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仙之养奸》 第1章 反派炮灰 这是天穹崖的一个山洞,洞口被巨大的石头封死了,只在最上方有一条长长的缝隙,能透过些许光线进来。 因为天穹崖处在浩淼大陆最寒冷的极北之地,一年之内有十个月都在下雪,终年被皑皑积雪覆盖,从洞顶垂下来许多三尺来长的冰柱,密密麻麻的,就宛若悬在空中的剑林,被光一照,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使得洞中显得有几分光怪陆离。 洞内极深,一条通道弯弯曲曲,十分狭窄,在设在两侧石壁的幽蓝火焰照射下,不但没变的明亮,反而更阴森。 侍立在通道尽头的魔卫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打起精神,目光肃穆地注视前方,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朝来人看上一眼。 只是当来人走过来,站到两个凶神恶煞的魔卫面前时,就叫人要奇怪了。看形貌,他也就是十一二岁,肤色生得极白,好似冰雕玉琢,五官还未完全长开,犹带稚气,一件月白长衫包裹住他瘦小的身躯,在衣领和袖口处都用金线缀了边,衬托得他那张小脸越发粉嫩可爱,该叫人怎么看怎么喜欢才是。 可那两个魔卫却似见到了多可怕的人似的,面色发僵,连头都垂下了。要说一个小孩,就算身份尊贵一些,也不至于叫两个修炼了三千年化成人形也有好几百年的妖兽惧怕成这样? 再仔细看,却能发现这孩子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乌黑的眼眸好似深海的珍珠,层叠着潋滟的色泽,本是晶亮美丽,却又深幽幽如潭,放着森冷的寒光。 而且与他的年纪截然相反的,他的额前有一缕银发,极为突兀地与乌黑的发丝扎成一个马尾,再配上他眉宇间隐隐涌动的冰雪之气,直叫人望而生畏。 这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凌厉而不可侵犯,即便他还没有正式修炼,那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霸气就足以震慑旁人。 两个魔卫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却又不敢问,被他这样盯着,膝盖都有些发软。要说他们在浩淼大陆那是出了名的凶残暴虐,被各大名门正派都列入了黑名单,可在这里却只能做个最卑微的守卫。 宁封在享受他穿越过来所得到的福利待遇之时,心情却越来越糟糕,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他才转移开视线,迈着不紧不慢、从容又蛋疼的步子往里走。 里面足有百丈宽,石壁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孔洞,孔洞中镶嵌具有浓郁灵气的玄石,而看它们的排列布置正是一个精巧的聚灵大阵,阵的中心便是洞中央的一个石坛,坛中生有一株植物,通体莹白,如玉剔透,臂粗的枝干中,有丝丝缕缕的血气在缓缓流动。 宁封看着它,终于忍不住嘲讽一笑,可嘴角也就是微微勾了勾,眼中有了丝极淡的笑意,脸上却仍是一片冷漠。这样面瘫的反应通过光可鉴人的枝干落在他眼中,叫他很是欲哭无泪。 毫不客气的,他用力往脸上拧了一把,很疼,但即便心中做出了判断,脸上也没有半点波澜起伏。他确定他穿成了个神经短路的面瘫,除了标志性的说好听点叫酷帅的表情,他的脸部肌肉僵硬到连笑连害怕的表情都做不出。 他有种想找根绳子把自己勒死的冲动。作为一个资深宅男兼三好读者,他撒花、收藏,从来不读盗文,还时不时拼血本砸个礼物,他不就是喜欢吐吐槽么,至于让他这么悲剧么。 好吧,他承认,他是个黑粉,他最惯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熬通宵看完一本小说,然后写个万字长评,把里面的脑残、变态、人渣挨个摘出来,狗血淋头地吐槽一遍,末了却是千古不变送上一句温馨的话“送个礼物,以资鼓励”,这样打一棒子,再送个甜头,既理直气壮,又每每让作者抓狂。 只是这次他是阴沟里翻船了,要说以往他还有些鸡蛋里挑骨头,而这本种马文《天剑传奇》中的男主角不折不扣就是一朵高岭之花。小说围绕的基本主线就是男主被欺骗了,发现真相后痛苦万分,立志要发愤图强,但依旧善良,而后又被骗了......如此,他的成长史就是一部心酸的被阴谋论。 你说愚蠢的猪脚你能长点心么?还有作者,你能不写这么圣父的猪脚么? 宁封看完文,就噼里啪啦敲击起了键盘,两个小时内连停顿都没有,除了主要抨击主角,还有个大反派,都说虎毒不食子,这黑心反派居然把儿子都给吞吃了,你说气人不气人。那时凌晨三点多钟,他一点都不困,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现在他望着成了大反派儿子的自己想屎。 试探性的伸出手摸向眼前叫玉婴的植物,冰凉如玉石一般的躯干上发出柔和的光芒,有触角伸出将他微胖雪白的小手包笼,他的手渐渐变得透明,与躯干融为一体。那是种很玄妙的感觉,温暖舒服就如同在母亲的怀抱中。 宁封一脸的黑线。不错,他正是大反派魔教魔尊找到万年失传已久的秘法,用自己的精血浇灌玉婴,让玉婴孕育结果而出来的。不同于魔尊之前制作的傀儡,他给他这个史无前例的杰作一个很优雅的称呼:儿子。 作为魔教少主,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归根结底,他就是个顶着与魔尊的脸有七八分像的打手。 你道魔尊是不举,又因孤独寂寞才要弄出个儿子来陪伴? 按原文中的描述,他虽魔功盖世,已入化神,却也有忧虑,只恐纯阳火体遭遇到那可斩灭世间至强至烈火焰的玄清宝剑。为遏制克星,他才花费二十年找寻了秘法和玉婴,又在具有天下最精纯的冰灵气的天穹崖凿洞开府,再十二年后,孩子降世,拥有比天灵根还厉害的变异冰灵根,且有不死之身,哪怕是身体四分五裂,只要元神不灭,便可借由玉婴母体重新生出血肉,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对于这种特权或者说金手指,宁封宁可不要,虽然书中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但是他很担心他这种怪物体制的x功能问题。 穿成个反派,他忍了。 有个面瘫不讨喜的脸,他也忍了。 是个脑残,对他的伪爹忠心不二,他也忍了。 但是……那方面再不行,他可真要自尽了。 当然现在就担心还太早,毕竟他才十二岁,刚刚从玉婴中分化出来,可有个问题却是当务之急。 昨天魔卫已送出了消息,这几日,魔尊就会来看他,到时就算侥幸些,没被他发现自己宝贝儿子的躯壳中已换了另一个灵魂,也逃不过被他在眉心种下魔印,一辈子受他驱使的命运。 那样就会延续书中的老路,他会被带回魔教,雪藏修炼十年,在主角带领三大门派来攻打魔教时一马当先,以一人之力重创数百人,不但毁了玄清剑,还震断了主角经脉,让主角成了废人。 但围绕主角的定律是永恒不变的,三年后,主角会修复经脉,找寻到玄天至宝天剑卷土重来,到那时他的不死之身会被一剑劈成数万块,玉婴母体也会被一把火烧个精光,而他的伪爹见他没了用处,就吞了他的魂魄滋补,功力瞬间提高了三成。 这就是他惨烈的结局,而有读者们盖了一百多层楼讨论说他是书中最白痴最悲剧的人物,宁封感觉他脆弱的心在淌血。 尼玛作者你绝对是亲爹,对你那朵纯善的白莲花爱护有加,始终散发圣父之光,对反派怎么就这么无情呢? 尼玛他不要给主角刷等级,他不要做个傻逼啊。宁封发誓,要是遇到这朵白莲花,以他多年黑粉的经验,他一定黑化了他。 只是现在先想想自己吧。他还没有任何修为,要逃走的话,先不说两个魔卫,就封住洞口的那块大石他就移不开,那就只能等他的伪爹来了。 想起魔尊,宁封的心不禁抖了抖,脑中陆续闪过吃人、嗜血、吞魂这几个恐怖的字眼。 第2章 黑心伪爹 两日后,天穹崖的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有如鹅毛,却有绚烂的阳光从正中天射下来,天际云蒸霞蔚,瑰丽无比,正是极北之地难得一见的奇观。 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声中,堵住洞口十二年的大石终于被推开,沿着陡峭的山体滚入山谷之中。魔尊大驾亲临,宁封自是领了两个魔卫出来迎接,他在昏暗的环境中生活了几天,这一接触阳光,有些不太适应,玉白的皮肤一经照射有些灼灼的痛,竟似要融化了似的。 洞外是一块极其宽阔的平台,四周有巍峨的山峦环抱,云雾缭绕,确是一个隐蔽之所。 宁封正在深深感叹修□□的奇妙,忽然有一道极其凶狠的目光朝他扫来,他心下一跳,偏头往左侧看过去,赫然是一个三丈高的庞然大物,全身肌肉虬结,生得十分雄壮,硕大的头颅高高昂起,狰狞的面上双目圆睁,精光四射,从血盆大口中淌着腥臭的口涎,它的背上生有一对肉翼,要是铺展开,几乎能将这片天给遮盖住。 宁封对这头名为魑蛮的妖兽印象很是深刻,因为它将来会成为他的坐骑,但是看它现在这暴躁的样子却是想吃了他,若不是被额头发着光芒的魔印牵制着,它早就扑上来了。 魑蛮兽是稀有妖兽,以凶恶著称,没多少灵智,胃口却是挑剔,最喜欢吞吃肤白圆润的幼儿,显然宁封很符合它的口味。 宁封又把视线投向半空,只见阵势极为浩大,有两只金羽神雕,三只白原苍鹭,呈护卫的形状排开,中间是一头威武的火龙,张牙舞爪,鳞片红亮,龙口之中隐隐有火焰在跳跃。 龙头上端坐一人,闲淡安适,他穿着一身宽袖黑袍,如墨的长发飞舞着,尽显张扬狂傲之色,年纪大约三十多岁,一张脸膛轮廓分明,似鬼斧神工雕刻而成,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宁封此时真感谢他这张镇定的面瘫脸,虽然通过书中的描述,他对这个修□□已有了大抵的了解,但如今亲眼所见,视觉上带来的冲击太强大,叫他的小心脏紧张的砰砰乱跳,难以平定,他可真怕露出破绽,被魔尊发现他是冒牌货。 远远望着墨云邪,宁封的心中很是复杂。魔教里几乎都是邪魔修者,靠力量来决定地位高低,为了壮大自己一方的实力,很多魔修会找寻来天资高的孩子,收为弟子,以养蛊的方式培养。不管最初人数有多少,在互相厮杀之后,最终只能有一个活着,与强大的实力相对应的,他的性格会十分扭曲,而墨云邪就是其中的显著代表。 说白点,就是他是魔教中最没有人性的。想着想着,宁封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幸亏墨云邪是自己的伪爹,要是亲爹……被亲爹给吃了,他就更悲惨了不是么? 好歹靠他得了张还算漂亮的脸,知足吧,宁封正苦中作乐着,却见伪爹优雅地抬了抬修长的手,在他一旁虎视眈眈的魑蛮得了命令就咆哮着朝他飞扑过来。 这难道是见面礼……宁封打了个哆嗦,之前他还觉得无法自如地控制这具身体,可当危险降临,他的灵魂与身躯就完全契合起来,五感变得异常敏锐,双目中寒光一闪而过,下一秒他就做出准确的判断,灵巧地往右侧一跳。 “啪”魑蛮兽的利爪几乎是贴着他的左肩拍下,地震山摇中平台塌陷出一个一尺深的坑。 宁封真心体会到什么叫伪爹了,简直比后爹还心狠手辣,才一见面就要考验他,看魑蛮兽这一掌就要将他拍成烂泥的势头,也可能是想杀了他,再看看他是否真有不死之身。 太恶毒了吧!书中倒是提到有这么一段,但也就是简短的几句话,作者你是省事了,让他怎么办啊?他一点修为全完,除了反应快,动作还算敏捷,而这在绝对的强势面前也等同于零。 要怎么办?宁封的眉心紧紧锁起,电光火石间,他瞄了瞄洞口。因着距离有百米,他不敢贸然跑过去,趁着魑蛮兽一击未中正用通红的眼睛搜寻他时,他躲到了它的屁股后面,那里正是魑蛮兽的盲点。 魑蛮兽的反应虽有些迟钝,嗅觉却很好,它的最大优点类似于犬,就是闻到某样东西,即便过个十天半个月,只要气味没消失,就能寻着找到它。可当它猛然回身,露出森森獠牙,前脚微曲,正要扑上时,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人,只有茫茫白雪。 它再嗅了嗅,居然闻到人还在它身后,这叫它更加狂躁,朝着空旷的峰峦嘶吼一声,展开灰褐色的巨大翅膀,翅膀扑扇间,疾风卷起飞雪,将视野吹得一片迷乱。而宁封就在它尾巴甩动之时,松开了抓着的手,借势朝着洞口飞了过去。 他一头扎进了数尺深的积雪中,动作迅速地爬起来,也顾不得抹去糊住眼睛和鼻孔的雪,深一脚浅一脚,尽量快的奔向洞口。身后,腥风骤至,黑色的阴影将他牢牢笼罩。 坐在火龙上的墨云邪一直平静的看着,这时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在他看来无论他花费了多少心血,连一头最蠢也是最野蛮的魑蛮兽都打败不了,那也是废物,死了也不可惜。 “轰隆”山上坚硬的岩石在猛烈的撞击下轰然碎裂,落石纷纷滚下,积雪也如开了闸的洪水气势汹汹地冲下来。 墨云邪可不想酿成雪崩,没等他示意,一名黄衣护法就朝空中打出一道黄光,咔咔地沉闷声响中,随着陡峭的山势已如蜿蜒的长蛇般生出数块锋利的石头,像是盾牌一样阻挡住了雪的冲击。 满意地看完,墨云邪才把目光转回来,听得魑蛮兽发出阵阵痛苦的嘶吼声,庞大的身躯奋力挣扎着,撼动的山体都在摇晃,而很明显它的头已卡在了山洞中。 墨云邪皱起了眉,先前看着宁封的动作他还有丝疑惑,现在却恍然醒悟了:这孩子很聪明。不怪他看不出来,而是由于玉婴的特殊,似玉非玉,似木非木,孕育出来的孩子一般心智都不健全,也就是脑残,但既然是一般,就说明有不同的,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这放在别人身上该像是得到了宝贝,喜出望外才是,可是他的眼神却黯淡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朝坐在金羽神雕上的绿衣护法做了个手势。这便意味着胜负已分,可以清理残局了。 所谓的护法,说通俗点就是被下了魔印的奴役,为突出教主的与众不同,换了个好听的叫法而已。他们对墨云邪惟命是从,若敢反抗,墨云邪念个诀,他们就会被烈焰焚身,烧成灰烬。 绿衣护法挥出袍袖,袖中绿光吞吐,湛然盈翠,似是有天品法器,他再一抖袍袖,魑蛮兽便化为一道黑光,被他收入其中。 几人从空中降下,墨云邪的脸色不太好看,而当他看见宁封毫发无损的从洞中走出来,神情变得很是微妙。 薄雾一般的灵气围绕在宁封周围,他干净的就像是从洁白的圣地中走出来的,冰雪雕塑的容颜上有着与墨云邪一模一样的锐利目光,就像是他的另一个化身,这让他有几分激动,可是…… 宁封并不清楚他的伪爹在想什么,他在担心刚才的举动会不会引起墨云邪的怀疑,好在他心中虽乱,脸上却有一张无可挑剔的面瘫脸。 墨云邪细细打量着宁封,只觉他如果不聪明就完美了。他是如何当上教主的,只有他最清楚,被洗去先前的记忆,都忘记了自己的父母是谁,又一个个杀死自己的伙伴,那种充满血腥的日子就像是梦魇,随着他的修为增长在逐渐淡化,却只是沉淀在了他的心中。 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因为信任是最愚蠢的,他花费心血造就了“宁封”,除了为他能克制玄清剑的资质,其实也希望有另一个他能让他完全的信任。所以他觉得要是宁封能真正的与魑蛮兽对抗,战胜魑蛮兽,哪怕到最后遍体鳞伤,只剩下半条命,有这种能拼死的意志才是没有一点瑕疵的。 墨云邪的这种想法要是被宁封知道,估计他能被打击地吐出三升血来,尼玛聪明反倒不好了,伪爹,是你有病吧? ......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第3章 没成父子 飘飞的雪花沾染上宁封的头发,有两缕碎发贴着嫩白的小脸散下,他只穿了件薄衫,料峭的寒风吹着他瘦小的身子,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在通畅气流的灌注下更觉舒爽充盈。 墨云邪看在眼中,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淡得都有些牵强。看来他的尝试很成功,天生变异冰灵根,万年难得的绝佳资质,若是受到精心栽培,不出十年,就能结成元婴,到时就算失落多年的玄清剑出世也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有了这样的左膀右臂,墨云邪在魔教的地位会更加稳固。哼哼,你们谁还能找到这样的好苗子。他都能想象得到四大长老在看到宁封时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的可笑表情。 “你过来。”这样想着,墨云邪的心情忽然转好,他朝宁封招招手,刻意收敛了即便是自然而然释放也依旧是宁封这种普通人难以承受的威压。 宁封眨了眨眼,用迷茫的眼神看向他一脸慈爱的伪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没有做太多的犹豫,因为按照剧情他现在应该只知道自己是魔教的人和墨云邪是他的顶头上司。 墨云邪伸出手摸了摸宁封柔软的发顶,见他仰起头与自己对视,要是没有先前的试探,他会觉得他眼中的冰寒是自然的流露,现在却不得不怀疑是对自己生出的警惕。大好的心情一落千丈,他还得弯下腰,装作完全没有恶意地笑道:“本尊刚才只是想看看你的本事,你不会怪本尊吧?” 通过墨云邪的手掌,宁封感觉头上被一股热流笼罩着,叫他有些不舒服。也不是他的演技有多好,只是人家魔尊就是跟他客气客气,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蹬鼻子上脸不是?于是宁封就抿着唇摇了摇头。 宁封的毫不计较或者说单纯令墨云邪的好心情有点回归,怎么说身体中都淌着他的血,即便是第一次见面,也该与他最亲近才是,但他来来回回打量着宁封,始终都觉得哪里别扭。 墨云邪最追求极致,哪怕是有一丁点的瑕疵,都会如鱼刺一样卡在他的喉咙里,无论他从宁封身上发现了多少好,也会因这点瑕疵让他的好大打折扣。 墨云邪始终高兴不起来,也就没有像书中一样心血来潮将宁封收了做儿子,只是拍着他的肩膀问道:“你可愿意跟着本尊?” 儿子跟着老子天经地义。宁封自我开导着,机械性的点点头。 墨云邪又道:“那本尊给你起个名字,你就叫墨白吧。” 老子给起名字就算是叫阿猫阿狗他也不敢有何怨言。宁封又点点头。 墨云邪很是满意,他站起身看了看绿衣护法,绿衣护法会意,袍袖一挥,一抹黑光就从他袖中飞出。宁封定睛一看,正是魑蛮兽,他不禁奇怪,刚才他可看得一清二楚,魑蛮兽追赶他时因为动作迅猛撞击山石的力气就极大,而洞内又布满冰锥,它虽然皮糙肉厚,但面部却同样脆弱,被冰锥扎得流血不止,惨不忍睹,现在看着浑身上下却一点伤都没有。 宁封又将视线转向绿衣护法的袍袖,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乾坤。墨云邪观察着他的每个细微的表情,觉得他真是冰雪聪明,只是不爱说话而已,既然他要将他收为心腹,就得让他喜欢自己才行。 说真的,墨云邪从来没对谁花过这种心思,他的手段从来最直接也最有成效,谁要对他不服,他使个眼色,五个护法就为他解决了,仔细算算,他的手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沾上血了。 “日后这魑蛮兽就由你驱使了。”墨云邪抓起宁封略显白胖的小手,在他掌心写下一个复杂的符文,宁封只觉皮肤灼灼地痛,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烙铁烙印一样。 “你现在还没有任何修为,只能先用这符文来控制魑蛮兽。”墨云邪解释道,然后就稍微停顿了那么一下,才看向绿衣护法,用着凌厉地让人胆战心惊地口气道:“把混元兽鼎拿出来。” 护法并不是傀儡,他们对墨云邪惟命是从,只因被他下了魔印,小命掌握在他手中。绿衣护法初时没反应过来,而后胸口如遭大锤,身形猛地一颤,不由得就露出为难的表情来。 这混元兽鼎可是他的私有财产好伐,他可不想充公,交给这个小崽子。 但再不情愿,当看到墨云邪眉心间欲要喷薄而出的火焰时,他也只能咬咬牙,用着肉疼的缓慢速度将混元兽鼎拿出来,恭恭敬敬捧上前,最后依依不舍地望着,望着,望着他的宝贝到了别人的手中,再也不属于他了。 宁封都心花怒放了,他不就是出于好奇看了那么一眼么,伪爹你可真是慷慨。要放在没穿越前,他老爹给个礼物,他早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抢了,现在的待遇更好啊,伪爹都给他塞到手里来了,还有讲解,“这混元兽鼎是天品法器,也是难得一见的御兽法器,无论是妖兽、神兽哪怕是上古时期的,只要被它收入,也会被驯服。另外,它还能生血疗伤,你看魑蛮兽能这么快恢复,便是它的作用。” 讲到这里,墨云邪深深看了宁封一眼,别有深意地笑道:“只是你现在还不能用它,需得等你结成金丹才可以。” 奥……宁封醒悟了,原来就是用哄小孩子的手段来诱惑他啊。他眨眨眼,表示似懂非懂。 墨云邪忽然有些焦头烂额,他必须得从基本知识讲起么?他微微叹息了一声,怎么就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呢? 说到这里就要提提书中的墨白了,他跟墨云邪一样在修炼上有着超强的领悟力,在墨云邪来看他之前,他就已经无师自通,自行引气入体了,对付魑蛮兽虽然受了几处伤,但在打斗中精气神完全合一,冰雪之气毫无阻挡的涌入他体内,短短的半个时辰,他就不知不觉攀升到了筑基。 要是宁封也有这样怪物般的提升,墨云邪能不高兴? 算了,还是先把他带回魔教吧。墨云邪有些不确定要拿宁封怎么办,收为弟子的话,是不能下魔印的,还要在长老会时举行拜师仪式,而魔印又分为多种,像他的五大护法,下的就是最普通的屈魔印,他可以随时按照自己的意愿杀了他们,还有在书中他为墨白下的听魔印,是怕墨白心智不全,容易被人利用,让他只听从自己的命令。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观察宁封一段时间再做打算。这样想好后,他就叫来两个魔卫,详细问了问在这十二年间他们有没有尽忠职守,其实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导致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两个魔卫不是傻子,知道就算是出了微乎其微的差错,他们的命就没了,所以回答的特别谨慎,也特别的严密。 墨云邪仍是奇怪就又步入洞中查看,也没发现丝毫的不妥。宁封的心一直提着,直到见墨云邪出来,表情没什么变化,才松了一口气,这算是过关了。 因着玉婴扎根后是不能移动的,墨云邪就令黄衣护法在洞口布下阵法,仍由两个魔卫守护,他走过来冲宁封笑道:“走吧,咱们回幽冥谷。” 宁封见他身形一晃,下一秒就已坐在了龙头上,五个护法也如法炮制,上了自己的坐骑,他这才朝魑蛮兽走去,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是哪里呢,哪里呢,他仔细想着……呼哧,魑蛮兽从鼻孔中喷出一团臭气,不偏不倚正喷到他脸上,他恼怒地一瞪眼,连忙用手捂住口鼻,心中骂道:“我都给人当儿子了,你还来找我晦气……咦……” 宁封的嘴角在上扬上扬上扬,他终于笑了出来。墨云邪居然没认他当儿子,也可以说他们断绝了书中的父子关系,这可真是太好了,不然要是有一天他与墨云邪闹僵,那一顶弑父的大帽子扣到他头上可够他受的。 第4章 驯服妖兽 到这时宁封才能仔细端详一下混元兽鼎,只见它小巧玲珑,三足两耳,因为年代久远,色泽有些暗淡,敲击起来,声音浑沉,犹如暮鼓晨钟,他虽不懂,但也能猜出制造它的材质应该是极其特殊的,不然又怎可列为天品。 再看它里面有一缕一缕乳白色的烟雾如水般在缓缓流淌,宁封有些不解,明明绿衣护法在使用它时发出的是绿光啊,他再细瞅之下才找到了答案,原来烟雾的颜色是按照鼎所吸收的灵气而变化,他是冰灵根,烟雾自然会呈现白色。 修□□的法宝和功法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各个等级中又有天上中下的区分,只有相对应的修为才能使用。混元兽鼎是天级中品,也就是说宁封需得到金丹期才能发挥它最基本的生血疗伤和驯服低等级兽类的作用,随着他修为的提升,相应的驯服兽类的级别也会提高,甚至他还能将混元兽鼎炼化成上品乃至天品。 好资质他有,好法宝他也有,能不能在这里崭露头角就是时间问题了。宁封正要将混元兽鼎收入怀中,抬起间就见魑蛮兽用贪婪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手中的宝贝。这让他想到了家里的大花猫,够了半天够不着,只能可怜巴巴、留着口水地看着挂在高处的鱼。 心思微动,宁封将混元兽鼎在魑蛮兽眼前晃了晃,魑蛮兽的兽眼陡然一亮,精神振奋起来。 “还真是喜欢啊。”或许是早知道魑蛮兽会是他坐骑的缘故,虽然见它凶恶,宁封也不怎么怕它,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鼻端。 绿衣护法被他夺去法宝,还在不爽中,见到这一幕就幸灾乐祸起来,要知道鼻子是魑蛮兽最敏感的部位,就算是最顶级的驯兽师也只能在它最温顺的时候才敢做这个动作,况且宁封手中的符文只是与魑蛮兽眉心的魔印相呼应才能控制它,要想它真正认主,就得彻底驯服它,连他也得花个十天八天的时间,就这个小崽子粗略一算也得三五年吧。 他目不转睛地瞧着,只等宁封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暴走的魑蛮兽生生给活吞了,即便宁封还能复活,也能暂且安抚一下他的坏心情。 果然,魑蛮兽眼中凶光大放,还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只是下一刻它又渐渐安静下来,兽眼微阖,似乎在这样的抚摸下很舒服很享受。 这怎么可能?绿衣护法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他见宁封贴着魑蛮兽的耳朵正与它窃窃私语,正想放大听觉听听,却见他拍了拍魑蛮兽的头,后退了两步,这时让他更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宁封居然让魑蛮兽把混元兽鼎给吞了。 这不是暴殄天物么?绿衣护法只觉得宁封脑子有病,混元兽鼎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至今辗转过不少大修的手,他从没听说过有谁这样用过。混元兽鼎在魑蛮兽腹中虽然对它大有裨益,可助它修炼,但魑蛮兽就是个五级妖兽,混元兽鼎却可同时驱使一百头五级妖兽,一百对一,是傻子也会算这笔账。 绿衣护法只是从他的角度思考的问题,在宁封看来这却是一举两得,所谓怀璧其罪,他一个小孩子,连自保都不成,又岂能守得住混元兽鼎,倒不如善加利用,一来取得魑蛮兽的好感,二来谁又会想到一个天级法宝会在区区五级妖兽腹中? 感受到从混元兽鼎中飘出与它的水系体质相同的蓝色烟雾,沿着经脉游走,被纯净浓郁的灵气细细冲刷过,魑蛮兽觉得全身就像是被重塑了一般,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这要比它在混元兽鼎中疗伤要强上好几倍,不仅修复了不少暗伤,它原本的灵气也得到净化,而且烟雾不断在它体内循环,就算是不修炼,也会提升,可想而知日后的修炼速度会增快多少。 魑蛮兽是水中之兽,有着一身坚硬的鳞甲,因着生有双翼,可以纵横水下、地上、空中,造物主是公平的,既给了它如此的优越,便让它在其他方面有了不足,那就是它开灵智慢,修炼难,但也意味着它比同等级的妖兽厉害。 兽类的修炼等级共有九等,有史以来,魑蛮兽达到的最高等级是七级,比能化成人形的八级还要差上一级,所以至今谁也不知道魑蛮兽化成人会是个什么样子。 魑蛮兽欢快地撒开四蹄,站在崖边长啸,这是久违的只有在它无比高兴的时候才发出的啸声。它灵智虽不高,却也明白新主人对它这么好,它也应该表示一下,就伸出湿漉漉的长舌往宁封脸上扫去。 被腥臭的口水糊了满脸,宁封的嘴角抽了抽,打算逃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魑蛮兽做个大清洁。知道大家都在等他,他不敢再耽搁时间,拍了拍魑蛮兽的头,道:“好了,咱们走吧。” 因着他个头太小,魑蛮兽就将四蹄弯曲跪卧在地上,这是它最臣服最尊敬的主人才能享受到的高级待遇。 墨云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什么都没有说,只静静地看宁封略显笨拙地爬上魑蛮兽的背,才抬抬手示意队伍出发。两只白原苍鹭在前头开路,墨云邪乘坐的火龙居中,它腾空之时,全身红光绽放,风驰电掣间就如同撕破天空的烈焰,划出长长的如烟似霞的痕迹,那气势叫有第一凶禽之称的金羽神鹰都缩起脖子,直到与它离远了才展翅飞起。 宁封见绿衣护法黑沉着脸等着他,略有所思地拍动魑蛮兽。魑蛮兽奔跑到悬崖边才展开数丈长的双翼,庞大的身躯堪堪贴着陡峭的山体划过,又猛一纵身冲向天空。 初时宁封还有些胆寒,死死地抱住魑蛮兽的头,片刻之后,待它于飘渺的白云间穿梭就平稳的如同一座小岛了。他也就松了口气,偷偷朝绿衣护法扫了一眼,果不其然见到绿衣护法一脸的怨毒。 宁封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好冤,混元兽鼎又不是他非要要的,这样迁怒于他,只能说明绿衣护法心胸狭隘,说不好对墨云邪早起了二心。 其实这些护法全是些亡命之徒,手中所犯的杀戮比起墨云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是为寻求庇护才要追随墨云邪,而墨云邪心性多疑,对他们施下魔咒也是理所应当。 宁封记得在主角拿到天剑只身来到幽冥谷时曾被困在了迷雾阵中,是有个神秘人暗中帮助才脱困,又带领他直接进入了墨云邪居住的宫殿。这个神秘人不但对幽冥谷了如指掌,也清楚墨云邪居住的宫殿中的机关暗道,却除了他身边的护法还有谁?而墨云邪一死,他下的魔印就会失效。 宁封在想这个神秘人会不会是绿衣护法呢?不过这里的尔虞我诈跟他没什么关系,他现在只想找个机会溜走。 雪仍在下着,将这一大片茫茫的山峦起伏之地都度上了白色,空气中的温度很低,连呼吸都会结成冰。飞了有半个时辰就出了天穹崖,风停雪止,天空蔚蓝如洗,白云在身侧漂浮,偶尔有一两只金翅鸟飞过,羽毛鲜亮,姿态优美,拖着长长的七彩尾巴,只是毫无例外的,都会尖叫一声吓得仓皇逃走。 下面的地形也有了变化,是呈漩涡状的丘陵,可清楚地看到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被黄土掩埋了一半的宫殿。这里同样是人迹罕至,只有些鸟兽出没,可到了前面浩淼大陆的中心,也是仙家门派聚集的地方,就不能再招摇地飞行了,即便是墨云邪也不想惹麻烦。 他从火龙上翩翩落在一块土丘上,右手微抬,火龙就化作一道红光窜入他袖中。因他的袍袖宽大,宁封身量又小,微微偏头,正好看到他手腕处的火龙图案,那样靓丽的颜色,配着洁白的皮肤和黑色的袍袖,有种惊艳的美。 从始至终,宁封都没敢太过细致的瞧过墨云邪,只在此时他觉得很安全的时候才瞥了这么一眼。可就这一眼,也被墨云邪发觉,他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宁封的心猛然一跳,差点从腔子中蹦出来,只因那双深邃冰寒的双眸虽美动人心弦,却充斥着迫人的压力。 他脊背一僵,一时忘了反应,就这么直直地与他对视。墨云邪愣了一下,看着只达到自己腰间的孩童,眉头渐渐舒展开,浑身骤然而起的火红色灵气也沉寂下来,他虽不喜欢被人窥视 ,但也不代表着他真想吓坏宁封。 其实墨云邪做事也没有多么的离经叛道,一切基本都在他的掌控中,当然用魑蛮兽试探宁封是个意外。他朝宁封伸出手来,那只手修长漂亮,骨节分明,宁封怔了一怔才将冰凉的小手放入他的手心,然后便被一股温暖包笼,从手一直传遍全身,让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五大护法没有墨云邪的神通,就用储兽戒指收了坐骑,那黄衣护法似是有意讨好宁封便奉上一枚储兽戒指。宁封不敢收,扭头看向墨云邪,墨云邪微笑着点头。 宁封心中咯噔了一声,墨云邪这不言不语的让他很是没底,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啊? 墨云邪在临接宁封前便安排了人在此处等候,他们改乘了马车,是一辆华丽的足够容下十个人的大车,由八匹脚程最快的犀角兽拉着,五大护法各骑一头。这阵势便似显赫的世家出行,虽然引人注意,但谁也猜不到里面坐的会是魔教魔尊,因为在浩淼大陆,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他,但见到他真容的却没有几个。 第5章 遇到主角 马车装饰得极为华丽,车前垂挂着用彩蚕丝织成的轻薄锦帘,用玉石为栏,车内则铺着舒适的七级妖兽雪绒貂的皮,四角各悬挂着一颗深海明珠,这些东西先不说价值不菲,在同等用途的物件中却都是属于顶级的。 墨云邪有个癖好,什么东西都用最好的。在他早先加入魔教的前十年,为了生存,他的生活枯燥地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当他的修为一步步攀升,终于成了魔尊,修炼作为稳固地位的基本仍是重中之重,但他渐渐也开始摆弄些自己的喜好。 起初不过是玩玩,可魔尊的一举一动皆受人瞩目,那些早想巴结他的人终于有了机会,便把能从浩淼大陆上搜集来的珍宝都拿来奉承他,是以便导致了现在奢侈到极致的地步,而他也习以为常了。 坐在这样的车中,宁封真想冲对面的墨云邪说一句,“土豪,咱们做朋友吧。”要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龃龉,他估计他准会扑上去抱住墨云邪的金大腿。他在心中叹了又叹,再见墨云邪动作优雅地理了理些微凌乱的衣袍,就更觉作者变态了。 明明墨云邪风度卓然,俊逸潇洒,刚才从火龙上跳下时甚至有种翩若惊鸿的仙意,作者偏偏把他写成个心狠手辣的大反派,这能不让人拍砖么,活该! 独角兽发出一声嘶鸣,撒开四蹄狂奔,车轮跟着滚动起来,宁封又发现了一件怪事,即便是行在陡峭的山路中,马车也如履平地,毫不颠簸。他的眼神中只流露出淡淡的疑惑,却并没逃过墨云邪的眼睛。 “你不用奇怪,这辆马车本就是一件法宝。”墨云邪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眼眸被明珠发出的柔和光芒晕染地有几分迷离,有两缕乌亮的发丝绕过他的肩头一直垂到胸前。 对上这样深不可测的笑容,宁封的心底有些发慌,他已经极力掩饰了,可他的一举一动连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落在了墨云邪眼中,这说明他已经引起了墨云邪的注意。 这种感觉就如同被一头凶猛的野兽死死盯住,如芒在背。宁封此时此刻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悄悄抹上一把辛酸的泪,他其实想做个透明人好伐? 车内安静了下来,静得都能叫宁封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混乱的呼吸声,他不知道该不该应答,现在他要说错一句话或者表现出有一点的不对劲,都会送掉了小命。 就在他觉得快要被车内的气氛压抑地要透不过气来时,墨云邪忽然明媚一笑,仿若云开雨霁,“日后有什么地方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我。” 宁封怔住了,感觉自己产生了错觉,要说之前墨云邪送他混元兽鼎是为了示好,牵他的手是为了安抚,那现在这是什么意思?书中可是说墨云邪反复无常,极其没有耐心呀。他有种上前去摸摸墨云邪额头的冲动,伪爹,啊呸,再这么叫就咬断自己的舌头,“墨云邪,你没有发烧吧?” 墨云邪其实并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怎么爱笑,但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微妙。在过去的十二年间,他一直期盼的莫不是个天赋高的孩子,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他的要求,所以在见到宁封时他很失望,但再看到他用他们谁也想不到的办法驯服了魑蛮兽,他忽然想:这孩子可能也很不错。 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却不像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眨着乌溜溜的眼睛东张西望,而是很小心翼翼的,极缓慢地转动着眼珠子,从杏仁色的瞳孔中发着警觉的光,就如同一只敏锐的小兽,让墨云邪觉得有那么一丝的可爱,不由得便把魔尊的架子给放下了。 这孩子还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奇呢?墨云邪很想看看。 而面对着突然变得平易近人的墨云邪,宁封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他很想找个理由把这一篇翻过去,但由于他的特殊体质,他不用吃饭和睡觉,那在这漫长的路途中,他就必须得面对面的与墨云邪沟通感情? 他表示鸭梨山大。这样同用生锈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身上的肉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给他来个痛快。 就在宁封百般纠结的时候,马车已驶入一片高耸入云的白衫树林中,在低矮的灌木丛中潜藏有不少的妖兽,五大护法就释放出一定的灵气,红黄蓝绿光芒交错,把本来还觊觎的妖兽吓得直往密林深处逃去。 宁封有些失落,他很嫉妒主角,主角每次遇到危险,纵然是千钧一发之际,也会有意外发生让他化险为夷。他记得在《天剑传奇》的开篇,主角就被个魔教的长老给抓走,在途中误打误撞的进了早前两个大修比斗时留下的天雷大阵,主角才逃走。 再瞧瞧他……宁封不禁发出一声冷笑,谁叫咱不是主角呢? “停。”墨云邪忽然开口,声音冷冽,眸光闪了闪,脸上现出厌恶的表情来。他稍稍倾身推开车门,似笑非笑地朗声道:“骷鬼长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哈哈哈,教主好久不见。”阴沉沉的笑声蕴含真气,如汹涌的海浪震荡开,狂风骤起,吹得草木伏低。独角兽不安地嘶叫着,若不是被缰绳紧紧勒住,就要奋蹄惊走。 墨云邪神色一黯,轻轻巧巧的一挥袍袖,便将迎面吹来的狂风消弭于无形,而他连个头发丝都没动一下。其实就算他不这样做,也不会受半点影响,主要他是怕宁封承受不住。 投射在路中央的树影渐渐扭曲,化为一大两小三个身形。通过车帘的缝隙,宁封看得清楚,中间一人身量细长,瘦的皮包骨头,左半边脸上戴着个狰狞的银质面具,另半边脸颧骨突出,眼窝深陷,一双眼睛特别像两个黑窟窿,黑沉沉的,令人心胆生寒。他并没释放威压,身上只有淡淡的黑气缭绕,可从浑厚的声音就能判断出他的灵力浩瀚如海。 视线再稍稍往左下方偏移,宁封差一点就笑了出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你好啊,白莲花。 此时的主角闻凌天已有十三岁,却长得干瘪瘦小,皮肤黝黑,比宁封还要矮上一截,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衣裳,五官长得比较端正,尤其一双大眼睛清澈有神,很符合早期还在受难的形象。 闻凌天的母亲原是世家小姐,自小就有婚配,可她却不检点与人私通,给家族抹了黑,从此地位一落千丈,连个下人都不如。她性子柔弱,一直觉得是她愧对家族,家族没将他们母子赶走已是对她们的仁慈,便处处忍气吞声,连带教育闻凌天都是让他能忍则忍,这才把儿子养成了受气包加二圣母。 闻凌天圣母到如何程度呢,就比如骷鬼长老抓的另一个穿着讲究的孩子乃是他的表哥闻祥,闻祥从小没少欺负他,在骷鬼长老去抓他之前就将他胖揍了一顿,但就在骷鬼长老要杀了毫无用处的闻祥时,闻凌天却以死相逼救了闻祥一命。 要是闻祥自此能改过自新那还好,可在天雷大阵中,闻祥为逃命却把闻凌天给推了出去,造成他被雷给劈中了,当然按照主角不死定律,闻凌天会因祸得福,添了雷灵根,但要靠作死才能得到金手指是不是傻逼了点啊。 书中并没有提过他会与闻凌天在此相遇,宁封猜测可能是他穿越过来造成时间上出了偏差,而且穿过这片树林到幽冥谷只有这一条路。那既然遇到了,是不是就可以沾沾主角的光呢? 宁封正美滋滋想的同时,墨云邪已朝骷鬼长老那边扫了一眼,神色陡然一黯,竟然是个金系天灵根的孩子,怪不得骷鬼长老那么得意。 魔教之中也有不少的明争暗斗,他与骷鬼长老有些嫌隙,表面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分开各自赶路。 这时面前出现了岔道,一条通向南边,一条通向东边,骷鬼长老虽然修为高,却连最基本的辨认方向都不会,想了想,领着两个孩子正要往南走,墨云邪又转过头来,提醒道:“那不是往幽冥谷的路。” 我.去------------,伪爹……啊,疼疼疼,宁封咬到舌头了。 第6章 正式交流 “日后要小心这个人。”这是墨云邪回到马车上时说的第一句话,他面带愠色,目光微冷,周围的空气受到他气息影响陡然一变,笼罩在一层恐怖的压力下。 宁封当时还在郁闷中,听他语气凝重,心间一凛,不由问道:“为什么?”他仔细回想,发现从骷鬼长老出现后,墨云邪就变得很不高兴,与骷鬼长老谈话时两人隐隐有种对峙的感觉。 “可真是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了教主,敢问教主可是教中出了什么事?”骷鬼长老眉飞色舞,已然察觉了墨云邪在看到闻凌天时眸中一闪而逝的惊讶。 “没什么事,是本尊要出来走走。”墨云邪面无表情,话语简短,对骷鬼长老厌恶到能少说一个字是一个字。 “教主可真有闲情逸致。” 骷鬼长老冷笑,哼哼,出来走走?领着一群邪魔歪道在名门正派管辖的区域内大摇大摆地游山玩水么? “骷鬼长老看样子是要回幽冥谷,那就一起吧。”墨云邪忽然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微笑。 这个笑却叫骷鬼长老霎时如吞了一只苍蝇,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原以为墨云邪是有什么隐秘不想让他知道,还打算着同他一路好做查看,而他这一主动邀请,再加上那邪魅的笑容,让他觉得像是被墨云邪给耍了。 其实,他与墨云邪只是维持表面上的平和,实际上早已势同水火。墨云邪比他要晚入教三百年,在他已经是四大长老之首,有元婴的修为时,墨云邪还只是个刚刚练气的小弟子。 短短一百年,墨云邪从筑基到金丹再到元婴,精进神速,就没遇到过瓶颈,把他自认为出色的弟子一个一个地比了下去,最后竟然突破化神,稳稳坐上了教主之位,而他呢,只从元婴初期到了中期,乌龟般的修炼速度,每次长老大会要用仰望的视角才能看到高高在上的墨云邪了。 骷鬼长老很不忿,可他自己是没有希望超越墨云邪了,就时常出谷来找寻资质高的孩子,但单灵根和双灵根的孩子都是家族兴旺的象征,早就被保护了起来,只有闻凌天因被家族嫌弃,没有人带他去测试灵根,才成了倒霉鬼被他给捡到了。 “教主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不过老夫还有点急事,得先行一步。” 骷鬼长老黑沉着脸,碍于墨云邪的身份不敢发作。 教中之人都知道他讨厌墨云邪,估计墨云邪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邀请他一起上路,好让他看他多么威风,多么气派给他添堵。哼!休想。把话说完,骷鬼长老就领着闻凌天和闻祥扭头就走,心中还高兴呢:墨云邪没有达成目的,恐怕会暴跳如雷吧。 墨云邪看着他的背影收住了笑容,呼吸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并不是怕骷鬼长老见到宁封,本来宁封到了幽冥谷,四大长老就都会知道,他是怕骷鬼长老见到之后就会与他们同行,不单要分给他一匹犀角兽,还得忍受他的试探,也可以称作骚扰。 他对骷鬼长老反感至极,觉得他就像是腐肉上的蛆,多看一眼都难受。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他在见到骷鬼长老走错方向的时候才告知了他,不然骷鬼长老被天雷劈死还好,死不了的话就会来找他麻烦了。 他们之间的这些事情在《天剑传奇》中并没有过多的提及,谁叫都是给主角当绿叶的配角呢? 墨云邪怕宁封听不明白,就没有解释,只是将锦帘掀起一角,望着宽阔的道路道:“他所使的是影遁,是一种邪功,神不知鬼不觉,最是叫人防不胜防。”通过神念覆盖,他能感受到绿荫之中有黑点在快速地移动,转瞬之间就超出他们很远。 宁封紧张地盯着前方,其实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只是很想跟闻凌天说一句话:“白莲花,咱们都各自保重吧。” 他在想,要是闻凌天成了反派,作者会不会杀了他呀,他是说过要黑化闻凌天,但这样就成功了,委实有点太恐怖了。 “什么是邪功,你也会么?”宁封壮着胆子问,他觉得有必要普及一下知识,也好为以后做准备。 墨云邪听他声音软糯糯的,稚气未脱,再瞧见他黑漆漆的眼中闪着希冀,却与普通孩子无异,心中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一下,坐正身子,摇了摇头道:“不,我修的不是邪功,乃是仙家正统的《流火炎阳功》。” 然后他耐心地对魔教做了讲解。 魔教中人分为两类,一类也是占大多数的,是魔修,由于资质上的欠缺,或是对名利地位有着超强的*,便选择修炼邪功。邪功种类繁多,但基本都损人也不利己,譬如吞服修士或妖兽的内丹,虽然会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但对身体会造成一定的伤害,再譬如骷鬼长老修炼的骷髅驱鬼*,需要同从冥界召唤来的骷髅签订契约,用自己的血来喂养,是以他才会苦瘦如柴。 相比较而言,还是仙家正统的功法更好,毕竟仙家宗门创立的时间要比魔教早很多,功法上经过传承改进,博大精深,尤其到了后期,邪功犹如揠苗助长,要再上一级会特别的难。魔教中搜罗了不少上乘的正统功法,但如墨云邪一类灵根好或是不贪心的屈指可数,自然便都倾向于邪功。 墨云邪很是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话本就是他打算在到幽冥谷之前要跟宁封说的,所以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反而目光偶尔从宁封脸上划过,见他乖巧地静静听着,眼神中充满迷惑,又讲得细致了一些,说完之后又问他,“你懂了么?” “差不多吧。”宁封用了个模糊的词语,因为怕说“全懂了”不可信,说“不懂”又会惹得墨云邪不快,他现在很想冲墨云邪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增加他的好感值,但很不幸,他面瘫。 要是墨云邪的哪个护法敢这么模棱两可的应付他,早就被他一团火焰拍过去灰飞烟灭了,但对个小孩子,他不能要求太高,于是就这样不知不觉的,他已经拿宁封当个普通小孩看待了。 “有些还不懂没关系,但你切勿要记得到了幽冥谷不可轻信于其他人。”墨云邪叮嘱道,直到见宁封用力点了点头,凝重的神色才缓和了下来。 宁封本来还想问问到幽冥谷有多长时间,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深谙凡事得循序渐进的道理,要是一次问得太多,叫墨云邪生厌了,岂不就糟糕了。 刚刚他忽然生出个想法,天上掉馅饼的事毕竟太少,所谓机会都是人制造的,他何不先讨得墨云邪的喜欢,再找机会溜走,而且就算他跑不了,墨云邪兴许会舍不得杀他了呢? 但想是这样想,他心中一点底都没有,这可不是游戏,死了还可以重新来过,他必须得小心谨慎地走好每一步才行。 谈话告一段落,墨云邪却又打量了宁封两眼,眉梢微蹙,只觉他聪明归聪明,悟性却不怎么高,现如今骷鬼长老已有了个单金系的弟子,那就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分个高下。 他沉吟片刻,之前搁置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他要收宁封为徒弟,这样宁封的地位会在四大长老之下,这个位置刚刚好,有四大长老和下面的无数眼睛盯着,宁封就不敢偷懒,势必得时时激励自己苦行修炼。 主要,他觉得这样的话,他这个做师父的会省很多心。 墨云邪的这一片“良苦用心”要是被宁封知道的话估计他又要吐血了:好你个墨云邪,这还没收徒呢,就开始算计我了。 第7章 玉泉神水 因为马车一直朝着东行驶,渐渐的,当日头在他们身后落下,暮色四合,树木变得稀疏起来,远远已能眺望到零星的村落,正是做饭的时间,有炊烟袅袅升起。 黄衣护法抬手示意,马车缓缓止住,他显然在五大护法中地位最高,上前一步,冲着车帘恭恭敬敬道:“教主,前面就是霞凤城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墨云邪睁开眼,冷声道:“今晚便在此处休息。” 他们几人皆已辟谷,宁封也不用吃睡,但独角兽却必须得吃饱,养足精神,才跑得快,这是他要在此处留一晚的原因之一,另一个重要原因是霞凤城乃是紫霄门的管辖之地,其内商铺、客栈皆由它的门人来打理,他却不是怕魔尊的身份被发现,而是他不喜欢住在不知道有多少人住过的房间里,因为他有轻微的洁癖。 黄衣护法很清楚墨云邪的喜好,用神识在周围查探了一圈,选定了一处风景秀丽、依山傍水的绿地。 墨云邪步出马车,抬眼扫过,只见绿草茵茵,野花芬芳,不远处有流水潺潺,又有青山环绕,虽然与他居住的地方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在这乡野之中已然算是不错的了,就是…… 黄衣护法瞧见墨云邪轻蹙起了眉,这是个不经意的动作,每逢他有不满却又不至于发火时就会流露出来。他觉得此时正是他表现的时候,便上前一步道:“教主,据属下所知,此山叫玉泉山,山中有一条神秘水源,不知从哪里发起,沿着山石缝隙流到山脚,普通人饮用之后百病全消,对修士修炼也有助益。属下愿意......” 黄衣护法自作聪明,只觉他为墨云邪分忧,且不论会不会得到褒奖,起码会令墨云邪高兴,但他却忘了魔尊的内心不是他能窥视的。 墨云邪心里极不舒服,属下拿奇珍异宝来奉承他是一回事,现在他还没说出来,黄衣护法就猜出他所想来讨好他,是完全的另一回事。 身为魔尊,有强大的修为来支撑的同时,他必须还得对教中的每一个人了如指掌,洞悉明辨,才能不被推下宝座,可现在却有一个人这么了解他,还是个被他下了魔印的人,要是他生出异心,自己岂不是就危险了? 被墨云邪眸中陡然涌起的寒芒扫过,黄衣护法打了个机灵,只觉脖颈凉飕飕的,冷意一直渗到骨髓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慌忙跪下,颤抖着声音道:“属下对教主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教主…..教主开恩。” 墨云邪的脾性大家都知道,暴烈无常,尤其在他成为教主的最初几年,伺候他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都不能让他满意,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得到沉淀才不那么容易发作,但却变得深不可测,让人更加畏惧。 墨云邪冷笑,凌厉的目光一一从其他护法身上扫过,这五个人都是陆续归在他麾下的,最晚的也跟了他三年,还算是得力,但信任这个词是无法用到他们身上的,他很清楚要是有朝一日他死了,他们会非常开心。 四大护法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们遭到牵连。宁封也感受到周围紧张的气氛,屏住了呼吸,他离着绿衣护法最近,就刚好看到他心虚地咽了口唾沫。 肯定有问题!他多瞅了绿衣护法两眼,等转过视线来,却见墨云邪冷哼了一声,阴沉着脸大跨步朝他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将他笼罩住,他心中不由打起了鼓,无辜又紧张地仰头看墨云邪: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啊。 下一秒,腰间一紧,他就被墨云邪单臂捞起,夹在了肋下,往玉泉山飞去。耳边风声呼啸,眼前景物倒退如飞,这种感觉不太好受,但他不敢奢望太多,至于公主抱或者是背背,那是只有做梦才能有的待遇。没有被墨云邪提着衣领跟拎小鸡子一样,他就很知足了。 墨云邪的身形快得就仿若紫电流火,眨眼之间就到了山脚下。此时月亮从东边露出来,洒下朦胧的光,可有浓密的树叶遮蔽,宁封基本什么都看不清,但修士的五感经过洗练,于黑暗之中也能视物,墨云邪一眼就瞧见了用石块砌成的曲曲折折的台阶,还能感应到有两个练气三级的修士正在斜对面的一方平台上烤肉。 “嗯,这松灰兔的肉可真好吃,不愧是妖兽。” 宁封心下一跳,刚才听黄衣护法所言他还没发觉,现在听得这话才知道他遇到了书中的剧情。在闻凌天从骷鬼长老手中逃脱时,因为被雷击中,他受了非常严重的伤,本打算到霞凤城找人医治,却在到了这附近时晕倒,被两修士救下,给他玉泉水。 第二天,闻凌天的伤就全好了,非但如此,整个人宛若浴火重生,完全变了一个样儿,皮肤褪去了黝黑,变得又白又嫩,连长久以来被拳打脚踢留下的旧伤也不见了。 莫非墨云邪也想饮玉泉水,可玉泉水只对普通人和低阶修士有效果。正在宁封疑惑不解时,墨云邪却并没有往前,而是折转跳上矗立在山脚的石碑,眉心一道光芒亮起直向山上打去。 按他的经验,紫霄门既然派了门下弟子在此把守,就说明很重视玉泉水,那就定然会找到水的发源之处,设下禁制保护起来。果不其然,他的神识在搜寻到半山腰时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 微微勾了勾唇角,墨云邪带着宁封腾空而起,也不借助于法器或坐骑,足尖在陡峭的山体上轻点,三四个纵跃,身形就稳稳落在一块如倒挂的锥形一样凸出的大石上。 眼前有一个两米高的山洞,黑漆漆的,不知道有多深,从里面传来窸窸窣窣,好像是爬行动物蠕动的声音。墨云邪将宁封放下,右掌虚空按去,掌心翻卷出赤红火焰,白光一闪,发出噼啪地碰撞声,然后设在洞口的禁制便似镜子似的碎裂消失。 他再屈指一弹,一团幽蓝火焰就漂浮在空中,并不明亮的光,却刚好能照出蛰伏在洞口的成百上千条银尾蛇。银尾蛇是二级妖兽,全身斑斓,只在尾巴有一小段银色鳞片,那是它比头部还重要的攻击性武器,可以释放闪电。 “嘶嘶嘶”银尾蛇摆出攻击的姿势,用冰冷的眼睛盯着他们,殷红长信吐出,隐隐可见森森毒牙。 宁封最怕的就是蛇,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他早掉头跑了。兴许是觉得墨云邪太强大,也兴许是之前那段还算和谐的谈话的缘故,下意识地,他就朝墨云邪靠近,小手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墨云邪初时一愣,再看到他在瑟瑟发抖,才明白原来他自诩为无懈可击、将来都有可能超越他的人,还有这样一个弱点,居然会怕蛇? 按照墨云邪平日作风,他肯定会将宁封扔进去,死了就算了,能活着出来就继续培养,但瞧见宁封的手越攥越紧,就像自己是救命稻草一样,他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于是那心就像是调闹钟,本来计划是六点,却一恍神,跳过了一个点,到了七点。 区区二级妖兽,等他有了修为,就不怕了。这样想着,他这个当师父的就给徒弟作起了示范,大手有些生疏地揽住宁封的肩头,带着他往里走,也不如何释放威压,却吓得那些银尾蛇扭动着身躯连连后退,张牙吐信又不敢扑上来。这就说明它们在守护着某样东西,即便是害怕也不愿就此放弃。 走出十余步,视野逐渐开阔,有莹莹点点的光芒在闪烁,再走近些,可见中间有一方不大的水洼,清澈见底,四周郁郁葱葱生长着一尺来高的植物,绿叶上多托着一粒散发着柔光的水珠,待到压弯了叶片就掉入水洼之中。 墨云邪露出一抹淡淡的失望之色。那草名为生露草,生长在水灵气最纯净的地方,结出的露珠可治病疗伤,在天材地宝中也算是中等水平的。可好是好,就是…… 墨云邪朝着水洼附近打出一团火焰,那些银尾蛇登时齐齐转头看过去,只见生露草受到火灵气的影响,就迅速闭合了叶片,又迅速枯萎。它们虽然愤怒于自己的守护的东西遭到破坏,但也知道以眼前之人的实力不是它们这等低级妖兽能抗衡的,就蹭蹭地往石缝中钻去。 直到一条蛇都不剩了,宁封才松开了抓住墨云邪衣角的手,当对上他的视线,他才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多么的莽撞,但见墨云邪并没生气,才又放下心来。 “去吧,把你自己好好洗洗。”墨云邪把宁封往前一推,声音里夹着一丝隐约的不悦。 “什么?”宁封差一点叫出来,他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回过头,却见墨云邪淡淡道:“本尊在洞口等你,不要洗太久。” 宁封看看水洼,又看看大步朝外走的墨云邪,真心觉得跟着这样的金主,他这个*丝伤不起。别人当作宝贝一样守护、能喝上一滴就无比满足的玉泉水,在他眼中却只能用来洗澡,要知道同生露草一样,玉泉水一经污染就失去了效用,也就是说它是一次性资源。 墨云邪走到洞口,抬头望了望如盘的月轮,微微叹息了一声,要是水再多些就好了,他就可以舒舒服服地泡上一晚,五日不沐浴,他还真觉得不舒服。 第8章 引气入体 宁封是个很随性的人,墨云邪让他用玉泉水洗澡,他就洗。三下两下将衣服脱了,他先伸出右手食指试了试水,微凉的水中充盈着极为纯净的灵气,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一股绵绵不绝的轻柔之力顺着指尖向上流通整个手臂,继而沿着奇经八脉游走,就像是得到净化一般,他顿觉浑身轻盈舒畅不少,甚至连灵魂深处都发生了变化。 其实玉泉水的功效与混元兽鼎有些相似,只是混元兽鼎只对兽类起作用,而玉泉水除了疗伤治病之外,还有个更为重要的作用,就是安神固本。 这对于旁人可能没什么用,可对于宁封却犹如雪中送炭。他是灵魂穿越,一直都觉得无法太灵活地控制这具身体,战战兢兢地,就怕露出破绽,被墨云邪察觉,而通过玉泉水,他的灵魂就能与身体完全契合。 水洼有一米来深,两米左右宽,日积月累,得用上千年才能形成。紫霄门当初发现了山洞,却不来取玉泉水,是怕破坏了生露草,于是才在山脚下安排了人,每日用葫芦接上从石头缝隙中渗出来的宝贵的一滴,所以说墨云邪奢侈一点都不为过。 宁封将身子慢慢浸入水中,水位刚好达到他的脖颈,水波荡漾,粼粼波光照得洞顶光滑如镜的石头发出潋滟的光芒,使得他的心情更加愉快起来。他刚想跟以前洗澡时似的哼哼歌,忽然想到了墨云邪在外面,这要是被他听到,估计得多么的羡慕嫉妒恨啊。 水波温柔地环绕着宁封的身躯,在他的左手臂内侧,中午与魑蛮兽战斗栽入雪中时,撞出了一小片青紫,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去,还有身上的污垢,根本不需要清洗,就溶解在了水中。 他泡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当水灵气流遍全身,他的皮肤渐渐发起淡淡的光来,剔透雪白仿若没有瑕疵的美玉。对于这种变化,他倒并不太在意,令他欣喜若狂的是,他不但觉得神清气爽,五感也比从前敏锐了很多。 他望了望洞口,见墨云邪依旧负手立在星空下,便想多泡一会儿。他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在沉静的氛围中,不知不觉地,心就与神合二为一。 黑暗之中,漂浮着无数的蓝色光点,他试着用意识去接触它们,它们却匆忙逃远了,这让他有些负气,不过他很快领悟到这就是修□□的灵气。蓝色代表的是水灵,他乃是冰灵根,虽然等到了金丹期,可以娴熟自如地将水转化成冰,但在引气时却必须得吸收冰灵气。 他努力寻找,终于发现了零零散散的几个耀眼的白点,它们好似很喜欢他似的,绕着他飞舞。等他稍一召唤,它们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他的眉心之中,沿着顺畅的经脉往下,一直到了丹田才沉寂下来。 宁封兴奋地感受着丹田内的一缕灵气,虽然很细微,但这就说明他已经成功引气入体,真正踏入了修真的门槛。 在浩淼大陆,有三分之二的人没有灵根,与修真无缘,剩下的多数又灵根驳杂,双灵根就少之又少,何况是天灵根,基本百年才能出一个。 灵根越纯就代表着修炼的速度越快,一般三灵根和四灵根者要三四年才能引气入体,而宁封却用惊人的速度完成了,其中的原因除了他是天灵根之外,还有玉泉水的功劳,水与冰同源,可助他事半功倍,而若是火灵根,水火相克,就是事倍功半了。 睁开眼,宁封惬意地伸展了伸展手臂,才从水中出来。他的皮肤就像是最精致的陶瓷制成的,光滑雪白,水珠沿着身体的曲线一连串的滚下,连一滴都没留下,待到他走到岸边,被从洞口涌进来的风一吹全身就干了。 不紧不慢将衣服穿好,宁封又回头看了一眼玉泉水洼,微微皱了皱眉。貌似,他在朝着坑害主角的道路上前进啊,只打了一个照面,就叫闻凌天失去了逃跑的机会,还令他不能得到雷灵根,如今又抢了他的金手指。 想着想着,宁封又勾了勾唇角。管他呢,反正他一点都不喜欢那朵白莲花,而且,他并没忘记,墨白是被闻凌天给杀死的。 当然,他现在已成了墨白,但那毕竟是在书中,他无法体会到那种被一剑劈成数万块的感受,所以也没有多恨闻凌天。他现在只想着逃出墨云邪的魔掌,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过他的舒心小日子,什么闻凌天,什么墨云邪,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宁封还未走出洞口,墨云邪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他早有些烦躁了,身为魔尊,从来都是人等他,谁敢让他来等。只是这次是他让宁封去洗的,他总不能冲进去将人光溜溜地从水中拎出来不是。 是以这个想法只在他脑海中转了转,就被他打消了。就是个孩子,又没调皮捣蛋,他不能为此失了风度,还让人怨恨自己吧。这样自我开导着,他才耐着心等到现在,脸上却控制不住地阴沉沉的,就像是暴风雨要来临的征兆,可是当他一回头,视线从宁封身上扫过,就云淡风轻,阳光普照了。 墨云邪觉得宁封从进去到出来如同换了一个人,肤色变得更加粉嫩莹润,脸上仿佛氤氲着一团薄薄水汽,最为惹人注目的要数额前的那一缕银发,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就是玉泉水对一般人和高阶修士的差别,它可令一般人脱胎换骨,而高阶修士的身体由于早经过灵气的洗练,已趋近完美,就只能令他们感觉到舒适而已。 除了外貌上的变化,墨云邪还察觉宁封的体内也有了质的飞跃,他上前一步,抓起宁封的手腕查探。 宁封有些紧张,但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要是最开始墨云邪就来摸他的脉,还能发现异样,现在么就只能发现他丹田内存了一缕灵气。 嘴角微微上扬,墨云邪轻轻一笑,不同于以往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地叫人毛骨悚然地笑,这是个很愉悦的笑容,在皎洁的月光下,配着他轮廓分明的脸膛,三分俊朗七分惊艳。 初见时所产生的那点不快一扫而光,虽然宁封还不能达到让他十分满意的地步,但好歹有了进步,墨云邪觉得他该夸夸小徒弟,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还不错。” 这个夸赞有些生硬,略带着勉勉强强的意思,不过在宁封看来却是一个好的开端,只有墨云邪高兴了,他才能创造逃跑的机会。 宁封从脸上努力朝墨云邪挤出一个笑,眼眉弯起,星子一样的眸中荡起一层水波,像是盛满了蜜,浓浓的,好似眨眨眼就会流出来。 这样冰雪可爱的孩子,谁见了谁能不喜欢,墨云邪隐隐有些骄傲,心想就是四大长老找一辈子也找不到一个能赶得上他的徒弟的。 “你可愿意拜本尊为师,本尊会把最高深的功法传授给你。” 墨云邪一时兴起,便决定先在此地收了徒弟,反正四大长老就算有意见也无所谓。 心底猛地一沉,宁封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从父子到师徒,变是变了,但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修□□中弑父跟弑师根本没有多大区别。 他很想反对,可他更想要命,于是就僵硬地点了点头。 “好。”墨云邪大喜,“三日后就是长老会,等举行拜师仪式之后,你再称本尊为师父。” 宁封微笑着不语,默默把“三日”这个重点字眼记下。还有三日,神啊,救救我吧,这是在他面瘫的外表下他无法表达的心声。 墨云邪照旧夹着宁封往山下飞,动作明显比来时要温和许多,远远的,就瞧见五大护法昂首挺胸、神色肃穆地静候在马车周围,他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拉着宁封的手上了马车。 洗完澡就有点犯懒,即便宁封不会真正的困,他还是躺在柔软的雪绒貂皮上睡起了觉。这时墨云邪早阖上眼进入了冥想中,自从开始修炼,他第一次遇到了瓶颈,很成一段时间了,都止步不前。 这一夜还是没有找到突破口,晨曦微露时,他们继续赶路。去往幽冥谷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一条是从霞风城的西门直接到东门,另一条是沿着霞风城的城墙绕一个圆弧形,这两者所用的时间差不太多。 墨云邪不太喜欢热闹,刚要跟来时一样令手下走城外,却见一个小小的黑瘦身影在眼前一晃就闪进了等着进城的人群中。 以他的修为绝对不会看错,那人该是与骷鬼长老在一起的小孩才是,可他感应了一下却不见附近有骷鬼长老的气息。 就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点修为全无,居然从元婴修士手中给逃脱了,说不出不叫人笑话才怪。骷鬼长老,你也太不中用了吧! 第9章 魔尊进城 二十年前,墨云邪曾经在魔教的藏书阁中看到过史书中的一段记载,说世上有一把宝剑,名玄清,是由上古大能的一根肋骨,在九玄寒冰中淬炼而成,可斩灭世间至强至烈的火焰,乃是火灵的克星。 当时他大大吃了一惊,急命属下去调查,方才得知在名门正派和修真世家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玄清剑,它在三千年前就已遗失,至今下落不明,有关于它的埋藏之地的传言就有数十之多。 墨云邪不是个杞人忧天的人,既然那么多年找不到,兴许玄清剑早就被毁了,而且就算它真的横空出世,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用的,怎么说他也是化神期的修为,当今能与他匹敌的只有紫霄门的掌门,可他是木灵根,不擅长用剑。 于是墨云邪安心度过了五年,直到他碰到了一个高深的占星术士,占卜出在二十七年后,玄清剑会重现,并且会遇到它真正的主人。 墨云邪当然清楚金系天灵根是剑修的绝好资质,金者无坚不摧,可发挥出剑的最大威力,但百年才能出一个天灵根,再是金系的,则要千年,在整个浩淼大陆除了已作古的,没有人是单金系。 饶是如此,他却不能不重视了,这才去寻找了秘法和玉婴,造就了墨白。昨天,当他见到闻凌天时,他的神情很是古怪,都有杀了他的想法,可转念一想,闻凌天已被骷鬼长老所抓,自然会成为魔教中人,这才释了怀。 他万万没有想到闻凌天居然能从骷鬼长老手中逃脱,即便他嘲讽骷鬼长老,可在心里还是觉得不能太小视这个孩子。 城外附近分布着很多村庄,在黎明时分,从四面八方来的村民会挑着自己栽种的灵蔬灵果到城中贩卖,墨云邪一行声势浩大,早吸引了他们的目光,闻凌天就是发现了才混进了人群中。 这时城门打开,他因着个头太小,就在队伍的缝隙中钻挤,很快到了前面,经过守卫的检查,一溜烟进了城消失不见。 墨云邪看在眼中,真觉他有几分精怪,便想亲自去看看,反正离长老会还有三天的时间,回幽冥谷绰绰有余。他叫五大长老继续赶路,自己则稍稍收敛灵力,带上宁封往右边专给修士通行的旁门走去。 那里有两个筑基中期的男修在把守,由于修士的尊贵,他们不能搜查,只能通过相貌来辨认是否是通缉榜上的人。 墨云邪淡淡往贴在墙上的榜单看了一眼,很荣幸,他高居榜首,但却是这两个人幸运,要是他们真知道魔尊的模样,也就必死无疑了。其实不要说墨云邪,就连五大护法他们也一个都认不出来,因为五大护法的相貌早被蛊毒做了改变。 两个男修见墨云邪衣饰华贵,微微眯起的星眸内蕴精光,衣袍摆动间隐隐可见翻涌的火气,便忙按照浩渺大陆修为低者要给修为高者行礼的规矩,恭恭敬敬朝他躬身抱拳,“晚辈拜见前辈。” 墨云邪倒也了解紫霄门严谨的门规,从鼻子里轻“嗯”了一声,眼睛都没有正视他们,就算是受过礼了。 两人在起身时互相对视了一眼,均面露苦色,想来是由于墨云邪的不近人情而有些发窘。好歹他们是拜在四大正宗门派中实力最强的紫霄门,这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脾气再不好的也得说上两句场面话呀。 他们在门内多年,也称的上见闻广博,只是他们把知晓的四大宗门以及旗下支数门派连修真世家都一一仔细回想,都没有找到一个人能与墨云邪相对应,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就想到他应该是散修,还是个隐姓埋名、不常出门的散修,不然紫霄门的消息通道四通八达,只要有一个人见过像他这样修为高的散修,就很快通知了掌门。 门内早特令声明对待散修一定要友好,方彰显出紫霄门的大家风范,最好还能结识,也算是广交天下朋友,毕竟散修不像派中人有门派的庇护,待到遇到特殊情况,他们可能会选择加入门派,为门派添砖加瓦。 两人本欲询问墨云邪姓名,但又知散修一般不愿通名报姓,再加上墨云邪的脾性,谁也不敢触他眉头。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穿着蓝衣法袍的男修殷勤问道:“不知前辈要去哪里?晚辈愿为前辈引路。” 宁封一直是强忍着,听到这里差点没笑喷了,两个蠢猪,还前辈呢,人家魔尊都主动送上门来了,你们非但不抓,还伺候上了。 “不必了。”墨云邪冷声道,说完就牵着宁封的手迈开大步往里走。 两个男修忙让开路,满面笑容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于是魔教魔尊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了霞凤城。 其实墨云邪的脾性虽然火爆,他却一向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他一般不会出手,特别像现在,两个男修对他如此客气,叫他很是受用,那还杀什么人? 眼前是一条贯通霞凤城东西的主干道路,人流不息,两侧商铺林立,凡是用鎏金抒写匾额的都是紫霄门的产业,并且在百草堂和朱丹阁内都有金丹真人坐镇。 守门的两个男修毕竟修为低,他们虽然接触过魔教中人,但都是些小角色,而且无一不心狠手辣,长相凶恶丑陋,是以他们就联想到身为魔教之首的魔尊肯定是更加残暴,相貌更加不堪。 所以他们见墨云邪器宇不凡,压根就没往魔教那方面想,可金丹真人就没有那么容易糊弄了。 墨云邪却丝毫不在乎,在大街上昂首阔步而行,倘若真有人认出他来,要找他麻烦,他倒不介意把火龙放出来,喷上几个火球,将霞凤城烧成灰烬。 他们这一大一小行来,要想不引人注意是不行的,除却墨云邪俊逸张扬,只宁封粉雕玉琢,小小年纪便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就引得不少人侧目,却没有一个人敢放肆打量。 在浩淼大陆,普通人的身份较低,见了修士要让路,不能高声喧哗,也不能直视,低阶修士见了高阶修士亦如此。 墨云邪步态从容,视线略略扫过,便判断出周围有没有他要找的人。宁封紧迈着两条小短腿才能跟上,他还道墨云邪是兴致大起,想来城中转转,直到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本来找个人不算轻巧,可闻凌天的形象太过显然,他衣衫破烂,就跟个叫花子似的,最为突兀的要数那一头蓬乱的像是做过离子烫的头发。 咦,宁封有些纳闷,闻凌天能逃走,在他看来是主角总能逢凶化吉的规律使然,他奇怪的是闻凌天那样子好像是被雷给劈过。 明明骷鬼长老走了正确的路啊,却怎么又绕到了风雷阵中?而且闻凌天虽受了点伤,却全然没有书中描写的严重,走上一段就晕倒了。 闻凌天很谨慎,左右张望着似在寻找什么人,不时还会回头看看,确认一下有没有被跟踪,可惜墨云邪在发现他之后就放慢了脚步。 “闪开。”忽然从丝绸店中冲出一名盛气凌人的少女,她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花容月貌,衣服靓丽,是用上好的桑蚕丝织成的。 她似是在发脾气,秀眉蹙紧,手中捏着根九节长鞭,鞭身光华流转,乃是用深海恶龙的筋制成的,极具威力。大家吓得纷纷避让,只有闻凌天因在张望并没留意到,与她撞了个满怀。 少女本来就因为喜欢的绸缎被人捷足先登大骂了掌柜的一顿,火气还未完全消,这又被个不长眼的浑小子给撞了金贵玉体,登时火冒三丈,挥起九节鞭就朝闻凌天狠狠抽去。 宁封知道这少女名叫沈碧,是名商富贾沈家的二小姐,被父母宠的刁蛮任性,无法无天。在书中,闻凌天与看守玉泉的两个修士辞别后,就来到了霞凤城,第一个邂逅的人就是沈碧。 虽然骷鬼长老查过他是天灵根,但邪魔歪道说的,他不敢轻信,而他又不能回闻家,因为他的舅舅嫉妒心太强,绝不会舍得花费大量的钱财来栽培他,再让他慢慢骑到自己双灵根的宝贝大儿子闻清头上。 他打算先到霞凤城打杂工,等攒够了钱就去测试灵根,要真是天灵根,就可以拜入紫霄门门下,那样就有了出头之日。 可他一入城却倒霉地被沈碧打了一顿,皮开肉绽,疼得满地打滚,又被她抓回了沈家。幸亏紫霄门的一位元婴上人在沈家做客,慧眼识珠,这才将他救出苦海。 沈碧这才明白她原来是捡到了宝,在他父亲的眼色下连忙给闻凌天赔礼,又甜言蜜语说了一通诸如是一场误会的好话。闻凌天耳根子软,尤其是对美貌少女,更是连一点脾气都没有。 沈碧是三灵根,资质很一般,按紫霄门的规矩,只能被安排在外门,她不想受苦,这才留在家中,请了几个修士教习。眼见面前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就求元婴上人让她进内门,闻凌天也跟着求情,元婴上人才勉强答应。 两人一同进入紫霄门,渐渐的闻凌天对沈碧生出了爱慕,沈碧初时假意敷衍,暗暗却在人才济济的门中寻觅,很快就甩了他攀上了高枝。 哎,要想想白莲花其实也挺惨的。宁封感叹一声,这时九节鞭已高高扬起,撕裂空气,就像是一条狰狞的恶龙猛扑过来。他眨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然的话在鞭子落下去的时候,闻凌天眼中怎么会闪过一抹极冷的笑意。 第10章 重生主角 “啪”鞭子高高扬起,撕裂空气,就像是一条狰狞的恶龙猛然扑来,狠狠抽在闻凌天身上,衣服当即就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右手臂火辣辣的疼。 闻凌天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他咬紧牙关,哼都没哼一声,还冷冷地瞪了沈碧一眼。这叫沈碧更加着恼,盛怒之下,鞭稍灵活地一卷,一气呵成,“啪啪啪”连续抽了四鞭子。 沈碧虽然只有练气三层,尚不能游刃有余地使用玄级上品的九节鞭,但她很有心机手段,再次挥鞭时就放出一缕火灵气,淡红色的火焰绕着鞭身旋绕,就如同蘸过热油,威力倍增。这四下就是筑基期的修士都扛不住,更何况一个普通人。 围观的人看得心惊肉跳,每一鞭子下去,都生怕闻凌天的小命会没了。宁封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只见闻凌天很聪明的用双手护住了头,他虽然并没逃跑,躲闪时却很有章法,只用后背的一小块来承受鞭打。 沈碧收住九节鞭,秀气的额头上泌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微喘,灵气已然耗费了大半,可闻凌天不但没向她跪地求饶,还不屈不饶地又用冰冷的目光怒瞪她。初时,她只觉得闻凌天是太倔强,可渐渐的却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 “小王八蛋,本小姐非杀了你不可。”沈碧柳眉倒竖,手腕一抖就又要打,可因为灵气不足,九节鞭便如同垂死的蛇一样挣扎了两下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宁封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用惊讶来形容了,他不清楚为什么闻凌天会跟书中描写的不一样了,那冷酷的眼神,哪里有半点白莲花期期艾艾的样子。但又不得不说,这才是他喜欢的主角,有头脑,有毅力,等十年之后,便能叱咤风云,傲视天下,一招就能放倒一大片,可是……他的嘴角抽了抽,他特么是反派啊!!! 事关他的性命,宁封就想上前去查个究竟,可他刚一动,肩头上就落下了一只大手。他仰头看向墨云邪,只见他微眯着星眸,神色沉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孩子有点名堂,竟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来找打。”墨云邪收回视线,低下头朝着宁封微微一笑,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你去吧。” 闻凌天能骗过别人的眼睛,却骗不了他,通过衣服裂开的口子,他发现闻凌天的后背垫着一块二级妖兽蓝狐的皮,有了狐皮保护,自然受不了多大的伤。 闻凌天与他照过面,见到他一准得跑。他还道宁封是看不惯有人恃强凌弱,便正好让他去瞧瞧。 宁封楞了一愣才点点头,他虽然猜不透墨云邪的高深,但无论如何都顺了他的意,他就深吸一口气,向前踏上两步。 这边沈碧已气得咬牙切齿,再听得大家对她议论纷纷,或讥笑,或贬讽,心中更是愤懑难平,踹了跟随的一个护卫一脚道:“还愣着做什么,将这个小王八蛋给我抓回去,我要好好教训他。” 闻凌天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才觉得胳膊上火烧火燎的疼。不过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起码能进入沈家,见到那位元婴上人了。到了明天,他还能跟着上人到紫霄门,拜元清真人为师,不,不行,元清太啰里罗嗦,又没什么威慑力,上辈子就是被他给耽误了,他得另觅一位名师才行。 闻凌天想得很远,是以当宁封横空出世,大喝一声“住手”的时候,他简直以为天上又降下了一道惊雷,将他劈了个焦黑。 这谁啊,这么爱多管闲事?要是在上辈子此时有人出现,那是他的救星,现在么只能是搅了他好事的丧门星。 宁封这一嗓子喊得正气十足,就是稍显稚嫩,喊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到他身上。其实,他并不是要救闻凌天,而是要拦下他,考虑到自己的出场太有英雄救“美”的范儿,他决定跟随广大人民群众的意愿走,就冲沈碧厉声道:“你为什么打人?” 沈碧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她刚想抓走闻凌天挽回点颜面,半路就杀出来个程咬金。气得她浑身颤抖,猛然转过身,正要对宁封破口大骂,却在瞧见对方的脸时僵住了。 诚然连她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孩,那皮肤比她的还粉嫩,那样貌比她的还精致,那衣裳的布料比她的还名贵…..她嫉妒的都快不行了,要知道在霞凤城,除了紫霄门所占的三分之一的生意外,余下的几乎都归沈家所有,她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谁比她更金贵。 不过嫉妒归嫉妒,沈碧向来眼高于顶,在书中甩掉闻凌天也是因为他太穷酸,不想跟着他受苦受难,这时见到宁封,眼珠子忽然转了转,嫣然一笑,和颜悦色道:“这位公子怕是误会我了,此人对我不敬,我打他两下不是应该么?” 听她这样讲话,宁封都快恶心的不行了。沈碧打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无非是见他像个富家子弟,就想勾搭上他,即便他年龄还小,那做储备也不错。他真想甩她一句,“小爷对你这货没兴趣。” 闻凌天好半天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要不是宁封额前的那一缕白发,他险些认不出他来。他怎么会在此地,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帮自己? 脑中嗡的一声,闻凌天急忙环顾四周,而宁封见他脸色一变,也回头看过去,却见墨云邪不知何时不见了。要是墨云邪想暗暗观察他们的话,这周围并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莫非他是有急事先走了,可他断然不会扔下自己啊。 宁封这人很简单,想不通的事情他绝不绞尽脑汁地去想,他只想到墨云邪这一走,他就不必束手束脚了。他瞥了沈碧一眼,连个笑脸都没给,就径直走向闻凌天,拉住他的手臂,道:“跟我走。” 这举止竟像真的在帮他一样,闻凌天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心头一震,用力甩开宁封的手,冷冷道:“谁要跟你走,你别多管闲事。” 上辈子闻凌天是蠢死的,最开始他听他母亲的,即便家人不拿他当家人,即便他受尽百般凌辱,他也连句怨言都没有,可结果呢,他救了闻祥,闻祥却为了活命,在风雷阵中拿他当挡箭牌,把他推了出去。 后来他遇到了沈碧,喜欢上了她,对她是百依百顺,可结果呢,沈碧只是利用他,把他当作追求名誉地位的踏脚石而已。 再后来他凭着自己的努力终于在紫霄门中崭露头角,在每次与魔道的较量中,他都身先士卒,可结果呢,他因为大出风头被师兄记恨,栽赃陷害于他,让他在思过崖过了一年。 乃至到最后,他杀了魔教少主墨白,与墨云邪打成平手,双方都受了重伤,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他却听信了之前曾帮助过他的一个神秘人的话,结果呢,被关进了永无止境的黑暗地域,如何都突破不出去,在渡过了漫长的枯燥的让人疯狂的岁月后,他老死了。多可笑又多可悲的结局。 上辈子蠢的无药可救,所以这辈子他不敢轻信于任何人。他要变强,用尽量短的时间把自己武装起来,雷灵根的好处让他不得不冒险在骷鬼长老会出现的地方等待他,只是闻祥却跟了来。 他依然救了闻祥,因为有好几个人看到他们俩儿在一起,要是闻祥死了,大家会以为是他干的,找不到他,便会去找他母亲。在树林中,阴差阳错遇到了墨云邪,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没关系,骷鬼长老不需要吃饭,他们却需要,他就借着逮野味的机会朝风雷大阵靠近,最终将他引了进去。 在骷鬼长老释放出全部灵力将阵法的威力压制到只有一半的时候,他的机会到了,但他仍然担心,上次没被雷劈死,不代表这次不会,可他既然已经进来了,就必须一试,好在他成功了,并且他早准备了一粒止血生津丹。就是闻祥被他吓了个半死,慌里慌张的跑了。 “我劝你快些滚。”虽然眼前的墨白跟他印象中的墨白很不一样,但要他相信一个反派,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真是不识好歹。”宁封也有些来气,他对于闻凌天忽然生出的警惕很是措手不及,按说闻凌天现在应该不知道他是谁才对。 “我就不识好歹了,你再不走,我可就要动手了。” “好啊,那你便来啊,我还怕你不成。” 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均怒气汹汹,眼看着就要动手,一直被晾在一旁的沈碧忍无可忍,大喝道:“这可是本小姐的地盘......” 话未及说完,两道同样凌厉的目光就朝她射来,“闭嘴,贱货。”“闭嘴,蠢猪。” 沈碧都快要气疯了,一抖长鞭就打过来。宁封早防备着她呢,嘴中念个诀法,手指上戴的储兽戒指上寒芒一闪,一道黑光就扑了出去。 人群骚动着往后退去,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沈碧被魑蛮兽一掌扫出老远,等她爬起来,她那引以为傲的小脸上已然有了三道清晰地血红爪印。 第11章 完美胜利 沈碧这人别看多嚣张跋扈,却是娇娇弱弱的很,自小就吃不得苦,在修炼上总是偷懒,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穿着打扮上,为的就是将来凭着她的花容月貌寻个英俊的世家公子,所以今天的跟头她栽惨了。 头一次,她主动向人示好,人却根本不乐意搭理她,头一次,她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还用的“贱货”“蠢猪”这等让她觉得是奇耻大辱的字眼;头一次,她狼狈的摔到地上,骨头架子都快散了,痛得她差一点就掉下眼泪来。 可这些都是其次,当她感觉到脸上传来阵阵刺痛,惊骇的伸手一摸,粘稠鲜红的血登时就把她给吓傻了,从苍白的嘴唇中逸出支离破碎的颤声,“我的脸……” “活该,看你还怎么勾三搭四。”闻凌天瞧着沈碧这副模样,心中深觉解气。倘若是普通的伤口,用点还颜膏两天就好了,可是魑蛮兽本身虽没毒,却没少用爪子撕碎剧毒的猎物,指缝中可谓沾染上了各种毒,就算能一一配置出解药,那也得用很长一段时间,而若是找不到名医圣手或是少哪怕一味药草,她的脸就彻底毁了。 只片刻功夫,沈碧的右半边脸就变得又红又肿,而且毒液蔓延,让她的五官都有些扭曲,已没有原先半点妍丽俊俏的样子,简直比猪头还丑。 但是,她却连一星半点的火都不敢发,因为魑蛮兽就在离她一米远处,龇着森森獠牙,只要见到她有一丝不妥的举动,就会扑上去咬断她的脖子。 沈碧连大气都不敢出,眼泪在眼眶中打了会儿转儿,终于涌了出来,可惜已不再是楚楚可怜。跟随她来的两个护卫都只是练气七层的修为,平日里没少受她欺辱,是看在钱的份上才保护她,这时见识到魑蛮兽的凶猛,谁儿还会为了她去拼命。 好在相比细皮嫩肉的沈碧,魑蛮兽对九节鞭更感兴趣,它低头嗅了嗅被压在爪下的鞭稍,露出了兴奋之色,之后吐出长舌一卷就吞入了腹中。鞭子的另一头还在沈碧手中,她被连法宝都吞吃的魑蛮兽吓得失了魂儿,当一股大力一挣让鞭子从她手中脱飞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忙向后退了退。 “嘿!”宁封惊奇无比,不过细想想就醒悟了。九节鞭是用深海恶龙的筋制成的,对于魑蛮兽来说就是食物,加上沈碧为了美观,在鞭身上装点了十二颗从各处搜寻来的七彩灵石,就如同是十全大补汤,虽然灵石不能消化,但只等把灵气吸收完排出来就行了。 这样说来还要感谢沈碧呢。宁封心中高兴的不行,这边闻凌天却沉下了脸,心想:可恶的墨白,搅黄了我的事儿,你自己却得了好处。 上辈子,他虽然杀了墨白,但也曾付出过惨重的代价,被墨白废去经脉,等同于废人,一身的修为、所得的荣誉通通付诸东流。虽然他没有被赶出紫霄门,但门内也不能白白养活他,他就在杂物房干了半年多,辛苦是辛苦,最让他受不了的却是师兄师弟们的嘲讽和他自己的无能,他都想到了死,一了百了。是以这辈子,他绝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还有在最后他与墨白一战时,他是因有天剑在手,实力才比墨白高出一点点,他很清楚任何细微的变化都可能导致不同的结局,那样的话,这辈子他要完胜墨白,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放在眼前,就必须得进沈家,见到那位元婴上人。 紫霄门每三年才向浩淼大陆各地招收一次弟子,无论出身贫贱都可以去测试灵根,在两个月年刚刚举行过,可在他的前世 ,他不被允许去,在今世,他是在之后重生的,于是两次他都错过了。所以说他必须让那位元婴上人为他做特例推荐,否则的话,他还得等上两年多。 “你还不快点跑,难道还等着人来抓你么?” 闻凌天冷冷瞟了宁封一眼,想尽快支走他。 他并没有怀疑宁封,还以为是他的重生令一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了,至于宁封的性格为何全然不像墨白一样寡言少语、冷酷无情,他把他归咎于魔教残酷的培养制度。 在那么血腥的环境下,就算是再善良的人也会成为变态吧。 “切。”宁封重重哼了一声,心想我帮了你,替你出了气,你还对我如此恶声恶气的,活该你被人扣了一二三四五不知道多少顶绿帽子。 他撇撇嘴,反正也怕魑蛮兽吃了沈碧会倒胃口,正要念起诀法,将魑蛮兽收入储兽戒指中,忽然福至心灵,又用余光扫了扫闻凌天,见他镇定自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禁心生疑惑:难道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宁封的心思转的很快,勿论面前的闻凌天是穿越者还是重生者,他都不能叫他顺了意。因为白莲花把墨白给打败了,而他又不如墨白,面前的闻凌天呢,又远胜过白莲花,这样一算,他预测他会死得更早,死状会更凄惨。 这可真是作孽啊!宁封感觉自己的心都碎成一片一片的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确实是自己造了孽,自己穿进来受的。 当时他看文时《天剑传奇》还在连载中,他一个万字长评砸下去,那些潜水的对主角有意见的读者都浮了出来,一连盖了二百多层的楼,还打着口号的轰炸白莲花和作者。作者表示心脏承受不住就弃文了,小说刚好就写到闻凌天被骗进了永无止境的黑暗地域中…… 眸中亮了亮,宁封不紧不慢走向沈碧,他的目光十分的冰冷,与他的年龄极为的不符合,也就显得极为的邪恶。 “你别过来。”沈碧是彻底怕了他了,娇躯瑟瑟发抖着,直往后退去。她这个动作叫宁封想起了几乎是每个电视剧都有的经典画面,不由地就打了个哆嗦,将步子适时收住,冲沈碧道:“你还不滚是么……” “不行,不能让她走。”闻凌天见宁封过来就猜到了他的意图,打断他话的同时又张开手臂将沈碧拦住。 宁封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为什么不能让她走?” 闻凌天被噎住了,也觉自己这样看在别人的眼里是多么的匪夷所思。这时宁封装作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把她伤成这样还不够啊?” 闻凌天的脸一沉,有点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是。” 宁封又想了想,表情忽然变得很诡异,“那你就是觉得此事因你而起,把人家姑娘伤成这样你于心不忍,所以你打算不管她能不能治好,你都会照顾她一辈子,是么?” 是个屁!闻凌天差点出离愤怒,强压下满腔怒火,才道:“你别胡说八道。”说完看向沈碧,还道她会乐开了花,不想沈碧正转头盯着他,眸中的厌恶之色不言而喻。两人的目光一相撞就快速分开,均低下头做了个疑似恶心的动作。 于是闻凌天刚想好要拿“把人姑娘送回去”这句话来堵住宁封的嘴,这时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而沈碧却反而把宁封当起了救星,“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是么?” “是啊。”宁封挑挑眉,话音刚落,沈碧就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绕过闻凌天,飞也似的跑了起来。她真害怕宁封会反悔,而更害怕的却是被另一个穷小子给缠住。 闻凌天并没有阻止,只是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宁封,把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心中却管不住的在想,要等两年多啊,这两年多的时间,以墨白的资质要落下他多少啊。 第12章 土豪土豪 闻凌天现在真痛恨自己还不是宁封的对手,他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有是有对付宁封的法子,还有好几种,就比如以宁封的修为能控制比他高出好几级的魑蛮兽,在他手心必定刻下了御兽符文,只是符文这种东西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也就是说,他要想揭发宁封是魔教中人,他自己同时也会被怀疑,而他又没法解释清楚。有谁会相信重生呢? 而且,他发现在刚才的混乱当中,寻常百姓都去避祸了,还剩下不少修士围观。他们之所以不插手最开始是由于有墨云邪这个前辈在,没轮到他们,后来是见演变成了两个小孩的冲突又不屑于插手,但很明显,他们更支持宁封。主要是因为他们看到宁封跟墨云邪在一起,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宁封三言两语的,闻凌天就解释不清楚了,大家自然都觉得他奇怪了。 闻凌天暗暗咬牙,心道大家的眼睛都被屎给糊了吧,连对反派都露出了欣赏的目光,却对他这个将来会成为紫霄门五大长老之一的天才鄙视不已。真是世风日下啊! 闻凌天最后自嘲一笑,说来说去还是他实力不如人啊。既然现在无法加入紫霄门,他便决定自行修炼,反正上辈子他到了化神后期,那本《天乾剑法》也已烂熟于心,唯一遗憾的就是,门内为培养他,会提供给他名贵的丹药和称心如意的宝剑,而今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他从家中出来时很有心的带了些钱,是他母亲辛辛苦苦为他积攒下来的,对他们来说已算很多,可却连把最廉价的黄级下品的宝剑都买不起。连把剑都没有,他又怎么成为剑修? 要放在前世,他多半会自怨自艾一番,然后放弃,但今世不同,他既已重生,又岂能再懦弱、再消沉,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他此时虽失去了机会,但可能在不久会有另一番际遇等着他呢。 这样想着,闻凌天的心情稍稍转好,他又扫了宁封一眼,就转身大步离开。 宁封还在洋洋得意着,被他冰冷的目光一扫,心中顿时咯噔响了一下,再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他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其实闻凌天与他算不上是真正的敌人,本来书中的墨白就没干过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恶事,他就是个听从命令做事的工具,只是不幸的,他与闻凌天刚好处于对立面而已。 宁封的心思忽然一动,那为何不将这对立面的局面扭转一下呢?他有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想起来,不然之前说话就不那么损了,这下招了闻凌天的恨,再想赢得他的好感就难了。哎,真是自作自受啊! 他将魑蛮兽收入储兽戒指中,这时才发现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瞧着他,颇为尴尬地咧了咧嘴,他一溜烟地就钻进了人流中。直到跑出老远,他才回头看了看,见并没有人跟上来,才松了口气。 刚才可真是侥幸,要是有墨云邪在,他当然不怕,可墨云邪走了,他孤家寡人的,自己嚣张就算了,还招摇地把个妖兽给唤了出来,这不是作死么?好在在修真世家中,地位尊贵的子弟用符文控制灵兽的也不少,他才能蒙混过关。 低调低调!宁封抚了抚终于平定下来的胸口,眼见闻凌天正回身张望,忙躲到了一家店铺的墙角。 确认没有被那个讨厌的家伙跟踪后,闻凌天才走进了面前的八珍玲珑阁中。除了怕宁封再破坏他的事儿之外,他还有另一个担忧,他以为宁封是偷偷溜出来玩的,,那样的话,魔教的人肯定会来找他。自己不能刚刚从他们手中逃走,就又被抓回去吧? 八宝玲珑阁名字倒是很好听,其实并没什么奇珍异宝,收囊的都是些修仙者多余的、想拿来变换成灵石或是以物易物的东西,不过对于初时修真的人来说绝对是个好地方,因为里面的东西相对很便宜,而且像功法之类的还多有注解,比起自己瞎摸索要强许多。 但是以闻凌天手中的三十块下品灵石,也只能是碰碰运气。他也是头一次来,只见里面特别宽敞,有五个柜台,只是因着霞凤城今几日正在举办竟宝大会,把修士都给吸引了过去,里面冷冷清清的,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您要……”没精打采的管事见有人进来忙站起身招呼,可嘴角扬起到一半就僵住了,从头到脚跟买菜大婶挑白菜一样打量了他一遍,露出了鄙夷之色。 “我没有走错地方。”闻凌天早对这种情况见惯不怪了,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这里有三十块下品灵石,你给我看看能不能买一把剑?” 见闻凌天如此敏锐,管事的有点窘迫,因为自他在这里做事以来,也发生过客人不愿意自己出面便随便找个人来代买的情况,可他再一听闻凌天只有这么一点钱,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连查都没查,管事的就不耐烦的回道:“不能。”然后就朝他摆了摆手,“你快回家吧,可别在这儿捣乱啊。” “狗眼看人低。”闻凌天暗暗咬牙,正要负气离开,却见管事的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金子一样,眉开眼笑道:“这位小公子想要什么?” “真是块狗皮膏药,连甩都甩不掉。”闻凌天心中一沉。自打与宁封相遇,他就接二连三的走霉运,以至于一听到“小公子”这个词,他就知道是他来了。 “管事的,我要一把剑。”宁封假装没看见闻凌天的臭脸,只与管事的攀谈起来,“要上乘的,最好是我这个年纪能用的。” “好嘞。您请稍等。”管事的动作利索地翻了翻摊在桌上的记录簿,道:“有一把玄级下品的宝剑,长二尺三寸,很符合小公子的身份,要五块中品灵石。” 明知道宁封是要故意气他,闻凌天本不想发火,可见管事的对宁封如此殷勤备至,一口一个小公子的叫得那个热情,他心里很不好受。 都是年纪相仿的小孩好么,怎么一个就是小屁孩,另一个却是尊贵无比的公子哥儿,这找谁说理去啊? “好,那就是它了。”宁封说着往桌上扔了一块只有拇指头盖儿大小的东西。 管事的见他如此豪爽,脸上的笑意更浓,再低头一瞧,登时惊得说不出话来,擦了擦眼睛又仔细瞧了瞧,才不可思议地望向宁封,“公子可知这并非灵石,而是玄石?” 修真界的灵石分为上下中三品,一百颗下品灵石可兑换一颗中品灵石,一百颗中品灵石可兑换一颗上品灵石,而玄石的价值远超过了上品灵石。它稀有无比,多用于构筑阵法和建造法器。一般人就是有也会珍藏起来,哪儿会像宁封一样随意就拿了出来,所以管事的才会那样问。 “知道啊,那你给换成灵石不就好了么。”宁封这样轻描淡写说着,心中却是再度被墨云邪的奢侈所震撼,果然处处都是大手笔啊。其实他之前并没看出来这是玄石,他是因为没钱,见着腰带中央的镶嵌之物圆润光滑,玲珑剔透,觉得会值些钱,才把它给抠了出来。 管事的喜出望外,这可是今年阁内接的最大的一单买卖,他忙叫来其他管事的,几人按照玄石的大小、色泽商议给宁封四十二块上品灵石,扣除买剑的五块中品灵石,还剩四十一块上品灵石和九十五块中品灵石。 闻凌天此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转身正要走,却听宁封不冷不热道:“你不要宝剑了么?” 他诧异回头,“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刚刚那把宝剑是为你买的。”宁封说得很一本正经,脸上也没有一丝狡黠之意,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足以让闻凌天相信他,“你会这么好心?” “当然不是。”宁封干干脆脆承认。 闻凌天冷笑,“那你有什么意图?” 宁封微微一笑,“就是想买点吃的,老板又不肯要玄石,正好看你要买宝剑,我也就进来换个零钱了。” 听到这话,所有在场的人都惊住了。宁封又微微一笑,反正花的都是墨云邪的钱,就算是再多,只要能摘掉他反派的帽子那也值,就是他一下子成了土豪,好像想低调都不成了。 第13章 则问题 宁封的话听着虽夸张些,还有点气人的意思,可闻凌天稍稍一琢磨,就醒过味儿来,其实他就是专门来为自己买剑的,只是碍于情面不想直接开口,就随便编造了个理由。 闻凌天审视着宁封,见他微微弯起的嘴角噙着一抹略显张扬的笑意,心中不禁起了一层波澜。上辈子,他与墨白只见过两次面,每一次他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他就仿佛是冰雪所化,无情无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危险气息,叫人不敢太靠近,而眼前的“墨白”与他截然不同,就好似他们是两个人似的。 魔教可真是害人匪浅啊!闻凌天有几分动容,平心而论,他不希望“墨白”变得冰冷残酷。他虽被墨白废去经脉,对他恨之入骨,但那仇恨早在他杀死墨白的时候就消散了,甚至当他亲眼目睹了墨白的魂魄被墨云邪吞吃,他还觉得他很可怜。 就在闻凌天忖度之时,管事的已将宝剑取来交到宁封手中,脸上的笑容颇为不自在,生恐闻凌天会拿他之前的恶劣态度说事。 对待这种小角色,闻凌天一般懒得理会,他的目光全落在那柄剑上,只见剑鞘古朴,雕有精细花纹,等宁封将剑拔出,剑尖锋锐,剑身光华流转,对于初级修真者来说的确是把好剑。 可好归好……闻凌天的神色忽然一黯,“墨白”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呢,或者说他想从自己身上捞到什么好处呢? 闻凌天猜不出来,他承认他不够精明,要不然在上一世也不会屡屡受骗,但却不代表这一世他还会轻而易举地就卸下防备。 而抛开这个,就算宁封是真心实意地要帮他,他也不能接受,因为这涉及到原则性问题,宁封是魔教中人,还是魔尊的儿子,自古魔与道势不两立,他要真收下宝剑,这事儿没人知晓还好,要是日后传扬出去,便是私通邪魔歪道的罪名。 检查过宝剑,宁封满意地点点头,正要转交给闻凌天,却见不知何时他已走到了门口。出于心急,宁封就丢下了之前的姿态,快步追上去,“等等,你的剑还没拿呢。” “你别再跟着我。”闻凌天回身,恶狠狠朝他甩过来一记眼刀,“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完,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心中一紧,宁封猛然收住了脚步。闻凌天话中的隐意再清楚不过,就是嫌恶他是个反派。他有些愤愤不平,心道老子就是加入魔教,那玩儿的也是潜伏啊。 宁封并没有多失望,反正就是恰巧碰到了,试着为自己正正身而已,既然不成功,他也不会死乞白赖得跟着闻凌天,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晃了晃手中装满灵石的小包,宁封潇洒一笑。与其为这事儿烦恼,倒不如计划一下将来,他现在有钱了,那大半的问题就解决了,让他隐隐不安的是墨云邪究竟去了哪里,他绝不会放任自己不管,那自己就得尽快离开霞凤城,让他永远都找不到。 思量过后,宁封就朝着霞凤城的东门走去,因为出东门往南百余里有山峦连绵不绝,紫霄门就建在其中直冲云霄的山峰中,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决定暂且在那儿附件找个住处,一来就算碰见紫霄门的人,他们也不认识他,二来魔教的人绝不会寻到那里,他想先安安稳稳的过上几年,等墨云邪把他彻底忘了,他再逍遥的游游整个浩淼大陆,也不枉穿越过来。 这一路上,他没敢多歇息,实在累了,才找了家食肆挥霍一顿,鲜美的灵兽肉和香嫩的灵蔬入腹,疲乏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宁封很是喜出望外,原来他跟普通人一样,除了不会饿之外,吃过饭之后也会觉得饱足。 当日暮西斜之时,他终于出了东门,望着眼前茂密的树林,他犹豫起来。林中多猛兽凶禽,他怕自己一不小心会成为它们的野味,但相对被抓回去,他更愿去冒冒险。 林中漂浮着淡淡的雾气,加上浓荫遮蔽,只能透进微弱的光来,叫周围透着丝恐怖的气息。宁封召唤出魑蛮兽,打算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去,可行着行着,忽然心头一跳,转而寒毛直竖,感觉在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而且随着他的移动,鬼魅般的跟随,可当他令魑蛮兽停下,警觉的四处望去,却什么都没发现,就像是他产生了错觉似的。 倒是魑蛮兽鼻尖微动,猛然对着密林深处嘶吼了一声,宁封还道是有野兽,正欲驱使魑蛮兽扑上去,这时有一团明亮的光亮起,继而随着细细碎碎的声音,走出一个瘦瘦小小的人来。 “怎么会是你?”宁封大大吃了一惊,再次遇到闻凌天已经足够让他意外了,而更他更意外的是,闻凌天居然会在他前面。他又仔细瞧了瞧,才看出了蹊跷,原来闻凌天是用了符箓,头顶飘着一张照明符,身上拍了一张日行百里符,手中还有一张爆炎符。 闻凌天还以为宁封是阴魂不散,又继续跟着他,听得他惊愕的口气,才明白这完全是巧合或者说是命运的捉弄而已。他苦笑一声,心知要是询问宁封为什么也会走这条路的话,两人肯定会发生口角,而此时不是时候。 “你有没发觉这林中有诡异?” 闻凌天脸色凝重的问道,他屏息凝神倾听,却只听到大风吹得树木发出浪涛一样的声音,而刚才那细微而躁动的声音已消失不见了。 “嗯,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的。”宁封望着被苍白的月光照得晦暗不明的道路,心中有股强烈的不安感,“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阴沉沉的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自空旷的林中响起,“想走,没那么容易。” 扑棱棱拍动翅膀的骚乱声中,有一团乌云朝他们笼罩过来,待离得近了,才能看清是密密麻麻的一群吸血蝙蝠。 两人均悚然一惊,宁封不假思索地就将宝剑抛了出去,闻凌天下意识地伸手接住,这个动作让宁封在危机四伏之时忽然想笑,即便是所谓的原则问题,其实在遇到危险而且同仇敌忾的时候,也是可以打个商量的。 闻凌天一门心思全在对敌上,当剑握在他手中之时,他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充满了凛冽的杀意,眼中光芒森冷冰寒,仿佛将剑意都凝练在了其中,只轻轻扫过,便叫人肝胆剧颤。 当吸血蝙蝠蜂拥扑来,他不慌不忙挥出一剑,毕竟还没引气,剑的威势并不大,可却又快又准,将冲在最前面的蝙蝠斩落。 宁封充分利用了这个观敌的好机会,只见闻凌天已娴熟自如地运用起了《天乾剑法》,这套剑法闻凌天已练过几十万遍,到他修成化神,逐步精进到好似没有任何破绽的地步,就算他死后重生,一招一式也早深深烙在他心中,剑意圆满,剑招精湛,剑光忽而如蛟龙出水,忽而又如秋风横扫,那些蝙蝠别说吸他的血,就连近他的身都不行,不出半刻,地上就堆了一层蝙蝠尸体。 真的是好厉害!宁封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墨白就是被《天乾剑法》的最后一招“天破”给杀死的,而如因闻凌天不但有金雷灵根,还有剑法,他又有什么呢?这血淋淋的现实,让他心口如遭大锤,差点吐出二两血来。 究竟要怎么办呢?宁封很茫然,当然远远离开墨云邪,离开闻凌天是最好的,但万一有变数呢? 那趁现在闻凌天专心对付吸血蝙蝠时杀了他,自己不就高枕无忧了么?宁封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闻凌天若死了,就没人对付得了墨云邪,他可不想一辈子担惊受怕的跟墨云邪在一起。纠结来纠结去,他最后咬咬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吸血蝙蝠越来越多,猩红的厉眼在暗夜中发着嗜血的光芒,它们被人操纵着,最开始是小瞧了两个小孩,很快就发动了更为猛烈的进攻。 魑蛮兽再从口中发出水灵波,虽然还能轻而易举地震碎一大片蝙蝠,可它每发出一次,就有一段时间的间歇,在这空档,就又有蝙蝠飞扑过来。它挥动翅膀,腾空而起,但它身躯庞大,速度明显比不过小巧的蝙蝠,就有两只在它腹部狠狠咬下,又被宁封拍落。 眼见情势越来越不妙,宁封喝令魑蛮兽飞低,他弯下身子朝闻凌天伸出了手臂,“不能打了,快走吧。” 闻凌天扭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好似还有一丝感激,宁封还没有揣摩出来,就觉得腰间一紧,然后就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在朦胧月光下,空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那是一根细细的丝线,在不断往高高的树梢上收缩着,就跟钓鱼一样,把宁封给拽了上去。 第14章 狗血狗血 朦胧的月光下,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那是一根细长的丝线,不断往高高的树梢上收缩着,等宁封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半空中了。他试图抓住贴着身侧划过的树枝,可因着速度太快,他又看不太清楚,只胡乱抓了两把树叶,直到后背猛然撞到树干上,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眼前一黑,宁封差点痛晕过去,只觉胸口闷闷的疼,缓了会儿才好受了些,戒备地往四周一查探,不禁惊愕地瞪大了眼。 他竟然是被捆在了林中最高的一株树上,脚边,黑色的林海被狂风吹拂得好似汹涌澎湃的浪涛,头顶上,星辰寥落,一轮弦月隐在云间,仿佛触手可及。 宁封试着挣了挣,可缚在腰间的丝线却越收越紧,几乎要勒进了肉中。他知道这线不是寻常之物,以他才刚刚引气的微末道行根本挣脱不开,他也就冷静下来。 怎么办?他可不想在这里就被炮灰了,可就算闻凌天大发慈悲肯救他,估计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究竟是什么人呢?看手法好似是魔教中人,那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没认出一家人。这个□□不离十的猜测令宁封心中燃起了无限的生机,所以当一个黑影突然出现,立在他面前呈弧形生长的树枝上时,他并没有多害怕。 衣摆在风中烈烈飞舞,来人的半边脸陷在斑驳的树影中,嘴角轻轻勾起,黑曜石般的眸子深邃莫名,似笑非笑,幽冷的目光似蛇一样在宁封身上快速扫了一圈,道:“修为是低了点,不过总比一无所获的好。” 这个人的长相极为俊秀,皮肤比普通人略显苍白一些,给宁封的感觉还算不错,可是当他稍稍侧身,露出右半边脸,宁封悚然一怔,眼睛死死地盯住从他眼角一直蜿蜒到耳根、像是被毒液腐蚀过的狰狞而扭曲的暗红色疤痕。 而震惊过后,宁封却忍不住想骂一句: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曲殷,魔教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也是《天剑传奇》的作者为凸显魔教的邪恶而开创的又一个点睛之笔。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除了擅长用蛊,还会一种阴阳双修的功法。 本来双修是男女结合房中之术来修炼,若是双方修为相差无几,精进速度会很快,可若是相差悬殊,则同一个人修炼没多大差别。女子因为自身体质问题,一般比男子进阶要难,而曲殷在十六岁便筑基成功,二十岁就突破了金丹,他这人又挑剔,是以寻的女子不是修为不够,就是修为够了,又不符合他的审美,最后他就另辟蹊径,选择与相貌端正的男子来双修。 其实曲殷换成什么口味儿跟宁封没有半点关系,让他头痛的是,曲殷挑来拣去,最后把主意打到了墨白的头上。 虽然墨白的年纪比曲殷要小几岁,可以他妖孽般的资质和悟性,七年之后,他就超越了曲殷。魔教中为争权夺势和稳固地位,一直存在着明争暗斗,四长老暗傀,也就是曲殷的师父,见自己寄予了多年厚望的徒弟被墨白彻底地压制下去,又是失望又是恼火,而曲殷却不急不躁,因为他明里暗里的已将魔爪伸向了墨白。 曲殷这人阴险狡诈,做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在他看来,不论是甜言蜜语,还是别的,就算是用尽手段,只要能叫墨白在他身下雌伏,答应与他双修,他就能扬眉吐气,至于下一任教主会花落谁家,那还有什么所谓呢? 墨白却连正眼都没瞧过曲殷,首先他是魔教少主,地位要比曲殷高,除却吩咐他做事之外,从没与他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其次由于魔印的作用,墨白根本对曲殷的示好无动于衷。 三番四次的失败却并没打消曲殷的热情,却反而叫他的招数更阴损,有一次他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在关键时刻被墨白逃脱。在墨云邪的暗中授意下,墨白与他撕破了脸,还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曲殷自此就恨上了墨白,而对墨白也更加的痴迷,他知道要想占有墨白就必须得打败他才行。他从谷外带回来一个人,是个至阴体,也就是炉鼎体质,与他双修,两年之后,他再次挑战墨白,可还是失败了。 曲殷很是心灰意冷,他那个姘头早嫉妒得墨白不行,便出来挑拨离间。起初曲殷并不采纳他的意见,可那姘头为了独占曲殷,为了能当上教主夫人,日后风风光光,一狠心就自己打了自己一掌,嫁祸给墨白。 越想越糟心,宁封真真切切觉得这就是一出不折不扣的狗血剧,而故事的结尾就是墨白被曲殷和他的姘头给出卖了,将他的弱点以及玉婴母体的所在透露给了紫霄门。 这样望着曲殷的脸,宁封有些无力,你说身体病了可以医治,这心灵扭曲了,却要怎么拯救啊? “哼哼,还追上来了。” 曲殷眸中掠过一道寒光,足尖轻点飞落在十米外的树顶上,双手连环弹出,银亮的丝线交错纵横,瞬间形成了一张大网。他再信手一捻,那网便化作一道虚光收入他手中。 “不好。”宁封暗乎糟糕,曲殷在他自己身上种下了十余种蛊,而蛛丝蛊是最防不胜防,也是最柔韧最牢固的,一旦被他束缚住,修为不比曲殷高出一层是无法挣脱的。 “不要过来。”宁封下意识地大喊一声。曲殷却是微微一惊,也不知他是看穿了自己的手段,还是觉得同伴的实力不够。他冷笑道:“黄泉路上有人跟你做个伴不是很好么?” 宁封懒得搭理他,只把视线紧张地投向前方,生恐会有什么东西出现。他此时的心情有点复杂,既希望不被孤零零地抛下,又不希望有人来送死。是以,当他听见巨大的翅膀拍动中带起呼啸的风声的时候,他先小小感动了一下,才大声道:“千万别靠过来,用水灵波。” 闻言,曲殷的眉心一皱,俄而又哂笑道:“它才不会呢,它怕连你也伤到了。你就等着这头蠢兽自投罗网吧。” 这话宁封真的是无从辩驳,因为他已看到魑蛮兽气势汹汹地朝这边飞过来,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将曲殷一口吞掉,却见曲殷不慌不忙的一挥手,耀眼的光芒闪过,魑蛮兽便被一张大网牢牢罩住,随着它的挣扎,网越收越紧,痛苦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曲殷再打个呼哨,铺天盖地的吸血蝙蝠从林中飞出,望着从魑蛮兽伤口中汩汩涌出的鲜血,疯狂地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噬,却只得先衔住一直往下坠的网,等到主人大开杀戒的命令。 “怎么样?”曲殷一脸得意,他很想瞧瞧宁封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就比之前距离他近些,看得也仔细一些,只是却是他脸色骤变,险些从树上掉下去。 “真的是好像,尤其是那双眼睛。”一想起墨云邪的脸,曲殷就不禁地从内心深处泛出阵阵恐慌,可他天生就是叛逆的性子,越是怕就越要挑战,几秒钟之后,他就恢复了平静,还很放肆的捏了捏宁封的脸,把语调放得很温柔,“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宁封被这个称呼恶心到了,他早知道曲殷难缠,所以还没敢说出他与墨云邪的关系,但显然只因长相,曲殷就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现在真的是很后悔,要是当初墨云邪认他当儿子的话,曲殷还可能因为他少主的身份而收敛一些。 手下的皮肤冰凉细滑,叫人心中荡漾,曲殷不由地想之前碰到的女修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皮肤啊。 日前他才筑基成功,师父高兴,准他出来玩几天,他便在这条路上设下埋伏,盼着能掳个貌美的女修回去,可是等了几日都没有一个中意的,他就改了主意,打算捉几个人用来喂养他的蛊虫,也算是没白出来一趟。 “你怎么不说话啊?” 曲殷见宁封鼓着小脸,一双眼睛锐气逼人,初时还觉得有几分可怕,可越看越觉得他可爱起来,就像是某种被气炸了毛的小动物,于是他就想安慰性地摸摸宁封的头,可是要冒犯的手才刚刚抬起来,一道迅雷不及掩耳的流水就窜过来,“噗”的一声,将他的手给烧着了…… 第15章 护短师父 曲殷大惊失色,竟然有人在他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暗算于他,这要下的是杀招,他的小命儿就没了。他的反应很快,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释放出灵力来阻止,可那团火焰看似寻常,幽蓝色的焰心却是炙热猛烈无比,以他的修为,根本压制不下去,片刻过后,他的右手就被烧焦了。 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曲殷咬牙承受着蚀骨锥心般的疼痛,却连喊叫一声都不敢,只因在他四周漂浮着无数团火焰,而他被困在中心,便是连逃路都给封死了。 与此同时,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如同澎湃的海浪一样向他涌来,瞬间便将他吞没。他浑身一颤,猛然扭头朝那个方向望过去,却登时惊得连呼吸都没了。 月亮从乌云中露出半边来,光华直直泻下,将墨云邪一张阴郁的脸照得格外清晰,双眉紧皱,星眸中火气翻涌,充满强烈的杀气。 他站在火龙之上,龙尾缠住树冠,龙身前屈,龙头高高扬起,而墨云邪就立在它凶戾的双眼之间,面容冷峻,颇有睥睨天下之态。 “教主。”曲殷迟疑了一下才连忙有些心虚地给墨云邪行礼,大脑却快速运转着,思考着各种可能。 入教有五年了,曲殷从来没见墨云邪动过手,是以一开始才没最先想到是他,按说教主很少过问底下人的事,就算他们有点过错,也是睁一只眼闭只眼,因为在教主眼中,连四大长老也只有被他嫌恶的份儿,更何况他们这些小喽喽。 那今天教主这一发火,便意味着他犯了大错,可左思右想,曲殷都觉得自己最近挺安分的,就除了这次出来…… 心间猛然一跳,曲殷的眸光闪了闪,很是不可思议,不过联想到宁封那张与墨云邪有着七八分像的脸,他就很肯定墨云邪与宁封之间有着某种关系了,但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不敢揣测。 他这人别看在他师父面前如何的嬉皮笑脸,甚至都敢骂他师父两句,但对墨云邪,他也只能背地里说上几句,在他面前是连想都不敢想,因为被墨云邪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的时候,总感觉像被他看透了似的。 这样想着,曲殷心中还觉得侥幸,好在只是一只手,回去之后敷上蝶蛊,还能长出新的皮肤来。 墨云邪铁青着脸冷哼了一声,近些年他的性子被磨砺地已不再那么容易暴怒了,但是那也得分情况,四大长老的徒弟一批接着一批的,而他才刚刚有了一个徒弟,这就被人欺负上了,还动手动脚的,让他教主的颜面何在? 他就毫不客气的杀一儆百,也好给徒弟树立威信,毕竟要想在魔教中立足,资质实力虽是关键,也必须要有后台的推动力。 在这件事情上,曲殷当然是责无旁贷的,但墨云邪多多少少对自家徒弟也有点恼火,怎么就那么不小心被抓住了呢?可他也明白宁封与曲殷这间的差距,就是心中不太好受,要说为此去责怪宁封却也不至于。 墨云邪远远的瞧了宁封一眼,见他紧紧绷着小脸,“惭愧”地都不敢看自己,便心想:权当是个教训吧,也好让他日后加倍努力。 “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尊的徒弟也敢抓,还不快放人。”墨云邪不过问底下人的事是不过问,可他对底下人却是一清二楚,连来龙去脉都不用问,就直接责问起曲殷来。 本来么,他自家徒弟那么清水,那么单纯,哪儿跟曲殷一样,用邪恶二字来形容他,那还是夸他呢。修炼蛊术在魔教是司空见惯的,像他这样天赋好的不多,可提起双修,便代表着一大批女修要遭受迫害了。 墨云邪对这种事很反感,因为他是单系火灵根,只要跟女子发生关系,让阴性灵气进入体内,便会折损他的修为。 随着墨云邪冰冷的好似是千年不化的冰雪一样的声音,一股骇人的压力扑面而来,曲殷只觉胸口震荡,差点就吐出一口血来,心中叫苦连连,可不管他多郁闷,转头看向宁封之时,脸上就挂上了惯有的叫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原来都是一场误会啊。” 宁封看在眼里有些哭笑不得,这事儿弄成这样说来也有他的责任,可曲殷却连一点责怪他的意思都没有,但是你可别以为曲殷有多么的宽宏大量,其实他心里蔫坏蔫坏的,是想找个时机报复而已,而且用的都是叫人防不胜防的黑手、阴招。 这样的一个人简直是麻烦透顶,得罪他显然不好,而讨他喜欢的话,那更是绝对的要把自己搭进去的错误。宁封只觉日后的路坎坷无比,这时看着曲殷,相比较而言,他倒觉得墨云邪要好多了,起码是他的师父,尽管性情暴躁点,但是只要他顺好毛,也是能求个安稳的。 见宁封的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还仍然用怒气汹汹的目光瞪着他,曲殷嘴角的笑容就更深了,正欲为宁封解开束缚,却见宁封的视线突然垂下,落在了他的手上。 曲殷不禁一愣,而这时墨云邪也看出门道来,他是碍于教主的身份,才吩咐曲殷去放开宁封,可这样一来,以曲殷的不正经,不是惹徒弟厌烦么? 生平头一次,曲殷觉得窘迫起来,手停在了中途,不知是该向前,还是该收回来,却在这时,一道凌厉的气流贴着他的身侧划过,“砰”的一声就将蛛丝斩断,然后便有一股强劲的吸力将宁封吸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他回过神来,宁封已然站在了墨云邪的身边,墨云邪的一只大手还揽住了宁封的肩头。 看到这一幕,曲殷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墨云邪在教中积威甚重,大家对他避之而无不及,谁也不敢与他亲近,而他也从没瞧上谁过,这忽然的,就出现了一个让他很看重的人,估计谁见了也会奇怪,而曲殷的心情之所以急转而下成了郁闷,却是因为宁封连墨云邪这样的人都喜欢,却偏偏貌似很厌恶他。 他的性格不比墨云邪好上百倍千倍么?他的长相不比墨云邪更讨人爱么?他不比墨云邪更年轻,更风度翩翩么?真是难以理解啊!!!! 用余光扫了扫搭在自己肩头并没用多大力道反而叫人很安心的手,宁封长长松了口气,看来墨云邪并没有怀疑他。尽管墨云邪刚现身时,他的心犹如掉进了万丈深渊中,但很快他就接受了被抓回或者说是被找到的现实。可他是怎么找来的呢? 第16章 教主为人 把宁封救出来之后,墨云邪就不再往曲殷那边多看一眼,面无表情地微微抬起右手,掌心灵气翻涌,搅起层层气旋,便轻而易举地将罩在魑蛮兽身上的网吸过来,再有一道火焰从掌心吐出,蛛网连带着还未来得及逃走的吸血蝙蝠便在顷刻间化成了灰烬。 宁封还是头一次也是如此近得看墨云邪施展法力,心砰砰乱跳个不停,只恐哪一天他被识破了,也会被那毁灭性的火焰烧得灰飞烟灭。不止他,曲殷看得也是心惊肉跳,连精心驯养的宠物被杀死了,他也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走。”随着墨云邪的一声轻喝,火龙摆起长尾,龙身游动,带起剧烈的颠簸,宁封身子一歪,还以为要掉下去,却觉搂在肩头的手一紧,将他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也就出于本能的伸手抱住了墨云邪。 火龙在空中翻个跟头,咆哮着俯冲而下,浑身鳞片发出熠熠的火红色光芒,就宛若撕裂长空的急电,眨眼功夫便降落在地上。 “等……等”曲殷还有话要说,却见人家把他当成透明人一样,根本不搭理他,心中又憋屈又愤懑,尤其想起宁封看他的神色,更是不自在,眼中渐渐氤氲起浓郁的阴狠之色,心道:哼,咱们走着瞧! 墨云邪从火龙上跃下,将环住宁封的手松开,却发现他仍死死抱着自己,几乎是挂在了自己身上,不禁微微蹙起了眉。 他这个人说傲慢也好说孤僻也好,总是喜欢与别人拉开一定的距离,只有在他愿意的时候才会适度的去接近,就像最初他见到宁封的时候,而要是有人对他有放肆的举动,他会毫不客气的拍出一团火焰。 现在这样被宁封抱着,墨云邪虽然极其不习惯,换成别人,早把他甩了出去,但对自家徒弟,尤其是徒弟才被人欺负过,他觉得他这个当师父的不能太冷血,就只沉着脸想把他拉下来,而这个动作,也在望见宁封无辜而惊慌的眼神时顿住了。 怎么连自家徒弟都这么怕他呀?墨云邪的心中一痛,他很清楚他虽是教主,在魔教中说一不二,但四大长老都与他有嫌隙,他们的徒弟又与他们是同气连枝,而他的五大护法呢,更不用说,个个居心叵测,这样算起来,他就是一孤家寡人啊。 “好了,没事了。” 墨云邪的手改为极其生疏地拍了拍宁封的背,眼中流露出一抹自嘲之色。 他本来还想言辞厉色地批评徒弟一顿,让他记住教训,决不能再给他丢脸,这时看着徒弟受惊的模样,是再也发不起脾气来。他的徒弟,可得好好拴在身边,可不能被他给吓跑了,再便宜了别人。 感受到后背一下一下不太温柔的拍抚,宁封怔住了,有些无法适应这种忽而地狱忽而天堂的变化。他原以为墨云邪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训斥他,刚刚如蒙大难,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正慌乱着呢,出乎意料的,墨云邪却反而安慰起他来。 真是受宠若惊啊!! 墨云邪又谆谆教诲道:“日后切记要小心一些,就算是魔教中人也得防。这次要不是为师凭着你手心的驱兽符文找到你,你可就危险了。” 宁封眨眨眼倾听着,从墨云邪略显生硬的话中,他感觉他是关心自己的,起码不想他受到伤害,不然也不会乘着火龙火速来救他,这让他很踏实,但是他再细细一琢磨,就发现了两个关键问题。 其一,墨云邪的人缘很差,在教中树敌甚多,身为他的徒弟,平白无辜的,自己也就多了很多敌人;其二,凭借他手心的符文,墨云邪就能找到他,那除非他将自己的左手剁掉,不然他这辈子都别想逃出墨云邪的手掌心。 这特么的越来越水深火热了! “知道了么?”见宁封愣怔不语,墨云邪便高声问道,目光扫过被宁封抠去玄石已变得与普通衣服没什么区别的法衣,露出丝不悦,但这等芝麻绿豆的小事就无需提了,等回到魔教再让人给他制作几件便是。 “嗯,知道了。”宁封一个机灵,忙用力点了点头。 “这便好。” 墨云邪又摸了摸宁封的头发,从开始到现在他的脸色都很凝重,只因还有一件事儿悬在他的心头 ,“对了,之前那个挨打的孩子没跟你在一起么?” 墨云邪会问起闻凌天在宁封的意料之中,他觉得闻凌天肯定是出了事儿,因为就算他死了,曲殷也会把尸体带回去的,他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据实回答道:“我们在路上遭到了吸血蝙蝠的袭击,我被抓了,他我就不知道了。” 话音刚落,便被墨云邪夹起,风驰电掣般来到大路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墨云邪目光如电往四处一扫,便沿着吸血蝙蝠的尸体追踪过去,穿过茂密的树林,一直来到了悬崖边。 崖底一片漆黑,呼啸的风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野兽的吼叫声。墨云邪用神识探测了一下,方知这悬崖有千丈深,闻凌天没有任何修为,即便不会被摔死,也会被猛兽吃掉。 与墨云邪的想法截然不同,宁封却为自己祈祷起来,电视剧中但凡有掉下悬崖的情节,往往意味着不是死亡,而是奇遇。闻凌天这要是又开了金手指,那他……愿老天保佑啊。 既然闻凌天已死,关于他的事情,墨云邪便懒得再问,他将火龙收起来,抱着宁封跳上了魑蛮兽的背。这里离紫霄门仅有不到百余里,他是情急之下才骑乘了火龙,虽然就算引来紫霄门的修士围攻,他也并不在乎,但他也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选择低调处理。 有混元兽鼎在体内,魑蛮兽的伤很快就痊愈了,它展开双翼,扑腾而起,并没有飞得太高,只是贴着树木飞翔。宁封被墨云邪护在身前,感觉他的身体就如同火炉一样,温暖地熨贴着他的后背,让他十分的舒服。 这一天经历了那么多,宁封早已疲累得不行,刚开始还能用力挤挤眼让自己精神些,渐渐的实在撑不住就睡着了。 “这徒弟,实在是……”墨云邪望着他安谧的睡颜,失笑着摇了摇头,便撑起防护为他遮挡住迎面刮来的狂风。 等宁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东方鱼肚白,他们正在大海上翱翔,海风中带着潮湿而腥咸的味道,深吸一口气,顿觉浑身舒爽,他忍不住就想振臂高呼一声,但想到墨云邪在就放弃了,不过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墨云邪将他的表情变化收在眼底,不自觉勾了勾唇角,对于如何在短时间内培养出一个出色的徒弟,他很在行,但他现在思考的是,如何将宁封培养成一个贴心的徒弟呢? 又飞了有一个时辰,就见到了海岸,岸边有一排房屋,正是最擅长做生意的星海门建造的,专门为过往的旅人提供食宿和赶脚的灵兽。墨云邪轻车熟路地在最左边降下,便有一个貌美的女修婀娜地迎上来,“不知前辈需要什么?” 宁封主意到那女修在见到墨云邪的时候,杏眼亮了一下,俏丽的面容上迅即染上了一抹红晕,笑容妩媚,波光流转间,极为勾魂。他自动的就将这个表情翻译成,“要是女人的话,就我吧。” 是啊,宁封后知后觉的发现墨云邪相貌俊逸,风姿翩翩,是很招女人喜欢的类型,可他身边却没有女人啊?他这个想法也就刚冒出来,墨云邪一声不近人情的冷哼就道出了真相。 “一匹犀角兽。”真的是毫不拖泥带水,又干脆利落,那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瞧过女修一眼。 女修的俊脸微微扭曲了一下,似乎是并不死心,又换了个甜美的笑容,“前辈请到里面稍作休息,晚辈很快为前辈准备。” 墨云邪冷沉着脸,好似根本就没在听她说话,她这才幽怨地咬了咬唇,挫败地去后院牵犀角兽了。 而另一个女修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还道墨云邪是看不上前一个女修,她自认为比前个女修更漂亮更出色,就飘飘而起,姿态蹁跹地落在墨云邪面前,“前辈……” 也就刚一开口,就见墨云邪薄唇微启,隐隐涌动的袍袖一拂,一阵大风便劈头盖脸地刮来,直将她扫出十几米。 “滚……”墨云邪真是难以忍受了,要不是五大护法不在,要不是魑蛮兽体力有限,必须得买头独角兽,他才不会过来惹这一身的骚。 真是太粗鲁,太暴力,太臭的脾气了。宁封暗暗笑了笑,看把人妹子吓的,连滚带爬地就跑了,不过她算是很幸运了,要是墨云邪朝她甩出的是一团火焰,她就是不死,也容貌尽毁了。 说来,这修真界的女修也真是奔放啊,各个都这么主动。 第17章 引起轰动 这一路行来,宁封算是对墨云邪有了深刻的了解,说好听点他是孤高冷傲,说不好听点他就是不近人情,这种性格是最容易拉仇恨的,可他至今能安安稳稳的坐在教主的宝座上,除了武力威慑之外,也自有他的精明之处。 不过别人也都不是傻子,明的不行便来暗的,那些表面对他服服帖帖的人谁知道背地里又在打什么主意,恐怕终有一天会成为他的祸患,那绿衣护法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 魔教中是错综复杂的,但基本上分为墨云邪和四大长老两股势力,这两边他其实哪边也不想沾,可既然没能逃脱,已经别无选择地站到了反派的队伍中,他决定先看看具体的情况再做打算。 另外,窥豹一斑,他对修□□的女修们也有了大致的认识,一点都不像古代待嫁闺中的小姐一样娇柔羞涩,踏上修真这条宽阔的道路,让她们眼界增长的同时,也让她们放得很开,毕竟出类拔萃的男修是少之又少,要是扭扭捏捏的,就会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对于女修来说,修为与美貌都是资本,修为高的自然少不了男修的追求,而修为低的,若凭相貌吸引来一两个男修,也可通过他们的指点来提升修为。是以,也就不乏像沈碧这类一山望着一山高、想名利双收的人了。 宁封是个宅男,按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来说,是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可其实他悲哀的连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都没搞明白,而如今,他却不用操心了,因为墨云邪绝不希望有个徒媳。 他们一直往东边前行,越过汪洋大海之后,又经过两座城池,路上顺顺利利,畅通无阻,待到正午时分,就进入一处杂草丛生、人迹罕至的穷山恶水之地。 这里的地貌十分的奇特,怪石嶙峋,散布成石林,走进去又发现道路曲曲折折,忽窄忽宽,犹如迷宫,正是设在幽冥谷外围的石阵,倘若贸然闯入,大石移动变化,是杀是困,就全凭控阵人的心情了。 就这一道石阵,在若干年后,名门正派终于找寻到魔教所在前来剿灭时,却不知让他们折损了多少修士。 墨云邪抬起手,对准入口一块气势磅礴的巨石,将属于他的灵气输入进去,片刻之后,就有一道光从巨石顶部发出,将他们二人笼罩住。这便是传送阵法,只有识别出是魔教中人,才会启动。 眼前的景物攸地一变,他们就到了另一个地方,只见四周群山在云雾缭绕之下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太真实,而在他们的脚边也漂浮着浓重的雾气,要不是有踩在地上的感觉,宁封还以为他悬在了空中。 有一阵一阵幽冷的风从不远处的深谷中涌出,吹在脸上,有种瘆人的凉意。宁封知道这环绕幽冥谷的风云阵最是玄妙,它有八个风眼,在风眼处风力最猛,形成了强大的漩涡,当漩涡向外扩散,就成为了凌厉的风刃。由于在谷的上空有云雾遮掩,不知内情的人一旦贸然闯入就会被搅成碎末,要想安全的进到谷中,只有一条复杂的通道。 而他现在面临的是相反的问题,有墨云邪在,他进去很容易,可要想出来,却需得等到筑基之后了。 墨云邪在宁封身上打了一层防护之后,才夹着他跳入谷中。云雾中一片晦暗,宁封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也能听到气流在旋转、在碰撞时发出的呜咽声,简直是叫人心惊肉跳,好在一会儿的功夫之后,他们就稳稳落在了茵茵草地上。 这谷中是另一派景象,鲜花芬芳,草木葱绿,一眼望过去可见一条湖泊宛若珍珠般镶嵌在起伏的绿地上。再远处树木掩映中依稀可见斗角飞檐,殿宇星罗棋布。 这幽冥谷看似非但不可怕,还美丽的很,可真正的门道哪能是摆在明面上的呢? 墨云邪好似并不喜欢回到这里,之前脸上还有丝笑纹,现在的表情冷的就跟石头一样。他抓着宁封的手大步而行,在中途遇到几个人,他们的动作出奇的一致,见了宁封,先是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然后才想起来慌慌张张地给墨云邪行礼,待他们走过去之后,又撒开腿给各自的主子汇报去了。 就这样宁封才进幽冥谷就引起了爆炸性的轰动,人心惶惶,奔走相告,而看到这些,墨云邪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四大长老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亦或是将他拉下宝座,明里暗里没少培养弟子,而他们的弟子却是量大质低,墨云邪很肯定他只要宁封一个,就可以将他们所有的弟子全都比下去。 与墨云邪愉悦的心境完全不同,宁封却几乎要哭出来了。所谓树大招风,你就譬如明星,哪个越火,哪个就越容易闹出绯闻,而人家好歹知道出门戴个墨镜,避避狗仔队,墨云邪倒好,大摇大摆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不是招人嫉恨么? 宁封只觉自己在一个劲的往地狱中下沉,却连个辩白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墨云邪如此做自有他的道理,出于安全考虑,宁封决定日后要多跟墨云邪呆在一起,谁叫他是始作俑者呢,既然是他引来的祸事,当然要由他来摆平了。 墨云邪的宫殿紧邻峭壁而建,气势宏伟,檐角高高飞起,直入长空。由于他喜欢清静的缘故,门口并没有设下守卫,连五大护法也是住在别处,只有接到令牌传唤才会过来,是以偌大的殿宇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可是今夜他就不用独守空宅了,因为又添了一个。墨云邪早给宁封安排好了,直接带着他穿过长廊,走进一间布置还算温馨的房间,“日后你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便用这个令牌,直接跟五大护法说,不用跟他们太客气。” “嗯。”宁封点点头,冰凉凉的心终于有了丝暖意。这就算是赋予了他权利,他有人可以差遣了。 墨云邪将如何使用令牌的方法教给他之后,道:“为师就住在隔壁,没有事情不要来打扰为师,可要是以后修炼上遇到什么问题,就一定要来。” “嗯。”宁封又乖巧的点点头。这就是近水楼台,方便培养了。离近了好啊,离近了他更有安全感啊。他这样想着,却没意识到如今他的想法已与没来之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 墨云邪想了想道:“今天你就在自己的房间中好好休息吧,哪里也不要去,明天一定要养足了精神。” “嗯。”宁封这次的头点的有点牵强,听墨云邪这口气,看来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交代完毕,墨云邪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丢过来一个储物戒指,“这是给你的东西。”知道宁封还不能用意念操纵,便说了一遍开启的口诀给他听。 目送着墨云邪的背影消失在一扇门后,宁封才欢天喜地打开了储物戒指,里面的东西却并不如他想象的丰厚,只有一把剑,剑身上刻着“映雪”两个字。 “映雪剑?”宁封反复念了两遍,慢慢睁大了眼睛,到此时他才知道在霞凤城中墨云邪突然消失究竟是去干什么了。 剑的好坏对剑修来说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墨白用的剑叫“沧风”,在最后他与闻凌天对决时,就是因为沧风剑被天剑斩为两半,墨白才会战败。 想来墨云邪是一直都不太中意沧风剑,却又找不到更合适的,所以在霞凤城中听说有个竞宝大会,就去瞧了瞧。且不论这映雪剑他是如何到手的,光他这份心就让人挺感动的。 宁封轻轻叹息一声,心情又低落起来。当然感到还得有个前提,那就是不涉及利益,墨云邪为他寻剑,说来说去,还是要为他自己做保障啊。 既然已经身在贼窝,要想清清白白是不行了,可他毕竟年龄还小,还没轮到他去为教中出力,目前来看,他的主要任务是修炼,要尽快能达到自保才行。 另外,他觉得有必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关系网,要是没有一两个可靠的人,在魔教中做起一些特定的事来是很不方便的。这个显然要困难一些,不过他想了一下就乐了起来,最起码,他已经有了一个,就是……小蛮。 对,以后就管魑蛮兽叫小蛮了,他的灵宠怎么能连个名字都没有呢? 魑蛮兽知道之后表示强烈反抗:你连性别都没弄明白呢好么,我才不要这么女的名字。 第18章 华丽逆转 在魔教之中,是以修为的高低来决定地位的高低,身为教主,墨云邪自然有着无人匹敌的实力,而同时他也就成为了掌管魔教和抵御外敌的中流砥柱。在他之下,是四大长老,不过他们并没有什么实权,只是负责整顿教务和教中的日常,这些琐碎之事会花费他们很多时间,从某种角度来看,便是对教主地位的一种保障。 对于教主独揽大权一事,四大长老虽然眼馋,却也是无能为力,谁叫他们没有本事呢,谁叫自魔教建立以来就是这样规定的呢,但他们也不甘心,除了不断的培养子弟之外,还会想办法遏制教主的权力。 四大长老之间,也说不上多么的和睦,毕竟有着利益的冲突,而且谁都不是善主儿,背地里给其他人挖墙脚、使绊子的事都没少做,可这并不影响他们共同对付墨云邪。 只是他们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平时四大长老各司各的职务,也只有在每月月初长老会这一天才能聚在一起,但这一天却是他们最痛苦最郁闷的时候,因为他们要向墨云邪汇报这一个月内的事务,不被墨云邪揪出错误来就已经很侥幸了。 墨云邪将四大长老的心思摸得是透透的,今日他照旧换上了新衣,是一套重紫华服,如墨的长发由个碧玉环松松散散地束起,大步而行时,周身灵气震荡,便像在紫色外边度染上了一层红晕,再加上他冷峻的眉宇,和嘴角略显张扬的笑容,说不出的高贵俊逸。 对于墨云邪的做派,四大长老早已屡见不鲜,可还是有人见一次堵心一次,那就是骷鬼长老,因为要是没有墨云邪,教主之位就是他的。 其实墨云邪气得就是他,谁叫他是四大长老之首,又最沉不住气呢。他清楚他这样做很容易招来仇恨,但在魔教之中,心慈手软对自己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而拉拢人心也要分是谁。 骷鬼长老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他在风雷大阵中是九死一生,好容易捡了条命回来,修为却从元婴中期掉到了初期,吃了不少灵丹妙药,却也无法挽救他受伤的心灵。这次长老会,他本欲让徒弟代替他参加,可一听说墨云邪带了个孩子回来,他就连伤都不疗了,惨白着脸跟个快死的人一样就来了,还是头一个到的。 宁封今日也特别打扮了一番,他穿了件与墨云邪的紫袍极为相称的蓝白相间的法衣,将头发散下,只把那一缕白发编了起来,使得他略微细长的眼眸更加的锐气逼人。他是与墨云邪携手来到议事大殿的,一进来,便有数道充满敌意的目光朝他身上扫来。 四大长老均是元婴级别,即便没有刻意释放威压,情绪波动时,些微的灵气外泄也是宁封所不能承受的。他只觉胸口一阵翻搅,而后便觉手上紧了紧,一股温暖的气流流淌过来,又顺着经脉游走四肢百骸,让他全身暖融融的。 用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朝到场的人扫了扫,宁封有点心惊,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势,可他看墨云邪却恍若未见,步态从容,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丝毫不乱的样子,他也就稳下神来。 但还有一个问题悬在他的心头,议事殿内的座次有着严格的规定,教主毋庸置疑是高高在上的,然后四大长老按辈分分左右前后入座,他们的徒弟则只能站在身后,不被问起连开口讲话都不行。 宁封见他们径直从四大长老面前穿过,还有些高兴,可当正要踏上台阶时,墨云邪却松开了他的手,示意他站在这里,他就沉下了脸。 连个座位都没有,那岂不是代表着四大长老会压他一头?绝对不行,一个墨云邪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再加上四大长老,他就真应付不过来了。 目中光芒微微闪动,他忽然瞧见在他左手边有个镶满闪亮灵石的宝座,心间一亮,他刚要停下来的步子就顺势一转,极其轻盈地来到宝座前,之后他就大胆地坐了下去。 宁封并不清楚为何在殿中还有这样一个看起来很特殊的座位,也不清楚他违背了墨云邪的意愿,他会是什么反应,但他必须得为自己争取一把。 他这一屁股坐下去,把所有人的计划都打乱了,包括墨云邪。四大长老在昨天就开始费尽心机地想策略了,但墨云邪是教主,他想收徒的话,他们没法干预,但 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任由墨云邪的势力壮大,就商议着日后用自己的职权来压制宁封,可是他们最后却眼睁睁地看着宁封坐到了比他们还高的位子上。 “教主,这是怎么回事?”骷鬼长老最先动怒,直接质问起墨云邪来。想他辛辛苦苦花了五百年的时间才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可一个小崽子初入魔教就爬到了他的头顶上,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墨云邪冷笑一声,还道骷鬼长老要先发制人,可待他稳稳的在宝座上坐下,目光徐徐朝下扫视过来,他也吃了一惊。怎么坐在那儿了? 那个座位是个特殊的位置,最初是创建魔教的魔尊为他的夫人特别设置的,后来的几代教主都未娶妻,有的便安排师父坐在那儿,以显示对的尊重,可从来都没有让徒弟坐的啊。 可徒弟既然已经坐下了,他再让他起来,就丢了他们师徒两人的面儿。墨云邪还以为宁封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心中虽有气,却也不能在此时发,借着慢条斯理理了理衣摆的空当,他就有了主意,冲着骷鬼长老一挑眉梢,道:“骷鬼长老好大的脾气,该不会是被个小孩子给耍了,来找本尊发泄吧?” ……骷鬼长老一下子就被噎住了,他弄得狼狈不堪,对人只说练功出了岔子,没想到墨云邪却知道整个过程,在这关键时候揭起了他的短儿。他羞愧难当,只冷沉着一张脸闭口不语,胸口气得剧烈起伏着。 “骷鬼长老,本尊看你的修为可是掉了不少啊。”墨云邪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得其他三大长老落在骷鬼长老的目光都灼热了几分,他才继续道:“念在你对本教有功,这次的事儿,本尊可以既往不咎,但如若再有下一次,让本教被人小觑,以为咱们教中都是些泛泛之辈,本尊绝不轻饶。还有,本尊劝你日后还是少出谷,勤加修炼为妙。” 他这一番话说得是威严明正,句句切中要害,把骷鬼长老气得是咬牙切齿,但一琢磨出他话中的隐意,骷鬼长老额头上就冒出了汗。 要知道其他长老都觊觎着他的位子,他修为下降,便是给了他们机会,虽然最开始是商量好了要共同对付墨云邪,但说不好有谁会趁这个机会落井下石,将他拉下马。想明白之后,骷鬼长老便一改先前气势汹汹的口气,恭敬说道:“多谢教主教会,老夫定然会勤加修炼。” 墨云邪微微哼了一声,“看你面色不佳,还是回去疗伤吧。” 明知道墨云邪是故意要轰他走,骷鬼长老也是回天乏术,面色青灰得应了声,“是。”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挫败地走了出去。 其他三大长老面面相觑,本来是骷鬼长老闹得最凶,他们就计划着由他出头,他们再从旁帮衬,给宁封立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知道四大长老的厉害,也让墨云邪栽栽面儿,现在感情倒好,骷鬼长老出师未捷,却把自己给赔了进去,他们也就不想去碰钉子了。 墨云邪将三大长老微妙的表情变化收在眼底,就更胸有成竹了。他原先打算的是在最后宣布收徒一事,也好让他们着着急,但如今最大的隐患已经走了,他就朝宁封温声道:“墨白,这是三位长老。” 宁封这才站起身向三大长老抱了抱拳,之前他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心中却七上八下的,直到听得墨云邪让他见过三大长老,口气不冷不热的,还不一一引进,他就知道墨云邪已对他有了安排,他的一颗心才安安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 “从今天起,墨白就是本尊的徒弟,由本尊亲自来教导。”墨云邪的声音浑厚有力,宛若暮鼓晨钟,“还有本尊决定了,要封他为逆霄堂的堂主。” 他这话刚一落地,二长老就惊得跳了起来,“教主此话可当真?” 逆霄堂和斩魄堂历来都直属教主管辖,并没有设立堂主一职,因着要控制他们要用专有的令符,所以就算四大长老想插手都不行。 墨云邪封宁封为逆霄堂的堂主,便透露出他要栽培宁封为下一代教主的意思,那就如同是一把锋利的宝剑,硬生生的将四大长老所有的希望拦腰斩断。 第19章 师父发火 议事大殿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有种剑拔弩张的事态。宁封知道墨云邪并不是很情愿封他为逆霄堂的堂主,因为逆霄堂乃是魔教在浩淼大陆各处暗中设立的消息组织,其中不乏渗透到修仙世家乃至名门正派之中,一旦有人要对魔教有所举动,魔教就能及时采取措施应对,这也是魔教千余年来能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斩魄堂更是作为守卫幽冥谷和防御外敌的重要所在,为应对今天的局面,墨云邪才两者取其轻,让他做逆霄堂的堂主。先不说他有没有能力,若他心怀不轨,稍微动动手脚,就可能导致整个魔教的倾覆,所以长久以来,逆霄堂才会由教主直接负责。 宁封想要的不过是个高点的地位而已,可他这一下却实实在在黑了墨云邪一把,让他不得已下放了实权给自己,要知道在书中墨白都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但是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他就发现他已经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要做好他这个堂主大人,宁封觉得首先他得练就个金刚不坏之身,才能承受得住别人甩过来冷刀子。这就是由实力的差距而反衬出来的待遇的差距了,就算墨云邪是故意耍威风来气人,人也得恭恭敬敬承受着,而他呢,就算再低调,哪怕是贴着墙根走,也是扎眼的。 看来以后的麻烦是少不了了,那他就更得抱紧墨云邪的大腿,同时也要加倍努力的修炼,等到了他真正能胜任堂主的那一天,相信别人也就没话说了。 宁封的座椅是斜放的,让他能将整个大殿尽收眼底,他见那二长老百里行虽然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可眸中光芒熠熠,显得十分的老道精明。 他再往他后面一扫,心却猛的一沉。你别看骷鬼长老多么的爱搬弄是非,可他的性情流露在表面,倒叫人好防备,而百里旭在此时开口,也说明他有几分正直,倒是那不言不语的才是最狡猾最难对付的。 三长老浮絮的名字很雅,他的穿着也很朴实,乍一看就仿佛个清隽书生。他正在漫不经心地抚弄着袖口,偶尔抬起头来,那张脸却是惨白无比,活像个僵尸。 四长老暗傀则长了张很可爱的胖脸,配上那无时无刻不眯缝着的小眼儿,给人种和蔼可亲的感觉,可不得不说他一下子就暴露了,因为这里是跟和善沾不上半点边的魔教。 忽觉有道灼灼逼人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宁封循着转过头去,便对上曲殷那张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的脸。两人的视线对上,他的嘴角一弯,笑容加深,又变得明朗灿烂起来。 宁封照旧是不为所动,曲殷追求墨白说到底就是为了修炼,他只是实力不济又死不罢休,才显得他多忠贞似的,他要是真喜欢墨白,那纵然他的姘头再陷害,他也是会维护墨白的。或者,换种可能性,若是有朝一日,他超过了墨白,到那时墨白再不妥协,他也是会杀掉墨白一雪前耻的。 “本尊何时信口开河过?” 墨云邪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一半是由于百里行的放肆,另一半则是由于他并不太想跟百里行发生冲突。 百里行是从四十岁才开始修仙的,等到他容颜永驻之时已经头发花白了,他入教的时间比骷鬼长老还要早,是以资历甚高,又因着处事比较公平,在教中颇有威望。 他会站出来,墨云邪并不奇怪,因为他此举确是会激得他们恼羞成怒,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最爱面子,为此宁可引起公愤。何况,他心中并不是一点谱儿都没有。 听得这样的回答,百里行神色一冷,他何尝不清楚自己这一问是多此一举,但他既不能像骷鬼长老一样冒失,又不能坐视不理。他瞥了一眼宁封,道:“教主理事,老朽本不想过问,只是让一个小孩子掌管逆霄堂,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墨云邪听他说话虽不太中听,但以他的身份也不算逾越,就只冷笑道:“百里长老这话看来是在质疑本尊了?” 这一顶帽子扣在百里行头上,让他忙微垂了眼眸,“老朽不敢。”先前还有几分大义凛然,而现在他只觉触头。 墨云邪的脾性是最难相与的,一般与他意见相左只有两种情况,一他直接火爆地做出裁定无视其他人的存在,二他成竹在胸,从从容容地将其他人都压制下去,总之,在他面前最讨巧的方法是学乖点,但显然百里行还不够冷静。 居高临下地往殿内扫了扫,见没有人再敢乱说话,墨云邪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本尊让墨白做堂主,自有本尊的道理。这几日本尊出谷一趟,打听到紫霄门的掌门正准备冲击渡劫期,以往本尊与他实力相当,他还有所顾虑,可他一旦渡劫成功,便不会把本尊放在眼里,到时本教会有什么结局,可想而知。” 说到这里,墨云邪顿了顿,先观察了一下所有人的脸色,才继续道:“所以本尊打算尽快突破化神,但本尊为诸事所扰,总是不能静下心来修炼,这才想找个人为本尊分忧。” 他忽然提高了嗓音,掷地有声道:“按照本教历来的规矩,长老是不能插手斩魄堂和逆霄堂的。”他这话的是要告诉三大长老,你们也别羡慕别嫉妒,这都是老天注定的。 “墨白这孩子虽然年纪还小,但他乃是天系冰灵根,前途无可限量,而且他聪明机智,又是本尊的徒弟,本尊很放心把逆霄堂交给他。” 宁封听完,对墨云邪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师父,你可真能瞎掰。瞧这话说的,将厉害关系分析得头头是道,连给人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真是好口才,好能胡扯啊。 大殿内长久的静默,百里行一脸的凝重,浮絮的动作顿住,眸子疑惑地闪了闪,而暗傀还是百年不变的微笑着,只是脊背稍稍向前倾斜了点。墨云邪的话他们无从考据,但以墨云邪的多疑,不是出现了特别的情况,他是不会让权的。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此事便这样定了。” 墨云邪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长老会这才进入正轨,按部就班的进行,骷鬼长老已离开,便由他的徒弟代替他汇报了这一个月内他所负责的事宜,而后其他长老一一发言,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只是气氛比以往更加低沉而已。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会议结束,百里行闷闷不乐地先行起身,浮絮紧随其后,在将要出大殿之时,他忽然呵呵笑道:“百里长老切莫太悲观,你忘了五年之后便要举行排位比试,那孩子倘若败下阵来,别说堂主,估计什么都当不成了。”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暗傀,“暗傀长老,你说是么?” 暗傀只是微笑不语,却扭头与曲殷对了下眼色。待行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曲殷凑到暗傀跟前诡笑道:“师父的意思,徒儿明白,这控制逆霄堂的令符,咱们平时想得都得不到,这要从墨白下手,可就容易很多了。” “孺子可教。”暗傀满意一笑,“不过不止令符,五年之后的排位比试,你还一定要赢,这样你成为教主的胜算可就大了。” “师父放心,徒儿一定加紧修炼。” 等他们都离去之后,墨云邪阴沉下了脸,他当然听得出浮絮的话其实是专门说给他听的。在魔教,每十年举行一次排位比赛,从年轻一辈中选出佼佼者,论成绩进行封赏,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实力,身为下属的向上级挑战,若是胜出,则会取代上级的位置,是以比赛是十分残酷的。 墨云邪本来对宁封是信心满满的,可经过此事,难保四大长老不会想出什么阴谋诡计来。 怪只怪自己的徒弟,怎么就在此时犯错误呢。他将火气压了压才没有大发雷霆,可饶是如此,双目赤红,似有烈火在其中翻涌,也够可怕的。宁封被他一瞪,一颗心差点就跳了出来。 墨云邪冷着脸一言不发,大步走过来就粗暴地拎起宁封,出了大殿,往南奔出二百多米,手一甩就将他扔了出去,厉声道:“以后这五年里,你只能呆在寝殿和这寒冰洞,还有,除了本尊之外,不能见任何人。” 宁封一屁股摔在地上,看似摔得很重,可是墨云邪在扔他之时用了巧,又是扔在松软的草地之上,却也不怎么疼。他连忙爬起来,也知道自己一时昏了头欠考虑了,但他不但不能跟墨云邪认错,还必须得装作很无辜的眨了眨眼。 墨云邪咬了咬牙,看着他这样子,火气在腹中窜上来又沉下去,就是始终冒不出来。 第20章 别扭上了 寒冰洞就紧挨着墨云邪居住的辰寰殿,乃是在峭壁之中挖石开凿而成,为了宁封,他还特意命人寻来了一个小型的冰系灵脉,移至洞中。 当初魔教建立之时之所以选址在幽冥谷,隐蔽是原因之一,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这里的资源丰厚,大大小小的分布了好几个灵脉,受不同灵气的影响,也就形成了迥然相异的地貌。 东边树木葱葱郁郁,高入云霄,西北乱石堆垒,寸草不生,北边则风吼雷鸣,惊天动地。不过再丰富也不能做到完全齐备,像火灵和冰灵的资源就匮乏,若是有相应灵根的弟子资质差,大可不管,可若是天灵根的弟子,就不能不重视了,哪怕花费再多的人力物力也要找寻灵脉回来。 墨云邪早前便有一处专供他一个人修炼的洞府,在他成为教主之后,就搬到了辰寰殿旁,如今,他又为宁封建造了一处,两洞仅有几百米远,这样方便交流方便培养的距离让四大长老着实的羡慕嫉妒恨,因为他们最初收徒时只考虑了是几灵根,待到教时才发现不得不于两处甚至多处奔波劳碌,实在是费心费力死了。 墨云邪将宁封带到寒冰洞前就愤愤然地一甩袍袖离开了,宁封望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地皱起了眉。既然五年之后便是排位比试,那就应该争分夺秒地教自己才是,他这样走了,是什么意思? 宁封想了想,觉得头有点大,这只能说明墨云邪脾气太火爆又太古怪了,他就算想顺毛,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其实他大致了解墨云邪的心思,让他仅呆在寒冰洞和辰寰殿,是在惩罚他,但更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这一带都在墨云邪布下的禁制之内,得不到允许其他人根本进不来。那样的话,就没有人来故意打搅他或是施诡计伤害他,而让他只能见墨云邪一人,也是为了他能够专心修炼。 对于墨云邪的安排,宁封理解归理解,但一想到五年之内都要跟墨云邪在一起,他就有些欲哭无泪,又不是恋人,还能谈个情说个爱,这以后的日子得有多枯燥乏味啊。 无奈地望了半天天空,宁封才闷闷不乐地走向寒冰洞,还未到洞口,便觉一股至纯至寒的灵气扑面而来,让他的精神为之一震。 在他的脚边还是绿草茵茵,可是两米开外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就如同在冬天一样,枯萎的草木上染着一层白霜,厚厚的冰凌包裹着洞口灰褐色的石头,又沿着山体向上延伸,甚至挤破了坚硬的岩石,形成了□□在外的远看似是一道道水流的冰柱。 要是换做修为低的其他灵根的人连靠近这里都不行,而对于宁封来说,寒冰洞却是个宝藏。他欣喜地走进去,两侧冰壁以及洞顶就反射出他的影像来,随着他的移动而变化,奇妙至极。 洞内十分的宽敞,布置却极为简单,仅在中央放了一个打坐用的蒲团,四周用玄石摆了个精巧的聚灵阵。 现在他已经引气入体,接下来就是练气,将灵气吸引进丹田,经过不断地积存、压缩,然后才能以灵气的形式使用。当初,他是由于浸泡在玉泉水中,才能幸运地成功引气入体,可此时他却不敢贸然去尝试,因为在修炼过程中,要是有一丁点的差池,都有可能造成丹田炸裂而亡。 从洞中出来,宁封找了块平滑的石头坐下,托着腮静静盼望着罢工的师父能回来,可一直等到黄昏,也不见师父的踪影。他也想过去找墨云邪,可又怕他的气还未消,再碰一鼻子灰,就继续等下去,不知不觉地却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抬眼,就看见皎洁的月光下站了个颀长的身影,英俊的脸孔上氤氲着一团冰冷之色,薄唇微抿,眼眸朝上略略挑起,却不是怒气汹汹而是带着七分怨三分恨地瞪着他。 宁封不明白墨云邪的这个表情,愣了一瞬之后,他就条件反射地跳起来,挺直身子,朝他眨了眨眼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将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在眼中,墨云邪冷哼了一声,深觉他这个徒弟没心没肺。 是,他的脾气确实是火爆了一些,发作起来很吓人,可并不代表着他不讲道理啊,就拿这事来说,是由于宁封先出错,他才发火的,那作为徒弟,不该向他认个错,说两句好听的么?他这个人没别的,就是好面子,只要有个台阶下,他自然而然的就消了火,可你看现在,什么都不说,就不怕他被气死么? 要是他这个徒弟嘴不巧,天生就不会说好话,他也不会勉强,可在天穹崖时,他看得一清二楚,宁封对凶猛的魑蛮兽可是又温柔抚摸,又是与它窃窃私语的呀。 是没猜出自己的心思么?墨云邪只能这样想,那真枉费了自己才在议事大殿内夸过他聪明伶俐。 墨云邪看待事情是很分人的,像在回幽冥谷的路上,黄衣护法之举就是逾越,而宁封既然成了他最亲密的徒弟,又怎么能不懂师父的心呢? 墨云邪是真真切切地想将宁封培养好,这么些年以来,他为了魔教殚精竭虑,其实也很想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为他分担,虽然在长老会时他是迫不得已才封宁封为堂主,但后来深思熟虑之后,反而觉得这样也不错。那要做个合格的堂主,宁封就必须得了解他的心思,才能真正代替他掌管逆霄堂。 就今日的事情来看,他这个徒弟,不仅不称职还很不开窍,他在辰寰殿中等了他半天,他非但没来,还在这里舒舒服服地睡着了。难道非要自己提醒他么? 以墨云邪的高傲,他才不会,那就看徒弟的领悟力了。墨云邪也知道宁封怕他,就没表现的太愤怒,尽管那是实情,他扫了他一眼,丢了个玉符过去,恶声恶气道:“这是修真的基本,要好好练习。” “是,师父。”宁封连忙乖巧地应道。 墨云邪正要离开的脚步一顿,被他这略带稚气的一声“师父”叫得心头麻酥酥的,不过这还不足够令他满意。 在墨云邪走后,宁封就立即来到寒冰洞中,于蒲团上盘膝坐好,手上用力,将玉符捏碎,顿时有一股气流飘出猛然冲入他的眉心,震荡少许之后,在识海中便冒出一排排清晰的文字。 宁封细细读了几遍,将其中的深奥之处都参悟了,才集中起意识,试着去感应和吸纳灵气。天灵根相较于双灵根和多灵根的优越之处就在于单一,体现在练气阶段,便是它与所属的灵气更能灵活的沟通,吸收起来也更顺畅,而不必受其他灵气的干扰。 宁封是单冰灵根,加上环境得天独厚,初时不太入法门,等到他掌握了诀窍,灵气就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他这一修炼就是七天七夜,运转了数个周天,才将一股灵气彻底驯服,让它沉入丹田之中。 摸着微微鼓胀的丹田,那种充盈的感觉让宁封欣喜若狂,只觉自己从头到脚都不一样了。他这才体会到为何人人都知道修真之路艰难,却又要不惜头破血流地往这条路上挤了,因为它能让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长寿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获得无穷无尽的力量。 “你试试将灵气集中在指尖。”忽然响起一个冷淡的声音,宁封转过头去,就见墨云邪不知何时站在了洞口,高大的身影将阳光完全挡住,面色沉暗,眼神清冷地看着他。 “是,师父。”宁封一个激灵,忙恭敬颔首,伸出右手食指,催动丹田内的灵气顺着经脉流上来,指尖渐渐出现了一团淡白色的光芒,又随着他的激发不断地变大变亮。 “还好。”墨云邪不冷不热道,“你继续修炼吧,过几日为师再来检查。” “是,师父。”听得这样勉勉强强的评价,宁封本来高高兴兴的心霎时凉了一大截。他也不回辰寰殿休息了,郁闷地在外面转了一圈之后,就又回来继续打坐。 五日之后,墨云邪果然又来了,检查过他的进度之后,又面无表情的扔过来一句,“还好,继续吧。” “是,师父。”宁封再次被刺激到,更加不分白天黑夜的修炼,可是当他在一个月内快速攀升到练气二层时,却照旧领了句,“还好,继续吧。” “是,师父。” 宁封暗暗咬牙,摩拳擦掌,决定不达到师父的要求,他绝不出寒冰洞。 可是最后还是一成不变的“还好,继续吧。” “是,师父。”宁封捶胸顿足,呼天抢地。 其实墨云邪对宁封的修炼进度一直很满意,他就是心中积着点气,才板起了脸,且又怕宁封骄傲,才用“还好,继续吧”来督促他,他也没想到宁封会这么死心眼啊。 “师父,是你小心眼好么?”宁封跳出来大声控诉道。 第21章 我想吃肉 修炼之中,时间过得非常快,不知不觉得就又是一个月。宁封一直勤勤恳恳,速度有如神助,身体经过灵气的洗涤和重塑,要比之前强壮了不止十倍,虽然说他不分日夜的修炼,却并没感觉到疲惫,反而一鼓作气地冲到了练气三层。 他并不奢望能得到墨云邪的褒奖,但求他能对自己更肯定一些就好,可是这一日墨云邪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他刚打坐完就准时出现来检查他的功课。 刚开始宁封还能坐着等,可当他一次又一次抬起头朝洞口望去却一次又一次失望时,他就失去了耐性,焦灼地在洞中来来回回转悠了半天,始终不见墨云邪出现,就干脆出了洞去寻他。 人就是这么奇怪,即便最开始对某个人惧怕地不行,甚至想着离他越远越好,可当朝夕相处,又形成了一种习惯,某一天忽然发现那个人出了状况,首先冲出脑海的却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不适应。 套在宁封这里,就成了担忧,他这次入定了有一个月,也就是说他有一个月没见到墨云邪了。墨云邪是个很守时的人,他说什么时候来,就几乎是一秒不差的,就算是他有事出谷,也会留个口信给自己。 会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宁封想到这里就更着急了。当然以墨云邪的强大,在浩淼大陆还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但就是因为他太强大了,敌人才会使出阴谋诡计,就比如有十几个元婴级别的修士设下天罗地网来围攻他,那样的话,他可就危险了。 宁封可不希望墨云邪死,毕竟现在他们在一条贼船上,他还需要墨云邪的教导和庇护。他心急火燎地在辰寰殿内寻了一圈,连偏僻的角落都没放过,跑得都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都没瞧见墨云邪的影子。 可是当他奔出来,无意识地仰头往天空望了一眼,却发现自家师父正站在高高翘起的檐角上优哉游哉地吹风呢。 “真是的,师父,您都是活了三百多岁的老人家了,怎么还是让人这么不省心。”宁封登时垮下脸来,在心中默默抱怨。 风将墨云邪的长发吹得在空中凌乱飞舞,脸容冷峭,衣摆翩跹,显得异常得丰神俊秀。饶宁封是个男人也足足呆看了三分钟,如果他是女人的话,他觉得他会被墨云邪的这副样子迷死的。 刚要开口唤一声师父,宁封忽地发觉墨云邪的神色不太对劲,眉心微皱,淡淡的愁绪若烟轻笼,而且他的感觉也没有往常敏锐,这时才发现了他,从空中飘下,动作虽然利落,却并不太潇洒了。 “嗯,你已经是练气三层,可以修习功法和剑法了。”墨云邪的脸恢复了威严,只是眉间依旧皱着,声音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又扬手抛过来两个玉符道:“好好修炼。” 话还是同样的话,但气场却完全不同了,要是别人可能还察觉不了,可宁封与他相处了这么久,只瞬间就感觉他的身上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无时无刻不萦绕着他的傲气。 肯定是有事!宁封觉得作为徒弟,他理所应当为师父分忧,可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下了,因为他又想到就算墨云邪有什么烦恼,以他的能力也帮不上忙,干脆等师父自己解决吧。 他接了玉符之后,就回到了寒冰洞中。从练气一层到三层乃是修真的基本,等能学习功法才意味着深入到了精髓,而精髓部分则意味着深奥,最考验的就是领悟力了。 墨云邪给宁封的功法叫《九玄寒冰诀》,剑法叫《玉乘剑法》都是两位大修所著,仅修得其一二就能结丹,若能大彻大悟,就能羽化登仙。宁封用了三天的时间将功法通读了一遍,只觉很多地方晦涩难懂。 他正要去找墨云邪求教,墨云邪却料事如神地来了,表情不温不火,对他的态度十分的温和,还一反常态,不厌其烦地给他做出了细致的讲解。 这样贴心的服务却让宁封郁闷起来,他很不习惯墨云邪这样,虽然他并没有多幽怨,可宁封就是觉得周围飘着的都是愁云惨雾,让他连呼吸都不太顺畅,还不如让墨云邪跟他发火,或是像前一阵子一样对他恶言恶语呢。 师父,究竟是什么事,把您老愁成了这样啊,太打击人的积极性了。宁封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墨云邪先是一愣,窒闷的胸口微微有些舒畅,总算徒弟还有点心,知道关心他了,而后却勾起了个浅淡的笑容,“没什么,你修炼吧。” 还没什么,他这几天连一点进步都没有,师父不但没责怪他,还三个月来第一次对他笑了。当他是傻子啊。。。。。宁封犹如百爪挠心。 墨云邪没告诉宁封是觉得他真帮不上忙,他的修炼遇到了瓶颈,对于修真者来说,这是难免的,可这种阻碍却不是绞尽脑汁就能突破的,很可能突然就福至心灵,也可能会从某件事情中得到启示就明白了。 总之,瓶颈就是很让人头疼,却又无能为力,尤其墨云邪自修炼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他花了一年的时间都在原地徘徊,甚至最近隐隐的,还有点退步的迹象。而看着徒弟突飞猛进,他生恐多年之后,徒弟都已经接近甚至超过他了,他还没有丝毫的进步,像骷鬼长老跟他不就是这样么? 以墨云邪的骄傲,他断然接受不了,所以他才会这么苦恼。要是在旁人面前,他不会将这一面流露出来,就在宁封面前也以为掩饰的滴水不漏,可徒弟太聪明,还是察觉了。 “师父。”在墨云邪正要转身离开时,宁封忽然开口。 墨云邪略显迟钝地收住脚步,回身蹙眉,“还有问题是么?” 宁封的心脏一阵抽搐,墨云邪虽然还是玉树临风,气度非凡,可少了那股雷霆万钧的气质,就觉得每一个动作都很古怪,说不上沉蔫蔫的,也说不上不振作,可就不是让人看着不舒服。 “……”宁封嗫嚅,其实他并不知道要说什么,师父这样闷闷不乐的,他也没有心情修炼。 墨云邪见他抿着红润的小嘴,似乎有点窘迫,眼睛一眨,就漾起一层波光,忽然觉得他的徒弟长得很可爱啊。 往常他很讨厌人支支吾吾,说话不痛快,但今天他的耐性出奇的好,也变得十分的慷慨,“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师父答应你便是。” 宁封心思一动,忙趁此机会把自己早就想做却又不好开口的事儿说了出来,“那我想吃肉。” “吃肉?”墨云邪一怔之后,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眉间的愁绪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宁封翻了个白眼,心话说师父你还好意思笑,这段时间以来他辛苦修炼,不仅精神上得不到抚慰,物质上也极为匮乏,不该给他补补么? “好好。”墨云邪也明白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宽厚大掌拍了拍他的后背,又牵起他的手,“走,师父这就命人去准备。” 宁封瞧着他染满笑意的俊脸,猛然想到他错了,一直以来他都很惧怕墨云邪,在他身边战战兢兢的,深怕会出现差错,可其实墨云邪只把他当作一个小孩子、当作徒弟来看待,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也不会太刻意地要求他。 他的冷酷他的不近人情只是因为他不太容易接纳别人,一旦他想对谁好了,就会百分之百的对谁好。 “那师父,有没有野豪猪肉啊?”想通了之后,宁封就开始试着得寸进尺了。 “有,让五大护法去找便是。” “那师父,我以后能不能经常吃啊。” “可以,想吃多少都没问题。” 宁封嘿嘿一乐,都能想象得到五个金丹级别的护法漫山遍野的为他抓野味是个多么有趣的场景了。 墨云邪微笑着抚了抚宁封柔软的发端,听着他软软的声音,心头的堵塞之感竟渐渐畅通起来。他忽然也有了一番醒悟,这么些年以来,他总是觉得生命中缺少点什么,却又太说不上来,现在他才清楚他缺的就是这样一个人,能在孤独寂寞的强者之路上一路陪伴他。 第22章 五年之约 五大护法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在墨云邪吩咐下去没多久,就有一桌精心烹制的菜肴摆了上来。显然,以他们的能力来做杂役的活儿很是大材小用,但是在墨云邪看来,要不是他们还有些本事,根本就不配被他差使,而宁封仔细观察,发现五大护法似乎也早习以为常了。 等五大护法退下去,露台之上就只剩下了师徒二人。墨云邪在前一秒眉宇间还似罩着一层严霜,在看向宁封时却已勾起了唇角,黑曜石般的眸中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暖风微醺,从脸颊上吹拂而过,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他欣赏着自家徒弟津津有味地吃着鲜美的肉,心情说不出来的舒畅。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甚至连他当年打败四大长老,从一个小弟子一举成为魔教教主,或是他破了紫霄门的掌门所布下的玄妙阵法,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都不能比的。 因为他早习惯了别人的崇敬或畏惧,而眼前他虽然只做个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徒弟回以的微笑却真真切切地渗透到了他的心底。 原来用武力和强势挣来的只是尊荣,而心甘情愿付出能得到的才是真情。这份真,才是他贫瘠,也是最想要的。 “师父,你不吃么?”宁封见墨云邪只看着他大快朵颐而自己却不动筷子,开始不好意思了。 这句说得正是时候的贴心话儿叫墨云邪弯起了眼眉,更显得和蔼可亲了几分,“你吃吧,为师早已辟谷了。”说话间能清晰得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流淌而过,原本还有些微窒闷感的胸口就彻彻底底松快了。 “奥。”宁封就继续毫不客气的吃起来,可隐隐的,却觉得墨云邪话中有点别的意思,似在嘲笑他嘴馋似的,因为以他的体质,他也不需要吃饭呀。 笑就笑吧。宁封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墨云邪高兴了,能悉心教导他修炼,他也就大功告成了。 “看来他还得研究研究怎么才能当个好师父啊。”这时墨云邪把目光投向了远方,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亏他还跟自家徒弟斤斤计较,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水到才能渠成的,若是太刻意了,反而会容易引起误会。当然,还得补充一句,虽然这次误会的结果还不错。 “师父,我吃饱了。”宁封吃完之后,努力朝墨云邪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现在他已基本了解怎么跟墨云邪相处了,只要他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不需要太拘束,小事上从容,大事上谨慎就行了。 墨云邪微微一笑,朝他招招手,“你过来,为师要跟你说一件事情。” 宁封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乖巧地来到墨云邪身边,忽然的,他就见墨云邪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这个太过亲昵的动作让他一下子僵住了。 边用指腹触摸着宁封滑嫩的小脸,墨云邪边缓缓开口,神色中带着一丝愧疚,声音轻柔如水,“徒儿,为师过两日便要去闭关了,可能要三年,也可能五年,不过在排位比试之前,为师一定会出关。这段时间就要你自己修炼了。” 宁封有些发懵,按照《天剑传奇》所述,在墨白来到幽冥谷之后,墨云邪就一直严格教导了他十余年,并没有闭关一说,而墨云邪自打在书中出现到快结尾都是化神中期,直到吞噬了墨白的魂魄,才进入了渡劫期。难不成因为自己穿越来了,一切都改变了? 他仔细回想,突然间醍醐灌顶。作者最初将墨云邪设计成了一个旷世奇才,修为突飞猛进,却让他在化神中期的时候遭遇到了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的瓶颈。墨云邪本就脾气火爆,修炼上的举步维艰让他更加的暴烈无常,而他又孤高自傲,担心墨白会超越他,就看着墨白越来越不顺眼了。 在墨白废去了闻凌天的经脉之后,墨云邪没了心头大患,反倒视墨白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才导致他在墨白肉身被毁之时吞了墨白的魂魄。 宁封暗暗叹息一声,显然他要比墨白幸运很多,就因为墨白太听话,又沉默寡言,才会被墨云邪视为工具,而他聪明,又有心计,不但讨得了墨云邪的喜欢,还阴差阳错地令他走出了瓶颈,可这会是一个好的开端么? 先不提墨云邪到最后会如何处置他,光想到墨云邪撒手不管他了,宁封就很头疼,这五年之后的排位比试,莫非就让他落败?要是仅是失败那还好,万一他被杀了呢? 墨云邪不是没考虑到这些,但他在长老会时已夸了口,若是这些年没有半点进步,必定会被四大长老揪住不放,况且他毕竟是教主,就算徒弟技不如人,他也总有办法保全徒弟,甚至让他反败为胜。 逆霄堂堂主一职,他已决定让宁封来担当,只是需得等到宁封长大有了能力之后,才能将权利转交给他。 见徒弟不太乐意地拉长了小脸,墨云邪的心中隐隐发痛,不过一瞬之后,徒弟却又笑着用信誓旦旦的口气道:“师父您放心,徒儿会刻苦修炼的,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墨云邪的脸上也立即浮现了笑,带着宠溺之色,用手抚了抚宁封的头发,“本尊的徒儿可真懂事。” 宁封又会心一笑。 之后墨云邪就带着宁封来到了他的宝库之中,这里面收藏着他多年来搜集的天材地宝和灵丹妙药,足足占满了三层楼。墨云邪简单地为他做了讲解,又把开启大门的法诀教给他,这便是让他任由取用的意思。 宁封欣喜不已,深觉他这一步走得很对,又收获了无数意外的宝贝。其实当时他真的是左右为难,不过在看到墨云邪眼底的愧疚时,他就释然了。 墨云邪是最邪恶的魔教教主没错,他吞了墨白的魂魄也没错,但那都是在书中,现在一切都有待改变不是么?以墨云邪的运筹帷幄,其实在他一开口时就已经为自己做了打算,是自己庸人自扰了。 宁封决定日后他要学着客观一些,不能太迂腐,也不能太钻牛角尖,是大反派又怎么了,那在名门正派之中不也是有很多渣滓很多蛀虫么,他们只是披着羊的外衣而已,跟墨云邪相比,是太没魅力没魄力,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墨云邪要真是能把他当徒弟一样看待,对他好,他就欣然接受,舒舒服服地呆在魔教,若是不行,他也有安排,吃墨云邪的,喝墨云邪的,用他的资源把自己武装起来,然后溜之大吉。 两日后,墨云邪将教内的事务安排妥当,就来到了他日常修炼的烈火洞前,又深深望了宁封一眼,表情严肃地说道:“徒儿,修炼是枯燥的,你若是哪一天心烦了,就到辰寰殿的檐角上望望,从前为师就是这样的。还有,为师不让你出去是为了你好,但是倘若你结成金丹,即便五年不到,你也不必再受拘束。”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宁封很郑重的给墨云邪行了个礼,“也期待师父早日出关。” 墨云邪点点头,心中宽慰不已,在这魔教之中,也只有徒儿会希望他的修为更上一层。 墨云邪闭关后,宁封就回到了他的寒冰洞中。在功法方面,墨云邪已为他答疑解惑过,练到金丹不成问题,只是在剑法上面,墨云邪不是剑修,对他助益不大,可当他捏碎了玉符,却发现里面所呈现的乃是一个人在演练剑招,还可以根据他的控制将画面做缓慢调整,他只要跟着学习就可以。 看来墨云邪早就将一切计划在内,给他的也全是最好的,这样的师父,除却他的冷酷之外,真的是无可挑剔。 就这样,宁封开始了苦修。练气阶段分为九层,之后是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化神,渡劫,大乘,分为初期、中期和后期。 他始终都觉得墨云邪在临闭关前跟他说的话别有深意,等到了炼气五层,学会了御风术,他终于跳上了辰寰殿的檐角,从这里望过去,几乎可以将整个幽冥谷收在眼底,也就是说包括四大长老和他们的徒弟修行的地方。 虽然不能看到细致之处,可但凡有大的动静,也就是说他们进阶之时,他都能知晓,真可谓是观敌瞭阵的好地方。 宁封不得不对墨云邪佩服一句:姜还是老的辣。不过后来他发现他自己也被设计了。 不到练气五层,他怎么能飞上檐角呢,而看到了别人的进步,他又如何不努力呢,还有,既然有机会提前出去,当然是越早越好啊,因为以小孩子的心性来说,这样会让师父大吃一惊不是么? 墨云邪,你好狡猾! 第23章 死缠烂打 排位比试乃是魔教的头等大事,每十年举行一次,仔细算来,今年五月便是日子,据今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在名门正派之中,也会定期安排测试,主要检验弟子修行的成效,对名列前茅者进行鼓励和褒奖,而魔教的排位比试比之要残酷太多,可谓是不成功则成仁。 四大长老肯花心血培养弟子,便是希望他们能在这一日一鸣惊人,获得一定的权力和地位,为他们争光。要是弟子能排在一二名,他们自然高兴,可若是垫了底,让他们丢尽脸面,一掌拍死还是最温柔的死法,倘若拿来喂养灵宠或是蛊虫那可就凄惨至极了。 是以,参赛的弟子为了胜出,历练自身的同时也会找机会给其他的弟子使使坏。墨云邪从前并不收徒弟,一方面是懒得教导,另一方面则是想坐山观虎斗,由着四大长老勾心斗角。 可这次与以往不同,四大长老早想压压墨云邪的威风,就不约而同地将矛头对准了宁封。但是在五年前的长老会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宁封,四大长老猜测他是被禁了足,而他们又进不了辰寰殿,就只能等待他自己出来的那一天。 后来墨云邪又闭关修炼,这对于四大长老来说是个喜忧参半的消息,喜的是,没了他的指导,宁封就算灵根再好,也难成气候,而忧的则是,如果墨云邪进阶成功,他就会成为自魔教建立以来成就最高的一位教主,他本就傲慢霸道,说一不二,这以后怕是会将他们压得死死的,让他们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好在离排位比试的日子越来越近,而墨云邪还未出关,但是一切还未成定局,他们不敢高兴太早。 曲殷近来在闲暇之余总是会到辰寰殿周围转转,他比从前成熟了很多,少了虚浮,多了份稳重,举手投足间颇有不凡的气度。他来此只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宁封,也好根据他的进展为比试做些准备。 今日照旧是白来了,他正要转身离开,却忽然发现笼罩着辰寰殿的禁制一阵波动,而后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年走了出来,白衣胜雪,腰间系着一根金色的丝带,若是别人这样穿,兴许还不太搭配,可因着他的皮肤极白,仿若浑然无暇的白玉,就显得相得益彰。 他的周身萦绕着一团清凉的冰雪之气,柔顺的头发被风高高扬起,特别是那一缕显著的银发散发着近乎耀目的光芒。幽冥谷位于浩淼大陆的东边,常年又被云雾遮盖,气候十分的潮湿闷热,虽然曲殷早就适应了,可他这一出现,也让他瞬时觉得清爽起来。 而当曲殷的视线移向他的脸容,他几乎要窒息了,那是一张俊逸无双的脸,透着几分艳色,堪比朝霞明月。 在他打量宁封的同时,宁封也发现了曲殷,只觉才出来第一个就遇见他十分的晦气,就略略朝他扫了一眼,发现他的变化并不大,就是面容硬朗了一些,可当他正想无视曲殷继续往前走时,心间却猛地一跳。 不对,曲殷右半边脸上的疤痕已经完全不见了。那是当初他在种蛊毒的时候留下的,会随着他修为的增长而变淡消失,由此看来如今他已是金丹级别,而且境界相当稳固了,可宁封才刚刚结丹成功,按照他的进度,至少要半年才能赶上曲殷,可两个月之后便是正式比试的日子。 宁封握了握拳,不由为自己担忧起来,脚步却更快,沿着宽阔的大道直奔位于幽冥谷中心的碧湖而去。 这时,曲殷猛然回过神来,眸中的光芒沉沉浮浮,半是诧异半是深思。宁封对他视而不见,也不知是还记得当年被抓的仇,还是只是因为他们是竞争对手。 其实他对宁封的印象一直不错,早前就觉得他无论从长相上还是从性格上都无比可爱,现在更是被他的容颜所倾倒,只觉他比女子长得还精致。 这些年来,他被师父逼着苦修,却并未忘记双修的事,也曾偷偷出谷两次,可符合他要求的女子实在如大海捞针,而他的时间又紧迫,怕师父生气,寻了几日未果之后就回来了。 但是对于修真之人来说,既然知道有便捷的提升修为的途径,便断然不会弃之不用。况且,他是魔修,不需要太拘泥于传统,他就决定若是有相貌清秀、修为又差不多的男修,他就试试,看能不能邀来,毕竟对两人都有助益,牺牲一些也是值得的,相信那人也会同意。 可惜他想的好,老天却不遂人愿,倒是有两个男修跑来毛遂自荐,只是一个长得歪瓜裂枣,另一个又胖墩墩的,让他怎么抱,怎么亲?他一人一个巴掌将他们扇出了老远:还是回家照照镜子去吧。 今日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以宁封的相貌和修为与他双修岂不是再合适不过? 曲殷的心中忽然一片明亮,诚然,他是个很记仇的人,尤其当年他还是头一次受挫,早打算着惩治惩治宁封;诚然,他也是个很不错的徒弟,对师父吩咐的事情从来是认认真真的完成,但这一次他却将这些都抛开了。 有什么恩怨能比他找到心仪的双修对象还重要呢?至于师父那边,他自有交代,只要宁封答应与他双修,那在排位比试中,他们就是一起的,无需分高下,而得到控制逆霄堂的令符就更容易了,只需几句枕边话就行了。 想明白这些,曲殷的心潮一阵澎湃起伏,忙紧走两步朝宁封追去,“白弟。” “白弟?”宁封的眉头一皱,忙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对他置若罔闻。 “白弟,你等我一下。” 曲殷又唤了一声,身形纵起,动作潇洒地落到宁封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宁封厉喝一声,周身气浪澎湃震荡,蕴起层层的杀机,眸中亦是彻骨冰寒。他在气势上并不如墨云邪,可因着长相接近,生气起来更有几分相似,便叫人一望之下,不由得心胆生寒。 饶是曲殷的修为比他高出一些,也被他震慑地楞了一愣,片刻之后才恢复,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尽量将他的诚意和英气展现出来,“白弟不要误会,我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想跟白弟说几句话。” “可我没有时间听你说。”宁封见曲殷笑得灿烂,叫人如沐春风,若是他心性单纯,还真有可能一头栽进他甜言蜜语的陷阱中,但他心中亮如明镜,早看出曲殷心怀不轨。 只不过他还不清楚曲殷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是想先示好然后对他下黑手,好在排位比试时拔得头筹,还是已经把他视为了双修的目标。但是无论是哪一样,他都不会给他机会。 “没关系,你去哪里我陪你去便是。” 曲殷可不会因为一两句恶言恶语就放弃,他的笑容依旧不变,甚至还朝宁封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封沉着脸,总算见识到什么叫脸皮肉,也见识到什么叫精明了,他这若是答应,不就是软化的意思了么? “你在这里说吧。”说完,宁封才醒悟他这样说其实也有让步的意思,果然,曲殷的眸中异彩连连,嘴角扬起,露出得意的笑容来,稍后,他又一正面色,一本正经道:“白弟,虽然你我在两个月之后就要比试,可咱们之间的关系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曲殷稍显窘迫的一笑,“我知道这肯定跟五年前我抓你一事有关,但那时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教主的徒弟,不然的话借我一百个胆儿我也不敢,而且教主也已经惩罚过我了。”边说着他边仔细观察着宁封的脸色,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又道:“要是白弟还觉得不够解气的话,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绝无怨言。” 还真是巧合如簧。宁封冷笑一声,“我看是你真的误会了才是,五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我才不会放在心上。” 曲殷的脸皮抽了抽,他的话倒是叫人欣喜,可是语气冷冰冰的,仿佛在告诉自己,他所介意的事儿比这个要严重太多。 “奥,那如此甚好。”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不过我看白弟还在有意躲着我,莫不是因为排位比试?” 他对自己的猜测十拿九稳,只等着宁封上钩,他再慷慨地做出绝不会伤害他甚至会帮助他的承诺,先让他心里安定了,对自己卸下防备,再谈双修的事儿。 熟料,宁封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是,排位比试还有两个月呢,这期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我劝你也不要太过自信。” 曲殷的脸白了白,本是想安抚他,却被他给训斥了,心中极为不自在,刚想驳他两句,却见他又神色肃然地说道:“还有,在五年前的长老会上,教主已封我为逆霄堂的堂主,当时你也在场,不会没听到吧?” 曲殷浑身一震,啥时如遭电击,僵立无语。 第24章 教主出关 “白弟也是你能叫的?”宁封神色肃然,虽然他的个头比曲殷要矮上一截,可是目光锐利逼人,叫本就面无表情的脸透出几分威严不可侵犯之色,“在五年前的长老会上,教主已封我为逆霄堂的堂主,当时你也在场,难道你没听到么?” “……”曲殷霎时如遭电击,僵立无语。他被找到双修对象的欣喜冲昏了头,早将宁封堂主的身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而更确切点说,他压根就不忿宁封当上堂主,这些年他日夜不辍,便是希望能在排位比试时给宁封点教训,让他明白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别仗着有教主撑腰,就能狐假虎威了。 可是今天就因为他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想法,一切地覆天翻,可以说他是被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 要是他对宁封没有非分之想,他就不会追上来,那两个月之后,只要他打败宁封,就能为四大长老以及所有不满的人赢回颜面,就会成为英雄。可他却向宁封示了好,还说了一番掏心掏肺的话,倘若宁封被他说服,与他摒弃前嫌,那自是皆大欢喜,可宁封却将他堂主的身份抬了出来。 曲殷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立马恭恭敬敬地唤宁封一声“堂主”,还是就此翻脸,并且嘲讽他两句? 以他的能言善辩,这两者他都能做得很到位,但是前者的话,他就承认了比宁封矮两头,这虽是真实存在的差距,但一旦他认同了,那自此之后,只要在宁封面前,他就会别别扭扭的,而且宁封还可能因此看低了他,那双修的事儿就势比登天。而采用后者的话,他更是如同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双修也就彻底泡汤。 曲殷窘迫不已,一张脸乍红乍白,喉结鼓动,似是想说什么,觉得不合适又给咽了回去。 宁封冷冷一笑,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在与曲殷结怨还是与他交好之间,他很无奈却又当机立断地选择了前者。 “你这样装聋作哑,看来是真没把本堂主放在眼里啊,那本堂主却要去找暗傀长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教导徒弟的。”言外之意,他师父的地位尚在自己之下,更何况他这个徒弟。 一听宁封要去找自己的师父,曲殷一阵发憷。他原以为宁封只是被墨云邪护在身边的瓷娃娃,原来他也有心机手段,而且毫不逊于墨云邪。只可惜,在他反应过来时,已是垂头聆听状,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捧了起来,就差那一声“堂主”了。 “哼。”他暗暗咬了咬牙,事已至此,只能忍气吞声,周身的气浪却不太受控制,如火焰一般猛然窜起了丈许。 宁封看在眼中,也明白适可而止,“这次就算了,若是再犯,本堂主就告知教主,按教中律法处置。” 直到宁封的身影消失在一排绿树后,曲殷才慢慢放下了早已僵硬的手,眸中一片沉暗。宁封此举确有拿他开刀立威的意思,可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倒霉,第一个被他碰到这么简单,这其中定然还有龃龉,从自己向他示好,他却无动于衷就能看出来。 可究竟还有什么事儿呢?曲殷站在原地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来。 之后,宁封再没遇见麻烦,仅碰见两个修为不高的弟子,估计是由于眼生,就多打量了他两眼,对于这种小角色,他懒得理会,就径直来到了湖边。 当年,在墨云邪闭关前,他将魑蛮兽放到了湖中,怕它遇到其他凶猛的妖兽,还特意给它下了一层防护。宁封与魑蛮兽并没有建立血契,不能通过意识沟通,他就通过右手心的御兽符文来召唤它。 片刻之后,湖中心先是浮起了一个宛若小岛的黑色突起,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露出湖面朝岸边睨了睨,而后“嘭”的一声,水花溅起,一个庞然大物窜跃而出,灰褐色的翅膀伸展开,或可遮天蔽日,巨口之中獠牙森森,眸光凶厉。 宁封见魑蛮兽比从前强壮高大了许多,而且眉心间的魔印已隐隐泛着金色,代表着它已进入了高阶妖兽的范畴,也就是七级,还差一级就可以化出人形了,而在书中,魑蛮兽到最后也只达到了六级,这说明混元兽鼎对它的帮助颇大,也说明他当初的决定是很正确的。 魑蛮兽在宁封面前落地,不等他有任何举动,就按照自己的方式,伸出湿漉漉的长舌往宁封脸上舔去,一遍又一遍,热情地表达着它的思念。 于是宁封就再次毫无防备地被腥臭的口水糊了满脸。他摸了摸魑蛮兽的鼻端,先与它叙了一番久别重逢之情,才无比温柔地抚着它光滑的鳞片道:“不愧是我的灵宠,这么快就到了七级,我想再过不了几年,你就能到最高的九级,成为历史上最厉害的魑蛮兽。” 魑蛮兽得到他的夸奖,自是喜悦不已,却听他话锋一转道:“那作为你的主人,我也不能太差劲,你得把混元兽鼎给我,等我能完全驭使它之后,咱们就谁也不用怕了。” 宁封话音刚落,魑蛮兽就一瞪兽眼,鼻息耸动,从鼻孔之中喷出两道水柱,不偏不倚正打在宁封脸上:你糊弄傻子呢是吧。 宁封反应迅速地闭上了眼睛,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东西借出去容易,要回来就难了。他并不想使用御兽符文来迫使魑蛮兽,因为这样伤感情,就讨好地说道:“那先借我修炼一段时间行么?” 熟料,魑蛮兽却一扭肥臀,一甩尾巴,干脆转过头往湖中走去,那意思是没得商量。 宁封傻了眼,他这才明白,经过这段时间,魑蛮兽不单修为大长,也更通灵性,再也不似先前又蠢又笨了,但是它野蛮的性格,却丝毫没变。 他正要追上去,却忽觉有人朝这边走来,那人的气息太过熟悉,不用看他就知道是曲殷,不过曲殷像是怕打搅到他们,并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的站着。 魑蛮兽也发现了曲殷,呲着森森獠牙,欲要扑上去将他一口吞掉。宁封看着它愤怒不已的样子心间一动,上前拍了拍它的头,道:“你也瞧见那个人了,再过两个月,我就要跟他比试,但现在我修为上不如他,你也不想我死吧?” 这一招果然奏效,魑蛮兽似是犹豫了一下,之后舔了舔他的手,将混元兽鼎给吐了出来,目光中却是依依不舍的。宁封就忙说了一堆好话来安慰它,事实证明,兽就是兽,就算再有灵性,也改变不了贪吃本质,在听得会有美味的野物时,它就一扫不快,精神振奋起来。 要说这些年它在湖底修炼,光吃鱼虾也早腻了,巴不得换换口味,而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要数湖中的鱼虾了,因为自打魑蛮兽来到湖中,它们就遭了殃,为了满足魑蛮兽的大胃口,几乎要绝迹了:拜托,还是留小的一命,快点走吧。 “白弟。” 宁封正欲骑乘魑蛮兽回辰寰殿,一个惹人嫌恶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他装作没听见,飞身跳上了魑蛮兽的背,可是曲殷的动作却更快,只见白光一闪,他就拦住了去路。魑蛮兽怒气汹汹地瞪着他,恨不得一掌将他拍个稀烂。 “白弟,你再听我说两句话行么?”曲殷皱紧了眉,眼中有着再合适不过的焦急和难过。不管宁封同不同意,他就兀自说道:“白弟,其实自打五年前那一面,我对你就……” 他这一番话已经来来回回忖度了无数遍,是觉得挑不出任何毛病了,才大胆地说了出来,可是才说到一半,就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在幽冥谷的南方,一道火红的光柱冲破天际,直上云霄,刹那之间,大半边天空就晕染上了一层瑰丽无比的红色。 而随着气浪的不断上涌,红云的色彩越来越亮,就似被烧着了一样,到后来就俨然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在其中隐约有一条龙在穿梭,张牙舞爪,威武凶悍。 莫非是墨云邪冲阶成功了?曲殷被这景象惊得是目瞪口呆,心中忽然一阵后怕,若是墨云邪知道自己在打他徒弟的主意,会如何处置他呢? 可他毕竟不是胆小鼠辈,只担忧了一瞬后就决定还是趁早对宁封下手,可是在他愣神之际,魑蛮兽就从他头上跃过,奔跑了一段就展翅飞起。 “白弟,你要相信,我是真的不会害你的。”情急之下,他忙捡重要的话大声说了出来,当魑蛮兽越飞越远,终于再也看不见了,他才忧虑地收回了视线。也不知道宁封究竟听见没听见,就算听见了,又明不明白他的心意。 “哎”他对着空荡荡的湖面叹息了一声。 第25章 严厉教导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火龙张口咆哮,震彻霄宇,摆动长尾,好似惊鸿厉电一般,从天空俯冲而下,火红色的光柱跟着慢慢收揽。天边云霞烂漫,漂浮在烈火洞上空的浓重雾气被冲散,阳光从一方缝隙中照射下来。 这是自打魔教建立以来,幽冥谷发生的最惊天动地也是最瑰丽壮美的景象,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震慑到,有的惶恐不安,有的惊惧不已,只除了宁封。 此刻,他正殷切地站在离烈火洞的洞口有十米远的一块大石旁,他不敢靠的太近,因为周围热气灼灼,宛若蒸笼,要不是他运起灵气抵御,估计他也会跟附近的草木一样在瞬间被烤焦。 宁封又等了片刻,忽然的,一团炙热的火焰从洞中飘出,他再定睛一瞧,发现正是墨云邪,他就仿佛沐浴在大火之中,衣摆无风自荡,火红色的长发飞舞着,尽显张扬狂傲之色,一张英俊的脸膛轮廓分明,似鬼斧神工雕刻而成,近乎完美,尤其是那一双眼眸,凌厉非常,好似被它看一眼就会神魂俱灭。 他站在阳光下,有点耀眼的光芒洒在他身上,更是让他宛若天神降临,而在他刚刚走出来时,周围的气息就陡然一变,笼罩在一层极其强大的威压之下,而这还是他刚修炼完,属于单纯的气息外泄,倘若他将灵气完全释放,那毁灭性的力量,几乎可遮天蔽日,令万木枯荣,百兽臣服。 虽然宁封已是金丹级别,可在渡劫修士面前,就显得十分渺小,他只觉胸口被气浪冲撞地一阵震荡,下意识地就爆发出了所有的灵气。小小的金丹在体内不断地旋转,越来越快,灵气就如旋风一样飞涌而出。 白色的光芒近乎刺目,蕴含着磅礴的灵气,在与火红色的光芒相撞之时,竟发出“砰砰”的声音,碎裂成了无数晶莹剔透的冰片,从空中散落而下,而火灵气透过它,却折射出令人眩目的光彩来。 宁封怎能不清楚墨云邪的心思,在天穹崖的时候,他们头一次见面,一句话都还没有说,他就用魑蛮兽来考验自己,这次又是故技重施,五年不见,连久别之情也不叙叙,就先要试试他的修为。 真是个心狠手辣,仔细想想却又是个尽职尽责、无时无刻不想着督促他、教导他的师父啊。 眼见红光气势汹汹地逼来,宁封虽然有些紧张,却并不躲闪,果见墨云邪长袖一卷,就轻轻巧巧地将灵气收了回去。 宁封忙冲他一笑,既是为了感谢他手下留情,又想借此增加点评价值,却见墨云邪微微颔首,好像是对他很满意,可是脸上却不见喜怒,没有任何的表情。 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您倒是说一声啊。宁封的心揪了起来,再被他一细致的打量,就觉得极其太自在,又是嘿嘿笑,又是搓衣角,窘迫别扭,就跟洞房花烛夜时,被新郎掀起了红盖头的新娘一样,甚至还有点担忧:我没有长劣了吧。 好在墨云邪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之后,就露出了个些许欣慰的笑容,心终于也踏实了下来。其实在见到宁封之前,他很担忧,生怕没有了自己的照管,他再长不好。就跟小树一样,没有裁剪,就会疯狂乱长,而没有及时浇水施肥,就长不高长不壮。 看来徒弟是个很爱护自己,同时也是个很让师父省心的人啊。唯一让他有点遗憾的是,徒弟一下子窜了这么高,从刚到他的腰部往上一点到只比他矮了一头,那以后他就不能再抚摸他柔顺的头发了。 “徒儿恭迎师父出关。”这时宁封才忽然想了起来,连忙躬身行礼,向墨云邪敬贺。 墨云邪听了心中顺畅无比,嘴角的笑意也更浓了。虽然徒弟这后知后觉的,有拍马屁的嫌疑,不过他很受用。 虽说在别人看来,他性格孤僻,又冷酷无情,是个很不好相与的人,但其实他也有截然不同的一面,只是长久的被埋藏了起来,只等到合适的时候才会萌发。而这之后,连他都没意识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知不觉中,他也发生着变化,从舍不得斥责到慢慢包容,乃至到现在,他厌恶别人奉承,可同样的话换成从宁封嘴里说出来,他却是顺心顺意得很。 墨云邪的眼神十分的温柔,简直让人觉得跟刚才那个浑身烈焰滚滚、恐怖至极的人是两个人。不过转瞬,他就面色一正道:“如今距离排位比试可是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他这一开口就叫宁封沉浸在喜悦中的心登时一落千丈,稍稍迟疑了一瞬,才回答道:“是。” 墨云邪是何等的敏锐,当下就瞧出他的情绪低落了,那便意味着有人的修为在他之上。他也不问是谁,眸光闪了闪,胸有成竹的笑道:“徒儿放宽心,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顿了一下,又道;“你跟为师过来。” 宁封听完,立马精神抖擞起来,只要墨云邪有办法,就代表着他还能扭转乾坤。现在墨云邪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对他的话没有一丝怀疑,而他并不是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是经过一次又一次事实的验证,才叫他对墨云邪有了如今近乎盲目的信任。 嗯,师父是从来不会错的;嗯,师父是最有能耐的;嗯,师父可是他最大的靠山。说心里话,在最开始的时候,宁封对墨云邪怕归怕,对他也是有些羡慕的,真心希望有一天也能像他一样威风,一样潇洒,一样有魅力,有气魄。 当然,墨云邪的这些优点,宁封在那时是不会承认的,现在呢,他承认了,就自然而然将墨云邪当成了自己奋斗的目标。 可当他跟着墨云邪来到辰寰殿前的广场上,又听墨云邪叫他练一遍《玉乘剑法》时,他就傻了眼,“师父,难道您不是要给徒儿什么厉害的法器,或是能叫徒儿迅速提升修为的灵丹妙药么?” 墨云邪愣了一下,而后蹙起了眉头,他心知已经对徒弟足够了解了,却原来他还这么猾儿,竟然还知道投机取巧。看来他还得多观察观察徒弟啊。 “那是下下策。”墨云邪微微一笑,宁封还以为他藏私了,其实他所有的家当都在宝库之中,但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只带着和煦的笑容,用稍显严肃的口吻道:“既是比试,自是你真才实学赢了的好。”说完又补充一句,“切莫辜负为师对你的一番希望。” “是。”天知道他这一个字说得有多勉强。 之后,锵的一声,映雪剑出鞘,放出雪亮的光芒。宁封身法如风,长剑挥舞之时,便有一团如烟似雾的白光围绕着他,让他的身姿显得异常的飘逸。 墨云邪瞧着最初脸上还有几分喜色,可渐渐就阴沉了起来,突然喝了一声“停”,然后说道:“别看你剑招娴熟,一招一式,看似没有任何的差错,可是你在气势上完全不够,还没有将灵力与剑法结合起来。” 虽然墨云邪并不是剑修,可他却没少跟杰出的剑修切磋,在剑术上也有一定的研究,至少比初出茅庐的宁封要强许多。 宁封被他毫不客气的痛批了一顿,并不觉得太委屈,因为他也已隐隐感觉到,只是人都是懒惰的,也都会怀着侥幸心理去思考问题,必要的时候,还真得需要背后有一个人拿鞭子不断抽打着,才能成就一番事业。 他到此时才发现,原来他也是这一类人。 “从现在开始,每日挥剑一万遍,看到那块石碑没有,直到你能一剑将它击碎为止。” 四日之后,石碑在一道势如破竹的剑光之中裂为无数块,碎石迸射而出,砸在墙上,留下了深深的坑。 “气势是有了,可是巧力却没有。再练,看到那一排石狮没有,直到能一剑削为两半为止。” 十五日之后,石狮裂为两半,裂口光滑平齐。 “还是差一些,看到……” 宁封终于忍不住了,“师父,别了,徒儿辛苦一点没什么,再这样下去,整个辰寰殿就没了。” 第26章 剖白心思 对于修真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灵根和悟性,而悟性又与聪明不同。墨云邪之所以在见到宁封的时候会既微微颔首又面无表情,是因为宁封在五年不到的时间内就结成了金丹,这令他很欣慰,可他却发现宁封的境界相当不稳固,乃是通过资源推上去的,显然是聪明章有余而悟性不足。 在宁封练剑之时,墨云邪开启了宝库查看,目光略略扫过,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宝库的第一层摆放的都是金丹以下的修士能用的丹药、法衣、灵符之类,丹药在最中间的位置,很显眼,是以他一眼就看到从前大大小小、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丹药瓶已经所剩无几了。 什么洗髓丹、筑基丹,甚至是凝血丹、聚元丹都通通不见了,墨云邪很怀疑,宁封是不是拿丹药当饭吃了。他并没有心疼,本来这些东西就是为宁封准备的,他只是有些诧异。 在他闭关之前,他特意叮嘱过宁封,切不可乱吃丹药,否则的话很可能导致全身爆裂而亡,可宁封却将他当时的讲解记得一清二楚,几年下来,不单修为大长,还活学活用,将自己调养得是体格健壮,面色红润。 其实用丹药辅助并没有错,可是没有一定的悟性也不行,尤其随着修为的增长,修炼会变得越来越难,这也是为什么在浩淼大陆,低阶的修士成千上万,而高阶的修士却是凤毛麟角的原因了。 就墨云邪目前的观察,宁封的悟性不算太高,却也不算太差,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平,只要他悉心指导,几年之后结成元婴没有多大问题,可是要想进入化神却要花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了。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这期间会发生什么都未可知。 自打进阶渡劫之后,墨云邪发觉他的性情也有了变化,在某些事情上不再那么专横,耐心也出奇地好。如果是六年前的他知晓宁封的悟性不高,定然会大发雷霆,将宁封痛斥一顿,然后让他在规定的时间达到他的要求,不然就是死路一条,而现在他却开始根据宁封的情况为他筹谋起来。 当然,他的手段还是一向的狠辣,正所谓严师出高徒么。 这段时间以来,宁封进步神速,往常他一个人修炼,虽然也是认认真真,但有时也难免马虎,如今有了墨云邪的督促,他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他练得是好还是不好,而且墨云邪又追求极致,让他每一招每一式都必须练到完美,如此,在排位比试的日子终于到来的时候,他是志得意满,信心十足。 魔教的排位比试有两种比法,高阶修士之间是一对一,由两人商议选定地点,不限定时间,也不会有人围观,分出输赢即可。低阶修士,也就是众徒弟之间的比试,则会特别定在秘地之中。 这处秘地离幽冥谷不算太远,乃是一位大修当初潜修的地方,为了避免别人进来,在里面设置下了重重的机会和阵法,后来被魔教的一位教主发现,将里面的宝贝取走,又经改造成了教中弟子比试的地方。 众弟子进入之后,根据际遇不同,遇到的困难就不同,最重要的是要在十天之内找到出口出来,最早出来的那个就是获胜者,倘若过了十天都没出来,便任由自生自灭。所以说比试很残酷,那是一点都不假。 宁封听墨云邪简单说完,神情变得很是复杂,其实在《天剑传奇》这本书中提到过秘地,只是描述的对象却不是魔教弟子,而是闻凌天,对于墨云邪来说,这是件很讽刺的事儿,因为玄清剑就在秘地之中。 既然要前往秘地,那他自然会把玄清剑也顺手拿走,但是还有一件事情让他很不安。当墨云邪与四大长老在秘地外等候的时候,星海门的弟子也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带领一大批至少是金丹级别的修士将他们给包围了起来。 带头的是星海门掌门的儿子,化神初期的修为,他早想杀了墨云邪来名扬天下,但墨云邪毕竟是大反派,就算死也是留给主角的,可火龙却没有那么幸运,被噬火毒虫吃去了大半血肉,饶是墨云邪将灵力传输给它,它支撑了片刻之后还是断了气。 墨云邪勃然大怒,将前来的星海门弟子杀了个干干净净,那带头的修士更是被他用烈火焚练了七天七夜,直到魂飞魄散。之后他仍不解气,又来到星海门管辖的城池,拍出数团烈火,将一座巍巍城池烧成了灰烬。 这就是墨云邪,把他的人、他的灵宠给杀了,他会十倍百倍地讨回来。可由此,他也跟星海门真正的结了怨,以至到后来,才会有四大门派围攻魔教。 按理来说,为避免这场血腥的屠杀,他应该劝阻墨云邪不要去秘地,可这是几百年的传统,不是他个人有点意见就能改变的,而他若说出事实,他恐怕墨云邪还没有对他好到连他侵占了墨白的身体都能毫不追究的地步。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阵后怕,如果墨云邪知道了真相,会不会也焚练他的魂魄啊? 墨云邪见他的脸白了白,还以为他在为比试的事儿担心,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天就不用练剑了,好好休息。千万记得为师的话,秘地之中凶险非常,一定要特别小心。” 感觉到墨云邪抓着他肩膀的手在慢慢收紧,宁封才回过神来,抬头望向墨云邪的眼睛。这还是头一次,他们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近到甚至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吐到对方的脸上。 他的心难以控制的跳得厉害,从前觉得眼前站着的人就仿佛是一座高山,带着磅礴的气势,只能让人去仰视,而现在终于站在一起能与他平时了,他才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中光芒闪烁,透着无尽的关切。 “还有,倘若遇到大的麻烦,就不要在乎名次了,但必须得保证在十天之内出来,知道么?”其实墨云邪明白宁封心中有数,但是不知为何,他必须得将这些话说出来,看到他点头答应才踏实。 “嗯。”宁封稍显迟疑地点了点头,心中百感交集,张了张嘴却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第二日,四大长老带着自家的弟子,墨云邪领着宁封,聚齐了所有人之后,就浩浩荡荡地出了幽冥谷,骑乘灵兽往东边而行。 宁封的地位早已是不言而喻,虽然有墨云邪在,大家没有另外给他行礼,但在路上,他与墨云邪并排而行,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可宁封心中明白,他们不过是想看出好戏罢了,而且他越是招摇,到最后戏就可能越精彩。 曲殷故意行在了最后面,只有这样他才能肆无忌惮地看着宁封,而不被别人察觉。自那天之后,他就很闹心,也不知道宁封听没听见他的话,而听见了又明不明白,此刻他真希望宁封能回头看看他,哪怕是一眼,他也很满足。 这次的秘地比试他是打算双丰收的,第一名他拿定了,而对宁封他也是势在必得,看现在的情况,可能会困难一些,不过他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将各种可能性都想到了,也有了应对的策略。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他想得到什么东西,就会一丝不苟、哪怕是付出再多的代价也会得到,即便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一路上墨云邪和宁封谁也没有说话,行了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到了一座又一座连绵起伏的山峦区域,墨云邪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端坐在犀角兽上,道:“前面便是秘地了,这秘地至少有三个出口,在各个出口的石碑之上都布有符阵,只要你们将灵气输进去,本尊与四大长老便会知晓是谁。至于比试的规矩,你们师父应该早告诉了你们,本尊也不多说。” 等他说完,其他人的神色都有着微妙的变化,而墨云邪又扭头深深望了宁封一眼。宁封被他看得心潮澎湃,那早想问却又一直问不出口的话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徒儿斗胆想问师父一句,若是徒儿不济,被困在了秘地之中,师父会去救徒儿么?” 墨云邪登时一愣,实在没想到他会说这种丧气话,不过瞧见宁封的表情那么认真,他就明白他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了。心中亦是一阵翻搅,而后却勾了勾唇角,笑道:“傻徒弟,你还是不要困在里面为好,因为为师的耐性一向不好,不可能再教一个徒弟,另外为师的脾气也不好,只要进去了,恐怕这秘地就不复存在了。” “我知道了,师父。”宁封冲他微微一笑,可是当他从魑蛮兽上跳下来之后,笑容就变得有几分狡黠了。 有些事情他不能阻止,但不代表他没法改变呀。 第27章 秘地耍宝 此次参加比试的共有九个人,骷鬼长老显然是求胜心切,派的弟子最多,有三名,其中一名才刚刚筑基,一看就是拿来为另外两名弟子增加胜算的炮灰。他站在人群之中,目光闪闪烁烁,显得十分的不安。 百里行和浮絮各派了两名弟子,暗傀则只有曲殷,然后就是宁封了。这里面以宁封和曲殷的修为最高,相差无几,但在秘地之中,靠的不光是修为,还有运气等等,所以其他人也不甘示弱,而且他们均有同伴,还可以相互照应。 宁封忽然神色一凛,他发觉有个人在不怀好意地瞟着他,目光森冷,就像是毒蛇一样,半是挑衅半是嫉妒。他早猜到会有这种情况,本来不予理会,刚想扭过头去,心间微动,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强大的威压逼过来,登时叫那人缩了缩瞳孔,有些胆寒,不过他很快暗暗调动起灵气,一抖精神,又气势汹汹地压过来。可是这时宁封却轻蔑一笑,好似觉得他有多幼稚似的,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那人气得是咬牙切齿,正欲讥讽宁封两句,却见一道耀眼的白光打在了他们身上,之后空间一阵扭曲,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被阵法移送到了秘地之中,眼前是一片漆黑。 而宁封却在进来前的瞬间就闭上了眼睛,将意识高度集中,敏锐地觉察着周围灵气的波动。突然的,有什么东西迅如闪电,从四面八方破空袭来,他动作迅速地闪身避开。 可其他人却不跟他一样,作为穿越者,有着预知剧情的优厚待遇,他们进来之后,过了片刻才明白这里布下了阵法,将他们的视觉和听觉都给暂时封闭了,而那攻击又来得迅速,他们几乎都是仓惶地拍出了一掌才化解了危机,就是除了那个在外面跟宁封较劲的人。 他只慢了一点点,虽然挥剑削去了部分攻击力道,可还是被击中胸口,受了伤,即使不太严重,但刚刚进来就挂了彩,显然对他极为不利。他忙吞了一颗丹药,在心中咒怨了两句,只觉倒霉透顶,却做梦都想不到他是着了宁封的道儿。 其实宁封这样做也算不上多狠毒,因为那个人已经对他露出了杀机,那既然有先下手为强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了。况且,这种比试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平性可言,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第一个出去,自然是少一个对手算一个,而且,他毫不怀疑,就算是同是一个师父的徒弟,到最后也会为了名次而争得头破血流的。 由于刚才的反击,空气中不同属性的灵气混在了一起,这对大家造成了很大的干扰,当凝聚着浑厚灵力的攻击接二连三地袭来,就应对地有些吃力。曲殷的额头冒出了密密的汗珠,他想从这里突破出去,却发现攻击越来越强烈,几乎让他寸步难行。 难道真要被困在这里么?曲殷咬了咬牙,身形纵起,掌心灵气翻涌,又拍散了迎面而来的一击。这时,他忽然心间一跳,这么半天了,他都没感觉到属于宁封的冰灵气,莫非…… 脸色一变,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又觉得不对,以宁封的修为,断然不会无声无息地就被杀了。曲殷又想了想,霍然醍醐灌顶,终于明白这个阵法的玄妙之处了。 原来它是针对灵气发动袭击的,你越是反抗,就越会被它视为目标,反而将灵气隐藏起来,还能轻轻松松的出去。 真是笨啊!曲殷狠狠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他原本的打算是跟着宁封的,好说服他与自己双修,却没想到宁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超在了他的前面,这岂不是叫他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无所获么? 曲殷立马将灵气收敛起来,动作敏捷地躲避过两道攻击,大约往前行了十余米,果真就没有再遭到袭击。等他再往前走,眼前就晃动起来,出现了如水纹般的波动,之后景致一换,他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面前是一片沼泽地,上空漂浮着浓重的雾气,即使看不到,他也能觉察得到在沼泽之中潜藏着无数的有毒虫蚁,而且还有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存在,可能是某种凶猛的妖兽。 这些他倒是不在乎,让他介意的是他并没有发现宁封的踪影。他回头一看,后面竟然也是沼泽,也就是说他出来的时候是被传送到了这里,那宁封又去了哪里呢? “这是什么破地方。”曲殷气愤地攥了攥拳,枉费他准备得那么充分,这要是连人都找不到,那要合/欢散和*散有什么用。 不行。他抱怨了一会儿,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倘若错过了回到幽冥谷,有墨云邪在,他下手可就难了。必须得在这里生米煮成熟饭,让墨云邪无话可说才行。 再说宁封,他出来地早是早,却进入了一片古老的树林中,树木全是光秃秃的死树,茎干虬结,奇形怪状,有的酷似骷髅,有的宛若利爪,说不出的恐怖。 虽然通过书中的描述,他了解一些秘地的情况,可有很多却无法把握,就比如阵法会将他送到哪里。其实这秘地真的是奇妙无穷,便连墨云邪也只知道一二,当初魔教中人发现它的时候,确实在里面找到了不少宝贝,但这些只不过是一部分,还是比较次的部分,真正的宝藏需要另外找到入口。 千百年来,魔教按照传统将这里用作了比试的地方,可参加的弟子只是一味地想找到出口,就没有人发现藏宝的所在,以至于到最后闻凌天就成了幸运儿。 他是在魔教与星海门大战将这里弃之不用之后才来的。说到这里,就要谈谈闻凌天的逆天修为了,按理来说他跟墨云邪一样都是天灵根,悟性上也差不多,为何墨云邪三百年才修到了化神中期,而他却仅仅用十几年的时候就能到化神初期了呢? 那就要归功于作者一路给他开放的金手指了,最初有雷灵根、玉泉水、入紫霄门的特权,到后来他修炼到了金丹期,却没有一把趁手的宝剑,就来到了秘地之中,机缘巧合地找到了宝藏,其中包括玄清剑和一位大修留下的秘籍,也就是《天乾剑法》,另外就是可助快速增加修为的资源了。 真是特么的让人羡慕嫉妒恨啊。不过,宁封既然来了,那所有的东西就得归他了,只是在这之前得先走出这片树林,找到入口才行。 宁封格外的小心翼翼,他走了半天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他又看到两棵抱拢的大树时,才发现这里是个迷宫。 他登时很是愤恼,深切觉得还不如遇到毒蛇猛兽了,因为那样会花点功夫,却也比这样兜兜转转了两圈用的时间少。要知道现在他最宝贵的就是时间了,而显然建这个要死的迷宫的目的就是为了耽误时间。 他继续放开神识,这次却不是看有没有潜伏的野兽,而是探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用剑在树上刻下了标记,这样又走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峰回路转,进入了一片矮树丛中。而就在他闯过两关的时候,还有两个人困在最初的阵法之中呢。 在秘地之中是没有昼夜之分的,他也不用吃饭,只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又往前走。突然,他嗅到了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味,不禁一皱眉头。 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到了他前面?宁封捏紧了映雪剑,小心谨慎地慢慢靠近,在一处灌木丛旁蹲下了身,透过密密的枝叶,他看到一个人正在与一头剑齿虎厮杀,在地上还躺着一头剑齿虎,只在喉咙处有一个伤口,鲜血汩汩涌出,可见是被一剑毙命的。 宁封大吃了一惊,那头剑齿虎可是六级啊,相当于筑基中期,要他出手杀死它是没问题,但却不会一剑毙命这样干净利落。他再抬头观瞧,只见另一头剑齿虎因伴侣被杀是仇恨至极,双眼中凶光大放,怒气汹汹地就扑了上来。 对面那人却不慌不忙,身法犹如行云流水,手中长剑一抖,斜斜刺来,看似轻描淡写,却只听“噗”的一声,鲜血喷溅而出,剑齿虎都还没来得及哀嚎一声就当场丧命,而那人一身青衣飒飒,竟连半点血都没溅上。 青衣?宁封心间一跳,发现他并不是前来参加比试的魔教弟子,那还有什么人知道这里呢?他又仔细端详了那人片刻,发现他的眼睛,尤其是那一对剑眉很是熟悉,不由得慢慢瞪大了眼。 竟然会是闻凌天!我~去~~~~~,真是太特么倒霉了,不……他又转了转眼珠了,也没准是幸运。 第28章 玄清宝剑 为了避免被闻凌天发现,宁封没敢靠的太近,还特意把气息收敛了起来。这时,闻凌天将宝剑收起,先警惕地往四周扫了扫才迈步往前走去。他的脸色有些阴沉,眉头蹙起,目光锐利如刀,周身则被一团若有若无的剑气所包裹。 居然是金丹中期了!宁封大吃了一惊,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在书中,此时的闻凌天才被脚踏好几条船的沈碧抛弃,将自己整日关在房中,还期期艾艾地跟个怨妇一样呢,并且他的修为才是筑基后期,可现在看来,闻凌天已彻彻底底地丢开了白莲花的形象,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主角。 不错,宁封真想夸赞他两句,可忽然他又想起来主角正是为了消灭反派而存在的。他登时觉得他反派的光环很是闪耀,因为他是逆霄堂的堂主,那毫无疑问的,在名门正派的黑名单中,他会高居“榜眼”,仅在墨云邪之下,也就意味着他首当其冲成了被剿灭的对象。 冤,他真是比窦娥还冤!倘若他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他也认了,但他跟墨云邪就是魔教的头儿而已,为非作歹的都是手底下的人,却将那些屎盆子都扣到了他们头上,让他们找谁说理去啊。 等闻凌天走了一会儿,宁封刚想跟上去,却见百米外的一处树丛晃动了两下,之后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跳了出来。竟然还有人!他心下一紧,目光再往那人脸上扫去,神色就渐渐暗淡了下来,仔细想了想觉得他并没有猜错人。 那个人长得十分好看,在男子中算是出众的,身材略显削瘦,却如杨柳扶风,面容清俊,身上散发着一层淡淡的蓝色水光,让他显得格外温雅可亲。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如谪仙一般的人物,谁又能想得到他就是曲殷的那位姘头。 对于他跟曲殷是如何姘到一起的,宁封并不太清楚,但他却知道这位姘头起初并不太乐意雌伏于曲殷,但为了保命,他却慢慢的从被动变成了主动,到后来还学会了变着法儿的取悦曲殷。宁封很不理解,这得是有多么忍辱负重的决心才能让他做到如此地步啊, 另外,这位姘头的嫉妒心还特别的强,哪怕曲殷多看墨白一眼,他都会不依不饶,直到曲殷说上一堆好话,最后将他压倒翻云覆雨一番,他才会罢休。这得是有多么扭曲的心灵才能让他如此的贱入骨髓啊? 最重要的,别看他多温文尔雅,又多清高脱俗,其实他最是心狠手辣,只要他看谁不顺眼,就会想方设法算计谁,他的手段又很高明,总是找准另外的人,从中搬弄是非,挑拨离间,让那人去办,这样的话,即便出了事,也找不到他头上。这得是多么倒霉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人面兽性的儿子啊? 宁封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凶狠的光,这才是在书中他最厌恶的人。说来,闻凌天会杀墨白,那是因为处于对立面,而墨云邪会吞掉墨白的魂魄,也是诸多问题使然,可墨白与这位姘头无怨无仇,还早与曲殷划清了界限,可这位姘头就是嫉恨上了墨白,非得杀死墨白才安心。 对于这样的人,宁封觉得越早除去越好,省得他日后兴风作浪,为祸他人。就拿现在来说,宁封估计他偷偷摸摸地跟着闻凌天,就是心怀不轨。 过了片刻之后,宁封才跟上去,闻凌天果然比他更清楚秘地的情况,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方位,又朝东走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就看到了有一面被削得平平整整的大石。 大石的另一面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孔洞,乍一看就是被水冲刷而成,并没有什么玄机,可这孔洞就是开启地下宝库的机关,在书中闻凌天也是与一头妖兽搏斗时误打误撞才会发现的。 闻凌天将灵气送进去,灵气就沿着孔洞形成了八卦的图案,之后巨石缓缓移动,出现了一个螺旋形的洞口。他又警惕地朝左右看看,见没什么异动,才放心地跳了下去。 之后,洞口并没有关闭,那人就紧随其后,宁封感觉他的修为也就是筑基中期,之所以连闻凌天都没有察觉出背后有尾巴,就归功于他修习的是水隐之术,可以将气息完全隐藏起来。 下到洞中之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四壁皆用灵石铸就而成,灵石发出淡青色的光晕,刚好照清了路。这里乃是那位大修潜修之地,并没有设立机关,在走到尽头的时候,宁封摒住呼吸,放慢了脚步。 “前辈,请恕晚辈无理,却要动用您的东西了,不过晚辈定然会厚葬前辈,并三跪九叩,敬您为师。”闻凌天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率先来到这里,并没有贪婪地去取玄清剑,而是先对着坐于中央蒲团上的尸骨拜了一拜。 那位大修是在练功之时走火入魔,导致经脉尽断而亡,经过这无数岁月,肉身腐烂,只剩下一副骨架子了。玄清宝剑就悬浮在空中,剑身光芒湛湛,凌厉逼人,映得石壁上流光溢彩,竟好似纵横交错的剑影一样,倘若他们只是练气期的修士,登时就会被剑气所伤,犹如万剑穿心。 这玄清剑乃是绝世珍宝,在浩淼大陆便有谁能得到它就能铲除魔教名扬天下的传言,是以人人趋之若鹜,而再亲眼见到它的光彩,没有谁能不心动的。 那人的眼睛亮了亮,趁闻凌天不防,朝玄清剑探手一抓,玄清剑被灵力所吸就往他手中飞来。那人欣喜若狂,可是他还没攥住剑柄,剑身却陡然一转,锋利的剑尖就划破了他的手指,鲜红的血如断线般的珠子一样滚落到地上。 他怔了一怔,猛然反应过来,竟不顾危险,以手快速抓来,可他终是慢了一点,只见飞剑在空中掠过,发出翁鸣震耳的声音,光华熠熠,直将整个石室都照得宛若白昼。 “啪。”宁封握住玄清剑的同时,就感到一股强大的灵气在手中震荡,剑便险些脱飞出去,幸好他及时调转灵气,一股白色光芒就沿着剑身缠绕而上,连着他的左手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谁?”闻凌天大惊失色,他猛然转身,一剑就朝着那人刺过去,只是剑到一半却戛然而止。他露出讶异之色来,“大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封听到这个称呼霎时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就忘了,那人是闻凌天的表哥闻家的长子闻清啊。 闻清的脸一白,刚才闻凌天的剑太快,他都没反应过来,吓得他差点魂飞天外,不过他很快就恢复镇定,迟疑片刻,用温润的口吻道:“我是见你一个人进到这种地方,不太放心,就跟着过来看看。” 他说这话时眸光似水,只带着对闻凌天的关心,却不见半分慌乱,手上的血还很应时应景地一滴一滴掉下来。说完,他又扭头冷冷地扫向宁封,“凌天,是他把宝剑给抢走了。” 宁封心底一沉,这在书上看着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他真没想到闻清嫁祸于人的本事这么厉害。他也不辩解,只把目光落在闻凌天身上,看他会如此处置。 再次见到宁封,闻凌天的眼底起了一层波澜,他犹记得当年宁封斥骂沈碧的情景,也记得他馈赠宝剑之情,可是这些私交旧情他却断然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他就有勾结魔教的嫌疑。 “我劝你将宝剑留下,我还可以饶你一命。”闻凌天冷声道,心想宁封若是知情识趣肯退一步,那他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他们就两不相欠了。 宁封讥笑一声,刚开始还对闻凌天抱了一丝希望,却在一瞬间就破灭了。这时闻清又道:“凌天,还跟他废话什么,一个魔教弟子,不值得可怜,杀了他。”按理来说,他的修为不及闻凌天,就不该跟闻凌天这般大声说话,隐隐还有喝令的意思,而闻凌天也并没有不高兴,这就说明他是很信任闻清的。 宁封猜的一点都没有错,在闻凌天的心中除了他的母亲还有如今教导的师父之外,最尊敬的人就是闻清了。闻清比他年长三岁,在他小时没少照顾他,是唯一一个肯对他好的闻家人。后来闻凌天离开了闻家,被吸血蝙蝠袭击掉下了悬崖,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金系灵脉,他在那里刻苦修炼,三年之后拜入了紫霄门,又与闻清相遇,同样受了他不少恩惠。 他只觉得他这个表哥心地善良,从不摆世家子弟的架子,对人温厚宽和,实在是难得得很。 闻清这一挑拨,闻凌天再见宁封并不退让,剑眉一横,眸中闪过一道凌厉之色,杀意森然,一股威压就汹汹逼来,便是最后示警的意思。 宁封这才有些紧张起来,他很快做出了判断,闻凌天绝不会让他带走玄清剑,他们是两个人,他只有一个,情势于他很不利。 “我倒是相信你。”他并不急于逃走,目光从闻凌天脸上扫过,定了一瞬,又瞥向闻清,“可我并不相信他。” 第29章 一滩狗血 闻清的脸微微涨红,要是宁封说出实情,他大可用自己只是想看看玄清剑来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可宁封这句蕴含暗意的话却实在是不好解释。 闻凌天神色一暗,他活了两世,最恼恨的就是被人欺骗,尤其是身边的人。他下意识地就回头冷冷扫了闻清一眼。 “凌天……”闻清打了一个哆嗦。他这个人精于算计,绝不会平白无故的对谁好,他最初照顾闻凌天母子,是因为有很多人可怜他们,他就借此来收敛人心,后来在紫霄门内,他又对闻凌天照拂有加,则是因为闻凌天能给他带来莫大的好处。 闻清是双灵根的资质,一入门就进了内门,有良师指导,几年下来,修为长进还算不错,可就算再不错也比不过天灵根。他嫉妒闻凌天的同时,也发现正是由于他是闻凌天的表哥,别人也对他另眼相看,甚至为了接近闻凌天,还给他送起了好处。 这等蝇头小利,他自然看不上,就故意当着闻凌天的面儿将他们打发走,果不其然就赢得了闻凌天的信任,自此之后,闻凌天从师门中得到的仙丹灵药就没少拿来给他。 “凌天,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愣了一瞬,闻清就挺直胸膛,做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来。他朝闻凌天质问着,气势十足,眸光微微暗淡,透出些许失望之色来,那其中的隐意不言而喻。 闻凌天不是傻子,他也清楚他们两个才是至亲好友,而宁封只是邪魔弟子,他之所以会怀疑闻清,是觉得宁封与闻清之前从未见过,没有必要第一次见面就诽谤他。 其实这挑拨离间的招数,宁封还是跟着闻清学的,他当然明白,仅凭自己一两句话不足以揭穿闻清,他要的只是闻凌天片刻的踌躇,而在这片刻之间,他心念微动,就将玄清剑收入储物戒指中,之后手中的映雪剑一抖,华光大放,剑气气旋就好似道道冰浪齐齐激涌而出,与此同时,他拔腿往洞外奔去。 身后传来剑气相交的沉闷声响,在他快要到达洞口的时候,一道无法匹敌的剑气就席卷而来,金光皓皓,宛若排山倒海,地上的石块砰砰爆裂。他急忙转身挥出一剑,这一下应对的有些仓促,剑势上有些不足,两股气浪就在他不远处碰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宁封只觉胸口一阵震荡,他飞身跳到洞外,又连连倒退了数步,这时忽觉腰间一紧,就靠上了一个陌生的胸膛,耳边响起关切的声音,“白弟,你没事吧?” 听出是曲殷的声音,宁封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这事情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有趣了不是么? “白弟,你伤到哪里没有?”曲殷环着宁封纤细的腰肢软声询问着,说话时,一股炙热的气体就吐出来,尽数喷在宁封的脖梗根处,让他感觉很不自在,正要推开曲殷,却见闻凌天和闻清从洞口跳了出来。 曲殷的目光却久久停在宁封脸上,从侧面看过去,宁封的脸上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让他本就洁白的皮肤如同氤氲着一团美玉柔光,气息微喘,唇色红润,说不出的动人心弦。 “白弟。”他情不自禁的又唤了一声,虽然也觉察出了有别人,却根本没朝他们看上一眼。直到其中一个人理直气壮地说道:“凌天,看到了吧,这个魔头刚才就是想找机会出来好与同伴会合。” 事实摆在眼前,闻凌天的神色更加冷沉,心知是自己大意了。这时,闻清好似猜出了他的心事,又道:“不过凌天你放心,他们也是两个人,只要咱们联手,定能将宝剑给抢回来。”顿了一顿,又道:“凌天,对待这些狡诈凶狠之徒,你可不能太心慈手软了。” 就算宁封再沉着冷静,这时听着也有些来气,他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闻清就记恨上他了,将他越描越黑。他并不是个很容易动怒的人,但有些人就是这样,只让人见到就会恶心难受。 他正欲痛骂闻清两句,却不想曲殷先开了口,“你滚一边去,这里属你修为最低,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闻清还在心中洋洋自得呢,听得这话霎时面色一僵。闻凌天在他面前从不以前辈自居,加上他比闻凌天年长,偶尔还会以兄长的身份训导他,久而久之,两人就都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儿了,闻清甚至还有种他与闻凌天是同一类人的感觉。此刻曲殷这一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不亚于拿刀子捅了他胸口一下。 其实闻清这人向来趋利避害,往常遇到争斗,他一般会往后站,先观察观察局势再做出对策,今天他是被宁封气着了,又为了不让闻凌天怀疑他,才这般积极主动。 闻清涵养非常,纵然心中恼恨透顶,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听他冷笑一声,道:“铲除尔等邪魔歪道,我正派之士人人有责,根本没有修为高低之分。即使我比不过你,那我宁可一死,也不想苟活。” 说完这番话,他自觉既挽回了颜面,又抬高了自己,再得体不过。熟料,曲殷也不与他争辩,破口大骂道:“呸,去你娘的狗屁大道理,我只问你,是不是你伤了我的白弟,要不是就滚一边去,别挡着我为白弟出气。” 闻清尴尬至极,只觉站在这里也不是,走开也不是。他终于暴怒,咬牙切齿地将剑一横,就要冲上去,幸好被闻凌天拦了下来。 宁封看看曲殷,又看看闻清,明明是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形势,他却看出点喜剧的意味来:两个人都这样了,这还如何能姘到一起呢? “是我。”闻凌天上前一步,周身灵气震荡,便有一股飙风刮过来。宁封眯了眯眼,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跟曲殷都是金丹初期,而闻凌天是金丹中期再加上筑基中期的闻清,两边看似旗鼓相当,可他不打算与他们硬拼。 当闻凌天站在面前的时候,曲殷才猛然发觉他话说大了,虽然他一向对自己的蛊术充满自信,都敢越级挑战,但他最不想面对的就是金系的剑修,因为他是木土双灵根,其中木灵根最强,而金克木,对他很不利。 曲殷有些犹豫起来,要是他能杀死闻凌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而要是在这里丢掉了性命,就太不值了。他有些后悔说了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既然表明了态度要为白弟出气,这到了关头又退缩,会让白弟怎么看自己啊? 曲殷发了一会儿楞,等他回过神来,只觉身前一空,宁封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他还以为宁封是生气了,正想解释两句,却见宁封又给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不能跟他们打,等会儿咱们就往右边跑。” 曲殷这才恍然大悟,欣喜之余又暗暗将灵力聚集于掌心,忽然,心间一跳,只觉宁封对他太过了解,简直让人如芒在背。他的眸光晦涩地闪了闪,更加坚定了要与宁封双修的决心。 “走!”宁封低喝一声,曲殷就扬手打出了一团青雾,那团青雾随风扩散开来,幻化成无数毒蜂,嗡嗡乱叫着,好似乌云一样,直朝闻凌天和闻清头顶笼罩过来。 虽然这毒蜂只能困住闻凌天一时半刻,但宁封断定他不会很快追上来,因为宝库的洞口还开着,倘若被人发现,不单那位大修的尸骸会遭到破坏,另外一间石室中的宝贝也会被尽数掠走。以闻凌天的为人,他肯定会回去一趟将一切处理好之后再追过来,不过到那时,他们没准已经出了秘地了。 他们往前跑了一段,眼前突然晃动起来,之后空间竟似被撕裂了一样,出现了一条细长的口子。没等他们做出反应,一股强劲的吸力就将他们猝然拉了进去。 双脚落在地上,宁封先戒备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只见这里十分的诡异,空中飘浮着一层白雾,稀稀落落生长的大树中间零星散布着很多大石头。他刚往前踏出几步,就见离他十米开外的东西忽然动了起来,在几秒钟之后又停下,与先前完全变了一个样儿。 “估计又是什么阵法吧。”曲殷淡淡说着,面上也不不急不躁,他并不想尽快从这里出去,反而觉得这里刚刚好,只有他们两个人,很适合他的计划。 宁封却好似当他不存在一样,神色凝重的兀自在林中转了一圈,眉头蹙起,显然是并没找到破解之法。他心中真的是很急,既然闻凌天会出现在这里,那他就没道理不管星海门的死活,他们极有可能想到了更好的对付墨云邪的招数。 “白弟,你先歇歇吧。”曲殷上前劝道:“你也不用太着急,我想其他人肯定没有咱们快。” “不用。”宁封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回答道。 第30章 中了招了 `p`*wxc`p``p`*wxc`p`  “白弟莫不是对我还存有戒心吧?”曲殷忽然觉得很是受伤,刚才他的衷心多么的显而易见啊,怎么白弟就没感受到呢? “没有。”宁封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声。 曲殷大喜,刚想将他们的关系往前推进一步,却见宁封已快速往前走去,于是他伸出的手就抓了个空。他望着宁封的背影渐渐蹙起了眉,他不e是傻子,即便刚开始没觉察到,现在也深刻体会到了宁封是在敷衍他。 眸中蕴起了一层恼怒之色,曲殷此刻真想扑上去抱住宁封,让他知道自己对他是多么的疯狂。他怒气汹汹地,刚往前迈了一步,却又猛然停了下来,不行,他不能太鲁莽,将白弟吓跑了可就糟了。 在不远处的宁封早觉察到他灵力的波动,手中的映雪剑蓄势待发,只要曲殷敢侵犯他,他就一剑刺过去。好在曲殷还有点分寸,并没有过来,他微微喘上口气,咬紧了唇。 其实宁封并不想与曲殷撕破脸,因为他们两个实力相当,要是打起来,谁强谁弱还真不好说。他就想越早离开这里越好,可这阵法却玄妙无比,他一时半刻也解不开。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曲殷在原地徘徊了半天,似是做了一番透彻思考才终于走过来,“白弟,你能听我说几句真心话么?” 宁封暗暗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转过身去,虽然没表现出多厌恶,脸上却如罩寒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曲殷的脚,曲殷不明所以,就愣了一下,等他明白过来,就收住步子,不敢再越雷池一步。这样他们就相距了有五米。 曲殷刚刚酝酿的话只因这一个小小的意外有些卡壳,他又思索了一下,才道:“白弟,你肯定是误会我了,即便咱们是有不同的师父,还要在这里比试,但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五年前见那一面时,我就觉得你挺好的,即便教主不来救你,我也是会放了你的。” 他这一番话虽不能说感天动地,但起码能让宁封对他改观,可宁封却面色不变,只挑了挑眉,道:“还有么?” 言外之意是让他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这也正是曲殷所想,但他望着宁封面无表情的脸,总觉得很古怪。曲殷真心觉得,宁封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总板着一张脸,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奥,还有。”曲殷深吸了一口气,便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其实这次比试,我早想好了,若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弟子敢为难白弟,我绝不会轻饶他,因为他为难白弟你,就是为难我。” “另外,以白弟的本事,先不说能不能拔得头筹,但绝对是不会太靠后的,可万一,我是说万一白弟遇到了什么意外,我也是会帮白弟的。” 说完,他就小心地观察起宁封的脸色,却见宁封又只是挑了挑眉,“你会这么好?” 曲殷的面色霎时就一白,他真没想到宁封竟然如此得洞若观火,他说了这么多好听的话,他居然一句都没听进去,还怀疑起他居心不良来。 可实际上,他不就是居心不良么。他脸上有点发烧,只觉势头不太对,即便他说出双修的事儿来,哪怕说得天花乱坠,估计宁封也很难同意。 “白弟不要乱想,我只是觉得跟白弟投缘,对其他人又没有什么好感,才会帮白弟的。”曲殷的心思转得很快,立马就将话给圆上了。 “原来就是这样啊。”宁封神色一松,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却是淡淡的,仍然不见什么喜色,“那便一起先将这阵法给破了吧。”说完就又继续观察起树木和石头的移动规律来。 曲殷怔了好半天,总觉得宁封哪里有点奇怪,却又太说不上来。这时,宁封又冲他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若是被别人抢了先,你我可都不好向各自的师父交代。” 曲殷这才有些闷闷不乐地开始研究起阵法来,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说服宁封,就有些心不在焉。忽然,他心头一凛,不对,这要真出去了,他不就彻彻底底没戏了么,不行,这双修的事儿必须得在这里解决,哪怕第一名被其他弟子给抢了去。 想到这里,他就偷偷掏出一包*散,顺风撒了开来。这一招虽然有点损,但谁叫宁封如此的油盐不进,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而且相对霸王硬上弓,显然让他中了药儿向自己投怀送抱会更好一些。 宁封这时终于有了发现,树木和石头移动变换不过是用来迷惑人、让人乱了方位而已,只要他用神识先记住位于一条线上的每一棵大树和每一块石头的样子,无论它们怎么变,就跟着他们怎么移动,这样肯定就能走出去。 宁封喜出望外,他刚想告诉曲殷,却忽觉空气中飘来一股甜得发腻的香味,呼吸进去,便麻麻痒痒地顺着鼻子到了喉咙里。他猛然意识到这是什么,登时脸色大变,冲曲殷喝道;“你竟然暗算于我,快些将解药拿出来。” 曲殷不慌不忙地走上前,狡黠笑道:“你觉得我会带着解药么?”他没敢离宁封太近,只怕宁封恼羞成怒再与他大打出手。这*散的药性很强,会顺着经脉到全身,令人无法使用灵气,全身瘫软,动弹不得,不过再强针对不同属性的身体,也会有一定的发作时间。 曲殷就是想等着药性发作,直到宁封实在受不了了的时候,他再去英雄救美。到时两人搂抱在一起,缠绵悱恻,先将个中滋味都细细领略一番,然后他再与宁封结成双修之盟。 宁封冷哼了一声,就不再言语,眸光沉暗。曲殷知道他在暗暗运转灵气,试图化解*散,但那样做也是白白浪费力气而已。他并没有管,一正面色道:“白弟,我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既然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我就是想找白弟与我双修。” “不过白弟你也不要误会,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找的你,我是真觉得白弟你很不错,也很喜欢你。”曲殷停顿了一下,瞧了瞧宁封的脸色才接着道:“白弟可能对双修还不是很了解,其实双修可是个提高修为的捷径,我与白弟的修为又相当,这对双修来说再合适不过。只要用个三年五载,咱们就能双双结成元婴,这不比你自己一个人苦苦修炼数年要快么?” 宁封听完又冷哼了一声。曲殷看着他这样不言不语又带着些气的样子就着急起来,也不知他是完全不为所动,还是已经动心了却又不满自己使用这样阴险的招数。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曲殷觉得药性也是时候发作了,可宁封还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有些无力地半依靠在一块大石上。他虽然有些着急,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不远处跌跌撞撞地奔出一个人来,神色惶急,面色通红,紧咬着薄唇,似在忍受什么似的。 竟然是他!曲殷一眼认出了闻清,闻清这时也发现了他们两个人,急忙转身要走,脚下却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狼狈地栽倒在地上。还没等他爬起来,头顶上一暗,曲殷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悻悻笑道:“怎么了,难道是受了伤了?亏你之前说得那么好听,怎么现在却要逃跑呢?” 面对这样的嘲讽,闻清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只是死死咬着唇,撑在地上的手慢慢收紧,指甲深深嵌进土中。 曲殷嗤笑一声,照着他胸口踢了一脚,将他踢飞出去,之后五指弯曲,正要掐住他的脖子,却忽然发现闻清的脸泛着诡异的潮红色,正是中了*散的迹象。 他的动作顿住,眸子闪了闪,微微一笑,将手收了回来。与其一把掐死闻清,让他死得这般痛快,还不如让毒性慢慢发作,他找不到人纾解,肯定会生不如死。 看着曲殷离开的背影,闻清愤恨地双眸中似要喷出火来,他向来清高自傲,这等羞耻之态被人瞧见,他恨不得咬舌自尽,可正当他要狠狠咬下时,他又爱惜起他这条命来,只后悔不该偷偷跟着闻凌天前来。 在宁封与曲殷逃走之后,他与闻凌天又回到了地下宝库之中,将那位大修的尸骨埋葬,又将另一间石室中的宝贝收了起来。宝贝虽然只有几样,但都是那位大修珍藏的,有的估计连紫霄门的老前辈都没听说过,因此是异样的宝贵。 闻清当时还觉得不虚此行,虽然没能拿到玄清剑,有些遗憾,但闻凌天不是不讲理之人,已向他保证不会独吞宝贝,但得等出去之后再说。有了这句话,闻清也就踏实了,他还想着有了宝贝的辅助,他日后的修为会如何的突飞猛进呢,就遇到了几个魔教弟子。 他们本来是在厮杀,可其中一个眼尖的发现了他们,那些人就将矛头齐齐调转了过来。闻凌天厉害归厉害,但魔教弟子终究人数多,不得已他们就分开了。闻清本想快点离开秘地,一进到这里,却倒霉得中了*散。 曲殷走回来,这时才瞧见宁封咬着唇,身体微微蜷缩,有了一丝药性发作的反应。他还是不着急,踱步到宁封跟前看着他,不想宁封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下一瞬,他就飞身而已,一掌结结实实地拍中了曲殷的心口。 `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必须得预报一下了,曲殷与闻清并没有在一块啊,不然就没有意思了,另外小白没事,但那药很快还会发挥作用的,下一章师父就出来了 第31章 选哪一个 曲殷震惊无比,这一下他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宁封一掌,感觉胸口似炸开了似的,一股腥甜的血猛然冲到了喉咙里,又被他强自压下去,不过还是有一丝从嘴角淌了出来。 “你竟然会没有事儿,这不可能。”曲殷近乎咆哮地大吼一声,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这*散可是他找教中最好的药师配置的,药性极其猛烈,不论你是何种属性的体质,还是有多高的修为,只要吸进去就会发作,唯一有差别的就是发作的时间长短而已。 他刚说完,就见宁封的身体忽然一阵战栗,白皙的脸庞上泛起了一层红色,刚才那一击似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虚弱地扶着一棵树,大滴大滴的凉汗从脸上滚落下来。 “你……”从宁封的表情来看,曲殷断定他中了*散,只是及时用冰灵气抵住了药性,使得药发作地慢些,先前他是在假装,可现在却是真的。 “白弟。”曲殷登时又看到了无限的希望,他试着朝前走了两步。他受的伤重是重,却要不了他的命,毕竟当时宁封受*散所致,不能百分百的发挥,但他也看出来了宁封对他是下了杀心。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对,可你看你也打了我一掌,就原谅我吧。”曲殷的声音中满是痛悔和疼惜之意,以他的放纵不羁,让他能做到如此几乎是低声下气的地步,宁封还是头一个人。 “曲殷!”宁封咬牙喝道:“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也明明白白告诉你,你休想。”只这几句话,他就说得有些气喘吁吁。他的状况很不好,只觉有一股妖邪的气流在体内乱窜,慢慢侵入四肢百骸,所到之处就像是燃起了一团火。 现在他唯一庆幸的就是他是冰灵根,还能让自己多撑一会儿。 被宁封道出了真相,曲殷的脸一下子变得更惨白了,他愣愣望着宁封充满厌恶的赤红色眼睛,心上犹如刀割。片刻之后,他才皱着眉,用一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口气问道:“你的意思是即便被*散折磨得痛不欲生,也不要我帮你是么?” 他真的很希望宁封能收回刚才的话,或者就算要拒绝他,也要稍微犹豫一下,让他能察觉出他是口是心非,但是结果却令他失望至极。 “是!”宁封毫不犹豫地就回答道:“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很讨厌你,是你自己没有自知之明非要缠着我。我对你,对你的双修没有任何的兴趣,你若是日后还来烦我,我定会将你斩于剑下。” 事已至此,宁封就干干脆脆把话讲清楚,好让曲殷彻底死心。其实在曲殷最开始向他献殷勤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幕,也就时时刻刻防备着曲殷,但是在跟闻凌天对峙的时候,曲殷帮了他,加上后来他以为他骗过了曲殷,就对他有些松懈,没想到曲殷就趁这个机会朝他下了黑手,而那时他还想着把破解阵法告诉他呢。 曲殷被宁封的话刺激到了,他的眉心突突乱跳着,整个身躯都颤抖起来。之后,他的情绪变得有些低沉,原来是从一开始宁封就不喜欢他啊,怪不得他说了那么多好话,他都听不进去。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宁封用所剩不多的灵气打开了神识,朝一个方位探测之后,便迈开步子,当地面一移开,他就根据所记下的石头和树木的模样随之移动,很快,面前的空间就出现了波动。 “白……”曲殷急急喊道,可这时宁封的身影已经被一圈波纹笼罩,慢慢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他恨得咬了咬牙,将拳头攥得格格直响,他不能就这样放宁封走了,可是正当他想追上去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具滚烫的身体给抱住了,“你不能走,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这个嘶哑的染满情/欲的声音让曲殷怔住了,他以为他产生了错觉,是他的白弟又回来了,但是当他扭头望去,却嫌恶地一瞪眼,“你放开。” 他早把闻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是他没听出是闻清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闻清看着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开口说话又是一副正派腔调,叫人很难想象得到他也能如此孟浪。 “不……”闻清喘息着,虽然他已不能运用灵气,但修真者的体格比普通人要好,力气也就相对要大,他见曲殷要甩开他,纵然身上虚软,这时也拼了命,死死抱住他不放。 他比宁封中毒晚,状况却比宁封糟糕了十倍,只因他是水灵根,最适合*散的药性。此时他只觉浑身各处似是在被无数的虫子在咬噬,让他烦躁地抓狂,什么修士的高贵,什么世家子弟的风雅,什么自以为是的高傲,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找个人来慰藉,哪怕是不久前才针锋相对的敌人。 而曲殷的心却全在宁封身上,他猛一运力将闻清给震了开来,却感觉胸口一阵翻搅,忙吞服了两粒丹药,还未调息,闻清却又扑了上来,不管不顾地搂住他,就疯狂地撕扯起他的衣服。 曲殷双眉蹙紧,倘若不是受了重伤,他早一掌拍死他了。他再想挣开,才一调用灵力,胸口就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痛,不得已之下他就用蛮力掰开了闻清的手,“你滚……” 曲殷又猛然怔住,只觉闻清的手柔软无比,就连骨头仿佛都是软的。莫非是至阴体质?对于双修来说最合适不过的就是至阴体质了,与这种体质的人双修,不但能让灵气顺畅自如地在两人体内交换融合,而且他还能汲取至阴体的精气为己所用。 可有这种体质的人少之又少,说千年来才出现一个也不为过,所以曲殷从来也没有奢求过。 难耐的呻/吟之声让曲殷回过神儿,此时他冷静下来,也就鲜明地感受到有具柔软的躯体在他怀中扭动,火热的唇吻着他的脖颈,还有一只发烫的手沿着他微凉的皮肤缓缓下滑到他的衣服里,抚摸上他的小腹。那里顿时有一道电流划过,直冲大脑,又轰然炸了开来。 他猝然用力捏紧了闻清的肩头,视线中,闻清的衣服早就敞开了,松松散散地挂着,露出大片诱人的粉色皮肤。他觉得喉咙有些干渴,同时对宁封的恨意也涌上了心头。 宁封不是不喜欢他么,他找到了更好的。曲殷有些发狠地抓住闻清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之后他就一把搂紧闻清堵住了他的唇。终于得到回应的闻清满足地轻哼了一声,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两个人滚到草地上,曲殷压着闻清肆意妄为着,正欲扯开他的裤子,动作却猛然顿住了。不行,不行,他突然想起来,宁封就这样离开了,要是遇到别人…… 脑中嗡的一声,曲殷慌忙爬起来,匆匆掩了掩衣服就要走。闻清只来得及抱住他的一条腿,他喘着粗气,本来俊秀的脸容因为隐忍变得有些扭曲,眸中满含痛楚,眼角已渗出两滴泪来,“我求求你,你别走,只要你帮我,你叫我日后怎样都可以。” 曲殷有一刻的犹豫,这显然是与闻清结成双修的绝佳机会,但是他更怕宁封出事,虽然宁封当时的话很绝情,但当*散发作起来,什么就都有可能改变,眼前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连闻清这等自视清高的人都经受不住来请求他了。 想到这里,他再看到闻清的丑态就感到一阵恶心,真觉他连白弟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都懒得再废话,他一脚就将闻清给踢开了,闻清闷哼了一声,头撞到石头上,当时就晕了过去。 再说宁封,他离开这里之后就看到了一株沿着石壁生长的藤蔓,宽大的绿叶掩映之中,透过些许光线进来。他欣喜若狂,恨不得立时奔出去,可是身上却越来越沉重,脸上也发起烧来,胸口闷热,心头烦躁。 其实他的速度也没有多慢,虽然大不如从前,但好歹是金丹修士,但是就在他刚到达洞口的时候,却听身后传来了异样的声音。他心下一紧,猛然回身,手中映雪剑指向了来人。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来人不是别人,却是骷鬼长老最小的弟子。他腿上受了点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但是脸上却带着笑容。他被宁封吓了一跳,只见他的双眸亮的吓人,就像是欲要吃人的野兽一样。 小弟子倒退了两步,慌乱说道:“不,你别误会,我是不会跟你抢的。” “为什么?”宁封不敢轻信,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视线也有些迷乱,只能咬牙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就是这样却令他看起来更冷酷,犹如凶神恶煞,“你难道不想当第一。” “不是我不想,是以我的修为,得了第一并不是件好事,很可能第二天就死了。”小弟子这时又冷静下来,眸中闪过一丝悲戚,“反正我师父也没想过我能活着出去,我能拿个第二或第三,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宁封听他的话不似有假,慢慢放下了剑,心道懂得如何自保的人才是最聪明的,不像其他弟子,一个比一个争强好胜,却反而丢了性命,被这小弟子给捡了大便宜。 走了两步,宁封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果真站在原地没动,才径直走了出去。洞口外树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碑,他深深吸上一口气,将右掌按上去,注入了一丝凉气。 端坐在火龙之上的墨云邪心间一跳,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冲着团团将他围拢的星海门的修士高声道:“你们有什么法宝便全使出来吧,本尊还怕你们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一个一打开word,就变想法的人,我再也不预告了,于是师父求救 第32章 师父之心 墨云邪的心情有点坏,从比试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天,可是还是没有人从秘地之中出来,当然,他所指的人仅限于自家徒弟。自打他跟徒弟说了比试的规则之后,徒弟就闷闷不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只道徒弟是在为比试担心,直到徒弟突然表情严肃地问他‘若是他被困在了秘地之中,自己会不会来救他’,他这才恍悟原来他的忧虑来源于自己。 他虽然有些震惊,却也明白魔教的风气不正,尤其是四大长老以养蛊的方式培养弟子,全然不把弟子当人来看待,徒弟耳濡目染,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更何况在最初的时候,他确实对徒弟的态度太恶劣了。 他当时回答徒弟的一番话是出于真心的,长久以来,他所珍视的除了他自己、陪伴百年的灵宠火龙之外,就是教主之位了。他一直以为这是不会再改变的,直到后来徒弟出现,也慢慢在他心中占有了位置。他真的很开心,感觉枯燥乏味的日子变得灵动起来,充满了奇异的色彩。 不过这里面孰轻孰重,他却没有比较过,徒弟这一问,他才仔细思考起来。若说教主的宝座,当初他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才坐上来的,之后他就习惯了高高在上,受人敬仰,习惯了住在宏伟的辰寰殿中,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跟他的宝贝徒弟相比。 想到这里,墨云邪就很是不平,这些年来,他为魔教付出了那么多,要是没有他,魔教早土崩瓦解了,可到头来呢,却让他连爱徒都保不住么?他可是做师父的,能眼睁睁地看着徒弟死么? 答案是否定的,墨云邪毫不怀疑,倘若徒弟真被困在了秘地之中,他绝对会冲进去救他。与四大长老撕破脸又如何,他早看他们不顺眼了;违背教中的规矩又如何,都是一帮迂腐的老家伙定下的,他早想改改了;就算失去了教主之位又如何,你们谁爱当谁当去。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还到不了这一步,以徒弟的修为和机敏,墨云邪对他充满了信心,估计他最多三天就出来了,可是这都第四天了,在各个出口处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就连上一次的比试,那些弟子的修为都是筑基中后期,竞争十分的激烈,最早的也只花了三天的时间。 墨云邪开始有些担忧了,这时天空乌云聚拢,阴沉了下来,好半天,雨将落未落,给人的心更添烦躁。饶是如此,他仍敏锐地觉察到有不少人正朝这边靠近,修为最高的是化神,其他的都是元婴和金丹。 墨云邪很不喜欢这时候被人打搅,可显然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的,他就迎上了两步。很快,那些人就将魔教的人团团包围了起来,为首的便是星海门掌门的儿子宋良,一身白衣胜雪,透着几分仙风道骨。可就是这身白衣让墨云邪觉得别扭,再看他的相貌,就也变成獐头鼠目了:你也配啊! 宋良还是头一次见到墨云邪本尊,心头有些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颇有风度地问道:“你便是魔教教主墨云邪吧?” 像他们这种大派之中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讲究身份礼节,断然不会上来就开打,总得先通报过姓名,再列出罪状,这样才好为天下秉持公道。 可墨云邪表示他今日的心情很差,不想奉陪,就冷酷着脸,没有说话,只略挑眉梢,露出了个讥讽的笑容。 竟然如此瞧不起我!宋良的面色有些发青,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栽了跟头很是丢人,就扬眉冷声道:“墨云邪你别太猖狂,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星海门誓要铲除你们魔教,为天下苍生除害。哼,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伏诛的好。” 墨云邪觉得他简直神烦,是谁猖狂了,自己好端端的想着自家徒弟,是他非要蹦出来挑衅的好么?哎,也不知道徒弟怎么样了。墨云邪有些心不在焉,他自然没将宋良等人看在眼里,就又冷冷一笑,虽然没有言语,但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宋良气得七窍生烟,他好歹是星海门的长老,浩淼大陆屈指可数的化神期修为,竟让对方蔑视地连话都懒得跟他说,“墨云邪,你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却只见墨云邪的眼中亮了亮,闪过一道冷厉之色,“少废话,你们有什么法宝尽管使出来,本尊还怕你们不成?”终于得知徒弟出了秘地,还是第一个,墨云邪心情大好,周身灵气暴涨,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现在他可要猖狂,可要欺负人了。 宋良悚然一惊,只觉一股澎湃炙热的威压朝他们席卷而来,登时便将两个金丹修士给震得吐出血来。他这才发现墨云邪的修为远远在他之上,已经是渡劫了。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就朝后退了两步,然后才猛然想起来他有克制墨云邪的办法,只是这办法究竟能不能杀死墨云邪,他就没有十足的把握了。 宋良有些不甘心,这可是他除去墨云邪,千古流芳的好机会,若是让他跑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一狠心,宋良就招出一个鎏金瓶子,那瓶子于半空中变大数倍,他挥出一掌拍向瓶底,瓶塞崩飞出去,之后无数噬火毒虫就蜂拥而出。 这噬火毒虫是星海门为对付墨云邪专门准备的,最初只有雌雄两只,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培育到了上万只。它们以火灵为食,有剧毒,一旦火灵根的人被咬中,哪怕是小小的伤口,身体也会随着毒液的侵入慢慢溃烂。 此时的噬火毒虫已经被饿了好几天,一发现火灵气,就疯狂吞食起来,犹如风卷残云。宋良得意一笑,右手一挥,身后的修士就冲上去,他们的目标却不是墨云邪,而是四大长老,目的很明显,就是让墨云邪孤立无援。 墨云邪大吃了一惊,他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虫子。此次出谷,他并没有带上五大护法,所以算上守护秘地的魔卫,他们只有八个人,而对方却有三十几个人。 乌云翻滚着,笼罩在墨云邪的头顶,他的双眸晦暗如海,一股极其恐怖的威压充斥在他周围。火龙在他身侧咆哮怒吼着,声音震天动地,只等他一声令下,便飞冲出去厮杀。 眼见那些噬火毒虫飞涌到了近前,墨云邪猛然拍出了一个火球,果然如他所料,毒虫虽然吞火,却不过是二级,抵挡不住火球的威力,只是毒虫数量太多,却要花费些功夫了。 墨云邪此时又想起自家徒弟来,要是徒弟在身边,他的混元兽鼎可是专收毒虫妖兽的。墨云邪他自己是从来不用法器的,只因他的火球就是至强至猛的攻击,可如今……想来想去,他觉得比起五大护法、比起四大长老还是徒弟更能派上用场。 墨云邪心头一凛,以徒弟的御风术早该到了才是啊。他正念着,就发现噬火毒虫忽然停止了攻击,嗡嗡乱叫着互相冲撞,乱作一团。 果然是他徒弟,还与他心有灵犀。墨云邪大喜,飞身跳到火龙背上,火龙嘶吼一声,腾空而起。背后一道闪电划过,映亮了天空,也映亮了墨云邪冷峻的面容,就宛若是凶神降临,带着雷霆之气,炽烈之火。 宋良大惊失色,整张脸惨白如纸,他见无论如何念到咒法,都驱使不了噬火毒虫,就知道是有人在捣乱,稍一感应,便扭头往不远处的一座山丘上望去。只见一个宝鼎于空中不断旋转着,发出耀眼的白光,还伴有翁鸣之声。 混元兽鼎之所以能制服毒虫妖兽,关键就在于这翁鸣之声能刺入它们的大脑,就像摄魂一样,令它们只能听从宝鼎主人的命令。如今宁封的道行还不到家,就仅搅乱噬火毒虫,让它们发狂而已。 “可恶。”宋良火冒三丈,身形一纵,快速朝宁封奔掠而来。墨云邪一直紧盯着他,这时面色微变,再朝他去的方向看过去,心剧烈跳动了一下,掌心火光闪耀,正要拍下去,又猛然醒悟,火球威力无穷,别说宋良了,就连整座山丘都能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那他的徒弟不也一样么? 墨云邪心急如焚,纵然火龙驰骋速度无人能比,但宋良终比他离着近了一些,哪怕他晚一点,徒弟都有可能丧命。是以,他不敢有一丝的轻慢,火龙也明白主人所想,张牙舞爪,犹如离弦之箭就俯冲而下。 当离着徒弟越来越近了,墨云邪才发现徒弟很不对劲,以他的机灵,早该察觉出有人上来了,可他却并没有跑,脸上苍白地连点血色都没有,浑身也在发抖,眼睛里一片迷乱,明明是看着他的,却好似没看到一样。 将最后的一丝灵力都用光之后,宁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同时体内的邪火没有了阻碍就横冲直撞起来,一股灼热之气在丹田爆炸,直冲到了下面。他闷哼一声,觉得浑身都燃烧了起来,而眼前也越来越乱,他终于站立不住,连混元兽鼎都来不及收回,晃了晃就往前倒去。 这时候宋良离着宁封还有一段距离,他本想一掌拍死宁封即可,但是他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墨云邪快。他眼见宋良要下杀招,探手虚空一抓,宁封的身体就飞了起来,直冲进了他的怀里。 第33章 糟了心了 墨云邪的动作快得惊人,他一把揽住徒弟的腰,将他护在怀中,下一瞬就飞速朝宋良拍出了一个火球。与此同时,火龙庞大的身躯贴着树木划过,张开巨口将从空中落下的宝鼎吞下,前爪在地上猛力一按,就又腾空而起,在乌云间摆尾穿梭,最后停在高处,怒瞪着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英勇非常。 “轰隆”,巨大的爆炸声中,乱石四处飞溅,灰尘漫天,一个身影及时从翻滚的烈焰中冲了出来。一直奔出老远,宋良才喘上了一口气,惊魂未定,原本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有一缕散落了下来,衣摆也被烧去了半幅,显得十分狼狈。 他这才深切体会到究竟渡劫修士有多厉害了,刚才他情急之下祭出了珍藏多年都舍不得用的天级中品的法器,可那法器却根本不堪一击,他又忙往身上打了两层防护,这才保住了性命。但是跟随他的两个元婴修士却没有他幸运,顷刻间就被炸得粉身碎骨。 待到安全之后,墨云邪才查看起徒弟的情况,只见他就像是一头受了惊的小兽一样,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不放,脸还不住地往他的胸膛上蹭,嘴中发出断断续续、破碎地不成调的声音。 “我好难受……好难受……”墨云邪听出来,手再往他背上一摸,顿觉黏糊糊的,往常平平整整的白袍早已被汗湿透,紧紧地贴到他的身上,他还不住发着抖,就好像是经受着什么特别痛苦的折磨。 墨云邪紧张起来,还以为徒弟受了伤,就扯下他的一只手,这一查探,他的面色猛地一沉,只觉徒弟体内有一股邪火在肆虐,而最强烈的地方却集中在他的下半身,冲撞着,叫嚣着,急于找到出口冲破出去。他的视线再稍稍下移,果然不出意外地看到徒弟那里支起了小帐篷。 “谁干的好事?”墨云邪用力咬牙,眸中当即翻卷起两团怒火。要是被他知道是谁,他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徒儿你再撑一会儿,为师很快就给你去找解药。”墨云邪将徒弟搂紧,抬起头往下面一扫,目光就更加凌厉凶狠。在这之前,他还得先把这些碍事的家伙除掉才行。 火龙一直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宋良,就怕他再驱使噬火毒虫,它与墨云邪之间有契约,能感应到他心中所想,这时露出狰狞之色,龙口暴张,猛然喷出一团火焰来。 这火焰非比寻常,可烧尽世间万事,宋良吓得脸色惨白,知道良机已失,再不逃就只有白白送死,就捏碎了手中的玉牌,通知其他修士撤退,然后他又接连掷出了数个法宝。 “砰砰砰”大地都在晃动,天空中一道又一道闪电划过,在火光映衬之下,恐怖地就如同是末日降临一样。就在这时,忽然雷声大作,一道闪电撕裂长空,就像是将天空一分为二,雪亮的光芒照得周围一片明亮。 这道闪电很诡异,停留了几秒才消失,之后在某一个方向,突然窜出来一道白光,带着噼啪之声,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墨云邪打来。 墨云邪的神色异常的沉暗,他并不躲闪,反而驱使着火龙风驰电掣迎上去。白光与红光相撞,一声震彻天地的响动过后,崩射出绚丽无比的光芒。 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闻凌天,他吃惊地瞧着那道白光在一瞬间消失,而红光却只晃动了一下就冲了过来。风将墨云邪的长发吹得漫天飞舞,就宛若一个从天而降、携着滔天怒火的天神一样。 “渡劫!”闻凌天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眨眨眼,将目光投向墨云邪怀中的人。肯定是他!若说在霞凤城的相遇,他还能拿巧合来解释,但这一次在秘地,他毫不怀疑,“墨白”有问题。 莫非是夺舍?可他对自己却好像是一清二楚,对很多事情也把握地分毫不差。就拿此次来说,他其实早就想来取玄清剑了,可紫霄门门规甚严,不允许私自出山,他又觉得反正藏宝之地也没人发现,就一直等到现在,一来取剑,二来帮助星海门免除灾祸。 在五天前,星海门得知墨云邪会在此处之后,他就劝阻过宋良,可宋良傲慢自大,不但听不进去他的良言,还训斥他多管闲事。他心中积了火,本想撒手不管的,但念在都是同道中人,又于心不忍。 他知道宋良有噬火毒虫,而他的师尊送给了他一件天级宝物,配合他的雷电使用,威力可增加四五倍,他们两个一联手,再加上其他元婴金丹修士,或可杀了墨云邪也未可知。 闻凌天自以为计划的天衣无缝,在秘地中,他觉得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不会遇上魔教的人,可“墨白”却出现还抢走了玄清剑。因此,他耽误了时间,等他出来,却又晚了一步,噬火毒虫早已发狂,不受控制,而宋良也在火龙的袭击之下捉襟见肘,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作为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闻凌天不是不自量力,他是见电闪雷鸣,正适合他使用法宝,估计法宝的威力能增加到二十到三十倍,那就相当于是有化神期的修为,可再次令他震惊的是墨云邪居然到渡劫了。 这么多出乎意料的事,闻凌天只能怀疑到宁封身上。至于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最初又为什么会帮助自己,闻凌天想不明白,但有一件事,他很清楚,那就是之前都被宁封抢了先机,后面却绝对不会。 墨云邪坐在火龙之上,高高看着星海门的修士四处逃窜,如丧家之犬一样,并没有去追赶,只冷哼了一声,心话说要不是因为徒弟,他定然会将他们杀了片甲不留。他与骷鬼长老招呼一声,让他收拾这里,就骑乘火龙往幽冥谷的方向飞去。 “徒儿?”墨云邪再低下头,凶神恶煞的模样就消失了,目光焦急又爱怜地看着自家徒弟。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把徒弟紧紧搂住,却全然没想到他浑身的火灵反而让徒弟更加地火烧火燎。 “好热……热死了……”宁封从他怀中微微仰起头来,一张脸红彤彤的,宛若三月的桃花,娇艳欲滴,双唇有些肿,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是他强忍的时候咬破的,眼睛迷离,透着炙热的*,手用力一扯,便将领口撕开,露出紧致的锁骨和大片粉色的、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的诱人肌肤。 面对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墨云邪的呼吸一窒,眼瞳紧缩,感觉心中某一处地方被触动了。他是纯阳火体,不能被阴性灵气侵染经脉,否则的话会导致修为大减,是以他从来不近女色。 三百年的禁/欲生活,让他以为他对那种事情都不敢兴趣了,可这时看到徒弟这样撩拨的姿态,他才发现原来长久带来的不是遗忘,而是更强烈的视觉上的冲击。 “我快要死了……好难受……”宁封的手臂又缠绕上墨云邪的脖颈,嘴唇翕张,灼热的呼吸就尽数喷在墨云邪脸上,他的双腿还在他身上磨蹭,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索求了。 墨云邪的脸一黑,扯住宁封的衣服便将他给扔了出去,不过下一瞬,他又一弯腰将他给抓了上来,深吸一口气,心中自我安慰着:徒弟是中了药才会如此。 “师父……师父你在哪儿呢?”宁封这一声无助无力的轻唤叫墨云邪又心疼起来,忙又将他抱起,一手揽住他的肩头,一手制住他的手脚,叫他不要乱动,之后拧起了眉,表情就变成了冷酷。 “热……”此时的宁封已经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了,不然的话,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跟自家师父放肆。他的状况要比闻清还要糟,因为他把灵力都消耗光了,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自然会更严重一些。 终于回到了幽冥谷,墨云邪直接抱着宁封来到了他的寝殿,用令牌招来了黄衣护法,让他去找药师。黄衣护法见墨云邪脸色不佳,不敢怠慢,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回来了,却说药师出谷采药去了,要三天之后才能回来。 “三天之后?”墨云邪勃然大怒,一掌就将一张桌子拍了个粉碎。 黄衣护法忙垂下了头,战战兢兢的,生怕墨云邪会迁怒于他。这还是自打他跟在墨云邪身边以来,头一次见墨云邪如此得动怒。 墨云邪阴沉着脸,在原地焦躁地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忽然想到可以找个女修过来帮徒弟啊,可是他又转念一想,要是那女修的嘴不牢靠,把此事传扬出去,那徒弟的脸该怎么放啊。 完事之后就杀了她。墨云邪当机立断,正要吩咐黄衣护法去办,他又盯着黄依法护的脸犹豫起来:他从来没找过女修,以黄衣护法的聪明肯定会联想到徒弟身上。 “教主。”黄衣护法被他盯得紧张起来,连忙跪倒在地,“求教主开恩。” “滚出去。”墨云邪讥讽一笑,转身回了寝殿之中。 另一边,闻凌天等人一直奔出了老远,见魔教的人没有人来追杀,又往星海门的管辖区域行了一段才停下来休息。 宋良见了闻凌天是既高兴又惭愧,“老夫真是悔不当初,要是听了闻贤侄的话,也不会白白牺牲这么多人了。” 闻凌天在心中冷笑,这时忽然想起来,问道:“宋前辈可曾看到我的表哥闻清?” “你表哥?”宋良诧异道:“我从未见过闻贤侄的表哥。他是与你在一起么?” 闻凌天点点头,“我们在秘地之中分开了。” 宋良略一沉思,又笑道:“闻贤侄不必着急,也许贵表哥早就离开了。等到了星海门,老夫就派人去找。” “多谢宋前辈。” 两人说着话,休息片刻就又启程,谁也没想到闻清还在秘地之中忍受*散的折磨,痛不欲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部分就这些了,不敢往深入写了,不过大家放心,明天会更出一部分来,放在评论中,就算是感谢大家的支持吧。 第34章 糟死心了 “全都是废物。”墨云邪气急败坏,很想将五大护法都杀了,当初他们被名门正派通缉,找他来求救的时候可说得好听,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临到事儿呢,一个比一个贪生怕死,特别是黄衣护法,擅长察言观色,总能猜出他心中所想,尤其不能留。 “还有什么办法?”墨云邪修身养性多年,原本暴烈的脾气几乎都看不见了,此时爆发出来,更甚从前,双眼冒火,周身难以控制地释放出强大的威压,将整个辰寰殿笼罩住,便连殿外的人都能感受到这边恐怖的气息。 “对了,怎么忘记那里了。”墨云邪心间一动,快步奔到寝殿中,他本是心急火燎的,可是在看到床上的人时,又猛地收住了步子。 他的寝殿富丽堂皇,圆弧形的殿顶缀满了紫色水晶,在四角琉璃灯盏的照射下,发出柔和的光芒,又齐齐投在中央宽大的床上。那张床乃是用一种特殊的玉石制作成的,对修真者的身体有诸多益处。 墨云邪一直以为这样布置不过是为了舒适又凸显出尊贵的身份而已,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这是为了更好的能翻云覆雨,要知道那位创教教主可是有夫人的。 墨云邪差点没认出来床上的人是谁,只见他的衣衫早已被扯破,上身暴露在空气中,长长的头发散开,黑色的发丝缠绕着象牙白的后背,配上有些迷离的光晕,构成了一副勾魂的画面。破碎的低吟声不断从嘴中发出,得不到安慰的身体痛苦地扭动着,手还在身上乱抓,将胸口都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这还是他那个乖巧可爱的徒弟么?墨云邪感到一阵心疼,走上前将徒弟抱了起来。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宁封立刻手脚并用地紧紧缠住他不放,口中喃喃道:“帮帮我……我快要死了。” 那声音哀哀求着,满含痛楚,墨云邪清晰地听到他心中的弦断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沉着脸抱着宁封快步出了辰寰殿,来到寒冰洞中,正要弯腰将他放在平日里打坐的蒲团上。 却在这时,他的脊背猛然一僵,脸上传来柔软的触感,酥酥麻麻地,撩拨着人的心。墨云邪只觉浑身的血液骤然沸腾了起来,瞬间冲至头顶,让他的眼眸也变得灼热了几分,不光是为徒弟的冒犯而生气,也因为沉寂已久的*在那一刻竟然蠢蠢欲动了。 墨云邪一把拉开徒弟,刚要勃然大怒,却见他仰着头,用渴求和无辜的眼神望着他,一张俊脸又红又艳,尤其是那双唇,轻轻抿着,泛着潋滟的光泽。刚刚就是它在碰触自己的脸。 愣了一瞬之后,墨云邪冷酷着脸将视线别开了,用力将徒弟的脑袋按在肩头,心里很是矛盾,既想将徒弟丢下不管,又于心不忍。就在他纠结地不能再纠结的时候,一个沙哑至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师父。” 寒冰洞内极为寒冷,冰凉之气涌入宁封体内,渐渐拉回了他的一丝理智,他的眼中依旧混乱,却挣扎着透出了一丝光亮。他依稀能辨别出面前的人是谁,他的臂膀是那样有力,将自己紧紧箍在怀中,他不但没觉得这样有任何的不妥当,反而觉得很安心。 墨云邪一怔,稍稍拉开距离,对上了徒弟的眼睛,杏仁色的眼瞳,泛着薄薄的一层水光,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惹人怜爱。他再一探查,发现徒弟的身子在瑟瑟发抖,冷汗涔涔而下,凌乱的衣襟紧紧包裹在身上,透出玲珑有致的躯体,而两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大开着,使得那难耐的一处更加挺立。 “师父。”宁封再次出声,声音支离破碎,只觉才舒服了片刻,又难受起来,体内冰与火相撞,冷热交加,那种闷热窒息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 “徒儿别怕,有为师在。”墨云邪疼惜着,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却发现他的脸上一片冰凉,脸色也渐渐发白,仿佛变成了半透明。 “啊……”宁封一张嘴,就吐出了一团白雾,他的呼吸粗重,一声一声清晰地传到了墨云邪的耳朵里。墨云邪觉得此刻在经受煎熬的不止徒弟,还有他自己。 他的眼眸越来越沉暗,最后当宁封咬住唇一声不吭,打算默默忍受时,这一幕让他放下了所有。徒弟是他唯一的徒弟,他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受煎熬,而他也是徒弟唯一信任的人,也只有他帮徒弟,徒弟才会踏实。 将徒弟打了一个横,墨云邪一只手遮住徒弟的眼睛,另一只手就空出来伸到了他的裤子里。当他的手握紧的一刹那,宁封顿时感到整个世界都真实了起来,他这才清楚地意识到他是跟师父在一起没错,可却是这样一个不堪的状况。 既然师父捂住他的眼睛要装聋作哑,他就决定继续装作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当时这种想法很好,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欠别人的,终归是要还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请转入评论,然后回来) 后来,在身体得到纾解之后,宁封乏累地不行,就昏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自己的寝殿之中了。床头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套法衣,是白色的,而他原先只有一套白的,已经被他撕烂了,说明这一套是墨云邪特意找人为他定制的,在衣服上面则压着混元兽鼎。 一想起墨云邪,宁封就一阵脸红心跳,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那可是师父啊,师父居然能帮他做那种事情。师父是那么自傲,他还有洁癖,还是纯阳之体,禁欲多年。 宁封仔细回想,最后却只能想到在秘地外对付噬火毒虫的情景,再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完全不记得了。不过,以墨云邪对那种事的反感程度,他觉得没有被他扔掉就已经够幸运了,可是他很在意,究竟是他做了什么让墨云邪有了如此大的转变呢,还是墨云邪他自己突然良心发现了呢。 宁封换好衣服从屋中出来,恰巧墨云邪也从旁边走出,两人的目光于空中相撞,宁封的脸上迅即飘上了一朵红云,尴尬得连师父都忘记叫了。 墨云邪的表情很严肃,他蹙着眉,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宁封,一直盯了好半天。宁封也不说话,直到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了,嘴角微抽,才挤出了个明显不自然的笑容,“嘿嘿,师父。” “嗯。”墨云邪先哼了一声,才语气冰冷地问道:“休息得可好?” “很好。谢师父关心。”宁封的心如小鹿乱撞,说话时也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这时才明白原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也是很难的。 墨云邪其实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表情很可怕,他只是刚处理完一件事情,还在生闷气而已。对于那件事,他讳莫如深,并不打算问徒弟,但他自有办法查出来是谁向徒弟下的黑手。 以他的推断,徒弟既然安然无恙,那那个人就不敢再回魔教。由于星海门的骚扰,排位比试提前结束,魔卫将比试的弟子都找了回来,死的了也有尸首,独独就少了曲殷。毋庸置疑,罪魁祸首就是他了。 墨云邪即刻吩咐逆霄堂,无论曲殷藏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出来。逆霄堂的眼线分布甚广,寻一个人对于他们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一般一天之内就会有消息,可是两天之后他们却回报没有找到曲殷。难道曲殷还消失了不成? 为了徒弟的名声,墨云邪没将此事张扬出去,但他却不会轻易放过暗傀长老,以他教徒不严为由,削去了他长老的头衔,也算是给其他三大长老一个警示。 另外,排位比试虽然出了意外,但仍然作数,宁封是第一,骷鬼长老的小弟子为第二。这样,宁封就名正言顺地成了逆霄门的堂主。在下个月的长老会,墨云邪就会当众宣布,并给予奖励。 墨云邪沉默了好久,久到宁封以为周围的空气都要凝固了,他有些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来,久到他都很不到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出来,他这才又扫了他一眼,露出了一抹久违的温和的笑容,“可为师看你脸色还不怎么好,再休息几天吧,然后跟为师出谷一趟。” 墨云邪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但宁封却怔住了,墨云邪就上前像往前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看来还得让五大护法多给你逮些野味补补啊。” 宁封看着他的笑容一瞬恍惚,直到墨云邪走远了,他才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原来是他自己在瞎担心啊,师父根本就跟没事人一样。他这样想着,却没有看到墨云邪的眉扭成了一团,他不过是更会伪装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虎摸小白,虎摸大墨,辛苦乃们了,其实觉得这段写得挺扯的,因为大跨越了。 那个评论希望大家早点看,明天一早就删除的。 第35章 为师分忧 排位比试之后,宁封的堂主之位终于名副其实,虽然还有人看着不甘心,却也找不到理由再反对。辛苦修炼了五年,宁封也终于松了口气,给自己放了几天假,但是这几天他可没闲着,而是琢磨起怎么为自家师父分忧解劳来。 他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跟墨云邪站在了一起,墨云邪不是脾气恶劣,不会笼络人心么,那他来;墨云邪不是冷酷无情,做事不懂得留有余地么,那他来。他要尽己所能地扫除墨云邪这些年来留下的隐患,这样以后他们才有安稳日子过。 思量再三,宁封就在长老会这一日等在了百里行来议事大殿的路上。百里行为人还算正直,在教中又极有威望,饶是墨云邪再如何不近人情,拿他也是区别对待的。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大的恩怨,只是墨云邪认为百里行倚老卖老,而百里行又认为墨云邪仗势欺人,不太融洽而已。 老顽固!宁封忽然又想到了一个词来贴切地形容墨云邪,要是墨云邪再沿着这条道路上一路狂奔下去,那他们就真的是水深火热了。 “好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了百里长老。”宁封恭恭敬敬地迎上两步,朝百里行抱了抱拳,嘴角含笑,气质淡雅。 百里行明显楞了一下,他当然清楚以宁封今时今日的地位根本不需要跟他这般客气,而且他才在比试中得了第一,风头一时无两,正是威风得意的时候,而他却不但不骄傲,反而还如此谦逊有礼。 这是墨云邪教出来的徒弟么?百里行不由地想,他微微颔首,知道宁封给他行礼是敬重他,拿他当长辈来看待,可他却不能摆谱,毕竟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就忙道:“堂主这可是折煞老夫了。” 听了这话,宁封当时就有了十分的把握,他又微微一笑,“百里长老这是哪里话,您在教中德高望重,而我只是个晚辈,您受我一拜理所应当。”说着,又朝百里行一展右手,“百里长老,请。” 百里行也不推辞,眯起眼对着宁封一笑,只觉这些年都误会他了,以为他跟在墨云邪身边,肯定会沾染上墨云邪的臭脾气。 “还未恭喜堂主呢,堂主小小的年纪就能如此得出类拔萃,相较之下,老夫那两个徒弟就太不争气了。” 百里行进一步地试探着,他虽然称不上老奸巨猾,可毕竟比宁封多活了好几百年,三言两语就差不多猜出了宁封的目的。 他就是个长老,论权力和地位都比不上教主和堂主,是以他这里就没有宁封觊觎的东西,那么除此之外,显而易见,宁封就只是想与他交好而已。以墨云邪的性格,断然不会授意徒弟如此做,这就说明是宁封他自己的主意了。 “这孩子真的是不一般啊。”百里行开始对宁封刮目相看了。 “不过是一时侥幸罢了。”宁封的眼中暗了暗,透出了几分惭愧之色,“还有这堂主之位,也是教主抬爱,我既没有什么本事,又没有多少经验,还真怕会让教主失望,所以日后恐怕还要劳烦百里长老多提点了。” “以你的聪明才智,那还要看你用得着用不着老夫了。”百里行捋了捋胡子,露出了个孺子可教的笑容,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他的就心照不宣了。 之后,两人就随意聊了起来,百里行见宁封气度不俗,长相也极为出众,与他聊天,就觉得赏心悦目,心情舒畅,不由得就有些嫉妒起墨云邪来,“墨云邪是积了几辈子的德儿,才能收到这样好的徒弟啊。” 宁封一直微笑着,其实他对百里行并没有寄予多高的期望,只求他在必要的时候能站出来支持自己就好。他估计百里行也是抱着宁可多一个朋友也不能多一个敌人的态度,反正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只对他有利无害么。 这样宁封就为自家师父摆平了一个隐患,而他这一套能用在百里行身上,却绝对不能用在骷鬼和浮絮身上。这就是看人下菜碟了,骷鬼与墨云邪是积怨甚深,不是几句话就能调解的,而浮絮是太阴暗,这两个人必须得时时刻刻防备着才行。 说着话,两人就来到了议事大殿内,这时宁封也看到了他的第二个目标,就是骷鬼长老的小弟子,说来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那位小弟子在秘地中的一番话,说明他特别的机灵,也特别懂得审时度势,他很害怕骷鬼长老,却又逼于无奈,不得不呆在他的身边。宁封很想帮助他脱离苦海,把他拉到正确的队伍中来,但此事做起来颇有些难度,要是明抢,会让人说他们师徒欺人太甚,那就只有让小弟子他自己弃暗投明了。 骷鬼长老照旧是第一个到的,他端坐在椅中,半眯着眼眸,一张脸压得很沉,在宁封从他身边经过时,他故意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 宁封知道骷鬼长老是心中有气,既不能冲他发出来,又忍不下,就给他摆了个脸色,气气他,寻点心理安慰罢了。骷鬼长老也是仗着他大长老的身份,他连墨云邪都敢顶撞,更何况作为徒弟的宁封。 而宁封现在需要的是低调,像骷鬼长老这种元老级别的人物,在教中根深蒂固,就算他用堂主的身份强压住他,那别人也会说是他心胸狭隘,狐假虎威。他也不与骷鬼一般见识,更何况,还有百里行这个明眼人看着呢。 百里行笑得很深沉,如今的局势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墨云邪有了宁封是如虎添翼,以宁封的资质,再过个几十年就超过他们这些老家伙了,那毋庸置疑的,将来的教主宝座就是他的。骷鬼长老现在还斤斤计较,只能说明他是毫无远见、迂腐至极啊。 百里行隐隐为骷鬼长老感到不妙,骷鬼长老与墨云邪不合那是众所周知的,而墨云邪之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除去他,一是因为骷鬼长老并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儿,二是因为墨云邪总能稳操胜券,将他压制住,但今时非同往日,墨云邪对徒弟爱护有加,从与星海门一战中就能看得出来,又怎能任由徒弟受他欺负呢? 暗傀长老的下场就是个再好不过的例子,宁封受伤,曲殷不知所踪,墨云邪虽未点破,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能猜出来这其中有联系。按说在比试中即便是被打死也只能自认倒霉,可谁叫曲殷跑了,被墨云邪抓住暗傀长老的小辫子了呢。 百里行当下决定日后离骷鬼长老远点,若是不出他所料,即便墨云邪不收拾骷鬼,等宁封羽翼丰满之后也会收拾,他可不想遭受池鱼之殃。 百里行再看宁封,见他只晦涩笑了笑,明显是听见了,却又不想与骷鬼起争执,那说他是心胸宽广也好,是城府深也好,总之都是个厉害角色。 骷鬼长老见宁封对他不予理睬,还道他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头的火气控制不住地又往上窜了窜,手上收紧,差点将椅子扶手给捏碎了。而他这个动作落在身后的弟子身上,叫他更加胆战心惊起来。 他犹然记得与他一同参加比试的两个弟子的凄惨结局,一个在秘地中死了,另一个是被魔卫带出来的,没拿到名次,他一见到骷鬼长老就吓了个半死,跪在地上嚎哭哀求,可骷鬼长老根本不为所动,掌心一番,一道暗光打出,他就被收了进去成为了幽冥骷髅的食物。 小弟子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这次他是侥幸没事,可下次下下次呢?他眼中闪过一丝惶急,目光忽然定在了宁封身上。而这时,骷鬼长老浑然不知他正在把辛辛苦苦培养的弟子往别人身边送,还在生闷气呢。 在宁封落座之后,浮絮就到了,他跟百里行一样是一个人来的,由于此次长老会重在封赏在比试中名列前茅的弟子,他就没将自己的弟子带来丢人现眼。 他走进来,也不同别人打招呼,就径直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翘起腿,右手往左手的袖口中摸了摸,这时他的袖中就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宁封瞧着,眸光微微一暗,估计他袖中有个体型小巧、不好防备的灵宠。 众人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墨云邪才姗姗来迟,这两日他特别的忙,还出了一趟谷,这才刚刚回来,像是教中出了什么大事。 他进来时是神采飞扬的,宁封还以为他已经将事情解决了,可是当墨云邪冲他轻轻一笑,就带出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的疲惫。这是不经意的,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表现出来的。 有什么事儿会让渡劫修士都感到为难呢?宁封想了想,觉得师父在外忙碌,他更得把教中的事情处理好,免得一边还未处理完,这边又后院起火了。 “此次比试结果已经出来了,各位长老应该也已知晓,那本尊也不废话。”墨云邪威严地坐在宝座之上,声音洪亮如钟,“自今日起,墨白便正式成为逆霄堂的堂主,过两日本尊便把令符传给他。倘若还有人敢私下议论,便是对本尊不服,以违逆教主之罪处以极刑。” 墨云邪已做惯了恶人,在徒弟的事儿上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说完他还特意扫了扫众人,没人敢反对,只有百里行的神色有点微妙:这两师徒,一个为徒弟立威,一个又为师父招揽人心,真是配合地天衣无缝啊。 说完宁封,接下来就是那小弟子了,他排在第二,理应受到褒奖。从排位比试中胜出的弟子是有机会进入斩魄堂的,那是四大长老最想介入的地方,不过依照惯例,还要进行一个更加残酷的测试,这么多年以来,真正通过的弟子是寥寥无已。 “你叫元生是么?”墨云邪一眼看出他的修为只有筑基初期,是根本不需要测试就会被淘汰的。 他虽是教主,在封赏一事上却不能独断专行,还得按照教中的规矩来,于是元生就成为了任务处的一名中等弟子。 魔教的事务有明晰的区分,每个长老都有不同的职务,而任务处就由骷鬼长老来负责。墨云邪在封赏时一般都会把各自长老的弟子分到他们名下,看似没什么变化,可对于弟子来说一个中等或高等的头衔便代表着他们无量的前程。 “这是本尊赏你的。”墨云邪的手往储物戒指上一划,一罐聚元丹就飞了过去。 “谢教主。”元生接过,脸上却不见丝毫欣喜之色。他忧郁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宁封冲他意味深长的笑着。 宁封知道他现在可能还不明所以,不过当他打开丹药罐,就会发现里面有蹊跷。这时,他转头看了墨云邪一眼,心道:师父,你可别怪徒儿铺张浪费啊,徒儿这可都是在为你收揽人呢。 这样,宁封就又为自家师父招了一个盟友,接下来就轮到了五大护法,相比较而言,他们可就棘手多了。五大护法知道他跟墨云邪太多的秘密,除掉是最好的,可是他们毕竟跟了墨云邪那么多年,又没犯什么错误,杀了的话难免会招人非议。是以杀是必须得杀,手段还得要高明。 忽然的,宁封就想起闻凌天来,他琢磨着是不是该给闻凌天送上份大礼啊,反正也到了他该跟闻凌天摊牌的时候,还能为自己增加点好感值。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好* 第36章 慢慢变质 就在宁封默默无闻地为自家师父谋划的时候,墨云邪的眉却又紧紧皱了起来,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先是曲殷不知所踪,然后是青峰城的修真世家陆家被灭满门,打的却是魔教的旗号,这两日又传出三大门派要聚在一起召开什么屠魔大会的消息。 说到这里,墨云邪就很是忿忿不平,这段时间以来,他连自家徒弟的事儿都有些忙不过来,哪儿还有闲情逸致去灭什么陆家,他知道陆家是个毛啊。虽然他一点都不惧怕三大门派来围剿魔教,但是他没有做过的事情却非要扣在他的头上却是不行的。 此次出谷,他就是想查出嫁祸者,但是那些人做事极为干净利落,并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而长老会又在眼前,他就回来了。 “师父,先歇一歇吧。”见徒弟极为孝顺地拉着他坐到椅子上,又一弯眉眼,甜润笑着,那赏心悦目的样子让墨云邪的心情开始转好。 “师父,喝点水,润润喉咙。”徒弟消失了一下,再回来手中就端了个白玉杯,殷勤备至地捧着送到他的手中。墨云邪接过时,嘴角就翘了起来。 “师父,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吧,跟徒弟说说,好过您一个人闷在心里头。”再听得这话,墨云邪就觉得他已经一点都不心烦了。其实他很吃这一套,就是徒弟从前太迟钝,不过现在瞧着差不多快要掌握诀窍了。 “嗯。”墨云邪微微颔首,露出了个孺子可教的表情。宁封立马领悟,他这是顺毛成功,师父在提醒他要再接再厉呢。 墨云邪这时却不着急说事了,他好不容易收个徒弟,又好不容易让徒弟开窍,自然得先好好享受一下真正有徒弟的待遇。他不紧不慢抿了口水,眉头微蹙,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跟徒弟说说他的喜好,省得徒弟抓瞎,就谆谆教诲道:“徒儿,你这水是从后山打来的吧。这水中有灵气却也有杂质,口感上差点,还是净谭的露水最好。” “徒儿知道了。”宁封乖巧应道。 “另外,不能用白玉杯,要用千年的紫香木杯,紫香木中含有香气,年代越是久远,香气越浓郁,用它即便是盛普通的水,也如饮琼浆玉液。” “奥,徒儿记下了。”宁封迟疑着应道。 “不过,你可要切记,一定要在半个时辰内饮用最佳,否则超过时间,香气就开始散了。” “……徒儿……清楚了。”宁封几乎是咬牙应下的。他到此时才明白为何墨云邪就一个人却要配备五个护法了,因为他们不单单要负责他的安全,还要负责他的衣食住行。而且,他还忽略了一个事儿,那就是墨云邪是他的师父没错,却也是魔教教主,身份尊贵,又奢侈挑剔,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儿。 宁封觉得他心中比吃了黄连还要苦,都想放弃他正在酝酿的事情,不然真处置了五大护法,那伺候墨云邪的千斤重担可就全压在他一个人肩上了。 墨云邪看他脸色变了,只笑了笑,还慢条斯理地理了理绕过肩头垂下的一缕长发。这或许就叫天意吧,老天让他得了个悟性不高的徒弟,那他就得花费更多的精力来教导他,相应的,老天让徒弟得了他这个师父,那徒弟也得任劳任怨地来侍奉他。 这时,墨云邪的心情就变得舒畅无比了,他慢悠悠饮着水,就跟品茶一样,目光轻轻瞟着徒弟因为发囧而微红的脸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徒弟真的是十分的秀美,在他这个年纪,脸容还不算硬朗,白皙的皮肤好似氤氲着一团美玉柔光,长长的睫毛,黑漆漆的眼瞳……不知不觉的,墨云邪的思想就有点跑偏了。 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两个人都闭口不提,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而且相处的时候也没表现出多么的不自在,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你想忘记就能忘记的,特别是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天天见面,有两天不见,又都很想念对方,更特别是,在两天不见,已经很想念徒弟的情况下,再这样静静地盯着徒弟的脸,墨云邪不由地就浮想联翩起来:徒弟那天真的是…… 而此时的宁封却在考虑怎么跟师父讲五大护法的事儿,他考虑的时间久了一些,墨云邪也就盯着他瞧得久了一些。 “师父……”宁封再转过身,就发现师父的目光全聚焦在他脸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但是他就是觉得师父略微含笑的眼睛中有什么秘密似的。他一怔,本就酝酿好的话也就生生给打住了。 墨云邪在当时立即恍然,心中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笑容更浓了些,带着宠溺地意味,朝徒弟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难道只是单纯的沉思么?宁封觉得是他想多了,全然没意识到他一个小嫩芽怎么跟活了好几百年的老狐狸相比。 “奥,是这样,徒儿现在虽然已经是堂主了,可徒儿自觉没什么经验,恐怕不能胜任。”宁封先跟自家师父小小谦虚了一下,“所以徒儿就先拿身边的小事历练了一下,发现了点问题,还请师父赐教。” “你说。”墨云邪笑笑,洗耳恭听。看来徒弟这两日也没闲着,先不说他能做出什么成就,仅有这份替他分忧解劳的心就很难得了。 宁封又朝师父露齿一笑,才道:“首先,暗傀不是被师父削去长老一职了么,那他掌管的药房和丹室,师父得找个妥帖的人来接管。” 墨云邪点点头,深觉有理,他不是没想到这一点,而是他没有妥帖的人。看徒弟这意思,是替他想到了,“那你觉得谁合适?” “百里长老。徒弟今日找他聊了聊,百里长老虽然算不上一个很可靠的人,但他毕竟在教中多年,极有威望,只有他能震得住暗傀的那些手下,而且,不是徒弟背后嚼人舌头,相比较而言,徒弟觉得他比其他两位长老要好相处的多。” 墨云邪陷入了深思,这些年来,四大长老争来斗去不就是为了权力和地位么,那他将药房和丹室交给百里行的话,百里行自然乐得其所,无形之中,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化解了,而且还能让他与其他两位长老拉开距离。另外,最重要的,以百里行的手腕,肯定能将暗傀的那些手下制的服服帖帖,也就相当于替他消除了隐患。 说起来,墨云邪其实早看不惯一些长老的所作所为了,但他又不得不忍受,这是因为长老在教中的地位根深蒂固,旗下弟子无数,除去一个长老容易,若要收服他们的弟子就难了。现在让百里行出头,一举两得,再好不过。 “嗯。”墨云邪赞赏地点点头,“为师会考虑。” “还有,就是五大护法……”宁封才一开口,墨云邪就冷哼了一声,“这几个不过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当初他们来投奔,为师是看他们可怜才收留了他们,可现在,说什么对为师衷心……哼。” “师父犯不着与他们动气。”宁封还苦于会在这里绕个九转十八弯呢,没想到师父一提起他们就变了脸色,“徒弟也是觉得他们对师父对本教都不是衷心的,本想提醒师父,没想到师父早就心中有数了。” 其实宁封此次就是想探探墨云邪的想法,只有揣摩出了圣意,他才不会犯错误不是么。 “你确实长进不少。”墨云邪欣慰一笑,看在徒弟脸上的目光就越发温和了,“还有别的问题么?” “没有了。徒弟愚钝,只看出了这两点。” “还跟为师谦虚上了。” 墨云邪又一笑,笑容令人炫目。两人聊着还算融洽,只是墨云邪觉得徒弟与他说话好似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会不高兴,诚然这是徒弟懂事,但是当徒弟在心中默默打好了他的小九九,再说出来时,难免有所保留,这就是跟他生分的表现了。 想到这里,墨云邪就鼓励道:“为师知道你聪明,那日后可别跟为师藏着掖着,有什么就说什么,即使有不太确定的也说不来,这样为师还能提点提点你,省的你自己白费心思。” “是,师父。”宁封应着,却在这时想起玄清剑来,这才是他最头疼的事。交出来的话,师父肯定会高兴,但他又怕不好解释,以师父的洞察力再发现点什么可就糟糕了,而不交就是藏私,哪一天被师父发现更要命。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墨云邪又道:“徒儿,今天准备准备,明日一早跟为师出谷。”既然三大门派要召开屠魔大会,那身为那个“魔”,他倒要亲自去看看他们怎么“屠”他,本来处理这件事他一个人去最方便,但是他一去就是一两个月,他不放心将徒弟一个人留在谷中,还是带在身边踏实。 “是。”还不知道自己成了拖后腿的宁封,在师父一声令下之后,就连忙欢快地去收拾准备了。 第37章 被欺骗了 这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它位于一座高山之上,洞口被沿着山体攀爬的藤蔓遮挡着,为防止人用神识探查,还特意布下了禁制。 曲殷已经在这里躲藏了有七天了,此刻他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单手托腮忧郁地望着洞口出神,被宁封打的那一掌所受的伤早已经好了,可是他还是觉得胸口在隐隐作痛。 那一天他颇花费了些功夫才参透了阵法,等他心急火燎地出了秘地,却根本没瞧见宁封的半点踪影。他可真怕宁封会遇到其他弟子,他们对宁封嫉恨地不行,倘若看到宁封那般状况,谁知道要怎么羞辱他。 曲殷当时是后悔莫及,早知道他就不用那么阴损的招数了,可能他多耐心一些,对白弟多体贴一些,久而久之,白弟自然能体会到他的好。这若是白弟有个三长两短,他不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墨云邪那边,也不会轻饶了他。 就在他万分焦急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火龙飞腾上天,墨云邪端坐其上,他怀中护着一个人,虽然看不到脸,但除了宁封还能有谁? 曲殷霎时就懵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墨云邪对宁封是如何地关怀备至,在知道他中了药儿之后,又是如何地怒气汹汹,又看着宁封紧紧搂着墨云邪的脖颈,对他是如何地信任和依赖。 当时,他早忘了宁封的举动中有药物的驱使作用,他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好刺眼,一颗心一点一点的都被搅成了碎末。其实平日里他对墨云邪惧怕地不行,但这样看着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尽快逃走,而是嫉妒和不甘。 他就不明白了,宁封对墨云邪此等脾气暴烈的人尚且如此,怎么就对他就那么无情。他自问除了第一次误会之外,他一直对宁封很好,甚至有时还低声下气,虽然他的目的不纯,但是也不至于让宁封对他厌恶到从始至终连个笑脸都没有给过他吧。 在墨云邪将宁封带走之后,滂沱大雨从天而降,他没有使用灵力,浑身被雨水浇了个透。宁封既然回到了墨云邪的身边,那他就没事了,而他自己也就别无选择,只能离开魔教了。 听得脚步声响起,曲殷才回过神儿,惊得浑身一震,猛然跳了起来,看到是师父暗傀才又松了口气,垂下双眸,惭愧地不敢正视,“师父,您来了。” 暗傀先上上下下打量了曲殷一遍,他跟往常一样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眼睛眯起,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可是当他的目光打在曲殷身上,却叫曲殷顿时毛骨悚然,连忙跪下道;“徒儿知道辜负了师父,还请师父责罚。” 曲殷的心跳得厉害,眸光不安地闪了闪。师父向来对他不假辞色,平日里即使他犯了错误,也没跟他生过气,而且他有时还敢跟师父没大没小的,言语上冒犯两句,师父也从来不责备,而现在他能感受到师父的气息压得很沉,目光中也夹着冷意,就是对他失望至极了。 过了好半天,暗傀才道:“你起来吧。” 曲殷却跪着没动,他知道师父虽然这样说,却并不代表原谅了他。他这个师父心机深沉,对人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但是当他真正生起气来,笑里藏着刀时才最可怕。 “是徒弟擅做主张了,有件事情没有跟师父商量。本想给师父一个惊喜,可是徒弟搞砸了。”曲殷将头垂得很低,声音有点发颤:“徒弟……是想跟墨白……双修。” “为师早已经猜到了。”暗傀最后轻叹了一声,曲殷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就算他事前没察觉,事后也能猜出个大概。他这个徒弟就是太自作聪明了,他计划了那么多年的事儿,就因为他一时的自作聪明而功亏一篑。 “你起来说话吧。”暗傀上前将曲殷扶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道;“却不是为师要怪你,只是这样大的事情,你不该瞒着为师。如今你弄成了这样,为师也被墨云邪削去了长老的头衔,却要如何是好?” “徒弟知错了。”曲殷虚心承认着错误,其实他并不担心师父会因为受到他的牵连而恼羞成怒杀了他,因为师父训斥归训斥,其实他早就为以后做好了打算,就像这个山洞,就是师父告诉了他,他才藏到这儿的。而师父之所以知道他的行踪,是由于师父早前曾在他身上下了一种叫陨蝶的蛊,无论他在哪里,师父都能找到他。 “好了,此事就算过去了。”暗傀又眯起眼睛,笑得和蔼,不过稍后,他又一正面色,变得几分严肃道:“不过为师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此事万不可出现任何的差错。” “是。”曲殷连忙恭声道:“师父尽管放心,徒弟定当竭尽所能。” “嗯”暗傀点点头,略有所思地看了曲殷片刻才道:“今日墨云邪已经和墨白去了青峰城,为师要你立刻赶到那里,设法从墨白手中将掌管逆霄堂的令符取到。你切莫要谨记这次的教训,不能对墨白有妇人之仁,若是有机会,最好杀了他。” “杀了白弟……”曲殷惊愕地张大了嘴,他知道师父一直想将墨云邪拉下教主的宝座,但不至于做得如此狠绝,要连白弟也除去吧。 “奥,是这样……”曲殷十分的机灵,见暗傀神色一暗,就忙辩解道:“徒弟只是不解如今杀了墨白或是得到令符还有什么用。”魔教教规森严,他“怕死”从排位比试中出逃就是死路一条,而暗傀被教主削去长老一职,日后无论做出怎样的成就也是不能复职的。 曲殷一问出来,就感觉暗傀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变得冰冷起来,直让他自骨髓深处泛出阵阵寒意,他的脸白了白道:“师父若是不想说,徒弟就不问了,徒弟一定会将师父交代的事情办好。” “奥,不……”暗傀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有件事儿为师一直在心中藏了很久,现在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曲殷的心间一跳,有些紧张起来,同时也对暗傀有点心寒。 “在排位比试之时,星海门突然杀过来一事你知道么?”暗傀在说话时仔细观察着曲殷的反应,见他只是稍显迷茫的点点头,才接着道:“宋良是被人利用了,秘地的位置是有人故意透露给他的,还有此次在青峰城召开的屠魔大会,也是有人希望墨云邪死,才杀了陆炳远全家,嫁祸给他。” “为师知道你会奇怪为什么为师会知道这些,其实这些也不是为师安排的,而是一位仙君。至于这位仙君的身份,为师还不能告诉你。”说到这里,暗傀的目光转为了慈爱,“这位仙君乃是一个你我都得罪不起的人物,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这么多年以来为师之所以瞒着你,也是这个原因。” 曲殷有太多的困惑,可是当他张嘴想问,对上暗傀凝重的脸色时,却又住了口,低下头道:“徒弟知道了,徒弟全听师父的就是。”如此说着,心中却犹如刀绞,纵然暗傀的话全是道理,但他还是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长久以来,曲殷一直以为师父同骷鬼长老一样,也是觊觎教主的宝座,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坐上去,为他争光,却原来他是另有图谋的,那自己不就成了一个被他操纵的棋子了么?说让他在排位比试中夺得第一,其实就是想让他进入战魄堂,再一点一点蚕食墨云邪的力量;说让他拿到逆霄堂的令符,就是想破坏墨云邪的消息机构,那等墨云邪垮了的时候,魔教会怎么样,还存在么? 曲殷只觉自己的脊背在一阵阵发冷,他忽然特别的害怕,暗傀计划了那么多年,却因为他一时的贪念而化为了泡影,虽然暗傀并没有责怪他,给了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但这次的事儿再处理不好,他觉得他的小命就悬了。 他突然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师父了,也突然有了另一种醒悟,总归是魔教,所谓的师徒感情,平时说着看着好,可到了某种时候,还是会变得比纸还薄,一捅就破啊。 他忽然又想,墨云邪跟宁封之间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曲殷。”这时暗傀用力抓住了曲殷的肩膀,“为师不希望你在某些事情上胡思乱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取得令符,这样的话,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墨云邪就会垮台,等他一死,为师也会离开魔教,到时你与为师一同加入那位仙君门下。” “是,徒弟保证不负师父所望。”除了遵命,曲殷也不能说别的。之后,暗傀丢给他一个储物戒指就离开了。 望着洞顶,曲殷发了老半天呆,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前几日他还心心念着白弟,想着怎么讨他喜欢,没过两天,他们就翻脸成仇了,而现在他居然还要去杀了白弟。他真不明白,也不甘心,他为了白弟连闻清都放弃了,难道老天就不能再给他一丝机会么? 还有那什么仙君,他知道他究竟是个啥么玩意儿啊,他就要去为他卖命。大爷的! 作者有话要说:走走剧情,其实曲殷也很可爱的说,在这里他会跟原书不一样,爱上小白的。。。。 第38章 迫不得已 `p`*wxc`p``p`*wxc`p`  青峰城位于浩淼大陆的西边,距离幽冥谷有万里之遥,墨云邪此次出谷重在探查情况,为了不引人注目,还能尽快赶路,他迫不得已选择了与徒弟同乘魑蛮兽。为什么要是说迫不得已呢,因为最初墨云邪并不是这样打算的,只是中间出了点问题。 墨云邪最习惯骑乘的是火龙,不过火龙太招摇,别人一看到就会认出是他,而犀角兽的脚程虽快,却至少得用五天的时间才能到达青峰城,这时候,他就想到了饲兽园中的金羽神雕和白原苍鹭。 墨云邪带着宁封来到了饲兽园,本想挑选一头神骏的就直接出发,可是在他们近来之后,局面却变得失了控。 比起野兽来,飞禽的胆量要小很多,而且金羽神雕和白原苍鹭都很稀有,这些年以来,饲兽园总共只有十几头,一般只有像四大长老、五大护法这种身份的才能骑乘,这便意味着它们见惯了墨云邪驾着火龙威风凛凛的模样,对墨云邪那是惧怕地不行。 白原苍鹭栖息在一片水草肥美之地,本来它们悠闲自在得很,休憩的休憩,捕食的捕食,可是一感受到墨云邪的气息,就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一样,齐齐惊叫,展翅四散而逃,随着它们的动作有不少羽毛从空中掉落下来。 看守饲兽园的弟子见状,急忙召回来一只他认为是其中最桀骜最神勇的,但是这只也好不到哪里去,缩着脖子,一对乌溜溜的眼睛求放过地看着墨云邪。 “教主,这……”饲兽园的弟子当时就糗了。 墨云邪冷酷着脸,没有说话,照这情形,到了金羽神雕那边也是一样。 “师父。”宁封想笑却又忍住了,觉得此时正是他这个得意弟子出马的时候,就走到跟前道:“师父不若跟徒弟一起骑魑蛮吧。” 其实一开始宁封是想让墨云邪骑魑蛮兽,他骑白原苍鹭的,可他转念一想,要是他轻而易举地就让苍鹭乖顺地驼了他,在本教弟子面前,不是叫自家师父难堪么?所以,他就改变了主意。 墨云邪蹙起了眉显然觉得这不太合适,毕竟自家徒弟都这么大了,只是还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么?饲兽园中倒是还有其他的飞禽,可他毕竟是教主,身份摆在那儿,修为也摆在那儿,骑个低级的灵兽太掉价了。 宁封如今已很懂墨云邪,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能猜出他心中所想,无非就是太自傲磨不开面子。他就笑着道:“师父放心,魑蛮体型高大,就算两个人坐上去也不会觉得不舒服,而且它的速度也不慢,不会耽误了时间。”说着话,手指在储兽戒指上轻轻一划,一道黑光就落于地上,他又殷勤道:“师父,您先请吧。” “嗯。”墨云邪这才深沉地点了点头,徒弟说得头头是道,叫他根本就找不到不同意的地方,那他就勉为其难吧。身形一闪,他就跳上了魑蛮兽的背,等徒弟紧跟着上来,都这样了,他就顺其自然地揽住了徒弟的腰。 狂风卷过,魑蛮兽展开黑色的肉翼飞上天空,穿过风云大阵就出了幽冥谷。墨云邪的脊背挺得笔直,一身黑衣衬着他的脸容越发的冷峻,他比宁封要高出将近一个头,这样的差距让宁封刚好窝在他的怀中,朝后稍稍仰头就能看到他的眼睛。 “师父。”见好半天了墨云邪都不言语,宁封就尽职尽责地劝道:“就是些低劣的畜生,犯不着与它们动气,再说它们惧怕师父,不正说明师父强大么。”这样说的同时,他还不忘伸手抚了抚魑蛮兽的头,果然,魑蛮兽听得这句就恼怒地转了转兽眼,心话说:你要讨好你师父它并不反对,但也不能牺牲它呀,那些飞禽怕墨云邪没错,难道它就不怕了是么? 墨云邪其实并没有多生气,他只是在深思,如今连鸟都不鸟他了,更说明了强者之路的孤独寂寞,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收了个称心如意的徒弟,才没有成为孤家寡人。 这样想着,他却感到了一丝危机,徒弟贴心当然好,但是最近糟心的事儿太多,让他频频在徒弟面前动怒,很容易给徒弟造成不好的印象。墨云邪拧着眉,一本正经地问道:“徒儿,你会不会觉得为师的脾气太过暴躁,对你太过严厉了” 宁封先是一怔,而后恍然大悟,不禁暗暗乐道:师父啊,你才意识到这点啊。他想了想,乖巧笑道:“是有点,不过师父对徒弟严厉那全是为了徒弟好,至于脾气暴躁,师父也是对人对事,反正对徒弟,师父很少这样。“顿了顿,又眉飞色舞地问道:“你说是吧,师父?” 墨云邪听完,只觉顺心顺意,还有些小开心起来,再听得后面这一句,就更美了。徒弟这样子明显是跟他撒娇的意思不是么,他勾起唇挑了挑眉,略带宠溺地笑道:“那是你表现得好,不过你要是真犯了错,也别期望为师会徇私情。” “徒弟知道,师父是教主么,要一视同仁。”宁封连忙答道。如此气氛就渐渐变得活跃起来,墨云邪往常话不多,可跟徒弟在一起却能找到不少话题,借着长路漫漫,就询问起徒弟的修炼情况来。 此次出行与墨云邪去接宁封的那次不同,因着屠魔大会已在整个浩淼大陆引起了轰动,除了三大门派之外,不少中级、低级门派以及散修也赶来凑热闹,一路行来,他们遇到了好几拨人,而随着距离青峰城越来越近,从四面八方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是以他们混在其中也不怎么显眼。 墨云邪将他的灵气隐藏了一部分,让他的修为看起来只有元婴后期。在这个修/真世界,有一套严格的等级划分,金丹以下都是普通修士,数不胜数,金丹以上才是高级修士,金丹修士成为金丹真人,元婴称为元婴上人,化神及其以上则可自称仙君或仙尊。 元婴后期的修为配上散修的身份,于墨云邪而言既做到了低调,又能得到足够的尊重,是十分合适的。而且散修喜欢独来独往,性情大都不好琢磨,别人看到他就算想结交也不敢贸然搭讪,最多朝他恭敬地行个礼,增加点好感而已。 在日落时分,师徒两个到了青峰城,考虑到屠魔大会在五日后才举行,而酒楼和客栈乃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墨云邪就屈尊降贵令徒弟找家客栈下榻。宁封知道墨云邪财大气粗,如今财政大权掌握在他手中,他也不为他省着,打听之后直接来到了青峰城最好的客栈。 此次屠魔大会乃是聚英门举办的,聚英门占地辽阔,拥有殿宇无数,早为各个门派和散修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预备好了房间,是以,来青峰城的人虽多,客栈中却不怎么拥挤,宁封询问伙计后就准备选两间上房。 “要一间。” 墨云邪在后面适时开口道。青峰城内不太平,除了那些正派人士之外,也不乏鸡鸣狗盗之徒想趁机浑水摸鱼,徒弟是第一次出谷,不清楚这世道的险恶,那身为师父,他既将徒弟带了出来,就得保证徒弟的安全,至于两人住一间舒适不舒适的,他就暂时不计较了。 “可是师父……”宁封回头与墨云邪对视了一眼,当时就明白他是在为自己担忧,心里那个过意不去。 “照为师吩咐的办就是。”墨云邪冷酷着脸,表现得极为不在乎,甚至宁封再罗嗦,他就要发火了。这叫宁封更觉得师父举世无双,将十块上品灵石拍到柜台上道:“要一间最干净最宽敞的上房,另外再备一桌饭食,要选等级最高的兽肉,灵蔬也要最新鲜的。” 伙计见他出手如此阔气,不敢怠慢,尤其那位师父的脾气好像并不怎么好,他就赶紧领着两人来到二楼。房间还不错,整洁雅致,可是比起辰寰殿来就差远了,尤其墨云邪还有洁癖,宁封扫了两眼就知道墨云邪不会满意,可不想墨云邪却很痛快地说道:“就这间吧。” 宁封那个揪心啊,等伙计麻利地送上来饭菜,就连忙乘了一碗,恭谨地端到师父面前,“师父尝尝如何?” 墨云邪早已辟谷,这些年就没用过饭,不过今日看在徒弟的一番心意上,他便笑了笑,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不错。”肉一般吧,是徒弟的心不错。 宁封又忙给他布菜,力求能为师父多做一些算一些。墨云邪在享受着徒弟服侍的同时,也没忘记倾听楼下的高谈阔论,这不听还好,一听之下这火就窜了上来。 此时正是用餐的点儿,只有上等房间空间大才专门供有餐桌,像普通房间的客人就必须得在一楼用餐。这些客人大都是些散修,无拘无束惯了,说话也十分的粗鲁大声。 “呸,墨云邪就是头缩头乌龟,往常呆在魔教里不出来,现在就连杀人放火都是偷偷摸摸的,我看他也没什么可怕的。” “就是,魔教啊全是无胆鼠类,只会用些见不得光儿的伎俩。” “召开屠魔大会就对了,早该将魔教给铲除了,我是没那个本事,要是有的话,我第一个上,一刀就将墨云邪的脑袋给砍下来。” 墨云邪的好心情一瞬间就被破坏了,他猛然将筷子摔到桌上站了起来,手中火焰翻卷,就要一掌拍出去。这些天他的火气已经积攒地够多了,只差一个时机爆发出来,而现在就到了他忍无可忍的时候。既然他是如此地罪大恶极,那他也不在乎在他的罪恶上再添一笔。 还好宁封的反应也够快的,立即扑上去抓住了墨云邪的手,“师父,息怒,息怒。”他真怕墨云邪这一怒,不光会将这里,连带会将整个青峰城都夷为了平地,那样的话可就坐实了罪名。 墨云邪铁青着脸,呼吸粗重,他将火气压了又压才终于忍住了,但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他猛然转过头,正想叫徒弟出去记下这些人的相貌,却在这时又猛然愣住了。只因宁封一直在伸长脖子紧张地看着墨云邪,墨云邪扭头又太突然,这下不经意的,两人的唇就碰在了一起。 `p`*wxc`p``p`*wxc`p` 第39章 深深一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连墨云邪都吓了一跳,不过相对而言,对方的唇给他带来的感觉更让他震惊。 它是冰冰凉凉的,带着冰雪的气息,又是馨香诱人的,带着鲜花的芬芳,在两张唇碰触到的刹那,一种从没有过的美好感觉就仿佛是电流一般传遍了全身,令他一下子就怔住了,浑身涌动的火气渐渐沉寂下来,连外面的喧闹声好似都听不见了,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那一点。 宁封瞪圆了眼睛,他的脸涨了个通红,好半天都忘了反应。他从未想过会与墨云邪变成这样,他有些害怕,按照墨云邪的性格他肯定会暴怒,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墨云邪却并没有将他推开,只是眸中起了一层波澜,流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这叫他更加紧张,更加不知所措,一动都不敢动了。 而这时,原本一些他并不在意或者说一直觉得很正常的举动也变得鲜明起来,隐约具有了其他的意义。他还紧紧抓着墨云邪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得感受到他的手臂强健而有力,火灵气特属的灼热气息不断传过来,暖暖的将他的手包笼,又直传到心底。 宁封到此时才意识到他跟墨云邪太亲密了,他们不单同乘一骑,还住一个房间里,虽然是由于当前的情势看似合情合理,但显然已超出了师徒的关系,特别是之前……他的脸在发烫,那件早已经被他丢弃在角落中、这辈子都不愿想起的事儿又猛然从脑海中跳了出来,而且这一回想,当时迷迷糊糊中看到的东西就变得越发清晰、越发刺目了。 他几乎是上身赤/裸的被墨云邪抱在怀中,他们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他犹记得墨云邪的声音是多么的急切,目光是多么的炙热……一张张暧昧至极的画面从宁封脑中闪过,他的心控制不住地加速跳动起来,一张脸红了个透。 而他这一副又娇又羞的模样落在墨云邪眼底,让他的心猛然一跳,这些天以来被他压制的东西就像是冲破了束缚一般疯狂生长起来。他们的姿势有些别扭,过了好一会儿了,他们的唇还只是挨着,这让他觉得他该做点什么。 与此同时,宁封也窘迫到了极点,他的脊背、脖子都僵了,腿也有点发麻,感觉都不能呼吸了。他很想摆脱这种尴尬的状态,但他没有动,因为在潜意识里,他觉得墨云邪肯定会推开他,他就一直等着那一刻,而越等不到他就越奇怪,越是不敢动。 终于,墨云邪的另一只手抬了起来,落在了宁封的背上,宁封还以为没准他会揪起他的衣服将他从窗口扔到大街上,但出乎意料的,他的手却一紧,将他往怀中带去。 如果说刚才是意外,现在又是什么?这一刻宁封紧绷的心弦彻底断裂,身子一软就跌坐在了墨云邪的腿上,唇上的感觉跟着强烈起来。 “别动。” 宁封下意识挣扎了两个,可长久以来他太听墨云邪的话,墨云邪一喝,他就不敢动弹了。 这个吻很轻柔既像是天上的浮云,又像是春天绵绵的细雨。墨云邪从未吻过别人,不同于以往的雷厉风行,他特别的小心翼翼,略显生涩地轻舔着,吸吮着对方清凉的唇瓣,想将它的美好尽数品尝。 淡淡的馨香伴着滚烫的温度如藤蔓般缠绕而上,令宁封有些失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师父。他从来冷厉的眼中氤氲着一团水雾,朦胧中透着几分迷醉,他的动作是那样轻,就像是对待一件多珍贵的宝物似的。 双手紧紧箍着徒弟,墨云邪很清楚怀中的人是谁,也清晰得感受到了他的颤抖和挣扎,但此刻他只想顺从本能,因为他很想确定一件事情。渐渐的,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刺激着他的大脑,吻也变得宛若疾风骤雨。 宁封此时整个人还晕乎乎的,他还在纠结于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简直就跟做梦一样,可唇上传来的感觉却是真实的。他几乎是毫无防备的,所以很轻而易举地就被一个柔滑之物撬开了牙齿顶了进来,纠缠住他的舌尖。 他是冰凉根,而墨云邪是火灵根,当两种截然不同的灵气相碰撞,登时迸射出了激烈的火花,那种强烈的感觉直冲大脑,令宁封瞬时有些眩晕和窒息。 墨云邪舒服地发出了一声闷哼,之后就搂紧他,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宁封被他吻地喘不过气来,他的脑中有些混乱,可又有什么渐渐清晰了起来:再不反抗,他就要被吃干抹净了。 宁封正要奋力挣脱开,却在这时墨云邪的唇忽然离开了他的唇,视线微垂,目光牢牢锁定着他。 宁封大口大口喘息着,他斜躺在墨云邪怀中,感到他的臂膀硬的像石头,又带着滚烫的温度,他的眼中很复杂,有困惑,有仿佛潮水般渐渐退去的情/欲,也有一丝自责。 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说最开始只是出于骑虎难下的一种下意识地反应,他尚且还能把握得住,但后来不知不觉的一切就失了控。他在索求着一种从没体验过的美好,那种感觉让他着迷,就像是中了某种药物,得到了一些,却觉得不够,还要得到更多才能满足。 那就是欲念吧,被他封闭了多年,便如蓄满池的水,一旦找到了缺口,就奔涌而出,势不可挡。他真想压住怀中的人肆意妄为,不过好在他理智尚存,在感受到怀中人的愤怒之时,就停了下来。 这可是他的宝贝徒弟,他怎么能对他这样?见宁封眼中充满惊恐,墨云邪蹙着眉心疼的伸出手抚上了被他吻得有些发肿的红唇,轻轻摩挲而过,可未曾想,他的指腹带着灼人的温度,又有些粗糙,就产生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两人霎时一愣,一秒钟后又同时做出了反应。 宁封从墨云邪的怀中跳了出来,而墨云邪也真把他给扔了出去。宁封踉跄了两下才站稳,他感到他的脸仍在发烧,而周围的空气中也仍翻涌着骇人的气浪,他不敢再呆下去,疾走两步拉开了门,正要闪身出去,却又顿住了步子,压抑着声音道:“我出去看看。” 听得这句话,墨云邪就更难受了,显然对于他的侵犯徒弟很生气,却也没打算不认他,不然也不会离开前还跟他交代一声。他那个后悔呀,可已经铸成的错误却要怎么挽救啊? 宁封的心中乱成了一团麻,他走得飞快,以至于与迎面而来的伙计撞了个满怀,伙计“诶要”大叫着栽倒到地上,他都没听到,一直出了客栈的门来到大街上。夜晚凉爽的风吹来,灌入衣襟里,浑身的燥热才慢慢褪下去,他深深吸了口气,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可唇上的感觉却还在,不得不说,忽略掉亲他的人,他感觉这个吻还是很不错,很*的。他又舔了舔唇,而在这时心间一跳,一个问题突然跳了出来。 他与一个男人接吻了,可他并没有觉得多厌恶,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与墨云邪很熟悉,还是因为他们之前已经发生了比这还令他觉得羞耻的事情?完了完了,要了命了。 那墨云邪呢,是真喜欢上他了?书中只说墨云邪不近女色,难道他是喜欢男人?不对,就算喜欢男色,墨白不就是他么,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啊,那墨云邪为什么没亲过墨白。 宁封真的是理不清了,不过说到底他还是希望此次只是由于一个意外而引发的一点过火的行为,他们仍然只是普通的师徒关系。 “这位小哥,在门口发生么愣啊?” 有人拍了他的肩头一把,宁封才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扭头看过去见是一位蓝袍修士,他背负长剑,乃是个剑修,眼中精光闪烁,明显修为不低,可是他却没有半点修仙者的脱俗气质,倒像个俗世中人,还是个很邋遢的俗世中人。 因为怕热,他将衣服一角随随便便掖进了腰带里,头发有些凌乱,似是很久没整理了,张口说话时满嘴的酒气。 “前辈。”宁封又愣了一下却没有避开,慌忙给他行了个礼。 那人嘻嘻一笑,十分地受用,挤着眉挑着眼睛道:“你都不嫌本上人么?” “不敢,原来是上人。”宁封的情绪有些低落,他就没有笑,这使得他的表情更加的郑重,更加的彬彬有礼。 “奥,不错不错。”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满意地点点头,又瞄着他的脸道:“怎么了,你这是受了谁的气了,是你师父,还是同门师兄弟?” 宁封知道他是把自己当成中小门派的弟子了,就勉强挤出了个笑容道:“没有……” 话不及说完,那人就一瞪眼,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没有,依本上人看,你这师父就不行,倘若换成是我,就你这样的资质,这样的品德,我根本舍不得打你骂你,也断不会让其他师兄弟或是别人来欺负你。” 说着他就扯起宁封的衣袖,“这样的师父不要也罢,走,你以后就跟着本上人吧。本上人可是紫霄门的落尘上人,跟着本上人的话,本上人会把最好的资源给你,把最精湛的剑法传授给你。” “落尘上人?”宁封仔细一回味就想起他是何许人来。在书中他乃是闻凌天的师叔,平生只好两件事,那就是嗜酒和惜才,别看他看似玩世不恭,他实则是个特别好的人,就算闻凌天不是他的亲传弟子,他也没少花费心血来教导他。 宁封深觉有些庆幸,在书中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举办的屠魔大会,只不过那是墨云邪杀了星海门的数十个弟子,又火烧城池,自己引来的,现在他却是被嫁祸的,至于嫁祸者是谁,连他都不知道。屠魔大会的消息传开的时候,落尘正在外云游,他就一个人跑来凑热闹了,倘若他见过闻凌天,肯定一眼就能认出自己是谁。 落尘不容分说就拉着宁封往街上走去,大有即使宁封不答应他也会明抢的意思。 第40章 吃上醋了 宁封回头望过去,不出意外地看到在客栈二楼最中间的窗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眸光沉沉的,隔着老远穿过浓重的夜色投在他的身上,仍叫他感到有几分灼热。他忽然就害怕起来,倘若墨云邪真对他有那种想法,以他的强大和霸道,那自己只有洗干净了,往床上一躺,等着他享用的份儿了。 宁封觉得他真是史无前例的悲催,在书中墨白是由于不会揣摩墨云邪的心思,在修炼上的领悟力又太强,这才招致了墨云邪的厌恶,而他是个穿越人士,对一切了如指掌,他吸取墨白的教训,就想法设法得去讨墨云邪的喜欢。 他做得很好,想当初在苍穹涯的时候,墨云邪还心狠手辣地拿魑蛮兽来试探他,到回幽冥谷的路上时,就开始对他和颜悦色了,再到后来即使他在长老会上犯了错儿,墨云邪也没真跟他动怒,只是吓了吓他而已,再以后他们的关系就越来越近了。 墨云邪虽然是个比较严厉的师父,但他却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有时候还特别宠他,甚至纵容他。墨云邪总是尽己所能地为他设想,让他能在排位比试中胜出,让他能在四大长老面前立足。他的关心,他的体贴,宁封是甘之如饴,可不代表着他能无限制地接受到这种好都变了质,墨云邪都想要将他吞吃了的地步吧? 墨白与他,一个是被吞吃灵魂,一个是被吞吃*,两种结局比较起来,宁封感悟到他好似更惨烈,更悲壮。不行,绝对不行,他必须得离开,而眼前就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他被落尘上人收为弟子,加入了紫霄门,那紫霄山上可是有三重禁制,五重法阵,就连大乘修士都破不了。 这时落尘上人又催促道:“你还磨叽什么,正所谓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徒弟就怕跟错了师父,这可是关乎一辈子前途的事儿。你师父究竟对你好不好,你心里最清楚,可别当白痴,又被人欺负,又给人养老,到了最后再喊冤。”说话时,他还往墨云邪那边瞟了瞟,像在故意惹他生气似的。 宁封的神色一暗,落尘上人的话正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本来还有些犹豫,他跟墨云邪在一起五年,虽然对他惧怕多于敬重,但多多少少也有了些感情,这师徒关系他还真狠不下心来一刀两断,但是他不能不为他的后半生打算啊。 墨云邪站在窗口,徒弟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和动作都牵动着他的心,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可是心中却波涛汹涌。 当突然冒出来一个元婴上人要强行拐走徒弟的时候,他差一点就要冲上去将他给一掌拍飞了,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明白现在是徒弟肯不肯原谅他的问题,又或者说是在这样一个时刻,徒弟会作何抉择的问题。 他们相守了五年,徒弟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很重,他希望他在徒弟的心中的分量也同样重,可是当徒弟回头的时候,他的眼神很复杂,有不舍,更多的却是恐惧,然后在听了元婴上人的话后,他的目光就变得坚定了。 真的舍得离开他?墨云邪感觉自己的心在顷刻间被碾成了粉末,呼吸之间都像是有一把钝刀在来回切割。他从来就没这么难受过,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会勃然大怒,可是现在满腔怒火都淹没在茫茫黑暗中,成了一片死寂。 但是,他决不允许徒弟就这样走了,身形一晃,下一瞬,墨云邪就站在了他们身后,正要怒喝道:“徒弟,跟为师回去。”却见徒弟的脚步又猛然顿住了,扭头看向元婴上人,“上人,我不能跟你走,虽然我师父有不好的地方,但现在他遇到了困难,我得留下来帮他。” 以墨云邪暴烈的脾气,估计他前脚走了,后脚这青峰城就会变成一片废物,而且连紫霄门也会永无宁日,他毕竟是墨云邪的徒弟,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就算他有把握说服闻凌天替他保密,他的身份也迟早有一天会被揭穿。 最重要的一点,他是真为墨云邪担心,这次的对手非同小可,他就是专门针对墨云邪而来的,虽然在《天剑传奇》这本书中没有明言,但是若他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在书中也在暗中搞着阴谋,墨白、墨云邪还有闻凌天全都在他的设计之中。 是以,他要走也得在此事完结之后安安心心地走,但是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墨云邪不能再对他有任何的想法。 听了徒弟的话,墨云邪的滔天怒火顿时便随风化去了,他心中甜蜜万分,有点小激动,还有点小骄傲:徒弟对他还是很有感情的。这样想着,他就更后悔刚才一时冲动破坏了他跟徒弟之间的和睦。 “徒弟,跟为师回去吧。”同样的话再说出来就蓄满了暖暖的柔情,这是墨云邪从未向任何人表露过的,更确切说不到此此时此刻,他甚至以为他骨子里都没有,“先前为师是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为师……向你保证以后……哼,绝对不会再有……哼……一次了。” 墨云邪毕竟是教主,毕竟雷厉风行了那么多年,让他跟人认错,虽然是心甘情愿的,但当话说出来时他才发现没有想象中的简单,简直是别扭死了。 宁封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这是一向自高自大的墨云邪说出来的话么,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既然墨云邪都做到如此地步了,那他还能有问题么?不得不说,墨云邪这一句话就能抵得上别人说一万句 “行,那你就跟你师父回去吧,本上人为你检验过了,你师父的为人还是不错的。”不光宁封被触动了,落尘上人的立场也变得够快的。他迷惑地看得墨云邪,总觉得这师徒两个之间很怪异。今天他算是开了眼了,一般就算师父有错,那也没必要跟徒弟道歉啊,又不是夫妻,还要做丈夫的来哄妻子。 说来,他一开始想收宁封为徒,不过是他一向好管闲事而已,倘若墨云邪真的对宁封冷酷无情,那他就拐走宁封,让墨云邪做个冤大头,现在眼看人家师徒都要和好了,那他也就不在中间插一杠子。 “麻烦上人了。”宁封冲落尘上人微微一笑,其实他很明白,落尘为人看似偏激,实则却是个热心肠的人,不论正邪,只要他看不过眼的事都会管。既然今天在此遇到了,那有些事情他就该提醒提醒他了,“我有几句话想跟上人说,请上人到这边来。”说完回头看向墨云邪。 “去吧。”墨云邪笑笑,表现得很慷慨,心想这名门正派之中也不尽是道貌岸然之辈,他决定了若是日后不可避免要与紫霄门一战,他就放过这位落尘上人。他刚做好了决定,可是下一秒,他却又瞪眼又攥拳的,恨不得冲上去把落尘上人搭在徒弟肩膀上的猪爪扯下来,再一个火球叫他灰飞烟灭了。 这算是什么上人,邋里邋遢的,不单没有形象,还根本不像一个前辈,没涵养,没气度,为老不尊,老不正经……墨云邪这样暗暗大骂的时候,却早忘记了其实他也属于那“为老不尊,老不正经”一列。 “前辈,晚辈请前辈稍一句话给你的师侄闻凌天,就说我很想念他。”宁封往前走了几步,又压低声音与落尘上人道。落尘是可等的精明,一见他背着墨云邪说话便知道这其中有秘密,便将头凑了过来,两人这窃窃私语的模样落在墨云邪眼中,他的醋劲就更浓了:仅仅说个话而已,有必要离那么近么,而且才见一次面就那么熟,他跟徒弟还从没说过悄悄话呢。 “怎么,你认识小凌天啊。”落尘上人是喜出望外,他这人就这样,越喜欢谁就越跟谁亲近,这时候就连上人的架子都不端了,一推宁封的脑门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啊,你是小凌天的朋友,那咱们就是一家人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嘿!还动手动脚的,墨云邪真要忍无可忍了,要不是徒弟在……哼……哼……他在尽力压制着火气。 宁封也有些不习惯落尘的作风,勉强一笑道:“我叫墨白。” “哎呀,名字不错,小墨白啊。”落尘嘻嘻笑道。 落尘此时的嗓门有点大,墨云邪刚好听出来这句,就几乎要气爆了:名字当然不错,那可是他起的,但小墨白也是你能叫的么,他还没这么亲昵地叫过徒弟呢。 对于这个称呼,宁封只是笑了笑,隐隐感觉到周围的气息有些波动,就赶忙说道:“我不久前见过闻凌天,他正在找前辈呢,前辈还是尽早去聚英门吧,不然他可就急坏了。” 落尘上人是个随心所欲之人,他就是不喜欢受拘束,才没有去聚英门,而就是因为这样,他就落了单,成为了墨云邪的目标。在书中,墨云邪并没有来屠魔大会,他一边在幽冥谷做准备,一边派了人来杀杀三大门派的锐气,紫霄门是落尘上人,星海门和聚英门各有一名德高望重的前辈惨遭毒手。 如今墨云邪是不会动手了,但谁又能保证那个藏在暗中的人不会呢?相信以闻凌天的聪明才智,他应该也会发现这一点的,那这样的话,墨云邪这边由他来稳住,三大门派那边的摊子,可就要闻凌天来收拾了。 “行,我这就去。”落尘上人忽然又贼嘻嘻笑道:“这事你为何要瞒着你师父啊?” “奥,是这样我师父的脾气不太好,不让我……” “行行,明白了。”不等宁封说完,落尘上人就做出了判断,很心疼很理解地拍了拍宁封的肩膀,“小墨白你真辛苦,原来你师父就是个霸道狂啊,诶呀呀。” 宁封听完就是一愣,这话真的是太精辟了,不过同时他也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第41章 感到危机 又与宁封扯了些杂七杂八之后,落尘上人才御剑去了聚英门。宁封望着他的背影也终于松了口气,他将视线收回来,转头看向墨云邪,却见他依旧阴沉着脸,眸中充满杀戮之气,像是有两团火在烧,他这才意识到他还有一个烂摊子要收拾。 说来这落尘上人也真是拿他没办法,有些唯恐天下不乱,在他问他是何门何派的弟子时,宁封谎称自己只是散修。落尘上人的前半句话说得很好听,“散修好啊,自由自在,不像门派里有啰哩啰嗦的一堆规矩。我都对你羡慕地不行,要不是掌门师兄不放,我早离开紫霄门去各处逍遥去了。”可后半句却往战火上引了,深沉地摸着下巴,还故意拿眼往墨云邪那边瞟,“就是你这师父吧,看着脾气不怎么好,人又霸道,你这可就要受苦喽。” 宁封当时就慌了神儿,他这才想起落尘上人还有个臭毛病,那就是谁越不好相与,他就越喜欢跟谁较劲。虽然他们离着墨云邪有一段距离,但先不论墨云邪听不得到,就落尘上人那挑衅的表情也足以令他暴跳如雷。 宁封这一急,熟料落尘上人就更有话说了,“瞧你怕的这副模样,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若是某人连实话都听不进去,只能说明他肚量狭小……诶,不对,你师父刚才是不是就是想把你哄骗回去,然后等我走后再收拾你啊?” “不是。”宁封赶紧摇头,“我师父从来都没有打过我骂过我,是真的。”话刚说完,就觉一道冷幽幽的目光打在了他的脸上,落尘上人凑近,紧盯着他的眼睛道:“你道本上人白痴啊,睁着眼都敢说瞎话,你师父刚才还承认过错误,他除了打你骂你还能把你怎么样?” ……这还真不好解释了。宁封的脸刷就红了,下意识地看向墨云邪,正巧墨云邪也看过来。墨云邪之前还怒气冲冲的,恨不得将这个挑拨离间的落尘给抽筋剥皮,可是在听得落尘这话时他也愣住了,脑中不自觉的闪过那缠绵悱恻的画面,宁封也是一样,所以当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又窘又羞,连忙垂下了头,一张脸艳丽无比,好似朝霞明月。 墨云邪瞧着心就一动,而后他又埋怨起自己来,怎么才向徒弟保证了,这么快就又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呢。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上前一步朗声道;“这位上人,这可是本……上人与徒弟之间的事,就不劳你这个外人费心了。” 落尘上人不慌也不忙,笑嘻嘻地看向宁封,笑容有几分诡异,“小墨白,你说我算是外人么,我记得我刚才可说过咱们是一家人啊,不会只有我把你当一家人,你却没有吧?” ……宁封登时就傻了眼,他看看落尘上人,又看看墨云邪,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 可恶!墨云邪气得将拳头捏得格格直响,他真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关键是,倘若落尘是大大方方的针对自己,他早上去揍他了,但是他却狡诈地拿他徒弟说事,让他实在无的放矢。 不过,墨云邪也看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勿论落尘怎么诽谤他,只要徒弟不上当就行。这样想着,他就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徒弟身上,徒弟焦急万分,那是不想他们大打出手,再说白点就是不希望他这个师父暴露身份,成为众矢之的。 嗯,还是徒弟好,时时刻刻都在为他着想。墨云邪的怒火渐渐小了,他再一仔细回想,就发现落尘其实一直在揪住他的脾气暴躁、为人霸道不放,那他就得澄清一下了。 墨云邪忽然勾唇轻轻一笑,“上人还是不要拿我徒弟开玩笑了,此等与紫霄门结交的大事岂是他能做得了主的。恕我直言,我跟徒弟两个人在一起习惯了,不喜欢与其他人来往,尤其是那种专会兴风作浪,挑拨离间的小人。” 什么,你说谁是小人?落尘上人的脸色变了,他差一点就咆哮了出来,不过幸亏他及时反应过来,才没有不打自招。 “还有,上人说得一点都没错,我确实是有点霸道,那是因为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徒弟,而且徒弟还年幼,我是怕他遇到那种见了他的资质好就眼馋,拿各种利益来诱骗他的人。” 什么,诱骗?那叫独具慧眼,为修仙界培养人才好么。落尘上人的老脸快挂不住了,只觉什么话到了墨云邪嘴里就变得特别难听。 “至于说到脾气不好,我看上人的脾气倒是挺好的,不过我倒要问你一句,若是你的徒弟犯了错儿都不责罚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你根本就无视紫霄门的门规。” ……落尘上人哑口无言了,他呆愣了好半响才转过身去,默默擦了一把汗,冲宁封抱怨道:“小墨白,你怎么不提醒我你师父的嘴很厉害啊,得,我的老脸算是在这里丢尽了,不过好歹检验出你这师父算是很合格吧。” 落尘上人是个就事论事的人,断不会因为墨云邪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就伺机报复说墨云邪的坏话。 “多谢上人。”宁封这才明白原来落尘会突然找墨云邪的茬儿是在帮自己,说他冒着生命危险,是一点都不夸张。 “别总谢来谢去的,太见外了。”落尘上人嘻嘻一笑,其实他这么做一半是为了宁封,另一半是他看墨云邪不爽,连宁封都感受到了周围空气中的火药味儿,他又怎么能察觉不到。他不就是跟小墨白说两句话么,墨云邪至于发那么大的火么,真是小气的要命。 他就是想看看墨云邪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倘若是一点就着,说明并不在乎他的徒弟,他能忍下来才是不想给徒弟造成不好的印象。在这一点上,墨云邪是过关了,不仅如此还劈头盖脸的把他羞辱地无地自容。这一下子,墨云邪是树立了光辉灿烂的形象,他却成了灰头土脸的了。 哎,谁叫咱喜欢多管闲事呢。落尘上人无所谓的笑笑,怎么也得挽回点颜面吧,就又与墨云邪道:“你这可是冤枉我了,紫霄门的门规我可一向遵守,至于说到脾气,我的脾气是特别好,不过也是徒弟们让我省心,他们从来就没有犯过错儿,我还责罚他们干嘛。” “这就是咱们教育徒弟的方式不同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 根本不给墨云邪插嘴的机会,落尘上人一口气把话说完,潇潇洒洒地一甩袍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走了几步,他却又转回身来,冲宁封饱含深意地一笑,“小墨白你可记得啊,日后有机会可要到紫霄门来看我,特别是……”拿眼瞟了瞟墨云邪,“你受了气的时候,一定要找我和小凌天来诉苦啊。” 之后,轻喝一声,背上的宝剑就从剑鞘中飞出,于空中变大数倍,金光耀眼。他动作轻巧地跃上去,长剑便化作一道白光刺入云霄,他就这样逃之夭夭了。 墨云邪刚刚还因为占据了上风而有几分得意,却被他临走丢下的石头狠狠砸了一下:这老小子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虽然此次他跟徒弟闹了矛盾,又有落尘从中捣乱,徒弟还是很坚定了留了下来,但墨云邪此时却感到了严重的危机。 徒弟这么优秀,要资质有资质,要才智有才智,可是个很抢手的香饽饽,落尘是第一个,日后还可能有第二个,第三个,放在从前他一点都不担心,但如今他跟徒弟有了矛盾,徒弟虽然没离开,但他既有了那种想法,就让他很担忧,万一有人趁虚而入将徒弟拐跑了,那可怎么办? 墨云邪越想越远,越想也就越觉得问题重重。另外还有,一般做弟子的是不能永远守在师父身边的,就像学会了飞翔的小鹰会离开父母另铸巢穴一样,在弟子有了一定能力之后,他们就会另立属于自己的门户,有点良心的还会时常来探望探望师父,可是这样感情就渐渐淡了,尤其在弟子也收了弟子之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培养弟子上,师父那儿就分得的更少了。 倘若徒弟有一朝一日也离开他,那他不就又成了孤家寡人了么?不行,绝不允许,在这一点上,他完全同意落尘上人对他的评价了,他就得霸道,只是他又不能伤害徒弟,那就得拿捏好分寸了。 墨云邪有点后悔将徒弟带出来,这外面很复杂,奇奇怪怪什么人都有,又充满了诱惑,哪儿像辰寰殿,只有他们两个人,日子过得简单又不乏乐趣。他正这样想着,这时从远处行来两男一女,中间那女子生得娇俏可人,一袭水蓝色衣裙衬托出她纤细的腰身,步态轻盈,楚楚动人。 三个人边说着话边走过来,墨云邪还等着徒弟像往前一样又端茶又倒水的让他尽快恢复好心情,却见他朝他们走了过去,也不朝左边的高个男子说话,也不朝右边的矮胖男子说话,专挑中间的美貌女子搭起了讪儿。 墨云邪这才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徒弟已经十七岁了,正是谈情说爱的年纪。 第42章 美好模式 墨云邪冷酷着脸远远看着,只见有了那两个男修的陪衬,徒弟越发显得玉树临风,英俊不凡,而那个女修先前还跟自己的师兄凶巴巴的,嗓门也很大,见了徒弟俏脸上就立时浮现了一抹娇美的笑容,声音也变得柔媚动听。 两个人攀谈起来,徒弟彬彬有礼,举止温雅得体,女修则风情万种,波光流转间对徒弟的倾慕之情不言而喻,这时,她悄悄朝旁边的高个男修勾了勾手指,那男修早看徒弟的眼中充满了嫉妒,虽然不大乐意,但见女修的拳头攥了起来,才上前一步,冲徒弟抱了抱拳。 即使听不到,墨云邪也能猜得出来,他肯定是在问徒弟所属门派、师承之类,果不其然,当徒弟谦逊一笑,该是表明自己只是散修之时,女修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目光再往徒弟身上扫了一圈,又有些犹豫起来。 墨云邪有些着急了,这样明显的小动作,怎么徒弟就没察觉出来呢,同时他也意识到身为师父,他失职了。他教导徒弟如何修炼,教导徒弟如何对付敌人,却单单忘记了要教导徒弟如何提防女修。 在他看来这个修/□□的大多数女修都是不能招惹的,尤其是那种本来资质不高,貌美如花,相对来说修为又很高的女修,她们一般很有心机手段,说不好听点就是祸水,专门挑大好青年下手,让他们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乖乖奉上法宝丹药。 这种现象在大门派中尤为明显,因为女子本就善妒、爱显摆,一个得到了好处,其他的眼红就争相效仿,是以常常出现两个男子为争一个女子或两个女子为争一个男子而大打出手甚至送掉性命的事情。 光想想,墨云邪就觉得心烦。当然也有那种自己踏踏实实修炼的女修,不过对于她们,墨云邪只能表示不厌恶,因为他对所有的女修都不敢兴趣。而放在徒弟这里,没的商量,他不允许任何人介入他跟徒弟之间,换句话说,谁要是想当他的徒媳,他这一关就甭想通过。 其实说到底,他最希望的还是徒弟能经受住诱惑,但是他越看对面的情况却越气愤了。此时,那个矮胖男修正在与徒弟交谈,那女修就与高个男修暗暗“眉来眼去”起来,男的朝女的瞪瞪眼,女的又满不在乎地朝男的挑挑眉。 连傻子都看得出来,是男的对女的有意,而女的却瞧不上男的,一边还与他勾勾搭搭,不清不楚,一边又打起徒弟的主意来。可徒弟竟然就没看出来,墨云邪真怀疑徒弟是不是就由于人家给了个笑容就晕头转向,一发不可收拾地往蠢笨的道路上前进了。 瞧瞧,又与那女修聊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和煦如风,那女修也笑得更加妩媚。 再瞧瞧,光顾着与人家闲聊,把他这个师父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真是劣徒,没心没肺,见色忘师!墨云邪有些抓狂,他觉得近来糟心的事情太多,又让他往一百年前回转了,容易暴躁,很想杀人,他本就没什么耐性,眼见女修又朝着徒弟掩唇娇羞的笑,眼神中充满魅惑,一副十拿九稳将徒弟擒住的模样,他就忍不住了。 再说宁封,他确实没有留意到别人的小动作,因为他在跟他们交谈之时,还分了一半的注意力在墨云邪身上。 以自家师父暴烈的脾气,他没跟他打招呼就过来,显然会令师父不高兴,他明明知道会这样,可当时他却产生了逃避的念头,他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墨云邪,还需要点时间考虑,恰巧这时骆天派的师兄弟三人就出现了。 这时隐隐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气汹涌而来,他赶忙向他们告辞,也就才转过身,一道疾风就扑面而来,长袖一卷,将他拥入一个怀抱中,胸膛坚硬如石,身上滚烫,让他感觉好似被岩浆包裹着。 墨云邪的动作太快,以至于那三个筑基期的修士连他的模样都没有看到,只觉周围的气息陡然一变,一股强大至极的恐怖威压席卷过来,他们的脸色齐齐一白,胸口震荡,就忍不住要吐出一口血来,可下一瞬,威压消失,宁封也跟着不见了。 简直就跟撞见了鬼一样。两个男修面面相觑,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儿,那女修更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娇躯瑟瑟颤抖,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嘴中不断喃喃道:“好可怕,好可怕……” 那是一道凶狠至极的目光,带着可烧尽一切的滔天怒火,在与它对上的刹那,她就被震慑住了,一动不敢动,感觉连内心都被它看穿、看透了,她是又慌又怕,可偏偏又移不开视线。那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却让她感觉过了好久,当来人终于离开,她的灵力也耗尽,再也支撑不住,可脑中却还停留在那一瞬间:它像是在警告她什么。 “师妹,你怎么了?”两男修连忙过来查探她的情况,却见她像是深陷在梦魇中似的,无论如何唤她,甚至掐她的胳膊,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矮胖男人的经验丰富一些,他大叫一声,“糟糕,师妹这是掉了魂儿了,人有三魂七魄,倘若丢了一魂就会变成白痴傻子,咱们得赶快把师妹带回去,让师父用收魂法器帮她收魂才行。” “那……就快点吧,我看此地很诡异,不宜久留。本来咱们就只是来看看热闹,这热闹还没看成呢,却差点两次丢了性命。” 一直将徒弟带回了客栈的房间中,墨云邪才放开了他,大手按住他的肩头,让他坐到床上,冷沉着脸道;“今晚你在床上休息,为师去椅中打坐。” “可是,师父……”哪儿有徒弟舒舒服服地睡在床上,让师父于又硬又小的椅子中打坐的道理。 “别废话,为师的话你还听不听了?”墨云邪的心情很不好,他没有教训徒弟已经很不错了,再啰哩啰嗦的,他可就真要动怒了。 “徒儿照做就是。”宁封连忙乖乖应道,而后他忽然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长久以来,他太听墨云邪的话了,认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加上墨云邪的脾气又火爆,导致他几乎从来没违背过他,就连亲吻这种事,墨云邪让他别动,他也没敢动。 而现在明明是墨云邪犯了错,可他一喝令,就乾坤颠倒,他理直气壮,自己却阵阵发虚,成了惹师父生气的劣徒了。这种心理作用简直又可怕,又可笑,但是更可笑的是他还不得不上赶着去说好话,因为他有重要的事儿要说。 “师父,徒儿……知道错了。”宁封在墨云邪面前蹲下,他想表现地很乖巧很懂事,可是他根本无法发自内心。 墨云邪则闭着眼,纹丝未动,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心情打坐,只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对于徒弟能主动承认错误,他很开心,但这不是重点:要不是有他这个师父,徒弟就被那个小狐狸精给骗了。徒弟平日里那么机灵,怎么遇到女人就发昏发蠢呢。真是可恶!他不想还好,这一想火气就又窜了上来。 “徒儿不该……不该不与师父商量,就去找骆天派的弟子聊天,其实徒儿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想去弄清楚一件事情。” 墨云邪的眉毛稍稍动了动,表示洗耳恭听,而实则他已经气顺了大半,只等着徒弟最后的结果,因为他相信徒弟是不会跟他撒谎的,徒弟说是有正事就是有正事,这就是他们对彼此的相互信任,而对其他人是没有的。这唯一,让墨云邪有几分飘飘然起来。 “他们说在来青峰城的路上看到聚英门的一位前辈被杀了,凶手是个大汉,起码是化神初期的修为,木灵根,他杀完人之后往东南方向去了。” “化神期!”墨云邪终于睁开了眼,他稍稍有些震惊,整个浩淼大陆的化神及以上修为的修士寥寥无几,除了他之外,紫霄门有四位,星海门两位,聚英门三位,另外就属久居在葫仙岛上的梅龙仙君了,据说他从未出过岛,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也没有人清楚如今他的修为到了哪一级别,而他们的形象与大汉都对不上,这就说明是一股潜在的势力在作祟。 对待这种大事,墨云邪从不马虎,是以他就想的时间久了一些,等他有了决定,却见徒弟还蹲在他跟前,仰着头,眨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那可爱的模样就让他想到了徒弟小时候,情不自禁地就伸出手想抚摸抚摸徒弟柔顺的头发,可到了中途,他又想起来,改为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是为师误会你了。” 误会?误会我什么?宁封一挑眼眉。这回连墨云邪都尴尬起来,不自然地笑了笑,就扶起徒弟,“走走,为师看这屋里也闷得慌,为师带你去转转去,你觉得哪儿好咱们就去哪儿。”大手往前一带,宁封就不由自主跟着他出了门。 如此,这两个人不知觉的就形成了一种模式,那就是师父是用来哄的,而徒弟是用来宠的。两个人形成了一种默契,对之前的事闭口不提,可有些东西早存在了心里,会慢慢的生出根发出牙,只等待着某个时机就破土而出。 第43章 装死的蛇 街上的人并不多,陆家满门被杀一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加上要举办屠魔大会,就不乏有好事者造谣,说魔教要诛灭三大门派之类,普通商贾的胆子小,就关了店铺,如今只有聚英门旗下的炼器阁和炼丹阁等几家铺子还灯火通明。 寻常人不敢出门,便只有修士们才会在街上走动,不过他们大都谨慎小心,而墨云邪这个大魔头却带着徒弟大摇大摆地出现了,边颇有闲情逸致地沿路欣赏着,边为徒弟做着细致的讲解。 清风拂来,扬起他的长发,他的唇角始终挂着笑,街道两侧悬浮着无数彩灯,五颜六色的光芒相互辉映,将他的脸容衬得越发俊美,引得路过的人都看过来,又因着修为的差距,不敢冒犯,匆匆扫了一眼之后就扭过头来,心中都有触动。 男修是羡慕,女修是爱慕,这样的风度,这样的相貌,这样的修为,真是举世无双啊。可是当他们看到不久前的那一幕,就会有截然相反的观点,这么的凶恶,这么的火爆,这么的粗鲁,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不用怀疑,这确实是同一个人。墨云邪处事向来是很沉稳的,即便是大难临头,都火烧眉毛了,他也能做到不急不躁,可近来他有点变了,倘若是关于徒弟的,哪怕是一件小事都能轻易惹毛他,而当他心情顺畅了之后,又会笑逐颜开,神采飞扬,看着徒弟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温柔。 是以,谁见了他谁能想得到他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的魔教教主?便连很久之前见过他的人估计一眼也认不出来,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墨云邪这人很讲究气派,身边总是有好几个护法众星捧月般围着他。只能说他们落伍了,墨云邪此时的想法已经变成:碍眼的人都滚远点,别找倒霉! 相比墨云邪,宁封却没那么轻松,他知道师父带他出来不只是“转转”这么简单,聚英门的一位前辈已经被杀,这意味着接下来三大门派中还陆续会有弟子遇害,而此次屠魔大会使得青峰城内一片混乱,想从中找出真凶十分的困难,他们能做的就是注意三大门派那边的动向。 宁封有些紧张,与墨云邪聊天之时,目光还不住往四处瞟着,一来是怕遇到认识的人,二来是看看有没有骆天派弟子口中所说的壮汉。 墨云邪瞧在眼中,不禁笑道:“有为师在,就用不着你多操心了。本来为师此次带你出来就是想你增长增长见识,多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至于那个嫁祸者,就顺便将他找出来就是了。” “顺便!?”原来只是顺便!!!!!宁封再次被墨云邪所折服,他知道师父从来不说大话,而此时事情还没有什么头绪,也谈不上信心满满,所以他这样无所谓只是出于强者的自信而已。 这就是强者与弱者的巨大差别,在先前宁封知道剧情的发展,还能把握住先机,胸有成竹,可现在眼前一片迷茫,不知道谁在搞阴谋,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他就满是担忧,听墨云邪说话也心不在焉,而这正说明了他在害怕。他一害怕,却反而会遗漏了东西,不似强者,从从容容地,却能将事物看得更透彻。 “为师告诉你,修仙的同时还必须要修心,遇事千万不能慌乱,不然的话,即便你的实力比对手强,你也落在了下风。你要冷静,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宁封本来很认认真真的听着,可是到后来他的思想控制不住地就跑偏了:师父说得很有理,可是师父,你对徒弟谆谆教诲的同时怎么也没好好想想,之前他就与落尘上人说两句话而已,人家也没把他怎么样儿,你就暴跳如雷了,还有之后,他不就是跟骆天派的弟子打听点事儿么,还是正经八百的事儿,你就胡乱猜想了,这叫冷静么,您这心到底是咋么修的啊? 师徒两个沿着街道走下去,在经过炼器阁时,墨云邪停下来道:“聚英门以炼器闻名天下,出了不少炼器名家和天级法器,像陆家就有一个天级上品的法器,叫做银蛇宝樽,乃是千年前由聚英门的一位长老炼制而成,他就是陆家人,为了报答家族就把宝樽赠与了当时的家主,宝樽也就成了镇族之宝。此次陆家一事,就是因为宝樽丢了,行凶者用的又是邪魔修的手法,聚英门才会一口咬定是本教所为。” “为师要你知道的是,三大门派的人都很迂腐,被利用了并不奇怪,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找他们去讲什么道理,他们从来容不下本教,去了也是白去,你最好离得他们越远越好。”墨云邪这是在警告徒弟就算是落尘上人也要提防,他这么做,私心是有,但是说到底还是怕徒弟年幼无知。 “我知道了,师父。”宁封点点头,就在这时,夜空之中宛若流星一样极快地划过数道白光,正是紫霄门的弟子在御剑飞行。 “不好,肯定是出事了。”宁封大叫一声,正要招出魑蛮兽,却听墨云邪沉声斥道:“居然连为师刚刚说过的话都给忘记了,凡事都不要乱,你这样毛毛躁躁的,就算追上去,也很容易被发现,要知道对方的修为可比你高出很多。” “是是是是……可是师父再不追就追不上了。”眼见白光消失不见,宁封能不急么,可墨云邪偏偏稳若泰山,还嗔了他一眼,他便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答道:“徒弟这次绝对记住了。” 墨云邪这才满意,抬眼望了望天空,冷笑道:“笑话,这世上还有为师追不上的人。”身形一晃,已揽住了宁封的肩头,火红色的光芒涌动,便似流火急电一般乘风而起,俊逸的身姿在如水的月光下飞掠,衣袂翩翩。 宁封在来前带了很多装备,包括他能想到的一定会派上用场的和他想不到但是还是觉得很有用的,将储物戒指装得满满的。这时他忽然想起他好似带了隐藏气息的法宝,便将意识沉入储物戒指之中探查,不一时就拿出了个一面类似屏风的法器,将它往前面一抛。 法器在空中延展,发出浅绿色的光芒,将他们笼罩在其中,这样的话,即便有人用神识探查也发现不了他们。 墨云邪冲徒弟微微一笑,觉得徒弟虽然在行动上拖后腿,但是很多时候却是不可或缺的。 两人进入郊外一片树林中,墨云邪无声无息落在一棵高大的树上,居高临下,正好将下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果然不出所料,又有人遇害了,是个元婴级别的修士,死状惨不忍睹,全身的骨头都碎裂了,已面目全非,胸口处有个黑漆漆的血洞,乃是元婴被挖走了。 “是石灵根修士,而且级别至少是元婴后期。”墨云邪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加上之前的木灵根修士,说明对方最少是两个人,而且修为都这么高,那在他们背后究竟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才能驱使他们为自己办事呢? 紫霄门中带头的是个化神期的修士,他命跟来的弟子去四处查探了一番,他自己又放出神识,从他愤怒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来晚了一步,凶手早已逃之夭夭,他就带上死者的遗体回去复命了。 等他们走了好一会儿之后,宁封正要从树上跳下去,墨云邪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他又赶紧退回来,顺着墨云邪手指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从一棵枯树的树洞中探出个银色的蛇头来,左右张望了片刻,才扭动着肥肥的身躯钻了出来,蛇信冲天一吐,尾巴摆舞,似是很得意的样子。 宁封一向很怕蛇,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条不足一尺长的小蛇充满了喜感,眼珠子极为灵活地转动着,屈身往空中一跳,尾巴就灵巧地勾缠住一根树枝,倒掉着极为懒散得伸了伸身子,就把头舒服地搁在树杈上,翻着眼白似在想着事情,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甚至隐约的他都听到了唉声叹气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墨云邪轻轻笑着,已如一片树叶般飘飘落下。 那条银蛇的反应很快,觉察出危险,蛇头一抖,就要往近处的一片灌木丛中逃遁,可墨云邪的速度却更快,探手一抓,就轻轻巧巧捏住了它的三寸。银蛇又摆尾晃头,张开大口,露出尖利獠牙,正要咬下,但是墨云邪抓着它的手一紧,它的动作就戛然而止,慢慢耷拉下了蛇头,眼白翻出,口中还吐露着长长的信子。 “死了?”宁封真觉师父下手太重了,好容易有了点线索,这么快又没了。 墨云邪却不以为然地一笑,随手一扔,银蛇就掉在地上,蛇身僵硬,毫无反应。他又冷冷笑着展开右手,一团火焰就跳跃而出,“行了,别装了,再装你信不信本尊将你烤熟了。还有,也别跟本尊装哑巴,赶快化成人形,本尊有话要问你。” 第44章 表演帝 见自己的伪装被识破了,那条银色小蛇才极其不情愿地晃了晃蛇头,慢吞吞地翻转过肥白的身子,口中不停发出嘶嘶声,从它的表情可以判断出它是在抱怨,却又不敢用人语说出来。 墨云邪瞧着它那缓慢的动作,感觉它是在挑战自己的耐性,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将掌心的火焰拍了出去。火团迅速扑来,刚刚还磨磨蹭蹭的银蛇机警地一摆蛇尾,闪电般弹跳而起,身上白光绽放,便在瞬间化成了人形,柔软的身躯灵巧地几个跳跃,就手脚并用地抱住了一颗粗大的树,朝墨云邪吐吐舌头,得意忘形地扭着屁股道:“吆吆,没烧着……” 可是下一刻见墨云邪恐怖地阴沉下了脸,手上又冒出来一个携着强大威势的火球,他就吓得立即住了嘴,缩起脖子,嬉皮笑脸地讨饶道:“这位前辈,不不,是仙尊才对,我就是一条顽皮的小蛇,您老大人大量,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跟您说其实蛇肉一点都不好吃,尤其是像我这种既有毒又皮糙肉厚,而且还就这么一丁点不够您塞牙缝的蛇。您要捉就捉玄天巨蟒吧,成年的巨蟒起码是八级,它的肉质鲜美,肉中又饱含灵气,跟您的身份地位才是最合适的。” “您要吃我就太掉身价了,我跟您老实交代,我的胆子特别小,别说害人,连三级以上的妖兽我都不敢吃,就吃一些恶心的老鼠、蟾蜍之类,哎呀呀,太惨了。仙尊大人,您看我这么可怜无害,您就发发善心放我走吧。”说着话从树上滑下来,咧嘴一脸纯善地笑着,边一点点往后挪,边用眼角余光往两侧瞟着。 “呵呵,我一看仙尊大人就是个好人,绝对不会伤害我们这种弱小的生命,呵呵,呵呵……那小爷就与你这个瘟神后会无期了!!”眼中寒芒闪过,蛇尾摆动,狂风骤起,将树木拦腰斩断。轰隆隆,高大的树木便朝着墨云邪和宁封这边砸了过来。 这条银蛇属于蛇中一种稀有的种类,叫做幻风,是妖兽中速度最快的,又特别善于隐藏行迹,先前,它是觉得是自己一时大意才被墨云邪给捉住了,这时它虚以伪蛇,眼见将墨云邪给哄骗住了,便又兴奋得意起来,朝墨云邪吐了吐舌头,就化作小蛇模样,好似离弦之箭一般钻入了黑漆漆的灌木丛中。 “切,还想抓小爷,做梦去吧,小爷是谁,小爷可是幻风蛇王啊。别看小爷的修为不高,小爷的逃跑速度可是天下第一的,不然小爷怎么在这林子里混啊。你以为那些高阶妖兽们都是吃素的,小爷这用琼浆玉液养出来的身子可相当于一等一的天才地宝啊,小爷……” 它正飞速逃窜着,却忽觉前方出现了一股强大而危险的气息,那气息从头顶压迫过来,让它差点吓破了蛇胆,蛇身发软,蛇头发晕,抬起蛇眼望去,只见是一头神威凛凛的龙,全身鳞片光亮,厉眼凶恶,一只巨大的爪子高高抬起,将它牢牢笼罩住。 居然是神兽!这回小爷可真栽了!眼见无路可逃,它就又用起惯用的伎俩,蛇头一垂,蛇腹一翻,装起死来。 墨云邪走上前,目光淡淡地往地上扫过,转身与宁封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勾唇笑道:“徒弟,你不是很喜欢吃肉么,为师告诉你这世上最鲜美的肉当属幻风蛇肉了,而幻风蛇中又数陆家豢养的那一头最为极品,乃是用花汁仙露喂养长大,用了整整五百年的时间,才养到八级。” “是么,师父,那徒弟可是有口福了。只是师父,就这么小小的一条,都不够徒弟一个人吃啊。据徒弟所知,蛇肉的烹饪方法有很多,可直接烘烤,也可以切下肉来做成菜肴或是煲汤,徒弟还想每种都尝一遍呢。” “徒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实幻风蛇真实的体型很庞大,不过它有一种技能,就是能随意变化,尤其当它变成尺许来长时,很像一种寻常的白蛇,连气息都像。” “听师父这意思,眼前这条幻风蛇只是被吓晕了是么,那倒省了徒弟再用一个储物戒指了。徒弟这就将它收了,等回去再命人打死剥皮。” ……不愧是师徒,怎么都这么邪恶啊。听到自己的老底儿都被揭穿了,银蛇哪儿能再装死,蛇尾一抖就跳了起来,用着无比可怜无比悔恨地眼神望着墨云邪,“仙尊大人,我知道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该跟您说谎。这回我对您是心服口服,您让我跑我都不跑了。” 幻风不得不承认他遇见高人了,你道人家不知道他在耍花招,那是人家稳操胜券,要看看他有什么招数而已,如今他已经是黔驴技穷,再不老老实实交代,他可真要成为人家餐桌上的一道美味了。 “仙尊大人,我知道您是为陆家一事前来的,那您肯定是三大门派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吧。” 银蛇的目光中满含崇拜,极尽谄媚地往墨云邪跟前蹭了蹭,“仙尊大人,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您,数十天前的那个晚上,是有两个恶人潜进了陆家,把陆家全家都杀了,银蛇宝鼎也被他们抢走了,只有我侥幸逃了出来。这段日子以来,我就躲在这片林子里,您不知道我可苦了……” “我就像是一条丧家之蛇,到哪儿都被排斥,吃不好,睡不好,您瞧瞧,我这都瘦了一大圈了,全身的鳞片也都暗淡无光,还有好几次……差点就被杀了,这世上哪儿有做蛇做到我这份上的啊。” 宁封终于控制不住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曾度娘过知道蛇是没有眼泪的,可是这条银蛇边扭着身躯边展示着它“破破烂烂”的外套,“哭”得凄凄惨惨的,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表演帝,可惜接下来它就演过头了。 “仙尊大人啊,你可一定要为陆家为我主持公道啊,将墨云邪这个大魔头给杀了,把他的心肝脾肺都掏出来喂狗,把肠子也拉出来,脑袋砍下来,身子再斩为两段……总之,让他有多惨死多惨。”银蛇义愤填膺,恶狠狠撕咬着做着示范,却丝毫没觉察到墨云邪的脸冷了下来。 诚然宁封是很爱护小动物的,可是此刻他却觉得是他的师父更可怜,冷不丁地就又躺枪中弹了,还死得凄惨无比。他不知道蛇的信子能不能吃,不过看师父这副样子,是很想将它的信子割下来。他真想问师父一句:“师父,你想红烧还是清蒸,还是两样都来一点啊。” 墨云邪并没有勃然大怒,大概也知道这条小蛇就是嘴上功夫,喜欢胡说八道罢了,就冷哼一声,微微躬身,冲着它似笑非笑道:“本尊就是墨云邪。” 他的声音淡淡的,说不上多冰冷,可是配上那双森寒的眸子和嘴角的笑意,却异常地恐怖,好似他随时都会张开嘴将自己吞掉一样。银蛇吓得身子一抖,哧溜溜就没头没脑地想逃出去,却被火龙一爪子给拍了回来,将自己蜷成一团,灰头土脸地哀求道:“魔尊大人,我又错了,我是真不知道是您,要是知道,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说啊。我一向说话不算数的,您可千千万万别当真啊。” “都是那两个混账王八蛋,是他们冒充魔教的人,我才会以为是魔尊大人干的,不过我现在知道肯定不是魔尊大人您,不然您也用不着跟我废话,直接就把我给抓走了。” “魔尊大人,您就行行好留我一条小命吧,我知道宝鼎一丢,我就是条普通的妖蛇,可是我的用处可大了。我会烧水做饭,会铺床叠被,还会捶腿捶背,您带着我,累了困了的时候,可以把我当枕头,最不济,我还可以给您当围脖啊,就我这花色,绝对是最好看的,还有还有,我还可以打成蝴蝶结的,戴在身上保准美观好看……” 就它这张喋喋不休的嘴,别说墨云邪,就连宁封都快承受不住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职责,这个时候就开口道:“师父便饶了它吧,徒弟想那些人应该在找它,有它在,他们肯定还会出现的。”见墨云邪并不言语,便是默许的意思,就又转向银蛇道:“我问你,你说你一直躲在这树林之中,你可知道那个紫霄门的修士是怎么回事?” 银蛇见宁封为自己求情,便知他是师徒两人中好说话的那一个,就又谄媚地笑道:“其实是我将他引过来的,本来是想让他带我回聚英门的,可谁想恶人却跟着他过来了,我就躲了起来,可不是我见死不救啊,你说说我这么弱小,就算出去了也是白搭啊,与其丢掉两条小命,不如留下我的,我还能挖个坑,把他给埋了,还能替他报仇,就算我不行,也能去找他的同门师兄弟啊。紫霄门可最注重情义二字了,断然不会……” 宁封真是后悔莫及,在墨云邪暴怒之前,连忙把银蛇收入了储兽戒指之中。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可是储兽戒指之中还有魑蛮兽呢,两头妖兽一对上,银蛇就指着魑蛮兽的鼻子前俯后仰地笑道:“你长得好丑啊,这么大的鼻孔,黑乎乎的鳞片,一点光泽都没有。” “我可是你的前辈,前辈,前辈啊,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请教我,我会教你怎么尽快化成人形的。”银蛇雀跃地甩着尾巴,那尾尖就一下一下扫过魑蛮兽敏感的鼻尖。 魑蛮兽表示它最恨四件事情,一、将它从睡梦中吵醒,二、耻笑它长得丑,三、来抢占它的地盘,四、乱摸它的鼻子。这四件事情却同时被一条很嚣张的蛇给做了,那它还能不好好给它点颜色瞧瞧。 一声怒吼声中,魑蛮兽就一爪子将银蛇拍飞了出去。 外面,墨云邪将意识从宁封的储兽戒指中收回,这才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很清楚银蛇是不能杀的,不过也该给它点教训。现在让他觉得好笑的是,陆家怎么培养出来这么一条赖蛇啊,陆家肯看重它,拿它当祖宗一样供着,就是因为控制宝樽的不是修士,而是幻风蛇。 众所周知,幻风蛇是出了名的贪吃,而且最喜欢吃的还是各种法器,不过品级一般不会太高,有了宝樽的作用,它才能吞吃高级的法器,再说明白一点,就是天级上品以下的法器,它都能转化为腹中之物,是以人人才会趋之若鹜。它唯一的缺点就是,无论是少了银蛇,还是少了宝樽,它就没什么价值了,是以那些人才会找银蛇,还同时诛杀三大门派的修士,以掩人耳目。 第45章 要表白 林中十分的昏暗,皎洁的月光从天空流泻下来,却被茂密的树叶遮挡住。大风吹起,林木起伏,发出浪涛一样汹涌澎湃的声响,在这声响之中又隐隐传来打斗声,而且越是靠近,越觉惊天动地,“咔嚓嚓”巨尾扫过,大树齐齐折断,“轰隆隆”水灵波射出,地面顿时陷出了一个大坑。 “啪”在一轮激烈的对战后,银蛇又被魑蛮兽的利爪拍飞了出去,肥肥白白的身躯在地上打了数个滚,却又迅速跳了起来,蛇头狰狞,蛇眼猩红地咆哮道:“小爷就不信了,小爷怎么说也是八级妖兽啊,还收拾不了你个七级的。小爷这回跟你拼了,不将你制的服服帖帖的,小爷就枉为一条凶猛无比又英俊不凡的幻风蛇。” 银蛇口中猖狂地叫嚣着,目光扫过它那原本又光亮又美丽此时却又灰暗又掉了不少鳞片的皮,心里头却酸楚地不行。 它在陆家可是养尊处优,好吃好喝好招待啊,没想到这一出来却处处受欺,它可以跟墨云邪讨好求饶,毕竟人魔尊的身份摆在那儿,但是对魑蛮兽却绝对不行。虽然它只是一条蛇,可是蛇也是要尊严,要脸面的,为了它这张脸,它决定跟魑蛮兽死磕到底。 银蛇飞快地缠绕上一棵大树,蛇尾甩动间就弹跳而出,蛇口暴张,露出森森獠牙。它气势汹汹,动作迅猛至极,而且蛇口巨大,只要被它扑住,便无路可逃。 眼见银蛇就要将自己一口吞下,魑蛮兽觉得它不能再手下留情了,本来它们不过是做做样子引恶人现身而已,可是这条小蛇不但不服气,还那么嚣张,真是越看越欠揍,那它也就不客气了,就算闹出“蛇命”来也是它自找的。 “啪。”要不是银蛇逃得快,差点就被魑蛮兽的利爪剖开了蛇腹,它化作一条小蛇闪电般钻入了一堆枯枝烂叶之中。好半天,才灰溜溜地探出头来,咬牙切齿道:“告诉你,你别得意,小爷是两天没吃饭,饿得浑身没力气了,才打不过你,你就算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小爷可不是在说大话,你是不知道小爷的光辉事迹,知道了保准吓破你的雄心豹子胆。哼哼,小爷可吞吃过一十二件地级法器,三件天级法器,至于玄级和黄级,小爷根本就看不眼,你……哇哇……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是使诈,使诈……哇哇……” “啪。”银蛇一下子摔出了老远,蛇头有点发晕,蛇眼有点发花,它无比狼狈地爬起来,有气无力道:“猛蛇……不发威,你当我……是蚯蚓啊。呀……” 只见魑蛮兽威武地跳过来,又高高举起了利爪,把它吓得蛇眼瞪出,信子吐露,蛇躯发抖,急忙往后退去。 “身为前辈,我……我……我不得不批评你两句,你得讲点兽道主义好么,我……我……我的灵力都快耗光了,你得容我休息一会儿吧。”银蛇颤抖着声音,即使已经到穷途末路了,也是死要面子强撑着。 魑蛮兽不屑地瞪了它一眼,转身正要走,不想银蛇却被它这个轻蔑的眼神气炸了,蛇头一抖,身躯猛然一弹就扑到了它头上,尾巴尖卷住它的耳朵,蛇口就对着它的鼻孔怒吼道:“你拽什么拽啊,你再怎么样都改变不了小爷是你前辈的事实,小爷永远比你高出一级,你就是仗着四肢发达,皮糙肉厚,野蛮粗暴,才赢了小爷那么比米粒还小的一丁点的。小爷可是优雅型的,走得是高端大气的路线,这一点上,你跟小爷就差十万八千里了,另外,小爷长得又白又好看,你就算化成人形,那不是矮挫胖,就是黑短丑,哼哼,所以你就有点羞耻之心,快点找个没人的地儿哭去吧。” “啪。”魑蛮兽叫它有多远滚多远了,不过世界只安静了片刻,一条遍体鳞伤的蛇就又顽强地爬了回来。 就在这一蛇一兽酣斗的时候,一贯最不喜欢吵吵闹闹的墨云邪却并没有烦躁,正相反,他的心情十分的舒畅,虽然一开始他确实有点受不了,但为了捉住陷害他的人,他就暂时忍耐了。可是后来随着夜色一点点加深,徒弟越看越乏味,又很是疲累,眼皮子渐渐往下垂,头就往他那边歪了过来,墨云邪把肩头稍稍往前一送,就体贴地让徒弟舒服地将头搁在了他的肩窝。 两人正坐在一棵高入云霄的大树上,如新芽一般的月亮悬挂在空中,星光璀璨,洒下淡淡的光芒。墨云邪很享受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很温暖,而当这种暖意在心头积攒慢慢地就变成了幸福,是一种拥有、信任,想要一辈子保护一个人的幸福。 大手轻轻箍着徒弟的腰,听着徒弟的鼻息声绵长均匀,似是睡得很香,墨云邪的脸上漾起了绚烂的笑容,低头瞥去,想看看徒弟的睡相,却在目光扫过的刹那怔住了。 薄光将怀中人俊美的脸容描摹地似蒙了一层轻薄的纱,透着迷蒙的魅惑感,皮肤洁白如玉,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睛,鼻梁笔挺,下面是红艳艳的两片唇,他清楚地记得它甜美的味道,再往下是尖尖的下颌和修长秀美的脖颈。由于他的姿势,他的衣领微微拉下,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那肌肤摸上去肯定是细腻、冰凉,让人怦然心动的。墨云邪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喉咙也变得有些干渴起来,一股燥热之气从身体的最深处慢慢涌起,沉入了丹田之中,又很快随着灵力游走到全身,驱使着他想亲吻那张唇,想撕开衣服去抚摸那雪白的肌肤。 他的眸光也染上了几分炙热,可当他刚想凑近之时,却又猛然警醒过来:这是他不该有的想法,对方可是他的徒弟啊! 墨云邪立刻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同时也在责备自己,为何才向徒弟做了保障,这么快就要出尔反尔,倘若把徒弟弄醒了,徒弟岂不是要恨死他了。那他这个师父又成了什么了,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徒弟,可到头来最先欺负他,伤害他的却是他自己。 墨云邪尽量把大脑放空,也尽量把视线集中在下面,还不断提醒着自己,对方可是化神期的修为,要是他一个不留神,对方很可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幻风蛇给捉走了,那他可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他还能心无旁骛,可是当宁封动了动头,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让他的注意力分散了,特别是宁封这一动,脸就挨上了他的脖子,微凉的皮肤触感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力,脑中也不由自主地飘出以往那些迤逦的画面,再想静心却根本静不下来了。 墨云邪的心中混乱起来,就像是有一个天平,左右摇摆,无论他怎么做,都达不到平衡。是不顾徒弟的感受硬要跟徒弟在一起,还是假装一切很正常,日后避免亲密的举动,前者的话,会伤徒弟的心,后者的话,他会很煎熬。 是的,此时墨云邪无比确认,他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弟有了男女那种感情。他仔细回想,在徒弟从秘地中出来之后,他就对徒弟的感觉变了,虽然那时徒弟是迷迷糊糊的,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他也警告他自己要彻彻底底地忘记,但是有时候就这么奇怪,你越想忘记一件事情,它越会在某个时候突然跳出来,次数多了,就成了自然,成了心中的隐秘。 他不想给徒弟负担,也不想给自己负担,就装作忘记了,可是客栈中的那个不经意的吻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封闭已久的*。那一刻他追随着内心,他想完全释放,想紧紧抱住徒弟,想拥有他。 说实话,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可是这就是他最真实最迫切的想法,他能给徒弟出保障,也能在带着徒弟一起来林中的路上做到心如止水,可是当这样静静地又亲密无间地与徒弟相处时,他就控制不住地要胡思乱想了。 而且此时的想法更透彻,甚至他都能听到内心深处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突破束缚,化茧成蝶的声音。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徒弟,师父喜欢徒弟虽然有悖常伦,但魔教中人讲究随心所欲,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至于男人跟男人,他以前倒还真见过。 那既然别人可以,为什么他跟徒弟就不可以呢,现在最重要是徒弟这一关,不过徒弟貌似跟他一样对女人不敢兴趣啊,之前在街上闲逛遇到不少美女,徒弟可是目不斜视,丝毫不为所动啊。再者就是徒弟与他是最亲的,这两点就让墨云邪有了七成的把握,最后就看徒弟如何看待男人跟男人这种事了。 而这就需要他来表白心意了,这也是最难的,弄不好就会功亏一篑,尤其他还担心他控制不住自己,不是思想,而是*。他禁欲了三百年,加上他又是火灵根,火灵是最张扬奔放的,一旦有了念想,便很容易一发不可收拾,就像现在他都快管不出自己的眼睛,要往徒弟脸上瞟了。 那看就看吧,他又不是圣人,而这一看,他又不由地想亲亲那张水润光滑的脸 了。反正徒弟睡得很熟,他就轻轻的碰一下也不会弄醒徒弟。 不好,不好,他虽不是圣人,却也不能做偷偷摸摸的小人。墨云邪刚收住自己的想法,就觉察到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第46章 贴身保护 当宁封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他跟墨云邪的姿势十分的暧昧,他的脑袋靠在墨云邪的肩头,手放在墨云邪的大腿上,而墨云邪结实有力的臂膀则牢牢搂着他的腰。他不由就想歪了,就算他打瞌睡,墨云邪也该把他叫醒,不该趁他睡着就占他便宜啊。 真是个老流氓,老痞子!宁封这时才醒悟到他太嫩了,虽然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活了四十岁,可怎么能跟墨云邪这种骨灰级的人物相比呢。正因为墨云邪是教主,一言九鼎,所以他保证说“不会再有下一次”,宁封就信了,但是那可是性/欲方面的问题,不是长了一张正直的脸或者是对天起过誓就再也不会产生那种想法了,要是那样真可以,社会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强/奸犯了。 像情不自禁、不由自主说得不就是这一类么,而一旦他们有了某种亲密的举止,就像之前那个不经意的吻,很可能就会再次导致擦枪走火,到那时就算他不愿意,墨云邪再控制不住来个霸王硬上弓,他可就只有找个地方默默哭的份了。 谁叫他天真蠢蛋加白痴来着,谁叫他养成了对墨云邪“惟命是从”的习惯又放心不下他要圣徒一把来着。幸亏啊幸亏,他现在领悟到这一点还为时未晚,而今天估计就能查出是谁在陷害墨云邪,等水落石出之后,以墨云邪的能力,就不需要他了,他就可以放心地离开,就是驭兽符文还得想办法去除掉才行。 那么在此之前,他必须小心地与墨云邪相处,与他保持一定距离才行。这样想着,宁封就扭了扭身体,可他一动,墨云邪却反而将他搂得更紧了。 这是什么意思嘛!宁封又紧张又气愤,可是当他微微仰头顺着墨云邪刚硬的下巴往上看去,却见墨云邪棱角分明的脸容一片凝肃,深邃的眸子正紧紧盯着地面,那注意力根本就没在他身上。 难道是他想多了,其实墨云邪就只是想照顾他而已?不把他叫醒,是想他能好好休息休息,虽然修仙之人一般是不需要睡眠的,可是在特别疲累的状态下也会产生睡意。至于为何搂着他,解释起来就更容易了,因为墨云邪一撒手,毫无疑问的,他就会从树上掉下去。 宁封觉得他的设想合情合理,也觉得他把师父想轻浮了。师父怎么会是那种趁他睡着了就亲一口摸一把对他动手动脚的人呢,再说师父身为教主,在魔教生死存亡之际,还是会以大事为重,将儿女情长的小事放在一边的,不过……即便他能找出千种万种理由来,他还是很怕。 “醒了?”这时墨云邪转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眸中充满宠溺的温柔。 他们离得那么近,几乎连呼吸都能吐到对方的脸上,又是这样宛若情人般依偎的姿势,宁封的脸霎时就红了。片刻之后,见墨云邪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脸,他又慌了神儿,别人是无心,而他这一“有意”,不就把别人的欲念给撩拨出来了么?那他究竟是想逃离,还是想把自己搭进去啊!!!! 电视上的狗血剧情里可经常出现这样的对白,“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太勾人了。”所以要想不叫别人想入非非,自己就得有坚定的内在和严严实实的外在,放在他这里,首先么,就得与墨云邪隔开距离。 “呵呵,师父……”宁封尴尬笑着又暗示性地扭了扭了身体。不料,墨云邪却恍若未见,只紧紧盯着他,他的脸不由又一寸寸红了下去,感觉都快要烧起来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墨云邪,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过了好一会儿,墨云邪才蹙了蹙眉,将视线移开,又往下面看了一眼,倒像是在思考问题,这时才有了决定,望着宁封道:“徒弟,待会儿你千万不可离开为师身边。” ……宁封愣住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点头,却又猛然警醒,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这时墨云邪又道:“他们虽然只是化神修士,可都是魔修,连为师都不清楚他们的来历,还是小心为上。” “可是师父,徒弟知道自己修为低,不能帮师父的忙,但是,徒弟也不能成为师父的拖累啊。徒弟还是呆在这里吧。”边说着,宁封边观察着下面的情况,只见来者是两个人,他们显然很清楚幻风蛇的逃跑速度,便分两个方向过来堵住了去路。 其中一个是个七尺高的魁梧大汉,留着寸许长的短发,面目凶恶,左耳上挂着一个圆环,周身青色光芒纵横,就像是一条条张牙舞爪的青蛇。另一个是个又矮又丑的中年男子,面色阴郁,目光中充满邪恶,他脚下的土地在起伏波动着,虽然他的动作看似不快,可是顷刻间就到了幻风蛇近前。 幻风蛇吓得一下子就扑到了魑蛮兽的旁边,飞快缠绕上它粗壮的大腿,又紧紧缠绕瑟缩成了一团。魑蛮兽却是越是面到强大的敌人越是凶猛,朝着大汉怒吼一声,身躯微微伏低,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宁封自觉他说得很有道理,怕墨云邪起疑心,还很乖巧地笑着。墨云邪却只冲他勾唇一笑,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不同意,扭头看向下面时脸色变成了冷峻。 ……墨云邪这是在回避么,或者说是换种方式来实现他的霸道么?宁封开始胡乱猜想了,这时候他只觉腰间一紧,便被墨云邪带着从树上跃下。就在隐身屏风被收回的刹那,那两个人就发现了他们,挥手各拍出一掌,青气澎湃,黄气浩荡,宛若排山倒海。 墨云邪的身法好似厉电飞鸿,红色气浪震荡鼓舞,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护。那两个人的袭击稍稍慢了一些,“砰”的一声,青黄光芒在他们身后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树木纷纷断折。 宁封这才明白墨云邪如此“贴身保护”是真心实意为他好了。就从刚刚这一击就能看得出来,即便他躲在隐身屏风后,他们不知道有他的存在,但是两个化神修士与一个渡劫修士的对战,那破坏力足以毁掉整片树林,所以他呆在哪里最安全呢,当然是师父的身边了。 ……宁封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是该佩服师父有先见之明呢,还是该鄙视自己,在师父为他着想时却在怀疑师父是别有用心呢?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接下来他必须得寸步不离地跟师父呆在一起,哪怕他离师父远一点,那两个魔修就有了可趁之机,他一个金丹那不是说没就没么。真是修为低太可怕,离师父近点是担心,离远点那是恐怖啊! 见魑蛮兽和幻风蛇都受了伤,也该功成身退了,宁封一抖袖袍,一道白光打出,便把它们收进了混元兽鼎之中。 墨云邪连话都不问,在半空中时就直接动手了,他左手还抱着宁封,右手就蕴起了火球,手腕一抖,火球就好似一轮烈焰灼灼的红日一样,朝着大汉疾飞过去。 那大汉霎时慌了神儿,他们本来还以为可以轻轻松松捉住幻风蛇回去交差,没想到这里却埋伏着人,一开始他还道是对方隐藏的不好,就想一掌拍死得了,又没想到的是对方的速度快得惊人,居然给避开了,等他明白过来,再次没想到的是对方还是个狠辣的主儿,二话不说,一上来就给了他个杀气腾腾、威力无穷的火球,这要是被打中了非死即伤啊,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主儿竟然还很悠闲地抱着个人,有谁见过跟人打架还有这样的? 那大汉应对地仓促一些,连忙捏起诀法,空中便现出无数粗壮缠绕的树藤,可这在火球面前就是雕虫小技,轻而易举地就被撞得粉碎,之后火球就又气势汹汹地飞过来。 “砰砰砰”大汉又接连掷出数个法宝,又显出数个神通,这才削去了火球的攻势,可他的袍袖还是不幸地被烧着了,等他用灵力将火打灭,再瞅着残破的袍子,就觉得狼狈至极了,可偏偏对过那主儿轻蔑地冲他笑了一下,一翻手,另一个威力更大的火球就又拍了过来。这下,他恐怕他吃不消了。 而墨云邪这时却教导起弟子来,“徒弟,这比斗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把握住先机,有些人不必跟他们废话,先要抓住时机出手,等你把他们打怕了,他们如果想说自然就会说,如果不想说你最先问了也是白问。” “师父说的是,徒弟定当谨记。”宁封无比佩服地望了墨云邪一眼,再看那大汉却有点担忧起来。师父你说得是很有道理,但是火球这样暴烈的玩意儿,您有没有掌握掌握分寸啊,要是这两个下去让他死翘翘了,他可就是想说也开不了口了啊。 第47章 大爆发了 宁封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只见那个火球在空中旋转之时又变大了数倍,苍翠的充满生机勃勃的树木只要稍稍一碰到就迅速燃烧了起来,烈焰翻滚着,咆哮着,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朝大汉飞撞了过去。 那大汉连忙又使神通,又掷法宝,却只听“砰砰砰——轰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令大地都在震颤,断木残枝四处崩飞,地上陷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宁封没敢挪开视线,眼睛一眨不眨地一直紧紧盯着,等灰尘散开之后,哪儿还有大汉的半点踪影,不用说被火球轰去见了阎王爷了。 而这时候,墨云邪正在专心致志地对付那个矮个魔修,无数重逾千斤的大石好似是星斗一样从四面八方朝他们袭来。这些石块千变万化,速度又快如闪电,不太好防备,倘若是稍不留神被撞上就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墨云邪抱着宁封动作敏捷地闪避开一块从天而降的大石,又迅速向前拍出一掌,击碎了一块,身形飘转间如风如影,看似从从容容。可是宁封却知道正因为抱着他,让师父的身法慢了很多,而且师父还只能用一只手还击,火球酝酿起来也得需要一定的时间,使得师父的战力比平时要弱了好几倍。 那矮个魔修也看了出来,不断掐着诀法,大石便跟着不断变幻着,同时地面也好似波浪一般起伏起来,大地颠簸,树木摇晃,极为干扰人的判断力。 墨云邪的脸色十分冷峻,目若电火,往四处飞快扫着,动作上毫不慌乱,又闪身避开一块大石之后,他的右掌之上终于形成了一个火球,随着他潇潇洒洒地一翻手,那火球就携着肆虐的火焰飞了出去。 “师父……”眼瞅着火球并没有朝着矮个魔修,而是斜斜飞了出去,宁封还道师父是眼花看错了,可当他再定睛一瞧,他就惊了个目瞪口呆,只见火球去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刚才那大汉所在的位置。 ……宁封真不明白了。这人再禁打,也禁受不住这样三番四次暴烈的攻击啊,更何况,那大汉在先前的一击之后,好像就已经死了。 师父,您确定您此次来是来捉个活口问话的?您一个威力无比的火球砸过去,人家就已经害怕了,差不多该招也就招了,可您又一个火球砸过去,人家就脆弱地死翘翘了,死了就死了,身上总有点蛛丝马迹可寻吧,可您居然又砸了个火球,那岂不是叫人家飞灰湮灭,连个骨头渣滓都剩不下?您这更像是泄私愤好么!!! “为师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那边不是还有一个活的么。” 墨云邪却不以为然,轻轻巧巧地笑笑。 ……宁封无语凝噎了。师父,就算再有十个二十个一百个,那也吃不消您的火球啊,您再不“手下留情”,咱们就白在树林中守一宿了,也白来这青峰城一趟了。 宁封已经是心急火燎了,墨云邪却依旧不慌不忙,“你放心,为师心中有数。”边说着边将一块大石反推了出去,右掌慢慢聚集灵力,火红色的光芒闪烁,就又形成了一个火球。 ……已经死无全尸了一个,难道再要来一个,师父,您这样还能叫心中有数?那您要是心中没数的话,又会酿成怎样一个惨烈的结局啊? 见徒弟是真急了,墨云邪才瞅着他,眸光明亮地笑道:“傻徒弟,你还是太年幼了,尚不知道魔修的狡猾,为师只告诉你,对付非常之人,必须得用非常的手段才行。” ……师父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啊。宁封蹙眉想了想,才道:“师父,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魔修诡计多端,其实那个大汉并没有死,他只是藏起来了是么?” ……这回换做墨云邪愣住了,只是他又很快冲徒弟微微笑了笑,可等转过头去之后,他又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其实那大汉究竟死没死,他也不清楚,因为他根本就分不出精力去查探,不过管他呢,即便没有死,这下也万无一失地让他化成灰儿了。 但是他能跟徒弟说他只是凭直觉凭经验断定那大汉倘若不死就会从背地里下手,他就补上一个火球让他死透儿了么?无凭无据的,说出来会有损他在徒弟心目中的形象的。 再说那大汉,在墨云邪第二个火球打过来时,他最后用一面金盾抵挡住了火球的爆炸力,又往后一扑才躲过了一劫。等他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左手臂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整条手臂已然不见了,而且身上多处都受了伤。 他恨得直咬牙切齿,又不敢现身,便躲藏在一棵倒地的大树后,只等着墨云邪与矮个魔修打斗露出破绽之时再偷袭,借着这个时间,他正好也休息休息。 在修士尤其是高阶修士对战之中,五感都高度集中,他们过招拆招,感觉都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可实际上只过了须臾,所以那大汉也就是刚刚喘了口气的功夫,就发觉头顶上有一股恐怖的压力笼罩过来,他抬头一瞧,果不其然是个该死的火球。 这一回可真是遇到厉害角色了!他忍不住在心中哀嚎。他明明都藏起来了,那矮个修士的攻击又明明一轮接着一轮,让那主儿根本就分不出注意力来,可他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连一丝出手的机会都不给他,就又打过来一个要命的火球。 “轰隆隆”他法宝都用尽了,灵力也没恢复,身体又伤又残,只能是死路一条了。在他的身躯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他败在哪里了,那就是不该跟墨云邪作对。 墨云邪是何许人也,他可是魔教教主,是一帮魔修的首领,魔修一般都阴险狡诈,他能掌控住他们,说明他自有非凡的心计和手段,再说明白一点,自打加入魔教起,这三百年来,他每日做得那不就是想着怎么对付那些不服的魔修么,所以跟他斗狠斗奸,谁也玩不过他。 而他,好几百年来顺风顺水,杀了无数人,做了无数的坏事,今儿个就偏偏栽在了墨云邪的手心里,不是他倒了血霉是什么,不是墨云邪厉害又是什么? 那矮个魔修早已猜出来面前这个又凶狠又暴烈主儿是谁了,他本来还想着与大汉一起联手杀了他,也好去跟主子邀功,却没想到大汉几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火球烧成了灰烬。 他的心中便动摇起来,再见墨云邪神威无敌,掌心之中托着一个火光炎炎的火球,他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战,身影一晃就消失在一团黄褐色的雾气之中。 想逃?墨云邪冷笑,你当他收下金木水火土五大护法就仅仅是让他们服侍自己?他可没那么肤浅,他同时也是想把握他们不同的技能,而土遁就是土系功法中一项保命、偷袭的基本技能,会将气息很好的隐藏起来,不是修为高就能发现的。 不过墨云邪有他独一无二的最暴力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既是要逃命,自然会选择相反的方向,他就一个火球从空中砸了下去。他算的很准确,那位置就在矮个魔修的前方不远,不会轰死他,却一定会把他逼出来。 果然,有一道身影从土中跳了出来,慌慌张张的,再想折转,墨云邪已与宁封飘飘然落到了他跟前。 “还想跑?那这次本尊的火球可不会砸歪了。”墨云邪的面色肃杀森然。 “我知道你就是墨云邪。”矮个魔修脸色惨白,又细又小的眼睛中全是恐惧和死亡,声音中却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凄凉和镇定,“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因为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放过我的。” “等等……”墨云邪听着神色一变,急忙想要劝阻,可是已经晚了,矮个魔修的手插入了他自己的胸腔之中,捏碎了心脏,鲜血汩汩涌下。他又怕墨云邪气急败坏之下会糟践他的肉身,干脆念了个诀法,又将身体自爆,顿时血肉横飞,化为万千碎末。 宁封急忙跳出了老远,他看着都傻了眼了。师父,这就是您的心中有数,这就是您的非常手段?其实,这就是您积威甚重,凶狠暴力的反效果好么。 墨云邪一直紧皱着眉,好半天都没有开口。他不过只说了一句话,就吓了吓他而已,那矮个魔修至于这么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么,就不能等他把话说完啊。真是的,他虽然冷酷无情一些,但是只要求求他,他也会区分利害关系饶他一命的。这也太钻牛角尖,太急着向阎王爷报道去了吧。 “徒弟,为师是不是该要你来审啊?”墨云邪若有所思地问道。 宁封一脸凝重幽怨地点了点头,说实话,他都怀有点疑墨云邪是故意的,因为线索这一没,他就走不成了不是么? 第48章 这是前奏 “师父,那您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宁封抬眼看向墨云邪,他并没有埋怨师父的意思,再说他也不敢,可是他却把墨云邪给问住了。 怎么办,天知道该怎么办!墨云邪在心中怒吼,辛辛苦苦守了一夜却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他特别想发脾气,但是说到底事情搞砸了还不是要怨他自己,只能说这就是恶名远播的悲哀啊! 他黑沉着脸,两条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好半天才闷闷地哼了一声。身为一个神通广大的教主,又作为一个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师父,在徒弟用充满迷茫的目光看着他时,他能回答说不知道么?既掉面子又损形象,甚至还会让徒弟鄙视自己,毕竟徒弟已经劝过他了,可他没有听啊。 墨云邪已经是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了,不过面上看起来他却是背负着双手,一副深沉莫测的模样。只是,想来想去,这一时半刻的,他还真没有好的主意,就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徒弟冠冕堂皇的说上一句,“先打道回府,哼……静观其变吧。” 不行,墨云邪立马又否定了,以徒弟的聪明才智,一听这勉勉强强的话就全都猜出来了。那究竟要怎么说才能保全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呢? “哼。”墨云邪又闷哼了一声,不用看他也知道徒弟估计已经开始疑惑了,他若是再不做出回答,他的伪装也就不攻自破了。 就在墨云邪心急地不能再心急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那两个魔修只是听命于人,那他们与他们的主子之间必定会使用符箓、令牌或者是具有传信作用的灵物来互通信息。 人是死了没错,但东西却不会消失啊。墨云邪顿时又自信满满起来,他放出神识在周围仔细地查找了一圈,果不其然就发现了一枚小巧的令牌。便与五大护法使用的令牌如出一辙,这枚令牌也是出入某些特别的地方和接受任务时所用。 有了它,只要背后操控之人发出命令,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人的所在。墨云邪扭头微笑着与宁封对视了一眼,脸上一派胸有成竹之色,“徒弟,咱们现在就打道回府,静观其变就可以了。” “还是师父有办法。”宁封心悦诚服,忙回应了墨云邪一个崇拜的笑容。其实,他更想对墨云邪竖起大拇指来,赞上一句:“师父您真行,从死人身上都能捞到有价值的东西,佩服,佩服!” 那是,谁叫我是师父呢。以往徒弟也没少恭维他,可是这次却是墨云邪听着心中最舒坦的一次,眉眼含笑,神采飞扬,大手一环,就习以为常的搭上了徒弟的肩膀,“回去吧。” 宁封却是一怔。这时候就不需要师父再贴身保护了吧。他想要拒绝,可还没等他开口,墨云邪就带着他御风飞了起来,他再看着墨云邪俊逸的侧脸,就不太忍心,更确切点说是不太敢泼凉水了:恩,师父的心情好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就心慌慌地享受着师父的体贴,等回到下榻的客栈,天已经大亮了。客栈里添了许多生面孔,该是昨天晚上才赶到青峰城的,两个人直接上了二楼,以他们的相貌和修为会引人注目是不足为奇的,可是却有一个人盯了宁封好久,那目光似黏在了他身上,直到他进到房间里,将房门关上再也看不到人了,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来参加屠魔大会的,即便是散修也大都会邀朋携友,而他却是一个人来的,他的穿着普普通通,长相也很一般,放在人群里一点都不醒目,只是他走起路来,大摇大摆的,倒有一副纨绔子弟的高傲劲儿。 “哎,白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这时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又复杂地朝宁封的房门望了一眼。 按照墨云邪的习惯,他有洁癖,在修炼或是与人比斗之后是一定会沐浴的。宁封一进到屋内,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就只有他跟墨云邪两个人,他就觉得不太自在,赶忙找了借口来到浴房。 客栈的上房花费高,在服务上也自然有着相应的配备,大浴池,温泉水。宁封先将浴池又仔细清洗了一遍才放满了水,正要去请墨云邪,他却踱步进来了,长发已经散开,柔顺地披在肩头,只穿了件中衣,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小片胸脯来。 他笑得爽朗:“为师却不记得什么时候告诉过你为师有这个毛病了。” 宁封的心里很乱,他初时没有听明白墨云邪的话,而后却浑身一震,宛若雷击。墨云邪确实没有告诉过他,而且他们虽然相处了有五年多的时间,也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之所以会知道是从书上得来的。 宁封顿时慌了神儿,连忙解释道:“我……我是从黄衣护法那里听来的。”他很紧张,还有点害怕,墨云邪心思缜密,会不会早就怀疑他了? 其实墨云邪不过是随口一问,他不说,徒弟就知道了他的习惯,这说明徒弟孝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心思琢磨别的,可徒弟这反应不太对劲了。 “啊,师父,您快洗吧。”宁封窘迫笑着,忙不迭地走了出去。他始终都没敢抬眼看墨云邪,都这么明显了,墨云邪又怎会察觉不了:徒弟很像是在故意躲着他啊,从语气上,神色上都跟他别别扭扭的。 墨云邪很不喜欢徒弟跟他这样隔阂,他草草洗了洗就出来了,一看徒弟正席地坐在一个小角落里打坐呢。他真有点要火了,这可是上房啊,要是空间不大,就不值十块上品灵石了,可这么大的空间,你却非得坐在那儿,不是想离他远点又是什么? “哼!”墨云邪故意大声冷哼了一声,他肯定徒弟能听到,可徒弟却是闭着眼睛,纹丝未动。他又走近了些哼了一声,徒弟却依旧是没有反应。 嘿!墨云邪恼怒地瞪起了眼,他本来还打算这一两天就在房中修炼,等着令牌传来消息,可如今他哪儿还有心思。郁闷地在房中来来回回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他又盘膝坐到床上,环抱着双手,用一双又怨又气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徒弟。 等宁封打坐了一天一夜,一睁开眼,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双很吓人的眼睛。他确实也吓了一跳,有点不知所措,却又没敢问,至于原因么,是太心虚只想逃避了,“嘿嘿,师父,现在有情况了么?” 明知故问!墨云邪的脸拉得更长了。作为师父,有消息了,自己能不第一时间告诉他么,谁像他个劣徒,自己这张臭脸都摆了这么久了,他居然还能做到熟视无睹。 “没有。”墨云邪恶声恶气地说道。 宁封尴尬笑笑,他其实最怕墨云邪生气了,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总是最怕什么就来什么,而现在让他去讨好师父,他又挤不出一张乖巧的脸来,只得装作没看见,“师父,您想吃东西么,徒弟这就命伙计去准备。” “不想。”墨云邪一口回绝,他实在没有耐心跟徒弟东扯西扯,干脆厉声道:“你给为师过来。”见徒弟脸色一白,变得局促不安起来,又立即憋闷地哼了一声,软了口气道:“为师是想把逆霄堂的令符传与你。”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接受了令符,他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逆霄堂的堂主,有这样一副重担压在肩上,他还如何能轻轻松松的走,可墨云邪这一副一触即发的样子,他又不好找理由推脱。宁封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磨磨唧唧的,上来,坐好。”墨云邪直接将徒弟拖到了床上。他把徒弟留下是留下了,可徒弟却要避开他,要疏远他,这叫他一刻都受不了。 被师父这一扯,宁封连笑都笑不出来了,一颗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师父说什么,就忙动作麻利地照做起来。 墨云邪又翻眼瞟了瞟他,才闭上了眼睛,手上掐了个诀法,一道红光渐渐笼罩上他的头部,眉心处光芒跳跃,就像是有一团燃烧的火焰,那火焰剧烈跳动了两下就扑到了空中,形成了一个法术印记,凝聚在他的指尖之上,再随着他轻轻一弹,就没入了宁封的眉心之中。 宁封只感觉到一股力量从额头刺入,如潮水一样在脑海中震荡翻涌,他忙运起灵气疏导,等他额头上的印记从鲜明转为浅淡,到最后慢慢消失,他脑海中也恢复了平静,只觉多了很多东西。 这其实就是一个由代代教主相传授的隐秘传承,包括了从建教至今魔教散在浩淼大陆各个地方的人的资料,他要想联络谁,脑中就会现出那个人的模样,他再打出一道令符,那人就会立刻知道他有什么吩咐。他们都是受了魔教的恩惠或是有什么把柄握在魔教手中,才会为魔教办事,一般没有特殊情况,教主是不会与他们见面的。 宁封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才睁开了眼的,可是当他望进那双灼灼逼人的眼睛中的时候,心还是剧烈跳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缩了缩,下一刻又眯眼笑了起来,“师父,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边说着边往床边挪去。 墨云邪将他每一个细小的表情和动作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痛极了,怒火不断咆哮着,怒吼着,将他几乎要推到疯狂的边缘,在徒弟又一次冲他假得不能再假的傻笑时,他再也忍受不住了,一把将徒弟扯了回来,大手将他摁倒,身子就压了上来。 第49章 如此表白 墨云邪从来不喜欢浪费唇舌去斥责别人,一般在他正在气头上而那个犯错之人又没有点眼力见的话,他会直接一掌拍死他,不过放在徒弟这里,徒弟不是有意想疏远他么,他就一把将徒弟摁到了床上,俯身吻住了徒弟的唇。 这个吻一点都不温柔,就像是肆虐的狂风一样,在墨云邪的唇落下的瞬间,那灼热的温度和近乎要将他吞噬掉的怒火就让宁封剧烈抖动了一下,多半是害怕,可不得不说也还有冰与火碰撞之时产生的令人怦然心中的极致快/感。他愣怔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想起来要反抗,就胡乱挣扎起来。 可墨云邪一开始就将他压制地死死的,不允许他有半点的拒绝和逃避,在他不老实地动了动后,他就察觉到唇上的感觉变得强烈起来了。 墨云邪的动作有些粗暴,他实在是受不了徒弟对他冷漠,对他不理不睬,他这一肚子的火气可是憋了一天一宿,已然到达极限了,而且他还有点心痛,因为徒弟想过要离开他,于是怨气、火气、闷气统统都化作了这一个吻。 他极力亲吻着、吸吮着那张甜美的唇,他本来不想过早地表露对徒弟的想法,还想着慢慢来,等以后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说出来,可如今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他就只得提前了,于是对徒弟的喜爱、对这种感觉的思念也统统由这个吻来传达了。 他想要徒弟知道他有多么的喜欢他,有多么地想永永远远地跟他在一起。他就反反复复地亲着徒弟,可这时候徒弟却想要摆脱他,想要从他身边逃离了,这不由得让他更加恼怒起来,于是这个吻就变得更加激烈,更加缠绵,更加地难解难分了。 “嗯……”宁封被亲得几乎都快要窒息了。这些年来,他小心翼翼地侍奉着墨云邪,怕的就是惹怒他,导致跟墨白一样的命运,可是现在他还是把墨云邪给气着了,当然,墨云邪不会杀了他,但是却会“吃”了他啊。 宁封这下可不敢乱动了,而这一不动他所有的感觉就逐渐清晰起来,墨云邪的吻是那样热烈,就如同是火,要将他的冰冷融化掉,再一同燃烧起来。他在穿越之前没跟人接过吻,不知道吻是什么滋味,上一次跟墨云邪亲吻呢,由于太过震惊,也没仔细感受,而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他似被一股热浪推挤着,脸上发烧,心上发慌,发闷,却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在酝酿,在萌发。 宁封隐隐觉得不对,他好像是起了反应了,不不不不,一定是错了。他不敢想象,而这时墨云邪的亲吻变得缱绻温柔起来,那种淡淡的宛若是栀子花香一般的美妙感觉就如同是羽毛一样,一下又一下撩拨着他的心。不知不觉的,又有柔滑探进了他半张的口中,轻轻巧巧地就勾缠住了他的舌尖,用力吸吮了一下。 这时,他听到从墨云邪的胸腔之中发出一声粗重的闷哼,他立马就紧张起来,可是下一瞬,当墨云邪温热而灵巧的舌在他口中翻搅,带起一波又一波浪潮的时候,他就只感到迷乱和眩晕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墨云邪才放开了宁封,连他都到了渡劫期了,也在微微喘息,宁封更是大口大口喘着气,双眼之中似是蒙了一层白雾,脸颊红得艳丽,嘴唇有点肿,头发微有凌乱,有一缕从额前垂到了白皙的脖颈上,这一副画面看起来,竟透着一股勾魂摄魄的媚态。 墨云邪情不自禁地就又轻啄了一口宁封的唇,宁封这时才缓过来,不仔细看还好,一仔细看整张脸就红了个透,只见在他们纠缠之中,墨云邪原本就穿得松松的中衣已然散开了,露出白花花的胸膛来,那结实的肌肉和有力的臂膀向他展示的是一种征服的力量。 连宁封都有了反应,更何况是墨云邪,他因为早有准备,才控制自己停了下来,可饶是如此也觉得身上火烧火燎的,一股郁郁难发之气沉在小腹之中,哪怕只是徒弟一个迷人的眼神,都有可能让他把持不住,压住徒弟肆意妄为,把他这三百年来积攒的那些气都发泄出来。 但是他不能,这是他的徒弟,他不可以伤害他。他从徒弟的眼睛中看到了恐惧,而这恐惧如果不消除的话就会演变成恨意,最终很可能导致徒弟永远离开他。 “徒弟,别怕,别怕……为师……”墨云邪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疼惜,一丝隐忍,他弯腰将徒弟抱起来,就像是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为师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为师知道为师食言了,可是为师……” “我不……”宁封用力挣扎着,他觉得他不能再在墨云邪面前唯唯诺诺了,他也不敢再相信墨云邪了。之前,他以为墨云邪身为魔教教主是说一不二,信守承诺的,可才短短的几日,他就将一切抛到脑后去了。他已经上当受骗过一次了,难道还要再上一次,被吃干抹净么? “徒弟,你先听为师把话说完。”墨云邪也觉出他这次做得确实有点过分了,毕竟他是跟徒弟保证过了,这言而无信,岂不是让徒弟伤心?他不顾一切地将徒弟搂得更紧,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血肉之中,同时心中原本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也变得清晰起来,让他几乎咆哮地大声道:“为师真的很害怕失去你。” 是的,的的确确是害怕,他不得不承认他很要面子,有时候就很自欺欺人,明明是却还要假装,可此时此刻他只想遵从内心。 害怕!?居然连墨云邪,堂堂魔教教主,心狠手辣,又是渡劫期在整个浩淼大陆都数一数二的人物也会害怕么?宁封彻底呆住了,这些年来墨云邪一直都很悉心地教导他,保护他,他能分辨地出来墨云邪是真心拿他当徒弟来看待的,可是他还是有很多忧虑,怕墨云邪倘若遇到一个厉害的对手,就会像书中一样,也吞吃了他的魂魄来提升功力,怕墨云邪一旦识破了他是假冒的,就会翻脸无情地杀了他。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墨云邪的心目之中早已占据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位置,要知道墨云邪可是最在乎面子的,“害怕”这样的话不是情到深处是不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见徒弟不再挣扎了,墨云邪才松开他,望着他的眼睛,用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低沉语气道:“为师很喜欢你,特别喜欢,你说为师霸道也好,说什么也好,可为师绝不允许你离开为师,你若是离开了,为师真的不知道为师会做出什么事儿来。还有,你也不能对为师冷冷淡淡的,为师受不了。” 这是在表白么?不但不温馨,配上墨云邪冷冷沉沉的面孔,怎么更像是威胁啊?他倘若离开,以墨云邪的性情,一怒之下杀人放火还是小的,就连屠城灭族他都做得出来。而他若是对墨云邪冷冷淡淡的,那后果……呵呵(冷笑),他刚刚不就领教过了么。 这样霸道、这样暴烈的师父真是叫他头痛啊,那为了青峰城,为了浩淼大陆的和谐,难道就要牺牲他一个,幸福千万家么? “徒弟,跟为师永远在一起好么,为师会一辈子保护你,照顾你的。”墨云邪抚摸着宁封的脸颊,眸中蕴满了柔情,他再一低头,就亲了亲宁封的鼻尖,又从脸上划过,挑逗着他敏感的耳垂。 “可是……师父。”宁封瑟瑟颤抖起来,“徒弟真的很怕,怕有朝一日徒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师父会……” 话不及说完,就被墨云邪用力吻住了唇,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深深吻着他,像是在证明什么,片刻之后才轻轻舔了舔他的唇角,冷酷着脸道:“别说浑话,无论你犯了什么错误,为师都不会伤你分毫的。” “为师知道你还不能接受为师,为师不着急,为师可以慢慢等,你只需答应先跟为师像从前一样就好。”这样说着,墨云邪却还在吻着徒弟,他生怕徒弟会拒绝,也怕他把话都说出去了,这以后就不好再碰徒弟了。 而他这一亲,那才褪去一点欲念就又像潮水一样涨了回来,渐渐的,这个吻就变得热烈起来,而且他箍在徒弟腰间的手也不安分的摸了起来,沿着身体的曲线往下,滑到了他的大腿根处。 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熨贴着宁封的皮肤,轻而易举地就点燃了他的热情,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虽然说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可怎么说他对跟男人做/爱也有些反感啊,但事实却是他不得不压制着自己发出那种难耐的声音了。莫非是由于他们的灵根,就因为冰火难容,相遇到一起才会更激烈不是么? “我答应……我答应……”在终于能够喘上口气的时候,宁封忙不迭地点着头,一开口,一团白雾就吐到了墨云邪的脸上。在这团白雾氤氲之下,墨云邪的眸光更显炙热,他还紧紧抱着宁封,宁封能感受到他的身体绷得很紧,似是一直忍耐着,而且他还注意到墨云邪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就又担心起来:墨云邪不会才说完就反悔吧。 却在这时,被墨云邪放在桌案上的令牌忽然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还不能吃,必须得等小白的心结解开了才行啊 第50章 自愿认主 却在这时,放在桌案上的令牌忽然亮了起来,墨云邪恼怒地一瞪眼,之后猛然一掌就拍了过去,“轰隆”,梓原松木制作的桌案登时就被拍成了粉碎,连地板都漏了个大洞,同时从楼下还传来了一声惨叫。 宁封看着不禁抽了抽嘴角,虽然他对师父的“暴行”早已见惯不怪了,但他很想提醒师父一句“师父,这可是上等房,东西都很贵的,而且人家难得逮着了机会,算上桌子、地板和伤人的费用,咱们会被好好宰一痛的。 “哼。”墨云邪闷哼了一声,却是还觉得不够解气。他好不容易与徒弟亲近亲近,这破令牌早不有动静晚不有动静,偏偏在这时候来搅他的好事。 如果说,他对那嫁祸者本来是有七分气的,现在就变成十分的恨了。哼,等过会儿见到人,他非得让他知道知道得罪他会有怎样惨烈的下场不可。可是气归气,墨云邪也清楚那人既然能让化神修士对他惟命是从,说明他的修为至少得是渡劫,那样的话,他就不能让徒弟跟着去冒险了。 墨云邪一抬手,那只因坚固不摧才逃过劫难的令牌就飞到了他手中。他抓着徒弟的肩膀,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的眼睛道:“徒弟,这次为师自己去,你乖乖呆在客栈里,哪里也不要去,只等为师回来。” “嗯嗯……”宁封的心才刚刚恢复平静,一被他这样盯着,就又是一阵脸红心跳,愣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在这关键时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其实,他脑子里一直想着墨云邪所说的“像从前一样”,还坏坏的打算着,假若墨云邪再做出什么非常的举动来,他就当场抓他个现行,让他丢尽老脸,可是他却发现首先不能做到像从前一样的是他自己。 本来么,都相处五年了,作为师父,墨云邪没少像现在这样抓着他的肩膀,很正常啊,并不逾越,但是无论怎么看,他都觉着这姿势太暧昧了,尤其墨云邪微微蹙起的眉头间再凝着那么一丝担忧,他的眸光再那么炙热,他的心里头就直发慌,生怕墨云邪会再一次低下头来亲他。 而这一胡思乱想,他就想远想“偏”了,不得不说,刚才那个吻真的是很*很享受,怎么形容呢,属于那种轻易就会俘虏人心,叫人回味无穷的。 于是不知不觉的,原本想抓人的却先紧张心里先犯起虚来,稍后再突然醒悟到他想了不该想的,又觉羞愧难当,脸上登时就红得艳若晚霞,娇艳欲滴。而到这时候,那原本就在克制在隐忍的墨云邪见到徒弟这副娇羞可人的模样还能够把持得住?? 他心间一动,就情不自禁地在徒弟红润的唇上轻轻印了口。宁封这时却彻底僵住了,直到墨云邪换好衣服离开之后,他才打了个激灵,回过魂儿来,猛地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不好,不好,大事不妙了。他到此时才明白,像一个男的猛追女的,却被女的拒绝之后,说什么“咱们还跟从前一样做朋友吧”,都是骗人的鬼话,其实她一转脸就删手机号,删qq,删围脖,删微信,恨不得把你都从这个世界上删除了。 这特么才是明智之举啊!谁又能保证他不会三天两头的“骚扰”你,谁又能保证你自己能时时刻刻小心提防着他。这天底下出乎意料的事情太多,脆弱的人根本承受不起,就像从天上掉下来块石头,砸到地上,妥妥的是个坑,砸到头上,妥妥的会头破血流啊,还是赶紧的,收拾包袱,拿好盘缠,消除一切痕迹,有多远躲多远吧。 只是……他要怎么躲?他手上有御兽符文,无论躲到天涯海角,墨云邪都能找到他。宁封直在心中苦笑,这好像才是符文的真正作用吧,要知道他从没用它驱使过魑蛮兽啊。 宁封忽然又想起来,倒是用蛊术可以去除符文,但是一时之间叫他去哪里找会用蛊的修士啊。就在他百般纠结的时候,他从窗口看到了一个人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闻凌天。 闻凌天会在此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估计早来了,只是在墨云邪走后才敢现身。宁封苦闷地叹息了一声,既然闻凌天来了,那他就先尽好徒弟的职责为师父洗脱冤屈吧。 而当他一打开门,却发现先要为师父摆平另一件事,有些心疼的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来五十块上品灵石,还得装作多么财大气粗、自家师父无论砸烂多少东西都能陪得起的模样扔给伙计,“够了吧。” 伙计立时两眼放光,眉开眼笑,往里面望了一眼,半点心疼的意思都没有,倒是有种“您继续砸,甭客气”的意思。 宁封真庆幸墨云邪是教主,有大把的钱,这要只是寻常人,这家还不早给他败光了。他心里想着事情,下楼梯时一不留神与一个年轻人碰了一下。他虽然急着去见闻凌天,但修士是很讲礼数的,若是他撞了人就走,在大庭广众之下是会被人嘲笑的。 “这位仁兄,是我冒失了。”宁封连忙致歉,见他修为与自己相当便平辈相称。 那人并没有生气,只是反应很奇怪,诧异地盯了他老半天,直到宁封都尴尬起来,唤了他一声,他才忙道:“奥……白……大白天的,仁兄就这样心事重重的,莫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 宁封听他是个古道热肠之人,就冲他微微一笑,“一点小事而已,多谢仁兄关心。”再冲他一抱拳就往门口走去。 那人望着他的背影,盛满笑意的眸子渐渐暗淡了下来,双手抱着胸又是皱眉瞪眼,又是咬牙切齿,一副愤懑难平的样子。明明笑起来很好看啊,绚若朝霞,灿比明月,却怎么总对他摆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孔啊。 对,就是仅对他一个人!可是这是为什么啊?曲殷想破头都想不明白,恼得用力拧了他的脸一把。就这张破脸还能令白弟对他甜润一笑,他长得不比“他”强多么。你大爷的,真是太不公平了! 仗着易了容,宁封认不出他来,曲殷就悄悄地跟在了宁封身后。他知道墨云邪已经出去了,那现在就是他下手的机会,遵照师父的吩咐,将控制逆霄堂的令符拿到手,再杀了宁封。 虽然没有问,但他很清楚师父为什么交代要杀了宁封,因为宁封一死,墨云邪就会痛心疾首,就算他平时很明辨是非,这时无论谁是凶手,也会归咎于五大门派,到时魔教与五大门派打起来,那个仙君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很高明的手段,不过与他有毛儿关系啊,他又得不到任何利益,虽然师父是说过让他拜入仙君门下,但他也得先知道仙君究竟是个啥么玩意儿,他才能决定稀罕不稀罕加入啊。你不能你势力大点,就鼻子冲天地让他加入就加入吧,那样的话,就算他加入了,也是给人吆来喝去,听人使唤的命,那还不如他自己一个人来的自在呢。 更何况,他是真心不想杀了白弟,但是师命又难违啊。 来到一条比较偏僻的小巷之中,宁封先冲闻凌天笑了笑,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又因为彼此对立的身份,宁封就本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态度开门见山了,“我想你是听了你师叔落尘前辈的话才来的吧,我并无恶意,只是想澄清一件事情,我师父……啊,也就是墨云邪,并没有杀害陆炳远一家,真凶另有其人。我这里有证据。” 闻凌天在听到“师父”二字之时并没有多惊讶,他确实是早到了,就先向伙计打听了一下情况,实在让他大吃了一惊。他知道宁封有些神通,却没想到他连墨云邪都算计了,居然跟墨云邪从父子关系变成了师徒关系,而且还跟墨云邪特别的亲密,亲密到都能共住一个房间的地步了。 这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不是有点……他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什么不知道,不过他们究竟怎样,他就不关心了。他关心的是宁封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既然看他现在的样子像是要摊牌,他姑且就先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吧。 宁封所说的证据自然是指幻风蛇了,不过这条小蛇一从混元兽鼎中出来就冲闻凌天瞪着蛇眼,吐着信子,一副凶煞煞的模样,嘴中还恶狠狠地道:“主人,是不是要杀了他?”说着,作势就要一甩尾巴扑上去。 主人?宁封愣住了,“你等等,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主人了?” “哎呀,主人。”银蛇扭着肥肥白白的身子游过来,拿脑袋直蹭宁封的裤脚,像是在撒娇,“你看我都无家可归了,你还不收留我啊,上次我都说了我有好多优点了,现在我再跟你说句敞亮话,只要你让我跟在你身边,你叫我咬谁,我就咬谁,你叫我把他大腿咬下来,我绝不咬他胳膊下来,嘶嘶嘶嘶,主人现在我就等你一句话了,要咬他哪里?” ……宁封一脚就给它踢开了,“说实话,你究竟要干什么?” 银蛇动作迅速地爬起来,扭了扭蛇头,磕磕巴巴道:“其实就是吧……嘿嘿…这灵宠不是也要排辈儿的么。” 奥,原来还在较劲啊,宁封这才明白原来这条银蛇斗不过魑蛮兽,便另辟蹊径,想从其他方面高出它一头啊。它的等级比魑蛮兽高,按照门派中的规矩,不论年纪大小,还是入门的早晚,只要修为高在门中的地位就高,它这是想名正言顺地压过魑蛮兽啊。 这时候闻凌天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有本事,连陆家的银蛇都倒戈投奔你了。” ……宁封尴尬笑笑,天知道,其实这还真不是他有本事好么。 第51章 男主很忙 闻凌天话音刚落,银蛇就一甩长尾,闪电般朝他窜了过去。闻凌天完全没预料到,因为宁封并没有下命令,他自认也没有得罪银蛇,他就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而他这一退,银蛇就更加嚣张了,高昂着蛇头,吐着红信狰狞地咆哮道:“哼,要不是你跑得快,小爷非咬死你不可。” ……闻凌天愣住了:他哪里要跑了?这时,银蛇又气冲冲道:“什么叫倒戈,小爷是陆家养大的没错,可小爷也知恩图报,没少为陆家做事啊,现在陆家没了,还不准小爷换个主儿啊。小爷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是没心没肺,没肝没肾的人,你又不是灵宠你知道个屁啊,这灵宠里十有八/九的,都是被捉来强逼着签订契约的,什么三大门派,什么魔教在我们眼里都一样,更何况,魔教怎么了,小爷就觉得魔教挺好的,陆家被杀,那全是有人栽赃陷害的,说不好就是像你这种欺世盗名之辈。看着人模人样的,其实……哼哼,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吧。” ……闻凌天的脸微微涨红了:他好像并没说什么啊。 “另外,我家主人就是有本事好么,要是没本事,我能心甘情愿的跟随他么,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明显是嫉妒~嫉妒~~嫉妒……我呸!” ……闻凌天双眼赤红,拳头紧握,眼看着就要火了,宁封赶忙上前两步,把银蛇挡在了身后,还瞪了它一眼:行了,别装腔作势了,你要是想咬闻凌天早扑上去了,就是嘴皮子厉害些,还是见好就收吧。 宁封冲闻凌天露出了个万般无奈的笑容,垂在一侧的右手暗暗一弹,就将银蛇收入了储兽戒指之中。不得不说,这条小蛇烦人归烦人,在某些时候还是蛮有用的,这一番话,不但理直气壮地为魔教澄清了杀害陆家一事,还为他挣足了面子,倒是省了他的事了,至于将闻凌天骂了个狗血淋头……他瞄了瞄闻凌天黑沉的脸色,都快要是自家灵宠了,当然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咳,你也听到了,所以说陆家一家被害跟魔教半点关系都没有,至于真凶是谁,我师父正在查,就是不知道你那里有什么发现。” 闻凌天依旧黑沉着脸,这平白无辜地被骂了一痛,就算他心胸再宽广,不与一条灵宠计较,那心中也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是滋味。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才挑眉道:“你不打算先把你的来历说清楚么?” “奥,我确实不是墨白。”宁封微微笑道:“我只能说我来自不同于这里的另外一个地方,会得到这具身体完全就是个意外,我没有什么企图,我所做的一切就仅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他深深望了闻凌天一眼,才接着道:“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其实咱们都是有秘密的人,何不替彼此保守,来做个交换呢。” 闻凌天的眸光闪了闪,心想“你果然知道我的事情”,他仔细地将前两次见到宁封的情形回想了一下,按说宁封既知道他们是敌非友,就该杀了他,当时不是没有机会,可他不但没有那么做,还帮助他整治了沈碧,又雪中送炭,赠与他一把短剑。 见闻凌天有些犹豫,宁封又道:“我知道你不愿与魔教的人来往,但是你更不希望三大门派被人利用吧。” 闻凌天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尤其面前的人还是他的敌人。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杀机,又很快被他掩藏了起来,冷声道:“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这时,宁封却又犹豫起来,不过想到既然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建议,闻凌天好不容易同意了,他就不能再胡乱揣测了。 两个人并没有一同走,闻凌天走在前面,宁封跟在他身后,隔了有十几米的距离,走了一段,就听得一个宛若黄莺出谷的清脆嗓音道:“凌大哥,好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你了。” 宁封停下脚步,抬眼望去,稍微一辨认,发现全是熟人,朝闻凌天迎面走来的笑容甜美、端庄秀气的女子就是女主穆榕,像护花使者一样陪在她身边的男子是闻凌天的情敌,他有个很霸气的名字叫东方一痕,而带着满脸怨气偷偷跟在他们身后的女子是闻凌天的爱慕者柳媛。 这真是狗血的四角关系啊,宁封满是同情的看着闻凌天,身为男主,闻凌天他真的很忙。三大门派难得相聚,少不了要年轻一辈的弟子多结交,尤其闻凌天身为紫霄门这一代的佼佼者,更是被长老拉着左引荐右介绍的,忙得不可开交,而他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柳媛又会过来百般的撒娇黏人,这样两天下来,闻凌天就焦头烂额了,可他还必须得与情敌东方一痕较量一二,不然他一个不留神,穆榕就被抢走了。 而这还是书中的剧情,相信闻凌天重生后更知道责任重大,所谓能者多劳,他就得门派大事与儿女私情两手都要抓了,总之一句话,主角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不,他一出现就成了焦点,穆榕已对他有了点好感,只是她身边围绕的优秀男修太多,闻凌天还没有从中脱颖而出而已,东方一痕则对他是□裸的敌意,而柳媛则心花怒放,先穆榕一步就奔到了闻凌天跟前,娇滴滴地环住他的手臂道:“闻师兄,我正想找你陪我去转转呢,咱们走吧,别打扰了他们这对狗男女的雅兴。” 这句话就像是火种儿,让本就充满火药味的气氛瞬间就爆炸了。穆榕红着脸急道:“柳媛,你胡说什么呢,我跟东方公子根本就没……”东方一痕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道:“无需跟他们解释,咱们就是在一起了又怎么了,他们才是一对狗男女呢。” 于是原本混乱的四角似乎是明确了,可闻凌天却更头疼了,这时候,就像是原配遇到了小三,一场争斗在所难免了。 身为旁观者的宁封就真旁观起来,他可不想抢主角的风头,不过他倒是想给闻凌天支支招。别看闻凌天多么的厉害,他就是因为太正直了,处理起感情上的事情来才很是束手束脚,就比如对柳媛这种娇娇弱弱又爱哭哭啼啼的女子,打不是骂不是哄么他自己又做不来。 有两招最适合对付她了,一么说自己不/举,二说自己喜欢男人,保准让她调头就跑,自此之后老死不相往来,可是这主意就是有些损,即便他教给了闻凌天,闻凌天也绝对说不出口。哎!哎!真是闹心啊……好吧,他承认,他确实有点幸灾乐祸,谁叫这盛大的场面百年难遇呢。 在修/真世界,男人吸引女人,无非就靠两点,魅力和实力,身为男主,闻凌天自然两者兼具,他就是缺乏一股冲动,才使得爱情成了马拉松式的长跑,中间曲曲折折,陆续出现了那个三儿啊,四儿的。在这一点上,他就比墨云邪差远了,如此说来霸道与暴烈才更能体现男人的一面,优柔寡断却更叫人心急不是么? 闻凌天这一世要比前一世做得好多了,他毫不犹豫就甩开了柳媛的手,冷声斥责道:“你怎么能如此说话,你好歹是紫霄门的弟子,不注意自己也要注意一下门派的形象。” 可是他才一开口,柳媛就红了眼睛,憋着嘴委屈地嚷嚷道:“我哪里说错了,我跟了他们一路,他们卿卿我我的,明明就是一对奸夫淫妇好么。” “啪”闻凌天果断地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柳媛当时就哭了,眼泪成串地掉下来,嗓门却更大了,“还不允许人说了是么,我就说,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聚英门的穆榕是个荡妇,都有了东方一痕了,却还要勾引我师兄。” 宁封本来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但见穆榕气得要走,看样子是连闻凌天都恨上了,而闻凌天这一时半刻地又拿柳媛没有办法,毕竟他们才是同门,他就轻叹了一声,慢慢悠悠走上前,斜挑了闻凌天一眼道:“还不快追。” 闻凌天回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宁封冲他笑笑,耸耸肩,表示不喜欢他管闲事就算了,正欲往回走,闻凌天却又与他擦肩而过去,小声的与他说了一句:“谢谢。” 这就对了么。宁封又抿唇一笑,冲着见到闻凌天要去追穆榕却更加大嚷大叫的柳媛道:“姑娘,听我一句劝,你再这么喊下去,就连喜欢你的人都被你吓跑了,更何况你师兄。我跟你师兄相识,我知道他为何不喜欢你。” 宁封一句话就叫柳媛停止了谩骂,三言两语之后,柳媛还一个劲地感谢他,又听从他的建议先回住处去了。他这边轻轻松松地搞定之后,等赶上闻凌天,闻凌天正在与东方一痕决战,他就优哉游哉地在旁边观看。 结局当然是东方一痕落败,他是世家公子,平日里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耀武扬威惯了,这一出来栽了跟头有点输不起,当下连招呼都不跟家人打,就一个人灰溜溜地回了家。 情敌没了,搅浑水的也走了,闻凌天就趁热打铁向穆榕表明了心意。宁封粗略一算,这一下起码让闻凌天在追女人的道路上少跑了三年。 “你究竟跟柳媛是怎么说的?”在向穆榕说明他还有正事要办,要她回去等他之后,闻凌天就继续引着宁封往东走,等来到一片僻静的小树林,他在周围布下了了禁制,就忍不住问宁封。 对柳媛他还真是有点无可奈何,柳媛这人吧嘴上爱挑剔爱损人,其实心眼并没有多坏,叫他打吧下不去手,不管吧她又死缠着你,着实让人头痛。 宁封略显窘迫地冲他笑了笑,“其实吧……也没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把后面的内容想了一下,差不多要二十万就结文了,还要个四五六章,师父就跟小白在一起了。最近会加紧一些,还是快点更完吧。 第52章 逼师父救 宁封这一含糊其辞,闻凌天的脸霎时就沉了起来,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宁封忙解释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对没有说你的坏话,你要是不相信,回头自己问你师妹就是了。” 他说得是实话,虽然他的歪主意可以起到一针见血的功效,但是很容易就会被戳穿,要是闻凌天知道了,那还不恨死他啊,他还要怎么跟他化敌为友? 至于他是怎么劝柳媛的,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么,先表以同情“要我说,你比那位姑娘要强多了”,再严厉地指出她的错误之处“就是你这性格,不要怪我太坦白,没有男人能受到了”,最后再给她出出主意“你必须得改,记得绝不能装,最好先离开你师兄一段时间,等到他想你了,你再出现,见到你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他能不高兴么”。 现在的女人都聪明伶俐地很,基本一点就通,还很有一股子拼劲儿,为了她的男人,争分夺秒地就去努力了。哎,像这种哄女人的方法可不是什么人都会的……好吧,他承认,他也不怎么高明,等柳媛回来之后见到闻凌天已与穆颜双宿双栖了,那还不得闹得鸡飞狗跳,只是到时候再想找他,那可就难了。 “你把我带到这里是要说什么?”宁封对闻凌天也不是完全没有防备的,这林中偏僻,又被他布下了禁制,就算他们打起来也不会有人发现,很适合杀人夺财,毁尸灭迹。 闻凌天也不言语,只望着他,眸光冷厉,叫人毛骨悚然,他盯了他半响,在宁封都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时候,他突然一挥手打出了一团金光。那金光飘乎乎地落于地上,慢慢变大成了一个用特殊的木质打造、宛若铜墙铁壁一样的牢笼。 居然是连元婴修士都能困住的困仙笼!宁封不得不佩服闻凌天,在书中本来他是两年后才杀了一个邪恶的散修得到困仙笼的,如今他却早早弄到手了。他再定睛一瞧关在笼中的人稍稍吃了一惊,只见那困在笼中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绿衣护法。他原本还想着把五大护法当礼物送给闻凌天,没想到闻凌天却先捉了一个来。而当闻凌天一开口,他就更惊讶了。 “这个人不能算是你们魔教的人,他早被葫仙岛上的梅龙仙君给收买了。” “梅龙仙君?”宁封知道此人,他已经活了一千岁了,修为究竟到了哪一级别,没有人清楚。他居住在海外孤岛上,从来不问世事,只听说每十年他会出岛一次,究竟来做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如果杀死陆家的真凶是他……哎呀,师父! 真好似晴天一个霹雳,宁封当时就慌了,急急忙忙地就把幻风蛇从储兽戒指中放出来,连绿衣护法做了什么,又是怎么被闻凌天捉住的都不问了,直接与闻凌天道:“你带上它,加上绿衣护法,把陆家的事儿向三大门派的长老们说明白,此事就拜托你了。” “可是主人,我不想跟他走啊……”这时幻风蛇却闹起情绪来。宁封狠狠地往它脑袋上敲了一记,“什么主人,我还没有答应呢,老老实实地跟着这位仙长走,就说是他找到你的,其他不该说的一律不说,要是你表现得好,此事了结之后,我会来接你。”怕银蛇再没完没了地扯上一堆,又指着它厉声道:“别再废话,再废话,你就永远别想我做的灵宠。” “奥。”银蛇这才委委屈屈地耷拉下蛇头,一声不吭了。 闻凌天一直迷惑地看着宁封,眸色压得很沉,见他说服银蛇之后提步就要走,忍不住唤道:“你等等,你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宁封转身,倒是嫌他罗嗦似的蹙起了眉,“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就是想为我师父证明清白而已。”这种出风头的事儿当然要主角出马了,他可不敢作死去抢,身为反派自然是低调小心才使得万年船么。 闻凌天望着他的背影,半响之后才轻叹了一声。其实他把宁封引到这里来,就是想杀了他,再夺取玄清宝剑,可宁封不但又帮助了他,还把功劳都让给了他一个人。他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既受了别人恩惠,又怎能违背良心去杀他? 这次见面让他对宁封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宁封一点都不像魔教的人,就拿此事来说,如果是墨云邪掌握了证据,他肯定会闹到屠魔大会上去,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把三大门派羞辱一番,而宁封却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哎,只可惜他们是敌非友啊。 出了树林,宁封就下意识地往客栈赶,可奔了一段他又忽然想起来,墨云邪是去找梅龙算账了,去的哪里他根本就不清楚。依师父的性情,就算他技不如人,他也不会逃的,要是有他这个拖后腿的在倒是真可以拖拖后腿,那样的话,即便师父不顾自己,也会顾他的。 师父,你到底去哪儿了?在这关键时刻,他又想起逆霄堂来,此次来青峰城的逆霄堂的弟子至少有四五个,虽然让他们直接去找人不太合适,但他们怎么也比他消息灵通一些。 他闭起眼睛,将一道灵力聚集在眉心,识海之中便跳出来几个影像,他手中再飞快地划出一个令符,就将命令送出去了,接下来就是等了。 利用这段时间,他又把绿衣护法的事情仔细琢磨了琢磨,觉得他是想简单的,只道绿衣护法是想逃离墨云邪的掌控才背叛墨云邪,可他区区一个金丹,背后要不是有人撑腰,怎么敢跟墨云邪作对,再者,在墨云邪与闻凌天最后对决的时候,他还骗了闻凌天,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他在替梅龙做事,而梅龙很可能跟墨云邪和三大门派都有仇。 宁封正在为自家师父担着心,完全没注意到就在这个时候,他被仇人盯上了。在他出树林没多久,闻清就看见了他,一直跟在他后面,那眼中的仇恨,好似将宁封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若是没有宁封,玄清剑早就是他的了,以玄清剑的威力就能弥补他灵根上的不足,十年之后,他定能扬眉吐气,可宁封却打破了他的梦。还有在秘地之中的耻辱,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虽然药不是宁封下的,但在他们两者之间,曲殷却选择了宁封,让他忍受*散的煎熬,生不如死。他足足熬了三天才挺了过来,还差一点被魔教的人发现。 凭什么啊,明明他才是最适合双修的至阴体质。在回到紫霄门之后,他就查了关于双修的书籍,也发现了他身体的秘密,而知道之后,他就更加仇视曲殷和宁封了。 又跟了一段,闻清停了下来,既然在此遇见了,他就不能放过宁封,但是他自知又不是宁封的对手。心中一动,闻清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他打不过,那不是还有别人么,魔教弟子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修士,而屠魔大会将近,“魔教”一词十分敏感,闻清几乎是一呼百应,很快,就有十几个修士将宁封围了起来。他们之中修为最低的还是筑基中期,最高的是金丹后期。 面对这种阵仗,宁封不害怕那是假的,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甚至还有点小高兴。上一次就是因为他被曲殷抓了,师父感知到才会过来救他,那这一次不一样么?这样说来,他倒要感谢闻清了。 于是,在那个金丹后期上前质问,“大胆魔教弟子,竟然还敢来青峰城捣乱”之时,他就没有反驳,只是冷冷瞥了站在人群中的闻清一眼,心想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这时闻清得意地笑了起来,他本来还怕宁封心思诡,上一次在秘地之中他不就是把闻凌天给骗了么,没想到他却不言语,那就等同于是默认了。 “乖乖把玄清剑交出来,我们还能留你一具全尸。”闻清再说起玄清剑,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就如同是嗜血的豺狼一样,“什么,玄清剑居然在你手中,快交出来。” 宁封此时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就算要等师父来救,那也得先留着命才行啊。不过这人数差距也太了,他能够看到他们眼中的贪婪和不屑,这些人虽然是名门正派中人,但是遇到切实的利益,他们也会六亲不认,而玄清剑就是能蛊惑到他们的宝物。 宁封往后退了两步,那些人就手握法器一步步逼来,他眼中闪过一道狠色,突然扬起就打出了三张爆炎符。爆炸声伴着痛呼声响起,他就趁机从炸出的缺口跳了出去,一甩手,扔出了两个霹雳弹,再奔出几步,又丢出三个雷火弹。 他此次出来最满意的地方就是带足了装备,什么爆炸力强的,什么威力无敌的,就差把墨云邪的宝库给装来了。那些修士是苦不堪言,原以为他就一个人好对付,可看这架势,先消耗掉他的装备也得死伤过半,不过宁封带的装备再多,他也是一个人,而对手还有个金丹后期呢,那金丹还是风灵根,身形飘忽如鬼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绕到了宁封的前面。 “小心。”这时忽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宁封才觉察到,他心中一喜,连忙望过去,笑容却又很快消失。 不是师父,而是在客栈中他撞到的那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闻凌天会黑小白一把的,不过别担心,对于教主来说很高兴。 第53章 落入魔爪 宁封实在为师父担心死了,连他遇到了危险,师父都不现身,这说明师父肯定是遇到大麻烦了。那个梅龙仙君都能叫化神修士为他效命,先不说他的修为,谁清楚他身边还有多少厉害人物?师父单枪匹马的,只希望他能全身而退就好。 他真有点自责,为何没早想到这些,要是早想到了,师父就能做足准备再去了,可是当时他们两个一个在刻意地躲着对方,另一个又在生闷气,压根就没有闲心去想其他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宁封只顾想着自家师父,被人喝了一嗓子才回过神来,这时候手臂上一紧,就被强行拉着往前奔去。他满是疑惑的看着那人,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他的修为也没有多高,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救他?而且这大街上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他有玄清宝剑,难道那人就一点都不动心? “不把玄清剑留下,谁也休想走。”那金丹后期只是被曲殷挡了一挡,身形一晃就如影随形地追上来,右手连挥,几道强劲的风刃就带着尖锐的刺破空气的声响斜劈过来。 两人各往两侧一闪,避开了要害,只是身上都有四五处被割伤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均知道不杀了金丹后期,就是想跑都跑不了,可是后面前仆后继还有许多人,必须得速战速决。 宁封翻手掷出了一枚霹雳弹,“噗”,一道白光将金丹后期笼罩,原本威力无穷的 霹雳弹竟然被吸了进去,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只发出了一声闷响。不好,看来他是用了厉害的护身法器。 “给我两枚。”那人却是忽然一笑,狡黠的笑容,微微上扬的嘴角,给宁封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蹙起了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不太妙,因为他是反派,那在名门正派之中就没有他的朋友,而拜墨云邪所赐,在魔教中也几乎全是他的敌人,就算不是的也会保持中立,那很显然,只要是他认识的就绝对有问题。 但是这个时候他连犹豫连询问的时间都没有。那金丹后期狞笑着,像是一只展翅飞翔的大鸟一样扑了过来,一掌猛然劈下,宁封周围就好似静止了一样,透着死亡的可怕,所有的风都聚集在金丹后期的掌上,随着他的动作,一道耀目的白光就渐渐放大,宛若汹涌的风浪一样席卷过来。 宁封连忙挥出了一剑,同时往后急退,那风浪冲破而出,就咆哮着追赶过来,只要被它扑到,他一个血肉之躯,登时就会被绞成碎末。“砰”,一根树藤将风浪拦腰折断,却又迅速被绞碎,而趁着这个时机,宁封就跳了出来,手扬起将两枚霹雳弹扔给了曲殷。 曲殷轻轻一笑,一团乌光从掌心发出,他再一甩手又将一枚霹雳弹抛了出去。那金丹后期只道他们这样是要偷袭他,还得意于识破了他们的阴谋,不想他的法器一将霹雳弹吸进去,一团乌光就迅速将白光吞噬掉,又猛地从头顶扑来,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嚎叫,之后全身就变成了焦黑色,双眼突出,脸孔扭曲,死状恐怖至极。再之后,“砰”的一声,他的身体就炸了开来,黑色的带着浓重腥气的血向四处飞溅。 “哼哼,霹雳毒气弹的滋味还不错吧。”曲殷微笑着,树藤于空中摆舞,便将飞来的毒血挡住。这是他使的手段,他自然清楚结果,可是其他修士就遭了殃了,机灵一点的还能躲开,不机灵的一有毒血粘到身上,毒气就迅速蔓延吞噬,最后人就化为了一滩乌血。 凄惨的嚎叫声在街上回荡,可饶是如此,仍有不少不怕死的冲上来。曲殷又毫不客气地将另一枚霹雳毒气弹丢了出去,“轰隆”,黑色的雾气就像是死亡的阴影一样在空中弥散开来,不过片刻,这街上就宛若成了人间地狱,污血流满地面,让人几乎作呕。 “快点,把所有的霹雳弹和雷火弹都给我。”曲殷兴致满满地搓了搓手,你大爷的,刚才被他们追得像丧家之犬一样,现在局势反转了,当然得让他们把霹雳毒气弹和雷火毒气弹的厉害尝个够,“你快一点啊。” “魔修!”宁封却是心上一紧,他愣怔了好一会儿,见曲殷一再催促,才又给了他几个雷火弹。只见曲殷满脸阴狠得意之色,挥袖一掷,“砰砰砰”雷火弹就像是烟花一样在空中炸开。 木灵根,魔修,还有这表情,让宁封想起一个人来:曲殷。在排位比试之后,曲殷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再也没出现过,不过以宁封对他的了解,曲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莫非眼前的人就是易了容的曲殷? 但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在书中曲殷耍了无数手段还是没能令墨白答应与他双修,他自尊心受损,就对墨白生了恨,以至于闻清一挑唆,就把墨白给出卖了。而现在,他早与曲殷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了,加上曲殷被逐出魔教,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自是对他这个“罪魁祸首”恨之入骨,没理由还救他啊。 “哼哼,还敢跟老子做对,看老子不炸死你们。”曲殷杀得畅快淋漓,直到雷火弹都用光了,一转身才发现宁封正古怪地看着他。心中就是剧烈一跳,脸也微微有点泛红。 他其实并不擅长伪装,之前在客栈中他是故意被宁封撞的,才没有露出马脚,而现在他一时高兴便将最重要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糟糕,白弟这样看着他,不会是有所察觉了吧,他还想多利用会儿这副容貌呢。 他的脸越来越红,数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叫宁封消除对他的怀疑。就在他焦急地不能再焦急的时候,宁封却忽然动了,屈指一弹,一道冰壁便将他保护了起来。他的脸色冷峻,身形快逾闪电,便如同是从天上飞来的苍鹰一样,锐利的眼睛只牢牢地盯着他的目标。 在刚才的围攻中,闻清只是装模作样的跟在后面,他只想亲眼见到宁封死,至于玄清剑,他虽有觊觎之心,但更清楚在杀死宁封之后,会有一番激烈的争抢,以他的修为还不够资格去争。 宁封一个人对十几个人,这结果不难预料,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宁封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惨状,可是半路又杀出来一个人,不过有一个帮手也不会改变什么,但是竟然会冒出霹雳毒气弹这种匪夷所思的武器。只片刻功夫,他们的人就死伤过半,剩下的就只顾着逃命了。 闻清不是傻子,他就算再想杀掉宁封,也知道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他怨毒地瞪了宁封一眼,就想悄悄地溜走,不想宁封这时却发现了他。眼见一道冰凌气势汹汹地打过来,他脸色一白,仓促地舞起两个剑花,不敢硬拼,只想着瞅准机会逃走。 宁封却步步紧逼,白光泠泠,幻化成千万道剑影将闻清笼罩出,只听“呛”的一声,闻清的宝剑从手中脱飞,落在地上发出嗡鸣的声响。 闻清只觉胸口一痛,猛然吐出一口腥甜的血来,之后宁封一掌朝着他面上打来,寒气凛冽,只刺得他自骨髓深处泛出阵阵恐惧。他瞪大双眼不甘地看着,心上是不想胆怯的,可是却仍然忍不住自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尖叫:“求你……” 宁封才不管,就算他求饶,也不打算放过他。这种祸害,你即便给他一千个一万个机会,他也改不了,还不如早早送他到阎王殿那儿,省得他再祸害别人。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一根树藤缠住了他的手臂,他不解地转回身,就见曲殷闲庭信步地走过来,悠悠笑道:“这种人渣,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了,把他交给我,我要叫他后半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宁封微微一愣,那人与闻清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哪儿来得深仇大恨要他非要这么对待他。难道他就是曲殷?闻清可是他的姘头,闻清一死,曲殷还能找谁去双修?他这么说,明着看来是想替自己出气,实则就是想保住闻清。 宁封越想越肯定,要真是曲殷的话,他得赶紧离开。眸中闪了闪,他冷声道:“好吧,那就把他交给你了。” 闻清一阵哆嗦,刚才这魔修的手段他可看得一清二楚,如果落在他手中,他可……这时的闻清只想着能干干脆脆的死了,他运起所剩不多的灵气一招,宝剑就飞回朝他的胸膛直直刺来,可是仅差一寸的时候,宝剑却戛然而止,被一只手轻轻松松握住了。 一张邪恶的脸凑近,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切,想死,没那么容易,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闻清又打了个哆嗦,脸色惨白如纸,张口正要求饶,一团带着血腥的破布就塞入了他嘴中,再之后,他刚要动,眼前一花,两道闪亮的丝线就将他给紧紧缠住。 曲殷将闻清拎起,转身一瞧宁封,却见他不等他就飞快地朝着前方奔去。他在后面唤了一声,宁封却连头都没有回。不好,看来是被识破了,不过幸好的是,他在客栈之中就对宁封动了手脚。 眼见将曲殷落下了老远,估计再行一段他就追不上来了,宁封稍稍松了口气。可是这时,他忽然觉得脖子上似是被针扎了一下,伸手一摸,竟然出血了。他预感到不妙,再仔细一找,在身上发现了一只绿色的触角会发光的小虫。 他都还没来得及将它碾碎,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形一个趔趄,站立不稳,便往前栽去。在昏迷之前,他看到了属于曲殷的那张笑得狡黠的英俊的脸。 宁封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被捆在一间破烂的茅屋之中,朦胧的月光通过屋顶的缝隙照射下来。他使劲摇了摇头,还觉得有点麻痹,不够清楚,不过他能感觉到从右手手心隐隐传来的似是要咬噬的刺痛感。 “你在干什么?”宁封悚然一惊,急急想抽回被曲殷抓住的手,却发现他根本动弹不得。 “哼。”曲殷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墨云邪通过你手上的御兽符文就能找到你,我要把它清除掉,让他一辈子都别想找到你。” 原来只是这样啊。宁封很快又放松下来,睁大眼睛看着几只红褐色的小虫在咬噬着他掌心的皮肤,心中自暴自弃地想着:去除得了,反正这么半天了,师父都没现身。虽然这样想着,却又抬眼望了望门口,真希望下一刻师父就出现,张扬狂妄的冷笑着,甚至还可能损他两句,“徒弟,为师才离开你半天,你就出事了,你也太不中用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恐怕会哭吧。但是他望了好一会儿,直到曲殷将虫子扫落在地上,手心有一片像是被灼伤的红色疤痕,而符文已经不见了,都没有瞧见墨云邪的半点影子。他失望地垂下了头,从唇角逸出了一声苦笑:哪有那么巧的,你想他来,他就能来。 “说吧,你想怎么琢磨我?”落入了曲殷手中,宁封就不抱任何幻想了,魔修的手段,从来是一倍的伤害要用百倍来偿还。 曲殷有些恼,他承认他坏是坏,有仇必报,但不代表他对谁都一样。他真想狠狠掐住宁封的脖子冷声质问他,但是他就只冷冷发了半天笑,“我在你心中究竟有多坏,才让你不能想到我的一丁点好呢?我真的就有那么地十恶不赦么?” 宁封愣住了,听着曲殷酸涩的笑声,心中有些动摇起来,“不……”他又好好想了想,才勉强支支吾吾地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是不太喜欢你,但是你绝对不是十恶不赦的,你也有你的优点,只是我不能……”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看到闻清就跟粽子一样被捆着躺在地上,就索性朝他一扫道:“你应该选他,他长得很不错,修为也与你相当,正符合你的标准。” “他?”熟料曲殷却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闻清一遍。 闻清这时很和时宜地冲他温润一笑,在得知说要折磨他的人是曲殷乔装改扮的之后,他看到了无限的希望。他的想法跟宁封一样,觉得曲殷是有意想救他,在听到连宁封都说了他更适合跟曲殷双修时,他就忍不住毛遂自荐道:“是啊,我很愿意。” 同时他在心中也自我劝解着,那种事情咬咬牙就过去了,什么也比不得出人头地,为家族争光重要,只要他们选个隐秘的地方,不被人知道就行了。 两人都在等着曲殷的回答,却见他的笑容越来越冷,突然地,就大跨步来到闻清面前,抬起脚就毫不留情地像是发泄一样往闻清脸上拽去,“好看,好看,老子叫你好看,叫你好看……” 宁封彻底呆住了,他都不忍心去看了,这时他才明白原来曲殷说所得要折磨闻清是真的想折磨他啊。闻清大叫着,而他越叫,曲殷下手就越重,渐渐的,闻清乖乖闭上了嘴,把脸朝下藏了起来,一声不吭了。 曲殷又拳打脚踢了半天,最后猛地将闻清一扯,“你看看,他还好看么?” ……宁封看了一眼就别过了脸,还能好看么,都肿得像个猪头,没有人样儿了。 第54章 两路人 见宁封无话可说了,曲殷又猛地一把揪住了闻清的脖领子,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用发狠的声音道:“老子跟你明明白白讲清楚,像你这种破烂货,就算给老子舔脚,老子都嫌你脏。还想跟老子双修,做梦!” 闻清喘不上气来,一张脸憋得通红,他的眼中充满强烈的不甘,羞耻和愤恨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不顾一切得挣扎了两下。可是下一瞬,曲殷的手一用力,他就差点窒息,痛得从眼角淌出两滴泪来。 直到闻清大张着嘴,就像是一条垂死的鱼,再也不敢流露出一丝怨恨,眼神中只有哀哀的祈求之色了。曲殷才冷哼一声松开了些,正打算把他摔到地上,却又嫌他碍眼,直接一甩手,就将他抛出了窗外。 “噗通。”宁封的心颤了颤,这应该会很“疼”吧。尽管他们没有像书中一样在一起,但是在秘地中也好,在这里也好,都是闻清主动向曲殷献媚,以闻清的宛若白莲花一样的清雅高洁,被拒绝就足以让他羞恼了,加上暴揍和辱骂,还不令他发疯发狂么。 曲殷又快走两步到窗口,朝着狼狈的宛若爬虫一样在地上扭动的闻清大喝道:“你如果敢哼唧一声,被老子听到,老子就把你送给万恶山的女修,她们可有一百种方法伺候你。” “万恶山?”一听到这个叫人毛骨悚然的名字,闻清就打了个哆嗦。据说万恶山上有三个声名狼藉的女魔头,专门修炼采阳补阴之术,经常活生生地把男修折腾死,就算能挺得过来,可若讨不得她们欢喜,也会被她们用各种手段折磨死。真要是到了那里…… 闻清吓得一动不敢动了,很久之后,他才蜷缩成了一团,身子还控制不住地在瑟瑟发抖。 “切。”曲殷鄙夷一笑,这才走到宁封跟前,朝他挑了挑眉,意思是你看到了吧,他对闻清根本连一点兴趣都没有。 ……宁封有些发窘,他真没想到曲殷会唱这么一出,他看得出来曲殷全是做给他看的,他打得闻清越狠,骂得越凶,自己就越哑口无言。虽然瞧见闻清这副惨状,也算恶有恶报吧,他觉得很解气,但是他实在是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是你跟闻清本应该就是……” “是什么?什么都不是。”一听宁封又要将他跟闻清扯到一起,曲殷就火冒三丈,怒瞪着眼大声吼道:“我就纳了闷了,就这样一个恬不知耻的人,他配跟我在一起么。你要是再提他,我就立刻把他给杀了。” 曲殷真的是恼怒了,他承认他在知道闻清是至阴体质之后,确实产生过与他双修的想法,但是当时他是被宁封气坏了。后来他想想,也觉得丢下闻清是无比正确的,就闻清那一副道貌岸然的丑样儿,在人前装清高,装大无畏,转脸一遇到危险却又成了软骨头,对自己哭着求着,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倘若他真与他成了“夫妻”,他得给他多丢脸啊,而且搞不好还会背着他去找女人甚至找男人,给他戴数不清的绿帽子。这种人,脸都可以丢到大街上让别人任意踩,还能指望他忠贞? 本来他对闻清就是眼不见为净,挺多是讨厌,可是他一路跟着宁封,就把闻清如何找来三大门派的人对付宁封,又如何的像是看好戏一样的躲在后面的整个过程看了个一清二楚,他对闻清的感觉就变成了恶心。 真是紫霄门的败类,自己没本事就算了,还要蛊惑别人,找了帮手也算了,还要一丁点力气都不出,只坐山观虎斗。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人,曲殷毫不怀疑,要是有一天他的对头将闻清抓住了,为了保命,闻清肯定会出卖他。 所以说,要他与闻清双修,是嫌他没见过绿帽子呢,还是嫌他活得太久了呢? 宁封再一次无语了,他呆愣愣地看了曲殷半响,见他气得双眼中似要冒出火来,看样子是真的对闻清厌恶至极了。他沉下眉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想了一遍,才隐约琢磨出点来。 在书中闻清是迫于无奈才答应与曲殷双修的,他这人太会装,总是摆出一副清雅脱俗,不入凡尘的仙谪模样,给曲殷造成了一种霸道了他的身子心中有愧的感觉。曲殷就很顺着他,闻清再稍稍一耍“手段”,曲殷自然就更喜欢,更离不开他了。 而在现实中,两个人的相遇实在是不怎么美妙,一照面就对骂了一痛。不得不说,曲殷这人是真恶,他阴险奸诈,凶狠无情,但他最不喜欢“伪”,闻清就特别伪,对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他中了*散之后的丑恶嘴脸被曲殷瞧见,曲殷还能对他有好印象? 这就是所谓的一见生恨吧,恨都有了,再一桩一桩的事情累加,一对“璧人”就发展成了现在恨不得吃对方的肉饮对方的血的地步。 宁封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烦恼,高兴么自然是为曲殷,庆祝他看清了闻清的真面目,没有走书中的老路,烦恼么自然是为自己,曲殷都想杀了闻清了,那毋庸置疑的,他对自己还不死心。 一道闪电从脑中划过,曲殷忽然想到一些他刚刚没有注意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有跟宁封提过他选人的标准,那宁封怎么会知道?还有他跟闻清也只见过两次,在宁封面前,别说谁对谁有好感了,俨然就是敌人,那他凭什么要将他们往一块凑? “你果然不是墨白。”曲殷微眯起眼睛,虽然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沉暗,可心中却有些兴奋,“而且还不止。” 宁封的一颗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你怎么会……” “自打你出了客栈,我就一直跟着你,你与那个紫霄门弟子的谈话我全都听见了。你说你不是这个地方的人。” 曲殷的话一字一字就像是重锤一样敲在宁封的胸口,他的脑中一片混乱,他想瞎编点什么蒙混过关,但他又实在找不到任何借口。 “要是墨云邪知道你在骗他,你说他会怎么办?” 会怎么办?会念在他们师徒一场的情分上饶他一命么,墨云邪与墨白更是父子关系啊?会因为向他许下了承诺而不追究么,可是是他先骗了墨云邪啊,墨云邪大可以将一切否定。 看书也好,实际上与墨云邪接触也好,他很清楚墨云邪最恨的就是欺骗,尤其是被最亲的人。前三百年,他都是一个人,处事谨慎小心,从没相信过任何人,可想而知,当连他最亲最信任的徒弟都欺骗了他时,以他的脾气,十有*会一掌拍死他吧。 见宁封的脸一寸寸白下去,目光不安地闪烁着,曲殷知道他说到了点儿上。他迈步上前,柔声道:“白弟,不若你跟我离开吧,咱们一起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得到的地方。” 宁封抬起头,对上曲殷的眼睛,曲殷的眼中流露的浓浓情意就像是激流涌动的漩涡一样,差点就将他卷了进去。他忙垂下头,抿起了唇。 曲殷耐心等待着,要是宁封答应,他就抛开这里的一切。什么魔教,什么狗屁仙君,什么白痴令符,都让它们见鬼去吧,他宁可跟白弟去亡命天涯。 宁封很是为难,他本意是想拒绝的,但他又怕曲殷会对他痛下杀手,而他又着实不想再骗曲殷,倘若现在同意了,过后又反悔,那他跟闻清又有什么区别。 最后,他一咬牙道:“其实我也不是要针对你,我就是对双修没有任何的兴趣。” 曲殷先是微微一愣,而后表情变得很古怪,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白弟并不是真的讨厌他啊,一直以来他都搞错了,只当白弟对他冷冰冰的,是由于最初他们见面时发生的那点不愉快。 原来竟然还有人对双修没兴趣啊,要知道这双修功法不是人人都有的,当初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又被十几号人一路追杀,差点丢掉了性命。 “我知道双修能快速提高修为,可是在我看来,只要能保护自己就够了,我又没有多高的追求。”本来就是么,他又不想像闻凌天一样做拯救天下的英雄,又不想像曲殷一样去争教主宝座,再说了,他要是超过墨云邪了,那岂不是要步墨白的后尘了么。、 所以说,强者统治天下,弱者就该好自为之一些,该退一步的时候就退一步,太执着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宁封觉得他把话已经说得够委婉了,可是曲殷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张大着嘴巴,好半天都忘了反应,一口气吊在那里,差点就窒息了。说实话,他宁可宁封说的是:打死都不想跟他双修,也不希望听到这种等同于大逆不道的话。 在这修真世/界中,哪个人不对仙术法宝趋之若鹜,哪个人又不希望高人一等。这里就是这么残忍,你不争不抢,就会永远被别人踩在脚底下,而且当你变强之后,你就会想变得更强,永无止境,就算你成了浩淼大陆第一人,你也会怕被别人超越。 “你……”曲殷横眉立目地指着宁封,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负气地一甩袖子道:“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人。”不思进取,没有追求,枉费老天爷给了你这么好的灵根。 宁封没有说话,他们本来就是两类人,曲殷刻苦修习是为了得到权力,而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或者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人,除此之外,呵呵,他宁可把时间花在吃吃喝喝,游山玩水上,这样才是生活不是么? 不过他估计曲殷听到了这话,会被气死的:你还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你…… 曲殷气冲冲地就奔出了屋,之后外面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宁封心就又是一颤:可怜的闻清啊。不过他倒是挺感激闻清的,就因为有他在,曲殷才没有冲他拳脚相向。 过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外面才停下来,只是曲殷却迟迟都没有进屋。通过破漏的屋顶,宁封仰望着天空的圆月,他也不知道曲殷最后要怎么处置他,但以他目前的情况,只有等。等地倦了,他就阖上了眼睛。 “啊。”宁封大叫一声,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终于收到了逆霄堂传来的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师父没事,坏消息是师父找不到他,也不知道听说了什么,就到屠魔大会找三大门派要人去了。 这下可大事不妙了!他想给逆霄堂发命令让他们拦住墨云邪,但是他的手脚又被捆着。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曲殷出现在了门口,背对着清晨的曙光,让他的脸孔看起来十分的阴暗。 第55章 放手快乐 曲殷进来之后也不说话,只冷冷地瞥了宁封一眼就背负着双手在屋中来来回回地走。他想了一个晚上,仍然难以抉择,当然,他最期望的还是宁封能够回心转意,但是一开始宁封还十分紧张地看着他,片刻之后,却又闭上了眼睛,竟然连一句软话都没有说,就这样把个大难题丢给了他。 什么么,就这样没心没肺、眼不见为净的态度?好歹他救了他啊,好歹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伤害他啊。他对谁这样过,倘若换成别人,他早用蛊毒折磨他,让他向自己跪地求饶,让他尝尽拒绝他的苦果了。 但是对宁封,他下不去手,也强求不来,再说本来双修就得是你情我愿,两个人心灵合一,达到浑然一体的境界才行。宁封之前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他对双修没兴趣,也不追求至高无上,他们没有一致的目标,那再强拧到一起也没什么意思。 “看来他是找错人了。”心里这样感叹着,曲殷却根本放不下,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却觉得胸口似是被一把钝刀割着,隐隐发疼。 但是放不下又能怎么样?别说喜欢了,白弟连个笑脸都没有给过他。就算他放弃双修,恐怕也同样得不到白弟的心。 我呸!想什么呢?曲殷真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他怎么能说“放弃”二字,这么些年来他在魔教中苦苦挣扎,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高高在上的权利么,即便后来离开了魔教,他也要让自己变强大,那种被人欺被人辱的滋味,他从前尝过太多,以后永远都不想再尝。 曲殷握紧双拳,眼中透着一股坚定不移之色,良久之后,他又郁闷地叹息了一声。既然与白弟在一起这条路行不通了,那就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是遵照师命夺取逆霄堂的令符,再杀了白弟,还是放他走? 其实,要说投奔那什么葫仙岛上的狗屁仙君他是一点都不想,一个修炼千年的老妖怪,都不敢露面,总是想暗中害人,他的性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况且,这次他的阴谋被墨云邪和三大门派识破,他就成了众矢之的,自己再去,不是自取灭亡么。 那现在就看师父和白弟谁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更重了。师父好歹养育他多年,他不想违抗师命,要说说服师父改变主意,那也是不可能的。 而杀了白弟……他转头看向宁封,虽然他可以嫁祸给三大门派,让自己完全置身事外,但是他不想做个恶人,起码在白弟面前。他不能说不久之前才请求着要白弟答应他,转脸白弟一不同意就对他痛下杀手吧,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那活该白弟不喜欢他,也活该他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难道就没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么?曲殷猛然一拳捶到了墙上,几乎快要倒塌的房屋就晃了两晃,尘土簌簌地掉下来。 宁封这时候睁开了眼睛,他知道曲殷要想杀他早杀了,而之所以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置他,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他见曲殷烦躁地不行,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 “你……”不想曲殷沉闷了半天,也坚持不住了。两个人都是微微一愣,对视了片刻,最后宁封尴尬地别开了视线,“你先说吧。” “奥。”曲殷也把头转向了别处,“我只是想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会再回魔教了。”宁封想了想道,御兽符文这么巧合地被曲殷去除或许就是天意吧,而且估计现在他手中有玄清剑的事儿早已传遍了青峰城各处,墨云邪没有可能不知道,那此时正好就是他该离开的时候,“其实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奥。”曲殷只是淡淡回了一声,他没有问宁封究竟有什么事儿。宁封以后要干什么,他没必要知道。 “那你呢,这段时间以来都呆在哪里,以后又要怎么办?”问之前宁封也没有多想,问完之后才发觉不对,那可是曲殷藏身的地方,就忙道:“奥,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 “不,没什么,就是呆在一个山洞之中。”曲殷苦涩一笑,“不过我也不会回去了,去哪里也没有想清楚。” 交谈了两句之后,两个人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都陷入了沉默,但是心中却各有各的想法。宁封在想,其实曲殷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坏,在书中他之所以会出卖墨白,是由于闻清的挑拨离间,试想想他三番四次地被墨白拒绝,最后还差一点丧了命,什么尊严啊,什么名誉啊,都没了,正是他最脆弱也是最疯狂的时候,那可不是很容易受人的蛊惑么。 曲殷在想他喜欢白弟什么,他很肯定,虽然一直以来他找宁封总是以双修为目的,但他想从宁封身上得到的绝不只是这一个,还有许多。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就因为他是墨云邪的徒弟,所以他才想让宁封雌伏于他,那样的话,他在教中的地位会提高一大截;就因为宁封厌恶他,总是对他冷冰冰的,所以他才想让宁封跟他在一起,能喜欢上他。 好像他所做的只是为了他自己,确实,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可是到现在他对白弟的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说不喜欢吧,还是有点痴心妄想跟他在一起的,也真的舍不得杀了他,说喜欢吧,可他喜欢白弟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曲殷自嘲地笑了起来:那师父,就对不住您了,为了他自己,对,就是为了他自己,他要放了白弟。他记得很清楚,在他刚加入魔教的时候,师父教导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了自己,无论对任何人都要心狠手辣。 人都是会改变的,白弟现在会这样说是因为他经历地太少,又一直被墨云邪保护着,不知道外面外界有多可怕,等经过几年,他兴许就改变主意了。而且,他放了白弟的话,会让白弟感激他不是么? 当然,谁也不敢肯定他们日后还能不能相见,就算相见了,究竟又会是什么样儿,但他宁愿去看一看,他到底对白弟会是什么感觉,会很想念他,还是很快就会忘记他,而白弟又对他的感觉会不会变,变了又变成怎样。 “你走吧。”曲殷一抬手,束缚着宁封的条条丝线就解开了,他看到了宁封眼中的惊讶,但他不想再说什么,就转过了身。可是这时,他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好像少考虑了一点,白弟这一走可就意味着自此之后他就要过躲躲藏藏的日子,不能被魔教,也不能被师父,甚至是葫仙岛的人发现。那他这还是在为了他自己么? 哎,算了吧,他可不想做一个出尔反尔的人,既然在白弟面前做了一个好人,那就做到底吧。 “你怎么还不滚?再不滚小心我反悔。”曲殷阴沉着脸斜了宁封一眼。 “奥。”宁封这才打了个激灵,望着曲殷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我只是想说,如果你真的不知道去哪儿,又肯相信我的话,你就去南边,找一条叫做玉泷的湖泊,在九月初五涨潮之时逆流潜入,就会发现一块秘地。你在那里修习的话,谁也找不到你。” “秘地?”曲殷无比诧异地转过身来,所谓秘地,就意味着有不少资源,那可是修士们都肯冒死的地方,可一般秘地都是很难寻找的,在浩淼大陆差不多要五十年才能发现一处,可宁封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告诉了他。 曲殷蹙着眉道:“你就不怕我对你有其他的想法么?”所谓怀璧其罪,宁封的情况大抵相似,他知道太多不为人知道地秘密,那抓住他逼他说出来,就能成为浩淼大陆第一人。 宁封冲他微微一笑,很灿烂很真挚的笑容,在金色阳光的照射下,令人炫目,“起初是怕的,但是你选择放了我,我为何就不能相信你一次呢。” 曲殷怔住了,既是因为白弟对他第一次笑了,也是因为他发觉他错了,彻头彻尾的错了。白弟是永远不会改变想法的,他根本不看重什么名利地位,他要想得到,都能得到,但他却冒着危险把秘密告诉了他,为什么呢,还不是要帮助他么。 曲殷冷笑着,还说要白弟感激他呢,他倒觉得欠了白弟一个很大的人情。他这时才觉得他跟白弟的距离真的是很遥远,他总是自作聪明地揣摩着白弟,可是他却根本不知道白弟心中所想。 “快滚!”曲殷愤然的一甩袍袖,当听得宁封出了门,脚步声走远了,他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下来。他心中很乱,看样子好像无需再看以后了,但是就这么放弃,他还是舍不得。 他在屋内默默地坐了好久,直到天色暗下来,他才想起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挖掉师父中在他体内的蛊,不然的话师父就会找到他。可是那蛊中在他的心脏部位,他必须得用丝线刺进体内,那得承受巨大的痛苦,而且手法上要是出现一丁点问题的话,他就会死掉。 第56章 师父有难 “你要多保重。”走出了老远,宁封又回头深深望了茅屋一眼。这虽然算不上是最好的结局,但起码是两全了。各人都有各人的追求,不能说曲殷找人双修就是错误的,他只是没找对人而已,既然他那么想变强大,那自己也就成人之美了,反正那玉泷湖中的秘境是闻凌天被墨白废去经脉后的疗伤之地,如今他已不需要了,那何不善加利用呢? 宁封现在最担心的是师父,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受伤,又有没有大开杀戒,他立即给逆霄堂的人传信让他们想办法阻止师父,可是那边很快就传回来讯息,说墨云邪已经跟三大门派的几个化神修士斗起来了,他们根本都不能上前。 这下可大事不妙了。他最担心的莫过于墨云邪滥杀,想不到他劝了半天,到最后却是由于他让师父与三大门派结了仇怨。他知道师父不怕,但是他怕,闻凌天也好,梅龙仙君也好,都是不容小视的。 师父啊师父,你怕徒弟出事,又可知道徒弟也在担心你的安危啊。宁封苦涩一笑,可他这份心估计师父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他从没在师父面前流露过,在师父的眼中,只有他对他的崇拜。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他赶到聚英门了,但是曲殷为了防止三大门派的人追上来,就把他带到了一个特别偏僻的地方。他走了好久才终于发现了一个人,打听了去青峰城的路。 宁封没敢贸然进城,毕竟他是魔教弟子一事已经传开了,他就想乔装改扮一下,这时却忽然发现身上有股淡淡的芳草味。他想了想就明白过来,曲殷不单会用蛊,也很会用药,他竟然做了双重保险,还在他身上洒了可以改变灵气颜色的药粉,只要他不特别的运用灵气,别人就不会知道他是冰灵根。 他便简单地改变了改变装束,尤其是把那缕显眼的银发遮了起来。等进到城中,各处议论地莫不是两件事,一是他有玄清剑,二是两个星海门的弟子被一个魔教头子活活烧成了焦炭。 他清楚师父是不会平白无故杀人的,这中间肯定有事儿。他便抓紧时间往聚英门赶,只是越听大家的谈话,他心中越忐忑不安了。也不知道师父在得知玄清剑在他手中之后会是什么心情,肯定会不好受,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徒弟,却连玄清剑的事儿都敢欺瞒他。 而且,谁知道还有多少事儿他被蒙在鼓里的。宁封也生怕师父会像这样似的瞎想。他不太敢见到师父,玄清剑的事儿,从前他是不好解释,现在更是,若是乱说的话会越描越黑的。 这一关真的是不太好过,但是对于师父,他又不能不管。宁封停了片刻,又继续往前走,沿着主干道路走到尽头,可见一座座苍翠的山峰连绵千里,峰岭奇俊,云雾缭绕,正是聚英门所在的青渊山脉,有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直通到山上。 如果是平常,定然会有聚英门的弟子守在道路两侧,外门弟子来访,需得得到允许才行,但是此时却空无一人。宁封很顺畅地就上了山,他心中乱得很,在走到半山腰时,他一直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有几名修士倒在血泊之中,死状都很惨烈,有的是被扯断了脖子,有的是被拍扁了脑袋,有的是被撕开了肚腹……宁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而越往山上走,死得人越多,三大门派的人都有,简直就像是一场血腥的大屠杀一样。 宁封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有些呼吸不得了,这下子,师父是真真正正的与三大门派结下了仇。还有些事情,他不愿想,却又控制不住,不得不去想。师父出手这样残忍,正说明他是愤怒也是痛心到了极点,那见了师父,他要是说不明白,师父多半会杀了他的。 宁封真想调头就走,可想想毕竟师父来此都是因为他,他要是一走,师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还不后悔死啊。还是先去看看情况,见机行事吧。再行了一段,就见到一座已经破烂地不成样子的山门。 他都能想象得到,师父到了这里,肯定是连停都没停,也不管人家山门建得多么的气势磅礴,门上设的禁制多么的厉害,直接一个火球就轰了过去。这才是师父雷厉风行的做派,而前面根本不像啊,师父可没有闲情逸致一个一个地杀人,他是来救人的,假如有人敢阻拦,肯定毫不客气地拿火球招呼,别说是人,恨不得把人老窝都给毁了。 当他走进门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他料想的一幕,聚英门内殿宇极多,星罗棋布,又多雄伟壮阔,可此时将近有一半被毁坏了,大火熊熊,浓烟滚滚。这可是聚英门几千年铸就的基业啊,只半日就变成了此种模样,而且很有可能过不多久就尽数被毁了。 这时再看到地上绝对不是被火烧死的尸体时,宁封就很肯定这不是师父干的了。难道又是梅龙仙君在搞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赶紧往里奔,可是又行了一段,却听得一个人狞笑道:“我魔教中人都不畏死,倘若尔等再不交出我们堂主,教主定会将你们斩尽杀绝。”话刚说完,便被一剑刺穿了胸膛。 宁封的脑中嗡的一声,坏了,原来还是栽赃陷害。若他判断没错的话,这些人是随在墨云邪后面进来的,假冒成魔教的人,见人就杀,其目的再简单不过,就是激起三大门派的怒火,让他们势必将墨云邪斩杀在此地。 真是太卑鄙无耻了。现在死无对证,就算他知道师父是清白的,可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 那带头的修士见已经将“魔教弟子”尽数消灭,便带领弟子赶往山门守护,以防还有其他的魔教弟子,只有一个人留了下来,目光从十余个“魔教弟子”的尸体上扫过露出疑惑的表情来。他的警觉性很高,在宁封一现身时就立即抬起了头,握紧了手中的宝剑,不过很快他又微微一愣,“是你!你究竟去了哪里,怎么墨云邪会来这里要人?” “我跟你分开之后遇到了点麻烦,至于我师父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先不说这个了。”宁封快步走过来,指着地上道:“这些根本就不是魔教的人,肯定是梅龙仙君派来的,你得赶紧通知三大门派的人叫他们别再跟我师父打了。” 他是太焦急了,就把话说得很坦白,熟料闻凌天却冷笑一声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而已,怎么能我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宁封被问住了。确实,以闻凌天现在的地位,他太强人所难了。 这时闻凌天又道:“再说了,就算墨云邪是被人陷害了,但他毕竟是魔教的教主,这次也杀了不少人,三大门派是不会放过他的。” 宁封一怔,闻凌天这是在向他表明态度,现在也好以后也好,无论如何都会铲除墨云邪。他也不是怯弱,只是他做了那么多努力,他不想半途而废,能和平解决的事情还是和平解决为好。 “我知道我说这话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师父绝对不是个十恶不赦之人,我最初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很怕他,也想过杀了他。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墨白的结局,不过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他对我挺好的,他只是处事方式有些极端而已。” 这样说着,宁封也觉得他的解释有些牵强,就又道:“我师父确实杀了不少人,但不可否认,三大门派之中也不全是好人,就拿你的表哥闻清来说,在你的前一世,他是失踪了,但是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么,他去了魔教,是心甘情愿加入的。” “还有很多,有些连我连你也不知道。在我眼中,他们要比魔教的人更可恨,最起码我师父还是光明磊落的。 说完之后,宁封才发现他说错话了,他不该用“光明磊落”这个词,因为墨云邪做事不但光明正大,简直已经到了招摇到了唯恐别人不知的地步。哎,师父要是知道他向闻凌天“求情”,肯定会骂他这个徒弟没出息的。 闻凌天也是头一次听人用“光明磊落”来形容万恶的魔教教主,他听出来宁封的这一番话多是出于个人感情,可是有一点他说得很对,在名门正派之中也不乏歹人,只是从古至今,正邪不两立,这是不可改变的。 想到闻清,闻凌天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从秘地中回来,他就怀疑上了闻清,果然在此处就抓到他在背后耍一些手段。他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尤其是亲人,他不打算给闻清留情面,只是现在是在聚英门,等回到紫霄门门内,他就会将闻清交给执法长老处置。 另外,还有一点让他特别吃惊,那就是墨云邪与宁封的关系居然已经亲密到如此程度,墨云邪可以不顾一切地来救宁封,而宁封也可以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 真是匪夷所思,像墨云邪这样的几乎是集所有缺点于一身的,竟然还能被人降服。他可是从落尘师叔那儿听到,墨云邪都肯向宁封认错的。师父向徒弟认错,那不是逆先天之大不违么,可这种事它偏偏就发生在一个最想象不到的人身上。 “闻凌天,你别这么死脑筋好么?”见闻凌天一直默不作声,宁封更加心急如焚。师父修为高是高,但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啊,他多耽误一刻,师父就可能多一刻的危险。 闻凌天这时忽然微微一笑,仍然不言语,只是转身往回走去。宁封没有法儿子,只得跟上去,绕过几座大殿,便见半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墨云邪骑在火龙之上正在与四个化神修士斗法。再看周围殿宇倒塌,地面凹陷,满目疮痍。 那四个化神修士各有法器,一把飞剑金光灿灿,一柄玉尺绿光盈盈,还有一把雷锤,一个宝鼎,一时之间风吼雷啸,剑光穿梭,绿光纵横,墨云邪没有法器,只从掌心打出了一股红光,这样的话,他耗费的灵力就要多一些。 双方正处在僵持中,法器一直在震颤,有的出现了裂纹,而墨云邪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从他的手臂经脉处涌出了丝丝缕缕的血,灌进了袖口之中,才没有被发现。若是换做平时,别说是四个,就是六七个,他也不怕,但此时他心中乱成了一团麻,只因他的徒弟。 第57章 发现秘密 在客栈中时,墨云邪就很怕他的举止会吓坏徒弟,他并不想强迫徒弟,但他有时也管不住自己,所以即便他很渴望,他只得克制着,先安抚住徒弟,再让徒弟答应了慢慢接受他。 当时他特别高兴,可扫兴的是令牌却亮了起来,他不能不去,却又放心不下徒弟,便叮嘱徒弟千万不可离开客栈半步。他想得很简单,速战速决,尽快带着徒弟回幽冥谷,再不理这些糟心的事儿和乱掺和的人,只跟徒弟培养感情,可是当他找到背后的操纵者时,也遇到了他一生中最大的敌人——葫仙岛上的梅龙仙君。 若不是梅龙仙君自报姓名,墨云邪根本想不到堂堂的仙君会是这副模样,面色寡黄,双目深陷,连寻常的垂暮老者都比不上,倒更像个神气蔫蔫地欲死之人,与民间传扬的鹤发童颜,观之可亲的形象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墨云邪从前根本没见过梅龙仙君,更甭提与他结怨了,还是梅龙仙君一提醒,他才想起来,在三十年前,也就是他在寻找秘法的时候,曾杀过一个化神修士。那个化神修士说起来傻乎乎的,他本来不想节外生枝,在得到秘法后就打算走的,可那人一被别人挑唆就跳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非要跟他比个高下,而且口气太挺冲。 在魔教教主面前耍横,你说他不是自寻死路,不是活该倒霉么?那时围观的有好几个人,他们如今在三大门派中都有着很高的地位。 “他是本君的徒弟,是本君在八百岁的寿宴上收的今生唯一一个徒弟,他心性单纯,根本就不会害人,可他只出岛游离一次就被你们给害死了。”说到伤心处,梅龙仙君的眼泪都涌了出来,双眼猩红,声音嘶哑至极,“本君要让你,要让三大门派血债血偿。” 墨云邪万没想到他杀的竟会是梅龙仙君的爱徒,但事情已经铸成了,梅龙仙君报仇心切,居然想用卑鄙的手段令他与三大门派厮杀,他又岂能留下这个后患,而梅龙仙君见他“自己送上门来”也没打算放他走。 于是双方就恶战在了一起。梅龙仙君身边还有两个高手,均是化神期的修为,但实则他们只是元婴修士,包括前两个被墨云邪杀死的魔修,都是服用了某种药物,在短时间内催升了修为,可当药效消失会对身体造成特别大的伤害。 梅龙仙君擅长使用阵法,将几面铁旗掷出去,就有一团金光笼罩了方圆数里,无论里面打斗地多么激烈,外面的人都听不到任何响动。他又抛出两枚玉符,就形成了一个强大的阵法,随着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动,阵法就跟着变化。 当初他之所以选择陆家下手,一是因为陆家与聚英门渊源颇深,二是因为银蛇宝鼎。有了银蛇宝鼎压阵,他这套阵法才更加完善,不过墨云邪不用法器,有没有银蛇宝鼎也就无所谓了。 墨云邪生平头一次陷入了苦战,他已看不出来,先不提那两个化神修士,光梅龙仙君的境界就已超出了他,到了渡劫中期,但他可不是那种一见势头不好就临阵脱逃的人。他能坐上教主的宝座,当初也没少杀死比他高出一小阶甚至是两小阶的对手。 再说了,让他逃,那不是天大的笑话么,他墨云邪从出生以来怕过谁,又怕过什么事儿,但是当双方都拼了命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之时,他感觉到情势对他很不利。梅龙仙君一直躲在后面,是在保存实力,他却已经消耗了大半灵力,也就在这时,他知道他怕什么了:徒弟出事了。 在他眼里,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徒弟的安全最重要,其他的都统统靠边站。 于是,梅龙仙君就奇了怪了,刚见墨云邪露出了一丝疲惫之色,转眼他就精神振奋起来,宛若一头神威凛凛的雄狮,没见墨云邪有胆怯的意思,他却忽然掉头往外冲,那气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不可阻挡。 墨云邪本想快点离开,但梅龙仙君岂能让他轻易走,双方又斗了半天,最后墨云邪杀死了一个化神修士才终于脱了身。他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只是到中途时,他与徒弟之间的关联却突然断了。 当初他在徒弟手心写御兽符文的时候是故意做了手脚的,如果徒弟遇到危险,他就能及时知道,但就是有一点,倘若徒弟来到像秘地那种有阵法或是禁制的地方,他就不能得知徒弟的情况。当然,要是徒弟没了,也会一样,但他不敢那样想。 他刚刚见过梅龙仙君,梅龙仙君就是因为徒弟死了,伤心难过才会变得那么凄惨,那么疯狂。假如徒弟也没了,他恐怕他会比梅龙仙君做得更过分,他会毁掉整个青峰城的,什么三大门派,一个不留。 徒弟,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墨云邪心急如焚,但是当他赶到青峰城内,首先却听到了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徒弟手中竟然有玄清剑。 他最忌讳的就是玄清剑,徒弟要是拿到了,没有理由不告诉他。他起初认为这是谣言,可是当他听到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所看到的情景,再说到徒弟都拿出了玄清剑时,他心里就有些不安了。 要说与徒弟相处了那么多年,他确实发现过徒弟有可疑的地方,就拿这次与落尘上人相遇而言,当初他只是觉得徒弟与落尘上人投缘才会随便聊了两句,可现在想想,徒弟与落尘上人还是头一次见面,有什么可聊的,就算有那又有什么可背着他的。 还有在客栈中徒弟为他准备沐浴用的温泉水,徒弟当时的表现明显就是被戳穿了而变得支支吾吾。 还有,他明明白白叮嘱过徒弟让他不要离开客栈,可他还是离开了。 墨云邪的心有种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的感觉,长久以来哪怕他对人有一丝的怀疑,他都会杀了他,但对徒弟,他不敢再深入地想,一切还是等找到徒弟,听他解释吧。或许一切都是空穴来风呢。 但是他没有一点头绪,恰在这时他听到两个修士在谈论说紫霄门抓到了一个魔教弟子。也是活该这两个修士倒霉,竟然当着魔教教主的面儿显摆起三大门派的厉害来,而且还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人家什么不爱听他说什么,“是呀,这人可是大魔头身边的人,身份地位非同一般,往常这些魔头们都狡猾地紧,不太好抓,这次不单抓住了,还让他吃尽了苦头,呵呵,那张脸啊,被打得连他亲爹都认不出来了。” 另一个笑了笑,接着道:“可不是,如今三大门派中人才辈出,我想过不了多久,连墨云邪这个首恶都能伏诛,最好也整治整治他,让他先向三大门派磕头认罪。” 墨云邪当时就爆了,“哼,想让本尊磕头认罪,那还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他也不管那么多了,拍出一团火焰就将他们烧成了焦炭,之后放出火龙杀到了聚英门。 他心中憋着一口气,真想肆意杀戮一场,但他更清楚如果他那样做的话,三大门派更不会放徒弟,他就毁山门,烧殿宇,并没有杀人,旨在威慑他们,让他们放人,但谁成想他们却冥顽不灵,这不是逼着他杀尽所有人么? “本尊再说一遍,如果再不交出本尊的徒弟,本尊就让这里变成一片废墟。”墨云邪的声音嘹亮,真气浩荡,几个修为低的修士承受不住,当场就吐了血。 “墨云邪,本君已经说过多遍,这里根本就没有你的徒弟,再要无理取闹……”一个紫霄门修士的话才说到一半,另一个聚英门的修士就打断了他道:“穆师兄,何必跟他废话,他毁我宝殿,杀我弟子,今日不将他铲除不能解我心头之恨。”说着,玉尺上光芒大涨,直朝墨云邪逼来,其余三个修士跟着纷纷加力。 往常的话,就算四人联手,墨云邪也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当今能与他对抗的只有紫霄门的掌门和梅龙仙君,可他才与梅龙仙君恶斗一番,耗了大半灵力,也受了点伤,没有休整就又与他们战在一起,便觉得有些吃力,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涌出来,但是把他给逼狠了,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宁封看得阵阵心惊,一时之间大风狂卷,雷电交鸣,数道灵力纵横交错,将覆盖在一里之内的一切都绞碎成了粉末,真的像逆霄堂的人所禀报的一样无法靠近,其余的人都远远地观望着,甚至还在不断地向后退。 “闻凌天,再这样下去,真的会两败俱伤的,你难道想梅龙仙君坐收渔翁之利么?” 闻凌天仍然闭口不语,他的脸色压得很沉,目中一片晦暗,良久之后,他才看向宁封,也终于开了口,“你不用拿话激我,我看得出来,不过想救你师父,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真的么?”宁封喜出望外。 闻凌天微笑着点点头,可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变得很诡异,再下一秒,他就一掌拍在宁封的后背,将他推了出去。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墨云邪是为救宁封而来的,不见到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可宁封看起来却是当局者迷了,那他便帮帮忙将人给送出去吧。 “闻凌天,你竟然敢阴我。”宁封一直飞出了数十米才停了下来,他恼怒不已,正想大喝,却听闻凌天密语传音道:“发什么火,你来不就是为了救你师父么,我只是想帮你一把而已。” “帮我个屁,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呢。”宁封真想破口大骂了,他跟师父的关系是很好,没错,但有些你不懂啊。 闻凌天的声音忽而变得很冷,“今日是墨云邪命不该绝,但我跟你,跟墨云邪之,间的争斗才刚刚开始,我会给你十年的时间,十年之后,我定会扫平魔教。” 他再一甩手,一道银光就扑过来,哧溜溜地缠住了宁封地腿,恬着脸笑嘻嘻道:“主人,你是来接我的么?”刚说完,一股强风刮来,幻风蛇就吓得一缩脖子,哇哇大叫起来:“这究竟是什么状况啊。” “闭嘴!”既然已经是这样了,宁封也别无选择,这时所有修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战斗上,还没有人发现他,而他正处在打斗的范围内,当一道雷电劈过来时,他就唤出了玄清剑。 只有玄清剑能抵挡住这一击,可以他目前的修为,他又不能完全地控制玄清剑,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用它的原因。当他握住玄清剑的刹那,就感到经脉一阵震荡,似要炸裂开来,他咬紧牙,用层层的冰凌将剑身包裹起来,运起全力猛然挥出。 一道雪亮的光芒就破开天际,直冲云霄。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包括墨云邪,他的眼睛似被刺痛了,很疼,但是他的心更疼,这下眼见为实,就无需解释了,也无需他自欺欺人了。徒弟他绝对是有问题。 墨云邪的脑中很乱,在这一刻,仿佛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了,他只目光灼灼地盯着徒弟,他想看清楚他一手带大的徒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封也看着墨云邪,他知道他叫师父伤心了,这也不是他的本意,但是有些事情就是无法避免的。这时又一道雷电朝他劈来,他却没有动,只挥了一次玄清剑,他双手的经脉就被震得受了伤,此刻双手都在发抖,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挥一次,但他很想知道如果他不动,师父会是什么反应。 第58章 死而复生 墨云邪的双眸之中似有两团火在燃烧,让他的目光看起来透着股狠绝之色,他的身躯在颤抖,手臂由于绷紧,鲜血像成串的珠子一样滚落而下。他的心很痛,就仿佛被一片一片撕碎了一样,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是孤单一人,好不容易有了个徒弟,以为可以相伴一生,没想到就是他最亲最爱最信的徒弟在欺瞒他。 换成别人,他不会给他们任何解释的机会,但是对徒弟,他却是不想听他解释,因为他怕徒弟会说出更多来。他也不管徒弟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了,既然一切都是因玄清剑而已的,那就让一切又因它结束吧。 墨云邪深吸一口气,突然爆发出如山崩海啸一样的强大灵力,“砰砰”四个化神修士的法器纷纷炸裂,他却没有乘胜击杀,而是御使着火龙,朝着宁封飞过来。 宁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还没有看到闪电来时师父的反应,却先看到师父的掌心慢慢凝聚起了一个火球。他整个人都惊得僵住了,但片刻之后他又闭上了眼睛,从嘴角逸出了一抹苦笑。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师父啊,以为他在师父心中是不同的,以为师父会多多少少地对他留点情,起码听听他说什么。唉,看来上天注定是要他死在师父手中啊,那这个命,他也只得认了。 墨云邪看着这一幕,一颗心剧烈颤抖了一下,瞬息之间,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徒弟小时候可爱伶俐的模样,想到了徒弟在他身边忙前忙后地伺候他,让他舒心,还想到了在客栈中,他对徒弟作出的承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为师都不会伤你分毫的。” 可是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墨云邪感到一阵惶惑,再瞧见徒弟那张平静地面对死亡的脸,他终是将火球收了回去。这时眼见一道闪电朝徒弟劈来,他下意识地就迅速探手一抓,徒弟就飞过来扑入了他的怀中。“轰隆”闪电将地面劈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缝。 “走。”墨云邪的嗓音沙哑,心中百感交集。火龙张开巨口,喷出一团火焰,将冲上来的修士阻拦住,之后它甩动长尾,腾空而起,穿入了云雾之中。 宁封还以为他会死,当他被紧紧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的时候,他才诧异地睁开了眼。他能感觉到墨云邪的全身绷得很紧,就像是石头一样,他的力气那样大,让他有些喘息不过来。 没到得到去哪儿的命令,在离开青峰城后,火龙就放慢了速度在空中自由地驰骋,穿过崇山峻岭,又越过汪洋大海,一直飞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日暮西斜,这条老龙才疲惫不堪地降落到一座山丘之上。 墨云邪也终于松开了徒弟,他真想就这样永远地在天空中飞下去,但是那不过是他在做白日梦,什么事情都是需要一个了结的,即使再痛。这一路上,徒弟也没有挣扎,只是乖乖地趴在他的肩头,这让他的心又软了下来。 他还是选择了像从前一样再纵容徒弟一次,只不过他不需要徒弟解释,他只想知道徒弟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墨云邪一把将徒弟推开,冷着脸道:“现在为师给你两个选择,一、跟为师回去,之前无论发生过什么,为师都可以既往不咎,二、你自己离开,自此之后你就不再是魔教的人,你的生死也跟为师……跟本尊无关。” “你好好想想吧。”说完,墨云邪就不再看宁封,径直往前走去。红彤彤的夕阳挂在他的头顶,霞光度在他的身上,却让他的背影看起来异常的孤寂寥落。 这时候,宁封才发现有血珠从墨云邪的袖口滚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到地上,那样鲜艳的像是红梅一样的颜色,令他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师……”他急急地想唤一声,却又住了口。如果他表现地很紧张,师父一激动会不会就强迫他留下来?不行,他必须得好好想想,这可是关乎他一生的大事。 可是他心中很乱,连续几天的奔波劳碌又让他的脑袋有些发胀,都不知道要怎么想,而就在这时幻风蛇却很烦人地歪着蛇头兴致勃勃的瞧着他,他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恼得他就把幻风蛇收入了储兽戒指。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从没想过“你自己离开”这几个字可以从师父的口中说出来。师父放他走,他本该高兴才对,可是他的心中却沉甸甸的,似压了一块大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是真的伤了师父的心了,师父也想杀了他,但是在最后一刻,师父却停了手。这说明,他在师父心目中的地位真的是特别重要,重要到在得知他有危险之后可以不顾一切地去救他,哪怕会受伤,哪怕有去无回,但是他呢,他又是怎么做的? 确实,他也为师父做了不少事,但那些都是他有十有□□的把握才做的,确实,他也很关心师父,但是当他看到师父在跟四大长老殊死搏斗时,他最先想到的却是求助于闻凌天,而不是冲上前去阻止,就连在刚才,他见到师父受了伤,他也考虑的是他的以后。 跟师父比起来,他太自私自利了。师父这个人,他只要对谁好,就会全心全意地对谁好,他该早点向师父坦白,师父可能会理解的,可是他没敢,导致事情到了现在,疑点一个又一个暴露出来,伤害了师父,同时也伤害了他自己。 他转头看向师父,只见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目光遥望着远方,但是他的手却在紧紧攥着,那是在担心,担心他会离开。或许,师父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把握吧,他完全可以强行把他带回幽冥谷,但是他却没有。 此刻相对于一个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教主,他只是一个师父,还是个为徒弟着想,自己宁可抱憾终身的师父。 宁封不禁扪心自问:有这样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他还能离开么,就算离开了,他能不想,不担心么。要知道闻凌天可是已经向他挑战了,十年之后会扫平魔教,到时他是离开了,可是师父要是有个万一,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样想着,宁封就朝着师父慢慢走了过去。这时候的墨云邪也已经后悔了,他甚至怀疑刚才的话是不是他说的,什么叫两个选择,他从来是不喜欢就杀,喜欢那就得是他的,用得着别人选么?什么叫跟为师没关,难道日后见到徒弟有难,他还能袖手旁观?简直就是口是心非么! 还不清楚徒弟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倒是先明明白白清楚了自己的:他绝对放心不下徒弟。徒弟的修为不算高,一个人行走,如果遇到什么厉害人物,那不就危险了么。 当时在聚英门内他太心烦意乱,此时安静下来再仔细想想就发觉他太武断了。徒弟有玄清剑怎么了,又没有拿剑指向他,很可能徒弟是才得到,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呢,再说了,就算徒弟有问题,要对他不利,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的,那不是时时刻刻都是机会么,可徒弟哪害过他? 墨云邪真是后悔莫及,连个青红皂白都没问,就要对徒弟痛下杀手,那时候徒弟的表情不就是对他失望至极么?如今话已经说出去了,要是徒弟伤心之下离开…… 墨云邪不敢想了,在徒弟做出决定之前,他猛然转过身,正要用恶劣的口气说道:“本尊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想了这么半天都没想好,那本尊就替你决定了。”先将徒弟拉回去再说。 可是他却先听到徒弟轻轻地说:“师父,我跟你回去。”眸子中闪耀的光芒坚定而美丽,就像是万千星辰一样猝然就撞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的心雀跃地砰砰乱跳起来。不可否认,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动听最甜蜜的话。 墨云邪怔了怔,而后就心满意足地扬起了嘴角,他朝徒弟伸出手来,“走,跟为师回家。” 宁封也朝墨云邪笑了起来,迎着绚烂晚霞的笑容,美丽的惊心动魄。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听得背后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想不到你墨云邪也有疼爱之人,那本君也让你尝尝丧徒之痛是什么滋味。” 听出是梅龙仙君的声音,墨云邪的心猛然一跳,之后身形晃动就闪电般朝徒弟奔了过去,但是相对而言,他离徒弟太远了。他眼睁睁地看到天空像水纹般波动起来,一只枯槁的力爪突然出现,从后背□□穿过了徒弟的胸膛。 宁封不是没想到躲闪,但是与渡劫修士相比,他太弱小了。鲜血就仿佛是焰火一样从胸膛喷了出来,他能感觉到浑身的力量在慢慢流失,一股无法言语地剧痛席卷着全身。视线开始变得迷蒙,他的手还伸开着,想抓住什么,可是身子一歪,他就倒了下去。 “徒弟。”墨云邪大叫一声,恨得睚眦欲裂,一掌便将梅龙仙君的手拍了个粉碎。他将徒弟抱起,再一看,徒弟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十分微弱,可是他却仍翕动着嘴唇,试图跟他说话,“师父……师父,你要相信徒弟,玄清剑是徒弟夺来的,只是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跟师父讲。师父,你把它给毁了吧。” “别说了,为师相信你,为师是不会让你死的。”墨云邪的眼角湿润了,他赶忙用一股光芒罩住徒弟,先护住徒弟的魂魄,然后将徒弟抱起,飞身跳上了火龙。可是这时他忽然收到了看守洞府的魔卫传来的讯息:有人要烧毁玉婴。 墨云邪急得双眼都发红了,催赶着火龙风驰电掣一般往天穹崖赶。 “徒弟,你一定要好好的,为师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给你呢。” “你说了要跟为师回去,为师不能没有你,你不在,为师会孤单,会乱发脾气的。” “其实为师早原谅你了,就是为师太死要面子了,为师向你保证,以后你来管着为师,为师有不对不好的地方,你就尽管说出来,为师绝不会怪你。” 墨云邪这样跟徒弟说着,却发现徒弟的身体已经冷了下来,冰凉的死亡的温度,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他这才知道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又如何,拥有无人能及的修为又如何,没有了至亲至爱的人,就像梅龙仙君一样,活着就好似是一个孤魂野鬼。 他将徒弟抱紧,用脸颊贴着徒弟的脸颊来温暖他。火龙的速度在浩淼大陆可称第一,它行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就远远看到了天穹崖的皑皑白雪,但它却已累得不行了,再飞了一段,庞大的身躯就失去了平衡,直直往下坠落,一头栽入了雪中,几乎要奄奄一息了。 墨云邪便将火龙收回,他自己抱着徒弟一刻不停地飞奔,这样又行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当初宁封出生的山洞前。洞门口躺着两具僵硬的尸体,正是看守洞府的魔卫。 不知道玉婴是不是已经被毁了,墨云邪虽然已是疲累不堪,却连口气都没喘,就闯了进去。再看到熊熊燃烧的大火,他就近乎要疯狂了,长袖一卷,便将玉婴周围的火如龙吸水一样吸了过去,再一甩,大火便扑向了那三个纵火的修士。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很不想写虐的,但那不是为了在一起么,所以,注意了下一章,是下一章啊,不会发在原文里,就写在评论里,送给喜欢支持的朋友么,记住,一定要记住,在周五晚上九点发,第二天早上删除,额,我一般五点多起。 第59章 在一起了 墨云邪不敢耽搁一分一秒的时间,徒弟能否复生可全看他呢,他的动作又快又狠,在那三个修士被火焰突袭正在仓惶之时,他就翻手一掌拍在离他最近的一个修士的胸口,之后身形一晃,忽然消失,再出现时就到了另一个修士的近前,掐断了他的脖子。最后一个修士见他宛若凶神恶煞一般可怕便想逃,也被他一挥袍袖卷住,摔死在墙壁上。 杀光歹人之后,墨云邪抱着徒弟目光往洞中扫过,连呼吸都不稳了,只见聚灵阵已经被破坏了,种在石坛中的玉婴也被烧毁了大半,有晶莹的液体从烧断的枝干中涌出来。那液体便如同人体内的血,是生命的本源,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玉婴就会干枯死掉。 墨云邪快速做着判断,徒弟的伤在胸口,他就扯去了徒弟的上衣,轻轻地将他放了进去。很快,从玉婴上伸出无数触角,将徒弟包裹住,可以清晰地看到顺着枝干有洁白的灵气在不断地往徒弟的身上汇聚,伤口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而这只是第一阶段,最重要的却是灵魂与*的融合,那需要更多的灵力,以玉婴现在的状况恐怕是不行了,看来必须得借助于外力,但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天穹崖又很难找到人,而且即便找得到,不是冰灵根也是没用的。 墨云邪的脸色异常地凝重,他握紧双拳,指甲都深深刺进了肉中。忽然,他想到了放在辰寰殿宝库中的一件法器,那件法器可以根据需要任意转换灵力,只是不知道徒弟这次出门有没有带出来。 这可是他最后的希望。墨云邪将手掌放在徒弟的储物戒指上在里面探寻,暗沉的眸中忽地放出了异样的光彩来。他一弹指,一个圆形的七彩石就飞出来停在半空中,他再抬起手,源源不断地灵力便从掌心涌出注入七彩石中。七彩石在空中旋转着,根据他的意念,放出白色的光芒,又投射在玉婴上,被玉婴吸收。 墨云邪时时刻刻注意着徒弟,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徒弟没有丝毫变化,玉婴却还在不断枯萎着,只剩下最主要的躯干了。他都快急死了,更加不顾一切地输入灵力,而血也止不住地从手腕上涌出来。 他能感受到经脉受损带来的巨大疼痛,他也很清楚随着灵力和精血的流失,他的修为会下降,而且很可能到最后,他是白忙活一场,但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只要徒弟能复活,哪怕让他付出再多,他也愿意。 与徒弟相处的五年,是他有生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五年,他都习惯了有徒弟的陪伴,他喜欢看徒弟任劳任怨地忙前忙后,他喜欢徒弟用各种方法让他来顺心,他都难以想象,如果没有了徒弟,该怎么度过往后漫长的岁月。 他绝不能让徒弟就这样死去,他还要跟徒弟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呢,这是他今生的夙愿,他不允许它就半路夭折。 墨云邪仿佛听到了他内心发了疯似的的怒吼声,可是当玉婴最终化为了一滩浓水,他的心中又忽然变成了一片死寂,眼神也空茫茫的,没有焦点。“啪”,七彩石掉落到地上,清脆的声响却仍然没有在他心中带起一丝涟漪。 他一直呆呆的站了很久,山洞中好安静,从洞口涌进来的风冷得都能透进骨髓里。最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来,连粗重的呼吸也带上了悲惋的气息,“看来老天这是在作弄人啊。” 这时,他忽又听得什么声音“扑通,扑通”扣人心弦,他循着望过去,就见徒弟“啊”的惊叫一声,像是做了噩梦一样,猛然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墨云邪立即奔过去,他很想将徒弟紧紧抱住,却又知道徒弟此时太虚弱,他就轻轻拥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略显粗糙的手掌爱怜地抚过他的脸颊,“太好了,你可把为师吓死了。”低头在徒弟光洁的额头亲了一口。 宁封刚才梦到被梅龙仙君一爪刺穿了胸膛,惊魂未定,听得师父满怀疼惜的声音,感受到师父温暖怀抱的呵护,他渐渐平静了下来。可是他刚死而复生,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抬起手来都特别的困难。 墨云邪看到他这个动作,明白他要做什么,连忙喜悦地抓住了他的手。这时他听得徒弟凑到他的耳边,用沙哑而微弱的声音道:“师父舍不得徒弟死,徒弟还舍不得丢下师父呢,师父不是说过还有很多东西没交给徒弟么,徒弟也很想跟师父学,还有,徒弟可一点都不想师父发脾气,也不想留下师父孤单一个人。” 墨云邪听着,既高兴又感动,手上用力将徒弟抱得更紧了些:原来他说的那些话,徒弟都听到了。不过,他好像还说了什么,他想了想没想起来,便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了。 之后宁封就靠在墨云邪的怀中睡着了,墨云邪望着徒弟略显苍白而又恬静的脸,一颗心终于踏实了下来。 宁封这一睡就睡了十天,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墨云邪不在他身边,他四顾张望之下却看到了让他为之震撼的景象。石坛中的玉婴已经不见了,地上到处散落着被从石壁上挖出来的黑色玄石,在坛边更有一小片早已干涸的血迹。 那天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复生后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还以为他能复生全是靠玉婴。他吃惊地在洞中走了一圈,弯腰将一块七彩的灵石捡起来,初时还有些不明所以,当他想到这块七彩石的作用时,脑中不禁“嗡”的一声:原来师父是耗费了自己的灵力来救他!要知道在书中墨云邪吞吃墨白的魂魄就是为了提升修为啊,可现在他却心甘情愿地为他贡献出了好几十年的修为。 宁封奔出了山洞,洞外一望无际的白,白得都有些刺眼,而在这片雪白之中还有一个淡淡的人影。那人影盘膝坐在一块石头上,岿然不动,就像是一座雕像一样,他没有使用灵力,十天下来,发丝、肩头早已落满了雪,尤其是两鬓间的霜华,令他看起来像个老者。 宁封看着心疼的不行,刚才他已发现山洞中有三具尸体,师父这是怕再有恶人出现就一直守在洞外,可这天穹崖的天气十分恶劣,除了冰灵根的修士,其他修士如果修为再低一点,是难以忍受的。 本来对于师父来说没什么,可他受了伤,为了救自己还耗费了很多灵力。他看得出来,师父宁愿承受着风雪也不用灵力来阻挡,那是想珍贵地保存着留待万一有恶人出现时再用的。 师父的这份心,这份情,让他如何承受得起。 “师父……”宁封的声音都哽咽了,他走过去,再看到最爱安静最潇洒的师父还穿着那件染满鲜血的衣裳,阖着眼睛,脸上没有多少血色,眉头还轻轻皱着,一颗心都碎了。 墨云邪睁开眼,从大石上一跃而下就奔到了徒弟的面前,目光扫过徒弟的脸,声音淡淡的,很温柔,“气色好了很多。”又抓起他的手查探。 宁封凝望着墨云邪,他的动作是那样轻柔,就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一样,他的神情又是那样认真,还含着一丝紧张,片刻之后,喉头微动,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自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笑容,“恩,恢复地很好,就是……” 下一瞬,墨云邪就僵住了,因为徒弟忽然扑上来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子。这还是徒弟头一次这么主动地与他亲近,小时候是太怕他,等长大了,又不敢越礼,再后来知道了他的心意就想有多远躲他多远了。 “师父。”这一声轻唤带着软软的酸酸的鼻音,就像是羽毛一样从墨云邪的耳畔撩拨而过,让他的心头麻酥酥的。 “咱们回家吧。”他永远也不会再想着离开了,自此之后,他的命运就跟师父的紧紧得捆绑在了一起,不管是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也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他都会不离不弃地伴在师父左右。 “好。”墨云邪心满意足地微微一笑,身上的疲惫也好,疼痛也好,在这一刻都似统统消失不见了。他召唤出火龙,就这样抱着徒弟跳了上去。此地不宜久留,他受了伤,徒弟也还很虚弱,倘若再遇到梅龙仙君的人会很不妙,还是尽快赶回幽冥谷的好。 在回去的路上,宁封就一直被墨云邪圈在怀中,将头靠在墨云邪的胸口。这一场劫难,让他的灵力几乎都散了,现在丹田中仅存着一缕守护着金丹的灵气。他又睡了一整天,在越过汪洋大海的时候才睁开了眼睛,明显感觉体内充盈了许多。 他稍稍抬头看上去,就对上了墨云邪的眼睛,墨云邪冲他轻轻一笑,“很快就到了。”他也冲着他勾了勾唇,之后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互相依偎着。 从前无论发生过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重要的是对方。两人同时这样想着,都感觉有一股暖流从心中流淌而过,不约而同地冲着彼此笑了笑。 火龙直接穿过幽冥谷的风云大阵,降落在辰寰殿中,墨云邪照旧将徒弟抱下来将他送往房间中,宁封本想推说他已经没事让师父放下他的,但是直到墨云邪将他放到了床上他都没有说出口,原先是怕师父发怒,现在是于心不忍。 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安全了,再也不用担忧什么了,墨云邪也按捺不住了,一低头就吻住了宁封的唇瓣。他不管他之前说过什么,“像从前一样”,“慢慢接受”,统统都不作数了,他已经失去过徒弟一次,那种痛此刻还留在心底,现在他就想放纵自己的心。 这个吻含着太多的情绪,极尽缠绵,一开始宁封抖了一下,但他并没有逃避,他感受着墨云邪唇舌的暧昧纠缠,他抱得他越紧,吻得他越深,就说明他越紧张他,越是喜欢他。他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只得张开嘴,想要吸气,却有柔滑趁机长驱直入,在他口中翻江倒海。 他虽然是被动着承受着,但是当他们的身体紧紧相贴不留一丝缝隙,当他们的唇紧紧相偎,越来越缠绵悱恻的时候,他有了最终的决定:他根本无法拒绝。 既然不能拒绝,那就得接受,而且他欠了墨云邪太多,欠下的总归是要偿还的。于是,当墨云邪离开他的唇之后,他又主动凑上前,含住了墨云邪的唇角。当然,这里面不仅仅是“不得已”和“亏欠”,他也喜欢墨云邪,只是可能没有墨云邪喜欢他多,所以他就得学着更喜欢他,更爱他。 墨云邪呼吸一窒,一时间愣住了。徒弟的动作很笨拙,带着点小心翼翼,他轻轻地闭着眼,唇轻柔地就像是天上的云朵,从他的唇畔划过,却掠起了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在徒弟伸出舌尖轻舔了一口的时候,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墨云邪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他抱紧宁封更加热烈地吻他,宁封也不像先前一样克制着,舒服地发出了一声浅哼,听在墨云邪的耳中,更叫他添了几分疯狂。 “徒弟这是接受他了。”心中充满了说不出的喜悦,墨云邪亲着宁封,从鼻子到脸颊再到下巴,一寸一寸,可是当他往下流连到那修长雪白的脖颈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宁封半张着口,红润的嘴唇有些发肿,眼中已染上了情/欲,那模样着实魅惑。他缓缓吐息,“怎么了?”他看到墨云邪的喉头在微微耸动,明显是有了*却在压抑着。 “师父。”宁封调整下姿势,正视着墨云邪的眼睛,“你说过你喜欢我,我现在也告诉你,我也喜欢你,虽然还不够太喜欢,可我想跟师父在一起,是永永远远的在一起。”说着,他又亲上墨云邪的唇,再一次表达他的心意。 而这一次墨云邪回应了一下,就按住他的肩头把他拉开了。他的呼吸有些粗重,脸色由于隐忍涨得很红,他伸出手来,那手滚烫地吓人,一点一点抚过宁封的脸颊,然后他才慢慢开口,声音嘶哑,“你这样说,为师很高兴,不过你的身体太虚弱,得等到……” 还没等墨云邪说完,宁封就明白过来,脸腾地红了,慌忙垂下了头,不敢再看墨云邪。刚才他还以为墨云邪是没懂他的意思,所以才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可是再听墨云邪这么一说,怎么听着怎么像是他很想跟他做那事儿啊。 “徒弟,你好好休息。”这里的气氛太暧昧,徒弟红通通的脸庞太诱人,墨云邪没敢再呆下去,脚步微有踉跄的出了屋。 等心情平复之后,宁封就把自己浑身上下收拾了一下,来到寒冰洞中修炼。本来修炼是很正常的,但是一想起墨云邪的话,他就觉得他修炼的目的更是为了跟墨云邪干那事儿,而且,他出来之时往墨云邪的房间看了一眼,墨云邪不在,那毫无疑问的,是去烈火洞中疗伤修炼了,居然是这么积极…… 三个月的时间对于修士来说是很短暂的,宁封从洞中走出来,周身环绕着一股莹白色的灵力,虽然还没有恢复到从前的最佳状态,但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已经到了一个阶段,他也得休息调整一下。 说来,他有些紧张,脚步特意放得很慢,等出了洞果不其然就看到墨云邪站在一株红梅旁,一身雍容华贵的紫衣,在盎然盛开的红梅衬托之下,配上嘴角轻轻柔柔的笑容,英俊非凡。 墨云邪冲着宁封微微一笑,下一瞬身形一晃就将他紧紧拥住,“想为师了么?” “想了……”宁封含含糊糊回答着,唇已被肆虐的吻所席卷。 “有多想?”墨云邪却不满意,大手托住宁封的臀用力往上一提,宁封就慌张地张开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连双腿也缠在了他的腰上,忙不迭地道:“特别特别想。 墨云邪这才一笑,就这样抱着宁封大踏步地来到了他的寝殿之中,而这时候他们的唇却没有分开过。在墨云邪的带动下,宁封也热情地吻着他,很快的,两个人的身体都热了起来。 意乱情迷之中,墨云邪将宁封放到了他的玉床上,急不可待地便去拉宁封的腰带。可是拉了一下却没有拉开,墨云邪就恼了,凶恶着脸孔十分粗暴地一扯宁封的衣服,“噗”的一声,他的衣服就瞬间燃烧化成了灰烬。 宁封当时就惊悚了: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部分明天删除,佛祖保佑,希望不要出现任何问题。 第60章 妇唱夫随 这一次本着贪多不厌的原则,一直到两天后,墨云邪才终于吃饱尽兴。就在他们忙活儿之时,他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儿,玉床会发出浅浅的光晕,将他们包笼,再进入到身体里,使两人的灵力融合在一起,类似于双修。 既然玉床有此功效,那自然少不了心法,墨云邪在创教教主遗留之物中找寻,果然就翻了出来。从前他对双修没什么兴趣,可今时非同往日,万事都俱备了,他如果弃之不用,那不是等同于没情/趣的傻子么。而对于宁封来说,师父有此雅兴,他就没道理不奉陪。 回到幽冥谷有三个多月了,连召开长老大会,墨云邪与宁封都没有露面,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墨云邪隐隐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不过他这个人,也就是徒弟的事儿能叫他忧心,别人的甚至是他自己的,他都不着急,非但不着急,他还照旧逍遥快活着。 这一日他们正在修炼,却听得殿外传来了骷鬼长老煞风景的声音,“听闻教主归来已有数月,为何却连长老大会都不参加,我三大长老就在殿外,希望教主出来相见。” 墨云邪只蹙了蹙眉,跟没听见一样,倒是宁封听骷鬼长老口气极为嚣张,忍不住问道:“师父不出去看看么?” “不用去。”墨云邪沉下脸道,极不喜欢徒弟这样不专心。这双修要的就是心净守一,让灵力在两人体内不断地运转循环,一个人心不在焉的话,另一个也就被打断了。 “奥。”宁封闭起眼睛,刚将心神调整好,却又听得骷鬼长老高声喊道:“身为一教之主,教主如此处事,可是叫众弟子们很寒心啊。” 如果说先前的话只是不满,那这话就有搬弄是非的意思了。宁封哪还能沉得住气,不过他气息一乱,墨云邪就先恼怒起来,“徒弟,你别时那么聪明,怎么现在却犯糊涂了,骷鬼那老东西表面是来兴师问罪,实则是想探为师的伤情。在本教中,除了为师之外,就属他消息最灵通,他肯定是知道了为师与三大门派大战之事。而且,他前段时间刚晋升到化神,这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夺取教主宝座呢。” 他不过是想叫徒弟知道缘由,让徒弟安安心心地修炼而已,不料他说完之后,徒弟想了想竟然就一翻身下了床,抓起衣服来穿好,“那师父既不能去,我替师父去。” 此次屠魔大会一行,师父的修为下降了太多,直接从渡劫期降到了化神初期,虽说骷鬼长老也是化神初期,但浮絮与他沆瀣一气,百里行又独善其身,真要斗起来,于他们不利。而他们又不能总躲在辰寰殿中,躲得越久,越会叫怀疑变成事实。现在师父最需要的是时间,那他就替师父去争取时间。 宁封大步就往外走,将墨云邪幽怨中带着欲求不满地冷哼声抛在了后面。墨云邪直骂劣徒,竟然就这样将他给丢下了,不过劣徒走出了老远,倒是还很有良心地说了一句:“徒弟很快就回来。” 辰寰殿外不单单有三大长老,还有他们的弟子,浩浩荡荡数十人。宁封的目光淡淡从他们身上扫过,不禁发出了一声冷笑,这什么意思,莫非是想将他跟师父一举拿下么? “你出来干什么?老夫喊的是教主。”骷鬼长老从前就不把宁封放在眼里,此时更是肆无忌惮。他刚怒气冲冲地说完,在他旁边的浮絮就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大长老稍安勿躁,这小子一个人出来才说明墨云邪不敢出来啊。” 骷鬼长老一听,暗沉沉的眼睛顿时一亮,而宁封见到此种情景,心却七上八下起来,他知道浮絮阴险,又比骷鬼冷静沉稳,懂得谋划。他不敢露出半点胆怯,冲着骷鬼半带讽刺的笑道:“几个月未见,骷鬼长老的脾气可一点都没变啊。” 骷鬼长老阴测测地笑,觉得他是在装腔作势,居然直呼墨云邪的大名道:“别耍花招了,老夫问你,墨云邪为何不出来?他身为教主,却不理教务,我等长老们来求见,他又将我等置之门外,大家说,他这样子还配当一教之主么?” 话音刚落,他身后便有弟子纷纷附和,“大长老说得对,我们要见教主。” 宁封的目色微微一暗,骷鬼这一招就相当于逼宫了,他越逼那自己就越得从容。他忽然勾唇一笑,这个笑容有丝诡异,叫人琢磨不透,“那好啊,骷鬼长老这么想见我师父,我这就把他请出来,就是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啊。” 他又看向百里行,“百里长老,我奉劝您一句,骷鬼长老他糊涂,您怎么也跟着一块儿糊涂,在我师父出来之前,您最好快点离开,否则,哼……” 宁封这也是赌一把,他一个人力单势孤,就算口气再大,也很难把骷鬼吓回去,而这么多人里面他最能争取的就是百里行。 百里行被他这一说一张老脸就有些挂不住了,按说当初他已与宁封交好,又因此才掌管了原先由暗傀管理的药园和丹房,该站在宁封这一边才对,只是墨云邪受伤这等大事让他心里很不安才跟过来看一看,但他并没有带上弟子。 他的年纪最长,那眼光也很老道,在宁封一出来时就看出了问题。墨云邪即便受伤也是小伤,不然的话身为弟子的宁封肯定会心急如焚,这些天前前后后的忙碌,可是你看他的脸色,白中透红,莹莹泛着一层薄光,哪里有半点忧虑的样子,倒更像是春风得意似的。他可真后悔:骷鬼啊骷鬼,你们跑来受死,我可不想跟着陪葬啊。 所以一见宁封善意的提醒,他就立马感激地说道:“堂主教训的是。” 百里行这一倒戈,有些人的神色就变得慌乱起来,纷纷看向骷鬼。骷鬼暗恼,心话说百里行真会见风使舵,不过他也有点不安,因为宁封不但没害怕,反而还很猖狂,那话里有种他出来是为了他们好,叫他们别不识抬举的意思。 但是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吓唬住的,不见到墨云邪,他绝不罢休。 宁封愤愤然地转过身,作势要回去,眼角余光却瞥见骷鬼的脸色十分的镇定冷肃,他就有些着急了,却在这时,一个宛若雷霆般的怒吼声忽然响起,直震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徒弟,不是说很快么,都这么半天了,你快给为师滚回来,别再跟那帮老家伙废话了。” 诚然,师父这一声咆哮就宛若是及时雨一样,别人一听他这六亲不认、杀气腾腾的气势登时就诚惶诚恐起来,就只有宁封,他的脸红了。 骷鬼长老感到不妙了,这是一个受伤了躲着不敢出来的人么,这简直就是一头愤怒地不能再愤怒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杀光的野兽啊。他这一发慌,再听墨云邪喊到他的名字,他就吓得打了个哆嗦。 “骷鬼,你这个老东西,本尊已经忍你很久了,现在连本尊的徒弟都敢欺负,本尊看你是不想活了。” 听完,骷鬼又打了个哆嗦,再看后面都乱成一团了。百里行的反应是最快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必须得表明他的立场,他就指着骷鬼的鼻子道:“骷鬼,你竟然对教主出言不逊,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老夫……”骷鬼哑口无言。 宁封一看这势造的差不多了,局势也扭转过来,他就冷冷扫了骷鬼一眼,又转向百里行,“百里长老,我得赶紧回去拦住我师父,他老人家最近脾气不怎么好,有人这一闹,就更不好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从今日起,我师父要闭关十年,等十年之后,他要去解决一些恩怨。”宁封只把话稍稍一点,聪明的人一猜就能透,墨云邪为何生气,自是因没有杀了那四个化神修士,所以闭关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那么日后的事情就烦劳百里长老多费心了。” 百里行忙笑道:“那是自然。” 等宁封走后,百里行就对骷鬼痛斥道:“还说要将墨云邪拉下马,你连什么情况都没调查清楚就跑过来,那不是送死么,你想死,老朽还不想呢。” 而骷鬼则气愤百里行见风使舵,也将他痛骂了一顿,两人越骂越凶,最后差一点就大打出手。这以往百里行与骷鬼还是表面和睦,背地里算计着,这一次是真正的闹翻了脸,成了势不两立了。 最后百里行挥袖愤然离去,而骷鬼也气得不行了,不过浮絮却仍是一副悠闲自在的神态,“大长老消消气,我早看出来百里行跟咱们不是一条心,这时翻脸总比他日后向墨云邪通风报信的好。” 骷鬼听他话里有话,不禁微微一愣,浮絮狡黠笑道:“大长老没看出来墨白那小子的修为有所下降么?” 骷鬼精神一抖想了想道:“确实是,莫非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 还未等浮絮回答,有一个人从一株大树后转出来,正是曲殷的师父暗傀,“我早说过,墨白是死而复生了,谁叫大长老不相信呢。” 骷鬼的面上露出一丝窘色,“那四长老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他仍称呼暗傀为长老,以表明拉拢之意。他只道暗傀帮他是为了报复墨云邪,却不知道暗傀的真正用意是想叫魔教自相残杀。 “墨云邪想要闭关便让他闭关去吧,咱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吞掉他的斩魄堂,没有了斩魄堂,他就失去了左膀右臂,相信他的功力到十年之后也恢复不了,到时就他跟墨白两个人,杀起来岂不容易?而大长老您,却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教主宝座了。” 其他两人都很赞同,相视微微一笑。不过,他们只猜对了一半,墨云邪可没有虚张声势,他是真怒了。徒弟一走,他就有些坐不住了:徒弟聪明是聪明,可那三个老家伙也不是吃素的。他怕徒弟吃亏,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赶,路上还不忘威吓,生怕徒弟被伤到一点汗毛。 却不曾想两人事先没商量,也配合地天衣无缝,俨然是“妇”唱夫随。宁封觉得真是好笑死了,他说是去拦师父,转身就不慌不忙了,不料迎面就看到师父怒气冲天地走过来,还真的需要拦一拦了。 而墨云邪呢,在看到徒弟安然无恙时,火气就消了一半,再一被徒弟强拉硬拽就很轻易地跟他回去了,但是他心中还憋着一点气,于是一掌猛然拍下,一把上好的桌案就光荣地成了粉碎。 “哼,反正这个破教主为师也当腻味了,骷鬼这个老东西若是敢伤你分毫,为师也不怕与他斗一斗。” “师父真得舍得教主之位么?”宁封大喜过望,以如今的形势,外有闻凌天,内有骷鬼等人虎视眈眈,最好就是他跟师父离开,可是他又怕师父说得只是气话。 墨云邪挑眉睨了他一眼,眸中的光芒起起伏伏,片刻之后,他淡淡道:“为师看出来,你这是有打算了,这一次为师全听你的,你说怎样,为师就怎样,只不过有一点……”微微一顿,看向宁封的眸色更深了,“为师一定要杀了梅龙仙君。” 宁封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了。在回到幽冥谷后,师父从来没有问过他玄清剑或者是其他事情,他选择了百分百的相信他,乃至到现在竟然就这样让他来决定一切。还有,他说要杀了梅龙仙君,也是怕梅龙仙君会像上一次一样伤害他。 宁封冲着墨云邪轻轻一笑,他们之间已不需要什么感激,因为彼此早已认准了彼此,为对方做再多也是应该的。于是,他便将玄清剑取出来,双手捧到墨云邪面前道:“师父,徒弟想了很久,这玄清剑还是交给师父处置吧。” 这时墨云邪却明显皱了皱眉,一股气猛地从腹中窜起来又被他压下去,脸上却仍然保持着和颜悦色:“还是你拿着吧,反正再过不了多久你也该换把剑了,这玄清剑正合适。”转过脸,却忍不住攥了攥拳,原来他在徒弟心中竟然是这么小心眼啊,而这还是徒弟想了好久才得出来的结论。 墨云邪冷哼一声,就回屋中反省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大结局了 第61章 完结 有了师父那句话,宁封就放手去干了,不过他们没有必要现在就离开,他得照顾师父的面子,立刻就走的话,骷鬼长老肯定会认为他们是怕了,这传扬出去,师父颜面尽失,肯定会天天发脾气,那他还会有好日子过么? 所以,就算要走也得把里子面子保住,最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无怨无悔了,再赢点光彩后再走。首先,他就打起了五大护法,不,现在是四大护法的主意,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当礼物送给闻凌天。 这可不是他过河拆桥,就拿师父受伤一事来说,都这么多天了,他们能不知道骷鬼的动静,可他们却连禀报一声都没有,这就是想观望了。于是他用令牌将四大护法招来,师父只管帮忙也不多问,念动魔咒便叫他们痛晕了过去,之后就由宁封的得力助手幻风将他们送到了闻凌天面前。 宁封还特意叮嘱幻风,将人扔下就走,不管闻凌天说什么。其实,他并不是想叫闻凌天欠他人情,他只是想表明从善的态度而已,因为他后来琢磨闻凌天的话,发现里面有玄机,当时闻凌天说的是“扫平魔教”,又没说非杀墨云邪不可,那只要他与师父离开不就一点事情都没有了么。 当然,他并不是怕闻凌天,他只是想与师父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而已,那么就必须将一切处理好,免得日后离开魔教,还要躲躲藏藏。 解决了四大护法,他就想起了元生,也就是骷鬼长老的小徒弟。他约元生见了一面,元生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不但受师兄们的欺凌,出去执行的任务也是最危险的,而骷鬼长老根本不管他的生死,还是借助于宁封当时在长老大会时暗中给他的储物戒指,里面有不少法宝和丹药,他才能平安无事。 他对宁封感激不已,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这次,宁封又给他带了些珍贵的疗伤药物,还要他需要什么就尽管开口。 元生很聪明,他见宁封在他面前并不端堂主的架子,为人还很和善,也不威胁,也不利诱,倒是拿他当朋友一般看待,便是知道宁封找他是有目的的,也没什么别的想法,更何况他真的是只有这一条路走。 有了元生这个骷鬼长老身边的人,就不怕骷鬼长老搞小动作了,这样,宁封将外患稳定住,将内忧防范好之后,接下来就是修炼了。 他跟墨云邪并不是绝佳的双修伴侣,因为他们修为相差太大,双修于他更有利,于墨云邪就只是点滴之功效。而墨云邪并不把彼此分得那么清楚,在他看来,徒弟是最重要的,他修为提高,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徒弟,换成徒弟修为提高,则能更好地保护他自己。反正,怎样都是好。 有了师父几乎是寸步不离的指导,宁封进步神速,在六年之后就结成了元婴,而这之后就慢了下来,因为随着级别的增高就越需要机缘了。机缘是什么,包括太多,可能是被一个问题困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茅塞顿开了,也可能是需要什么可以辅助的天材地宝。 他倒是真知道到哪里去找天材地宝,但是他没有去取或者说是去跟闻凌天争。虽然在最开始他确实是想过将属于闻凌天的资源都抢过来,可是做人要有原则,他不能一边向他示好,又一边算计他。至于四年之后会怎样,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不过无论怎样,他都会跟师父在一起。 很快的,十年之期就到了,这一日他闭关数月从寒冰洞中走出来,冰雪之气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圈澎湃的气浪,衣裳鼓荡,长发飞舞,眉宇间如凝寒霜,那一缕银发好似会发光的瀑布一样悬在黑发中间,又被他一起用一条丝带系紧。 “恭喜主人又上一层。”早有人等在洞外,见他出来就连忙行礼恭贺。 宁封抬眼望过去,不是别人,正是幻风,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还是嬉皮笑脸,爱说爱动的,没个正经。他再往幻风旁边一看,还有一个人,长得十分高大,形似铁塔,皮肤黝黑,脸膛略宽,最为醒目的是他的鼻孔,比常人的要大上许多,配上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十分的凶恶。 宁封正在纳闷,忽然瞧见他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姿态才恍然大悟。这时幻风瞅了那人一眼,像是有多可笑的笑话似的,捂着嘴乐不可支,“主人……呵呵,主人你不知道,魑蛮他……他……他是个哑巴。” “怎么会这样?”宁封皱起了眉。 “还……还不是没变好么……哇……”正幸灾乐祸着,突然就被魑蛮强横地单臂夹了起来。 魑蛮看向宁封歉意地朝他点了下头,意思是他去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就回来,之后就大跨步带着幻风往一个偏僻的角落走去,再然后,宁封就听到幻风大呼小叫了起来:“你动什么手啊,我知道说正事,说正事,别打脸好么……” 宁封不禁噗哧一笑,这一蛇一兽看来还是很别扭啊。 魑蛮是先回来的,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而幻风跟在他身后,一个劲朝他踢腿出拳地比划,被魑蛮一瞪又立刻嘿嘿一笑,这才老老实实与宁封道:“主人,骷鬼那个老不死的跟浮絮那个不人不鬼的造反了,他们掌控了斩魄堂的大部分人,教主叫我们两个守在这里等主人出关,他已经杀过去了。” “我知道了。”宁封的神色微微一黯,正要去助师父一臂之力,却又忽然想起来,“对了,百里行呢,他是什么意思?” “他?”幻风一愣,无比尴尬地笑了笑,“嘿嘿,主人,我把他给忘了,不过我这就去打听。”刚跑两步,在经过魑蛮身边时,却又被他一把扯了回来,只听魑蛮道:“百里行这些年与骷鬼起了不少冲突,两个人已闹得不可开交,这次骷鬼怕他会站在主人这一边,本想把他给杀了,所幸百里行并没有死,现在正带领弟子迎敌。” “咦……”幻风尖锐的惊叫声直上云霄,那表情特别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他真没想到魑蛮不但会说话,而且声音醇厚,属于那种特别有魅力的男声。 这什么意思,好几个月一句话都没说过,连见到主人都还在假装,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开口?幻风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得出了结论:明显就是针对他啊。真是岂有此理! 宁封也吃了一惊,不过他稍稍一想就明白,魑蛮不说话那是不想跟幻风争吵,就幻风那张恶毒的嘴,白的能被他说成黑的,活人都能被他说死了,确实是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瞧瞧,这不就来了么。 “你欺人太甚了你,会说话还不说,装屁的哑巴啊,你嫌弃小爷是吧,小爷还不稀罕你呢,瞧瞧你那副德行,丑得天上地下无人能及,我看着都替你着急,你说你每天照镜子,怎么没把你自己给吓死啊。还有你那鼻孔,下雨天一仰头都可以接雨了……” 往常魑蛮早喜欢了幻风没完没了的吵吵闹闹了,可是今日不同,有主人在,他不能叫主人也忍受痛苦,他就与宁封道:“主人,我会稍晚一点到。” 宁封颇为理解地点点头,果然就见魑蛮又毫不客气地夹起了幻风,幻风又哇哇大叫道:“还是这招,你能换点别的么……呜,别掐那里,那是小爷的七寸啊……啊……” 宁封失笑着摇摇头,这时笼罩着辰寰殿的禁制忽然一阵晃动,能明显得感觉到它的力量像是被什么吸走了,在慢慢减弱。他连忙施展开御风之术,同时伸手一招,雪亮的光芒闪过,玄清剑就被他握在了手中。 就在他远远的看到浮絮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朝天空打出一个法器时,禁制就像是玻璃一样碎裂了,灵气朝四面八方散开,很快就消失不见。宁封直接朝浮絮挥出了一剑,如今他已将玄清剑控制地游刃有余,浩荡的灵力加上剑的威势就犹如是一条冰龙一样咆哮而出。 浮絮早已是元婴后期,本来没把宁封放在眼里,可是当他看到这一剑的威力,大大吃了一惊,万没料到短短的十年,宁封就到了元婴中期。 而这一剑来势汹汹,他一抖袍袖,一道暗光就落在了地上,之后他才急急拍出了一掌。 宁封早注意着他的袖子呢,只见一团黑影快逾闪电就朝他扑了过来,他正要挥剑将它斩落,却见水灵波先他一步将那团黑影击中。魑蛮道:“主人,把它交给我们。” “是呀,我正想活动活动筋骨呢。”幻风摩拳擦掌,定睛往地上一瞧,却见是一条不丁点大的双头小蛇,他便不屑地大笑了起来,可笑声未落,又见那蛇吐出团团黑雾,黑雾见风就长,不过片刻,一条七丈长的巨蛇就出现在了面前,比他的真身还要大好几倍,登时把他吓得就朝魑蛮窜了过去,“哇呀。” 魑蛮侧头,鄙夷地看着双手双脚将他紧紧抱住还止不住在瑟瑟发抖的幻风,他并没有说话,可一感受到他的目光,幻风就触电般地弹开了,支支吾吾道:“小爷可不是怕啊……” 话不及说完,就被魑蛮一把拨到了后面,直把他气得咬牙切齿,双眼中泛出了凶厉的猩红色,“可恶,不能被魑蛮瞧不起!同是蛇,谁怕谁啊。”化为原形,就率先弹跳而起,恶狠狠地朝双头蛇咬了过去。 这些年,魑蛮与幻风就从来没有和睦过,就像是两个死对头,一个非要把另一个比下去,而另一个又很强悍,到目前为止,幻风不但没赢过,还挨了不少打,不过他倒是越挫越勇,长年比斗下来,两人都长进了许多,只是魑蛮还是略胜一筹。 再说那条双头蛇,不是所有的兽在八级的时候都能化成人形,那需要机缘,一般概率是很低的,就像墨云邪的火龙,在千年前就是九级了,至今仍是龙身,而这条双头蛇就是九级。 幻风蛇是以速度著称,魑蛮则是勇猛、力大无穷,两人斗了那么多年,最清楚对方的攻击形式,这时候一致对敌反而形成了一种默契。不过,那条双头蛇毕竟比他们高出一级,又擅长吐毒烟,最后颇费了一些功夫,魑蛮才一拳砸得一个蛇头脑浆迸出,幻风也同时将另一头咬死。 而这时宁封的招式越来越快,千万道剑影映得周围一片雪白,就像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浮絮就被包围在其中,他消瘦的脸惨白如纸,掌心间每吐露出一朵宛若蛇信的花朵,额头上就多爆出一条青筋,最后就开出了八朵蛇信花。 这还是浮絮头一次用八朵,也就是他的极限了。只见蛇信花疯狂蔓长,只要被蛇信裹住,便会被它吞食而下。你道浮絮与墨云邪毫无恩怨,却为何要协助骷鬼,就是为了炼化这蛇信花,到现在为止,它已吞下了金木水火土风石雷八种灵根的修士,只差冰灵根的修士,就能到最高的九级,是以,宁封才成了他的目标。 但是他的梦做得太美好了,到了临前才发现根本没他想象的那么容易。他被宁封逼得无路可退,稍不留神,手臂上被刺中,鲜血就涌了出来,只是很小的一个口子,可是这时他耗费了太多灵力,蛇信花在他的催动下又变得特别狰狞疯狂,再嗅到血的味道,竟然就反噬过来。 齐齐从伤口中钻进,不知满足地吸食着鲜血,当血吸完就又开始撕咬皮肉。浮絮痛得尖叫,脸孔扭曲,不过片刻,便被吞噬,而没了宿主,蛇信花也很快枯萎僵化,再被风一吹,就化成了尘埃。 宁封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一声:真是自食其果。 除掉浮絮就相当于扯去了骷鬼的左膀,宁封又立马与魑蛮和幻风去支援墨云邪。现在最麻烦的要数斩魄堂的人,大多数被蛊毒控制成了杀人的工具,那施毒的自然是暗傀。 当初还是元生向宁封通风报信说暗傀在向斩魄堂下手,但墨云邪与宁封却还是无能为力,因为暗傀是用蛊的高手,他下的蛊几乎无人能解,他们便只得想办法保住了没中蛊毒的人。 远远的看到墨云邪在厮杀,一个火球轰然炸开,便是血肉横飞,无可阻挡,可是宁封却能看到师父冷峻的脸容里有丝隐痛。师父说过很多次要大开杀戒,可是当他真的大开杀戒时,杀的却是自己人,还是跟随了他很多年的人。 宁封很快加入了战斗,白光泠泠,似能刺破人的眼目,每一剑都极凌厉极冰寒,只要被剑影扫过,登时便会鲜血崩飞。墨云邪冲着徒弟微微一笑,这一笑被背后烈烈的火焰、无情的杀戮所衬,竟有着说不出的温暖。 宁封也冲着师父一笑,他的笑容里更透着一种理解和不离不弃之意。这一刻,虽然没有人说话,当两人四目相望之时,却都看到了彼此的心里面。墨云邪最大的感触是,徒弟真的成长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他放心不下、需要时刻保护的徒弟了。这让呀回想起从前来,还有点小小的失落呢。 这个时候,骷鬼与暗傀就站在一座小山上观望,骷鬼的脸色很难看,绸缪了这么些年,他可不想输给墨云邪,他已经输过太多次了,这一次他必须要赢,可是眼瞅着墨云邪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这就要杀将过来,他恨得直咬牙。 他是没料到墨云邪的修为能恢复到化神后期,不过他从暗傀那里得来了些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修为的药物,这可是他最后的筹码。骷鬼吞服下两粒,周身的灵气猛然暴涨,隐隐已有到渡劫期的迹象。 他阴冷笑着,就飞跃而下,张开利爪朝墨云邪抓来,却丝毫没有留意到他旁边的暗傀笑眯眯的眼中闪过了一道亮光。 暗傀看已经差不多了,他也该功成身退了,就慢悠悠往后山走去。这次墨云邪肯定必死无疑,至于骷鬼,他服用了太多的药物,到时也会一命呜呼,这两人一死,魔教就从此覆灭,他在梅龙仙君面前可就是大功一件。 走出了老远,他又回头望了望,正好看到骷鬼召唤出了他的看家之物——至邪至恶的幽冥骷髅。他满意一笑,身形一晃就消失了。 “徒弟,你别管,这是为师与骷鬼这个老东西之间的事情。”墨云邪从没有向宁封这样大喝过,不过宁封明白师父一来是担心他修为低,二来这真的是两人多年的恩怨,还是让两个人自己解决为好。 “那师父你要小心。”见墨云邪凝重地点了点头,宁封才御剑去追暗傀。他很快就追上了,同时他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曲殷这十年变了许多,他的肤色黑了,使得脸膛显得更加的刚毅,举手投足间,原先那股傲慢劲儿也不见了,就像是破茧成蝶了一般。 “师父,你该收手了。虽然我不知道梅龙仙君给了你什么好处,但我记得当初你是怎么教我的,你说要对本教忠心耿耿,即便我们大奸大恶,那也不能忘本,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杀了太多的人,把本教都给毁了。” 曲殷很痛心,当年他为什么没有向宁封出卖暗傀,就是因为他记得师父的话,知道师父对他多年的恩情,可是现在师父做得太过分了,将自己原先信守的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哼哼。”暗傀眯起眼冷笑,“为师还道你早死了,没想到十年不见还长本事了,都知道教训为师了。为师问你,那年为师让你去杀墨白那小子,你是不是抓了又放了他?” 听到这里,宁封就没有继续听下去,他没有现身,因为他觉得亏欠曲殷的,他说过不喜欢双修,可师父一提议,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只能说,这就是情感的力量,当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便把他喜欢的也当成了自己喜欢的。 他只有期望曲殷尽早找到喜欢的人了,至于暗傀,他到今天才知道他也是梅龙仙君的人,先前他还以为将天穹崖的事儿泄露出去的是绿衣护法。 曲殷能回到幽冥谷,看样子就是听说了什么,来解决跟他师父之间的事情的,他估计就算他插手,曲殷也不会答应,不过看曲殷现在的修为不在他之下,对付暗傀应该不成问题。 当宁封回来的时候,墨云邪这边已经分出了高下,幽冥骷髅被墨云邪的火球炸成了粉碎,他又晃起一掌朝着骷鬼的面门打来。 “师父,等等。”宁封急忙喝止。 墨云邪不解地收住手,宁封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他就勾唇笑了起来,“还是徒弟聪明。”之后不再看骷鬼一眼,将手搭在徒弟肩头,搂住徒弟就亲亲密密地走了。 骷鬼躺在地上,此刻的他由于药物的副作用,就像是个枯槁的老者,满脸皱纹堆积,比先前要老了三十几岁,从喉咙里发出咕咕地就像是快要喘不上气来的声音,是他在自嘲地笑。 败了,还是败了,但是他不甘心。骷鬼支撑着爬起来,身形晃晃悠悠的,脸上戴的面具掉落到地上,露出他不为人知的右脸。 那是一半没有血肉的脸,只剩下□在外的惨白骨头。他的一个弟子吓得尖叫了一声,他哆哆嗦嗦地伸手一摸,登时恼怒地像是发了疯一样,一把就掐断了那个弟子的脖子。 那是他的羞辱,当初他就是为了让幽冥骷髅与他签订契约,才拿右半边脸做了叫唤,而这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教主之位。 不行,他要当教主,哪怕只有一天,哪怕叫他死在教主的宝座上,他也要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他朝着议事大殿走去,身形慢慢的被最后一抹如血的残阳吞没。 他真的就坐了上去,可是第二天闻凌天就率领三大门派的精英弟子杀到了。 当时墨云邪与宁封就站在离石阵不远的山崖边,用法器隐藏了气息。他们目睹了闻凌天如何毁了石阵,又如何破了风云大阵。两人的心中都沉甸甸的,均知道从今日起魔教就不复存在了。 墨云邪轻轻叹了一声,不想再看下去,好歹是他生活了三百年的地方就这样没了,他还真不太好受。宁封怎能不了解师父的心思,他拉起师父的手笑道:“其实师父你也不用忧虑,魔教还是后继有人的。” 墨云邪听完就是一皱眉。还能有谁?徒弟这鬼灵精怪的,留下骷鬼就是为了给他做替罪羊,浮絮死了,暗傀被人关进了永恒的黑暗地狱反省,百里行又誓死不离开魔教,至于元生,一个小崽子不成气候,也已离开魔教了。根本就没别人了。 宁封只是神秘一笑,“师父将来就知道了。”他指的人自然是曲殷,就在刚才他已经叫魑蛮去找曲殷,将逆霄堂的人的信息交给了他,虽然这些年逆霄堂受到了重创,所剩的人不多,但好歹也是一部分力量,他相信过不了多久,曲殷就能成为一代教主,那正是他所追求的不是么? 当然,他绝不是要“助纣为虐”,只是世界原本就是这样的,善恶相对,但黑白有时也不分明,两者是共存的,就像只因有了墨云邪这个恶人,才会有闻凌天这个救世英雄一样。不过,他其实是相信曲殷,因为曲殷恶虽恶却也有他善良的一面。 魔教的事情一了,两个人就真成了散修,而闻凌天也没有追杀他们。这一战成就了两段佳话,其一就是墨云邪诛灭反叛,厌倦了权力的争斗,选择带着徒弟归隐;其二才是闻凌天诛灭魔教,立下盖世奇功。 当然两个人还没到真正无忧无虑的时候,还有梅龙仙君未除,不过当他们赶到葫仙岛却听到了一个消息,原来梅龙仙君在上次加害宁封之时运用空间转移的法器不惜耗费了四百年的功力,又被墨云邪断掉一臂,加上他体内多年积存的暗伤,此时已是奄奄一息,行将就木,这样的人还杀他干什么? 终于可以过平静的日子了,而宁封同时也发现问题来了,第一个就是生计问题,他离开魔教时什么都没带,就在他发愁之时,墨云邪却一挥手,一道金光降落在地上,随风而长,形成了一座殿宇,正是辰寰殿。 宁封不得不佩服师父深谋远虑,墨云邪只是一笑,极淡的笑容,有点牵强:其实他只是想带走玉床而已,辰寰殿只是顺便搬来的。 第二个就是遇到故人。都说祸害遗千年,闻清还真是命大福也大,先不说当初他是怎么从曲殷手中逃脱的,在宁封遇到他时,他已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了,脸色憔悴,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光彩,不过他的目光平静了很多,因为他的灵根被废除了。没有了根本,也就没有了奢望,这一看就是闻凌天的手笔。 第三个就是师父开始列黑名单了,居在榜首的就是落尘上人,奥,不,是落尘仙尊。 “好巧啊,小墨白,你也开始游历了啊。” “什么小墨白,我徒弟都这么大了,还小啊?”墨云邪一听这个称呼就恼了。 落尘仙君却还是满不在乎,嘿嘿一笑,竟然得寸进尺地搭上了宁封的肩膀,“再怎么大,都比本仙尊小,小墨白你说是吧?” 墨云邪:剁掉那只手!!!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谢谢大家的支持,其实就是一篇很简单的文,以轻松欢乐为主,娱乐自己也娱乐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