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爱情走下去》 第1章 庆祝之夜 法国，巴黎，第三十五届ovn颁奖典礼，广告圈中的奥斯卡，红毯妖冶，群星璀璨，整场变为闪光灯的殿堂。 白色林肯房车缓缓驶入，各国记者立即对准了焦点，现场粉丝欢呼声一片，法国著名导演比伯身着白色礼服下车，继而将自己当红广告片中的女主角方卓妤牵上红毯，缓缓走近颁奖礼堂的大门。 “一直将拍摄广告当作业余爱好却不断受到众多著名导演青睐，因为作品出众，入选ovn最佳女主角对你来说，是否独具成就感呢？” 比伯导演亲切地帮忙拿了话筒，方卓妤笑着回答记者提问，“付出了努力，最终得到大家的肯定，当然会很有成就感，但是今天站在这里，更多的是荣幸和感激。” “如果拿到最佳女主角大奖，将会和家人一同庆祝吗？董事长有没有提前透露说会送什么大礼？” 方卓妤的事业发展总是会让外界联想到方氏家族，是无奈又不可避免的状况。 “这个我还不知道，颁奖礼结束后会给家人打电话，谢谢大家关心。” 因为后续明星的抵达，红毯前的采访限制为两到三个问题，这让方卓妤在恰当的时机退出了聚光灯和好奇心的狂轰滥炸，在主办方为自己安排的座位上等待着颁奖礼的开场。 与此同时的中国，北京，首都国际机场，黑色西装的司机负责将行李托运，黑色休闲西装长裤，灰色毛呢风衣，黑色长发偎在方格围巾中，鼻梁上架起黑框眼镜的杨采走过安检，进入登机通道。 起飞前五分钟，解决好最后一个会议赶到，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曾浪费。杨采抬起腕表看了看，预计抵达的时间，戴上耳机，闭了眼睛短暂休息。 压轴大奖揭晓的前一刻，全场屏息，随着颁奖嘉宾揭开信封，整场只剩下一个声音。 “the ovn best actress goes to ewil fang！” 预料之中且实至名归，方卓妤站起身，拥抱了一旁的导演，在所有人的注目中走上舞台，接过了这个国际性的大奖。 “谢谢，谢谢帮助和支持我的所有人，感谢我的家人，i love you！” 方卓妤旋转着向舞台四周示意，礼花纷纷扬扬，装点了全场，第三十五届ovn颁奖典礼随着方卓妤捧起大奖奖杯而顺利落幕！ 后台，方卓妤收到的祝贺和拥抱不断，一一道别之后，方卓妤找到安静的场所，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脸上有着隐约的期待。 电话那头有了回应，方卓妤还未开口，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像一盆冷水浇在心头。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拨……” 方卓妤移开耳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在做什么？工作狂，就算开会也不能关手机啊！” 不气馁，方卓妤再次拨通，还是一样毫无温度的声音，找不到人的感觉让大小姐深感郁闷。 “卓妤，主角躲在这儿怎么行？庆功宴要开始了，走走走！” “顺雅，你们去玩吧，我就先回酒店了。” “不行不行，这么高兴的时候怎么能回酒店歇着？反正杨采也没来，今天就先和姐妹们一起庆祝，回去后再罚你家杨采补办，这样总行了吧？” 方卓妤被闺蜜缠得没辙，“怎么样都是你们享福。” 余顺雅不负重托，请动了大小姐，自然开心，“好了，早点去早点结束，不妨碍你们煲电话粥。” 便装换下晚礼服，法国巴黎，浪漫之都的初春夜晚，别具温柔与深情的魅力，让人想要谈一场恋爱，和恋人一起，依偎着走过霓虹中的街头小巷。 在如此浪漫的都市邂逅一段难忘的爱恋无疑是许多女人的梦想，而杨采在四年前，让方卓妤在这里梦想成真，即便是那样不算完美的相遇。 —— “你确定你画的是我？这根本看不出人模样！” “如果你不能理解艺术的话，请不要在这里大吼大叫。” 理直气壮的法语听起来极其像争吵，方卓妤已经没有感受法国风情时的优美笑容，看着眼前画板上充满印象派风格的一张画，粉碎了方卓妤对于法国街头艺术家写生采景的向往。面前的人除了长得讨喜以外，其他不管是画功还是态度都破坏了方卓妤的心情。 “就这种水平还敢冒充艺术家？” “如果不像，你又怎么知道画的是你？” “你不是一直拿着画笔看向我这边吗？” “我吗？我可没有！” 方卓妤觉得自己一定是碰见了无赖，不想再浪费时间的时候，一位法国人边说着什么边走了过来，方卓妤睁大眼睛看向杨采，“你真是冒充的？” 杨采将画笔交还法国画家，双手揣在风衣口袋里，“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专业的？” 方卓妤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人简直太莫名其妙了，凭什么用画笔糟蹋人？简直是侮辱艺术！” “难道画什么不是我的自由？” “杨采，发生什么事了？” 真正的法国街头画家听完杨采和方卓妤的争吵，再看了看被方卓妤极度嫌弃的那张画，转向方卓妤解释，“真是非常抱歉，我的朋友今天心情不太好，我临时有事走开一会，是我拜托她帮我站在这里的。” 面对彬彬有礼的画家，方卓妤也不会得理不饶人，“算了，只是我不可能会接受这幅画。” 杨采侧身站立着，摆明也不想送。法国街头画家倒是看着那幅画坏了的画若有所思，“其实也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糟糕，布局很合理，街景充实，人物又有中心感，最重要的人物轮廓也已经显现，杨采，不试着修改一番，化腐朽为神奇吗？” 杨采是喜欢绘画的，因此绝不会利用画来发泄情绪，反倒常常是画或者绘画的过程舒缓了杨采的烦恼。这些，法国街头画家不需凭借过往的了解，只在这样提议之后，杨采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说明。于是，只需再说服另外一个。 “这位女士，不想亲眼见证她是否具有这样的实力吗？” 法国画家的话说到了方卓妤的心里，就这样，两个倔强不服输的人，前一秒还争得面红耳赤，遇见对方就像倒了八辈子霉的感觉，后一秒，一个立于画架前，一个坐于画架后，一个端了颜料盘，拿起画笔专心致志，一个由原本的随便看看，到倾身投入地注意着画的色彩，然后目不转睛地注视了绘画人的侧脸。 —— 同在法国巴黎的这个地方，出自杨采的两张画，一张名为邂逅，一张名为眷恋，同时裱起来挂在了家里。方卓妤看着车窗外闪过的街灯，此时想想，似乎有很多天没去留意过了，更确切地说，是有好几天忙得没回过家了，想当初是那么的心动和感动。 杨采走出机场，坐上车驶向酒店。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了方卓妤的短信，杨采没有回复，既然是惊喜，那就秘密进行到底。 在酒店前台交代好，顺利地拿了房间钥匙，看到房间里属于大小姐的物品，杨采弯起嘴角笑了笑，一个星期没见人，总算是追到了。 去乏的一个淋浴，杨采整个人都清爽了。穿着浴袍打开了房间里的音响，适合于此情此景的浪漫旋律。杨采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了时间，接近凌晨，对于庆祝party的结束来说还是太早的时间点。调低了按摩椅的位置，杨采缓缓躺下，工作的疲劳加上时差，浅寐一会将有更佳的状态。 指针已过十二点，手机亮了许多次，响了许多次，唯独不是那个人的祝贺，方卓妤的失望跌到了谷底，和酒瓶赌起气来，微醉之后才慢热地融入了朋友们的热闹之中，直到大家都闹不动了。 回酒店的路上，方卓妤开着车窗，吹着风，本就不沉的酒意醒了不少，然后又想到了让自己生气的那个人。 “整整一个星期了，除了电话，就不会想要见面吗？那还算什么？听听声音就能过日子，无情的家伙！” 大小姐愤愤不平的话音刚落，电梯“叮”地一声到达，方卓妤垂头丧气地拿出房卡开门，顺手就将包扔在了沙发上，转身要去浴室才想起什么似的，停在了原地。 房间的灯是亮着的，室温暖暖的，还有玻璃桌上，透明花瓶中盛开的红玫瑰，衣帽架上的风衣，茶几上的黑色手机，再来就是按摩椅上，一张熟睡的侧脸。 方卓妤不知是郁闷还是无奈地舒了口气，走到杨采的面前，俯下身，但并不叫醒杨采，“难道赶来法国巴黎就是为了在这睡觉吗？你这个破坏情调的人！” 杨采的睡容丝毫没有被打扰的痕迹，看到眼前这张无公害的脸，方卓妤的失落情绪一扫而光，亲上杨采软软的嘴唇，算是获得了一点点补偿。 鼻息间有种热烈的香氛，混杂着酒的醇，杨采微微地睁开眼睛，方卓妤的眉眼近在咫尺，久别的亲吻带了蛊惑，杨采抬手圈住方卓妤的腰身搂向自己，加深了原本浅啄的吻，炽热地交缠，在不发一言之中，火热地表达着思念。 解开了杨采的浴袍，方卓妤的外套敞开，内里的衬衫纽扣一颗颗开放，杨采寻着最眷恋的锁骨，烙下了红印。 第2章 忙来忙去 身体中积聚的思念得到了恰到好处的释放，激情褪去，杨采拥着余韵未了犹显娇态的方卓妤，静静地依偎而沉默。贴合的感觉实在美妙，让人无法抗拒，方卓妤抚着杨采腰间光滑的肌肤，格外满足。 “这就是你祝贺我获奖的大礼吗？最最居心不良的潜入计划！” “总好过烂俗的烛光红酒玫瑰花，不是吗？” 杨采贴着方卓妤的额角，轻声说着，“虽然烂俗的那一套我也有准备，只不过被瞌睡虫搞砸了，错有错着，你开心就好。” “还开心呢，前一秒都快被你气死了，老夫老妻，还弄什么秘密惊喜？我以为你忘了个一干二净，埋在工作堆里都找不着北了！” 方卓妤不满地捏了杨采的鼻子，“这么多天也不想我，天亮之后的时间总该归我了吧？我今天突然想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广场看看，正好你来了！” “呃……” 杨采一迟疑，方卓妤就皱眉，“又有事？” 杨采抱歉地点了点头，“有个会议……” 方卓妤变了脸色，甩开杨采的胳膊，“那你走吧，我才不稀罕你顺便过来看我一眼！” “会议地点在新加坡分公司，有这样顺道的吗？” 杨采坐起身，靠在床头，“十二点才抵达这里，五点半的飞机飞新加坡，就这么一点点的时间，你还要和我闹别扭？” “所以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方卓妤的不悦已然转变为心疼，“真当自己是超人吗？” 杨采重新搂着方卓妤，“日程错不开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要你不生气，工作上我都能应付。” “我还能生气吗？你努力工作也是为了我爸的公司”，方卓妤轻不可闻地叹了气，“所以顺雅才常常开玩笑说，不知道你到底是嫁了我，还是娶回了一大堆工作。说实话，我一点都不觉得我爸公司的职位适合你，你不是也不喜欢经商吗？工作又忙，害得我们总是聚少离多，不如开个画室，做点你喜欢的事，我们之间日程的矛盾也能迎刃而解。” 这个办法，方卓妤提过不止一次，杨采只是笑着回答，“那我不是彻底成了小白脸了？” “谁敢这么说？都在一起生活四年了，还分什么你我？而且，我们不是还有可能会有宝宝吗？一个家是一体的，钱够用就好”，方卓妤盯着似听非听的杨采，“是你的思想不能太迂腐，如果是担心我爸说什么的话，更好办，我挣的已经足够养家了，绰绰有余！” “从长计议吧，这么重要的事也不能一时半会就决定。还有，我要是当了米虫，会担心你把我赶出家门。” “是我应该担心才对”，方卓妤一点也不认可杨采的玩笑，“我比你足足大了四岁，你又保养得这么好，工作场上白骨精那么许多，谁知道你能不能经受住诱惑！” 杨采弯起眉眼地笑，将方卓妤扑倒在身下，“最大的诱惑不就是你吗？” “啊！别闹，你要赶不上飞机的！” 比起激情洋溢的热烈，这一刻，杨采只是浅笑着吻了方卓妤一下，“能在家里等我回来吗？” “这个……因为又有新的广告邀约，难说。” 杨采抿了一下嘴，又似在意料之中。最终杨采还是脱离了温柔乡，照常进行着雷打不动的日程安排。方卓妤因为在巴黎还有拍摄计划，不能和杨采一起顺道去新加坡过个二人世界，甚至没能送杨采到机场，不过两人似乎也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奏。但杨采和方卓妤之间并不是四年如一日，至少在一开始有过甜如蜜的新婚时期。 当杨采和方卓妤都回到北京的家，已经是又一个星期之后的事了。 在书房编辑策划书的杨采听见开门声，之后很久都没再有动静，不禁起身去看看，就见方卓妤将自己扔进了沙发里，闭着眼睛，极其疲惫的样子。 杨采曲腿在方卓妤身边坐下，一下一下有力道和频率地捏着方卓妤的肩膀，“吃过饭了吗？” “恩，和吴忧一起吃了点，没什么胃口”，方卓妤歪过头，靠在了杨采身上，“好累……” 杨采的掌心贴着方卓妤的脸颊，拨开挡在方卓妤额前的长发，细声地问着，“要煮点清淡的宵夜给你吗？面条还是粥？” “恩……” 方卓妤轻轻地摇了头，“不用，能不能抱我去浴缸里洗干净然后放到床上？” “好，那我先去放好热水。” 杨采让方卓妤在沙发上舒服地躺好，盖上薄毯之后走进了浴室，温暖的水汽腾起，持续的水声传来，就像一曲催眠乐，直接引领方卓妤进入梦想。 杨采小心地抱起方卓妤，到了充满热气的浴室才敢给方卓妤脱衣服。一入水，方卓妤清醒了一些，还是依赖着杨采完成了睡前沐浴这项大工程。方卓妤舒舒服服地抱着被子陷入被窝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调好室温，为了让方卓妤好好地睡，杨采连细微的灯光都关掉，把床头的闹钟拿出了房间。杨采从房间里出来，到阳台上拨通了方卓妤经纪人兼男闺蜜的吴忧的电话。 “喂，杨采，有什么事？” “卓妤明天有行程吗？” “早上没有，中午我们说好一起吃饭，商量下午拍摄的细节，一点的时候正式开拍，怎么了吗？” 杨采轻微地皱了眉，不由得捏了捏眉心，“明早没事的话，十点之前不要打电话，她需要好好地休息，至于午餐，最好选择中式，不要让她喝酒。” “知道了，我也不是第一天当她的经纪人了，放心吧，再说我还是她十几年的朋友，懂得照顾她的，明天我来接她，就这样，挂了。” 从耳边移开手机，杨采将一楼书房的工作搬至二楼的小客厅，右手边侧对着卧房，好让方卓妤需要的时候能及时找到自己。重新打开电脑，杨采继续着未完的工作。 第二天上午十点差五分，杨采的会议之前，算好了时间打电话叫方卓妤起床。 “喂……” “喂，卓妤吗？还在睡？应该要起来了吧！” “吴忧？现在很晚了吗？！” 方卓妤条件反射性地坐起来，想看时间却发现床头柜上空空如也只有台灯，“闹钟呢？都几点了？” 吴忧的语气忽然轻松起来，“还不急，十点而已，起床准备一下，我就在你家楼下。”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杨采起了疑惑，“难道已经起床了吗？” 秘书敲开了杨采办公室的门，“杨总，会议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杨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里的电话先响了，显示着“老婆”两字，“小周，你出去通知一声，会议推迟两分钟，我有个重要的电话。” “好的，杨总。” 杨采刚划开接听键，方卓妤充满朝气和怨念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杨采，你忘记给我敷睡前面膜了，皮肤干干的都不好上妆。” “你没说，我也就忘了。怎么了，起床了吗？我放在……” “我已经出门了”，方卓妤仍在借助副驾驶座上的镜子确认妆容，“吴忧来接我了，午餐决定在外面吃，你工作忙也要记得吃饭。我涂个唇彩，先挂了，爱你。” 才说了半句，电话已经被挂断，杨采叹口气，放下手机离开了办公室，走向会议室。 时间尚早，吴忧打算好好挑个地方吃饭，“卓妤，有什么想吃的吗？中式料理怎么样？” “不好，吃了会让身上有味道。” “就知道你会不喜欢”，吴忧向右打方向盘转弯，“那就寿司吧，既够营养又能保持身材。” 方卓妤补妆完毕，合上了镜子，“ok，别忘记要安静一点的店。” “就把你的胃交给我吧，我可是王牌吃货兼经纪人！” 常规会议轻松地结束，杨采坐回办公室，手机上显示了三个未接电话，杨采立刻将号码回拨，抿了一口书桌上已经放凉的绿茶，“妈妈，你打我电话了，我刚才在开会。” “每天都是会，吃饭了没有啊？” 杨采抬手看了一下表，才发觉已经临近饭点，“还没，正打算去了。” “有午休就回来一趟吧，我在你家里，炖了鱼汤，还买了菜，反正也不远，回家来吃。” “妈妈，你怎么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我是不赶，你来回奔波太累了”，杨采理好桌上的文件，拿了外套和车钥匙，“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还有啊，你这孩子也太粗心了，锅里的粥都保温多久了？我要是不来，你中午也不回，不是要一直到晚上了，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又是卓妤吧？” “没有”，杨采带上办公室的门，乘电梯到停车场，“是我忘记了，她连早饭都没吃。” “唉，两个人都这么忙，家里还有个家的样子吗？不说了，你开车回来小心，我去把菜洗了，你正好回来吃热乎的。” “谢谢妈。” “哎呀，自己老妈，说的什么……快回来吧，免得你下午公司有事又急急忙忙，先挂了吧，我洗菜去。” 杨采开门上车，系好安全带，将车开出了地下停车场。 第3章 日常琐碎 到达拍摄地，开拍之前，方卓妤换装，上妆，忙进忙出的吴忧因为一个电话，彻底地躁了起来，那也代表着方卓妤的工作日程表又往后延长了一段。 听着吴忧激动地转述电话内容，方卓妤的第一反应是，“那岂不是又要出国取景？” 吴忧理所应当地点头，“必须的，并且对方希望最近就敲定，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我再根据你的日程进行调整。” “看来不是杨采变超人，是我成了空中飞人。” 方卓妤没有回答吴忧，自己小声地念叨了一句。 “怎么了？” 吴忧收起笑容试探性地问道，“杨采对你频繁外出工作不满了吗？” “没有，她又怎么会？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怎么宠着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反而是我一直对她的工作指手画脚。” 吴忧一边起身倒水一边说着，“那你还担心什么？不是没有后顾之忧了吗？” “人是要有良心的嘛，这么坦然接受怎么行？” 方卓妤低头把玩着手机上仿照杨采的模样定制的卡通吊坠，“而且，我都不记得上次和她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了，总是说想她，回来了又总是忽视她。” “那能怎么办？国际大导执拍的广告微电影，这么难得的机会，不然我替你推掉好了。” 吴忧说着，还真的拿出了手机，方卓妤瞬间翻脸，“吴忧，你敢吓唬我？” “姑奶奶，我哪敢？我是希望你好好地认真想想，在现下的竞争时代，哪家不是夫妻二人各自忙事业？你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嘛，这点考验还怕扛不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卓妤看向吴忧，“我是指晚上的饭局能不能取消，我想和杨采待在家里吃点好的。” 吴忧显然觉得很无语，“是是是，我以前都虐待你了，连饭都不让你好好吃。我替你问问，看看晚上的鸿门宴能不能缺席。” 方卓妤马上脸色转晴，“知道你对我好，搞定这等小事，你肯定没问题！” 吴忧拨出电话又取消了，倒不是变卦，“卓妤，你还是问清楚你家杨采晚上有没有时间陪你，别像上次一样，你抽出空，她脱不了身，空欢喜一场啊。” “不愧是王牌经纪人，想得周到！好，拍摄结束后，我问问她。” 杨采放下筷子，将碗端了个底朝天，哄得老妈开开心心的，“还是妈妈做的饭好吃，这鱼汤太鲜了，等会装一点，我给卓妤送去，初春的天还比较冷，喝点爱心汤暖身子。”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杨妈妈好笑地看了眼杨采，“保温盒都准备好了，一会我送过去，你赶紧回公司，别跑来跑去。” “妈妈你知道在哪吗？我开车送你过去。” “那跟你自己跑一趟有什么区别？好了好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先去休息会，我来收拾厨房。” 杨采被赶出餐厅，从小妈妈就有这一套话，即便有了自己的家，即便快到而立之年，这让杨采觉得，不管怎样成长，孩子与父母的身份早已定格，这样的宠溺是一生的。 一时没事可做，单穿了圆领羊毛衫，杨采双手揣在口袋，慢慢地上楼，方大小姐就那样敞开房门走了，杨采勾起一抹无奈地笑，顺手整理了床铺，正好瞥见自己在床头留的便条，明明放在一眼可见，触手可及的地方，愣是被方卓妤硬生生地忽略了。 ——厨房有你爱喝的红豆薏米粥，记得不要空腹工作。 杨采撕下床头的便签，坐在床边，看着手写的黑色笔迹，忽地觉出了一丝陌生感，“发短信或打电话不就好了，这个似乎显得多余了。” 但是，又有那么一点熟悉和甜意在心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 “宝贝，晚上吃什么？” 方卓妤穿着居家睡衣，从身后环住杨采的脖子，去看杨采写在本子上的字，“写食谱吗？你又打算给我准备大餐？” “在这样下雪的天气，吃火锅最好不过了，你看看还想吃什么，我记好，去一趟超市全买齐。” “我要和你一起去！” “但是外面很冷。” “有什么关系？有你在，我冻不着”，方卓妤拿着杨采写下的菜单，念念有词，“牛羊肉片，鸡翅，鱿鱼，牛百叶，海带，木耳，蛋饺，燕饺，水晶饺，鱼丸，肉丸，香菇丸，菠菜，生菜，娃娃菜，香菇，平菇，金针菇……” 杨采在一旁听着听着就默默地笑了，自己写的时候并不觉得有这样的喜感。念到一半的方卓妤看一眼在笑的杨采，凑了过去，“你喜欢的栗子也要写上，其他不需要补充，现在就走吧？” 套上羽绒服，方卓妤紧紧地挽着杨采，手放在杨采掌心，被杨采一起揣进了口袋，踩着雪上车，车灯照出雪花飘飘洒洒，稳稳地驶向超市。杨采一边推车，一边看购物单，方卓妤负责找商品，偶尔看中计划之外的物品，商量之后也不是每一样都能得到杨采的同意而买回家。 “宝贝，我想喝酸奶”，方卓妤站在大型冰柜的酸奶区，目不暇接地搜寻，“上次吴忧给我喝了某个品牌的新产品，口感浓郁，酸甜适当，好像就是这个，我们买一点吧？” 方卓妤拿起目标商品，还没放进购物车就被杨采放回了货架，“你上次已经和我说过了，所以我买好了放在冰箱，是你忘记喝而已。”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提过这件事？” “我记得就好了，每天睡前都有拿给你喝，你居然会不知道？” 方卓妤停下脚步看着杨采，吃了一惊，“真的假的？” 杨采牵过方卓妤，带着往前走，“是不是真的，回去看看冰箱就知道了。现在去蔬菜区，我都饿了，赶紧买完回家。” 杨采都这样说了，方卓妤也不再闲逛，一个大号购物袋满满地拎回了家。 “卓妤，你先把羊肉片放进冰箱冷冻”，杨采在厨房把蔬菜，菌菇等一一分类拿出来，要给方卓妤的牛羊肉格外放在了餐桌上，“我洗菜还要费点时间，你觉得无聊就看看电视。” 站在冰箱前面的方卓妤还记得杨采的话，不费劲就在右边侧门的上层找到了爱喝的酸奶，拿出一罐去客厅打开音响，晃进厨房，看着杨采有条不紊地切菜，将酸奶吸管递到杨采嘴边，“没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那去按一个开关，给锅加热，我这边差不多好了。” 杨采伸手从方卓妤头顶上方的碗柜里取出大碟子，动作就像上前要抱方卓妤，结果杨采若无其事地侧过身将蔬菜和丸类装盘，抿着嘴偷笑的样子分明就是故意捉弄方卓妤。 方卓妤收起小期待，放下酸奶，双手掐向杨采的腰间，怕痒是杨采永远的弱点，每次只能把方卓妤圈紧在怀里，方卓妤才会停止挠杨采的痒痒，这样一来，方大小姐如愿以偿得到了一个主动的拥抱。不急着离开，杨采偏头就吻上了方卓妤的唇，温热的柔软，是最好的餐前小点。 —— “小采，你电话响了，放哪里了？” 杨采眨了一下眼睛，将便签折起，顺手扔进了垃圾桶，起身下楼，杨妈妈也正好发现手机在杨采脱下的外套里，拿出来递给了杨采。 “宝贝，吃饭了吗？” 杨采笑了一下，“恩，妈妈来家里做的，你呢？” “你在家里？妈妈在你身边吗？好久没见了，我一会要和妈妈说话。你晚上有时间吗？能不能一起吃饭？” “晚上……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杨采不确定地回想，方卓妤在休息室坐直了身体，有些气呼呼地反问，“非要有特别的事才能一起吃饭？那是什么道理？” 对于朝夕相处的人，杨采这样的第一反应确实奇怪，但渐渐的，这就是杨采的潜意识了。 “也不是，我还以为是我忘记什么重要日子了，不过今天晚上还真有特别的约会……” 一听这话，方卓妤一半失落一半好奇，“是什么？” “公司新聘请了广告创意总监，晚上约好一起吃饭，第一次见面，不太好失约。” “你是上司，还需要这么客气对待的是什么人物？女的吗？” “恩”，杨采对方卓妤的补充提问感到好笑，“我客气对待的原因不是因为对方是女性，而是董事长都出席，我这个总经理在她面前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原来是我爸作东”，方爸爸在场，摆明就是生意洽谈了，方卓妤的关注点放到还未谋面的广告总监身上，“这么厉害的人物，我也要见一见，能来接我吗？” 杨采没有马上回答，方卓妤不可思议地问道，“那个广告总监难道还要你去接？” 杨采抚上额角笑了笑，“自然是老婆最大，我会安排好。妈妈炖了鱼汤，一会给你送过去，你们正好见见面。我差不多要回公司了，你打妈妈手机吧，恩，拜拜。” 挂了电话，杨妈妈已经替杨采拿好了衣服，“路上开车小心。” 杨妈妈话音刚落，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杨采笑着，“肯定是卓妤，她刚才说要和你通电话，去接吧，不用送我。” 杨妈妈坐在沙发上，将手机拿到了耳边，“卓妤，哎，好，好，我们都很好。” 杨采换好鞋走出家门，再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妈妈，本觉得温暖的心情突然被一种落寞感包围，忙碌的自己站在外面才看清，杨妈妈的背影。 第4章 疑似怀孕 按照杨采给的地址，乘了公交到达，四周都是商厦，杨妈妈难以分辨abcd座的具体位置，只能求助于大门口岗亭的保安人员。 “阿姨，从这条路直走，路口右转的第一个门就是a座入口，那边有电梯可以上楼”，年轻保安亲切地解释，同时询问道，“阿姨，进去需要出入证，您有吗？” “什么出入证？” 杨妈妈从几幢高楼间收回目光，看着保安小伙，抬起手里的保温盒，“我就进去送点东西，不是坏人。” “阿姨，我知道，但这是规定，要不你打电话让里面的人来接您吧。” “这个……” 杨妈妈摘下一个手套，往包里拿出了手机，只是仍然有些犹豫，“也不知道她这会是不是正忙……” “再忙能不出来见您吗？您都亲自来了，您的儿女多有福气啊！” 杨妈妈笑对保安小伙的话，多了几分自信找出了方卓妤的号码，还没拨，吴忧就一边叫着杨姨一边跑了过来。 保安小伙重新回到了岗位，吴忧将杨妈妈拉到一旁，“杨姨，都交给我吧，卓妤还在拍摄，不方便出来，我转交给她就好。” 说着，吴忧接过了杨妈妈手机的保温盒，杨妈妈一下子空了两只手，问着，“这么忙，那中饭吃了没有？要多注意身体……” “知道了，杨姨，我会督促卓妤的，您放心，摄影棚还有事，我就先进去了。” 杨妈妈的话停在嘴边，吴忧已经走远，杨妈妈站了一会，开始往回走。保安小伙见了，走下岗亭，“阿姨，您跟着一起进去吧，吴忧我认识，不用出入证了。” “不用了，都忙着，我去了也不方便，谢谢你小伙子，我回去了。” 吴忧风风火火地赶回方卓妤的化妆间，发现方卓妤穿好外套正要朝外走，“去哪？这会不是拍摄时间吗？我都给你拎回来了，杨姨也走了，不用下去了。” “我妈走了？为什么？一段时间没见，还是特意来的呢！” “怕打扰你工作呗”，吴忧把保温盒拿出来放到桌上，“如果和导演说了暂停一会，那正好趁热喝汤，也算不辜负杨姨。” 方卓妤没回答，坐在椅子上给杨妈妈打了电话，“喂，妈妈，你怎么就走了？都不进来看看我……不忙，拍摄停一会又不碍事。” “影响不好，会被人说你耍大牌。我已经在回去的公交车上了，什么时候有空，和小采一起回家吃饭。” “好的，妈妈，你路上小心，到家了告诉我。” 放下手机的方卓妤还是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吴忧揭开汤盒的盖子，拿出汤匙，“不用这么愧疚吧，你也是为了工作。” “为了什么都不可以，这样会伤父母心的！就知道你是忘恩负义的臭小子！” 方卓妤一个凿栗敲在吴忧头上，刚坐下打算喝汤，突然涌起反胃的感觉，急忙抽了桌上的纸巾，捂住嘴的同时竟然干呕起来。 “hey，我至于让你这么恶心吗？” 吴忧还以为方卓妤在开玩笑，直到看到方卓妤的脸色，“怎么了？” 反胃的感觉停了一会，方卓妤用一只手按住胃部，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突然闻到这鱼汤的味道就很想吐……” 不适感再次袭来，方卓妤将鱼汤推远了些，吴忧给方卓妤递水的动作一顿，提着心问了，“卓妤，不会是怀孕了吧？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杨采几个月前是不是去了趟医院？” 方卓妤瞬间觉得被吴忧说中，然后又否认了自己，“哪会这么巧？从我们一年半以前想要个孩子开始，都失败两次了，几率那么小……” “万一呢？” 对于方卓妤这样的反应，吴忧难以想到其他解释，“也可能无心插柳柳成荫，何况你们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只是最近，卓妤，你别怪我直说，这个孩子来得不巧，近三个月，你的行程都是满的，孕期前三个月最关键，而且你又不同于普通孕妇……” “吴忧，别说了”，方卓妤打住吴忧的猜测，“还不确定的事，用不着这么紧张。” “我是替你着想，还以为你和杨采在一起，生活会和其他女人不一样，现在看来，还是面临着家庭与事业的矛盾，避免不了的。” 方卓妤低下头没说话，手从胃部渐渐移到小腹，轻轻地抚着。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大楼里仍然灯火通明，电梯到达b2层，方卓妤一走出来就看见了等在车里的杨采，指尖不经意地碰了碰小腹周围，又似没事人一样走到车门外。 杨采拉开车门，微笑地看着方卓妤，“累了吗？无精打采的。” “恩”，方卓妤阖上眼睛点了点头，“宝贝，晚上的约会能取消吗？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杨采的眼中闪过心疼，抬手摸了摸方卓妤的脸表示安抚，却又担心被第三个人看到，不曾有更亲密的举动，“乖，先上车。” 替方卓妤系好安全带，杨采戴上了耳机，发动车子的同时将一个电话打了出去，“喂，董事长，今晚的约会，我去不了了，您看临时让副总……我现在和卓妤在一起，刚接她下班。” 方卓妤睁开眼睛，擅自取下了杨采耳朵上的耳机，“爸，是我，你怎么还让杨采叫你董事长？” “卓妤，工作时间，必须这样。说实话，是不是你不让她赴约的？” “是，我不想让她接待什么广告创意总监。爸，你作为老丈人，就不怕她被拐跑？” “这一点还需要我来担心，那你是看中她什么？好了，别胡闹，晚上的约定很重要，爸爸必须跟你借用。” 听了爸爸一席劝服的话，方卓妤无话可说，“好吧，我也一起去。爸，一会见。” 杨采已经拐上回家的方向，看了看方卓妤确认道，“你能行吗？不需要回家休息？” “宝贝，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方卓妤答非所问，侧过身看着杨采，“今晚的广告创意总监是你在法国留学时的同窗，难怪非你不可，假公济私，叙旧情是不是？” 敢情方爸爸把这一层关系说开了，杨采倒不觉得什么，本来也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没来得及说，“那你现在不同意的话，我们就回家。” 没意思的回答，方卓妤转向车前方，“前面调头，已经答应我爸了。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在法国先认识的我，还是她？” 好一个暧昧的“她”和含义不明的询问，杨采笑笑，“认识她是在遇见你的一个月前，学校开学，她带我逛的校园。” “那你们……” “一直都是朋友”，这下杨采反应很快，杜绝方卓妤所有猜测，“卓妤，怎么你好像对我的过去很在意？” 方卓妤脸上挂着清冷的表情，“好奇而已，反正只要你身家清白，也不怕被我抓住小辫子秋后算账，不是吗？” 杨采突然觉得背后有阵凉意，难道还真是做贼心虚？但是杨采自问问心无愧啊，肯定是想多了。 方卓妤看着突然不说话的杨采，“宝贝，你很想要个宝宝吗？” 路口正好是红灯，杨采望向方卓妤，“怎么说起这个？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顺其自然，不强求。” 方卓妤换了问题，“如果真的有了宝宝，你会不会很开心？” “当然了。” 也是，方卓妤算多此一举了。 “我们到了”，杨采已经将车驶入酒店大门前，先下车将钥匙交给了门童去泊车，为方卓妤拉开了车门，“我还要去地下酒窖挑选今晚的红酒，跟我一起吧。” 方卓妤收回思绪，点头挽住杨采，走进了酒店旋转门。 整个场合的气氛很好，钢琴独奏，烛光映着红酒杯，柔和典雅，在杨采和方卓妤先到的情况下，有了独处的浪漫温馨。 方卓妤站在长形餐桌边，指尖捏起高脚杯，看向飘出缓缓音符的黑色钢琴，“这感觉，与其说是商业会面，更像求婚的布置。” 杨采笑着皱起眉，环过方卓妤的细腰，“往常生意上我和女客户来往也不见你这么在意，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 方卓妤挑眉看着杨采，“我又不见得每次都知道你和谁见面。” 说来就来的情绪不同于方卓妤以往的作风，杨采却只是笑着，“如果你是觉得遗憾或者羡慕，我弄一个比这更大的排场，再征得大小姐相伴终生的同意可好？” 方卓妤放下高脚杯，不去看杨采温暖的笑脸，“我也没说你第一次的表示有什么不好，瞎折腾。” 语气，模样，还有小情绪，方卓妤的这一切就像美妙的琴音触动杨采的心，侧过身，杨采朝方卓妤摊开了手掌，略微偏头地询问，“赏脸吗？” 稍稍吃惊，方卓妤眨了一下眼睛，抬头看着杨采。 一曲华尔兹，亲柔的旋律，随着脚步交错，充满了亲昵与甜蜜。 “wow，so beautiful！” 一舞终了，杨采和方卓妤看着彼此，对视间就要亲吻的时候被打断了。 方卓妤从杨采怀里转过身，看见了身穿羊绒长裙，缓缓走近的金发女子，别具气质，上扬的嘴角更是无可挑剔的完美笑容。 “你好，我是费琳兰。” 早就认识杨采，费琳兰便直接向方卓妤介绍了自己。方卓妤和费琳兰握了手，这样的初次见面也就仅仅是有个印象而已，方卓妤心里有件更加挂念的事，等着晚餐之后告诉杨采。 第5章 似忧非喜 月明星稀的夜空倒映水面，随波浮动，映出了夜的深沉，月的无暇，还有星辉下的静谧。塞纳河，白日时犹如宝蓝色的瞳孔渐变深邃，晚风吹拂，带动发丝缕缕飘扬。 方卓妤扶着栏杆，望眼夜光粼粼的河水，满心感叹却发不出一声去打扰，美景入眼，沉淀下的心情，宁静而愉悦。 身后的杨采久久地注视着，方卓妤的眼前是景，而杨采的所见似画，美好的意境催化着杨采的感官，抬脚迈步向着方卓妤走近。 充满法国风情的乐声随着一艘游船的驶进而悠悠传来，发现了的方卓妤转身要找杨采，不料杨采双手撑住栏杆，将方卓妤圈了起来，面对面的同时，呼吸只在咫尺之间。短暂相识的两人，甚至不曾牵手，却在这一刻的亲近中，心跳大乱。 “什么？” 杨采问的是方卓妤惊喜转身又欲言又止的原因。 不言而喻，方卓妤却含糊其辞，“游船……很美！” “恩”，轻声应着的杨采并没有将目光转移到任何其他地方，杨采的眼眸中只有方卓妤清晰的脸庞，“我们在一起吧，直到塞纳河干涸，直到老去，直至死亡。” 方卓妤不敢相信杨采比起表白，更像求婚的一句话，但心跳的频率早已超出了惊讶的范围，方卓妤不再是青葱懵懂的小女生，所以她懂，那是心动，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感觉。 理智让杨采静静地等待了几秒，尔后杨采也不能自控地由感情支配了。扶住栏杆的手微微用力，身体前倾，杨采低头吻上了方卓妤微凉的双唇，将一点点温暖传递过去，灼热了方卓妤整个脸颊。只是轻触，却已似波浪汹涌，杨采的动作就像在亲吻一个久爱并深爱的人，仿佛丝毫不担心方卓妤会拒绝，因为在关系尚未明了的两个人之间，这样的举止已经越礼，而方卓妤将毫不强制的杨采推开，是一件那么轻而易举的事。又或者，杨采的这个吻，本身就是一种询问。 睫毛轻颤，方卓妤看着杨采的眉心，被杨采的气息包裹，方卓妤闭上了眼睛，昂起下巴轻轻地回应着杨采，不喜欢杨采给两人之间留下的距离，方卓妤将双手放在杨采腰间。杨采加重了亲吻的力度，手从栏杆上收回，抚上方卓妤的背，将方卓妤拥进了怀中。一个法式热吻，在悠扬的民谣乐曲中酝酿成熟。 —— 温热的牛奶杯握在手中，看着无名指上银色钻戒，过往幸福的一幕浮上心头，方卓妤很难不觉得甜蜜，再添个小宝宝，一个家的完整与完满便是如此，杨采和方卓妤曾憧憬过，辗转不可得之后，如果是真的话，方卓妤没想到会这般措手不及。 “卓妤，洗澡水放好了，一起吗？” 杨采拿着睡衣下楼，方卓妤放下牛奶，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站了起来，“等会，洗澡前，我要确认一件事。” 方卓妤走近的时候，杨采就认出了方卓妤所拿的东西，脸上的表情难以镇静，“那是……” “今天闻到妈妈做的鱼汤就反胃，干呕了好几次，我想是不是……” 方卓妤顿了顿，“我去浴室确认一下。” 杨采就势坐在沙发扶手上，一会又起身等在浴室门口。结果是出乎方卓妤意料的，竟然第三次落空了，验孕棒上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方卓妤的心情比前两次的失落变得更加复杂，在浴室愣愣地坐了一会才走出去告诉杨采。 毕竟不是第一次了，杨采很快地隐藏了失望，转为安慰方卓妤，“没关系，时候未到，而且你最近都很忙，也许宝宝知道这不是他降临的最好时机。还有机会的，累了一天，我再放点热水，你先洗澡吧。” 方卓妤突然就觉得难受起来，拉住了杨采的手腕，“宝贝，我们明天还是去医院确认一下，比较保险。” “好，就算不是怀孕，也去看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总犯恶心会影响你工作了。” 杨采走到浴池边打开花洒，背对着方卓妤调试水温。真的确认了不是之后，方卓妤也难以安心，而是不由自主的愧疚，要是知道方卓妤不愿意要他，宝宝还会降临吗？ 身体的疲惫加上心理的沉重，方卓妤当晚不愿意多说话，杨采放下了未完的工作，拥着方卓妤早早地睡下了。 第二天预约了方卓妤的主治医师见面，详细诊断之后的结果仍是一样，由于不规律的饮食习惯和常吃凉食的关系，造成方卓妤肠胃不适，才有了那一系列让人误会的反应。 从医院出来，方卓妤制止了立即要发动车子的杨采，将头靠在了杨采的肩上。杨采也放松地靠着，比方卓妤先开了口。 “卓妤，其实，只有我们两个的生活也不错。” 方卓妤挽着杨采的手臂紧了紧，“宝贝，你想放弃了？” “理智一点来说，是不应该强求”，杨采贴着方卓妤的额头，“你的身体经不起这样折腾，而且你也没有时间，至少暂时不考虑了，好不好？” 真切的心痛，方卓妤之前的担忧显得微不足道了，好不容易才答应了杨采，事实上，这本来就由不得杨采和方卓妤愿不愿意。 略微被打乱的生活节奏立即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杨采回公司，方卓妤赶往拍摄场地。 并非特意，杨采的工作效率降了下来，不在状态，容易出神，桌上的合同翻着翻着就停留在了某一页上，一个电话打进来，手机震动的声响愣是让杨采吓了一跳。 “喂，吴忧……卓妤没去拍摄？怎么可能，是我送她去的。” “就是找不到人，我的电话也不接，你打她电话试试，对了，你等一下”，吴忧从人多嘈杂的地方转移到安静的角落，“卓妤是真的怀孕了吗？是不是这事影响了她的心情？最近的日程安排都是我和卓妤精挑细选的，错过哪一个都可惜。医师检查怎么说，不会真的要暂停工作养胎吧？卓妤到底怎么想的？” 吴忧接连的问题让杨采更加头疼，“没有，卓妤没有怀孕，所以你说的那些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会打电话给她，让她联系你的。” 实在不想听到电话那头吴忧高声的再三确认，杨采先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之后才拨了方卓妤的号码。 “卓妤，吴忧找不到你人，急得快要丧心病狂了。” 方卓妤为杨采的用词轻轻地笑了一下，“知道了，让他抓狂去吧，顺雅约我喝茶，你别担心。” “恩，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先工作。” 余顺雅看着方卓妤和电话里的杨采道了拜拜，才继续了之前的话题，“不是我思想老套保守，卓妤，你事业上名利双收，已经获得的成就感也差不多了，怎么会还像奋斗中的女性一样在孩子和事业上做不出选择呢？难道你忘了你以前心心念念时说的话，为了杨采，当一个全职主妇都是幸福的。我还笑话你说，如果你们的甜蜜劲和育儿数量成正比，医学技术又给力的情况下，那四年时间都够数组建一支篮球队了。怎么什么都有了，反倒放不开放不下？你竟然会觉得这样求之不易的孩子将成为你的累赘，你这么善变的心态也确实还不适合当一个妈妈。” 相识多年，方卓妤和余顺雅之间早就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关系，但是余顺雅脱口而出的“累赘”二字，确实深深地刺痛了方卓妤的心。 “顺雅，你说得对，我现在真的希望我是真的怀孕了，而不是什么可笑的肠胃不适。” “人啊，都是这种心态”，余顺雅抿了一口茶，“杨采怎么样？她也应该很难过吧？” “每次都是她安慰我，鼓励我，但是这次”，方卓妤撑着额角，看向余顺雅，“她说暂时先放一放，短期内就不考虑这事了。” 余顺雅放下茶杯，脸上的一丝惊讶又很快消失了，“希望与失望的交替，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双重，甚至四重打击的，杨采算很不错的了，你要惜福，实在不行，和杨采两个人一辈子，天长地久，你还会觉得遗憾吗？” “我是不能够失去她的”，方卓妤错开了余顺雅的目光，“我也是常人的心态，觉得有一个孩子可以维系家庭。她的心，我并不是百分之百地抓住了。” 方卓妤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忧伤，余顺雅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不会吧，卓妤，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 “有这种感觉而已”，不知道方卓妤是没有确切的想法，还是只是在糊弄余顺雅，“可能真的像你说的，我生活上的重心有了偏移，原打算作为业余爱好的广告拍摄一发不可收拾，我的曝光就意味着我和杨采的关系必须隐藏，她无怨无悔，我却好像得寸进尺了。” “那也没那么严重，正是因为你有这样的愧疚心理，你才担心杨采离你而去，别瞎想，你对杨采的好，我都看出来了，杨采会不知道？就算她以前不知道，你以后让她加倍感受到不就行了，很好解决。” 方卓妤放开脸笑了笑，“顺雅，怎么你一个未婚的姑娘把相守之道说得这么明白，难道和王彬好事将近？” “我帮忙解决了你的困扰，你还来八卦我的事，不说了，品茶，品茶。” 接连几下敲门声之后，办公室里依然没有动静，秘书要来帮忙，被费琳兰婉拒了，转动门柄，走进去之后带上了门。 费琳兰在门口站了一会，杨采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没有听到，有事吗？” 费琳兰迎上杨采，来了一个贴面礼，然后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到杨采的桌上，“你要的资料，我做过整理，希望你还满意。” 杨采礼貌性地一笑，“这些事交给秘书做就好了，特意跑过来，你这个广告创意总监会忙坏的。” “把文件给你只是顺便”，费琳兰右手撑腰，抬起左手看了腕表上的时间，“没有其他安排的话，一起吃饭吧？” 费琳兰一说，杨采才发觉整个上午已经过去，“等我两分钟，我知道一家不错的中式餐厅，我请客。” 费琳兰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杨采有条不紊地收拾。 第6章 海绵时间 杨采并不确定费琳兰是否第一次来到北京，却没想到费琳兰指名要了北京烤鸭，不是独有情钟就是慕名而来，对于东道主杨采来说，是容易满足的要求。 用餐接近尾声，费琳兰喝过水后放下了杯子，“杨采，你不是一个习惯发呆的人，你有烦心事。” 对于费琳兰的直接，杨采轻声笑道，“看来不能和一个辅修心理学的总监共事，时刻被看穿的感觉不太妙。” 双手交叉撑住下巴，费琳兰看着杨采，“左顾而言他，杨采，你变老练和成熟了，在只有五彩颜料的世界，你从不曾皱眉。” “如果永远单纯，生命的多彩就体会不到了。” 费琳兰弯起红唇笑了，“你总有一套你的生命哲学。” 杨采笑笑，叫过服务员买单。拿好外套走出饭店，费琳兰看着一旁门庭若市的老北京火锅店，停在了车门边，“杨采，晚上一起吃火锅吧，我儿子在来北京的飞机上就已经念叨好几次了。” 杨采微微吃惊，“费琳兰，你的变化比我大。” “多了母亲这一重身份而已”，费琳兰扣好胸前的安全带，“小贝恩很听话，我的生活并未有太大的改变。” “多大的孩子？” “过了春天就五岁了。” 杨采偏头看了看费琳兰，“真不错，晚上一定要见见。” “就这样说定了，贝恩一定会喜欢你的。” 旷工了几个小时，为了拍摄进度，方卓妤在傍晚时重回摄影棚，补上了几个镜头。等到换好衣服离开，已临近晚上九点，电梯里，方卓妤拨了杨采的电话，意外地，无人接听。第二个电话还是一样，坐进车里的方卓妤放下手机，将车开到了方氏大厦门前。 32层已经没有灯光，门口保安认得方卓妤的车，走了过来，“大小姐，有什么可以帮您？” “杨总已经走了吗？” “是的，和费琳兰总监一起走的。” 方卓妤一时没有说话，保安看大小姐没有其他吩咐，回到了门口岗位上。方卓妤拿起手机，再试着给杨采打了一个电话。 杨采的手机在车里震动，车前人来人往，老北京火锅店里生意火爆。杨采和费琳兰已经结束了用餐，为小孩贝恩点了蛋糕当饭后甜点。 “妈咪，菜单上的巧克力蛋糕看起来也很好吃。” 杨采放下水杯，看向咬着勺子向费琳兰撒娇的贝恩笑了笑，就要招手叫服务员。 “杨采，等等”，费琳兰叫住杨采，摸了摸贝恩的头，“晚上不能吃太多甜食，这个水果蛋糕你都要吃不完了。” “我保证会吃完的”，贝恩说着就舀了一大口蛋糕塞进嘴里，“妈咪，我吃完了能再要一块巧克力的。” 费琳兰惊讶于儿子下的结论，“谁答应的？” “我答应了”，杨采伸手拿纸巾帮贝恩擦了嘴角的奶油，“但是贝恩，你也要和我约定，巧克力蛋糕买回去放在冰箱里，明天才能吃，好不好？” 贝恩看了看妈妈，又看看杨采，“好，我同意。” 杨采说到做到，立即让服务员打包了两份巧克力蛋糕，察觉到费琳兰看向自己的目光，杨采解释道，“说好我请你和小贝恩吃饭，总不能不让他开心满意吧？况且我相信他会遵守和我的约定，对吗，贝恩？” “恩。” 贝恩伸出小手指和杨采打勾勾。 费琳兰摇了摇头，“杨采，你未免太宠孩子了，要什么就给什么，那怎么行？” “一块蛋糕而已，而且”，杨采看着贝恩充满童趣的小模样，“孩子本来就应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费琳兰看着杨采的神情，愣了片刻后弯唇笑了，“哪个小天使能成为杨采你的孩子就幸福了。” 杨采沉默着笑笑，将目光从小贝恩身上抽离。 费琳兰没有开车，杨采上车后看到未接来电，给方卓妤回了电话，知道方卓妤在家，杨采送了费琳兰和贝恩之后就没再去其他地方，直接回家了。 “你去哪了，想和你一起吃晚饭，你却不接电话”，方卓妤到门口接下杨采的外套，闻到了明显的味道，“吃火锅去了？” “恩，请费琳兰和她五岁的儿子吃饭”，杨采换好鞋，将钥匙放在了鞋柜上，“手机落在车里，所以没接到你电话，你吃饭了吗？” “路过凤图馆的时候买回来吃了”，方卓妤跟着杨采在沙发上坐下，“费琳兰居然已经有了小孩，一家人移居北京？” “我也不清楚，好累……” 方卓妤不再问些什么，抬手抱着杨采的脖子，靠在杨采肩膀，“我去放水，一起洗个澡吧。” 杨采闭上眼睛不起身，“你先去吧，我休息会。” 方卓妤靠近杨采的脖子闻了闻，有一种淡淡的香水味，杨采从不喷香水，方卓妤用的却不是这样的香气。抬起头看到杨采疲惫的样子，方卓妤皱起眉头，站起来进浴室，锁上了门。 喝了点酒，在疲劳的状况下更好入睡，杨采难得没有把工作带回家，可是却早早地赶去和周公会面，留下想和杨采谈谈情谈谈心的方卓妤存了满肚子的疑惑，枕着杨采的手臂，勉勉强强才睡着。 第二早醒来时，杨采已经不在身边，方卓妤起床满屋子看了，杨采去了公司上班，餐桌上只有切片面包和果酱，都是没有温度的。 约了自家老妈吃早中饭，方卓妤简单地打扮了一番也准备出门。 港式小吃美味又清淡健康，最适合需要调理肠胃的方卓妤，只是方卓妤没什么胃口。 “卓妤，你最喜欢吃的虾饺，冷了就不鲜了，趁热。” “妈，是我想多了吗？我怎么觉得杨采是生我的气了。” “不会的，杨采那孩子多疼你，况且又不是你的错，她怎么会生你的气？” 方妈妈把虾饺和糕点夹到方卓妤面前的小碟子里，“她心里难过是肯定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们还年轻，医学又发达，孩子会有的，你爸爸还希望你们至少生两个，他的意思是让杨采生，这样就不耽误你的事业。” “那她该更生气了”，方卓妤咬了一口虾饺，“本来就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小白脸看，她和我谁都不甘愿做全职太太。” “那就是你们现在的状态，都拼事业，家里没人管，你都三十了还不想当妈妈？所以说你当时和杨采闪婚差点没把我和你爸给气死！爱情能比得上面包？现在问题多了吧……” 方卓妤放下了筷子，“妈妈，你就那么希望我和杨采分开？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再找一个所谓的男人！我们喜欢的就是彼此，我们两个过一辈子已经够幸福了。” “好好好”，方妈妈不再和方卓妤呛声，“我要能说服你，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既然打算好好过日子，就要学会经营感情，都四年了，你们俩还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杨采有没有把事憋在心里，你多关心关心她不就能知道吗？” “她那个大忙人，也要给我机会才行……” “哎”，方妈妈打断方卓妤，“找借口是婚姻禁忌之一，不能养成习惯。” 方卓妤语塞，夹起一块甜甜的桂花糕转换心情。 下午回到工作室，听了余顺雅和方妈妈的劝告，方卓妤另有一番心思地找到吴忧。 “小忧，帮忙跟导演说说，把这两天的拍摄行程安排得紧凑些，免得拖拖拉拉，就可以早点结束。” “恩？” 吴忧一脸玩笑地看着方卓妤，“难得这么积极，是不是想在英国的下一个广告拍摄之前去周边旅游购物？” “不是”，方卓妤认真地否认了吴忧的猜测，“我是要多腾出点时间陪杨采，你尽量安排吧，不然我只能回绝英国的拍摄了。” “别啊，大小姐，这样的好机会你就这样说放弃就放弃，同行的知道了要羡慕嫉妒死你了！你家杨采又怎么啦，精神受创，萎靡不振？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这么不成熟……” 方卓妤一个警告的眼神，吴忧自动噤声。 “这是我的决定，跟她没有关系，周围本来就是非多，身为大男人，吴忧你可不要乱编排杨采！” “知道了”，吴忧将方卓妤拍摄要用的服装推进化妆间，“说起来，我的男子气概还不如你家杨采……” 方卓妤坐在化妆台前，自己亲手简单地上妆，一边回应吴忧，“那是自然，杨采什么都好！” 吴忧翻着白眼，“拜托，你觉得我这是夸奖吗？我想说完的是，既然杨采那么棒，不应该是她让着我吗？” “吴忧，你还真好意思。杨采只要对我一个人好就够了，你别废话了，去摄影棚，我开工，你找导演商量，ok？” 简单的几下，方卓妤的脸变得素净白皙，极其贴近导演要求的冷艳气质，只要再加上主打唇彩，效果一定完美。吴忧在方卓妤走到眼前拍了自己的肩膀才回神，呼出一口气，跟了过去。 第7章 贝恩出逃 公司高层会议进行了半个多小时，费琳兰频频看手机，显得心绪不宁，连广告部的总结都没来得及陈述，匆匆离开了会议室。入司之后第一次会议，作为资深的职场人，费琳兰的这种表现让在场的高管很是不解，杨采临时解释了几句，在交待好自身工作的前提下，先行走出会议室，去找费琳兰了。 “贝恩，你不能这么任性！妈咪工作忙，没有阿姨在家怎么行？你吃什么？有什么不舒服怎么办？听话，别让妈咪担心行不行？” 费琳兰话虽严厉，但却是一脸的着急和心疼，还有无措。 “不行，你今天必须待在家里，哪都不许去！妈咪下班后马上回家，等我回来再商量，你如果不听话，我就把你一个人送回法国去！” 杨采走到费琳兰身边，拍了拍费琳兰的肩膀，示意费琳兰将手机给自己。费琳兰叹了口气，也实在没办法了。 杨采接过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贝恩明显是哭了。 “妈咪，我不喜欢这个家，没人陪我玩，我不要这个阿姨，不要！我要妈咪……” “贝恩，你好，我是杨阿姨，你还记得我吗？” 哭声小了点，却还在断断续续的抽泣，“杨阿姨，妈咪呢，我要妈咪回来……” “贝恩乖，你先不哭了，我答应你，妈咪很快就到家，好吗？” 总算是哄住了，杨采把手机还给费琳兰，“还是回去一趟吧，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贝恩还那么小，你不应该吓他凶他，哄哄就好了。” 费琳兰松了口气，“我知道了，杨采，谢谢你，只是现在找个合适的保姆实在太难了，我本想送贝恩去幼儿学校，还没联系上合适的，他就闹开了。” “他不是闹”，杨采笑着纠正费琳兰，“他是想妈咪了，回去陪陪他吧，不然你也无心工作。” 费琳兰看着杨采，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杨采回到办公室，翻开了会议记录，正想找秘书要广告部的报表，秘书先主动来了。 “杨总，五七工程的考察期临时改成了今天，他们的负责人晚上的飞机离京，什么时候回国还不知道。” 杨采扶额，仗着有政府撑腰，几个等同于混混的非正经商人很是让杨采头疼。 “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 “下午三点约了世安百货的徐总。” 基本上是一路货色，杨采站起来，拿了椅背上的外套，“有事找副总，或者给我打电话。” “是，杨总，我帮您叫小周。”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 乘电梯下楼的时候，杨采就给五七工程的总负责打了电话，不在服务区，电话都不接，能找到人的机会寥寥。尽管有耍人的嫌疑，这单生意却是方董事长不能放弃的，杨采也就要去尽力争取。 解开车锁，杨采的车平稳滑出。 街道直角的另一边，方卓妤远远地看见了驾驶座上的杨采，微笑着，踩下油门驶近。 两辆车几乎同时停下，方卓妤渐渐收起了笑容。 杨采按下车窗，看着路边着急却打不到车的费琳兰，“司机呢？这个时间很难打车，上来吧，我送你回家。” 费琳兰稍稍弯身和车里的杨采说着话，“但是你不是因为有事才离开公司的吗？” “不着急，而且顺路”，杨采一边说，一边下车为费琳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费琳兰也不再扭捏，将车停在转角的方卓妤看着杨采的车开远，脸上堆满了疑惑和不解。 杨采的车刚驶入费琳兰所住小区的大门，就见小贝恩急冲冲地往外走，身边跟了一个手舞足蹈，不知所措的保安。几乎是车一停稳，费琳兰就冲了下去，见此情形，杨采也跟着解开安全带，下车。 谢过尽职尽责的保安，费琳兰抓住小贝恩的手，“不是让你在家等妈咪吗？一个人跑出来怎么行，多危险？” “我不要待在家里！我想念多瑞和凯蒂了……” 小贝恩抬头看着费琳兰，“我要回巴黎，我不喜欢北京！” 费琳兰知道这不能怪小贝恩无理取闹，语气软了下来，“贝恩，先跟妈咪回家再说。” “我不！” 小贝恩用脚蹭住地面，想从费琳兰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就是不愿意往前走。 费琳兰能用力量取胜，但是这样一来，小贝恩只会对新家更加抗拒，这并不是费琳兰所希望的，所以两母子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杨采笑了笑，蹲下身看着小贝恩，“贝恩，喜欢玩游戏吗？” 小贝恩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杨采接着问道，“喜欢枪，车，飞机，还是其他什么？” “车！” 小贝恩毫不犹豫，杨采了然，“那，要不要去杨阿姨家里？我家里摆了一橱柜的车模，而且去的路上，我还可以给你买一辆最新款的遥控车当奖励，好不好？” 小贝恩看了看费琳兰，小声问了，“为什么要奖励我？妈咪因为我，好像很生气。” 杨采笑着拍了拍小贝恩的肩膀，“妈咪是有点着急，因为你和公司都需要她，她放下工作回来陪你，如果你不见了，她一定会非常非常担心，可是你没有那样做，对吗？” 小贝恩皱起眉头望着杨采，然后又抬头看了费琳兰，走到费琳兰面前，“妈咪，我能去杨阿姨家里玩吗？” 费琳兰不确定的眼神看向杨采，杨采只是微笑着点头。 经过杨采熟悉的卖场时，杨采按照她所说的，买了最新的模型遥控车送给贝恩，小家伙和费琳兰的脸上都有了笑容。 “贝恩，杨阿姨和你说，我的家里有我的爸爸妈妈，如果你饿了，或者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他们，知道吗？” “恩……就像我的grandpa和grandma一样吗？” 杨采沉吟了一下，“可以这样理解吧。” “no problem!” 小贝恩彻底高兴了，费琳兰觉得有些抱歉，“杨采，这样太麻烦你的父母了。” “没关系，他们退休在家也没有其他事情，而且我在法国读书的时候，可没少接受你家的款待，不要太客气了。” “好吧”，费琳兰不再推诿，又想到杨采这趟从公司出来的目的，“杨采，你一会有约吗？会不会耽误你？” “没事，去了也不一定能马上见到人，等来等去也是浪费时间。” “恩？” 费琳兰听不明白，想到是公司的合作方，杨采便向费琳兰简单地介绍了五七工程的大致情况和下午要见的世安老总。 从门禁系统看到杨采，杨妈妈别提有多高兴，开了门，杨采还没开口，费琳兰也没来得及打招呼，小贝恩先干干脆脆地喊了声，“grandma!” “这……” 杨妈妈愣在门口，看着杨采，“我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外孙了？” 杨采哑然失笑，将费琳兰和小贝恩往家里请，“妈，先进去再说吧。” “哇！” 被杨采领到房间，眼见为实的小贝恩趴在橱柜玻璃上惊叹不已。 给费琳兰倒了茶，杨采看了看家里，“妈，爸又出去了吗？” “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喜欢到处走走”，杨妈妈转向费琳兰问杨采，“这是……” “费琳兰，我在法国读书时的同学，那个小男孩是她的儿子……” 杨采将情况都和杨妈妈说了，这样唐突地拜访，费琳兰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杨妈妈在明白了事情经过之后，很快地表示了欢迎。 “费琳兰小姐，如果你放心，可以尽管让小贝恩留在这里。” “杨阿姨，您叫我费琳兰就可以，真是抱歉要麻烦您了。” 杨采好笑地看着眼前客气的两个人，“不该问问孩子的意见吗？” 刚说到小贝恩，小贝恩就从房间探出一个小脑袋，“杨阿姨，这里面的车，我能玩玩吗？” “可以……” 杨采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费琳兰示意杨采先接电话，自己走到房间，弯腰和小贝恩说着什么。 “喂，卓妤？” “宝贝，你在哪？” “临时有事，在妈这，怎么了？” 方卓妤很不喜欢自己这种盘问式的感觉，说起话来，没有底气，“没什么，想和你一起吃午饭。” 杨采抬手看了看腕表，“恐怕不行，卓妤，我一会还约了人，下午也有事，等晚上吧，好吗？” 方卓妤还有很多想问，但自尊心作祟，弄得方卓妤都问不出口，半天才轻声答应了杨采，挂了电话。 “小采，不留下吃饭吗？家里有排骨……” 杨采亲昵地抱了抱杨妈妈，讨好道，“今天不行，妈，让小贝恩陪您，还有，帮我招待一下费琳兰……” “哎”，费琳兰出声打断杨采，“我和你一起去，我已经和贝恩说好了，有那么多车模，他会乖乖的。” “但是……” “别小看我，我可是很有作用的”，费琳兰对着杨采神秘一笑，“世安百货的徐总和法资企业合作的时候，我就和他接触过几次，说不定，他会给我一个面子，至少能帮杨采你省下一些周旋的时间。” 杨采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和费琳兰一起出了门。 第8章 无力兼顾 五七工程进度拖沓，尽显无赖本性。杨采需要盯紧的是工程质量，至于时间问题，对方再没有觉悟就按违约来办。但是和世安的合作却不是一笔合约签下去这么简单，合作的质量也不是一次性可以监督完成的，所以费琳兰的人脉帮了杨采大忙，世安老总顾忌的就是费琳兰在法商企业的一些硬关系。 “太好了！” 杨采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看见徐傲客客气气的样子，出了一口闷气！” 费琳兰系上安全带，偏头看了杨采，“你终于开心了，我也就没白来一趟。” 不急着发动车子，杨采看了看时间，“还早，请你去喝一杯怎么样？” “凭你那酒量？” 费琳兰笑着皱眉，“还是不要了，去接贝恩吧。” “我说的是喝咖啡”，杨采点上引擎，转动方向盘，“我也不能喝醉，那改天请你和贝恩吃饭。” “怎么？家里有人管着吗？” 费琳兰对杨采中间半句比较在意。 “酒多伤身，总归是不好的。” 杨采笑着回答，费琳兰笑笑之后也没再说什么。 已经日落了，天色都暗了下来，摄影棚里却依旧灯火通明，宛如另一个世界。 “ok，卓妤，休息后换装再继续吧。” “谢谢导演”，吴忧走到摄影区，给方卓妤递上保温杯，“卓妤，燕窝，多喝一点。” 方卓妤接过杯子喝了两口，一边问道，“吴忧，今天之内结束，大概到几点？” “不是吧”，吴忧惊奇地看着方卓妤，“拼命也不带这样的，前后挤出三天，你家杨采能有空陪你吗？” “乌鸦嘴”，方卓妤用杯盖敲了吴忧的头，“我家的公司，杨采是总经理，她要休假，谁敢不准？你快去问问导演，我记得没有几个场景了。” “你就死心吧，导演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吴忧抱着不情愿并且希望方卓妤心愿落空的想法找到导演，但没想到傻眼的是自己。 “好啊，卓妤这么敬业，今天感觉也特别好，有灵感的时候，趁热打铁是对的，我奉陪了！” 吴忧垮下脸色，“导演，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吴忧和导演对话的方卓妤用手肘顶了顶吴忧，同时笑对导演，“辛苦导演了。” 即使临时增加工作量，拍摄服装的准备也十分顺利，吴忧一边整理，一边碎碎念叨。 方卓妤心情正好，看着一件件白色蕾丝衣裙，想到此前，也是在拍摄时和杨采的疯狂，方卓妤无声地笑了。 —————————————————————————————————————————— “来，高傲的感觉，卓妤，眼神略微往上，大概三十度角，好的，perfect!” 法国巴黎的婚纱摄影专刊，方卓妤作为主模，正在进行拍摄。杨采提前知道了地址，过来探班。摄像机的灯光闪个不停，方卓妤神情微微调整，立刻又是另一种感觉，这样的配合使得摄像导演一刻不停地捕捉，拍摄工作忙碌却顺利。 杨采用双手比划出镜头，对准方卓妤，由远及近，方卓妤冷漠的气息，孤傲的眼神不禁让杨采嘴角上扬，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即产生。 “全场休息五分钟，卓妤，换下一套婚纱。” 方卓妤的助理上前托起方卓妤婚纱裙摆，灯光师开始增置或替换一些设备，方卓妤径直往更衣室走，并没有在一堆道具和工作人员的摄影现场看到杨采，而杨采已经将焦点之中的方卓妤注视了很久。 “卓妤，我去帮你拿披肩，你先把这件穿好，然后叫我。” 在助理的帮助下，方卓妤换下了上一套圆摆式古典婚纱，接下来是现代感十足的婚纱礼服，抹胸样式，从上到下，女性身材的曲线特征得到了最好的体现，婚纱本身流畅的线条更贴合女性如水的气质。 这款出自巴黎名设计师之手的婚纱作品与方卓妤相搭配，方卓妤还在苦恼后背的绳结如何系上，自己都还未来得及看看整体效果时，杨采先入为主了。 掀开更衣室米白色的布帘，背对着门口方向的方卓妤将因为绳结松散而裸露出的无暇肌肤展现在了杨采眼前，杨采微愣，方卓妤双手提着裙摆，看也不看，就把进来的杨采误认成了助理。 “marie，帮我一下。” 杨采笑了，走上前，温暖的指尖触及方卓妤的肌肤，小心地系上了一个漂亮精巧的蝴蝶结。代替披肩遮住方卓妤圆润肩头和性感锁骨的是一件深蓝色的西装外套，方卓妤惊讶于服装助理这样的搭配，一回头，却看到杨采盛满笑意的眼睛，又是惊讶又是不解。 “你怎么会……” 杨采微微皱眉，侧身替方卓妤拉好西装领口，“这可不是看到擅入者所应该有的表情，不害怕吗？” 方卓妤还没回过神，杨采牵了方卓妤的手，“走吧。” “去哪里？” 方卓妤迷迷糊糊地被杨采带出了更衣室，“杨采……” “嘘！” 杨采回头，在唇上立起食指，脚下不停，牵着方卓妤俯身穿过摄影棚，在没有人注意到的间隙，将方卓妤拐出了拍摄场地。 方卓妤以一袭婚纱裙装站到了法国巴黎街头，不得不问起制造了这一幕的始作俑者，“杨采，你到底要做什么？” “绑架”，说出这两个字，杨采在巴黎晴朗的天空下看着方卓妤，笑得一脸灿烂，“我觉得你在蓝天白云下，比在摄影灯光前更美，你在我眼里，比在镜头前更生动，所以，我想带你走。” 这是方卓妤在见到杨采短短十分钟之内的第三次惊讶，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甚至忘记了眨眼。 杨采从始至终没有松开方卓妤的手，一用力，就带着方卓妤沿着街道跑了起来。方卓妤乌黑的秀发，洁白的纱裙，都在随风飘动，渐渐带动了嘴角，方卓妤雀跃的心情被打开，和杨采十指紧扣，从狭长的街道到宽阔的广场，从鸣笛的汽车长龙到群飞展翅的白鸽，从绿荫的庇护到喷泉的淋洒，方卓妤和杨采相拥着躺在草地上，方卓妤的手被杨采紧紧握着，放到了心口的位置。 —————————————————————————————————————————— “嗡嗡嗡……” 方卓妤被突然震动的手机吓了一跳，拿起一看，不自觉地笑了。 “喂，刚好在想你。” “心电感应么？” 杨采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夜幕渐落，门窗玻璃上映出了杨采的笑脸，“工作快结束了吗？不是说一起吃晚饭？我在爸妈这里，要不要我去接你？” “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呢？” 方卓妤起身看了看现场为接下来的工作而几乎完成的布置，“现在恐怕不行，这样吧，你们先吃，我尽快过来。” 杨采这边，杨妈妈已经开始上菜，杨采要走人也显得不合适，“好吧，等你过来再说，工作的时候注意安全，恩，拜拜。” “又来不了吧”，杨采刚挂完电话转身，杨爸爸端着酒壶从厨房出来，“忙到都不在一起过日子的程度，这还叫生活吗？” 杨采接过杨妈妈手里的碗盛饭，“卓妤说晚一点过来，让我们别等她。” 费琳兰将小贝恩扶上椅子，察觉到不对劲的气氛，开口转换了话题，“杨叔叔，杨阿姨，今天太麻烦你们了。” “哪有什么麻烦的，我们俩老闲着也没事，还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你的胃口呢。” “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杨爸爸抬手给另一个杯子里倒满酒，推到杨采面前，“既然是朋友，到了北京，有什么需要杨采帮忙的地方就不要客气。” “爸，我不能喝酒！” 杨采一伸手来挡酒杯，杨爸爸脸色就沉了下来，“一个月难得回来吃一次饭，陪我喝杯酒都不行？光讨好卓妤，让我高兴一回很难吗？” “不是的，爸爸，你也应该少喝，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知道”，杨爸爸将酒杯顿在桌上，“我虽然老了，但还不是老废物！”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妈妈看了看这对明知难得在一起吃饭还互呛的父女，制止着杨爸爸，“老杨，吃饭吧，菜都要凉了，还有客人在呢……” 费琳兰笑笑示意不碍事，反而小贝恩拿起小勺去杨爸爸杯里舀了点酒，放到嘴里抿了抿，“嗯……好苦啊，这是什么饮料？” “呵呵，这小家伙”，杨爸爸被小贝恩皱起的表情逗乐，“告诉你，这是药酒，加了好几味中药材，在法国没见过这种酒吧？” “恩！grandpa，等我长大了，我来陪你喝！” “哦？真的吗？你以后会喝吗？” 在脾气一般倔的杨采和杨爸爸之间，小贝恩是一道台阶，杨爸爸就此而下，可杨采钻了牛角尖，轻叹气，端起酒杯敬向杨爸爸。杨爸爸看了看杨采，举杯相碰，仿佛回到了杨采读大学那时候，偶尔就和杨爸爸浅酌一回，在餐桌上谈政治和经济，聊军事和海防，今生的事，想起来怎么会是那么久远的印象？ 第9章 心头往事 晚饭接近尾声时，杨采和杨爸爸米粒未进，桌上的菜消灭大半，杨妈妈陪着费琳兰和小贝恩在客厅里看电视，而费琳兰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看向餐桌上已经有些醉了的杨采。 方卓妤终于结束工作赶来，停好车，方卓妤拿上包，锁了车门进楼。电梯一层层往上，费琳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杨采身边，抚上杨采发热的脸庞，“别喝了，去休息吧。” 杨妈妈也走了过来，“老杨，你看把孩子弄得，她明天还要上班呢！” “她那个班，不是他们方家说了算吗？” 杨爸爸借着酒劲嚷道，杨妈妈赶紧上前制止，“好了，发什么酒疯？” 杨采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想要站起来，头晕目眩地跌进了一旁扶着自己的费琳兰怀里。 “爸，妈，我回来了。” 方卓妤一进门，没想到是这样一幅说不清的画面，加上一边喊着grandpa一边去扶杨爸爸的小贝恩。 “卓妤，你回来了，还没吃饭吧，厨房里有，我去帮你热一下。” “妈，先不忙”，方卓妤拉住杨妈妈，放下了手里的包，走向杨采，从费琳兰手里扶过杨采的胳膊，“怎么喝成这样？通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 杨爸爸定睛看了看方卓妤，“她是陪我喝的，难得回来一次……” “老杨！” 杨妈妈打断了杨爸爸的酒话，转向方卓妤，“卓妤，你看小采也醉了，今天就在这里睡吧，床铺都是现成的。” “不用了，妈妈，我带她回家。” “睡一晚上怎么了？” 杨爸爸端坐在桌前，皱了眉头，“她妈妈一天念叨五六次，她不是你们方家人，她是我们的女儿！” 费琳兰看着这样的状况无能为力，因为她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 “好了好了”，杨妈妈出来打圆场，“卓妤，你先带小采回去吧，回去帮她擦洗一下，泡杯蜂蜜茶让她醒酒。你爸爸喝醉酒说的话，你不要当真。” 方卓妤沉默着点了点头，和费琳兰一起从大楼里出来。 “需要帮忙吗？” 费琳兰看着一个人扶住杨采显得有点吃力的方卓妤，问道。 “不用了，你还带着孩子，也不是能照顾别人的情况”，方卓妤为坐进车里的杨采系上安全带，直起身看着费琳兰，“那我们先走了。” “方小姐”，费琳兰叫住了转身要上车的方卓妤，“请问你和杨采是什么关系？” “费琳兰小姐，你本不用知道，但是让你知道了也无妨”，方卓妤隔着车子和费琳兰对视，“我们是彼此的爱人，就这么简单。” 方卓妤的车子开远，费琳兰还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的红灯。 一进家门，杨采就冲去卫生间吐了，方卓妤打开客厅灯光，脱下外套，拿出蜂蜜烧水泡茶，又去端了温水和毛巾放在茶几上，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杨采。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一喝醉就往人怀里钻了？对我怎么不这样呢？还是，她就是你一直记在心里的那个人？” 昏睡过去的杨采听不见方卓妤的话，也不知道方卓妤四年以来的一个心结。 闹钟一如既往地响起，杨采还未完全清醒就已经皱紧眉头，右手向外伸开，落空悬着的感觉促使杨采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睡在了沙发上。 按着太阳穴坐起，杨采关了闹钟，环视一圈，安静的没有第二个人的家。杨采抬手用食指和拇指揉了揉酸痛的双眼，迷糊的脑中有最清晰的预感，“糟糕了……” 杨采找到手机，打算给方卓妤打个电话，屏幕上一条未读短信，显示了方卓妤的去向。 “英国？” 杨采陡然清醒，拨出方卓妤的号码，“就算有拍摄，也不能……”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杨采再打吴忧的电话，一样的结果。杨采不用猜，凭方卓妤的性格，说走就走的话，这会至少已经在飞机上了。 从沙发上站起身，杨采抛下手机进了浴室，水声淅沥。 方卓妤神情恹恹地看着窗外，吴忧要了两杯橙汁，递了一杯给方卓妤，顺着方卓妤的视线看了看机舱外面，“蓝天白云，天气真是不错呢！” 方卓妤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近乎发呆的状况。吴忧放下橙汁，伸手将方卓妤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膀，“累了就睡会吧。” 挪动到舒服一点的位置，方卓妤开口道，“小子，看不出来，肩膀还挺宽的。” “那是”，吴忧替方卓妤盖好毯子，“再怎么说我也是男人啊！” “那你还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依靠呢？” “嘶”，吴忧偏头抬手，戳了方卓妤的额头，“不带这样打趣人的！” 方卓妤无声地笑笑，坐直了身子，面对着窗外的方向，靠在椅背上休息。很明白方卓妤是在闹情绪，吴忧也不再说什么。帮不上忙就安静地待着，即便吴忧并不愿意，但这就是一贯的方式。 会议中的费琳兰看着杨采从门外走过，只是突然离场的情况一次足矣，直到会议结束，费琳兰才找到杨采办公室，却被秘书告知，杨采什么人都不想见，不愿被打扰。 费琳兰在门口站了一会，拿出会议所用的a4纸，在上面写了什么，两重对折之后，从门下塞了进去。此时办公室里的杨采是没有闲暇去想其他事的，她把自己埋进了工作堆里，严苛的数据，毫无人情味的报表，工程式的策划和安排，杨采用这一切的客观去掩盖私人的主观情感。 几乎一夜没睡的方卓妤在飞机上睡熟了，抵达英国时也没适应时差，入住酒店就倒在了被窝里。杨采在办公室坐了一整天，工作成效显著，其他方面却不好说。起身倒咖啡的间隙，杨采注意到木纹地板上的长方形白纸，拿起一看，是一行法语，大意为：生活不是劳作，不断劳作会使人发疯。 杨采笑了笑，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辆遥控车疾驰到了杨采脚下，小贝恩随后跑到杨采面前，抬起头问道，“杨阿姨，你办公室里有比赛车更好玩的吗？你怎么一直在里面不出来呢？” 杨采蹲下看着小贝恩，“我在工作，不好玩，但是必须要做。” “这样啊”，小贝恩一副明白的样子，“那现在到游戏时间了吗？我们一起玩赛车！” 杨采接过小贝恩手里的遥控器，轻轻一推摇杆，启动了车子，小小的炫技，让小贝恩大开眼界。 杨采和小贝恩跟着遥控车走，费琳兰跟在他们身旁，“晚上有聚餐，大家都去了，我想再熟悉熟悉公司的业务，所以干脆把贝恩接了过来，顺便，一起吃个饭吧？” “恩。” 杨采的注意都在遥控车上，工作或游戏，实则都能达到一样的目的。 入夜时分的英国却让方卓妤毫无睡意了，晚餐的牛排才吃了两口，方卓妤就说要去看夜景，逛酒吧，吴忧只有陪同，其实也乐意陪着。 小有情调的优雅环境，音乐并不躁动，洋酒混着冰块入口的温度却正好，刺激着方卓妤舌尖上的味觉。法国的酒吧曾是方卓妤和杨采约会的去处，浪漫之都，只要是相爱的人，每一个角落都能觅得梦幻一般的色彩。回国后，方卓妤和杨采同时出现在酒吧的机会少之有少，因为方卓妤显赫的家世背景，因为方卓妤是公众人物，所以那些为数不多的场面也就称不上约会。 当初新房的装修，为了弥补这一遗憾，方卓妤和杨采在家里新添和着重强调了室内酒吧的设计，从酒柜的陈列到灯光的设置，两人都满意了才实施。自此以后，放上音乐，一瓶酒，两个高脚杯的搭配时常出现在家中一角。方卓妤不喜欢杨采喝醉，但独爱杨采品酒时的样子，只要杨采浅尝辄止，就不矛盾。 “我是不是太霸道了？” 三杯酒喝下去，方卓妤才开口说话，“就是讨厌她醉得糊里糊涂的，因为，谁知道醉了之后的她还知不知道我是我……” “反正都是杨采的不对，卓妤你少喝一点！” 吴忧压根没想去深究方卓妤这一段绕口的话，只是一味地偏袒方卓妤。 “杨采，杨采……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怪她，对她来说，是不是也有不公平的地方？” 方卓妤又猛灌了一口，看得吴忧眼睛都睁大了，赶紧趁方卓妤说话的时候偷偷换掉方卓妤的酒，“卓妤，都到英国来了，你就不要总想着杨采了，你晚餐都没怎么吃，我给你点一份这家的招牌，保证你爱吃！服务员……” “不想她？” 方卓妤迷蒙着眼神，轻皱起眉心，“可是为什么我眼前都是她，只有她？她来找我了吗？但是她连电话都没给我打，好想知道她在做什么……” 喃喃自语着，方卓妤趴倒在台桌上，完全醉了。 第10章 围绕着爱 小贝恩双手扶着猕猴桃汁，咬着吸管，看了看旁边的费琳兰，又看了看对面的杨采，不是很明白这沉默的气氛。 杨采的叉子在意面里划圈，寥寥几口送入嘴里也是食不知味。费琳兰放下刀叉，伸手端开杨采面前的碟子，“都冷了，再点其他的吧。” 杨采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不用了，我已经饱了。” “杨阿姨，你吃得还没我多呢！” 小贝恩将自己的小碗举给杨采看，“我全都吃完了。” “恩”，杨采轻声应着，笑了笑，“贝恩比我厉害。” 费琳兰看出了杨采的勉强，索性直接问出来，“杨采，你在苦恼什么？能不能和我说说？” 杨采用餐巾擦了擦手，眉心的结一舒展，脸上有了自嘲的神色，“生活琐碎，俗人俗事。” 即便是这么模糊的回答，费琳兰也了然，“因为那位方小姐，因为感情。” “我很难否认说不是”，杨采看着费琳兰，“因为已经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喜怒哀乐，息息相关。” 一个说是爱人，一个说是人生，面对方卓妤和杨采这样的隔空表白，费琳兰显得有些无奈，“法国思想家，蒙田曾说，婚姻好比鸟笼，外面的鸟想进去，而里面的想出来。爱情与自由，杨采，你倾向哪一种？” 杨采低眉浅笑，“费琳兰，我可不是裴多菲。” 观光电梯经过霓虹灯的高度，接近星空。吴忧单手揽着方卓妤，从电梯里出来，拿出房卡进门。方卓妤一直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吴忧顾不上管，把方卓妤的包放在床头，掀开被子让方卓妤躺在床上，脱了方卓妤的高跟鞋，吴忧蹲在床边，看着醉了的方卓妤。 那是吴忧从高中开始就看不腻的脸，即使有着十几年的交情，即使方卓妤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在吴忧面前表现任何方面的自己，即使吴忧和方卓妤无话不说，方卓妤的一切，包括她的一颦一笑，都不曾属于吴忧。 方卓妤湿润的睫毛，绯红的脸颊，难受的表情，无一不刺痛吴忧的心，“卓妤，我有信心让未来的每一天都不让你难过，可是你却不给我照顾你的权利和机会，你让我怎么办？” 吴忧握着方卓妤的手，抚上方卓妤的脸颊，方卓妤微侧身突然拉住了吴忧的手，这样的举动无疑会让吴忧心动，不禁缓缓凑近，耳边却听到了方卓妤一句再清晰不过的呓语。 “杨采……” 一瞬间，吴忧愣在当场，看向方卓妤的眼神中渐渐泛起苦涩，收回的手握成了拳头。 “关于蒙田的话，我记住的却是另外一句”，杨采晃动餐桌上透明的水杯，“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爱她，我觉得我只能如此回答：‘因为是她，因为是我’。” 不能否认的，费琳兰在杨采这样说着的时候被触动了，应时应景的话语，围绕着爱情这个永不过时的话题。虽然是借用，但从杨采的神情中依然不难看出深情。 “哲言或许是生活的写照，但不会是生活的全部，不然最能看破红尘的就不只是僧人，还会包括思想家。我一直认为，思想家是更加理性的诗人，情感丰富，但是总会在感性与理性之间徘徊，所以他们的思想带着感悟，有时也存有矛盾。” 费琳兰佩服地摇头笑道，“杨采，有着独立成熟思想的任何人都是思想家，就像你。” “我没那么洒脱”，杨采往后靠在椅背上，“无法做到随时随地捍卫自己的立场，保留自己的初衷，甚至到最后怯于表达，所以只能是普通人。” 费琳兰释然一笑，“看来，生活将我们改变了许多，将那个艺术气息浓重，浪漫主义随身携带的杨采变得偏向现实了。” “也将曾经的那个hot girl变成了hot mother！” 杨采和费琳兰对视笑笑，举杯相碰。 “嗡嗡嗡……” 于一片静默中，方卓妤的手机震动起来，拉回了看着方卓妤出神的吴忧，也吵醒了晕乎乎的方卓妤，皱着眉头伸手胡乱摸索手机的时候，电话被吴忧接了。 “喂，顺雅，有什么事吗？” 吴忧离开床边，压低了声音。 “吴忧？” 余顺雅高扬的语调显示了她的惊讶，“你和卓妤在一起？我说你怎么不帮着劝劝，反而陪着卓妤去了英国，难道不知道卓妤是因为和杨采赌气才走的吗？你把手机给卓妤，我要和她说……” “卓妤已经睡着了，现在是英国的凌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吴忧”，方卓妤有气无力地坐了起来，“手机给我。” 余顺雅也听到了方卓妤的声音，吴忧没办法，将手机递给了方卓妤。 “喂，顺雅，是我。” “卓妤，你就算生杨采的气，气稍微消一消之后也应该给杨采一个解释的机会。” “只是在飞机上的时候关机了十个小时，她就找你了？” 方卓妤更加清醒了一点，“是她小题大做了。” “嚯”，余顺雅一脸大惊小怪的表情，只是方卓妤看不到，“大小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让杨采开口求助是多么稀奇的一件事，就我给你打一个电话的价值，接下来一个月我去你家会所spa的费用都是杨采买单……” “余顺雅，你能不这么趁火打劫吗？” 方卓妤因为醉酒的不适感不知不觉中正在渐渐淡化。 “没办法，谁让你家杨采认为值得呢？你俩赶紧和好吧，据我所知，到了一个季度的节点，杨采最近都很忙，你呢，在英国也有紧张的拍摄日程，调整好心情才能事半功倍，你说呢？” 方卓妤拨开眼前的碎发，回答余顺雅，“依我看，你这是在为她开脱，她早就不像以前那样会追我到任何地方了。” 余顺雅顿了顿，认真说道，“卓妤，别使小性子，杨采为公司也是答应了你爸爸，或许以前她对你的在乎就是一种方式，全心全意地对你好，但是现在，她对你的在意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一个方面。你要知道，那不是疏忽，而是更全面的爱。” 方卓妤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轻微温柔的笑意，“顺雅，你这是旁观者清吗？” “你说是就是喽”，余顺雅又恢复了开朗的语气，“反正你知道的，我一向对婚姻无感，是你们让我偶尔会觉得两个人一起过也不错，这对我来说，应该算革命性的发展。” “那我还要做好榜样，不能摧毁了你的美好憧憬。” 方卓妤适时地开起了玩笑。 “是啊，相信爱情是一件需要推动力的事。” 和余顺雅的通话在半认真半调侃的气氛中结束，吴忧已经离开了方卓妤房间，而方卓妤重新躺下，在距离天亮没有多久的几个小时里，方卓妤应该能好好地睡一会了。 —————————————————————————————————————————— 独自启程，却拥有了两个人的旅途，共同的目的地，这样的收获出人意料，更是惊喜。 晴空万里，杨采和方卓妤一起从法国巴黎飞回首都北京，杨采原以为会和方卓妤在机场短暂分手，没想到方卓妤不放杨采走。 “我还有事情要告诉你，能不能先不回去？” 杨采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就笑了，“你让我怎么拒绝？” 到机场来接人的私家车要去什么地方，杨采并不知道，也没打算问方卓妤，然而在看向车窗外的一瞬间，巨型广告上面方卓妤的代言，让杨采有点醒悟过来。 “即使这些年我都待在国外，但是我的信息好像太闭塞了，竟然认不出公众人物。” 方卓妤也看到了杨采所看见的，伸手过去和杨采十指紧扣，“你在打趣我吗？那些虽然是感情之外的东西，但你迟早会知道，与其让你毫无准备地被动接受，不如我自己坦白，之前时机都不对，现在我正打算告诉你，却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杨采明白，方卓妤是担心这些感情之外，生活之中的东西会影响两人的关系，杨采不禁笑道，“如果在第一次见面的广场，在画架前争执不下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是某某知名人士，我都不敢保证我不会被你吸引，所以，更何况是现在？” 杨采轻描淡写，方卓妤却能感受到杨采话里的份量。 迎上方卓妤柔柔的目光，杨采依旧是笑，“说了情话，还有必不可少的实话。我要赢得你这颗掌上明珠的困难应该会不小，对吗？” 方卓妤点了点头，也皱了眉头，相比之下，杨采显得坦然，殊不知这就是杨采传达给方卓妤的一种宽慰。 “卓妤，你呢？对于我，你没有任何其他想要知道的吗？关于我的出身，我的家人……” “义无反顾也就无所畏惧了。” 方卓妤说得轻巧，并且毫不犹豫，杨采哑然失笑。 待到方卓妤反应过来时，杨采已然笑得宠溺，“me too.” 第11章 牵挂远方 一场年轻人带着血性和固执的谈判，一次足以让中年父母气得昏厥的坦白，一个双方都难以妥协和退步的结果，杨采和方卓妤极力争取，方爸爸和方妈妈极力劝阻。到最后，杨采和方卓妤从游说者变为听众，当方爸爸提出一个又一个要求的时候，牢不可破的城墙透出了一丝希望，是杨采所不能放过的。 在方家三层的别墅里，方卓妤看着杨采在方爸爸给出的合同上签字，为了在一起，方卓妤自私地没有阻止杨采，同样是为了在一起，杨采答应得毫不犹豫。自始至终，杨采都对方爸爸和方妈妈以礼相待，微笑相对，末了，仍不忘极轻却又极重的“谢谢”二字。 杨采基本上等于把下半生签给了方氏集团，具有法律效益的几页纸，取得了杨采的劳动权，加上身败名裂的潜在威胁，方爸爸以此来保护方卓妤。杨采接受了方爸爸的方式，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送杨采出门的方卓妤，默默地挽着杨采在柏油大道上走过一个又一个转角，几度欲言又止，难以开口。 “你不会是觉得你爸爸贱卖了你的幸福，所以后悔了吧？” 方卓妤矛盾丛生的时候，杨采竟然开起了玩笑。方卓妤停下脚步，很严肃很认真地看着杨采，“说什么呢？到底是谁做了亏本买卖？到底是谁做出了牺牲？到底……” 杨采噙了笑的嘴角覆上方卓妤的嘴唇，绵软短暂的吻，已经压下了方卓妤因为心疼杨采而产生的不满。 “我没有吃亏，也没有牺牲，更不会委屈”，杨采同样认真，“卓妤，不要只看到我失去的，想想我们得到的，你爸爸以保护你为初衷，只要我们永远相爱地在一起，条条款款的限制最终只是几张废纸，影响不了我们，你说呢？” 方卓妤看着杨采，点了点头，“杨采，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后悔的！” 勾住杨采的脖子，方卓妤昂头，在杨采唇上印下了自己的承诺。 方卓妤端着咖啡站在窗边，不知道为什么，脑中记起了当时在柏油大道上，杨采温柔的，有点坏坏的笑容，方卓妤无法忘记那时所感受到的幸福。这就是余顺雅所说的，杨采给方卓妤的，更全面的爱。 低头看着咖啡表层的一圈奶渍，想到杨采和余顺雅的第一次见面，方卓妤不经意地笑了。 “还需要什么，尽管点。” 杨采做了一个随意的动作，尽管余顺雅将咖啡馆所有咖啡都点了一杯却不喝一口，杨采仍旧满脸笑意，余顺雅几近抓狂。 “姓杨的，不要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收买我？要说有钱，你富不过方氏集团；要说有料，你最多算一个长得还不错，气质还可以的女人，凭什么就让我家卓妤跟你一辈子？” 方卓妤扶额，幸好见面之前给杨采打过预防针，关于余顺雅偶尔的霸气乱漏。 杨采气定神闲地靠着椅背，弯唇看向余顺雅，“我确实不是高帅富，金龟婿那一类型，和方氏集团相比，我全部身家能带给卓妤的物质生活依然有限，而且因为某些天生因素，我的存在甚至会给卓妤带来麻烦。所以，我的确是在收买你，或者说，是讨好。” 余顺雅愣着，明显是没明白杨采说的前因后果。 “我不知道她是这么有势力的大小姐，一旦照顾不周，惹她不开心，如果她不想见我，那么我能见到她的办法几乎没有，所以我要拉拢拉拢，讨好讨好你这个发小。” 杨采一语道明，连方卓妤都没想到杨采是这样的用意，余顺雅瞬间恍然，又觉不对。 “你怎么有把握我一定会帮你？我可没说支持你们，说不定你们吵架，最会煽风点火的就是我！” 杨采笑笑，“你不因为我的出现而放弃卓妤这个朋友，这就是帮我，帮我减少了一个遗憾。既然这样，只要卓妤和我在一起是幸福的，你就不会去拆散。不够富有，我可以去挣，但那并不是卓妤要的，所以我不会在这个门槛面前退缩。是不自量力，还是胆识过人，不相干的人怎样评价我不管，我只想贿赂和卓妤相关的人，协助我也好，监督我也好，我从不认为我一个人就能给卓妤完完整整的幸福。” 杨采和方爸爸在方家书房谈话时，方卓妤并不在杨采身边，就算后来一起面对父母，因为和杨采同一战线，那种感觉和这时候站在局外听杨采和余顺雅说话完全不一样。自认识以来，杨采少有长篇大论，是果断沉稳的人，有少年的开朗，对待感情却成熟得不见轻浮，这是方卓妤的感受。但是这样听杨采亲口说起，方卓妤立刻有种被宠爱包围的感觉，方卓妤从不相信自己是一个会被甜言蜜语所掳获的女人，原来面对杨采，方卓妤还是不能免俗。 “咳咳”，余顺雅眨动眼睛，干咳了两声，端起桌上二十多杯中的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向服务台招手，“服务员，这边来三份乳酪蛋糕。” 余顺雅挑眉看向杨采，“卓妤喜欢的口味，你应该不会讨厌哦？” 杨采无声地笑，对余顺雅的收买宣告成功。 —— 温热的咖啡滑入口中，方卓妤扬起嘴角，夕阳拉长了方卓妤站立在窗边的背影，自然的光线渲染得完美，导演的摄像头由近及远，全场没有一个人出声，为了捕捉最佳的画面而不去影响方卓妤。 “cut，ok，收工！” 原本几乎静止的现场就像暂停之后重新按了播放，方卓妤的思绪也被打断了，唇边的笑容随即隐匿。 “perfect！卓妤，辛苦了”，导演走到方卓妤身边，“要不要确认一下画面？” “导演这么专业，我哪还需要再看？” 方卓妤微笑着说道，在确定工作结束之后坐上吴忧安排的车，回酒店休息。 保姆车里，吴忧给方卓妤递上红茶，方卓妤摇头，不想喝。吴忧盖上保温杯的盖子，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刚才方卓妤的状态对于广告主题是有益的，优雅中带有所思的背影，轻抿咖啡后的侧颜浅笑，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传神让方卓妤获得了认可，但方卓妤自身不能从中感受到快乐满足。仅仅是镜头前后短短一秒的反差，方卓妤就像换了个人，真的是戏里戏外吗？ “嗡嗡嗡……” 突然而来的震动，失望过几次的方卓妤下意识地看了吴忧的手机。震动声确实在吴忧那边，只不过吴忧手里拿的，是方卓妤的手机，而来电人，是杨采。 吴忧将手机递向方卓妤，“接不接？” 微抿了嘴，方卓妤接过手机，电话却挂断了，还没等方卓妤有任何反应，杨采的电话又执着地打了过来，这一次，方卓妤接得很快。 “喂”，杨采先出声，顿了一下，不见方卓妤回应，杨采继续说着，“卓妤，在英国的工作顺利吗？什么时候回来？” 一半开心一半生气，方卓妤难有好脾气，“回去了和现在有不一样吗？反倒是工作，在哪里都一样。” 杨采轻叹气，“卓妤，别生气了，不管我们怎么忙，晚上回到家，我们都能看见彼此，有时候这样我就满足了。” “行程是这样，我也没办法”，面对先示好的杨采，方卓妤有点心虚了，“你不是也经常出国吗？工作结束了就会回来的。” “那好，到时记得告诉我，我来接你。” 方卓妤能听出杨采话里的笑意，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变得不错。这些小情绪，依旧是杨采影响着方卓妤，方卓妤影响着杨采，就像乌云遮蔽了阳光，彩虹取缔了雨季。 第12章 机场劫持 从英国归来的飞机滑入跑道，字幕显示抵达，接机的人群开始躁动喧嚷。 方卓妤身穿及膝皮靴，长款风衣，架着墨镜出现，面无表情地由吴忧护着往前走。待命的机场保安在记者及粉丝涌过来的同时为方卓妤围出了一个保护圈，方卓妤加快脚步离开，迫切采访的新闻工作者难免拥挤，一个身影站在方卓妤身后，伸开左臂拦住后面的气势汹汹，让意外的冲撞到自己这里为止。 即便是职责所在，是好意，这样的身体接触也超出了方卓妤的接受范围，脸上有了不愉悦的表情，拉开距离的同时偏头看了身后的保安，目光相碰的瞬间，方卓妤墨镜后的警戒眼神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了来接的车前，保安为方卓妤拉开车门，方卓妤带着疑惑上了车，保安却在下一刻跟着坐进了车里，把副驾驶座上的吴忧吓了一跳，以为是绑架犯。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在吴忧大喊着报警之前，杨采拿下了帽子，顿时让吴忧说不出话来。 杨采淡淡地扫一眼吴忧，对着驾驶座的人说道，“李叔，开车。” 车驶上高速，吴忧不停地从后视镜里看看后座的方卓妤和杨采。 “你这是闹哪一出？” 沉默了半天，方卓妤才对杨采这样的装扮做出了回应。 杨采松了松领带，看向方卓妤笑道，“没看出来吗？制服诱惑完了，拐带回家！” 方卓妤不买杨采的账，双手环臂，眼神放到车窗外，“擅离职守，早该通知你们领导把你抓回去。” “我这不就是跟着领导回家吗？” 杨采笑着说完，车也靠边停了。杨采牵着方卓妤下车，吴忧还来不及问，就看见方卓妤和杨采换乘了路边的一辆小车，杨采当着司机，绝尘而去。 “呼，这两人还真爱折腾！” 杨采的出其不意弄得吴忧措手不及，撑着腰干喘气。 “看来你这是策划好的”，方卓妤从杨采戏剧化的接机方式中回神，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坐那么长时间的飞机，你肯定累了，我先带你回家，洗个澡，你可以睡一觉，晚上爸订好了位子，在盛天吃晚饭。” “有什么特别的事吗？又要在外面吃饭。” 对于外出累了一个星期的方卓妤，五星级饭店可能还不如在家里下一碗面条。 杨采看了看神情恹恹的方卓妤，“在外面吃是因为图省事，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就在家里，我做给你吃。” 方卓妤靠在椅背上，转头挑眉望向杨采，“你不想省事一点吗？” “我啊，是劳碌命”，杨采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一会记得给爸打电话说一声，晚上我们就不出去了。” “说是这样说，实际上呢”，方卓妤笑着拿出了手机，“我们去你爸妈那吃晚饭，不过千万不能让我爸知道，否则他容易小心眼。” 杨采还在惊讶中，方卓妤手里的电话已经接通，“妈妈，我刚下飞机，晚一点和杨采一块过来，我们会买好菜，您和爸爸别特意准备。好的，她在开车，知道了，拜拜。” 短短十几秒的通话，杨采已经接受了方卓妤突然的决定，“这对我爸妈来说，是绝对的惊喜了。” “上次强行把你带走，是我做得不对”，杨采要说些什么回应，被方卓妤极快地制止了，“停，上回的事，我只打算说到这里为止。” 杨采无声地笑了，识相地专心开车，不再往下接话。 “宝贝，这条从机场出来的路，我和你应该都走过很多次，但是我们坐同一辆车回家的时候好像很少。” 四年了，一双手能数清的次数，不禁让方卓妤有感而发。 杨采的眼眸沉了一下，嘴角还保留着笑意，“因为我能像这样顺利接到你的机会不多，那时候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果然智商是和年龄成正比的吗？” —————————————————————————————————————————— 四年前，在一起之后，方卓妤第一次出国拍摄，杨采是一起坐车去送机的，只是没能下车，因为蜂拥而来的媒体人，杨采需要避嫌。 看见杨采被吴忧拦住，不让跟着一起下车进入机场时的不解和惊讶，方卓妤在杨采脸颊上留了一个吻当作安慰，“等我回来。” 已经准备起身的杨采放开了方卓妤的手，抿着嘴答应，“恩，小心点，到了给我电话。” 方卓妤笑着，再看了看杨采就戴好墨镜下了车。在车里看着方卓妤走远的杨采闷闷地呼了口气，不是不适应分别，而是不适应分别前的距离。 不过那些小情绪很快被思念冲淡，等到方卓妤回来的时候，杨采自己开车到了机场，但是杨采没想到自己只是接机人群中的其中一个，而且在没有事先通知和安排的情况下，杨采连一步都走近不了，被人群阻隔，别说给方卓妤一个惊喜，杨采甚至都看不到方卓妤，更不可能让方卓妤看见自己，久别重逢的喜悦就被这头一次的遭遇弄得有些莫名。 杨采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幕，熟悉是因为看过不少此类的新闻画面，陌生是因为亲身经历，说着不在乎，但杨采最终还是缺少应付这一切的经验。杨采不认为她和方卓妤需要隐隐藏藏，可是方卓妤是主流广告明星，杨采也就不能不考虑主流思想，于是不想离开，也无法走近。 等到人都走了，愣在原地的杨采才想到，这就是她和方卓妤以后生活中的一部分。近在咫尺都不能打招呼的爱人，于是，不喜欢这种定义的杨采尽量在保证能和方卓妤说得上话的时候出现，而机场，一度是被杨采排除在外的。留了阴影的说法过于严重，最多算是逃避吧，逃避无奈的现实。 —————————————————————————————————————————— 终于回到家，杨采蹲下帮方卓妤脱了长靴，换上柔软的拖鞋，起身的时候，被方卓妤抓住了领带，拉到眼前。 “不是说诱惑么？还没上钩就不管了？” 杨采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欺上前，双手环过方卓妤腰身，将方卓妤抵在了鞋柜边缘。方卓妤不惊不恼，不喜不怒，扯住杨采领带的手轻轻用力，将领带拽了下来，并随手丢到了大理石地板上，面带挑衅。 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杨采赶紧封杀，美人虽假装冰冷，唇上的温暖柔软依旧。方卓妤的指尖停在杨采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处，杨采冒着“牡丹花下死”的风险，深拥着方卓妤，不舍得放手。 方卓妤轻轻咬住口中的侵入者，指尖划开了杨采颈间第一颗，锁骨处的第二颗纽扣，要说风流佳人，方卓妤可不输杨采一丝一毫。 最是深情和柔软的时刻，夹杂了倔强的较量，于是从门口走到浴室，方卓妤和杨采花了半个多小时。杨采碰上方卓妤，就像砂石落水，慢慢地，缓缓地沉了，跟着水的纹路流动，融为一体。似水的方卓妤却难以被砂石糊弄，对杨采的埋怨和不满，方卓妤毫不留情地一一抒发，给予了杨采甜蜜的惩罚。 因为中途耗时过多，从浴室到出门的准备，方卓妤别有用心地只给了杨采十分钟。方卓妤在梳妆台前为晚妆上色，杨采则在浴室抹爽肤水，润肤露，每次都是杨采等方卓妤，所以杨采并未把方卓妤给的时限放在心上，直到…… “啊……” 杨采不大不小的一声叫唤，让方卓妤心情更好地轻扑粉底。杨采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自己脖子上方，虽然分散但是清晰的红色印记，分明是方卓妤留下的痕迹，非高领无法企及的高度，在这样的暖春时节，成心为难了杨采。 “宝贝，快点，我给你的十分钟已经过去一半喽～” 方卓妤语调轻松，摆明是故意捉弄杨采。杨采眼珠一转，不能白白地陷入被动，上楼找到休闲长裤和圆领线衫，再拿过一件连帽外套一穿，轻轻松松地下楼，若无其事，“好了，走吧。” 同样是牛仔长裤配外套的方卓妤吃了一惊，“你就这样出门？” “恩”，杨采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甚至催促起方卓妤，“快点吧，免得爸妈催我们。” 极力忍住笑的杨采将方卓妤拉出了家门，电梯里，方卓妤盯着杨采的脖子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在上车之后，在杨采发动引擎之前，拿出了包包里带着的粉底液，对着杨采的脖子进行修饰，一边抱怨。 “你也不怕难为情？” 杨采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者无罪，我有什么好在意的？而且，我是受害者……” 方卓妤咬牙切齿地捏起杨采的脸颊，“你这是不知道的样子吗？开车，出发！” 适可而止才是明智之举，杨采唇边挂着笑容，发动车子，直奔家宴而去。 第13章 父母至亲 一家人，不需要太多解释，谁都没有因为上次的事而不自在，杨爸爸也没有绷着脸，甚至亲自下厨。等杨采和方卓妤到家时，已是满屋飘香。 “爸，你这才烧两个菜，香味已经传到中亭路去了，赶紧让我接手，您去歇着，不然邻居们要集体投诉你扰民！” 杨爸爸拍掉杨采伸来偷吃的手，“还烫着呢，一会再吃，少不了你的。瞎贫，换你来吧，要是不好吃，今天别想走！” 杨采笑着接了杨爸爸的围裙，早就听见父女俩之间的对话，杨妈妈擦好桌子走进厨房，站在杨采身后帮忙系围裙，“老杨，你净会欺负孩子。” “是她主动帮忙的，你怎么又怪到我头上了？怎么不说你自己净会宠孩子呢？” 在客厅吃水果的方卓妤笑着看着厨房里的一家三口，虽然是杨采掌勺，杨爸爸和杨妈妈依旧不从厨房里出来，一会嘱咐切菜小心，一会指导怎样不会把油溅到身上，杨妈妈甚至干脆当了杨采的副手。 方卓妤托着下巴看着，同样是摆满各色烹饪用具，各种碗碟器皿的空间，甚至更丰富，但在更宽敞，更豪华的方家厨房，杨采的身影却显得孤单。方卓妤敛了笑容，四周的家具摆设突然转化为方家客厅的模样。 宝贝女儿回家，方爸爸和方妈妈对待方卓妤，和杨爸爸杨妈妈围在杨采身边的反应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杨采，总是礼貌性地打过招呼之后，聊一会就进厨房忙活去了，尽管方家有家政工会协助杨采，但那样的对比就更明显了。此时的方卓妤才意识到这个差异，突然很想知道那时候杨采的心情，也很埋怨自己，怎么就没有陪陪杨采？那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的厨房成了摆设？ 不是嫌杨妈妈啰嗦，而是怕方卓妤无聊，食材都准备齐全，只差下锅，杨采便说服杨妈妈去客厅坐着，但是方卓妤先起身走到了厨房。 “爸，妈，你们都出去吧，我来帮她，还有围裙吗？” “有啊，但是卓妤，你会吗？” 方卓妤无所谓地对着杨妈妈笑笑，“那有什么，像爸说的，不好吃，大不了今晚不走了！” 杨妈妈听了，立刻转身去找围裙，杨采从身后给方卓妤系上，“大小姐，你会吗？四年来，我只吃过你做的蔬菜沙拉。” “嘘！” 方卓妤看看门外，制止杨采曝自己的短处，“不会可以学，你负责教我。反正我是做给你吃，教不好就是你自己吃苦！” 杨采无话可说了，给锅里倒了油，肉下锅，锅里滋滋地响。杨采习以为常，方卓妤却反射性地抱住了杨采的腰，着急的时候还记得将双手藏在杨采围裙后面搂紧，整个是把杨采当成了盾牌的人还说要学做菜，杨采真是无法想象，不过做饭的时候有方卓妤陪在身边确实是更有趣了，有滋有味。 厨房门一关，方卓妤坐在离锅较远的地方吃苹果，看着杨采有条不紊，娴熟的动作，方卓妤问出了一个突然想到的问题，“宝贝，你为什么会学做菜？” “觉得有意思”，杨采不假思索地回答，“食材的品种那么多，搭配不一样，烹饪方式不一样，调料不一样，都会有不一样的滋味，让我觉得新奇，而且如果受欢迎，会非常有成就感。” 杨采正将菜盛盘，方卓妤望着杨采的后背，“就像你喜欢在调色盘上混合你想要搭配的颜色。” “恩，道理应该是一样的。” “那为什么后来都不做饭了呢？也和你放弃画画的原因一样吗？” 给锅里加了水，盖上盖子，杨采转身靠着橱柜看向方卓妤，“不是一回事，有时候在外面吃更方便，所以就变懒了。” “恩”，方卓妤咬一口苹果，“那，还能够再勤快起来吗？” 杨采笑着背过身，翻动锅里的菜，“看我心情喽！” “杨总的架子不小嘛～” 方卓妤打趣意味十足，却是笑得一脸温柔。 “不行啊，小采，你这酱卤鸭翅的火候不到位”，一上桌，杨爸爸就试了最爱的一道下酒菜，不太满意，“你爸我老了，不炖烂一点还真嚼不动。” “我看看”，杨妈妈随之伸了筷子，“不会啊，味道很好，老杨，你牙口没那么差。” “你……怎么总是和我唱反调？” 杨采脱下围裙洗净手从厨房出来，方卓妤开好红酒，倒了四杯，“爸，妈，你们别争了，是杨采不对，我替她认了，我们今晚就不走了，践行承诺，是吧，爸？” “没错，这样我就高兴！” “我人都不在，替我认什么了？” 杨采拉开椅子坐下，问着有说有笑的三个人。 “没什么”，方卓妤夹了红烧肉喂到杨采嘴里，“开饭！” 举杯相碰，平常的日子，只要团圆就是节日。 干部出身的杨爸爸有着严谨规律的生活作息，早起晨跑，饭后散步，身体素质锻炼是基本，所以杨采身上少有慵懒气息，总是热情向上，阳光灿烂。 “以前小采爸爸对她太严厉了，教育的方式方法也不对，晚饭后喜欢叫小采到餐桌上谈心，每次都像开批斗大会，小采一点也不开心，但我们都不知道她的想法。有一次，大概学校教了如何和父母沟通，她放学回来跑到厨房问我，‘妈妈，我又没有犯错误，能不能不要每天都坐着挨训’？我和她爸爸才意识到问题，立刻结束了会议模式的交流。久而久之，散步时的闲聊倒成为最自然的沟通方式。” 和方卓妤并肩走着，杨妈妈不禁说起以前的事。 “也许是因为爸爸那时候还不知道如何跟孩子相处，毕竟是人生头一次”，方卓妤看看走在前面的杨爸爸和杨采，“其实杨采的性格还是像爸爸，坚强倔强不服输，所以家里没妈妈当粘合剂非闹开不可。” “我是拿他们父女没办法的”，杨妈妈幸福地笑着，“不过杨采一个女儿，没有必要那么要强。” 这句话，方卓妤也没少在自家老妈那里听到，无非就是担心要强的女人没人依靠，没人疼。方妈妈说的时候，方卓妤还会反驳说方妈妈的思想古板，可是杨妈妈说起，让方卓妤有丝心酸的感觉。 挽着杨妈妈的手臂，方卓妤笑道，“像杨采那样的女儿自立自强，既会疼人又招人疼，爸妈可以尽管放心！” 杨妈妈笑着，拍了拍方卓妤挽住自己的手。 杨采房间，海军蓝的被子还保留着原色，方卓妤趴在床头，一边翻看随手从书架上拿来的书，一边等着杨采。 门外吹风机的声音停了，杨采和爸妈道过晚安，挂着毛巾走进房间，看一眼精神不错的方卓妤，笑道，“还这么精神，不累吗？” “没看见我有精神食粮吗？” 方卓妤扬了扬手里的书。 杨采掀开被子半坐在床上，看到了方卓妤正在看的书名，“那是关于军事理论的内容，你也会感兴趣？” “只是略微瞧瞧”，方卓妤指着书上刚劲有力的黑色钢笔字迹，“这是爸的字吗？” “恩，我爸写的心得比原作者的内容更深刻，更有内涵，要是不想看长篇大论，就看我爸留下的笔记就行了。” 方卓妤轻笑出声，凑近杨采，“你也这样当着爸爸的面说过吗？” 杨采不回答，方卓妤就知道是怎样的答案，又低头翻了两页书，“为什么不说？明明你也是将父亲当作英雄一样学习和崇拜的孩子。” “我哪有？” 强词夺理的反驳，方卓妤不予理会，径自换了话题，“我记得爸爸不是海军出身啊，但是这些分析和见解不像是门外汉能写出来的。” “一半吧，大学的时候学的造军舰专业，至少和海上军事相关，本身也当过兵，是老党员了。” 方卓妤点了点头，“军旅情结，难怪希望你子承父业。” 杨采的眼神呆滞了片刻，有点无奈地笑道，“可惜我的身体不争气，延续不了我爸的梦想，还拖累他早早退休在家……” 方卓妤从书中抬头，伸开手臂抱住了杨采，“不是说好不这样想吗？如果没有你，哪里还会有梦想？哪里还会有希望？” 抵住方卓妤的额头，杨采笑着，“我有那么重要吗？” “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方卓妤不答，反问着杨采，“感受不到爸妈的爱？有时候，我们感受到的都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方卓妤的话勾起了杨采的感触，“卓妤，你说爸妈能感受到我们的心意吗？如今的他们日益年迈，可我们愈加吝啬表达，当他们不戴老花镜，不戴助听器，看到的，听到的我们都渐渐变得模糊，那时候的爱，还会清晰地传达吗？” 方卓妤抬眼凝视着杨采，吻了吻杨采的嘴角，“宝贝，你是值得信赖的，不是负心人，更不是不孝女。你的心意，我们任何时候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第14章 疼痛初恋 在见过方爸爸和方妈妈的一个星期里，方卓妤没提，杨采也有意无意地拖延着。连那样不平等的合同，杨采眉头都不皱地签了，方卓妤不相信杨采会逃避，等待是方卓妤给予杨采的信任。 而杨采的心事，隐藏得并不够深。 “如果实在放不下，就带回家来吧。” 杨爸爸说完，低头扒了两口饭，就像说着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可是一家三口都知道这并不普通。 杨采和杨妈妈对视一眼，开口道，“爸……” “上次我就没劝动你，你还差点丢了这条小命，怎么，这一次你会听我的？” 杨采没说话，杨妈妈用眼神示意杨爸爸，“老杨……” “年轻人，为了情情爱爱要死要活的，有什么大不了？反正过日子的是你们，我和你妈乐意当甩手掌柜，清闲得很！” 杨爸爸气势冲冲的话显得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埋怨意味，但同时包含了最珍贵的许可，化解了杨采的为难，再次包容了杨采的任意妄为。 “爸，妈，对不起……这一次，我一定会幸福地生活。” 杨爸爸没抬头，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杨妈妈把鸡翅夹到杨采碗里，“你过得好就行，快吃吧，都要凉了。” “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杨爸爸抬手夹了菜，也不看着杨采说话，状似不经意地随便问了。 杨采顿了一下，低眉浅笑，“是在巴黎的时候认识的，我把她画进了我的画里……” 和大多数人面对父母追问另一半时的不耐烦相比，杨采尽可能细致地介绍着方卓妤，因为方卓妤是杨采引以为豪的拥有，因为越是杨采视作珍贵的人，杨采越想得到父母的重视，仅仅是这样一份简单的心情而已。 “爸爸妈妈是怎样的人？他们喜欢什么？你是怎样向他们说起我的？约在哪天见面比较好？杨采！！” 方卓妤看着只笑不语的杨采，几近抓狂。 从听到要见杨采父母的那一刻开始，方卓妤就坐不住，而杨采的笑意就没收敛过。 “卓妤，不用这么紧张，他们原则上已经同意，对十全十美的你来说，只是互相见一见，不会有其他变数。” 杨采的话就像解除紧张的特效药，方卓妤的注意点被转移，看着杨采，“什么叫做原则上已经同意？你不是说爸爸是典型大男人吗？难道是我把他想得太古板了，其实他思想前卫新潮，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当然不是，他的顽固是子弹都打不穿的，但是”，杨采淡淡地笑起，“却可以为我破例，在他的一生之中，也就这么一次特例了。” 为了杨采，是一个既合理又矛盾的原因，方卓妤本以为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就是解释，没想到杨爸爸打破原则的背后还有一个故事，一个在方卓妤之前的爱情故事。 “我的第一段感情是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卓妤，你无法想象我爸当时的暴跳如雷，一巴掌扇得我整个人昏昏沉沉，东西都看不清，耳朵嗡嗡作响，嘴角也裂了，脸颊胀痛，青肿，当晚我就被赶出了家。” 方卓妤放下正要喝的奶茶，略略迟疑着开口，“是个女生吗？” 杨采默认了，突然的沉默，方卓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被赶出家，还是没有放弃吗？” 杨采摇了摇头，“二十岁的我，还不够懂事，包括对待爱情，对待亲情，我竟然会觉得大不了就是舍此为彼，我将亲情和爱情比作了鱼与熊掌，认定为只能二选一，理所应当地把对我强硬的父亲排除在选择之外。可是后来很戏剧性的，我生病了，病得很严重，严重到让我放弃了爱情，严重到我爸心软，带着亲情重新选择了我。” 眨动眼睛，方卓妤看着杨采，“和你身上那条伤疤有关，对吗？” “恩”，杨采抬手放在右侧肋骨偏下一点的位置，“这里有我爸给我的第二次生命，身体一向硬朗的他也因此不得不提前退休在家，虽然他是那么不服老的一个人。得失之间，亲情和爱情在我的心里已经不再是水火不容的对立面了。在我健健康康，有能力许诺幸福的时候，即便他们不同意，我仍会紧握幸福，同样的，即便他们将我扫地出门，我还是会维护好血浓于水的亲情。” “这是现在的你所会做出的决定，那么，如果没有当初那一场病呢？” 方卓妤只是问了想问的，不加思考。 杨采笑着握紧了方卓妤的手，“如果的事，我也不知道。既然看得到未来，我们就不需要假设，因为我们正在创造现在。” —————————————————————————————————————————— 无法从往事中抽回思绪，看着窗外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交替，方卓妤坐在咖啡馆里发呆。因为好奇，方卓妤偶尔会猜想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杨采的初恋，出于爱而忍痛放手的结局，方卓妤无法毫不在意。 “特意约在你家杨总公司楼下，怎么她还是迟到？” 余顺雅将包和外套放下，坐在方卓妤对面，顺手端起桌上温热的咖啡喝了一口。 方卓妤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五分钟前还在开会，应该快结束了。你有什么事这么急着见我们？还特别强调要两个人一起？” “等杨采来了再说。” 余顺雅的关子卖到最后，方卓妤也不再追问。 “哎，你家杨总来了。” 余顺雅对着正朝咖啡馆走近的杨采挥了挥手，杨采笑着抬手回应，但意外地停在了中途。 方卓妤看着站在杨采面前的费琳兰母子，看着那孩子见到杨采时的欣喜笑脸。 “卓妤，他们是谁？你认识的人吗？” “恩，公司的广告总监。” 方卓妤和余顺雅正说着的间隙，杨采示意咖啡馆有人在等自己，费琳兰便带着小贝恩先进了公司大楼，杨采这才急忙走了过来。 “杨总不愧是大忙人”，余顺雅撑着下巴打趣杨采，“一步三拦截啊，卓妤坐在这都不赶紧过来，胆肥了啊～” “行行，我错了，这单算我的，喝的重新点，再来三份乳酪蛋糕，好不好？” 从杨采进来，方卓妤就绷着嘴角没说话，杨采会看眼色，顺着余顺雅的话适当讨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方卓妤将似笑非笑的唇角隐藏在浅抿咖啡时的杯口边缘。 “果然不傻啊”，余顺雅将方卓妤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禁夸赞起识时务的杨采，时机正好，余顺雅从包里拿出一个银色镶边的白信封递向杨采和方卓妤，“约你们见面就为了这个，正式邀请。” “恩？” 杨采和方卓妤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来证实，看过之后就一起笑了。 “王彬真是隐秘而伟大”，杨采收好了请柬，笑道，“他不仅保密工作进行得好，还成功让余姑娘点头，答应下嫁，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又羞又恼的余顺雅抓起桌上的纸巾丢向杨采，“嘴贫的家伙，让卓妤治你！” 方卓妤挑眉，看看杨采，还是转向了余顺雅，“顺雅，恭喜你在31岁之前嫁了出去……” “你们两个”，余顺雅快要有拍桌子的冲动了，“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 杨采和方卓妤默契一笑，余顺雅就觉得头皮发麻。 “祝福你和王彬白头到老，百年好合，百子千孙！” 余顺雅眯起眼睛看着眼前欠揍的两个人，“那时候我怎么就没趁机损一损你们呢？” 杨采和方卓妤再次不约而同地笑了，不管那时候还是这时候，结婚本身的意义就是具有将一切都变甜蜜的能力。 小贝恩坐在费琳兰办公室的沙发上晃动着双腿，手里握着模型小车，但没有要玩的意思，看看工作中的费琳兰，终于再次忍不住地问了，“妈咪，杨阿姨还要多久才会过来？” 费琳兰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十分钟里，小贝恩已经问过三次，连费琳兰都不是太理解小贝恩对杨采的依赖感是怎么来的。 “贝恩，杨阿姨有她的工作，你不能占用她太多时间，自己玩吧。” “可是她答应我会过来，我一定要等她的。” 小贝恩固执地说完，又抬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 费琳兰看着儿子的模样，蓦地有一丝心疼，有期待本身并不是一件坏事，但费琳兰并不愿意在小贝恩还这么小的时候就让他频繁地体会到期待落空的感觉，那不利于小贝恩形成自信阳光的性格。 如果杨采真的有事拖延了，费琳兰还没想好怎么和儿子说，就看见小贝恩欢快地跑向门口，听见了小贝恩兴高采烈的声音，“杨阿姨，你来啦！” “喏，因为我迟到了，这是略表歉意的礼物”，杨采将一个小盒子交到小贝恩手里，“巧克力蛋糕，你喜欢的吧？” “哇”，小贝恩高举着将盒子举过了头顶，跑到费琳兰身边，“妈咪妈咪，我们一块吃吧，和杨阿姨一起！” 费琳兰笑着摸了摸小贝恩的头，继而抬头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杨采，目光相碰，皆是浅浅的笑意。 第15章 幸福流转 圆形巧克力的一角被切下，盛在白色瓷碟上，费琳兰拿着银色的小勺子舀着每一小口，递到正和杨采玩得起劲的小贝恩嘴边。杨采从书架上陈列得一丝不苟的各类书籍中选了一些厚度合适的，临时在茶几上搭起了跑道，一拨开电动小车的开关，小贝恩就兴奋地围着茶几，跟着小车跑完全程。 蹲在茶几前的杨采坐到沙发上看着，笑道，“这些书很少能让人这么开心，原来遇到贝恩的时候才凸显了价值和意义。” 费琳兰为杨采的话微微一愣，小贝恩不是很明白杨采的意思，但也知道不是表扬就是称赞，笑开一张小脸，自己伸手舀了一大口蛋糕要喂给杨采。费琳兰看着比勺子大了一倍的蛋糕摇摇欲坠，就要帮小贝恩拿稳的时候，眼急嘴快的杨采凑过来就将勺子咬在了嘴里，满溢的都是丝滑香甜的味道。 小贝恩和费琳兰都被杨采的迅速动作弄得呆了片刻，然后看到杨采沾到巧克力的嘴角，本就相似的眉眼一弯，轻声笑了起来。 敲门声无人理会，却传来轻松明朗的笑声。方卓妤眉头一皱，秘书不敢让大小姐不高兴，转动了门柄。 “杨总，总监，大小姐来了。” 杨采坐直身体，停下了嬉笑的模样，费琳兰和小贝恩也一齐看向门口，费琳兰慢慢站起来，小贝恩则往杨采那边靠了靠。 秘书带上门离开，方卓妤盯着眼前这莫名其妙的一幕看了一会，看向杨采开口道，“不是说好一起去买礼物的吗？能走了吗？” “恩”，杨采摸了摸小贝恩的头，站起身，“贝恩听话，乖乖待在妈咪身边，不能乱跑，知道吗？” “好，我答应你！” 小贝恩伸出手指要和杨采打勾勾，“那杨阿姨，我什么时候可以再去你家玩？我还想吃grandma做的狮子头！” 杨采笑出声，拇指和小贝恩盖了印章，“我回家帮你问问，明天给你答复，行吗？” 小贝恩愉快地接受了杨采的提议，笑着送了一个goodbyekiss给杨采。隔着杨采和小贝恩，费琳兰和方卓妤互看了一眼，一个是礼貌性的愉悦微笑，一个是防御性的深沉目光。方卓妤不得不承认，费琳兰和贝恩的出现触碰到了自己的警戒线，志趣相投的故友带着活泼可爱的孩子，这种烂俗的桥段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感觉真让方卓妤觉得不舒服。 “费琳兰是你的初恋吗？” 刚坐进车里，方卓妤的声音和车门关上的声响重合，杨采没听清楚，“什么？” 车里安静下来，本就有点心烦的方卓妤微瞪着杨采，不耐烦地重复了一次，“我问你，费琳兰是不是你的初恋？” “初恋？” 杨采的眉心皱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说起这个事了？” 方卓妤彻底失去耐性，不再看杨采一眼，按下引擎按键，车灯亮了，排气管响了，马力十足的车留下未定的尘埃，极速蹿了出去。 有时候，杨采迟钝的一两秒之内已经产生了蝴蝶振翅般的效果，本是轻而易举的事就演化成了山洪海啸，冰山压境。 飙了一路，晃回了杨采的智商和情商，商厦底层停车场，方卓妤刚熄火，杨采就抓住了方卓妤的手，再不挽救，杨采一定会被家里的活冰山冻伤的。 “不是，卓妤，费琳兰怎么可能是我的初恋？” 方卓妤浅浅一笑，眼神中的冷漠气息摆明还没有原谅杨采慢一拍的反应，“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 杨采不放开方卓妤的手，语调中带了宠溺意味，“为了无中生有的事情吃醋，不幼稚吗？” 抽回手，方卓妤强硬着语气，“就算你俩有个孩子也不关我的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杨采哭笑不得，幸亏提前一步锁了车门，才没让方卓妤溜下车走了。方卓妤朝杨采摊开手，绷着脸色，“车钥匙，拿来！” 不顾方卓妤满脸冰霜，杨采握住方卓妤的手，凑过去碰了碰方卓妤的额头，“卓妤，我都多大的人了，早过了青葱岁月，现在正是脚踏实地，沉淀下来的时候，更何况，我的人生中有你。” 方卓妤虽然不拒绝杨采的靠近，但还是瞪着杨采，“是红杏出墙的好时候才对吧？” 杨采轻笑出声，“没那心也没那胆子，伺候你一个人还不够我忙的吗？” “生活自理，谁要你伺候！” 方卓妤转过身，双手环臂，“再不快点，天都要黑了，给顺雅的结婚礼物还买不买了？” “你等着，我来给你开门。” 杨采解开车锁的同时下了车，不一会就出现在方卓妤这一侧的车门外，明明很是欠扁的笑容却不再让方大小姐看了心烦。 以婚礼为主题的旗舰店内，方卓妤和杨采包下全场，两个人不慌不忙地挑选，购物的闲暇于杨采和方卓妤来说都是难得。 对于要送什么当作余顺雅和王彬的结婚礼物，方卓妤没有任何想法，在偌大的店里走走停停，突然发现可以定制新郎新娘人偶的特色服务，之前的作品陈列在橱柜里，纯手工制作，独一无二。方卓妤拿出一对细看，做工确实精细，卡通的形象也很可爱。有趣是有趣，但方卓妤并不认为是最好的选择。 杨采的脚步比方卓妤更慢，进店之后，第一眼就被灯光下的婚纱吸引了目光，圆台之上绽放的婀娜，杨采静立于前，略略抬头看着。多年以前，杨采也曾和方卓妤这样一高一低地站着，杨采永远也忘不了方卓妤提着婚纱裙摆从更衣室出来的那一刻，杨采知道，那一幕的自己一定显得很傻，因为手边的杂志掉到了地上都未察觉，因为自己是怎么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方卓妤面前的都不清楚，近乎于仰望地注视着自己的新娘，嘴角的弧度早就不知道该如何收敛。 虽然杨采愣怔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可方卓妤还是执着并期待地低头问起，“怎么样，好看吗？” 淡笑的杨采裂开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弯了弯手示意方卓妤凑近来听。方卓妤便轻按婚纱襟口，疑惑地俯下身。 “我多幸福，此时和未来的你都属于我！” 语毕，杨采在方卓妤的脸颊落下浅吻，淡如水的眼眸漾开层层深爱。 想起过往，杨采偏头寻找着方卓妤的身影，而方卓妤刚好从人偶定制的专柜前转身，不免和杨采的视线碰个正着。方卓妤本想因为杨采慢吞吞的动作而抱怨杨采几句，却在看到杨采的笑容之后，忘记了要说的话。相似的环境，杨采的凝望与笑容同样不可遏制地唤起了方卓妤的回忆。那个懵着一张脸直直走到跟前的杨采，眼底的喜爱显露无遗，又可以在下一秒说出让人心动的情话，仿佛在爱情面前突然开窍的懵懂少年，青涩得藏不住幸福，都放在了情愫萌动的一双眼睛里，方卓妤随时可以在其中看见自己的模样。幸福，映照出了更加幸福的神情。 “这地方，是有什么魔力吗？” 杨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方卓妤身边，故作苦恼地问道。 方卓妤娇嗔地瞪一眼杨采，赶跑那些回忆的泡泡，就要从杨采旁边走开。被方卓妤一脸鄙视地瞪过，杨采的心依旧熨帖无比，拦住方卓妤的腰抱进怀里，从后面贴上方卓妤，就这样抱着往前走。 “杨采！” 方卓妤穿着高跟鞋，阻力不够大，抵不过杨采推着自己朝前走的力量，唯有以声制止。 杨采贴着方卓妤的鬓角，“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不然我把你放进购物车喽！” 毫无震慑力的一句威胁收到了意外的效果，方卓妤乖乖地靠进杨采怀里，嘴上却还在硬撑，“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 “这和年龄无关，很多框架都是人自己给自己划下的，我们不要那样。” 方卓妤无话可说了，放松下心情，随着杨采了。 那时候，穿着牛仔休闲，旅游板鞋，戴着一样的黑框眼镜，杨采和方卓妤也是以这样的姿势逛着巴黎的超市，即便是在甜蜜恋人随处可见的巴黎，方卓妤依旧为如此高调秀甜蜜的举动感到局促和害羞，在劝说杨采没有效果的情况下，反抗无效的方卓妤还被杨采抱进了购物车以示惩罚，聚集了众人目光的时候，方卓妤也顾不上找杨采算账，只得盖下鸭舌帽的帽檐遮住自己。 而现在，方卓妤一袭过肩的优雅卷发，穿着连衣裙，踩着高跟鞋，杨采则是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西装，两个都变得更加成熟的人却重温起当时的小打小闹。然而没有什么协调不协调，合适不合适，不管是闹哄哄的高调，还是此刻静悄悄的无言，从热情如火的深刻，到似水流淌而过的痕迹，只有岁月静好的意义酝酿得愈加沉醉。 第16章 婚礼前夜 如一朵白玫瑰的丝带成结，和漆红色长方形锦盒相配，被静静地放在透明茶几上，是杨采和方卓妤这一趟寻觅的收获，饱含着两人想要献给挚友的所有祝福。 淡淡的美好气氛延续至恬静的夜里，亮着柔和灯光的卧房，杨采黑色的发丝从方卓妤的指尖穿过，方卓妤微闭着眼睛喘气，颈间都是杨采的气息，绵密的肌肤相亲一再纵容了*的扩张。难耐却不想停下的贴近，双方的身体是最大的蛊惑，一般柔软，一般温暖，一轻再轻的动作，犹如捧在手心，呵护在心头，但身体深处的悸动却仍然促使佳人皱了眉头，在杨采怀里，融化成似水的柔情。卓妤的喘息由急到缓，夜更加静了，杨采的心也依附着卓妤的心跳，踏实地落至归处。 杨采的呼吸扫过方卓妤的睫毛，弄得方卓妤睁了睁眼睛，偏头看了老实下来的杨采，恶作剧一般地凑近轻轻咬了杨采的耳垂，杨采轻轻地哼了一声，有所动作之前，耳畔已经被方卓妤温热的唇贴上，酥麻的感觉自脖颈蔓延而下，杨采的心再次失去了频率，未熄的火苗瞬间被点燃。拥有所爱之人的满足感也是方卓妤所不能抗拒的，杨采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唯一的，能够唤起方卓妤想要去占有的渴望。一点一点的探入，得到充实的不仅是杨采，还有方卓妤所眷恋的那种幸福感，也在一点一点被填满。 缠绵的夜描绘出深爱的一角，而爱情的完整模样伴随着相拥而眠的两个人落进了甜睡的梦里。 黑红相间的赛车在空旷的赛道上极速跑完全程，宣泄而出的速度使吴忧获得了驰骋的快感，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麻，摘下头盔时却是一身轻松。 终点线旁，一个穿着灰色运动衫的高个男人从看台上慢慢走下来，把手里的毛巾和水递给吴忧，“已经刷新了你的最高纪录，歇会吧。” 吴忧从车里出来，接过水灌了两大口，“比起你呢？” 高个男人耸了耸肩膀，笑道，“还差点。” “啊”，吴忧背靠栏杆，长叹口气，“怎么我就没有擅长的呢，都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那要看你想不想要，有多想要了。如果你像我一周来赛场跑三四次，实力肯定不会比我差。至于感情，也是一样。” 高个男人话里有话，吴忧一笑置之，“不属于我的，再想要也没有用，毕竟任何比赛都只有一个冠军。” “嗡嗡嗡……” 震动声打断了对话，吴忧放下矿泉水瓶，从口袋拿出手机，笑着接通了电话，“大小姐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有什么吩咐？” 吴忧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方卓妤显得无奈，“拜托，顺雅都要结婚了，作为朋友的你，怎么几天都见不到人影？” “没办法啊”，吴忧抬头看了看耀眼的阳光，语调轻松，“当家的撂挑子翘班，经纪人就跟着暂时失业了呗。” “说起工作，顺雅结婚，日程可能还需要调整”，在这件事上，方卓妤是理亏的，“你也别玩失踪了，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和杨采，顺雅和王彬，不介意你也带上家属。” 吴忧转向高个男人，对着电话里说道，“我和赵焕在一起……” 方卓妤一顿，“你们又和好了？” “就那样吧，方便的话，我会带他一起去，时间和地点是？” 结束了通话，吴忧对着叫赵焕的高个男人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又拿你当挡箭牌了。” 赵焕依旧是耸耸肩的轻松表情，“我无所谓啊，只是你这样善意地欺骗她好吗？再说你自己，不打算找女朋友，不打算结婚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吴忧不着痕迹地叹了气，“担心交了女朋友会和她有越来越大的距离感，她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某种程度上，她有什么心事，还是会和我说，我只是考虑了这些而已。” “如果总是站在原地，不管你怎么想，除非她走近，否则你们之间永远都有距离。当然，你可能愿意接受，但是这样一来，你就必须承受将这段距离控制在合理范围内所需要付出和忍耐的东西，包括你的嫉妒和失落，不然迟早会打破的平衡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吴忧站直身体，没心没肺地笑着拍了拍赵焕的肩膀，“说这么多，不如陪我赛一轮去！” 赵焕看着吴忧重新戴好头盔，摇摇头跟上，舍命陪君子。 亘久不变的婚礼进行曲响起，就像爱情一般，是永远的主旋律，而相伴终生的愿望是深爱之人永远的追求。初夏时节，青草翠，鲜花艳，阳光明媚。绿地铺上红毯，黑色西装笔挺帅气的新郎一心一意地注视着一步步走近的新娘，开心的神情不羡慕任何人。 余爸爸将女儿交到王彬手里，拍着王彬的肩膀，笑着转身走下了婚礼台。 “唉，老余心里该不好受了”，身为过来人的方爸爸似是有感而发，“前几天老余约我一块儿喝茶，说养儿防老，唯一的儿子又常年在国外，说女大不中留，如今女儿也出嫁了。儿女都离开家以后，不得不服老。” 这样的感触，今日作为伴娘的方卓妤没能听到，一旁的杨采听了却没办法往下接话，唯有方妈妈笑道，“孩子大了，难道总留在身边不成？留来留去也有得你愁了。离得不远就已经是福气了，我很知足。” “结婚了你就不担心了？” 方爸爸笑笑，明知故问地问着方妈妈，“见不着就更挂念，不是吗？” “那难不成真把嫁出去的女儿当作泼出去的水？你舍得？” 就一个女儿，其实方爸爸，方妈妈宠着方卓妤的时候都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逊色。结婚三十多年，方爸爸和方妈妈从开始的感慨变成不相上下的比较，在一对新人的婚礼进行现场，别有一番温馨滋味。 余顺雅和王彬已经在念结婚誓词，一袭蓝色长裙站在余顺雅身侧的方卓妤不需要刻意寻找，轻轻松松地在所有宾客之中碰着了杨采的目光，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曾经，那个将两人的人生带往全新意义的时刻。 —— 彻夜难眠的婚礼前夜，一分紧张，三分兴奋，然后就剩下满满的期待。选好婚纱礼服之后，杨采和方卓妤整整三天没有见面，所以期待之中还带着细密的思念，折磨着让人睡不着，却难掩喜悦。 拨通了电话，互相都是占线的情况。方卓妤放下手机，停了一会，杨采的电话打了进来，接通后，除了浅浅的笑意，彼此听不到对方一言一语。 “在这么重要的晚上打无声电话过来骚扰，不怕我明天逃婚吗？” 沉默了半分钟，方卓妤笑着打趣杨采。 “你是逃不走的”，杨采的笑意更浓，“因为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我会抓住你，永远地抓牢你。” “什么？” 方卓妤惊讶地站起身，“都说婚礼之前不能见面的……” “只要你……” 杨采说晚了，因为方卓妤拉开了窗帘，一瞬间，杨采和方卓妤清晰地看见了彼此，杨采弯起嘴角，“卓妤，是你打破常规喽～” 方卓妤打开窗户，看着杨采，吃惊的表情不复存在，“打破就打破，大不了我们现在就举行仪式，反正誓词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杨采轻笑出声，“卓妤，你这是在诱导我在婚礼前夜提前拐跑自己的新娘吗？” “不管是今夜还是明晨，我迟早是你的新娘，你也迟早是我的人。” 方卓妤略带霸道的话语，拨动着杨采的心，“明天，能不能快点到来？” “不急”，方卓妤婉转而笑，“以后的每一个明天，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婚礼在桥上举行，身着白色婚纱的杨采和方卓妤分别挽着各自的父亲，从左右侧一齐走上拱桥。杨妈妈和方妈妈等在桥头，扶着女儿跨过最后一层台阶，走向她们选择共度一生的伴侣。 “不管顺境或是逆境，富贵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快乐或是悲伤，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杨采，都会以妻子的名义一直爱你方卓妤，忠诚地，真挚地，唯一地，直到老去，直到死去，永不改变。” 方卓妤看着杨采的眼睛，淡笑着说出这一辈子仅有一次的台词，“我方卓妤，不管世界怎样改变，不管世俗怎样看待，都要和你杨采在一起，不管世人认可与否，我只接受你成为我的另一半，无悔终生。” 杨采弯起嘴角，和方卓妤交换了戒指，圈住了此生的承诺与爱情。分开几天后的亲吻在喜庆的气氛中格外甜蜜和缠绵，杨采和方卓妤旁若无人，在只属于她们的节日肆意幸福。 第17章 忽近忽远 完成了庄重的仪式，王彬和余顺雅开始以夫妻的身份答谢到场的宾客，一一敬酒。 方卓妤还有事要忙，这一点杨采是知道的，所以没有立刻贴上去，而是和方爸爸方妈妈一起端了香槟，前去祝贺余爸爸和余妈妈。 “老余，升级为老丈人，感觉如何啊？” 余爸爸笑对方爸爸的打趣，“你个老方，嫁女儿的心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杨采适时地举起酒杯，“余伯伯，伯母，恭喜你们！” “好，谢谢”，余爸爸抿了口香槟，看着杨采，“杨采，我是好久没见到你了，你为方氏集团做的几件大事我都听说了，老方没少在我面前夸你，尽显摆，弄得我确实有点羡慕他。” 杨采眼中闪过诧异，余爸爸的话在杨采听来就像天方夜谭，平时得到方爸爸认可的时候都不多，更何况是赞美。 方妈妈看着杨采明显吃惊的表情笑了，方爸爸左右而言他地转换话题，“老余，你家王彬也不错嘛，我这刚好有个项目想找王彬这样的年轻人负责，你陪我去找他，走走走……” “小采，你爸爸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方妈妈替杨采拈下衣服上粘到的彩带，笑道，“他心里有一本账，都记着呢，包括你对公司的用心，包括你对卓妤的好。” 杨采点着头笑了，“妈妈，我也全都明白。” 方妈妈露出欣慰的神色，正好余顺雅和王彬一起走了过来，聊过几句，方妈妈和余妈妈去阳伞下坐坐，余顺雅看了心情不错，悠哉游哉的杨采，略有所指地说道，“身在福中不知福，卓妤都成万人迷了，就你这么没有危机意识，要不要这么自信啊？” 杨采看看不远处，方卓妤正和一位举止有度的男□□谈，杨采将目光转向余顺雅，“交友有益，何乐不为？况且，卓妤不太喜欢我过于幼稚地干涉她的每一件事，这是我们达成共识的。” “至于你们的相处之道”，杨采看了余顺雅又看看王彬，笑得不怀好意，“好自为之喽！” 余顺雅瞪着杨采转身离开的背影，用力地挽住王彬的胳膊，“大方也是要分情况的，你别学杨采！” 没走两步，杨采的手机就响了，原以为是工作，但是电话里费琳兰焦急的声音不同寻常。 “杨采，贝恩不见了，怎么办？” 杨采皱起了眉头，一边往方卓妤所在的方向走，“费琳兰，你别着急，先说清楚贝恩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不见的！” “在caring baby早教中心，应该是午休的时候，老师来电话说贝恩不见了……” 杨采心中当下就有点疑惑，不过费琳兰欲哭的声腔容不得杨采分心，“费琳兰，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找你！” 暂时安抚了费琳兰，想要和方卓妤说一声的杨采看见被三位宾客围住的方卓妤，停住了脚步。方卓妤也看见了杨采，但杨采只是做出一个要先走的手势，然后就离开了。 看杨采急色匆匆，担心的方卓妤没了闲聊的心情，掏出手机给杨采打电话。 “怎么了？你急着去哪里？” “贝恩不见了，费琳兰六神无主，我去帮帮她。顺雅和王彬那边，你替我解释一下。” 又和费琳兰有关，方卓妤往人群外走了两步，皱眉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的宴席……” “我会尽快赶到”，杨采已经走出婚礼主场，找到泊在路旁的车，“卓妤，先这样，我要开车了。你陪陪顺雅，傍晚起风的时候，别忘记披上外套，小心感冒。” 一拳打在棉花上，方卓妤也气不起来，“好，我知道了，你小心开车，有事就给我电话。” 婚礼现场如火如荼，到了费琳兰这里，却是一个人坐立不安地等在咖啡厅，直到看见杨采才安心了片刻。 “费琳兰，你坐在这里做什么？贝恩是在学校不见的，自然要去问老师或学校保安，还有校门口的监控录像都要看！” 杨采站在费琳兰面前，不明白费琳兰为什么会把自己约到咖啡厅，尽快掌握线索才能尽快找到贝恩，这是常识。身为母亲，比谁都更着急的费琳兰却有些迟疑，欲言又止。 “难道”，杨采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你知道是谁带走贝恩的？而且这是一个贝恩认识并熟悉的人？” “不”，费琳兰极快地摇头否认了，“贝恩不会认识他！” 果然被杨采猜对了，杨采拉开椅子坐下，看着费琳兰，“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你告诉我，我才能帮你和贝恩。” “我也不确定”，费琳兰显得很烦恼，顿了一会才说道，“可能是贝恩的爸爸，早教中心的老师是这样说的，但是他怎么会来北京，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情况，至少杨采没有太惊讶，担心也随之减了几分，“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不会伤害贝恩。费琳兰，你能联系到他吗？” 费琳兰低下头摇头，沉默了。看费琳兰这样子，其中的隐情，杨采也知道不方便细问，“这样吧，费琳兰，我们先去学校，看看监控有没有拍到那个人的样子，实在没办法，就报警吧。” 费琳兰再抬头看向杨采的时候，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杨采，我不能失去贝恩……” “你不会失去他的，相信我”，杨采拍着费琳兰的肩膀，“我陪你一起把贝恩找回来，他那么乖，一定会遵守约定，不会乱跑的。” 费琳兰忍着眼泪，坚定地点头。 已经确定了带走贝恩的男人长相，确实是费琳兰认识的那个人，只不过仅仅是一面之缘，或许这就是费琳兰一开始难以向杨采道出实情的原因。一个这样的意外无疑影响了费琳兰的人生，可费琳兰更担心杨采误会自己是个随便的人。 下午四点放学的时候，早教中心的老师也延迟了下班，帮忙在附近询问和寻找。杨采开着车，载着费琳兰去贝恩来北京之后到过的地方一一去找，同时向警方报了案。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费琳兰的信心也在一点一滴地瓦解，一直安慰费琳兰的杨采也要词穷了，可是绝处逢生一般，一个陌生的号码打给了杨采。 听了电话里的消息，杨采一个急转弯就往警局赶。失踪了将近四个小时，费琳兰终于重新见到了儿子，抱住贝恩的那一刻，强忍的费琳兰卸下了全部坚强，哭得抽泣不止。 “妈咪……” 看见这样的费琳兰，小贝恩不是很明白所发生的事，小手放在费琳兰背上拍着，“妈咪不哭……” 杨采看了看相拥的费琳兰和贝恩，又看向警察带出的一个男人。警察将一辆布加迪的合金小车模递给杨采，黑色的车门打开，露出了浅黄色便签的一角。 “多亏了这纸上写的联系方式，你们才能这么快见到孩子”，警察看着杨采说道，“就算是孩子的父亲，到了放学的时候，孩子还是坚持要找妈妈，一看这人不答应，打开车窗就大喊求救了，正好被交警听到，追上堵截了。以后要多听听小孩的想法，大人的事最好坐下来说清楚，不然有个万一，当父母的心里多舍不得。” 杨采点了点头，“谢谢警察同志。” 杨采蹲下身，将合金车模还给小贝恩，笑了笑，“小家伙，真棒！” “杨阿姨……” 小贝恩松开费琳兰，抱住了杨采的脖子，毕竟是小孩子，离开熟悉的人太久了。上次小贝恩哭闹着要回法国的时候，杨采带小贝恩回家，用如数家珍的合金车模哄住了，当时就把联系方式放进了送小贝恩的车里，没想到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 “你就是杨采？！” 高个的外籍男人突然很是激动地盯着杨采，“没想到竟然是个女人！你知道吗？是你毁了费琳兰！” 杨采这一惊非同小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费琳兰比杨采更快地站了起来，甩了外籍男人一巴掌，“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这样说？我不想看到你，请你不要来打扰我和贝恩的生活！” 小贝恩愣愣地抬头看着费琳兰和外籍男人，杨采抱起贝恩，拉住了费琳兰的手腕，“费琳兰，先别说了，带贝恩回家吧，孩子累了，也该饿了。” 杨采再扫一眼外籍男人，即使满腹疑惑，还是拉着费琳兰走了。有时候，好奇心旺盛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杨采，你把我和贝恩送回家就可以了，我不想再去其他地方。” 费琳兰一句话打破了车里的寂静，杨采答应了一半，“好，但是顺路买点吃的，不能饿着孩子。” 趴在车窗上的小贝恩转过头，问道，“杨阿姨，等我到家了，你就会走吗？” 杨采还没回答，费琳兰提高语调地制止了小贝恩，“贝恩，杨阿姨有她的家，我们不能总麻烦她！” “哦……” 小贝恩有些失落地应着，眼神还不停地看看在开车的杨采。杨采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觉得找到贝恩之后有一种气氛，将杨采和费琳兰的朋友关系隔得生分了。 第18章 从一而终 婚礼的酒会是在王彬和余顺雅的私人别墅举行，并不对外公开的安排，少了许多繁杂。 看见如约赶回的杨采，方卓妤不知不觉中松了口气，端了一小碟蛋糕，找到在露台上站着的杨采。方卓妤舀起适合入口的蛋糕喂到杨采嘴边，“费琳兰的事，顺利解决了吗？” “恩”，和方卓妤在一起之后，杨采似乎是越来越喜欢吃蛋糕了，蛋糕甜甜的味道很能转换情绪。杨采侧过身，问道，“卓妤，怎么样会毁掉一个女人呢？” 方卓妤抬头看着杨采，正好碰着了杨采看过来的目光。方卓妤似是在思索，又似在揣测，一会之后才回答杨采，淡淡的语气，“爱她，却没有爱到最后；不爱她，但她一直一直爱着你。” 出乎意料的精简，杨采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后就沉默了。 “杨采，费琳兰喜欢你。” 方卓妤心如明镜，脸上平静无波。 杨采没有太多的表情，“为什么会这样想？” “女人的直觉。” 听到方卓妤这样说的杨采笑了一下，“怎么好像以前我也说过一样的话，只不过都被你认定为幼稚的错觉。女人的第六感，还可以相信吗？” “爱信不信”，方卓妤舀起一口蛋糕放进嘴里，“你的想法我又不是每时每刻都了解。” “理性地对待感情才是成熟的表现吗？” 杨采似乎是说跑题了，看着方卓妤，“但是我直到现在，还是不喜欢吴忧有事没事地围在你身边，你却允许他名正言顺地待在你左右。” “吴忧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 “费琳兰也是我的朋友。” 方卓妤和杨采对视着，叹了口气，“我们有必要为这个争论吗？还是你要为你的新发现而觉醒，然后去做出一些改变？” 杨采接过方卓妤手里的蛋糕放到桌上，伸手将方卓妤抱进了怀里，“毁掉一个女人的罪名，我担当不起，所以我爱你，就要爱到最后。” 方卓妤环住杨采的腰，有些气恼，“那一直一直爱着你的人呢？” “我们又要绕回之前的话题吗？” 杨采好笑地问道，招来方卓妤一阵捶打，杨采才又认真了起来，“如果我无意伤害了她一次，那我更不可以故意伤害她第二次，那会毁了我们三个人，得不偿失了。” “算你识相！” 方卓妤带了笑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勾起了杨采的嘴角，“卓妤，你这是在吃醋吗？” “我这是在教你正确的感情观！” 方卓妤义正言辞，杨采无奈了，还是安安静静地将怀里的人抱得更久一点吧。 比起费琳兰所受的惊吓，这一天对于小贝恩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累是累了，爬上小床，费琳兰拍了一会就睡着了。看着小贝恩睡着的样子，费琳兰帮贝恩盖好被子，在贝恩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关上台灯离开了房间。 泡好一杯蜂蜜花茶，费琳兰最近的睡眠都不是太好，今晚更是难以入眠了。有些事，费琳兰并非一开始就有意隐瞒，但今天这样被杨采撞破是费琳兰怎么都没有想到，也不愿意看到的。 杨采到法国的进修计划是三个月，可就像所有计划都会有变数一般奇怪，杨采提前结束了在法国的学习，当费琳兰询问原因的时候，费琳兰永远都忘不了，杨采说要和所爱的人一起生活时的灿烂表情，当然杨采也看不到，那一刻费琳兰黯淡了的眼神。 杨采离开法国的那一天，费琳兰翘课了，整整一天没有去过学校。那些在以往都平常普通的林荫小道，因为杨采，给费琳兰留下了不一样的回忆。可是杨采走了，于是那些回忆都是痛的，费琳兰只有选择逃开，躲进了酒吧，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还未说出口的喜欢。 小贝恩的父亲就出现在那个晚上，和费琳兰在同一所学校，但是他认识费琳兰，费琳兰却从未注意过他。一切是怎样发生的，费琳兰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能是爱得太压抑了，可能费琳兰终于大声地说出了对杨采的喜欢，只是这些杨采都不知道，费琳兰也在受伤之后不愿意再想起。 因为同为女生，费琳兰不具备足够的勇气，却又被杨采的笑容，杨采的性格所深深吸引。知道杨采不会一直留在法国，费琳兰的心里越是纠结，当相处的时间渐久，杨采回国的日子渐近，费琳兰也开始明白，自己已经放不下杨采。决定开口的同时，杨采提前道别，以费琳兰所钟爱的，那么幸福的笑容，告知费琳兰，她将带着她的爱人回到她们的国家，共同拥有一个家。而当时，费琳兰并不知道杨采的爱给了方卓妤，同样是一个女人。 所以在知道之前，费琳兰万念俱灰，因为她做不到为了自己的感情去毁掉杨采获得婚姻的幸福。偶然间得知杨采的消息，费琳兰带着好奇和问候，以故友的身份而来，或许也想亲眼看到杨采是幸福的。费琳兰不否认，认识方卓妤是一个费琳兰绝对没有预想过的意外，而看见方卓妤的时候，费琳兰确实觉得悔恨和遗憾过，好胜心和自尊心让费琳兰难以承认输给了方卓妤。但毕竟不是青春懵懂的年纪了，爱无法转移和替代的道理，费琳兰早已明白，所以就算疼惜这个无辜的小生命，费琳兰也不会因为孩子去接受一个她从未爱过的男人。 杨采带给费琳兰的波澜，曾经一次，多年之后又一次，但最终会重归平静，因为有些东西还是只有方卓妤能给予杨采，包括幸福的甜，幸福的涩。 在那天之后，很有默契地，费琳兰和杨采都不再提起这件事。杨采只是知道费琳兰和那个法籍男子坐下来谈过，而小贝恩依旧毫无疑问地跟着费琳兰一起生活。 因为闺蜜余顺雅一生一次的世纪婚礼，连续休假的方卓妤一复工就忙得不可开交，但心情一直都不错，大概也有杨采和费琳兰朋友关系变明朗的原因在里面，不过大小姐绝不会轻易在杨采面前承认。连日来的拍摄都在北京工作室，这也是方卓妤状态轻松的另一原因，不管白天怎样忙碌，不管晚上多晚到家，一天，二十四小时之内能有机会看见想见的人，并且能感受着她的气息入睡，但这一点也是大小姐不会总挂在嘴边的满足。 “宝贝，顺雅和王彬去香山了”，方卓妤靠坐在长沙发上，腿上搁着笔记本，浏览余顺雅和王彬国内自驾蜜月旅行的照片，不禁感叹，“香山有这么漂亮吗？就在北京的地方，我们竟然都没去过……” “恩……” 杨采戴上了眼镜，在和方卓妤呈直角的另一头沙发坐着，眼睛直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报表，轻声地应着。 “顺雅晒出了他们旅程的路线图，横跨祖国南北，还分享了各地的一些旅行经验，配上风光采景的图片，光是看看都让人心动，迫不及待想要前往了，没想到国内游也能这么有趣，宝贝，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去？” “恩……” 杨采迟疑着在想怎么回答方卓妤这个关于时间安排的问题，但是杨采连头都不抬的思索方式让方卓妤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脸上浮现不悦，“杨采！” 杨采的目光离开公司季度环比数据分析报告，看向方卓妤，看到方卓妤明显动怒的表情，杨采笑了笑，“我都听见了，我也想去旅行，但是每一次都离不开工作，别说横跨祖国南北，我南半球北半球的国家都跑过了，甚至冬季凌晨的时候还在挪威，下午就到了盛夏的新西兰，这样的经历怎么就不引人羡慕呢？” “感觉太不一样了”，方卓妤从沙发上起身，把自己的电脑摆在杨采面前，“你看看顺雅和王彬，多会享受镜头和生活，开开心心，甜甜蜜蜜的，这么美好又珍贵的回忆，能不叫人羡慕吗？你在挪威也不会拍雪景，到了新西兰也不会录下草原的风貌，难道让你传一堆表格数据给我看吗？” 杨采哑然失笑，看着屏幕上余顺雅和王彬一张张亲密合影，再看了皱起眉心的方卓妤，穿着丝质的米色睡衣，赤脚踩在地毯上，虽然有着小小的不满，但这样的方卓妤一直让杨采保持着嘴角的笑意，心里是惬意的。 方卓妤看着只笑不语的杨采，觉得气闷，就要转头不理杨采的时候，被看似发呆的杨采一把拉住，直接被杨采抱进怀里坐着，哪也去不了了。 “生气了？” 看杨采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方卓妤便继续不理杨采。 杨采故作夸张地叹了气，把自己变成了满腹委屈的那一个，“能有什么办法呢？你是这样的公众人物，我们总不能像他们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还自拍吧？国内的景点都是看人海，你再一去，就更加乱套了。而且你忘记了吗？” 杨采的额头贴着方卓妤的脸颊，轻声浅笑，“我曾经说过，你在蓝天白云下，比在摄影灯光前更美，你在我眼里，比在镜头前更生动……” “但是有我们两个人的镜头就是另一种意义啊”，方卓妤偏头看着杨采，杨采说的那些现实问题又确实是方卓妤无法逃避的，目光柔了下来，“那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睡觉去！” “我的工作……” 杨采一开口，方卓妤就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杨采的怀抱，杨采看着方卓妤上楼的身影，无奈地笑了笑，将资料保存好之后关了电脑，紧跟着大小姐钻进卧室，侍寝呐。 第19章 如数家珍 杨采曲起右手撑头，侧身躺着，在台灯下轻柔地抚着方卓妤的头发，一下一下，慢慢的直到方卓妤闭上眼睛睡着。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玫瑰香气，杨采的心静得犹如一池湖水，倾身吻了方卓妤的唇瓣，杨采放轻动作下床熄灯，关上房门从卧室出来。 应该是温馨恬睡的时刻，从方卓妤身边离开并非杨采所愿，为了这个最爱的人，杨采最讨厌的工作也需要努力去完成，而且最近要尽快搞定。 突然变暗的房间，还有杨采轻声走出去的脚步，方卓妤都知道。轻不可闻的叹气，不是忙到夜不归宿，不是累得沾枕头就睡，方卓妤才有空去想，最近一次看着杨采睡着，又看着杨采醒来是什么时候。 —————————————————————————————————————————— 大屏液晶电视放着俊男美女的爱情桥段，杨采盘腿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书在看，手边的方形矮几上放着果盘，方卓妤躺在杨采腿上，津津有味地观赏着剧情，偶尔享用一块杨采喂到嘴边的水果。 “这男主角也太闷骚了，表面上装冷漠，嘴上说讨厌，其实心里喜欢得要命，未免太懦弱胆小了，看得真让人生气！” 方卓妤的看法急需得到杨采的认同，但是方卓妤一转头，只看见脑袋上方一张大大的书籍封面，挡住了杨采，方卓妤顺手就拿走了书，“宝贝，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杨采还没说话，看到书后面杨采的样子，方卓妤一下子就出了戏，也不管剧情了，只顾盯着嘴里塞着西瓜，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杨采，笑道，“又没人跟你抢，你弄出一幅偷吃的着急样做什么？” 动了动嘴巴，杨采想开口说话，但是被西瓜妨碍，显得有点困难，一见杨采这个样子。方卓妤更加忍俊不禁，直起腰，凑近去咬了杨采没吃到嘴里的西瓜块，“真甜！” 杨采笑弯了眼睛，快速消灭了西瓜，抱着方卓妤好好地亲了一下，两个人唇上都是凉凉的西瓜味。尝到了西瓜的甜味，方卓妤干脆抱着果盘，靠着杨采并肩坐着，时不时吃一口，给杨采喂一口，书被方卓妤扔在了茶几上，话题又回到了男女主角的感情问题上。 “宝贝，如果是你，一定不会让女主这么煎熬，对不对？” 杨采看了一眼方卓妤，感情问题牵扯到自己身上，未免有点隐患存在，“关于这个问题，不是有现实的例子嘛，我们两个多速战速决……” “所以你也不能理解男主的推诿犹豫喽！” 方卓妤递上一块西瓜以嘉奖杨采的深明大义。 “但是”，杨采边嚼边说，“男主有他的苦衷，义无反顾地爱下去只会留给女主更多的痛苦。” “怎么会呢？” 方卓妤疑惑地看着杨采，“你怎么知道？” 杨采瞄了瞄茶几上的书，“电视剧是根据小说改编的，那是原著，男主有心脏病，最后死了。” “不会吧”，方卓妤放下果盘，拿起书翻到最后看了看，“用得着这样吗？已经把他写得这么讨人厌了，最后还是没在一起，而且还是天人永隔。不过，电视编剧会改结局也不一定……” “可能性比较小”，杨采看看电视上男主兀自矛盾和纠结的样子，“不然怎么合理解释男主的一系列心理活动，纯粹闷骚吗？那样比写成绝症更会流失收视率。” “我不看了。” 方卓妤拿起遥控器转换频道，脸色咻地沉了下去。 杨采不明所以，“比较老套的电视情节而已，何必较真？” “再老套也并不一定只会出现在电视剧情里，不是吗？” 方卓妤的语气不对劲，杨采的担心成了真，女人才不会因为是过去时而完全不计较，杨采无辜无奈，但这时候和方卓妤讲道理就太不明智了。 “卓妤，你不能总拿这件事情刺激我！” 杨采故作严肃，忍住没有爆发的方卓妤差点会错意，就要生气，杨采语调一转，“虽然我的肾以前是有点毛病，但没留下后遗症，恢复良好，而且不曾影响我们的生活。你要是总这么打击我，就算身为女人，我也会抬不起头的！” 方卓妤被杨采的一通胡说弄得愣了几秒，没好气地瞪着杨采，抓起抱枕就打，“油嘴滑舌的家伙，就会糊弄我！” “别人我还懒得糊弄……” 杨采话未说完，方卓妤迎面甩过来的抱枕正好与杨采的脸亲密接触，杨采仰面倒在沙发靠背，捂着鼻子没动静了。 方卓妤不愿意让杨采得瑟，又怕真伤了杨采，想看又不想看的思想斗争之间，杨采快速地枕着方卓妤的腿，握着方卓妤的手放到了脸上，“卓妤，我知道让你完全忘记这件事是不太可能的，但只要是我可以解释和解决的，我就不会让过去的事影响到现在的我们。你可以冲我发牢骚，但是绝不要怀疑你对我的重要性。” 撇了撇嘴，方卓妤从杨采脸颊上抽回手，捏住了杨采的鼻子，显得咬牙切齿，“你这话，说得比台词还好听，做不到你就死定了！” “叮咚，叮咚……”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杨采和方卓妤都是一脸茫然，异口同声地问道，“你买什么了？” 明显是意料之外的到访，方卓妤和杨采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沙发上起身，在门禁系统屏幕上看到了门外的派送人员，对视一笑，开门签收了两个箱子。 一个里面是相册集和相框，另一个是放大的壁照，杨采查看配送清单的时候，方卓妤已经在欣赏照片。唯美的布景和专业的拍摄角度使得方卓妤和杨采精挑细选的这一套婚纱照更加无可挑剔。 从最开始正式的，优雅的静态合影到后面越来越随意，越来越奔放的生动，方卓妤的心情也被打开了，饶有兴趣地看着照片里挂着粲然笑容的杨采，是比黄金海滩的阳光更加耀眼。 杨采划开了四张壁照的包装，一组同穿白色婚纱，另一组同穿黑色礼服，七分美，三分俊，还有画面透露的满满幸福，就像照片尺寸一样，被清晰地放大了。 方卓妤坐在沙发上，托起下巴看向站着的杨采和杨采身边的大相框，“宝贝，你的身材比例真不错，线条也好，标准的衣架子！” “那确实”，杨采认真地点着头，“在健身房下过一番苦功，不然怎么配得上你？” “嘁”，方卓妤不以为然，唇边的笑意却不减，目光重新集中到手边的大小相册上，“宝贝，那四个大相框先放着，来看看这里的照片，一共200多张，不知不觉就拍了这么多吗？” 杨采朝方卓妤走过去，就地坐在了地毯上，凑过去和方卓妤一起翻照片，“还有一些是我们自己拍的，在夏威夷，穿着热裤吊带的季节，还有你的泳装照。” 看到后面，方卓妤才发现好多照片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身影，但是照片上自己的快乐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因为镜头后面站着的人是杨采，能让方卓妤的美极致地，自然绽放的人，所以这些照片的效果比专业的摄影作品更胜一筹。 “还满意吗？” 杨采看方卓妤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拍的几张照片上，不禁问了。 “恩……” 方卓妤煞有介事，充满了打趣意味看向杨采，“艺术的眼光都具有通性吗？擅长画画的你拿起摄像机，角度抓拍得也太好了，平时没发现，原来你的注意力也会放在性感点上，恩？” 听得稀里糊涂的杨采一看到自己拍出的照片就明白了，对于方卓妤领口，裙摆处要露不露的效果，增加美感的同时，性感度也上升了。 “咳，这叫含蓄美”，杨采面不改色心不跳，“而且穿了就是要给人看的嘛，不然穿来做什么？” 对于杨采这样理直气壮的态度，方卓妤不能轻易放过杨采，扶着杨采肩膀，顺势坐到了杨采腿上，抬手就勾住了杨采的脖子，挑眉道，“所以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当然喜欢！” 杨采出乎方卓妤意料的老实，倒让方卓妤顿了一两秒，不知该说什么了。杨采在不知不觉间占了上风，浅浅地笑起来，抱着方卓妤，拿过相册集搁在方卓妤腿上，“继续看吧，还有很多珍贵的瞬间，你看这张，是你看见浪花卷上海滩的时候，像小孩子见了什么新奇事物一般……” “你还好意思说我”，方卓妤不甘示弱地翻出另一张照片，“你自己一手抱一个椰子的模样才好玩呢，贪吃鬼……” 吵吵闹闹到深夜都不觉疲惫，或许就是爱情的活力。 —————————————————————————————————————————— 秘书加大了敲门的力度，才扯回杨采飘远的思绪，“进来。” “杨总，这是审计部门递交的报表，分为上月总结和下月工作安排两份。还有后天上午十一点十五分飞海南的机票，已经帮您订好了。” “恩，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杨采靠着椅背，打开钱包，内侧夹着的一张合照，正是当时夏威夷蜜月行的留念。杨采看着窗外的明媚天气，放松了语气，“是该去一个有大海和沙滩的地方度度假了。” 第20章 横生枝节 闹钟在十点时响起，墨绿的窗帘自动展开，只隔着米色窗纱，天外已经一片晴好。方卓妤抱着被子，微睁开眼睛看了看，舒服地侧过身，被窝里还有杨采的气息，赖了一会，方卓妤才舍得起来。 大门边放着一个咖啡色行李箱，洗漱的水声从浴室传来，杨采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方卓妤关了水开关。 “恩，刚起床……奶咖配土司当早餐最好了”，方卓妤梳好头发从浴室出来，顺手开了咖啡机，“你呢，又是一早就去了公司？忙吗？” “还好，忙得差不多了”，杨采放松地靠着椅背，手边的桌上摆着秘书刚送进来的机票，“等我大概二十分钟，我回来接你去机场。” “恩？特意回来一趟？” 方卓妤吹着咖啡的热气，“不用了，万一公司有事情，你又要来回跑。这次去海南拍摄，衣服轻便，所以我带的行李不多，吴忧也会来接我……” 杨采嘴角的笑意愈加明显，“吴忧和我怎么一样？乖乖等我！” 杨采挂了电话，感受到杨采明显不错的心情，方卓妤疑惑的同时，不禁笑了。 提前交待和布置过工作内容，杨采离开公司两天应该不成问题，交接工作的邮件也得到了副总的确认，杨采关了电脑，准备动身。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秘书小周一脸急色，“杨总，审计部的刘经理说……” “杨采，上个月84万的广告支出是怎么回事？没有账本数据作为依据，这笔金额就这样不清不楚地花出去了，你这个总经理是怎么当的？是不是你签字批准的？你要是这样自作主张，公司还要财务部，审计部做什么？” 审计部经理刘文龙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不过做事一向认真负责，他这一发火，一是因为涉及金额较大，二是因为这样明显的资金漏洞竟然监管不严。略过他刘文龙的审计部门，他自然首先追问身为总经理的杨采。 但是杨采的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刘文龙。 “刘经理，我可以对我说的话负责，我从来没有签过一笔84万的广告支出，而且每一张报表都是在没有问题的情况下，我才批准的，资金出入绝没有超出公司许可的百分比，更别说这么大的疏漏。” “那么这钱呢？” 刘文龙摊开双手看向杨采，“既然数据上面账实相符，那这84万是被人拿入自己腰包了？杨总，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你比我清楚！” “数据上面的账实相符也只是针对目前而言”，刘文龙快言快语，杨采也不转弯抹角，站起身吩咐秘书，“小周，把这个月的支出和预算表发一份最新的给我，另外让费琳兰总监就上个月广告部的详细支出导出数据给我，细化到三个维度。” 杨采走到刘文龙面前，“刘经理，还请你协助我在今天之内把这个问题调查清楚。” “只要杨总你愿意查，我刘文龙一定配合！” 杨采点头，和刘文龙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室。 方卓妤换好衣服下楼，早已经过了杨采所说的二十分钟，将近十点四十，再耽误下去就要误了航班。方卓妤拿出手机，拨通了杨采的电话，一连两个都是无人接听，方卓妤疑惑的同时还有点担心，没多想就打了总经办的座机，是秘书小周接的。正是两大老总板着脸的时候，手上还有紧急任务，秘书不敢多说，匆匆几句，方卓妤就捕捉到一个字，忙，便也明白了缘由，不再追问地挂了电话。 突然寂静下来的家里，蓦地带起一丝惆怅，方卓妤深吸口气，走到门口准备换鞋。 “叮咚，叮咚……” 吴忧的脸在门禁系统的屏幕上被放大，方卓妤打开门，吴忧看了看方卓妤，又往屋里瞅了瞅，睁大眼睛问道，“杨采呢？” “公司有事……” “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你说不用我接，我还是坚持过来看看”，吴忧帮方卓妤拎了箱子出门，“杨采真是不靠谱，想起一出是一出，来不了就别乱答应啊，这把人折腾的……” 方卓妤拉开车门上车，脸色冷得让吴忧自动噤了声。在吴忧看来，杨采就是一个惹祸的主，而他是担祸的主，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民，待遇太不同了。 由一笔不翼而飞的广告费用牵扯出的公司内部调查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董事那边却不知道怎么收到了消息，陈泰坐着他的专车到了公司，直奔杨采的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里，杨采，刘文龙，费琳兰，还有财务经理的一番分析被打断，而且陈泰似乎也没有让杨采再继续查下去的打算。 “杨采，你们在查的那84万确实是投放在广告上面了”，陈泰接过助手手里的文件夹递给杨采，“单子和明细是今天才拿到，财务尽快入了账就不存在问题了。” 刘文龙打开文件看着，杨采看向陈泰，“没想到陈董事对广告部的情况竟然如此了解，这样看来，是我们几个负责人失职了。” “也不怪你们”，陈泰背过手，看了看杨采和一旁的几个人，“费琳兰总监刚来公司，难免会遇到一些问题，所以我就特别关注了广告这一块，这笔支出是我批准的，还有其他疑问吗？” “这笔广告费用的投放计划书，不知道陈董事有没有看过？” “看过了，而且详细的名目在这两天就会交到杨采你这边，你和费琳兰总监负责跟进，然后下发到广告部。就先这样，不要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了。” 就这样交代了两句，陈泰又坐上车离开了公司。刘文龙把文件夹拍在桌上，“得了，白忙活一场。” 杨采并不这样认为，陈泰敢交出来的东西必定找不出瑕疵，在那上面下功夫的确是浪费时间。但只要有污点，洗清之后仍然能看出痕迹，陈泰的心思，已经引起了杨采的注意，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除了方爸爸以外的第二大股东，在掌握足够的证据之前，杨采确实不能轻举妄动，实则也没有那个权力。 “刘经理，这笔广告费挪到下个月的预算里面，现有的数据相应要削减的部分，麻烦你重新审核，总体指标还是不变。需要我和费琳兰总监配合的地方，尽管来说。” 刘文龙点点头，四个人的小会议散了。办公室的门慢慢关上，带上门柄的费琳兰看见杨采撑着额角坐到了椅子上，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到杨采所背负的压力。 给了自己几秒时间过渡，从被弄得一团糟的心情中缓解过来，杨采一抬头，就看见桌上静静放着的机票，拿在手里的同时看了一眼手表，飞机都快到达海南上空，杨采这次是真的人算不如天算了，后续的善尾工作也让杨采没了心情，干脆就一个人静两天，总比赶去之后弄巧成拙要好。 闷得慌，杨采从办公室出来，想去公司顶楼透透气。 早过了饭点，费琳兰临时在便利商店买的午餐，加热好，刚给杨采送来，发现办公室没人。以为杨采只是出去一会，费琳兰端了餐盒放在杨采桌上，看到了熟悉的航空公司的标志，抽出机票，清晰印着的是今天的日期，很明显，杨采是错过了什么。 电梯到达最高层，费琳兰走上楼梯，果然在一览众楼小的露天顶台看见了杨采的身影。 “杨采，你还是习惯在心烦的时候待在高处，you still believe the wind will take everyting away，don’t you？” 杨采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有些东西确实是不会轻易被改变，就像有些烦恼是风带不走的。” 费琳兰有丝惊讶，“那你要如何排解？” “用信仰在坚持”，杨采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看向费琳兰，有些自娱自乐的q版精神，“当你做任何事都有其理由和意义时，事情本身的困难是不值一提的。” 杨采面对费琳兰，背靠着栏杆，展颜笑道，“费琳兰，就像你看见的这样，我的背后是一片地广天阔。” 费琳兰诧异的目光渐变温柔，低眉笑了，释然，也有些无奈。杨采的乐观，与杨采接触过的人都能深刻体会，那是杨采坚强的人格魅力。但能令杨采袒露软弱，给予杨采阳光的人，恐怕只有那一个。费琳兰很难不去羡慕，羡慕杨采对方卓妤的依赖和需要。 —————————————————————————————————————————— 夏威夷的海滩上，夕阳渐渐没入海平线，晚霞将海洋，沙滩度上一层柔和的色彩。杨采和方卓妤赤着脚，方卓妤靠在杨采怀里，杨采靠着椰树，坐在沙滩上沐浴海风，杨采贴着方卓妤的脸颊，在方卓妤耳边轻声说道： blue sky,white cloud,colourful birds flying freely,i\''he tree and missing you. i closed my eyes to thinking and reminding. everything i see is your smile. everything i feel is your happiness. everything i remember is the street we walked along. i can not help telling you. everything i need is your words. everything i want is something about you. and everything i have belongs to you,everything i do is because i love you. —————————————————————————————————————————— everything i do is because i love you. 第21章 慌乱温暖 夜幕已深，不过是在一天之内，方卓妤就仿佛过了很久一般，杨采的主动承诺又言而无信，一开始确实让方卓妤觉得气闷，但因事发突然，免不了担心的方卓妤还是挂念着杨采。气不过，但又忍不了想念，大小姐端不住架子，还是拿出手机给杨采打了电话。 比想象中更长的等待时间，就要挂断的时候，杨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清晰传来，让方卓妤不经意间觉得舒心，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 “在做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刚洗过澡，就听见手机在响”，杨采单手系着浴袍带，发梢还沾着水珠，“你怎么样，在海南的一切都顺利吗？” “恩，除了某人的失约。” 就像能看见杨采干干净净的模样，心情转好的方卓妤不禁调侃道。 从冰箱拿出芝士，杨采抱歉地笑了笑，“sorry，卓妤，我不辩解。等你回来，我虚心接受惩罚。” “干嘛把我说得像母老虎一样。” 方卓妤笑着，把语音通话转化成视频，看到了杨采的样子，果然神清气爽，居家休闲。但是可能杨采正走来走去，导致影像有些晃动，方卓妤看半天都没明白杨采在做什么，“趁我不在家，你在忙活什么？” “做晚餐，芝士培根意面”，杨采将准备好的食材通过镜头给方卓妤看，“馋不馋？” “你又不是不知道，九点以后我是不吃东西的”，方卓妤说着就皱了眉头，“都十点了，你还没吃晚饭？忙得忘记了，秘书也应该提醒，而且，没有饭局吗？还要自己做……” 杨采将手机架在橱柜台面上，侧身开火，烧水煮面，“卓妤，哪有你这样的，你不在家，还巴不得我有应酬？” 关怀的神情不复存在，方卓妤没好气地看着杨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你还好意思主动提？” 杨采笑开，“谁说不是母老虎，这明明是女霸王的魄力，我可不敢违抗。” “装什么乖乖样？” 方卓妤丝毫不买杨采的帐，“你杨总的日子那么潇洒，当然不服管了，是不是在我走后还有什么狂欢计划？” 杨采从煮沸的锅里夹起意面，“和面条狂欢吗？抱着枕头跳支舞，开瓶红酒和影子碰杯庆祝？卓妤，你确定不是在消遣我？” 想象出杨采所描绘出的景象，方卓妤若无其事地点头，脸上的笑容却是欲盖弥彰，颇为认可地赞许道，“听起来不错，你可以试试。” 杨采故作郁闷，沉下脸色，眯起眼睛看着那头的方卓妤，直到把方卓妤逗乐，笑出了声，杨采也放开脸，换上了宠溺的温柔，“好了，卓妤，你该休息了。明天拍摄之余记得披件外套，海南的阳光不是开玩笑的。” “还有其他需要嘱咐的吗，杨总？” 方卓妤满是笑意，杨采的心情同样轻松适意，“好好睡，晚安。” 大小姐毫不吝啬地赏了一个晚安吻，这才结束了视频通话。杨采的意面散发出浓郁的芝士香气，这个夜晚仍旧是温暖而充实的。 清晨的日光浴是海南所献上的迎接礼，能看到一望无垠的碧海金沙，能听到浪花卷卷的拍打声，谁还可以赖在被窝里，错过这一切明媚？阳光的主题，张扬地展现，这是一支以洒脱，随性为主旋律的广告，与方卓妤本身清冷的性格有所不同，但在镜头前，方卓妤举手投足之间紧扣主题，多变佳人，更添别样风情。 躁动的沙滩机车在距拍摄地百米左右停了下来，咖色墨镜后的眼眸正注视着阳光下最闪耀的人，微笑着走近，没有一丝迟疑。 “cut，全场休息十分钟！” 导演的声音刚落，两个男人推着冰柜车进入剧组人员中间，“陈总请客，饮料雪糕应有尽有啊！” 方卓妤坐在阳伞下，正要朝嚷嚷声传出的地方看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面前，递上冒着水珠的浅色瓶子，“我没记错的话，你爱喝的冰柠檬水。” “陈智！” 吴忧比方卓妤更先惊讶出声，“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美国念书吗？” 陈智一拳打在吴忧肩膀，“没义气的家伙，你也不看看这都多少年了，这次广告投资是我的毕业作业！” 吴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出息了啊，学成归来的海归派，是要干一番大事业了啊！这么有眼光选卓妤当广告女主角是不是你的提议啊？” 陈智的目光转向一直没说话的方卓妤，笑道，“卓妤的消息，我在美国也有关注，美丽不可方物的女神，让我这个青梅竹马倍有面子。” “我不记得你是这么浮夸的人。” 方卓妤拧开瓶盖，抿了一口酸酸凉凉的柠檬水。 “而且，青梅竹马这种话不能随便说”，吴忧发出警告的眼神，“因为卓妤是公众人物！” “公众人物不也是要结婚成家的吗？只是合适的对象可遇不可求而已。” 陈智不仅说得大胆直接，还有点轻松轻易，让吴忧明显地愣了一下，方卓妤却没有太多的表情。 扶着沙滩椅的椅背，陈智略微弯着腰，小麦肤色的脸庞挂着明朗的笑容，“好不容易回来了，这一次，我一定要认真地争取，近水楼台，我可不愿拱手让人。” 吴忧半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智。方卓妤唇角一弯，抬头对上陈智的目光，“这似乎并不是你单方面可以决定的。” 陈智不以为然地笑笑，耸耸肩，“总要有一方主动。” “如果是朋友，至少了解我不曾对你有过感觉的这一点，如果连朋友都不是，那其他更不必说。” 方卓妤虽是笑着，却有种说不出的寒意。放下水，方卓妤重新回到了镜头前。 陈智皱着眉头，似乎感到苦恼了，“吴忧，卓妤冷若冰霜的气质更甚以往啊……” 吴忧脑门上冒出黑线，喜欢冷美人，吴忧看着陈智不禁心想，难道都是得不到才最好么？ 方卓妤不在家，杨采也懒得将工作带回去，所需要的资料都在手边，连贯着做完，杨采想要一气呵成的效率。在这期间，费琳兰因为工作的事来了杨采办公室，一看就是要加班的阵势。费琳兰明白不方便留下来陪杨采，不管是家里有孩子需要费琳兰照顾或是其他方面，留下一句隐含的关怀，费琳兰也下班了。 杨采这一忙，就忙到了霓虹灯亮，人车稀少的深夜时分，窗外高楼大厦的灯光比星星更闪亮地装点了夜空。杨采旋紧钢笔，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窗外静谧的夜景，身体一松懈，疲劳感袭来，人就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寻求一个温暖的地方，休息。 “嗡嗡嗡……”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手机轻微的振动声都显得突兀，杨采眨了一下眼睛，拿起桌上的电话，是家里的号码，在已经过了凌晨的时候打来，让杨采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喂，爸……” “小采，你在哪？能不能回家一趟？” 杨爸爸有失稳重的语气引起了杨采的重视，边说边拿了车钥匙起身，“怎么了，爸？” “你妈前两天有些咳嗽，嗓子哑了，让她去看医生，她也没去，自己吃了点药。今天吃晚饭的时候说有点头晕，没吃两口就去睡了，结果现在发烧了，温度一直下不去……”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杨采按了好几下电梯按钮，“爸，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回来。” 所幸寂静无人的道路很是通畅，到家的杨采一看杨妈妈烧得迷迷糊糊的样子，眉头紧锁，毫不犹豫地和杨爸爸一起，背着杨妈妈下楼，开车送往最近的医院。 到了医院，将杨妈妈交给医生，杨采和杨爸爸等在医院走廊里，杨采扶着杨爸爸的肩膀，给以安慰，“爸，没事的，大概是咽炎引起的高烧，医生想办法让妈退了烧，应该就会没事。” “恩，我知道”，杨爸爸紧紧地看着病房门，“小采，你先去办手续吧，你妈这，我来守着。” 杨采点点头，暂时走开一会。 诊断结果并无大碍，不过还是要等杨妈妈退烧了才能出院，这一晚，杨采和杨爸爸都守在医院。杨妈妈因为药物作用，沉沉地睡着。杨采和杨爸爸坐在床边，都没有困意。 “我年纪还不算太大，搀着你妈打车来医院是没问题的，但是不知怎的，最先想到你，就给你打了电话，看样子人老了老了，还是会渐渐变得不中用。” “爸”，杨采带了一丝苛责的语气，“人都会变老，你和妈不依靠我，那是我没用了。” “话不能这么说”，杨爸爸笑了笑，“你妈对谁提起你都是一脸骄傲自豪，夸到天上去了，她也不会客套一下。” 杨采柔和了目光，想到方卓妤说起的话，弯了唇角，“爸，你和妈也是我从小到大的英雄和偶像。” 杨爸爸明显地愣了一下，和杨采对视间，开心且欣慰地笑了。 第22章 一波三折 早上五点，大地渐渐镀上一层金光，杨采醒了，摸了摸杨妈妈的额头，高烧没有反复，温度已经稳定了。拉好杨爸爸身上盖着的薄毯，杨采拿着手机，轻声走出了病房。 回到家，替爸妈收好了洗漱用品，杨采在厨房打开小火，开始熬粥。顺便换下了工作装，在已经有些年岁的衣柜中找到了自己一向爱穿的休闲衣裤。半小时之内，杨采拎着保温桶，又回到了医院。 杨采刚走到床边，杨妈妈就醒了，看到杨采，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生病的事，“你爸还是告诉你了……” “我爸做得没错，是您太任性了，哪有生病还不看医生的？” “小毛病，不想让你担心。” “小毛病会弄得发高烧这么严重？” 见杨妈妈要坐起来，杨采便去扶，“您这种思想就不对，不应该是养儿防老吗？到您这，怎么变成养老防儿了？” “小采，你净瞎说……” 正说着，杨爸爸也坐了起来，醒了醒神，看看杨妈妈，“你没事了就好，小采昨天都没休息好，你俩在这等着，我去买早点。” “爸，不用了，我都做好带过来了”，杨采揭开保温盖，盛出一小碗，“您闻闻，香不香？” “恩，闻着就有食欲”，杨爸爸笑着，“你先吃，一会还要上班，别空腹工作。” 杨采放下碗，从包里拿出牙刷毛巾，“我今天休假，不去公司。我去打水让你们洗脸，然后一起吃早饭，上午还有两项常规检查，爸，妈，谁都不准催着出院。” 杨爸爸和杨妈妈无奈地对视一眼，知道劝不动杨采了。 拿到杨妈妈的检查报告，询问了医生一些保养建议，杨采才放心，打算去办理出院手续。在电梯口的对面，杨采看见了方爸爸，还有方家的家庭医生兼卓妤的主治医生，顿了一下，杨采抬脚走过去。 “爸，郝医生。” “杨采？” 看到杨采的方爸爸和郝医生均显得很意外，“你怎么在这？” “我妈有点不舒服，做了几项检查，你们……” “我最近失眠，正好路过，所以来问问郝医生”，方爸爸回答了杨采的疑惑，“你妈妈要不要紧？” “没事，我正要去办出院手续。” “那就好，等郝医生给我开好药，我一会去看看。” 杨采轻声应着离开，打消了心里多余的顾虑。 回到办公室，郝医生给方爸爸倒了水，“董事长，这件事让杨采知道了不是更好吗？为什么一直不告诉她？” 方爸爸叹了气，“不想明说，我的确有我的顾虑，一方面也对杨采感到抱歉。” “豪门家族的一对金童玉女，方氏千金，广告界的宠儿方卓妤，近日被拍与方氏第二大股东陈泰之子陈智携手共游海南，状似亲密。据悉，陈智刚从美国学成归来，连父母都没见着就直接去了海南，两人更是从小相伴长大的青梅竹马，媒体猜测，两家人可能好事将近。” 杨采站在病房门口就听见了电视的声音，开门进去，杨爸爸急忙要换台，谁知反而弄掉了遥控器，杨采看着屏幕上图文并茂的报道，笑了笑，“爸，妈，你们不是相信这种八卦新闻吧？他们报道出来就是图个噱头，杜绝不了，只能无视，别放在心上。” “关于卓妤这样的新闻隔三差五地出来，我们倒不要紧，就是小采你，是不是真能想得开，真能这么豁达？不然的话，憋在心里多难受，你又不会和我们说……” 杨爸爸和杨妈妈并不怀疑方卓妤的品性，就是担心一直背着舆论压力的杨采，没有倾诉对象，如果不能和方卓妤一条心的话，难免会出现隔阂，争吵，影响了感情。 “卓妤有身份有学历，就不能换一份工作吗？” 杨爸爸还是没忍住，提了出来，“想做什么不行，非要这样受人瞩目？” 杨采关了电视，在床边坐下，“爸，个人空间，我们说好互不干预的……” “是吗？” 不说还好，一说，杨爸爸就来气，“那她做到了吗？你当初不想当兵，我都没强迫你，折中地选了经济，结果你还是一门心思对画画感兴趣，我和你妈有阻拦过你吗？可现在呢，是你自己喜欢的事业吗？他们方家连选择的权利都不给你！” “老杨！” 杨爸爸说得快，杨妈妈阻止得晚了，听见脚步声，杨采转头看向门口，方爸爸正站在那里，脸上有一丝明显的惊愕，大概从来没有想过，站在杨爸爸杨妈妈的角度，是如此为自家孩子觉得委屈。 趁着方卓妤拍摄的间隙，吴忧从包里拿出几份报纸和杂志，找到了纯粹是以渡假的心情留在海南的陈智，脸色并不好。 “你看看，这些，还有这些，都是报道你和卓妤的绯闻！” 陈智含着果汁的吸管，太阳镜上映出吴忧不满的脸，“吴忧，我都不知道你还有收集娱乐新闻的癖好。” “你……” 吴忧快被陈智玩世不恭的态度激怒了，“你能不能别添乱？卓妤是公众人物，一有风吹草动，媒体们就会捕风捉影，你没看到卓妤有多忙吗？还故意弄出这种传闻让她烦心？！” “吴忧，你弄错了吧”，陈智丝毫不紧张，“这些报道根本不算负面新闻，都是乐见其成，称赞有加，你不认为这对卓妤的事业是一种帮助吗？毕竟公众人物最需要的就是关注。” “卓妤一点都不需要这样的炒作！” 吴忧在不知不觉之中提高了嗓门，“如果真为卓妤考虑，你就不应该这样做。如果你只是想玩玩而已，影响到了卓妤，别怪做不成朋友！” 陈智摘掉墨镜，看着吴忧，“你之所以这么生气，不就是因为你也喜欢卓妤吗？你不敢说出来，不敢去追求，凭什么来教训我？凭什么用这样假公济私的理由阻止我追求卓妤？” 惊讶的神情从吴忧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即是冷笑，“陈智，我告诉你，不用我阻止，就算全世界没有男人，卓妤也不会看上你，你别这么自以为是了。而且，是我担心过度了，就凭你，还不足以影响到卓妤的事业！” 吴忧拿起所有的报道，头也不回地走了，把陈智的脸气得红一阵白一阵。 杨采和方爸爸从医院走廊走到住院部楼下，杨采没有说话，方爸爸更不好开口，沉默的气氛下，杨采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感受到自己在方爸爸心里是有地位的，方爸爸对待杨采也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冷酷。 终究是长辈，杨采并不想让方爸爸为难，正想主动说些什么打破沉默，杨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公司来电。在方爸爸的默许下，杨采先接听了电话。 “杨总，不好了，五七工程的施工现场发生了事故！” “我马上过来”，杨采保持着镇静，“你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市场部的蔡主管和五七工程的负责人金权约好了见面，结果不知道怎么了，金权六岁的儿子被硫酸泼伤，他们的人非要说是蔡主管弄的，蔡主管现在被困在他们的办公室，一群人像地痞流氓一样闹事，已经报了警……” 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描述，杨采一边让方爸爸转告杨爸爸杨妈妈自己有事要先离开。听完了整个经过，杨采也发动了车子，带着满肚子疑问，加速往五七工程的施工现场赶去。 杨采到达的时候，工地外围拉起了警戒线，警察已经解救了被工人围住的蔡主管，不过相关人员少不了走一趟警局，连媒体记者都听风似地跑了过来。杨采躲过了记者连珠炮一般的询问，看见警察在现场采证，趁机更深入地了解着事件的细节。 根据现场工人的证词，金权的儿子是被蔡主管带到施工现场的一瓶液体所弄伤，但是蔡主管坚持否认瓶子里装的是硫酸，声称就是一般的茶水，自己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去伤害一个六岁的孩子，何况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孩子会跑过来，撞倒瓶子。 两方各执一词，警方同样觉得疑点重重，采证工作一结束，就带着相关人员回警局协助调查，当然也包括杨采。 莫名其妙摊上这样的事，杨采的确很头疼，影响方氏集团声誉不说，凭金权那个人的处事作风，这件事恐怕没有办法轻易平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现实中，很多时候并不是小心就能驶得万年船，更多的是要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杨采在警局回答了一些常规问题，蔡主管是金权动用了关系，无论如何都要扣留的，杨采没有办法保释，安慰了几句稳定蔡主管的情绪，杨采又再次开着车，赶往金权儿子所在的医院。再难面对，杨采都必须去面对，而且必须解决妥当。 第23章 血色教训 小孩疼得撕心裂肺的哭闹声终于停了，金权在一旁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脸都气红了，杨采偏偏这时候到了，正好撞在枪口上。 金权背对着从门口走进来的杨采，双拳握紧，咬着牙开口，“杨总，你还敢来！” “错不在我们方氏，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金权转过身紧盯着杨采，“你看看我儿子的腿，你敢说跟你们没关系？！” 杨采皱着眉头，就事论事，并不以低人一等的姿态面对金权，“在警方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并不能下定论。” 金权睁大了眼睛，上前抓住杨采的领子就是一拳，“你他妈说的还是人话吗？信不信老子废了你！” 杨采的耳朵被金权一拳打得嗡嗡作响，杨采扶着床架还未站稳，气红了眼的金权抓起针筒就冲向杨采，“老子今天也让你尝尝被针扎进心里的滋味，看看你还能不能当作没事一样！” 杨采抓住金权的手，但还是拗不过金权的蛮力，右脸颊被针尖划出了两寸长的血痕，杨采抬腿踢开金权，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闪起了闪光灯，事情似乎变得更棘手了。 主动伤人的金权反而无所畏惧，“让他们拍，都别拦着，我儿子受的痛，我要从你杨采身上讨回来！” 有了防备，杨采并不会一味地吃亏，可是金权还拿着针筒，一副发疯的样子让杨采防不胜防。 “一个人吃大餐也不叫我？” 方卓妤叉起吴忧盘里的一块虾肉，在吴忧对面坐下，“谁惹我们吴大经纪人不高兴了？” “没事。” 吴忧端着水杯喝了口水，不冷不热地吐出两个字，依旧带了情绪。 方卓妤放下刀叉，看着吴忧，“都跟人吵完了还这么郁闷，那不是得不偿失？” “你知道？” 看到吴忧惊讶的样子，方卓妤笑着点了点头，“在陈智和你之间，我是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 吴忧缓和了脸色，“那要是我和杨采呢？” 方卓妤嚼着虾肉，笑嘻嘻地反问道，“你说呢？” “我看你也不是一个会帮理不帮亲的人”，吴忧无奈地看看方卓妤，“喜欢这个虾皇套餐就再点一份。” 吴忧招手叫服务员，方卓妤拿出手机打发时间，突然就将目光定格在新闻头条上。光是图片和标题已经让方卓妤胆战心惊，点开一分三十秒的视频一看，方卓妤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杨采出事了，我现在马上去机场”，方卓妤推开椅子，动作很大地站了起来，“吴忧，你帮我向导演说一声！” “哎！” 吴忧不方便大声叫住方卓妤，只能放下钞票，赶紧跟了出去。 一天之内出入警局两次，连警察都同情杨采的处境，递上一杯水，很是不放心地问道，“杨女士，真的不需要我们警方保护吗？依照目前的情况，金权随时会对你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 杨采给了一个安慰的笑容，“谢谢警官的好意，我能应付，还是不浪费警力了。” 走出警局，杨采径直走到一辆黑色商务车前，敲了两下车窗玻璃。车门打开，杨采毫不犹豫地上了车，就算是怒气未消的金权也吃了一惊。 “杨采，你还真够胆！你真以为我金权是吃素的，不敢动你？！” “你要用非法的手段，我是怎么都斗不过你的。不过如果你想给你儿子一个完整的家，我劝 你最好不要触动法律”，杨采紧盯金权凶狠的眼睛，“我是诚心想要解决问题，就算这次的事件让方氏背了黑锅，身边的人防不住，难保你儿子不会遭遇第二次人为伤害。” 金权一愣，“你什么意思？” “跟着我去一个地方，我保证整件事立刻一清二楚。” 金权半信半疑，不过还是吩咐司机按照杨采说的地址开车。但是金权怎么都没有想到，杨采要去的地方竟然是方氏大楼的保安室。压下一肚子疑惑和爆脾气，金权倒要看看杨采想怎样。 “把今天上午我要的那段录像调出来，给金总看。” 杨采一进门就下了命令，听语气，似乎是有什么证据，这就更让金权好奇了。 画面开始播放，显示的分明是工地现场办公室的场景，金权瞪大眼睛，扭头就质问杨采，“你敢在我办公室装摄像头？！” “是在办公室门口”，杨采纠正道，“像你这样的聪明商人，我必须要防着点，就像你也会录下我们每一次会议内容一样，不过这些都不是眼下的重点。” 原来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金权无话可说，画面上人物的出现也渐渐吸引了金权的全部注意力，“这是……” “金总对这人应该比我熟悉。” 杨采只说这一句，其他都让金权自己去看。金权这个人，比起别人说的，绝对更相信自己看到的。 金权凑近显示屏，脸上的狐疑越来越沉重，直到画面里的人换掉了方氏主管茶杯里的液体，金权终于爆发了，一拳砸在桌上，后面的事情不用看，金权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亏我这么相信他，把他当兄弟，他竟然派人害我儿子！” 杨采暂停了录像，语带嘲讽，不过说的也是事实，“依金总的做事风格，别人不见得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估计得罪的人不少，埋恨在心的人更多。但是把方氏当作契机，当作替罪羊，是这个人失策了。” 对金权不满，挟私报复，即便是金权眼皮底下，和金权称兄道弟的人，杨采也不觉得奇怪。 “贵公司内部怎么解决，金总你可以做主，但是方氏的名誉必须恢复，不仅仅是不追究责任这么简单。” 金权直起身，看向杨采的神色已经不再暴戾，“你放心，新闻声明都会按照最正式的来，合作继续的话，我金权保证按时按质按量完成。另外，我欠你杨采一个人情。” 杨采唇角一弯，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sorry……” 从海南起飞的航班抵达北京机场，杨采的手机仍然无法接通，不知道杨采情况的方卓妤又急又气，还是决定先回家看看。 有惊无险地将事情解决好，杨采回到自己的车里，手机正响个不停，已经是方卓妤给杨采打的第27个电话了。杨采似乎低估了新闻传播的速度，或者忙于应付金权，无暇顾及，这会需要善后了。 “卓妤……” “杨采？” 方卓妤迫不及待地确认道，“你现在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杨采被方卓妤问得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你不要避重就轻！我问你现在在哪？” “嘟嘟嘟……” 方卓妤绷着的一根弦因为这一声忙音，彻底被拉断了，握紧手机，心里乱成一片。 杨采看着黑了屏的手机，一天一夜没有充电，偏偏在这时候关机。还记得电话挂断前方卓妤着急的语气，杨采抬头环顾周围，看到一个报亭后，杨采开门下车，在已经不多见的大红色座机上按下熟悉的号码。 “喂，是我”，杨采不方便叫出方卓妤的名字，只好先出声表明身份，“手机没电了，我……” “杨采，我限你十分钟之内给我回来！” 方卓妤的这句话，已经是深呼吸之后才说出来的，不然，方卓妤怕自己情绪失控，因为在方卓妤看来，低估了事态严重性的杨采似乎还在外面瞎逛闲逛。 从方卓妤挂断电话的那刻起，应该就在计时了，慢一拍的杨采在踩油门的时候不敢再耽误，安全而快速地到了家。紧赶慢赶的杨采倒没空去想方卓妤会以何种方式迎接自己，火热的拥抱？温柔的问候？如果是这些，杨采或许都不会太惊讶，但是当杨采打开门，劈头盖脸地迎来一顿揍，杨采完全懵了，可拿着抱枕对着杨采左打右打的方卓妤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卓妤……卓妤！” 藏无可藏，躲无可躲，更不可能还手，杨采想知道眼下这到底是怎么了。 “让你不接我电话，让你不接我电话！发生这种事也不告诉我，也不担心我会着急，杨采，你以为你在我心里是什么阿猫阿狗吗？！丢了都不管不找，无所谓的吗？！你这个家伙！” 大概是打得累了，方卓妤出手的速度降了下来，杨采一边听着方卓妤不满的控告，一边握住了方卓妤的手腕。拉着方卓妤举高的手放下，杨采才清晰地看见方卓妤，才看见方卓妤红了眼睛，还有眼角溢出的泪珠。也是在对视间，方卓妤看到了杨采脸颊上的伤，顿时就消了气，盯着那条血红色的细痕，方卓妤眉心皱起的一瞬间，被杨采抱进了怀里。 第24章 女王魅力 “我不是阿猫阿狗，但是我比阿猫阿狗还笨，是我疏忽了。” 杨采抱着方卓妤，没有任何其他辩解的话，坦然承认错误。 对于吃软不吃硬的方卓妤来说，杨采的怀抱是最好的调解剂。方卓妤抬手在杨采背上捶了一下，然后再拥紧，“你下次要是再敢不接我电话，我就买条链子拴住你！别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 杨采贴在卓妤耳际，笑着，“不会再有下次了。” “让我看看你的脸。” 方卓妤松开杨采，把杨采拉到沙发前坐下，双手托起了杨采的脸颊，“消过毒了吗？” “恩，都在医院处理好了。” 杨采本来是一动不动地任方卓妤怎么看，但是当方卓妤的指尖滑过那道细小伤痕，就要凑近的时候，杨采坏笑着阻止了方卓妤，“要亲还是亲这吧。” 杨采印上方卓妤的嘴唇，搂紧了方卓妤的腰，不让方卓妤因为惊讶而往后退。方卓妤只在一瞬间脸红了一下，随后似乎是翻了个白眼，攀住杨采的肩膀，容许了杨采的耍赖行为。 方卓妤似乎将阳光沙滩，碧海蓝天的气息带回了家，杨采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唇齿间的甜软让身体极度放松和愉悦，就像赤脚走在凉凉的细沙上，浪花没过脚踝，海风吹散了所有无关紧要的事。杨采毫无疑问是在索取，索取着只有方卓妤能给的依恋。 杨采的热情，方卓妤充分感受到了，因此只能一心一意地回应着杨采，甚至无暇思考，只有沉迷。 在沙发上倒下，方卓妤的脸庞热了起来，而杨采埋在颈间的呼吸更加炙热，方卓妤渐渐失去力气，身体软得不象话。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不断重复的电话振动声实在是打扰到了杨采和方卓妤，方卓妤捧起杨采的脸，带了哄人的意味，“去接电话，可能是爸妈，你手机突然关机，他们应该很担心。” 杨采虽然是听话地坐了起来，但嘴上还是不依不挠的，“如果是其他人的骚扰电话，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哦～” 事实证明，杨采没有这个机会。是杨妈妈的电话，杨妈妈和方卓妤一样，被吓惨了。并不需要杨采多么费心的解释，只要听到杨采的声音，知道杨采没事，杨妈妈那头就松了口气。因为打的是卓妤的手机，知道杨采方卓妤俩人在一起，杨妈妈就更放心了。 从杨采和杨妈妈的通话中，方卓妤听到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信息，示意杨采将手机交给自己。 “喂，妈妈，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是杨采太紧张了，才会在医院住了一晚上，普通感冒而已。” 方卓妤能听出杨妈妈明显变调的声音，不能将杨妈妈宽慰的话当真，“妈妈，小毛病也要注意，身体是最重要的，我和杨采明天回家，你们什么也不用准备，我们买好菜，我们自己烧，好吗？” 杨妈妈欣慰的笑意明显，“你们想回来，什么时候都可以？只是工作上忙得过来吗？” 父母总是这样面面俱到地为子女考虑，方卓妤心里不免一痛，毫不犹豫地说道，“没事，明晚我和杨采回家吃饭，妈妈，就这样说定了。” “好，记得别买太多东西，浪费了可惜……” 方卓妤嫣然笑开，“我们知道了～” 杨采趴在抱枕上，笑着看着方卓妤挂了电话，眼睛里溢满了柔情，方卓妤一偏头就看见了，在杨采身边坐下，揉乱了杨采的头发，“为什么妈妈住院了也不告诉我？杨采，你胆肥了，还瞒着我什么事？” “没了，不过，卓妤”，杨采的手从方卓妤颈下穿过，将卓妤像公主抱一般拥了起来，“你这么会撒娇，撒起娇来还有点可爱，你又怎么没告诉我呢？” 方卓妤没好气地瞪着杨采，“对于这把年纪的我，你这样的赞美会不会显得太低龄化而不合适？” “谁规定的？” 杨采满是无辜的语气，“物以稀为贵，谁还会稀罕萝莉撒娇，御姐冰雕？大小姐偶尔抛个媚眼发发嗲才会让人找不到边……” 方卓妤哭笑不得，眯起眼睛捏住杨采的脸颊，“谁把你教成这样的？杨总，你的稳重睿智呢？” “已经找不着边了”，杨采坏笑着看着方卓妤，“我没说完的是，谁又能经受住这样的诱惑？” 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被杨采抱着，杨采却已经打开了浴室的门，方卓妤就算有反抗的想法也迟了。接下来的时间，再无人打扰，是红颜祸水，还是艳福不浅，都藏在了一层水汽之下，只有偶尔交缠的叹音泄露了些许旖旎。 神清气爽的早晨，杨采是看着方卓妤醒来的，被方卓妤的头发蹭得痒痒的，杨采还没睁开眼睛就笑了。方卓妤搂着杨采的脖子，还不是很清醒地喃喃问道，“才几点，要很早去公司吗？” “今天？应该有人不愿意太早在公司见到我，所以”，杨采发出一个舒服的叹音，“我可以再赖一会。” “谁这么不识相？我想见你一面还不容易呢！” 还没睡醒都在抱怨，杨采宠溺地笑了，“随他们去，我陪你再睡会，一会给你做早餐。” “恩～” 方卓妤满意地在杨采颈窝亲了一下，又浅浅地睡着了。 杨采的手机虽然一整晚都在充电，但是一直没开机。算准时间，杨采到达公司，不出所料的混乱，狐狸也露出了尾巴。 “杨总，董事长和几个大股东在十点召开了紧急会议，您手机一直关机，我……” “小周，我知道了，董事那边我去解释，你做好手头上的工作。” 让董事们干等了一个小时，听些无谓的数据报告，所以当杨采终于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连方爸爸都不可避免地为杨采担心起来，毕竟自五七工程现场出事后，杨采一直没有给公司明确答复。陈泰就这件事所产生的严重影响，直接在董事会上提出解雇杨采总经理一职。现在董事们要看到杨采的态度，杨采却是这样的表现。 “杨总，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这样姗姗来迟不太合适吧！” “为了工地现场的事，闹到医院闹上头条，作为总经理，不解决问题，反而将情况恶化，对公司形象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杨总应该为此承担责任！” 就像一个帮派，已经有不少人和陈泰统一了战线，杨采依旧是轻松但认真的神情，方爸爸看着杨采开口道，“既然来了，就说说你的补救方案，积极处理还是来得及的。” 杨采点点头，“是，董事长。” 杨采站到会议中心，神情不似在场任何人那般紧绷，“很抱歉因为一个意外占用董事们宝贵的时间，这件事情在一开始确实棘手，但是在昨天下午3点以后，关于公司的负面报道在逐渐减少，直到傍晚，地方卫视，广播电台的晚间新闻时段没有任何直指方氏的针对性报道，这些又有几位董事注意到了？” “那是为维护公司形象所必须去做的补救措施！” “但是公司市场部，公关部没有和任何一家媒体进行沟通，也没有付出任何一笔补救费用，也就是封口费。” 杨采看关子卖得差不多了，侧身开了会议室的大电视，时间刚刚好，金权答应的道歉声明正在滚动播放，对昨天的事故原因予以澄清。 “金权金总为恢复方氏声誉一事全权买单，并答应比合同规定日期再提前10天完工，时间就是金钱，方氏因此剩下的工期费已经是一笔不菲的金额补偿。不知道各位董事对我最后争取到的解决结果是不是满意？” 怒气冲冲的一帮人顿时熄了火，无话可说。杨采胸有成竹地应对，让人无可挑剔。方爸爸也放了心，“好了，后续工作还是交给杨采去跟进。快速有效地解决问题，在这件事上，没有人做得比杨采更好，身为总经理，就是要有这样的担当。散会吧。” 陈泰最后的表情，杨采没有留意，只在方爸爸的一个眼神之后，和方爸爸单独留在了会议室。 “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但是锋芒太露，需要防范的就多了。” 杨采为方爸爸的话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好像有点太迟了，您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们防不胜防，容忍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 方爸爸点了点头，也叹了气，“陈泰是跟着我一起创业，同甘共苦的朋友，不到关键时候，不要撕破脸。杨采，生意场上的人脉，你应该知道有多复杂，潜下心，做好你应该做的，有些人会因为气度而天差地别，我希望你是一个气度非凡的成功者。” 杨采收了笑容，坚定地看着方爸爸，“爸，你心如明镜，却张弛有度，看来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方爸爸拍着杨采的肩膀，欣慰地笑了笑。 第25章 胎梦效应 在家待了两天，陪各自的父母吃了两次饭，秉着良好的职业道德，方卓妤又要再赴海南继续未完的工作。而这一次，杨采终于践行了她的承诺，和方卓妤一起到了那个碧海金沙，天涯海角的岛屿。 同样的热裤吊带，配对的沙滩拖鞋，太阳帽和墨镜遮了杨采和方卓妤大半张脸，却丝毫不影响两人外露的热情。水上快艇的疾驰，深海水域的潜游，海边沙滩的漫步，方卓妤和杨采形影不离，共喝一杯果汁，许久许久没有自拍过的两人再一次凑在手机镜头前做起或萌或怪的表情，倒回孩童时的模样，肆意玩耍。 “凉凉的，真舒服～” 玩累了，方卓妤和杨采并肩躺在沙滩上，仰面看着天空，双脚伸在海水里，浪花或退至脚尖，或涨到小腿。杨采的右手，和方卓妤的左手十指紧扣，看着飘走的云，偶尔的飞鸟，身边时不时传来小孩子嬉闹的笑声，方卓妤和杨采一起微笑着闭上眼睛，心中出现了同一幅画面。 “看！我堆的城堡！” “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挖一个地宫，里面放好多好多宝藏！” 先说话的那个不言语了，扁扁小嘴拉了拉方卓妤的裙角，“妈妈，妈妈，你更喜欢谁做的？” 方卓妤笑着弯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你们做得都很好，妈妈两个都喜欢。” “总是把我排第三，我才要抱怨好不好？” 杨采从后面搂上方卓妤的腰出现，对着方卓妤面前的两个小人挤眉弄眼，“要不要吃冰淇淋？” “要！”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丢开了手里的沙子，拍干净了小手。 杨采笑得坏兮兮的，“那你们是更喜欢妈妈，还是更喜欢我？” 方卓妤曲肘顶在杨采腹部，回头瞪了杨采一眼，“哪有这样诱惑小孩子的？” “诱惑从小到大都有，不提早锻炼锻炼怎么行？” 明明方式不对，杨采还一副有道理可讲的样子，方卓妤正要和杨采理论一番，小孩先开口了。 “你们都是妈妈，我们都喜欢，为什么要比较？” 方卓妤自豪地挑眉看向杨采，其意不言而明。正因为懂方卓妤的意思，杨采不甘心地反问，“教育孩子我也有份，他们这么乖……” “当然是像我”，方卓妤毫不客气地将话题接了过去，一手牵住一个小人，“走，妈妈给你们买冰淇淋！” 杨采一下子空了怀抱，略略无奈地看着走远的母子三人组。回来时，两孩子各自拿着爱吃的雪糕，方卓妤另外抱了一桶，在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的杨采身边坐下，舀起一大口香草味的冰淇淋递到杨采嘴边。杨采笑着吃了，凉爽的感觉从舌尖贯透心间。 没走远的孩子回头看看妈妈这边，转身跑了回来，爬上沙滩椅，凑到杨采嘴边闻了闻，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妈妈，你的雪糕口味好香！” 说着，小嘴就亲上了杨采的嘴唇，甚至还舔了舔。方卓妤被这一幕弄得哭笑不得，还未来得及阻止，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地爬到了杨采身上，“妈妈，我也要～” “你们……” 方卓妤彻底无语了，“这里还有很多……” 杨采被两个小宝贝“非礼”得差不多了，不能让方卓妤置身事外，坏笑着把方卓妤拽下，“你也来一个！” “我才不陪你们疯……” 纵使方卓妤不是口是心非，她也拗不过带有两个小帮手的杨采，一大桶香草味的冰淇淋作为战利品落到两孩子手里，而方卓妤落入杨采怀抱，杨采抿了抿嘴，是五彩缤纷的味道。 杨采和方卓妤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幕会有某种预见作用，但当假期结束，杨采和方卓妤容光焕发回到北京的时候，阳光假日里的畅想确实产生了效果，类似于胎梦，不过当事人是余顺雅。 “卓妤，我还不想那么早生孩子！我还没有心理准备，王彬那个大坏蛋，我不要理他了……” 方卓妤和杨采刚结束旅途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余顺雅哭哭啼啼地入住了。杨采给方卓妤和余顺雅各倒了一杯温牛奶，自己坐在单人沙发上，静静地陪着。 面对余顺雅只闻雷声不见雨的“哭诉”，方卓妤倒没有太担心，鼓励安慰大于担忧，“顺雅，蜜月宝宝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应该高兴，不和王彬庆祝一番，到我这来算怎么回事？成心让我羡慕？” 余顺雅抓着方卓妤的手，拼命摇头，“卓妤，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我就是没有准备，还没有这个打算……” “傻顺雅，这是幸运砸你头上了”，方卓妤轻轻拍着余顺雅，“你的紧张和害怕都是人之常情，但是王彬陪着你，我们都陪着你，陪你一起等待这个新生命的成长。” 想到一个关键，杨采抬眼看向余顺雅，“王彬知道他就要当爸爸了吗？” 方卓妤明显忽略了这一问题，看看有些理亏的余顺雅，不可置信道，“王彬还不知道？！你也没和他说一声就跑来了？那他不是要急死了？” 余顺雅闷声不语，方卓妤看向杨采，杨采便拿起了手机，“顺雅，如果你还没想好怎么和王彬说，今天就先住在这里冷静一下，我告诉王彬一声，免得他担心。” 杨采话音刚落，杨采的手机先响了起来，来电人正是王彬。杨采接通了电话，简单地回答了几句，说是主动想留余顺雅住下，婉拒了王彬立即要来接人的安排。王彬虽然还有疑惑，但仍然尊重了余顺雅的想法，不忘让杨采和方卓妤费心照顾，细心体贴可见一斑。 看着杨采挂了电话，余顺雅抱歉地靠在方卓妤身上，“他，有没有生气？” “你说呢？” 杨采笑了，“你把人家王彬搞得莫名其妙加上小忐忑，他还怎么生你的气？估计现在所有心思都在琢磨你的情绪。” 余顺雅被杨采说得又开心又内疚，“这事虽然和他有关，但好像也不能怪他……” “所以你这是良心发现喽！” 杨采继续打趣余顺雅，气氛轻松起来，方卓妤也跟着笑了。 “我要想想，看怎么和他说”，余顺雅的情绪平静了很多，“杨采，可以的话，我今晚能不能和卓妤睡，我……” “可以！房间留给你们说悄悄话”，杨采爽快答应，“我晚上还要准备明天开会的材料，正好你也陪陪卓妤，但是仅限今晚，过时要还给我的！” 余顺雅绽开笑脸，方卓妤无奈地摇头，“顺雅，你看你面子多大，连杨总都要给你腾地方。” “吼吼，卓妤，你这是心疼了？要舍友近色吗？” 余顺雅愤愤地问着方卓妤，还是那个能开玩笑，有点大条的余顺雅，杨采和方卓妤一齐无声地笑了。 出去玩了几天，即便是杨采，也没那么快投入工作。坐在小客厅的地板上，开着笔记本，杨采的思绪却不知道放在了哪里。 换余顺雅去洗澡，方卓妤放下被毛巾裹住的长发，径直走到杨采身边，看了看电脑屏幕，俯身在杨采脸上啄了一下，“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真的一回来就工作？” 杨采抬头，唇角弯得不经意，“恩，明天确实有个会议。” “如果顺雅不来，今晚你也是这个打算？” 方卓妤纯粹是好奇心作祟，杨采的笑意更深，“既然是假设，我决定不回答你，保留我一点点的*权。” “嘁”，方卓妤不屑一顾之后转念一想，笑开，“一向聪明的杨总掉进自己的坑里了吧，此地无银三百两，还需要保密？今晚乖乖地睡客房吧！” 或许是对方卓妤这样故意吊人胃口的行为不满，杨采拉住方卓妤的双手，不放人了。 浴室的水声停了，方卓妤怕杨采真的反悔，小声提醒道，“说好让我陪顺雅的，不开导开导顺雅，她要得了产前忧郁症怎么办？杨采你别闹……” “卓妤，我还没说什么呢”，杨采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你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偏心眼吧……” 方卓妤刚被杨采前半句话说得心软了片刻，后面就笑开了，捧起杨采的脸，揉成肉嘟嘟的模样，语带浓情蜜意，“那你想怎样？” “一碟水果沙拉，多点西瓜不要梨。” 方卓妤挑眉看着杨采，“还有你这样点餐带挑食的？你等着，我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水果。” 杨采看着方卓妤下楼，突然想起，补充了一句，“卓妤，不要再往水果沙拉里面加黄瓜片了。” “上次是我敷在脸上当面膜的不小心掉进去了……” 杨采移动鼠标的手一停，哑口无言。 方卓妤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我骗你的，上当了吧？” 杨采愣了一秒，随后笑意蔓延，是无奈，更是无法不欢喜。 第26章 各有归宿 再三嘱咐过杨采不能熬夜,方卓妤才道了晚安。余顺雅看看一句话连说三次都不觉得累和烦的方卓妤,颇有感触道，“这就是又当媳妇又当妈了……” “总好过孤家寡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方卓妤顺好头发躺下，“大不了你只负责生,让王彬在家当奶爸。” “我觉得十月怀胎已经很漫长了，还没有时间去想孩子出生之后的景象”,余顺雅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停了停又笑道，“卓妤,上一次我俩睡在一张床上说私房话是什么时候,怎么转眼我就要当妈妈了？” 方卓妤笑了笑,轻易就想了起来，回答道，“是在巴黎遇见杨采后，回到北京的第一个晚上……” “对对对”，余顺雅兴奋地接过话题，“那天的你也是和今天的我一样，回来了也不回家，一副好像有心事又像有喜事的样子，害我又担心又好奇，哪知道你是为情所困，一晚上说的都是你家杨采。” 方卓妤也不辩解，只是眉眼柔柔地笑。 —————————————————————————————————————————— “卓妤，你不要只是笑嘛，你不说出来，不仅我睡不着，你自己也睡不着啊！” 余顺雅快被好奇心折磨得抓狂了，虽然眼前方卓妤满面桃花的样子是如此明显，但余顺雅更想知道是谁有这个本事扰乱了方大小姐的心，“是这次在法国巴黎遇见的？” “恩。” 方卓妤轻声应了，余顺雅觉得不可思议。 “卓妤，你不会还相信一见钟情吧？” 方卓妤偏头看了看余顺雅，“顺雅，我是相信感觉。而且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双方一点好感都没有。但……” 方卓妤笑了笑，“没有好感，但有得是兴趣。” “从你的表情就看得出来了”，余顺雅毫不客气地打趣着方卓妤，“看来我们大小姐的春天到了，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我来帮你鉴定鉴定！” “不急，会有机会的。因为，顺雅，她说要和我一直在一起。” 方卓妤语气淡淡的，透着温柔。余顺雅愣了两秒，继而睁大了眼睛，“求婚？这么快？” 余顺雅缓了缓，还是无法消化方卓妤的话，“你答应了？这……” 其实余顺雅很想说，不会是骗婚吧？因为不是当事人，确实很难感同身受，当一回爱情中的盲目者。 “顺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方卓妤浅笑道，“但爱情和婚姻对我和她来说实则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她是个姑娘。” “啊！” 余顺雅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卓，卓妤，你开玩笑的吧？” 方卓妤带着笑意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像”，余顺雅的好奇心非但没有得到满足，反而更加疑惑了，“卓妤，我很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许，你也说不清楚，对吗？” “有多少感情是说得清楚的呢？就像初中都喜欢美少年的时期，顺雅你偏偏暗恋着一个大胖子……” “哎哎哎”，余顺雅不得不出言打断方卓妤，“就事论事，揭我伤疤干什么？” 方卓妤轻笑出声，于是余顺雅也跟着笑了，“说得也是，能够让人莫名高兴，有时又莫名难过的心情，其实是好现象，毕竟在眼下这样的时代，真情总是难能可贵的。只要她能对你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经过这样的思想沟通，可见余顺雅第一次见杨采时的气势汹汹完全是计划好的试探，而只要杨采是真心的，就能轻松过了余顺雅这关。 —————————————————————————————————————————— “一晃眼，原来都四年多了！杨采那家伙人不错，所以人缘也不会差，又有能力，生意场上吃得开，得长辈欢心……” 没等余顺雅说完，方卓妤就笑了，“顺雅，以你这种夸法，我该怀疑你是不是暗恋我家杨采了。” 余顺雅翻了个白眼，“拜托，我这是夸你有眼光好不好？再说，我肚子里都有王彬家的后代了，哪有闲工夫觊觎你家杨采？” “说起来，王彬向你求婚的时候，你怎么那么淡定？一丝风声都没泄露就递请柬了。” “好歹我也三十的人了，哪像你那时候乘着青春小鸟多愁善感？” “恩？” 方卓妤摆明不相信，“都二十年的朋友了，你不对我说实话？” “好啦”，余顺雅无奈屈服在友情之下，“其实是因为我答应了王彬之后，他压根就没让我走……” 方卓妤难得地坏笑起来，“难怪这孩子来得这么快，原来……” “卓妤，你这样用语言刺激孕妇真的合适吗？杨采，快来把你家卓妤抱走！” 工作中的杨采抬头看一眼卧室的方向，摇摇头笑了，看样子今晚注定没办法安心工作。 余顺雅的借住生活比杨采和方卓妤想象中更快地结束了，仅仅到第二天早餐时刻而已。放心不下的王彬一早就按响了方卓妤家的门铃，杨采开的门，两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寒暄，方卓妤不轻不重的一句话传来，直接让王彬定在了门口。 早餐要喝奶咖是杨采的习惯，方卓妤为此提前煮好咖啡，可是余顺雅打着呵欠，拿了一个杯子就去接，方卓妤立刻制止道，“你一个孕妇喝什么咖啡？餐桌上有牛奶，这是专门为杨采准备的。” “嘁……” 余顺雅正要说些什么来抱怨方卓妤的厚此薄彼，却在转过身看到门口的王彬之后变成了哑巴。 王彬已经从惊讶中回神，换好鞋走进屋，走到余顺雅面前，牵着余顺雅在餐桌前坐下。余顺雅的大脑还处在一片空白的状态，愣愣地看着王彬在切片面包上抹好果酱，递到自己眼前，“就着温牛奶，多吃点。” 余顺雅默默地接过面包，咬下一角的同时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没能忍住，反而将泪催了下来。王彬伸手抱住余顺雅，轻轻地拍着，“怎么了，是不是怪我没有早点来接你？” 余顺雅靠在王彬肩膀上摇头，“老公，其实我很害怕，我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所以我才……” “我理解，我都理解。” 杨采和方卓妤进了房间，没去打扰余顺雅夫妻。 “我怎么都想不到知道这个消息的王彬会是这样的反应，没有狂喜，没有惊叹，但是沉稳得足够让顺雅感到踏实。” “所以说他们相配”，杨采从衣柜拿出工作套装，一件件换上，“王彬知道顺雅要的是什么，并且那样去做了，这就减少了猜测，减少了解释，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都有各自的相处之道才能互相平衡，我们也一样”，方卓妤走过去，帮杨采穿好外套，看着杨采，“好好工作，中午没什么事就一起吃饭，免得你又随便凑活一顿。” 杨采笑着答应，转念又问起，“卓妤，你今天没安排？” 方卓妤莞尔一笑，“海南的行程顺利结束，我目前正在休假中！好了，你该走了，咖啡我帮你装杯子里，加奶不加糖，你记得喝。” 看着方卓妤仍是丝绒拖鞋配白纱睡裙的家居模样，杨采嘴角挂着笑，“原来出门去上班也可以是一件幸福的事，我走了，卓妤，拜拜！” 方卓妤愣了愣，脸颊上已经被杨采落下亲吻。送杨采出了家门，方卓妤才慢一拍地意识到杨采所说的“幸福”，不需要在外挣万贯家财，只要多一幕的相处，只要早出晚归有你迎送。 杨采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杨采进入办公室，批下秘书小周送来的两份文件，而随后的第三份上面有一个杨采熟悉的落款，只是不太应该出现在方氏业务文件的签注栏。 “小周，这里的陈智是…” “是陈董的儿子，刚从美国回来，已经是公司财务总监了，杨总不知道吗？据说是得到董事会批准的…” 作为执行总裁，杨采竟然不知道，这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他现在在公司吗？把他叫来，这份文件我不能签字。” 杨采做出吩咐，秘书小周却站着不动。杨采抬头，无言的询问。 “杨总，您别怪我多嘴，我也是不想看您吃亏”，小周显然知道些什么，鼓起勇气都告诉了杨采，“杨总，其实大家都说陈智这次回来是要接手方氏。董事长就大小姐一个女儿，陈方两家有意结亲，陈智就会是未来老板，您还是不要得罪他，免得…” 小周说到一半就停了，因为她看见杨采在笑，就像听到了一个挺好笑的笑话。 “小周，你还是帮我把陈智叫过来，这是眼下最实际可实现的事。” “杨总，您不相信我说的？” 杨采看着面前好心的秘书，“小周，谢谢你为我着想。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我工作职责所在，只要我还是方氏的执行总裁，我就要对公司决策负责。陈智能不能接手家族是后话，他批的这份东西损失了公司原本能挣到的两个点，如果我睁只眼闭只眼，我会比得罪他更快地被赶出公司。” 秘书小周被杨采说得一愣一愣，半天后回过神，“杨总，我马上照您吩咐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谢谢捧场！ 第27章 探班送饭 余顺雅和王彬夫妻双双把家还,回去后肯定是一番合家欢乐的场景,想到这里，方卓妤也不担心余顺雅，打开电视练了瑜伽，然后一杯柠檬水,一本文风朴实而不乏优美的情感小说，让方卓妤蜷腿坐在地毯上,随性文艺了一回。 杨采身上是有点诗兴的,方卓妤想起杨采看书时的样子，随意的穿着,随意地往沙发边的地板上一坐,只要手边有咖啡,杨采可以两三个小时置身所有事外，看的多数是名家小说或诗歌散文。虽然都说大学无用，但方卓妤极少看见杨采捧起经济学研读，除了本科四年的专业知识，留学法国的那段时间，杨采也即兴地沉浸在绘画艺术世界，可是杨采却能管理好整个方氏，这是方卓妤百思不得其解又佩服杨采的一个方面。 合上略有些感伤的书，方卓妤等着和杨采说起这书中故事时听听杨采的看法。杨采总能让方卓妤更容易接受原作者某些偏激的立场或言辞，方卓妤说这是杨采天性更柔和，杨采说可能自己比写书人更幸福一点。 看了看时间，上午公司有例行周会，方卓妤不方便打电话，起身打开冰箱，决定为杨采的幸福“添油加醋”。 陈智在例会开始前也没去杨采办公室，能做公司财务总监这个职位，站在公司以盈利为最终目的的角度，杨采对陈智的工作要求势必会更高，特别是当陈智在美国学到的经商案例并不适用于公司时，杨采无法给以陈智任何通融或者说是面子，毕竟陈智的脸面难与二千万划上等号。于是杨采和陈智势不两立的消息不胫而走，因为向来只在会议上负责主持人角色的领导愣是开起了辩论赛，而且唇枪舌剑好不精彩。 方卓妤以一袭深蓝色裙装抵达方氏大厦32层，走出电梯，顿觉周围的工作气氛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方卓妤还未细究，陈智从杨采办公室出来，看见方卓妤，脸上立即多云转晴，笑迎迎走近。 “卓妤，来找我的吗？去我办公室聊…” “不是”，方卓妤退离靠近的陈智一步，干干脆脆地否认道，“我爸有资料让我转交杨总。” 陈智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哦，这样啊，那……” 杨采办公室的门开了，杨采站在门口，不等陈智说完，方卓妤很自然地走向杨采，而后关上了门。 “你和陈智吵架了？” 这是方卓妤能想到的状况，用来解释刚才怪异的紧张感。 “还不至于。” 杨采在办公椅上坐下，语气轻松。 方卓妤点点头，了然道，“那就是你把他骂了一顿。” 杨采放下刚拿起的文件，笑着看向方卓妤，“在你心里我有这么英勇吗？人家可是陈董事家的宝贝儿子！” “那你还是方氏创始人方董事长的宝贝女儿兼女婿，他怎么和你比？” 方卓妤明显护犊子一般的神情逗乐了杨采，“既然我后台这么硬，看样子陈智还是识相一点更好。改天我给他一个善意的提醒，免得他以后发现有眼不识我泰山真面目，然后抱头痛哭，悔恨不已。” “给你点阳光就灿烂”，方卓妤一副受不了杨采的样子，一边又笑出声，“你杨总也不需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就按照你的风格，凭实力说话，以德服人。” 在当今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完全的好好先生也不能独善其身。这个想法，杨采并没有立刻说出来。 忽然想起方卓妤来公司的初衷，杨采问道，“卓妤，爸委托你带什么给我？” “对了，这个才是重点。” 方卓妤将包放在杨桌上，杨采还以为是有关最近工作的材料，但方卓妤分明从自己市值上万的爱包里依次拿出了用盒子装好的两菜一汤，一份饭和一双筷子，和杨采的预想大有出入，杨采不禁愣了。 方卓妤一一揭开盖子，好笑地看着发呆的杨采，“没见过爱心便当吗？我第一次做，你趁热尝尝看。” 杨采弯了眉眼，浅浅地笑，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内线，“小周，没我的允许，不要让任何人进办公室。” “干嘛弄得跟偷情一样？” 方卓妤哭笑不得，夹起一朵香菇递到杨采嘴边，“你要是说不好吃，我下次也不送了。” 杨采细细地嚼，吃完一块再让方喂了一口。方卓妤带着隐约的期待看着杨采，却始终没听见杨采一句评价，等杨采再张嘴时，方卓妤不伺候了，放下筷子，似怒非怒地侧过身，不看杨采了。 本来是想逗逗方卓妤，这下玩笑开得有点过，杨采明知大小姐脸皮薄，还起了捉弄人的念头，实在是自作自受。 “卓妤…” 方卓妤显然是不愿意理杨采，杨采故作委屈，“一时嘴馋，只记得吃，忘了说，谁让我只有一张嘴，无暇兼顾。” “用这么拙劣的理由还想糊弄我？”方卓妤偏头盯着杨采，“罚你把这些都吃完，不管好不好吃！” “好吃，怎么会不好吃？完全是贤妻的手艺”，杨采笑着将桌上的文件理开，拉近方卓妤，“坐下一起吃。” 带过来的菜方卓妤都提前试过，所以方卓妤自己还是比较满意的。姑且不和杨采计较，拿起筷子兀自享受菜肴。方卓妤背靠办公桌站着，左手撑着桌面，右手夹菜，偶尔挽起低头时垂落的发丝，不经意的动作神情，让杨采微笑着注视了许久。 “卓妤，如果有可能，我想聘用你当我私人秘书…” “兼家庭保姆？” 方卓妤挑眉看向杨，刚才受了捉弄，这会不能让杨采称心，“我才不要！” 杨采笑笑，“所以我说，如果有可能…” 抬头对上杨采浅笑的眼眸，方卓妤有丝心软，“我既不会洗衣做饭，公司业务也不熟，天天面对着，日久生嫌怎么办？” 杨采笑意更深，“你这样说，意味着有这个可能吗？” “难道你希望我一生投入广告事业，最后当个老演艺家？” “我以为你是这样想的…” 方卓妤放弃了和杨采绕来绕去的对话，喂了一口饭堵住杨采的嘴，“你还是先把我烧的菜吃习惯再说！” 别有滋味的午餐过后，杨采将大小姐送回了家。车开远，杨采还能在倒车镜里看见站在家门口挥手的方卓妤，这就是杨面对一切的动力。 下午有约，杨采的车没再往公司开，停在了丝毫不输方氏大厦的vip地下车库。刚下车就有工作人员前来接待和引路，杨采见的是熟人，这样的待遇却是第一次。 “杨总，请您在这稍等片刻，金总马上过来。” 杨采点头坐下，略微看了看身处的办公室，不管是装修的格调还是桌上的台卡，都证明这是金权的总部。合作至今，能被有名的狡猾狐狸请来这里，杨采深知金权的诚意，信心更加笃定。 “杨总，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没事你也不会来，有事你就直说！” 金权一进门，还没坐下就让杨采直奔主题。 这急性子和其办公室茶几上摆着的功夫茶有些不搭，杨采只得笑笑，“确实有事让金总帮忙，我要钓大鱼，想拜托金总洒个饵。” “你先说说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杨总，我是欠你一个人情，但是生意人嘛，我总不能做有损我利益的事。” 狐狸就有狐狸的本性，杨采知道不会进行得太顺利，但只要金权没有明确拒绝，杨采就沉着心周旋，“金总，都说防患于未然，聪明人不可能知道公司里有蛀虫还放任不管，否则你也不会解雇那个跟了你五六年的兄弟。我也一样，只是我没有金总你幸运，我缺乏证据，但公司日益被蛀空，我必须主动引蛇出洞，杜绝危机发生的可能。” 金权没说话，杨采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一单具有诱惑的生意，同时少不了雄厚的财产背景，如果对方动心，我自然会抓到把柄。以此为契机一调查，任他是百足之虫也难翻身。” 翻看了两页，金权看着杨采，“杨总，我不否认你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但是商场谋略方面…这样，你先告诉我对方是谁，我才能决定帮不帮你这个忙。” “陈泰。” 杨采没多啰嗦一句，也丝毫不犹豫，虽然金权很有可能为此立刻拒绝杨采。 “方氏的第二大股东”，金权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娱乐新闻这两天都在报道陈方两家可能结亲，陈泰的儿子陈智新上任为方氏财务总监，更被外界一致认为是陈智接手方氏的踏脚石，是前期铺垫。杨总，你这时候这样做不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了吗？也许你是无私地为方氏着想，但你一个外人，还是没必要插手别人家族的事。如果你非要这样做，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但是我的公司随时欢迎你，因为我始终相信你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 杨采皱眉笑了，“金总确定选择相信比天气预报还不准的娱乐新闻？” 金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不喜欢冒险。” “那么，打扰了。” 杨采收起文件起身离开，金权的话从身后传来，“除非这也是方董事长的意思，我会考虑看看。” 杨采没有回头，走出了金办公室。 金权的助理敲门走进，“金总，看杨总脸色不太好，需不需要做些什么？” “不用了，她的忙，我目前帮不上。” “但是听说杨总从不求人，再困难的生意都是不低头地拿下，您会不会太扫杨总面子，毕竟是以后的合作对象。” 金权叹了口气，“和她接触过几次，我也知道她的本事，但商场除了实力，还要靠后台关系。杨采，可能在方氏待不长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求求小花！ 第28章 介怀已深 车开出地下车库,千米之后,停在了路边。杨采坐在车里，仰头靠在椅背上。暗沉的天边响起一声闷雷，车窗和车盖上开始飘下雨水。杨采闭了眼睛，安静的车里将四周噼里啪啦的雨声放得更大了。 多久没遭遇过挫折了？事业爱情两得意,并且得意太久的杨采记不清了。带着一股子倔劲，违背杨采原则的,损害公司应得利益的,杨采一律不妥协，尽量想着办法周全,似乎总是将别人眼中很好解决的事情复杂化,却也总是获得别人认为不可能争取到的结果。 这一次,明明是预想过的结果，为什么会让杨采觉得这么难以接受？或许，让杨采失落的并不是金权的拒绝，而是金权所说的，那一番拒绝杨采的理由。 陈智并没有多了不起，富二代在如今也不是多么光彩的称号，但是陈智能成为舆论上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接班人，而杨采，几乎永远不可能。杨采以为自己不会在乎虚名，但当“名正言顺”四个字成为莫大的阻力时，杨采还是会力不从心，还是会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 杨采能够以单独的个体承诺方卓妤幸福，但要以合理的身份承担起家族责任却是难题。杨采在想到办法之前，已经身心俱疲了。 “嗡嗡嗡……” 杨采睁开眼睛，车窗已经被雨水冲洗过一遍又一遍，手机的振动声都好像被雨声阻隔得虚渺了。 “喂，卓妤……” 看着窗外骤然而至的大雨，本想问杨采什么时候回家的方卓妤一愣，察觉到了杨采情绪的不对劲，“怎么了，宝贝？你在哪？” “我在车里……” “回家吗？” 杨采平淡得近乎飘渺的声音比淅沥的雨声更让方卓妤心绪纷乱，“我在家里等你，还是，你等我来接你？” 杨采笑了，声音因添了气力而更加真实，“等我回家。” “好”，方卓妤轻声嘱咐，“下雨天路滑，小心开车。” 方卓妤这两天虽然是休息在家，但有关自己的新闻听到和看到不少，方卓妤不会在意，杨采不会相信，可那些多多少少会影响到杨采的工作，特别是当陈智每天出现在公司，杨采不得不与其共事。 杨采挂着笑脸回到家，什么也没说，换了舒适的家居服，抱着方卓妤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手边备了两大包薯片，节目也是平时杨采爱看却总是没有时间看的。 “下雨天，还是这样最舒服！” 方卓妤偏头咬了杨采用嘴喂过来的薯片，无奈道，“一到下雨天就这样，我俩迟早变成水桶身型的大妈！” 又一块薯片丢进嘴里，杨采毫不介意，“是不是大妈看的是心态，而不是身材！” “是，你的心态最好”，方卓妤靠在杨采肩膀，看着杨采的侧脸，“那心态好的杨总今天是遇着什么事了？” 杨采侧身碰了碰方卓妤的额头，笑道“遇见了温柔善良的大小姐来送饭……” “杨采！” 方卓妤坐直身子，因为担心而很是严肃，“说正经的！” “好啦，就是工作上受挫，然后天公不作美，屋漏偏逢连夜雨，让我觉得”，杨采叹了口气，“有点郁闷。” 方卓妤环住杨采脖子抱着，“工作虽然重要，但是你每次能不能别那么较真，想到上次你被人拿针筒扎，我现在还心有余悸。” “卓妤，你教唆我偷懒？” 杨采笑着，“这可是爸奋斗了半生的企业。” “我是让你悠着点，不要那么惊心动魄，也不要为了工作的事闷闷不乐，像这天气一样。” 杨采点头答应，“遵命！” “但是宝贝，你不打算和我说说具体情况？” 对上方卓妤的眼睛，杨采笑了，“我怕，没有那个时间。” “恩？唔……” 反应不及，方卓妤已经被杨采压在身下。 知道杨采是没事了，方卓妤庆幸的同时，也有点后悔。总觉得杨采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这身献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效果是让方卓妤满意的。 当方卓妤擦着湿头发从浴室出来，杨采的手机正在沙发上响，方卓妤低头一看，问着还泡在浴池中的杨采，“宝贝，你电话响了，罗班是谁？好奇怪的名字……” 手机拿给杨采之前，电话挂断了。杨采没有立刻回拨，“是大学时候的班长，姓罗，简称罗班，他找我不会有其他事，肯定是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 方卓妤显然对这个词感到陌生，“从来没见你去过。” “确实好多年没去了，一直没时间……对了，我记得罗班在几年前创业办了公司，求人不如找他！” 杨采恍然大悟，带着意外的惊喜急忙出浴，要给罗班打电话。方卓妤一头雾水地看着杨采一系列动作，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不过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只要方案够诱人，策划够完善，小公司未必不会让陈泰动心，杨采之前的注意都放在寻找和方氏实力相当的企业，竟然忘了曲线进攻这一策略。出奇制胜，杨采不禁重燃斗志。 和罗班约好了见面时间，杨采连夜了解了对方公司的情况，针对性地修改了策划方案，饱含诱惑的利益点，同时淡化了陷阱的痕迹。杨采想做的事，仍然很少有放弃的时候。 方卓妤最后一天假期，杨采一早就出门了，想和杨采过二人世界的计划泡汤，方卓妤约余顺雅下午茶，反被余顺雅请到了家里。 短短几天不见，余顺雅俨然已经变成准妈妈专家，家里到处都是孕婴知识书籍，孕期食谱等等。余顺雅忽然就从方卓妤所认识的疯丫头变身为谨慎有度的准妈妈，没有高跟鞋和性感裙装，略显宽松的衣服，清纯干净的素颜，闲适的状态和神情，无一不在说明这个孩子对余顺雅的影响。 “看这么多书，有没有学到实用的，关于如何养胎？” 方卓妤随手翻开一本，粗略地看着。 “说来说去都一样，要注意的方面大同小异”，性格上，余顺雅还是一贯的大大咧咧，改不了的爽朗气。拿起一本书凑近方卓妤，余顺雅说道，“卓妤，你看看这个，才叫实用呐！” 方卓妤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瞬间睁大眼睛望向余顺雅，“孕期防出轨101招？顺雅，亏你想得出来！” “怎么了？这难道不是很实际的问题吗？” 余顺雅翻开书，甚至还做了笔记，“卓妤，你看看，这里面写的危机点是不是紧贴现实婚姻生活？” “行了，你献宝一样，别被王彬看到，不然他脸都要气绿了。” 看方卓妤不放在心上，余顺雅兀自照着书上念出声，“聚少离多，是滋生婚姻问题的大环境。缺乏沟通，彼此能聊的话题越来越少，甚至不再吵架。把一切都看作理所应当，幸福度不高……” 方卓妤情不自禁地听着这些内容，不知不觉就有点对号入座，反思起自己和杨采的生活。 看到方卓妤认真的神情，余顺雅停下了阅读，“怎么样，卓妤，是不是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方卓妤没好气道，“我如果感同身受，是一件值得你开心的事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余顺雅还是把她的孕期防出轨101招捧为至尊宝典，“你看这里总结的孕期准爸爸值得怀疑的五个方面，还有应该制止准爸爸去的五个场所，像同学聚会，商业酒会或者舞会……” “同学聚会？” 昨晚刚从杨采那里听到这个词，方卓妤觉得熟悉，同时对同学聚会位列榜首的排行感到些许不解，余顺雅却是认可得不能再认可了。 “卓妤，你不知道吗？男人要是怀旧起来，那是很可怕的，现任老婆的地位绝对岌岌可危！回想到那美好的花样年华，清纯的初恋，完全是现实婚姻的斩杀刀。如果两人在同学聚会上面重遇，喝点小酒，聊聊过去……不行，等王彬回来，我要问问他！” “岂止是对男人而言，女人的感情更细腻，说不定”，方卓妤叹了气，“也更长情。” “卓妤，你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有感触？难道杨采有难忘的旧情？” 余顺雅刚说完，自己先否认了，“不会的，杨采她是一个对感情认真的人，如果没有收拾好心情就和你开始，那太不负责任了。” “顺雅，我并没有信心”，方卓妤看着余顺雅，“其实我很怕她们再相遇，我可以想象到她们当初的深刻感情，还有杨采狠心说分手的无奈。既然是出于无奈，也就会在杨采心里留下更深的印记，甚至在我和杨采的新婚夜，杨采还念着她的名字……” 余顺雅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诧异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方卓妤苦笑着，“我只希望她不再出现在杨采的生活中，我也将随着时间淡忘这一段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明日准天假呗！ 第29章 新宠旧爱 上班的黄金时间,杨采坐在咖啡馆,桌前摆着一杯纯净的白开水，静等对面坐着的人答复。 翻完所有材料,从文件后面露出一张带着金属边框眼镜的沉稳脸庞,看着杨采感慨地笑,“我当初怎么就没拉拢你和我一起创业呢,追悔莫及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杨采弯唇笑着，“各人的发展不同,罗班你已经是老板，何必还羡慕我？” “得了,和方氏集团相比，我那小公司也算不了什么，肯定挖不动墙角”，罗班抿了口咖啡，说道，“杨采你连策划都做好了，我只不过是稍带一提，看看那人上不上钩，这不是什么难事，同窗一场，我肯定帮你。” 舒缓了表情，杨采彻底放了心，“还是这一层关系硬朗，我几乎束手无策了，可以说是绝处逢生。” “但是杨采，不用我提醒，你应该知道，如果这事得不到大股东的同意，你贸贸然去做，到时候他们一串通，你落不到一点好处。你的这个计划，已经得到方氏大股东的认可了吗？” 杨采按了按眉心，“串通的可能是不存在的，这一点我有绝对的把握，不是没有风险，但都在可控范围之内，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势在必行。” 罗班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按照你的计划去做。看来杨采你对方氏集团有着很深的感情，否则怎么敢这样挑战高层。” “不管是创业，还是将目前的工作尽心尽力地做好，都是为了更美好的生活，我也不例外。等公司里的隐患一除，我才能安心将重心稍微往生活上转移，毕竟没有谁天生愿意当工作狂。” “感情上有归宿了？” 罗班随意一问，见杨采笑而不答，也没深究，“知足最好，我们当年那么多同学，现在都是各有发展。说起这个，杨采，你可缺席好几次聚会了！我要求不高，这次你怎么也要露个面，大伙一块儿吃个饭，你答应不答应？” 杨采笑着看了看被罗班放在桌边的文件，“我要是不答应，我这事还有戏吗？” “哎，强人所难，我可没那么想”，刚以一副正义的模样说完，罗班下一句话就变了脸色，“但确实是一个好主意，哈哈……” 杨采也笑了，校园关系果然是最单纯的，即便是谈起最具商业化和权谋化的事情，仍然有愉悦轻松的氛围，利益熏陶的金钱味淡了不少。 杨采并非一定要握着公司的决策权，但是让给居心叵测的人，杨采做不到。 从咖啡馆出来，下一个行程的电话正好打来，杨采戴上耳机，一边接听一边发动车子，“郝医生，我在路上，麻烦您稍等我一会。” 这次见面是杨采提出的，所以在见到杨采之前，郝医生也不知道杨采是为什么事情而来。一杯待客的茶端上，郝医生明白了杨采的想法——代替方卓妤为家里添一个孩子。 突然的提议，郝医生不禁诧异和猜测道，“董事长都和你说了？” 杨采不解地反问着，“说什么？” “没有，我是说我以为董事长劝过你”，郝医生看着杨采，“你也知道董事长一直都是这样希望的。” “我知道，所以也是时候这样去做了”，杨采笑着，“卓妤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很多事情她都不能做，当红广告明星未婚先孕，这种新闻对她的影响是我最大的顾虑。我进公司四年，业务方面驾轻就熟，不久之后，公司会更加稳定，所以还是我来，才能两全其美。” “杨采，难得你这样想，那我就近会给你安排身体检查，董事长和卓妤一定会非常高兴。” 郝医生送杨采出门，一切似乎都依照杨采的想法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为了更好的生活，一步步努力。 在余顺雅家里度过了闲暇的下午茶时光，方卓妤在太阳西斜时回到家，进门看到杨采的鞋，吃惊地往屋里找人，“宝贝，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恩，晚上有同学聚会”，杨采从楼上下来，轻便的穿着，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卓妤，你去妈妈那边吃晚饭吗？妈妈下午的时候打电话给我了，我去不了，她让我问问你。” 方卓妤愣了几秒，直到杨采已经走到眼前，“昨天不是还说不去的嘛，怎么今天又改主意了？” 杨采笑笑，“还不是因为有求于罗班，所以要给他面子。你放心，我绝对不喝醉回家！” 拉住杨采的手，方卓妤抬头看着杨采，“宝贝，我和你一起去。” 惊讶的神情在杨采脸上一闪而过，方卓妤捕捉到了，“不行吗？” “不是不行，而是卓妤你的身份……” “你既然是方氏集团总裁，和我一起也不会奇怪，还怕人说什么？” 杨采低眉浅笑，“好吧，反正你去了也会让我倍有面子。那我给妈妈回个电话，你要换衣服就去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就出门。” 方卓妤走上两层台阶后停住，侧身看着杨采的背影，一两秒之间，正好杨采转过身，看见方卓妤在看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方卓妤也扬起嘴角笑了，心情稍微轻松一些地上了楼。 朋友之间聚会，没有太正式，也不会去一些清幽雅致的地方，图的是热闹，首先就到了一家品格还不错的酒吧。杨采和方卓妤到得比较早，包间里人还不齐，不过方卓妤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一阵小骚动，一些原本不知道杨采发展得如何的同窗这下都夸赞杨采是飞黄腾达了，笑话杨采藏着掖着不显摆的同时，打趣着杨采，要杨总请客。杨采拉着罗班当垫背的，在人到齐之前先喝了两杯酒，压一压众人高涨的情绪。 方卓妤百无聊赖，一边喝着饮料，一边饶有兴致地听着杨采他们说话，从近况谈到以前，大学里的糗事，最能引起热烈讨论的，就是曾经那些追求爱情的经历，苦的甜的辛酸的，大胆的，不顾一切的，虽然有点懵懂好笑，但都是青春最宝贵的回忆。 渐渐的，方卓妤对余顺雅所说的，同学聚会不能去之理论感同身受了，而且是不仅不能让杨采来，自己更不应该要求跟来。在不知道杨采和方卓妤关系情况下，一些人无意中说起的话就容易让方卓妤难以释怀，让杨采忐忑。 “杨采啊，在大学里就没看上过谁，也不是没人追，她就是不搭理人家，在多少少男心里划下记忆的伤痕啊！” 说着就做出一副惋惜状，杨采笑笑，“我不答应，人家过得更好，我这是造福人间，成全佳眷。” “那你自己呢，大伙也没喝上你结婚喜酒，是不地道地没请呢，还是眼界太高，看不上广大男同胞？” 方卓妤听了，在一旁笑着。杨采看见了，好似在用眼神发问，“卓妤，你还跟着一起笑？” 方卓妤同样是用眼睛回答道，“没办法，而且他也没说错。” “不是吧”，关于杨采感情的问题还在继续，“颜兰也不知道杨采有没有结婚？想当初你们关系那么好，形影不离的，大家都开玩笑说校花抢了校花，男同学们没法活了，结果现在你们都没联系了吗？” 颜兰，听到这个名字的方卓妤首先看向了杨采，杨采明显愣了一下的表情也没逃过方卓妤的眼睛。就像听到一个久远又熟悉的人，杨采只是自然而然地有点惊讶。 “说起来，颜兰结婚的时候，杨采也没来吧……” “她啊，好多次聚会都没来，所以今天，杨采你非得是主角了”，罗班给杨采倒上酒，“来，先罚一杯！” 杨采趁机逃出话题的包围圈，毫不含糊地一饮为尽，大家拍手叫好的同时，话题闹哄哄的就要往其他方面转移。想知道些什么又怕知道些什么的方卓妤正不知应该庆幸还是失落的时候，包厢门被打开了。 “你们这些人，也不等等我们就吃开喝开了。” 一位女同学一进门就豪爽入席了，剩下另外一个愣在门口，看着坐在里侧沙发上的，杨采。 杨采和罗班在说话，没有注意到门口，可方卓妤看到了，看到的瞬间，心里五味杂陈。 “颜兰，快来坐呀，站着干嘛！” 这一声招呼，让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叫颜兰的女人，包括杨采。方卓妤想从杨采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惜什么都没有，连之前那一丝惊讶都不曾有。杨采只是笑着，算打了招呼，再无其他动作。 方卓妤深知自己跟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了，知道杨采和颜兰之间有故事的方卓妤如坐针毡，连颜兰看向杨采的每一丝表情都在方卓妤眼前放大了。方卓妤从未有过这样一种急于逃开的感受，因为那意味着，方卓妤是屈居劣势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更早地遇见不是一种错误，遇见了还放过就很傻了！ 第30章 酒后心碎 颜兰对杨采来说不是普通校友那么简单,当时的方卓妤，只远远地看见一个侧影,记忆却是最深刻难忘的。 桥上的婚礼仪式过后，杨采和方卓妤分别去换了礼服,小型婚宴,需要招待的宾客并不多,可一会之间就不见了杨采的踪影，方卓妤边敬酒边找,就看到怎么都想不到,也想不通的一幕。 杨采的面前，站着一个似乎哭得很厉害的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和杨采的白色礼服也很相配。抬头看着杨采，有些激动地说了什么，杨采抬手替她擦了眼泪，笑得灿烂而温柔。方卓妤大惑不解时，那女人却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扑在杨采怀里，双肩因为抽泣而颤抖。杨采没有将她推开，而是拥住她，双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 方卓妤的心里泛起酸涩，疑惑并夹杂着愤怒，再怎么说，这都是自己和杨采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更何况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幸福，杨采怎么能这样去破坏这一段在将来的美好回忆？ 方卓妤没有上前，她在克制情绪，更是为了维护自己和杨采的感情，不管怎么说，方卓妤信任杨采，眼前所见或许让自己生气，但方卓妤还有清楚的理智，让自己冷静。 可意料之外的，杨采喝醉了。方卓妤再有理智，也不可能和一个喝醉的人说清楚什么。 卸好妆，放下了长发，方卓妤走向床边，杨采还穿着礼服就躺在床上睡熟了，无辜的睡脸暂时让方卓妤忘记了之前不清不楚的画面，笑着抚上杨采的眉眼，凑近想要亲吻杨采的嘴角。 “兰……” 方卓妤停下了动作，微微皱眉，细听杨采的呓语，“宝贝，你说什么？” “兰，我们都会幸福的……” 方卓妤听清楚了，同时收回抚着杨采脸庞的手，静静地在床边坐下，连眨眼都忘记了，脑海中只有一些声音，交替出现，强占了方卓妤的思绪。 “我的第一段感情……” “我生病了，病得很严重，严重到让我放弃了爱情……” 杨采，她就是你的初恋，你一直记到婚礼当天，新婚当晚的初恋？ —————————————————————————————————————————— 余顺雅昨天知道时，半天反应过来才问着方卓妤，“卓妤，你怎么这么傻，你第二天怎么不和杨采说清楚？” “顺雅，我想了一整个晚上，关于应该怎么开口问起，但是，我发现我还是不想去说破，因为就算杨采还把她放在心里又怎样？我将和杨采一起生活，就应该信任她，不是吗？” “不对！卓妤，你是怕说出来之后，杨采会离开你，对不对？” 方卓妤没有回答，余顺雅皱紧了眉头，“卓妤，你爱得好卑微，都不像你了。” “可是爱了，能怎么办？” 余顺雅被方卓妤问得无话可说，吸了吸鼻子，“杨采那个家伙，她要是敢负你，我和王彬都不会放过她！” —————————————————————————————————————————— 颜兰看着坐在那里的杨采，是多少年没见了？上一次见面那么深刻，让人想忘都忘不了。 “不想让你知道，就是一辈子都不想让你知道，可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颜兰，是我对不起你。” 颜兰怎么都想不到，知晓了真相，找到杨采时，会是在杨采穿上礼服，和另一个女人缔结相守一生的婚约现场。这叫颜兰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再地让自己冷静，看到杨采，还是眼泪先落了下来。 “根，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道歉？” 颜兰抽噎着，心都跟着呼吸在痛，“是，是我没有坚持，都没有，没有仔细去思考你突然，突然提出分手的理由……如果我，坚持地留在你身边，我一定会知道你是因为生病了才，才决定离开我的……我，我不应该一气之下离开北京，不应该答应你的分手还说永远都不要再看见你，杨采，杨采……” 杨采替颜兰擦了脸上的眼泪，轻柔的嗓音，“颜兰，不要哭了，我们都没有错，那些都过去了。我的身体在那次大病之后康复，我的心，也从我们的感情中康复了，我承认，两次都很痛，痛得我几乎无力承受。但是痛过，才能更好地成长，更好地感受幸福。颜兰，我希望你也真正地好起来，像我一样，珍藏这段回忆，然后找到全新的生活。” “杨采，你还爱我吗？” “颜兰，我只能说，我爱过你。但是现在和未来，我将只爱那个对我说过婚礼誓词的人，她叫方卓妤。” 她叫方卓妤。 “卓妤，卓妤，怎么喝这么多？” 杨采拿湿巾擦着方卓妤喝得红彤彤的脸，方卓妤不配合，一直伸手推开杨采，可是一推开，方卓妤自己失去了重心，脑门倒在了杨采肩膀。 杨采也不坚持给方卓妤擦脸了，伸手抱住方卓妤，让她在肩膀上靠得舒服点，“罗班，麻烦你帮我叫代驾，我先送她回去。” “送谁回去？杨采，你要去哪里？你不和我一起回家吗？” 方卓妤偎在杨采颈间，嘟嘟囔囔地说着，好在只有杨采听见，轻声哄着，“我们现在就回去，你休息会。” 杨采扶着方卓妤起身，颜兰也站起来帮忙，“杨采，你一个人能行吗？我帮你一起……” 方卓妤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头晕得天旋地转，但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了杨采。方卓妤使了很大的劲，毫无准备的杨采退了两步，方卓妤自己也撞上茶几摔倒了。 “卓妤……” “你放开我，我不要你送，我自己可以回去！” 方卓妤抗拒得更厉害了，杨采皱着眉头，想看看方卓妤撞伤的地方也不方便。帮方卓妤戴好帽子，杨采只能弯腰背起方卓妤，“罗班，帮忙开门，另外今天的事……” “放心，放心，都是自己人，不会说什么的！” 罗班代表众人保证，送杨采坐上车先行离开。 方卓妤酒量不算差，以前也曾喝醉过，但都不像这次这样闹腾，往往是老实地靠着杨采，不睡也会枕着杨采的手臂，让杨采陪着，而不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抗拒着杨采的靠近。 “停车！我让你停车！” “卓妤，你坐好，很危险！” 杨采双手抱着方卓妤，可方卓妤根本不讲道理，也不听。 “我要下车，我很难受……” 杨采拗不过，又怕方卓妤是真的晕车，叫停了司机，扶着方卓妤下了车，幸好已经离家不远，可以慢慢走回去。 方卓妤歪歪斜斜地走，眼睛都半闭着不看路还不让杨采扶，“放开我，我自己可以！” 对于今晚方卓妤总是尝试着挣开自己，杨采也觉得莫名其妙，心情乱成一团，还是听了方卓妤的，松开手，紧紧地跟在方卓妤身边。 “回去，回去是走这边，我……” 踩着高跟鞋，方卓妤醉得左脚绊右脚，踉跄的样子实在让杨采看不过去，一咬牙，不管方卓妤说什么，杨采把人背了起来，立刻换来方卓妤的强烈抗议。 “放我下去，我要……” “老实待着，我带你回家！” 杨采声音不大，却是不容方卓妤拒绝。脸颊贴着杨采温暖的背，方卓妤睁了睁眼睛，忽然就觉得鼻子发酸。 “宝贝，你很喜欢颜兰，对吗？” 杨采眨了眼睛，“为什么这样想？” 方卓妤不管不顾，接着问自己的，“宝贝，如果我和颜兰一起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杨采皱起眉头，“卓妤，为什么要和她比？” 眼泪落在杨采背上，方卓妤的声音微微发抖，“因为她是你的初恋，我比不过她么？” 路灯下，杨采停住了脚步，安静的夜里，将方卓妤忽然变得沉重的呼吸声听得更清楚了，杨采的心，痛了起来，声音轻轻地传入空气里，“卓妤，你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为什么？你和她有过那么深刻的感情，而我们只是见了一面就……” “所以你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杨采放下方卓妤，转身看着她，“卓妤，我爱你，我自己很清楚。第一次见面就为你心动，难道我一定要先和你以普通朋友关系相处几年才去追求？那样不是太傻了吗？” 方卓妤抬头看着杨采，眼泪从眼角滑落，“如果……” 不等方卓妤说完，杨采就用力吻上了方卓妤，惩罚方卓妤的不确定也好，给方卓妤安全感也好，被方卓妤推拒了好几次，杨采也有些气闷，等不到回家，杨采就想这样抱着方卓妤，感受着彼此共同的气息。 缠绵而眷恋，方卓妤沦陷在这种深爱之中，舍不得放开，环住杨采的腰，眼泪却没有停过。 杨采明白了方卓妤今晚任性的源头，因此也更加心疼。四年了，方卓妤还会因为杨采曾经的一段感情而如此不安，是杨采过于忽视了这个问题。平时提起这件事时，方卓妤会使小性子正说明了这些在方卓妤心里的影响并不是杨采所认为的那么无关紧要，或者说是哄哄就可以的。杨采此时才意识到，这或许是卓妤心里的一个结。 作者有话要说：有担当的杨采人气很高，但是卓妤在爱情中小女人的模样也是深爱一个人时最平常的表现。 第31章 秘密浮现 一整个晚上,方卓妤半醉半醒,被杨采抱在怀里。啜泣声渐渐小了的时候，也快天亮了。意识转醒，头疼的感觉随之而来,方卓妤皱着眉头,抓住杨采的衣服,在杨采颈窝里哼哼。 杨采一边觉得痒，一边笑了,“谁让你喝那么多酒,这下知道难受了？” 方卓妤睁开眼睛,一抬头就撞上了杨采的下巴，头更晕了，但有关昨晚的记忆清晰起来。自己问的那些问题，吵吵嚷嚷的样子，分明是胡搅蛮缠，方卓妤觉得糗大了。 半天没听见声音，杨采笑着贴上方卓妤额头，“还要睡吗？昨天光喝酒都没吃东西，饿不饿？” “不饿……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你看看你把我抓得多紧，我怎么走？而且……” 方卓妤看了被自己攥得皱巴巴的杨采的衣服，松开手，从杨采怀里出来，飞快地瞥了杨采一眼，然后目光就定格在杨采脸上，一个鲜明的牙印，“这是……” 杨采笑笑，“爱之深，咬之切么，你的杰作，忘记了吗？” 方卓妤抚上那个印记，想起来了，哭着的时候亲上杨采，心里酸涩得厉害，杨采越是温柔地哄，方卓妤就越觉得气闷，最终是咬了上去。力气不小，已经微微红肿起来。 “疼不疼？我……” 杨采拥着方卓妤，“没关系，昨天我也失控了，扯平。” “恩？” 方卓妤不解，杨采含着笑去亲方卓妤的脖颈，一边亲一边数，“这是一个，两个，三个……” 方卓妤明白过来，捧起杨采的脸，“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坏家伙！” “可是你并不讨厌啊”，杨采抵住方卓妤的额头，“大小姐昨天醋意大发，是为什么？” 方卓妤一眨眼，知道方卓妤心思的杨采先声制止，“不准逃避，沟通才能解决问题。” “可是我真的还有点头晕……” “那你真的没有想知道的事要问我？” 方卓妤不回答，杨采笑了，“你这是要我自行招供啊，那就从颜兰确实是我的初恋说起。卓妤，你为什么执着地认为她对我还有那么大的影响？” 知道躲不过，而且方卓妤也不是不想知道，在这样床帏密谈的气氛里，方卓妤说出了四年前在婚礼现场看到的一幕，包括对杨采新婚那晚弃自己于不顾的不满。 杨采完全不知道，震惊不已，“卓妤，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没再出现，我想也就影响不到我们的生活。” “就算她出现，还是影响不了”，杨采无奈道，“难怪你对我的过去有那么大的成见，精神出轨，我几乎被冠上脚踩两船的罪名。” 方卓妤有点理亏，不过既然说了，干脆说开，“那你到底对她是怎么样？新婚之夜喊着其他女人的名字不醒人事，要怪也怪你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 “她当时刚知道我提出分手的真正原因，一时情绪失控，我借此机会都和她说清楚了，祝她幸福。至于喝醉，是因为太高兴了，碰上敬酒祝贺的，来者不拒，当年酒量不如现在，自然撑不住。” 方卓妤撇撇嘴不言语，杨采笑着捏了方卓妤鼻子，“你看，多么简单的一件事，你居然记了四年！” “哼！你还好意思说！” 大小姐怒从中来，一脚将杨采踢到床下，心里却是豁然开朗了。 杨采直到下午会议时间才回公司，秘书小周进办公室递送会议材料，本来是一脸严肃认真，抬头看到杨采的脸，吓了一跳。 “杨总，您怎么了？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有了之前五七工程打斗的例子，杨采整个上午不见人，一来就是脸上挂彩的样子，秘书自然而然地以为杨采又和人大打出手了。 杨采抚上右脸颊被方卓妤坚持贴上的创可贴，笑道，“没事，是我自己弄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吗？会议准时开始。” 秘书满腹疑问，跟在杨采身后不禁念叨，“杨总是遇着什么好事了吗？受伤了还这么开心。” 方家别墅大门打开，方卓妤的车缓缓驶入，听见声音的方妈妈走下台阶，笑迎女儿，“卓妤，杨采呢，怎么没一起来？” “公司有事，晚点会回来吃晚饭，我没事就先来了”，方卓妤挽着方妈妈，笑道，“妈不是怪我来太早了吧？” “看你说的，就怕你们不来，哪会嫌你们回来得多？” 方妈妈宠溺地看着方卓妤，“不过你爸不知道你会这么早回来，郝医生来了，他们还在书房。你先坐着，冰箱里有西瓜，我去给你拿。” “哎，妈”，方卓妤放下包，叫住了方妈妈，“我去吧，您别我一回来就忙来忙去的，又不是外人。” 方卓妤径直去了厨房，西瓜，火龙果加猕猴桃，弄出一个漂亮的果盘，方卓妤自己满意地尝了两块，不亦乐乎。 方妈妈在厨房门口看见，笑了，“小馋猫，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有吗？” 方卓妤嘴角的笑意欲盖弥彰，“大概是杨采最近让我比较省心……” “你能让杨采省心一点就不错了。” 方妈妈无奈地说着，方卓妤也不反驳，笑着端起果盘，“我去书房给爸和郝医生送水果。” 书房的门没有关紧，方卓妤腾出一只手正要敲门，郝医生的声音传出，方卓妤站在门口，停下了动作。 “董事长，杨采能主动提出代替卓妤生孩子，您可以不用担心了。” “唉”，方爸爸长叹口气，“这也是我们方家欠了杨采，我在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没想到杨采能为公司，能为我女儿做到这个份上。不告诉她，是怕她因为卓妤不能生育而产生想法，两人之间产生芥蒂。现在看来，说不说都无所谓了，杨采能好好待卓妤，我把卓妤和所有家产都交给杨采也值得……” 就像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方卓妤端着果盘的手微微用力，攥得指节渐渐泛白，退离书房门口，方卓妤靠在了墙上，心因为过于惊讶而急速地跳动着，呼吸都紊乱了，头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了？” 方妈妈看着重新端着果盘下了楼的方卓妤，问道，“你爸在和郝医生谈什么重要的事，不方便进去？” “恩”，方卓妤勉强应着方妈妈，“等他们谈完再吃吧，妈妈，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不是说好在家吃晚饭吗？杨采一会也要过来……” 听到杨采的名字，方卓妤快要绷不住了，深呼吸，边说边往外走，“临时有事，妈，我再给你电话。” 方卓妤踩足油门离开了家，在情绪濒临爆发时急刹车，停在了路边，哽咽的同时，眼泪簌然而落。 一直以为，怀不上孩子只不过是因为人工怀孕成功的几率太小太小，但方卓妤没想到会是自己身体方面的缺陷，造成了自己和杨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难过，愧疚的心情瞬间占据了方卓妤的全部思想，压在方卓妤心头。 每次希望落空，方卓妤会心情不好，偶尔还会使性子发脾气，但是杨采，始终都会安慰方卓妤，更细心地照顾方卓妤的情绪，其实杨采想要宝宝的心情丝毫不亚于方卓妤，其实杨采遭受的打击不会比方卓妤小。可是一切努力，四年来的盼望，因为方卓妤，在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的结果，因为方卓妤不能生育，根本没办法为杨采生一个孩子。 知情的方爸爸和郝医生，用善意的谎言保护着方卓妤，但在方卓妤看来，这无非是利用了杨采。杨采在一无所知的状况下，打算代替工作特殊又繁忙的方卓妤来生孩子，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吗？杨采的体贴和谅解，不是方卓妤能够理所应当，一味接受的资本，只要方卓妤爱着杨采，方卓妤就会心疼杨采的不知情，就会愧对杨采的温柔与包容。 这对杨采来说，是不公平的。在方卓妤和杨采的这段感情里，方卓妤知道，很多方面，很多事情，杨采都承受了不公平，试问，如果不是因为方卓妤不能生育，方爸爸还有可能接纳杨采吗？杨采能实现让方卓妤当上妈妈的心愿，能完整方卓妤作为一个女人的生命，这是方爸爸作为父亲的出发点，是方卓妤能理解的自私，但是杨采为什么要为这一份自私牺牲自己的爱好，自由？就为了她方卓妤，能够吗？值得吗？ 方卓妤趴在方向盘上，哭得声嘶力竭，忽然觉得一切都错了。杨采宠爱的眼神，阳光深情的笑容，真挚唯一的情话，当这些出现在方卓妤的脑海中，方卓妤的心很痛很痛。 杨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方爸爸的不合理要求，真诚地对待方爸爸方妈妈，每一天都在践行着让方卓妤幸福的诺言，常常都为公司的事忙到深夜，甚至连生病的时间都没有，想到这一幕一幕，方卓妤只剩心碎。杨采为方卓妤所付出的，方卓妤还能用这浅薄的爱填补起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方卓妤的心情，不知道多少人能够理解。 第32章 越爱越痛 方卓妤在会议室外,沿着会议室的玻璃墙一步步走近,看着台上杨采陈述工作的样子，专业，沉稳,自信,而且一定很仔细,让人无可挑剔。 四年了，杨采从抱着一堆报表头疼地研究到深夜,一份企划改了又改,批了又批,董事会上除了方爸爸偏袒，其余人根本不认可杨采的工作能力，不愿听杨采多说，多数想法无一例外统统遭到否决，从这样的地位到如今实至名归。会议室最末端到讲台的距离，方卓妤一步一步，走了不到一分钟，而杨采用每一天，每一周，每一个月，每一个季度，每一年奠定着基础。 一错眼，杨采看到了门外的方卓妤，展颜而笑，同时切换到下一张数据，游刃有余。方卓妤一眨不眨地看着杨采，那么深爱的模样，那么眷恋，眼睛又在和杨采对视的一瞬间被催热了。 方卓妤在办公室等了不到十分钟，杨采已经结束了会议。方卓妤不确定杨采是否是为了自己而加快了会议进程，但是杨采不知道的是，这一次，方卓妤多么希望杨采能将她的会议开得尽可能地久。这样，方卓妤还能在门口远远地注视着杨采，而不会连看着杨采的机会都失去了。 从身后环上来的拥抱，杨采柔软的肌肤贴在方卓妤脸颊，方卓妤拼命遏制着，不让眼泪流出，连眼圈红了的痕迹都努力再努力地抹去。 “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在爸妈那见面，再一起吃晚饭吗？” 方卓妤沉下心，也沉下了所有希望，双手似有千斤重，慢慢抬起，抓住杨采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一点点解开杨采的怀抱，让杨采脱离自己。方卓妤转过身，以尽可能冷漠的面孔看着杨采。 “卓妤，你怎么了？” 方卓妤的眼睛早就因为刚才那番痛彻心扉的哭诉而红肿起来，杨采看着就要伸手去碰方卓妤的脸，被方卓妤甩手推开了。杨采因为眼前有点不对劲的气氛，愣了愣，“卓妤……” “啪！” 方卓妤打了杨采一巴掌，亲手在杨采右脸颊，那个还印着自己的牙印，还有自己亲手贴上创可贴的地方，留下了自己绝情的掌痕。 杨采整个人都僵硬了，在那瞬间发生之后，一动都不曾动过，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惊愕和疑惑。 “杨采，我要和你分手。” 方卓妤看着杨采的眼睛，看见了震惊，不可思议，夹杂着一丝慌乱，还有一个故作冷静，伪装无情的自己。 杨采的嘴唇动了动，方卓妤却没给杨采说话的机会，“你既然曾经那样爱过一个人，而她也后悔没有和你在一起，我怎么确定你不会动摇，怎么相信你是一心一意对我？说不定对你来说，我只是你借以摆脱上一段感情的救生圈而已。” 杨采完全在眼下的状况之外，眉头皱得很紧，“卓妤，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已经沟通好了吗？她……” “四年了，够了”，方卓妤急忙打断了杨采，心就快要跳出胸口一般，不顾杨采错愕的神情，“我已经厌倦了和你在一起的生活，我不想再继续了，我们分手！” 杨采不明所以，才迈出一小步靠近方卓妤，方卓妤条件反射似地连连后退，动作快到方卓妤身形不稳，在离杨采足足有一米远的地方站住，生疏冷漠的感觉油然而生。 “公司的事情，请你在三天内交接好，会有其他人接手，董事局的解聘文件……” “这些我都不管！” 杨采提高了音量，截断方卓妤的话，明显反应过来方卓妤正在表达的意思，杨采眼眸中的惊讶褪换成愤怒，“卓妤，你在开玩笑吗？分手？结束？这是能够随口就说的话吗？到底发生……” “为什么不能？” 方卓妤轻笑着，侧过身，“撕了那份可笑的合约，你从公司离开，我搬走，自此各不相干，连去民政局办手续都省了，就这么简单。” 杨采抓住方卓妤的手臂，让方卓妤面对面地看着自己，受伤的神色中有一丝恳切，“卓妤，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方卓妤佯装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推开杨采，“我不想再重复，你听得懂还是听不懂都好，那是你的事。” 方卓妤转身就走，为避免杨采再开口说些什么，方卓妤叫了秘书，有第三个人在场，杨采没办法向方卓妤问个清楚。明白这一点的方卓妤始终都没再给杨采留私人空间，直到坐上车，消失在杨采视线之中。 杨采连难过和伤心都来不及，即便满脑子充斥着方卓妤说过的那些话，杨采还是难以相信，这在梦中都不曾出现过的场景，发生得如此突然，毫无预兆。杨采措手不及，看着方卓妤的车驶离，心里一点一点被抽空，生疼的感觉提醒着杨采，方卓妤对她们之间的爱情放开了手，她将失去方卓妤，或者，在这瞬间，已经失去了。 冷酷无情到如此自然的地步，方卓妤以为自己麻木了，那就不会再觉得可惜和留恋，再感到悲伤痛苦，不会再流泪，可是当嘴里尝到咸涩的滋味，方卓妤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模糊了眼前所有事物，泪滴的温度冰凉。 连人带车藏进了地下停车场，方卓妤的人生似乎也被关进了暗格，从此黑暗。有些自作自受的方卓妤或许不配哭泣，可是方卓妤除了用眼泪祭奠这段感情以外，别无他法。厚颜地希望杨采继续包容，接纳自己的方方面面，方卓妤做不到。这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付出，杨采的爱，方卓妤承担不起，怯弱地放弃，让出这份爱，让出杨采身边那个注定会幸福的位置，将杨采留给更好的人去珍惜，是方卓妤唯一能想到的成全。 车上的手机亮了一次又一次，响了一次又一次，都是杨采，方卓妤根本就不用看。电话无人接听，又一次自动断了之后，方卓妤从臂弯里抬起头，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吴忧……”，方卓妤一开口，声音都是嘶哑的，“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我藏起来？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卓妤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方卓妤再怎么抬头忍住，眼泪还是流下脸颊，“吴忧，什么都别问了，我不知道……” “好，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方氏附近的世缤酒店停车场，你别告诉杨采，也不要让顺雅知道，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吴忧压下所有疑虑，答应方卓妤，“好，我马上过来。” 方卓妤铁了心不接电话，杨采回到家，家里没有任何变化，早上的一幕幕还留有清晰的记忆，可是方卓妤将不再回来，杨采觉得太不真实。 给方妈妈打去电话，杨采委婉询问，得知方卓妤不在。然后杨采又打了吴忧手机，不通，去工作室也没人，手足无措，已经没有方向的杨采还是找了余顺雅，几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心情。 从门禁系统看到杨采，余顺雅明显吃了一惊，按理说这个时间点，杨采独自一个人，没有事先通知就跑过来的可能性太小。 打开门，余顺雅才发现杨采竟然有些气喘吁吁，“杨采，你怎么来了？” “顺雅，卓妤来过吗？” 杨采看着余顺雅，“她有没有找过你？或者跟你说过什么？” 余顺雅不明所以，“没有，卓妤她……不对！” 余顺雅突然换了神情看向杨采，语气也从不解和疑惑变成更具针对性的询问，“你是不是又惹卓妤生气了？杨采，你在婚礼当天不仅私会旧情人，还在新婚夜里念着那个女人的名字，把卓妤冷落在一旁，你也是女人，换位思考，你能平心静气地接受吗？可卓妤忍气吞声了四年，连我都没告诉，我还是前两天才知道，这根本就不像她的性格，你还不好好对她，你对得起谁啊？” “是因为这个吗？” 杨采的头脑中一片混乱，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解释过，沟通过……” “那也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方卓妤受了委屈的想法先入为主，余顺雅难免一味地偏向方卓妤，“越在乎，这件事在卓妤心里越是一根刺。你希望她有多大度？除非她不在乎了，除非她不再把你们的感情当作一回事，否则她再怎么闹脾气，杨采你也要理解，也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呵呵”，杨采虚无地苦笑着，“她是不在乎了，她是无所谓了，她不需要我的理解，她直接让我离开她的生活，我还能怎么样？我连原因都不清不楚，可是又能怎么样？” 余顺雅愣了，这才发觉事态的不对劲，提着心问道，“什么意思？你和卓妤……怎么了？” “分手，卓妤亲口说了分手，态度决绝，现在，我连她人都找不到……” 杨采的双眼蒙上水汽，或许是之前都在自欺欺人，或许是现在才相信，杨采的心防一下子就垮了，垂下头的同时，眼泪一颗，一颗地落在了地板上。 第33章 逐步伤害 楼梯间的灯亮起,杨采神情木愣地走出电梯，用指纹解锁了大门，一打开，满屋子没有尽头的黑暗。 方卓妤连余顺雅的电话都不接，也就是说,余顺雅也找不到卓妤。以往不管方卓妤多么生气,就算知道余顺雅会为杨采说话，是来当和事佬的,方卓妤也不会对余顺雅避而不见。这次,方卓妤不留一线希望,杨采完全不知道转机在哪里。 没有开灯,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杨采坐在沙发上,心空了，身体倦了，一动也不想动，却还是忍不住一幕又一幕地想起今天之前的幸福，和今天的残酷。杨采想不通，实则也没有多少力气和心思去想，方卓妤的一句分手，将杨采的理智和冷静击得粉碎。爱了四年多，在仍然深爱着的时候被迫结束，想要了结，必定是彻骨连心的疼痛。 天黑了，对家的眷恋和思念愈加深刻。房间里的壁灯柔和，氛围恬静，但少了那一丝熟悉的气息，无法缓解方卓妤如坠冰窟的心。被窝里，方卓妤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已经三个多小时不曾改变过。眼泪浸湿被面，从未干过，方卓妤闭着眼睛，脑中没有一刻停止过想念杨采，或许以后都只能抱着以往的回忆而活，方卓妤的眼泪止不住。舍不得，方卓妤舍不得杨采，舍不得她们之间的一切，方卓妤自暴自弃地做了决定，就算是破罐子破摔也没办法不觉得舍不得。 方卓妤流了一整夜的眼泪，决定离开杨采那一刻的痛苦，摧毁了方卓妤感受到的所有幸福。 而杨采也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直到太阳将月光照不亮的地方映得灿烂，杨采才意识到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分手已变成昨天的事，那昨天是否就能成为过去，成为过去的一个玩笑？今天和明天，又是否可以恢复昨天以前的生活？ 手机响起，将杨采拉回现实的同时，因为不是方卓妤，也再次将杨采推入低谷。但杨采不能置之不理，和方氏相关，和方卓妤有关，那就还是杨采考虑范围之内的事。 “喂……” “喂，杨采，你不是还在睡吧？我罗班啊，你上次托我办的事，有眉目了！” 杨采的眼中有了神采，“他怎么说？” “邮件往来，要和我协商价格，我按你说的，没有同意，他约我见面详谈……” “好，你和他面谈，记住不要退步！另外，你把他的邮件备份，发给我！” “我明白了，这还有点谍中谍的味道啊，哈哈……” 结束通话，杨采抬眼看看家里四周，无声地叹了气，进浴室随便地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眼睛布满红丝的自己，杨采强装振作，拿上车钥匙，赶回公司。 浮肿的双眼迎上清晨的太阳光，晕眩得快要失明一般。方卓妤赤脚走下床，在陌生的空间里，茫然无措。 “叮咚，叮咚……” 被门铃声吓了一跳，方卓妤几乎变得神经衰弱，极其敏感又不在状态。 “卓妤，你昨天都没吃东西，我买了你爱喝的锦记红豆薏米粥，你尝尝看。” 方卓妤的目光看向吴忧端出的红豆薏米粥，自己爱喝的吗？还有谁能记得这么清楚？又是谁说过不想把自己的胃托付给粥铺，就算不擅长也一次次下厨尝试？最终方卓妤眷恋的味道，只属于那一个人了，可是以后该怎么办？ “别再哭了，眼泪都要流干了。” 吴忧拿纸巾给方卓妤擦着眼泪，“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但是你可不可以爱惜一下你自己，卓妤，我很担心你。” 方卓妤接过纸巾，攥在了手里，“吴忧，送我回家吧，回我爸妈家。” 新学了正宗广式煲汤法，本来打算给方卓妤和杨采送一点过去的方妈妈一见方卓妤回家，满心欢喜。但没有维持一分钟，就被方卓妤憔悴的神情吓到了。 和四年前的激动，愤怒相比，听到方卓妤带回的消息，方爸爸和方妈妈更多的是惊讶，不解，询问和担心。四年多了，在方爸爸和方妈妈担忧的脸上，方卓妤看到了岁月的变化，从暴跳如雷到现在关怀有加的态度，已经以儿女平安稳定为福的方爸爸方妈妈接纳了杨采，但是依附在方卓妤不能生育的条件下，一切都变得不单纯了。 “卓妤，你和杨采之间有什么误会要闹得这么严重？” 方卓妤坐在方爸爸和方妈妈面前，出奇的平静，“爸，喜欢往往是没有理由的，就是任性地盲目地喜欢上了。相反地，造成分手的原因很多，说也说不清……” “没说清楚就这样结束？” 方爸爸觉得不可理喻，“你们年轻人未免太不把感情当作一回事！我要见杨采，当初两个人一起来，千方百计说服我和你妈答应，现在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我要问问杨采！” 方爸爸就要打杨采电话，被方卓妤起身制止了，“爸，我已经不可能再和杨采生活在一起，别费力气了。” “卓妤，这是为什么呢？” 方妈妈在一旁看了着急，“前几天都还好好的，现在你哭着回家，还说要和杨采分开，你让我们怎么不担心？” “我喜欢上别人了”，方卓妤垂下眼眸，“不是杨采的错，是我提的分手，所以，爸，解除杨采在公司的职务吧，她已经不适合帮我们方家打理生意了。” “卓妤，你……” 方爸爸显得很失望，“我女儿什么时候变成朝三暮四的人了？你和杨采在我跟你妈妈面前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我们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没有五年，你们就忘了吗？” “没有忘，但已经做不到了。” 方卓妤就像一个游灵站在那里，脚下轻飘飘的，一问一答地回答着方爸爸或方妈妈。说的那些话，连方卓妤自己都感到惊讶，连自己听了都会伤心。幸好，方卓妤没有用这些话来欺骗杨采，不然心里的愧疚会更深，方卓妤也没有把握不露出一丝马脚，昨天那样对杨采，已经让方卓妤好几次忍不住心里的眼泪，差点将戏演砸。 方爸爸还在说着什么，方卓妤都没往心里去，只抱着一个目标，嘴上应答着，要求着，很坚持，也让方爸爸方妈妈很无奈。 “唉……” 方爸爸长长地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不得已不情愿地妥协了，“公司有公司的流程，杨采也不能例外，按照公司的离职程序来吧……卓妤，爸真的不想看到你后悔。” “对不起，爸，妈，让你们为我操心了。” 方妈妈摇了摇头，无声地叹气。 董事局的邮件下达，杨采还在书架前查找文档，眉心不知是因为业务的复杂还是心绪的烦乱，一直紧紧地拧着。 “哎，小周，小周，过来一下，快呀！” 本来要去办公室给杨采送资料的秘书小周半路被三五个同事叫了过去，不明所以，“大家，有什么事？” “小周，你要做什么去？” 小周抬了抬手里的文件夹，坦然道，“给杨总送资料，怎么了？” “资料？” 一位同事上前翻了翻小周手里的东西，“不是解聘通知吗？” “解聘通知？！” 小周这下反应大了，“谁的解聘通知？杨总吗？” “哎呀，小周，你小声点”，同事边把小周拉到电脑前，边说着，“你还不知道吗？邮件都下来了，你看！” “小周，你说这是不是陈总在后面告状，然后董事局才让杨总走人？你是杨总秘书，有没有听到什么内部消息？” “杨总就不应该和陈总对着来，这下没好果子吃了吧！” 小周推开围拢的众人，“董事局的邮件，怎么大家都收到了？这是高层领导的事，还是快别议论了。” 众人一瞬间噤声，不过不是因为小周善意的劝告，也不是顾忌杨采，而是陈智带着助理走过，直奔杨采的办公室。 找到了相应的数据和文字分析，杨采在办公桌前坐下，刚移动鼠标，电脑整个黑屏，处于被锁定状态了。杨采试着解锁，发现不行，正要打内线电话叫信息部的人，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陈智似乎知道杨采要做什么，笑得不怀好意，将写有解聘书三个字的信封扔在了杨采的办公桌上。 “不用找人来帮你检查系统了，就要离职的人，自然是不能再接触公司的任何数据。杨总，你看看你的私人物品多不多，我把助理借你，你早点收拾，早点走人。” 杨采看着桌上的解聘书，方卓妤是杨采唯一能想到的原因，杨采和方卓妤之间的问题还没弄清楚，杨采不会怪方卓妤。但是陈智的嘴脸，是杨采极其厌恶的。 “陈总，公司制度里面可没有财务总监能随意控制总裁系统的权利说明，而且就算我要走，也轮不到你来通知。看样子陈总闲得很，竟然管起了抓耗子的闲事！” “过程怎么样无所谓啊”，陈智耸了耸肩，看向杨采，“重要的是结果，你被炒了，而我留下了。” 杨采攥紧了手里的文档，怒视陈智的神情依旧不改，但是现实丝毫没给杨采留情面，结果就是结果。杨采预料不到，违逆不了。 第34章 剪也不断 除了方氏周年庆时领用的一支纪念钢笔,杨采什么也没拿,走出了方氏大门。 站在门口，杨采不禁回头去看方氏金灿灿的logo,那么醒目的标志，是杨采从第一天开始就决心要延续下去的品牌，终究是一厢情愿吗？ 拜托罗班的事刚有点眉目,杨采却失去了几乎所有需要的资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方卓妤帮了陈智一把。所以才有一句老话,家和万事兴,没了方卓妤这条生命线,杨采的生活和事业都难以全力以赴。 “嗡嗡嗡……” 拿出手机，杨采更觉得为难了,“妈……” “小采啊，有空回来吃饭吗？今天买了鳗鱼，很新鲜，给你和卓妤做红烧的，你俩都爱吃！” 杨采弯起嘴角，温暖又苦涩的滋味，让杨采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妈，公司不忙，我差不多就可以走了。卓妤有事，我一个人回来陪陪你和爸。” “也好，回头留一点给卓妤尝尝，她一星期前还念叨着想吃呢，所以我今天在菜场看见就特意买了……” 杨采一直是笑着的模样，心里却梗得慌，勉强地应着杨妈妈的话，电话一挂断，杨采仰起头看着天空，就是一声长叹。 “杨总，您去哪，我送您。” 杨采看着面前的老师傅，摇头笑了，“张司机，我已经被解雇了，你再开着公司的车送我，你也要受罚了。” “法外不外乎人情，就是自己掏油钱，我也想送送您。如果不是您，我都快六十的人了，哪能找到一份这么好的工作？” “那就更要好好做，真的不用客气了。” 杨采婉拒了张司机的好意，拦下出租车，比往常任何一次都更早地提前下班，道路是难得的畅通无阻。 餐桌上，方卓妤毫无食欲，但当方爸爸方妈妈若有若无的目光看过来，方卓妤便掩饰性地喂两口饭，夹的始终是同一道菜，没有一句话。父母和杨采，两边都演戏，方卓妤实在是力不从心。 “杨采今天离开了公司。” 听见方爸爸的话，筷子碰到碗沿，在话音刚落的安静里尤其明显的声音，在那一秒，方卓妤根本来不及整理表情。 “是被陈智赶走的”，方爸爸继续说着，“高层下发的解聘邮件在整个公司扩散，连车都被扣下了，杨采走得很轰动。” 方卓妤垂眉，眨了眨眼睛，不发一言，手里的筷子挑不起一颗米粒，几乎放空。 方妈妈见方卓妤这个样子，难免心疼，“别说了，快吃饭吧。卓妤，多吃菜，来，这都是你爱吃的。” “卓妤，你说喜欢的人，是陈智吗？” 方爸爸干脆放下了筷子，看着方卓妤问道。 “爸，我现在不想说这个”，方卓妤也放下了碗，“我吃饱了。” 方爸爸还要说什么，被方妈妈拦住了。方卓妤起身回房间，没走两步，家里做饭的阿姨笑着过来告诉方爸爸，“董事长，杨总来了。” “让她进来。” 方爸爸竟然有些迫不及待和惊喜，方卓妤却从惊讶中回神，转身制止道，“爸！” 方妈妈示意做饭阿姨先去忙，方爸爸和方卓妤僵持了片刻，方爸爸还是执意去见见杨采，“卓妤，你放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心里有数。是我们对不起杨采，我难道还有脸让杨采一如既往地对待你吗？” “老方，你说什么呢？！” 方妈妈对方爸爸的语气感到生气，方卓妤无动于衷，只是也没有离开，而是在原地站了很久。 方爸爸走出餐厅，方妈妈走到方卓妤身边，看着方卓妤，沉思了一会才开口，“卓妤，你要不要去看看杨采？聊一聊，或许……” “妈妈，我和她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像爸说的，我只是对她觉得抱歉而已，我回房间了。” 留方妈妈一个人在餐厅，也没了吃饭的心情。看着女儿这两天以来的样子，方妈妈不禁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让卓妤这样口是心非，逼着自己和杨采分开？” 相邻着在沙发上坐下，真见到了人，方爸爸又无从说起，杨采倒是和以前一样，谦恭温暖，透着亲近。 杨采将带来的餐盒放在茶几上，笑道，“爸，这是我妈做的红烧鳗鱼，因为是南方人，她烧鱼的手艺是一绝，卓妤就最爱吃这道菜，早就馋了，所以我打包了一份送来。” “很香，我都闻到了”，方爸爸笑了笑之后，脸色又难以掩饰地沉重起来，“杨采，卓妤她……” “爸爸，您知道为什么我妈能保持十年如一日的厨艺吗？” 方爸爸不明白杨采的意思，没有接话。杨采笑笑，看着方爸爸，“因为我妈把食材，配料，烹饪方法等等记在了心里，我也是一样，这样的比喻或许不恰当，但是我已经熟悉了卓妤的性格，习惯，喜怒哀乐，钟爱的，讨厌的……太多太多，所以我也会十年如一日地对她。我相信到最后，这一定是一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拥有的好菜。” 方爸爸的眼睛蓦地有些湿润，以前都不曾感动至此，或许真的是年纪大了，感触多了。 “杨采，我不知道你和卓妤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卓妤她有很任性的一面，都是我们惯出来的，难得你能耐心地了解和包容她，作为父亲，我很感谢你。” 杨采笑着，“爸，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方爸爸欣慰地点了点头，杨采想起什么，问道，“爸，前天卓妤回来过吗？” “前天……” 方爸爸回想着，正是自己和郝医生商量事情的那天，“没有，我没有看到她回家，所以她妈妈还念叨，说好在家吃晚饭，结果你俩都没来，是有什么事吗？” 杨采摇了头，“没事，爸，我上去看看她……” 方爸爸没有拦着，更多的是担心卓妤不见杨采。 站在方卓妤房门前，杨采没有敲门，也没有转动门柄，相隔着，但相距不远。 方卓妤在房间里，房门锁上了，所以方卓妤才能放心地随着心意一步步走到门边。两天以来，这是两人之间最近的距离。 “卓妤，我想你了”，杨采的声音轻轻浅浅，也不知道方卓妤能否听见，“你想回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方卓妤的眼睛蒙上水汽，太想打开门看看杨采，太想抱抱杨采，太想跟着杨采一起回家，但是……方卓妤退后了一步，极其害怕被杨采听见哭咽声，咬紧了嘴唇，尽数闷在心里，不敢再上前。 杨采走了，听着消失在门口的脚步声，方卓妤慢慢地蹲在了地上，自言自语都埋在了臂弯里，“是我配不上你了，你知道吗？宝贝，是我毁了我们的希望，也是我们方家利用了你的感情……” 杨采一个人走在柏油大道上，时不时回头看看还在视线范围内的方家别墅。这么多年过去，除了老旧了一些，这地方早已从一时的“战场”变成了永久的家，牵绊杨采的，不是当初签下的条条款款，是一家人的感情线，紧密相连，柔和相融，试问杨采，或是方卓妤怎么舍得割舍，又如何割舍得了？ “卓妤，只要我们永远相爱地在一起，条条款款的限制最终只是几张废纸，影响不了我们。” “杨采，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后悔的！” 杨采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着。茂密的树枝遮去了屋檐的最后一角，清风一起，吹来了往事中的只言片语。那是方卓妤的承诺，杨采绝不后悔，在仍然相爱的前提下，杨采也绝不允许方卓妤食言。 作者有话要说：十二九最近有点矫情做作又伪文艺，不喜欢的童鞋们就当我抽风好了。 但我有必要以正常的状态解释一句，我写文的大纲是开坑前就定好的，不管v不v，都不会改变主线，有问题也是我一开始定的方向不对，还望大家理解体谅。 第35章 陷入僵局 “费总,您稍等,我去帮您买冰茶。” 费琳兰点了头,秘书便下车去了前面的咖啡馆。单手撑着额角,又想起最近杨采突然离开公司的事，费琳兰也是忧心忡忡。 “费总是累了吧,我放点音乐。” 乐声入耳，轻缓柔和,费琳兰笑笑,“张司机平时开车也喜欢听听音乐吗？” “不是，我哪懂这些,都是杨总爱听的。杨总自己买的碟,放在车里，堵车或是跑长途的时候都会听听。” 商务车里艺术气息浓重，带着多愁善感的丰富情绪，费琳兰不禁哑然失笑，认真地欣赏起杨采的品味。 车窗玻璃被敲了两下，费琳兰才回神，一偏头，看到了既熟悉又让自己惊讶的人，连忙打开车门下车。 “杨阿姨，您怎么在这？” “正好在附近买东西，看见杨采的车停在这里，所以……” 杨妈妈看了看车里，问着，“小采呢？” 公司把杨采的车重新配给了费琳兰，包括张司机，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正好被杨妈妈碰见。 “她在公司”，费琳兰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我临时有急事，所以借用了杨采的车。” “哦，这样啊”，以为看见车就能见到杨采，结果这样，杨妈妈不免有点失望，“那小费，你先忙，我不耽误你办事了。” “没关系，杨阿姨，您要去哪里？我送您过去。” “不用了不用了，很近的，就在那边的超市”，杨妈妈婉拒了费琳兰的好意，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小费，这是我刚才在市场买的乌豆，你拿一点炖汤，其余的，麻烦你回公司帮我交给小采。” 费琳兰将一袋沉甸甸的乌豆接在手里，不解地问道，“杨阿姨，您直接交给杨采，不是还可以看看她吗？” 杨妈妈笑着，“不要了，她昨天刚回家吃饭，粘人的老妈会招人嫌的，主要还是怕影响她工作，麻烦你了。” “杨阿姨，您客气了，您放心，我一定帮您交给杨采。” “嗡嗡嗡……” 杨采被听说方氏总裁易主的罗班紧急约见，进入正题没多久，杨采的手机因为同一个人，第三次响了起来。重要谈话再次被打断，罗班也无可奈何，示意杨采先接电话，自己则喝口茶压一压比杨采还焦躁的心情。 “喂，刘总，有关财务的报表和我这的账目明细，我已经交给小周……” “杨采，我刘文龙找你就一定是公事吗？” 杨采被刘文龙的反问弄得有些莫名，笑道，“不然呢，大公无私的刘总什么时候找我是为了约喝茶？” “听起来，你心情不错，上哪另谋高就去了？” 杨采看看对面的罗班，“我人虽然不在方氏，但公司还有事需要处理，没空考虑跳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刘文龙才再次开口，“杨采，有空的话，来一趟公司吧，在我办公室，有些问题要和你商量。” “果然还是刘总的风范，什么时候？” “尽快！” 杨采收敛了笑意，神情变得更加认真，“好，我到了给你电话。” 罗班放下茶杯的时候，杨采已经掏钱准备买单，“罗班，不好意思，我要先走，计划略有变化，但不影响我对结果的预判，所以你尽管放心。” 杨采边说边起身，罗班站起来的时候，杨采已经走出了门口。罗班自问也是一个有经历的人，怎么会还不如杨采那般沉稳？杨采的能力，魄力，还有魅力，让人无法小觑。 车停在方氏地下车库，方卓妤乘vip电梯，直达32层，总裁办公室所在。 员工们小有骚动，方卓妤只当不知道，直接打开总裁办公室的门，也不需要秘书泡咖啡，独自待在了里面。 一尘不染，是方卓妤每次过来，最直观的感受。但原来杨采不在的时候，这种干净和无声的环境充满了落寞和惆怅。那没有方卓妤陪着的杨采，在这里是否也会觉得枯燥和烦闷？此时的方卓妤没办法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那时的杨采又如何排解？ 方卓妤没有精力去细看室内的每一个角落，因为杨采留下的回忆太多太多。壁画是方卓妤送的，水杯是方卓妤挑的，总裁的职位牌都是按照方卓妤的品味打造，方卓妤在这里帮杨采熨过被自己不小心泼湿的西装，曾经边等杨采边喝光了杨采的咖啡，也曾在杨采专注工作不理自己的时候扯过杨采的耳朵，还有杨采忙里偷闲的一个拥抱，一个吻，一番喃喃细语。失去了，这些细节愈加被放大了，愈加珍贵，也就愈加深爱。 杨采的笔迹还留在文件上，方卓妤看着总裁签名栏，杨采隽秀利落的字迹。从杨采这个人到杨采拥有的，擅长的，喜欢的，每个方面都是方卓妤中意的。如果说喜欢到一定程度就变成了爱，那么爱到一定程度呢，是傻，还是痴？ —————————————————————————————————————————— 方卓妤拉起百叶扇，艳阳的灿烂瞬间充满整个办公室。方卓妤回头看看正在环顾四周的杨采，笑着问道，“喜欢吗？” 杨采离开桌边，上前面对面地轻轻抱住方卓妤，贴着方卓妤暖暖的脸颊，“我记得和某人说过，我的幸运数字是32，怎么这么巧，办公室的楼层正好在32？” 方卓妤转转眼珠，“也许，就是这么凑巧。” 无声地笑，杨采亲了亲卓妤的嘴角。 “好啦，你就说你喜不喜欢”，方卓妤从杨采肩膀抬起头，看着杨采，“还有哪里需要调整？” “恩……” 杨采微微皱眉地考虑着，“还缺点盆栽……” “好，我稍后让人去布置。” “还缺一副让人静心凝神的壁画……” “没问题，我们可以一起去挑。” “还有……” 杨采看着一脸认真的方卓妤，笑道，“最缺一个贴身秘书。” 方卓妤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单手撑腰，略带威胁地盯着杨采，“想什么呢？杨总，请把你的雄心壮志放到事业上，争取爱□□业双丰收！” “那样不会太贪心么？” 杨采是开玩笑似地笑着反问，方卓妤却是认真地摇头，“宝贝，即便是装潢得再好，我还是怕委屈了你……” 杨采抬起手，凑近捏了捏方卓妤的鼻子，“傻瓜，再有钱的人也只能住一栋房，开一辆车，再有抱负的人在一方地，拓宽一片天就可以了，难不成你还要为我一统天下，让我成为宇宙的主宰？” 方卓妤拍掉杨采的手，笑出声，“我可没那本事，我只希望你开心。” “那很容易！” 杨采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偏头覆上方卓妤的唇，柔软深入。 午后的阳光投影出两人相拥的身影，温暖温馨的分子四处扩散，将周围装点成一片柔和。 —————————————————————————————————————————— 方卓妤伏在桌上，这里是方卓妤亲自为杨采准备的，但也是方卓妤亲手将杨采赶出了这里。未来的事，确实没有谁能预料，可是方卓妤的未来，已经注定没有幸福了。 怀念一个内心深处的人时，一分一秒都是痛的，明明知道，明明很痛，方卓妤还是愿意用余下的人生去回忆杨采的模样，去回想生活中有杨采的片段。 不需要任何思量，方卓妤将以此为活，因为即便是现在感受到的痛苦，仍然无法抵消当初的幸福。铭记那些和杨采共度的朝朝暮暮，即使没有在一起时那般强烈的甜蜜，也有淡淡的安心感，足以支撑方卓妤平平静静地继续生活。 电梯过了刘文龙审计部门所在的28层，杨采才反应到，自己按下的楼层是32，上班时间，电梯里空空的就杨采一个人，看着那个亮起红灯的数字，杨采也有一瞬间的慌神，当电梯到达，杨采不自觉地踏出了电梯，走在了以往回办公室的通道。 “杨总，您回来上班吗？” 一个老员工大胆地带头问了出来。 杨采笑笑摇了摇头，“不是，有点事，所以过来一趟。” 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杨采抬头看着门上的铭牌，手扶上门柄，杨采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当时被陈智扰乱，杨采都没来得及好好地再看看这个地方，大概是觉得可惜。又或者，杨采是希望在这扇门之后见到当初背对阳光，在百叶扇窗边扬起微笑看着自己的方卓妤，更希望能回到那时候，觉得能永远地拥有彼此的时候。 “杨总，您在这呢，刘总正让我打电话问问您到哪了，您现在下去吗？” 杨采收回放在门柄上的手，“好，我这就过去。” 转身之前再看了一眼，杨采最终是往前走了。电梯一层层往下，杨采的心情也在沉。 “卓妤，我想问问你，如果希望我开心，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你不说，我能猜得到吗？你到底希望我怎样呢？离开，真的是你本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事情一多，没安排过来，抱歉抱歉。 第36章 真相大白 “卓妤一大早去哪了？晚上回来不见人,这么早就已经出去了？” 方爸爸从楼上下来，话是对着客厅里的方妈妈说的,却不见任何回应。 “老婆,我说话,你没……” 方爸爸走到方妈妈面前，看见茶几上溢出的一片水几乎要流到地板上，急忙接过方妈妈手里的茶壶，“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去了？” “老方，你过来”，方妈妈拉着方爸爸在沙发上坐下,“我想不通,为什么杨采和卓妤会变成现在这样？” 方爸爸叹了气,“你女儿不是说了吗？她喜欢上别人了……” “你信吗？” 方妈妈不等方爸爸说完就打断了，“卓妤整颗心都放在了杨采身上，我是她妈，我比谁都清楚。” “那到底是为什么？你说说看。” 方爸爸也觉得气闷，就要起身结束这个说不出一个结论的话题。 “肯定是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方妈妈兀自说着，“那天她俩本来说好回家吃晚饭，卓妤先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之后出去一趟就说来不了了，接着第二天就要和杨采分开。头一天提到杨采，卓妤还是笑嘻嘻的，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我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方爸爸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方妈妈，“你说，卓妤哪天回来过？” “就是我做了一桌子菜的那天，她们不是没回来吃饭嘛，我俩对着那些菜犯愁，你忘记了？” 方爸爸皱起眉头，不确定地多问了一句，“郝医生来家里的那次？” “没错，卓妤还切好了水果给你们送去，但是……” 方爸爸跌坐在沙发上，目光发直，半天才动了动嘴唇，“我知道了，为什么卓妤要和杨采分开，都怪我，都怪我……这个傻孩子，怎么不说出来呢？我还那样怪她……” 方爸爸拍着额头，追悔莫及。方妈妈扶着方爸爸的肩膀，一头雾水，“老方，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方爸爸只是摇头，“我要去给杨采打个电话，不能再让误会继续下去了！” 彩色筒绽放礼花，五颜六色，纷纷洒洒。在辉煌的大厦一楼主场地，孩子们欢声笑语，在属于他们的节日，找到了这个以六一为主题进行开业典礼的地方共同庆祝。 费琳兰端了蛋糕给贝恩，看看旁边望着礼花走神的杨采，笑着拍了杨采的肩膀，“不是要谢我转交乌豆给你吗？这么没有诚意？” 杨采嘴角一弯，“需要我怎么做呢？” “停！” 费琳兰看着杨采，指尖在杨采嘴唇前画了一道向上的弯，“就保持这个弧度！” “恩”，正在吃蛋糕的贝恩也不停地点头赞同，“杨阿姨，我最喜欢看你笑了！” 杨采蓦地一愣，笑笑揉乱了贝恩的头发。 尖叫声起，一双华丽高跟鞋却停住不前了，连伪装的笑容都不自觉地僵在了唇边。 顺着方卓妤的目光，吴忧看到了围着一张圆台坐着的杨采，费琳兰和贝恩。杨采对贝恩的宠爱动作，费琳兰随手帮杨采拈下落在头发上的彩带，这些细节看在吴忧眼里，让吴忧只想用块黑布蒙住方卓妤的眼睛，奢望看不见就不会像刺一样存在于方卓妤心里。 抿了抿嘴，收回心绪，方卓妤以尽可能自信的脚步，踏上了红色舞台的中央。一瞬间，掌声四起，方卓妤被闪亮的聚光灯包围了。 杨采的注意也因为周围环境的热烈而被吸引，但在看清舞台中心的人之后，杨采便目不转睛地定住了神情。四周的一切似乎都看不见，听不见了，只有那个披着一袭卷发，穿着一身嫩绿雪纺上衣配白色七分裤的方卓妤，依旧清秀婉约，依旧让杨采心动。 几天不见，杨采庆幸能这样看方卓妤一眼，即使隔着人群，隔着闪光灯，曾经是杨采不喜欢的方式，但现在都没有关系了，因为杨采知道，距离只是一时的，而拥有是长长久久的。 不经意地与杨采目光相碰，远远地看着彼此，方卓妤忘记了记者的问题，顿住不语了。吴忧及时化解，打住了媒体记者的继续发问。 “我觉得你在蓝天白云下，比在摄影灯光前更美，你在我眼里，比在镜头前更生动，所以，我想带你走。” 方卓妤低下头，哽咽了。杨采起身朝舞台走去的同时，方卓妤从舞台退下，由吴忧带着，渐渐离开公众的视线。 杨采的脚步比吴忧和方卓妤想象得还要快，着急的模样从杨采稍显慌乱的呼吸就能轻易看出。 “卓妤……” 方卓妤背对着杨采，不转身，也不说话。杨采迈开一小步，立刻被吴忧制止了。 “杨采，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公众场合，你就不怕有摄像头？” 杨采看向方卓妤的目光转到吴忧身上，然后又看了看方卓妤，轻声问道，“之前是陈智，现在是吴忧，卓妤，你是要用尽一切办法来证明你不爱我了吗？” 方卓妤屏住呼吸，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回应杨采，“你想多了，我何必对你那么费心？” 眉心揪起，杨采推开了拦在面前的吴忧，抓住方卓妤的肩膀，让方卓妤面对着自己。方卓妤眼圈红了的痕迹隐藏不及，只好换上愤怒的眼神瞪着杨采，但没办法改变杨采一丝一毫。 “方卓妤，我告诉你，我相信就是相信，不信就是不信，就算你拿着和其他男人的结婚证，婚礼请柬站在我面前，我还是会这样说，这样做，不管你是方氏的大小姐，明星名人，还是未来谁谁谁的妻子！” 说完，不等方卓妤反驳反抗，杨采搂紧了方卓妤，吻住了方卓妤的唇，微凉还透着淡淡唇香，方卓妤的眼泪在肌肤相触的一瞬间落了下来，有史以来第一个亲吻，让杨采觉得如此心痛。 但方卓妤还是推开了杨采，没看杨采的眼睛，话说得简洁又绝情，“杨采，我不会收回我的决定，忘了我吧，费琳兰会更加适合你。” “杨采……” 费琳兰的声音传来，方卓妤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卓妤装成刀枪不入，杨采无计可施，事态似乎比一次想象中更严重，摸不着头脑的疑惑过后，杨采只剩满心的焦急和无措。 “杨采，看见熟人了吗？” 杨采摇了摇头，并不想多说什么。费琳兰把杨采忘在桌上的手机递给杨采，“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情，已经打来三个电话了。” 杨采接过手机，看到都是方爸爸的未接来电，立刻拨了回去。 “喂，爸……” “杨采，你先听我说！” 电话很快接通的瞬间，方爸爸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打断了杨采。本来是很想简明扼要，但是方爸爸实在很难平静地有条理地向杨采解释，到最后难免混乱。可杨采还是捕捉到了关键，知道了问题所在，电话还没挂断，杨采已经快步朝方卓妤离开的方向追去，甚至跑了起来。 费琳兰往前走了两步，还牵着贝恩，费琳兰根本不可能跟上杨采的步伐，站住之后只能看着杨采跑远。 连等电梯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杨采直接跑到了地下车库，环顾一圈，左侧刺眼的车灯亮起，杨采皱眉的同时，载着方卓妤的商务车和杨采擦身而过。杨采的车停在外面，想追上也是力不从心。不过杨采并没有多失望，至少弄明白了原因，不是两个人感情上的问题，那么就不是问题，对症下药，杨采势在必得，势必要将方卓妤重新拥入自己的生命与生活。 “爸，你放心，我不会让卓妤那么做的。她犯了傻，但我不糊涂。” 方爸爸或许是松了口气，或许心情变得更加沉重，“杨采，是我对不起……” “爸，别说这些见外的，都是一家人，我还需要您和妈妈的协助，我不能让卓妤当逃兵。” “你放心，我和妈妈都站在你这边，好好和卓妤聊聊，她怕是钻了牛角尖……” “我明白，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方爸爸放下手机，叹气转身，方妈妈不知道在方爸爸身后站了多久，眼里的泪盈盈欲落。 “卓妤，我们的女儿……怎么会……老方，你早就知道？” “是”，事到如今，方爸爸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了，“郝医生早就告诉我了，是我让郝医生保密的，我怕卓妤受不了。我以为我可以保护这个秘密，但我没想到会出现一个杨采，没想到自己就那样顺水推舟地利用了杨采，更没想到杨采会一天天融入我们家庭，没想到她和卓妤日渐情深，也没想到会被卓妤知道这个事情。总之，是我错了，我真是不配当一个长辈……” 方妈妈走到方爸爸面前，握着方爸爸的手，“你也不想的，都会过去，孩子们也不会怪你，能做到的，我们尽力去补偿……”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舍不得虐大家（其实也有自虐的成分），所以大家还是要相信爱情，还是要多多撒花，谢～～ 第37章 心意相通 连续工作了一上午,四个小时，方卓妤不休息，也不喝一口水，吴忧实在看不下去了，和导演商量过后暂停拍摄，剧组放饭，吴忧也给方卓妤准备了清淡可口的午餐。 方卓妤没有胃口，只是一味地追问接下来的行程。吴忧无奈了，规劝道,“卓妤，其实你不用这么急,我都安排好了。你这样全把工作凑一块儿，反而什么都做不好。你听我的,今天还是回家休息吧。” “我得做点什么，我要让她知道，我已经放下了，我的生活恢复了常态，没有她，我依然是我。” “连我都骗不过，你觉得她会相信吗？” 吴忧看着方卓妤问道，“如果离开她会这么痛苦，为什么不继续在一起？你和杨采都没有变心，那还有什么问题？” “吴忧，你觉得我更爱杨采一些，还是她更爱我一些？” “这是问题吗？”，吴忧不明白方卓妤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感情的事怎么能这样去衡量和计较？没有一个标准，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也不一样，有的轰轰烈烈，有的平淡温暖，不能一概而论的。” 方卓妤不知是否赞同吴忧的话，放空了眼神，“这么久之后，我发现，我其实还不会爱一个人……” “那是方式不同……” “嗡嗡嗡……” 吴忧话还没说完，桌上方卓妤的手机响了起来，吴忧看见来电人，把手机递给方卓妤，“是王彬，他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直觉让方卓妤觉得和余顺雅有关，一接听，果然。 “卓妤，你能来看看顺雅吗？她这几天情绪一直很差，今天还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声也不吃东西，我实在没办法了，她还有身孕，我就怕她郁郁成疾，你帮我劝劝她……” 方卓妤连考虑都不曾有，拿上包就走了。车一路开到王家门口，方卓妤在房门前看到王彬，简单地问了余顺雅的情况，王彬说得很不乐观，弄得方卓妤更加担心了。 “顺雅，我是卓妤”，方卓妤拍了拍门，听不见屋里有任何声音，“你把门打开，有什么事，我俩可以聊聊天，谈谈心，顺雅……” 门应声而开了，方卓妤看看王彬，王彬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方卓妤便轻轻地推开了门。 映入方卓妤眼帘的，只有一个人，微笑着，正慢慢走近的杨采。 “卓妤，你想和我聊聊吗？” 方卓妤转身就要走，杨采抓住了方卓妤的手腕。与此同时，房门不仅被关上，还上了锁。余顺雅拔下钥匙，对着王彬比了一个胜利的“v”，王彬笑笑抱着余顺雅的肩膀，“我们只能帮到这里，接下去就看杨采的了。” “她一定行的，我余顺雅绝不会看错人！” 王彬看着余顺雅堂堂正正的样子笑了，“我也算沾杨采的光吧。” 王彬和余顺雅有心当和事佬，方卓妤知道自己想走也走不了，挣开杨采的手，抱臂侧身站在原地，“你还想说什么，一次性说完吧。” “卓妤，最应该谈谈的是我们”，杨采看着方卓妤故作冷漠的样子，向前走了一步，还是坚持地，不顾方卓妤留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伸手环住了方卓妤，下巴搁在方卓妤肩膀，熟悉的气息让杨采极其安心，“听见顺雅有事，你都能义无反顾地赶来，为什么要对我不闻不问？为什么要假装无所谓？既然这么在乎我，为什么用谎言来推开我，折磨我？” 杨采的怀抱看似温柔，却不容方卓妤轻易推开。方卓妤的语气依旧生硬，“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你以为”，杨采轻声打断了方卓妤，“我真的不会生气吗？为方氏做牛做马，不计回报地善待你的父母，甚至在为我报不平的爸妈面前替你解释，这些事情，我不需要谁来表彰，我也不需要谁来感激，只要你，只要你方卓妤理解，只要你在我身边，这些问题在我眼里就都不是问题。因为是一家人，不分你我也好，爱屋及乌也好，为家人付出是应该的，是无可厚非的。” 方卓妤皱眉偏开头，咬牙忍住喉间的滚烫。 “可你是怎么做的？爸爸接受我是因为另有隐情，并不是被我感动而愿意真心接纳，你让我知道这个更残酷的事实，而且你还要离开我，这样的双重伤害过后，卓妤，你凭什么觉得是为了我好？凭什么认为我会更加幸福？你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是成全吗？” “我……” 方卓妤发出一个音之后就打住了，眼圈红了，声音也变了调，不敢再往下说。 抱着方卓妤的姿势，让杨采能清晰地感受到方卓妤颤抖的呼吸，让杨采更加不能放手，“爱一个人，却没有爱到最后，卓妤，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也要这样毁了我吗？但是我们之间真的是因为没有感情，所以才无法挽回吗？” 方卓妤的眼泪落了下来，“杨采，你别问了，别问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我一直在想，我这四年多以来都给了你什么，但是我想不到，永远都是你在付出，你在承担……到最后，我想为你生一个孩子，可是就连这样出于女人天性的事情，我都做不到，做不到……” 方卓妤哭出了声，杨采的眼睛也湿润了，双手将方卓妤抱得更紧，不留任何缝隙的，紧紧贴合，“那不是你的错，但你的决定是错的。能生孩子的女人满大街都是，包括我，可是全世界只有一个方卓妤，这还不好选吗？我的选择还不够明智吗？卓妤，如果我的天枰一端没有你，另一端放上任何人，任何东西都没有用，相反地，只要有你，什么都够了，你明白吗？” 方卓妤已经说不出话，杨采的每一句，都沉甸甸地堵在方卓妤心里，或酸或甜，或忧或喜，只有咸涩的泪，流个不停。 王彬把洗好的提子放到余顺雅面前，在顺雅身边坐下，抬头看了看杨采和方卓妤待的房间，“顺雅，这么久都没有动静，真的不用管她们吗？” “她们什么都不缺，最缺可以好好沟通的时间”，余顺雅自己吃了一个紫提，又喂了一个给王彬，“所以越久越好，我很了解卓妤，自尊心强又不太会照顾别人的大小姐，在无关紧要的人面前，她可以无所谓，不把自己这两个缺点当回事，她还是高傲高贵的大小姐。但是对待杨采，她放下一切架子去反思，自责，想要改正，却又找错了方式。不过呢，杨采不仅不会怪她，还会去纠正她，所以说，一物降一物，没有人能比杨采更适合卓妤，反过来，同样如此。” “恩”，王彬点着头赞同，“顺雅，看来你怀孕之后智商和情商都提高了不少。” 余顺雅瞪了王彬一眼，抓起两个紫提塞到王彬嘴里，“夸人都不会，可怜孩子有你这么笨的爹！对了，杨采和卓妤必须是我孩子的干妈，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王彬在余顺雅的怒视下，拼命吞下了嘴里的提子，以父亲的身份认真表态，“这么好的干妈，求之不得，再多两三个也行！” 余顺雅满意地笑了，靠进王彬怀里，拿紫提的活也由王彬代劳了。 杨采侧身躺着，右手自方卓妤颈下环过，左手握着方卓妤的手，放在方卓妤小腹。方卓妤的耳畔是杨采轻浅的呼吸，静静的，暖暖的。方卓妤不忍打扰，但也没有像杨采那样，完全放松下来，或许是怕，这一幕只是梦罢。 可能察觉到方卓妤的心情，杨采轻声开口，“卓妤，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放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直到你想通之前，我们就待在这里，哪都不去。你欠我的，就用你一辈子的陪伴来还，其他的，我都不接受。” 方卓妤只是动了动，手立刻被杨采握得更紧了，方卓妤偏头看了看枕边闭着眼睛的人，“杨采……” “没有我的允许，顺雅不会拿钥匙开门，所以你是走不了的，还不如好好睡一觉。这些天，我没有睡过一天好觉，你呢，睡得好吗？” 一声叹息，方卓妤摇了摇头。杨采吻了方卓妤额角，“我陪着你，睡一会吧，睡饱之后，跟着我回家。” 方卓妤正面看着杨采，杨采还是闭着眼睛的模样。方卓妤从杨采手里抽回手，杨采眉心微皱的细节被方卓妤看在眼里，慢慢抬手，方卓妤的掌心贴上杨采的脸颊。杨采的眉结立即舒缓了，甚至漾开了淡淡的笑意，“还好，你不是又要推开我。这些天，在我梦里都是你的抵触和抗拒，那样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方卓妤含着泪花笑了，凑近亲上杨采的嘴角。 “对不起，宝贝……” “只要你还爱我，哪来的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说，看完这章，她才真正理解方卓妤，我很开心。 大家也能开心起来了吧！ 第38章 平和踏实 燥热的午后过去，方卓妤和杨采在凉凉的空调房里待到了日落西山时分。 杨采是真的睡熟了,极其安稳和舒心,似乎累了很久。方卓妤的心情则更加复杂,不能像杨采一样,放松地进入梦乡。偶尔放轻动作,抬眼看看杨采，更多的时候，方卓妤是听着杨采的心跳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杨采一直握着方卓妤的手，一直放在方卓妤小腹的位置,方卓妤知道,也明白杨采的意思，还有点悲伤，却已经不再感到悲哀。迷茫犹在，方卓妤仍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怎么对待杨采，单纯地像以前一样吗？直到杨采睡醒，方卓妤都没确定答案。 一睁眼就去看方卓妤，杨采笑得满足而惬意，“已经天黑了吗？” 方卓妤不作声，杨采带着惺忪慵懒的气息埋在方卓妤颈窝，“亲爱的，你想留在顺雅这吃晚饭，还是回家？” 没有得到回应，杨采也不着急，半天，方卓妤才开口，“回哪里？” 杨采笑了，奖励似地亲了方卓妤的脸颊，“回我们自己家，我们先一起去买菜，然后回家做饭。” 方卓妤不相信杨采说得这么简单，超市或市场，哪里是方卓妤能随便去的？ 杨采似乎根本没考虑这些，心情不错地起床，一手牵着方卓妤，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在方卓妤惊讶的眼神下，笑着开锁开门。 “你们两个还知道要出来吃饭？不是有情喝水饱么～” 方卓妤担心的余顺雅不仅生龙活虎，还不忘打趣着在房里耗费了一整个下午的杨采和卓妤。 杨采帮方卓妤拿了包，连再坐坐的想法都没有，“我们不留下吃饭了，顺雅，王彬，改天请你们。” 余顺雅和王彬还没反应过来，杨采已经牵着方卓妤走了。 “杨采着什么急嘛，过河拆桥”，余顺雅有些气恼地念叨，“自己的人，还弄得跟拐跑私奔一样！” 王彬边捣鸡蛋边反问，“你不替她们高兴吗？” “不是一回事儿！” 王彬无奈地耸肩，最难摸透女人心。 杨采开着方卓妤的车，没往大路和繁华的闹市开，还真有点拐卖的味道。不过方卓妤不像余顺雅那样咋咋呼呼，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何况，身边的人是杨采。 车似乎是停在了路边，周围没有高楼，不太密集和透亮的灯光也在证明这附近是远离市区的郊外。杨采让方卓妤在裙子外面穿上自己的外套，大一号，而且是连帽衫，能够简单伪装。 和主人打过招呼，方卓妤没想到杨采说要买菜是直接到菜地，让菜场主人新鲜采摘。这样一来，方卓妤确实不用担心曝光。 等菜场主人摘菜的间隙，杨采牵着方卓妤，走在一片片菜地中间的小路上。因为是夏天，天干物燥的，泥地并不泥泞，就算穿着高跟鞋，方卓妤也能走得平稳。 “在北京的夜空，能看到这样零碎几点星星都已经是不容易的事。” 方卓妤顺着杨采的目光看向天空，数得清的七八颗星星，因为这闪耀的点缀，四周才有了云淡风轻的适意，而不像都市里，闷得空气都变沉重。 “现在的人，为了各式各样的理由，披上了一层又一层外壳，戴上了一个又一个面具，恨不得有三头六臂去将所有事情考虑周全，去把所有关系处理妥当，到最后累了，连一个可以放下全部伪装，好好休息的港湾都没有，这样的人生，是为了谁而活？” 方卓妤侧身看着杨采，抿着嘴，没有说话。 杨采牵着方卓妤的双手，让方卓妤环住自己的腰，“卓妤，我们也不例外，总有许许多多的顾虑，能做的，不能做的，往往没办法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衡量。我不能保证我在遇见你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但是爱情还原了人的本真，会因为喜欢而开心，会因为开心而产生依恋。不管多么浮华，为了生存的无奈只是表面，就像一路寻寻觅觅最终找到真正想要的一样，考虑那些虚无的烦恼，不如抓住实实在在的幸福，无论多么渺小和朴实。” 方卓妤面朝着杨采，迈进了一小步，收紧了抱着杨采的手，看着杨采的眼睛，“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渺小不了。” 杨采弯起嘴角，笑意蔓延，“那你还不要我？罚你每天一句甜言蜜语，或者……” 杨采看上方卓妤的嘴唇，其意不言而明地覆了过去。因为杨采突然而迫切的动作，方卓妤的呼吸有丝紊乱，眼圈不着痕迹地红了，或许是因为杨采那句“不要”，或许是听清了杨采留在唇齿间的话——“以后，真的不要再说分开了”。 伤得那么深，要的却很简单，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因为爱着。 结果这一晚，杨采只用菜场主人真情采摘的新鲜蔬菜做了两碗汤面，洗好澡的方卓妤和杨采并肩，盘腿坐在茶几边开动。花样虽少，但实心实意，味道不差。 杨采还没复工，半强制性地让方卓妤也翘了班，早餐过后直接载去了方家别墅，重温了一晚幸福，再让方爸爸方妈妈担心就说不过去了。 方家大门前，右转的杨采正好和迎面左转的车对上，方向一致，没人愿意倒车的话，谁都进不去，偏偏就是这么冤家路窄。 对于杨采和方卓妤一块出现，陈智的疑惑都摆在脸上，在杨采熄火下车的同时，陈智也从车上下来，挡在了杨采面前。 “方氏前任，我实在想不到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杨采，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陈智阴阳怪气，杨采却是直接得很，“你想不到，是因为你脑子有问题。自己厚着脸皮跑过来，还趾高气昂地质问别人，我怀疑你根本就没带脑子出门！” “你……” 杨采走了两步，又退回到陈智面前，“董事长既然在这个时间点约了我，应该就没空见你了，不请自来还白跑一趟，陈总不愧是富贵闲人，兜兜风，顺带回去吧。” 连方卓妤都没想到，杨采会有这么毒舌的一面。带了情绪还能说得头头是道地来气人，方卓妤丝毫不担心杨采会吃亏了。 “我是来见卓妤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杨采不以为意地笑道，“当事人就在这，陈总还有底气这样说，脸皮再厚，也要有个度吧？” 陈智找了个不怎么样的台阶，越发难堪了。 方爸爸刚出来，正好听见杨采和陈智最后的对话，脸上不露声色，招呼陈智去了书房。 再看见杨采和方卓妤牵着手回来，方妈妈感慨万千，就像四年前第一次见到杨采的时候，轻便的着装，灿烂和煦的笑容，不卑不亢，坦荡干净。 方妈妈一时之间恍惚，有些愣愣的。杨采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方妈妈，笑道，“妈，您这样看我，卓妤会吃醋的。” 回过神，方妈妈的目光转向方卓妤，无奈说道，“也该让她紧张紧张……” 杨采闻言笑开，方卓妤一副拿方妈妈没办法的样子，“妈妈，你再怎么喜欢杨采，我也不至于紧张。” “其他方面也要这么自信才好。” 方妈妈若有所指，方卓妤听了，下意识地愣了一下，杨采搂着方卓妤，浅笑不语，无声的安慰。 陈智和方爸爸的谈话比想象中还要短，可见醉翁之意确实不在酒。从书房出来，陈智还不太愿意走，转了转，没看见方卓妤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方爸爸还以为杨采纯粹是用谈公事的借口来糊弄陈智，没想到确有其事，而且是旧事重提，杨采思前想后，准备了很久，呈现在方爸爸面前的，已经是一个完整且顺利进行的计划。 “爸，我这样做，您别怪我搞针对，他们是不会见好就收的，之前的漏洞还没补上，现在又异想天开地投入更多。公司的财政缺口，我们没理由帮他们扛，也扛不了多久。” “杨采，你也不是一个会老实听劝的主啊”，方爸爸笑道，“能想到这个办法，肯定是把你逼急了。” “爸……” 杨采不明白方爸爸这样不急不燥的气度从何而来，反正杨采做不到。 方爸爸抬手，打住了杨采还想说的话，“杨采，如果你坚持，那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会全力支持你。我欠你很多，以后我会慢慢补偿你，这一次我是真心的。” 杨采笑了，“爸，如果在卓妤之前，偶尔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是我，您知道会怎么样吗？” “你肯定会更生气，可能还会误会卓妤……” “提出分手的人就会变成我了”，杨采坦诚地接过了方爸爸的话，“之后会怎样，因为永远不可能发生，所以我不做假设。我只是很庆幸，卓妤的退却让我在一道两难的选择题面前保持了冷静和理智，是去恨您对我的隐瞒，还是继续爱卓妤，我做出的决定显然更有意义。” 方爸爸笑了笑，“如果这是一场博弈，我在起点就输了，但我却没有任何失去，杨采，我比你更庆幸。” 作者有话要说：太忙，一周四更是基本保障，也是我的底线了，不能坑害广大读者，泪一个！ 第39章 大家小家 一下子没见到人,杨采在家里晃来晃去地找。方妈妈看见,忍着笑，指了指阳台，杨采便心领神会。 方卓妤一个人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杨采看着卓妤的背影,浅笑着从身后拥住了。在那一场“浩劫”之后，杨采总愿意用最亲昵的举动对待方卓妤，不吝啬表达,更不会忘了表达。 “爸爸和你说什么了？” 杨采贴在方卓妤耳边，笑道,“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进去？” 沉默了一会，方卓妤靠在杨采怀里,不经意地叹了气，“我还是不能接受爸爸的做法……” 杨采明显地愣了一下，不是不理解方卓妤的意思，但现在来讨论对或错，太不合适了。 “卓妤，你怎么这么小气，还是，你太向着我？” 方卓妤抬头看着杨采，“你总是这样，大事化小。” “都已经过去了，还这么较真做什么？” 杨采在方卓妤微凉的鼻尖上亲了一下，“别赌气了，家和万事兴，以后都会顺顺利利的。” “还有一件事”，方卓妤转过身，背靠栏杆面对着杨采，“让你离开公司的时候受陈智的气，对不起……” “好了好了”，杨采笑着糊弄过去，“我脑子不够用，记不住那么多事。” 方卓妤佯怒地瞪了杨采一眼，“你不是脑子不够用，你是心太宽，包容万物，都快成仙了。” “那我们下辈子就是一对神仙眷侣了。” 杨采的好心情依旧，方卓妤被杨采宠得无可奈何，“宝贝，你这么完美实在是上帝犯下的一大错误。” 杨采笑出声，“卓妤，有你这么夸人的吗？太不客观了……” “那也要接受，无条件接受！” 接受赞美，杨采何乐不为，坚定地点头。这一瞬间，从前那个有些霸道和任性的方大小姐似乎正e back，这是杨采最高兴的，生活还是恢复本来的面目更好，小吵小闹却也平平静静。 陈智从方家出来之后，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和生气，回到家里就关在楼上打沙袋发泄，气得够呛，拳打脚踢，满身是汗了还不解气。 “这个不争气的家伙！” 陈泰一边低声咒骂一边到了陈智待的房间，亲眼见了陈智的颓废样，气从中来，“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让你过去是做什么的，你忘了吗？” 陈智扶住沙袋，对陈泰的质问也有不满，“爸，拜托你以后不要再让我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了，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之中，有必要那么在意方家的动静吗？” “你以为我做这些事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别被方卓妤给迷晕了，我们要夺她方家产业，你还有可能和她在一起吗？你给我清醒一点！” 陈智抬头看着陈泰，皱眉问道，“爸，要是卓妤成了您的儿媳，方家的一切自然是我们的。” “别以为只有你聪明”，陈泰厉声道，“一举两得的事哪会这么容易？方卓妤你就别想了，赶紧把东西拿出来，窃听器放在隐蔽的地方了吗？” 陈智推开沙袋，拿起毛巾擦了一把脸，“我没找到机会装，下次再说……” 陈泰倒吸口气，咬着牙忍耐，“你要是我儿子，就尽快把这件事情搞定，只有这样，以后你接手才不会有后顾之忧，到时候，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陈泰走远，陈智随手把毛巾扔在了地上，“到最后，还是会找一个对生意有帮助的女人，也是为了我，真可笑！” 打开笔记本，连接上一个黑色u盘，屏幕上弹出一个语音窗口，显示有未读信息。陈智戴上耳机，在电脑前坐了下来。 “爸，您还记得和我提起过陈泰，陈董事吗？” 陈智因为耳机里突然传出的声音愣了一下，暂停之后，后退至开始的地方重新播放。再听一遍还是一样，陈智大惑不解，“这不是杨采的声音吗？怎么会叫爸？” 压下所有疑问，陈智耐心地接着往下听，眼睛越睁越大，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就算亲耳听见，陈智还是不能接受。 生意上，陈泰和陈智跳进了杨采设计好的圈套里，引蛇出洞，杨采抓牢了陈泰父子挪用公司资金的证据。陈泰本来就担心表面上不动声色的方家在背后有动作，但是绝对想不到杨采是这样的一个关键人物，不做未雨绸缪的准备，而是主动出击，被动的一方从一开始就是陈家。 可是杨采也失算了，被陈智听到这一段录音，能笑到最后的人，还不知道是谁。 “杨采爱方卓妤，两人是一对”，陈智虚无地笑了两声，“这叫什么事？真是没听过，没想过，滑稽！太他妈滑稽了！” 陈智扔下耳机，突然想到什么，眼神都变了，“杨采，你斗不过我！有这样的把柄在我手里，不管是我想要的生意，还是我想要的女人，你都阻止不了，阻止不了！” “嗡嗡嗡……” 一家人正在吃西瓜，杨采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人，杨采笑了，“喂，妈……” 方卓妤放下银叉，侧过头，安静地看着杨采和杨妈妈讲电话。 “小采，你现在在哪呢？” “我？” 杨采笑着看了看方卓妤，“妈，你怎么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有什么事吗？” “小采，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被方氏开除了？没什么难为情的，你别瞒我！” 杨采微微皱了眉，妈妈贴心的话，几乎暖热了杨采的眼眶，“妈，那些消息是假的，您别担心，我这两天在休假，媒体就借机炒作……” “真的吗？你和卓妤也没什么事？” 既然说到方氏，肯定就和方卓妤有关，杨妈妈和杨爸爸都明白得很，丢了方氏的工作无所谓，如果是两人感情危机，那么…… 杨采把手机递给了方卓妤，不需要杨采说明，方卓妤知道该怎么做，“喂，妈妈，我是卓妤……杨采她难得休假，所以我缠着她带我去附近玩了两天，都没去看您和爸爸，对不起……” 杨妈妈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不碍事不碍事，只要你们开心就好，平时都忙，休假出去散散心也好。就是夏天太阳毒，出门要多注意。” 方卓妤轻声应着的同时，杨采从方卓妤手里拿过了手机，“妈，我和卓妤正在回来的路上，你跟爸都在家吧？” “在是在的，但是你们这么突然，家里没什么吃的……” “不用准备，我们过来接你和爸出门，郊游，避暑！” 杨采开心地挂了电话，因为杨采突然的主意，方卓妤，方爸爸和方妈妈都是一脸茫然，杨采笑着鼓动，“清风山庄，全家总动员，一个都不能少！” 方卓妤带着笑意去看方爸爸和方妈妈，两位长辈面面相觑，方爸爸从沙发上起身，“去就去吧，我去带上钓鱼的工具……” “那我呢？我……” 方妈妈还没想好，方卓妤站起来挽住方妈妈往楼上走，“妈，我来给您抹点防晒霜，然后再选一顶漂亮的太阳帽！墨镜要不要？” 杨采哑然失笑，去门口鞋柜为方卓妤找好一双平底凉鞋。分头行动，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没想到方家父母也来了，在杨家门口一见面，气氛还有点尴尬。方妈妈一看杨爸爸手里拿的钓鱼套装，笑着打破沉默，“亲家也喜欢钓鱼吗？我家老方也是，出门就带他的宝贝鱼杆，平时连饭都不做，鼓捣那些鱼食倒很有耐心。” “谁说不是呢？” 杨妈妈亲昵地挽着方妈妈走在前面，“只要天气好就出去钓鱼，一去就是一整天……” “咳咳”，杨爸爸扶了扶头上草帽，“亲家，一会咱们切磋切磋。” “行啊，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方爸爸欣然应邀，杨爸爸的表情也缓和许多。 杨采和方卓妤走在最后面，杨采十指紧扣地握着方卓妤的手，慢悠悠地沿着树荫下的道路往上走。方卓妤挽着杨采的手臂，看着前面的两位父亲，忍俊不禁，“宝贝，你说爸妈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怎么还会紧张，放不开呢？” 杨采笑着凑近方卓妤反问，“如果他们不这样，你怎么会这么开心？” 方卓妤惩罚似地拍了杨采一下，“哪有这样拿父母寻开心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杨采拥着方卓妤的腰，“开心最重要！” 方卓妤眯起眼睛，戳了戳坏心的杨采脸颊，“你小心反被爸妈给整了……” “小采啊”，方卓妤话还没说完，杨爸爸在前面回头就喊了杨采，“我还有一套鱼杆忘在车里了，你下去帮我拿一下。” 因为天气晴好还有点风，杨采把车停在了山庄前门停车场，提议都下车走走。但是这样爬坡似地徒步走了五六百米，结果要回头重跑一趟？ “爸，就用你带上去的那一套不行吗？” “不行，带都带来了，你替我拿来，我们一会要钓鱼比赛，快点啊！” 方卓妤看着一脸郁闷的杨采，笑开，“被我说中了吧，让你得瑟……” 杨采坏笑着，双手固定在方卓妤腰间，“要去也是一起去！” 方卓妤笑着挣开杨采的手，“我不，累都累死了，我在上面等你，啊……” 没走两步，方卓妤还是被杨采抓住了，“谁让你幸灾乐祸的，乖乖跟来～” 作者有话要说：过节还断网，弄得我偷偷发文，摔！ 第40章 螳螂捕蝉 盛夏时节的早晨七点,天已经大亮。昨天玩了一天,身体和心情都很放松的杨采还以为自己能睡到日上三竿，但因为固定成习惯的生活规律,杨采早早地醒了。醒来发现身边的方卓妤不在，杨采揉着眼睛坐起身,靠在床头，看见了梳妆台前方卓妤的背影,不发一言地看着，杨采的表情仍然有些惺忪朦胧。 方卓妤用指腹给嘴唇润好色，从镜子里看看杨采,“睡醒了吗？没什么事的话,不这么早起也可以，再睡一会。” 杨采摇了摇头，“卓妤，你要出门吗？” “恩，今天上午有拍摄”，方卓妤离开梳妆台，走到床边坐下，理着杨采睡得有些乱的头发，“宝贝，你这两天想想你要做什么，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办一个自己的工作室怎么样？” 杨采握住方卓妤的手，懒洋洋地笑着，“我还不够资格回到方氏，回到我的32层吗？” 方卓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宝贝，你想回公司？为什么？” “公司没有我可不行啊”，杨采掀开被子起床，“特别是这两天，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我也要去忙的。卓妤，等我一块出门吧，十分钟，行不行？” “行，淋浴记得开热水，不能洗太凉。” 杨采好好地答应了，浴室门关上，方卓妤起身从衣柜里给杨采拿好一套衣服，另配了一支手表。浴室里水声依旧，还有点时间，方卓妤顺手烤了两片面包，倒了两杯鲜奶，等杨采洗好澡，一身清爽出来的时候，一起吃早餐。 “卓妤，你心情好像很好。” 杨采看着撕下面包一角蘸着牛奶吃的方卓妤，笑了笑说道。 “不是好像，是真的很好！” 方卓妤把手里剩下的面包都喂给了杨采，“爸妈昨天也很开心，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方卓妤略有感慨，杨采笑得不着痕迹，“那以后经常这样就行了，一家人一起，偶尔野餐，偶尔旅游，或者哪都不去，在家里打打牌，看看电视……” “吼……” 方卓妤抬头看向杨采，“你还真会享受～” “卓妤，等我们老了的时候，也这样过日子吧！” 对上杨采柔和的目光，方卓妤轻轻地点了头，换得杨采无声的笑脸。 最知足的，便是人生中有你。这个道理，早早地明白于心，不可能放手。 杨采送方卓妤去摄影棚的路上，出于好奇，方卓妤忍不住问问杨采最近在忙什么，谁知杨采小肚鸡肠，把方卓妤送达目的地都没多透露半个字，还想索要goodbye kiss，大小姐直接无视杨采，潇洒下车。 “卓妤，结束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杨采的话听在心里，方卓妤笑而不语，径直朝前走了。 直到看不见方卓妤的人影了，杨采扶着方向盘，笑着自言自语，“大小姐回归本性啊，回头看我一眼很难吗？” 打动车子的同时，有电话打进来，杨采戴上耳机，满是笑意地接听，“亲爱的，还有什么吩咐？” 光听声音就能想象杨采明朗的表情，方卓妤又爱又恨，“小心开车，还有，爱你～” 方卓妤很快挂了电话，连句再见都没有，这般害羞的少女行为让杨采哑然失笑，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嗡嗡嗡…” 手机再次响起，杨采还保持着嘴角上扬的弧度，“喂…” “杨采，有空的话，见一面。” “陈智”，没有了柔和，杨采的笑容掺杂着不屑，“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有那个闲功夫见你。” “是忙着搜查针对我们陈家的证据呢，还是忙着和卓妤约会？” 陈智阴阳怪气的话成功让杨采压下了想挂电话的冲动，不过怒气却是更旺了，“陈智，你胡说八道什么？” 陈智不慌不忙，“我是不是胡说，你杨采心里不是应该很清楚吗？雨花路的长风咖啡，一会见！” 杨采摘下耳机，在前面路口急速调转方向。在见到陈智之前，杨采还不确定陈智知道多少，但从陈智刚才那两句话看来，情况已经很糟糕。 方卓妤自己化了淡妆，化妆师只要稍加润色就已经达到出镜水准，省去不少时间。 服装师做准备的间隙，吴忧泡好花茶，送到方卓妤休息室，连委婉的试探都不曾有，吴忧直截了当，“跟杨采和好了？” “恩”，方卓妤接过茶杯轻声应着，抬头问了吴忧，“有那么明显吗？” 吴忧坐在桌上，看着方卓妤似笑非笑，“说直白点，你前两天都没个人样了，今天还知道化化妆出门。我也要去嘱咐嘱咐杨采，让她好好对你，不然女神变女鬼，太可怕了……” 方卓妤没好气地看向吴忧，“能不这么损人吗？对了，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 “最近不要再往后安排工作了，一切合约都不考虑。” 吴忧没有一丝惊讶，表情平静，“还用你说，这些天我哪里还敢给你增加工作？放心吧，想去哪里玩玩就尽管去，前提是协调好时间，别到时候你和杨采两人又错开。我去看看外面的布置情况，顺便让人把衣服给你拿进来。” “吴忧”，方卓妤叫住了转身要走的吴忧，“谢谢……” 背对着方卓妤，吴忧笑了，“要谢我就争取等会一条过，早点结束请我吃饭！” 方卓妤抿着嘴，看着吴忧走出了休息室。 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大家都明了。既然明了，也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看似是一个死循环，但其实能平衡各自的生活，是最明智的决定。 长风咖啡厅，服务员将杨采带到陈智预订好的位子，陈智已经早到了，看看杨采，再看了手表，笑道，“能让你这样的大忙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真是不容易，要喝点什么？我请客。” “陈智，你想干什么，不如明明白白地说？” “杨采，没想到你比我们男人还豪气直爽”，陈智不慌不忙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着还站着的杨采，“先坐吧，我要说的事，或者说是交易，肯定需要时间商量。” 杨采耐着性子坐下，陈智将咖啡杯放回杯垫，掏出手机滑动了几下，不一会，杨采的手机就收到一条语音信息。杨采疑惑地看了陈智一眼，点开播放，放到耳边去听。 陈智交叠双手，欣赏起杨采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杨采放下手机，紧盯着陈智挑衅似的笑脸，“卑鄙到不择手段的地步，你想要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急，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和卓妤到底是什么关系？情侣？夫妻？” “砰！” 杨采的拳头砸在桌面，不管是陈智的神情还是语气都激怒了杨采，眼睛里的警告是最后一点忍耐。 陈智有恃无恐，“看来你们确实不是一般的关系，怎么办，需要我帮你们宣传出去吗？我认识几家权威媒体……” 杨采的牙咬得很紧，不等陈智说完就抬手把方桌直接用力地推向陈智。咖啡杯倒了，徘徊在桌角边缘，浓褐色的液体一点点地滴在地面，陈智在杨采动手的时候快速地站了起来，撞倒了一个椅子而已。 “如果你不打算说，我也没有必要和你这个人渣浪费时间！” “你还真不愧是不求人的杨采，就算为了卓妤，你也不会低头求人，我还以为你们之间的感情有多伟大”，陈智的话让杨采停下了走出去的脚步，陈智玩也玩够了，最终说出了他想要的，“把你手里所有关于我们陈家的证据交出来，另外，离开卓妤，离开方氏，那么这个东西就永远不会公开。” 离开卓妤，这四个字深深刺在了杨采心里。如果说杨采之前只是对事不对人，从没把陈智放在眼里，那现在这一刻，陈智真正成了杨采的眼中钉，恨之入骨，非除不可！ “你拿着的这个东西本身就是非法的，加上你和你爸在公司的所作所为，陈智，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你脸皮未免太厚了！” 陈智收敛了笑意，直面杨采，“我看没搞清楚状况的人是你！你们这种非公开的关系为什么要隐瞒？因为卓妤的身份，因为方氏的地位，要想毁了这一切很容易，关键就在你，你是识相地走人，还是不自量力地试试看，能不能赢过我！” 杨采眼波平静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状况，如果我不答应，你该坐牢就去坐牢，该没收财产就捞不回一分钱……” “那么卓妤身败名裂，方氏蒙羞，你以为你们日子会好过？” 陈智轻蔑地笑了，“我只要把消息一扩散……杨采，你还是不要固执了，不管是公司还是卓妤，这份责任都应该交给男人。” 杨采看着陈智，无言地沉默了。陈智双手插在口袋里，扬起一个胜利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爱情太抽象，只是尽力去描绘 第41章 雀黄雀在后 见完陈智,再赴刘文龙的约，不管刘文龙多么慷慨陈词,胜券在握，杨采都显得心不在焉,无精打采。好事多磨,杨采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给自己多点时间思考,思考眼前的难题。 “杨采，现在我们手里的证据已经足够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要知道，时间上拖太久不是好事。” 杨采似听非听，没对刘文龙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刘文龙抬手在杨采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公司蛀虫还抓不抓了？” 杨采回神的同时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刘总，我有事要先走，麻烦你再等我通知。” “哎，杨采，你可别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杨采回头看了刘文龙一眼，叹了口气，仍然点头做出了承诺。 发动车子开出停车位，杨采拨通了方卓妤的电话。 “喂，卓妤……” “杨采”，电话被接起，那头却是吴忧的声音，“卓妤在拍摄，你有时间和我见一面吗？就在卓妤拍摄地附近。” 杨采沉吟了一会，“好，你告诉我地址。” 被高楼大厦围绕的一小块绿地公园，吴忧坐在长椅上，递给杨采一瓶冰镇咖啡，“恭喜你，又少了一个情敌。” 杨采眉心皱起，吴忧喝了口咖啡，说道，“我彻底放弃卓妤了，以后就算我经常在卓妤身边，你也可以放心。不过，好像不会常有这样的机会了，陪她最多的人应该会是你。” 杨采更加疑惑，“吴忧，你到底什么意思？” “杨采，卓妤真的很在乎你”，吴忧继续没头没尾地说着，“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一直想找出原因，就算是喜欢，我也想知道她喜欢你什么，是什么我没有的，我做不到的。” 坦诚以对，是杨采所欣赏的方式，放开脸，杨采笑了笑，“你就一直等着挖我墙角？” “确实”，吴忧也笑了，“但我注定会失败，因为你俩实在坚不可摧。杨采，你是一个太过强大的对手，你有一套经营爱情的方法，让我明白即便我能把卓妤抢过来，也不一定可以让卓妤幸福久久。一辈子，既短暂，又漫长，一物降一物，你们就是彼此生命中对的那个人，我不再怀疑，也该识相地献上祝福了。” “这是今天之内最让我开心的一件事”，杨采抬手将咖啡瓶和吴忧的相碰，“虽然有点晚，还是被认可了，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卓妤的福气，更是我的福音，你可没少给我造成危机感。” 吴忧笑着靠在椅背，“是吗？那为了庆祝一下，我这个朋友提前给你透露一个重大消息。” 杨采顿了顿，无声的询问。 这是一支主打秋季新款的广告，一套衣服两三个镜头，于是方卓妤最忙碌的部分便是换装，连带发型和妆容也要稍加改变。看似繁琐，对于广告丽人方卓妤来说是习以为常的工作。 杨采走近的时候，拍摄正在进行。没有笑容的冷美人让人提前感受到秋的凌厉，出落成熟的季节，不见所有浮躁浮华。 杨采站在离聚光灯较远的入口位置，方卓妤还是在一个侧身的角度看见了杨采，一瞬间的惊讶或惊喜，化解了方卓妤眼神中的冰冷气息。杨采笑了笑，算是对视中给方卓妤的回应。目光在杨采身上停留了几秒，方卓妤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镜头前，但那种凌人的气势弱了几分，方卓妤一心两用了。 导演喊了ok之后，回到休息室的方卓妤看了一圈，没有杨采的影子。等到服装师，化妆师都出去了，更衣室的门打开，杨采走了出来。 已经猜到杨采藏身之所的方卓妤见怪不怪，好笑似地看着杨采，“你就那么喜欢化妆间的更衣室？” “错”，杨采笑着纠正道，“我是喜欢大明星方卓妤化妆间的更衣室。” 杨氏风格的情话，多半是带着俏皮的真情，方卓妤没好气地瞪了杨采一眼，心里的欢喜欲盖弥彰。不等方卓妤说什么，杨采欺上前，搂着方卓妤的腰，封了方卓妤的唇。一半冲动，一半霸道，给方卓妤的感受就是十分的热情和热烈。方卓妤不明所以，却也无法抗拒。 辗转深入，细密绵软，缠人的气息蔓延，短时间内，杨采是不打算放开方卓妤的。放开扶住杨采肩膀的手，方卓妤环上了杨采的脖子，一方火热变成了两相缠绵，既性感又诱人。浓情就像妖娆的罂粟花，让人欲罢不能地沉沦其中。两个人的心，柔软地跳动着，仿佛能够相互交融与嵌合，成为一体。 呼吸都还是乱的，杨采贴在方卓妤耳畔，闭着眼睛，嘴角有着淡淡的笑意。方卓妤察觉到了，侧脸贴近杨采，“宝贝，你笑什么？” “心情好！” 简洁又理所当然的回答，让这种好心情持续荡漾，方卓妤便也沉默着，享受这一刻。 “大小姐这么悠闲，工作结束了的话，可以走了吗？” 方卓妤偎在杨采颈边，笑了，“按照你拐人就跑的风格，这还需要问？” “年纪大了，应该要绅士一点”，不等方卓妤反驳，杨采看着方卓妤，牵了卓妤的手，“但你都这样说了，我再不有所领悟，那就是榆木疙瘩，呆头鹅了。” 连翻白眼的时间都不给方卓妤留，杨采再次上演了年轻时候的拐美戏码，虽然方卓妤还穿着品牌赞助的衣服，但相比于早年的婚纱装，这已经低调了很多。 杨采一路载着方卓妤回到家，浪漫主义变成家庭务实派，方卓妤心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过分期待烛光晚餐，毕竟方卓妤已经再三确认过，今天并非是任何特别的日子。唯一特别的，只是杨采突袭而来的热情。 但一进家门，女人的直觉还是让方卓妤感到了不对劲。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烛台和高脚杯，花瓶里的玫瑰鲜艳欲滴，不是准备过，杨采不会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特级牛排，亲自下厨。 “宝贝，今天是什么日子？” 杨采洗净手，反问道，“你觉得呢？” 方卓妤看了看人在厨房的杨采，“鸿门宴……” 杨采笑了，“还真是鸿门宴，敬请期待吧！” 方卓妤揣着一肚子问号，直到红酒牛排的晚餐结束，杨采还是没有揭晓答案。方卓妤成功被杨采逗成好奇宝宝，认定了杨采今天有玄机，方卓妤难免想要一探究竟。 杨采不声不响地打开电脑，方卓妤正想不通杨采要做什么的时候，杨采把电脑屏幕转向方卓妤，说起了那一系列报表数据所代表的含义。 方卓妤既诧异又疑惑，“宝贝，你打算用这些证据来打击陈家，减弱他们对方氏的控制？” “没错，这就是我最近在做的事。留他们在公司，绝对是弊大于利”，杨采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数据，“他们挖空的财务漏洞，等方氏填补不了的时候再解决就晚了。” 其中牵扯到的利益关系，方卓妤不用想，也知道一点，“所以宝贝，你希望我去劝劝爸？” “爸知道这件事，所以我更加有信心，但是”，杨采看着方卓妤，“我被陈智提出的要求难住了。” “怎么会？” 不管怎么说，方卓妤都相信陈智不会是杨采的对手。 杨采靠进沙发里，叹了口气，“那天陈智见爸的时候应该趁机装了窃听器，他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也知道我手里有针对他们证据，所以他让我交出证据，并且离开你。” “他凭什么？” 方卓妤压根看不起陈智的行为，“想用这个来威胁我们，他还不够份量。” 杨采浅笑不语，没把陈智放在眼里的方卓妤反倒因为杨采轻松的反应而紧张起来，“宝贝，你不会听信陈智的话，向他屈服吧？” “不是我们两个人之间解决不掉的问题，分不开我们”，杨采笑着看着方卓妤，“我只是把我最近在做的事情和遭遇告诉你，卓妤，你是不是也应该坦白些什么？” 听到这里，方卓妤反应过来，知道落进了杨采的圈套里，不禁恍然大悟。凑近杨采，方卓妤抬手捏了杨采的鼻子，“拿着被陈智威胁的事循循善诱，你是不是有点避重就轻？” “那要看我看重的是什么”，杨采反手将方卓妤抱进怀里，“我觉得我这是抛砖引玉，大小姐还是从实招来吧！” 方卓妤舒舒服服地靠着杨采，“看来你是收到可靠线报了，对吗？” 杨采低头吻了吻方卓妤的嘴角，用来转移话题。足够的甜蜜攻势，方卓妤的保密圈已经有了缺口。方卓妤本意也没想隐瞒杨采，索性提前说，“宝贝，我打算做你的全职主妇，学学洗衣做饭，照顾你的衣食起居，偶尔当当你的贤内助，或者，陪你四处出差旅游。” “恩？” 杨采故意做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有这么逍遥的事，那我们家月收入不是要大大缩水了？” 方卓妤抬头看着杨采，笑得温婉，“你挣钱，我顾家，再好不过了。” “卓妤，你真决定了？” “只差挑时间宣布。” 杨采重新环住方卓妤，“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别有太大压力哦，杨总～” 方卓妤俏皮意味十足，逗乐了杨采，一低头埋在方卓妤颈窝，甜甜蜜蜜地闹。 作者有话要说：杨总就是那么有范！是不是让你们失望了？ （偷笑一个……） 第42章 将计就计 薄毯盖在腰间，杨采从身后拥着方卓妤,睡得正香。右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卓妤和杨采两个人的手机,一个未被记录的号码打过来，“嗡嗡”地响。 杨采在方卓妤肩上蹭了蹭，明显是被扰乱了好梦。方卓妤微睁开眼睛,伸手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没有要接的意思，关机了事。继续枕着杨采的手臂,方卓妤同样还没有睡醒。 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的提示，陈智坐在总监办公室，放下电话，想不明白一颗大石头扔进湖泊，水面依旧平静无波的奇怪现象。杨采和方卓妤的坦然自若，让陈智在疑惑之余，不可避免地有了不安感。有力的证据不善利用，很有可能会变成烫手的山芋，陈智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杨采已经让陈智遭遇了这样的现实。 杨采和方卓妤好梦未醒，两条重磅新闻正由两家权威媒体独家播报和放送，内容触动财经界和广告界，陈智浑然不知，而陈泰气得几乎发抖。 曝光之一，杨采和方爸爸的对话录音被公开化，在陈智所持有的版本上稍微作出了修改，对杨采这方不利的语音证据全被消除，矛头直指陈家父子私自挪用方氏集团钱款。抓住死的证据，陈智忽略了杨采和方爸爸随时可以演绎不同版本这一关键，不择手段也是因人而异，杨采先发制人，夺回主动权。 渲染之一，方卓妤将要退出娱乐圈的消息铺天盖地而来，据相关人士透露，可信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原因不明。 陈智以为，方卓妤身为公众人物就一定是杨采和方卓妤的弱点，其实方卓妤选择了将计就计，倒并不是破罐子破摔。虽然没想过要弄得这般轰动，甚至也希望越平静越好，但是娱乐圈里难有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加上陈智的卑鄙胁迫，不愿妥协的杨采方卓妤可能无法避免地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在那之前，先让大众有个心理准备，两条消息的不胫而走一旦产生先入为主的效果，陈智握着的那点证据，最终会被冠上炒作的嫌疑而失去真实性。方氏，董事长方爸爸，方家千金方卓妤，方氏前任总裁杨采，陈智想用一段录音把这些关联在一起，证明杨采和方卓妤的某种关系，而且这段录音还特别像权威发布的山寨版，天马行空的人无论如何都变成陈智，或许还会有点垂死挣扎的意味。 知道来龙去脉的陈智在看到这两条新闻的时候，很轻易就看透了杨采的计划，以退为进的策略，绝了陈智的后路。就算交出手里的东西，除了能把场面弄得更加混乱以外，陈智并没有把握翻身，占据上风的杨采和方卓妤不管怎样都比陈智更能化险为夷，眼下的问题就在于陈智还要不要把这一盆脏水泼出去。 桌上的手机，办公电话都在响，陈智置若罔闻，按照陈泰的脾气，这个时候除了一顿臭骂，陈智想不到其他可能，索性置之不理还能清静一点。仰头靠在椅背上，陈智闭着眼睛，长长的叹息，雄赳赳气昂昂地宣战，悄无声息地落败，杨采和方卓妤到底是没怎么把陈智放在眼里。 被陈智威胁的当时，杨采确实心烦意乱过，只是恰巧被吴忧告知方卓妤要退出广告圈的消息，转移了注意力，也让杨采意识到人事物的轻重缓急。牵扯到的人不少，而且都是自己在乎的人，杨采没有一个人揽下来，实际上杨采一个人也揽不下来，干脆选择了家族作战。这是方卓妤给杨采的启发，家和万事兴，五个宝贵的字，能为三个小家，一个大家带来平安幸福。家是港湾或是后盾的意义，在经历沧桑的年纪体会得最是深刻。年少轻狂时，或许会一力承担，潇洒不回头。但在而立之年，更明白守护的重要性。 方卓妤提分手，杨采被分手的时候，方卓妤一个人把狂风暴雨藏在心里，以为杨采会就此过得更好，其实两个人都痛苦。现在，不管外界掀起多大的风浪，杨采拥着方卓妤，能够安然入睡。这样的经历过后，谁还能期望杨采和方卓妤分开？ 电视上正播着今日的头条，如果不是已经提前知道，杨采和卓妤的父母应该都会被吓出心脏病。方妈妈拿过西装外套给方爸爸穿上，再帮方爸爸正了正领带，抬头看着，“老方，没有太大问题吧？” “你可别看不起老年人”，方爸爸笑了笑，“有杨采这么聪明的孩子，还轮不到我们担心，我就是露个脸，善后。” “杨采还年轻，可以有实力，但最好不要给外界留下猖狂，势力逼人的印象，她以后要走的路还长，人脉还会更广。” 方爸爸拍着方妈妈的肩膀，笑道，“不愧是三十多年的老伴，深得我心，所以当黑脸的人必须是我，老者的声望不就是用来吓人，震慑人的吗？” 方妈妈无语地笑着，“赶紧出门吧，被误了孩子们的事儿。” “记得多准备几样小菜，今晚叫上杨采爸妈过来吃饭，上回我输了一条鱼，还欠老杨一顿饭……” “知道了，会安排妥当的。” 方爸爸要去见的，自然是陈家父子。所谓的善后，就是希望陈智放弃他手里拿着的录音，另外出售他们持有的方氏股份。法律讲求证据，陈家父子怕的也就是杨采手里的证据，才会兵行险招，只是不幸失败。但如果杨采这一方不出示证据，不诉讼至法院，那舆论就不能作为判刑依据，陈家父子或许可以免过牢狱之灾，前提是以出售股份获得的钱来弥补他们亏空的部分。方爸爸在这场谈判中有着绝对的信心，所以轻松多了。 暴风中心却异常平静，方卓妤从两碗葱花牛肉面开始了居家主妇的第一步。 “宝贝，起床了～” 方卓妤单腿跪在床边，俯身去叫杨采，“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嗜睡赖床呀，饿不饿？” “恩……” 杨采闭着眼睛，抱着被子抗议。 将近下午一点，杨采竟然还是没睡醒的样子，方卓妤不免觉得奇怪。伸手拉了拉杨采，方卓妤吻上杨采脸颊，感到一丝不寻常的热度。覆上杨采额头，方卓妤更肯定自己的判断。 “宝贝，你发烧了！” 方卓妤双手捧着杨采的脸颊，确认杨采的意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烧了？杨采，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杨采转过身，皱着眉头撑开眼睛看了看，“卓妤……” 沙哑无力的声音让方卓妤的心提了起来，“这样不行啊，我先给你量体温，然后让郝医生过来一趟。” 杨采拉住要起身的方卓妤，“不用叫医生，烧退了就好，退烧贴或冰毛巾都可以。因为纵欲过度而生病，我可不要见人！” “你……” 方卓妤哭笑不得，“出了汗，让你去洗澡也不听，空调开得低，你是不是还掀被子了？” “我忘记了……” 杨采笑笑，“反正有你陪着我就好，不是还要给我量体温吗？” “真怀疑你是故意考验我！” 方卓妤低头在杨采额头上亲了一下，“等我一会。” 三支体温计测出的体温范围在38至38.4度，退烧贴和退烧药都给杨采准备了，方卓妤坐在床边，看着杨采，“疲劳也是一个原因吧，你这段时间太累了。有没有胃口，你想吃点什么？” 杨采看了看门口的方向，笑着问道，“卓妤，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都闻见香味了。” “哦，那个，我不知道你生病了，做了牛肉面……” “是吗？” 杨采面露惊喜，“我要尝尝！” “行吗？会不会太油腻？” “不会不会！” 杨采自己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等着开饭。方卓妤没办法，只得去端。 “卖相不错哟”，看到方卓妤亲自做的面条，杨采嬉皮笑脸的，“大小姐有做功课？” 方卓妤笑出声，贴着退烧贴的杨采有着莫名的喜感，方卓妤笑着用小碗夹起面条来喂，“我可是对美食有着高追求高要求的人，这点小事对我来说还不是信手拈来？” “美食家也不见得就是好厨师，某一次为了给我熬粥，弄得米漫厨房，豆洒餐厅的人是谁？” 方卓妤抿着嘴不接话，面条转个弯到了自己嘴里，顺带一块牛肉，又香又嫩。 “大小姐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杨采露出无奈的表情，笑着去抢方卓妤的筷子，“你另外盛一碗，不怕我把感冒传给你吗？” “怕什么，我病了就劳烦杨总照顾，反正你粥熬得比我好，人也比我体贴，我乐意生病。” 杨采讨好地拉了拉卓妤的衣袖，“就算你不生病，我也会体贴对你。我还饿，再来一口。” 方卓妤又爱又恨，给杨采喂了一大口，“美得你，生病了还这么讨人厌！”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事情很多，状态很差，熬夜都没有时间写文，大概近一周更新无法保障，特此说明。 第43章 感冒是福 方氏大厦门口聚集了大批记者,闻风而来,都等着捕捉最新的事态发展,进行现场报导。 “有关方氏内部人员违法操作导致集团财务危机一事，由于方氏董事长迟迟未现身,传言真相如何,依旧是一个谜。” “早前方氏执行总经理杨采的离职就被外界猜测是因为陈家的排挤,陈智和方氏千金方卓妤的绯闻出现后，陈智更成为方氏集团的继承候补人……” “啊欠！” 杨采抱着纸巾盒打了个喷嚏，直勾勾地看向电视报道。方卓妤忍着笑，也不说什么。 “但依目前情况看来,杨采破釜沉舟，暗中帮助方董事长调查,陈智和方卓妤联姻的事或许只是陈家一厢情愿，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恩！” 杨采赞许地发出一声鼻音，“这个记者懂得先抑后仰，转折得很好，有前途！” 方卓妤忍俊不禁，好笑地看着杨采，“你怎么不说自己就爱听好话呢？” “子虚乌有的事情说出来本来就会让人生气，报道事实就不一样了。” 方卓妤促狭地凑近杨采，“宝贝，你难道不是嫉妒吃醋吗？” “是啊，我是在吃醋”，杨采堂堂正正，“我会吃醋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方卓妤哭笑不得，“你又不说，还以为你是气量大呢！” “在这种事情上忍气吞声不叫气量大，那是窝囊”，杨采看了看电视，再看着方卓妤，“这就是我给他的警告，我的女人，他想都不要想！” “宝贝，原来你也有这么腹黑的一面”，方卓妤笑着把茶几上稍微放凉的热水端给杨采，“爸爸会怎么处理，你也已经知道了吗？” “大概知道”，杨采仰头吞下两粒胶囊药丸，“以德报怨，那是爸爸的气度。” “说是这样说，其实也是一举两得吧。” 杨采看着方卓妤笑笑，算是赞同。 办公桌上，一份书面合同，一个u盘，相互交换。陈泰陈智均在合同书上签了字，按下了手印，u盘则由方爸爸收好。 “陈泰，你我几十年交情，我不想做得太绝。陈智愿意留在公司，有能力就有前途，我可以向你保证，但前提是不再伤害卓妤和杨采，并且交出你们所持有的方氏股份。” 陈泰，陈智坐在方爸爸面前，叹气点头，“我们接受。” “公司的财务损失就用你们出售股份得到的钱进行赔偿，这件事情在舆论面前到此为止，这样对谁都好。” 要么坐牢，钱财尽失，要么接受提议，陈家父子别无他法。 “杨采发烧了？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刚回到家脱下外套的方爸爸听见方妈妈和卓妤通电话，走了过去，“严不严重？不舒服就在家休息，晚上订好的位子取消就行了。” “好，卓妤，你让杨采多喝点水，晚上睡觉多盖点，现在换季了，要注意，等杨采好点了再约吃饭”，挂了电话，方妈妈在方爸爸旁边坐下，“好像是因为前段时间太忙，上火，杨采嗓子发炎，引起发烧了。” “是啊，杨采她不是超人，也会生病和不舒服，明天去看看俩孩子吧。” 方妈妈笑着点了点头。 这边，方卓妤刚放下电话，杨采的手机又响了。 “喂，小采，你感冒发烧了？” 杨采有些憨憨地笑了，“妈，我虽然难得生病，但也不用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弄得紧张兮兮的，不知道还以为我得什么绝症了……” “呸呸呸！你这孩子尽瞎说！” 方卓妤一个抱枕砸在杨采悲伤，以惩戒杨采胡言乱语的行为，比杨妈妈言语上的苛责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来说要一块儿吃晚饭的，刚才卓妤妈妈来电话说你病了，我才问问。要不要我过来给你熬点粥，吃东西了吗？有没有胃口？” “胃口不错”，杨采笑着看了看方卓妤，“有卓妤在，您放心，不用特意过来一趟……” 杨采还没说完，方卓妤示意要接电话，杨采把手机交到方卓妤手里，自己拿了遥控器，随意地换着电视频道。 “喂，妈妈，杨采她没什么事，但是您也知道，我不太会做饭，我接您过来吧，顺便学学做菜……” 杨采惊奇地将目光从电视上转向方卓妤，领会不了大小姐的深意。 “好，妈妈，您等我会，我来接您和爸爸。” 杨采跟着方卓妤起身，“爸妈要过来吗？” “恩，我换好衣服就出门”，方卓妤转身拦住了贴在身后的杨采，“宝贝，你好好在家休息，我去接就好了，很快回来！” 方卓妤在杨采脸颊亲了一下，杨采立刻变为乖宝宝，“那你开车小心，别让妈妈买太多菜。” “ok～” 大小姐换了高跟鞋出门，杨采重新窝进沙发里看着电视，虽然生病了，但是感觉很不错。 如果说杨采和方卓妤回家的次数不多，那杨爸爸杨妈妈来家里看杨采和卓妤的时候就更少了。在两个女儿的家里，杨妈妈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带着在来的路上买好的菜，和方卓妤一起进了厨房。 杨爸爸光是看电视的话，显得有点无聊和无趣。杨采从沙发另一头拿了ipad，坐在杨爸爸对面，“爸，我们来下棋，您最喜欢的象棋。” “用这个？” 杨爸爸看了看杨采点开的对战棋局，“家里没有棋盘和棋吗？” “没人陪着下棋，买来不也是积灰吗？在我这里就用这个吧，一样的。” 杨爸爸选了红将一方，笑笑，“这种触屏式的电子产品，谁知道你会不会用屏幕失灵，点错了当作借口悔棋。” “爸，我虽然棋艺不如你，棋品还是有的，不要太诋毁你女儿。” 杨爸爸无声地笑了，游刃有余地让杨采先走棋。 方卓妤从厨房探头出来看了看，又继续搅拌着鸡蛋，“妈妈，今天先学两个杨采喜欢又简单的菜吧，我怕我手忙脚乱的，学多了反而学不会。” 杨妈妈将青菜洗净，放进网格框里，笑道，“卓妤你这么聪明，几样家常小菜难不倒你的，有你照顾小采，我很放心。” “那也取代不了妈妈，杨采生病了，最想吃的还是妈妈做的菜，是无与伦比的味道。” “是吗？” 杨妈妈开心地笑了，“大概是小采的口味养成习惯了吧，卓妤，我也可以教你，不难学的，只要……” 杨妈妈耐心地说，方卓妤乖巧地听，不管是作为媳妇还是女儿，和父母相处最重要的一点，除了尊重，还有就是不要否认他们的重要性。杨爸爸杨妈妈为杨采所做的一切，从杨采出生到现在的二十多年，接近三十年里，方卓妤只有用同样长的时间加倍地对杨采好，才能赶上杨爸爸杨妈妈对杨采的付出。同样的，对方爸爸和方妈妈来说，也是如此。 “开饭啦”，方卓妤戴着手套把鱼头豆腐汤端上桌，“爸爸，做饭方面，我还是初学者，要是不好吃，您多担待。” 杨爸爸笑着拿起了筷子，“看起来都很好吃，你和妈妈也来吃饭吧。” 杨采刚喝了口鱼汤就发出一声叹音，不知是被烫的，还是被味道赞的。方卓妤俯身看了看杨采，“宝贝，你不准挑三拣四地嫌弃我的手艺，这可都是妈妈的真传！” “话到我这里怎么就这么不一样了？我还没说什么呢，卓妤，你这样一警告，我除了说好吃，还能说什么？” 因为有点鼻音，杨采的语气更显委屈，杨爸爸杨妈妈，还有方卓妤都不约而同地笑了，丝毫没有为杨采说句公道话的意思。 长方形的餐桌，一家四口坐着，杨妈妈分别给杨采和卓妤盛了鱼汤，方卓妤看看杨妈妈，又看了看杨爸爸，似是有话要说。 “爸爸妈妈……” 方卓妤放下筷子，有些严肃地开口，杨爸爸和杨妈妈便也放下了碗筷，认真地听。杨采在一瞬间的疑惑过后，猜到了方卓妤想要说的话。 “其实我和杨采前段时间知道了一个事实，我们一直想要孩子，但是我一直都怀不上是因为，我患有先天性不孕症，我……” 杨采握着方卓妤的手，杨妈妈浅笑着打断了卓妤，“傻孩子，小采已经告诉我们了，只要你们俩好好的，这不是什么绝望的事。” 方卓妤明显很惊讶，不知道杨采是什么时候，也想象不到杨采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和方式告诉爸妈这个这么难以面对的消息。方卓妤看向杨采，无声的询问，杨采却只是笑笑。 “虽然孩子是传承的意义，但是更准确来说，孩子是感情的见证，有感情作为基础，才会有孩子的诞生”，杨爸爸看着杨采和卓妤，“没有孩子，你们的感情丝毫不受影响，还能有什么遗憾？知足常乐，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好了”，杨采将方卓妤的手放在掌心，“卓妤，你不要再自责了，这事也应该翻篇了。如果你实在想要孩子，我来生也行啊！” “不可以！” 方卓妤侧过身，正视杨采，“要你冒着生命危险生这个孩子，我宁愿不要！” 杨采和杨爸爸杨妈妈对视一眼，看着方卓妤笑了，“既然我们有彼此就够了，小电灯泡能省就省了吧，二人世界我还没过够呢！” “你是还没长大呐，卓妤，你带着她就够呛！” 杨妈妈毫不客气地打趣杨采，杨采无奈地耸耸肩，为了家庭和谐，杨采只能牺牲小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更新已经不规律了，就让大家在周末的晚上惊喜一下，谢谢大家的体谅！看完好好睡～ 第44章 爱情依旧 青草地上摆好了两排长桌,各色水果，蛋糕,点心依次陈列,红酒香槟应有尽有，牛排现场烹饪，烤肉架上的食材已经发出诱人香气。 “妈妈，来试一下”,一直在厨房忙活，方卓妤夹着菜喂给杨妈妈,“会不会淡？再加点盐？” “恩,不用，味道刚刚好”，杨妈妈看着方卓妤笑了,“不对，是越来越好。” 方卓妤笑颜如花，“杨采讨人喜欢的本事原来是从妈妈这遗传的，我和爸爸都抗拒不了哇～” “这和那老头有什么关系……” 杨妈妈略显娇羞，心情却是不错的。 “卓妤”，方妈妈看完外面的布置进来，估摸时间差不多了，“给你爸和杨采打个电话问问回来没有，你们的朋友差不多都来了。” “董事会可能没这么快结束吧”，方卓妤擦干净手，拿出了手机，“刚才打的一个电话就没接……现在通了！” “喂，卓妤，我刚要过来找你……” “过来？” 方卓妤走到落地窗前看了看，“宝贝，你在哪？已经回来了吗？” “恩”，杨采囫囵不清地应了一声，站在草地上，看见了方卓妤，抬高手挥舞，“这个小型聚会办得真不错，烤肉味道很赞！” 即便杨采看不到，看见拿着烤肉夹，笑得一脸灿烂的杨采，方卓妤还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哪有像你这样一回来就顾着吃的主人公？” “非正式聚会嘛，随意点”，杨采压低了嗓音，小声说，“爸好像很喜欢吃牛肋，再多准备一点。” “知道啦，真是的……” 挂了电话，方卓妤挽上两位妈妈，“妈妈，我们也出去吧，爸和杨采都已经在外面开吃了，牛肋和牛肉再端两份出去，他俩都爱吃。” 以庆祝为主题的聚餐，没有外人在，氛围轻松，长辈后辈都在一块，话题自由。 有段日子没见的余顺雅更具孕味，肚子里的小生命又长大了不少，余顺雅和王彬都是满脸喜气，惹人羡慕。 “我们已经说好了，杨采和卓妤必须是孩子的干妈，不认都不行！” “认，怎么会不认？” 杨采笑着看向余顺雅，“等他会叫干妈的时候，我就给他一个大大的红包。” 方卓妤点头补充，“在那之前的出生礼物，也会提前准备好的。” “哇”，余顺雅摸了摸肚子，“这小家伙可是福气不浅呐！” “我本来也打算送外孙一份大礼，没想到老方不作美，肥水不流外人田。” 余爸爸看着方爸爸，意有所指。方爸爸笑笑，也不反驳什么，弄得旁观的人都听不懂是怎么回事。 “余伯伯是指收购股份的事吗？” 方卓妤正要问，杨采就说了，“已经在作出售处理了，应该不难。” “杨采，你还不知道吗？” 余爸爸看了看杨采，又看看方爸爸，“老方，这事你应该自己告诉杨采。” 余爸爸卖关子卖到底，注意力一下子转向方爸爸，特别是杨采，好像是什么和自己直接相关的事。 “只不过是用杨采的名义把陈泰的股份买了下来，你个老余非要小题大做，弄得都这么好奇。” 方爸爸一语惊人，最诧异的还是杨采，“爸，这哪里是小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方爸爸平常而冷静，“经营权交到你手里，就当是另一种支付工资的方式，而且既然是自己人，分什么你的我的他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杨采，这可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你自己反而做不到？” 杨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方卓妤虽然同样吃惊，但看到杨采愣愣的模样，被逗乐了，“好了，爸爸给，你就收着，什么都是你应得的，受之无愧！” “哈哈哈”，方爸爸笑起来，拍着方卓妤的肩膀，“看看我这个女儿……” “哎，爸”，方卓妤拉着方爸爸的手，说道，“你可没有道理说我胳膊肘往外拐，反正都是自己人。” 方爸爸笑着摇头，“杨采，为了照顾我这个难伺候的女儿，你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爸，你这是说不过我就使坏的行为！” 杨采看看方卓妤，笑了，“把这个千金小姐补偿给我就行，如果不是她，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伺候！” “哟～～” 在场的不管长辈后辈都起哄了，存心打趣，方卓妤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没了大小姐的气势，难得露出小女人心性，顾不上辩驳了。 像节日一般的聚餐结束，杨采和方卓妤送完杨爸爸杨妈妈回家，杨采正要往回家的方向开车，被方卓妤阻止了，要和杨采交换司机的位置。 “怎么了？卓妤，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方卓妤发动车子，向右打了方向盘，“宝贝，你就不能糊涂一次吗？我可能只是单纯地想开车呢？” 杨采靠在椅背，看着方卓妤笑，“被你这么一说，我再装糊涂会不会太假？” “受不了你，是有地方要带你去，能不能配合我，暂时闭一闭眼睛呢，聪明的杨总？” “可是这么巧，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恩？” 方卓妤立刻好奇起来，看了看杨采，“要回去拿吗？” 杨采笑出声，“不用，我就放在车里，可以到达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再拿出来，一起揭晓吧。” 杨采刚按照方卓妤说的闭上眼睛，耳边就传来方卓妤的叹气声，“宝贝，我怎么总是被你牵制住呢？想让你好奇忐忑一次，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 杨采哑然失笑，“卓妤，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离不开你的包围圈，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不然怎么是绝配？我之所以心平气和，还不是因为在我身边的人是你，那样的话，去哪里都无所谓。” 车停了，方卓妤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捧住杨采的脸颊，“一点都不好，这样我准备的惊喜还是惊喜吗？” 杨采凑近贴上方卓妤的额头，弯了嘴角，“其实我还是有点好奇的，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得了便宜还卖乖”，方卓妤飞速地在杨采鼻尖上啄了一下，“下车吧，把你拐卖掉！” 一片夜幕下的，农田。 如果不是之前杨采带方卓妤来过的地方，配上大小姐的那句话，杨采还真觉得有点贩卖人口的味道。想到那时候自己就是这样做的，只是不明白卓妤又是怎样的心情，杨采不禁在心里笑了笑。 “愣着干什么？不过来帮忙？” 方卓妤从后备箱拿了好几样东西，看样子，竟然是要搭帐篷。杨采走到方卓妤身边，配合着固定帐篷四角，晚风徐徐，星空宽广，是个不错的天气。 杨采和方卓妤并肩坐着，方卓妤靠着杨采，“宝贝，还记得你带我来这的时候吗？” “恩，你和我闹别扭的时候。” 那么大的伤害，杨采用“闹别扭”三个字就带过了。方卓妤挽着杨采的手臂，看向明亮的星星，“爱情还原了人的本真，会因为喜欢而开心，会因为开心而产生依恋。考虑虚无的烦恼，不如抓住实实在在的幸福……” 杨采笑了，“为什么学我说话？” “因为你说的有道理，越想越觉得道理，所以我想和你再来一次这里，看一看没有被其他东西遮蔽的，干净的星空，铭记爱情的本真，是让人获得幸福。” 杨采偏头看了看方卓妤，凑近亲上卓妤的脸颊，“我喜欢这个惊喜，也看看我的礼物吧。” 方卓妤坐直身体，看着杨采从包里拿出一个紫色方盒，体积和鞋盒差不多。盖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架漂亮的黑色相机，磨砂的表层，低调而奢华。方卓妤抬头看着杨采，需要杨采来解说这份礼物的含义。 “我说过，我觉得你在蓝天白云下，比在摄影灯光前更美，你在我眼里，比在镜头前更生动”，杨采从盒子里拿起相机，“你为了我放弃聚光灯下的事业，我要让你成为我每天生活的焦点，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记录，我们老了以后能够回忆的点滴，从现在开始，我来拍摄。” 方卓妤握住杨采的手，煞有介事，“不化妆，不打扮，我没有信心。你看看，我脸上都有皱纹了……” “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的痕迹，你让我晚上看？” 杨采笑着和方卓妤闹，“你在我眼里，就没有丑的时候，你还怕什么？” “什么都不怕”，方卓妤倒下来躺在了杨采腿上，看着杨采，“宝贝，有你在，真的很踏实。幸福之余，我觉得幸运，相遇，相爱，相守，哪个都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所以全都坚持住的我们很了不起”，杨采低头笑道，“相遇时的心动是自然发生的，没有办法遏制，也没有办法躲避；相爱了，热情似火，有着根本无法阻拦的冲动；相守最难，难在可能忘记了心动的感觉，忘记了热烈的悸动。但如果只是忘记，而没有失去，那就有相守到老的可能。相遇是相爱的前提，相爱是相守的基础，带着爱情，才能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差不多可以结文了。 第45章 未来还远 初雪飘至,覆盖了北京的冬天。 周日的早晨，杨采被分公司的两个电话吵醒,披着毛毯轻声起床,到客厅接听。新项目，又恰巧分公司领导层人事变动，需要通报的事情不少。如果实在有必要，杨采或许要出差一趟。 “不能让步，方氏是棵大树没错,但没必要为所有人遮荫避暑，如果再想从我们这里讹取好处,就和他们解约,让文律师对双方权责细节提前梳理一遍。” 能让杨采有这样毫不犹豫,说一不二的态度,可见不是太大的麻烦。 模模糊糊听见杨采的声音，方卓妤伸着懒腰坐起身，眯着眼睛下床。 一双温柔温暖的手环在腰间，杨采笑了，“卓妤，吵醒你了？” “恩，冷……” 杨采将方卓妤拉到身前裹住，“我们再去睡一会吧，今天休息，不去公司。” 杨采正好站在窗前，方卓妤透过窗帘，瞄到了一丝明亮，抬手拉开窗帘的一瞬间，方卓妤就被户外的一片银装给惊艳到了。 “下雪了啊，这样亮堂堂还下着雪的天气，宝贝，我们不要闷在家里，出去转转。” “你不是说冷吗？” 杨采把方卓妤搂得紧紧的，“还要出去？” 方卓妤点着头，“就是因为冷，所以到户外走走，运动运动暖暖身。” 杨采无奈地笑笑，“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去换衣服吧。穿多点，到了外面再喊冷，我就不管了。” “你不会不管的”，方卓妤转过身看着杨采，“一起去换，要穿上我给你买的毛呢大衣，我的杨总身型好，穿上之后可以为冬日时尚代言，保暖的同时，风度翩翩。” “不见得一定是人靠衣装，有些时候是衣靠人穿”，杨采笑着被方卓妤牵着，“卓妤你就算穿着睡衣去看雪，对我来说也是最动人的。” 方卓妤一声不响地拉着杨采进了房间，杨采一句甜言蜜语换来的奖励就是大小姐亲自为杨采更衣，无视杨采略微惊慌的声音，姑且算作奖励吧。 如愿以偿地面向银白的世界，杨采关好家门的间隙，方卓妤已经踩在雪地里，抬头迎接漫天飘雪。虽说北京下雪并不稀奇，但这样放松，专注赏雪的心情却太久没有过了。一年也才只有一个冬季而已，要么为了避寒，旅行到了其他国度；要么工作繁忙，匆匆目光从来不会停留在四季变化上；第五个年头的初雪，纯白细密，犹如过往四年的回忆，点点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杨采替方卓妤拉好围巾，温暖的脸颊贴在方卓妤耳畔，“冷不冷？” “不冷”，方卓妤说话时连连哈出白色的气，“感觉清凉。” 杨采笑出声，抬手覆上方卓妤的额头，“脑子受损，感官出错？” 方卓妤拉下杨采的手，牵住了揣在大衣口袋，“不觉得很舒服吗？反正我觉得好……” “你喜欢就好。” 杨采亲了亲方卓妤脸颊，任由雪花飘在自己和方卓妤的肩头。 沉默地在雪地上走了一会，方卓妤抬头看了看杨采，笑道，“宝贝，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即兴作诗一首吗？” 杨采睁大眼睛佯装吃惊，没坚持两秒就笑了，“卓妤，伪文青可是很容易被拆穿的，被拆穿可是会很没面子的。” “谁说你是文青了，没人承认过，也就不会有人质疑啦，快些，杨总！” “有你有我的地方，有了最初的邂逅，你无心，我不经意，安静过后，深深吸引；你在哪，我就在哪，你我的脚步，开始不谋而合地相随；我希望你许诺一生，你只为一个我，献上所有喜怒哀乐与宠溺深爱；生活在时光中徜徉，带走了过去，留下了曾经，爱情依旧，仍然有你有我。” “生活在时光中徜徉，带走了过去，留下了曾经”，方卓妤轻声念着，弯起了嘴角，“爱情依旧……宝贝，我们还会有下一个四年，下下个四年，我们的爱情，一定比我们更加长寿。” “爱情是什么不老的妖怪吗？” 方卓妤和杨采一起笑了，“完全可以这样理解，因为爱情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杨采和方卓妤的爱情，就是不老的妖怪！” “恩”，杨采在身后抱起方卓妤转了一小圈，“卓妤，饿了吗？肚子空空了……” “是你没力气才对吧，走，去给你买牛肉，补充力气！” 杨采坏笑起来，“大小姐这么赤果果的好吗？” 方卓妤看着杨采拿出车钥匙解锁，反击道，“宝贝你早有准备还好意思说我？” “我是想吃火锅了”，杨采反手牵住方卓妤，“看着雪景吃火锅，好不好？” 一想到那样的场面，方卓妤乖乖地点了头，“多买点食材！” 开车的路上，杨采临时起意，“卓妤，我们一会来玩个游戏吧，到了超市分两头，各自挑选对方爱吃的，十五种，可以吗？” “ok”，方卓妤欣然答应，“宝贝，别以为我会输给你！” 两个人都把自己的选择记在了手机笔记里，方卓妤信心满满地推着购物车先出发，杨采看着方卓妤的背影，笑得满足温馨。 结果是没有胜负的，杨采和方卓妤手机里记下的十五种食物有十二种，两个人都找到了十三种双方都爱吃的，剩下的，偏差也不大。看似没有意义的较量，实则是生活情调之一，了解是对爱情更深层次的诠释。 到家，两条围裙，两把切菜刀，两个身影，活跃在同一个厨房。虽然方卓妤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但是…… “宝贝，还需要我做什么？” “去把火锅炉打开预热吧，马上就可以放菜了。” “好吧……杨采！” 杨采正奇怪方卓妤怎么突然连名带姓地叫自己，一抬头，唇上就被方卓妤掠走一个吻。方卓妤心满意足，哼着歌走去客厅。杨采回神之后笑笑，把最后的蔬菜拼盘弄好，开饭！ 方卓妤和杨采相邻着，并肩坐在餐桌边，煮沸的火锅，热气腾腾。 “宝贝，就快到我们的五周年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恩？” 杨采吃下一块涮羊肉，始料未及，“这么早做准备，是什么？” 方卓妤神秘一笑，跑去书房拿了什么出来，像是一本图册，杨采要接，方卓妤又缩回手去，暂时不给。 “宝贝，别急，我们一起看。” 好奇心起，杨采放下筷子，看清了图册的主题，偏头问着方卓妤，“卓妤，你想买房子？” 方卓妤点了点头，杨采拿着图册翻了翻，惊讶更甚，“买这么大的？做什么用？” 方卓妤翻到房子整体外观图，移动手指，指给杨采看，“左边你爸妈住，右边我爸妈住，我们住中间，就像北京四合院一样，我们一大家子住一块儿，你觉得好不好？” “当然很好”，明白了方卓妤的用意，杨采毫不犹豫，“说服爸妈都搬过来就可以了，真是一个好主意！” 方卓妤笑着，“因为是件大事，与其给你惊喜，还是和你商量了更好。包括爸妈那边，哪天我们一起去说，装修风格要以他们的意见为主，也不能保密到最后。” “恩”，杨采的目光还在图册上，看得仔细，“位置和朝向都选得很好，无可挑剔。” 方卓妤捧起杨采的脸，让杨采看着自己，挑眉道，“更重要的是，房款已经付了大部分，还是算我给你的周年礼物，尾款和督工就交给你了，有没有问题，杨总？” 杨采阖上图册，信誓旦旦，“保证完成任务！” “乖～” 方卓妤给杨采夹了菜，“快吃吧。” “卓妤，空间够大，爸妈想种点菜，或者养养花草都不成问题喽？” “那当然，不过也不能让爸妈太累，当作兴趣完全可以。” “他们一定会很高兴”，杨采开心的神情显而易见，“晚上就告诉他们！” 方卓妤无奈地笑了，“那晚上约爸妈一块儿吃饭，顺便通知他们搬家事宜。” 杨采看着方卓妤，笑道，“卓妤，你做好和婆婆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准备了吗？” “别小看我”，方卓妤信心十足，“妈妈要是更喜欢我，宝贝你到时候可别幼稚地和我争宠。” “我会比你更高兴！” “我也一样，不分彼此，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方卓妤把涮好的肉捞到杨采碗里，堆得满满，“爸妈也知道要珍惜你这个稀世珍宝了，我的宝贝！” 有来有往，杨采把方卓妤爱吃的都夹到方卓妤面前，“主要还是大小姐有眼光，自动送上门也不拒收，真情相待，让我衣食不愁，幸福无忧。” “谁拒收谁傻瓜蛋，不过呢”，方卓妤笑着挽住杨采，“我的人，谁敢收，我就让谁变成傻瓜蛋。” 杨采笑出声，“得了，我们还是安安稳稳地过我们的日子，一日三餐，一年四季，一辈子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正式完结！ 谨以杨采和方卓妤的四年，纪念我的四年。小说很戏剧，却处处透着对现实生活的感悟。 “未来还远，生活在时光中徜徉，带走了过去，留下了曾经，爱情依旧，仍然有你有我。”——这也是我对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看法，能坚定到何种程度，时光会解答。 继续写文，继续爱情，谢谢大家，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