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少的一等夫人》 第二章 出门寻夫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二章 出门寻夫 “什么！这可怎么办呢！”宝翠在一旁听了这话，立即叫了起来：“这，这三少爷好好的怎么会和土匪混在一起呢？” “这……”莺莺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简要说道：“唉，三少爷的性子就是这样，不拘小节，只要谈得来的，就是朋友。舒悫鹉琻估计是那黑风寨的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吧，我也不太清楚……” 赵霁听着，目光看向了窗外，白雾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地散了开去，她能够清晰地眺望到，府里正如莺莺所说，前门，大厅都被一列列军队给包围着，下人们都被围在了庭院里，看起来有些惶乱。 她问道：“我该做什么呢？” “现如今，只有尽快通知三少爷……” 莺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赵霁吩咐宝翠：“快去准备，我们要出门。” 宝翠伶俐，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迅速打开衣柜收拾东西。赵霁见宝翠还在收衣服，就吩咐衣服什么的都不必，只要带些钱就好。说着，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取出衣柜里的一个木匣子打开，将里面一直精致通透的玉镯握在手心，犹豫了一下，直接套进了左手的手腕，过于急促的动作，似的它与腕上原来带着的银手镯轻轻碰撞了一下，她目光幽幽地看了眼那个银手镯，抿了抿唇。 莺莺见此情形，不由心生感激，上前又说道：“三少奶奶，因为考虑到你不认识三少爷，所以，让小黑陪着你一起去吧。虽然他样子看着有些凶，但很可靠的。” 赵霁点了点头，“宝翠，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宝翠应声站在了她的身后，手上除了一个小包裹，还拿着一把西洋剑。莺莺一见那西洋剑，愣了一下，想要问什么，却只见赵霁已经领着宝翠下了楼，只得收住疑问，紧跟在后面下了楼。 几个人匆匆下了楼阁，坐上小舟过了水面，才上岸堤，远处便遥遥传来踢踏的脚步声，分明是军人的厚鞋底踩在地面碰击发出的声音。莺莺忙领着几人快步跑向一座偏僻的后园，高墙下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藤蔓，扯开枝枝条条，藤蔓后面竟隐匿着一扇小门，还上了锁链。她迅速地掏出一把钥匙开锁，双手将门一推，回头叫道：“三少奶奶，快！” 赵霁和宝翠小黑迅速地走出门去，转身，只见莺莺站在门的另一边，竟是对着她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这个年轻的女子虽然是个丫鬟，却有着一张俏丽的面容，只是脸上的神色却总显得沉静而苍凉的，似是有无数的心底事藏在那张看似平静的面皮下，半露不露，让人看不穿，再加上那一丝微笑，瞬间就让赵霁感觉像是看到了寒冬里即将凋落的枝头花上的最后的鲜妍，那枝头花说：“三少奶奶，请你一定要找到三少爷，只有三少爷有办法救大家。拜托你了！还有，请路上小心。” 一旁的小黑郑重地承诺：“莺莺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三少奶奶的！” 有脚步声在靠近，急促的，越来越近。莺莺听到了，脸色一变，道了声“保重”就把门关上了。 第三章 上黑风寨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三章 上黑风寨 黑风寨在黑风山上，海拔800多米，地势险要，树林丛密，四周多是悬崖峭壁，而且山路难辨，若不是深谙地形的人，在这座大山里迷路是十有*的事情。舒悫鹉琻但这对小黑来说，显然不是什么难事。赵霁带着宝翠一路跟着小黑从山脚下往上爬，一边跟着，一边举目四顾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只见杂草丛生，枝叶密集，向上看去，密密麻麻的树的枝叶一片接一片，将整个天空都遮住了似的，若非偶尔的光线穿过叶间缝隙透下来，她还真要错以为已经走了一整个白天了。 山越爬越高，而路也越走越陡，渐渐地，也不知从哪里开始，周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石块，千奇百怪的形状，不成规则的组合堆积在一块，而原本可以三个人并行的路，一下子也变得只有一个人可以同行，三个人只好一个接着一个列成队似的走着。 宝翠虽是丫鬟，却也从未吃过这些苦，不禁有些气喘吁吁，不停地抬手擦额头上的汗，双手抱紧了怀中的用布包着的西洋剑和包裹，问着身前的赵霁：“小姐，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吗？” 赵霁抿了抿嘴，看了眼周围，竟发现没有前路了，石块外面更是悬崖，不禁微蹙起眉头，刚要说话，就听到走在最前头的小黑喊道：“三少奶奶，这边！” 他站在几块堆积的石头前，指了指石头堆积而形成的一个石洞，“接下来的路可能更不好走些，要小心！” 赵霁点了点头，牵着宝翠的手跟上，石洞很小，只容纳一个人通过，赵霁微微低头穿了过去，宝翠也跟上。一连穿过了两个石洞，再往上走，路果然更陡了，还有很多的碎石块，走起来格外艰难。而再上走五十米后，他们看到了一个石拱门。小黑道：“这就是山寨前门了！” 与此同时，在黑风山的顶峰，一个高头宽肩的男人站在了木楼围绕的空地上，抓起身边一个男人就问道：“倪裳那个臭丫头是不是又跟秦佑辰那个臭小子出去了！” “齐羊大哥，小姐说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哼！又是那个臭小子！”齐羊从鼻子里哼出声来，一张脸上装着的都是愤怒。整个黑风寨的人都知道他的火爆脾气，一见他这情形，吓得谁也不敢多话。 “承蒙齐兄你关照，臭小子我回来了。”一个戏谑的声音在齐羊身后响起，齐羊转过头去，就看到一张坏笑着的脸不断地朝自己靠近。 那是齐羊最讨厌的脸，长脸，却有着对男人而言白得不像话的皮肤，明明长着一双凌厉的剑眉，却奇怪地配上一对凤眼，狭长的眼尾似乎总是流出让人看不懂的笑意来。好好的一个大男人，还非有一副薄嘴唇。总之，通身上下，唯一让齐羊看得顺眼的，也就是那个高鼻梁了。 他真是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吊儿郎当总是一脸随心所欲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让师傅和师妹那么喜欢！ 齐羊看着秦佑辰嘴角牵出的笑，瞪眼：“我不是警告过你现在外面很危险，不准再带倪裳那丫头出去的吗？”说着，他看了看秦佑辰的身后，没见到那个小辣椒的身影，又问道：“倪裳呢？她没跟你一起吗？” 秦佑辰耸了耸肩：“她说有外人闯进来了，去看看。” “什么！”齐羊一听，眼睛都瞪大了，一把抓起秦佑辰的衣领，要吃了他似的：“你怎么能够让她一个人去！” 秦佑辰微眯起眼，笑道：“别担心，我骗你的。” 话音才落，凌空就飞出一条皮鞭来，风一般地奔向齐羊抓着秦佑辰的手。齐羊感受到凌厉的风劲，吓了一跳，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皮鞭落空，重重地打在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啪”一声响。所有人都不禁心里紧了紧，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一个扎高头发的俏丽女子站在了秦佑辰的身边，她看了眼齐羊错愕的表情，灿烂一笑：“师兄，快别站着发呆，真有人闯进山来了，也不知是敌是友，你不打算过去看看吗？” 第四章 半路被拦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四章 半路被拦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小黑看着面前亮着真刀真枪的土匪们，忙上前张开双手将赵霁和宝翠护在身后，说道：“你们别动手，是我，小黑！” 站在最前头的土匪一听，疑惑地细瞧了小黑一眼，错愕：“小黑？我说你不是退伙了吗？怎么还来这里！你应该知道咱们这行里的规矩，一旦退了伙，不但不能说寨里的一切，还不能再出现在这里。舒悫鹉琻怎么，难道是你娘又肯让你当土匪了？”说着，那人侧头望了眼小黑身后的两人：“还有，这两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小黑忙解释道：“你们不要误会，她们没有恶意，这是秦三少奶奶和她的丫鬟，我们是来找三少爷的！” “秦三少奶奶？秦佑辰的老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眼前的土匪们自觉地分开让出了一条道来，一个面容俏丽的女子抱着双臂缓缓走上来，身后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那女子走到最前面，目光一下子就盯在了赵霁的身上，笑道：“你就是秦佑辰两个月前进门的媳妇儿？长得倒挺漂亮的。不过，像你这样大家闺秀出身的女人，不好好待在家里恪守三从四德，做女红学琴棋书画，抛头露面地跑到我们这样的地方来做什么？怎么，想夫君想疯了，憋不住了吗？” 听得她的话，众男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中都带着几分讥诮。宝翠眼见着对方这样奚落自己的主子，气得不打一处来，就要上前理论，却被赵霁伸手拦住：“我们这次来是找秦佑辰的，不要多事。” “可是小姐，他们实在太过分了……”宝翠还要说什么，但看到赵霁的眼神，还是讷讷地闭了嘴。倪裳注意到了，不禁微眯起眼睛研判地看着她。 赵霁对上了她的目光，右手脱下左手戴着的玉镯，不顾宝翠的劝阻，亲自走到了倪裳的面前，将玉镯递给她：“这是秦家的传家之宝，只传给最认可的媳妇。还烦姑娘托人转交给秦佑辰，并转告他，秦家上下如今都因为他的关系危在旦夕，希望他能尽快随我回去。” 倪裳一愣，怔怔地看住那只玉镯，晶莹剔透，上面还有细细的花纹，做工十分精致，一眼就可看出那是一只上好的玉镯。 站在倪裳后面的齐羊走上来，一把夺过了赵霁手中的玉镯仔细瞧了瞧，又瞧了眼赵霁，思虑片刻，吩咐手底下：“来呀，把这个给寨主送过去，告诉他这里的情形。” 一个底下人应了声，接过那只玉镯就依言去办。 赵霁看着那手下人离开的身影消失后，将目光转到齐羊的脸上，淡淡笑道：“多谢。” 齐羊的脸色像是绷紧的橡皮筋，不见一点和悦：“在寨主下吩咐前，你们就先在这里等着吧。” 她点了点头，重新和宝翠小黑站在一起，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等着，很有耐心的样子。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太阳挂在西边，夕阳将层叠的云晕染得一片优雅的疏懒，淡红的颜色柔和，一朵一朵，仿佛贴伏在天边的甜甜的棉花糖，赵霁微抬头，看到那样的一片天，嘴角没有痕迹地露出了一抹笑。 第五章 夫妻初见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五章 夫妻初见 倪裳侧身坐在一根树枝上，晃着脚，她一直在观察着秦佑辰的这个新娘子，真是奇怪，照理说这样大户人家的小姐再怎么勇敢镇定，也不可能在面对一大群亮着刀的土匪面前这么毫无畏惧担忧的。舒悫鹉琻她到底是凭什么这么镇静？ 正想着呢，突然见赵霁望着一个地方笑了，倪裳不由好奇地朝着赵霁所看的地方看过去——一团又一团的夕阳映照下的云朵儿，那样美！ 她看向赵霁：“夕阳云还挺美的。” 赵霁怔了怔，微仰头看向一旁的树上，对上那双清澈直接的眼睛，不知为什么，仿佛受到了什么触动似的，她的眸光蓦地闪过一丝痛楚，充满了悲伤地看着她，那样看着她，却又好似不是在看她。倪裳看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心中疑惑。 不久前，秦佑辰就曾经有简单地提及过这个女人，据说是个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小姐，他并没有见过她，不过单这婚姻的形式他就不喜欢。 当时听到秦佑辰说这些的时候，倪裳在一旁难得安静地听着，一边听还一边打量着秦佑辰的脸，心中想着这个新娘子是个怎样的人，描摹出的，是一个足不出户，性格沉闷的那些典型的大户人家小姐。就像笼子中被人圈养的小鸟，再漂亮再温驯，也一点意思都没有，看了都烦闷。 扪心自问，倪裳那时真是那样想的。可不知道怎么了，如今亲眼看到赵霁时，竟生出了疑问：她真的是那种看起来毫无个性，笼中鸟一般的女子吗？怎么让人看着，越发觉得不是？ 不一会儿，之前去传话的那个手下人就回来了，同时还有一个男人跟他一块回来——是个有着一双丹凤眼的男人。赵霁最先注意到的是那双丹凤眼，很少见到丹凤眼的男人。 “三少爷！”小黑一眼就认出了秦佑辰，立刻兴奋地叫出了声来，迎上前去。 赵霁和宝翠两人听了，都是愣住了。只听宝翠小声道：“小姐，那个穿得跟府中下人一样的男人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三少爷吗？小黑哥会不会认错人了？” 赵霁看着正和小黑说话的秦佑辰，目光中也流露出了一丝怀疑。的确，眼前的男人一身粗布的长衣长裤，光看穿着打扮，实在是不起眼，让人无法把他和那个传说中的富家少爷联系在一起。可是，再一细看对方的举止气质，却完全一副磊落泰然，毫无下人的卑微奴性。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下人。 还在想着，秦佑辰的目光突然对了上来，和她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两人都是一呆。一旁的宝翠在看清秦佑辰的样子后，舌头下意识地打了个结，这个男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即使穿着粗布衣服，却丝毫不阻挡他的俊气！不禁又相信小黑刚才的那声“三少爷”没有喊错，毕竟，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真是下人呢？那未免也太老天不长眼了吧！ 这对已经做了两个多月夫妻的男女竟然是头一次见到对方。情形一时有些尴尬。 第六章 剑拔弩张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六章 剑拔弩张 秦佑辰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碧绿的衣裙，头发随意地在后面绑了个髻，高高的衣领上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她的嘴巴和鼻子都十分小巧可爱，只是一双眼睛却如无波的秋水，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其有一丝细微的波动，这又使得原本嘴巴和鼻子所呈现出的小巧可爱收敛许多，透出几分的冷然来。舒悫鹉琻或许是一路紧赶的关系，她的神情中有淡淡的疲惫，但眼眸却很清亮。纤瘦的身形立在那边，像出水的芙蓉，纤弱，却亭亭。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里是有些惊讶的，赵霁看起来气质沉静，眼神清亮，那样泰然地站在那里，一看就是个有主见的女子。跟他想象中那些守旧木讷，毫无个性的千金小姐完全不一样。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的赵霁，他竟有几分想笑的冲动，早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这样的一个人儿，他或许不该在成亲前逃跑，现在她是不是怨着自己呢？ 于是，他真的笑了，走到赵霁的面前：“没想到我的妻子还是个美人。不过，更让我意外的是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我娘把我们秦家的传家之宝给你的？要知道，她可是把这东西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他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那只玉手镯。 赵霁看了眼那只玉镯，道：“是吗？” 没想到她的回答会这么平淡，秦佑辰看着与自己坦然对视的赵霁，微一挑眉，故意说：“还是说，你偷来的？” “什么偷来的！”原本对秦佑辰有些好印象了的宝翠一听这话，立即就火起来了，辩道：“三少爷你说话客气点，不就一个玉镯吗？我们赵家的老爷夫人有的是钱，还会缺一个玉镯不成！” 秦佑辰只是对宝翠笑了笑，却不理她的话，只是看着赵霁，坏笑道：“你不否认，就是承认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他是在有意刁难赵霁，但除了宝翠，没有任何人出面帮赵霁解围。大家只是安静地看着，想看看这个敢闯进山寨来的女子会怎样回答。 赵霁抬眸，看了眼秦佑辰，说：“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秦家？” 秦佑辰挑了挑眉：“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死板。” 一直坐在树上的倪裳一听这话，立即跳了下来，站到了秦佑辰和赵霁两人之间，瞪着赵霁，霸道的口吻说：“不行，除非我愿意，否则秦佑辰就不准下山，你要让他跟你走，就先过了我这关！” 她的手往腰间一抓，就甩出一条长鞭来，“啪”地一声重重地打在了地面上，立刻扬起尘土。那声干脆利落的响声钻进耳朵里，直继续钻进人的心尖上，让人忍不住颤了一颤。在场的人见了那条鞭子，都倒抽了口凉气。 一旁的齐羊已经听了刚才那个手下的话，收到了寨主黑山的消息，眼见着倪裳也搅和进去了，立即适时地出声道：“现在天色已晚，下山很不安全，我们寨主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房间，这边请。” 第七章 慢条斯理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七章 慢条斯理 黑山本姓倪，原是个走江湖的人，性情爽直，一身的拳脚功夫，妻子早亡，只留下了一个女儿倪裳，中途收了徒弟齐羊，三个人相依为命地过了好些年。舒悫鹉琻后来战乱越发频繁，为了生计，只得落草当了匪。近些年，声名也渐渐响了起来，在土匪行列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头。 黑山一见到赵霁的时候，就很有好感，因着她是秦佑辰的妻子，也挺照顾周到。早吩咐了人准备好酒好菜，为她接风洗尘。 桌子上的饭菜非常丰盛，虽然一路上风餐露宿，可赵霁却仍旧举止斯文，吃的量也不多，细嚼慢咽的样子完全让人看不出她这一路上其实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挨着坐的秦佑辰一直在观察着她，说道：“听小黑说你这一路上没吃多少东西，我就特别让人给你多备些吃的，在这里就跟当自己家里一样，放开吃没事的。” 赵霁看了他一眼：“我在家里也是这么吃的。” “你在家里曾这么饿过吗？”秦佑辰的另一边，坐着的是倪裳，她看了眼努力忍着不敢放开吃的小黑和宝翠，就知道这一路上已经够把他们饿坏了，说道：“如果跟我说你现在没有饿坏了，我才不相信呢！” 黑山在一旁怪道：“你这丫头，对着客人怎么说话的？” 倪裳一挑眉：“爹，我们可是土匪好吗？说话当然要俗气些啦！不像人家是千金小姐，吃顿饭而已，还那么矜持规矩的！”她撇了撇嘴，其实扪心自问，赵霁看起来就有些与众不同，长得还是耐看型的，越瞧越顺眼，可就是这样一点，偏叫她讨厌！如果这个女人不是秦佑辰的妻子就好了！ 倪裳越想越来气，把面前一桌子给客人吃的菜大半地都拨到自己碗里去了：“哼，她不吃我吃！” 秦佑辰见她这样，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凑近倪裳，说道：“小丫头，这是你家的饭菜，自然是想吃就吃，不过，他们好歹是为着我才饿肚子，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给留点？” “喂，秦佑辰你离倪裳远一点！”在对面坐着的齐羊一见秦佑辰靠倪裳那么近的样子，立刻叫了出来，警告道。 秦佑辰吹了声口哨，看向黑山笑道：“我不小心又打翻某人的醋坛子咯！” 黑山只是无奈地摇头：“这两个人我可懒得再管了。” 正在埋头吃饭的宝翠一直有留意饭桌上的情况，抬起头来扫了眼秦佑辰和倪裳，又看了眼齐羊生气的眼神，凑到赵霁耳边，轻声说道：“小姐，他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赵霁看都不看一眼，说道：“吃饭。” 这话落到了秦佑辰的耳朵里，不禁微微挑眉，他打量了眼赵霁，对方却只是安静地吃着饭，依旧慢条斯理的样子，好像谁都打扰不了她一样。这个妻子还真是有意思，她看起来不像是个会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唯命是从的人，那么她到底是为什么而想要嫁给自己呢？ 秦佑辰盯着赵霁平静的脸，盯得十分专注，专注得可以看到她脸上细微的毛孔，可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先前那只玉镯放到桌上，推到了她的旁边：“这个给你。” 赵霁见是玉镯，看了他一眼：“为什么又给我？” “有什么办法？我娘给你了，那就是你的。” 赵霁怔怔地看着他，虽然不大理解他这个意图，但是，她多少也知道，将这个玉镯交给自己对于秦夫人来说，是多么谨慎的事情。 第八章 手镯归属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八章 手镯归属 那还是在一个月前，一天晚饭过后，秦夫人突然将她叫了过去。舒悫鹉琻 皮沙发边的小桌上放着灯，西洋灯的装饰有几分华丽庄重，厚厚的灯罩罩着灯泡，从里面放出暖晕的灯光，在灯光下，秦夫人的脸显得端庄而严肃。 那个聪明干练的女人，有着一双锐利洞察的眼睛。 她将桌上放着的木匣子推到赵霁的面前，里面的玉镯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一看就知是上等的材质，她说：“这是我们秦家的传家之宝，历来只传给最受认可的儿媳妇。现在，她是你的了。” “我的？”赵霁愣住了：“娘，我……” “叫我娘其实挺为难你的吧？”秦夫人笑着打断她，眼睛静静地看着她，仿佛了解她一切似的温柔：“你母亲她是个实诚的人，也曾跟我说起过你的事情。所以我知道你的那段经历，也知你心里的坎儿不好轻易过去的。不过，我还是希望着有一天，你能自然而然地叫我一声娘，叫得顺口，而且亲切。” 看着那抹宽容的微笑，赵霁心里一阵恍惚，竟不知该作何回答，原来她都知道，但依旧要让自己嫁给她的儿子？为什么？难道她就那么信任自己吗？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赵霁心里的疑问，秦夫人若有所思地开口道：“你爹娘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我相信他们的女儿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你也很知道，在你之前，我已经有两个儿媳妇，就是你大嫂和二嫂，你大嫂生性木讷不爱事，脾气倒还好，只可惜没有理家的才能和魄力。你二嫂吧，倒是圆滑得紧，说话做事最会做人，却刻薄得很，好小利，总要吃亏的，你二哥又是那么个游手好闲的性子，让她理家，不乱了才怪。所以，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对于佑辰的媳妇人选非常慎重。既不能挑着自己不满意的，也不能挑着他不喜欢的。” 赵霁安静地听着，没有多话。 秦夫人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千挑万选，到底觉得你最合适。” “四少爷不是还没娶妻吗？我想将来的四少奶奶或许比我更适合这个玉镯。”赵霁搭话了，她看了眼那只玉镯，心底里承不起。 “你不知道罢？佑安已经有未婚妻了，是老爷还在世时指腹为婚的，是上官家的小姐，叫上官婷，婷婷这丫头我是清楚得很的，活泼好动，最不爱这些事情，想让她理家，非折了寿。” 赵霁还想推辞：“小怡还没定亲事吧，等过些年大了，或许可让人入赘……” “你是不是想着可能离开我们秦家？”还没等赵霁说完，秦夫人就打断，眸光里有着笃定的洞察，笑道：“别瞒我。我可同别人家的婆婆不一样。” 是不一样。 赵霁心里想着，没再说话了。 思绪拉回到现在，赵霁看着桌上的那只玉镯，不禁出神地想着，明明是已经心灰意冷了，才听由父母的安排嫁进了秦家，已经做好了觉悟要这样度过一生，为什么自己会拒绝呢？难道真存了心思，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吗？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将玉镯收了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套进手腕，她还是下不了决心。 秦佑辰见了，也不多话，只当没看到。 第九章 午夜梦影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九章 午夜梦影 宝翠将床铺整理好后，转头看到赵霁一个人盯着灯罩发呆，走过来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舒悫鹉琻休息吧。” “小姐，你确定今晚不跟三少爷一起睡吗？”宝翠犹豫着问出了口：“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夫君……” 赵霁并不打算谈下去，径自上了床，扯着被子靠里，也不说话。 宝翠担忧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依言关上了灯。 这一夜，赵霁睡得很沉，沉到梦见了曾经发生的故事。 那是即将靠岸的游轮，一船的乘客，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男男女女，全都站在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岸边，发出惊喜的声音。 她穿着父母特意送给她的新洋装，坐在船舱内靠窗的位置上，听着外面甲板传来的赞叹声，目光望向了近在眼前的岸边。那是书本上见过的图片，不同于中国的所见所闻，甚至连空气中的味道都与中国的截然不同。一切都是全新的。是她接下来两年内要生活的地方。 宝翠坐在她的旁边，看着这些从来没有见过的新奇景象，兴奋得语无伦次，这看那看的，眼睛目不暇接，忙得都不知道该看哪里好了。 “对不起，小姐，请问这个地方用英文要怎么念？”这时，一个青年男人走到了她的身边，将一张纸递到她面前，指着上面的一行英文字母，谦逊地问道。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上穿着朴素的长衫，干净整洁，衣领上一脸的紧张和青涩，说话的时候语气一顿一顿的，面色有发窘一般的红，仿佛拿着纸这样请教她已经鼓起了他极大的勇气。 赵霁愣了一下，把头探过去，看了眼纸上的英文字母，笑道：“这个地方叫格林街72号。”接着，她又流畅地念了串英文。男人听不大懂，脸上闪过困惑的神情，不好意思地恳请她再念一遍，一边吃力地带着疑问性地跟着刚才的念法学，却怎么学都觉得别扭，惹得一旁的宝翠都忍不住捂着嘴哧哧地笑。 赵霁见了，嗔怪地看了眼宝翠，而后又很有耐性地，认真地纠正他的语法错误，告诉他正确的发音，又教了几遍，总算把他教会了。 他木讷地又独自低头念了几遍，她点头称这下对了。引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很干净的笑容，抓着后脑勺的样子，有些可爱。 交谈中得知他叫做冯远同，出身贫困，从小就喜欢读书，刚刚得到了出国留学的机会，但是教他的英文老师是个六十多岁的私塾老先生，教的都是中国式英语，很不正宗，连带着他的英文也蹩脚起来，让他对此次的留学生涯胆战心惊。 可不知为何，这个男人却有着非常清亮的眼睛，认真看人的时候就是直直地看，是有些唐突的，不带任何恶意地看。看起来莽撞，却有坚定的意味。 虽然他出身低微，她却不因为这个而低看他，对他笑了笑，说道：“人家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好好努力，将来一定会闯出一番成绩来的。” 后来的事实证明她看人的眼光很准。然而，这却让她觉得悲伤。 人到底都是会变的吧？他也是的，不是吗？而如今，就连她自己，也变了。 那是个很长很长的梦，可当她清晨醒来的时候，脑海里记得的，却只有当初和他在游轮上初见时的情形，那个最初的他，和最初的自己。眼角有些湿，她抬手擦了擦，才发现，原来是泪。 两年，恍如隔世。 “小姐，你醒了？”宝翠推门进来，见赵霁醒了，就说道：“外头出事了，那个寨主千金怎么也不让三少爷下山。” 第十章 倪裳阻挠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十章 倪裳阻挠 空地上站满了人，大家似乎都在有意地等着赵霁似的，静得出奇，一见她来了，立刻目光全部落到了她的身上，带着几分打量猜度的意味。舒悫鹉琻 倪裳微眯起眼睛，看到她和宝翠连包裹都带在身上了，不由得微抬眼，说道：“你们走可以，秦佑辰留下。” 赵霁闻言，静了一会儿，看了秦佑辰一眼，他却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一脸饶有兴趣的表情，分明是在看好戏。不禁蹙起眉头，这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却还是这么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难道连家人的安危都不放在心上吗？ 想到这里，很少生气的她也不免生气起来了，她冷漠地收回了视线，说道：“既然他不想走，那就让他留下吧。宝翠，小黑，我们走。” 宝翠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一听赵霁发话，立刻高声地应着，跟在她的身后就走，头仰得高高的，满脸的不屑。 倒没料到赵霁会是这个反应，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这么辛辛苦苦闯上山来，不就是为了带秦佑辰下山去救秦家的人吗？怎么就这样下山去了？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她一个深宅大户里的女子，怎么可能打得过倪裳呢。 “三少奶奶！”小黑见赵霁真要走的情形，急了：“不行啊，能救秦家上下的人只有三少爷了，我们这次来不就是带三少爷回去一起想办法的吗？” “话我已经带到了，是他不肯回去，我又有什么办法？” “就是。”宝翠在一旁搭话：“难不成你真让我家小姐跟那个寨主千金打不成？这未免也太过分了。这一路上走来，小姐怎样的为人，为秦家所做的一切你都没看到吗？她已经尽力了，算是对得起你们秦家了，如果他们真有个三长两短要找人算账的话，明事理的就该懂得，该找的主不是我们小姐，而是你们那个三少爷！” “什么你们我们，咱们不都是秦家的人吗！”小黑心中大恸，忙应道：“我知道三少奶奶在这件事上真的很为秦家尽力了，可不管怎么说，她是秦家的媳妇不是吗？既然都做到这份上了，难道就不能做到底吗？” “怎么个做到底？跟她打？”宝翠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小黑哥，本来觉得你是个老实人，怎么现在说的话这样不讲道理？是，我们小姐是你们秦家的媳妇，可你们秦家有几回把她当秦家媳妇待过？进门第一天，新郎就不见踪影，让我们小姐在全城人的面前丢了面子，让我们赵府脸面难堪，现在倒说是秦家的媳妇了？” “宝翠，不要说了。”赵霁见宝翠越说越过分，劝阻道。 “小姐你别拦着我，这些话我可憋好久了。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你是怎样的人，多少人求着要娶你呢，不知道好好地待见着，还那样，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宝翠护主时倒是个胆大的，又跟赵霁出过国，见过些许世面，嘴皮子也很说得溜，道理一句一句地倒出来，理直气壮的样子立时吓住了所有人，还真没见过这样能说会道的丫鬟。 倪裳睁大了眼睛，看着赵霁，赞叹道：“你这丫鬟真是好会说话。” 赵霁却不回答她，只是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小黑，说道：“你是知道劝不动他，所以才来劝我，以为我比他好说话，不是吗？” 第十一章 争执请求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十一章 争执请求 “三少奶奶……”被说中了心事，小黑讶住。舒悫鹉琻 “那你可知他是有意要刁难我？”赵霁看了眼秦佑辰，接着说：“这是他家里人的事，再怎么不放心上，我想他也不至于见死不救。信不信我们前脚一走，他后脚就会立刻赶去解决这件事情？” “可是……”小黑看了眼秦佑辰，又看了眼倪裳，他曾经在黑风寨待过，知道倪裳的脾气。也知道她和秦佑辰的事情。既然她敢这么做，而秦佑辰又没有否认的话，恐怕——他叹了口气，才说：“恐怕少爷就算想脱身，也没有那么容易……” 倪裳微仰头：“算了，让我告诉你吧，秦佑辰曾经跟我有过约定，这次来黑风山，除非我同意，否则他不会下山。我知道他家里事情紧急，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能让他跟你下山，要是到时候他真想下山，我会陪他去的！” 宝翠听了，脱口问道：“你们两个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倪裳愣了一下，笑道：“你管我们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听到消息的齐羊匆匆地赶到这里，一见眼前的情形，忙劝倪裳：“师妹，你怎么又任性了！他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了，你犯得着拿自己的名声这样开玩笑吗？” “我哪里开玩笑了！我说的都是真话！”倪裳皱着眉头：“师兄你别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明知道秦佑辰这个人不是真的拿真心在待你，你怎么还这样和他牵扯不清的！实话告诉你，这次是师傅让我来拦你的！” “就是爹他亲自来了，他也拦不住我！”倪裳一听，转头瞪着他。 齐羊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师妹，为了一个秦佑辰，你至于吗？你真是要疯了……” 赵霁看着那师兄妹二人的争执，转头望向秦佑辰，不期然地就和他的目光撞上，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讲过一句话，哪怕看到倪裳为了他和齐羊争吵，也视若无睹一般，只是在一旁看好戏，好像事情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但是，她发觉他的脸色似乎有变化，至少没有之前那样充满玩味，而是有些讶然和探究。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是在玩弄倪裳的感情吗？赵霁的心中猜测着，对秦佑辰的印象也差到了极点。她讨厌不负责任没有担当的男人。 “三少奶奶！”还在想着，小黑的声音高了一声，连正在争执的那兄妹二人都因那一声而停止了争执，小黑死死地盯着赵霁的脸，表情中有威胁的成分：“三少奶奶，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忘了之前对莺莺姑娘的承诺。” 赵霁愣住了，相对于他所说的话，真正让她惊讶的，是他的眼神。她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很深的执念，好像是在用力地守护着什么东西似的。不知为何，心里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触动。这样的眼神，她也曾在某个人的身上看到过，那么的真，那么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她默了片刻，终于微低着头，叹了口气：“能有什么办法？只有打了。” “小姐！”宝翠惊呆了。 赵霁看着她，伸出手：“把剑给我。” 第十二章 左躲右闪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十二章 左躲右闪 “咻！”“咻！”“咻！” 长鞭如吐着信子的蛇一般在风中呼啸而过，又“啪”“啪”“啪”重重地打在地上、树干上、木桩上。舒悫鹉琻倪裳游刃有余地甩着鞭子，但鞭鞭透着狠劲，神情看起来也没有往日的轻松和游戏姿态，反倒是越来越专注认真。 而赵霁则是在直逼自己而来的一鞭又一鞭中躲闪着，聚精会神地看着对手的攻击，就连束头发的发带掉了都无暇顾及，披散的乌黑长发在敏捷的动作中飞舞着，平添了几分美感。 一直在观看的黑风寨的人惊呆了，甚至有人不禁低呼：“很少有人能够躲过小姐这么多鞭的，那个女的真的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吗？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秦佑辰听着周围的赞叹声，一脸的错愕，目瞪口呆地盯着动作灵巧的赵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会有这样一身身手？西洋剑……虽然还没用上，但光看她躲鞭子的身手，就让人很期待她的西洋剑耍得怎样了。不过，谁能想到她还会西洋剑呢？原先看到宝翠抱着西洋剑还当是唬人的，没想到是真会。 “看来你娶了个了不得的女人。”齐羊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冷冷地说道：“你不是说想找个有趣的女人吗？我觉得她倒是挺有趣的。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放着这样的女人不要好端端来招惹倪裳那丫头。你最好知足些，以后别再打倪裳的主意，离她远点！” 秦佑辰却紧皱起眉头，心思全在眼前的那场比试里，一只手摸着下巴，认真地说：“她根本近不得倪裳的身，再这样下去会输。” 齐羊愣住了：“你希望她赢吗？” 他知道，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没有要和赵霁下山的意思，否则他也不会任由倪裳提出那样的要求，毕竟无论当时怎么看那个赵霁都是必输无疑的。可是现在又是怎么个状况？ 齐羊将目光看向赵霁，这才真明白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真正的涵义。 宝翠在一旁发现赵霁的体力渐渐不够，眼见着就处于劣势，心焦不已：“那个寨主千金是自小习武天天练的，而且用的还是长鞭根本不让小姐靠近，摆明了占尽优势，再这样下去，小姐会吃亏的！” 小黑已经看傻眼了：“真没想到三少奶奶还会功夫！” “你知道什么！”宝翠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这个人死活求着，小姐也不用费这样的劲！ “啪！” 又一声，鞭子重重地打在了树干上，几乎打落了一层树皮，及时躲过这一鞭的赵霁正一只手扶在树边站着，微微喘着气，她看了眼那裂开的树皮，握紧了手中的西洋剑，想着自己必须找个空当近对方的身才行。 “现在可不是你发呆的时候！”还在想着，又一鞭如火舌般朝她面门奔来，赵霁眼波一动，急忙躲过。但因体力不支，动作顿了一下，一时躲不快，脸颊上还是碰到了，有轻微的辣的疼。 “小姐！”宝翠惊呼出声，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去了，立即要冲过去。 “别过来！”赵霁喝住她：“危险！” 第十三章 绝地反击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十三章 绝地反击 “可是小姐你的脸……” “我知道，只是小伤，没事的。舒悫鹉琻”赵霁声音轻柔的说着：“既然这样了，又怎么能输？” 她抬手碰了碰脸，伤口是在靠近眼尾下方的那一小块，虽然知道肯定不严重，可是手一碰到的时候，还是疼得禁不住眯了下左眼，倒抽了口凉气，这一鞭要是打在正面上，肯定要疼得地上打滚吧？她不由得看了眼扬着头略显傲慢的倪裳，不禁叹道，这个女孩子肯定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受委屈的。赵霁撇了撇嘴角，好在她也不愿意让自己平白吃亏。 这一连串不经意的小动作落入秦佑辰的眼睛里，再回想起她刚刚说的话，竟觉得几分可爱，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既然不愿输的话，打算怎么赢呢？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难缠，不过，我看你的体力已经快用光了，你确定还有机会能打得赢我吗？”倪裳微眯眼，嘲讽道：“小心等下连自己下山的力气都没有。我可不相信小黑和你那个丫鬟有本事背着你下山。当然，秦佑辰我是不会借给你的。” “借？”赵霁听了，眉头微微一抖，她看向倪裳：“你确定我需要你把他借给我吗？别忘了，他本来就是我的。” “你说什么！”倪裳眼睛都瞪大了，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面前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胆！哪个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会厚脸皮地说这样的话！ 不止她，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惊呆了，尤其是秦佑辰。他怔怔地看着赵霁，微张着嘴好半天没有反应。面前的女人却是脸色平静，眸波微动，嘴角还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带着几分笃定的自信。他打量了赵霁上下，微微勾起嘴角，这个女人不输阵哪。 赵霁淡淡一笑，很心平气和地对倪裳说道：“不管我和他之间实际上是什么样的关系，从名义上来说，他冠着我赵霁夫君的头衔。他不是我的，难不成是你的吗？我倒是不曾听说他和你也有过夫妻名分。” 听着赵霁的话，倪裳仿佛是被戳中了痛处，俏丽的脸因为气愤几乎要拧到一块去了，她一跺脚：“我要打得你没有力气说话！” 言毕，鞭子就抽下来。 “小姐小心！”宝翠见那鞭比之前更猛更快，脱口喊出声来。 出乎意料的是，赵霁明明见那鞭子朝自己过来了，却不躲也不闪，连迟疑跟害怕的神色也没有，而是非常镇静地站在原地。所有人都吓呆了，这一鞭子要是真打下去，还不打个皮开肉绽啊？一想起长得这么漂亮的一个人被那鞭子抽下去以后的样子，都要心里替她喊疼。很多人不由得偷偷地转过头去，实在不敢看那吓人的画面。 齐羊和秦佑辰见了，双双冲上前去。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两个人要伸出手拉赵霁的那一瞬间，赵霁的眸光一亮，竟是主动一手截住了那条鞭子，倪裳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赵霁抓着鞭子的那头，拽着鞭子勒在身上，转着圈儿直接就逼近过来。倪裳愣住了，还在想怎么办时，就看到一柄细长的剑朝自己刺了过来。动作之凌厉迅速，让她心下漏跳一拍，条件反射似的扔掉了鞭子躲开去了。 赵霁也松手，鞭子就自然落到了地上，脚再顺便一踢，将鞭子踢到了宝翠的脚边。宝翠立即就捡起来，笑道：“小姐干得好诶！哼，就是要这样，杀杀她的锐气！现在没有鞭子了，看她还怎么嚣张！” 第十四章 归途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十四章 归途 极具欧式风格风格的房间里，一个身穿长衫，留着短发的男人坐在中式书桌后面，正埋头写些什么。舒悫鹉琻五十上下的年纪，浓密的黑发里夹杂着几根白丝，面目和身形都显得十分健朗，依旧可见年轻时的痕迹。 一个端庄秀美的女人端了茶进来，将刚泡好的碧螺春放到桌面上，叹了口气：“这都快十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让人担心。” 赵长天放下手中的钢笔，看她一眼：“咱们这大女儿你还不知道？她年纪虽还小，但聪明稳重，不会有事的。” “现在时局那么乱，她又是去那样的地方，我怎么放心得下？” “不是有宝翠跟着吗？再说还有秦家那个下人陪同，我看那人是靠得住的，应该会保护好霁儿的。” 赵氏走到对门口的皮沙发上坐下，忧容满面：“唉，我这几天老在想，当初把霁儿嫁给他们秦家到底对不对。你看她现在过的……”她说着说着，又说不下去了，最终只是又叹了口气：“或许不该那么早把她嫁出去。” “嫁都嫁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赵长天端起茶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说道：“自从冯远同死后，霁儿就好像变了个人，整天里魂不守舍，忧忧郁郁的，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总不能就放着她继续那样下去不管吧？” “原想着给她安排个好人家，兴许能走出来。可关键是秦家那孩子……” “佑辰这孩子我一直很清楚的，不管家世还是相貌都和霁儿很般配。而且啊，你别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聪明得很，霁儿交到他手里，我很放心。” “放心？这时候了还替他说好话。”赵氏不高兴地说：“你难道忘了成亲那天霁儿遭遇的事情了？他不管怎么说也不该让霁儿那样难堪。刚开始就这样了，日后你还指望着他会善待咱们的女儿吗？” 赵长天沉默了会儿，坚持地说：“或许再没有比他更会善待霁儿的男人了。” 赵氏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猛地站了起来，简直怀疑他吃错药了：“真是搞不懂你！”说完，生气地走了出去。 秦佑辰跨坐在马背上，依旧是下人的穿着，袖子卷起，露出半条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缰绳，慢悠悠地在路上驾着马走着，嘴里还叼着一根草，看起来俨然是一个外出散心的人。小黑见他那副样子，不由得有些闹情绪了，说道：“三少爷，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这么漫不经心跟个没事人一样，我们快点赶回去行吗？” “这不是都快到了吗？”秦佑辰一脚抬起身体转个向，翘着二郎腿，双手枕着头仰靠在马背上，叼着的小草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更加懒散。 小黑无奈了，求助地看向赵霁：“三少奶奶——” 赵霁却回都不回，一挥马鞭，直接就策马而去，宝翠见了，忙跟上去。一时间，只留下马蹄扬起的尘土飞扬。小黑眼巴巴地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又侧头看了眼身旁依旧悠闲的秦佑辰，饱受着归心似箭的煎熬。也不知道府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莺莺又怎么样了？ 第十五章 貌合神离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十五章 貌合神离 那个来抓人的副官一直巴望着要娶莺莺过门，夫人都不同意拒绝了，这次有这样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着不要的。舒悫鹉琻那天离开的时候莺莺的神情实在让人担心，她那样的人，肯定会为了大家牺牲自己的。不行，一定要尽快赶回去，晚了就来不及了。可是三少爷他这个样子—— 秦佑辰却完全没有像小黑那样想那些事，只是微转个头，看了眼赵霁策马奔驰而去的身影，心中微讶异她的马术也那么好。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虽总给他摆一副冰冷的面孔，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爱搭不理的表现，但是，他多少也看出了她一些脾性。 “那天我离开后，她有什么反应？”就在小黑呆想着的时候，秦佑辰的声音响起，问话的口气倒有几分认真。 小黑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三少奶奶吗？好像没什么反应。” “没有哭闹或者发脾气？” “没有。听说第二天给夫人敬茶的时候脸色也很平静，连不满委屈的表情都没有。” “是吗？”秦佑辰呢喃着，看了眼天上的云：“她是为什么嫁给我呢？” “三少爷你是为什么娶三少奶奶的呢？”小黑好奇地问道：“以你的性子，如果不想娶的话，夫人恐怕也逼不了你吧？” “为什么想娶她？”秦佑辰想了想，笑了：“大概是娶谁都无所谓吧。” 小黑听了，脸上写满了困惑。这个叫秦佑辰的男人看着好像很好亲近，很无害，却是个最难猜的男人，以前黑山就曾经说过，这个男人的心思千万不要轻易去猜，猜了也是自作聪明。他看着秦佑辰，说道：“说起来，这个三少奶奶也是个怪人。她好像不大爱跟人打交道。总是一个人待在水上仙里，除了给夫人请安外，几乎从不出来走动。” 回想起这几天的相处所接触到的赵霁，小黑不禁觉得她也是和秦佑辰一样，是个让人看不透，猜不出想法的人。偏偏这样的两个人却成了夫妻，还是貌合神离都够不上的夫妻情分。这样的事情，让他这个下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十分的尴尬。 秦佑辰听了小黑的话，也没有接话，只是晃着二郎腿，看着天上漂浮着的白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迁就着秦佑辰的速度，当两人牵着马来到赵府门口的时候，早有人等在门口，两个下人忙过去帮忙牵马，然后就见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手臂垂放身侧，微弯腰，说道：“姑爷，好久不见。” 秦佑辰看了对方一眼，四十上下的年纪，中等身长，面上始终带着礼貌但不谦卑的微笑，他立刻认出了，笑道：“赵管家，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一点都没见老啊？” 赵能笑了笑：“哪能没见老呢？三少爷你如今都成了我家大小姐的姑爷了，我再不老，大小姐这几年不是白长了？” “呵呵，我过去是听说过赵叔叔有两个女儿，但还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娶了其中一个，原本还叫他叔叔，如今可要改口叫岳父了。当初哪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呢。”秦佑辰笑着，脸上的表情里莫名的有几分怅然。 赵能见了一愣，但也没多话，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小姐早些时候已经到了，正在老爷和夫人那里等着姑爷呢，我带姑爷过去吧？” 第十六章 女婿上门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十六章 女婿上门 赵家一直是南方的大户，大门口也是典型的大户人家的气派，门前一左一右两只大石狮子，朱红木漆的两扇门高大方正，两盏大红灯笼高挂门前，在风中摇晃，安静中带着几分肃穆。舒悫鹉琻这样的大门，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里面是怎样的巧夺天工的美景。 然而，当秦佑辰走进去后，他还是愣了。完全没有想到记忆中的赵家老宅会变了模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团花圃草坛对过去的一栋占地广大的欧式洋房，与大门口极具中式风格的门面极为不同，甚至形成了强大的反差，让人不禁眼前一亮。他先是怔了下，随后扫了眼四周的景象，两旁都是高大的乔木，生机盎然。 站在花圃前，视线往左前方看去，可以看到富有古意，架着木风车的小桥流水，连带着一个小花园，远远看去，花团锦簇，开得十分热闹。视线往右前方看去，看到的是大片的荷花池，田田荷叶在风中摇曳着，如古时女子曼妙的腰肢，柔软而纤细。在荷塘中间还穿梭着一条条石堤，穿过荷塘，有的通往最右前方的草地，有的则通往洋房的方向，几条石堤中间交错处还建有亭榭。 秦佑辰一边看着，一边继续跟着赵能走，几年前他曾经来赵家这座老宅过，对当时看到的景象还有所印象，却没有想到这次再来，已经做了这么大的改变，只有荷塘似乎还是老宅原本就有的。 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洋房前。四周的环境很干净清幽，这是在乔木的绿荫掩映中的欧式洋房，简约大气的外形，广大的占地面积，四层楼，平顶式，西洋柱子，红砖外墙，白色的门和窗框，窗子是彩色的玻璃窗。抬头可以看到二楼三楼都有阳台。 他这个岳父果然是个洋派，竟然直接将原来的老宅拆了，盖了这么大栋洋房来住，这要是被已故的赵老太爷知道了，可不是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秦佑辰心中想着，弯起了嘴角，说起来这样中西结合的房子他见过的不在少数，不过这样简单随意得甚至有些唐突的组合方式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姑爷，老爷和夫人就在里面等你。”赵能说着，朝屋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进门，就看到赵长天一身长袍马褂坐在精致的皮沙发上喝着茶。他的身旁还坐着一个妇人，穿着蓝色端庄的袄裙，身形修长，高而耸立的领子上露出一张温和秀丽的脸，眉眼处和赵霁极为相似。秦佑辰一下子就断定那个和赵长天并肩而坐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岳母。早有下人知道他来了，静静去准备茶水。 这个赵家看着安静，所有人都谦和礼貌，却总会在无形中散发出不可冒犯的信息。就和赵长天这个一家之主一个性子似的。 夫妻两人都微低着头，似乎在低语讨论些什么，十分入神的样子，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直到赵能出声了，才察觉到。 赵长天看了眼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秦佑辰，笑道：“佑辰，来啦？”他说着指了指身旁的赵氏：“这是你岳母，你该跟霁儿一样叫妈。至于我，你应该知道怎么叫的吧？” 秦佑辰微微鞠躬，笑着问候道：“爸，妈。” “坐。”赵氏虽然心中对秦佑辰有许多不满，还是对他温和地笑了笑，招呼他坐下，看到下人端茶水来了，伸手接过茶盘，亲自倒了一杯放到秦佑辰的面前。 “多谢妈。”秦佑辰很乖地道了声谢，一双丹凤眼里噙着笑意。 第十七章 荒谬解释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十七章 荒谬解释 赵氏不由得面上一怔，这个秦佑辰真是奇怪，看着好像客气得很，而且也很无害，可就是给人一种距离感。舒悫鹉琻 她不禁仔细打量了秦佑辰上下，虽说丹凤眼长在男人脸上总有几分邪魅的阴柔感，但好在他有着一对剑眉，正好盖过了那份缺点，再加上眉眼的神韵，放在一起倒还相得益彰，鼻梁也够高。穿着粗布衣裤，举手投足间却一点没有窘迫感。诚然，长得倒是真挺俊的，气质也还行。 可——他为什么偏偏要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呢？一想起他曾经对赵霁做过的事情，赵氏的心里就一阵堵得慌。 赵长天看了眼自己的妻子，若无其事地对秦佑辰说道：“你这一声爸妈叫得倒是挺顺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叫了多少次呢。” 秦佑辰只是笑着喝茶，并没有接话。 “光看这身衣服的话，我还真不一定能认出你来。”赵长天继续说道：“怎么，那个地方有那么好玩吗？” “呵呵，倒说不上好玩。”秦佑辰将茶杯放到桌面上，笑着说道：“我从小就在外面野惯了的。不爱受拘束，哪里自由就往哪里去。” “你这一去不要紧，可苦了我的宝贝闺女。在婚礼上失约，还让她奔波劳碌去找你，作为我们的女婿，你不打算对我们说些什么吗？”赵长天一边笑说着，一边给秦佑辰续茶，一旁坐着的赵氏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秦佑辰，分明在等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佑辰当然听得出那话里的意思，早在知道要来赵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可能要面对这样的局面。可哪里来的合理的解释呢？他当初决定离开，就是为了要让赵霁难堪，早在定下这门婚事的时候，赵霁就注定要接受他的这番对待了。如果真要说理由的话—— “我不能对她好，包括当着所有人的面娶她。”秦佑辰直白地说着，原本噙着笑意的丹凤眼里眸光微敛，除了认真就是认真，他看着他们，一字一句，说道：“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真错的话，错就错在她同意嫁给我。” 赵氏呆住了，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对我的女儿不满意吗？” “满意？”秦佑辰一愣，随即笑道：“这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我娶她，与满意不满意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娶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所以，当我母亲让我娶她的时候，我没有反对罢了。” “这是什么道理！”赵氏听了动怒，刚要说什么，却被身旁的赵长天抓住了手，她看向他，怒道：“你拦着我做什么！难道你没有听到他刚才说了些什么吗？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当初早知他是这样的人，我绝不会把霁儿嫁给他！” “说这些做什么？嫁都嫁了。”赵长天微蹙着眉头。 “你……” “爸，妈，你们在争执什么？”这个时候，赵霁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十八章 洋装伊人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十八章 洋装伊人 赵家洋房里面的内容也十分的欧式，白净的墙面上高低不齐地挂着西洋画，一进门就可看到房子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盘旋式的楼梯通向二楼，左边那个楼梯的方向是个客厅的布置，几张高端的棉绒沙发，金质的镶边框架，绒垫上开满了繁花似锦的图案，一张大长方的桌子，雕工精致，上面摆放着银质的茶盘茶具，以及装满了各种水果的果篮，地上则铺着鹅绒地毯。舒悫鹉琻 右边那个楼梯的方向附近的空间则是用作餐厅，大圆木桌的饭桌，上等红木做的，桌面上有一个小圆盘，可以转动将饭菜转向自己面前夹取，椅子则是传统的中国式背靠椅子，只是线条更为流畅简约。餐桌旁还有一间厨房，除了门，墙面正中有开一个小小的方正通道口，显然是传送饭菜的通道。 在这样一个充满了欧洲风格的房子里，站着一个穿洋装的女子，不是在油画里的，而是活生生的，并且是有着东方面孔的洋装女子。 赵霁就是这个女子。她手扶着二楼楼道的横栏站着，一身蓝色的连身长裙，裙摆处还镶了水钻，高贵而安静。泡泡袖口伸出两条碧藕般白皙的细长手臂，顺直的头发全数拨到颈后，戴了顶蓝色的小呢帽。她就站在那里，素净清丽的脸，平静无波的眼，身形纤长优雅，和身后墙上挂着的油画里面那个穿着洋装的欧洲女子相比，显得更为鲜活动人。 赵氏见她出来了，说道：“霁儿，不是叫你去休息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这样也好。”赵长天说话了：“霁儿，佑辰已经到了，正好，你带他回房休息下吧。这一路赶的估计也累了。” 一旁的赵氏听了，犹豫着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赵霁愣了一下，看向已经站了起来，正看着自己的秦佑辰。 身边的宝翠轻轻问道：“小姐，老爷的意思是带他到你房间休息吗？” “霁儿，还愣着做什么？快下来带佑辰上去啊。”还没等赵霁回答，赵长天那边又说话了。 赵霁迟疑了一下，这才转身就走向楼梯口，一级一级地走下来，宝翠忙跟上去。 她穿着银色的高跟鞋，裙摆和鞋跟之间露出纤细的脚踝，走路的速度不快不慢，但优雅而轻快，每走一步，裙摆就会晃动，一步一步又一步，整个裙摆就像是涌动的波浪一样，镶在上面的水钻就像是粼粼的波光，生动极了。很显然她穿洋装的时候更为自如，而这与中国传统对女子要求的“行不动裙”的要求根本是背道而驰。 在秦佑辰看来，穿洋装的赵霁与之前穿袄裙装的赵霁也是截然不同的。 袄裙装的她温婉娴静，一张脸有意似的埋在那高高耸立的领子里面，似乎是想把自己藏得很深很深，深到不让人看见的程度。也不多话，只是露出一双清冷无波的眼睛，眼神像要直直把人看穿了，又像是根本什么都没看。 而此刻的她，脱下了袄裙装，就像从蜘蛛网中挣脱而出的蓝色蝴蝶，她那张清丽白皙的脸全部探出来了，连带着身体也自由起来了。轻快自如，落落大方，看起来自信而美丽，尽管眉眼间依旧藏着若有若无的忧郁，却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第十九章 睹物思人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十九章 睹物思人 这大概才是真正的她吧？自由的，自信的，带着几分洋气的。舒悫鹉琻 秦佑辰想着，打量了眼已站到自己面前的赵霁，笑道：“看来我的妻子其实更适合穿洋装，你很洋气。” 赵霁并不理他，而是看向了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赵能：“能叔，能麻烦你帮佑辰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吗？” 她叫这名字叫得很顺口，甚至让其他人听着觉得说不出的亲昵。但是秦佑辰听在耳朵里，却并不多想，他很清楚，赵霁并不是真心在这样称呼他，更不可能真的会亲昵。 浴室紧关着的门，哗哗的流水声不停地传出来，宝翠看了眼浴室的方向，偷偷地对赵霁说道：“小姐，你刚才怎么叫他名字叫得那么顺口呀？我听了险些以为你们已经恩爱了好多年呢。” “哪有那么夸张。”赵霁正低头看着一本已经泛旧了的外文词典，淡淡地说道：“有时候叫得顺口不代表就真的很亲近，而有的时候，叫不出口也不代表就不亲近。” 她说着，从书页里取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眼底泛出忧伤，出神地说道：“有些名字是叫在口中的，而有些名字，却是叫在心里的。可有些名字，宁愿是在心里，也是不叫的。” 宝翠不用看，就知道那张照片是哪张照片了，夹在那本外文词典里的，除了那张照片，没有别的。不禁抬眼看了看挂在墙上的一幅幅画，都是穿着洋装的赵霁的样子，几乎每一张画上的她，都带着幸福甜美的微笑，眼睛里都是带着笑有着光彩的。当时的小姐真快乐啊。只可惜，如今的小姐—— 唉。虽然说回到赵家很让人开心，可是，宝翠很多时候却宁愿不要回来，因为一回来，赵霁就会看到这满房的东西，睹物思人，不是更痛苦吗？ “小姐……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搬出去呢？就算不扔，收起来也好啊。老这样放着，看着该多难受……”宝翠小声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心疼。 是啊，宝翠说得没错，扔掉了，眼不见为净，或许会好受些。可是真是这样吗？嫁进了秦家，她这些与他有关的东西一样也没带，还不是一样地想，还不是样样清晰在目，如果真的能忘了，又何必介意这些东西在或不在呢？ 她只是难受，说不出的难受。尽管看着这些东西让她痛苦，她却宁愿看着，甚至于觉得这样反倒会更好受些，至少觉得心安，仿佛他还在。 想到这里，她不禁自嘲地笑了。这是怎样的矛盾，想忘又不舍得忘，要忘又怕忘掉，分明会痛却宁愿痛着。真是自作自受啊。 “小姐？”见她只是一个人奇怪地微笑，宝翠不解地唤着她：“小姐，你在想什么？” 赵霁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没什么。你先把那些衣服拿下去让张妈洗了吧。” 宝翠一走，整个房间里立即就安静了下来，除了浴室里传出的哗哗的水声，什么都听不见。人的心也因此变得更加的静，静到容易偏离轨道，想得多。 她抓着手中的那张照片，看着满墙满墙自己的油画，想起曾经和那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他曾经一笔一笔认真地画下自己时的神情，不禁心头一堵，一股热流涌上眼眶，悄然落下。 “知道吗？你让我如此痛苦。”她喃喃自语，自从那天后，她从不敢再呼他的名，直觉得一叫出那个名字，心里就会猛地一阵痛。那个名字就像是一个始终鲜活的伤口，只要不去碰，虽痛，却不至于痛过太过尖锐。她不想再承受心底里无端的剧痛。 只是，还是会哭，一想起就哭。她生气地想着，觉得自己很不争气。眼泪也掉得更加没有分寸，但没有声音。只要不说话，她哭的时候都是没有声音的，就是掉眼泪。 当秦佑辰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一个人无声流泪的样子。 第二十章 食不言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二十章 食不言 所有的回忆翻江倒海，哪怕是那些甜蜜的快乐的回忆，此时此刻竟都变做了伤和痛，重重地打在心上，猝不及防，不可收拾。舒悫鹉琻以至于赵霁只是哭得厉害，连秦佑辰来到了身边也没有察觉。 看着她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分明没有哭声，却感觉好像听到了声嘶力竭的哭声似的，不禁心里被震撼到。自从第一次见到赵霁，她就始终给秦佑辰一种淡漠的心如止水的印象，乍见到她如此哭泣的样子，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女人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再怎么天性冷淡也不可能有那样看透红尘的眼神。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样？她的哭泣，又是否和那些经历有关？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秦佑辰无声地在她身边坐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动作，只是想着，如果她需要一个肩膀靠靠的话，他可以破例借她靠靠。 被这突如其来的碰触吓了一跳的赵霁立刻回过了神来，这才发现秦佑辰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迅速将照片放回原处合起了手中的书。 这一连贯的反应秦佑辰倒没料到，伸出去的手尴尬地举在半途。 她仓皇地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背对着他，声音有些哑，却努力让语调保持平稳：“你洗好了？” 秦佑辰愣了一会儿，干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洗好很久了，光在这里看你哭都看很久了。” 赵霁一听这话，觉得他在讽刺自己，转过身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睛微微发红，却依旧清冽得很，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样好笑的画面。” “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佑辰见她误会了自己，就开口解释，赵霁却根本听都不打算听，指了指床尾放着的一套干净衣服，说道：“那是我爸年轻时穿过的，虽然有些旧，但很干净。你们身形差不多，就先将就着穿吧。” 秦佑辰侧头看了眼床尾的衣服，伸手拿到手上，放在大腿上，是一套棕色的长衫，笑着说：“我不挑衣服的。”他拿着衣服站了起来，盯着赵霁的看的丹凤眼里始终噙着笑意，他指了指自己身上显得过于窄小的浴袍，说道：“既然你没事的话，我还是先去把衣服换上吧，你这件浴袍太小了，穿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说完，他就径自带着衣服重新进了浴室。 秦佑辰刚一进浴室，宝翠正好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赵霁盯着浴室的门，皱着眉头的样子，疑惑地问道：“小姐，怎么了？” “宝翠，让人去给他买件浴袍，要大号的。” “啊？”宝翠一时没反应过来，搞不清楚状况。 秦佑辰本就长得好看，个子又高，换下了那身下人的打扮，一下子就将自身的少爷气质体现了出来，那身长衫更为他添加了几份儒雅的气质。丹凤眼里总噙着的几分笑意，惹得丫鬟们见了，都不由得痴了起来。 没有人会否认他身上所具备的魅力。唯独赵霁出奇的平静，对着这个美男子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视若未见。 第二十一章 小黑闯入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二十一章 小黑闯入 赵氏不由得面上一怔，这个秦佑辰真是奇怪，看着好像客气得很，可怎么给人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看的感觉？尽管一定程度上来说他如今的确不是外人了。舒悫鹉琻然而，另外一方面，赵氏也不得不承认，那副有着无害笑意的脸，的确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不禁仔细打量了秦佑辰上下，虽说丹凤眼长在男人脸上总有几分邪魅的阴柔感，但好在他有着一对剑眉，正好盖过了那份缺点，再加上眉眼的神韵，放在一起倒还相得益彰，鼻梁也够高。穿着粗布衣裤，举手投足间却一点没有窘迫感。诚然，长得倒是真挺俊的，气质也还行。 可——他为什么偏偏要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呢？一想起他曾经对赵霁做过的事情，赵氏的心里就一阵堵得慌。 赵长天看了眼自己的妻子，若无其事地对秦佑辰说道：“你这一声爸妈叫得倒是挺顺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叫了多少次呢。” 秦佑辰只是笑着喝茶，并没有接话。 “光看这身衣服的话，我还真不一定能认出你来。”赵长天继续说道：“怎么，那个地方有那么好玩吗？” “呵呵，倒说不上好玩。”秦佑辰将茶杯放到桌面上，笑着说道：“我从小就在外面野惯了的。不爱受拘束，哪里自由就往哪里去。” “你这一去不要紧，可苦了我的宝贝闺女。”赵长天一边说着，一边给秦佑辰续茶，一旁坐着的赵氏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秦佑辰，分明在等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佑辰当然听得出那话里的意思，早在知道要来赵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可能要面对这样的局面。可哪里来的合理的解释呢？他当初决定离开，就是为了要让赵霁难堪。如果真要说理由的话—— “我不能对她好，包括当着所有人的面娶她。”秦佑辰直白地说着，原本噙着笑意的丹凤眼里眸光微敛，除了认真就是认真，他看着他们，一字一句，说道：“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真错的话，错就错在她同意嫁给我。” 赵氏呆住了，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对我的女儿不满意吗？” “满意？”秦佑辰一愣，随即笑道：“这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我娶她，与满意不满意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娶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所以，当我母亲让我娶她的时候，我没有反对罢了。” “这是什么道理！”赵氏听了动怒，刚要说什么，却被身旁的赵长天抓住了手，她看向他，怒道：“你拦着我做什么！难道你没有听到他刚才说了些什么吗？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当初早知他是这样的人，我绝不会把霁儿嫁给他！” “说这些做什么？嫁都嫁了。”赵长天微蹙着眉头。 “你……” “爸，妈，你们在争什么？”这个时候，赵霁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二十二章 原来如此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二十二章 原来如此 秦佑辰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我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这样。舒悫鹉琻刘权那个色鬼老早就打莺莺的主意，几次要我娘把莺莺嫁给他做姨太太都被拒绝了。这次我们秦家碰到了麻烦，有这样的大好机会，他会放过就奇怪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倒也不让人意外。” “亏你还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别忘了莺莺姑娘都是为了你们秦家才做到这样的！你还不快想办法救她出来！”小黑喊道。 秦佑辰看了他一眼，当初把他带进府的时候，就是托莺莺多照应他，让他习惯府里规矩的。说起来，莺莺长得漂亮，心地善良，人还聪明伶俐，这小子估计也很难不喜欢上她吧？ 一旁安静吃饭的赵霁听着他们的对话，这下才明白了当初离开时莺莺脸上那抹奇怪的笑，原来她一早就都做好了那样的打算——如果秦佑辰赶不及回来的话，就牺牲掉自己保全大家。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你放心吧，就算莺莺肯嫁，我还不同意呢。那个刘权想要娶她根本就是白日做梦。”秦佑辰说话了：“我秦佑辰还不至于没用到要一个丫鬟做出牺牲来救家里的人。” “那你要怎么做？”小黑问。 “我什么都不必做，就等着明天看好戏。”秦佑辰笑道：“一定很好玩。” 众人看着他，见他一副轻松淡然的模样，都搞不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小黑见他如此，心中虽仍旧忐忑着急，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实在不行到时候他就在婚礼上打死刘权，出了什么乱子他来抗！ 虽然中途被小黑打断，但晚饭还是继续进行到了最后。 吃过晚饭后，秦佑辰被赵长天叫到书房里去谈话，赵霁则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宝翠在整理床被。 “小姐，你说那个三少爷他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啊？家里因为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着急……” 赵霁头也不抬，应道：“我又不是他，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宝翠铺好床，摸着软软的丝绸被子，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赵霁，说道：“小姐，你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好奇的？”赵霁抬头说着，目光突然落在了床上罩着的一个防蚊的大纱帐子，说道：“宝翠，这纱帐是不是比之前大了？” “啊？有吗？”宝翠心虚地应着，假装认真地看了眼身后的纱帐。 赵霁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到床边，掀开纱帐一角盯着床看：“你没发觉这床也变大了吗？” “没有吧……” “今天到家后，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也就没有留心注意到这些，现在一看，真是有些不同。”赵霁说着，看向宝翠：“你向来是个眼尖的人，怎么会比我还不细心？还是说，你注意到了却故意不跟我说？” “小姐！这，这真跟我没关系啊。是老爷和夫人的意思。我也是晚饭前才刚刚知道的。”宝翠一见赵霁那质询的眼神，立即吓得和盘托出：“当初上黑风寨前咱们不是回来过一次吗？你那时和老爷夫人说秦家暂时是不能回了，可以的话想先把三少爷带到这里来。老爷和夫人听了，在你离开以后就立即让人去定做了张大床，把你原来的那张床给换了……” 第二十三章 主仆打趣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二十三章 主仆打趣 后面的意思，不用宝翠说赵霁也想得到了。舒悫鹉琻其实，父母会这样想也没什么，毕竟她和秦佑辰已经成了夫妻。可是，没有感情的夫妻真的可以…… 好吧。她承认，之前的确是做好了觉悟，既然决定了要嫁，那么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她会为他生儿育女，会好好尽好作为妻子的职责，也允许他三妻四妾，只是，除了爱他。而这个他是谁，她已经无所谓了。 可是现在，一想起秦佑辰那张脸，以及那总是噙着玩味笑意的丹凤眼，她脱口而出：“让他去客房睡。” “啊？”宝翠听了，愣住了，用小心翼翼地口吻劝道：“小姐，这不太好吧？虽然我也认为那个三少爷很多时候看着挺讨人厌的。可说实在的，他长得还不错啊。更何况，小姐你和他已经成了夫妻，又是第一次回娘家，分房睡的话，老爷和夫人看在眼里，该怎么想？” 听着宝翠头头是道的话，赵霁微眯起了眼睛：“宝翠，你这口齿伶俐的本事见长啊，以前都是用在别人身上，如今是想在我身上也用用吗？” 一见她那个带着几分警告的神情，宝翠心里漏跳一拍，大着胆子喊道：“小姐，我这是以死相谏哪！你没看到府里那些丫鬟们看三少爷那眼神吗？一个个简直恨不得吃了他似的，对小姐你来说，不管味道怎么样，到底是到了嘴边的肥肉，小姐你如果放过了，不是平白壮那些小丫头片子的胆吗？要知道，她们现在之所以规规矩矩的可都是因为他顶着小姐你夫君的名头呢！” “扑哧！” 听了宝翠的话，本要生气的赵霁也不知怎么了，一个控制不住笑出了声来，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状，说道：“你到底哪来的这些歪理？说，谁教你的？” “哪是谁教的，这都是书上说的！” “书上？哪本书？我倒要读读。”赵霁一本正经地问道。 “就二小姐先前送我的那些书啊。” “颖儿送你的书？” “是啊！”一提起那些书，宝翠可激动了，拉着赵霁的手臂兴高采烈地说道：“小姐你是不知道啊，那些书可神奇了，我从里面学到了不少见识呢！好些道理以前不知道的，都是从上面学会的呢！” 赵霁自然知道那些书里所谓的道理是怎样的对人谆谆教诲，让人受益匪浅。不过，那些教诲总是有几分虚幻的，也就是拿来哄哄这些个爱幻想的女孩子。真正的风花雪月远比书上写的要残酷得多了。 她抬手敲了敲宝翠的头：“不要总跟着颖儿看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那丫头鬼精得很，最是懂得什么浪漫主义的，也分得清真假虚实，你可够不到她那层次，小心高不成低不就，净学了些没有用的东西。” “小姐！”宝翠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你又小瞧我！” 赵霁微蹙起眉头，无可奈何地笑着摇了摇头：“你啊，真是中毒了。好了，别再瞎扯了，让人去帮他收拾一间客房吧，要再敢多嘴，我就把你那些书都没收了。” “啊？这么狠哪！” “收拾什么客房啊？”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一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秦佑辰。其实他老早就来了，一直站在门边听着她们的谈话。他双臂环抱着走进来：“我今晚哪也不去，就跟你睡一间。” 第二十四章 共处一室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二十四章 共处一室 赵霁这才意识到房门开着，又听他的口气，便知刚才的话他都听了去，立即恢复了淡漠的神色：“我倒不知道你有偷听的嗜好。舒悫鹉琻” “偷听？”秦佑辰的眉头抖了抖：“我没记错的话，这门一直是开着的吧？我只是不巧在门外站了会儿，不小心听到的。” 宝翠听了，呆住，这人果然是要多处些时候才能多些了解，他怎么可以那样云淡风轻地说出那些话的，还讲得一副自己也很不爱听的样子。 赵霁看着秦佑辰那双含着笑意的丹凤眼，也不想跟他耍嘴皮子工夫，冷漠地说道：“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客房，没事的话，可以请你出去吗？” 秦佑辰扬眉，停住脚步，他倚着墙边站着，笑道：“恐怕现在不是你想让我睡客房就能让我睡客房的了。” “你什么意思？”赵霁不解地问道。 “刚刚你爸把我叫到书房谈话，也没讲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末了的时候突然跟我说，因为要重新装修的缘故，现在所有房间他都上了锁。” 听了这话，赵霁的脸色一怔。 秦佑辰见她愣怔的表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刚才还不明白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不管怎么样，面对现在的情形，我也只能说知女莫若父了吧？你认为呢？” 赵霁的上齿轻轻地咬了下嘴唇，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苦恼的情绪来。 秦佑辰看了她一眼，径直走过去，穿过赵霁和宝翠中间，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床上，她问道：“现在，你是要跟我睡一间呢？还是说要去跟你爸妈睡一间？” 赵霁想了一会儿，看向了宝翠。哪知宝翠却好像料到了一样，立刻退开了好几步，摆着双手，苦哈哈地笑着说：“小姐，你饶了我吧，要是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你睡我屋里的话，我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你总不希望我吃那种苦吧？” “你也知道……” “小姐，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哈。我就先走了！”还没等赵霁说完，宝翠就一连串地甚至没有停顿地讲出那么一句话，转身就走，还不忘顺带关上房门。 赵霁想喊住她都来不及，只得哑言地站在原地。而秦佑辰又坐在床上，房间里面只剩下彼此，一时间显得十分尴尬。 “需要我打地铺吗？”秦佑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笑意。显然不怎么把目前的状况看成什么大问题，而且挺乐意做出让步的样子。 赵霁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必了。不必要这样的。” 言毕，她走到了桌前坐下，从抽屉里选出了一本诗歌集，旋开书桌的灯，低头认真地看着。不再说话。秦佑辰见她如此，脸上流露出错愕的表情。 她是打算一晚上就这样看书度过吗？这未免也太不现实了吧？ 他心中想着，已经躺在了床上，表情若有所思。不时地回过头来又看她一眼，最终收回了视线。 第二十五章 不说话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二十五章 不说话 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床头的灯光亮着，暖黄的，照得整个房间处在一片暖黄的海洋里。舒悫鹉琻灯罩上的流苏偶尔轻轻晃动，影子映在墙上，就像海面上被微风拂起的涟漪，墙上挂着的西洋画也有了几分迷幻的色彩。 秦佑辰躺在床上，一只手枕着头，目光隔着纱帐看着墙上高低不齐挂着的西洋画，一幅一幅，全是赵霁，有穿洋装的，也有穿中式的，有在公园的，有在聚会上的，也有在房间里的，表情有微笑的，有出神的，有生气的，有羞涩的，无不刻画得精致细微，若非用心专注的画者，绝对画不出来的。其中大多数画上，她脸上都洋溢着甜美的微笑，有几张甚至笑得十分活跃灿烂，露出整齐的牙齿，一双眼睛弯得如月牙儿，显出桃花眼流出笑意时迷人的光彩。 原来，她也曾那样笑过吗？ “这些画都是谁画的？画得还挺像。”他问着坐在书桌前看书的赵霁。 没有回答。 他侧头看了眼书桌的方向，却见她挺直着背，专注地看着桌面上的书，不苟言笑的侧脸，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 但她明显听到了。秦佑辰肯定地想着，微动了动，一只手支在床面上坐了起来，说道：“你的丫鬟有着伶牙俐齿的本事，本以为是得你的真传。没想到，你并非伶牙俐齿的人，相反的，对装聋作哑倒是挺擅长的。” 赵霁充耳不闻般，左手动了动，掀了下书页，手腕上的银手镯晃了晃。 见她不肯回话，他也不再问。 房间里一下子又静了下去，只有时钟滴滴嗒嗒的发出声音，就像屋檐上滴漏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掉着。赵霁低头看着书，她本打算一个晚上就靠看书度过的，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困意也越来越重，一片一片压下来，落在眼皮上，终究还是挨不住，直接就趴在书桌上睡过去了。或许是连连赶路太累了，很快就睡得很沉。 又过了一会儿，床的纱帐被掀开，秦佑辰坐在床沿上，看着困倦地伏趴在书桌上睡着的赵霁，无奈地笑了：“跟我玩拉锯战，真是不自量力。” 他站起来，走过去先确定她真的睡得很熟了，才将她扶着，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再走到床边放到床上，一系列的动作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而且动作说不出的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吵醒了熟睡的人似的。 在将她一放到床上的那一刹那，两个人的脸靠得非常的近，他甚至稍一低头，就可以碰到她的鼻尖。 突然地，秦佑辰有一瞬间的心神恍惚。他注视着她的脸，嫩白的皮肤，小巧的鼻和嘴，睫毛浓密，紧闭着的双眸，微蹙的眉头。睡着的她很安静，神情看起来也没有平日里那么的冷若冰霜，相反地，更多几分无害、脆弱和忧伤，让人见了，心生怜惜。 此刻的她，让他忍不住想吻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猛然发觉有液体从她的眼角滑落，是泪。 她在哭？秦佑辰愣住了，到底是什么伤心事，让她连在睡梦中都哭？ “远同，远同，远同……”一个名字从她的嘴里溢出，呢喃着，眷恋，哀求，而悲伤…… 第二十六章 少帅来了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二十六章 少帅来了 替张大帅负责春陵城地域的刘权刘副官大婚了，娶的是第九房姨太太，大美人，几天前就开始大张旗鼓地筹备起来了，声势之浩大，婚礼之隆重满城皆知，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新姨娘的受宠程度。舒悫鹉琻 大婚当日，刘府可谓是人山人海，大红双喜的剪纸随处可见，城中大户人家几乎都闻风而来，纷纷送上贺礼，而普通老百姓则是围聚在门口看热闹，争先恐后就想看新娘子。 喜轿到了，新娘子下轿了，新郎官踢轿门，背新娘，入大堂了，拜堂了。一切都是按照传统的婚礼仪式进行着，热闹得紧。 “一拜天地……二拜大帅……夫妻……” 主婚人大声地喊着，新郎新娘依言做着，对外拜了两次天地，一是真拜天地，二则是拜张天德张大帅，刘权把张天德看作是再生父母，直接丢掉了早已亡故的父母，改拜了张天德。然而，当“夫妻对拜”刚要进行的时候，门外突然连响了三声“砰”“砰”“砰”的枪声，盖住了鞭炮的声音和满府的人声鼎沸，吓得人胆囊一颤。 “谁啊？谁敢在老子的大好日子里来闹事！”刘权听是枪声，立刻上前一步，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拿在手上，一扣扳机就对冲人群喊道，一双眼睛瞪大了一转，在人群中寻找始作俑者，左右两边的手底下也都站了出来，手中的枪举着对准人群。 聚集在庭院和大厅门口，不管是来喝喜酒的还是纯粹看热闹的，一见这架势，全都吓得双手抱头蹲到了桌子底下，远远站在庭院周边的人群也不由得都向后退了一步，就怕枪子儿不长眼冲自己来。 刘权迅速扫了眼全场，又喊道：“哪个王八孙子，有种给老子站出来！” “是我！”只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庭院大门外就涌进两列军队，一个个身上背着枪，姿容整齐，表情肃穆，依次分两边一站，一看过去，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和刘权手上的兵比起来真是截然不同，有如天地之别。 刘权一看那军队，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一个穿着笔直戎装，高个宽肩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了府门口。分明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却浑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直逼得刘权双腿发抖，手中的枪也落了地。 “少帅！”刘权喊了一声，很想迎上去，却发现腿抖得厉害，根本不听自己使唤。身后蒙着红盖头的莺莺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异样，不由得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让刘权这条地头蛇吓成这个样子。于是直接揭开了红盖头。 一揭开，就看到府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呆住了。明明那么远，却能拥有覆盖全场的震慑力，这个男人一看就不简单，难怪刘权会吓成那样了。只是，他是谁？做什么来的？刘权叫他少帅，是哪个少帅？ 张逸丰踏着厚底军鞋一步步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把佩枪放回到腰间的枪套里，他冷毅的眸子看着刘权：“刘权，一段时间不见，长本事了啊？你刚才叫谁王八孙子呢？” 第二十七章 望而生畏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二十七章 望而生畏 “少……少帅……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刘权的腿哆嗦得更厉害了，原本因喜事而涨得饱满红润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像掉了块的白色雕塑一样，惨兮兮的，他语无伦次着，干脆直接跪了下来：“少帅，我错了，我不知道是少帅你来了，否则打死我也不敢说那样的话！我刚才那话是在说我自己呢！哪敢冒犯大帅和少帅呢！” 张逸丰睥睨地看着他：“我真想一枪毙了你。舒悫鹉琻” “啊！少帅，少帅手下留情啊！我错了，都是我错了！我说错话了，我掌嘴！掌嘴！”刘权吓得连连磕头，而后又一下一下用力地扇自己耳光，苍白凄楚的雕塑脸又因掌掴而红起来，上面都是红红的手指印。 莺莺看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此时此刻这么一副狗奴才相，不屑地冷笑着。而在场的城中百姓见了，不禁一阵唏嘘，与此同时，想起平日里刘权的作派，又心中暗叫痛快，甚至恨不得他自己下手更重些，再重些，既重又重方才解气。 站在庭院边角，掩在人群中的秦佑辰和赵霁一行人也正看着这一幕。小黑不停地叫好，连说道：“该！该！这种人就该狠狠教训！如今这样还便宜了他呢！” 秦佑辰却讳莫如深地笑了：“你以为这样就能放过他？”他说着，眸光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身旁的赵霁，却发现她震惊的神色怔怔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张逸丰瞧，就连她身后的丫鬟宝翠也是。 这两个人是怎么了？ 就在秦佑辰疑惑的时候，张逸丰的声音突然响起：“够了，别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了，看着碍眼。” 虽说讽刺的话语，听在刘权的耳朵里却如临大赦一般，忙应道：“是，是……” 张逸丰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将目光锁在站在刘权身后的莺莺身上，问道：“她就是你要娶的九姨太？” 听提起莺莺，刘权也顾不得嘴腮的疼，笑着应道：“回少帅的话，正是，还差一步就礼成了。” “是吗？”张逸丰说着，微微一笑：“那我来得还正是时候。” 刘权一听，不解：“少帅这话是什么意思？” 早就有底下人抬了把太师椅出来，张逸丰坐在椅子上，接过递上来的热茶，喝了口，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她是秦家的丫鬟，是吧？” “这，这……”刘权的脸上一僵，眼珠子四下转着，支支吾吾。 “刘权！你好大的胆子！”还没等刘权理出合适的回答，张逸丰就一把将茶碗直接扔到了地上：“居然敢滥用职权，满足一己私欲！” 茶水溅了刘权一脸，他却连喊都不敢喊一声，身体又开始哆嗦起来，头埋得低低的死活不敢抬头看对方。这个张少帅的为人之冷酷，手腕之高超，行事作风之强干整个军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张大帅，在这个唯一的儿子面前也要收敛几分，不愿触他的眉头。 第二十八章 狠狠教训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二十八章 狠狠教训 他小小一个刘权，就是借天大的胆子，在他面前也不敢妄行半分。舒悫鹉琻只是刘权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少帅不是好好地在白沙镇里忙吗？怎么会无端端地到这里来？而且，怎么会关心自己这么个小小副官的事情的？ “少帅，秦家是无辜的！”就在刘权还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莺莺猛地跪了下来，对张逸丰说道：“我家三少爷并没有通匪，这一切都是刘权编造陷害的，他还逼我嫁给他，否则就不放过夫人他们！” “你不要胡言乱语！”刘权一听，厉声喝住莺莺，回过头来对张逸丰说道：“少帅，我没有污蔑，秦佑辰通匪是千真万确的事！” “哪来的千真万确？你后来提供出来的那些证据连我这个做丫鬟的都看得出来是假的！”莺莺冷声答道：“如果是真的，你会有那样大的胆子，敢拿秦家上下所有人的命来和我做交易，让我嫁给你吗？” “你这个贱人！快给我闭嘴！”刘权见莺莺喋喋不休的样子，恼羞成怒，扬手就要打她。 “混蛋！你给我住手！”就在巴掌要落下去的时候，小黑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刘权的手。张家军一见有人敢冲撞在张逸丰面前，纷纷拿枪对着小黑。可小黑却根本没看到似的，注意力全在刘权身上，想起他威胁莺莺的龌龊事情，就是一抬腿，用力地将刘权踢到了一边，警告道：“你这个混球，要是再敢动莺莺姑娘一下，我立刻就在这里解决了你！” 刘权站起来要还手，但根本不是小黑的对手，到最后仅剩下挨打的份，索性双手只够护着头和脸，疼得直叫张逸丰救命。莺莺见小黑越来越过分了，怕后果不好，在一旁拉着他要他住手，可小黑早憋了一肚子气，哪忍得下，根本不听劝。 在场的所有人看了，都替刘权的窝囊劲感到丢脸，难以想像他们这大半年内就是在这样一个人的管辖下生活的。 张逸丰微抬手，鹰眸淡漠地看着被小黑打得满地打滚的刘权，冷冷吩咐道：“把他扣起来。” 大家都以为他说的是刘权，然而，他手底下人扣住的，竟是小黑。几个人很快就把小黑两臂抓着，整个人架到了张逸丰的面前。他站了起来，小黑个子不矮，可张逸丰站起来硬是比小黑高了大半个头，再加上一身笔挺的军装，整个人显得傲岸冷峻，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小黑大声地嚷道。 张逸丰他走近小黑，微低下头打量着，一看小黑凶煞的眼神，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说道：“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当着我的面打他，是故意要给我下马威，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吗？” “你养的狗你没教好，出来乱咬人，我难道看不过眼还不能教训几下？”小黑毫不畏惧，理直气壮地喊道：“不要以为你们有枪有人有权有势就可以仗势欺人，官官相护，你们这样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第二十九章 三少出现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二十九章 三少出现 张逸丰听了，微微挑眉，他的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低头整了整手上戴着的白手套，转过身去，冲一个手下摆了下手。舒悫鹉琻那名手下立即会意地走上来，恭敬地点了下头，然后走到小黑的面前，默了会儿，猛然一挥拳打在小黑的脸上，让人始料不及。 小黑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刚缓过神来，又是一拳打过来，口腔里立时有血腥味，一口血吐了出来。 莺莺一见，惊呆了：“小黑！” 她要过去，却被人拦着，不管怎么用劲，都挣脱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小黑挨了一拳又一拳，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哽咽道：“别打了……别打了……”精致的新娘妆都花了，却不显得滑稽，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悲惨。 小黑的脸渐渐血肉模糊，在场的人都不忍看了。张逸丰却仍不喊停。一旁刚挨过打的刘权被手底下的人扶了起来，看到小黑被打的那副鬼样子，心里高兴极了，嘴角忍着痛也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好似在说：看吧，我再怎么样，也是大帅和少帅手底下的人，要教训还轮不到你教训，自讨苦吃的蠢货！ “张逸丰，都打了这么多下，你也够了吧？”就在小黑快晕过去以前，人群中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一身长袍的秦佑辰走了出来。 张逸丰微侧头，一见秦佑辰，嘴角又是勾起一抹笑：“秦佑辰，你穿长衫真是难看。” “哦？是吗？”秦佑辰闻言，非常认真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笑道：“但你不能否认，这是一件很好的长衫。” 张逸丰微一挑眉：“太旧了，显得寒碜。真不像你这个富家少爷该穿的。我说，你什么时候能有个像样点的德性来见我？” 听了这话，秦佑辰也一挑眉：“要是平时你这么说也就算了，今天这件衣服可不容许你这样乱说话。否则，我要不高兴了。” 张逸丰一愣，不解。但也没有多问，而是看了眼小黑，一摆手。手下的人也就住了手。莺莺赶忙推开拦着自己的人过去扶着，一看到小黑的脸上满是血，伸手到那脸上，却不敢碰。 人群中的赵霁已回过神来，见了小黑的样子，吩咐身后还在发怔的宝翠：“宝翠，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去帮忙？” 她的声音不大，又缓又柔，却出奇的从容镇静，不由得引起了张逸丰的注意，他循声看去，被看那个方向站着的人一见那双冷峻的眸子看向自己这边，忙都散了开去，避子弹似的避开着他的视线。只有一个人，始终站在原地。就是赵霁。 人群散开让张逸丰一下子就看到了赵霁，白色的呢帽，蓝色的长裙的，银色的高跟鞋，面容清丽，气质优雅，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这样的形象跟她的声音非常贴切。在春陵城这样一个古镇里见到这样时髦优雅的女人倒是挺让他意外的。 她看起来是和秦佑辰一道来的。和他什么关系呢？ 张逸丰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有将目光在她身上多作停留，而是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秦佑辰的身上。 第三十章 传说中的少将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三十章 传说中的少将 “少帅，少帅，他就是秦佑辰！是通匪的家伙，快把他抓起来吧！”刘权一见秦佑辰出现了，早就双眼发亮，由手下搀扶着走到张逸丰的身旁，气急败坏地嚷道，一副恨不得要将他抽筋剥皮的样子。舒悫鹉琻 张逸丰和秦佑辰对视着，听了刘权的话，冷冷一笑，问道：“刘权，你知道秦佑辰原来是做什么的吗？” “做什么的？”刘权不解，他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整天里除了游手好闲还能做什么？更何况，他本来也是一个会玩的声名在外的富家少爷。 “平龙寨的匪窝是他端的。” 张逸丰语调平静说出的话，有如一颗平地惊雷，瞬间满座哗然。谁不知道，当年平龙寨的土匪多么嚣张，杀人放火，欺霸妇女，恶贯满盈。多少次围山剿匪，都没能成功。直到一个年轻的少将出现，只用了一天，就成功攻上易守难攻的平龙山，将匪徒们一网打尽，除了大害。 几年前的这件事知道如今也为人称道，只是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个少将究竟是谁。 原来就是秦三少吗？在场的人不禁都议论纷纷。 刘权更是惊讶得张口结舌，平龙寨是他剿的？怎么可能呢？他看着秦佑辰，嘻皮笑脸般的样子，怎么也无法将他与那个传说中年轻有为的少将联系起来。可是转念又一想，少帅也不可能骗自己。 “哼。刘权，你这地头蛇当的也真是够哗众取宠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张逸丰又冷哼一声，看着秦佑辰，继续说道：“知道吗？这个人要是没有退出军界的话，如今大概是要与我平起平坐呢。” “什么！”这下，刘权才慌了，秦佑辰真的有这么厉害吗？和张逸丰平起平坐？整个军界里，没几人有这样的本事，能入得了张逸丰眼的人更是几乎没有。可他竟然这样说了！怎会有假呢？而自己，竟然就惹了这样的人，天哪，谁想得到会这样？ “还愣着做什么？”刘权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张逸丰的声音低沉下来。 “啊？什么？”刘权懵了。 一旁的宝翠看不下去了，喊道：“你这人真是不聪明，放人啊！把秦家的人都给放了！” 要是往常，被一个丫鬟这样说，刘权定要好好教训对方，可是如今哪还顾得了这些，忙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做。后又觉得不对，最终自己亲自去放人。婚礼也立时取消，本着要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都被散了出去。府门关上，只留下相关的人在院子里，一看就知是在特意解决这件事情。 所有人都安静地等着，等刘权把秦夫人他们给请过来。 赵霁一直将目光放在张逸丰的身上，专注地看着，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似的。 秦佑辰注意到了，走过去低声对她说道：“在看什么？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离他远一点。那个家伙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她却没听到般，只是怔怔地盯着张逸丰看。 第三十一章 若曾相识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三十一章 若曾相识 太像了，这眉，这眼，这脸上的每一个细微之处都太像了，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就连那看自己的眼神都如出一辙。舒悫鹉琻赵霁难以置信地瞧着，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那一张脸，是活生生的那张脸。 宝翠扶着小黑，看到赵霁的那副神情，心里一时间也很复杂。她知道自己的主子虽然平日里很少提及，但是一直在想着那个人，疯狂地夜以继日地想着，如今那张熟悉的面容再次出现，就连她都震惊得不行了，更何况是小姐呢。 可是小姐啊小姐，你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你朝思暮想的人吗？宝翠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泛起一阵心疼和无奈。书上说得真对，感情这种东西最是会折磨人。 张逸丰也察觉到了赵霁看自己的视线，回眼一看，一下子就撞上了那装满深深的眷恋和依恋的目光，那双如水的眸子里有盈盈的光，似阳光下的水波，是会动的流淌的，仿佛眼皮一眨，就会掉下来。一个女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这让张逸丰很是困惑。他不记得自己曾见过眼前的女人。 秦佑辰看着这两人之间的对望的光景，心中同样充满了困惑，问道：“你怎么了？” 听了他的话，她恍若惊醒一般，微撇过头去，也不看他：“我没事。” 他挑眉，看了她好一会儿，丹凤眼里没有笑意，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像在想着些什么。 张逸丰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情形，猜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总算见着受伤的刘权点头哈腰地将秦夫人和几位少爷小姐领了过来。那脸上谄媚殷勤地笑，像极了一条讨主子开心的哈巴狗，却让人一点不觉得可爱，反倒觉得有些污了眼。 “夫人！” 莺莺从小在秦府长大，也是有了感情的，尤其是对秦夫人，更是鞠躬尽瘁。一见到秦夫人来了，忙高兴地叫出了声来。 秦夫人在长子秦佑祥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好几天的监禁生活让她的脸色苍白憔悴了许多，一身上等的荷叶青袄裙也处处有了褶皱。明明虚弱得很，可是高高的领子上那张脸却始终带着几分严肃，清冽的目光直视前方，像是个勇敢的守卫者，昂首挺胸，没有任何屈从妥协的意思。 秦佑辰已经迎了上去，搀着秦夫人的一条手臂，笑着叫了一声“娘”。 秦夫人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无声的责怪和无可奈何，又看向站在一旁的赵霁，见她一改往日时的装扮，一身的洋装打扮，不禁有些错愕。秦家一直是个保守的人家，特别是过世的秦老爷尤其讨厌西化的东西，若是还活着，见到了她如今这样的穿着打扮，估计要气得吹胡子瞪眼了。可是，秦夫人看着赵霁这副打扮，却一点反感或者生气的情绪都没有，反倒觉得一切是合适的。 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有着独立，自信，美丽，优雅的特点。这，大概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新女性的特征吧？秦夫人自从丈夫死后，就独自一人撑起这个家，哺育几个孩子，本也是个要强精干的女子，也了解外面世界的变化，故而，对于赵霁，更多的是一份包容的欣赏。 第三十二章 轮番盘问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三十二章 轮番盘问 被封掉的宅子重新回到了手中，下人们忙前忙后地整理大嫂着，迅速地将府中恢复原貌。舒悫鹉琻原本冷清了好一段时间的大宅，因添了许多人气重新显得热闹起来。 然而，全府上下的下人丫鬟们虽然都高兴得不得了，主子们却都不大高兴。 宽敞的大厅里坐满了一家人，秦夫人坐在主位上，四位少爷，三位少奶奶，唯一的千金，还有长房孙少爷，依次坐着，面色各异，各怀心绪，大多只为着一件事。 起初大家只是坐着，气氛诡异地，谁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二少奶奶尚美人沉不住气了，她撇了撇嘴角，用一种怨责不满的眼神看了眼坐在斜对面的秦佑辰，说道：“三弟，你这回可真是给了我们不小的惊吓呢。怎么着，现在大家都在这里，你就不想表示表示吗？” 秦佑辰抬眸看了眼尚美人，只见她虽然被关了许久，可是身上却一丝一毫的狼狈都不见，依旧如往日看到的那样光鲜精致，不由得笑道：“二嫂你说的哪里话？这次虽然惊吓不小，不过我看二嫂你依旧荣光满面，想来对你影响是不大的。” “什么影响不大！”一听这话，尚美人立刻板起了脸来：“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地方吗？黑漆漆的，只有一扇天窗，地上还有老鼠啊蟑螂啊，是人待的地方吗？你如今倒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就是！二弟，你怎么还能说得这样不痛不痒的！”二少爷秦佑嘉也开口了，他倚在椅背上，一副腰酸背痛的样子：“那个地方可真不是人待的。为了让你二嫂睡得好，我简直就是当了她的专门被褥了。可给你二哥我受的了！你要再这样无动于衷地说话，不只你二嫂，我都要好好收拾你了！” 秦佑辰丹凤眼中全是戏谑的笑意，盯着秦佑嘉，笑道：“二哥，你不总说二嫂是你的温柔乡，怎么待着你你都觉得留恋不舍吗？你们夫妻感情这么好，怎么二嫂借你身体用用你还觉着受了罪了？” 尚美人一听这话，微眯起眼睛盯着秦佑嘉看：“你可是这个意思？” “哎呀，哪有啊！”秦佑嘉立即坐直了身子，一脸冤枉地解释：“你可别听他这臭小子挑拨离间！我待你那可是天地可鉴！” 尚美人听了，狐疑地问了句“果真？”，秦佑嘉忙连连答是，半点不敢犹豫。这才让她满意了。 相对于他们夫妻的小打小闹，大少爷秦佑祥夫妇则显得安静许多，尤其是秦佑祥，一脸的愁容，他看了眼秦佑辰，问道：“三弟，你这次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刘权所说，跟黑风寨里的人牵扯上了关系？” “大哥，真牵扯上了关系，你认为咱们大家还会这样平安无事地待在这里？”秦佑辰不动声色地回答着，悠悠地喝了口茶。 “真没有关系，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可不相信空穴来风。”秦佑祥仍不相信。 “是啊二弟。”秦佑嘉也说道：“你终日里最爱出去乱晃，一晃就是晃很久，又爱交朋友。上至达官显贵，下至三教九流，你都交得上朋友。如果有人跟我们说你和土匪做了朋友，我们也不会不相信的。你就实话告诉我们，刘权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秦佑辰听了，只是耸了耸肩，努了努嘴，并不说话。 第三十三章 心不在焉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三十三章 心不在焉 一直安静不语的秦夫人发话了，她看向了坐在秦佑辰身旁的赵霁，说道：“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情还是多亏了霁儿。舒悫鹉琻霁儿，辛苦你了。” 所有人听了她的话，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赵霁的脸上，然而，她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只是一个人微蹙着眉头，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眼中如平日般带着忧郁。 她还在想着刚才所受到的冲击，张逸丰的眉眼样貌，深深地在她的脑海中徘徊不去，与记忆里面所存在的那个男人的影子不停地重合着重合着，那样的贴切，几乎要融合在一起。可是，却总有哪里是不一样的，太不一样了。 “三弟妹，你在想什么？”尚美人见她没有反应，疑惑地问道。 赵霁仍旧没有反应，仍旧兀自地出神。这让众人都感到不解，这个时候，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身后的宝翠见了这情形，忙探下头去，轻声地提醒她：“小姐，小姐。” 赵霁这才回过了神来，抬眸一看，见大家都在盯着自己看，不由得一怔，问道：“怎么了？” 秦夫人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说道：“这段日子你为了大家的事情也够奔波劳碌的，辛苦你了。” “我没有做什么事。”赵霁微低下头，淡淡地说：“救大家出来主要是靠佑辰的本事，我只是传了个话而已。现如今大家都没事就好。” 大家的目光都看着她，这个新进门的三少奶奶，两个多月都居住在水上仙里，除了给秦夫人请安外，几乎从不出来走动，还明确表示出了闭门谢客的态度，可说是个深居简出的人。对于府中许多下人来说，甚至大半还不知道这个新嫁娘长什么样。就是这府上的其余几个主子，见过她的面加起来统共也不过两三次。所以，今天有机会看到她出现在面前，不由得也多打量了她几眼。 赵霁今天穿着蓝色的夏季洋装，一张脸沉静清丽，低垂着眉眼并不看大家，显然完全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她的身形修长，端正地坐在那里，散发出优雅文静的气质。但是，隐约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和较为传统的秦家比起来，的确显得有些不太协调。 二少奶奶尚美人是个爱漂亮的女人，对着装打扮有着非常敏锐的观察力，早在刚才就被赵霁的那身洋装所吸引，此刻见她搭话，不禁笑着说道：“三弟妹，你今天穿的这身洋装真是好看，这是你在哪里买的？改天我也去买几件。” 赵霁微微一笑：“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家里有裁缝专门做的。” “这样啊……”尚美人一听，脸色微变，突然垂下了眼帘，刻意做出了一番解释似的，轻轻地叹了口气：“想当初我爹生意还没失败的时候，家里也是佣人众多，各个分工明确，就是单单裁缝也有五六个，做出的衣服都是时新的呢。不得不说，家里有个裁缝就是好。” 第三十四章 敷衍应答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三十四章 敷衍应答 “咱家不是也有裁缝吗？光我们房里不就给你找了两个？”秦佑嘉听了她的话，接话道：“看你身上的这身袄裙，不就出自他们的手艺吗？挺好看的，站出去城里也没几个女人比得上的。舒悫鹉琻” “这倒也是。”尚美人点了点头，又看向赵霁：“不过总是袄裙，一点新意都没有。听说现在的很多新女性都穿起了洋装了，现在见三弟妹这样穿，果真好看。三弟妹，你可以给几个式样吗？我让底下的裁缝也帮我做几件穿穿新意思。” 赵霁愣了一下，点了下头。 尚美人高兴地笑了，也不再说话，盯着赵霁那身洋装，脑海里想象着自己穿上这样时髦衣服时的样子，不禁笑得更高兴了。 大少奶奶刘美云看着这一切，目光也不由得望了眼赵霁，心里觉得赵霁长得实在很美，再配上那身洋装，整个人所显出来的气质就是自己比不上的。不免心里叹息，留过洋，有学问的女子就是不一样。再看看自己，就好比放在了箱子底下的绣花鞋，款式是中规中矩的旧时款式，要是放在过去，肯定是数一数二的好，可一放在现在，却立即显得毫无光彩。 她不由得侧头看了眼身旁的丈夫秦佑祥，这个秦家的长子性情稳重寡言，自成婚以来，两人之间的感情虽不热烈，倒还相处得很平和，儿子都有了。她的心里却一点点的不安起来，深怕着有一天年老色衰，要拿什么留住丈夫？尽管知道秦佑祥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不可能会抛弃自己。可她就是不安。 或许是这种不安的作祟，当她看到总是热衷于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尚美人时，总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再看到现眼前的赵霁时，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刘美云看着赵霁，问道：“三弟妹，这一路上还顺利吧？” 赵霁听到这一声温和的询问，循声看去，就看到一张带着试探性表情的脸，虽然秀美，却挂满了说不清的忧愁和不自信。 她回答道：“大体还算顺利。” “是吗？这就好。”刘美云笑着应了一声，随即就低下头去，没有后话，微低着头的样子，仿佛刚才压根就没有说过话似的。 赵霁本就有着自己的心事，对于她的问题也回答得有些敷衍，见她不再问话，也不放心上。 秦夫人一直在静静地观察着她，又看了看三子秦佑辰，却见他自顾自地在喝着茶，百无聊赖的表情，心中猜疑，这两个人一路上相处过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看来秦家上下的人都对你很感兴趣呢。我看大家看你的眼神就充满了探究。”回到水上仙后，秦佑辰坐在圆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说道：“该不会是你一直都足不出户的原因吧？” 刚才在大厅里，碍着秦家媳妇的身份，赵霁勉强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可一回到水上仙，立刻就放肆地走起神来。对于秦佑辰的问话，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秦佑辰没有听到回答，便看了她一眼。却只见她望着窗外发呆的侧脸，丹凤眼里流露出困惑不解。 第三十五章 骑虎难下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三十五章 骑虎难下 沐浴更衣后的秦夫人由莺莺搀扶着坐在了床沿上，她摸了摸金丝绣边的被子，抬眸扫了眼自己的房间，微微一笑：“总算又回到了这里了。舒悫鹉琻果然，人在熟悉舒适的环境里最自在。” 莺莺将茶碗端过去，看着秦夫人消瘦的脸，微微蹙起了眉头，不忍地说道：“夫人，您都瘦了一圈了。身体可还好？” “呵呵，”秦夫人轻声一笑，说道：“佑安是学医的，你认为我的身体会有什么不好？” “这倒也是。”莺莺也笑了：“夫人，我待会去吩咐厨房这段时间里多备些进补的东西。给您好好养一养。” “哪有那么矜贵？我又不是没有吃过苦的人。”秦夫人摆了摆手，接过莺莺递过来的茶，一只手揭开茶碗的盖，口靠过去轻轻地吹散漂浮在上面的茶叶，啜了一口。接着，想到了什么似的，她问道：“莺莺，你觉得三少爷和三少奶奶看起来怎么样？” “夫人怎么好端端地问起这个来了？” “你就告诉我，你看着那两人的光景，觉得怎样？” 那双锐利洞察的眼睛扫了眼莺莺的脸，问话的口吻也十分认真。莺莺愣了一下，回想起那两人相处时的情形，说道：“不瞒夫人，我觉得三少爷和三少奶奶看起来相处得很尴尬。” 尴尬？不，不只是尴尬。秦夫人想着，站了起来，拿着茶碗走到桌边坐下，将茶碗放到桌上，她凝眸，一脸的若有所思。 更让她在意的，是今天赵霁的表现。整个秦府上下，和赵霁接触最多的人恐怕就是她了。在往日，赵霁虽然有些寡淡寡欢，但是与人交谈时表现出来的态度都很专注，像今天这样丢了魂儿似的样子她还从来没有见过。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佑辰性情不羁，就是老爷在世时也没能栓得住他的心。而赵霁留过洋，有知识，有见识，有个性，而且人长得也标致。无疑是个很出众的女孩子。只是，出众归出众，我现在却有些担心了。” 莺莺深知秦夫人一直希望能找个好媳妇来拴住秦佑辰的心，让他不再动不动往外跑，好好定下心来管理家里的生意。而赵霁无疑被认为是最好的人选，现在听到她那番话，便问道：“夫人是担心三少奶奶拴不住三少爷的心吗？” 秦夫人却是蹙着眉头叹了口气，讳莫如深地说道：“这要是拴住了，我担心。要是拴不住，我也担心。眼下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莺莺一听，更加不明白了：“夫人，要是拴不住您担心我了解，可要是拴住了，您为什么也要担心呢？” “这两个人性情如此。他们两人成与不成，只应了那句话，一个巴掌拍不响。” 秦佑辰走到赵霁的身边坐下，他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想找些有意义的话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索性没话找话：“我打算把水上仙修葺一下。” 赵霁这回有反应了，她看了他一眼，问道：“那我是不是要搬出去？” 第三十六章 询问宝翠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三十六章 询问宝翠 秦佑辰看着她，微微一笑：“大概是要的吧。舒悫鹉琻” “我想回赵家住一段时间。” 他看向她，笑了：“你不喜欢秦府吗？” 赵霁一愣，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就听到他接着说：“还是别了吧。你如今已经嫁进了秦家，不比之前还是单身女子时，很多事情，不能任由自己性子来的。” “这就是男子与女子的不同吗？”赵霁平静地接话，清澈的眸子盯着秦佑辰的脸，说道：“大婚当日，你可以甩甩袖子就走人，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回来。而我，只是想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却不行，还要被你劝告不能任性。这样的道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秦佑辰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自己，说话的语气明明平和从容，可是却让人听出句句带刺，分明有不满。他又笑了：“你想要平等。” “我只想要清静。”赵霁站了起来，懒得再和他多说下去，转头吩咐宝翠：“把东西收拾一下，让人搬到院里去。” 说着，她径直就往楼梯口走去。 “小姐，你要去哪里？”宝翠见她要下楼，忙在后面问道。可是赵霁并不回答，只是自管自地下了楼去。她现在只想找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安静待着，最好还是个没有秦佑辰的地方。 秦佑辰目送着她下楼，随后将目光落在了闷闷去收拾东西的宝翠，这个丫鬟看起来是跟在赵霁身边很久的了，那日看她在黑风寨教训小黑的情形，伶牙俐齿说出来的话句句占理，毫不怯场，和一般的丫鬟比起来档次就不一样，该是跟着赵霁出过国，见过不少世面的缘故吧？ “宝翠。”他叫她，问道：“冯远同是谁？” 冯远同！ 宝翠一听他提起这个名字，整个人都是一惊，她抓紧了手上的一件衣服，背对着秦佑辰睁大了眼睛，想不懂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照理说，应该没人会告诉他这件事情吧？ 她沉下了心思，缓缓回过头来，看着秦佑辰，笑了下，不解地问道：“三少爷，你在说什么？谁是冯远同啊？” “一个能让赵霁做梦都在想的人。”秦佑辰说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夜赵霁熟睡时落泪喊出的那个名字，轻声地呢喃，却有说不出的眷恋，就像是粘稠的蜂蜜，藏着浓浓的情意，却甜得感到苦楚。 而那边的宝翠已经一脸无法掩饰的震惊。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全都知道了？这是在试探自己？ “宝翠，不打算回答我吗？” “他只是小姐的一个旧时朋友。”宝翠微低下了头，努力地措辞着。 是这样吗？秦佑辰盯着宝翠的脸，心中有几分怀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说道：“没事了。你继续忙你的吧。” 他转头看向窗外，低头却看见往来水上仙的小舟孤零零地漂在水面上，不见撑杆的下人，仅赵霁一个人坐在上面，双手抱着膝，将半边脸侧靠在臂弯里，不知为何，这样的看过去，竟让人感觉到微妙的悲伤。 第三十七章 赵颖归国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三十七章 赵颖归国 城东码头，大型的游轮慢慢地靠近岸边，游轮的甲板上站满了乘客，一个个拖箱带口地扶着栏杆冲岸上的人群张望。舒悫鹉琻有两个穿着洋装的年轻女子，美丽的容颜，带笑的眉眼在一群乘客中显得十分的出脱。其中一个穿白色蕾丝洋裙的女孩子眺望着岸上的人，突然欢笑着朝一个方向招了招手：“能叔！能叔！” 赵能站在人群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身旁的府中下人眼尖，一下子就找出了声音的主人，忙高兴地对赵能说道：“管家，二小姐在那里呢！” 赵能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张明媚灿烂的笑脸，不由得笑出了声来，一手提着长衫的下摆，一手招呼着在两个下人的帮助下穿过人群，往游轮靠岸的方向跑过去，口中喊道：“二小姐！” 游轮停靠在了岸边，有梯子从游轮上放了下来。船上的人们一股脑地提着东西都涌了下来，就像是被围困在同一只笼子中的鸟儿，一旦寻得自由的出口，便一刻也不耽搁地飞出来，奔向等在岸边来接他们的人的怀里，仿佛那就是他们的自由。 赵霁和另外一个穿洋装的女孩子被人潮推搡着被迫下了船，随行的丫鬟们费劲地提着箱子紧跟在后面，待全都到了岸上时，早已衣衫凌乱，看起来颇为狼狈了。 赵能迎上去，和两个下人护着她们穿梭过人群，来到一家摊贩子边上。 同行的洋装女孩子抬手拨了拨散在自己额前的刘海，呼了口气：“这些人也真是的，都到了，还在乎这么点工夫，一个个冲下来，真是一点秩序都没有。” 赵颖将歪了的宽边帽重新戴好，听了好友这话，不由得冲她一笑：“你当这是在国外吗？还讲究什么秩序？” 说着，赵颖看向了赵能，忙介绍道：“对啦，能叔，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留学时期的同学，叫上官婷，她也是我们这里的人呢，是上官家的小姐。” 赵能愣了一下，笑道：“原来是上官家的小姐啊！早听说上官小姐也出国留学了，但没想到这么巧，竟然跟我们家二小姐是同学呢。” “是啊，她跟我的感情可好了。自从姐姐回国后，这一年来，我们两个一直彼此照顾。”赵颖笑着，眼睛弯得跟新月，有灿灿的光亮，她又对上官婷说：“婷婷，这是我们家的管家能叔。” “你好，能叔。”上官婷对赵能爽朗地笑了笑，鹅蛋脸上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活泼的光芒。 这时，不远处有一个穿西装的青年男人走了过来，双手垂放在身侧，对上官婷恭敬地微鞠了个躬，语气同样恭敬地说：“小姐，欢迎回来。” “爸爸呢？”上官婷一眼就认出了是家里来的人，往四周望了望，搜寻着什么人似的，开口问道：“他不是说好了要亲自来接我的吗？人呢？” “回小姐，老爷因为临时有重要的会面，所以……” “所以不能来了？”上官婷一听，立即板起了面孔：“哼，我就知道对他的话不能有太大的期待！” 第三十八章 妹妹回家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三十八章 妹妹回家 “爸，妈！”一见家门，赵颖就把赵能和丫鬟宝云抛在了身后，张开双臂就奔向赵长天和赵氏，将两人一齐抱住。舒悫鹉琻 赵长天见到两年未见的小女孩，心情也是好得不得了，哈哈大笑着，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说道：“真是的，都两年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赵颖一听，努了努嘴，笑道：“在父母面前，不像个孩子像什么呢？” 赵长天听了，更笑开了，指着她对身旁的赵氏说道：“听听听听，还是这么会撒娇。” 赵氏也是掩不住的笑，她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脸，理着她的头发，眼神中全是化不开的温柔，她微笑着说道：“她说的没错，在父母的眼里，子女不管多大，始终都是孩子。颖儿，饿吗？” “当然啦！”赵颖笑嘻嘻地应道。 丫鬟宝云提着皮箱从后面走了上来，笑着对赵氏说道：“夫人你是不知道啊？小姐这一路上说不出的兴奋，全为着很快就可以再尝到您的手艺呢！” “是吗？”赵氏听了，心里觉得很暖，脸上笑得更是开心了，看向赵颖：“你先回房洗个澡，等下就可以吃饭了。” “好！”赵颖点头应着，便准备上楼，刚走了几步，想起了赵霁，又回过头来问道：“对啦，爸，妈，姐姐呢？她怎么没来接我？” 秦家，抚柳园里，赵霁坐在院落中，手中拿着水上仙修葺的设计稿。 秦佑辰自那天心血来潮说要修葺水上仙后，一点也没有耽搁，在赵霁搬出来以后，立即就行动起来，亲自画了设计稿，还找了工人来动工。不过，随着工程的进行，他也会随时地修改设计稿的内容，而每次的修改，他都会让人拿来给赵霁过目，让她提出些意见来。 赵霁初时并不很感兴趣，几次都让人拿回去了。秦佑辰却并不在意她的拒绝，却也并不因此就放弃，接下来依旧会让人送来。三来四回的，赵霁这才勉强接过来看着，真看起来后，态度倒也认真，若有什么意见的话，便会提笔在旁边做些记号，或者另外写在一张纸上，让人一并送过去给他。 夫妻两人同住在抚柳园里，但真正的交流却少之又少，大多几乎就都围绕在这次修葺水上仙的事情上，还是通过纸笔来交谈的。 宝翠等下人在一旁看着这对夫妻的行为，虽然心中不解，却也暗自觉得他们相处的模式自有一番默契和和谐。 不过，自从赵霁从水上仙搬回到了抚柳园的少辰居住以后，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时不时就会来她这里坐坐，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聊。就是内向安静的小姐秦晓怡偶尔也会过来找她。她尽管不甚热情，倒也礼数周全。不知不觉中，和秦家人的接触也多了起来。 这天，尚美人把裁缝刚为自己做的几套衣服拿来给她看，兴高采烈地和她谈论着自己对服饰的看法。正说到一半，便有下人来通报赵家来人了。 第三十九章 姐妹交谈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三十九章 姐妹交谈 赵颖拿着新衣服对着穿衣镜比对着，一边说：“爸妈也真是的，我都还没回来，就把姐姐你给嫁出去了，害得我连喜酒都吃不上。舒悫鹉琻姐你不知道，当初我收到家书时有多惊讶。” 赵霁坐在床尾，帮忙叠衣服，笑了：“不就是一杯酒吗？随时都能喝的。难道还要为了一杯酒耽误了学业特意跑回来一趟？” “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赵颖听了这话，转过身来，将手中的那件连衣裙扔到了床上，坐在赵霁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可是我唯一的姐姐，你出嫁，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够不来喝喜酒？” “有什么要紧的？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姐！”赵颖喊了一声，微微蹙起眉头：“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不管怎么样，女人这一辈子就出嫁一次，怎么可以……”说着，她又突然叹了口气，担忧地盯着赵霁的脸，问道：“姐，老实告诉我，你走出来了吗？” 赵霁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回避了她的目光，笑着说：“快把这里收拾一下吧，看时间也快开饭了。” “姐……” “颖儿，不要说那个。我不想谈。”赵霁打断她的话，将手上叠好的衣服放到一边，站了起来：“我去看看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 赵颖欲言又止地看着赵霁离开的身影，望着那扇半开的门，神色担忧。 宝云在一旁说道：“二小姐，我看大小姐完全没有放下过去的事情。” “怎么可能放得下呢？”赵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那个男人对她那么好，又是以那样一种方式背叛了她，离开了她。要换做是我，我都无法放下。更何况是我这深情的姐姐。唉，也不知道我现在这个姐夫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知道了姐姐的那段过去，他又会怎么看待姐姐？” “听老爷和夫人说，大姑爷好像还挺出色的。” “如果给不了我姐姐幸福，再出色也是没有用的。”赵颖不以为然地瞪了宝云一眼，眼中有着笃定的神气。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这个出色的姐夫，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 “说起来，我这个小姨子千里迢迢从国外回来了，他这个做姐夫的人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着也该送我姐回来才是！” 赵颖颇有微词地说着，将叠好的衣裙整理到了一起，宝云走过去拿起，转身放进了靠墙的衣柜里。 楼下，赵霁站在大厅里，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秦佑辰，神情错愕：“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佑辰却神秘莫测地一笑，说道：“听说我的小姨子回来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回家来看她，我这个做姐夫的，难道不该一起来吗？” 赵霁不解地看着他，不是说不会把她当妻子对待吗？那难道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吗？为什么会过来？ “佑辰，你也来啦？”赵长天刚好从楼上下来，看到秦佑辰也来了，笑着说道：“我刚才见霁儿一个人回来，还以为你不来呢。” “呵呵，爸，我刚才忙些事情，所以来晚了。” 第四十章 小姨子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四十章 小姨子 相对于赵霁的沉默寡言，冷若冰霜，赵颖反倒是个非常活泼爱笑的女孩子，她有着一双和姐姐一样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会弯成月牙似的形状，可爱至极。舒悫鹉琻很显然的，她也是个自来熟，才跟秦佑辰见面没多久，吃了一顿饭的工夫，两人就熟络了起来。 坐在大厅里面聊天，秦佑辰讲起自己出门在外时碰到的一些趣事，赵颖听得十分上心，动不动就要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拍手直呼太逗。 赵氏夫妇因为临时有事吃完饭后就出门了，而赵霁初时还坐在大厅里，但是，不久以后，就干脆回房里待着了。 秦佑辰看着赵霁上楼的样子，神情若有所思。 赵颖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坏笑道：“姐夫，怎么，姐姐才离开一小会儿，你就舍不得了？” 他看向她，笑道：“你们两个姐妹还真是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 “一个热情如火，一个冷若冰霜。” 赵颖听了这话，猜度似的看了他上下，笑了：“你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我姐姐啊。” “哦？”他看着赵颖脸上那讳莫如深的微笑，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姐姐是个怎样的人？” “明媚，温柔，心思细腻。”赵颖弯起嘴角，提起赵霁的时候，她的眸中总闪烁着光亮：“我姐她从小就很优秀，长的漂亮，人还聪明，还很懂礼貌，所有人都喜欢她，是个在鲜花赞美中成长过来的人，自我懂事起，她就是我的目标，甚至在生活中，不管大的方面小的方面，我都刻意模仿她，向她靠近。只要她喜欢的，我也会喜欢，她擅长的，我也会努力去学好。” “看来她对你的影响很大。”秦佑辰看着赵颖眼中那钦佩的神采，说道：“不过，你还是该有自己的特色。毕竟，你姐姐是你姐姐，你是你。” “呵呵，姐姐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赵颖端起精致的瓷杯，喝了口咖啡，她看着秦佑辰：“坦白说，不管哪个男人，娶了我姐姐，我都认为他是个极其幸运的男人。这可不是我在自夸我自己的姐姐，而是她的确值得人拥有。” 秦佑辰却不说话了，只是微笑，喝了口咖啡，看着瓷杯里面那散发着浓香的液体，脑海中浮现出了赵霁的身影。他并不了解她，也并不打算过多的了解。这个女人，他给不了她幸福，或许，她也不曾想过要他给承诺和幸福吧？ “其实，我姐姐以前不是这样的。”赵颖突然轻叹了口气，声音很是无奈：“有时候想想都为她心疼。” 秦佑辰微愣，抬眼看了眼赵颖，见她一脸愁容的模样，再想起赵霁平日里的忧郁神情，不自觉地问道：“你刚才对她的评价中，心思细腻我也认同，但是明媚和温柔，我倒是没有看出来。她以前是个明媚而温柔的人吗？” “这世上再找不到比她更能给人温暖的人了。”赵颖看向他，狡黠地一笑：“好好对待她。如果得到了她，你就等于得到了最温暖的相伴。不骗你。” 秦佑辰怔住，呆呆地看着赵颖那笃定表情和微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四十一章 人无完人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四十一章 人无完人 “小姐，为什么回房里来了？”宝翠看着静静看书的赵霁，忍不住问道。舒悫鹉琻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霁从书里抬起眼来，叹了口气说道：“大概是这几天跟人说太多话了吧？所以一有着机会就想好好地休息会儿。” 自从搬回少辰居以后，不像之前在水上仙那般不方便，前来串门的人也多了起来，尤其是二少奶奶尚美人，几乎每天都要来报到的，所说的内容无非就是些穿着打扮闲言碎语的。这对沉默寡言的赵霁来说实在挺考验的。 不过，宝翠也注意到，亏着那些人动不动就来打扰，反倒让赵霁没有闲工夫去想那些伤心的事情。换个角度来说，还真要谢谢他们。 或许，这样继续再过一段时间，小姐就会慢慢淡忘了那段过去吧？如果真是这样，还真是件好事。 还想着呢，门打开了，秦佑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你的妹妹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不跟她好好聊聊，躲到自己房间里来合适吗？” 赵霁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如何做姐姐，还用不着你来教吧？” 秦佑辰听着她带排斥的话语，眉头微微一挑，拣过旁边的一张靠背椅坐下，说道：“她把你这个姐姐看得很重。在我面前说了不少赞美你的话，直让人觉得得了你就跟得了稀世珍宝一样，不好好对待是我的损失。” 赵霁听了这话，愣住了，慢慢说道：“她是我妹妹，自然是要说我的好话。其实我哪有她说的那样好，人无完人，缺点自然有的是。你不要在意她的话，她只是心疼我。” “或许你是真的很好呢。”秦佑辰笑了，丹凤眼打量着她全身上下：“不得不说，作为我的妻子，你是很够格当的。” “你未免太自负了。” “为什么不觉得是自信？” 赵霁盯住他：“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子都是这样一副轻佻的态度？” “你觉得我轻佻？” “至少看不出谦逊稳重。”赵霁说着，也不等他回话，接着又问道：“颖儿呢？不是和她聊得好好的，为什么又上来了？” “她嫌下人煮的咖啡味道不好，自己煮去了。”秦佑辰应着，看了眼她手中的书，是全英文版的，密密麻麻的英文，说道：“你真的很喜欢看外国的东西。每次见你看书，几乎都是在看外国的书。” 赵霁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书，说道：“在国外，我看的最多的是中国的书籍，这样便不会忘了中文。在国内，多看看外国书，如此也不会把好不容易学会的外文再给丢掉了。” 秦佑辰闻言，深深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眼神中包含欣赏，他笑了：“你真的是个很不一般的女子。” 谁知，她却冷淡地回了一句：“女人都是一样的。至少，某些劣根性都是一样的。” 他一怔，专注地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 第四十二章 少帅来访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四十二章 少帅来访 回到秦家，秦佑辰靠躺在藤椅上，藤椅一晃一晃地，他眼前的画面也随着藤椅不停地在赵霁和屋顶之间转换着，每看到赵霁的时候，她都是在看书，什么话也不说，像块木头。舒悫鹉琻表情也是永远那般淡漠的表情。 女人的劣根性吗？是什么呢？ 秦佑辰突然停下了摇晃的藤椅，专注地看着赵霁的侧影，恍惚间想起了曾经有一个女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女人身上有些东西都是一样的。生来就有，一辈子都抹不掉的。” 那个女人说的话仍在耳畔，那么，那与生俱来就有的东西，就是赵霁所说的劣根性吗？ 就在这时，有一个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三少爷，少帅来了。就在厅中。” 张逸丰？他来做什么？ 秦佑辰一愣，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径直往门外走。 “小姐，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宝翠一听是张逸丰来了，心里就留了个神，待秦佑辰一走，忙小声地问道。 赵霁放下了手中的书，眼神中流露出犹豫的情绪。她看了眼宝翠，轻声说道：“他不是他，不是吗？” 宝翠错愕，微张着嘴，看着她那眼神，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低垂下了眉眼，默认。 她见宝翠的神情，笑了：“既然不是他，我又为什么要去见呢？何况，这个张少帅来找的人是秦佑辰，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实在没有去见他的理由。” 大厅里，张逸丰喝了口茶，对秦佑辰说道：“我们两个也不必要花时间客套，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这次来，主要是让你重新回张家军效力的。” 秦佑辰笑了：“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我离开那里也有些年头了吧，要是想回去早就回去了，还用等到现在？” “可是现在和之前不一样。”张逸丰深深地看着他，接着说：“你也很清楚，眼下的时局不同往日。军阀混战，各方势力参差不齐。又有革命军在四处跳个不停，那些外国人又中国这块肥肉虎视眈眈，到处找我们的麻烦。如果想站稳脚跟，就必须有足够的份量。” 秦佑辰喝了口茶，丹凤眼中噙着笑意：“有你们父子在，难道还不够份量？” “老实说，父帅不久前受了重伤。” 秦佑辰怔住了，张天德受重伤？他那样勇悍的人也会受伤？ “怎么受的伤？” “有人暗杀不成。”张逸丰轻蔑地笑了一下：“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很快就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眼前这个男人，秦佑辰是很清楚的，一旦惹了他，后果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不禁也笑了：“呵呵，我该为那些人默默哀悼了。” “父帅现在还在养伤，眼下虽然他受伤的情况还鲜有人知，但纸包不住火，很快就会流传出去。若是传到那些敌人手里，你也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张逸丰看着秦佑辰：“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你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袖手旁观吧？” 第四十三章 西洋画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四十三章 西洋画 秦佑辰躺在藤椅上，手里抓着一把花生米，一颗一颗向上抛，随着藤椅一晃一晃，再一颗一颗地吃进嘴里，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悠闲散漫。舒悫鹉琻然而，他的心里却始终围绕着刚才和张逸丰谈话的内容。 父帅受伤了，其实凭借张逸丰的能力，完全有能力稳定大局。然而，正如他所说，现在时局动荡，张家军所在的地盘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块大肥肉，处境几乎可说是十面埋伏。若是真被人抓住了一点疏忽处，后果的确是不堪设想。 但是，真的要回去吗？ 秦佑辰想着，看着凌空上抛的花生米，一双丹凤眼微微敛起。藤椅向上晃着，他忽然伸出了一只手，将那粒花生米抓在了手心里。 他坐了起来，目光望向门口，赵霁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画板，便问道：“你到哪里去了？” 赵霁看了他一眼，说道：“刚去教小怡画油画了。” “小妹又学油画了？”秦佑辰一愣，走过去接过赵霁手中的画，正是一个花瓶，上面插满了桃花，问道：“这是谁画的？” “三少爷，这是我家小姐画的。”宝翠在一旁搭话，炫耀似的说道：“因为小怡小姐不大懂得油彩的把握，所以小姐就亲自动手画了幅。” 秦佑辰听着宝翠的画，转头看了眼手中的画，水迹未干透，分明是刚画完没多久，只见上面的桃花虽不够写实，却充满了明艳的色彩，由白色的瓷花瓶衬着，更显得活脱迷人，将生命鲜活的魅力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不由得笑了：“画得还真不错。我倒不知道你原来还懂得画西洋画。” 赵霁看了眼那幅画，淡淡说道：“我只是懂点皮毛罢了，我妹妹是专门学这方面的，比我专业得多了。” “那改天就让小颖到府里来坐坐吧，正好可以教教小妹。”秦佑辰笑着应着，径自将画给拿走：“这画就送给我了。” “你要这画做什么？”赵霁不解地看着他。 “让我也接触接触这洋气的东西。娶了你这么洋气美丽的妻子，作为丈夫的我总不能对此一窍不通吧？”秦佑辰打量了眼赵霁上下，见她又是一身湖蓝色袄裙装，不禁微蹙眉头：“怎么又穿回袄裙装了？你的洋装呢？” “穿什么随我高兴。”赵霁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伸手夺过他手中的画，说道：“这画我还是自己留着吧。” 言毕，就自顾自地转身走进了里屋。 秦佑辰见了，愣愣地看着她进屋的背影，微微弯起了嘴角，眼睛里也有笑意，却不知道藏了什么心事。 “什么画啊？” “娘，你怎么来了？”秦佑辰转头一看，见是秦夫人，忙笑着走上前去搀着她进门。 秦夫人在他的搀扶下在圆桌边坐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看着坐在一旁的三子，问道：“怎么？我就不能来了？” “哪的话？你是我娘，当然能来了！”秦佑辰笑嘻嘻地回答。 “少贫嘴。”秦夫人笑了一下，随即又认真地询问：“听说刚才张少帅来找你了？” 一听提起张逸丰，秦佑辰的眸光瞬间沉了下来，神情同样认真，始终微笑着：“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呢。” 第四十四章 母子交谈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四十四章 母子交谈 “照你这么说，接下来有打仗的可能发生，是吗？”秦佑辰微微一笑：“那倒未必，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事情处理得好的话，也可能相安无事。舒悫鹉琻” “但那个张逸丰显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对吗？” “这就是他来找我的理由啊。”秦佑辰给秦夫人添茶，将茶壶放到桌边，端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盯着茶壶上的图案。 秦夫人打量了眼他的神色，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要回去吗？” 他又是一笑：“逼不得已的时候，只能回去了。娘，如果春陵城毁了，我们秦家的根基也就毁了。你舍得吗？” 秦夫人一听他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这话，不由得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 “是实话。”秦佑辰的眸光微敛，收起了笑意，脸色认真：“娘，时局如此，往往不由得人做出选择。” 听了他这话，秦夫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赵霁站在里屋的门边，将那对母女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微微蹙起了眉头。 如今国家已经四分五裂，不是落入外国人手里，就是落在这些各占地盘的军阀手里，又有各党派人士在那里宣扬救国新思想，春陵城归属于大军阀张天德底下的地方，因为雄厚的军事实力，算是难得的稳定地方了。可是，如今张天德却受了重伤，若是有人趁虚而入，不只春陵城，恐怕周边大片地方都要受到很大的创伤。 其中厉害，赵霁只要稍微动动脑就能想到。 然而，另一方面，她也有些意外，没有想到秦佑辰还挺有本事的，竟然能让张逸丰这个张家军的二把手亲自登门来劝他过去帮忙。之前有听张逸丰说那个恶名昭著的匪帮还是他轻而易举就给端了的。这点让她不禁好奇，这个看起来放浪不羁的秦佑辰过去有着怎样的历史，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正想着呢，赵霁又听到门外秦夫人又向秦佑辰提起了自己：“对了，霁儿呢？” “在里屋。” “你和她最近相处得怎么样了？” 宝翠也听见了，小声地对赵霁说道：“小姐，在说你呢。” 赵霁却有些反感，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秦家人对这方面的“关心”，立即走到桌边坐下，视线扫到了桌上的那幅西洋画，抿了抿唇。她扪心自问，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类事情如此抵触。 宝翠见她不肯听，便凑近门口，偷偷掀开帘子的一角，飘向外面的情况，聚精会神地听着。 “霁儿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比你大嫂二嫂强许多了。”秦夫人喝着茶，说道：“只是不大爱跟人接触。你是她丈夫，要好好地呵护她。知道吗？” “娘，你也知道我是她丈夫，该如何对待她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就不必担心了。”秦佑辰的语气突然冷淡了下来，不容拒绝地说：“我知道你对她的印象很好，但是，和她过日子的人是我，娘，以后就不要为我们操心了。” “你怎么了？”秦夫人一愣，不解地看着他：“你对她有什么不满意吗？怎么提起她脸色就变了。” 第四十五章 拜访秦府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四十五章 拜访秦府 “小姐，那个三少爷那天对秦夫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几天我越想越不对劲，小姐你和他严格说起来认识也没有多久，虽然现在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一点都不像是那些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舒悫鹉琻不过小姐你也没招惹他，他难道还要对小姐你有什么意见不成？” 赵霁坐在院子里绘画，宝翠一边给她扇着扇子，一边叨叨着。 “宝翠，为什么一定要去想这些事情呢？老动这样的脑筋你都不觉得烦吗？”赵霁在未完成的画上又添了一笔，忽然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下微眯起了眼睛，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 “小姐，我就是好奇啊！”宝翠嘟起嘴说道。 赵霁见了，无可奈何地摇头失笑：“随你了，爱想就去想吧，我是不管你的思想了。” 上官婷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身洋裙，戴着宽檐帽，噔噔噔踩着高跟鞋拉着赵颖的手穿过秦家院子，绕过一个个回廊，熟门熟路地直奔秦夫人的院子里来。赵颖有些吃力地跟在她的身后，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喊道：“婷婷，婷婷，你慢点呀！这么着急是想要做什么？赶着去见你未婚夫吗？” “什么未婚夫啊！”上官婷停下脚步，瞪了赵颖一眼：“别乱讲！我是着急去见秦夫人，要知道，这世上除了我娘，最疼爱我的女人就是秦夫人了。这两年在国外我可是想死她了，好不容易回来了，简直等不下去了！” 赵颖微眯起眼睛，月牙的眼睛里都是促狭的笑意：“哦，原来如此。原来着急去见的不是未婚夫，而是未来的婆婆呀！” “小颖！你要是再这样乱开玩笑，我真的要生气了！”上官婷见她半句不离未婚夫地来打趣自己，立即生气地一跺脚，“你明明知道，我们其实没有那种感情的。” 这两人在国外处了两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加上性格又很投，早就是推心置腹，什么体己话都讲了，上官婷也早将自己和秦四少林佑宁之间的事情告诉了她。 赵颖见她微微鼓起的脸，知是真生气了，忙扑哧一声笑了，道歉：“好了好了，我不开你玩笑就是了。不是要去见秦夫人吗？还不快去？正好，她如今可铁铮铮是我姐姐的婆婆了，我倒可借此机会去见见她。看是什么样聪明的人，居然能挑中我姐姐那样好的女孩子！” “你啊！一说起你姐姐，就骄傲得跟什么似的。真是中了你姐姐的毒了。”上官婷见她提起赵霁时那眉飞色舞的表情，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说对了，我就是中了我姐姐的毒了。”赵颖倒一点都不尴尬，反倒十分大方地承认了，笑道：“快走快走，现在可是轮到我着急了！” 说着，她就抓起上官婷的一只手，要带着她跑。然而，才刚要走，动作却突然一顿，回头，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个，该往哪边走啊？” 上官婷撇了撇嘴角，“哼，还要带我呢，跟我走吧。” 第四十六章 爱笑赵颖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四十六章 爱笑赵颖 秦夫人刚刚午睡醒来，正坐在镜子前梳妆，莺莺拿这把梳子站在身后为她拢着头发，远远地就听到门外的动静，紧接着，就看到上官婷拉着赵颖跑进门来，张口就喊：“秦姨！” 秦夫人冲门口一望，立即笑了：“我说是谁那么热火朝天地在我院里闹，果然，就是你这丫头！回来了这么久，今天才想到来看我啊？” “秦姨，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上官婷走上前去拉住秦夫人的手，笑嘻嘻地说：“在我心里，你就跟我妈妈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忘了你不早早来看你呢？” “那怎么到今天才来啊？”秦夫人故意努起了嘴，佯装生气地问道。舒悫鹉琻 “还不是我爸爸，我才刚回来，也不让我好好地玩玩，管得可宽了，回来的第二天就带着我到他办公地方去到处转，说是以后要让我去那里上班呢！”上官婷委屈地说着，这才想起了同来的赵颖，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你也知道我爸爸那人，固执得很，就他说得，连我妈妈都说不得他。今天要不是小颖去找我，他还不放我出来呢！” 这时，秦夫人才注意到了和上官婷一起进来，一直安静站在门口满脸甜美笑容的赵颖，橘色的蛋糕帽，一身同样橘色的连身洋裙，手上还提着个小提包，高跟鞋穿在脚上，看起来身形修长。她有着一双和赵霁很相像的眼睛，只是赵霁的眼中总是藏着忧郁，而她的则活泼许多。笑的样子更是亲和无害，十分讨人喜欢。 秦夫人上下打量了眼门口那位身穿洋装的妙龄女郎，问道：“这位是？” 上官婷笑着转身走过去将赵颖牵到了秦夫人的面前，眼睛里的眸光一亮一亮的，说道：“说起来，这位跟秦姨你还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呢！” “哦？”秦夫人一愣：“我的记性一直是很好的，倒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亲戚人家的女孩……”说着，她微微一笑，问赵颖：“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赵颖见秦夫人问得如此正经，忍不住抿嘴笑了，回答：“秦夫人，您好，我也姓赵。” “姓赵？”秦夫人又是一愣，再一细看赵颖的那双桃花眼，不禁脱口问道：“难道，你是赵家的二小姐？” “是的，秦夫人。”赵颖笑着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赵霁的妹妹，我叫赵颖。初次见面就闯到您的房里来了，还希望秦夫人不要生气。” 好一个明丽伶俐的女孩子。 秦夫人看着面前爱笑可爱的女孩子，不由得从心底里生出喜爱来，她赞许似的点了点头：“你和你姐姐长得挺像的。” “我最爱听人家这样说我了！”赵颖笑着回答，眼睛弯成了月牙状，里面同样是堆满了笑，仿佛笑得再开些就要像水流出来一样。 上官婷一把就将赵颖搂进了怀里，眉飞色舞地对秦夫人说道：“秦姨，这可是我最要好的姐妹，怎么样，她漂亮吧？” 一个老妈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夫人，四少爷来请安了。” 第四十七章 难题难解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四十七章 难题难解 刚说着，一个身穿米黄色长衫的年轻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身高和秦佑辰差不多高，只是相对的偏瘦些，但也不瘦得难看。舒悫鹉琻皮肤白皙，眉宇温柔，长相俊朗，脸上的表情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像是挂着微笑，看起来平易近人，让人没有距离感。 他注意到了屋子里两位穿着洋裙的妙龄女郎，愣了一下，只是稍稍点了点头，才走到秦夫人的面前，微弯腰：“娘。” “佑宁啊，这个时候不是该在医院上班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晚上值班，所以就提早下班了。” 秦夫人一听，笑道：“这样正好，快瞧瞧谁来了？” 秦佑宁温和的目光看了眼上官婷，笑着说：“婷妹妹，好久不见了。” 虽说是个爽朗的性格，可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思及自己和面前的男子有婚约在身的事情，上官婷还是忍不住有些窘，眼神都飘忽起来，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里，只是嗫嚅着，不好意思地笑道：“佑宁哥哥，好久不见了。” 秦夫人在一旁看着这对年轻男女，把上官婷拉到自己身边，冲秦佑宁问道：“怎么样，这两年没见，不觉得婷婷越长越漂亮了？” “秦姨，你说什么呢！”上官婷一听那话，越发窘了，忍不住跺了跺脚，恨不得有一个地缝就钻进去似的。 在旁边看热闹的赵颖还是头一次看到大大咧咧的上官婷如此娇羞的样子，心中真是觉得越发好笑，几乎就要扑哧一声笑出来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地忍着，只等着等私底下里要好好地拿这事糗一糗上官婷。 秦佑宁却是早察觉到了她的神色，不着痕迹地在她身上看了一眼，接着才看向秦夫人，说道：“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我想，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那，到底是变漂亮了，还是变丑了？”上官婷一听，努起了嘴，撒娇一般地问道。脸颊上微微泛着红，也不知道是化上去的腮红还是她现在真的害羞了。 仿佛没有想到对方会给自己来这么个问话，秦佑宁先是一愣，才又笑道：“漂亮。” 上官婷立即笑脸如花，她伸手将赵颖拉过去与自己并肩站着，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佑宁哥哥，你觉得我们两个当中，谁比较漂亮呢？” 秦佑宁对于她着突然的问题，又是一愣，苦恼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我可犯难了。” “扑哧！” 上官婷笑了出来，“佑宁哥哥，你这样子，真像是那些花花公子。” “花花公子？像吗？”秦佑宁一脸困惑。 “像。像极。”上官婷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转头问赵颖：“你觉得呢？” 这下，可让赵颖尴尬了起来，这好歹是在主人家里，她初来乍到的，就要对这屋子的主人评头论足吗？说的好了，像是显得自己轻佻了，说的不好了，又好像自己很没有教养一样。这个上官婷还真是的，怎么丢了这么个难题给人，带不带这样当向导的！ 赵颖只自顾自地想着，却走起神来，她眼神不自觉地飘到了秦佑宁的身上，却发现对方也正认真地看着自己，那眼神近乎打量，时不时又落到了上官婷的身上，好像真的是在很正经地思考着上官婷刚才抛出的问题上。 这样子，像不像花花公子赵颖是不知道，不过，她倒觉得像极了那些进画展欣赏各幅画作，进行对比品评的人。 第四十八章 打量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四十八章 打量 赵颖一板一眼地说道：“人家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要跟人斗嘴打趣是你的事，我可是个事外人，犯不着自己漟这浑水。舒悫鹉琻” 没想到好姐妹居然会在这个关口拆自己的台，上官婷立即蹙起了眉头来。那话的口气听在她的耳朵里，竟变了意思，总觉得这是在故意调侃自己呢，不由得面色也越发泛红，她瞪了赵颖一眼。 秦佑宁却是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落在了赵颖的身上，看到她对上官婷露出的狡黠的笑容，那样青春洋溢的微笑，像是春日里枝头绽放的桃花，明媚调皮的颜色，让人看了便赏心悦目，心情也不自禁地跟着好了起来。 她是和上官婷一样活泼朝气的女孩子，可是，不知是不是受纤瘦的身形的影响，竟感觉她的那份开朗中多了几分秀气，没有距离的温和。如果说上官婷是热情的，那么，她则是文雅而又俏皮的。还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女孩子。 赵颖并没有注意到秦佑宁正在观察自己的眼神，只是在看到上官婷对自己瞪的那一眼后，心中想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真是双方都下不来台了。便看向秦夫人，开口转了话题：“秦夫人，我可以去见见我姐姐吗？” “当然可以啦！”秦夫人一听，笑了，问道：“今天跟婷婷到这里来，就是要见你姐姐的？” “嗯。是的。”赵颖点了点头，微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两排细牙：“我刚回来那天，姐姐虽有回府中来看我，不过时间太短了，也没能说得上多少话。这么久不见，很是想她，实在忍不住，只好上门叨扰了。” “诶，说话怎么这样客气呢？”秦夫人一看到赵颖脸上露出的笑，就十分地喜欢她，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手：“你姐姐如今是我的儿媳妇，我们就是一家人，你跟我这样客气做什么呢？” 赵颖听了，笑得更开了，清脆的声音说道：“谢谢你，秦夫人。” 秦佑宁听着这两人的谈话，再打量着赵颖上下，他上头的三个哥哥都娶了妻，其中大嫂二嫂的娘家人他大抵都是见过的，还从来没有见过赵颖这样一号人物，只稍微一细想，便容易联想到她是赵霁的妹妹。 素来听说赵家两姐妹都长得十分出众，而且因为赵长天是个洋派的人，这两个掌上明珠也自小接受洋派的教育，跟别人家的大家小姐不一样。果然如此。 上官婷见他盯着赵颖看，偷偷地走到了他的身后，抬手捅了捅他的腰，轻声地说：“佑宁哥哥，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朋友很漂亮啊？老这样盯着人家看，可不好哦。” 她是半开玩笑地说着，却让秦佑宁听着很是尴尬，他面色微微一动，微侧头，对她说道：“我只是在猜你这位朋友是谁。” 上官婷轻轻一笑：“那，以佑宁哥哥你的聪明程度，肯定一下子就猜出她是谁咯。” 秦佑宁微笑：“嗯，还真是巧，没想到你会跟三嫂的妹妹成了朋友。” “无巧不成书嘛！” 第四十九章 庐山真面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四十九章 庐山真面 赵霁还坐在院子里作画，一手拿着画笔，一手举着颜料盘，面前架着的画板上已经有了云层，浓淡相宜地聚在一起，有一缕缕金色的线从缝隙中渗透出来，光芒四射的，既温暖，却又透露着几分暗凉。舒悫鹉琻 她看着面前的画，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是自己着色重了还是怎么了，这画竟是看着如此沉重。正想着要如何补救时，就听到由远及近地传来一个熟悉的清脆的声音，在叫着：“姐姐！姐姐——” 小颖？ 赵霁一愣，心想着这是妹妹的声音，可是，这个时候，妹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无端端地难道出现了幻听？ 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身后的宝翠惊喜地叫自己：“小姐，快看！是二小姐诶！” 赵霁循声看去，果然看到赵颖从一个回廊出小跑着过来了，双手提着裙摆，高跟鞋在地上敲着，跳跃的脚步，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清脆又欢脱，就像她此刻脸上欣喜的表情一样。那波浪卷的头发在身体的跳跃中也一下一下地晃动着，像两只在蹦跶的小兔子，可爱极了。 秦佑宁和上官婷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跑得那样快的样子，慢慢地跟上来。 赵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已经跑到自己面前的赵颖，错愕地问道：“小颖，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吗？”赵颖撒娇似的冲她一笑，张开自己的双臂就给了她一个热切的拥抱。 赵霁任由她抱着，感受着她臂弯上传来的力度，不由得抿嘴微笑：“真是的，不是不久前才见过面吗？” “反正想你了，不行嘛？”赵颖蹬了几下脚，抱得更紧了。 “真是的。”赵霁一见她那样，失笑道：“之前离开我不是也在英国待得好好的吗？” “能一样嘛！”赵颖这才松开了她，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其实，老早在刚回到家那天，她就对赵霁这样做过。或者说，每次见到赵霁，她总会像个小孩似的粘上去，尽情地撒娇使性，仿佛那是她的特权，也仿佛那是赵霁才能享有的待遇。因为就连对父母，她都不曾做到这样过。 上官婷和秦佑宁走了过来，她看着赵颖对赵霁的那副表现，忍俊不禁道：“哇，赵颖，你今天真是让我大跌眼镜啊。怎么见到了姐姐就像个小孩一样？” 早在认识赵颖以后，上官婷就一直听到她在耳根说赵霁这样好那样好，本来也不当回事，只当是妹妹对姐姐的敬佩，可是时间久了，也不免留了好奇的心思，很想见见那位传说的赵颖的姐姐，只是从来没有机会见过赵霁的庐山真面目。 如今正好有这样的机会，再看到赵颖那样的表现，忍俊不禁的同时不禁也更加好奇，那个姐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她远远地就已经在观察着院子里坐着绘画的赵霁，然而，因为角度和距离的原因，始终只看到了个侧影，好不容易走到了跟前，视线一下子就马上从赵颖的身上转到了赵霁的身上。 第五十章 初次见面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五十章 初次见面 乌黑的长发挽到脑后绾了个发髻，一只金色的梳子状的小发饰别在侧边，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装饰，不施粉黛，一张白皙的脸清丽非常，尤其是那双眼睛，分明是勾人的桃花眼，却给人一种清淡忧郁的感觉，和赵颖的截然不同。舒悫鹉琻中式袄裙装在身，湖青色，高高的领子高到了下唇，一点朱唇微微抿着，对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就是赵霁，赵颖整日里不离嘴边的姐姐？ 上官婷怔怔地打量着赵霁，心中不得不说，这是个优雅美丽的人，尤其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书卷气，更使得人心中越发被吸引。 出身名门，自小也跟着父母走门串户，见过不少名媛淑女，可是，像是赵霁这样的，容貌出众，气质上佳的也有。然而，赵霁无疑是其中最最出色的。她心中更不禁在想：难怪赵颖心心念念把这个姐姐当神一样崇拜着，要换做是自己，恐怕在这样一个夺目的人面前，也会心生爱羡吧？ 秦佑宁先像赵霁问好：“三嫂。” 赵霁只是对他微微一笑，虽然是叔嫂关系，但实际上两人之间的交际非常的少，但是赵霁知道，这个秦佑宁是府中几个少爷中脾气温和的，他不像秦佑辰——看着无害，实则内威——他的温和是由内而外的，骨子里透出来的温和，连带着眉眼都是温和的，不像秦佑辰，一双丹凤眼虽是漂亮，真动起真来，却也不怒自威。 说起相貌来，赵霁曾听人说过世的秦老爷是个才俊人物，秦夫人年轻时也是个漂亮的人，或许正是因着这点关系，这秦家的少爷小姐个个都长得好看。唯一的女儿秦晓怡自不必说，是个小家碧玉的可爱人儿，而这四个儿子中，长子秦佑祥长得最是端正，据说年少是就已经是一副老成相，给人很稳重的感觉，次子秦佑嘉则是最瘦，不过也有一副风流相，相比秦佑辰，是真正的嬉皮笑脸人。 这四兄弟，真要比个高下的话，秦佑辰和秦佑宁是公认的最好看。 然而，这两兄弟走的路似乎也不一样。 秦佑辰具体是做什么的，赵霁至今不确切知道，不过，她知道秦佑宁曾经留洋学医，是个医生，就在城里的一间民办医院里工作。 秦佑宁打心底里对这个三嫂也生疏得很，不过，相对于其他两个嫂子，他显然对这个新进门的嫂子另眼相待些。至少，从言行举止来看，他也瞧得出来这个三嫂的与众不同。 他看了眼身旁的上官婷，出于礼貌地对赵霁解释道：“三嫂，这是上官家的小姐上官婷。” 赵霁听着，目光看向上官婷，笑道：“久仰。” “久仰？你知道我？”上官婷一愣，没想到赵霁竟然会知道自己。 “小颖经常跟我提起你。一直都想见见你，就是没找到机会。”赵霁微笑着，继续说：“我回国这段时间里，小颖应该受到你不少照顾吧？谢谢你。” 原来如此。 上官婷听了她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摆手：“哪有？她独立得很，哪要我照顾什么？赵霁……哦不……” 她咕哝着，微蹙起眉头来，犯愁着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赵霁。 “你和我这么要好，我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姐姐了！不介意的话，你就也跟着我叫姐姐吧！”赵颖笑嘻嘻地在一旁建议道。 第五十一章 心事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五十一章 心事 秦佑宁因为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准备，把赵颖带到赵霁处，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舒悫鹉琻 上官婷虽是第一次见到赵霁，但是本身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所以倒不显得拘谨，很快就很熟络地和赵颖互相揭短着跟赵霁讲起在国外发生的各种趣事，她说赵颖一件，赵颖又反过来说她一件。说来说去，到最后彼此曾干的糗事的底都给掀干净了。 宝翠在旁听着，都忍不住地笑了又笑，直觉得这两个小姐凑在一块实在太合适了，闹得让人开心。 赵霁听着她们的故事，也有几次忍俊不禁地笑了。 “真的，姐姐，你是不知道，上官婷在国外多受欢迎，那些追她的外国男孩子们几乎可以排了我们东街的一整条街了呢。”赵颖笑着说着，瞅了上官婷一眼，接着说道：“可她啊，愣是看不上，非说喜欢中国的男孩子，但是，一有中国男孩子追她的时候，她又改了主意，讲还是外国的男孩子比较玩得开。到头来，这两边的男孩子都被搞得团团转。” “赵颖，你又乱讲！哪有这样的事！”上官婷忙瞪了她一眼，为自己辩白道：“我会那样说，还不是为了不让她们在缠着我？要知道，那些人可是烦人得紧！总追着我跑，讨厌极了！别总说我，你不也是。你就不打算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要各种刁钻古怪地对待他们呢？” “哎，你别生气，我闹你玩呢。”赵颖见她认真起来了，这才收起了玩笑话，一只手抓着咖啡杯的托盘，一只手转着咖啡杯，低头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总归是因为没有喜欢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近乎是嗫嚅的，含糊不清，睫毛盖下来，在眼下洒着略显失落的影子，小嘴撅着，整个人看起来突然静了下来，有些落寞。 上官婷听得她的话，仿佛是受到了她神情的感染，也静了下来。 太阳恰在此刻斜挂在半空，阳光透过园里绿荫的缝隙照过来，在地面勾勒出几团形状来，是她们两个人的侧影。周围的空气仿佛也怕打扰了那两个侧影似的，静止了。 两个黄鹂鸟般叽叽喳喳的女孩子突然没了话语，各自怀有心事的表情低着头，倒让赵霁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她看着妹妹赵霁，竟从她向来明丽的脸上读出了些许悲伤来，这让她错愕了。 从小看着这个妹妹长大，赵霁最是了解赵颖的性子——似乎做什么都是漫不经心的，无忧无虑，没有心事——可是，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神情。自己不在身边的这段时间里，她是不是经历了什么故事？ 宝翠也正奇怪着上官婷和赵颖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刚要开口问，眸光不经意地扫到了回廊处一个女孩子缓步走了过来，身形犹犹豫豫的，一会儿抬头看一会儿又低头的。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就在那时，对方抬头也看到宝翠注意到了自己，像受了惊的小兔一样，扭头就要走掉。 一见她要走，宝翠忙喊出来：“秦小姐！” 第五十二章 秦晓怡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五十二章 秦晓怡 秦晓怡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瓜子脸，白皙的脸蛋，杏仁眼，小嘴不点而红，身量也很苗条，十足的古典美人。舒悫鹉琻然而，她这份美却因内向羞怯的性子给收敛了许多，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女性对美的追求越来越倾向于自信张扬的方向，相形之下，又把她的那份美，全给盖没了。 她的问题就是太静太羞涩了，总是那样的静，那样的羞涩。每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似乎始终都是低着头的，低垂着眉眼，几乎不敢抬眼看人，就像是一朵羞羞答答的迎春花，在风中微微地在枝头颤着，让人看了，都怕不小心惊了她，使她掉了下来。 她迎面走来了，步子依旧是慢的，犹犹豫豫低着头，齐刘海盖在额头上，下面一双秀眉的眉尖微蹙着，似乎苦恼什么，身后跟着的一个小丫鬟也不得不随着她放慢了脚步。 赵颖看着秦晓怡，却感到她像是透明了似的，毫不起眼，一举一动看起来也很奇怪。不禁错愕地问道：“她是谁啊？” 宝翠在一旁小声地回答：“二小姐，这是秦小姐，秦夫人唯一的女儿，也是秦家最小的孩子。她平日里会经常来请教小姐学画画的。” 虽然身后的丫鬟小鸽的确背这个画板，但其实秦晓怡这次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学画来的，而是专为来看上官婷的。 赵颖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嘀咕道：“她看起来真安静得过分。如果是走在路上，我绝对看都不会看到她呢。” 宝翠听了这话一滞，只得干笑着说：“秦小姐就是这性子，太安静了。”这是真话，对于她来说，这位秦小姐的安静简直是让人恐怖的，至今还记得有一次家宴，所有人都到齐了，就差秦晓怡一个，秦夫人差了好几个下人去找，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人，还以为是她失踪了，所有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然而，到后来却发现她始终坐在最角落的地方，一声不吭的低头画着画，甚至根本没有察觉到大家都在找她。这样的安静，与其说是安静，或者更该说是毫无存在感。 像个闷葫芦似的。宝翠心里小声地嘀咕着，若不是知道，她还真看不出来这个近于透明存在着的秦小姐是秦夫人的女儿呢，毕竟秦夫人是那样一个有理家才能的聪明女人。 时间好像是拖过去的，慢慢地拖过去——秦晓怡慢慢地走着，分明不远的距离，却让人等得感觉没有力气了。 上官婷是知道秦晓怡性子的，耐不住性子，几个快步走上前去，挽着她的手臂，笑嘻嘻地说：“小怡！好久不见啦！才两年不见，你又长高了呢！” 秦晓怡被她突如其来的亲近举动吓了一下，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微低着头，像枝头娇羞的花，声细如蝇地说道：“婷姐姐，你才是，你又长高了。” “我哪里是啊！我是穿高跟鞋的！”她说着，抬起一只脚的后脚跟给她看，粉色的高跟鞋鞋跟在阳光下有着透亮的光泽。 秦晓怡看着那双高跟鞋，心下觉得真漂亮，粉色的，那样可爱。她学画，画了不少的西洋人物画，其中高跟鞋也画了不少双，每次画的时候，她都会怔怔然出神好一会儿，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在挠痒着似的，有一种渴望总是在心头攒动着——如果可以，她也好想穿高跟鞋——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裙摆下面，一双青色绣花鞋的鞋头羞涩地露在裙摆外头，她心下庆幸，她没有裹脚，能穿上高跟鞋的。 还是有机会的。 她想着，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第五十三章 妹妹吃醋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五十三章 妹妹吃醋 又坐了没有多久，上官家的下人听从上官老爷的命令来接上官婷，这位上官小姐虽不愿意，却还是不高兴地跟着他们回去了。舒悫鹉琻她前脚刚走一会儿，赵颖也起身要离开了。赵霁要送她回去，她起初不肯，但看赵霁好像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也就肯了。 姐妹两人走在路上，宝翠跟在后头，手上提着个盒子，里面装着上等的茶叶，是秦夫人前阵子刚得的，各院里分了些，赵长天爱茶，所以赵霁特地叫宝翠带上一些，要带回去给赵长天喝喝看。 “姐姐，那个秦小姐看起来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讨厌。”赵颖回想起刚才和秦晓怡说话时的情形，她说十句，对方都懒得搭上一句的样子，倒也不是傲慢，毕竟那张脸色始终都是怯怯的，似乎不太擅长和人说话。可是，太温吞了，就是那样的温吞，没有存在感，让赵颖几乎沉不住气地要发起火来。好在有上官婷在，能打个场，不至于彼此太尴尬。所以后来上官婷一走，她虽想跟赵霁再多待一会儿，也耐不住地要走了。 她想起秦晓怡的样子来，脸色那样白，像是长时间躲在房间里没有晒太阳，还总是一副闷闷的神态，不禁皱起眉头来：“我真受不了跟她这样的人呆一块儿。” “我不也很少说话吗？”赵霁笑着问她。 “可姐姐你不一样啊！”赵颖扭过头来看她，说道：“姐姐你虽然安静，可是很有存在感，你只是太聪明，不说多余的话。可那个秦小姐，唉，她的安静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安静了。或者该说是太没有个性了吧？真是奇怪，姐夫那样的人才，怎么妹妹却那么的不起眼呢？” 赵霁看了眼赵颖，说道：“其实小怡是个美人。” “再是个美人，一点个性都没有，也不过是张纸薄，让人提不起兴趣来，连撕都懒得撕呢。”赵颖没好气地说道：“真难得姐姐你还有耐心教她画画，她真的听得懂吗？” “不要瞧不起别人。你别看小怡性格是那样，其实她也很聪明，很多事情都很会想。而且，在绘画方面，她是有天赋的。” 听见自己从小崇拜的姐姐这样为另一个女孩子说话，赵颖吃起醋来了，她闷闷不乐地冒出一句：“比我有天赋吗？” 赵霁笑了：“半斤八两。” “什么呀！”赵颖一听，立即鼓起了腮帮子，正要说话，突然想起了什么，转了话题：“姐姐，你刚才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赵霁看着她，微笑：“怎么，不是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我？”赵颖一愣：“我没什么话要和姐姐你说啊？” 赵霁盯着她的脸，笑道：“真的？” 赵颖这下没说话了，她停下了脚步，微张着嘴，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赵霁也停下来，望着她。姐妹俩个都在街边一家茶馆外停了下来。 “砰！”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人们每一根神经的枪声响了起来，街上的人群立即都止住了脚步呆住了，看向了传出枪声的茶馆二楼。紧接着，还没大家意识到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被人从二楼直接连人带栏杆地踢了下来，空气中有血的味道。 第五十四章 流弹走偏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五十四章 流弹走偏 赵霁眼看着那人就要掉到她们这边来，迅速地反应过来，拉着赵颖和宝翠就往旁边退开去，说时迟那时快，刚刚好躲过，那掉下来的人不偏不倚就掉到她们刚才站的地方，后脑勺撞在地面上，两眼翻白，又闭上。舒悫鹉琻也不知是晕厥了过去，还是已经死了。他的脑后渗出一滩血来，像一条条红色的蛇一样蔓延开来，在地上爬着。 “啊！”人群中有一个妇人见了，吓得尖叫了起来，一时间街上动荡起来，不知情况却已察觉到此处危险的大家都四散逃离。 赵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阵仗，虽然不似别人那样喊叫出来，却也吓得不轻，她的双手紧紧地拽着赵霁的手，不敢相信地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从二楼掉在了地上，流血，看着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像是死了的。就是这样毫无预兆，带着鲜血！ 这太可怕了！ 赵霁感受到她手上传来的颤栗，看着地面上的那个人，直觉告诉她应该离开了，可是她的脚却像钉在了地上似的，怎么也挪不开步子。她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记忆里那段熟悉的画面不打招呼地涌现在眼前——冯远同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周围人流攒动混乱，而他则安静地躺在地上，后脑勺后面有血像曼陀罗花一样绽放开来，是死了的！ 仿佛是本能地，她直觉面前躺着的这个人，也是死了的。 “姐姐，这里很危险，我们赶快走了吧？”赵颖鼓起精神拉了拉她的手。 然而，赵霁却怎么也不动。反倒像是受了什么东西推动似的，她挣脱开赵颖紧紧拽着自己的手，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到躺在血泊中的那个人身边，也不顾那血已经染红了自己的裙摆，只是蹲下身，微颤地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没有呼吸！ “姐姐！”赵颖和宝翠都吓傻了，她也顾不得许多，上前抓起赵霁的手就要连人拉走。却怎么也拉不动。 赵霁怔怔地看着那个没有动弹的尸体，说道：“他已经死了。” “姐姐！都这个时候了，你管这个陌生人死是没死啊！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鬼知道这茶馆里面是什么人，我们赶快走吧！你看大家都走了！”赵颖一边拉着她，一边劝说着，还不住地回头叫傻愣在那里的宝翠：“宝翠！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和我一起把姐姐拉回家去！” 宝翠一听这声喊，才回过神来，连应了几声“哦哦哦”也赶紧上前去帮忙。 就在这时，茶馆里面又响起了“砰砰砰”的枪声，一连好几抢，同时也有好几颗子弹从里面打了出来，似乎是没有命中目标擦过去的弹，纷纷打在柱子上，小贩的摊子上，也有几个路人躲不及被打中的。 赵霁被这几个枪声拉回了神，这才迅速反应过来，她反被动为主动抓住了赵颖和宝翠的手快步跑到了一个小摊子的后面蹲下，躲在摊子下面，以防被那些没有方向的子弹给打中，她双手分别将赵颖和宝翠的头按低，然后微喘着气关切地问道：“你们两个没有受伤吧？” 第五十五章 他没死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五十五章 他没死 赵颖和宝翠两个人纷纷摇头，正要开口说话，只听噔噔噔的脚步声，就有几个身穿军装的男人护着一个人从茶馆里走出来。舒悫鹉琻赵霁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了眼外面的情形，一眼就看到了捂着胸口由两个士兵搀扶着的张逸丰，他的胸前一片殷红，还有血顺着手指缝流下来。 是他！ 赵霁心中吃了一惊，还没回过神来，就又看到几个身穿货郎装的瘦高个男人从茶馆里面追了出来，举起手上的枪就朝张逸丰——“砰砰砰！”——赵霁忙低下头，只听到连响三声，又接连响了好几声，短促但是让人听得心惊的枪声，接着，周围的空气好像都静止了一样。有风冷冷地吹过来，扬起地上的尘土，无形中，有一种破败萧条的荒凉感。 赵霁静了一会儿后，从摊子下面谨慎地探出头来，却发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早吓得跑光了——周围的房屋也是门窗紧闭，而刚才在枪斗的人也不见了，包括张逸丰。 “姐姐，外面什么情况了？”赵颖小声地询问着，也探出头来要看，却被赵霁又按回去了。她看着赵颖和宝翠，吩咐道：“你们两个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情况。” “可是姐姐——”赵颖不放心还想拦住她，她却早已摸着从摊子旁边猫着腰出去了。 刚才从摊子上面看，没有看到人，如今绕过摊子从旁边出来了，赵霁才看到地上那些不见了踪影的人一个个全都躺在了地上，全都一动不动地，身上还淌着血。她看着，不由得呼吸一滞，全死了？张逸丰呢！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胆量和力量，她不再像刚才那样小心谨慎，猛地站了起来，快走几步走到前面，一双清澈的眼睛认真地盯着躺在地上的一群人，焦灼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然而，她愣住了。 没有，没有他。他去哪里了？她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地上的每个男人的脸，还是没有找张逸丰。 “在找我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低沉但略带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赵霁心头一讶，转身循声看去，正看到那个靠坐在斜对面一个摊子旁边的张逸丰，他一只手握着枪支着地转身看着她，脸色苍白，另一只手则捂着胸口，血迹早浸透了那套军上装，连手上也是沾满了血。 他的目光如炬，依旧是直直地盯着她看，像要把她洞穿了似的。他记得，面前站着的这个女人就是那天在刘权婚礼上见到的那个穿洋装的女人，似乎跟那个秦佑辰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也无所谓，他看重的是这个女人有没有危险性。当然，答案是没有的，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情形下主动出声让她注意到自己。 赵霁初看到他时，眼神中是惊讶的，但很快就恢复了镇静，如无波的水一样，看着他，无畏无惧，只是眉头微微地蹙着。 “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敢这样直视我。”张逸丰突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他的一只手扶着小摊子让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忍着胸口上传来的疼痛，一步一步地缓缓朝她走了过来，直走到她的面前，他转头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其中包括跟随在他身边的几个部下，他的眸光幽暗无光，深不可测，说道：“他们不会白死的。” 赵霁只是看着他，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他的伤口上，血迹已经染红了几乎大半边衣服。再不赶紧处理伤口，会很麻烦。她说道：“再不赶快就医，你就要流血过多而死了。” 第五十六章 赵霁中弹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五十六章 赵霁中弹 “姐姐小心！” 话音刚落，赵颖惊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赵霁一惊，随意地一转头，就看到那群躺在地上的人中有一个站了起来，身上的血还在流着，却抬手举着枪对着他们，准确地说，枪口是对着张逸丰的。舒悫鹉琻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叩响了扳机，一枚子弹已从枪口飞出来。 他也注意到了，可是，身上的伤已经太重，又失血这么多，想反应，可是身体却跟不上思维，不如平日里敏捷。 只能死在这里了吗？张逸丰不禁这样想着，看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飞出来的子弹，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从小到大，他都是最不信命的，只信人定胜天，从来不认输。哪里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就会死在这样的地方。可也不知是怎么了，他总觉得自己不会死。一种笃定的自信。就像自己身上与生俱来的傲气一样。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赵霁乍然喊出声来，双手往他身上一推，就将他推开了去。 “姐姐！”赵颖几乎感到胸口里好像有一颗炸弹突然炸开了一样，声音从胸腔里破声喊了出来，颤抖着，根本顾不得自己的安危，站了起来，绕开摊子就跑过去。 宝翠也是惊呆了，整个人僵在当场，张大了嘴，脸色惨白。 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子弹穿过空气，打在了赵霁的左肩上。 尖锐的疼痛感钻透皮肉般地传遍了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赵霁“嗯”地闷哼了一声，眉头紧紧地皱着，左肩的肉好像是死了似的，疼，近乎麻木的疼。她连退了几步，硬是撑着站住了，右手捂着伤口，低头一看，殷红的血迹，还是热的，却感到身上的肉是软的，没有感觉一样的软。却很疼。 张逸丰简直惊呆了，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上前扶住了赵霁，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咬着下唇忍痛的样子，心中叹然。通常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的本能都是率先顾好自己的安危，这个女人却选择救自己，他尤其对她刚才推开自己那一刹那露出的坚定眼神印象深刻，她到底为什么要救自己？还是那样坚定地要救自己，甚至毫不迟疑，为什么？ 她的额头冒着冷汗，从来没有中过弹头，虽然痛得不行。可是，身后的那条手臂给她的感觉是那么有力，好像有身边这个人在，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一样。怎么会有这样的安心？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麻醉剂似的，让她恍惚间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也渐渐地缓解了。 她看着他的脸色，他皱着眉头，探究看着自己的眼神，恍惚地笑了：“你没事吧？太好了，这下总算是有帮到你了……” 她的话让张逸丰困惑不已。 “你混蛋，你敢打我姐姐！”赵颖一见赵霁受伤了，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好像什么东西从心底里塌了下来，愤怒的火苗直接窜上了心头，烧透了所有的理智，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抓起摊子上挂着的一把伞就朝那个开枪的人冲过去。 那开枪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赵霁竟然会替张逸丰挡那一枪，也不由得怔住了，待回过神来，立即又将枪上堂，对准了张逸丰，刚要开枪，注意到赵颖朝自己冲过来，一时分了神，但很快又回过神来，看都不看赵颖，目光盯准了张逸丰，扳机就要扣下去。 “砰砰！” 关键的时刻，两声枪响，一切都结束了。 赵颖被那两声枪响吓得呆住了，瞬间定在了原地，看着那个持枪要打张逸丰的男人，僵硬着身体向地板上倒了下去。 第五十七章 姐夫如神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五十七章 姐夫如神 晚上，医院里忙乱了，不是病人多，而是今天送过来的病人是不一般的人——叱咤风云的少帅张逸丰——此时此刻，身受重伤的少帅张逸丰。舒悫鹉琻 正巧秦佑宁是值班医生，给张逸丰动急救手术的人，就是他。虽然伤在胸口上，但好在离心脏有一些距离，并没有击中要害，只因流血过多有些危急，秦佑宁倒也镇静，有条不紊地主持手术，先是取出了子弹，又给他供血，总算度过危险。 那边张逸丰的手术总算结束了，这边赵霁的一个小手术也做完了。一颗带着血的子弹被女医生用镊子夹了出来，放到了一个铁盘子里，叮当的一响，好像是钟，那么清晰地一敲，人的心也醒了，大家也在那一刻总算将提着的心给放了下来。 待医生给赵霁把伤口包扎好，一直在旁边焦急等待着的赵颖一下子坐在了病床边，双手握紧了赵霁的手，心疼地看着伤口，急切地询问道：“姐姐，你疼吗？疼就叫出来！” 赵霁摇了摇头，努力地故作轻松地笑道：“打了麻醉剂的，哪里会疼呢？又怎么叫得出来？” “姐姐，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赵颖一见她笑了，立刻板起了脸：“你也真是的，明知道那是枪子儿，怎么就去挡！我当时几乎要被你吓死了！” 秦家人听到消息也都赶来了医院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就好了！”赵颖没好气地应了一声，随后目光落到了她的伤口上，不免又关心地说道：“姐姐，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多注意，小心伤口感染了。” “我知道了。”赵霁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急问道：“对了，他没事吧？” “他？”赵颖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赵霁好一会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刚刚听到消息他没事了。只要多加休息就好。” 刚一开始，赵颖还真的想不明白赵霁为什么会要去替张逸丰挡那一枪，直到后来看到张逸丰的脸，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但也因着明白，反倒越发觉得心酸悲凉，心中不禁想到：姐姐这又是何苦？那个人到底是已经离开了的，为了一个已经离开的人，也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吗？要怪，也只怪那个男人长得太像冯远同了！或者，追根究底，姐姐从一开始就不该认识那个叫什么冯远同的男人！ 赵霁听到赵颖的那声叹息，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微微低下头来，心下暗自庆幸，他没事就好。尽管那个他不是他，但怎么说，她也无法看着拥有那张脸的人死去。 “小颖，这件事情你跟爸妈说了吗？”赵霁想起了父母，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受了伤的事，估计要担心坏了。 “没有。”赵颖摇了摇头：“我本来是打算让宝翠去通知爸妈的，不过姐夫拦住了。他说你的伤不是什么大碍的，而且你绝对不希望这件事情让父母担心的，所以就叫我先瞒下了。” “秦佑辰？”一听赵颖提起秦佑辰，赵霁愣了一下。她刚才中了一枪之后，没多久，就痛得昏了过去，除了张逸丰拦着自己的腰外，其余的事情一概模糊，没有印象。 “是啊，是姐夫救了我们呢！”赵颖现在完全对秦佑辰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在当时那个危险万份的情况下，秦佑辰的及时出现对她而言简直就好像天神降临一般，就是现在，回想起他一枪命中那个恶徒时的样子，仍旧心神震撼惊叹。 “姐姐，你嫁了个了不起的男人呢！”赵颖不乏羡慕地对赵霁说道：“知道吗？我现在可崇拜死姐夫了！” 赵霁愣愣地听着赵颖的话，不明所以。但可以料到的是，秦佑辰估计那时是出了不少的风头了，否则这个小丫头怎么可能这样赞赏他？ 第五十八章 他的盘问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五十八章 他的盘问 说话间，宝翠掀帘子从门外进来了，见赵霁醒了，忙走过来，仔细端详她的伤口：“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舒悫鹉琻你刚才上哪去了？” “哦。时候太晚了，二小姐就让我回去和老爷夫人说晚些时候回去，免得他们担心。”宝翠回答着，看着赵霁肩头的伤口，皱起眉头：“这伤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应该很快吧。”赵霁笑了一下，有点苦，又有点苍凉的微笑。 赵颖和宝翠两人看着，都噤声了。别人或许不知道，只当她是不愿见死不救，才挡下那一枪。可是，她们两人却清楚得很，赵霁之所以会不顾自己安危去救张逸丰，不过是因为冯远同罢了。不由得不约而同地恨起张逸丰来，长什么样子，偏长得跟冯远同那样像！但话又说回来，赵霁的这一举动，也着实让她们两个心中感到无可奈何的凄冷滋味，她为了那个人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可那个人呢，他又知道些什么？不过甩甩手，一走了之！ “真是个没良心的男人！”赵颖实在忍不住，蹙眉低斥一声。 赵霁听见了，错愕地看了她一眼，却不说话。心下大致知道她说的人是谁。也正因为如此，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到门外不停地有人走来走去的声音，无非不是病患，就是那些医生护士。刺鼻的药水味充斥着人的嗅觉，让人恍惚。 这时，帘子突然一掀，秦佑辰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微沉，脸上没有笑容，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又生着一双丹凤眼，使整个人显得有几分严肃威严。宝翠一见到秦佑辰进来了，立刻吓得低下了头，双手交在一起，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旁。 赵霁注意到了，虽然是个丫鬟，但宝翠还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胆怯的样子，不禁心底下生出困惑来。她转面看着秦佑辰走到自己的床前，等他说话。 然而，秦佑辰只是看着她，第一句话却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赵颖：“小颖，时候不早了，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赵颖虽然大大咧咧，却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是生气了的。想起起初秦佑辰看到受伤昏迷过去的赵霁时震惊和愤怒交织的脸色，下意识担忧地看了眼赵霁，心想等下这两人会不会吵起来。但毕竟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情，也未必真会吵，她虽是赵霁的妹妹，也不好插手。只得点点头站了起来，说了几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宝翠，你送下小颖。”赵颖前脚刚走，秦佑辰就开口支走宝翠。 这是个简单的急救室，四周挂着白色的布条遮着，围成一个小空间，里面只放着一张床，一只放药品的小桌和一只椅子。原本就狭窄的空间，因着两人间静谧的沉默，显得更为狭窄了。赵霁坐在床上，看着秦佑辰，微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不愿看他那张严肃的脸，便低头盯着白色的被单发呆。 他把一旁的椅子拉过来，坐下，说道：“张逸丰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秦佑辰开口就提张逸丰，这让赵霁有些意外，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讷讷答道：“嗯，小颖刚才已经告诉我了。” 丹凤眼盯住她，仿佛要看穿她眼里的所有秘密：“我倒不知道你竟然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连命都肯搭进去。赶过去看到你在那里的时候就已经震惊，再听说你是为了救他而受伤，简直是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赵霁知道他在问什么，却执意不肯说，她抿了抿唇，官方地答道：“我不能见死不救。” 秦佑辰根本不相信她的话，笑了一笑：“看来你的本能反应还真是跟别人不一样。” 第五十九章 都是好事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五十九章 都是好事 赵霁听得出他话里的嘲讽，皱眉，看着他：“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直说就好，何必这样冷嘲热讽？” “呵。舒悫鹉琻”秦佑辰笑了一声，竟有几分自嘲的意味：“与其说是对你有不满，不如说是好奇才更确切。” “好奇？” “是，好奇。”他微笑，让人看不出内容的微笑：“我一直都以为我娶的不过单单纯纯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罢了，不过我现在越发觉得不是了。你没有她们那样简单，你有自己的过去。而作为你的丈夫，我现在对你的过去非常好奇，为了不影响我们两个今后的感情，我想我有必要去了解。” “呵，怎么突然想了解了呢？”她冷笑问道。 怎么突然想了解了呢？秦佑辰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在看到他为张逸丰受伤的那一刻吧。要说吃醋自然不是，他还不至于爱上她的程度，不过是愤怒，是啊，几乎就是愤怒，从知道张逸丰酷似那个叫冯远同的男人开始，他就留心，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那么傻，傻到为了救一个只是酷似的人而险些丢掉性命！她是白痴吗？难道看不出来那是子弹，如果不幸简直就要了她的命！ 女人怎么都这样愚蠢！为了爱，可以生死都不顾！那个女人是这样，这个赵霁还是这样！ 是啊，他气，气的不过是她救张逸丰背后的动机！为了该死的爱！ 他的眸光越来越暗，一点点地冷下去，说出来的话也是透着几分寒意：“你们女人除了爱，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 对于他乍然提出的这个问题，赵霁整个人都是一呆，心下一滞，竟是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些什么？他不可能知道的。然而，更让她惊讶的是他所提出的问题，女人除了爱，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如今想一想，却不免又让人唏嘘。 她本来也有事可做，从懂事起，就想着不愿像传统的小脚女人一样只能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活着，她想用自己的脚去游历世界，像她的父亲一样，视野开阔，有见识。她也不愿做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想多学些知识，做个有教养有涵养有学问的女子。 她自小这样做着。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忽略了这些呢？ 是从游轮上初见冯远同的时候，还是在与冯远同生离死别的时候？ “为爱而活吗？”她低声呢喃着，看着秦佑辰身后那挂着的长长及地的白色的布，目光悠远，思绪也跟着飘到了很远很远。她仿佛闻到了浓浓的异国情调。那是在英国，浪漫的街头。断绝联系了两个月再次见面了的一对恋人，他神情矛盾，她脸色憔悴。 “暴动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我们也是在那时候结束的。”她低声说着，内容却很清晰，却十分空茫，带着几分凄清。 秦佑辰对于她不着边际的话并没有丝毫的困惑，他是聪明的，知道自己的重点在哪里，他问道：“我只问你一句，那个男人，他还活着吗？” 她重新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清澈直接地看着他，顺溜而迅速地回道：“死了。” 她刻意说得很快，快得近乎含糊，显然是极不愿意提起那两个字。 他笑了：“活人怎么能争得过死人呢？” 赵霁不解地望着他。 他似乎也觉得有解释的必要，便接着说道：“如此一来，你便不会爱上我。这对你我来说，都是好事。” 第六十章 宝翠护住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六十章 宝翠护住 赵霁受不了医院里面的味道，当晚就跟着秦佑辰回去了。舒悫鹉琻因为怕影响她休息，秦佑辰到书房去睡了。当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大清早，赵霁为了保护张逸丰受枪伤的消息就在整个秦家上下都传遍了，不仅仆人们窃窃私语，就是主子们之间也是对此议论纷纷，当然，抚柳园一时也成了最为热闹的地方，过来看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 这不，大少奶奶刘美云前脚刚走，二少奶奶尚美人又来了。穿着新式的旗袍急匆匆地过来，一脸担忧的脸色，看见赵霁就握住她的手，问道：“三弟妹，你没事吧？” 赵霁麻木似的摇头笑了：“没事了。” “唉，你这也真是的，好好的，人家打就打，你一个女人跑过去挨枪子是怎么回事！”尚美人皱着眉头，咕哝道：“这紧要关头，就该是男人出面解决的事情，你下次可别再强出头了。再说了，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三弟怎么办？” 宝翠正在这时端上茶水来，尚美人逮着她数落了几句：“宝翠你也真是的，做丫鬟的，自己的主子做那样的傻事，你怎么也不拦着？真想让三少爷守寡啊？” 今天早上一大早，秦佑辰就出门了，连看都没有来看一眼赵霁，宝翠因着这事心中早觉得不满，听见尚美人又这样说，仿佛成心似的，回答道：“二少奶奶，瞧您这话说的，好多男人不都说吗？女人如衣裳，更何况我家小姐虽好，可在三少爷眼里可未必见得好。这天下的女人多得是，我家小姐真有个什么不好的，您能保证三少爷不另外再找一个？” “诶，你这丫头嘴皮子还真是厉害，一大清早一句一句的，像开炮一样，怎么说话的！”尚美人听着宝翠话里冷嘲热讽的语气，不由得诧异：“听你这意思，是对三弟有不满？” “我这个做丫鬟的哪有什么不满啊？”宝翠脸色不变地应道：“再说了，二少奶奶，您说我刚才说的那话，难道不在理？毕竟，也不是不可能啊是不是？” “啧啧啧……”尚美人听了那话，也不见生气，也不维护秦佑辰，只是一手指着宝翠，转头对着赵霁说道：“你这丫头怎么养的？竟然有这么一副厉害的嘴。回头真该教教我，让我手底下的丫鬟们也懂事懂事，护主就该像她这样才行。” “行什么呢？这丫头就是让我惯坏了，说话没个分寸的。成天的胡言乱语。”赵霁叹了口气说着，颇带责怪地看了宝翠一眼。 “小姐……”宝翠心中委屈，想为自己分辩几句，不过看到赵霁的眼神后，还是闭上了嘴。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尚美人丝毫不介意地笑了：“我刚刚也听你二哥说了，说佑辰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他也真是，自己老婆都受这么重的伤了，照顾都来不及，竟然还往外跑。我看宝翠也就是替你觉得委屈，才说的那些话。你说是不是啊，宝翠？” “还是二少奶奶懂我。我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什么都不跟人计较。受了委屈也是，一声都不吭的。” “宝翠，你再乱说话，我就要让你出去了。”赵霁听着宝翠的话越说越过分，立即皱起了眉头。吓得宝翠再也不敢说话了。 第六十一章 辞谢礼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六十一章 辞谢礼 医院里，张逸丰坐靠在病床上，旁边搁着张木桌子，上面放着药和一杯水。舒悫鹉琻正是他吃药的时候。 秦佑辰坐在病床旁的一张椅子上，他看着他，说道：“当时刺杀你的人全都死了，如今是死无对证，恐怕就算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也没有名目了。” “哼，这需要什么名目？”张逸丰冷笑一声：“他们其中的一个人虽然交集不多，但我认得那张脸，他是金狐狸底下数一数二的杀手，只要那张脸，这金狐狸就脱不了干系。我看他这次也是没辙，大概是想到上次派去刺杀父帅的人没能成功，想着这次对付我绝对不能再失手，所以才把他给派出来了。” 他看向秦佑辰，笑了：“如果没有你出现，只怕我现在早就在黄泉路上了。估计那个金狐狸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半路会杀出你来吧。秦佑辰，这次，算是我们两个扯平了吧？” “不，我们没有扯平。”秦佑辰淡淡一笑，丹凤眼深深地盯着他的脸，继续说道：“的确，若是没有我及时出现，你已经在黄泉路上了。但是，在我之前，若不是霁儿替你挡下那一枪，恐怕，我也没办法及时救下你。所以，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说你欠了霁儿一个人情。” “霁儿？”张逸丰一愣，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推开自己的那个女子：“你是说那日跟我在一起的女人？对了，她没事吧？”他这才想起了她在危急时刻替自己挡了一枪。 “她没事。” “没事就好。她叫什么名字，我要好好谢她。” “赵霁。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我倒不知道你已经娶妻。” “有一段时间了吧。” “真是让人意外。”张逸丰笑了：“我以为经过了那件事情，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娶妻。没想到还是娶了。” “本来还真不打算娶的。没办法，我母亲不同意。”秦佑辰平静地微笑着。 “真是苦了她。”张逸丰静静地看着秦佑辰的眼睛：“嫁给你这样一个不会给爱的男人，她还真是可怜。” “可怜吗？她并不需要爱。” 秦佑辰说着，突然站了起来：“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张逸丰错愕地看着他，也不留他，只是目送着他离开病房。心中倒是有些好奇他刚才说的话，那个女人不需要爱是什么意思？她叫赵霁？回想起赵霁当时的样子，那样焦急坚定，不顾一切地推开自己的眼神仍旧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也不知怎的，张逸丰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来。 不管怎样，她不顾一切地救了自己。 他把门外一个手下叫了进来，吩咐对方让人送一些东西到秦家去。 宝翠将一杯茶放到了赵霁的手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她一眼：“小姐，你真的生气了？” 赵霁坐在床头，一张小矮几放在她的面前，几上搁着一本书，淡淡的茶香就在手边，但她却没有喝，只是低头看书，眼睫毛一闪，右手翻了下书页，对宝翠的话充耳不闻。 这下宝翠心里更加没底了，眼睛不住地往赵霁的脸上瞧，恨不得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来都好，可是，任她怎么看，就是什么也看不出来。越是这样，她心里也越是害怕，因为她知道，这人是真生气了。 “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那个三少爷对你太过分了。”宝翠解释道：“真的，自从小姐你嫁过来，他有为你做过什么事吗？结婚当天就逃跑了，后来还惹出那么多麻烦，连累了整个秦家不说，还把小姐你给拖下水了。现在，小姐你受了伤，又对你爱理不理的，您想想看他昨天晚上那阴沉的脸色，再看看他今天早上的表现，他……” “好了，不要再说了！”赵霁蹙起眉头打断宝翠的话，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宝翠：“宝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既然我无法那真心实意对他，又有什么理由强求他对我好。你分明什么都知道，怎么还这样一味地对秦佑辰提要求？” “可是小姐，你们毕竟是夫妻啊！” “夫妻又如何？不过是名义上的。”赵霁抿了抿唇，接着说道：“宝翠，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就算为我鸣不平也讲些道理，别人不知道，难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你那些所谓的道理其实根本毫无道理。你再那样下去，我几乎不好在秦家待下去了！” “小姐，你为什么动那么大的气？”宝翠这下真不明白了，赵霁一直脾气很好，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也从来不发火。这次是怎么回事？与其说她是在为自己的那些话生气，倒感觉她更像是积了火气，想要找个理由发泄出来一样。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主子不是那样的人。 宝翠困惑地看着赵霁，她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主子了。尤其是这次受伤以后，赵霁显得有些心烦意乱。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宝翠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不只宝翠不解，就连赵霁自己也想不明白。她也知道，宝翠被自己指责实在是无辜受累，她倒也真犯不着为那样的事情生宝翠的气，但她究竟在气什么呢？因为受了伤？还是因为张逸丰？又或者，是为了秦佑辰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有时候甚至恨不得不去想它。 “三少奶奶。”这时，一个丫鬟从门外走了进来：“张少帅让人给你送东西来了。” “张少帅？”宝翠愣住了：“送什么东西？” “说是给三少奶奶的谢礼。” 赵霁听了这话，怔怔然的表情微张着嘴，她着实没想到张逸丰会给自己送谢礼。但这谢礼，若是接了，却让她的心里不痛快。 “把谢礼回了吧。就说我救他也是无心之失，这谢礼我受不起。” 是啊，她救他，不过是因为他长得和冯远同一模一样，她是因着冯远同才救的他，丝毫不是为他，从她心里来讲，这谢礼她是不愿受的。 第六十二章 冷漠夫妻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六十二章 冷漠夫妻 “无心之失？她真是这么说的？”张逸丰问着来回话的人。舒悫鹉琻 “回少帅，我没有亲眼见到秦家的三少奶奶，不过通报的下人的确是这样回的。”一个士兵说道。 张逸丰愣住了，他出神地想了一会儿，看了眼桌子上摆着的东西，也不生气，反倒是笑了，心想这个女人还真是有点意思。要是换做别人救了自己，还不得好好把握着这个机会主动邀功，她倒好，竟然把功劳推得一干二净。 秦佑辰娶的这个媳妇，有点意思。 “少帅，这谢礼……” “你先下去吧。” 张逸丰摆摆手让那人下去了。心下却暗自盘算，既然如此，那么只有等他出院了，亲自给她送过去了。这次，他要亲自给她挑选一份更像样的谢礼。毕竟，这样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秦佑辰离开了医院，并没有立刻回秦家，而是转道去了刘权的府上，眼下他已经接受了张逸丰的提议暂时帮他处理军务，地位与之前那个简单的秦家三少爷截然不同，张逸丰给了他仅次于自己的权力，所以，刘权一见到他来了，立刻出门相迎，前前后后始终赔着笑脸，心下却打起了小鼓，千求万求只求着他别记恨之前的事情。 当然，秦佑辰不是那种因小失大的人，这个刘权看着虽然是个地痞流氓的德性，但还是个有些手段的人，眼下张天德受伤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而张逸丰也受刺杀险些丧命的消息虽然已经被他及时封锁了，但还是要以防万一。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小心谨慎，想稳住局面，就要动用多方力量。 刘权掌握着整个春陵城的情况，想要让春陵城里相安无事，正需要刘权。 秦佑辰简单地交待了几句，说话的时候，忽文忽严，把那刘权说得一下一下的，刘权也不是傻子，想也知道这是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听了他的吩咐忙不迭地应承了下来，立下保证一定会尽快处理。 “那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的好的，三少爷你慢走。我送你出去。”刘权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就要送秦佑辰出去。 秦佑辰却是微挑眉，摆了摆手：“你这份客套还是留着应付别人吧。我可真是受不了。” 说着，他人已经自己往外走了。刘权虽然笑嘻嘻应着，却还是跟着他，把他给送了出去，站在门口直到看着他走远了，这才回去。 作为一条狗，他倒也算是忠心的。秦佑辰冷冷一笑，心中又想道，但是，这条狗可不是一条善狗，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他的丹凤眼里闪过一抹清亮的光芒，睿智而深沉。 回到府中，他就听说了张逸丰派人送谢礼给赵霁的事情，虽然有些错愕，却并不打算理会的样子，路过赵霁的房间也没去看她，径自回了书房便闭而不出，直到吃晚饭的时候，秦夫人要求大家都要聚在一起吃时，他才出来。 一开着门出来，隔着院子对过去赵霁的房门也正好打开，两人一下子对上了面，都是一愣怔。 赵霁仿佛不知道他回来了似的，眼中有错愕，但没计较，也不跟他说话，沉默着，在宝翠的搀扶下步下几个台阶，径直出了院子。秦佑辰也不说话，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小姐，你跟三少爷是闹别扭吗？”宝翠见这两人见面就像陌生人一样，不禁感到疑惑，平日里虽然不算十分亲昵的关系，但好歹相处给人的感觉还很和谐，可是今天怎么这样生疏？从昨晚开始，就几乎不说话。怎么回事？ “没什么。”赵霁淡淡地回了一句。 宝翠听了这口气，也不敢再多问，偷偷地回头打量了眼秦佑辰，却见到对方正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着赵霁看，丹凤眼里面有着让人琢磨不清的元素。不由得心里一惊，这个三少爷初见时一副吊儿郎当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怎么进来却觉得他越来越令人害怕了呢？ 她也想不出这其中的缘由是怎么回事。不过，看着这两个人都沉默的氛围，她夹在其中，还真是不好受。 她真是害怕眼下的情形。 “三弟，三弟妹，你们来啦！”刚一到饭厅，二少奶奶尚美人就摇着手绢子对他们两人招手了，亲自上前帮着扶赵霁，一边还不忘数落后面来的秦佑辰：“三弟，你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老婆受了伤，也不帮忙扶着，怎么当人家丈夫的？” 秦佑辰这才有了笑脸，是有点痞痞的笑：“这不是知道二嫂你心善，乐于助人，所以给你机会吗？” “就你嘴贫，不过啊，可别拿我当借口！”尚美人笑着应着，扶着赵霁入座，自己则坐回到了二少爷秦佑嘉的身边，张罗着下人们赶快上菜上饭。 不多时，其他的少爷以及秦小姐也都坐下了，最后，秦夫人也出来了，饭菜碗筷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大家才开始吃起来。 中国人喜欢在饭桌上谈生意，哪怕是一家子人坐在一桌吃饭。 秦夫人坐下后，没吃了几口饭，就开始询问大少爷二少爷家里生意的问题，大少爷秦佑祥自秦老爷去世后就一直在帮秦夫人打理生意，为人又沉稳持重，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如今秦夫人问起，也似如数家珍一般，一一道来，无不详略，对答如流。然而，二少爷秦佑嘉却不妙了，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没有秦佑祥那样的生意经头脑，再加上前一阵子因为内地打仗的关系，一大批货都被战火给烧没了，亏了一大笔钱，因而回答起问题时简直战战兢兢，越说着脑袋越往后缩，像是深怕有一把尺子随时都要打下来似的。 果然，秦夫人听了以后，立刻脸色就沉了下去，她把碗筷搁在了桌子上，好长时间都不说话。大家见了，也不约而同地把碗筷都放下了，纷纷低着头，一副也招惹了秦夫人，等着受训的模样。 “我说你什么好！”秦夫人开腔了，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二少爷吓了一跳，倏地站了起来，不敢说话。 第六十三章 饭桌生意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六十三章 饭桌生意 “你说你，整天把你供在家里，让你吃好的，喝好的，你爱玩，也没拦着你，一切没有不让你顺心顺意的，可你好歹也得做出点东西让人看看这一切都是你理所应当受得起的吧！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娘，这也不能全怪二弟，打仗的事情谁又能料想得到呢？”秦佑祥在一旁替秦佑嘉说好话。舒悫鹉琻 “怎么不能料到？”秦夫人皱紧了眉头，大眼瞪着秦佑嘉，继续说：“当初你们父亲就是因为战争把握了实际发家致富的，否则，哪有你们一个个这样的好日子可以享受！” 秦佑嘉低头听着，心里却不满，小声地嘀咕道：我又不是爹，能像他那样聪明绝顶，整日里就说爹如何如何厉害，那是他，跟我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丢了一批货，损失了一点钱吗？至于这样当着大家的面骂我吗？多难看！ 尚美人坐在一旁，正巧可以看到秦佑嘉紧低着的面上的表情，知道他有些不满，虽然心底里也觉得这婆婆做得未免有些太过分了，但还是伸手拉了拉丈夫的衣袖，见他看过来了，便轻轻地几乎没有动地摇了摇头。她肯定，他是看到了，就算看不到，看到她的眼神也该明白了。 他冲尚美人做了个口型：没事！ 她笑了，当然，笑得并不明显。但她心里很开心，这个丈夫尽管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做生意也不认真，经常给家里惹烂摊子，可是，撇开这一切的话，她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疼老婆的人，她是做女人的，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偏疼宠爱着自己呢？她才不管秦佑嘉能不能干的，更何况秦家家大业大，有的是钱，又不缺他一个人力去赚钱，就算是坐享其成也没有说不过去的。反正老爷在去世前就已经把家产分割好了，兄弟妹几个，谁都不偏着，他们二房的也损失不了什么好处，也不怕到时候没有钱。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不高兴起来了。更怪着秦夫人对自己丈夫太苛刻，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他有几斤几两，做母亲的难道还不知道？就偏着些，不就好了，何苦这样吹毛求疵的，难不成还希望他能像老爷和大少爷那样一肚子的生意经，那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 她是有些讨厌这婆婆的，全家四个少爷，唯独就说自己的丈夫，说得最多，也最不给面子，她身为媳妇的对讨厌婆婆这一点也丝毫不感到愧疚，谁叫她是二少奶奶呢，不帮着丈夫难道还帮着婆婆？这其中关系谁亲谁疏，还不明显？她就是胳膊肘往里拐，而且还拐的天经地义的。 她在心里头微扬了扬眉头，好像做了什么神气的事情似的，沉浸在自己内心的世界中，就连秦夫人斥责丈夫的话也听不进了，这也是好事，省得听了添堵。 “现在炮火连天，到处都在打仗，就算此时此刻是太平的地方，也指不准等下就打起来了，你怎么就一点警惕都没有！”秦夫人那边还在继续说着：“早在让人送货之前就应该多些机警，多注意这方面消息，也就不会有了。这事明明能避免的，我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唉，若是我，恐怕也不会白白损失了那笔钱。” 秦夫人心疼地说着，叹了口气：“真是——” “娘，货没了再进不就好了？大不了再添几个钱。”秦佑辰开口说话了，笑着：“你把二哥训成那个样子，钱也回不来，货也回不来啊。” “你还说呢！那是一笔小钱吗？”秦夫人瞪了他一眼，目光忽然飘到了他旁边坐着的赵霁身上，想起她受伤的事情，也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一句：“该知道是要打仗的，却还是一个劲头往那地方跑，这和比明知道是枪口却往上撞有什么区别？” 一听这话，秦佑辰说不出话来了。那话里的意思，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 赵霁愣了一下，困惑地看了眼秦夫人，对方却是不看自己，而是没事人似的继续说起二少爷来。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自从嫁进秦府来，秦夫人对自己虽不算如亲娘一般好，但到底还是客气和善得很，很多方面都很包容，这还是头一次对自己不满。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若是直接挑明了倒还好，这样指桑骂槐的，却最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赵霁心里想着，看看满桌子的饭菜，不知为何，竟觉得到处都沾满了秦夫人的唾沫星子。父亲是个洋派的人，从小到大，家里许多规矩都是偏洋派的，尤其是吃饭这一条最为重要，食不言寝不语，西方人的教养完全应了这句古语，只是中国人总做不好。 她越发的讨厌起饭桌上说话这件事情了。 又过了一会儿，秦夫人似乎总算是骂好了，自己也气消了，这才让秦佑嘉坐了下来，招呼一家子人开始吃饭。经过这个插曲，大家都吃得很小心谨慎，放不开。而赵霁却是一道菜都不夹，而是埋头一口一口地吃着面前碗里的白米饭。 时间那样的长，长得好像生命就会这样走到了尽头，再没有其他，却也因此让人觉得烦闷，因为显得毫无意义。她突然觉得和典型的中国人同桌吃饭是一种折磨，又或者，他们同自己吃饭，反而也觉得是一种折磨呢？但好在，这一家子人多，就算自己不说话，估计着他们也注意不到。 毕竟，人人都爱说话，尤其是在饭桌上的中国人。至少，一定程度上来说，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 她赵霁，他们赵家人，是个例外。 在这一点上，赵霁觉得自己有些俗气，是个俗人，所以才不能包容。但她也又在想，或许自己生气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秦夫人刚刚指桑骂槐暗讽自己的那句话。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她姑且把那原因归结于担心和关心。至少这样想，她心里就不那么有疙瘩了。 对于救了张逸丰这件事情，她也始终觉得不应该，毕竟，那个人不是他。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她才意外地过分在意外人对这件事情和自己做法的看法吧？她模糊地想着。 第六十四章 甜汤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六十四章 甜汤 吃完饭后，秦佑辰和赵霁一起回来，一路上两人也都不说话。舒悫鹉琻一回到自己院里，他就立刻钻进了书房去了，赵霁看着他的背影，在黑夜中，像黑色的树影，高岸，却让人捉摸不透。 宝翠看了眼这两人的光景，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和三少爷之间是不是吵架了？” 赵霁却懒得回答，径自走进了房里。 宝翠赶紧跟上，屋里已经开了灯，床铺也早有下人铺好，她走到了屏风后面更衣，宝翠在屏风外面，又兀自多事地嘀咕：“小姐，刚才秦夫人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啊？好端端地，分明是在指桑骂槐对小姐你不高兴呢！” 赵霁没有回话。 “小姐，你说，是不是她已经知道那个少帅长得很像那个人的缘故啊？” “宝翠！”赵霁终于开声了，但声音中却有明显的怒火，她从屏风边探出头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多话，说得我心烦意乱！如果你再说这些话，你就出去吧！别再伺候我了！” 这下她是真发火了，还有些心浮气躁。宝翠唬了一跳，自己本来就是个多话的人，她是知道的，可是，从小就跟在身旁伺候，赵霁却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多话啊。有时候话多了，她通常要么回答几句打趣下，要么不回答，顶多就轻声低斥不让讲了。可像今天这样发狠话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 宝翠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惹到她了，但也听得懂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立即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帮着她把伤口的药水换了下，重新包扎，便伺候她睡下，关了灯，关门出去了。 房间暗了下来，宝翠走了，赵霁向右侧躺在床上，一下子便把自己投放到了寂静的黑暗之中，她感到有一股冰冰凉凉的东西正从脚底下往上爬，一点一点地爬，直爬到她的心头来，把她给冷清醒了，半点睡意全无。 夜这么深，这么长，怎么度过？ 她没来由地这样想着，仿佛冥冥中心里料定了自己今夜要无眠。不免又疑惑，难道是自己上床睡的时间太早了？其实真有些早，毕竟才刚吃完晚饭。但她刚才是真累了，所以才想早点休息。谁想，现在却又这样清醒。她猛地觉得有些好笑，疑心刚才之所以那样累，是因为那饭桌上的氛围太让人倦怠了。 于是，她真的笑了。黑夜中发出的一声轻轻的笑，女子的声线，柔和的，几分懒散，却有凄凉的意味。 她的清亮的眸光在黑暗中亮着，像水钻，细小的却透亮的光。那光照向了门的方向，穿透了门看到了门外的光两，那是对面书房里的光亮。秦佑辰还没有睡。她知道的。她甚至能隐约看到一团黑影映在纸门上，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地走着。 他在心烦？烦什么呢？ 赵霁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了，所以才会想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毕竟平时，她是对他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那么，她是对谁有兴趣呢？ 是了，是他。冯远同。她一想到那个名字，心里就觉得哀伤，脑海中浮现出了他的音容笑貌。那么地像，那么地像，像极了。谁像呢？还不是张逸丰——这是她最近开始感兴趣的一个人。不为别的，还是因为冯远同的关系。 如果他是他该多好。她有些自私地想着，却又希望他不是他，那只会使她更痛苦——他们是不可能的。 “唉。” 黑夜中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那叹息似乎很长很长，竟是有余音的效果一般，似乎能长到天亮。 秦佑辰在房里踱步，走来走去，手中拿着封今天刚收到的信。他其实并不着急，也不觉得心烦，只是觉得晚饭吃得太饱了，需要走动走动，这样有助于消化。 不过，信中的内容却是真的够让他想发笑的。不是为着要来的男人，而是为着要和男人一起来的女人。 真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依旧是张天德最宠爱的女人，也只有她才做得到吧？ 他笑了，在灯下，那笑容显得有几分恍惚，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也看不出他笑的动机，似乎只是想笑一笑罢了。 “是明天到吗？”秦佑辰握着手中的信呢喃着，突然转头看向了门外，一片黑暗，不禁错愕，那个女人这么早就睡了？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吗？他又笑了，今天在他母亲那边受了那样的气，却一句话都不说，难道心里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他可不相信。他笑了，如果真能睡得下去的话，他只能说这个女人很容易调整自己的情绪。 “三少爷。”有个黑影出现在了门口，是院里的下人。 “什么事？” “宵夜做好了，您要吃吗？”每到这个时间点，下人们都会准备宵夜。 “拿进来吧。”他走回到书桌前，把信封收好。 门外的下人推门进来了，手上还端着碗甜汤，做夜宵的厨子是潮州来的，做的一手潮州甜点，大家都叫甜汤，尤其味美，而且滋养，且多样，每晚都不一样，尤其深得二少奶奶尚美人的心，每天里就盼着这一刻呢。 秦佑辰看着色泽好看的甜汤，喝了一口，的确爽滑可口，而且放在里面的白果也很好吃，他又舀起了一勺，心里突然想起了赵霁，家人大多爱上了这甜汤，尤其是二嫂，天天等着这时刻，可是她倒好，竟然去睡了。真是不懂得享受。 “三少爷，三少奶奶已经睡了。她的宵夜……”下人看着那碗汤早就垂涎三尺，可哪有轮到他们吃的份，但说起来，立即又想起了赵霁的好，不为别的，只为有的时候她不吃甜汤，就会赏给他们底下人吃，也能尝到，想起来心里都喜滋滋的。今天正好她睡了，就等着秦佑辰发话，便可以吃了。想到这里，又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秦佑辰可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笑了，心想道：看吧，这世上大多数人还是懂得享受的。就那个怪女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发话了：“你替她吃了吧。” 第六十五章 大帅来了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六十五章 大帅来了 大帅张天德也到春陵城来了，就住在少帅府邸。舒悫鹉琻才刚一到这里，消息就不胫而走。 秦佑辰出城接的人，张逸丰因为受了伤，便没有专门去接，只是在门口等着。 张天德虽然前些日子也受了伤，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气色非常的好，再加上整个人本来就高大，就更加显得气势极好。 他下了车，一见到张逸丰，就皱起了眉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怎么搞的！不是嘱咐了你要小心，别走你老子一样的路吗，怎么还是让人给暗算了？” 他的动作不算很重，但也足以让张逸丰胸口的伤受到轻微的牵扯，但张逸丰却好像没事人似的，对着他笑道：“要跟狐狸斗，不吃点苦头，怎么长记性？接下来，他可没那么好运了。” 张天德听了这话，大眼微微敛着，打量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这个儿子是他费劲了好些心血培养起来的，从小就给他找最好的老师，又学中又学西的，等十二岁的时候，又送到自己名下办的私人军事学堂去学习，各个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当然，知子莫若父，他总共有三个儿子，唯独对这个最费心思，无非就是因为他跟自己最像，有虎子之风。既然说的出这话，那个金狐狸今后定然也是有苦头吃的，这点他好不怀疑。 他哈哈笑了：“哈哈，说得好！这才是我儿子！” 正说话间，车里又走下一个女人，穿着一件湖青色的旗袍，白色的高跟鞋，手腕上戴着一个翡翠玉镯，精致的一张鹅蛋脸上，柳眉杏目的，天生的标致美人。她缓步走上台阶，走到张天德的身边，对张逸丰微笑问候：“少帅，好久不见了。” 张逸丰平静地看着她，同样微笑：“是啊，好久不见了。” “阮芜这次专程陪我过来，照料我的身体。”张天德似乎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接着又说道：“你母亲毕竟年纪大了，这长途跋涉的，太累，我也不忍心她为我辛苦。也就没让她来。” 说得到好听，不就是年纪大了老了，不中看了，为了不影响心情才带她来的吗？阮芜在一旁不屑地想着，眼皮垂得低低的，轻轻一笑，仿佛很随意似的。 “我明白的，妈最近身体也不大好，还是不要太劳累的好。”张逸丰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了阮芜的脸上：“这次，就劳烦二夫人照顾父帅了。” 阮芜虽然是个妾室，但仗着张天德的宠爱，在府中的地位却也不少，大家都叫她为二夫人，虽然名分上似乎比正式，张逸丰的生母要低些，但实际上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夫人，因为那个大夫人因为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已经不管事许久了。 “哪来的劳烦啊，这是我应当的。”阮芜眉眼眯起，笑着，突然转头看向了一旁不说话的秦佑辰，问道：“你说是吧？秦少将？” 她看他的眼神中有挑衅，还暗带着几分幽怨，简直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正要他讨个安慰，但又像个受到不公正待遇的穷苦人，非要从他那里问个公道一样。 秦佑辰看出了她眼神中的幽怨，却是笑了：“是的，妻子本当为丈夫做这些事情的。” 那话像是刺痛了她，她的眸光瞬间一滞。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呵呵，看来秦少将很懂夫妻间各自的责任呢。听说你已娶妻了，是真的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目光里又多了几分哀求，似乎是在无声地请求他说出否定的回答。 “是的。” 梦塌了，简短的两个字，让她的梦塌了，一块块沉重的岩石打在她的肩上，几乎要把她瘦弱的身体给压垮了。阮芜的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了，除了没有边际的绝望，她微低下了头，笑了一下：“是吗？那真该恭喜你了。” “谢谢二夫人。”秦佑辰微笑着回答。 张天德和张逸丰一直看着这两人的谈话情形，尤其是张天德，他那双大眼就好像两个铜铃一样地睁大看着他们，简直不愿意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那双老虎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的气息。 秦佑辰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毕竟在他的手底下待了那么久。不由得也想着不管是再怎么叱咤风云的人物，到底也还是个人，也有七情六欲，更何况这个张天德又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他有的东西，哪怕他不要了，也不可能让别人去碰，因为那已经是他的了，那么终身就都刻着他的烙印，别人光看，都要心存敬畏。 这点，秦佑辰是非常理解他的，因为，扪心自问，他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他比张天德好一些，他只对自己要的东西看得如此重，若是不要的，随别人爱怎么拣去，都与他无关。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阮芜毕竟不是张天德不要的，否则，怎么可能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还能如此得宠呢？一定程度来说，这也是她的本事。 “作为一个女人来说，我是太失败了。”她曾经这样对他说过。然而，秦佑辰却觉得，作为一个女人，她已算成功，因为像她那样擅长抓住男人心的女人，他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 “进去说吧。”张逸丰适时地开口，招呼所有人都进去。 “这个三弟也真是的，你都伤成这样了，他身为丈夫的，怎么不问不顾的！”尚美人倒是个很为女人着想的热心肠，虽然平日里总会找些机会欺负大少奶奶刘美云，却对赵霁是真心好，或许是因为那些服饰打扮建立起来的亲切吧，见秦佑辰又一大早出去，没来看赵霁，就立刻拉下了脸：“不行，等他回来，我这个做二嫂的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赵霁看到她这样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真像宝翠平时的模样，不禁在想，若是宝翠也有她这样的身份，或许也会像她那样做吧。不过，从心底里想，她还真是希望他们消停些，她和秦佑辰之间的那点子事根本是没有的。 既然已经说开了，谁也不会爱上谁，倒是好事，她也乐得如此，就怕大家在一旁霞热心，反倒破坏了他们之间的那份默契。 第六十六章 漂亮女人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六十六章 漂亮女人 于是，她笑了：“二嫂，我这不过是小伤，眼见着也快好了。舒悫鹉琻” “话也不能这样说。”尚美人十分有经验的模样，告诉她：“弟妹，你还年轻，不晓得这男女之间相处的事情，我跟你说，这男人啊，就是不能惯，你越是惯着他啊，他这本有的劣根性也就被你惯出来了，越惯越出问题，到时候你要再想治他啊，根本没辙了，只有受委屈的份！” “呵呵，难怪二哥这样顺着二嫂，原来是二嫂调教得好啊。”赵霁笑着打趣。 “这也不全是我调教啊，我哪调教得了他啊？无非是他偏疼着些，我才能那样无法无天的。”尚美人难得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说话的时候，眼神极活，几乎沐浴在炫耀的阳光下，显然十分得意：“我说真的，他虽然其他事情不怎么样，能力也没有其他人强，不过，在做丈夫这一方面，却是很到位的，知道疼人。赵霁，我看你这人什么都不跟人争跟人抢这点倒是很好的，少些是非。不过啊，作为好姐姐，我真心的劝劝你，在对丈夫这件事情上，你一定要主动一点，否则，日后不得宠，苦的还是你。” 赵霁听着她煞有介事地劝告，面上一怔，看得出她是在拿真心劝自己，可是，她心底里却发笑，如果可以，真想告诉她自己心里的那份真话，不过，还是压抑住了，她说道：“是吗？” “是啊！所以啊，这事你不能惯着他，非得说说他，否则他一直不拿你当回事可怎么办？”“拿这点小事去说他，反倒显得我矫情。还是由着他去吧。” 赵霁淡淡地说着，根本不以为意的表情。尚美人见了那表情，还要开口劝她，到底是没有说出口。这种事情，当事人若是不上心，她这个旁人再热心也不过是徒劳。不禁心中说道：我劝你是劝到这里了，听不听是你的事，日后若是受了委屈，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这时，一个下人走了过来：“三少奶奶，二小姐来了。” 秦府只有一个小姐，那就是秦晓怡，大家都只称是“小姐”，而这个“二小姐”，通常称的不是别人，就是赵颖。自从赵霁受了伤后，她就经常来秦家看望，渐渐地大家也都熟悉起来了，再加上她是个开朗爱笑的人，很快所有人都对她好评如潮，很喜欢她。 尚美人一见她来了，笑开了：“哎哟，这是谁啊？不是咱们漂亮的二小姐嘛，又来看你姐姐啦？” 赵颖走过来，今天她穿着件白色的蕾丝连身长裙，白色的高跟鞋，手上戴着白色蕾丝边手套，提这个小提包，看起来清纯可爱极了。她笑着对尚美人说：“怎么，二少奶奶有意见呀？” “哪有意见呀，我巴不得你来呢！”尚美人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今天的衣服上，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就拉着她的手转圈：“快瞧瞧，今天穿的这身多漂亮啊！简直是仙女下凡，真是好看！” 赵颖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二少奶奶，你又拿我打趣，什么叫仙女下凡啊？我才不是仙女呢，再说，仙女穿的可是水袖裙衫，可不是我这样的洋装。” “还较真起来了，怎么，夸你漂亮你还不高兴啊？” “干嘛不高兴啊？谁不希望被人夸漂亮？”赵颖笑嘻嘻地应着，接着说：“只是二少奶奶你每次见到我都夸我漂亮，这让我都有些飘飘然了，我怕自己太骄傲了，到时候可就眼睛长头顶上，目中无人了。这可对世上其他比我漂亮的美人太不公平了。” “瞧你这话说的，世上除了你姐姐，最漂亮的就是你！”尚美人笑着说着，把她推到一张椅子上坐下，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她的那身装扮，心里默默地记下了款式。 “这可不一定。”赵颖坐了下来，突然凑近了赵霁，说道：“姐姐，我今天可是见到了一个美人呢！” “什么美人？”尚美人最爱听这类的话，立即好奇地问道。 “就是刚刚来找你们的时候，凑巧经过那个什么少帅府，看到姐夫也在那里，好像是去接那个什么张大帅的。不过，这也没什么，但是啊，让我注意的是那个张大帅的女人，长得那叫一个美啊，身材又好，再加上一条时兴的旗袍，啧啧，那一个婀娜多姿呀。” “旗袍？”尚美人微蹙起眉头：“像我们这样传统的地方，穿洋装已经是够奇怪的了，居然还有穿旗袍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有一种妒忌心里，就是她穿旗袍，也不过是在府里面穿一穿，绝不敢穿上接去的，生怕大家盯着自己瞧，可那个女人却是明目张胆地就穿出去了，说不嫉妒，那绝对是假的。 “那倒是。”赵颖倒没在意尚美人的想法是什么，只是继续说：“不过还真是够妙的。她还跟姐夫说话呢，那个眼神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呢！大概那就是所谓的美目生波吧？” “是吗？还有那样的。”尚美人应了一声，有几分惊奇：“她比你姐姐又如何呢？” 在她见过的女人中，赵霁是最漂亮的，自然也就是把对方拿来和赵霁一比。 “自然是差那么一点点的。”赵颖扬着头骄傲地说道：“她虽然有一副好皮囊，不过论气质，简直比我姐姐差多了，看起来，像是风月场中的女人，只不过比那些风月场中的女人要强不少。” “风月场？”听见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说出那种地方来，尚美人不禁有些好奇，便笑问道：“怎么，二小姐也知道那种地方是怎么样的？你去过？” “我哪里去过呀，不过是从书上看来的。大体是不会差多少的吧。”赵颖笑着应着，又说道：“不过我说的是心里话，她可真比不上我姐姐的。” 赵霁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却没什么想法。那个女人长的漂亮与否，她并不大敢兴趣，只是听她们说着，权当听听，不表看法。 第六十七章 无心插柳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六十七章 无心插柳 待尚美人走后，赵颖忍不住小声地对赵霁说道：“这个二少奶奶真的好会聊啊。舒悫鹉琻” 赵霁笑了：“她是个爱热闹的人，喜欢人多，自然是擅长聊了。” “我看哪，这世上许多人都是爱热闹的，像姐姐你这样不爱热闹的，肯定是少数。” “但我也不排斥啊。” 赵颖笑着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姐姐，你这样太闷了。人应该多和外面接触接触，才好玩啊。我记得你过去不是这样的，也会参加聚会，会跟人相约出去玩的。现在怎么这样居家里了，轻易不肯出门，你不觉得憋，我都替你憋坏了！” 赵霁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却不着痕迹地收起了视线，低头看着池子里的鱼。 还说话呢，秦佑宁从远处走来了，绕过水上的石堤直接向她们所在的水上亭榭走了过来。他是送东西来了。 “三嫂，你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娘说你这些日子因为受伤的缘故瘦了许多，就让我特地抓了几味中药来给你调理身体。” 赵颖站了起来，接过他手中的药递到鼻尖嗅了嗅，一股子中药香扑入鼻翼，倒不难闻，她笑着看向秦佑宁：“四少爷，一直听说你在医院里面当医生，还当你只是个西医，没想到你也擅长中医呢。” 秦佑宁微笑着说：“我原先学的是中医，后来接触了西医，觉得也有好处，便又多学了西医。” “这样啊。学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你真是厉害。”赵颖真诚地称赞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得像月牙，也有笑意在里面闪烁。 秦佑宁一看到她眼睛里的笑意，神情一怔，在那一瞬间，感觉被那眼中的笑意给抓走了什么。 “你真的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子。”他不自觉地吐出这样的话来。 赵颖愣了一下，不在意地又笑了笑：“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了。” 他只是微笑，心里面却默默回道：很好看。 又坐了一会儿，赵颖就起身要回家了，秦佑宁因为正巧要去医院上班，就顺便送她走。两个人走在路上，虽然相识不久，但赵颖并不是个认生的人，性格又很随和，并不因此而感到拘束，一下子便和他聊开了。 街上有许多的小贩子，卖灯笼的，卖伞的，还有卖糖人的，赵颖正和秦佑宁说话，转头间看到卖糖人的，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丢下秦佑宁就小跑了过去，弯腰打量着立在上面的糖人，黄灿灿的，看起来每个都很好吃。 秦佑宁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笑得灿烂的样子，便问道：“想吃吗？” “想啊，我还没吃过这东西呢！” “你没吃过？”他诧异：“这种东西街上都有卖，怎么没吃过？” “是吗？我怎么从来没注意到。”赵颖喃喃自语着，跟老板说：“老板，我要两个。” 说着，她打开小提包要拿前，身旁的秦佑宁却已经把钱递给了老板。 “不用，我自己付。”赵颖说道。 他一笑：“当我请你的，不行？” “我本是打算请你吃的。”赵颖笑着说着，把包重新合上，接过他递过来的糖人，只接了一个：“剩下的一个你吃吧。” “也行。” 两人继续在街上走着，赵颖咬了一口，立刻尝到了甜丝丝的感觉，她笑了：“真甜，我就爱甜的东西！” 秦佑宁看着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的样子，觉得很可爱。这个女孩子虽然是个千金小姐，却一点架子都没有，为人也很平易近人，好像跟所有人都能处得好，当得来朋友，看起来纯真，但也很狡黠。上次看她和上官婷说话的情形，觉得她有点坏，却坏得可爱，让人讨厌不起来。 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好像只要跟她待在一块，就感到很舒适自在，很轻松。 “这次是你请我，下次再找个机会，我回请你！”赵颖将糖人吃干净了以后，转头对他说道，嘴角还粘着点碎屑，看起来就像那些个贪吃不擦嘴的小孩子一样，让人看着觉得有几分童真。 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边，说：“你这里有东西。” “啊？哪里？”赵颖抬手照着他指的那个位置擦了擦，却没有擦到对的地方，还傻乎乎地问道：“还有吗？” 秦佑宁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低下头来，亲自动手帮她擦了。他的动作很轻，轻得好像没有碰到她的脸一样，然而，赵颖却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碰了，是风一样的东西，很轻，感觉有些奇特。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看到彼此的睫毛。赵颖看着他的脸，发现他的睫毛特别的长，还微卷，男人有这样的睫毛，还挺可爱的。她偷偷这样想着，忽地笑了。 秦佑宁乍见到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又弯成月牙，里面装满了笑的光芒，不禁怔了神，恍惚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我发现你的睫毛又长又稍稍有些卷的，很可爱啊！”赵颖笑嘻嘻地应着，看到他怔住的动作，便又问道：“现在我脸上还有东西吗？” 他回过神来，笑道：“没有了。” “谢谢你啊。”赵颖很爽朗地谢了一声，目光落在了他的手帕上，一把夺过，说道：“这个已经脏了，我回去洗干净了再还你，成吗？” 这不过是个不经意的动作，她觉得自己弄脏了人家的手帕，怎么好意思让人家拿回去自己洗呢，这个未免也太没礼貌了，所以并没有觉得自己的那个举动有什么不妥。然而，她不知道的事，她这样一个不多想的动作，却让秦佑宁心头泛起了波澜。 这个女孩子，怎么做什么都是那么随意的，可是，偏偏就是随意的那么一下，让人心里受触动。这大概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想到了那句诗，但顺着那句诗，又不免想到，那，是什么柳，成什么荫呢？ 第六十八章 陈年旧事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六十八章 陈年旧事 张天德来到这里的当夜，父子俩在书房里谈话。舒悫鹉琻讲起眼下军中的情况以及时局，商量了下接下来的安排，也不知怎的，说着说着，说到秦佑辰的身上来了。 “佑辰这个人，还是很精干的，严格说起来，在你这一辈，能同你相提并论的，除了他，找不到第二人。他绝非池中物，别看他现在是在为我们做事，未来可说不准。”张天德喝了口茶，对秦佑辰的评价很高。 张逸丰也不否认，点头说道：“这点我不否认。他也的确是我唯一认可的对手。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很想和他较量较量，遗憾的是，他竟然离开了军界。这次倒也是个难得的机会，他又回到军界了。正如父帅所言，他日后会是敌人。我想，要较量，总有机会的。” “嗯。你知道就好。”张天德颔首，又接着说道：“这次的事情，他处理得很好。否则，现在这边早就乱起来了。” “是啊。”张逸丰说着，又皱起了眉头：“只是我在想，他还会为我们做事到什么时候。我们暂时还少不了他。” 张天德沉眸，说道：“嗯。必要的时候，我会把阮芜送给他。” “她？”张逸丰愣了一下，这个阮芜一直都是父亲最宠爱的女人，曾经甚至为了她不惜杀掉秦佑辰这个最看重的手下，要知道，他可是个最重部下的人。现在却说要把她送给秦佑辰，就算是张逸丰，也不免要惊讶了，那当初闹成那样又是为了什么呢？ 张天德看了眼张逸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阮芜的确到现在还是我最宠爱的女人，尽管出了那件事情，但一点也不影响我对她的宠爱。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把她送给了秦佑辰，足以见我对他的重视。他是个识相的，也该知道我的意思。” “关键是他会接受吗？”张逸丰接着说道：“我见过他的妻子，不是个寻常的女子。” “他的妻子？”张天德一愣，还是第一次见到张逸丰这样评价一个女人，他不由得多看了儿子一眼，说道：“我记得这次替你挡了一枪的人，就是她。” “嗯。” “还真是个果敢的人。”张天德笑了，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不过，这样拼了命的救你，倒让我心中起疑。” “我之前也是起疑，想要试探试探她，就托人给她送礼去。你猜她后来怎么说？” “怎么说？” “呵呵。”张逸丰笑了一下：“她说，救我纯粹是无心之失，并非本意，受不起我的谢礼。” “什么？”张天德惊讶了：“她真是这样说的？” 张逸丰微笑颔首。如果她有什么目的的话，说出那样的话，也让他更加好奇她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果没目的的话，他倒又好奇，她这无心之失是出于什么触动才做出来的。这个女人和别的人不一样，她看自己的眼神没有敬畏，也没有爱慕，而是忧郁又淡漠的，直觉告诉他，赵霁没有任何的算计心思，但或许也就是这个直觉的唆使，让他对她充满了探究。 阮芜坐在卧房的床上，手触摸着真皮沙发上的纹路，目光盯着上面自己的手，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痕迹的伤疤，那是多年前留下的伤口，经过时间的冲刷，早已淡了。然而，有一道疤却是时间怎么也冲不掉的。 她转过手来，手心向上，手腕处的疤痕触目惊心，犹可见当日下手时的心狠程度，她笑了，却跟哭一样的笑。那日的一幕幕依稀还在眼前，可是她却不颤栗了，回想起来，更多的，却是平静和凄凉。 怪谁呢？怪只怪自己太愚蠢。可若是说后悔呢，她又是没有的。女人这一辈子难得爱上一个人，觉得幸运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后悔呢？ “二夫人，饭菜准备好了，要等大帅和少帅一起吃吗？”一个嬷嬷走了进来，恭敬地问道，将她的心神给拉了回来。 她回过神来，看了那老嬷嬷一眼，说道：“派个人去问问吧。” 那老嬷嬷应承着，退了出去。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扫了眼这个豪华的房间，就是单单的一盏灯都是花了大价钱的，到处都是奢侈，都是享受，都是软玉温香的感觉。这就是她所想要的生活，从她懂事起就渴望得到的生活，人人都对她毕恭毕敬，伺候周到，更有很多人巴结着，这就是她想要的待遇。不是小时候那样穷苦的被人欺负凌辱的境遇，而是天堂一般的美好生活。 做梦都想得到的一切都到手了，可她却凄哀的笑了，她高兴过一阵子，但也只是一阵子，是嫁给张天德后，遇到秦佑辰之前的那一阵子。然而，遇到他以后，一切又都变了，原来享受着的一切竟都成了折磨。 因为她得到了所有，却得不到所爱的男人。她要守着一个不爱的男人过一辈子，或许再过些年，等她老了，就是被抛弃了。算什么呢？她的爱呢？在哪？ “我真是不懂女人，又想过安逸生活，又想要爱情，仿佛这世上什么都是能够兼得的。”秦佑辰曾经这样说过，当时他还不知道她是张天德的女人，不过随意的一句话，带着几分嘲意。如今，话仍在耳畔，却比当时初听到时更充满了讽刺。 她心里难受极了，不禁又想到，或许她那日就不该因为心软而不对他下手，应该干脆将他毒死，然后自己再割腕自杀，而不是为了留下他而自己选择死亡，如果是这样，他们纵使生时不能在一起，死了还能成为一对鬼侣。那样，对她也是好的。 怎么那时就那样心软呢！如果狠一些，也就少了这几年的罪受！而他也不会娶了别的女人！ 阮芜心中恨恨地想着，口中喃喃：“他曾经答应过我，就算娶了别的女人，不会对她好，他真的能做到吗？不，我当时应该让他一辈子都不要娶我之外的女人的！” 第六十九章 登门道谢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六十九章 登门道谢 少帅来了，不是为了见三少爷，而是为了见三少奶奶。舒悫鹉琻 一大清早，秦府上下都因着张逸丰的到来而热闹起来。然而，所谓的热闹也不过是他们自己窃窃私语，倒是抚柳园，出奇的安静。 赵霁身体已经痊愈了，看天气不错，起床后就到院子中练西洋剑。正练习着，张逸丰来了，她挺下了手中的动作，错愕地看着他。 他微笑着向她走过来，伸出一只手，说道：“好久不见。” 赵霁低头看了眼他递过来的手，却没有要和他握手的意思，只是抬眸看着他，淡淡地开口：“我不喜欢不请自入的人。”说着，也不理他诧异的脸色，也不等他回话，而是转头问宝翠：“为什么没有人进来知会一声就让人进来了？” 张逸丰看着赵霁的那个淡漠态度，眉头微微一挑，这个女人还真是够大胆的，要是别人，万不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可是，她说的话又偏偏在理，若是同她理会，反倒显得自己没有礼数，仗势欺人了。 他笑了：“抱歉，我刚刚去见了秦夫人，她同意我来见你，我也就没多想，认为你是知道的。若是冒犯了，还希望你见谅。” 赵霁看了他一眼，他虽长着一张和冯远同酷似的脸，却和他一点不一样。若是换了冯远同，绝不会这样冒犯别人。 正想着呢，又听到张逸丰接着说：“不过，我本打算到了这里，让人进去知会你也来得及，没想到你会在这里练西洋剑。” 倒好，说得好像是场误会，反而是她太斤斤计较了。 赵霁心中那样想着，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看着跟进来的那一帮士兵，问道：“少帅带带着这些人到我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上次让人来给你送谢礼，你拒绝了，我想，我只好今天亲自带人登门道谢了。”他说着，转身指了指那些礼物：“这些都是我为你挑选的，希望你不会再拒绝我。” 赵霁看了一眼，那些东西，不管是衣料还是首饰都是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她并不知道上次他派人送来的是什么东西，也无法做比较，不过看他那个样子也能猜到，这次送的礼，比上次要昂贵许多。 她并没有和那些下人一样看到这些东西就眼睛发亮，而是很淡淡地别过了视线，看向他，说道：“少帅，我想上次我已经让人回得很清楚了，我救你……” “是无心之失。”张逸丰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似的，笑着接话。 “那么，就请你……” “但是你救了我却是事实。”他打断她的话，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救了我，这是事实。” “救你的人是秦佑辰，不是我。” “若是没有你，秦佑辰赶到时，我早已死了。”张逸丰接着说着，对身后的人一摆手，他们就依次走上来，将那些东西依次放到院中的石桌上。 赵霁看着那些堆积在石桌上的礼物，眉头蹙得更紧了，她看着张逸丰，抿着唇。她总觉得他这次来不是单纯为了答谢的，否则眼中不会那样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这个人不好接触，与其跟他解释不清，倒不如干脆接受了，让他早点离开。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就不送……” 还有一个“了”字没有说出口，她的话就又一次被张逸丰给打断了，他看了眼她手中的西洋剑，笑道：“你会西洋剑？还真是意外。早知道你会这个，我就再给你买一把上好的西洋剑了，这就当我欠你的礼物了，下次给你送来。” 还有下次？ 赵霁愣住，开口：“不……” “用”还没说出口，对方仿佛故意不让她说似的，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赵霁想出声叫住他，却也叫不出口。 一群人就那样风风火火地来，一送了礼又那样风风火火地走，就好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不过，府中人的私下议论却生生证明着，那个少帅今早的确来过。 张逸丰前脚刚离开，秦佑辰书房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他走了出来，目光落在了张逸丰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眼呆愣站着的赵霁，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张逸丰，分明是对这个女人有兴趣。 他走了过去，双手抬起伸了个懒腰，看着那一石桌的礼物，假意不知道地问道：“诶，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一个下人回答：“回三少爷，少帅刚刚来过。” “他来了？”秦佑辰佯装愣住，问道：“他来做什么？怎么不见我就走了？” 那下人又答道：“少帅这次来不是找三少爷你的，而是找三少奶奶的。说是要谢三少奶奶当日的救命之恩。” 秦佑辰笑了，“哦”了一声，转头看向了赵霁：“看来你面子也大了，能够让他那样的人亲自登门道谢。” “我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赵霁冷漠地说着，吩咐人道：“把这些东西分发给各房去吧，一样也不要给我留着。” “小姐，你说真的吗？”宝翠听了，呆住了：“这些东西每一件看起来都价值不菲呢。” “我这条命只值这些钱？”赵霁冷淡地回了一句，让宝翠一下子噎住了。 秦佑辰也有些意外：“你看起来火气挺大啊。” “我讨厌主动来招惹我的人。”赵霁丢下这一句话，就径自转身回屋。 秦佑辰站在原地，看着赵霁离开的身影，笑了：“你是讨厌主动来招惹你的人，还是逃避？” 宝翠在旁边听到了他的话，心下一惊，她忍不住小心地打量了眼秦佑辰，却发现对方望向自己这边来了，吓得立刻又低下头去，真心觉得这个三少爷平时看起来虽然嬉皮笑脸的，但真冷起来，倒是丝毫不逊色于自家小姐。让人看着就慎得慌。 偏偏这两人还成了夫妻，这算怎么回事啊！ 一个冷若冰霜，一个阴阳怪气，真是云里雾里让旁人心慌慌！ “宝翠，让人准备早饭。”秦佑辰吩咐道。 第七十章 表小姐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七十章 表小姐 某天早上，赵霁还在睡梦中，就被院子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给吵醒了，她皱紧了眉头从床上走下来，披了见外衣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往外面一看，就看到一个身穿青绿色袄裙装的女孩子站在秦佑辰的房门口，和他拉拉扯扯的，哀求撒娇的口气在说些什么。舒悫鹉琻 这是谁？ 她心中困惑着，却并不打算深究，回到床上接着睡过去，然而，那个声音却始终在那里，吵得人头疼。终于，她忍不住了，索性就起床换了衣服，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嘎”一声打开了，不大，对面那个女孩子却耳尖似的听到了，声音立即戛然而止，转身看了过来，一看到赵霁，先是惊异了一下，但随即就皱起了眉头，充满敌意地看着她。 赵霁才懒得理会她看自己的眼神，正因为被人吵醒而不满，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她朝四周望了望，喊道：“宝翠？” 宝翠听到声音，从附近跑了过来，说道：“小姐，你果然醒了。” “太吵了，睡不着。帮我准备洗漱的东西吧。”赵霁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根本没有注意到对面站着的两人似的，转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间。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吵吗？”对面的那个女孩子开腔喊住了赵霁。 她的脚步顿了一顿，不想理对方，继续又走。 柳仪倩一见她不理会自己，气上心头，快几步就跑了过去，一把抓住赵霁的手让她正面自己，问道：“你耳朵聋了啊，我问你话呢！” 赵霁本来心情就因为被吵醒而不爽快，此刻又看到一张怒脸放大在自己的面前，还对自己如此粗鲁，不由得火起，却没有大发脾气，只是声音低沉得让人害怕：“松手。” 柳仪倩一见到她那张沉下来的脸，又听得那声音，不自觉地松开了手，但脸上仍旧不肯客气：“你凭什么那样说我！这个院子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对我冷嘲热讽！三表哥都没有那样说我！” 三表哥？赵霁一愣，目光落在了对面，秦佑辰正背靠在门口站在那里，一脸坏笑地看好戏呢。原来是他的表妹。 她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嚣张地瞪着自己的柳仪倩，觉得她太蛮横了，想想自己昨夜失眠，好不容易天快亮才睡着，又被吵醒，她这个受害者都还没开口说什么呢，就被人这样倒打一耙，便决心要教训教训对方，她笑了一下，是冷笑：“照你这意思，这院子是属于你三表哥的，我没有资格说什么，是吗？” “哼，当然！”柳仪倩趾高气昂地答道：“算你不笨！我告诉你，我三表哥最疼我了，他都不怪我，你凭什么怪我，最好赶快向我道歉。” 宝翠在一旁看了，几乎快要气死了，她刚才问了其他下人，知道这个女孩子是表小姐，是秦夫人的外甥女，一直以来就很喜欢秦佑辰，只可惜秦佑辰到最后娶的人不是她，如今这样兴致勃勃地跑到这里来做客，怎么说都有几分别有居心的味道。再一看她明知道赵霁是自己三表嫂还那个态度，那司马昭之心立即就路人皆知了。 绝对的居心不良！竟然敢骑到小姐头上！宝翠气得不打一处来，却碍于自己是个丫鬟，根本没有办法教训对方。 “呵呵。”赵霁看着她那副得意的样子，却不生气，反倒轻轻一笑，接着说道：“抱歉，我不会道歉。” “你说什么？”柳仪倩听了，大声问道：“你这人懂不懂规矩！” “规矩？”赵霁一愣，看了她浑身上下，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只是来这府里做客的吧？不管你和秦家人是什么关系，作为客人，也不该如此不讲道理吧？你吵醒了别人，怎么还有办法这样理直气壮？” “你说什么！”柳仪倩气急，她转过身，小跑到对面，把秦佑辰拉了过来，蹬脚道：“三表哥，你看看她说的话，你怎么让她这样说我！” 秦佑辰看了赵霁一眼，笑道：“仪倩，这是你三表嫂。” “三表嫂了不起啊！三表嫂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哪！”柳仪倩还在不依不饶，非要赵霁跟自己道歉。 赵霁看着她对秦佑辰的言行举止，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无非是对秦佑辰有别的情愫，如今到这里来，明着跟自己这样闹，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罢了。 她云淡风轻地笑了：“那么，按照你刚才的意思，这地盘是你三表哥的，我就没有办法说你的不是，但若这地盘是我的，我就能说你了，是吗？” “没错！”柳仪倩昂起头，挑衅地瞪着赵霁。 赵霁笑了：“那好，既然如此，我觉得我说你也是很正确，理直气壮的，你也没办法否认。” “你说什么呀！”柳仪倩傻眼，搞不懂赵霁在想些什么。 “你试想想，你三表哥都是我的人了，他的东西难道还不都是我的东西了吗？”赵霁接着应话，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却又很随意。 “你……”柳仪倩万想不到她会这样说，几乎语噎。 秦佑辰听了那话，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觉得这话听着倒有趣。 “三表哥，你怎么还笑，你看看她说的！”柳仪倩向他求助。 他却打算站在赵霁的身边了，他说道：“仪倩，你三表嫂说的也没有错。我的确是她的，这个院子，包括我所拥有的一切，自然也都是她的了。照你那个理论，你还真应该跟她道歉了。” “我……”柳仪倩来之前，是听说这两个人虽然是夫妻，但是感情却并不像别人家夫妻那么好的，甚至很冷淡，所以料定了秦佑辰会帮着自己，没想到关键时刻，他却反过去帮了赵霁，真是怎么也下不来台。 赵霁看出了她的窘迫，也没意思跟她追究到底，而是看了眼还在一边傻站着的宝翠，说道：“宝翠，还傻站着做什么，我要洗漱了。” 第七十一章 饭桌热闹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七十一章 饭桌热闹 晚上，秦夫人特地让人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为柳仪倩接风洗尘，一家子人都聚齐了，挨个坐得很满。舒悫鹉琻 尚美人坐在赵霁的身旁，看到对面的柳仪倩不大高兴地瞪着赵霁，便小声地笑道：“听说今天早上一大早，她到你那里故意找你的麻烦，反倒被你给气得不行，是真的？” 赵霁看了眼对面的柳仪倩，微微一笑：“她是跟我闹着玩呢。” “你就少说得这样云淡风轻了。”尚美人笑了：“这个丫头片子我是最清楚不过了，她啊，打小就喜欢佑辰，长大以后追得更猛了，一旦佑辰有在家里，她就总抓着各种机会到这里来做客，死乞白赖地缠着，三表哥前三表哥后的叫着，对别人又是两样，眼睛几乎要长到头顶上去呢！我简直看不下去了。还好婆婆到最后让佑辰娶的人是你，要换做是她啊，我估计真是要天天被她那副德性给气死。” “有那么严重吗？” “可不是？”尚美人煞有介事地说：“你别不相信，告诉你，就单这次，我一听说她来，就几乎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不知道她要待多久。接下来恐怕我是不能再经常去找你了，肯定会碰上她，我可不想受气。” 赵霁听着，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秦佑辰坐在她的另一手边，尚美人说的话虽然声音压得很小，但他还是听见了，不由得微微弯起嘴角来，柳仪倩喜欢他，他早就知道了，不过一直把她当妹妹，对她所谓的喜欢也不过当闹着玩罢了，至少于他而言，对这个妹妹是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情感。不过，这不影响他想要看热闹的兴趣，正愁这些日子烦闷得很，让她来闹闹也好，他到要看看这个赵霁能不能招架得住。 赵霁自然不知道他的那个如意算盘，不过一看到柳仪倩看自己时那敌意的眼神，也知道这人今后是要冲着自己来了，心里简直无可奈何，觉得对方白费力气，把自己当作了假想敌，毫无益处。 “仪倩啊，这次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啊？”秦夫人问柳仪倩。 “阿姨，你这是在赶我走吗？”柳仪倩故作委屈地嘟起嘴，却摆明是撒娇的意思。 “呵呵，哪是赶你走啊？”秦夫人笑了，说道：“阿姨不过是随口问问，这里你可是从小就来的，就跟自己家一样，哪次来不是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的？” “嘿嘿，就知道阿姨最好了！”柳仪倩笑嘻嘻地应着，吃了口饭。 “也好。”秦夫人点了点头：“这样小怡也就有人陪了，她最近在学油画，你不是也会一点吗？正好教教她。” “哪敢教她啊，我自己还是半调子呢！互相切磋还差不多。”柳仪倩很有分寸地应答着，和早上跟赵霁说话时的咄咄逼人判若两人。 宝翠站在赵霁的身后看着，心中嘀咕这人还真是有心机呢。 提起油画，秦夫人想起了赵颖，看向赵霁：“对啦，霁儿，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二小姐来啊？” 秦佑宁正吃饭，听到提起赵颖，不由得动作一顿，一边默默吃着，一边留心听着。 “哦，她这阵子正忙着工作上的事情。”赵霁见是和自己说话，便不再吃，只专注接话。 “工作上的事情？”秦夫人一愣，原来赵颖是有工作的女子，这倒看不出来：“现在的女孩子倒也有出来工作的，不过还是很少，通常大户人家的，都是在家里养着的。不过我觉得，如果有些本事的话，能出来见见世面也是很好的，现在外面的世界大着呢，总要多看看，免得像井底之蛙一样，让人笑话。” 秦家是个挺传统的家庭，倒是难得秦夫人有这样的见解，赵霁倒是有些始料未及，笑了：“听说婷婷也出来工作了的。” “嗯，就在她父亲手底下上班，帮着他父亲点，也挺好的。”秦夫人点头说着，又问道：“对啦，那小颖是做什么工作呢？我倒真想不出她会做什么工作。” “就画画。”赵霁接话：“我有一个朋友在上海，是开画馆的，之前有看过小颖作的一些画，打算买，这阵子就要交画，小颖就忙着赶画。虽说也是工作，不过却也不是抛头露面要去外面上班的。” “这样好！倒没想到小颖还有那样的本事呢！”秦夫人听了，心下惊喜，说道：“说真的，你那个妹妹还真是讨人喜欢，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子让我那样喜欢呢！可惜了佑宁已经订婚，否则我真想把她也娶来当儿媳妇呢。” 秦佑宁听了这话，猛地就给呛到了，脸色涨到通红，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似乎不好意思，摆了摆手，说道：“娘这话真把我给吓到了。” “呵呵，四弟这是不好意思了呢！”尚美人打趣了他一句，随即又说道：“不过说真的，这二小姐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长得还漂亮，而且让人越瞧着越喜欢。虽然来的次数说起来也不算真很多的，却让大家都喜欢她。就冲这点，就要对她好呢！” “是啊。”秦夫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柳仪倩见大家的话题本该是围绕着自己的，一下子又都围绕到那个赵霁的妹妹身上去，感觉到自己的主权地位受到了侵犯一样，心中很不高兴，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笑地明知故问道：“那个二小姐是谁啊？” “就是你三表嫂的妹妹。”大少奶奶刘美云开口了，解释道：“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有机会你一定要见见她。” 有那么好吗？柳仪倩不自觉地撇了撇嘴角，不悦地嘟囔道：“好不好要见了才知道。” “你见了一定会说她好的。”谁知道刘美云这么没眼力见，竟是接了那样一句话，把那个柳仪倩又给气得不行。但碍于大家都在场，尤其秦夫人还在，不好发作的，只好给强忍着，心中却咒骂了刘美云好多遍，本身也就瞧不起她。 第七十二章 目中无人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七十二章 目中无人 柳仪倩和秦晓怡住在一个院里，回去的路上，她倒也不休息，直接拉着秦晓怡就聊开了。舒悫鹉琻 “那个叫赵颖的有那么厉害吗，搞得好像大家都围着她转似的！”她带着几分嫉妒地说道。 “她不算厉害，是，是很吸引人。”秦晓怡努力地措辞着，她性格内向，本来就不擅长聊天，不过，说起赵颖的时候，就忍不住微笑：“大家都喜欢跟她待在一块，感觉好像跟她在一起，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真的？”柳仪倩狐疑地问道。 “嗯。”秦晓怡郑重地点了点头：“现在在府里，她比上官姐姐还要受欢迎呢！” “那个上官婷就没什么了不起的！”柳仪倩不屑地翻了翻白眼：“每天都一副自己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还老拉着几个表哥玩，他们总护着她，看着就让人讨厌！” 秦晓怡早知道柳仪倩不喜欢上官婷，像是这样听到她提起上官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知道怎么说她也听不进去，也就不再说了，不过，在心底里，秦晓怡是很喜欢上官婷的，而且也根本不觉得她心高气傲，反倒很平易近人，对人也很好。倒是这个表姐，总是让人觉得不好相处，跟她说话总要处处小心，一个不小心惹急了她，就要吃苦头。 这大概也是娘不选择她嫁给三哥的原因吧。秦晓怡虽然性格内向，话又少，却是个聪明人，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看出来了，秦夫人虽然也疼着柳仪倩，但是并不打算让她做秦家的儿媳妇。准确来说，能做她三嫂的人，绝对不能是像柳仪倩这样目中无人，而且好算计的人。 想起现在这个三嫂赵霁，秦晓怡是很满意的，不止一次，她在心底里叹服母亲看人的眼光。不过，她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三哥和三嫂的感情并不是很好，当然，也说不得坏，就是让人看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既没有大哥大嫂的相敬如宾，也没有二哥二嫂的如胶似漆，倒像是两个陌生人，有时候彼此见了也不打招呼的，让他们其他人看着，都觉得别扭和尴尬。 这两人究竟是怎么了呢？ “晓怡，你在想什么呢？”正在出神，柳仪倩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表姐，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柳仪倩不大高兴地说道。 “对不起啊，表姐，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是问你，这三表哥和那个叫赵霁的之间，感情很好吗？” “这个……”秦晓怡知道她是在自己这里打探敌情呢，却无意告诉她，只得说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我一般很少过去的。” 其实这府中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谁都知道这次这个柳仪倩到这里来是什么目的，只是大家都放在心底里不说出来罢了。秦晓怡也是个聪明人，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在她看来，不管秦佑辰和赵霁之间是个什么情况，那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柳仪倩自始至终都只能算是个外人，她作为妹妹，不可能帮着外人插进去一脚在他们中间的。虽然一定程度上来说，柳仪倩一点威胁都没有。 “你是他妹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你就不关心你三哥过得好不好吗？”柳仪倩气急败坏地说道。 秦晓怡只是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实则是不想回答，这种情况下，相对于解释，干脆就是不回答。她顶多就骂几句，也说不了什么其他的话了。 柳仪倩总说她笨，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小姐，那个表小姐真是讨人厌得很。”宝翠将夜宵放到赵霁的面前，将端盘抱到怀里，气呼呼地说道：“我看啊，她就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所以就目中无人了，好像全世界就她自己是最好的，别人就一无是处。你看到她刚才气的那个样子啊，好像大家都该围着她打转转一样。要我说，她简直不够档次拿来跟我们二小姐比呢！” 赵霁早料到一回来宝翠就会嘀咕那件事情，能坚持到现在才开口也是不容易，便笑了：“怎么，又要长篇大论了？” “小姐，你生气了？”宝翠一听，立即小心起来，上次赵霁对她发火时的情形还记忆犹新，忙说道：“小姐，我只是一个没忍住才……你原谅我吧。” 赵霁轻笑：“原谅什么，我倒觉得你这次说得倒是特别对呢。” “什么？”宝翠惊讶了，待回过神来，笑开了：“小姐，你也这样觉得吗？” “她缺乏自我认知。”赵霁简短地回答着，吃了几口夜宵，便放下：“把东西撤下去吧。” “小姐别啊。”宝翠听了，忙劝道：“刚才从秦夫人跟你说话起，你就几乎什么都没再吃过，现在不吃点东西，漫漫长夜，一定会饿坏的。” “太甜了。”赵霁蹙起眉头，说道。 她其实承认，府中这夜宵做的是非常好的，不过是她本人不能接受。以前曾经吃过比这还要好吃的甜点，甜而不腻，实在是好得很，她说：“大概是吃过比这更好吃的甜点的缘故吧，所以现在吃了，觉得不满意反倒吃不下去了。” 宝翠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忍不住说道：其实那个冯远同做的甜点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不过是因着是他做的，小姐你才觉得好吃得不得了罢了。现在，吃过他做的，就吃不下其他人做的了？ 唉，也难怪。毕竟，他跟别人不一样啊。宝翠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冯远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小姐的心里脑海里去掉啊，老是挂着个他，小姐活得多不开心！ 宝翠默默地将宵夜给拿出去了。但不多久，又端来了一些包子，热乎乎的，是现做的，她说道：“小姐，不管怎么样，肚子是要填饱的，吃些吧？” 赵霁见他如此上心，心里感动，也不好再拒绝了。 第七十三章 赵颖斗法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七十三章 赵颖斗法 前天刚说着赵颖，第二天，赵颖就过来了。舒悫鹉琻一来就直奔赵霁那边，拉着她兴高采烈地转着圈，喊道：“姐姐！我把画稿全交过去了！任务完成了，我要开心死了！” 赵霁见她那么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地笑了：“那不是很好吗？” 天旋地转，赵颖拉着赵霁，抬头看着澄蓝的天空，笑得比黄鹂鸟的叫声还要动听。直到赵霁受不住了，才停下来。 “是啊。”她仍旧难掩兴奋，待平静了心情，才笑着说道：“姐姐，这次的事情还真要多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有那样的机会。” “谢什么呢？”赵霁捏了捏她的小脸：“你可是我的妹妹，姐姐帮妹妹，还要说谢谢吗？” “嘿嘿，姐，你最好了！”赵颖甜滋滋地笑着，伸出双臂就将赵霁紧紧地抱着：“姐，全世界，就你对我最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嫁给你。” 赵霁知道，父母正在给这个妹妹物色合适的人选，听了她这话，扑哧笑了：“就算你肯，我和爸妈也是不肯的。” “为什么不肯哪？”赵颖委屈的样子，明明没有眼泪，却故意做出擦眼泪的动作：“姐姐，你妹妹我长得这样娇滴滴可爱的模样，你怎么不肯呢？连你都不要我，还有谁会要我？” “乱讲，你哪里差了？”赵霁嗔怪地捏了下她的鼻子：“又跟我贫。” “嘿嘿，谁叫姐姐你嫌弃我。” “我哪是嫌弃你，我是不想浪费爸妈给你挑的如意郎君，便宜了别的女孩子。”赵霁对赵颖打趣道：“当然，主要还是不想让对方错过你这样的宝贝。” 秦佑辰从刚才就听到赵颖的声音了，在书房里坐着看文件，听到门外姐妹俩的声音，忍不住从窗子里向外看去，看到赵霁对赵颖那副温柔宠溺的样子，又有说有笑不乏幽默的言语，不禁心中稍稍不平衡，这个女人，平日里对着别人一副冷冷的面孔，对自家妹子和丫鬟却是好得不得了，还真是两面派呢。 赵霁并不知道秦佑辰在观察自己，拉着赵颖坐下，听她继续说创作过程中的各种艰辛和趣事，也包含了不少对未来的美好构想。她希望能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这样很好，人总要怀有梦想的。”赵霁点头赞许地说道。 “那姐姐你呢？”赵颖问道：“你不是一直想成为作家吗？我记得你有一个朋友是做编辑的，好几次找你约稿，你就是不肯。为什么呢？” “都过去多久的事了？”赵霁笑了：“我写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哪能登上去给人看呢？” “谁说的，姐姐，我可是你的读者，你写得可好了！”赵颖认真地说道：“姐姐，你不要找借口，你是不是不肯写啊？” “别说这个了。”赵霁微蹙起眉头。 赵颖见了，表情一愣，随即低下了头去，也不再说了。 有些事情，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如果赵霁不肯走出第一步，不管她怎么使力，也推不动的。 还在说话，就有一个人过来了，就是柳仪倩，身后还跟着秦晓怡，一脸担忧的表情。 “柳小姐？”赵霁看是柳仪倩，微笑。 “诶，这是谁啊？”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身边的赵颖，一双眼睛带毒地打量着，好像要把赵颖穿出几个洞来。 赵颖一见她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心中立即感到不愉快，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礼貌，到底是什么人啊，态度那样嚣张。 赵霁始终微笑，介绍道：“这是我妹妹赵颖。小颖，这是你姐夫的表妹，姓柳。” “哦，原来是姐夫的表妹啊。”赵颖一听，笑着站了起来，坏笑地打量了柳仪倩一眼，狡黠道：“我说是谁呢，走路这样带风，秦夫人是一家之主，走路都不带这样有气势的。” 柳仪倩听着她的话，一时间也无法做判断，不知道她是在夸自己呢还是骂自己呢，傻傻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呵呵，没什么意思。只是字面意思，字面意思。”赵颖捂着嘴笑了几声，一双眼睛月牙状，她接着又说道：“柳小姐你到这里来是找姐夫呢，还是来找我姐姐？” 是来找你的！柳仪倩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自昨日被这个不在场的人抢了风头之后，她就对赵颖心存芥蒂，总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地泄愤，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想着呢，人就到了。 所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对策都没想好就杀来了，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只是没想到一来就被人先给调侃了。 “原来你就是赵家二小姐啊。”柳仪倩平复了下心情，睥睨地看了眼赵颖，说道：“昨天大家都把你夸得跟天上有地上无似的，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呢，现在看了，也不过这样啊？” “扑哧！”听了她的讥讽，赵颖也不生气，反倒是笑了：“柳小姐你真爱开玩笑，这天上有地上无的哪里是人啊，分明是鸟和飞机，你好端端地要夸我也不带这样夸的，让我怎么接话好呢？想道谢都说不出口呢！” 没想到对方会来这样一招，柳仪倩反倒被人说得红了脸，搞得好像她很没文化似的，她一脸着急的模样，很想为自己说几句话，却找不出什么词来。 “好了好了，我现在领教到了，柳小姐你真是个幽默的人。”赵颖笑着摆了摆手，向后退了几步，优雅而大方地转了个圈，笑道：“你好，我是人，不是鸟，不是飞机哦。” “你……”柳仪倩糗得不行，“你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 “厚脸皮？”赵颖知她在说什么，却佯装不懂，很正经地回答道：“脸皮不厚点，怎么跟人打交道啊？” 赵霁看着柳仪倩被赵颖说得无以应答的样子，忍不住抿嘴微笑。心想这个柳仪倩还真是不懂得找对手，找谁不好，偏找着小颖头上来了，现在可好了，吃苦头了吧？真说起来，这个柳仪倩还真是很幼稚。像个孩子。 第七十四章 暗生情愫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七十四章 暗生情愫 宝翠送赵颖出门，路上赵颖问了宝翠这个柳仪倩的事情，听了宝翠的话后，立即变了脸色：“这个人真是无聊，还好意思说我厚脸皮，一个女孩子家做那样的事情，她才厚脸皮呢，不对，是不要脸！哼，我原还只当她是来找我麻烦的，没想到其中缘由是这样的，早知道我刚才就该对她狠些，让她更难堪！” “哈哈，二小姐，这倒不必。舒悫鹉琻”宝翠笑了：“你刚才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告诉你啊，这人啊就是个纸老虎，看着虽厉害，也的确有些小算计小心机，不过啊，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小把戏，就像地基不稳的房子，风一吹就倒了。这也就算了，还特别爱面子，哼哼，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虽然便宜了她，不过也够气她一阵子的了！” “是吗？那就好。”赵颖笑道：“宝翠，下次她再来找姐姐麻烦你就通风报信给我，我来给她好看！哼，当姐姐不跟她计较是她厉害呢，我让她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厉害！” “嘿嘿，肯定的！”宝翠笑嘻嘻地道：“二小姐，一有什么消息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你不知道，刚才看到她被你说的那个样子，心里简直快乐翻了，那叫一个痛快！” “嗯，好丫头，你真有眼光。”赵颖笑着拍了拍宝翠的肩膀，眼看着就快到大门口了，便说道：“好了，快到了，你就送我到这里吧，我自己走。下次再来看你们。争取把宝云也给带来，那丫头缠了我好几次说要来，我都不让。这次我赶画她打下手也帮了不少忙，下次就带她一起来。” “那可太好了，我好久没见到她了，怪想她的！” 赵颖点了点头，冲她道了声“再见”，便走了。 才刚一出大门，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是秦佑宁。她立即笑着冲他招了招手：“秦四少，好久不见。” “呵呵，你叫我佑宁吧。”秦佑宁走到她的面前，笑着说道。 “佑宁？”赵颖愣了一下，笑了：“这不太好吧？你可比我大好几岁呢！” 两人并肩走着。 “要不，你要跟婷婷一样叫我声哥？” “不不，那还是算了吧！”赵颖连忙笑着摆了摆手：“她跟你的关系可是不一般呢，我跟着叫，多尴尬啊！” 她不过随意地提起这句话，不过，却让秦佑宁的心情失落了不少，他多少也看得出来，自己虽然对她有好感，可对方却对自己并没有那方面的感觉，更何况两人之间还隔着个上官婷呢，虽说没有什么感情，却是从小指腹为婚的关系，两家又是世交，总不能因为这个而关系有了隔阂。 “啊对了！”赵颖这时突然叫了起来，她冲他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啊，我忘了把手帕带来了！” 秦佑宁怔了一下，笑了：“我当多大的事呢。手帕我有的是，不急的。” “唉，早还早好嘛！”赵颖叹了口气，忍不住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海：“你看我这记性，昨天决定今天要来时还想着要带来还你呢，这一高兴要见到姐姐了，就飞一般过来，反倒给忘了。” “真的不要紧的。”秦佑宁抓住她敲脑袋的手，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那条手帕就当我送你了，你要是想留着就留着，不想留着就扔了吧。” “啊？额……”这下，赵颖尴尬了。她看着秦佑宁，“你这样让我很难办诶。要是扔了吧，感觉蛮不尊重人的，要是不扔吧，我留着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这样啊。”秦佑宁看着她苦恼的样子，笑道：“那你还是还给我吧。” “好！”赵颖就等他这句话，立即应道。 他只是轻笑。 两人继续走着，他是正巧今天休息，没有去上班，听说赵颖来了，特意追了出来的。路上走着，赵颖问他出门要做什么，他一时间答不出来，只得说是来上班的。 “你们都没有放休息的吗？” “有的。只是偶尔无聊的时候还是会回医院看看。” “真有责任心。”她微笑着呢喃，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却想着各自的心事。 赵颖一门心思全在那些交过去的画稿上，担心着下个月的展览会不会顺利，大家又会有什么样的评价。这次合作的画馆老板是姐姐的朋友，也不知道那人提出要买自己的画是真觉得这些画好，还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当然，她理智上想着是姐姐不可能用人情让人家买自己的画的，不过，难免担忧不自信，尤其是在这样的关头，下个月那些话可是要展示给世人看的，真怕结果不好，那不是连累了姐姐那个朋友吗？ 秦佑宁走在赵颖的旁边，时不时地低头看眼身旁的她，发现她一直在走神，锁着眉头嘟着嘴，像是在为什么事情苦恼的样子，他很好奇她在为什么事而苦恼，想开口问，却最终都放弃。他更喜欢她现在这样若有所思的样子，至少，她不会注意到自己在看她，至少，他能这样从旁打量她。 这个女孩子，那样纯真可爱，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让人看了就难忘，看了就开心。他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饭时秦夫人说的话，如果自己没有和上官婷有婚约的话，就会娶她吧，如果真能娶她的话，该多好。 秦佑宁被自己这个突然的想法给吓到了，他猛然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统共才见过不到几次面的人，不过是有些好感罢了，自己怎么竟会想到结婚上去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念头是怎么来的，疑心难道是因为母亲那样一提，才牵出了那样的念头？ “说实话，我有些担心。”这时，赵颖又说话了，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他说话。 “担心什么？”他问道。 “担心我那些画，不知道展览后的结果会怎么样？” “你在创作过程中已经尽力了吧？”他询问，她看了下他，点头，他便笑道：“那么，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你已经不遗余力全心付出了。不管结果怎样，都问心无愧了，不是吗？” 第七十五章 话说当年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七十五章 话说当年 晚间的时候，少帅府来人，说是要请秦佑辰夫妇一起吃晚饭。舒悫鹉琻赵霁不愿意去，但是，来请的人就在门外等着，由不得她任性，无奈之下，只得和秦佑辰一起去了。宝翠并没有跟去。 少帅府很大，里面的设计也很豪华，不过赵霁却丝毫没有被里面的华贵和威严所震慑，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便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 她看了眼身边坐着的秦佑辰：“他们好端端地把我也叫来做什么？” 秦佑辰看了她一眼，笑道：“不要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要是换做是别人，早高兴得摇头摆尾了。” “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赵霁讨厌这样的应酬，直觉告诉她这次来这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尤其是还会见到张逸丰，自从了解到他和冯远同除了那张脸外其他没有一处一样外，对他的兴趣也缺少了，更何况，她也感觉到那是个危险的男人，避都来不及。 秦佑辰却不回话了，打量了她一眼，说道：“你应该穿洋装来的。” 赵霁听了，微蹙起眉头，转头看着他：“有人说过你偶尔有些大男子主义吗？” “哦？那倒没有。” “那我告诉你，你有，而且很严重。”她很严肃地说着，转过头去，不理会他。 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壁了，秦佑辰看得出来，她很讨厌别人干涉自己，失笑：“不过是觉得那样好看，你又何必生气。” “我生气不在那里。你知道的。”她不温不火地说道。 “我也不过是建议。” “你的口气倒一点不像是在建议。”她转过头来，清澈的眸子盯着他：“别再说了，我不想和你吵架。” 秦佑辰愣了，她原来还会吵架？不过，他也发现了，这个赵霁平日里看起来好像沉默寡言，对什么都不在意似的，其实也是个急性子的人，在某些时候会显得很心烦气躁，沉不住气。他不禁在思考，这到底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或许参半吧，好事就是她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否则冷冰冰的还真没意思。坏事就是，若是在关键时候这样沉不住起，可就要尝苦头了。 “你们男人总是以为自己都是对的，希望所有人都按照你们所想的来。”她轻轻地嘟囔了一句，似乎在宣泄不满。 就在这时，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是阮芜。 “久等了。”她微笑着打招呼，然而，目光只看了秦佑辰一眼，就立刻定在了他旁边坐着的赵霁的身上，看着她走了过来，招呼下面的人招待茶水，坐下来，说道：“不好意思，大帅和少帅刚刚临时有事出去了，过会儿就回来 ，现在只能让我暂时招待你们了。” 秦佑辰随意地一笑：“这样。” 阮芜又微微一笑，打量了赵霁上下，问道：“秦少将，这位就是你娶的妻子？长得还挺漂亮的。” 赵霁抬头坦然地与她直视，视线同时也在她身上打量着，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她隐约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却不动声色。这倒让阮芜一惊，这个赵霁和别的千金小姐不一样，她既不矜持，也不只是个没有世面的女子，而是自信而有见识的，这一点，只从那双眼睛中也能够看得出来。 他娶的，竟是这样的女人吗？ 阮芜吃惊不已，眼中也有着不加掩饰的吃惊。 秦佑辰明明察觉到了，尤其是对赵霁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心下想道：这个女人，带的出手。 他笑着说道：“没错，她就是赵霁。霁儿，这位是张大帅的二夫人。” 阮芜听到他对她那样亲昵的称呼，心里蓦地一痛，他不是答应过自己，就算娶了别的女人，也不会对那个女人好吗？那这样的称呼又算什么？他违背了誓言吗？ 她看着赵霁，努力地笑道：“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就叫我阮芜好了。” “你好。”赵霁只是微微一点头。 赵霁在对她的态度上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虽然阮芜掩饰得很好，不过一看到她看秦佑辰的眼神，赵霁还是读出来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至少，曾经肯定有发生过什么。然而，虽然察觉到这一点，赵霁却没有多大兴趣。 她开口问道：“这里的庭院很漂亮，我能去走走吗？” “当然可以。我陪你。”阮芜礼貌地回答。 “让个人帮我带路就好了。不好劳烦二夫人你。”赵霁站了起来，婉言谢绝了。阮芜也正想着要和秦佑辰单独说说话，也就没有说什么，秦佑辰倒是有提出要和赵霁一起去，却被赵霁直接拒绝了。 “没想到你竟然娶了个这样的女人。”阮芜坐回到了沙发上，目光婆娑地看着秦佑辰：“她很聪明。她似乎什么都知道。” 秦佑辰冷冷一笑：“她是个女人，你看我的眼神藏得在完美，还是会被她捕捉到。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你也知道我看你的眼神……” “我们已经结束了不是吗？”秦佑辰打断她后面的话，抬眸看着她：“不，或者准确来说，二夫人，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 “从来没有开始过吗？”阮芜苦笑，右手握紧了左手的手腕，斑驳的伤痕触感还是那么的明显：“那么这伤又是怎么解释？它会跟我一辈子，会让我一辈子记得那件事情。” 秦佑辰看了眼她的手，隐约可见到手腕的伤痕，他当然也记得她那伤口是怎么回事，那是她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选择自杀时留下来的，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觉得自己愧对她，才会向她许下那样的承诺。 “你不要说我不负责任，那次的事情归根究底，我算是被蒙在鼓里的，你应该比谁都很清楚不是吗？”他冷冷地说道：“这些年来，偶尔会想起那年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荒唐。阮芜，我们两个人当时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不曾许过你什么感情，更不曾占了你什么便宜，不过是单纯地把你当一个需要帮助的朋友罢了，你都知道的，不是吗？” 第七十六章 两边交谈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七十六章 两边交谈 赵霁打发走了带路的下人，独个在花园里逛，花团锦簇，假山石桥，景色是美不胜收的，但她的心思却全不在上面，她在想着，今天他们把她也叫过来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因为她是秦佑辰的妻子请她，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舒悫鹉琻不知为什么，她怎么也忘不掉那天张逸丰亲自到亲夫去找她时的情形，在那个时候她就直觉得事情不会就那么结束的。 “这里的景色怎么样？”她站在一簇菊花面前径自出神着，一个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她转过头去一看，是张逸丰。 他微笑着冲她走了过来，打量了眼四周的景色，问道：“这个花园还不错吧？” 赵霁也看了看四周，平静地回道：“嗯。很漂亮。” 他笑了：“既然觉得漂亮，要不要在这里住一段日子呢？” 她看着他，几乎是和冯远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却比冯远同复杂太多了，夹杂着好多的情绪，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团雾，笼罩着，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人看不清也看不明白，难以琢磨。 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提了另外的问题：“那位二夫人说你和大帅临时有事出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今天你来，怎么能不快呢？” 他的眸光幽深，别有深意地打量着她，说出来的话更是充满了暧昧的成分，赵霁静静地看着他，根本搞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若是说对她有意，她可不相信这样一个男人会花心思对自己这么个有夫之妇有兴趣。 他走到花园里的一条长石凳上坐下，拍了拍他身旁空出的位置，对她说：“时间还早，在去见我父亲之前，我们先聊聊，不介意吧？” 阮芜将手覆在秦佑辰的手上，目光深情而专注地看着他，柔声唤道：“佑辰，这几年，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我吗？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对你的感情吗？” 秦佑辰看了眼她的手，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带点冷然：“往事何必再提。如今你我二人都还不错，不就够了？” “不错？”阮芜颤着双唇呢喃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仿佛怕一眨眼就错过了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苦涩地笑了：“你觉得我过得还不错吗？从哪里觉得的？” 秦佑辰微蹙起眉头，有些不耐烦了：“不要再抱着没有意义的东西不放，这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当年的事情难道还没有让你长教训吗？” “教训？你觉得那是个教训？”阮芜的神情有些激动起来。她承认，当年若不是她太固执，一意孤行张天德也不会发现，秦佑辰也不会因她个人的感情而受到牵连，那场危险的闹剧更不会发生。可是，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也后悔当时自己的冲动，可她却从来没有觉得那是个教训，更不觉得对谁有任何的愧疚。因为她自觉对秦佑辰的爱是骄傲的，没有任何可耻的地方。 但，他却觉得那是个教训？ 这是多么无情的讽刺啊。 她又笑了，这次是自嘲的笑，她收回了自己的手，哀怨地望着秦佑辰，说道：“都说女子无情，我看这世上真正无情的人从来不是女子，是男子才对。一个男人，一旦不爱一个女人，真是怎样伤人心狠的话都说得出来，从来不留余地，更不给人希望。秦佑辰，你就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过去，知道了我对你的感情后你就无情地拒绝我，现在，我对你的感情这么多年了依旧未变，你却没有任何的感动，反倒拒绝得更加不留情面。秦佑辰，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无药可救的下贱女人，是吗！” 秦佑辰听到她这样贬低自己，眉头皱得更紧了，其实他也不至于对她说那样狠的话，然而，她既然真爱自己这样深，他唯有这样的方法了，否则，才是对她真的冷酷。纵使是不爱她，他也不希望她因他而捆绑自己。毕竟，她还那样年轻。 “你何苦这样？完全不值得。”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霁儿离开有一段时间了，我过去找她。” “霁儿？”阮芜低喃一声，冷笑：“你对她已经这样亲昵了？秦佑辰，就算你不爱我，你总该还记得曾经对我许下的承诺吧？” 秦佑辰离开的脚步顿了下来，他回过身来，看了她一眼：“我没有忘过。” “那你为什么还对她那么亲近！”阮芜锐利地盯住他，说话的口吻也很冷：“别告诉我，这只是你对她冷漠的方式！” “我与她亲昵不亲昵与称呼无关吧？”秦佑辰淡然应道。 “你觉得无关吗？”阮芜走过去，站到他的面前后，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问道：“那么，既然如此，你也叫我一声阮儿，像张天德那样的称呼我，你叫吗？” 秦佑辰沉默了，他看着面前那双固执的眼睛，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心里都很清楚，她就是倔强，有意拿这个来攻破自己刚才的说法，其实他原想着叫一叫也是无妨的，但真要让他叫出来，他却感到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怎么也叫不出来。 怎么会叫不出来？他隐约也清楚其中的缘由。 赵霁毕竟跟她不一样。 阮芜见他那个样子，心里早就知道了似的，她收回了自己的手，微笑道：“看吧，你叫不出来的。” “我会遵守对你许下的承诺。” “我要的承诺不是这个！”阮芜突然高声说着，身体向后退了几步，眼中含着泪光：“秦佑辰，你对我真是狠！” “你刚才也说了，男人对于不爱的女人，是不留半点心疼怜惜的。” “那你爱她吗？”阮芜顺口接着，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秦佑辰看着她朦胧的泪眼，微张了张嘴，才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就在说话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客厅门口：“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第七十七章 阮芜挑事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七十七章 阮芜挑事 “刘权这人其他方面不行，但是设计园林这方面却还有些头脑。舒悫鹉琻”张逸丰打量着花园里的景色，平日里虽然经常从这里走过，他却从来没有真的留心观察过，他笑了一下：“其实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我倒觉得无所谓，只要看着顺眼些就好，何苦费心思去那样巧夺天工呢？” 赵霁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说道：“是吗？我父亲和秦佑辰却十分热衷于这方面的事情。有闲了，就会不停地拾掇拾掇，这边改改，那边再翻修，无所不尽其能。他们好像能从中得到许多的乐趣。” “呵呵，秦佑辰这人就是喜欢搞这些没有用的闲情雅致，空有一身本事，却白白浪费。” “白白浪费了对你不是正好吗？”赵霁顺着他的话接过去，一双眼睛清澈分明地看着他：“对于你而言，不是正好少了个竞争对手吗？” 张逸丰似乎有些错愕，他望着面前的女子，清丽的面容，略施粉黛，那眼睛就像是干净的水过了一遍似的，透澈不已。这是个聪慧的女人，绝对不是那类“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他的眸子微微敛起：“你觉得我和秦佑辰是什么样的关系？朋友，还是敌人？” 赵霁深知女人无知的好处，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自作聪明不过是自掘坟墓，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她都不希望自己被盯上，卷入权力的漩涡中。 她笑道：“我怎么会知道？男人家的事，女人沉默就好。” 张逸丰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看到她那个态度，非但不觉得她是寻常的那种传统女人，反倒更加觉得她是个慧黠的女人。人若是会藏拙一定程度上可说是聪明，但若是更擅长藏智，那可就是不一般的聪明了。 这个秦佑辰，竟然娶了个这样聪明的女人。 现在这个世道，可不光是男人的世道，女人也是要站出来占一片天地的，尤其是那些聪明的，受了高等教育的女人，她们知道怎样在男人主导的洪流中立足，更知道如何为自己的男人谋取该当的好处。 “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好的。”他随意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轻轻一笑。 赵霁自然知道他话语里的意思，心中想笑，却不自禁地也有同样的疑问，她虽说对秦佑辰并没有感情，但是，如果真的有他需要她的时候，她又会怎么做呢？ 这时，有下人过来请他们到客厅里去。 才刚一进客厅，张天德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和张逸丰并肩进来的赵霁，大眼微微一敛打量了一番，才笑哈哈地笑道：“这位就是我们张家的救命恩人啦？” 这个大军阀张天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赵霁虽然这两年都在国外，却也时时听说过他的名号，据说是个很豪爽大气的男人，眼下见到了真人，却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对方的气场犹如猛虎一般地盖过来，就连走路过来的感觉都像是脚下带风的。 张天德已走到了赵霁的面前，直直地盯着她的脸，她只是微低着头，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只听他对身后的秦佑辰说：“佑辰啊，你这老婆漂亮。” 秦佑辰也走了过来，站到赵霁的身旁，看了眼赵霁另一边站着的张逸丰，笑了：“大帅觉得我的眼光会差吗？” “真的是秦少将你的眼光吗？”阮芜走上前来，她站在张天德的身旁，一只手挽着他的手臂，美目上下几回地审视着赵霁，突然笑道：“真个是很漂亮的。我站在她面前都是自愧不如了。不过——”她顿了顿，目光看了眼秦佑辰：“我听说秦少将这位妻子是秦夫人挑选的，在成婚那日，秦少将还独个儿逃婚跑掉了，让人家新娘子在那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呢。秦少将，既然是你的眼光挑的妻子，你怎么忍心那样对待人家？” 这话说的口吻全是在开玩笑打趣的样子，但是，那双眼睛里的毒辣和幽怨却也分明是故意找事的，她有意要驳秦佑辰的话，也是故意地要让赵霁下不来台。 秦佑辰看着阮芜，竟是找不到话来回她。 “夫妻间的事情总有许多外人所不知道的。我和佑辰当时尽管还没有成婚，但彼此之间也有各自的牵绊，需要有个了断，三言两语，岂能说得清楚？”赵霁面色平静地说道。 阮芜没想到赵霁会接话，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笑了：“各自的牵绊？容我冒昧地问一句，是怎样的牵绊呢？” 怎么可能说得出来呢？秦佑辰盯着阮芜，对于她此刻明知故问的挑事行为有些反感。赵霁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两个那段过往，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现在把这话撂出来，不就是故意给人难堪吗？ 这个张天德和张逸丰父子都是明白人，也知道阮芜所作所为背后的心思。然而，张逸丰，甚至是连张天德，谁都没有去阻止她，反倒是看好戏似的看着眼前的情形。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个地落在了赵霁的身上。今天，他们的兴趣，似乎全在秦佑辰这个妻子的身上。 “二夫人也知道是冒昧的问题，想必也是能包容我们冒昧地拒绝回答吧？”赵霁不温不火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她转头望了眼秦佑辰，接着说：“我和佑辰是夫妻，有什么问题，也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何况那件事情于我们二人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实在没有拿出来的必要，更不可能拿这种事在大帅的面前说，毕竟，这是男女间的情事。” 短短的几句话，却说得阮芜脸色都苍白了，万没有想到赵霁会这样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虽客气礼貌，但又把她和秦佑辰之间的关系说得那样亲密，甚至拐弯抹角地说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不管怎么样，被情敌这样说，阮芜的心里顿时就像长了无数根刺，很不舒服。 张天德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是在问着下人：“时候差不多了，饭菜准备好了吗？” 第七十八章 阮芜的痛苦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七十八章 阮芜的痛苦 书房里，暖黄的灯光安静地亮着，张天德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搁在沙发沿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烟，一点红光上袅袅地上旋着白色气体，像火车启动时上方冒出的尾巴。舒悫鹉琻他的脸在灯光中越发显得庄重，一双眼睛大得出奇。 “秦佑辰的这个老婆还真是个不错的女子。”他开口说话了，抬起眼皮看了眼坐在右手边的儿子张逸丰，见他脸上挂着的若有所思的微笑，接着说：“如果早一步知道她的存在，我就把她给你娶进门了。也不至于让那小子拣了个便宜。” 张逸丰脸上的微笑在烟雾中变得奇异起来，他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回想起赵霁的神态样貌，说道：“如果我想要，到底会是属于我的。” “哈哈。”张天德听了那话，仰头哈哈笑出了声来，声音亮如洪钟：“好，好，不愧是我张天德的儿子！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的确她很聪明，但是天底下像她那样聪明美丽的女人也不缺的，你又何苦费那番功夫？” 知子莫若父，单看到晚饭时张逸丰看赵霁时的眼神，张天德就已经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然而，作为一个父亲，为这个儿子实在费了大量的心思和精力，只望他有朝一日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让张家军称霸军界，甚至一统中国。赵霁确实聪明，也是个难得的漂亮女人，可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她而费心思。 张逸丰却只是笑，说道：“父亲，我不过想要她。却也未必现在就要得到她。” 阮芜端着茶盏站在门外，把这父子两人之间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茶，一双美目里透露出凶狠的目光。那个赵霁，竟然一下子让这三个不一般的男人另眼相看，究竟是凭什么？ 女人的天敌，从来都是女人，尤其阮芜这样的女人，她本是风尘出身，从小就被教导如何俘获男人的心并且牢牢地抓住，自然对于如何吸引男人的视线得心应手，可是，她也有吃力的时候，比如张天德，比如秦佑辰。 且不论秦佑辰，光是张天德，当初为了吸引他注意到自己，阮芜就费了好大的劲。可如今呢，这个赵霁不仅什么都没做，甚至态度也很淡淡然的，就轻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还不止是他，更包括秦佑辰和张逸丰。 是啊，秦佑辰，这个她阮芜没有得到的男人，眼下却成了那个赵霁的丈夫。那个赵霁，到底是凭什么！ 阮芜越想越气，赵霁的那张脸不断地浮现在她的眼前，在脑海中，她早已将那张脸撕碎了好几遍。 她是恨赵霁的，尽管她们两人之间没有血海深仇，却有着最毒的怨结。 “阮儿，是你在外面吗？”张天德在里面叫她。 阮芜立刻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也随即换了，仿佛擅长变脸的大师一般，不见了那份怨毒，反倒和悦不已。她嘴角牵出一抹笑，端着茶水出现在了门口，应道：“是啊，大帅，我来给你们送茶。” 她走了进去，身上的旗袍十分合身，高跟鞋一下一下地踩在毛绒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脸上的笑如桃花，娇媚动人，婀娜的身段更是添了几分魅惑。张天德看着这个女人，虽然已经是跟在身边许多年的人了，可他每次看到她，总觉得如初见她时一般心神荡漾。这个女人，从骨子里透出勾人的本事，让人欲罢不能。 张逸丰注意到了父亲看她时的神情，嘴角微微挂起一抹笑，站了起来，说道：“父亲，那我就先回去了。还有些军务要去处理。” 张天德自是没二话，点点头就让他出去了。 阮芜待张逸丰出去后，端着茶水走到张天德的身边坐下，将茶水放到面前的桌上，还没来得及倒茶，身子就被一只大手用力地向后一拉，跌进了一个怀里，让人紧紧地揽住了，一股熟悉的让她又惊又怕的气息迅速笼罩在她四周。 她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虽然有所心理准备，却仍旧吓了一跳，不由得低呼出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到有一只手在自己的后背摩挲着，有力道地，却很有节奏的，那只手，就像藤蔓，缚住她，爱抚她，且占有她。 那是对她了如指掌的手，正在又一次地接触她。 随着那只手不停下移的动作，阮芜的呼吸渐渐地急促起来了，她挺直了身子，双手紧张地抓住张天德的衣服，任由背后那条有力的藤蔓探索身体的每一个位置，但凡被碰到的地方，仅一刹那，就好像被火点燃了一样，有烧起来的感觉。 她的脸色渐渐地红了起来，嘴里发出难耐的声音，表情更是让男人看了把持不住。 张天德看着她那个样子，咧开嘴笑了：“怎么样，舒服吗？” “大帅……”她呢喃着唤他，就连眼神都跟着迷离起来了。的确，她的身体根本已经撑不了了，但是，她的心里却是一点都不快活，她很痛苦，痛苦到不行，因为此刻抱着自己的，不是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而是另外一个毁了自己爱情和幸福的男人！ 张天德，他是个汉子，虽然四十多岁了，但谁也不能否认他确有有让女人着迷的本事。如果不是有秦佑辰的出现，阮芜承认她绝对会毫不迟疑地守着他，爱着他。可谁叫她偏偏碰到了秦佑辰呢？ 有时她甚至在想，哪怕秦佑辰晚点出现也好啊，在她爱上张天德以后再出现，或许一切就会不同了！ 可没有如果，这世上最让她着恼的事情就是，没有如果！ 书房的门被人关上了，张天德迅速地从门边走回到沙发上，横抱起她，放在了沙发上，看着她那副迷离而忧郁的神情，笑了。那一刹那，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竟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嘲讽的笑。为什么会是那种笑？她困惑着，正要细看时，一个身子却已经黑压压地覆盖了过来。 翻云覆雨几时休。阮芜觉得自己是痛苦的。 第七十九章 夜谈心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七十九章 夜谈心 夜晚的风细细地吹着，有些凉意，却也不至于让人冷得发抖。舒悫鹉琻赵霁迎风立在码头前，看着倒映在水面上的那轮明月，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也照在了那水面上一样，和月光交揉在一起，是淡淡的，安静的思绪。 风吹拂起她的头发，黑色的发丝向后飞扬着，她突然微扬起头，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秦佑辰就站在她的身旁，月光中依稀可见他锁着的眉头，一双丹凤眼全然不见了平日里的散漫不羁，反倒多了几分幽深，像此时此刻的夜，寂静得让人看不穿。 他靠着石墩坐下，目光平视着眼前的水面，想起在少帅府里所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阮芜那哀怨而又痛苦的眼神，心里就一阵烦闷。 阮芜，阮芜—— 要说起这个女人，他心底里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扪心自问，曾经他们两个人也是有机会的，只是，自从她做了那样的事情以后，他就知晓透，他们从那以后，是半点机会，半点可能都没有的了。 她爱的真的是他吗？他不相信。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赵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他看向她，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清澈分明的眸子在黑夜中闪着晶亮的光芒，却又很温和。这个女人，似乎总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固守着自己的安静世界，不许人侵犯，也不去干涉他人。 也不知是怎么的，秦佑辰莫名地对她不满起来：“我回不回去是我的事，何必要你来安排？” 赵霁听出了他话语里的不快，愣住了，平和地回道：“我不是在安排你，只是在建议。” “我不需要你的建议。”秦佑辰立即脱口而出。 赵霁又是一愣，她抿直了唇，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说道：“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秦佑辰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面前，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脸，说话的声音低沉，还散发着淡淡的酒气。 他的酒量是很好的，这一点，赵霁早在黑风寨里黑风款待他们的那晚就看出来了，所以，固然他此刻身上散发着酒气，但是她却很坚信，秦佑辰并没有喝醉。 “如果你想借着喝酒来找人发泄自己的情绪，我想你是找错人了。”她冷漠地直视他，说话的口吻也是十分的冷漠：“时候不早了，我不想在这里被人当作出气桶，先回去了。” 还没迈开步子，又立即被人一把给拽了回去，他冷笑了一声：“自古以来，女子都是以夫为天，你赵霁再如何，也不过是一平凡女子，现在，我这个做丈夫的让你不要回去，你就得给我好好待在这里！” 赵霁皱紧了眉头，看了他好久，突然也冷笑道：“秦佑辰，在为那个阮芜心烦意乱吗？” 阮芜，阮芜……秦佑辰听到那个名字，就觉得有些头痛，他的手劲突然加大，抓紧了赵霁的手臂：“那个女人，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言毕，他忽然松开了自己的手，放开了赵霁，自己则是重新又坐回到了石墩上，两手交叉在一起，他现下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道：“她就是放不下，搞得我也有负担。” 他接着说：“其实阮芜也是个苦命的女子，自小父母双亡，受尽了别人的欺侮，还流落到烟花柳巷那种地方去。她人漂亮，也聪明，更知道如何抓住男人的心，同时却也很要强，因为自小就受够了凌辱和欺侮，一心只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不再被人玩弄和欺压。所以，一有机会接触到张天德，立刻就抓住了机会，想方设法取得他的宠爱。” 赵霁很意外秦佑辰竟然会主动跟自己讲起阮芜的事情，但也没有打算要打断他的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走到了他旁边的另一个石墩处坐下，安静地听着他后面的话。 “如果不是遇上了我，或许，她现在过得很幸福。”秦佑辰苦笑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道：“所以说这世上的事最是难料，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所做的决定或事情是对是错，因为路永远还长着，长到你不知道以后是不是会后悔。” 他说着说着，说到后面，蓦地不说了，空气像是静止了一般，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只有轻微的风声在耳边吹过。 赵霁将他的话听在了耳朵里，也没有提出任何多余的疑问，虽然说阮芜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并不清楚，但却也很能猜到，那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她想起了秦佑辰之前对自己父母说的，曾对一个女人承诺过，日后娶了别的女人做妻子，绝不会对那个女人好。 她不是不对那个能让秦佑辰许下如此承诺的女人一点好奇都没有的，然而，当她知道对方就是阮芜的时候，却宁愿自己从未知道过。 “阮芜，是吗？”她呢喃着出声，转头看着秦佑辰，说道：“原来是阮芜。” 秦佑辰不解地看着她，并不明白她那话语里的意思是什么，不过，见她那样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不自禁地走起神来，赵霁，成为他妻子的这个女人，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其实，赵霁的话语里并没有别的意思，她不过是暗自喃喃，以表示自己知道了阮芜是那个女人的事情，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想法。 夜风依旧在吹着，吹得人神情清爽起来，这两个人，一人坐在一个石墩上，不再说任何的话，只是各自看着面前的水面，看着上面倒映出来的散开了的月亮的影，兀自地想着各自的心事。谁也不去干扰谁，谁也不去探究对方眼下是在想着什么。 就像是两座石塑雕像，那样静静地沉默地存在着，沉淀着各自的历史，用缄默的态度暗自回顾。 “三少爷和小姐怎么还不回来？”抚柳园里，宝翠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叹息道：“如果他们两个人能相爱就好了。这样，小姐还会幸福。” 第八十章 大病初醒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八十章 大病初醒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让你这样牵肠挂肚，就是这几天昏迷不醒中都叫着他的名字。舒悫鹉琻”秦佑辰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赵霁，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他突然对那个叫做冯远同的男人多了几分好奇。 宝翠端着脸盆从屋外走了进来，将脸盆放到床旁的凳子上，看了眼赵霁的情形，一脸忧虑：“这都多少天了，小姐怎么还不醒？这病来得未免太奇怪了。到底是怎么了。” 宝翠不经意的一句话倒是让秦佑辰听了心下留意，这几天只顾着帮她找医生看病，张罗东张罗西的，反倒忘了这一层。这好端端地怎么会病了呢？ 就在这时，他的眸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门外走。宝翠想要叫住他，可是人早一不见了身影，只是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嗯……”正出神着，床上的人发出一声轻哼。宝翠听了，立即回过身去，就看到赵霁的眼眸微睁，神情虽是苍白憔悴，眼神却是有神的，不禁惊得喜出望外，叫出了声来：“小姐！你可算醒了！” 宝翠赶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门外守着的几个丫鬟，一时间，病倒多日的三少奶奶醒过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秦府。秦夫人听说了，也赶忙来看她。 那边赵霁好不容易苏醒过来，然而，一家子的人都去看她。唯独丈夫秦佑辰不在其列，而是到了少帅府。 阮芜坐在西式花园里修剪花枝，头上盘着缀着水钻的发网，精美的旗袍穿在身上将她曼妙玲珑的身材凸显无疑，脸上依旧是画着精致的面容，细长柳眉轻扫，比当年更多了几分风流妩媚的气韵来。 她微低着头，嘴角上噙着玫瑰花般娇艳的笑，声音婉转如夜莺：“真是好多天不见了，不知秦少将找我有什么事呢？此时元帅和少帅都不在府内，你我这样坐着，实在不大方便呢。” 陪在身边的丫鬟早已被她叫到远远的地方去了，此时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坐着，以平常的音量说话根本不会有人听见。秦佑辰见她那样悠悠散散地对自己说话，冷笑一声：“怎么？以你的聪明，会猜不到我到这里来是为什么吗？” “哦？”阮芜拿着剪刀的手微微一顿，她睁眼盯了会儿地面，随后转过头来，对着他又是一笑，那笑容在阳光下极是柔美，然而，这份柔美却遮不住她眼中那嵌着的怨恨，只听她笑道：“秦少将觉得我聪明？呵呵，只可惜我恐怕要让秦少将失望了，说实在的，我还真不知道你今日是为着何事来找我。论理，我不过是大帅身边的一个妾，怎么着都和秦少将你没有什么值得见面说明的事吧？” “不要在我面前装假。”秦佑辰微笑着，眸光却冰冷如寒潭：“赵霁那晚从这里回去后就莫名犯病，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是为什么。” “秦少将，你这话是说她那病是在我这里起的？” “你认为我如果没有把握会到这里来找你直接对质吗？” 秦佑辰回答得十分冷淡，但话语笃定，尤其一双眼睛简直是盯住了阮芜，看着他那样一双眼睛，根本让人没有办法再继续扯谎下去。阮芜错愕地与他对视着，拿着剪刀的手放在膝上：“你现在是为着那个女人跟我生气吗？” “我不希望你动她。”秦佑辰简短地说道。 阮芜一脸的诧异，不希望她动她？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秦佑辰为了哪个女人而这样跟她生气。那个女人，就这么重要吗？ 想到这里，阮芜的心里像是卷起了无数的浪花一样，又气又急又委屈又怨恨，既然他都如此开门见山地说了，她也不想再继续拐弯抹角，干脆直接回答道：“要怪也只能怪她成为了你的妻子。” “她跟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没有关系。” “可她嫁给了你！”阮芜握着剪刀的手微微颤抖，她瞪着秦佑辰，眼中蓄满了泪水，不甘而委屈：“凭什么，我得不到你，而她却可以轻易得到！你明明承诺过我，就算将来娶了别的女人，也不会对她好。可是，看看你那日的表现，你确定你有兑现对我的承诺吗！” 秦府。由于赵霁刚刚醒过来，不宜被人打扰，所以秦夫人下令接下来众人不要去打扰，让赵霁安心养病。所以，很快，所有来看赵霁的人全都散了，只留下了宝翠和几个贴身的丫鬟在房里伺候。 “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宝翠将一碗黑漆漆的中药递到赵霁的面前：“这是四少爷刚开的药，对身体有好处的。小姐喝了吧？” 赵霁闻到那浓浓的药味，眉头就皱得很紧，然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接过了药，吹了几口气，便一口喝尽。将碗重新递还给宝翠，便由宝翠伺候着重新躺下，却睡不着，于是只是在后背上垫个枕头坐靠在床头。身体绵软无力，精神也有些虚晃，赵霁只感到脑袋沉甸甸的，身体惫懒得紧，无奈坐了很久还是没有睡意，眼睛半睁半合地径自看着面前的一本书看，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小姐，你病了这些日子，姑爷一直都守在你的床旁呢。”宝翠帮她掖好了被角，一边说道，经过这些天的日子，看着秦佑辰对赵霁的照顾和呵护，知道他人不坏，如今称呼他时也改了口了，不叫三少爷，而是姑爷了。 “是吗？”赵霁显然没什么精神，愣了一愣，不过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可不是。”宝翠应声：“期间老爷和夫人来看小姐你，眼见着姑爷对你的体贴照顾，也很满意呢。对啦，如今小姐你醒了，我还正要打发人去给老爷和夫人还有二小姐回个信呢，免得他们又在担心。” “嗯。”赵霁只是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快去办吧。我没什么精神头，不爱说话，你让我一个人待待。” 第八十一章 自难料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八十一章 自难料 晚间的时候，秦佑辰从外面回来，听说赵霁醒了，也不惊也不喜，反倒是早料到了似的，一脸的平静。舒悫鹉琻去见了秦夫人以后，便往赵霁这边来看她。恰好宝翠刚服侍赵霁吃完药，见秦佑辰来了，倒是挺有眼力见的，偷偷抿嘴一笑，便拿着东西出去了，还不忘随手把门带上。 “不得不说，你身边的这个丫鬟还挺懂事的。”秦佑辰故意调侃，笑着走过去，在床旁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他看了眼赵霁，问道：“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赵霁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神却比刚醒过来时清亮了许多，听见秦佑辰的询问，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好多了。听说这些天你对我很照顾，谢谢了。” “谢什么？”秦佑辰笑了一下，想起刚刚在帅府阮芜所说的话，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这场病也是因我而起。” 赵霁乍听了这话，困惑自己这场病难道另外有因？ 秦佑辰却是不多加解释，只是轻笑出声，伸手掖了掖她的被角，“呵呵，别想了。好不容易总算醒过来了，就好好养病吧。争取早点好，也不枉大家这阵子为你辛苦这一遭。” 赵霁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被子，又抬头看了眼秦佑辰，心想自己与他虽为夫妻，实则毫无感情可言，平日里就是见了面也几乎形同路人，可是听宝翠那样讲了许多，知道自己这次生病他一直守在身边照顾，也是挺意外的。说没有感动是假的。 “其实你不必对我这样好。”赵霁握着锦被，低喃道。 “也是，我对你好反倒是害了你。”秦佑辰收起了脸上的笑，认真地盯着赵霁的脸，接着说：“既如此，那我以后便不对你好了。” 赵霁没有说话，只是略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当下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秦佑辰又坐了有一会儿，便起身离开，自回书房里去了。赵霁一个人坐在床上发了片刻呆，便也躺下睡去了。 一夜相安无事。然而，第二日醒来，这本就生疏的夫妻二人反倒比前段时间看起来更加生疏了，一连好几天，甚至连面都不曾碰过。 这天，赵颖又来秦府看她。 “姐姐，怎么这几天都不见姐夫的影子？”赵颖陪着赵霁在院子里坐着，四处张望了一眼，没有看到秦佑辰，按捺不住地问道：“前些日子你病的时候那叫一个寸步不离地守着，可是你醒来后，我天天来看你，却没有一次碰到他的。是最近在忙吗？” “嗯。大概在忙吧。”赵霁回答得很是平淡，语气也很柔，虽说这些日子身体渐渐调养好了，可是或许是在床上躺太久的缘故，整个人精神惫懒，讲话都没有力气。 赵颖疑惑地打量着赵霁，心下总觉得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她又望了眼宝翠，却见宝翠站在赵霁的身后双手做着手势，意思再明显不过。不由得更狐疑了，连宝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是怪了。 还在纳闷呢，一个丫鬟从外头穿过月亮门走了进来，说道：“三少奶奶，四少爷来了。” 一听秦佑宁来了，赵颖对赵霁和秦佑辰之间那点事的疑惑立即风卷残云一般地消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不安，眼睛滴溜溜地打着转，仿佛在想着什么。 秦佑宁早已被请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赵颖坐在一旁，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流露出温和的笑意，而后才不经意地落到赵霁的身上，问候道：“三嫂。我来给你复诊。” 赵霁虽然精神惫懒，但脑袋却是清醒得很，秦佑宁刚才望向赵颖身上的目光早被她收在了眼底，心下先是诧异，稍一转向，便又转为忧虑，不过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微微一笑：“好。” 秦佑宁在石椅上坐下，放下手中的药箱，打开，熟稔地给赵霁做了复诊。随后说道：“三嫂，你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大碍了。” 赵霁微笑：“是四弟医术好，我才能恢复得这样快。” 秦佑宁谦逊地笑了笑，一瞥眼，发现对面的位置空空如也，早不见了赵颖的身影，不由得一愣，问道：“咦？赵二小姐呢？她刚才不是还坐在这里？” 宝翠在一旁帮忙答道：“哦，二小姐说突然想起了有一件要紧事没做，赶着先走了。” “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说这话的不是赵霁，却是秦佑宁，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根本没有想多，连自己说出这话来了也没有注意到，也不顾宝翠错愕的目光，就站了起来：“三嫂，我还要去医院上班，先走了。” 言毕，也不等赵霁说什么，就径自转身走掉了。 宝翠愣愣地看着秦佑宁匆匆离开的身影，愕然道：“这三少爷怎么走得这样急？还有，他和二小姐……” 赵霁仍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手中端着茶碗，揭开盖，轻轻地拨开漂浮在茶水上面的茶叶，一双眼睛却是沉静了然的，然而，心下却是忧心不已。 “小姐，你昏迷不醒那几天，二小姐天天来看你。当时因为四少爷要给小姐看病，所以，两人经常碰面。大概是那个时候熟络起来的吧。” 宝翠虽是个丫鬟，却也是个聪明的丫鬟，再加上赵颖先前送她的那几本爱情小说，看那两人光景也能猜出个十之*，却也不明言，而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赵霁的脸色，说出了心中所想。 赵霁听进去了，却不言语，而是望着秦佑宁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这些天，赵颖照旧天天来看赵霁，然而，每次来都是挑秦佑宁不在的时候，两人总碰不上面。秦佑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今天特意请了假在家里等，一听说赵颖来了，才提了药箱到这里来给赵霁复诊的，若不是复诊时专心，也不会没有察觉到赵颖离开的动静。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他感觉到赵颖似乎是有意在躲着他。刚刚赵颖的举动更是让他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不行，他一定要问个明白。一这样想，他就随手把药箱塞到了一个路过的下人手里，加快了脚步直接跑着追过去。 第八十二章 无法言说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八十二章 无法言说 “小颖！小颖！”秦佑宁一边穿过人群追着赵颖走，一边喊着她的名字，谁知她反倒不停，而是走得更急了，最后索性提起裙摆就跑了起来，犹如见了猫的小耗子似的落荒而逃。舒悫鹉琻两个年轻男女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穿梭着，心下都是焦急，却是一个急着跑开，一个急着跟上。秦佑宁见她逃得飞快，也顾不得风度了，一咬牙乘势迅速跑上去追到，长臂一伸就拉住了她的一只手。 赵颖早累得不行，被他抓了个正着，心中又气又恼却也顾不及了，只是气喘吁吁，一只手叉着腰，仰头大口地呼吸着，还不忘几次三番地冲着秦佑宁翻白眼。 秦佑宁看着她那副怨念的神情，虽然知道她气恼自己，可是，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真真地站在自己面前，心情就格外的舒畅，甚至于就算她此时此刻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他破口大骂，也是乐大于怒，他握紧了赵颖的手，笑着说：“怎么？还跑吗？” 赵颖知是躲不过了，也不打算躲了，待缓过劲来，张口就说道：“你有病啊，满大街追着我跑干什么？” “我叫你你不停，不追着你跑，难道就白白放着你跑掉不成？”秦佑宁很无辜地说道。 赵颖听他那话，眉头一皱，低头看到他还握着自己的手，想要甩开，却发现他握得那样的紧，任她怎么甩也甩不开。不禁嘟起了脸，板起脸色来：“放手。” “在我们谈完话之前我不会放手的，免得你又中途逃跑。”秦佑宁却是微微一笑，和三哥秦佑辰那带着几分邪魅的笑不同，秦佑宁的微笑总是给人如沐春风的亲和感，然而，此时此刻，赵颖却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了戏谑的成分，不禁心里打起了鼓。 她扬头瞪他：“谈什么话？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你真觉得我们两个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吗？”秦佑宁又是温和地一笑，举目看了看四周，看到了一家茶馆，便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进了茶馆里，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点了茶水和点心，过程中，手始终紧紧地握着赵颖的手，不曾有松开的意思。 赵颖被迫坐在他的对面，无奈地看着伙计张罗着茶水点心上来，又无奈地看着伙计离开，抬眸又望了眼对面的男人，不耐烦地说道：“好了，要谈什么话，快点说吧，我赶着回家！” “你为什么躲着我？”秦佑宁说话了，视线转到她的身上：“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最近又躲着我？” “我哪里有躲着你了？”赵颖张大了眼睛，口是心非地回答道：“我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既不心虚也不害怕，躲你做什么？” “那我刚才叫你你干嘛跑？” “我哪有跑？”赵颖别过头去，撇了撇嘴角，辩解道：“要是有一个女人像疯子一样在后面看见你就逮着追你跑不跑？” “你的意思是说我像疯子？” “嗯。很像。男疯子。” “那你就是女疯子。”秦佑宁微微一笑，将一份点心推到了赵颖的面前：“来，女疯子，吃点心。” “说谁女疯子呢？”赵颖挑眉，打量了他上下，鄙夷地说道：“啧啧啧，平日里看你挺斯文儒雅的，原来确实个表里不一的坏家伙。我说，你在外面这样跟女子说话，小婷知道吗？” “小婷？”见她提起了上官婷，秦佑宁一愣。 赵颖坏坏一笑，故作威胁道：“你小心点，要是我告诉了你未婚妻，可有你好受的了！” “告诉她什么？”秦佑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眸里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但很快，那抹盘算就消失了踪影，反倒是莫名其妙地轻轻叹息了一声：“小婷吗？是最大的问题吗？” 赵颖一听他这话，心下隐约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指什么，然而，她却不愿意承认。而是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将花生米拿到了面前，拨弄着，一粒又一粒，却不吃。 “你打算告诉小婷什么呢？告诉她，我现在每天都在追着你跑？”秦佑宁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赵颖拨弄花生米的动作一顿，抬头，正对上秦佑宁那双温柔的眸子，不知为何，仿佛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全身酥酥麻麻的。等回过神来，立刻仓皇地移开了视线，像是看他，视线的焦点却不在他的眼睛，口中说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呵呵。算是我胡言乱语吧。”秦佑宁轻轻一笑，笑容有些无奈。他蓦地松开了赵颖的手，说道：“不好意思，刚刚的确是疯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包着手的那温厚手掌一离开，那覆在手上的温热也没了踪影。赵颖一怔，感觉自己心里也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轻轻地取走了，空空落落的，总觉得不踏实，悬着，没有着落。她把那只手放在胸前，用另一只手握住，似乎是想用这种方法保存些许残余的温暖。 秦佑宁看着她的举动，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只得沉默地闭上了嘴。这边赵颖竟也是同样的心境，甚至，竟尝到了些许的苦味，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苦味，真是让人说不出的滋味。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谁都没有说话，各有心思，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这时，一个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正好打破了这两人之间的沉默氛围。 “三哥？” “姐夫？”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秦佑辰，赵颖和秦佑宁两人都是一呆。 秦佑辰打量了他们两人一眼，却见那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又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慌乱地收回了目光，不由得留了神，看这两人的光景，心中料定他们之间有内容。 “姐夫，我刚才还跟姐姐说怎么没见你人呢，原来是躲到这里来了。”赵颖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站起来笑着对秦佑辰说道。 第八十三章 温柔备至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八十三章 温柔备至 赵霁长时间在房间里待着，闷怕了，难得今天精神头好些，便在院子里坐了许久。舒悫鹉琻其他的丫鬟早都被她支走了，唯有宝翠还留在身边，坐在一旁搞活计，默默地陪着也是坐了许久。日渐西斜，天色渐渐地暗下来，风中都带着几分凉，她却浑然不觉般，只是像初时那样木木地仰靠在躺椅上，微闭着眼睛，似睡未睡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挺惬意。倒是宝翠感觉到风冷，便放下活，看了眼赵霁，心想着要叫她到屋里去免得又受了风寒，可是一看到她那宁静的神情，却又不忍心去打搅她。正在犹豫之时，就看到一个人影从月亮门外走了进来，转目看去，却是秦佑辰从外头回来了。 “姑爷。”宝翠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站了起来。 秦佑辰本是直往书房的方向走，听见宝翠一声叫，这才停了脚步，一着眼，就看到仰在躺椅上睡着了的赵霁。便走过去：“快进夜了，这天气容易着凉，怎么躺在外面？” 宝翠知他问的是赵霁，便回答道：“小姐见今天天气好，说长久闷在房里快闷坏了，就出来院子里透透气晒晒太阳。白天的时候，我们二小姐和四少爷先后来看她，坐了不一会儿就都走了。小姐不想回屋，就在院子里呆坐，想是乏了，就睡着了。我刚看天凉，想叫她进屋，可是见她难得睡得那样香又不忍吵醒她，还在想怎么办好呢。” 秦佑辰听着宝翠说，走到躺椅旁边站定，低眸看了眼赵霁，几天不见，她的气色好了很多，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不过，诚如宝翠所说，还真是很少见她睡得如此香甜，简直就像只酣睡的慵懒的猫。想起那段时间守在她病床前，看着她睡不安稳地一遍遍叫着某个名字时的样子，对比起来，真是不能比的。他不由自主地哈下腰去，伸出手轻轻地理了理她的头发，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 这时，赵霁仿佛是感觉到凉意了，身子动了动，双臂下意识地互相抱着。秦佑辰见了，对宝翠说：“去里头取件薄被出来。” 宝翠知道他的意思，说道：“这夜里凉气重，到底比不上屋里好。薄被虽能御寒，可难免……” 秦佑辰听得这话，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重新弯下腰去，双臂一伸，分别从赵霁的颈后和腿窝后面穿过去，只一提，就拎披肩似的轻轻松松地将赵霁从躺椅上横抱起来，然而，虽然轻松，他的动作却是分外缓慢的，好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惊醒了她。 宝翠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下欣喜非常，自从陪着赵霁进入这秦家，自家小姐就几乎没有受到过一点丈夫的宠爱，甚至成婚当日还受到独自拜堂的耻辱，这本让她对秦佑辰这个姑爷十分不满，心有怨言，然而，经过这次赵霁生病的事，宝翠却对他彻底改变了看法，就连先前他对自家小姐的不好也都忘却干净，只觉得他实在是个模范好丈夫，坚信任何一个女子看了都要眼红自家小姐嫁了这样一个如意郎君呢。 想到此，宝翠竟不禁嘻嘻地轻笑出声来。好在秦佑辰已经抱着赵霁进了房门，并没有留意到她的笑。当然，宝翠也不敢耽搁，不过笑了一下，就赶紧紧步跟进了屋里。帮着赶在前面给秦佑辰揭开床帘，揭开被褥。 秦佑辰抱着赵霁来到床前，弯下腰，轻手轻脚地把赵霁放到了床上，宝翠帮赵霁脱了鞋子，刚要给她盖被子，却被秦佑辰伸手拦住。还在疑惑是怎么回事呢，却见秦佑辰亲自给赵霁盖上了被子，还不忘掖了掖被角，这细微之处更显得他温柔备至起来。宝翠在一旁抿嘴偷笑，心想等小姐醒来一定要把这事好好说给她听。 宝翠是个忠心善意的丫鬟，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希望自家小姐和姑爷能够情投意合举案齐眉，恩爱白头，这几天还在奇怪这两人不是吵架或是什么了，关系居然比早前更为冷淡，但眼下见秦佑辰这番举动，也放下心来，更是喜不自胜，心想着如此下去，久而久之，赵霁就算再喜欢冯远同，也会被秦佑辰感动从而改变心意放下过去，和秦佑辰厮守终老——她就希望赵霁能够幸福。然而，宝翠却不知道这秦佑辰和赵霁之间不只一个冯远同，还有阮芜这样一个人，对于他们而言，想要厮守终老，绝非易事。 那边秦佑辰又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了赵霁片刻，才要起身离开，不曾想，刚一转身，左手就被抓住。 “别走……” 赵霁微闭着眼，朦胧中呢喃发声，柔若无骨的手紧紧地抓住秦佑辰的手，仿佛怕自己一松手对方就会跑掉似的。她的眉头微蹙，睫毛微颤，秦佑辰看得真切，她现在的神情就跟昏迷不醒那些天里一样，她这是要落泪了，却是强忍着罢了。 这个女人，难道就真的睡不安稳吗？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也不知她是醒了还是梦中，但握着自己的那只冰凉的手却让他狠不下心去拿掉。 宝翠看了这两人的光景，显然误会了什么，偷笑着径自转身关门出去了。 秦佑辰看着宝翠关上的房门，眉头微微拢着，待转过头来再看赵霁时，却发现她已然醒了，清亮的眸子正平静地看着自己。眼眶里是湿润的，像是盛满了忧伤的水。 她还握着他的手，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既然醒了，还要握着我的手吗？”秦佑辰看了眼她的手，想要挣脱，却发现她并不肯放，便笑了：“怎么，梦中的时候把我错当成别的男人，醒了以后，还把我错当成别的男人？” 赵霁看着他，目光透着请求，明明含着泪，却勉力微微笑着：“别走。我害怕。” 她的眼中嵌着泪，像是活脱的会滚动的珍珠，一个不小心就能落下来。秦佑辰看着她那双眼睛，也不知怎的，就看着那些欲掉不掉的泪珠儿，心中慌乱，生怕她真就落泪。 他望着她，良久，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真是第一次怕女人掉眼泪。” 第八十四章 冲动的感性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八十四章 冲动的感性 赵霁坐靠坐在床上，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衣，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直直地如同黑色的瀑布，分落向腰际和胸前，半张苍白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朦胧梦幻，却却清丽不已，尤其是五官，让人越看越觉得美。舒悫鹉琻秦佑辰坐在床沿上，一双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赵霁的脸，心下不禁也有些恍然，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饶是如此安静竟也能安静得如此美丽——与别个女子截然不同，她是那种即使是安静地站在角落里，也足以吸引别人视线的人。不禁好奇她所爱着的那个男人到底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能得到她这样的女子那样痴心相许？ 想到这里，秦佑辰轻声一笑。 赵霁听到了，不解地问道：“你笑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很想古时那种雅静的女子。像你这样的神态气质，一般人可学不来。”秦佑辰微笑着说道。 这秦佑辰从小就天资聪颖，行事作风从不按牌出招，自小到大，做过的“独特”的事迹层出不穷，至今还经常被人口口相传。其中有一件，就是他曾经六岁那年，就偷偷地跟着自己的二哥进入烟花柳巷之地。可以说，从那时起，他就阅女无数，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然而，也不知怎么的，赵霁就是给他一种特别的印象，仿佛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似的，让他觉得她很特别。 “人与人之间本就诸多不同，我是如此，别人自有别人的样性，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赵霁微低下头，声音突然微弱下来：“纵使是有的人样貌形体相同，品性内里却也是截然不同的。”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秦佑辰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心思缜密如她，自然也听出了她话里有因，稍一细想，便也能推敲出个几分来。他问道：“你是在说张逸丰和那个叫冯远同的男人吗？” 赵霁错愕地抬头看他，像是在问他什么。 秦佑辰却是一笑：“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你一直在叫那个男人的名字。要不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原来我秦佑辰的妻子竟然对别的男人心心念念情深不渝呢。当然，也更证实了我先前的想法。” “以你的聪明，自然能猜出个大概。我想平日里，你也从宝翠和我颖儿那里探询到不少吧？”赵霁了然一笑，清澈分明的双眸望着他，微抿了抿嘴，说道：“的确。我已经心有所属。” 秦佑辰静静地望着她：“不管我对你是否有感情，作为你的丈夫，听到你这个妻子嘴里说出那样的话，身为一个男人未免说不过去。”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但是，我更好奇的是，那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又曾为你做了什么事，竟然让你这样念念不忘，甚至——甚至他背叛了你。你还忘不了他。” 赵霁苦涩一笑：“你爱过一个人吗？不是虚假，不是逢场作戏，而是真真切切地爱过一个人吗？” 简单的一句问话，却说得秦佑辰愣在当场，哑口无言。他原以为自己是懂得情爱这种东西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当赵霁问出那样一句话时，他竟硬是接不上话去。他爱过吗？他不禁扪心自问。活到如今，他自问遇到过的女人也不少，其中也不乏对他痴情的，只是，若说让他有些记挂在怀，心绪不宁的，也仅有一个阮芜。然而，一说阮芜的话，他却又不觉得自己对她的感情真是爱。 “其实我也不懂。”赵霁道：“我曾以为爱是得到，你如果爱一个人，就会想得到那个人，后来我以为爱是放过，如果真的爱那个人，就会狠心放开对方，再后来，我以为爱是原谅，就算对方再对不起自己，都可以原谅。到最后，我以为爱是信任，从头到尾的信任。但是——”赵霁眼睛怔怔地望着床尾的一角，口中自顾自地说着说着忽然停住，她的目光转过来，一双眼中似镀上了一曾薄膜，眼神有些无助，又有些无奈，她又是一笑，笑容竟不似之前的苦涩，更接近凄美，像被狂风暴雨打落的花：“现在，我竟也搞不懂爱是什么东西了。我甚至想不明白，我现在对他念念不忘，到底是因为我还深爱着他，还是因为我心有太多不甘，以至于放不下那段过去那个人。” 秦佑辰看她又要落泪，心里不自觉地涌起一股烦躁，他见不惯她动不动就表现出那副神情，尤其是自她生病以来，他实在见太多了她那种神情，每见一次，心中就躁动不耐一次，简直恨不得将她那样的样子全部从脑海中抹去。 他的丹凤眼微微一敛，说话的口气也有些冷淡：“你叫我留下来，就是想让我听你说这些，看你哭吗？如果是这样，抱歉，我要先走了。” “你……”赵霁见他站起来，感觉到他身上隐约的怒气，愣了一下，转念一想自己的表现，忽然才反应过来似的，说道：“抱歉，是我失态了。这原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我不该……” “你为什么要摆出那样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秦佑辰不悦地皱起眉头，转过头来看定她：“赵霁，我宁愿你像之前那样一副冰冷的面孔对我，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在我面前为别的男人肝肠寸断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这话，就如同一盆冷水从头倒下来，浇得赵霁整个人都是一凉，头脑中那感性的烈马也猛然被人勒住了般地停了下来。她怔怔然地，微张着嘴，回想起自己刚刚对待他的情景，心下懊恼不已。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一时冲动，在他面前那番表现。实在太愚蠢可笑了！ 她一个人呆想着，还没说什么，这边秦佑辰又说话了：“这些天，我们两个人各自应该也都想清楚了。你的打算是什么？” 第八十五章 请安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八十五章 请安 当夜，秦佑辰没有回书房，而是就在赵霁处睡下。舒悫鹉琻第二天清早，宝翠来到房里伺候两个人起床，总是有意无意地偷眼打量他们两人，嘴角总是忍不住地偷偷笑。 洗漱后，两人一同过去给秦夫人请安。一路走来，看到这两人的府中下人都露出了错愕的神情，一个个窃窃私语。这倒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这么久以来，像秦佑辰和赵霁并肩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根本是根本不能在脑海中想象的画面，而今却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了眼前，也难怪他们会惊讶了。就是秦夫人，在看到他们两人同行来给自己请安时，也忍不住愣了。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会一起过来？” 秦佑辰笑了：“怎么？娘，你不是老念叨着希望有一天我们两人会一起来给你请安吗？” 赵霁在一旁接话：“娘，对不起，这段时间因为卧病在床的缘故都没能来给你请安。” 秦夫人并不理会秦佑辰，倒是对赵霁宽容地一笑，温和地说：“这有什么的？你是生病的热，就好好养病要紧。怎么样？今天身子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 “这病来得也太凶了。整个人本来就瘦，这病来了一遭，比之前更要瘦了。”秦夫人打量着赵霁的脸色，面露担忧，转头吩咐身旁的莺莺：“莺莺，等会儿让厨房多炖点补品给三少奶奶送去。这下可得好好补补才行。” 莺莺在一旁应下了。 “阿姨！”还说着话，只听门外一声唤，就见柳仪倩脚下生风似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两只手还提着裙摆。待跨进了门槛，一看到秦佑辰，立刻刹住了脚，迟疑着再看向他的旁边，见赵霁也在，就在他身边，平时倒不怎么在意，但是今天猛一见这两个人并站在一起时的光景，男的俊女的美，尤其是两人的气质都与众不同，让人看着甚是养眼。看到这一幕，柳仪倩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响，竟有种落塘鸭的感觉，她的脸色也变了。 秦佑辰双臂环抱，审视了柳仪倩全身上下，待看到她那提着裙摆，露着一截腿脚的样子，饶有兴趣地笑道：“表妹，这是从哪里玩了回来的？” 见他目光盯着自己下身，柳仪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慌张地松手放下了裙摆，又整了整自己的形象，待确定衣着妥当后，这才双手抓着一缕头发，一边理着一边走走到秦夫人的面前，甜美一笑，乖巧地叫了声：“阿姨。我来给你请安了。” “你这是来给我请安呢，还是来抓蝴蝶呀？”秦夫人努嘴，调侃道：“看看你刚才那个样子，像是怕什么东西跑了似的！” “哪有怕什么东西跑了？”柳仪倩嗫嚅着，说话的时候，微转过头来，眼珠一转，似是无意地往赵霁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秦夫人何等精明的人，岂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当然也把她那“不经意”的一瞥也看见了眼里，却也不揭穿她，只是说道：“呵呵，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请个安而已，倒是有许多意外。先是你三表哥三表嫂难得一同来给我请安，再是你难得这么早来给我请安。敢情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姑妈，我今天来给你请安的时间跟往常比也早不了多久啊。”柳仪倩微蹙着眉头说着，顿了一顿，又说道：“倒是三表哥他们比较奇怪。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们两个人一起呢。乍一看，还真不大习惯。” “你放心，以后我们会经常在一起的，你见多了也就习惯了。”秦佑辰勾起嘴角一笑，右臂一伸，就把旁边的赵霁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明显地感觉到了怀里的人身体的不适和僵硬，转过头来，看向她，微笑问道：“你说是吧，霁儿？” 赵霁被迫陷进他的怀里，手微微地抵着他的胸膛，抬头，看到他逼近自己的脸，以及那眼中的戏谑成分，微恼地蹙起眉头，抿着唇，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他，最后索性背转过头去，懒得看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在外人看来都误以为她这是不好意思。 大家看到这一画面，都不约而同地一呆。秦夫人看了眼莺莺，似是在询问她怎么回事，莺莺明显也不大理得清这是怎么回事。这使得秦夫人又忍不住重新将目光放到儿子的身上，只见他和赵霁四目交汇，尤其是他看赵霁的眼中还含着笑意，更加让人看得一头雾水。 这两人之间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秦夫人那边不解着，这边柳仪倩的心里却是倒了一锅糊了的热粥似的，稀里哗啦，一股子难闻的焦味，说不出的苦。她眼巴巴地瞪着赵霁靠在秦佑辰的怀里，又见他们那样四目相望，秦佑辰眼中温柔笑意，气得整颗心都要炸掉了！ 刚刚听到心腹的丫鬟报说看到秦佑辰和赵霁一起给秦夫人请安她就已经觉得不对劲，急急地赶过来想看看究竟出了什么状况，没想到，竟然还会看到这种情形。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呢！三表哥是她的，她自小就认定了这个男人，她为了他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感情，可为什么到头来，这个赵霁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他了！到底凭什么！ “你们……”柳仪倩根本无法容忍那样的画面进入自己的眼中，咬牙切齿地就要冲过去分开他们两个人，说时迟那时快，她才上前走一步，才一开口，就感到手臂被人一拉，回过头来，却看到秦夫人严肃的神情，她呆住了：“阿姨？” 秦夫人并没有回答她眼中的震惊和疑问，而是始终抓着她的手臂，回过头来，却立刻温柔地对他们笑道：“好了，请安也请过了。你们两个就先回去吧。我和仪倩还有些话要说。” 秦佑辰不是个笨蛋，素来就知道柳仪倩对自己的感情，看了眼柳仪倩的那个表情也知道秦夫人为什么会说那话。便点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第八十六章 良苦用心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八十六章 良苦用心 “阿姨……”柳仪倩拉着秦夫人的手，柔声唤她，脸上的表情既委屈又难过。舒悫鹉琻 秦夫人听她语带哽咽，又见她眼睛里似是含着泪欲掉不掉的样子，心里虽十分不忍心，却还是硬着心肠不愿顺她的愿，念起她自小儿就对秦佑辰一心一意想做她的三儿媳，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唉。仪倩，你的心思阿姨都知道。只是阿姨还是得狠着心告诉你，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强求都得不来的。” “阿姨你怎知不是我的呢！”柳仪倩一听她那话，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被扯断了似的，眼泪一下子绷不住伴着哭腔就掉了出来，她猛地跪了下来，抽抽噎噎地，像个玩具被抢的小女孩一样，不停地拽着秦夫人的手，哭嚷道：“阿姨你是聪明人，仪倩从小到大的心思一直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阿姨你明明都知道。我为了三表哥付出了多少努力阿姨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我原想着我虽不是阿姨你亲生的女儿，但阿姨你待我就像对亲生女儿一样，怎么着看到我一番心意，早晚是要许我嫁给三表哥的。就是往日里我娘和你提起，你也是并不否认，样子分明是点头默许了的，为什么到后面又变了卦呢？好端端地，怎么就冒出个赵霁来嫁给了三表哥呢？阿姨，若你不给三表哥定那门亲事，而是点了我做你三儿媳，那表哥不也就是我的了，怎么着就是她赵霁的了？” “仪倩……”秦夫人见她一下子哭出声来，样子看起来哀怨又伤心，一边掉泪一边哭诉，字字句句说得又是怪又是理，竟让她倒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话来，心下更是不忍驳斥她的，反而觉的有愧于她。 “我知道我还不够好，但我自问已经十分十地努力着了，莫说别的，就看在我对三表哥的那番情意，恐怕也没有任何人比的上的。阿姨你是疼三表哥的，那为什么不让最爱表哥的我守在表哥身边，而选了别人呢！”柳仪倩根本不容秦夫人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在那里说着自己的不甘和委屈：“那赵霁是漂亮，是有气质，可那又怎么样？我也看出来了，她就是个冰山美人，对三表哥哪有我这样用心呢？就这样，她凭什么能拥有三表哥？” “仪倩，不要再说了……”秦夫人听她越说越多，越说越切齿不甘，脸上的表情更为无可奈何起来。诚然，她也知晓柳仪倩对秦佑辰的那番心思无人可及，可是，知子莫若母，她却也知道秦佑辰对柳仪倩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不过是单纯把这丫头当妹妹看待罢了，如此一来，柳仪倩就算真如愿嫁给了秦佑辰，难道就真会幸福吗？ 虽说不是亲生女儿，但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子，简直是当亲生女儿在对待的。这样的感情在前，秦夫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忍心让她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呢？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秦夫人也是不允许的。 这桩婚事，本就带着秦夫人许多计较，包括为了给自己找个接班人，也包括为了自己的儿子和这个外甥女。赵霁安静内敛，聪明稳重，虽然性子是冷淡了点，但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对于秦佑辰那样散漫不羁，不爱受管束的性子，正好相宜，至少比柳仪倩更适合做他的妻子。这也是秦夫人这个做母亲的一番良苦用心。 然而，柳仪倩却并不晓得这番用心，就算晓得了，以她的性情也未必能够理解原谅，她不过是心中生了恼和怨，恨亲姨竟然狠心如此对待自己，更恨赵霁横刀夺爱，再想想刚才秦佑辰对赵霁的那些态度，嫉妒心作祟，一股脑儿，将所有的怨恨全都落在了赵霁的身上，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对方。 秦夫人并不知道她心底里的那些算计，以为她不过是不甘和委屈愤怒罢了，想劝慰几句，却找不到言语，还好莺莺在一旁，帮着劝了好一些时候，柳仪倩本还在哭哭啼啼，过了一会儿，估计也是累了，也就止住了哭声，失心丧气地就告辞离开。莺莺见她精神恍惚，怕出什么状况，忙吩咐一个丫鬟送她回去。 送柳仪倩出门后，莺莺望着她的身影良久，直到她的消失在拐角处，仍旧一个人发了好一会儿怔后，才回到屋里，看到秦夫人也是呆坐在那里，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闭目蹙眉，叹息着，样子很是苦恼。 “夫人，累了？” 秦夫人摇了摇头，叹气道：“唉，她在我跟前哭成那个样子，生生把我的心都给哭累了。就是到现在，那哭声都好像还在我耳边回响呢。真也够折腾人的。” 莺莺听了，也有些叹然：“表小姐这也是太喜欢三少爷的缘故，也怪不得会哭得那样伤心。” “我也不忍心见她那样。只是——”秦夫人睁眼抬头，望了眼莺莺想要说些什么，在半途又收了回去，最终只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但凡佑辰对她有那么点动心，她就是再不好我也会让她嫁进来的。可偏偏佑辰完全只把她当妹妹，你说我这个做阿姨的，难道眼睁睁地让她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吗？那样是不会幸福的。” 怕表小姐不幸福，就不怕三少奶奶不幸福吗？莺莺听着秦夫人的话，心中默默地想着，不禁替赵霁感到不公平。但另一方面，她却也不觉得秦夫人过分了，毕竟每个人都有私心，在秦夫人的立场来看，自然是外甥女比赵霁重要了，何况那门婚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这赵老爷赵夫人也是都同意了，这婚事才能成的啊。 正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管是秦夫人也好，赵氏夫妇也好，做父母的肯定是为着自己的子女做着一翻算盘。所谓旁观者清，莺莺纵使不是无所不知，却也能看出来这桩婚事背后颇有许多良苦用心。 第八十七章 郊外约会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八十七章 郊外约会 （抱歉啊大家，每次都这么晚才更新，是否等得很辛苦？希望大家多多见谅，等忙过了这阵子，争取尽早更新，尽量多更。舒悫鹉琻新的一章，希望大家看的愉快。有什么建议也请一定要在评论栏里提出来。似乎有读者每天帮我点推荐，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谢谢你！） 秦佑辰拉着赵霁的手，也不回抚柳园，而是直接出了秦府大门。早有下人牵着一匹马在门口等候。赵霁见了心中纳闷，还来不及说话，就见秦佑辰踩着马镫上马，弯下腰来手一伸，就直接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侧做在了马背上，他双手一拉缰绳，手臂自然而然地就将她圈拢在怀里。 “你干什么？”赵霁挣扎了两下，低声问道。 秦佑辰坏坏一笑：“我们自成亲以来就不曾好好地约过会。我看今天天气不错，择日不如撞日，就好好地出去走一走。” 言毕，他也不等赵霁回话，两腿一夹马肚子，左手握着缰绳拢住赵霁的腰，右手一挥马鞭，就策马狂奔而去。噔噔噔的马蹄声踩在青石板街道上，显得轻快又有力度，直留给门口的下人一个遥遥而去的画面。 秦佑辰驾着马直奔城门而去，如此出挑的一对人儿，就是在人群中都难掩其华，尤其还在马上，自然地，行人们看到这样的人，都忍不住纷纷多瞧了好几眼。有认得秦佑辰的，张口呼道：“这不是秦三少吗？” “是吗？那马上的女子，大概就是他的秦家三少奶奶吧？真是好登对啊！” 众人的赞叹声不绝于耳。赵霁听着，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觉得这样的举动是在太张扬高调了。然而，相对于她的不自在，秦佑辰却表现得一点都不在意，不过自顾自地策着马，经过街道的时候缓辔而行，一到了人少的地方，就又策马起来，自有一套打算的样子。 不知不觉中，人流渐渐地少了，反之，相对的，树荫绿水反倒多了起来，秦佑辰索性也不再策马，只是缓辔而行，嘴角勾起一抹满意地弧度，左看右顾地欣赏起周边的景象起来，转眼间，已然出了城门，来到了城郊。只见大路平坦，两边绿树碧草，空气清新和畅，就是吹在脸上的风都舒爽至极，让人的整个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就是赵霁，也忘了不满，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打从国外回来后，她因为情伤的缘故，心情抑郁，几乎足不出户，更别提说外出游玩了，就是家中的花园也是极美的画面，她也看不进心里，更何况这外面。但这日，稀里糊涂地被秦佑辰带到外面，乍一看到这样的景象，竟一扫先前的郁闷，将美景都看进了眼里。 多久了，没有这样好好地外出游玩，欣赏风景了？赵霁怔怔地看着，心下暗道。 “怎么样？风景不错吧？”秦佑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虽然不及那些名胜古迹，但这样的幽静郊景，我想应该不比那些名胜古迹差吧？” 赵霁笑了：“嗯。的确如此。” “要不要下去走走？” 赵霁点了点头。 秦佑辰见她同意，便停下马，自己先下马，伸手又扶着赵霁下马，他牵着马，赵霁走在身边，两个人就在沿着河边并行，步子不急不缓，如闲庭散步一般走走停停，河边的杨柳依依，倒映在一片清波绿影之中，显得古雅安静之极。 “中国有许多名山大川，名胜古迹，其中不乏有典故的。比如说什么卧剑峰，据说峰底藏着把什么宝剑。倒是听有趣的。很多人慕名而往。”秦佑辰对赵霁说道。 “人的好奇心使然。”赵霁应道。 “你觉得我们这个城郊怎么样？” “城郊就是城郊，还能怎么样？你是说同那些名山大川做比较？”赵霁接话，蓦地又怔住了，眼睛一亮，询问似的看向他：“你该不会想说这个寻常的城郊之景里也有典故？” “聪明。”秦佑辰笑了，他转过头去，突然抬手指着水面问道：“在那河底下，藏着一样东西。” “藏着东西？”赵霁愣住了，看了眼那水面，只见阳光下波光粼粼，整片河就像是个熟睡的美人，十分平静，她虽然在此地出生，但是因为某些原因，真正算起来，在这里待的时间并不久，所以严格来说，她对这里的并不是很了解，更不曾听过这城郊有什么典故传说流传下来。如今看，除风景优美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不知那秦佑辰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不由得转过头来，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他。 秦佑辰看着她望着自己的那副狐疑的眼神，嘴角强力忍住要勾起的弧度，很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你别不信啊，这可是真话。这河底下真藏着东西。而且，那东西，我可是亲眼所见。” “哦，是吗？”赵霁虽然不能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但却隐约能摸得出他的性子，看出他这人狡黠，有时候还带点坏坏的痞气，很多时候根本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很疑心他是在怕自己，故而就算心里好奇，却也不打算表现出来，不过是冷淡地反问了一句，便继续往前走，好像根本不放心上的样子。 “怎么，你难道不好奇那河底藏着的是什么东西吗？”秦佑辰跟着她走，赶到她的旁边，侧头看她，见她神色淡漠，笑道：“还是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哦。”赵霁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怕我是在拿你寻开心？”秦佑辰分明很有耐心，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赵霁也不理他，只管自己往前走着。 秦佑辰停下了脚步，看着她的背影一会儿，轻笑出声，这才又跟了上去，而且，空余的那只手还非常自然而准确地握住了赵霁的另一只手。 赵霁愣住了，回过头来看到被握住的手，又抬头看向他，只听他说道：“不是说好了，要试一试吗？不管你是怎样的念头，我是真打算试一试的。这不是我们两个人昨夜商量好的吗？” “可我没说在试一试的阶段你可以对我动手动脚。” “牵牵手是最基本的。”秦佑辰微挑眉，似乎是在维护自己的权利：“现在可不是封建时期，你又在国外留过学，应该也知道这样的接触范围没什么。更何况，我们已经是拜过堂的人，不是吗？” 赵霁望了他一眼，又平静地收了回去。 秦佑辰见了，知她是默许了，又是一笑，稍稍握牢了她的手，问道：“要不要我告诉你那河底到底藏了什么？” 第八十八章 讲究(一更)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八十八章 讲究（一更）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赵霁不由得一愣：“这是什么？” 宝翠在一旁嘻嘻笑道：“小姐，这可都是三少爷特地请我们这里最好酒楼里的厨师到府中为你做的，每一道都特别费心思的。舒悫鹉琻” 说着，宝翠一边指着菜，一边介绍着菜名，什么鸳鸯莲藕汤啊蜜汁排骨啊等等，但凡叫出来的名字不是闻所未闻的，就是数一数二的大菜，再看那菜的装盘，道道精致，光瞧着就让人要垂涎三尺，宝翠口若悬河地介绍着，俨然像是背好了一样。 赵霁见她说个滔滔不绝，连忙将手一摆让她打住，又问道：“他搞这些名堂做什么？” “能做什么？就是为了让你吃得开心呗。”秦佑辰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就在赵霁的旁边坐下，早有丫鬟放上碗筷，他随手拿起筷子夹了块荔枝肉放到赵霁的碗里：“这些东西可都是有讲究的，不只味道好，而且对身体也好。你病了那好些日子，也该补补了。” “我补得也够多了。”赵霁事不关己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秦佑辰，又说道：“话说回来，你是太闲了吗？” “怎么说？” “之前见你一番闲情雅致重修水上仙虽有觉得你似乎太过清闲了，但是最近看你不论衣食住行都讲究得太过分了。吃饭的米要用什么样的米，菜要用怎样的菜，还有衣服的料子又要专用哪家铺子的什么布料，什么款式，就是屋子的布置你也要一天三变一改再改，隔天见了若有新的看法又要再换。今天又弄出这样一出来，若不是你太闲了，哪有那样的工夫和精神做这种事情？” “怎么？闲点不好吗？”秦佑辰也不否认，又夹了块鸡肉放到赵霁的碗里：“正好闲些，可以和你培养培养夫妻感情，不是吗？” 赵霁听了那话，又是一愣，不禁问道：“不是说只是试试吗？你是否太过认真了？” “既然都达成共识决定要试试了，不认真说得过去吗？”秦佑辰微笑着反问她。 赵霁神情一滞，她转过头来扫了眼满桌丰盛的饭菜：“你的意思是说让我陪你讲究讲究？” “你这话是说对我现在的方式不满意吗？” 被这样一问，赵霁又是没得话说了，该说是吗？倒也不是。可如果说不是，又觉得他的生活作风未免太夸张了点。固然之前也有听说过不少关于秦佑辰的说法，得知他十五岁就设计命人建造了那座水上仙时，她就可想见他的是个讲究的人。不过，这讲究于她总觉得太过了。 还在呆想着呢，秦佑辰突然放下了筷子，他说：“那好，接下来按照你要求的来，行吗？” “什么？” “怎么犯傻了？”他看着赵霁恍惚的表情，忍俊不禁：“你觉得我该在哪方面改善？或者你给我介绍个更好的方式？” 赵霁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依我看，最好的方式就是顺其自然，安安静静地互不干涉就好。” “你又来了。”秦佑辰的眉头蹙了起来：“如若你没有要求的话，那就按照我的安排来做。那晚不是都说好的吗？不要打退堂鼓。我秦佑辰可不是你可以随变敷衍的男人，不要对我采取善变的态度。” 听他说起那夜，赵霁不自觉地又发出了一声无奈地叹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当初就不该和他做出那样的决定。 “你觉得我们两个可能吗？”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秦佑辰眼含笑意地打量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这一眼，在一旁的丫鬟们眼里看来可说是含情脉脉，纷纷低头窃笑。赵霁在这么多双眼睛地关注下被秦佑辰望了那么一眼，再听到那些窃笑声，一时间可说是尴尬无比。她眉头微皱，低声嘟囔：“秦佑辰，你正经一点。” “我哪里不正经了？” 秦佑辰不怀好意地回了一句，眼睛还众目睽睽之下直勾勾地盯着赵霁的脸看，仿佛害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似的，直把赵霁看得不耐起来。她猛地站了起来，垂眸看了眼坐着的秦佑辰，说：“不是说想看看我的讲究吗？既然要看，那就跟我走吧。” “走去哪？” 城郊，绿草茵茵，清波绿影，风吹杨柳，加之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说不出的美好景色，更让人心情畅快。赵霁和秦佑辰两人坐在草地上铺就的一块大方巾上，上面还摆放着几碟糕点和一壶酒，两副筷子，两个酒杯，竹篮子里还放着新鲜的水果。 秦佑辰倒了杯酒递到嘴边仰头饮尽，然后看着眼前的大片清清水面，笑着说道：“你说叫我跟你走，原来就是到这里来啊。看来上次带你来了以后，你就很喜欢这里。” “我是很喜欢啊。”赵霁的目光也是放在眼前的水面上，微扬起下巴，笑着说：“至少这里没有其他的目光，比较自在。” “其他的目光？”秦佑辰呢喃，看了她一眼：“你是说家里的那些下人？” “何止是下人呢？”赵霁睨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他明知故问。 秦佑辰哑然失笑，摇头倒酒：“我娶了个聪明的女人做妻子呢。” “看得出来那个未必叫聪明，不过若是看不出来，那可真是叫笨蛋了呢。”赵霁也喝了杯酒，斜眼望他一眼：“恭喜你，至少没有娶了个笨蛋做老婆。” 秦佑辰见她那样的笑容，带着几分狡黠和放松，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没想到你还会开玩笑？” “是人都会开玩笑。不过是看心境罢了。”赵霁微微一笑，给自己添酒。将酒杯递到嘴边，却不喝，只是看着眼前的景色——显然是赏心悦目的景色。 “那，你现在的心境如何？” “嗯……”赵霁敛眉想了想，才笑答道：“不好不坏吧。” “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跟冯远同的事情？你曾说你和他是在游轮上认识的，你们是一见钟情？” 第八十九章 动心(二更)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八十九章 动心（二更） “那就是日久生情了？” 赵霁却是笑而不答，只是默默地又喝了好几杯的酒，直到秦佑辰要放弃这个话题的时候，她突然放下了酒杯，直接躺在了草地上，她的脸色微红，微眯着眼睛看着蓝天白云，说道：“在国外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多的宴会，但我更喜欢的，是跟几个好朋友在一起。舒悫鹉琻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会像这样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野餐，或者写生，或者骑自行车，就是下雨的时候，也能聚在房间里面开小型聚会，晚上的时候点着蜡烛讲鬼故事。那个时候，真的很开心。” 秦佑辰侧过头来，看向她，笑道：“这些，那个叫冯远同的男人都有参与吧？” 赵霁静了一会儿，弯起嘴角轻声笑了出来：“嗯。是啊。” 秦佑辰愣怔住了，很少看到她那样的笑容，没有忧郁，没有苦涩，没有淡漠，而是干干净净的笑，就像是此时此刻的天空一样，单纯的笑，没有其他多余的内容。 “他是个温柔备至的人，再细节处他都能照顾到，我从未见过哪个男子，能像他那样让我心安。跟他在一起，是自然而然的，就像是，早就注定了似的。那种感觉，说得矫情点，就是独一无二的。除了他，该是没有人能带给我了。” 秦佑辰听了，侧躺下来，一只手支着头，他的脸上带着笑——几分邪气，几分神秘，几分难以捉摸的笑，只听他说：“我说，你当着我这个丈夫这样明目张胆地表示对你前男友的赞赏和爱意，你觉得合适吗？” 赵霁空腹饮酒，喝得又快，已然有些醉了，或许就是那些醉意作祟，竟让她的神情眉眼中不自觉地带着娇媚味道，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整排的细牙，双目盯着他，却仿佛不是在看他，而是在透过他看高高的天空一样，她说：“那又如何？你既让我说，我怎么能扯谎？” “不能扯谎，多少也要收敛点。”秦佑辰邪魅一笑，低下头来，与她几乎近在咫尺，四目相对，不意料地痴了，他的双眼微微流露出笑意来。赵霁看着面前放大的那张俊脸，不似平日里那般散漫的表情，反而在眉眼间有温柔的神韵，而那双丹凤眼就好像是两块黑色的磁铁，牢牢地吸引着她的视线。 两人贴得那样的近，彼此的气息缠绕，杂着淡淡的酒香，也不知是不是酒意上涌，竟都感到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心头。两人动了动唇，似乎都想说话，却又谁都没有说什么。秦佑辰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自己的心一样，头继续一低，双唇就碰上一份柔软。 他和赵霁的眸光分别一滞，却是谁都没有动。紧接着，只见秦佑辰笑意的眼微微一眯，才离开她的唇，问道：“怎么这么淡定？” 赵霁怔怔地望着他，不解地反问道：“为什么不淡定？” 秦佑辰呆了一呆，随后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他侧回身来，拿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手抹了抹唇，坏笑道：“这酒比刚刚的美味多了。大概，是拜你所赐。” 说着，他转过头来别有深意地打量了眼赵霁。 赵霁听懂了他的话，却不理会，转过身去躺向另一边，径自闭着眼睛养神，本来就醉，这一闭眼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回到了秦府，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小姐，你醒了？”宝翠走到了床边，笑吟吟地唤她。 赵霁有些头疼，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扫了眼周围，见是自己的房里，皱着眉头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还能怎么回来的？当然是姑爷带小姐回来的呀。”宝翠笑着接话，转过身去，递过来一碗东西：“也不知道你们到哪里去玩了，小姐你回来的时候，睡得可香了，被姑爷抱在怀里，看起来就像只温顺极了的小猫。小姐，头疼吗？来，喝点醒酒汤。” 赵霁接过那碗汤喝了一口，接着问道：“他送我回来的？那他人呢？” “守在小姐床边坐了一会儿，就有少帅府的人来请，出门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宝翠回答：“也不知道少帅找姑爷什么事？说也奇怪，之前还真不知道原来姑爷这么厉害呢，竟然跟张大帅和少帅关系那么好。” “嗯。”赵霁含糊地应了一声，将那碗醒酒汤递还给了宝翠，下床往门外走。 “小姐，你不再多睡一会儿吗？”宝翠在后面叫住她。 “不了。”赵霁摇了摇头，“头好痛，再睡下去会很难受。” 言毕，她开门走了出去，夜凉，猛然一阵风吹在身上，让她不自觉地双臂环抱。宝翠在后面见了，忙放下碗，拿了件外衣出来披在她的身上：“小姐，我陪你吧？” 赵霁见她一脸关切，只得点头：“也好。” 夜寂寂，空中星点点，一轮银月嵌在其中，月光照亮了平静的水面，泛着粼粼的波光，光影摇曳在石桥上，迷幻而神秘。赵霁侧身坐在石栏杆上，出神地望着水面，就那样安静坐着。宝翠守在她的身旁，见她不说话，也不敢出声打扰。 这时，由远及近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本来是越靠越近的声音，大概是说话人停了脚步，所以声音到一定范围内就不再靠近了。虽然不大，但勉强还听得清晰。 是两个女孩子的声音。 其中一个说道：“小姐，我是亲眼看到三少爷和她同骑一匹马回来的，而且还是抱着她进屋的。我还听说直到出门前还一直守在她房内。且不说他们两个如今同房而眠，就是今天看他们两个人的光景，就够让人担心的。小姐，如果你再不加把劲，恐怕三少爷早晚被她抢走了！” “好了好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嚷了起来，是柳仪倩，紧接着，又听得她愤愤地说道：“那个赵霁真是个狐狸精！竟然敢跟我抢三表哥，不要脸！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第九十章 相信与否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九十章 相信与否 赵霁前脚刚踏进抚柳园，宝翠就后脚跟了进来，口中说道：“小姐，小姐，你听到她们那样讲话难道一点都不生气吗？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去拆穿她们？” 话音才落，前面的赵霁就猛地收住了脚步，宝翠险些撞上去，连忙刹住脚步，待要说什么，就见赵霁转过身来，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我出去的时候心情不好不坏，并不希望回来的时候满心郁闷。舒悫鹉琻” “小姐，她们说话那么可气，你不当场出面戳穿教训她们，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我不生气。”赵霁平静地应道：“她要如何是她的事，不管是算计还是胡闹，我都不想理会。宝翠，我希望你也不要去理会。” “小姐，你这样她们会欺负到你头上来的。”宝翠皱着眉头认真地劝道。 赵霁摇了摇头：“宝翠，我不想把时间和精力花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你能理解我吗？” 听得她那样说，宝翠只好闭了嘴，不再多说什么。 赵霁见她不说话了，轻声说了句“谢谢”，便转身回屋。宝翠后面跟进去。 一进屋，就看到满桌子的饭菜，秦佑辰就坐在桌边，一只手握着酒杯，看起来已经坐着自斟自饮了有些时候了。他转头见赵霁回来了，笑了：“到哪里去了？” “去外面散了会儿步。”赵霁走进去，在他对面坐下，扫了眼桌上的饭菜，问道：“这是什么？” “晚饭。”秦佑辰喝了口酒，说：“你还没吃晚饭不是吗？夜太长，总不能空着肚子挨着。来，我们一起吃些。” 他说着，放下了酒杯，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些菜到碗里放到了她的面前，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专注地看着她。她看了眼碗里的饭菜，一手拿碗，一手拿筷，默默地吃了起来。宝翠见这两人的光景，识相地关门退了出去。 秦佑辰嘴角弯了弯，重新拿起自己的酒杯，也不吃菜，也不吃饭，不过静静地喝酒罢了，目光时不时地看赵霁。灯光照着两人，在门窗上留下两个纤长的影子，安静地动作着，在安静的夜里毫无半点突兀，反而有中调皮的和谐。 宝翠站在院子里，望着那两个影子，舒了口气，喃喃低语道：“看起来姑爷和小姐之间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这样真是太好了，最起码，有姑爷的保护，那个表小姐想欺负小姐就更难了。” 赵霁吃了半碗饭，便觉得饱了，放下了碗筷，却见秦佑辰仍旧在喝酒，饭菜却几乎都不动，不禁微蹙眉头：“今天酒喝得还不够多吗？” 秦佑辰听了先是一怔，随后会意地放下了酒杯：“你刚才和宝翠在外面说什么？要戳穿教训谁？” 赵霁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什么。” 秦佑辰见她不肯说，也不多问，拿起碗筷吃饭，才吃了几口，又突然放下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一张脸像是在考虑着什么，赵霁见他那副样子，心下疑惑，想着要不要询问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他说：“我刚刚去少帅府了。过不久是张大帅的生辰，阮姨娘要负责准备，她让张大帅要求我从旁帮忙。” 赵霁望向他，一双眼睛清澈分明，像是在寻找什么，却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她又怎么会瞧不出这件事情背后的东西呢？恐怕阮芜让他帮忙是假，想要靠近他才是真。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秦佑辰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做什么？单纯地想让她知道而已，还是说有别的什么原因。毕竟，她是从来不过问干涉他的事情，亦从来不关心的。 “我的意思，是让你陪我一起去帮忙。”秦佑辰看她的眼神中带着征询。 赵霁愣了又愣，微垂下眼睑：“她是让你帮忙，又不是让我。我去不太合适吧？” “你是我的妻子，帮我这个做丈夫的做这些事情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不是吗？”秦佑辰微笑，挪到赵霁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打量着她的脸色，邪魅一笑：“怎么说你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吗？张大帅之所以会答应她的请求，也绝不会因为信任相信她那么简单，你应该也懂得不是吗？” “你不是早就离开张家军了吗？也就是说你已经不是他们的手下了，并不必须要听他们的安排。是可以拒绝他们的要求吧？” “呵呵。”秦佑辰轻轻一笑，颇为无奈地答道：“若是能那么容易离开就好了。如今，这个地方都属于他们张家军的地盘，不管我本人的意愿如何，现今彼此碰见了，想要像当初那样简单处理是不可能的了。” 赵霁静默着，不说话。她微低着头不看他，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不是紧张，而是困扰。她从秦佑辰这番话里也隐约感觉到一种被束缚的感觉，不是被他秦佑辰束缚，而是她和秦佑辰被另外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所束缚，她也多少能猜测到接下来恐怕要多多少少要被迫做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是否现实当前，没人有权力拒绝？ 犹自出神着，双手突然被另一只手覆住，她吃了一惊，抬头，就看到秦佑辰那双丹凤眼，没有了散漫和戏谑，而是认真十足：“或许今后会遇到些不如意的事情，但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让你能过得自在。” “真的能做得到吗？”赵霁对上他的目光，说话的声音非常的轻，像是柔和的风，轻轻地吹过耳畔，却让人无法忽略。她的目光澄澈分明，仿佛洞悉了一切，又仿佛什么都看不穿，充满了迷茫，这样的眼神，倒让秦佑辰一下子呆住了，不知该作何回答。 他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握紧了她的手，温热的掌心包围着她的手背，给她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你相信我吗？”他反问道。 赵霁看着他，微动了动嘴唇：“我……” 第九十一章 阮芜相邀 痞少的一等夫人,第九十一章 阮芜相邀 阮芜看着秦府下人送来的那一摞请帖，封面简约不失贵气，内容都是亲笔书写，言辞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只是字体娟秀，一看就知是女子的笔迹。舒悫鹉琻她看了眼送东西来的下人，笑了下：“这些，是秦少将吩咐送来的？” 那下人恭敬地回答：“回阮姨娘，是的。” “可是，我看这些请柬看起来好像不是秦少将写的吧？倒像是女子所写。” “回阮姨娘，这些都是我们三少奶奶写的。” “三少奶奶？”阮芜一愣，脑海中浮现除了赵霁的形象，那个安静美丽的女人，那日到这边来，虽然说的话不多，可是一举手一投足，给人的感觉就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她看得出来，赵霁是个聪明的女人，而且很懂得把握分寸，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请柬，倒是有些意外秦佑辰居然会让赵霁插手做这些事情。 “既然你们三少奶奶有意帮忙，就托你带句话回去，说我请你们三少奶奶下午到这里来坐坐，正好也可以谈谈寿宴的相关事宜。” “是。”那下人应了一声，便由人领着退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赵霁果然登门拜访，除了宝翠，也不带其他的丫鬟随从，这一次，她不是到客厅，而是由一个少帅府丫鬟引领着，绕过先前去过的大厅，穿过几个回廊，来到了一个较为安静的花厅。 阮芜正坐在那里整理花篮，见赵霁来了，便冲她一笑：“你来了？” 赵霁微一点头，声音温和地问道：“不知道阮姨娘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阮芜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招呼赵霁坐下，转头又吩咐下人准备茶水，才在她的对面坐下，笑着说：“我倒不知道秦少将让你也从中帮忙，既然知道了，怎么能不好好谢谢你呢？” 赵霁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明显是皮笑肉不笑，她一口一句“秦少将”，好像她和秦佑辰之间的关系是有多清楚，然而，赵霁却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对自己的反感和不喜欢。 有丫鬟早就端上了茶水，阮芜一看是茶，眉头微微蹙起，扭头吩咐：“我说端茶水你就真端茶来啊，脑子都长哪里去了？还不拿下去，把我带来的上好咖啡泡了拿上来，这位赵小姐可是留过洋的人，怎么可以拿寒碜的东西来招待？” 那丫鬟听了，把头低得低低的，也不敢说话，忙把茶端下去，准备咖啡去了。 她刚才说的那番话虽然是在骂那丫鬟的，但话语里的内容却并不定让人听着心里舒服的，至少一旁的宝翠就听得牙齿痒痒的，本来看到阮芜，还觉得她真是个少见的美人，然而一听到她那话，对她的所有好印象就全都大打折扣了，不禁怨念腹诽道：什么叫做赵小姐，我家小姐可是姑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这样说是不承认我家小姐的身份吗！还有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逻辑，怎么让人听着像是耳朵里长刺了的奇怪！ 虽然不知道阮芜就是秦佑辰曾经提及的那个女人，但是仅凭女人的第六感，宝翠就能感觉到面前这个旗袍美人对自己的主子充满了敌意。不由得先前所有的好印象全都没了踪影，反觉得这人更加的讨厌，白白长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相对于宝翠的气愤，赵霁倒是心态很平静，阮芜刚才话语里的攻击她自然是听出来了，只是根本不打算放在眼里。换位思考一下，她多少能理解阮芜之所以那样做不过是因着对秦佑辰的在乎，心心念念的男人轻而易举地被别的女人得到了，不恨就怪了。尽管她并没有要得到秦佑辰的意思。 阮芜打量了眼赵霁，见她面无愠色，眸光微深，心想这个赵霁还挺沉得住气，如此富有心机，绝对不好对付。 女人都是如此吧？只要是自己爱的男人，在自己的眼中是宝，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是觊觎着自己认为的这块宝的敌人，所以总以坏出发，总把人往坏里去想。阮芜便是这样，诚然秦佑辰是很优异的男子，却不代表世上所有女子都会为他着迷，至少赵霁不是。而阮芜却不这样想，她只当赵霁也钟意着秦佑辰这样的宝，便把人想坏。殊不知，赵霁根本没有那样的念头。 “我看你如此年轻，若是站出去说你结婚了，恐怕没有人会相信的。所以忍不住就仍称你为小姐。”阮芜笑着说道：“三少奶奶不介意我称你为赵小姐吧？” 赵霁淡淡一笑：“不过称呼而已，不管别人称呼，我还是我，还是这么一个人存在着，又有什么影响？” 阮芜愣了一下：“呵呵。年纪轻轻，没想到你看问题还真通透。这点，我可真是比不上。” 赵霁只是微微笑了笑，并不想接她的话。 有丫鬟端糕点上来了，先前那个丫鬟也泡好了咖啡端上来，阮芜挪了挪碟子将几份糕点摆放整齐，取了块红豆糕递到赵霁的面前：“来，尝尝味道。” 赵霁本不想吃，见她都递到自己面前了，也不好拒绝，只得伸手接过，轻轻地咬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好吃吧？” “嗯。”赵霁点了点头。 “尝尝咖啡。赵小姐你是出国过的，肯定喝过正宗的咖啡，你看看我这些咖啡豆怎样？” 赵霁喝了一口，神色淡定地说：“这是正宗的咖啡豆。味道也很正。” “是吗？”阮芜笑了：“那可太好了。真东西果然是真东西。” 赵霁听了这话，感觉话里有话，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默默地喝着咖啡，那样苦的咖啡，也不加奶糖，她一口一口地喝着竟然就像喝白开水似的，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的双目一动不动地望着地面，赵霁蓦地从中察觉到了一抹苦涩，且越来越浓，一点点在她的眼中扩散蔓延开来。 这个女人的心里很苦。赵霁不期然地想道。 “我看赵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既然秦少将让你帮忙的话，那接下来这几天我希望能够不通过秦少将直接和你联系，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