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缘]故事开始之前》 第一章 穿越民国 这个梦有点长,还特别琐碎,不但按着故事时间的流程一丝不苟地前进,甚至细致到连早上用的包子是什么馅,打了几个呵欠,同桌的鼻尖上早上发了一颗青春痘都一清二楚,实在很浪费时间。 梦里的自己是在用顾曼璐的眼睛在看世界,她看到的一切,就是梦境的一切。 对于《半生缘》,她看过原著,也看过电视电影,虽然已经隔了许多年,但还是大约了解这个都市男女情感纠葛的国民故事。也许也为沈世钧与顾曼桢的相爱与错过而感叹,但更多的是为顾曼璐而惋惜。那样坚强刚烈的女子却因世事种种而落得凄惨结局,是的,她的确错了,但她的错是由社会和家庭而造成的。时代已经是注定无法改变,而更多的是家庭的错误。 一开始明白自己梦入了《半生缘》的世界,也就存着一种重温电影的心情看着自己这个视角的主人——顾曼璐她是顾家的第一个孩子,虽不是男孩,但顾家上一辈只有顾先生这独苗,因此全家还是很稀罕她,顾先生是在书局工作,从她牙牙学语开始,就让背诗认字,大一点让她用毛笔写字,用得是书局里的废纸;当她4岁的时候,家里添了一个妹妹叫顾曼桢,她很高兴,不过顾老太太好像不高兴,顾先生有点上海男人的好脾气,依旧平静的上班下班,回家依旧教她认字写字。不过妹妹的启蒙是她教的,是在白天顾先生上班时,她教着妹妹背诗认字。她有点狡黠,不会让妹妹来分享父亲,因为有了妹妹后,母亲就只顾妹妹,她想着我有父亲陪着,妹妹有母亲陪着,很公平。当她6岁的时候,家里添了一个弟弟叫顾伟民,这次顾氏全家人都喜气洋洋。随着时光的流逝,之后家里又添了一个弟弟叫顾杰民。不过顾先生只把悠闲时光花在长子长女的教育上。顾先生是老思想,比较重视长子长女,也许也重视幼子,只是杰民出生太晚。从他出生之久,父亲就病逝了。 梦里看着顾曼璐乐滋滋上学,喜滋滋长大成少女,随着家里孩子的增加,顾先生身体日宽渐下。梦里看着顾先生从病重一直到病逝,以及看着一家老小送着顾先生的遗体回六安老家祖坟安葬。 她无力吐槽,只盼着这个怎么都醒不过来的梦赶紧结束。 《半生缘》之后的故事都已经看过,这个梦还能往哪里走? 不就是为了生计去当舞女吗? 看着梦境继续,她一边旁观,一边也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会做条理如此清晰,细节如此鲜明的梦? 梦见,这一天顾曼璐刚从老乡安葬顾先生回来,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雨来,回来就感冒了。浑身发热,什么都没管,直接倒在了床上,昏昏沉沉地怀念着顾先生。 然后,她醒了。 一睁开眼睛,她惊悚了,明明好好地睡在自己的小窝里…… 来不及想,自己怎么从席梦思床睡到了这硬邦邦老古董床上,她本能地坐起来。 到这时,她才慢慢发现事情不对。 哪儿都不对,床不对,被子不对,枕头也不对,最重要的是——人不对! 披肩的中发不对,应该是利落的短发; 皮肤手感不对,之前没有这样软; 胸、部也不对,应该是32a; 连腰上肉也不对,腰、没、有、这、样、瘦; 靠! 对于被“穿越”一词轰炸过很多年的她来说,如果还不明白,不如把脑子和面子丢去喂狗! 联系到之前关于顾曼璐的人生演绎的梦境,她大约可以推测,她现在很可能就是那个顾曼璐了! 那么…… 回忆着梦中的情景,顿了顿,她伸手摸了摸床边的花纹……果然,一点没错,完全对得上!一朵五瓣的花,左边一瓣缺了个芽! 这样一个小细节已经足够确定自己的推测。她现在就是顾曼璐! 沉默了一秒,她一下爆发了!要不要这么倒霉?!别说自己不想穿越,就算要穿,这穿得也太晚了吧?! 哪怕是胎穿,一切都好改变。让顾先生的好好锻炼身体、好好保养身体。一定要长命百岁,至少也得把家里孩子们培养出来,再去天堂! 晚了,命运的考验也太严峻了!怎么就穿了呢?能不能穿回去? 手足无措,胡思乱想,恐惧着未来,直到楼下慢慢传来女人们说话声音,还有小孩子的喊叫声,顾曼璐才猛地惊住。 绝不能照着剧本走,那是走向绝路; 绝不想去当老上海的舞女,走上这条路就不能当“良家妇女”好好嫁人,国民时期还有很多旧式的大家族,在这个年代没有一个男人不在意女人的名声,一旦坏了名声,只能养成外室,或是当小妾,就是姨太太了;不像现代男女婚前谈恋爱、交男女朋友、甚至于同居等,都是很正常的现象;再者说我也干不了这伺候男人的活,之前交的男朋友们都是平等的关系,不图对方什么,交往很正常,吵架也很正常,分手也很正常; 绝不能像[半生缘]里面顾曼璐最后的下场,嫁给那个有妇之夫祝鸿才,那就是个渣男。因此绝不能走出当舞女这一步臭棋。绝不能!! 怎么办?逃出这个家嘛? 不成,世道这样乱,不能逃,一个不小心让坏人捉去,可能就当妓、女了。 上海这个大都市,这个年代暗娼多的是,之前她看过一本小说,是讲国民时候的上海,在上海的石库门,有些女人带着一个佣人,等着有钱的小开或是富商来,好好伺候他们,大概是电话预约的吧,因为没有客人与客人碰面,也许是熟人带熟人的方式吧,反正她们就这样为生。 唉,还有什么出门遇贵人,那是电影与小说才用的情节; 她是全然不信,无亲无顾,别人不图着什么,为什么要帮你。 也许最后还是看上了顾曼璐青春年华,清纯美丽,想找个小公馆养着。 这可不是她要的结果。 她是五星红旗下长大的,三观端正着呢,虽然现代小三、二奶之类的事情满天飞,不过她还是接受不良,还是接受不了这种事。 平常看看电影与小说里这样的情境,当当消遣就够了; 自己本人去体会,就免了吧! 那咋办?退学找工作吗? 可是年龄还小,学历不高。 顾曼璐虚岁17岁(16岁的生日过了才二个多月),没有手艺,没有文凭(高级中学还没有毕业),唯一的选择是去工厂,当工人,她可不干,累死累活的,工资不高(她想一般工人的工资是大概12-15元),工作时间长(好像资本家的剥削很严重的,还有工厂要罢工什么的),女人这样子很容易老,生活一点乐趣也没有。活着还不如死了,说不定很能回到现代。 她可不想过这样子又累又穷的日子,在现代她是出了名的懒人。 虽然她在现代做过几个行业,不过好像不大合适这个时代,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在顾曼璐梦境之中还是区别不出。而她对民国时期的行业及收入还不是很了解。 唉,顾曼璐掐了自己一把,这样不能那样不能,连尖叫发泄下也不行,深吸了好几口气,房间中,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低头想不想,就慢慢的穿上衣服,慢慢下床去,走到房间中间,脚下慢慢地360度的转过来,眼睛慢慢地打量着这个房间,像现代的标间一样,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她与顾曼桢妹妹一起睡的房间。一张大书桌,一个大书架,顾先生自诩顾家是“书香门第”,他又在书局工作二十多年,因此家里书还是挺多的。 还有二个衣柜,一个她的,一个是妹妹的。 她慢慢的走到她自己的衣柜前,轻轻的打开柜门,找到了民国时代的那种小盒子,拿着这盒子,又去书桌前,拿着自己的书包,双手拿着东西,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第二章 接受现实 她慢慢的走到顾曼璐的衣柜前,轻轻的打开柜门,找到了民国时代的那种小盒子,拿着这盒子,又去书桌前,拿着自己的书包,双手拿着东西,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唉,穿都穿了,抛开去追究这么不可思议,不科学,不合逻辑的事情。好好的生活下去,才是重点。 认清了事实,顾曼璐不打算在这种对自己无谓的事情上纠缠太久。就直接把注意力转移到现实中来,现在她唯一要面对的是,如何保全自己的学业。 中学是一定得念完,拿了这个毕业证总比没有好些。还有就是在最后几个月努力一把,考的好成绩,选个好学校,到时如果真的不能念下去,就办个休学,之后再找机会回到学校继续学业,国民这样乱,各种人有各种不幸的事情。她这种情况一定是最平常的事情,只不过没有钱继续学业,休学去挣够了钱,再继续哦。 再不及,以后找工作也是一个大学辍学生,而不是中学善未毕业的中学生。 她想了想,抿着嘴笑了。 她知道那盒子里有些钱,顾先生从小就疼爱她,总是在特别的时刻给她一些钱,作为奖励;比如成绩很优秀,生日之类的时候。 还有学校给的奖学金,在报纸上登的“豆腐干”的报酬等。她打开那个盒仔细的数了几次,有一百多块。 这个钱别人应该不知道的。 因顾太太平常忙了家务事,又带着几个小的孩子,还得伺候顾老太太;也就不知道她有私房钱留着。 顾先生生病花完了家里的所有积蓄,母亲也没有声张,也许还没有到借钱的时候吧,也许觉得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说了也没有解决的办法,也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不,不对,她想顾太太马上要找她说了,小说上不是说了,是顾太太让她退学去挣钱养家的吗?她得想想,到时候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还好她在现代做过几年的销售,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神话”的功底。 她在书包里掏出一个新的书封,把钱装了进去,跟那些朋友们的来信放在一起。接着就认真的看起那个张豫瑾的来信,咽,还真不少呢,内容挺亲近的,看样子关系还是不错的,这次回六安,他也没有来,应该是他母亲不让来了,他母亲倒是来帮忙了,态度也不怎么亲近,大概了解她顾家的近况,也怕让她儿子负担重吧。 张豫瑾好像是回六安的医院,好像那些有打战,他后来娶的老婆在那次战争中去世。原作中张豫瑾和顾曼璐退亲之后,回到老家,因他只有一个寡母,回家也是一种孝顺行为。不过现在她成了顾曼璐,不管之后与张豫瑾的感情如何发展,是不能让他回乡了,让他一个人在上海,又让他母亲一个人在老乡,那也是不现实的事情,那就改天给他去封信,让他劝他母亲把老乡的田地与房子处理掉,到上海来买个房,自己做一套,别的房间出租,这也是一种营业。叫包租婆也。 这样一来,其一是张家下一辈子孙就成了上海人,再怎么说也是大城市,不管如何总是比乡下好发展,还有就是让张豫瑾好好的孝顺他母亲,他母亲好像过几年就去世了,到了上海好好去医院检查下;而且两三年之后,他就可以直接在上海找家医院发展,这样工资也高些。 其二是张家与顾家上一辈就是亲戚,大家住在附近也是好好相互照顾,张豫瑾在原作里叫顾老太太是“姑外婆”,她也搞不顺这种亲戚关系,反正张豫瑾在与张曼璐退亲之后还去她家看看,还有就是他结婚还特意亲自送了请帖到顾家,可见亲戚关系是挺近的。 其三是打战时,那边的田地与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她不大清楚国民时期的历史,毕业十多年了,中国近代史学了也早就忘记了,总之大家是亲戚,能帮就帮一把吧,哈哈,也是相互帮吧,张豫瑾是个医生,有他在上海发展,对顾家老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顾家一家子一不小心身上有个痛,生个病,也是花不起钱去医院。 她在床上坐着坐着,就莫名其妙的抿着嘴笑了。 她笑自己,顾曼璐十七岁的小姑娘一定是不会想这样现实的情况,还得好好想想“冠冕堂皇”的理由,好好写封信,不能惊吓着了他,她在现代,本就是直来直往的说话惯了,现在得“三思而后言”。 十七岁的顾曼璐是被顾先生当“书香门第”的大小姐来培养着,以后说话做事得好好思考思考,别一个不小心让身边看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才好呢。唉,好好的说服他,让他母亲早早的来,暑假之前能在上海安定下来是最好的,这样子张豫瑾也不会耽误了学校的功课。 想起那个张豫瑾,她看到盒子还有一些订亲时,张家送给顾曼璐一些手饰,好像老式的,当时顾曼璐还暗暗地不高兴呢,不过现在的她很喜欢,这手饰全是金灿灿的金黄呢,能直接当了就当开销,不过她觉得顾家是没脸当了张家的聘礼,除非顾曼璐自己私下去当了,然后拿钱回家给顾太太,如果顾太太知道了,一定会还流着泪怪她不与家里商量着。 她拿着那手饰,抿着嘴笑了,她又不是原来的顾曼璐,才不会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过还是要做一做“力所能及”事情,就当大家是亲戚处着吧,不能太近,同时也不能太远。如果此时有人进来就会看到她那双大眼睛发着光,带着笑意。 她本就是一个八o后的女人。 是一个性、格独立,坚强,自我的女汉子。 第三章 母女交谈 她本就是一个八o后的女人。 是一个性、格独立,坚强,自我的女汉子。 她把那个装信与手饰的盒子,又放回了衣柜里。 走到书桌前,从书包里淘出书本里,暗暗想道,自古以来,穷人唯有读书方可改变命运,加油吧,好好努力一把,为了有个平淡、不贫穷的未来。 十多年没有当过学生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适应这种“学生妹”的日子。 还好顾曼璐的成绩很好,基本超强,这是顾先生的功劳。她想以后她会回报这个家庭,让几个妹妹弟弟们能自力更生,成为各行业的人才。不说富有,至少也得过中产价级的生活。 她静静心就拿起书看了起来,好好巩固巩固吧,顾曼璐的知识就保存在脑子里,得熟练起来,能“ 吐口而出”,“信手拈来”般熟练,与她自己的知识“融会贯通”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楼下有人上来的脚步声,她听了几秒钟,就继续看着书做着作业。 一个刚失去父亲、而伤心过渡的少女,有点与平常不同,也是正常的行为,“人之常情”的事情!也得让顾家人习惯习惯她这个顾曼璐。 顾曼桢进屋就看见姐姐一脸苍白地坐在一边的书桌旁……在看着书做着作业! 这是一个极其违和的画面! 顾曼璐竟然在看书做作业。这简直是顾曼桢做梦都没梦见过的场面,诡异地甚至在她进门的一瞬间愣了两秒钟,直到她弟弟顾杰民在她身后拍了她一下,才让她清醒过来。 “姐姐。”放下来书与笔,顾曼璐带着两个超大的黑眼圈,慢慢地转过头来,轻声地叫着:“曼桢。” 书上说,顾曼桢她是圆圆的脸,圆中见方——也不是方,只是有轮廓就是了。蓬松的头发,很随便地披在肩上。“男主角”世钧只是笼统地觉得她很好。 现在她也觉得这个妹妹很好。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妹妹,知道妹妹长得比较像母亲,而顾曼璐比较像父亲;因而姐妹俩的五官不怎么像,只是旁人一见就知道是姐妹,是一家人,说不出的感觉,反正旁人觉得挺像的。 如今在她看来,却觉得她有一双自然活泼爱笑的眼睛。哪怕是如此悲伤的时刻,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忧愁,但那双眼睛却好象有自己的意愿一样,微微扬起笑意的弧度,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她。 世均会爱上她,真的是一点都不奇怪。 书上还说,与顾曼璐退亲之后的张豫瑾,在多年之后再次来到顾家时,见了她,觉得就像少女时的顾曼璐,也很乐意亲近她,对已经“成了过气舞女”的顾曼璐反而十分的冷淡。 她想,男人都是爱年轻的姑娘,古人云:色衰而爱驰,是真理也。女人得好好的保养自己的脸及身体,上海的女人还是很时尚的,不,叫摩登。 还有之后顾曼璐嫁的那个男人,好像祝的,祝福的祝,也喜欢顾曼璐,之后他们还生了孩子,还结了婚。不管他们的初衷是为了什么事、为了什么人,事实却是如何。 总之顾曼桢是很好。 “杰民。”她看到曼桢身后的弟弟,这是最小的弟弟,好像才六岁吧。还没有上学。 顾杰民从曼桢身后走了出来,曼璐向他招招手,她还是很喜欢这种“小正太”,白白嫩嫩的,把他拉进怀里,还亲了下他的小脸,又抱着起来,让他坐在怀里。 曼桢手上还端着一个碗,现在正放在她的书桌吧,还随手把她的书本放在一边,对她笑了说:“姐,你喝了药就睡着了,午饭的时候,母亲轻轻地上来看过你,看你没有醒,就不叫你起来了。现在母亲叫我上来看你起来没,没起来就把你叫起来。来,先吃这个垫垫肚子,马上要快要吃晚饭了。” “嗯,我早起来了,也看了好一会儿书,明天要去学校了,你和伟民也好好想想有什么作业,做完了之后,还得预习下功课,我们请了一周的假,明天得找同学抄下笔记,父亲生前最希望我们学习用功。”顾曼璐也觉得自己有点饿了,说完就吃着那碗云吞。 “好。”顾曼桢听了,眼睛红了下,就拉着杰民下了楼。 顾曼璐吃完之后,想了想,还是下楼去了,早晚得去面对顾家老小的哦,晚还不如早好。 到了一楼,就看到曼桢带着伟民在餐桌上写作业了,顾家学习氛围还是不错的,杰民也在旁学着写字,本来杰民九月份也要入学了,只是得与顾太太商量下,先在家里学几年,等她大学毕业后,再直接跳级,从三年级开始学,这样即不耽误学业,也能省下一份学费。 她也不打扰他们学习,直接沿着记忆找到了厨房,看到顾太太在准备晚饭。她想帮忙,让顾太太直接拦下了,说:“你还生病呢,坐着说说话就成了。” 她愣了愣,就坐下了。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顾太太,还是个标致的中年女人,就是现在看起来也还不错,应该只有三十五岁吧,与她在现代的年龄差不多,不过顾太太是家庭妇女,是贤妻良母。 没有什么独立自主思想,眼里心里只有丈夫与儿女们,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传统女人。 如果在现代这样的寡妇,一定会再婚。这样的年龄守几十年的寡,她觉得对女性太那个了,应该是惨无人道吧。 民国好像离婚也有,那寡妇再嫁是比较正常的吧。 还是让她先走出家庭,走向社会吧。之后接触的人,多了慢慢地就会改变。到时她是鼓励她再嫁,有个老来伴也好。 顾太太干着活,慢慢地说起话,说到张豫瑾母亲,说张家在老家里,今年的收成也不好,说张豫瑾在大学校开销挺大的,说张家还好只有一个大学生,不然靠家里的那点地的收成是顾不上了。 顾曼璐就问,是不是张豫瑾母亲对您说的,她是怕咱们家向张家借钱,你没有开口吧。 顾太太说,还没有开口,那时忙着,心理也难受着。顾曼璐马上说,你可别开这个口,吓坏她家呢。顾太太就叹起气来。她想顾太太一定是希望张家给帮帮忙之类的。可张家一没有这个实力,二张母不会同意的。 她说转开了话题,说奶奶身体没事吧,别是生病了。顾家人是没钱生病吃药了。 顾太太说,身体没病,说是精神不大好,可能是心理不舒服吧。曼璐说,那让杰民找她多说说吧,奶奶是想父亲了,还得让她有点事做呢,那明天开始就整理房间,把楼上三个房间空出来,自己家里人都住一楼吧,二楼出租了,一楼二个房间,我和妹妹跟您一个房间,伟民和杰民跟奶奶一个房间,两个大孙子陪着奶奶,奶奶精神马上就好起来了。 没了儿子还有两个孙子,有男丁,顾家就有希望呢。 顾太太愣了下说:“也好,这样家里就不怕没收入了。” 曼璐觉得还是把话说开了,直接说:“跟奶奶说说家里的情况,可能她还有不少私房钱呢,现在家里大不如从前了,吃的喝的穿的住的,就委屈她了,全家都得省着点。” 不过那两个小的,也得跟得上营养,周末时,去菜场逛逛,看看什么有营养的菜,又好吃又便宜。还得去买几只会下蛋的母鸡,养在小院里子,这样子全家一人一天吃一个鸡蛋,营养得跟上,不然得生病了。这样想着,她就直接跟顾太太说,顾太太说明天就去买,她说等二楼的房间租了后,再去买。万一有人看到鸡,觉得不干净,不喜欢就麻烦了。不过已经入住了,那就不怕了。 正说着话,那边杰民来了,说是饿了,曼璐笑着抱起他,亲亲他,说马上就开饭了。不过,你得先完成一个任务。杰民从来没有跟大姐姐这样亲热过呢,腆着脸说好。曼璐就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他乖巧的点头。就跳下去,跑了出去。 顾太太问曼璐:“你让他去干嘛了。” 曼璐神秘的一抿嘴一笑:“秘密。” 顾太太也笑了笑,看到与顾先生相像的女儿,一下子走了神。 晚上顾家全家在一起吃饭。连顾老太太也被小孙子哄出房间来。 饭后休息了半个小时,曼璐带着弟妹们一起学习。 知识改变命运,全家总动员。y 第四章 代课老师 晚上顾家全家在一起吃饭。连顾老太太也被小孙子哄出房间来。 饭后休息了半个小时,曼璐带着弟妹们一起学习。 知识改变命运,全家总动员。y 小孩子要早睡,这段时间顾家人过的很辛苦,顾曼璐也觉得这身体挺瘦,脸色也憔悴了。 八点多就让弟弟们去洗洗睡吧,她带着曼桢洗漱之后,回了自己的房间,也不看书了,房间灯不亮,对眼睛不好。 明天早起看也是一样。 生活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改变,一般人都是睡不着。而顾曼璐不让自己想那些没有用,上了床,就脱掉所有衣服。 之前看过报纸,听说裸睡有助于睡眠,刚刚在楼下还用挺热的水,烫过脚。此刻缓缓地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地开始数羊。 一只羊,二只羊,……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许很久,也许就一会儿。 总之,第二天醒来,伸了一个懒腰,做了个简单的“瑜伽动作”,伸伸手伸伸脚,只觉得身心舒畅极了。 看了看旁边的床,曼桢也醒了,姐妹俩挺默契,眼睛一对,相视而笑。 “姐,你刚才在干嘛。”曼桢坐起来,开始边穿衣服,边问曼璐。 “就舒展一下身体,这样有益身心健康。”曼璐半真半假道。曼璐穿着衣服,看着不大不小的“咪咪”,觉得没有内衣穿,以后胸部、会下垂,还真不知道现在上海有没有内衣。 应该有吧,现在的上海是非常的时尚,有很多外国人在租界发展,很多“洋玩儿”进入租界,然后进入上海。以后,把温饱问题解决以后,就得出去走走,看看旧上海。 这就是穿越唯一的福利。 然后姐妹一起进了洗手间,一个小便,一个对着境子洗脸刷牙。 听到隔壁房间的弟弟们的大声的说话声,姐妹俩眼睛一对,相视而笑。 早上一切觉得挺美好的。 活着的人,总要好好的过日子,开心的笑,大声的喊。 顾曼璐看着境子的自己,脸色好多了,黑眼圈也消了,不由心想,青春就是有本钱。 看着境子里巴掌大的小脸蛋,眼里洋溢着笑。 她慢慢的擦着面霜,想着以后怎样保养这洁白无暇的脸蛋。 她头发不长,不过挺多的,就梳起一小半扎起来,没有刘海,看着那漂亮的“美人尖”。 难怪书上说,顾曼璐去当舞女养家十多年,本身条件真是不错,可谓是“天生丽质”。 就是有点瘦,以后多吃多喝,找时间运动运动,不花钱的运动。 “姐,快点。”曼桢好了,就边叫着,边出门,就快步下楼去了。 “马上下去。”她对着境子咧齿一假笑,整整身上的半旧的校服,进房间背着书包,也跟着快步下楼了。 吃过早饭,姐弟三人,各自去学校了。 顾曼璐,沿着记忆中的印象,兴致勃勃地看着四十年代的上海,慢慢地摸索到了学校。改天一定好好地逛逛。 进学校之前,就暗示自己,少说多听,微笑点头,学习为主,成绩至上。还得让老师同学们慢慢接受有所改变的顾曼璐。书上的顾曼璐是有很强的自尊心,有很大的主意,应该在父亲去世后,就没有来到学校了,自己一个人到处找工作,最后只有舞女的收入比较好,磕磕碰碰开始学习去奉承客人,顾曼璐算是狠下心牺牲一个自己,好好培养弟妹们。 可却把自己迷失在那一片“灯红酒绿”之中,无法自拔。开始她一定没有想过,一切回不了头的。不过,在与未婚夫分手后。 也许她就没想过“自拔”,爱情没了,之后也没有好男人遇上。 就陷于绝境…… 还好还好,现在还没有走到那条路。 进了校门,接着进了教室,找到自己的座位,就拿出英语课本,开始朗读起来。 有同学进来,叫了她一声,或是碰下她的背,或是看了她一眼,她只是笑笑,就继续读着书,现在没有时间与同学们交流。 其一是只有四个多月,就高考了;其二是不知道与这些少女少男们聊什么,相差近一半的年龄,不知道有多少个代沟呢。 不过有些谈话是免不了的,国文老师走到她的桌边,慢慢的敲下她的桌,她抬头一看,是那个代课老师,好像也是姓顾吧。 听说是大学的教授来着,还听说之前的国文老师是她的妻子,怀孕了,就让他代半年课。 记忆中这代课老师没什么很深的印象。不过长的白白净净,高高瘦瘦,斯斯文文地,还带着一副眼境。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呢,不过男人的年龄挺难猜的。 之前的国文老师教了她二年半,挺照顾顾曼璐的。也许之前的国文老师是爱才,曼璐的国文水平很高,又写一手的毛笔字,又会下围棋。是个在学习上,比较争强好胜的学生。那报纸上的发表的小文章,也是那老师推荐的。 不过,这代课的老师才来不过二个月。 而这二个月顾曼璐挺忙的,家里父亲重病在床了,每次来学校的时间都是来去匆匆。有迟到早退的现象。 顾曼璐特“低眉顺眼”跟着顾老师出了教室,心想这老师也姓顾,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进了教师办公室,现在办公室里没其它老师在。 顾曼璐“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顾老师的办公桌前,两个人隔着一张书桌,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顾曼璐在陌生的环境,在不熟悉的人前,不想先开口,而且她感觉到对方正打量着她。眼光挺温和。 心里猜着什么事,如果是同情她家的遭遇,如果能帮上什么忙就好了,比如,让老师同学们捐些钱给我啊,给她介绍些轻松的兼职啊。 她不是张爱玲书里塑造的女配,她是活生生的人,来自2014年的现代职业女性。做过几年的销售,脸色厚着呢,还相过n次亲,也谈过恋爱,与男人在一个屋檐下分分合合的过几年。 因此还算是有点了解男人,男人对有好感的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是比较宽厚,特别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男人,是比较大方。 嘿嘿,其实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进了大学,念个文凭,以后再进个中学教教书就行。她之前看过报纸,民国时期的中学老师收入还是不错的。 过了大约十分钟之后,顾老师清了清嗓子,温和地说:“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她抬眼打量了下顾先生,马上又垂下眼帘。心里努力想着自己“悲剧”的命运,想着昨天“莫名其妙”的穿越到民国时期的书中,还成为一个命运很悲惨的女配,想着自己是多么多么的不幸。努力的酝酿着自己“悲”的情绪。 忽然觉得自己还真是不幸,想起在现代的亲人、朋友、同学们,以及那些讨厌的人,现在也觉得她们挺可爱的。 想起自己在现代还没有花完的钱,还有那套老的股票。还有那没有看完的小说等等。 终于! 她眼眶慢慢的红起来,她努力地放底声音, “低声细语”道:“父亲去世了,花完了家里的积蓄。现在家里没了经济收入,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是家里的老大,要去找工作,好好养家。” 说着就抬眼偷偷的瞄了顾老师的表情,之后又垂下眼,接着说:“对不起,我只是想父亲,父亲从小就最疼我。” 顾老师打量着眼前的顾曼璐,觉得她与之前两个月的印象有些不同,不过也说不上哪里不同,好像之前比较张扬、个性比较外放。现在比较文静、内敛吧。其实除了上课时间,就没有别的接触。不过,他从第一眼看到顾曼璐,就觉得有三分像姐姐,应该说是少女时期的姐姐,应该说是自己记忆中少女时期的姐姐。今天那她文静的端坐在自己的眼前,好像更像了。 那个在四年前就意外去世了的姐姐,他一想起,就心痛不已,家里只有姐姐与他俩兄妹,姐弟之间关系极好。 默了默道:“我帮你留意下工作,不过还是要认真学习,不能影响别人。” “谢谢,顾老师!”顾曼璐带着感激的眼光,对着顾老师一笑。“我会珍惜这最后的学习时间。并且我父亲在生前常说一句话:活到老,学到老。” 看着眼前学生那平静,那信任的眼光,那美丽又熟悉的微笑,一下子失了神,半天才说道:“去吧。” 顾曼璐出了办公室,暗暗松了口气。 总觉得这个顾老师挺热心的,有些奇怪,不会想“潜”学生吧。 她不禁“切”了声,这个时代,这种搞不好会“身败名裂”。 如果在现代,她会不介意与老师来点若有似无的“暧昧”,反正看不见,摸不着。也不会吃亏。 而今不成,名声坏了,会影响终身大事。 她还想希望之后,能找个带她出国定居的好老公。张豫瑾就像哥哥一样的处着吧。她不太想接收原主顾曼璐的感情及婚姻。 她想等与顾家度过这段困难的几年,之后就慢慢离开顾家的生活圈子,像远房亲戚一样的处着。 她摇了摇头,回到了教室。 找了班长,借了笔记,开始用功起来。 第五章 出租二楼 她摇了摇头,回到了教室。 找了班长,借了笔记,开始用功起来。 接下去,半个月,顾家人忙的脚不粘地。 顾曼璐觉得自己的腿也跑细了,天天在放学之后,楼上楼下的搬东西。 顾家人先是把一楼两个房间,需要睡觉的床搬好,目前决定俩兄弟跟着顾老太太一个房间(为了奶奶能够有个精神支柱),俩姐妹跟着顾太太一个房间。 顾曼璐看着这样与顾家人挤在一起,想着大学里应该有住宿的吧,还是住学校里,精神比较放松些。 然后搬了衣柜,书柜之类的。 再慢慢的整理着衣服与书等等。 书桌就没有搬了,之后大家都在客厅里学习,这样能省着电,也能有个学习氛围。 就这样前前后后,整理了近半个月。 完事之后,大家齐齐松了一口气。 有个好消息,就是在这期间,二楼的三个房间租出去了。租金加起来,一个月有四十圆,顾曼璐让顾太太,用三十圆,留十圆,万一有个病痛之类的事发生,为了防个万一。还有九月份的四个孩子的学费、学杂费之类的,她也一下子也说不清楚这些,只是得留着。 顾曼璐还悄悄地跟顾太太耳语了一番,说东北好像要打战了,以后来上海的逃难的人,会很多,到时厨房阳台也会有人租。 现在留着钱。下半年,到时再去父亲同事们和邻居们家里,“厚脸皮”的借点钱来。她去同学们那里借点,到时她把那一百多的私房钱拿出来就行了。合起来去买个旧房子,到时候出租也是一份额外地收入。 还细细的叮咛着,这个事情不能跟别人说。 不然到时候就没有人乐意借钱给她了。 顾曼璐心想,妇女最大的特别就是八卦,说是非,吓吓她,别让她到处说。 还有,顾曼璐不记得“九·一八”事变,具体是在哪一年了? 反正不是31年就是32年,到时会有大批东北三省的流民难民逃进上海。 他们觉得上海遍地是黄金。 二楼住着三个看起来“家室清白”的外地单身男女,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子。 顾曼璐让顾太太上楼去客气地问问,是不是要在家里吃?如果在家里吃,就提前一天打招呼,告诉一下要吃什么菜?几点钟要开饭之类的问题?这样子顾太太提前去菜场买了,在家里烧好,到时间就送到别人房间去,价格就与外面的“小滩小贩”都一样吧,这样又干净又方便。 顾太太低声嘀咕几句,大概是说怕那些房客不一定乐意之类。 顾曼璐笑了,安慰顾太太说:“母亲,这样子会有生意的,量给足些,常年出门在外的人,总是想吃家常饭,就是您太辛苦,只要坚持三年多,等我毕业上班了,到时就让您享享福。等伟民结婚了,您就在家抱大胖孙子”。 她特“不要脸”的给顾太太“画了一个大饼”。 还让问是不是要顾太太帮忙整理房子、洗衣服之类的。 等这样一切上了轨道之后,就慢慢地向外围发展。 看看隔壁家的房客有没有需要?唉,让她出出主意,想想法子还行,干活嘛,还不知曼桢动作快呢。 不管如何,是全家总动员。顾曼璐不想让俩个弟弟娇养的像个少爷,顾家是没有这个条件,但也不能有这个心。 看顾老太太与顾太太那宝贝顾伟民与顾杰民的样子。她若有所思。 得给他们找个事做做,以后的周末,让他们去租界的公园去卖花吧,还是去卖报纸呢。 之前看过这样的电视情节。好像挺可行的。 等二楼房客住下了,顾曼璐就带着几个小的,在房前找空地,想要圈起来养母鸡,不过好像不成,大部分是大家公用的地方。看样子只能放在笼里养了,有空的时候放它们出来“放放风”。 不过可以弄些泥土来,种着“韭菜”、葱、辣椒等。还是种在盘里面,别人家种花,顾家人种“菜”,经济又实惠! 顾曼璐在周末时,带着两个弟弟,穿上旧衣服,全身武装。 手里还拿着棒子,准备去翻垃圾。 那里一定有旧的“花盘”这些东西,以后走远些,去租界那边找,那些一定有些好东西,不过得打听打听,说一定那里是某某什么人的地盘,去了会挨揍之类的祸事。 周末时,顾曼璐会让顾太太去菜场买些骨头,用温火炖半天,这样又营养又实惠,汤里加块豆腐,加把青菜,捞起来加点盐,就是一份菜。 后来因二楼的房客也喜欢,顾太太就天天一大早就去菜场。 还让顾太太少买米,买些番薯、芋头、马铃薯这类便宜的粮食。 大家图个饱。 看她风风火火的样子,顾曼璐若有所思。本来想给顾太太找份工作,也接触一些人,最好能让她再嫁。看她现在也挺好的。接触了一段时间,觉得顾家人,包括她本人,一定不想考虑再嫁了。 这样子过了半个月后,一切上了轨道,顾家人,各自忙碌各自的事情。 顾曼璐不忘捉紧功课,更是带着弟妹们一起用功。 顾曼璐还灌输“知识改变命运!知道改变贫穷!”这样子的观念给他们。 特别的伟杰,他是长子,她教育他得“撑起门户”,继承父亲的遗志。 而顾曼桢总是抽出在家大部分时间帮顾太太干家务,顾曼璐看到了,也说什么,她只是中考,还不在高考。 而且顾曼桢是书中的女主角,她有自己的命运,还是不然让自己给“蝴蝶”掉,还是让她走上命运的轨道吧,不然遇不上“男主角”沈世均,就遗憾了。 在她看来,“男主角”沈世均是个家居好男人。 不过,在南京不好,到时候一定让他们留在上海,不然不小心遇到百年难遇的“南京大屠杀”,就倒霉了。她也不记得是哪一年了。是在上海沦陷之前还是之后?! 唉,反正书上也没有说“男主角”沈世均家里遭遇了“南京大屠杀”,那说明他们已经离开了南京。 那是多年之后的事情,顾曼璐把那么“乱七八糟”的思绪挤出了脑子,抛到脑后去了。 第六章 豫瑾来信 那是多年之后的事情,顾曼璐把那么“乱七八糟”的思绪挤出了脑子,抛到脑后去了。 又过去了几天。 这天从学校到家时。 就看到顾杰民飞速的奔跑过来,最后“蹦”下,投入顾曼璐的怀里。 曼璐无奈地笑了,这家伙挺重的,但还是用力的抱起他,亲了亲他,问道:“你这样热情,干嘛啊,小家伙?” 杰民悄悄把嘴触近她的耳边,气喘吁吁的小声道:“瑾哥哥来信了,信在母亲那里。” 顾曼璐听了,愣了下,笑了笑,再用力的亲了他的脸蛋,说道:“谢谢你,亲爱的!今天的功课完成了吗?”为了给他打基础,每天有作业。 就这样与他“滴滴咕咕”“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 顾家的孩子个个长得挺好的,这段时间带着他们在空地上“蹦蹦跳跳”的运动一番,个个吃饭多,睡觉香,杰民看起来挺精神的。现在顾家有计划的“开源节流”之后,学费是有了。那九月份还是让杰民去上小学吧,小孩子也需要小朋友,不然不利身心健康。 顾曼璐觉得特别喜欢杰民,他这个年龄当曼璐的儿子差不多。 他,特别可爱有趣。 晚饭之后,几个姐弟一起做功课,中场休息时,让顾曼桢带着大家一起“做运、动”,伸伸脚,伸伸手…… 而顾曼璐看了张豫瑾的信,内容大概整理下,是这样子的:说学校里大家在干什么什么,这个月很忙很忙的,所以没有去看看你,安慰你;不过,下周就有空闲了,下周末去看看你之类的话。 没有看到来信,顾曼璐还想不起这个传说中的“未婚夫”。 顾曼璐仔细考虑下,回了信。 她的回信内容,大概是这样子的:瑾哥哥啊,你以学业为重,大家都很心慰之类的,特别是你母亲,你是她唯一的希望。不过,上次回六安,看到你母亲瘦了,大概是担心你吧,我觉得你让她一个人在老乡,这样子做的实在不对之类的话;还说“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样的憾事真不希望发现在你的身上;你还是让她把家里的地啊、房啊快快处理掉,来上海顾家附近买个旧房子,像顾家一样出租几间,这样子,你也可以常常来看她。如果她还舍不得老家,你就跟她讲道理,“父死从子”的道理。 还很仔细的把家里的情况向他讲了一遍,让他有些参与感,大家当兄妹的处着。以后有好的女孩子喜欢他,好好劝劝他把握住。 别的条件先不讲,对他有个寡母的家庭,顾曼璐是“敬而远之”。麻烦西麻烦地。 而且他还年龄这样小,虽然有“姐弟恋”,但心理年龄差太多了哦。 顾曼璐想啊,至少要找一个三十岁以上的男人。这样不会有“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顾曼璐觉得一个人的思想观念,不可能一下子是改不过来的。 一封信是不可以完成这样子的任务。 下周他本人来的时候,就再与他讲道理、摆事实。 唉,她为了顾家,有个免费的未来的家庭医生,也是投资了不少心思和情感。 第七章 学校募捐 下周他本人来的时候,就再与他仔仔细细地,讲讲道理、摆摆事实。 然后,搞定他。 唉,她为了顾家能有一个免费的、未来的家庭医生,也算是投资了,不少心思和情感了吧。 这个月里,顾曼璐没有在学校里,与同学们多交流几句,只是来去匆匆的一放学就回顾家,家里还有很多活,得整理房间啊。想方法省着点钱,又要挣点钱。 穿越人士挺危险的好不好,穿成顾曼璐,一不小心就得退学养家。 因而,这天顾曼璐一到学校,就觉得有人悄悄地指着她,窃窃私语着呢,当她猛地一回头看她们时,她们就一声不响了,不是低着头,就是仰望着天。 算了算了,大概她们在可怜她呢,有人同情是件好事情啦。跟小朋友们有什么好计较的,这样想着,就直接回了教室。 一进教室,顾曼璐就觉得同学们的眼光,也“若有似无”的漂在她身上。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这是怎么了,她上下打量了自己,又摸摸头发,是不是衣服不对,还是头发不对。好像没有不对啊! 这样想着,她用手碰了下同桌,等她看过来时,就指指脸,暗示她看她的脸,是不是有点脏? 同桌摇摇头,然后就靠近她,轻轻地说了声:“顾老师在动摇全校师生给你募捐呢。”啊! 顾曼璐听了,“哦”一声,就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拿出本书,若无其事地笑了。 顾曼璐想,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这段时间没有“白作秀”,说真话其实也没有在作秀,顾家是真的困难,这段时间大家留部分胃吃番薯,土豆,芋头之类的等。不过,中午这一顿,在学校吃,因此就只带这些品种。 不过在上海,像顾家这样子的家庭情况挺多的,也许还有条件更差、生活更困难的呢。 这是旧社会的普遍问题,大家帮也帮不来这样多。顾老师用这种方式帮忙,是觉得如果直接给顾曼璐钱,一是怕伤她自尊(之前的顾曼璐,也许就是这样子的人);二是怕她不收,那就达不到帮忙的目的了。 其实她觉得顾老师不必顾虑这些,她一定会收的,当然收了。 只是会给借据,三年五年还不完,那七年十年之后,慢慢的还着呗。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顾老师大概觉得这样子宣传,这样意思意思收一点钱。然后不够不多的时候,就自己多出一些。呵呵,真是个好人啊。以后,要好好地谢谢他。 书上说起过,过个十年后,上海好像买地很挣钱的,还有就是粮食与药也是很稀少的,都被生意人囤积起来了。到时提前给他一个消息,他可以囤积一些,自己吃,送朋友啊,或许是卖啊,都成。 她也算是了了人情。 既然大家都是瞒着悄悄地进行,那顾曼璐就当自己不知道好了。 好好收下这片心意。 因此,顾曼璐如常的上学放学回家,匆匆忙忙地忙碌着。 过了大概几天吧,顾老师在她放学,把她留了下来,请她到办公室里,又让她坐下来,他自己也坐下了,然后就把桌上的那个红色募捐箱子慢慢地推到她的前面,淡淡地温和地笑着,道:“这里是学校全体老师同、同学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好好学习,考好成绩,上个好大学,为学校争光。” 顾曼璐听到这简单、平实的一句鼓励话,真的挺感动的,这里没有一句表功地说起自己。 不过,顾曼璐知道他忙了一个月。 她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想让声音清晰些,道:“现在没钱,家里大的小的一起‘齐心协力’,吃饭没问题;只是下半年的学费有些困难。” 顿了顿,当情绪平稳之后,接着说:“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不会理财,更是不会做生意,各各都不会做长远的考虑,我怕这钱拿回家,大家一下子就觉得有钱了,松懈下来不紧着过日子。过二年又是‘坐吃山空’‘一贫如洗’的情景。”说完就用特别真诚的眼神望着他。 顾老师想了想,觉得也许会有这么一天,到时不知道怎么帮她,也不一定能帮上她。 就笑着问她:“那你说怎么办?我也不会理财。”他觉得顾曼璐心里一定已经有主意了。 顾曼璐也不想再这里浪费时间,还想早些回家呢,想了想,道:“顾老师的朋友同学们多,能不能帮忙打听打听,有没有便宜的旧房子,房间大小没有关系,只要房间多就成。如果能买下来,再出租,这样子一个月多几十块,这样长期下来,家里就慢慢的得到改善。顾老师,你看,这样成不?” 顾老师温和地笑着,道:“很好。那就这样办了。” 顾曼璐想了想,也笑着说:“如果钱不够的话,那还请老师能帮忙垫一垫。我暑假就去找份工作,大学也可以会兼职。到时再慢慢的还您,成不?” 顾老师若有所思地道:“够的够的。” 顾曼璐站了起来,对着顾老师欠了欠身,认真地道:“谢谢,顾老师。”多说多错,还是简单扼要地表达谢意吧。 之后,顾老师若有所指地问起顾曼璐父亲的老家在哪里?老家还有什么人之类的话?顾曼璐如实认真地答着。心想,不会是在认亲吧。还真是这样子的,顾老师说她有些像她的姐姐,下个月是他母亲的生日,到时可不可以请她过来玩,说他母亲很思念他姐姐。这样听起来,好像他姐姐不在这里,也许是在外国吧,也许是上了天堂呢,还是别问那么多,揭人的伤疤的人,总是最令人讨厌的。她对这个顾老师还有所求,到时的工作,还得让他介绍下,有熟人总是好办事。还是沉默是金吧。 顾曼璐忙说没有问题,问具体是哪一天之类的话,顾老师说到时再提前知会她。 两人就这样说着话。 再一起出了办公室。 再一起下了楼。 再一起出了学校。 再说再见了。 再一个人走一个方向。 在回家的路上,顾曼璐还是觉得自己一头雾水着呢,想着是不是自己长得像他姐姐,他才这样子帮着自己,是为了思念着他姐姐他的母亲,目的让她去参加生日会,让他母亲看看,以示安慰。 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最好是这样子了。 多好的事情啊,这是不是穿越的福利,就是那个叫“金手指”的吧。 第八章 豫瑾来了 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最好是这样子了。 多好的事情啊,这是不是穿越的福利,就是那个叫“金手指”的吧。 也许是日子过得忙碌地缘故吧,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快。 这不,一转眼就到了周末,就是张豫瑾来信说过要来的那个周末。 这个周末,顾家人个个早早地起来。 顾太太早早去了菜场,她一定觉得张豫瑾在学校里吃不好,睡不好,觉得他一定瘦了。 顾伟民与顾伟杰是跑来跑去,还想去外面接他呢。 顾曼璐说,从他学校到这里来,没有那么早的啦。他们才没有出门唉,年轻人真有活力啊。 真奇怪了,他们怎么这样喜欢张豫瑾呢?是不是他们一直没有哥哥,就想有个哥哥,这种感觉之前,她也有过,不过她是想有个弟弟,因此总是跟表弟、堂弟关系很好。这叫缺啥就想要啥吧。 虽然她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为了第一次见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她昨晚特意早早地洗了澡,又洗了头,当时看着头发,还想着以后去剪那种民国时期的学生头,然后带一个与衣服同色的发箍,最好是蓝色,那样子很有特色。之前想民国片时,特羡慕来着。如今身在其中,也就好好的体验一把,过过瘾啦。 望着柜子里这个季节穿的衣服,觉得颜色挺暗暗的,都不嫩,顾曼璐在现代就喜欢“春季色系”的颜色,嫩粉色、嫩蓝色、嫩黄色等,电视里看民国电视时是有的,电视里的总是带点着夸张。不知道现今这些颜色有了没有,也许织染业还没有这个技术呢。 除了去年订婚时特意做的,那件比较亮,别的看起来都是半旧的感觉,这大概是布的缘故吧,都是深蓝的,带着格子的,要不就是有点小碎花的。而那件的颜色这样亮,那鲜粉的样子,不合适在顾先生去世不久的今天穿,不合适这样穿啊。 等下出去逛逛街,不能没有一件新的、做客时穿的衣服(不管是出去做客,还是客人来家里做客)都没有,穿戴整齐,也是一个礼貌,一种尊重。 找料子好些的蓝色或是黄米色的布,做二件套,旗袍加小外套,不要披肩,不适合中学生穿,那样看起来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可以这个季节穿,脱了外套,也能在夏天的时候夜晚穿穿。想想,这种外套,怎么做比较好,还是去店家看看别的样衣,再与师傅商量商量,再定下吧。 顾曼璐对着境子,把头发全部梳在一起,双手一起高高地扎起来,侧过身,看看境子自己,觉得这样子挺多的,不长不短的马尾,不过民国学生这样子比较少吧。大多是剪齐的“学生头”。上大学前再剪成那样子,现在还是保留这样子吧。不然,去学校时,别人看到会心理不舒服的,觉得他们或多或少的捐了钱,让她这样子花在自已身上,这不是遭人恨吗?这样子一想,衣服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做了。 去顾先生家里时,就穿着这旧衣服,那样子看起来,才是一个需要别人慷慨解囊去帮助的穷学生。如果顾先生觉得这样子不体面,那他自己会准备 “戏服” 让顾曼璐穿的,到时她只管受着就成了。 顾曼璐就这样子设想着,筹划着。 忽然听到外面一整欢悦的叫声,一声声“瑾哥哥”“ 瑾哥哥”的。 有伟民的那鸭子叫般的声音,他这几天开始变音了,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太出声; 有小杰民那可爱的童音声; 还有曼桢的,特别是曼桢的声音特别好听,一口软糯的南方口音,她在屋里就可以想像曼桢的样子,她一直爱笑,笑起来也好看,两边有浅浅的梨涡,配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观音菩萨身边的童女。 顾曼璐又走到境子前,对了对境子,认真仔细,异常严肃地看着境子里的自己:小小的瓜子脸,额前的“美人尖”,洁白无瑕的肌肤,那对眼珠子雾蒙蒙的,好像要把人的魂要吸进去。 嗨!长的挺不错的,那为什么,之后生命中出现的男人,个个让顾曼桢吸引了去呢?像张豫瑾,像祝什么的。虽然这两个男人,她都没有想过要,但是让自己妹妹给吸引去了,那心里想起来真不舒坦,虽然这一切还没有发生,也许以后也不会发生; 但她还是决定以后不让这个妹妹接触自己以后的人生,以后的男人。上大学时,就住学校里,包括放假时,反正外地的学生也有不回老家的。到毕业时,就住外面吧。到时那个年龄,在这个时代,也得交男朋友,也得准备结婚了。 唉,“女主角”是有特殊光环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呵呵,还是“未雨绸缪”,“防范于未来”也。 她特不喜欢那些姐妹、或是好朋友前后、或是同时喜欢同一个男人这样“狗血”的八封剧情景。 现在想想就觉得“恶寒”。 看着境子里顾曼璐的样子,再想想曼桢的样子,觉得长相“各有千秋”。那为什么要有那样的结果?一定是顾曼璐当了十多年的舞女,天天化妆、天天熬夜;生活、饮食不规率,身体亚健康承状态。到了那个时候,再与上了体面的大学,上着体面的班的曼桢相比。那是个男人都会选择曼桢了。 这样想着,放下心来,反正自己不是那个悲惨的顾曼桢,不一样的性格,成就不一样的人生。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好好的,好好的活在这个民国时代。最后她着对着境子做了一个特妩媚地表情:让这张小脸带着几分楚楚动人媚态。 张豫瑾给顾曼璐的第一印象是,怎么说呢?特书生气的,斯文的,漂亮的南方男人。说句不好听的话,是个“小白脸”,或者像现代有个网络词,是特“受”。不过还好,看起来不娘,不然就是“娘受”了。 第九章 逛上海滩 张豫瑾给顾曼璐的第一印象是,怎么说呢? 特书生气的,斯文的,漂亮的南方男人。 说句不好听的话,是个“小白脸”,或者像现代有个网络词,是特“受”。不过还好,看起来不娘,不然就是“娘受”了。 张豫瑾坐在顾家一楼的客厅那里,斯文的、带着点南方男人的腼腆,微笑地说着话。 杰民已经自动的,不客气地爬进上他的大脚,稳稳地他的怀里坐好,还不时地问张豫瑾要不要看他的作业?还炫耀着自己,说这段时间他又学会了多少多少个字,多少多多少个英语字母这样之类的话。 张豫瑾在与顾老太太她们拉着话时,还会时不时的停一下,好好地认真地回答杰民的问题。 伟杰蹲在张豫瑾身旁,安静地听着,好像想找个依靠,找个精神上的支柱似的。 他这个月,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光是心理上的被迫成熟,还有身高上的蓬勃发展,十二三岁的男生,这段时间是应该发育最快的时刻,应该还有些男生们的“私言密语”吧,等下给他们一点私人时间,让他们好好沟通吧,像说着话像鸭子叫是为什么之类的问题?还有这个年龄应该也许会有“遗、精”了吧。 在医学院念书的张豫瑾一定可以好好地回答他,也解决了他忽然之间,成了顾家最年长的男丁所带来的心理“重负感”。 顾老太太、顾太太边忙着手头的小事,边与张豫瑾有一句没一句聊着聊着,就不可避免讲起在老家里的张豫瑾母亲,讲起今年老家的收入不好,讲张母很憔悴,也很想着他啊之类的。 张豫瑾低头默了默,抬头微笑地道:“正打算着,让她来上海住呢,前几天我寄信回去了。” 顾老太太,急了:“那家里的东西,放不下吧,离不开这样久的啊。” 顾太太接着道:“在老家,养点鸡鸭,种点菜,自家吃也方便。看啊,你母亲也是舍不得放下,来上海住着呢。” 顾曼璐听着,就想顾太太她们是怕张母来顾家住吧。 不过她只是笑了听着,一声不吭地听着,听听张豫瑾是听了她的话,才让他母亲来上海,还是他自己真的觉得应该,或是真的想让张母上海。这有很大的区别,简单点说,是主动与被动的区别,能看出张豫瑾的性格来。 张豫瑾笑了笑,接着慢条斯理地道:“从小就是母亲一个人带大我,这两年来上海念书,只能半年回家看她一次,还真是想她呢,之后不光还有几年的学业,还有工作呢,也应该就在上海了。” 顾老太太听了,伤感地、追忆地说了一句:“大家都容易啊。”应该是想起早早去世地张豫瑾父亲吧。 顾太太叹了一声,就背了身,好像是在抹眼泪吧。一定是想起顾先生了。 顾曼璐想啊,是不容易啊,顾家现在就有两代寡妇了,唉,这个年代的男人为什么这样短命呢,她可不想当寡妇呢,以后找另一半一定的重视这个问题啦。 张豫瑾见自己感性的说了几句,就让大家情绪低沉下去,忙接着道:“主要是我离不开她,以后的孩子还得让她来教着呢。” 说完先特意的瞄了顾曼璐一眼,继续道:“让她把家里的房子呀、地呀,都处理了,来上海这附近买个旧房子,这样一来,我们两家人也好有个照应,是不?” 接着大家又聊起了家里的事来,又聊着附近的房价大概要多少多少。 又说曼璐马上要高考了,你帮帮她出出主意之类的。学什么好呢? 顾老太太就回忆着:“之前她们父亲是学国文的,学好之后,就一直在书局工作,这房子就是他挣了钱,买下来的。” 顿一下,接了又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那时她们父亲,还与你一般大呢。” 张豫瑾在顾家陪聊了大半天,大家还一起吃了特丰盛的一顿午饭。这丰盛这是相对而言的,是她成为顾曼璐之后,最丰盛的一顿。还是托了张豫瑾这位顾家未来女婿的福。 饭后,顾曼璐就告罪一声,回房间午休去了,不记得之前的顾曼璐有没有午休的习惯,不过她是有这个习惯,中午一定得闭上眼睛,休息一下,这个好习惯是她在现代时很努力的养成。 因为她在一个杂志上看到文章,现在只记得这样的一段内容:对女生来说,睡眠不够,肝脏就会积累毒素,肝不排毒,脸上就会长痘痘,皮肤差,代谢乱……omg,无限恶性循环,太可怕了!要改善!首先就要每天确保“子午觉”——子觉:晚11点到1点。午觉:中午11点到1点间找机会打个盹就可以!精神足,睡眠好……再配合一些不老妙招,人人都是“天山童姥”。 她一直记得这一段内容,也让自己养成了这个午休的好习惯,就是在学校里,也会找机会眯眯眼,养养神,也就是靠着打个盹啦 下午,顾曼璐和张豫瑾让顾家人赶了出来,让他们出去逛逛玩玩。 顾曼璐也有些事情,要私下来向他打听打听。比如,考什么专业啊,考什么学校啊。上海一流的大学,是没指望,她也没有穿越成一个天才啊。像复旦大学啊,她是不想的,不过别的有什么学校,她也不大清楚,还有地理位置啊,学校环境,最重要的是学校的住宿条件。 如果有条件生活好一些,就没有必须去选择“艰难奋斗”了吧。是吧。 这就是现代大龄剩女的“享乐”主义精髓之处,能少干一些,能少累一点,也好的啦。 顾曼璐与张豫瑾俩人一边轻松地说着话,一边慢慢悠悠走过宽宽的南京路、爱多亚路、霞飞路,条条名字嘀溜响当,座座横的竖的招牌金光灿灿,看久了都要头晕目眩。 顾曼璐看这如此繁华的上海,真难想像这里有朝一日会变成了肃杀,一处一处沦陷。 到那时,一定得离开中国,她想自己当年学中国近代史时,心里头就一直,一直憋着难受,觉得异常的屈辱。 如果到时她还在中国,看着这一段历史在眼前重现,那时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导自己。当然,她不会有勇气站出来,去当一名“勇士”。 还是,不,是一定,一定得“想方设法”离开中国,去美国,或是去英国也成,避开这一切,眼不见为净。 走着走着,看到一处小公园,张豫瑾温柔地看向,笑着问顾曼璐:“累了吧,去那边的公园坐坐。” 顾曼璐觉得没看过这个时期的公园,就冲他一笑,点了点头。 张豫瑾觉得自己让眼前这女孩的笑容,笑得晃了下神,用暖暖地眼光打量了一下:白净的,高瘦的,生个瓜子脸,水杏眼,头发一丝不苟,利落地梳在脑后,扎成马尾。看起来,特别的好。 进了公园,顾曼璐只觉得绿意扑面而来,不由的闭上了双眼,站着一动不动,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到张豫瑾拉起她的手,向前走,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还很愉悦地,道:“现在我是盲人哦。” “净胡说八道!”张豫瑾英俊地脸上,也洋溢着灿烂地笑,骂道。 接着紧了紧她的手,边走边笑的,走到一张靠椅前,让她坐下来。 顾曼璐和张豫瑾十分默契地沉默了许久,靠着椅,闭上眼,手拉手的放松着自己。来感觉这片绿意,感觉这份春天的气息。顾曼璐觉得此时这一刻,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最放松的时刻。 想想身边有此人、处于如此这般的此境、此地;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天啊地啊,让这一段成永恒吧,她也不必去面对那烦人的现实。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陪着,微微想像一下,就美的冒泡也。 忽然,听到身边张豫瑾轻声说些话,大概意思是这样子的,璐璐啊,这次我觉得你成熟了不少,对不起!没能陪你渡过这段时间之类的话。 顾曼璐真的不想在这个美好的时光,说这样现实的话题。 而且他张豫瑾是真的帮不了她顾曼璐的。 在书上的张豫瑾也是,现在在现实里张豫瑾也是一样的。 他,只是一个靠着张家“先人”留下的几亩地,靠着家里寡母养着的大学生,让他帮忙,就是为难他了。 顾曼璐不想回答这些问题,她又不是原来的顾曼璐。 就拉着张豫瑾的手晃了下,直接一句带过:“以后你会有机会的。” 不想听他去抒情一番,感慨一番,又伤感一番。 张豫瑾松了一口气,握紧了顾曼璐地小手,轻快的道:“一言为定。” 顾曼璐看张豫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大概是怕顾曼璐生他的气吧。她是觉得他到底只是一个刚刚到二十岁的学生。从小到大,家里虽说不富余,但他母亲一定不会缺了他什么,他是他母亲唯一的希望。没有宠坏,也是他品质优良,道德高尚了吧。 后来,顾曼璐问他,学校里平常有什么活动啊,有没有教交谊舞之类,学校有游泳池吗?还有就是周末学校有放电影吗?、 顾曼璐想起之前,在大学是有的。不知道民国时期有没有。 后来,张豫瑾一一地、仔细地回着她的问题,然后兴致很高的拉起顾曼璐,就教起舞来了。顾曼璐本来就会一点,又觉得这个时期的上海,舞会特别多,跳舞是必须的,就学的特认真的。 就这样,一对青年男女,一个教的用心,一个教的专心。 时光悄悄的流逝,等他们觉得学够了的时间,天色已晚。 找了一个地方,吃了简单的晚饭后,顾曼璐和张豫瑾又逛了南京路,又去外滩吹了下风。之后,张豫瑾问顾曼璐:“为什么什么都不买呢,我带了钱,给你花的:” 顾曼璐听了,一愣,连忙道:“我同学对这一带很熟悉,她知道哪里哪家店的东西又好又实惠。”她想不能花他的钱,他的生活费是有定数的,花在她身上,他在别的方便就得省下了,就怕他在吃饭上省,这样对身体不好。 张豫瑾叹了一声,无奈地道:“这钱,是我自己挣的。” 接着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大方地道:“那你拿着,下回与你同学一起逛吧。也可以带着曼桢一起逛” 顾曼璐看着他认真的眼神,觉得此时如果不要,会伤了他一片“单”心。 就把信封里的钱全拿出来,分成二份,一份还给他,一份放进包里,道:“一人一半,你都瘦了,以后以学业为主。成绩好,毕业后,能进好的医学,到时钱会向你跑来,叫你花也花不完呢。”夸张说。接着又对上他的眼睛,严肃的说:“不可以以小失大,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张豫瑾笑了起来,很不客气地叫道,“你怎么说起教来了,还一套套的,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完还背过身去,小声的嘀咕,现在就管着,以后怎么办啊之类的话。 顾曼璐不理他,在现代时,她有俩外孙与他一样大,管他也是应该的。 后来,时间不早了,张豫瑾就把顾曼璐送上电车,自己也赶着回学校了。 顾曼璐第一次坐电车,一路新奇的这看看,那摸摸。也就没有熟人在身边,才能这样肆无忌惮一番。 到在家比较晚了,就匆匆洗洗,上床了。 顾曼桢连连看她,想与她说说话,她也只来了句:“累了,晚安。” 就闭上眼,一动不动,准备睡觉了。 第十章 房子到手 到在家比较晚了,就匆匆洗洗,上床了。 顾曼桢连连看她,想与她说说话,她也只来了句:“累了,晚安。” 就闭上眼,一动不动,准备睡觉了。 顾曼璐感觉刚做着美梦,一下子就惊醒了。原来是生理钟在提醒自己。唉,没有办法,只好边打着呵欠,边伸展着双手双脚,慢慢的放松、再放松;直到感觉身体舒畅了,才慢慢腾腾地穿衣服,高中的生活,真是极度的痛苦。 没有人像她一样,遭遇了两回高中的生活,上辈子好不容易毕业了、工作了、挣钱了,想开了,想享受好日子了,一下子就到了这里。 唉,她的身体是年轻了一半,不过她的心理还是那个想着享受好日子的状态。并且不会改变了,不可能再回当年,为了体验生活还会去发传单、去摆摊之类的,现在只能动动脑子、动动嘴皮子了。这就是销售人员的通病。 想想上辈子不用早起的好时光,就特别的怀念。 教室里,老师在上面改本子,学生们坐在下面考着试,顾曼璐与同桌二人各占着一半桌子,上头摆得满当当的书啊、资料啊。个个低着头,努力的写着,有些学生还低头小声的交流一句,有些已经交了卷子的学生,也没有出教室,还在见缝插针的找时间看别的课本。顾曼璐也就陪着大家了,其实她更想出去歇歇。 终于,时间到了,下课了,那人工铃响起来了,多么美妙的动人声音啊。 顾曼璐,放下笔,“喂,莉莉,出去走走,歇歇去。”说罢就起身伸了个懒腰,拉了同桌吴莉莉起来,两人一起走出教室,走到一个空地,顾曼璐就慢慢踱步。一小圈一小圈地,慢慢踱步,时而仰头驻步,她这是在感叹着自己的坚持三个月的时间。 唉,就昨天出去玩一玩,人又累,浑身酸痛,心也分散了。 不像之前那个月,是有点心里憋着劲,像个勇士般的捍卫着自己的命运。而且温饱一旦解决,觉得没有迫切的困难了,灵魂深处的懒劲就冒出来了。唉唉唉…… 时间到了,下一堂老师没有来。班主任来了,就说了一声:“让同学们自休”。 顾曼璐把桌上的书什么的都给收起来,她看到哪里了就放个书签(自制的)。这桌子上的东西,除了她之外没人能动,别的同学的桌上也是一样的。动了,好像就不一样了般。 她就这样靠着书上,闭着眼:“莉莉,我休息一下,昨天逛街太累了,又睡得晚了。” 朦朦胧胧之间,好像睡着了,好像还醒着;在半睡半醒之间徘徊着。后来感觉身边有人叫了她,她懒得动,不想睁开眼;就继续享受着。 吴莉莉不可思议的奇道:“我还真不怕叫不醒你!”就把手里的书卷成筒敲了敲她的肩。 一下一下的,顾曼璐脑子慢慢的清晰起来,睁开眼睛,道:“干嘛,小妞。” 吴莉莉向招手让曼璐凑过去,神秘道:“顾老师,让你过去办公室呢。” “现在吗?”顾曼璐觉得自己还没有清醒呢,想顾老师找他什么事,想出了神,吴莉莉瞧着她半天不见她有反应,不由得促狭的拿手在她眼前一挥,道:“魂归来兮……想什么呢?还不快去快回。” 顾曼璐不接话,摇头晃脑的说:“我去也。” 顾曼璐心里有数。顾老师找她是为了房子的事哦,这是好事也。 果然不出所料,顾老师说下课带她一起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把合同签了。然后把房产证的名字改了,就可以了。 顾曼璐点头:“好的。大恩不言谢。以为有什么帮得上忙地方,请别客气。”她带着俏皮的语气。 这段时间与顾老师接触下来,她有点感觉,将来顾老师有一定有什么事,让她的去做。说她向他姐姐,不可能只是让他母亲见见就完事。 不过,他明晃晃地对她比较照顾关心,对她目前的状况有明显的改变。她是不会清高的推开这帮助。那大家心知肚明了,理论起来也只能是“阳谋”。 顾曼璐觉得自己身上有他利用的价值。不管了,反正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以后再说。 回到教室,拿起书假装用功起来,只是怕同桌这个大嘴巴问。 顾老师,全名是顾筱峰。现在顾曼璐就坐在他的小汽车里,上辈子她也开了几年车,对汽车还是比较熟悉的,坐在他身边,一直看着他开车的样子,分析着与现代的汽车有没有区别。顾筱峰看着曼璐这付模样,就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笑了。 忽然来一句:“我姐姐全名是顾筱蝶,在教会中学毕业后就去英国留学,回来之后,车子开得很好,从来不会司机。” “真的吗,听起来就觉得很特别。”顾曼璐眼睛不动的盯着他开车,嘴上漫不经心地说着对方爱听的话。 “是啊,她大我两岁,关系特别好,我大部分是跟着她的脚印往前走。没有了她,我迷失了很久。”顾筱峰的声音愈说愈低,最后那句几乎是在唇边嘀咕。 不过,顾曼璐还是听到了,别看她好像是在一心两用,其实一听他说起姐姐,她的耳朵都顺起来听,装着漫不经心地样子,是为了让他能不设防的都爆些料出来啦。 “我,是家里的老大,一直希望有个姐姐,这样子就有人照顾自己了,不然有个哥哥也成啊。”顾曼璐叹了口气,十分遗憾的说道。 顾筱峰没有接话,车子转进比较小的路。就停了下来。 “到了,就是前面,不好停车,我们就这样下吧。”说完就先下车了。 走了大概十分钟吧。进去楼上楼下地看了一圈,就冲顾筱峰嫣然一笑,再点点说:“好。” 这房子与顾家的房子挺近的,结构也差不多,大概是同一时期造成的吧。 就这样定下了。 顾筱峰说先送送她。 顾曼璐说家挺近的,她想试着走走,让顾筱峰不必再送。 顾筱峰没有再坚持,只是说下周的星期天有时间可以抽空教她开车。 顾曼璐这回真的开心了,抿嘴笑了。就说定下个星期天下午一点半,她午休过后就来等他。 顾曼璐想,这个顾老师好像让她跟他一样的去崇拜他姐姐,还让她去学一些他姐姐会的技能。 她大概明白了,他有“恋姐情节”。 到家时,与平常的时间差不多,唉,在上海这个大城市,不管是二十世纪的现在,还是二十一世纪将来,同时喜欢车子,那是多么的方便啊。 管他恋姐还是恋母,她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习惯一下这种比较“古老”的汽车。半天就够了吧。 进了顾家匆匆打了招呼,就先回房躺躺了,有事的时候不觉得身上酸痛,一到家,一见床,就想躺着。唉,有些习惯真不好改变,古人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诚不欺她也。 上辈子,她一个月总会去做几回按摩泡澡之类的,现在顾家是没有这个条件,等下让曼桢帮她擦一擦背,最好会最热的水擦,这样想着,就觉得舒缓多了。 听到曼桢的声音后,她就起来了,拉着曼桢耳语几句,等曼桢轻轻点点头。 她就去看看有没有开水,没有还得烧,擦了背,还要洗个澡。这种天气,不洗澡,也得简单擦擦。中午的时间,挺热的。 进了厨房,看顾太太在,顾曼璐就跟顾太太说房子的事,当然不是实话实说,她还没有把顾太太当成妈呢。就算是妈也有“善意的谎言”之说,是吧。 顾曼璐只说有个要好的同学家有套房子在附近,她马上要搬新家了,两边房子的距离比较远,来往不大方便。就让她家帮忙收收租金,看看房子,有房子空出来,就帮着找新的客人,一个月给十块钱。 顾太太看着屋子只母女俩,就轻声的反复问顾曼璐,是女同学还是男同学?她家里是干什么的,租金怎么交给她家等等之类的问题。顾曼璐一一解释。而后,顾太太又问顾曼璐:“一个月十元是多了。” “她是觉得我们家比较困难,她姐姐在洋行上班,比较挣钱。就想帮帮我们家。”顾曼璐说得轻描淡写。怕顾太太多想,就接着说:“朋友有来有往,以后总有我帮到她的时候。” 顾曼璐拿了热水与粗粗的毛巾,给曼桢使了个眼色。 曼桢跟着进了房间,就关上了门,怕那两个小的,好奇会要进来,就锁上了。 “好妹妹,给姐好好擦擦背,身上痛、死了。”顾曼璐用温柔的口气讨好地说着,开始缓慢的脱了身上的校服(已经穿腻了),一件又一件,想想就把裙子也脱了。不一会,她全身只剩下一条纯白的内裤(这还是之前的顾曼璐买的,好纯情喔)。 用烫热的毛巾做了个擦背后,不止曼桢的手烫红了,顾曼璐背后的皮肤也都红了,她趴在床上,舒服的快睡着了。 曼桢看着眼前姐姐,赤、裸的身体凹凸有致,纤细合宜,暗黄的灯光照着,浑身仿佛有一层金光在流动。她站在那里,第一次觉得姐姐不一样了。也许好久没有一起洗过澡了吧。四年还是五年? 曼桢接着用热水擦姐姐的手部跟腿部。 当好了的时候,顾曼璐转头看了曼桢的胸围,问道:“你的胸、部发育怎么样了。” 曼桢转过头去,不理她,拿起东西就走了。 唉,顾曼璐盖上被,闭上眼打盹了。 少女心,伤不走啊。 第十一章 公园卖花 当好了的时候,顾曼璐转头看了曼桢的胸、围,问道:“你的胸、部发育怎么样了。” 曼桢转过头去,不理她,拿起东西就走了。 唉,顾曼璐盖上被,闭上眼打盹了。 少女心,伤不走啊。 顾曼璐在脑子对自己下命令,睡半个小时,就起床吃晚饭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曼璐只觉得耳边乱糟糟的,声音忽远忽近。 当她重新清醒过来时,眼睛上方看到的是曼桢那黑溜溜滚滚圆的大眼睛:“醒啦,吃饭了。” “嗯。”顾曼璐在床上滚了滚,才慢慢腾腾地穿回之前脱下的衣服。 晚上还得冲个澡,到那时才换干净的衣服。 走出房间,正听到杰民吵着闹着。仔细一听,原来说他自己没有小朋友玩,一点都不开心。 嘿嘿,一定是看她昨天与张豫瑾出去玩了,没有带上他,心里不痛快了。 顾曼璐指着顾家的餐桌,说:“先坐着吃饭,这个星期天带你出去玩半天,行不行?” 话一说完,杰民就开心的笑了。 伟民就紧接着叫道:“姐,我也去。杰民走累了,我还能背着他呢。” “好,曼桢也去吧。”顾曼璐想,这个大地回春的时节,可以带他们出去走一走,去公园踏踏青。 曼桢看了看顾太太,见顾太太也是笑着脸,就点点笑了。看样子顾家人已经从失去亲人的伤痛中,慢慢地恢复过来了。也是,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还得穿衣吃饭,还得干活学习等,还得继续过日子。 顾家人一起开心的吃了饭,之前就各忙各的。 顾曼璐睡了一下,觉得有精神了,就与弟妹们开始做功课了。 顾伟民这段时间进步很快,可能也知道自己是顾家的长子,未来是替这个家当顶梁柱的,在学校也相当负责任,当了班干部了。 顾曼璐做了下功课,就去冲澡,完了之后,就上床了。 一下子,好像没有睡意了,看着顾曼桢好像在纠结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过来了,悄悄地问与顾曼璐说起话来,原来如此,是问有关少女发、育的问题。 这个好办,顾曼璐就当了回“专业教授”,细细的反复的问她一些问题,再细细的反复的告诉她平常的保养,然后再她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没有,以后有的话,再来咨询她。 顾曼桢听完之后,一脸的惊奇,道:“姐,你什么时候懂这样多啊?” “那是因为我是你姐啊,笨蛋。”说完,就转过身,背对着她,要睡觉了。 第二天,顾曼璐去学校的路上时想,不知道这个年代同学们有没有照相机呢,看样子是没有了,不像上辈子几乎人人一个“苹果”手机,走到哪里拍到哪里? 唉,真是想念上辈子了!电脑、电视、电话等等方便人类的一切。科学真是重要啊! 处处是数码,别提有多方便呢?有的话,也是很贵,还是别借了,嗑了碰了,可是赔偿不起呢。那就去照像馆去拍一合照吧。 现在变天快,早晚凉中午热,今天早上顾太太让她记得及时添加衣物,还硬让她在校服外面加件的厚。中午热了,就脱下来。 下午冷的时候要赶紧换上厚。还说了一句:“春捂秋冻是老话了,听了准没错。” 顾太太一定以为她昨晚累的无力的样子,是冷着了吧。其实是累着了。 顾曼璐一直记着上辈子看过一本书,也是这个年代,书中写着两个小姑娘去浦东低价买些玫瑰花,然后去法国公园高价卖给洋人。 因此这次她也想带着弟妹们去法国公园卖花,想着法子贴补下家里,挣了钱买些好吃的进补下身体,个个都是还在长个的年龄。 顾曼璐知道班里有个同学的舅舅在浦东有自家的苗圃,今天一下课就拉着她,狠狠的打听了一番,也了解这行的行情,比如各种花的进价啊,长期合作的有没有优惠啊,能不能第一天下午进花,第二天再卖等等问题。 把这个同学问的晕里晕忽的。 旁边的同学听到了,就说法国公园等闲不让进,但凡在里头摆摊的都是托了关系的。顾曼璐一听,就问对方能不能投个关系之类的话。 那个同学说回家问问看,周末之前回复她,问她是不是打算每周都去那边做这个生意。顾曼璐说:“那得试试看,能不能挣点钱。”那同学点点头,说:“那是当然。” 后来,顾曼璐还真让那同学给托了关系,央了他母亲的一个姐妹,她是公董局秘书贴身翻译的太太。故才得来这便宜。 星期六晚上,顾家的客厅里,四个姐弟正头对着头在低声说着话,说话内容是明天的踏青活动,四个人需要分工,得有两个人明天一大早去浦东买花,还有杰民得有个大的陪着去公园里等着。还得带些吃的,明天中午就在那边野餐。 最后议定,大家洗洗早些睡觉。 星期天,清晨天未亮顾曼璐就起身,带着伟民迢迢去了浦东,买好花,再搭摆渡船回浦西,待到了法国公园,日头已高。 两人腹内空空,就在路边的面摊胡乱吃些阳春面。 伟民毕竟年纪小,心思活,看到奇异的忍不住叫曼璐一道看。“姐,那里有个洋妞穿旗袍哩!好怪。” 顾曼璐望过去,果真呢!她正看见那人从黄包车里跨出来,先是一只洁白的脚背,整个脚裹在一只黑色缎面绣着牡丹的尖头高跟鞋内,另一只脚也跟着踏出来。 再往上看,是黑色绣牡丹的旗袍,裹着丰满的、白皙的女人的身体。 阳光底下,发是金的,金如晖,眼是碧的,澄如海。 真是个穿旗袍的外国女郎。 这在马路上很触目,路人不免多望几眼。 女郎难耐地又好奇地四处看看,她转个身,身后还有人,是个穿黑中山装的青年,在公园的墙角正停自行车。 女郎叫了声,竟然是中文。“嗨,阳,你准备请我吃这个?”她指的是路边的小面摊。 青年走近了,斜背着高高的画板,挡住半个身形,只能听到他清朗的声音:“怎么?千金小姐不肯纡尊降贵了?” 女郎笑了,叽叽咕咕说了两句洋文,那青年也会,答了两句。 女郎似乎不愿吃,青年也不勉强,先一起进了公园。 顾曼璐同伟民吃饱了,也收拾好家水桶花束,买了门票进了公园。 法国公园里满眼茂密的梧桐枝丫,漫漫展着,一片绿海。 顾曼璐张开双臂,深深吸口气,清风拂面。 “大姐姐,大哥”“姐,伟民” 看到曼桢与杰民在不远处,又叫又挥着手。还向他们跑了过来 顾曼璐神清气爽,问:“等很久啦?” 四个人找了一个视野比较广的地方,那边有长椅,他们把水桶加里面的一部分花放那边,还写着一张有“玫瑰二元一朵”六个大字。 伟民杰民俩兄弟在这边看着水桶做生意,边玩着。 顾曼璐同曼桢互相给对方别上一支栀子花,添增了不少中国风情。 她们的主顾是公园里衣着摩登散步的人们,有洋人,也有赶时髦的中国人。 姐妹俩有了相伴,胆子也大些,两人都执了花在人堆里兜售。 许是景衬人更娇,洋人都颇喜欢问买花。 曼桢到底年纪小,人又鲜嫩活泼,一时兴奋了,在林荫道上窜来走去,也不怕生。 一对扎了红头绳的小辫子活蹦乱跳,像飞舞在林荫间的小蝴蝶。 有孟浪的洋人瞅准了要欺负她,手才伸过来,顾曼璐就一把拉回了曼桢,冷冷退一步,脸上却有礼貌的微笑,也不得罪,声音很大,叫:“先生,不买花儿?” 有人注意了,她又更大声:“先生,两块钱一朵,不贵。” 那洋人就讪讪住了手,溜了。 出来讨生活,三五磨难免不了。 曼桢内疚,顾曼璐还安慰:“不怕,以后碰到这情况,也像姐姐这样子。” 之后还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时半路竟也杀出程咬金来,先前碰到的洋女郎快步走来,身子裹在旗袍里,没中国女人走得谐调,但是气势汹汹。 她箭步挡住了孟浪的洋人,高声讲一堆洋文,直讲到那洋人面红耳赤。 顾曼璐莞尔:“你听懂了吗?这个洋小姐是帮咱们的呢!” 洋女郎训斥好,又转向她们,说:“他――很丢人。” 顾曼璐正要感谢她,女郎又一阵风走了,真是急火性子。 她的伙伴在不远的凉亭里,正坐在画板前,是那个中国青年。 顾曼璐看见女郎走回凉亭里。 他们离这里不远,只是早先她顾着买花没注意。 顾曼璐还能听见那青年笑着说:“你又毛躁了。那位小姐已经处理好了。” 洋女郎“哼”了一声,并不搭腔。 坐在画板对面,许是给青年做模特。 她看得新鲜,就多看几眼。 青年开始动画笔了,顾曼璐不由自主就走近几步。 是画真人西洋画呢! 第十二章 公园野餐 洋女郎“哼”了一声,并不搭腔。 坐在画板对面,许是给青年做模特。 她看得新鲜,就多看几眼。 青年开始动画笔了,顾曼璐不由自主就走近几步。 是画真人西洋画呢! 见得不多,所以新鲜。 画画的人专心致志。 顾曼璐就在那看着,他这样扬着手,站立着,冷冷地认真地。 好像不会累,也不会分神。 身板是硬直的,发是软的,随风动的,是谁都不能打搅的。 他托着五色盘,快要画好了,画上的洋美人栩栩如生,对面的洋美人冲她微笑。 顾曼璐也大方的一笑,道:“刚刚谢谢你!”还向不远处的曼桢招了下手,让她也过来,等曼桢来到她身边,她说大方的介绍:“这是我妹妹,顾曼桢,我是顾曼璐。” 斑斓的笔,停了。 中国青年转个身,这是一张年轻而俊朗面孔,眉是张扬的浓,眼是透底的清澈。 带着笑意,分明知道她在后面站了很久。 他说:“小姐,西洋镜看完了?” 出口真不客气,顾曼璐也不生气,又走进几步,同他用很欣赏的口吻说:“画得真像!” 中国青年一听,打量了下对方,只见眼前这女孩白净的脸,瘦高的身材,生个瓜子脸,水杏眼,头发一丝不苟,利落地梳在脑后,扎成马尾。看起来,特别的顺眼。还有点眼熟。 他扬了扬眉,看向她笑着说:“你好,顾小姐,我姓卓。” 她也在看他,微笑着颔首,道:“卓先生,你好!” 对面的洋女郎挥了挥,道:“嗨,我是基蒂。” “基蒂,你好!”招呼完了,还让顾曼桢也招呼一遍。 打过招呼之后,顾曼璐带曼桢向他们告辞了,别人可能在谈情说爱呢,还是别等人家来撵自己走了,电灯泡她可不爱当。又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曼桢手里还有一枝玫瑰没卖完,就被顾曼璐扯了手离开,说先休息休息,下午再继续。 回到顾家俩兄弟那边,粗粗看了看水桶里,没几枝了。还没等她问起,杰民就吱吱喳喳地说了起来,意思是指自己和哥哥如何如何的能干,如何如何的乖;顾曼璐认真的听他说话,之后还很热切抱抱他,亲亲他,问:“你太棒了,宝贝儿,饿了没?” 他低头看了看肚子,还静静地想了想,说:“有点饿。”他大概在问肚子饿不饿吧,真可爱。可惜没有照相机。 不然就可以噼里啪啦拍起来了。 之后,就是顾家四姐弟的野餐时间了。 开开心心过了一天,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四姐弟才整理了水桶家什,粗粗点算了进益,从公园门边抽了几块钱送给公园的门卫,方才走出去。 顾曼璐抽出本钱,余下的钱,让曼桢来保管。说好下周用这个钱去浦东买花,还要带着她去。 顾曼璐看了看大家,个个衣服上、头发上还带着草根,这个样子不好去照相馆合照,如果是在公园还成,比较称着背景。 因此,顾曼璐就直接叫了两个黄包车,抱起杰民就坐上其中一个车,回头让看到曼桢与伟民也坐上车了,就报了地址给车夫。 坐上车后,就与杰民童言童语的交流起来了,比如问他快乐吗?下周还来吗?觉得挣钱辛苦吗等等。杰民很快活的一直说一直说。唉,这个可爱的娃,一定是在家里圈着养太久,一放出来就这样开心。 就这样说着话,感觉一下子就到了顾家。 一下黄包车,就看到顾老太太坐在天井门口,一定是在等着我们四个呢?唉,也是,还是第一次四个一起出去的,还去租界那边,家里人是担心了吧。可惜没有手机,不然还去个电话问问好不好什么的,也表达一下彼此的思念之情! 晚上吃饭时,个个静静地听杰民说起今天去那法国公园看到的黄头发的洋人啊,高高的树啊,自己卖的花啊,顾曼璐觉得自己这顿饭,就是在一片吱吱喳喳声不知不觉吃多了。有个小孩子,真是热闹啊。 直到顾太太让杰民吃快些,饭后给他先洗洗澡,今天都出了汗。 二楼的房客都听到声音,好奇的下来问,这下杰民乖乖吃饭了,因为他碗里的米饭根本没有动过,刚刚一直在说话呢。 还是顾伟民清晰明确的几句话,就表达完了。 顾家两个兄弟是不同得性子呢,也许带着点后天的环境影响吧。在顾曼璐的梦境之中,顾伟民也是很活泼轻快的,也是爱表达自己的,只有在顾先生面前有些安静,顾先生在他的面前是摆足了严父的架子,只是因为顾伟民是顾家的长子。 饭后,顾曼璐悄声问曼桢要不要一起洗澡,好彼此擦擦背啊。 曼桢一想,捌过身去,不好意思说:“好啊。”青春期少女少男真是别扭,真难以想像,她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 “放心吧,自己洗自己,谁也看不见谁,只会看到白花花的一个影子。如果是去澡堂的话,那是一片片白花花的。”顾曼璐玩笑似的开导地说。 她只是想找个人擦背,她容易嘛?好嘛,慢慢地影响她吧。这是身教言传呢。 大家一起看了书,功课昨晚就完成了,早早地洗了澡,早早地上了床。 曼桢慢慢地靠过来,带着点不安地问:“那钱真的不给母亲吗?”之前让她保存钱来着。曼桢大概有些不习惯吧,不过多来几次,慢慢地就从不习惯到习惯了,她可不想让妹妹成了“小白花”,不能成了“女强人”,也得是个“管家婆”。 “哦,那是我们四个人的劳动所得,以后哪里需要花钱,就申请用这个钱,你用张纸记录下时间与金额。如果母亲需要钱,就先借给她,不过得还的,还得写借条。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哦。”说着说着,突然间想起来了,还没有给张豫瑾小俊哥写信呢。之前答应过人家每个星期天一封信的。唉,还得起床,真是好甜蜜的负担啊。 顾曼璐说着就坐了起来,曼桢一惊,奇道:“姐,干嘛?”也跟着坐了起来。 顾曼璐把她按回去,还把她身上的被盖好。“唉,还得写封信呢?”穿了衣服就去找纸与笔了。 然后,坐下就像写日记一样的讲了一堆法国公司的景色,就像杰民说的“那法国公园看到的黄头发的人啊,高高的树啊,自己卖的花啊”等等。 尤其要写的是那个“穿旗袍的洋女郎与画西洋画的中国青年”的故事,或者还可以以“洋人模特儿与唐人画家儿”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还有那个想占便宜的猥、琐男洋人。 以及顾家四姐弟的创业项目,就是低买高卖,在以后没有更好的更挣钱的项目之前,四个人每周去一次,收入还能不错呢。 还通知他,如果他哪个星期天想来顾家看我们的话,就可以直接去法国公园找我们了,如果能借个相机来给我们拍几张照片的话,那我们四个人都会爱他一辈子。 我们还计划下周开始带书去,下午在法国公园时,还有大把的空余时间可以看看书呢。 之后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就不写肉麻兮兮的说些空话了。 好了,完成了,就折好放书包里,提醒自己明天记得去寄了。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顾筱锋老师让顾曼璐留了一会儿,给了她一个用牛皮纸袋,她慢慢地打开看看内容,一份是合同,一份是房产证明书,还有几个钥匙。心想:终于成了。 顾曼璐打开自己的书包放了进去,两人说着话,顾筱锋这个老师说话温温文文,总让人觉得很舒服,不唐突,很亲切。不过,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会让人慢慢地放下心防,到时怎么死也不知道了。 顾曼璐,与他一接触,就时刻觉得有什么计划在进行中。顾筱锋这种个性的成熟男人,很有耐心,会用很长的时间去等待机会的到来。她上辈子有个上司,就是这样子的,温文尔雅,那上司初来的时候,个个同事整天乐呵呵的,当时大家觉得他是一只羊,后来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个个苦瓜似的脸,私底下骂他是只狼,还是披着羊皮的狼。段段最高级别也。 因此,顾曼璐对顾筱锋该说就说,该笑就笑。当客户一样捧着,当上司一样敬着。耐着性子等着他慢慢地自己露出来。 到了门口的邮电箱旁,顾曼璐从书包把昨晚的信拿出来,丢了进去。 然后与顾筱锋挥手而别。 回到顾家,把钥匙给了顾太太,顾太太反复的又问了问。之后说起房子还空着,那早些吃饭,之后大家一起去看看,以后有什么事情,让几个小的,来回跑一跑,也快些。 就这样子,吃过晚饭,一家子全都出动了。锁上门,走了。 顾曼璐让杰民从顾家的家门口开始大声数数字,让伟民与曼桢在心里默数着,到了那个房子,再告诉顾曼璐是什么数字,让她大概用算算是多少时间。 第十三章 订做旗袍 就这样子,吃过晚饭,一家子全都出动了。锁上门,一家子一起走了。 顾曼璐让杰民从顾家的家门口开始大声数数字,让伟民与曼桢在心里默数着,到了那个房子,再告诉顾曼璐是什么数字,让她大概用算算是多少时间。 当到的时候,回头问他们数到哪里了,杰民早就乱了,不过他停了,就重新开始算,现在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重新来过多少回了;伟民说七百多,曼桢是六百多。一个快一些,一个慢一些,也就是大概十分钟能到。 顾家人个个楼上楼下的看了几圈,就回去了。这回只是来认认门,明天白天顾太太来打扫打扫,然后出租消息放出去。这样子就可以了。 又到了星期天,顾曼璐这回是带着曼桢去了浦东,也是清晨天未亮就起身,迢迢去了浦东,买好花,再搭摆渡船回浦西,待到了法国公园,日头又高了。 由于顾曼璐与顾老师约好下午一点在法国公园门口碰面,所以顾家四姐弟说好,就呆一个上午,一点钟就结束,他们三个回家,她与顾老师一起去学车。 像上周一样走进人群中问卖:先生(小姐)买朵玫瑰吧!不过这回是四个人一起卖,分四个方向,这像现代社会在情人节等节日时,当你与一个男人走在大街上时,用忽然有个小孩子拿着玫瑰花这样问着。呵呵,那时有多讨厌那种情节啊,如今就有多怀念啊!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会知道珍惜。 这样重复着问卖,当手里的花朵慢慢的减少中,转眼时间也慢慢地过去了。 当一切结束时,太阳已经到了正中间了。 顾曼璐是吃了点东西,就先走了,也不知道是过了一点没有。 细细地叮嘱他们别玩太久,一定坐黄包车回家。 顾曼璐快步出了公园的大门,远远就看到顾筱锋老师的汽车了。她轻快地走过去,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有些气喘,就没有先开口了,过了会儿,当均了均气,才说:“顾老师,您等很久了吗?” 顾筱锋看着她走过来,看着她拉开车门,又看着她坐了进来,他就紧接着开车离开了。听到顾曼璐这样问,就温和地说:“没有,你先歇歇吧。到了再叫你。” 顾曼璐听了还真就闭上眼,下午没有午休,正难受着呢。 迷迷糊糊睡着。心里有事,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做着跳跃式的梦,睡梦中依旧皱紧眉头,好像有谁看着她,就被惊醒了。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车子停在路边了,顾筱锋就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眼,接着慢条斯理地说:“你调整一下,再下来吧。”说完,就拉开车门,就下了车。 顾曼璐睁开眼睛看着他下了车,走进对面一家裁缝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睡在他身边怎么会做恶梦。 那刚才是他会双眼盯着她了。她有压力才会惊醒过来。 今天他情绪有点不对,再温和的说话,也掩饰不住他的坏心情。 只会他不拿她撒气就行。 就算他拿她撒气也无所谓,当坏脾气的上司一样,左耳进、右耳出,当耳边风就行。 当她悄悄地走进那店里,远远地就看到他用厌恶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那报纸,当他感觉到顾曼璐来了时,眼神一变,温和地望了她一眼,说:“来,坐,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如果有牛奶或是水果汁什么的就行,如果没有的话,就来白开水吧!”条件反射地说道。哈哈,就是上辈子的习惯了。 顾筱锋一楞,道:“你不试试咖啡吗?”他觉得她没有喝过,会想试试的。 顾曼璐摇了摇头,笑着说:“咖啡对皮肤不好。”随时随地保护自己皮肤是女人一生奋斗的事业。她正努力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意的笑了。 顾筱锋奇怪地看了看她,也伸出了手,想摸一下,伸到一半,无力地放下去。不合适啊。 一位小伙计送了一杯牛奶进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欠了欠说:“顾少爷,师傅说还得十分钟。” “嗯,里面是哪家的?”顾筱锋笑了笑,随口一问。 小伙计欠着身问道:“是荣家的二小姐。” “哦,风华啊。”顾筱锋嘴角含着点讽刺,很快就谈去了。如果不是顾曼璐一直用余光打量着他,还发现不了呢。 看样子这位小姐是个熟人呢。不会是前女友吧,还是初恋之类的,顾曼璐自得其乐的在脑里想着正乐呢。 顾曼璐拿起牛奶几口就喝完了,她是真的有些渴了。小伙计注意到了,很快把他的杯子拿走,满上了又放在她跟前。她脆生生地说了声谢谢。 对眼前的报纸很好奇,只是不敢在这里看。这样会引起顾筱锋的注意。女人还是不能在对她有“恶意”的男人面前表现太警惕,太聪明。不然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私下可以打听、查找答案。 顾曼璐是这样想着的,可是当看到顾筱锋站起来往里走去的时候,她还是用不经心的模样,拿起眼睛快速的看了起来,有条主题是:荣氏企业的大少爷荣正茂不日回国。她一目十行的浏览起来,大概内容是上海的龙头企业——荣氏企业的大少爷去英国进修四年,不久将回国。 顾曼璐看了看旁边的照片,三十来岁,是位穿格子昵西装的男士,身板高宽,一双鹰似的眼,眼神不自觉的冷,器宇轩昂,怎么看都是一表人才。这是个“高富帅”呢。可惜她不是穿越到“白富美”身上,不然她也在这个时代奢侈一把,过过富人的瘾哦。 这位荣正茂大少爷与顾筱锋是两个不同风格的男人,简直两个星球上的人类,他们怎么就成了仇人了呢。真是世界无奇不有,匪夷所思啊。 荣风华从里面走了出来,远远就见沙发上坐着一位身穿普通格子蓝的女孩。她露出细长而姣好的颈。那头低垂着,人也安静着,额上两边分刘海,露出美人尖,是细巧的瓜子脸,心不在焉的神情。这脸面,这神情,好熟悉,好似梦中找过好几回。归云心里猛一震,从陈旧的记忆中努力检索,拼装,归纳,试图找出其中凑巧的可能性。 不,不可能,年龄不对。荣风华走进她身边空出来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笑着问:“顾小姐?” “是,您是?”顾曼璐刚才就感觉有人走过来,是空气里都有一种好闻的香水味,就知道不是顾筱锋,她也就没有抬头。 “筱锋让你进去呢。”荣风华想着,还是姓顾呢。远房亲戚吗?在大哥将要回国的时候,出现在顾筱锋的身边,是想干什么呢?可恶,大哥都避世在英国四年了,整整四年,还不够吗?又不是大哥的错,最伤心的就是大哥了。 顾曼璐站起来,对着穿着华丽洋装、面容化着精致的妆容的女士说:“荣小姐,那我先进去了,您慢坐。” 顾曼璐一进去,就看到了顾筱锋,她也不问什么给我做衣服啊什么的废话了,这是工作服呢,不要白不要,要了也是白要。 她十分配合的让师傅慢慢地在她身量着尺寸,觉得量得很细致,有些地方量了又量,让吸气,又让呼气。唉,真是好专业啊。 上辈子在报纸上就写到过上海的老师傅真是好手艺,那时大部分手艺失了传,想想自己还是有福气的,能在这里穿着在未来失传了手艺的衣服。 没事就自各而乐着吧。 量好之后,顾筱锋就带着她去了郊外,让她开着车子一圈圈的转着,两三个小时就熟悉起来了。 顾筱锋的脸也难得露出夸张的表情,问:“你是学过的吧。” “哈哈,梦里学过。”顾曼璐神采飞扬地笑着。 第十四章 荣少回国 在天津开往上海的一列火车上。 某个贵宾软卧包箱里,荣忠正巴在包箱窗口,看着一路飞越而去的风景,一个人美滋滋的,自得其乐了一会儿后。 想与人分享,就高声地开讲:“哦,到家了!终于能看到大太太和大小姐了。”大少爷最想的是这两位,还有别人,想也是想的,毕竟四年不见了,不过三姨娘有时说话那么讨厌,说他是应该的,他本来就是下人,是伺候大少爷的。不过当着大少爷说些,那就讨厌了;大少爷不大爱说话,还得次次出言维护着他。 大太太,哦,他一见大太太就紧张,她什么也不说,就有些怕怕。 当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他又加重几个分贝叫了一声:“少爷。” 可见他与这大少爷关系比较密切,他知道自己可以有点小放肆,他从小就一直很恰到好处的运用着。 叫完还回头讨好的笑看着,软卧包箱另一边坐着看报纸的荣家大少爷荣正茂,可荣家大少爷定力十足,还在看报纸呢,整张报纸挡着他脸,听到那声高分贝的。 他才慢条斯理地、不紧不快地放下报纸。 大概三十来岁,身穿很贴身的手工制作的男士西装,一双鹰似的眼神不自觉的冷,不过,对着荣忠不由地放柔了些面容,无余之中还带着点隐隐纵容地口吻,说:“到了天津卫 ,一路上你就眼兴奋不已。” 说了一声,就继续看读,刚刚被某人打扰了。 边找着刚才的内容,边从嘴边露出一句:“小心乐极生悲哦。” 可见他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荣忠把眼睛从窗口挪开,对着对面的少爷,无奈的撅了撅嘴,认真地说:“少爷总是这样,出门在外该多说些吉祥话。” 在家里听大太太等女性长辈们说多了,他也能张嘴就来上一句。 荣正茂不以为然,面部冷冷的发出一声鼻音:哼! 又继续看起来报纸来了。 荣忠嘴边依旧挂着笑,已经习惯了少爷这样子。离上海愈近,少爷就愈不耐烦。 荣忠无一丝烦恼,自个人整起“帽子”,用指尖弹弹并无存在的灰,再戴回头上,整了整,感觉戴好了,才放下双手,靠着软卧里的小床坐着。 一手顶着窗口,另一手拍了拍卖自己的腿,然后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阿忠啊,我们可是已经说了的啊。”荣正茂突然冷冷清清飘来了一句。 “我已经决定了啊,当一个纯粹的医生。”荣忠说着,向荣正茂走近,还强调的说:“你可都答应过我的,”口气里带着委屈,生怕对方反悔。、 因为他对对方无可奈何的很。 “我答应你什么了。”荣正茂不认帐地冷声道。 “我的职业我自己做主啊!”说了之后,荣忠身靠着包箱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双手交叉在胸前,给自己找点依靠,找点勇气,继续说:“阿忠认为,阿忠就像荣家投资的一项廉价成本,荣家的收益在于,利用成本而不是降低成本。” 边说边挥舞着手,显得很自信些。 给自己打气。 火车上的工作人员从远到近的通知:“列车马上就要到了”。 荣正茂終于放下了报纸,站了起来,身板高宽,器宇轩昂,怎么看都是一表人才,只是表情冷冷地、淡淡地。 坐久了,起身舒展下四肢,还不忘回他一声:“满口胡语。” 两个人都站了起来,荣正茂接着说:“荣氏企业需要一个管理者,你不做,我就得做。” 他提了一个箱子起来,双手递过去,荣忠的双手接了过来,不用言语,不会眼神暗示,十分的默契。 荣忠无余地败下阵来,最后还在嘴边嚷嚷:“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就是子承父业。” 荣正茂听了,面无表情地微抬了下巴:“这句话你敢当着大太太的脸说吗?” 荣忠一楞,说:“当然敢,当着大太太的,”听到荣正茂冷冷清清一声哼,就顿了一顿,接着说:“的照片说啊。” 荣正茂终于乐了,笑了起来。他一笑,更多的俊朗起来,鹰眼也柔和起来。 他转身从包箱的床上拿自己的绅士帽,弹弹帽沿,戴了起来。 床上的纸报还躺在那里,上面还有他的新闻:荣氏企业掌门人荣正茂海外归来。 列车一靠站,荣忠就兴奋的一手提一只箱子,左右张望的在前面先走了。 一会儿,荣正茂才目不斜视,手空无一物地向出口走去。 一下火车,就看见荣忠已经把箱子放下等着他,甩着手兴奋地东张西望,一见他就笑着说:“少爷,走吧。” 荣正茂也淡笑着,说:“大太太一定大在门口等着咱们呢!” 荣忠点头赞同,道:“好。” 这回荣正茂嘴边带着礼貌地笑,很有修养的,气势全开地率先一步走了,荣忠把箱子提起就跟上了。 顺着人流一出出口,就看到荣顾人,就听到带着兴奋地叫着他的声音,“阿茂”是这是大太太,“大哥”这是二妹风华的,“少爷”三姨娘的。 见此荣正茂加快了步伐,笑容也深了浓了,面部一柔和,感觉仿佛更年轻了些,撒娇的喊着:“妈,你还好吧!”四年未见的母亲,还好,还很精神。 “好好好……”大太太很欣慰的道,荣正茂高兴地抱了抱母亲,大太太终于有些儿子回家了的感觉,微笑的接着说:“阿茂,你终于回来了。” 荣正茂回头一见三姨娘,也跟着打了声招呼:“三姨娘好。” 三姨娘也笑着说好,她旁边的荣风华撒娇的叫着:“大哥。” 荣正茂用夸张的语气哄着她:“哦,我的妹妹啊,变得这么漂亮了。” 接着还抱了抱她。 荣风华笑得娇气了。 等到荣忠一到,又是一阵招呼声。 片刻之后,荣家人才分了几个车,一起回了荣家的兆丰别墅。 兆丰别墅建在法租界西区一片规整宽阔的弄堂内,是闹市中最幽静的一处。弄堂两侧还栽了梧桐,因春日,梧桐枝枝繁叶茂,绿意十足。 荣家的小洋房在弄堂的深处,上下三层,优雅别致。 荣家几个车子陆陆续续的到了,开了进去。早有机灵的先自跑来把前天井的大门打开,这前天井是一个真正的大花园,此时因春季植物繁荣,百花齐放的,一片欣欣向荣。 门内别有一番情致。 晚上,荣家全家坐下来吃第一顿团圆饭。很丰富! 四年来,这是荣家第一次好像活过来一样,主人们高兴了,下人们也个个喜气洋洋地,个个跟过年似的,嗯,其实是差不多,今天荣家大少回来了,一定人人有赏! 而且厨房也有加菜呢,今晚大家也能吃个酒,乐喝乐喝哦。还有阿忠回来了。 夜幕降临了。 荣家一家四口坐在一楼的大餐厅里用餐,荣家还是老派人家,主位坐着荣大少爷(以后是大少爷当家作主),右手边是大太太,身旁还坐着荣二小姐,左手边坐着三姨娘(荣二小姐的新生母亲)。 荣家一向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不过今天大家高兴,就问些英国的事,大少爷都以示荣忠帮忙回答。 哦,荣忠正在伺候着大家吃饭。(荣忠是荣家老管家的小儿子,从小就讨人喜欢,懂事起大少爷就会教他念书,他以伺候大少爷荣。当大少爷要出国,还去求大太太让他跟着,大太太也不放心刚失去妻子的儿子,就点了点同意了。就这样子,荣正茂当他是弟弟般,还让他自己选择喜欢的专业,不过,一定记得修出企业管理的课程。) “阿忠”荣正茂淡淡地一声招呼,荣忠来到他身边,欠了欠身说是。 荣正茂转头对着他说:“你离家日久,老管家(退休了,现在是大儿子接班了)肯定挂念你,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和他叙叙旧,不用伺候我了。” 荣忠欠低了身子,嘴边的笑意掩也掩不住:“是”。 厨房下人上菜时。 “来,给我吧”荣忠很熟练的接了过来,放上了桌。 三姨娘的眼尖,看到了他的表,直接问了出声:“阿忠,你手上戴的这个百达翡丽,是真货还是假货啊?” “妈。”荣风华对着对面的亲妈没有办法,又不能直接让她住嘴,只能暗示的一声叫。 三姨娘讪讪地小声嚷嚷着:“问问还不行啊!” 荣忠表情里带着点无措又带着点难为情。 荣正茂见此情节,暗叹一下。 “这是我去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漫不经心地边喝着红酒边说着。好像这份价值不菲男士手表不值一提。 好像一阵宁静,真是还呼吸声也轻了。 三姨娘别扭一笑。 风华觉得这个亲妈从小到大就只会给她丢份。 可也是亲妈啊,只有忍着了,到底还是用眼深深看她一下。 现在大哥回家了,让她收捡一些。 不能把脸丢外面去。 第十五章 聚集一堂 顾曼璐又忙碌地来回于顾家与学校之间。两点一线平静的过着民国的生活,没有悠闲,二个月之后就得高考了,恨不得让自己掰开成两个人,这样子是也许更有效率。 这段时间顾家餐桌上的菜色好了不少,不说顿顿有肉,一周几次是有的; 其一是顾家四个姐弟一周一次的“低买高卖”生意依旧如常进行中,每周会给顾太太几个大洋,要求额外加菜。身体健康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了健康身体,哪怕再多的荣华富贵、哪怕给你是母仪天下,也不及能睡个香甜觉着、吃顿香甜饭。 二是顾家每个月有了平稳的收入,顾太太心底有了过日子的底气,就会慢慢地提高生活水平、生活质量。 在过去的两周,顾曼璐都是带书去法国公园用功复习,让弟妹们去做生意。她觉得他们三个挺懂事的,接触久了,也有了感情。她暗想:这几年辛苦一下,以后想办法让他们留学然后再定居吧。接下去的四五十年,呆在中国都会受到政治的影响。 昨天顾筱锋老师说,今天就是他母亲顾夫人的生日。 顾曼璐就一大晨早起床洗澡洗头,头发弄弄干,也不扎也不拧,就让它自然顺顺的、垂垂的,晚上也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好做头发。 一放学,顾曼璐就跟着顾筱锋的车子走了,到了那裁缝店里,一共试了三套衣服,最后大家一定认为那淡粉红色的最好,之后就配上白色的披肩,有扣子又有带子,很方便,再搭配一双中跟的“船行”皮鞋和小小的夹包。 再化化妆,弄弄头发,对着影子,顾曼璐自己也认不出自己来。所谓“三分长相,七分打扮”也。 顾筱锋心不在焉地,时而看看怀表,时而向里看看。 无意间一抬起头,看到门口转弯处的一角,一条粉色的身影,裹在白色的披背里。疏淡的刘海,露着美人尖,盘起的辫髻斜斜簪了一朵梅花簪子。细致的瓜子脸,眼波雾蒙蒙地,也正平静幽长地打量着顾筱锋脸色。 顾筱锋深吸了口气,用温和地的口吻,道:“很漂亮!”当还是让人听出声音的异样感。 他顿了顿,就起身走了,走之前也不记得以示曼璐跟着。今晚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与他姐姐有关系的大人物出场,也许就是之前上报的那个荣家大少爷了吧。 不管了,反正与自己关系不大,过了今晚就进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肾贤书”的闭关状态了。任凭外面风吹雨打,吾将岿然不动也。这个世上,诱人的东西着实太多。一量掌控不住自己的欲念,就是万劫不复。顾曼璐不是真的才十七岁的中学生,她深谙此道,所以她得回去冷一冷。 这里是霞飞路上赫赫有名的新式石库门,住着家势不错的人家。他们可以很悠闲地度日。 顾筱锋开车拐进了自己家的石库门,把车停在前天井里,招呼顾曼璐下车,掏出钥匙要去开门。 片刻略迟疑,门从里头打开了,出来一个老妈子,叫道:“少爷,夫人听到汽车声,让我出来开门。” 顾曼璐在车子迟凝片刻,甩一甩头,自我安慰一下,也不多想了,硬着头皮打开车门。 跟进着顾筱锋进了门。 顾曼璐一进门,没有看到人,顾筱锋让人给她上茶,自己先告罪一下,上楼去了。 顾曼璐要了杯牛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饭,一个人影也没有。 等喝完第二杯牛奶时,楼上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长得挺普通的,不过,怎么讲呢,挺有那种“宫里嬷嬷”气质的,干脆利落、一丝不勾。 顾曼璐看了看她的衣服,觉得客人不像客人,女佣不像女佣。 大概真的是女管家吧。 对方也远远地看着顾曼璐,刹那间,表情复杂多变,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然后她笔直地向顾曼璐走来,道:“顾小姐,夫人在楼上等您。” 然后她微侧着身,伸手以示顾曼璐跟着她走。 十分懂规矩,看样子是在大户人家呆过。 顾曼璐跟着她上了二楼,之后进了一个卧室外头的起居室,大亮的电灯白炽光下,顾夫人端凝地坐在起居室中央。她的目光澄澈,同样磊落分明。得体的翠锦宽袖旗袍,端丽的盘髻,优雅地将右手肘搁在桌上,她以看着所有人,又似目光高过所有人。 “怀玉,你们来啦?”她的声音温柔。那女人叫怀玉。之前一直伺候顾大小姐,等顾大小姐去了后,就回到顾家不愿意离开。伺候了顾夫人几年,现在顾夫人也离不开她了。 怀玉脚步又轻又快的走向她,欠着身,说:“这位就是顾小姐。” 顾曼璐看着如此年龄,却如此优雅的顾夫人,走向她,还有着一定的“安全距离”时,就站住了,先向顾夫人福下身去,行了个礼,之后看向顾夫人端笑着,说着之前准备好的吉祥话。 顾夫人向她招了下手,然后对顾曼璐道,“孩子,过来让我瞧瞧。” 曼璐轻轻来到顾夫人面前。顾夫人拉着曼璐,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个遍,最后眯着眼盯住她的脸。 顾曼璐眼睛一眨不眨,连瞳孔也任她看清楚。 随便看吧,虽然年纪比她的大女儿小些,但相貌,她还是有自信比较像,特别是今晚。就算不像,也没有关系,反正在正常范畴内的——该长的都长全了,不该长的目前也没出现。 顾夫人笑着点了点。好像以示了下怀玉,怀玉就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一看就知道上了年头。 怀玉对着顾夫人轻轻的打开,里头是一个镯子,曼璐见了,镯子碧绿生青,她能猜出价值几何。 顾夫人淡笑地拿出来,捉起曼璐的手,把镯子套了上去,她的手臂细,镯子又大,套上去又滑下来,宽宽松松,甚是好看。 顾曼璐觉得不能收,可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气氛下,拒绝的说语,她真的说不出口,看着顾夫人很有兴致的样子,她暗想到时回家的时候还给顾筱锋吧。 因此就从头到尾,一直淡淡的微笑着。很大家闺秀范。唉,其实大家闺秀就是用钱砸出来的女人。 今晚顾宅的只有顾曼璐一个客人,好在顾家人奉行“食不语,寝不言”,不会在餐桌上交谈。 然而她就消化不良了。 顾曼璐在餐桌上也喝了一杯葡萄酒,现在有些上头了。 怀玉就扶着她上了三楼的一个房间,让她躺下醒醒酒,再回去。 顾曼璐上辈子挺会喝酒的,她自己也很喜欢葡萄酒。 可是这身体好像没有喝过,不习惯,一喝就晕。 不过,她没有躺下,担心回去会冷,就靠着床,半躺半坐着,就朦朦胧胧的半睁半闭着眼。 顾宅在大家用过晚餐之后,还来了一位客人。 也不算是客人,是顾家的女婿,四年没来过了。 不过顾家不管主人还是佣人个个对他都不陌生,一见是他,就叫了声“姑爷”,请了他进来。 他先去书房拜见顾老爷,再去二楼起居室见过顾夫人,然后就像这房子主人一样的走到三楼,也没有敲门,直接就开门进去,不过走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看到一个女子半靠在床上,那女子听到开门声,只转过头来看,微探出脸面,额上蜷好的两边分刘海,露出美人尖,是细巧的瓜子脸,心不在焉的神情。这脸面,这神情,好熟悉,好似梦中找过好几回。荣正茂心里猛一震。 哦,他就是荣氏企业的掌舵人荣正茂先生。他就是顾家的女婿,顾筱锋的姐夫。 荣正茂觉得自己好比口干舌燥的苦行者,这女子就像宛如甘泉,散发出清凉又香甜的气息,在他眼前晃动,时刻诱惑着他,他想起“饮鸩止渴”一词,人渴到了极致,连毒药都敢喝。毫无理性,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荣正茂现在便有这种冲动。 但理性还是支撑住了他。 荣正茂猛然一回头,门也不记关上,就下楼去了。 一口气不停的,就从顾家出来,也不等司机下来给他开车门,就自己拉开门,坐了后座。 司机看大少爷这样子,气也不敢喘,连呼吸也放慢放轻了。 荣正茂冷冷的,像冰一样的磞出一句:“开车。” 还好是荣家的老司机了,战战兢兢的启动汽车,向家的方向驶去。 一到兆丰别墅,荣正茂就头也不回的到了荣家的画室,这画室之前大部分是荣家大少奶奶顾筱蝶呆着画画的地方,至少大少奶奶去世之后,大部分是大少爷荣正茂呆着,他去英国的四年里,还特意学了四年的西洋画。 至回国之来,就喜欢呆这里。做着他妻子生前喜欢的事,有些时间仿佛觉得一切还是四年之前的样子。 第十六章 高考结束 自回国之来,就喜欢呆这里。做着他妻子生前喜欢的事,有些时间仿佛觉得一切还是四年之前的样子。 荣正茂昨晚没有睡好,昨晚反复的做梦,梦里全是他在顾家看到一个女子的样子,还是半靠在床上,那女子听到开门声,只转过头来看,微探出脸面,额上蜷好的两边分刘海,露出美人尖,是细巧的瓜子脸,心不在焉的神情。 这脸面,这神情,好熟悉。不知是谁?像筱蝶又好像不大像。 顾家为什么找来这样的女子? 是谁这样做呢,那女子是谁? 荣正茂记得四年前,妻子下葬后不久,筱锋从英国回来,来荣家找过他,要求验尸来着。不过,怎么可能呢?以荣家在上海的身份地位,这样一动,就是头版头条新闻了。 他记得顾老爷与顾夫人都来看过遗体,是腹部中枪,怀玉也是一直在荣家看着,难道,他们还怀疑过他吗? 荣正茂在画室里,鹰样的眼盯着他妻子的画像看了很久。 他也想不明白她背着他在外面干了什么?又惹了什么人?连荣家的大少奶奶也敢杀。 想着想着,就恨起她来。 那就让顾家那个宝贝儿子宝贝弟弟去找答案吧。 当荣忠敲门进来,伺候着他洗漱、换衣、吃早点等一圈后。 荣正茂就让荣忠把那画着蝴蝶的、四年前的旧画送给顾筱锋,让顾筱锋把它挂在霞飞路上有一家云海美术社的专属画廊里,最好挂到这个画廊最显眼的位置上去。之后就会知道他需要的答案了。 顾曼璐甩了甩头,怎么过去那么久了,想着想着,思绪还会不由自主地全跑去一个月之前的那晚上。 顾曼璐叹息,如果是在现代时,这种情况下遇见荣正茂,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变得傻呆呆的,一动不敢动。 当时她感觉到危险,当时她哪怕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荣正茂都有可能失控。 那可怕的后果就是她也承受,因此后来她没有把那个镯子还给顾筱锋,就留下当成精神损失费了。 如果在上辈子,哪怕是发展个一夜情呢?那样的极品,对于女人来说,本来就应该在床上实现他的最大价值。 他很男人,却是纯粹的男人,与时代无关,与教育无关,与智商无关,就是一个人形荷尔蒙而已。 对他动心动欲很容易。 对于顾曼璐这个“金黄剩女”来说,情爱从来只是生活的点缀,无法让她服从。 她有更需要关注与努力的事要做,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的事她做过,但全心全意依赖一个人的事,她真没做过。 男人的功能,无非是满足情与欲。那时她对男人的标准比大部分人都简单。不要求学历,不要求钱财。只要求英俊有趣有品有力。多简单。 可到了这里,传统的二十世纪。男女关系也许不比现代更保守,毕竟她听过无数关于有钱人的风流事迹。但是,一则她没钱,二则,她是个少女。 处于弱势的人,除了保持贞洁,就别想在性上保有尊严。 在现代时,她有能力选择。她可以说不。而在这里,她没有选择的权力。没有能力玩弄别人,也不想被玩弄,就只能当个安安生生的良家妇女。 荣正茂虽然足够富有,也足够有吸引力,却只能想想而已,还真能拉上床不成? 顾曼璐恶狠狠的甩甩头,把那边不着边际的思绪甩开。 马上就要高考了。 顾曼璐天天泡在题海里。 张豫瑾上周还特意跑回来看她,给她分享当年他自己的高考心得。 顾曼璐虽然觉得她自己也考过,不过她还是很耐心的很给面子的听完。 这份心意是难得的。 时间匆匆过去,很快到了高考那天。 顾氏全家人起了个大早,顾太太还给顾先生上了香,让他在天之灵,保佑考个好成绩。 顾曼璐也跟着福下身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本来不让他们送,可他们个个这样的表情,唉,送就送吧。她还怕他们太辛苦了。她又不是没考过,遥想当时,她也是个好学生来着。 顾氏一家人把她送到校门口,还非要目送顾曼璐进去。 太热情了,真是让人拒绝不了的热情。她摸摸心,好像挺热的。 就这样子,高考三天时间就一下子过去了。 张豫瑾的母亲马上要到了,张豫瑾自学校放假后,就一直在找房子看房子,或是去找房子看房子的路上。 总之,他也是忙忙忙啦。 顾太太也心动了,是当“包租婆”有了心得。 终于决定借钱再买一套了,顾曼璐说可以去同学们那里借到一百多块,还有四个人的卖花的钱也借给家里,这样子的话,大概有二百来块,加上近半年来顾家“开源节流”下来,还有几十块,那就有一半左右了。 张豫瑾的忙碌是全是奔着两个房子而去的,不过几天就从一个小白脸暗成小黑脸。 夏天太热,顾家又急用钱。 顾家四姐弟开碰头会之后,决定,每天早晚去法国公园卖二个小时花,人员与时间是这样安排的:去浦东进花就让大弟弟伟民一个人去(他是男人,晒黑了没有关系),让他中午吃过饭就去,四点左右货一定要到法国公园门口,花分二部分,一部分进园就卖,另一部分让他带回家养着,明天早上来法国公园继续卖。 杰民还小,一天就一次,早晨或是傍晚。 而顾曼璐和曼桢早晨两小时,傍晚两小时是雷打不动的了。 因为天天来,也有一些固定的顾客,他们喜欢早晨或是傍晚来几个百合花,清清爽爽的,心情能愉快不少。 荣正茂的坏心情一直持续着,不过他不会向别人撒气,只是他气势太大,眼神冰冷,有他在场,身边人就会跟着低气压了。 荣家二小姐说夏天在大哥身边呆着真好,冰冷冰冷的。 也只有荣风华有胆子拿她大哥私下里取笑一下。 荣忠想了一个法子,私下找了风华,让她提议去上海法国公园给她画张西洋画。 荣正茂这是无所谓,纯属给她面子。 荣家几个年轻人就一起去了,因为怕热,就在傍晚去。 等画好一副。 可风华又觉得早晨的一定更美好! 那早晨再来一副吧。 还会换不同的背景来画。 这样子,在某天的某在傍晚,顾家人与荣家人就不期而遇了。 顾曼璐态度是客气又大气:“荣小姐,你好!”还让曼桢招来,也介绍了下。 荣风华是还记得这个顾小姐的,也客气的回了声:“顾小姐,你好!”不过没有提两边的两个男人,顾曼璐也当身边两个高大挺拔的荣家男人不存在,眉风也不扫一下。 客套几句,又客气的别过。 顾曼璐是一天两次来,大家一个星期下来,总有一两次面对面的碰上了,有些杰民也在,有个活泼可爱的小朋友,之后就聊多了。 顾曼璐为了能做荣家人的生意,给自己姐弟编了个励志篇的故事,说起自己高考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一家四个姐弟一起努力,分工合作,收入比起去工厂打工要好些,而且这里空气好,环境好,时间短,客户大方有礼。两个月下来,下半年的学费就没有问题了。 之后荣家人都会带些花回去。唉哟啊,大概也有成就感呢。为了拿下荣家人,四姐弟在家里开过讨论会呢。与荣家人交往不是为了现在就几个小钱,为了之后大家毕业工作就毕方便。 而顾曼璐内心深处隐隐有些野心,出国,或是带着顾家人一起出国,没有办法,人是感情动物,天天吃住一起,就慢慢地对顾家人有了感情,如果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还是会愿意付出的。 但是出国,对目前的顾家人是天方夜谭。 而荣家却能轻而易举的帮到她。 只是要付出代价,她又不乐意把自己卖了,那与原来的顾曼璐去当舞女,不是殊途同归? 几次与荣家人接触下来,虽然很少与荣正茂正面交淡,但是从动作与眼神能看出他是有注意她的。或者是透过她,想着顾筱蝶。 当人替身,还是罢了罢了,又没有山穷水尽,没有必要委屈着自己。 当顾曼璐收到上海某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就把那一时的思想抛到脑后了。 这段时间顾家很热闹,张豫瑾找下了两套相连的房子,两家人都十分满足。 就这样定下了,张豫瑾要回家一次,接他母亲来上海。 他想让顾曼璐一同回去。 顾曼璐不爱在夏天出远门,就找了个好理由,说:“我也想回去玩玩,可是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还欠好几百外债呢。我出去玩了,让下面的弟弟妹妹这样大热天,这样辛苦,我过意不去。” 第十七章 开始初恋 顾曼璐不爱在夏天出远门,就找了个好理由,说:“我也想回去玩玩,可是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还欠好几百外债呢。我出去玩了,让下面的弟弟妹妹这样大热天,这样辛苦,我过意不去。” 看张豫瑾那俊脸装着很委屈的样,想了想,拉着张豫瑾的手摇了下,接着说:“再过十天就开学,我们学校离得不远,又有电车。那不是每周都能碰面吗?下回十月份我们找个地方玩,行不?到时又不热。”想到了杭州,说接着说:“就去杭州好不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说完之后,是挺想见识一场,这个时代的杭州;很向往哦。 张豫瑾看她的样子,就含笑点头。 不过要让顾曼璐亲他一下,顾曼璐就故作害羞别扭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的亲了他下巴。 他还装着傻乐的样子。 这个暑假,张豫瑾大部分时间住在顾家,俩人天天见面,接触多了,熟悉起来后,就会开玩笑。相互逗趣。 张豫瑾是个脾气挺好的男人,挺有医生气质的。也有足够的耐心。因此顾家全家人都喜欢他、欢迎他。 顾曼璐有时也想,其实与张豫瑾结婚奋斗几年,也可以的。 但提前是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 或是她不了解历史的情况下,是可以的。 不过,即有战争,又是穿越者。 就会多想一些有的没的事情,给自己带来很多的烦恼。 那就只能当当初恋,在以后的日子里,如果有条件好的女孩喜欢他,就把他推出去吧。 男人,任何一个男人,都是以事业为主,当他们有了一个选择的机会时,他们会做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这是男人的本能。 沧海都能变成桑田,未来的事情谁都无法保证。 也许明天她一睁开眼睛,就回到熟悉的二十一世纪的自已小窝里。 也许天嫉英才,她会英年早逝呢?一闭眼,一睁眼,就摇身成了古代的“白富美”呢。 呵呵,到时八个十个丫鬟围着伺候呢。 就进入宅斗文了,哪像现在是励志种田文这样辛苦卖花发家志富啊! 可怕得是不久的将来就有第二次世界大战发展。 战争,活生生发生在生活中。而非电影中。想想也,不敢想哦。 仔细端详了张豫瑾一眼,伸过手去,指尖从他的额头缓缓下移,经过挺拔的鼻梁,然后划过他的嘴唇。 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她慢慢的促近张豫瑾,近的能够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已的影子。 “闭上眼睛!”顾曼璐悄声说道。 他十分配合地闭上了双眼,顾曼璐用嘴在他的双唇上轻柔的触碰一下,就分开了,一会儿又轻柔的触上去。 张豫瑾感觉唇上传来轻柔的触碰,唇轻轻一触就分开了。正想睁开眼睛看看,又触上来了,担心她又离开,就用双手捧着她的脸蛋。伸出舌头添着曼璐的唇。在唇上添了几下,他就撬开曼璐的贝齿,长驱直入,翻卷着她细嫩的舌头,曼璐没有躲避,甚至主动地回应,她会喜欢上这种感觉。 张豫瑾在她嘴里扫荡了一阵,跟着又诱导她来到自己嘴里,曼璐依葫芦画瓢地在他口腔里轻舔,舌尖滑过他牙床时,感到他嘴唇的肌肉开始绷紧。她勾起嘴角,恶意地反复舔舐那处地方,手也滑上他的后脑,指尖插入发丝,轻抚摩挲。 俩人分开的时间,张豫瑾看着她的双眼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脸颊的肌肤细腻得像刚剥好壳的鸡蛋,小巧的双唇微嘟,泛着丝丝光泽,他忍不住又低下头,轻轻在上面吻了一下,软软的凉凉的。 法国公园环境清幽,飘散着桂花的暗香,石板路两旁,植被郁郁葱葱,让人觉得连空气都沁凉干净,深吸口气。不一会儿,一点冰凉滴落在脸颊,她抬眼,飘落起一丝一丝的雨线。 张豫瑾拉起她手腕:“跑!” 曼璐一愣,跟着他跑起来,夏天的雨,说来就来,空气里又泛起潮湿的土腥味儿。奔跑中,她瞄了他一眼,这还是第一次,她和一个男人手拉着手跑在雨里。好像韩国片里男主角拉着女主角一般,听说韩国导演找男主角,是先让他跑一圈,看看背影好不好看?如果好看,就通过,反之,就刷下来了。 直到跑到亭里子,张豫瑾才松开她手腕,两人都止不住喘气。尽管他们拼命跑回来,但还是淋湿了不少,夏天的衣裳比较薄,肩膀和胸前都是水渍,隐隐透着肉色。还好天色已晚,公园人也不多,他们在亭子里呆一会儿,雨就停了。就没有再做停留的,叫个黄包车就回顾家了。回去之后,第一件事,他们就是洗个澡换了衣服。 张豫瑾回去没呆几天,就与张母大包小包回来了。 回来之后的最后几天假期里,他们张家就打扫房间,找房客之类的事情,挺多的。张家也没有给张豫瑾留房间了,反正过几天他就回学校了。就在张母的房间里加个可以折叠的小床。他在家睡觉就铺一下,去学校就收起来。这样很方便很经济。 九月初,很快到了去学校的报道的日子,这回没有让顾家人送,哦,现在还得再加个张母。不过,张豫瑾是个挺称职的男朋友,从家里出发,到学校报到,交费,分寝室,还帮忙做卫生等等,今天是第一次报到,因此人不多,顾曼璐的寝室里就只有她一个。 等整理好房间后,顾曼璐和张豫瑾去食堂吃午饭,张豫瑾也是要去学校报到的,就先回去了。 送完张豫瑾,顾曼璐就回到自己的寝室午休了。 起床后,看了看还没有新的室友来,就换了衣服去逛街了,那个顾筱锋老师找的房子出租四个来月了,顾曼璐现在手有点钱。 她先去剪了齐肩平头的短发,就是那种大街上挺流行的学生头。看样子就有民国的范儿。 再去找上好的打折面料,大部分是因为只剩一点,做一件旗袍远远不够的那种,称之为布头,她就把同质地的布头,颜色和协的,不相冲的买下,还找时髦稀奇的款式,用这些同质地、颜色和协的的布头,与裁缝师傅商量的做衣裳。 她一口气做了二套夏季衣裳,四套秋季衣裳,还有睡衣加上内衣裤,鞋子裤子,都四个月的租金全部花完了。之前的旧衣服她全都不喜欢。等新衣服能穿了,就打包回家,给顾曼桢穿吧。也许她会喜欢的。 当然这批衣服,与顾筱锋那三套是不同档次的,那三套衣裳也只有去参加晚宴、生日宴之类的时间穿穿,在学校也这样子的机会就比较少了。顾筱锋没有出现找她了,她目前穿的机会比较少。不过也是带来学校了。顾家没有留什么东西,之后一个月回家一次,正好拿那套房子的租金。在顾家只剩不要的衣服,只有用不上的书本。 逛街花钱的感觉挺不错,之前的半年,顾曼璐觉得都不像本来的自己,本来她每月都会逛几次街,有合适的衣裳就买。现代的网购那么凶猛,她也没有在网上买过衣服,觉得少了些逛街的乐趣。 花钱买开心,顾曼璐感觉一个下午比之前的半年里的每一天都放松、开心。 正想去坐电车回学校呢,这个时候回去,正好赶得上吃晚饭。 想着吃,好像有些饿,顾曼璐的脚步更加轻快。 听到后面有汽车的喇叭声,她往内靠一靠,让车子先行。可那车子不走,在她旁边停下了,她好奇的看了看,哦,是熟人呢。荣忠在开车,后座看不到。 “顾小姐,有事找你帮忙呢,先上车吧。”荣忠十分客气,下车给她拉开后面的车门。 顾曼璐与荣家人八月份在法国公园遇上的很多次,大家比较熟悉了,也就直接上车了。不过说什么帮忙,那一定没有这种事,只是他们说客套话。 哦,荣正茂也在啊,曼璐规矩的问好。之后就没有说话了。她是觉得与这位顾少爷不好把握分寸,还是沉默是金吧。 车子很快又停下来,看到荣忠下车给荣正茂开了车门,很标准的很熟练的动作,有英国管家的派头。 曼璐也跟着推门下车,又跟着他们进了一餐厅的大门,进了雅间。 大家坐定后,先点餐,荣忠很贴心周到说喜欢吃什么,有什么不能吃的?曼璐直白的说自己逛街久,有些喝,要牛奶。别的没有忌口的,一般食物都吃。也喜欢试试别人的口味,这样往往有惊喜。大部分是荣忠在说话,他是天生的推销员,他一个人主场,别人搭上几句,就能撑起场,不会冷了气氛。是个人才啊。 好像还没有到饭点,上菜挺快的。顾曼璐胃口挺好的,下午又逛街,她又觉得自己的身体还在发育,因此吃的不比两个男人少。 吃饭时,大家没有交谈,不过也不觉得气氛不好。至少顾曼璐觉得今晚吃的挺嗨。 第十八章 兼职模特 好像还没有到饭点,上菜挺快的。顾曼璐胃口挺好的,下午又逛街,她又觉得自己的身体还在发育,因此吃的不比两个男人少。 吃饭时,大家没有交谈,不过也不觉得气氛不好。至少顾曼璐觉得今晚吃的挺嗨。 饭后上甜点时,顾曼璐注意到荣忠背着她偷偷向荣正茂发了个眼色,好像提醒什么的。对此,荣正茂视而不见,细嚼慢咽着吃着饭喝着汤。 顾曼璐却想起荣忠说让她帮忙什么的,也许还真有什么事呢? 如果没有商量好,那她就先回避下吧。这样想着,她就告罪一声,起身去了餐厅的洗手间。给两个荣家人一个商量的机会吧。 荣忠侧着身看着慢慢远去的顾曼璐,觉得够远,就开了口:“少爷,不是你让她上车,又一起吃饭,怎么还不说啊?要不要…… ”他掉回头来,就看到荣正茂深邃的眼盯着他,一下子就把下面的话给咽回肚里。 荣正茂想了想,淡淡地说:“你在车里等我吧。” 荣忠出去买了单,心里还在想:少爷在国外找找女模特,什么时候这样麻烦啊?不过都没有这个顾小姐这样像,又姓顾,像失散的亲姐妹似的。 顾曼璐对着镜子慢慢的打理自己,先拿出下午刚买的老贵老贵的护肤品,不过这个质量还是有保证的,几十年之后,是个国际一线品牌。上辈子她年龄比较小的时候也用过几年。 她先对着镜子洗了脸,再慢慢擦上两瓶护肤品。没有买一套,是钱不够,下个月再买吧。还是得去找个兼职,不过她觉得一般的工作钱太少了。 暑假的时候,她还花了时间默写,上辈子看过的一本“未来星际文”,哦,还没有写完,得想寄到报社试试水。也不知道能不能连载呢。 一般的大学生是找家教。不过如果找家教,她的专业是中文,找家教的学生本来就不多,也不好找。如果是洋文,那就吃香哟。可怜她的洋文不好。 去世的顾先生没有重视,之前的顾曼璐也没有重视。而上辈子的顾曼璐工作上长期用不上,生活也接触不多,就忘了差不多。 短时间内是追不回来。不过她会重视起来,听说大学图书馆里有原版英文小说,她准备借出来,当床头书,每晚看一点。 顾曼璐最后打量了下自己:一件淡蓝旗袍,素面朝天,素净又温良,加个新剪齐肩短发。对此很满意。 等顾曼璐回去时,看见荣正茂只有在,还是微微有些吃惊,不过也不能直接开口问,这个男人在她印象中的人,都不多话,爱沉默。 上海大户人家经心培养的接班人哦。很矜贵哦。 她坐好身子,觉得少了一个荣忠,画风就转了,从轻松的氛围严肃起来了,是对方的气场大,不笑时,像鹰般的眼神,给她带来压力;只好找个话题聊着,淡笑说:“荣忠先生说找我有事,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荣正茂放下咖啡,抬起来头,单刀直入的问道:“听风华说起,你在找兼职?” “哦,是啊。”不答反问。不过,这是事实啊,顾曼璐不觉得找兼职怎么了?她又不是大家闺秀。上了班,就掉了身份。 一走神,曼璐的眼神又开始惯性地缥缈起来。 荣正茂认真的打量着对方,这满眼的素净安了他的心,一脸的净白,衬出两只眼睛更加云雾缭绕似的。点了点头,看到她的短发,淡淡地说:“把头发留回去吧。” 她抬起头来看到一双深邃的眼,他把眼睛眯着打量她,莫名其妙地轻轻说了一句。她腹诽:留着头发,好让他看着缅怀妻子吗? 眼睛一转,接着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很带些小女孩的淘气:“今天刚剪,不好看吗?” 其实在法国公园的林荫道上,荣正茂第一次去就看到了她。 那一丛开的正艳的玫瑰后的,忽然跃出的湖蓝的身影。让对色彩向来敏感的他一下觉得眼前一亮。 他想,这个女孩应该就是卖玫瑰的,先前也许正弯腰整理后面的花束,所以他并没有瞧见她。 她在玫瑰丛中直起身子的刹那,大朵大朵的红衬出她的那身蓝,那简洁的发髦,露出美人尖,细巧的瓜子脸,生气勃勃的神情,还有雾迷迷的大眼睛。 万红竟能配出她一身的水秀,她的脸微微扬着,伸手拭汗的时候阳光照下来,被手阻挡着,一边是阴影,再到另一边是阴影,阴影的另一边也像是光环,一个轮转,这张脸便完全浸染在阳光里,洁白得像天使。 可这脸面,这神情,好熟悉,好似梦中找过好几回。 那几回听她与风华、阿忠说话时,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完全不似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后来让阿忠查了查,她是顾筱锋的学生,那晚应该就是她了。顾筱锋给了她一套旧房子,不知道让她做什么?看她也没有特别表现,那就给她一个接近的机会。 荣正茂接着说:“我给你一份工作。我需要一个私人模特,我出的钱比世面上的专业模特还高。比你找任何兼职都要好。” 他说完话,就不急不燥地喝着咖啡,等着她。 顾曼璐被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吓着了,反复地思量着。左右看看,身边没人,就触近悄声问:“会不会画裸、体画?”这个才是关键,脱光身子让这男人画画,心理素质不够。 荣正茂摇头笑了,顾曼璐看得傻了眼,腹诽:笑得多雍容华贵啊,平常又何必这样吝啬。 不过他以后是老板了,那得敬着捧着些。 “那时间上是怎样安排的?”顾曼璐接着问。 荣正茂垂眼思考了下,说:“十月份开始,大概一周一次。”顿一顿,淡淡的报了工钱。 顾曼璐被送回学校之后,觉得心里还是激动,觉得想什么就来什么,这样高的工钱,那不是能买很多需要的?今天只是置办了自己的秋装,还有顾家人都没有呢?有条件的话,对自己好一些,还得对身边人也得好。不是吗?还有张豫瑾与他母亲也得给他们置办。 不过,去批发些布,让她们自己找人做。这样她也轻松,又可以说是同学家便宜给的。不然钱的来历,又得说一通。 顾曼璐回了寝室,换了套裤装,又找到操场跑起来,人啊,在心里激动时得冷却下来,不是有“乐极生悲”这么一个词吗? “乐极生悲”是形容一个人快乐到极点转而发生悲哀的事情。她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至少在她自己身上也有发生过,身边的人也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旦到了极点,就失去了平常心,失去了正常的思维方式。那结果就显而易见。 跑了一圈,就累了,又走了一圈。寝室还没有来新人。顾曼璐左看看右看看,觉得附近都没有人。她做了件大胆的事,就是在寝室的阳台冲了澡,真方便,用得是中午故意放在阳台上晒过的水,温温的,冲在身上正舒服。她思考过,其实没有人看到的。 这幢楼是女生宿舍,所以对面没有别的楼,还有她是没有在房间里开灯,就是她的阳台是黑暗一片,而且她是坐着,不是站着洗,看也看不着。 这件带着点刺激又无伤大雅的小事情,做了让她觉得很开心。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顾曼璐就把那半本未来星际小说送到了上海最大的报社。希望好事连连。之后就在学校的图书馆打发时间。中午吃过午饭,回寝室午休时,就看到了新的室友。彼此介绍一通后,她就睡觉去。 下午有了伴,就一起去图书馆。 就这样子过了三天,终于开始上课。教授们个个是博学多才啊。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转眼间到了星期六,与张豫瑾约好去他学校日子。 这天一大早就起来。 不过,洗洗弄弄好一会儿,也就不早。、 吃过早饭,就坐车去上海某医学院,她看着看路旁飞逝的梧桐树。再看了看,车里好多大学生哦,男生们都穿黑色的整齐的中山装,女生们都穿蓝色短褂黑裙,黑黑蓝蓝,颜色庄严。 顾曼璐觉得上课穿穿还行,一下课就要换下来了,黑黑蓝蓝,真的不好看,还有穿的人太多,别的学校也是一样。还是男生的中山装特别些。 顾曼璐在上辈子的高中时,暗恋一个隔壁班的同学,他高高帅帅,那时也流行中山装,他天天穿着,她觉得看一眼就满足。 就能快乐一整天。 那里真单纯。 同学们问她为什么平常都不穿啊,她自圆其说道:“这校服是有特殊意义的,我少穿些时间,好好把它保护好,毕业之后,还能留着做纪念。以后有了小孩,还能教育他呢。这是我的人生。” 有人还学着她的做法。她深感荣幸,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在呢。 一下车,就看到玉树临风的张豫瑾。 第十九章 闷骚男友 一下车,就看到玉树临风的张豫瑾。 一走近,他就把顾曼璐的书包要了过去。 她带了书过去,两个可以一起学习。 不然,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吧,大家都是要吃喝拉撒的凡人罢了。 从站牌到学校,顾曼璐和张豫瑾边说边走,慢慢腾腾的走了很久。 顾曼璐说起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让张豫瑾回家说给张母听听,最好每个月的盈余都换成金黄好好保存,东北马上要开战。张豫瑾问起哪里听来的消息。顾曼璐随口说是有个东北来的同学,她全家都跑到上海来。 顾曼璐让张豫瑾必须保守秘密,乱世的百姓很遭殃,大家只能顾着自家,她与他只能顾着张家与顾家。她自己不会成为革命女战士,也不会让身边人成为…… “九一八”事变,应该是31年吧。那就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到时东北的难民,会大批量的进入上海。 进学校大门口时,就看到一个男生跟一个披肩发、瓜子脸的女生一起向张豫瑾走来。 那男生一见顾曼璐,惊讶了一下,对着张豫瑾挤挤眼暧昧地笑了,唱戏剧似地对着顾曼璐鞠了个躬,之后对着张豫瑾道:“哟,老二!接来啦? ” 按着出生年月日,张豫瑾在宿舍里排行第二,所以有这么一个称呼,其中又以高峰叫得最欢、最怪。 真是难听,不知道他们懂不懂老二指哪个部位? 张豫瑾不理他作怪,没接他的话,直接指着那男生与女生,给顾曼璐介绍,道:“我的同学高峰,这是他老乡周燕,在附近的大学,是英文系。” 之后又把顾曼璐介绍给高峰与周燕,说:“这是我的远房妹妹,顾曼璐。” 顾曼璐笑着一一招呼过来。 远房妹妹这样介绍,是她与他共同协商过的。 彼此心理明白就行,不必大张旗鼓地说出来。 还是低调为上。 接着,就看两个男主拉扯着,走开几步低声嘀咕着,像是商量什么的? 顾曼璐就开始跟周燕寒暄一番,内容无非是问问对方的学校,年级,老家等等。 等聊完了,想换个话题的时候,张豫瑾他俩走过来了。 说先去图书馆呆二个小时,再吃饭,下午去学校的小公园玩;晚上看电影。 顾曼璐早上吃的不多,在图书馆呆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饿,抬头盯着张豫瑾看,看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 等张豫瑾抬头看向她时,她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就抱起书包与桌书上的书走出图书馆。 然后,在图书馆外面等张豫瑾出来。 一会儿,他空手出来,没有带书。 也对,把书放图书馆挺安全的。 特别他是本院的学生。 晚上闭馆前拿起就行,不拿走,第二天得就工作人员要。 张豫瑾一走近,看看她的脸色,接着就关切地问:“怎么啦?累啦?” 顾曼璐正在想现在食堂应该是有得吃的,说:“饿了。我一饿,就脑部缺氧,之后就晕,看不进书。” 张豫瑾听了一楞,笑了,再若无其事道:“好,那哥哥带你吃饭去。” 食堂初到饭点,人还不多。 进了医学院食堂的顾曼璐,扫了一眼窗口里搁的菜盘,当即指了两个:“师傅,来一个京葱爆牛肉;再一个栗子鸡丁;还有五两米饭!” 点了之后,看看张豫瑾,让他接着点。 张豫瑾没有看,直接要了两个小炒:皮蛋拌豆腐、娃娃菜,是顾曼璐喜欢的两道小菜。 两个小炒很快出锅。 顾曼璐他们搬了饭菜到窗边占了一个双人座,又打了一碗免费的榨菜蛋花汤,坐下来欣然开动、专心享用。 张豫瑾诙谐地说笑,身体是最大本钱,吃饭是第一要务。趁着热,赶紧吃! 吃到一半,高峰与周燕也来了,还特特来报怨了几句,说也不叫他们一起吃饭。张豫瑾笑着,好脾气的解释了几句。 吃完饭,顾曼璐就觉得自己软绵绵地,说直接说困了。张豫瑾是知道她每天午休是雷打不动。就去高峰打声招呼。 接着他们就去了学校的小公园里,公园绿意很浓,环境清幽,飘散着桂花的暗香,石板路两旁,植被郁郁葱葱,让人觉得连空气都沁凉干净,深吸口气。觉得一进去,就特凉快。里面与外边有些温差。不知道这边晚上有没有学生在这些睡呢,上辈子大热天时,每个城市公园里总有些外地民工在那里躺着。 看看四周也没有人,张豫瑾找了个地方靠着树半坐着,让顾曼璐枕着他的大腿睡觉。 顾曼璐也不客气。先是靠在他怀里说说话,张豫瑾揉搓着她的头发问:“怎么剪啦?还是留起来吧。” 顾曼璐腹诽:怎么个个男人喜欢女人留长发呢,是不是存着心让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啊? 不过还是态度良好的点头同意之后就留起来。 反正当荣正茂的模特儿,也得留着发,那就干脆同意留着吧。让他有些成就感。哦,顾曼璐不打算告诉他,要去做荣正茂的模特儿,这个时代的男人还是大部分比较传统。她可不想,还没有享受到初恋的美好,就得吵吵闹闹一场,再分分合合混成一通。这些把戏,她早不乐意玩了。 想着想着,顾曼璐觉得意识慢慢的有些迷糊,就要往下滑。张豫瑾按着不让动,还抱着她坐上他的大腿,摩挲着她的腰背,她觉得热,一扭,没有挣脱,就不管了。 反正就眯一下,打个盹的时间。 睡着睡着,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爬着,一会儿在额头,一会儿好像又在下巴,还爬到她的唇上,太过分了吧,顾曼璐用力一拍,听到“哎哟”一声,她就彻底醒了。 睁开眼一看,张豫瑾正满脸委屈的揉着自己的头,还叫着说:“你要谋杀亲夫啊你。” 顾曼璐一看这情况,就想明白了这前因后果。想着,活该。转过身去,继续培养着睡意。 没过会儿,张豫瑾又把她转过来,要亲她,她不同意,推开他。 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做那种亲近事,有伤风败俗之嫌。 半真半假的推推拉拉之间,两人就这么叠罗汉似的摔倒在一起。 张豫瑾不起来,顾曼璐又推不开他。张豫瑾觉得分开这段日子,他特别想她,尝过她的味道,天天梦里全是她,醒来之后他只能对着下面又硬又挺的兄弟,室友们看着他天天一大早洗内裤,个个心照不宣的眉来眼去的笑着。大家都是学医的,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个别同学偷偷告诉他几个秘密基地。 如果不是上大学,他与顾曼璐早就可以成亲。在接母亲来上海的车上,母亲还悄声说曼璐如果可以不上大学就好,两个人早些成亲生个孙子,让她来养,她以后也能下去看他父亲。 张豫瑾今天早早就计划好好地亲近她,补偿下自己,谁让她这段时间入他梦里,折磨着她。就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顾曼璐别开脸,不理他,还用力推他,他故意让她推开一点距离,再重重的压回去,果然听到顾曼璐喘着气娇娇的叫声。唉,他觉得这样下去,自己该出丑。 顾曼璐觉得自己败给他了,有句老话说的好,每个男人内心其实都有个小孩,时不时的出来恶作剧一番。 如果不是在这学校的公园里,不是在大白天,她是不会拒绝他,她是挺享受这种亲吻的乐趣。张豫瑾虽然年轻,技巧或许不足,热情却足够弥补。 如果以她上辈子的年龄计算,正是喜欢年轻小伙子的时候。上辈子那时候,身边有些夫妻,场面上体体面面地,私下里各玩各玩,男的找大学生,捧小明星,泡嫩模;女的也养着小白脸。三十岁如狼,四十岁似虎啦。 当张豫瑾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只好点了点头,这样子有人进来不好看,找个没人的安全地方是吧。 张豫瑾神清气爽的从她身上爬了起来,又拉着她站起来,拍拍她身上的、头发的草屑,看着红润的小脸蛋,睡意朦朦的眼睛,心里一颤。张豫瑾直接拉着她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小角落。顾曼璐看看四周,面前是墙,后面又有大树,是个偷情的好地方。看样子张豫瑾也不老实呢。 张豫瑾搂着她就要亲下去,她捂着他的嘴,娇声说:“刚才压着我的腰不舒服。你先帮我揉揉。” 张豫瑾一楞,两只大手扶在她的腰上来回揉,他揉的还挺地道,一会儿她就觉得紧绷了一天的腰松快多了。她长出一口气,张豫瑾伏在她耳边笑,低声道:“感觉好些了吧?还要不要?” 她捂着他按在她腰上的手,带着他的手继续揉,边耍赖撒娇的冲他眨眨眼,整个人都软在他身上。 张豫瑾就直接把她搂在怀里,真的给她揉了一刻的腰,揉得她浑身冒汗,骨筋酥软,软绵绵的抱着他蹭来蹭去。 第二十章 杭州之旅 张豫瑾一楞,两只大手扶在她的腰上来回揉,他揉的还挺地道,一会儿她就觉得紧绷了一天的腰松快多了。她长出一口气,张豫瑾伏在她耳边笑,低声道:“感觉好些了吧?还要不要?” 她捂着他按在她腰上的手,带着他的手继续揉,边耍赖撒娇的冲他眨眨眼,整个人都软在他身上。张豫瑾就直接把她搂在怀里,真的给她揉了一刻的腰,揉得她浑身冒汗,骨筋酥软,软绵绵的抱着他蹭来蹭去。 顾曼璐眯着眼正享受着,突然感觉唇上传来轻柔的触碰。张豫瑾伸出舌头添了几下曼璐的唇,就撬开曼璐的贝齿,长驱直入,翻卷着她细嫩的舌头,曼璐没有躲避,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半挂在他的身上主动地回应。 ………… 所谓闷骚:一般是指外表冷静,沉默而实际富有思想和内涵的人。此类人群不轻易表达和外露个人喜怒哀乐和情感变化,但是在特定的场合或环境中,往往会表现的出人意料。顾曼璐舔舔舌头尖,摇头腹诽:这个男朋友有点闷骚。那天晕头转向,后来她的舌头吸破了,回学校之后,喝了两天的稀粥。现在想想还觉得那个郁闷啊。还好不是一周见一次,张豫瑾也要开始做兼职。约好10月初去杭州的时候再见面。 日子在上课-下课-做功课-认识新同学之间转转悠悠着,一下子就送走了9月,迎来了10月。 第二天就要去杭州,顾曼璐带着点不可思议兴奋,毫无征兆地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青春期般,难道身体年龄还能决定心理年龄?这是一个不可解的迷,思绪一过,就抛开了。要在杭州西湖旁边住一个晚上,她想了想,就开始收拾东西,把那新衣裳一套一套试过来,还问室友们哪一套最好?她们抬也不头一下,就说她身上穿着的那一套,这个问题三个人的回答倒是一致。就穿一套,带一套,包括内衣内裤也是一样。还有毛巾牙刷化妆品之类等等生活小用品。当整理好就看到她们三个人洗漱,上床了,要睡觉。想想明天要早起,车票特别的早,她也加快动作洗洗弄弄躺下了,开始不断的数羊…… 早上是匆匆忙忙的,特没有时间,只刷牙不洗脸,这是顾曼璐上辈子的老毛病。也没有来得及坐着慢慢吃早餐,就带着上了电车吃完。顾曼璐和张豫瑾,加上高蜂与周燕在火车站门口聚在一起,人多也热闹些,还可以同吃同住,不浪费钱。赶紧坐上了去杭州的列车,个个青春洋溢,心情十分舒畅,一路过来,回头率齐高。不过他们不是坐一起,顾曼璐就拿眼神去询问,张豫瑾就低声解释,是高蜂看到张豫瑾买的车票,拉着他就问东问西,结果知道他们去杭州玩二天,就非要一起去不可。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去买车票。哦,原来如此啊。 上了车,顾曼璐就开始犯困,她不洗脸就是为了在车上睡觉,张豫瑾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你睡吧,到了地方我再叫醒你。”顾曼璐迷糊着答应了一声,就调整了下姿势睡着了。张豫瑾轻抚了下顾曼璐的额前的头发,笑了笑。顾曼璐朦胧中觉得脖子有些僵,想换个姿势继续睡,下意识的半睁着眼睛看了下张豫瑾,结果就看见他在一边看着书,偶尔抬头看看窗外。就这么又呆了一会儿,顾曼璐还是睁开了眼睛,坐直身子。张豫瑾转头看了一眼:“醒了?还早呢。”说完见顾曼璐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就又把外套拿了回来。 顾曼璐去了趟厕所,洗了手,还洗了脸,好清醒清醒,慢慢的涂了保养品。回到座位时,顾曼璐有些过意不去,就说道:“你累了吧,要不咱们聊聊天吧。”张豫瑾温和的笑笑,点点头,把手上的书收了起来。顾曼璐靠着张豫瑾,边看窗外的风景,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散讲着。也许是昨晩太兴奋,也许是今早起得太早。总而言之,她挨着张豫瑾又睡着了。嘿,这回一直睡到杭州站,让张豫瑾笑话了一番。还取了个雅号:小猪。她也不反驳,直接照单全收。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这是杭州最先感受到的秋的味道,顾曼璐曾在九堡和钱江新城一带看过几次潮水,那排山倒海的气势,动人心魄。杭州是新晋的三大火炉之一(另两个是广州和福州),频频有“秋老虎”的余威,加上江南空气来得润,草木凋得慢,杭州的秋天总是姗姗来迟,差不多要到十月份才会感受到一点秋意。这次来的真是好时候。 桂花是杭州的市花,赏桂更是杭州的一大盛事。无论大街小巷、小区庭院、河边公园、山谷村落,杭州都遍植桂花,每逢中秋前后,便满城飘香。 在杭州,莫过于去西湖边走走,顾曼璐记着西湖十景,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等,一个个看过来,没有自行车租,走累了,就在西湖边就地坐下,歇歇脚,彼此揉揉腿,以示亲近。很累,但很开心。中间还合影了几张,最后实在走不动,就让俩女生坐上人力车拉着,男生嘛,继续走着呗。 中午还吃了西湖的名菜,像西湖醋鱼,东坡肉等。吃后了之后,顾曼璐提议先去把住处订下,午休一下,再出来看西湖夜景。结果她们个个同意。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都同意四个订一个双人间。一进旅馆的房间,顾曼璐也不与他们抢着洗洗弄弄,躺下一挨枕头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给她擦了脸,擦了手,还擦了脚。服务真是周到。 今天下午睡得特别熟,也感觉不到其他三个人的存在。不过好像一个小时不到就主动醒,当顾曼璐醒来睁开眼一看,个个睡着。张豫瑾就躺在她身边。这样分配床也可以,与陌生人一张床,哪怕是女生,也不习惯。相对而言,还是张豫瑾比较熟悉些。她悄悄的起床,去了浴室,泡了脚,冲了个澡,还把换下的衣服洗了晒着,这样的太阳,明早一定能干。 顾曼璐干了一圈活,他们还没有醒,想了想,就给他们留了纸条,就出了旅馆。杭州来过n回,还住过一段时间。去逛逛,看看丝绸贵不贵,真不真?一路逛下来,就买了十袋西湖的藕粉,二套丝绸的睡衣裤。自己一套,张豫瑾一套。一回旅馆就洗了自己那套晒起来,晚上睡觉就能穿;送人的,还是包装着,保持神秘感,明天离别的时候送给他,给他私自感动的空间。看他们还不起来,就看起图书馆借来的英文小说。 赏月莫过于去西湖边走走,白堤上的“平湖秋月”当是最佳位置。凭栏凝望,但见皓月当空,清辉铺洒,远山如黛,水天一色,更有那水中月影,水月相溶,凉风习习,令人心旷神怡,如此良辰美景,怎不让人沉醉,不知今夕何夕。当然泛舟湖上赏月应是更好的选择,“三潭印月”的“湖中有深潭,明月印水渊,石塔来相照,一十八月圆”的奇妙景致,会使你悠思绵绵,怡然忘归。 张豫瑾拉着曼璐走着走着,与高峰他俩的距离拉开了不少,渐渐地看不到。也不去追他们,就在旁边的石头椅子里坐下来。微风吹来,清清凉凉的特别舒畅。两个人坐着坐着就挨近。相互有好感的男女在这样美好的夜色中,自然而然地就靠近,想亲近。 张豫瑾与曼璐这样子亲亲我我、伲侬我侬在西湖边呆着。直到高峰他们找回来,才一起回了旅馆。一回旅馆,说讨论着明天还有半天去哪里玩,明天是下午的票。经过不到5分钟的讨论,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各人拿各人的车票,明天自由活动。 女士优先,顾曼璐第一个洗洗弄弄,之后就躺下睡。张豫瑾洗漱完,出来一看,不得了,这小猪已经睡熟了,与高蜂用眼神交流一番就上了床,轻轻的翻过顾曼璐的身子搂在怀里,看着这张白暂清丽的年轻脸庞,不由的心突突直跳,亲了亲她的额头,便闭上眼,睡觉了。 第二天顾曼璐不到五点就醒来了,结果张豫瑾还在睡着,她仔细的看了一遍,感觉到这段时间两个人距离拉的好近好快。在床上看到对方搂着自己睡觉,也没有觉得什么,自然而然地接受。她想了想,嘀咕了一句,又睡回去。再次醒来,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顾曼璐就起来洗漱一番,换了衣服。今天还想去河坊街看看呢,听说自民国以来,那边就有,不知道与后世有什么区别?等她打理好自己,张豫瑾就带着早点一个人回来了。两个人吃了,就退房出发去河坊街。 河坊街位于吴山脚下,是清河坊的一部分,属于杭州老城区,与中山中路相交得“清河坊四拐角”,分别为孔凤春香粉店、宓大昌旱烟、万隆火腿店、张允升帽庄四家各踞一角,成为当时远近闻名的区片。杭城闻名的“五杭”(杭粉、杭剪、杭扇、杭烟、杭线)就出与此。 这里特色小吃、 古玩字画、商铺云集。老字号、杭州特色各类店铺约有一百余家。 第二十一章 古怪老板 顾曼璐从杭州回来没有几天,就收到荣忠的一封信,信上只有一个时间与地址。时间就是本周的星期天上午十点,地址就是她学校的大门口。连起来就是让她在本周的星期天上午十点,在本校的大门口等着他。 顾曼璐看了看这简单的信,也许可以说是便条。接着看了看信封,还有一个写信人的地址,她就特有职业水准的回了一封信。大概内容就是可以,完全没有问题。顾曼璐乐得从心底里往上冒肥皂泡,都过去快一个月,她还以为没有希望了呢,脸上的抑郁之色忽然一扫而空。她对着镜子眨眨眼,自嘲:只是惦记自己腰包的上海小市民。 顾曼璐是提前十分钟到,以示对这工作的重视。顾曼璐站在大门口,看着人来人往,还有熟悉的同班同学,见到她上小轿车不大好,就往旁边挪挪,荣忠也很准时,她没站一会儿他就开车过来,推开他身边副驾驶座位的门,挥着手示意顾曼璐上车。 顾曼璐上车后,十分礼貌地问好:“荣先生,早。”从此刻起,荣忠就是她的同事,是前辈。 荣忠“噗哧”一声笑了。笑过之后,才说:“叫我荣忠。你叫我荣先生,听起来像是在叫大少爷。”说完又笑。 顾曼璐想想,觉得也对。不过她没有笑,而是一本正经的,重新开始打招呼:“荣忠,早上好。”她心里腹诽:笑笑笑,还笑,笑点这样低。 “顾小姐,早上好。”荣忠也一本正经的说。好像刚刚笑的快眼泪汪汪的,不是他似的。真是个人才啊。 “荣忠,别客气。请叫我曼璐。大家都是为荣先生工作。”顾曼璐客气的道。看着他开车,看着心里痒痒地,手头也痒痒地。终于不想忍耐,客气的开口说:“荣忠,如果你觉得累了,我也可以开车。” “哦,好啊。”说着就靠边停下,接着就下车。绕车半圈,拉开顾曼璐身边的车门,等曼璐一下车自己就坐上副驾驶。 顾曼璐看荣忠如此的干脆利落,愣了一愣,接着就坐上车启动,问:“我路不熟,你指挥吧。” 荣忠调整着座位,直接说:“我们去南京路。”十分舒服的半躺着。 就这样子,在荣忠的指挥下,顾曼璐开着车到了南京路。荣忠一进南京路,让顾曼璐惊呀的下巴快掉了。荣忠就是在扫货,进了店,只让顾曼璐试最新的款式,让他看过之后,他只有点头与摇头两个动作。就这样子,点头就他签单,店里送货。这样子一家家的试过来,顾曼璐觉得已经开始头昏脑胀了。她从来不知道试衣服这样辛苦啊。之前她是很享受这种的乐趣。之后估计她在短时间之内再也没有那种享受的心情。 “是不是该吃饭先?”正好走出一家店铺,往下一家进攻时,顾曼璐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地道。 荣忠看看手腕上的名表,是不早了,道:“好吧,先吃饭,今天我们的任务很重啊。” 进了饭店,顾曼璐像死狗一样的瘫坐在椅子上,还半闭着眼睛呢。一动不动,一声不发,荣忠让她点菜,她也只有摇头与点头。荣忠见了,笑的特别幸灾乐祸。 这里是上海最繁华的市中心,又是吃饭时间,因此人来人往,这饭店特别的忙。顾曼璐也就放心的睡觉。心里暗示自己半小时醒来。荣忠也特别有意思,等菜上齐了,看顾曼璐睡得那么香甜,也就不叫醒她,自己先吃起来。 等顾曼璐醒来,荣忠吃完正在擦嘴。顾曼璐打个招呼,就先去洗下脸精神精神自己,擦好护肤品才离开镜子。等顾曼璐吃完饭,荣忠让她在车子后座继续躺着休息,他自已开车带她去个地方。顾曼璐也不怕荣忠会卖掉她,就听话照做,乖乖睡觉。 等顾曼璐终于清醒的时候,车里只有一个她自己,她拉开车开一看,哦,挺熟悉的,旁边就是顾筱锋带她来过的那店做旗袍的名店。她一下车,那个熟悉的小伙子就快步过来,请她进店。还倒牛奶让她喝,她正渴着呢,一连喝了三杯。又歇了歇,那师傅就出来给她量身,她说之前量过,有尺寸的。师傅说,几个月,小姑娘天天在长,有些改变的。好吧,那就量吧。量好了之后,荣忠又出现了,带她回南京路继续一家又一家的试衣服。 反正到了晚上挺晚的时候,顾曼璐才能回到学校。匆匆地洗漱,就上床秒睡了。 第二天下课老师一离开,顾曼璐就露出无精打采的样子来,眼皮半耷拉着。一个比较熟悉的女同学靠过来,在她的左颊轻轻的拂了几下,问道:“你怎么啦?昨天不是去兼职了吗?” “别提了,这万恶的资本家,天下乌鸦一般黑啊,想累死我。”顾曼璐皱起眉头,低声嘀咕着。具体的详情是不能说地。不能让同学们羡慕妒忌恨…… 后来除了上课之外,顾曼璐在什么也没有干的状态下,调整了二天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她有种预感,这个兼职绝不会轻松。唉,常言道:重赏之下,自有勇夫。而她现在就是那勇夫。 果然如此,女人的第六感通常是比较灵。 这个荣先生太古怪了。别人只要模特儿,换好衣服,站着或是坐着一动不动就行了吧。而他不,他会在那天高价聘请了一名全能的形象顾问,从头到脚连她的牙齿也都打理得万无一失之后,再带着她出去,具体去哪里呢?得看他的心情了,在他决定让她穿哪套衣服之前,他已经决定去哪里了,因为这几个月里,她的衣服与去的场合十分吻合。一出场,得到绝对是男人们的赞赏眼光,女人们羡慕的眼光。 荣正茂这个古怪的老板,如果让顾曼璐穿上骑马装,他一定要让她在马上颠簸一上午,还不让她休息,不让她洗漱,吃过饭后,下午就在马场里,让她安静的站着或是坐着一动不动,让他画上几个小时。画,当然是真实生动得让人没话讲。不过顾曼璐当天回学校只能拿热水泡着脚,披着大棉被,怀里抱着汤婆子,眼皮半耷拉着,无精打采的,声音还是沙哑的,心里是咬牙切齿地诅咒着。不过,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到了星期天,她还是会去的。因为荣正茂会在顾曼璐筋疲力尽时,马上让人给她当天的工资。她数了数那些钱,就像在她耳边放了个大雷似的,驱除了她的倦意,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精神无比。 有钱的公子哥儿,玩得真是有创意。有一回,他带着顾曼璐跳了一整夜的舞,让顾曼璐从不熟练变成闭着眼睛也能旋转。之后没有让她回学校,直接带着她回了他的画室,让她半躺在那华贵的沙发上,一画就到了天明。当然顾曼璐是一挨进沙发,就秒睡了。还是荣正茂亲自动手去把她的睡恣摆成让自己满意。顾曼璐为什么这样放心,不怕荣正茂吃她豆腐吗?慢慢相处起来,她渐渐发觉了,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斯斯文文的,君子人模样。又从未逾矩,脸上并无情意来。有的,也是缅怀吧! 而且他骄傲地很,上海又多少名媛盯着他的身家呢。他要个女人,不会勉强的,微微暗示,就有女人为他献身。只有没钱的男人,才会干偷偷摸摸的强、奸。 总而言之,这个荣先生是古怪的老板。顾曼璐是挺辛苦的、挺累人的,不过每天的钱拿到手,她心也平了,气也熄了。额外的收获也是不少的。上海大部分的高级场所她都去过,红房子西餐馆、四马路的赌场、静安寺对面的百乐门、高尔夫球场,马球等等。上海名流们玩的,她也都见识过,不会也看懂了些,骑马、跳舞、高尔夫、桥牌等等。 还见到了一位书中的人物,那个姓祝的,“笑起来像猫,不笑像老鼠的那个人”,在书中,最后顾曼璐没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只好嫁了他。当时看书的时候,她觉得这个男人挺机灵的,是个优秀的投机者。顾曼璐准备找个机会与他聊聊,看看将来能不能合作一把。有钱大家一起挣,反正她不投机,上海有的是无良商人去投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顾曼璐觉得她是个自私的女人。就让她先富起来吧。 顾曼璐觉得自己可以出卖一些她知道的即将发生的情况,投机一把。大部分人会相信她说的信息。顾曼璐虽然没钱没人,不过有些场面上的人不会这样认为。他们觉得这个顾小姐,在荣先生身边呆这么久,一定是什么什么的关系等等。何况这位即是姓顾,又是与之前的顾筱蝶那样相似。说没有关系,那也是没有人相信的。顾曼璐想利用这点优势,空手套白狼。用信息赌一把。 输了,顾曼璐还是一穷二白的顾曼璐;嬴了,就是摇身一变成了“白富美”。 第二十二章 过新年喽 、 顾筱锋来找她的时候,顾曼璐正式整理衣服、书本资料等等,因为明天学校就放假了,她已经考完最后一门。 张豫瑾让她整理好之后等他来接她。他自己先跑一趟家,拿他自己的行礼先搁下,再来拿她的行礼,对这个偶尔想做做“二十四孝”的男朋友,目前还是比较满意。不过,也是因为彼此有很大的私人空间,一个月只见二次面,一周通一封信。每次见面,张豫瑾恨不得沾在她身上,亲的没完没了,巴也巴不下。以他这样的热度,如果不是没有那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她现在一定是清白不保。 当时,她正在寝室想着回顾家过新年,带哪些衣服回去呢,过年得穿新衣服,大概有二十来天,得带二套还是三套呢?内衣、裤,袜子多带,得天天换洗。带这套还是那套呢?正犹豫不决的时候。旁边的寝室一女生过来,说有个男老师找顾曼璐,让下楼一趟。顾曼璐问是那个老师啊,她说挺斯文的,不过她没有见过。 得了,她还是下去看看吧。她洗洗手,重新梳理下头发,简单地盘一盘,加了一件厚外套。拿着双手套就下楼。 远远地一望,是顾老师,真是好久不见。顾曼璐眨眨眼,不错是他,一走就先问好:“顾老师,您好。”是顾筱锋呢,好像有点瘦,不过人还是挺精神的。 顾筱锋还是那么温文尔雅,淡淡地点点头,看看四周,觉得不是说话的地方:“下午没课了吧,有事找你聊聊。”就领先一步。顾曼璐顺从的跟着。 走出校门,顾筱锋坐了副驾驶,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来开车。顾曼璐会意的一笑,上车启动了。顾筱锋靠背着座椅,认真打量了下顾曼璐,放心的一叹,没什么大的变化,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子严重。 就在学校不远的咖啡厅坐下,顾筱锋给自己要了咖啡,故意给顾曼璐点了牛奶,试试口味是不是有变化?见顾曼璐对着他调皮的眨眼,还加了块蛋糕。 顾曼璐吃完蛋糕,喝完第二杯牛奶,见对方光打量着她,迟迟不说来意。就看了看他,问道:“顾老师,听说你去了英国?是不是真的啊?” “是啊,上周刚回国,听朋友说起荣正茂身边跟着一位顾小姐,我想应该是你。”顾筱锋想了想,打蛇随棒上,说。 顾曼璐默了默,郁闷地道:“荣先生是我的老板,我替他做事,是正经的工作关系。” 顾筱锋笑了,叹道:“那就好,我在英国听说很多女生迷恋荣正茂,还有女生为他跳楼自杀。” 顾曼璐腹诽:荣正茂就像上辈子的“纨绔子弟”,在玩“三不”政策,也许还是三不的创始人呢,想着想着,就“噗”笑开了。 顾筱锋扬扬眉,示意她说说为什么笑? 顾曼璐想了想,还是当成一个笑话来说:“荣先生玩的段数十分高。对女人,用的是“三不政策”开始是不主动,也不拒绝,最后是不负责。”顿了一下,又加了句:“我与荣先生是二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点。”她觉得顾筱锋这回是真的担心她让荣正茂欺骗了感情。 “唉,以前他不是这样子的……”顾筱锋说了一半,又断了,接着又加了一句:“是我误会了他,姐姐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牺牲。” 接下去,两个人又说了此彼此别后的情况,顾筱锋说了些英国的见闻,此次的收获,明天的计划。顾曼璐说说新学校、功课以及新同学等等情况。最后他让顾曼璐去他家玩,说他母亲很念她呢。顾曼璐答应正月里去他家拜年。之后两个人还一起吃了一顿西餐。才送顾曼璐回学校。 一下车,顾曼璐就觉得坏了,张豫瑾也许在等了。她加快了步伐,到了寝室的楼下,结果看到了张豫瑾。张豫瑾一见她,就拉下了脸,黑着脸走了。得了,大冷天的,一定等挺久了,就哄哄他吧。就跟上他,拉着他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热菜。结果张豫瑾就扒拉扒拉地点了几个小炒,有点小贵,还加了米酒。好吧,姐现在也有点钱了,请得起。就这样子陪着他吃饭,又喝了酒。 之后又让他拉着去校园里消食。顾曼璐拉着他的手来回摆动,张豫瑾感觉到她的动作,他抓住曼璐的手,毫无征兆咬住了她的手指头。“啊,你还真咬啊。”顾曼璐惊地目瞪口呆。还生气啊?大男人怎么这样小气啊。 张豫瑾咬了之后,再用舌头轻轻的舔,捉信她的双手,一根根的舔。指尖其实是很敏感的地方,顾曼璐心里一颤,反射性的要将手抽了出来。没有成功,要推他的头,顾曼璐双手把他握着,没得推,就用额头去顶他的头,让他放开。张豫瑾还真放开了她的手,微微弯下腰,抬手将她的头发拨开,一丝一缕的将她稍显凌乱的头发理好,他的表情格外的认真,直直看向她的双眼。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眼角,让顾曼璐禁不住闭上了双眼,等到他的双唇离开了才将眼睛睁开。 然后听到张豫瑾冷不防的问:“哪里的老师啊,去这样久?” 顾曼璐脱口而出:“是顾老师,高中的,刚从英国回来。”啊哈,这个男人一套一套,用了一计又一计。她眼睛一转,就摸索着张豫瑾的脸,试探性的将她的手慢慢移到他的下巴的地方。于是顾曼璐感觉到掌心被胡子滑过的奇异痒感,不自觉的用掌心再蹭蹭他的下巴。顾曼璐感觉到掌心的微刺。这才发现他下巴的胡渣都长出不少了,今早定是没有好好刮。这掌心刺刺的触感,谈不上舒服或是不舒服,但却让她觉得挺好玩。顾曼璐玩弄着他的下巴,然后就啃了几下。两人腻歪了许久,才回去与室友们告别,拿了行礼坐车回顾家。 一九三一年的春节,陷在阴湿的冬季里,格外寒冷。青白的天,飘着零碎的雪子,从天际直直地,裹着雨一起落下,溅到地上,溅到石库门房顶的瓦片上,也溅到那老虎天窗的玻璃上,一下一下地打出清晰的,比雨点更沉重的声音来。上海的弄堂被灌得冷潮潮,行人缩着肩,撑着油布伞,迎着穿堂的风,小心地走,还是不可避免地踏进水塘,溅上一腿湿。但一切都止不住要过大年的红。 弄堂里家家都挂着红,红艳艳的对联写“年年有余,步步高登”,正中央是大大的倒着“福”,装点在天井的森冷的铁门上。灶披间里传出来的是蒸年糕的香味,淡淡的糯米香,加了枣泥的还有枣子香,在湿冷的空气里酿出甜来。顾家石库门的灶披间也正热火朝天着,全家操持着年夜饭的伙食。大家做着鱼丸、蒸年糕、还忙着做蛋饺。伟民动作不够熟练,由曼桢在一边指教着。持了小钢勺,浇上薄薄一层蛋汁,在微火上小小晃动,渐次凝固成金黄的皮,用筷子挑一些肉糜放在那皮中,金灿灿中一抹粉嫩的红,翻转过另一边的蛋皮,一个饱满的元宝。正应和着门上的对联,不但要“年年有余,步步高登”,更要“财源广进”! 人们到底是想一年更比一年好! 顾家今年的年夜饭,十分热闹,请了张豫瑾与他母亲一起来。两家合为一家。顾家六个人,穿成三对,这也是顾曼璐贪便宜造成的,多买有送啊。现在伟民与杰民两兄弟是一样的穿着,曼璐与曼桢是一样的穿着,顾老太太与顾太太也是一样的穿着。结果张豫瑾来了,与伟民他们一样,张母与顾太太她们一样。哈哈,都是一起批来的布。看着真是喜庆。 年夜饭说说笑笑,吃了近二个小时,收拾完桌子,大家三三两两的分成一堆堆,有下棋的,有说笑的,有打毛线的,总而言之,顾家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度过了这一晚。 大家守了夜,男生们去放了炮,女生们去拿宵夜,大家一起吃完洗漱之后,就睡觉了。时间太迟,没有让张豫瑾他们回去,房客暂时空着呢{楼上的房客们都回去过年了}。 过年嘛,可以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吃吃喝喝睡睡玩玩中度过的。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平常只有下棋棋、看书书、读读报纸。顾曼璐中间就出去过两趟,一次是张豫瑾带着她去看电影,另一次是顾曼璐带着礼物去看了顾筱锋的母亲,拜了年。别的出去的机会,全让伟民与杰民去,其一他们是男孩子,是顾家的未来;其二,他们还小,说一定还能拿个红包。 时间一晃而过,假期的日子就快结束了。顾曼璐带着全家老小去合了影。还和张家母子合了一张,看起来像一家人。照片拿到的时候,个个说她与张豫瑾有夫妻相,她觉得吧,是像兄妹俩。 第二十三章 签订协议 顾曼璐一个人坐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咖啡厅里,吃了点糕点,就开始喝茶。 她在等祝鸿才,那位精明、机灵的投机者。以书里的内容看,他十年之后才成功,没享受多少年有钱人的生活,就又破了产。 顾曼璐在今年开学不久,就一直在找机会想遇上他,开学一个多月才偶尔遇上。就约定今天在这里碰面谈事。 顾曼璐知道现在祝鸿才自己还没有实力,不过他门路比她多得多,她只是想通过他找个老板,找个合作关系。 为什么不找荣氏,找荣正茂呢,那个荣先生是个“仙人”,是艺术家,与他谈钱做生意,好像污了他似的。还有就是无法与他解释她的消息来源。 祝鸿才没有迟到,带着一脸讨好的笑,说:“顾小姐,您好。”还欠着身不坐下。一脸的奴才像。一看就知道是个会拍马屁的主。也是人才啊。 顾曼璐淡淡的端笑着,道:“祝老板请坐。” “别别别,叫我小祝。我就是一个跑腿的。”祝鸿才一听她这样客气,就着急道。 这样子你来我往的客套了一番。顾曼璐才慢慢进入正题,开始问闸北靠公共租界那一带的地皮是哪位老板的?祝鸿才说那里啊,不大清楚,不过如果顾小姐要那边的地皮的话,他能打听的出来,那边不值钱。顾曼璐说自己手里有个挣钱的项目,她想找个投资商,跟他合作。与闸北那边的地皮有关系,投资小,回收快,高收益。最后还说,如果找到了,能够合作的话,一定好好的感谢他。 祝鸿才装得好像挺为难,又不得不开口的样子,问:“冒昧问一句,顾小姐,为什么不跟荣先生合作?” 顾曼璐笑而不言。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类问题,不能说,笑笑就能让别人去补脑。 祝鸿才仔细地打量着顾曼璐,今天与平常不同的打扮,心底有些疑惑。又不好直接问,就想回去与老板通通气。 顾曼璐一看祝鸿才打量她的眼神,就明白他在看什么,就说了一句:“我的学校就在这附近,我还是大一的学生,平常一周里有一天给荣先生当模特儿,荣先生十分慷慨大方。”她从来不会把荣先生那边的戏服穿回学校,戏只是戏,生活就是生活,不能混为一谈。 “嗯,荣氏企业是上海数一数二的企业。”祝鸿才说道。 顾曼璐一听,笑眯眯地说:“可荣先生是个艺术家,只爱西洋画呢。” 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彼此试探了许久。最后定下下周这个时间这个地址,碰面再谈。 顾曼璐在祝鸿才走之后,又坐了一会儿。 她在回忆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一些资料:上海三十年代,其中最厉害的是以钱赚钱,那就是买地皮。在高人的指点下,陈某某在静安寺路愚园路(今常德路)花5200元买了一块面积3亩7分的地,不到3年的时间,陈某某便以3万元的价格出手,而数年之后,更是涨到了10万元,可见投资地产是何等一本万利的生意。当然,适当的购买一些艺术品、珍贵首饰甚至是皮货也不错,譬如陈太太在北京花60元买了两件玄狐的皮筒子,后来被人用600元买去;而当时花120元买的一对翡翠耳环,在隔了二三十年后,陈家夫妇到了香港,以原价一千倍的价格出手,后来更是涨到了五千倍的价格。由此或许可以看出,银元时代的物价相对还是比较稳固的,等到了纸币年代,那就完全取决于政府的信用及对通货膨胀的控制了。 顾曼璐也想用钱赚钱,只是她没有本钱。她想,只要这回赚到第一桶金,之后的投资就简单容易的多。只要不过分贪心,那还是能累积些钱财。而顾家需要的不多,如果去不了美国英国等大国,那就去香港,等日本人投降后,就能香港发展,带着钱去,那时也是用钱赚钱的好时机。 顾曼璐心里明白所有这些美好的计划,都得有个开始,因此这回在“九一八”事变之前,一定得捉住这个机会。狠狠地捉住这回赚钱的机会,“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三省被日本人占据后,会有大量的东北人逃到上海,在他们的印象中,大上海到处是金子,能给他们带来新的生活希望。他们来了之后,带来的是上海的房价猛然上涨,上海物价结节攀升。 今年来学校之前,就让顾家与张家从正月里就开始收集一些耐放的粮食,不能大批量的买,一点点的收集,大半年之后,数量也是可观。如果一下子几车的粮食买回家,让好事的邻居发现顾家这些异常,那也是有隐患,说不定某年某月的某天会忽然有麻烦找上门。 还有就是平常自家人常用的中药草药也存些。西药就张豫瑾去准备,不过这个时候不用,西药有保质期,不能久放。这一切都是有备无患也。顾曼璐不想以后一大家子过得“凄凄惨惨”的日子,常有“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情况发生。 顾曼璐在之后的几天里,脑子一有空就想着如何让下周见祝鸿才时再加一档保险,好让这回的事情更加的顺利进行。她反复地思考来、思考去,最后还是觉得顾筱锋可以用用。于是她就提笔给顾筱锋去了封信,说自己近日发了工资什么的,请他来学校附近吃个便饭,请他一定的赏脸等等。 到了那天,顾筱锋如约而至,两人侃侃而谈,顾曼璐看时间差不多了,与祝鸿才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就笑的更加灿烂,与顾筱锋表现的更亲近。顾筱锋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顾小姐。”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顾曼璐他们一回头,就两个男人走近他们的餐桌前。曼璐想终于来了。两个男人其中之一就是祝鸿才。 顾曼璐先回头对顾筱锋抱歉地一笑,说:“我还有一些事要忙,那下回我再去看顾夫人,上次是正月去拜年,匆匆忙忙之间,也没有好好聊聊天。” 顾筱锋虽然对这两个人有些疑问,不过可以事后再问,就笑着同意了,起身与他们点点头就告辞。 之后,顾曼璐没有唤服务员收拾餐桌,就直接与他们另坐了一桌。坐下来通过介绍才知道,另一位中年男人是姓王,也许见过,不过没有印象。 顾曼璐就直接端笑着叫声:“王总,您好。” “刚才那位是不是顾筱锋?是荣正茂的小舅子吧。”王总也没有客套几句,见顾曼璐人前不介绍,人后又不解释;就忍不住开口确认一下。 顾曼璐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就了事。好像与顾筱锋家有来有往没有什么大不了似的。 王总见顾曼璐也不捧着顾筱锋这样书香门第的大少爷,不由地更高看顾曼璐一些,直接问:“顾曼璐上次与小祝说的项目,能不能详谈一下?” “当然,不过得先签份协议。大家‘先兵后礼’。简单说来,就是在闸北靠公共租界这一带地皮上造一批速成的、简陋的、紧凑的联体石库门。”顾曼璐可不想做白工,如果他们听了详细的计划,自己去干,那她也只能瞪着眼干着急罢了。还能去告他们不成,口说无凭啊。要先签下白纸黑字。 “这这这,不好卖出去吧。”王总是想捧捧这位顾小姐的场,只是他是生意人,重利。 “销售计划我来做,卖房子,您就别操这份心,我有大批客源,房子越多越好。你只要在九月份之前完工。”顾曼璐信誓旦旦的说。 王总睁着那不大的眼睛,灵活的转了转,又沉默不语许久。最后终于拍板了。 见此,顾曼璐就拿出一份合同让他看看,如果没有别的意见的话,就找家律师事务所签签。王总就觉得对顾曼璐要分他五成的纯利有些异意。顾曼璐就说自己提供稳赚不赔的项目,收益又大,如果不是她在念书,真的没有时间与精力花在这里。她就自己单干。 王总思量一下,就点头了。两人当天就签订了合同。顾曼璐让王总在新闸路用最廉价的建筑材料造出的最紧凑的的一幢幢三上三下砖木结构的联体石库门,可卖给更多逃难到上海的中下层人们。王总疑惑地问哪里来的人,顾曼璐笑而不语。王总就做出恍然大悟状。 顾曼璐在回去的时候想:砖色灰败些没有关系,天井的铁门有些生锈也没有关系。要的就是速成的,是仓促的,甚至可以是简陋的。只需要的就是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屋檐,因为大量的难民们会带上了毕生的全副家当,来到这五光十色的大上海,用大把的白花花的银洋去换取一片栖身的屋檐。 顾曼璐他们的房子还可以便宜上几成。这样的房子住久了砖色会褪,地板会摇,四角阴冷潮湿,屋顶有时还会漏水。但对于已经将温饱的要求降到最低限度的人们来说,足够好了。反正到时全中国人民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第二十四章 又到暑假 1931年夏上海 顾曼璐觉得这半学期过得特别快速,她觉得时间“擦”的一声就过去了。 也许是因为她过分忙碌的缘故吧。 顾曼璐空闲下来细数自己的这半年时间的“丰功伟绩”时。也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大一的功课挺多挺忙的;还有一周一次去荣先生那边做兼职,也是挺辛苦的;偶尔去去王总的公司沟通跟进,这是为了以后的多多益善合作呢;一个月回家一次也是必须的;还有就是跟张豫瑾也得找时间见见面,不过现在与他的见面多起来了,他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一周至少来看她两回,有时一起吃饭,有时一起做功课,再一起抱抱、分享分享亲、吻。 下周学校就开始放假了,顾曼璐也想在荣先生这里要个暑假。就像过年那回一样,一停就是二十来天。她在去荣先生画室的那个租界小楼时,想着如何开口才不会让他冷冰冰的一口拒绝呢。顾曼璐真心觉得他太难伺候,有时她想着再过几个月王总那笔大钱到手时,就与荣先生道声“撒呀那拉”。 到了画室,荣先生还没有来,真好,顾曼璐就去欣赏这快一年以来的作品,可真不少,都是她,全是她,又好像不是她。她摸摸自己的脸,眨眨自己的眼,好像没有这种表情,好像也没有那种眼神。她正一个人玩着起劲。 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咳嗽声,一听就知道是荣先生,这是他标致性的假咳。顾曼璐撇撇嘴,就直起身来,瞅着门口道:“荣先生,好。” “嗯,你过来一下。”荣正茂说完,转身就先走了。顾曼璐跟着他下了楼,看着他背对着她在摆弄着那个还崭新崭新的留声机,一会儿就响起西洋歌曲来。看着他从容不迫的让她坐,自己也坐了下来,一个手脚麻利的女佣送上了他喝习惯的茶,与顾曼璐喝习惯了的果汁。再看着她悄无声息的退下。 “学校什么时候放假啊?”荣正茂脚边来了只猫,那只猫优雅的伸展下四肢,再利索地一跳,跳上了荣正茂的大腿上。荣正茂伸手安抚的揉了揉它的脖颈。 顾曼璐如实答到:“下周就放假了。”说完想着要不要说说暑假要放假的事。耳边却听到荣正茂说让她暑假陪他到香港的话。 顾曼璐沉默不语,眼睛瞅着自己的手指头。心里在默算着去香港出差的收入有多少?要不要趁着年青多多努力挣钱呢?还是回家与顾家人以及张豫瑾享受下亲情与爱情的幸福生活?好矛盾啊,为什么人生路上有那么多次选择呢?顾曼璐觉得自己脑洞开的太大了。 荣正茂看着顾曼璐不言不语,眼睛又开始飘忽起来,朦朦胧胧的杏眼,尖尖的下巴,光洁的脸蛋没有一点瑕疵。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学生,不会受到外界生活的影响呢?带着她玩过那么多的高级场所,让她见识过那么多的大世面,为什么她就不向往上流社会的生活呢?为什么还不努力向他靠近一些呢?为什么她不想天天穿着华丽的衣裳过着富足的生活呢? 荣正茂绞尽脑汁地想着那么多个为什么,说听到她问了两个问题,去多少天?有多少工钱?荣正茂揉搓着自己的下巴,这就是一个眼睛掉进钱眼里的上海小市民。 当荣正茂说出天数与给她的工钱时,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的飘忽的眼神一下子发亮起来,亮得让他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地。 顾曼璐觉得自己一定是当时太兴奋了,一下子就让付工钱的荣正茂心里不乐意,好面子的他又不好反悔。因此只好使劲的折腾她。反正她今天是泡了一天的游泳池,游得她手脚发麻,四肢无力。最后还是荣先生亲自下池来托起她的腰抱她回休息室。她瘫软在那沙发上,还是荣先生给她披上浴袍。他还问她,要不要帮忙脱下她的泳装?她无力的摇摇头。不过怕她生病,最后还叫了位工作人员给她脱了那湿达达的泳装,披上浴袍,系上带子。 当荣正茂给她拿了一杯热牛奶回来的时候,顾曼璐已经缩在小沙发上睡着了。荣正茂看她那巴掌大的小脸,再看看那粉嫩嫩地、小小地金莲。深呼吸一下,努力地克制了一番,才走近她,盯着看了一会儿,举起手来,拍拍她的小脸,听她娇嗲嗲地说别吵时,他就单手把她抄到怀里,把热牛奶送到她的嘴角,看着她好像小猫似的小口小口的喝完,中间连眼睛也没有睁开过。真不知道是睡还是醒?最后荣正茂克制不住的舔了舔她嘴巴上的那圈牛奶。 顾曼璐在半睡半醒中是知道荣正茂在抱着她喂牛奶,也感觉到他舔了舔她的嘴巴。只是太累了,懒得动,懒得想。之后也没有回想这事,她不觉得这是件事,荣先生是个骄傲的男人,只会让女人投怀送抱,不会失了格调的去勉强一个女人。因此,她对荣先生是十分的放心。抱一下,舔一下,这算什么。太小儿课了。成年男女,来了感觉,就地来一炮也是正常的情况。 之后,顾曼璐就忙着学校的考试,忙着给王总送房子的营销方案,忙着回顾家一趟说明下情况,还与张豫瑾请了个假。总而言之,是忙着团团转。 很快到了去香港的时间,这回荣忠没有跟着,荣忠现在已经在医院上班,听说还得给荣正茂打打下手,看看帐本之类的事情。没有办法,荣正茂信任他。这回只跟了两个顾曼璐比较熟悉的女佣,是在画室小楼伺候的。 荣先生带着她们一同上船,他们坐的是一只荷兰船的头等舱。船小,颠簸得厉害,两个女佣一上船便双双躺倒,吐个不休,顾曼璐还给她们要了晕船药,倒是服侍了她们好几天。大家都是为荣先生工作,在顾曼璐的心里,觉得工作没有贵贱之分。只是工钱多与少的区别。如果女佣的工钱比模特儿高,她也乐意去做。又不是古代那时候,主人可以打杀下人。 顾曼璐好不容易等船靠了岸,就有机会到甲板上看看海景,那是个火辣辣的下午,望过去最触目的便是码头上围列着的巨型广告牌,红的、橘红的、粉红的,倒映在绿油油的海水里,一条条,一抹抹刺激性的犯冲的色素,窜上落下,在水底下厮杀得异常热闹。顾曼璐想着,在这夸张的城市里,广告做得这样多,商家的生意一定做得很精明,城市经济一定很发达。 之后每每等船靠岸补给的时候,顾曼璐总是出来逛逛,到甲板上走走看看。荣先生白天没有出来,也许他三更半夜出来呢。反正没有遇上过。他在没有女佣伺候的时候,也没有让她去做端水倒茶之类的小事情。只是让她站在他房间的窗口,画了张画。 顾曼璐他们很快到了香港,上了岸,叫了两部汽车到浅水湾饭店。荣先生与顾曼璐一个车子,两女佣与行礼坐了一车。 看车子驰出了闹哄哄的闹区,又是翻山,又是越岭,走了很久,顾曼璐觉得一路过来只见黄土崖,红土崖。土崖缺口处露出森森绿树,露出蓝绿色的海。直接近了浅水湾,一样是土崖与丛林,却渐渐的明媚起来。许多游了山回来的人,乘车掠过他们的车,一汽车一汽车载满了鲜花,风里吹落了零乱的笑声。顾曼璐的心情也渐渐舒畅起来,还拍着腿,哼唱着。 香港真是个自由港啊,一来就觉得浑身上下无比放松,连空气也是清新的,自由的。可惜还有一次侵略战争。唉,怎么说呢,反正是狗咬狗,英国人与日本人之间的掠夺战。到了1997年才能回归。 到了旅馆门前,却看不见旅馆在哪里。顾曼璐他们下了车,走上极宽的石级,到了花木萧疏的高台上,方见再高的地方有两幢黄色房子。 荣先生早定下了房间,仆欧们领着他们沿着碎石小径走去,进了昏黄的饭厅,经过昏黄的穿堂,往二层楼上走,一转弯,有一扇门通着一个小阳台,搭着絮藤花架,晒着半壁斜阳。阳台上有两个人站着说话,只见一个外国男人,背向着他们,金色的短发,高大的身材。 被那高大的外国男人挡住的一个女子,却叫了一声:“咦!大哥!”便走了过来,向荣先生打招呼之后,又向顾曼璐含笑点头。顾曼璐见是荣风华,也含笑点了点。 有些意外,怎么不一起坐船呢。阳台上的外国男人一闪就不见了。荣风华伴着他们上楼。女佣指挥着仆欧们搬行李,荣先生与荣风华走在前面,顾曼璐含笑跟在他们后面,没有开口。只是听着他们兄妹在讲着些她听懂与一些她听不懂的事或是人。 第二十五章 香港香港 有些意外,怎么不一起坐船呢。阳台上的外国男人一闪就不见了。荣风华伴着他们上楼。女佣指挥着仆欧们搬行李,荣先生与荣风华走在前面,顾曼璐含笑跟在他们后面,没有开口。只是听着他们兄妹在讲着些她听懂与一些她听不懂的事或是人。 顾曼璐她的房间是一百三十号,一到她便站住了脚道:“到了。”仆欧拿钥匙开了门,顾曼璐一进门便不由得向窗口笔直走过去,那整个的房间像暗黄的画框,镶着窗子里一幅大画。那澎湃的海涛,直溅到窗帘上,把帘子的边缘都染蓝了。 顾曼璐向仆欧指了指一个地方,道:“箱子就放在那边。”顾曼璐自己只带了一个小箱子。工作装那是荣先生带的,反正那里有女佣在指挥着收拾。仆欧放好就出去了,房门也关上了。 顾曼璐倚着窗台,伸出一只手来撑在窗格子上。让海涛溅到她的手上,脸上。夏天住这样子的房间挺舒服。闭上眼,吸气呼气,再呼气吸气。她回头四处看了看房间,找了找,就推了一张桌子放在离窗户一米远的地方,这样子不会发生意外。她就坐了上去,这样子的角度不错,看着看着,就有些走神。思绪飘的好远好远了。 有节有礼的敲门声让她回过神来,她大声说进来,门没有锁。嗯,是荣家的女佣,有名的手脚轻,干活儿利索。她送了些水果与点心过来,又传了荣先生的话,说有些香港朋友听说荣先生来了,闹着要接风,请我们大伙儿上香港饭店。不过还早,如果饿了的话,先吃些点心与水果。 顾曼璐听她说完,就下了桌子,点了点头。她先去浴室放着温水,再出来吃了些点心与水果,不能吃太多,等下要泡澡,会对胃不好。 她挺想念电视与电脑的,上辈子出差时,有点时间在酒店的房间里,不会这样无聊,只能发呆,不想发呆,只有看书或是读报纸。唉,真的想一觉就睡回去了。她泡好澡就包着浴巾出去,看到衣服已经送过来了,还有彩妆品。她忽然有些累,心累,这回结束之后,工钱一结算好,钱拿到手,就不想干了。好好想想如何写这个辞职信才好。来这里的一年半多时间,天天想着挣钱,想着未来,太辛苦了。也没有时间交个朋友,与人谈谈心,说说烦恼。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可能、也许会得癌症,是憋出病来的。很多事情,很多东西不能让别人知道。如果有网络的话,还可以找个陌生人倒倒垃圾,说说苦恼。 顾曼璐直接挺尸一般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反正她不想花一个小时去化妆,等下用一分钟时间,涂下口红,摸一摸腮红与眼影就行了。反正之前都是化妆师化的,她自己完全可以说不会,就要不干了,也不用好好表现,也不怕得罪了金主,大不了自己一个人回上海,现在比起刚来的情况好些了,有了点钱,女人就有了底气,就能拍着桌子说我不干了。 顾曼璐不知不觉就这样子睡着了,觉得有人在拍打她的脸,她烦死了,就把头埋进枕头里。没过一会儿,觉得有人在拉她的手,她就攀着对方的手,想靠过去。却感觉有个很冰的毛巾贴着她的脸,她终于清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看到荣正茂坐在床边,正给她擦脸呢,她也不动,顺从地让他擦。反正以后不干了,不需要那样陪小心。 顾曼璐垂下眼,看到自己围身子的浴巾有些松了,露出半边的乳、房。她脑子还没有清醒,也就慢慢腾腾地紧了紧浴巾,看了看荣正茂,就问:“是不是迟到了?” 荣正茂看了看她,淡淡地说:“风华他们先去了,我来接你。” 顾曼璐眨了下眼睛,想了想:“我能不能不去啊。我请假,是病假,我觉得不舒服。”说完还垂着头,一付无力的样子。 荣正茂伸过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他自己的额头,觉得感觉不到什么?就搂着她的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曼璐的额头。完了之后,就斜着眼看着曼璐,还是个孩子,还会装病呢。他就说:“那你躺着吧,我去找个医生,给你打一针,好的比较快。也不耽误你赚钱。”他故意把赚钱说得特别重。 可曼璐没有像之前那样,一说赚钱,她就双眼发光。看样子是有点不舒服了。荣正茂思量了片刻,就拿起床头的电话,要求饭店的工作人员安排一个医生过来。顾曼璐看他打电话,就下了床,从自己的箱子里拿了套保守的睡衣,去了浴室,扯下浴巾,换上睡衣,还披了件浴袍出来,想着这样子医生一来,身子就会发热吧。 荣正茂约好医生,挂了电话,回头一看曼璐,心里就暗暗乐,看她的睡衣扣子都扣到脖颈,还披着浴袍,侧躺在床上,整个人缩成一团。他伸手把她拉了起来,揉揉她的头发,看她安静柔顺的样子,就不由的心软。 顾曼璐不理会荣正茂的逗弄,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细声细气地问:“我这样子下去,会不会死啊?”话一说完,就见荣正茂脸色一变,把她抱进怀里,像抱孩子一样的把她紧紧的抱进怀里,把脸埋进她的脖颈里。 顾曼璐第一次见荣正茂这个样子,不由得想扇自己一下,让你作,作死作活的啊,明明心里一直都清楚,荣正茂脾气时好时坏,古古怪怪,有时以折腾自己为乐,看到自己累的像条死狗,他心里就平衡、就畅快。但是从来不会伤害她,本来顾曼璐的存在,就是他对他妻子的一种缅怀。顾曼璐她就是明白这些,才会理性的接受一些对自己有利的、对自己未来有帮忙的事与人;才会交了张豫瑾这个小男友,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对荣正茂投入感情,不让自己成了他妻子的替身;挣了钱,利用完就洒脱地拍拍屁、股走人。 今天顾曼璐觉得心里挺难受的,本来还想求安慰求呵护,可现在的情况,好像自己得安慰呵护对方,真是亏死了。这样腹诽着,就伸出手里轻轻的揉搓着荣正茂的头发,挺粗挺硬,像男人下巴上的胡须一样,用手心揉搓,用有点痒痒的、刺刺的感觉。她不由得笑了,还笑出声来。 荣正茂感觉到顾曼璐笑得身子颤动,他抬头一看,就看到顾曼璐笑开了嘴,露出那白白的牙齿,那红红的的舌尖,他本能地堵上了她的嘴。 顾曼璐这一次才是真正傻了,僵在那里,惊骇地瞪大了眼,一时都忘记了反应。荣正茂前所未有地强势,一手揽住曼璐的腰,另只手却扣在她的脑后,迫着她仰头,更好得迎接他的唇、舌,辗转反侧,吸允勾弄……虽是肆意妄为,却又不无温柔缠绵。 许是被夺走了太多的氧气,顾曼璐的脑子有些晕乎乎的,身体也跟着发飘。说实话,这感觉很不错。她想自己也可以来三个“不”,不主动,不拒绝,事后也不负责。 敲门声又清晰地响了两声,不紧不慢,克制而礼貌。顾曼璐很快就回过神来,用力推开荣正茂,快步跑进浴室里,用冷水拍到脸上,抬起头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深深的叹了口气,看自己那眼角、那眉梢的样子。唉,这样快身体就有了感觉,不知是荣正茂的接、吻技术高,还是这个人太有魅力。如果不是那敲门声…… 当顾曼璐恢复平静回到房间时,只看见一位荣家的女佣人,及一位陌生的中年外国男人,通过介绍才知道是位洋人医生。没有看到荣正茂在,顾曼璐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觉得全身轻松自在,像卸下百斤重担。 在洋人医生的细细询问,以及认真察看后,并没有给顾曼璐开药{这点顾曼璐很乐意接受,古人云是药三分毒也},只要求顾曼璐好好休息,多多喝水。晚饭,顾曼璐只要一份白米粥,点几个清淡的小菜,吃完后也没有下楼走走,就在房间里消食,开着窗户,看着窗外朦朦胧胧的新月。 当晚顾曼璐早早就睡下。 可到了半夜,顾曼璐忽然醒来,觉得喉咙发干,有点渴,有些痒。顾曼璐就坐起身来,扭开了床头灯。看到床头柜上有杯水,就拿来大口的喝,是甜甜的蜂蜜水。顾曼璐暗想荣家的佣人真是称职啊。有人伺候的生活真是美好。今年年底上海会有很多难民,到时顾家也找二个年龄小的,长相上海普通的乡下姑娘。到时不花钱,给吃住就行吧。 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顾曼璐和荣正茂两个人却连个商量都没有,招呼都没打。就默契的当那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两个人恢复之前的正常关系;画家与模特儿的关系,或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 第二十六章 香港见闻 后来,顾曼璐打听到浅水湾饭店这里的规矩,早餐叫到屋里来吃,另外要付费,还要给小费,因此顾曼璐决定替自己节省下小费,也替荣先生节省一点,就到食堂里去吃。 顾曼璐平常都是在外面的走廊上拣了个桌子坐下。石阑干外生着高大的棕榈树,那丝丝缕缕披散着的叶子在太阳光里微微发抖,像光亮的喷泉。树底下也有喷水池子,可没有那么伟丽。不过在这有水有树的地方用餐,食欲就不会不振了。顾曼璐是比较能吃的,平常活动量也大,年龄也小,还能发育。 顾曼璐常常在浅水湾的汽车道旁看到那郁郁的丛林,听说那种树是南边的特产,英国人叫它“野火花”,是红色的;不过在黑夜里,顾曼璐看不出那红色,然而她直觉地知道它是红得不能再红了,红得不可收拾,一蓬蓬一蓬蓬的小花,窝在参天大树上,壁栗剥落燃烧着,一路烧过去;把那紫蓝的天也薰红了。 顾曼璐仰着脸望上去,广东人叫它“影树”,这叶子像凤尾草,一阵风过,那轻纤的黑色剪影零零落落颤动着,耳边恍惚听见一串小小的音符,不成腔,像檐前铁马的叮当。 有一次,顾曼璐跟着荣正茂到了浅水湾饭店过去一截子路,看到空中飞跨着一座桥梁,桥那边是山,桥这边是一堵灰砖砌成的墙壁,拦住了这边的山。荣正茂靠在墙上,顾曼璐也就靠在墙上,一眼看上去,那堵墙极高极高,望不见边。墙是冷而粗糙,死的颜色。顾曼璐的脸,托在墙上,反衬着,也变了样——红嘴唇、水眼睛、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一张脸。 荣正茂有次带她到大中华去吃饭。顾曼璐一听,仆欧们是说上海话的,四座也是乡音盈耳,不觉诧异道:“这是上海馆子?”荣正茂漫不经心地道:“你不想家么?”顾曼璐眨眨眼,道:“可是……”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专诚到香港来吃上海菜,总似乎有点傻。 顾曼璐有一天下午用荣先生的望远镜看了看附近的海滩,红男绿女,果然热闹非凡,行动也十分自由,果然是英国人管辖的城市,很洋派、很开放,她不免心动,想找个自由活动的时间,去海泳一回。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顾曼璐每天跟着荣先生到处跑,什么都玩到了,电影、广东戏、赌场、格罗士打饭店、思豪酒店、青鸟咖啡馆、印度绸缎庄、九龙的四川菜……去得是荣正茂他喜欢的地方。 晚上他们常常出去散步,直到深夜,她自己都不能够相信,他之后连她的手都难得碰一碰。她总是提心吊胆,怕他突然摘下假面具,对她做冷不防的袭击,然而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他维持着他的君子风度,她如临大敌,结果毫无动静。她起初倒觉得不安,仿佛下楼梯的时候踏空了一级似的,心里异常怔忡,后来也就惯了。 明显的,他要她,可是他不愿意娶她。然而她家里穷虽穷,也还是个清白人家的女儿,大家这样熟悉,他不想担当这诱、奸的罪名。因此他采取了那种光明正大的态度。他处处地方希图脱卸责任。她若是跟了他,也是主动的,是自愿的。以后被抛弃了,她绝对没有谁可抱怨。呵呵,这正是所谓的“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吧。 这天气真闷得慌。 有一天,荣风华过来说有位英国朋友,计划把游艇开到青衣岛,然后要在游艇上野餐。听起来,颇有趣。 青衣岛,简称青衣,古称春花落、秤衣,是香港新界葵涌对出的一个岛屿,属于18区之中的葵青区,面积10.69平方公里,是香港第5大岛屿青衣岛得名自青衣鱼,说法有二。一说昔日青衣岛东北方的海域盛产青衣鱼;而另一说法则是青衣岛的外形似青衣鱼。 现在还没有建成青衣大桥,只有渡海小轮。不过富家子带着一班朋友开游艇出去野餐,那是不必在乎什么青衣大桥,什么渡海小轮。 顾曼璐记得在网络上看到过这么一段话: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是全国最开放、最繁华的城市。此时的上海的社会百态、经济活动都具有相当的中国社会映射力。新旧社会的交替:女性在这个时期是以旗袍为主,上流社会男士是以西装为主,一般的为长袍和褂子。旗袍是从清朝的旗装改造创新而来,创新主要是体现在对腰身的重视、可以露出手臂和脖子。表明人们思想由旧变新。东西方文化交汇:西装的盛行,各种样器物的出现,以及这时候人们渐渐卷着舌头说夷语——英语。但此时依然有较多的中国传统色彩:盘发、旗袍。思想的开放:社会能容忍女性穿露臂旗袍,能光明正大的欣赏女性身材的娇美。创新性凸显:能从旗装中改造出旗袍,对色彩和款式的驾驭能力极高。 在上海时,她也跟着荣先生去过不少高级场所,是有不少穿西服或者穿中山装的斯斯文文的先生,文化人的样子,又有穿丝绸长褂的,端着烟斗,便应该是生意场上的老板样人。在场的女士也是端庄得体样的多,不少都是时下剪齐耳短发新女性的样子,人群中有也些会说中国话的洋人。 但是与香港一比,就有相差二十年的感觉。看看游艇上的红男绿女,虽然没有直接穿着三点式的比基尼。但个个是穿着布料少少的游泳衣,露出大腿与胳膊来。当然顾曼璐也不落后,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穿上荣先生提供的连体式泳装。她换上之后,对着穿衣镜左右上下的看看自己,结果嘛,对自己目前的身材基本满意。 不过,顾曼璐是少女身、熟女心的穿越女。她比较喜欢熟女的身材,最高理想就是“天使脸孔加魔鬼身材”,她先摸摸自己的脸,再摸摸自己胸、部以及臀、部。唉,是有天使的脸孔,不过没有魔鬼身材。她还是少女身,如果过个十年之后,也许胸、部与臀、部会发展起来。再生一两个孩子,就有熟女的样子。 想起生孩子,她就想起一个网络笑话: 少女和少妇虽然都属于女人这一类物种,但是…… 请看在相同情况下,少女与少妇的不同表现…… a、当男人索吻的时候。 少女:别……嗯……,别这样嘛…… 少妇:你刷牙了没有啊。 b、当与男人□□的时候。 少女:哎……,轻点儿啊你…… 少妇:哎……,阳台上晒的衣服你忘了收了是吧…… c、当男人要掏钱为她买衣服时。 少女:我觉得那件的颜色比较好…… 少妇:这衣服真土 (悄悄话:算了还是去别处看看吧,这儿衣服太贵了)。 d、当男人赞美她身体的时候。 少女:真的吗? 少妇:快把你这个月工资给我拿来,你那些骚呱还是去骗外面的小妹妹吧…… e、当男人在街上与地痞发生冲突的时候。 少女: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少妇:一言不发脱下后跟儿细长坚硬的凉鞋,冲上去照着地痞的脑袋一阵乱掺直到对方满脸开花…… f、当管自己的男人(男朋友)的时候. 少女靠的是:撒娇 少妇靠的是:撒泼 g、当男人不接电话时 少女等他打过来道歉 少妇一直打到他接为止然后问和谁在一起如果怀疑马上出动去验证 一群年青男男女女一起玩,顾曼璐很愉快放松。她暗暗想地:这才是玩呢,与荣先生一起出去吃吃喝喝、看看玩玩,那是工作,说难听一些,那是n陪,陪吃陪喝陪玩陪……除了没有陪上、床睡觉。 顾曼璐刚刚下水游了泳,上来之后觉得累,简单冲了澡,就开始一阵吃吃喝喝,觉得饱了后,带着墨镜,闭上眼躺在沙滩椅上打盹。 背后几个男女旁若无人的大声说起话。 a男人笑道:“香港饭店,是我所见过的顶古板的舞场。建筑、灯光、布置、乐队,都是老英国式,四五十年前顶时髦的玩意儿,现在可不够刺激了。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除非是那些怪模怪样的西崽,大热的天,仿着北方人穿着扎脚——” b女人道:“为什么?” a男人道:“中国情调呀!” c男人笑道:“既然来到此地,总得去看看。就委屈你做做陪客罢!” a男人笑道:“我可不能说准,别等我。” 偷听到这几句话,顾曼璐一下子想起自己曾经有机会去香港饭店看看的,就是自己那晚太作了,竟然去装病。就错过了,徒然留下了小小地遗憾。哦,过几天,就可以回上海。回去之后,就十分忙。还得给荣先生一封辞职信。 第二十七章 事变之后 偷听到这几句话,顾曼璐一下子想起自己曾经有机会去香港饭店看看的,就是自己那晚太作了,竟然去装病。就错过了,徒然留下了小小地遗憾。哦,过几天,就可以回上海。回去之后,就十分忙。还得给荣先生一封辞职信。 这辞职信一定得给。因为顾曼璐忽然发觉拿他们当做夫妇的人很多很多——仆欧们,旅馆里和她搭讪的几个太太老太太,原不怪他们误会。荣先生跟她住在隔壁,出入总是肩并肩,夜深还到海岸上去散步,一点都不避嫌疑。 有次一个保姆推着孩子的车走过,向顾曼璐点点头,唤了一声“荣太太。”顾曼璐脸上一僵,嘴角抽搐,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荣正茂用手抚摸着下巴,难得半真半假,笑道:“你别枉担了这个虚名!” 顾曼璐有些吃惊地朝他望望,蓦地里悟到他这人多么深沉、黑腹,他有意的当着人做出亲密的神气,使她没法可证明他们没有发生关系。 想让她做他的情人,顾曼璐觉得她自己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不过,如果她不是处女的话,那她也许不介意与他来个一夜情。也可以做彼此没有约束的情人关系。 顾曼璐暗暗打量了下荣先生,不可否认是个极富魅力的男人。是个高富帅呢!男神啊!对于她枉担了虚名之类的事,顾曼璐是不介意的,不过是在口头上占了她一个便宜。离开了香港,离开了这个圈子,她与这些就一个屁的关系也没有。 顾曼璐打定了主意,打算回上海后就辞职,离开荣正茂。 ………… 这一次,荣风华一起回来,还有她的那英国男朋友,叫安德烈,头发是金色,现在阳光底下,更金光灿烂,眼睛是碧蓝的,对视着,就像面对着大海。会说一些中国话,只是语气有些怪里怪气的,挺逗笑的。 到了上海,上了岸,他们分别上两辆早已等候在岸边的黑色英国轿车。车子先去顾曼璐的家,到了之后,女佣帮她把后车箱的行李取了出来,顾曼璐把那份辞职信给了她,让她帮她转交荣先生。 ………… 1931年9月19日上海 今天下午,顾曼璐的学校里课上不下,老师与学生个个静不下心来,因为刚刚发生了震惊了世界的“九一八事变”。 9月18日夜,盘踞在中国东北的日本关东军按照精心策划的阴谋,由铁道“守备队”炸毁沈阳柳条湖附近日本修筑的南满铁路路轨,并栽赃嫁祸于中*队,(其实就是要找任何一个借口,开始侵略中国)日军就以此为借口,开始“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炮轰沈阳北大营,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9月19日,日军侵占沈阳…… 顾曼璐看这个情况,就与要好的同学打了招呼,叫了一个黄包车去了王总公司里,王总也在,看了报纸,像是兴奋不已,又像是坐立不安着。见到顾曼璐,就让她坐下来,问她是不是早知道这个事情啊?顾曼璐先垂下眼沉默许久,再抬眼对着王总,淡淡地一笑,然后摇了摇头。王总看她这个样子,信她的话才怪呢。就说自己一看到报纸,就让小祝去让工人们马上开工,加班加点的盖二期,三期的工程。又说还好她逼着他已经买好盖房子的所有材料。今日的报纸一出来,那些不良商人立马涨价(他忘了自己也是不良商人之一)。顾曼璐说大家合作,就该相互信任。王总立马说是是是,顾小姐让给每套房子里准备的粗粮以及生活必须品,都已经一一准备上。顾曼璐就说上海不是只有我们一家卖房子的,我们只是比别人先走一步罢了,那些吃的用的,是准备在卖房子的时间送的,今天之前买,那些不费几个钱,而对那么避难而来的人,就是意义非凡啊。大家赚了钱,也得赚些名声啊。生意不是一次性的…… 与王总聊了许久,出来的时间比较晚。王总说请她吃饭,顾曼璐婉转的回绝了他。回到学校,就看到张豫瑾在寝室楼下等着她。顾曼璐柔声问他是不是等了很久?张豫瑾情绪不高,摇了摇头。顾曼璐问今天要不要回家?还是去食堂里吃晚饭? 张豫瑾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家。顾曼璐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觉得晚上还是得换洗,就让他再等一下下,她回到寝室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用干净的袋子包了包,放进书包里就下楼了。她坐上了张豫瑾的自行车后座,右手搭在他的腰,左手单手抱着书包。张豫瑾回头看看她已经坐稳,就开始一蹬脚,就踩动车子,向家里骑去。 大概沉默了十几分钟,张豫瑾就滔滔不绝地说起今天的报纸内容,以及老师和同学的反应,还有今天他的感触等等;顾曼璐没有接他的话,他只是找她说说话,不需要她回应他什么。只是右手紧了紧他的腰,把头慢慢的放在他的背上。张豫瑾既然没在学校里,而是来找她,那说明张家与顾家在他的心里更重要些。顾曼璐很高兴张豫瑾没有成了热血青年。 战争只是政治家们玩的游戏,因此触发战争的往往是政治家而非军人。而受苦受难的永远是中下层的人们,如果有条件有能力,是可以帮帮那些人一些小忙。 过几年后,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二战要持续数年,从欧洲到亚洲,从大西洋到太平洋,先后有61个国家和地区、20亿以上的人口被卷入战争,战争中军民共伤亡9000余万人。无数人因为领袖的一句恢复帝国光荣的呼号慷慨牺牲,又有无数的人在总统首相元帅或者将军的号召下拼死抵抗。 顾曼璐读过作家捷克的一本书,1984年,有个故事用法语写在她那本书的第一章,是记录一个苏联年轻人的死:他被德军逮捕,投入集中营,与若干严肃整洁的英*官同营。这个苏联人里来的生活习惯懒散无比,尤其如厕后不愿意冲水,英*官们为此指责并刁难他。苏联年轻人像德军营房长官投诉,德国人认为自己插手战俘的厕所事务实在有损颜面,便放任不管。苏联年轻人认为自己受到英国人与德国人的双重侮辱,仰天叫骂数声之后,投身在通电的铁丝网上,自杀而死。这个年轻人的父亲是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约瑟夫斯大林。 顾曼璐知道自己是个自私冷漠的女人,如果有一天她死了,也是为了自己而死。虽然她不会为了这样小小的事情而自杀,不过她也不会为了政治家们的野心勃勃,而献出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生命。她只希望自己过的好好的,顾家人过的好好的,张豫瑾过的好好的而已。 晚上顾曼璐是在张家吃的,饭后张豫瑾帮着他妈妈收拾桌子,洗刷碗筷等。她不想看他妈妈那脸上的表情,就站起来四周看看,看看米粮干货准备的如何了?张妈妈一定觉得顾曼璐应该抢着干,p,还没有嫁入呢,她还是来做客呢,就算嫁入了,她也不会与男人抢着干家务,又没有塑料手套,她才不想让自己的纤纤玉手弄粗了呢。手,可是很重要的,是女人第二张脸呢。 等张豫瑾与张母在披灶间边干着活,边嘀嘀咕咕的说完话。张豫瑾就送她回家,这回没有骑车,顾曼璐微微歪着头、眨着眼,故意问:“你妈妈刚才在披灶间是不是说我懒啊?” 张豫瑾笑着拉起她的手,揉搓着,还乘着天黑没人,捉起来亲了亲,才说:“这哪里是干活的手啊,这是让我亲吻的手。!” “那是,那是。”顾曼璐毫不犹豫地说道。 顾曼璐拉了拉张豫瑾,半真半假的说要不要把她暑假的工钱借给他?让他妈妈再多些米粮与干货备起来,不然到时会大幅度涨价。张豫瑾说之前不知道这种情况,听她说起来,总是半信半疑,才没有多准备,刚刚他就让妈妈把余钱全都买了,又说她的钱留着,买些自己喜欢的吧,他上半年的钱还没有花完,马上又有了。顾曼璐就乘机说起战争给普通老百姓带来的危机。大家先顾着自己的小家吧。还有余力就帮帮那些更困难的人们。到时会有大量的难民进入上海,没有饭吃,没有地睡,很容易就生病,如果他有时间的话,就跟着一些同学去做做免费的义诊。 眼看马上到顾家了,张豫瑾不让她进去,又拉着她走回去。顾曼璐想啊,反正书包在他的身上,她是一身轻松。无所谓啦,再走走就走走吧。 顾曼璐回到顾家的时候,已经比较晚,张豫瑾今天心情不好,刚才还拉着她进了无人的小巷子里抱着亲亲摸摸了许久。顾曼璐问问几个弟妹学校发生的事情,听听没有停课,学生们也没有大范围的公开讨论。这样子她也放心,乘机给他们讲讲“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讲做人的道理和方法。顾曼璐说君子要远离危险的地方。这包括两方面:一是防患于未然,预先觉察潜在的危险,并采取防范措施;二是一旦发现自己处于危险境地,要及时离开。 这个话题结束之后,大家就排队轮流洗澡。顾曼璐跟顾太太悄悄地说东北三省已经开始打杖,钱慢慢不值钱,存些米粮与干货,别的就买金放着。顾太太说米粮与干货是存了不少,邻居与朋友们的钱也已经还清,不过顾曼璐的同学的钱还欠着呢,顾曼璐说她同学那个钱她慢慢还就行,只管把钱用掉吧,她同学的那个房子租金也可以先用掉,只要顾太太记得欠几个月就行。顾曼璐暗想:反正是她的房子,她的钱。 与顾曼桢促膝而眠,在睡觉之前,她悄悄地问顾曼璐日本人会不会打到这里来?顾曼璐觉得她真相了。就盯着她明亮的大眼睛说是的。曼桢打了一个冷颤。顾曼璐就大笑的说,不会的啦。心里暗道:还是别让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从此过着提心掉胆的生活吧!无知最幸福啊!能过一天无知幸福的日子,就让大家过一天无知幸福的日子…… 第二十八章 短短半年 “九一八”事变过去不久,上海各大报纸上天天发布着让老师学生们愤怒的消息,上海的街头开始出现了反日标语,纷纷开始抵制日货。 上海各大院校里还有东北的学生,纷纷要求退学回家抗日。 顾曼璐听说了之后,沉默不语。 由于张学良一再坚持“不抵抗政策”,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整个东北三省1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被日军占领。顾曼璐想:这个张学良可真有意思,日本人快打到奉天,他马上离开奉天,带领属下转移到锦州;当日本人要攻打锦州,张学良不顾劝告,一意孤行将军队从锦州撤退。听说由于执行张学良不抵抗命令,北大营逾万名守军被只有500多人的日军击溃。 顾曼璐还是那句话,受苦受累的还是普通老百姓,她记起网络上的关于“九一八”事变的一段诙谐文字来:1931年 9月18日,日本开始了全面侵华战争,从那一天到抗战结束,是所有中国老百姓的噩梦。日本不仅重创了当时的军队,还破坏了中国的经济和文明。但是,却对新中国的影视事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不仅养活了数以万计的导演演员编剧等等等等,还拉动了经济增长,为不会上网的中老年人提供了丰富的精神生活。在这里大家要感谢d,感谢zf,感av,还有那些献身抗战剧事业的演员,导演,编剧们,问候你们全家! 短短的半年,上海就来了不少东北人,第一批是精明能干的,是有些门路,知道些战争内情,他们带着大量的银元来上海淘金。顾曼璐知道以后还有一些让日本追着上了难民船逃过来的,就是逃到了中途,还会有飞机追着抛炸药。想想日本人是泯没了人性。 这段时间,顾曼璐周末都是回到顾家,张豫瑾有时跟她一起回家,有时他有兼职工作。外面纷纷扰扰。她现在有些惊慌失措。之前她十分理性的安排一切,那是因为只是知道有那些事,是通过电影电视来了解,而今日她身处其中,情绪很受影响。处处有同学们激情高昂的交流。她怕自己热血沸腾……她怕死。 “九一八”事变后,顾曼璐就不让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去法国公园挣外块,怕万一不小心冲撞哪路神仙,“惹火烧身”就不好。她自己在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就兼修了日语。当然学日语不是为了当汉奸,也不是为了翻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哪天遇到与日本人有关的事情,自己也得听懂这些鸟语。一切为了生存,为了活着。 顾曼璐觉得自己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有“赵微军旗装事件”,当时她看民众反映如此之大,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日本海军陆战队在1932年1月28日夜对上海当地中国驻军第十九路军发起攻击,十九路军随即起而应战。那晚,顾曼璐在学校听了半宿的忽远忽近的炮声,她才明白想起来,还有个“一二八”事件。第二天她就请假回了家,好好享受家庭的温暖,这样的氛围下,是上不了课的,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此刻她无比庆幸没有再去荣先生那边做兼职,不然哪有时间想回家就回家啊,虽然少了那钱,有些心疼,不过顾曼璐觉得幸福最重要,平安无事最重要。 1932年3月3日,日军在英、美、法等国“调停”下,宣布停战。顾曼璐才回到了学校。学校里的气氛还是很紧张,有些积极分子在关心着中日双方会签订什么协定?后来与张豫瑾见面,才知道他们学校又组织学生成立医疗卫生队。在后方支援,治疗伤员。 1932年5月5日,南京政府代表郭泰祺与日本特命全权公使重光葵分别代表中日双方签订了《淞沪停战协定》。协定规定双方自签字之日起停战;取缔一切抗日活动,第十九路军留驻停战线、划上海为非武装区;中国不得在上海至苏州、昆山一带驻军(但中国保留行政权和警察权);日本军队撤退到公共租界暨虹口方面之越界筑路,即恢复1932年1月28日事变之前的状态。 在这之后,学校表面上是平静下来,私下来的波涛汹涌她就不知道了。这个周末,因为天气好,想放松一下压抑许久的心情,顾曼璐和张豫瑾约好去逛逛街,再去听听戏。顾曼璐听同学说起虹口一代有个凤平戏院,那里的绍兴文戏唱得挺有名气,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现在的上海至少还有三五年的平安。总不能天天绷着神经过日子,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有得玩,还是玩玩吧。放松放松,还得过日子呢。 顾曼璐和张豫瑾看着台上的戏一出一出的上。今晚演出还是很轰烈的,全场爆满。角儿卖力地演那一出出的风花雪月,台上的角儿正在演《孔雀东南飞》,在唱《雀离》一折。刘兰芝眼泪涟涟地和焦仲卿话别,听得台底下那些小姐太太们拿着手绢嘤嘤地跟着啜泣。顾曼璐聚精会神,她只看着台上的角儿,那样光彩四射,风采夺人。打动每个人。她转眼,便看见那虎生生的眼,紧紧锁住了台上的角儿。她想:一定是在捧戏子的小开。 凤平戏院是六点到九点的演出时间,今晚气氛太好,打烊比较晚。顾曼璐他们出戏院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俩人还沉溺在戏里。在路上走着,谁也没有开口。看到前面有个旅馆,俩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对方,哦,这个时间回家与回学校都不方便,而且两人都不想就此分开。 顾曼璐他们要了二楼的房间,她让张豫瑾先洗漱,她自己斜靠着床,半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戏。一定是太久没有什么娱乐,看了一场戏就回味无穷,真是“堕-落”了。张豫瑾洗了澡套着浴衣就出来了。湿着发,露出雪白地脖-颈与小-腿,一付秀色可餐的样子。顾曼璐暗自流着口水。 当顾曼璐冲了澡出来时,两个人都上了床。两个人拥-抱着-亲-吻-了一会儿。亲着亲着,张豫瑾的手后来就不老-实,从后-背慢慢-摸-到前-胸,紧接着竟直接想要解-她的短-挂-扣子。顾曼璐瞪他:你要干什么?他说:不干什么。顾曼璐说:不是你解我衣服干吗?现在还不行。他说:我只想解开看看,不干什么。顾曼璐盯着他。他重复地强调:真的。可顾曼璐的回答让他吓了一跳。她说:“那你就解开看看吧。”摸摸倒是没什么事,只是现在最好还是不要-破-瓜。虽然她也想有个男人一起爱-爱,不过这个年代还没有结婚就那个啥啥的,总是对名声不大好啊。唉,女人真难做啊。 张豫瑾楞了半天,几乎分不清她的态度是真是假。终于他动手开始解她的扣子。他半跪在床上,整个儿上身笨拙而僵硬。他把她的上衣全解开了,然后目不转睛。顾曼璐老-脸-红了,问:行了吗?他没有回答,竟伸手去-摸-她。她全身都-触-了电一样地从骨头里往外发着抖,既有-快-感又有不-适。她犹豫着没有反抗,只是再一次地问:“行了吗?” 张豫瑾却什么话都不说,他的手-刚-柔-并-致,既羞-涩又勇-敢。让他摸得躁-热起来,顾曼璐想拉上衣服,但整个人已被抱住,热-烈而湿-润的亲-吻窒息了她想说的话。她感到自己已无能为力,她被他控制住了。最后的羞涩和残余的矜持随着身上最后一个布丝,都被去除干净。她也看到了男人的肌-,赤-裸的显得比想象的强-壮多了,皮肤却有点象孩子,过于细-腻。张豫瑾想往顾曼璐身-上压-过来的时候,顾曼璐反-抗了,“不不,不行!”顾曼璐顶-住他说:“你别弄出事来!”可还是压了上来,张豫瑾-捧着她的脸,温柔地亲-了亲她的眼,说:“我不干别的,就这样趴一会儿,好吗?”唉,趴就趴吧。 不知是因为他的恳求还是肌-肤斯磨的美-感,顾曼璐安静下来。她静静地让他抱着,感觉上惭惭安全了。和自己所恋的人这样无遮-无掩-亲密-无间地融-合在一起,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似乎每一寸肌-肤都在交-流着爱-意。就这样不知多久,张豫瑾说:“让我放-进去一会儿好不好,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保证,我不会弄出来的,我就想在你身体里呆一会儿,我保证不动,行吗?我保证。” 不知为什么此刻突然对他如此姑息,也许他的样子很乖所以让她不忍。她很想相信他,服从他。她只说你小心点,我真的不想出事。可马上她就尝到了后悔,因为她没有料到还会疼-痛。那疼痛使她全身忽地收-紧了一下,把张豫瑾吓得几乎不敢深入。 第二十九章 餐厅相逢 不知为什么此刻突然对他如此姑息,也许他的样子很乖所以让她不忍。她很想相信他,服从他。她只说你小心点,我真的不想出事。可马上她就尝到了后悔,因为她没有料到还会疼-痛。那疼-痛使她全身忽-地收-紧了一下,把张豫瑾吓得几乎不敢深入。 此时,顾曼璐才想起网上流行的一句话:信什么也别信男人-床-上说的话——男人在-床-上说他不会伤-害你,其实上床之后发生的事情最容易伤害女人,不被他伤害的唯一可能不是信他说,而是你自己已经做好了承担各种结果的准备。 不过,到了此时顾曼璐已经不在意那层-膜。她与张豫瑾互相试-探着,在心里都希望对方能适应自己,这种心情变成了一种相互的体-贴。之后情况好象很快扭转,心情慢慢平伏,疼-痛也渐渐远去,而一种充实感顷刻占满了的整个身心。 顾曼璐觉得自己快忘了与男人-结-合在一起的感觉,今晚发生了,也好,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宁感。不然只能想而不能干也是郁闷的很。这样子以后还能享受到性-爱-的快-感,也能时不时的解解压。此时她-肉-体上没有-享-受到,但精神上既安宁又快-活。 张豫瑾依旧静静地-伏-在她身-上没有动,但她能感受到他在她体内每一个微妙的颤-抖和舒展,她的心情渐渐彻底地放松下来,甚至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抚-摸他的平滑的背脊。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他背上的肌-肉突然紧-绷起来,紧-绷得坚硬无比。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拼命地压抑也控制不住喘-息的急-促,接下来她自己的身体里也明显地感受到了一阵濡-热。她楞了楞,想了想,明白了;心里暗笑:这小、处、男这样子就射了,这样子也不错,如果他真的胡乱一通地-抽-送起来,那她就……该痛苦了。 张豫瑾憋不住地大口大口地喘息开了,趴在她身上不敢抬头,也不说话。顾曼璐觉得凡是男人都比较在意这部分的能力,还是别说话,现在说什么也不对,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对方的自尊心,因此她闭着眼沉默不语。就让他当她生气得了。以后也会听话些,乖巧些。 张豫瑾终于从她身上爬起来,羞愧得不敢用眼看她,一声不响地去卫生间弄了一条湿热的毛巾-替她清-理。这时他看到了床-单上几滴鲜红的血-迹,这触目惊心的血迹使他明确地意识到他已经拥有了她。张豫瑾立马快-活起来,嘴角不时的上扬着;想到自己刚才让曼璐流了血,一定很痛,她还在生气呢。一想到这点,他就匆匆忙忙的用毛巾清理了自己,把灯一熄灭。上了床,就把曼璐紧-紧的抱-着,在她耳边低声发誓一定对她好,以后一定听她的话,明年他就毕业,然后就找家跟她学校近的医院实习,然而两个人就结婚等等。 顾曼璐就在他低声下气地诉说着甜言蜜语中安然入睡了。 第二天,两个人醒了后,又在床-上-亲-亲-摸-摸一通,我侬你侬腻歪了一阵子。然后,匆匆忙忙的洗洗弄弄后,各自回学校了,周一早上都有课呢。那晚只是不小心撮破了处-女-层,张豫瑾没有进-出-抽-送过,因此顾曼璐只有当时有些-痛,之后缓过来就没事。比划破手指还好的快,因为那里不是伤口。 上海的天气渐渐热起来了,来学校游泳池光顾的学生也逐渐增加。这天顾曼璐出游泳池出来时,就看到王总的司机在等着她呢。这位高高壮壮的司机,同时也是王总的保镖,他带来了王总的话,王总说有块地皮很不错,如果要的话,马上可以到手。顾曼璐一听就明白了,之前那批房子出售很火热,她不想把分红放在银行里,也不懂股票美元什么的,民国的银行也不保险。就托王总找块比较划算的地皮,她放着出租几年后,就转手出去。 她让司机稍等一下,就回寝室换了衣服鞋子,化了淡妆,提着小包包就下楼上车了。 到了王总的公司通过了解之后,才明白是一位着急要出国的上海本地人,他儿女们在英国留学以及定居,并一直催他与太太出去;之前他们舍不得离开故土,觉得自己已经年过半百,出去几年,又得回国落叶归根,这不是白折磨一通吗?可,去年的“九一八”事变,和今年“一二八”事件,让他们下了决定要出去。这位先生明白在有生之年,大概回不来了,就把上一辈子留下的祖宗基业与他自己亲自创下的产业都火速的处理掉。顾曼璐由衷的佩服他,真是眼光如炬啊!真是人老成精哦!! 双双经过一阵讨价还价之后,就签订了合同,一方给钱,另一方给地契。一切搞定之后。这位老先生在离开之前,还客气地说:“顾小姐,以后也许我们还会在英国再聚呢。” 顾曼璐愣了几秒,就笑容满面的说:“呈您吉言!呈您吉言!”并客气的把他送到公司大门口,目送他上了司机打开的车门,挥挥手告别,才若有所思地进了公司。 王总没有买地,他只要收益快的项目,不要一放就几年的地皮。不过他今天接收了那老先生的公司,正高兴着呢,喊着说请大家去俄罗斯餐厅吃饭看表演。大家分开坐了几个车子,分别到了俄罗斯餐厅,顾曼璐这车的几个人早到了片刻,坐在订好的位置上分别叫了喝的,顾曼璐随手叫了一杯水果酒看菜谱,一边翻动着红色镶金的页面,一边听着王总公司里的几个男女在说着话。 她眨了眨眼睛,便看见他进来了。后面跟着荣忠,顾曼璐连忙垂下眼,她有些怕见到他。借用了他的名,沾了他的光,顾曼璐有些心虚。王总对她这样关照,无非就是看在荣先生的面子。今天买地的老先生也是看荣先生的面子。去年从香港回来,顾曼璐就用一封辞职信打发了荣先生,后来荣先生也没有让人来找她,也没有在圈子放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来。现在想想怎么也没那么理直气壮。她悄悄的用眼光一瞄,他们就没去看表演,也没去找熟人,只去了吧台,找了把高脚椅子坐了上去,伸手要了一杯酒…… 大厅的中心,一队年轻的俄国演员随着欢腾的音乐上来跳传统的货郎舞,明亮的灯光凝聚在他们灵活的身体,美好的舞姿上。王总与祝鸿才他们终于到了,看了看他们身边“浓妆艳抹”的美丽女人,顾曼璐明白为什么这样迟。唉,男人啊,总把钱与女人放在一起用。挣了钱永远不会第一时间交给家里的婆娘。 之后就是大家一起点菜上酒,服务员陆陆续续地上菜,大家轻轻松松地吃着菜、吃着酒、说着话、谈着情。随着时间向后推移,大厅里的音乐声更大了,舞台上的货郎们抱着胳膊,半蹲着身体,双-脚-交-替-向前踢。金发碧眼的女孩们打着旋子,衣袂翩飞。 观众们跟着音乐鼓掌,每个人都情绪高昂。台上的舞蹈结束,演员们鞠躬行礼,观众席里掌声轰响,大声叫好。顾曼璐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正想着与王总他们告罪,先回学校。正在这时,侍者端来一份水果,说是吧台上的那位先生送的。原来他知道她也在这里。王总一看是荣先生,马上客气地让她过去。 顾曼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时没动,犹豫一会儿,还是决定过去打个招呼,走近一看,只有他一个人。荣正茂也没去看她,让吧台里面的伙计倒了一杯水果酒,放在自己旁边。顾曼璐过去挨着他的椅子坐下,他回头看她,淡淡的说:“刚才没看见我?”没等她回答,他自己便说,“我估计你是没看到我,要不然怎么都不上来打个招呼?你跟我,怎么样也比陌生人认识得多一点,这么小个地方见到了都不说句话,顾曼璐,你的礼貌就都没有了。” 顾曼璐闻言也笑了,张了张嘴巴想要辩解一下,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来,端起酒杯给干了:“荣先生,您说的是。” 他用眼角看看她,看完用自己的杯子撞了一下曼璐的杯子,淡淡地看着她:“要不你也换这个?” 她竟没有推辞:“荣先生要是有兴致,我就陪您喝几杯。” “醉了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吧。”顾曼璐便换了大方杯子陪他饮伏特加,抿第一口,辣得眉头眼睛捏在一起,他伸手过去取她杯子,她敏捷地往后一闪,把杯子用双手抓牢,他看她那一束小肩膀,仿佛他手指头张开就能给抓住,便指着她手腕子警告她:“你别自己逞能,找罪受啊。” 顾曼璐退后一步,直接干了那杯酒。 第三十章 酒后坦言 荣正茂看顾曼璐那一束小肩膀,仿佛他手指头张开就能给抓住,便指着她手腕子警告她:“你别自己逞能,找罪受啊。” 顾曼璐退后一步,直接干了那杯酒。 饮完大方杯子里那两寸的伏特加酒,顾曼璐就笑嘻嘻地做了一个优雅地动作——她一手提起身上的洋装裙摆,另一手抚胸,单腿下蹲鞠躬行礼;完了,站起身来还是笑容满面地道:“多谢荣先生。” 荣正茂随手一带,把顾曼璐拉到-怀-里,随即抱起她放到自己-腿-上,左手圈住她的-腰,右手却是捏她的小鼻子,冷哼了一声,道:“这样就算完了吗,你借了我的名,沾了我的光,空手套白狼,如今也赚了钱,置了地。我可不会白担了这个虚名。”说着脸就往顾曼璐-颈-间凑,倒不是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闻闻她身上的香-气。少女的幽-香带着独有魅力,紧紧吸-引着他。 顾曼璐今晚一点不介意这种亲-密,更况且她还喝了酒,壮着胆呢;她想:荣先生既然如此,那自己还能再借借光,王总他们正暗暗打量着呢,本来就有快一年的时间没有与荣先生出现在那些高级场所,王总心里一定怀疑她是不是失了宠,如果不是荣先生没有带着新人去那些高级场所;那她的分红,她的地皮哪里这样容易拿到手啊,没有了荣先生,那她这个顾小姐能有什么身份地位啊?而且还有第二期、第三期房子的分红还没有到手呢? 顾曼璐微红着脸,带着温柔的笑,身体-缠-绵-绵的依着身边的翩翩男子。带着几分调皮地道:“算完了。我已喝过酒,致过谢!”酒真是好东西,女人醉酒,是一件幸福的事。这醉,自然不能是大醉,须是微醉,醉后可以随心所欲,可以畅所欲言,也可以耍耍花招,可以做做无赖。 荣正茂一个眼神扫过来,冷寂如冰,可一见眼前这位面胜桃花、杏眼迷离笑着的熟悉女子,心头一颤,突然抓起顾曼璐的小手,放到掌心揉了两下,淡淡笑着,带着无限暧-昩道:“你说完了,可不算完。你可知道我要什么?”还不待她说什么,他便低头去咬了咬她的耳垂,随着他的声音、他的动作,周边一切都显得暖-昧起来。 顾曼璐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成-熟-男人身上特有的气味扑鼻而来,让她脸-红-耳-赤,一阵心跳加速。侧了侧头,避开了他的动作。心理明白荣正茂清楚她近一年的所作所为,也许忍她许久;顾曼璐明白此时不宜与他硬碰,便笑着抬起手来,伸手搂住荣正茂的脖子,吐气吹向他脖子,细声细语娇笑道:“可惜我有了未婚夫。”荣先生总不会坦坦荡荡说出-夺-人-妻的话!? 荣正茂面带冷笑,目光平稳,态度从容,慢条斯理地道:“我知道。他明年就毕业了吧,就叫他好好准备准备,让荣忠安排他去英国读医学博士。”反正风华和阿忠在年底之前,必须带上大批的金条与美元先去英国投资一些产业,过几年,国内的形势还是不好,就全家移民,去英国定居,这几年把上海的产业慢慢移出去,也不能全放到英国,听说越南与新加坡的橡胶园也不错,还有……还有……。风华已经嫁给了那个英国人,等阿忠从英国回来,他也不大放心风华一个人呆那边,正好让那个姓张的医学院学生多多看着她,有什么事情也有个照应。他垂眼看了看此时乖巧依在他怀里的顾曼璐,只有男人才能了解男人要什么?特别是这样的乱世之中的男人。 餐厅灯光幽暗,顾曼璐听到荣正茂低低的说完这一话,就感觉到酒劲上头,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装死。好啊,竟然布下“天罗地网”,在等着她“自投罗网”呢!难怪之前快一年了,也没有在她身边出现过。原来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明白她需要钱,明白她想让身边家人出国。心一乱,之前喝的两种酒一冲,伏特加酒的后劲统统涌向她,让她有种想哭的感觉,有种想发泄的欲、望。 荣正茂平静地看看怀里的曼璐无声无息哭泣的样子,让吧台里面的伙计倒了杯热开水给他,他先自己喝了一口,试试温度。再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给她。用自己的方块手帕给她擦了脸。 等荣正茂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让那伙计给王总那桌传一句话:顾小姐有点头疼,他先送她回学校。他看着伙计与王总传了这句话,就遥遥地与王总点了点。 之后就伸手扶起顾曼璐,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按着她靠在自己胸-前,几乎半抱着顾曼璐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刚到门口司机已经在等着了,司机一见荣先生,就立马下车开了后座的车门,恭敬地看着荣正茂抱起顾曼璐坐了进去。 荣正茂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就轻轻的拍了拍顾曼璐的脸叫她:“曼璐、曼璐,醒醒。” 顾曼璐躲着他的手,身-子赶往下滑,荣正茂连忙让她躺下,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拨开她的头发,叹息了一声,用自己温热的手来回抚-摸她的脸颊,对司机说了顾曼璐学校的地址。 到了学校门口,想叫醒顾曼璐问她具体是哪个楼,顾曼璐迷迷糊糊的嘀咕着“头晕”、“难受”什么的,就是不理荣正茂的话。看着顾曼璐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蹭,想找个舒适的位置,他觉得自己的心在颤动,看了眼顾曼璐学校大门,淡淡地说了声:“回租界画室。” 等到了公共租界的小楼,车缓缓地开进车库后,荣正茂直接打-横-抱-起顾曼璐进了屋子,没有叫女佣们来伺候就把她放在三楼客卧的床上,帮她脱了鞋子。 想了想还是觉得给她脱了衣服睡比较舒服,他犹豫着是不是叫楼下的佣人,看了看床上这位面胜桃花,两边分刘海,露出美人尖,细巧的瓜子脸……这样的即熟悉又陌生的脸孔。于是荣正茂又把她扶了起来,自己也上了床开始-解-顾曼璐的衣扣,随着衣服的减少,雪-白的肌肤也逐渐暴-露出来,直到顾曼璐身上只穿着件西式系带的胸衣,他的手却仍在顾曼璐的身-上流连着。 荣正茂慢慢的俯下身去,不断亲-吻着的眉眼和脸颊,最后停留在她水润的红-唇上不肯离去,其实他并没打算趁人之危,只是吻-着-吻就有些情不自禁,轻捏的下-颚,让她的双-唇-微-张,好让自己加-深这个吻。轻轻的碰触着的丁-香-小-舌,吻-得投入、吻-得忘情,根本没注意到顾曼璐越皱越紧的眉头。 顾曼璐觉得自己呼吸异常困难,身体像坐云霄飞车一样随时都可能掉下去,双手却抓不住任何能稳住自己的东西,反胃的感觉一直在,她听说喝完酒再吐是非常伤身体的,可忍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力的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然后直接吐了。 荣正茂强忍着自己也想吐的感觉,先去浴室拿了浴巾把顾曼璐包裹着,抱回二楼主卧浴室的浴缸里,打开热水。叫了女佣上二楼伺候顾小姐泡澡。自己上了三楼,然后闭着眼睛一把将床上的床单、被褥连着的衣服胡乱的卷在一起直接扔到门外的走廊上。自己就在三楼的浴室冲了热水澡,披着浴衣,再回到二楼的画室。 顾曼璐睡了一觉,又大吐一通,之后又让女佣伺候下在热水里浸泡了许久,直到水变得通凉了,她才起来,身上皮肤都起了皱子。因此她的酒也清醒了。顾曼璐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今晚是白吃一顿了,觉得有些饿,让女佣给她下了一碗面条。 顾曼璐连面带汤,吃得干干净净。完了,请女佣去三楼帮她整理一下睡房,她是不想占据荣先生的主卧,让他委屈的在画室里。顾曼璐意味深长的笑了,这一通大吐是恶心到荣先生了,p,她会为了让张豫瑾出国,而委屈自己吗?她才不是这样子伟大的女人,如果她跟荣先生一段时间,那也是她自己愿意,也是荣先生的男人魅力让她乐意与他发生男、女关系,但必须是平等的、双方都有权利说不、说停的关系。从上个星期与张豫瑾玩着玩着破了处-女-膜,她就没想到去过禁-欲的生活。上辈子她就是一个性-欲比较强的女人。当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她会与朋友去酒吧坐坐,找看着顺眼的男人去-开-房间。有时也会在网上约炮-友。一个女人享受-性-欲-美好的时光只有那么十几年。等年龄大了,就没那个感觉了。不像男人七老八十,还会一周来一次。女人断了经,就没了感觉。 顾曼璐就瘫坐在一楼会客厅的沙发里,听着西洋歌曲,等又有了睡意,才回到三楼的客卧睡觉。 梦里,有个很熟悉的男人却又想不起是谁,他很自然的走到床边,坦然地躺在她的身边,搂着她想-亲,她抿着笑了,但是调皮的转开头,避开他的-嘴。他的-嘴就一直一直的追着她,她就心软了,让他亲了,他的舌-头很灵活,亲的她气喘吁吁…… 顾曼璐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还是想不起梦里的那个熟悉的男人是谁。看看时间有些迟,就匆匆忙忙的洗漱,下楼吃早餐,之后司机说荣先生让他送她回学校。她也坦然的接受了荣先生的好意。 第三十一章 母子谈话 1932年夏——上海荣家(兆丰别墅) 一楼大厅,华贵端庄的荣大太太与风韵尤存的三姨娘,以及华丽依旧的荣风华,加上她的洋老公;荣家一家子正你往我来的打着麻将,还聊着一个又一个话题,身后还有几个年轻小丫鬟小心机灵的伺候着。麻将桌上白天也开着强光灯,洗牌的时候一只只钻戒光芒四射。白桌布四角缚在桌腿上,绷紧了越发一片雪白,白得耀眼…… 荣正茂正与荣忠呆在荣家二楼的画室,这画室之前大部分是荣家大少奶奶顾筱蝶呆着画画的地方,因此也有不少顾筱蝶留下的遗物。正中间挂着顾筱蝶的画像,如果顾曼璐在这里的话,她一定觉得那就是她,那不是她的杏眼?那不是她的美人尖?那不她的瓜子脸……没有十分相像,也有七八分的类似。 画室又宽又广,荣正茂正坐在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旁边有个断臂维纳斯,墙壁上的画一幅挨着一幅,墙壁下边还叠着一幅幅旧画。不过没有一点灰尘,可见常常有人擦拭着。 荣正茂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荣忠刚刚彻来的新茶。荣忠手上拿着一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只有那么一句话:《诗经·郑风·将仲子》:“人之多言,亦可畏也。”想来想去,眉头紧锁,还是疑惑不解。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道:“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啊?顾小姐与你打什么哑谜?” “人之多言,亦可畏也。释义:‘言’语言。指流言蜚语。‘畏’怕。流言蜚语是很可怕的。”荣正茂随口解释了那句话。 “还是不懂?!”荣忠那张俊雅的脸显得特别的诚恳。从小就不爱学这些“之乎则也”,为了这个还让大少爷狠狠地训过几回,后来大少爷见他学别的特别快特别好,才放过了他。 “嗯,不怪你,小时候你聪明,可却是静不下心来。这是出自《诗·郑风·将仲子》,还有个小故事:古时候有个名叫仲子的男青年爱上了一个姑娘,想偷偷地上她家幽会。姑娘因他们的爱情还没有得到父母的同意,知道后,会责骂她所以要恋人别这样做。于是唱道:‘请求你仲子呀,别爬我家的门楼,不要把我种的粑树给弄了。并非我舍不得树,而是害伯父母说话。仲子,我也在思念你,只是怕父母要骂我呀。’姑娘想起哥哥们知道了这件事也要责骂她,便接着唱道:‘请求你仲子呀,别爬我家的墙,不要把我种的桑树给弄折了。并非我舍不得树,而是害怕哥哥们说话。仲子,我也在思念你,只是伯哥哥要骂我呀。’姑娘还害伯别人知道这件事要风言风语议论她,于是再唱道:‘请求你仲子呀,别爬我家的后园,不要把我种的檀树给弄折了。并非我舍不得树,而是害怕人家说话。仲子,我也在思念你,‘只是怕人家风言风语议论我呀。’” “少爷,您改了租界画室那幢小楼的房契名字,送到顾小姐手里,顾小姐没有考虑就退回了房契,又加了这封信。那她是……”荣忠不敢说得太直白,想想怎样表达才行,片刻之后,才道:“那个张豫瑾,还要不要办他到英国读博啊?”还是直接跳过那个敏、感话题,反正大家心知肚明。既然顾小姐那么不识抬举,那就不必再费那个心思了。 荣正茂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上海那么多的名媛对着他投怀送抱,而他与女人向来“银讫两清”;说起来,这位顾曼璐还没有从他手里拿过“银”;她只是大胆的借他的名,沾他的光,玩了把“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居然还真是成了,现在有钱了,还在上海置了几亩地。抱她时,不反抗;亲她时,不拒绝;可送给她的洋房小楼却退了回来。她的胃口,有些大啊?!她在玩“奇货可居”吧;明明知道他对她志在必得,还如此揣着明白装糊涂。荣正茂揉了揉额头,明白自己不愿意让别的女人进入这个家,摸掉妻子顾筱蝶在这个家里的痕迹。即便是与她相似的顾曼璐也不行。那个张豫瑾还是先送出国,早去早好。于是他对荣忠说:“办。马上办。这回跟你和风华一起走。当交换生去英国读最后一年本科。” “是。少爷。”荣忠嘴上答应着。心里想起前几天二小姐与大太太分别找过来,问过这位顾小姐与大少爷的事情。唉,他什么也不清楚,一年多了,两个人看起来,还是云中雾中的样子。大太太是等着急了,少奶奶去了已经快六年,少爷也该想想传宗接代的事了吧。 ………… 荣家主子们用好晚餐之后,各自散去,婆子们正收拾着。荣正茂在花园散着步,荣家的花园打理的很细致。荣正茂走走停停,逛完一圈,就准备开车出去找个地方坐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回去换一套吧。 当进了大厅,就见大太太身边的一个丫鬟规规矩矩的过去来,含着胸叫了声:“大少爷,大太太请您去老爷的大书房。”十分规矩,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荣家大大小小的书房不少,荣正茂自己的,风华的,还有大太太看账本的静室,最大的收藏最多的就是荣家已故的老爷的书房,荣家主子下人们统统称它为大书房,荣家老爷的书房还是保持着荣老爷去世之前的样子,大太太有什么重要的决定总是喜欢在大书房里思考,也许觉得她的丈夫还在,还会给她力量,给她依靠。 荣正茂没有接话,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转身就快步过去。那丫鬟连忙快步追上,与大少爷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三步之远。荣正茂边走边想着,这回妈妈又有什么大事要说呢?!他从身边的人一一过虑,又从每家公司一一过虑,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啊?那乡下的地以及不挣钱公司的转手,是大家一起商量过的,把上海的产业慢慢转移到海外去,特别是英国,荣忠七月份出国就是为了这回事。国内不安稳啊。荣正茂想了一圈,百思不得其解。就晃了下头,企图抛开那万千的思绪。 荣家的大书房是位于荣家的后花园,是一幢独立的三层小楼,占地面积广。荣正茂到了荣家的大书房后,就亲自敲了敲门,有节有礼,敲了三声,就停了。一会儿就听到大太太的缓缓的声音:“进来吧。” 荣正茂推开大门进来,看着书房与父亲在世时一模一样,还是一柜柜的精品书籍,收藏丰富,古今中外,应有尽有;二楼三楼是古董书画。最名贵的,当然不会放在明面上,还有一个地下室,荣家现在只有母亲与他知道这件事。这是荣家一代又一代地传下去的,俗称传家宝。荣正茂看了一圈,想着这些东西,还是得找个中国买家,给处理掉一批不重要的。有些不能卖的,就带出去,一代又一代的传下去吧,当什么时候回国,就也带回国来。 等那个丫鬟规规矩矩的上了茶,又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还把大书房的大门合了上去。书房里只剩下荣氏母子俩。荣大太太清咳一声,道:“荣家这样大的产业,总得有个子孙后代吧。”当初荣正茂非顾筱蝶不娶,她也为他们向荣老爷求过情。成亲三年,也没有子嗣,本就想要纳个姨娘回来。可是荣正茂死不同意,才就此作罢。可不久之后,顾筱蝶在外头惹来杀身之祸,她当时心头一松,她怕这个儿子如此下去会无后啊。可那个顾筱蝶人去了,把她儿子的心也带去了。为了让他能放下一切,她就劝荣老爹同意他去英国留学。可四年后,他回来还是如此,在他回国的两年来,她给他介绍过多少上海的名门闺秀,而他还是对女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来来去去,没有一个留得住。如今,风华也结了婚,还好她嫁了个洋人,不然还真是怕荣正茂把荣氏企业给了风华的下一代。上次影影绰绰听到几个下人说什么租界画室,什么顾小姐,她吓了一跳,就风华和荣忠分别叫来,旁敲侧击一番,了解一下,原来如此啊,一个长的像顾筱蝶,又是姓顾。她暗暗一哂,就放开了顾虑:什么身份地位啊,只要对方家室清白就行;什么庶啊嫡啊,她统统不管,反正荣正茂的儿子,全是她的亲孙子。今日叫他来,就是好好的敲打敲打。作为荣家嫡孙长子的责任。 荣正茂面色似水,心里转了几圈,定下一个主意,就稳稳的回答:“是,母亲。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第三十二章 再去香港 1932年7月份——去香港的英国船,某个头等舱里 顾曼璐正托腮远望着,想起之前那两个月,就如同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从那晚在俄罗斯餐厅喝过酒之后,就收到荣先生让荣忠送来那套租界小楼房契,她眼风淡淡一扫,已经是用她的名字改成的房契,这不能收,一旦收了就受约束,男人用这样直白的赤-裸-裸-方式,那女人在男人面前就少了几分尊严,说话也得低声下气,在床-上也是以男人的快乐为主。这样银讫两清的方式,让顾曼璐想起一句话来:一方是温-香-柔-玉-送上,另一方是银子钞票拿来,银讫两清;一方是坐等门上客,另一方是提-裤-走-人,欢迎下次。那不是妓-女的生活吗? 顾曼璐想自己现在已经有些钱,等房子第二期、第三期的分红到手,她先去公共租界找套房子,或是买或是租,把顾家人都搬过去,嗯,还有张豫瑾的母亲也一起(张豫瑾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找她,整天忙着出国的事宜,只写了一封信给顾曼璐,让她好好照顾他的母亲,他自己为了张、顾两家的前程出国打拼);再去上海外滩开家女子美容院,她想赚遍中外资产阶级小姐与太太们的钱。不过她一个没背景没靠山的小女子想在上海有一席之地,想在上海立足。还是得靠着一个男人,那荣先生就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不过她不要这样子明晃晃的银子,小楼等。她只要站在他的身边,就能沾光添彩,这些无形资产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因此,她心里选择像朋友般的情人关系。两人之间有几点交情,是平等的你来我往的关系,等两方厌了腻了倦了之后,就分开,不过再见时还是朋友,而非陌路般的视而不见。遇了困难时,也能打个电话,请对方帮帮忙的。而非让对方觉得早已银讫两清,还来找他干嘛。 顾曼璐记得莎士比亚有句名言:“女人在最幸福的环境里,也往往抵挡不了外界的诱惑;一旦到了困穷无告的时候,一尘不染的贞女也会堕落。”她是想做那个在最幸福的环境里,往往抵挡不了外界诱惑的女人,而非去做那个到了困穷无告之时,让一尘不染的自己堕落。她要把握住主动权,而非被动的让无良男人操控和摆布。她对阮玲玉的故事印象特别深刻,那是一位活跃于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银幕上的影星,其命运受到杀人不见血的舆论工具以及两位无良男子的操控和摆布,在各方强力的拉拽撕掳之下终于演变成悲剧,她身心两伤,只好忍痛割弃自己心爱的表演艺术,在二十五岁的妙龄上服药自杀,留下“人言可畏”的控诉,将一幕悲剧和无数疑问留给了后人。 因此,顾曼璐先借用了一句话:《诗经·郑风·将仲子》:“人之多言,亦可畏也。”让荣忠带着房契与这句话回去。她对着荣先生有种莫名的自信,他最后会顺着她的。因为顾曼璐是他的一个寄托,是他对妻子的一种缅怀。 而事情往往峰回路转,前几天张豫瑾过来与她匆匆忙忙见过一面,说情况有些变化,他马上就得出国,出去念本科最后一年。也许得四五年才能回国,他把母亲托付给了顾曼璐。顾曼璐当时就说,对待张母一定与顾母一样一样的。她张了张嘴,最后挤出一句:上帝是公平的,让一个人得到一些,同时也会让那个人失去一些。让他在英国好好的,她过几年也会出去。大家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论经历过什么,永远是一家人。就这样子张豫瑾狠狠的抱了抱顾曼璐,又低头深深一吻,就转身而去。 而顾曼璐现在呢,早上就让荣先生亲自开车接到上海某个码头,上了这艘去香港的荷兰船。此刻她还是一头雾头中,不过她不担心荣正茂会无品的勉强于她。 一阵规规矩矩的敲门声,让顾曼璐回过神来。轻轻的道了声:“进来。”进来的是一位荣家的女佣人,一直跟着荣先生随身伺候着,有时顾曼璐不由得暗想着这贴身女佣,是不是就像古代大少爷身边的通房丫头啊?打量着这位女佣人,三十来岁,身体-丰-满,五官秀丽,手脚轻,干活利索儿…… “顾小姐,大少爷请您去餐厅用晚餐。”那规规矩矩的女佣人用不急不缓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刚刚大少爷就特别吩咐过,要好好伺候顾小姐。看样子两人的好事近了,老宅大太太那边的人也来通过气,伺候好了,个个有赏,荣家是个好主顾。顾小姐不是位娇生惯养难伺候的小姐,她们几个在租界画室小楼伺候的,在一年前都或多或少的接触过顾小姐,只是这位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出现过,她们在小楼的时候也常常接到别的嗲声嗲气小姐来电,只是少爷从来没有让她们去过小楼。就是开车的老王常有接送,问他怎样如何的时候,老王总是来个一问三不答,只会摇头叹息…… 顾曼璐看看天色还早,这问:“哪点吃饭啊?还早呢?”这个时候吃个什么毛的晚餐啊。荣正茂之前是有些古怪,现在好像更古怪了。 “大少爷说今晚吃西餐,喝洋酒,请顾小姐换上晚礼服。”女佣阿菊笑着说道。阿菊在荣家伺候多年,公公婆婆都在荣家伺候过。 顾曼璐也没有说自己没有带晚礼服之类的小家子气的话了。荣先生自然会带了,他会准备自己喜欢的或是他妻子之前喜欢的晚礼服。只是随口“哦”一声就完了。也没有起身,就看到阿菊很自然的就进了她的浴室去放洗澡水,之后就出来请她去沐浴。顾曼璐无可无不可的进了浴室,泡了会澡,阿菊还把她擦了澡,洗了头发,让她很满足。在学校里住着哪有这样子的待遇啊,上辈子找个做sp的地方很简单,她也从来不用自己洗头,现在就比较难。这次回上海,得让自己搬出学校,有了钱,没有必要去过艰苦朴素的生活。一定有两个小姑娘伺候自己。赚钱就是为享受生活。亏了谁,也不会亏了自己喽! 让阿菊伺候着洗了澡,又洗了头,觉得一身的轻松,一下子把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事情统统抛之脑后。她看到床上那米白色的露胳膊露小腿的晚礼服就喜欢。让阿菊的帮助下擦干了头发,并弄卷了中长发披到腰背,换上了晚礼服,戴上与衣服配套的发箍,又弄了淡淡的妆容,再套上米色真皮单鞋以及正正方方的小夹包。对着穿衣镜一看,顾曼璐开心的笑了,荣先生可真有眼光,只是今晚可别又让她当模特儿才好,她已经厌倦了当几个小时一动不能动的模特儿。顾曼璐对着镜子杏眼一挑,腰身一拧,半倚着镜子,媚眼飞斜。心里古人说:女为悦己者容;她还是觉得:女为己悦者容。看得阿菊目瞪口呆……顾小姐,太…… 打扮完毕,顾曼璐又对着镜子自我欣赏片刻之后。她才在阿菊的迎领之下,顾曼璐出了房间,转过脸,伯特伦号的雪白甲板近在眼前,耳边依稀能听到海浪拍击声,随意看了看,那边已是华灯辉煌,隐隐约约能看到男男女女依着雪白栏杆,微风吹过,传来一阵阵欢笑。今晚海面颇平静,映照着点点银芒的华灯,恰似丝绸上繁复锦绣。 顾曼璐与阿菊跟着侍者进入餐厅,靠的近了,就能听见餐厅飘渺琴声与温柔歌声,她用眼角的余光看看四周,全是锦衣贵客啊,一半洋人,一半华人。钢琴曲缓缓传来,罗曼蒂克的梦幻曲,缠绵悱恻,拨动着女人的心。进了船的法国餐厅,巴洛克风格的装饰,极其奢华。荣先生定的是包房。绕过金碧辉煌的大厅,走廊上装饰是浮雕壁画,人物或风情立影而显,栩栩如生。走到一处包房,门口立了二名侍者,见顾曼璐进来,弓身问好。 顾曼璐点了点,在对方推开缠枝饰纹玻璃门,就落落大方的走了进去。素雅格调与大厅截然不同,雪白桌布上,摆放一瓶红色的玫瑰花。看到荣先生体面的着装,彬彬有礼的起身,她大方得体的迎了上去,荣先生很绅士为她拉开座位,顾曼璐柳眉一扬,暗想荣先生的画风不对啊,这像一个男朋友或是先生的行为,而非一个老板的…… 扫视他一眼,便垂眼而笑。 “刚刚侍者说后厨今日有极好的海鲜……知道你最爱这个,我特地亲自去挑选……” 荣正茂一边说话,却拿目光打量顾曼璐。 十九岁的年纪,花样年华,还很年轻。身量纤瘦窈窕,米白色的简单晚礼服,遮掩了她的青涩,端庄素雅,神情显得落落大方。荣正茂暗自满足的点点头。愈发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 第三十三章 通知结婚 “刚刚侍者说后厨今日有极好的海鲜……知道你最爱这个,我特地亲自去挑选……” 荣正茂一边说话,一边却用眼光打量着顾曼璐。 十九岁的年纪,花样年华,还很年轻。身量纤瘦窈窕,米白色的简单晚礼服,遮掩了她的青涩,端庄素雅,神情显得落落大方。荣正茂暗自满足的点点头。愈发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 侍者早已开了酒在醒着,顾曼璐闻到了葡萄酒的香气,眸子里莹莹璀璨。荣正茂目光一闪而过,将顾曼璐的手包裹在温暖掌心,轻茧手掌附过她娇嫩肌肤,淡淡揉搓着,看她浓密修长的睫毛。突然低声问道:“在想什么?”眼睛都发光了。 顾曼璐掩饰地用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发箍,顺便将荣正茂揉搓着的小手收了回来。先是淡定的看向那酒,再回头笑着对着荣正茂,道:“这酒,很香。”她喜欢红酒,一般自己喝时,只选择红酒。不过与别人应酬时,那也只能随着客人或是主人喝。在民国的二年多,喝的不多,上次喝的伏特加酒,还是挺真的,醉后还吐呢,胃也不会太难受。 荣正茂笑了,是在喉咙里发出的低低沉沉的笑,笑的眼神也柔和了些许。 之后的用餐十分愉快,两个都吃的不少。荣正茂在用餐的过程中,待顾曼璐十分温柔体贴,顾曼璐面上不露半分异样,心里已经暗暗吃惊。与荣正茂吃过不知多少回晚餐,从来都是一付老板的样子,今晚是怎么啦?是不是是他与妻子的什么纪念日啊?是不是眼里心里全都当她是妻子顾筱蝶了?顾曼璐乐观的想,反而自己已经大享口腹之快,就不必计较这样边边角角的是是非非…… 晚餐过后,荣正茂还让顾曼璐挽着他的手,走出金碧辉煌的餐厅,离开那群锦衣华服的男男女女,带着她逛了逛伯特伦号的雪白甲板,依着雪白栏杆,听听海浪拍击船身的声音。 荣正茂带着顾曼璐就这样子慢慢的走着,一直送她到了房间门口,顾曼璐正想抬头说晚安,却见荣正茂像进自己的房间一样自然的打开房门,自己进了房间,还拉着她进来。 话说顾曼璐现在有些糊涂,就顺从的跟着荣正茂进了房间,坐上了房间的床。看荣正茂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顾曼璐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他这样子淡定,就没有做声。一直思索着今晚他是怎么了,他对她的感觉不对,是对爱人的感觉。是呵护,是疼爱,是平静,是安宁…… “我们到了香港,就去报上刊登结婚启事。”荣正茂淡淡的说出这一句话,就像他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的自然,没有波澜。他只是通知顾曼璐,而非求婚,他觉得顾曼璐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今晚她如愿以偿,应该很开心。 “啊!”顾曼璐眨巴眨巴眼睛,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就直接开口问道:“荣先生,您刚刚说什么?” “你是不是乐傻了?我说到了香港,我们就去报上刊登结婚启事。”看着她傻样,也不等她有所反应,就直接抱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胸腹间,过了一阵子,想想就闷声大笑。 顾曼璐这回相信自己听到的了,这是求婚吗?不像啊,这是通知,那什么时候荣先生觉得自己想嫁给他了?她可不想嫁入豪门,小市民嫁入豪门,九个有十个得离婚,十个有九个为了离婚得上法庭,不是为了孩子就是为了财产。这可是一本糊涂帐。她是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野心。也不想去应酬那宅门里的太太姨娘们,还有小姐丫鬟等等让人不省心的大小人物。 顾曼璐看着在她胸腹间闷声大笑的荣正茂,她推了推他的头,示意他起来,荣正茂抬起头来,眼睛都泛水光了,他抽出她的手帕擦了笑出来的眼泪,用目光示意她说话。 顾曼璐严肃认真的道:“荣先生,你是知道我的情况的,已经有个未婚夫了呢。”只有这个理由最是光明正大。 “曼璐啊,你心里明白那个出了国的未婚夫已经不成问题。”荣正茂有些纳闷的想,之前她胃口大,说什么人言可畏,现在如她所愿,还有什么磨叽磨叽的问题?如果不是母亲要求必须得传宗接代,如果不是她长得像顾筱蝶,如果不是他想拥有一个与筱蝶相似的后代,他也不会娶她,他也不会去刊登结婚启事。 “我还在念书,不想这样早结婚。”顾曼璐不能脱口而出说不想嫁给他,不想当他妻子一辈子的替身,不想与一个不嫁的人过一辈子。只好不停的发动脑细胞,找各种各式的理由。 “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你还小,不能让你过早的进入太复杂的家庭,因此你没有毕业前,我们就住在那小楼里,那小楼就当新婚礼物给送你,回上海送你一辆德国汽车,你可以自己开也可以让司机送,这样子你可以随心所欲回你妈妈家。对你的生活没有什么大的影响。”荣正茂想着不能让她住进荣家,进入他与筱蝶的小楼,让她抹去筱蝶的痕迹。当然以后的孩子是可以进荣家。一切为了孩子。 听到荣正茂的话,顾曼璐觉得自己平静了些,这哪里是结婚啊,这分明是同居好不好?她想了想,就开口提要求:“那我不去荣家,不见荣家人,逢年过节回顾家。不做家庭妇女,不做你的模特儿”又思索了片刻,追加了一句:“不生孩子。”反正香港的报纸,上海人也不大看,顾家人更是不看。能刊登结婚启事,也能刊登离婚启事,那个蒋介石,不是在上海《申报》刊登两则启事,一是离婚声明,说“毛氏发妻,早经仳离;姚陈二妾,本无契约”,二是宣布,与宋美龄结婚。单方就可以去登个启事,不要太简单。顾曼璐觉得这些没有什么法律效力,本来在乱世之中,就一切乱来,她还看过一本小说,一个汉-奸把自己的原配夫人送给了日本人,为了获得日本老板的信任。到时,她离开了上海,与荣正茂分开了,也就分道扬镳,“撒洋娜拉”了。 荣正茂一听,眉头一锁,正想训斥几句。与她结婚不是为了生孩子吗?真是不识抬举的东西。不过,看着眼前在灯光下越发显得娇柔的小脸蛋,灰蒙蒙的杏眼,就心里一软,她还太小,比他小了一轮还不止呢,哄哄就过去了。抬着手轻轻揉着她那额头上的美人尖,温柔地沿着她的发际线,一直划到她的耳-根,看到她的杏眼又水润了三分,想着这小东西真是敏-感。就低-头温柔的-吻-上她的-嘴,右手搂-着她的小蛮-腰,左手揉-搓着她的颈-脖…… 听到她舒坦地低声呻-吟着,就像猫叫一般,荣正茂越发的动-情,看她配合的微着嘴-唇,他就进-入她的口-中,缠-绕着她的舌-头,深深一吸。荣正茂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就微微退出她的口,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的舌-头-嘴-唇灵活的含着他的舌-头。动-情的吻-着他。 他在这个时候,却微微推开了她,看到她欲-求-不-满的眼神,荣正茂就开心的低笑,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孩子,就顺其自然吧。来了,就生。没有来,就不强求。”说完边等着她的回答,边低头亲着她的太阳穴,一下又一下,看到她纠结的表情,情-不-自-禁地慢慢-吻-上-她的眼,温柔的用-舌-头-洗刷着她那又密又浓的眼睫毛,一边亲边了,还换了一边。看着她表情慢慢的放-柔,他就轻轻嗯一声,示意她回答。可她不老实回答,只是狠-狠的-亲-上-他的-嘴,很用-力,让他的嘴-唇有些疼-痛,就张开了嘴,欢迎她进-入。 顾曼璐嗅觉灵敏的觉得荣正茂身上的成-熟-男-人的气-味很-合-她的胃-口,很man,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雄-性-荷-尔-蒙,让她的身-体-发-软;他的嘴-里,他的舌-尖,还有今晚那红酒的余味,让她异常的-动-情。顾曼璐心里明白这个男人在床-上-一定与自己合拍。这就是江湖传说中的极品,真是可遇不可求啊。之前也亲过二次,可是没有这个感觉,那就是那瓶红酒引发的“血案”。 她迫不及待地进-入他的口,恶狠狠的吸着他的舌-头,扫荡着他的口-腔,退出来的时候,气喘吁吁。妈尼,亲-男-人真是辛苦啊! 抱着满怀的软玉温香,荣正茂把头埋入顾曼璐的颈脖间,故意把气喘在她敏感的耳后,果然感觉她身体一抖。他问道:“好不好?” “什么?”顾曼璐一头雾水的抬头,一付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荣正茂亲亲她的眼睛,柔声问道:“孩子啊,顺其自然。好不好?” “嗯,好吧。”顾曼璐想着,有了是得生,打了伤自己的身体。只是近段时间不能怀。安全期好像是前七后八,还是前八后七的。玛尼,不过二年多不用,就不记得了,真是让人绝望啊。忽然心里一动,荣正茂与妻子那样相-亲-相-爱,还没有生个孩子,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不容易让女人怀孕啊,也没有私生子的出现,果然如此啊。她也放心多了。 第三十四章 结婚启事 在“五四”运动至解放前,在报上刊登结婚启事颇为风行,家境优渥、社会关系广的人家一般会选择这种方式,另外这类家庭多有开明思想。为什么人们会选择这种方式呢?某人解释,这与当时婚姻法不完备以及婚姻登记所不普遍有关。当时结婚后在报上公示,一方面通知了双方家庭的亲友,另一方面也可在日后作为凭证,有一定法律效应。 香港浅水湾饭店某个蜜月套房 顾曼璐正认真严肃看着今日的香港某日报,只盯着上面那二十来个字眼,那就是顾曼璐与荣正茂的结婚启事,唉,这样子就搞定了终身大事,这也太儿戏了吧。顾曼璐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叹息一声。 顾曼璐冷不丁身上一暖。回过神,吓了一跳,荣正茂正含笑拥她入怀。 “乖乖,天晚了,我们睡觉好不好。”炽热的气息吐在耳边,让顾曼璐很不自在,缩了缩脖子。 顾曼璐看了看窗外,月儿又满又亮。她能说不好吗?不能。只有垂下头。今晚她真的没有心情,她还想独立忧伤一会儿。 荣正茂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纤长有力的手指解开了她的真丝长睡裙的带子。柔软的睡裙滑落……身上还穿着件西式系带的-胸-衣,荣正茂把她带子抽开,手又从胸-脯-上滑下来扣在她浑-圆的柔-软的-乳-房-上,用力地揉着摁着,想…… ………… “啊——!”某人痛呼,“好疼!” 荣正茂隐忍的声音:“很快就不疼了。你忍一忍。”这才进-去了一点点! “骗人!”某女控诉,随后大惊:“不要动,不要动!疼死了!” 怎么可能不动?荣正茂腰-部用-力一挺,彻底…… 贯-穿。 “啊!”尖锐的叫声差点刺穿他的耳膜。某处几乎被吓-软。见鬼!这辈子都没见过叫成这样的。外头听了还以为杀人呢! 顾曼璐现在的感觉就是在被钝刀子凌迟,尖叫连连:“你出去!出去!疼死了!疼死了!” 能不能小声点!外面有人呢!荣正茂脑门青筋直冒,还得耐心安抚:“第一次都有些疼,后面就好了。” 胡说!明明不是第一次,分明是你技术太差!顾曼璐哪肯接受这样单方面的受罪,手脚并用的挣扎,使劲蹬他:“你太不温柔了,出去!出去!” 荣正茂虽然一向对自己的忍耐力很自信,但事有意外。这种情况显然已是忍无可忍。这辈子,就没见过-房-事-上这么粗鲁的女人。哪里还有什么旖-旎心情,狠-狠的挺-入。顾曼璐尖叫:“你怎么还动!救命啊!” 魔音穿脑!荣正茂想骂人。情绪一懈,处-子-私-处-又特-别-紧,再加上还不停的挣扎,一不小心,丢盔弃甲。 顾曼璐迅速感觉到了,喜不自胜:“你好了?”迫不及待的推开他,扯过一件衣服跳下床。 荣正茂脸色铁青,回头一见她的动作,大惊:“等等。别……” 来不及了,新上任荣少奶奶响亮的声音已经传到了门外:“阿菊,进来放水,我要洗浴!”又画蛇添足的好心补充,“大少爷也要洗洗。” 完了!荣正茂眼前一黑,几乎气晕。 他要掐死这个女人,他一定要! ………… 洗完澡,发现某处已经不怎么疼了。顾曼璐看到床上已经换过新的床单,就意味深长的笑着,高高兴兴裹上被子睡觉。 荣正茂忍受着女佣们的异样目光,胡乱清洗完毕,咬牙切齿盖上被子。 两人一里一外。背对背。中间空出好大一块距离。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映出黯淡斑驳光线。夜渐深,两个呼吸声渐渐平稳。 也不知睡了多久,顾曼璐在睡梦中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着她的-下-身,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拨弄她的睫毛,她伸手一抓,抓住了一根手指。 迷迷糊糊睁开眼,感到荣正茂的下-身-正紧-贴着她的下-身,身-体某某部分正毫不留情的直直-顶-着顾曼璐-身-体某某凹处,还不时得磨蹭一二。 看看他上身,正单手撑着头,侧着身子不怀好意地望着她,另一只手的一根手指被她抓在手中。 荣正茂一见顾曼璐睁开朦胧的杏眼,就促到她的耳边说道:“姑娘,醒啊。”说完就含着她那小巧又娇嫩的耳朵,又舔又咬。一下子就红了一大片周边的肌肤,仿佛想生吃了它一般。 顾曼璐乏力的推推他的头,纹丝不动;她眨了眨眼睛,聚焦视线,望向窗外,天才朦朦亮,再回头看到荣正茂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裕衣,衣服半-敞露-出大-片-胸。 是什么个情况啊,一大清晨,就想-勾-搭她,是想一雪前耻吧。顾曼璐想想昨晚的事,就乐不可支的闷声笑了,那情况,是她半真半假……那,现在就好好补偿他吧,不知道会不会还是-早-泄? 这样一想,顾曼璐就捧过他的头,主动-吻-上他的-唇,两个口-舌-相-交,直到气喘吁吁。 荣正茂声音放低,浅浅暧昧:“以后在床上,你都得听我的。” 顾曼璐轻瞟他一眼,红唇微启:“好——”谁怕谁,他敢提出‘吹箫’,她就要求‘69’。男人女人。谁又比谁低一等了。床上的说过的话,谁还当真不成。 有了良好的前戏。这个清晨,红被帐中,除开始时略微不顺。之后一路通行,畅快淋漓。 品箫什么的,某人提出了。然后某女就纯洁的眨眼睛:“这里可以亲亲吗?我也要。” 令人惊讶的是。荣正茂居然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凑到她腿间的时候甚至有几分激动。顾曼璐囧了一下,难道他以前都没看过女人的这里? 荣正茂当然看过,但是,没亲过。身份低贱得女人他不屑为之。名媛们又太过羞涩,害的他也不敢太放开,之前的妻子,那时他…… 这回的妻子很好。纯真无邪,仿若白纸任意书写。身轻骨软,几乎任何姿势都能做到。就是太娇气些,稍有不舒服就嚷嚷,一定要很舒坦了才同意做些难度高的动作。 往昔幻想过,没实践过的。今日居然实现了大半。 荣正茂餍足的躺下,又是畅快又是累。见枕边人青丝铺泄,肤白胜雪,忍不住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刚刚,喜欢吗?” “喜欢。”顾曼璐睁大了眼睛点头。她知道的,男人都得问这么一句。以求对其工作成果的肯定。再加上某人大约是要一雪前耻,即卖力又努力,前前后后、勤勤恳恳。这种态度要给予表扬:“老公,今早很温柔呢。和昨晚都不一样。” 提到昨天,荣正茂笑容微僵。无奈道:“曼璐,女子初夜都会疼痛,不是我不怜惜。你瞧,今天就很好对不对?”声音又暗哑下来,“以后我们都这样好不好……” 顾曼璐却是没了说话的兴致。男欢女爱,爽完了就该睡觉。谁要和你一大清早就谈心,又不是知心姐姐。 荣正茂倒是还想聊一会儿,见她闭上了眼睛,问:“累……” “嗯。”顾曼璐闭着眼睛点头,“今早时间太长,好累,没力气了。” ‘时间太长’四个字瞬间取悦了某人,不再啰嗦,颇为自得的在她被子上拍了拍:“睡吧。” 一室安宁。 第三十五章 香港蜜月 当顾曼璐再次醒来时,硕大的房间里,只剩她一人躺在豪华型的大床上,她侧目望向窗外,时辰已不早,摸了下肚子,没有感到特别饿,可能是饿过头,缓缓低头看自己,半盖着锦被露在被子外的肌-肤上烙着大小不一的吻-痕,锦被底下坦-荡-荡-一片。越发记起今晨俩人的荒唐,她不禁红了脸……她如此反常表现,只是为了让荣正茂习惯,在-床-上双方平等,没有谁伺候谁的说法。说白了,只是怕她自己在这婚姻里,因为两人地位的不平衡,最后成了长期-卖-淫,得在床-上-小心-伺-候着,努力-取-悦对方。她不想要那种不平等的两-性-关-系。 听到轻轻的开门声,顾曼璐缓缓抬头一看,是女佣阿菊,这几天都是她贴身伺候着顾曼璐,大概是荣正茂的意思吧。顾曼璐扬了扬下颌,示意她有话就说。阿菊只用一眼就看到顾曼璐露在锦被外肌-肤上大小不一的吻-痕,忙敛目规矩着说道:“少奶奶好,是先沐浴还是先用点燕窝小米粥?”阿菊想着大少爷在昨晚与上午洗漱时两副截然不同的脸孔(昨晚是脑门青筋直冒,阴沉沉得快滴下水来;而上午是春风满面,一副餍足的样子)。 昨晚她们在外面等着伺候,听到大少奶奶的一声声惊叫,个个听得那是胆战心惊啊。她们都是结了婚生过娃的过来人,各自在心底嘀咕着大少爷不会是……还没过多久,就听到大少奶奶的使唤她的声音,阿菊与她们面面相觑,她们先把阿菊推了进去(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她们等下再进去收拾被褥衣服等。阿菊是小心翼翼的进去,可只看一眼床-上-阴沉沉大少爷,就扶着笑嘻嘻的大少奶奶进了浴室。不由着纳闷,这是什么情况啊?明天上海老宅来电,如何回答啊?可不能说大少爷时间短有毛病……昨夜她是……还好,还好大少爷上午是阴转晴,她也跟着转悲为喜。 顾曼璐觉得还是先吃点,不管饿不饿,得把昨晚与今晨消耗的能量补回来。就点点头说:“先吃吧,就在房间里吃。”说着就起身,穿上长长的红色睡袍,进了浴室,对着镜子洗漱,见镜子里的人影脸上红红的不用上胭脂就有一副好颜色,眉梢眼角蒙上一层潋滟春光……上厕所的时候她感觉了一下,今早在情-事之后有人帮她清理过下-身。不由得感叹对方的贴心。 阿菊看到顾曼璐浑身上下的肌-肤布满大小不一的吻-痕,眉梢眼角满是一片春光,再想想大少爷早上那副餍足的样子,就明白今早两人又弄过一回,只是没有少奶奶的大呼小叫,也没有使唤她们进来清理。她想了想就先出去端早餐给少奶奶,再叫别的佣人来换了被褥。阿菊嘴角上扬,这样一来,就不怕上海老宅的询问电话,回上海人人有工钱加,如果有了小少爷的话,那她也跟着少奶奶水涨船高。 窗外阳光明媚,顾曼璐最后选择去主卧的露台上用过晚点的早餐,青春洋溢的脸,还禁得住阳光无情的当面照射。她用望远镜看着海边的红女绿男,这回的假期她一定不要跟着荣正茂的路线走,如果喜欢的路线不同,就各玩各的吧;如果荣正茂不同意,大不了,大家各让一步,一人选择一个玩的项目。 等她的手举着看累了,就放下望远镜揉搓着自己的纤纤玉手,心里计划着:午餐后再午休,午休之后就换上游泳衣去海边玩一圈回来。 后来在阿菊的提醒下,顾曼璐泡了个澡,换了舒适的家居服,问了声荣正茂的去处,知道他不回来用午餐,就独自在起居室用过午餐;午餐之后,走几圈消消食,就午休去了。 ………… 浅水湾酒店则是二十世纪殖民地建筑的典型作品,建立在海滩高处。浅水湾酒店下方则一个天然的海滩,海水清澈无比,沙滩绵长广阔。顾曼璐午休起来后,就换上游泳衣,披挂着浴巾,带着阿菊到了海边。看看海滩四周,许多洋派的华人男女,以及金发碧眼的洋人们,他们在尽情享受海浴及日光浴。浅水湾不远处的岸边,还矗立的“天后像”以及“观音像”,浅水湾的南区是渔港,那片居民多出海捕鱼为生,那边的渔民在之前,都去“天后宫”及“观音庙”拜拜,是求保佑渔民出海平安,去年她听说过那里挺多的传说,只是一直没有去过,回上海时还有些小小的遗憾,如今,她一定找个时间去看看。 顾曼璐海游一圈,就起身,到岸边的躺椅上休息。阿菊准备了一些刚出炉不久的饼干和香醇的红茶,还有一些带馅的点心(用某种谷物加上红糖和土鸡蛋,再加一些果仁做成的馅填进酥皮饼里)阿菊特意用她做的,红糖与土鸡蛋是为了给她补身子。她边吃边喝,眼睛还是未见闲着,还在四周瞄瞄那些俊哥帅男和美女靓妹们,脑子里想起一段诙谐的话来:洋人像兔子一样吃生冷的蔬菜,像狼一样吃生冷的肉;洋人的身体看上去苍白得令人害怕,他们无论年龄大小都拄着拐棍,青天白日还打着雨伞;洋人们卷曲的头发永远别想编成一条像样的辫子…… 顾曼璐想想笑笑一通,自得其乐一番。旁边有个洋妞过来,用生硬的中文问她:“可以请你一起打排球吗?” 她竖起耳朵,听了三回,还未明白过来;顾曼璐就用英文与她交流,才明白对方是邀请她去打排球。 顾曼璐认真打量着对方,无疑是漂亮的,她有一张无懈可击的漂亮脸蛋,浓密的黄色卷发,像剑锋一样锐利的浓眉下是一双热情的黑色眼睛,有着英国女性传统的坚毅线条与古典美,但又带着异国风情的*和大胆。 两个通过交谈之后,顾曼璐知道眼前这位美人,她有个让人觉得无比熟悉的名字——简。简把那漂亮的黄头发被辫成了一条粗辫子垂在肩头,她穿着黑白相间的连体游泳衣,露出她洁白纤细的手臂与大腿,顾曼璐几乎是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英国女孩,对方简直能让世界上最严肃刻板的男人融化。 此刻还如此热情的微笑着再三邀请她,顾曼璐犹豫了下,不过还是抵不过简的坚持与热情。最重要的是,她一个人在这里躺着有些无聊。就呵呵大笑的点了点,还边打着手式,边嘴里喊着ok,ok! 随后,顾曼璐就跟着这个英国女孩一起参加她们的集体活动,先是玩了一会儿沙滩排球,随后又集体跳入大海,比赛着游泳。一个个一跳入大海就跑得不见影子了,个个是十-八-九-岁的青-春美少女,现在正是精力最充沛的时候,每天的精力都多得使不完。顾曼璐觉得自己与她们一比,就相差一大截。之后又看着她们三三两两的比赛骑自行车,一不小心,就摔倒一大片人,个个笑逐颜开,喜气洋洋。摔倒的那一片人,还两三个压着一个,用沙子埋起来,让对方只露出眼睛、鼻孔与嘴巴,看得顾曼璐目瞪口呆,这也太疯狂了吧。她两辈子没有玩过这些,只有在电影里电视上看到过,她还以为只有作秀作假的时候,才这样干的呢。 当夕阳西下时,海边逐渐凉爽起来。还好阿菊贴心,让顾曼璐早早就在附近的帐篷里换下了游泳衣,不然也够呛。之后简还邀请顾曼璐参加她们今晚的沙滩晚会,顾曼璐想起自己还是新婚第二天,虽然阿菊刚刚给她送衣服的时候,就说了大少爷不回来吃饭,有朋友约了吃饭谈生意。但也不能那样子肆无忌惮的玩。就好言婉拒了简,并交换了地址电话,以后再约。人与人,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就像她与简,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对方。当然那是纯粹同-性-之间的喜欢,不是网络上常说的“百合”,不是古代人是说“磨镜”。呵呵! 回了套房里,就冲了澡,又换了套舒适的衣服,就在起客室读今天的香港晚报,当阿菊轻轻地进来问:“少奶奶,您是去餐厅用餐还是再让送到房间来?” 顾曼璐对着报纸,思量许久,还是觉得不能呆在房间里,可惜了这个假期,就淡淡地道:“下去吃饭吧。” “是。”阿菊对大少奶奶还是有些佩服。看看,大少爷在新婚第二天就出去,还一整天不见人影,更别说陪着她吃饭、打发时间了。阿菊看着顾曼璐那不动声色样子,就觉得她能胜任荣大少奶奶这个身份。大少爷,可不是一个女人能管的住,之前的大少奶奶也没有能让大少爷天天陪着,因此才会出了那件事……唉,阿菊还是觉得之前那位福薄了些。本来在荣家好好的享福着,偏偏与大少爷置气,看着大少爷出门一整天,她也跟着出门一整天,“作天作地作死自己”。 第三十六章 香港生活 穿衣本来就是用来骗人的,骗不了别人,骗骗自己也是好的。顾曼璐看着精心打扮过的自己,想起某本口水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女人披着头发的样子更能吸引男人,即所谓风情。她就把自己那浓而密的头发高高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对着镜子笑了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出门的时候,就有仆欧等着,阿菊安排的很贴心,应该提早给了小费。仆欧躬身问了声荣太太好,这声荣太太还是让顾曼璐愣了愣,马上回神淡笑的点了点头。随后仆欧就规矩地领着顾曼璐去饭店的餐厅,临近餐厅处的走廊里上全是鲜厚厚地毯,即使顾曼璐是穿着细高跟,走在上面,也没有声音。脚底还是软软的,非常舒服。 到了饭店餐厅门口,穿着不同制服的侍者恭敬地帮她开门,悠扬而高雅的音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回旋,仿佛随时可以起舞。还没有到正式用餐时间。顾曼璐选了靠角落两个座位的小餐桌,餐桌上还插着娇嫩欲滴的玫瑰,她随意的半靠着椅背,托着腮,嘴角含着笑,眼珠子在滴溜溜的转,打量着四周,餐厅灯光昏暗,氛围浪漫,男男女女都是低声细语。侍者来问她,要来点什么的时候,顾曼璐就让对方推荐,最后选择了今日从英国空运而来的,据说最天然的新鲜牛排,微辣五分熟。其实顾曼璐更想试试三分熟,只是……还是五分熟吧。 当顾曼璐饮完开胃酒,咽下最后一块牛排时,大厅的音乐声已变得缠绵悱恻,她看着一对对情侣已经开始翩翩起舞,也许不是情侣,是用餐的男女,因为已经有位绅士向她走来,面带微笑、不失礼貌的向她伸出手来,邀她共舞。顾曼璐只犹豫了一下下,就把手放入对方的手心里,与他随之音乐翩翩起舞。 就入乡随俗吧,在香港这个地方英国人治理的港口,就没有必要端着,来香港的华人大都是洋派,就是上海口中的新派。原来对方姓范,是马来西亚华侨,初次来香港玩耍,并见见生意场上的朋友们。顾曼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开口说夫家姓荣,是陪先生来香港谈生意。两个都是舞林高手,简单的交流几句,就一曲接一曲的跳着……跳着…… 顾曼璐正跳着舞,荣正茂忽然出现了,把她从那位马来西亚华侨手里接了过来,在那荔枝红的灯光里,她看不清他那硬朗冷漠的样子,只觉得他异常沉默。顾曼璐也不主动开口,可不能惯他的坏毛病。有人说过:当男人和女人地位不平等的时候,女人给男人的,无非就是人听之任之,奉承着的轻松自在了。顾曼璐可以随他而去,不过她可不哄他奉承她。一旦开了先例,之后……直到疲惫不堪。 曲终人散后,荣正茂拉着顾曼璐从餐厅出来,还要带着她沿着海边散步。顾曼璐很不客气的打个哈欠,要求回房睡觉。荣正茂没有办法就送她回了房,只是马上自己一个人又出去了。顾曼璐毫不在意,从进卧室开始就一路走一路脱着衣服、松着头发、摘着耳环手链,到了就去浴室泡澡(阿菊一见到她回来,就去放水了。她想有一天离开荣正茂时,唯一舍不得的人,就是贴心的阿菊,而非荣正茂本人)。在浴室洗洗弄弄半个小时后,才打个哈欠出来,直接上床睡觉了。 后来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水声,顾曼璐迷迷糊糊的想着,哪个室友洗澡也不关下门,真没有公德心。后来又听到悉悉簌簌的上床声,才想起来荣正茂,是他回来睡觉了吧。心里暗自下决心,回上海之后,绝对不与他合用一个卧室,这样子严重破坏她的睡觉质量。 后来又感觉荣正茂在她身体挨近,蹭了蹭,又把她搂抱起来,终于安静下来了。顾曼璐舒坦的像猫一样在他身上蹭了几蹭,就缩成了一团。 荣正茂搂抱着像猫一样缩成软绵绵一团的小女人,快速地在她嘴上啄了一下,拉过绵被给他们盖好,听着她的呼吸声,他也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 睡着睡着,顾曼璐觉得自己越发不舒服,有什么东西压着她,而且她也喘不过气来,勉强睁开双眼,发现房间四周很暗,窗外还朦朦胧胧的,天才微微擦亮,接着就看见了荣正茂的笑脸,下意识的问了一个傻问题:“你在这做什么?” 荣正茂听了,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低沉浑厚的笑声,不回答这明摆着的事情,却直接用口封住了顾曼璐的双唇。 顾曼璐被动的承受着荣正茂这个火辣的吻,还是有些迷糊,而且被荣正茂喷出的热气弄得更晕了……软了…… 顾曼璐无力的抗拒着,想让自己多睡一会儿,却突然感到荣正茂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自己胸前的柔软,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意识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只盖了层薄被,更让她吃惊的是荣正茂居然也没穿衣服……感觉他的身子压了上来……顾曼璐清醒了些,喘了口气说道:“你放开我,我要睡觉。”很讨厌这样让人压醒的感觉。虽然她也享受这炙热的亲吻…… 肌肤相贴的炙热感让荣正茂舒服的叹息着,从昨晚开始忍耐到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 窗外日出东升,床里两人叠成一座肉山,正好歇过一轮,缓缓喘气呢…… 顾曼璐全身都是两人的汗,觉得从骨头芯里都是发着烫的,一时之间话也说不出来,人也动不了。 过了片刻,顾曼璐看荣正茂还没有起身的意思,就推了推他,可他不动也不响,像是睡着了似的。顾曼璐两手插入俩人的身体之间,捂住小腹低声撒娇着:“疼……”不知是让他作弄的里面抽起来了还是怎么了,肚子这块的肉都酸死了。 荣正茂用一只大手捂住她的肚子,一边揉一边侧身翻到床的另一边躺下。先随手拿件浴衣把她身上的汗擦了,又把锦被拉过来给俩人盖上,又凑过去,含着她的舌头吮了会儿说:“睡吧!”接着又说了些话。 顾曼璐在半睡半醒中荡漾着,也许听见了,只是此刻脑子一塌糊涂,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 在套房的露台上,用早餐时,荣正茂打量了下对面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性感的顾曼璐,见她都没有问自己去越南西贡呆多久?要不要她在这里等他回来或是能不能带她一起去如此之类的问题?就知道在床上的时候她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荣正茂细嚼慢咽地用完早餐,才重复了一下,那句话:“你在香港玩一段时间,下周我去一趟越南西贡”。 顾曼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在用喝着牛奶。就没有开口,直接点了点头,用鼻音“嗯”了一声,咽下牛奶后,思索了一番才问:“越南西贡的橡胶园得投资多少钱?”如果不多的话,自己也有那个钱的话,也可以去分一杯羹。 顾曼璐在上辈子曾跟团去过西贡,西贡是统一前南越首都的名字,越南统一后,这片位于西贡河西岸、最具法式情调的区域和附近的堤岸等其他几个区一起,成为一个城市———胡志明市。但西贡作为这个区域的名字保留了下来,无论是当地人还是游客,绝少提到胡志明市。西贡曾经有它的辉煌历史,在殖民时期,这里曾是东南亚最繁华的城市,有“东方小巴黎”之称。漫游街头,处处弥漫着法国的浪漫情怀。这里比比皆是的法式酒店、法式餐厅、法式咖啡厅。如果没有满街骑着摩托车川流不息的越南人,置身在越南西贡这闹市中心,你一定会误以为是在法国的某个地方。不到百年的法国殖民统治,让西贡至今还保存着众多充满法国情调的建筑和生活方式。天色还很亮,路边的街灯就已经亮了,预示着人们一天的夜生活即将开始。街边的商店也亮起所有的灯。西贡人很会享受生活,不仅是富商有钱人,也包括一般的小康民众,他们喜欢西方的生活方式,喜欢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夜幕降临之后,人们喜欢驾着西贡最盛行的交通工具──摩托车逛夜街、购物、吃东西,酒吧、咖啡屋、歌舞厅比比皆是,即使到十一、二点,酒楼饭店仍到处灯红酒绿,街道上摩托车还会传流不息。 有人这样形容:“西贡是个充满了矛盾又和谐的地方。东方的神秘色彩交杂着法国的浪漫风情,两种文化的撞击犹如茶和奶的混合,便成了一杯如此自然醇厚的奶茶。一幢不经意的法式建筑、一杯口味醇厚的越南咖啡使得这个东方的小巴黎拥有了欧洲城市的古朴与浪漫。”真的很贴切。 荣正茂一听,大声笑了。顾曼璐静静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心里这个男人笑得真是好看,眼睛弯弯的,唇角翘翘的纹路,整张脸柔和起来。看到他走到她的身边,把她抱起来,自己舒服地坐着她的椅子上,让她舒服的坐在他的大腿上,食指勾着她的一绺头发卷在手里很随意地玩耍着。忽然,侧过来身,低下头来,舔了舔她唇边的牛奶汁。她并不是外表看起那样可爱、甜美的就像蛋糕上的奶油般的女孩。她拥有敏锐的商业嗅觉,胆大妄为的不像个十九岁的少女,而像个疯狂的赌徒。总之,不是一般的女大学生。也对,如果只是普通的大学生,哪敢与他在香港私下结婚啊,没有朋友的祝福,没有征求家人的同意,也许不敢拒绝他,不过此时此刻也是惊慌失措,坐立不安。想到这里,荣正茂又笑了,他知道自己喜欢这样子的顾曼璐。或者可以说是欣赏吧。 荣正茂用一只大手捂住她的肚子轻轻的揉着,还在她耳边低声问她:“还疼吗?酸吗?” 顾曼璐顺从的依在他的怀里,同时低声撒娇地应着:“疼,酸。”转移话题,看样子不喜欢与女人谈论这类话题。罢了罢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上海用用他的名,就能赚些钱。想着在香港到处看看,有什么女子美容会所,瑜伽馆,健身房之类的场所,大概还没有吧。那回上海后去哪里找这类人才?她上辈子只是一个普通的顾客,只有瑜伽学的不错,还上了培养教练的一套课程…… 第三十七章 回到上海 顾曼璐和荣正茂俩个人在浅水湾饭店度过了几日甜蜜蜜的时光。之后就分道扬镳,各奔东西,顾曼璐在香港没留几日,逛街购置衣物,以及给亲戚同学们准备合适的礼物。一切准备完毕后,就独自带着阿菊回了上海,之前与荣正茂已经说过,他还给她订好了船票,让顾曼璐回上海就住进租界洋楼里。另外两个女佣早就跟荣正茂去了越南西贡。 顾曼璐的船缓缓地靠近上海码头,一靠岸,阿菊就去安排人搬行李箱子,这回行李可不少呢。等顾曼璐一下船,就远远的看到租界洋楼里用的司机老王,他已经把轿车泊在码头旁,自己正四处张望着,等一见着顾曼璐,就规矩的问了声少奶奶好,之后就为顾曼璐打开车门,她上了老王打开的后车门,坐上车,等他们把行李都放入车子的后备箱后,就回了那套荣正茂说当新婚礼物送给她的小洋楼。 这回到了洋楼,顾曼璐的身份不同,心里的滋养也有所不同。她想了想,就回头与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阿菊说:“把三楼的客房整理出来,之后那里就我的卧室。把我的行李搬进去,把送人的礼物放在楼下,还有那辆自行车就停在车库里吧。”与荣正茂的生活习性不同,他夜不归宿倒还好,就是怕他三更半夜的回来扰乱她的睡眠。一次两次,她能“忍气吞声”一下下,不过长期既往如此,那她一定会“忍无可忍”……到时不是要发展到家庭爆力吗?顾曼璐觉得自己无比明智,能明白从根源上杜绝后患的道道。 阿菊有些意外,但还是规矩的回答:“好的,少奶奶。”阿菊也不好自作主张一定让这位少奶奶入住大少爷的卧室,也许这是他们私自的决定呢,在香港最后几日,两个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如此以来,她也不好主动提醒少奶奶去上海老宅拜见大太太她们,也许大少爷私下吩咐过什么呢?主子们是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下人。这样一想,阿菊就去忙碌了。 顾曼璐看着阿菊忙碌的指挥着老王把她的行李一件件的搬回三楼。东西有些多,有些乱,她就让阿菊不急着整理,先把近二天是用得上衣物取出来就成,她看着老王把那些送人的衣物都放在一楼的存储室,特别是那辆自行车,她想了想就放在前面小花园的空地,她以后每天要骑。之后就去了二楼荣正茂的房间泡澡,她想着,三楼只有淋浴,没有浴缸,浴室不大,不然可以去淘个木桶回来,或者还是去淘个那种充气真皮浴桶。还要去找个唱机,房间有了音乐,那生活就多了些许乐趣,现在不必住学校寝室与顾家,已经拥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也可以开始享受生活。这样一路想着,竟然睡着…… 乐极生悲啊,居然在这样的大热天泡澡着凉,顾曼璐没有去看医生,只是休息调整二天,多睡觉,多喝开水,又灌了几碗的红糖姜汤,就好的七七八八。 顾曼璐等感冒好完之后,才自己开车去顾家,一路上挺顺利的,只是从大街上一拐进弄堂,就吓了一跳,唉啊,二边多了不少人呢,还有一个个用竹竿和麻绳搭一个小小的担架,都是选在石库门弄堂转弯抹角的地方,就这样子腾空搁在那些能避雨的檐廊下,用些破棉袄旧棉絮,铺在上头,也能当作一个避身的小小的天地。顾曼璐见此情况就明白,那些大街上有印度阿三拿着警棍,这些难民是不许留在那里,影响上海的市容。 顾曼璐在车上思索许久,还是没有把车开进去,先找了个地方泊好车,再叫了一个车夫,把那些从香港带回来的衣物搬上黄包车,自己也坐了上去,就这样子折腾一回,才进了顾家。 把礼物一一给了顾家人,顾老太太与顾太太的都是一些难得的冬天厚面料与女人食用的补品,顾曼璐还多准备一份是给张豫瑾的母亲,对张母,顾曼璐是准备像顾家人一样照顾;给顾曼桢的是香港最流行的少女发饰与洋装,十六岁的顾曼桢已经完全发育,胸-部-鼓鼓的,小腰细细的,屁-股-圆圆的,已有东方女性的曲线美。顾伟民这两年个儿窜得特别快,才十四岁,就与蹬着中跟鞋的顾曼璐齐平,只是光长个,不长肉的体质,白白瘦瘦高高,像根竹杆似的。顾杰民还是那么可爱,胖胖乎乎的一团,一见顾曼璐就腻上来,甜甜的叫着大姐姐……给这两个男孩子的,除书籍与衣服之外,还有一个蓝球和排球,让俩兄弟一起玩。果然不出顾曼璐所料,顾伟民和顾杰民只看一眼衣服与书籍就放下,一人抱着一个球,乐滋滋的摸着,宝贝的很。男孩与女孩天生不同…… 顾曼璐见此情况,就让他们出去玩一会儿。之后就把在香港刊登结婚的报纸与顾家三个女人看看,既然已经结婚了,就与顾家人汇报一声。虽然没有当她们是亲密无间的家人,但是她们是顾曼璐在民国最熟悉的人。顾太太与顾老太太不识字,顾曼璐就让顾曼桢念一念……念完之后,室内突然静的连根针掉地上也能听到。顾曼璐在心里叹气,明白总有这么一回,晚死不如早死。 最后还是顾老太太长叹一声,打破了这份静。 当她们虎视眈眈地盯着顾曼璐,顾曼璐想了想,还是应该解释了一下,用比较“自私”的理由,大概的意思就是张豫瑾出国至少得五年,也许更久。也许他一出国就变了心,也许他不回国了,也许回国再见她,就看不上她,不再喜欢她了。 因此,在他决定出国的时候,就不准备等着他回国,大家以后就是家人、亲人,她会把张豫瑾的母亲照顾好好的。最后一句是她的真心话,顾曼璐上辈子的初恋,就是让她等他回国,果然可想而知。之后,她就不爱听让她等谁谁谁几年之类的话。 当顾曼璐这样子一说,又是安静一会儿。 之后,她们才七口八舌地追问那位荣正茂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对你好不好一类的话?怎么不带回家看看?这么这样急就结婚了呢?他是哪里人啊如此之类的话…… 顾曼璐长了个心眼,不想重蹈覆辙(重蹈“原作中顾曼璐”的覆辙),之前的顾曼璐让顾家人死死的巴着,一巴就是十多年,直到年老色衰,这样倒是顾曼璐自愿的,不过让人气愤的是:顾家人一方面个个觉得她当了舞女,让全家人不体面、没面子、不光彩、丢份等等不好的方面;另一方面个个又心安理得的用她的、吃她的、花她的卖皮肉钱。 顾曼璐不想用花养着她们,让她们没有了独立自主的意识,觉得她给她们多少也是应该的,她们用得心安理得,以后也许也会死死的巴巴她呢,到时她会左右为难。此时心里已经决定不能提出让她们搬出去住的主意。在这里,顾家毕竟还是能有额外的收入。这样子的生活,她们也习惯了。顾曼桢马上就要高考,之后可以给她安排一份高收入的兼职工作,到她的美容院做做帐之类的话。顾曼璐觉得应该教会顾家人自己挣钱,而不是给她们钱。 到时上海沦陷时,如果还不能让她们离开上海,那么就把她们送到公共租界这个“孤岛”上躺几天,等个个大了,就好办一些。现在还不急,那也是四五年之后的事情。 因此当他们问荣正茂是谁的时候,她只是含糊其辞的说是在香港认识的,比她大十多岁,现在在越南西贡做生意,香港有套房子在公共租界,她现在就住那里。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因此除了刊登一份报纸启事,也就没有准备请客吃饭之类麻烦事。 最后顾家女人们一致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别与邻居朋友样说起,如果不是因为顾曼璐带来了这些她自己买不起的衣物,也许她们心里一定觉得顾曼璐让男人骗了吧,或许她们还是觉得顾曼璐被一个有钱人骗了,这样大的年龄,家里一定有老派的乡下老婆。顾曼璐也接着说除了她们三个人,没有与别人说过,以后也不会特意说起的啦。 然而顾曼璐说去菜场买些菜回来,今晚一家人吃顿好的,让伟民去请张母来吃晚餐,一提张母,顾老太太就细细的叫嘱咐大家,这件事不能让张家人知道,大家是亲戚,说到底还是顾曼璐先失了约定,说起来顾家姑娘不地道之类的话。顾曼璐一听就明白,就是给她留一条后路呢。 当顾曼璐和顾曼桢从菜场提了很多菜摇摇晃晃地回来的时,就在自家的门口,一个转头不小心就撞上弄堂里头两个小乞丐,顾曼璐仔细一看,是一个大点的背着一个小的呢,脏兮兮的小小的脸蛋隐在蓬乱的肮脏的头发下,这张小脸看起来更是可怜兮兮的,背上那个大概是病了吧,小小的脸双颊红彤彤,红得有些焦,嘴唇青紫紫,紫得裂开来。眼皮半盖半闭,好像她并没有睡实诚,紧紧皱着小眉头,恍然之间渡过几个恶梦似的,嘶哑地无力地喃喃地呼唤着“小雁,小雁”。 顾曼璐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就决定留下这两个小女孩,那个荣正茂送给她的租界洋楼里没有一个她的人,连伺候她的阿菊也是荣家的老人。在香港时,就有这个打算。回来就碰到这两个,也是一种分缘。这样一想,就十分客气地说:“小姑娘,你妹妹是不是生病了。”想办法了解一下情况,是不是还有父母在? “是,是的。”小雁撞了这个着装十分体面,长得十分好看的上海小姐,心里还是有些惊慌,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先去我家,让你妹妹喝些小米粥吧,如果需要去医馆的话,我送你们去吧。不过你们得先洗洗,换件衣服。”顾曼璐用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们,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怪阿姨”。 小雁傻呆呆的,一动不动,还没有回过神来呢。顾曼桢就推了推她。小雁一回神,眼泪就一串一串的落下来,顾曼璐见此,也不安慰,就淡淡说了一句,跟上吧。就走了,她不是做善事,不是慈善家。 第三十八章 小雁小云 上海顾家 顾曼璐姐妹带着两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拐进了自己家的石库门,在顾家的前天井里顾氏兄弟正在你来我往的玩着接球,一见姐姐身后那两个小姑娘,惊讶的忘了接球,那球自然垂落在地,再慢慢的滚到边上。顾太太看到就明白那是逃亡来上海的小难民,就转身回坡灶间,用一个破了点边边的大碗(用过之后,就放一边去,顾家是不会再用),盛了早餐剩下的小米粥,想了想又取了一个小碟,装了几个粗粮做的窝窝头,端了出来。一看,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坐在门口的椅子凳子上,顾曼璐正让曼桢去找不穿的旧衣裳,自己去浴室放着水。顾太太放下心里,还好还好,这样脏,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跳蚤?得先洗洗才好啊。 顾太太看着那个大姑娘自己忍着咕噜直叫的肚子,还是让小姑娘靠着自己身体,让那生病的小姑娘喝着小米粥,唉,这日本人,真是造孽啊!不过,那个小姑娘看起来病得不轻呢,这样脏的,又不亲人,顾太太还是下不了手自己亲自去喂她,又生着病,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她心里有些埋怨大女儿,这样卤莽,顾太太站在一米之外,看着那小小的脸双颊红彤彤,红得有些焦,嘴唇青紫紫,紫得裂开来,眼皮半盖半闭,紧紧皱着小眉头。又想着这样子,也真是可怜啊! 小雁让妹妹靠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喂着,直到妹妹轻轻摇了下头,示意已经喝不下了,她才就着那个碗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小米粥,完了之后,她又看了看那个小碟里的几个窝窝头,再抬头看了看这家的太太,看到那太太微笑着点点头,她才拿起窝窝头,迫不及待地吃起来,不过这回她没有喂给妹妹,妹妹生病,还是别吃这个粗粗的硬硬的比较好。 顾曼璐等她们垫了点肚子,就让小雁先进浴室,把自己洗洗干净,换了干净的衣服,等她一从浴室里一出来,顾曼璐看了就一笑,换上顾家姐妹的旧衣服,这样子再一看,她长得还是比较齐整。小雁也是含羞地低头一笑,之后就扶着妹妹进了浴室,帮着妹妹也洗洗干净,换换衣服。顾曼璐把她们换下来的衣服,直接拿去坡灶间,一把火就烧成灰,也不知道有多少细菌,绝不能留下。 等一切安排妥当,顾曼璐才坐下来,喝了一点水,跟顾太太说:“这两个姑娘太可怜了,如果她们愿意的话,让她们跟着我去租界的洋楼里做工,不过,我先送那个小的去街上的医馆治治病。”想了想,对着顾曼桢说:“你把我们之前的那些旧衣服找出来,打个包,放在这里,我晚上带走。” 顾曼桢微笑,道:“好啦。我要不要陪你去医馆啊?”她也觉得这两个比她少不了几岁的小姑娘太可怜,也想帮帮她们。 “嗯,不必了,你在家里帮忙做饭啊!”顾曼璐思考了一下,才道。等下出了小弄堂,车子泊在哪边,开着车很方便。她看了看手腕上的新表,觉得还是早去早回吧。就站起来,去了一趟厕所,对着镜子整了整头发,洗了手,就拿着包,跟着两个小姑娘出了顾家的前天井。 顾曼璐带着那两个小姑娘出了顾家,就问了问她们的情况,原来她们是姐妹俩,大的叫小雁,小的叫小云,在逃亡的路上,失去了父母亲,到了上海之后,就要了一个月的饭,直到妹妹病倒了,才在别的难民的指导下,进了这边的石岸门,找家好心人把自己卖了,把妹妹的病治好…… 顾曼璐让小雁扶着小云坐进轿车后座,自己进了驾驶位上,思索着哪条街上的医馆最近。上次杰民去的那家吧。回头看到小雁小心翼翼的坐着,让小云靠在她的大腿上,她双手扶着小云的头。顾曼璐就稳稳地启动了车子。 ………… 医馆的生意兴隆,小云排着队看好病、配好药之后,已经快到晚餐时间,顾曼璐想让小雁留下陪着小云打点滴,自己先回顾家吃饭,饭后给再来接她们回荣家。小云的病没有什么严重,只是开始担心受怕,中间又伤心过度,最后又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过着乞丐的日子。医生说只要打了这次的针,回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过几天就会康复。 顾曼璐看了看小云的脸色,又伸手凑过来探了探小云的额头,也不觉得烫,就对着坐在小云身边地小雁说:“小雁,你在这里陪着小云。”她看了看那瓶药水,估计至少得三个小时,就接着说:“我先回趟家,刚才给你的钱,你们饿了,就去买着吃的,我晚上回来接你们。”回顾家吃后晚饭,再回来,时间绰绰有余。 “好的。”小雁马上回答。这么大一瓶,得几个小时,之前在老家的时候,她生病的时候也打过的,想起老家时那快活的时光,就想起父母亲,他们就在难民船上让日本人爆死。她与小云晕倒之后,让别的难民救起来。想着就恨,恨那些日本人。 顾曼璐又回头看看小云,小云也对着顾曼璐虚弱的笑了。 顾曼璐一回到顾家,伟民杰民就围上来,纷纷问那两个小姑娘怎么样了,顾曼璐一一回答。说没事了,挂完吊瓶,之后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过几天就能康复。 顾太太在坡灶间,一听是顾曼璐的声音,就回头与张母说:“曼璐回来了,可以开饭。”说完就叫着:“曼桢啊,你把菜端出去,让伟民杰民也进来一起端。” 顾曼璐四个姐弟一起摆桌椅、碗筷,端上菜。之后伟民又去房间扶着顾老太太回来,一家人,再加个张母就一起用过晚餐。收拾好桌椅碗筷之后,张母就拉着顾曼璐说怎么那边浪费钱,买那么多好东西之类看似埋怨,实则高兴的话。顾曼璐就笑嘻嘻的听着。张母问张豫瑾有没有来信啊?也不知道他在外国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顾曼璐说没有那么快的,算算时间,张豫瑾还没有到英国呢,他得在英国呆上五年之久,会慢慢习惯的,习惯不来,他会自己做饭吃的,那边有很多中国人,有个地方专门是给中国人住,那里中国什么东西都有,都能买得到。张母一听顾曼璐说买,马上就想到张豫瑾没有回家拿过钱,就问张豫瑾身上没有钱吧,顾曼璐说那是有个老板赞助他,让他学成归来之后,帮他做事还钱就可以。张母拉着顾曼璐问了很久,很多问题是反复的问了又问,顾曼璐带着无比耐心的一一回答。唉,张母一个人又担心又寂寞。就问她要不要搬过来一起住?张母想了想没有同意,说在那边有些房客的午餐晚餐都是跟她一起吃。平常她也挺忙的。 之后,顾曼璐看看时间差不多,就让伟民帮她把那包衣服搬到她的车上,又去医馆接到了小雁她们,开着车子,回了荣家租界洋房。 老王一听车子的声音,就快步出来,打开大门。 顾曼璐一见老王,就把车子随便一停,在老王打开车门,她很淑女的下了车子,让老王来停泊。 穿过小花园,进了大厅,一见阿菊,说道:“这两位姑娘是我娘给的,大的是小雁,小的是小云,你给她们安排下房间,这几天让她们先休息,熟悉之后再给她们派活吧。”小云生病,得小雁来照顾。就这样子把她们先交给了阿菊,让阿菊带着先她们做做活儿。看看她们的秉性、习惯之后,再决定让她们做什么。可不能培养了白眼狼,或许发生新版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好的。少奶奶。”阿菊暗暗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小姑娘,就想着让她们住哪里适合些,得先隔离下,那个小的姑娘,一眼就能看出生病着,先让她们独立住一间,之后再做安排。之后马上想起了什么,道:“少奶奶,大少爷白天来过电话,说得在西贡呆上半年,那您别担心他。” “好。”顾曼璐想着,还好没有傻傻的在香港等着呢,还想等他回来,让他帮忙找找外滩的房子呢,唉,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跑。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啦。 顾曼璐已经上了一半的楼梯,忽然停了停,道:“给她们弄点吃,她们饿坏了。”她们今晚一定没有吃饱,跟着她别的不敢保证,吃的饱穿的暖,还是没有问题的。 ………… 过了几天,顾曼璐就去王总公司,带着那份刊登结婚启事的香港报纸,也通知一下,现在她成了荣太太。王总一看报纸,就叠声道:“恭喜!恭喜!!”心想这位顾小姐真是好本事啊,竟然能修成正果。 顾曼璐抿了一口茶,才慢慢的笑着说:“荣先生去了越南谈生意,让我一个人先回上海。我想在外滩找个房子,也只能拜托王总您。” 王总一听,立马笑道:“没有问题,是准备做什么生意?”又有什么新的项目?是香港带来的。 “荣先生说随便让我弄着玩玩,好打发打发时间,总比打麻将有出息些,如果王总有兴趣的话,我们也可以合股,只是女人的小生意,我怕你瞧不上眼呢。”顾曼璐笑着道。 王总一想,现在不好直接问是什么女人小生意啊,不过让他找房子,那他迟早就会知道的,到时……这样一想,就开始问顾曼璐要找多大的房子,多少租金之内的,是买还是租的等等问题。顾曼璐就一一回答。 第三十九章 别后重归 1932年12月,上海码头 顾曼璐上个月就收到荣正茂从越南发来的一封电报,只是说他今日上午抵达上海,她一大早与老王分别开着车赶到上海码头,因荣正茂带着二个佣人,还不知道行李有多少,一个车恐怕是坐不下。 顾曼璐此刻已经坐在停泊码头的车子上,遥望着人来人往的码头,等着荣正茂的船抵达码头。她想着与荣正茂在香港分别,到现在已经将近半年的时间,这半年,她也没有闲着,她没有在上海最繁华的外滩找到合适的楼面,在王总的建议下在虹桥路买下了一块地皮,自己找了洋人设计师,与他进行一段时间“指手画脚”后,设计出一套让自己很满意的、独一无二的小洋楼。一楼除了她的私人办公室和接待小厅之外,只剩的就是瑜伽大厅,大概有二百多平方的面积,主色调是以绿色为主,木质的地板,半透明的落地窗,绿色轻纱的窗帘,除了自制的瑜伽垫,别无它物。一踏进门,就有种宁静美好的感觉扑面而来,那里真是享受一份清净的不错好去处。二楼三楼的整体装饰设计给人古朴、自然,气派、舒适共存。二楼是用美发与美甲为主,三楼全是美容美体。装修已经在收尾,荣正茂正是回上海的好时机,得让他给为她的美容会所做开业剪裁。 顾曼璐突然听到一声鸣叫,她侧头一看,是船到了。船一靠岸,上海码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很多人,一下子挤满了人。到处都是乱糟糟的,顾曼璐见此情况就没有下车的欲-望。司机老王特敬业,在四处人群挤来挤去,有时他不得不拨开人群。 顾曼璐等人流量逐渐散开后,才推开车门,缓缓地下了车。即使不下雪,上海茫茫的冬日,也到处是冷飕飕的感觉。上海的冬天是湿冷的,这种冷深入骨髓,是钻心的感觉,比北方的冬天让人难以忍受。冬日的码头,寒风咧咧,她拢了拢身上紫罗兰色的及膝长大衣,又把车上的紫罗兰色围巾取出来,把脸围了起来,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露出黑色的头发,就只露出一双雾蒙蒙的杏眼与光洁的额头。 顾曼璐轻轻地靠着车边,百无聊赖地望向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荣正茂高大挺拔的身影,他身着剪裁简单的黄褐色长款风衣,他一见到她,就大步流星向她走来。顾曼璐也看到了他,就站直了身子,向他微微的笑着,发现自己即便笑了,对方也看不到,才敛了笑,心里暗暗想着如何称呼他呢,之前是称他为荣先生,结婚之后,好像不知道如何称呼了,叫荣先生感觉生分,叫正茂呢,有时别扭,还是只能先含糊一阵子吧。 荣正茂一走近,看到顾曼璐这副样子,心里一晒笑,用右手拽下左手的皮手套,再伸出左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好一会儿才顺着她的头一直划到肩,再用左手用力地搂着搂她肩,松开之后,再用右手拉开车门,用左手示意她坐进去,之后才柔声说:“冷吧,你先坐进去,等行李搬完,带着行李回去吧,在家里等着我,晚上我会回去陪你吃饭。”之后就关上车门,转身向后走。 顾曼璐侧了侧头,看着荣正茂上了司机老王的车。心里腹诽:一定是先回荣氏老家吧。顾曼璐意味深长地笑了。 等行李全部搬进了顾曼璐车子后备箱,还有荣家的两个佣人也坐上了后座,她就缓缓启动了车子,驶出码头,往家里驶去。 ………… 荣正茂坐了司机老王开的车子回了荣家老宅——兆丰别墅。兆丰别墅位于法租界西区一片规整宽阔的弄堂内,是闹市中最幽静的一处。弄堂两侧还栽了桶口粗的法国梧桐,冬日的梧桐飘落了一地金黄叶子。荣家的别墅在弄堂的深处,上下三层,优雅别致。车子缓缓地驶了进去。早有两个机灵佣人跑来把前天井的两边大门打开,这前天井是一个真正的大花园,此时因冬日,花木有些凋零,防寒防冻的工作做的极其在位,精细的盆景植物正在养护中。 老王一停稳车,就下车快步绕在后座,给荣正茂打开了后座。看着大少爷风度翩翩地下了车,看着大少爷高大挺拔的背影不急不缓绕过前天井的花园,进了荣家主屋大厅,他才把车子重新泊车好,把大少爷的几个箱子一一取出来,据说是去香港与越南带来给大太太与三姨娘的衣物。 雍容华贵地荣家大太太坐在大厅的棕色真皮的长沙发上喝着茶,而风韵犹存的三姨娘坐在旁侧的单人沙发说着话,身后几个丫鬟正小心的伺候着。一听到外边的汽车声,她们不约而同地顿了顿,三姨娘颇有几分风情的一笑,来了一句:“一定大少爷回来了。” 大太太也示意丫鬟把手上的茶杯接过去,“嗯”了一声,眼睛就望向大门口,一会儿就见荣正茂缓步进门,一见大太太就加快了速度,大太太也站了起来,荣正茂抱了抱她,又扶着她坐回了沙发,他也陪着她坐在长沙发上,一边跟三姨娘打了声招呼,一边单手接过丫鬟双手送上的茶,随后又听着大太太问着路上顺不顺利啊,西贡那边生意谈得如何了,荣正茂一一回答,路上一切都好,他也在西贡置了些产业,他在那里买的橡胶院,里面有宅子,有湖,也有雇佣好的工人,那里人口多,好生财……比上海这边住着还舒服,明年您跟三姨娘去那里住段时日。看着老王搬来的几个箱子,对大太太说,这些是给您与三姨娘带的衣物。 大太太正与荣正茂聊着聊着,突然顿了顿,又抬头看了看门口,再转头问:“曼璐那个孩子,怎样没有陪你一起回来啊?”她见过几次,还是颇喜欢曼璐,只是儿子不在上海,曼璐还没有怀上孙子,这点她不大满意。可现在儿子回来了,那她很快就能如愿以偿。 荣正茂一听,愣了一秒,就淡淡的回道:“我让她带着行李先回公共租界那个的小洋楼。”什么时候妈妈与曼璐见过了,回头得问问? 大太太想想就明白,淡淡一笑,缓缓地点了点头,就让荣正茂先回房洗漱休息一下,午餐时间让人唤醒他。等荣正茂一离开,就让丫鬟把老王叫来问了一问,司机老王战战兢兢的回了话。 ………… 傍晚,荣正茂坐在车子后座,扫了一眼正在开着车的司机老王,老王若有所感,急促叫道:“大少爷。” 荣正茂似乎还客气的冲他点了点头,若有所指地道:“你什么时候送大少奶奶来老宅的?” 老王想一想,努力回忆着,半天才道:“三个月前,是大太太派了老宅的车子来接的少奶奶,我没有跟着去。”只有阿菊陪着大奶奶去。不过主子问话,只有一问一答的理,不能自作主张。出头的耙子先烂,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 荣正茂“嗯”了一声后,半响之后才又道:“少奶奶除了去学校与老宅,还常去了哪里?”人啊,不能犯同一个错误。 老王想也不想,娓娓道来:“这半年少奶奶最常去的就是虹桥路,那里有正在建的新洋楼,几乎天天去监工,与一个洋人商量着改房子。”想了想,大少爷在查少奶奶的岗吧,挠了挠头,就又道:“每个月回顾家一趟。” 荣正茂淡淡点了下点,他想起来了,曼璐给他打电报说起过这个事,还说过等他回来才开业呢。看样子,这位新太太只知道赚自己的钱,不知道花他的钱呢。 一路上,荣正茂时不时的问了几个问题,老王有问有答,反正没有什么不该说的,少奶奶除了回顾家与学校,别的时候都是带上家里的女佣人,不是阿菊,就是小雁小云。 ………… 荣家洋楼的一楼厅里一片温馨,顾曼璐随意的坐在沙发上,就着牛奶看画报,沙发前茶几上还有好吃糕点、水果,留声机正放着轻快地西洋音乐,小猫在刚刚打蜡地板上前后打滑。 顾曼璐正喝下一口温热香甜的牛奶,就见荣正茂进屋来,看着他脱下风衣,女佣安静的接过又拿去挂了起来,又看着他去一楼的浴室。 一会儿,荣正茂洗好手,就出了浴室,向顾曼璐的沙发走去,一坐下就把顾曼璐搂进怀里,用脑袋凑着她的脑袋,与她一起看着她手里的画报,一会儿,顾曼璐侧头看了一眼他,荣正茂也正望着她,两人的视线不期然撞到一起,都是一愣。荣正茂就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之后就盯着她,直到她的脸渐渐的绯红,挠着他的心渐渐痒了一痒,不过,他依旧顽固地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顾曼璐心底暗恼,难道就等不及天黑吗?她就不信他在越南就素了半年之久。□□-正茂的眼神越发灼热,她觉得自己浑身发软,恼羞成怒地一口气喝完剩下的牛奶,就是不支一声。 荣正茂盯着她唇边那一圈像白须般的牛奶,心里一紧,紧紧拉起她的手,直接半拽着她,上了二楼,顾曼璐觉得俩人十指相交处暖烘烘,她的心越发加快。 一进主卧,荣正茂就一把关上房门,推着她,把她抵着房门就低下来头,一点点的舔着顾曼璐唇边那一圈的牛奶,觉得甜到了心头。 第四十章 开业典礼 第二天,顾曼璐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阳光透过薄薄地半透明的窗帘洒进来,即温暖又刺眼,根本睡不着。该死,昨晚忘了拉上那层厚厚的遮阳窗帘。 顾曼璐躺了一会儿,就想去洗一个澡,她试着推推床上的荣正茂,示意他松开,自己要起床。无奈荣正茂不允许。两人赤-身-裸-体躺在被窝中,彼此温度互递,是比她一个人睡时温暖。 荣正茂搂着她细细亲吻,不一会儿就又欲行事,顾曼璐躲着他说:“要起床啦?”……昨天傍晚推着她靠在门边舔着舔着就动-情,就想站着直接弄,她挣扎不休,死活不同意,他欲-火-烧-身没办法才横抱起她,回到床上急匆匆就来一回,他与她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有全脱下,这样猴急猴急,她根本还没有感觉,荣正茂就射了。当时她愣住了,暗自腹诽:不会在越南西贡玩坏身体了吧。……可是,还没有多久,他就休息够了,然而不急不燥地脱了两人的衣服,细细的吻着亲着,这回动作比较慢,时间比较久…… 此刻,卧室里很安静,荣正茂一直搂着不让她躲,在她耳边低声嚷嚷:“宝贝,再做一次。嗯!” 顾曼璐不断地推他,冷下脸,避着他的唇道:“年轻的时候要懂得节制。”不让他亲,不让他摸,两个人这样子推推拉拉,身体之间碰碰撞撞,荣正茂就越发兴奋起来,气也粗了,将她紧-紧抱起,淡淡笑道:“待会儿你好好教我如何节制……”说完便分开顾曼璐的双腿,挺身而入…… 荣正茂的体力还是不错,两人又是小别胜新婚,顾曼璐没多久就体力不支,最后无法下地行走,被荣正茂直接抱去了浴室。顾曼璐泡在浴缸里不禁想着,荣正茂是素了半年,还是咋啦?昨天傍晚连着做了二次,结果可想而知,两个人只能在主卧里吃晚餐,昨晚入睡前又是……唉,刚才又这样子……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荣家老宅吃了什么,还是喝了什么东西?无解啊! ………… 顾曼璐上午在床上喝了一小碗的燕窝粥,因此她回了三楼自己的卧室,看了会儿书,快到午餐时间,才慢慢腾腾的下了楼,现在还有些腿软,如果荣正茂天天这样子纵-欲-,她可不奉陪,情愿他在外面彩旗飘飘,也许在荣正茂的心里,她顾曼璐也只是外面一面彩旗呢,昨日他一个人回了老宅,就足以证明他不想让她与荣家长辈接触过多,可惜,荣家大太太不是这样想的,之前他不在上海的时候,还月月让司机接她去说话打麻将呢。 一下楼,就见荣正茂穿着一身家居休闲装束,神采奕奕的靠坐在沙发上看着上海日报,屋内西洋音乐飘荡着,还有小猫宿成一团,窝在他的怀里。这副样子让顾曼璐羡慕妒忌恨…… 荣正茂见她出现,问道:“今天还想去虹桥路?”他今天心情愉悦,“还是去别的哪里?我送你。” 顾曼璐不搭腔,寒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若无其事的坐到与荣正茂最远的餐桌位置,即便餐厅不大,不过,她只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而荣正茂一见她坐在餐桌边,就淡淡地吩咐一声开饭。不过,他们各吃各的,顾曼璐是地道的中餐,而荣正茂却是西餐牛排。 阿菊一见少奶奶下了楼,很快就送上午餐,除了几个平常吃惯的家常菜之外,还有一道阿胶红枣乌鸡汤,顾曼璐一见,就仔细看看,再把勺子舀出一小碗,尝了一口汤,除了乌鸡,还有阿胶、桂圆、红枣、枸杞子,汤很入味,至少用老火炖煮三个小时,这种汤对女人大补,即补血又滋阴。 顾曼璐认真的喝完,她记得不管什么阶段,大枣、红糖、枸杞、乌鸡、莲藕对女人都是好东西,今天这汤至少有三项,就算当药也得喝完,置气也不能与自己身子过不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才与自个儿身子过不去。不过,她见了这一道阿胶红枣乌鸡汤,就确定荣正茂昨天在老宅一定也喝过某某汤。如此一来,就缓了缓脸色。 阿菊送上阿胶红枣乌鸡汤后,就没有立刻下去,只是规矩的立在女主子的左后侧,看着顾曼璐认真的喝完,才松了一口气,这汤还是昨晚老宅那边来电话询问后,吩咐让她今天少奶奶准备的,上午大少爷也吩咐了给少奶奶准备一些补品。 荣正茂瞧着对面寒着一张俏脸的曼璐,就想起大太太让他努力造人的话,昨天下午茶时,大太太还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东西,他只听那是清朝皇上常用,大太太还盯着他喝完。他一到家,一见她,就觉得热血-沸腾,昨晚他已经很-克-制-,也怕伤了她,她一不舒服,就会大呼小叫个不停。同时,顾曼璐毕竟是他选定为荣家生下子嗣的女人,不是外边那些与他货银两讫的女人。就像在西贡陪了他几个月的那个洋女郎,在一起很合拍,但他一离开,一切感觉就此……终止。 顾曼璐以十分珍惜食物的态度吃完全部午餐,浪费是可耻的行为,上海北闸口那里不知有多少难民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悲惨生活,不过这个量也是她平常让阿菊控制好的。不过今天吃完之后,感觉过饱,嗯,她才明白今日的午餐多了一份汤,唉,她没有想过“化悲愤而食-欲”啊,只好捧着肚子,瘫坐到沙发上假寐…… 荣正茂正在摆弄着留声机,当留声机发出轻快的西洋音乐时,回头一看这个女人的傻样乐了,他不急不缓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拍拍她的小脸蛋,才道:“困了,就上楼去睡,在这里会着凉。”没有反应,就要抱起她,她才睁大那灰蒙蒙的杏眼,还眨了眨,才道:“不困,就是不知道午饭都了一道汤,就吃多了些。我靠靠就好。” 荣正茂自己搂着她,让她靠在怀里,又把手伸到她的腹部轻轻的揉搓着,眼神示意阿菊去拿块毛毯。荣正茂笑了笑,原来是吃撑着。所谓傻女人,不过如此而已…… ………… 1933年初春,虹桥路,荣氏漂亮女子会所 顾曼璐在会所三楼,用望远镜看着洋楼外的草坪上,草坪上的简易椅子都已坐满,荣氏企业出面邀请的海内外记者们大概全到了,有一部分人彼此指手画脚的交流着,有一部分在玩着胸前的相机,闪光灯不断亮起,还有一部分正品尝着会所精心准备的中式小点心与西式小蛋糕。 顾曼璐正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看到一楼有人高声呼喊“荣先生”,之后无数地闪光灯亮起。只见荣正茂身着手工制作的贴身白西装,正风度翩翩地走向正对着人群的临时搭起的小台,后面荣先生高价给她聘请的洋助理,正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会所所有工作人员各就各位,而两位身材窈窕的礼仪小姐已经优雅地端起托盘,正款款地向台上走去,而荣正茂优雅地扫视着人群…… “荣先生,荣先生!”人群中响起这样的尖叫,他微勾嘴唇,露了个雍容华贵的笑容——经营公众形象,一向是荣家的家训之一。他就在一片呼喊之中缓缓打量他的前面的记者们,嗯,人比他想像中还多,他努力地让自己的笑容更加亲和。他的声线一如往常的低沉喑哑,富有磁性,带着令女人耳热心跳的磁性:“今日劳驾在坐的各位……有关荣氏企业的投资去向的问题,请各位耐心地等荣氏漂亮女子会所的剪彩完毕后,再……现在我宣布荣氏漂亮女子会所正式开业!” 随着荣正茂话毕,隆重地音乐响起,荣正茂从左边的托盘里,取出一把崭新的剪刀,在无数地闪光灯中,干脆利落地完成了剪彩。 之后,面对在座所有的报社中外记者们,荣正茂耐着性子一一应付。 当晚的庆功宴是订在上海一家豪华酒店,温馨的宽敞包厢,大家坐定后,顾曼璐先让侍者给每一位女士上了一杯鲜榨的果汁,而旁桌的男士只是上了平常的茶。旁边一位优雅绅士环顾大家笑道:“我知道你们女人注意条子,喜少食,淡食,所以今天我给你们那桌点的都是清淡之食。”果然,清淡的鸡尾虾,素寡的卷心菜,等等。宴会将尽,上来一盘果盘。荣正茂这位朋友很讨女人喜欢,体贴入微。 满桌子山珍海味,满屋子衣香鬓影。 席罢人散时,顾曼璐自感今晚的庆功晏圆满成功。 不过她也只能这样自我陶醉,因她怀孕,大太太命荣正茂全权负责女子会所的开业事宜。荣正茂当仁不让,二话不说,高价聘请了那个洋助理。之后不仅没了顾曼璐的事,同时也没了荣正茂的事,也是,如果荣正茂会为一家小小的女子会所亲力亲为,那就不是荣正茂了。他统共就在今日白天剪个彩,夜晚邀些朋友开个庆功宴。不过,效果是十分显著。顾曼璐相信明日会所就开始人来人往,财源滚滚…… 顾曼璐今日长见识,看到个个漂亮优雅地女人,开着一辆辆黑漆漆、沉甸甸的轿车,气势十足。很有女强人的范。她是不大懂车子,但也会目测。 她明白车子不同于女人,女人越轻盈越好;而车子呢,却是越沉重越高档。 第四十一章 怀孕期间 1933年春,公共租界——荣家洋楼 上海步入了三月,感觉一切都苏醒了——草绿了,鸟叫了。 周末早上九点,窝在家里养胎的顾曼璐出来晒太阳散步。顾曼璐看着花园里处处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色——看那一棵棵树,长出了一片片嫩叶;看那一朵朵花,花苞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放;看那一颗颗草,都偷偷地从地里钻出来;看那一只只鸟,在枝头上不停地鸣叫。隔壁洋楼的小朋友们正兴高采烈放着风筝。在草坪上放风筝的感觉真多啊!顾曼璐摸摸已经隆起的肚子,明年自己也可以试试啦。闭着眼感受着一会儿…… 独自用过午餐后,阿菊正领着女佣们收拾着。新添的一架三角钢琴放在大厅一侧,顾曼璐先去试了试音,随便就弹了一曲“两只老虎”,她二辈子都没有好好的学过,荣正茂每晚都会演奏,进行胎教,毋庸置疑荣先生是个好爸爸。 随后,她就去捣腾着留声机,小猫在她的脚边团团转,不过她怀孕之后就不再抱它。一会儿就响起令人晃晃悠悠的摇篮曲,顾曼璐靠坐在那新买的雕花木框架的真皮沙发里,小猫在沙发下铺着暗绿色的地毯上卷成一团,她那暗绿色缎面拖鞋就成了它的靠枕,看了一眼,听着摇篮曲,不禁闭上眼,枕着嫩芽绿色的棉布靠枕,拉过纯白色羊毛毯盖着肚子,翻身朝里睡去,正该午睡时间,现在得好好睡会。 一觉睡醒,外头天色有些暗,也不知道是阴天了,还是天色晚了。顾曼璐刚要起身,脸颊就被亲了一下,回头就看见荣正茂正温柔地看着她。 荣正茂最喜欢看到顾曼璐这副慵懒的样子,杏眼水汪汪灰蒙蒙,巴掌大地脸蛋红扑扑,双唇……荣正茂情难自禁的附下身,叼起勾-引了他大半天的双唇,舔了舔后,就启开她的贝齿,吸着她的舌-尖,扫荡着她的口腔。荣正茂觉得还不够,他的手沿着她的后背缓缓游走,一会儿就听到顾曼璐低低的呻-吟,他觉得下面一紧。顾曼璐倏然动情,怀孕的身子太敏感,她自己都傻了,愣了半天。荣正茂突然横抱着她急切地上了二楼,进了主卧,把她轻轻地放在那新式西洋大床上,他喜欢干干净净的顾曼璐,身上只有种沐浴露的微香和阳光的气息,不像外边那些女人…… 而后,顾曼璐轻轻抱住了荣正茂的腰,她依偎着他。荣正茂热情低头吻她。她也动-情回吻了荣正茂,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屋里的气氛,顿时就暧-昧起来。她把自己的身子紧紧地贴着荣正茂。又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心情变得既谨慎又急迫,身子越发敏感,荣正茂吮吸着她的脖颈,她身子一阵阵颤抖,等荣正茂吮咬着她因怀孕日渐丰满的乳-房时,她不断呻-吟-着,一声高一声低,像二重奏般。 “……曼璐,放松点,放松。我会轻点。”当荣正茂分开她的双腿,让她抵着他的腋下,准备进入时,感觉到顾曼璐突然紧绷绷着身体,用那可怜兮兮地让他发疯的眼神望着他,他心里发软地安慰着道。 他们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同房了,荣正茂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忍得有点辛苦。他暗想着,得找个合适的情人,发泄下欲-望,不能找别些勾搭着他的单身名媛,她们的心太大,一个不甘心,万一闹起来,或是闹在家里来,那就是不好看,毕竟他不同之前,现在他有妻有儿,这样子的生活让他满足,也不想改变;那些交际花,又不干净……就那个洋太太吧,她的丈夫正与一位小明星打着火热,大家各取所需,这样子以后…… 怀孕已经到了稳定的阶段,同房是不会伤到孩子的。荣正茂也问过医生夫妻生活的问题。现在,顾曼璐明显动情,荣正茂就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就低头温柔地吻着哄着。顾曼璐目光迷离,浑身发软,抿着唇点了点头……荣正茂果然温柔不少。哦,他是一个好爸爸…… ……过后,他起床去冲洗,用热毛巾把她清理了一番,又上床来,从背后搂着顾曼璐,手搁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喊:“楠楠,小楠楠……”。 顾曼璐转过身,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儿,问他:“你确定,宝宝叫南南,大名是荣南?”这样也太没有没有创意了吧。说真的,挺失望的,还不如她来取呢。 “大名取荣彦楠,小名就楠楠。”荣正茂专断道。接着用很梦幻的口吻在嘴边嚷着:“我觉得楠楠非常好听……”他之前也想要个孩子。可他这个人,在感情上比较刻薄。除了筱蝶,他对其他人很难投入半分感情。当年,他也想要个孩子的,但是筱蝶一直没有怀上。大太太让纳妾,他不想让筱蝶之外的女人生自己的孩子。 第四十二章 提前入院 顾曼璐见大太太没了平日的雍容华贵,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开口,坐在了大太太的左侧。把手里的乌漆托盘放在一旁,揭开了上面蓝地缠枝白花罐的盖子,热气夹着香味儿升腾了出来,里面大半罐子的燕窝粥,晶莹剔透,看去有如玉一般。她盛出来慢慢的吹凉,方才送到了大太太的嘴边。 荣大太太没有吃顾曼璐送嘴边的粥,只是端着坐正了身子,缓缓伸手接过,安静而认真的吃着。顾曼璐只是眨巴眨巴着眼,安静地坐着。 完了之后,顾曼璐伺候着面上已心平气和的荣大太太,嗽了口,擦了嘴。 荣大太太拉着顾曼璐一块倚在软榻靠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聊着,顾曼璐是顺着大太太的话题答着应着,心底却在琢磨着大太太想与她说什么呢,这样子云里雾里的绕圈子,并非顾曼璐熟悉的风格。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耐着怀子,嗯嗯哦哦着…… 正当,顾曼璐稍稍走神时,大太太在软榻旁拿出一个墨绿墨绿的小匣子,放在顾曼璐的手上,还用慈爱的眼神望着她,并安慰地拍拍她的手,道:“正茂与你在香港刊登结婚启事,之后又只有你一个人回上海,当正茂回来时,荣家上上下下又忙碌着过新年,出了正月,你又有了好消息;所以啊,一直没有机会与亲家太太见见面,也没有来得及给你一份像样的聘礼。”说着,又指了指顾曼璐怀里的小匣子,接着说:“这在里头,有份公共租界那边洋楼的房契,与你们现在住的洋楼不远,这就算是补给你的聘礼!” “谢谢,妈妈!”顾曼璐喜笑颜开,道。她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用什么表情?该说什么话? ………… 在荣家老宅用过晚餐后,荣正茂就陪着顾曼璐回了公共租界的荣家洋楼里,他阴着脸回了画室,顾曼璐在阿菊的伺候下洗了头,又冲了澡,现在她的身子重,不大敢泡澡,偶尔泡泡也是听医生的话,不能洗澡时间过长,水温也不能过高,因为温度高了对胎儿大脑发育有致命影响,孕早期洗澡温度太高,可能造成胎停的。洗澡要快速,冲冲擦擦就出来。 顾曼璐是很自爱的女人,特别是怀孕时期就极其小心,从不敢一个人沐浴,都是阿菊伺候着,此刻她依偎在二楼主卧外起居室的软榻上,身着鹅黄色的连体孕妇装,这还是她与手工制作旗袍的师傅商量制成的,之后他们还合作将这最时尚的孕妇装推给富太太官夫人们,顾曼璐也分到了一些钱,这是设计费。 阿菊轻手轻脚地绕到后面,拿了块干毛巾给她擦头发。阿菊用干毛巾小心翼翼地把顾曼璐头发水汽擦干,头皮也擦到发热,想起了一件事,嘴上就说着:“少奶奶,白天有您一封信,信封上的字别扭的很,还不如我家小虎的字呢。”小虎是阿菊的大儿子,今年十二岁,念国小五年级。 顾曼璐让阿菊擦的头皮发热,思绪也模糊成了一片,顺口接着话,道:“哪里寄来的?”一周之内,她有五天会去学校念书,只是大三的课不多,大四就更少了。至少有半年的时间实习。那就不是学校或是同学寄来的,英国张豫瑾的信是寄到顾家。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什么朋友需要用寄信这种方式。虹桥路的荣氏漂亮女子会所生意兴隆,洋助理一个星期给她汇报一回,一个月送一次帐本给她过目。 阿菊思索几秒,很肯定的说道:“没有写地址。只有我们这里的地址,与您的名字。”说起来,有些怪怪。 顾曼璐抬起左手揉下光洁额头,想不出什么道道,就不费这个脑子,让阿菊下楼去拿来。 而阿菊嘴上响亮的答应着,手里却拿起吹风机,嗡嗡嗡地把顾曼璐那浓密的长发吹妥当之后,还给她倒了一杯牛奶,然而才快步下楼。 荣正茂正留连在自己的画室里,阴着脸深思。 顾曼璐左手漫不经心的摸着那墨绿色的小匣子,打开一看,是一份房契,还有一大串钥匙。心里明白:这不是什么聘礼,这是补偿她不能入住荣家主屋的补偿,她很欣赏荣大太太这样直截了当的方式,她是不需要那些无关痛痒的言语上安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的心情并不十分舒畅。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一定是怀孕的缘故,生了小孩,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然而,她却骗不了自己,还记得张爱玲说过 :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就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两件都没有,有健康也是好的。 顾曼璐明白她已经有很多钱了,现在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她不爱别人没有关系,不防碍别人爱她,她是乐意看到别人爱着自己。而,荣正茂爱不爱她?不知道。不过,他十分明显的思念着死去的妻子。 人,每个阶段的需求不同,之前她需要钱,需要靠山,需要体面的身份等等,而今,她已经拥有了这些,她又想要别的……唉!真是欲壑难填啊! 阿菊进门,顾曼璐已经从榻上起身,对着窗户,望向外面,阿菊就着她瞅了瞅窗外,黑灯瞎火的,什么也没有啦!她在厨房里切了水果,把木瓜,苹果,哈密瓜等各式水果,都切成大小一致的四方形小块,然后插上西式小叉。 阿菊上去扶着顾曼璐,道:“少奶奶,现在可以吃点水果。”把顾曼璐扶到榻前,整了整抱枕,扶着顾曼璐的坐下,腰后正掂着抱枕,这样坐着舒服。把水果盘放在顾曼璐面前,让她靠在吃水果。阿菊静等顾曼璐吃够,放下西式小叉,才把那封信拿给顾曼璐看。 顾曼璐不动声色地接过信,就随便找了个事,让阿菊去忙碌一阵子。顾曼璐先是看信封上的字,字如同阿菊所说的很别扭,顾曼璐猜测着可能是左手写的,这说明对方不想让顾曼璐知道他(她)是谁?或者说不想让顾曼璐找到他(她)?同时也证明着对方不怀好意。顾曼璐接着摸了摸信封的厚度,又从两边试着折了折,感觉是几张照片……肚皮被狠踢一脚,顾曼璐猛然回神,温柔地摸了摸肚子,现在的肚子已经又大又圆,像个大西瓜般;胎动很规律,她与腹中的胎儿用双手摸摸捏捏的玩了片刻。 顾曼璐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现在——此时此刻只有自己与腹中胎儿最重要,别的——其他的统统先放一侧去。等她身体方便的时候,一切事情终会尘埃落定。顾曼璐最喜把一切事往最坏的情况想:顾曼璐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荣正茂在外面偷吃,被拍了照,然后寄给她,让她自乱阵脚,这个女人真是狠毒,在她即将临盘时,她想干什么啊?想让她难产而亡,好让她自己来接这个班吗?顾曼璐抿了拒嘴,又晃了下头,想把这思绪屏弃……顾曼璐,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她已经决定在生产之后,开始计划着退路…… 当阿菊再回到顾曼璐身边时,顾曼璐慵懒地半躺在软榻上,只是淡淡地对阿菊道:“这是我的一个洋人朋友寄来的照片,目前我还不需要,你帮我收着吧,也许过几天还会有的。” 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照片,还会有的,一周二次的量。顾曼璐已经二个月没有与荣正茂过夫妻生活,荣正茂找外食,一周二次足够。 想着,又接着道:“都放你那里,我需要的时候,就找你要,下回来信,你也不必与我说。”不想一次次的提醒自己,自己的男人找了别人,这个问题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而是人的独占性,女人都有妒忌心。 夏日的午后,阳光极为充足,恍的眼睛一片朦胧,影影绰绰的只见眼前光晕化成了一个个小太阳似,仿佛站在树下只是太阳的感觉。顾曼璐午休起来,就扛着肚子,在屋外的花园边上乱逛。肚子已经九个多月,前天,荣正茂就陪着她去德国医院检查身体,医院说预产期未到,不过也可以提前入院。肚子过大,顾曼璐睡不安稳,荣正茂每晚都回来陪着她入眠,睡得警醒,顾曼璐喝了饿了,或是小腿抽筋,都是他张罗着,安排地妥妥当当。她不禁感叹父爱的伟大! “少奶奶,找您的电话。”阿菊叫着微微出神的顾曼璐。扶着她往屋里回。 “哪里打来的?”顾曼璐淡淡地问道。 “不清楚,是个女的。”阿菊在脑子里过滤一遍,觉得声音比较陌生。 “哦!”顾曼璐在座机旁的单人沙发坐下,阿菊把听筒递到顾曼璐的手上。顾曼璐清清淡淡地一声:“你好!” 对方的声音很柔美,没有客套,没有招呼,只是一句:“荣太太是想继续看荣正茂与别的女人的幽会照片,还是想要现在就去上海某大饭店某个房间看现场?”之后就挂了,哦,时间地址人物,统统有了。之后,对方只用在某个地方等着看好戏就成。 顾曼璐不动声色的淡淡一笑,放下听筒。靠了沙发,双手抱着肚子,温柔的摸摸,对方好狠毒啊,寄照片时,看顾曼璐没有反映,就直接挂了电话过来。不达目的不罢休吗? “你让老王备车,你去把之前准备好的箱子提下来,我们去医院。”顾曼璐摸了摸肚子,想着自己目前的身子很矜贵,惹不起,那就躲吧。这,她一点也不觉得丢脸。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 第四十三章 荣家长孙 1933年夏,租界德国某医院 顾曼璐在贵宾病房里用过荣家送来的营养早点之后,就扛着大肚子到医院一楼的后花园散步,为了顺利生产,这几天不断地走动。她身穿一袭剪裁简单、纯白色长款孕妇装,头戴一顶很普通的纯白色宽檐女士帽,帽前还有一块遮面的白纱,在一片花团锦簇之中来来回回“龟”行着。 顾曼璐带着阿菊已在医院住了三天,肚子里这个还未有丝毫出来的迹象。这三天,她总让司机老王去公共租界接顾太太来陪陪她,顾太太有时会带着顾曼桢或是伟民来,以及杰民也会来陪她说一会儿话。时间倒是过得特快。 当初,她一收到荣大太太送她的聘礼后,就安排顾家人入住,而当初张母死活不同意跟着顾家人搬入,后来还是顾曼璐给张豫瑾去了封信,她与他仔细分析了上海的紧张局势,他立马回了信,让张母听顾曼璐的安排,在二个月之后,张母终于同意搬入顾家,不过一定要交房租与伙食费,顾曼璐欣然同意。 租界外边难民多,有些乱,对上海的治安或多或少有些影响。顾家老的老,小的小,有个万一,就不那么美好了。当时就让伟民与杰民转到租界的学校,而顾曼桢已经参加高考,就不必办什么转校。伟民脑子挺灵活,当初一见洋楼前的花园,就动手整理起花埔,到了明年,花园就将会出售各种各样的花卉,顾家人加一个张母住了一层三个房间,余下二楼和三楼,分别出租给了几个单身的洋绅士和洋女郎。如今的顾家严然成了“大杂烩”,还是中西合璧。 荣正茂在顾曼璐入院的当晚就急冲冲赶来,样子有些狼狈,永远一丝不苟地头发居然乱了,永远笔直的西裤居然有些微起皱。他大概以为她已经发动,不过,还好没有通知到荣家老宅(心情太乱,给忘记了),不然,病房里启非人挤人,大伙儿挣着抢着那少许的空气。 当时,荣正茂关切地望着她,不过只有他望着她,顾曼璐看看天花板、看看床单和桌面的水渍;荣正茂问她,她也不说话了。他轻轻的碰触顾曼璐的额头,她侧头避开。荣正茂纵容地看着她,双手捧着她的头,不易她拒绝的亲了亲她的双颊,就出门找本院最好的妇产科主任医生,细细打听妻子的情况,那医生说一切正常,也许马上发动,也许还很久,可以选择出院,也可以选择留下。荣正茂很有礼貌地告别了医生,出了医院办公室,就皱上眉头,医生这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暗暗着恼,可惜阿忠还在英国,而他对医学一窍不通。 到了第十天,顾曼璐开始有些痛,感觉下-体有异常,就去浴室看了看内裤,有点出红了,她心一慌……而医生一检查,说还早着呢,让她下楼走走,生得会比较顺。阿菊怕破水,不敢带顾曼璐走远,就在离医院不远的乱逛一气,结果证明阿菊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两个小时后,顾曼璐腿走酸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连胎动都没。她摸摸肚子,打趣道:“小东西睡觉呢。” “刚刚医生说孩子大概多大?”阿菊陪着走了二小时,她也累,不过少奶奶不让大少爷碰,至入院以来,总是没给少大爷一个好脸色,冷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正闹着别扭,而又是非常时期,少爷私下吩咐大家都顺着少奶奶的意思。这些天,个个私下为大少爷叫屈呢。 “6斤不到。”顾曼璐气喘吁吁,庆欣地道。还好还好,胎儿不多,这也是她活动量大,饮食适量的结果。 回了病房,用完家里送来的晚餐。之后,阿菊伺候着她漱口、擦脸。还是没动静,但是顾曼璐心里疑神疑鬼,不由的往浴室跑了好几趟,反复检查自己内裤,但是既没出血也没破水。 她又不放心,让阿菊唤了医生过来,医生笑的像肯德基爷爷,温柔地道:“你是第一胎,没有那样快,不必看来看去,就算有点血有点水滴出来,也是正常的情况,没问题的,会自动合拢的。我看你啊,这一个礼拜都不会生,不必白白增加心里压力。”之后,顾曼璐就放下心,捣腾了家里送来的留声机,片刻后,病房里就响起欢快地西洋歌曲。顾曼璐在一片欢快声中安然入睡。 荣正茂悄悄地进了病房,扬了扬下额,示意阿菊出去休息。自己轻手轻脚的坐在那小小地加护床上,看着顾曼璐侧着身子而眠,闭着眼,蹙着眉,好像很吃力的样儿。他轻叹一声,就走向病床,轻手轻脚地躺到她身后,悄悄地搂过她的身子,凑近好的后颈,深深吸了口气。 半夜,顾曼璐闭着双眼,嘴上小声嘀咕:“好像有点疼了。”好像是梦呓。 荣正茂一下惊醒,还好病房里留着一个小小地壁灯,抬起身来,凑近看了她一眼,见还是闭着眼,不过额头汗湿了,他就试了试她的汗,也轻声说了一句下午刚刚学来的专业名词:“一点点疼不算,假宫缩很常见。” 顾曼璐又接着嘀咕:“越来越疼。” 荣正茂盯着她那蹙得越来越紧的眉头,关切地道:“还能忍着吗?”说完,就用大手揉着她的大肚子。 第四十四章 离开上海 第二年的夏天(1934年7月),在上海开往天津卫的列车某软卧包房里,顾曼璐正坐在床沿,左手托腮,扭头去看窗口不停快速后退的山山水水,心思一下子就飞得好远,半晌都拉不回来了。 ……去年这个时候,她生下儿子楠楠后,一直找借口不肯出院,荣正茂满心忍耐着等她在医院呆到满月后,才开门见山的问她:什么时候才能消气回家?医院没有家里方便诸如之类的话。她已明白荣正茂已找过阿菊,了解这段时间的发生在她身边的事情,也从阿菊那里拿走那二十多份不启封的信件,一定也看过那些照片,也许已毁灭。顾曼璐身体已经恢复,只是因为她喂养儿子楠楠,所以上围还是比较可观。她穿着宽宽大大的休闲服,慵懒的靠在病房外面起居室的单人沙发上,淡淡地表示自己已经无法与他共同生活在一起。之后两人起了争执,顾曼璐脱口而出说他是身子不干净,是人尽可妻的种马,是心里只有自己的沙猪。最后以荣正茂恼羞成怒甩门而去才完结。之后的几天,荣正茂只是看看儿子,对她视而不见。 之后,荣大太太就开始频频出现在她的病房,委婉劝着她回荣家老宅住,这样楠楠也好方便办月满酒、百日酒,以及周岁酒等等。顾曼璐犹豫了下,才道:妈妈,民间有个说法,孩子年幼,应当贱养。贱养积福,太过于尊贵,反而折了孩子的福气。这么些年,上海各方势力,乱作一团,要办这样隆重的满月,有心人看到眼里,有什么坏心,万一有个什么,后悔莫及。 最终还是荣正茂为了楠楠而让了步,总不能让儿子一直住在医院里,他把佣人把自己私人物品统统搬回荣家老宅,不过他要求可以随时随地来看望儿子,顾曼璐缓缓点头同意,让楠楠不认荣正茂是不可能的,而且明年她出国,楠楠她也不敢带走。在医院呆了40多天的顾曼璐,和儿子一起做完全身检查后,才姗姗出院回了家。 顾曼璐到了家,看到洋楼上上下下打扫得纤尘不染,所有的玻璃都擦得干干净净,地板光洁如新,窗帘干净的一粒灰尘都没有,顾曼璐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阿菊说,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记得等下每个人发个红包。 顾曼璐先在二楼主卧浴室里冲了几回澡,再浴缸里泡了许久,方觉得自己干净,才起身穿上舒适的家居服,坐在二楼主卧外的起居室的沙发上喝茶吃点心,楠楠在他的小床上睡着正香,小猫也团着身子,睡在小床下边。顾曼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悠闲过了。 顾曼璐保持了一周的好心情,等她将要回到学校念大四,为白天不能给儿子楠楠喂-奶而烦恼不已。不过几天后,荣正茂就带了二个奶妈过来,顾曼璐还担心楠楠不吃奶妈的,可哪知道臭小子吃的欢实得很,谁喂他他都不管,而且异常好带,晚上也不闹,拉臭臭了就哼两声,饿了就嚎两嗓真是省心得不行。就这样子,白天吃奶妈的,晚上吃她的,楠楠一天一个变化,生命实在太神奇…… 顾曼璐正想着刚过一周岁的儿子已会进行简单的交流、包括言语、肢体的识别,会数123,会说简单的话语了,一个字两个字的;会自己拿勺子吃饭,尽管吃的不好,但她坚持让他自己动手,好像这样子有益于脑部开发;会知道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的东西,会拒绝,会扮鬼脸,撒娇,当然也会生气和发脾气……还是张豫瑾的母亲在她旁边叫了她几回,她才回过神来,唉,真想儿子,有种回去带着儿子一起走的冲动。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才看了看时间,是午餐时间。 “张伯母,您是在包箱是用餐还是随我去餐厅用餐?”顾曼璐想去餐厅走走,不能这样子呆在包箱里发呆了,真怕自己得相思病(思儿子),就冲着张母问道。顾曼璐这回出国,没有让荣正茂办,她是背着荣家人,让顾筱锋老师给办的,而英国是张豫瑾帮的忙,张豫瑾在犹豫要不要带张母出国时,顾曼璐当机立断的为他下了这个决定,果断的带着张母出了国。等张豫瑾学成归国时,国已不成国,上海也成了沦陷区,还是顾着自己的小家得了。因此这回张母在顾曼璐的劝说下,把在上海房子变卖了,带着所有,要与张豫瑾在英国长久定居。顾曼璐自己把虹桥路的女人会所,全权托付给洋助理,这回不给他薪水,只给他股分,让顾曼桢与顾伟杰定期的监管,定期的查帐。 张母慈爱的笑道:“我就不去了,也用不来那些刀刀叉叉的洋玩意儿。” 顾曼璐就洗了脸,上了妆,换了一身没袖的金色镶边的白色旗袍,才缓缓的向西餐厅走去,只是刚刚坐定,左侧一道视线似乎直盯着她,回头看去,就见顾正茂冷冷看着她…… 第四十五章 到天津卫 荣彦楠掉在顾曼璐的胸前,顾曼璐托住他的屁-屁,母子俩玩了一会儿,荣正茂浅浅地笑着,嘴角与眼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再上扬!他看看顾曼璐,身着一身没袖的金色镶边的白色旗袍,妆容精致以及米色细高跟鞋,怕她累着,就走过来主动把荣彦楠从顾曼璐的肩膀上抱了下来,现在荣彦楠已经很胖了。 顾曼璐揉了揉压得有些发疼的肩膀笑了笑,对着荣正茂怀里的荣彦楠眨巴眨巴那双杏眼,故带撒娇地语气道:“楠楠,你长大了,是个男子汉,妈妈抱不动你了。” 荣彦楠现在已经可以说些简单的话了,虽然还连不成句子,但加了肢体语言,也能简单的表达出自己的要求。母子俩一问一答,有些话在外人听来煞是好笑,他们母子却讲的津津有味。荣正茂一直立在侧旁,带着淡淡地笑,好似认真地听着,他希望这一刻化为永恒,人往往在失去的时候才明白她是最重要的人?还好不是太晚。昨日那种上一刻还拥有她,下一刻又失去她的感觉,就如同是一会儿在天堂,一会儿又下了地狱!他是精刮的上海人,明白自己要什么?因此…… 片刻之后,荣正茂淡然地示意顾曼璐挽着他的手臂,他深知顾曼璐的脾性,在公共场所她不会使性子,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顾曼璐愣一愣,就挽上他的左手,荣氏一家三口出了餐厅,缓缓的向软卧包房走去,这一路上,荣彦楠依偎在爸爸的怀里,跟着妈妈童声童气的说着话,总是能逗笑妈妈,他自己也笑的开心!爸爸说过,妈妈生气了,让妈妈开心才不会离开他们。 一进干净整洁包房,顾曼璐就看到荣彦楠其中一个奶妈李氏,荣彦楠奶妈恭敬地唤了声少奶奶,顾曼璐淡淡而笑,轻轻额首不语!之后李奶妈在荣正茂的悄悄暗示下,离开了包房,李奶妈恭敬地回了自己与丈夫的包房,这回大少爷除了她,还带了她的丈夫同来,送大少爷一家三口在天津卫登上了开往英国的轮船,她们夫妻就回上海,没有了奶楠楠少爷这份工,家里就少了一大份工钱。 荣彦楠任由妈妈给自己脱着鞋子和外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才道:“妈妈,睡觉!”说罢,已经钻进被窝里面,闭上眼睛,一会儿呼呼睡着!小孩子,真是神奇啊,入眠真快! 顾曼璐见儿子额上有些汗,拿起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了儿子也像她一样长了美人尖,暗自乐一乐,又拿起旁边扇子给他轻轻地打着扇。荣正茂就过来接过扇子,顾曼璐四处看看行李,这样多,就低声问道:“楠楠奶妈也跟着去英国?”想着如果李氏夫妻也跟着他出国吗,那他们家里的小儿子咋办啦,荣正茂一听这个,就有气,冷瞥她一眼,那意思是说谁像她这样子狠心啊——甚至是“抛夫弃子”!少许后,他才轻轻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道:“就咱们一家三口!” 顾曼璐听了这话,嘴角抽搐,不过她向来不与别人进行口舌之斗,那与现实无半点意义。 包房内安静了片刻,只听到荣彦楠在睡梦之中的吸-吮声。荣正茂接着又缓缓地跟顾曼璐讲起荣家里各人的安排,这回他们三个人去英国,几年之内不回国,之后就看国内的形式。到时他让荣忠回上海主持大局,上海的荣氏企业大部分产业转让出去,荣大太太与三姨娘也马上就去越南西贡定居。上海的一部分用惯的佣人带去了西贡,有部分有手艺的就用钱打发他们出去自立更生,剩下的几个老佣人就留下看荣家老宅与她那这的小洋楼。 在列车上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荣正茂把儿子荣彦楠寄出来,这个宝贝,顾曼璐无法抗拒,当晚就跟着荣彦楠睡在他的软卧包房。晚上是顾曼璐抱着儿子睡觉,早上醒来时,儿子去了对面的床上呼呼大睡,而对面床上的荣正茂则与她交颈而睡,每每在她半睡半醒,朦朦胧胧的醒来时,荣正茂就不由自主地搂着她,细细柔柔的亲着吻着,顾曼璐不乐意,别过头去,推推他,他就顺理成章的舔着她的耳根,亲着她的脖颈,手指灵活的穿梭在她宽松无袖绸缎睡裙之中……直到荣彦楠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着爸爸压着妈妈玩亲亲,就咯咯直笑,还兴奋着直叫:“妈妈,妹妹,妹妹!” 荣正茂和儿子可能早就背着顾曼璐偷偷商量这件事了。因为每天早上他看到爸爸与妈妈相拥相亲时,他时而很认真,时而很兴奋地对着顾曼璐说:“妈妈,妹妹,妈妈,妹妹?” ………… 天津卫是天津古时候的叫法。明建文二年,朱棣率兵经直沽渡河南下夺取政权,到清顺治九年,三卫合一,归并于天津卫,天津建城已有500多年。 1860年天津被辟为通商口岸后,西方洋鬼子们纷纷在天津设立各种租界,天津俨然成了中国北方开放的前沿,成了近代“洋务”运动的基地。由天津开始的军事近代化,以及铁路、电报、电话、邮政、采矿、近代教育、司法等方面建设,均开全国之先河,天津俨然成了当时中国第二大工商业城市,成了北方最大的金融商贸中心…… 列车一入站,荣正茂右手抱着儿子,左手拉着顾曼璐,一行三人随着人流下车,出站。 从后面看来,荣正茂显出他高大挺拔,就算有些削瘦,也带着贵族式的味道。总而言之,这是个十分吸引人的中国男人。顾曼璐这就看到匆匆而过的旅客中,有一些年青女人不由自主的看着荣正茂,被他吸引了目光,而此时的荣正茂,仿佛是位不解风情的家伙。 荣正茂一眼都没有看那些正在注视着他的女人,抱着儿子,牵着妻子,穿过人流。因他们举止大方,气质高雅,打扮得体,形象上佳,一路缓缓走来,身边旅客们纷纷向他们一家子行注目礼,荣正茂三个人所过之地,自然而然成了小小地真空地带。 全部行李就让李奶妈以及她丈夫找人来搬运,顾曼璐明白这个男人骨子里有些傲慢,相当的不好打交道,他不乐意与下层人接触,自小养尊处优惯了。 荣正茂正要带着儿子与妻子要去天津利顺德大饭店——据说是天津历史悠久的住宿酒店。可顾曼璐却慢了脚步,张豫瑾的母亲还没出来,荣正茂拉着顾曼璐的手紧了紧,示意她快些,顾曼璐一扯自己的手,不能扯出来,就无奈地道:“还有一个人没有出来?”这几天,这个荣正茂太粘人,比儿子还爱粘着她。 荣正茂记起来了,李奶妈提过顾曼璐不是一个,还有一个中年妇女陪着,就问道:“那个老佣人吗?你要带她去英国吗?”荣正茂皱眉,要带也得带年青一些的女佣啊。不过想了想,就不提了,这个小妻子自有一套行事风格,只要她乖乖的在他与儿子身边,小事就随之而去吧。 顾曼璐一边微扬着头,四处张望,一边漫不经心的回他:“是一个亲戚,张豫瑾的母亲。”话音才落,就感觉手让荣正茂拢得紧紧的,还不待她细想,就听到荣彦楠尖叫一声,哇哇大哭。 顾曼璐赶紧从荣正茂怀里接过荣彦楠,拍拍他的背,亲亲他的双颊,低声在他耳边的哄着劝着,荣彦楠很少哭泣,低声问着他怎么了,他看了荣正茂一眼,就垂个眼帘,轻轻抽咽着。顾曼璐轻拍了片刻,荣彦楠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唉,小孩子的情绪变化真是快。等荣彦楠睡着后,荣正茂就放轻手脚的接了过去,顾曼璐刚才心急,不觉得累,现在反倒觉得自己微微有些出汗,还好,见了儿子之后,就没有穿上高跟鞋。不然,她得受罪。 最后荣正茂一行人在利顺德大饭店入住,因二天之后,才到他们船期, 顾曼璐对这个位于天津市和平区台儿庄路33号的四星级大酒店,有几分好奇,因上辈子她也听说过,只是无缘入住。 天津利顺德大饭店始建于1863年,它在七十多年的风雨历程中仍保留着英国古典建筑的风格和欧洲中世纪的田园建筑特点。 利顺德饭店是天津原英租界风貌的代表建筑;毗邻首都北京,又使得它成为达官显贵们与中外各界社会的高级社交场所——听说中国末代皇帝溥仪和皇后婉容多次在此用餐跳舞,近代中国的历任总统袁世凯、徐世昌、曹锟、冯国璋、黎元洪都在此留下足迹,张学良与赵四小姐绵长感人的爱情故事在此演绎,蔡锷将军与梁启超先生在此共商讨袁大计,美国第31届总统任开滦煤矿总经理期间在此长居7年之久,中国革命先驱孙中山先生、艺术大师梅兰芳等先后在此下榻。 有人将利顺德大饭店称为中国天津近代史的缩影,亦有人称之为历史博物馆,无论其称谓如何,它的确以其独有的特色,吸引着众多希望接近它、了解它的人们。 第四十六章 真情表白 天津利顺德大饭店某个贵宾套房里 顾曼璐泡完澡,荣正茂还特地帮她叫饭店最专业的按摩师来,让她全身放松了一遍,跟荣正茂结婚后,顾曼璐才知道什么叫:富贵逼人。富贵真的可以逼人…… 此刻,顾曼璐正慵懒的半卧在床前楠木边框的棕色真皮长沙发里,卧室内放着西洋音乐,她身上穿着一条纯白色半透明真丝紧身长睡裙,睡衣长到脚踝,下面没遮住的地方,是最令人痴迷的白玉双足,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片刻之后,在顾曼璐半睡半醒之际,只听见有人轻轻推门进来,顾曼璐睁开眼,一看,是荣正茂,就低声嚷嚷问道:“楠楠呢?睡啦?”午饭时,她,一勺勺的喂着荣彦楠吃饭,待他肚子有些几分饱,就想自己吃,顾曼璐也不拒绝,饶有兴致的看着儿子边玩边吃,就算米饭吃的到处都是,她也不阻止他,还会鼓励他,说他很棒,是个男子汉。而,荣正茂见此,也不言不语,正在不急不缓地喝自己的小碗里的汤,喝完,还慢慢喝着方块杯里的威士忌,李奶妈是欲语又止,想说,又不敢开口,大少爷与大奶奶都很乐意,她也就不敢开口。 “睡了。奶妈陪着呢。张豫瑾的母亲也在陪着呢。”荣正茂暗自咬牙切齿道,张母见了自己儿子荣彦楠,那个亲啊,就像她自己的孙子般。接着举止优雅地取出一个精致的咖啡壶,又拿出大袋咖啡豆来现磨。 “哦。”这下顾曼璐完全清醒了,她虽不喝咖啡,不过喜欢闻那种香味。只见荣正茂从容不迫地垫上两层滤纸,然后用一个不锈钢勺子舀入咖啡豆。 顾曼璐怀楠楠时,张母就知道顾曼璐嫁给别人,还生了很久一段闷气,不过,顾曼璐直接与她谈,告诉她,是张豫瑾先选择了出国,而送他出国的人,正是她腹中孩子他爸爸,别的,就让张母自己去补脑吧,她可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是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看着荣正茂正低着头等咖啡一滴滴滴落在透明的玻璃壶里,认真的男人特性感。咖啡的芳香飘满,室内音乐若有若无。顾曼璐猫样的蹭了蹭,就换了个躺姿,享受的合上那雾蒙蒙的双眸。 荣正茂不紧不慢地喝着现磨的咖啡,眼神火热地盯着,顾曼璐那无比撩人的睡姿。 顾曼璐正半睡半醒时,荣正茂搂着她,用脸蹭着她的脸,闻着她身上香甜的味道,嘴里说着:“别睡太久,对身体不好。我们运动一下吧。” 顾曼璐只觉得腰间被顶住了,大白天,楠楠醒来,会来寻他们,那不大好,害羞浮向心头,身体不自觉得紧张起来,微微有些颤抖,羞红着脸道:“你……别这样,大白天的……万一再有什么事……” 荣正茂的声音暗沉沙哑,道:“我不许她们来打扰,不会有人不知趣的。”说着轻轻亲向顾曼璐的唇,从简单的浅尝开始,口舌相交,他瞬间狂热起来,搂着顾曼璐的手上下抚动着。 顾曼璐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发自内心深处的欲与求,让她任由荣正茂欲取欲求。男女两-性之间的吸引太强烈。她还是换气时,才能气喘吁吁地道:“别……不成,今天,不成,是危险期,是怀孕的。” 荣正茂一听,会怀孕,越发热情,片刻后,两人本不多的衣衫慢慢褪去,那玲珑有致的女性躯体,紧紧吸引着他。男女动-情,发自真心真情。顾曼璐大口喘息时,荣正茂已沉下腰来,微微的分开了顾曼璐的双腿,缓慢的挺入了顾曼璐体内。 顾曼璐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心都被同时充满了。荣正茂一面吻一面缓慢的抽-插,两人的舌尖纠缠着,那甘美直达心底。 此刻,荣正茂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死在这儿都值,之前近一年的分居,让他日思夜想着她,只是顾曼璐不给他亲近的机会,此刻再次抱着顾曼璐这个小妻子,以后每天都能抱着,他觉得特很满足,只是不能给她离开他,离开儿子的机会,还是得让她怀上自己的第二个孩子才成。 “真是个可心的大宝贝儿,今天咱们谁也别出这个门儿了!”说完抱着顾曼璐疯了般抽-插。 过了好大一会儿,顾曼璐见荣正茂仍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实在是挺不住了,挂在荣正茂身上直哼哼:“先停一停,行不行?” 荣正茂声音也哑了:“这种事儿哪有做一会儿歇一会儿的,我再问你一次,你和张豫瑾真没做过什么?” 顾曼璐还是不搭他的话,不过,荣正茂动作不停,顾曼璐觉得体内的快-感一波又一波的涌上来,她觉得一直飘在半空,只好一个劲儿地摇头,嘴上嚷嚷敷衍着道:“没有,没有啊!” 烦死了,就是带着张豫瑾的母亲一起去英国,他就没完没了的问个不停。他自己不是还有一个前妻吗?她有个前未婚夫也是正常,公平的很。 “我就听你这么和我说才舒服,以后不许拿这种事儿气我。”说着荣正茂又用-力-顶-了几十下这才罢休。 看着混-合了自己和顾曼璐的液-体从她那里-流出来,荣正茂的眼神闪了闪,手在上面摸了一把就又钻-了进去,轻-揉慢-按,体味着里面的颤抖与一股股地收缩。 “你还有完没完,脏死了。”顾曼璐受不了荣正茂这样的举动,只是无力推开他,双腿也合不紧。 “脏什么,没有这个孩子从哪儿来,这是生命的源泉,时间还早再躺会儿。”顾曼璐无力躺着,任凭荣正茂又揉搓了一阵子,心里却在想着避孕的事儿,这可不是小事啊。 ………… 当荣正茂带着顾曼璐玷衣容整洁的出现在饭店餐厅时,已经是晚餐时间,只见他们姿态优雅的入座,还有侍者送上一束鲜花,规矩把客人插入餐桌上的花瓶内,俩人享用过一顿浪漫的晚餐后,背景音乐一换,荣正茂就拉起顾曼璐,进入舞池,紧紧拥着她跳起了贴面舞。灯光一暗,荣正茂低下头,舌头在顾曼璐耳廓浅浅舔过,又用牙齿轻轻啮咬她的耳垂。 本来双手搂抱着荣正茂的顾曼璐,伸回右手,悄悄地在他的腰部用力一掐,荣正茂身子一僵,接着,便狠狠地用力搂紧她,顾曼璐觉得胸腔的空气一下子稀薄,顾曼璐穿着一条长及脚踝的白锻拖地露背晚礼服,因而她没有着胸衣,这样子丰-满-胸-部紧贴他的胸膛,让她挺难堪,恼羞成怒地用力捶打他的肩膀,荣正茂低头用力的亲了她一口,竖着一抱,让顾曼璐双脚离地,今晚,她脚下是一双又尖又高的白锻露趾鞋,露出一双美足。荣正茂大步走向餐厅的露台,顾曼璐长发高挽,发髻上插着两朵雪白的栀子花,钻石在脖子和耳垂上闪烁。 露台上,空无一人,背景音乐若隐若现,微风拂过,令人神清气爽!荣正茂也不放下她,就柔柔的亲着她的额头,低声道:“我爱你,宝贝!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好不好?”话音未落,就轻轻地放下顾曼璐,捧起顾曼璐的脸,只见她满脸的不可思议状,而后,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大滴大滴往下掉,荣正茂忍不住低头轻轻亲了下她的脸,然后跟着往下终是移到了柔-嫩的双唇。先是试探着相贴,然后便沿着顾曼璐的唇形细致地啄-吻起来,再后来又将她那丰-润的下唇含-咬在了嘴里。 顾曼璐被嘴上轻微的刺痛给惊醒了,立即用力推开搂着自己的荣正茂,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几步,好久没人这样子说爱自己,她莫名的有些伤感,这几年,在这个时代,她,内心世界只有独自一人,除了儿子楠楠,对谁也没法用心的去接受,无法豪无保留地去爱,去付出!她是为了自己这样子层层包裹的心而泣!她,也希望有个男人,能让她放开心扉!不怕受伤害!不怕被背叛!可,她觉得那个男人,不是荣正茂,荣正茂这个身心兼不忠于她的男人,不是让她能全身心接受的男人。于是,她满面泪痕地摇了摇头。 荣正茂还在回味着那个令自己沉醉的吻,这种亲密让他感觉非常舒服也很温暖,也有着说不出的喜欢。可,一见顾曼璐摇头,心中一痛,深深地望着顾曼璐说着肺腑之言,道:“曼璐,我爱你,楠楠也爱你,我们都离不开你。”荣正茂,又接着顾曼璐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他低声哀求着,道:“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对不?” 顾曼璐没再接话,也不表态,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是惊涛骇浪般地翻腾着。荣正茂为了楠楠,才这样子留她吗?还是为了他自己,那是为了她顾曼璐,还是为了她长的像顾筱蝶呢?……这是无解的答案,她不想自苦,就甩开这个念头。 第四十七章 抵达英国 接下去两天,荣正茂给李奶妈三位大人放了假,自己带着顾曼璐与荣彦楠借了一辆马车,四处游玩,去了鼓楼,听说这里是旧时天津“三宗宝”之一,顾曼璐也见识到了闻名遐迩的广东会馆,周围就是国内外著名的古文化街。 还一路缓缓地从五大道小洋楼过来,这边有近千幢漂亮的小洋楼,古旧韵味引人入胜,英式、法式、德式、俄式、意式等各种不同风格的建筑物争奇斗妍,天津又被称为“世界建筑博物馆”。 一家三口,处处留影,荣正茂特意让朋友帮忙请了一位报社的摄影记者,跟着他们两天,特别是顾曼璐与荣彦楠,几乎是一步一留影。荣正茂让这位摄影记者用自己的德国进口手动相机,胶卷也是自己准备。顾曼璐觉得不能立马看到照片,有些遗憾,得到了英国,才能冲洗。 有时累了饿了,就停下,吃些特别的风味小吃,其中有三种,在后世都得过奖:其一是‘狗不理包子’,其色白小巧,形似待放菊花,面皮有咬劲,馅心松软油润,肥而不腻;其二是‘耳朵眼炸糕’,其形呈椭球形,外皮酥脆、内里软糯,馅心细腻甜香,可放置多日不变质;其三是‘十八街麻花’,其口感油润,酥脆香甜,具有多种原料的复合香味及营养,旧存不绵。顾曼璐吃了,还打包带走。 这两天过得特别快,到了第三天,荣正茂就带着顾曼璐与荣彦楠,以及张母一起登上了英国的船,三个大人,带一个小孩里,荣正茂当初订的是头等仓,顾曼璐骨子里还是具有平民意识,如何也是洗刷不了,她订得是经济仓,荣正茂依旧是一手抱着荣彦楠,一手拉着顾曼璐,从从容容上了轮船,顾曼璐回头看到李奶妈夫妇带着人分类着搬运着行李,有些是托运,有些是随时随地得用,而张母在就跟在她身后,顾曼璐示意她跟好。 荣正茂直接拉着顾曼璐进了自己的头等仓,又安排工作人员送张母去了顾曼璐那个经济仓,他极不想让顾曼璐离开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