们认真地倾听我这个大外行的意见,判断我的意见正确,接受并实行。是你们的判断力、技术力、以及最重要的度量……」 零次说到度量这个词的同时,用拳头顶了一下男子的胸膛。 「都是无可挑剔的超一流吧。」 「————你。」 「不过,如果一定要说我的功劳?就是我的眼光很好,能够看穿这点,托付给大叔你们吧?」 看零次这么说完,开玩笑地指著自己的眼睛,男子豪迈地笑了。 「唔——嘎哈哈!一点也没错!你虽然是臭小子,眼光却是超一流的!」 零次彷佛松了口气般笑出声,随即敏锐地眯起眼睛。 「顺便一提,我这超一流的眼光还说,大叔你们并不会因为两倍就满足喔?」 「…………你的眼睛会说话吗?」 「在我的世界,有句话就是『眼睛会说话』。」 「——哼,好极了!不管是三倍还是四倍都会达成给你看啦!就像大家所谓的大开眼界!」 看男子同样指著眼睛,零次扬起嘴角一笑,伸手搭住他的肩膀。 「好啊,就让我瞧瞧——啊,顺便拜托一下,下次伐木时可以找采山菜的人一起吗?这样一来——」 「不仅伐木时也可以 采山菜,最重要的是,可以作为苗床吧?这点小事我懂啦!」 「——没错没错,那就是所谓的*综效。就拜托你啰——」(译注:synergy,两种以上的事业或活动结合创造的整体价值,会大于个别价值的总和,也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应。) 那名伐木工明显鼓足了干劲,对照之下,零次则是睡眼惺忪地打著呵欠走掉了。 看著零次的背影,蒂法莉西亚忽然觉得苦闷。 ——难道零次平常都像这样在水面下采取行动吗? 在蒂法莉西亚不知道的地方。 一直默默地—— 为了提斯泰尔—— 「——你在干什么?要走了喔。」 「呃……好。」 在阿尔法催促下,蒂法莉西亚继续跟踪。 「——啊!零次大人!!」 零次下一次被叫住,是在提斯泰尔城的附属建物——书库塔前。 气喘吁吁地冲过来的人,是胸前抱著书、穿著仆人制服的少女。 「我、我一直在找您!」 这次这个少女,蒂法莉西亚完全认得。她是负责管理书库塔的书库管理人之中,年纪最轻的少女。 「嗯——?你在找的不是我,而是在这座城堡里沉睡的古书吧?」 「请、请不要取笑我……!」 跟刚才不一样,零次爽朗地笑著,少女脸颊转瞬泛红。 红到连蒂法莉西亚她们隔得这么远都看得出来。 「……我从来没看过零次露出那种表情。」 「他在灌迷汤吗……那个臭《英雄》。」 「差劲透顶。」 ——但是,蒂法莉西亚很快就发觉。 比零次的表情更罕见的,是她第一次看到这名少女浮现笑容。 「说到这个……我记得她只对书本敞开心房……」 如今那名少女露出闪闪发亮的眼神,将手中的书递给零次。 「请、请看这个!找到了!真的有!传说的古书!!」 「冷静点。」 零次再度对著少女微笑,温柔地眯起眼睛。 「来,深呼吸……嗯,很好。所以?果然是在地下隐藏房间再更过去的地方吗?」 「——!为、为什么……你会晓得……好厉害!!」 少女兴奋得彷佛随时会当场跳起来。 零次很有耐心地询问容易语无伦次的少女,确认书库塔地下有之前没发现的房间,而传说的古书就沉睡在那里。 「做得很棒喔。」 零次称赞少女,摸摸她的头。 只是这样,少女就彷佛快要升天般神情荡漾—— 「是怎样……那种爽朗表情……好诈。」 「平常明明只会躺著不动,一动起来就灌别人迷汤……」 「总觉得好想让那个女生看看零次平常的样子……」 「怎么不去死一死算了。」 零次自然不可能知道阿尔法她们这么咒骂自己,他温柔地吩咐少女整理古书以后,再度慵懒地迈开步伐。 下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最近负责会计的女性仆人。 〈隶人族〉光是识字就已经是宝贵人才,而眼前的她不仅只如此。 本来她真的只有能够读写的程度,但没用多少时间,她的算术就进步到又快又正确。 如今处理数字的能力甚至超越了蒂法莉西亚。 而且她很善解人意,个性又温和,因此蒂法莉西亚也非常倚重她—— 「零次大人!这样如何!!」 如今她—— 横眉竖目、咬牙切齿,露出在蒂法莉西亚面前绝对不会出现的表情,显然十分愤怒地将文件塞给零次。 与之相对的零次也一样,浮现不怀好意的浅笑,在先前那名少女面前展露的温柔表情彷佛是骗人的。 「啊——?我看看我看看……好,这里错了。」 「呜!怎、怎么可能……!」 「这样实在没办法全部交给你耶,一介会计大人?」 「…………唔!」 「顺便一提,这个程度……你看,用工程计算机就这么简单。」 「……!?我居然又输给这块薄板子……!」 「呼哈哈哈哈哈哈,如果不甘心,就要更加更加地创新改良,努力不懈吧!啊,顺便提醒一下,如果想到新的计算方法,要记得把计算过程全部写下来喔?」 「不用您说我也知道!!」 她的情绪恶劣无比,气得耸起肩膀离去。 「难道……她的计算速度突飞猛进是因为……」 看蒂法莉西亚自言自语,阿尔法不悦地小声说: 「呿……天杀的一点参考价值也没有。」 和满口埋怨的阿尔法相反,蒂法莉西亚却感到茅塞顿开。 蒂法莉西亚本来就觉得零次不会毫无想法地行动。 但是,如果要说零次具体做了什么,答案她也不晓得。而且他平常的态度完全让人看不出他有什么想法,只会被他弄得疑神疑鬼,然而—— 「原来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这些事……」 「去下一个地方。好了,请你天杀的赶快走!」 之后也一样——零次在提斯泰尔领内所到之处展现了多到惊人的各种面貌。 一边和刚投靠的〈隶人族〉有说有笑,一边打听其他种族领地的〈隶人族〉传闻;教小孩子们划时代游戏方式的同时,也得知他们每日的生活品质。 每段交流都很短,甚至可以说只在剎那之间,但不管到哪去,他都和对方轻易地打成一片,或者是故意对立,发掘对方的内在或所需的资讯、提高水准、引导方向。 那些交流没有一点迟疑或踌躇、停滞或失败,顺利地持续—— 虽然蒂法莉西亚觉得,零次这个表现就某种意义而言非常受用,但是—— 「——那家伙是怎样!完全没有暴露天杀的弱点不是吗!」 阿尔法始终小声地表达气愤,做出跺脚的动作,蒂法莉西亚伸手安抚她: 「请、请冷静……」 「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那个臭《英雄》——就只是正常地巡视领地而已不是吗!」 就像懊恼呻吟的阿尔法所说,零次采取了理想到恶心的行动。 甚至令人怀疑,今天零次的所有行动,是不是因为发觉蒂法莉西亚她们跟踪才慌忙演戏。 零次当然不像是会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而且从领民的反应也看得出零次之前就做过这些事。 这就表示。 零次一直为提斯泰尔采取行动—— (……他一定心怀不轨。) 如果不这么想。 蒂法莉西亚就不知道下次见到零次时该露出什么表情—— 「……非常抱歉在你陷入狗屁妄想时冒昧打扰。」 阿尔法突然近距离冷眼仰望蒂法莉西亚。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往后仰地缩了一下。 「咿!…………什、什么事!」 「你太大声了……先不管这个,事情完全天杀的回到原点了。」 「咦?」 不知何时,走在蒂法莉西亚她们前面的零次已经回到房门口。 他强忍著呵欠,开门进房间——关上门。 之后剩下的,只有鸦雀无声的静谧。 「……唉。」 确认这点以后,阿尔法深深地叹气,转过身去。 「咦,那个……」 「结果大大地白费力气了 。不如说,那个垃圾居然在我们放松监视的时候认真工作……或许这是我最不想知道的资讯。」 看阿尔法发出呵的一声,浮现宛如看开的豁达微笑,蒂法莉西亚无话可说。 应该是既懒散又随便、最差劲的《英雄》崩喰零次。 这样的他其实私底下认真负责——这样就更看不到胜算了。 蒂法莉西亚懂阿尔法的心情。即便非常懂—— 「那个……我觉得那么判断还太早。」 「……怎样?」 阿尔法阴沉地转过头,蒂法莉西亚彷佛陷入思考般往下移动视线。 「我所知道的零次并没有这么单纯。他做事总是彻底洞烛先机,布下天罗地网,设下好几重陷阱应对。」 「那种事我当然天杀的知道啊。所以才像这样确认他在我们放松监视时的行动——」 「不,如果是零次,就会连像这样松懈警戒时都有人跟踪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你不觉得吗?」 「——嗄?至今他都没被任何人发觉吧?」 「零次……恐怕就连有没有人看见都没思考过,自然而然就会那么做。只不过我没有确实证据,只是推测……」 「…………那算什么。岂不就只是妄想吗?」 「呜……」 这话讲得也太直接了。 这些有关零次的想法,依据纯粹是蒂法莉西亚的感觉。相处时日尚短的阿尔法或许无法体会。 「懒得管你了。」 这么说完,阿尔法爽快地朝外面飞走了。 目送她的背影的同时,蒂法莉西亚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原地。 蒂法莉西亚也有没做完的工作。如果是平常,被零次欺负之后,也算是为了转换心情,她都会马上投入工作。 而且,虽然差点忘记,不过现在的蒂法莉西亚处于处罚游戏的状态,头上戴著兔耳,臀部别著毛茸茸的尾巴。绝对不想被人看到。 虽然不想被人看到——但更重要的是。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的感觉,让蒂法莉西亚持续监视—— 她的直觉,在现实成真。 只见零次的房门再度静静地打开,零次莫名慎重地——走出来了。 「————!」 蒂法莉西亚差点不自觉出声,她屏住呼吸躲在转角,不加思索地握住阿尔法的羽毛,继续观察情况。 这次零次的样子明显不对劲。 他明明放轻了脚步声,也没发出动静,却不时转头看看后面。 在先前跟踪时完全没看过他这种反应。 这该不会……真的是——? 当蒂法莉西亚这么心想时,似乎已经察觉事态的阿尔法同样悄然无声地过来会合。 「……这次是真的了吧……?」 阿尔法把手放在嘴旁边,小声这么问,蒂法莉西亚一点头回应,阿尔法就吞了吞口水。 浑身散发异样感的零次前往的地方,出乎意料地是厨房。 蒂法莉西亚所知道的零次,对这个世界的料理不怎么感兴趣。虽然会表达「好吃」、「不好吃」之类的感想,却不会指手画脚或点菜,也绝对不可能会自己端菜取餐。 尽管有时候会利用食物当作耍弄蒂法莉西亚或阿尔法的小道具,但再来,食物对他而言应该就只是单纯的补给。 这样的零次专程去厨房做什么—— 「嘿,大厨师。」 「嗯?喔喔,《英雄》老兄!你又光临了吗!」 「没有啦,肚子饿了,来偷吃。」 「哈、哈、哈,老兄是不是有点工作过头了?」 「哈、哈、哈,没那回事。我根本没在工作。」 「少来少来——」 「哪有,我说真的……话说那是新作吗?」 「真不愧是老兄,眼光真高。就像之前老兄说的,我们也稍微试著靠自己的功夫改变制作方法……」 「哦——我来尝尝——喔,好吃。」 「对吧?而且这只用领地内自然生长的植物,所以免原料费!外加营养充沛!」 「简直棒极了。那么,〈神翼族〉支援的材料如何处理?」 「那也确实制成可以长期保存的乾货和腌渍品!虽然起初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就像老兄说的,对方不可能永远援助我们,如果完全依靠对方支援,这个国家就完蛋了。」 「不过,到时候老大会想办法弄来能吃的东西吧?」 「哈、哈、哈,真是服了老兄啊!」 看著就这样相视而笑的两人—— 阿尔法瞪眼对蒂法莉西亚说: 「……总觉得天杀的跟之前没两样。」 「好意外……」 「什么好意外?」 「原来零次都自己来吃点心。」 「……唉。」 阿尔法脸上大大地写著「这种事超无关紧要」,不过蒂法莉西亚不理会她,紧紧地抓住裙襬,咬著嘴唇。 就像大厨说的,零次来这里不只一、两次吧。 之前听零次说过,动脑似乎也和动身体一样会肚子饿。 蒂法莉西亚有仆人会在她工作的时候帮她送点心。 但是零次因为本人的希望,他并没有个人专属仆人。 就算没有专属仆人,反正零次会把蒂法莉西亚当成仆人使唤,想要什么就直说,不想要的也直说——因为蒂法莉西亚这么认定,就连关心他有没有缺什么都不曾有过。 她不曾察觉那其实是零次有所顾虑—— 看到零次在厨房吃大厨端出来的餐点,蒂法莉西亚就觉得更加心痛—— 「——哦呀,老兄,你果然还是不吃那个吗?」 对大厨这句话敏感地起反应的不是蒂法莉西亚,而是阿尔法。 刚刚为止都沉浸在又押错宝气氛的她,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阿尔法只差没推开前面的蒂法莉西亚,她紧贴著墙壁,更加仔细地监视。 「呵……并不是不吃,是我看不上眼。」 「不是吧,就算你讲得振振有辞也没说服力。不过还真意外啊,原来老兄也挑食吗?」 「……就说了我不是讨厌。只是今天不想吃而已。」 「老兄从来没有哪天是想吃的吧。枉费我挑了特别甜又好吃的给老兄。那是在老兄原本世界也有的东西对吧?」 「嗯……的确有啊。」 「嗯——虽然我想就算是异世界,味道也不会差太多……如何,就当作被骗,吃一次这边这个世界的看看?」 「改天吧。」 感谢招待——零次这么说完,轻轻挥了挥手就离开了——阿尔法没追上去。 她反而等零次确定完全离开此地以后,叫住正要收拾的大厨。 「那边那个仆人!麻烦……给我等一下!」 「嗯?——你是……神、〈神翼族〉的——蒂、蒂法莉西亚大人也在……!」 跟对零次时迥然不同,大厨变得既恭敬又紧张;蒂法莉西亚朝大厨投以歉疚的目光,对突然暴冲的阿尔法说: 「阿尔法小姐,你突然这是……」 但阿尔法伸出手打断蒂法莉西亚的话,盯著大厨说: 「刚才那个垃圾……不对,《英雄》零次挑掉不吃的料理是哪一道!?」 「……呃、嗯。就是这道。」 就这样确认大厨端出来的料理以后,阿尔法瞠大眼睛,起初从喉咙发出闷笑声,最后她高声大笑。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英雄》零次,输定了!!」 「输定了……?啊——难道。」 在蒂法莉西亚说出预测之前,阿尔法彷佛愉悦至极地歪扭著嘴角。 「正是如此——我找到攻略法了。」 阿尔法得意洋洋地如此宣言。 ◆◇◆◇◆ 「——崩喰零次!来【较量】了,请接招!」 彷佛至今的秘密行动都没发生过般。 阿尔法光明正大地拜访零次的房间,零次还是一如往常躺在床上说: 「嗯——……可是我现在手边在忙——」 「你天杀的摆明了只是在偷懒而已吧!」 阿尔法姑且这么吐槽以后,随即无畏地笑了起来。 「这样好吗?只要你赢了【较量】,我就任你摆布喔?」 那句话—— 让零次的眼睛锐利地眯起。 「——哦?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吗?」 「对。即使被像你这种狗屎垃圾随心所欲地摆布,光是想像就让人全身寒毛直竖、非常想死,但我是绝对不会输的。」 「嗯——……我接受。」 零次爽快地这么说,阿尔法彷佛已经获胜般,笑容更大了。 「那句话可以当作【较量】方法也交给我方决定吗?」 「好啊,反正不管是哪种【较量】方法,我都不会输给阿尔法。」 「……唔,看你还能耍嘴皮到什么时候——请天杀的跟我过来。」 两人移动到的地方是厨房,零次表面上看起来并不惊讶。 「唷,大厨师。」 「……老、老兄……」 零次完全没表露出两人才刚见过面的迹象,对照之下,大厨则是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这也是当然的。 「那么就来公布【较量】内容——简单来说,就是比赛谁吃得快!」 「吃得快?」 「对——比赛吃这个!」 然后,阿尔法将盖住篮子的布扯掉。 篮子里面的是鲜嫩红艳的—— 「……蕃茄?」 听到零次压抑的语气,蒂法莉西亚确信阿尔法的预测猜中了。 *小金瓜(蕃茄)——这是多年生植物的果实,幸运的是即使在提斯泰尔也能采收到少量,因此大厨很擅长用蕃茄变化出不同料理。(译注:蕃茄在日本的别名之一。) 可想而知它经常出现在餐桌上,自然也包含在零次的餐点之中。 但是因为零次没把餐点吃完是常有的事,所以蒂法莉西亚至今都没发觉。 他不吃的料理全部都是蕃茄料理。 他完全不碰的料理,其中使用的食材,以及——大厨的话。 不会有错。 「原来如此……比赛吃蕃茄吗?很好啊。」 从零次的语气充分感受得到他在硬撑。 最重要的是大厨的表情——宣告阿尔法提出的【较量】是会心一击。 「我好歹也有慈悲心。这样好了,直到吃完十颗为止——本来想这么说的,但我就大发慈悲改成吃三颗好了。」 彷佛要将至今饱受的屈辱待遇原封不动地直接奉还给他一般。 阿尔法高高在上地继续说: 「喔,说到这个,还没提到我获胜时的报酬。想想喔……既然我都赌那么大了,《英雄》崩喰零次,我可以获得你的一切吗?」 「咦……喂,那未免——」 阿尔法无视蒂法莉西亚的抗议,拍动背上的羽翼逼近零次。 「你这混帐说过和我【较量】不可能会输。所以你当然愿意答应吧?」 「…………好。」 「零次!」 纵使蒂法莉西亚吶喊也是枉然,契约魔法阵随即出现,在《大魔法誓约》保障下缔结约定。 这下只要零次输了,零次的一切都会归阿尔法所有。 那样——对〈解放者〉来说无疑是致命伤害。 「请等一下!身为〈解放者〉的《誓约者》——」 「请问天杀的有什么好慌张的?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我们是零次攻略同盟的同伴吧?」 阿尔法挑这个时机说出蒂法莉西亚的全名,搬出同盟的名义。 ——只要不用于获取彼此种族或国家的利益,就要尊重彼此的意志—— 在蒂法莉西亚脑中浮现那句话的同时。 「那么开始!」 【较量】点燃战火。 「呵、呵、呵——哈、哈、哈、哈!你活该,崩喰零次,请用!!」 和错愕的蒂法莉西亚相反,阿尔法高声大笑,故意拿一颗蕃茄到零次面前给他看—— 「——好,辛苦了。」 零次这么说,爽朗地露出微笑。 俨然像——面对管理书库的少女时的笑容。 接著,零次拿起蕃茄二话不说地咬下去。 「…………咦?」 在阿尔法呆住的同时,零次转眼间就吃完第一颗蕃茄。 「嗯——!!好久没吃蕃茄了,味道真好!!」 第二颗、第三颗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吃光。 「呼——……真好吃……啊,老大,承蒙招待。」 看零次轻轻地举手致意,在场三个人都浮现呆若木鸡的表情。 「嗯,怎么了?」 彷佛受到零次那句话促使般,三人同时开口。 「老、老兄啊……」 「零、零次……」 「你、你这混帐……」 「「「不是讨厌蕃茄吗!?」」」 「就说了我没说自己讨厌吧。」 零次这句话——是对大厨说的。 「…………不,这…………是没直接说没错,但是……」 「但、但是!实际上零次每次都没吃蕃茄料理!」 尽管蒂法莉西亚这么说,零次也嘻皮笑脸地耸耸肩。 「因为没那个心情啊。想想看嘛,喜欢的东西就想在心情最好的时候吃。」 「那——那种狗屁歪理,你以为有用吗!?」 阿尔法无法忍受般高声大叫,零次将嘴弯成新月形。 「这不就有用了吗?就像这样成为【较量】的材料,骗得你彻底上当。」 那刻薄到极点的浅笑,让阿尔法怯懦起来,倒退一步。 「————难道。」 全部都是算计?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坚持拒吃蕃茄料理,每次都剩下番茄,还推三阻四地隐瞒理由。 那并不是因为讨厌蕃茄,而是为了让他人以为他讨厌蕃茄,并利用这点。 又或是为了先让对手利用这点再将计就计,在【较量】时打败对手—— 「怎……么可能?哪个世界,会需要像这样……为了不知道派不派得上的事情,连食物喜好都说谎——」 「你以为是因为有需要才说谎的吗?反过来了吧。谎言都是在真相大白的时候才会变成需要的东西。」 「————」 那令人望尘莫及的思考模式,让阿尔法哑然失声。 蒂法莉西亚说过,『他做事总是彻底洞烛先机,布下天罗地网,设下好几重陷阱应对』。 如今阿尔法终于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必须预设这个《英雄》总是超越自己的想像才行—— 「话说回来。」 零次说道。 只是这样而已,阿尔法就抖了一下。零次看著阿尔法—— 「【较量】,是我赢了对吧?可以随心所欲摆布阿尔法对吧?」 他非 常春风得意地笑著这么说完—— 「————咿!」 阿尔法?史岱希丝有生以来,第一次为自己立下的约定后悔不已。 ◆◇◆◇◆ 「我……我……因为〈解放者〉和〈神翼族〉缔结友好关系,加入〈神翼族〉旗下,于是成为确认〈解放者〉忠诚的亲善大使……呵、呵呵……亲善,大使……怎知道却……」 「请问……你还好、吗……?」 阿尔法不断念念有词,而蒂法莉西亚在她身边屈膝跪著。 两人所在的地方,是提斯泰尔城的大浴场。 提尔泰尔城本来是以〈森灵族〉王族避暑地的名义建造的。浴场可以说是重点设施,因此唯有浴场盖得相当豪华。 再加上当地只有水和木材不虞匮乏,自从蒂法莉西亚的母亲,也就是前代城主克蕾雅莉西亚也开放仆人和领民使用以后,现在依然会在固定时段涌入大量人潮。 现在那宽敞的名胜大浴场,只有〈神翼族〉巫女和〈解放者〉《誓约者》两人独处。 既然这里是浴室,两人当然都赤身裸体……不对,蒂法莉西亚围著毛巾,阿尔法正确地说也不算全裸。 总之,阿尔法坐在浴室用的小椅子上,毫不掩饰厌恶,让在她背后以膝著地的蒂法莉西亚替她洗身体。 这个不管谁看了都百思不解的状况,是在场第三个人制造出来的。 「——就说了,亲善大使根本有名无实嘛。」 在蒂法莉西亚她们的附近。 背靠著巨大雕像,单手滑著手机并果断地这么说的,是尽管在浴室内却如常穿著衣服的第三个人——零次。 「就像你脖子上的吊牌写的那样,你已经是我的东西了喔,阿尔法。」 「谁变成你这混帐的东西了!你这个腐败的《英雄》!!」 阿尔法站起来,转过头去,不是指著零次鼻子而是张开翅膀—— 「——开玩笑的喵?」 伴随著可爱的动作,惹得零次爆笑。 「……唔呜呜呜呜呜!要是恨意杀得死人……杀得死人……!」 「啊,你那样转身会——!」 尽管蒂法莉西亚出声提醒,阿尔法却一副「谁管你」的样子,张开双臂、扯开嗓门说: 「说起来,这副手梏是怎样!」 阿尔法的双手。 因为零次的命令而被铐上了金属制手铐。 「嗯——?喔喔,如果你是以为碰到水会生锈,那就没问题喔。因为那是不锈钢制的。顺便一提,脖子的吊牌也一样。」 「我天杀的不是指那个!」 「还有,看得一清二楚喔!」 零次若无其事这么告知,其所指的方向—— 阿尔法白皙剔透的裸体一览无遗,不仅手脚细得吓人,胸部也很小。 但是,正因为那具肉体尚未发育完全,脖子上的银色狗牌和夺走双手自由的手铐,反而带给观者无上的背德禁欲感。 「——!」 零次来回打量的猥亵视线,让阿尔法事到如今才觉得羞耻,她满脸通红地蹲下来,还想用羽翼遮住身体,但是—— 「那对羽翼也很煽情。长著翅膀的全裸幼女再加上狗牌和手铐——如果在原本世界肯定越线。允许这种事的异世界万岁!」 零次奋力竖起大拇指,笑容灿烂地用手机拍个不停。 看零次这样,阿尔法既羞耻又不甘心,她快要发狂似地开口: 「可、可恶——」 「先——先不管这件事。」 蒂法莉西亚站到阿尔法前面阻挡零次的视线,要显得不情愿的阿尔法坐回小椅子以后,只转过头对零次说: 「这次的处罚游戏……我不是很明白这个行为的用意。」 比赛吃蕃茄的【较量】,阿尔法赌的是『可以随心所欲摆布自己』的权力。 那对于〈解放者〉、对于蒂法莉西亚,可以说是想像所及最棒的战利品。 因为那代表可以实质上对〈神翼族〉巫女做出任何要求。获得的情报当然有价值。 蒂法莉西亚甚至以为零次的目的就是这个,但实际上零次运用阿尔法提供的报酬,以『处罚游戏』之名要求的却是『在零次同席下,由蒂法莉西亚帮忙入浴净身』。 对于这个要求,阿尔法虽然非常厌恶,但除此之外,零次并没有任何收获—— 「嗯——?没什么用意,就很开心啊!」 「…………开心?」 「身为实质上位种族的〈神翼族〉巫女阿尔法平常态度高傲又瞧不起人,现在我可是要她披枷戴铐、被全裸视奸喔!超开心的吧。」 「喔…………呃,然后?」 「我很开心,还可以打发时间,这真是棒极了。」 「………………该……该不会……就这样、而已?」 「嗯。」 「对〈解放者〉的益处呢!?」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吧?」 面对零次理所当然的回答,蒂法莉西亚只能双手撑著地板,像瞬间失去力气般垂下头。 「………………我都忘了……零次这个人就是这样……」 在蒂法莉西亚看不见的地方,零次为了提斯泰尔尽心尽力——因为不小心看到他那个模样,她才会不小心有所期待。 零次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提斯泰尔,这种事明明是荒谬的妄想。 「不如说这才是本性……这就表示今天看到的行动也全部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求对吧……呵、呵呵呵……我早就知道了……虽然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你在失望什么,但我行动一向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求,这种事到如今还用说吗?倒是你要担心阿尔法是无所谓,但别忘了你自己现在的装扮也好不到哪里去喔。」 经零次这么一说,蒂法莉西亚想起自己只围著一条毛巾勉强遮掩。她按住呼之欲出的胸部,慌忙转身背对零次。 「没、没错,那也是疑问!先不谈输了【较量】的阿尔法,这样好像连我都接受处罚游戏一样……!」 「嗯,我就是这么打算。」 「为什么!?」 「你和阿尔法缔结了攻略我的同盟吧?」 「呜……唔,那、那是……」 「不不不,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喔!既然一个人无法打破局面,就和志向相同的人结伙。这是务实的选择。只不过——失败了就要负起连带责任,这样才是正确的为人处事态度吧?」 「…………或、或许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两个人的处罚同等级是不是——」 「所以你不是没戴手铐吗?有没有那个的屈辱程度差很多喔!」 「……不如说就是因为多了行动自由,才会变成我要帮阿尔法小姐洗身体。」 而且,平常洗澡时都有仆人服侍的蒂法莉西亚,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仆人,感觉还是非常屈辱,然而—— 「哎呀,才那样而已就算了吧。不管怎么想都是阿尔法的处境比较难以忍受。」 就像笑嘻嘻的零次所说,阿尔法从刚才就一直小声地念念有词,蒂法莉西亚一凑近耳朵就听到——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绝对要杀了你……」 阿尔法已经变得像是不断诅咒的祈祷师。 蒂法莉西亚不由得同情阿尔法,她关心地问: 「呃……有、有没有哪里会痒?」 「全身不快到极点,你这个臭乳袋!!」 「什——就、就说了不要那样称呼 ……!」 「你那令人不快的乳房从刚才就一直天杀的抵到我啦!!」 「——唔,有、有什么办法!我要帮你洗澡,自然就会抵到啊!」 「啊啊!?你这是天杀的找人吵架吗!?既然那么碍事,看我扯下——呀嗯!」 阿尔法突然转过身,她本来站起来作势要抓蒂法莉西亚丰满的胸部,却因为手铐的关系失去重心,被滑溜溜的地板绊得往前摔倒。 「等等——呀啊!」 前方的蒂法莉西亚,维持接住阿尔法的姿势受到波及而仰天倒下。 「痛、痛痛痛……你在做什——呀!你、你在摸哪里呀!」 「少、少啰唆,给我闭嘴,拜托……我的手没办法自由活动……」 在两人扭成一团的时候,守护蒂法莉西亚裸体的毛巾掉了下来,阿尔法则是因为手铐的缘故,没办法自行修正不雅的姿势。 「——来,合照一张。」 喀嚓一声。 零次的手机拍照音效响彻浴室。 「你、你你你在做什么呀,零次!!」 「不、不许看这边,混帐《英雄》!——开玩笑的喵?」 「嗯!……阿尔法小姐,手、手……!」 「呜呜……有意见就去找那个垃圾……啊啊啊啊,讨厌!」 「好了,你们就赶快把身体洗一洗、把澡泡一泡,结束处罚游戏如何?」 「「你以为这都是谁害的!!」」 两人整齐划一的怒吼声,直到最后都无法瓦解零次笑嘻嘻的表情。 ◆◇◆◇◆ 之后,蒂法莉西亚也再三遭到零次的骚扰(言语)阻挠,被失控的阿尔法搞得吃尽苦头。 尽管如此,两人总算完成了零次命令的处罚游戏。 「……终于……可以泡澡了……」 因为阿尔法直到最后都不断抵抗,蒂法莉西亚千拜托万拜托,总算让她泡了澡,此刻她仰望著浴室天花板,发自内心吐出叹息。 老实说,当初指定洗澡当作处罚游戏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会这么辛苦……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怨恨地转头看向要求这种处罚游戏的元兜—— 「辛苦了——」 只见零次似乎早就玩腻了,按著智慧型手机,用只能以敷衍形容的语气回应。 「……唔,是、是没关系啦。我并没有半途产生『这个处罚游戏其实很适合我吧?』这种想法喔?不如说流了汗后,这种恰到好处的疲劳感和成就感,反而让我觉得很舒畅!」 是不是?阿尔法小姐——蒂法莉西亚接著这么说。 「——是呀。」 乖乖地浸到肩膀泡澡的阿尔法,装出标准的笑容。 「真的是——天杀的多此一举,辛苦您了。」 「……咦?……多此一举?」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蒂法莉西亚用表情这么主张,阿尔法一瞬间之前的笑容消失殆尽,轻蔑地说: 「你忘了我是什么种族了吗,大乳袋。」 「是〈神翼族〉……」 那又怎样——? 回答蒂法莉西亚这个疑问的人是—— 「长生不老的〈神翼族〉的肉体构造和其他所有种族从根本上截然不同。几乎不进食,不仅很少排泄,也鲜少新陈代谢,除非因为外在因素弄脏身体,不然基本上没有洗澡的理由……所以才会说多此一举吧?」 零次这么说完,还是一样看也不看这个方向,这时不仅是蒂法莉西亚,连阿尔法也惊讶地瞠大眼睛。 「…………为什么,你这混帐……」 「为、为什么零次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呢?」 两人几乎同时这么问,零次轻轻地耸耸肩。 「那是直到不久前都还在一起的家伙告诉我的。」 蒂法莉西亚并没有迟钝到无法觉察,这个直到不久前都还在一起的家伙是谁。 「……蕾优小姐甚至去过翡冷塔尼亚吗?」 浮游大陆翡冷塔尼亚位在哪里,全世界所有种族都心知肚明。 因为只要仰望头上,就会实际看见那座巨大的陆块。 但是,说到要如何到达哪里,据说困难度和连位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幻魔族〉之国迪利德不相上下,然而—— 「……那个臭偷窥狂并没有来过喔。」 阿尔法唾弃地这么说。 「我想也是。那家伙也说过,〈神翼族〉的事是从阿尔法那里听来的。」 「什么——那个臭偷窥狂连那种事都……!」 「喔,果然没错啊。」 「————!?」 因为刚才零次实在套话得太不著痕迹,阿尔法瞬间说不出话。 只见零次表现出「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的样子,轻松地继续说: 「蕾优没去过翡冷塔尼亚。尽管如此却拥有〈神翼族〉的情报。既然如此,就只有可能是之前在外面听很要好的〈神翼族〉讲的吧。」 「很要好!?」 彷佛只有那句话她不能当作没听到,阿尔法站了起来。 「——阿、阿尔法小姐,前面!前面!」 蒂法莉西亚慌张地用手帮她遮住重点部位。 因为蒂法莉西亚的反应,阿尔法似乎回过了神,噗通一声浸回水里,沉到嘴巴半泡在水里的高度,小声地继续说: 「……我和那家伙……和那个可恶的臭偷窥狂,只是在收集其他种族的情报之际,偶然于其他种族的领地碰见而已……绝对没有天杀的很要好这种事。」 「哦——却连相当重要的事情都讲了,不是吗?连〈神翼族〉——阿耶珥?奥拉没放出的情报都告诉那家伙了吧?」 「那、是…………」 「嗯嗯——?倒是这件事如果告诉阿耶珥会相当不妙吧?如果跟她说『阿尔法擅自将〈神翼族〉的肉体情报泄漏出去了』,会很不妙吧?是吗、是吗?」 「呜……唔……就凭你这混帐懂什么!」 「我什么都懂喔!」 不知何时。 零次已经来到浴池边缘—— 若无其事地蹲下来伸手。 「例如——这里就是魔力点。」 零次轻轻地抚摸^^阿尔法的黑色羽翼根部的瞬间。 「——唔啊。」 阿尔法的身体弹了一下,随著零次缓缓地移动手指而不由自主地流露迷蒙的表情,发出娇吟。 「——呼啊……唔、唔嗯……啊啊啊!」 「天啊——你、你在做什么呀,零次!!」 「唷。」 在蒂法莉西亚慌忙介入两人间之前,零次便爽快地抽了身,阿尔法则精疲力竭地倚靠著浴池边缘。 「顺便一提,不想让人洗身体、不想洗澡都是因为那个理由吧。不仅会让平常隐藏的弱点暴露在外,还要和关系紧张的家伙共处,当然会坐立不安。」 零次耸耸肩公然这么说,阿尔法无力地抖动羽翼,怨恨地抬头看他。 「……就……就算像这样……抓住我的弱点威胁我——你这混帐也一样问不出想知道的〈神翼族〉情报!」 「我知道。」 「……嗄?」 「刚才我虽然说『如果告诉阿耶珥会很不妙』,但那种事不可能发生。阿耶珥?奥拉这名预知未来能力者,绝对不会放出真正不妙的情报。反过来说,我们能够取得的情报,全部都是阿耶珥——〈神翼族〉不在乎给人知道的资讯。所以我们真正想要的情报的确问不出来吧。」 「……… …既然这样,为什么——」 「阿尔法小姐,那个问题是……」 虽然蒂法莉西亚打断阿尔法的话—— 「嗔?那当然是因为有趣嘛。」 零次发出hahahaha的轻浮笑声。 「还有就是——和〈神翼族〉没有关系,我单纯对阿尔法的反应感兴趣。」 他冷冷地眯起眼睛。 「毕竟阿尔法是流著〈神翼族〉血统的〔劣血种〕啊。」 那句话。 不仅阿尔法,浴室里所有的人都因此停滞了动作。 滴答一声,不知道哪里落下的水滴声,促使蒂法莉西亚开口: 「……〔劣血种〕?」 阿尔法是〈神翼族〉和〈隶人族〉混血? 「怎么可——」 「在认为不可能之前,以这个前提思考看看。」 零次伸出食指。 彷佛凝神于他的指尖,蒂法莉西亚开始思考。 假如阿尔法是〔劣血种〕—— 她会无法使用〈神翼族〉的绝对固有魔法。 ——过去不曾有过被阿尔法使用读心魔法的感觉。 她会拥有和纯血种不同的身体特徵。 ——阿尔法和其他〈神翼族〉不样,不仅有异色瞳,羽翼也左右不同颜色。 她会经常受到纯血种对〔劣血种〕特有的不合理歧视和迫害。 ——阿尔法遭受〈神翼族〉同伴不自然的取笑。 ……都说得通。 虽然说得通—— 「还有更关键的证据吧?就是蕾优的反应。」 「蕾优小姐的——反应?」 「那家伙的生存理由就是满足知性的欲望,看到既是〈森灵族〉巫女又是〔劣血种〕的你——任谁都觉得特异,那家伙却不惊讶,也不怎么感兴趣。这是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 突然问这种事,蒂法莉西亚不可能知道答案。 但蕾优的确对未知的事物——对零次的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感兴趣,为了获取其资讯,也曾采取露骨的行动。 那样的她为什么会对〔劣血种〕巫女这样的异端毫无反应呢—— ……〔劣血种〕的巫女? 「啊——」 看蒂法莉西亚恍然大悟,零次正眼看向阿尔法。 「没错,她不感到惊讶,是因为自己早就认识那样的人。而且是熟到能够问出〈神翼族〉身体特徵的人。」 「————」 看依然低著头的阿尔法完全不否定,蒂法莉西亚确定了零次所言是事实。 同时惊叹零次早就发觉那个事实。 「……不必讲得那么故弄玄虚,你听那个偷窥狂说过我的事,就只是这样而已吧?」 「啊,被你发现了?不过,我并不是直接明白地听到你就是〔劣血种〕。我只听她说有那样的人存在,看到的瞬间马上就知道了。」 「看到的瞬间……?」 那就表示,在海神之宫见到时,零次就已经理解了这点。 「…………请问为什么?」 「嗯?」 「明知道是〔劣血种〕,请问为什么还会天杀的想要我呢?」 这点蒂法莉西亚也感到疑问。 零次要求阿耶珥提供阿尔法,代替蕾优这个情报收集手段。 当然那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幻魔族〉的蕾优和〈神翼族〉的阿尔法,如果要善用两人的差异,从阿尔法身上当然就是要获取〈神翼族〉的情报。 然而,身为不会使用魔法的〔劣血种〕,阿尔法并不是最佳人选。 阿尔法也充分理解这点。 正因为理解这点,她才会浮现心虚的表情。 但是—— 「反过来了吧。」 零次宛如舒了口气般轻轻地笑了一声。 「正因为是〔劣血种〕才想要你的喔。」 他说得极其简单。 「刚才我也说过,从预知未来魔法的使用者身上,绝对得不到我们真正想要的情报。追求那种情报只是白费工夫。既然如此,〈解放者〉……不对,我们追求的,是不会在乎白费工夫的——得来不易之物。」 「得来不易、之物……?」 零次不是看著如此低语的阿尔法,而是目不转睛地凝视蒂法莉西亚。 「对吧?」 零次伴随著这句话扬起嘴角一笑,就此保持缄默。 那表示答案要自行参透——应该由蒂法莉西亚回答。 〈解放者〉的《誓约者》……不对,是之于蒂法莉西亚,得来不易之物。 那就是—— 「我们……我得到的是——是阿尔法小姐这名相同境遇的同伴。」 就像是受到自己说出的话语牵动。 蒂法莉西亚正眼看著阿尔法说: 「我们〈解放者〉之国不是〈隶人族〉之国,而是无处可去者之国……当然〔劣血种〕也包含在内。然而,更重要的是……以我个人的立场,阿尔法小姐是最得来不易的、同伴。」 蒂法莉西亚再度使用同伴这个词,热切地陈述主张。 阿尔法如实做出反应。 「你在……说什么鬼话?」 水声哗啦响起。 阿尔法抬起头步步退后,远离蒂法莉西亚,背撞到了浴池的边缘。 「区……区区其他种族,少笑死人了。我和你一样?——要说笑请天杀的仔细想想以后再说。就算像这样动之以情地怀柔也没屁用吧。」 「为什么我有必要怀柔你?」 「嗄?那当然是为了〈神翼族〉的情报——」 「为什么你会认定我只是为了获得情报?」 「你在……说什么………………」 等阿尔法自己也想到那个残酷的答案,陷入沉默以后,蒂法莉西亚缓缓地说: 「是因为你觉得自己的价值只有那样吧。因为你觉得连魔法都不会用的〔劣血种〕,只有身为一半〈神翼族〉的情报价值而已。」 「…………你这混帐……你以为你懂什么?」 「我懂喔,因为我也曾经是〔劣血种〕的巫女。」 蒂法莉西亚毫不犹豫地明确回答,阿尔法瞠大眼睛。 她曾经是〈森灵族〉巫女,她口中的同伴这个词的意义,以及其中蕴含的心意有多重,阿尔法都知道。 只有蒂法莉西亚—— 只有她被允许那么回答。阿尔法不得不承认这点。 虽然不得不承认,但是—— 「所……所以那又怎样……?你想说我们同样是〔劣血种〕巫女,所以你就对我的事无所不知——」 「不对!」 蒂法莉西亚牵起别过脸的阿尔法的手。 并且再靠近一步。 蒂法莉西亚面对面对上阿尔法的视线说: 「就算和阿尔法小姐同样是〔劣血种〕巫女,我能懂的事也非常微渺。但是那份微渺其他人都不会懂,是只有我们才懂!所以——所以,只要阿尔法小姐是阿尔法小姐,就已经可以说是我重要的同伴了……!」 那番话—— 「我……我……」 让阿尔法的嘴唇颤抖,终于挤出声音——就在这时。 「到此为止!」 尖锐高亢的声音和粉碎散落的天窗。 伴随那种非现实的光景,降落在浴室正中央——热水之中的,是身穿粗犷简朴的银色轻铠甲的金发碧眼少女。 唯一一撮麻花 后记 随著篇幅所剩无几,余裕也一并消失!感谢关照,我是刈野ミカタ。 话说,第三集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新登场的《英雄》吧!托她的福,我写得比平常还开心(爽朗的微笑)。另外,这集也和上集一样,像彩页那样的场景稍微多了一些,尼特族还是一样自由到极点。 那么本集的最后也进入尾声,我会努力尽量早点推出下集的! 不过,在下一集之前——请容我宣传新作!内容是『在少女魔法剑士最强的学园,连魔法都不会用的主角,随心所欲开无双的故事』。再来是主角大多数时候都很自由!*新作预定八月上市,还请参阅↓或书腰背面!!(编注:此为日本出版及宣传情况。) 以下是谢辞。责任编辑o编辑。每当确认o编辑在原稿写著『这里我笑了』之类的评语,刈野就会欣喜若狂地永久保存在心之记事本里。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角色的生命源头,ねこめたる老师。非常谢谢老师在百忙之中依然超水准的插图。每当看到新角色,刈野的肌肤年龄就会年轻三岁。尤其是新《英雄》真是棒极了! 另外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在所有方面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随著篇幅所剩无几,余裕也一并消失!感谢关照,我是刈野ミカタ。 话说,第三集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新登场的《英雄》吧!托她的福,我写得比平常还开心(爽朗的微笑)。另外,这集也和上集一样,像彩页那样的场景稍微多了一些,尼特族还是一样自由到极点。 那么本集的最后也进入尾声,我会努力尽量早点推出下集的! 不过,在下一集之前——请容我宣传新作!内容是『在少女魔法剑士最强的学园,连魔法都不会用的主角,随心所欲开无双的故事』。再来是主角大多数时候都很自由!*新作预定八月上市,还请参阅↓或书腰背面!!(编注:此为日本出版及宣传情况。) 以下是谢辞。责任编辑o编辑。每当确认o编辑在原稿写著『这里我笑了』之类的评语,刈野就会欣喜若狂地永久保存在心之记事本里。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角色的生命源头,ねこめたる老师。非常谢谢老师在百忙之中依然超水准的插图。每当看到新角色,刈野的肌肤年龄就会年轻三岁。尤其是新《英雄》真是棒极了! 另外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在所有方面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随著篇幅所剩无几,余裕也一并消失!感谢关照,我是刈野ミカタ。 话说,第三集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新登场的《英雄》吧!托她的福,我写得比平常还开心(爽朗的微笑)。另外,这集也和上集一样,像彩页那样的场景稍微多了一些,尼特族还是一样自由到极点。 那么本集的最后也进入尾声,我会努力尽量早点推出下集的! 不过,在下一集之前——请容我宣传新作!内容是『在少女魔法剑士最强的学园,连魔法都不会用的主角,随心所欲开无双的故事』。再来是主角大多数时候都很自由!*新作预定八月上市,还请参阅↓或书腰背面!!(编注:此为日本出版及宣传情况。) 以下是谢辞。责任编辑o编辑。每当确认o编辑在原稿写著『这里我笑了』之类的评语,刈野就会欣喜若狂地永久保存在心之记事本里。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角色的生命源头,ねこめたる老师。非常谢谢老师在百忙之中依然超水准的插图。每当看到新角色,刈野的肌肤年龄就会年轻三岁。尤其是新《英雄》真是棒极了! 另外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在所有方面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随著篇幅所剩无几,余裕也一并消失!感谢关照,我是刈野ミカタ。 话说,第三集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新登场的《英雄》吧!托她的福,我写得比平常还开心(爽朗的微笑)。另外,这集也和上集一样,像彩页那样的场景稍微多了一些,尼特族还是一样自由到极点。 那么本集的最后也进入尾声,我会努力尽量早点推出下集的! 不过,在下一集之前——请容我宣传新作!内容是『在少女魔法剑士最强的学园,连魔法都不会用的主角,随心所欲开无双的故事』。再来是主角大多数时候都很自由!*新作预定八月上市,还请参阅↓或书腰背面!!(编注:此为日本出版及宣传情况。) 以下是谢辞。责任编辑o编辑。每当确认o编辑在原稿写著『这里我笑了』之类的评语,刈野就会欣喜若狂地永久保存在心之记事本里。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角色的生命源头,ねこめたる老师。非常谢谢老师在百忙之中依然超水准的插图。每当看到新角色,刈野的肌肤年龄就会年轻三岁。尤其是新《英雄》真是棒极了! 另外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在所有方面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随著篇幅所剩无几,余裕也一并消失!感谢关照,我是刈野ミカ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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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谢辞。责任编辑o编辑。每当确认o编辑在原稿写著『这里我笑了』之类的评语,刈野就会欣喜若狂地永久保存在心之记事本里。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角色的生命源头,ねこめたる老师。非常谢谢老师在百忙之中依然超水准的插图。每当看到新角色,刈野的肌肤年龄就会年轻三岁。尤其是新《英雄》真是棒极了! 另外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在所有方面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特典「呼之欲出?」 「零次,方便打扰一下吗?」 某天傍晚。 蒂法莉西亚造访零次的房间,零次正躺在床上滑手机,连头也不抬地说: 「我现在忙著睡觉,之后再说——」 (什么忙著睡觉!不如说是全力以赴地在玩吧!) 蒂法莉西亚忍著不这么吐嘈,装出笑脸。 「我有个礼物正适合这样的零次。」 「礼物?」 蒂法莉西亚见零次终于抬起头,浮现讶异的表情,她忍住得意的窃笑,递出藏在背后的东西。 「就是这个。」 「……枕头?」 「据说这是母亲——前代提斯泰尔领主离开〈森灵族〉王城时获得的东西。」 「哦——既然是〈森灵族〉王族御用,就表示这是最高级的枕头吗?』 「是。对于零次这种一天大半时间都在睡懒觉……不对,都在睡眠的人,我想这正好合适。」 「枕头的确很重要——」 看零次边说边接过枕头,蒂法莉西亚在内心浮现会心一笑。 (……送礼作战,第一阶段成功。) 以前蒂法莉西亚的母亲——克蕾雅莉西亚说过。 人收到礼物固然开心,却也会感到负担。为了消除内心负担,就容易无意识地听从对方的话。 蒂法莉西亚当然也不认为才送一次礼物就能够那么顺利。重要的是点滴累积,而今天的礼物就是第一步 「不过,这真是太巧了。其实我也有个东西一直想给你。」 「咦……?零次要送我东西?」 「嗯——没有啦,你也知道,再怎么说平常总是受你照顾吧?也算是表达这方面的感谢啦。」 「……虽然与其说是照顾你,不如说是被你添麻烦。」 还把添麻烦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那样的——蒂法莉西亚所知道的零次…… 那个零次,竟然会想要送东西给蒂法莉西亚——? 就在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时,零次把手伸进包包里面东翻西找。 「就是这个。」 他拿出宛如发饰的东西,并站起来别在蒂法莉西亚的头发上。 「还不错吧?」 零次自顾自地感到满意,蒂法莉西亚离开零次站到镜子前,看到白色花瓣造型的精美发饰,不禁瞠大眼睛。 (——不不不不,这样就没意义了!) 蒂法莉西亚的目的是要藉由单方面馈赠,造成零次的心理负担。 一旦收下回礼,心理负担就会消除。 「难……难得你有这个心——」 「嗯?你不喜欢吗?」 「不,不是,绝对不是那样,但是,该怎么说……」 「嗯——我从之前就觉得这个或许很适合你。看,你不是喜欢白色吗?也喜欢花,对可爱的小东西更没有抵抗力对吧?」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喜好?」 「因为我本身对这也有点感兴趣,而且只要观察对方就看得出来了吧?」 「感、感兴趣……」 「很奇怪吗?」 「是……是不奇怪……啦……」 零次帮蒂法莉西亚挑选发饰。甚至考虑到她的喜好。 只是这样,蒂法莉西亚就已经心跳加速,她甚至发觉这是零次第一次送自己礼物—— 「可是,既然你不喜欢就没办法了。那就当作没这回事吧。」 「——不、不!我收!那……那个,因为这是零次难得为我挑选的东西。」 「不不不,你不必勉强也没关系喔?而且你收了不戴也没意义。」 「我、我戴!我会一直戴著!」 「片刻不离身?」 「对!」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零次面带笑容点了点头,一瞬之后,他的微笑变得邪恶。 「虽然那个发饰安装了发讯器就是了。」 「…………………………嗄?发讯器?」 「简单说,只要蒂法莉西亚戴著那个发饰,蒂法莉西亚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什么、正在讲什么,我都能够随时掌握。」 「————嗄啊啊啊啊啊啊!?你说什——咦!?奇怪!?拿、拿不下来!?」 「啊——你拿不下来的啦,我们在刚才缔结契约了啊。你会『片刻不离身』地戴著吧?」 「什——你、你骗了我对吧!?」 「不不不,我是真的觉得很适合你,而且答应要戴的人是蒂法莉西亚吧——虽然诱导你这么回答的人是我。」 「你看你明明就诱导我啊啊啊啊!!」 「不过,这很值得参考吧?如何利用礼物斗智。」 听到这句话,蒂法莉西亚察觉零次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一切。 「…………我亲身体会到了。」 蒂法莉西亚颓然垂下肩膀,发出小得快听不见的声音这么低语。 「零次,今天一定要——————唉。」 某天早上,蒂法莉西亚一如往常地造访零次房间,途中就失去干劲,叹了口气,直接作势转身离开。 「不……今天还是算了。」 「嗯——?我看你好像难得累坏了嘛,蒂法莉西亚。」 「你以为是谁害的……!——不,没事。」 「怎样啦,尽管《誓约者》的工作堆积如山,还是每天固定和我【较量】,导致疲惫不堪。可是又不想拿那个当理由,所以依旧来我房间,但果然还是到达极限,最后又改变主意决定今天还是专心工作好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像这样。」 「那是怎样的声音呀!」 『就是你发出的声音吧——真拿你没办法啊,我就来教你消除疲劳的方法。」 「零次说这种话,我只感到可疑……」 「唉呀,有句话说『一不做,二不休』,你就当作被骗,试试看嘛?」 「不,面对你的情况往往不是当作被骗,而是确实被骗——咦,平板电脑?」 「只要那个游戏破关,工作就会比以往更得心应手喔。」 「嗄……?……虽然很莫名其妙,不过既然只是玩玩游戏,我就试试吧。」 ——蒂法莉西亚发觉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开始,已经是半夜以后的事了。 「——咦!?不、不知不觉间怎么这么晚了……!?」 她顾著玩游戏,别说工作,甚至忘记吃晚餐和洗澡。 蒂法莉西亚这才慌张地吃饭、洗澡,隔天很难得地睡过头到中午。 「零次——!你果然骗我对吧!」 看蒂法莉西亚气冲冲地归还平板电脑,零次笑嘻嘻地说: 「你看你今天不就脱胎换骨、干劲十足吗?」 「那当然!居然用那、那么好玩……不对,用那么可怕的方法,要把我都变成尼特族……!真的一刻都不能大意!」 「你想要比以往更加警惕吧?」 「对,我必须说,只不过是因为累了就松懈是绝对不可取……的、事……」 说到这里,蒂法莉西亚立刻理解眼前的尼特族有什么意图。 「难……难道全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没有啦,毕竟金主如果不意志坚强地工作包养我会很困扰。而且你也顺便睡饱,消除疲劳了吧?」 身体状况的确比平常好。于是蒂法莉西亚比平常更加声嘶力竭地大吼: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零次,方便打扰一下吗?」 某天傍晚。 蒂法莉西亚造访零次的房间,零次正躺在床上滑手机,连头也不抬地说: 「我现在忙著睡觉,之后再说——」 (什么忙著睡觉!不如说是全力以赴地在玩吧!) 蒂法莉西亚忍著不这么吐嘈,装出笑脸。 「我有个礼物正适合这样的零次。」 「礼物?」 蒂法莉西亚见零次终于抬起头,浮现讶异的表情,她忍住得意的窃笑,递出藏在背后的东西。 「就是这个。」 「……枕头?」 「据说这是母亲——前代提斯泰尔领主离开〈森灵族〉王城时获得的东西。」 「哦——既然是〈森灵族〉王族御用,就表示这是最高级的枕头吗?』 「是。对于零次这种一天大半时间都在睡懒觉……不对,都在睡眠的人,我想这正好合适。」 「枕头的确很重要——」 看零次边说边接过枕头,蒂法莉西亚在内心浮现会心一笑。 (……送礼作战,第一阶段成功。) 以前蒂法莉西亚的母亲——克蕾雅莉西亚说过。 人收到礼物固然开心,却也会感到负担。为了消除内心负担,就容易无意识地听从对方的话。 蒂法莉西亚当然也不认为才送一次礼物就能够那么顺利。重要的是点滴累积,而今天的礼物就是第一步 「不过,这真是太巧了。其实我也有个东西一直想给你。」 「咦……?零次要送我东西?」 「嗯——没有啦,你也知道,再怎么说平常总是受你照顾吧?也算是表达这方面的感谢啦。」 「……虽然与其说是照顾你,不如说是被你添麻烦。」 还把添麻烦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那样的——蒂法莉西亚所知道的零次…… 那个零次,竟然会想要送东西给蒂法莉西亚——? 就在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时,零次把手伸进包包里面东翻西找。 「就是这个。」 他拿出宛如发饰的东西,并站起来别在蒂法莉西亚的头发上。 「还不错吧?」 零次自顾自地感到满意,蒂法莉西亚离开零次站到镜子前,看到白色花瓣造型的精美发饰,不禁瞠大眼睛。 (——不不不不,这样就没意义了!) 蒂法莉西亚的目的是要藉由单方面馈赠,造成零次的心理负担。 一旦收下回礼,心理负担就会消除。 「难……难得你有这个心——」 「嗯?你不喜欢吗?」 「不,不是,绝对不是那样,但是,该怎么说……」 「嗯——我从之前就觉得这个或许很适合你。看,你不是喜欢白色吗?也喜欢花,对可爱的小东西更没有抵抗力对吧?」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喜好?」 「因为我本身对这也有点感兴趣,而且只要观察对方就看得出来了吧?」 「感、感兴趣……」 「很奇怪吗?」 「是……是不奇怪……啦……」 零次帮蒂法莉西亚挑选发饰。甚至考虑到她的喜好。 只是这样,蒂法莉西亚就已经心跳加速,她甚至发觉这是零次第一次送自己礼物—— 「可是,既然你不喜欢就没办法了。那就当作没这回事吧。」 「——不、不!我收!那……那个,因为这是零次难得为我挑选的东西。」 「不不不,你不必勉强也没关系喔?而且你收了不戴也没意义。」 「我、我戴!我会一直戴著!」 「片刻不离身?」 「对!」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零次面带笑容点了点头,一瞬之后,他的微笑变得邪恶。 「虽然那个发饰安装了发讯器就是了。」 「…………………………嗄?发讯器?」 「简单说,只要蒂法莉西亚戴著那个发饰,蒂法莉西亚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什么、正在讲什么,我都能够随时掌握。」 「————嗄啊啊啊啊啊啊!?你说什——咦!?奇怪!?拿、拿不下来!?」 「啊——你拿不下来的啦,我们在刚才缔结契约了啊。你会『片刻不离身』地戴著吧?」 「什——你、你骗了我对吧!?」 「不不不,我是真的觉得很适合你,而且答应要戴的人是蒂法莉西亚吧——虽然诱导你这么回答的人是我。」 「你看你明明就诱导我啊啊啊啊!!」 「不过,这很值得参考吧?如何利用礼物斗智。」 听到这句话,蒂法莉西亚察觉零次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一切。 「…………我亲身体会到了。」 蒂法莉西亚颓然垂下肩膀,发出小得快听不见的声音这么低语。 「零次,今天一定要——————唉。」 某天早上,蒂法莉西亚一如往常地造访零次房间,途中就失去干劲,叹了口气,直接作势转身离开。 「不……今天还是算了。」 「嗯——?我看你好像难得累坏了嘛,蒂法莉西亚。」 「你以为是谁害的……!——不,没事。」 「怎样啦,尽管《誓约者》的工作堆积如山,还是每天固定和我【较量】,导致疲惫不堪。可是又不想拿那个当理由,所以依旧来我房间,但果然还是到达极限,最后又改变主意决定今天还是专心工作好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像这样。」 「那是怎样的声音呀!」 『就是你发出的声音吧——真拿你没办法啊,我就来教你消除疲劳的方法。」 「零次说这种话,我只感到可疑……」 「唉呀,有句话说『一不做,二不休』,你就当作被骗,试试看嘛?」 「不,面对你的情况往往不是当作被骗,而是确实被骗——咦,平板电脑?」 「只要那个游戏破关,工作就会比以往更得心应手喔。」 「嗄……?……虽然很莫名其妙,不过既然只是玩玩游戏,我就试试吧。」 ——蒂法莉西亚发觉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开始,已经是半夜以后的事了。 「——咦!?不、不知不觉间怎么这么晚了……!?」 她顾著玩游戏,别说工作,甚至忘记吃晚餐和洗澡。 蒂法莉西亚这才慌张地吃饭、洗澡,隔天很难得地睡过头到中午。 「零次——!你果然骗我对吧!」 看蒂法莉西亚气冲冲地归还平板电脑,零次笑嘻嘻地说: 「你看你今天不就脱胎换骨、干劲十足吗?」 「那当然!居然用那、那么好玩……不对,用那么可怕的方法,要把我都变成尼特族……!真的一刻都不能大意!」 「你想要比以往更加警惕吧?」 「对,我必须说,只不过是因为累了就松懈是绝对不可取……的、事……」 说到这里,蒂法莉西亚立刻理解眼前的尼特族有什么意图。 「难……难道全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没有啦,毕竟金主如果不意志坚强地工作包养我会很困扰。而且你也顺便睡饱,消除疲劳了吧?」 身体状况的确比平常好。于是蒂法莉西亚比平常更加声嘶力竭地大吼: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零次,方便打扰一下吗?」 某天傍晚。 蒂法莉西亚造访零次的房间,零次正躺在床上滑手机,连头也不抬地说: 「我现在忙著睡觉,之后再说——」 (什么忙著睡觉!不如说是全力以赴地在玩吧!) 蒂法莉西亚忍著不这么吐嘈,装出笑脸。 「我有个礼物正适合这样的零次。」 「礼物?」 蒂法莉西亚见零次终于抬起头,浮现讶异的表情,她忍住得意的窃笑,递出藏在背后的东西。 「就是这个。」 「……枕头?」 「据说这是母亲——前代提斯泰尔领主离开〈森灵族〉王城时获得的东西。」 「哦——既然是〈森灵族〉王族御用,就表示这是最高级的枕头吗?』 「是。对于零次这种一天大半时间都在睡懒觉……不对,都在睡眠的人,我想这正好合适。」 「枕头的确很重要——」 看零次边说边接过枕头,蒂法莉西亚在内心浮现会心一笑。 (……送礼作战,第一阶段成功。) 以前蒂法莉西亚的母亲——克蕾雅莉西亚说过。 人收到礼物固然开心,却也会感到负担。为了消除内心负担,就容易无意识地听从对方的话。 蒂法莉西亚当然也不认为才送一次礼物就能够那么顺利。重要的是点滴累积,而今天的礼物就是第一步 「不过,这真是太巧了。其实我也有个东西一直想给你。」 「咦……?零次要送我东西?」 「嗯——没有啦,你也知道,再怎么说平常总是受你照顾吧?也算是表达这方面的感谢啦。」 「……虽然与其说是照顾你,不如说是被你添麻烦。」 还把添麻烦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那样的——蒂法莉西亚所知道的零次…… 那个零次,竟然会想要送东西给蒂法莉西亚——? 就在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时,零次把手伸进包包里面东翻西找。 「就是这个。」 他拿出宛如发饰的东西,并站起来别在蒂法莉西亚的头发上。 「还不错吧?」 零次自顾自地感到满意,蒂法莉西亚离开零次站到镜子前,看到白色花瓣造型的精美发饰,不禁瞠大眼睛。 (——不不不不,这样就没意义了!) 蒂法莉西亚的目的是要藉由单方面馈赠,造成零次的心理负担。 一旦收下回礼,心理负担就会消除。 「难……难得你有这个心——」 「嗯?你不喜欢吗?」 「不,不是,绝对不是那样,但是,该怎么说……」 「嗯——我从之前就觉得这个或许很适合你。看,你不是喜欢白色吗?也喜欢花,对可爱的小东西更没有抵抗力对吧?」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喜好?」 「因为我本身对这也有点感兴趣,而且只要观察对方就看得出来了吧?」 「感、感兴趣……」 「很奇怪吗?」 「是……是不奇怪……啦……」 零次帮蒂法莉西亚挑选发饰。甚至考虑到她的喜好。 只是这样,蒂法莉西亚就已经心跳加速,她甚至发觉这是零次第一次送自己礼物—— 「可是,既然你不喜欢就没办法了。那就当作没这回事吧。」 「——不、不!我收!那……那个,因为这是零次难得为我挑选的东西。」 「不不不,你不必勉强也没关系喔?而且你收了不戴也没意义。」 「我、我戴!我会一直戴著!」 「片刻不离身?」 「对!」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零次面带笑容点了点头,一瞬之后,他的微笑变得邪恶。 「虽然那个发饰安装了发讯器就是了。」 「…………………………嗄?发讯器?」 「简单说,只要蒂法莉西亚戴著那个发饰,蒂法莉西亚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什么、正在讲什么,我都能够随时掌握。」 「————嗄啊啊啊啊啊啊!?你说什——咦!?奇怪!?拿、拿不下来!?」 「啊——你拿不下来的啦,我们在刚才缔结契约了啊。你会『片刻不离身』地戴著吧?」 「什——你、你骗了我对吧!?」 「不不不,我是真的觉得很适合你,而且答应要戴的人是蒂法莉西亚吧——虽然诱导你这么回答的人是我。」 「你看你明明就诱导我啊啊啊啊!!」 「不过,这很值得参考吧?如何利用礼物斗智。」 听到这句话,蒂法莉西亚察觉零次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一切。 「…………我亲身体会到了。」 蒂法莉西亚颓然垂下肩膀,发出小得快听不见的声音这么低语。 「零次,今天一定要——————唉。」 某天早上,蒂法莉西亚一如往常地造访零次房间,途中就失去干劲,叹了口气,直接作势转身离开。 「不……今天还是算了。」 「嗯——?我看你好像难得累坏了嘛,蒂法莉西亚。」 「你以为是谁害的……!——不,没事。」 「怎样啦,尽管《誓约者》的工作堆积如山,还是每天固定和我【较量】,导致疲惫不堪。可是又不想拿那个当理由,所以依旧来我房间,但果然还是到达极限,最后又改变主意决定今天还是专心工作好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像这样。」 「那是怎样的声音呀!」 『就是你发出的声音吧——真拿你没办法啊,我就来教你消除疲劳的方法。」 「零次说这种话,我只感到可疑……」 「唉呀,有句话说『一不做,二不休』,你就当作被骗,试试看嘛?」 「不,面对你的情况往往不是当作被骗,而是确实被骗——咦,平板电脑?」 「只要那个游戏破关,工作就会比以往更得心应手喔。」 「嗄……?……虽然很莫名其妙,不过既然只是玩玩游戏,我就试试吧。」 ——蒂法莉西亚发觉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开始,已经是半夜以后的事了。 「——咦!?不、不知不觉间怎么这么晚了……!?」 她顾著玩游戏,别说工作,甚至忘记吃晚餐和洗澡。 蒂法莉西亚这才慌张地吃饭、洗澡,隔天很难得地睡过头到中午。 「零次——!你果然骗我对吧!」 看蒂法莉西亚气冲冲地归还平板电脑,零次笑嘻嘻地说: 「你看你今天不就脱胎换骨、干劲十足吗?」 「那当然!居然用那、那么好玩……不对,用那么可怕的方法,要把我都变成尼特族……!真的一刻都不能大意!」 「你想要比以往更加警惕吧?」 「对,我必须说,只不过是因为累了就松懈是绝对不可取……的、事……」 说到这里,蒂法莉西亚立刻理解眼前的尼特族有什么意图。 「难……难道全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没有啦,毕竟金主如果不意志坚强地工作包养我会很困扰。而且你也顺便睡饱,消除疲劳了吧?」 身体状况的确比平常好。于是蒂法莉西亚比平常更加声嘶力竭地大吼: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零次,方便打扰一下吗?」 某天傍晚。 蒂法莉西亚造访零次的房间,零次正躺在床上滑手机,连头也不抬地说: 「我现在忙著睡觉,之后再说——」 (什么忙著睡觉!不如说是全力以赴地在玩吧!) 蒂法莉西亚忍著不这么吐嘈,装出笑脸。 「我有个礼物正适合这样的零次。」 「礼物?」 蒂法莉西亚见零次终于抬起头,浮现讶异的表情,她忍住得意的窃笑,递出藏在背后的东西。 「就是这个。」 「……枕头?」 「据说这是母亲——前代提斯泰尔领主离开〈森灵族〉王城时获得的东西。」 「哦——既然是〈森灵族〉王族御用,就表示这是最高级的枕头吗?』 「是。对于零次这种一天大半时间都在睡懒觉……不对,都在睡眠的人,我想这正好合适。」 「枕头的确很重要——」 看零次边说边接过枕头,蒂法莉西亚在内心浮现会心一笑。 (……送礼作战,第一阶段成功。) 以前蒂法莉西亚的母亲——克蕾雅莉西亚说过。 人收到礼物固然开心,却也会感到负担。为了消除内心负担,就容易无意识地听从对方的话。 蒂法莉西亚当然也不认为才送一次礼物就能够那么顺利。重要的是点滴累积,而今天的礼物就是第一步 「不过,这真是太巧了。其实我也有个东西一直想给你。」 「咦……?零次要送我东西?」 「嗯——没有啦,你也知道,再怎么说平常总是受你照顾吧?也算是表达这方面的感谢啦。」 「……虽然与其说是照顾你,不如说是被你添麻烦。」 还把添麻烦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那样的——蒂法莉西亚所知道的零次…… 那个零次,竟然会想要送东西给蒂法莉西亚——? 就在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时,零次把手伸进包包里面东翻西找。 「就是这个。」 他拿出宛如发饰的东西,并站起来别在蒂法莉西亚的头发上。 「还不错吧?」 零次自顾自地感到满意,蒂法莉西亚离开零次站到镜子前,看到白色花瓣造型的精美发饰,不禁瞠大眼睛。 (——不不不不,这样就没意义了!) 蒂法莉西亚的目的是要藉由单方面馈赠,造成零次的心理负担。 一旦收下回礼,心理负担就会消除。 「难……难得你有这个心——」 「嗯?你不喜欢吗?」 「不,不是,绝对不是那样,但是,该怎么说……」 「嗯——我从之前就觉得这个或许很适合你。看,你不是喜欢白色吗?也喜欢花,对可爱的小东西更没有抵抗力对吧?」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喜好?」 「因为我本身对这也有点感兴趣,而且只要观察对方就看得出来了吧?」 「感、感兴趣……」 「很奇怪吗?」 「是……是不奇怪……啦……」 零次帮蒂法莉西亚挑选发饰。甚至考虑到她的喜好。 只是这样,蒂法莉西亚就已经心跳加速,她甚至发觉这是零次第一次送自己礼物—— 「可是,既然你不喜欢就没办法了。那就当作没这回事吧。」 「——不、不!我收!那……那个,因为这是零次难得为我挑选的东西。」 「不不不,你不必勉强也没关系喔?而且你收了不戴也没意义。」 「我、我戴!我会一直戴著!」 「片刻不离身?」 「对!」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零次面带笑容点了点头,一瞬之后,他的微笑变得邪恶。 「虽然那个发饰安装了发讯器就是了。」 「…………………………嗄?发讯器?」 「简单说,只要蒂法莉西亚戴著那个发饰,蒂法莉西亚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什么、正在讲什么,我都能够随时掌握。」 「————嗄啊啊啊啊啊啊!?你说什——咦!?奇怪!?拿、拿不下来!?」 「啊——你拿不下来的啦,我们在刚才缔结契约了啊。你会『片刻不离身』地戴著吧?」 「什——你、你骗了我对吧!?」 「不不不,我是真的觉得很适合你,而且答应要戴的人是蒂法莉西亚吧——虽然诱导你这么回答的人是我。」 「你看你明明就诱导我啊啊啊啊!!」 「不过,这很值得参考吧?如何利用礼物斗智。」 听到这句话,蒂法莉西亚察觉零次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一切。 「…………我亲身体会到了。」 蒂法莉西亚颓然垂下肩膀,发出小得快听不见的声音这么低语。 「零次,今天一定要——————唉。」 某天早上,蒂法莉西亚一如往常地造访零次房间,途中就失去干劲,叹了口气,直接作势转身离开。 「不……今天还是算了。」 「嗯——?我看你好像难得累坏了嘛,蒂法莉西亚。」 「你以为是谁害的……!——不,没事。」 「怎样啦,尽管《誓约者》的工作堆积如山,还是每天固定和我【较量】,导致疲惫不堪。可是又不想拿那个当理由,所以依旧来我房间,但果然还是到达极限,最后又改变主意决定今天还是专心工作好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像这样。」 「那是怎样的声音呀!」 『就是你发出的声音吧——真拿你没办法啊,我就来教你消除疲劳的方法。」 「零次说这种话,我只感到可疑……」 「唉呀,有句话说『一不做,二不休』,你就当作被骗,试试看嘛?」 「不,面对你的情况往往不是当作被骗,而是确实被骗——咦,平板电脑?」 「只要那个游戏破关,工作就会比以往更得心应手喔。」 「嗄……?……虽然很莫名其妙,不过既然只是玩玩游戏,我就试试吧。」 ——蒂法莉西亚发觉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开始,已经是半夜以后的事了。 「——咦!?不、不知不觉间怎么这么晚了……!?」 她顾著玩游戏,别说工作,甚至忘记吃晚餐和洗澡。 蒂法莉西亚这才慌张地吃饭、洗澡,隔天很难得地睡过头到中午。 「零次——!你果然骗我对吧!」 看蒂法莉西亚气冲冲地归还平板电脑,零次笑嘻嘻地说: 「你看你今天不就脱胎换骨、干劲十足吗?」 「那当然!居然用那、那么好玩……不对,用那么可怕的方法,要把我都变成尼特族……!真的一刻都不能大意!」 「你想要比以往更加警惕吧?」 「对,我必须说,只不过是因为累了就松懈是绝对不可取……的、事……」 说到这里,蒂法莉西亚立刻理解眼前的尼特族有什么意图。 「难……难道全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没有啦,毕竟金主如果不意志坚强地工作包养我会很困扰。而且你也顺便睡饱,消除疲劳了吧?」 身体状况的确比平常好。于是蒂法莉西亚比平常更加声嘶力竭地大吼: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零次,方便打扰一下吗?」 某天傍晚。 蒂法莉西亚造访零次的房间,零次正躺在床上滑手机,连头也不抬地说: 「我现在忙著睡觉,之后再说——」 (什么忙著睡觉!不如说是全力以赴地在玩吧!) 蒂法莉西亚忍著不这么吐嘈,装出笑脸。 「我有个礼物正适合这样的零次。」 「礼物?」 蒂法莉西亚见零次终于抬起头,浮现讶异的表情,她忍住得意的窃笑,递出藏在背后的东西。 「就是这个。」 「……枕头?」 「据说这是母亲——前代提斯泰尔领主离开〈森灵族〉王城时获得的东西。」 「哦——既然是〈森灵族〉王族御用,就表示这是最高级的枕头吗?』 「是。对于零次这种一天大半时间都在睡懒觉……不对,都在睡眠的人,我想这正好合适。」 「枕头的确很重要——」 看零次边说边接过枕头,蒂法莉西亚在内心浮现会心一笑。 (……送礼作战,第一阶段成功。) 以前蒂法莉西亚的母亲——克蕾雅莉西亚说过。 人收到礼物固然开心,却也会感到负担。为了消除内心负担,就容易无意识地听从对方的话。 蒂法莉西亚当然也不认为才送一次礼物就能够那么顺利。重要的是点滴累积,而今天的礼物就是第一步 「不过,这真是太巧了。其实我也有个东西一直想给你。」 「咦……?零次要送我东西?」 「嗯——没有啦,你也知道,再怎么说平常总是受你照顾吧?也算是表达这方面的感谢啦。」 「……虽然与其说是照顾你,不如说是被你添麻烦。」 还把添麻烦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那样的——蒂法莉西亚所知道的零次…… 那个零次,竟然会想要送东西给蒂法莉西亚——? 就在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时,零次把手伸进包包里面东翻西找。 「就是这个。」 他拿出宛如发饰的东西,并站起来别在蒂法莉西亚的头发上。 「还不错吧?」 零次自顾自地感到满意,蒂法莉西亚离开零次站到镜子前,看到白色花瓣造型的精美发饰,不禁瞠大眼睛。 (——不不不不,这样就没意义了!) 蒂法莉西亚的目的是要藉由单方面馈赠,造成零次的心理负担。 一旦收下回礼,心理负担就会消除。 「难……难得你有这个心——」 「嗯?你不喜欢吗?」 「不,不是,绝对不是那样,但是,该怎么说……」 「嗯——我从之前就觉得这个或许很适合你。看,你不是喜欢白色吗?也喜欢花,对可爱的小东西更没有抵抗力对吧?」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喜好?」 「因为我本身对这也有点感兴趣,而且只要观察对方就看得出来了吧?」 「感、感兴趣……」 「很奇怪吗?」 「是……是不奇怪……啦……」 零次帮蒂法莉西亚挑选发饰。甚至考虑到她的喜好。 只是这样,蒂法莉西亚就已经心跳加速,她甚至发觉这是零次第一次送自己礼物—— 「可是,既然你不喜欢就没办法了。那就当作没这回事吧。」 「——不、不!我收!那……那个,因为这是零次难得为我挑选的东西。」 「不不不,你不必勉强也没关系喔?而且你收了不戴也没意义。」 「我、我戴!我会一直戴著!」 「片刻不离身?」 「对!」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零次面带笑容点了点头,一瞬之后,他的微笑变得邪恶。 「虽然那个发饰安装了发讯器就是了。」 「…………………………嗄?发讯器?」 「简单说,只要蒂法莉西亚戴著那个发饰,蒂法莉西亚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什么、正在讲什么,我都能够随时掌握。」 「————嗄啊啊啊啊啊啊!?你说什——咦!?奇怪!?拿、拿不下来!?」 「啊——你拿不下来的啦,我们在刚才缔结契约了啊。你会『片刻不离身』地戴著吧?」 「什——你、你骗了我对吧!?」 「不不不,我是真的觉得很适合你,而且答应要戴的人是蒂法莉西亚吧——虽然诱导你这么回答的人是我。」 「你看你明明就诱导我啊啊啊啊!!」 「不过,这很值得参考吧?如何利用礼物斗智。」 听到这句话,蒂法莉西亚察觉零次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一切。 「…………我亲身体会到了。」 蒂法莉西亚颓然垂下肩膀,发出小得快听不见的声音这么低语。 「零次,今天一定要——————唉。」 某天早上,蒂法莉西亚一如往常地造访零次房间,途中就失去干劲,叹了口气,直接作势转身离开。 「不……今天还是算了。」 「嗯——?我看你好像难得累坏了嘛,蒂法莉西亚。」 「你以为是谁害的……!——不,没事。」 「怎样啦,尽管《誓约者》的工作堆积如山,还是每天固定和我【较量】,导致疲惫不堪。可是又不想拿那个当理由,所以依旧来我房间,但果然还是到达极限,最后又改变主意决定今天还是专心工作好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像这样。」 「那是怎样的声音呀!」 『就是你发出的声音吧——真拿你没办法啊,我就来教你消除疲劳的方法。」 「零次说这种话,我只感到可疑……」 「唉呀,有句话说『一不做,二不休』,你就当作被骗,试试看嘛?」 「不,面对你的情况往往不是当作被骗,而是确实被骗——咦,平板电脑?」 「只要那个游戏破关,工作就会比以往更得心应手喔。」 「嗄……?……虽然很莫名其妙,不过既然只是玩玩游戏,我就试试吧。」 ——蒂法莉西亚发觉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开始,已经是半夜以后的事了。 「——咦!?不、不知不觉间怎么这么晚了……!?」 她顾著玩游戏,别说工作,甚至忘记吃晚餐和洗澡。 蒂法莉西亚这才慌张地吃饭、洗澡,隔天很难得地睡过头到中午。 「零次——!你果然骗我对吧!」 看蒂法莉西亚气冲冲地归还平板电脑,零次笑嘻嘻地说: 「你看你今天不就脱胎换骨、干劲十足吗?」 「那当然!居然用那、那么好玩……不对,用那么可怕的方法,要把我都变成尼特族……!真的一刻都不能大意!」 「你想要比以往更加警惕吧?」 「对,我必须说,只不过是因为累了就松懈是绝对不可取……的、事……」 说到这里,蒂法莉西亚立刻理解眼前的尼特族有什么意图。 「难……难道全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没有啦,毕竟金主如果不意志坚强地工作包养我会很困扰。而且你也顺便睡饱,消除疲劳了吧?」 身体状况的确比平常好。于是蒂法莉西亚比平常更加声嘶力竭地大吼: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零次,方便打扰一下吗?」 某天傍晚。 蒂法莉西亚造访零次的房间,零次正躺在床上滑手机,连头也不抬地说: 「我现在忙著睡觉,之后再说——」 (什么忙著睡觉!不如说是全力以赴地在玩吧!) 蒂法莉西亚忍著不这么吐嘈,装出笑脸。 「我有个礼物正适合这样的零次。」 「礼物?」 蒂法莉西亚见零次终于抬起头,浮现讶异的表情,她忍住得意的窃笑,递出藏在背后的东西。 「就是这个。」 「……枕头?」 「据说这是母亲——前代提斯泰尔领主离开〈森灵族〉王城时获得的东西。」 「哦——既然是〈森灵族〉王族御用,就表示这是最高级的枕头吗?』 「是。对于零次这种一天大半时间都在睡懒觉……不对,都在睡眠的人,我想这正好合适。」 「枕头的确很重要——」 看零次边说边接过枕头,蒂法莉西亚在内心浮现会心一笑。 (……送礼作战,第一阶段成功。) 以前蒂法莉西亚的母亲——克蕾雅莉西亚说过。 人收到礼物固然开心,却也会感到负担。为了消除内心负担,就容易无意识地听从对方的话。 蒂法莉西亚当然也不认为才送一次礼物就能够那么顺利。重要的是点滴累积,而今天的礼物就是第一步 「不过,这真是太巧了。其实我也有个东西一直想给你。」 「咦……?零次要送我东西?」 「嗯——没有啦,你也知道,再怎么说平常总是受你照顾吧?也算是表达这方面的感谢啦。」 「……虽然与其说是照顾你,不如说是被你添麻烦。」 还把添麻烦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那样的——蒂法莉西亚所知道的零次…… 那个零次,竟然会想要送东西给蒂法莉西亚——? 就在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时,零次把手伸进包包里面东翻西找。 「就是这个。」 他拿出宛如发饰的东西,并站起来别在蒂法莉西亚的头发上。 「还不错吧?」 零次自顾自地感到满意,蒂法莉西亚离开零次站到镜子前,看到白色花瓣造型的精美发饰,不禁瞠大眼睛。 (——不不不不,这样就没意义了!) 蒂法莉西亚的目的是要藉由单方面馈赠,造成零次的心理负担。 一旦收下回礼,心理负担就会消除。 「难……难得你有这个心——」 「嗯?你不喜欢吗?」 「不,不是,绝对不是那样,但是,该怎么说……」 「嗯——我从之前就觉得这个或许很适合你。看,你不是喜欢白色吗?也喜欢花,对可爱的小东西更没有抵抗力对吧?」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喜好?」 「因为我本身对这也有点感兴趣,而且只要观察对方就看得出来了吧?」 「感、感兴趣……」 「很奇怪吗?」 「是……是不奇怪……啦……」 零次帮蒂法莉西亚挑选发饰。甚至考虑到她的喜好。 只是这样,蒂法莉西亚就已经心跳加速,她甚至发觉这是零次第一次送自己礼物—— 「可是,既然你不喜欢就没办法了。那就当作没这回事吧。」 「——不、不!我收!那……那个,因为这是零次难得为我挑选的东西。」 「不不不,你不必勉强也没关系喔?而且你收了不戴也没意义。」 「我、我戴!我会一直戴著!」 「片刻不离身?」 「对!」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零次面带笑容点了点头,一瞬之后,他的微笑变得邪恶。 「虽然那个发饰安装了发讯器就是了。」 「…………………………嗄?发讯器?」 「简单说,只要蒂法莉西亚戴著那个发饰,蒂法莉西亚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什么、正在讲什么,我都能够随时掌握。」 「————嗄啊啊啊啊啊啊!?你说什——咦!?奇怪!?拿、拿不下来!?」 「啊——你拿不下来的啦,我们在刚才缔结契约了啊。你会『片刻不离身』地戴著吧?」 「什——你、你骗了我对吧!?」 「不不不,我是真的觉得很适合你,而且答应要戴的人是蒂法莉西亚吧——虽然诱导你这么回答的人是我。」 「你看你明明就诱导我啊啊啊啊!!」 「不过,这很值得参考吧?如何利用礼物斗智。」 听到这句话,蒂法莉西亚察觉零次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一切。 「…………我亲身体会到了。」 蒂法莉西亚颓然垂下肩膀,发出小得快听不见的声音这么低语。 「零次,今天一定要——————唉。」 某天早上,蒂法莉西亚一如往常地造访零次房间,途中就失去干劲,叹了口气,直接作势转身离开。 「不……今天还是算了。」 「嗯——?我看你好像难得累坏了嘛,蒂法莉西亚。」 「你以为是谁害的……!——不,没事。」 「怎样啦,尽管《誓约者》的工作堆积如山,还是每天固定和我【较量】,导致疲惫不堪。可是又不想拿那个当理由,所以依旧来我房间,但果然还是到达极限,最后又改变主意决定今天还是专心工作好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像这样。」 「那是怎样的声音呀!」 『就是你发出的声音吧——真拿你没办法啊,我就来教你消除疲劳的方法。」 「零次说这种话,我只感到可疑……」 「唉呀,有句话说『一不做,二不休』,你就当作被骗,试试看嘛?」 「不,面对你的情况往往不是当作被骗,而是确实被骗——咦,平板电脑?」 「只要那个游戏破关,工作就会比以往更得心应手喔。」 「嗄……?……虽然很莫名其妙,不过既然只是玩玩游戏,我就试试吧。」 ——蒂法莉西亚发觉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开始,已经是半夜以后的事了。 「——咦!?不、不知不觉间怎么这么晚了……!?」 她顾著玩游戏,别说工作,甚至忘记吃晚餐和洗澡。 蒂法莉西亚这才慌张地吃饭、洗澡,隔天很难得地睡过头到中午。 「零次——!你果然骗我对吧!」 看蒂法莉西亚气冲冲地归还平板电脑,零次笑嘻嘻地说: 「你看你今天不就脱胎换骨、干劲十足吗?」 「那当然!居然用那、那么好玩……不对,用那么可怕的方法,要把我都变成尼特族……!真的一刻都不能大意!」 「你想要比以往更加警惕吧?」 「对,我必须说,只不过是因为累了就松懈是绝对不可取……的、事……」 说到这里,蒂法莉西亚立刻理解眼前的尼特族有什么意图。 「难……难道全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没有啦,毕竟金主如果不意志坚强地工作包养我会很困扰。而且你也顺便睡饱,消除疲劳了吧?」 身体状况的确比平常好。于是蒂法莉西亚比平常更加声嘶力竭地大吼: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零次,方便打扰一下吗?」 某天傍晚。 蒂法莉西亚造访零次的房间,零次正躺在床上滑手机,连头也不抬地说: 「我现在忙著睡觉,之后再说——」 (什么忙著睡觉!不如说是全力以赴地在玩吧!) 蒂法莉西亚忍著不这么吐嘈,装出笑脸。 「我有个礼物正适合这样的零次。」 「礼物?」 蒂法莉西亚见零次终于抬起头,浮现讶异的表情,她忍住得意的窃笑,递出藏在背后的东西。 「就是这个。」 「……枕头?」 「据说这是母亲——前代提斯泰尔领主离开〈森灵族〉王城时获得的东西。」 「哦——既然是〈森灵族〉王族御用,就表示这是最高级的枕头吗?』 「是。对于零次这种一天大半时间都在睡懒觉……不对,都在睡眠的人,我想这正好合适。」 「枕头的确很重要——」 看零次边说边接过枕头,蒂法莉西亚在内心浮现会心一笑。 (……送礼作战,第一阶段成功。) 以前蒂法莉西亚的母亲——克蕾雅莉西亚说过。 人收到礼物固然开心,却也会感到负担。为了消除内心负担,就容易无意识地听从对方的话。 蒂法莉西亚当然也不认为才送一次礼物就能够那么顺利。重要的是点滴累积,而今天的礼物就是第一步 「不过,这真是太巧了。其实我也有个东西一直想给你。」 「咦……?零次要送我东西?」 「嗯——没有啦,你也知道,再怎么说平常总是受你照顾吧?也算是表达这方面的感谢啦。」 「……虽然与其说是照顾你,不如说是被你添麻烦。」 还把添麻烦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那样的——蒂法莉西亚所知道的零次…… 那个零次,竟然会想要送东西给蒂法莉西亚——? 就在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时,零次把手伸进包包里面东翻西找。 「就是这个。」 他拿出宛如发饰的东西,并站起来别在蒂法莉西亚的头发上。 「还不错吧?」 零次自顾自地感到满意,蒂法莉西亚离开零次站到镜子前,看到白色花瓣造型的精美发饰,不禁瞠大眼睛。 (——不不不不,这样就没意义了!) 蒂法莉西亚的目的是要藉由单方面馈赠,造成零次的心理负担。 一旦收下回礼,心理负担就会消除。 「难……难得你有这个心——」 「嗯?你不喜欢吗?」 「不,不是,绝对不是那样,但是,该怎么说……」 「嗯——我从之前就觉得这个或许很适合你。看,你不是喜欢白色吗?也喜欢花,对可爱的小东西更没有抵抗力对吧?」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喜好?」 「因为我本身对这也有点感兴趣,而且只要观察对方就看得出来了吧?」 「感、感兴趣……」 「很奇怪吗?」 「是……是不奇怪……啦……」 零次帮蒂法莉西亚挑选发饰。甚至考虑到她的喜好。 只是这样,蒂法莉西亚就已经心跳加速,她甚至发觉这是零次第一次送自己礼物—— 「可是,既然你不喜欢就没办法了。那就当作没这回事吧。」 「——不、不!我收!那……那个,因为这是零次难得为我挑选的东西。」 「不不不,你不必勉强也没关系喔?而且你收了不戴也没意义。」 「我、我戴!我会一直戴著!」 「片刻不离身?」 「对!」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零次面带笑容点了点头,一瞬之后,他的微笑变得邪恶。 「虽然那个发饰安装了发讯器就是了。」 「…………………………嗄?发讯器?」 「简单说,只要蒂法莉西亚戴著那个发饰,蒂法莉西亚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什么、正在讲什么,我都能够随时掌握。」 「————嗄啊啊啊啊啊啊!?你说什——咦!?奇怪!?拿、拿不下来!?」 「啊——你拿不下来的啦,我们在刚才缔结契约了啊。你会『片刻不离身』地戴著吧?」 「什——你、你骗了我对吧!?」 「不不不,我是真的觉得很适合你,而且答应要戴的人是蒂法莉西亚吧——虽然诱导你这么回答的人是我。」 「你看你明明就诱导我啊啊啊啊!!」 「不过,这很值得参考吧?如何利用礼物斗智。」 听到这句话,蒂法莉西亚察觉零次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一切。 「…………我亲身体会到了。」 蒂法莉西亚颓然垂下肩膀,发出小得快听不见的声音这么低语。 「零次,今天一定要——————唉。」 某天早上,蒂法莉西亚一如往常地造访零次房间,途中就失去干劲,叹了口气,直接作势转身离开。 「不……今天还是算了。」 「嗯——?我看你好像难得累坏了嘛,蒂法莉西亚。」 「你以为是谁害的……!——不,没事。」 「怎样啦,尽管《誓约者》的工作堆积如山,还是每天固定和我【较量】,导致疲惫不堪。可是又不想拿那个当理由,所以依旧来我房间,但果然还是到达极限,最后又改变主意决定今天还是专心工作好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像这样。」 「那是怎样的声音呀!」 『就是你发出的声音吧——真拿你没办法啊,我就来教你消除疲劳的方法。」 「零次说这种话,我只感到可疑……」 「唉呀,有句话说『一不做,二不休』,你就当作被骗,试试看嘛?」 「不,面对你的情况往往不是当作被骗,而是确实被骗——咦,平板电脑?」 「只要那个游戏破关,工作就会比以往更得心应手喔。」 「嗄……?……虽然很莫名其妙,不过既然只是玩玩游戏,我就试试吧。」 ——蒂法莉西亚发觉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开始,已经是半夜以后的事了。 「——咦!?不、不知不觉间怎么这么晚了……!?」 她顾著玩游戏,别说工作,甚至忘记吃晚餐和洗澡。 蒂法莉西亚这才慌张地吃饭、洗澡,隔天很难得地睡过头到中午。 「零次——!你果然骗我对吧!」 看蒂法莉西亚气冲冲地归还平板电脑,零次笑嘻嘻地说: 「你看你今天不就脱胎换骨、干劲十足吗?」 「那当然!居然用那、那么好玩……不对,用那么可怕的方法,要把我都变成尼特族……!真的一刻都不能大意!」 「你想要比以往更加警惕吧?」 「对,我必须说,只不过是因为累了就松懈是绝对不可取……的、事……」 说到这里,蒂法莉西亚立刻理解眼前的尼特族有什么意图。 「难……难道全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没有啦,毕竟金主如果不意志坚强地工作包养我会很困扰。而且你也顺便睡饱,消除疲劳了吧?」 身体状况的确比平常好。于是蒂法莉西亚比平常更加声嘶力竭地大吼: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零次,方便打扰一下吗?」 某天傍晚。 蒂法莉西亚造访零次的房间,零次正躺在床上滑手机,连头也不抬地说: 「我现在忙著睡觉,之后再说——」 (什么忙著睡觉!不如说是全力以赴地在玩吧!) 蒂法莉西亚忍著不这么吐嘈,装出笑脸。 「我有个礼物正适合这样的零次。」 「礼物?」 蒂法莉西亚见零次终于抬起头,浮现讶异的表情,她忍住得意的窃笑,递出藏在背后的东西。 「就是这个。」 「……枕头?」 「据说这是母亲——前代提斯泰尔领主离开〈森灵族〉王城时获得的东西。」 「哦——既然是〈森灵族〉王族御用,就表示这是最高级的枕头吗?』 「是。对于零次这种一天大半时间都在睡懒觉……不对,都在睡眠的人,我想这正好合适。」 「枕头的确很重要——」 看零次边说边接过枕头,蒂法莉西亚在内心浮现会心一笑。 (……送礼作战,第一阶段成功。) 以前蒂法莉西亚的母亲——克蕾雅莉西亚说过。 人收到礼物固然开心,却也会感到负担。为了消除内心负担,就容易无意识地听从对方的话。 蒂法莉西亚当然也不认为才送一次礼物就能够那么顺利。重要的是点滴累积,而今天的礼物就是第一步 「不过,这真是太巧了。其实我也有个东西一直想给你。」 「咦……?零次要送我东西?」 「嗯——没有啦,你也知道,再怎么说平常总是受你照顾吧?也算是表达这方面的感谢啦。」 「……虽然与其说是照顾你,不如说是被你添麻烦。」 还把添麻烦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那样的——蒂法莉西亚所知道的零次…… 那个零次,竟然会想要送东西给蒂法莉西亚——? 就在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时,零次把手伸进包包里面东翻西找。 「就是这个。」 他拿出宛如发饰的东西,并站起来别在蒂法莉西亚的头发上。 「还不错吧?」 零次自顾自地感到满意,蒂法莉西亚离开零次站到镜子前,看到白色花瓣造型的精美发饰,不禁瞠大眼睛。 (——不不不不,这样就没意义了!) 蒂法莉西亚的目的是要藉由单方面馈赠,造成零次的心理负担。 一旦收下回礼,心理负担就会消除。 「难……难得你有这个心——」 「嗯?你不喜欢吗?」 「不,不是,绝对不是那样,但是,该怎么说……」 「嗯——我从之前就觉得这个或许很适合你。看,你不是喜欢白色吗?也喜欢花,对可爱的小东西更没有抵抗力对吧?」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喜好?」 「因为我本身对这也有点感兴趣,而且只要观察对方就看得出来了吧?」 「感、感兴趣……」 「很奇怪吗?」 「是……是不奇怪……啦……」 零次帮蒂法莉西亚挑选发饰。甚至考虑到她的喜好。 只是这样,蒂法莉西亚就已经心跳加速,她甚至发觉这是零次第一次送自己礼物—— 「可是,既然你不喜欢就没办法了。那就当作没这回事吧。」 「——不、不!我收!那……那个,因为这是零次难得为我挑选的东西。」 「不不不,你不必勉强也没关系喔?而且你收了不戴也没意义。」 「我、我戴!我会一直戴著!」 「片刻不离身?」 「对!」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零次面带笑容点了点头,一瞬之后,他的微笑变得邪恶。 「虽然那个发饰安装了发讯器就是了。」 「…………………………嗄?发讯器?」 「简单说,只要蒂法莉西亚戴著那个发饰,蒂法莉西亚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什么、正在讲什么,我都能够随时掌握。」 「————嗄啊啊啊啊啊啊!?你说什——咦!?奇怪!?拿、拿不下来!?」 「啊——你拿不下来的啦,我们在刚才缔结契约了啊。你会『片刻不离身』地戴著吧?」 「什——你、你骗了我对吧!?」 「不不不,我是真的觉得很适合你,而且答应要戴的人是蒂法莉西亚吧——虽然诱导你这么回答的人是我。」 「你看你明明就诱导我啊啊啊啊!!」 「不过,这很值得参考吧?如何利用礼物斗智。」 听到这句话,蒂法莉西亚察觉零次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一切。 「…………我亲身体会到了。」 蒂法莉西亚颓然垂下肩膀,发出小得快听不见的声音这么低语。 「零次,今天一定要——————唉。」 某天早上,蒂法莉西亚一如往常地造访零次房间,途中就失去干劲,叹了口气,直接作势转身离开。 「不……今天还是算了。」 「嗯——?我看你好像难得累坏了嘛,蒂法莉西亚。」 「你以为是谁害的……!——不,没事。」 「怎样啦,尽管《誓约者》的工作堆积如山,还是每天固定和我【较量】,导致疲惫不堪。可是又不想拿那个当理由,所以依旧来我房间,但果然还是到达极限,最后又改变主意决定今天还是专心工作好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像这样。」 「那是怎样的声音呀!」 『就是你发出的声音吧——真拿你没办法啊,我就来教你消除疲劳的方法。」 「零次说这种话,我只感到可疑……」 「唉呀,有句话说『一不做,二不休』,你就当作被骗,试试看嘛?」 「不,面对你的情况往往不是当作被骗,而是确实被骗——咦,平板电脑?」 「只要那个游戏破关,工作就会比以往更得心应手喔。」 「嗄……?……虽然很莫名其妙,不过既然只是玩玩游戏,我就试试吧。」 ——蒂法莉西亚发觉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开始,已经是半夜以后的事了。 「——咦!?不、不知不觉间怎么这么晚了……!?」 她顾著玩游戏,别说工作,甚至忘记吃晚餐和洗澡。 蒂法莉西亚这才慌张地吃饭、洗澡,隔天很难得地睡过头到中午。 「零次——!你果然骗我对吧!」 看蒂法莉西亚气冲冲地归还平板电脑,零次笑嘻嘻地说: 「你看你今天不就脱胎换骨、干劲十足吗?」 「那当然!居然用那、那么好玩……不对,用那么可怕的方法,要把我都变成尼特族……!真的一刻都不能大意!」 「你想要比以往更加警惕吧?」 「对,我必须说,只不过是因为累了就松懈是绝对不可取……的、事……」 说到这里,蒂法莉西亚立刻理解眼前的尼特族有什么意图。 「难……难道全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没有啦,毕竟金主如果不意志坚强地工作包养我会很困扰。而且你也顺便睡饱,消除疲劳了吧?」 身体状况的确比平常好。于是蒂法莉西亚比平常更加声嘶力竭地大吼: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零次,方便打扰一下吗?」 某天傍晚。 蒂法莉西亚造访零次的房间,零次正躺在床上滑手机,连头也不抬地说: 「我现在忙著睡觉,之后再说——」 (什么忙著睡觉!不如说是全力以赴地在玩吧!) 蒂法莉西亚忍著不这么吐嘈,装出笑脸。 「我有个礼物正适合这样的零次。」 「礼物?」 蒂法莉西亚见零次终于抬起头,浮现讶异的表情,她忍住得意的窃笑,递出藏在背后的东西。 「就是这个。」 「……枕头?」 「据说这是母亲——前代提斯泰尔领主离开〈森灵族〉王城时获得的东西。」 「哦——既然是〈森灵族〉王族御用,就表示这是最高级的枕头吗?』 「是。对于零次这种一天大半时间都在睡懒觉……不对,都在睡眠的人,我想这正好合适。」 「枕头的确很重要——」 看零次边说边接过枕头,蒂法莉西亚在内心浮现会心一笑。 (……送礼作战,第一阶段成功。) 以前蒂法莉西亚的母亲——克蕾雅莉西亚说过。 人收到礼物固然开心,却也会感到负担。为了消除内心负担,就容易无意识地听从对方的话。 蒂法莉西亚当然也不认为才送一次礼物就能够那么顺利。重要的是点滴累积,而今天的礼物就是第一步 「不过,这真是太巧了。其实我也有个东西一直想给你。」 「咦……?零次要送我东西?」 「嗯——没有啦,你也知道,再怎么说平常总是受你照顾吧?也算是表达这方面的感谢啦。」 「……虽然与其说是照顾你,不如说是被你添麻烦。」 还把添麻烦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那样的——蒂法莉西亚所知道的零次…… 那个零次,竟然会想要送东西给蒂法莉西亚——? 就在蒂法莉西亚不知所措时,零次把手伸进包包里面东翻西找。 「就是这个。」 他拿出宛如发饰的东西,并站起来别在蒂法莉西亚的头发上。 「还不错吧?」 零次自顾自地感到满意,蒂法莉西亚离开零次站到镜子前,看到白色花瓣造型的精美发饰,不禁瞠大眼睛。 (——不不不不,这样就没意义了!) 蒂法莉西亚的目的是要藉由单方面馈赠,造成零次的心理负担。 一旦收下回礼,心理负担就会消除。 「难……难得你有这个心——」 「嗯?你不喜欢吗?」 「不,不是,绝对不是那样,但是,该怎么说……」 「嗯——我从之前就觉得这个或许很适合你。看,你不是喜欢白色吗?也喜欢花,对可爱的小东西更没有抵抗力对吧?」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喜好?」 「因为我本身对这也有点感兴趣,而且只要观察对方就看得出来了吧?」 「感、感兴趣……」 「很奇怪吗?」 「是……是不奇怪……啦……」 零次帮蒂法莉西亚挑选发饰。甚至考虑到她的喜好。 只是这样,蒂法莉西亚就已经心跳加速,她甚至发觉这是零次第一次送自己礼物—— 「可是,既然你不喜欢就没办法了。那就当作没这回事吧。」 「——不、不!我收!那……那个,因为这是零次难得为我挑选的东西。」 「不不不,你不必勉强也没关系喔?而且你收了不戴也没意义。」 「我、我戴!我会一直戴著!」 「片刻不离身?」 「对!」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零次面带笑容点了点头,一瞬之后,他的微笑变得邪恶。 「虽然那个发饰安装了发讯器就是了。」 「…………………………嗄?发讯器?」 「简单说,只要蒂法莉西亚戴著那个发饰,蒂法莉西亚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什么、正在讲什么,我都能够随时掌握。」 「————嗄啊啊啊啊啊啊!?你说什——咦!?奇怪!?拿、拿不下来!?」 「啊——你拿不下来的啦,我们在刚才缔结契约了啊。你会『片刻不离身』地戴著吧?」 「什——你、你骗了我对吧!?」 「不不不,我是真的觉得很适合你,而且答应要戴的人是蒂法莉西亚吧——虽然诱导你这么回答的人是我。」 「你看你明明就诱导我啊啊啊啊!!」 「不过,这很值得参考吧?如何利用礼物斗智。」 听到这句话,蒂法莉西亚察觉零次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一切。 「…………我亲身体会到了。」 蒂法莉西亚颓然垂下肩膀,发出小得快听不见的声音这么低语。 「零次,今天一定要——————唉。」 某天早上,蒂法莉西亚一如往常地造访零次房间,途中就失去干劲,叹了口气,直接作势转身离开。 「不……今天还是算了。」 「嗯——?我看你好像难得累坏了嘛,蒂法莉西亚。」 「你以为是谁害的……!——不,没事。」 「怎样啦,尽管《誓约者》的工作堆积如山,还是每天固定和我【较量】,导致疲惫不堪。可是又不想拿那个当理由,所以依旧来我房间,但果然还是到达极限,最后又改变主意决定今天还是专心工作好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像这样。」 「那是怎样的声音呀!」 『就是你发出的声音吧——真拿你没办法啊,我就来教你消除疲劳的方法。」 「零次说这种话,我只感到可疑……」 「唉呀,有句话说『一不做,二不休』,你就当作被骗,试试看嘛?」 「不,面对你的情况往往不是当作被骗,而是确实被骗——咦,平板电脑?」 「只要那个游戏破关,工作就会比以往更得心应手喔。」 「嗄……?……虽然很莫名其妙,不过既然只是玩玩游戏,我就试试吧。」 ——蒂法莉西亚发觉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开始,已经是半夜以后的事了。 「——咦!?不、不知不觉间怎么这么晚了……!?」 她顾著玩游戏,别说工作,甚至忘记吃晚餐和洗澡。 蒂法莉西亚这才慌张地吃饭、洗澡,隔天很难得地睡过头到中午。 「零次——!你果然骗我对吧!」 看蒂法莉西亚气冲冲地归还平板电脑,零次笑嘻嘻地说: 「你看你今天不就脱胎换骨、干劲十足吗?」 「那当然!居然用那、那么好玩……不对,用那么可怕的方法,要把我都变成尼特族……!真的一刻都不能大意!」 「你想要比以往更加警惕吧?」 「对,我必须说,只不过是因为累了就松懈是绝对不可取……的、事……」 说到这里,蒂法莉西亚立刻理解眼前的尼特族有什么意图。 「难……难道全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没有啦,毕竟金主如果不意志坚强地工作包养我会很困扰。而且你也顺便睡饱,消除疲劳了吧?」 身体状况的确比平常好。于是蒂法莉西亚比平常更加声嘶力竭地大吼: 「你……你这个——差劲透顶的尼特族!!」 序章 大概是从一开始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边听西野加奈专辑的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希望你协助我。」 被召唤到《万象乐园(这个世界)》的《英雄》,劈头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身为召唤者的少女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英雄召唤》。 这是将《英雄》——身怀绝世《命运力》、甚至连世界趋势都能扭转的人物——从异世界召唤过来的仪式。 身为召唤者的巫女,有义务向受召唤而来《英雄》说明召唤的理由、这里是怎样的世界,以及希望《英雄》做什么。 不如说,受召唤的《英雄》会产生上述疑问,询问距离自己最近的巫女,是极为自然的事。 正因如此,这段流程成为了巫女的义务——但眼前的《英雄》似乎不需要这样的流程。 那是极为异常的事情,正常来说《英雄》应该会不知所措,不过,眼前身为巫女的少女也同样异常。 少女没有感情。她不知感情为何物。至少少女本人这么认为。 所以,她的行动总是排除感情而讲求实效。 ——希望你协助我。 既然对方这么拜托,她就这么回答。 「协助什么?」 本来应该是受召唤者提出的疑问,却从身为召唤者的巫女口中说出。 然而这没有感情的少女,其提问一点也不让人感到不协调,而《英雄》同样面不改色地说: 「召唤我所爱的仇人。」 那是不像《英雄》会提出的异样请求。 如果是普通巫女,应该会皱眉反问『怎么回事』,但少女只觉得『太精简了,听不懂』。 听不懂请求,就无法提供协助。 就在少女根据理所当然的结论,正准备拒绝时—— 「只要你协助我,你的心愿就一定会实现。」 这句话毫无根据。 不仅如此,这名《英雄》连少女的心愿是什么都不知道。 简直信口开河,连考虑的余地都不必,若非少女没有感情,就算感到气愤也不奇怪—— 「……怎么做?」 但回过神来,少女已经这么问了。 那是少女的失败之处。 那是少女的成功之处。 少女的心愿实现了。得以实现了。 但是,少女得知为了实现心愿而付出的代价——协助《英雄》——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终结。 少女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边听西野加奈专辑的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希望你协助我。」 被召唤到《万象乐园(这个世界)》的《英雄》,劈头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身为召唤者的少女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英雄召唤》。 这是将《英雄》——身怀绝世《命运力》、甚至连世界趋势都能扭转的人物——从异世界召唤过来的仪式。 身为召唤者的巫女,有义务向受召唤而来《英雄》说明召唤的理由、这里是怎样的世界,以及希望《英雄》做什么。 不如说,受召唤的《英雄》会产生上述疑问,询问距离自己最近的巫女,是极为自然的事。 正因如此,这段流程成为了巫女的义务——但眼前的《英雄》似乎不需要这样的流程。 那是极为异常的事情,正常来说《英雄》应该会不知所措,不过,眼前身为巫女的少女也同样异常。 少女没有感情。她不知感情为何物。至少少女本人这么认为。 所以,她的行动总是排除感情而讲求实效。 ——希望你协助我。 既然对方这么拜托,她就这么回答。 「协助什么?」 本来应该是受召唤者提出的疑问,却从身为召唤者的巫女口中说出。 然而这没有感情的少女,其提问一点也不让人感到不协调,而《英雄》同样面不改色地说: 「召唤我所爱的仇人。」 那是不像《英雄》会提出的异样请求。 如果是普通巫女,应该会皱眉反问『怎么回事』,但少女只觉得『太精简了,听不懂』。 听不懂请求,就无法提供协助。 就在少女根据理所当然的结论,正准备拒绝时—— 「只要你协助我,你的心愿就一定会实现。」 这句话毫无根据。 不仅如此,这名《英雄》连少女的心愿是什么都不知道。 简直信口开河,连考虑的余地都不必,若非少女没有感情,就算感到气愤也不奇怪—— 「……怎么做?」 但回过神来,少女已经这么问了。 那是少女的失败之处。 那是少女的成功之处。 少女的心愿实现了。得以实现了。 但是,少女得知为了实现心愿而付出的代价——协助《英雄》——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终结。 少女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边听西野加奈专辑的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希望你协助我。」 被召唤到《万象乐园(这个世界)》的《英雄》,劈头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身为召唤者的少女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英雄召唤》。 这是将《英雄》——身怀绝世《命运力》、甚至连世界趋势都能扭转的人物——从异世界召唤过来的仪式。 身为召唤者的巫女,有义务向受召唤而来《英雄》说明召唤的理由、这里是怎样的世界,以及希望《英雄》做什么。 不如说,受召唤的《英雄》会产生上述疑问,询问距离自己最近的巫女,是极为自然的事。 正因如此,这段流程成为了巫女的义务——但眼前的《英雄》似乎不需要这样的流程。 那是极为异常的事情,正常来说《英雄》应该会不知所措,不过,眼前身为巫女的少女也同样异常。 少女没有感情。她不知感情为何物。至少少女本人这么认为。 所以,她的行动总是排除感情而讲求实效。 ——希望你协助我。 既然对方这么拜托,她就这么回答。 「协助什么?」 本来应该是受召唤者提出的疑问,却从身为召唤者的巫女口中说出。 然而这没有感情的少女,其提问一点也不让人感到不协调,而《英雄》同样面不改色地说: 「召唤我所爱的仇人。」 那是不像《英雄》会提出的异样请求。 如果是普通巫女,应该会皱眉反问『怎么回事』,但少女只觉得『太精简了,听不懂』。 听不懂请求,就无法提供协助。 就在少女根据理所当然的结论,正准备拒绝时—— 「只要你协助我,你的心愿就一定会实现。」 这句话毫无根据。 不仅如此,这名《英雄》连少女的心愿是什么都不知道。 简直信口开河,连考虑的余地都不必,若非少女没有感情,就算感到气愤也不奇怪—— 「……怎么做?」 但回过神来,少女已经这么问了。 那是少女的失败之处。 那是少女的成功之处。 少女的心愿实现了。得以实现了。 但是,少女得知为了实现心愿而付出的代价——协助《英雄》——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终结。 少女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边听西野加奈专辑的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希望你协助我。」 被召唤到《万象乐园(这个世界)》的《英雄》,劈头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身为召唤者的少女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英雄召唤》。 这是将《英雄》——身怀绝世《命运力》、甚至连世界趋势都能扭转的人物——从异世界召唤过来的仪式。 身为召唤者的巫女,有义务向受召唤而来《英雄》说明召唤的理由、这里是怎样的世界,以及希望《英雄》做什么。 不如说,受召唤的《英雄》会产生上述疑问,询问距离自己最近的巫女,是极为自然的事。 正因如此,这段流程成为了巫女的义务——但眼前的《英雄》似乎不需要这样的流程。 那是极为异常的事情,正常来说《英雄》应该会不知所措,不过,眼前身为巫女的少女也同样异常。 少女没有感情。她不知感情为何物。至少少女本人这么认为。 所以,她的行动总是排除感情而讲求实效。 ——希望你协助我。 既然对方这么拜托,她就这么回答。 「协助什么?」 本来应该是受召唤者提出的疑问,却从身为召唤者的巫女口中说出。 然而这没有感情的少女,其提问一点也不让人感到不协调,而《英雄》同样面不改色地说: 「召唤我所爱的仇人。」 那是不像《英雄》会提出的异样请求。 如果是普通巫女,应该会皱眉反问『怎么回事』,但少女只觉得『太精简了,听不懂』。 听不懂请求,就无法提供协助。 就在少女根据理所当然的结论,正准备拒绝时—— 「只要你协助我,你的心愿就一定会实现。」 这句话毫无根据。 不仅如此,这名《英雄》连少女的心愿是什么都不知道。 简直信口开河,连考虑的余地都不必,若非少女没有感情,就算感到气愤也不奇怪—— 「……怎么做?」 但回过神来,少女已经这么问了。 那是少女的失败之处。 那是少女的成功之处。 少女的心愿实现了。得以实现了。 但是,少女得知为了实现心愿而付出的代价——协助《英雄》——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终结。 少女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边听西野加奈专辑的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希望你协助我。」 被召唤到《万象乐园(这个世界)》的《英雄》,劈头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身为召唤者的少女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英雄召唤》。 这是将《英雄》——身怀绝世《命运力》、甚至连世界趋势都能扭转的人物——从异世界召唤过来的仪式。 身为召唤者的巫女,有义务向受召唤而来《英雄》说明召唤的理由、这里是怎样的世界,以及希望《英雄》做什么。 不如说,受召唤的《英雄》会产生上述疑问,询问距离自己最近的巫女,是极为自然的事。 正因如此,这段流程成为了巫女的义务——但眼前的《英雄》似乎不需要这样的流程。 那是极为异常的事情,正常来说《英雄》应该会不知所措,不过,眼前身为巫女的少女也同样异常。 少女没有感情。她不知感情为何物。至少少女本人这么认为。 所以,她的行动总是排除感情而讲求实效。 ——希望你协助我。 既然对方这么拜托,她就这么回答。 「协助什么?」 本来应该是受召唤者提出的疑问,却从身为召唤者的巫女口中说出。 然而这没有感情的少女,其提问一点也不让人感到不协调,而《英雄》同样面不改色地说: 「召唤我所爱的仇人。」 那是不像《英雄》会提出的异样请求。 如果是普通巫女,应该会皱眉反问『怎么回事』,但少女只觉得『太精简了,听不懂』。 听不懂请求,就无法提供协助。 就在少女根据理所当然的结论,正准备拒绝时—— 「只要你协助我,你的心愿就一定会实现。」 这句话毫无根据。 不仅如此,这名《英雄》连少女的心愿是什么都不知道。 简直信口开河,连考虑的余地都不必,若非少女没有感情,就算感到气愤也不奇怪—— 「……怎么做?」 但回过神来,少女已经这么问了。 那是少女的失败之处。 那是少女的成功之处。 少女的心愿实现了。得以实现了。 但是,少女得知为了实现心愿而付出的代价——协助《英雄》——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终结。 少女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边听西野加奈专辑的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希望你协助我。」 被召唤到《万象乐园(这个世界)》的《英雄》,劈头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身为召唤者的少女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英雄召唤》。 这是将《英雄》——身怀绝世《命运力》、甚至连世界趋势都能扭转的人物——从异世界召唤过来的仪式。 身为召唤者的巫女,有义务向受召唤而来《英雄》说明召唤的理由、这里是怎样的世界,以及希望《英雄》做什么。 不如说,受召唤的《英雄》会产生上述疑问,询问距离自己最近的巫女,是极为自然的事。 正因如此,这段流程成为了巫女的义务——但眼前的《英雄》似乎不需要这样的流程。 那是极为异常的事情,正常来说《英雄》应该会不知所措,不过,眼前身为巫女的少女也同样异常。 少女没有感情。她不知感情为何物。至少少女本人这么认为。 所以,她的行动总是排除感情而讲求实效。 ——希望你协助我。 既然对方这么拜托,她就这么回答。 「协助什么?」 本来应该是受召唤者提出的疑问,却从身为召唤者的巫女口中说出。 然而这没有感情的少女,其提问一点也不让人感到不协调,而《英雄》同样面不改色地说: 「召唤我所爱的仇人。」 那是不像《英雄》会提出的异样请求。 如果是普通巫女,应该会皱眉反问『怎么回事』,但少女只觉得『太精简了,听不懂』。 听不懂请求,就无法提供协助。 就在少女根据理所当然的结论,正准备拒绝时—— 「只要你协助我,你的心愿就一定会实现。」 这句话毫无根据。 不仅如此,这名《英雄》连少女的心愿是什么都不知道。 简直信口开河,连考虑的余地都不必,若非少女没有感情,就算感到气愤也不奇怪—— 「……怎么做?」 但回过神来,少女已经这么问了。 那是少女的失败之处。 那是少女的成功之处。 少女的心愿实现了。得以实现了。 但是,少女得知为了实现心愿而付出的代价——协助《英雄》——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终结。 少女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边听西野加奈专辑的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希望你协助我。」 被召唤到《万象乐园(这个世界)》的《英雄》,劈头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身为召唤者的少女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英雄召唤》。 这是将《英雄》——身怀绝世《命运力》、甚至连世界趋势都能扭转的人物——从异世界召唤过来的仪式。 身为召唤者的巫女,有义务向受召唤而来《英雄》说明召唤的理由、这里是怎样的世界,以及希望《英雄》做什么。 不如说,受召唤的《英雄》会产生上述疑问,询问距离自己最近的巫女,是极为自然的事。 正因如此,这段流程成为了巫女的义务——但眼前的《英雄》似乎不需要这样的流程。 那是极为异常的事情,正常来说《英雄》应该会不知所措,不过,眼前身为巫女的少女也同样异常。 少女没有感情。她不知感情为何物。至少少女本人这么认为。 所以,她的行动总是排除感情而讲求实效。 ——希望你协助我。 既然对方这么拜托,她就这么回答。 「协助什么?」 本来应该是受召唤者提出的疑问,却从身为召唤者的巫女口中说出。 然而这没有感情的少女,其提问一点也不让人感到不协调,而《英雄》同样面不改色地说: 「召唤我所爱的仇人。」 那是不像《英雄》会提出的异样请求。 如果是普通巫女,应该会皱眉反问『怎么回事』,但少女只觉得『太精简了,听不懂』。 听不懂请求,就无法提供协助。 就在少女根据理所当然的结论,正准备拒绝时—— 「只要你协助我,你的心愿就一定会实现。」 这句话毫无根据。 不仅如此,这名《英雄》连少女的心愿是什么都不知道。 简直信口开河,连考虑的余地都不必,若非少女没有感情,就算感到气愤也不奇怪—— 「……怎么做?」 但回过神来,少女已经这么问了。 那是少女的失败之处。 那是少女的成功之处。 少女的心愿实现了。得以实现了。 但是,少女得知为了实现心愿而付出的代价——协助《英雄》——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终结。 少女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边听西野加奈专辑的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希望你协助我。」 被召唤到《万象乐园(这个世界)》的《英雄》,劈头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身为召唤者的少女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英雄召唤》。 这是将《英雄》——身怀绝世《命运力》、甚至连世界趋势都能扭转的人物——从异世界召唤过来的仪式。 身为召唤者的巫女,有义务向受召唤而来《英雄》说明召唤的理由、这里是怎样的世界,以及希望《英雄》做什么。 不如说,受召唤的《英雄》会产生上述疑问,询问距离自己最近的巫女,是极为自然的事。 正因如此,这段流程成为了巫女的义务——但眼前的《英雄》似乎不需要这样的流程。 那是极为异常的事情,正常来说《英雄》应该会不知所措,不过,眼前身为巫女的少女也同样异常。 少女没有感情。她不知感情为何物。至少少女本人这么认为。 所以,她的行动总是排除感情而讲求实效。 ——希望你协助我。 既然对方这么拜托,她就这么回答。 「协助什么?」 本来应该是受召唤者提出的疑问,却从身为召唤者的巫女口中说出。 然而这没有感情的少女,其提问一点也不让人感到不协调,而《英雄》同样面不改色地说: 「召唤我所爱的仇人。」 那是不像《英雄》会提出的异样请求。 如果是普通巫女,应该会皱眉反问『怎么回事』,但少女只觉得『太精简了,听不懂』。 听不懂请求,就无法提供协助。 就在少女根据理所当然的结论,正准备拒绝时—— 「只要你协助我,你的心愿就一定会实现。」 这句话毫无根据。 不仅如此,这名《英雄》连少女的心愿是什么都不知道。 简直信口开河,连考虑的余地都不必,若非少女没有感情,就算感到气愤也不奇怪—— 「……怎么做?」 但回过神来,少女已经这么问了。 那是少女的失败之处。 那是少女的成功之处。 少女的心愿实现了。得以实现了。 但是,少女得知为了实现心愿而付出的代价——协助《英雄》——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终结。 少女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边听西野加奈专辑的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希望你协助我。」 被召唤到《万象乐园(这个世界)》的《英雄》,劈头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身为召唤者的少女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英雄召唤》。 这是将《英雄》——身怀绝世《命运力》、甚至连世界趋势都能扭转的人物——从异世界召唤过来的仪式。 身为召唤者的巫女,有义务向受召唤而来《英雄》说明召唤的理由、这里是怎样的世界,以及希望《英雄》做什么。 不如说,受召唤的《英雄》会产生上述疑问,询问距离自己最近的巫女,是极为自然的事。 正因如此,这段流程成为了巫女的义务——但眼前的《英雄》似乎不需要这样的流程。 那是极为异常的事情,正常来说《英雄》应该会不知所措,不过,眼前身为巫女的少女也同样异常。 少女没有感情。她不知感情为何物。至少少女本人这么认为。 所以,她的行动总是排除感情而讲求实效。 ——希望你协助我。 既然对方这么拜托,她就这么回答。 「协助什么?」 本来应该是受召唤者提出的疑问,却从身为召唤者的巫女口中说出。 然而这没有感情的少女,其提问一点也不让人感到不协调,而《英雄》同样面不改色地说: 「召唤我所爱的仇人。」 那是不像《英雄》会提出的异样请求。 如果是普通巫女,应该会皱眉反问『怎么回事』,但少女只觉得『太精简了,听不懂』。 听不懂请求,就无法提供协助。 就在少女根据理所当然的结论,正准备拒绝时—— 「只要你协助我,你的心愿就一定会实现。」 这句话毫无根据。 不仅如此,这名《英雄》连少女的心愿是什么都不知道。 简直信口开河,连考虑的余地都不必,若非少女没有感情,就算感到气愤也不奇怪—— 「……怎么做?」 但回过神来,少女已经这么问了。 那是少女的失败之处。 那是少女的成功之处。 少女的心愿实现了。得以实现了。 但是,少女得知为了实现心愿而付出的代价——协助《英雄》——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终结。 少女将—— 一章 尼特族,等待 「——主人果然厉害。」 〈神翼族〉之国——浮游大陆翡冷塔尼亚。 那里不仅位于空中,而且周边空域还设下门卫。一般认为,除非事先接获招待,否则无法踏入其国土一步。 然而她——〈幻魔族〉的〔四血姬〕克兰蕾优?希弥希卡却运用《魔神器》『傍身之暗』,轻易地侵入其中。 一头银发宛如绢丝,还有大大的红玉眼眸。 身穿形同内衣的服装,披著彷佛有生命般蠢动的黑袍,蕾优一如往常面无表情。 「蕾优、小姐……?」 蒂法莉西亚难以置信地低声说完,蕾优冷淡地说: 「好久不见。」 「什——什么好久不见!」 「……?的确没久到那个程度。一阵子不见。」 「我不是说那个——」 几天前,蕾优突然从蒂法莉西亚他们眼前消失。 她宣告自己『将成为敌人』,从此以后便杳无音信,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方——? 蒂法莉西亚不管怎么看,都无法从蕾优冷若冰霜的表情之中看出任何讯息。 简直是体现了〈幻魔族〉这支神秘种族的她—— 「唷,蕾优。」 看到嘻皮笑脸的零次轻轻举起手这么说的瞬间—— 「————」 她就抱住零次了。 不由分说。 电光石火。 「呃啊——唔!」 眼看蕾优运用黑袍——『傍身之暗』名副其实地飞扑过来,零次尽管早就预料她会有这个反应,却还是被硬生生地撞得仰天倒下。 挑逗鼻腔的花香调香气。 绝对算不上大,但确实主张存在感的胸部柔嫩触感。 最重要的是,形同只穿内衣的装扮,因为直接触碰了其裸露的手臂和大腿,让人不得不意识到对方是桥小的少女——尽管如此。 零次无视这一切,摸了摸稍微擦伤的头。 「……痛痛痛……就说了你啊……」 零次正要抱怨—— 「——我好、开心。」 蕾优因为把脸埋进零次胸前,而使话声模糊不清。 「啊?」 零次听不清楚,一反问,蕾优就抬起脸。 「主人——愿意戴著那孩子……我好开心。」 蕾优凝视的是零次右手缠著的黑布——『傍身之暗』的一角。 《魔神器》『傍身之暗』的持有者,凡是曾经去过的地方都能来去自如。 所谓去过的地方,不是指持有者,而是『傍身之暗』。 也就是说,因为零次将『傍身之暗』的一角缠在右手上,蕾优便能来到这里,而且她早有预谋这么做。 然后同时—— 「那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这么构想了——在这个时间点呼唤你来这里。」 看零次浅笑著这么说,蕾优稍微瞠大眼睛,随即神情柔和地眯起眼睛。 「不愧是……主人。」 〈解放者〉的《英雄》——好邻居崩喰零次就是这样的存在。 无论何时总是超越自己的预想。 正因如此。 「我爱主人。」 「啊——是是是……好了,你可以下来了吗?」 「办不到。」 「——喔。那就保持这样吧。」 「……?」 蕾优一心以为会被拒绝,零次意外的反应令她眨了眨眼睛。 「——啊。」 瞬间,蕾优反而被零次压倒。 「不如说我反过来这样做也行吧?」 看蕾优眼神游移,零次浮现得意洋洋的表情—— 「哼……开玩笑的!趁现在——呃啊!?」 零次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正要从蕾优身上跳开,就被『傍身之暗』抓住,再次遭蕾优强行抱住。 「唔……如果推倒没用就试著脱身的作战居然失败……这块布真难缠!」 零次瞪著缠住他的黑布,但是已经打开开关的蕾优根本听不进零次的话。 「主人……就这样做到最后……」 蕾优说完,作势强吻零次的嘴唇。 「……蒂法!」 零次这么大喊的同时—— 「不对——你、你在做什么,蕾优小姐!请你放开零次!!」 一直呆愣的蒂法莉西亚总算出面制止。 「……还是一样令人不愉快至极的混帐。」 皱眉的阿尔法一脸唾弃。 「…………活春宫……哈啊哈啊。」 贞德则是恍惚地低语。 阿耶珥看著众人转瞬之间各自骚动—— 「原来如此……你真正的目的就是不让我预知这件事。」 眼眸染成金色、使用了『已知未来』的阿耶珥看向零次。 看〈神翼族〉《誓约者》预知了未来,〈解放者〉《英雄》微微歪著头说: 「啊,你终于明白了吗?」 他笑了。 「『让自己预知的光景成为确定的未来』——你的『已知未来(能力)』毋庸置疑是开外挂,但强大的是那个能力,而非使用者。换句话说,你的预知未来拥有致命缺陷——只要你没预知到,未来就不会确定。」 只要持续预知自己想要的未来,就能使之确定的『已知未来』。 那个能力本身超级强大,这点自然不在话下。但正因为能力超级强大,相对地,便会突显出使用者的不完美。 「……使未来确定这件事本身虽然超越了时间,但预知未来的我是随时间流动的。所以,在我预知某个未来的同时,其之后的未来,或者是在那之前的未来势必会不确定。你就是从这不确定的部分乘隙而入,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阿耶珥接著这么补充,零次连连点头肯定。 「请、请等一下……!」 努力要拉开蕾优的同时,蒂法莉西亚也确实听到了两人对话,并出声插话。 零次还是一样若无其事地讲述著复杂无比的理论,蒂法莉西亚眉头深锁,按著头拚命整理脑中的思维,同时说道: 「呃……总而言之,就是『已知未来』能够确定的未来只有某一瞬间,除此以外不确定的部分都正中零次下怀……现在这个状况就是这么回事吗?」 而且,零次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不让阿耶珥预知这个状况——? 「就说了就是这样啦。」 零次打著呵欠这么说,蒂法莉西亚不由得瞠大眼睛。 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 「顺便补充一下,我没先跟你说,是因为说了就会被阿耶珥发觉。你懂吧?」 蒂法莉西亚当场语塞。 至少她没说出『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想法』之类的话。毕竟对方是零次,这是常有的事,而且总觉得说那种话会被当成笨蛋。 零次彷佛连这点都看穿,笑嘻嘻地继续说: 「不过,假如你发觉我的右手系著『傍身之暗』的一角,姑且就有可能想到这点了。毕竟〈解放者〉的《誓约者》小姐最近好像状况绝佳?」 「……唔咕。」 「乐观积极到甚至觉得『现在和零次【较量】或许就会赢』对吧?」 「呜呜呜呜……!」 蒂法莉西亚虽然想用双手摀住耳朵,却又必须拉开蕾优,结果只能乖乖地听零次说话。 而且她全然无法反驳零次的话,只能任他说个不停。 蒂法莉西亚明明是受零次之托才 帮忙拉开蕾优,却被零次调侃得无法回嘴,阿耶珥看著这个状况,苦笑说: 「……不过就算看穿了不确定的部分,我想普通人是无法让不确定的部分全部正中下怀的啊。」 阿耶珥同样充分理解自己的能力——『已知未来』的弱点。 但只要从现在的状况和过去预知的未来,以及以现在进行式持续预知而确定的未来类推,就能够轻易想像接下来的可能性,至少和没有『已知未来』的人相比,阿耶珥在资讯量方面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简单来说,即使有不确定的部分,拥有『已知未来』能力的人,不会比没有的人逊色。 那是比前提更根本的问题。称之为理所当然都嫌愚蠢的道理。 尽管如此。 「很遗憾,关于那点——我并不普通啊——」 〈解放者〉的《英雄》——好邻居(社交骇客)浮现凌厉的笑,随即又不正经地耸肩说「不过,除此之外我都随便应付啦」。 那吊儿郎当的态度。 让人完全感觉不到霸气的表情。 最重要的是——和外在表现相反的锐利锋芒。 「的确……并不普通呀。」 阿耶珥宛如舒口气般轻笑一声,凝视著不断抵抗蒂法莉西亚、到现在依然紧抱著零次不放的蕾优说: 「不愧是令人讨厌的〈幻魔族〉〔四血姬〕赏识的人。」 那句话中怀抱的感情。 和欢迎相去甚远的冰冷语气,让阿耶珥身旁的贞德抬起头。 「阿耶珥?怎么了吗?」 即使《英雄》问话,阿耶珥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紧盯著蕾优不放。 「母——阿耶珥大人?」 看阿耶珥态度顽固,阿尔法也歪头表示纳闷。虽然蕾优出现在这个场合的确很不寻常,令人参不透玄机,阿尔法能够体会阿耶珥警戒的心情,但—— 思考到这里时—— 阿尔法发觉了。 ——至今阿耶珥(预知未来者)曾经警戒过任何事情吗? 她应该连对〈解放者〉《英雄》都不曾抱持警戒,如果这是事实——可以说没有比这更异常的事态了。 「……那边的臭偷窥狂。」 「怎样?不协调女。」 阿尔法一低声问话,蕾优立刻回应,她始终保持著铁壁一般的面无表情,不让外人读出任何讯息。 但是,阿尔法眯起眼睛,彷佛要看透那张面具底下的心思一般。 「你这混帐……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未免太开门见山了。 发问的阿尔法本人并不觉得这句话有意义。 「我所想的——无论何时都只有一件事。」 蕾优不是被蒂法莉西亚拉开,而是主动从零次身上移开,只见她将黑袍当成羽衣般披在身上,回答: 「可能让我动情的事物。」 蕾优看著零次。 「可能动情的……事物?」 蒂法莉西亚低语著,蕾优则垂下眼帘,陷入沉默。 阿尔法彷佛对蕾优的沉默感到不耐烦,接著说: 「请不要天杀的睁眼说瞎话。你这混帐一心一意想要得到能够满足自己的知识,至少你对我是这么说的。还是——其实那句话是骗人的?」 阿尔法以侦察名目前往各种族的领土时,屡次遇上蕾优。 虽然每次碰面都互相表现出『又是这家伙吗』的态度,露骨地嫌对方碍事,但是在语带讥讽的交谈之中也夹杂著疑似真实的话语。 至少阿尔法是这么认为的,但是—— 阿尔法并没有发觉自己脸上浮现了严峻的表情。 「嗯——并不是骗人的吧。」 只见零次语气轻松地对阿尔法说: 「能够满足自己的知识,就是有可能让蕾优动情的事物,就只是这样而已吧。」 看零次嘻皮笑脸,阿尔法嫌麻烦似地皱眉说: 「……臭《英雄》——不对,可以请〈解放者〉的《英雄》大人闭上嘴巴吗?」 虽然她在途中想起自己身上的『诅咒』,浮现了客套的微笑,但是—— 「接著是?」 「嗄?咦——」 不会吧。 就在阿尔法这么心想的同时,她不由自主将双手摆在头的两边。 「开玩笑的喵?」 她面带笑容摆出姿势。 「…………」 气氛明明很严肃,阿尔法却突然做岀卖萌的猫咪姿势?,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 「——噗哈!啊哈哈哈哈哈!!不管看几次都一样丢脸……不、不是啦,很可爱喔,阿尔法ww」 零次不客气地笑了出来,差点跟著笑出来的蒂法莉西亚摀住嘴巴。 贞德用力点头说「虽然不是很懂……但我觉得挺可爱的,而且受到众人瞩目令人好羡慕」,阿耶珥则是一言不发地别过眼。 然后。 「你最没资格说我喵。」 蕾优一本正经地做出和阿尔法一模一样的姿势,平淡地这么说。 「吵、吵死了吵死了!!」 阿尔法羞得满脸通红,气得直跺脚,狠狠地瞪著零次。 「刚才的发言哪算讲坏话啊,臭《英雄》!!——开玩笑的喵?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阿尔法因为输了和零次的【较量】,被迫缔结了【每次说出对方觉得冒犯的话,就要搭配可爱姿势并在语尾加上『开玩笑的喵?』】这种惩罚游戏的契约。 阿尔法并没有认为这个契约已经解除,她明明已经很小心,自认途中就撤回冒犯的话了。 「阿尔法,你记得惩罚游戏的发动条件吗?」 「就说了,每次我对你这混帐说出冒犯的话——」 「不对不对。应该是【每次说出对方觉得冒犯的话】才对喔?」 「那有什么……」 差别吗——接著这么说之前。 蒂法莉西亚发觉了。 「啊……那就表示只要零次觉得被冒犯就算数,所以零次几乎可以任意发动……」 「……!」 看著大受打击的阿尔法,零次笑嘻嘻地说: 「喔,很行嘛,蒂法。」 「……还、还好啦,因为零次会做的事情,我渐渐能预测到某个程度了。」 蒂法莉西亚拚命表现得游刃有余,彷佛表示「这点小事是当然的」一般,接著又补上「应该说,请你不要叫我蒂法」,但零次轻巧地无视她。 「事情就是这样,阿尔法。抱歉啦——」 「感觉天杀的一点都不像道歉!?」 「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道歉啊。这是当然的吧?」 「嘎……唔……真、真是够了一—!!」 看阿尔法抖动著白与黑的羽翼,一副真想杀了他、真想杀了他、不能杀他就乾脆杀了我吧——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被她召唤而来的〈神翼族〉《英雄》说: 「啊啊,阿尔法……我打从心底——羡慕你……」 「——吵死了,变态!!」 「谢谢您!」 贞德获得了奖赏,露出垂涎的渴望表情。 直到稍早之前还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不知何时已经荡然无存,彻底缓和下来。 促成这种局势发展的人是—— 「你以为这样就能掩饰过去了吗,〈解放者〉的《英雄》小弟。」 宛如朝平静无波的湖面扔进一颗石头般。 『世界的管理者』,〈神翼族〉的《誓约者》阿耶珥?奥 拉极其慵懒,又带著静谧的锐利锋芒说: 「不管你再怎么掩饰,我都不会对她——对身为〈幻魔族〉的她卸下心防喔?」 阿耶珥浅笑。 她的话语充满了站在顶点,并看穿一切之人的自矜。 「真不愧是——极致的旁观者。」 被阿耶珥宣告不会对其卸下心防的当事人淡淡地这么说完—— 「我实在无意被你这么说啊——〈幻魔族〉的〔四血姬〕……不对,在这种情况下应该称呼你《欠月的零姬》才对吗?」 阿耶珥彷佛刻意强调似地说出那句话。 「…………」 听到那句话的瞬间,蕾优身上的『傍身之暗』宛如代替没有感情的主人激烈地起伏波动,变成充满攻击性的形状。 表面上应该没有任何变化,水面下却愈加激烈的舌战。 眼看气氛再度宛如绷紧的丝线般充满紧张感—— 「不不不,我完全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喔?」 尼特族轻轻地耸肩,表现出坦荡荡的样子两手一摊,对立即进入应战态势的蕾优露出笑容。 「就像我最一开始说的,我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玩得开心。我会叫蕾优过来,是因为那对蕾优而言——对我而言也是开心的事情,没有其他意思。对吧,蕾优?」 「…………就如主人所说。被过于强大的能力摆弄的旁观者,阿耶珥?奥拉什么都不懂。」 「——克兰蕾优?希弥希卡!」 「怎样,阿尔法?史岱希丝。」 蕾优再度即问即答,这次她不等阿尔法开口就眯起眼睛说: 「果然……你很像我。」 她宛如告白般说道。 「一模一样。」 「我倒是天杀的一点都不这么认为就是了……居然说我跟你这种只在乎自己的混帐很像,我都要吐了。」 阿尔法咄咄逼人地这么说完,蕾优静静地摇头。 「你每次遇到我,都说你的行动纯粹是为了〈神翼族〉。无论何处、无论何时。但是,从你身上完全感觉不到奉命执行任务的义务感……嫌恶感。」 「……?那又怎样?我没有义务感或嫌恶感,正是因为我甘愿为了〈神翼族〉卖命——」 「不对。你没有义务感或嫌恶感,是因为你是为了自己。」 「…………嗄?」 为了自己? 「你虽然说过你是为了〈神翼族〉才视察敌情,但是能够预知未来的〈神翼族〉视察其他种族有意义吗?」 「那种事——」 「换成这么说也行。那真的是别人拜托你做的事情吗?」 阿尔法瞠大眼睛,那副模样昭示了比言语更明确的答案。 蕾优对于阿尔法的反应并没有任何表示,她继续说: 「你其实是自认这样对〈神翼族〉有益,自发性地采取行动。身为〔劣血种〕的你——为了〈神翼族〉、为了帮上伟大的母亲、为了颠覆他人的偏见——急于有所作为。」 〈神翼族〉巫女阿尔法?史岱希丝是〈神翼族〉《誓约者》阿耶珥?奥拉有所意图而产下的〔劣血种〕。 尽管身为〈神翼族〉这『世界的管理者』的一员,却因为流著〈隶人族〉的血液而矮人一截。 这项事实导致她产生不必要地过度焦躁。 「想为〈神翼族〉做点什么。你本来是出于这个念头行动。但是,你在不知不觉间,将视察敌情——将增广自己见闻当成乐趣了。」 是的——就像克兰蕾优?希弥希卡这样。 「可是,你不承认这点。不能承认这点。所以——你不断否定眼前做同样事情的我。明明你自己也做同样的事情,却为了认定自己不是那样才否定我……我说错了吗?」 蕾优彻头彻尾不带感情地陈述。 阿尔法低下头。 「……或许的确就像你这混帐说的那样。」 她顺从地、宛如放弃一切的殉教者般放弃争辩。 「虽然我很不情愿,但我可以说我的确将视察敌情当成了乐趣。」 「……你承认了吗?」 「我就承认吧。」 阿尔法说完话后抬起头,不知为何得意洋洋地笑著。 「哼,你这混帐以为我会更沮丧吗?」 「……」 「你这混帐是这么以为的吧?我就知道!真遗憾!」 「我什么都、没说。」 「你什么都没说就表示我说对了!」 阿尔法强硬地认定,双手环胸别过脸去。 然后她说了这句话。 「——嗯,如果是以前的我就会那样吧。」 「以前的?」 被蕾优如此反问,阿尔法不情不愿地侧眼看向零次他们,小小声地说: 「……某群怪胎……说了不负责任的话,说即使我是〔劣血种〕——还是有价值……」 「嗯嗯——?听不清楚耶。你说多亏某个杰出的尼特族大爷让你变得超积极乐观了吗?」 「我去你的才没说这种话!!」 零次乱插嘴,惹得阿尔法涨红了脸出声吐槽,接著彷佛豁出去般继续说: 「总而言之!某群笨蛋说了愿意接纳我这个〔劣血种〕!那句话——就是,让我稍微产生,或许不错,之类的……念头……」 「咦……」 这次换蒂法莉西亚不得不反应了。 因为当初邀请阿尔法加入〈解放者〉之国的人就是蒂法莉西亚。 但仅仅一瞬间,阿尔法对这样的蒂法莉西亚投以歉疚的眼神。 「可是,即使接受这一切,我还是……想要辅佐母亲……就算别人说没有那个必要——我还是这么希望。」 阿尔法看著的不是蒂法莉西亚,而是阿耶珥。 面对女儿的视线,阿耶珥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一句话也没说,不过阿尔法还是笑著。 目睹眼前的事实—— 蒂法莉西亚手按胸膛,闭上眼睛。 「那就是……阿尔法小姐的选择吧。」 并不是毫无选择余地之下的答案。 阿尔法自己拒绝了令其感动、想要应允的邀请,仍然想辅佐母亲阿耶珥——辅佐〈神翼族〉的《誓约者》。 那不是单纯的选择,而是决断。 然后—— 「正因如此,我有自信这么说:我和自始至终都以自己的欲求为优先的臭偷窥狂——和你这混帐不一样!」 被阿尔法指著鼻子骂,蕾优静静地闭上眼睛。 「是吗?」 一句话。 彷佛如此便足矣,蕾优没再说话,反而是阿尔法失去锐气。 「喂……这样好吗,你这混帐。」 「……无所谓。你觉得这样好就好。」 「说话还故弄玄虚……真是惹人厌。」 看阿尔法出言抱怨—— 「阿尔法的选择也是由于阿尔法自身的欲求,结果本质还是一样——蕾优想表达这个意思吧。不过,在我看来,我完全无法同意蕾优和阿尔法很像就是了——」 零次笑嘻嘻地轻轻耸肩。 「而且蕾优做事远比阿尔法有计画。」 「……有计画?」 蒂法莉西亚感到疑惑,零次则盯著蕾优。 「就像我预期事情会走到这步那样,蕾优也同样期望事情走到这步。那正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求——没错吧,蕾优?」 零次单刀直入的话语和眼神,让蕾优低下头。 「真的——不愧是 主人。」 这句话她说了第二次。 其中蕴藏的感情,实在令人猜不透。 「蕾优小姐——呀!」 蒂法莉西亚正要发问,黑袍彷佛要将其驳回般大大地张开,覆盖天空,阻绝所有人的视野。 忽然被遮蔽光源的蒂法莉西亚,拚命寻找蕾优的身影。 「如果是那样的主人——或许就能阻止他们。」 蕾优低声这么说。 那个声音听起来甚至令人感觉到空洞,在询问那句话的意义以前,『傍身之暗』逐渐收缩,周围重获光明。 「刚才那是……咦!」 蒂法莉西亚因目眩而眯起眼睛,发觉周围的景象和先前截然不同。 那是封闭在昏暗之中的空间,环视四周,是寸草不生的大地,尽是粗糙的石头、岩石和土,仰望天空则是——不对,根本不存在天空。 抬起头来,看见的是很高很高的天花板,微微发著光覆盖大地。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尔法同样发出惊愕的叫声。 她的反应反而让蒂法莉西亚冷静下来。 既然连扮演〈神翼族〉耳目巡视各地的阿尔法都不晓得,就表示—— 「喔,这里就是〈幻魔族〉之国迪利德吗……哦,是地底啊。原来如此——」 零次乾脆地这么说,蒂法莉西亚的预测成了确信。 连海中都市(海神之宫)都去过的阿尔法会惊讶的地方。她只想得到一个。 「什么——你说,地底……」 看阿尔法又一次瞠目结舌,蒂法莉西亚有条不紊地思考。 包围在谜团之中的〈幻魔族〉。 其国家在什么地方,长久以来在其他种族之间都是个谜。 所有陆、海、空。不管在哪里都找不到〈幻魔族〉的国家。 但,如果是在地底就说得通了。 自从在〈海精族〉之国——海神之宫看到〈隶人族〉居住的地底世界,这个可能性就变得十分地高。 虽然还有如何移动到那里的问题——但这点只有其他种族要烦恼。 既然蕾优是〈幻魔族〉,而且她还能用『傍身之暗』,不限地点、不限人数地前往只要去过一次的地方,那地点就不是问题。 如今她引发了这个状况。 问题是,为什么有必要把一行人带来迪利德—— 蒂法莉西亚看向蕾优,发现脱下兜帽的她身旁有人。 「……零、次?————!?」 为什么她会有一瞬间以为那是零次呢? 瞠大眼睛,清楚认出对方模样的蒂法莉西亚不由得惊讶。 「——喂喂喂,你以为那个是我吗?」 半开玩笑的说话声从身边传来。 蒂法莉西亚理解那个说话声是零次的同时,抓住了零次的衣袖。 她抓得很用力、很用力——以便止住颤抖。 虽然她也觉得那好像不是衣袖而是零次的手,但那种事无关紧要。 如果不找些什么——找些不会动摇的事物依靠,她就没有自信站稳脚步。 如此黑暗——几乎令人作呕的《命运力》结晶。 在蕾优身旁的人,就是这样的化身。 那个——那种东西不可能是零次。 看著外表是俊美青年的姿态之物—— 「……所以《英雄》小弟,你打算怎么应付那个呢?」 阿耶珥静静地说了。 二章 尼特族和恶魔 被从远方世界召唤而来的《英雄》。 这些《英雄》依据足以推动世界的力量——《命运力》决定身价。 因为《命运力》直接反映了各《英雄》在这个世界获得的能力——《伟能》。 蒂法莉西亚至今目睹、面晤过的《英雄》,无一例外都遵守这个法则。 〈兽妖族〉的《英雄》拿破仑的【不可能不存在(impossible pas francais)】亦然。 〈海精族〉的《英雄》太公望的【覆水难收】亦然。 〈神翼族〉的《英雄》贞德的【神之国(dieu vous bénisse)】亦然。 正是《伟能》成就了《英雄》,决定《伟能》性质的《命运力》就等于《英雄》之力。 正因为蒂法莉西亚不仅具备这样的知识,还亲身体验过—— 因此她不由得感到恐惧。 在前方十几步之遥——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蕾优身旁的高个子青年。 身穿白衣,戴著眼镜,渺茫地伫立于昏暗之中的他。 面对那个只能说是化成人形的《命运力》,过于压倒性的《英雄》,让蒂法莉西亚不由得浑身战栗、牙齿打颤、毛骨悚然。 「那……那、是——」 蒂法莉西亚话说到一半就呼吸窒碍,她咬紧牙根,手更加用力地握住零次。 然后在蒂法莉西亚努力调整呼吸的同时,阿尔法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离谱的——《命运力》。」 阿尔法勉强挤出的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阿尔法,过来这边。」 贞德即使采取行动保护君主阿耶珥,也绝不从眼前的他身上移开视线。她不能移开。 就只有事先预知这幅景象的阿耶珥,细细地吐气问零次: 「要我再说一次吗,《英雄》小弟——你打算怎么应付这个状况?」 阿耶珥佣懒、但直接地提出的问题。 那是在场所有人都想过的念头—— 「咦?不怎么办喔?」 尼特族堂而皇之地—— 说出这种话。 「……不怎么办……?」 就连堂堂的『世界的管理者』都蹙起眉,仔细打量著〈解放者〉的《英雄》。 零次彷佛很开心得到那种眼神般,露出笑容若无其事地说: 「倒是你,你没看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吗——?只要看了,就能够想像到某个程度吧。」 「很遗憾,接下来的未来似乎变数颇大。」 每次看都不断改变——虽然这么说有点太夸张,但的确很接近这种状态,甚至会觉得看了也是白费工夫。 然后,最重要的是—— 「你已经忘记你做过的事了吗?」 就算阿耶珥透过持续预知确定了未来某一时间点,还是不会知道结果是否会如同阿耶珥内心的解释。 这种可能性,正是眼前这名《英雄》先前揭露的事实。 「喔,真是难为你了。果然这么做就会导致未来变得容易变动。原来如此——」 即使阿耶珥语带讽刺,零次还是丝毫不以为意地回应。 「总之,一码归一码。」 他泰然自若地指著宛如《命运力》结晶的青年。 「说到在这个状况下站在蕾优身旁、《命运力》强得像天方夜谭的人,自然就猜得到那个人的身分吧——对吧,蒂法?」 「——欸?」 蒂法莉西亚唐突地被迫接话,不小心发出怪声,她随即慌张地乾咳一声掩饰,同时发觉自己一直握住零次的手不放,于是赶紧拉开距离。 不仅如此,蒂法莉西亚还提醒零次:「我、我说过好几次了,请不要叫我蒂法……!」接著她再度在脑中回想问话内容。 「这个嘛,既然蕾优小姐是〈幻魔族〉的人,他应该就是〈幻魔族〉的《英雄》——浮士德先生……不是吗?」 随著蒂法莉西亚说出推测,笑嘻嘻的零次笑意更深了,导致蒂法莉西亚渐渐失去自信。 「……我说错了吗?」 她不自觉小声这么问零次。 「没有啊?应该就像你说的那样吧——」 「那你为什么要笑成这样……」 「咦——?那当然是因为你明明直到前一刻还害怕得握住我的手直发抖,现在却转换得飞快的关系吧。」 「什——那、那是!」 「哎呀——害怕过头到差点尿裤子的精灵真是棒极了——」 「尿……!?」 被零次讥笑,蒂法莉西亚涨红了脸——然后发觉。 蒂法莉西亚内心的恐惧感。 让身体发抖、双脚发软、剥夺思考的压迫感,已消失得一乾二净。 那是因为羞耻的感觉压倒了恐惧,如果要说这是谁害的—— 「…………你是故意的吧。」 蒂法莉西亚怨恨地低声说道,零次立刻耸耸肩,表现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果然。 看零次摆明装傻的态度,蒂法莉西亚更是确信零次是刻意要自己接话,帮自己减轻压力。 如果零次真的完全无心,他应该感觉不出蒂法莉西亚说的话是指哪件事才对。 (真是的,这个差劲透顶的《英雄》……) 蒂法莉西亚故意在心中痛骂,拚命不去想差点感谢零次的自己、以及零次为自己著想而伸出援手的事实。 现在不是思考那种事的时候。 因为愈想就愈静不下心来,甚至不好意思看零次的脸,陷入被揪住心脏般百思不得其解的感觉中不能自拔——并不是这样。 而是现在还有更需要思考的事情。 蒂法莉西亚为了屏除所有杂念,闭上眼睛,深呼吸一次。 现在这个状况,蒂法莉西亚能做的事只有思考。 蒂法莉西亚这么告诉自己,一睁开眼睛,就静静地说出话语: 「零次,我——很害怕那个《英雄》。」 你没头没脑地突然说什么—— 蒂法莉西亚的发言换来阿尔法和贞德这种质疑视线,她确认了零次似乎有些满意地展露笑意。 「哦——为什么?」 ——说出想法也可以达到整理的效果吧。 蒂法莉西亚一边将眼前的零次和过去零次说过的话重叠,一边继续说: 「起初,我以为是《命运力》的关系。他比我们至今遇到的任何一个《英雄》都还要强大的《命运力》……我以为这个理由就已经足以造成恐惧。」 「恐怕他拥有十分出色的《伟能》吧——」 零次故作夸张地说,阿尔法彷佛忍不住般插嘴: 「那种事早就知道了啦!现在不是说这种屁话的时——」 「不,阿尔法小姐。」 蒂法莉西亚中途打断阿尔法的话。 「这件事很重要。」 她伸出手指按著嘴边,皱起眉头,静静地说道。 她边说边思考。 「就像刚才零次说的,会对强大的《命运力》感到恐惧,正是惧怕反映《命运力》的强大《伟能》。」 《命运力》很接近这个世界所谓的魔力,也就是说,《伟能》其实相当于魔法。 不管保有再多魔力,如果不能以魔法这个形式发挥,那么有跟没有其实一样。 而保有莫大魔力者会成为令人恐惧的对象,仅限于保有者会用魔法的情况。像蒂法莉西亚这样不会使用魔法的〔劣 血种〕,即使拥有魔力,基本上也毫无意义。 也就是说,会造成恐怖的不是魔力,而是魔法。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就有哪里不对劲了。因为至今遇过的诸位《英雄》也都拥有足以成为令人恐惧之人的强大《伟能》。」 〈兽妖族〉的《英雄》拿破仑的能力,能够使人心屈服,自由命令对方。 〈海精族〉的《英雄》太公望的能力,能够使任何能力在其眼前用过一次后,都再也无法使用。 〈神翼族〉的《英雄》贞德的能力,只要自己陷入险境,就能够在特定空间内有如神祇,无可匹敌。 不管哪一个,都毋庸置疑地属于外挂级的能力,只要运用得当,都足以征服这个世界。 是的——端看如何运用。 蒂法莉西亚睁大眼睛,在自己的思考驱使下开口: 「如何运用——没错,至今我都不觉得恐怖,是因为使用《伟能》的《英雄》……她们的《命运力》都很正直。」 改变世界的力量,《命运力》。 那不单是改变世界,其中还包含了使之变得更好的意思。 所以会敬畏,却不会恐惧。 这是因为虽然方向不同,但是就希望世界变得更好这点而言,她们和蒂法莉西亚等人一样。 然后就这点而言,他——〈幻魔族〉的《英雄》,名为浮士德的青年则不一样。 「因为那家伙拥有的《命运力》扭曲到天杀的无可救药……不晓得会用那离谱的《伟能》干出什么事,所以令人不由得感到恐怖,就是这么回事吗?」 阿尔法接口做出结论,蒂法莉西亚则点头同意。 蕾优恐怕是为了让蒂法莉西亚他们和他会面,才会带蒂法莉西亚他们移动到这个地方。面对如此现状,不这么思考就说不通。 也是因为蒂法莉西亚有不想怀疑蕾优的私心。 但是,即使蒂法莉西亚等人这样议论的同时,他还是一动也不动,漫无对象地投以不知道看著什么的渺茫眼神。 他的神秘莫测、令人难以言喻的不安,最重要的是削弱判断力的氛围;蒂法莉西亚彷佛要将这些情绪全部甩开——正眼看著他说: 「请恕我妄自揣测,无礼地请教你。你——像你这样的《英雄》到底有什么目的?」 蒂法莉西亚刻意加重语气。 明确表明敌对之意。 「——噗呵。」 唐突的声音。 宛如年幼少女般尖锐清脆的笑声,从他——不对,是从他背后传来。 「噗呵呵呵呵呵呵!『请恕我妄自揣测,无礼地请教你』~?『像你这样的《英雄》到底有什么目的』~?嗯哼~」 青年依然面无表情。 从他背后——一名娇小的少女探出头。 「——!」 瞬间。 蒂法莉西亚感觉自己因意外的人物瞠大了眼睛,她面向那个人物。 「……零次?」 「嗯?」 …………是错觉吗? 零次的回应和表情一如往常般毫无干劲,让蒂法莉西亚不由得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她尽管内心疑惑,还是重新面向前方。 然后再次观察少女—— 一瞬间会以为那是蕾优的『傍身之暗』化成人形。 少女穿著荷叶花边层层叠叠的黑色哥德萝莉洋装,配上黑白相间的过膝袜和黑色皮鞋。 彷佛沾湿的乌鸦羽毛般乌黑亮丽的头发,衬著宛如覆盖了黑暗的黑色大眼。 头上有两根小小的角,背上长著小得荒唐的翅膀。 像人偶一样精致姣好的脸蛋,摆明嘲笑我方,她挑衅地说: 「要开玩笑可以仅限于你那对大而无当又不雅观的胸部吗~?」 「你……!」 被猝不及防地说那种话,蒂法莉西亚不禁满脸通红地遮住胸部,阿尔法深深地点头。 「哼,这句话天杀的说得真好。」 「阿尔法小姐!?」 「怎样,大乳袋。」 「大……就、就说了这——」 又不是我自愿要长这么大的,而且大也有大的各种不便——蒂法莉西亚本来要这么反驳,但总觉得阿尔法的眼神像在说『杀了你』,她最后乖乖闭嘴。 尽管如此,阿尔法依然上下打量蒂法莉西亚的胸部。 「你敢得寸进尺,小心我把你那对沉甸甸的东西扯下来喔?」 阿尔法用异常认真的低沉声调说完。 下一瞬间,她将双手举到头两侧,笑容满面地说: 「开玩笑的喵?」 「——噗!」 因为那个时间点实在太糟糕,阿尔法身旁的贞德最先喷笑,蒂法莉西亚也跟著不小心吐出憋住的气。 然后。 「唔——呀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简直堂而皇之地—— 捧著肚子毫不忍耐地哈哈大笑。 遭受这些嘲弄,阿尔法保持喵?的姿势浑身颤抖,凶神恶煞地面向零次。 「——臭《英雄》!」 零次再度让阿尔法摆出开玩笑的喵?姿势,依然挂著笑嘻嘻的表情竖起大拇指。 「完美吸睛喔,阿尔法。」 「谁管那个啊啊啊啊啊啊啊!!」 之后,阿尔法自暴自弃地不断恶言冒犯,不断地喵喵叫,惹得少女一再捧腹大笑,最后少女拍了一下手—— 「——哈啊,真好笑~」 彷佛至今全部都是开玩笑那样,少女戛然停止大笑。 「真不愧是好邻居呀~」 浅薄的笑意。眯起的黑眼睛。 最重要的是——那个称呼。 「零——」 「那还真是谢了。」 零次打断蒂法莉西亚的呼唤,嘻皮笑脸地笑著说: 「只不过我什么都没做喔?提供贡献的是愉快的阿尔法。」 「——你这混帐!……唔。」 「奇怪,你反覆做同样姿势所以累了吗?对不起喔,阿尔法。」 「你以为是谁害——不,要冷静、要冷静……」 「不过我觉得贫乳也很好喔!真的真的。所以打起精神吧。好吗?」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 将中了明显挑衅而恼怒大叫的阿尔法拋在脑后—— 蒂法莉西亚看著反常地转移话题的零次。 「——哦,原来要这样回应吗~学到一招了呢~浮士德。」 少女不知为何强调浮士德这个称呼,吃吃地窃笑,令蒂法莉西亚皱起眉。 蕾优和浮士德至今都一言不发,神秘的少女也依然浮现耐人寻味的微笑。 然后,似乎和她们有某种关系的零次,拒绝谈这件事到了不自然的地步。 蒂法莉西亚把已经来到喉头的「为什么?」吞回去。 ……零次不会做没意义的事。 所以他不肯告诉蒂法莉西亚那件事,应该有什么意义才对。 蒂法莉西亚如此相信—— 「咦~?你是不是稍微怀疑了呀~?」 少女突然出现在蒂法莉西亚眼前。 「你怀疑了照理说必须绝对信赖的《英雄》吗~?对不对?你心想『为什么她会知道这种事』、『为什么他不肯告诉我』对吧~?」 「……才、才不——」 正要不加思索地加以否定的蒂法莉西亚,发觉了某种异样感。 ——为什么她能分毫不差地说中蒂法莉西亚的心思? 不对 ,说起来她—— 「大乳袋!」 因为阿尔法的声音而如梦初醒的蒂法莉西亚,感觉到眼前的少女正愉悦地凝视自己,慌忙拉开距离。 「噗呵——噗呵呵呵。」 少女看蒂法莉西亚那慌张的样子——不对,她还看著出声的阿尔法、讶然凝视的贞德,甚至瞥向乍看之下泰然自若的零次和阿耶珥—— 「真是愉快呀~真是滑稽呀~真是迷人呀?」 小恶魔笑了。 她笑啊笑。 「——接下来造访的是愉悦的愉悦时光?」 她张开双臂,转圈圈跳舞。 「极其精彩极其愉快的故事要开始啰开始啰?」 动作彷佛演戏,语气宛如讴歌。 「这个故事的主角名为——『浮士德』。〈幻魔族〉的《英雄》兼——《誓约者》。」 小恶魔咧嘴一笑。 ◆◇◆◇◆ 「〈幻魔族〉的《英雄》兼……《誓约者》?」 少女的话让蒂法莉西亚深深蹙眉。 既是《英雄》又是《誓约者》,这种身分不可能存在。 《英雄》是来自异世界的受召唤者。是各种族当代巫女召唤而来的异邦人。 那种人物不可能成为代表种族的《誓约者》—— 「咦——?为什么不可能呀~?」 彷佛再度直接看穿蒂法莉西亚的心思般,哥德萝莉小恶魔偏著头表示疑惑。 「巫女兼《誓约者》就存在吧~?这就表示《誓约者》并非不能兼任,会认为《英雄》不能当《誓约者》才奇怪吧~?」 动不动就拉长尾音的独特语调,以及看似文静又似冷酷的绝妙微笑。 ……很难应付。 蒂法莉西亚诚心这么觉得,思考该如何回应。 「她说的话,是事实。」 不料蕾优—— 一直保持沉默的〈幻魔族〉〔四血姬〕低头说: 「〈幻魔族〉和其他种族不一样,分成四股势力,内部对立著……应该说对立过。」 蕾优抬起头,将视线转向背后——远方依稀可见疑似建筑物的高耸物体。 蕾优接下来陈述的是至今不曾泄漏于外的〈幻魔族〉情报。 在蕾优眼中,那是自己种族不光彩的一面。 ——打从来到这个世界《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之前,〈幻魔族〉就已经分成四股势力,上演无止尽的战争。 内斗本身是很常见之事。 例如〈兽妖族〉同样分成数族,直到确立合议制以前也是纷争不断。其他种族亦然。 但〈幻魔族〉和其他种族不一样的是,即使从原本世界来到这个世界,依然互相对立。 明明各种族来到《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和来自不同世界的其他种族会面,都产生了迫切危机感而致力团结,〈幻魔族〉却认为『那种事跟我们没关系』,仍然持续种族内斗—— 「噗呵,真是愚蠢呀~真是极品呀~人称最好战种族的〈龙斗族〉都不算什么吧~」 少女吃吃地笑著插嘴,蕾优坦然地继续说: 「大概是因为,〈幻魔族〉有力量的关系。」 甚至七度毁灭世界的太古〔七灭战〕。 在该大战前,在〈幻魔族〉还没将国家迁移到地底之前。 其他种族曾经多次联手合作,企图侵略、征服忙于内战的〈幻魔族〉。 但〈幻魔族〉每次都击退了企图侵略的其他种族。 有时直接击退外部种族;有时和外部种族交涉,同时持续内战。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他们拥有足够的力量这么做。 「这个情形在〔七灭战〕结束……有了《大誓约魔法》,开始《英雄战争》之后也没有改变。」 「即使有了《大誓约魔法》……?」 蒂法莉西亚提出疑问,阿尔法形同应和蒂法莉西亚般说: 「《大誓约魔法》的大原则天杀的怎么了?」 全种族——甚至连〈幻魔族〉都协助创造的世界之法,《大誓约魔法》。 其大原则是不得危害他人,在即将打破这项大原则的瞬间,行为人就会被魔法结界弹开。 这是谁都知道的绝对法,然而—— 「《大誓约魔法》,有漏洞。」 蕾优静静地说。 「我想有吧——」 零次流畅地说: 「说到底《大誓约魔法》只规定不得危害他人,并没有提及详细内容。实际上,他人是否受到危害根本无法明确判别,所以一般当作是禁止了最具代表性的暴力行为——只是这样而已吧?」 「……主人果然早就发觉了。」 听到蕾优开心地这么说,零次轻轻耸耸肩。 「在〈海精族〉之国(海神之宫)看到那种画面就发觉了。」 「那种画面……?」 蒂法莉西亚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一问出口,零次果不其然地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就是你和蕾优被赛蕾(〈海精族〉《誓约者》)性侵犯,『不甘心!可是有感觉!』时的事情喔。」 「有、有感——」 在海神之宫以客人身分接受招待的蒂法莉西亚他们,当天晚上受到了性方面的款待。 具体而言,就是被〈海精族〉操纵的触手抚弄下体,被她们使用的『连锁共鸣』强制分享性欢愉。 想起当时的事,蒂法莉西亚差点反射性地按住下腹部,她随即摇摇头正要提高嗓门—— 「——」 最后打消了念头。 ……要冷静。 这时候为了掩饰害羞而大声反驳,只有零次会开心。 更重要的是^^零次要表达的意思。 「即使头脑抗拒……只要肉、肉体欢愉,《大誓约魔法》便判断不会造成危害——你是指这件事吗?」 「喔——」 获得零次肯定的反应,蒂法莉西亚接著说: 「只要应用这个道理……在对立的双方都由衷希望暴力解决的情况下,非暴力的大原则应该也会不再适用……!?」 蒂法莉西亚边说,边被自己思考得出的结论吓到。 「也就是说——〈幻魔族〉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照样同意互相伤害……?」 尽管是同种族—— 蒂法莉西亚表达此言下之意,蕾优显得毫不感慨地说: 「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就算出身同一个世界,就算同种族,依然是他人。」 「这……」 那种话听起来实在太寂寞了。 「总之,因为这个缘故~」 探出头来的少女出面抢话: 「〈幻魔族〉就连本来是为了《英雄战争》召唤的《英雄》,都想运用在自家的内斗当中啦~」 少女伸出食指抵著下巴,朝蕾优投以耐人寻味的浅笑。 「我问你——臭偷窥狂,你这混帐是为了那种事才召唤《英雄》的吗……!?」 面对阿尔法这样的反应。 「咦……?请、请等一下。」 蕾优召唤出来? 那就表示 「蕾优小姐是〈幻魔族〉的巫女——?」 蒂法莉西亚这么出声,蕾优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彷佛要代替蕾优回答般,零次直截了当地说: 「咦,你没发现吗?」 「……嗄?」 「你以为蕾优身为不同种族,还能从十足傲娇的阿尔法口中问出那么多事情是为什么? 当然有其理由吧。」 ——那个理由是两人境遇相同,都是巫女? 就算把那种事讲得像常识一样,蒂法莉西亚还是只能瞠目结舌。 应该说。 蕾优明明是〈幻魔族〉巫女,却还是和当时身为〈森灵族〉《英雄》的零次缔结主从契约吗——? 蒂法莉西亚事到如今才陷入难以置信的情绪之中,阿尔法不理会她,往前踏出一步说: 「你这混帐……对我说了那么多漂亮话,保证『不会让〈幻魔族〉《英雄》参加《英雄战争》』,其实是打那种歪主意吗……!」 「啊~不是喔~」 少女再度从中插嘴,笑嘻嘻地接著说: 「蕾优小姐本身真的只有召唤而已~想要利用《英雄》进行内斗的是蕾优小姐所属的——啊,蕾优小姐自认并不所属其中吧~?总而言之~是四大势力之一的『吸血鬼队』喔~」 只见少女灵活地伸长了手,用带著黑色光芒的指尖在空中画出〇△╳?,戳了一下〇。 「『吸血鬼队』好像比其他三股势力都还要杀气腾腾~啊,顺便一提,将〈幻魔族〉之国(迪利德)迁移到地底的也是吸血鬼队喔~好像是因为害怕阳光,住在这里正好~」 说完,少女看向蕾优。 蕾优的确平常就戴著『傍身之暗』作成的兜帽……没想到是因为这种理由。 蒂法莉西亚因意外得知事实而睁大眼,少女口若悬河地继续说: 「因为『吸血鬼队』的力量如此强大~《英雄》稍微协助一下似乎就能立刻分出胜负——因此《英雄》刻意放水,让其他三股势力迎头赶上~」 「……咦?」 和想像不同的答案,让蒂法莉西亚不自觉惊呼,小恶魔看著她愉悦地嗤笑。 「因为不这样就不会变弱嘛~」 因为被四势力之中的最强势力要求协助,就故意放水,让其他三股势力迎头赶上。 然后四大势力形成均势缠斗的结果,就是种族整体弱化—— 也就是说。 「全部都是为了篡位主掌〈幻魔族〉……」 「……简直就是屁。」 蒂法莉西亚和阿尔法的话,让少女宛如受到夸奖般开心地微笑。 「噗呵,也有好事喔~!以往内部分裂的〈幻魔族〉,其《誓约者》身为种族代表,却无法正常发挥机能,但现在就确实发挥《誓约者》的机能了~对吧,浮士德?」 少女说完,青年果然还是沉默,只是朝她投以空洞的眼神。 同时少女在浮士德周围转起圈圈。 「——得到〈幻魔族〉的浮士德?下一个目的是?欲望的目标是?」 少女再度宛如讴歌般低语,伸长指尖用黑色魔力画一个大圆,然后轻轻地戳了大圆的中心。 「——!」 只见黑色的圆在蒂法莉西亚他们眼前无穷无尽、无边无际地扩张。 「一切一切——全部全~部?」 小恶魔少女大大地张开手臂,将最后逐渐收缩的黑圆——黑球抱在怀里。 「对,就是这个世界——整?个?世?界。」 说出这句话的她,露出宛如发狂的浅笑。 感觉就像凝视著手中深不可测的黑暗那样。 蒂法莉西亚不由得说出那句话。 「你——是什么人?」 那是,一直忍在喉咙的疑问。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毫无意志、灰暗《命运力》化身的浮士德,和宛如代替浮士德般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的少女。 她究竟是何许人也——看起来她彷佛一直等待别人这么问,正因为如此,蒂法莉西亚才一直问不出口。 面对那个疑问—— 「终于有人问了~」 笑意浓得化不开的少女,这时不知为何看向蒂法莉西亚旁边——看著零次。 「对吧,〈解放者〉的《英雄》先生?」 少女简直理所当然似地要求零次接话。 「……那种事还用问吗?」 零次也很自然地回应。 「古今中外,纠缠浮士德的恶魔只有一个。」 即是—— 「梅菲斯托费勒斯。」 这么回答的,不是零次。 「……阿耶珥?」 对贞德的问话没有反应,至今一直静观其变,一言不发的〈神翼族〉《誓约者》蹙起眉毛,严肃地抿紧嘴唇,黄金眼眸发出凶光,明确浮现厌恶表情。 「阿……阿耶珥大人?」 看母亲表现出极为罕见的感情,阿尔法担心地出声,阿耶珥对此一度闭上眼睛,尽量保持冷静地静静说: 「那是〈幻魔族〉的《英雄》兼《誓约者》……浮士德最凶亦最恶的——《伟能》。」 ◆◇◆◇◆ 「《英雄》的……《伟能》!?」 眼前的少女吗——?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看向阿耶珥,看她不否定那句话,不禁更加惊愕。 想当然耳,人形的《伟能》这种事既没听过,也无人认为会存在。 但是,既然〈神翼族〉的《誓约者》兼预知未来的世界管理者都这么说了,就算不如此认为,也得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蒂法莉西亚困惑不已时,零次侧眼看著她,泰然自若地说: 「之前就说过了吧,『浮士德』在我们的世界是超有名的虚构创作的标题兼主角——对吧,贞德……啊,以贞德的生存年代,说不准有没有听过啊。」 「咦?」 贞德突然被迫接话,有些不知所措地说: 「这个嘛……恕我孤陋寡闻——」 「唉——……真没用啊——」 零次深深地叹气,贞德有了反应。 「…………抱、抱歉。」 「我不想听你辩解啦——应该说,这样就好像我说错了不是吗?你要怎么赔偿我?」 只见零次若无其事地走到贞德身边,抬起她的下巴,从口袋取出智慧型手机给她看画面,从近到彷佛会亲下去的距离睥睨著她。 「你不说话,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把在提斯泰尔拍到的这段变态绝顶的影片用大画面播放。你要怎么负责?」 面对这种极度牵强的找碴,〈神翼族〉的《英雄》—— 「——啊,是~~……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事,我什么都做~……哈啊哈啊。」 尽管处于快要被骯脏男人强吻的情境,不对,不如说正因为是这种状态,贞德得到让背脊阵阵抖动的快感,浮现恍惚的表情。 在旁边看到这幅景象的阿尔法稍微远离两人,同时叹著气说—— 「……这个情况,究竟该鄙夷超变态的《英雄》,还是该责备玩弄变态的垃——《英雄》,真是天杀的无谓烦恼。」 「所以——你这混帐为什么会知道那家伙是〈幻魔族〉《英雄》的《伟能》?」 阿尔法态度一转,恢复严肃的表情,并偷偷瞥了阿耶珥一眼。 零次放著浑身酥软的贞德不管说: 「浮士德是以真实存在的炼金术师……用这边这个世界的说法,就是以魔法师为蓝本创作的故事,体裁虽然有所不同,但不管哪个故事,都一定会有个和浮士德一同行动的魔鬼登场。」 「那就是……名为梅菲斯托费勒斯的少女吗?」 蒂法莉西亚斜眼看著笑吟吟的少女低语,零次轻轻地耸肩。 「虽然不是少女啦——但据说恶魔能够自由改变外貌,这部分怎样都好吧。」 「咦~好过分。」 无视出口插话的少女,零次挥了挥从口袋取出的智慧型手机。 「浮士德召唤出恶魔梅菲斯托费勒斯,用自己的灵魂交换了能够实现所有愿望的契约。在浮士德满足的瞬间,契约就会达成,浮士德的灵魂将归梅菲斯托费勒斯所有——真是绝配吧?」 零次指著彷佛已经没有灵魂般浮现渺茫神情的青年。 「啊——难道他已经……」 达成契约,被夺走了灵魂? 「才不是。达成契约被夺走灵魂就和死同义。也就是说,这家伙只是极端缺乏欲求而已。先不管传说中的浮士德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态——眼下状况对恶魔而言再好不过。」 「有气无力再好不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就?说?了,直到满足欲望之前,不管任何愿望都能够实现,就表示一旦满足欲望就不行了吧?既然如此,只要浮士德不管怎样都不会满足——说得更彻底一点,只要浮士德根本没有欲望,恶魔就会无止尽地实现愿望。」 「——什么?」 看阿尔法彷佛难以置信般低语,零次看向阿耶珥。 「……就我预知所见,的确只能这么说啊。」 获得『世界的管理者』背书,零次耸了耸肩。 化为人形,【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伟能》? 「可是,既然他本人连欲望都没有,不就不会有任何愿望吗……」 「就算自己不许愿,别人也可以要求他许愿。」 彷佛要粉碎蒂法莉西亚的希望般,阿耶珥这么断言。 「只要让他复诵自己说的话。仅仅这样,她就能将自己的愿望当成《英雄》的愿望加以实现。」 「——那种事、如果办得到——」 简直就是—— 「拥有意志的不是《英雄》,而是他的《伟能》。」 没错。这样只能说是《英雄》的《伟能》表达意志,而非《英雄》表达意志。 如果真是这样,浮士德这名《英雄》和其他《英雄》不一样,其毫无指向性的理由就真相大白了。 他绝对不会满足于任何事情——说起来是连心愿都没有之故,自然也不可能有想要让世界变得更好的野心—— 然后同时,蒂法莉西亚不禁这么想。 「那么她……梅菲斯托费勒斯小姐的目的是什么呢……?」 众《英雄》不管呈现的形式为何,都是为了让世界变成自己理想中更好的样貌;并且为了证明自己无与伦比,才回应了这个世界的召唤。 但是,他们的《伟能》呢? 假使《伟能》拥有意志,她所冀望的究竟是什么呢—— 「……那就是——」 看〈神翼族〉《誓约者》毫不停顿地正要开口。 恶魔静静地笑著将脸凑近自己的《英雄》。 「浮士德,『让〈神翼族〉的《誓约者》闭嘴』。」 「——梅菲斯托费勒斯,【让〈神翼族〉的《誓约者》闭嘴】。」 小恶魔外形的《伟能》轻轻呢喃,《英雄》就照样出言命令。 「【遵命,浮士德】?」 梅菲斯托费勒斯接获自己亲口提出的命令,浮现讨喜的微笑朝阿耶珥伸出手。 瞬间,从她手中释放出浊黑的巨大魔力奔流,笔直地袭向阿耶珥—— 「——【主啊,请指引我(dieu vous bénisse)】!」 伴随著高声宣誓,贞德瞬间站到掩护阿耶珥的位置,强行达成了发动《伟能》的条件。从她的背上长出火焰翅膀,左手举著屠龙剑,右手拿著巨大旗帜插进地面,迎击魔力的奔流—— 迎击失败了。 只见漆黑魔力穿透贞德——宛如她不存在般——还突破了阿耶珥情急之下展开的防御魔法,缠住阿耶珥的脖子。 「——!」 「母亲大人!!」 看阿耶珥面孔扭曲,按住白皙的颈项,阿尔法发出惨叫。 接著阿尔法仓皇地赶到阿耶珥身边,看到她脖子的瞬间,为之凝结。 「这是——」 那里刻著眼熟的刻印。 歪歪扭扭、形状各异的四轮,重叠构成十字的刻印。 「『均衡的四轮』的……刻印?」 那正是〈幻魔族〉的刻印。 听到阿尔法的低语,阿耶珥开口: 「…………、…………、…………」 发不出声音。 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就算想要读唇语,也很不自然地完全读不出来。 面对这种奇异的状态—— 「没用的~」 梅菲斯托费勒斯笑了。 「因为浮士德如此冀望,所以我就请〈神翼族〉的《誓约者》小姐闭嘴了~」 看梅菲斯托费勒斯睁眼说瞎话,蒂法莉西亚提高嗓门说: 「《大誓约魔法》呢……!?」 《大誓约魔法》——只要感应到他人受到危害就会发动的绝对防御魔法呢——? 「——噗呵,你还要依赖那种东西吗~?」 窃笑窃笑窃笑。 「我劝你差不多该认清那种东西没有意义了~要不然~——」 只见小恶魔可爱地偏著头—— 「就会像某个预知未来者一样,再也说不出话喔~?」 她冷冷地眯起眼睛。 ◆◇◆◇◆ 在太古时代,全种族赌上种族命运的〔七灭战〕,相传六度毁灭世界、在七种族之中持有最顶级的力量、毋庸置疑是最强种族的〈神翼族〉。 其《誓约者》,世界的管理者——阿耶珥?奥拉如今被剥夺言语,在众人无不困惑、动摇、混乱之时。 「不不不,这不是什么大事。」 只有那个男人——那个尼特族若无其事地摇摇手。 「不如说,只要依循《大誓约魔法》的原理,绝对防御魔法不会启动是理所当然的。」 「……《大誓约魔法》的原理?」 「刚才蕾优说过了吧?《大誓约魔法》有漏洞。你回想一下吧。同样被用了伟能却不见绝对防御魔法启动,这种事实际发生过吧。」 零次这么说著,看向蕾优——不对,是看向她身上的黑布。 「啊——太公望小姐的《伟能》使蕾优小姐的『傍身之暗』无法使用的那次……?」 之前想要脱离〈海精族〉之国(海神之宫)时,蕾优的『傍身之暗』曾经被太公望的《伟能》——【覆水难收】『禁止』使用。 「那时候《伟能》发动之际,也不见绝对防御魔法启动。尽管明显受到危害——那么为什么没启动呢?事情很简单。因为《大誓约魔法》没有怎样算是受到危害的具体概念,因此什么也没办法做啊。」 例如被打、被踢等暴力,或是对所有物造成直接的、物理性的损害。这些概念不管在任何状况下都能够轻易想像。 但是,对于未知的《伟能》会造成何种危害,想像得出具体概念才奇怪。 「尽管如此,本来阿耶琪有办法回避吧……」 零次瞥了〈神翼族〉《誓约者》一眼,微微耸肩说道: 「应该说,比起这个——」 彷佛毫不在乎—— 表情依然缺乏干劲地—— 「你的目的是破坏这个世界。这是你这么想隐满的事情吗?」 他若无其事地直接说了出来。 「…………嗄?」 蒂法莉西亚并不是第一次听不懂零次的话。 但是,那句 话实在过于唐突——不对,虽然听得懂那句话,却无法理解那个答案背后的思考过程,这让蒂法莉西亚不由得呆若木鸡。 「目的是、破坏、世界,这是……咦?请问……」 和思考一度停止就迟迟转不过来的蒂法莉西亚相反。 零次盯著梅菲斯托费勒斯,看到她浮现认真的表情,便露出皮笑肉不笑的浅笑。 「喔,果然猜对了吗?」 ……果然猜对了? 也就是说,那是—— 「原——原来你之前都在套她话吗!?」 看蒂法莉西亚更加吃惊,零次戏谵地说: 「不不不,我当然是内心确信啊。只是没取得口头证据而已。」 「……那就叫做套话吧?」 「就说了不是啦。只要依照常理想像,就会知道那些家伙的目的只有那件事喔。」 「那些家伙……?」 为什么有必要包含浮士德呢? 明明实质拥有意志、行使力量的却是梅菲斯托费勒斯,他这个《英雄》可说只是装饰也不为过。 ……他这个《英雄》? 还有零次说的『只要依照常理想像』—— 「难道是因为,他——他们在原本世界做的事就是那样吗?」 《英雄》浮士德和他的《伟能》恶魔梅菲斯托费勒斯。 他们在原本世界做的事,或是虚构作品中描写的『浮士德』。 就是希望世界崩坏——? 「哦,很行嘛。很会凭空推理。」 看到零次爽朗的微笑,蒂法莉西亚感觉胸口深处缓缓地发热—— 「虽然是错的。」 一瞬间遭到全盘否定,蒂法莉西亚目瞪口呆。 「咦?」 「我说过了吧,『只要依照常理想像』。将获得的资讯堆砌起来的确算是经过了思考。但那样并不算想像。」 「想像——」 思考的进阶。 又或者是……和思考交叉? 看蒂法莉西亚陷入沉思,零次难得地浮现和善眼神,随即又露出愉快的笑容。 「算了,在还没有关于浮士德的知识的阶段,想像也没屁用就是了。」 「……!就是说呀!在那之前的阶段光想就会明白的事有限……」 「所以我说了你很会凭空推理吧?」 「……呣。」 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 「那就请你教我知识。」 蒂法莉西亚不满地这么说,零次瞥了哥德萝莉少女一眼,浮夸地说: 「梅菲斯托费勒斯想要的是浮士德的灵魂,这点我也说过吧?至于那个浮士德……拥有庞大知识的博士,其所冀望的是——『美』。」 「美?」 「『时间啊停止吧,你是如此美丽』——浮士德发自内心如此冀望地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的灵魂将归梅菲斯托费勒斯所有。梅菲斯托费勒斯千方百计地诱惑浮士德说出那句话,而浮士德也怂恿梅菲斯托费勒斯『让我说出那句话吧』,一次次实现自己的欲望。这就是浮士德最有名的故事。」 「喔……」 虽然这件事听起来很奇妙。 「……那为什么会天杀的演变成世界崩坏呢?」 插嘴的是仍然依偎著阿耶珥的阿尔法。 「嗯——……」 零次确认按住脖子的阿耶珥依旧表情痛苦、不能说话以后,才接著说: 「所以才要你们发挥想像力吧。为什么名为浮士德的《英雄》会回应异世界的召唤?又或者——」 这时零次指向表情空洞的《英雄》——不对,是指著他旁边飘浮的少女。 「浮士德真的是回应召唤来到异世界的吗?也有可能是他本来就希望前往异世界,结果利用了召唤这个制度而已吧,之类的。」 「……嗄?」 那种说法。 听起来简直就像他不是被召唤,而是让自己被召唤一样—— 「这种事很奇怪吗?梅菲斯托费勒斯只要浮士德不满足,就能够实现所有愿望。既然如此,只要他【希望去其他世界】,照理说梅菲斯托费勒斯就有可能实现那个愿望,将他转移到其他世界(这个世界)。」 「你这混帐是笨蛋吗?」 阿尔法说出极为直接的冒犯话语。 尽管如此,她却免于做出那个丢脸动作,因为她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种事天杀的当然很奇怪吧……?在你原本的世界存在这种鬼东西吗?」 只见零次瞥了被唤作这种鬼东西的少女一眼,耸耸肩说: 「天晓得?至少我没看过。」 「既然如此——」 「就算我没看过,也无法断言不存在吧?」 零次依然嘻皮笑脸,彻底像是开玩笑般继续说: 「至少她现在就存在于这里,如果想推翻我的假设,就需要证明我原本的世界不存在恶魔——需要名副其实的*『恶魔的证明』。」(译注:源自拉丁文probatio diabolica,最初是法学用语,意指法律所要求的、却无法完成的证明。) 要证明恶魔存在很简单,只要将恶魔带到眼前就行了。 但是要证明恶魔不存在却极为困难,因为必须彻底调查过全世界的森罗万象。 因为事实上不可能证明,所以在议论中提出这种主张是不受承认的。 虽然不受承认—— 「……唔。」 明明情感上无法接受,却想不到如何反驳,阿尔法懊恼地抿唇。 侧眼看著阿尔法,陷入沉思的蒂法莉西亚在这时抬起头—— 「……如果他的心愿是来到这个世界,那么现在身在这里就等于已经实现愿望,应该得到满足了,不是吗?」 蒂法莉西亚提出疑问。 切中要点的问题,让零次加深笑意: 「正是这样。所以那并不是浮士正确的心愿。那么浮士德正确的心愿是什么?」 零次竖起食指。 「刚才说过吧?浮士德追求美。还是会发自内心说出『时间啊停止吧,你是如此美丽』的极致之美。既然他不是被召唤,而是让自己被召唤的,就表示他来到异世界是为了那个心愿。」 也就是说。 浮士德并不是连来到异世界都要追求极致之美,而是—— 「不来到这个世界就无法达成的愿望……」 蒂法莉西亚一边低语一边思考。 零次他们《英雄》原本的世界和这个世界的差异,根本数之不尽。 魔法、来自不同世界的七个种族,以及《英雄》—— 「啊——」 思考到这里的瞬间,蒂法莉西亚犹如遭受雷击般灵光一闪。 零次淡淡地回应: 「没错。来到异世界的《英雄》能够得到的最大收获莫过于《伟能》。将梅菲斯托费勒斯这个存在转化为《伟能》这个强大的力量,正是浮士德的目的。」 是目的,不是心愿。 这是因为,他们的心愿是—— 「取得强大力量的理由,是他们的心愿,让人说出『时间啊停止吧』——『化为永恒吧』的极致之美必不可少的东西。那么,需要强大力量、让时间永远停止的方法是什么呢——?」 只见零次将竖起的食指笔直地往下指。 「让时间永远停止的方法(将有回归于无的行为)——就只有破坏世界吧。」 听到零次这么断一一 「噗——噗呵……噗哈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 笑啊笑。 少女大笑。 她摀著脸,笑弯了小小的身躯。 彻底地笑、不停地笑。 就这么带著宛如发狂般的笑意余韵,恶魔——梅菲斯托费勒斯说: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对吧,浮士德?」 梅菲斯托费勒斯一对著浮士德笑,浮士德也同样歪扭嘴角。 「——!」 彷佛只有嘴角勉强挤出笑意,浮士德看起来像哭又像笑的凄绝表情,让蒂法莉西亚他们倒抽一口气。 就像觉得为之震慑的蒂法莉西亚等人也很滑稽似的,浮现嘲笑表情的恶魔—— 「…………」 仅止于一瞬间,她朝零次投以冰冷眼神,接著环视所有人。 「正是那样。」 恶魔堂而皇之地说了。 ◆◇◆◇◆ 「你们天杀的是真心……想著要破坏这个世界吗……?」 阿尔法显得难以置信的疑问,换来梅菲斯托费勒斯微微一笑。 「是呀~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浮士德的目的是世界的一切。得到一切以后,再来就只剩破坏了吧~?哪里奇怪了~?」 「居然问哪里奇怪……!」 「因为理由大致都被说完了~我想就不需要再一一说明~总之万物都是创造远比破坏辛苦吧~?」 「……嗄?」 看阿尔法讶异地面露疑惑,梅菲斯托费勒斯当场转起圈圈。 「小不如大?少数人之手,不如多数人之手?投入的感情愈深厚就愈迷人美妙?」 她转身向后的同时举起手打拍子,一触摸自己头上的角,就踩著小跳步,把手放下,轻碰脚尖。 「定下目的,立志成就!有时遭遇挫折,历经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反覆摸索,好不容易终于完成?将那样的世界(创造物)——」 转身面向这边的少女,朝这边伸出双手,彷佛掌心上有某种东西般充满怜爱地凝视—— 「破坏。」 一把捏烂。 彷佛有听见破碎声响的错觉,阿尔法抖了一下身体,梅菲斯托费勒斯像就是想看到那个反应般愉悦得不得了,浑身因而颤抖。 「噗呵、噗呵呵呵呵呵呵!明明从七个世界因缘际会聚集在此~创造了规则好让大家和谐共存~拚了命活下来~——却被剥夺破坏。要被破坏掉了。全部全部全~部都会被破坏掉~」 少女彷佛忍耐不住地扯开嗓门、张开双臂、高声大笑。 「那种事那种事那种事~——是最至高无上也最愉悦的【美】吧~!对吧,浮士德~!噗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少女这么说道,在已经恢复面无表情的浮士德周围绕著圈圈,跳来跳去。 「……真是疯狂啊。」 〈神翼族〉的《英雄》发出静谧的声音。 「原来如此……我明白心胸宽大的母亲大人嫌恶的理由了。」 在贞德旁边,阿尔法侧眼看著依然摀著喉咙,似乎到现在都还发不出声音的阿耶珥,接著说道: 「你这混帐是最差劲的垃圾。」 梅菲斯托费勒斯听到这句重话—— 「咦~?真打击~」 她皱著眉,做出夸张的惊讶反应之后,随即吃吃地笑起来。 「明明只是好好地说明而已~对吧,蕾优?」 梅菲斯托费勒斯不是偎向浮士德,而是偎向蕾优,对依然不发一语地低著头的蕾优戏谵地噘嘴说: 「蕾优也赞成浮士德的目的对吧?」 「什么——」 看阿尔法勃然变色,梅菲斯托费勒斯满足地浮现微笑。 「应该说~追根究柢,召唤浮士德的人是蕾优喔~?」 ——没错。 因为至今很少提及,以致众人差点忘了,〈幻魔族〉的巫女是克兰蕾优?希弥希卡,正是她召唤了浮士德这名《英雄》。 虽然根据零次的假设,蕾优会召唤浮士德也是出于浮士德的意志,但无论如何,都是蕾优制造了契机。 最重要的是——《英雄》和召唤的巫女都会有某些共通之处。 「臭偷窥狂,你这混帐——」 阿尔法彷佛做出某种决定般提高嗓门—— 「——开玩笑的喵?」 下一瞬间被迫做出那个丢脸的动作。 「好,阿尔法,那是你误会了。」 零次过于轻巧的话语惹得阿尔法大叫: 「~~~~!你这混帐又知道我打算说什么——」 「『臭偷窥狂,你这混帐从一开始就和这些家伙联手吗』对吧?」 「————」 「顺便一提,蕾优的回答是no。如果巫女能够召唤出如其所愿的英雄,那蒂法莉西亚要怎么办?召唤尼特族岂不是笨到极点了吗?明明她本来就不怎么样了。」 「……有必要补上最后那句话吗?」 「嗯,是没有。」 「我想也是喔!?」 然而,零次连蒂法莉西亚的吐槽都随便打发掉,看著梅菲斯托费勒斯说: 「总之,不管怎样,既然对手想要引发对立,我们没必要特地著了对手的道吧?」 「哎呀~被你识破了~?」 少女掩嘴窃笑,睥睨似地挑衅我方;阿尔法无视少女,对依然让黑布摇曳不定、表现得像旁观者的蕾优拋出话语: 「臭偷窥狂……不对,克兰蕾优?希弥希卡。」 阿尔法特地修正说法,蕾优只用视线回应。 「你这混帐在想什么?」 面对这直率的疑问,蕾优一度垂下眼帘,而后再抬起头,正眼凝视著阿尔法说: 「我……我想的事,一直没变。就只是追求能够令我动情的事物。」 看蕾优手按胸口,认真地回答,阿尔法敏锐地眯起眼睛。 「为了那个目的,就像那边那个恶魔说的,就算这个世界会毁灭也无所谓?」 「…………我,不否认。」 「————!」 阿尔法不自觉要冲过去,却被身旁的贞德制止。 阿尔法没对著制止她的贞德,而是对零次说: 「臭《英雄》!你说这天杀的哪里是误会了!!」 看阿尔法就好像快要扑咬过来般咄咄逼人地大叫,零次始终应对如流地回答: 「这没什么好说,只是就结果而言看似目的一致而已,蕾优并没有和那些家伙联手。」 「那种事你又知道——」 「知道吧。如果世界毁灭是蕾优的最大目的,她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个地方?会演变成『那种事天杀的不能允许——气~~』的局面是显而易见的事吧。」 「这……倒是你这混帐,刚才那是模仿谁……?」 「咦?可以讲出来吗?」 「…………就天杀的不必讲出来了。」 「阿尔法啊,我劝你改掉一发飙马上跺脚的习惯喔?因为会像这样被模仿。」 「你这不就天杀的讲出来了吗啊啊啊!!」 那似乎是无意识的行为,只见阿尔法立刻跺脚,零次开心地看著她。 蒂法莉西亚不理会这两个人,朝少女拋出话语: 「……你……你们为什么要追求美的事物呢?」 那是最根本的问题。 蒂法莉西亚这么说的瞬间,梅菲斯托费勒斯摆出臭脸。 「咦~~?居然问这个吗~?」 接著,梅菲斯托费勒斯表现出稍微思考的模 样—— 「那我反过来问你~——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小姐,你为什么活著?」 没有拉长尾音,也未包含任何感情的话声。 梅菲斯托费勒斯面无表情地问道,蒂法莉西亚感到不知所措。 「问我、为什么……?」 「那种事天杀的不会有理由吧。这个问题没意义。」 阿尔法不耐烦地代替为之语塞的蒂法莉西亚清楚明瞭地回答。 「对~就是那样~」 恶魔摇晃著那头比漆黑更深沉的头发笑了。 「追求美的事物不需要理由~虽然大可以说『只有美的事物能够满足灵魂』,或是『美才是唯一的极致』,但那种话有说和没说一样吧~?」 明明语气明亮,恶魔却唯有眼神依然灰暗,她维持同样的语调继续说: 「所以,认定辛苦完成的世界崩坏才是极致之美,也不需要理由~」 那句话既不是试探也不是调侃,也正因如此,可见她是认真的。阿尔法彷佛被那句话震慑般倒抽一口气,尽管如此,她还是拚命挤出笑容。 「……哼,天杀的再空泛也该有个限度。如果只是嘴上说说——」 要怎么说都行。 就在阿尔法正要接著这么说的瞬间。 「浮士德,『摇动地壳』。」 「——梅菲斯托费勒斯,【摇动地壳】。」 伴随浮士德复诵的话语,梅菲斯托费勒斯的掌心凝聚了浊黑的魔力,将那股魔力一把捏烂的同时,宛如从地底传来的震天巨响和剧烈摇晃随之袭来。 「……咿!」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抓紧零次。 「——嗄!?什、什么!?天杀的发生了什么事!?」 若有若无地腾空飘浮的阿尔法,仰望著不停掉落碎石子的天花板。 「——阿耶珥。」 只见〈神翼族〉《誓约者》回应零次的声音用右手画印,使出散发蓝光的魔法阵投影魔法。 显现在魔法阵之中的是—— 「提斯泰尔……?」 如同蒂法莉西亚的低语,那影像从上空捕捉阵阵摇晃的提斯泰尔城和惊慌失措的民众。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朝影像伸出手,但零次制止她,对阿耶珥说: 「还能显示其他地方吗?」 阿耶珥只用视线回应零次的话语,在手中重新画了两三次印,改变影像。 在疑似〈兽妖族〉之国的地方,长著兽耳的〈兽妖族〉伏地跪拜,宛如向大地祈祷;在〈海精族〉之国,〈海精族〉因摇晃的地面吓得尖叫,彷佛呆住般凝视著外头旋转的水流。 「啊——啊——陷入恐慌了。」 就如同零次彷佛置身事外般的低语所言,不管哪个国家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天地异变而陷入混乱。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噗呵,安于《大誓约魔法》缺乏危机意识的家伙,是不是以为——或许是〔七灭战〕又开打了~?真是愚蠢呀~真是滑稽呀~明明不是那种程度的事。」 看梅菲斯托费勒斯讥讽地哈哈大笑,阿尔法发出近乎惨叫的怒吼: 「别开玩笑了!!去你的赶快停止!!」 「咦咦~?你明明说了『只有嘴上说说无法信服,实际让我瞧瞧』这种话啊?」 「…………唔。」 梅菲斯托费勒斯歪著头拍动翅膀,说得极其讽刺,阿尔法只能咬牙切齿—— 「——怎样都好啦——」 零次拍拍阿尔法的头,泰然自若地说: 「既然你因为看到阿尔法绝佳的反应而满足,差不多可以让我们回浮游大陆了吧?这里窄得要命,又充满灰尘,实在不是很舒服耶。」 「嗄……竟、竟然说因为不舒服——」 「不是啊,因为这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嘛。虽然这里的确最能强烈感受到地壳的震动程度———所以呢?那又怎样?只要平心静气思考就会明白,明明没有生命危险,根本就没理由害怕。」 用蕾优的『傍身之暗』移动到迪利德。 的确,不管地壳变动再大,震动都不会传到浮游大陆。 为了让零次他们感受地壳的震动,就需要移动到地下世界,这点可以理解。 「噗呵!就算你强装镇定——」 「强装镇定~?不不不,这是事实吧。说起来,我方明明也有物理现象奈何不了的家伙在。」 如此说的零次,看著在一连串过程之中始终站得好好的〈神翼族〉《英雄》。 能在险境之中发挥力量的圣女,看起来甚至像一直伺机而动。 「喔,该不会你真的以为,只要引进你们的地盘(迪利德)就能够把我方玩弄在股掌之间?原来你也有可爱的地方啊。明明没那么好的事。」 听到零次完全有如嘲弄的话语—— 「——噗呵。」 恶魔回以不亚于其的讪笑,将握成拳的右手张开。 同时,大地的鸣动就像一场梦般平复。 「蕾优。」 伴随那句话展开的『傍身之暗』再度封闭众人视野——光再照进来时,众人已经回到看得见澄澈蓝天和丰饶大地的浮游大陆。 「什么……不对,比起这个,提斯泰尔……!」 只见阿耶珥的投影魔法也显示了民众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张望四周的景象,比起大地停止摇晃或是回到浮游大陆,那段影像最能让蒂法莉西亚松了一口气。 「那么,虽然回到了浮游大陆~」 恶魔完全不在意那两人,浮现笑吟吟的表情,摆出彻底高高在上的态度,宛如试探般看著零次。 「在这里就能够阻止浮士德——阻止世界毁灭吗~?」 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但我还是配合你。因为不管你做什么都没有意义——梅菲斯托费勒斯这么暗示。 「嗯——……等等。我确认一下。」 零次边说边在浮游大陆上走动,一走到最近的边缘,就探头看下面。 「喔——确实是浮游大陆。还是一样壮观——」 「……不,你在做什么……」 无视蒂法莉西亚的吐槽,零次仍然探头看著下方。 结果零次所言,只是说明梅菲斯托费勒斯引发的现象而已。 另一方面,浮士德(梅菲斯托费勒斯)实际夺走了〈神翼族〉《誓约者》的语言能力——那可是『世界的管理者』,拥有大致想得到的最强能力『已知未来』——只是手握成拳就震撼大地。 就现状而言,那股力量只能说,正如同他们宣告【只要心想就什么都会实现】,而且足以毁灭世界。 可以说他们只是虚张声势。 但是,也只能用说的而已。 累积的事实,在在证明〈幻魔族〉的《英雄》兼《誓约者》浮士德,拥有和那强大到不可解——不对,是和那充满威胁的《命运力》相符的能力。 因为浮士德……或者说是梅菲斯托费勒斯,只要稍一动念,这个世界——《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就可能陷入危机状况。 她展现的力量要引发这种忧虑实在易如反掌。 毫无《命运力》的〈解放者〉《英雄》打算如何阻止呢——? 梅菲斯托费勒斯语带侮蔑说出的话语,其实也是其他人的疑问—— 不是那样吧。 蒂法莉西亚的脑中冷不防掠过一道声音。 同时她的思考半自动地开始运转。 蒂法莉西亚脑中甚至浮现笑嘻嘻的浅笑,她不自觉看向零次—— 「嗯?」 看到一直浅笑的零次什么也没说,蒂法莉西亚怀抱确信。 她直觉只感到危险。 但是—— 彷佛为了鞭策即将感到怯懦的自己,蒂法莉西亚刻意摆出宛如某人的浅笑说: 「你何不毁灭就好了?」 正眼迎视对方投射而来的无机质眼神—— 蒂法莉西亚挑衅地说: 「你想毁灭这个世界对吧?好啊,请毁灭。不对,不如说——你为什么不毁灭呢?」 「你——你、你疯了吗,大乳袋!?」 阿尔法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大叫,她的想法显而易见。 「『说那种话,要是他们真的动手毁灭了怎么办』——让阿尔法小姐都这样想,可见你们让多少人如此相信。」 「……嗄?让人相信……是指?」 「请仔细想想。他——他们如果真的希望毁灭这个世界,而且事实上拥有足够的力量,那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没毁灭呢?」 浮士德——梅菲斯托费勒斯的目的是毁灭这个世界。 然后,事实上他们也拥有毁灭这个世界的手段。 既然如此,世界还没毁灭就十分奇怪。 那是称为符合逻辑都嫌愚蠢,理所当然的结论。 基本中的基本的——三段论法。 如果只有结论的部分,也就是『世界毁灭』没发生,那就表示—— 「『希望毁灭这个世界』或者是『事实上拥有足够的力量』——其中一项应该是错的才对。」 蒂法莉西亚彻底据理如此主张,阿尔法无言以对。 相对地,恶魔轻蔑地发噱了。 「——噗呵,突然说了有趣的话呀~那种程度的解释真的够吗~?还有其他——」 「还有其他目的吗?除了毁灭世界以外,另有其他真正想达成的目的。有道理,这的确很有可能。但是,如果真是这样,只要那个目的没达成,这个世界就不会遭到毁灭。因此,果然还是无法构成害怕你们的理由。」 蒂法莉西亚直接断言,梅菲斯托费勒斯眯起眼睛。 〈解放者〉的《誓约者》没有错过那个反应,不给任何喘息空间,紧接著说: 「喔,『让对方害怕』果然很重要吗?那么,为什么要让我们害怕呢?当然是因为有需要吧。那么是什么需要呢——」 彷佛被某人、被某种东西附身般,蒂法莉西亚笑了。 「例如,《伟能》的发动条件。」 「————该不会。」 阿尔法瞠大眼睛。 《英雄》拥有的《伟能》,似乎因为力量强大,因此使用或发动都附带了条件。 〈神翼族〉的《英雄》贞德不陷入险境就无法发动;〈海精族〉的《英雄》太公望则是对手不先使用一次能力,就无法满足发动条件。 如果同样地,〈幻魔族〉《英雄》浮士德的《伟能》【只要心想就什么都会实现】也有条件,而条件就是让对方感到恐惧——除非满足这项条件,否则浮士德就不会拥有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 所以—— 「我再问一次。为什么你不毁灭世界呢?」 蒂法莉西亚快速地面带笑容切入。 看到她泰然自若地质问的模样—— 「——」 为此惊愕的人是蕾优。 明明只不过稍微离开几天,身为《誓约者》的她就有了惊人的成长。 而那不用说也知道—— 克兰蕾优?希弥希卡的主人,正面接下她投来的视线,〈解放者〉的《英雄》笑了。 「总之,不论蒂法莉西亚的追究是对是错,如果你们能够光靠力量强行得逞,早就动手了。那是〈幻魔族〉最明白的事情吧?」 正因为是内部对立、连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都还持续内斗的〈幻魔族〉,才更明白的事情。 如果靠力量便能征服,就不必那么辛苦了。看零次轻松地这么说,至今始终向其投以冰冷视线的梅菲斯托费勒斯,突然改变态度笑了起来。 「——噗呵,原来如此~」 她掩著嘴,俨然毫不心虚地接著说: 「明明胸部那么大,却没有想像中那么笨呀~」 「什么——」 恶魔端详著那个部位说出这样的话,零次点点头。 「是啊。」 「为什么这时候零次要同意呀!」 蒂法莉西亚说话的同时,发觉零次也仔细盯著蒂法莉西亚那个部位,她慌忙用双手遮住胸部。 「胸、胸部大小和头脑好不好又——」 没有关系——在蒂法莉西亚这么说之前。 「不,天杀的有关系。胸部大的女人毫无例外都是笨蛋。」 「等等,阿尔法小姐!?」 「毕竟营养都明显地被身体的一部分吸走,当然会对其他地方产生影响。而那显然就是头脑,简直明如观火——啊——真的被火烧死算了。」 「最后那句完全只是在说我坏话吧……?」 「啊啊?所谓的坏话是某个大乳袋高高在上地说什么『胸部大不尽然是好事』,这种除了炫耀以外什么都不是的屁话才对吧!」 看阿尔法明显比面对浮士德或梅菲斯托费勒斯时还充满敌意,蒂法莉西亚尽管有些退缩,依旧据理力争。 「照你那种逻辑,不就等于阿耶珥小姐也头脑不好……」 蒂法莉西亚奋力指著阿耶珥,自以为这是妙答。 大胸部……其中一部分身体特徵被毫不讲理地指责。 这当然不是好事,但是因为身为〔劣血种〕,蒂法莉西亚个人已经习惯被他人带著偏见说三道四。 不过,习惯归习惯,在和阿尔法扯上关系时,类似的情况实在太常发生,这样不太好。差不多该停止为胸部大小这种无关紧要之事的争论了……! 蒂法莉西亚抱著这种想法,搬出在阿尔法心目中占有绝大地位的阿耶珥,自以为这句话最有效,但是—— 「那——那种事我都知道啊!!」 一瞬间前还彷佛要杀人的冰冷表情垮了下来,阿尔法快哭出来似地将双手往下甩,拍动著左右不同颜色的羽翼说: 「母亲大人明明那么大,我却天杀的完全长不大……!我想果然是因为我是〔劣血种〕,甚至,搞、搞不好我根本不是母亲大人亲生的——」 「咦……咦?不,不是,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呃,我要表达的是,如果大胸部的人头脑不好,那么胸部同样很大的阿耶珥又该怎么……」 「————呜呜。」 看阿尔法湿了眼眶,拚命地忍住不哭,梅菲斯托费勒斯趁机起哄。 「啊啊~把人家弄哭了~不可以唷不可以唷?」 「并、并没有……等一下,追根究柢,都要怪你起的头吧!?」 「咦咦~?恶魔就是以搬弄口舌为生嘛~?」 恶魔乐呵呵地差点吹起口哨,贞德则并未理会惊慌失措的蒂法莉西亚,静静地朝阿尔法伸出手。 「阿尔法……你放心。我和你是同志。」 面对那充满慈爱的微笑,阿尔法—— 「贞德……你干嘛擅自握我的手。请不要做这种恶心的事。还有,我的胸部比你大。」 「~~~~!」 不仅被甩开手、还热脸贴冷屁股、甚至被投以轻蔑眼神,贞德兴奋到浑身阵阵抖动,阿尔法一边退避三舍,一边瞪向蒂法莉西亚。 「总之,结论就是像你这样的混帐大乳袋最好天杀的死光光。」 三章 尼特族,埋下种子 「拿破仑?波拿巴……?」 阿尔法直接复述蒂法莉西亚的话语,讶异地看著少女。 拿破仑?波拿巴,不用说也知道是〈兽妖族〉《英雄》的名字。 但阿尔法知道的〈兽妖族〉《英雄》拿破仑,是以强健肉体和过剩激励为特徵的热血汉子,和眼前浮现高雅微笑的娇小少女毫不相似。 重点是,既然对方是《英雄》,应该或多或少会感觉到《命运力》—— 「哎呀,我也真是的。在场有几位初次见面,需要自我介绍呀。」 她俨然现在才发觉般掩嘴,不疾不徐地曲膝,若无其事地拨开盖住额头的头发—— 「我是〈兽妖族〉《英雄》拿破仑?波拿巴。【今后还请多指教、关照】。」 她这么说完,露出《协调的五牙(〈兽妖族〉)》之刻印的瞬间。 「————!」 宛如狂风大作般突然喷发的《命运力》,吓得阿尔法缩了起来,贞德敏锐地做出反应,使剑具现。 面对这再明白不过的《英雄》证明,零次随口说: 「喔,那个(《命运力》)果然是可以控制的吗?一般是因为不需要才不那么做的吧。」 「对我却是攸关生死的问题。只不过,既然像这样被零次阁下叫来,就如零次阁下所言,已经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拿破仑话中有话地责怪零次迫使自己出面来到这里,零次笑著说: 「少来少来,靠『替身小弟』实在应付不了——正因为你这样判断,才应我之邀前来吧?」 「……不不不,当然首要原因是因为我个人感兴趣。毕竟——让这个世界存在的所有《英雄》齐聚一堂,这可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嗄——?」 让这个世界存在的所有《英雄》齐聚一堂——? 始料未及、不可能料想得到的话语,让蒂法莉西亚他们瞠大眼睛,看向造成这个状况的主谋。 只见〈解放者〉《英雄》还是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懒洋洋地拄手托腮,大大方方地接受他们的视线,并泰然自若地笑了。 「所以不就说了吗?之前都是在消磨时间。」 是的,零次之前都在消磨时间。 在太公望邀请其他《英雄》来到这里集合的这段时间。 「喔,该不会~你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诱导我们回浮游大陆~?」 梅菲斯托费勒斯那句话,换来零次耐人寻味的浅笑。 「天晓得?」 看零次稍微耸耸肩回答。 「为何——为什么?」 在阿尔法将源源不绝涌现的疑问具体说出来之前。 从已经著地的四不像背上、太公望背后,有个人影翩然降落。 身穿鲜艳的苍蓝和耀眼的纯白相间的轻铠甲,一头闪闪发亮的金色长发绑成麻花辫,那是一名身材瘦小的美少年。 他大大的翠玉眼眸锐利地眯起,中性的俊美长相使他看起来只像少女。 虽然身材以男性而言纤瘦得像还在发育,但其站姿凛然难犯,散发出如裸剑般令人无法触碰的气息。 最重要的是,他与浮士德不同面向、但同样值得注目的不可思议《命运力》。 「难道——」 在蒂法莉西亚说出接下来的话以前,某人以骇人的速度逼近少年—— 「——唔。」 被突然出现的魔法阵弹开了。 「……绝对防御魔法?」 被《大誓约魔法》制定的绝对法『任何人都不得危害他人』弹开的人是—— 「贞德……!?你突然搞什么鬼!」 「可恨的英格兰——!!」 奥尔良圣女似乎连阿尔法的话都听不进去,单手持屠龙剑,露出愤怒表情瞪著少年,再度劈砍过去。 「——贞德……你错、了……」 一道嘶哑的说话声,让她停住不动。 然后她惊讶得瞠大眼睛,转头看著的是——自己的《誓约者》。 「阿耶珥……恢复声音了。」 明明直到前一刻,她的声音都还受浮士德的《伟能》所夺—— 「奇怪~?应该重新补强过了才对呀~」 梅菲斯托费勒斯和贞德同样歪头表示疑惑,回答她的是意想不到的人物。 「耶~?这要归功于人家太过迷人的《伟能》【凡是使用过一次的能力,都能使之再也无法使用】——?」 在脸旁比出v字手势的,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阿耶珥旁边的太公望。 和猜不透太公望的意图而皱眉的贞德相反,早就知道太公望《伟能》的蒂法莉西亚发现早就埋下的伏笔而瞠大眼睛。 「啊——该、该不会,零次说她【什么都能实现的能力】无关紧要,是因为考虑到太公望小姐的【覆水难收(绝对一次性能力)】……?」 太公望拥有的《伟能》【覆水难收】,凡是看过一次的能力都能禁止使用。 那就连浮士德拥有的【什么都能实现的能力】也不例外,既然零次事前预想到浮士德的能力,要事先命令太公望使之无效化并不是难事吧。 「嗯——虽然的确是小零次吩咐人家的,但【什么都能实现的能力】的解释太广泛了,没办法完全无效化喔——虽然需要重新补强的剥夺言语、还有来这里的途中看到的地震都已经不能用就是了——」 「————」 那就已经是十分充分的结果了吧?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看向自家的《英雄》。 贞德本来正要跟著蒂法莉西亚看向零次,结果摇了摇头,询问自己的《誓约者》——眼眸依然是金色的她。 「先不管那个,阿耶珥。你说我错了,那是怎么回事?」 贞德语气凝重。 以当时的情况,阿耶珥那句话当然是指贞德所说的『可恨的英格兰』吧。 贞德以法兰西英雄之姿身先士卒地对抗英格兰,最后被英格兰处以火刑。 既然眼前的他是敌国的传说之王,毋庸置疑是贞德应当憎恨的对象。 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回答贞德内心疑问的,是轻浮至极的尼特族。 「没什么好问的,那家伙又不是英格兰王。」 「——嗄?」 不是英格兰王? 动摇根本的事实,让贞德瞠大眼睛,零次把贞德的反应视为理所当然般,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那家伙的时代根本就不存在名为英格兰的国家。和你敌对的英格兰人——诺曼人甚至从民族角度来看都没有关联。以国家而言比较接近威尔斯,以民族而言则是不列颠人。如果要勉强举出其与英格兰的关联,就只有传说之王征服了当时那片土地的轶事而已。」 零次一边口若悬河地阐述历史背景,一边对著彻底哑口无言的贞德说: 「不过,坏就坏在那个传说之王的轶事,据说导致之后的权力者都一窝蜂地想要利用那个名号沾光,才造成误解了吧。结论就是——将他视为法兰西英雄贞德应当怨恨、憎恨的对象,也错得太离谱了。」 「————」 看到自家《英雄》被人点出有历史背景根据的事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阿尔法看不下去地低声说: 「……贞德……原来你天杀的又没查证吗?」 「不、不是——我、我不知道那种事……!」 「那就是天杀的没查证吧。」 「呜……」 「唉……」 看阿尔法深深地叹气,对自己投以失望的眼神,贞 德蹙起了眉。 「阿、阿尔法………………哈啊哈啊。」 「就说了,你这混帐不要什么都连结性兴奋,拜托!」 听完她们吵吵闹闹之后。 「那么。」 零次将话锋转到尽管身为话题中心,却已经成为旁观者的《英雄》。 「虽然我那些话是出于擅自臆测,但你也那样认为没错吧?」 听到零次轻语,他闭上眼睛,放下了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剑说: 「——幸会。我应〈龙斗族〉所求,受召唤来到此地,遵从《英雄》的命运赶来赴会。」 他的嗓音以男性而言极高,却正气凛然,使听者正襟危坐。 必然受到在场所有人注目,他彷如回应那些视线般睁开眼睛,极为庄严肃穆地说出那句话: 「吾名为亚瑟。乃不列颠之王兼〈龙斗族〉的《英雄》——亚瑟?潘德拉刚。」 ◆◇◆◇◆ 「〈龙斗族〉的《英雄》……亚瑟?潘德拉刚。」 关于他的逸事,在蒂法莉西亚还属于〈森灵族〉时就曾数次耳闻。 率领著公认血气方刚的〈龙斗族〉之民,尽管身为异世界人,却比《誓约者》更领导有方的豪杰。 在《英雄战争》中亦是发挥了以武著称的〈龙斗族〉力量的勇猛战将。 不管身为治世者或武人都极为优秀,简直就是《英雄》中的《英雄》—— 实际会面之后,给人的印象也跟传闻一样。 当然目前还没交谈过,也还没看过具体行动。 尽管如此,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命运力》虽不及浮士德却也十分强大,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那股正气,令他散发出奇妙的可靠感觉。 如果浮士德的《命运力》是阴森邪恶,亚瑟的《命运力》就是极其刚正不阿,如果不考虑他是对立种族的《英雄》,会想要无条件地追随他—— 「奇怪,我怎么……」 「啊——蒂法法也有被小亚瑟的《命运力(领袖气质)》所惑的感觉?」 太公望露出w的嘴形,不著痕迹地走过来,亲昵地把手搭在蒂法莉西亚肩上继续说: 「因为小亚瑟有很不得了的派头,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和他抱持相同志向呢——就像只要跟著这个人就不会错的感觉?真的是——到了不自然的地步。」 太公望锐利地眯起眼睛,又随即浮现露骨的浅笑。 「算了,先不管那个——小零次吩咐人家带来的《英雄》都到齐了哟?」 〈海精族〉《英雄》挥了一下钓竿——打神鞭示意拿破仑和亚瑟——〈兽妖族〉《英雄》和〈龙斗族〉《英雄》——零次简短回应: 「嗯。」 「……只有这样吗!真过分——!就没有再多点表示吗——?」 「啊?只不过是简单跑腿而已吧?」 「哪有哪有哪有,超——辛苦的喔!而且小零次只说『去就知道了』——」 「的确去就知道了吧?」 「这个嘛……是知道了喔!虽然是知道了没错啦——……呣——……蒂法法也帮忙说句话啦——」 「咦……为、为什么是我?」 「平常总是被零次出难题的蒂法法能够体会人家的心情吧——?」 「…………虽然不情愿,但我非常能体会。」 真是深刻体会到不想再体会。 「而且〈解放者〉的《英雄》这个态度可以吗?会演变成外交问题吧——?」 「会演变成那样吗……」 虽然太公望的口气像在说笑,但是经她这么一说,蒂法莉西亚身为〈解放者〉《誓约者》总不能完全不吭声。 看著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的太公望,蒂法莉西亚深呼一口气,夹杂著叹息说道: 「那么容我发言——你做那些事是为了零次吗?」 「咦?」 蒂法莉西亚的视线笔直看著对方。 不遗漏对方任何举动,直言不讳地说: 「我实在不这么认为。简单来说——就是前提条件不符合吧?」 因为太公望(〈海精族〉)行动是为了零次(〈解放者〉),所以零次(〈解放者〉)应该给太公望(〈海精族〉)某些回报——太公望这么要求,但太公望行动是为了零次——这个前提条件显然令人存疑。 因此〈解放者〉《誓约者》不接受〈海精族〉《英雄》的抗议。说得更彻底一点——就是拒绝再议论。 蒂法莉西亚毫不犹豫地表态,太公望瞠大眼睛。 「……哦。蒂法法的成长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呀~」 太公望耐人寻味地朝〈解放者〉《英雄》递眼色,皮笑肉不笑地说: 「的确不是为了小零次呢——说得更彻底一点——也不是为了其他人。」 那轻快的语气中带著一丝冰冷,拿破仑彷佛同意那句话般微笑。 「凡是回应这个世界召唤的《英雄》,那样做都是理所当然的吧。」 少女耸了耸肩,看向站在身畔的美少年,麻花辫随之摇曳的亚瑟也静静地接著说: 「……忽视召唤主种族,反而采取有利其他种族的行动是违反契约的。是故,不管哪个《英雄》,采取的行动都是基于所属种族的意向吧。」 所以,太公望并不是为了零次才集合《英雄》,拿破仑和亚瑟也不是为了零次或太公望才集合而来。 那种事连说其当然都嫌愚蠢,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然后尽管如此,现存所有《英雄》还是响应号召,像这样到场与会。」 〈兽妖族〉《英雄》拿破仑——波蕾特?波拿巴和〈龙斗族〉《英雄》亚瑟?潘德拉刚。将他们带来的〈海精族〉《英雄》太公望,和下令带他们前来的〈解放者〉《英雄》零次,再加上原本就在场的〈神翼族〉《英雄》贞德,以及〈幻魔族〉《英雄》浮士德—— 串起一切的尼特族始终坐在椅子上,指著〈幻魔族〉《英雄》青年和他的《伟能》少女。 「问题来了,你们认为是为了什么?」 瞬间,众《英雄》的视线全部看向他们。 浮士德——梅菲斯托费勒斯并没有那么愚蠢,不会不懂那眼神的意义。 「……原来如此~制造浮士德这个共同敌人,以召集所有种族、所有《英雄》——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先不管是真是假,既然有《英雄》扬言破坏世界、并拥有足够力量,就不能放置不管。就这点而言,所有种族、《英雄》都可能意见一致。 所以换句话说,是零次拿〈幻魔族〉《英雄》当藉口,促使其他所有英雄在此集结。 「……于是形成了这幅景象。」 预知未来者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主人……」 就连自认完全独断独行的蕾优都在其计算之中,造就了在场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局面。 那的确是稀世诈欺师兼究极尼特族的零次擅长的事情—— 尽管如此—— 蒂法莉西亚皱眉看著梅菲斯托费勒斯。 「请问有什么好笑的?」 少女却还是一直浅笑。 表现得简直像从一开始就对此心知肚明一样。 「咦咦~?没什么啦~」 少女吃吃地笑啊笑。 「既然想要毁灭世界,当然想过要和全种族为敌吧~?我只是在想——个性那么强烈的各位《英雄》能够和平相处吗~」 伸出食指抵著嘴角的少女,做作地偏著头。 「例如~打倒浮士 德就代表打倒〈幻魔族〉~我想当然就会产生这项权利的归属问题~这部分确实决定好了吗~?」 「此为无用之问。我等《英雄》虽然背负的种族不同,但背负种族命运是不变的事实。」 「正因为背负著种族命运,才是问题所在吧~像是对亚瑟先生来说,为了〈龙斗族〉任何事都做得出来吧?」 「……任何事,这个词汇有语病。我在身为〈龙斗族〉的《英雄》之前,更有身为《英雄》的骄矜。我以名誉发誓,无意为非作歹。」 「哦,这样啊~——那么亚瑟先生或许是那样吧~」 恶魔仍然呵呵笑著。 她故意逐一环视其他英雄的脸说 「噗呵,真是太好了呢,各位。不对,我就不说是什么太好了~看来〈龙斗族〉的《英雄》先生抱持那种意见喔~」 看梅菲斯托费勒斯接著吃吃窃笑,拿破仑说: 「哎呀呀,传说中的『恶魔的呢喃』还真是粗糙呀。小姐以为那种程度就能够让我们动摇了吗?」 「咦,为什么你会以为我是要让你们动摇呢~?我明明只是照实转述亚瑟先生的意见而已。」 恶魔嘴上说著「真是不可思议」,但其实一点都不这么想,而且毫不掩饰这点,彷佛演戏般矫揉造作地掩嘴道: 「啊啊~该不会~!是因为拿破仑小姐和亚瑟先生不一样,盘算著要抢先其他人之类的!?要不然不会冒出这种思维,以为我要让大家动摇吧?」 恶魔转起圈圈,不是对著拿破仑,而是对著其他《英雄》诉说。 「……呵呵,再粗糙也该有个限度呀。你要怎么想当然是你的自由,但讲话水准要是太低,可是会暴露内涵的喔?」 虽然区区恶魔并没有内涵可言——〈兽妖族〉《英雄》补上这句话,冷冷地微笑。 「哎呀,不必你一再提醒,我们《英雄》绝非团结一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太公望耸耸肩,亚瑟直言不讳地提出异议: 「那样正中〈幻魔族〉下怀吧。为了打破这个局面,我认为哪怕暂时也好,我们应该团结一致。」 「嗯、嗯,那就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嘛——」 众《英雄》聚齐在此,和〈幻魔族〉对峙,这个状况正是团结一致。 也就是说,各种族《英雄》表面上同调,背地里想要偷跑的可能性依然不减。 堂而皇之地那么断言的太公望惹得亚瑟皱眉,至今都看著他们议论的贞德慎重地接著说: 「尽管如此,各人抱持什么心思是应该确认的事项吧。因为我们应该要避免只有特定种族拔得头筹的情况发生。」 「哎呀。这时候看著我,就表示像你这等人物都愚蠢地被那个恶魔的甜言蜜语彻底操弄了吗?」 「……请你讲话有点分寸。我并不是很沉得住气的人。」 「唉呀。身为同乡的《英雄》说这种话实在太伤感情了,圣女 pucelle)。亏我还崇拜过你。」 「同乡……?」 贞德讶异地凝视看起来少不经事的少女《英雄》,拿破仑——波蕾特回以若无其事的微笑。 (确实受到动摇了……) 在只能旁观的蒂法莉西亚看来,《英雄》之间的互动如实流露出对彼此的不信任感,感觉简直正中恶魔下怀。 「噗呵呵——在这种状况下,〈解放者〉《英雄》先生还敢说要全种族《英雄》合作打倒浮士德吗~?」 出言调侃的恶魔,趁机将话锋转向造成这个状况的尼特族—— 「哪有,我无意要全种族《英雄》协力打到浮士德喔?」 「…………嗄?」 阿尔法最先发出目瞪口呆的声音。 「————」 贞德和亚瑟、拿破仑就不用说了。 「呃……小零次?」 就连因为同盟关系而最近距离出手协助的太公望,都伤脑筋似地苦笑。 「这未免——」 「并没有不合情理吧?」 先声夺人的尼特族仍深深地陷入椅背笑著。 「应该说,你们以为我不召集《誓约者》而是召集《英雄》是为什么?」 「那只是因为……要是召集各种族《誓约者》,就会天杀的变成〔誓约议会〕吧。」 「那个议会确实发挥过机能吗?」 「……这……」 过去零次曾经要〈兽妖族〉《誓约者》召开〔誓约议会〕。 名目是各种族《誓约者》集会决策,却几乎没有《誓约者》会亲自到场。 「不过,个人意见直接等于种族意见的《誓约者》,的确不应该轻易参加其他种族的聚会。因为不知道会被怎么利用啊。」 「…………」 「我并不是在说蒂法莉西亚喔?」 「既然如此,可以请你不要特地说出来吗!?」 明明她都特意保持沉默了。 那次〔誓约议会〕,亲自到场的就只有蒂法莉西亚和已经确定下台的〈兽妖族〉《誓约者》而已吧……? 而实际上,蒂法莉西亚也被零次彻底利用了—— 彷佛要斩断不堪回首的记忆般,蒂法莉西亚甩甩头说: 「总而言之……因为我们《誓约者》在性质上无法摆脱种族束缚,所以不可能如〔誓约议会〕般召集全种族。故改成召集同样背负种族,但并不代表种族的《英雄》,就是这么回事对吧?」 和一出言不慎就有可能导致种族毁灭的《誓约者》不一样,《英雄》多多少少能超越利害,互相协助。 「会这样想吧?」 「咦……咦?」 「我说过了吧。我无意要《英雄》互相协助。说得更彻底一点,那是不可能的。」 「可、可是,你就是这么说并要大家集合的吧?」 「所以?」 「你问我所以,是——」 蒂法莉西亚看著的,是听了零次的发言以后拔剑的《英雄》。 「……崩喰零次。那句话我不能置若罔闻。视情况而定,或许将有必要和汝为敌。」 只见亚瑟?潘德拉刚语气沉著地对他投以锐利的眼神。 「你在说什么,哪来视情况而定,我们什么时候变得相亲相爱了?如果要说有没有必要,在判断无法接受的时候,看是要打《英雄战争》还是什么都行吧。」 「什么——零、零次!?」 虽然败给了贞德的〈神翼族〉,但亚瑟的〈龙斗族〉在《英雄战争》中也同样领先群雄。正面挑战那种战斗特化的种族和《英雄》,柔弱至极的〈解放者〉和尼特族不可能获胜。当然,既然敢挑衅,就要讲得出有同等说服力的道理—— 「重点是如果要讲道理,根本没有说服你的材料。」 「——嗄!?」 蒂法莉西亚一惊呼,零次便恶质地浅笑,彷佛就是想听到那声惊呼般,轻佻地继续说: 「就像太公望说的,不管加上任何条件,我们绝对不可能团结一心。并不是像《誓约者》那样背负种族的问题,而是受这个世界召唤,并回应召唤的《英雄》,其本质就是那样。」 就像徵求同意般,零次逐一看著《英雄》——甚至包含浮士德在内,笑得无所畏惧。 「本来人会服从别人,是因为认为对方才正确——也就是承认自己屈服于对方、屈服于对方的想法。你们觉得,就连来到异世界都只想著如何让自己和自己的种族站上顶点、近乎病态的《英雄》会做那种事吗?」 尼特族张开双臂,不断地笑。 「当然,有时一时基于权宜、出于利害一致,会凑巧形成志向相同的感觉。但那和『服从』相去甚远,不如说在感觉到那类意识的瞬间就会立刻瓦解,那只可能是偶然的奇迹产物。」 偶然的,奇迹产物—— 零次的话,让蒂法莉西亚不自觉环视周围。 零次的话宛如谬论,却无可否认地昭示何谓《英雄》。 但是—— 「……现在,不就……正发生了吗?」 因为。就是现在。这个地方。 所有《英雄》集结了。 这不叫奇迹产物,还会是什么呢—— 听到蒂法莉西亚的低语,零次仅止于一瞬间加深笑意。 「不不不,这种程度还称不上奇迹啦——也可以说,彼此都不晓得底细,就只是单纯聚集在一起。应该说——《英雄》会意见一致,就只有一件事吧。」 零次彷佛开玩笑地竖起食指,比向正下方。 「即是——这个世界让人超开心?」 简单明瞭地。直截了当地。 尼特族《英雄》这么说道。 「——啊哈,的确,唯有那点只能赞同呢——?」 太公望忍俊不禁地笑著。 「是呀,是能够与传说的《英雄》来场顶级较量的最棒舞台。就这点而言我完全没有异议。」 拿破仑——波蕾特浮现嗜虐的浅笑。 「降于我身上的苦难,愈大就愈美妙……不,绝对不是我喜爱困境。」 握紧发尾的十字架,宛如祈祷般闭上眼睛的贞德不得不擦口水。 「……我的心愿就是〈龙斗族〉之民的心愿。因此我并不是全面赞同崩喰零次的想法——但身为王得到了应该背负的人民、国家、信念,可说是喜出望外。」 亚瑟也同样肯定她们的话,盯著唯一剩下的《英雄》。 「总而言之。」 零次彷佛总结他们的话语般伸展左手,原本朝下的右手食指笔直地指著那名《英雄》——指著《英雄》的《伟能》说: 「你们以外的《英雄》……认为自己的价值应该基于自己的意志,应该透过自己决定的手段表现的家伙们是这么说的——『居然要破坏这个世界,别开玩笑了』。」 本来《英雄》应该不可能服从、附和他人的意向才对。 不对,如今他们亦没有互相协助,也没有谁追随谁。 就连利害是否一致都不得而知,因此当然也没有凝聚起来。 尽管如此—— 就结果而言志向相同。 奇迹似的、极其偶然地—— 「当然,这种事既不是奇迹也不是偶然。在异世界运用《伟能》,答应率领一整支种族迎战和自己同等或在自己之上的对手,这样的家伙会这样想是当然的吧?结果,那些家伙之中竟然有人自己说这个世界棒极了,所以想破坏。」 「啊——」 梅菲斯托费勒斯的确这么说过。 那么简单来说,就表示— 零次这个《英雄》是经过算计制造这个状况的。 「噗呵——不是凝聚众《英雄》,而是使状况变得与众《英雄》团结无异。这么一来就无法挑拨离间了啊~」 如果有人站在主导立场,其他人都服从的状况,就多得是方法从中捣乱。 但如果是各人基于各自的主义及主张自发行动,结果志向相同,要介入就极其困难。 这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凝聚起来,自然也无从离间。 「嗯嗯~被将了一军~就算是浮士德也很难颠覆这个状况呀~」 恶魔彷佛伤脑筋般皱著眉—— 「——你们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接著冷酷地歪扭嘴唇。 「想?得?太?美?」 嘻嘻嘻嘻嘻嘻嘻。 就像好笑得不得了似的,恶魔笑啊笑。 「状况这种东西随时都能颠覆喔~例如——就像这样。」 只见梅菲斯托费勒斯飘浮起来,直接把手放在浮士德肩上,将嘴凑近他耳边。 「浮士德——『让这座大陆坠落』。」 「梅菲斯托费勒斯——【让这座大陆坠落】。」 浮士德复述话语的意义,在蒂法莉西亚脑中空虚地回响。 「请——」 等一下——连这么说都来不及。 从恶魔高举的右手展开的巨大红色魔法阵,一瞬间就扩张至覆盖浮游大陆全土。 「好了?那么——要坠落了~?」 「什、么——!」 阿尔法扬声大叫,与率先察觉的《英雄》分别展开行动的同时,和先前的地震无法相提并论的巨响和震动袭卷蒂法莉西亚他们——袭卷了翡冷塔尼亚大陆全土。 「——……!」 因为摇晃实在太剧烈,站不住的蒂法莉西亚当场一屁股跌坐在地。 接著流窜全身的是『往下掉』这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咿!」 之前摇撼大地时完全无法与之相较。 不仅天空近在身边,而且本来应当安定无比的地面居然往下掉落,这不可思议的认知让蒂法莉西亚毫无招架之力地陷入混乱,想追求更安定事物的结果,就是抓紧了零次坐著的椅子椅脚。 「唔——!」 面临这无比危机的状况,完全武装的贞德发动【神之国】保护阿尔法,毫不停歇的震荡让阿尔法按捺不住地叫道: 「请……请问你他妈的在开玩笑吗!?居然让大陆坠落,就算干这种事——」 「最终《大誓约魔法》的绝对防御魔法也会启动,所以毫无意义是吗?真遗憾呀~因为《大誓约魔法》是个别启动,具体被害人没有拒绝之意就不会发动喔~」 「什么——」 「所以~只要试图破坏像大陆或星球这种难以产生所有权意识的东西——就能轻易毁灭世界了~」 冷酷地低语的恶魔,将明确的事实摆到眼前。 「原来如此。那么——只要打倒元凶就不必为此担心了。」 即使大地摇晃还是若无其事地保持站立的亚瑟这么低语,眨眼之间绕到浮士德背后,毫不迟疑地朝他的后颈挥下银剑。 但是。 「没用的~」 不等梅菲斯托费勒斯开口,绝对防御魔法已经发动并弹开斩击。 「不是说过了吗~《大誓约魔法》只要预想得到具体被害人就会启动喔~——就算那个被害人想要毁灭世界也一样。」 见梅菲斯托费勒斯讽刺似地讥笑,亚瑟于是垂首。 「奇怪奇怪,真奇怪~?这样就结束了吗~?明明这么多《英雄》齐聚一堂~?」 恶魔讥嘲又挑衅—— 张开双臂宛如发狂般继续说: 「噗呵,噗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纵使是《英雄》,终究只有这种程度!在绝大的力量面前只能屈服!真是难看呀~真是凄惨呀~真是棒极了呀~!」 不是看著表情丝毫不变的《英雄》,而是正眼看著零次。 少女愉快至极地笑了。 「来来来来,你要怎么办呢,好邻居先生~?这样下去就要完了喔~大地也是世界也是你的野心也是~!」 「没那回事喔。」 尼特族爽快地—— 回以笑容。 「应该说,既然你想让浮游大陆坠落,就赶快动手如何?」 「零、零次!?」 「不是啊——因为这可是使浮游大陆的原理被破坏或中止吧?我们面对那种事根本就无 计可施嘛——没办法没办法。」 「你——那你这混帐为什么能那么天杀的泰然自若啊!?翡冷塔尼亚一旦坠落,大陆本身当然不用说,周遭海域和沿岸地区也会受到莫大损害喔!?」 「我想也是吧——不过我们只要乘坐太公望的四不像就没事了。」 「难、难道你只要自己得救就好吗……?」 「嗯——这个嘛,那也是一部分原因。」 「一部分原因是——」 「应该说,更根本的前提是——她根本就无意让浮游大陆坠落吧?」 「————嗄?」 意想不到的话语让蒂法莉西亚说不出话,零次平淡地接话: 「想想看吧。让大陆坠落要做什么?造成恐怖?夸示力量?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这时蒂法莉西亚才发觉自己早已停止思考。 被大陆坠落这个空前绝后的大事件吓得六神无主,丢掉了自己堪称唯一的武器。 重新握住椅脚的蒂法莉西亚,将脑中浮现的思考立刻化为言语: 「……例如,假设启动《伟能》的条件是强大的愿望,需要一定数量的敬畏才能够实现?」 蒂法莉西亚瞥向拿破沟——波蕾特。 她的伟能【不可能不存在(impossible pas francais)】的发动条件就是需要对象——也就是他人对她的敬畏。 「那个情况会留下疑问,就是为什么要刻意采取让翡冷塔尼亚坠落的手段。不抵触《大誓约魔法》、而且能够简单又有效率地造成大众恐惧的方法明明多得是。就这点而言,第一次的地震还比较能够造成恐慌吧。既找不出在我们眼前动手的意义,也找不出在那个情势动手的理由。」 「那么,不然就是她要造成恐惧的目标其实是我们……或是只有《英雄》而已。」 先前让蒂法莉西亚他们移动到迪利德也是为了让他们受到地震影响,这样思考就说得通了。 然而—— 「虽然很接近了,但只为了让我们害怕就让大陆坠落,这个方法也未免太大费周章了吧。说起来,我们在危急时只要乘坐太公望的四不像就能轻易逃生。尽管就震撼力的意义而言十分有效果,不过只为了震撼力就让大陆坠落,实在没效率到了极点。」 「还有更基本的一点,就是没有《英雄》会因为这点程度就惊讶的——」 太公望对答如流地这么补充,蒂法莉西亚才发觉贞德、拿破仑和亚瑟都完全未见动摇,重新体认到他们异常的精神力。 「可、可是,这么说来——」 「试著改变思维吧。你自己也说过吧?既然目的是毁灭世界,而且拥有足以实现的力量,世界还没毁灭就太奇怪了。」 「————」 所以其实并没有那种力量,就算有也受到严格的条件限制——蒂法莉西亚本来这样认为。 因为对方行使了力量,结果就只注意条件是什么。 但是。 若改变思维—— 既然目的是毁灭世界,并且拥有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不行使力量并不奇怪,而是—— 「明明拥有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却不行使,是因为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毁灭世界……?」 「答对了。」 看零次立刻回答,蒂法莉西亚明明自己先说了那种话,却还是全力吐槽。 「请、请等一下——当初说他们的目的是毁灭这个世界的人是零次对吧!」 「咦,是那样吗?」 「就是喔!!」 实际上,在零次追问之下,梅菲斯托费勒斯也承认了。 「不过,就算是那样,有什么矛盾吗?」 「怎么会不矛盾——」 「目的是毁灭世界。只不过并不是现在。」 「目的是毁灭世界」和「目前不打算毁灭世界」的确并不矛盾。 他们的确也没提及实际要何时毁灭世界。然而—— 「也就是说,还是有可能现在立刻毁灭世界吧……?」 蒂法莉西亚低语,零次则笑著看少女。 「我就说了没有啊。就像你也说过的,要行使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不可能没有条件,更重要的是,那些家伙完全没打算现在动手。」 为什么能够这么断言呢——蒂法莉西亚这么思考的同时,少女发出响亮的狂笑。 「噗呵、噗呵呵呵!那样真的好吗~?现在大陆正在坠落喔~?」 就像梅菲斯托费勒斯所说,浮游大陆正在坠落,几乎确定将会引发莫大灾害。 现在的蒂法莉西亚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如何减轻灾害而已。 明明应该是那样才对—— 尼特族却完全不为所动地笑著。 「所以我说过好几次了,你想动手就动手如何?不管是世界还是什么都行。你就尽管毁灭吧。如果那样你就会满足的话。」 看零次边这么说边摇摇手—— 蒂法莉西亚感觉到彷佛让人失去血色的绝望—— 令她想起自给早就对那种感觉再熟悉不过。 ……没错。 已经尝过好几次了。 所以—— 「——噗呵,果然露出马脚了吗~?」 蒂法莉西亚得以冷静地面对少女态度一转、脸上浮现轻笑的模样。 面对她的反应,忽然改变表情的少女彷佛很伤脑筋般托著下巴。 「虽然还想再多看一下各位《英雄》的反应~但看样子再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少女转头瞥向自己的《英雄》,随即弹指。 「算了,就当作已经够了吧~」 她在指尖和脚尖变出两个小魔法阵,将魔法阵灵巧地重叠,使之烟消雾散。 同时,落下的感觉逐渐减缓,最后留下微弱震动,浮游大陆停住不动了。 「都怪你们比我想的还要早发觉,结果没坠落多少嘛~」 恶魔看著远方说出这种话,还蹲在地上的阿尔法似乎觉得难以置信地说: 「嗄……嗄?你这混帐,真的只是为了观察情况——只是为了看我方的反应取乐,就天杀的让大陆坠落吗……?」 「嗯——虽然有点语病~但大致就是你说的那样~」 「去……去你的别开玩笑了!?」 「咦咦~?完全没开玩笑喔~取乐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为了充分瞭解对方,加以试探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充分瞭解对方—— 那也就是「收集资讯……」 蒂法莉西亚的低语,换来恶魔无限妖艳地微笑。 「因为无论何时,都是资讯掌控一切呀~」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而且——资讯愈多,就愈能够从接下来发生的事得到乐趣吧~?」 蒂法莉西亚看向曾经说出那句话的人—— 「——喔,唯独那点我敢保证喔。」 就看到了轻薄的浅笑。 只见零次浮现一点也无法让人安心的笑意说: 「接下来要做的事毫无疑问充满乐趣。」 「接下来……要做的事?」 不惜找理由让《英雄》齐聚一堂也想要做的事。 零次他—— 为什么将所有《英雄》集合在这个地方? 是为了打倒想要毁灭世界的〈幻魔族〉《英雄》——才怪。 零次他—— 是〈解放者〉的《英雄》,更是最差劲的尼特族,他不会为了那种事采取行 动。 他会采取行动—— 「全部、都是为了、帮自己找乐子。」 ——你说得没错。 零次露出的笑容让蒂法莉西亚有听见如此回应的错觉,他看向贞德。 「喂,慢吞吞的姨子。赶快准备那个。」 那句宾语不明的话,准确地操控了超m属性的性女。 只见浑身发抖、脸颊发烫的贞德服从零次不讲理至极的命令,创造出【神之国(dieu vous bénisse)】。 「——!?」 贞德的伟能【神之国(dieu vous bénisse)】,【能够自由改变特定空间】。 在蔚蓝天空下,以宛如童话般恬静闲适的草原为背景,出现的是巨大黑色桌子,以及等间隔围绕桌子的五张椅子。 「……圆桌……?」 亚瑟一低语,老早就坐在第六张椅子上的〈解放者〉《英雄》就耸耸肩,戏谵地说: 「*就你说的意义而言,椅子不够就是了。不过,既然众《英雄》要对谈,果然还是这个形式最合适吧?」(编注:暗指亚瑟王的圆桌武士。) 「众《英雄》对谈……在这里吗!?」 阿尔法这么大叫,零次回以暧昧的微笑,深深地靠进椅背。 「没有啦——就算同样称为《英雄》,实际上却各有不同吧?有想要毁灭世界的人,也有想要阻止世界毁灭的人,也有觉得那些事怎样都无所谓的人。唉呀,实在是变化丰富。那样就算不背负种族也会引发战争。」 「意思是……想要在这里透过对谈解决?」 为了那个目的举行圆桌会议—— 「嗯,不对。」 零次乾脆地否定蒂法莉西亚的话。 「我说过了吧。所谓的《英雄》本质就是不会同调。完全听从对方的说法,形同打破自己的信念,败给对方。反过来说,遇到单纯对谈,《英雄》绝不屈服。不会承认自己屈服。」 「————」 蒂法莉西亚得到的是排山倒海的异样感。 在化为言语之前,那股异样感究竟是什么? 「那么一来,就算天杀的沟通了也没用不是吗?」 阿尔法插嘴,傻眼似地呼出一口气。 「应该说,就算经过对谈,相互协调了,实际上究竟是打破信念、承认败北;还是虚与委蛇、阳奉阴违——那种事天杀的无法判别吧?」 「我想也是。」 「什么我想也是……」 「如果是单纯对谈的话。」 尼特族扬起嘴角一笑,彷佛就在等待著这句话般接著说: 「想起来吧。《英雄》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为什么会受到这个世界召唤?」 「那当然是因为《英雄战争》——咦?」 阿尔法这么说的同时,似乎连自己都无法置信般瞠大眼睛。 「意、意思是你这混帐是打算打《英雄战争》吗!?」 「不不不,《英雄战争》的权限掌握在《誓约者》手中吧。凭《英雄》一己之见是打不起来的啦——」 所以—— 「来【较量】吧。」 零次笑了。 「难得全部《英雄》齐聚一堂。就来决定谁才是最优秀、最有资格站上顶点、最愉快地乐在其中的人——你们不这么想是骗人的吧?」 尼特族张开双臂回应集中在他身上的所有视线。 「自己的价值要基于自己的意志,透过自己决定的手段表现——就由《英雄》来场只有《英雄》的『《英雄》斗议』,决定谁才是最优秀的《英雄》。」 他用指尖戳向圆桌,发出咚的一声。 四章 追尼特族者,不得一途 「『《英雄》斗议』……」 决定谁是最优秀的《英雄》——选出《英雄》顶点的议论。 「为什么要干那种没意义的事情……不对,事到如今才……」 不理会这么叹气的阿尔法,蒂法莉西亚面向零次。 「那是不单纯的对谈,是吗?」 要对谈,但是不单纯对谈——零次这么说过。 蒂法莉西亚静静地发问,零次指著上空的《大誓约魔法》显现体——《六面魔法体(cube)》说: 「如果是由《大誓约魔法》判断是非黑白的【较量】,就不可能阳奉阴违吧?」 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采取【较量】的形式,的确就无法敷衍过去,但是—— 「请天杀的等一下。」 阿尔法不耐烦地插嘴。 「要决定《英雄》的顶点,就表示也会对《英雄》背负的种族造成天杀的影响对吧?」 「嗯——是不太可能完全不造成影响。」 不如说,站在顶点的《英雄》,将会令该种族掌握世界主导权,是很自然的发展吧。 既然如此。 「那么,那种事我天杀的不能认同。」 太荒谬了——阿尔法就像是这么驳斥般断言。 「咦——为什么——?人家觉得这个提案不错喔——?」 即使明知道笑嘻嘻的太公望是故意说这种话,阿尔法还是无法压抑感情,奋力指著自家的《英雄》。 「若是认同那种提案,〈神翼族〉的《英雄》(我方代表)可是这副死德性喔!请天杀的设身处地想想!」 简直被说得一文不值,奥尔良性女浮现欲罢不能的表情打了个哆嗦,乾咳一声说: 「阿尔法,我自认还是识大体的。身为世界管理者〈神翼族〉的《英雄》,我会表现出该有的——」 「请你天杀的闭嘴变态。」 「~~~~唔,不,没事……还、还没……我还可以……还可以喔…………哈啊哈啊。」 「你这混帐想干什么……」 始终如一的性女和退避三舍的巫女——蕾优侧眼看著两人说: 「即使有怨言,不是〈神翼族〉代表的不协调女并没有决定权。」 蕾优冷静的指摘,让阿尔法当场语塞,她转头看身为代表的母亲,一确认阿耶珥依然不说话,阿尔法就小声地接著说: 「而且,这个臭……崩喰零次是宛如只有一张嘴的垃圾。先不管贞德怎样,我会对【较量】方法有异议……是理所当然的吧。」 尽管如此,既然《誓约者》阿耶珥说好就没办法——听到阿尔法话中之意,恶魔扬起嘴角一笑,接著说: 「可是可是~用嘴【较量】,的确对一部分《英雄》比较有利吧?」 零次(〈解放者〉)、太公望(〈海精族〉)、拿破仑(〈兽妖族〉)。 这三人显然能言善道,擅长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换句话说,就是对贞德(〈神翼族〉)或亚瑟(〈龙斗族〉)不利。 「明明利与不利这么明显,却还选定对谈作为【较量】方法,我想这点有问题吧~」 梅菲斯托费勒斯这么说似乎并非她的明确主张,而是以造成场面混乱为目的。 「嗯,这个吐槽合情合理。不然不是对谈也行啦。」 「——嗄?」 「咦?」 阿尔法和蒂法莉西亚,两人不约而同地出声,零次彷佛觉得悦耳般听著两人合声,同时说: 「没有啦,坦白说只要不是互殴或教唆互殴,什么都可以吧——只是因为对谈感觉最轻松而已。不对谈就不对谈,大不了换个方法。随便想点其他方法吧。」 「什么——你,亏你这混帐刚才还讲得那么帅气……」 「咦?什么?阿尔法觉得刚刚那样很帅气吗?」 零次笑嘻嘻。 「——唔、想、想也知道只是一种修辞吧!」 蒂法莉西亚侧眼看著似乎恨自己大意而涨红了脸的阿尔法,接著说: 「那么,要用什么【较量】……?」 「嗯——这个嘛,既然都特地准备了圆桌,就用这个决定好了。」 零次讲得极其随便,同时双手掌心朝上,比向圆桌。 「喂,超被虐狂,方块和板子。」 尽管零次甚至乾脆不称呼贞德为《英雄》,但贞德还是立刻回应,在零次的右手和每张椅子前变出在「真实人生游戏」中用过的板子缩小版,零次的左手上则是—— 「《六面魔法体(cube)》……?」 就如同蒂法莉西亚的低语,出现了和上空飘浮的《大誓约魔法》显现体——《六面魔法体》一模一样的方块。 方块和实物一样,各面都对应各种族的颜色,放置在各椅子前面的板子也同样分成〈神翼族〉的白,〈海精族〉的蓝,〈兽妖族〉的黄,〈龙斗族〉的红,〈幻魔族〉的黑。 「只有〈森灵族〉的绿变成〈解放者〉的无色。板子和方块各面连结。只要对著板子默念,就能随心所欲地显现文字,麻烦提出各自认为最适合的【较量】方法。」 「嗯哼……然后掷那个方块,采用掷出的那面写的【较量】方法吗?」 「对——当然那个方块没有任何机关。那样就不会有争议,很公平吧?」 零次耸耸肩回答太公望,在她回答之前—— 「哦~真厉害呀~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笑嘻嘻的梅菲斯托费勒斯合起双手,装出俨然赞赏不已的样子眯起眼睛。 「全部都是事前准备的吗?」 「————」 那句话让蒂法莉西亚发觉。 因为阿尔法和梅菲斯托费勒斯的质疑,零次就当场撤销【较量】方法。 接著他提出的是所有《英雄》提案的方式,虽然乍看对等—— 「不管再怎么辩解,都不会改变这些东西是我事先准备的事实,你的意思是这样吧?所以这个方块可以由你来掷喔,梅菲斯托费勒斯。」 「嗄……!?」 「你——你这混帐在说什么!若是那样做——」 「会掷出〈幻魔族〉《英雄》(自己人)的提案——是吗?不不不,如果要这样讲,不管是谁来掷都有可能变成那样吧。」 本来在场所有人都属于某一种族。 就这层意义而言,不管是谁掷骰都有可能动手脚,不管怎么做都不平等。 「最好的办法就是由唯一在场没有代表的〈森灵族〉掷吧。但是叫有一半〈森灵族〉血统的蒂法掷,你们又会生气吧。」 「……与其开不好笑的玩笑,请你天杀的闭嘴。」 看阿尔法不掩烦躁,太公望轻轻地甩了钓竿制止她。 「好了好了。不过,阿尔尔想表达的意思也不是不能理解啊——不管谁掷都没差,并不构成给梅菲菲掷的理由吧?」 太公望切中症结,零次眯起眼睛说: 「不,足以构成吧。宣称目的是毁灭世界,也有那个能力却不动手毁灭。甚至公开声明取乐最重要,那种家伙事到如今还会只为了让自己——更正确地说,还会只为了让自己种族有利就动手脚吗?」 先不谈只有《英雄》的情况,顾虑《英雄》背后的种族,其他所有《英雄》都有必要采取有利自己和自己种族的行动。 但是,只有甚至身兼《誓约者》的〈幻魔族〉《英雄》另当别论。 因为可以断言,他——他和她与种族无关,纯粹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采取行动。 「 也就是说——零次阁下的意思是,就算他们除了世界崩坏以外另有其他目的,将达成那个目的所需的条件写在方块上,掷出那面也没问题吗?」 「就是那个意思。」 零次不加思索地回答,发问的拿破仑微微瞠大眼睛。 「至少比被『为了自己种族』这种无聊得要死的枷锁束缚要好多了吧?」 听到零次接下来这句话,拿破仑掩嘴笑了。 「……呵呵,还是老样子呀。既然这样,我也赞成那个方法。」 「嗯——……算了,那人家也赞成好了——」 太公望彷佛附和〈兽妖族〉《英雄》般轻轻地举手发言。 「嗄啊?天、天杀的不能理解……!」 「阿尔法这么说,阿耶珥呢?」 「随《英雄》小弟高兴就好。」 「——」 阿耶珥都这么说了,阿尔法没办法有任何意见。 确认两人的反应以后,零次看向一直不说话沉思的〈龙斗族〉《英雄》。 摇曳著麻花辫,怀藏著恍若少女的外表以及无上领袖气质的稀世王者皱眉说道: 「……虽然个人无法赞同,但既然没有替代方案也无可奈何。只不过我想确认两件事。首先,【较量】决定的纯粹是最优秀的《英雄》,背后的种族不见得会立刻站上顶点——这样认知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只不过刚才也说过,并不会完全不造成影响。」 「只要不会受契约强行制约就行了——另一件事与其说是确认,不如说是提议,既然要采行这个方法,根本没必要事先在方块上显示【较量】方法吧?」 「嗯——同样掷方块,但改成由掷出与那面板子相同颜色的人决定【较量】方法,这样也行得通。嗯,那就这么办。」 「真、真随便……」 零次并不是想要将一切纳入自己控制下吗……? 看阿尔法想要抱头当场蹲下,零次接下来的话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然乾脆也让《英雄》以外的人参加算了。」 「——嗄啊啊啊啊!明明是『《英雄》斗议』!?」 最初讲的话几乎全都推翻了!! 阿尔法似乎想这么说,零次对她轻轻地耸耸肩。 「不不不,纯粹是以《英雄》为中心喔!毕竟是要决定《英雄》的顶点。只不过,有人不相信自己的《英雄》,还有好像没办法正常讲话的《英雄》兼《誓约者》。当然这还得看没有协助者的人同不同意——」 零次边说边看著太公望、拿破仑和亚瑟。 「人家无所谓喔——」 「我也无所谓呀。反正不得不背负种族的《誓约者》加入,有可能会成为两面刃。」 「……如果《誓约者》或巫女能够协助《英雄》,会协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看来是这样,还有什么意见吗?」 异样轻佻的态度和口气。 看似毫无思考,其实思考周全的懒散表情。 阿尔法警戒地瞪著零次这些表现,侧眼看著身为种族领导者的阿耶珥说: 「…………我,没有任何意见。」 阿尔法的话语充满不满,零次回以浅笑,然后重新面向恶魔。 「那么——拿去。」 只见梅菲斯托费勒斯单手接住零次轻轻扔过去的方块,邪恶地笑著说: 「噗呵——真是愉快呀?真是愚蠢呀?居然要浮士德掷骰子。」 刻意强调的话语。 少女极尽调侃之能事,尼特族也还以颜色地笑著。 「别说了,你就赶快掷出喜欢的面吧。」 「……咦咦~?怎么会是喜欢的面——」 「因为你会掷出哪面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了。」 零次这么断言以后,沉默下来。 「……?」 梅菲斯托费勒斯会掷出哪面,的确早就知道答案。 是浮士德……〈幻魔族〉的黑色那面吧。 那种事,就连在一旁看著的蒂法莉西亚他们都知道。 所以众人不明白的是——被零次挑衅的梅菲斯托费勒斯为何露出凝重的表情。 哥德萝莉恶魔奇妙地空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宛如舒口气般发出呵的一声。 「那么我就掷骰啰~」 她很乾脆地掷出骰子。 在黑色圆桌上滚动的方块,最后以某面朝上停住不动。 「——嗄?」 阿尔法发出紧绷的声音。 蒂法莉西亚同样不敢相信眼前的光景,为之语塞。 〈幻魔族〉《英雄》兼《誓约者》浮士德的《伟能》梅菲斯托费勒斯。 她掷出的那面是——无色。 〈解放者〉的颜色。 「咦咦~?哪里奇怪了吗~?」 「——没有啊,一点也不奇怪。」 零次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扭曲,甚至给人和梅菲斯托费勒斯的声音重叠的错觉。 「因为这样绝对比较开心。」 「明明这样绝对比较开心~?」 说出同样话语的两人,浮现相似的笑容。 「……………………果然。」(注:小字) 忽然冒出的低语声,被蒂法莉西亚撷取到了。阿尔法对那句话毫无所觉,顾著说: 「怎么会……这可是攸关世界的、种族的命运喔……?居然——」 「那有什么关系吗~?」 恶魔一点也不以为意地调侃取笑,阿尔法说不出话来。 蒂法莉西亚侧眼看著她们,重新面向零次说: 「——你从什么时候就看穿了?」 「嗯——?」 「你早就知道她……她有那种嗜好对吧?」 不然就无法说明这个情势发展了。 看蒂法莉西亚表情认真地追究,零次稍微加深笑意,随即佣懒地耸耸肩。 「天知道?我根本不记得正确是什么时候。而且他们采取的行动总是让人觉得只有这种可能。」 「你说总是,是……?」 「嘴上说目的是破坏世界却爽快答应我方的召集。明明有足以达成目的的力量却完全不采取行动。即使被指出这点也毫不掩饰。最后还说行使力量是收集资讯的手段之一……要多少例子就有多少例子。」 「————」 透过零次的眼睛观察,浮士德——梅菲斯托费勒斯的确只像是极致的快乐至上主义者。 然后。 (零次就是知道才利用那点……) 在《英雄》齐聚一堂的这个场合。 「呀哈哈,真不愧是小零次?人家从途中就觉得奇怪了,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我从一开始就是任何方式都无所谓,但既然是〈解放者〉《英雄》阁下制定的【较量】方法,那正合我意呀。」 太公望和拿破仑都带著游刃有余的笑容点头。 「我能做的,就只有顺从主的安排,全力以赴。」 「……我不打算陪汝等演闹剧。如果要问《英雄》的资质,问题在于接下来吧。」 接到贞德和亚瑟果断的答覆—— 「那么,既然所有人都同意了,这就重新宣告。」 看透一切的尼特族抓起圆桌上的方块,一边把玩手中的方块,一边用另一只手取出纸牌说: 「【较量】方法是——『限定吹牛』。」 ◆◇◆◇◆ 「……『限定吹牛』?」 藉由《概 念语言》,他们立刻就理解吹牛这个词的意义。 那似乎是运用零次他们世界的纸牌——运用零次现在手中的扑克牌进行的游戏,但是—— 「天杀的不是说要用对谈决定吗……?」 零次当初说明这次集合《英雄》的理由时,应该是这么说的才对。 「当然要对谈啊?是同时用这个。」 零次边说边用单手灵活地摊开纸牌,将纸牌翻面扔到圆桌上。 看背面还以为是扑克牌的纸牌,正面写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蒂法莉西亚拿起其中几张,念出上面细心地一并附上的这个世界文字: 「『您的出身国是哪里?』『请谈一谈您喜欢的食物』……?」 其他纸牌也都写著类似的句子。 「嗯哼——全部都是问答形式吗?以小零次而言,中规中矩的内容还真多——」 「因为正式【较量】时不用这个嘛。接下来要让包含我在内的六名《英雄》参考这个,各写五张『问题』。基本上是用来问对手,但也有可能自己抽到——啊,与其用口头说明,实际示范比较快吧。」 于是零次重新集中纸牌,将全部纸牌正面朝下排放在圆桌上,一边示范一边说明。 「规则很单纯。轮到的玩家《英雄》像这样抽一张盖住的问题牌,念出上面的『问题』,自行回答。例如……『您将来的目标是什么?』——尼特族!就像这种感觉。」 「……」 「怎么了,蒂法?」 「…………没事……」 已经完全到达死心境界的蒂法莉西亚,勉强补了一句「请不要叫我蒂法……」,逗得零次笑得更开怀。 不理会〈解放者〉的内部私事,摇曳著一头红发的少女《英雄》双手环胸说: 「光是这样只会变成单纯的问答吧。虽然还是有办法玩得十分愉快————不过你当然还准备了其他规则(机关)吧?」 似乎是遇到较量就特别热血激昂,拿破仑浮现了嗜虐的浅笑,零次歪扭嘴角,将纸牌翻面。 上面写著的是—— 「『今天早餐吃了什么?』……咦,问题天杀的完全不一样嘛。」 听到阿尔法这句无心的话,零次竖起食指。 你说谎机关 「『吹牛(你说谎)』——那就是规则。抽牌的《英雄》在轮到下一个玩家抽牌之前,限定次数——可以说一次谎。然后,出声说『吹牛』识破那个谎言,就是这场【较量】的关键所在。」 「关键是,识破谎言……?」 「轮到的玩家可以在『问题』、甚至『答案』中说谎。没被识破谎言就能得分。相反地,其他玩家则是识破谎言、正确提出指摘就会得分。刚才的情况就是『吹牛,问题卡不对』这样。」 「浮士德拥有——【心想就会实现】能力,你这混帐打算怎么办?要是在牌面动手脚就不用玩了喔。」 「咦咦~?我才不会在【较量】上做那种事喔~」 「口说无凭呀。」拿破仑说。 「也是,大家当然会在意嘛。所以浮士德,可以用你的《伟能》改变这张牌上面的问题内容吗?」 「嗯嗯~?这样好吗~?」 「麻烦一下啦。」 「那,浮士德——『伪造牌面内容』。」 「梅菲斯托费勒斯——『伪造牌面内容』。」 浮士德宛如念咒般复诵完毕的同时,牌上面的问题内容毫无预警地从『您喜欢什么颜色?』变成『请说出您的魅力所在』。 面对那实在令人叹为观止的能力效果,阿尔法和蒂法莉西亚倒抽一口气,零次面不改色、也没确认内容就面向太公望说: 「那,禁止刚才那个。」 「原来如此?」 〈海精族〉《英雄》挥了一下钓竿,用自己的《伟能》【覆水难收】禁止【用能力更改牌面文字】。 「这样就再也不能做同样的事了。放心了吗?」 「……呣。」 明白刚才一连串行动严格来说并不是禁止舞弊,而是为了让质疑舞弊的人安心,阿尔法不得不闭嘴。 「总之,包含详细事项在内,具体写成书面条款就是这样。」 零次从口袋取出纸张,拜托阿耶珥在圆桌上方的半空中,将那张纸的内容显示为发光文 【较量】的内容是『限定吹牛』。 玩家是〈解放者〉《英雄》崩喰零次 〈神翼族〉《英雄》贞德 〈兽妖族〉《英雄》拿破仑?波拿巴 〈海精族〉《英雄》太公望 〈龙斗族〉《英雄》亚瑟?潘德拉刚。 〈幻魔族〉《英雄》浮士德 ※但可以找外部协助者商量。 纸牌使用贞德的【神之国】创造的牌。 具体规则如下。 1轮到的玩家从排放的牌之中选一张,不能让其他玩家看到牌面,说出牌的『问题』和『答案』。此时,轮到的玩家可谎报『问题』或『答案』一次。在轮到下一个玩家之前都没被识破谎言,就可获得一分。 2其他玩家如果认为轮到的玩家说谎,可于任意时机宣告吹牛一次(按顺序)。宣告吹牛的玩家要具体说出谎言内容。如果宣告正确,宣告的玩家可获得一分。如果宣告错误,将失去宣告吹牛的权利,直到其他玩家宣告吹牛为止。 「——然后分数最高的玩家就是最优秀的《英雄》……?」 「没错。很简单吧?」 看零次说得轻松,专注地研读规则的阿尔法说: 「——天杀的请等一下。这场【较量】怎样算结束?」 阿尔法露出毫不大意的眼神,接著说: 「反正你这混帐这次也不打算只比一场就分出胜负吧。看是目标分数、还是场数都好,请天杀的事先明文规定。事后才说『其实还可以这样解释』,这种鸟事我已经受够了。」 在「真实人生游戏」中落败一事。 阿尔法认为自己最大败因就是疏于确认详细规则。 「喔,学到教训了嘛,佩服佩服——总之,上限就先订三场左右好了。虽然坦白说这次这部分无关紧张。」 「嘴上说这种屁话,其实是想要抢得先机,这种事逃不过我的法眼。」 「不,我是说真的。算了,先不管这个。」 这时零次从阿尔法身上移开视线,面向从刚才就一直看著这边的人。 「你如果有话想说也先——」 说清楚吧——在零次说到这里前。 喉矓被某样东西抵住。 「——」 是利刃,以坐著的姿势伸过来、刀身为红色的剑。这么认知的同时,零次故作滑稽地举起双手。 「回答我,〈解放者〉的《英雄》崩喰零次。」 他看著犀利质问的赤之王——亚瑟?潘德拉刚。 「捏造谎言和识破谎言。汝所说的【较量】,换句话说就只是这样而已。那种事——和《英雄》的资质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能得到满意的答案就要砍我,是吗?」 「什么——」 蒂法莉西亚像替冷静的零次紧张般惊慌地介入——『傍身之暗』就在零次前面像盾牌一样展开。 同时,蕾优形同反击地朝亚瑟的喉咙伸长黒布,〈龙斗族〉的《英雄》视线丝毫未动开口: 「别担心,这不是武器一类之物。」 凛然难犯的说话声,让人的行动为之停滞。 莫名令人安心的话语。 想要 将一切全部交给对方主宰的感觉——被彷佛不以为然般笑著的零次瓦解。 「哪有哪有,怎么看都是武器吧?」 「不是。这把剑是我的《伟能》。除非我有意图,否则没有危害他人的能力。」 《伟能》——? 听到让人不由得更加敏感的辞汇,蒂法莉西亚的耳朵动了一下,零次却表现得像完全不在乎那种事般耸耸肩。 「虽然没有危害他人的能力,却有足以打破这个局面的力量——就是这个意思吧?那就更不能被砍了。」 「既然如此——回答我,崩喰零次。搬弄口舌哪有《英雄》的正义?」 第二次质问更加炽烈——但只是加深尼特族的笑意而已。 「谁叫你说谎了?」 「……什么?」 「仔细读清楚吧。说谎能够得分,就只有轮到自己时而已。除此以外的所有情况需要的是识破谎言。既然轮到自己时只占六分之一,可见还是识破谎言压倒性地重要。」 「尽管如此。」 冷静地静观其变的贞德似乎也和亚瑟抱持相同疑问,接著说: 「必须在轮到自己时说谎,这点应该还是一样。」 「不,没那种事。」 「诡辩——」 「并不是。」 形同说到一半被打断,亚瑟再度眯起眼睛,更加用力握著手中的剑;零次确认这点以后,嘴角扬成浅笑的形状。 「你们只会加法吗?说谎能够得分的不是只有轮到的玩家而已吧?」 「不是只有轮到的玩家……而已?」 其他玩家在不是轮到自己时会采取什么行动? 然后,只会加法的意思是—— 「啊——轮到的玩家要说谎,其他玩家才会同样有机会得分……也就是说,轮到的玩家只要刻意只说真话,就能够阻止其他玩家得分吗?」 计算得分,重要的不是加法,而是减法。 不小心将当下思考得出的结论反射性地低声说出来的蒂法莉西亚仓皇摀住嘴,却从周围的视线痛切体会到已经太迟了。 「噗呵,〈解放者〉的《誓约者》大人还真是老实呀~」 「…………呜。」 被梅菲斯托费勒斯讽刺,蒂法莉西亚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不动声色地观察自家《英雄》。 「————」 那近乎不自然的笑容让她说不出话。 为什么? 为什么露出那种表情—— 当蒂法莉西亚犹豫著该不该问这件事的时候,零次已经面向贞德和亚瑟说道: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不说谎不仅是守护个人的荣誉云云,也是有效的战术。识破谎言这部分倒是没问题吧?居上位的《英雄》如果识『人』不清,将会连累到自己率领的军队——这个情况还包含种族。说是用来鉴别《英雄》最重要的能力也不为过——不是吗?」 愈说就愈觉得,吹牛这个【较量】方法确实适合衡量《英雄》的资质。 然后,正因为如此,蒂法莉西亚不得不确信自己是受到零次诱导。 零次凭三寸不烂之舌,让在场所有人都这么想—— 事实上,始终用剑抵著零次的亚瑟低声开口: 「——不无道理。」 「那么,你可以把那个收起来吗?」 零次的语气轻松至极,但他文风不动。 「我想得到确切证据。汝刚才说的所有话皆属实,这场【较量】真的足以决定《英雄》中的《英雄》——汝能对这把剑发誓吗?」 极其自然地顺势发问。 听到那宛如确认的话语,零次大而化之地点头。 「啊——原来如此,只要能够让对方发誓,你的《伟能(那个)》就会完成了对吧?」 零次随手作势要碰剑刃。 「——!」 亚瑟挑起眉毛,立刻连人带剑抽开。 反常的过度反应,似乎出乎他本人预期之外。 他的表情从惊愕转为愤怒,再从不知所措转变成达观。 然后一度闭上眼睛的〈龙斗族〉《英雄》深深地吐出长长的气要自己镇定,正要开口的时候—— 「噗呵——倒是呀~解放者的《英雄》先生,你隐藏了最重要的事情对吧~?」 恶魔她—— 彷佛享受著颠覆一切的乐趣般说道: 「得分并不是那么重要~」 那句话引起在场的人各种反应。 「——啊,居然说出来了。虽然人家本来就觉得不明白的人有点可怜啦。」 「哎呀,如果是真正的《英雄》,有没有自觉都没关系吧?」 「嗯——话虽那么说,但毕竟做法也会跟著不一样。」 「我认为亲自发觉那点也包含在《英雄》斗议之内喔。」 太公望和拿破仑将此当成理所当然的事。 「……意思是【较量】的决胜方法并不是只有得分吗?」 「——这是怎么回事?〈解放者〉的《英雄》。」 贞德和亚瑟讶异地反问。 然后。 「所以你这混帐才会说比几场没什么关系吧……!这次果然也暗藏玄机不是吗?你这臭卑鄙《英雄》!!」 阿尔法趁机大叫,梅菲斯托费勒斯顺势接著说: 「你看,有人抱持疑问喔~?你要怎么办呢~?」 那语气黏腻、蓄意挑起情绪。 「嗯?我并没有特别隐瞒喔。」 尼特族流畅地回应。 「只要屈服于发言者就输了,跟是不是【较量】没有关系,可想而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身为《英雄》—— 毫无心机地完全认同对方的想法,这种事通常不可能发生。 假使发生了,就和败给对方同义—— 「的确……这么说过呢。」 听到蒂法莉西亚这么低语,零次佣懒地继续说: 「当然吹牛也一样,应该说和是不是吹牛没有关系,那个道理一律适用。所以,『不要轻易信服对手的说词喔』,像这种话不需要一一提醒吧?——因为就算说了,会相信时还是会不小心信以为真。」 然后,零次配上狂妄的笑,让蒂法莉西亚确信零次有意隐瞒那项资讯。 零次设定的吹牛游戏,会迫使所有玩家不得不倾听对手的论述。 也就是强制听对手说话。 可以说这当然是远比平时更加容易被说服的情况。 知道这点和不知道这点,应对就会明显不同。 「——噗呵,是呀~只要各位都明白这点就好了~」 梅菲斯托费勒斯——浮士德应该也瞭解这点。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以为意地公开这点,让所有人警戒。 蒂法莉西亚不由得思考那么做的理由,但是—— 「总之,吹牛一样是【较量】,说什么后知后觉还是怎样,老实说都无所谓吧?总之,既然没有其他意见,可以开始了吗?」 态度轻浮无比、彷佛真的打从心底觉得无所谓的语气。 就连在圆桌外的蒂法莉西亚她们听了都觉得无力,但就座的六名《英雄》似乎都确实回应了那句话。 只见伴随著小小魔法阵出现的,正是六道契约之光。 ◆◇◆◇◆ 确认不只《英雄》,所有人都依照种族分成不同阵营以后,零次要贞德准备了比纸牌再小一点的白色板子。 那些白色纸牌发给各《英雄》写下问题(部分《英雄》是 和《誓约者》或巫女商量出题)以后,全部洗牌随机放置。 就这样,面对黑色圆桌上等间隔排放的三十张白色『问题牌』,零次说: 「那么,再来就是顺序——如果没有特别意见,就从我开始,按顺时针方向的座位顺序,依序是贞德→太公望→拿破卫→亚瑟→浮士德,这样可以吗?」 「天杀的请等一下,拜托。」 这么提出异议的,是在贞德旁边双手环胸的阿尔法。 「这个游戏,顺序也天杀的关系到胜负吧?应该是愈前面愈好才对。」 「啊——你是指顺序排前面的人选项会比较多,顺序排后面的人到后半就愈难说谎,容易被抓到吹牛吗?那就换我最后,从贞德开始吧。」 「超随便!?」 「嗯——反正都没差。」 「唔!怎么可能——不,算了……其他《英雄》也同意吧?」 虽然没有人反应,但阿尔法当作所有人都同意了,催促贞德: 「来,贞德,请抽牌。」 「那、那么……」 贞德带著一点点紧张,选了比较近的牌挪到手边。 然后只让自己和背后的阿耶珥和阿尔法看得见牌面,一默读上面的文章,从背后探头看的阿尔法突然爆发。 「噗——这是什么啊啊啊!?」 看阿尔法不自觉激动起来,零次装模作样地笑说: 「喂喂喂,阿尔法,你反应那么大,其他人就会锁定问题内容了吧。喔,顺便补充一下,如果牌面的『问题』没有一字一句完全照著念,就算吹牛。」 「——!你、你这混帐……是故意——」 「咦?怎样?」 「没——没事!!」 看著笑意无限的零次和愤慨的阿尔法—— 「啊——人家知道小零次写了怎样的问题了。」 太公望捶了一下掌心,拿破仑随声应和: 「是呀,真不愧是零次阁下,很清楚这场【较量】的本质。」 「噗呵呵,昭然若揭了~」 「唔咕……!」 甚至连恶魔都那么说,阿尔法不得不痛切体认自己犯下的失误。 阿尔法也一样,并不认为出于唬人以外的理由显露感情会发挥正面效果。 但是。 但是啊—— 「写了这种鬼东西,想不大叫都不行吧!!」 「咦,这种是哪种?」 「呜呜呜呜!」 零次装蒜到底,惹得阿尔法直跺脚。 看阿尔法被捉弄成那样,感觉就像看到自己的蒂法莉西亚打从心底同情。 贞德——〈神翼族〉抽到的牌想必就像太公望她们说的,写著零次的『问题』吧。 然后其内容不是《英雄》贞德,而是贞德背后的某人看了会不自觉做出反应的东西。 再来,只要贞德念出问题时内容稍有不同,零次就能够毫不犹豫地宣言吹牛。 也就是说—— 「假如是我写的,要〈神翼族〉抽到才会变成那样喔?是没未雨绸缪地防备这件事的人不好吧?」 零次理直气壮地这么说,阿尔法无言以对。 因为只能说零次说得对。 虽然是偶然,但抽到零次写的问题就代表劫数到了。 然后—— 「怎样都无所谓啦~能不能赶快念出来呢~?」 恶魔浮现和零次非常相似的坏心眼奸笑,阿尔法愁眉苦脸、充满歉意地对自家《英雄》说: 「贞、贞德……都怪我……」 「不,阿尔法,请你别说了。」 「可是……」 「没事的。这种程度的苦难——不必借助主的神威就能够克服。」 《英雄》浮现犹如圣女的慈爱微笑,阿尔法感动至极似地湿了眼眶。 「贞德……不,请天杀的等一下。」 阿尔法随即冷静地吐槽。 「这宁可被宣告吹牛一次——」 「那么,我要隐了。」 「天啊!」 不听阿尔法的制止,〈神翼族〉《英雄》露出容光焕发的表情说: 「『嗯啊啊啊嗯唔~请喔喔~搭配实例唔嗯嗯~充满感情地嗯嗯啊~描述泥的啊啊啊~性癖、性感带和喜翻的玩法喵喔喔~~!!」」 气氛冻结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所有人一句话也不说,贞德因为这个难堪的沉默而兴奋地浑身颤抖,抱著自己激烈喘气。 涨红了脸的阿尔法代替那个超m属性《英雄》,宛如豁出去般说: 「……简而言之,就是『请搭配实例,充满感情地描述您的性癖、性感带和喜欢的玩法』的样子。」 阿尔法小声地这么说,蒂法莉西亚就全力做出反应: 「你写这什么问题啊啊!!」 就像先前的阿尔法那样,蒂法莉西亚对著眼前一副很了不起的零次奋力大叫。 「哪有,那又不见得是我写的吧?——倒是喂,母猪,既然都写了,你要念得更有感情啦。」 「这不就承认了吗!」 零次耸耸肩表示不知道蒂法莉西亚所指为何,太公望发噱,拿破仑和梅菲斯托费勒斯也接著说: 「呀哈哈,真的很像小零次的作风?」 「无论何时都不忘追求愉悦……这很重要呀。」 「噗呵,同时将自己的愉悦准确地建立在别人的痛处上,真是迷人呀~」 《英雄》这些反应,惹得阿尔法握紧拳头浑身发抖。 「唔……居然对著别人的事说风凉话……!」 「实际上确实是别人的事嘛?」 「噗呵呵,自称世界管理者的堂堂〈神翼族〉,会因为这种程度就退缩吗~?」 「请问这个问题和世界的管理者天杀的哪里有关系了!!」 梅菲斯托费勒斯若无其事地打发掉阿尔法合理至极的吐槽,换零次说: 「顺便提,既然是以《神翼族》的名义参加,由阿尔法回答问题也行喔?」 「嗄,为、为什么我要……!」 「嗯嗯——?追根究柢,事情会变成这样是谁害的?」 「……!这、这个……」 「而且,坦白说让贞德念只是奖赏她,让阿尔法回答好像会比较有意思。」 「说到这个,阿尔尔明明是〈神翼族〉,却对那方面有反应——?」 「可能是因为她是〔劣血种〕吧——在提斯泰尔洗澡那次,还有到目前为止的举动,都已经确实确认完毕。」 「小零次做事真是周到——」 听到零次和太公望的对话,阿尔法瞠大眼睛。 纯粹的〈神翼族〉不仅繁殖能力低,发情期也极为有限,因此〈神翼族〉只把这类行为视为单纯的生理现象。 对描述那类行为的言语当然也毫无感触,不会因为想像那种事而脸红。 零次看穿阿尔法是〔劣血种〕的根据也包含这类举动在内——!? 「谁跟你们说那个!我不可能回答吧!?」 ——我才不要随你们瞎起哄。 阿尔法说这些话抵抗,零次轻轻地笑著说: 「啊,是吗?那就贞德回答吧。」 看零次意外乾脆地罢休,阿尔法感到不对劲。 然而,在她深入思考那是什么不对劲之前,贞德宛如食物就在眼前引诱的饿犬般抬起头,期待接下来将获得的美妙耻辱而神情恍惚地开口—— 「我来回答。」 却被意想不到的人物 打断。 「母……母亲大人!?」 眼眸染成金色的〈神翼族〉《誓约者》阿耶珥?奥拉,在佣懒之中带著确信的微笑看著女儿。 「贞德想必会大方地说出来,根本不打算说谎。阿尔法则是会害羞,实在骗不了人。如果想要在这轮得分,由我回答最好。」 差点忘记现在是玩吹牛这个游戏。 既然问题没谎报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神翼族〉想要在这轮得分,的确就只能在回答中参杂谎言。 零次刚才很乾脆地换成要求贞德回答,是因为想要让这轮白费,如果这样思考就说得通。 然而—— 「但、但是……就是,阿耶珥大人要负责回答这题就表示……」 「我想将会被问得钜细靡遗吧。而且那想必也是那个《英雄》小弟的主要目的。」 「……那样,就是……也就是说……」 「反正是顺便,知道父母的那种事也不错吧?」 阿耶珥摆出像零次那样轻浮的态度嘻皮笑脸地这么说,阿尔法心底想著: ——不,不想听……! 阿尔法没有和〈隶人族〉父亲相处的记忆。因为在她懂事时父亲就不在了。 然后,她也不曾问过母亲阿耶珥或周围的人关于父亲的事情。因为父亲这个〈隶人族〉的存在,对〈神翼族〉就是如此地禁忌。 所以如果是关于父亲的事情,阿尔法会想听。 但是不想听父母性方面之事的心情更加强烈,这让阿尔法内心激烈纠葛。 就像零次说的,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阿尔法害的。 拥有『已知未来』这种绝对能力的阿耶珥出面挽救,阿尔法是既歉疚又感激。 最重要的是,只要身为预知未来者的阿耶珥负责回答,应该就能够和真实人生游戏那时一样,靠著『已知未来』几乎保证得分。 但是。 但是啊—— 「那么我就不啰唆地回答了,我呀,好像愈是被对方折磨就愈舒服。用具体性行为实例说明就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彷佛完全不管阿尔法是否需要心理准备般,〈神翼族〉《誓约者》赤裸裸地搭配具体实例,充满感情……应该说,当成单纯笑话般描述性癖、性感带和喜欢的玩法。 然后。 「——哦。也就是说,是那样吗?阿耶珥有m倾向吧?就像某个婊子《英雄》那样。坦白说阿耶珥不太给人那种感觉,这部分怎么解释?」 「喔,我想那是因为我是〈神翼族〉吧。如果是〈隶人族〉就会随时处于发情期,贞德在性欲方面也和〈隶人族〉一样。顺便一提,关于〈隶人族〉的性欲,我从阿尔法的父亲身上具体学到不少。」 「愿闻其详。」 「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发自内心不想听。 ……可是,又有点想听。 应该说总觉得不听不行。不对,是真的不听不行吗……!? 看阿尔法就这样痛苦、懊恼、打滚,尼特族明知道一切,竟只是开心地反覆提问。 「——哈,原来如此。意思是阿耶珥在发情期也会变得性欲旺盛。原本明明没兴趣也没知识,经另一半教导之后却换另一半跟不上。而且女儿阿尔法也有那个素质。」 「……咦?」 突然提到自己的事情,阿尔法顿时停住不动。 「啊——我想也是。母子那方面的倾向相似,好像是一般情况。应该说,就像刚才《英雄》小弟指摘的那样,拥有〈隶人族〉血统的阿尔法随时处于发情期,只要稍微经过开发,就会轻易超越我。」 「也就是说,只要根据刚才阿耶珥的资讯思考那方面的攻略法,就能够轻易攻陷阿尔法……应该说让阿尔法爱上我吧?」 「啊啊!?就凭你这臭《英雄》要让我爱上你,别说梦话——」 「——喔,已经做到了。」 「咦?」 眼眸染成金色的阿耶珥看什么都是明如观火的事情。 「喔,果然只是稍微动真心就会晓得吗?预知未来者还真是方便。」 「咦……怎、怎么会……那是骗人的吧,母亲大人……?」 「哎呀,我女儿竟然这么容易沦陷……不对,应该说这样才是我女儿吗?哇,因为《英雄》小弟想要就脱光光……装上尾巴……模仿动物……!哎呀呀,在大庭广众下连那种事都……啊——」 被预知未来者暗示自己的痴态,阿尔法脸色苍白地凝视零次。 「傲娇真是超容易沦陷的。」 看到零次令人恨得牙痒痒的笑嘻嘻表情,阿尔法的理智线断裂。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与其喜欢上这种臭男人,宁可死了算了————!!」 「等等——阿、阿尔法小姐!请冷静!」 眼看乱了手脚的阿尔法开始自掘坟墓,蒂法莉西亚慌张地要制止,但黑布抢在那之前夺走了阿尔法的行动自由。 用『傍身之暗』按住阿尔法双手的蕾优,轻轻地告诉依然不停挣扎的阿尔法: 「既然是异性,会爱上主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这—这个比垃圾还不如的东西算什么异性——开玩笑的喵?」 看阿尔法被迫摆出猫咪姿势,零次浮现更浓的笑意。 「总之,既然阿尔法沦陷了,就继续问阿耶珥问题——」 说到这里时。 「慢著。」 被意外人物出声制止,零次悄悄地加深笑意看向对方。 「嗯——?喔,你也有想问的事情吗?」 零次的语调轻浮至极。 依然低著头的亚瑟静静地表示。 「……〈龙斗族〉的《英雄》亚瑟?潘德拉刚希望正式提议,这轮无效并重来。」 「咦?」 这轮无效并重来? 「那种事——」 办不到。 蒂法莉西亚正要接著这么说,却被零次伸手制止。 「哦,为什么?」 零次泰然自若地反问,摇曳著麻花辫的少年至今冷静的态度迥然改变了。 「——当然是因为下流至极吧!」 拍打圆桌、显露愤怒的亚瑟,从正面瞪著零次大吼: 「在冠上《英雄》之名的【较量】上,写这种猥亵低级的问题——汝没有身为〈英雄〉的尊严或骄傲吗!?」 面对那称为理所当然都嫌愚蠢、质疑人类良知的问题—— 「没有啊——一点也没有啊——」 尼特族毫不迟疑地即问即答,嘻皮笑脸地接著说: 「身为《英雄》的尊严?骄傲?那是什么?说起来,我是尼特族才对。」 看〈解放者〉《英雄》,更正,尼特族发出hahahaha大笑,〈龙斗族〉《英雄》就只是呆若木鸡地瞠圆眼睛。 「…………抱歉。真的非常抱歉。〈解放者〉《誓约者》在此由衷致上歉意。」 那幅景象实在过于难堪,蒂法莉西亚神色沉痛地鞠躬道歉。 「……不,我谴责的纯粹是汝的《英雄》……」 「不不不,应该要谴责她督导不周才对喔!」 「你最没资格说话好吗!?」 被蒂法莉西亚立刻吐槽,尼特族不正面回应,反而流畅地说: 「话说回来,你想要重来并不是因为《英雄》的骄傲之类的,而是今后都不想谈到这类的事情吧。」 「……! 汝在说什么——」 「动摇和反射性否定。看,这就是人被看穿隐瞒的事时会有的样板反应。用来掌握对方的秘密非常有效,请牢记在心。」 零次做出半开玩笑的举动,将视线从亚瑟移向蒂法莉西亚。 「对方的、秘密?」 「啊——〈龙斗族〉《英雄》亚瑟?潘德拉刚的秘密是什么,之后会渐渐揭晓——总之,可以先回到【较量】吗?」 看零次投以耐人寻味的视线,〈龙斗族〉《英雄》的视线仅稍微游移,最后仍垂下了眼。 就这样,阿耶珥在没有接到任何吹牛宣告的情况下结束回答。 「——好,真遗憾。进行性行为时的我绝对是s倾向。喜欢折磨更胜于被折磨。阿尔法召唤出贞德的原因之一,也就是阿尔法继承的m倾向是遗传自父亲。总而言之,『进行性行为时变成m倾向』是『谎言』喔。」 因为阿耶珥那段发言,在圆桌上发光的条款(regtion)上,〈神翼族〉的项目记下了「1分」的文 字。 「啊——阿耶珥果然是s吗——糟了——」 「……装傻装得真是出神入化呀,《英雄》小弟。」 阿耶珥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不是m……和死变态没关系……我受够了……」 阿尔法则是语气不带感情地念念有词;零次将两人撇在脑后,朝左边呼喊: 「那么接下来轮到太公望吧。」 「好喔——」 〈海精族〉《英雄》精神百倍地举手。 「话虽这么说——人家这轮跟已经结束没两样就是了。」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牌,几乎没确认内容就在她面前将牌翻面了。 「嘎——!」 虽然只有阿尔法大叫,但几乎在所有人都瞠大的眼睛前方,呈现开牌状态的那张牌面上写的是—— 「『您在这场游戏中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人家在这场游戏中的目的是,『希望小零次获胜』? 」 ◆◇◆◇◆ 那完全就是实质上的败北宣言。 「吹——吹牛!」 宣告吹牛是按回答顺序,能够得分的只有第一个指摘的人。 依照那个规则立刻宣告的人,是对规则格外敏感的阿尔法。 「『你在这场游戏的目的是让崩喰零次获胜』这句话是『谎言』!」 在太公望答覆那句话之前,一道宛如铃声的声音响起,同时条款上〈神翼族〉的项目变淡,打上叉叉记号。 「咦……!?」 「噗呵,看样子那好像并不是谎言喔~」 梅菲斯托费勒斯这么补充,太公望顽皮地咧嘴一笑。 「唉呀,阿尔尔,不好意思喔。人家是真的希望小零次——希望〈解放者〉赢——」 「你——你这混帐在胡说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海精族〉《英雄》。」 亚瑟比困惑的阿尔法更加尖锐地追问,太公望对他轻轻地耸耸肩。 「就是那个意思喔。人家的——太公望这个《英雄》的愿望是世界合乎〈海精族〉这支种族的理想。也就是说,这场【较量】的结果怎样都无所谓喔?」 「无所谓……!?」 【较量】无所谓——? 「那么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参加【较量】吗?当然是因为较量本身很开心?」 〈海精族〉《英雄》露出既像说笑又看似认真的满面笑容,旋转著钓竿说: 「而且——说起来〈海精族〉已经和〈解放者〉、〈神翼族〉缔结三种族同盟,就这层意义而言,决定《英雄》之中谁才是第一并没有任何意义嘛。」 「即使是同盟,应该也存在角力关系……只要你这混帐获胜,就能够打造出更接近〈海精族〉理想的局面吧。」 事实上,阿耶珥之所以从一开始就打算和〈解放者〉同盟,就是因为即使同盟,〈神翼族〉还是能够掌握主导权,又或者说是为了让〈神翼族〉掌握主导权——应该是这样才对。 「呀哈哈,阿尔尔,所以才无所谓呀?」 ……所以才无所谓? 意思是〈海精族〉不打算掌握主导权吗? 又或者,太公望认为即使赢了这场【较量】,同盟之间的角力关系也不会产生变化? ——没那种事。 假如真是那样,阿耶珥应该会想尽办法避免同盟才对。 但阿尔法没有理由要说出那件事。 「哎呀,〈海精族〉和〈解放者〉、〈神翼族〉缔结三种族同盟,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呀。」 〈兽妖族〉的《英雄》装糊涂地笑著插嘴。 「但是,假使那三种族真的缔结同盟,〈海精族〉在此获胜并没有任何意义,这点我有同感呀。因为——」 「三种族同盟的《英雄》不管哪个获胜,胜利都将由同盟分享。还不如下一步会成为问题的争夺主导权,至于当下只要让三种族同盟取得霸权就够了。既然如此,不仅提出【较量】方法,还将状况纳入控制下的零次目前最有利,将获胜的任务交给零次最合适。更进一步地说,在这个阶段礼让胜利,甚至能够在下一步争夺主导权时取得优势——是这个意思吗?」 「……哎呀哎呀。」 蒂法莉西亚侧眼看著似乎十分惊讶的拿破仑,同时思考。 这样还不够。 太公望——在原本世界是传说级策士的她,思考不可能止于这种程度。 就像零次在轮到贞德时让贞德抽到他写的牌那样,太公望在这轮也显然抽到她自己动过手脚的牌。 当然,别说是太公望,蒂法莉西亚就连零次用什么技术动手脚都无法看穿。 但是,他们的行动就结果而言只能说早有预谋。方法本身不是大问题,知道有那么回事就好。 问题在那之后。 为什么太公望需要在此时此刻宣言『真正的目的是零次获胜』呢——? 蒂法莉西亚坠入更深的思考。 「总之,人家的回答可以到此结束了吗——?」 因为没有人对太公望那个问题做出反应,于是时间截止,在〈海精族〉的项目记下『0分』的文字。 「那么,轮到我了呀——不过事情演变成这样,要做的事就只有一件了。」 只见浮现耐人寻味浅笑的拿破仑毫不犹豫地拿起一张牌——立刻翻面让所有人都能确认内容。 「我也和太公望阁下一样。」 「咦……?」 『请诚实说出您现在的愿望。』 拿破仑拿著内容和太公望相差无几的纸牌,看著在座所有人——尤其是〈解放者〉、〈神翼族〉、〈海精族〉说: 「视条件而定,要我在这场【较量】认输也行。当然条件就是让〈兽妖族〉也加入你们几位的同盟。」 「什么——」 让〈兽妖族〉加入三种族同盟? 不,更重要的是—— 「这是怎么回事……」 亚瑟不是抱持怀疑,而是充满烦躁地拍打圆桌。 「汝等显然怀著确信抽牌……这不是摆明舞弊吗!这哪里是【较量】了!!」 「不是啊——跟我说也没用。」 嘻皮笑脸的零次,将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带向太公望和拿破仑。 「嗯嗯——怀著确信抽牌并不等于舞弊吧?」 「是呀,既然要指控舞弊,就得提出明确证据才行。」 看她 们用游刃有余的微笑承受其他人的视线,和亚瑟有同样想法的蒂法莉西亚发觉了。 「别开玩笑了!无论如何诡辩,汝等的行径都是《英雄》不该有的卑鄙表现吧!」 不对。 零次从一开始就说了。 【较量】的决胜方法无关紧要。 那并不是用来模糊【较量】的说词,而是—— 「所以不是说过了吗?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赌上《英雄(种族代表)》的骄傲而【较量】。喔,既然都这样,你们〈龙斗族〉也要顺便加入同盟吗?」 那句话。 将他守护的最后牙城撤除—— 「亚瑟?潘德拉刚。」 正要解放自己的剑的他,因为那铿锵有力的话声而停住不动。 即使面对宛如打在身上的强烈敌意,还是笑意不减的零次格外缓慢地说: 「你那样的行动,能够保护你最重要、最重要的《龙斗族》吗?」 明明很轻巧。 但犀利尖锐的话语,却让亚瑟瞠大眼睛。 ——那是强烈的讽刺。 蒂法莉西亚心想。 为了自己种族而行动——当初批评那种想法很无聊的人是零次,而太公望和拿破仑也同意零次的看法。 有那种想法的人只有亚瑟,如今亚瑟顺从自己的感情而行动,零次就搬出应当背负的种族反制亚瑟。 零次这么做就是要让亚瑟知道。 你看,这时候感情用事的你把种族摆第二。和零次他们一样。 「…………唔。」 看亚瑟的惭愧之情甚至溢于言表,零次轻笑一声,对他耸耸肩。 「不必著急,大家也会听你的主张。而且接下来正好轮到你了。要不要参加同盟自然随你决定。」 零次说著,看向拿破仑,她也同样闭上眼睛。 「不过,在这个状况下不参加同盟,就等于是和我们同盟这方为敌,既然是为了种族,就更是只有一个选项了。」 拿破仑若无其事地当成〈兽妖族〉已经加入同盟,谁都没有表示意见。 紧接著,〈兽妖族〉的项目记下『0分』,表示回答结束。 亚瑟集所有人视线于一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著零次他们说: 「……汝等所说的话无法理解。但是,我的举动的确是出于武断,太过轻率了。我在此谢罪。」 看亚瑟接著低头致歉,零次微微瞠大眼睛。 「哦,你还真是率直啊。」 听到零次宛如调侃的话语,亚瑟彷佛前一刻的烦躁没有存在过一样,冷静地接著说: 「承认错误是错误理所当然……王必须行得正,人民始追随之。」 「……并没有那种事吧。」 拿破仑轻声地说出这句话,亚瑟置若罔闻地正眼面向前方。 「总而言之,我想汝等已经察觉了,我并不像汝等那般擅长谋略。」 「我想也是。」「是啊。」「是呀。」「我懂。」 除了浮士德以外,所有《英雄》都同意那句话,这下亚瑟似乎害羞起来,乾咳一声以后接著说: 「……因此,无关乎规则,我完全无意耍小手段,也不打算说谎。」 他说话的同时选了一张牌,迅速确认后翻面,让所有人都看得见。 上面写著『请自述今后想怎么做』这么一行字。 「今后想怎么做,是吗……那就和自述我的信念同义。」 亚瑟一度垂下眼帘,再度露出坚定的眼神面向前方。 「我的信念……那就是当个一心为民的王——当个一心为民的《英雄》、《誓约者》。」 如此陈述的是亚瑟?潘德拉刚这名王中之王的骄傲。 治国治民的王必须品行端正。 战时要身先士卒,平时也要鞠躬尽瘁,以免人民饥寒,以免民心不满。 那才是正确的王——亚瑟?潘德拉刚的信念。 实在过于普遍、正道,是故—— 「真是迂腐呀。」 这么斩钉截铁断言的是拿破仑。 过去取得世界霸权的帝国之王,在背后操纵那个王的少女说: 「你认为那样人民真的就会追随你吗?」 既不是挑衅,也不是说笑。 拿破仑单纯将事实摊在眼前,而亚瑟王闭上眼睛。 「并不认为。」 他嘴角浮现的是苦笑。 意外的回答和显露的感情,就连拿破仑都觉得意外地瞠大眼睛。 「理想和现实不一样。说起来王和民……其中当然也包含臣在内,王无法和他们抱持同样观点。所以,不管王抱持何种信念执政,最后都会和臣民产生落差。王和民是无法真正长久共存的吧。」 那番话带著几分落寞,彷佛会引发怀古之情。 「……明知如此,却还高唱理想吗?」 蒂法莉西亚这么问道,亚瑟静静地接著说: 「毫无理想而欲有所作为,就跟分不清方向却持续前行同义。那样的王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吧。」 「……那感觉是*开银行的人会说的话。」(译注:创办日本第一家银行的涩泽荣一说过类似的名言。) 「嗄?」 「没什么。所以你的意思是人都需要信念吧。」 「那当然,就像〈兽妖族〉《英雄》说的,仅仅如此人民不会起而追随。不,最终会离开。」 「……因为王和民无法拥有相同观点。」 蒂法莉西亚这么低语,亚瑟点头称是说: 「不管王再怎么高唱理想,民只会当成空谈屏弃。那就某方面而言是正确的。但就算如此,毫无理想地前行,最终只会得到空虚。换作是国家就只有灭亡一途。王和民的本意应该都不是毁灭国家。既然如此——民和王就需要以这样的场合作为下一阶段的基础吧。」 「这样的场合?」 「不分王或民,互相切磋意见,得出更好的结论——就是这种对话场合。」 「————」 王。 而且还是拥有坚定信念、拥有为民表率之气概的王中之王,提议应该要有不分王和民的对话场合——? 那种想法,让蒂法莉西亚瞠大眼睛。 太公望静静地说: 「嗯——可是,小亚瑟的目标是全《英雄》的顶点吧?那跟你现在说的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全《英雄》的顶点,换句话说就是成为王。 以不分王和民的世界为目标的人想要成为王,这种事很不自然。 听到太公望的话,亚瑟不为所动。 「在以力量称霸的世界,无力者没有发言权。不如说,站上全《英雄》的顶点之时,才能够提倡设立王和民无界线的场合。」 站上顶点(王)之人,和其他人站在同等立场。这样和其他人享受平等待遇才有意义—— 「我认为那是……非常棒的想法。」 一回过神来。 蒂法莉西亚已经朝圆桌探出上半身。 「上位者很难得拥有那种观点。我本身……虽然有那种念头,却没有进一步动脑想到具体方式。」 王——《誓约者》和人民之间的确有距离。蒂法莉西亚本来以为那是理所当然、无可奈何的事情,但事实并非如此。 只要感觉到距离的人、保持距离的人连同距离的问题一并积极对话就行了。 就像这张圆桌上的《英雄》没有上下关系,王和民之间的上下关系也只要由王这方撤除就好。 然后避免 民服从王、民向王进言这种徒具形式的议会,规划彼此能对等会面的场合,使之制度化,如此一来—— 蒂法莉西亚不自觉陷入沉思—— 「喔喔——蒂法法,你好激动喔——」 听到太公望宛如取笑自己的话语,蒂法莉西亚才回过神来。 「啊……我、我只是单纯觉得亚瑟先生刚才的话值得赞同而已。」 「何必掩饰呢——」 「是呀,自己认为好就说好,这是个人自由。」 「……被两位这么说,我实在无法欣然接受。」 蒂法莉西亚露出尴尬的表情凝视两人,太公望和拿破仑都回以令人不能大意的浅笑。 「既然有人愿意赞同我的意见,就是我最大的喜悦。」 亚瑟既不骄矜也不自喜,淡淡地陈述事实,接著低下头。 「……因为亚瑟王就是欠缺那个。」(注:小字) 细声倾吐之言。 唯一听见这句话的零次,背著所有人窃笑。 「原来如此,那就是你的『今后想怎么做』是吧。」 零次口若悬河地说: 「中世纪欧洲的传说之王……宛如君主制化身的家伙提倡民主制。这又是会让后世诸王昏倒的情节发展。真有意思啊——」 「不管谁怎么想,我的想法都不会改变,设立不分王和民的场合,在那里互相切磋琢磨意见,是最重要的事情。」 「……哦。」 蒂法莉西亚跟只是微眯眼睛的零次相反,她深受感动。 虽然零次说「君主制化身」那段话时充满讽刺,但就是那个宛如君主制化身的人说出『无关乎身分立场,对话很重要』才格外有意义。 又或许就像拿破仑批判为迂腐一般,亚瑟说的是彻头彻尾的理想论。 尽管如此——让人觉得尽管如此的力量。 他拥有的领袖气质有著化理想为现实的力量—— 「总之,到此结束吗?」 零次随口这么问,亚瑟默默点头。 「那么,进入宣告吹牛的回合……」 环视在座成员一遍,确认所有人都没有特别反应之后,零次轻轻耸肩。 这是当然的吧。 『问题』方面,所有人都已经直接确认,没有怀疑的余地,至于答案方面,亚瑟也表明了不会说谎。 当然,不会说谎也有可能是谎言,但他不会那么做。 他已经充分展现过的人格,足以让人这么断言。 所以。 「那就吹牛。」 零次嘻皮笑脸地这么说。 所有人都打从心底吃惊。 「你不是亚瑟王吧?」 零次伴随浅笑接著说出的话语,让所有人都不由得瞠大眼睛。 ◆◇◆◇◆ 「你这混帐……请问在胡说什么?」 彷佛不自觉这么低语的人是阿尔法。 「喔,阿尔法讲话了吗?既是〈神翼族(顶端)〉却也是〔劣血种(最下层)〕的阿尔法,也会被亚瑟的话打动啊。」 「——请、请你不要天杀的顾左右而言他!」 为了掩饰害羞,阿尔法提高嗓门,零次泰然自若地浮现浅笑。 「咦!?我讲那句话并不奇怪吧?君主制的化身——成功的王提议民主制才优秀。不管任谁思考都很不自然吧。」 「我不是指那个——」 「又或者,如果你要说他身为《英雄》,拥有确切的《命运力(领袖气质)》,那么只要想成其实是另一个拥有《命运力》的人受到召唤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吧?而且,实际上也有这种例子。」 零次边说边看著的是拿破仑——以拿破仑身分受到召唤的少女。 波蕾特?波拿巴顿时受到瞩目,她以无惧之姿说: 「就算是那样,这个状况会有任何改变吗?」 「天知道?或许什么都不会改变。」 看零次半开玩笑地耸耸肩,蒂法莉西亚立刻心想: ——没那回事。 消除王和民之间的距离的场合。 由亚瑟?潘德拉刚这名王中之王提议这件事是有意义的。 如果那个前提松动,他的主张可能就会变得没意义。 那是蒂法莉西亚难以接受——不对,身为思考逻辑偏向受力量压迫之民那方的〈隶人族〉——〈解放者〉的代表,那是绝对难以认同的事。 蒂法莉西亚这么心想,并观察零次,发现零次没看著亚瑟,也不是看著拿破仑,而是正眼看著她。 「……重点是,零次刚才指控的吹牛没有意义吧……?」 能够申告吹牛的对象是对手的『问题』及其『回答』,零次的申告并没有【较量】规则的强制力。 蒂法莉西亚一下意识这么说,零次就嘻皮笑脸地耸耸肩,爽快地点头了。 「是啊。这是和『限定吹牛』的【较量】没有关系的指控。当然他可以无视也可以装傻,甚至可以说谎也没关系。如果是我就会这么做。」 最后那句话。 如果是我就会这么做——这样的发言让蒂法莉西亚瞠大眼睛。 ——『限定吹牛』是捏造谎言、识破谎言的游戏。 在零次这种从平常就习惯说谎的人都必须说谎的这场【较量】,亚瑟?潘德拉刚才亲口宣言他会遵从自己的信念,不会虚伪假装。 那么做很不理性、很固执,但也因此让其他《英雄》甚至《誓约者》知道他这名《英雄》的信念坚定不移——让他的发言具有说服力。 让人信服他没有盘算或策略,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 那正是他拥有的领袖气质的根源、核心。 正因为如此,即使和【较量】无关——在这个场面,亚瑟?潘德拉刚不能说谎。 只要说谎,就等于亚瑟?潘德拉刚虚伪造作,会连同其领袖气质一并舍弃。 早在不知不觉间打造完成——事情必然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藉由『限定吹牛』这个【较量】方法,以及《英雄》斗议这个冠冕堂皇的名目。 打造这一切的策士若无其事地说: 「事情就是这样,我再郑重问一次。亚瑟?潘德拉刚,你不是亚瑟王对吧?」 刻意矛盾的说法。 宛如利刃抵住喉咙的话语。 集在场所有人视线于一身的他,表情始终僵硬,最后宛如乖乖就范般轻轻地叹气。 「你会这么想……也是没办法的事。」 怀著悔悟的话语,不管解读成肯定或否定都行。 「也就是说——」 阿尔法开口想要详细追问。 「原来如此,我懂了。」 「崩喰零次……!?为何——开玩笑的喵?为什么!?」 强迫阿尔法闭嘴的零次,带著暧昧的浅笑说: 「现在那样就够了。」 听到摆明留下弦外之音的发言,太公望和拿破仑朝零次投以锐利的眼神。 独占对亚瑟的优势。夸耀自己明显占了上风。 这些将会在今后大大发挥作用。 尽管如此,在无人发言的情况下,〈龙斗族〉的项目显示『0分』。 「——终于轮到浮士德了~」 哥德萝莉恶魔的话语,强制让蒂法莉西亚转换意识。 于是蒂法莉西亚看向说话者——便被梅菲斯托费勒斯浮现的表情吓得僵住。 面无表情。 从稍早之前就完全没发言的她,简直像人偶一样,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终章 为了开始而结束 「——那么,接下来轮到我了吗——」 藉由『傍身之暗』,浮士德和梅菲斯托费勒斯连同蕾优一并消失无踪。 他们的离去,留下比先前更多的谜团,导致其他人困惑不已,唯独零次将其他人撇在脑后,悠然自得地选了一张圆桌的牌。 「你干嘛……」 你还要继续玩吗——零次打断似乎想这么说的阿尔法,当著众人的面前将牌翻面。 「『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哎呀——这根本没办法装傻啊——」 零次笑得开朗到近乎不自然,看著阿尔法、看著贞德、看著阿耶珥、看著太公望、看著拿破仑、看著亚瑟。 「答案是『no』。」 他扬起嘴角一笑。 「………………咦?」 唯一没和零次对上眼的蒂法莉西亚,迟了一些才掌握状况。 对于『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这个问题。 回答『no』? 今后,不做同样的事? 那究竟—— 是什么意思——? 「蒂法莉西亚。」 明明只是被叫到名字。 蒂法莉西亚的胸中却怦然加速跳动。 那不是期待。 「我想即使是少根筋的你也隐约感觉到了——」 而是不安。 「我和你并没有相同的愿景。」 一如往常极其随便—— 零次用毫无霸气的语气说: 「所以,目前要不要暂时分头行动——?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我不要。 听到那若无其事的说话声,蒂法莉西亚差点情绪化地这么回答。 ——和她有关系对吧。 蒂法莉西亚也很想不加思索地这么问。 但是。 最后不管哪句话,她都没有说出口,之所以打消念头—— 因为零次看起来是认真的。 既然对方是认真的,自己也得认真回应才行—— 这种想法真是荒唐。 所以,蒂法莉西亚也露出彷佛不以为然的浅笑——自以为勾起了微笑——说: 「就随你高兴吧……我已经没有什么事需要依靠零次了。」 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希望是多心。一定是多心了。 蒂法莉西亚这么心想,坚定地瞪著前方—— 「就算没有你——我还是能够守护提斯泰尔。」 她不屑似地这么说。 「喔,我信赖你喔,蒂法。」 宛如奇袭的笑容。 「————」 至今不曾看过的表情,让蒂法莉西亚再也无法忍受。 一瞬间。 就在她硬生生地倒抽一口气,闭上眼睛的瞬间。 零次朝浮游大陆外纵身跳下。 「——嗄啊!?你这混帐在干嘛——!」 在所有人面前——至今旁观的所有人都惊愕得瞠大眼睛。 「事情就是这样,之后的事就拜托你啦——」 尼特族堂而皇之地掉落到天空下方。 剩下的人都陷入混乱的熔炉之中,蒂法莉西亚独自探头看著天空下方思考。 ——我信赖你喔,蒂法。 「……吹牛————————————笨蛋。」 没有人发觉,〈解放者〉的项目被记下了第『2分』—— 〈终〉 「——那么,接下来轮到我了吗——」 藉由『傍身之暗』,浮士德和梅菲斯托费勒斯连同蕾优一并消失无踪。 他们的离去,留下比先前更多的谜团,导致其他人困惑不已,唯独零次将其他人撇在脑后,悠然自得地选了一张圆桌的牌。 「你干嘛……」 你还要继续玩吗——零次打断似乎想这么说的阿尔法,当著众人的面前将牌翻面。 「『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哎呀——这根本没办法装傻啊——」 零次笑得开朗到近乎不自然,看著阿尔法、看著贞德、看著阿耶珥、看著太公望、看著拿破仑、看著亚瑟。 「答案是『no』。」 他扬起嘴角一笑。 「………………咦?」 唯一没和零次对上眼的蒂法莉西亚,迟了一些才掌握状况。 对于『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这个问题。 回答『no』? 今后,不做同样的事? 那究竟—— 是什么意思——? 「蒂法莉西亚。」 明明只是被叫到名字。 蒂法莉西亚的胸中却怦然加速跳动。 那不是期待。 「我想即使是少根筋的你也隐约感觉到了——」 而是不安。 「我和你并没有相同的愿景。」 一如往常极其随便—— 零次用毫无霸气的语气说: 「所以,目前要不要暂时分头行动——?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我不要。 听到那若无其事的说话声,蒂法莉西亚差点情绪化地这么回答。 ——和她有关系对吧。 蒂法莉西亚也很想不加思索地这么问。 但是。 最后不管哪句话,她都没有说出口,之所以打消念头—— 因为零次看起来是认真的。 既然对方是认真的,自己也得认真回应才行—— 这种想法真是荒唐。 所以,蒂法莉西亚也露出彷佛不以为然的浅笑——自以为勾起了微笑——说: 「就随你高兴吧……我已经没有什么事需要依靠零次了。」 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希望是多心。一定是多心了。 蒂法莉西亚这么心想,坚定地瞪著前方—— 「就算没有你——我还是能够守护提斯泰尔。」 她不屑似地这么说。 「喔,我信赖你喔,蒂法。」 宛如奇袭的笑容。 「————」 至今不曾看过的表情,让蒂法莉西亚再也无法忍受。 一瞬间。 就在她硬生生地倒抽一口气,闭上眼睛的瞬间。 零次朝浮游大陆外纵身跳下。 「——嗄啊!?你这混帐在干嘛——!」 在所有人面前——至今旁观的所有人都惊愕得瞠大眼睛。 「事情就是这样,之后的事就拜托你啦——」 尼特族堂而皇之地掉落到天空下方。 剩下的人都陷入混乱的熔炉之中,蒂法莉西亚独自探头看著天空下方思考。 ——我信赖你喔,蒂法。 「……吹牛————————————笨蛋。」 没有人发觉,〈解放者〉的项目被记下了第『2分』—— 〈终〉 「——那么,接下来轮到我了吗——」 藉由『傍身之暗』,浮士德和梅菲斯托费勒斯连同蕾优一并消失无踪。 他们的离去,留下比先前更多的谜团,导致其他人困惑不已,唯独零次将其他人撇在脑后,悠然自得地选了一张圆桌的牌。 「你干嘛……」 你还要继续玩吗——零次打断似乎想这么说的阿尔法,当著众人的面前将牌翻面。 「『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哎呀——这根本没办法装傻啊——」 零次笑得开朗到近乎不自然,看著阿尔法、看著贞德、看著阿耶珥、看著太公望、看著拿破仑、看著亚瑟。 「答案是『no』。」 他扬起嘴角一笑。 「………………咦?」 唯一没和零次对上眼的蒂法莉西亚,迟了一些才掌握状况。 对于『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这个问题。 回答『no』? 今后,不做同样的事? 那究竟—— 是什么意思——? 「蒂法莉西亚。」 明明只是被叫到名字。 蒂法莉西亚的胸中却怦然加速跳动。 那不是期待。 「我想即使是少根筋的你也隐约感觉到了——」 而是不安。 「我和你并没有相同的愿景。」 一如往常极其随便—— 零次用毫无霸气的语气说: 「所以,目前要不要暂时分头行动——?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我不要。 听到那若无其事的说话声,蒂法莉西亚差点情绪化地这么回答。 ——和她有关系对吧。 蒂法莉西亚也很想不加思索地这么问。 但是。 最后不管哪句话,她都没有说出口,之所以打消念头—— 因为零次看起来是认真的。 既然对方是认真的,自己也得认真回应才行—— 这种想法真是荒唐。 所以,蒂法莉西亚也露出彷佛不以为然的浅笑——自以为勾起了微笑——说: 「就随你高兴吧……我已经没有什么事需要依靠零次了。」 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希望是多心。一定是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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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随你高兴吧……我已经没有什么事需要依靠零次了。」 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希望是多心。一定是多心了。 蒂法莉西亚这么心想,坚定地瞪著前方—— 「就算没有你——我还是能够守护提斯泰尔。」 她不屑似地这么说。 「喔,我信赖你喔,蒂法。」 宛如奇袭的笑容。 「————」 至今不曾看过的表情,让蒂法莉西亚再也无法忍受。 一瞬间。 就在她硬生生地倒抽一口气,闭上眼睛的瞬间。 零次朝浮游大陆外纵身跳下。 「——嗄啊!?你这混帐在干嘛——!」 在所有人面前——至今旁观的所有人都惊愕得瞠大眼睛。 「事情就是这样,之后的事就拜托你啦——」 尼特族堂而皇之地掉落到天空下方。 剩下的人都陷入混乱的熔炉之中,蒂法莉西亚独自探头看著天空下方思考。 ——我信赖你喔,蒂法。 「……吹牛————————————笨蛋。」 没有人发觉,〈解放者〉的项目被记下了第『2分』—— 〈终〉 「——那么,接下来轮到我了吗——」 藉由『傍身之暗』,浮士德和梅菲斯托费勒斯连同蕾优一并消失无踪。 他们的离去,留下比先前更多的谜团,导致其他人困惑不已,唯独零次将其他人撇在脑后,悠然自得地选了一张圆桌的牌。 「你干嘛……」 你还要继续玩吗——零次打断似乎想这么说的阿尔法,当著众人的面前将牌翻面。 「『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哎呀——这根本没办法装傻啊——」 零次笑得开朗到近乎不自然,看著阿尔法、看著贞德、看著阿耶珥、看著太公望、看著拿破仑、看著亚瑟。 「答案是『no』。」 他扬起嘴角一笑。 「………………咦?」 唯一没和零次对上眼的蒂法莉西亚,迟了一些才掌握状况。 对于『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这个问题。 回答『no』? 今后,不做同样的事? 那究竟—— 是什么意思——? 「蒂法莉西亚。」 明明只是被叫到名字。 蒂法莉西亚的胸中却怦然加速跳动。 那不是期待。 「我想即使是少根筋的你也隐约感觉到了——」 而是不安。 「我和你并没有相同的愿景。」 一如往常极其随便—— 零次用毫无霸气的语气说: 「所以,目前要不要暂时分头行动——?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我不要。 听到那若无其事的说话声,蒂法莉西亚差点情绪化地这么回答。 ——和她有关系对吧。 蒂法莉西亚也很想不加思索地这么问。 但是。 最后不管哪句话,她都没有说出口,之所以打消念头—— 因为零次看起来是认真的。 既然对方是认真的,自己也得认真回应才行—— 这种想法真是荒唐。 所以,蒂法莉西亚也露出彷佛不以为然的浅笑——自以为勾起了微笑——说: 「就随你高兴吧……我已经没有什么事需要依靠零次了。」 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希望是多心。一定是多心了。 蒂法莉西亚这么心想,坚定地瞪著前方—— 「就算没有你——我还是能够守护提斯泰尔。」 她不屑似地这么说。 「喔,我信赖你喔,蒂法。」 宛如奇袭的笑容。 「————」 至今不曾看过的表情,让蒂法莉西亚再也无法忍受。 一瞬间。 就在她硬生生地倒抽一口气,闭上眼睛的瞬间。 零次朝浮游大陆外纵身跳下。 「——嗄啊!?你这混帐在干嘛——!」 在所有人面前——至今旁观的所有人都惊愕得瞠大眼睛。 「事情就是这样,之后的事就拜托你啦——」 尼特族堂而皇之地掉落到天空下方。 剩下的人都陷入混乱的熔炉之中,蒂法莉西亚独自探头看著天空下方思考。 ——我信赖你喔,蒂法。 「……吹牛————————————笨蛋。」 没有人发觉,〈解放者〉的项目被记下了第『2分』—— 〈终〉 「——那么,接下来轮到我了吗——」 藉由『傍身之暗』,浮士德和梅菲斯托费勒斯连同蕾优一并消失无踪。 他们的离去,留下比先前更多的谜团,导致其他人困惑不已,唯独零次将其他人撇在脑后,悠然自得地选了一张圆桌的牌。 「你干嘛……」 你还要继续玩吗——零次打断似乎想这么说的阿尔法,当著众人的面前将牌翻面。 「『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哎呀——这根本没办法装傻啊——」 零次笑得开朗到近乎不自然,看著阿尔法、看著贞德、看著阿耶珥、看著太公望、看著拿破仑、看著亚瑟。 「答案是『no』。」 他扬起嘴角一笑。 「………………咦?」 唯一没和零次对上眼的蒂法莉西亚,迟了一些才掌握状况。 对于『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这个问题。 回答『no』? 今后,不做同样的事? 那究竟—— 是什么意思——? 「蒂法莉西亚。」 明明只是被叫到名字。 蒂法莉西亚的胸中却怦然加速跳动。 那不是期待。 「我想即使是少根筋的你也隐约感觉到了——」 而是不安。 「我和你并没有相同的愿景。」 一如往常极其随便—— 零次用毫无霸气的语气说: 「所以,目前要不要暂时分头行动——?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我不要。 听到那若无其事的说话声,蒂法莉西亚差点情绪化地这么回答。 ——和她有关系对吧。 蒂法莉西亚也很想不加思索地这么问。 但是。 最后不管哪句话,她都没有说出口,之所以打消念头—— 因为零次看起来是认真的。 既然对方是认真的,自己也得认真回应才行—— 这种想法真是荒唐。 所以,蒂法莉西亚也露出彷佛不以为然的浅笑——自以为勾起了微笑——说: 「就随你高兴吧……我已经没有什么事需要依靠零次了。」 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希望是多心。一定是多心了。 蒂法莉西亚这么心想,坚定地瞪著前方—— 「就算没有你——我还是能够守护提斯泰尔。」 她不屑似地这么说。 「喔,我信赖你喔,蒂法。」 宛如奇袭的笑容。 「————」 至今不曾看过的表情,让蒂法莉西亚再也无法忍受。 一瞬间。 就在她硬生生地倒抽一口气,闭上眼睛的瞬间。 零次朝浮游大陆外纵身跳下。 「——嗄啊!?你这混帐在干嘛——!」 在所有人面前——至今旁观的所有人都惊愕得瞠大眼睛。 「事情就是这样,之后的事就拜托你啦——」 尼特族堂而皇之地掉落到天空下方。 剩下的人都陷入混乱的熔炉之中,蒂法莉西亚独自探头看著天空下方思考。 ——我信赖你喔,蒂法。 「……吹牛————————————笨蛋。」 没有人发觉,〈解放者〉的项目被记下了第『2分』—— 〈终〉 「——那么,接下来轮到我了吗——」 藉由『傍身之暗』,浮士德和梅菲斯托费勒斯连同蕾优一并消失无踪。 他们的离去,留下比先前更多的谜团,导致其他人困惑不已,唯独零次将其他人撇在脑后,悠然自得地选了一张圆桌的牌。 「你干嘛……」 你还要继续玩吗——零次打断似乎想这么说的阿尔法,当著众人的面前将牌翻面。 「『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哎呀——这根本没办法装傻啊——」 零次笑得开朗到近乎不自然,看著阿尔法、看著贞德、看著阿耶珥、看著太公望、看著拿破仑、看著亚瑟。 「答案是『no』。」 他扬起嘴角一笑。 「………………咦?」 唯一没和零次对上眼的蒂法莉西亚,迟了一些才掌握状况。 对于『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这个问题。 回答『no』? 今后,不做同样的事? 那究竟—— 是什么意思——? 「蒂法莉西亚。」 明明只是被叫到名字。 蒂法莉西亚的胸中却怦然加速跳动。 那不是期待。 「我想即使是少根筋的你也隐约感觉到了——」 而是不安。 「我和你并没有相同的愿景。」 一如往常极其随便—— 零次用毫无霸气的语气说: 「所以,目前要不要暂时分头行动——?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我不要。 听到那若无其事的说话声,蒂法莉西亚差点情绪化地这么回答。 ——和她有关系对吧。 蒂法莉西亚也很想不加思索地这么问。 但是。 最后不管哪句话,她都没有说出口,之所以打消念头—— 因为零次看起来是认真的。 既然对方是认真的,自己也得认真回应才行—— 这种想法真是荒唐。 所以,蒂法莉西亚也露出彷佛不以为然的浅笑——自以为勾起了微笑——说: 「就随你高兴吧……我已经没有什么事需要依靠零次了。」 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希望是多心。一定是多心了。 蒂法莉西亚这么心想,坚定地瞪著前方—— 「就算没有你——我还是能够守护提斯泰尔。」 她不屑似地这么说。 「喔,我信赖你喔,蒂法。」 宛如奇袭的笑容。 「————」 至今不曾看过的表情,让蒂法莉西亚再也无法忍受。 一瞬间。 就在她硬生生地倒抽一口气,闭上眼睛的瞬间。 零次朝浮游大陆外纵身跳下。 「——嗄啊!?你这混帐在干嘛——!」 在所有人面前——至今旁观的所有人都惊愕得瞠大眼睛。 「事情就是这样,之后的事就拜托你啦——」 尼特族堂而皇之地掉落到天空下方。 剩下的人都陷入混乱的熔炉之中,蒂法莉西亚独自探头看著天空下方思考。 ——我信赖你喔,蒂法。 「……吹牛————————————笨蛋。」 没有人发觉,〈解放者〉的项目被记下了第『2分』—— 〈终〉 「——那么,接下来轮到我了吗——」 藉由『傍身之暗』,浮士德和梅菲斯托费勒斯连同蕾优一并消失无踪。 他们的离去,留下比先前更多的谜团,导致其他人困惑不已,唯独零次将其他人撇在脑后,悠然自得地选了一张圆桌的牌。 「你干嘛……」 你还要继续玩吗——零次打断似乎想这么说的阿尔法,当著众人的面前将牌翻面。 「『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哎呀——这根本没办法装傻啊——」 零次笑得开朗到近乎不自然,看著阿尔法、看著贞德、看著阿耶珥、看著太公望、看著拿破仑、看著亚瑟。 「答案是『no』。」 他扬起嘴角一笑。 「………………咦?」 唯一没和零次对上眼的蒂法莉西亚,迟了一些才掌握状况。 对于『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这个问题。 回答『no』? 今后,不做同样的事? 那究竟—— 是什么意思——? 「蒂法莉西亚。」 明明只是被叫到名字。 蒂法莉西亚的胸中却怦然加速跳动。 那不是期待。 「我想即使是少根筋的你也隐约感觉到了——」 而是不安。 「我和你并没有相同的愿景。」 一如往常极其随便—— 零次用毫无霸气的语气说: 「所以,目前要不要暂时分头行动——?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我不要。 听到那若无其事的说话声,蒂法莉西亚差点情绪化地这么回答。 ——和她有关系对吧。 蒂法莉西亚也很想不加思索地这么问。 但是。 最后不管哪句话,她都没有说出口,之所以打消念头—— 因为零次看起来是认真的。 既然对方是认真的,自己也得认真回应才行—— 这种想法真是荒唐。 所以,蒂法莉西亚也露出彷佛不以为然的浅笑——自以为勾起了微笑——说: 「就随你高兴吧……我已经没有什么事需要依靠零次了。」 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希望是多心。一定是多心了。 蒂法莉西亚这么心想,坚定地瞪著前方—— 「就算没有你——我还是能够守护提斯泰尔。」 她不屑似地这么说。 「喔,我信赖你喔,蒂法。」 宛如奇袭的笑容。 「————」 至今不曾看过的表情,让蒂法莉西亚再也无法忍受。 一瞬间。 就在她硬生生地倒抽一口气,闭上眼睛的瞬间。 零次朝浮游大陆外纵身跳下。 「——嗄啊!?你这混帐在干嘛——!」 在所有人面前——至今旁观的所有人都惊愕得瞠大眼睛。 「事情就是这样,之后的事就拜托你啦——」 尼特族堂而皇之地掉落到天空下方。 剩下的人都陷入混乱的熔炉之中,蒂法莉西亚独自探头看著天空下方思考。 ——我信赖你喔,蒂法。 「……吹牛————————————笨蛋。」 没有人发觉,〈解放者〉的项目被记下了第『2分』—— 〈终〉 「——那么,接下来轮到我了吗——」 藉由『傍身之暗』,浮士德和梅菲斯托费勒斯连同蕾优一并消失无踪。 他们的离去,留下比先前更多的谜团,导致其他人困惑不已,唯独零次将其他人撇在脑后,悠然自得地选了一张圆桌的牌。 「你干嘛……」 你还要继续玩吗——零次打断似乎想这么说的阿尔法,当著众人的面前将牌翻面。 「『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哎呀——这根本没办法装傻啊——」 零次笑得开朗到近乎不自然,看著阿尔法、看著贞德、看著阿耶珥、看著太公望、看著拿破仑、看著亚瑟。 「答案是『no』。」 他扬起嘴角一笑。 「………………咦?」 唯一没和零次对上眼的蒂法莉西亚,迟了一些才掌握状况。 对于『今后也打算继续做同样的事吗?』这个问题。 回答『no』? 今后,不做同样的事? 那究竟—— 是什么意思——? 「蒂法莉西亚。」 明明只是被叫到名字。 蒂法莉西亚的胸中却怦然加速跳动。 那不是期待。 「我想即使是少根筋的你也隐约感觉到了——」 而是不安。 「我和你并没有相同的愿景。」 一如往常极其随便—— 零次用毫无霸气的语气说: 「所以,目前要不要暂时分头行动——?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我不要。 听到那若无其事的说话声,蒂法莉西亚差点情绪化地这么回答。 ——和她有关系对吧。 蒂法莉西亚也很想不加思索地这么问。 但是。 最后不管哪句话,她都没有说出口,之所以打消念头—— 因为零次看起来是认真的。 既然对方是认真的,自己也得认真回应才行—— 这种想法真是荒唐。 所以,蒂法莉西亚也露出彷佛不以为然的浅笑——自以为勾起了微笑——说: 「就随你高兴吧……我已经没有什么事需要依靠零次了。」 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希望是多心。一定是多心了。 蒂法莉西亚这么心想,坚定地瞪著前方—— 「就算没有你——我还是能够守护提斯泰尔。」 她不屑似地这么说。 「喔,我信赖你喔,蒂法。」 宛如奇袭的笑容。 「————」 至今不曾看过的表情,让蒂法莉西亚再也无法忍受。 一瞬间。 就在她硬生生地倒抽一口气,闭上眼睛的瞬间。 零次朝浮游大陆外纵身跳下。 「——嗄啊!?你这混帐在干嘛——!」 在所有人面前——至今旁观的所有人都惊愕得瞠大眼睛。 「事情就是这样,之后的事就拜托你啦——」 尼特族堂而皇之地掉落到天空下方。 剩下的人都陷入混乱的熔炉之中,蒂法莉西亚独自探头看著天空下方思考。 ——我信赖你喔,蒂法。 「……吹牛————————————笨蛋。」 没有人发觉,〈解放者〉的项目被记下了第『2分』—— 〈终〉 后记 总之,这是第四集!因为这集登场角色很多,因此作者和「也想写这个角色的这种地方」的欲求搏斗得非常辛苦。尤其是初登场角色和某角色有〇〇还有〇〇……希望从下集以后深入描写! 然后,前一集是那种结尾,这集结局竟然是这样吗!!我想各位读者一定会有这种感觉,所以下集我会尽快……会努力尽快推出! 既然已经努力了,就顺便提一下,另一部主角随心所欲开无双的*『魔力ゼロの俺は、魔法剑姫最强の学园を支配できない……と思った?』,第二集预定于十二月发售,也请各位多多关照!新女角超可爱!!预定!(编注:此为日本出版情况。) 以下是谢辞。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抱歉这次行程比平常更加吃紧&感谢编辑掌舵有方!下次我一定会努力让进度更顺畅! 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这集同样是收到封面图和新角色草稿时,刈野瞠大的眼睛就不药而愈地恢复视力了。尤其是某恶魔和王实在教人欲罢不能! 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在各方面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要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总之,这是第四集!因为这集登场角色很多,因此作者和「也想写这个角色的这种地方」的欲求搏斗得非常辛苦。尤其是初登场角色和某角色有〇〇还有〇〇……希望从下集以后深入描写! 然后,前一集是那种结尾,这集结局竟然是这样吗!!我想各位读者一定会有这种感觉,所以下集我会尽快……会努力尽快推出! 既然已经努力了,就顺便提一下,另一部主角随心所欲开无双的*『魔力ゼロの俺は、魔法剑姫最强の学园を支配できない……と思った?』,第二集预定于十二月发售,也请各位多多关照!新女角超可爱!!预定!(编注:此为日本出版情况。) 以下是谢辞。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抱歉这次行程比平常更加吃紧&感谢编辑掌舵有方!下次我一定会努力让进度更顺畅! 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这集同样是收到封面图和新角色草稿时,刈野瞠大的眼睛就不药而愈地恢复视力了。尤其是某恶魔和王实在教人欲罢不能! 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在各方面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要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总之,这是第四集!因为这集登场角色很多,因此作者和「也想写这个角色的这种地方」的欲求搏斗得非常辛苦。尤其是初登场角色和某角色有〇〇还有〇〇……希望从下集以后深入描写! 然后,前一集是那种结尾,这集结局竟然是这样吗!!我想各位读者一定会有这种感觉,所以下集我会尽快……会努力尽快推出! 既然已经努力了,就顺便提一下,另一部主角随心所欲开无双的*『魔力ゼロの俺は、魔法剑姫最强の学园を支配できない……と思った?』,第二集预定于十二月发售,也请各位多多关照!新女角超可爱!!预定!(编注:此为日本出版情况。) 以下是谢辞。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抱歉这次行程比平常更加吃紧&感谢编辑掌舵有方!下次我一定会努力让进度更顺畅! 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这集同样是收到封面图和新角色草稿时,刈野瞠大的眼睛就不药而愈地恢复视力了。尤其是某恶魔和王实在教人欲罢不能! 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在各方面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要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总之,这是第四集!因为这集登场角色很多,因此作者和「也想写这个角色的这种地方」的欲求搏斗得非常辛苦。尤其是初登场角色和某角色有〇〇还有〇〇……希望从下集以后深入描写! 然后,前一集是那种结尾,这集结局竟然是这样吗!!我想各位读者一定会有这种感觉,所以下集我会尽快……会努力尽快推出! 既然已经努力了,就顺便提一下,另一部主角随心所欲开无双的*『魔力ゼロの俺は、魔法剑姫最强の学园を支配できない……と思った?』,第二集预定于十二月发售,也请各位多多关照!新女角超可爱!!预定!(编注:此为日本出版情况。) 以下是谢辞。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抱歉这次行程比平常更加吃紧&感谢编辑掌舵有方!下次我一定会努力让进度更顺畅! 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这集同样是收到封面图和新角色草稿时,刈野瞠大的眼睛就不药而愈地恢复视力了。尤其是某恶魔和王实在教人欲罢不能! 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在各方面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要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总之,这是第四集!因为这集登场角色很多,因此作者和「也想写这个角色的这种地方」的欲求搏斗得非常辛苦。尤其是初登场角色和某角色有〇〇还有〇〇……希望从下集以后深入描写! 然后,前一集是那种结尾,这集结局竟然是这样吗!!我想各位读者一定会有这种感觉,所以下集我会尽快……会努力尽快推出! 既然已经努力了,就顺便提一下,另一部主角随心所欲开无双的*『魔力ゼロの俺は、魔法剑姫最强の学园を支配できない……と思った?』,第二集预定于十二月发售,也请各位多多关照!新女角超可爱!!预定!(编注:此为日本出版情况。) 以下是谢辞。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抱歉这次行程比平常更加吃紧&感谢编辑掌舵有方!下次我一定会努力让进度更顺畅! 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这集同样是收到封面图和新角色草稿时,刈野瞠大的眼睛就不药而愈地恢复视力了。尤其是某恶魔和王实在教人欲罢不能! 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在各方面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要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总之,这是第四集!因为这集登场角色很多,因此作者和「也想写这个角色的这种地方」的欲求搏斗得非常辛苦。尤其是初登场角色和某角色有〇〇还有〇〇……希望从下集以后深入描写! 然后,前一集是那种结尾,这集结局竟然是这样吗!!我想各位读者一定会有这种感觉,所以下集我会尽快……会努力尽快推出! 既然已经努力了,就顺便提一下,另一部主角随心所欲开无双的*『魔力ゼロの俺は、魔法剑姫最强の学园を支配できない……と思った?』,第二集预定于十二月发售,也请各位多多关照!新女角超可爱!!预定!(编注:此为日本出版情况。) 以下是谢辞。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抱歉这次行程比平常更加吃紧&感谢编辑掌舵有方!下次我一定会努力让进度更顺畅! 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这集同样是收到封面图和新角色草稿时,刈野瞠大的眼睛就不药而愈地恢复视力了。尤其是某恶魔和王实在教人欲罢不能! 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在各方面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要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总之,这是第四集!因为这集登场角色很多,因此作者和「也想写这个角色的这种地方」的欲求搏斗得非常辛苦。尤其是初登场角色和某角色有〇〇还有〇〇……希望从下集以后深入描写! 然后,前一集是那种结尾,这集结局竟然是这样吗!!我想各位读者一定会有这种感觉,所以下集我会尽快……会努力尽快推出! 既然已经努力了,就顺便提一下,另一部主角随心所欲开无双的*『魔力ゼロの俺は、魔法剑姫最强の学园を支配できない……と思った?』,第二集预定于十二月发售,也请各位多多关照!新女角超可爱!!预定!(编注:此为日本出版情况。) 以下是谢辞。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抱歉这次行程比平常更加吃紧&感谢编辑掌舵有方!下次我一定会努力让进度更顺畅! 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这集同样是收到封面图和新角色草稿时,刈野瞠大的眼睛就不药而愈地恢复视力了。尤其是某恶魔和王实在教人欲罢不能! 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在各方面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要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总之,这是第四集!因为这集登场角色很多,因此作者和「也想写这个角色的这种地方」的欲求搏斗得非常辛苦。尤其是初登场角色和某角色有〇〇还有〇〇……希望从下集以后深入描写! 然后,前一集是那种结尾,这集结局竟然是这样吗!!我想各位读者一定会有这种感觉,所以下集我会尽快……会努力尽快推出! 既然已经努力了,就顺便提一下,另一部主角随心所欲开无双的*『魔力ゼロの俺は、魔法剑姫最强の学园を支配できない……と思った?』,第二集预定于十二月发售,也请各位多多关照!新女角超可爱!!预定!(编注:此为日本出版情况。) 以下是谢辞。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抱歉这次行程比平常更加吃紧&感谢编辑掌舵有方!下次我一定会努力让进度更顺畅! 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这集同样是收到封面图和新角色草稿时,刈野瞠大的眼睛就不药而愈地恢复视力了。尤其是某恶魔和王实在教人欲罢不能! 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在各方面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要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总之,这是第四集!因为这集登场角色很多,因此作者和「也想写这个角色的这种地方」的欲求搏斗得非常辛苦。尤其是初登场角色和某角色有〇〇还有〇〇……希望从下集以后深入描写! 然后,前一集是那种结尾,这集结局竟然是这样吗!!我想各位读者一定会有这种感觉,所以下集我会尽快……会努力尽快推出! 既然已经努力了,就顺便提一下,另一部主角随心所欲开无双的*『魔力ゼロの俺は、魔法剑姫最强の学园を支配できない……と思った?』,第二集预定于十二月发售,也请各位多多关照!新女角超可爱!!预定!(编注:此为日本出版情况。) 以下是谢辞。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抱歉这次行程比平常更加吃紧&感谢编辑掌舵有方!下次我一定会努力让进度更顺畅! 创造神ねこめたる老师。这集同样是收到封面图和新角色草稿时,刈野瞠大的眼睛就不药而愈地恢复视力了。尤其是某恶魔和王实在教人欲罢不能! 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在各方面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要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特典小册子「微醺的诱惑?」 「零次!我们来【较量】!!」 某天晚上,蒂法莉西亚连门都没敲,就突然开门进来。 「嗄——?……话说你的脸很红耶?」 只见蒂法莉西亚眼神涣散、走路格外踉跄,也没认真听躺在床上滑平板的零次讲话,妩媚地吐了一口气说: 「呼、呵、呵、呵……偶(我)发觉了喔!是因为以清醒状态和零次【较量】才不会赢!」 「啊——神智正常就会被看穿行动,既然如此,乾脆神智不清就行了。于是你硬是喝了大量蜂蜜酒把自己灌醉。原来如此。」 「没错,秀(就)是那样!真不愧是零次!……奇怪,会(为)什么李(你)知道是蜂蜜酒……?」 蒂法莉西亚尽管偏著头纳闷,但似乎懒得思考,奋力指著零次。 「涮(算)了没差!终于轮到李(你)输的时候了,零次!请李(你)准备求饶吧!!」 看蒂法莉西亚情绪激昂地宣告,零次浅浅地叹气。 「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在那之前,你过来这边一下。」 「呣?是无所谓————呀!」 蒂法莉西亚被一口气拉到床上,被迫仰躺于其上。 「呼咦……?会(为)什么,偶(我)会在床上……?」 蒂法莉西亚冒出问号,近距离俯视她的零次旁若无人地低声说: 「我问你,像这样在三更半夜来男人的房间^^以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吗?」 「……咦……咦?」 难道——彷佛看穿蒂法莉西亚的心思般,零次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那……那个……零、零次……?」 「你安静一点。」 零次用手指抵住蒂法莉西亚的嘴唇阻止她发话,然后慢慢将脸凑近—— 「——唔。」 「骗你的啦。当然是开玩笑的啊。」 下一瞬间,零次就爽快地挪开身体,笑嘻嘻地看著蒂法莉西亚。 「开、玩笑?」 「嗯?怎么了,来真的比较好吗?」 「——才、才没有那种事!」 蒂法莉西亚按住心跳加速的胸口拚命辩解,接著她忽然发觉。 「奇怪,我的醉意——」 「那么,既然蒂法莉西亚顺利酒醒了——就来决定【较量】方法吧。」 从零次的浅笑中通晓一切的蒂法莉西亚,绝望地垂下肩膀—— 「打扰了喵?」 阿尔法突然进入房间,双手摆在头的两侧,面带著笑容这样打招呼。 「…………阿、阿尔法小姐?啊,难道零次又做了什么——」 「并没有。不干我的事。」 零次抢先否认,蒂法莉西亚更加困惑地皱眉。 「咦?怎么了喵?哪里奇怪了喵?」 阿尔法每次说到话尾,都抖动一下双手和羽翼,摆出卖萌的姿势。 看到阿尔法的模样,蒂法莉西亚就不用说了,躺卧在床上的零次也歪头疑惑——阿尔法在内心窃笑著。 (哼、哼、哼……天杀的不知所措啊。) 阿尔法当然既不是被人命令,也不是脑袋错乱。 阿尔法被臭《英雄》强迫缔结了——必须在恶言恶语冒犯他之后,加上『开玩笑的喵?』——这种卑鄙至极的契约。现在她反过来利用这个契约。 不用说也知道,『开玩笑的喵?』会当成处罚游戏,是因为平常阿尔法绝对不会讲那种话。 那么,如果阿尔法从平常就卖萌地喵喵喵?会怎样呢? (当然处罚游戏就天杀的不再是处罚游戏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在这个状况下【较量】,就算是零次也会心生混乱、出现破绽吧。 (哼哼哼……我和总是吃瘪的你可不一样喔,大乳袋!) 当阿尔法在内心藐视蒂法莉西亚时—— 「啊——阿尔法,抱歉在你兴致正高时泼冷水,这招蒂法莉西亚以前已经用过了。可以换一招吗?」 「………………嗄?」 「哎呀,就说了『只要主动在语尾加喵,处罚游戏就不再是处罚游戏』,这招蒂法莉西亚已经用过了。同样模式我腻了。换一个。」 阿尔法不自觉看向蒂法莉西亚,接著尴尬地转移视线。 「倒是认真说起来——阿尔法和蒂法莉西亚的角色重复了啊。」 零次从失笑转为嘲笑,轻易地剥除了阿尔法的伪装。 「——要要要要要要你管!少说废话,赶快跟我【较量】,臭《英雄》!!」 「阿、阿尔法小姐,在那种情势下发起【较量】会——」 「真拿你没办法啊——那么,如果阿尔法输了,以后在我房间都要全裸喔☆」 「正合我意!!」 「阿尔法小姐——!!」 阿尔法完全中了圈套,蒂法莉西亚的呼喊完全徒劳无功—— 「零次!我们来【较量】!!」 某天晚上,蒂法莉西亚连门都没敲,就突然开门进来。 「嗄——?……话说你的脸很红耶?」 只见蒂法莉西亚眼神涣散、走路格外踉跄,也没认真听躺在床上滑平板的零次讲话,妩媚地吐了一口气说: 「呼、呵、呵、呵……偶(我)发觉了喔!是因为以清醒状态和零次【较量】才不会赢!」 「啊——神智正常就会被看穿行动,既然如此,乾脆神智不清就行了。于是你硬是喝了大量蜂蜜酒把自己灌醉。原来如此。」 「没错,秀(就)是那样!真不愧是零次!……奇怪,会(为)什么李(你)知道是蜂蜜酒……?」 蒂法莉西亚尽管偏著头纳闷,但似乎懒得思考,奋力指著零次。 「涮(算)了没差!终于轮到李(你)输的时候了,零次!请李(你)准备求饶吧!!」 看蒂法莉西亚情绪激昂地宣告,零次浅浅地叹气。 「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在那之前,你过来这边一下。」 「呣?是无所谓————呀!」 蒂法莉西亚被一口气拉到床上,被迫仰躺于其上。 「呼咦……?会(为)什么,偶(我)会在床上……?」 蒂法莉西亚冒出问号,近距离俯视她的零次旁若无人地低声说: 「我问你,像这样在三更半夜来男人的房间^^以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吗?」 「……咦……咦?」 难道——彷佛看穿蒂法莉西亚的心思般,零次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那……那个……零、零次……?」 「你安静一点。」 零次用手指抵住蒂法莉西亚的嘴唇阻止她发话,然后慢慢将脸凑近—— 「——唔。」 「骗你的啦。当然是开玩笑的啊。」 下一瞬间,零次就爽快地挪开身体,笑嘻嘻地看著蒂法莉西亚。 「开、玩笑?」 「嗯?怎么了,来真的比较好吗?」 「——才、才没有那种事!」 蒂法莉西亚按住心跳加速的胸口拚命辩解,接著她忽然发觉。 「奇怪,我的醉意——」 「那么,既然蒂法莉西亚顺利酒醒了——就来决定【较量】方法吧。」 从零次的浅笑中通晓一切的蒂法莉西亚,绝望地垂下肩膀—— 「打扰了喵?」 阿尔法突然进入房间,双手摆在头的两侧,面带著笑容这样打招呼。 「…………阿、阿尔法小姐?啊,难道零次又做了什么——」 「并没有。不干我的事。」 零次抢先否认,蒂法莉西亚更加困惑地皱眉。 「咦?怎么了喵?哪里奇怪了喵?」 阿尔法每次说到话尾,都抖动一下双手和羽翼,摆出卖萌的姿势。 看到阿尔法的模样,蒂法莉西亚就不用说了,躺卧在床上的零次也歪头疑惑——阿尔法在内心窃笑著。 (哼、哼、哼……天杀的不知所措啊。) 阿尔法当然既不是被人命令,也不是脑袋错乱。 阿尔法被臭《英雄》强迫缔结了——必须在恶言恶语冒犯他之后,加上『开玩笑的喵?』——这种卑鄙至极的契约。现在她反过来利用这个契约。 不用说也知道,『开玩笑的喵?』会当成处罚游戏,是因为平常阿尔法绝对不会讲那种话。 那么,如果阿尔法从平常就卖萌地喵喵喵?会怎样呢? (当然处罚游戏就天杀的不再是处罚游戏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在这个状况下【较量】,就算是零次也会心生混乱、出现破绽吧。 (哼哼哼……我和总是吃瘪的你可不一样喔,大乳袋!) 当阿尔法在内心藐视蒂法莉西亚时—— 「啊——阿尔法,抱歉在你兴致正高时泼冷水,这招蒂法莉西亚以前已经用过了。可以换一招吗?」 「………………嗄?」 「哎呀,就说了『只要主动在语尾加喵,处罚游戏就不再是处罚游戏』,这招蒂法莉西亚已经用过了。同样模式我腻了。换一个。」 阿尔法不自觉看向蒂法莉西亚,接著尴尬地转移视线。 「倒是认真说起来——阿尔法和蒂法莉西亚的角色重复了啊。」 零次从失笑转为嘲笑,轻易地剥除了阿尔法的伪装。 「——要要要要要要你管!少说废话,赶快跟我【较量】,臭《英雄》!!」 「阿、阿尔法小姐,在那种情势下发起【较量】会——」 「真拿你没办法啊——那么,如果阿尔法输了,以后在我房间都要全裸喔☆」 「正合我意!!」 「阿尔法小姐——!!」 阿尔法完全中了圈套,蒂法莉西亚的呼喊完全徒劳无功—— 「零次!我们来【较量】!!」 某天晚上,蒂法莉西亚连门都没敲,就突然开门进来。 「嗄——?……话说你的脸很红耶?」 只见蒂法莉西亚眼神涣散、走路格外踉跄,也没认真听躺在床上滑平板的零次讲话,妩媚地吐了一口气说: 「呼、呵、呵、呵……偶(我)发觉了喔!是因为以清醒状态和零次【较量】才不会赢!」 「啊——神智正常就会被看穿行动,既然如此,乾脆神智不清就行了。于是你硬是喝了大量蜂蜜酒把自己灌醉。原来如此。」 「没错,秀(就)是那样!真不愧是零次!……奇怪,会(为)什么李(你)知道是蜂蜜酒……?」 蒂法莉西亚尽管偏著头纳闷,但似乎懒得思考,奋力指著零次。 「涮(算)了没差!终于轮到李(你)输的时候了,零次!请李(你)准备求饶吧!!」 看蒂法莉西亚情绪激昂地宣告,零次浅浅地叹气。 「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在那之前,你过来这边一下。」 「呣?是无所谓————呀!」 蒂法莉西亚被一口气拉到床上,被迫仰躺于其上。 「呼咦……?会(为)什么,偶(我)会在床上……?」 蒂法莉西亚冒出问号,近距离俯视她的零次旁若无人地低声说: 「我问你,像这样在三更半夜来男人的房间^^以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吗?」 「……咦……咦?」 难道——彷佛看穿蒂法莉西亚的心思般,零次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那……那个……零、零次……?」 「你安静一点。」 零次用手指抵住蒂法莉西亚的嘴唇阻止她发话,然后慢慢将脸凑近—— 「——唔。」 「骗你的啦。当然是开玩笑的啊。」 下一瞬间,零次就爽快地挪开身体,笑嘻嘻地看著蒂法莉西亚。 「开、玩笑?」 「嗯?怎么了,来真的比较好吗?」 「——才、才没有那种事!」 蒂法莉西亚按住心跳加速的胸口拚命辩解,接著她忽然发觉。 「奇怪,我的醉意——」 「那么,既然蒂法莉西亚顺利酒醒了——就来决定【较量】方法吧。」 从零次的浅笑中通晓一切的蒂法莉西亚,绝望地垂下肩膀—— 「打扰了喵?」 阿尔法突然进入房间,双手摆在头的两侧,面带著笑容这样打招呼。 「…………阿、阿尔法小姐?啊,难道零次又做了什么——」 「并没有。不干我的事。」 零次抢先否认,蒂法莉西亚更加困惑地皱眉。 「咦?怎么了喵?哪里奇怪了喵?」 阿尔法每次说到话尾,都抖动一下双手和羽翼,摆出卖萌的姿势。 看到阿尔法的模样,蒂法莉西亚就不用说了,躺卧在床上的零次也歪头疑惑——阿尔法在内心窃笑著。 (哼、哼、哼……天杀的不知所措啊。) 阿尔法当然既不是被人命令,也不是脑袋错乱。 阿尔法被臭《英雄》强迫缔结了——必须在恶言恶语冒犯他之后,加上『开玩笑的喵?』——这种卑鄙至极的契约。现在她反过来利用这个契约。 不用说也知道,『开玩笑的喵?』会当成处罚游戏,是因为平常阿尔法绝对不会讲那种话。 那么,如果阿尔法从平常就卖萌地喵喵喵?会怎样呢? (当然处罚游戏就天杀的不再是处罚游戏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在这个状况下【较量】,就算是零次也会心生混乱、出现破绽吧。 (哼哼哼……我和总是吃瘪的你可不一样喔,大乳袋!) 当阿尔法在内心藐视蒂法莉西亚时—— 「啊——阿尔法,抱歉在你兴致正高时泼冷水,这招蒂法莉西亚以前已经用过了。可以换一招吗?」 「………………嗄?」 「哎呀,就说了『只要主动在语尾加喵,处罚游戏就不再是处罚游戏』,这招蒂法莉西亚已经用过了。同样模式我腻了。换一个。」 阿尔法不自觉看向蒂法莉西亚,接著尴尬地转移视线。 「倒是认真说起来——阿尔法和蒂法莉西亚的角色重复了啊。」 零次从失笑转为嘲笑,轻易地剥除了阿尔法的伪装。 「——要要要要要要你管!少说废话,赶快跟我【较量】,臭《英雄》!!」 「阿、阿尔法小姐,在那种情势下发起【较量】会——」 「真拿你没办法啊——那么,如果阿尔法输了,以后在我房间都要全裸喔☆」 「正合我意!!」 「阿尔法小姐——!!」 阿尔法完全中了圈套,蒂法莉西亚的呼喊完全徒劳无功—— 「零次!我们来【较量】!!」 某天晚上,蒂法莉西亚连门都没敲,就突然开门进来。 「嗄——?……话说你的脸很红耶?」 只见蒂法莉西亚眼神涣散、走路格外踉跄,也没认真听躺在床上滑平板的零次讲话,妩媚地吐了一口气说: 「呼、呵、呵、呵……偶(我)发觉了喔!是因为以清醒状态和零次【较量】才不会赢!」 「啊——神智正常就会被看穿行动,既然如此,乾脆神智不清就行了。于是你硬是喝了大量蜂蜜酒把自己灌醉。原来如此。」 「没错,秀(就)是那样!真不愧是零次!……奇怪,会(为)什么李(你)知道是蜂蜜酒……?」 蒂法莉西亚尽管偏著头纳闷,但似乎懒得思考,奋力指著零次。 「涮(算)了没差!终于轮到李(你)输的时候了,零次!请李(你)准备求饶吧!!」 看蒂法莉西亚情绪激昂地宣告,零次浅浅地叹气。 「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在那之前,你过来这边一下。」 「呣?是无所谓————呀!」 蒂法莉西亚被一口气拉到床上,被迫仰躺于其上。 「呼咦……?会(为)什么,偶(我)会在床上……?」 蒂法莉西亚冒出问号,近距离俯视她的零次旁若无人地低声说: 「我问你,像这样在三更半夜来男人的房间^^以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吗?」 「……咦……咦?」 难道——彷佛看穿蒂法莉西亚的心思般,零次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那……那个……零、零次……?」 「你安静一点。」 零次用手指抵住蒂法莉西亚的嘴唇阻止她发话,然后慢慢将脸凑近—— 「——唔。」 「骗你的啦。当然是开玩笑的啊。」 下一瞬间,零次就爽快地挪开身体,笑嘻嘻地看著蒂法莉西亚。 「开、玩笑?」 「嗯?怎么了,来真的比较好吗?」 「——才、才没有那种事!」 蒂法莉西亚按住心跳加速的胸口拚命辩解,接著她忽然发觉。 「奇怪,我的醉意——」 「那么,既然蒂法莉西亚顺利酒醒了——就来决定【较量】方法吧。」 从零次的浅笑中通晓一切的蒂法莉西亚,绝望地垂下肩膀—— 「打扰了喵?」 阿尔法突然进入房间,双手摆在头的两侧,面带著笑容这样打招呼。 「…………阿、阿尔法小姐?啊,难道零次又做了什么——」 「并没有。不干我的事。」 零次抢先否认,蒂法莉西亚更加困惑地皱眉。 「咦?怎么了喵?哪里奇怪了喵?」 阿尔法每次说到话尾,都抖动一下双手和羽翼,摆出卖萌的姿势。 看到阿尔法的模样,蒂法莉西亚就不用说了,躺卧在床上的零次也歪头疑惑——阿尔法在内心窃笑著。 (哼、哼、哼……天杀的不知所措啊。) 阿尔法当然既不是被人命令,也不是脑袋错乱。 阿尔法被臭《英雄》强迫缔结了——必须在恶言恶语冒犯他之后,加上『开玩笑的喵?』——这种卑鄙至极的契约。现在她反过来利用这个契约。 不用说也知道,『开玩笑的喵?』会当成处罚游戏,是因为平常阿尔法绝对不会讲那种话。 那么,如果阿尔法从平常就卖萌地喵喵喵?会怎样呢? (当然处罚游戏就天杀的不再是处罚游戏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在这个状况下【较量】,就算是零次也会心生混乱、出现破绽吧。 (哼哼哼……我和总是吃瘪的你可不一样喔,大乳袋!) 当阿尔法在内心藐视蒂法莉西亚时—— 「啊——阿尔法,抱歉在你兴致正高时泼冷水,这招蒂法莉西亚以前已经用过了。可以换一招吗?」 「………………嗄?」 「哎呀,就说了『只要主动在语尾加喵,处罚游戏就不再是处罚游戏』,这招蒂法莉西亚已经用过了。同样模式我腻了。换一个。」 阿尔法不自觉看向蒂法莉西亚,接著尴尬地转移视线。 「倒是认真说起来——阿尔法和蒂法莉西亚的角色重复了啊。」 零次从失笑转为嘲笑,轻易地剥除了阿尔法的伪装。 「——要要要要要要你管!少说废话,赶快跟我【较量】,臭《英雄》!!」 「阿、阿尔法小姐,在那种情势下发起【较量】会——」 「真拿你没办法啊——那么,如果阿尔法输了,以后在我房间都要全裸喔☆」 「正合我意!!」 「阿尔法小姐——!!」 阿尔法完全中了圈套,蒂法莉西亚的呼喊完全徒劳无功—— 「零次!我们来【较量】!!」 某天晚上,蒂法莉西亚连门都没敲,就突然开门进来。 「嗄——?……话说你的脸很红耶?」 只见蒂法莉西亚眼神涣散、走路格外踉跄,也没认真听躺在床上滑平板的零次讲话,妩媚地吐了一口气说: 「呼、呵、呵、呵……偶(我)发觉了喔!是因为以清醒状态和零次【较量】才不会赢!」 「啊——神智正常就会被看穿行动,既然如此,乾脆神智不清就行了。于是你硬是喝了大量蜂蜜酒把自己灌醉。原来如此。」 「没错,秀(就)是那样!真不愧是零次!……奇怪,会(为)什么李(你)知道是蜂蜜酒……?」 蒂法莉西亚尽管偏著头纳闷,但似乎懒得思考,奋力指著零次。 「涮(算)了没差!终于轮到李(你)输的时候了,零次!请李(你)准备求饶吧!!」 看蒂法莉西亚情绪激昂地宣告,零次浅浅地叹气。 「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在那之前,你过来这边一下。」 「呣?是无所谓————呀!」 蒂法莉西亚被一口气拉到床上,被迫仰躺于其上。 「呼咦……?会(为)什么,偶(我)会在床上……?」 蒂法莉西亚冒出问号,近距离俯视她的零次旁若无人地低声说: 「我问你,像这样在三更半夜来男人的房间^^以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吗?」 「……咦……咦?」 难道——彷佛看穿蒂法莉西亚的心思般,零次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那……那个……零、零次……?」 「你安静一点。」 零次用手指抵住蒂法莉西亚的嘴唇阻止她发话,然后慢慢将脸凑近—— 「——唔。」 「骗你的啦。当然是开玩笑的啊。」 下一瞬间,零次就爽快地挪开身体,笑嘻嘻地看著蒂法莉西亚。 「开、玩笑?」 「嗯?怎么了,来真的比较好吗?」 「——才、才没有那种事!」 蒂法莉西亚按住心跳加速的胸口拚命辩解,接著她忽然发觉。 「奇怪,我的醉意——」 「那么,既然蒂法莉西亚顺利酒醒了——就来决定【较量】方法吧。」 从零次的浅笑中通晓一切的蒂法莉西亚,绝望地垂下肩膀—— 「打扰了喵?」 阿尔法突然进入房间,双手摆在头的两侧,面带著笑容这样打招呼。 「…………阿、阿尔法小姐?啊,难道零次又做了什么——」 「并没有。不干我的事。」 零次抢先否认,蒂法莉西亚更加困惑地皱眉。 「咦?怎么了喵?哪里奇怪了喵?」 阿尔法每次说到话尾,都抖动一下双手和羽翼,摆出卖萌的姿势。 看到阿尔法的模样,蒂法莉西亚就不用说了,躺卧在床上的零次也歪头疑惑——阿尔法在内心窃笑著。 (哼、哼、哼……天杀的不知所措啊。) 阿尔法当然既不是被人命令,也不是脑袋错乱。 阿尔法被臭《英雄》强迫缔结了——必须在恶言恶语冒犯他之后,加上『开玩笑的喵?』——这种卑鄙至极的契约。现在她反过来利用这个契约。 不用说也知道,『开玩笑的喵?』会当成处罚游戏,是因为平常阿尔法绝对不会讲那种话。 那么,如果阿尔法从平常就卖萌地喵喵喵?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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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处罚游戏就天杀的不再是处罚游戏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在这个状况下【较量】,就算是零次也会心生混乱、出现破绽吧。 (哼哼哼……我和总是吃瘪的你可不一样喔,大乳袋!) 当阿尔法在内心藐视蒂法莉西亚时—— 「啊——阿尔法,抱歉在你兴致正高时泼冷水,这招蒂法莉西亚以前已经用过了。可以换一招吗?」 「………………嗄?」 「哎呀,就说了『只要主动在语尾加喵,处罚游戏就不再是处罚游戏』,这招蒂法莉西亚已经用过了。同样模式我腻了。换一个。」 阿尔法不自觉看向蒂法莉西亚,接著尴尬地转移视线。 「倒是认真说起来——阿尔法和蒂法莉西亚的角色重复了啊。」 零次从失笑转为嘲笑,轻易地剥除了阿尔法的伪装。 「——要要要要要要你管!少说废话,赶快跟我【较量】,臭《英雄》!!」 「阿、阿尔法小姐,在那种情势下发起【较量】会——」 「真拿你没办法啊——那么,如果阿尔法输了,以后在我房间都要全裸喔☆」 「正合我意!!」 「阿尔法小姐——!!」 阿尔法完全中了圈套,蒂法莉西亚的呼喊完全徒劳无功—— 「零次!我们来【较量】!!」 某天晚上,蒂法莉西亚连门都没敲,就突然开门进来。 「嗄——?……话说你的脸很红耶?」 只见蒂法莉西亚眼神涣散、走路格外踉跄,也没认真听躺在床上滑平板的零次讲话,妩媚地吐了一口气说: 「呼、呵、呵、呵……偶(我)发觉了喔!是因为以清醒状态和零次【较量】才不会赢!」 「啊——神智正常就会被看穿行动,既然如此,乾脆神智不清就行了。于是你硬是喝了大量蜂蜜酒把自己灌醉。原来如此。」 「没错,秀(就)是那样!真不愧是零次!……奇怪,会(为)什么李(你)知道是蜂蜜酒……?」 蒂法莉西亚尽管偏著头纳闷,但似乎懒得思考,奋力指著零次。 「涮(算)了没差!终于轮到李(你)输的时候了,零次!请李(你)准备求饶吧!!」 看蒂法莉西亚情绪激昂地宣告,零次浅浅地叹气。 「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在那之前,你过来这边一下。」 「呣?是无所谓————呀!」 蒂法莉西亚被一口气拉到床上,被迫仰躺于其上。 「呼咦……?会(为)什么,偶(我)会在床上……?」 蒂法莉西亚冒出问号,近距离俯视她的零次旁若无人地低声说: 「我问你,像这样在三更半夜来男人的房间^^以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吗?」 「……咦……咦?」 难道——彷佛看穿蒂法莉西亚的心思般,零次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那……那个……零、零次……?」 「你安静一点。」 零次用手指抵住蒂法莉西亚的嘴唇阻止她发话,然后慢慢将脸凑近—— 「——唔。」 「骗你的啦。当然是开玩笑的啊。」 下一瞬间,零次就爽快地挪开身体,笑嘻嘻地看著蒂法莉西亚。 「开、玩笑?」 「嗯?怎么了,来真的比较好吗?」 「——才、才没有那种事!」 蒂法莉西亚按住心跳加速的胸口拚命辩解,接著她忽然发觉。 「奇怪,我的醉意——」 「那么,既然蒂法莉西亚顺利酒醒了——就来决定【较量】方法吧。」 从零次的浅笑中通晓一切的蒂法莉西亚,绝望地垂下肩膀—— 「打扰了喵?」 阿尔法突然进入房间,双手摆在头的两侧,面带著笑容这样打招呼。 「…………阿、阿尔法小姐?啊,难道零次又做了什么——」 「并没有。不干我的事。」 零次抢先否认,蒂法莉西亚更加困惑地皱眉。 「咦?怎么了喵?哪里奇怪了喵?」 阿尔法每次说到话尾,都抖动一下双手和羽翼,摆出卖萌的姿势。 看到阿尔法的模样,蒂法莉西亚就不用说了,躺卧在床上的零次也歪头疑惑——阿尔法在内心窃笑著。 (哼、哼、哼……天杀的不知所措啊。) 阿尔法当然既不是被人命令,也不是脑袋错乱。 阿尔法被臭《英雄》强迫缔结了——必须在恶言恶语冒犯他之后,加上『开玩笑的喵?』——这种卑鄙至极的契约。现在她反过来利用这个契约。 不用说也知道,『开玩笑的喵?』会当成处罚游戏,是因为平常阿尔法绝对不会讲那种话。 那么,如果阿尔法从平常就卖萌地喵喵喵?会怎样呢? (当然处罚游戏就天杀的不再是处罚游戏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在这个状况下【较量】,就算是零次也会心生混乱、出现破绽吧。 (哼哼哼……我和总是吃瘪的你可不一样喔,大乳袋!) 当阿尔法在内心藐视蒂法莉西亚时—— 「啊——阿尔法,抱歉在你兴致正高时泼冷水,这招蒂法莉西亚以前已经用过了。可以换一招吗?」 「………………嗄?」 「哎呀,就说了『只要主动在语尾加喵,处罚游戏就不再是处罚游戏』,这招蒂法莉西亚已经用过了。同样模式我腻了。换一个。」 阿尔法不自觉看向蒂法莉西亚,接著尴尬地转移视线。 「倒是认真说起来——阿尔法和蒂法莉西亚的角色重复了啊。」 零次从失笑转为嘲笑,轻易地剥除了阿尔法的伪装。 「——要要要要要要你管!少说废话,赶快跟我【较量】,臭《英雄》!!」 「阿、阿尔法小姐,在那种情势下发起【较量】会——」 「真拿你没办法啊——那么,如果阿尔法输了,以后在我房间都要全裸喔☆」 「正合我意!!」 「阿尔法小姐——!!」 阿尔法完全中了圈套,蒂法莉西亚的呼喊完全徒劳无功—— 「零次!我们来【较量】!!」 某天晚上,蒂法莉西亚连门都没敲,就突然开门进来。 「嗄——?……话说你的脸很红耶?」 只见蒂法莉西亚眼神涣散、走路格外踉跄,也没认真听躺在床上滑平板的零次讲话,妩媚地吐了一口气说: 「呼、呵、呵、呵……偶(我)发觉了喔!是因为以清醒状态和零次【较量】才不会赢!」 「啊——神智正常就会被看穿行动,既然如此,乾脆神智不清就行了。于是你硬是喝了大量蜂蜜酒把自己灌醉。原来如此。」 「没错,秀(就)是那样!真不愧是零次!……奇怪,会(为)什么李(你)知道是蜂蜜酒……?」 蒂法莉西亚尽管偏著头纳闷,但似乎懒得思考,奋力指著零次。 「涮(算)了没差!终于轮到李(你)输的时候了,零次!请李(你)准备求饶吧!!」 看蒂法莉西亚情绪激昂地宣告,零次浅浅地叹气。 「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在那之前,你过来这边一下。」 「呣?是无所谓————呀!」 蒂法莉西亚被一口气拉到床上,被迫仰躺于其上。 「呼咦……?会(为)什么,偶(我)会在床上……?」 蒂法莉西亚冒出问号,近距离俯视她的零次旁若无人地低声说: 「我问你,像这样在三更半夜来男人的房间^^以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吗?」 「……咦……咦?」 难道——彷佛看穿蒂法莉西亚的心思般,零次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那……那个……零、零次……?」 「你安静一点。」 零次用手指抵住蒂法莉西亚的嘴唇阻止她发话,然后慢慢将脸凑近—— 「——唔。」 「骗你的啦。当然是开玩笑的啊。」 下一瞬间,零次就爽快地挪开身体,笑嘻嘻地看著蒂法莉西亚。 「开、玩笑?」 「嗯?怎么了,来真的比较好吗?」 「——才、才没有那种事!」 蒂法莉西亚按住心跳加速的胸口拚命辩解,接著她忽然发觉。 「奇怪,我的醉意——」 「那么,既然蒂法莉西亚顺利酒醒了——就来决定【较量】方法吧。」 从零次的浅笑中通晓一切的蒂法莉西亚,绝望地垂下肩膀—— 「打扰了喵?」 阿尔法突然进入房间,双手摆在头的两侧,面带著笑容这样打招呼。 「…………阿、阿尔法小姐?啊,难道零次又做了什么——」 「并没有。不干我的事。」 零次抢先否认,蒂法莉西亚更加困惑地皱眉。 「咦?怎么了喵?哪里奇怪了喵?」 阿尔法每次说到话尾,都抖动一下双手和羽翼,摆出卖萌的姿势。 看到阿尔法的模样,蒂法莉西亚就不用说了,躺卧在床上的零次也歪头疑惑——阿尔法在内心窃笑著。 (哼、哼、哼……天杀的不知所措啊。) 阿尔法当然既不是被人命令,也不是脑袋错乱。 阿尔法被臭《英雄》强迫缔结了——必须在恶言恶语冒犯他之后,加上『开玩笑的喵?』——这种卑鄙至极的契约。现在她反过来利用这个契约。 不用说也知道,『开玩笑的喵?』会当成处罚游戏,是因为平常阿尔法绝对不会讲那种话。 那么,如果阿尔法从平常就卖萌地喵喵喵?会怎样呢? (当然处罚游戏就天杀的不再是处罚游戏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在这个状况下【较量】,就算是零次也会心生混乱、出现破绽吧。 (哼哼哼……我和总是吃瘪的你可不一样喔,大乳袋!) 当阿尔法在内心藐视蒂法莉西亚时—— 「啊——阿尔法,抱歉在你兴致正高时泼冷水,这招蒂法莉西亚以前已经用过了。可以换一招吗?」 「………………嗄?」 「哎呀,就说了『只要主动在语尾加喵,处罚游戏就不再是处罚游戏』,这招蒂法莉西亚已经用过了。同样模式我腻了。换一个。」 阿尔法不自觉看向蒂法莉西亚,接著尴尬地转移视线。 「倒是认真说起来——阿尔法和蒂法莉西亚的角色重复了啊。」 零次从失笑转为嘲笑,轻易地剥除了阿尔法的伪装。 「——要要要要要要你管!少说废话,赶快跟我【较量】,臭《英雄》!!」 「阿、阿尔法小姐,在那种情势下发起【较量】会——」 「真拿你没办法啊——那么,如果阿尔法输了,以后在我房间都要全裸喔☆」 「正合我意!!」 「阿尔法小姐——!!」 阿尔法完全中了圈套,蒂法莉西亚的呼喊完全徒劳无功—— 「零次!我们来【较量】!!」 某天晚上,蒂法莉西亚连门都没敲,就突然开门进来。 「嗄——?……话说你的脸很红耶?」 只见蒂法莉西亚眼神涣散、走路格外踉跄,也没认真听躺在床上滑平板的零次讲话,妩媚地吐了一口气说: 「呼、呵、呵、呵……偶(我)发觉了喔!是因为以清醒状态和零次【较量】才不会赢!」 「啊——神智正常就会被看穿行动,既然如此,乾脆神智不清就行了。于是你硬是喝了大量蜂蜜酒把自己灌醉。原来如此。」 「没错,秀(就)是那样!真不愧是零次!……奇怪,会(为)什么李(你)知道是蜂蜜酒……?」 蒂法莉西亚尽管偏著头纳闷,但似乎懒得思考,奋力指著零次。 「涮(算)了没差!终于轮到李(你)输的时候了,零次!请李(你)准备求饶吧!!」 看蒂法莉西亚情绪激昂地宣告,零次浅浅地叹气。 「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在那之前,你过来这边一下。」 「呣?是无所谓————呀!」 蒂法莉西亚被一口气拉到床上,被迫仰躺于其上。 「呼咦……?会(为)什么,偶(我)会在床上……?」 蒂法莉西亚冒出问号,近距离俯视她的零次旁若无人地低声说: 「我问你,像这样在三更半夜来男人的房间^^以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吗?」 「……咦……咦?」 难道——彷佛看穿蒂法莉西亚的心思般,零次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那……那个……零、零次……?」 「你安静一点。」 零次用手指抵住蒂法莉西亚的嘴唇阻止她发话,然后慢慢将脸凑近—— 「——唔。」 「骗你的啦。当然是开玩笑的啊。」 下一瞬间,零次就爽快地挪开身体,笑嘻嘻地看著蒂法莉西亚。 「开、玩笑?」 「嗯?怎么了,来真的比较好吗?」 「——才、才没有那种事!」 蒂法莉西亚按住心跳加速的胸口拚命辩解,接著她忽然发觉。 「奇怪,我的醉意——」 「那么,既然蒂法莉西亚顺利酒醒了——就来决定【较量】方法吧。」 从零次的浅笑中通晓一切的蒂法莉西亚,绝望地垂下肩膀—— 「打扰了喵?」 阿尔法突然进入房间,双手摆在头的两侧,面带著笑容这样打招呼。 「…………阿、阿尔法小姐?啊,难道零次又做了什么——」 「并没有。不干我的事。」 零次抢先否认,蒂法莉西亚更加困惑地皱眉。 「咦?怎么了喵?哪里奇怪了喵?」 阿尔法每次说到话尾,都抖动一下双手和羽翼,摆出卖萌的姿势。 看到阿尔法的模样,蒂法莉西亚就不用说了,躺卧在床上的零次也歪头疑惑——阿尔法在内心窃笑著。 (哼、哼、哼……天杀的不知所措啊。) 阿尔法当然既不是被人命令,也不是脑袋错乱。 阿尔法被臭《英雄》强迫缔结了——必须在恶言恶语冒犯他之后,加上『开玩笑的喵?』——这种卑鄙至极的契约。现在她反过来利用这个契约。 不用说也知道,『开玩笑的喵?』会当成处罚游戏,是因为平常阿尔法绝对不会讲那种话。 那么,如果阿尔法从平常就卖萌地喵喵喵?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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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自己爱他,却也同样想摧毁他。 既然注定无法同乐、无法滋长爱苗—— 那就想彻底毁坏他。 所以『  』要——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除了快乐的事以外什么都不想做」,这是他的口头禅。 掌控全国所有公共机关的时候亦然。 从内部破坏世界知名大犯罪组织的时候亦然。 不为人知地结束某地区纷争的时候亦然。 他总是这么说。 以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露出在心底隐瞒著些什么的慵懒微笑。 举重若轻地达成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创举。 然后,正因为一直在最近的地方看著他—— 『  』很崇拜他。 最亲近、最亲爱的他。 他的所思、所闻、所见的世界。 『  』想瞭解、感受、一同享受那些事。 但是,『  』那份愿望愈强烈,他就离得愈远,疏离感、孤独感就愈发强烈。 明明无论何时总是在一起,却无法共享任何事物。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快乐的,却无法取悦他。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无聊的,却害他百无聊赖。 『  』感受到的只有与日倶增的焦躁感和挫败感,一直徒劳地空转。 『  』明明只是想和他同乐而已,现实却一再昭示办不到的事实。 为何?为什么?这个疑问逐渐扭曲了『  』的愿望。 想要同乐的想法,变成妥协——「只要各自觉得快乐就好」。 成了放弃——「反正注定无法共享相同乐趣」。 『  』发觉了。 又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肯面对而已。 『  』发现自己爱他,却也同样想摧毁他。 既然注定无法同乐、无法滋长爱苗—— 那就想彻底毁坏他。 所以『  』要——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除了快乐的事以外什么都不想做」,这是他的口头禅。 掌控全国所有公共机关的时候亦然。 从内部破坏世界知名大犯罪组织的时候亦然。 不为人知地结束某地区纷争的时候亦然。 他总是这么说。 以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露出在心底隐瞒著些什么的慵懒微笑。 举重若轻地达成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创举。 然后,正因为一直在最近的地方看著他—— 『  』很崇拜他。 最亲近、最亲爱的他。 他的所思、所闻、所见的世界。 『  』想瞭解、感受、一同享受那些事。 但是,『  』那份愿望愈强烈,他就离得愈远,疏离感、孤独感就愈发强烈。 明明无论何时总是在一起,却无法共享任何事物。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快乐的,却无法取悦他。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无聊的,却害他百无聊赖。 『  』感受到的只有与日倶增的焦躁感和挫败感,一直徒劳地空转。 『  』明明只是想和他同乐而已,现实却一再昭示办不到的事实。 为何?为什么?这个疑问逐渐扭曲了『  』的愿望。 想要同乐的想法,变成妥协——「只要各自觉得快乐就好」。 成了放弃——「反正注定无法共享相同乐趣」。 『  』发觉了。 又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肯面对而已。 『  』发现自己爱他,却也同样想摧毁他。 既然注定无法同乐、无法滋长爱苗—— 那就想彻底毁坏他。 所以『  』要——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除了快乐的事以外什么都不想做」,这是他的口头禅。 掌控全国所有公共机关的时候亦然。 从内部破坏世界知名大犯罪组织的时候亦然。 不为人知地结束某地区纷争的时候亦然。 他总是这么说。 以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露出在心底隐瞒著些什么的慵懒微笑。 举重若轻地达成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创举。 然后,正因为一直在最近的地方看著他—— 『  』很崇拜他。 最亲近、最亲爱的他。 他的所思、所闻、所见的世界。 『  』想瞭解、感受、一同享受那些事。 但是,『  』那份愿望愈强烈,他就离得愈远,疏离感、孤独感就愈发强烈。 明明无论何时总是在一起,却无法共享任何事物。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快乐的,却无法取悦他。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无聊的,却害他百无聊赖。 『  』感受到的只有与日倶增的焦躁感和挫败感,一直徒劳地空转。 『  』明明只是想和他同乐而已,现实却一再昭示办不到的事实。 为何?为什么?这个疑问逐渐扭曲了『  』的愿望。 想要同乐的想法,变成妥协——「只要各自觉得快乐就好」。 成了放弃——「反正注定无法共享相同乐趣」。 『  』发觉了。 又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肯面对而已。 『  』发现自己爱他,却也同样想摧毁他。 既然注定无法同乐、无法滋长爱苗—— 那就想彻底毁坏他。 所以『  』要——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除了快乐的事以外什么都不想做」,这是他的口头禅。 掌控全国所有公共机关的时候亦然。 从内部破坏世界知名大犯罪组织的时候亦然。 不为人知地结束某地区纷争的时候亦然。 他总是这么说。 以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露出在心底隐瞒著些什么的慵懒微笑。 举重若轻地达成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创举。 然后,正因为一直在最近的地方看著他—— 『  』很崇拜他。 最亲近、最亲爱的他。 他的所思、所闻、所见的世界。 『  』想瞭解、感受、一同享受那些事。 但是,『  』那份愿望愈强烈,他就离得愈远,疏离感、孤独感就愈发强烈。 明明无论何时总是在一起,却无法共享任何事物。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快乐的,却无法取悦他。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无聊的,却害他百无聊赖。 『  』感受到的只有与日倶增的焦躁感和挫败感,一直徒劳地空转。 『  』明明只是想和他同乐而已,现实却一再昭示办不到的事实。 为何?为什么?这个疑问逐渐扭曲了『  』的愿望。 想要同乐的想法,变成妥协——「只要各自觉得快乐就好」。 成了放弃——「反正注定无法共享相同乐趣」。 『  』发觉了。 又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肯面对而已。 『  』发现自己爱他,却也同样想摧毁他。 既然注定无法同乐、无法滋长爱苗—— 那就想彻底毁坏他。 所以『  』要——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除了快乐的事以外什么都不想做」,这是他的口头禅。 掌控全国所有公共机关的时候亦然。 从内部破坏世界知名大犯罪组织的时候亦然。 不为人知地结束某地区纷争的时候亦然。 他总是这么说。 以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露出在心底隐瞒著些什么的慵懒微笑。 举重若轻地达成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创举。 然后,正因为一直在最近的地方看著他—— 『  』很崇拜他。 最亲近、最亲爱的他。 他的所思、所闻、所见的世界。 『  』想瞭解、感受、一同享受那些事。 但是,『  』那份愿望愈强烈,他就离得愈远,疏离感、孤独感就愈发强烈。 明明无论何时总是在一起,却无法共享任何事物。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快乐的,却无法取悦他。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无聊的,却害他百无聊赖。 『  』感受到的只有与日倶增的焦躁感和挫败感,一直徒劳地空转。 『  』明明只是想和他同乐而已,现实却一再昭示办不到的事实。 为何?为什么?这个疑问逐渐扭曲了『  』的愿望。 想要同乐的想法,变成妥协——「只要各自觉得快乐就好」。 成了放弃——「反正注定无法共享相同乐趣」。 『  』发觉了。 又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肯面对而已。 『  』发现自己爱他,却也同样想摧毁他。 既然注定无法同乐、无法滋长爱苗—— 那就想彻底毁坏他。 所以『  』要——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除了快乐的事以外什么都不想做」,这是他的口头禅。 掌控全国所有公共机关的时候亦然。 从内部破坏世界知名大犯罪组织的时候亦然。 不为人知地结束某地区纷争的时候亦然。 他总是这么说。 以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露出在心底隐瞒著些什么的慵懒微笑。 举重若轻地达成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创举。 然后,正因为一直在最近的地方看著他—— 『  』很崇拜他。 最亲近、最亲爱的他。 他的所思、所闻、所见的世界。 『  』想瞭解、感受、一同享受那些事。 但是,『  』那份愿望愈强烈,他就离得愈远,疏离感、孤独感就愈发强烈。 明明无论何时总是在一起,却无法共享任何事物。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快乐的,却无法取悦他。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无聊的,却害他百无聊赖。 『  』感受到的只有与日倶增的焦躁感和挫败感,一直徒劳地空转。 『  』明明只是想和他同乐而已,现实却一再昭示办不到的事实。 为何?为什么?这个疑问逐渐扭曲了『  』的愿望。 想要同乐的想法,变成妥协——「只要各自觉得快乐就好」。 成了放弃——「反正注定无法共享相同乐趣」。 『  』发觉了。 又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肯面对而已。 『  』发现自己爱他,却也同样想摧毁他。 既然注定无法同乐、无法滋长爱苗—— 那就想彻底毁坏他。 所以『  』要——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除了快乐的事以外什么都不想做」,这是他的口头禅。 掌控全国所有公共机关的时候亦然。 从内部破坏世界知名大犯罪组织的时候亦然。 不为人知地结束某地区纷争的时候亦然。 他总是这么说。 以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露出在心底隐瞒著些什么的慵懒微笑。 举重若轻地达成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创举。 然后,正因为一直在最近的地方看著他—— 『  』很崇拜他。 最亲近、最亲爱的他。 他的所思、所闻、所见的世界。 『  』想瞭解、感受、一同享受那些事。 但是,『  』那份愿望愈强烈,他就离得愈远,疏离感、孤独感就愈发强烈。 明明无论何时总是在一起,却无法共享任何事物。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快乐的,却无法取悦他。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无聊的,却害他百无聊赖。 『  』感受到的只有与日倶增的焦躁感和挫败感,一直徒劳地空转。 『  』明明只是想和他同乐而已,现实却一再昭示办不到的事实。 为何?为什么?这个疑问逐渐扭曲了『  』的愿望。 想要同乐的想法,变成妥协——「只要各自觉得快乐就好」。 成了放弃——「反正注定无法共享相同乐趣」。 『  』发觉了。 又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肯面对而已。 『  』发现自己爱他,却也同样想摧毁他。 既然注定无法同乐、无法滋长爱苗—— 那就想彻底毁坏他。 所以『  』要——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除了快乐的事以外什么都不想做」,这是他的口头禅。 掌控全国所有公共机关的时候亦然。 从内部破坏世界知名大犯罪组织的时候亦然。 不为人知地结束某地区纷争的时候亦然。 他总是这么说。 以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露出在心底隐瞒著些什么的慵懒微笑。 举重若轻地达成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创举。 然后,正因为一直在最近的地方看著他—— 『  』很崇拜他。 最亲近、最亲爱的他。 他的所思、所闻、所见的世界。 『  』想瞭解、感受、一同享受那些事。 但是,『  』那份愿望愈强烈,他就离得愈远,疏离感、孤独感就愈发强烈。 明明无论何时总是在一起,却无法共享任何事物。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快乐的,却无法取悦他。 明知道他觉得什么是无聊的,却害他百无聊赖。 『  』感受到的只有与日倶增的焦躁感和挫败感,一直徒劳地空转。 『  』明明只是想和他同乐而已,现实却一再昭示办不到的事实。 为何?为什么?这个疑问逐渐扭曲了『  』的愿望。 想要同乐的想法,变成妥协——「只要各自觉得快乐就好」。 成了放弃——「反正注定无法共享相同乐趣」。 『  』发觉了。 又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肯面对而已。 『  』发现自己爱他,却也同样想摧毁他。 既然注定无法同乐、无法滋长爱苗—— 那就想彻底毁坏他。 所以『  』要—— 序章 尼特族,不为所动 「哎呀……很好。很棒。」 在某国的某个房间里。 某个人在豪奢……其实不然,但结构相对地十分扎实的大床上俯卧。 他还伸手取用边桌的轻食……但因为不怎么美味而浅尝即止。 〈解放者〉的《英雄》崩喰零次感叹地低声说: 「起初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原来『久居则安』这句话是真的啊——」 零次至今作为据点的〈解放者〉之国提斯泰尔,原本是〈森灵族〉的领地,从王族住所这点考量,那里已经够简朴了,但还比不上『这里』。 这样就已经是这个国家最上等的环境,可想而知零次起初有多么扫兴。 「但习惯以后就没什么了。食物就算了,饮料还不错,床很坚固,床垫也是我喜欢的硬度。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完全不需要做《英雄》的工作!《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的乐园其实是指『这里』吧。」 这时零次忽然转头,看著从刚才就一直生硬地帮零次按摩、担任零次专属仆人的少女笑著说: 「而且还受到最棒的接待。」 接待——对,零次受到接待。 受到本来会把自己当成敌人排除的对象接待。 「…………唔…………别以为你做这种事可以平安——」 「咦,你说什么?刚刚的措辞是不是不太对?」 零次故意如此说道。 看零次还顺便附带不怀好意的笑脸,少女咬紧臼齿发出喀哩一声,接著浅浅地吐了一口长长的气,很小声地说: 「……失礼了,抱歉……」 听到少女别扭的敬语和照本宣科的语气,零次的笑脸依然没变。 「嗯——?你好像忘了什么喔。」 「……唔,抱歉失礼了,主人!」 「笑容笑容——」 「你少得寸进尺……!」 「咦,你要说那种话吗?啊——是吗?既然这样,我也不要讲算了——亏我想到了非常划时代的点子——」 零次这番话不仅唐突,而且语气装模作样到了极点,一般人都会先怀疑他只是信口开河。然而她听了,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瞬间睁大眼睛,探出上半身凑近零次,急忙追问: 「咦……真、真的吗!」 「真的真的。可是我失去干劲就不想说了,真可惜啊——」 零次瞥了瞥少女,朝少女使眼色。如果是某个逆转主从的《誓约者》、或是喵喵巫女看到这个举动,八成会立刻吐槽:「你绝对(天杀的)什么也没想吧!」但少女却二话不说地低头道歉。 「主人对不起!请原谅我!!」 她的态度真心诚意、直率老实,感觉毫无居心。 「笑容呢?」 「是,主人?」 「……嗯——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厉害。」 零次看到少女那过于完美的甜美讨喜微笑,不自觉以掌声鼓励。 无懈可击的切换情绪。 换作蒂法莉西亚或阿尔法置身相同状况,她们就做不到吧。 尤其是阿尔法,明明平常总是隐藏情绪,却会马上露出马脚。 就这点而言,少女的表现只能说完美。 但是——正因为那张营业用的笑容很完美,零次也眯起眼睛露出嗜虐的眼神。 「嘿咻。」 他戳了一下少女近在眼前的小巧胸部。 「——呀嗯!」 零次正确地戳中触感柔嫩的尖端部分,少女当场满脸通红,娇小的身躯吓得往后仰,试图用双手遮住胸部。 「你——你、突突、突……」 「嗯,突然想戳。对不起喔!」 「~~~~」 零次罪该万死的恶行,惹得少女瞬间浮现愤怒的表情,接著少女非常非常用力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自己。 「……不、不会……没关系,主人?」 「喔——忍住了。」 零次再度拍拍手,少女浮现更加坚如磐石的笑容说: 「因为我是零次大人的仆人?」 「因为是仆人,不管主人做什么都可以吗?」 「因……因为是仆人,不管主人做什么,都可以。」 「哦~是吗是吗?那么可以向《大誓约魔法》发誓——」 「请、请问主人!」 少女打断零次的话,态度极其低声下气,但笑容满面地说: 「那个划时代的点子是——」 「嗯,在讲那件事以前——差不多该换好衣服了吧?」 零次提高嗓门反过来转移话题,看向房间深处、连接隔壁房间的门。 「…………唔。」 门后的另一人听到零次提高了音量,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话,她扭动身体,最后小声回应: 「衣……衣服是换好、了,但是……」 另一边的说话声支支吾吾。 「这、这套衣服……就是、实在——」 「啊——意思是一个人太害羞了,不敢出来。好啦好啦。那你可以帮我带她过来吗?」 零次对身旁的专属仆人这么说道。少女一时间显出踌躇的样子,之后立刻露出笑容。 「是,主人?」 少女爽快地走向隔壁房间。 「——咦、咦?慢、慢著。并不是一个人敢不敢的问题——」 伴随著这种宛如辩解的说词、由少女带出来的人,是一名几乎接近全裸的金发美少女,只有胸部和下腹部聊胜于无地以布料遮掩。 「喔——赞喔。」 听到零次这句话,她害羞地缩起身体,一边想拚命躲避零次的视线,一边又瞪著零次。 「居……居然逼人……穿著这种内衣拋头露面……」 「不不不,这不是内衣。是角色扮演。你不是还好好地穿著袜子吗?」 零次下令准备了白色过膝袜和长手套。 过膝袜和手套都镶著毛茸茸的绒毛,和她头上戴的羊耳配成一套完整的服装。 「应该说——」 笑嘻嘻的零次重新比较装扮成相同模样的两名少女。 浮现铁壁笑容,娇小可爱的少女,以及强忍羞耻、坚强地站在原地,身形健美的金发少女。 两人都是冠上美字的少女,相互形成绝妙对比,实在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两人都和平常的形象落差巨大。所以—— 「这样就能消除最爱战斗种族的形象了吧?」 听到零次这句话,娇小少女瞪大眼睛。 「那么——」 「不过这样还不够。所以,你们就继续努力做出和那身打扮相符的表现吧——」 零次露出无情至极的笑容。 健美少女差点垂下头来,但仍强撑著面向前方。 相对地,娇小少女则宛如唾骂般地说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那是两名少女发自内心的共同疑问。 只见尼特族嘻皮笑脸地说: 「那当然是因为契约就是这样吧?是不是——亚瑟。」 零次一如此指名道姓,放下一头美丽金发的少女——〈龙斗族〉的《英雄》亚瑟?潘德拉刚就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看著〈解放者〉的《英雄》—— 「哎呀……很好。很棒。」 在某国的某个房间里。 某个人在豪奢……其实不然,但结构相对地十分扎实的大床上俯卧。 他还伸手取用边桌的轻食……但因为不怎么美味而浅尝即止。 〈解放者〉的《英雄》崩喰零次感叹地低声说: 「起初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原来『久居则安』这句话是真的啊——」 零次至今作为据点的〈解放者〉之国提斯泰尔,原本是〈森灵族〉的领地,从王族住所这点考量,那里已经够简朴了,但还比不上『这里』。 这样就已经是这个国家最上等的环境,可想而知零次起初有多么扫兴。 「但习惯以后就没什么了。食物就算了,饮料还不错,床很坚固,床垫也是我喜欢的硬度。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完全不需要做《英雄》的工作!《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的乐园其实是指『这里』吧。」 这时零次忽然转头,看著从刚才就一直生硬地帮零次按摩、担任零次专属仆人的少女笑著说: 「而且还受到最棒的接待。」 接待——对,零次受到接待。 受到本来会把自己当成敌人排除的对象接待。 「…………唔…………别以为你做这种事可以平安——」 「咦,你说什么?刚刚的措辞是不是不太对?」 零次故意如此说道。 看零次还顺便附带不怀好意的笑脸,少女咬紧臼齿发出喀哩一声,接著浅浅地吐了一口长长的气,很小声地说: 「……失礼了,抱歉……」 听到少女别扭的敬语和照本宣科的语气,零次的笑脸依然没变。 「嗯——?你好像忘了什么喔。」 「……唔,抱歉失礼了,主人!」 「笑容笑容——」 「你少得寸进尺……!」 「咦,你要说那种话吗?啊——是吗?既然这样,我也不要讲算了——亏我想到了非常划时代的点子——」 零次这番话不仅唐突,而且语气装模作样到了极点,一般人都会先怀疑他只是信口开河。然而她听了,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瞬间睁大眼睛,探出上半身凑近零次,急忙追问: 「咦……真、真的吗!」 「真的真的。可是我失去干劲就不想说了,真可惜啊——」 零次瞥了瞥少女,朝少女使眼色。如果是某个逆转主从的《誓约者》、或是喵喵巫女看到这个举动,八成会立刻吐槽:「你绝对(天杀的)什么也没想吧!」但少女却二话不说地低头道歉。 「主人对不起!请原谅我!!」 她的态度真心诚意、直率老实,感觉毫无居心。 「笑容呢?」 「是,主人?」 「……嗯——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厉害。」 零次看到少女那过于完美的甜美讨喜微笑,不自觉以掌声鼓励。 无懈可击的切换情绪。 换作蒂法莉西亚或阿尔法置身相同状况,她们就做不到吧。 尤其是阿尔法,明明平常总是隐藏情绪,却会马上露出马脚。 就这点而言,少女的表现只能说完美。 但是——正因为那张营业用的笑容很完美,零次也眯起眼睛露出嗜虐的眼神。 「嘿咻。」 他戳了一下少女近在眼前的小巧胸部。 「——呀嗯!」 零次正确地戳中触感柔嫩的尖端部分,少女当场满脸通红,娇小的身躯吓得往后仰,试图用双手遮住胸部。 「你——你、突突、突……」 「嗯,突然想戳。对不起喔!」 「~~~~」 零次罪该万死的恶行,惹得少女瞬间浮现愤怒的表情,接著少女非常非常用力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自己。 「……不、不会……没关系,主人?」 「喔——忍住了。」 零次再度拍拍手,少女浮现更加坚如磐石的笑容说: 「因为我是零次大人的仆人?」 「因为是仆人,不管主人做什么都可以吗?」 「因……因为是仆人,不管主人做什么,都可以。」 「哦~是吗是吗?那么可以向《大誓约魔法》发誓——」 「请、请问主人!」 少女打断零次的话,态度极其低声下气,但笑容满面地说: 「那个划时代的点子是——」 「嗯,在讲那件事以前——差不多该换好衣服了吧?」 零次提高嗓门反过来转移话题,看向房间深处、连接隔壁房间的门。 「…………唔。」 门后的另一人听到零次提高了音量,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话,她扭动身体,最后小声回应: 「衣……衣服是换好、了,但是……」 另一边的说话声支支吾吾。 「这、这套衣服……就是、实在——」 「啊——意思是一个人太害羞了,不敢出来。好啦好啦。那你可以帮我带她过来吗?」 零次对身旁的专属仆人这么说道。少女一时间显出踌躇的样子,之后立刻露出笑容。 「是,主人?」 少女爽快地走向隔壁房间。 「——咦、咦?慢、慢著。并不是一个人敢不敢的问题——」 伴随著这种宛如辩解的说词、由少女带出来的人,是一名几乎接近全裸的金发美少女,只有胸部和下腹部聊胜于无地以布料遮掩。 「喔——赞喔。」 听到零次这句话,她害羞地缩起身体,一边想拚命躲避零次的视线,一边又瞪著零次。 「居……居然逼人……穿著这种内衣拋头露面……」 「不不不,这不是内衣。是角色扮演。你不是还好好地穿著袜子吗?」 零次下令准备了白色过膝袜和长手套。 过膝袜和手套都镶著毛茸茸的绒毛,和她头上戴的羊耳配成一套完整的服装。 「应该说——」 笑嘻嘻的零次重新比较装扮成相同模样的两名少女。 浮现铁壁笑容,娇小可爱的少女,以及强忍羞耻、坚强地站在原地,身形健美的金发少女。 两人都是冠上美字的少女,相互形成绝妙对比,实在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两人都和平常的形象落差巨大。所以—— 「这样就能消除最爱战斗种族的形象了吧?」 听到零次这句话,娇小少女瞪大眼睛。 「那么——」 「不过这样还不够。所以,你们就继续努力做出和那身打扮相符的表现吧——」 零次露出无情至极的笑容。 健美少女差点垂下头来,但仍强撑著面向前方。 相对地,娇小少女则宛如唾骂般地说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那是两名少女发自内心的共同疑问。 只见尼特族嘻皮笑脸地说: 「那当然是因为契约就是这样吧?是不是——亚瑟。」 零次一如此指名道姓,放下一头美丽金发的少女——〈龙斗族〉的《英雄》亚瑟?潘德拉刚就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看著〈解放者〉的《英雄》—— 「哎呀……很好。很棒。」 在某国的某个房间里。 某个人在豪奢……其实不然,但结构相对地十分扎实的大床上俯卧。 他还伸手取用边桌的轻食……但因为不怎么美味而浅尝即止。 〈解放者〉的《英雄》崩喰零次感叹地低声说: 「起初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原来『久居则安』这句话是真的啊——」 零次至今作为据点的〈解放者〉之国提斯泰尔,原本是〈森灵族〉的领地,从王族住所这点考量,那里已经够简朴了,但还比不上『这里』。 这样就已经是这个国家最上等的环境,可想而知零次起初有多么扫兴。 「但习惯以后就没什么了。食物就算了,饮料还不错,床很坚固,床垫也是我喜欢的硬度。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完全不需要做《英雄》的工作!《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的乐园其实是指『这里』吧。」 这时零次忽然转头,看著从刚才就一直生硬地帮零次按摩、担任零次专属仆人的少女笑著说: 「而且还受到最棒的接待。」 接待——对,零次受到接待。 受到本来会把自己当成敌人排除的对象接待。 「…………唔…………别以为你做这种事可以平安——」 「咦,你说什么?刚刚的措辞是不是不太对?」 零次故意如此说道。 看零次还顺便附带不怀好意的笑脸,少女咬紧臼齿发出喀哩一声,接著浅浅地吐了一口长长的气,很小声地说: 「……失礼了,抱歉……」 听到少女别扭的敬语和照本宣科的语气,零次的笑脸依然没变。 「嗯——?你好像忘了什么喔。」 「……唔,抱歉失礼了,主人!」 「笑容笑容——」 「你少得寸进尺……!」 「咦,你要说那种话吗?啊——是吗?既然这样,我也不要讲算了——亏我想到了非常划时代的点子——」 零次这番话不仅唐突,而且语气装模作样到了极点,一般人都会先怀疑他只是信口开河。然而她听了,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瞬间睁大眼睛,探出上半身凑近零次,急忙追问: 「咦……真、真的吗!」 「真的真的。可是我失去干劲就不想说了,真可惜啊——」 零次瞥了瞥少女,朝少女使眼色。如果是某个逆转主从的《誓约者》、或是喵喵巫女看到这个举动,八成会立刻吐槽:「你绝对(天杀的)什么也没想吧!」但少女却二话不说地低头道歉。 「主人对不起!请原谅我!!」 她的态度真心诚意、直率老实,感觉毫无居心。 「笑容呢?」 「是,主人?」 「……嗯——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厉害。」 零次看到少女那过于完美的甜美讨喜微笑,不自觉以掌声鼓励。 无懈可击的切换情绪。 换作蒂法莉西亚或阿尔法置身相同状况,她们就做不到吧。 尤其是阿尔法,明明平常总是隐藏情绪,却会马上露出马脚。 就这点而言,少女的表现只能说完美。 但是——正因为那张营业用的笑容很完美,零次也眯起眼睛露出嗜虐的眼神。 「嘿咻。」 他戳了一下少女近在眼前的小巧胸部。 「——呀嗯!」 零次正确地戳中触感柔嫩的尖端部分,少女当场满脸通红,娇小的身躯吓得往后仰,试图用双手遮住胸部。 「你——你、突突、突……」 「嗯,突然想戳。对不起喔!」 「~~~~」 零次罪该万死的恶行,惹得少女瞬间浮现愤怒的表情,接著少女非常非常用力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自己。 「……不、不会……没关系,主人?」 「喔——忍住了。」 零次再度拍拍手,少女浮现更加坚如磐石的笑容说: 「因为我是零次大人的仆人?」 「因为是仆人,不管主人做什么都可以吗?」 「因……因为是仆人,不管主人做什么,都可以。」 「哦~是吗是吗?那么可以向《大誓约魔法》发誓——」 「请、请问主人!」 少女打断零次的话,态度极其低声下气,但笑容满面地说: 「那个划时代的点子是——」 「嗯,在讲那件事以前——差不多该换好衣服了吧?」 零次提高嗓门反过来转移话题,看向房间深处、连接隔壁房间的门。 「…………唔。」 门后的另一人听到零次提高了音量,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话,她扭动身体,最后小声回应: 「衣……衣服是换好、了,但是……」 另一边的说话声支支吾吾。 「这、这套衣服……就是、实在——」 「啊——意思是一个人太害羞了,不敢出来。好啦好啦。那你可以帮我带她过来吗?」 零次对身旁的专属仆人这么说道。少女一时间显出踌躇的样子,之后立刻露出笑容。 「是,主人?」 少女爽快地走向隔壁房间。 「——咦、咦?慢、慢著。并不是一个人敢不敢的问题——」 伴随著这种宛如辩解的说词、由少女带出来的人,是一名几乎接近全裸的金发美少女,只有胸部和下腹部聊胜于无地以布料遮掩。 「喔——赞喔。」 听到零次这句话,她害羞地缩起身体,一边想拚命躲避零次的视线,一边又瞪著零次。 「居……居然逼人……穿著这种内衣拋头露面……」 「不不不,这不是内衣。是角色扮演。你不是还好好地穿著袜子吗?」 零次下令准备了白色过膝袜和长手套。 过膝袜和手套都镶著毛茸茸的绒毛,和她头上戴的羊耳配成一套完整的服装。 「应该说——」 笑嘻嘻的零次重新比较装扮成相同模样的两名少女。 浮现铁壁笑容,娇小可爱的少女,以及强忍羞耻、坚强地站在原地,身形健美的金发少女。 两人都是冠上美字的少女,相互形成绝妙对比,实在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两人都和平常的形象落差巨大。所以—— 「这样就能消除最爱战斗种族的形象了吧?」 听到零次这句话,娇小少女瞪大眼睛。 「那么——」 「不过这样还不够。所以,你们就继续努力做出和那身打扮相符的表现吧——」 零次露出无情至极的笑容。 健美少女差点垂下头来,但仍强撑著面向前方。 相对地,娇小少女则宛如唾骂般地说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那是两名少女发自内心的共同疑问。 只见尼特族嘻皮笑脸地说: 「那当然是因为契约就是这样吧?是不是——亚瑟。」 零次一如此指名道姓,放下一头美丽金发的少女——〈龙斗族〉的《英雄》亚瑟?潘德拉刚就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看著〈解放者〉的《英雄》—— 「哎呀……很好。很棒。」 在某国的某个房间里。 某个人在豪奢……其实不然,但结构相对地十分扎实的大床上俯卧。 他还伸手取用边桌的轻食……但因为不怎么美味而浅尝即止。 〈解放者〉的《英雄》崩喰零次感叹地低声说: 「起初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原来『久居则安』这句话是真的啊——」 零次至今作为据点的〈解放者〉之国提斯泰尔,原本是〈森灵族〉的领地,从王族住所这点考量,那里已经够简朴了,但还比不上『这里』。 这样就已经是这个国家最上等的环境,可想而知零次起初有多么扫兴。 「但习惯以后就没什么了。食物就算了,饮料还不错,床很坚固,床垫也是我喜欢的硬度。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完全不需要做《英雄》的工作!《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的乐园其实是指『这里』吧。」 这时零次忽然转头,看著从刚才就一直生硬地帮零次按摩、担任零次专属仆人的少女笑著说: 「而且还受到最棒的接待。」 接待——对,零次受到接待。 受到本来会把自己当成敌人排除的对象接待。 「…………唔…………别以为你做这种事可以平安——」 「咦,你说什么?刚刚的措辞是不是不太对?」 零次故意如此说道。 看零次还顺便附带不怀好意的笑脸,少女咬紧臼齿发出喀哩一声,接著浅浅地吐了一口长长的气,很小声地说: 「……失礼了,抱歉……」 听到少女别扭的敬语和照本宣科的语气,零次的笑脸依然没变。 「嗯——?你好像忘了什么喔。」 「……唔,抱歉失礼了,主人!」 「笑容笑容——」 「你少得寸进尺……!」 「咦,你要说那种话吗?啊——是吗?既然这样,我也不要讲算了——亏我想到了非常划时代的点子——」 零次这番话不仅唐突,而且语气装模作样到了极点,一般人都会先怀疑他只是信口开河。然而她听了,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瞬间睁大眼睛,探出上半身凑近零次,急忙追问: 「咦……真、真的吗!」 「真的真的。可是我失去干劲就不想说了,真可惜啊——」 零次瞥了瞥少女,朝少女使眼色。如果是某个逆转主从的《誓约者》、或是喵喵巫女看到这个举动,八成会立刻吐槽:「你绝对(天杀的)什么也没想吧!」但少女却二话不说地低头道歉。 「主人对不起!请原谅我!!」 她的态度真心诚意、直率老实,感觉毫无居心。 「笑容呢?」 「是,主人?」 「……嗯——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厉害。」 零次看到少女那过于完美的甜美讨喜微笑,不自觉以掌声鼓励。 无懈可击的切换情绪。 换作蒂法莉西亚或阿尔法置身相同状况,她们就做不到吧。 尤其是阿尔法,明明平常总是隐藏情绪,却会马上露出马脚。 就这点而言,少女的表现只能说完美。 但是——正因为那张营业用的笑容很完美,零次也眯起眼睛露出嗜虐的眼神。 「嘿咻。」 他戳了一下少女近在眼前的小巧胸部。 「——呀嗯!」 零次正确地戳中触感柔嫩的尖端部分,少女当场满脸通红,娇小的身躯吓得往后仰,试图用双手遮住胸部。 「你——你、突突、突……」 「嗯,突然想戳。对不起喔!」 「~~~~」 零次罪该万死的恶行,惹得少女瞬间浮现愤怒的表情,接著少女非常非常用力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自己。 「……不、不会……没关系,主人?」 「喔——忍住了。」 零次再度拍拍手,少女浮现更加坚如磐石的笑容说: 「因为我是零次大人的仆人?」 「因为是仆人,不管主人做什么都可以吗?」 「因……因为是仆人,不管主人做什么,都可以。」 「哦~是吗是吗?那么可以向《大誓约魔法》发誓——」 「请、请问主人!」 少女打断零次的话,态度极其低声下气,但笑容满面地说: 「那个划时代的点子是——」 「嗯,在讲那件事以前——差不多该换好衣服了吧?」 零次提高嗓门反过来转移话题,看向房间深处、连接隔壁房间的门。 「…………唔。」 门后的另一人听到零次提高了音量,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话,她扭动身体,最后小声回应: 「衣……衣服是换好、了,但是……」 另一边的说话声支支吾吾。 「这、这套衣服……就是、实在——」 「啊——意思是一个人太害羞了,不敢出来。好啦好啦。那你可以帮我带她过来吗?」 零次对身旁的专属仆人这么说道。少女一时间显出踌躇的样子,之后立刻露出笑容。 「是,主人?」 少女爽快地走向隔壁房间。 「——咦、咦?慢、慢著。并不是一个人敢不敢的问题——」 伴随著这种宛如辩解的说词、由少女带出来的人,是一名几乎接近全裸的金发美少女,只有胸部和下腹部聊胜于无地以布料遮掩。 「喔——赞喔。」 听到零次这句话,她害羞地缩起身体,一边想拚命躲避零次的视线,一边又瞪著零次。 「居……居然逼人……穿著这种内衣拋头露面……」 「不不不,这不是内衣。是角色扮演。你不是还好好地穿著袜子吗?」 零次下令准备了白色过膝袜和长手套。 过膝袜和手套都镶著毛茸茸的绒毛,和她头上戴的羊耳配成一套完整的服装。 「应该说——」 笑嘻嘻的零次重新比较装扮成相同模样的两名少女。 浮现铁壁笑容,娇小可爱的少女,以及强忍羞耻、坚强地站在原地,身形健美的金发少女。 两人都是冠上美字的少女,相互形成绝妙对比,实在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两人都和平常的形象落差巨大。所以—— 「这样就能消除最爱战斗种族的形象了吧?」 听到零次这句话,娇小少女瞪大眼睛。 「那么——」 「不过这样还不够。所以,你们就继续努力做出和那身打扮相符的表现吧——」 零次露出无情至极的笑容。 健美少女差点垂下头来,但仍强撑著面向前方。 相对地,娇小少女则宛如唾骂般地说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那是两名少女发自内心的共同疑问。 只见尼特族嘻皮笑脸地说: 「那当然是因为契约就是这样吧?是不是——亚瑟。」 零次一如此指名道姓,放下一头美丽金发的少女——〈龙斗族〉的《英雄》亚瑟?潘德拉刚就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看著〈解放者〉的《英雄》—— 「哎呀……很好。很棒。」 在某国的某个房间里。 某个人在豪奢……其实不然,但结构相对地十分扎实的大床上俯卧。 他还伸手取用边桌的轻食……但因为不怎么美味而浅尝即止。 〈解放者〉的《英雄》崩喰零次感叹地低声说: 「起初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原来『久居则安』这句话是真的啊——」 零次至今作为据点的〈解放者〉之国提斯泰尔,原本是〈森灵族〉的领地,从王族住所这点考量,那里已经够简朴了,但还比不上『这里』。 这样就已经是这个国家最上等的环境,可想而知零次起初有多么扫兴。 「但习惯以后就没什么了。食物就算了,饮料还不错,床很坚固,床垫也是我喜欢的硬度。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完全不需要做《英雄》的工作!《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的乐园其实是指『这里』吧。」 这时零次忽然转头,看著从刚才就一直生硬地帮零次按摩、担任零次专属仆人的少女笑著说: 「而且还受到最棒的接待。」 接待——对,零次受到接待。 受到本来会把自己当成敌人排除的对象接待。 「…………唔…………别以为你做这种事可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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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者〉的《英雄》崩喰零次感叹地低声说: 「起初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原来『久居则安』这句话是真的啊——」 零次至今作为据点的〈解放者〉之国提斯泰尔,原本是〈森灵族〉的领地,从王族住所这点考量,那里已经够简朴了,但还比不上『这里』。 这样就已经是这个国家最上等的环境,可想而知零次起初有多么扫兴。 「但习惯以后就没什么了。食物就算了,饮料还不错,床很坚固,床垫也是我喜欢的硬度。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完全不需要做《英雄》的工作!《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的乐园其实是指『这里』吧。」 这时零次忽然转头,看著从刚才就一直生硬地帮零次按摩、担任零次专属仆人的少女笑著说: 「而且还受到最棒的接待。」 接待——对,零次受到接待。 受到本来会把自己当成敌人排除的对象接待。 「…………唔…………别以为你做这种事可以平安——」 「咦,你说什么?刚刚的措辞是不是不太对?」 零次故意如此说道。 看零次还顺便附带不怀好意的笑脸,少女咬紧臼齿发出喀哩一声,接著浅浅地吐了一口长长的气,很小声地说: 「……失礼了,抱歉……」 听到少女别扭的敬语和照本宣科的语气,零次的笑脸依然没变。 「嗯——?你好像忘了什么喔。」 「……唔,抱歉失礼了,主人!」 「笑容笑容——」 「你少得寸进尺……!」 「咦,你要说那种话吗?啊——是吗?既然这样,我也不要讲算了——亏我想到了非常划时代的点子——」 零次这番话不仅唐突,而且语气装模作样到了极点,一般人都会先怀疑他只是信口开河。然而她听了,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瞬间睁大眼睛,探出上半身凑近零次,急忙追问: 「咦……真、真的吗!」 「真的真的。可是我失去干劲就不想说了,真可惜啊——」 零次瞥了瞥少女,朝少女使眼色。如果是某个逆转主从的《誓约者》、或是喵喵巫女看到这个举动,八成会立刻吐槽:「你绝对(天杀的)什么也没想吧!」但少女却二话不说地低头道歉。 「主人对不起!请原谅我!!」 她的态度真心诚意、直率老实,感觉毫无居心。 「笑容呢?」 「是,主人?」 「……嗯——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厉害。」 零次看到少女那过于完美的甜美讨喜微笑,不自觉以掌声鼓励。 无懈可击的切换情绪。 换作蒂法莉西亚或阿尔法置身相同状况,她们就做不到吧。 尤其是阿尔法,明明平常总是隐藏情绪,却会马上露出马脚。 就这点而言,少女的表现只能说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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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次这番话不仅唐突,而且语气装模作样到了极点,一般人都会先怀疑他只是信口开河。然而她听了,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瞬间睁大眼睛,探出上半身凑近零次,急忙追问: 「咦……真、真的吗!」 「真的真的。可是我失去干劲就不想说了,真可惜啊——」 零次瞥了瞥少女,朝少女使眼色。如果是某个逆转主从的《誓约者》、或是喵喵巫女看到这个举动,八成会立刻吐槽:「你绝对(天杀的)什么也没想吧!」但少女却二话不说地低头道歉。 「主人对不起!请原谅我!!」 她的态度真心诚意、直率老实,感觉毫无居心。 「笑容呢?」 「是,主人?」 「……嗯——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厉害。」 零次看到少女那过于完美的甜美讨喜微笑,不自觉以掌声鼓励。 无懈可击的切换情绪。 换作蒂法莉西亚或阿尔法置身相同状况,她们就做不到吧。 尤其是阿尔法,明明平常总是隐藏情绪,却会马上露出马脚。 就这点而言,少女的表现只能说完美。 但是——正因为那张营业用的笑容很完美,零次也眯起眼睛露出嗜虐的眼神。 「嘿咻。」 他戳了一下少女近在眼前的小巧胸部。 「——呀嗯!」 零次正确地戳中触感柔嫩的尖端部分,少女当场满脸通红,娇小的身躯吓得往后仰,试图用双手遮住胸部。 「你——你、突突、突……」 「嗯,突然想戳。对不起喔!」 「~~~~」 零次罪该万死的恶行,惹得少女瞬间浮现愤怒的表情,接著少女非常非常用力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自己。 「……不、不会……没关系,主人?」 「喔——忍住了。」 零次再度拍拍手,少女浮现更加坚如磐石的笑容说: 「因为我是零次大人的仆人?」 「因为是仆人,不管主人做什么都可以吗?」 「因……因为是仆人,不管主人做什么,都可以。」 「哦~是吗是吗?那么可以向《大誓约魔法》发誓——」 「请、请问主人!」 少女打断零次的话,态度极其低声下气,但笑容满面地说: 「那个划时代的点子是——」 「嗯,在讲那件事以前——差不多该换好衣服了吧?」 零次提高嗓门反过来转移话题,看向房间深处、连接隔壁房间的门。 「…………唔。」 门后的另一人听到零次提高了音量,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话,她扭动身体,最后小声回应: 「衣……衣服是换好、了,但是……」 另一边的说话声支支吾吾。 「这、这套衣服……就是、实在——」 「啊——意思是一个人太害羞了,不敢出来。好啦好啦。那你可以帮我带她过来吗?」 零次对身旁的专属仆人这么说道。少女一时间显出踌躇的样子,之后立刻露出笑容。 「是,主人?」 少女爽快地走向隔壁房间。 「——咦、咦?慢、慢著。并不是一个人敢不敢的问题——」 伴随著这种宛如辩解的说词、由少女带出来的人,是一名几乎接近全裸的金发美少女,只有胸部和下腹部聊胜于无地以布料遮掩。 「喔——赞喔。」 听到零次这句话,她害羞地缩起身体,一边想拚命躲避零次的视线,一边又瞪著零次。 「居……居然逼人……穿著这种内衣拋头露面……」 「不不不,这不是内衣。是角色扮演。你不是还好好地穿著袜子吗?」 零次下令准备了白色过膝袜和长手套。 过膝袜和手套都镶著毛茸茸的绒毛,和她头上戴的羊耳配成一套完整的服装。 「应该说——」 笑嘻嘻的零次重新比较装扮成相同模样的两名少女。 浮现铁壁笑容,娇小可爱的少女,以及强忍羞耻、坚强地站在原地,身形健美的金发少女。 两人都是冠上美字的少女,相互形成绝妙对比,实在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两人都和平常的形象落差巨大。所以—— 「这样就能消除最爱战斗种族的形象了吧?」 听到零次这句话,娇小少女瞪大眼睛。 「那么——」 「不过这样还不够。所以,你们就继续努力做出和那身打扮相符的表现吧——」 零次露出无情至极的笑容。 健美少女差点垂下头来,但仍强撑著面向前方。 相对地,娇小少女则宛如唾骂般地说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那是两名少女发自内心的共同疑问。 只见尼特族嘻皮笑脸地说: 「那当然是因为契约就是这样吧?是不是——亚瑟。」 零次一如此指名道姓,放下一头美丽金发的少女——〈龙斗族〉的《英雄》亚瑟?潘德拉刚就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看著〈解放者〉的《英雄》—— 「哎呀……很好。很棒。」 在某国的某个房间里。 某个人在豪奢……其实不然,但结构相对地十分扎实的大床上俯卧。 他还伸手取用边桌的轻食……但因为不怎么美味而浅尝即止。 〈解放者〉的《英雄》崩喰零次感叹地低声说: 「起初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原来『久居则安』这句话是真的啊——」 零次至今作为据点的〈解放者〉之国提斯泰尔,原本是〈森灵族〉的领地,从王族住所这点考量,那里已经够简朴了,但还比不上『这里』。 这样就已经是这个国家最上等的环境,可想而知零次起初有多么扫兴。 「但习惯以后就没什么了。食物就算了,饮料还不错,床很坚固,床垫也是我喜欢的硬度。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完全不需要做《英雄》的工作!《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的乐园其实是指『这里』吧。」 这时零次忽然转头,看著从刚才就一直生硬地帮零次按摩、担任零次专属仆人的少女笑著说: 「而且还受到最棒的接待。」 接待——对,零次受到接待。 受到本来会把自己当成敌人排除的对象接待。 「…………唔…………别以为你做这种事可以平安——」 「咦,你说什么?刚刚的措辞是不是不太对?」 零次故意如此说道。 看零次还顺便附带不怀好意的笑脸,少女咬紧臼齿发出喀哩一声,接著浅浅地吐了一口长长的气,很小声地说: 「……失礼了,抱歉……」 听到少女别扭的敬语和照本宣科的语气,零次的笑脸依然没变。 「嗯——?你好像忘了什么喔。」 「……唔,抱歉失礼了,主人!」 「笑容笑容——」 「你少得寸进尺……!」 「咦,你要说那种话吗?啊——是吗?既然这样,我也不要讲算了——亏我想到了非常划时代的点子——」 零次这番话不仅唐突,而且语气装模作样到了极点,一般人都会先怀疑他只是信口开河。然而她听了,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瞬间睁大眼睛,探出上半身凑近零次,急忙追问: 「咦……真、真的吗!」 「真的真的。可是我失去干劲就不想说了,真可惜啊——」 零次瞥了瞥少女,朝少女使眼色。如果是某个逆转主从的《誓约者》、或是喵喵巫女看到这个举动,八成会立刻吐槽:「你绝对(天杀的)什么也没想吧!」但少女却二话不说地低头道歉。 「主人对不起!请原谅我!!」 她的态度真心诚意、直率老实,感觉毫无居心。 「笑容呢?」 「是,主人?」 「……嗯——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厉害。」 零次看到少女那过于完美的甜美讨喜微笑,不自觉以掌声鼓励。 无懈可击的切换情绪。 换作蒂法莉西亚或阿尔法置身相同状况,她们就做不到吧。 尤其是阿尔法,明明平常总是隐藏情绪,却会马上露出马脚。 就这点而言,少女的表现只能说完美。 但是——正因为那张营业用的笑容很完美,零次也眯起眼睛露出嗜虐的眼神。 「嘿咻。」 他戳了一下少女近在眼前的小巧胸部。 「——呀嗯!」 零次正确地戳中触感柔嫩的尖端部分,少女当场满脸通红,娇小的身躯吓得往后仰,试图用双手遮住胸部。 「你——你、突突、突……」 「嗯,突然想戳。对不起喔!」 「~~~~」 零次罪该万死的恶行,惹得少女瞬间浮现愤怒的表情,接著少女非常非常用力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自己。 「……不、不会……没关系,主人?」 「喔——忍住了。」 零次再度拍拍手,少女浮现更加坚如磐石的笑容说: 「因为我是零次大人的仆人?」 「因为是仆人,不管主人做什么都可以吗?」 「因……因为是仆人,不管主人做什么,都可以。」 「哦~是吗是吗?那么可以向《大誓约魔法》发誓——」 「请、请问主人!」 少女打断零次的话,态度极其低声下气,但笑容满面地说: 「那个划时代的点子是——」 「嗯,在讲那件事以前——差不多该换好衣服了吧?」 零次提高嗓门反过来转移话题,看向房间深处、连接隔壁房间的门。 「…………唔。」 门后的另一人听到零次提高了音量,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话,她扭动身体,最后小声回应: 「衣……衣服是换好、了,但是……」 另一边的说话声支支吾吾。 「这、这套衣服……就是、实在——」 「啊——意思是一个人太害羞了,不敢出来。好啦好啦。那你可以帮我带她过来吗?」 零次对身旁的专属仆人这么说道。少女一时间显出踌躇的样子,之后立刻露出笑容。 「是,主人?」 少女爽快地走向隔壁房间。 「——咦、咦?慢、慢著。并不是一个人敢不敢的问题——」 伴随著这种宛如辩解的说词、由少女带出来的人,是一名几乎接近全裸的金发美少女,只有胸部和下腹部聊胜于无地以布料遮掩。 「喔——赞喔。」 听到零次这句话,她害羞地缩起身体,一边想拚命躲避零次的视线,一边又瞪著零次。 「居……居然逼人……穿著这种内衣拋头露面……」 「不不不,这不是内衣。是角色扮演。你不是还好好地穿著袜子吗?」 零次下令准备了白色过膝袜和长手套。 过膝袜和手套都镶著毛茸茸的绒毛,和她头上戴的羊耳配成一套完整的服装。 「应该说——」 笑嘻嘻的零次重新比较装扮成相同模样的两名少女。 浮现铁壁笑容,娇小可爱的少女,以及强忍羞耻、坚强地站在原地,身形健美的金发少女。 两人都是冠上美字的少女,相互形成绝妙对比,实在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两人都和平常的形象落差巨大。所以—— 「这样就能消除最爱战斗种族的形象了吧?」 听到零次这句话,娇小少女瞪大眼睛。 「那么——」 「不过这样还不够。所以,你们就继续努力做出和那身打扮相符的表现吧——」 零次露出无情至极的笑容。 健美少女差点垂下头来,但仍强撑著面向前方。 相对地,娇小少女则宛如唾骂般地说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那是两名少女发自内心的共同疑问。 只见尼特族嘻皮笑脸地说: 「那当然是因为契约就是这样吧?是不是——亚瑟。」 零次一如此指名道姓,放下一头美丽金发的少女——〈龙斗族〉的《英雄》亚瑟?潘德拉刚就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看著〈解放者〉的《英雄》—— 「哎呀……很好。很棒。」 在某国的某个房间里。 某个人在豪奢……其实不然,但结构相对地十分扎实的大床上俯卧。 他还伸手取用边桌的轻食……但因为不怎么美味而浅尝即止。 〈解放者〉的《英雄》崩喰零次感叹地低声说: 「起初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原来『久居则安』这句话是真的啊——」 零次至今作为据点的〈解放者〉之国提斯泰尔,原本是〈森灵族〉的领地,从王族住所这点考量,那里已经够简朴了,但还比不上『这里』。 这样就已经是这个国家最上等的环境,可想而知零次起初有多么扫兴。 「但习惯以后就没什么了。食物就算了,饮料还不错,床很坚固,床垫也是我喜欢的硬度。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完全不需要做《英雄》的工作!《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的乐园其实是指『这里』吧。」 这时零次忽然转头,看著从刚才就一直生硬地帮零次按摩、担任零次专属仆人的少女笑著说: 「而且还受到最棒的接待。」 接待——对,零次受到接待。 受到本来会把自己当成敌人排除的对象接待。 「…………唔…………别以为你做这种事可以平安——」 「咦,你说什么?刚刚的措辞是不是不太对?」 零次故意如此说道。 看零次还顺便附带不怀好意的笑脸,少女咬紧臼齿发出喀哩一声,接著浅浅地吐了一口长长的气,很小声地说: 「……失礼了,抱歉……」 听到少女别扭的敬语和照本宣科的语气,零次的笑脸依然没变。 「嗯——?你好像忘了什么喔。」 「……唔,抱歉失礼了,主人!」 「笑容笑容——」 「你少得寸进尺……!」 「咦,你要说那种话吗?啊——是吗?既然这样,我也不要讲算了——亏我想到了非常划时代的点子——」 零次这番话不仅唐突,而且语气装模作样到了极点,一般人都会先怀疑他只是信口开河。然而她听了,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瞬间睁大眼睛,探出上半身凑近零次,急忙追问: 「咦……真、真的吗!」 「真的真的。可是我失去干劲就不想说了,真可惜啊——」 零次瞥了瞥少女,朝少女使眼色。如果是某个逆转主从的《誓约者》、或是喵喵巫女看到这个举动,八成会立刻吐槽:「你绝对(天杀的)什么也没想吧!」但少女却二话不说地低头道歉。 「主人对不起!请原谅我!!」 她的态度真心诚意、直率老实,感觉毫无居心。 「笑容呢?」 「是,主人?」 「……嗯——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厉害。」 零次看到少女那过于完美的甜美讨喜微笑,不自觉以掌声鼓励。 无懈可击的切换情绪。 换作蒂法莉西亚或阿尔法置身相同状况,她们就做不到吧。 尤其是阿尔法,明明平常总是隐藏情绪,却会马上露出马脚。 就这点而言,少女的表现只能说完美。 但是——正因为那张营业用的笑容很完美,零次也眯起眼睛露出嗜虐的眼神。 「嘿咻。」 他戳了一下少女近在眼前的小巧胸部。 「——呀嗯!」 零次正确地戳中触感柔嫩的尖端部分,少女当场满脸通红,娇小的身躯吓得往后仰,试图用双手遮住胸部。 「你——你、突突、突……」 「嗯,突然想戳。对不起喔!」 「~~~~」 零次罪该万死的恶行,惹得少女瞬间浮现愤怒的表情,接著少女非常非常用力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自己。 「……不、不会……没关系,主人?」 「喔——忍住了。」 零次再度拍拍手,少女浮现更加坚如磐石的笑容说: 「因为我是零次大人的仆人?」 「因为是仆人,不管主人做什么都可以吗?」 「因……因为是仆人,不管主人做什么,都可以。」 「哦~是吗是吗?那么可以向《大誓约魔法》发誓——」 「请、请问主人!」 少女打断零次的话,态度极其低声下气,但笑容满面地说: 「那个划时代的点子是——」 「嗯,在讲那件事以前——差不多该换好衣服了吧?」 零次提高嗓门反过来转移话题,看向房间深处、连接隔壁房间的门。 「…………唔。」 门后的另一人听到零次提高了音量,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话,她扭动身体,最后小声回应: 「衣……衣服是换好、了,但是……」 另一边的说话声支支吾吾。 「这、这套衣服……就是、实在——」 「啊——意思是一个人太害羞了,不敢出来。好啦好啦。那你可以帮我带她过来吗?」 零次对身旁的专属仆人这么说道。少女一时间显出踌躇的样子,之后立刻露出笑容。 「是,主人?」 少女爽快地走向隔壁房间。 「——咦、咦?慢、慢著。并不是一个人敢不敢的问题——」 伴随著这种宛如辩解的说词、由少女带出来的人,是一名几乎接近全裸的金发美少女,只有胸部和下腹部聊胜于无地以布料遮掩。 「喔——赞喔。」 听到零次这句话,她害羞地缩起身体,一边想拚命躲避零次的视线,一边又瞪著零次。 「居……居然逼人……穿著这种内衣拋头露面……」 「不不不,这不是内衣。是角色扮演。你不是还好好地穿著袜子吗?」 零次下令准备了白色过膝袜和长手套。 过膝袜和手套都镶著毛茸茸的绒毛,和她头上戴的羊耳配成一套完整的服装。 「应该说——」 笑嘻嘻的零次重新比较装扮成相同模样的两名少女。 浮现铁壁笑容,娇小可爱的少女,以及强忍羞耻、坚强地站在原地,身形健美的金发少女。 两人都是冠上美字的少女,相互形成绝妙对比,实在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两人都和平常的形象落差巨大。所以—— 「这样就能消除最爱战斗种族的形象了吧?」 听到零次这句话,娇小少女瞪大眼睛。 「那么——」 「不过这样还不够。所以,你们就继续努力做出和那身打扮相符的表现吧——」 零次露出无情至极的笑容。 健美少女差点垂下头来,但仍强撑著面向前方。 相对地,娇小少女则宛如唾骂般地说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那是两名少女发自内心的共同疑问。 只见尼特族嘻皮笑脸地说: 「那当然是因为契约就是这样吧?是不是——亚瑟。」 零次一如此指名道姓,放下一头美丽金发的少女——〈龙斗族〉的《英雄》亚瑟?潘德拉刚就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看著〈解放者〉的《英雄》—— 一章 沦为阶下囚的尼特族和龙之民 「……哈啾!」 打了一个大喷嚏的同时,零次清醒过来,打了个哆嗦后坐起上半身。 「呜咿……好冷!」 撑起身体的手摸到的是坚硬的石板,潮湿的寒气透过手掌传遍全身。 零次抚摸身体,并环视昏暗的周围,立刻理解自己目前身处何种状况。 石造的狭小房间、高高的天花板、手构不到的窗户,以及—— 「——你终于醒了吗?」 从铁栏杆另一边传来说话声,零次眯起眼睛。 那里站著两名男子。 一人身穿白与苍蓝相间的轻铠甲,一头即使在昏暗的地底依然闪耀的金发绑成麻花辫,那是长相中性的美少年——〈龙斗族〉的《英雄》亚瑟?潘德拉刚。 另一个则是在亚瑟旁边高傲地双手环胸的少年,色泽强烈的红发和头上的两只角令人印象深刻。 「〈解放者〉的《英雄》还真贪睡啊。」 侮蔑、嘲笑、傲慢,少年完全不掩饰这类情感,态度极其倨傲地说道。 「从你侥幸掉到亚尔卡隆已经过了三天。还以为你会就这么一觉不醒呢。」 亚尔卡隆——〈龙斗族〉之国。 这是零次早就意料到的事情,确认预测正确的零次强忍著呵欠搔了搔头。 他的态度看似桀骜不逊,惹得红发少年皱起眉头,亚瑟代替红发少年开口: 「为何突然从浮游大陆纵身跃下——虽然汝那么做的意图不明,但对我等〈龙斗族〉而言是最棒的行动。」 〈幻魔族〉《英雄》浮士德——或说是其《伟能》梅菲斯托费勒斯——导致浮游大陆翡冷塔尼亚大幅降低高度。 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距离最近的国家——亚尔卡隆。 虽然浮游大陆并未直接冲撞亚尔卡隆,但万一掉落在周边,将会造成莫大灾害。 于是大量〈龙斗族〉的国兵立刻动身飞上领空——因而发现了笔直落下的零次。 「汝当时似乎失去意识了。」 因此〈龙斗族〉得以丝毫没遭到抵抗就捕获零次——把他像这样关进地牢。 「只要趁本人没意识的时候,像这样采取物理手段将人关起来,就不会抵触那个碍事的《大誓约魔法》。」 红发少年冷冷地这么说,他似乎觉得从浮游大陆一跃而下———零次采取的行动很蠢,少年接著说: 「不过你的肉体强度只和〈隶人族〉同等,从那个高度摔到地表不可能活命。被在领空戒备的士兵捡到算你幸运——但落入吾等手中就是你倒楣了。」 是的,站在〈龙斗族〉的角度,捕获〈解放者〉《英雄》是无上幸运。这是因为—— 「呼啊……」 「——不许打呵欠!」 红发少年用力拍打铁栏杆,但零次完全不为所动地说: 「这是生理现象,不能强求。喔,说到生理现象,我口渴了。可以给我水吗?」 「这……」 红发少年连「这家伙」都没办法说完就气得浑身发抖,亚瑟代替少年面向后方,命令站在不远处的某人拿水过来。 这段时间,少年一度闭上眼睛,稍微吐了一口气,似乎恢复了冷静,以压抑的语气说: 「看样子你似乎不明白自己的立场。既然你打算这样——」 「话说你是谁啊?」 噗叽噗叽!——宛如听得到这种声响,少年的额头清晰地冒出青筋。 下一瞬间,少年激动地涨红了脸,彷佛快爆发一般,然而—— 「…………没错,我的确还没自我介绍。」 少年以超群的自制力成功克制了情绪,正眼瞪著零次。 「吾是〈龙斗族〉的——」 「不,我知道你是《誓约者》。你不是出席过〔誓约议会〕吗?」 不料却被零次抢先一步。 「嗯……唔……唔……那么,从一开始……唔啊啊……满、满腔怒火……」 「喔喔,厉害厉害。真亏你忍得下去。加油。」 「你以为是谁害的!?」 「啊——生气大吼了。」 零次笑嘻嘻。 「你、你这——」 「雷利斯。我应该已经转达过汝,崩喰零次正是擅长这种诱导。」 站在旁边的亚瑟如此告诫的瞬间,恍然警悟的少年——〈龙斗族〉《誓约者》雷利斯似乎有话想说,面向亚瑟,缓缓地吐了一口长长的气。 「说得对……原谅吾。」 「哦,什么嘛,原来还想了应对方法吗?啊,亚瑟,谢谢你的水。重新活过来了——」 看零次始终以平起平坐的语气,雷利斯似乎很不愉快地眯起眼睛。 「哼,真遗憾。你习惯惹对手激动,藉此操纵对手套出重要情报,我方已经掌握你这种小聪明的战术。」 「喔,是吗?但我现在就已经非常充分地瞭解你们了。」 「……什么?」 眼看雷利斯讶异疑惑,零次露出可疑至极的笑脸说: 「〈解放者〉、〈海精族〉、〈神翼族〉、〈兽妖族〉以对抗〈幻魔族〉的名义正式成立四种族同盟。〈龙斗族〉来不及加入同盟,陷入孤立状态吧?」 并极其挑衅地接著说: 「那当然会焦急吧。完全不是抓到俘虏就能够安心的状态。」 「你这混帐……」 「对,就是那种反应。瞳孔缩小表示处于紧张状态。前一刻的愤怒下一刻立刻消失也是因为紧张吧。然后,在这个场面下紧张,就像是说『他猜中了,这下不妙』。」 「那——」 「就算没有那种反应,会说侥幸捉到〈解放者〉《英雄》啦、最棒的选择啦,事实就已经昭然若揭了喔!要不是情况危在旦夕,通常不会说出侥幸、最棒这种话。」 偶然捉到对立种族的《英雄》固然幸运,但正常情况下不会使用那么强烈的字眼。 之所以说侥幸、最棒,是因为处于不得不如此评断的状况。 「对吧?」 无人看得出笑嘻嘻的零次真正的想法。 但零次宛如完整知道另一方的真正想法般,表现出一派从容的态度。 看〈龙斗族〉《誓约者》无意识地倒退一步,一旁的《英雄》轻轻地说: 「雷利斯,接下来——」 接下来就交给同为《英雄》的自己处理。 亚瑟这么暗示,上前一步,依然邋遢地坐在石板上的零次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 「……哦,原来如此。」 零次不动声色地歪了歪嘴唇。 〈龙斗族〉《英雄》亚瑟?潘德拉刚似乎没发觉零次的低语,保持凛然难犯的态度隔著铁栏杆,由上而下盯著零次说: 「〈解放者〉的《英雄》崩喰零次。汝贵为《英雄》,竟然遭受如此的待遇,先在此致歉。但基于汝所属之〈解放者〉和〈龙斗族〉的关系,希望汝谅解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唉,的确无可奈何嘛!」 反正马上就会改善——这句话零次没有说出声,对此浑然未觉的骑士王,手按胸膛接著说: 「虽然并不是作为补偿——还是告诉汝最想知道的事情吧。」 零次最想知道的事情。 那就是—— 「汝失去意识的期间所发生的事情。」 亚瑟接下来叙述的是零次从浮游大陆跳下之后发生的事情—— 零次提议的『《英雄》斗议』——『限定吹牛』,由于参加者之中的〈幻魔族〉成员及零次相继 中途离席,最后不了了之,但斗议中表明的四种族同盟,在〈兽妖族〉《英雄》拿破仑大力推动下,虽然一开始只是暂定形式,但立刻正式缔结了。 接著,宣称「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的她,原来事先已经向《誓约者》取得了『种族旗』。 尽管这种事本来应该要回到母国和《誓约者》及大老协议决定,最后却凭她的独断而立刻缔结同盟,其理由—— 完全是因为〈幻魔族〉的威胁——更正确地说,是警戒《英雄》浮士德和他的《伟能》梅菲斯托费勒斯。 摇撼大地、打落浮游大陆、颠倒昼夜。 拥有如此荒唐力量的《英雄》的目的,是毁灭这个世界。 超越种族藩篱的危机,因此成为她迅速巩固共同战线的理由—— 「哦,拿破仑还真是捏造了一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捏造?」 「嗯?不是吗?若真的只是为了成立共同战线对抗〈幻魔族〉,缔结同盟的理由何在?」 「那是因为……虽然不是很愿意这么想,因为如果只有口头约定,可能会有种族只将自己种族的利益摆第一,而破坏合作体制吧。」 如果是以交换『种族旗』这种形式完成的同盟关系,就不必担心那种事—— 亚瑟是这么思考的,然而—— 「不不不,对手是扬言破坏这个世界的家伙,哪有什么抢先的问题。即使担心,只要对《大誓约魔法》发誓——『四种族的合作仅限对〈幻魔族〉战』这样就够了。如果为了对〈幻魔族〉战而交换『种族旗』,以致结成无法互相攻击的同盟关系,反而徒增额外的束缚吧。」 「————」 的确,从对抗〈幻魔族〉的角度思考,同盟显然太小题大作。 结成所谓的同盟,本来需要非比寻常的决断,正因为如此,自从各种族相争改成《英雄战争》的形态以后,各种族就完全不再运用同盟这个手段了。 「那么……」 为什么拿破仑会这么想缔结同盟呢? 〈解放者〉、〈海精族〉、〈神翼族〉。 这三种族各怀鬼胎地企图联手,这是连与其完全没有关系的〈龙斗族〉也掌握到的情报。 〈兽妖族〉会掌握到这个情报也不足为奇。 但是在〈海精族〉《英雄》邀约「因为出现了想破坏《万象乐园(这个世界)》的《英雄》,所以全《英雄》要齐聚一堂,要来吗?」的时候。 当时表示「我很乐意参加」的拿破仑,已经思虑得这么深远了吗——? ……不对。还有更根本——更关键的事实。 为什么在那样的场合,她会带著『种族旗』——? 「就说了,那是因为拿破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在那里缔结四种族同盟,以便在之后的种族斗争中取得优势吧。」 零次斩钉截铁地断言,亚瑟瞠大眼睛。 「难道……」 「还难道什么,实际上〈龙斗族〉不就因此陷入危机了吗?」 以对抗〈幻魔族〉共同战线的名义成立四种族同盟以后,必然陷入险境的种族不是只有〈幻魔族〉。 〈森灵族〉和〈龙斗族〉——未参加同盟、没能参加同盟的两种族,必然会是四种族同盟的敌人。 「如果是『四种族对〈幻魔族〉共同战线的契约』,在打倒〈幻魔族〉(这个世界脱离危机)的瞬间,契约就会解除。但四种族缔结的同盟却不会就此解散,继续适用于种族间的斗争——不过,正因为明白这点,你们〈龙斗族〉才会很高兴得到〈解放者〉的《英雄》吧。哎呀,高谈《英雄》骄矜的亚瑟居然做出这种事,还真是有趣啊。」 零次边说边充满暗示地看向亚瑟,亚瑟倒抽一口气——肃穆地点头。 「……没错。这个行径的确违背了原本……身为《英雄》的骄矜。」 亚瑟主张的《英雄》的骄矜,并不容许趁其他种族《英雄》失去意识时,俘虏其作为人质利用这种事。 也可以说,这是应该最先被断罪的行为吧。 「但是——」 「哼,是吾命令亚瑟的。」 〈龙斗族〉《誓约者》雷利斯高傲地说。 「就算是《英雄》,为了应当庇护的人民,也要懂得妥协。」 「嗯哼。亚瑟自己就这么说过。没有民就没有王——之类的话。」 「啊、啊啊!?你说什么——」 「人在说谎时,都会露出非常明显的特徵呢——不过因为现在讲那个也没意义,我就不说了。」 零次在想起某人的同时接著说: 「你的个性相当老实吧。」 「——唔。」 「雷利斯,这招对这个男人行不通。」 看雷利斯正要不假思索地伸出爪子,亚瑟静静地摇头制止。 「而且……单刀直入地开诚布公比较快。」 亚瑟正要接著往下说,尼特族就彷佛理所当然般,躺卧在冰冷的地板上抢先说出口: 「那个判断是正确的。」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亚瑟俯视那张脸,一度闭上眼睛后,明白地说了: 「〈解放者〉《英雄》崩喰零次,我方想俘虏汝作为对抗四种族同盟的王牌。这不是请求,而是已经决定的事项。」 已经决定的事项。所以,本来甚至没必要告知—— 尽管如此亚瑟仍将此事说出口,零次的笑意因为亚瑟的个性加深了。他催促亚瑟说下去。 「很遗憾无法给汝自由。但是,只要汝不乱来,不试图获得所有自由,〈龙斗族〉将给予最大限度的礼遇——」 「真的假的?」 零次半逼问地—— 「向《大誓约魔法》发誓?」 如此接著说。 ——崩喰零次主动提出《大誓约魔法》? 在这个状况下向《大誓约魔法》发誓缔结契约,就表示崩喰零次同意成为〈龙斗族〉的阶下囚——在魔法效力拘束下成为对抗四种族同盟的人质。 这是〈龙斗族〉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本来就不想一直被关在这种地牢里。」 零次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亚瑟不由得露出看到奇怪事物的眼神。 「……亚瑟……!」 「啊,嗯……」 在一旁的雷利斯催促下,亚瑟尽管不知所措,仍继续说: 「汝真的明白吗?虽然只要缔结契约的确就能够脱离这座地牢,但汝将在《大誓约魔法》强制下陷入软禁状态喔?」 「没问题、没问题。先不谈那个,来决定详细条件吧。你们的要求是?」 「……那么,发誓汝不会未经许可离开这座雷格里希斯城——」 「好我答应。」 「……!?」 居然这么乾脆——亚瑟惊愕不已,零次不理会他,如连珠炮似地说: 「那么换我方提出要求。把这座城堡给我。」 看零次笑脸迎人,雷利斯大叫了: 「你是笨蛋吗!?这种要求怎么可能答——」 「我想也是。那么,给我这座城堡最好的房间和待遇,再由我指定一名专属的仆人。对于特别的客人,这点程度的招待很普通吧?」 「……唔,你这混帐明白自己的立场……」 「当然明白!在放走我的瞬间,种族的未来将充满绝望,我是〈龙斗族〉的生命线吧?」 不是吗?——这么说的零次露出浅笑,在某些情况下这也可以解读为威胁,雷利斯厌恶地拨起红发,尽管如此仍 表现出《誓约者》该有的沉著态度,静静地说了: 「………………好吧。」 「啊,麻烦再加上仆人必须对我绝对服从这项。」 「——随便你!」 受到雷利斯那句话触发,两者之间出现发光的契约魔法阵—— 「谢啦。」 零次邪恶地笑了。 ◆◇◆◇◆ 「呜哇,好单调。」 依据『这座城堡最好的房间』这项条件安排给零次的房间,摆设比零次在提斯泰尔据为己有的房间还小,比较显眼的摆饰顶多只有一幅画,不管以哪种标准来看都十分简朴。 等级当然远远不及〈兽妖族〉《誓约者》的房间或〈海精族〉之国【海神之宫】安排的客房,家具的品质也——零次本来这么以为,但是…… 「喔,这张床虽然比提斯泰尔的床单调,但结构很扎实。床垫的硬度绝佳。伙食……绝对是提斯泰尔比较好。不过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综合评价……很遗憾稍微偏低吧。啊,也得去瞧瞧打发时间用的书库。」 看零次说著这种话,转眼间已把这儿当成自己家放松—— 「你以为你是……唔、咕!」 带零次来房间的雷利斯咬牙切齿,亚瑟也目瞪口呆地说: 「汝没有……身为〈解放者〉《英雄》的自尊吗……?」 零次的存在对〈龙斗族〉的确很重要,零次本人理解这点,将身价抬到最高和〈龙斗族〉交易,这是可以理解的行为。 但同时那也是背叛自己所属的〈解放者〉——背叛四种族同盟的行为,零次对这点是怎么想的呢——亚瑟这么问零次。 「嗯?我说过了,没有那种东西。」 已经躺卧在床上的零次轻轻地摇摇手说: 「那些家伙怎样都与我无关,我只要能够过尼特族生活,对其他所有事都不是那么在乎。」 如假包换的尼特族发出hahahaha的高笑声,这么大放厥词。 「太人渣了……」 摀著脸如此喃喃的雷利斯,不屑地说: 「居然要将这间房间交给这种人渣《英雄》……!」 「喂喂喂,别因为自己的房间被抢走就生气,《誓约者》大人。」 「这里不是吾的房间!」 雷利斯气愤地回道,零次扬起嘴角一笑。 「哦。那么,是这幅画中的家伙的房间吗?」 零次说话时指向这间房间唯一的摆饰——疑似肖像画的画。 「因为长得很像你,我还以为这是你的房间,但仔细一看的确是不同人啊。是前代的《誓约者》吗?」 「——」 「既然指定『这座城堡最好的房间』,照理说应该是身分相配的人住的房间吧。」 听到零次这句话,〈龙斗族〉《誓约者》很不自然地消除了表情—— 「……够了。再和你这混帐交谈只会徒增不快。」 他俨然被惹恼般离开了房间。 默默地目送那抹背影的亚瑟,未看向零次,开口说: 「……希望汝尽量不要在雷利斯面前提起那个话题。」 淡淡的话语。 零次察觉其中夹杂著些微感情,他眯起眼睛,稍微歪扭嘴唇,说: 「哦?有什么隐情吗?」 「……有。虽然有,但不能说。」 抱歉——看一本正经的《英雄》还加上这句话,零次不自觉地笑了。 不知道〈龙斗族〉《英雄》怎么解释零次的反应,只见他先是微微垂首,再正眼看著零次开口: 「虽然并不是作为交换,但可以告诉汝,雷利斯对汝特别苛刻的理由。」 「嗯?不是因为单纯不喜欢我,才觉得烦躁吗?」 实际上也有一部分是我的行为造成的——零次没说出后面这句话,歪著头表示疑问,亚瑟摇摇头。 「〈龙斗族〉的《誓约者》,过去因为《英雄》召唤的事故失去了妹妹。」 《英雄》召唤只有当代唯一继承人有能力实行。 据说召唤仪式非常复杂,即使是专任的巫女,有时都会失败。 只不过失败直接导致死亡的例子非常少见。 曾经因为《英雄》召唤失去手足的人会痛恨《英雄》,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当然,以现在的形式……如今《誓约战争》改称为《英雄战争》,《英雄》成为主角,就不可能不使役《英雄》了。」 「所以不得已只好任用《英雄》……可是我看他还满信赖你的?」 零次这么说,并伸出食指一指,〈龙斗族〉的《英雄》亚瑟?潘德拉刚很难得地露出讽刺的笑容,摇晃著一头金发。 「起初那段时间并不是那样。甚至有过一句话也不肯对我讲的状态。」 「哈——那还真是意外啊。」 零次老实地表达惊讶,亚瑟也同样投以感到意外的视线,随即吁了一口气,发出呵的一声。 「与他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并不容易。」 「天下的亚瑟王居然说出这种话啊。彼此变得亲近的契机是什么?」 零次这么问,亚瑟平静地眯起眼睛。 「……是因为我们很像……吧。」 似乎回想起当时而垂下视线的亚瑟没发觉。 零次浮现了藏不住的邪恶微笑。 「当然那纯粹是契机。我这次一定要成为贤王……不,是成为为了人民、为了〈龙斗族〉著想的《英雄》,是这个信念传达给雷利斯了吧。雷利斯也抱持著相同想法。」 「所以你为了雷利斯,为了〈龙斗族〉,即使要以不人道手段软禁其他种族的《英雄》也愿意——就是这样吧。」 零次以顽皮的口吻翻旧帐。一本正经的亚瑟?潘德拉刚满怀歉疚地低下头。 「…………虽然很同情汝时运不济——」 正因如此,崩喰零次肆无忌惮地浮现浅笑。 「我问你,这真的是时运不济吗?」 「那是当然。如果在自己身上发生相同的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自愿从浮游大陆跳下来的我,偶然掉到下方的〈龙斗族〉之国,遭到〈龙斗族〉俘虏——你觉得天底下有这等时运不济的事吗?」 「你是什么意——」 这时抬起头的亚瑟发觉了。 发觉零次浮现的表情。发觉其隐含的意义。 然后,稀世少有的尼特族知道对方有所觉察,依然堂而皇之地保持浅笑说: 「本来我们就是因为浮游大陆差点坠落,才会来到亚尔卡隆上方。」 ——没错。 然后,让浮游大陆坠落的是〈幻魔族〉《英雄》……更正确的说法是其《伟能》梅菲斯托费勒斯,而零次—— 「那是因为谁挑衅才会坠落的?」 零次他—— 是零次他—— 「难、道……」 不自觉脱口而出的话语,强行推动亚瑟的思维。 那时候。 集结众《英雄》,形成看似联合对抗〈幻魔族〉、对抗浮士德的情势,结果梅菲斯托费勒斯动手让浮游大陆坠落。 然后。 ——你想动手就动手如何?如果那样你就会获得满足的话。 形同回应零次那句话,大陆停止落下。应该说阻止了落下。 正中零次下怀。 「那只是……偶然。」 宛如挤出来的声音。亚瑟彷佛不说出口就无法承受般这么说道。 「是啊,真的很 偶然呢。」 零次笑了。笑得很灿烂、很爽朗。 然后说: 「虽然不是就是了。」 从高空跳下来,甚至失去意识的荒唐举动。 结果沦为阶下囚。 意思是,这些全部都是从一开始就计画好的……? 「……就算真是这样——」 为什么偏偏会想要掉落在〈龙斗族〉之国(这里)——? 亚瑟不由得这么发问。 「那还用说吗?」 〈解放者〉的《英雄》扬起嘴角一笑。 「甚至不会要求我尽《英雄》的职责,是最棒的堕落环境。身为尼特族不会追求这种环境才是骗人的吧?」 他只是若无其事地做出这种差劲透顶的宣言—— 二章 尼特族,安住 那幅光景在〈神翼族〉巫女——左右羽翼不同色的〔劣血种〕阿尔法?史岱希丝眼中显得十分新鲜。 「啊——……这就是所谓的脱胎换骨吧。」 这里是臭尼特族所属的国家,也是〈解放者〉唯一的国家,提斯泰尔。 本来应该只有走向缓慢灭亡一途的这片土地,却呈现前所未有的活络景况。 「——很好,完成了!赶快运走!」 洪亮说话声的来源,是之前蒂法莉西亚和阿尔法跟踪零次时看过的粗野男子,他负责从事采伐工作。 看样子他似乎是在城外采伐树木,树木一加工为木材,随即用马车等交通工具运走。 虽然人员并不多,但因为每一个人都彻底讲求效率,因此作业流畅无阻。马车恐怕将前往邻国〈兽妖族〉之国,两国在缔结四种族同盟之后已恢复通商。 从天空俯瞰的阿尔法,确认除了木材以外还有各种疑似原物料的物资输出,同时前往目的地——提斯泰尔城办公室。 「我回……」 来了——阿尔法在讲完这句话以前,发觉这座城堡的主人——〈解放者〉《誓约者》蒂法莉西亚正在和一名仆人谈事情,于是暂时保持沉默。 「——对。所以和〈海精族〉贸易……不,趁这个机会,和其他国家贸易的收支,关于会计这部分希望全部交给你负责。」 「和、和他国贸易的全部事务吗?」 「当然会为你准备符合工作量的足够报酬和职位,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安排辅助人员。我亦会尽可能支援。」 「可、可是,我只是一介仆人——」 「不,你不再只是一介仆人。就我所知,你拥有提斯泰尔第一——不,是《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第一的计算速度和准确度,最重要的是对数字的真挚态度,我认为你是非常杰出的会计。」 「哪、哪的话……我实在——」 「做不到吗?如果做不到就算了。我会像以往一样用这台『平板』处理。」 「——!?蒂法莉西亚大人,您之前都使用那块板子……不,那台『平板』吗!」 「那当然。既方便又正确,而且一瞬间就会计算完毕。」 「——唔,我明白了。我就接下这份工作!」 「没问题吗?不需要勉强自己喔。」 「区区板子做得到的事情,一点都不勉强!」 「是吗?那就麻烦你了。」 光荣升迁为会计大臣的那名仆人自言自语著:「可不能输给『平板』那种东西……!」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办公室。 「……你天杀的真会控制人。」 阿尔法这么说著,从窗户进入办公室,蒂法莉西亚已经著手开始批阅其他文件,她头也不抬地说: 「欢迎回来。」 「呣……你这混帐有够失礼。我可是同盟对象,而且还是『世界的管理者』〈神翼族〉的巫女大人喔!」 「那真是失礼了。我以〈解放者〉《誓约者》的身分正式道歉。」 蒂法莉西亚嘴上这么说,却完全没抬起头。 很像某尼特族擅长的虚应故事,惹得阿尔法脸颊不断抽搐。 「你以为是谁害我被送到这种边境之地的……」 「是我。」 蒂法莉西亚若无其事地立刻回答,阿尔法说: 「没错!……不,更正确地说并不是你这家伙。」 阿尔法看著的是蒂法莉西亚的脖子——戴著的粗犷项圈。 四种族同盟缔结后,依照规定,〈解放者〉、〈海精族〉、〈神翼族〉、〈兽妖族〉要轮流保管各自的『种族旗』。 于是〈解放者〉的『种族旗』便要归〈神翼族〉所有,但是—— 「……抱歉,因为〈解放者〉的『种族旗』是这条项圈——」 据说是零次帮蒂法莉西亚戴上的项圈。 光听都不由得皱眉的那条项圈,就是〈解放者〉的『种族旗』。 「只有零次知道怎么拿掉。」 因为这个事实,只有〈解放者〉→〈神翼族〉的『种族旗』形成麻烦的状况。 既然要缔结同盟,就绝对需要持有对方的『种族旗』。 但是因项圈不能取下,就变成〈神翼族〉必须持有脖子戴著『种族旗』的蒂法莉西亚。 本来要构成持有状态,和『种族旗』一体化的蒂法莉西亚本人就必须前往〈神翼族〉之国,不过蒂法莉西亚是〈解放者〉的《誓约者》。《誓约者》也无法因此离开国家。 然而也不能就这样放任蒂法莉西亚——放任〈解放者〉『种族旗』自由,协议的结果就是〈神翼族〉派人随时待在蒂法莉西亚身边监视项圈。 光荣获选为那个监视者的就是—— 「真是的,为什么是我……!」 嘀咕埋怨的阿尔法,绝对不是怨恨这次选自己负责监视的母亲——〈神翼族〉《誓约者》阿耶珥?奥拉。 当然这也不是脖子上的项圈被强行指定为『种族旗』的蒂法莉西亚的错。这么一来,罪魁祸首果然是—— 「那个臭《英雄》……!」 就在阿尔法气得拳头紧握、翅膀也跟著颤抖,她正心想下次见面要怎么找零次算帐的时候,蒂法莉西亚轻描淡写地说: 「顺便一提,我想这条项圈恐怕可以拿掉喔。」 「…………………………啊?」 她为何突然这么说? 如果项圈——〈解放者〉的『种族旗』能够离开蒂法莉西亚的肉体,阿尔法就完全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 应该说。 假如蒂法莉西亚刚才说的话是事实,就表示〈解放者〉《誓约者》在〈神翼族〉、〈海精族〉、〈兽妖族〉的《英雄》或《誓约者》都在场时公然说谎—— 阿尔法因为过于震惊而陷入思考停止状态,蒂法莉西亚瞥了她一眼,露出浅笑触摸项圈。 「请不要误会。我缔结了『除非零次有意拿掉,不然都要一直戴著这条项圈』的契约是事实。」 「啊……喔,既然如此——」 「只不过,后来零次也这么说了。『一旦决定同盟,就势必要拿掉项圈』。」 也就是说。 零次亲自明言,取下项圈的条件就是缔结同盟—— 然后目前同盟成立,那就表示—— 「咦?这、这么说,你这混帐!」 「我并没有说谎。我的想法纯粹只是预测。」 除非零次有意拿掉,不然都要一直戴著项圈,这就表示,想要拿掉项圈就需要零次的意愿——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只不过,零次事前暗示过,只要缔结同盟就会满足条件。 蒂法莉西亚刻意不在那时候说出这件事。 她是藉此误导其他人。让其他人以为〈解放者〉的『种族旗(项圈)』目前不可能和物主《誓约者》的肉体分开。 「什么——请问你这混帐天杀的干那种事,是为了什么!?」 都是因为不〈解放者〉的『种族旗』(蒂法莉西亚的项圈)不可能让渡,才害阿尔法被派遣到提斯泰尔,现在也仍待在这里。就某种意义而言……不对,不管任谁怎么看,因为蒂法莉西亚耍小聪明而受害的人都是阿尔法吧。 说起来,如果能取下项圈,蒂法莉西亚照理说应该也很高兴。 虽然已经几乎习惯了,但项圈本来其实有屈辱的意义,象徵和家畜同等。 可是她却——看阿尔法惊讶的表情,蒂法莉西亚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 「承蒙阿尔法小姐多方 面帮助。」 「……啊?」 「如你所知,由于缔结四种族同盟,〈解放者〉之国(提斯泰尔)开始和其他国家通商,处于人仰马翻的状态。输出木材就不用说了,一部分种族视为珍馐的菇类,以及〔七灭战〕相关古文书出土,还接获申请希望发掘调查遗迹群。」 「……和之前一时闹粮荒,没有〈神翼族(我们)〉援助就过不下去的状况相比之下,的确可以说是戏剧性的变化。」 「是。看到〈解放者〉之国经济活络,本来在各国观望的〈隶人族〉也陆续迁入。这样的状况就连在亡母——前任提斯泰尔城主克蕾雅莉西亚的时代都没有过吧。」 真是值得感激——看蒂法莉西亚闭上眼睛如是说,阿尔法彷佛再也忍不住般用力拍打办公桌。 「天杀的繁荣起来是很好,但是这个该死的状况,害我变得好像区区〈解放者〉的使者耶!?」 是的,因为蒂法莉西亚忙于内政分身乏术,目前都由阿尔法在各国间奔波,代为传达〈解放者〉《誓约者》的意向。 既然四种族同盟,就会有非常多事项需要全种族同意。 这是制度上无可避免的事情,总不能因为某种族不参加会议就忽略该种族的意见。 于是只好由最靠近蒂法莉西亚身边、又具有移动手段的阿尔法代理,带著记载其意向的官方文件参加同盟会议。 「真是的,这样不就变成我为了你们〈解放者〉做……事……为了〈解放者〉……?」 阿尔法说出口后才发觉。 奇怪。 这难道是—— 「啊……你、你这混帐难道……就是为了那个目的——为了让我替〈解放者〉传话才说谎!」 「真的很感谢你。」 那是平静的浅笑。 看到那张笑脸的瞬间,阿尔法的背脊窜过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明明应该绝对不可能浮现那种浅笑。 却总觉得和某个臭尼特族一模一样—— 「————」 阿尔法说不出话来。 看阿尔法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不敢置信的东西,蒂法莉西亚冷不防地深深地叹了口气,宛如魔法失效般浮现疲惫的表情。 「……开玩笑的,其实全部都是零次的计策就是了。」 没有任何一样是我自己想的——蒂法莉西亚如此说道,阿尔法已经睁圆的眼睛瞪得更大。 「……啊?啊?请、请问为什么这时候出现那个狗屎的名字……」 阿尔法极其直率地这么问道,蒂法莉西亚苦笑著说: 「你不记得了吗?我和阿尔法小姐试图寻找零次的弱点的时候——那时候零次做的事,在现在全都派上用场了喔。」 「——」 阿尔法记得。 蒂法莉西亚和阿尔法曾经缔结攻略零次同盟。 两人跟踪零次,想要找出他的弱点,结果他不仅没露出尾巴,她们还发现他改善木材生产效率、推广新的植栽、发掘古文书、甚至培育了会计人才—— 「啊——难道刚才那个是……」 刚才蒂法莉西亚想要将他国贸易全部事务交给女仆。让起初态度消极的她最终鼓起干劲的手法,阿尔法之前就看过了。 「你猜对了。我会知道要怎样才能让她鼓起干劲……是因为看过零次和她的互动。不只这样,木材的输出体制、特殊菇类的栽培方法、甚至类似领地扩大计画的方案,他都事先留下来了。」 「……可、可是,刻意不提项圈的事、试图利用我为这个国家做事,这是你这混帐的策略吧?」 「我就知道你会那么想,但并不是。毕竟请你想想,如果我始终没发觉项圈可以拿掉,阿尔法小姐还是会来提斯泰尔吧?」 缔结同盟就可以拿掉项圈——零次并没有直接这么告诉蒂法莉西亚。 蒂法莉西亚只是偶然发觉这点而已,不然她本来就会一直戴著项圈。 届时〈解放者〉还是不可能交出『种族旗』,阿尔法果然还是要来〈解放者〉之国。 「当然依零次的个性,我想他应该早就考虑到我发觉项圈的事的可能性。到了那时,只要我思考『假如我没发觉项圈的事,他打算怎么办?』,就会发觉不拿掉项圈对〈解放者〉比较有益。」 现在蒂法莉西亚就是那么做——如零次所想。 「所以全部都正中零次下怀唷。」 蒂法莉西亚静静地作结,阿尔法只觉得目瞪口呆。 现状的确都是出自零次的安排,发现零次能想得那么长远,阿尔法不得不打从心底感到惊愕。 但是,更让她惊讶的是—— (为什么这个大乳袋会晓得每一件事呢?) 阿尔法从缔结同盟后一直待在〈解放者〉之国,却对一切毫无所觉。 当然像现在这样听完有条有理的说明以后,就会瞭解缘由,但蒂法莉西亚能在毫无提示的情况下独力发觉那件事就已经够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 (那个狗屎居然为〈解放者〉设想这么多……) 为了即使自己不在,〈解放者〉也可以继续运作。 事先协商、准备。 如此为这个国家和蒂法莉西亚设想——阿尔法才刚如此作想,不料—— 「真的是差劲透顶的《英雄》对吧。」 蒂法莉西亚忽然冒出一句低语,阿尔法反射性地出声。 「……啊?」 「难道不是吗?这就表示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消失吧?把事情全部丢给我,完全放弃《英雄》的工作。他就是为此而准备的喔。」 「不,这个嘛……」 虽然看起来的确像是那样,知道零次真面目的阿尔法也这么觉得。 但是—— 「说起来,从那种高度掉下来,就连天杀的是生是死都——」 「他活著喔。」 蒂法莉西亚接近插嘴地这么断言,阿尔法沉默了。她不得不沉默。 这是因为—— 「真的……差劲透顶。」 因为看著窗外低语的蒂法莉西亚显得很寂寞,好像随时会哭出来似的。 「……………………」 房间一阵鸦雀无声,受不了这个气氛的阿尔法故意乾咳一声。 「咳、哼……真是的……即使不在了,依然天杀的给人添麻烦。」 阿尔法用这种方式掩饰尴尬,同时别过脸,宛如唾骂般小声说: 「不知道那个臭尼特族,到底在哪里干什么——」 ◆◇◆◇◆ 「哎呀——超舒适的——」 〈龙斗族〉之国(亚尔卡隆)唯一的城堡,雷格里希斯。 在〈龙斗族〉的《誓约者》和《英雄》居住的城堡,尼特族正于其中最上等的房间享福,每天都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滑手机、在任意时间自由用餐、需要什么就命人准备、随兴地在城堡中到处走动、翻找书库。 尽管自愿缔结【不出城外】的契约,确实是处于软禁状态的俘虏,但看他不仅完全感受不到压力,还过得悠然自得,甚至表现得像这座城堡的主人,看到这样的零次—— 「你这混帐——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来的城主,〈龙斗族〉《誓约者》雷利斯显然忍无可忍,于是破口大骂。 「群聚懦弱的〈隶人族〉和不成体统的〔劣血种〕之〈解放者〉……就算你是那群愚昧朋党的《英雄》,也未免太堕落了!」 雷利斯气得握拳发抖,零次只顾著看擅自从书库拿走的书,连眼皮 都不抬一下就说: 「嗯——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我不打算做什么《英雄》。不做不想做的事,只做想做的事,我是美妙的尼特族。」 「唔……意思是你完全无意认真应对吗……!」 「哪有——?我自认十分认真地应对了喔?」 零次一边这么说,一边躺在床上取用轻食,雷利斯彷佛想扑咬过去般瞪著零次。 「……唔,要是没有那令人厌恶的法则,就可以惩罚这个荒唐的堕落者了。」 《誓约者》恶狠狠地瞪著窗外的《六面魔法体(cube)》,低声说著如此骇人听闻的话,零次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歪起嘴唇。 随即若无其事般嘻皮笑脸地说: 「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啦,洗澡水差不多准备好了,有事可以赶快讲吗?」 「居然把洗澡摆在《誓约者》前面……!?」 「倒是〈龙斗族〉的《誓约者》大人也很夸张喔。几乎每天都来我这里。怎样啊,你有那么闲吗?」 「你——」 勃然变色的雷利斯牙齿咬得喀喀作响,正要直接破口大骂—— 「雷利斯。」 不知何时进入房间的自国《英雄》——亚瑟一出声,雷利斯就猛然警醒,吐了一口气以后,不掩怏怏地说: 「……你是贵重的俘虏,总不能让你逃走。就算探视频繁些也不算什么吧。」 「逃走?明明都向《大誓约魔法》发誓了,你的疑心病还真重。」 零次避重就轻地指著窗外的《六面魔法体》,雷利斯看也不看,眼带藐视地眯起眼睛。 「你真的以为,天底下会有《誓约者》看你那样为所欲为,还不知道你在耍什么小聪明吗?」 在对〈兽妖族〉战、之后的〔誓约议会〕、〈解放者〉和〈海精族〉的会面、以〈幻魔族〉为对象的四种族同盟——〈解放者〉的《英雄》都采取了怎样的行动。 即使无从得知完整情况,但不警戒他才是不可能的事。 「不不不,就算是我,也无法打破对《大誓约魔法》立下的誓言——」 零次耸耸肩,发出hahahaha的笑声,雷利斯宛如有些傻眼般,脸上浮现了「这家伙是说真的吗?」的表情,但他立刻倨傲地说: 「哼,虽然吾也不认为你真的逃得出去。只不过既然没有其他可能性,就算纯粹只是保险起见——」 「嗯,这就表示我人在这里的事还没通知外界吧。」 零次轻描淡写地这样说。 「你连这点都晓得吗……!」 看亚瑟惊讶地低语,零次的笑意加深了。 「那是当然的吧。你们既然确信我除了独自逃走以外无法脱离这里,那就表示你们预设不会有外部救援吧?」 「话不见得如——」 「就是如此吧。既然会怀疑《大誓约魔法》下订定的契约,就不可能会有『这座城堡固若金汤,不必担心其他种族劫走人质』这种可笑的乐观想法。那么,你就应该会这么思考才对:因为情报没有泄漏出去,其他种族不可能会计画夺回人质——就是这样。」 面对零次唐突且精彩地铺陈、堆砌的理论—— 「————」 雷利斯无言以对,零次不掩笑嘻嘻的表情,继续说: 「顺便一提,多疑慎重的你会那么有自信,就表示你相当注意管制情报,知道我在这里的人只有城堡中的一部分仆人而已。当然那些人也受到契约束缚,不得泄漏消息。」 「什么……」 「那么明显的反应。身为《誓约者》不是好事喔!」 零次指著雷利斯笑,雷利斯勃然变色—— 「真——真让人不愉快!」 结果他单方面留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去了。 「是是是,今天也感谢提供新情报。」 看零次彷佛补刀般对那小小背影这么表示,单独留下的亚瑟静静地说: 「……汝是在哪个阶段发觉的?」 缔结四种族同盟已经过了数天。随著时间过去,同盟间的交涉会逐步进展、四种族会更加团结——相对地,同盟外的种族情况也会愈发窘迫。 既然如此,〈龙斗族〉应该及早打出「自己握有〈解放者〉《英雄》」这张牌才对。 只要出示这张牌,就能够牵制同盟,妨碍四种族团结。 可想而知,看似懒散却头脑灵光的零次应该也会想到这点。 「嗯——?那还用说吗,在我醒来的地方是地牢那个阶段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那并不是……只是抓到敌对种族,自然地顺势而为——」 「不不不,不要把停止思考当成自然地顺势而为,好好思考吧!本来会把人关进地牢的理由,是利用其位置、构造防范对方使用武力脱逃。或是利用其恶劣环境当作犯罪的处罚。然而,我是《命运力》零的其他种族《英雄》,有理由把我关进地牢吗?」 零次的确不像会使用武力脱逃,而且他没有犯任何罪,不需要处罚。不如说,就算处于敌对状态,既然是其他种族的《英雄》,就应该给予某个程度的礼遇才对。 那么为什么〈龙斗族〉没那么做呢—— 彷佛窥看了如此思考的亚瑟的脑袋般,零次笑著说: 「你自己说了吧?自然地顺势而为,也就是你们无意识地这么想了:因为得到了缔结四种族同盟的〈解放者〉《英雄》(有可能成为王牌的存在),所以想藏起来。」 「想、藏起来——」 「假如要公开迎接我,就必须给予一定待遇,而且接待的人手愈多就愈容易泄漏情报。尤其能否掌握第一时间,是决定情报扩散程度的关键。亚瑟——不对,是《誓约者》大人吧?当下判断把我关进地牢,就是他掌握第一时间的行为吧?」 「————」 「不过,我认为隐瞒情报这个判断本身是正确的喔。一般来说会害怕四种族同盟,马上就想揭开我在你们手中的事实,那才是最糟的一步棋。」 「……但是。」 如果先言明,四种族同盟应该就难以对〈龙斗族〉出手了吧—— 亚瑟正要这么说,零次就彷佛已经预测到一般抢先道: 「四种族同盟理解将〈解放者〉《英雄》置之不理的风险。像现在这样落入敌方手中就会有用途。为了减轻风险,四种族同盟当然会想要掌握我的下落,调拨人员(资源)搜索。一旦拨出人员搜索,其他事就势必会延宕,那么我预想的其他事是什~么呢?」 「………………攻略〈龙斗族〉……」 「是,答对了。」 今天早餐我想吃面包——零次的态度就和说这种话时一模一样。 听到零次谈笑自若地这么回答,亚瑟只觉得不寒而栗。 「……汝在地牢清醒时,就已经盘算这么多了……」 这般非现实的事情—— 「不,我只是这么识破而已,试图隐瞒情报的人是你们的《誓约者》。尽管感觉他并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判断,而是出于本能的行动,就结果而言,是往好的方向演变就是了。」 听零次打著呵欠这么说,亚瑟的反应宛如看到难以置信的东西。 ……没错,就像零次说的,雷利斯的判断并不是经过全盘考虑。 将零次关进地牢,只是当下想要赶快将意外的幸运藏起来而已。结果之后因下令封口,错失了公开情报的时机,索性就此维持现状。 所以,应该惊叹的果然还是—— 亚瑟这么想著,同时看向躺在床上的零 次,零次正眼迎视亚瑟。 「那么,你们两个不惜如此,也想找我商量的事是什么?」 他的眼神彷佛说笑,却充满了确信。 其断言简直有如看透一切的〈神翼族〉的『已知未来』。 「为何你会知道那件事……!」 亚瑟不由得说出那句话。 「喔,果然是那样啊。」 零次套出符合预想的反应,满足地笑著,慢一步才发觉自己被套话的〈龙斗族〉《英雄》慌忙想补救,但是—— 「不要紧啦。我早就半确信了。应该说,堂堂一种族的《誓约者》和《英雄》不可能只是因为担心,就没事在政务之余抽空探视俘虏吧。至于是什么事,在你们不好意思开口的阶段,我就已经能锁定某个程度的内容了。」 「——汝……真的……」 亚瑟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改而叹了口气,仍保持著警戒说: 「汝的条件是什么?」 看亚瑟以问题回答问题,零次挑起眉毛,宛如佩服般弯起嘴唇。 「哦,那个反问相当有一套喔。」 「希望汝别把人看扁了。就像汝看穿我方的真正想法一样,我方也早就预料汝会看穿此事了。」 「但是你刚才发觉被套话,却好像很慌张喔?」 「这…………是没错。」 老实承认的《英雄》尽管一瞬间垂下目光,但随即正眼看著零次。 「不管怎么样,既然汝主动提出那件事,就表示汝是否要听我们说,是有条件的吧?」 在浮游大陆和零次对峙,透过《英雄》斗议观察过零次的亚瑟确信—— 这个《英雄》绝对不会为了身为《英雄》的尊严,或是为了所属种族的责任采取行动。 另一方面,就像他自愿沦为〈龙斗族〉对抗四种族同盟的保险,藉以换取最高级待遇,只要是他自己感兴趣——觉得有趣的事,就会乐此不疲,积极行动。 也就是说,只要支付代价,就可以跳脱种族利害关系利用他。 亚瑟个人并不赞同他的想法,不如说难以接受。 视情况而定,他甚至希望纠正他。 但是,现在的情况——〈龙斗族〉不能悠哉地说那种话。 「哦——你的思考方式在这么短的期间变得相当柔软耶。」 「思考方式本来就应该随状况改变吧。」 「意思是只要不改变信念就没关系?」 「就是那么回事。」 对于零次的讽刺,亚瑟回以果决的话语和毅然的态度。 既不是怀柔也不是威迫,就只是笔直面向前方,正眼看著对方的眼睛。 只是这样,就会吸引观者,这就是《英雄》亚瑟卓然不群的《命运力(领袖气质)》。 正常人在那股力量面前会为之屏息,不由自主地认为必须真诚回应—— 「谢谢你这么快就理解,替我省了不少唇舌。」 泰然自若地耸耸肩的尼特族却浮现浅笑,竖起食指—— 「那么,我方的条件是『洗澡』。」 他说出了极其意外的话。 「……洗澡?」 意思是让他入浴后,他就愿意倾听我方要谈的事,是这样吗? 先前他和雷利斯的对话也提过这件事,原来他这么喜欢洗澡啊? 不,说到洗澡,据说〈解放者〉之国(提斯泰尔)本来是〈森灵族〉的避暑地,有相当完善的浴殿。他或许真的特别钟情洗澡。 「……瞭解了。」 亚瑟虽然无法释怀,但是觉得既然只是这种程度的条件,他仍是点头答应。 「既然如此,你要马上入浴也无妨。回到这里之后——」 就听我方要谈的事吧——在亚瑟接著这么说以前。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尼特族摇摇手,来回指著自己和亚瑟。 「意思是我和你一起洗。」 他笑容满面地这么说。 「………………啊?」 〈龙斗族〉《英雄》很难得地发出彷佛整个人傻掉的声音,零次极其轻松地接著说: 「坦白说我很闲,如果只是听一听,我完全ok。但我现在是俘虏吧?虽然并不是怀疑你们,但会不会隔墙有耳,这种事实在说不准。」 实际上,在〈海精族〉之国(海神之宫),就被偷听过——零次不讳言地这么说。 「就这点而言,浴室虽然宽敞,但好歹是密室,很适合谈事情吧。」 「不,不过这……」 「重点是——袒裎相见很重要!」 裸体就表示毫无隐瞒,心理层面也会变得积极,想要开诚布公——诸如此类,零次接二连三地提出听起来头头是道的理论。 「……………………」 亚瑟表面假装平静,内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犠。 零次答应谈事情的代价是一起洗澡? 那件事。只有那件事—— 绝对不可能。 看零次已经以亚瑟会一起洗澡为前提主导情势,就在亚瑟思考怎样拒绝,才能不节外生枝、避免零次多问的时候—— 「抱歉,打扰两位说话。」 仆人的说话声从门外传来。 「洗澡水准备好了。」 那只是令亚瑟绝望的报告。 「那我先进去等你啰。」 「啊——」 只有这种时候才身轻如燕的尼特族,一溜烟离开了房间。 ◆◇◆◇◆ 「呼咿……畅快、畅快。」 零次泡在浴池,用鼻子哼著歌,仰望天花板并稍微环视四周。 这座浴场既没有提斯泰尔那般宽敞,也没那么豪华。 装潢极其简洁,完全看不到雕刻或匠心独具的装饰。 考虑到提斯泰尔是〈森灵族〉的避暑地,这里明明毋庸置疑是〈龙斗族〉的中心地,浴殿却是这种等级,这就表示〈龙斗族〉并不讲究入浴吧。 又或者是…… 零次正要思考后续,背后就传来开门声。 只转头看去的零次看到氤氲热气另一头的人物——用大毛巾遮住全身,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于是对著那名身材格外纤痩的青年笑著招呼: 「你好慢啊,亚瑟。」 亚瑟听到自己的名字有所反应,他抖了一下,反常地游移视线。 「只……只是花了点时间盘头发罢了。」 「嗯哼,原来如此啊?」 编成细细麻花辫的长发,如今全部解开又重新盘起来。 那看起来的确相当花时间。 「那你进来吧,洗澡水的温度刚好喔。」 「啊,好……」 零次不拘小节地招呼,亚瑟看也不看零次的眼睛,望著别的方向,缓缓地走近浴池。 「慢著。」 亚瑟正要弯身进入浴池,就遭到零次制止。 「怎、怎样,我现在正要下水——」 「难道你打算这样泡澡?」 「……咦?」 「喂喂喂,堂堂骑士王不遵守礼节很不妙吧?」 「不遵守礼节……是指……?」 「禁止围著毛巾泡澡。骑士道也有这种规矩,是常识中的常识吧?」 「骑士道才没有这种——」 在讲完这句话之前。 不小心反射性地从正面看著零次的亚瑟发觉—— 他裸露的细瘦肩膀和锁骨……不对,是发觉他脸上笑嘻嘻地——怀著确信的 浅笑。 同时亚瑟想起来了。 他在《英雄》斗议对亚瑟投以那抹浅笑时,说了什么话。 ——那就吹牛。 ——你不是亚瑟王吧? 在『限定吹牛(告发谎言的游戏)』,零次对亚瑟这么说过。 当时他浮现的表情,在此时再次投向亚瑟,这就表示—— 「……」 亚瑟低著头、咬紧牙关,隔著毛巾紧紧抱住自己,并抬起头来。 「……只要进浴池,汝真的就愿意听我方要谈的事——听我方的请求对吧。」 只见零次挑起单边眉毛,彷佛只差没吹口哨般点头。 「——向《大誓约魔法》发誓?」 亚瑟果决地这么说。 听到那强硬的口气,零次稍微瞠大眼睛,扬起嘴角一笑。 「喔,好啊。我发誓。」 语气轻浮至极。 但是,那里的确出现了契约之光。 「——唔。」 亚瑟按著毛巾的手彷佛一度有些踌躇般微微颤抖,才像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向前方,奋力拿掉守护自己肉体的那条毛巾。 零次看见的是剔透的肌肤,以及穠纤合度的——女性肉体。 「果然没错。」 早就一切皆瞭然于心的尼特族这么说完,仔细打量著眼前既不会太小也不会太大的美乳。 「~~~~!」 下一瞬间,几乎是跳进浴池的亚瑟,背对零次浸入水中,零次见状,浮现坏心眼的浅笑。 「怪了?堂堂王中之王,居然打算背对对方说话吗——?」 「我、我应该已经达成条件了……!」 「嗯嗯——?背对对方说话称得上是遵守礼节吗?」 「………………」 亚瑟一副不得已的样子,慢吞吞地重新面向零次,别说是脸,就连脖子……甚至是下方胸口一带都变得通红。 「好红!」 零次不自觉吐槽后,亚瑟连脸都浸到水里噗噗吐气,但似乎发觉那么做同样会被指正「违反礼节」,最后她还是不甘地把头伸出水面,试图用双手遮住胸部聊表抵抗。 其举止和平时凛然难犯的英姿落差太大,配上摆明强忍耻辱的表情——尽管面向零次,却不愿看向他——更是相得益彰。 「…………哎呀——我是觉得这样绝对比全露还撩人。」 「……咦?」 歪头不解的动作也相当有破坏力——零次只在心中补上这句话,就换回原本笑嘻嘻的表情说: 「没啊,没事——」 亚瑟显得无法释怀而蹙著眉,随即鉴于自己现在的状态,又急又快地说: 「好、好了,这样就不违反礼节了,请汝遵守契约实现承诺……!」 「嗯——在那之前我想问一件事。」 「不行,请汝遵守契约,立刻——」 听我方的请求。 亚瑟说话的同时,零次猛烈接近亚瑟,一确认亚瑟的背抵到浴池边缘,就将脸凑近不知所措的她,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那个契约的条件并不包含禁止我方发问对吧?」 「——」 因为事出突然,亚瑟无法出声,再加上两手忙著护住自己,因此无法出手。就在亚瑟僵住不动的时候,零次在呼吸会喷到对方脸上的距离内看著她的眼睛说: 「所以我就问了——你不是亚瑟王对吧?」 重复提起的致命问题。 意料之外的事情接踵而来,逼得亚瑟说不出话,始终掌握主导权的尼特族,只有声音显得和善: 「不对,既然已经知道你是女的,这种问法也没意义……嗯,我想想喔,你是桂妮薇?还是莫桀?」 「——!」 「喔,原来是莫桀吗?哦——这还真意外。」 「为……唔、为……」 为什么汝会晓得—— 彷佛连亚瑟将接著这么说都知道,只见零次轻轻地耸耸肩告诉她: 「不不不,是你自己做出反应的,你承认了你就是莫桀。」 零次说出的只是名字。 不列颠的英雄,传说之王亚瑟?潘德拉刚。 其妻桂妮薇,以及其子莫桀。 零次只是在她不是亚瑟?潘德拉刚的前提下,列举出其身边有可能以亚瑟王身分受到召唤的人而已。 是她自己在听到本名莫桀的瞬间,出现露骨的反应,承认了这点。 「虽然是因为某人以拿破仑的身分冒名接受召唤,我才能料中就是。」 〈兽妖族〉的《英雄》拿破仑?波拿巴。 她的真实身分是波蕾特?波拿巴,是拿破仑?波拿巴的亲生妹妹。 「顺便一提,还有其他候补喔?亚瑟王的同母异父姊姊摩高丝、伊莲、摩根勒菲……只不过,有王者之姿,以及《英雄》也会受虚构创作影响的前提下,我认为你有相当高的机率是反叛之子莫桀。」 零次重新端详亚瑟——以亚瑟身分受到召唤的她。 「没想到莫桀真的是女的啊。」 亚瑟王和同母异父的姊姊摩高丝生下的不义之子莫桀。 他——不对,她在亚瑟王传说中扮演极重要的角色。 莫桀因为其身世遭到父亲遗弃,尽管一度以骑士身分回到父亲亚瑟面前,最后还是反叛,并在剑栏之战阵亡。 在这场战役中,莫桀给予父王亚瑟致命的一击,王国就此衰亡。 也就是说,促使亚瑟王传说终结的原因就是莫桀。 「而那个反叛之子……女儿以父王兼传说之英雄王的身分受到召唤。」 这件事不仅讽刺—— 「虽然后世的传说成了男人就是了。」 零次感慨地这么说,亚瑟——莫桀彷佛丧失感情般低著头,忽然说了一句: 「那是……当然的吧,因为我是被当成男人扶养长大,并成为骑士的。」 为了反叛,需要以骑士的身分出现在父王面前—— 听到莫桀接著这么说—— 「可是你是女人吧?生理和心理都是。要不然——」 零次慢条斯理地搓揉莫桀的胸部,莫桀立刻要挥开零次的手,却反被零次抓住。 而且就这么被零次按住亲吻了后颈。 「——嗯……啊……唔。」 莫桀情不自禁地发出娇喘后,零次放开了她。 「——你、你做什么!」 「就不会出现这种反应了。」 看零次嘻皮笑脸,因愤怒和羞耻涨红了脸的莫桀发觉零次在试探她,于是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 「你……真的是……」 「口气也变了。」 经零次婉转提醒,自己都没发觉这件事的莫桀恍然警醒,不自觉看向零次。 「很棒耶——这样绝对比较好喔?」 零次伴随著极其不认真的微笑说出这种话,莫桀一时失去了气势。 这个《英雄》真的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觉的?」 冷硬的语调。莫桀刻意这么说话,但零次彷佛毫不在乎般歪著头表示困扰。 「嗯——要我明确说出来简直考倒我。太多了。」 「太多、了……?」 怎么可能! 「如果一定要举出一个关键——就是你坚持不用第一人称吗?」 「……第一人称?」 「就是你刚才头一次使用的那个喔。*我或是吾或是余之类的。你一次都没有用过。」(编注 :日文的第一人称较易分辨性别,亚瑟在原文中没有用过「俺」或「私」等词。) 「————」 「『就凭那种事』,是吗?你这么想就错了,我不可能忽略那么不自然的事情吧。不用第一人称的理由,说穿了就只有两个。要不是极端自我中心才不用第一人称,要不就是想隐藏发言的主体。」 竖起两根手指的零次留下食指,食指指尖对著莫桀说: 「传说的英雄王有可能是前者,但是眼前的你一点也不符合那个样子。因为自我中心的人不可能会倾听周围臣民的声音。但如果是后者又会产生矛盾。王中之王不可能没有自信吧。不过只要这么思考,就能消除矛盾:也就是——因为你扮演著亚瑟王,所以才没有自信,想要隐藏自己。」 当然是无意识的——零次补上这句话,告诉张大眼睛的亚瑟: 「刚才也说过,是因为有前例,我才能猜中喔!」 波蕾特?波拿巴以拿破仑?波拿巴的身分接受这个世界召唤。 而以太公望身分接受召唤的她,在史实上是个男人。 然后浮士德则是—— 「……也罢,暂时不管那个。总之,就算不谈太公望,拿破仑也是相当明显的提示。再来就是举止。」 零次指著再度抱紧自己遮掩胸部的莫桀,说: 「男女性别差异会明确造成行动不同。那不仅是社会性别,肉体构造的差异也非常显著。」 「肉体构造的……」 「普通人看了可能分不出来。但是在懂的人(社交骇客)眼中,差别实在太明显了。」 所以零次从一开始就怀疑亚瑟可能不是亚瑟。 听完他的一连串说法,低著头的莫桀忽然说了一句: 「……多么惊人的洞察力——」 看莫桀诚心感叹,难掩情感波动,零次说: 「哈、哈、哈,是不是?……不过,这种程度那家伙也办得到吧。」 「那家伙?」 零次不回答那个问题,四两拨千斤地接著说: 「那么,我的问题问完了,这次就换你们的请求——」 要我听听也行。 零次接著这么说之前,莫桀一把抓住零次的手—— 「我就忍辱说了……不对,是在此请求……!」 莫桀尽管全裸却近距离正眼凝视著零次,诚恳无比地说了: 「拜托你——我希望借助你的智慧拯救这个国家。」 三章 最适尼特族与王中之王 厌恶光的种族——〈幻魔族〉。 其国家建于地底深处是理所当然,在尤其害怕阳光的种族之中,克兰蕾优?希弥希卡却不怎么引以为苦。 这是因为她只要有《魔神器》『傍身之暗』就能减去大部分光线,假使照到光,只会多少觉得疼痛而已。 她不懂其他人所说的『令人厌恶』这种感觉。 排斥疼痛的理由、远离烦扰的理由、不安适这个词的意义。 她都不懂。 这种不懂,或许就是蕾优的『开端』。 『不懂的事只要学著瞭解就好。』 为了瞭解所谓的『令人厌恶』,就使人陷入一般认为『令人厌恶』的状况实验观察,或是亲自陷入那个状况磨练感觉。 像这样即使不懂,还是锲而不舍地持续行动,其结果就是—— 「蕾优?」 冷不防有人从近处凑近看著蕾优的脸,蕾优无意识地——不对,是她身上的《魔神器》『傍身之暗』敏锐地反应。 黑布的一角变化为宛如刀刃的形状,想要贯穿那人的脸——被挡在脸前的小手一把捏烂。 照理说应该变成超硬利器的『魔神器』,在少女手中却有如柔软的布。 她是〈幻魔族〉的《英雄》浮士德——其《伟能》梅菲斯托费勒斯。 打扮成歌德萝莉风格,配上小得荒唐的翅膀,偶尔会拍动翅膀的她张开手心,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面带笑容。 「你刚才出神了喔~?」 「…………没那回事。」 蕾优简洁回答,梅菲斯托费勒斯加深笑意。 「那就好~这幅光景难得一见,不看就太可惜了~」 她说话的同时轻轻地指著前方。 在那里的是——毁灭的光景。 凡是建筑物无不崩塌,无一能残留原貌。 遍布眼前的是对立的势力、怀抱憎恨的个人,在《大誓约魔法》下基于合意进行的对决。 来到这个世界以前,以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四大贵族不厌其烦地持续斗争。那就是其漫长斗争的结果。 「噗呵呵呵呵!真是愉快呀~真是滑稽呀~真是迷人呀?所谓的人,真的是,彻底地——想?法?肤?浅?」 梅菲斯托费勒斯快乐地愉悦地无趣地(享受地)笑著。 蕾优望著她的容颜,情绪无一丝波澜。 〔高贵四血姬〕是〈幻魔族〉四大贵族的顶点兼象徵。 既然身为〔四血姬〕之一,她或许应该忧心这个事态。 拱蕾优出来,曾经一时支配〈幻魔族〉的吸血鬼一族也受到这场崩坏波及。 而且,召唤了引发这一切的《英雄》的人,就是蕾优。 明明应该要感觉到自己有一点责任。 (我却毫无感觉。) 〔四血姬〕之中定位尤其异端的《欠月的零姬(zero)》克兰蕾优?希弥希卡发觉自己的内在一片空白,心想「又是这样吗」。 「自己和周围的人不一样」的直觉。 「本来应该会那样」的预想。 认清「即使瞭解,自己依然无法变成那样」的事实。 已经习惯的感觉,让她一如往常地思念并非如此的那个人。 (主人……) 崩喰零次。 那是蕾优心目中无可取代,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给她一切的人。 他对蕾优,或者说是浮士德——梅菲斯托费勒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何感觉、有何想法、有何应对呢? 只有思考那件事的时候,蕾优的内心深处会情不自禁地被驱使。 「——我看你好像很高兴呀~蕾优。」 梅菲斯托费勒斯随口这么说。 她脸上浮现彷佛明白一切的达观表情。 「心愿实现了吗?」 面对那个简洁的问题,蕾优只是沉默地低著头。 而她似乎只要看到那个反应就足够了。 「——唉,我想也是~不不不,可不能因为这种程度就满足了~你明明都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个淘气的恶魔有时话中会夹杂著令人费解又耐人寻味的话语。 蕾优直率地发问,她宛如舒一口气般发出呵呵的笑声。 「……对于不瞭解的事情,想要瞭解的行动;得到的答案和期望不同之时的绝望。」 彷佛自我警惕,又或者只是陈述已经发生的事实。 低语的她已经不再看著蕾优。 「『知』这个行为,极其可贵——又残酷。」 空洞的眼眸彷佛看见她自身的过去—— 「……那是——」 「开玩笑的。」 那双眼眸冷不防地将焦点集中到蕾优身上。 「并没有深刻涵义喔~?这是『文字创作者』的坏习惯~」 梅菲斯托费勒斯一边这么说,一边当场转起圈圈。 「不必担心我,蕾优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她说完后就眯起眼睛。 「所以——差不多该举行『大家吓一跳复活祭』了~可以吗~?」 看她带著邪恶的笑意,彷佛早就知道答案般怀著确信这么问道—— 蕾优有那么一瞬间,想起担任最弱国家《誓约者》的金发少女,于是她缓缓开口—— ◆◇◆◇◆ 「竟有此事!?」 零次要求亚瑟一同沐浴——从仆人那里耳闻这项消息,雷利斯瞬间陷入激动状态。 (那个劣等《英雄》在想什么……!) 本来就看不惯他欠缺阶下囚的自觉了,没想到竟然张狂至此。 哪有俘虏敢要求和敌方的要人——而且还是《英雄》一起沐浴的? 不知天高地厚也该有个限度。 而且,最重要的是——亚瑟是女人。 倘若其他种族知道这个秘密,足以成为亚瑟?潘德拉刚这名《英雄》,乃至于〈龙斗族〉的致命伤。 (一定得阻止……!) 雷利斯一心只有这个念头,往大浴场奔去,他命令跟来的仆人留在原地,自己踏入其中时,却发现亚瑟已经不在更衣室,感到焦躁的雷利斯于是打开通往浴场的门。 「亚瑟!」 氤氲热气遮蔽视线,传来的是—— 「——嗯……啊……唔嗯……啊啊——」 女性的——娇喘声。 接著定睛一看,他看见的是全裸交缠的男女。 扶著浴池边缘,以站立之姿低著头的是亚瑟?潘德拉刚。 她剔透的肌肤浮现豆大的汗珠,彷佛拚命强忍著什么般浑身颤抖。 似乎是因为姿势前倾的关系,平常用布缠住,极力消除存在感的姣好乳房一览无遗。 从后面伸出的男人的手搓揉著那乳房。 以男人而言十分纤细、甚至可称优美的手指掐住乳房的尖端。 「啊……嗯……唔。」 仔细一看,男人的另一只手在浴池之中——似乎伸向亚瑟的私处,每当水面摇曳,亚瑟就感觉难耐而不禁颤抖。 然后她的动作慢慢地变得愈来愈激烈。 「唔嗯——啊啊啊!」 亚瑟格外大声地娇喘呻吟,同时扬起了头,完全想像不到平常凛然难犯的她会露出这种陶醉的表情,彷佛已学会身为女人的喜悦—— 「嗯?《誓约者》大人?」 冷不防有人招呼雷利斯。 那语气听 起来彷佛有些意外,与此同时,零次放开女性——亚瑟;雷利斯重新目睹零次赤裸裸的样子—— 「——!」 雷利斯反射性地别过眼,慢了一拍才扯开嗓门大叫: 「你……你刚才在做什么!」 「做什么?就像你看到的,只是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是女人而已啊?」 零次一边这么说,一边稍微用大拇指示意亚瑟;亚瑟屈著膝,身躯软软地倚靠在浴池边缘。 「说到这个,好像听说〈龙斗族〉的魔力点是逆鳞。我很感兴趣。你要不要也一起加入?」 那句轻薄的话语。 最重要的是——和嘻皮笑脸地站著的他形成对比,〈龙斗族〉《英雄》香汗淋漓、身躯泛红、筋疲力尽的模样。 「——越线了吧。」 雷利斯浑身散发的气息变得狂暴—— 「喔?」 零次无法认知下一瞬间发生的事。 等到发觉时,本来应该在正面距离十几步的〈龙斗族〉《誓约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伸手可及之处。 「……哦。」 站到前面将自国《英雄》护在身后的雷利斯,和几秒前明显不同。 紫水晶眼眸缩成纵向细长的尖锐形状,变成令人联想到锋利刀刃的银色。 让人联想到血的红发则变得更加鲜艳亮丽,无风而飞散,彷佛展现其激动情绪般波动摇曳。 总觉得他头上的角也看似不祥地曲折扭转,爪子则明显变长,而且更加锐利。 「该不会那就是所谓的『龙神白化』?」 无视于零次极其轻松的话语,雷利斯压低姿势说: 「你这混帐——跨越了不该跨越的那条线。」 他的语气充满强烈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嘴角露出的犬齿,〈龙斗族〉《誓约者》浮现好战的笑容—— 「就用那条命赎——」 「慢——慢著……!」 意想不到的人物出声制止。 只见亚瑟似乎到现在仍双脚发软,即使想站起来也迟迟无法如意,只能以跪姿颤巍巍地抬起手,雷利斯对此投以讶异的眼神。 「你为何要阻止?亚瑟。这个暴虐之徒明明……那个,羞、羞辱你——」 「并、并不是……」 「并不是……?」 听到雷利斯反问,亚瑟起身想要好好说明,大口吸气调整呼吸,不料却差点往后仰倒—— 「嗯。」 不著痕迹地绕到后面的零次扶住她。 「啊……」 亚瑟发觉自己的模样实在缺乏防备,满脸通红地仓皇遮住胸口。 「……感、感谢……」 「不会不会。」 「亚瑟……」 雷利斯瞪眼看著两人,彷佛想说「这个互动是怎么回事」,亚瑟这次用严正的语气重申「并不是那样」。 「这是……那个,是我自愿的。」 「亚瑟自愿的……!?自愿让那个下流的《英雄》玩弄身体!」 「玩、玩弄?——并、并不是!不对,或许不能说绝对不是……」 「…………」 「慢——别、别露出那种眼神!不是!不——啊嗯、你——为、为何在这时候摸我胸部,崩喰零次!」 「没有啊——谁教你们把我晾在一边,自顾自地谈事情。还有,我觉得让他知道我现在可以自由地这么做比较好。」 「在这个时间点只会造成误解……」 「嗯——?误解什么——?」 零次笑嘻嘻。 像这样,零次完美计算过要做什么、怎么做,言行才会遭受曲解,并将两人耍得团团转之后。 亚瑟好不容易能把那句话说出口。 「我以拯救〈龙斗族〉作为交换,成为这个男人的专属仆人!」 亚瑟毫无隐瞒地坦诚相对——一如字面所示,如此告知雷利斯,令他愣在当场。 「你——你说什么——」 亚瑟成为零次的专属仆人? 不,更重要的是。 「拯救……〈龙斗族〉?」 那是…… 那个事实,是绝对不可以告诉其他种族的—— 「『智者说话是因为他们有话要说;愚者说话是因为他们想说』——我们世界的*某个哲人说过这种话,你所知道的亚瑟是个大嘴巴吗?」(译注;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 「————并不是。」 亚瑟?潘德拉之所以会开口,是因为有必要。 雷利斯静静地如此承认,发觉亚瑟的表情直到最后都严肃认真,于是强忍著闭上嘴。 ◆◇◆◇◆ 「……自从〈大誓约魔法〉成立以后,得以维持国家体制的六种族之中,处境最为窘迫的种族,实不相瞒就是〈龙斗族〉。」 〈龙斗族〉的《英雄》亚瑟彷佛要将事情全盘托出,这么说道。 这是她从〈龙斗族〉《誓约者》口中得知的事情,也是她自己确信的事实。 「辗转来到《万象乐园(这个世界)》的〈龙斗族〉选择在此建国,并不单纯是因为环境很接近原本的世界。」 弗莱格大陆北部,险峻的山岳地带,即使是有翼种族也难以入侵的自然要塞。 〈龙斗族〉决定以此地作为据点的真正理由是—— 「前提是一切都得依靠掠夺其他种族——对吧?」 听到零次直截了当地接话,默默倾听的雷利斯瞠大了眼睛。 「什么——」 「『龙神白化』,只要看过你刚才差点使用的能力就知道了。你们〈龙斗族〉是为了战斗进化、为了战斗特化的种族。只在非常时期使肉体变化,大幅提升耐久性和运动性。顺带一提,平时不这么做,是因为变化后的状态,不论消耗或其他面向都非常不符合成本效益,我没猜错吧。」 「为什么……你连那种事都……」 「那点事一看就知道了。」 零次耸耸肩,还是一样浮现漫不经心的浅笑继续说: 「说起来,你们当初捡到我也是在上空,而且是处于警戒状态的情况下,也就是远比地表更加严酷的环境。既然你们和〈神翼族〉不一样,并没有魔力护身,可见你们的身体机能和我们并没有多大差别。那么,就一定有专用的特别手段。」 「你发觉那就是『龙神白化』……」 「虽然直到实际看到以前,纯粹是无限接近确定的推测。哎呀——你刚才差点使出来真是帮了我大忙啊。」 那句话,以及一瞬间夹杂的锐利眼神,让雷利斯不自觉低语。 「难道——你只是为了确认那个,才故意惹恼吾……?」 为了那个目的,才故意玩弄亚瑟的肉体—— 听到雷利斯的低语,亚瑟也恍然大悟般哑然失声。 彷佛连两人会做出这种反应都早就知道般,尼特族对答如流地说: 「你说呢?或许我只是想摸而已啊?光是所谓的女扮男装,就已经很可爱了。」 无法从嘻皮笑脸的他看出真正的心思。 但是,比起「只是想摸就摸了」这种毫无根据的说词,「为了证实自己的假设」更像他会做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 「这就是将劣等种……将〈隶人族〉组织起来的手腕吗……」 听到雷利斯饱含不快地低语,零次不动声色地加深笑意,吊儿郎当地说: 「所以,然后呢?本来以掠夺其他种族为前提的〈龙斗族〉,因为《大誓约魔法》的关系变得无以为 生、陷入困境,只是这样而已吗?」 「这……」 「……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 看亚瑟吞吞吐吐,雷利斯宛如唾骂般接口说下去。 ——单纯论战斗能力,〈龙斗族〉是全种族最强。 那绝对不是〈龙斗族〉自大,而是经过〔七灭战〕验证的确切事实。 相传七度毁灭世界的〔七灭战〕,有六次是〈神翼族〉造成的,但〈神翼族〉不得不战斗到毁灭世界的地步,就是因为〈龙斗族〉的顽强抵抗。 〈神翼族〉的确六度毁灭世界,但到最后都没有毁灭〈龙斗族〉。 不仅如此,若不以长远观点来看,甚至可以认为〈龙斗族〉不曾在战斗中输给〈神翼族〉。 「并不是只有〈龙斗族〉流传那种说法。」 并不是赞扬祖先、往自种族脸上贴金——这种陈腐的手段。 「论种族,最强是〈神翼族〉,这是全种族共通的认知……同样地,论战斗,〈龙斗族〉也毋庸置疑是最强的?」 「……就是那个意思。」 「原来如此啊——然后,你们〈龙斗族〉搞错最强的意义,不小心同意《大誓约魔法》成立了。」 零次以极其随便的口吻,一针见血地指摘。 雷利斯露出想反驳却无言以对的表情,亚瑟代替雷利斯问道: 「搞错最强的意义,是指……?」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 零次稍微耸耸肩,看著远处的墙壁——《六面魔法体(cube)》所在的那一带说: 「〔七灭战〕导致所有种族都受到莫大损害。论损害程度,各种族并没有太大差距……至少各种族皆这么认为。正因为如此,才会决定『已经受够这种事了,来缔结有限制的不战协约吧』。」 如果认为自种族损害很小,就不需要同意创立《大誓约魔法》。 重点在于,能够使用魔法的全种族都同意并参与创立《大誓约魔法》。 「虽然成立过程尚有疑点就是了。但不管怎样,各种族应该都这么想才对:『这种东西完全无碍于自种族夺得霸权』。」 这是当然的。只要《大誓约魔法》存在,自种族就无法取得霸权——假使有这种自觉,该种族只要反对、乃至拒绝参与创立《大誓约魔法》就好。 「那么〈龙斗族〉具体是怎么想的呢?〈龙斗族〉虽然不比〈神翼族〉或〈森灵族〉,但种族寿命算长了。肉体强度即使不使用先前提到的『龙神白化』也很高,尽管山岳地带的农作、畜牧等产业都有限,仍泰然自若地选择这种严酷环境,可见对精神力也极有自信。『好,〈龙斗族〉能最快速地挽回在〔七灭战〕受到的损害,并且利用有条件的剩余战事——也就是利用《誓约战争》,让战斗方面最强的〈龙斗族〉征服世界』——你们的祖先八成是这么思考的吧,而他们也没发觉这个想法的明显谬误。」 零次浅笑。 即使看穿那个浅笑的含意,雷利斯的情绪也没有因此变得激动。 不仅如此,他神情沉痛,语气有若品味著悔悟: 「……你说得对。」 在战斗方面优越的种族要战斗才有意义。 生活中从未缺少过战斗的他们,不知道《大誓约魔法》的真正意义。 「受到《大誓约魔法》大幅限制的战斗,成为吾等的致命枷锁……吾等没发觉,战斗之于〈龙斗族〉的真正意义。」 战斗之于〈龙斗族〉的意义。 那就是—— 「人的生死。在生死关头,你们〈龙斗族〉才得以发挥最大的力量。」 「————」 「要看透刚刚这点也不难吧。只要思考《大誓约魔法》在《誓约战争》禁止什么,马上就知道答案了。」 《大誓约魔法》禁止危害他人的行为。即使《誓约战争》有限制地解除那项誓约,依然坚持禁止致死行为。 「不论生死,平常就以战斗为生存意义,站在你们这种人的角度,只有《誓约战争》时可以战斗,根本等同于苦行吧。」 就像零次所说,《大誓约魔法》施行后的世界不允许战斗,即使允许,也是在极端限定的条件下,这对〈龙斗族〉而言简直一直处于被拷问的状态。 不能随心所欲的状况。 不是战斗的战斗。不管怎样都不能发挥全力、郁闷压抑的状况。 这种除了不满还是不满的情况一旦持续了几年、几十年—— 「就会变成那样对吧——」 零次扬起嘴角一笑,以耐人寻味的眼神看向窗外。 「什么——汝连那个都……!?」 「不对,慢著,亚瑟!这是这家伙的惯用手法,他只是从我们的反应套话!」 「喔,聪明。」 「哼,既然重复了这么多遍,任谁都会——」 「但是,真遗憾。这次是真的早就知道了。」 看著雷利斯充满确信的微笑变成「啊?」的表情,零次应对如流地说: 「全体国民陷入极度萎靡不振状态。这就是你们〈龙斗族〉面临的最大危机^?」 「————」 「看,答对了。」 「唔……你、你这混帐。」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因为你的反应很棒,我就不自觉捉弄你了。」 看零次笑得肆无忌惮,雷利斯拚命自制,想要压抑冲天的怒气。 零次显然觉得雷利斯那个样子也很逗趣,宛如只是闲聊般继续说: 「从我听到你们的特性和《大誓约魔法》的相关资讯时,就想过〈龙斗族〉变成那样的可能性了。我也问过从〈龙斗族〉之国(亚尔卡隆)流入〈解放者〉之国(提斯泰尔)的〈隶人族〉,再看你们的样子、听仆人的说法,从那间房间眺望街上的景象,就知道果然变成那样了。」 零次单手取出智慧型手机,显示使用望远机能拍摄的街景并这么说。照片中,在人少得不自然的大街上,行人都低著头走路。 「不能发挥全力的事实,很容易直接导出『试图发挥全力这件事本身就是白费功夫』的想法。既然发挥全力只是徒劳,就会变得不认真、提不起劲,这种事是常态——典型的冷漠症候群症状。冷漠症候群容易出现在拘泥胜负的人身上。〈龙斗族〉强烈执著于攸关生死的战斗、名符其实地将战斗当成生存意义,会变成这样也是当然的。」 〈龙斗族〉举国陷入冷漠症候群。 这可不是「其损害甚大」这种等级的问题。 本来就很低的出生率降到近乎绝望,种族全体的劳动意愿减退,也失去享受余暇的心力,甚至到了不敢问为何而活的状态—— 「走投无路到借助他国《英雄》(我)的智慧。」 零次这么作结,雷利斯和亚瑟都不发一语。 两人低头陷入沉默。 但雷利斯彷佛发觉那样不会改变任何事,静静地说: 「在〔誓约议会〕……你发表的〈隶人族〉解放宣言。」 「嗯?喔,当时你们最先响应实行。」 「那并不是出于『我国不需要下等的〈隶人族〉』这种判断。而是因为国家机能早就停摆,我们甚至不需要人手。」 无人使用的公共设施没有意义,当然也就不需要人手工作。 没有生产力的国家根本没有未来,〈龙斗族〉犹如温水煮蛙般缓慢地死亡—— 「我想也是。」 零次只用一句话回应雷利斯苦涩的告白,但雷利斯不改表情,有些口拙地继续说: 「并不是 《大誓约魔法》一成立就马上变成这个状态……当时的为政者——《誓约者》为了设法避免、为了打破闭塞感,持续努力著……」 「但这就是结果。」 过程不重要。 听零次这么断言,认为话实在不能这么说的亚瑟正要插嘴—— 「不过,我是知道这一切,才决定来这里的。」 「咦……?」 「不不不,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从裴冷塔尼亚刻意掉到这里的。」 「——什么!」 从未听闻这件事的雷利斯,向他投以宛如看到狂人的眼神,已经听过此番说法的亚瑟则进一步思考。 零次知道〈龙斗族〉的困境才故意掉到这里? 「……!那么——」 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拯救〈龙斗族〉—— 「哎呀——全体国民都没精神没活力,就表示整个种族都是尼特族吧?」 「……………………啊?」 整个种族都是,尼特族……? 看亚瑟当场傻眼,零次开心无比地笑著说: 「有这种地方,我这个尼特族中的尼特族,精英尼特族怎么可能不造访呢!」 之前就一直很想来了——讲得像把此行当作旅游的零次接著说: 「然后顺便听听你们的故事。虽然听了不见得会做就是了。」 他笑得毫无恶意。 「这个男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雷利斯这么说道,语气融合了愤怒、困惑和惊愕。 「这、这种男人……这种男人……害亚瑟……」 「雷利斯。」 看亚瑟摇摇头表示不必继续说下去,零次扬起嘴角一笑。 「哎呀?《誓约者》大人感到不满吗?应该说——」 零次这么说的同时,一把搂过旁边的亚瑟,放肆地搓捏她的胸部。 「啊……唔……嗯嗯!」 于是亚瑟不由自主地发出呻吟,彷佛强忍著不叫出声,咬住自己的手指,零次把脸凑近亚瑟,让雷利斯眼见自己为所欲为的模样,同时说: 「你无法容忍自己的《英雄》任我摆布?」 「你——你这混帐啊啊!」 雷利斯瞬间情绪激昂。 眼看雷利斯作势穿著衣服冲进浴池—— 零次朝他伸出食指。 「………………?」 《命运力》零的零次不可能有所作为。 毋庸置疑、毫无奇特之处、普通的食指。 零次伸出那只食指——? 因为零次的行动实在过于唐突,雷利斯怀疑地眯起眼睛,正要开口—— 「只要这么做,你就不得不注视指尖了吧?」 「……?那又怎——」 「这个行动是为了什么目的、具有怎样的意义——你会思考这些问题对吧。」 零次这么说的同时,出示另一只手拿著的智慧型手机,手机萤幕显示的计时器正好停在七秒。 「愤怒的情绪经过六秒至七秒就会衰退。也就是说,趁那段时间将意识从情绪中转移,就能抑制、除却愤怒。事实上,你对我已经不再感到那么愤怒,至少不至于气到拋开理性吧?」 「————」 「用突发且匪夷所思的行动将意识转移到理性而非情绪,随心所欲地控制对手。这并不是魔法,是知识与合理性的理解造就的一般诈术(技术)。」 用言语和举动,以及更重要的——用观察和思考完全掌握对手的好邻居(社交骇客),在完全震摄住的雷利斯和亚瑟面前冷笑著说: 「算了,那是另一回事。」 零次轻浮一笑,看似漫不经心地再度指著雷利斯。 「会很想确认对吧——」 「……确、认?」 「在这个状况,你会无意识地注意什么、显露怎样的感情。」 边说边站起身的零次放开亚瑟,走出了浴池。 「呼咿——泡得真舒服。」 这么说的他毫不遮掩,坦荡荡地站到雷利斯前面。 「——」 「看,你别过眼了。」 零次不知何时已经靠近到呼吸会喷到对方的距离,但无意识地别过脸、想躲避眼前裸体的雷利斯并没有发觉。 「你在——」 说什么。 在雷利斯这么说完以前。 「我摸。」 零次的手触摸雷利斯看似什么都没有的胸部。 那只手摸到了柔软弹嫩的触感。 「~~~~!!」 「——啊,好痛!」 雷利斯发出不成声的尖叫,几乎与之同时,《大誓约魔法》的绝对防御魔法「劈」的一声发动了。 「啊——真痛。就算早知道了,不过会痛就是会痛啊。」 零次痛得甩甩手、慵懒地说出那句话,轻浮一笑。 「不过——果然是那样啊。」 「你……呜…………」 被摸胸部了。被发现自己是女生了。 害羞与焦急。 最重要的是—— 「为何……为何……」 你会知道吾是女的—— 看雷利斯似乎想这么说,零次歪歪头,浮现浅笑。 「你不是〈龙斗族〉的《誓约者》,而是原本身为巫女的妹妹吧?」 零次说出了更加冲击的真相。 ◆◇◆◇◆ 「因为同样的对话再来一遍太麻烦了,我就先说发觉的理由了,那就是在亚瑟讲述『雷利斯厌恶《英雄》的理由』之时。」 「我的……?」 雷利斯一直对零次很刻薄。 彷佛要帮雷利斯缓颊般,亚瑟讲述那段过去。 「《英雄》召唤的事故。听了那起事故,我就明白为什么〈龙斗族〉《誓约者》要伪装成男人,同时也明白亚瑟——莫桀受到召唤的理油。」 也就是说。 「喔,该不会也需要说明我为什么会知道〈龙斗族〉《誓约者》是女的吧?和我看穿亚瑟——莫桀的情况几乎一样,但你的举止比原本就被当成男人养大的亚瑟还像女人喔!」 与生倶来的肉体性别根据就不用说了,甚至曾以女儿身生活,有这样的社会性别根据,这样的他——不对,她比莫桀还明显。 然后。 「应该说,在受到召唤的亚瑟(《英雄》)是女扮男装的阶段,就会率先怀疑那点了。嗯,其实那部分是属于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啦。」 零次口若悬河地接著这么说,一直睁大眼睛的雷利斯——不对,雷利斯的妹妹宛如自嘲,无力地笑了。 「真的是……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常常被这么说。每次都要解释实在很麻烦,我只是普通的尼特族喔,尼特族。」 不做不想做的事,只做想做的事,偶尔也会一时兴起的尼特族。 听到零次这种话,她再度柔和地笑了,似乎放弃了什么。 「……一时兴起吗……那么接下来吾要说的话也只是一时兴起。」 她静静地陈述。 ——〈龙斗族〉的《誓约者》雷利斯。 真正的他是杰出的为政者,总是身先士卒地带领臣民,为了臣民鞠躬尽瘁。 自从《大誓约魔法》成立,绝望之病蔓延〈龙斗族〉全体。 他对于这项大问题也积极地思考对策,不断尝试摸索。 《誓约战争》转变为《英雄战争》之初,〈龙斗族〉采取刻意不运用《英雄 》的策略也是出自他的提案。 这个被其他种族嘲笑缺乏思虑的策略,当然也有其用意。 「吾等〈龙斗族〉的敌人愈强大愈好!」 从其他世界召唤而来的《英雄》,《命运力》和《伟能》都非比寻常,一般种族绝对无法与之抗衡。 就是这种过于强大的对手,才能让〈龙斗族〉点燃心中的斗争之火,热情燃烧生命—— 但是,由于《英雄》大半都不会将自己的存在价值局限在小范围的战斗,而是更加放眼大局,而且就算喜好小范围的战斗,也会因为实力差距太大,在战斗以前就分出胜负,结果那个策略终究行不通。 最重要的是,《英雄战争》是双方种族各有要求,用协商无法达成共识才会开打。 也就是说,只要输了《英雄战争》,〈龙斗族〉就会被夺走无法相让的东西。 重视个别的战斗,战争却连连失利,这将造成种族全体莫大的负担。 不久之后,雷利斯也不得不选择召唤《英雄》—— 「于是由吾……我负责举行召唤仪式。」 雷利斯——冒充雷利斯的双胞胎妹妹雷利雅小声地说道。 召唤异世界《英雄》的仪式,只有各种族当代唯一的巫女有能力举行。 由于继承那个能力的人是自己,雷利雅志在必得。 因为她比谁都尊敬伟大的兄长,一直希望能帮上他的忙。 召唤需要复杂的仪式。 不过自己和伟大的兄长流著相同的血。 因此召唤《英雄》易如反掌—— 「……我甚至没发觉那是天大的误会。」 宛如唾骂的话语和强烈的自嘲。 「……雷利雅。」 似乎是想起当时情景,只见雷利雅头上的角颤抖起来,她用力地抿紧嘴唇。亚瑟静静地紧靠雷利雅。 看到两人令人心疼的模样,零次并没有特别表达同情之意。 「那么,具体是怎样的事故?」 零次一问,亚瑟就代替雷利雅说: 「……魔力过度供给,导致召唤阵爆炸。」 「啊——原来那个会爆炸。」 「从异世界召唤出《英雄》需要莫大的魔力。因为很难在瞬间释放出那么多魔力,因此需要术者事前积存预备……」 应该确认过好几次的储藏魔力,不知为何比雷利雅的预想还要多。 发觉这件事时,已经是在召唤术启动后。 「本来应该是施术者会死,却因为《誓约者》雷利斯在千钧一发之际的掩护,你保住一命。那么,那个刺青底下的伤果然是那时候留下的吗?」 零次指著雷利雅的额头。 用手盖住那个部位的她,依然低著头,不甚流畅地娓娓道来。 「……雷利斯王兄为了以备万一,从一开始就陪同举行仪式。我却逞强说没那个必要………………真的……太愚蠢了……!」 「话说,那个雷利斯是怎么把《誓约者》权限转让给你的?」 零次这句话只让人觉得斩断了雷利雅的伤感。亚瑟再度说道: 「……只要《誓约者》本人和接受者都同意,就能够和普通契约一样委让《誓约者》的权限。」 「不,这个我知道。具体而言,你哥哥让位给你时说了什么话?」 「——!这也——」 「亚瑟。」 亚瑟的语气宛如指责零次没神经,雷利雅制止了亚瑟,接著说: 「被这种人体恤反而感觉受辱。」 然后雷利雅近乎瞪视地看向零次。 「『〈龙斗族〉就拜托你了。雷利雅完全不需要内疚。希望你别变得像愚蠢的哥哥这样。抱歉。』——这就是雷利斯王兄最后留下的全部话语。」 「然后,你就冒充过去在你心目中是伟大『誓约者』的哥哥,至今一直扮演雷利斯。」 「……对。当然,我并不认为我能成为像雷利斯王兄那样杰出的《誓约者》。但这也是为了濒临危机的〈龙斗族〉国民,需要有人继承王兄的遗志,尽可能接近王兄。所以——」 「原来如此——我真是不小心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边说边再度出示智慧型手机的零次,解除rec(录音)状态,按下重播键,让两人确认以雷利雅的声音讲述的一连串事实。 「啊——!?」 宛如魔法的技术。 更重要的是,零次脸上浮现的表情让雷利雅的背脊发寒。 不妙。这个表情绝对不妙!彷佛写著『哇喔,这个情报要怎么扩散最有意思呢?』! 「嗯——要不要告诉〈龙斗族〉全民呢?」 「什么——」 〈龙斗族〉本来就已经陷入绝境,要是再爆出这种大丑闻——雷利雅思及此,突然意识到…… 「你、你这混帐现在是阶下囚!无法离开这座城堡!」 没错,有基于《大誓约魔法》缔结的契约—— 「正常会这么认为吧?好,现在来回想契约内容吧。我缔结的契约是【不得未经许可离开这座雷格里希斯城】。」 没错,相对地也安排了这座城堡最好的房间给零次—— 「不只这样吧?」 彷佛看穿雷利雅的思考般,尼特族浮现奸笑。 「【由我指定一名专属仆人】【仆人要绝对服从】,记得这两项吗?」 「那……那又怎样?」 我方的确也答应零次追加的这些要求。 「好的,那就重新回顾刚才的条件。我【不得未经许可离开这座雷格里希斯城】。没错,除非获得许可,否则无法离开这里。」 反过来说,只要获得许可就可以出城。 当然这个情况就是要获得契约对象,也就是雷利雅或亚瑟的许可。 「哼,我们怎么可能许可那种——」 「【仆人要绝对服从】。」 零次笑嘻嘻地看著脸色发白的〈龙斗族〉《英雄》—— 「对吧,我的专属仆人。」 听到最差劲最恶劣的尼特族《英雄》这句话,亚瑟(莫桀)自剑栏之战(生涯最后一役)以来,头一次有屈膝仰天的欲望。 四章 尼特族,滚利 「那么——我们就来召开第一届『四种族同盟会议』吧。」 〈神翼族〉《誓约者》阿耶珥?奥拉甩了甩及腰的紫色长发,柔婉地微笑说道,在场所有人闻声,同时抬起头来。 这里是浮游大陆翡冷塔尼亚。〈神翼族〉最高决策机关艾尔提罗伊神殿。 〈神翼族〉运用集其技术精髓的天魔石制上下移动装置,在接近顶楼的楼层设置了这座静谧的议场,聚集在此的是堪称梦幻的豪华阵容。 围著好像最近才在哪里看到的圆桌,坐在离入口最远位置的是—— 〈神翼族〉《誓约者》阿耶珥?奥拉及其《英雄》贞德。 然后顺时针方向依序为—— 〈兽妖族〉《誓约者》泰利希涅与其《英雄》拿破仑(波蕾特)?波拿巴。 〈解放者〉《誓约者》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 〈海精族〉《誓约者》赛蕾?犹芙尼亚与其《英雄》太公望。 「啊哈!重新一看还是很壮观?」 因为与会成员都是重量级人物,在气氛眼看要变得沉重之时,顶著抢眼粉红色头发的少女——太公望轻快地笑著这么说。 「四种族全部的《誓约者》和《英雄》居然都到齐了。」 〈神翼族〉、〈兽妖族〉、〈海精族〉,以及〈解放者〉。 缔结四种族同盟之种族的《誓约者》和《英雄》——也就是种族的最高权力者皆齐聚一堂。 ……扣掉一部分以外。 「小吕、小吕,不对喔。并不是全部吧。」 坐在太公望旁边的美艳女子,〈海精族〉《誓约者》赛蕾委婉地微笑,看著斜前方——〈解放者〉的位子说: 「也有人的《英雄》不在那儿。」 「啊~对喔,对不起啰,蒂法法。」 太公望双手合十道歉,俨然充满歉意。 虽然笑容满面,眼神却没有笑意,她表情中的意图显而易见。 (……争夺主导权。) 蒂法莉西亚面无表情地承受太公望的视线,同时心想。 既然是四种族同盟,同盟种族都是对等立场——在场没有一个人会这样想。 同盟只有和同盟外的对手对峙时会团结一致,其他时间都免不了内部竞争。 「的确。」 彷佛接著太公望的话题说下去般,特徵是大大狐耳和九条尾巴的金发美女——〈兽妖族〉《誓约者》泰利希涅也这么说。 「既然打著四种族同盟的名号,依予之见,其首长……《誓约者》和《英雄》齐聚一堂具有强烈意义。尤其这次集会是初次会面……实际出席面对面才是本意。」 「喔喔~讲得好像头头是道。真不愧是泰利希涅。和前《誓约者》伊多拉斯(伊多多)不一样~」 〈兽妖族〉是由不同谱系的〔犬樱〕、〔猫枫〕、〔狐莲〕、〔兔栏〕、〔羊杏〕五族联合组成。 其《誓约者》依照规定,由这五族的族长轮流担任,但是因为前任的〔猫枫〕族长伊多拉斯严重失态,在任期途中被迫下台,由之前的《誓约者》——〔狐莲〕族长泰利希涅复出。 「改换《誓约者》是我们〈兽妖族〉的宿命。予在此请求诸位能快速理解。」 「那当然?……可是可是,老实说很意外耶~因为人家以为泰利利和小拿破仑合不来~」 太公望依然耍嘴皮子,看著静静地坐在泰利希涅旁边,散发出和稚嫩外表相反的强烈存在感的红发少女——拿破仑?波拿巴。 「呵呵,你讲话真有趣。居然说什么合不合。」 「咦咦~合不合很重要喔。人家我们就一拍即合对吧,赛莲。」 「就是说哪,小吕。」 〈海精族〉两人笑咪咪地互看,接著这么说: 「至少《英雄》和《誓约者》互相争夺主导权——这种事就没出现在我们身上哪。」 听到〈海精族〉讲得一副〈兽妖族〉就是那样似的—— 「……两位好像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误解。」 〈兽妖族〉《英雄》拿破仑偏著头,应对如流。 「应该说,依予之见,她们的行为接近存心找麻烦。当然,考虑到前任《誓约者》伊多拉斯对〈海精族〉做过的事,也可以理解为何会如此。」 「咦咦~居然说找麻烦,言过其——」 「顺便一提。」 泰利希涅打断太公望的话,始终委婉地说: 「伊多拉斯对〈海精族〉发动的《英雄战争》,换作予是《誓约者》也会发动吧。」 最近一场〈兽妖族〉和〈海精族〉的《英雄战争》。 在那场战斗中,〈海精族〉惨败,被〈兽妖族〉夺走领土。 「…………哦?」 太公望浅浅一笑,回答她的是拿破仑。 「〈海精族〉在我们〈兽妖族〉眼中是一块肥肉。」 「能痛宰就痛宰。予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判断。」 充满默契的论调,和明显的挑衅。 面对那些挑拨,〈海精族〉的两人表情一变——瞬间破颜而笑。 「——嗯,也是啦~」 「如果我们站在你们的立场,也会做同样的事吧。」 彷佛表示「事情过去就算了」的爽朗笑容,然而…… 「话虽然这么说,也不代表人家允许你们抢夺喔~」 「怨恨可不是一朝一夕就会消失的哪?」 笑容转变成充满黑暗情感的表情—— 「双方都到此为止。」 在本来应该不分上下位的圆桌中,依然明显处于上位的『世界的管理者』,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段对话般,心平气和地宣告。 「每个种族虽然都各有心思。但是在今天这场会议中,希望能暂时既往不咎,专注于讨论未来。」 毫不取巧的制式说法。 但也因此,正适合用来制止争论。 「本来我们就没有旧事重提的意图呀。」 「未来比过去要紧,这点我们也赞成喔。只不过为此——」 太公望这时又瞥了蒂法莉西亚一眼,说: 「关于〈解放者〉《英雄》(小零次)下落不明一事,得讨论今后该怎么做才行——?」 「这点我们没有异议。不如说,我们〈兽妖族〉也认为那是应该最先讨论的事情。」 〈海精族〉和〈兽妖族〉两《英雄》从针锋相对变成意见一致。 阿耶珥?奥拉确认她们两人不单纯的笑容,看著自己面前的〈解放者〉《誓约者》说: 「那么,首先就以那点为议题。当事人〈解放者〉《誓约者》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小姐,你对于自国《英雄》缺席有什么想法?」 故意在四种族同盟会议之中讨论〈解放者〉《英雄》缺席——目前下落不明一事。 蒂法莉西亚也没那么愚蠢,不至于不晓得那么做的用意是要批判〈解放者〉。 「假如〈解放者〉《英雄》落入我等四种族同盟外的敌对种族手中,依予之推测,将会造成巨大损害。」 「是啊,当然会被当成交易条件吧~」 「〈森灵族〉、〈龙斗族〉、〈幻魔族〉,不管落入哪个种族手中,一旦用来和我们四种族同盟交涉,损失将难以估算呀。」 「在那之前,希望〈解放者〉的《英雄》大人平安无事才好。」 其他人纷纷谈论零次不在,以及预估零次不在将造成四种族同盟的损害。 那些议论渐渐地朝著将过失归咎于〈解放者〉,也就是剥夺其代表? 蒂法莉西亚发言权的方向发展—— 「——有够无聊。」 太明显了。 蒂法莉西亚伴随失笑做出的强烈发言,让场面瞬间变得寂静。 〈解放者〉的《誓约者》趁著那个空隙,迅速面带笑容切入。 「〈解放者〉《英雄》的单独行动导致『种族旗』无法顺利交换。关于这点,我真的惭愧到无以言表。但这件事已经解决了。除此之外,我们〈解放者〉还有任何过失吗?」 蒂法莉西亚放眼议场所有人,流利地这么问道,拿破仑说: 「哎呀,你的态度真是强硬。我们先前就反覆说过,对手若用释放〈解放者〉《英雄》作为交换条件提出要求时,我们四种族同盟受到的损害——」 「前提是——」 蒂法莉西亚堂而皇之地打断拿破仑的发言,接著说: 「我方会救〈解放者〉《英雄》,也就是会答应对方要求,在座的讨论都是基于这个结论,这么说有错吗?」 如果零次平安无事,而且遭到同盟以外的种族——〈森灵族〉、〈龙斗族〉、〈幻魔族〉囚禁,到时候不可能不求任何代价便放他回来吧。 对手将会提出某些交换条件,想当然耳,那些条件不会是单独针对〈解放者〉这个弱小种族,而会对〈解放者〉参加的四种族同盟提出要求。 那个要求对四种族同盟造成的损害——虽然会讨论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都是以答应对手的要求为前提而讨论。 「……蒂法法的说法,可以解读成我们四种族同盟不答应对手的要求也没关系吗?」 「正是如此。」 听到蒂法莉西亚毫不迟疑地这么断言—— 「——请问你这混帐在说什么鬼话!」 开门进来的人,是至今都在议场外竖起耳朵偷听的阿尔法。 「啊——」 吸引所有人目光的阿尔法,自己浮现了比谁都惊吓的表情。 「失……失礼了。」 阿尔法这么说完正要出去—— 「不,趁这个机会,请阿尔法小姐也留下来听。」 听到蒂法莉西亚这句话,阿尔法讶异地停下脚步。 〈解放者〉《誓约者》确认阿尔法的反应后,明确地继续说: 「关于〈解放者〉《英雄》崩喰零次的人身安全,四种族同盟不需要负任何责任,那完全是〈解放者〉自己的问题。」 「那也就是说——」 「要舍弃小零次,是吗?」 「是。」 蒂法莉西亚毫不迟疑地首肯。 甚至稳重地浮现充满自信的微笑。 「你要我们相信那句话?」 光说不练谁都会——泰利希涅毫不隐瞒这个意思。 蒂法莉西亚环视著浮现同样表情的众人,像某人一样笑著说了: 「那个质疑不仅限于我对吧?」 「……?你在说什么?」 「各位在这场会议说过的话是否真的会实行,并没有任何保证。甚至不必拿刚才的对话举例,各种族间也有既存的过节。各位最重视的依然是各自的种族吧?」 这么说完,蒂法莉西亚看向〈兽妖族〉和〈海精族〉,按住自己的胸口: 「〈解放者〉也一样——但是,我也理解这是个问题。如果发言或承诺变得无意义,会议难保不会名存实亡。」 「……原来如此,来这招吗?」 发觉这番话最终目的的拿破仑加深了笑意,蒂法莉西亚不理会她,说: 「所以,我——〈解放者〉《誓约者》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向各位提案。所有人互相发誓,【在四种族同盟会议内的发言,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必定实行】。」 「什么——」 发出惊愕呼声的只有阿尔法,赛莲、泰利希涅及贞德瞠大眼睛,太公望及拿破仑则眯起眼睛。 「那样的确就无法做出欺瞒、虚假或无意实行的发言了呀。」 一旦向《大誓约魔法》发誓,在魔法强制力下,在这场会议宣言要做的事就非做不可;一旦说不做的事,不管再怎么想做都做不了了。 「可是可是,那样一来,蒂法法不就真的要舍弃小零次了吗?」 太公望始终说得极其轻松,蒂法莉西亚应对如流地回应: 「所以,我应该说过我无所谓吧?喔,或许也不算顺便一说,但趁这个时候,我也事先宣言吧。【我和零次并没有共谋。别说是零次为何采取那种行动,我就连零次的生死都无法掌握。我向在场所有人、向《大誓约魔法》发誓,以上发言绝非谎言】。」 既然所有人尚未表示赞成蒂法莉西亚的提案,因此目前现场甚至还未对一切包含谎言的言词具备强制力。 尽管如此,契约魔法依然发出了光芒,那就表示蒂法莉西亚基于个人意愿,对在场所有人缔结了片面契约。 看蒂法莉西亚缔结了明显对自己不利的契约,泰利希涅说: 「……意思是,这样就证明,包含崩喰零次从翡冷塔尼亚掉下去一事在内,全部都不是〈解放者〉的策略。」 同时,剥夺〈解放者〉发言权的企图也变得无意义。 然后。 「既然疑虑解除了,关于我先前提议的那件事,请各位务必提供意见。」 提案已经形同确定答案,她仍然徵求意见。 简单来说,她不外乎就是要制造事实:所有人都同意〈解放者〉的提案,〈解放者〉说服所有人了。 (这个大乳袋……) 果然和以前不一样——就在阿尔法这么想的时候。 「啊哈!」 太公望夸张地朝圆桌探出上半身,笑了出来,所有人都注视著她。 「蒂法法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误会……吗?」 「这个嘛~说得更清楚一点——就是蒂法法不知道舍弃小零次的意义。」 太公望手中不知何时拿著花俏的钓竿『宝贝?打神鞭』,只见她轻轻一挥——指著蒂法莉西亚旁边的空位,说: 「小零次这个王牌《英雄》缺席,我们有什么理由和〈解放者〉联手?」 总是明快开朗的她说出冷淡的话语。 〈解放者〉《英雄》崩喰零次。 《命运力》为零的他至今创下何等事迹,他本身的能力何等神通广大——在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他至今都轻而易举地实行异想天开又惊天动地的创举,将情势全部朝有益自己的方向推动;和〈解放者〉联手的好处就是能运用他的头脑——仅此而已。 因此,在同盟内的其他种族眼中,所谓的〈解放者〉纯粹指零次个人。 在四种族同盟会议这个场合,太公望指出这项无可动摇的事实。 「————」 宛如锐利刀刃抵住喉咙的错觉。 就连照理说既不是当事者、也与此事无关的阿尔法都感受到这个错觉,当然对当事者蒂法莉西亚造成创—— 「误会的是你吧?」 不慌张、不退缩、不闪躲。 〈解放者〉《誓约者》堂堂正正地正面迎击,抓住从隔壁位子伸过来的『宝贝?打神鞭』的前端,无畏地笑了。 「各位和〈解放者〉联手的理由?当然有。」 「——哦~例如?」太公望反问。 「说起来,各位缔结这个同盟是为了什么?」 蒂法莉西亚用问题回答问题。 接著也不等回答就继续说: 「『那种事, 因各种族而异』——是呀,当然是这样吧。在这个基础上,说到四种族共同的目的是什么?——应该是对有可能破坏这个世界的〈幻魔族〉的对抗手段。」 〈森灵族〉和〈龙斗族〉,虽然还有其他种族尚未参加同盟,但就现状而言,应该视为威胁的就只有一种族。 〈幻魔族〉《英雄》浮士德及其《伟能》梅菲斯托费勒斯。 他们有能力破坏这个世界,这是其他《英雄》绝对不会抱持的念头。 然后,即使对方拥有那等力量,目的却不明瞭,他们是极为异质的存在。明明有力量,却不明瞭其目的,这样比单纯计画破坏世界还要恶质。 「关于那个意见,我没有异议呀。但是……」 「那并不构成和缺了《英雄》的〈解放者〉联手的好处——正是如此,拿破仑小姐……然而各位知道,各位强烈视为威胁的〈幻魔族〉《英雄》,将他召唤出来的巫女身上有哪个种族的刻印吗?」 召唤出〈幻魔族〉《英雄》浮士德的巫女。 总是身披黑布……《魔神器》『傍身之暗』,曾待在〈解放者〉阵营的银发少女〔四血姬〕克兰蕾优?希弥希卡。 她大腿上的刻印是—— 「啊——」 实际看过那个刻印的赛莲不禁出声,蒂法莉西亚立刻指著自己项圈上的刻印接著说: 「对,就是〈解放者〉的刻印。」 蕾优和零次缔结了主从契约。 即使现在蕾优回到〈幻魔族〉《英雄》身边,主从关系依然持续。 「啊……啊啊?那么那个偷窥狂……」 实质上隶属于〈解放者〉——? 「那是诡辩。」 泰利希涅打断阿尔法充满讶异的话语,说: 「说起来,那个刻印也不是〈解放者〉,而是〈解放者〉的《英雄》造就的,一旦《英雄》缺席就没有多大效果,这是予的看法。」 「对,是诡辩。虽然是诡辩,但蕾优小姐是〈解放者〉这件事是事实。」 蒂法莉西亚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 就像蒂法莉西亚说的,〈幻魔族〉巫女克兰蕾优?希弥希卡身上确实有〈解放者〉的种族印,有可能对其以〈解放者〉的身分限制行动。 那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和崩喰零次缺席没有关系。 「当然,〈幻魔族〉巫女拥有〈解放者〉种族印一事的意义由各位决定。」 那件事会有意义,唯有〈解放者〉存在于这个同盟中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 曾比任何人都靠近崩喰零次的少女停顿一拍,明显地微笑。 「各位不必和如此重视的〈解放者〉《英雄》为敌。我想只是这样就足以构成和〈解放者〉继续同盟的理由。」 如果崩喰零次这名《英雄》缺席会成为〈解放者〉的致命瑕疵,那为了不要和那名《英雄》为敌,就更需要将他所属的〈解放者〉这个种族纳为己方。 那是彻头彻尾的正论。 「……你真的变了呢,蒂法法。」 太公望状似愉快地发出一声感叹—— 「原来如此。的确愈来愈有克蕾雅莉西亚?可丽儿古林的影子。」 接著这么低语的,是之前都没插嘴的〈神翼族〉《誓约者》。 不知何时,她的眼眸染成金色,蒂法莉西亚双眼圆睁,再微微眯起。 「……那是什么意思?」 克蕾雅莉西亚?可丽儿古林。 现任〈森灵族〉《誓约者》奥菲利亚?林德雷古的亲姊姊,前〈森灵族〉巫女。 在十六年前和〈隶人族〉产子,犯下前所未闻、王族不该有的大罪,遭放逐到边境之地提斯泰尔后病殁的故人。 关于克蕾雅莉西亚,外人能得知的资讯就只有这种程度吧。 当然那只是她的外在形象,在她因所犯之罪而生下的〔劣血种〕女儿——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心目中却不一样。 蒂法莉西亚在〈森灵族〉避暑地之一(提斯泰尔)长大,虽然是王族,却几乎不认识母亲以外的〈森灵族〉,也没有机会前往他国,认识的人极端稀少,在她心目中,克蕾雅莉西亚是母亲,更是淘气的姊姊、一起玩耍的朋友、传承巫女技术的良师。 明明照理说境遇辛酸,但那个人绝不会忘记笑容,她总是不自量力地主张总有一天要消除〈隶人族〉和〔劣血种〕(弱势者)的不平等待遇,看似不切实际,却一直不改笑容地运用务实的政治手腕,挽救实质上陷入窘境的提斯泰尔。 即使在女儿蒂法莉西亚看来也难以捉摸,但正因为如此,她才充满魅力,受仆人爱戴,让蒂法莉西亚打从心底想变得像她一样——最爱的母亲。 母亲的名字,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 (说到这个……) 蒂法莉西亚瞥向阿尔法——和蒂法莉西亚同为〔劣血种〕的少女。 不同的是,此事并未广为人知——阿耶珥和〈隶人族〉生下阿尔法这个孩子。 是同样身为〔劣血种〕之母的两人有某种关联?或是—— 看蒂法莉西亚讶异的模样,阿耶珥和气地微笑。 「喔,那句话没有其他深刻的涵义。我只是看见你即使在这里,也想要继承母亲遗志推行相关政策而已。」 已知未来者强调母亲这个词,蒂法莉西亚稍微皱眉说: 「提升〈隶人族〉和〔劣血种〕(无处可以去之人)的地位的确是亡母的遗志,也是我——我们〈解放者〉的宿愿。其相关政策不限于这场会议,不管在哪里都打算推行。」 「的确是这样——」 阿耶珥这句话听起来像极其随便地一语带过,因此乱了心绪的蒂法莉西亚稍微闭上眼睛,彷佛甩开杂念般刻意浮现浅笑。 「……话题扯远了。既然各位对我们〈解放者〉的疑虑已经解除,就赶快讨论今后事宜吧。首先是我先前提议的契约——」 「嗯,关于那件事,我们〈兽妖族〉有几个提案——」 「嗯——如果是那样,我们〈海精族〉要——」 议论再度回归正题。 直到刚才都还呈现放逐〈解放者〉的趋势,如今却消失得一乾二净,蒂法莉西亚甚至开始掌握整场会议的主导权,而且没有任何人质疑她。 她在这场会议已经获得对等立场。 那是彻底利用崩喰零次和他留下的筹码换取的成果。 在场唯一接近局外人的阿尔法,对这件事感到赞叹和威胁的同时不禁心想: ——身为《誓约者》,蒂法莉西亚的确改变了。 虽然这么说很气人,但她的手腕称得上优秀。 (……但是在我看来,她只是在逞强。) 和阿尔法独处时流露的疲倦表情。 落寞地看著远方的举动。 那些反应看起来,只能是她无意识地寻求著某人。 「——那么,就加入那些条件,缔结禁止在四种族会议中做出不实发言的契约吧。」 和阿尔法的疑虑相反,蒂法莉西亚宛如一点都不在意《英雄》缺席般,脸上浮现社交性的微笑。 ◆◇◆◇◆ 「哎呀——真是,该怎么说呢?」 在获得的房间中,零次躺卧于优点只有弹性绝佳的床上,仔细打量著服装款式相同、表情形成对比地站在那里的两名美少女说: 「我都不得不自夸这真是得意之作啊。」 只聊胜于无地遮住胸部和下腹部,形同穿上暴露内衣的打扮。 颜色统一为白色,再加上与羊 耳发箍搭配成套的长手套和过膝袜,构成完整的角色扮演。 「因为觉得只有羊耳发箍太单调了,才临时要人准备……但果然有心就做得到啊。」 和连连点头、浮现满意表情的零次相反,沦为观赏对象的两名少女中,高个子的少女——亚瑟说: 「已、已经看够了吧……?」 亚瑟平常用布压平的胸部,如今几乎一览无遗,不知道她是对此感到不安,还是对衣著极端暴露这件事本身感到害羞,只见她涨红了脸,抱住自己这么询问零次。 「嗯——还没喔。」 「……但、但是。」 「咦,你要顶嘴吗?」 「呜……」 「亚瑟。」 站在旁边的娇小少女——雷利斯投以告诫的眼神,小声说: 「人渣《英雄》只会提出人渣要求,吾能理解这点令人火大。但一切都是为了〈龙斗族〉。现在要忍人所不能忍。」 「……不,不是的,我并没有那么……」 「应该说,我都听见了喔?」 听到零次似乎很愉悦地这么说,亚瑟打了个哆嗦,彷佛下定决心般点头。 「我、我知道了……请问我们该做什么?」 「我想想喔,总之你们两个先说句『谢谢您,主人』来听听好了。」 「啊,啊啊?为什么要做那种——」 「谢谢您?主人?」 在亚瑟提出疑问的同一时间,雷利斯露出完美的笑容这么说。 「喔,就是那样就是那样。亚瑟呢?」 「……谢、谢谢您,主人……」 「嗯——很生硬!太生硬了!这局是雷利斯获得压倒性胜利!」 「还、还要分输赢吗……?」 「有输有赢才会起劲,看的人也会觉得比较有意思吧?」 「…………这个嘛,是可以这么说……」 「那么换下一个。说『遵命,主人』试试。」 「遵命?主人?」 「遵……遵命,主、人……」 「雷利斯赞喔!毫不犹豫。那么接下来是——」 只见零次站起来,一靠近挂著笑脸的雷利斯,即抬起她的下巴。 「亲一下看看?」 零次面带笑容这么要求。 「你、你在说什么——!」 和面红耳赤、惊慌失措的亚瑟一样,雷利斯也瞠大眼睛,但是。 「——我明白了,主人?」 她一说完,就朝零次的嘴唇——佯装要亲嘴,最后落在了脸颊上。 看到她的机智反应以及不变的表情,零次笑著说: 「真不愧是雷利雅。」 「——你这混帐别提那个名字!」 「咦?怎样?」 「……没事,主人?」 看雷利斯尽管气得脸颊抽搐,还是保持著笑容,让亚瑟赞叹不已。 如果竖起耳朵仔细认真听—— 「是为了〈龙斗族〉是为了〈龙斗族〉是为了〈龙斗族〉是为了〈龙斗族〉……」 就会听到雷利斯小声地这么低语,即使如此还是很厉害。 (……没错,我现在也不是怕羞的时候。) 追根究柢,雷利斯会缔结契约成为零次专属仆人,都是亚瑟害的。 就因为亚瑟贸然成为零次专属仆人,造成契约出现漏洞:【不得未经许可出城——只要获得许可就能出城=因为亚瑟是零次专属仆人,所以零次可以任意获得出城的许可】。 只要能够自由出城,就可以投奔四种族同盟,也可以泄漏〈龙斗族〉的致命秘密。 这下〈龙斗族〉陷入绝境,最终由雷利斯和亚瑟同样缔结契约成为『零次专属仆人』,总算躲过了这次危机。 只不过零次明明已经有能力断绝〈龙斗族〉的生路,却让雷利斯变成仆从就满足,关于这点仍是个疑问。总之,目前呈现「一种族的《英雄》和《誓约者》服侍《命运力》零、平常完全无意工作的尼特族」这种屈辱的状况—— (一想到这件事……) 照理说,亚瑟个人的荣辱根本无足轻重。 于是亚瑟坚定地点点头,正眼注视零次,奋力说道: 「主、主人!」 「嗯?哦,亚瑟也有干劲了吗?」 「凡是我做得到的事,希望你——请主人尽管吩咐!」 僵硬的笑容。 亚瑟自己也知道这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害羞了起来。 「——嗯哼。尽管吩咐,是吧……」 零次的脸上浮现奸笑,像确认般问道: 「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 「……当、当然——不对,那当然,主人。」 「向《大誓约魔法》发誓?」 零次顺口说出下一句话,却是不能轻易点头答应的内容。 「……亚瑟。」 不需要雷利斯小声提醒,亚瑟已经感到踌躇,发觉零次看穿自己的反应,她说: 「相对地,我也有条件希望汝——想请主人答应。」 令人感受得到坚定意志的眼神。 彷佛要以血换血般充满胆识的态度,让零次扬起嘴角。 「说来听听?」 「希望汝一定要拯救这个国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如果最终汝能提出拯救这个国家的手段、计策……」 这时她停顿了一下,不知为何脸泛起红晕,但是她仍大喝一声甩开羞耻心,看著零次的眼睛说: 「此身、此心,都会永世奉献给主人——我向大誓约魔法……发誓。」 虽是她主动说出这种话在先,却俨然无法忍受般随即低下头。 「——不、不可以!!」 大叫的是《誓约者》少女。 「就算是为了〈龙斗族〉,莫桀也没有理由对这个人渣做到这种地步!」 「雷利雅……说起来,一切都是我这个受到召唤的《英雄》能力不足招致的结果。由我负起责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对!照这个说法,召唤你的吾也要负同等……不对,那次召唤甚至导致我国失去王兄这个优秀的王,应该是吾要负责才对。」 「雷利雅只是负责召唤而已,后面的事——」 「哈哈哈,互相推卸责任也就算了,抢著负责真的超好笑——」 看零次捧腹大笑,雷利斯起初呈现看似呆住的反应,接著态度一转,火冒三丈地大叫: 「哪里好笑了!」 「哪里好笑吗?嗯——我想想喔,真要说的话——全部?」 零次眯起眼睛露出锐利的眼神。 和被震慑住的雷利斯形成对比,零次再次嘻皮笑脸地说: 「说到底,如果想要我做事,不是有更简单的手段吗?更符合《英雄》身分的手段。」 零次说著并看向亚瑟的腰。在看起来像内裤、极其暴露的衣物上方,佩著剑带和粗犷的剑。 即使沦落为零次的专属仆人、被迫打扮成屈辱的模样,依然带在身上证明自己的信物。 那把刀身为红色的剑,毫无疑问代表她的《英雄》之力。 「既然你是莫桀,持有的剑就是【湖中剑】……不对,是【克拉伦特】吗?算了,先不管刀铭,那就是你的《伟能》没错吧?」 「这……」 「用那个《伟能》不就好了?在《英雄》斗议时也说过了,【让人碰触剑身就能自由摆布其意志】——这种东西,正适合现在的状况。」 「————」 倒抽一 口气的人不是亚瑟,而是雷利斯。 为何他会知道那件事——她对零次投以惊愕的眼神,相反地,亚瑟则伸手抚著腰际的剑,微微摇了摇头。 「不打算用。」 她简短回答并低下头,但是朝零次看去的眼神感受得到坚定的意志。 「至少现在不打算用。」 「……嗯哼——是因为你个人不喜欢那个《伟能》的效果?」 「什么——」 看雷利斯这次甚至不小心发出声音,零次获得了确信。 「喔,果然是这样吗?毕竟说到莫桀,首先想到的都是背叛、复仇、改变心意的印象嘛。」 莫桀遭父王亚瑟拋弃,尽管如此还是加入亚瑟的骑士行列。 她引发了最终导致王国倾覆的战争。在那场战争中使用的武器就是克拉伦特这把剑。 「你在剑栏之战给父王最后一击。那一击既然出自克拉伦特,那把剑被赋予的印象也势必是如此。既然《英雄》斗议的『限定吹牛』都让你不满,自然会尽量不想使用《伟能》了。」 看零次说话的同时频频颔首,亚瑟垂下视线,手离开腰际的剑。 「……汝要怎么解读都无所谓。唯一能确定的,是我说的话没有虚假。」 她收起下颚凝视著零次,在她的眼眸里看得见坚定至极的意志神采。 「哦——……」 即使沦为仆人、被迫戴上兽耳发箍、模样形同只穿内衣、蒙羞受辱,身为《英雄》的魅力(领袖气质)依然不减。 尽管以冒牌亚瑟王的身分获得召唤,但其力量和正牌亚瑟王不相上下,零次确认这点之后,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认真是无妨。严肃或许也是好事——可是啊,如果没有结果就毫无意义了,不是吗?」 尖锐强烈的讽刺。 这句话正面否定一心为了〈龙斗族〉,一路埋头努力至今的两人。 正因为说中痛处,雷利斯一声不吭,另一边—— 「……正因如此。」 亚瑟宛如按捺著心情般抱住自己,说: 「没有结果,所有过程都是徒劳。的确是这样吧。我们认真、严肃地做,却没能获得结果。然后,正因如此,现在认真严肃地寻求帮助。」 因为只靠自己的力量找不到解决方法。 《誓约者》与《英雄》……身为种族之长、种族之王,却无法自力拯救国家的惭愧、只能依靠他人力量的屈辱。 即使惭愧屈辱,为了拯救种族,吞下一切苦楚,低声下气地求助—— 然而这种不耻下问的态度,因为是由《英雄》所表现而拥有莫大意义,尤其这名《英雄》尽管是个冒牌,却充分具备王中之王的领袖气质。 这等《英雄》不惜牺牲一切做出的选择。 如果是常人,将会惊为天人、大受感动的举动。 「一种族的《英雄》和《誓约者》堂而皇之地宣言要依靠外力,真是太好笑了。」 尼特族却完全不为所动地笑著说: 「不晓得〈龙斗族〉之民知道这件事会做何感想?」 「你这混帐……!」 雷利斯唯独不能坐视这点不管,出声痛斥尼特族,亚瑟则制止了她。 然后亚瑟正眼注视著零次。 「或许人民迟早会知道我们的行动。如果因此受到非难谴责,我们甘愿承受。只要〈龙斗族〉能够得救——只要能守住这点,我们有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 所以,不管任何言语或屈辱,都无法动摇这份决心—— 看到亚瑟彷佛这么诉说的坚定眼神,零次耐人寻味地眯起眼睛。 「嗯哼,是吗?」 他回无比冷淡的话语,耸耸肩说: 「也罢,但如果是我,绝对不会把国家命运托付给无意工作的尼特族就是了。」 然后尼特族轻轻举起单手,在床上翻身背对两人,雷利斯看了瞠大眼睛。 「你、你说无意工作,那么先前说的划时代点子是什么!?」 「嗯——我累了,所以改天再说。」 「啊!那种事吾等不可能允许——」 「你们只能允许吧。」 零次只转过头,看著背后的两人。 「因为你们只是一味等我出点子。」 明明极其随便却尖锐至极的反驳,让雷利斯语塞。 这就是完全依赖他人的坏处。其本质清清楚楚地呈现在眼前—— 「就说了,你大可不必露出那么充满敌意的表情。」 零次轻浮一笑,态度一转,佣懒地说: 「既然姑且有想尝试的事情,我到时候就会说了——到时候。」 那是叮咛。 表示他不允许要求更多。 「……我知道了。今天就先告退。」 「亚瑟!?」 亚瑟肃穆地点头回应,雷利斯不肯善罢甘休,接著说: 「你要就此作罢吗!?吾等可是被迫牺牲色相到这种地步喔!」 雷利斯边说边指著自己和亚瑟身上的兽耳发箍和形同内衣的服装。 「这……这……」 亚瑟彷佛这才想起来,涨红了脸,抱紧自己。 「啊哈哈,的确——」 「你这混帐不许笑,崩喰零次!!」 「嗯嗯——?讲话是不是太没礼貌了呢——?」 「你这混帐连一个主意都提不出来,对你没必要有礼貌!」 「啊,是喔。那我就绝对不说了——」 「雷利斯……」 「嘎……唔……他、他可是这种人渣《英雄》喔……?」 「但是,他的头脑是货真价实的,各种族的《英雄》和《誓约者》都认同这点……我也抱持相同意见。最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决定为了〈龙斗族〉,不管任何苦难都要克服了吧?」 听到那句话的瞬间,雷利斯瞠大眼睛。 「——抱歉失礼了……主人。」 「对、对,就是那样,只要像那样继续保持值得嘉许的态度,我就会告诉你们喔!总有一天。」 「——唔。」 「总之就是这样。我困了。今天就先睡了。」 零次打著呵欠这么说完,就立刻闭上眼睛入睡。 因为零次那副德性实在恶劣,想扑过去的雷利斯勉强压抑住冲动,低声喃喃自语: 「吾要自力想出拯救〈龙斗族〉的方法……!」 ◆◇◆◇◆ ——尽管雷利斯这么大发豪语,但认真思考了三天,果然还是完全想不到主意。 「如果这么简单就想得到,王兄就不会如此烦恼了……」 雷利斯宛如唾骂般无力地自言自语,为了处理上午的政务,快步前往王座——途中。 「啊——雷利雅——」 有人从后面这么叫住她。 「叫错了,雷利斯——」 雷利斯仓皇环视周围,使出全力冲到这么呼唤她的人渣《英雄》身边。 「你、你这混帐,是故意的吧……!?」 「啊、嗯,是故意的。」 「不要毫无恶意地承认!!」 「哎呀,先不管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无关紧要——你有搞清楚状况吗!?那项事实连在城中都无人知晓,是极为重大的——」 「当然是因为知道附近没人才这么叫的嘛。倒是你的措辞没问题吗?」 「————唔…………恕我、失礼了。有什么事吗……主人……?」 「这本书 的续集啊,没在书库里。放在哪里?」 「……书?那种东西不重……『〈龙斗族〉古代史?二十六』!?难道你这混帐在这么短的期间内读完这么多——」 「嗯?奇怪,怎样,因为这种事就对我改观了?」 零次笑嘻嘻。 「怎、怎么可能……咳、咳——这本来就是全二十六集完结。从一开始就没有续集。」 「哪有,那是不可能的吧——不管怎么想都只写到一半。」 「……啊?书里应该确实描述到近代最终战争〔七灭战〕的最后一战,也就是写到〈龙斗族〉和〈神翼族〉的赛尔加里亚战役为止才对。」 「说起来,为什么赛尔加里亚战役会成为〔七灭战〕的最后一战?没有任何地方提到这是最后吧。」 「不必写也知道,因为紧接在那场战役之后全种族就召开会议,在〔誓约议会〕宣言〔七灭战〕终结——」 「所以……」 零次中途打岔。 「关于宣言终结的〔誓约议会〕和《大誓约魔法》,完全没有记述对吧?」 这么说完,零次用指尖敲了一下书本,雷利斯终于明白他问话中的意图,睁圆了眼。 「这个世界对古代的定义,是到〔七灭战〕终结为止。然后〔七灭战〕最后一战的确是〈龙斗族〉和〈神翼族〉正面冲突的赛尔加里亚战役。但要确定那场战役是最后一战,就需要提及为了终结〔七灭战〕所召开的〔誓约议会〕,和决定之后世界形态的《大誓约魔法》的成立。」 没有写明结束,就不能称为最后一战。 「顺便一提,在古代史的后续『〈龙斗族〉中世近代史?一』虽然提及〔誓约议会〕和《大誓约魔法》,但相关记述非常短。俨然就像成立过程已经在其他地方详细记载过,这样说你懂吧——哎呀,真的很不可思议对吧。」 「…………你想……表达什么?」 「所以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显然被藏起来的『〈龙斗族〉古代史?二十七』在哪里?」 零次始终面带笑容。 雷利斯默然不语,脸颊紧绷,咬住嘴唇—— 「——啊,原来如此,雷利雅也不知道对吧。」 零次轻易地看穿了这点,雷利斯差点叫出声。 为什么你会知道。 那句话到了嘴边她才硬吞了回去,然而—— 「嗯,ok。那就算了。我自己找。」 看出表情笑嘻嘻的尼特族已经得到他想要的反应,她咬牙切齿。 ……在这个男人面前,就连试图掩饰都显得愚蠢。 雷利斯不自觉想咂舌,却闭上眼睛强行忍住,反而浮现讽刺的笑容。 「——请小心喔,主人。对于试图找寻隐藏物品的宵小,城堡内也有可能设下攻击机关?」 这当然是她随口瞎编的。雷利斯自己在这座城堡从未遇过那种东西,也不曾听亡父、亡母或亡兄说过有那种东西。 既然如此,那种东西就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吧。 但零次没有根据得以看穿那个谎言。 可想而知,零次不会完全相信,但只要能留下些微不安,肯定就会化为踌躇,阻碍他的行动—— 雷利斯演出来的笑容背后包藏著邪恶的真正笑脸,只见尼特族爽快地说: 「喔,那不要紧。隐藏之处我已经有眉目,对付入侵者的陷阱也全部解除了。」 「…………………………咦?」 隐藏……之处? 对付入侵者的陷阱——? 「哎呀,我之前在城堡中闲逛打发时间,走到一处构造超不自然的地方。我好奇地继续前进,就发现了隐藏房间。我解除所有找到的陷阱后就腻了,所以弃置不管,原来那里有这本书的续集吗?原来如此——」 那里显然无人管理——这么说的零次自顾自地做出结论。 「啊——啊啊啊啊!等、等等、等一下!啊——不对,请等一下!」 雷利斯抓住正要走掉的零次,神情激动地说: 「隐、隐藏房间……!这、这座城堡真的有那种东西吗?主人?」 「居然问我有吗w」 看零次喷笑出声,雷利斯不禁满脸脸红,但她摇摇头告诉自己那种事不重要。 假如真的有雷利斯也不知道的隐藏房间。 那里有可能存在著能打破现状的『某种东西』! 「拜托您!请告诉我,主人!我什么都愿意做!!」 零次看雷利斯这么拚命,露出一副没辙的样子。 「嗯——?怎样,你那么想知道?」 虽然零次的得意表情令雷利斯烦躁到最高点,但现在只能忍辱求全。 看雷利斯点头如捣蒜,零次微微一笑。 「可是那是骗你的,所以没办法告诉你。」 「————啊?」 「假如有我不知道、但雷利斯知道的房间,在刚才的对话之中,你的反应就会变成『为什么那个地方会曝光!』之类的吧?」 所以。 「……也、也就是说,你说找到隐藏房间——」 「是虚张声势,为了观察你的反应。」 零次这么爽快地直言不讳,雷利斯当场虚脱到瘫坐在地。 空欢喜。从天而降的活路再度断绝的失望感。 ……不,不对。 说起来,是自己冀望活路从天而降的态度有问题。 因为想依靠那种东西——才会被人渣《英雄》(这家伙)玩弄。 雷利斯往上一看,就看到零次眯起眼睛,脸上浮现淡淡的冷酷浅笑。 「果然很好懂。」 安静的话语,蕴藏著令人费解的感情。雷利斯为此皱起眉头,不料零次转眼间就恢复原本的笑脸,嘻皮笑脸地说: 「总之,就雷利斯所知并没有那种房间。ok、ok。雷利斯真的眼睛比嘴巴更会说话,帮了我大忙。」 「……你这混帐……」 「算了,先不说这个,可以帮我叫亚瑟过来吗?我累了,想叫她帮我按摩。啊,麻烦你帮我随便准备点轻食。还有稍微打扫一下房间。」 「啊啊!?吾和亚瑟之后都有政务——」 「在王座厅进行也行喔?」 那就表示要在其他人面前称呼零次为主人。 「……唔。」 「哎呀,虽然雷利斯的按摩技巧也不错啦。但是一进入仆人模式就没意思了。就算让你感到屈辱,那家伙的……嗯,就不需要说了。就这点而言,亚瑟帮我按摩的反应不是屈辱,而是显得不知所措或难为情,这样感觉才新鲜啊。」 「…………你这个人渣《英雄》……!」 「嗯,怎样?我的专属仆人?」 「~~~~」 「啊,我想吃面包。拿面包过来,我要不甜的。」 「………………遵、命,主人…………?」 装出微笑的雷利斯,好不容易忍住暴露内心的满腔怒火。 ◆◇◆◇◆ 「……唉。」 那声叹息是不经意发出来的,吐出的瞬间,雷利斯立刻摀住嘴巴。 不妙,要是这声叹气被听到了—— 她这么心想,并抬起头看向床上。, 在那里,高洁的〈龙斗族〉《英雄》亚瑟正拚命地帮人渣《英雄》——崩喰零次按摩全身。 亚瑟将平常编成细细麻花辫的美丽金色长发放下,由于零次的主张——「以仆人身分服侍时穿著制服是义务吧?」,她和雷利斯同样穿著那套看起来 只会让人想到内衣的角色扮演服。她与其说是觉得耻辱,似乎只是单纯害羞而已,只见平常雪白匀净的肌肤稍微泛起一抹朱红。 那模样再配上床上这个场景,散发出莫名性感的气息——不自觉看得入迷的雷利斯过了几秒,才发觉自己和亚瑟对上了眼。 「……雷利斯?」 「啊,呜,刚、刚才那是——」 「果然除了封闭以外好像就没有其他方法了?」 「…………封闭?」 「……?我们不是正在思考如何让不再使用的公共设施转型再利用吗?」 经她这么一提,雷利斯想起自己正一边打扫零次的房间,一边拿著关于国内问题的文件,上面列举了不再发挥机能的公共设施如何转型再利用的方案。 「啊……喔,是、是啊。因为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案。所以才不自觉叹了口气。」 「那是谎话,其实是『为什么〈龙斗族〉的《英雄》和《誓约者》非得任由这种人渣《英雄》当仆人使唤!不管想多少次都很屈辱!但是却无计可施,不甘心!』然后就叹气了吧?」 「——你、为……才、才没有那种事……」 「啊哈哈,你真的很不擅长说谎。和阿尔法有得拚。」 「雷利斯……」 「亚瑟,别相信他!吾纯粹是为了政务烦恼。」 「……没问题。我相信你。」 「眼神不相信!表情充满怜悯!」 「没,没有啦,那是……那个,雷利斯的打扮很……」 「……唔,这、这打扮是……亚瑟也一样吧……!」 「抱、抱歉……还是别讨论这件事了。」 「咦——大可继续谈嘛——我看得很开心喔?」 「取悦你这混帐有何意义!?」 「不不不,我是主人。你是什么来著?」 「…………唔,是主人的……仆人……」 「就是说吧——?」 零次愉悦地望著咬得牙齿喀喀作响的雷利斯,很顺口地说: 「要打破现状明明很简单。为什么就是没发觉这么简单的事情呢?真是不可思议啊——」 「…………没发觉?」 亚瑟闻言抖了一下,这么低语。 「……哼,光说不练的确很简单吧。」 「我也用嘴以外的方式表达过就是了——」 「哪里——」 「慢著,雷利斯。」 亚瑟冷不防露出严肃的表情,似乎发觉了什么般伸出手。 她就这么停止按摩,看著不知何时转头面向这边的零次思考。 崩喰零次是《英雄》。 人渣、差劲透顶、尼特族,不管说得再多,这些评语绝没有切中他的本质。 就算他为人的本性是那样,在这个世界的本质都是《英雄》。 既然是《英雄》,就确定有目的,既然如此,他主动来到这里——〈龙斗族〉之国就必定有意义。 不管那个意义是什么,既然会找上〈龙斗族〉,那若是〈龙斗族〉毁灭,他应该会很困扰。 以此前提,以此前提思考。 此前提有漏洞,这点她心知肚明——莫桀本来就不擅长谋略。 不过就算不擅长思考,她也自负识人的眼光准确。 因为当人意图复仇、背叛某人之际,那才是最重要的。 零次对〈龙斗族〉之国怀抱某种目的,为了达成那个目的,就要避免〈龙斗族〉毁灭——当他这么思考时,势必就得想出拯救这个国家的策略。 因为还没想到策略,因此他正在争取思考时间——亚瑟原先是如此作想。 但如果不是那样呢? 如果佼佼不群的尼特族《英雄》已经找到拯救这个国家的途径了呢? ——我也用嘴以外的方式表达过就是了—— 他说表达了,就表示他试图让亚瑟她们发觉? 零次至今的言语。 《英雄》随兴善变的行动。 只要思考那些言行代表的意义—— 「给提示!」 亚瑟突然这么大叫,雷利斯吓得整个人抖了一下,尼特族扬起嘴角笑。 「你以为只用言语,就能促使人做事吗?」 听到零次毫不迟疑地接话,亚瑟恍然警悟,踌躇几秒之后,浮现下定决心的表情,并脱掉本来就已经很清凉的服装。 「提示……请给我…………请给我,提示——……相对地——我的身体给你……」 「亚瑟!?」 和惊愕的雷利斯完全相反,亚瑟明明满脸通红,一副随时想要逃离现场的模样,却生硬地扭动身体,宛如色诱著零次,提出令人费解的恳求—— 「哦——真不愧是〈龙斗族〉的《英雄》。」 零次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加深了笑意。 「真没办法啊。看在你的热忱的分上我给你两个提示。第一,能够察觉那个亦成为格言的政策的人,只有来自异世界的你。第二——就是这个。」 只见零次用左手从边桌抓起某样东西。 那是零次要雷利斯拿来的—— 「……面包?」 听到雷利斯的低语,零次嘻皮笑脸地说: 「我说过吧,我已经表达了。」 ——果然已经想到了。 从一开始就为了引导出这个局面,要雷利斯拿面包过来。 和面包有关,只有来自异世界的人知道……在原本世界亦成为格言的政策—— 「………………面包与竞技场?」 亚瑟半信半疑地低语,零次轻轻地伸出食指指尖对著她: 「正确答案。」 他再度躺回床上啃面包。 「虽然给了超级多提示,但一次就答对也很行啊。」 零次说归说,不过态度彷佛一开始就知道她会说中,然而亚瑟却愁容满面。 「面包与竞技场……」 那就是稀世诈欺师崩喷零次所想,拯救〈龙斗族〉的政策——? 「亚瑟?怎么了?」 雷利斯发觉亚瑟照理说应该充满希望的表情依然忧愁,于是这么问道。亚瑟彷佛受到那句话鼓舞般看著零次说: 「面包与竞技场——不是所谓的愚民政策的代表例子吗……?」 「哦,真不愧是王中之王的女儿。」 看零次爽快地承认,亚瑟似乎受到了打击。 然后亚瑟像是对疑惑的雷利斯说明般开口: 「所谓的愚民政策,是部分当权者采取的下策,目的是转移、分散受支配者——人民对政治的关心……只要持续提供面包与竞技场(温饱与娱乐),人民就只会热衷于那些小事,不再对政治感兴趣。」 「什么……那种东西要怎么拯救〈龙斗族〉——」 「像这样单纯地只看表面,当然会有疑问。」 彷佛要化解雷利斯激动的情绪。 零次近乎打岔地这么说,看著不知所措的两人。 「你们刚才表现出的排斥,是对愚民政策这个表层言语吧?认为愚弄人民简直不像话——对吧。」 零次夸张地大大张开双臂,随即猛烈地拍手。 啪的响亮声响,强制吸引了在场人士的注意力。 「更关注本质如何?」 尼特族犹如刻意挑衅,以傲然的态度说: 「面包与竞技场的确是愚民政策的代表例子。就像*某人说过『做个不满足的人,胜过当头满足的猪』,满足于低级快乐的人很愚蠢……可是啊,现 在的〈龙斗族〉,甚至连那样的愚蠢之称都得不到吧?」(译注:john stuart mill,译为弥尔或穆勒,为十九世纪英国哲学家、经济学家。) 「甚至连那样的愚蠢之称,都得不到……?」 「长期缺乏动力,凡事都无法积极采取行动。这根本是还谈不上满足的问题。不如说,现在这个国家,需要的是人民能热衷投入的某种事物。」 「啊——」 最早有所察觉的雷利斯睁大眼睛。 ——只要持续提供面包与竞技场,人民就会只热衷于那些事。 「意思是反过来利用那个天性吗……!」 目前〈龙斗族〉需要的是足以令人民热衷投入的某种事物。 也可以说,面包与竞技场正是最吸引人的欲求。 「然后,我看了粮食供需率的纪录,如果纪录没错,〈龙斗族〉不愁食物对吧。」 零次一手拿著吃到一半的面包,一手取出智慧型手机看照片,雷利斯瞪大眼睛。 「…………你什么时候……」 资料照理说存放在雷利斯的房间,这表示这个尼特族擅自进去过那个房间。 比起零次的非法入侵,雷利斯更不慎感到佩服的是——零次尽管平常那么懒散,该做的事却都确实做好了。 「这就表示,现在的〈龙斗族〉需要的是竞技场吗?但是那——」 听到亚瑟的话,雷利斯才慌忙将注意力转向那边。 「没、没错。虽然……先前的发想并不是出自娱乐,但吾等〈龙斗族〉把战斗当作存在意义……然而那已经受到《大誓约魔法》限制,这件事吾应该说过了。」 「所以就说了,好好看本质啦。」 「…………本质?」 「〈龙斗族〉心目中的生存意义的确是战斗吧。那么战斗的本质是什么?应该说——我用你们充分示范过了吧?」 亚瑟和雷利斯。 零次用两人做的事——这么心想的亚瑟和雷利斯对看一眼,发觉彼此都穿著同样暴露的角色扮演服,于是涨红了脸说: 「你、你这混帐,难道打算要全国人民打扮成这样吗?」 「嗯——虽然那也不错,问题是〈龙斗族〉也有男人。应该说,不是那样啦。我不是说了要看本质吗?你们认为我为什么要你们打扮成相同模样?」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同样是仆人——」 同样是仆人……? 同样是仆人,同样的打扮。 零次透过同样条件做的是—— 「比较——竞争吗?」 看亚瑟抢先想到答案,零次夸张地指著她说: 「答得好,正确答案。亚瑟获胜!」 「唔!……明明吾刚才也想到同样的答案……」 却因为毫厘之差就来不及了——彷佛看穿雷利斯这个想法,零次说: 「就是那个。」 零次在雷利斯眼前这么低语,并用指尖戳了一下她的胸部,说: 「你现在怀抱的感情。为竞争胜利而喜悦,为落败而懊恼——那正是较量的本质。」 雷利斯总觉得被零次戳到的胸部大大地跳了一下,她慢了一拍才远离零次,慌张地说: 「所——所以我说过,《大誓约魔法》全面禁止战斗吧?」 《大誓约魔法》禁止危害他人的行为——禁止暴力。唯一例外?《英雄战争》是国家间的斗争,需要付出代价,因此也不能随便举行。 「那么就做战斗外的事情如何?」 「啊啊……?那种东西——」 「——对啊!」 和雷利斯对比,亚瑟灵光一闪似地站起来大叫—— 「啊……」 她似乎想起自己因为刚才的『恳求』几乎全裸。 只见亚瑟慌张地重新穿上衣服,态度一转,略显尴尬地乾咳一声后才说: 「不、不该听到较量就只想到战斗……从竞争的角度思考,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只要亚瑟发生像刚才那样的意外事件,男人似乎都会一举鼓起干劲。」 「那、那是……」 「……哼,会因为那种事就鼓起干劲的人只有你这家伙吧。」 「不不——〈龙斗族〉也有发情期吧?既然如此,我想会十分有效喔。要不然你也可以抱持那种心态穿那套衣服啊。」 零次嘻皮笑脸,看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总之,雷利斯无视零次,看著亚瑟说: 「除了战斗以外,人民会感兴趣的竞争……?」 说到较量就直接想到战斗的雷利斯——或者说是〈龙斗族〉,依然会觉得那是个难题。 「竞技祭。」 但亚瑟冒出这么一句话。 「……竞技祭?」 「例如……对了,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初感到惊讶的就是龙骑兵的存在,据说凡是〈龙斗族〉都会骑龙。就由王家主办举行骑龙竞赛,这个主意如何?」 ——那有什么意义呢? 雷利斯视龙为理所当然的存在,对于特地举办竞赛,竞争骑龙、分出优劣——她不认为此事有意义。 当然,如果是士兵闹著玩,就还可以理解。 「哦,那不错啊。凡是国民都有能力参加,是既贴近生活又不失新鲜的创意,还能够体验战斗的本质,而且连未来都设想到了。」 「未来……?」 「我觉得这是相当好的主意喔。真不愧是骑士王之女。从骑兵得到的灵感果然有一套。」 「是、是吗……?那真是……该怎么说呢……由衷觉得开心。」 亚瑟看起来有些腼腆,雷利斯与她恰成对比,歪著头感到怀疑。 「试试看不就好了?」 「…………咦?」 「你不服气吧?那么就实际试试看吧——就是这个意思。」 这么说完,零次指著上方扬起嘴角一笑。 ◆◇◆◇◆ 「喔,从天上往下看的景色果然很棒啊。」 在雷格里希斯城上空。零次、雷利斯、亚瑟三人位置极高,从地面上看不出他们在做什么。 三人分别骑著单人用的龙,周围没有其他人影。 「原来如此。如果是在这里,只要暂时撤离卫兵就不会被人看到。」 像骑马一样骑著白龙的亚瑟如此低语,表达感佩之意,接著骑著黑龙的雷利斯却气得抽搐著脸颊大叫: 「准备太周到了……应该说——为何吾等还是这副打扮!?」 雷利斯和亚瑟依然戴著羊耳发箍,穿著形同内衣、露出度ma的角色扮演服。 要是被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说〈龙斗族〉会当场完蛋也不为过。 「跟我想的一样,穿成这样骑龙的模样真是赏心悦目啊。」 跷腿坐在红龙上的尼特族连连叫好,用智慧型手机不断拍照。 「这、这个人渣《英雄》……!」 「但是雷利斯,就像零次先前说过的,这身打扮也是用来隐藏我们身分的手段。」 既然雷利斯和亚瑟都对外宣称是男人,而做如今打扮的人毋庸置疑是女人,因此别人反而不会发觉两人就是〈龙斗族〉的《誓约者》和《英雄》——零次这么说。 但是,说归说—— 「看到脸就会认出来了吧?」 「…………这个嘛,我也这么觉得。」 「就说了没问题。绝对会注意打扮更先于脸。虽然之后也会看脸就是了。」 「结果还是会被看到脸啊! 」 「那么,既然拍照也拍完了,就赶快来试著比赛吧。」 零次直接无视雷利斯的抗议,轻轻地指著前方。 「因为是临时比赛,路线就随便决定了。首先,位于正面看起来小小的天魔石……那颗浮游的岩石是第一个检查点,骑到那边就往左绕一圈。这么骑到右边最后面的第二颗岩石,接著向右绕,往左回转,通过那边巨大的第三颗岩石的左边回到这里,通过我面前就是终点。不用说也知道,先通过的人获胜。全程大约……要跑两英里,三千两百公尺吧。」 虽然不是用跑的——零次笑著说,看了看认真倾听的亚瑟,又看了看略显不满的雷利斯,补上一句: 「这次是一对一,输的人要接受处罚游戏。」 「——啊啊!?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不同于雷利斯粗声粗气地抗议,亚瑟深深地点头。 「……原来如此。那样更能加强较量的本质吧。」 在现实中分出高下的战斗,胜者会获得荣誉,败者要支付代价。 意思是在这场比赛中也要做同样的事。 「顺便问一下,你们两个有希望对方接受的处罚游戏吗?」 「希望对方接受的……」 「处罚游戏……?」 雷利斯和亚瑟,两人对看低语,似乎又因为不小心对上眼而感到羞愧般撇过脸。 「那种事——」 「喔,如果没有,就由我擅自决定啰。」 看到零次那不怀好意的笑脸瞬间,雷利斯感到背脊一阵寒意,不假思索地说了: 「如、如果亚瑟输了就要穿礼服!」 「咦!」 「嗯哼,为什么?」 「就、就是……亚瑟的身材那么好,而且本来就是女人,穿上礼服想必很合适吧……」 「喔,原来如此,雷利斯是猜想,亚瑟其实很想打扮得像女孩子。于是就想假借处罚游戏帮亚瑟打扮一下。」 「……雷、雷利斯,我并没有——」 「都、都说了,这是处罚游戏吧!亚瑟又有什么想法!」 「………那么,如果雷利斯输了就要和我同床共枕。」 「什么——!」 「啊,别、别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个——我听资深的仆人说过。雷利斯——雷手雅年纪就失去双亲,是很怕寂寞,最喜欢和别人一起睡觉的孩子。」 「哇,那、那真的是很久以前,小时候的事!」 「以〈龙斗族〉的寿命来想,雷利雅现在的年纪要称为小孩子应该绰绰有余吧?」 「那——那纯粹是指身体方面……!」 看雷利斯惊慌失措,亚瑟似乎有了什么想法,只见她宛如放松般,呵的笑一声,浮现傲然的微笑。 「雷利斯也说过吧,这是处罚游戏。」 处罚游戏就是要让对方做对方讨厌的事情。所以没有问题。 亚瑟如此暗示,让雷利斯无言以对。 完全不插嘴,在一旁看著两人的零次代替她们说: 「那么,就请你们向《大誓约魔法》发誓愿意接受处罚游戏吧。」 看零次笑得彷佛理所当然,雷利斯皱眉。 「啊?为什么要特地……」 「那当然是因为口头约定不保证一定会履行。」 「吾等又不是你,那种事——」 「还有,也是为了确定这场比赛的规则。」 零次不让雷利斯说完,紧接著这么说,亚瑟提出疑问。 「……规则?」 「只要你们发誓会遵守我刚才说的比赛规则,就可以让规则外的行动=违规并落败吧?」 「……有道理,那样一来,即使有人采取灰色地带的行动,也不必各自议论判断,《大誓约魔法》就会立刻决定。」 不仅能顺利地进行比赛,也不会因为有争议的判定引发争执。 「没错没错。有《大誓约魔法》保障,就表示这场【较量】只要在规则内,什么都可以做。」 「只要在规则内……」 「什么都可以做的【较量】……」 跟著低语的两人,没来由地再度看向零次指示的路线。 然后亚瑟眯起眼睛专注地开始确认,雷利斯见状,说了一句: 「亚瑟……你好像很开心?」 「……!没、没那回事喔。」 慌张地摇手否认的亚瑟差点失去平衡,重新握好缰绳。 「应该没有……才对,但是——」 伸出指尖抵著嘴角陷入沉思的亚瑟,最后怀抱悔悟,沉重地低声说: 「抱歉,雷利斯……我或许有点乐在其中。」 亚瑟实在过于耿直地道歉,反而令指摘亚瑟的雷利斯感到不知所措。 「没……没有啦,你不需要那么严肃地道歉……」 ——而且吾也觉得好像有点有趣。 「『而且吾也觉得好像有点有趣』是吗?」 不知何时靠得很近的零次这么呢喃,雷利斯吓得连龙带人弹开,迟些才大叫: 「——吾、吾才没那么想!!绝对不可能那么想!!」 「……哦?那么雷利斯,在赛龙之外,和我来场简单的【较量】吧。」 「和你【较量】……?」 「赛龙结束后,如果雷利斯还是觉得赛龙很无趣,我就解除专属仆人契约。」 「什么!?」 「相对地,比赛结束后,如果你觉得赛龙很有趣、很开心、想再来一次!到时候除了要继续履行仆人契约,你还要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请求。」 雷利斯是零次的专属仆人,不用说也知道,这是极其屈辱的状况,如果可以解除当然想尽早解除,哪怕早一瞬间也好。 只要能解除契约,要雷利斯不觉得赛龙开心简直易如反掌,重点是这种事完全看雷利斯的心情,根本算不上【较量】。 「蠢蛋……判断错误了吧。你会说话算话吧,崩喰零次!」 雷利斯催促答覆,不给零次反悔的机会,零次始终嘻皮笑脸地笑著说: 「会啊,向《大誓约魔法》发誓。」 零次才一说完,契约魔法阵就发出光芒。 「好,亚瑟,吾等要赶快结束这种比赛!」 「……是啊。但是,雷利斯,有句话要说在前头。」 「……?怎样?」 「既然是【较量】,我就不能故意输给你。」 亚瑟低头说「抱歉」。 她的表情极其认真严肃,却令人觉得神清气爽。 雷利斯不自觉被吸引了目光,她连忙转过头隐瞒这个事实。 「——这、这是当然的吧。不需要道歉。」 「是吗?那么——」 契约之光这次在亚瑟和雷利斯之间再度浮现。 「那就上吧。预备,起。」 伴随著零次极其随便的发令口号,〈龙斗族〉《英雄》亚瑟vs〈龙斗族〉《誓约者》雷利斯的赛龙就此开战。 ◆◇◆◇◆ 在起跑领先的是亚瑟的白龙。 「……唔!该死的人渣《英雄》!起跑的指令太随便了!」 雷利斯大声抱怨的同时,也驱策黑龙随后跟上亚瑟。 「哎呀——抱歉抱歉。」 远远听著零次一点都不诚恳的谢罪,雷利斯将上半身往前弯,宛如紧贴黑龙的背。 那个姿势似乎就是加速的信号,黑龙猛然加速,逼近亚瑟的白龙。 「哦,根本是人龙一体的感觉。」 五章 组头尼特族与偶像公主 隔天。民众在雷格里希斯城前的广场集合,听著〈龙斗族〉《誓约者》雷利斯居高临下地宣布令人不禁怀疑耳朵的话语。 「诸君,举办祭典了。」 「………………祭典?」「刚才王说了祭典吗……?」「不会吧……」 在议论纷纷的民众面前,雷利斯以毅然决然的态度说: 「一周后,将举办〈龙斗族〉全体国民参加的『全龙赛』!!」 雷利斯一全力伸出右手,广场的空中就出现魔法阵,陆续浮现文字。 「王家主办『全龙赛』……?」「凡是会骑龙的人……皆可参加……」「优胜者……可以实现任何一个心愿?」 民众一阵哗然。 看民众明显感到困惑,表面上露出无惧表情、落落大方地昂首挺立的雷利斯,也不安了起来。 「……喂,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雷利斯不自觉小声一问,零次在民众看不见的位置坐著不动,打著呵欠说: 「没问题吧?」 「但是感觉民众比预期中还要不安。」 「那是当然的吧。突然听到王说优胜者可以实现任何一个心愿,自然会不知所措,心想这是在胡说什么。」 「是你这混帐叫吾加入这种条件的吧!」 「……雷利斯,这是在人民面前。」 和零次不一样,亚瑟在周围的人都看得见的位置待命,她静静地说: 「无论何时,王在人民面前都必须有王的样子。」 「…………唔。」 「哎呀,好了好了。就照我说的演讲。」 看零次的态度随便到极点,烦躁在雷利斯心中沸腾。 她闭上眼睛试图抹去烦躁,深呼一口气后,笔直看著前方提高嗓门: 「国民诸君平日勤奋劳动,为了国家、为了自己辛勤工作。吾对诸君的感谢之情无以言表。因此才会有本次的比赛以及针对优胜者的奖赏。当然,虽然说是全民参与,但不强制。只不过——」 这时雷利斯停顿了一下,笔直伸出左手,宛如打信号般比出手势,将爱龙——黑龙拉斯特雷亚呼唤到自己进行演说的阳台。 「骑龙驰骋战斗正是〈龙斗族〉的本愿……因此吾认为,这是一场决定〈龙斗族〉之中谁是第一,无论如何都必定热血激昂的极致祭典,凡是自认『我才是最强』的人都不可不参加。」 看雷利斯脸上浮现浅笑,彷佛暗示自己也会参加,甚至还会取得优胜般,笑得无所畏惧又充满挑战意味—— 议论纷纷的广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好啊,谁怕谁。」 以这句低语为开端,到处传来「真敢说啊……」「喔喔,《誓约者》大人找我们打架了。」「好,想打架,我奉陪。」等等声音。 「虽然对雷利斯大人不好意思,但优胜是我的!」「不对,是我!」「啊啊!你们办不到吧!是本小姐我才对!」「我要获得优胜当《誓约者》!」 最后那股声浪形同怒号般遍及整座广场。 「这是——」 国民洋溢前所未见的活力,燃起斗志的模样。 目睹这个状况,尽管是雷利斯自己煽动在先,她却感觉看到难以置信的光景。 「总之,第一阶段顺利通过了。」 策划一切的尼特族彷佛理所当然般这么低语,径自离开了阳台,雷利斯只能茫然地目送他离去。 ◆◇◆◇◆ 决定〈龙斗族〉最强的全龙赛开办。 这项消息在转瞬间传遍亚尔卡隆全土—— 在一周后的比赛日,聚集了数量惊人的参赛者。 「喔,感觉就像空中大塞车。」 起点是雷格里希斯城上空。 龙和骑手像一个个黒点,密密麻麻地在原地待机,零次从自己房间的窗户仰望这幅景象,同时笑著说: 「真不愧是最喜爱战斗的〈龙斗族〉,反应非常热烈啊。」 亚瑟在旁边同样仰望著天空,感到难以置信地轻声说: 「真的是……没想到会这么踊跃。」 从一周前告知到今天比赛日。 即使看到如此狂热的响应,占据雷利斯和亚瑟内心的,依然是充满怀疑的念头——『人民真的愿意参加赛龙吗?』。 自从在广场演说以后,的确零星看见有人寻找搭档的龙、有人已经找到搭档勤奋练习。 尽管如此,直到今天以前,她们都不认为这些人真的全都愿意出场。 雷利斯及亚瑟——〈龙斗族〉之王至今为了打破僵局,曾制定发布了各式各样的政策、法令。 其中也有一部分发挥了极短期的效果。 但是,持续久了,人民无不回到萎靡不振的状态。 正因为如此,历代的〈誓约者〉和亚瑟都认为,这个状况的根本原因在于《大誓约魔法》禁止了〈龙斗族〉的本性——渴望危害他人的行为(单纯的战斗)所致,是不可能解决的问题,然而—— 「哎呀,那是当然的吧。我看过这个国家所有的政策了,〈龙斗族〉之王(你们)至今所做的事,换言之全部都和日常相关吧。」 零次彷佛看穿亚瑟的心思。 只见他举重若轻地说: 「冷漠症候群一般只对特定事项出现症状。既然是举国发生症状且持续不退,那个特定事项只有可能是『日常』。也就是说,〈龙斗族〉是因太过平稳的日常萎靡不振。」 「对太过平稳的日常……」 「即使将不再使用的公共设施转型再利用,或是以经济支援的方式促进出生率、以恒常性地区活化为目的进行共同作业……那类事项不管做再多,日常生活既普通又无聊得要死的事实都不会改变。」 「那是——」 「就算再怎么安排刺激的活动,禁止危害他人的《大誓约魔法》都会成为枷锁,什么也不能做,是吗?——现在这不就举办刺激活动了吗?」 零次边说边用大拇指指著上空,用食指指尖对著亚瑟。 「你们把〈龙斗族〉视为存在意义的战斗,太过偏颇地断定为危害他人的行为了。战斗的本质的确是竞争,其中包含踢掉他人的要素。但那并不是一切。就算可以说危害他人的行为全部都是战斗,战斗却不见得一定包含危害他人的行为。」 这就是所谓的包含关系——零次补上这句话后轻浮一笑,接著说: 「实际上,在和〈神翼族〉的《英雄战争》这种非日常时,〈龙斗族〉的表现就很正常。怎么?难道你以为〈龙斗族〉只是因为喜欢战斗,才会在能够战斗的《英雄战争》恢复精神吗?」 「————」 ……亚瑟的确这么以为。 不对,不只是以为,事实上她也听过人民提出这种意见。 也就是说,那是人民自己也在无意识间感受到的事情,而眼前这名尼特族,看穿了连当事人都没发觉的事—— 亚瑟重新惊愕于崩喰零次这名《英雄》的卓越洞察力。 「但是,这也只不过是将日常稍微延伸而已,要称为打破僵局还言之过早。」 零次直言不讳地这么反驳,亚瑟的期待像扑了个空。 「但、但是,实际像这样……」 「是啊,已经备妥土壤播种发芽了。再来——」 零次边说边看向的不是窗户,而是窗户的相对侧。 他看著站在敞开之门外的雷利斯,说: 「就只剩让硕大的花朵丰盛绽放了。」 ◆◇◆◇◆ 「崩喰零次——……!」 雷利斯进入房间劈头第一句话—— 就是呼喊零次名字,并且浑身颤抖。 那是出于宛如烈火焚身的愤怒。 「喔,雷利斯。我看你在发抖,果然很冷吗?」 「你这混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身打扮是怎样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什么?你这混帐?那是指谁?」 「唔咕……唔唔……主、主人,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要打扮成这么过分的样子……!」 附羊耳的发箍,搭配白色过膝袜和长手套,以及形同内衣、仅稍微遮住胸部和下腹部的布料。 这简单说,就是至今零次一再要雷利斯穿上的角色扮演服。 「很适合你喔!」 零次竖起大拇指,雷利斯没扎起的红发倒竖了起来。 目睹此状,慌张的人不是零次,而是亚瑟。 「雷利斯冷静点,现在用了『龙神白化』可能会影响比赛。」 「亚瑟……你能相信吗?这、这个人渣变态《英雄》命令吾做的事……!」 「…………这、这个嘛,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 「理解有什么用!!这个人渣可是好死不死,用了当作【较量】代价的请求,命令我打扮成这样出赛喔!?」 雷利斯和零次的【较量】。 结果雷利斯确实在赛龙时乐在其中,说出想再比一次这句话。零次漂亮地赢得【较量】,而他运用这次获得的绝对命令权,对雷利斯下了【在全龙赛穿角色扮演服出场】的命令。 「你相信吗?你相信吗!?这、这家伙……这家伙趁吾无法拒绝,对吾下了比死还过分的惩罚!!」 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其他感情,雷利斯反覆重申,却换来零次拍手大笑。 「啊哈哈,真的快哭了,好好笑——」 「好笑个头啦,笨蛋——!!」 「…………雷利雅。」 亚瑟小声说出那个名字,看著果真噙著眼泪的雷利斯,想起受到召唤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想起倒伏在地的雷利斯,以及不断哭喊著雷利斯名字的少女身影。 想起一开始顶替雷利斯的身分并不顺利,她总是在房间以泪洗面的日子。 少女原本是保守又没自信的怯懦巫女,却以悔恨和自尊心、以及立志效法敬爱王兄的热切期望为养分,最终成长得坚强傲慢——亚瑟本来这么想。 (但或许是我一厢情愿这么认定。) 雷利斯——雷利雅的本质一点都没变。依然是纯粹耿直——还在成长中的少女。 是亚瑟擅自将她视为值得仰仗、可以依靠的《誓约者》。 所以。 「崩喰零次。」 这么说的同时,亚瑟剎那间拔出腰际的剑,用剑尖抵住零次的喉咙。 「——亚瑟!?」 「…………哦?」 看亚瑟突然行凶,迟些才做出反应的两人分别投以惊愕与佩服的眼神。 亚瑟刻意无视两人的反应,心如止水地静静问道: 「雷利斯必须打扮成那样出场的理由,将你真正的用意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如果我不说呢?」 零次立即回应。 那句话说得好像抵住喉咙的剑不存在一样,亚瑟不再犹豫了。 「我的《伟能》——【克拉伦特】将斩杀汝。」 〈龙斗族〉《英雄》亚瑟稍微一使力,其《伟能》——【克拉伦特】便绽现红光。 前所未有的反应。 那就表示—— 「喔,好像是来真的。反正就算你试图刺穿我的脖子,也会被《大誓约魔法》弹开——感觉好像不能说这种话。」 零次始终泰然自若。 但他锐利地眯起眼睛,亚瑟只用声音催促他。 「给我答覆。」 短促的言语对答,宛如紧绷的丝线般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和倒抽一口气的雷利斯相反—— 「不必做这种事,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说了。」 零次的回答完全出人意表。 「啊……?」 「应该说,理由我几乎都讲过了。」 「咦……是吗,雷利斯?」 「没、没听你说过,吾可没听你说过喔!你只叫吾【在全龙赛穿角色扮演服出场】——」 「不对吧,我说的是【在全龙赛穿角色扮演服出场取得优胜】喔?」 「……?那句话哪里不样了?只是说法稍微不同而已,结果都是要吾在赛龙时穿角色扮演服出场不是吗?」 全龙赛优胜者将获得『不管任何愿望都能够实现的权利』。 这也是零次下令设定的条件,根据预定,将由参赛的雷利斯获得这项权利。 也就是说,雷利斯有义务获得优胜。 看雷利斯抱持怀疑,零次故意在她眼前叹了口气。 「唉——……你根本不懂啊。如果只是要你穿角色扮演服参加全龙赛,我才不会轻易动用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绝对遵守的命令。您瞭解了吗?我的专属仆人雷利斯小姐。」 「呜……」 只要零次搬出零次专属仆人这句话,雷利斯的确就无从反抗。 然而,正因如此,她的疑问也更深了。 「那么,为什么要特地动用命令权……?」 亚瑟重新发问,零次在嘴里喃喃低语「刚才就讲出答案了」,之后—— 「总之,两个问题都会在比赛结束时知道答案。如果这样你还无法接受,要砍我也行。」 零次故弄玄虚地接著这么说。 「两个问题都……不管怎么想都和这身打扮没关系吧……」 「hahahaha,这可难说喔!」 「太随便了!亚瑟,这个人渣果然什么也没想!」 「…………」 「……亚瑟?」 「那么,为了还犹豫不决、无法判断的亚瑟,我就再给一个明显的提示吧。」 这么说完,零次竖起食指。 「愈受嘱目,效果就愈高——事情就是这样,时间到了。差不多该出发去起点了吧?」 ◆◇◆◇◆ 在雷格里希斯城上空,眼下聚集了数不清的参赛者。 「——光荣的第一届全龙赛参赛者诸君。由于《誓约者》雷利斯临时身体不适,接下来由〈龙斗族〉《英雄》亚瑟?潘德拉刚代为主持!」 骑著白龙,背后带著禁卫龙骑兵的亚瑟,以其卓然不群的《命运力(领袖气质)》吸引听众,使用事先发动的扩音魔法和显示魔法毅然地说: 「由于诸君的凌云壮志和满腔热忱,如此多参赛者聚集响应这场祭典——全龙赛,首先代替《誓约者》向诸君道谢!接下来,请参赛者诸君参加预赛——」 看著亚瑟说出符合预定的演讲内容——穿得接近全裸模样的雷利斯骑的不是平常的爱龙,而是一头暗灰色的龙,在上头缩成小小一团。 这是因为—— 「……喂,有个人打扮得很猛喔。」「那已经几乎等于内衣了吧……」「那是谁啊……」「……『爱利斯』?没听过。」「可是……好可爱……」 在相当广阔的起点,雷格里希斯城的上空。 雷利斯更正,参赛登记名称『爱利斯』,吸引了最多周围的视线,比谁都抢眼。 「——唔、唔呜呜……这、这样只是给人看笑话吧……」 这是当然的。 能够驾驭龙的人,也就是几乎所有〈龙斗族〉都参加了这场 赛龙。 虽然是不会死人的竞赛,但既然已经公布规则无限制,那么其本质就是如假包换的战斗,必须以相应的装备应战。 有个少女却以接近全裸的清凉装扮……甚至明显扮演著动物,来参加这场全龙赛。 不觉得有事才奇怪。 换成雷利斯站在相反立场,或许也早就皱眉,并投以侮蔑的眼神—— 「……呜啊啊啊啊……」 愈想愈作茧自缚的雷利斯抱头苦恼。 幸好目前还没有人发觉她的真正身分是〈龙斗族〉《誓约者》雷利斯……或者是雷利斯的双胞胎妹妹——对外宣称已经死亡的巫女雷利雅。但也不能因此安心,最重要的是,就算只是这身打扮也丢脸得要死。 「那个人渣《英雄》……什么叫『愈受瞩目,效果愈高』,提高的只有屈辱和羞耻而已啊……!」 就在雷利斯不断低声埋怨的时候,身为发令员的亚瑟的说明也渐入佳境。 「——所有人向《大誓约魔法》发誓,会严格遵守以上规则!」 「喔喔喔喔喔!」 回应声宛如地鸣,到处浮现的契约之光形成耀眼的光海。 确认这些回应以后,飞上更高空的亚瑟高举腰际的剑——【克拉伦特】。 「那么全龙赛预赛——————开始!」 剑挥下的同时,背后随侍的数十名龙骑兵令他们的龙嘶鸣,仰头吐出各种颜色的吐息。 一如盛大的出发信号,超过一千名的参赛者同样发出吆喝或怒号,令各自的龙振翅起步。 和因脚踩著大地而不得不沿著平面移动的地表不一样,在空中不只可以水平移动,还可以上下散开。 无论参赛者再多,场面都不会太混乱——原本这么以为的雷利斯,立刻得知这个想法错了。 顺利出发的参赛者只有最前排极小部分而已。 「好痛!刚才是不是有人打我!?」「喂,挡路!让开!」「等一下——是人家先的——」「啊啊!你刚刚撞了我的龙吧!」「啊!?那又怎样!?」「——好家伙!看我宰了你!!」 上下前后左右。 尽管才刚开赛,就已经到处上演骑著龙的小规模冲突。 不仅如此。 这可是超过一千头龙同时振翅。 于是气流大乱,将数不清的龙毫无规则地被刮到各个方向,四处发生碰撞事故。 当然,那些碰撞事故也同样马上发展为斗争。 「…………原来如此。」 雷利斯斜眼看著就在旁边拋下龙打起来的男子们,彷佛看不下去般低语: 「到目前为止都和那个人渣《英雄》的预想一样。」 全龙赛首先要进行预赛,淘汰掉部分参赛者以后,再进行决赛。 预赛的路线很单纯,以起点雷格里希斯城东南方十公里处的菲尔古莱斯山山顶为折返点,就只是笔直来回一趟。 因为要挤进前二十名才能进入决赛,可以预测比赛将会相当严苛,然而。 「——要赢很容易吧。只要确实遵守我的吩咐。」 崩喰零次以令人无比火大的语气吩咐的事情。 那就是极其简单的『保持冷静』。 在预赛绝对不可或缺的,既不是能力高的龙、也不是驭龙技术,而是控制情绪。 因为参赛者极端地多,可以预料在起点会尤其混乱。然而预赛路线远比雷利斯和亚瑟之前尝试赛龙时更长。 即使多少有些落后,只要靠龙的能力和驭龙技术就绝对有办法逆转吧——很遗憾,雷利斯的预测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好痛!打到我了!」「你的风才碍事啦」「啊啊啊!?」「你想打架吗,喂!!」 「…………」 雷利斯对于到处发生的争执骚乱坚守沉默,即使气流有些遭到扰乱也不横眉竖目,一心专注于避开壅塞状态的龙群。 战斗特化的〈龙斗族〉本来就很血气方刚,一打开开关,就很容易动手。 一旦加上『允许妨害的赛龙战=能以妨害之名,合法地殿打对手!』,甚至可以说没有理由不打人。 「…………不过,你真的很乖巧啊。」 雷利斯对著自己骑的灰龙这么低语。 龙和〈龙斗族〉一样,也有性格。在一般相对而言性格凶猛居多的龙之中,雷利斯这次选的龙无论是周围的喧嚣也好、若干冲击也好、轻微碰撞也好,始终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 「应该说……迟钝吗?总之帮了大忙。」 雷利斯利用与龙语言不通这点,说了满过分的话,灰色的龙依然不在意周围变化,悠然自得地前进。 ——这样就好。 其实这场预赛允许妨害行动是明显的陷阱。 在竞争抵达目的地顺位的比赛形式中,妨害会产生效果,仅限于自己比其他人占优势的情况。 在竞争者超过一千名的预赛中,妨害他人只是通往自我毁灭的捷径。 然后。 「得意忘形地领先的家伙是谁!?」「那些家伙居然结党了!」「把他们踢下去把他们踢下去————!!」 同样也不建议采取极端醒目的行动。 只要骑士拥有和龙相配的驭龙技术,让龙能在混乱的起点幸运地完美卡位,并且直到最后都保持无人能及的压倒性速度就够了。 只要少了任何一项,单骑突出就会成为落后选手的绝佳目标,不上不下的团体行动同样只会构成引来多数暴力攻击的理由。 因此—— 「途中在中段待机,保持到直线分胜负之时——这样做就对了。」 拉起脖围的零次如此低语,雷利斯——『爱利斯』按照事前嘱咐展开作战,最后挤进了落选率五十倍以上的窄门,漂亮地突破预赛。 ◆◇◆◇◆ 「嘎啊啊啊啊,可恶————!!」「要是那时候那家伙没妨碍……!」「呶唔唔唔,本大爷居然没赢……!」 预赛结束,雷利斯四处观察未进入决赛的参赛者。 名为全龙赛的祭典,几乎所有国民都有参赛资格。 其热闹盛况,远远超乎雷利斯的预想。 当然这个出乎预想令人欣喜。至今为止,人民之间一直蔓延著慢性的萎靡不振和闭塞感。如今这场祭典有可能就是突破口,足以消解那种情况。 然后,正因如此,雷利斯对于结果——预赛淘汰,也就是『祭典结束』带来的结果亦感到不安。 败北这个结果,以及非曰常的结束。 雷利斯觉得那极可能让人恢复原本萎靡不振的状态—— 「呿……我有点太冲动了。」「啊啊,还没到决赛就已经结束了吗?」「真没意思啊。」 「……啊——」 「嗯?怎样?」 「没、没事……那个……」 「……倒是你打扮得真猛啊……你是在扮〈兽妖族〉吗?」 「喔,是半裸的小妹妹。」「原来你晋级了啊。」「哦,你就是『爱利斯』吗?」 「唔、吾——不对,我的事不重要……各位,请问……你们已经要回去了吗?」 「嗯——?是啊,毕竟输掉了。」「啊——啊,本来以为绝对会优胜的。」「因为从途中就沉迷于互殴了……」「毕竟也只有在比赛中才可以互殴……」 一旦回到日常,又会恢复原本无趣的—— 就在众人准备接著这么说的时候。 「——啊,测试测试。听得见吗?……听得见吧,好。来来来,预赛淘汰,正要打道回府的人注意这边 ——」 那是熟悉的说话声。 雷利斯冒出非常不好的预感,转头仰望说话声传来的方向。 「——什么!?」 在能够放眼看见所有人的上空。 一名男子不知为何站在雷利斯的爱龙?拉斯特雷亚身上,莫名地一脸自以为了不起。 ……应该说。 虽然用拉到嘴边的脖围遮住脸,但不管怎么看都是崩喰零次的人,堂而皇之地高声呼喊: 「预赛辛苦了。获胜的人,我们说声恭喜;落败的人,也不要在意。」 随便至极的发言。 ……不用说也知道,〈解放者〉的《英雄》人在〈龙斗族〉之国这件事,并没有告知国民,如果国民知道了,可不是一场灾难足以形容。 尽管如此。 ——那个笨蛋在干什么! 雷利斯得以勉强把这句话吞回去,是因为零次身旁有显得莫名难堪的亚瑟在。 亚瑟尽管稍微低著头,还是和平常一样发出宏亮的声音说: 「啊——……他是……〈龙斗族〉公认的……组头(签赌业者)。」 「组头?」「王族公认的……?」「那家伙是〈隶人族〉吗?」 在四处传来的质疑声中,尼特族开口了,即使遮住嘴,也看得出他嘻皮笑脸的表情。 「幸会、幸会,承蒙介绍,我就是『〈龙斗族〉公认组头』。那么事不宜迟——砰。」 零次一张开右手臂,就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出现巨大魔法阵。 上面写著『优胜者是谁呢?』的斗大文字,以及晋级决赛的选手名字,和各选手获胜时可得彩金的倍率。 「倍率是根据预赛结果,加上本人独自验证所计算的数字,请不要挑毛病。赌金是一注一百雷加斯。」 『〈龙斗族〉公认组头』就像该讲的话都讲完了一般,就此沉默,换淘汰者议论纷纷。 「……是怎样?叫我们猜优胜者吗?」「要赌钱吗?」「我可没带钱喔。」「可是那就是叫我们参加吧——」 「啊——别误会,并不是强制参加喔——?」 零次一再度开口,现场立即鸦雀无声。 那一致的反应让零次笑意加深。 「只不过啊,因为已经淘汰就打道回府不看决赛,就算留下来也只是漠不关心地观赛——这样很无趣吧?」 在耸肩、皱眉、宛如激将的口吻之后,零次伸出右手,一根接著一根地竖起手指。 「那个可恨的王八蛋竟然打败本大爷,就将打倒那个王八蛋的希望寄托在代理人身上;或者声援那个相当有一套的臭家伙;当然也可以冷静地比较晋级决赛的二十人,预测谁会获胜,如果猜中结果,就得意一下。我这个组头只是协助增进这些乐趣而已。」 流利的口才,精明的笑容。 零次彷佛要将这一切彻底推翻般提高嗓门,狰狞地大笑。 「这是全〈龙斗族〉同乐的祭典!!不开心享受到最后说不过去吧!!难道不是吗!?你们说啊啊啊——!」 宛如吼叫的那个声音,透过事先发动的扩音魔法响彻现场。 「——喔喔喔喔,好,我跟了!我赌拉兹卡那个混帐一千雷加斯!」 男子猛烈地举手呼应,促使其他人宛如雪崩般踊跃地举手出声。 「我赌雷斯卡德一千雷加斯,组头!」「我赌亚鲁斯两千雷加斯!」「帮我押莎莉艾亚大姊四千雷加斯!」「押达纳利亚尔一万!」 零次一口气汇集了与比赛时不相上下的热烈反应。 「好、好,要发赌券,按照顺序来喔——亚瑟。」 他随即态度一转,彷佛打发他们般摇摇手,看向亚瑟后,就一句话也不说地离开了。 「喔,好……由禁卫队负责办理投注!各自寻找空位,排成队伍避免混乱!」 似乎是因为事前吩咐过,禁卫兵早就拉开间隔排成队列,肃穆地著手办理下注。 ……应该说,零次只说完话就跑了,什么也没做。 他躲到稍远处,展现高超技术躺卧在龙身上,彻底呈现旁观者的状态。 雷利斯在一旁看著尽管闹哄哄仍乖乖排队的民众,和巧妙地纡解人潮的亚瑟他们,靠近懒散到极点的尼特族——现在是组头——小声说: 「你这混帐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打算……?」 「嗯——?喔,我没对雷利斯说过吗?这是此次作战的第二阶段喔。」 「第二阶段……?」 看雷利斯皱起眉毛,零次竖起三根指头。 「我说过了吧?计画由三阶段构成。『赛龙』、『组头』以及——『爱利斯』这三个阶段。」 「啊?吾?你在说什么——」 「喔,决赛好像差不多要开始了喔?」 「别敷衍吾!担任发令员的亚瑟还……」 雷利斯转头一看,亚瑟的确已经和预赛时一样,在高出一截的位置正准备拔出【克拉伦特】。 「……咦?真的已经准备结束了吗?什么时候——不对,喂!!」 躺著灵活地操纵龙的零次,不知何时已经远离雷利斯。 「……唔!等比赛结束,你就要遵守约定说出一切喔!」 雷利斯临走前不忘放话,对零次这么叫道。 「你才是——要确实遵守命令喔?」 「啊啊?」 「绝对要取得优胜。」 照理说应该是随便至极的话语。 那句话却莫名地触动心弦,雷利斯不得不歪著头感到纳闷。 ◆◇◆◇◆ 「全龙赛决赛————开始!」 在亚瑟一声令下,突破预赛的二十组选手同时出发。 参加人数远比预赛时少。 因此本来以为气氛会显得肃静,没想到——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在天上,欢声却宛如地鸣。 那是观赛者从赛道外传来的欢呼,不仅是雷利斯,所有参赛者都为之惊愕。 他们明明应该已经在预赛淘汰,和这场比赛毫无关系才对——! 「有关系吧——因为视结果而定,或许会有临时收入进帐。」 躺卧在龙身上,已经没在看比赛的尼特族,彷佛看穿参赛者的心思般低语。 事先听过计画概要的亚瑟不是看著比赛,而是宛如打从心底感到惊讶,望著观众的狂热反应说: 「……没想到会这么热烈……」 「因为赌博不是出自理性,而是感情,更进一步说是对大脑直接发挥效用。即使是赌完全不感兴趣的事,情绪都会不由自主地受影响,更何况是自己才刚参加的竞技——就是这样。」 「从一开始你就料到这点——」 「你说呢?总之,我一再重申,到目前为止还是第二阶段。能不能进入最终阶段——就要看那家伙了喔?」 那家伙——雷利斯听到欢声固然惊讶,但现实却面临不该关心欢呼声的时候。 「…………唔,这些家伙——」 决赛和预赛不一样,参赛者只有二十组。 当然决赛路线也不是规划给上千名参赛者使用的简略路线,而是像之前雷利斯和亚瑟比赛时,一再重复弯道和直线,考验细腻的技术和龙本身的速度。 再者,不互相扯后腿或不出风头固然是突破预赛最大的关键,但决赛不然。 换句话说,就是意义纯粹的比赛——然而。 「雷利斯……!?」 雷利斯明显单独落后,发觉状况的亚瑟 甚至不自觉地叫出声。 「太小看他们了……!」 预赛要求的战术眼光和技术,以及坚忍不拔的精神力。 晋级这场决赛的他们,比预赛出场的一千人更充分具备这些能力。 虽然雷利斯本来就认为会不好应付,但没想到对手竟然难缠到这种地步。 再加上她为免立刻暴露身分这个理由,没有骑自己的爱龙。 不仅如此,因为她将重点放在突破预赛,结果骑了一头精神比普通的龙成熟——反过来说,就是性情悠哉的龙。 论龙的单纯能力,这头灰龙是二十组之中最差的吧。 当然,雷利斯自负拥有人称历代王族之中顶尖的骑龙技术,曾经混在禁卫龙骑兵之中,比他们所有人都精湛地操纵龙。 但是——城中巫女终究是井底之蛙翻版。 在所有〈龙斗族〉这片大海之中,她不得不切实体会到自己的渺小—— 「才怪,没这回事……!」 雷利斯自言自语著,拚命瞪著超前的选手。 ——决定全〈龙斗族〉第一? 那么,舍我其谁。 不是雷利雅,而是雷利斯……不对,爱利斯才是最优秀的骑龙手! 「赢了!」 弯道总共有七道。 雷利斯在第三个弯道途中终于甩掉一组,成为第十九名,一冲向直线,就同时使出那招。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龙神白化』……!」 『龙神白化』会使肉体变化,其力量也会传达给紧贴的龙。 爆发性地加速的灰龙在直线一口气超越了前方数组。 看顺位急遽变动,有人欢喜、有人悲伤——不管怎样,观众都反应热烈,但亚瑟将观众拋到脑后,不自觉往前探出身子低语: 「……现在用,太早了。」 『龙神白化』强化肉体的效果,在使用能力、解放力量的瞬间是最大值,之后效果会随著时间逐渐减弱。 当然,如果对手是其他种族,使用『龙神白化』这件事本身就是优势。 基本上愈早用愈好——但很遗憾地,这场比赛的出场选手全部同样是〈龙斗族〉。 既然所有人都能够使用『龙神白化』,弄错使用时机就可能致命。 然后,如亚瑟所见,或者就算不是亚瑟也看得出来——雷利斯的『龙神白化』明显用得太早。 「……那种事吾心知肚明……!」 雷利斯也理解,『龙神白化』是王牌,其使用时机在这场正规比赛的战斗中非常重要。 但是,假如那时不使用能力,雷利斯的龙别说追上了,根本无法进入领先集团,甚至连和其他选手一较高下的机会都没有吧。 谁教雷利斯的龙的能力——或者说是性格实在太悠哉了。 「……呵,事到如今都是马后炮。」 那种事她本来就知道了。 而且这头龙的性格在预赛中明显发挥了正面效果。 怨叹条件不合适是不合道理的事情。 「不管多少不利,只要用蛮力克服就行了!」 在『龙神白化』之时,性格会变得凶猛。 彷佛就连性格变化都加以活用似的,雷利斯猛烈进攻。 到第四个弯道、第五个弯道,都保持足以超越其他组的速度,过了第六个弯道,即将进入最后弯道时,终于和领先集团并排——快要并排的瞬间。 「——!」 其他选手几乎同时发动『龙神白化』。 彷佛根据合理思考,最后冲刺的时间点唯有现在。 他们不约而同地紧急加速,雷利斯无从对抗。 不仅是领先集团,就连一度超越的第二领先集团都压制了雷利斯、将她甩到后方。 雷利斯感受到的是缓慢流动的时间,缓慢到难以理解。 观众发出的尖叫、怒号。 笼罩空域一带,浓密到彷佛看得见的兴奋。 那一切都感觉莫名地慢、莫名地远。 ——吾,会输吗? 一化为言语,就成为沉重无比的现实。 输。 败北。 ……那或许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龙的能力差距。 超乎想像优秀的决赛晋级者。 或许还有骄傲自大。 输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算了,没关系吧。 举办全龙赛的目的已经达成。 原本萎靡不振的人民恍如只是幻影,如今精神奕奕,情绪狂热。 就算输了,既不会丧命,也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真的吗? 对了,优胜者可以实现任何一个愿望。 因为那个人渣《英雄》想利用那个愿望做些什么,输了就无法知道他要做什么,或许有点可惜。 人渣《英雄》…… ——我说过了吧? 声音。 ——计画由三阶段构成。 听得见声音。 ——『赛龙』、『组头』以及——『爱利斯』这三个阶段。 ……由三阶段构成的计画。 那个计画也包含爱利斯(雷利斯)取得优胜。 那个男人这么说了。 简直就像爱利斯(雷利斯)会获胜是理所当然,他从一开始就预料结果会变成这样。 可是——可是,这才是现实。 爱利斯(雷利斯)将落败。 万事休矣——任谁都会那么想的状况。 就连爱利斯(雷利斯)本人都不得不那么思考。 明明应该是这样才对。 「爱利斯。」 响彻现实的声音。 甚至压过观众的叫喊,确实传达给爱利斯(雷利斯)的话语。 那句话让爱利斯(雷利斯)抬起头,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直到刚才——连比赛都不看的零次不知何时站在龙的背上,正眼凝视著雷利斯,雷利斯发觉这点。 她不曾看过的认真表情—— 作梦也不曾想过的意外表情,只有一瞬间,但已夺走了雷利斯的目光。 零次态度一转,浮现嘻皮笑脸表情,仅仅说了一句话。 「要遵守约定喔?」 和比赛前一样。 明明很随便,却很柔和地——这么说。 约定。 约定—— 取得优胜吧。 想起这个契约的瞬间。 契约魔法阵在雷利斯的脑中发光,头发悚然倒竖,变得赤红如鲜血。 那个反应。 也就是—— 「什么,『龙神白化』!?」 亚瑟的大叫引来不少观众转头,但更多观众看著那个变化瞠大眼睛。 「喂,第二次了喔!?」「应该说——她还在『龙神白化』中吧!」「『龙神白化』叠加!?」 不可能、不该存在的现象。 只能说是奇迹的状况,促使观赛者进入最高潮的兴奋,陷入狂乱状态声援爱利斯(雷利斯)。 获得背后那些声援,第二度紧急加速的雷利斯转眼间就超过第二领先集团——但仍追不上第一领先集团。 差距过于悬殊,速度也到达极限。 因为凭雷利斯的能力不可能再进一步扭转乾坤—— 「——嘿,你啊。」 雷利斯开口。 对著身上覆盖坚硬鳞片,一同战斗至今的伙伴。 轻声 呢喃。 「吾想要赢得这场比赛。想要赢得比赛,让那个笨蛋刮目相看。」 雷利斯转移视线,已经看不见零次了。 就是那样。他就是那种家伙。 雷利斯简直快笑出声,接著说: 「但是,凭吾一个人似乎已经无力回天了。说来惭愧啊。」 雷利斯已经做了目前所有能做的事。 承认。接受。 为了前进。 「尽管如此,吾还是不想放弃。想赢得这场比赛,赢得较量。」 为了引以为傲的哥哥,为了所爱的〈龙斗族〉。 所以。 「拜托——把你的力量借给吾。即使吾一个人办不到,和你合力就会赢。吾要赢得比赛,让那家伙……在场所有人见识见识……!」 因为那样最痛快。 那正是雷利斯、正是所有人—— 无不期望的情节发展——! 『————那么,就实现那个愿望吧。』 直接在雷利斯脑中响起的说话声,在下一瞬间化为龙的嘶鸣,传予在场所有人。 同时,彷佛至今的速度都是虚假般,灰色的龙展现了超越『龙神白化』时的加速,转眼间追上第一领先集团,宛如一道白银之光扫开他们,直奔终点—— ◆◇◆◇◆ 「——第一届全龙赛决赛,优胜者是………………『爱利斯』!!」 由于亚瑟的宣告,应该已经到达巅峰的兴奋更加爆发。 「真是意外的发展!!」「混帐东西,赔大了!!」「很久没这么兴奋了!!感谢喔!」「很行嘛,暴露狂小妹妹!!」「好帅!好可爱!!」「噢噢噢噢噢噢,爱利斯!!爱利斯!!」 最后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呼喊爱利斯,周围的观众也加入呼喊,逐渐变成大合唱。 「爱利斯!爱利斯!」「爱利斯!爱利斯!」「爱利斯!爱利斯!!」 「…………」 深深感谢龙带来戏剧性胜利的雷利斯——爱利斯目睹这一幕,只觉不知所措、呆若木鸡。 「来,回应他们吧。」 不知何时来到近处的零次这么催促。 「回……你说回应……要怎么回应……?」 「挥挥手之类的就行了。因为你是胜者……而且还是缔造戏剧性胜利的英雄啊。」 看零次笑得耐人寻味,雷利斯不明白他的想法。 但是,总之还是按照他的话轻轻地挥手—— 「噢噢噢噢噢,爱利斯——!!」「爱利斯美眉——!!」「我从今天起就是你的粉丝了喔喔喔喔喔!!」 就传来格外响亮的欢呼和意想不到的话语。 「粉、粉丝?」 可想而知,至今从来没有人对雷利斯说过这种话。 应该说。 「吾、吾可是——不对,我可是!」 可是《誓约者》喔——雷利斯想要接著这么说,却发觉那种话实在不能说、不可以说,因此当场语塞。 「啊……呃……就是……」 得说些什么,得说些什么才行。 一心抱持这个念头寻找话语的结果是—— 「……谢、谢谢…………?」 这么脱口而出的瞬间,观众爆出笑声。 「道什么谢啊!」「怎么?天然呆吗?」「很可爱喔,爱利斯!!」 「什、么——你、你们这些家伙……!」 「噢噢噢,粗鲁的口气也很可爱。」「和煽情打扮的反差真大。」「好极了!再多说一点!!」「爱利斯,快骂我——」 「嘎……唔……呜。」 雷利斯因为不曾被人说这些话而苦恼不已,观众看到她那个样子,更加倍怜爱地起哄。 零次笑嘻嘻地望著那幅景象,朝站在旁边的亚瑟使眼色。 和观众一样温馨地凝视雷利斯的亚瑟乾咳一声后,严肃地问道: 「那么优胜者爱利斯。就实现汝一个愿望吧。有任何愿望都尽管说。」 「咦……?」 优胜者可以实现任何一个愿望—— 那是《誓约者》雷利斯亲口说过的话,既然本来就打算取得优胜,这也符合预定,但是。 「…………唔,喂……该说什么才好……?」 先获得优胜,之后的事到时候再说。 当初这么大发豪语的首谋者,已经退一步躲到外面笑嘻嘻地望著她。 ——之后该怎么办啦!? 即使雷利斯用视线这么质问,尼特族毫无动静,闭口不言。 应该说。 ——那副表情,绝对是看吾伤脑筋的样子取乐! 一这么心想,烦躁就不由自主地涌上。 表现得宛如豁出去般面向前方的雷利斯,朝迫不及待的『粉丝们』伸出右手,高声说: 「在——在此命令你们!大家要追随吾……追随『爱利斯』,振兴〈龙斗族〉——!!」 振兴〈龙斗族〉、振兴〈龙斗族〉、振兴〈龙斗族〉…… ……… …… ……奇、奇怪?这么心想的雷利斯焦急起来,隔了几秒后,观众爆出笑声。 「哇哈哈哈哈哈哈!」「居然说振兴〈龙斗族〉!」「叫我们追随可以吗?《誓约者》大人听了会生气喔?」 所以说,《誓约者》就是吾!很想这么说的雷利斯忍住冲动,涨红了脸继续滔滔不绝: 「唔……少、少啰唆!总之若是再举办赛龙,你们都要来喔!」 「喔!下次就不会输了,爱利斯!」「不不不,我很乐意输给爱利斯!」「下次一定赢!!」「你就算输了也要发言喔!」 「不管比几次,我都不会输给你们这些混帐!」 看『爱利斯』一一回应,『粉丝』都欲罢不能地持续喊话。 这幅光景即使在旁人眼中亦气氛极佳,俨然非常和平——亚瑟看著这幅光景,静静地说: 「这就是……你计画的全貌吗?崩喰零次。」 零次的计画由三阶段构成。 「赛龙这场全民都能参加的『祭典』;败者也能参与到最后,而且本身就会造成狂热的『赌博』,以及——」 「以奇异的装扮、戏剧性的胜利、以风趣的谈吐受众人(人民)喜爱的『象徵』。简单来说,就是赛龙偶像爱利斯吧?战斗、赌博、偶像,一口气投入狂热三大要素,就没空萎靡不振了吧。」 零次嘻皮笑脸。 看零次脸上浮现一如往常的不认真微笑这么说,亚瑟彷佛懒得惊讶,而是叹了口气。 「……那套衣服也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的东西吧。」 『爱利斯』会如此受到众人喜爱的理由。 最初的契机就是那套露出度全开、强制集中视线的打扮,在一旁观察的亚瑟充分明白这点。 「嗯,其实那有一半以上是我的个人嗜好就是了。」 hahahaha大笑的零次,发觉亚瑟始终正眼看著自己,于是耸耸肩。 「偶像(idol)是日常的部分,但其存在必须是非日常。穿著普通服装的偶像也太让人失望了吧?」 「让『爱利斯』一个人参加赛龙也是……为了这个胜利吗?」 参加赛龙取得绝对优胜。 如果只是要满足这项条件,比起王牌是〈龙斗族〉都具备的『龙神白化』的爱利斯,拥有能让碰到的对手背叛的《伟能(克拉伦特)》的亚瑟显然更轻松。 但是。 「必然的胜利无法打动人心。大众追 求的纯粹是戏剧性逆转这出戏码——也就是净化。」 「……就这点而言,雷利斯只要刻意选不一样的龙就会满足条件。」 「喔,你连这点都发觉了吗?」 「驭龙技术能和雷利斯并驾齐驱的人并不存在。即使多少有些不利她都能克服。」 「话虽如此,因为连龙也选了超乎预想的慢郎中,别说是五五波了,本来用正常比法是绝对赢不了的。哎呀,真是好险。」 「…………咦?」 「喔,但你果然没发觉这点吗?这次的赛龙,只有一个地方完全是赌一把喔。」 只见零次开怀地笑了起来,口若悬河地说: 「雷利斯在大逆转获胜之际办到了『龙神白化』叠加。那并不是陷入绝境的雷利斯引发的奇迹。而是如假包换的《大誓约魔法》实验成果喔。」 「《大誓约魔法》……实验……?」 ——零次和雷利斯缔结了【在全龙赛穿角色扮演服出场取得优胜】的契约。 强制实行那项契约的《大誓约魔法》效力究竟会到什么范围? 也就是说,零次是测试《大誓约魔法》是否会为了实现『优胜』这件事,让雷利斯发挥平常不可能激发的力量。 「什么——那、那么!」 「既然是实验,即使大致预测过,也不见得会完全符合预测吧。」 在正式比赛实验就表示—— 「毕竟,这次我扮演的角色不是组头吗?不赌一把就说不过去吧。」 零次应对如流地展现笑容,亚瑟无言以对。 「你这个《英雄》……真的是……」 「嗯?」 「……不,没事。」 摇摇头的亚瑟,说了「我只是……」之后接话: 「羡慕起〈解放者〉的《誓约者》而已。」 「——哈,那句话改天试著直接对那家伙说。可以看到相当令人愉快的反应喔?」 这么说完,零次浮现了前所未见、看似愉快的笑脸,亚瑟彷佛觉得眩目,眯眼看向零次说: 「到时候——我想老实告诉她,我的心被你夺走了。」 「……啊?」 零次就像表示「那是什么意思?」般皱眉,亚瑟犹如成功还以颜色,对他开怀地笑了—— 终章 然后,世界迎接真相 「崩喰零次!吾想到好主意了!」 狂热祭典的隔天。 「…………啊——……?」 带著亚瑟造访零次房间的雷利斯,也不管房间主人依然在床上俯卧呻吟,语气兴奋地继续说: 「下次举行『拳斗祭』!」 「……拳斗祭?」 零次到现在还是连头也不抬地回答,雷利斯更加兴冲冲地说: 「没错!虽然赛龙也很好,但吾等〈龙斗族〉果然还是喜好单纯明快的战斗!当然依旧会加入赌博,虽然有点不得已,但是让『爱利斯』出马也无妨。而且,吾也考虑邀请其他种族!」 听到其他种族这个词才抬起头来的零次,睡眼惺忪地说: 「哦——……意思是要把竞赛当成表演?」 「没错!吾等〈龙斗族〉因为有能力自给自足,至今都不曾致力于增加外汇收入,但吾认为这个特色对外也行得通。没道理不活用吧!」 「嗯哼……」 缓缓地爬起来,在床上盘腿而坐的零次,这时终于看著雷利斯。 「那不是你想到的主意吧?」 「咦?」 「亚瑟,别宠她喔——」 「……哪、哪有,我并没有宠——」 「这不管怎么想都是亚瑟提案的吧。」 「什么——不、不对!虽、虽然亚瑟的确提示过吾,要不要以赛龙中的妨害行动为主轴举办竞技祭,但这确实是吾想的主意!」 「……嗯,那就更无疑是亚瑟提案的吧?而且那是我们的世界已经存在的东西。」 赛龙中的妨害行动。 从那点看出只要在参赛者同意下就可以互殴,将互殴当作竞技项目举办下一次竞技祭。 还要邀请其他种族观赛,这完全就是作为表演的拳斗,更进一步说,就是作为运动的格斗技。 「唔咕……」 「但是懂得判断谁的提案好,立刻采纳实行,我想这是为政者……《誓约者》的优点。」 零次大声打呵欠并搔搔头—— 「而且提案本身是正确答案——有何不可?」 他这么说完,就扬起嘴角一笑。 「——!就、就是说吧!那么我们赶快敲定举办时间——」 「啊,pass、pass,那种事你们自己做——」 「咦?」 「不会吧,『咦』什么。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是尼特族耶。外加还是俘虏。」 雷利斯彷佛直到刚才都忘了这件事,她眨了眨眼睛,尴尬地转开视线。 「是这样、没错……」 虽然已经不小心当成国家重臣,但零次始终是敌对种族的《英雄》。 原本是亚瑟雷利斯想要借助其独到的智慧,零次只是在几项交换条件下帮忙而已。 ……帮忙。 那种话实在不足以表达。 他拯救了〈龙斗族〉。 重新思考就感到惭愧,也觉得火大。 雷利斯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对他卸下心防。 虽然没有——但总觉得有句话非好好地讲清楚不可。 「……那个……事到如今才说这种话…………也不是吾所愿,但是…………关于赛龙的种种——————谢、谢谢你……」 「嗯嗯?怎样?」 「所、所以说,那个……谢、谢谢你!」 「我听不见。」 「~~~~唔,吾的意思是要吾感谢你也行!虽然吾比起感谢更觉得火大!」 雷利斯朝零次用力伸出食指,零次做作地笑著说: 「那么,虽然不是要求谢礼,但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视、视内容决定。」 雷利斯明显有所防备,但零次的表现,就像她的反应也在预料之中,他轻轻地摇摇手。 「放心放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超简单的。」 「你这混帐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完全不能信任……」 「哪有,真的真的。具体而言就是——嘿咻。」 只见零次下了床,在房间走动,于某处——这间房间唯一的装饰品,也就是肖像画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雷利斯。 「就是这里吧……我就站在这里,你可以宣言『以〈龙斗族〉《誓约者》的身分认可我』吗?」 「啊?」 雷利斯皱眉表示不解,零次对她耸耸肩。 「很简单吧?」 「的确……很简单,但是……」 为何要做那种事——雷利斯接著这么说之前。 「这么做大概就能看到对你们而言也很有意思的东西喔。」 听到零次在「有意思的东西」这个词上若有似无地加上暗示,雷利斯眯起眼睛。 「……也罢,好吧。」 雷利斯俨然非常不情不愿的样子,接著说: 「吾〈龙斗族〉《誓约者》雷利斯——」 「啊,麻烦用雷利雅的名字。」 「……唔,雷利雅,认可——崩喰零次!」 怎么样,吾讲完了喔,这样就互不相欠了——雷利斯面向前方,正要这么说的瞬间。 『那件事』发生了。 只见零次的左胸和肖像画突然发出细细光线,照在正面的墙壁上。 逐渐移动的两道光线最后在正面墙壁画出巨大的魔法阵——完成的魔法阵消失的同时,墙壁的另一边出现了往下的阶梯。 「——!?」 在薄薄墙壁的另一边是走廊。以物理而言不可能会出现楼梯。 那件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在现实中。 「……发生、什么……」 发生什么事? 连作梦都想像不到会有这种事的雷利斯和亚瑟惊愕的同时。 「宾果。」 唯一预料到这个现象的尼特族浮现浅笑,毫不犹豫地径自走向墙壁中往下延伸的阶梯—— ◆◇◆◇◆ 「所以,据说〈兽妖族〉天杀的打算全面赞成这项提案。〈海精族〉八成会一如往常倾向天杀的投机方向,因此〈解放者〉最好的做法是——」 在提斯泰尔城办公室。 蒂法莉西亚认真地听阿尔法报告,脑中却也想著另一件事。 零次失踪以后已经过了三周。 到现在还没有掌握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就连〈解放者〉之国特有、堪称唯一的强大情报网,也就是〈隶人族〉情报网都搜索不到。 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 蒂法莉西亚当然不认为零次死了。 只有那件事不可能发生。 绝对不会发生。 那个尼特族即使想杀也不可能杀得死。 应该说,他休想死。他这么为所欲为,她可不允许他死。 所以蒂法莉西亚决定不想这件事——相对地思考为什么会无法取得有关他的消息。 零次有很高的机率是在四种族同盟以外的国家。 而且还是出于他自己的意志。 他那个人就像是自由的化身,绝对不可能沦为其他人的阶下囚。 至于他在那里做什么……有很高的机率是什么也不做。 不对,想必会做些什么,但对零次而言只是打发时间。 问题在于那件打发时间的事情是什么。 蒂法莉西亚的思考在这里陷入死胡同。 接下来不管再怎么想都是『不晓得』。 当然,如果光是想像,就什么都有可能。 然后有些事毫无疑问可以肯定。 就是在他身边的女性。 他正无意识地勾引那名女性。 只有这件事不会错。绝对。蒂法莉西亚能够断言。 ……就算零次勾引女性,也和蒂法莉西亚并没有关系。 绝对没有关系……不对,身为《誓约者》或许有点关系。 不对,果然没关系。就当作没关系。 虽然没有关系,但他放著提斯泰尔不管,把问题全部丢给蒂法莉西亚,自己却去勾引女性,和对方嘻嘻哈哈地玩闹,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情,而且胸口深处那带不由自主地—— 「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 突然有人叫她的全名。 应该说,阿尔法的脸就近在咫尺,甚至感受得到她的呼吸,蒂法莉西亚不自觉地当场往后仰。 「有……有事吗,阿尔法小姐?」 「那才是我要说的话!你是怎样,从刚才就一直念念有词地说著骇人听闻的话!」 「……咦?啊——难、难道我不小心讲出声了吗?」 「天杀的讲出声了!说什么臭尼特族就算杀也杀不死,或是臭尼特族要是敢勾引女人就饶不了他。」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蒂法莉西亚一点记忆也没有。 应该说,只听片段不仅极其骇人,而且好像……嫉、嫉妒心很重的感觉。 实在超级丢脸。 「不、不是!不是的!我的意思是零次不可能会死,应该说,就算有人要杀他也一定死不了!一想到反正他不管在哪里八成都活得很自由,顺便勾引身边的女性,再想到他把问题全部丢给我,就觉得很过分——」 蒂法莉西亚慌张地说出了宛如辩解的说词,但阿尔法退开一步以后,朝她伸出右手。 「啊,你不必天杀的全说出来也没关系。应该说我已经听过了。」 「啊……呜……」 阿尔法都这么说了,蒂法莉西亚不得不沉默。 就在蒂法莉西亚低著头掩饰不由自主地发烫的脸颊时,阿尔法大大地叹气。 「真是的……幸好是我听到,如果是仆人之类的,对方肯定会天杀的当成你脑袋出问题了喔?」 「对、对不起……」 「…………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 「咦?」 「没、没事,混帐!先不谈这个,刚才我说的话——」 你听到了吗——就在阿尔法正要接著这么说的时候。 「蒂法莉西亚大人!!」 也没敲门就冲进来的是任命为传令官的仆人。 「怎么了?」 蒂法莉西亚丝毫不让人感受到一瞬间前的失态,也不责备仆人没敲门就闯进来,冷静地应对。只见这名女仆人急得甚至等不及呼吸平复,按著胸口说: 「森……〈森灵族〉……〈森灵族〉他们!」 「——〈森灵族〉?」 接下来的报告,让蒂法莉西亚和阿尔法瞠大眼睛—— ◆◇◆◇◆ 「雷格里希斯城中竟然有这种地方……」 在尽管没有光源却充满淡淡照明的下楼阶梯上,亚瑟边走边如此低语。走在前面的零次头也不回地说: 「哪有,这里不见得是亚尔卡隆——甚至不见得是〈龙斗族〉的领土喔?就连入口也一样,如果是在城堡中,这阶梯也太长了。」 「……的确是那样。」 由零次带头,沿著螺旋状的阶梯往下已经走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就算不依靠感觉也知道,这阶梯早就超过雷格里希斯城的地下楼层。 那么,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不对,说起来—— 「更重要的是,为何你这混帐会知道这种地方……!?」 走在亚瑟前面的雷利斯这么问,零次泰然自若地从怀里取出一本陈旧的书。 「因为全部写在这里。」 「啊?那本书是」 「『〈龙斗族〉古代史?二十七』。」 「——!?难、难道——」 「这本书在雷格里希斯城的隐藏书库。啊,抱歉我擅自拿走了。」 hahahaha大笑的零次一点悔意也没有的样子。 「原、原来真的有吗……!」 「我不是说过有吗?喔,虽然我没报告隐藏书库的事。因为内容没什么重要的,而且感觉这本书也只是通往这里的钥匙之一。」 「钥匙……?」 「对。刚才肖像画和这本书都发出光线对吧?据说『佚失的历史』和『〈龙斗族〉《誓约者》的许可』这两样是『真相之道』需要的东西。」 『佚失的历史』——也就是一般认为不存在的『〈龙斗族〉古代史?二十七』。 以及现任〈龙斗族〉《誓约者》雷利斯——雷利雅表示认可的话语。 这两样就是用来开启门的钥匙,通往这座神秘阶梯——『真相之道』。 「我怕你们一直问我问题很烦,我就先说了,我会知道『真相之道』的存在,是从提斯泰尔最近出土的古文书得知。会知道那扇门在雷格里希斯城也一样。」 亚瑟及雷利斯也知道提斯泰尔出土的古文书。 因为正是〈解放者〉自己大肆公开发表这件事的。 只不过当时亚瑟及雷利斯他们并没有抱持多大的兴趣。 「难道——崩喰零次,你掉到这里的真正理由是……!」 「不不不,我真的只是想看看真?尼特族之国而已——这是玩笑话。总之,事情就是那样。」 看零次爽快地承认,亚瑟只有震慑再震慑。 这个《英雄》采取行动之前,究竟思考得多深……? 就在亚瑟光想都觉得恐怖的时候,零次彷佛识破亚瑟的想法般,转头瞥向她苦笑。 「不过,我并不是从看到古文书的瞬间就想到要来这里了喔!不如说,我最初只觉得『嗯哼,原来也有这种东西吗?』,并不怎么感兴趣。」 「那么为何突然……」 听到雷利斯这句话,零次一瞬间——真的仅有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既然那家伙出现了,如果按照普通做法大概会很严苛。」 「那家伙……?」 「嗯——那是我自言自语,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喔,好像到了。」 零次说著并指向前方,只见明显还在阶梯途中的地方,有一扇装饰格外精巧的门。 「…………」 那扇门极为不自然,甚至令人感到诡异,亚瑟和雷利斯都不由得停下脚步。 「好,那就进去吧——」 尼特族却爽快地开了门——毫无顾忌地。 不对吧,应该要更谨慎一点……! 雷利斯想这么吐槽的心情,在看到门后光景的瞬间立刻消失无踪。 「…………森林?」 如同她的低语,那里毫无疑问是『森林之中』。 整片望去都是草木的绿。 草木生长的密度高到足以用蓊郁一词形容,然而却在正面深处,唐突地空出一处宛如广场的地方。 那里铺著红毯,摆放著小而奢华的桌子和茶具组。还有—— 一名坐在椅子上,疑似〈森灵族〉的年轻女性。 「————」 看到那名女性的脸、看到那模样的瞬间,就连零次都不禁僵住了。 原本优雅且闲适地喝茶的她,冷不防地抬起头来,随即转头看向零次等人,绽 放灿烂的微笑。 然后,宛如回应他们的接近般站起身。 「哎呀呀,幸会~我是——」 「克蕾雅莉西亚?可丽儿古林……对吧。」 零次抢先低语。 眨了两下眼睛的她——克蕾雅莉西亚?可丽儿古林晃了晃美丽的金发,和蒂法莉西亚如出一辙的脸上浮现宛若包容一切的微笑。 「你好~小女承蒙你照顾了~」 她悠哉地这么说—— 〈了〉 后记 总之这是第五集!各位感想如何呢? 这集一方面总算写到作者一直构想的某部分,一方面想写的东西因此更多了。然而,尽管早就有某个程度的预想,但尼特族真的是不管到哪里都很自由。描写被耍得团团转的人非常开心(爽朗的笑容)。 然后,依照惯例,结尾同样很吊人胃口……我会努力尽快推出续集的! 趁等待续集的时候,翻一翻上个月发行第三集的『魔力ゼロの俺には、魔法剣姫最强の学园を支配できない……と思った?』系列如何呢?那边那个为所欲为的主角正大光明地宣言开后宫,喜欢的读者请务必一读……! 以下是谢辞。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进度优良……天底下也有这个词呢……真的非常抱歉。有编辑「没问题,很有趣!」这句话,刈野今天也得以呼吸……! ねこめたる老师。彩页的水准啵棒!!——这集也令我这么大声吶喊了。插图的蒂法表情一样棒极了!真的非常谢谢老师。 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细心入微地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要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总之这是第五集!各位感想如何呢? 这集一方面总算写到作者一直构想的某部分,一方面想写的东西因此更多了。然而,尽管早就有某个程度的预想,但尼特族真的是不管到哪里都很自由。描写被耍得团团转的人非常开心(爽朗的笑容)。 然后,依照惯例,结尾同样很吊人胃口……我会努力尽快推出续集的! 趁等待续集的时候,翻一翻上个月发行第三集的『魔力ゼロの俺には、魔法剣姫最强の学园を支配できない……と思った?』系列如何呢?那边那个为所欲为的主角正大光明地宣言开后宫,喜欢的读者请务必一读……! 以下是谢辞。首先是责任编辑o编辑。进度优良……天底下也有这个词呢……真的非常抱歉。有编辑「没问题,很有趣!」这句话,刈野今天也得以呼吸……! ねこめたる老师。彩页的水准啵棒!!——这集也令我这么大声吶喊了。插图的蒂法表情一样棒极了!真的非常谢谢老师。 也感谢以k总编为首,细心入微地协助本书成形的各位。 最重要的是读到这里的您,我要在此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总之这是第五集!各位感想如何呢? 这集一方面总算写到作者一直构想的某部分,一方面想写的东西因此更多了。然而,尽管早就有某个程度的预想,但尼特族真的是不管到哪里都很自由。描写被耍得团团转的人非常开心(爽朗的笑容)。 然后,依照惯例,结尾同样很吊人胃口……我会努力尽快推出续集的! 趁等待续集的时候,翻一翻上个月发行第三集的『魔力ゼロの俺には、魔法剣姫最强の学园を支配できない……と思った?』系列如何呢?那边那个为所欲为的主角正大光明地宣言开后宫,喜欢的读者请务必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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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呢喃的瞬间,尼特忽然现身, ——不觉得吗? 非常鲜明的想象。 「……」 蒂法莉西娅叹了叹气,仰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听着床咯吱作响,忽然想到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尼特在这个世界待得最久的地方吧。 「还……留有味道」 每天都能见到的时候没有去在意的,他的味道。 蒂法莉西娅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深呼吸。 「——」 爱逞强的蒂法莉西娅无意识中抓起他的枕头,仿佛看着他本人般,紧紧抱住。 「……礼司」 下一瞬间。 「……你在干什么」 「——呀!」 突如其来的声音。 蒂法莉西娅惊讶地看向不速之客,一片阴暗中盯着自己的<神翼族>巫女。 「阿……阿尔法小姐?」 为什么会在这里。随即又注意到阿尔法看着自己手中的枕头。 「啊——这,这个是,那个,这,这个是,突然犯困……」 「你……就那么迷恋那个混蛋尼特吗」 「迷,迷迷迷恋!?」 「啊~算了,我不想听」 「等,好好听我解释啦!我绝不是对礼司喜,喜欢——」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在床上滚来滚去,抱着枕头。呼唤着混蛋《英雄》的名字,吸呀吸的。恶不恶心」 「——」 反射性想要反驳,可冷静一想阿尔法说的并没错,蒂法莉西娅无言以对。 小声嘀咕。 「……明明就被礼司攻陷了」 「啥!?」 「《英雄》斗议时说过吧,只要礼司有意的话三两句话就能攻陷阿尔法小姐」 「那——那个是……!」 「艾尔小姐的未来既知,没有可怀疑的吧?」 「——、——」 「然后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喔?」 「………….唔,唔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看着阿尔法哭着落跑。 ——赢了。 蒂法莉西娅握住拳头,随即又松开摇了摇头。 「对不起,阿尔法小姐……」 就算被逼急了,也不能乱说话。 一不留神就犯坏习惯,想着他会如何应对,选择了不留余地的回答。 ……这是最近出现的习惯。 所以。 「都是……礼司的错」 叹了叹气这样呢喃,黑暗中没有人看到蒂法莉西娅的表情。 深夜的提斯特尔城。 「……呼~」 结束工作的蒂法莉西娅出了办公室,在回卧室的途中驻足。 那里是,数日前每天都会造访的房间。 蒂法莉西娅触摸着房门,犹豫了一下,一口气推开。 漆黑的房间内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当然。 因为房间的主人不知去向。 进入房间,蒂法莉西娅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脚, 「不可能……在呢」 这样呢喃的瞬间,尼特忽然现身, ——不觉得吗? 非常鲜明的想象。 「……」 蒂法莉西娅叹了叹气,仰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听着床咯吱作响,忽然想到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尼特在这个世界待得最久的地方吧。 「还……留有味道」 每天都能见到的时候没有去在意的,他的味道。 蒂法莉西娅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深呼吸。 「——」 爱逞强的蒂法莉西娅无意识中抓起他的枕头,仿佛看着他本人般,紧紧抱住。 「……礼司」 下一瞬间。 「……你在干什么」 「——呀!」 突如其来的声音。 蒂法莉西娅惊讶地看向不速之客,一片阴暗中盯着自己的<神翼族>巫女。 「阿……阿尔法小姐?」 为什么会在这里。随即又注意到阿尔法看着自己手中的枕头。 「啊——这,这个是,那个,这,这个是,突然犯困……」 「你……就那么迷恋那个混蛋尼特吗」 「迷,迷迷迷恋!?」 「啊~算了,我不想听」 「等,好好听我解释啦!我绝不是对礼司喜,喜欢——」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在床上滚来滚去,抱着枕头。呼唤着混蛋《英雄》的名字,吸呀吸的。恶不恶心」 「——」 反射性想要反驳,可冷静一想阿尔法说的并没错,蒂法莉西娅无言以对。 小声嘀咕。 「……明明就被礼司攻陷了」 「啥!?」 「《英雄》斗议时说过吧,只要礼司有意的话三两句话就能攻陷阿尔法小姐」 「那——那个是……!」 「艾尔小姐的未来既知,没有可怀疑的吧?」 「——、——」 「然后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喔?」 「………….唔,唔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看着阿尔法哭着落跑。 ——赢了。 蒂法莉西娅握住拳头,随即又松开摇了摇头。 「对不起,阿尔法小姐……」 就算被逼急了,也不能乱说话。 一不留神就犯坏习惯,想着他会如何应对,选择了不留余地的回答。 ……这是最近出现的习惯。 所以。 「都是……礼司的错」 叹了叹气这样呢喃,黑暗中没有人看到蒂法莉西娅的表情。 深夜的提斯特尔城。 「……呼~」 结束工作的蒂法莉西娅出了办公室,在回卧室的途中驻足。 那里是,数日前每天都会造访的房间。 蒂法莉西娅触摸着房门,犹豫了一下,一口气推开。 漆黑的房间内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当然。 因为房间的主人不知去向。 进入房间,蒂法莉西娅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脚, 「不可能……在呢」 这样呢喃的瞬间,尼特忽然现身, ——不觉得吗? 非常鲜明的想象。 「……」 蒂法莉西娅叹了叹气,仰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听着床咯吱作响,忽然想到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尼特在这个世界待得最久的地方吧。 「还……留有味道」 每天都能见到的时候没有去在意的,他的味道。 蒂法莉西娅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深呼吸。 「——」 爱逞强的蒂法莉西娅无意识中抓起他的枕头,仿佛看着他本人般,紧紧抱住。 「……礼司」 下一瞬间。 「……你在干什么」 「——呀!」 突如其来的声音。 蒂法莉西娅惊讶地看向不速之客,一片阴暗中盯着自己的<神翼族>巫女。 「阿……阿尔法小姐?」 为什么会在这里。随即又注意到阿尔法看着自己手中的枕头。 「啊——这,这个是,那个,这,这个是,突然犯困……」 「你……就那么迷恋那个混蛋尼特吗」 「迷,迷迷迷恋!?」 「啊~算了,我不想听」 「等,好好听我解释啦!我绝不是对礼司喜,喜欢——」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在床上滚来滚去,抱着枕头。呼唤着混蛋《英雄》的名字,吸呀吸的。恶不恶心」 「——」 反射性想要反驳,可冷静一想阿尔法说的并没错,蒂法莉西娅无言以对。 小声嘀咕。 「……明明就被礼司攻陷了」 「啥!?」 「《英雄》斗议时说过吧,只要礼司有意的话三两句话就能攻陷阿尔法小姐」 「那——那个是……!」 「艾尔小姐的未来既知,没有可怀疑的吧?」 「——、——」 「然后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喔?」 「………….唔,唔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看着阿尔法哭着落跑。 ——赢了。 蒂法莉西娅握住拳头,随即又松开摇了摇头。 「对不起,阿尔法小姐……」 就算被逼急了,也不能乱说话。 一不留神就犯坏习惯,想着他会如何应对,选择了不留余地的回答。 ……这是最近出现的习惯。 所以。 「都是……礼司的错」 叹了叹气这样呢喃,黑暗中没有人看到蒂法莉西娅的表情。 深夜的提斯特尔城。 「……呼~」 结束工作的蒂法莉西娅出了办公室,在回卧室的途中驻足。 那里是,数日前每天都会造访的房间。 蒂法莉西娅触摸着房门,犹豫了一下,一口气推开。 漆黑的房间内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当然。 因为房间的主人不知去向。 进入房间,蒂法莉西娅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脚, 「不可能……在呢」 这样呢喃的瞬间,尼特忽然现身, ——不觉得吗? 非常鲜明的想象。 「……」 蒂法莉西娅叹了叹气,仰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听着床咯吱作响,忽然想到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尼特在这个世界待得最久的地方吧。 「还……留有味道」 每天都能见到的时候没有去在意的,他的味道。 蒂法莉西娅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深呼吸。 「——」 爱逞强的蒂法莉西娅无意识中抓起他的枕头,仿佛看着他本人般,紧紧抱住。 「……礼司」 下一瞬间。 「……你在干什么」 「——呀!」 突如其来的声音。 蒂法莉西娅惊讶地看向不速之客,一片阴暗中盯着自己的<神翼族>巫女。 「阿……阿尔法小姐?」 为什么会在这里。随即又注意到阿尔法看着自己手中的枕头。 「啊——这,这个是,那个,这,这个是,突然犯困……」 「你……就那么迷恋那个混蛋尼特吗」 「迷,迷迷迷恋!?」 「啊~算了,我不想听」 「等,好好听我解释啦!我绝不是对礼司喜,喜欢——」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在床上滚来滚去,抱着枕头。呼唤着混蛋《英雄》的名字,吸呀吸的。恶不恶心」 「——」 反射性想要反驳,可冷静一想阿尔法说的并没错,蒂法莉西娅无言以对。 小声嘀咕。 「……明明就被礼司攻陷了」 「啥!?」 「《英雄》斗议时说过吧,只要礼司有意的话三两句话就能攻陷阿尔法小姐」 「那——那个是……!」 「艾尔小姐的未来既知,没有可怀疑的吧?」 「——、——」 「然后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喔?」 「………….唔,唔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看着阿尔法哭着落跑。 ——赢了。 蒂法莉西娅握住拳头,随即又松开摇了摇头。 「对不起,阿尔法小姐……」 就算被逼急了,也不能乱说话。 一不留神就犯坏习惯,想着他会如何应对,选择了不留余地的回答。 ……这是最近出现的习惯。 所以。 「都是……礼司的错」 叹了叹气这样呢喃,黑暗中没有人看到蒂法莉西娅的表情。 深夜的提斯特尔城。 「……呼~」 结束工作的蒂法莉西娅出了办公室,在回卧室的途中驻足。 那里是,数日前每天都会造访的房间。 蒂法莉西娅触摸着房门,犹豫了一下,一口气推开。 漆黑的房间内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当然。 因为房间的主人不知去向。 进入房间,蒂法莉西娅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脚, 「不可能……在呢」 这样呢喃的瞬间,尼特忽然现身, ——不觉得吗? 非常鲜明的想象。 「……」 蒂法莉西娅叹了叹气,仰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听着床咯吱作响,忽然想到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尼特在这个世界待得最久的地方吧。 「还……留有味道」 每天都能见到的时候没有去在意的,他的味道。 蒂法莉西娅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深呼吸。 「——」 爱逞强的蒂法莉西娅无意识中抓起他的枕头,仿佛看着他本人般,紧紧抱住。 「……礼司」 下一瞬间。 「……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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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那么迷恋那个混蛋尼特吗」 「迷,迷迷迷恋!?」 「啊~算了,我不想听」 「等,好好听我解释啦!我绝不是对礼司喜,喜欢——」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在床上滚来滚去,抱着枕头。呼唤着混蛋《英雄》的名字,吸呀吸的。恶不恶心」 「——」 反射性想要反驳,可冷静一想阿尔法说的并没错,蒂法莉西娅无言以对。 小声嘀咕。 「……明明就被礼司攻陷了」 「啥!?」 「《英雄》斗议时说过吧,只要礼司有意的话三两句话就能攻陷阿尔法小姐」 「那——那个是……!」 「艾尔小姐的未来既知,没有可怀疑的吧?」 「——、——」 「然后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喔?」 「………….唔,唔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看着阿尔法哭着落跑。 ——赢了。 蒂法莉西娅握住拳头,随即又松开摇了摇头。 「对不起,阿尔法小姐……」 就算被逼急了,也不能乱说话。 一不留神就犯坏习惯,想着他会如何应对,选择了不留余地的回答。 ……这是最近出现的习惯。 所以。 「都是……礼司的错」 叹了叹气这样呢喃,黑暗中没有人看到蒂法莉西娅的表情。 深夜的提斯特尔城。 「……呼~」 结束工作的蒂法莉西娅出了办公室,在回卧室的途中驻足。 那里是,数日前每天都会造访的房间。 蒂法莉西娅触摸着房门,犹豫了一下,一口气推开。 漆黑的房间内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当然。 因为房间的主人不知去向。 进入房间,蒂法莉西娅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脚, 「不可能……在呢」 这样呢喃的瞬间,尼特忽然现身, ——不觉得吗? 非常鲜明的想象。 「……」 蒂法莉西娅叹了叹气,仰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听着床咯吱作响,忽然想到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尼特在这个世界待得最久的地方吧。 「还……留有味道」 每天都能见到的时候没有去在意的,他的味道。 蒂法莉西娅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深呼吸。 「——」 爱逞强的蒂法莉西娅无意识中抓起他的枕头,仿佛看着他本人般,紧紧抱住。 「……礼司」 下一瞬间。 「……你在干什么」 「——呀!」 突如其来的声音。 蒂法莉西娅惊讶地看向不速之客,一片阴暗中盯着自己的<神翼族>巫女。 「阿……阿尔法小姐?」 为什么会在这里。随即又注意到阿尔法看着自己手中的枕头。 「啊——这,这个是,那个,这,这个是,突然犯困……」 「你……就那么迷恋那个混蛋尼特吗」 「迷,迷迷迷恋!?」 「啊~算了,我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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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在床上滚来滚去,抱着枕头。呼唤着混蛋《英雄》的名字,吸呀吸的。恶不恶心」 「——」 反射性想要反驳,可冷静一想阿尔法说的并没错,蒂法莉西娅无言以对。 小声嘀咕。 「……明明就被礼司攻陷了」 「啥!?」 「《英雄》斗议时说过吧,只要礼司有意的话三两句话就能攻陷阿尔法小姐」 「那——那个是……!」 「艾尔小姐的未来既知,没有可怀疑的吧?」 「——、——」 「然后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喔?」 「………….唔,唔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看着阿尔法哭着落跑。 ——赢了。 蒂法莉西娅握住拳头,随即又松开摇了摇头。 「对不起,阿尔法小姐……」 就算被逼急了,也不能乱说话。 一不留神就犯坏习惯,想着他会如何应对,选择了不留余地的回答。 ……这是最近出现的习惯。 所以。 「都是……礼司的错」 叹了叹气这样呢喃,黑暗中没有人看到蒂法莉西娅的表情。 一章 尼特族,受到促使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轻之国度录入组的kid 修图:轻之国度录入组 「……克、克蕾雅莉西亚?可丽儿古林……?」 明明是地底空间,却广板无边的蓝天之下,广场突兀地座落于蓊郁茂密的草木中。 红毯、小而奢华的餐桌、一应倶全的茶具组后方,坐著一名楚楚动人的〈森灵族〉美女。 宛如童话故事场面的情景当前,雷利斯惊愕地低语,亚瑟也同样瞠大眼睛。 「为什么……你还活著……?」 既是〈森灵族〉《誓约者》奥菲利亚?林德雷古的亲姊姊,也是前代〈森灵族〉巫女,同时是现任〈解放者〉《誓约者》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的母亲。 她触犯了和〈隶人族〉生子的禁忌,被贬到有〈森灵族〉穷乡僻壤之称的提斯泰尔,而且应该已经病殁了。 为什么她会 不对,说起来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地底会有天空——? 无止尽的疑问,让亚瑟和雷利斯愣愣地杵著不动,同时—— 「原来如此啊……」 唯独零次环视周围,歪扭嘴角,浮现耐人寻味的浅笑。 「这就是不惜大费周章想藏起来的东西对吧。」 零次依然无所畏惧地点了点头,最后以浮夸的动作张开双臂—— 「好,回去吧。」 ——并转身就走。 「……………………………………啊?」 看零次已经朝著大门走去,亚瑟慌忙叫住他。 「——慢、慢著!这是怎么回事!快说明!」 「嗯——?没什么好说明的,就只是我已经满足了,所以要回去而已啊?总之,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而且也没有特别想达成的目的。」 零次彷佛理所当然般说出这种话,即便是亚瑟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居然说「满足了」——明明眼前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啊! 「等一下,你这混帐——崩喰零次!」 零次也无视雷利斯的话,就在他正要伸手开门的瞬间。 门消失了。 「什么——」 目击这瞬间的雷利斯发出惊呼,亚瑟立刻拔出红色刀身的剑(克拉伦特)。 「你做了什么吧。克蕾雅莉西亚?可丽儿古林。」 亚瑟眼神锐利,压低声调如此断定。 克蕾雅莉西亚表面上看似没有任何动作,但是亚瑟不可能对她掉以轻心。 眼下的状况已经足以称为异常事态。 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妥善应变—— 亚瑟展现强硬的气概,采取应战态势,被剑尖指著的克蕾雅莉西亚浅浅一笑,说: 「几位喜欢红茶吗~?」 「…………红、茶?」 「你们不知道吗~?是〈隶人族〉摘取茶树的叶子和嫩芽~」 「这种东西……我当然知道……」 「太好了~这里有香气浓郁的茶叶~希望几位务必品尝~」 「………………不、不了……」 「我立刻准备,可以请你们在那里坐一下吗~?」 锐气全失。 过去矢志复仇、一再背叛他人的亚瑟——莫桀对看人的眼光有自信。 对方出于什么样的意图发言、隐藏著什么样的感情,即使不刻意试探,她也能在一定的范围内善加觉察。 当然,亚瑟现在也探寻著克蕾雅莉西亚的真正意图——却完全看不出来。 这就表示——克蕾雅莉西亚毫无隐瞒,真的只是一如字面上的意思,要请他们喝茶。 「喔,那就来一杯——」 看零次不知何时已经坐到椅子上,用手肘拄著桌子……甚至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桌上,雷利斯使出全力吐槽: 「啊!?不对——啊啊!?你这混帐刚刚不是还一心想回去吗!!」 零次不理会瞪大眼睛的雷利斯,伸手取用放在桌上的饼乾。 「喔,好吃。」 「真的吗~?太好了,那也是亲手做的~是〈隶人族〉的朋友教我做的~」 「哦……真希望蒂法莉西亚(你女儿)也能遗传到你的手艺啊——」 「……唔嗯~虽然我也姑且教过这孩子~但她在拿捏微妙差异这方面好像不行~」 「……啊——我懂。凡事都认真过头了。」 「就是说呀~虽然托某人的福,好像改变很多了~」 两人发出呵呵笑声、天南地北谈笑的光景,不管怎么看都十分闲适。 「——亚、亚瑟……亚瑟!觉得这个状况很奇怪的吾才不正常吗!?」 雷利斯几乎快哭出来了,如此向对方寻求帮助,而亚瑟也同样难掩无措。 亚瑟本来就觉得零次是高深莫测的《英雄》,她不认为自己能正确揣测他的心思。 但就算是那样也实在——太夸张了。 亚瑟轻吐一口气,宛如下定决心般上前,到桌边就坐。 然后她不看向在正面露喜悦笑容的克蕾雅莉西亚,而是看著零次问道: 「崩喰零次……透露一点就好,我希望你说明一下这个状况。」 如果单纯地思考,可以想见他原本想离开却遭到妨害——出入口消失了,所以正在摸索其他逃脱方法。 但是,他可是那个崩喰零次。思考方式不可能和亚瑟一样。 因此,亚瑟刻意冷漠发问,只见零次依然用手肘拄著桌子说: 「也没什么好说明的,既然出口消失,就没其他地方可去了,不是吗?」 「这……是没错……但是——」 「应该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出去吧~?」 克蕾雅莉西亚若无其事地插话。 「……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出去?」 「不听我说话、当作没看到眼前的异样事态就作势掉头,想看看我会采取什么行动,之类的吗~?」 克蕾雅莉西亚的语气依旧悠哉,眼神平静。零次的笑脸瞬间邪恶地扭曲。 「不是喔——?我只是累了,又刚好有椅子、有桌子、有食物和饮料——当然会想休息一下吧?」 零次发出hahahaha的笑声,亚瑟已经不会再受这样的他所骗了。 「……你假装休息,其实在摸索逃脱的方法吗?」 亚瑟用克蕾雅莉西亚听不见的音量对零次呢喃,零次突然看向亚瑟,伸手托住她白皙的脸颊。 「咦?」 因为这个举动实在太过唐突,亚瑟僵住了,零次于是将脸凑近亚瑟—— 「你……你要做——?——!」 吻了亚瑟的嘴唇。 「你——你你你你这混帐————!?你刚才做了什么!?」 怒发冲冠的不是当事人,而是其召唤者雷利斯。雷利斯使用『龙神白化』,介入亚瑟和零次之间。 面对龇牙咧嘴、作势攻击的雷利斯,零次晃了晃双手并笑著说: 「做做样子而已啦,做做样子而已。和某人那时一样,只是把嘴凑近脸颊而已——」 零次笑嘻嘻地这么说,雷利斯忙连望向亚瑟。 「………………就、就是这么回事,雷利斯……呃…………我没事。」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啊!?」 「啊呜——真、真的没事,我只是有点……那个……吓到而已……」 亚瑟嘴上这么说, 却满脸通红,举止可疑到极点——因此雷利斯流露杀气,狠瞪零次。 「哎呀,亚瑟是美女吧?脸靠那么近,就不小心亲下去了——」 那是毫无诚意的表面话。雷利斯虽然完全摸不清零次的意图,但她至少察觉了盟友的贞操危机,于是拉过椅子,坐在零次和亚瑟中间。 瞬间,零次不著痕迹地斜眼看向她。 「——那么。」 拍了一下手—— 保持一贯和气笑容的前〈森灵族〉巫女不慌不忙地接著说: 「既然承蒙帮助,让大家得以就坐,就来开茶会吧~」 「承蒙帮助……让大家就坐?」 亚瑟立刻感觉到措辞有异,于是看向零次。 「就说了,是因为亚瑟长得很可爱。」 零次在亚瑟开口以前就抢先做出的回答,让亚瑟的推测变成确信。 零次对亚瑟做出的唐突行动。 是为了让到现在都尚未解除警戒的亚瑟及雷利斯,坐下来和克蕾雅莉西亚对话。 ……不,不对。 恐怕从更早之前,零次就已经酝酿促成这个局面—— 亚瑟暗自惊愕,雷利斯对此毫无所觉,不耐烦地质问: 「……你的目的是什么?克蕾雅莉西亚?可丽儿古林。」 〈龙斗族〉的《誓约者》到现在都没有解除『龙神白化』。 她的尖牙外露,锐利的爪子能轻易切开桌子。 面对雷利斯威逼的眼神,克蕾雅莉西亚不改笑容,微微歪头。 「说到开茶会,不就是聊天吗~?」 她似乎非常开心地交握双手,露出陶醉的表情说: 「因为我一~直待在这里,很渴望跟别人聊天~什么都可以跟我聊喔~喜欢的人也好、喜欢的类型也好、恋爱谘商也好、恋爱话题也好~」 「为什么尽是关于恋爱的事情……?」 「咦~?女孩子聊天不都是聊这些吗~?」 「……………………是这样吗?」 亚瑟不知是否因为被当成男孩养大而无法理解,但她也无法全然否定,双手环胸认真思考起来,克蕾雅莉西亚浮现淘气的微笑。 「啊~那个表情是对恋爱兴致勃勃的表情呢~」 「啊……啊?咦——我、我吗!?我、我是《英雄》,对恋爱那种事……」 「咦~会吧~但凡女孩子都会感兴趣——对吧,雷利司妹妹。」 她极其自然地说出那句话,那个事实。 眼见克蕾雅莉西亚知晓一切,亚瑟和雷利斯都瞠大眼睛,身体不自觉僵硬。 「啊,放心放心~以我的立场,就算想泄漏那份情报也无法泄漏。」 和蒂法莉西亚长得一模一样的她笑著这么说,那副模样就连身为同性的雷利斯都觉得格外可爱且美丽。 但是她说的话却带著难以捉摸的诡异。 「…………你这家伙,到底……」 「那个问题,我可以在聊完恋爱话题之后回答吗~?」 她的态度看似毫不正经,却一直掌握著主导权。 雷利斯非常熟悉这种感觉,她无意识地看向零次。 「——嗯!这个饼乾,和红茶超配的!」 「是不是、是不是~!我以绝妙比例混合了相同茶叶~!有人懂得品味,我好开心~」 「这真是太屌了。分开吃也很好吃……不知道大厨师会不会做呢?」 「大厨师~?」 「提斯泰尔的大厨。就我目前所知,他是这个世界最棒的厨师。」 零次这么说完,克蕾雅莉西亚将视线转向右上方,很不自然地停顿一段时间之后说: 「…………多花一点巧思,就会大为生色对吧~说到提斯泰尔,你去过浴场了吗?希望你务必体验看看~那里非常讲究唷~」 「——等一下,你们两个。」 「啊——那家伙也说过同样的话。因为太强迫推销,我反而退缩了。」 「哎呀~外柔内刚的个性往不好的方向发挥了吗~他不会那样,所以那部分是像我吧~」 「喂……」 「说到那家伙,有没有什么趣事呢?那种母亲才知道的儿时糗事。」 「………………我想想~……」 这时克蕾雅莉西亚再次摆出宛如回想的姿势,最后绽露微笑,接著说: 「……呵呵呵~很多喔~例如——」 「喂!!」 雷利斯俨然忍无可忍地拍桌而立,睥睨著谈笑风生的两人叫道: 「你们在开玩笑吗!?现在不是聊那种事的时候吧!」 「——你相信吗,那孩子到了十岁还会尿裤子喔~」 「听我说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雷利斯!」 『龙神白化』会让使用者的个性变得好战。 平常就相当暴躁的雷利斯不理会亚瑟的制止,当场情绪发作,用拳头敲桌的瞬间—— 防御魔法伴随劈的一声发动,用力弹飞雷利斯。 《大誓约魔法》的绝对防御魔法——本来并不会因为拍桌这种程度的行为发动,此刻却宛如自动察觉会遭到破坏般正确地展开了。 「————」 不仅是雷利斯,就近目睹的亚瑟也瞠大眼睛。 这当然不是物体本身让《大誓约魔法》的绝对防御魔法发动的。 让防御魔法发动的是—— 「不行喔~」 明明是责备的话语,却一点都感觉不出责备的味道。 「我说过要先聊完恋爱话题吧~?」 克蕾雅莉西亚可爱地微笑,说著「不乖」,雷利斯望著她,差点看到入迷,包含变成这样的自己在内,雷利斯感到百思不解,因而有些胆怯。 〈龙斗族〉和身体能力过人的〈兽妖族〉一样,都拥有称为第六感的优异超感觉。 雷利斯基于那股超感觉确信—— 这女人有些不对劲。 彷佛察觉到雷利斯的战栗,隔壁的亚瑟闭上眼睛,状似若有所思。 接著她再度睁开眼睛,深深吸气——双手撑在桌上开口: 「只、只要聊恋爱话题……你就会回答我方想问的事情吗?」 「————啊!?」 你在说什么!?——雷利斯用视线这么诉说,与她相反,克蕾雅莉西亚则是表情发亮,和亚瑟一样双手压著桌子往前探身。 「那当然那当然~」 要讲什么呢?要讲什么呢?——克蕾雅莉西亚这么催促,亚瑟尽管主动发话,却似乎无法立刻下定决心。 「那、那个…………也就是说…………」 「咦~什么什么?」 「我……我……就是…………」 只见亚瑟在嘴里含糊地说了半天,有些自暴自弃地豁出去般,指著零次说: 「——心、心系崩喰零次!!」 如果人会因为害羞而死,那就是现在!——便是这种感觉。 亚瑟浑身发抖,涨红了脸做出惊天动地的发言。 「————」 「雷、雷利斯!?」 雷利斯浑身一软,宛如燃烧殆尽般变得雪白,瘫坐在椅子上,不知为何甚至解除『龙神白化』,对亚瑟的声音毫无反应。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克蕾雅莉西亚开心过头似地站起来指著零次,瞥了瞥另一个当事人说: 「这真是一桩美事~」 亚瑟只觉得自己被取笑,但又感觉对 方好像没有恶意,她的脸更红了,刻意不看向零次。 「这、这样……就行了吧……?来,快回答我方的——」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咦……呜…………没、没必要回答……我已经聊过恋爱话题了……!」 刚才的告白是为了直接进入正题的战略性判断——亚瑟似乎亟欲这么主张。 「不不不不。」 遭到克蕾雅莉西亚摇手否定,亚瑟彷佛一口气失去自信般开始显得不知所措。 「咦……咦?」 「不如说,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吧~?——你欣赏他的什么部分?为什么会喜欢上他?接下来希望怎么发展?说嘛说嘛~」 克蕾雅莉西亚使出全力展开问题攻势,亚瑟陷入绝望——宛如一名身受致命伤、烦恼该选择何时自尽的骑士。 「话说回来~另一位当事人被告白之后的感想呢~?」 亚瑟陷入绝望之时,克蕾雅莉西亚已经将矛头转向零次。 「——」 如果是零次,应该会察觉才对……! 察觉亚瑟的告白纯粹是为了从克蕾雅莉西亚口中获取重要情报,并非出于真心。 ……不过,要说「完全不是真心」却也不尽然,这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真挚的想法—— 「不对不对!」 亚瑟不小心出声,甚至不自觉挥舞起【克拉伦特】,和先前拚命刻意避免直视的零次正面对上了眼。 「——」 平淡的表情。 而且平时的零次,绝对不会散发出这种令人感觉到灰暗阴影的氛围。 这似曾相识的绝望感,却在下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呀,受《英雄》爱慕,感觉真害羞啊。」 零次就这么嘻皮笑脸,露出俨然不怀好意的表情,他表现出的态度,彷佛接下来会说「既然亚瑟对我情有独钟,那要请亚瑟为我做什么好呢?」—— 「所以说,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要讲你老公的事情?」 宛如欺入怀中,拔刀抵住对手脖子一般。 零次朝克蕾雅莉西亚拋出话语,没大没小地将双脚放到桌上。 餐具互相碰撞的声响,将半昏厥的雷利斯拉回现实。 「先说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无意理会你的请求。」 那是充满攻击性的拒绝。零次前所未见的反应虽然也令人惊讶,但更惊人的是—— 「…………老公?」 克蕾雅莉西亚?可丽儿古林的伴侣。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的父亲——? 「你这混帐……突然胡说八道什么?」 「突然?哪有,她一直都想讲那件事吧。面前摆著〈隶人族〉摘的红茶和〈隶人族〉朋友传授做法的饼乾,坐著想必出自〈隶人族〉巧手的桌椅,要求我们谈论恋爱话题。天底下还有这么露骨、这么昭然若揭的诱导吗?」 零次翻过右手,让雷利斯看手背并眯起眼睛。 「甚至不需要以自由联想法为例,人本来就会无意识地将耳朵听到的词汇连结思考。对方说到家人就会想到家人;说到过去的心灵创伤,就会想起自己的伤心事——就像这样。当然情啊爱啊,也适用这个道理。」 「但、但是既然这样,只要自己主动开口不就好——」 「再怎么信赖的他人提出的言论,都比不上自己灵光一闪的言论。所以要取信于对方,就要让对方以为是自己想到的——这也是沟通的必须特性。」 所以克蕾雅莉西亚不直接道出那件事。 纯粹促使对方想讲那件事。 看穿对方会受促使。 「还有一点。人看对方和自己相像,就会不由得产生亲近感。」 竖起一根手指的零次一边描摹亚瑟的动作,一边接著说: 「相同境遇、相同经验——即使只是有意和对方采取相同行动,都能够让对方对自己抱持正面感情。」 你有类似经验吧?——零次浅笑著这么说,亚瑟瞠大眼睛。 「不过那并不是重点——问题在于她为什么想让我们对自己抱持好感——是因某种需求,需要我们对克蕾雅莉西亚?可丽儿古林有好感。」 零次竖起的手指不知何时变成两根,雷利斯凝视著零次的手指低声说: 「需要好感的……理由……?」 彷佛早就料到雷利斯会这么低语,零次轻轻指著桌上说: 「亚瑟啊,可以帮我拿那个茶杯吗?」 「…………?这个对吗……?」 「嗯。那么雷利斯。帮我拿那块饼乾?」 「……啊?为什么吾非得听你这混帐的话不可?」 吾好歹是堂堂〈龙斗族〉《誓约者》——雷利斯正要继续抱怨,就被零次直接打断。 「那就算了。接下来,亚瑟把衣服脱掉。」 「啊!?哪可能脱啊!!」 零次不理会雷利斯激烈的反应,笑嘻嘻地凝视亚瑟。 然后,红著脸感到不知所措的〈龙斗族〉《英雄》,最后小声地说: 「…………告、告诉我理由。」 「亚瑟!?」 「不、不是的!我绝对不是想脱!只是——崩喰零次会这样开口,想必是出于某种考量。」 「就算是出于考量,难道你要服从脱衣服这种命令吗!?」 「这、这个——雷利斯之前不也依照要求,打扮成形同只穿内衣的模样吗……」 「那是因为攸关种族的命运!现在和〈龙斗族〉没有任何关系!」 就在雷利斯扯开嗓门,提出完完全全正当的主张之时—— 「好,感谢配合示范。」 零次拍了一下大腿,让在场所有视线瞬间集中到自己身上,同时说: 「刚才的对话就是所谓的『好感』对于『那个』有多有成效的明显例子。」 例子。有意为之地揭示的范例。 零次口中的『那个』是指—— 「——交涉?」 「正确答案。」 零次轻轻抬起手指回应亚瑟的低语,故作滑稽地耸耸肩说: 「虽然由我自己说这种话不太好——亚瑟喜欢我吧?」 「什么——你这混帐!」 「不不不,这是客观事实喔?嗯,要说是相对而论也行啦。也就是比起雷利斯,亚瑟对我比较抱持好感。」 零次简直像在说别人的事,极其不认真地继续道: 「相对于雷利斯事事不配合,亚瑟明显采取合作态度。如果只是这样也罢,但亚瑟的行动乍看合理,其实却是偏袒我。换句话说,就是亚瑟会配合我,是出于主观认为这是正确的行动。实际上,如果只听亚瑟的主张,会觉得亚瑟的行动有正当性。但是从客观角度来看,其实雷利斯的反驳比较正确吧?」 「————」 亚瑟自己都认为雷利斯的反驳是正确的。 尽管那么认为,她却反驳了她。 因为有什么理由让亚瑟不得不那么说。 「那个。正是在交涉时能成为最强王牌的东西。然后——那就是你想要的,对吧?克蕾雅莉西亚。」 那句话不是对亚瑟或雷利斯所说,而是拋向另一边的那个人。 「用恋爱话题将话题转向自己和老公的故事,进一步徵求我们的协助——我还漏了什么吗?」 零次当面质问,和蒂法莉西亚容貌极其相似的她,脸上洋溢柔和的微笑,双手交握。 「果然有一套~全部看透了呢~」 她 爽快地这么承认。 「不不——是全部让人看透了才对。」 宛如回马枪互刺,以平静语气贯穿核心。 「我不知道你的计画到哪里为止,但包含这个夸张的舞台装置在内,目前全部都按照你的心意进行吧。」 零次如此断言,脸上浮现极其冰冷的浅笑。 「……………………」 令人难以置信的话语。 甚至到了教人完全不明白要如何思考,才会做出那种结论的领域。 最重要的是,零次已经揭穿手法、剖析心理到这个地步,克蕾雅莉西亚总不能说「对,就是那样」吧—— 彷佛嘲笑亚瑟的想法般—— 「你说呢~?」 克蕾雅莉西亚既没有动摇,也无惊愕之色。 极其普通地回应的前〈森灵族〉巫女兼提斯泰尔城主,以优雅的动作端起红茶啜饮,将茶杯放回盘子上。 「可是,既然你们这么疑神疑鬼~」 她模仿零次竖起食指。 「要不要来【打赌】呢~?」 「……【打赌】?」 「对~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互相立誓【打赌】。很划时代吧~?」 克蕾雅莉西亚说得十分欢快,亚瑟瞠大眼睛。 「这——」 「你在说什么。这是那个人渣《英雄》擅长的方法吧。」 「——咦咦~?真的吗~?……咦~……我还以为是我原创的~」 听了雷利斯的话,克蕾雅莉西亚叹了一口气,彷佛很失望地垂下肩膀,从她身上感觉不出矫揉造作。 明明她散发的气息一样闲适,温和的表情甚至给人少根筋的感觉—— 亚瑟却充斥已经中计的不舒服感觉,简直像和某个尼特族《英雄》对峙时一样。 「嗯~不过——既然是擅长的方法,就没有理由拒绝对吧~?」 克蕾雅莉西亚好像顺理成章般这么作结。 「…………原来如此啊。」 零次浮现了旁人难以解读的复杂表情这么低语——既像有所企图、也像乐见其成。 「来这招吗?」 听到零次这句话的瞬间,克蕾雅莉西亚松了口气,发出呵的一声,浮现带著确信的微笑说: 「事情就是这样,为了决定【打赌】的内容,可以请你们听我说吗~?」 「…………啊——」 瞭解了两人对话的意义,亚瑟为之惊愕;克蕾雅莉西亚不理会亚瑟,随意竖起食指——将前方的蓝天变成夕阳映照的满天彩霞。 「在很~久很久以前~十八年前,〈森灵族〉《誓约者》露菲西亚?林德雷古过世的那年——」 二章 在秘密房间深处的邂逅与谋略 ▼▽▼▽▼ ——十八年前。 〈森灵族〉女王露菲西亚?林德雷古因病身亡,尽管〈森灵族〉完全没公开死讯,消息却在几天之内传遍全《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 各种族根据这项有益情报各自采取行动,其中——当事人〈森灵族〉内部闹出次任女王的选定问题。 本来〈森灵族〉之王代代都出自同一血统,定有明确顺位,并不存在继承人之争等等问题。 露菲西亚有两个女儿,克蕾雅莉西亚和奥菲莉亚,如果依照顺位,下任女王将会是既身为长女,又具有巫女素养的克蕾雅莉西亚。 当然,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但—— 「——奥菲莉亚成为《誓约者》……!?」 在黄昏时分的深邃森林之中。 从内应口中获得那项情报的他,急忙飞奔穿过兽道,一回到小小的聚落——〈森灵族〉领〈隶人族〉的秘密村落『红霞』,就立刻前往『那个地方』。 他走在排排住家之间,进入其中一户,爬上最里面的阶梯,打开杂物间,按照特定步骤移动里面放置的盒子。当他放下最后一个盒子,确认发出喀嚓一声后,便走进隔壁房间,移开眼前平凡无奇的墙壁,现出一片黑暗。 他就这样冲进黑暗之中,右手扶著墙壁快步前进,待地板从木板变成石版,周遭转为充满土味的洞穴时——他停下脚步。 在火把火光照明下,他想传达情报的对象泰然自若地站在那里。 「辛苦了。」 此人发出坚毅洪亮的说话声,是个年纪看起来称为少女也没问题的女子。 她挺直背脊,柔细修长的手脚摆出抱胸的姿势,茶色鲍伯头随之摇曳,那张残留些许稚气的可爱脸蛋上,引人注目的褐色眼眸冷冷地看著来者。 尽管对方年纪比自己小一轮,即使称其少女也不为过,他却彷佛被那锐利眼神震慑,倒抽了一口气,他随即想起要事,于是赶紧开口: 「艾莉莎,大事不好了!」 「大事?」 「对!是关于露菲西亚死后的〈森灵族〉《誓约者》——」 「……不是克蕾雅莉西亚,而是奥菲莉亚就任对吧。」 「——————!」 少女——艾莉莎?加兰德似乎只看他的反应就知道结果,她从他身上移开视线,揪住自己的浏海,呈现若有所思的样子。 「是吗……果然。」 「你早就料到了吗!?」 明明不仅是他,甚至说全《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都以为下任《誓约者》会是克蕾雅莉西亚也不为过—— 「…………不是我。」 艾利莎细声低语,将视线转向房间深处,伴随著厌恶的表情叹气。 然后她又宛如坦然放下般短促地呼了口气,看著他说: 「那件事,能不能在大家面前再报告一次?」 「……喔,嗯,是无所谓……」 艾莉莎彷佛听到这个答覆就够了,随即转身,朝房间深处走去。 随著火把数量增加,通道也渐渐加宽,最后到达足以称为大厅的宽度——转变为群聚多人的人工集会场所。 土墙用石头补强,地板铺著木板和耐用的地毯。 照得尤其明亮的是铺满大张长桌的地图,以及数十名围著地图而站的年轻〈隶人族〉。 这些男男女女身穿著同款服装,以白与黑为基调,重视耐穿性和活动性,他们一察觉艾莉莎到来,就纷纷开口寒暄。 「喔,艾莉莎!」「今天也英姿焕发啊,首领!」「下一个作战计画决定了吗?」 艾莉莎一边随便应付,一边穿过自动让路的人墙,在长桌的短边站定,要刚才同行的他站在她旁边,再报告一次相同的事情。 「——真的假的!?」「奥菲莉亚吗!?」「那么克蕾雅莉西亚——」 众人议论纷纷,不是询问负责报告的人,而是问艾莉莎情报的真伪以及今后的方针。 场面陷入轻微混乱和喧骚。眼看众人激动的情绪到达最高潮——艾利莎静静地举起右手,示意周围安静。 然后她环视众人之后开口: 「……〈隶人族(我们)〉因为不会魔法,沦为压倒性的弱者,如今多半任由其他六种族颐指气使,成天勤奋打杂,只能被动地接受这种状况。」 宁静的语调、倾诉的语气,让听者逐渐恢复理性。 「此举是为了维系每天的生活、为了和平度日——我们认为这是现在弱势的〈隶人族〉该做的选择。」 艾莉莎拍了一下桌子,笔直看著前方。 「但是——我们绝非认同这种永远垫底的状况。并不是忘却了屈辱。并不是失去了爪牙不知争取。」 她伴^著铿锵有力的话语闭上眼睛,再度压低声调说: 「〈隶人族(我们)〉对其他种族低声下气、卑躬屈膝、每天尽力活下去的同时,一直、一直、一直——窥伺机会。窥伺重拾〈隶人族(我们)〉尊严的革命机会。」 然后—— 「那个时刻终于到来了。」 睁开眼睛的她看著众人,众人都朝她投以充满决心的眼神。 他们的视线中蕴藏坚定而纯粹的意志,俨然完全不需鼓吹,便随时能起义行动,艾莉莎提高嗓门说道: 「无力的〈隶人族(我们)〉要向有力的六种族(强权者)复仇!要彻底取回被剥夺的种族尊严!那就是我们〈隶人族〉反抗组织『残红之誓』的使命,乃至于命运!!」 「「——噢喔喔喔喔喔喔喔!!」」 众人不约而同地高声大喊,高举拳头。 望著众人的反应,确认燃料已经足够以后,〈隶人族〉反抗组织『残红之誓』首领?艾莉莎?加兰德举起左手,吸引成员注目,接著指向桌上摊开的地图其中一点——〈森灵族〉之国古兰雷姆。 「就像刚才诸位听到的,〈森灵族〉《誓约者》由奥菲莉亚就任。这正表示墨守成规地重视格式和制度的〈森灵族〉打破了信念,和已故女王同为巫女,更是绝对继承人的克蕾雅莉西亚不得已被迫失势。」 这项事实就连对本国国民都尚未公开。 这个状况表示—— 「当然——内部正酝酿火种。」 这么说完,艾莉莎针对那个火种,淡淡地展开论述。 艾莉莎率领的『残红之誓』所属情报员,从前《誓约者》露菲西亚在位时,就已经察觉〈森灵族〉内部的不安稳动向。 姊姊克蕾雅莉西亚和妹妹奥菲莉亚。她们这些王族——乃至于背后的派阀台面下显而易见且逐渐激化的对立。 照理说,王族内部本来不可能形成派阀。 无论如何,王位都会按照顺位承袭,由先出生的姊姊克蕾雅莉西亚继任女王,妹妹奥菲莉亚辅佐姊姊。 但是克蕾雅莉西亚和奥菲莉亚,似乎因为当事人的个性和想法有水火不容之处,随著她们成长,身边自然而然地形成克蕾雅莉西亚派和奥菲莉亚派。 王族之间对立,这在〈森灵族〉漫长历史之中也是前有未有的情况。 这次破天荒地无视顺位就任『誓约者』一事——成了〈森灵族〉内部酝酿的火种。 「被妹妹抢走《誓约者》宝座的克蕾雅莉西亚当然会想要抢回宝座。不是只有她会这么想,那些支持她、对奥菲莉亚反感的人也一样。」 姊妹对立。既然有如此易燃的火种—— 「就由我们帮忙放火吧!」 男子用拳头打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站在旁边的反抗组织女成员说 : 「可是要怎么做呢……?《大誓约魔法》禁止直接暴力,除非发动《英雄战争》,否则无法战斗……」 别说是《英雄》,〈隶人族〉连《誓约者》和巫女都没有。 可想而知,他们无法打《英雄战争》,他们根本没有抵抗手段。 这是理所当然的意见,甚至称其常识都让人不好意思,只见艾莉莎刻意露出浅笑回应。 「我们这几年——暗中进行的是什么?」 接到问话的成员和其他成员面面相觑,疑惑地接著说: 「建造通往古兰雷姆王都及王城地底的通道(隧道),对吧。」 「……《大誓约魔法》的绝对防御魔法,在受害者不理解那是受害的情况下就不会发动……因为有那种漏洞,才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打造直通〈森灵族〉王城的地下道。」 钻《大誓约魔法》的漏洞,直接打倒〈森灵族〉——这是打从反抗组织成立时,艾莉莎就对成员们说过的内容。 听到反抗组织女成员补上那句话,艾莉莎朝她伸出右手,大动作地点点头。 「对,没错。钻漏洞——那正是我们〈隶人族〉(被当成弱者之人)唯一的手段,亦是最棒的武器。」 「……最棒的武器?」 刚才用拳头击打掌心的成员发出疑问,艾莉莎眯起眼睛。 「只有在《英雄战争》中才能够战斗。所以不仅没有《英雄》,甚至没有《誓约者》及巫女的〈隶人族〉绝对无法反抗——不仅你我有这种共识,敌人也有。」 〈隶人族〉既脆弱又逆来顺受。 全种族之中唯一不会魔法,是故论力量绝对敌不过其他种族。 正因为有这种共通认知—— 「当然要加以利用。」 反过来利用那个认知发动奇袭。 艾莉莎伸出食指指向天花板……正好是《《六面魔法体(cube)》》所在的那一带,然后笔直往下指著地图上的古兰雷姆,再笔直画线连到这里——〈隶人族〉秘密村落『红霞』,宛如朗读事先准备的剧本般,流利地陈述主张: 「《大誓约魔法》绝对不是自动禁止所有斗争的万能之法。虽然在无意识使用的情况下看似万能,其实能够有意识地钻漏洞。例如不会被察觉的手法——从地下道人侵。一度进人内部,防御魔法就不会针对入侵发动。然后防御魔法未发动的事实,将造成『如果对方是入侵者,应该会遭到排除』的认知,形成『对方或许得到特别许可』的心理漏洞。」 艾莉莎配合一再重复的漏洞这个词,用指尖敲了敲地图。 「只要挖到这里,之后就简单了。」 〈森灵族〉的固有魔法是改变认知魔法。 那个魔法本身虽然极其强大,但是需要相应的集中力才能安定发动。 「在奥菲莉亚派和克蕾雅莉西亚派发生内部争执的当中,本应既脆弱又逆来顺受的〈隶人族〉突然大量涌进城堡深处——究竟有几个〈森灵族〉能够冷静应付这种情况呢?」 不理会成员发出「喔喔……」的感叹声,艾莉莎呼叫某个成员,将新的手绘地图摊开叠放。 地图边缘写著『古兰雷姆城内图』这几个字。 「经由地下水路进入。从那里移动到城堡后院,打开从仆人出入口往右数来第三扇窗户,沿著外墙一口气前往城堡上层。」 预估实际的入侵状况,流畅移动指尖的艾莉莎,最后将指尖停在某处。 「最终目的地是这里。」 「……女王的房间?」 「难道要直接把奥菲莉亚——」 成员这么问道,艾莉莎宛如舒口气般发出呵的笑声。 「不可能夺走她的性命。再怎么说,《大誓约魔法》都不可能允许那种事。相对地——」 艾莉莎态度一转,露出充满刚强气概的眼神看著在场所有人。 「我们要夺走〈森灵族〉《誓约者》代代相传的种族之魂——『种族旗』。」 铿锵有力的宣言,在隔了一次呼吸之后,转变为惊讶和欢呼。 「『种族旗』……!?」「对喔!如果是那个,的确就——」 眼看众人表示意想不到的反应,倾听众人表达佩服的赞同声,艾莉莎冷静地继续说: 「以现在的《英雄战争》体制,『种族旗』并没有实质意义。但那现在仍是种族的象徵,如果那个象徵被〈隶人族(弱小的我们)〉夺走——」 「在其他种族面前就没面子了。」「而且那些家伙没有从我们手中抢回『种族旗』的手段。」「对喔,因为根本无从打《英雄战争》……」「喔喔!这的确是弱小的我们才有的战斗方法!」 看成员情绪高昂地附和,艾莉莎在内心松了一口气。 (……这果然是好主意啊。) 艾莉莎在内、心这么自言自语,悄悄地转头看背后……原本提出这个作战计画,却又亲自否决的『他』所在之处,再次感叹于他的奇特创意。 ——没错,这个作战计画并不是艾莉莎自己构想的。 是她最信赖、给予极高评价的『他』想出的计画。 看反抗组织成员反应热烈,艾莉莎再次痛切地感受到他有多么杰出,听到成员开始讨论计画细节部分,艾莉莎正要加入对话—— 「——可是,这是不是也会反过来导致〈隶人族〉作茧自缚呢~?」 某人冷不防说出的话语。 不起眼的疑问,让艾莉莎的动作戛然而止。 听到这个疑问的其他成员没发觉艾莉莎的反应,纷纷说: 「……作茧自缚?」「只有我们可以钻《大誓约魔法》的漏洞回避《英雄战争》吧?」「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有〈隶人族〉可以回避《英雄战争》,但不管哪个种族都可以钻《大誓约魔法》的漏洞对吧~」 「啊——」 提示到这里,成员之中也开始有人发觉。 在那些成员开口以前,『说话声』继续道: 「说起来,《大誓约魔法》是为了什么创立的呢——至今是谁受到最大恩惠,我想只要思考这件事就会明白了~」 隶人族以外的种族恐怕没发觉《大誓约魔法》的漏洞。 利用这点的奇袭作战,就等于是告诉其他种族《大誓约魔法》的漏洞。 「等一下,要是对方使出规避绝对防御魔法的攻击……我们不就束手无策了吗?」 某人这么说,其他成员也随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只有〈森灵族〉就算了,要是〈兽妖族〉或〈龙斗族〉知道了——」「不对,光是〈森灵族〉就很不妙了吧……那些家伙的改变认知魔法可是相当强大的喔。」 ——打从一开始,《大誓约魔法》创立的缘由,就是为了避免《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内栖息的所有种族灭绝……避免全灭。 结果《大誓约魔法》禁止了危害他人的行为——建立虚假的非暴力体制,而受到最大恩惠的对象,不用说,正是〈隶人族〉。 〈隶人族〉靠著《大誓约魔法》免于遭到无谓杀害,得以在契约保障下获得雇用。 如果让全种族知道《大誓约魔法》的漏洞——或许非暴力体制将会瓦解,重回杀戮与恐怖的老路。 反抗组织成员陷入和先前迥然不同的凝重气氛之中,最后宛如讨救兵般将视线集中在艾莉莎身上。 如果是艾莉莎——或许已经想到什么划时代的解决方法。 面对这种堪称不负责任的期待眼神,艾莉莎抓住浏海,俯视著地图思索半晌,最后大大叹了一口气, 转头看后面。 「——你的看法呢?雷斯特。」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想必不明白艾莉莎在问谁吧。 不对,实际上即使是知道雷斯特是谁的反抗组织成员,也有很多人露出「为什么问那家伙!?」的表情。 可见艾莉莎徵询意见的对象有多么令人难以想像。 「………………」 确认过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之后,艾莉莎再度叹气,稍嫌粗鲁地走向那边。 在反抗组织成员用来开会的作战室。 其中一角放置了一张构造坚固的床,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那是现在正在那里呼呼大睡的男子——雷斯特?恩戴瓦的私人物品。 「雷斯特……雷斯特……雷斯特,快起来,雷斯特!」 看他裹著毛毯,不管叫几次都睡得安稳到令人牙痒痒,艾莉莎朝他——不对,是朝他躺著的床轻轻踢了一脚。 看似坚固的床挨了艾莉莎一脚,当场极其不自然且不安定地晃动,最后宛如本来就设计成可以拆解的玩具般爽快地解体崩塌。 ——在对方没有意识的期间,只要我方没有恶意,绝对防御魔法就不会发动。 这是他亲口说过、亲身证明的事实。 自食恶果—— 艾莉莎只在内心这么低语,冷冷地睥睨著在床倒塌时一同跌成一团的他。 「……嗯…………嗯…………?」 最后从木片之中慢条斯理地爬起来盘腿而坐的他,五官清秀到乍看之下会犹豫该不该称他为男人。 睡得翘起来的茶色头发,看似金色的琥珀色眼眸。 身材瘦小,似乎是因为整天几乎都在睡觉,皮肤莫名地白皙洁净。 尽管他的年纪比艾莉莎大,外表却看似少年——甚至像少女,尽管长相中性,俊美到十个人看了,有十个人会立刻说他是美少年——他却在众人环视之下张大嘴巴打呵欠,堂而皇之地掀起衣服抠肚子。 看著他种种过于遗憾的行径,艾莉莎保持心平静气,双手环著胸拋出话语: 「早,雷斯特。你当然明白现在的状况对吧?」 他从艾莉莎充满讽刺的话语和摆明生气的表情,似乎马上意识到不妙,以游移的眼神确认周遭情况,并说: 「………………啊——是那个吧……还在开会中?」 「……对。因为发生了一点问题,我想徵求参谋的意见。」 「………………………………啊,是喔……」 「可以赶快提供意见吗?〈隶人族〉反抗组织『残红之誓』参谋雷斯特?恩戴瓦先生。」 「这、这个嘛………………我想确认一些事,能不能从头再说明一遍?」 雷斯特浮现意图蒙混过关的傻笑,艾莉莎尽管气得脸颊抽动,但最后仍深深地叹气。 「……好好听喔。」 这么说完,艾莉莎按照他的要求从头说明会议的内容。 在这段过程中,大半反抗组织成员只觉得雷斯特的态度根本瞧不起人,都对他投以不耐烦的眼神。 「——原来如此。」 但是他们发觉雷斯特听完艾莉莎的话之后,难得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都惊讶得张大眼睛。 ——那个雷斯特竟然在认真思考? 无论何时都只想著偷懒、睡觉、什么都不做的雷斯特?恩戴瓦,竟然露出那么一本正经的表情—— 「有一个……划时代的选项。」 这么说完,他肃穆地竖起一根手指。 「那是……?」 艾莉莎代表众人慎重地发问,雷斯特以异常慎重的态度开口—— 「总之今天先回家睡觉!」 他高亢而神气地这么大放厥词。 「…………………………………………啊?」 「事情就是这样,散会散会。啊,我要再睡一觉才回去。」 雷斯特口中说著「晚安——」,同时在坏掉的床上作势裹上毛毯。 「——少、少胡闹啊啊啊啊!!这哪是划时代的选择啊!!」 反抗组织成员之一大叫,雷斯特的话引发接连怒吼炮轰。 「不要太过分了,你这饭桶!」「居然在作战会议中睡觉,你以为你是哪根葱!?」「说起来,你这家伙窝在这里几天了!」「可不要以为艾莉莎允许,就表示我们也允许喔,臭参谋!」「现在马上和艾莉莎分手!」 火冒三丈的众成员不仅破口大骂,还抄起附近的文具或摆设等物扔向雷斯特。 「等等……危险——咦,是怎样啊?我明明只是依照她的要求提供意见而已!还有我和艾莉莎只是住在一起靠她养,并没有交往!」 「烂人!!」「宰了你!!」 雷斯特显然没办法继续睡觉了,他爬了起来,一边在飞来的东西中护著身体一边回嘴,但显然寡不敌众,而且是火上加油,情势愈演愈烈—— 「艾、艾莉莎能不能也帮我说句话?」 雷斯特不自觉宛如求救般抬头看向艾莉莎。 「…………我们的确并没有交往呀…………」 但艾莉莎只是看著雷斯特这么低语,眼神彷佛光是凝视就会使人冻结。 「咦、咦咦……?不对,等等,真的打中会出事的,住手啊!!」 艾莉莎就这么看著雷斯特被反抗组织成员围殴,最后小口吐气切换心情,站出来护住他,言简意赅地说: 「你认真思考。」 在傻眼之中可见的诚心恳求。听了包养者这句话,雷斯特再度懒洋洋地「咦————……」了一声,按住太阳穴。 「……不,这是我还满认真思考过的结果。」 不顾听了这个答覆当场垂下肩膀的艾莉莎——雷斯特说: 「〈隶人族〉钻《大誓约魔法》的漏洞,这是我很久以前就想到的方法,实行本身很容易。那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因为就像刚才某人指摘的那样,那是双面刃,风险超级高。用来分散或消除风险的手段,就是这次〈森灵族〉的内部纷争,但目前我们并不能控制状况吧?所以要等待状况受我们控制,也就是说,今天再继续讨论也是白费力气,所以我才叫大家回家睡觉——」 明明语气完全没有干劲。 无比流利的论述,就这样毫无滞碍地传达给在场所有人。 「有这么奇怪吗?」 看周围不知何时变得鸦雀无声,搔搔脖子一带的雷斯特依然盘腿而坐,拄著手肘抬头看艾莉莎。 「应该说,我之前没说过吗?……没说过吗……总觉得说过…………算了,无所谓……」 雷斯特打著呵欠这么作结,再度起睡意,正要倒头就睡时。 「——不过不过~反过来说,只要能控制状况——确实掌握〈森灵族〉发生内部纠纷的时机,就可以下手了对吧~」 最初起头的『说话声』彷佛挽留雷斯特般继续说: 「例如——两周后的《誓约者》就职典礼。我想这是绝佳机会喔~?」 代代〈森灵族〉《誓约者》改换人选时,都会举行《誓约者》就任典礼。 新《誓约者》将伴随大规模游行,在〈森灵族〉及当地〈隶人族〉面前进行宣誓和演说。 这是新《誓约者》最华丽且显而易见的亮相场合。 「反《誓约者》派(克蕾雅莉西亚一派)很有可能会挑那时候下手……」 艾莉莎如此低喃,看向雷斯特。 接到视线的雷斯显得非常懒洋洋地摇摇手说: 「……这个嘛,至少或许可以暗中搜查,确 认对方是否会在周边采取行动。而且既然是《誓约者》就任典礼,想必也会带著『种族旗』。尽管如此,还是留有问题就是了。」 「——问题?」 某人这么问道,雷斯特尽管一度想开口,却直接打了个呵欠。 「……………………极限…………好困……」 「「「喂!!」」」 就在炮轰四起之时。 「首先是该不该和〈森灵族〉的反《誓约者》派联手的问题~」 『说话声』宛如代替雷斯特回答一般继续道: 「即使目的相同,想必对方还是不愿令『种族旗』落入〈隶人族〉手中,因此要完全联手或许很难~不过完全不携手合作实在太可惜了,暂时以协助形式卖人情给反《誓约者》派或许也不错~再来——」 「——等一下。」 打岔的是一直静静观察反抗组织成员的艾莉莎。 并非专注于说话内容,而是专注于是谁在说话的她,终于发觉了那件事。 明明一直有相同『说话声』提出敏锐问题,却完全没有想到那是来自何人的不对劲感觉。 一旦发觉了,反而想不通当初为什么会毫无所觉的异样感。 艾莉莎正眼注视的人,明明身披斗篷、头戴兜帽遮住全身,打扮格外显眼,却没有半个人多加留心。 「你——是谁?」 艾莉莎这么一问,那个人就噗哧一笑。 「——哎呀~穿帮了……比我想的还晚哪?」 这么说完,就主动脱掉斗篷和兜帽的人物—— 「什么——」「这、这家伙……!!」 有著美丽的金发、宛如宝石的碧眼,恍若人偶的端整脸蛋。 肌肤雪白剔透,明明四肢纤细,胸部却格外丰满,身材完美得与自己不似相同构造的生物。 最重要的是——那对特徵明显的长耳朵,明白昭示她是什么种族。 「〈森灵族〉……!?」 「……不、不仅如此……」 没错,不仅如此。她不是普通的〈森灵族〉—— 「…………真是惊讶啊。」 不假思索地拉开距离的艾莉莎流畅地拔出短剑,眯起眼睛低声说: 「敢问尊贵的〈森灵族〉王族有何贵干?克蕾雅莉西亚?林德雷古。」 她是〈森灵族〉的巫女,新《誓约者》奥菲莉亚?林德雷古的姊姊,同时也是——反《誓约者》派的头号人物。 面对事主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事实,反抗组织成员的反应超越了惊愕及焦躁,只觉得困惑不已。 克蕾雅莉西亚不把这种异样气氛放在心上,悠哉地面向唯一绷紧神经,彷佛要拚个你死我活的艾莉莎。 「话说回来~」 克蕾雅莉西亚冷不防露出困扰的微笑,指著艾莉莎背后——的某处说: 「那个人又睡著了……」 超越某个临界点的愤怒成了傻眼—— 艾莉莎和他生活了好几年,早就到达那个境地,尽管如此她依旧愤怒,又半是感到佩服,抓著浏海说: 「……可以等我一下吗?」 「请便~」 一得到克蕾雅莉西亚的许可,艾莉莎立刻一脚踢向床的碎片,使之直接命中似乎已经进入回笼觉状态的雷斯特,接著再抓住他的衣襟。 「啊唔唔……嗯啊?喔——艾、艾莉莎……?」 「在这种状况下,为什么你还会想要睡觉……!?」 「咦……咦——……没、没有没有我没睡。只是闭上眼睛一下而已……」 「说谎也要打草稿!!你明明就睡著了吧!?」 一部分反抗组织成员发出「咦?」的一声冒出问号,惊觉说错话的艾莉莎摀住嘴,乾咳一声粉饰太平以后,重新把脸凑近雷斯特。 「刚才说过了吧……?请你认真听我说。」 「唉呀——我是很想那么做啦……但是我昨天没什么睡……」 「你昨天明明睡到中午吧……?」 「……我不是没睡午觉吗?」 「你到底想睡多少觉啊!!」 艾莉莎再度使出全力吐槽—— 「——噗!啊、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克蕾雅莉西亚再也忍不住似的,噗的一声大笑起来,反抗组织成员都露出怔然的表情。 总是道貌岸然的王族,居然不顾他人眼光,爆笑出声——? 「啊、哈、哈……呼……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呵、呵呵、呵呵呵。」 克蕾雅莉西亚笑到肩膀上下起伏,面向雷斯特露出微笑。 「——你这个人真有趣~」 「…………?谢谢。」 雷斯特歪头感到疑惑,看著艾莉莎小声地问: 「……为什么〈森灵族〉王族(克蕾雅莉西亚)会在这里?」 听到雷斯特竟然问这种问题,气得握紧拳头发抖的艾莉莎总算忍住没一拳挥过去——她却忽然想到。 艾莉莎原本正是想问她这个问题。 雷斯特是故意提醒自己的吗——然而从呵欠连连的雷斯特身上无法看出他的意图,艾莉莎叹了口气,放下烦闷的心情,静静地问道: 「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们了吧……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艾莉莎严肃问道,克蕾雅莉西亚偏著头,看著天花板一带飘移视线。 「嗯~你这么郑重其事地问我,该说困扰吗~……」 「在这个状况下,没什么困扰与否的问题吧。」 艾莉莎表现出绝对不容许她随便敷衍的态度,不客气地回嘴。 克蕾雅莉西亚彷佛佩服著对方的乾脆,眨了两下眼睛微笑。 「那我就老实说了——其实并没有要做什么耶~?」 克蕾雅莉西亚发出「啊哈哈~」的傻笑,艾莉莎皱眉。 「那种玩笑话——!」 「你以为是开玩笑吧~?可是那是真的~」 克蕾雅莉西亚拍了一下手,打断艾莉莎的话,直接应答如流地说: 「不然我向《大誓约魔法》发誓~【从现在起,我的证言如有虚假,就会立刻丧命~】」 然后她真的让契约魔法阵展开—— 「【我克蕾雅莉西亚?林德雷古发现〈隶人族〉反抗组织的根据地,出于好奇而进来看看,并没有特别要做什么~】」 露出和前一刻一样的笑容,若无其事地接著这么说。 「——————」 艾莉莎和反抗组织成员都宛如目睹狂人般战栗。 「这家伙……在做什么?」「睹上自己的命……特地……」「应该说——」 「她来这里真的没有目的——?」 听到某人这么低语,克蕾雅莉西亚鼓起腮帮子说: 「就说了没有嘛~呣~……你该不会连《大誓约魔法》都怀疑吧~?」 不同于那可爱俏皮的动作,克蕾雅莉西亚的行动实在太异样,艾莉莎显得难以置信地接著说: 「你面对〈隶人族〉……到底在想些什么……?」 现在克蕾雅莉西亚采取的行动,是赌命证明自己的正当性,不管任谁怎么想都不太划算了。 当然,克蕾雅莉西亚是想证明自己没说谎吧。 但是,即使再怎么亟欲证明,神智正常的人都不会把自己的命放在天平的一端。 她居然做出即使是玩笑也没人会做的事,而且对象偏偏还是〈隶人族〉—— 艾莉莎思考到这里,正是克蕾雅莉西亚流露出些微愤忾说: 「你那句话,有必要特地强调我是『面对〈隶人族〉』吗~?」 「…………咦?」 「依照你刚才的说法,听起来好像对〈隶人族〉做那样的宣誓很愚蠢喔~」 艾莉莎从那句话发觉自己无意识地看轻了〈隶人族〉,她慌张地说: 「不、不是那样的……你如果要胡闹——」 「我是很正经地说喔~」 克蕾雅莉西亚再度打断艾莉莎的话,口齿伶俐地说: 「打从我听到反抗组织密谋,你们就不打算让我全身而退了吧~?我已经知道《大誓约魔法》的漏洞,还听到你们要夺取『种族旗』~当然表示我已有死亡的觉悟听你们的密谋吧~」 总觉得她投以的微笑及眼神,突然变成锋利的刀子—— 「——」 艾莉莎不经意地发觉,自己没拿短剑的那只手快要举起来了。 在她举起手的瞬间,反抗组织成员将会同时展开动作吧。 虽然他们现在因为意想不到的情势发展而愣住了,但他们都是受过训练的精锐,而且己方在这里有压倒性的地利。只要接到信号,他们肯定很快就会用不抵触《大誓约魔法》的方法将克蕾雅莉西亚抓起来。 问题是——能否断言此举对反抗组织而言是好事。 稍早之前还能当机立断的事情,现在的艾莉莎却无法判断。 克蕾雅莉西亚耐人寻味的眼神,让艾莉莎迟疑了。 如果单纯思考,除了抓克蕾雅莉西亚当人质以外没有其他选项。她虽然这么认为,但—— 「——唔嗯~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克蕾雅莉西亚拍了一下手,态度一转,浮现毫无紧张感的微笑。 「怎么说~我想你们大概有点误会了……我只要有心,随便都能打破这个僵局喔~」 她挥挥手、摆动身体、显得非常快活地这么说,在不知何时用脚尖画好的魔法阵注入光辉。 「——就像这样。」 下一瞬间,在艾莉莎眼前——房间里所有光线都被瞬间夺走了。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点灯啊!!」「哇——好痛!」「呃啊——敌、敌人来袭!!」「敌人来袭!?」「可、可恶——————!!」 反抗组织成员在黑暗之中陷入大混乱,艾莉莎扯开嗓门: 「大——大家冷静……待在原地别动!冷静下来!!」 「要冷静的是你吧~?」 「唔!?——啊唔!」 听到克蕾雅莉西亚的声音在耳边呢喃,艾莉莎不加思索地扬起手,结果猛烈打到疑似墙壁的物体,不小心松手弄掉短剑,痛得无法言语。 「例如用改变认知魔法夺走光明~在黑暗之中和不存在的敌人战斗的他们,就会带著明确敌意自相残杀——互相发动绝对防御魔法导致自灭。」 就如同克蕾雅莉西亚淡淡陈述的预言,渐渐地只听到陷入恐慌状态的成员传来痛苦呻吟。 就这样身陷在连自己都看不见的黑暗之中,艾莉莎的心乱成一团—— 「啊——啊——啊——……根本是大混乱嘛。」 在遍地哀号之中,明显突兀、宛如置身事外的话语。 不仅如此,听得出对方甚至还打著呵欠。 「…………雷斯特,回答我。」 「…………呣唔……」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了吗?」 艾莉莎单刀直入地问道,雷斯特再度强忍著呵欠说: 「没有啦,老实说我什么也没想过——但是只要思考那个〈森灵族〉公主是怎么闯进这里的,马上就晓得会发生这种状况了吧?」 ——克蕾雅莉西亚是怎么闯进这里的? 为何没有半个人发觉她的存在? 不用想也知道。 并不是没留意她,而是无法留意她。 因为克蕾雅莉西亚(森灵族)施了改变认知(那种)魔法。 事到如今,她才认清这种理所当然的事实—— 「唉呀——不过没想到才一个〈森灵族〉就把我们耍成这样。这样还想起兵反叛,果然太鲁莽了啊——」 随便至极的话语。 极其轻浮、却无可动摇的正确事实。 「——不对。」 艾莉莎否定那个事实。 「不是那样。」 非否定不可。 艾莉莎屈膝跪下,握紧拳头捶打墙壁。 「鲁莽也好、不可行也好、乱来也好……那种事,我心知肚明。」 艾莉莎奋力踩稳地面,不借助任何人的力量,独自一人——站起来。 「可是,就因为鲁莽、就因为不可行、就因为乱来……只凭那种理由,我实在无法放弃……所以、所以我们……所以我——非做不可啊!!」 慷慨激昂的话语,不知何时甚至压过了喧嚣。 好几名反抗组织成员倒抽一口气的同时,〈隶人族〉反抗组织『残红之誓』的首领——艾莉莎?加兰德在黑暗中奋力举起疼痛的手,高声宣言: 「因为——因为那个行动可以取回〈隶人族〉的尊严!」 ——混乱尚未平息。黑暗迟迟不散。 但是,那些事都无所谓。艾莉莎感觉到有几个成员确实接收到话语,出现转瞬的短暂沉默,她趁机提高嗓门大喊: 「现在听到我声音的人立刻当场卧倒!掩护头部、防范冲击、屏除杂念——持续听我的声音、听我的指示!」 凛然之声。让听者安心的首领发言。 紧接著艾莉莎将指示倾听者接下来该采取的行动,就在这时—— 「……原来如此~」 啪——耳熟的拍手声响起的同时,黑暗唐突消散了。 视野重获光明,却不知为何,并不觉得刺眼。 艾莉莎看到站在眼前的敌人身影,不假思索地挥出拳头——在挥中以前。 「你说不定也很有趣~」 尽管拳头逼近眼前,克蕾雅莉西亚却连眼睛都不眨,浮现毫不设防的傻笑,接著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歪头—— 「因为好像很有趣——请务必让我协助反抗组织~」 从她嘴里冒出〈森灵族〉王族不该有的言论。 ◆◇◆◇◆ 「…………啊?」 重获光明的视野,和传入耳朵的话语。 因为两者加起来实在太过冲击,反抗组织成员都愣愣地低语。 「她刚才说了什么……?」「……她说希望协助反抗组织?」「〈森灵族〉的王族自愿协助打倒〈森灵族〉?」「……开玩笑的吧。」「不,可是——」 「顺便补充一下,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基于反《誓约者》派的身分想协助你们喔~?」 克蕾雅莉西亚抢先这么说,伸出食指可爱地抵著嘴角。 「刚才我向《大誓约魔法》发誓过吧~?我并没有特别要做什么~」 ……的确是那样没错。不可能利用《大誓约魔法》造假。 「可是,那么……」 为什么——?在对方接著这么说以前,克蕾雅莉西亚嫣然流露笑意。 「我应该说过,是因为好像很有趣~」 看克蕾雅莉西亚淘气一笑,反抗组织成员都不自觉放松警戒—— 「你说的谎还真是容易看穿啊。」 宛如要为他们敲响警钟般。 艾莉莎刻意提高嗓门,露出无惧的微笑,正眼凝视克蕾雅莉西亚。 「你的确利用《大誓约 魔法》保证『你闯进这里没有特别用意』,但是追根究柢,为什么〈森灵族〉的王族,而且还是刚在《誓约者》之争落败的克蕾雅莉西亚?林德雷古会偶然来到〈森灵族〉领边境,出现在这里呢?」 态度强硬的话语。 由于〈森灵族〉王族这种绝对的异物突然出现在内部,因而疏忽的事实。 说起来,为什么克蕾雅莉西亚会出现在地图上标示为空无一物的『这里』呢—— 「嗯~……关于这点,要多少理由都有办法制造吧~?」 克蕾雅莉西亚故意用「有办法制造」这个词,艾莉莎面不改色地点头。 「对,是呀。例如散步转换心情,就迷路来到这座秘密村落;出于好奇,跟在匆忙冲进来的成员身后来到这里……要多少理由都有办法捏造。正因为如此,不管你说任何话语都不值得信任。」 既然要多少理由都有办法制造,就没有证明那是否为真心话的手段。也就是说,艾莉莎不接受克蕾雅莉西亚的说词。 「…………咦~……?嗯,虽然话是这么说是没错~」 克蕾雅莉西亚困扰地皱眉,宛如求救般看著周围成员,并理解到他们似乎大致和自己抱持相同意见。 「你看~反抗组织的人也都露出『需要怀疑到这种地步吗?』的表情喔~?」 克蕾雅莉西亚张开手臂,表现出彷佛自己才是正确的模样,艾莉莎冰冷至极地反驳: 「我想反问你——你是真心认为我们可以毫无疑心吗?如果你真的希望获得信任,你就立刻向《大誓约魔法》发誓【你无意利用我们夺回《誓约者》宝座】。」 「……如果我发誓了,你就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吗~?」 「不,我不会相信。我们绝对不可能信任〈森灵族〉的王族。」 就像水和油绝对不会融合,种族和种族之间存在著绝对无法消弭的鸿沟——艾莉莎接著这么说,并锐利地眯起眼睛。 「只不过,听你说说是无妨。因为我信任《大誓约魔法》。」 指桑骂槐的话语、故意激起情绪的态度,让艾莉莎以外的成员都显得战战兢兢—— 「……原来如此~」 克蕾雅莉西亚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点点头后,稍微偏著头。 「那我不发誓~」 她泰然自若地说出那种话。 「——啊~觉得意外吗~?写在脸上了喔~」 呵呵笑的〈森灵族〉王族指著乍看之下只让人觉得面无表情的艾莉莎,眯起眼睛。 「因为我想要的是你绝对不可能给予的『信任』,如果得不到信任就没意义了~」 「既然如此——」 「就不让我协助吗~?可是那样一来,我将会带著这里的情报回去。那是反抗组织绝对必须避免的事情吧~?」 克蕾雅莉西亚重新将双方力量差距摆到眼前,艾莉莎表面上不为所动地说: 「……所以,意即让你保持沉默的代价,就是我方要接受你的协助吗?」 「怎么可能~在那种状态下接受协助,你们绝对不会心服口服吧~」 那当然——克蕾雅莉西亚彷佛只用眼睛就察觉艾莉莎会这么回答,她的表情柔和了些许。 「所以,我们要不要来【打赌】呢~」 简直就像和老朋友往来般,这么亲昵地提议。 「…………【打赌】?」 反抗组织成员出声表达疑问,克蕾雅莉西亚情绪有些高昂地说: 「对~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彼此赌上想要的东西,进行简单的较量以获得想要的东西~」 「那是……」 「感觉就像不战斗的《英雄战争》吗~?虽然不战斗却称为战争很奇怪~」 克蕾雅莉西亚一边笑著这么说,一边交叉双手食指。 「我的希望是刚才说过的事~你们的希望则是……我静静离开,不把这里的事说出去,以及——缔结契约,我方随时提供反《誓约者》派的情报,这样如何~」 听到她加上的条件,反抗组织成员一阵哗然。 克蕾雅莉西亚提供的反《誓约者》派的情报。 那无疑是〈隶人族〉反抗组织梦寐以求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 「如果我赢了【打赌】,我就会协助反抗组织,当然不会提供对反抗组织不利的情报~如果我输了【打赌】,我将会在《大誓约魔法》之名下遵守契约~……不管结果如何,反抗组织都不会有坏处对吧~」 没错——不管怎样,反抗组织都没有损失。 正因如此,艾莉莎只觉得可疑,但是—— 「你是不是心想,为什么我会准备这种尽是对反抗组织有利的条件~?」 克蕾雅莉西亚彷佛看穿艾莉莎的心思,准确地说出艾莉莎想说的话。 「反了喔~这表示我有多么衷心希望协助你们~」 不管结果如何都对反抗组织有利,是因为克蕾雅莉西亚的真正用意,就是做出有益反抗组织的行动—— 「对吧?」 克蕾雅莉西亚偏著头想要徵求同意,艾莉莎尽管紧皱眉头、张开嘴巴,但看到周围反抗组织成员浮现的表情——那份期待的气氛,发觉已经形成自己不能说不的局面,她懊恼地咬牙。 眼下艾莉莎想不到比情绪化言论更好的反驳,而且现在说出那种话,可能会招致反抗组织成员不信任。 不,不如说—— (她发言是出于这么深的考量……?) 不是说服艾莉莎本人,而是说动周围的人,让艾莉莎无法拒绝—— 眼前的〈森灵族〉王族在艾莉莎眼中看来悠哉悠哉,一点也看不出思虑会如此周延。 但,现实是她正在促使艾莉莎答应她提议的【打赌】。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怎么了吗~?该不会即使不打赌也愿意接受我的协助了~?」 「……你赶快决定【打赌】的方法。」 艾莉莎稍嫌急促地丢下这句话,克蕾雅莉西亚表示「真遗憾~」并垂下肩膀。 「那么~关于【打赌】的对象~」 一阵喀哒喀哒的声音打断克蕾雅莉西亚说话,吸引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视线的焦点,是在倒塌的床上不自然地试图坐正的雷斯特,他不知在向谁解释般急忙地说: 「不,我没睡喔?」 「…………」 「不如说刚才是因为我差点失去意识而觉得不妙,甚至发出声响让自己打起精神喔?」 「……………………」 「不、不是啦……就、就说了我没睡……真的……我只是很专心想事情而已……」 雷斯特坚持辩解到底,艾莉莎突然露出灿烂微笑。 「是吗?那么你也晓得我们在谈什么对吧?」 既然你没睡嘛——接著这么说的她露出冰冷的眼神,雷斯特剧烈地游移目光——接著彷佛豁出去般指著克蕾雅莉西亚说: 「总、总之和那家伙较量只是白费工夫喔!?」 雷斯特的答案跟预想相反,与她们先前的对话衔接了起来。 而且更进一步地—— 「……这是什么意思?」 艾莉莎立刻催促雷斯特继续说下去,雷斯特抹了抹擦额头,小声低语: 「……好危险啊……猜中了吗?」 「猜中?」 「啊,没事没事……那、那——那是……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雷斯特摆明强行掩饰。 「说得详细一点。」 艾莉莎严厉追问,雷斯特尽管退缩——仍滔滔不绝地说: 「无法更详细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管在任何条件下,和那家伙较量都是白费工夫。说得更彻底一点,我们绝对赢不了那家伙。」 那句话说得实在太决绝,艾莉莎不禁反驳: 「……为什么?明明就连要用什么方法都还没决定。如果问题在于让对方决定方法,就由我方——」 「啊——和方法之类的无关。从那方面思考只是浪费时间。」 「所以我问你为什么啊!」 艾莉莎不自觉情绪冲动地咆哮,雷斯特搔搔头说: 「那我问你,我们之中有人不会中〈森灵族〉的魔法吗?能够改变认知、使人彷佛置身黑暗之中的魔法改变了较量结果——谁会发觉这种事?」 不会中那种魔法的〈隶人族〉——不可能存在。 「不不不~那种事只要用《大誓约魔法》禁止就好了吧~?我愿意发誓喔~」 克蕾雅莉西亚立刻接著这么说,雷斯特并没有因此住口。 「那个啊——谁能确认你确实向《大誓约魔法》发誓了呢?要是在你向《大誓约魔法》发誓的阶段就使用改变认真魔法假装发誓,不就没意义了?」 「那种事——」 「即使你宣誓不会作弊,只要有那份可能性存在,就无法构成公正交易。应该说,只要你能如此而为,在所有层面的所有较量都只会是你赢。」 即使克蕾雅莉西亚输了,那也是有意图的输,正中克蕾雅莉西亚下怀——就这点而言,那无疑是胜利。 所以,〈隶人族〉和〈森灵族〉之间无从成立对等较量—— 「事情就是这样,较量没用啦。」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到此结束——雷斯特极其草率地这么作结。 另一边,艾莉莎朝克蕾雅莉西亚投以锐利的眼神。 「克蕾雅莉西亚?林德雷古。你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件事才提议的吗?」 看似对等的打赌,其实早已注定克蕾雅莉西亚会赢。 克蕾雅莉西亚设下那种恶劣至极的圈套,骗我方上当,企图实现自己的愿望吗?——艾莉莎这么质问。 「不不不,不是这样。」 雷斯特爽快地否定。 「你忘了大前提。那家伙就算不做那种事也能够强迫我方答应要求。她不是特地示范过她有那种力量了吗?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要较量,是为了让我方觉得公平,简单来说就是把我方当成对等对象,明显是表现诚意吧。」 「诚意……」 ——因为我想要的是你绝对不可能给予的『信任』。 ——这表示我有多么衷心希望协助你们。 代表她说过的那些话是真心的,没有其他意思。 「……我明明真的没打算作弊啊~」 克蕾雅莉西亚不满地这么嘀咕,雷斯特轻轻一笑置之。 「就说了,不管你再怎么强调那点都没用。」 「……问题不是作不作弊,而是只要其中一方没有识破违规的能力,就无法成立对等交易吧~?」 「对,虽然实际上你不会作弊就是了。」 雷斯特舒口气,浮现看似纯真的微笑,克蕾雅莉西亚瞠大眼睛,最后温和地微笑看著艾莉莎。 「……就是说呀~所以希望可以认可我~」 克蕾雅莉西亚彷佛和雷斯特心有灵犀般浮现相似表情——艾莉莎使劲用力握紧拳头。 「……虽然不晓得你有什么目的——」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无法信任你——艾莉莎正要接著这么说的时候—— 「不管有什么目的都无所谓吧?」 雷斯特说了: 「目前光靠〈隶人族(我们)〉束手无策。既然如此,何不利用能利用的部分就好?」 雷斯特堂而皇之地在本人面前打开天窗说亮话,克蕾雅莉西亚也点头。 「没错没错~尽管利用~」 ……克蕾雅莉西亚的态度极其不正经。 心平气和,我行我素,却异样犀利——和某人如出一辙的性情。 艾莉莎侧眼看著某人,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没有理由拒绝。 「……我会尽量利用个够。」 她撂下这句话,只瞥了雷斯特一眼,就快步离开会议室—— ◆◇◆◇◆ 时过午夜回到家,与此同时—— 「你在想什么?」 一家之主提出了一字一句皆不出所料的问题,食客雷斯特深深地低头致歉: 「我什么也没想,抱歉。」 雷斯特乾笑著下跪磕头,艾莉莎瞪眼看著他叹气。 「……就说了,你不需要再这样。」 艾莉莎稍嫌粗鲁地坐在椅子上,浮现了和在成员面前时不一样的疲惫表情。 「大家都不在,不需要演戏吧?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 「不,我说真的。」 况且我根本不曾演过戏——雷斯特把这句话吞回去。 如果说到那个地步大概就太过火了。 似乎因为雷斯特反覆重申,艾莉莎终于把话听进去,她收放自如似地迅速变得面无表情。 「那你是真的什么也没想,就说要和克蕾雅莉西亚联手的吗?」 艾莉莎在人前会刻意尽量保持语气有礼。 她其实平常讲话有些粗鲁……应该说受『老师』影响,带著独特腔调,感情一旦外显,就会立刻出现那个特徵。 因此她平常总是面无表情,此时艾莉莎尽管和雷斯特独处,却依然用词有礼——就表示她正设法克制濒临爆发的情绪。 「唉呀,真的没有呢——对不起喔☆」 雷斯特俏皮地吐舌,刻意打哈哈,艾莉莎的忍耐值直接到达极限。 「——你是白痴吗啊啊啊啊!」 艾莉莎彷佛要宣泄平日的愤懑般当场翻桌,雷斯特千钧一发地逃过一劫,搓著手察言观色。 「我、我是白痴——话说今天的晚餐……」 「当然不准吃啦!!去睡外面!!」 「咦,等等,外面……应该说你手上的椅子是干嘛用的?」 「给我出去……」 「不不不,那未免太危——」 「给我出去!!」 雷斯特千钧一发地躲开扔过来的椅子,连滚带爬地开门出去外面—— 「——那么。」 前一刻的慌张彷佛是假的一般,他拿出预藏的『那个』。 然后很熟练地穿上『那个』,才迈开步伐——背后的门就猛然打开了。 「——」 既像生气,也像闹情绪,又像快哭出来。 只知道艾莉莎平常坚毅那一面的反抗组织成员或许会无法置信,艾莉莎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在脸上露出赤裸裸的感情—— 「雷斯——」 正打算叫出下一个字,艾莉莎便发觉了雷斯特的视线,她闭上嘴巴,掩饰先前的表情,东张西望地跑走了。 雷斯特悠然目送她的背影,低声说道: 「……好,躲过麻烦的训话了。」 艾莉莎恐怕没发觉眼前变装的雷斯特,而去找他了吧。 顺便一提,如果被那样的艾莉莎抓到,训话时间会是平常的三倍。 只不过雷斯特用这个方法逃走,从来不曾被艾莉莎抓到。 话说回来,今天的艾莉莎心浮气躁的程度,稀奇到了近年罕见的地步。 平常她会傻眼,却不至于生气—— 「也罢,毕竟发生了很多事——」 艾莉莎原本就对〈森灵族〉——尤其是对上流阶级怀抱个人恩怨。 偏偏被那个〈森灵族〉——而且还是最上位王族——耍弄至此,要她别气愤才是强人所难吧。 雷斯特能够理解。虽然能理解,但是否奉陪又另当别论了。 ……应该说,要是随她起舞,绝对会节外生枝,让事情往麻烦的方向发展。 所以他才故意惹艾莉莎生气,让自己被赶出来,强行制造艾莉莎独处的时间。 为了艾莉莎削减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选择委屈地露宿一晚—— 啊啊,我超伟大…… 雷斯特只是懒得听训话,突然有「今晚想自己在外面睡」的想法,却擅自美化动机,接著前往已经想好、今晚要过夜的地方。 ——『不入之森』。 秘密村落的居民这么称呼那里,别说是兽道,连野兽都看不到,杳无人迹的森林。 据说在过去的〔七灭战〕中,〈幻魔族〉和〈森灵族〉在那里进行激烈的魔法战,这里因当时的影响而留下了魔法组咒——也就是〈隶人族〉所说的『咒痕』。 因此,相传不会魔法——等于没有魔法耐性——的〈隶人族〉一旦踏进那里,最后将会五感失常,再也出不去,但是—— 「噗……可恶,脸被树枝刮到了……」 在阴暗的森林之中,别说是月亮,连天空都看不见,踩著熟练步伐的雷斯特并没有感觉到异状,若无其事地朝森林深处前进。 虽然森林依旧窒碍难行,而且异常寂静,但说穿了也只有这样而已,雷斯特一路打著呵欠前进——抵达那里。 森林的尽头有一座小小的泉水。 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即使只有月光也觉得十分炫目。 雷斯特趁机打了一个大呵欠,想顺从已经到达极限的睡意就此入睡,正打算一如往常地在泉水附近的柔软草皮躺下——他终于发觉了。 平常总是平静无波的泉水。 在泉水之中——有个全裸美少女。 月光下,白皙光滑的肌肤闪闪发亮。 沾湿的金发光泽更甚,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愈加鲜明。 从颈子到胸部、胸部到大腿的柔滑曲线,极其妩媚而煽情。 彷佛体现人世之美,展露了只能称为完美的匀称身材,并目瞪口呆地面向这边的她——是自己明显有印象的人。 「……克蕾雅莉西亚?林德雷古?」 听到雷斯特的声音,她眨了两下眼睛,歪头说道: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这个可爱的女生,我见过的话应该会记得~」 雷斯特听到这句话,终于明白她完全不遮掩身体的理由,恍然大悟地捶了一下手心。 「对喔,我还穿著『这个』。」 看雷斯特一副理所当然似地摘掉艳丽的女用假发,脱下女装,克蕾雅莉西亚不自然地浑身僵硬、睁圆眼睛。 然后慢了一拍,才发出今天最大的叫声。 「雷——雷斯特?恩戴瓦!?」 克蕾雅莉西亚彷佛难以置信一般,来回指著他随便脱下乱丢的衣服和假发。 「……咦……咦!……为什么……那是…………」 「……啊——我只是因为一些缘故变装了而已。」 雷斯特搔了搔头,好像这样就说明完毕了,不著痕迹地转开目光。 「先不谈那件事——全部看光光了。」 没关系吗?——雷斯特指著克蕾雅莉西亚这么说,克蕾雅莉西亚整个人抖了一下,宛如反弹般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发觉这样完全遮不住后,一屁股坐下,让身体浸入泉水。 深度连膝盖都不到的泉水完全不足以遮住全身,但似乎也不可能趴下或躺下。 「————」 ……看来即使是一向看似游刃有余的〈森灵族〉王族,被男人看见裸体,情况就不一样了。 眼见克蕾雅莉西亚在月光下涨红了脸拚命遮住身体,雷斯特事到如今才产生一股宛如尴尬的奇妙感觉。 「啊——……话说,我想到一件事。」 用改变认知魔法不就好了吗——雷斯特把这句话吞回肚子,说: 「没人帮你介绍旅馆吗?」 雷斯特搔搔头,在附近的大石头坐下,自然地背对克蕾雅莉西亚,她隔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才低声说: 「——浴室。」 「……啊?浴室?」 「没有浴室。」 所以?——看雷斯特似乎想这么说,克蕾雅莉西亚突然站起来,握紧拳头,滔滔不绝地诉说: 「你不觉得很难以相信吗~!?居然没有浴室!一问之下不只那里,整个聚落都没有浴室,我问对方平常都怎么清洁身体,结果他说因为水很宝贵,他们偶尔才会用水洗澡——」 克蕾雅莉西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朝著月亮使出全力嘶吼: 「人生损失了一半~!!」 半——半——半—— …… 「………………………………呃,喔。」 关于洗澡的事,让平常讲话慢条斯理的克蕾雅莉西亚激动到讲话变快……? 不,这是没差啦——雷斯特心想,但克蕾雅莉西亚关不上话匣子: 「追根究柢!你认为我为什么特地来到这种边境~?」 「不,我不知——」 「温泉!」 「…………」 「这是我在王城书库查到的。从地质学角度,这里有丰富温泉脉,几乎确定我们脚下就有上等泉质的温泉!可是不仅完全没开凿,甚至连沐浴都不方便——真是够了、真是够了、真是够了~!!」 克蕾雅莉西亚懊恼地不断挥手,随著动作,过于丰满的胸部也跟著剧烈摇晃。 不小心以眼角余光看见那幕的雷斯特,闭上眼睛甩开那幅难以置信的光景,无意识地按著胸口说: 「……所以你最后就来这里沐浴了。」 「没错!不洗澡就这样结束一天,太离谱了吧~?」 「…………不会啊。」 除非艾莉莎提醒,雷斯特不然根本不会清洁身体,他反而觉得每天洗澡的人头脑有问题。完全无法理解。胸部好大。 「倒是你为什么挑这里啊?」 雷斯特讲话变得急促,克蕾雅莉西亚稍微歪头。 「……当然是因为觉得不会有人看见~」 「虽然我想的确不会有人看见……但这里不是〈森灵族〉也无法随便靠近的地方吗?」 「……?喔~你是指〈幻魔族〉的『设置型魔法残渣』吗~?印象中〈隶人族〉好像称其为『咒痕』~我进来的瞬间当然有感觉到,但要论这件事——」 克蕾雅莉西亚话说至此一度停顿,刻意压低声调接著说: 「你这个〈隶人族〉能够来到这里,才是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喔~?」 这个世界存在的七种族之中,唯一不会魔法的〈隶人族〉。 他们没有魔力,对魔法的耐性也极低。 这座森林弥漫的『设置型魔法残渣』,即使是其他种族也会出于本能回避。 要不是有沐浴这项最重要的课题,克蕾雅莉西亚自己根本不会进来。 耐性格外低劣的〈隶人族〉照理说会有强烈抵抗感,甚至有可能直接致死,为什么雷斯特能待在这里? 克蕾雅莉西亚露骨地刺探,然而雷斯特爽快地回答: 「啊——因为那种东西对我的体质无效。」 「 ………………咦?」 「当然啦,并不是能消除直接攻击魔法,但是像这种……地形效果?这方面?就是像你刚才说的设置型魔法那一类,好像在某种程度内都会失效。」 虽然不晓得理由就是了——雷斯得状似无所谓地这么说,反而是克蕾雅莉西亚的表情变得有些难解。 「…………呃……那不是相当……非常、重要的事吗~……?」 目前,凡是有魔力的种族都有魔法耐性。 只不过就算是最精通魔法的〈幻魔族〉,也不可能使魔法失效。 那是超越种族藩篱的异常现象,假使能解析雷斯特这个固有能力的原理,或许将会成为〈隶人族〉非比寻常的『力量』—— 「嗯,所以我没跟艾莉莎他们说,而且绝对不会说。」 雷斯特发出hahahaha的轻笑,克蕾雅莉西亚僵住了。 「………………那个……我可是〈森灵族〉喔~……?」 就连〈隶人族〉反抗组织首领都不知道、有可能成为〈隶人族〉重要事项的秘密,被我知道了喔——克蕾雅莉西亚正要接著这么说…… 「所以才好啊。被〈隶人族(同伴)〉知道才麻烦。」 而且——雷斯特忽然面向克蕾雅莉西亚,咧嘴扬起唇角。 「你不会说出去吧?」 无忧无虑的笑容。 宛如纯真少年的表情,让克蕾雅莉西亚移不开目光。 「……虽……虽然这么说,但你可以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吗~?」 「被发现啦?」 克蕾雅莉西亚显然掩饰著害羞,雷斯特则耸耸肩,不再看向克蕾雅莉西亚,背对她盘腿拄著手肘低声说: 「总之,我活用这种神秘体质,从平常就把这里当成紧急避难场所。」 听到雷斯特接著这么说,克蕾雅莉西亚重新环视周围。 「……大部分的野生动物都会远离魔力残渣,所以既不必担心遭到猛兽袭击,在水边也不怕无法摄取水分,长度适中的草皮还很适合躺卧……」 「还有这个。」 看雷斯特伸出指尖比了比上面,克蕾雅莉西亚随之缓缓地面向上方。 她全身泡在泉水里,映入眼帘的是——满天星斗。 星星虽小,却强烈无比地闪耀,因此给人彷佛近得伸手可及的感觉,克蕾雅莉西亚眺望那些星星,细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好美……」 「棒极了吧。」 雷斯特有些得意地说,孩子气表现惹得克蕾雅莉西亚噗哧一笑。 克蕾雅莉西亚在泉水中漂浮,呢喃地问: 「……为什么同意我加入反抗组织呢~?」 这个问题很唐突。克蕾雅莉西亚设想雷斯特会怎么回答,先一步说: 「同意的人是艾莉莎——你不会这么回答对吧~?」 在那个状况下,艾莉莎明确表现出拒绝。 即使【打赌】了,最后她会不会接受克蕾雅莉西亚也很难说。 即使接受,也会有所保留吧。 让她如此全面同意的人是—— 克蕾雅莉西抬头坐起身,正眼凝视雷斯特。 他看似纤瘦柔弱的背影比想像中还可靠。 雷斯特在克蕾雅莉西亚眼前微微摇晃背部,彷佛嫌麻烦似地说: 「没有深刻的理由啦。当时不管怎样,你都已经塑造出我方不得不接受你的情势,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雷斯特耸耸肩,懒洋洋地叹气克蕾雅莉西亚把这些反应都看在眼里,同时说: 「……因为麻烦~?」 「对。因为麻烦。」 即问即答的雷斯特既没有散发出看破一切的氛围,也没有摆出乖僻的态度,只是极其理所当然地这么说——和看著星空说「棒极了吧」一样自然。 「你完全没打算利用我吗?」 「……啊?在哪方面?」 「咦?」 「————啊——反抗〈森灵族〉吗?怎么可能,麻烦死了。」 那句话与其说是不屑,更有种他「现在才想起这件事」般意外的感觉。 「…………原来真的只是嫌麻烦啊……」 克蕾雅莉西亚低声说出这句话,渐渐觉得好笑,以致肩膀不断颤抖。 「……?所以我不就说过了吗?麻烦事要彻底避免。和你的温泉一样,这是我的坚持。」 雷斯特正经八百地这么说——克蕾雅莉西亚再也忍不住了。 「噗……居、居然说和温泉一样……这、这是什么坚持啊——啊哈、啊哈哈哈哈哈!」 再也克制不住笑意的克蕾雅莉西亚尽情大笑,让笑声响彻夜空,接著感慨地说: 「……啊~……你真的很有趣~」 「……不,你也差不多吧。」 雷斯特的语气混杂著傻眼和困惑。 克蕾雅莉西亚如今甚至觉得那个嗓音很悦耳,自然露出笑容说: 「会吗~虽然人家常说我很另类~」 「毫无疑问很奇怪。」 「呵呵呵~我就当作这是称赞吧~」 克蕾雅莉西亚伸手拂过水面,发出啪唰啪唰的声响,她闭上眼睛玩味著这段舒适自在的对话,并说: 「你没想过复仇者能够派上用场吗~?夺取〈森灵族〉『种族旗』之类的……虽然我觉得很有趣~但是只靠〈隶人族〉绝对无法达成,但如果有同样是〈森灵族〉的协助者在,就会变得非常容易,正常不是会这么想吗?」 被妹妹夺走《誓约者》之位的〈森灵族〉王族。 她对现在的〈森灵族〉拥有显而易见的复仇动机,是同样意图推翻〈森灵族〉的反抗组织绝佳的利用对象。 然而雷斯特一口咬定接纳克蕾雅莉西亚的理由只是因为麻烦。 就他个人想法而言大概是事实。 但是——站在反抗组织参谋的立场,他必须进行其他考量。 「换成我站在你们的立场就会想利用这点——为什么你不会这样想~?」 克蕾雅莉西亚平静地这么问,雷斯特既不犹豫也不烦恼,甚至不改至今佣懒的态度,搔搔头说: 「不对吧,不如说,你有不是复仇者。」 他瞥了克蕾雅莉西亚一眼,彷佛理所当然般这么断言。 「没打算复仇的家伙,我是要怎么利用?」 「……………………………………咦?」 克蕾雅莉西亚不自然地停顿了一段时间后才发出这个声音,雷斯特打著呵欠盘腿而坐,拄著手肘继续说: 「说穿了,『本来该成为《誓约者》的克蕾雅莉西亚被妹妹奥菲莉亚抢走宝座,意图复仇』、『不只克蕾雅莉西亚,反《誓约者》势力也虎视眈眈地意图夺回宝座』,这样的想法本身就很奇怪。」 克蕾雅莉西亚宛如产生耳朵突然听不清楚的错觉。 喉咙乾渴。无法闭上眼睛。 她无法从雷斯特?恩戴瓦身上转开视线—— 「…………哪里奇怪?」 克蕾雅莉西亚拚命挤出声音,雷斯特轻松地回答: 「克蕾雅莉西亚?林德雷古曾经执著于《誓约者》宝座吗?」 前代《誓约者》露菲西亚?林德雷古在世的时候。 既是继任巫女、也是《誓约者》继承人的克蕾雅莉西亚堪称奇异行径的传闻,〈隶人族〉也时有耳闻。 亲善拜访〈兽妖族〉之国,而且不知为何想单独前往,或是以巡视〈森灵族〉领地为名,长达数周行踪不明,又或不知为 三章 背叛者与梦想者与旁观者 ▲△▲△▲ ——现在。 「召唤出新『英雄』了。」 提斯泰尔城内作为会议场所用的简朴房间内。 〈解放者〉《誓约者》蒂法莉西亚开口第一句话就这么陈述,〈神翼族〉、〈海精族〉、〈兽妖族〉的《誓约者》和《英雄》都抬起头来。 「是〈森灵族〉召唤的。」 得知这项毋庸置疑的冲击事实,表面上没有人变了脸色。 所有人都彷佛想观察其他种族的反应,不自然地消除表情。 宛如嘲笑那种水面下的互相刺探,〈海精族〉《英雄》——太公望甩著格外抢眼的粉红色头发轻轻地说: 「啊哈,蒂法法~那个情报人家早就听阿尔尔说了喔~?」 发生了紧急案件。四种族首脑必须立刻集合,开会思考今后的应对措施—— 蒂法莉西亚以此名目要求各国首脑到提斯泰尔集合之际,不管哪国首脑都这么问——正确来说,是问〈解放者〉《誓约者》派来的使者。 那个紧急案件是什么?请在此描述概略。 ——这是当然的。要召集种族领袖,就表示那段期间,最高权力者将不在国内,这种事不可能随便答应。 在没有充分理由就不能采取行动的状况下,蒂法莉西亚派遣的使者以蒂法莉西亚之名接著这么说: 「〈森灵族〉召唤了新《英雄》。」 详情和其今后动向将在提斯泰尔会谈——只要这么说,大部分种族都不得不回应,《誓约者》和《英雄》都得出席那场决策会议。 即使多少有些怨言—— 「〈神翼族〉《誓约者》大人已经到场。」 拥有『已知未来』这种预知能力的〈神翼族〉《誓约者》阿耶珥?奥拉早就动身前往提斯泰尔——只要听到这项消息,出席会议就势在必行了。 所以半强迫地被召集至提斯泰尔的〈神翼族〉、〈海精族〉、〈兽妖族〉的《誓约者》想知道的是—— 「〈森灵族〉召唤了新《英雄》。予等早就知道这件事。」 摆动九条尾巴的〈兽妖族〉《誓约者》泰利希涅淡淡地说。 「问题在于为什么情况会变成那样……对吧。」 〈海精族〉《誓约者》赛蕾?犹芙尼亚这么说完,瞥向蒂法莉西亚。 在蒂法莉西亚拥有所有情报——意即蒂法莉西亚握有主导权的情势之中。 「请等一下。」 一头鲜红色头发随之轻柔摇曳、看起来只像幼女的〈兽妖族〉《英雄》拿破仑波拿巴站起来说: 「说起来,我们尚未获得〈森灵族〉召唤《英雄》的确切证据呀。」 「什么——你竟敢怀疑那点……不、不对,您怀疑那点吗?」 唯一没坐在椅子上,像随从一样在房间角落待命的阿尔法这么插嘴,拿破仑一副就等她发出异议的模样,露出充满余裕的表情接话: 「对。目前我们拥有的情报等于零。在这个状况下要我们毫不怀疑地相信一切,这才强人所难吧?」 「做那种事有什意义——」 「有意义喔。」 太公望接口,挥舞著钓竿继续说: 「〈解放者〉独占情报,就能掌握这场会议的主导权。只要能掌握主导权——大家懂吧?」 「——」 缔结同盟的四国首脑都出席了这场会议。 在这场会议完全掌握主导权,就等于其他三种族都得服从。 这么一来,当然也可以选择独惠自国,叫其他种族不警戒才更强人所难。 但是—— 「不过,因为人家现在讲出来了,效果就消失了吧?」 「正确来说,是我先提出来的。」拿破仑反驳。 「咦咦~?是吗?赛蕾觉得是谁先说的?」 「小吕,这个情况,谁先不是问题。如果论指摘内容,我想小吕说的话是正确的。」 「哦哦,的确。」 「……依予之见,这是无聊的自相矛盾。」 「正论只会伤人呀,泰利希涅大人。」 《英雄》和《誓约者》就像这样对话,看都不看彼此,阿尔法握紧拳头,小声低语: 「……想掌握主导权的是你们这些混帐才对吧……!」 说起来,在上次四种族会议应该已经缔结【在这场会议之中无论是谁都不会说谎】的契约才对。 既然如此,可见蒂法莉西亚不会做出不实报告,叫所有人到提斯泰尔,也只是因为那是最佳手段——这种事应该马上就可以推测出来才对。 不,恐怕她们也明白这件事。 明知如此,仍然为了自己的利益,互相抢分。 那想必是必要的事情吧。 但是正因为如此,看起来愚蠢至极—— 「如果想搞无聊的内斗政治,请现在马上回去。」 不是大叫、也不是呼吁、也不是警告。 蒂法莉西亚淡淡地表述,〈兽妖族〉和〈海精族〉的人都闭上了嘴。 接著蒂法莉西亚看准她们正要再度开口的瞬间,接著说: 「我先宣言吧。这场会议的主导权如何,我打从心底觉得无所谓。不管对《大誓约魔法》还是什么我都愿意发誓。我纯粹是为了获得打破这个局面的手段而和各位讨论,只是这样而已。」 宁静的声音,就像清凉润喉的水一样渗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情报的真假和深度。」 在绝妙时机插嘴的人,是至今保持沉默的〈神翼族〉《誓约者》。 拥有『已知未来』之眼,能够看透未来的她,极为沉稳地问道: 「关于这点,你掌握到什么程度了呢?」 我不听答案也没关系,因为我早就知道一切。 但是,在场的人并非如此——阿耶珥?奥拉俨然会接著这么说,蒂法莉西亚顿了一下,开口说道: 「……首先,不需要怀疑情报真假。我们从〈森灵族〉内部取得了情报。」 「……〈森灵族〉内部?」 见赛蕾皱眉,蒂法莉西亚告诉她: 「〈森灵族〉目前尚未改变对待〈隶人族〉的方式。」 蒂法莉西亚……更正确地说,是零次建立〈解放者〉之国,做出〈隶人族〉解放宣言以后,所有种族都重新检讨〈隶人族〉的任用制度,〈森灵族〉却当作没那回事,重新建立和以往相同的体制。 那项决策本身并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也有〈隶人族〉希望延续原本的雇用形态。但是—— 「就连王族都继续任用〈隶人族〉当仆人。」 宛如只听这句话就明白一切,太公望浮现耐人寻味的浅笑。 「……哦喔,原来如此。」 「拉拢王族重新任用的〈隶人族〉仆人……或是直接派出隶属〈解放者〉的〈隶人族〉卧底……就是这么回事吧。」 这点子相当出色呀——拿破仑接著这么说,蒂法莉西亚没做出任何回应,看著所有人。 「再来是关于情报的深度……〈森灵族〉《英雄》具体上是怎么样的人物——」 「在、在那之前,请容我问一个问题。」 〈神翼族〉《英雄》贞德难得地插话,蒂法莉西亚看了她旁边的阿耶珥一眼之后,催促她说下去。 「……说起来,〈森灵族〉巫女不是你吗?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 贞德这句话稍嫌照本宣科,蒂法莉西亚察觉是谁要她这么说,但也猜不透其真正用意而皱起眉头,她触摸著自己的项圈回答: 「从异世界召唤《英雄》的巫女,在各种族当代的确只有一人。既然〈森灵族〉召唤了《英雄》是事实,就有可能表示召唤者是我。但是如同各位所知,现在的我是〈解放者〉的《誓约者》。没有理由为〈森灵族〉召唤《英雄》,更没有理由像这样通知各位吧。」 项圈是〈解放者〉的『种族旗』。蒂法莉西亚也出示了刻印,太公望轻轻地笑著说: 「而且还有小零次在嘛,关于那部分,我们也没有怀疑喔。只不过——」 太公望说到这里便暂时打住,瞥向坐在旁边的自国《誓约者》。 同时也是《海精族》巫女的赛蕾接到她的视线,歪头接著说: 「奇怪了~照理说巫女不举行交接仪式,就无法换人才对哪。」 「当然,我并没有举行交接仪式。」 蒂法莉西亚立即回答,无人提出异议。因为就如同先前表述,蒂法莉西亚没理由那么做。 这么一来,就表示〈森灵族〉的巫女目前仍是蒂法莉西亚,〈森灵族〉并没有新巫女。 既然如此—— 「依予之见,〈森灵族〉不可能有能力召唤《英雄》。」 泰利希涅这么作结,旁边的拿破仑,乃至于〈海精族〉两人的反应也状似肯定—— 「…………」 蒂法莉西亚终于理解阿耶珥让贞德发问的意图。 看得见未来的她,刻意安排贞德提出的问题和其用意。 蒂法莉西亚几不可见地叹气,同时按照她的意图娓娓道来: 「〈解放者〉得到情报,〈森灵族〉即使没有能力仍进行了《英雄召唤》。这就表示,不可能的事在现实发生了。」 「哎呀,抱歉,关于后者的情报——」 仍然半信半疑——想必拿破仑正要接著这么说,但蒂法莉西亚无视她的发言。 「不可能的事在现实发生了,最近我们不是才刚有过类似经验吗?」 蒂法莉西亚在此时露出无畏的浅笑。 俨然一切都是为了在这时候说出这句话所安排的伏笔——那充满自信的表情,让阿尔法惊讶地低语。 「啊——难、难道这表示〈幻魔族〉天杀的牵涉其中吗!」 〈幻魔族〉的《英雄》兼《誓约者》浮士德,和其《伟能》梅菲斯托费勒斯。 其能力是怎样的力量,在场所有人都已经知晓。 「…………原来如此。是要归结到那边啊。」 太公望彷佛佩服似地低语,拿破仑见状,则眯起眼睛。 蒂法莉西亚确实观察她们的反应,并且淡淡地说: 「当然没有确切证据。但是基于现实思考,凭他拥有的能力……是她的话,就十分有可能实现,不是吗?」 不仅是对实际见过梅菲斯托费勒斯力量的《英雄》,蒂法莉西亚也对当时不在场的《誓约者》如此诉说,拿破仑在这时插嘴: 「哎呀哎呀。真是的,既不瞭解其巫女,也不瞭解其《英雄》,更无法提供我们《英雄》受到召唤的证据——尽管如此,却还是打算以〈幻魔族〉牵涉其中为前提讨论吗?」 「是的。」 「那是不是稍嫌——」 「说起来,四种族同盟是为何成立的呢?」 不仅再三打断他人发言,而且口气强硬。 面对蒂法莉西亚这种令人皱眉的态度,太公望轻轻地耸耸肩回答: 「是为了对抗〈幻魔族〉——更正确地说,是对抗力量足以毁灭世界的那些人嘛——」 就算那只是名目,实际是为了在没加入同盟的三种族面前确立绝对优势—— 「既然有该遵守的事项,是不是应该遵守呢?」 蒂法莉西亚强硬地搬出冠冕堂皇的正论,拿破仑脸上浮现冷然的表情,看著〈海精族〉的《英雄》。 「……现在不该争吵,就是这么回事对吧。」 「嗯——?你在说什么呢——?」 看太公望装傻,拿破仑露出苦笑耸耸肩。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再插嘴了。」 拿破仑应答如流地说完的瞬间—— 「那么既然确定了会议的主题——就可以进一步讨论更加具体的事项了吧。」 彷佛一开始就预见事情会变成这样,〈神翼族〉《誓约者》阿耶珥?奥拉在绝妙时机掌控起会议的节奏—— ◆◇◆◇◆ 「那么关于〈森灵族〉,最后决议各种族都如此应对——」 阿耶珥这句话宣告『四种族同盟会议』落幕,各种族陆续告辞。 「……你打算帮忙吗?」 留到最后的她,似乎早就知道蒂法莉西亚会这样突然问话,要自国《英雄》先走以后,她带著游刃有余的微笑回答: 「因为我预见那样会进行得比较顺利。」 既没有开玩笑也没有掩饰,能够看穿未来的『世界的管理者』反而乐见两人独处。 「我不想在这样的状况下看到争夺主导权这种无聊的政治内斗,只是和你的想法一致而已。」 看到阿耶珥虚有其表的笑脸,听到她客套的说词—— 蒂法莉西亚知道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咬牙看著前方说: 「〈森灵族〉的巫女是谁、召唤出的《英雄》是何方神圣——当然只有你可能已知吧。」 「是这样吗?那就难说了。我所见而确定的未来,并不是命运论定义的停止的未来——这是你的《英雄》指出的事实喔。」 零次识破了『已知未来』这项能力的条件,使得看见未来的能力失效了一半。 然而,那是他本人在场才办得到的事。 「——虽然不是绝对,但应该是几乎确定的未来。尽管如此,你并不打算说出来对吧。」 蒂法莉西亚执著地追问到底,阿耶珥以毫无动摇的微笑立刻回答: 「对。因为没有必要。」 对方是未来预知者,因此总是有被对方掌握对话节奏的感觉。 然而那股压迫感,正让一切和预想一样。 「因为那也全都是和克蕾雅莉西亚母亲大人的约定吗?」 这句话实在唐突至极。 蒂法莉西亚自己认为听到她这样回应不可能不讶异,正要开口的阿耶珥一下就闭上嘴巴。 能够看见未来的她瞠大眼睛,这样的反应,这让蒂法莉西亚觉得正中下怀。 但蒂法莉西亚脸上的表情依然带刺,不满地继续说: 「刚才那只是我直觉想到什么就问什么的无意义问题。但是——」 蒂法莉西亚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接下来的语气流露出确信。 「能够得到不是没意义的回答真是太好了。」 表情和声音截然不同。 那正是以前某《英雄》让阿耶珥经验过的事情。 「——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 阿耶珥突然捧著肚子弯腰,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蒂法莉西亚内心尽管惊讶,表情却没变。 阿耶珥放声大笑,蒂法莉西亚则在她面前表情不悦地杵著不动。 这种状况令人不由得疑惑究竟是怎么回事,最后阿耶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哈哈、哈…………啊——……笑得真过瘾……这是不是在她预见之内呢?如果真是那样,那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已知未来』了吧。」 「……!『她』是指——」 蒂法莉西亚问到一半,深呼吸一口气克制自己。 「你对克蕾雅莉西亚?可丽儿古林说了什么?」 要 问得比具体想知道的事更进一步。 并且隐藏表情以免被她看见(被她预测)—— 这个手法是她直接模仿零次之前对抗『已知未来』的计策。 「嗯——那个问题很遗憾,在范围内。」 眼眸染成金色的她直接这么告知。 「不过,因为很有趣,所以你特地召集四种族首脑到提斯泰尔而想知道的事,我就告诉你其中一项好了。」 被她发觉了(被她预知了)—— 蒂法莉西亚还来不及这么想,阿耶珥?奥拉已经伸出食指抵著嘴角,露出耐人寻味地微笑说: 「克蕾雅莉西亚?可丽儿古林和《大誓约魔法》的成立有很深的关系。」 《大誓约魔法》——? 完全意想不到的词汇,更重要的是如果那是真的,在这时候说出那件事的意义为何,这让蒂法莉西亚再也无法掩饰困惑。 「这是什么意思……!?母亲大人为何——」 蒂法莉西亚顺从爆发的感情,正想接近阿耶珥—— 「〈解放者〉《誓约者》蒂法莉西亚?可丽儿古林。」 阿耶珥伸出右手先发制人,静静地说: 「关于〈森灵族〉一事——就麻烦你了。」 方才所说的一切都不存在——她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客套地鞫躬行礼,拍动白色巨大羽翼。蒂法莉西亚看著她,说不出任何话—— ◆◇◆◇◆ 「……果然光有那个资讯也没用。」 晚上在办公室加班的蒂法莉西亚叹了口气,同时对阿耶珥?奥拉提供的线索如此作结,起身离开办公室。 城内很暗,只点了最低限度的灯。 因为从外部不会输入多余资讯,自然会专注投入内在。 蒂法莉西亚一回过神,发现自己又在思考母亲的事情。 ——克蕾雅莉西亚?可丽儿古林。 蒂法莉西亚最深爱、发自内心效法的前提斯泰尔城主。 平常明明性情柔弱得连女儿蒂法莉西亚都会担心,但一谈到政事,她就会摇身变为优秀的领主,敏锐准确地下达指示。 明明是母亲,却像姊姊或朋友一样和蒂法莉西亚相处,喜欢洗澡,甚至半开玩笑地说是因为有温泉,她才会建立提斯泰尔城,还曾经邀请理应敌对的〈兽妖族〉有力氏族一起入浴,她就是这样既淘气、幽默又不可思议的人。 因为母亲是这样的人,不仅是仆人,众人都非常喜爱她、仰慕她—— 她是蒂法莉西亚发自内心向往的理想城主。 当然和对尼特族《英雄》的想法不一样—— 「不对,为什么这时候会冒出零次呢!」 自己的思考惹得自己出声吐槽,因为自我吐槽实在很古怪,蒂法莉西亚不自觉摀住嘴巴,东张西望地环视周围。 确认阴暗的城内没有人影,她安心地松了口气,又觉得害羞而甩了甩头。 为什么明明是思考克蕾雅莉西亚的事,脑中却会出现零次呢? 想到这里,蒂法莉西亚发觉自己已经得到答案,因此吓了一跳。 简单说,就是母亲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像零次……) 克蕾雅莉西亚自然和那个尼特族不一样,她总是认真工作而且很有责任感、也很会照顾人、还很温柔、古……是有点古怪没错。 总之两人不一样。大部分特质都显然不一样。 但是—— (母亲大人好像也是……在开始之前就知道一切的结果了。) 简直就像阿耶珥使用的『已知未来』。 蒂法莉西亚当然不认为母亲拥有那种力量。 既然如此,就是拥有恍若预知的观察力和思考力,能够正确预测未来的事情吧。 没错,和那个尼特族同样—— 「不不不,拿母亲大人和零次比果然实在太失礼——」 蒂法莉西亚不小心再度出声自我吐槽,她手扶墙壁,头也抵在墙上自省。 ……看样子自己似乎比想像中还累。 一下为了确认〈森灵族〉一事到处奔走,一下召集四种族的《誓约者》和《英雄》,不眠不休地连曰工作,或许稍微超出负荷了。 没错。肯定就是这样。 今天就赶快洗完澡上床睡觉吧——蒂法莉西亚一边这么心想,一边打开自己房间的门。 「哎呀~你好慢呢~」 克蕾雅莉西亚?可丽儿古林彷佛理所当然般站在房间里面。 蒂法莉西亚瞠大了眼睛—— ▼▽▼▽▼ ——二十六年前。 「——克蕾雅莉西亚姊姊没有〈森灵族〉王族的尊严吗!」 在古兰雷姆王城其中一室。 那天,克蕾雅莉西亚年满十二岁,即将举行成年仪式。小一岁的妹妹一如往常对她瞋目而视、提高嗓门: 「姊姊大人知道今天是多么重要的日子吧!?」 「……唔嗯~我基本上还算知道喔,瑟蕾西亚。」 「姊姊大人不知道!!如果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接受『圣名』呢!」 〈森灵族〉王族——而且是贵为下任女王的《誓约者》继承人,必须在十二岁生日举行成年仪式,舍弃以往的名字,接受新的『圣名』。 那是代代〈森灵族〉王族履行至今的义务,亦是必须遵守的传统。 明明应该是这样才对—— 「可是我喜欢自己现在的名字~」 克蕾雅莉西亚伤脑筋地微笑,她已经决定拒绝『圣名』。 这当然是前所未闻的大事件,尽管如此,眼前的姊姊却浮现一如往常的微笑——不由得扰乱了瑟蕾西亚的心。 「什么喜欢、讨厌……那和这种事没关系吧!」 「嗯~可是,露菲西亚母亲大人和仪式院的高官都已经同意了喔~」 没错。已卧病在床的露菲西亚、一直反对到最后的高官,都已经同意克蕾雅莉西亚拒绝『圣名』一事。 瑟蕾西亚不知道克蕾雅莉西亚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只知道所有人都异口同声表示这是已经决定的事情,年纪还小的瑟蕾西亚不管再怎么请求撤销决议,都绝对不会获得采纳。 直到仪式前夕才得知这件事的瑟蕾西亚采取最终手段,于当天劝克蕾雅莉西亚改变心意。 瑟蕾西亚扯著克蕾雅莉西亚的袖子,抓著克蕾雅莉西亚摇晃,她并不是生气——而是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姊姊大人拥有……比母亲大人、比历代任何一位『誓约者』——更匹配《誓约者》的能力……!瑟蕾西亚比任何人都确信这点!」 「啊哈,真是谢谢你~瑟蕾西亚。虽然我想并没有这回事~」 「只要姊姊大人成为《誓约者》,〈森灵族〉的夙愿,称霸《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也将触手可及……!可是你却——」 为什么要亲自毁掉那个可能性呢? 妹妹这么拚命诉说,克蕾雅莉西亚只能苦笑。 「其实不接受『圣名』好像也能获得《誓约者》资格……但是反过来思考,只要瑟蕾西亚加把劲,或许就能够成为《誓约者》喔~?明年将换你举行仪式吧?」 克蕾雅莉西亚坚持转移话题、敷衍了事,瑟蕾西亚紧抿嘴唇,接著大叫: 「——!姊姊大人要拋弃人民吗!!」 是了。就是那句话,让克蕾雅莉西亚的笑容出现些微裂痕。 瑟蕾西亚趁机继续说: 「只要贤明的姊姊大人成为《誓约者》,〈森 灵族〉想必将扩展领土吧!人民当然也将过得更富庶!相反地,姊姊大人不当《誓约者》,人民就会失去那些机会!姊姊大人对于这点不会感到心痛吗!?」 如何?——瑟蕾西亚抬起头,克蕾雅莉西亚果真浮现有些痛苦的笑脸。 「——你所谓的人民,只有〈森灵族〉对吧?」 克蕾雅莉西亚静静地这么反问,瑟蕾西亚宛如有些惊慌失措地退缩。 「……?这是什么意思?」 瑟蕾西亚连问题的意义都无法理解。 克蕾雅莉西亚确认这点,闭上眼睛——温柔地笑了。 「对不起喔~瑟蕾西亚。这件事已经决定好了~」 「——!克蕾雅莉西亚姊姊!」 「虽然我并不是绝对不当《誓约者》——但如果瑟蕾西亚当上《誓约者》,到时候〈森灵族〉就拜托你啰~?」 克蕾雅莉西亚故意说出那句话。 那种把位子交付于她的态度,让瑟蕾西亚瞠大眼睛。 她摇摇晃晃、慢慢地将视线自克蕾雅莉西亚身上移开,低著头、使劲用力握紧拳头,然后沉默半晌,一度看似哽咽。 「————」 看妹妹默默地跑走,克蕾雅莉西亚按住胸口。 和妹妹这场堪称诀别的离别,让克蕾雅莉西亚不禁仰望天花板。 「——咕嘻嘻,居然真的按照妾身的话做哪~」 只惹人嫌恶的『她』这么搭话,克蕾雅莉西亚没有看著『她』,直接说: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感谢你的建议~如果只有我,或许会为了留住瑟蕾西亚的心,说出一些半吊子的话。」 「居然感谢起我来了……这还真是《英雄》的福气哪~」 用反讽回应反讽,充满恶意的话语。 克蕾雅莉西亚不让那些话语影响情绪,低声说: 「这样一来,那孩子就不会顾忌我,能全心全力立志成为《誓约者》……」 是的,克蕾雅莉西亚不接受『圣名』,并不是为了名字。 而是为了实现克蕾雅莉西亚自己的梦想。 那本来只是妄想,然而自从她在王城书库看到一本文献——得到其中记载的某个《魔神器》的情报后,妄想变成了具体的梦想。 为了实现那个具体的梦想—— 「咕嘻、咕嘻嘻嘻嘻!立志成为《誓约者》~?是你让她立志才对吧~!?」 咕嘻咕嘻、咕嘻嘻嘻——《英雄》发出悦耳动听到恶心的声音笑著,克蕾雅莉西亚强忍著想瞪向她的强烈冲动,淡淡地说: 「……是呀~没错。就是强迫她接收~」 强迫接收。强迫瑟蕾西亚接收《誓约者》宝座、接收〈森灵族〉—— 克蕾雅莉西亚宛如自我诅咒般这么低语,身为《英雄》的『她』低声笑著说: 「咕嘻、咕嘻嘻,你这个人真是——恶心哪~」 「……会吗~?我想比不上你喔~」 「彼此彼此哪~——自以为全能。」 这时克蕾雅莉西亚首次转头看向对方,脸上无一丝笑意。 「我只是想实现自己的梦想。和你不喔,并不是以操控他人为乐。」 克蕾雅莉西亚强调著「和你不一样」,直直瞪著『她』,『她』只是笑得更灿烂。 「那个梦想受挫而落空的瞬间——真是令人期待得不得了呀——」 宛如诅咒的话语,始终在克蕾雅莉西亚的耳边萦绕不去—— ▲△▲△▲ ——十八年前。 自己大概很奇怪吧。 克蕾雅莉西亚这么思考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懂事。 每当她向周围的人表明自己的想法,往往会换来苦笑,或是与自己所想截然不同的解释。 起初她以为这是因为自己是小孩子,但这个倾向在成长后也没有改变,和同样是小孩、小自己一岁的妹妹瑟蕾西亚——奥菲莉亚相比也很显著。 看样子克蕾雅莉西亚身为王族、身为〈森灵族〉、身为一个人——思考方式和周围的人都不一样。尽管她产生自觉,依然完全不想改变,这恐怕也是别人说她『奇怪』的原因吧。 在苦笑变成露骨的嫌恶,并发展成排斥异己以前,克蕾雅莉西亚学会包装重点,最后还懂得巧妙操控周围的人。 观察局势,预测接下来发生的事,事先采取行动,或是促使他人行动。 在这自由获得自己所求的过程之中——她发觉自己记忆中,几乎没遇过完全不按照她心意行动的人。 「——咕嘻,那就算是事实,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哪~」 母亲召唤的〈森灵族〉《英雄》——『她』不仅是克蕾雅莉西亚唯一无法随心所欲操控的人,甚至根本不想与她扯上关系——曾经这么说过。 (的确~) 虽然克蕾雅莉西亚排斥这个《英雄》,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或许只是克蕾雅莉西亚本人没发觉,想必至今也有很多那样的人。 只是不记得。只是没发觉。 但是,至少在克蕾雅莉西亚的记忆中,真的几乎没有人不受自己操控—— 因此,他让克蕾雅莉西亚吃惊。 吃惊、无措、开心。 所以—— 「早~」 克蕾雅莉西亚一这么打招呼,雷斯特顿时露骨地摆出臭脸,接著大声打了个呵欠: 「…………怎样?」 雷斯特毫不掩饰嫌克蕾雅莉西亚碍事的心情,克蕾雅莉西亚露出极其灿烂的笑容回答: 「没事~我只是按照宣言缠著你而已~」 「啊……?按照宣言……你做过那种宣言吗?」 「做过喔~我说了我会擅自利用你~」 「…………哦喔,那个全裸宣言啊。」 克蕾雅莉西亚闻言,表情瞬间变得僵硬,但她随即若无其事地接著说: 「我说会擅自利用你,就表示我会随时随地缠著你~」 「………………喔,是吗。」 雷斯特似乎连想方法甩掉自己都嫌麻烦而爽快放弃,慢吞吞地继续走,克蕾雅莉西亚在内心松了一口气。 ……好险。 昨天的事……更正确地说是昨天克蕾雅莉西亚沐浴的事,她希望雷斯特早一刻忘记。 虽然自己早就多少预测他会在对话之中提起那件事,明明打算忍耐,不料只是听到裸这个字,就差点表现出动摇。 看样子,昨天那件事该说是打击大到超乎自己预想呢,还是到现在都觉得丢脸呢……似乎会勾起异样的感情。 有可能成为弱点的资讯要极力隐瞒。这点当然不能让想利用的对象掌握。 (得尽可能避免他提起那件事才行~) 克蕾雅莉西亚这么想的同时,表面上装得随便,但其实正慎重地观察雷斯特。 一不留神就会把他当成少女,讲好听是中性的美男子,讲难听就是娃娃脸的雷斯特,其外貌只要经过琢磨,就会确实显露光芒。 然而他走路的姿势显然很懒散,偶尔错身而过的人看著他的眼神中也没什么好感。 如果本人不在意,旁人其实也无话可说,但克蕾雅莉西亚不禁觉得可惜。 基本上,受人喜爱从来不会是坏事。 因为对方对自己有好感,就表示自己握有主导权。 如果被某个人喜爱很麻烦、很缠人、很讨厌,只要甩掉对方就好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坏处。 至于好处则说也说不完,正因为如此,一般会认为博得他人好感是好事。 所以克蕾雅莉西亚即使身在反〈森灵族〉的〈隶人族〉反抗组织秘密村落,也表现得和平常一样。 「早~」 「……!?」 「早~今天天气真好~」 「…………」 「早~这孩子真可爱~」 「…………谢、谢谢。」 即使大半的人都猜疑、怪讶、无视,克蕾雅莉西亚依然不断出声问候。 打招呼是沟通的基本,无论对方身分,都是能够打开门户的万能手段。 「早~你家好气派~想必里面也美仑美奂~」 「…………」 「早~哇,面包看起来好好吃~」 「…………啊——要不要来一块?」 「咦,可以吗~?」 「等、等一下!你是笨蛋吗!你不知道对方是谁吗!?」 「可、可是……」 「没关系没关系~我改天有机会再品尝~」 克蕾雅莉西亚走在雷斯特身旁,一路问候路上的〈隶人族〉行人,或是从家中好奇观望的〈隶人族〉村民。 对于像这样积极交流的克蕾雅莉西亚——旁边的观察目标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无动于衷到惊人的地步。 克蕾雅莉西亚和别人打招呼、问候、交谈的同时,一直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雷斯特身上,但雷斯特简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只顾著揉惺忪睡眼,强忍呵欠,慢吞吞地漫步。 ……虽然并不是希望他惊讶或佩服。 (但稍微有一点反应也好吧~) 克蕾雅莉西亚这么思考,同时继续分析雷斯特。 没有反应也是一种反应。 ……不过话说回来,将对方掌握于股掌之间的手法明明不仅限于〈森灵族〉,跨越种族皆通用,为什么唯独对他完全无效呢? 当然也正因如此,自己才会对雷斯特感兴趣,而且强烈地认为自己需要他,但是—— 「唔嗯~果然还是要得到一些回应才会有干劲喔——对吧~艾莉莎小姐。」 克蕾雅莉西亚突然转过头,一名乍看像刚打水回来的〈隶人族〉露出不自然的反应。 那名男子彷佛没发觉克蕾雅莉西亚的存在般,埋头看著手上的桶子,克蕾雅莉西亚靠过去,并蹲下来从下方凑近看他的脸。 「如果是空水桶,跟装水的水桶提法不一样,而且既然要变装成男性,也得注意走路方式及动作——不然马上就会穿帮喔~?」 克蕾雅莉西亚和气地微笑。 停住不动的他——她将水桶放在路上,当场摘掉帽子,远离克蕾雅莉西亚一步,笔直指著她说: 「……监、监视〈森灵族〉,是〈隶人族〉反抗组织『残红之誓』首领本来就该做的事……!」 音量固然克制住了,但语气清楚听得出动摇。 「嗯~?我并没有责怪你喔~?」 克蕾雅莉西亚稍微坏心地贼笑,艾莉莎明显红了脸,咬牙道: 「你……就算没说出口……但都写在脸上了。」 「咦~真的吗~?」 看雷斯特似乎是因为听到艾莉莎一词而停下脚步,克蕾雅莉西亚问雷斯特: 「吶~雷斯特,你觉得呢~?」 「…………你不适合男装啊,艾莉莎。」 「…………什么……」 艾莉莎听到那句话,不知为何大受打击,克蕾雅莉西亚感觉这正是时机,趁机提议: 「既然雷斯特也这么说,而且已经露出马脚~总之你就别变装和监视了吧~?反正效率也很差~」 「我可不想听你指手画脚……!」艾莉莎反驳。 「不,应该说你…………」 自己不也缠著我吗——雷斯特差点这么吐槽,克蕾雅莉西亚对雷斯特微笑。 「所以——何不边吃早餐边问,讲求效率地直接问呢~?」 她如此说道,并指著刚才经过的面包店。 ◆◇◆◇◆ 「呵呵呵~其实我非常想吃这个面包~」 在看似开辟森林建造的广场。 克蕾雅莉西亚坐在利用树墩制作的长椅上,将刚才一度放弃的面包撕成一口大小。 「——!嗯~!好松软~!好好吃~!」 「…………」 明明坐在长椅上,别说是桌子,连餐巾也没有,还不用刀叉直接用手抓,像个孩子一样兴奋——每一个动作却皆极其端庄,显得出奇优雅。 这个〈森灵族〉王族实在令人费解,坐在另一边的艾莉莎——两人中间夹著雷斯特——低声说: 「平常明明都吃更好的东西……」 「嗯~?没这回事喔~?虽然就价格这层意义而言,我平常吃的东西或许的确是『好东西』,但食物美味与否,并不是由价格决定的吧~?」 「……价格足以构成美味的要素之一喔。」 「可是就算是同样的东西,是一个人吃,还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吃,味道完全不一样吧~」 这时克蕾雅莉西亚稍微移动视线,艾莉莎随之看向雷斯特。 「——」 确认艾莉莎微微屏息的同时,克蕾雅莉西亚委婉地说: 「——是不是~?食物本身只是美味的要素之一,就美味的意义而言,这绝对才是『好东西』喔~」 她很自然地温婉微笑,艾莉莎无法回话,只能别过脸去。 艾莉莎的反应实在过于明显,克蕾雅莉西亚浮现调皮的微笑,撕下一块面包。 「来,雷斯特,张开嘴巴啊~」 「啊!?」 大叫的人是艾莉莎。 「——嗯唔。」 坐在旁边发呆的雷斯特宛如从母鸟口中获得饵食的雏鸟,咀嚼著放进嘴里的面包说: 「…………嗯,好吃。」 「你、你、你你——你在做什么!?」 「咦~?只是因为觉得好吃,所以喂他吃而已喔~?」 「居、居然说『只是』……喂、喂他吃而已!」 「奇怪~?艾莉莎小姐和雷斯特住在一起对吧~?你没像这样喂过他吗~?」 克蕾雅莉西亚这么说的同时又喂一口。 看雷斯特顺从地任人喂食,艾莉莎盯著他,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本人却一点都不在意。 只不过似乎因为一直吃乾面包,他显得有些难以吞咽。 「啊~要喝水吗~?那么——」 「雷——雷斯特!」 艾莉莎抢在克蕾雅莉西亚之前拿起水壶,稍微迟疑一下后,便往雷斯特嘴里猛灌水。 「等——呜、呣……唔——噗哈!咳、咳!」 「啊~啊~也许灌太快了~」 「啊……对、对不起……」 然后艾莉莎迥然一变,显得十分沮丧。 「——呵呵。」 克蕾雅莉西亚似乎再也忍不住般笑出来。 「啊哈哈哈,艾莉莎好可爱~」 「呜……唔……什、什么可爱……比起那个,你直呼我的名字……!」 「咦~?不行吗~?艾?莉?莎。」 「别这样!」 艾莉莎的音量稍微大了些。 明明是认真警告对方,却因为脸红导致听起来像虚张声势,艾莉莎发觉这点,咬了咬牙。 实际上,称呼根本无所谓。 虽然无所谓—— 「嗯~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克蕾雅莉西亚越过雷斯特,看向艾莉莎,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 点头。 「艾莉莎很不擅长这种事对吧~?」 「————」 ——你真的很不懂得体察人心哩。 过去自己师事的人也曾经说过这种话。 自己明明是反抗组织的首领,却过度回避和他人打交道—— 这是艾莉莎有所自觉的缺点,更是不想承认的事实,却偏偏被克蕾雅莉西亚看穿,让艾莉莎差点不加思索地发出乾哑的声音。 「哎呀~上面的人不好当对吧。其他人往往以为无所不能~」 克蕾雅莉西亚露出伤脑筋的笑容,而且语气亲昵,讲得好似自己也有经验。 「既然要求这么多,就自己做做看~你不会这样想吗~?我就常常这么想~当别人说——既然身为王族,就要为〈森灵族〉著想的时候~」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咦~……没有关系吧~?就算是王族~」 「有关系……每个人在世界上都有被赋予的角色。」 「……但我并不想在出生的瞬间就被决定自己的角色~」 「这……」 艾莉莎也这么想。 只是因为生为〈隶人族〉,就被决定往后的人生——这种事,她绝对无法容许。 「我觉得大家考虑太多了~不管是出身背景或是身分立场。明明活得轻松点不是更好~」 克蕾雅莉西亚如此低语,随即有如发觉什么般眨了眨眼睛。 「啊,虽然说轻松,但并不是像雷斯特那样喔~?」 「………………咦咦……?为什么要牵连到我……?」 「什么牵连,既然你坐旁边,就要加入对话吧~说到底,是雷斯特太奇怪了。对吧~艾莉莎也这么觉得吧~?」 「……嗯。」 「咦……!喂,艾莉莎,你身为〈隶人族〉的尊严到哪去了……?」 「……那和这是两回事。说到底,是雷斯特的生活方式错了。」 艾莉莎用力点头,彷佛唯独这点不得不同意,克蕾雅莉西亚也同样点点头: 「看吧~果然大家都这么想喔~?你不打算悔改吗~?不觉得对不起世界吗~?」 「对世界是怎样啦……!应该说,明明只有三个人却说大家,也太夸张了……你们就是世界吗?」 「嗯。」 「嗯个头啦!」 一本正经点头的克蕾雅莉西亚和尽管厌烦仍犀利吐槽的雷斯特,逗得艾莉莎差点噗哧一笑。 艾莉莎随即发觉。 无意之间发觉。 对方是〈森灵族〉,而且是王族。 她毫不犹豫地对雷斯特做了艾莉莎不曾做过的事,不管怎么想,她应该都是与自己合不来的人—— 但只是稍微交谈、聊过雷斯特的事而已,自己就不知何时开始接纳她了。 (不对不对不对!) 对方是如今也鄙视、奴役〈隶人族〉的可恨〈森灵族〉王族。 目前只是因为一部分目的一致才共同行动,交心不仅没必要、更是大忌。 绝对不能和她亲近起来,甚至非警戒不可。 所以—— 「和雷斯特不一样,我们似乎能成为朋友耶~」 看著克蕾雅莉西亚那张讨人喜欢的笑容—— 艾莉莎直截了当地说: 「那是不可能的。」 对,不可能。 只要克蕾雅莉西亚还是〈森灵族〉王族,艾莉莎还是〈隶人族〉反抗组织首领—— 「咦咦~……」 克蕾雅莉西亚显得很伤心,艾莉莎一句话也不回。 ——我就承认吧。 艾莉莎不擅长体察人心,即使是同伴也一直不亲密。 克蕾雅莉西亚则相反。 只要和她交谈,就有可能受她吸引。她拥有这种魅力。 正因为如此,除非必要,艾莉莎和她不会交谈、不会接触、不会沟通—— 艾莉莎坚定地下定决心,自顾自烦恼地陷入沉思的克蕾雅莉西亚则竖起食指说: 「嗯~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为朋友——就来【打赌】吧~」 「…………啊?」 莫名其妙。 艾莉莎直率地这么想,甚至还直接说出口,克蕾雅莉西亚摇了摇食指,接著说: 「欸~我觉得我可以、也想和艾莉莎成为朋友,可是艾莉莎因为立场问题,觉得不可能对吧~?」 「——」 艾莉莎明明不记得自己说过半句类似「立场问题」的话。 为何——? 艾莉莎这么心想的同时,克蕾雅莉西亚继续说: 「我们还无法彼此信赖……虽然伤心,但既然目前是这种情况,我想还是有这种情况可行的对话方式吧~」 「……那为什么会扯到【打赌】?」 「嗯、嗯,会这么想对吧~可是这个方法相当棒喔~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玩简单的游戏【打赌】,赢的人可以问一个问题~当然,要先规定回答时不能说谎~」 既然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缔结契约,当然对方就无法说谎。 尚未建立信赖关系……却又想问出情报,在和这种对象交流的情况下,感觉的确是好方法,但是—— 「免谈。」 艾莉莎断然否决,瞪著克蕾雅莉西亚。 「身为〈森灵族〉的你和〈隶人族〉的我之间不可能成立公平交易。这件事已经获得证明了吧?」 克蕾雅莉西亚入侵反抗组织根据地时。 在与如今相似的对话之中,已经证明【打赌】不可能成立。 证明这点的人就是—— 「但也不尽然喔~对吧~雷斯特?」 克蕾雅莉西亚这么一问,始终置身事外……应该说,似乎从一开始就没在听两人讲话的雷斯特承受著艾莉莎的瞪视,听她大致说明经过后,不得已似地开口: 「……缔结契约的两人以外的第三方,要求克蕾雅莉西亚向《大誓约魔法》发誓【从现在起在指定期间内只能使用和〈隶人族〉同等能力】……在这个前提下就会成立了吧。」 雷斯特很乾脆地支持克蕾雅莉西亚的说法。 虽然我没实际没试过就是了——雷斯特极其不认真地补上这句话,艾莉莎瞠大眼睛。 「咦……啊……?这、这么说,你当时说过的话是——?」 在反抗组织根据地,雷斯特明明说过,「如果没有识破认知魔法的手段,和〈森灵族〉所有交涉都不可能成立」才对。 「啊、啊——……那个啊……呃……那个是……就是……」 「雷斯特只是想赶快回去,所以随口讲讲而已~」 克蕾雅莉西亚直接说出事实,令艾莉莎瞪大眼睛。 「也罢~也罢~其实那时候【打赌】也没意义,雷斯特只是想省得多此一举~」 「对、对对对,就是那样没错……!」 艾莉莎觉得更加烦躁了,不是因为雷斯特改变意见,而是因为他同意克蕾雅莉西亚的话。 「——雷斯特。回去以后,我有话跟你说。」 「呜……」 艾莉莎低声说完,雷斯特整个人缩得更小,克蕾雅莉西亚不关心两人的互动,爽朗地说: 「总之,如果现在用雷斯特说的方法,和我【打赌】就会成立喔~所以——」 「为什么你这么坚持?」 艾莉莎彷佛要从正面斩断般,毫不闪躲地拋出话语。 克蕾雅莉西亚眨了眨眼睛,浮现完美的微 笑。 「因为我想获得艾莉莎的信赖。」 一瞬间夺走目光的微笑,立刻变成柔和的淘气表情。 「【打赌】就是争取信赖的手段~喏,瞭解对方是成为朋友的第一步吧~?如果能够问个彻底、瞭解艾莉莎,感觉很快就能打成一片了~这是我的想法。」 呵呵呵~——克蕾雅莉西亚露出王族不该有的窃喜表情,艾莉莎尽管失去锐气,仍反唇相讥: 「……那种事要等到你赢了【打赌】再说吧。少得意忘形了。」 「嗯~嗯~这可难说了~?得意忘形的人或许是艾莉莎喔~?」 「开玩笑要先经过脑袋。」 「好~我会先经过脑袋的~」 「……唔,不跟你说了……!」 「咦~~不说了吗?那么——」 克蕾雅莉西亚表现出非常扼腕的样子,抓住正要不动声色地起身离开的雷斯特的衣服下襬。 「麻烦你担任第三方啰~」 ◆◇◆◇◆ ——假借用餐名义交流,进而遂其所愿促成【打赌】,企图获取进一步情报。 原来如此,真有一套——雷斯特宛如事不关己地心想,同时强忍著呵欠,见证契约禁止克蕾雅莉西亚的能力——改变认知魔法。 由于第三方介入,不仅能避免「克蕾雅莉西亚在事前使用魔法」这种情况发生,而且接下来的【打赌】也不会出现魔法层面的违规行为。 在这个前提下,克蕾雅莉西亚采取的是—— 「雷斯特~可以帮忙决定【打赌】的方法吗?」 看吧,我就知道,真麻烦……雷斯特俨然想要这么说般板著脸,但〈森灵族〉王族不以为意,显得非常无奈地说: 「有什么办法嘛~?谁叫艾莉莎说不要我决定的方法~」 她这么说著,并露出伤脑筋的表情,抬眼娇滴滴地看著雷斯特,极其美丽可爱。 据说在俊男美女云集的〈森灵族〉之中,王族的长相尤其明艳动人,看样子这个说法似乎是真的。 因为至今都待在阴暗的地方才看不清楚,在早晨的太阳下,她的美貌甚至散发光彩—— 「你有在听吗~?」 克蕾雅莉西亚突然凑近看雷斯特的脸,表面上毫无反应的雷斯特立刻回答: 「没在听。」 「就说了~艾莉莎不要我决定的【打赌】方法~」 「那是当然的吧……!?要是由你决定【打赌】方法,你当然会设法让自己得利!」 「咦~那只要在我决定【打赌】方法之后,由艾莉莎先下注就解决了吧~」 「无法信任。」 「……你看~?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所以雷斯特决定吧~」 只要像这样往前倾身,就算雷斯特不想看,也会看到克蕾雅莉西亚丰满的胸部。 「…………唉——……」 雷斯特深深地叹气,极为懒散地抬起头,来回看了看克蕾雅莉西亚和艾莉莎。 他搔了两下头,笔直地指著正面的大树。 「……不然,『接下来从那棵树后面出现的是什么动物』,猜对的人赢——这样可以吧?」 雷斯特的语气非常随便,就像刚刚临时起意,艾莉莎闻言,睁大眼睛。 她同时反射性地看向雷斯特——随即宛如发觉了什么,忽然移开视线。 然后艾莉莎小心翼翼地观察克蕾雅莉西亚的反应—— 「……嗯~?那算打赌吗……算了,也罢~动物是吗~……那边的森林里面没有动物……啊,可是途中看到不少~有鹿、有鸟……」 克蕾雅莉西亚虽然有些疑惑,但似乎已经接受『题目』,完全没发觉雷斯特的真正用意。 雷斯特的真正用意。在场能够发觉那种事的人,从一开始就只有艾莉莎。 正因为如此,艾莉莎难掩惊讶。 没想到。 (没想到——雷斯特居然会出老千……) 说到在这个时期、这个地点,会从那棵大树后面跑出来的动物,恐怕凡是住在这座聚落的人都知道。 唯一确定不知道的人——艾莉莎才冒出这个念头,就赶紧说出答案。 「——少女。我的答案是『少女』喔。」 从大树后面出现的是少女。艾莉莎这么说完,克蕾雅莉西亚立刻合起双掌,发出啪的一声,宛如十分佩服地点头。 「原来如此~既然题目是『动物』,这个答案的确也可以~……唔嗯~那我就猜『鹿』好了~?」 克蕾雅莉西亚很乾脆地这么说,宣告【打赌】成立的魔法阵出现。 然后到了最后,从大树后面探出头看向这边的是—— 「……?……早,艾莉莎姊姊、雷斯特哥哥……呃,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少女这么说完,纳闷地歪起头,听到雷斯特说「没什么,没事没事」,就用好奇的眼神看了克蕾雅莉西亚一眼,朝广场的另一头跑掉了。 等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时—— 艾莉莎冷静至极地重新面向克蕾雅莉西亚。 「真遗憾——」 「——啊~『是为了故人每天早上来摘花的少女』啊~」 在艾莉莎展现胜利的笑容以前,克蕾雅莉西亚正确说中少女的来历,吓得艾莉莎不慎显露惊愕。 「什么——」 她是从哪里知道那件事的? 「啊,猜中了~?」 克蕾雅莉西亚开心地微笑,察觉自己被她套话的艾莉莎,转而看向雷斯特。 无言的压力迫使雷斯特勉为其难开口: 「……是消去法吧。手中的工具、服装、表情、动作、风俗、时间、环境……还有——」 「出老千。」 克蕾雅莉西亚始终面带笑容。 听到她一语道破,雷斯特依然故我地耸耸肩。 「——我方早就知道少女会在固定时间经过,只要这个前提下推测,就会得到那个答案。明明题目是『接下来从那棵树后面出现的动物是什么』,你的答案却不是『人类』而是『少女』,连性别年龄能够断定,实在太过具体了。任谁都会觉得你本来就知道吧。」 雷斯特对艾莉莎这么说明,克蕾雅莉西亚非常不满地说: 「呣~好诈~这样对艾莉莎绝对有利~」 「又没有规定第三方必须公平。」 「…………是没错~」 然后克蕾雅莉西亚无奈地噘嘴,叹一口气。 「算了~输了就是输了~那么艾莉莎请发问~我会依照契约绝对不说谎喔~」 克蕾雅莉西亚爽快地露出笑容。 艾莉莎面对克蕾雅莉西亚伸出的纤纤玉手,尽管因为耍诈理亏而稍微退缩,但随即转念。 〈森灵族〉王族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绝对不能说谎的情况,是〈隶人族〉绝对不容错过的好机会。 (身为反抗组织首领该问的问题……) 克蕾雅莉西亚的事、奥菲莉亚的事、目前〈森灵族〉王城内的详细资讯——这些想法逐一浮现,她在脑中加以整理,以便井井有条地发问。 然后艾莉莎慎重地开口—— 「……你对雷斯特有什么看法?」 冒出连自己都想不到的问题。 「啊——问、问错了!刚才的不算数!!」 艾莉莎猛烈摇手要求取消提问,瞠圆眼睛的克蕾雅莉西亚一回过神,就笑了起来。 「啊、啊哈哈哈哈哈!这、这个问题太出乎预料了~」 「呜咕……」 满脸通红的艾莉莎侧眼瞥向雷斯特,看见他也同样错愕地眨了眨眼,立刻接著说: 「克、克蕾雅莉西亚!『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就是我的问题!」 「咦~……不问雷斯特的事没关系吗~?」 笑到流眼泪的克蕾雅莉西亚一边擦眼泪,一边顽皮地捉弄艾莉莎,接著发觉契约魔法阵展开,小声说了一句: 「……不是来反抗组织根据地,而是来这里的理由吗~」 原来如此,这个问题确实经过思考。 之前克蕾雅莉西亚向《大誓约魔法》宣誓时,说过她进入反抗组织根据地的理由。 那次虽然糊里糊涂地结束了,但她来这里——〈森灵族〉第七领地提斯泰尔地区的理由,又是另外一件事。 一度闭上眼睛玩味问题的克蕾雅莉西亚再度睁开眼睛,正眼看著艾莉莎。 「『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建造以温泉为主要目的的设施』喔~」 克蕾雅莉西亚笑容和煦。 …………不是谎话。 既然契约成立,克蕾雅莉西亚就无法说谎。 明知道如此,艾莉莎还是不由得说出那句话。 「骗人的吧……?」 「那你可以问《大誓约魔法》~」 克蕾雅莉西亚半开玩笑地回应,接著说: 「不过这件事我跟雷斯特说过就是了——我最喜欢洗澡了喔!?」 克蕾雅莉西亚的脸突然凑近艾莉莎,眼神炯炯发亮,连珠炮似地说: 「我从懂事起就一直怀抱野心,想要自己从头打造温泉地,在王城第三书库研读〈森灵族〉领地质调查书的结果,查出第七领地提斯泰尔——也就是这一带的地质最合适,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这项事实,好几次要来,但因为身为王族,碍于政务或情势等事缠身,以致迟迟无法成行,然后我终于趁著《誓约者》继承问题的混乱之际溜出来了!我昨天调查过附近泉水的水质,感觉计画八成可行,就赶快在这一带——」 「——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克蕾雅莉西亚宛如机关枪般滔滔不绝,艾莉莎往前伸出双手,设法与她拉开距离。 克蕾雅莉西亚彷佛不明白艾莉莎为何退避三舍般眨了好几下眼睛,缓缓地偏著头说: 「是吗~?」 她现在的温和态度,和前一刻的热情落差很大,艾莉莎皱著眉,轻轻地乾咳一声: 「……老实说,我本来觉得温泉地这种话根本是在胡说八道……但我充分感受到你没说谎了……真的是……偶然吧。」 闯入反抗组织根据地时,克蕾雅莉西亚说自己是凑巧发现这个地方,但既然她有这种目的,的确就能说得通了。 ……虽然专程来到这里就只为了挖温泉实在太愚蠢。 「顺便一提,因为外界完全以为这里是未开化之地,一开始找到时,我吓了一大跳喔~」 克蕾雅莉西亚这么补充,艾莉莎静静地说: 「…………因为人员出入都极其小心,这是当然的吧。」 被〈森灵族〉称为提斯泰尔的此地,就如克蕾雅莉西亚所言,本来只是普通的森林地带。 或许是此处有一部分残留了〔七灭战〕的痕迹之故吧,明明从外面看起来和普通森林没两样,却有很多一旦踏进去,将再也出不来的危险场所。 明明是领地,在〈森灵族〉的认知,甚至没把此地视为所有物——这对一部分无处可去的〈隶人族〉而言是大好良机。 因为根据某个好吃懒做的参谋的建言,这种地方只要自行开垦,就可以半据为己有。 就像是魔法一样,一旦原本的所有者重新认知这块地的存在,魔法就会解除。 正因他如此提醒过,居民都小心谨慎地行动。 只有一部分的人在秘密村落定居,大部分的人平常都在〈森灵族〉的城镇工作、生活。 所需的食物和物资都尽力原地调度,严格限制人员出入。 ……本来都按照计画顺利进行。 直到克蕾雅莉西亚这样的怪人造访为止。 那个怪人看著刚才少女跑走的方向说: 「……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孩童也很多~表示这里是当作那种场所使用对吧~?」 「…………」 艾莉莎无意继续回答。 她的沉默表达这个意思,克蕾雅莉西亚随即发出「喔」的一声,表现出领会的样子说: 「总之,针对艾莉莎的问题,我回答到这里就可以了吗~?还是——我也一并回答最一开始的问题比较好呢~?」 克蕾雅莉西亚调皮地这么问,引诱艾莉莎说出那句话。 「到、到这里就可以了!」 「ok~」 克蕾雅莉西亚合起双掌,发出啪的一声。 「那么~来进行下一场【打赌】吧~」 她理所当然地面向雷斯特。 「——啊?」 「唉——……真麻烦。」 雷斯特尽管嘴上这么说,仍著手准备下一道题目,于是艾莉莎慌忙制止了他。 「等——等一下!还有?」 那是什么?我可没听说——彷佛早就料到艾莉莎会接著这么说,克蕾雅莉西亚竖起一根手指。 「咦~?我可是一次都没说【打赌】只有一回合就结束了喔~?」 「————」 糟了——艾莉莎露出这种表情,克蕾雅莉西亚没遗漏这个反应,装模作样地朝雷斯特递眼色。 「…………那么下一个——」 就这样,截至第四次【打赌】的结果。 由于雷斯特引导,形成艾莉莎三胜,克蕾雅莉西亚一胜的局面。 艾莉莎获胜时的问题——不外乎『森灵族目前的混乱程度如何?』或是『反《誓约者》派目前统合到哪个程度?』。 克蕾雅莉西亚回以『克蕾雅莉西亚对温泉的热爱甚至连〈兽妖族〉都知道』或『〈森灵族〉之中对克蕾雅莉西亚抱持好感的人,无一例外都喜欢洗澡』这种荒唐的答覆摆平这些问题。 没想到,克蕾雅莉西亚在唯一一胜时提出的问题是『在〈森灵族〉秘密村落有没有听说过温泉出现?』艾莉莎也只能回答:『没听过温泉,倒是有一处地盘松动,导致地底崩塌的地方。』 简单来说——克蕾雅莉西亚对温泉的热爱近乎病态,结果只有这种对双方而言都太过无关痛痒的资讯愈来愈丰富。 「来~下一个~」 如今艾莉莎也不再吐槽,握紧拳头表现出下次一定要赢的模样,雷斯特确认这点后,搔了搔头,一度往前弯身,使力从长椅站起来。 「不,已经够了吧?」 雷斯特看似无奈的眼神,最终看向身为〈森灵族〉王族的她。 「……够了的意思是~?」 克蕾雅莉西亚确实扬起笑脸后这么反问,雷斯特懒洋洋地接著说: 「现在已经完全达成【打赌】的主旨了吧?」 「【打赌】的……主旨?」 看艾莉莎讶异疑惑,雷斯特稍微沉默了一下,最后没办法似地说明: 「你还记得最初这家伙说了什么吗?」 「……她说想获得我的信赖。」 瞭解对方是成为朋友的第一步。所以克蕾雅莉西亚想靠【打赌】取胜,瞭解艾莉莎—— 「那已经达成啰。」 「……咦?」 「瞭解对方并不限单方面。让艾莉莎透过发问瞭解克蕾雅莉西亚也是目的之一,所以从一 开始,【打赌】是输是赢都无所谓。」 雷斯特不理会瞠大眼睛的艾莉莎,对克蕾雅莉西亚说: 「不如说,你是故意输的对吧。虽然那样比较轻松就是了。」 「那是因为雷斯特尽是提议对艾莉莎有利的方法吧~!反正雷斯特八成认为『依艾莉莎的个性绝对会赌到赢为止,为了尽早结束,就让艾莉莎赢多一点』对吧~?是为了自己轻松!」 「……啊?你要找碴也——」 「看,眼皮动了~!雷斯特试图掩饰的时候,右眼皮就会跳对吧~」 「——你不要用本人无法确认的特徵套话,诱导对方认同自己的主张好吗?太明显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面对面不断争论,艾莉莎只是愣在原地。 ……为什么? 为什么克蕾雅莉西亚和雷斯特会如此心有灵犀? 明明连一起生活了五年以上的艾莉莎都不知道这些。 光是这么思考,内心就冒出浊黑的感情—— 「——姊姊、姊姊,艾莉莎姊姊。」 突然有人从背后拉扯自己的衣服,艾莉莎松开握紧的拳头,转过头去。 站在那里的是十几个小孩子。 向艾莉莎说话的是刚才来摘花的少女,她一看到艾莉莎的脸庞,就浮现害怕的表情。 「啊——对、对不起……」 少女正要转而逃走时—— 「啊——差不多到上学时间了吗——」 因为雷斯特稍微提高音量这么说,少女才停下脚步,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转头看向他。 雷斯特站到艾莉莎旁边,不著痕迹地轻声说: 「……表情。小孩子害怕了。」 经雷斯特提醒,艾莉莎才发觉自己散发出孩子们不敢靠近的氛围,她小声地谢罪,并咬了咬牙。 你以为是谁害的—— 让她生气的原因之一微微歪头问道: 「上学~?」 不想回答。艾莉莎这么心想,但又想到自己不回答就没人回应了,只好开口: 「……这里不是普通的秘密村落。还收留了因为某些原因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孩子,由聚落所有人一起抚养。」 所谓的抚养不等于只满足食衣住的需求。 还包含了完善的教育。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小孩子吧~」 克蕾雅莉西亚点头表示理解,但随即感到不可思议地歪头。 「这些孩子是来自〈森灵族〉领对吧?这就表示父母在《大誓约魔法》保障下和〈森灵族〉缔结雇用契约……只要契约存在,〈森灵族〉雇主就应该有义务照顾其雇用的〈隶人族〉的孩子——即使当事人亡故——才对啊~」 此指的义务并不是出于书面或口头约定的效力,而是具有魔法强制力。 〈森灵族〉《誓约者》施行的这项制度,透过契约强制种族全体遵守。 因此,〈森灵族〉雇主也无法以个人情事为由拒绝履行。 「不是我自卖自夸,〈森灵族〉在那部分的措施十分完善吧~?」 克蕾雅莉西亚这句话是和其他种族比较而来的吧。 和其他种族相比,〈森灵族〉很重视雇用的〈隶人族〉。即使父母不在了也会妥善照顾孩子—— 那是确切事实。 「……正因为如此吧。」 那也是艾莉莎他们的聚落收养小孩,无可取代的强烈动机。 「还是说——你要我们永远都当〈森灵族〉的奴隶?」 艾莉莎嗤之以鼻,克蕾雅莉西亚略显困扰地皱眉,开口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 「反正都要接受教育,不如接受〈森灵族〉的完善教育比较好?是呀,只要接受〈森灵族〉高贵伟大的贵族教育,的确,或许至少能栽培出〈隶人族〉反抗组织首领这样的人。」 手按胸膛的艾莉莎,确实看到克蕾雅莉西亚瞠大眼睛。 「你不知道吗?我可是在城堡内看过克蕾雅莉西亚大小姐好几次呢。」 听到艾莉莎语带讽刺的话,克蕾雅莉西亚直接说出内心的疑问: 「你是在〈森灵族〉的……贵族家长大的?」 能够在城堡内看到、甚至认得克蕾雅莉西亚的人十分有限。当然更遑论〈隶人族〉了。 「代代都是呢。有仆人之父必出仆人之子,真是美妙的制度。」 〈森灵族〉贵族雇用的〈隶人族〉仆人一家。 因为全家皆侍奉贵族,小孩也会受到相同的优厚待遇。 克蕾雅莉西亚没有说话,艾莉莎继续口吐话语: 「就像你说的,〈森灵族〉对〈隶人族〉的待遇非常优渥。主人很温柔,和父亲一样……不,或许比父亲还疼我。」 在〈森灵族〉主人家中生活,食衣住无一匮乏。 尤其是小时候的艾莉莎,也受到〈森灵族〉客人疼爱。 她还曾经收到零食或玩具。每一样东西都让艾莉莎很开心,她开心的模样也令众人流露笑容。 艾莉莎的父亲每次都向主人表达由衷感谢,鞠躬致意。 他们对父亲这么说: 『这孩子非常率直可爱。一定能成为和你一样优秀的仆人吧——』 「你能理解吗?从出生就注定成为仆人、注定活得矮人一截。绝对不会被以对等立场看待。他们疼爱我和疼爱宠物是一样的。我发觉那个事实时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冷冷回荡的话语、甚至毫不激动的语气,正是表示那样的念想已在艾莉莎的心中凝固僵化,再也无法化解了。 「……那就是,艾莉莎的原点?」 原点。她身为〈隶人族〉反抗组织『残红之誓』首领的原点。 「……我不曾意识什么是自己的原点。」 艾莉莎缓缓地摇头,将其中一个孩子往自己的方向搂抱,接著说: 「我只是不想让这些孩子尝到那种滋味。我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发生——我只是内心深处怀抱这种信念而已。」 艾莉莎如此说出坚定决心,笔直瞪著克蕾雅莉西亚。 「那也只是强迫推销就是了——」 雷斯特这么说道,并没有带著什么特别的感触。 「那只是大人一厢情愿这么想,并不是小孩子们实际的判断。」 「……!那种事——」 「当你判断『小孩子不懂』时,和〈森灵族〉把你当成宠物有什么差别?」 强硬的话语。不带感情、纯粹的指摘。 正因为那是她不得不接受的事实那番话强烈动摇了艾莉莎的心。 「雷斯特……你想否定我吗?」 听见艾莉莎沙哑的声音、感受她彷佛想寻找依靠的心情,雷斯特和以往一样,轻轻挥著单手说: 「并没有啊~?我只是这么想而已。」 雷斯特显然意兴阑珊,完全不安慰陷入沉默的艾莉莎。 在就这变得难堪的气氛之中——克蕾雅莉西亚对孩子们说: 「啊……啊~对了对了,你们等著上课对吧~?」 克蕾雅莉西亚将话题转向没事做的孩子们,几个孩子尽管不知所措,仍点头回应。 「我们在等雷斯特老师和艾莉莎老师上课喔。」「今天老师要教我数数的方法……」「还要讲历史给我们听!」 比较年幼的孩子恐怕没听懂艾莉莎说的话,朝气十足地举手发言。 「这样呀~」 克蕾雅莉西亚摸摸那孩子的头,瞥向本来应该负责当老师的两人 后记 非常感谢各位拿起第六集! 倘若各位看到封面能够心想「嗯!?」就是万幸……不要紧、不要紧的(什么不要紧?)。 本集的古灵精怪搭档,两人之间的你耍我我耍你,是尼特族他们没有的关系,各位感想如何呢?我虽然很想更加深入描写,但想写的东西太多了……! 这次别说是结尾,在正文之中也到处尽情『那样』,想必充满强烈的「会变成怎样!?」的感觉(但愿如此),我会努力尽可能创作出壮阔而深刻的剧情,同时尽快推出续集! 再来是同时发行的『魔力ゼロの俺には、魔法剣姫最强の学园を支配できない……と思った?』第四集。本系列同样是老样子,却也有些微不同的情节发展,请务必一读! 以下是谢辞。责任编辑o编辑。明明两边同时进行比平常更累人,真是两倍抱歉……我会改变环境,接收各种刺激继续努力! ねこめたる老师。收到某妹妹插图的瞬间,我就像恋爱中的女国中生一样轻声说:「我喜欢你……」元祖混世狂魔和妈妈也迷人&迷人,真是值得感激的幸福……! 然后要感谢以k总编为首,促成本书问世的各位。 最重要的是读到第六集的您——我要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非常感谢各位拿起第六集! 倘若各位看到封面能够心想「嗯!?」就是万幸……不要紧、不要紧的(什么不要紧?)。 本集的古灵精怪搭档,两人之间的你耍我我耍你,是尼特族他们没有的关系,各位感想如何呢?我虽然很想更加深入描写,但想写的东西太多了……! 这次别说是结尾,在正文之中也到处尽情『那样』,想必充满强烈的「会变成怎样!?」的感觉(但愿如此),我会努力尽可能创作出壮阔而深刻的剧情,同时尽快推出续集! 再来是同时发行的『魔力ゼロの俺には、魔法剣姫最强の学园を支配できない……と思った?』第四集。本系列同样是老样子,却也有些微不同的情节发展,请务必一读! 以下是谢辞。责任编辑o编辑。明明两边同时进行比平常更累人,真是两倍抱歉……我会改变环境,接收各种刺激继续努力! ねこめたる老师。收到某妹妹插图的瞬间,我就像恋爱中的女国中生一样轻声说:「我喜欢你……」元祖混世狂魔和妈妈也迷人&迷人,真是值得感激的幸福……! 然后要感谢以k总编为首,促成本书问世的各位。 最重要的是读到第六集的您——我要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非常感谢各位拿起第六集! 倘若各位看到封面能够心想「嗯!?」就是万幸……不要紧、不要紧的(什么不要紧?)。 本集的古灵精怪搭档,两人之间的你耍我我耍你,是尼特族他们没有的关系,各位感想如何呢?我虽然很想更加深入描写,但想写的东西太多了……! 这次别说是结尾,在正文之中也到处尽情『那样』,想必充满强烈的「会变成怎样!?」的感觉(但愿如此),我会努力尽可能创作出壮阔而深刻的剧情,同时尽快推出续集! 再来是同时发行的『魔力ゼロの俺には、魔法剣姫最强の学园を支配できない……と思った?』第四集。本系列同样是老样子,却也有些微不同的情节发展,请务必一读! 以下是谢辞。责任编辑o编辑。明明两边同时进行比平常更累人,真是两倍抱歉……我会改变环境,接收各种刺激继续努力! ねこめたる老师。收到某妹妹插图的瞬间,我就像恋爱中的女国中生一样轻声说:「我喜欢你……」元祖混世狂魔和妈妈也迷人&迷人,真是值得感激的幸福……! 然后要感谢以k总编为首,促成本书问世的各位。 最重要的是读到第六集的您——我要全力致上感谢。 希望能够再见! 刈野ミカタ 非常感谢各位拿起第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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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到什么啦~!?」 等到身后传来克蕾儿莉西亚好奇的询问,暗道糟糕已经太迟了。 「果然听到了呢……!」 只看他的反应便了然于胸的克蕾儿莉西亚,兴奋地说道。 「[七灭战]时代的地下空洞……人工制造的空间……以及只(丶)有(丶)勒(丶)斯(丶)特(丶)能(丶)听(丶)到(丶)的(丶)声(丶)音(丶)!」 可以确定了,先前的半信半疑完全化作现实。 「这里!这里就是传说中[七灭战]爆发之前存在的太古<隶人族>遗迹——」 随着克蕾儿莉西亚探出身子,直接压倒了勒斯特。 「——喂」 「啊~」 为了撑住克蕾儿莉西亚而向前倾倒的勒斯特,背上传来前所未有的胸部柔软触感,竭力掩饰着身体的躁动说道。 「你啊你……别忘了还受着伤呢」 「…………对不起~……」 心觉内疚的克蕾儿莉西亚坦率地道歉,并立刻从勒斯特的上面起开。 「嘶……」 「…………唉」 见克蕾儿莉西亚捂着右脚,眉头因为疼痛蹙起,勒斯特只好无奈地轻轻脱下鞋子。 「啊,我没事的啦——」 「都肿成这样还说没事~骗谁呢」 说着脱下上衣,将袖子绑成双层确保可以固定,然后缠在脚上。 「…………谢谢你」 「啊~,你这一夸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快打住」 说着勒斯特随手挠了挠手臂,克蕾儿莉西亚见此笑道。 「既然这是勒斯特的弱点我可得使劲夸呢~。多亏勒斯特我才能达成目标,我真的很高兴~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好痒好痒好痒」 「现在的话你做什么都可以哦?」 「喂……」 「开玩笑的啦~?」 见克蕾儿莉西亚情绪高涨,勒斯特再次叹息道。 「这种时候了真亏你能这么嗨呢」 「那当然啦~!一直,一直……一直追求的东西此刻就在眼前哦~!?这怎么能让人不兴奋呢~!?」 「…………好啦好啦。……别凑太近」 「啊……抱歉——嘶」 「我总觉得你这人有点傻啊」 「唔~,勒斯特不觉得很激动人心么~?」 <隶人族>的遗迹。 这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没有人见过。 据说——那里有着超越现存所有技术,不会使用魔法的<隶人族>穿越世界所使用的“穿越世界的《魔神器》”。 这是<隶人族>无比渴望得到的东西,知晓这个传说的勒斯特也应该很期待它的发现——本应如此。 「就算你说激动呢」 举目一片白色只会让人觉得怪异。 即便这里是<隶人族>的遗迹,什么都没有能咋办。 「呵呵~这不像你哦勒斯特~。你看看后面~」 循着克蕾儿莉西亚的提示回头看,明显不对劲。 「门消失了……?」 不只是门,整个入口消失得一干二净。 「怎样!很不得了吧~?」 「所以说太近了……」 伸手挡住一不留神就会把脸贴过来的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眯起眼。 「确实很不得了,处境更加危险了」 唯一的入口消失,这片空间真就空荡荡。 根本无从入手。 可说是进退两难,而克蕾儿莉西亚却一脸的兴奋不已,勒斯特露出了苦瓜脸。 「呐~勒斯特,你应该见过类似的地方吧?」 「……啊?」 「『那(丶)里(丶)也差不多这样呢』——你先前这样说了吧~?」 「——」 在克蕾儿莉西亚推测地下空洞是人工制造的空间时,勒斯特无意识地呢喃。 ——说来那(丶)里(丶)也差不多这样呢 本以为对方没听到,耳朵还真是灵敏。 对于她的耳聪目明,勒斯特佩服不已。 (这家伙……真的是……) 见克蕾儿莉西亚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翠玉的眼瞳中充满着期待,勒斯特无奈地挠挠头,随口说道。 「你貌似误会了,这里和我知道的那(丶)里(丶)完全不一样」 「你果然去过别的<隶人族>遗迹~!但是总该有那么一丢丢类似的地方吧——嘶」 克蕾儿莉西亚突然蹙眉,右脚不自然地弯曲。一而再的做出伤员不该有的动作,导致勒斯特那替代木板的袖子松开了。 「你啊你……」 末了也只能叹气。 边折叠松开的上衣边说道。 「那(丶)里(丶)不是遗迹,不像这里完全一片白色」 说着环视四周,边缠着脚继续说。 「至少有块木板就好了啊……那样的话——」 ——已认证。 声音在勒斯特脑中响起,下一瞬间那个就出现在眼前。 一块好像定做医用夹板的木板。 「……额,这……」 克蕾儿莉西亚也不禁蒙圈,勒斯特慢慢把手伸过去。 摸了摸,捏了捏,确实是真实存在的木板。 「……不不不,只是出现了块木板,又不是可以出去的门」 ——已认证。 陡然出现的门,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 难道说。站起身来的勒斯特立刻回神,迅速帮克蕾儿莉西亚用夹板固定脚,再次将她背起。 当他把手伸向门时——门自动打开,吓得他一个哆嗦。 下意识举起手护住脸,很快又放下来。 夜风拂过脸颊,浓厚的森林气息沁鼻。借着微弱的亮光可以看到周边的植物,彰示着这里正是他们掉落的格兰雷姆近郊森林。 「真,真的出来了耶~……?」 瞥了瞥惊喜中带着别样兴奋的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瞪大眼睛。 当然,不是因为真的出来了。而是,如(丶)果(丶)能(丶)出(丶)来(丶)的(丶)话(丶)大(丶)概(丶)就(丶)是(丶)这(丶)附(丶)近(丶)吧(丶),切(丶)中(丶)勒(丶)斯(丶)特(丶)心(丶)中(丶)的(丶)想(丶)法(丶),这让他不得不感到惊愕。 「勒斯特?」 听到克蕾儿莉西亚的声音,勒斯特注意到自己无意识地看着白色空间。 「啊,嗯……总之算是出来了——唔」 剩下直接回反抗组织基地就行了。 话说一 半就被打断,克蕾儿莉西亚捂住了勒斯特的嘴巴。 「既然可以出来的话,那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调查了呢~」 躲开克蕾儿莉西亚的手,正准备开口的勒斯特被她用胸部紧紧贴住,凑近了脸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说过会帮我的吧?」 「——」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回去吧~」 根本不给勒斯特反对的机会,再次回到白色空间。 门在关闭的同时便消失了。 意料之中的展开,早已见惯不怪了。真正让勒斯特危惧的是——。 「好棒耶勒斯特~!!」 实在受不了背上兴奋地闹腾的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闷闷皱眉,不(丶)禁(丶)心(丶)想(丶)。 要是有椅子就好了——。 ——已认证。 伴随脑内响起的声音,勒斯特面前出现了陈旧的二足椅。 即便是看过一次的这(丶)个(丶),也没什么想法了。心(丶)里(丶)的(丶)想(丶)法(丶)会(丶)变(丶)成(丶)现(丶)实(丶),仅仅这种理所当然的推测。 让兴奋的克蕾儿莉西亚坐到椅子上,自己坐在对面的椅子,随之深深叹了叹气。 「唉~…………」 事到如今不得不承认,这里就是<隶人族>的遗迹。 以及。 「真的存在耶~“穿越世界的《魔神器》”!」 两眼闪闪发光的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耷拉着肩膀,双手抱头。 ◆◇◆◇◆ ——“那个”是<隶人族>的,由<隶人族>创造,为了<隶人族>而存在。 关于“穿越世界的《魔神器》”,传承必然以这句话开头。 没有魔力,在这个世界没有战斗能力的<隶人族>。 绝对弱者的<隶人族>,用以穿越世界的超凡技术结晶《魔神器》——。 「没想到遗迹本身就是《魔神器》啊~」 一通闹腾之后稍稍冷静了几分,克蕾儿莉西亚这瞅瞅那瞧瞧,勒斯特毫不掩饰懒散地说道。 「现在下定论还言之尚早吧」 「又来又来~明明心里跟明镜似的~」 见对方露出恶作剧的笑容,勒斯特瘫坐在以(丶)前(丶)经(丶)常(丶)坐(丶)的(丶)椅(丶)子(丶)上,摆摆手。 「“这里”确实对我……<隶人族>的思考做出反应,但这不等于说就是“穿越世界的《魔神器》”吧」 「是呢~」 见克蕾儿莉西亚干脆承认,勒斯特反而沮丧地俯首。 「…………对(丶)我(丶)的(丶)思(丶)考(丶)做(丶)出(丶)反(丶)应(丶),将(丶)愿(丶)望(丶)具(丶)现(丶)化(丶),这无疑是超凡技术,但这都无关紧要是么……」 「是呢~?」 令人咋舌的清爽灿烂笑容。和预想到接下来的发展而感到心累的勒斯特形成鲜明对比,克蕾儿莉西亚侧着小脑袋惹人怜爱。 「那么,我要怎么做勒斯特才会坦率地帮忙呢~?」 帮忙是前提。面对掌握主动权的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坚决地说道。 「总之先停止脱衣服」 「诶~?明明心里都乐开花了~」 「…………不啊?我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免得你待会儿尴尬而已」 「…………哦?其实是怕我脱了之后害羞吧,拼命掌握主动权的样子可太明显了呢~」 二人之间响起某种莫名的声音。 先打破平衡的是勒斯特。 「撒谎的时候多注意表情和声音吧,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哦你眉毛动了~!完全是虚张声势嘛~!勒斯特好单纯~!」 「你被逼急了就会大声说话这个明显的弱点可藏好先吧~?不然早晚摔跟头!」 「这样说的话勒斯特的声音也变大了呢~!?」 「鸡蛋里挑骨头,这样的反驳根本没有说服力!!」 不知觉间二人站起身来对峙,对上眼时克蕾儿莉西亚故意把手伸向自己的衣服。 「啊~爱信不信啦~!我只是热了才脱的,没有在吓唬你哦!!我又不会觉得丢人!」 「嘿,脱就脱还那么多话!反正你脱不脱关我什么事!!」 「嘴,嘴上这么说脸都红了哦~!?闷声色狼先生!」 「啥,啥啊?照照镜子再说话吧痴女!就算看到你那妖娆的锁骨我也没有任何想法!!」 「锁骨……额……?」 「啊……不,不是……」 ——竟然喜欢这种奇怪的地方!?变态~! 只要这样说,勒斯特便无法反驳,不攻自破——。 尽管如此,克蕾儿莉西亚所采取的行动却是,整理好半脱的衣服,低着头似是在掩饰脸红。 ——哈,瞧你这害羞的模样~!看你还逞强不啦! 勒斯特尽管知道这样可以转败为胜,却没有说出口。 气氛一时变得暧昧。 「嘶……」 直到克蕾儿莉西亚蹙眉站不住脚打破沉默。 「……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可是……会疼就是会疼嘛……」 小声抱怨的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夸张地深深叹气,表情变得柔和。 见此,克蕾儿莉西亚继续发牢骚。 「勒斯特,就不能想想办法么~……?」 实现<隶人族>愿望的《魔神器》。虽不知是何种原理,但是传承在眼前实际发生,多少会觉得“这里”就是这(丶)样(丶)的地方。 如果是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魔神器》,或许可以治好克蕾儿莉西亚的脚。 「大概不可能」 挠挠头,勒斯特以口头语言请求。 「“治好克蕾儿莉西亚的伤”」 尽管用确切的语言表明意思,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确认克蕾儿莉西亚在思索着什么,勒斯特继续说道。 「“想要治好克蕾儿莉西亚的伤”」 ——已认证。 陡然出现装有药物的小壶和白布。 勒斯特理所当然般将其拾起,克蕾儿莉西亚亦恍然。 「——原来如此~,并非直接实现人的愿望,而是将实现愿望的手段具现化对吧~?」 尽管无法直接治好骨折,却能提供医治所需的硬夹板和药物、绷带。 实现想要出去的愿望,不是直接抛到外面,而是出现连通着外面的门。 无法直接消除行走带来的疲惫,则提供可以让脚休息的椅子。 回应愿望的具现化。 「没错」 仿佛克蕾儿莉西亚能够察觉这一点是理所当然般,勒斯特并无多少惊讶,继续说道。 「“给我超美味的料理”」 确认无事发生,叹息着闭上眼睛, 「“想吃大叔的面包填饱肚子”」 眼前出现两个面包。 「啊,这个……」 克蕾儿莉西亚也见过,是隐村“红霞”烤制的面包。 「——嗯」 从一口闷的勒斯特手里接过另一个面包,克蕾儿莉西亚战战兢兢地递到口中。 「……!」 不只是外表,连味道都完美地还原了。 「看样子,只要有具体的想象就能够实现。消炎药和绷带是反抗组织基地的常备品,那把椅子是我在老家用惯的。……虽然已经被火烧没了」 「烧没了……?」 被克蕾儿莉西亚的话惊醒,勒斯特没有回答连忙说道。 「完成目的的手段,只要有明确的想象,无关原物是否存在都可以具现化。反之,“超美味的料理”这种模糊的概念就无法具现化。不过医用夹板倒是没有细细想象,所以也不一定是这样」 「嗯~,原理是明白了,不过还真是方便呢~。没有代价么?」 「……天晓得,一般来说是有的,《魔神器》所需的魔力<隶人族>本就没有,至于体力、生命力这些,目前倒是没有感觉到有消耗」 「总之在搞清楚有没有风险之前,还是少用为妙呢~」 「不,是你让我用的吧……」 「……是哦~」 见克蕾儿莉西亚惭愧地低头,勒斯特轻轻叹气。 「今天已经很累了,先休息吧。琐细的事明天再考虑」 「怎么说——」 「啊~不是不是,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挑衅<森灵族>,居中仲裁,被古怪的《英雄》流放,遭遇事故……掉入地底,背着人探索遗迹——这都不累才异常吧」 「…………果然是……我太重了吧?」 「…………你关注的重点是这个哦」 只觉晃眼的揉了揉眉间,勒斯特瞥了眼戳手指尖的克蕾儿莉西亚,说道。 「“想要舒服地睡觉”」 特意用口头语言表达,一方面可以向克蕾儿莉西亚传达意图,同时加深印象。 于是,正如勒斯特所期望的,睡觉的地方——床出现在了眼前。 不过是中号双人床,枕头两个。 显然是双人用的寝具,克蕾儿莉西亚不由得说道。 「你——你都想象了些什么啊~!?」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舒服地休息……所以才要了张大床!?」 「那两个枕头怎么说~?」 「这个……所以……想说你应该也累了这样……」 「额…………」 体贴克蕾儿莉西亚……? 见她愣住,勒斯特一口气说完。 「总,总之,我没想过要一起睡哦!“再给我一张床!!”」 勒斯特的愿望很快得到实现,出现附带可爱华盖的床。 面对这俨然公主殿下专用的装饰,气氛再次僵住。 「这个,勒斯特的趣味……」 「~~~~~~~,反正能用就行了吧!?」 难得连续失误,勒斯特涨红了脸,克蕾儿莉西亚扑哧一笑。 换句话说,这是勒斯特对克蕾儿莉西亚的印象。 在他看来,克蕾儿莉西亚是<森灵族>的王族……尊贵的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可不能怠慢,应该让她睡上精致的床——。 「……谢谢~」 对于这让人害羞的小细节,克蕾儿莉西亚轻声道谢。 「啊,勒斯特,人家还有一个请求的说~」 「怎么还有啊……」 「人家想洗澡~?」 面对克蕾儿莉西亚的撒娇,勒斯特张大嘴巴,最终深深地叹气。 ◆◇◆◇◆ 「嗯~,“这里”或许真的不是“穿越世界的《魔神器》”吧~?」 睡眠中令空间模拟黑夜,于是再次变回“白昼”,结束进餐等事项的克蕾儿莉西亚这样嘀咕,勒斯特则揉了揉惺忪睡眼。 「……啊~…………或许是吧…………管它呢……」 「唔~勒斯特也帮忙好好想想啦~」 「…………不要…………我困了……」 见勒斯特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趴在和反抗组织基地一模一样的桌子上,克蕾儿莉西亚撅起小嘴。 「姆~那我就说说自己的看法,昨天洗澡的时候我想了想~」 「——噗」 看到勒斯特直接喷了,克蕾儿莉西亚计划成功般眯起眼。 「嗯嗯~?怎么啦勒斯特~,昨天偷看洗澡的事我已经不在意了哦~?」 「谁偷看了啊!假装脚疼溺水,耍的一手好算计……!」 「诶~?脚痛失衡摔倒总是真的吧~,勒斯特明知道我没穿衣服还来偷窥不是么~?」 「……」 中途放弃反驳的勒斯特,单手抓起面包就是一通狼吞虎咽,接着不耐烦地催促。 「……有话快说,你的小伎俩我还看不穿么」 「其实人家是想抓住勒斯特的弱点来着呢~?」 「既然这是你的目的,那就放马过来啊?」 见勒斯特立马反呛,深知不可继续逼迫,克蕾儿莉西亚抿了抿<森灵族>御用红茶说道。 「如勒斯特所知……我的梦想是世界永久和平~。为此需要“穿越世界的《魔神器》”——让没有魔力的<隶人族>穿越世界的神秘力量……」 「所以说你的目标就是“这里”吧?」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稍有不同~?我觉得还(丶)有(丶)不(丶)为(丶)人(丶)知(丶)的(丶)一(丶)层(丶)~……」 侧着小脑袋思索之时,克蕾儿莉西亚的金发滑落到肩膀。 被这份美丽夺去目光的同时,勒斯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是说,并非达成愿望,而是提示所需的手段——两(丶)者(丶)之(丶)间(丶)的(丶)不(丶)同(丶)吧?」 「没错!不愧是勒斯特~!」 「早已知晓的事情夸我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我可是想了好久,立马就能猜到当然厉害啦~」 其实我也想了好久耶——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勒斯特继续说道。 「咋一看是提示达成愿望所需手段,但并非如此。仅仅是具(丶)现(丶)化(丶)必(丶)要(丶)的(丶)手(丶)段(丶),没(丶)有(丶)提(丶)示(丶)应(丶)该(丶)如(丶)何(丶)使(丶)用(丶)」 绷带、药物、医用夹板、椅子、面包、床……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是勒斯特和克蕾儿莉西亚碰(丶)巧(丶)知道,不晓得如何使用的东西也有可能具现化。 「不一定只有想象的东西才能具现化,我突然这样灵光一闪~。刚好勒斯特也得出同样的结论,所以我可以确定了~」 「那真是恭喜了」 「唔~好冷淡的反应,这里说不定就是“穿越世界的《魔神器》”耶~?」 「穿越世界又不是你的目的吧,想要的是能够穿越世界的未知力量,只要能够具现化相应的手段——」 说到这,察觉到克蕾儿莉西亚脸上愈发灿烂的笑容。 「嗯嗯,是呢~」 「…………你……」 「那么,你愿意帮我实现么?」 一开始就打的这主意……。 克蕾儿莉西亚完全无视了勒斯特的瞪视。 当然,勒斯特也早已料到会这样,很快切换心情,自言自语道。 「我觉得还可以变得更宽阔呢……」 「诶?」 「做好心理准备哦?」 如是宣言的同时,勒斯特和克蕾儿莉西亚旁边的空间剧烈扭曲。 无声无息的变化。虽然和之前的愿望如出一辙,也因为变化过于庞大,勒斯特和克蕾儿莉西亚得以目睹全过程。 实际也就几秒的事情。在发愣的时候,“那个”出现在克蕾儿莉西亚面前。 「…………书架?」 或者应该说书库。 高过头顶的书架,整排一眼望不到边。 整整齐齐,同样的书脊,而且特别厚。 克蕾儿莉西亚站起身来,拖着一条腿靠近书架,取出其中一本。 「……!这是[七灭战]中失传的<兽妖族>旧世界战争史……!?旁边是<神翼族>、<龙斗族>……还有<幻魔族>的!」 记载着各种族在原来世界的历史,除去缺乏交流而充满神秘的<幻魔族>,几乎所有种族的历史在[七灭战]中毁于一旦。 其中记载着旧世界战争的战争史将会成为该种族的弱点,即便有留存下来也要绝对保密。 一旦身为<森灵族>的克蕾儿莉西亚观看了其他种族的历史,在那一瞬间就会失去自由。 别说其他种族不可能放过她,<森灵族>也会将其软禁以最大限度活用其价值。 如此绝对禁忌的知识,就这样摆放在眼前。 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诶……<神翼族>的《誓约者》系谱!?<兽妖族>的种差解说,额这可是<兽妖族>的命脉——,<龙斗族>生态图书!?…………诶嘿嘿,逆鳞原来真的存在哦!!」 随便选了一本,随手翻了翻,里面的内容重要得不像话。 更重要的是,说不定连该种族都不晓得这些隐秘。 也就是说,这里所有的书。 「囊括这个世界的……所有知识——?」 「不带这样的吧」 与难掩兴奋的克蕾儿莉西亚形成鲜明对比,在桌子上单手托着脸的勒斯特说道。 「我许愿的是“克蕾儿莉西亚所期望的世界永久和平”。既然实现愿望的手段这般具现化,说明这些都是永久和平所需的东西——虽然,数量多了亿点点」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最后附上一句带点讽刺的话,克蕾儿莉西亚对此视若无睹,想要去看看书架的尽头,最终发现不可能而作罢。 勒斯特见此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完全不啊~!」 头发散乱,全身洋溢着喜悦,脚上的疼痛也只是让她微微皱眉,并不能掩盖她满面的笑容。 「这里面绝对有我实现梦想的方法……!这样……这样——简直不要太赞了好吗~!?太棒啦~!」 仿佛愿望已经实现般,手舞足蹈的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目瞪口呆。 「不是……这数量,你当真……?」 「嗯!看来会很花时间呢~!」 「还很花时间……咱先说好,我可不会帮忙的哦?」 也不是说嫌麻烦,愿望是“克蕾儿莉西亚所期望的世界永久和平”,为此具现化的手段,也就是说克蕾儿莉西亚自身必须在这其中寻找到答案。 「人家知道了啦~,不过——」 说着一度低头的克蕾儿莉西亚,再次露出腼腆的微笑。 「你会陪着我对吧?」 这笑容——直接让勒斯特破防。 「……勒斯特?」 面对小心翼翼的询问,勒斯特懒散地整个人挂在椅子上。 「好吧……我出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反正这里应有尽有……倒是挺方便的」 不断强调自己只是来混日子的,而克蕾儿莉西亚则显得很高兴,接着有些恶作剧地贴近勒斯特。 「谢谢你~勒斯特,作为谢礼——」 「是要侍奉我吗?那真是太好了,总之先脱衣服吧」 「——什,……」 出乎意料的反应,显然陷入了被动。顿时说不出话,脸上泛起红潮,暗道糟糕之时,眼前有着少女般俏丽的面庞,露出游刃有余的微笑。 「怎么?不是说要给我谢礼么?让我揉胸呗」 「净……净逞强~」 拼命的反击更是火上浇油。克蕾儿莉西亚的话反而让勒斯特主动贴近身体,令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哦?是谁在逞强呢~」 「——唔~!」 ——被算计了,被算计了,被算计了! 嘟着嘴,坦率地露出懊悔神情的克蕾儿莉西亚徐徐褪下衣物。 「——啊!?」 对方根本不按套路来,反而打了勒斯特一个措手不及。 「你在干什么啊!!」 「是勒斯特让我脱衣服的啊~!有什么不对么!?」 「无,无计可施也不带这样耍赖的吧!」 「略略略~,看把你给急的~!」 「红着脸的人有资格说别人么!!」 「来啊来啊,不就是揉胸么~?有种上啊~?」 半裸的克蕾儿莉西亚不断拱火,本来心生怯意的勒斯特看出这正是她的目的并伸手。 「诶——啊……」 形势再次逆转,克蕾儿莉西亚整个人都懵了。 噗妞~,包裹着手掌的触感。 同时带着无与伦比的弹力,右手获得前所未有柔软感触的勒斯特,看到默默望着自己的克蕾儿莉西亚那莫名妩媚的表情,下意识的揉了揉。 「——嗯……啊」 妖娆的吐息。只是惊讶的话是不会发出这样妩媚的呻吟,随着她有感觉的表情,将勒斯特拉回现实。 「——」 下意识想收回手,回过神的勒斯特缓缓把手收回,叹了口气说道。 「还,还可以吧……」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眼神飘忽不定——结果对她的下一步行动反应迟了。 啪。 「诶……?」 比起挨了一巴掌的勒斯特,下意识出手的克蕾儿莉西亚先表露出惊讶。 「为什么……?……绝对防御魔法呢?」 《大誓约魔法》所具有的,防止任何人伤害他人的绝对防御魔法。 虽说意识迷迷糊糊,但勒斯特绝没有睡着。 通常《大誓约魔法》是会发动的。 「——克蕾儿莉西亚」 听到勒斯特一转懒散的声音,她点点头再次轻轻拍了一下脸颊。 「果然——难不成,“这里”不受《大誓约魔法》的影响~……?」 这对这个世界——《万象乐园》的所有居民来说绝对是冲击性的事实。 下意识抬头搜索《六面魔法体》的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抱怨道。 「干嘛打同一个地方啦……」 听到这话,克蕾儿莉西亚登时顿住,随手穿好半脱的衣服,笑眯眯地说道。 「聪明的勒斯特一定明白了吧~?」 言外之意我很生气,勒斯特对此不满地叹息,胡乱抓了抓脑袋。 「唉~,这下得小心不要被某人给杀掉了呢~」 「我也要小心在睡觉时遭到禽兽的袭击呢~」 「啥?你说谁啊!?」 「彼此彼此~!!」 二人互瞪了一会儿,不约而同扭过头去。 「《大誓约魔法》不起作用的世界简直不敢想象——不过这里一定存在着世界永久和平的方法。所以……」 无(丶)论(丶)如(丶)何(丶)都要达成目的——克蕾儿莉西亚这般坚定说道,勒斯特则在桌上再次具现化点心。 「……我也不可能放弃这个超舒适的空间呢」 「那就没办法了呢~」 「嗯,没办法」 说完兴致缺缺地埋头进食的勒斯特,克蕾儿莉西亚微微一笑,回过头来, 「好嘞~要加油喽~!」 朝着一望无际的书架,用力举起拳头。 ◆◇◆◇◆ 时间的流逝是固定的,感觉则因人而异。 当然,为了了解时间的流逝,需要日出日落,可以用作不变参考系的外围环境,但在与世隔绝的“这里”则很困难。 勒斯特也不晓得在这里呆了多久,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想活动就适当运动一下,闲来无事就随便看看书——。 这种难以称之为生活的自我堕落,经过了几周、亦或几个月。 勒斯特周围从未发生扰人清静的事。 「啊~完美的乐园就在这里……」 躺在安乐椅上,一只手拿着饮料如是自言自语了不知几次的勒斯特。环顾四周,随手丢在地上的食物和玩具,没有任何人责备。 在反抗组织时艾丽莎时不时会塞来工作,在这里可谓是逍遥自在。 更重要的是—— 「喂~,克蕾儿莉西亚~」 没有回应。估计是在无尽书架中的某个地方看书吧。 <隶人族>反抗组织“红霞”参谋过起了废柴生活,<森灵族>《誓约者》的姐姐兼巫女则除了吃饭睡觉洗澡就是看书。 最近甚至洗澡时都在看书,吃饭时也离不开书,只有翻书的声音,废寝忘食大概就是这样吧。 勒斯特叫了名字也没有回应,说明特别专注。 「真是辛苦了啊~」 事实上,正如字面意思。 一开始对获得贵重的情报欢呼雀跃,每每得到启发总会同勒斯特分享喜悦,渐渐地对勒斯特自我堕落的生活也没了敦促和半分挑逗的兴趣,现在连对话都少得可怜。 当然,勒斯特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反而乐得其所。 「什么时候会坚持不住呢……」 「……不可能的事儿」 平淡的话语,时隔数日,来自克蕾儿莉西亚的回应。 「永远也不会……」 好容易挤出有气无力的回答,听声音离得还挺近。 将手里的书随手放好,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过来,整个身子摊在勒斯特自用的另一把安乐椅,然后就一动不动的了。 背对着这边的克蕾儿莉西亚不知是何种表情。 但其精神状态不难窥见一二。 「说的和态度不一致哦~」 对玩笑也不回应。勒斯特所认识的克蕾儿莉西亚,时隔许久的对话一定会斗嘴。 「…………无所谓吧…………」 马虎的回答。这在外面是绝对听不到的,不符合王族礼仪的草率回应,勒斯特也一转性情追问。 「怎么,承认啦?坚持不住了」 「…………才不是……」 「就是,之前都没有这样过~」 「…………勒斯特……又懂什么呢……」 看都不看这边随意敷衍,这让勒斯特莫名恼火。 「让我来猜猜你的想法吧?在这里发现了贵重的情报,知晓了许许多多遗失的历史。想尽一切能想到的办法,事实上也有尝试设想验证——但总觉不对。有(丶)什(丶)么(丶)不(丶)对(丶)劲(丶),存(丶)在(丶)违(丶)和(丶)感(丶)——这种念头挥之不去」 克蕾儿莉西亚缓缓转过身来。 ——你怎么知道的? 即使面对这种询问的疲倦目光,勒斯特并没有停下。 「你所想到的都是常识内的方法。如何应用失落的技术,活用原本世界的历史,亦或将其组合改编。——这样就好。只要组合“这里”所有的情报,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一门子心思的你又想道,真(丶)的(丶)是(丶)这(丶)样(丶)吗(丶)?只要有足够的情报谁都能做到,这样真的能够实现原理上不可能完成的世界永久和平吗。如果真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没有人——创造“这里”的<隶人族>之王也没能做到?」 得到勒斯特的启发,克蕾儿莉西亚小声嘀咕道。 「…………<隶人族>的王或许并不希望世界永久和平……可是…………“这里”只有实现愿望的道具……若是搞错道具的组合——」 「你的愿望就会泡汤」 勒斯特无情地给克蕾儿莉西亚下达判决。 看克蕾儿莉西亚紧咬嘴唇的样子就知道,这句话非常致命。 寻求的答案就在“这里”,坚信着这一点。 然而,推导出答案的是克蕾儿莉西亚自身,所以存在误差的可能性。 不仅如此,得出正确的答案更加困难。 还不得不考虑,错误的答案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影响。 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啥?」 勒斯特不由得叫道,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光景直眨巴眼。 紧咬嘴唇,微微发抖的克蕾儿莉西亚。 哗啦啦的哭泣。 在人前哭泣,彰显着内心的动摇,这是必须要避免的—— 勒斯特顿时慌了手脚,克蕾儿莉西亚呜咽着说道。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可是……可是我找不到方法啊——」 看着泪流满面的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注意到自己内心的慌乱。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别人、而且是女孩子的眼泪。 但之前那些都有做好心理准备。 从未有过这般出乎意料,毫无防备的啜泣——。 「方……方法也不是没有吧」 回过神时,勒斯特已经这样说了。 「“这里”存在答案,这个是大前提。无法确定的是推导出来的答案,那么,只要用行动来验证就好了」 默默望着自己的克蕾儿莉西亚,那碧玉般的眼瞳显得无比美丽。 感受到那美丽眼瞳中催促的意思,勒斯特继续说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得出的答案不确定呢?」 「…………因为答案的根据只是我私人的看法」 当然,也包括最低限度的理论必然性。尽可能客观的以此为桥头堡,克蕾儿莉西亚凭借自身的经验进行推测。换句话说,直觉。 「极端来说,人类是依靠直觉来判断事物。但,我们可以做到尽可能减少主观意志。为此——」 「需要大量客观的验证……」 「没错,所以你才会举步维艰。其(丶)实(丶)真(丶)的(丶)存(丶)在(丶)哦(丶)」 听到勒斯特气定神闲的最后一句话,克蕾儿莉西亚瞪大眼睛。 「存……在?」 「是啊,眼下就有实现世界永久和平的法则」 勒斯特懒散地指着空中一点,在这一片白色空间本应存在的某种东西——克蕾儿莉西亚忽的想起,二人同时说道。 「「《大誓约魔法》」」 由擅长魔法的六个种族创造,支配全世界的《六面魔法体》。 「使任何契约具备魔法强制力的绝对法则,强制全种族履行非暴力的《大誓约魔法》无疑为《万象乐园》带来和平……!」 对着如同发烧般茫然自语的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继续轻声说道。 「没错,这个世界早已存在永久的和平」 「可是——」 「啊~我懂,在这和平的世界遗留的不平等……拯救以<隶人族>为首遭到压迫的弱者才是你的目标吧?我想说的是,现在的世界就蛮和平的了,不挺好」 然而他的意思并非如此。 「——《大誓约魔法》的确是最好的客观实例~……!?」 最后的最后克蕾儿莉西亚抢过勒斯特的话头,接着埋头于思索当中,手贴着自言自语。 「确实……《大誓约魔法》是明(丶)确(丶)让(丶)世(丶)界(丶)保(丶)持(丶)了(丶)很(丶)长(丶)时(丶)间(丶)和(丶)平(丶)的(丶)永(丶)恒(丶)法(丶)则(丶)……从这一点来看,无疑是我和平目标的最有力客观证据……不对,需要仔细观察成立的过程……!」 盯着陷入沉思的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忽的发现。 她的眼睛根本没有泪水,连(丶)哭(丶)泣(丶)的(丶)痕(丶)迹(丶)都(丶)没(丶)有(丶)。 答案不言自明。 「喂等会儿……你莫非——」 「……啊……」 注意到勒斯特的目光,用右手随意划过印记的克蕾儿莉西亚,再次盈溢美丽的虚(丶)假(丶)泪水。 「认知改变魔法……!!」 「被发现啦~」 认知改变魔法解除,看到她那可爱的笑容就气不打一处来,很快又想到这样只会让她更开心,勒斯特随即郁闷地说道。 「……只有演技还不错」 「谢谢夸奖~」 说着,克蕾儿莉西亚小声嘀咕。 「…………其实是真的差点哭出来了呢……」 「啊?」 「没什么啊~,想说勒斯特真是可靠呢~」 见克蕾儿莉西亚一副调侃的样子,勒斯特忍不住咋舌。 「好啦好啦? 不过——这样一来又找到突破口了呢……换个角度来看,《大誓约魔法》确实是曾让世界恢复和平的法则,这将成为我目标的最大参考呢~。剩下就是在这里调查《大誓约魔法》的构成原理——」 说着,克蕾儿莉西亚表情严肃手贴着嘴边看向勒斯特。 「不对……没错勒斯特,这样子是不行的!」 「啥?什么不行」 「没有任何一本书记载《大誓约魔法》相关的资料~!」 外面肯定是没有的,不只是[七灭战]之前的历史,各种族在旧世界的历史都有记载,却偏偏少了关于《大誓约魔法》的书。 「……会不会只是没看到啊~?」 「嗯,不会错的~!一开始就确认过所有书的标题」 「啊~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干嘛啦?」 「嗯~,你原来有在关注我呢~」 「…………」 「啊,抱歉~!话还没说完,请听到最后~!」 拼命向扭过头去的勒斯特道歉,克蕾儿莉西亚想道。勒斯特帮克蕾儿莉西亚召唤出来的书架,所有的标题全都浏览过。 当然,没有标题的书占大部分,准确来说『大概写的是这样的内容』粗略浏览过一遍,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以《大誓约魔法》为着眼点的书。 「那时候单纯以为没有这个必要……不过勒斯特的假设很有说服力~」 亦或者说—— 「没什么好纠结的吧。了解《大誓约魔法》的成立只是为了验证你在这里得到的启发,没必要那么严密。这样想不就合乎逻辑了」 「……嗯,可是……」 这样也改变不了《大誓约魔法》成立的相关情报不存在的事实。 除开<隶人族>的六个种族融入固有魔法创造出来,囊括整个世界的绝对法则。这一点众所周知,但具体由谁如何创造的一概不明。 正因如此,才想说在“这里”能找到答案。 「对了勒斯特,《大誓约魔法》的书——不,这样就成了目的而无法实现,那个……」 「与其在这想些有的没的,不是有更具体的方法么」 「诶?」 面对克蕾儿莉西亚充满好奇的目光,勒斯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只好叹息着说道。 「直接去看看不就得了,《大(丶)誓(丶)约(丶)魔(丶)法(丶)》成(丶)立(丶)的(丶)过(丶)程(丶)」 直接去看《大誓约魔法》成立的过程——? 「这种事办得到吗~!?」 不耐烦地看着探出身子的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懒散地说道。 「你还记得连接着外面的门具现化时的事吗?」 「那是实现勒斯特“想要出去”的愿望造成的结果吧~?」 「稍有不同,那扇门不仅是实现“想要出去”的手段,还反映了“如果能出来的话大概就是这附近吧”这一愿望」 听到勒斯特特意强调,克蕾儿莉西亚瞬间得到答案。 「门(丶)通(丶)向(丶)的(丶)地(丶)方(丶)可(丶)以(丶)自(丶)由(丶)选(丶)择(丶)是么~!?」 「不过,能否穿梭时间不试试还无法确定……大概没问题的吧」 之前实现了如此多打破“法则”的愿望。 这种程度都做不到反而不可能。 「好……好厉害……好厉害哦勒斯特~!!」 激动地抱过来的克蕾儿莉西亚,被勒斯特迅速躲了过去,不由得嘟嘴,很快又展露微笑。 「那就立刻出发吧~!」 「啊~一路顺风哦」 「诶~?勒斯特不跟着吗~?」 「才不去嘞~,观察《大誓约魔法》的成立过程,就是说要回到《大誓约魔法》成立之前的[七灭战]吧?这也太危险了~」 「又来又来~,门又不能放着不管吧?所以说回来的时候还要再次打开,我一个人根本办不到呢~?而且——」 克蕾儿莉西亚上前一步,用食指贴着勒斯特的胸口。 「你说过会帮我的吧~?」 侧着小脑袋,满面笑容。 可怜巴巴的表情,让勒斯特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 实现“想要出去”这一愿望的手段,立刻出现在眼前。 先前看到的双扇门。 还记得之前门扉自动打开,克蕾儿莉西亚退后了一点说道。 「想到这扇门后面连接着过去,就好紧张哦~」 「少来了,明明脸上半点紧张感都无」 「诶~好过分哦~」 嘴上这么说却掩盖不住心里的兴奋,无奈叹息。 勒斯特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 “想看《大誓约魔法》成立的地方” ——已认证。 脑内想起这个声音的同时,门扉打开了。 克蕾儿莉西亚毫 不犹豫地迈过门扉,勒斯特无奈跟上。 暖风拂面而来,混杂着细沙的触感。 视野偏向茶色,这是因为森林中漫天飞舞的尘埃造成的。 时不时传来动物高亢的叫声。 某种味道刺激着鼻腔,这种似曾相识的馊味—— 「…………不对」 不(丶)是(丶)这(丶)样(丶)的(丶)。 「哇~……这里就是《大誓约魔法》之前的——怎么了勒斯特?」 无视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不顾树枝划伤身体猛的冲了出去。 穿过森林,站在一座小丘上眺望。 「唔~突然冲出去……,……诶……?」 从后面追上来的克蕾儿莉西亚也目瞪口呆。 展现在眼前的世界,一言以蔽之就是赤黑。 四处是红色的火焰和烧焦的尸体。 没有任何绿色的沙漠中,躺着无数鲜血淋漓的人形物。 时不时听到的鸟鸣声,其实是临终前的哀嚎。 晦暗的天空中,可怕的魔法阵不断展开—— 「——勒斯特!!」 突然被克蕾儿莉西亚扑倒的勒斯特,接着看到她立即伸出右手展开防御魔法。 <神翼族>还是<幻魔族>,从这里无法确认,不管是谁释放的攻击魔法,似乎没有明确的打击目标,只是在对这一带进行轰炸。 「唔,咕」 尽管没有被直接击中,由于冲击余波而面露苦色的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只能紧咬嘴唇看着。 地面上被击中的区域遭到毁灭,然而下一瞬间周围一带发生扭曲,出现毫发无伤的<森灵族>们。 「认知改变魔法……」 他们的手里释放出类似长枪的魔法,贯穿空中的种族。 脱力坠落的种族,很快遭到<森灵族>的魔法扫射,变得一动不动。 「…………好残忍……」 看到祖先犯下的暴行而捂住嘴的克蕾儿莉西亚,那位<森灵族>被凶暴的<兽妖族>士兵们包围,残忍地杀死,让她无法直视。 用鲜血来洗刷鲜血的残酷战争,这或许还算得上是正常。 下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就连勒斯特也不得不目瞪口呆。 冲天而起的巨大光柱。 顶着随后袭来的轰隆声和暴风,可以看到那里已经不存在生命就连大地都消失了。 「……那是……什么……」 完全超脱常识的一击从遥远的高处落下,抬头只能看到豆粒大小的几个人影。 看到那些缓缓降落的人影是<神翼族>士兵的瞬间,巨大的影子如同利箭般爆射而去。 是固有魔法『预知未来』的效果么,躲过了第一次突袭,但暴露于连续攻击当中的<神翼族>,还是被拥有尖牙的龙咬去白色的翅膀。 龙的背上是武装好的<龙斗族>士兵,他们一举起剑,从更高的地方随之出现另一队龙骑兵。 许是『龙神白化』的效果,凶神恶煞的<龙斗族>即便被<神翼族>释放的强大光魔法轰掉部分四肢依然继续冲锋。 <神翼族>无情地用光弹和光线攻击狰狞的<龙斗族>们,但一部分士兵不只是被龙撕碎亦没有逃过<龙斗族>士兵的虎口,不断坠落。 心高气傲且充满智慧的<神翼族>,竟也这般残酷地厮杀。 「……这……这样的…………」 顺着克蕾儿莉西亚颤抖的声音,勒斯特冷漠地说道。 「无疑是《大誓约魔法》成立前那……疯狂的世界」 嗤之以鼻的话语,即使勒斯特并没有恶意,还是给克蕾儿莉西亚造成巨大的震撼。 没有禁止伤害他人,暴力至上的疯狂世界——。 「总之,这(丶)里(丶)是(丶)哪(丶)里(丶)算搞清楚了,走吧」 「走……去哪?」 「你忘了咱们是来干嘛的么?」 没有一丝打马虎眼或不耐烦的平淡话语,令克蕾儿莉西亚很快清醒过来。 「《大誓约魔法》的成立……有记录的[七灭战]最后一战……这个……」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得确认准确的年份吧。……不过在那之前」 「尽快离开这鬼地方吧~」 见勒斯特颔首,克蕾儿莉西亚准备使用迷彩魔法,就在这时。 「——克蕾儿莉西亚!!后面!!」 「诶?」 回过头的克蕾儿莉西亚看到一支流矢如同瞄准般直接朝这边射来。 ——解除认知改变魔法并发动防御魔法—— ——来不及了——。 在即将击中的瞬间,身体被用力拉向后面,和勒斯特对换了位置。 「勒——」 光矢徐徐穿透勒斯特的腹部。 「啊……」 迸射的光芒与痛苦的呻吟。倒在地上的勒斯特,身下一滩红色液体蔓延开来。 看到这深刻的一幕,克蕾儿莉西亚尖叫道。 「勒斯特!!勒斯特!!勒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保护我——。 「笨……da,蛋……这种事——」 气息弱如游丝,脸色苍白。带着淡淡微笑的勒斯特就这样昏迷过去。 「啊……啊啊啊……」 突然声音消失,眼前变得昏暗,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动摇了又能怎样,混乱了又能怎样。 啪的一声,打了自己一巴掌的克蕾儿莉西亚对自己说道。 「保持冷静……!不要迷失了自我……!」 眼下该怎么做?克蕾儿莉西亚能做些什么? 为了救勒斯特,必须做些什么——? 思考全力开动,同时小心背起勒斯特—— 绝望骤然降临。 眼前突然出现一名<神翼族>。 有着白色的翅膀,挡在这边面前的她,并非普通的<神翼族>。 拥有三对鲜丽的翅膀,头上顶着小小的光环。 耀眼的紫色长发优雅地洒落,身穿一件与战场背道而驰的透明薄衣的她,克蕾儿莉西亚……或者说《万象乐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艾叶儿?奥拉…………」 一千多年前的<神翼族>之王,在[七灭战]中最为其他种族所恐惧,令人憎恨的美丽绝望。 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克蕾儿莉西亚。 「——“大天敌”!!」 「“杀戮鬼”啊啊啊啊!!」 头顶上<龙斗族>的龙骑兵五骑,以及从荒野而来的<兽妖族>战士三名,毫不犹豫地冲向艾叶儿?奥拉。 克蕾儿莉西亚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完美的奇袭,而且是两方势力同时攻击,但她(丶)只(丶)是(丶)挥(丶)了(丶)挥(丶)手(丶)便(丶)消(丶)失(丶)得(丶)一(丶)干(丶)二(丶)净(丶)。 「……………………诶?」 分明就发生在眼前,克蕾儿莉西亚却看不明白。 没有魔法阵也感觉不到魔力的流动,连一丝味道和残渣都不剩。 就只是挥了挥手,<龙斗族>和<兽妖族>共计八名士兵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从这个世上。 「——」 认识到这一事实的同时,克蕾儿莉西亚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冻僵了。 不受《大誓约魔法》的大原则束缚,轻易取人性命的现实带来无与伦比的震撼。 死亡,曾经遥不可及的名词,如今便近在咫尺—— 「………………不对」 不是这样,这种事根本无所谓,操心这些也是徒劳无果。 克蕾儿莉西亚有一个梦想。想要去实现,为此必须活着。 如果死亡能够达成,一死也无妨。但并非如此,只有活着才能达成。 更重要的是,为了实现梦想——必须救活勒斯特。 不能对勒斯特置之不顾,不可以让他就这样死去,希望他活着。 只有这一个念头,只为此思考,只为此——博弈。 「初……初次见面~<神翼族>的《誓约者》艾叶儿?奥拉大人,您听说过我这个人吗~?」 语言就是铠甲。 智者对于杀死智者会心存犹豫。 共同点会钝化杀意。 裹含敌意的叫喊不叫语言,那等同于以卵击石。 语言是温和的,为传达没有交战意愿而存在的。 「如您所见我是<森灵族>,而且还是王族,不过和您所认为的<森灵族>稍有不同呢~。您知道其中的意思吗~?」 提问则是盾牌。 面对有深意的提问,智者会思考其中的含义。 这期间不会采取消灭对方的举动,停下脚步。 因为杀死了就无法打消疑问。 「那么~,接下来是思考的时间~。嘀嗒嘀嗒嘀嗒……」 (……有什么……有什么办法……?) 说话的同时。 「时间到~,正确答案是——我来自别的地方~。好,刚刚在想哪个地方对吧~?」 (…………只要回到“穿越世界的《魔神器》”……可是,勒斯特昏迷了门也打不开……而且怎么过去是个问题……) 重复提问的同时。 「虽然是地方,但并非指《万象乐园》的某处~」 (使用认知改变魔法吸引别的种族过来?……不行,刚才已经见识过艾叶儿?奥拉消灭其他种族士兵的手段了……) 克蕾儿莉西亚拼命地思考,同时可以感受到背上的勒斯特正在逐渐失去体温。 流淌的血液仿佛是自己的一般——甚至比这更令人恐惧。 快点,快点……快点想想有什么办法! 摆脱这绝望的处境,今早给勒斯特做急救。 ……勒斯特就要死了……! 「其实我是从别的时间过来的~!在那里啊……我…………」 说着说着克蕾儿莉西亚低下头。 声音微微颤抖,估计艾叶儿也听不见。 这样子不行,必须大点声,抑扬顿挫,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然而这只是一厢情愿,艾叶儿?奥拉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是最难的,对方始终掌握着主动权——这样的焦躁感折磨着她。 更重要的是。 勒斯特的生命正在渐渐流逝。 「……我,wo…………我……wo……」 啪嗒,克蕾儿莉西亚忍不住掉眼泪。 这不是欺骗,不可能也没有余力使用认知改变魔法。 想不出来。 摆脱困境的方法,拯救勒斯特的手段。 这样子下去——勒斯特会死的……。 手被鲜血濡湿,温热的血液在渐渐变冷。 头脑一片空白。 干脆,豁出去算了。 什么都会做的。 救救,救救—— 「…………救救…………勒斯特………………」 竭力挤出的话语。 细不可闻。 「那就救吧」 温和的话语。祈祷着不是错觉而抬起头来的克蕾儿莉西亚,先前伶俐的面无表情消失不见,如同看到幻觉般愣住。 克蕾儿莉西亚的反应似乎也在她的意料之中,<神翼族>之王说道, 「相对的,也请你们帮忙拯救」 染上黄金色的眼瞳闪烁着怪异的光芒。 「这(丶)个(丶)世(丶)界(丶)」 ◆◇◆◇◆ 「生来就遭到诅咒……不论我……亦或是你」 对“他”来说,父亲这句话才是真正的诅咒。 从记事起,就一直伴随着疑问。 宽阔的宅邸,称之为城堡也不为过。 在这里无忧无虑地长大,“他”一直感到不可思议。 <隶人族>是七种族里最弱的,是受压迫的弱者,不依附于其他六个种族便无法生存——每次读着通过秘密渠道从“外面”订购的书,不禁产生疑问。 于是某一天找人问,拥有白色翅膀,“他”最为信赖的佣人……“外面”将她称为<神翼族>。 为(丶)什(丶)么(丶)“外(丶)面(丶)”会(丶)相(丶)信(丶)这(丶)种(丶)谎(丶)言(丶)呢。 被询问的她感到稍许惊讶,有点困扰地回答。 「不是哦〇〇〇〇大人,书上写的都是事实。在“外面”<隶人族>无疑是弱者」 对“他”来说,宅邸就是世界,“外面”与自己无关。从小被这样的教导,实际上也是如此。 然而,还是不可避免地对“外面”产生兴趣。 所以通过关系很好的佣人一点点获取“外面”的信息。 随着信息愈发详细,逐渐了解到“他”所认识的世界与“外面”的不同,疑问也不断增加。 [七灭战],在这之前便已失败的<隶人族>。身为失败者的后代,为何自己可以让别的种族当佣人呢。 自己所在的“这里”究竟是哪里——。 表面上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常,疑问经过思考逐渐酝酿成推测,直到那个时间到来。 「10岁生日快乐〇〇〇〇,今天可以实现你任何愿望哦」 来自敬爱的父亲的祝福。听到意料之中的话语,他停了一拍说道。 「那么,请父亲告诉我。我们……“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地图上没有标记。六种族通过《英雄战争》争夺着领土,只有这里未曾遭遇任何袭击,平稳如常。 <隶人族>——身为<隶人族>的“他”们一族驱使着其他种族。 这显然不对劲,扭曲,与(丶)世(丶)隔(丶)绝(丶)的空间。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身为支配者的我们又是什么人——。 面对“他”的提问,父亲不自然地静止、静止……经过好长一会儿,露出悲怆的神色,如同吐露比死还难受的痛苦般说道。 「生来就遭到诅咒……不论我……亦或是你」 讲述的是“他”们<隶人族>之王后裔的绝望末路。 这一天,“他”抛弃了一切,不得不积极不作为地活着。 ——没错,不得不活着。 知晓了“真相”,不代表能够有所作为,也不可以。 更何况,选择死亡这一简单轻松的终焉。 这便是自称勒斯特?尹德巴(rest?endeavor)的“他”的信条,本(丶)该 (丶)是(丶)绝对不会动摇的行动指南。 脑海中浮现展露笑颜的<森灵族>少女。 为了比之前遇见过的人都要聪慧,拥有坚定信念的她,勒斯特—— 「…………特…………斯特…………勒斯特!」 淡淡的光芒。薄暗中,映入眼帘的是刚刚想到的少女的脸孔。 从未见过,也想象不到的拼死表情,总觉得莫名奇怪。 「……干嘛啦……哭成这样——,……嘶……咕」 「勒斯特!?」 声音细若游丝,喉咙如同火烧一般,腹部和背部传来刺痛。 但比起全身袭来的强烈痛楚,克蕾儿莉西亚死死握住自己手的担心模样更让他心疼,连他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使用更强力的恢复魔法吧」 不知何时来到旁边的<神翼族>触碰勒斯特。 其指尖发出光芒的同时,勒斯特的意识顿时沉入黑暗当中。 ◆◇◆◇◆ 「——」 克蕾儿莉西亚竭力让自己不要喊出声来,这是因为她身旁的<神翼族>女性非(丶)同(丶)寻(丶)常(丶)。 不可思议的微亮中,闪闪发光的及腰紫色长发洒落,<神翼族>之王艾叶儿?奥拉始终保持着微笑,眼下正镇定自若地为勒斯特施加恢复魔法,和手足失措的克蕾儿莉西亚形成鲜明对比。 她那神圣的举止,甚至令人产生无所不能的错觉。 「这样姑且没问题了」 不知经过了多久。 感觉很短暂,又觉得漫长到意识都消失。 「啊……」 期间注意到自己一直紧紧握着勒斯特的手,克蕾儿莉西亚不得不设法松开自己僵硬的手。 似乎早料到克蕾儿莉西亚会这样做,悄然起身的艾叶儿?奥拉一言不发地朝房间外……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地面走去。 比起那洁白庄严的身影,克蕾儿莉西亚更想看着床上安心沉睡的勒斯特,但还是竭力压下留在这里的念头,跟了上去。 ——先救他,有话待会儿再说。 <神翼族>的女王对背着鲜血淋漓勒斯特的克蕾儿莉西亚这样说道,一瞬间就把她们传送到这个房间。 因此克蕾儿莉西亚并不晓得此处是哪里。 「那么,开始上升吧」 「上升……?……呀」 克蕾儿莉西亚跟上艾叶儿的同时,发光的地板开始悄然上升。 看不出有人为操作。完全自动上浮的地面显然需要卓越的魔法技术,这让克蕾儿莉西亚的猜测变成确信。 「……不愧是<神翼族>之国~」 听到克蕾儿莉西亚肯定的这样说,艾叶儿转过头回以微笑,在抵达终点时轻声说道。 「欢迎来到<神翼族>最高意志决定机关——厄尔提洛伊神殿」 ◆◇◆◇◆ 来自不同世界的七个种族相互争斗,七次毁灭世界的[七灭战]。 后世如此称呼的魔法大战中,唯有一个种族使用了毁灭世界的超级魔法。 <神翼族>。惊人的漫长寿命,可在天空自由飞翔的翅膀,不仅拥有高超且种类繁多的魔法技术,甚至持有预知的固有魔法『预知未来』,名副其实的上位种族。 他们所居住的浮游大陆弗伦塔尼亚位于遥远的高空之上,受到名为绝对守护领域的强力结界魔法保护,官方上从未成为过战场。 据说,这片美丽的大地和精致的建筑物因此得以保持着繁华——现在看来传言是真的。 「…………好厉害~」 建造于浮游大陆弗伦塔尼亚中心的<神翼族>最高意志决定机关厄尔提洛伊神殿。 其最上层的会见室。在使用传送魔法时已经对这里进行了一番估测,但亲眼目睹还是给克蕾儿莉西亚带来不小的震撼。 地面、墙壁、天花板,皆是透明。 不过在月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其中隐隐浮现一副纹路复杂的图鉴,严格来说算不上无色透明。 在夜幕下仍旧保留充足的光源,从这可以俯瞰以夜空为背景弗伦塔尼亚浮游大陆全貌的壮观,令人赞叹不已。 瞥了眼惊叹不已的克蕾儿莉西亚,走向透明宝座的艾叶儿,对于一名近卫兵的搭话亦神色如常。 「……!?艾叶儿大人,这位是……」 「嗯,是<森灵族>的少女」 「——!」 听到<森灵族>一词顿时显露出杀意。 恐怕是地点不对吧。<神翼族>最深处遭到其他种族入侵的事实,令高洁的他们瞬间切换成战斗状态——宝座上的她泰然说道。 「是我招待她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眼瞳染上黄金色的王,士兵们很快改变态度。 「……失礼了」 没有任何踌躇和犹豫,立即解除武装并离开。 让自己的王和敌对种族的来路不明入侵者独处,这种难以想象的行动,也正说明了她在种族民众当中的绝对威信。 「……那么~特意搞这(丶)套(丶)演(丶)出(丶)究竟是有什么条件呢~?」 笑里藏刀的话语。 克蕾儿莉西亚欠下艾叶儿的恩情,同时被抓住了最大的弱点。 正因如此,才需要保持强势。 「有传送魔法却偏偏要用高级魔法装置移动,强行让动摇的部下接受异常的状况。以及……亲自为勒斯特治疗呢~?」 以上种种行为皆是为了展示自身的强大,挫败克蕾儿莉西亚的下马威。 「故意这样说,是为了以对等的立场谈判是吧?」 对于克蕾儿莉西亚的指摘既不否定亦不肯定,仅仅阐明理解。 「请放心,我并无意于任何政(丶)治(丶)目的。和你的对话也是早已注定的事」 就算这样说也难以让人信服—— 「就(丶)算(丶)这(丶)样(丶)说(丶)也(丶)难(丶)以(丶)让(丶)人(丶)信(丶)服(丶)。这是当然,若(丶)是(丶)缔(丶)结(丶)你(丶)所(丶)在(丶)时(丶)代(丶)的(丶)具(丶)有(丶)魔(丶)法(丶)强(丶)制(丶)力(丶)的(丶)契(丶)约(丶)就(丶)好(丶)办(丶)了(丶)」 比起被看穿心思。 她所说的具有魔法强制力的契约,这句话令克蕾儿莉西亚目瞪口呆。 「…………诶?」 的确,在《大誓约魔法》下的世界,一个契约就完事了。 作为保住勒斯特性命的条件,听从艾叶儿的要求。只要缔结这样的契约,哪里还需要费那么多心思。只要缔结契约,就必须要执行。 正因人和世界上的一切未被决定,才有抗争的余地——。 「然而抗争却带来了无谓的流血牺牲……也就是眼下世界发生的一切」 轻声这样说的艾叶儿,望着夜幕下的世界。 循着她的目光,克蕾儿莉西亚眼中的美丽夜景,确实在经历着以鲜血洗刷鲜血的惨烈战争。这在《大誓约魔法》下完全是徒劳的。 「真的……看见了未来……?」 <神翼族>持有的绝对固有魔法『预知未来』,本以为顶多是观察这边的表层心理,精度稍微高一点的直觉之类的东西,看来并非如此。 「你明白我所说的无 第六章 尼特、始动 ▲△▲△▲ ——现在。 「于是就一直到现在啦~」 啪的拍手,洒落着美丽金发的克蕾儿莉西亚?克利尔格林结束了波澜壮阔、无比重要的讲述。 不知觉间,一边的晚霞经过夜空又变成朝霞。 而讲述自身壮烈往事的当事人则轻松的「呼~,难得有机会讲这么多话?」发出感慨且优雅地喝起红茶,外貌上看只有十几岁的<森灵族>王族兼原巫女。 不——非人的存在。 当然,也可以将全部一笑置之。 不如说,接受了才脑子不对劲。眼前的状况着实出人意表。 她没有自报<森灵族>王族家名的林德雷格,而是自称克利尔格林。 位于地下的这里存在天空,仿佛一切都顺着她的意愿的异空间。 更重要的是,经历太古[七灭战],知晓<隶人族>真相,成为世界观测者的她,此刻就出现在眼前这一脱离现实的情景。 「…………」「…………」 <龙斗族>的现《誓约者》和《英雄》,哑然失色。 「总之,我可以说句话么?」 翘着二郎腿,托着腮,同样安静听着的尼特严肃地说道。 「又臭又长啊~」 将所有情绪击溃的直言不讳。 「花了那么多时间就这,就不能只挑要点说嘛~」 见零次喋喋不休地抱怨,所有人目瞪口呆。 「不,不是……话不能这么说吧?」 「你丫,听完的感想就这样吗……!?」 「啊哈哈哈哈哈!」 亚瑟与雷利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当事人的克蕾儿莉西亚则毫不在意地捧腹大笑。 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拭去眼角泪水的同时说道。 「确,确实又臭又长呢~不过……呵呵,果然很有趣呢~」 见克蕾儿莉西亚笑得合不拢嘴,雷利斯感到无语的同时,不由得上前说道。 「这不好笑,假如你说的都是真实——」 「并不是真实哟~」 「——啥?」 戏谑的氛围一转,克蕾儿莉西亚平静地说道。 「真实取决于人数,至少从我的角度看待的世界确实如此~」 听到微妙的回答而蹙眉,如同打断想要再次开口的雷利斯般,露出微笑。 「事先说明,你的祖先并没有错哟~?在<龙斗族>当中也只是有些血气方刚而已,《誓约者》的工作有好好完成。唯一不正常的——只(丶)有(丶)被(丶)她(丶)诓(丶)骗(丶)的(丶)时(丶)候(丶)」 称之为她,可疑的异质存在。 代替沉默的雷利斯,亚瑟问道。 「<森灵族>的《英雄》……或者说原《英雄》在那之后怎么样了?」 间接杀害召唤出自己的原巫女兼原《誓约者》露妃莉娅?林德雷格,诱惑现《誓约者》奥菲利亚?林德雷格,被流放到过去依然执拗地针对克蕾儿莉西亚的魔性少女,她变成怎样并没有讲述。 「谁知道呢~?没有关注所以不清楚呢~,毕竟瑟蕾苏自身并不重要~」 「不重要……?她正是让你变成这种存在的元凶吧」 勒斯特被杀之后,克蕾儿莉西亚向“穿越世界的《魔神器》”许愿,成为了“偏在者”。 虽然直接下手的是<幻魔族>少女,但下令的是克里奥帕特拉。 即是决定自身命运的对手。 居然说不重要,根本是诡辩。 「不是哟~」 否定的并非克蕾儿莉西亚,而是兴致缺缺的尼特。 「“人的生死不能那么轻易能够改变”“如同被这样决定的“故事”一般”。不管怎么选择别的世界,那个叫勒斯特的必然逃不过死亡的结局。也就是说他命中注定会死去,克里奥帕特拉也不过是命运的一枚棋子」 某种意义上是受害者,一个角色。打着哈欠有条不紊地解说的零次,令亚瑟瞪大眼睛。 确实如零次所说,克蕾儿莉西亚成为“偏在者”之后察觉到这一事实。因此,没有去追究元凶的克里奥帕特拉。 「比起这个,故意没说的内容才更应该在意吧~」 「应该在意的内容?」 「呵呵呵~好奇吗~?」 克蕾儿莉西亚没有回答亚瑟,而是故作神秘地看着零次,双手在桌上交叉。 「究竟是什么!?」 伸手制止冲动的雷利斯,克蕾儿莉西亚俏皮地竖起食指。 「这时候就轮到【打赌】啦~」 是啊,原本就是在决定打赌内容,克蕾儿莉西亚讲述往事来说明条件。 提示了最低限度的条件,终于正式进入主题——朝如是满面笑容的克蕾儿莉西亚轻轻摆手。 「不,我不参加哦~。除了麻烦还是麻烦」 零次干脆拒绝。 「什——」「事,事到如今说什么呢!!」 立即插话的不只是亚瑟和雷利斯。 「诶~!?不玩吗~!?为什么~!?」 克蕾儿莉西亚亦装作惊讶的样子,站起身来。 这(丶)种(丶)装(丶)傻(丶)充(丶)愣(丶)的样子令零次不禁咋舌。 「啊~,这种小把戏就算了,直接明盘吧」 「——是么?」 随即换回原先的微笑,若无其事坐回位置上的克蕾儿莉西亚, 「那就简洁点,要不要交换你想要的情报和我的要求呢?」 「不要」 「也是呢~」 秒回对秒回,无奈地继续说道。 「那就只能【打赌】了呢~」 「强制二选一对我不管用的,不要就是不要」 矫揉造作的叹气。交换情报与要求不行的话就【打赌】——实则以退为进,结果还是正中克蕾儿莉西亚下怀。 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招,不过零次平时就将这一手玩得炉火纯青。叫他不要看穿反而不可能。 「你丫……给我适可而止。怎么看都只是你在耍性子吧!」 雷利斯呵斥的对象是,零次。 「……雷利斯」 亚瑟本想尽量用劝谏的口吻,但看向《誓约者》的目光依然可以看到些许的责备。 「啊~原来如此,为(丶)此(丶)才引诱到这里来呢」 见零次轻轻耸肩,亚瑟眨巴着眼睛。 「……?为此,是什么意思?」 「…………」 「啊,请,请……告诉我……!」 「亚瑟!?」 看到《英雄》中的《英雄》突然谦恭地鞠躬,雷斯利目瞪口呆,零次稍稍做思索状,满意地点头。 「……嗯~……多少有点意外挺有趣的算合格吧。亚瑟你知道这里是“穿越世界的《魔神器》”吧?」 「诶?啊,嗯……」 按照克蕾儿莉西亚的想法消失的门,出现物体的空间。 在听完往事之后,不得不这样认为。 「你觉得为何会联通着<龙斗族>的城堡?克蕾儿莉西亚她们找到的地方是<森灵族>领地的森林吧」 「确实是这样……考虑到《魔神器》的特性,地点——啊」 「没错,“穿越世界的《魔神器》 ”可以自由改变入口,在哪里都行。尽管如此,却有意放在联通<龙斗族>城堡的地方」 如此一来必然别有用意,再则。 「一开始的契机是在提斯特尔书库塔发现的古书。根据古书,来到雷戈里希斯城的我,打开最后一道门需要的是什么?」 ——“以<龙斗族>《誓约者》的身份认可我”可以这样宣言吗? 想起那时候的对话,雷利斯难以置信地看着克蕾儿莉西亚。 「——难不成」 「就是那个难不成,这家伙机关算尽把我们三个引到这里」 对于这样说的零次,克蕾儿莉西亚露出天真的笑容回答。 「回答正确~!因为一个人根本赢不了你嘛?所(丶)以(丶)想(丶)说(丶)需(丶)要(丶)至(丶)少(丶)两(丶)个(丶)帮(丶)手(丶)呢(丶)~。于是就让雷利斯妹妹她们来了~」 坦然承认败北听起来却像是玩笑话,不过她是和<神翼族>的《誓约者》同样的未来预知者,也就不难接受了。 不如说,不得不接受。因为事实上一切都在她的计算当中。 但是。 「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会帮忙呢?」 怎么想亚瑟与雷利斯都不可能支持克蕾儿莉西亚。 「嗯~这难道不是因为亚瑟妹妹们不晓得该站在谁的一边么~?只要知道我的要求说不定就会帮忙呢~」 确实,克蕾儿莉西亚并没有说出具体的目的。 「坦白说只要是打倒崩喰零次,无论对方是谁我都接受」 面对如是宣言并瞪视过来的雷利斯,零次笑嘻嘻地耸耸肩。 「喂喂真够过分的呢~蕾莉雅」 「别用这个名字叫我!!过分的是你这家伙吧!!」 狠狠指着瞪视的同时,「但是」继续说道。 「这个男人……姑且对我有恩。…………仅仅是这样哦」 「是傲娇呢」 「啊!?」 看着咬牙切齿的男装少女,克蕾儿莉西亚满意地点点头。 「嗯嗯,这样就好啦~。不如说——不这样我会困扰」 虽在笑着,声音却很严肃,令人不由得探询。 「…………什么意思?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只有克蕾儿莉西亚注意到零次轻轻咋舌。 「我的目标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没有变哦~」 永久和平,不存在弱者的世界——。 「还有……勒斯特的幸福」 说出勒斯特这句话时包含的感情。 明白那是深切的、悲伤的、虚幻的——爱情。看到亚瑟下意识捂着胸口注视着零次,雷利斯微微感到郁闷。 「世界和平……或者说拯救弱者的目标不是已经达成了么?知道<隶人族>其实拥有最强的力量」 好似挖苦的说法。创造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穿越世界的《魔神器》”正是<隶人族>,确实也可以说是最强。 「弱者不只是<隶人族>哟~。再者拥有力量不代表就是强者……至少我所追求的与此无关呢~」 「那么,你所追求的世界和平是什么?」 亚瑟间不容发地质问,不待克蕾儿莉西亚开口。 「《大誓约魔法》支配的世界」 零次直接道出,却直指核心。 「是(丶)你(丶)创(丶)造(丶)的(丶)吧(丶)?《大(丶)誓(丶)约(丶)魔(丶)法(丶)》」 「…………啥?」 你在胡说什么。不只是雷利斯,亚瑟也目瞪口呆,唯有一人——克蕾儿莉西亚面上的笑容消失,盯着零次。 「其实也不是多复杂的事情吧~,可以简单地证明。——雷利斯,你过来一下」 「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嘴上这样说却有照做的雷利斯好喜欢哦~」 「少,少臭美了,只是这样话题才能——」 「嗯,完美地进展。那么,我摸」 零次伸出手,抓住雷利斯隐藏起来的胸部。 下一刻,随着一阵光芒被弹开。 「什——什,你,你,你这魂淡啊啊啊啊!!」 无视面红耳赤的雷利斯,零次甩甩手说道。 「瞧,就是这样。尽管在“穿越世界的《魔神器》”当中,《大誓约魔法》却正常地运作」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好好想想」 露出讽刺的笑容,尼特指向克蕾儿莉西亚。 「最初她和她的丈夫发现“穿越世界的《魔神器》”时,《大誓约魔法》在《魔神器》里有生效吗?」 克蕾儿莉西亚与勒斯特生活在《魔神器》里时,确实说过不受《大誓约魔法》的影响。 ——那么为何当时无效的《大誓约魔法》现在却发动了呢。 这个疑问很快迎刃而解。 「简单明了,自然是被改写了。由“穿越世界的《魔神器》”的权利者」 改写《大誓约魔法》——? 「这便是讲述往事时有意隐瞒的其(丶)中(丶)一(丶)点(丶)。你在同艾叶儿?奥拉的对话中联想到修改《大誓约魔法》的可能性,在勒斯特?尹德巴死去时下定决意,成为“偏在者”后加以实行。对么?」 「…………不愧是你呢~」 不否定就是说。 「………………是……真的…………?」 雷利斯整个人都凌乱了。 传送到太古的克蕾儿莉西亚改写了《大誓约魔法》,也就是说雷利斯等人所知晓的《大誓约魔法》完全不是原来那样——? 「安啦~《大誓约魔法》没怎么变哟~。而且《大誓约魔法》不过是永久和平的基石罢了」 「……话虽如此,你动摇了世界根本是不争的事实」 听到亚瑟慎重地这样说,克蕾儿莉西亚苦笑着自言自语。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呢~……」 「什么?」 「没什么。总而言之,重新创造《大誓约魔法》不值一提啦~。还不如想到让洗澡水保持水温的方法更让人感动」 从暧昧的笑容,看不出是认真或是打趣。 「不管怎么说,如此强烈地渴望世界永久和平……」 见亚瑟感慨颇深地呢喃,零次不禁叹气。 「都说不是啦~。世界和平是曾(丶)经(丶)的目标,并非她现在的目的」 「……啥?但是,实际上」 「没有打算自己做出行动。不如说,可以的话早就做(丶)了(丶)。你忘记她是什么了吗?」 「——啊」 “偏在者”,能够将任何可能的世界变成现实世界的存在,假如克蕾儿莉西亚独自一人能够达成的话,只要选择这样的世界就好了。 反过来说,没有这样做则说明,她直接做出行动也无可奈何。 面对零次的指摘,克蕾儿莉西亚闭上双眸随手抚摸着腹部说道。 「是呢~,世界和平的梦想已经托付给这孩子——」 「是强塞吧」 听到零次的挖苦,睁开双眼露出动摇,保持着微笑说道。 「…………是啊,强塞」 如同认知自身罪孽般重复,亚瑟正想着安慰克蕾儿莉西亚。 「 不是这样的」 雷利斯——主动继承兄长王之称号的少女先行说道。 「是不是强塞该由继承的人判断。明明当事人没有这样想却擅自这样决定,没有比这更令人光火的了」 「…………真是温柔呢~雷利斯妹妹」 「heng,哼,才不是为了你这样说哩。仅仅指出事实而已」 「害羞的蕾莉雅好可爱哦~」 「烦,烦死了烦死了!!都说不要用这个名字叫我!!」 和蔼地看着因零次调侃而脸红的雷利斯,克蕾儿莉西亚轻轻摇头。 「就算如雷利斯妹妹所说……至少我是没有资格祈求这孩子的幸福。因为我为了一己之私将自身的死期提前了」 「难不成……我们所知的你因为病死,委让城主之位也是……!?」 对于亚瑟的呢喃,克蕾儿莉西亚笑而不答。 只要值得,不惜身死。结果来说即使是当事人主动继承母亲的遗愿,克蕾儿莉西亚也为了一己之私而利用了孩子。 更重要的是。 「无法祈祷孩子的幸福,却祈求着勒斯特的幸福——我比起提斯特尔选择了勒斯特哟」 凄绝的自白。充满着理性、冷彻的判断。 但是,脸上的笑容却。 「…………太痛苦了」 蹙眉紧咬嘴唇的亚瑟,同情连悲伤都不被允许的她。 理想与现实。感情与理论。信念与爱情。相互拮抗,互相对立,彼此矛盾,为此迷茫、彷徨、挣扎,在此之上她得出结论并付诸行动。 这份堪比王者风范的崇高——。 「然后呢」 完全处于对话外的零次,如字面意思般插话。 「即使按(丶)照(丶)计(丶)划(丶)增加了同伴我也不会答应所以结果不变呢~,你还打算继续?」 「才,才没有成为同伴!」 慌忙回答的雷利斯也是同样的感想吧。先前还对克莱尔莉西亚将自己二人当作帮手感到疑惑,现在倒是可以理解了。 即使这是她有意促成的,亚瑟也愿意支持克蕾儿莉西亚。 「崩喰零次……那个,只是听听也不行么……?你自身也有事情想问吧?」 眼巴巴的表情,面对亚瑟的恳求,零次深深叹气。 「唉~……本以为喜欢我的亚瑟会站在我这边呢~……好失望哦~……」 「诶,……wo,我,那个……只是……」 「咕,少要蹬鼻子上脸了崩喰零次……!要想对亚瑟出手先打到我再说!!」 「嗯?是说只要攻略蕾莉雅就好了吗?如果是真的我可就要全力出手喽」 「啥?据说说攻略你这家伙——」 「啊哈哈,圆滑地岔开话题了呢~。好棘手~」 通过克蕾儿莉西亚的笑容,雷利斯意识到零次想要蒙混过关的意图。 零次与克蕾儿莉西亚。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 不,其中真正的意义。 「《英雄》亚瑟?潘德拉贡,我(丶)以(丶)<龙(丶)斗(丶)族(丶)>巫(丶)女(丶)蕾(丶)莉(丶)雅(丶)之(丶)名(丶)命(丶)令(丶)你(丶)」 充满仪式感的词句,<龙斗族>巫女蕾莉雅向自己召唤的《英雄》宣告。 「用【叛(c)逆)的(r)魔(en)剑(t)】斩<解放者>的《英雄》」 亚瑟——莫德雷德自身所忌避的《伟能》。 令自身意志相违背,对零次使用这一行为,即是说。 「雷利斯……不蕾莉雅」 对于亚瑟的呼唤,雷利斯颔首不答。 本来,召唤者拥有驱使《英雄》的权利。 虽然这在《英雄》卓越的《命运力》面前有名无实,但眼前的状况足以发挥充分的效力。 「——<龙斗族>《英雄》亚瑟?潘德拉贡,请遵从」 默然起身,拔出红色刀身的剑,面对<龙斗族>《英雄》认真的眼神,就连零次也不禁眯眼。 「……喂喂,生这么大气至于嘛。亚瑟你就不问问理由么~?」 见零次一如既往笑嘻嘻地回答,雷利斯说道。 「崩喰零次。吾……我看不穿你的想法。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 「那是当然啦~,比如我是男的还是尼特之类——」 「你在意气用事」 坦率的话令零次微微皱眉。 如同期待这个反应般,雷利斯侃侃而谈。 「原因我不知道,只是个人的直觉,但正因如此我可以确定。因为——我切身体会过呢!!」 说着害羞的红了脸,不过事到如今可不能退缩,一口气说完。 「所以只要用克拉伦特斩就好了!既然意气用事是你的意志,只(丶)要(丶)背(丶)叛(丶)这(丶)意(丶)志(丶)就(丶)会(丶)变(丶)得(丶)坦(丶)率(丶)!」 说完的同时,亚瑟做出行动。 「崩喰零次——这也是我的意思!」 一旦稀世《英雄》认真起来,《命运力》为零的零次根本无计可施。 毫无抵抗地承受一刀——之前。 「——好(丶),辛(丶)苦(丶)了(丶)」 小声的呢喃,翘起的嘴角。 无比熟悉的表情——亚瑟堪堪停下刀刃,被停住了。 刚(丶)才(丶)的(丶)反(丶)应(丶)非(丶)常(丶)危(丶)险(丶)。 没错,身体记住了这种感觉。 亚瑟感到难以置信,雷利斯没有责备亚瑟,同样疑惑地盯着零次。 「……这样都不行呢~」 她(丶)们(丶)对(丶)零(丶)次(丶)的(丶)诚(丶)服(丶)无(丶)法(丶)挫(丶)折(丶)。 克蕾儿莉西亚对于自身得出的结论,反而露出灿烂的笑容。 「没办法呢~。【零(丶)次(丶)君(丶)是(丶)否(丶)答(丶)应(丶)我(丶)的(丶)请(丶)求(丶)】这(丶)个(丶)【打(丶)赌(丶)】,是我输了~」 ◆◇◆◇◆ 「嗯~,还以为一定能让你答应的呢……零次君也有事要问我,想说双方都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打心里可惜,同时又无比清爽地这样说的克蕾儿莉西亚,零次兴致缺缺地回答。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吧,再则我想要的情报你又如何断定你知道呢?」 「瞧~你承认有想要的情报了~」 「这不是废话么,知道了就都抖出来呗女儿的黑历史」 「唔~……马上又这样岔开话题。明明想要“作(丶)者(丶)”的情报~」 瞬间,零次的氛围发生改变。 「……啊~想要想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见他掏耳朵,克蕾儿莉西亚不禁耷拉着肩膀。 「虽然不服气但输了就是输了~……老实把主动权交给你就是啦~」 张开双手,如是做派的克蕾儿莉西亚,亚瑟保持拿着【克拉伦特】的动作说道。 「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二人的对话。 说到底零次与克蕾儿莉西亚何时【打赌】的。 而赌注是零次想要的情报,所谓的“作者”又是——。 「总而言之,既然说让我随便提要求那就却之不恭了」 看到这极其不自然的灿烂笑容,亚瑟与雷利斯不寒而栗。 那是和被命令穿上暴露度极高,与内衣无异的服装时展露的表情一样——。 打断下意识想要制止的雷利斯,零次说道。 「说出你的请求吧克蕾儿莉西亚,这(丶)就(丶)是(丶)我(丶)想(丶)要(丶)的(丶)」 道出的是,先前坚决拒绝的克蕾儿莉西亚的目的。 这一点完全超乎预料,目瞪口呆的克蕾儿莉西亚顿了一拍哈哈大笑。 「噗,啊哈,啊哈哈哈哈哈,来,来这招啊~!……你真的是…………难怪蒂法莉西亚会着迷呢~……」 拭去眼角的泪水,连续深呼吸之后,她直面着零次。 用认真的眼神,抛开笑容和精明——恳求道。 「拜托了,零次君。请阻止勒斯特——阻(丶)止(丶)勒(丶)斯(丶)特(丶)他(丶)们(丶)」 ◆◇◆◇◆ 「哎呀~回来得真迟呢~」 夜晚的提斯特尔城。 在蒂法莉西亚的房间,美丽金发于月光中熠熠生辉的母亲——克蕾儿莉西亚?克利尔格林,令蒂法莉西亚瞪大眼睛。 为何,母亲会在这里——并(丶)没(丶)有(丶)这(丶)样(丶)想(丶)。 情绪激动,下意识想要喊母亲。 ——<解放者>的王可是你哦?蒂法莉西亚。 ……对啊,我是<解放者>的《誓约者》。 既然如此,就不能逃避问题。 一度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没有了任何悸动,轻轻叹息的蒂法莉西亚盯着那(丶)个(丶),如同某个人般露出讽刺的微笑。 「这种拙劣的障眼法,可别想骗过我的眼睛哦冒牌货」 听到蒂法莉西亚这话,望着蒂法莉西亚的“那个”露出惊愕。 「想要瞒过我的话,再多学习最低限度的举止吧。母亲即使面对这种场面也决不会露出惊讶这种显而易见的破绽」 放声大笑,怒不可遏,喜不自禁,黯然神伤的克蕾儿莉西亚。 身为女儿的蒂法莉西亚偶尔会从母亲克蕾儿莉西亚身上看到这种夸张的感情表现,但政治永远是无情的。在外人面前,她永远保持着微笑,令城民安心,威慑城外之敌,扮演着一个完美的执政者。 「那么究竟是谁装扮的呢。原则上在《大誓约魔法》约束下,任何人都不得擅闯其他种族的领地。但是,我早已见过做出此等蛮行之人」 蒂法莉西亚的脑海中浮现出穿着露出度极高,银发的娇小少女。 接着。 「——我说的对吗?蕾优小姐所召唤的<幻魔族>《英雄》浮士德……或者说,梅菲斯特菲勒斯!」 向有着亡母外表的女性说道。 凭借《魔神器》『傍身之暗』可以自由移动,<幻魔族>巫女珂兰蕾优?西米西卡和蒂法莉西亚她们四种族同盟,以及仇视世界的<幻魔族>《英雄》兼《誓约者》浮士德的《伟能》——梅菲斯特菲勒斯。 这种伎俩对她们来说根本手到擒来。 蒂法莉西亚冷静理性的预测, 「——咕呼,不愧是<解放者>的《誓约者》大人,可(丶)惜(丶)了(丶)?」 错了一(丶)半(丶)。 从蒂法莉西亚身(丶)后(丶)传来年幼少女那高扬而清脆的声音。 回过头看,哥特萝莉装扮的黑色恶魔手贴着嘴角展露笑容。 在她身边靠着墙壁的是,如同幽鬼般的高个青年浮士德。 跟着她们的裹着黑布的银发美少女蕾优,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现在的你只要细心想想就知道,我(丶)们(丶)没(丶)有(丶)改(丶)变(丶)认(丶)知(丶)的(丶)手(丶)段(丶)」 ——改变认知的手段? 瞬间,蒂法莉西亚的大脑中咔嚓一声齿轮合上了,魔法因察(丶)觉(丶)而解除。 与<幻魔族>同样,明确划分的另一种族。那个种族所使用的认知改变魔法,无论多么强力只要得出正确答案就能立即解除。 原来,扮成克蕾儿莉西亚外表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森灵族>女性。 「…………瑟蕾西亚,大人……?」 <森灵族>女王奥菲利亚?林德雷格,听到侄女的称呼毫不留情地带着嫌恶说道。 「不要用这个名字叫我,混血种」 面对目光锐利的叔母奥菲利亚,蒂法莉西亚吓了一跳, 「对,对不起——」 随即忍住,闭上双眼。 ——我是<解放者>的《誓约者》。 如是深呼吸之后睁开眼睛,拎起裙角正式行礼。 「失礼了,<森灵族>《誓约者》奥菲利亚?林德雷格大人。因为母亲生前是这样称呼奥菲利亚大人的……」 冷静应对的同时无畏地挑衅。蒂法莉西亚这话令<森灵族>女王一愣,继而哀伤地蹙眉,如同掩饰这些反应般恼羞成怒。 「真是无礼至极的[劣血种]!!」 「恕我直言,不经许可闯入其他种族的领地就不失礼了么?」 「区区[劣血种]竟然想要我奥菲利亚?林德雷格尽礼!?」 「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记得这是<森灵族>的信条吧」 「臭丫头——」 「好啦好啦吵架虽然有趣,但现在有事要谈先行打住吧~」 插入二人中间进行仲裁的是,言行不一嘻嘻哈哈的梅菲斯特菲勒斯。 「话说,这样吵闹的话」 中途停下的梅菲斯特菲勒斯若无其事地指着,打开窗户来势汹汹的有着黑白双翼的<神翼族>少女。 「大晚上不睡觉闹腾什么呢大乳————啥!?」 阿尔法?史黛西丝目瞪口呆。 蒂法莉西亚的房间里,<幻魔族>巫女、《英雄》兼《誓约者》、其《伟能》、以及<森灵族>《誓约者》这些大人物齐聚一堂。 「这,什,诶……敌,敌袭!?」 下意识摆好姿势,却掩盖不住其中的害怕,梅菲斯特菲勒斯捧腹大笑。 「咕呼,呀哈呀哈哈哈哈哈哈!!这,这模样……太,太棒了啊~?」 就差在地上打滚了,<神翼族>巫女面红耳赤。 「啊,李……咕,解,解释一下大乳袋!!」 见想要掩饰羞耻而迁怒自己的阿尔法,蒂法莉西亚意识到场面上的气氛被完全夺取,暗自叹息。 接着,略过阿尔法和奥菲利亚,向此处的支配者宣言。 「……不是不想废话吗?那不如来宣誓吧,【在场所有人不得撒谎】」 《大誓约魔法》下的契约。绝对强制力生效的情况,可以省去无谓的试探。 「咦~,不要『限定质疑』了么~?」 零次曾经提示各种族代表的【较量】。 面对明显的激将法,蒂法莉西亚毫不动摇地回答。 「是你说有事要谈吧」 面对保持强势态度的<解放者>《誓约者》,使魔若无其事地回答。 「是呢~……那,好吧~?」 契约魔法在浮士德、蕾优、梅菲斯特菲勒斯的面前展 开,紧接着是奥菲利亚、阿尔法。 对方如此干净利落,蒂法莉西亚稍稍加强戒心,轻声说道。 「那么,我重新问……<幻魔族>与<森灵族>联手对抗四种族同盟。借(丶)此(丶)插(丶)手(丶)<森(丶)灵(丶)族(丶)>的(丶)英(丶)雄(丶)召(丶)唤(丶)」 如同确认事实般,淡淡述说的蒂法莉西亚,在此停了一拍。 「是(丶)你(丶)们(丶)召(丶)唤(丶)的(丶)吗(丶)」 不允许蒙混过关。面对蒂法莉西亚明确的推测,阿尔法紧张的倒吸凉气,梅菲斯特菲勒斯则露出嘲笑。 「不是哦~?」 咕呼咕呼的肆意嘲弄的恶魔摆摆手指。 「<幻魔族>和<森灵族>固然联手了,不过召唤《英雄》的诀窍倒是有告诉我们呢~。说到底召唤是需要巫女的吧~?」 <森灵族>没有巫女,所以梅菲斯特菲勒斯不(丶)可(丶)能(丶)什么都没做。 「假如通过某种方法准备好巫女——<森灵族>就可以召唤《英雄》了吧?」 蒂法莉西亚跳过梅菲斯特菲勒斯,看着瞪大眼睛的奥菲利亚。 见其移开目光蒂法莉西亚就已经获得足够的情报。 「咕呼——咕呼呼呼呼!真是愉快呢~,真是滑稽呢~,真是美妙呢~?也就是说蒂法莉西亚小姐认为~,浮士德准备了巫女是么~?」 面对恶魔扭曲危险且从生理上令人厌恶的笑容,强势回答。 「我说的是你(丶)们(丶)」 在这里无法说谎。因此梅菲斯特菲勒斯有意的局限于浮士德,将其他三人排除在外。 ——这种程度还在设想内。 托某个尼特的福,没有被这种伎俩迷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关键是,不要放过任何机会——。 见蒂法莉西亚如此坚定,无意识露出满意微笑的梅菲斯特菲勒斯做作地耸耸肩回答。 「没办法呢~,就老实回答好了~?——是(丶)这(丶)样(丶),但(丶)又(丶)不(丶)是(丶)?」 模糊的回答。 「什……开,开什么玩笑」 如同戏弄阿尔法般,恶魔笑嘻嘻的。 「诶~?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哟~?蕾优、浮士德和奥菲利亚都没有直接参与英雄召唤」 「那是你丫——」 「不是?」 秒答,但《大誓约魔法》的惩罚没有生效。 瞥了眼困惑的阿尔法,蒂法莉西亚看向奥菲利亚。 直率地询问掩饰不住痛苦神情的<森灵族>《誓约者》。 「是梅菲斯特菲勒斯准备了<森灵族>召唤《英雄》的手段吧?」 「……!不是——」 绽放的是,坦诚者绝不可能出现的小小雷光。被证明撒谎,奥菲利亚感到惊讶中,<幻魔族>《英雄》的《伟能》轻飘飘飞起。 「哎呀~,被这样明确指摘的话就没法糊弄了呢~」 听起来很是遗憾,表情却一直带着愉悦的笑容。 「没错没错? 将(丶)<隶(丶)人(丶)族(丶)>的(丶)巫(丶)女(丶)变(丶)成(丶)<森(丶)灵(丶)族(丶)>的(丶)巫(丶)女(丶),重(丶)新(丶)召(丶)唤(丶)出(丶)<森(丶)灵(丶)族(丶)>的(丶)《英(丶)雄(丶)》哟(丶)~?」 「…………啥?<隶人族>的,巫女?」 发出惊讶的阿尔法,澳菲利西亚瞪大眼睛。 「——!你丫」 「啊~做出这种反应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哦~奥菲利亚小姐?」 听到梅菲斯特菲勒斯的嘲弄,奥菲利亚连忙捂住嘴巴,移开目光。冷静观察其反应的蒂法莉西亚很快得出结论。 ……不是演技。 奥菲利亚是真的惊讶为何会在这里挑明。 也就是说,梅菲斯特菲勒斯所说的——将<隶人族>的巫女变成<森灵族>的巫女这一难以置信的事情,是真的。 (居然是<隶人族>的巫女……) 没有魔力,不存在《英雄》与《誓约者》的<隶人族>巫女。 「假如,<隶人族>的巫女真实存在的话——」 「啊~闹剧就到此为止吧」 有些高扬却沉着无比的男声,打断了蒂法莉西亚。 「赶紧推进话题吧」 迅速看向浮士德的蒂法莉西亚确认其没有任何反应之后,随即又思考出现的第三者的男子身份——。 「诶~人家还想多享受一下这状况呢~」 「你多少对我有恩,所以已经迁就你很多了」 「嘟~小气鬼~」 ……从梅菲斯特菲勒斯的调侃可以看出,双方立场是对等的。可见关系密切,该男子是<幻魔族>还是<森灵族>……也有可能是<隶人族>。 「我讨厌麻烦」 说着,从蕾优旁边走到浮士德面前,站到奥菲利亚身旁,他的样貌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诶?」 蒂法莉西亚心中顿(丶)时(丶)有种无法理解的感情沸腾。 咋一看是女性,中性不足以形容的盛世美颜。 另一边散发着疲惫不堪的氛围,看起来像十几岁又像四十几岁。 这种反差,对异性充满吸引力。 魔性——或许该这样称呼他的容貌。 但是,蒂法莉西亚对他的感觉不是这一类。 陌生,无疑是第一次见面,决不可能抱有的感觉。 「感觉熟(丶)悉(丶)吗~?」 甚至无法驱散耳边恶魔的低语。 「明明不认识,却感觉似曾相识。但是……谁?——你在这样想吧~?咕呼呼呼呼,真是愉快呢~,真是滑稽呢~,真是美妙呢~?」 无言以对,连反驳都做不到。 被意味不明的感情所翻弄。 对着任人宰割的蒂法莉西亚,幕后黑手露出嘲笑。 「说来~,刚才提到将<隶人族>的巫女变成<森灵族>的巫女,严格来说不是? 毕(丶)竟(丶)巫(丶)女(丶)只(丶)能(丶)由(丶)女(丶)性(丶)担(丶)任(丶)呢(丶)~。所以,重新介绍一下~。原<隶人族>现<森灵族>召唤者,也是——」 在这里故意停顿,梅菲斯特菲勒斯礼貌地继续说道。 「原(丶)<森(丶)灵(丶)族(丶)>巫(丶)女(丶)克(丶)蕾(丶)儿(丶)莉(丶)西(丶)亚(丶)?克(丶)利(丶)尔(丶)格(丶)林(丶)女(丶)士(丶)最(丶)爱(丶)的(丶)伴(丶)侣(丶),<解(丶)放(丶)者(丶)>《誓(丶)约(丶)者(丶)》蒂(丶)法(丶)莉(丶)西(丶)亚(丶)?克(丶)利(丶)尔(丶)格(丶)林(丶)小(丶)姐(丶)的(丶)父(丶)亲(丶)勒斯特?尹德巴先生~?」 ◆◇◆◇◆ 不打自招了呢,这种谎言怎么可能——。 尽管想要这样反驳,但蒂法莉西亚内心无可奈何的理解了。 她所说的是事实。 ——你的父亲啊~讨厌麻烦懒散没有干劲……但是,总能想到别人没有想到的事情,关键时刻非常可靠的一 个人~。 蒂法莉西亚出生前不知去向的父亲。 当蒂法莉西亚询问的时候,母亲克蕾儿莉西亚是这样回答的,本想继续说些什么,最终只是黯然地摇头微笑。 ——再多的……我不能说呢~……对不起哦,蒂法莉西亚。 看到母亲那悲伤的眼神和带着痛苦的笑容,尚且年幼的她却明白不可以深入追究,从此之后在母亲面前绝口不提此事。 身为<森灵族>却与<隶人族>生下孩子,从而被流放的母亲。 她对此没有半点后悔。 遇见他,爱上他,并生下了你——是幸福的。 但是……每当看到身为[劣血种]的女儿,总会有种复杂的情绪。而父亲也一样——蒂法莉西亚这样认为。 「……哟,你好啊」 马虎随便的话语,懒散的态度。散漫的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的疑惑和腼腆般的杂念。 勒斯特?尹德巴,嫌麻烦地说道。 「我是你的…………啊~,能再说一遍名字吗」 「噗,呀哈哈哈,连自己女儿名字都记不住真是差劲的父亲呢~?」 恶魔略过忘记名字的父亲,而是看向被忘记名字的女儿,蒂法莉西亚没有任何情绪地回答。 「……蒂法莉西亚……蒂法莉西亚?克利尔格林」 「…………蒂法莉西亚……?…………这样啊……她…………」 曾经名为雷缇(丶)斯?法(丶)特?克利尔格林的男子,目光摇曳,紧咬嘴唇,低下头。 「咦~,不对女儿道歉吗~?一直以来不在你身边很抱歉之类,不该生下你之类……没半点表示么~?」 卑劣的在伤口上撒盐的恶魔化身,看似少年的父亲抬起头,莫名其妙的侧着脑袋。 「道歉……?是指[劣血种]吗?只有不晓得世界真相的家伙才会执着于这种无聊的玩意儿吧」 「是啊是啊? 这也是事实呢~。但是呢但是呢~,你抛弃女儿们(丶)——现在也丝毫不在意总归是事实吧~?」 低语,恶魔的诱惑。 面对耳边妖艳的呢喃,若无其事地回答。 「是啊,连名字都记不住确实很难说有放在心上呢」 「——听到没~?真是过分的父亲呢~!咕呼,咕呼呼呼呼呼?」 装作同情实则嘲笑的恶魔,如何叫人不动容。 与父亲感动的再会——并不期待这种事。 当然要说不在意那是骗人的,纯粹的感兴趣。 关于父亲,蒂法莉西亚知道的惊人的少。 出身<隶人族>,极度讨厌麻烦,对洗澡也兴致缺缺……从母亲那里听说的只有寥寥无几的信息。 虽然有很多话想要说。 「勒斯特?尹德巴,先生」 「嗯,这样叫反而轻松」 对称呼父亲的抵抗与逡巡。对自然而然察觉这一点的他感到惊讶,同时按捺着心里的焦急继续说道。 「你……知道母亲毕生追求的目标吗」 「嗯……包括你继承她的意愿」 「那么——」 「我觉得无聊透顶」 秒拒。明白蒂法莉西亚的目标,并直截了当地否定。 「事先说好,她(丶)有(丶)她(丶)的(丶)愿(丶)望(丶),我也有自己的目的。为此将会不择手段」 只是平淡的述说,却令人感到无比冰冷,蒂法莉西亚默然不语。 包含强烈觉悟的话语,直觉告诉自己不管怎样都劝不住他。 「也就是说你……」 「是的」 如同读心般,勒斯特?尹德巴没有看向这边回答。 「之所以和<幻魔族>联手,成为『召唤(巫)的凭(女)依』替<森灵族>召唤《英雄》都是为了实现我的目的。既不是为了<隶人族>也不是为了世界」 推测蒂法莉西亚的疑问,并将回答和盘托出,让直觉变为确信。 毫无疑问,他正如母亲所说拥有非同寻常的思考能力。 好似那个尼特一般。 「勒斯特,不要再说了……」 谦恭地这样说的是,奥菲利亚?林德雷格。 <森灵族>的《誓约者》,特别讨厌<隶人族>的她,明显畏惧着<隶人族>的勒斯特。紧接着。 「瑟(丶)蕾(丶)西(丶)亚(丶)」 不仅仅是口头打断,被抓住手腕身体拉扯过去的奥菲利亚,在极近距离下注视着勒斯特的脸。 「谁允许你说话了?」 「啊……对,对不起——」 道歉的话没能说完。 「什——」 父(丶)亲(丶)夺(丶)走(丶)了(丶)母(丶)亲(丶)妹(丶)妹(丶)的(丶)双(丶)唇(丶)——在这冲击性的画面前,如字面意思脑子一片空白的蒂法莉西亚。 「你特么在做什么!?」 「……菜,在……在这种地方……」 鸟都不鸟光火的阿尔法,勒斯特?尹德巴抚摸着欲迎还拒的奥菲利亚的脸庞,呢喃道。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还是说——用(丶)更(丶)简(丶)单(丶)粗(丶)暴(丶)的(丶)方(丶)法(丶)让(丶)你(丶)闭(丶)嘴(丶)好(丶)呢(丶)?」 面对微微阴沉的微笑,变得更加脸红而低下头的叔母——蒂法莉西亚感到难以言喻的寒冷。 蒂法莉西亚所知的<森灵族>《誓约者》,奥菲利亚?林德雷格刚烈冷酷,拥有符合女王威仪的骄傲。对[劣血种]的嫌恶也是来自于其立场,作为一个种族的王这是正常的——。 (…………不对) 真正可怕的是,将她改变的男人。 「……勒斯特?尹德巴」 呼唤着母亲所爱的<隶人族>男子的名字,蒂法莉西亚按捺住内心的混乱问道。 「你不惜如此也要实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感觉被诱导了。为了让自己说出这句话,故意和奥菲利亚接吻,被这样问了也没有表现出惊讶。 在旁看戏的恶魔之所以没有插话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吧。 如同做好完美铺垫般,曾是<隶人族>反抗组织『残红誓约』参谋的男子,直面着女儿回答。 「拯救克蕾儿莉西亚?林德雷格」 第一次被直视的蒂法莉西亚,面对其坚定目光反刍着这句话。 「拯救……母亲……?」 困惑,疑问,依存。 拯救死去的母亲,即是说。 让克蕾儿莉西亚复活——? 坦率的感情吐露。听到这掩饰不住想法的话,阿尔法说道。 「你动摇个什么鬼啦大乳袋!死者不能复生……这是世界的绝对规则吧~!!」 「是啊,绝对规则,这(丶)个(丶)世(丶)界(丶)的(丶)」 讽刺。改变顺序,错开强调的部分。 充分表达其中的意思,轻松继续说道。 「我来模仿一下你刚才做的好了……【接下来在这里,勒斯特?尹德巴不能撒谎】」 契约魔法阵在勒斯特面前绽放光芒。 「你们眼前的我,勒斯特?尹德巴曾经死过一次。并且,不是别人——正是由克蕾儿莉西亚所复活」 辨明虚 实的光芒——没有出现。 「什……,……这怎么可……」 「怀疑《大誓约魔法》就尽管怀疑好了,除此之外也没有证明的手段」 指着夜空中漂浮的《六面魔法体》淡淡述说的勒斯特,露出嘲笑的恶魔插话道。 「诶~还有证明的方法吧~?而且——像蒂法莉西亚小姐那样跟阿尔法小姐好好说明比较好吧~?」 「…………啥?」 为何这时会提到咱?相比一头雾水的阿尔法,蒂法莉西亚瞪大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完全没有任何表示。 「没有这个必要吧,至少现在是」 一句话堵住露出意味深长笑容的梅菲斯特菲勒斯,勒斯特愣愣地看着前方——说道。 「回归原题,做出复活死者这种胡来的事,她落得个比死还要残酷的命运。我想要解开她身上的诅咒,为此来到这里」 比死还要残酷的命运……解开诅咒——无法理解的独白。 比起询问其意义,背后的暗示更让蒂法莉西亚在意。 「……需要……我的协助是么」 「坦白说是的,你的力量将会派上用场」 听起来不像是请求的态度,妄自尊大、旁若无人。 不——事实上也不是在请求。亲身父亲的勒斯特坦诚说了,为了拯救妻子也就是自己的母亲克蕾儿莉西亚,为此来到这里,完(丶)全(丶)理(丶)解(丶)身(丶)为(丶)女(丶)儿(丶)的(丶)蒂(丶)法(丶)莉(丶)西(丶)亚(丶)的(丶)想(丶)法(丶)。 即是说“我要实现你也乐见其成的愿望,也知道所需的方法。而已可以帮忙,来不来”——如此逼(丶)迫(丶)。 (夺回母亲——) 对蒂法莉西亚来说,这是喜出望外的愿望。 时而像姐姐一般温柔,时而像朋友一样恶作剧的敬爱的母亲。 尤其是——完美且理想的提斯特尔城主,蒂法莉西亚永远的目标。 只要能够发生令她死而复活的契机,哪怕抛弃一切亦在所不惜。 身为克蕾儿莉西亚的女儿,蒂法莉西亚打心里这样想。 「……真是……狡猾呢」 ——难怪奥菲利亚会被诱惑。 虽不清楚克蕾儿莉西亚与奥菲利亚之间的感情,看似糟糕至极,但既然在协助他便说明在她心中有着很重的分量。 蒂法莉西亚的回答早已决定好了。 这一点勒斯特也心知肚明。他真的做到了将一切掌握在手中。 与话语相反,内心深处有些小开心。 是因为父亲很优秀么,亦或是——联想到不在这里的尼特。 假如这些都在勒斯特?尹德巴的计算之内——拥有这等优秀人才的<隶人族>不可能劣于其他种族。 「诶……难,难不成大乳袋你——」 见蒂法莉西亚露出放弃的微笑,不待阿尔法质问。 「我很乐意帮忙」 蒂法莉西亚如是说着伸手制止阿尔法。 「但是——很抱歉,我们(丶)是不可能的」 作为外交手段的微笑。做出虚构感情的官方微笑,<解放者>的《誓约者》看向浮士德——<幻魔族>的《英雄》兼《誓约者》。 「目前我们四种族同盟与<幻魔族>处于对立关系。与同<幻魔族>联手的你合作明确违反了规约」 「……想得到帮助的话就和<幻魔族>撇清关系,是么」 「我认为这是明智之举——」 「不可能呢」 故意使用同样的字眼,闭上眼睛的勒斯特嘴边似乎无意识的带着笑意。 「麻烦的工作又增加了啊」 话语中没有丝毫气馁,反而早已预料到这个回答般,平静地继续说道。 「若是有可以不利用<幻魔族>的选择我早就做了。就是因为没办法我才会配合这种烦人的闹剧——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只看表情就明白——因此,蒂法莉西亚看着勒斯特一言不发。 惊慌失措的反而是奥菲利亚。 「等——等等,不是的!我——」 「<森灵族>不打算和四种族同盟对立,仅仅是从<幻魔族>获得『英雄召唤』的技术,甚至有加入同盟的打算。勒斯特?尹德巴是这样说的——来着~?」 详细透彻,暴露了会困扰,恶魔述说了秘密的契约。 「追求吗想要吗? 混血的侄女做出了选择,纯血的女王大人哪个都不选最终落得一场空?」 「——」 「话说啊~,虽然蔑视着混血,但不管哪一种血脉都输了呢~?瑟?蕾?西?亚?小姐?」 被指出致命的事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森灵族>的《誓约者》抱着脑袋,跪坐在地。 疯狂的咬着指甲,发出悲痛的叹息。 「抬起头来奥(丶)菲(丶)利(丶)亚(丶)」 叫这名字,下达命令。只是这样,强行令其照做。 ——《大誓约魔法》下的契约。 立即察觉的蒂法莉西亚,勒斯特当面膝盖着地,直视着泫然欲泣的奥菲利亚。 「你是不是傻,又不一定会失去吧~。谁说就一定会输了?我召唤的《英雄》是为何存在的?还远远没有结束」 「…………可是」 「你没有自信吗?」 「——」 她重重摇头,唯有这一点不能让却般。 「那就不要跪下,不要没迷惑。——保持王的威仪」 这句话仿佛是魔法般,起身的奥菲利亚先前的慌乱难以置信地回归平静,直视前方。 一连串出乎意料的事情令蒂法莉西亚瞪大眼睛,恶魔则面露笑容。 漠视着这一切,雷斯特对蒂法莉西亚若无其事地说道。 「<隶人族>归我们了」 「……………………啥?」 突如其来的宣言涂上了自嘲的色彩。 「原来如此,她没有跟你说过呢……。放心吧,没有刻印的<隶人族>哪怕存在《誓约者》也不会发挥波及种族全体的强制力。只是——你的父亲是<隶人族>之王后裔,在主张其权利罢了」 「<隶人族>之……王……?」 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没有回答蒂法莉西亚的疑问,<隶人族>原王族同<森灵族>女王站到一起,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起你的父亲与叔母,以及彼此的种族正式成为敌人」 如是宣战,仿佛这才是真正目的般消失不见——。 ◆◇◆◇◆ (…………难以~,置信…………) 实在是不敢相信。 阿尔法内心自言自语,倒吸凉气。 昨夜<幻魔族>与<森灵族>的急袭。在蒂法莉西亚的父亲,勒斯特?尹德巴的宣战之后——。 「……阿尔法小姐,请马上联系三种族的各位」 蒂法莉西亚立即准备召开『四种族同盟会议』, “阿尔法,将各种族的首脑请到厄尔提洛伊神殿” 几乎同一时间,收到<神翼族>《誓约者》艾叶儿?奥拉的信息。 ——这本身不值得惊讶。 <幻魔族>与<森灵族>正式联手,身为第三者却居于中心的勒斯特?尹德巴明确地发出宣战。 以对抗<幻魔族>为目标而组成的四种族同盟来说,事态紧急,必须尽早商议。 七种族中,<神翼族><海精族><兽妖族><解放者>组成同盟,<幻魔族>则与<森灵族>联手。如此一来——落单的<龙斗族>归属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如何同<龙斗族>接触——蒂法莉西亚的判断是正确的,能够看见未来的艾叶儿给出同样指示也显而易见。 各种族即便是深夜依然迅速回应召集。 ……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站在<解放者>《誓约者》蒂法莉西亚身旁的阿尔法,再次环视浮游大陆弗伦塔尼亚,厄尔提洛伊神殿的会见室。 正面宝座上的是<神翼族>《誓约者》艾叶儿?奥拉和《英雄》贞德?达尔克。 右边是<兽妖族>《誓约者》泰瑞西涅和《英雄》拿破仑?波拿巴。 左边是<海精族>《誓约者》塞壬?优福尼雅和《英雄》太公望。 以(丶)及(丶),她(丶)们(丶)惊(丶)讶(丶)看(丶)着(丶)的(丶)中(丶)央(丶)。 「唉……仍旧没有椅子呢~,真是扫兴啊~」 曾几何时那般,擅自移开装饰品,坐在其基台上托着腮, 「嗯?阿尔法怎么如此热情地看着我」 老(丶)神(丶)自(丶)在(丶)的(丶)尼(丶)特(丶)就(丶)在(丶)那(丶)里(丶)。 「就这么想念我?」 令人无比熟悉的笑嘻嘻神情——咔嚓,有什么断线了。 「怎么啦阿尔法~?——你特么当唠嗑呢!?干嘛一副自己家的样子啊你这魂淡《英雄》!!」 当着各种族首脑的面,大放厥词的阿尔法。 「这粗鲁的言辞……哼,纸老虎也敢逞能」 毫不掩饰的嘲笑,长着两只角的红发娇小少女不逊地说道。 「就这傻样还敢自称『世界的管理者』」 对于这傲慢的态度,有反应的不只是阿尔法。 被召集的三种族齐齐投去惊讶的目光,不是朝着出现在这里的<解放者>《英雄》崩喰零次,而是她(丶)们(丶)。 「再者谁承认<神翼族>是世界的管理者了,是在场的诸位《誓约者》?不,他们是——」 「……雷利斯,现在先……」 「不要拦我亚瑟!我早就想说了,《誓约者》和《英雄》齐聚一堂的机会怎能错过!」 听到身旁站着的另一名神秘少女的称呼,太公望疑惑地插话。 「啊,果然是这样呢~……」 <龙斗族>《英雄》亚瑟?潘德拉贡与<龙斗族>《誓约者》雷利斯。 她们二人。 「原来是女娃娃呀~」 塞壬用袖子遮住嘴巴说道,拿破仑与泰瑞西涅紧随其后。 「哎呀呀……居然在这个时候表明身份」 「奴家认为不是明智之举」 <海精族>与<兽妖族>的《英雄》《誓约者》接二连三发言,情绪激动的雷利斯也不禁心生怯意,被她呛的阿尔法露出社交笑容。 「失礼了,<龙斗族>《誓约者》大人。但是——我可不想被如(丶)此(丶)下(丶)流(丶)打(丶)扮(丶)的(丶)你(丶)们(丶)说粗鲁呢~」 冷淡的目光与毫不留情的反驳。 阿尔法所说的“下流打扮”——头戴绵羊耳朵,穿着白色长筒袜与长手套,与内衣无异的胸罩和短内裤。 「唔咕……不,不是的!!这是那个色胚《英雄》——」 「嗯嗯~?」 「雷利斯!不可以……!」 亚瑟的提醒成了枉然。 「蕾莉雅(丶)出局」 莫名棒读的零次,雷利斯随之回神, 「啊!?等,等一下——」 抵抗也没用,契约的光芒强制她做出动作。 「开玩笑的喵?」 双手高举头顶,露出可爱笑容这样说的<龙斗族>《誓约者》,从硬直中解放的同时,向眼前的阿尔法大叫。 「咕,咕,咕……笑,笑吧!!尽管笑吧!!很滑稽吧!?想笑就笑啊啊啊啊!!」 面对泫然欲泣呐喊的雷利斯,阿尔法移开目光,紧紧握住拳头。 「……………………不,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虽然详细的情况不能说……总之我切身明白」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是,是呢……阿尔法确实很清楚呢~?」 对捧腹大笑的尼特咬牙切齿,阿尔法用同志的目光看向雷利斯。 「不介意的话你也要加入吗,混(崩)蛋(喰)尼(零)特(次)攻略同盟」 「…………那是什么?」 「将那个尼特彻底的——」 「啊~抱歉呢阿尔法」 忽然被打断,零次一副很遗憾的样子——却看不出有丝毫歉意地说道。 「说来阿尔法的惩罚游戏还没有结束呢吧,因为没有决定期限」 愣了一下的<神翼族>巫女,很快理解其中的意思。 「啥!?诶,可,可是之前都——」 「嗯那是我故(丶)意(丶)不(丶)这(丶)样(丶)想(丶)」 阿尔法的惩罚游戏,【每当被认为是说粗话的时候就要做出可爱的动作并用“开玩笑的喵”作句尾】。 其中最大的要点是,“粗话的基准是由零次判断”。 「所以——阿尔法出局」 「开,开什么玩——开玩笑的喵?」 与强烈的拒绝意志相反,做出可爱动作的阿尔法,零次见此狂拍基台哈哈大笑,雷利斯瑟瑟发抖。 「…………看,看起来是这样的么我……………………实在是太糟糕了……」 「这句话,狠狠的刺痛我了耶!?」 没有丝毫掩饰的余力,同病相怜的<龙斗族>《誓约者》与<神翼族>巫女。 观望着她们二人丑态的各种族《誓约者》和《英雄》目光变得冷淡。 不分场合的屈辱,甚至可以说是悲惨的境遇,与雷利斯同样是内衣打扮的亚瑟实在看不过去出言制止。 「崩喰零次……差不多该放过……」 「亚瑟,我(丶)说(丶)过(丶)什(丶)么(丶)来(丶)着(丶)?」 与先前无异的戏谑语调。至少旁人看来是这样,戴着绵羊耳朵的《英雄》闭上双眼表示了顺从。 「————抱歉,我不该多嘴」 「嗯,不是这个吧?」 「对……对不起主人?」 僵硬的笑容。虽然不像雷利斯那样充满羞愤,但仍旧因为羞涩而脸红。 而且身材比雷利斯饱满显得更加煽情,零次看了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环视装作若无其事的《誓约者》与《英雄》们,向她搭话。 「哟」 随意的打招呼。脸上带着笑嘻嘻的表情。 一如从前的,崩喰零次。 「…………」 ——不知说什么。 之前都干什么去了。对<龙斗族>的《誓约者》和《英雄》做了什么。一直放着我不管又突然出现打招呼算什么。 本来满肚子的话要说。 却拼命按捺着心中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激动。 为了摆脱无法控制满溢而出的感情奔流,全力转动脑筋。 零次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该怎么回答。 故意展现驱使着<龙斗族>的意义。 ——该怎么说。 意味深长的亚瑟?潘德拉贡的态度。 ——这份思念能够传递给零次吗。 (什么啊,我——) 对自身的念头感到惊讶,一瞬间露出狼狈,就在这时。 「蒂法莉西亚」 忽然搭话,没有任何征兆,反而令人感到不自然。 「什么,事……?」 情不自禁回答。 「听说你10岁了还尿床?」 「………………啥?」 当时就回想起来,尿床之后烦恼着该如何隐瞒,却很快被克蕾儿莉西亚发现的羞耻感。 「啥,啥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你为什么会——」 「诶……原来是真的啊?」 阿尔法立即吐槽,注意到说漏嘴时已经迟了。 「10岁啊~……那真是令人害羞呢~」 「呵呵,在这里当众公布才更加羞耻吧」 「奴家认为是《誓约者》之耻」 太公望、拿破仑、泰瑞西涅的发言,让她按捺不住脸红。 「零次——」 看你都说了些什么啊!!差点和平时一样说出这句话。 ……对啊,平时总是被零次戏弄,夺走主动权,一切都交给他。 可以的话——该是多么令人安心呢。 虽然讨厌被零次戏弄,感到屈辱的同时……内心深处又觉得满足。 他不会犯错误。哪怕一切都如自己所想,蒂法莉西亚也觉得很好。虽谈不上他期望的就是自己所期望的,但既然零次这样做了也没办法,一定会这样想。 ——是的,这(丶)样(丶)想(丶)。过去的蒂法莉西亚。 闭上双眼,深呼吸,有意识地让激情冷却,再次目视前方的蒂法莉西亚缓缓说道。 「——克(丶)蕾(丶)儿(丶)莉(丶)西(丶)亚(丶)?克(丶)利(丶)尔(丶)格(丶)林(丶)的(丶)知(丶)识(丶)」 语言是利刃,刺穿,杀死——并(丶)非(丶)如(丶)此(丶)。 主动出击,可以窥见对方的态度。 果然得到预料之中的反应。 零次面不改色,这都在设想内。 蒂法莉西亚着重的不在于此。 「你(丶)果(丶)然(丶)得(丶)到(丶)了(丶)呢(丶)」 亚瑟与雷利斯。二人立即做出否定。 「……你在说什么啊?」 「啥,克蕾儿莉西亚?克利尔格林?事到如今还眷恋着母亲么」 这都是预料之中的回答。 「没有听零次说过吗,看破谎言并非那么困难。身体比语言诚实,眨眼的次数、肌肉的张弛、声音的抑扬……自然会反应在这些上面。——没错,正如二位所做的那样」 没有丝毫停顿,那宛如看穿一切的眼神和某个尼特简直如出一辙。 「噗,哈哈哈哈!不,不是不是,雷利斯和亚瑟都太紧张啦~。这一看就很明显啦~」 「什——你,你这家伙」 「雷利斯!」 连忙捂住嘴巴也已经太迟了。 「怎么看都是虚张声势,完全没懂看破谎言的方法呢~。不过嘛——结(丶)果(丶)上(丶)得(丶)到(丶)了(丶)正(丶)确(丶)答(丶)案(丶)就(丶)是(丶)了(丶)」 听到这话蒂法莉西亚虚眯着眼,太公望代表着众人开口。 「哦~零次亲真的得到死者的知识了啊」 重要的是,得到死者知识这一点。如是强调的<海精族>《英雄》,一如既往懒散坐着的尼特打着哈欠回答。 「没什么知识不知识的,就直接见面对话罢了」 「直……见面——」 「说过话了,和你的母亲呢」 这究竟是怎么—— 「你,你你你,你……你这魂淡啊啊啊啊!!明明千叮咛万嘱咐我们却自己——」 「好雷利斯闭嘴~」 「开玩笑的喵? ——嘎啊啊啊啊啊!!」 瞥了眼因蛮不讲理而愤怒的雷利斯,懒散至极的尼特看都不看四种族的《誓约者》和《英雄》。 「也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事情啦~,和原<森灵族>巫女兼提斯特尔城主,也是“穿越世界的《魔神器》”权(丶)利(丶)者(丶)的克蕾儿莉西亚?克利尔格林对话之后,就知道了」 「……“穿越世界的《魔神器》”?」 小声嘀咕的贞德?达尔克,随即注意到——一直静观的<神翼族>《誓约者》微微作出反应。 「……你发现了什么呢」 蒂法莉西亚这个问题,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正因为理解这一点,零次夸张地张开双手。 「这(丶)个(丶)对(丶)立(丶)的(丶)构(丶)图(丶)本(丶)身(丶)就(丶)错(丶)了(丶)」 似是而非的话。知道这是零次有意而为之,就在蒂法莉西亚准备开口之时。 「——!?」 正因为这里是透明的空间,在场所有人望着头顶——空中的巨大魔法阵,《英雄战争》正在进行。 然而,看着表述的文字却无一人的认知与理解相一致。 《英雄战争》 <幻魔族> 浮士德vs <森灵族> 《英雄》崩喰零次 「什……<幻魔族>和……<森灵族>的《英雄》零次……!?」 阿尔法的疑问,令所有人看向零次。 「……原来如此呢~,还(丶)真(丶)是(丶)很(丶)有(丶)那(丶)家(丶)伙(丶)的(丶)风(丶)格(丶)呢(丶)」 尼特尼特若无其事地望着内容露出笑容。 断章 ——这世上最相似的莫过于兄弟姐妹。 仅仅是相似,这点很重要。 完全一样的话,只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无限接近又具有决定性的不同才有意义。 ——是的,有意义。 对『他』来说亦是如此。 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他』来说,这个世界是何等的无趣。 所以『他』无比渴望着有趣。 所以“有意义”是相对于『他』来说,同时对“ ”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 因为,“ ”对『他』来说是唯一有意义的存在。 但是,只是这样就满足了吗。 沉浸于立场,漫无目的地活着真的可以认可吗——? 不,『他』所谓的特别并不是如此无趣之人。 正因杰出、正因有能力、正因是绝对者,『他』感到孤独。 就连“ ”也无法完全理解这份孤独。 但是,理解无法理解并陪伴在其身旁的资格唯有“ ”。 比任何人都要靠近,又比任何人都要疏远的『他』。 “ ”为了『他』不断磨砺自身的杰出才能,坚持不懈地努力,盼望着能成为与『他』相配的存在。 想要治愈『他』的孤独。 想要成为『他』所追求的,能够与『他』处于同一高度,和『他』一起游戏人间的存在——。 然而。 「谁说过这种话了?」 『他』。 「追根究底,人是为了自己而活」 正因是『他』。 直截了当地告知真相。 「你也是吧?」 想要为『他』所爱。 想要为『他』所认可。 我(丶)要(丶)得(丶)到(丶)『他(丶)』——得(丶)到(丶)兄(丶)长(丶)——。 为了兄长,自诩如此,结果却不尽然。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没错,就是这样。 察觉到,意识到。 有意忽略的事实被摆在眼前,无以反驳。 “ ”——笑了。 ——这世上最相似的莫过于兄弟姐妹。 仅仅是相似,这点很重要。 完全一样的话,只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无限接近又具有决定性的不同才有意义。 ——是的,有意义。 对『他』来说亦是如此。 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他』来说,这个世界是何等的无趣。 所以『他』无比渴望着有趣。 所以“有意义”是相对于『他』来说,同时对“ ”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 因为,“ ”对『他』来说是唯一有意义的存在。 但是,只是这样就满足了吗。 沉浸于立场,漫无目的地活着真的可以认可吗——? 不,『他』所谓的特别并不是如此无趣之人。 正因杰出、正因有能力、正因是绝对者,『他』感到孤独。 就连“ ”也无法完全理解这份孤独。 但是,理解无法理解并陪伴在其身旁的资格唯有“ ”。 比任何人都要靠近,又比任何人都要疏远的『他』。 “ ”为了『他』不断磨砺自身的杰出才能,坚持不懈地努力,盼望着能成为与『他』相配的存在。 想要治愈『他』的孤独。 想要成为『他』所追求的,能够与『他』处于同一高度,和『他』一起游戏人间的存在——。 然而。 「谁说过这种话了?」 『他』。 「追根究底,人是为了自己而活」 正因是『他』。 直截了当地告知真相。 「你也是吧?」 想要为『他』所爱。 想要为『他』所认可。 我(丶)要(丶)得(丶)到(丶)『他(丶)』——得(丶)到(丶)兄(丶)长(丶)——。 为了兄长,自诩如此,结果却不尽然。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没错,就是这样。 察觉到,意识到。 有意忽略的事实被摆在眼前,无以反驳。 “ ”——笑了。 ——这世上最相似的莫过于兄弟姐妹。 仅仅是相似,这点很重要。 完全一样的话,只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无限接近又具有决定性的不同才有意义。 ——是的,有意义。 对『他』来说亦是如此。 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他』来说,这个世界是何等的无趣。 所以『他』无比渴望着有趣。 所以“有意义”是相对于『他』来说,同时对“ ”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 因为,“ ”对『他』来说是唯一有意义的存在。 但是,只是这样就满足了吗。 沉浸于立场,漫无目的地活着真的可以认可吗——? 不,『他』所谓的特别并不是如此无趣之人。 正因杰出、正因有能力、正因是绝对者,『他』感到孤独。 就连“ ”也无法完全理解这份孤独。 但是,理解无法理解并陪伴在其身旁的资格唯有“ ”。 比任何人都要靠近,又比任何人都要疏远的『他』。 “ ”为了『他』不断磨砺自身的杰出才能,坚持不懈地努力,盼望着能成为与『他』相配的存在。 想要治愈『他』的孤独。 想要成为『他』所追求的,能够与『他』处于同一高度,和『他』一起游戏人间的存在——。 然而。 「谁说过这种话了?」 『他』。 「追根究底,人是为了自己而活」 正因是『他』。 直截了当地告知真相。 「你也是吧?」 想要为『他』所爱。 想要为『他』所认可。 我(丶)要(丶)得(丶)到(丶)『他(丶)』——得(丶)到(丶)兄(丶)长(丶)——。 为了兄长,自诩如此,结果却不尽然。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没错,就是这样。 察觉到,意识到。 有意忽略的事实被摆在眼前,无以反驳。 “ ”——笑了。 ——这世上最相似的莫过于兄弟姐妹。 仅仅是相似,这点很重要。 完全一样的话,只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无限接近又具有决定性的不同才有意义。 ——是的,有意义。 对『他』来说亦是如此。 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他』来说,这个世界是何等的无趣。 所以『他』无比渴望着有趣。 所以“有意义”是相对于『他』来说,同时对“ ”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 因为,“ ”对『他』来说是唯一有意义的存在。 但是,只是这样就满足了吗。 沉浸于立场,漫无目的地活着真的可以认可吗——? 不,『他』所谓的特别并不是如此无趣之人。 正因杰出、正因有能力、正因是绝对者,『他』感到孤独。 就连“ ”也无法完全理解这份孤独。 但是,理解无法理解并陪伴在其身旁的资格唯有“ ”。 比任何人都要靠近,又比任何人都要疏远的『他』。 “ ”为了『他』不断磨砺自身的杰出才能,坚持不懈地努力,盼望着能成为与『他』相配的存在。 想要治愈『他』的孤独。 想要成为『他』所追求的,能够与『他』处于同一高度,和『他』一起游戏人间的存在——。 然而。 「谁说过这种话了?」 『他』。 「追根究底,人是为了自己而活」 正因是『他』。 直截了当地告知真相。 「你也是吧?」 想要为『他』所爱。 想要为『他』所认可。 我(丶)要(丶)得(丶)到(丶)『他(丶)』——得(丶)到(丶)兄(丶)长(丶)——。 为了兄长,自诩如此,结果却不尽然。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没错,就是这样。 察觉到,意识到。 有意忽略的事实被摆在眼前,无以反驳。 “ ”——笑了。 ——这世上最相似的莫过于兄弟姐妹。 仅仅是相似,这点很重要。 完全一样的话,只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无限接近又具有决定性的不同才有意义。 ——是的,有意义。 对『他』来说亦是如此。 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他』来说,这个世界是何等的无趣。 所以『他』无比渴望着有趣。 所以“有意义”是相对于『他』来说,同时对“ ”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 因为,“ ”对『他』来说是唯一有意义的存在。 但是,只是这样就满足了吗。 沉浸于立场,漫无目的地活着真的可以认可吗——? 不,『他』所谓的特别并不是如此无趣之人。 正因杰出、正因有能力、正因是绝对者,『他』感到孤独。 就连“ ”也无法完全理解这份孤独。 但是,理解无法理解并陪伴在其身旁的资格唯有“ ”。 比任何人都要靠近,又比任何人都要疏远的『他』。 “ ”为了『他』不断磨砺自身的杰出才能,坚持不懈地努力,盼望着能成为与『他』相配的存在。 想要治愈『他』的孤独。 想要成为『他』所追求的,能够与『他』处于同一高度,和『他』一起游戏人间的存在——。 然而。 「谁说过这种话了?」 『他』。 「追根究底,人是为了自己而活」 正因是『他』。 直截了当地告知真相。 「你也是吧?」 想要为『他』所爱。 想要为『他』所认可。 我(丶)要(丶)得(丶)到(丶)『他(丶)』——得(丶)到(丶)兄(丶)长(丶)——。 为了兄长,自诩如此,结果却不尽然。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没错,就是这样。 察觉到,意识到。 有意忽略的事实被摆在眼前,无以反驳。 “ ”——笑了。 ——这世上最相似的莫过于兄弟姐妹。 仅仅是相似,这点很重要。 完全一样的话,只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无限接近又具有决定性的不同才有意义。 ——是的,有意义。 对『他』来说亦是如此。 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他』来说,这个世界是何等的无趣。 所以『他』无比渴望着有趣。 所以“有意义”是相对于『他』来说,同时对“ ”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 因为,“ ”对『他』来说是唯一有意义的存在。 但是,只是这样就满足了吗。 沉浸于立场,漫无目的地活着真的可以认可吗——? 不,『他』所谓的特别并不是如此无趣之人。 正因杰出、正因有能力、正因是绝对者,『他』感到孤独。 就连“ ”也无法完全理解这份孤独。 但是,理解无法理解并陪伴在其身旁的资格唯有“ ”。 比任何人都要靠近,又比任何人都要疏远的『他』。 “ ”为了『他』不断磨砺自身的杰出才能,坚持不懈地努力,盼望着能成为与『他』相配的存在。 想要治愈『他』的孤独。 想要成为『他』所追求的,能够与『他』处于同一高度,和『他』一起游戏人间的存在——。 然而。 「谁说过这种话了?」 『他』。 「追根究底,人是为了自己而活」 正因是『他』。 直截了当地告知真相。 「你也是吧?」 想要为『他』所爱。 想要为『他』所认可。 我(丶)要(丶)得(丶)到(丶)『他(丶)』——得(丶)到(丶)兄(丶)长(丶)——。 为了兄长,自诩如此,结果却不尽然。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没错,就是这样。 察觉到,意识到。 有意忽略的事实被摆在眼前,无以反驳。 “ ”——笑了。 ——这世上最相似的莫过于兄弟姐妹。 仅仅是相似,这点很重要。 完全一样的话,只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无限接近又具有决定性的不同才有意义。 ——是的,有意义。 对『他』来说亦是如此。 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他』来说,这个世界是何等的无趣。 所以『他』无比渴望着有趣。 所以“有意义”是相对于『他』来说,同时对“ ”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 因为,“ ”对『他』来说是唯一有意义的存在。 但是,只是这样就满足了吗。 沉浸于立场,漫无目的地活着真的可以认可吗——? 不,『他』所谓的特别并不是如此无趣之人。 正因杰出、正因有能力、正因是绝对者,『他』感到孤独。 就连“ ”也无法完全理解这份孤独。 但是,理解无法理解并陪伴在其身旁的资格唯有“ ”。 比任何人都要靠近,又比任何人都要疏远的『他』。 “ ”为了『他』不断磨砺自身的杰出才能,坚持不懈地努力,盼望着能成为与『他』相配的存在。 想要治愈『他』的孤独。 想要成为『他』所追求的,能够与『他』处于同一高度,和『他』一起游戏人间的存在——。 然而。 「谁说过这种话了?」 『他』。 「追根究底,人是为了自己而活」 正因是『他』。 直截了当地告知真相。 「你也是吧?」 想要为『他』所爱。 想要为『他』所认可。 我(丶)要(丶)得(丶)到(丶)『他(丶)』——得(丶)到(丶)兄(丶)长(丶)——。 为了兄长,自诩如此,结果却不尽然。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没错,就是这样。 察觉到,意识到。 有意忽略的事实被摆在眼前,无以反驳。 “ ”——笑了。 ——这世上最相似的莫过于兄弟姐妹。 仅仅是相似,这点很重要。 完全一样的话,只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无限接近又具有决定性的不同才有意义。 ——是的,有意义。 对『他』来说亦是如此。 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他』来说,这个世界是何等的无趣。 所以『他』无比渴望着有趣。 所以“有意义”是相对于『他』来说,同时对“ ”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 因为,“ ”对『他』来说是唯一有意义的存在。 但是,只是这样就满足了吗。 沉浸于立场,漫无目的地活着真的可以认可吗——? 不,『他』所谓的特别并不是如此无趣之人。 正因杰出、正因有能力、正因是绝对者,『他』感到孤独。 就连“ ”也无法完全理解这份孤独。 但是,理解无法理解并陪伴在其身旁的资格唯有“ ”。 比任何人都要靠近,又比任何人都要疏远的『他』。 “ ”为了『他』不断磨砺自身的杰出才能,坚持不懈地努力,盼望着能成为与『他』相配的存在。 想要治愈『他』的孤独。 想要成为『他』所追求的,能够与『他』处于同一高度,和『他』一起游戏人间的存在——。 然而。 「谁说过这种话了?」 『他』。 「追根究底,人是为了自己而活」 正因是『他』。 直截了当地告知真相。 「你也是吧?」 想要为『他』所爱。 想要为『他』所认可。 我(丶)要(丶)得(丶)到(丶)『他(丶)』——得(丶)到(丶)兄(丶)长(丶)——。 为了兄长,自诩如此,结果却不尽然。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没错,就是这样。 察觉到,意识到。 有意忽略的事实被摆在眼前,无以反驳。 “ ”——笑了。 ——这世上最相似的莫过于兄弟姐妹。 仅仅是相似,这点很重要。 完全一样的话,只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无限接近又具有决定性的不同才有意义。 ——是的,有意义。 对『他』来说亦是如此。 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他』来说,这个世界是何等的无趣。 所以『他』无比渴望着有趣。 所以“有意义”是相对于『他』来说,同时对“ ”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 因为,“ ”对『他』来说是唯一有意义的存在。 但是,只是这样就满足了吗。 沉浸于立场,漫无目的地活着真的可以认可吗——? 不,『他』所谓的特别并不是如此无趣之人。 正因杰出、正因有能力、正因是绝对者,『他』感到孤独。 就连“ ”也无法完全理解这份孤独。 但是,理解无法理解并陪伴在其身旁的资格唯有“ ”。 比任何人都要靠近,又比任何人都要疏远的『他』。 “ ”为了『他』不断磨砺自身的杰出才能,坚持不懈地努力,盼望着能成为与『他』相配的存在。 想要治愈『他』的孤独。 想要成为『他』所追求的,能够与『他』处于同一高度,和『他』一起游戏人间的存在——。 然而。 「谁说过这种话了?」 『他』。 「追根究底,人是为了自己而活」 正因是『他』。 直截了当地告知真相。 「你也是吧?」 想要为『他』所爱。 想要为『他』所认可。 我(丶)要(丶)得(丶)到(丶)『他(丶)』——得(丶)到(丶)兄(丶)长(丶)——。 为了兄长,自诩如此,结果却不尽然。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没错,就是这样。 察觉到,意识到。 有意忽略的事实被摆在眼前,无以反驳。 “ ”——笑了。 第七章 不入虎穴焉得尼特 ——〇年前。 「啊~……好闲……」 市内某处公寓的一个房间。复数显示器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漆黑室内,少年坐在定制的安乐椅上,啃着垃圾食品的同时懒散地说道。 「……好闲……闲的要死啊…………」 人生是至死方休的消遣。 即是说休闲才是人生的真谛,虽然确实很极端。 「——反过来想问」 似乎被吵的不耐烦。 房里另一名居民——娇小的少女毫无感情地说道。 「有过不闲的时候?」 「喂喂还真是过分呢,当然有啦」 「比如说?」 「那你……啊~……比如找到没有比这更值得一试的事情之时?」 「没有比这(丶)更值得一试,么」 少女说着看向中央的大显示器。 某个公开播放速报的女性报导员掩饰不住的紧张。 『据刚刚得到的消息,中东的〇〇〇国总统宣布结束同邻国〇〇〇〇〇的战争状态。〇〇〇〇〇也发表了同样的声明。两国由上世纪持续至今的紧张状态得到缓和——』 如同坏掉机械般重复着同样内容的女性报导员看起来莫名的可怜。 似乎是同样的看法,点击一下关闭显示器的他没有任何感慨地说。 「嗯~似乎没有预想的尝试价值呢~,到头来依旧和出于人类情感所做的别无二致。就连在学(实)校(验)的测试应用都谈不上,真是让人扫兴啊」 足以载入历史教科书的大事件,到他口中却成了没有价值的东西。 「……不管是掌控国内全部公共机关的内部系统,还是从内部瓦解足以匹敌国家权力的大型犯罪组织,都这么说呢你这人」 不仅如此,各国首脑隐私的披露和阻止趁着国际大会的恐怖袭击,又或是推动史无前例的大规模示威游行——只是因为看起来有值得尝试的价值,他这种游戏常常令世界为之震撼。 ——是的,这些全都是他(丶)一(丶)个(丶)人(丶)完(丶)成(丶)的(丶)。 名留青史的伟人穷极一生达到的壮举,他在仅仅十几年的人生当中就已经完成了不知几何。 只因无聊。 「喂」 突然换成严肃的表情,少女吓得身体一颤。 只要有值得尝试的价值,哪怕毁灭世界亦没有任何踌躇,被他盯住的人无一能够保持平静。 而少女之所以颤抖则是出于完全不同的理由——。 「你这人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你世上唯一的血亲。应该饱含敬意地称呼“世界第一的兄长”」 「…………哈」 假惺惺的叹息。 无言以对——如是作态,少女尤为生硬地继续说道。 「一如既往脑子不正常呢世(丶)界(丶)第(丶)一(丶)的(丶)欺(丶)诈(丶)师(丶)[0/2]也(丶)是(丶)崩喰零二兄(丶)长(丶)」 「哎呀~真羞人呢~多夸夸也可以哦吾妹崩喰一过」 厚脸皮地挠头,另一只手启动游戏,看到这样的兄长,少女——一过再次叹息。 「好歹表现得谦逊一点如何」 「这样做反而是挖苦吧~?」 「你这发言就蛮刺耳的了」 然而,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事实上也拥有如此能力的零二丝毫不在意。 「话说还真是无聊呢~。感觉没什么事情可做的了,有种通关人生的赶脚?」 「在旁人看来就只是尼特在犯二哦」 「喂喂尼特是褒义词吧?」 「大千世界也就兄长这么理解吧」 「同为尼特的高傲妹妹哟!」 「我才不是……喜欢当尼特」 如果这副身体能够更加健康的话——。 「所以……我说过好多遍了吧?尼特是一种生活,并非立场,不为喜欢或讨厌所左右」 「a~shi」 「看看我!生为尼特以尼特的方式生活……没有比这更理想的尼特。只要起兴也会去现实(学)社会的试验(校)场,也会赚钱。但是,在精神上一直保持着尼特精神!!」 「…………我也说了这根本不是尼特」 「更重要的是!为了谁,为了什么目标而索求的世界!结果呢,一旦尝试过后就发现一切都平淡无奇!……正是对这样的世界感到厌倦尼特才会诞生也不为过……」 「……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也完全不帅气」 「什么嘛……不要放弃吐槽啊,再热情点啊!」 见兄长装模作样玩弄着平板电脑夸张地抱怨,无奈只好配合他。 「厌倦了世界结果最近就开始沉迷于超自然吗?」 「现有的不行就寻找新玩意儿呢。话说你发现了啊,了不起哦~」 「假惺惺……明明很久前就一直把一些破烂玩意儿丢给我」 「嘴上这么说一过其实也很开心吧?高兴得手(丶)舞(丶)足(丶)蹈(丶)的,手里现在也拿着呢吧~?」 「…………啥?你在说什么——」 「藏(丶)在(丶)身(丶)后(丶)的书,你倒是别碰啊?」 兄长不看这边用手指指着,反驳只会显得蹩脚。 「这本书确实不能说没有带来创作的灵感、但也不是说非它不可、没有换别的就是了、但要说高兴不高兴也只能算不会不高兴这种程度」 「所以说……这就是开心吧?」 「才没有」 「哦」 笑着这样说的兄长反正都看穿了吧。 一过的话语中哪些是假的哪些是真的。 所以。 「嗯,状态不错就好~」 「……知道状态不错才会在这个房间吧」 「或许吧~」 「……可恶」 「噗,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心话哦?」 「啊,我现在很生气,要发狂了」 「tao yan ~hao ke pa o」 「真恶心」 「用不着害羞啦」 「……好歹别老盯着平板电脑啊」 「额~这就办不到了」 随意闲聊,无比轻松的对话。 零二有意促使,经零二调整,为一过创造出来。 是的,一直如此。仅仅因为是妹妹,世上唯一的血亲,一过一直承蒙零二的照顾。 从小时候起。 一过本该在病房结束的世界被零二不断拓展开来。 不可能有怨言。 恐怕世界上没有人过得比一过还要幸福的吧。 这一切她心里都清楚——。 「……反正只是为了自己才做的吧」 本不打算说出口,小声的自言自语。 却情不自禁的真情流露。 「那当然啦」 平坦的,若无其事的回答。 「说过很多次了吧?说到底人都是为自己而活,我将你带出病房并给予各种各样的刺激也是有其理由」 无忧无虑的笑容变成嘲笑,他将平板电脑递了过来。 画面上显示的是似曾相识的文章。 「所以新作麻烦多来点新鲜的刺激作(丶)者(丶)小(丶)姐( 丶)」 只储存在自己电脑的“故事”。 还没有打上完结标记,被攻破也没有任何不满。 因为零二对一过的投资正是如此庞大。 「…………我会妥善处理的」 「嗯~……在新作出炉前又得寻找新的消遣了呢~。要不去试试因为不感兴趣一直放在一边的环境问题~。不过~这不是让人类灭亡的捷径吗?每次都会这样想呢……」 与地球规模的问题同等对待的一过的“故事”。 不,只是写完之前的消遣,或许还要在此之上。 不可能不开心。 对一过来说,这也是活着的目标之一。 「嗯……」 零二忽然自言自语,一过按捺着紧张询问。 「怎么了」 「又被正义骇客[f1fth]酱捕捉到了呢,最近每次都是~」 「真是活该呢」 嘲笑的同时窥视其反应。 「……嗯~」 不同往常,莫名感到棘手的样子。 对此感到惊喜交加却没有表现出来,平坦地继续说道。 「骇客集团[f1fth]应该和我们同样是『设施』出身的吧?在那里学习技术的人……而且是复数,自然不比“表明”上的人,兄长会感到棘手也是理所当然。没办法,我也——」 来帮忙好了,不待说完。 「不是,单纯一种模式太难(无)受(聊)了」 苦笑。背后显示器上,逆向搜索[f1fth]发来的病毒,正繁忙的实时刷新现实信息。 若无其事地用拇指指着,哥哥直视着妹妹说道。 「所以这(丶)边(丶)的(丶)补(丶)救(丶)也拜托喽~」 ——完美被看穿了。 说是理所当然也是理所当然。 一过藏在手里的移动终端想必传来了[f1fth]的哀嚎。 ……这次也失败了啊。 说不受打击那是骗人的。 但是,一旦退缩就绝对追赶不及。一过没有这样的时间和余力。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得到满足」 然后,让你觉得我是必需的。 一过变得可靠,站在对等的立场,成为有劲头的对手。 如此一来,一定。 「啊~好啊~我期待着哟~」 不抱任何期待的话语。 平时总是无视的话莫名感到愤懑。 回过神时,已将手里的“创作物们”攥在胸口,说道。 「你所选择的我一定可以……绝(丶)对(丶)」 得到想要被认可之人的正视,无比的自信。 是的,一过获得了零二的认可。 如若不然,就不会演变成这样——。 近似自相矛盾,平常不会用以依据的言辞,对此绝对者回过头来。 「哎,我来给你施加个魔法吧?」 嘴角带着清爽的笑意。 「这是一个特殊的魔法。在一瞬间你将会变得自由,不论愿不愿意,如字面意思那般不受一切束缚」 「一切——」 对一过而言的一切——只有眼前的他。 从零二身边得到自由?不论愿不愿意? 这不可能。 话虽如此——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所以不禁想象,从零二身边得到自由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也就是说零二不在,与零二没有任何关系,实在是没有意义没有意义没有意义没有意义没有意义。 「——不要!!」 下意识大叫。面对这歇斯底里,零二露出笑容。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苦笑与讽刺。手头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我又不是神,虽然无限接近……算了不提这个。总之即使可以做到神迹也不一定就是神。就算让人以为无所不能,在现实中能做的其实很有限。知(丶)道(丶)很(丶)有(丶)限(丶)」 「…………正如无法从物理上治好我的身体,是么」 「但可以看起来像健康优良儿哦?」 试试?如是说的零二唯有眼神不带笑意。 「办不到就是办不到,仅此而已。不要去深究,不要去寻求展示的背后深意,不要去执着于没有内涵的东西,不要去期待彻头彻尾没有任何执着之人的期待——说过很多次吧~,这个」 说完再次转过头去,一过见此更加紧紧抱着胸前的平板电脑和古文书。 「那」 ——不可以问,直觉在强烈的提醒。 唯有这一点,绝对不可以。 但(丶)是(丶)。 怀里的古文书,炙热的某(丶)种(丶)东(丶)西(丶)促使着她。 「那,你又为何救了我」 没有期待,也没有觉得能够让他满足。 然而,然而。 然而——。 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头晕目眩。 今天本来状态不错的。 不想去理解,不想去察觉。 拼命忍耐的一过,零二背对着说道。 「……一直在身边不可能不知道吧~?」 人生是消遣。 这世上的所有事情。 这也就是说。 「——」 隐隐作痛的脑袋,胸口忽然一紧。 他是卓越的。 他无欲无求。 既然绝对无法得到的话——。 眼前变得血红,坠入黑暗的同时。 对着没有回头的他,少女强烈的——诅(丶)咒(丶)。 干脆毁掉算了。 ◆◇◆◇◆ 《英雄战争》 <幻魔族> 浮士德 vs <森灵族> 崩喰零二 主战场:<森灵族>领地格兰雷姆 胜利条件:敌对《英雄》的讨伐 胜利报酬:<幻魔族>《誓约者》的权限委让 <森灵族>《誓约者》的权限委让 「胜利报酬是《誓约者》的权限委让……!?」 「奴家认为这等于实质上胜利种族对失败种族的奴役」 泰瑞西涅回应贞德?达尔克的自言自语,站在旁边的拿破仑紧接着说道。 「即便输了<解放者>也没有任何损失,单方面获利——真是完美的一手」 「啊哈,真有零二亲风格的策略呢——」 同样看法的太公望附和,蒂法莉西亚代替零二回答。 「这不可能,《英雄战争》的开战资格在于《誓约者》。且不说兼任《誓约者》的<幻魔族>英雄,零二不可能直接缔结《英雄战争》。更重要的是零二他——」 「不不不,这就不必说了——嘿咻」 说话途中起身的零二,徐徐袒露上半身。 「什——」 「这下明白了吧」 「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啊啊啊!?」 见蒂法莉西亚目瞪口呆全力捂住脸,零二若无其事地笑了。 「这一点你倒是没变呢~」 「…………诶」 没变,和以前一样的对话— —? 一想就得出答案,不待开口就被太公望啪的拍手先行道出。 「啊~刻印!」 对应《英雄》所属种族的刻印就浮现在身体某处。 <森灵族>的刻印是『绽放的六花』,零二胸口只有一个圆圈的标记是属于<解放者>的。 「不过,以私人的名义缔结契约可以获得另外的刻印,所以双重身份也是可以的。下面要不要也脱掉?」 「请住手!!」 「噗,脸红过头了吧」 「——阁,阁下突然脱掉衣服,还若无其事的样子才神经大条吧……!!」 「诶~真是养眼呢~?对吧~塞壬?」 「是呀~,事情也不尽是那么糟糕嘛~」 「…………你,你们……!」 「不管怎样,崩喰零二并非<森灵族>《英雄》,是与不是奴家想要个明确的答复」 横插一脚将话题带回主轨,一直作思索状的拿破仑说道。 「假设真的是这样——上空漂浮的词句,<森灵族>《英雄》崩喰零二该如何看待呢?」 《大誓约魔法》下进行的《英雄战争》不存在使诈。 如此一来便无法判别情报的真伪。 崩喰零二是<解放者>的《英雄》,不是<森灵族>的《英雄》。 另一边,崩喰零二是<森灵族>的《英雄》——。 「不不其实没什么好纠结的吧?哪(丶)个(丶)都(丶)是(丶)真(丶)实(丶)的(丶)吧(丶)」 <解放者>的《英雄》崩喰零二亦或<森灵族>的《英雄》崩喰零二。 哪个都是真实——。 「什——那你这家伙果然——!」 亚瑟制止了炸毛的雷利斯,取而代之由阿尔法说道。 「你自己否定了双重身份吧?」 「那是~,因为根本就不是双重身份~」 「——啥?」 简直莫名其妙。对蹙眉的阿尔法苦笑,太公插话道。 「零二亲,若是能够说得简单明了一点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就是字面意思啊,哪个都是真实」 「嗯~,这样子完全听不懂呢~」 「没有吧~,懂的人自然懂」 说着,穿好衣服的零二瞥了眼蒂法莉西亚。 假设所谓懂的人指的是蒂法莉西亚,能够想到什么呢。 ——情报就是一切。 遵循零二的信条,眼下蒂法莉西亚占有的情报是什么。 (……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化整为零,尝试进行联想) 从蒂法莉西亚自身出发,以不同于在场所有人的观点进行分解。 <解放者>、[劣血种]、<隶人族>、<森灵族>——。 ……<森灵族>? 思索的同时望向天空,随即察觉。 「……<森灵族>的认知改变魔法」 蒂法莉西亚难以自信的呢喃,被带着叹息的声音打断。 「你不会是想说利用认知改变魔法伪造《英雄》的名讳吧?」 惊讶的雷利斯,其他人尽管没有开口,也是同样的看法。 唯有一人,看到零二笑嘻嘻的样子—— 「假如伪造的不是《英雄》的名讳呢?」 开口的同时蒂法莉西亚迅速思考。 「《英雄战争》在《大誓约魔法》约束下进行,融合各种族固有魔法所创造的《大誓约魔法》不可能被区区认知改变魔法欺骗。但(丶)是(丶),不(丶)包(丶)括(丶)看(丶)的(丶)人(丶)」 听到蒂法莉西亚的结论,泰瑞西涅难得表露出强烈的情绪。 「啊这,奴家认为不可能」 「视条件而定我的《伟能》也不是无法做到万能,但这规模实在太庞大了吧?」 拿破仑【不存在不可能】的《伟能》。下达绝对服从命令的这个《伟能》有着“仅限畏惧于使用者的情况”这一条件。《命运力》超群的《英雄》的《伟能》尚且难以办到,更何况一个种族的固有魔法。 「再者,假设<森灵族>的《英雄》是伪造的,那上空的对立构图不是更加迷惑了吗……?」 慎重插话的亚瑟,所有人默不作声。 <幻魔族>vs<森灵族>。此时此刻零二兼任着<森灵族>的《英雄》,不需担负任何风险同<幻魔族>进行《英雄战争》,这倒还可以理解。 但是,假设<森灵族>的《英雄》零二不是眼前的这个零二,那为何会变成和<幻魔族>对立的情况呢。 「确实和听说的情报不一致呢」 拿破仑的指摘令在场的目光集中在蒂法莉西亚身上。 提斯特尔一事——<幻魔族>同<森灵族>联手的情报已经共享,但实际在现场面对面的只有蒂法莉西亚与阿尔法。 同时,在场所有人看到了<幻魔族>与<森灵族>进行《英雄战争》的宣告。 从这些事实归纳的话。 「啊~好像都误会了所以先说明一下,<幻魔族>与<森灵族>即使联手也会进行《英雄战争》哦?」 打着哈欠坐回基台……甚至躺下的零二若无其事说道。 「甚至可以说正因为联手才会发生呢~」 「……啥?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算想庇护蒂法莉西亚,这样的理由也太离谱——如是想着的同时,重新思索。 眼下零二有庇护蒂法莉西亚的理由吗。 「怎么回事?堵上彼此的《誓约者》权限委让,怎么看都是全面战争吧……」 似乎和阿尔法出现同样的疑问,听到亚瑟的质问零二轻轻伸出食指。 「这就是正确答案啊。堵上《誓约者》的权限委让除了全面战争不做他想。反过来说这种条件双方《誓约者》——<森灵族>《誓约者》奥菲利亚?林德雷格会接受吗?」 「啊……」 《英雄战争》基于双方同意成立。不论挑战或被挑战,都必须充分考虑失败后的损失。 <兽妖族>的上任《誓约者》艾德拉斯过于勇猛果敢所以被抓住破绽,所以《誓约者》需要冷静的思维,这一点,<森灵族>《誓约者》奥菲利亚?林德雷格正是公认的慎重。 这样的她会将种族的一切压在一次《英雄战争》上吗——? 「不(丶)可(丶)能(丶)接(丶)受(丶)——除(丶)非(丶)双(丶)方(丶)事(丶)先(丶)约(丶)定(丶)好(丶)结(丶)果(丶)」 听到蒂法莉西亚半是被促使的自言自语,太公望虚眯眼睛。 「哦~,如果没有在开战前决定好<森灵族>的胜利,奥菲利亚不可能接受这种条件~。也就是说~不管《英雄》是谁~这场《英雄战争》从一开始就是走过场呢~」 「《英雄战争》的胜利条件……《英雄》的讨伐,其实不用实际战斗,只要某一方的《英雄》投降就能决出胜负。指定明显不适合战斗的<森灵族>首都格兰雷姆作为战场也是因为这个吧」 有点道理,拿破仑补充道。 「可是,假如约好由<森灵族>胜出,<幻魔族>就愿意?」 <森灵族>获胜的话,<幻魔族>的命运就捏在奥菲利亚手里。 <幻魔族>内部矛盾重重,即使意志不统一也绝对会避免被其他种 族掌控全权。 答应这种条件无疑是在自我毁灭—— (……自我,毁灭?) 蒂法莉西亚忽然灵光一闪。 包括主张自我毁灭的浮士德与梅菲斯特菲勒斯,在提斯特尔出现的<幻魔族>与<森灵族>等人。 浮士德、梅菲斯特菲勒斯、蕾优、奥菲利亚——勒(丶)斯(丶)特(丶)。 自称<隶人族>之王的父亲。实质上控制着奥菲利亚的他,说要做什么来着? 尖锐化的直觉将思考抛开,凸显出违和感。 形成决定性的事实。 「——请等一下」 大声吸引注意力,强行抓住话锋,蒂法莉西亚直视着她(丶)。 向一直不发一言,旁观着的当事人发出全力的质问。 「你和勒斯特?尹德巴在共谋着什么艾叶儿?奥拉」 <神翼族>《誓约者》并自称世界管理者的,未来预知者。 厄尔提洛伊神殿之主的她,默默地注视着这边。 「勒斯特……尹德巴?」 无比突兀的话语。所有人都冒出同样的念头。 「请等一下,为何这时候会提到母亲……艾叶儿大人」 「“克蕾儿莉西亚?克利尔格林与《大誓约魔法》的成立密切相关”——你是这样告诉我的」 无视打岔的阿尔法,蒂法莉西亚紧接着说道。 「《大誓约魔法》是这个世界的根本。众所周知,它是[七灭战]终结后,在千年前创造的。这种东西怎么会和母亲扯上关系——怎么都想不通。但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情报不充分,自然不可能知道什么」 未来预知者不可能故意给出无意义的信息。于是蒂法莉西亚不断思考。 但是,错了。未来预知者不是不可能给出无意义的信息,而是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即是说“传达思考也没意义的信息这一行为本身”就有意义。 「勒斯特?尹德巴……自称<隶人族>之王的他说要救出母亲……克蕾儿莉西亚?克利尔格林……那么母亲做了什么,与(丶)母(丶)亲(丶)相(丶)遇(丶)的你又和他做了什么约定,请告诉我」 「所,所以说!那个男人和母亲有什么关系!」 「……还没发现吗?关于勒斯特?尹德巴,请回想一下梅菲斯特菲勒斯说过的话」 「……?他是大乳袋的父亲这我已经知道了啊」 「正确来说不仅指出勒斯特?尹德巴是我的父亲,“像蒂法莉西亚小姐那样跟阿尔法小姐好好说明比较好吧~”——她是这样说的」 「……」 是这样吗?不,就算说了又怎样。见表情如是诉说的阿尔法,蒂法莉西亚明显犹豫了,很有又判断出这是正确的。 「阿尔法小姐,你对于自己的父亲知道多少」 「…………啥?」 阿尔法瞥了瞥艾叶儿,回想起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因为没有被告知而烦恼。 「不怎样……反正事到如今也没有兴趣,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假如不突兀呢?假如一切——都是有关联的呢」 微微感受到蒂法莉西亚语气中的紧张,阿尔法皱皱眉头。 还不确定,但是,这种事情着实难以启齿。 「阿尔法?史黛西丝的父亲……或者说艾叶儿?奥拉的伴(丶)侣(丶)是<隶人族>。是由<神翼族>《誓约者》选择的<隶人族>,并非普通的<隶人族>。那么,不普通的<隶人族>是什么?」 「——王族」 亚瑟自言自语。 阿尔法回想起自称<隶人族>之王的那个人。 「艾叶儿?奥拉拥有未来既知这个能力,会生出什么样的女儿,从而引发怎样的结果,一切都可以看到——没错,包括我现在所说的」 「你……究……竟——你究竟什么意思……!!」 蒂法莉西亚右手贴着胸口,一度闭上眼睛按捺住情绪,一口气向慌乱的阿尔法道出事实。 「也就是说你的父亲和我的父亲勒斯特?尹德巴,很可能是同(丶)一(丶)个(丶)人(丶)」 随着蒂法莉西亚最后一句话落下,阿尔法张开了翅膀。 身为[劣血种]的她,具有显著特征的黑白双翼。 如同拒绝一切般,将自己紧紧包裹,用颤抖的声音挤出话语。 「……真是荒谬,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 和蒂法莉西亚是异母姐妹。 「……」 强忍着情绪,蒂法莉西亚静静说道。 「说到底克蕾儿莉西亚?克利尔格林为何消(丶)失(丶)不(丶)见(丶)?」 并非死亡,而是其存在被世界所囚困。 「从勒斯特?尹德巴的发言可以确定,克蕾儿莉西亚?克利尔格林原先的愿望是原因所在。或许她本人某种程度上感到心满意足,但是,我们不如换个角度想想」 「换个角度?」 「脱离克蕾儿莉西亚这个主观视角,以客观的角度——为何她不得不这样做,为何没有人阻止她」 「这个嘛……奴家认为没有人知道结果自然也就无可奈何」 「是的,这就是被隐瞒的碎片。假(丶)如(丶)不知道结果无可奈何,那(丶)么(丶)知(丶)晓(丶)结(丶)果(丶)的(丶)人(丶)自(丶)然(丶)就(丶)是(丶)促(丶)成(丶)这(丶)种(丶)状(丶)况(丶)之(丶)人(丶)」 「嗯……是这样」 拿破仑的呢喃与目光笔直投向宫殿的主人。 确认其动作,蒂法莉西亚说道。 「——再重申一遍,艾叶儿?奥拉拥有未来既知的能力。不管枝末如何,未来预知者可以看到大势。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的所有状况都有可能是她所促成的」 「这,这是暴论!单方面定罪!」 <神翼族>的《英雄》贞德?达尔克发话。 「……感觉有点强行呢~,因为没有积极参与就全部推给艾叶儿小姐」 塞壬对此表示同意,蒂法莉西亚也认可。 「我觉得也是。而正因如此,阿尔法小姐的身世就成为了关键」 为何特意提到阿尔法的父亲。 这并不是为了阿尔法自身。 「假设阿尔法?史黛西丝是艾叶儿?奥拉与勒斯特?尹德巴——即克蕾儿莉西亚?克利尔格林的伴侣所生的女儿,如此明显的积极不参与……换句话说,艾叶儿?奥拉有意创造出现在的状况……?」 包括道出自身看法的亚瑟,环视在场所有人。 「如果我的推理是正确的话——与勒斯特?尹德巴发生了什么,鉴于眼下的情况,不闻不问反而不自然吧?」 为了解开敌阵营内部对立的谜团,同盟侧需要情报。 并非直接攻击艾叶儿,而是徐徐图之。 这番巧妙的言语,令人自然而然的看向宝座上的<神翼族>《誓约者》—— 「——呵,呵呵呵」 一直不发一言的未来预知者。 「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轻轻的,如同倾诉一切般,捧腹大笑。 忽的看向什么都没有的空中。 「啊~……」 短短一瞬间,不带任何思虑和目的,如同松了 口气般露出平静的表情。 这一瞬间。 (————!) 看到母亲表情的一瞬间,阿尔法鲜(丶)明(丶)的(丶)预(丶)知(丶)到(丶)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会(丶)引(丶)起(丶)怎(丶)样(丶)的(丶)反(丶)应(丶)。 「……终于来到这一步……已经过了很久吧……?嗯~……记不得了……」 用和蔼的语气自言自语的世界管理者,瞥了眼阿尔法再次直视前方, 「——条(丶)件(丶)完(丶)全(丶)满(丶)足(丶)了(丶)。现在就是说出一切的时候」 虚眯着紫绀色的眼瞳,露出灿烂的笑容。 ◆◇◆◇◆ 「话虽如此,对我来说算是结局了,没有说明的义务或意义呢~。不过时间不多,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可以吧~?」 看着懒散摊在宝座上的艾叶儿,泰瑞西涅错愕。 「这就是……那个“大天敌”?奴家真是大跌眼镜……」 总是带着微笑,寡言少语,但当她一开口的时候没有人敢忽视。 身为绝对强者的绝对从容,甚至给人神圣感的<神翼族>《誓约者》艾叶儿?奥拉——这副与某个尼特如出一辙的姿态,令各种族首脑哑口无言。 唯一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副模样的<解放者>《誓约者》淡淡询问。 「阿尔法小姐……她的父亲是勒斯特?尹德巴吗?」 「嗯,是」 秒答。本该各种纠结的回答,就这样说出口。 「——」 看着如同听到死亡宣告般浑身冰冷的阿尔法,继续说道。 「啊,不是普通意义上感情的结合,所以不用在意哟~。仅仅是出于需要,有关的人都清楚这一点」 这说辞,实在是自私不负责。 「你——!!」 「羡(丶)慕(丶)你(丶)的(丶)激(丶)情(丶)」 如同给情不自禁激动的蒂法莉西亚浇冷水般。 「我曾经是否也有过为了谁而拼搏呢……」 表情一转,如是自言自语,于是没能问下去。 在确认其反应之后,艾叶儿摆摆手笑了。 「说笑的啦~,就是知道这样能让你老实才故意说的呢~」 都这样说了,就是想生气也没劲了。 作为未来预知者,人生被决定好的艾叶儿?奥拉这位女性。她也有她的情绪。 不管怎样否定,只要想象了,就只能是如此。 哪怕这本身就是艾叶儿的目的。 而已,想必。 (…………阿尔法小姐也知道……) 关于自己的身世,思考了无数次。包括母亲艾叶儿的事情。 所以什么都不说,一言不发。 但蒂法莉西亚的理性——在诉说着不公平。 理性压到了感性,蒂法莉西亚努力将自身应该做的说了出来。 「…………出于需要,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哟。来到《万象乐园》,继承未来既知的权利,看尽一切——为了迎接应有的未来,是不可或缺的」 「应有的未来……?」 面对蒂法莉西亚的疑问,艾叶儿稍稍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这个世界的存亡」 「这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回答呢~」 太公望率直的呢喃,拿破仑说道。 「反过来说,如果你不做出行动世界就会毁灭是么」 本就存在的东西,根本不需要未来预知者的努力。 「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呢~」 未来预知者的预知必定应验,但预知未来本身有可能是假的。 「这个世界竟然会崩坏什么的——」 「不(丶)是(丶)崩(丶)坏(丶)而(丶)是(丶)消(丶)失(丶)呢(丶)~」 若无其事订正,艾叶儿独自点头。 「没错,这点一直一直~……成问题呢~」 懒散中透露着疲敝。 「所有人都(丶)不(丶)相(丶)信(丶)“那(丶)孩(丶)子(丶)”会(丶)让(丶)世(丶)界(丶)消(丶)失(丶)。——除了一个人」 说着她看向闭着眼睛的尼特。 「额,零二亲不会睡着了吧~!?」 似乎被太公望的话吵醒,零二刚睡醒般慵懒说道。 「……嗯……呼啊……说完了?无谓的话」 「居然说无谓……」 「…………啊~,算了。没有完就请继续吧」 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又如同说了也白搭一般随意摆摆手,见尼特再次闭上眼睛,艾叶儿「真是没有变呢~」笑着继续说道。 「从第一次看到开始,这个世界的终焉都是一样的。以突然消失的形式结束,因此无论哪个种族制霸世界都只是一些无谓的细枝末。为了回避这突兀的结局,不惜一切,这就是我活着的理由和意义」 艾叶儿?奥拉有着非她不可,只有她能办到的事情。 回避谁都不期望的世界终焉,引导世界继续存继。 一如字面意思上的世界管理者。 「为此……和勒斯特?尹德巴契约,并生下阿尔法小姐吗」 「促使克蕾儿莉西亚成为“偏在者”,重(丶)新(丶)创(丶)造(丶)《大誓约魔法》也是」 「……!?《大誓约魔法》……!?」 「…………你,这是什么意思」 「确实——奴家认为不可信」 各位《誓约者》们义愤填膺。 「<龙斗族>的二位应该知道吧~毕竟直接和她(丶)见过面」 见艾叶儿把话题转到这边,雷利斯和亚瑟掩饰不住惊讶。 「这真是……看来了解得不少呢~」 用不着多问,只看二人的反应就不得不相信是真的。 「……真的只是出于使命才生下来的吗」 贞德难以置信地询问,对此侧着小脑袋。 「是呀,之所以选择勒斯特?尹德巴作为对象是因为有这个必要,不管看几次[劣血种]……若非将魔力控制在身体里的<隶人族>就不可能觉醒和预知未来相反的力(丶)量(丶)呢」 「……和预知未来相反的力量……?」 「那就是——不,这不是我的任(丶)务(丶)呢」 说着,艾叶儿意味深长的看向尼特,接着目光转到低着头的阿尔法。 但是,其目光中不带任何情感。 显然就算有意也办不到。 「……装(丶)置(丶)不需要感情,有的话反而碍事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也不是出于自嘲,仅仅述说着客观事实的未来预知者,蒂法莉西亚说道。 「即便如此……你也很残忍」 世界终焉谁都不期望。为了回避这样的未来,她独自一人在战斗。抛弃个人的意愿和情感。 即使如此,正因如此——。 「…………你,真温柔呢」 小声的自言自语。不待确认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情绪。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世界的维继,这一点和在场所有人不冲突,我们目的一致。说是幕后操纵也好,不人道也罢, 不(丶)过(丶)如(丶)此(丶)」 一切都是为了回避世界消失所必需的,也仅此而已。不过如此。 「那么提问就到这里了~?」 判断没有反驳,艾叶儿?奥拉这位管理者结束话题。 绝妙的时机。仿佛是这样的剧本一般。 不——不是仿佛,而是本(丶)来(丶)就(丶)有(丶)。 痛感这时意气用事没有意义,蒂法莉西亚张开沉重的嘴巴。 「这(丶)个(丶)状(丶)况(丶)也是世界的维继所必要的吗」 「是的」 秒答。这个状况,不需反问其中代表的范围,因为她掌握着一切。 所以才会采取这种态度。 ——不管问什么都没用。 勉强甩掉这个念头,正打算继续追问之时。 上空的巨大魔法阵——明示<幻魔族>与<森灵族>《英雄战争》的文字发生变化。看到显示的结果,未来预知者瞪大了眼睛。 「——诶?为(丶)什(丶)么(丶)会(丶)这(丶)样(丶)?」 比起惊愕更多的是疑惑,所有人望向天空确认这一事实。 胜者:<幻魔族>浮士德 第八章 尼特vs尼特 「这是怎么回事……!?」 <森灵族>王国首都格兰雷姆,力格尔雅诺城的《誓约者》办公室,看到《英雄战争》的结果,奥菲利亚?林德雷格着实难以接受。 <幻魔族>与<森灵族>的《英雄战争》。 赌上彼此《誓约者》权限的战争,其实只是走过场。 在开始的同时<幻魔族>《英雄》浮士德就会投降,<幻魔族>将依附于<森灵族>。本该如此。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近似哀嚎的喊叫,对着当事人们。 <幻魔族>的《英雄》兼《誓约者》浮士德与其《伟能》梅菲斯特菲勒斯、巫女珂兰蕾优?西米西卡。 <森灵族>侧则是成为巫女的勒斯特?尹德巴与他召唤的《英雄》。 全员悠悠望着空中,只有勒斯特搭理奥菲利亚。 「不,这就对了」 失笑与虚无。 「瑟蕾西亚,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为什么要进行这场《英雄战争》?」 勒斯特?尹德巴一手策划,从头到尾只是走过场的《英雄战争》。 「<森灵族>要想对抗四种族同盟唯有同<幻魔族>联手,需要获得更明确的种族命运——《誓约者》的权限。届时以《英雄战争》的形式迷惑四种族同盟,令之后的交涉处于有利地位……但是!实际上<森灵族>被击破,《誓约者》的权限交给了<幻魔族>,完全相反的事态——」 「咕呼,咕呼呼,咕呼呼呼呼呼呼!!真,真的是一无所知呢~!」 哈哈大笑的恶魔,与勒斯特?尹德巴的阴沉表情莫名配合。 「喂,梅菲斯特菲勒斯」 「是~,浮(丶)士(丶)德(丶)」 「以<幻魔族>《誓约者》的身份向《大誓约魔法》宣誓,【将与<森灵族>《誓约者》同等的权限委让给勒斯特?尹德巴】」 用低沉的声音如是宣言,<幻魔族>的《英雄》触发契约魔法阵,令奥菲利亚的混乱达到极致。 「……啥……?将<森灵族>《誓约者》权限给勒斯特……诶……诶——?」 「瞧,这下就得到《誓约者》权限了」 「不(丶)是(丶)<森(丶)灵(丶)族(丶)>而(丶)是(丶)你(丶)呢~」 笑嘻嘻的恶魔与耸肩的勒斯特看起来无比的陌生。 「也就是说~,打一开始就是这(丶)个(丶)目的哟~」 这个——对勒斯特?尹德巴的《誓约者》权限委让? 「不管你有多么依赖,都不可能让出《誓约者》的权限吧~?因为这和将<森灵族>的命运交托给<隶人族>一样呢~」 所以才会发起《英雄战争》强行夺取。谎称同<幻魔族>谈好,《英雄战争》只是走个过场,这边能够得到《誓约者》权限。 「为什……么…………」 愣愣自言自语的奥菲利亚回想起说出同样的话的“那个时候”——。 ◆◇◆◇◆ 「……该死的混血种……!」 夜晚的力格尔雅诺城,《誓约者》办公室,奥菲利亚狠狠捶桌子。 克蕾儿莉西亚的遗孤,令人忌讳的[劣血种]蒂法莉西亚?克利尔格林。 愚劣的侄女擅自召唤出半吊子《英雄》,单方面成立<解放者>这一新势力并宣布独立,还能够容许。 但是,收到<解放者>与<海精族>甚至<神翼族>结盟的报告,对<森灵族>《誓约者》的奥菲利亚来说无疑是坏消息。 弱者中的弱者,<解放者>本是最弱的势力,竟然同两个种族——其中包括眼下最强的<神翼族>。自然而然,这改变了现有的势力图,没有《英雄》的<森灵族>序列大幅度下降。 或许可以用绝境来形容。为了摆脱困境需要尽早采取措施,而责任自然落到了一族之长头上,这就是方才举行议会的结论。 克蕾儿莉西亚亡故以后,奥菲利亚是否有作为《誓约者》的资格,不少人坚持认为克蕾儿莉西亚才是最合适的。 对他们克蕾儿莉西亚派来说,奥菲利亚是弊政的延续。 ……也不是没有无法否定的部分。 在流放《英雄》克里奥帕特拉之后,克蕾儿莉西亚蜷缩在提斯特尔这一僻壤,不再干预奥菲利亚。在这不毛之地能够生存下来,可以想见其优秀的政治素质。 奥菲利亚自身也认为克蕾儿莉西亚才是当《誓约者》的料—— 「——不」 猛的摇头。 「……我才是……奥菲利亚?林德雷格才是《誓约者》……!!」 空虚的呐喊。本该是自言自语。 「是啊」 忽然得到回应。 不知何时闯入办公室的<隶人族>青年。 ——但不是普通的<隶人族>。 如同女性般的俏丽容姿,慵懒散漫的态度。 似曾相识。 「勒斯特?尹德巴……?」 「一看就知道吧」 说着坐在桌子上的勒斯特,与之前看到的模样几乎没有变化。 诓骗了姐姐的大罪人,来这里做什么。不,说到底他是如何闯进来的——? 「视(丶)点(丶)不(丶)对(丶)哟(丶)。<森灵族>会魔法,而<隶人族>不会,所以<森灵族>比<隶人族>优越——只会抱着这种看法的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可疑男子平淡的,不是说服也不是挖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当中,奥菲利亚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你丫,究竟——」 「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来和你【打赌】而已」 「…………啥?」 「【打赌】啊【打赌】。……克蕾(你)儿(的)莉(姐)西(姐)亚喜欢这个吧?」 刹那的微笑。比起这令人感到的表情,他所说的话更加触动奥菲利亚。 克蕾儿莉西亚喜欢的【打赌】。死后依然折磨着奥菲利亚的姐姐,最后进行的【打赌】——。 奥菲利亚紧紧握住桌子上的『智者之杖』,入侵者平静的继续说道。 「规则很简单,你赢了我就向你宣誓服从,这条命随你处置。如果你输了的话——」 「……输了的话?」 见奥菲利亚反问,勒斯特如同松了口气般露出淡淡的微笑。 「就要听我的话」 「话……这什么意思」 一边堵上性命,一边只是听话。根本划不来。 「好吧,不怀疑反而不对劲呢。说实话【打赌】的结果根本无关紧要,因(丶)为(丶)没(丶)有(丶)意(丶)义(丶)呢(丶)」 赢的一定会是勒斯特。明白背后的意思,奥菲利亚虚眯眼。 ……低劣的激将法。面对<森灵族>的《誓约者》奥菲利亚,别说小小的<隶人族>,任何种族都不能这样轻视。 但是——奥菲利亚眼前的这个男子不是普通的<隶人族>。 克蕾儿莉西亚的,奥菲利亚一生从未赢过的姐姐的伴侣。 在《大誓约魔法》的约束下随意处置这个男子对奥菲利亚来说有十分的意义。 「也罢,根据内容——」 「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方式」 中途被打断。 「我(丶)什(丶)么(丶)也(丶)不(丶)做(丶 )。说过了吧?没有意义指的是这么回事」 并非无论奥菲利亚如何挣扎赢的都一定会是勒斯特,而是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赢所以不拘泥于不对等【打赌】的结果——? 「你丫……是在愚弄我吗?」 「怎么看是你的事。顺便一提,【打赌】的对象是“接下来进入这个房间的是谁”然后“你来回答”——没有任何作弊吧?」 这下就任君选择,如是耸肩的男子,奥菲利亚不禁蹙眉。 实在不能理解。 能够进入<森灵族>《誓约者》房间的人极为有限。 侍从、卫兵、贵族……都是这座城堡里的人。更广泛地说,回答<森灵族>也行。既然没有规定,就没违反规则。 勒斯特已将【打赌】的内容和盘托出,只要奥菲利亚接受契约便成立,怎么想都对这边有利。 果然真的是抱着必输的打算—— ——瑟蕾西亚真是单纯呢~。 记忆中的克蕾儿莉西亚似乎在呢喃,奥菲利亚瞪大眼睛。 ……没错,回想起来,曾几何时在这个房间,克蕾儿莉西亚将奥菲利亚玩弄于股掌之上,并将《英雄》克里奥帕特拉流放。 她的男人又怎么可能简单。 其(丶)中(丶)必(丶)定(丶)有(丶)鬼(丶)。只要以这个为前提来思考——很容易就能察觉。 「这个【打赌】,我接受了」 与此同时出现的魔法阵消失之前,一口气说道。 「接下来进入这个房间的是“任一种族”」 听到奥菲利亚的回答,勒斯特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其心理活动皆在掌握之中。 「既然在城堡里就会惯性以为是城堡里的人【<森灵族>】,然后把伺机而动的反抗组织【<隶人族>】叫来——不,根据我的回答哪边都合得上,这也不难想到」 奥菲利亚回答城堡内的人就叫来反抗组织,回答反抗组织就等待城堡内的人出现。但这仅限于奥菲利亚回答<森灵族>或<隶人族>其中一个的情况。 「蠢货,你应该附加条件的呢。这种浅薄的智慧也妄图欺骗<森灵族>的《誓约者》」 只要把回答局限于“仅限其中一个种族”,勒斯特就赢定了。 当然这会被奥菲利亚所看穿,也就不可能接受【打赌】。 没错,所以打一开始—— 「“打(丶)一(丶)开(丶)始(丶)就(丶)注(丶)定(丶)我(丶)会(丶)赢(丶)”」 听到勒斯特揣度奥菲利亚想法的话语。 不由得倒吸凉气的<森灵族>《誓约者》,勒斯特?尹德巴轻轻笑了。 「毕竟就是这样设计的也是理所当然吧」 这样设计的? 「那么,你丫果然……」 「不是哟,相(丶)反(丶)」 吹了吹口哨,从窗户闯进来的“那个”既非<隶人族>亦非<森灵族>——也(丶)不(丶)是(丶)任(丶)何(丶)种(丶)族(丶)。 停在勒斯特肩上的小(丶)鸟(丶),好奇地看着呆住的奥菲利亚,可爱的侧着脑袋。 「什——」 「不是没有限制条件,而是不能」 勒斯特?尹德巴没有给【打赌】设置任何条件。 但这不是为了奥菲利亚,而(丶)是(丶)为(丶)了(丶)将(丶)答(丶)案(丶)定(丶)为(丶)智(丶)慧(丶)种(丶)族(丶)以(丶)外(丶)的(丶)存(丶)在(丶)。 知晓真相,奥菲利亚抱有的不是懊悔而是愤怒。 「卑鄙无耻……!!」 「不可能想到」 如是断言,指了指眼睛。 「这(丶)是(丶)视(丶)点(丶)的(丶)不(丶)同(丶)哟(丶)」 勒斯特出现时说的话。奥菲利亚的眼里只有种族差别,而勒斯特却跳脱了出来。 「视点,不同……」 只会以<森灵族>的尺度衡量的奥菲利亚,以及俯瞰一切的勒斯特。 二者的决定性不(丶)同(丶),这个男子只凭一次【打赌】就展示了——。 「那么,按照约定听我的话吧」 不知何时坐到桌子上,如同俯视自己般的勒斯特,奥菲利亚不禁吓了一跳。 「你,你这家伙——」 「我说听我的话吧?」 强行沉默。 因《大誓约魔法》强制执行的屈辱而表情扭曲的奥菲利亚,勒斯特轻轻叹息。 「放心吧,我不会害你。不如说——相(丶)反(丶)呢」 重复相同的字眼。如同松了口气般,露出无比阴郁的微笑说道。 「我是来帮(丶)助(丶)你(丶)的(丶)」 ——帮助?纯粹的疑问,令奥菲利亚整个人都懵了。 「你被逼入了绝境。不仅排除[劣血种]失败,<解放者>这一新势力的形成、巫女和《英雄》的丧失、<隶人族>的独立与应对迟缓,被其他种族赶超太多。结果贵族中沉寂的克蕾儿莉西亚派得势,陷入孤立无援的你每天都害怕着被架空。对么?」 「你什么……意思……」 一针见血,不给思考的时间,又继续说道。 「我拥有召唤(巫)者的资(女)格。只要得到你的魔力就可以召唤<森灵族>所属的《英雄》,一旦不存在巫女的<森灵族>突然召唤出《英雄》,四种族同盟必然选择静观其变。这期间可以同<幻魔族>接触,结成协助关系。对方的巫女……梅菲斯特菲勒斯已经联系上了,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不用再怀疑了。 这个男人是真心想要帮助<森灵族>……帮助奥菲利亚。 「为什……么…………」 「要帮你是吗?放心吧,这都是为了我的目的」 自负,脸颊顿时发烫。 「但是,这也是为了你」 不同意义上的发烫——被冰冷的手掌触摸。 「啊……」 被<隶人族>直接触碰,本该是屈辱无比的。 「所以,瑟蕾西亚」 不知为何,他(丶)的(丶)话(丶)听(丶)起(丶)来(丶)很是舒心。 「把魔力给我」 说着曾是克蕾儿莉西亚伴侣的男子,夺去奥菲利亚的双唇。 ◆◇◆◇◆ 那时候——奥菲利亚就已经明白勒斯特?尹德巴是什么人。 不容忽视的存在,仅仅是彼此利用的关系。无论看起来是如何为奥菲利亚,为<森灵族>着想,总归只是和他的目的一致罢了。 奥菲利亚也做好了随时被舍弃的准备——。 ……但是。 每当看到他,和他说话,就回想起姐姐的身影。嘴上说着要优先自己的目的,直到最后都没有抛弃奥菲利亚的克蕾儿莉西亚,彼此重合——。 「明明说……要帮助我的……」 下意识自言自语,恶魔作出反应。 「——咕呼,就是这一点不行呢~?」 似曾相识的声音。 「克里奥帕特拉……?」 不对,那时候克里奥帕特拉用“这声音”说了同样的话。 也就是说。 「梅菲斯特菲勒斯, 你丫——」 「啊,这个还不行哦~。“浮士德,夺走她的意识”」 「【梅菲斯特菲勒斯,夺走她的意识】」 恶魔挥下手的瞬间,使<森灵族>《誓约者》昏迷。 「——关键的台词必须选择好时机场合和角色呢」 没有人听到这自言自语——直视着勒斯特。 「怎么啦~?没有闲暇同情了吧~,为了拯救女主角而牺牲一切的英雄先生? 好啦好啦比起这个瑟蕾西亚小姐的身体也是重要的钥匙,只凭<森灵族>《誓约者》的权限是无(丶)法(丶)打(丶)开(丶)门(丶)的哦」 按着笑嘻嘻的恶魔说的,勒斯特抱起瑟蕾西亚,转身离开之际说道。 「……同情的是你吧」 这句话,令恶魔不自然的沉默。 <隶人族>之王离开房间,经过了数分钟,忽然自言自语。 「………………我?」 能够实现任何愿望,浮士德的《伟能》【恶魔】。 身为愿望器的梅菲斯特菲勒斯感到同情——? 「呼,呼呼,咕呼呼,咕呼呼呼呼!!」 轻轻的轻轻的发出笑声的恶魔,没有任何人回应。 只是存在于那里。 奇妙的平衡,不久被刚(丶)来(丶)到(丶)这(丶)个(丶)世(丶)界(丶)的“新人”打破。 「——那么,恶魔大人会按(丶)照(丶)契(丶)约(丶)实现我的愿望吧?」 <森(丶)灵(丶)族(丶)>的(丶)《英(丶)雄(丶)》如是说着,嘴角微微扬起。 ◆◇◆◇◆ <幻魔族>《英雄》浮士德取得对<森灵族>《英雄》伪装成崩喰零二——的某人的胜利。 结果,<幻魔族>《誓约者》浮士德得到<森灵族>《誓约者》的权限……换言之掌握了<森灵族>的命运。 这一事实令人担忧,但更重要的是。 「……<幻魔族>胜出有什么奇怪的吗?」 对于拿破仑的疑问,艾叶儿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空中。 惊愕的未来预知者。确定事象,或者说可以从中鉴赏预期发生的事而时常保持达观的她。 竟然会这样。 <兽妖族>《英雄》的疑问,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惑。 「只是单纯看不到未来罢了」 马虎敷衍的语气。所有人注视着不知何时睁开眼的尼特。 「通过看固定未来的『未来既知』,因其特性有时会偏离设想的范围。为了将超乎预料的事变成设想内就需要重新看,而现在做不到就是说——」 「失去了『未来既知』……?」 蒂法莉西亚补充道,艾叶儿露出苦笑。 尴尬的表情。看到这表情的瞬间,得到确信的雷利斯喊道。 「什——真的失去了吗……!?」 自称世界管理者倚仗的绝对能力,<神翼族>的『未来既知』。 失去了这个能力的话。 「不不没说是失(丶)去(丶)了啊?只是艾(丶)叶(丶)儿(丶)看不到罢了」 「这不就是失去了么……?」 「就是怕误会我才换了个说法啊」 露骨的皱眉的雷利斯,与慎重询问的亚瑟。 不只是二人,零二耸耸肩对所有人说道。 「想一想,<神翼族>的未来预知能力是如何继承的呢」 说着看向蒂法莉西亚和贞德,以及——阿尔法。 ——零二之所以有意看着三人,说明答案只有她们知道。 包括艾叶儿与零二,五个人齐聚一堂时。第一次来到浮游大陆弗伦塔尼亚,就在这里艾叶儿向零二说了什么——。 ——顺便一提,如刚刚《英雄》君所想,这份力量正是毁灭了<神翼族>们世界的原因哟。 想到的同时,蒂法莉西亚叫道。 「『管理者权限』……!」 代替回答正确的是无畏的笑容。 「揭晓答案吧。抬(丶)起(丶)头(丶)来(丶),阿(丶)尔(丶)法(丶)」 随着零二这句话,拥有黑白双翼的少女身体一颤。 战战兢兢抬起头来的她,眼瞳散发着金色光芒。 「哦~……原来是这样继承的啊……」 太公望惊讶地说,蒂法莉西亚愣愣自言自语。 「之前就看到过阿尔法小姐一只眼睛变成这种颜色……不过本人似乎没有察觉,就没提醒……」 「原本<神翼族>都持有这种力量,但因为毁灭了原来的世界而限制了使用者」 这就是『管理者权限』。唯有当代一名<神翼族>寄宿着看见未来的力量。 「也就是说……艾叶儿?奥拉确信自己的目的达成所以把力量转让给了女儿……?奴家表示惊讶」 「对了一半吧。力量的转让不以艾叶儿的意志为转移,不然后面对无法理解的事态感到惊愕就产生矛盾了」 一切都在预料当中的话,当然能够做好应对意外的准备。 但是,现实并非如此,可以想见力量的转让并非由她任意决定。 「……呵呵,和我不同……《英雄》君的预知未来还健在呢」 艾叶儿莫名愉快的呢喃,阿尔法膝盖着地,抱着脑袋呻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尔法小姐……!?」 「没事的,阿尔法已经可以使用了。原本拥有的力量……和不熟悉新的力量,变得有点混乱而已」 「才不是这回事!!」 对生气的蒂法莉西亚感到惊讶,艾叶儿苦笑着捂着胸口。 「……原来如此,呢……只是失去力量……感觉却如此的不一样」 「……」 看不见未来的世界,终于得到正常的感情。正是理解这一点,才无法责备让阿尔法背负苦难的她。 而且。 「艾叶儿!?脸色……!!」 贞德紧张的声音。就连<神翼族>《英雄》的她都没见过,世界管理者这明显憔悴的模样。 「失去力量的代价……?」 虽不知具体如何,但艾叶儿?奥拉明显变得虚弱,可见一斑。 孱弱靠在宝座上的艾叶儿,勉强露出微笑说道。 「那么……想问的……就这些……?」 说话都是靠挤出来的。处于昏迷边缘的她,明显撑不住了。 再多的也问不出口——如是想的同时,看到尼特的身影。 ——不要感情用事,想想作为<解放者>的《誓约者》应该怎么做—— 脑海中响起的不是零二的声音,而是自己的。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艾叶儿小姐!请告诉我你看到的未来和现在的不同在哪里!」 听到蒂法莉西亚的提问,贞德愤懑地回头。 深切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但是。 「艾叶儿小姐没有撒谎……!」 呼吸、视线、表情、微动作。 虽不如零二那般精确,但她想来是没有说谎的。 「……?什么……」 「听不懂吗?没有说谎的意思就是,她如字面意思那般作为世界的管理者为世界的维继而努力」 关于这点,的确与 四种族同盟目标一致。 没有藐视这边的意思,也有意协助,给出的情报也无可忖度。 「这份力量被阿尔法小姐继承了,但她现在处于混乱中。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完全看不到未来,只能凭借猜测。而拥有情报的只有艾叶儿小姐」 通过看固定未来的未来既知。假如是确信达成不用看也被固定的分歧才失去力量的话,世界的维继这一结果就不会发生改变。 只是,具体的过程。通向结果的道路刚好碰到旧未来预知者失去力量,新的未来预知者还没能掌握力量,有可能被改写。 假如改写的是蒂法莉西亚设想的“她”—— 「——艾叶儿?……振作点艾叶儿?奥拉!!」 听到贞德悲痛焦急的喊叫,蒂法莉西亚紧咬嘴唇。 闭上眼帘,安心沉睡的<神翼族>《誓约者》。昏迷的她下一次醒来之时,未来或许除了世界得以存继之外完全发生改变。 现在失去了证明的方法。 更棘手的是—— 「更棘手的是<幻魔族>【敌人】在这时候行动就麻烦了——理所当然的考虑呢」 突然听到零二的呢喃,蒂法莉西亚抬起头。 一如既往懒散的尼特,不知何时支起身体,站了起来, 「所(丶)以(丶)现(丶)在(丶)正(丶)是(丶)“演(丶)出(丶)”的(丶)最(丶)佳(丶)时(丶)机(丶)——对吧?蕾(丶)优(丶)」 如同配合零二这句话般。 「…………真的是,都被你看穿了呢」 声音中带着些许哀伤,眼前的空间突然割裂。 由『傍身之暗』出现的是银发[四血姬]珂兰蕾优?西米西卡。 <幻魔族>巫女的她在这也就是说。 「——呀~还是那么神机妙算呢~」 含着笑意的少女声音——并不是。 从蕾优身后出现的并非那个恶魔,而是笑嘻嘻的少年。 看到其模样,《英雄》与《誓约者》们瞪大眼睛,哑然失色。 脖子戴着围巾,上下统一感的简素奇异服装。 身体的线条非常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说是苗条也不为过。 没有任何威严的懒散面孔,什么都不想做的废柴气息。 这些都无疑——。 「——噗,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呢~,这确实就(丶)算(丶)预(丶)料(丶)到(丶)也(丶)挺(丶)不(丶)错(丶)的(丶)演(丶)出(丶)呢」 笑得合不拢嘴,尼特向(丶)和(丶)自(丶)己(丶)长(丶)得(丶)一(丶)模(丶)一(丶)样(丶)的(丶)人(丶)说道。 「哟(丶),我(丶)」 ◆◇◆◇◆ 「哟~我」 随性回应的和尼特一样的尼特,特意站到正面仔细审视。 「虽然知道但实际上面对面还是很有意思呢~」 「明白不(丶)只(丶)模(丶)样(丶)就更是如此了呢~」 笑嘻嘻。不管怎么看都一样,崩喰零二用着和崩喰零二一样的声音和语调说着。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雷利斯的嘀咕,站在<幻魔族>那边的和零二一样的零二回过头来。 「不不没什么复杂的,上面不是写着吗?」 上空显示的是,<幻魔族>与<森灵族>的《英雄战争》的公告。 <森灵族>的《英雄》,确实是叫崩喰零二。 但是,这。 「……不是……假的吗……?」 理所当然的疑问。在真正的零二回答之前。 「不——不要开玩笑了!!」 阿尔法突然锤着地板大叫。 「“<森灵族>的《英雄》是崩喰零二但和(丶)在(丶)这(丶)里(丶)的(丶)我(丶)不(丶)同(丶),意思不就是假的吗?”——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你这魂淡尼特!!」 重新振作抬起头的<神翼族>巫女,先前的苦闷一扫而空,金色双眸直视前方。 「…………阿尔法小姐……你的眼睛……」 「哦~,有好好看到嘛~」 略过惊讶与关心的蒂法莉西亚,对笑嘻嘻的零二咬牙切齿地说道。 「看到了啦多余的东西!——什,等,你想要做什么啊!?」 「嗯~我还什么都没做耶~……啊是这么回事啊」 转回正面刚好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样的<森灵族>《英雄》在脱衣服。 「——哈!?」 「瞧,有《绽放的六花》的刻印吧?」 和零二同样的身体,同样——裸体。 「嘿咻」 「——!?你你你你为什么也脱了啊零二!!」 两个零二都变成半裸,蒂法莉西亚大叫着扭过头,取之代之的是太公望冷静地比较之后说道。 「……在同样的地方,有着不(丶)同(丶)的刻印呢~」 <森灵族>的刻印与<隶人族>的刻印,形状各异的证明分毫不差地刻在胸口。 虽然只凭此还无法断定。 「一(丶)看(丶)就(丶)知(丶)道(丶)了(丶)吧(丶)?」 和不久前零二所说的话一样,同样的想法。 借口可以随便胡诌,但说不通。 感性上不得不承认。 「真的是——另一个崩喰零二大人呢」 比起惊讶更多的是戒备,面对拿破仑的确认,零二耸耸肩,忽然看向<海精族>的《英雄》。 「话说~只有你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吧~?」 随口说说。不由得眨巴眼睛。 「我~?」 「当然这个世界的人谁都有可能察觉,什么都不做只要能够注意到我和他之间决定性的不同呢」 「……啥?当然是刻印——」 偶然对上目光的雷利斯皱着眉头随即回答,亚瑟立马否定。 「不对……刻印如果不脱衣服是看不到的」 不是这样,什么都不做,连衣服都不用脱,明显的区别。 「……奴家认为是《命运力》」 得到皱着眉头的<兽妖族>《誓约者》的回答,零二打了个响指,雷利斯见此瞪大眼睛。 「啊——」 与零二一模一样的《英雄》崩喰零二。 他的确拥有微末的《命运力》。 ——<解放者>的《英雄》崩喰零二没有《命运力》。 从蒂法莉西亚作为<森灵族>巫女召唤《英雄》时全世界就都知道了,据说是因为[劣血种]召唤的所以存在缺陷。 而新来的崩喰零二则具备《命运力》。 「……原来~」 代替自言自语的太公望,零二笑嘻嘻说道。 「为何现实世界本是大叔的拿破仑会变成幼女,传说中的老爷子怎么是辣妹,亚瑟?潘德拉贡其实是其子莫德雷德——第一次见面时就说过了吧」 蒂法莉西亚回想起来。 第一次出现在提斯特尔城时,坐在四不象上的太公望说过。 ——《英雄战争》所召唤的《英雄》,更类似于《英雄》的概念呢~。因此超越时间因果甚至实在性,以最佳的状态,《英雄》最能 发挥实力,任何人都期望的身姿被召唤 ——零二亲不属于概念,而是好好被时空固定,即没有超越实在性,类似于实体哟~。确定的存在没有《命运力》,也无法使用《伟能》 《英雄》本是概念。实现改变世界命运并死去之人,所以拥有罕见的《命运力》。 但是,零二尚且一事无成,又或是没有死去的实(丶)体(丶)所以没有《命运力》。 而蒂法莉西亚所召唤的正是实体的零二—— 「<森灵族>新召唤的是概念……本来意义上的零((英)二(雄))……?」 「回答正确」 和零二完全一样的语气节奏,<森灵族>的《英雄》——概(丶)念(丶)零(丶)二(丶)说道。 「在这意义上,那边的我可以说是过去的我」 看到那灿烂的笑脸,雷利斯直率的大喊。 「完美的人渣《英雄》竟然有……两个……?真是糟糕透顶!!」 「完全同意」 阿尔法跟着吐槽,金色的眼瞳看向概念零二。 「哼,真是遗憾呢……就算是混蛋《英雄》我——不母亲的眼瞳已经选择好了理想的未来。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自豪中带着些许苦涩,如是诉说的未来预知者。 「——和(丶)预(丶)想(丶)一(丶)样(丶)的(丶)展(丶)开(丶)呢(丶)」 概念零二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般缓缓张开双手, 「这下该知道选择哪边吧?」 向她们——<海精族>的两位露出邪恶的微笑。 「……?你在说什么——」 「——啊~,真的变成这样了啊~」 「…………小吕?」 <海精族>《誓约者》塞壬?优福尼雅与<海精族>《英雄》太公望。 二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感到可疑、惊讶、疑惑的《誓约者》和自嘲、死心、内疚的《英雄》。 「既然都展(丶)现(丶)了(丶)看(丶)穿(丶)一(丶)切(丶)——也只能行动了呢~」 挥了挥右手的钓竿?打神鞭。 「太迟了」 下意识拔剑的贞德与亚瑟,零二说道。 「那边是佯攻,真正的目标是——阿尔法吧?」 「阿尔法……?」 贞德的疑惑,很快被太公望揭晓。 「不愧是零二亲~? 有仔细记住我的《伟能》呢」 「太公望小姐的《伟能》……?」 【覆水难收】。这个能力——回想起的同时蒂法莉西亚叫道。 「阿尔法小姐!」 「可惜,被(丶)禁(丶)止(丶)了(丶)?」 太公望胸口发光的『聚合三玉』刻印。 一(丶)度(丶)使(丶)用(丶)的(丶)能(丶)力(丶)无(丶)论(丶)魔(丶)法(丶)还(丶)是(丶)《伟(丶)能(丶)》都(丶)不(丶)得(丶)再(丶)次(丶)使(丶)用(丶),【覆水难收】的效果让阿尔法的瞳色变回原样。 似乎能力被禁止导致疼痛变得强烈,阿尔法朝太公望大叫。 「……你……你在想什么啊!?」 「想什么,我吗——我们想的事没什么复杂的吧~?」 接着向自家的《誓约者》露出微笑,不待太公望开口。 「<海精族>的事情? ——对吧~,太公望小姐?」 仿佛从一开始就在这里般,恶魔——梅菲斯特菲勒斯笑了。 ◆◇◆◇◆ 「浮士德……梅菲斯特菲勒斯……」 亚瑟呢喃道,雷利斯则咬牙切齿。 「是你们……!」 现状混乱的元凶,<幻魔族>《元凶》兼《誓约者》浮士德与其《伟能》梅菲斯特菲勒斯。 恨不得使用『龙神白化』冲过去的雷利斯,恶魔轻声笑道。 「哎呀~?幸会幸会蕾(丶)莉(丶)雅(丶)小(丶)姐(丶),贵兄的事请节哀哦~?」 「——!」 关于雷利斯底细的两个致命情报。被当头棒喝,自然说不下去了。 更糟糕的是。 「<海精族>——背叛了是么?」 拿破仑的重重质问。四种族同盟侧不可或缺的未来预知能力。 将其禁止,没有比这更显而易见的背叛——。 细细思索其中的意义,蒂法莉西亚质问始作俑者的恶魔。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说背叛真是难听呢~。对<海精族>来说哪边是更好的合作伙伴——通过真挚的对话,接(丶)下(丶)来(丶)会(丶)发(丶)生(丶)什(丶)么(丶),实(丶)际(丶)上(丶)都(丶)发(丶)生(丶)了(丶)所以进行合理的选择罢了~?」 梅菲斯特菲勒斯事先同太公望接触过——。 当然,突然叫你背叛一般是不可能听从的。因此,提出了对<海精族>相当诱惑的条件,并且告知未来。 假如真是如此,那所谓的有诱惑力的条件也会变成现实。 「……嗯,大致是这样呢~」 太公望苦笑着看向一言不发的塞壬。 「抱歉呢,塞壬……没有事先和你打招呼。不过~,我没有变哦~。不论何时……摆在第一位的永远是<海精族>」 「小吕……」 「放心啦~,相信自己召唤的《英雄》吧~?太公望小姐正是你所期望的《英雄》哦~」 见恶魔这样说道,反而更加难以接受。 不如说令人不禁怀疑这就是她真正的目的,恶魔笑哈哈的飞舞,<兽妖族>的《誓约者》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种族旗』还在奴家认为这并非明智之举」 「假如没有手段应付这种陈旧的习惯,你觉得太公望会背叛么~?」 反问,很显然早料到会这样说。刚还说背叛难听现在又自己提出来,态度极其随便。 尽管这一切令人难以接受,但有着让人不得不接受的说服力。 「而且啊~,我觉得这也是为阿尔法小姐好哦~?突然被强塞不想要的力量~,给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所谓的母亲还真是自私呢~」 仅仅出于善意。如是表示的梅菲斯特菲勒斯,阿尔法猛的抬起头。 「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了!?我,我——一直都想帮到母亲的忙!!」 所以。是的,所以—— 「……没用的哟~阿尔阿尔,我的《伟能》——」 「你的话我一点都不想听……!」 没错,叛徒的话不想听。想要知道的是。 「我……现在能做的……母亲的……我……」 阿尔法无意识看着的是。 「太公望~有一点想确认一下」 轻轻举手,不待回答尼特继续说道。 「被禁止的只有『未来既知』吧?」 一副似乎摸不清现状,令人光火的轻松表情。这恐怕是阿尔法所知晓的最可恶,最刺激人,最最——让人恼火的混蛋尼特。 他如此从容说明已经预料到现在的状况,之所以一直看着阿尔法——想必是知道阿尔法眼下应该怎么做。 (真是令人不快 ……) 全部,全部都或许在他的预料之中吧。 但是,绝不会主动伸出援手。 不——这应该也是必要的一环。 想通了之后,阿尔法内自自言自语。 (和大乳袋不同我不擅长思考呢,笨蛋笨蛋!) 可恶,可恶,可恶——。 质问的意义与意图。明白两者的阿尔法,下定决意。 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 「零二!!请(丶)和(丶)我(丶)契(丶)约(丶)!!」 唐突的宣言,出乎在场半数人的意料。 「内容呢?」 立即回答的零二,对已(丶)经(丶)看(丶)到(丶)这(丶)一(丶)未(丶)来(丶)的阿尔法来说,在设想内。 「母亲提到的我的力量——你应该知道吧?告诉我!相对的——」 话虽如此——。 「我……我……」 尽管心里清楚,却难以启齿,支支吾吾半天,小声说道。 「我……向你——崩喰零二,宣誓,服从……」 「——哈!?阿尔法,你刚说什么!?」 听到贞德惊讶的这样说,重新意识到羞耻变得面红耳赤。 「咕呼,咕呼呼呼呼呼呼!!『世界的管理者』<神翼族>不打自招了呢~!啊——阿尔法小姐本就不是纯血的<神翼族>来着~?」 恶魔笑嘻嘻的直戳人的致命弱点,阿尔法一度闭上眼睛,再次看向尼特。 「我奉献自己的一切自由——相对的!!告诉我关于我本来力量的事情!!」 一生一世的请求。做好决意与代价的阿尔法,尼特干脆说道。 「什么跟什么呀你(丶)不(丶)是(丶)已(丶)经(丶)知(丶)道(丶)了(丶)吗(丶)~?」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好伐~!!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 混蛋尼特这样说,说明阿尔法应该知道了。 应该知道,应该知道——。 艾叶儿不会做徒劳的事情,因为需要所以生下阿尔法。 『未来既知』被太公望的【覆水难收】禁止。 假如预见到了这种情况——。 阿尔法应该有着打破现状的力量。 既非纯血的<神翼族>也不是和其他种族的混血,流淌着没有魔力的<隶人族>之血的[劣血种]阿尔法—— 「并非没有魔力」 忽然自言自语,成为解开一切的关键。 咔嚓——恍然大悟。 不是没有魔力,而是封闭在身体里。 相(丶)反(丶)的(丶)能(丶)力(丶)——? 突然灵光一闪。 「嗯嗯~?怎么啦~?」 阿尔法看向发出嘲笑的恶魔,世界瞬间失去色彩,被吸入进去。 ◆◇◆◇◆ ——哈?哈!? 发出惊讶的阿尔法,声音没有响起,就连身体都不存在,意识到自己处于精神状态时感到更加惊讶。 ——怎,怎么回事啊这!? 意识……只有视野的世界。 情况显然不对劲,思索自己做了什么——陡然察觉。 熟悉的人物就在那里。 ——混蛋尼特……? 充满异国风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万象乐园》,被奇妙的家具包围,崩喰零二忽然看向这边,露出懒散的微笑。 「怎么啦~?」 ——怎,怎么啦……我还想问呢—— 「……没什么啊」 阿尔法身后传来回答。 看来零二不是在对自己说话,而是身后的某个人。 「你的表情可不像是这么回事哦~。跟哥哥说说吧?一过」 ——一过……零二的,妹妹……? 阿尔法回头一看瞪大眼睛。 就在眼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 外貌完全不一样。 但是——一眼就看出来。 她,崩喰一过。 ——和梅菲斯特菲勒斯很像……? 「可以不要这样吗」 严肃的声音。还以为是对自己说的,阿尔法正想解释。 「自己叫哥哥真是恶心呢」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喜欢』 ——诶……?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有双重。 ——这是—— 「诶~哥哥好可怕~」 「恶心」 『讨厌是零二的妹妹又很庆幸是零二的妹妹』 ——心声……? 一过一副嫌恶心的样子,但对零二不管用。 仿佛看透其心中的纠结般,一脸笑嘻嘻。 「那么,发生什么事了吗?那(丶)本(丶)书(丶)」 指着的地方一无所有,看到一过身体微微僵硬,阿尔法也察觉到是被她藏起来。 「你都把那有古怪的东西带来了,要是发现有趣的事就说哦~」 零二说着再次背过身,坐在轮椅上的少女紧紧握住拳头。 『认可绝对要让你认可为什么不认可呢认可认可』 阿尔法脑海中接连响起的声音。 那是爱恨交加的扭曲情感——。 不由得蹙眉的阿尔法只觉眼前一阵荡漾。 视野再次明了时,来到与之前不同的地方。 可爱小饰品与古怪家具混在一起的房间中心,一过用空虚的表情打开一本古书。 ——是刚才提到的书吗……。 对于阿尔法的疑问少女自然没有反应。 少女独自一人哗啦啦的翻着书本,这幅情景着实悲哀与诡异。 就这样静静看了一会儿,阿尔法感到强烈的违和。 翻书的手一直没有停下。 书很厚,但怎么翻都不见最后一页。 有古怪的书——。 少女啪的合上书本。 简素的皮革封面,没有类似标题的东西。 若无其事抚摸着陈旧皮革封面,她忽然发现了什么瞪大眼睛。 「说不定……」 两眼绽放着可疑光芒的一过给人难以言喻的恐怖,全身汗毛直立的阿尔法趁着书本再次打开,窥视其中的内容。 完全看不懂的异世界文字。但是,其内容自然而然地流入脑海当中。 书中描述的是一个宏大的故事。 ——从不同世界拥有不同魔法体系,来到这个世界的六个种族。 他们互相争夺世界霸权,发动了毁灭世界七次的魔法战争——。 似曾相识的描述。 「……这样的话……一定……」 如同说梦话般呢喃的一过,拿起桌上脏兮兮的笔,缓缓地在『六个种族』的『六』画上直线。然后写上『七』,仿佛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般,文字与周围的文章融合。 紧接着。 文字不断蠕动着,渐渐的渗透书页,下一瞬间文章整个部分都被改写了。 「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逐渐放纵,变得疯狂。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就连零二也想象不到的“活(另)生( 一)生(个)的(世)故(界)事”!!」 一过眼睛闪闪发光,带着笑容不停地用笔在别的页面疾驰。 第七个种族被命名为<隶人族>,从异世界召唤《英雄》的体制,禁止暴力的《大誓约魔法》这一世界法则被创造——。 ——骗人……的吧……? 无论阿尔法如何否定,少女的手仍旧没有停下。 最后合上书本的她,在封面写上决定性的标题。 《万(丶)象(丶)乐(丶)园(丶)》。 崩喰一过所命名的标题。 正是阿尔法所在世界的名字——。 接着,阿尔法眼前的景象开始加速。 轮椅上的少女带着消沉的表情回到房间,如同宣泄满心郁闷般,挥洒着文字,编织着世界。日复一日世界变得宏伟,登场人物的人生被改写——终于那一天到来。 「——喂,一过」 远远传来零二的声音,一过关上房门打断,拖着变得沉重的身体锁住房门,接着脱力从轮椅上倒下。 ——小,小心—— 尽管知道无济于事,阿尔法还是不由得出声,可见少女的身体状况有多差。 不规律的心跳。 呼吸若有若无,在地板上挣扎着,她取出的是书和笔。 生命如风中残烛,一过带着似哭似笑的凄绝表情胡乱涂写着那(丶)个(丶)。 不同往日的举止,一样的世界创造。 少女添写的是少(丶)女(丶)自(丶)身(丶)。 没什么特别之处,仅仅作为<幻魔族>的《英雄》——其《伟能》被召唤到《万象乐园》,崩(丶)喰(丶)一(丶)过(丶)这(丶)个(丶)登(丶)场(丶)人(丶)物(丶)。 正当阿尔法想要窥视其中的内容,似乎察觉到般合上书,少女趴在地上,用尽生命最后的一丝力量露出嘲笑。 看到这诡异而又美丽的身姿不禁蹙眉。 ——果然,那个恶魔——。 在得出结论前,阿尔法的视野陡然坠入黑暗。 那不是漠然的黑暗,集中注意力可以看到前方的风景徐徐变得明晰。 荒芜的大地,代替天空的是淡淡发光的高高天花板。 看到这极具特征的景象,阿尔法立即明白此处是何种地方。 ——狄丽德(<幻魔族>之国)。 看来是从异世界回到原来的世界。 话虽如此,阿尔法依然没有肉体,只有意识。 不待思考缘由,忽然注意到视野有人影出现。 随即被拉扯过去,很快就看到对方是谁。 因为她(丶)是既知的人物。 以美丽的石砌城堡为背景,充满幻想风格衣着单薄,伫立着的纤细少女。 ——为什么,她会……! 银色长发随风飘扬的少女——珂兰蕾优?西米西卡,似乎在对阿尔法说话般看向这边。 「……终于来到这一步」 一直扎成三股辫的银发解开来,总是面无表情的<幻魔族>公主露出些许的忧伤,直视着这边。 不禁后退——看向蕾优目光的前方,依然什么都没有。 明明就连阿尔法都看不到自己——。 「虽然不是出于自愿」 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人说话,用不带感情的声音淡淡述说。 「我的使命仅此而已」 ——使命……? 似乎没注意到阿尔法的疑问,蕾优朝这边张开身上的《魔神器》『傍身之暗』。 ——等,你干什么啊混蛋偷窥魔!! 本以为视野会再次变暗,黑布的目标其实是微微发亮的房间。 简陋的石砌房间四角,各自裹着金赤白黑的布,各具特征的四位少女,以及被她们包围,坐着不动戴兜帽的少女。 不待思考她们的身份,阿尔法的脑海中响起声音。 <幻魔族>四个种族的顶点[四血姬]。 吸食他人血液,并转化为力量的[吸血鬼]公主《盈月一姬》。 引诱异性,将其变成奴仆驱使的[淫梦魔]公主《弄月二姬》 身体绝不会毁灭,离死亡最遥远的[不死者]公主《织月三姬》 夺取他人灵魂,将其肉体同化的[影生灵]公主《残月四姬》。 以及,拥有[吸血鬼]与[不死者]根源的父亲和,寄宿着[淫梦魔]灵魂的[影生灵]母亲所创造的“杰作”《零姬》——。 ——《零姬》……? 「互相憎恨的<幻魔族>,为了能够安心争斗,首先应该征服《万象乐园》——为此而制造的拥有四个种族力量的原点」 来不及注意回答,画(丶)面(丶)继续加速。 [四血姬]们似乎在讨论《零姬》,尤其[吸血鬼][淫梦魔][不死者]三人争吵不休。 激烈的争论,戛然而止。 因为坐着的少女操纵黑布将《弄月二姬》弄(丶)消(丶)失(丶)了(丶)。 惊怒不已的《织月三姬》和《盈月一姬》,接连被少女手中的黑布抛向虚空。最后留下来的《残月四姬》——不知为何高声大笑似乎在夸赞少女。 ——这家伙……。 「没错,一切都是《残月四姬》的计划。[影生灵]利用《零姬》,欺骗了其他种族。直(丶)到(丶)中(丶)途(丶)都还很顺利」 如声音所说,《残月四姬》也被《零姬》弄消失。 最后留下的《零姬》——《欠月零姬》徐徐起身,露出兜帽下美丽的银发——阿尔法终于明白这些事情的意义。 这是,珂兰蕾优?西米西卡这位少女诞生的过程,她的过去。 如同理解这一点是契机般,眼前的景象再次加速。 消灭并顶替[四血姬]的《欠月零姬》,为完成使命打算先统一<幻魔族>,结果只是造成了新的混乱。 失去[四血姬]的种族各自推举新的[四血姬],围绕着她们展开争斗。 对意图干涉的《欠月零姬》反应不一。 有的人抱持着敌忾心,有的是阳奉阴违,也有的人打心里仰慕。 然而—— 「……没有」 被憎恨被示爱被背叛被期待被挫折。 她的感情,都没有任何波动。 很简单的道理。被憎恨会感到害怕,被示爱会感到开心。被背叛会感到悲伤,被期待会感到自豪,被挫折会觉得失望。 这些都能理解,只是感受不到。 如(丶)同(丶)书(丶)中(丶)描(丶)绘(丶)的(丶)登(丶)场(丶)人(丶)物(丶)的(丶)心(丶)情(丶),只觉得事不关己。 想要,情感。 不知何时萌生的这个愿望,最终支配着少女的一切行动。 不是为<幻魔族>,而是为了自己。 不是安定的统一,更向往波澜起伏的混沌。 即便如此少女依然没有感觉。 没有感觉,没有感觉。没有,感觉——。 「这是因为啊~,你自身寄宿的灵魂吧~」 咕嘻嘻的笑着,来自未来的《英雄》说道。 「为了欺骗[四血姬],代替[淫梦魔]寄宿的灵魂。就连《残月四姬》都不曾料想到的灵魂, 夺走了你的感情」 仿佛理解一切般,褐色肌肤的《英雄》——克里奥帕特拉继续说道。 「不……并非夺走感情呢~,单纯只是对未知提不起兴趣罢了。曾(丶)经(丶)有(丶)人(丶)说(丶)过(丶)惊(丶)讶(丶)是(丶)一(丶)切(丶)情(丶)感(丶)的(丶)源(丶)头(丶),你所没有的是未知」 没有未知……知(丶)晓(丶)一(丶)切(丶)。 不(丶)管(丶)发(丶)生(丶)什(丶)么(丶),因(丶)为(丶)早(丶)就(丶)知(丶)道(丶)所(丶)以(丶)不(丶)会(丶)有(丶)什(丶)么(丶)感(丶)觉(丶)。 「……为什么……」 究竟寄宿了怎样的灵魂才会变成这样——。 持有『王之支配』这个《伟能》的《英雄》笑了。 「当(丶)然(丶)是(丶)《万(丶)象(丶)乐(丶)园(丶)》创(丶)造(丶)主(丶)的(丶)灵(丶)魂(丶)啦(丶)~」 这一冲击性的告白。 「和(丶)妾(丶)身(丶)一(丶)样(丶)呢(丶)」 被更具冲击性的事实稀释。 回过神时,少女——珂兰蕾优?西米西卡问道。 「……那,你……你(丶)又(丶)为(丶)什(丶)么(丶)可(丶)以(丶)自(丶)由(丶)呢(丶)……?」 声称持有同样灵魂的《英雄》少女。 为何她能够摆脱创(丶)造(丶)主(丶)的(丶)诅(丶)咒(丶)——。 仅仅想要知道这一点,如同恳求般的话语,名叫瑟蕾苏的少女露出邪恶的微笑。 「告诉你也可以——相对的你愿意实现妾身的愿望吗~?」 「——然而那是谎言」 随着声音暗幕落下,当暗幕再次掀开之时——可以看到『傍身之暗』。 眼前站着的是,伫立在沙子与岩石大地的银发少女。 本以为回到原先的地方,看到她身后坍塌的华丽城堡,可见过了一段时间。 蕾优的打扮也变成了阿尔法熟悉的暴露度高与扎成三股辫。 「克里奥帕特拉只是为了利用我。“她”的灵魂确实有,所以没能彻底摆脱。被连(丶)自(丶)身(丶)都(丶)没(丶)有(丶)意(丶)识(丶)到(丶)的(丶)执(丶)着(丶)所束缚——直到被流放才解脱」 没有感情的声音,淡淡的述说着。 「但是,这成为了契机。瑟蕾苏觉悟了。那就是来自异世界的访客」 同为来自异世界的访客说不定能够实现愿望。 仅仅因为这个理由,蕾优召唤出《英雄》。 她拥有这种力量。是的,非常巧合——预(丶)定(丶)调(丶)和(丶)。 为何珂兰蕾优?西米西卡寄宿着创造者的灵魂。 作为<幻魔族>的巫女召唤出《英雄》。 ——莫非…… 如同回应阿尔法的惊愕般,珂兰蕾优?西米西卡抱紧自己。 「那是起始,终(丶)焉(丶)之(丶)起(丶)始(丶)」 再次展开的『傍身之暗』。眼前顿时变黑,在薄暗中出现召唤的光芒。 出现在召唤者珂兰蕾优?西米西卡面前的——不(丶)是(丶)她(丶),而(丶)是(丶)她(丶)自(丶)身(丶)。 「——只要协助我,你的愿望必(丶)定(丶)能(丶)够(丶)实(丶)现(丶)」 说出蕾优渴望的话,黑发黑瞳黑色服饰的少女,阿尔法也非常熟悉。没错,这个少女……那(丶)个(丶)恶(丶)魔(丶)。 ——崩(丶)喰(丶)一(丶)过(丶)。 仿佛听到了阿尔法的自言自语,少女发出嘲笑——。 第九章 爱之深尼特成 「阿尔法小姐!!」 阿尔法突然膝盖着地,失神的望着虚空,蒂法莉西亚冲上前去。 不管是搭话,还是摇晃身体,阿尔法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到同样上前的贞德咬牙切齿,恶魔笑得花枝乱颤。 「咕呼,咕呼呼呼呼,咕呼呼呼呼呼,真是愉快呢~? 真是愚蠢呢~? 贸然使用力量会招来怎样的后果——怕是没有想到过吧~?」 「梅菲斯特菲勒斯!你究竟对阿尔法做了什么!?」 如同嘲笑激动的贞德般食指贴着脸颊。 「人家没有做什么呀~?反而是阿尔法小姐不自量力,结果成自爆卡车而已吧~?」 「一派胡言……」 「话说啊~,现在是担心阿尔法小姐的时候~?」 伸出右手的前方。打着哈欠的概念零二注意到这边的目光,说道。 「嗯?说完啦?」 「——」 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态度。 看到崩喰零二一贯的反应,贞德不由得心生怯意。 不论缘由如何,他无疑是那个尼特《英雄》。 在场所有人都熟悉,拥有可怕智略的人物。 别说捉住他,反而不知不觉掉入对方的支配当中。敌对之时的恐惧如字面意思刻在了身体上,哪怕是作为友方也不容掉以轻心。 破格也不足以形容。不知该从何入手,轻易超越人设想的究极存在,与同样的究极存在合二为一。 这或许是所有能想到的——。 「是呀是呀,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哟~? 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世界!很有趣吧~??」 癫狂的眼神。哪怕张开双手寻求同意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回应。 「不能否定呢~」「呀~完全赞同」 尼特们轻浮的回答。 「未来预知者也看不到,完全无法预测,设想外的忌避展开,同样的也渴望着」 「即使安定主义的刻板家伙也会情不自禁地寻求超越自身想象的惊讶」 「「人就是这样」」 最后异口同声,嘴角上扬的尼特们。 「…………不知所谓…………奴家只觉得诡异……」 下意识后退一步的泰瑞西涅呢喃道,概念零二耸耸肩。 「用不着怕成这样不会做什么坏事啦?」 「不不这句话有歧义,是对我(丶)们(丶)来说吧」 「不都一样?」 「不一样吧?」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语调,说着没有意义的俏皮话。 当事人们若无其事,而周围的不安不断放大。 「总而言之,这(丶)就是我们的愿望」 说着概念零二的笑容愈发灿烂。 「——」 看到这笑容的瞬间,在场所有《英雄》和《誓约者》呼吸一滞汗毛直立。 实体零二不曾展露过的,前所未有漆黑的纯粹笑容。 「哎呀~真得好好感谢替我实现愿望的恶魔大人对吧~,我(丶)?」 不用说也知道,崩喰零二孜孜追求。 崩喰零二赌上人生渴望的——。 零二对零二。 对于概念零二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零二耸耸肩。 「嗯,或许吧~」 同意了,明确地肯定。 「~~~~~~」 这一瞬间,梅菲斯特菲勒斯悄悄握紧拳头。 带着浮华的笑容,发出不成声的声音。 情不自禁的表现出愉悦,连忙——掩饰好来,张开双手。 「那么——!请欣赏吧,这世上最最愉快的瞬(永)间(恒)!!」 然后,说出来吧。一如被恶魔梅菲斯特菲勒斯诱惑的浮士德。 “满足了”。 时(丶)间(丶)啊(丶)停(丶)止(丶)吧(丶),你(丶)是(丶)如(丶)此(丶)的(丶)美(丶)丽(丶)——! 届时,“她”将。 「——这就是你不惜投身《万象乐园》进行干涉的理由吗」 泼冷水。听起来就是这样,梅菲斯特菲勒斯一瞬间露骨的蹙眉。 「你还活着啊~——阿尔法小姐」 单手捂着脸的<神翼族>巫女,靠着贞德勉强起身,脚步蹒跚,显然很虚弱。 对于贞德与蒂法莉西亚的关心视若无睹。 「哎呀呀~?用不着这么勉强自己好好躺着不行么~?」 「我倒是想——」 缓缓放下捂着脸的手,阿尔法?史黛西丝——艾叶儿?奥拉之女,虚眯着半边金色的眼睛。 「既然找到了混账恶魔的致命弱点,我又怎么甘心不作为」 和母亲不同,用尽所有力量想要领会一切的坚定声音,恶魔不由得鼓掌。 「哦~,就算看不到未来也没有放弃呢~?不过《伟能》的弱点根本没有意义——」 「如(丶)果(丶)我(丶)说(丶)知(丶)道(丶)你(丶)真(丶)正(丶)的(丶)名(丶)字(丶)呢(丶)?」 回应的是傲岸的笑容。确信是给对方致命打击的话语,蒂法莉西亚呢喃道。 「真正的……名字?」 恶魔梅菲斯特菲勒斯。 <幻魔族>《英雄》浮士德的《伟能》,还有别的名字么。 「莫非这就是阿尔法的——」 「不,我的力量不只是看穿对方真名之类表面的东西」 先行打断贞德的话,瞥向零二。 「母亲赋予我的力量是未来既知——看见未来的相(丶)反(丶)」 封闭在身体内的魔力。逆向的力量,未来的相反即是说。 「……过(丶)去(丶)视(丶)。窥视他人的过去,以回顾为着眼点……?」 「你这说法有点猥琐呢……总而言之,我用这个力量看到了……混账恶魔的过去。同时,还发现了与《万象乐园》休戚相关的真相」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雷利斯的声音掩饰不住的紧张。 如同等着这个提问般,停了一拍看向零二, 「那就是——」 「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打断了阿尔法,尼特笑嘻嘻的发出嘲笑。 「<幻魔族>的《英雄》浮士德与其《伟能》梅菲斯特菲勒斯——设定成这种登场人物的“作者”就在异世界(我们的世界)而已」 「……………………诶?」 为(丶)何(丶),会(丶)知(丶)道(丶)? 惊讶之色暴露无遗的阿尔法,零二仿佛望着远方般虚眯眼,对模样完全不同的“那个”露出微笑。 「当然知道啊,毕(丶)竟(丶)是(丶)自(丶)己(丶)的(丶)妹(丶)妹(丶)。——对吧,一过?」 青(丶)年(丶)——<幻魔族>的《英雄》兼《誓约者》浮士德,默不作声。 「……………………不愧是——主人」 随着蕾优的惊叹,终于开口——完全不带感情,低沉的声音说道。 「——是啊兄长」 ◆◇◆◇◆ 「啊,诶,啥……?浮士,德……?」 回顾过去,亲口作保障的阿尔法比谁都要惊讶, 反而变得冷静的蒂法莉西亚轻声询问。 「不是梅菲斯特菲勒斯小姐……浮士德先生才是零二的妹妹……是吗?」 「不单(丶)单(丶)如此呢」 说着零二看向——银发少女。 「……」 对低着头的蕾优苦笑不再吭声,阿尔法反驳道。 「请,请等一下!!我亲眼看到梅菲斯特菲勒斯,才是零二的妹妹——」 「这也包括在内啦」 「啥~!?」 脑子乱成一锅粥的阿尔法叫道,零二继续说。 「既然规则限定从异世界召唤的只有《英雄》,那么《英雄》浮士德才是一过,她利用《伟能》将自己变成男性模样,创造出理想的恶魔,那么恶魔自然也是一过。话说~,之所以变成梅菲斯特菲勒斯,是(丶)因(丶)为(丶)我(丶)是(丶)这(丶)样(丶)说(丶)的吧~?由浮士德联想到歌德,解释其缠着的恶魔也是我吧」 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和“她”相遇时,断定她是恶魔的人正是零二。 「——咕呼,咕呼呼,咕呼呼呼呼呼呼」 当事人的恶魔,发出朗朗笑声。 「厉害~……?」 邪恶的笑容,表示肯定。 浮士德是梅菲斯特菲勒斯,两者都是零二的妹妹一过——。 「这,这把我给绕晕了……」 亚瑟如是嘀咕,零二戏谑的摆摆手指。 「不不,比起作为亚瑟王被召唤的儿子其实是女儿更容易理解」 「……确实,《英雄》的真伪或性别没有意义呢」 作为拿破仑被召唤的波莱特附和,阿尔法也恢复冷静。 「话说!零二你这家伙既然从一开始就发现的话,早告诉我们不就好了!!那样一来——」 「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呢?」 冷淡的声音。代替被泼冷水沉默不语的阿尔法,蒂法莉西亚说道。 「关于《伟能》你早就料到了吗?」 <幻魔族>的《英雄》兼《誓约者》浮士德。当知道其身份是崩喰一过之时,零二应该也猜到了《英雄》浮士德的《伟能》才对——。 「嗯,一眼就看出来了呢~」 「那,那么!」 「不对哟阿尔阿尔」 打断阿尔法的太公望,用沉稳的语气说。 「零二亲是故意没有说出来而已」 而理由。 「直接回顾她过去的阿尔法才有可能发现呢」 「我——?」 通过艾叶儿调整的过去视能力,阿尔达看到浮士德——梅菲斯特菲勒斯的过去。那是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崩喰一过在偶然得到的书(丶)本(丶)形(丶)状(丶)的(丶)《魔(丶)神(丶)器(丶)》『万象乐园』书写“故事”的身影。 怎么翻都不见底的书(世)本(界)『万象乐园』,少女热情地书写着——。 「……库,库~库~库~」 发自喉咙深处的笑声。 「或许是命运吧~……那个时候“她”的手中有“那个”」 散发着漆黑不见底的气氛,梅菲斯特菲勒斯说道。 「“她”创造的“故事”与现实世界产生联系,现实中的人与“她”创造的“人物”相重合。容纳万象的乐园“故事”由此开端,然而世界没有尽头——」 为半成品故事添加新的事象,“她”即是作者亦是编者—— 「难得遇到的世界,只能读实在无趣吧~?」 于是成(丶)为(丶)登(丶)场(丶)人(丶)物(丶)的“她”,再也无法编织故事,被自己创造的世界法则所约束。 作为《英雄》被召唤,变成使用力量时需要条件的一个登场人物。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准备好了触发“创造者作(丶)弊(丶)能(丶)力(丶)”的“开关”。 「你问什么时候准备的那就这样回答吧~——? 那是在一切的起始……零(零)时(二)?」(注:发音一样) 如同舞台上的演员,拎着裙角,礼貌行礼,又唱又跳的恶魔指着拥有黑白双翼的少女。 「从一开始的开始,“初始(阿尔法)”就已经定好了——?」 「啊……」 蒂法莉西亚失声道。 零二曾经指明浮士德的《伟能》——梅菲斯特菲勒斯的能力。 ——【将想象变为现实的力量】。 「诶……诶?怎,怎么了?究竟怎么回事啊!?」 从目瞪口呆的蒂法莉西亚身上感受到非比寻常的气氛,阿尔法叫道,青年——套着浮士德外貌的崩喰零二,不带感情回答。 「“想象即可能”。阿尔法小姐,你看到了我的记忆,知道我是崩喰一过,也是给《万象乐园》这个世界书写新故事的作者」 「那又怎——」 「你知道如何证明神的存在吗?」 缓缓张开双手的浮士德,下一瞬间,悄无声息地将在场所有人原封不动的抛到外面。 「什——」 随着惊愕,确认所处位置的阿尔法,很快意识到这认知是错误的。 不是抛到外面,而是厄尔提洛伊宫殿消失了。 再次举起手,浮游大陆整个消失,落到下方的<龙斗族>领地。 「…………诶?」「亚瑟……大人?」「等等,那不是<神翼族>么……!」 看到突然出现在大街上的众人,<龙斗族>的民众们感到惊愕,陷入大混乱。 「你究竟……你究竟做了什么!!」 在领主雷利斯的怒号传开来之前,浮士德收回手,之前的一切恍若隔世般,再次回到厄尔提洛伊宫殿的会见室。 「时空间转移……不,不像呢」 正如乐此不彼的零二所言,这份力量已不是一个《英雄》的《伟能》所能够掌握的。 《英雄》的《伟能》无法掌握的话。 「咕呼,咕呼呼呼呼!浮士德的《伟能》梅菲斯特菲勒斯,【将想象变为现实】!只(丶)要(丶)除(丶)我(丶)之(丶)外(丶)的(丶)人(丶)认(丶)为(丶)可(丶)以(丶)做(丶)到(丶),就(丶)能(丶)够(丶)变(丶)为(丶)现(丶)实(丶)!说来阿尔法小姐,你(丶)觉(丶)得(丶)书(丶)写(丶)《万(丶)象(丶)乐(丶)园(丶)》的(丶)“作者(神)”能(丶)够(丶)做(丶)到(丶)什(丶)么(丶)程(丶)度(丶)呢(丶)~?」 阿尔法终于恍然,不得不理解。 阿尔法在看过《英雄》浮士德与其《伟能》梅菲斯特菲勒斯的过去之后,知道了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作者崩喰一过。 自称神的浮士德——梅菲斯特菲勒斯,不管谁相不相信,阿(丶)尔(丶)法(丶)不(丶)仅(丶)信(丶)了(丶)而(丶)且(丶)是(丶)亲(丶)眼(丶)目(丶)睹(丶)。 也就是说。 「阿尔法?史黛西丝,你便是证明我是神的“开关”哟」 相信神存在之人,可令神变为现实,这就是神的存在证明。 「啊……啊……,难道……难道,难道!!」 「当然,如果不理解艾叶儿?奥拉赋予你的过去视能力便无法成立。既然她的愿望是世界的维继,只要提示唯一可以回避世界毁灭 的分歧在于你的过去视,就能轻易诱导」 浮士德淡淡的述说,阿尔法跪坐在地。 母亲最大的目的是世界的维继,为了用未来视进行固定而赋予阿尔法过去视,持有“那本书”的“她”一清二楚。 “她”——崩喰一过利用这一点,事先设定好了让登场人物的自己获得万能者力量的手段。 一切。一切一切一切——都逃不过崩喰一过的手掌心。 无与伦比的绝望。感觉眼前一片黑暗,阿尔法泪水盈眶—— 「啊~不好意思泼你们冷水,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概念零二打着哈欠随意说道,将所有情绪付之一空。 「你丫……这种状况……作为正式《英雄》也很差劲呢……」 「不不,你朝我发什么火,找他呗?」 雷利斯瞪着实体零二,零二无奈耸耸肩,说道。 「我也同意呢~,这(丶)个(丶)话(丶)题(丶)到(丶)此(丶)为(丶)止(丶)吧(丶)」 没用的没用,如是补充的零二,亚瑟目瞪口呆。 「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可是你的妹妹啊……!?」 「嗯~创造者现如今也不过是一个登场人物呢」 「不是利用阿尔法?史黛西丝获得万能的力量了么?」 对立即反问的拿破仑露出淡淡微笑。 「所以呢?不管神还是一过,我们要做的是都没变」 概念零二代为回答,无比随性地对浮士德说道。 「话说你也不想当什么神吧?这玩意儿一点都不有趣」 看透一切的话语。面对这不言自明的提问,青年模样的少女说道。 「——是啊,那远比毁灭世界还要无趣」 瞬间,总是不带任何感情的他,嘴角似乎微微上扬。 (…………?) 有点奇怪。不待蒂法莉西亚深思,雷利斯大叫。 「什——那你又为何做出这种事来……!?」 「所~以~说」 非常无奈的样子,摇摇头,概念零二继续说。 「当然是为了欣(丶)赏(丶)前(丶)所(丶)未(丶)有(丶)的(丶)乐(丶)趣(丶)啦」 说着,他指着自己与,和自己长得一样的自己。 「仅仅为了最大限度欣赏零二亲对零二亲这一极致的【较量】准备舞台……对吧~?」 达观这样说的太公望,如同回答正确般打了个响指,只有<森灵族>《英雄》称号的他张开双手。 「和那个狗屎一般的世界不同这里什(丶)么(丶)都(丶)能(丶)做(丶)到(丶)。想尽所有办法享受我和我的对决……没有比这更赞的了!」 按捺不住的兴奋。 最后看向零二,他停了一拍,严肃宣布。 「那么——来进行最棒的【较量】吧我(丶)」 第十章 终焉之起始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很短暂」 <森灵族>王城力格尔雅诺,自言自语的勒斯特?尹德巴往前迈着步。 “受法与秩序与自然守护的大地之城”,依傍着耸入云天的大树建造而成,城内一部分保留着大树的根干。 这里——是王族专用的书库。双层构造的大型书库一侧是坚硬的树皮,和其它三边的石壁不管在色彩亦或形状都大相径庭。 触摸其中一部分的勒斯特,露出又爱又恨的复杂神情,再次自言自语。 「说到底客观的时间没有意义……关键在于我是如何感知的……」 露出自嘲的勒斯特,忽然响起声音。 「既然你喜欢自言自语为何不丢下我……!」 混杂着懊悔与愤怒的话语。 「为什么要带上我……!!」 缓缓回过头的勒斯特,向泫然欲泣的原<森灵族>《誓约者》——奥菲利亚?林德雷格露出哀伤与嘲笑交杂的表情,说道。 「我说过很多次了,这是必要的」 王族专用书库的解封不在《大誓约魔法》的管辖内,凭借勒斯特持有的<森灵族>《誓约者》权限即可进入。 「结果不还是为了你(丶)的(丶)一(丶)己(丶)之(丶)私(丶)!?」 面对奥菲利亚恶狠狠的瞪视,勒斯特一度低下目光,轻声回答。 「或许吧」 令人着迷的美丽面孔。 「骗子……骗子!!」 近似憎恨的发泄,奥菲利亚望向天花板,对上面——城内发生的大混乱紧咬嘴唇。 走过场的《英雄战争》。这项政治交易也知会了部分大臣,为了推进之后的<幻魔族>合并计划是不可或缺的。 然而一旦打开盖子,非但<幻魔族>的《誓约者》权限没有得手,反而失去了自己的权限,知晓计划的人都大吃一惊心急如麻。 不仅如此,当事人女王奥菲利亚和《英雄》不见踪影。 说不慌张那是不可能的。民众想必也人心惶惶的吧。 奥菲利亚没有解释的机会,只因被勒斯特夺去了自由。 随着溢出的泪水诅咒自己的愚蠢。 为什么会相信这样一个大骗子呢——。 「我倒是没打算骗你呢」 自言自语。听到这带着些许寂寥的话语,抬头可见露出苦笑的痛苦表情。 「~~~~~~」 感觉好讨厌自己。感情的深处,理性的分界线在如是诉说。 勒斯特?尹德巴绝非歹毒之人。 被他迷惑,意气用事,不是一个执政者该有的行为。 我知道的,我明明都知道的——。 「你拥有着正确的王之资质,至少比她(丶)强」 凛然的表情。面对这认真的眼神,瞪大眼睛。 「接下来——我便向你证明这一点」 忽然露出微笑的勒斯特取出一本书,随着光芒作为书库墙壁的巨木根干打(丶)开(丶)来(丶)。 「什…………」 巨木内侧的薄暗前方是螺旋状的上升阶梯。 连忙跟上毫不犹豫踏上没有尽头的石砌阶梯的勒斯特,现任城主,在这座城堡里土生土长的奥菲利亚不禁感叹。 「竟然有这样的地方……」 「放心吧,这里的入(丶)口(丶)是最近才出现的。在进入这里时就已经不属于<森灵族>领地了」 「……什么意思?」 面对奥菲利亚坦率的疑问,勒斯特回过头。 「<隶人族>没有固定居所,所以将(丶)不(丶)属(丶)于(丶)任(丶)何(丶)地(丶)方(丶)的(丶)“真(丶)实(丶)之(丶)路(丶)”作(丶)为(丶)领(丶)地(丶),并把“门”指定在其他六个种族的根干——书库呢。而打开“门”的“钥匙”就是“失却的历史”——例如<森灵族>,《誓约者》自身和《誓约者》的认可是不可或缺的,而为了抵达那(丶)里(丶)就必须同别的种族联手,创造者的意图可见一斑呢」 「men,门?钥匙?联手……?」 完全不明所以,惊讶不已的奥菲利亚,勒斯特则温和地笑了。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比想象的还要广阔,不单单是字面意思」 这表情,和那个可恶的姐姐一样——不禁说道。 「反正是我不懂的事情吧……」 自卑,自我嫌恶。 真的是……好讨厌自己——。 「我觉得你这样的才是正确的」 也不是解释迁就,勒斯特淡淡述说。 「人终有一死,能做的事非常有限。自己想做什么该怎么做都应该事先慎重思考,那种根据手段不考虑后果的人才是愚昧的」 这句话是奥菲利亚一直渴望的。 「你……」 情不自禁要多嘴,堪堪按捺住的奥菲利亚重新生硬地质问。 「但是……至少你需要不是么……?了解所谓广阔的世界……」 「是呢,或许吧。因为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无比傲慢的话语,但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奥菲利亚也开始理解勒斯特?尹德巴这个男人。 「至少王应该心系国家百姓,而(丶)不(丶)是(丶)考(丶)虑(丶)世(丶)界(丶)和(丶)平(丶)这(丶)种(丶)错(丶)误(丶)的(丶)事(丶)。——瑟蕾西亚,这一点你很适合当王」 很快就明白是在讽刺谁。 ——明明就是在为了克蕾儿莉西亚姐姐而行动。 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勒斯特坚定说道。 「所以我也要为了自己而行动,并非为了克蕾儿莉西亚」 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沉痛,奥菲利亚不由得轻声呢喃。 「…………骗人」 「没有骗人」 听起来就只是在逞强。不知觉间来到阶梯尽头——手贴着门,勒斯特回过头,用透彻的如同求道者的表情说道。 「我现在就去跟她说」 ◆◇◆◇◆ 门对面的广阔空间,一片祥和。 一望无垠的蓝天之下,草木茂盛的广场。不管是地上铺着的红绒毯,小小的桌子,整齐摆放的茶具,全部全部——奥菲利亚都见过。 奥菲利亚?林德雷格还叫瑟蕾西亚?林德雷格时,尚不知《誓约者》的义务,肩负<森灵族>的真正意义。 经常和温柔且优秀的姐姐一起在城堡里的庭院开茶会,那时候的情景——。 记忆中的少女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直视着这边。 其视野的焦点。 「——【打赌】是我赢了,克蕾儿莉西亚」 千感万慨的胜利宣言。 泫然欲泣,好似对失败的嘲笑,容颜一如那天的克蕾儿莉西亚,激动地抿着嘴成一条线,露出困扰的微笑。 「啊哈……,我可不记得有答应【打赌】呢~?」 「也没说不接受吧?」 「诶~……这是强人所难啦~」 「我可是勉强了不少呢。一直……一直啊」 「——」 难以自制。看似在互开玩笑,说着轻佻话。 思念却如潮水一般涌现,话题戛然而止。 做了个深 呼吸,天空——望向类似天空的天花板,克蕾儿莉西亚小声询问。 「……比如……做了些什么呢」 勒斯特?尹德巴,为了同克蕾儿莉西亚?克利尔格林再会。 「先是……跟艾丽莎道歉了」 修复和失望落魄的艾丽莎?迦兰多的关系是第一个难题。 就结果来说或许谈不上和好如初,说是勒斯特单方面在利用<隶人族>反抗组织的情报网也无以反驳。 「和<幻魔族>缔结不利的契约」 在必要时回应要求。很笼统的说法,所以风险极高。但勒斯特仍不得不借助<幻魔族>——恶魔的力量。 「…………和艾叶儿?奥拉……生下孩子」 声量变低了点,克蕾儿莉西亚随即噗嗤一笑。 「啊~负心汉~」 「……这点……我真的……很抱歉」 勒斯特真挚的道歉令她胸口一疼,随即摇头。 「……不会,因为这是必要的,所以无可奈何呢~……」 勒斯特?尹德巴漫无目的,而这正是他的目的。 因为他是如此的才华横溢,当他想要完成什么之时,必然是不择手段。他所选择的一定会是最短最完美的路线。 「……毕竟是为了再一次和我相会呢……」 克蕾儿莉西亚嘟哝道,勒斯特坚决否定。 「不,我是为了将变成偏在者的笨蛋——不得不永远存在的克蕾儿莉西亚?克(丶)利(丶)尔(丶)格(丶)林(丶)变回原样罢了」 笔直的目光。这真挚的思念过于耀眼,令克蕾儿莉西亚眯起眼。 「……啊哈,这么热血,可不像勒斯特你呢~」 「管它呢,我什么样我做主」 「是哦……是这样呢」 当克蕾儿莉西亚漂泊在永恒中,勒斯特也经历了几多岁月,发生变化。克蕾儿莉西亚回忆中的勒斯特已经不复存在了。 当然也有没变的地方。既然他来到这里,说明是真的有备而来。 克蕾儿莉西亚或许真的能够摆脱偏在者的身份。 然而。 「对不起呢勒斯特……我无法和你白头到老」 与十七年前一样的回答。无法改变的真相。 克蕾儿莉西亚看向奥菲利亚,见她仍旧保持着生硬的表情,虚眯起眼。 「我说过了吧?世界的永久和平与勒斯特的复活,我的目标全都实现了」 「诶……」 沉默不语的奥菲利亚不由得失声。 勒斯特的复苏是听说过,可世界的永久和平已经实现了——? 「对哦,忘了跟瑟蕾西亚说了。成为『■■■■』的权利者,改写《大誓约魔法》……才发现,世界的永久和平——并非结(丶)果(丶)」 「并非……结果?」 对这反问回以微笑,忽的转了一圈。 「我啊,实现了所有的愿望~。世界的永久和平与勒斯特,<森灵族>也有瑟蕾西亚好好继承了呢~」 「……你这是讽刺吗……」 「不是啦」 立即用温柔的语气回答,露出充满包容的笑容。 「我一己之言或许不足为信,但都是真的吧~?」 说着克蕾儿莉西亚瞥了眼勒斯特。 「我被那个男人夺走了《誓约者》权限,此等愚者如何称得上王?」 「不哦~,该说因为是勒斯特所以没办法呢……换谁都会是一样的结果吧~」 「是呀」 「……唔~,这么干脆承认反而让人想要唱反调了呢~」 「话题歪了」 像这样蒙混过关……如是嘟哝,克蕾儿莉西亚清了清嗓子。 「只要我想也不是办不到,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但瑟蕾西亚——你不是吧?」 奥菲利亚,瑟蕾西亚?林德雷格确实有着称为的野心。 但更加尊敬比她优秀的姐姐——克蕾儿莉西亚?林德雷格。 认为克蕾儿莉西亚比自己更适合当王——。 「我是办不到的啦,所以变成了这样呢~」 张开双手面带苦笑与羞涩,随后变成对奥菲利亚的感谢。 「我相信瑟蕾西亚会是比我更优秀的《誓约者》,所以才能放心追逐自己的梦想……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真的——非常感谢你」 见她深深低下头,奥菲利亚内心激动无比紧紧咬住嘴唇。 「克蕾儿莉西亚……姐……」 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一直按捺的情绪喷涌而出润湿了眼眶。 明明该憎恨的,必须要憎恨的——! 似乎看不得妹妹如此模样,克蕾儿莉西亚抱住了她。 「对不起……一直以来……你受苦了呢……」 「~~~~~~~,唔,呜呜呜呜呜呜姐姐啊啊啊啊啊~」 轻轻抚摸在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的奥菲利亚,克蕾儿莉西亚看向勒斯特。无声胜有声。 克蕾儿莉西亚?克利尔格林满足了。受身边人的照顾,达成目标,救活挚爱,还生下孩子。 克蕾儿莉西亚想做的事或目标,全部完成了。 「所以我,别无所求了——」 「撒谎呢」 立即否定,勒斯特踏出一步。 「假如你说的是都是事实,为何我现在会在这里?无论我用尽任何办法,都无法来见你的世界,你为何没有选择?」 「……其实呢~,就算是“偏在者”使用力量也是很费劲——」 「不过也仅此而已吧」 似乎看不惯这说辞,还未拭去泪水的奥菲利亚插话道。 「勒斯特?尹德巴……!你难道不明白姐姐的良苦用心吗!?」 「我(丶)知(丶)道(丶)」 仿佛就等着这个质问,勒斯特嘴角带着无畏的笑意。 「有想要见到我的想法。而我来到这里证明了这一点」 「勒斯特…………你说出来不害羞么~?」 呜哇~好自恋哦如是捂着嘴的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不禁蹬脚。 「泥垢了……!」 「啊~不打自招了~」 「你……」 「我很想你哦」 出其不意的温柔目光。 「一直,一直想见你……」 「……那一开始就说啊」 「……啊哈哈,勒斯特害羞了~」 「……呵,说谁呢,先看看自己的脸吧」 「啊……哈~!?勒斯特才脸红彤彤的呢~!」 「看到你的脸谁都会害羞吧!」 「好蹩脚的借口~!蹩脚蹩脚~!呐~?瑟蕾西亚也这么觉得吧~!?」 「……那个……克蕾儿莉西亚姐姐也是……一样的表情呢……」 「啊……啊~……」 「都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趁机翻盘的勒斯特,克蕾儿莉西亚也不服输。 「勒斯特倒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呢~?」 「……e……这个……」 「开玩笑的~」 「……」 「……俩活宝」 奥菲利亚吐槽道,勒斯特深深叹气,生硬地说。 「好啦赶紧把权限还来」 与这随意的态度相反,克蕾儿莉西亚脸色一僵。 权限——在这里只有一个意思。 「……返还『■■■■』的权限,换勒斯特变成偏在者么~?你觉得,我会答应~?」 不会去追问缘由。 因为勒斯特拿到权限会做什么心里一清二楚。 「反正……又不算死去吧」 「那我现在不就是么~」 「在(丶)我(丶)们(丶)的(丶)世(丶)界(丶)已经死了」 「这话我也可以送还给勒斯特呢~?」 「谈不上吧,我要做的并非重新选择世界,而是回(丶)溯(丶)时(丶)间(丶)」 随着克蕾儿莉西亚第一次表露惊讶,勒斯特轻松说道。 「你说过“即使凭借『■■■■』的力量也难以改变人的生死”。那么,即使在我活着的世界回溯时间我也不会死。然后只要回到我和你相遇之前——」 「只要勒斯特和我没有相遇,就能回避我的死亡和成为偏在者?可是勒斯特成为偏在者了啊?」 充满愤怒的声音。似乎预料到了,勒斯特保持着冷静回答。 「本来,这就是<隶人族>之王后裔的使命吧」 「这不算理由吧~?到头来——」 「我(丶)是(丶)为(丶)了(丶)我(丶)自(丶)己(丶)」 坚决的打断。勒斯特出于自身的意愿拯救克蕾儿莉西亚。 哪怕克蕾儿莉西亚并不希望如此。 克蕾儿莉西亚目瞪口呆,勒斯特瞥了眼奥菲利亚。 「因为想救你所以不惜一切,与你的意愿无关」 对于这伪恶的说辞,克蕾儿莉西亚忽的松了口气般扑哧一笑。 「……真是任性~」 「我才不想被你说呢」 如是回答的勒斯特不带半点笑意,理解他的觉悟,克蕾儿莉西亚也认真起来。 「……蒂法莉西亚呢?如果我们没有相遇,那孩子就不会出生。你要牺牲掉蒂法莉西亚么……?」 面对这质问,勒斯特面不改色。 「我说过了,我是为了自己才救你。一(丶)直(丶)都(丶)是(丶)为(丶)此(丶)而(丶)活(丶)。我——已经作出选择了」 不会把克蕾儿莉西亚和蒂法莉西亚放到天平上。不只是蒂法莉西亚,有意不去设定同克蕾儿莉西亚结合的价值。 只为了不迷惘,绝对要完成拯救克蕾儿莉西亚这个目的。 在旁观的奥菲利亚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他的意志非常坚定,是不容动摇的——。 「骗人」 克蕾儿莉西亚温柔微笑,勒斯特不禁蹙眉。 「……这种情况我还有必要骗人吗?」 「嗯,因为就是骗人的」 忽的靠近,伸出手。 抚摸着他脸颊的克蕾儿莉西亚?克利尔格林——勒斯特?尹德巴之妻说道。 「勒斯特不会这样做的。因为……已(丶)经(丶)遇(丶)见(丶)了(丶)」 慈爱的,同情的,无比——深爱的。 克蕾儿莉西亚笑了。 「和自己有关的人们……珍视的人们,有能力拯救的人们,不可能见死不救。勒斯特就是这样一个人吧~?」 ……没有这回事。 即便是,也已经失去了。 所以没有这回事,然而——。 「——」 说不出口,无法反驳。紧咬嘴唇——。 「……即使如此……我……」 握紧拳头,痛苦的挤出话来。 「不会退让……唯有这点……我不会退让……」 颤抖的声音。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面对勒斯特的思念,克蕾儿莉西亚亦难过的紧咬嘴唇。 互不让步,因为心意相通的胶着状态—— 「你们俩个笨蛋」 被出乎意料的人物打破。 「…………瑟蕾西亚?」 看着眨巴眼睛的克蕾儿莉西亚,奥菲利亚感到有些自卑。 「那个,虽然听不懂……你们说的权限是什么……只要姐姐和勒斯特在一起就好了吧?」 名为“穿越世界的《魔神器》”的万能愿望器,『■■■■』。虽然不知道原理,总之使用之后会变成非人的“偏在者”。 然后,克蕾儿莉西亚和勒斯特,必须有一人成为“偏在者”,问题是谁当“偏在者”——。 「那事情就很简单了」 「那个啊,瑟蕾西亚,不管谁成为偏在者都——」 「不,姐姐,相(丶)反(丶)」 「——相反」 「两(丶)个(丶)人(丶)都(丶)当(丶)不(丶)就(丶)得(丶)了(丶)」 这真是。 字面意思上的逆转想法。 克蕾儿莉西亚与勒斯特为了让对方摆脱比死还痛苦的状况而抢着当“偏在者”,也理解彼此想要拯救对方的心意。 所以才争执不下。 「一个人感觉寂寞的话……应该说,不想让对方独自一人处于这种状态——无法忍受这样的话,那(丶)就(丶)不(丶)要(丶)一(丶)个(丶)人(丶)呗(丶)」 不让对方独自一人的方法有二。 一是双方变成同样的状态,而另一个。 「偏在者想必伴随着痛苦吧,那么……如,如果是相爱的两个人——是不是就不觉得孤单了呢」 最后小声总结。 「瑟蕾西亚」 被勒斯特紧紧抓住肩膀,奥菲利亚吓了一大跳。 「你——真是个天才啊」 从未见过,惊讶的表情。 不由得看入神,想起还是当着克蕾儿莉西亚的面连忙甩开。 接着,低头掩饰脸红说道。 「heng,哼……说好话……事到如今夸我也没用」 因为着急说漏嘴而感到后悔,然而勒斯特早已不看这边。 「只要有两名观测者……就不需要一直进行观测……彼此可以……」 勒斯特叽里呱啦推进思考,克蕾儿莉西亚连忙打住。 「等,等等~等等!不要一个人说个没完啊~!我还没答应——」 「有什么问题吗?」 「额,这个……」 似乎不在意回答。 克蕾儿莉西亚畏缩着想拉开距离,勒斯特抓住她的肩膀拉近彼此的距离。 俩人近乎贴在一起。 「选择吧,克蕾儿莉西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选一个」 「这……我……」 「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带任何瑕疵的真心实意。 就连旁观的奥菲利亚都不禁脸红的纯粹告白,克蕾儿莉西亚目光摇曳。 「……我也……想要在一起。和勒斯特一直……可是——嗯……」 后面的话被用嘴堵住了。 在短暂的接吻后,看到发愣的克蕾儿莉西亚,勒斯特扑哧一笑。 「那就在一起吧。不管是永远还是什么,和你两个人一起绝对很快乐,不会乏味」 「……勒斯特——」 「那可不行」 时(丶)空( 丶)被(丶)割(丶)裂(丶)。 从黑色扭曲中突然现身的银发少女——珂兰蕾优?西米西卡,裹着『傍身之暗』,契约的魔法阵发出光芒,冷漠说道。 「你还有事需要做——雷缇斯?法特?克利尔格林」 第十一章 尼特的继承人 「那么——来进行最棒的【较量】吧我(丶)」 对于概念零二的宣战,回应的并非零二。 「…………开什么玩笑」 声音低沉,雷利斯难得按捺住没有发飙。 「“和原来的世界不同,在这里可以随心所欲?”你丫……你们把这个世界当什么了……!?玩具么——」 「事实上,对我们《英雄》来说,确实就是玩具呢」 既非煽动也非嘲笑,仅仅在陈述事实。 「——是吗」 <龙斗族>的《誓约者》默默地释放斗气。 「哦?这就是『龙神白化』啊」 <龙斗族>的固有魔法『龙神白化』。 本该伴随着激昂的力量,对此概念零二苦笑。 「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雷利斯」 如同火上浇油般,<龙斗族>《誓约者》再次猛烈释放力量,她的《英雄》上前。 「不要拦我亚瑟」 「当然」 听到出乎意料的回答扭过头去,只见亚瑟提着《克拉伦特》,锐利的目光射向前方。 「随意将世界私有化……本就无可救药,还把我们《英雄》一概而论——实在不能置之不理」 「难得意见一致呢,英格兰之王」 红瞳红炎之翼,右手举着巨大旗帜的贞德,将左手的弑龙之剑对着概念零二。 「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独占大地的暴行……以神之名,断不能容许」 两个武斗派联手令在场的趋势完全倾斜。 「人类是想象力的奴隶」 随着拿破仑开口剩下的人也做出行动。 「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此举着实过于轻率」 「失态,奴家如是嘲笑」 「……小吕」 「…………这可真不好解释呢~」 表面迎合实则各怀鬼胎的四种族同盟。 此时一致对外。 「哎呀~真是不知所谓呢~」 丝毫不在乎《英雄》们的针对,梅菲斯特菲勒斯嗤笑。 「唉~麻烦死了,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呗~?」 「诶~?超麻烦的耶……」 「好啦好啦,也省的后面麻烦嘛~」 「好吧好吧~……真是」 如是磨蹭着,概念零二说出了难以置信的话。 「【<森灵族>《英雄》崩喰零二向《大誓约魔法》起誓,允许一切对自己的暴力行为】」 允许攻击自己。 无法理解——哪怕是奸计只要击溃即可,契约光芒出现的同时,贞德、亚瑟、雷利斯冲了出去。 电光火石。以超越认知的速度从正面挥下长爪的雷利斯,《克拉伦特》以此为掩护一闪,在她们上方绽放红炎之翼的贞德将弑龙之剑劈下—— 「啊~走你」 随着无比轻佻的声音,《命运力》爆发性增大的<森灵族>《英雄》崩喰零二,岔开雷利斯的爪子并抓住手腕扔向亚瑟的同时游刃有余地躲过《克拉伦特》的斩击,紧接着以超高速轻轻夺下贞德下劈的剑。 「什——」 见目瞪口呆的三人立即拉开距离,转而对同样瞪大眼睛的拿破仑说道。 「确实,人类是想象力的奴隶呢」 「——」 不明所以的现象,可疑至极。 「啊~原来如此呢」 轻佻的声音。与数十秒前听到的一样,出自与散发凶恶《命运力》形成鲜明对比的少年之口。 「那边的我汇集了在场所有人对我的想象」 ——概念零二集合了在场所有人对零二的想象? 「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说那边的是曾经输给崩喰零二的人所认为的最强的崩喰零二」 同样轻佻的语调,恶魔笑着说。 「您所言极是,兄?长?大?人? 这边的才是完美的《英雄》——我们精心制作的超越兄长的兄长」 事先预想到这对峙的局面,创造出最强的崩喰零二——。 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恶魔,如同派对的主持人礼貌行礼,看向主宾的零二——最爱的哥哥,嗤笑。 「请尽情享受吧,你所渴望的绝对无法战胜的自我【较量】」 《誓约者》与《英雄》。六分世界的种族顶点和改变现实世界的伟人们,将她们视为舞台的装饰,如字面意思将世界私有化的“她”断言。 绝对无法战胜,和自己的较量。这就是厌倦一切的崩喰零二的究极愿望。 「……」 因此,“她”认为零二的微笑和沉默是满足。 「……原来如此」 离崩喰零二最近的[劣血种]少女——蒂法莉西亚?克利尔格林说道。 「也就是说,你什么都不懂呢」 「——哈?」 并非针对回答,而是对不经允许发言而释放高压的恶魔。对此视若无睹, 「哎呀……坦白说我很意外,为了零二而干涉这个世界……称之为创造主也不为过吧?这样的人竟然会错得如此离谱」 没有挑衅也没有愚弄。 仅仅用外向的面具包裹住纯粹的惊讶。 然而, 「……你在」 彻头彻尾保持没有感情的青年——变作青年模样的少女一阵哆嗦。 「你在……说什么?就你,就你丫,就你这家伙,就你这样的人——也敢说懂这个人!?比我更懂兄长,更懂崩喰零二!!」 抓挠着头发、脸,发出支离破碎歇斯底里的浮士德,令气氛为之冻结,无言的重压砸向蒂法莉西亚。 「不好说呢?」 目中无人的回答与认真的表情。 仅仅是直视着前方回答。 「或许我不懂,归根结底还是在自欺欺人」 「——」 没有看漏那一瞬间的怯意,蒂法莉西亚竖起食指。 「一点,我可以肯定的一点」 突然的动作简洁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 趁着创造的混沌间隙,深呼吸,缓缓道出。 「零二的至高追求绝非无法战胜的【较量】。如果本人这样说,那一定是在忽悠你」 「…………嗯?」 说是一点貌似变成二了……? 不只是阿尔法有这个疑问。 「蒂法蒂法,是二——」 伸手打断太公望,一口气总结。 「首先是大前提,为何你会觉得零二想要强劲的对手?其中是否包含你的猜测?就算他亲口说了,你还真敢信呢。我想了解具体的情况,不过结果没差还是算了。我直说了吧,就算他亲口承认也是骗人的,又或是随口敷衍。若是一一当真可是会被折腾傻的哟?当然是指我,一起生活久了想不懂都不行啊。这你应该理解吧?说到底,腻了就来这边,或者说被召唤过来,你猜零二来之后干了什么。擅自建立国家然后把《誓约者》塞给我,又是缔结同盟结果还把国家整个丢给我自顾自跑去别的国家胡作非为,强迫《誓约者》和《英雄》用和内衣没差的打扮带来这里——」 「什……」 「我,我们才没被强迫」 「穿成这样还说什么呢。难不成是自愿的,不可能吧不可能吧,是被零二强 迫的吧?这种事我懂的啦」 见亚瑟与雷利斯瑟瑟发抖,再次上前。 「不止她们两个,玩弄所有《英雄》与《誓约者》这个世界的任何事象依然没有改变。听好了,他这个人啊,什么没有比这更值得做的事,强劲的对手,绝对无法战胜,和自己的对决,认为这种程度就能满足——」 发自内心深处,倾尽全力的呐喊。 「你是在小瞧尼特吗!?」 饱受尼特玩弄、欺负、折腾,这世上离他最近的少女的呐喊, 「——噗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当事人的捧腹大笑付诸东流。 「哒哈哈哈,尼,尼特,小瞧……你,你……哈哈,咔哈,咳咳!!」 「喂……再怎么……也笑得太过分了吧……?」 冷静下来小声嘟哝的蒂法莉西亚面红耳赤,笑道眼泪都掉出来的零二也红了眼。 「由我来说……确实不太合适……」 「不……不不不……呵,呵呵……没什么不合适的,事实如此」 笑得停不下来的零二,看向嘟着嘴的蒂法莉西亚。 「怎么说呢,你挺懂我的呢?」 「——」 随口的回答,听起来莫名温柔、开心。 「……毕竟……切身体会过呢」 心头暖暖的。 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不知,所谓」 错愕的声音。如同人偶般失去表情的恶魔,青年模样的“她”使劲摇头。 「不知所谓不知所谓buzhisuowei——」 在零二身边最近的是“我”。 最理解零二的人是“我”。 然而,然而。 认同蒂法莉西亚的话,就是对“我”的否定—— 「话虽如此,我还在呢~」 半放置的另一个当事人,概念零二笑嘻嘻地说道。 「我作为崩喰零二的概念,说和崩喰零二的【较量】是最愉悦的,那就是吧」 概念零二的存在证明了零二渴望与概念零二对决,这确实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你根本不是零二,冒牌货」 一瞬间瞪大眼睛的概念零二再次露出嬉笑。 「——这倒是,我是崩喰零二中的崩喰零二——至高的崩喰零二,包含了那边的崩喰零二的存在。他做不到的事情我却能办到」 「所以说……零二要是这种会说出“他做不到的事情我却能办到”干劲满满的《英雄》,我也——我们也不会这么辛苦啦!!」 不禁跺脚,看向同志们。 「对吧阿尔法小姐!?」 「诶……?啊,算,算是吧……」 「你们说呢<龙斗族>的二位!」 「…………看都没看过亏你知道呢……」 视线余光扫过被蒂法莉西亚的劲头吓住的阿尔法与惊愕的亚瑟,零二若无其事地表示同意。 「毕竟深切体会过了呢~」 「零二先别说话……」 按捺不住光火的蒂法莉西亚。 「——该闭嘴的人是你吧?」 恶魔冷漠说道。 「兄长一句话都没有否定,你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 「我觉得你也算是外人吧」 「——不!」 真情的吼叫。面对这流露的情感,蒂法莉西亚虚眯眼。 “她”果然—— 「我说,这有什么好扯的赶紧开始吧?」 打断蒂法莉西亚的思绪,概念零二不耐烦地说。 「希望维持现状的你们和无论何如都要发动变革的我们。不容许将世界视为玩具的创造主暴行,想要排除掉其存在的被造物。思想、立场、情感,我们两人处于绝对对立的阵营,冲突不可避免」 和零二一模一样的零二侃侃而谈,最后露出诡异的微笑。 「更重要的是——这【较量】是崩喰零二所期望的」 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如是强调的傲然态度,先前亲眼目睹的将《英雄》们的攻击视若无睹的压倒性实力是最好的衬托。 「那就来呗~」 当事人零二的轻率同意,令阿尔法目瞪口呆。 「什——这,这样好吗!?」 「什么好不好的,反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这……」 理是这么个理。 毕竟对手是完全状态的零二。 「话说我有个疑问,你怎么就认为我赢不了呢?」 「——」 轻佻随意,无比——大胆无畏的微笑。 不由得看入神。 「哦~不愧是我,换做是我也会这样说呢~」 见此概念零二的笑意更浓了,啪的拍手。 「那么,虽然有点麻烦姑且以《英雄战争》的形式来吧~」 「这样也容易决出胜负呢~。【较量】的方式回头再说,姑且堵上彼此的全权……即存在本身如何?」 二人默契地协商——表面神色僵硬的“她”窃笑。 ——上钩了。 无论如何用正论看破、贬低、刁难,零二都必定会答应和自己——超越自己的自己【较量】。为此“她”——一过故作愤慨,让蒂法莉西亚充大头。 只要零二和无法超越的自己【较量】,明白绝对无法战胜,己方的目的就达到了。 不择手段,这下零二就如一过所想—— 「总之,形式上就以<森灵族> vs <解放者>的《英雄战争》来,输的一方消失赢的获得一切这样~」 「ok~ok~,——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你咯,蒂法莉西亚」 所想? 「…………啥?」 虽然出声的只有阿尔法,但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贞德椅子。唉~……站着都好累啊~」 无视蒙圈的众人,零二瘫坐在【神之国】准备的豪华椅子上,堂堂宣布。 「来个人帮我倒杯茶?」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此时不吐槽更待何时,阿尔法全力说道。 「这时候你怎么全推给大乳袋啊!?」 零二对零二。创造主准备的宏大【较量】,说是决定这个世界的命运也不为过——。 「诶?这里面有我出手的理由?」 「…………啥啊啊啊啊啊?」 「刚不是说了<森灵族> vs <解放者>的《英雄战争》,种族间的争斗也没必要我亲自出手吧」 「你……你丫……好歹是<解放者>的《英雄》吧……?」 面对雷利斯半无语的指摘,轻轻一笑。 「眼下我还是<龙斗族>的俘虏耶?」 听到这厚颜无耻的发言,亚瑟目瞪口呆。 「…………难不成,你连这情况都预见到……」 「不不……不不不……!拜托你先别说话……!!」 头疼欲裂的阿尔法使劲摇头,整理思绪伸出手—— 「说了那么多实在是——呀」 却被抓住,拉到零二面前, 「——我来告诉你吧阿尔法」 在耳边如是呢喃之后,重重宣布。 「尼特不会做无谓的事,反之亦然」 ……这货彻底没救了。 「说——说到底大乳袋!」 拿尼特没辙,转而对另一名当事人说道。 「你就这样纵容他吗!?」 一时保持沉默的蒂法莉西亚,听到阿尔法的抱怨,一度闭上双眼露出微笑。 「…………这种事我姑且还是有做好心理准备啦」 「————」 被,被训练了……! 那疲惫而又达观的表情,别具一格。 「也是呢~,毕竟深切体会过了」 「…………零二我求求你做个人吧,真的要忍不住了」 「虽然猜到了但一点都不开心,反而感到一肚子火,尽量当作是自我成长安抚自己,因这一点被看穿而恼火——对吧?」 「所以真心求你做个人吧,就算这样说你也乐此不彼,我懂我懂的啦!!」 「明知无可奈何还是忍不住说出来的蒂法莉西亚超滑稽的好搞笑哦~」 「……咕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独自生闷气的蒂法莉西亚与,愉快地欣赏她反应的零二。 ——浑然天成。 离零二身边最近。 「…………这是,怎么回事」 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声音。 低沉、危险,恶魔——一过的话语,令氛围为之紧张。 「你觉得这样胡来能行得通?」 明确的愤怒。另一个零二干脆肯定了这极端的话。 「我觉得可以有吧?毕竟是尼特」 因为是尼特所以不会工作。仿佛这是跨越世界的真理,被指着的当事人耸耸肩嬉笑。 「对对,所以最受尼特恩惠的人代理完全符合吧?」 「恩惠……!?恩,惠!?恩……惠……!?」 「蒂法莉西亚,你就是我这个尼特的代理!」 「尼特的……代理……」 「光荣得想哭吧?」 「是糟糕到想哭!!」 一言以蔽之,糟糕透顶。 话虽如此—— 「被认可了所以没问题——要是这样想就太粗浅了呢~真是单纯呢~真是轻率呢~!你明白自己背负了什么吗~!?」 凄绝的恶魔如同舞动般,如同歌颂般,咕噜咕噜转了一圈,述说道。 「《英雄》崩喰零二,稀世诈欺师[0/2],将著名英杰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兄长”的代理,就你,蒂法莉西亚?克利尔格林,想要战胜超越兄长的兄长根本是鲁莽草率胡来!!」 陡然停下,投来冷漠目光的梅菲斯特菲勒斯,蒂法莉西亚一度闭上眼睛回答。 「……你也这样认为吗?」 转而如是询问着概念零二。 「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我绝对不可能战胜,认为自己一定会赢吗?」 徐徐的煽动,概念零二一瞬间眨巴眼睛。 「直接问我哦~?有意思~」 笑了笑,超越零二的零二微微低头,张开双手夸张说道。 「这个嘛~,如果是我和你【较量】——条件可以全部由你来决定哦?」 说明有着如此大的绝对差距。 「你——」 擅自答应什么,不待恶魔说完。 「这句话,可以视为起誓吧」 蒂法莉西亚立即抓住这一点,回答的是契约的魔法阵。 「……蒂法蒂法~好棒~」 太公望如是呢喃,一过对单方面同意的《英雄》质问。 「为何要答应这种契约!!」 《大誓约魔法》约束下的契约。而且不是零二之间的对决,而是蒂法莉西亚与概念零二的【较量】,给了对手有利条件—— 「诶?没什么问题吧?」 笑嘻嘻的超越兄长的兄长那冷漠的眼神。 「没有比在对手设定的对手拥有绝对优势下战胜对方更完美的胜利了」 不是自负也不是挑衅,仅仅在述说事实,一过随即恢复理智。 「……当然没有~」 一瞬前的激动恍若隔世,若无其事笑着的恶魔冷静思考。 ——我知道的,变得微微情绪化的原因。 蒂法莉西亚?克利尔格林在零二身边的自然。 不是物理上的。零二向蒂法莉西亚搭话时,她提到零二时那难以言喻的感觉。 仿佛是一对伴侣,令人恼火。 这当然是错觉,即使是真的也无需在意。 因为, 「那么,尽管提条件吧~」 听到概念零二轻佻的话语,蒂法莉西亚身体微微一僵。 得到有利条件的蒂法莉西亚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先前概念零二所说的话。 不是主动掌握主导权,而是对方有意为之。这决定性的相反认知,令蒂法莉西亚感到迷惑。仿佛脖子慢慢被勒紧—— 「那么……我便却之不恭了」 本应被逼入困境。 声音却莫名镇定,<解放者>的《誓约者》回答。 「请提出我绝对无法胜出的【较量】方法,并以此进行【较量】。这就是我的条件」 沉默持续了十来秒。 「绝对无法胜出的……【较量】方法……?」 代表了在场大多数人想法的雷利斯的疑问莫名响亮。 「当然,像是没有答案的提问,或者不给回答,不符合【较量】主旨的方式除外」 「不是,你这……根本就是让你胜出的【较量】吧……?」 「不,是我绝对无法胜出的【较量】方法」 蒂法莉西亚?克利尔格林绝对无法胜利的【较量】方法,让零二来准备,并以此进行【较量】——? 「——噗,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来这招啊~!!」 拍打着膝盖,目光炯炯的概念零二咧嘴一笑。 接受蒂法莉西亚的邀请,概念零二说过可以随意提【较量】的条件。 无论任何条件都能赢,越是不利胜算越高。 然而,蒂法莉西亚提出的条件却是,让概念零二准备她绝对无法胜出的【较量】方法。 套路的套路,还是反套路。 ——这真是, 「疯狂……只能这样说呢……」 阿尔法的呢喃无疑所有人都不得不同意。 蒂法莉西亚真的明白这场【较量】关系着<解放者>和四种族同盟……甚至于世界命运吗——? 在座的领导者们之所以没有质问[劣血种]少女,是因为蒂法莉西亚面不改色。 并非没有情感。从微微皱起的眉头可见其紧张,紧闭的嘴角代表着其对现状的不满。 但那非常自然……说起来在提斯特尔城被戏弄时经常能看到这表情。 (啊……莫非,关键时刻就让混蛋尼特……) 如是想着看向前方打盹的尼特,阿尔法立即打消自己的念头。 那么究竟有何意图呢——? 「库~库~库……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呀~。说可以随意提条件于是让我准备绝对无法胜出的【较量】方法……这真是让人兴奋得不能自已~!」 强行打破紧张气氛的诡异,蒂法莉西亚毫不犹豫地泼冷水。 「 不中意么?我只是按你说的随意提交件吧」 ——赤裸裸的挑衅。 擅长战斗的人摆好架势,直到概念零二开口。 「……不会整挺好,既然球踢了回来,也就又是我的回合呢」 耸肩的概念尼特仍旧是戏谑的表情,看不透其心思。 无视保持戒备的众人,手抵着下巴做思索状来回踱步。 「对了~,这个好……不对不对……嗯~」 乐在其中反而显得诡异的概念兄长,注视着他的混血儿[劣血种]更令一过在意。 ——蒂法莉西亚的目的是什么。 本就是被零二强塞【较量】的代理,还以为会提出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却反过来利用,结果使自己陷入不利。 至少在一过看来是如此。 史上最棒最强最优秀的《诈欺师》[0/2]。 离最爱最尊敬的哥哥最近的存在,一过尽管比不上哥哥,却也有着非同寻常的优秀能力,至少有着比肩在场智力派《英雄》们的头脑。 即使是她也无法断言,只是长得好看反而显得平凡的<森灵族>少女在想什么。 当然,可以进行有序的猜测、推理,但无论哪个答案都不合理。 仿佛这不合理才是她的目的——。 …………不合理才是目的? 突然灵光一闪。 「…………原来如此~?」 见恶魔忽然嬉笑,亚瑟不由得拔剑。 「哎呀~好吓人哦~? ——不过还不如蒂法莉西亚小姐棘手~」 若无其事的眼神。她开始归纳自身的想法,恍然大悟。 仔细想来,可以随意提【较量】的条件,即是说可以设定为绝对能够战胜概念零二的方法,但蒂法莉西亚并不知道那个方法。 换句话说,不知道战胜概念零二的【较量】方法就没有意义。蒂法莉西亚并不知晓,而这正是她的目的所在。 不只是蒂法莉西亚,在场的《英雄》们亦然。 假设选择零二最不擅长的单纯物理战斗,耍这种花招反而正中他下怀,必败的【较量】便成立了。这种情况可以想见,事实也是如此。所以,如果有确实绝对能够战胜崩喰零二的【较量】方法,必然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得到。 又或者说——战胜零二的方法由这边提出从概念上不可能。 后出手的零二必定在最后翻盘,这一命运。 假如世界上离零二最近的蒂法莉西亚?克利尔格林察觉到这一真相的话——她的手段唯有一个。 「……你在说什么啊?」 惊讶,这样形容或许过于生硬,面对原<森灵族>王族的美丽表情,感到嗜虐的喜悦——一字一句咬文嚼字。 「这波啊,你以为我在第三层,其实我在第四层对吧~?」 具备有利条件的自由【较量】方法决定权,以退为进,对概念零二将计就计。 「通过这样,让兄长的概念告诉你打到自己的方法对吧~?」 「——」 脸颊染上兴奋红潮的一过与失去神采的蒂法莉西亚形成鲜明对比。 俯首的<解放者>《誓约者》最终跪坐在地。 「……大……大乳袋?」 那是彻头彻尾的败北。 别说站起来,没有任何反应的[劣血种]少女,遭到无与伦比的打击—— 「……呼啊~,啊~糟糕。真的睡着了……嗯?」 在这关头,从瞌睡中醒来打着哈欠的尼特理所当然般说道。 「啊,看来结束了?」 优哉游哉的声音。 似乎看透一切,阿尔法再次目瞪口呆。 接着,轻轻耸肩的概念零二很是遗憾地回答。 「唉~……差点就能品尝到别样的乐趣呢」 「兄长最能享受的对手还是兄长吧~?」 「嘿,到头来还是这样」 恶魔们笑嘻嘻,失意的蒂法莉西亚低头不语。 彻底的绝望,连焦躁都抹去。败北的蒂法莉西亚——代替同父异母的姐姐,阿尔法恳切地对作壁上观的尼特喊道。 「就不能……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什么办法?」 得到预料之中的回答,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可以——仿佛打断想要这样说的阿尔法,懒散的声音再次说道。 「已经决出胜负了」 随着零二宣布结束的这句话。 「——好~,我决定了,“【较量】方法就是单纯的知识提问”。由我提问,蒂法莉西亚回答。回答正确算蒂法莉西亚赢,回答不出来就是我赢,除了询问崩喰零二,其它都ok~。时间限制为五秒哦~」 契约魔法阵随之展开,寄宿魔法强制力。 没了兴趣似是自暴自弃的概念零二与消沉一动不动的蒂法莉西亚,在双方之间展开。 「等……等一下!!大乳袋她还——」 无视阿尔法的制止,对战对手的<森灵族>《英雄》说道。 「【提问:某个时代或领域理所当然的认知或思想、社会全体的价值观发生革命性亦或剧烈变化,在我们的世界是如何称呼的】」 「什——」 问题的内容很复杂,更难的是。 「开……开什么玩笑!你们的世界如何称呼,怎么可能知道啊!?」 概念零二指着愤怒的阿尔法,笑道。 「所以才好啊?」 不管内容如何,蒂法莉西亚她们绝无可能知道异世界的称呼。 换句话说。 「蒂法莉西亚绝对无法胜出的【较量】方法……奴家猜测」 是的,一如蒂法莉西亚提出的条件。 只是偏离了目的,被将计就计——。 「开始倒计时~。五~,四~——」 似乎没了兴趣,无情开始倒计时的概念零二,阿尔法感到莫名的空虚。 什么也想不到了。 思维变得迟钝,全身逐渐麻痹。 光是站着就费劲,连自己都觉得是奇迹,阿尔法总算体会到蒂法莉西亚跪坐在地的心情。 ——啊……这就是该死的绝望吗。 「三~,二~,一~,ling」 「范式转移」 声音没有拖沓,很是清冽。 「科学哲学者托马斯?库恩在西历一九六二年发表的『the structure of scientific revolutions(科学革命的结构)』中提出的关于科学革命范例概念的说明进行扩大解释一般性定义」 最后抬起头来的回答者——蒂法莉西亚,先前散发的绝望消失不见,凛然说道。 「好像,就是这样」 文字无声显示蒂法莉西亚的胜利,恍然惊讶的概念零二,看着蒂法莉西亚展示的一块板子。 「啊——」 频繁进出蒂法莉西亚办公室的阿尔法一眼就看出来。 那是零二留在提斯特尔城的平板电脑。 上面显示着概念零二所说的话与范式转移这一单词,一如蒂法莉西亚方才所述。 「所以说啦」 面对众人惊愕的目光,原本的持有者打着哈欠理所当然般说道。 「已经决出胜负了」 ◆◇◆◇◆ 「……全部,从一开始——」 ——零二就预测到了? 「那倒不至于啦~,再者我啥也没说」 什?如是寻求同意的<解放者>《誓约者》,怃然地小声嘟哝。 「……多少给点暗示也好啊。这样做对不对我可是提心吊胆的……说到底——算了,反正多说无益……」 「言多必失,你这不是很懂嘛~」 「…………所以说多说无益了吧!?话说这也是零二的策略……」 「hahahaha好单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蒂法莉西亚一转把头发抟得一团糟,阿尔法插话道。 「等等……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请求说明。 <神翼族>巫女,现如今继承了未来既知的《誓约者》继承人,阿尔法露出的表情。 不只是她。 「……平板电脑……零二亲……留下的……」 「蒂法莉西亚大人绝对无法胜出的【较量】……限定为异世界的提问……」 「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 太公望、拿破仑、梅菲斯特菲勒斯。 除了零二与蒂法莉西亚,惊愕已无法用来形容,说是恐怖亦不为过。 「那个……打断一下,我也不是了解全貌哟……?」 蒂法莉西亚掩饰疑惑般清了清嗓子说道。 「之所以察觉到这个展开,是在零二将【较量】强塞给我的时候,因为没有确证所以并非全是演技有一部分是真的……。其中也存在侥幸……不过这也在零二的意料当中吧……」 最后如是愤懑总结的蒂法莉西亚,零二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仅仅打了哈欠。 ——崩喰零二真的在《英雄》们齐聚一堂的『英雄会议』,结合浮士德与梅菲斯特菲勒斯的情报,从弗伦塔尼亚跳下,与蒂法莉西亚诀别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展开——? 假如是真的。 「这……根本不是比喻……而是真正的预知吧……」 不只是未来,包含了任意时空的完全预知。 对此蒂法莉西亚没有一丝怀疑。 「……不可能」 浮士德自言自语。 「为何……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那个……我其实想说这不是我的能力」 「即便如此,崩喰零二的概念应该如字面意思超越了崩喰零二——!」 「如果这个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呢?」 蒂法莉西亚环视四周说道。 「零二的概念,即在场所有人想象的零二。崩喰零二的话一定可以办到——结合了这种妄想的空想零二。我们所认为的零二和真正的零二比起来,肯定是理想的零二更加优秀——这种事可不一定吧」 「诶……」 最后的最后颠覆了常识,蒂法莉西亚理所当然般继续说道。 「因为,我们的想象力远不及零二本人吧?」 「可,可是……事实上概念零二拥有比肩亚瑟与贞德? 达尔克的身体能力……?」 「对,也就是说我们的想象力仅此而已」 「——」 同样的论据推导出相反的结论,却莫名有说服力。 概念零二的能力只是证明了肉体的优秀。 无法想象的优秀无法抽象化,形成不了概念。 「即是说,<幻魔族>的《英雄》……创造主大人创造的其实是另一个崩喰零二大人……是这个意思吧?」 拿破仑轻声总结,太公望也紧随其后。 「这还真是有够吓人的呢~……」 输给了相信原型零二的蒂法莉西亚。 也就是说,到头来。 「冒牌货——」 正如蒂法莉西亚所说,概念零二终究只是仿造品,只有这种程度——。 ……不过这种情况下, 「——库……库~库~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手贴着脸,失败者夸张地哈哈大笑。 随后轻快地说道。 「原来如此呢~!这真是马失前蹄,关键的原型竟然不是我~」 「至少外貌一样呢~」 「这一点倒是无可奈何~,和想象力无关」 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的二人同时移开目光。 「……总而言之,输了就是输了」 概念零二耸耸肩,豁达说道。 「这一次呢」 以最后这句话为信号。 失败者仿佛不曾存在般消失不见。 「什……」 阿尔法的疑问和惊愕很快得到回答。 「……概念矛盾,吧」 「概念零二亲被本应包含的零二亲凌驾引发了矛盾……?」 几乎异口同声的拿破仑与太公望,蒂法莉西亚补充道。 「零二不仅堵上<森灵族>与<解放者>的命运,还包括了存在本身,许是这个原因吧」 「……啊~」 「……连这都……」 三人各自得出答案,上空显示着<解放者>胜利的文字。 <森灵族>的《英雄》崩喰零二输给了<解放者>的《誓约者》蒂法莉西亚?克利尔格林。 四种族同盟,这个世界的人击溃了崩喰一过的阴谋——? 「……怎么会……」 失魂落魄,染上绝望色彩的黑色眼瞳。 傲岸的恶魔愕然跪坐在地,阿尔法环视四周。 沉默与放心。没有人站出来反对,这就是最终结局。 也就是说。 「是我们——赢了」 「——是不是这样觉得呢?」 猛的抬头,停止沮丧的恶魔开诚布公般张开双手。 「即便如此打倒崩喰零二的一定会是崩喰零二哟~!因为崩喰零二是最强的,打倒他的《英雄》只能是崩喰零二!!」 状似癫狂的狂信徒,忽然露出温柔的笑容,叫人瞠目结舌。 「说来各位是如何理解概念这一词的呢?蒂法莉西亚小姐请随意用平板电脑搜索?」 保持着音频输入的平板电脑,正如恶魔所促使的那般罗列着解释。 「没错,“概念指同类型表象的共同部分”——即是说各位心目中的崩喰零二共同的部分组成了《英雄》崩喰零二。概念崩喰零二之所以输给真实的崩喰零二则是因为想象的粗浅——那么,所谓的粗浅又是谁与谁比较得出的呢?」 「……?当然是我们和这个混蛋《英雄》吧」 简直是明知故问。 不明其中意思与意义的雷利斯率直回答。 「——!」 蒂法莉西亚、太公望、拿破仑。 对立即察觉的三人感到很愉快,崩喰一过拍手说道。 「真是聪明呢~雷利斯小姐? 那么——假如其中包括了兄长自身会如何呢~?」 「当然是……当然?」 在场所有人终于反应过来。 「兄长所想象的自身必然超越他自己吧?」 「哎呀~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零二的赞叹,令阿尔法的焦躁极大膨胀。 「可,可是,《大誓约魔法》约束下的 契约——」 「这种事你觉得我会没有考虑到?」 突如其来的绝望。 「试想一下,我可是一直思考着这一点而活哟?」 不只是阿尔法,享受着在场所有人的动摇,恶魔张开双手高声歌唱。 「没错,我的目的从未改变!败北是兄长真正渴望的,最为期待的——为了实现这一点直到濒死!哪怕有意外,我也……全部全部算计到了!!」 因此。 「一切——都在预料当中」 突然现身的银发少女,包裹着身体的最强《魔神器》——『傍身之暗』默默蠕动。 ◆◇◆◇◆ <幻魔族>的巫女兼顶点[四血姬]之一,《英雄》浮士德与梅菲斯特菲勒斯的召唤者珂兰蕾优?西米西卡。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在场大多数人心中的疑问,在她驱使『傍身之暗』,露出一起转移过来的人时更加浓厚。 「勒斯特?尹德巴……?」 看到无力躺在地面上的父亲,蒂法莉西亚不禁失声,银发少女叹道。 「……一直感到奇怪,为什么人会有感情」 呼应蕾优的话语,黑布将勒斯特带起,漂浮在空中。 「……咕……」 「你在说……!?」 「搅弄心灵深处的感觉每个人都有。所以我一直寻找、寻找,不停地寻找——却一无所有,没有任何感觉」 没有悲伤也没有寂寥。 仅仅是陈述事实。 「但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只是一个“装置”」 「……装置?」 「是的」 她用黑布指着青年模样名为浮士德的创造主之器。 「……混蛋偷窥魔」 挤出悲痛的声音,阿尔法是知道的。 <幻魔族>的巫女兼顶点[四血姬]之一珂兰蕾优?西米西卡。 [四血姬]们所创造的<幻魔族>女王《欠月零姬》,她和<森灵族>前任《英雄》克里奥帕特拉的对话。 「……所以你就想方设法把这个男人拐来,想要获得情感吗」 面对雷利斯充满敌意的话语,蕾优忽然看向空中,自言自语。 「这样,或许也不错」 冷漠的目光越过发言人的<龙斗族>《誓约者》,投向身体僵硬的<解放者>《誓约者》。 「虽说时间不长,夺走一起生活过的人的珍视之人——之前从未遇到过,值得一试」 「……你误会了呢。即便有血缘关系,这位其实并不在乎。催动情感——」 「催动情感与血缘关系无关,对吧」 不管是谁都不容许在自己面前遭到杀害。 蒂法莉西亚?克利尔格林便是这样一位少女。 正因她是这样的秉性,才值得煽动—— 「好啦蕾优,用不着吓唬人啦~?」 受恶魔促使,蕾优将勒斯特举得更高——停住。 她眼中映照着露出嗜虐微笑的创造主与。 「……主人」 蕾优胸口深处微微的不可名状波动。 从相遇时起未曾改变,不属于珂兰蕾优?西米西卡的爱情。 她其实都明白的,这不是她自身的情感。 一度误以为是自己的,希望是自己的。 然而——与崩喰零二相伴的日子,被他吸引,感到理解与疏远,不得不确信。 「我也不过是崩喰一过」 受“她”促使将“她”召唤,只是一个装置。 本是<幻魔族>的,[四血姬]的,应谁的需要而诞生的珂兰蕾优?西米西卡,不被容许拥有自我的情感。 「所以——」 「喂,蕾优」 一如既往,优哉游哉的表情,惹人怜爱的那个人。 「你尽管做你想做的」 轻松说出刺痛胸口的话语,令少女神色扭曲—— 「珂兰蕾优?西米西卡」 被恶魔的声音遮盖。 「快点动手」 命令,被毫无情感地实行。 「——嘎」 高高举起的勒斯特,脖子被黑布尖端缠住。 「切,亚瑟!!」 应雷利斯之意,亚瑟与贞德同时出手。 「【主啊,请给予引导】!」 在这混乱之际,充满正义感的<龙斗族>与<神翼族>《英雄》将各自的《伟能》具现化,意图将无机质的《魔神器》粉碎。 布的一部分变化成数根鞭子,回避迎击的『傍身之暗』, 「《克拉伦——」 亚瑟拔出的红剑,在发动前被弹开。 「——什」 那光芒与魔法阵,不可能看错。 「咦~,你们不知道吗~?《大誓约魔法》的防御结界」 排除具有危害意图的攻击,这个世界的根干。 明白结界发动的原因,亚瑟随即惊讶的看向青年。 「难不成——」 「……蒂法……莉西亚……」 听到父亲痛苦的呻吟,蒂法莉西亚情不自禁上前,就在这时。 「不对!!这个男人是故意的!!所以缠住脖子的《魔神器》没有被弹开!!」 亚瑟如是喊道,勒斯特随即换回严肃的面孔。 「——不好意思,条件已经集齐了」 在『傍身之暗』的包裹下消失,出现在雷利斯身后。 「——!?你——」 出其不意的偷袭,被勒斯特手中的“某种东西”触碰的同时失去意识,唯有太公望最先反应过来。 「塞壬!!躲到我的身后来——」 「单纯的力量」 手握打神鞭,想要保护自家《誓约者》的举动也在预料之内,用同样的方法制服<海精族>《誓约者》。 「只要有明确的目标」 塞壬倒地的同时,明白《誓约者》才是攻击目标为时已晚。 「就能轻易地诱导」 「——难道是为了将我们引到这里……!?」 终于得出和亚瑟同样结论的贞德面前,<兽妖族>《誓约者》倒伏在地,毫无抵抗的<神翼族>《誓约者》被勒斯特?尹德巴手中的球体吸走了白光。 仿佛事先演练过一般,行云流水的动作。 令『傍身之暗』化作翅膀漂浮着,他手中的球体绿、赤、青、黄、白的光带迅速飞转。 仔细一看,似乎随着细小的文字飞舞。 「你丫,把雷利斯怎么了!!」 「亚瑟,先别说话」 「崩喰零二……?可是——」 「你不相信我?」 粗鲁的语气,却有着不容辩驳的压力。 面对零二这陌生的态度,亚瑟默不作声。 各自《誓约者》昏迷的其她《英雄》亦是如此。 「那么,就只差<幻魔族>的了吧?」 零二指着的前方,青年模样的妹妹没有任何反应, 「集齐六个种族的固有魔法会发生神奇的事情哦?」 听到梅菲斯特菲勒斯的戏谑回答,阿尔法不禁蹙眉。 「集齐六种固有魔法……?」 「哦~…… 原来如此呢。——你听到啦?」 零二没有回头。 正因没有任何提示,所有人看向那个少女。 某种预定调和,她或许理解零二的意思。 面对无言的催促,蒂法莉西亚?克利尔格林仿佛心知肚明般,直视着他。 「勒斯特?尹德巴……或者应该这样称呼。——父亲」 由当事人来说不太合适的话语。 勒斯特微微虚眯眼,蒂法莉西亚继续说道。 「这是母亲所期望的吗?」 「……想要动摇我的决心?」 直截了当与嘲笑。与父亲针锋相对,蒂法莉西亚平静回答。 「并无这个必要,因为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明白如是夸口的她看着球体,勒斯特嘴角扬起。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这是白费力气,不可能说服我吧?」 「——再问一次,你所做的真是母亲所期望的吗」 勒斯特?尹德巴说过为了拯救克蕾儿莉西亚而活。 因此,对他来说这是唯一的意义。 「克蕾儿莉西亚怎么想无关紧要」 「克蕾儿莉西亚怎么想无关紧要——是吧~?」 异口同声,蒂法莉西亚看向恶魔,情绪出现波动。 「你如此费尽心思……!」 「不,这是我的意思」 愤怒的打断。 如同火上浇油般,蒂法莉西亚紧紧握住拳头。 「都一样吧!?」 「但结论不变!」 「……」 ——露出这种痛苦的表情算什么结论! 话说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可以,蒂法莉西亚你要冷静。 就算是亲生女儿也不能动摇,他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 「这可不好说呢~?」 尼特的嬉笑,让蒂法莉西亚重新恢复理智。 零二给出疑问,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 在哪,在哪—— 「【珂兰蕾优?西米西卡,实行契约】」 恶魔的话语与契约的光芒中断一切。 「【雷缇斯?法特?克利尔格林——毁掉《大誓约魔法》】」 蕾优与恶魔、勒斯特与蕾优,三方之间出现奇异的魔法阵。 那是事先缔结的契约,与当事人意志无关。 勒斯特从浮士德身体中抽出的是漆黑的魔法式——<幻魔族>的固有魔法。 集合六种族固有魔法式的球体,一切不言而喻。 「《六面魔法体》……」 阿尔法抬头望着,各种族独有魔法体系复杂融合构成的《大誓约魔法》。 是了,六种族的《誓约者》都在这里——可惜为时已晚。 「难不成全是为了——」 话音未落,勒斯特?尹德巴手中的球体绽开。 飞散的六种光芒无比炫目。 与此同时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全身环绕奇妙的浮游感。 光芒刺目,阿尔法不由得跪坐在地。 「《大誓约魔法》顺利消灭了呢~,大家鼓掌欢迎新时代的开幕~?」 余光扫过拍手的恶魔,迅速抬头。 一瞬前还存在的六面体,已然消失殆尽。 「……骗人,的吧……?」 凝聚所有种族意愿的结晶,如此轻易就——。 「那么我们来看看各地的反应吧~」 恶魔用双手划出数个四角形,分别映照着不同的地方。 大部分人都是不明就里,小部分因缔结的契约没有履行而感到混乱。 还有, 「啊……啊……」 惊讶的亚瑟目光前方。 画面中,<龙斗族>少女倒在血泊当中。 旁边的少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 「哎呀呀~,正好在吵架呢~?一般来说即便收不住手也会被防御魔法弹开,真是倒霉——不过能成为新世界的基石反而是一种幸运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亚瑟?潘德拉贡的尖叫与画面中少年的尖叫重合。 冲昏头脑的<龙斗族>《英雄》不顾一切地挥剑。 朝着元凶的恶魔—— 「既然《大誓约魔法》没了,任何约束都消失。首先——」 恶魔左手展开数重魔法阵,释放出极大的魔法弹。 随着轰隆声与冲击,黑色魔法弹轻松削去了大陆的一部分,右手顺手释放的雷电猛烈击中亚瑟。 「啊……咕……」 被电得里焦外嫩的亚瑟无力倒地。 「嗯嗯,防御魔法确实消失了呢~。那?么?接?下?来——」 「《大誓约魔法》约束下的契约失效,可以无限制召唤概念零二……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吧,崩喰一过」 蒂法莉西亚怒不可遏,恶魔投去冷酷的目光。 「……是又如何~……总觉得~……有点令人恼火呢~。不过,也无所谓了~……」 握着身旁蕾优的手,矫揉造作地偎依着俯首不语的勒斯特。 「在解体《大誓约魔法》之时,需要一点小小的助力呢~,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你说呢,勒斯特先生?」 勒斯特没有任何回应,对此也不以为意,浮夸地张开双手。 「那么,最棒的舞台已经准备好了!无数次无数次永远的——同强大的崩喰一过战斗,并失败——」 「失败的你一个人就够了」 至近距离的呢喃。不待反问黑布便已贯穿了少女的腹部。 「——诶?」 化作利刃的黑布——『傍身之暗』,恶魔口吐鲜血,扭头看着<幻魔族>少女。 珂兰蕾优?西米西卡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呆呆地望着她。 「克利尔格林拥有全部《魔神器》的所有权」 一瞬前还懊恼不已的勒斯特?尹德巴——<隶人族>之王雷缇斯?法特?克利尔格林,诉说着能够随意操纵暂时外借的《魔神器》。 「我没说过么?」 似乎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目的,面对勒斯特冷彻的目光,恶魔挤出微笑。 「咕,咕呼……缔……缔结的契约上……破坏《大誓约魔法》这个命令……无法抗拒……所以……《大誓约魔法》消失之后……利用……召唤所需的巫女……身份……对……吧……」 对勒斯特?尹德巴的绝对命令权。《大誓约魔法》约束下缔结的这个契约,在破坏《六面魔法体》之后便失效。而为了重新召唤崩喰零二巫女是不可或缺的……也就是说不得不接近。 利用这一身份偷袭——完全出乎意料。 「单纯夺走《魔神器》所有权方式应有尽有……这是下下策呢」 尽可能不想用。 但是—— 「没有这回事哟~?」 不合时宜的明朗声音。 「不然我可是会困扰的呢」 见毫发无损的黑发少女突然从珂兰蕾优?西米西卡身后出现,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 「什——」 「那是替身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指着的前方,被化作利刃的『傍身之暗』贯穿的少女不复存 在。 下意识后退的勒斯特被他手中的黑布缠住。 「——,——a!?」 「<幻魔族>《英雄》浮士德的《伟能》梅菲斯特菲勒斯能够将周围的想象力在一定条件下化为现实,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万象乐园》的创造主。那么,现下我可以说是无所不能」 在至近距离下看着那充满嗜虐的微笑。 「所以巫女(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没说过么~?」 「——……」 直到对方彻底失去意识,『傍身之暗』才松开。 忽然,恶魔愉快的看向另一边。 蒂法莉西亚?克利尔格林,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应,低声问道。 「……全部准备妥当了之后呢」 「……故意装作平静,是为了按捺自己吗?」 针锋相对的对话,锐利的目光彼此交错。 「召唤不需要巫女……?」 「将想象化作现实,这就是<幻魔族>《英雄》的《伟能》。所以——」 「说是舞台准备好了,其实勒斯特先生不反水反而会困扰——就算知道又怎样?」 冷漠的声音。 撕下小丑的面具,崩喰一过锐利的瞪视蒂法莉西亚, 「不再扮演恶魔的角色了么」 面对蒂法莉西亚的讽刺,也没必要伪装。 「是的,事已至此」 简素的回答,少女面无表情。 「是吧——兄长」 目光的前方,尼特带着暧昧的微笑看向蕾优。 银发少女俯首握拳不语。 这就是崩喰一过的爱。 思念着崩喰零二,为最爱的哥哥精心准备的大礼。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 耸耸肩,尼特不耐烦的起身,走向保持战斗姿势的贞德。 「椅子」 「……诶?」 「要我说第二次?」 「——对不起~」 「唉~……姑且要对称的两脚。款式嘛——」 于是,零二坐在类似【神之国】宝座的豪华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比之前更成熟的概念崩喰零二。 「……!」 「哦~原来是这样」 手肘放在扶手,在玩世不恭的零二面前被召唤的概念零二,与先前的截然不同。 首先是服装。第一个概念零二和现在的零二一样,穿着学生服,这个概念零二身上却是丧服一般的黑色正装。 零件还是跟原来的零二一样,但表情非常冷酷阴沉。仿佛—— 「原来如此呢~浮士德就是你理想中的我啊」 「……你很乐观呢~,零二亲……」 不只是小声嘟囔的太公望,零二以外的所有《英雄》都脸颊抽搐。 其原因是。 「这夸张的《命运力》是怎么回事……!?」 「之前召唤的零二大人也相当优秀……这个不管怎么说也太超规格了吧……」 从想象力中诞生的无限强大的概念零二。崩喰一过所说的化作现实,然而不亲眼目睹还是不敢相信。 非同一般,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的压倒性《命运力》。 不是一点小聪明能够战胜的——。 「总之先坐下吧?」 「……」 无视零二的戏谑,泰然伫立的概念零二,从他身上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力,身体止不住颤抖,蒂法莉西亚惊叹。 分明只是站着而已,为何——。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回答。正如梅菲斯特菲勒斯所展示,如今世上不存在《大誓约魔法》。 也就是说,没有非暴力、自动弹开他人危害的绝对保证,死亡就近在咫尺。 (死……) 梅菲斯特菲勒斯,珂兰蕾优?西米西卡,概念崩喰零二。 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轻易杀死蒂法莉西亚。 从记事起就受《大誓约魔法》保护,对蒂法莉西亚来说无从适应。 但是肉体、本能理解这一事实,大敲警钟。 同时。 (一旦理解……明白过来) 理性就会直视着。 死亡的恐惧。 恐怕,在场的《英雄》们也是同样的想法。她们在原来的世界体会过死亡。 正因如此,面对压倒性强者的概念零二不敢轻举妄动。 「这就是我的作品,兄长」 没有自豪嘲讽,淡淡述说事实的妹妹,零二露出暧昧的微笑。 「作品,啊……」 寂寥的神情。见到这不像零二的反应,不待蒂法莉西亚开口。 「那么,就如你所愿来【较量】吧。喂性少女」 零二对贞德说了什么,给惊讶的她带上项圈,轻轻按住。 看到这怪异的举动,蒂法莉西亚一阵惊慌。 「等……等一下」 不由得出声。 该说什么好,假装没有察觉,说道。 「没有《大誓约魔法》……你要怎么【较量】?」 声音之所以颤抖,是因为概念零二。 尽力这样想,握紧拳头。 「那当然,只有一个吧?」 蒂法莉西亚顿时感到一阵胃疼,尼特打了个响指。 瞬间,贞德发出小小的愉悦呻吟,眼前的空间为之一变。 一望无垠的平原与黄金色麦穗摇曳的小麦田。四处漂浮着的半透明嵌板。 在这【神之国】所创造的空间,太公望与拿破仑做好戒备,只有蒂法莉西亚与阿尔法感到熟悉。 「『现实人生游戏』……?」 「这种时候……你还要无理取闹……?」 蒂法莉西亚与阿尔法嘟囔着看向前方,与曾经同艾叶儿?奥拉【较量】使用的嵌板有所不同。 准确来说是配置不对。 从起点笔直伸向浮游大陆之外,遥远的那边突然中断。 继续前进就会踩空—— 「……我说零二亲,你当真要如此?」 太公望语气强硬。 听到<海精族>《英雄》不似往常的建议,阿尔法也察觉到。 「难不成……决出胜负的方法是」 「人生的尽头——真是陈腐呢」 拿破仑话语中带着嘲笑。 轻蔑的语气,无疑是激人怒火。 「对对~,无比陈腐而又简单明了的——现实」 零二无比深情地如是述说。 「零二!」 无视下意识出声的蒂法莉西亚,尼特对冷酷的概念零二说道。 「现实人生游戏的规则是“以自身为棋子,掷骰子并完成对应格子的要求”,很简单吧?」 「无所谓」 代替沉默不语的概念零二,一过轻声回答。 「不管是怎样的【较量】,直到兄长败北都会继续」 「哦」 除了零二,所有人都如同被宣布死亡般紧咬嘴唇。 假设零二战胜了概念零二,新的——更加优秀的概念零二又会被召唤。 即是说原理上零二的胜利是不可能的,不从根本上改变召唤系统对决无从谈起。 为了最低限度 的平等对决能够成立—— 「顺便一提我和蕾优、勒斯特?尹德巴,不管少了谁都不影响召唤。经过方才的设计已经不需要巫女了」 雪上加霜。《伟能》梅菲斯特菲勒斯以想象为条件,如字面意思可以将任何愿望具现化。 目睹召唤不需要巫女的现实,依然形成共同的认知,正如她所说武力也没有意义。 这下真的是穷途末路。 「……那么,在开始【较量】之前」 走向起点的零二忽然转身,来到蒂法莉西亚跟前。 一如既往的暧昧表情。 正因熟悉反而没能第一时间发觉不对劲。 似乎做好了什么决意……? 之前从未如此,蒂法莉西亚不禁做好准备。 「什么事啊零」 二。话音未落,便被夺走了双唇。 「……!?……,……噗哈!?」 时间不长,却也不是短短一瞬间。重叠的嘴唇很柔软啊,零二的眼睫毛其实很长啊,感觉脸颊发烫得厉害—— 「哈,噗哈,你」 零二本人的反应过于平常,蒂法莉西亚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什……,什……」 脑子乱成一锅粥,为何零二会突然,刚刚——。 「啊~只有蒂法莉西亚也不好呢,阿尔法【过来】」 「诶……诶!?为啥!?」 随着发光的契约魔法阵身体不由自主行动的阿尔法发出尖叫,零二戏谑说道。 「啊~在克蕾儿莉西亚修正前存在的个人特殊契约果然还是有效呢」 「等——嗯姆」 「抱歉啦,这样就第二个了」 在至近距离的呢喃,比蒂法莉西亚短暂的接吻。 「——」 最后摸头杀,令阿尔法目瞪口呆。 「……零二亲……莫非……」 「不好意思太公望,你还是敌人所以排除呢。……嗯~根据这个观点,喂,亚瑟!你还活着吧~?」 「……」 「啊~就算装死也没用,那个我可没有破绽」 「……那你究竟要——姆咕」 接吻愈发短暂甚至可以说是敷衍了事,然而当事人可不觉得。 红着脸,手足无措,抱住气色似乎比之前更好的亚瑟,走向拿皮仑。 「哎呀……我不需要这样的饯别」 饯别,道别的问候——。 「好啦好啦~,别这样说」 「……崩喰零二大人,我可是赌你赢哦,莫非我所托非人?」 「天晓得?就算你这样说,不过——」 单膝着地,亲吻拿破仑的手背。 趁着惊讶的瞬间,将那娇小的身躯拉近抱住。 轻笑道。 「后面就拜托咯~就这样吧?」 说着,零二转身径直从贞德面前走过。 在这特殊的时间,连句话都没有的放置y。 「啊啊,啊啊啊~……」 对粗鲁对待甘之如饴不能自已,娇喘连连的抖m变态《英雄》,零二会心一笑。 「你在……做什么……?」 听到蒂法莉西亚那。 从相遇以来最软弱的、窝囊的恳请般的声音,差点噗嗤一笑。 「你这什么表情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答案不言而喻,话虽如此。 仍旧情不自禁问出口,零二耸耸肩,露出温和的微笑。 「你自己想想呗?」 那表情,那声音——。 「现在的你办得到吧」 擦身而过时拍了下肩膀。 却连拦下他都做不到。 回想起重叠的嘴唇的触感,按捺住内心的冲动——。 「你给我适可而止」 冷酷中带着激动的声音。 向蒂法莉西亚投去冷漠目光的妹妹,可以看出面无表情下的怒火,零二调侃道。 「你还是那么性急呢~一过,这样可不受欢迎哦?」 「……戏言到此为止。道别的戏码也够了吧,快点开始」 「是是是,那么——我先来吧」 契约魔法阵没有展开,站到起点位置,零二随手掷出骰子。 「哦,是六耶,开门大吉。一、二……六,那么格子是……“在原地待机”,无事发生好无趣哦~。——给,轮到那边的我了」 游戏有条不紊地进行,蒂法莉西亚的念头只有一个。 ——思考。 全力开动脑筋——。 这即是蒂法莉西亚所能做到的——亦是应该做的。 被逼入绝境可以说是穷途末路,也就是说无能为力只有坐以待毙。 ——但是,这样一来前提就不成立了,因为零二不可能束手就擒。虽然没有根据,但零二一直以来计策层出不穷,颠覆了各种绝境。所以坚信着他有计策。 「哦~,你也是六啊」 那么不管是什么,必然需要蒂法莉西亚做出行动。 ——零二说让自己思考,假如这是提示那么蒂法莉西亚很可能是计划的一部分。那么具体应该如何行动,提示就在零二的行动当中,即和蒂法莉西亚她们接吻的戏码。 为了让一过,让概念零二大意? ——连蒂法莉西亚都能想到又怎么会中计。 反过来呢?也有可能是将计就计。 ——不只是蒂法莉西亚还包括阿尔法和亚瑟,对拿破仑也做出了类似的举动,排除太公望也令人在意。令人在意也就是说不得不重点注意—— 「那么,轮到我——不过不好意思呢,已经结束了」 假如,前提就错了呢? 「结束……?还只是第二轮吧」 不是计策,而是让蒂法莉西亚像这样思考才是真正的目的? 「不不这就结束了,对吧我?」 假如零二打算亲手结束一切——? 抵达终点的同时,崩喰零二无比自然地将身体倾向并立在侧的另一个崩喰零二, 连同自己抛出嵌板之外。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要赶上啊!!」 尖叫的蒂法莉西亚与,投掷出《克拉伦特》的亚瑟。 制止的声音与,颠覆抛出身体的《伟能》。 双方的意图一致,然而无一成功。 「还未……!」 伸出右手的亚瑟,为了追上坠落的零二而改变《克拉伦特》的轨道,结果其身影转眼间便消失在视野当中。 ——坠落。 从浮游大陆,没有《大誓约魔法》的自动防御,也没有<龙斗族>的巡逻队。 即是说,必死无疑。 ——假设。 崩喰零二死亡,概念零二也会跟着消失? 原型的零二死亡,能够阻止概念零二的无限召唤——? 事到如今猜测也是徒然。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 蒂法莉西亚现下要做的是,想做的是,必须直面的现实是。 零二会死——。 浑身发冷止不住上下牙打颤,思考着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注意到的同时立即环视周围。 终章 一日为尼特,终身是尼特 ——半年后。 提斯特尔城办公室,蒂法莉西亚一如既往的忙碌。 「女王!地下资源挖掘部队发来意见书,请问如何处置?」 「待会儿确认,按照优先顺序叠好来」 「蒂法莉西亚大人,关于先前议会通过的移民法文件……」 「这里面有部分解释不适合,修正案在这里,请再次议会审核」 「哟,小姐!!之前说过搬运木材需要更多人手吧!?怎么没个回应!」 「从今天开始应该会增员,你再去现场确认一下。另外,公共场合请注意称呼」 「蒂法莉西亚大人,第二街区发生小火灾——」 「第一书库的司书有水流魔法使用者,请找她帮忙。——这是命令书」 如此这般,一天天人来人往,埋头于公文当中。 好容易能够稍微休息片刻。 「今天也很是辛苦呢~」 就在这时克蕾儿莉西亚……“偏在者”出现。 「母亲……您有事吗。说吧——父亲这回又怎么了?」 「你听我说呀蒂法莉西亚~!勒斯特他啊——」 于是一如既往就丈夫……即蒂法莉西亚的父亲发牢骚的原提斯特尔城主。 来无声去也无声,克蕾儿莉西亚与勒斯特他们似乎在不知觉间变成蒂法莉西亚无法认知的存在。 刚听说时无比惊讶大受打击,甚至哭鼻子,好在这样频繁相会听她秀恩爱也渐渐没了情绪。 「呼~说出来畅快多了~。那么下回见啦~」 「……啊,好的」 「对了~,蒂法莉西亚如果多了弟弟或妹妹要怎么办呢~?」 到底还是问了……说实话不想掺和父母这种隐私。 「打扰一下,蒂法莉西亚大人,这边的事情……要怎么处理呢?」 「……没事……请继续说」 只要父母幸福就好……嗯……是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看开点吧。 <解放者>之国——原提斯特尔,为接纳移民,从<森灵族>之国——格兰雷姆获得部分土地,规模得以扩大。 话虽如此,与其他国家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着实没有代表世界七大国之一的排面。 是的,在《大誓约魔法》刷新以后的新体制,旧六种族的国家,加上<解放者>之国提斯特尔组成七大国牵引着世界。 「……自那之后已经半年了啊」 结束一天的公务,回到自己房间的蒂法莉西亚深切回首。 新《大誓约魔法》——全世界尼特法(种族解放)施行之后的世界,出乎意料,很快为民众所接受。 《大誓约魔法》刚消失时确实发生了一些混乱,但在各种族——现各国——《誓约者》与《英雄》的共识下,国家间得以协调。 当然,关乎《誓约者》权限细节的重要事项和领土的往来问题,尚且存在些许纠纷,有些还遗留至今。 但是,反过来说无伤大雅,哪怕发生席卷全世界的大战,也不会出现压抑的欲望失控的事态。 不仅如此,眼下比旧《大誓约魔法》时代相比更为和平。 答案不言而喻。 “世界之敌”——。 提到这所有人都会想到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在蒂法莉西亚她们着手解决浮游大陆坠落这一难题时,出现在各国各地域这样宣言。 「啊,《大誓约魔法》换新的了种族也没了。另外,偶尔会来搅乱世界请多指教~」 堪称奇葩。于是这个被视为问题的男人,在七大国的《誓约者》们发出官方宣言之后,指定为“世界之敌”。 很快半年过去,讨伐带来无秩序的他,掌控新的秩序——这样的标语瞬间传播开来。 ……说是传播其实也经历了不少曲折,最终就任同“世界之敌”对决的代表,便是提斯特尔国女王蒂法莉西亚。 「唉~……」 越想越无奈。深知肩负重任,运用权谋术数折服各国《英雄》和《誓约者》也是蒂法莉西亚。 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发牢骚。 「到头来……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吧……」 原尼特《英雄》现“世界之敌”的崩喰零二。 他如字面意思什么都没做便统一七国,并在和平的背后恣意妄为。 当然,种族的概念并非完全消失。 不过,至少更倾向于民意。 成为“偏在者”的母亲克蕾儿莉西亚,还有父亲勒斯特?尹德巴——所希望的世界。 ……反正这些只是附带的吧。 他不可能会考虑自娱以外的事情。 因此不断引发小问题,增加蒂法莉西亚的工作量。 真的是……忙碌不已,连睡觉的时候都不够—— 「就算说这么多你也不会听呢——零二!」 说着,蒂法莉西亚看向床上。 「……」 对躺在床上玩弄着平板的尼特喊道。 「多少给点反应啊!」 「——嗯?我?」 「这屋里就我们两个吧……!?」 “世界之敌”——原尼特《英雄》,在蒂法莉西亚她们《誓约者》发出共同声明的那一天就在这里了。 于是对呆若木鸡的蒂法莉西亚这样宣言,完全当【较量】的约定不存在。 「完成了一生分量的工作,今后就当一辈子尼特吧」 从那以后,蒂法莉西亚的床就被零二占据,也无法告诉别人自己就任代表将要讨伐的大敌就在这里,只好避人耳目为零二又是准备食物,又是确保洗澡,为了零二…… 「所以说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不禁自我吐槽的蒂法莉西亚,零二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投来怜悯的目光。 「说过很多次了吧,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 ——当一辈子尼特~,在新世界统治者蒂法莉西亚?克利尔格林的背后。 确实是言出必行,蒂法莉西亚无语的同时不由钦佩。 零二当着各种族首长的面,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犊子。 不是表面或细枝末节,而是根本上。 最大的谎言莫过于和蒂法莉西亚的【较量】。 「真是……无可救药」 「哎呀~那时候忍住不笑可辛苦了」 「烂人!?」 零二是这样一个人早已深切体会到。 尽管如此,蒂法莉西亚还对零二那样……那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吵耶~,不能安静就出去~?」 「这是我的房间好伐!?这是!我的房间!!」 「现在属于我了?」 「……」 这里无疑是蒂法莉西亚的房间,却被零二鸠占鹊巢,暴露的话反而是蒂法莉西亚会有麻烦,又不能让零二乱跑,所以想赶人都不行。 而且零二的存在维系着世界和平,也不得不守住秘密——。 「真的是……不可救药……」 其实仔细想想,还是很值得尊敬。 我做些什么的话——来【较量】吗?」 挑衅的扬起嘴角。似曾相识的表情与口吻,蒂法莉西亚会心一笑,故作严肃回答。 「视条件而定」 似曾相识的对话。 后记 让各位久等啦!!特献上超厚第七卷。 从上一卷发行隔了很久,万分抱歉! 个人最着急的还是收到翻译版第六卷的样板。 「发行中被爆菊……!」的恐怖如今想来不由虎躯一震,那种火烧屁股的感觉永生难忘。 话虽如此……下次还是不要了……。 那么,本卷相比以往登场角色众多。故事也发生大幅变动,坦白说很是辛苦! 这个角色该加在哪个篇章,在什么时候出场又和哪个角色发生怎样的对话……苦思冥想,但由于篇幅限制不得不忍痛割爱。 前半部那些人的故事还有挖掘的空间啊……。这孩子和那孩子的后续发展啊……尽管留下些许遗憾,总之以这种形式出炉了。 身为作者只能尽量描绘引人入胜的内容……若您能中意将是我的无上幸福! 以下是谢辞,一如既往的长。 首先是责编〇大大。不好意思,没能按时完成!最后的最后还给您添麻烦了!不只是对作品的纠错,偶尔还劳烦您提醒日程,以及同人创作,感谢您无微不至的照顾,连一些隐私都需要您费心,着实让我愧不敢当……。我已经变成没有〇大大就活不下的身体了……。今后也请务必多多关照! ねこめたる大大。举一反十真是太秀了,刈野我无数次升天转生了。蒂法莉西亚、零二等角色能够得到读者们的喜爱九成九是ねこめたる大大的功劳。为角色们注入灵动的灵魂,着实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朋友、作家伙伴、家人,让各位担心了。个人来说去年是最为艰苦的一年,你们的关怀让我备受救赎。此恩无以为报,自当不断努力精进。 还有,以k主编为首,编辑部和营业部的各位,设计师大大、校对大大(大沼先生,感谢您的读后感!),印刷所和书店员的各位,有诸位的出力本书才得以问世。 最后,为陪伴到此的读者们献上衷心的感谢……。 谢谢大家!! 我们有缘再会! 刈野ミカタ 让各位久等啦!!特献上超厚第七卷。 从上一卷发行隔了很久,万分抱歉! 个人最着急的还是收到翻译版第六卷的样板。 「发行中被爆菊……!」的恐怖如今想来不由虎躯一震,那种火烧屁股的感觉永生难忘。 话虽如此……下次还是不要了……。 那么,本卷相比以往登场角色众多。故事也发生大幅变动,坦白说很是辛苦! 这个角色该加在哪个篇章,在什么时候出场又和哪个角色发生怎样的对话……苦思冥想,但由于篇幅限制不得不忍痛割爱。 前半部那些人的故事还有挖掘的空间啊……。这孩子和那孩子的后续发展啊……尽管留下些许遗憾,总之以这种形式出炉了。 身为作者只能尽量描绘引人入胜的内容……若您能中意将是我的无上幸福! 以下是谢辞,一如既往的长。 首先是责编〇大大。不好意思,没能按时完成!最后的最后还给您添麻烦了!不只是对作品的纠错,偶尔还劳烦您提醒日程,以及同人创作,感谢您无微不至的照顾,连一些隐私都需要您费心,着实让我愧不敢当……。我已经变成没有〇大大就活不下的身体了……。今后也请务必多多关照! ねこめたる大大。举一反十真是太秀了,刈野我无数次升天转生了。蒂法莉西亚、零二等角色能够得到读者们的喜爱九成九是ねこめたる大大的功劳。为角色们注入灵动的灵魂,着实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朋友、作家伙伴、家人,让各位担心了。个人来说去年是最为艰苦的一年,你们的关怀让我备受救赎。此恩无以为报,自当不断努力精进。 还有,以k主编为首,编辑部和营业部的各位,设计师大大、校对大大(大沼先生,感谢您的读后感!),印刷所和书店员的各位,有诸位的出力本书才得以问世。 最后,为陪伴到此的读者们献上衷心的感谢……。 谢谢大家!! 我们有缘再会! 刈野ミカタ 让各位久等啦!!特献上超厚第七卷。 从上一卷发行隔了很久,万分抱歉! 个人最着急的还是收到翻译版第六卷的样板。 「发行中被爆菊……!」的恐怖如今想来不由虎躯一震,那种火烧屁股的感觉永生难忘。 话虽如此……下次还是不要了……。 那么,本卷相比以往登场角色众多。故事也发生大幅变动,坦白说很是辛苦! 这个角色该加在哪个篇章,在什么时候出场又和哪个角色发生怎样的对话……苦思冥想,但由于篇幅限制不得不忍痛割爱。 前半部那些人的故事还有挖掘的空间啊……。这孩子和那孩子的后续发展啊……尽管留下些许遗憾,总之以这种形式出炉了。 身为作者只能尽量描绘引人入胜的内容……若您能中意将是我的无上幸福! 以下是谢辞,一如既往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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