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天瑾》 第一章 “瑾儿，你会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我爱你。”颜天瑾一直记得，韩青彦说这句话的那一年，她十三岁。她还记得，那一天，花开得极好，韩青彦站在树下，望着她的眼睛，温柔得快要将人融化。 颜天瑾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南楚国平宣王韩青彦的未婚妻，也就是日后的平宣王妃。为了能配得上平宣王，颜天瑾努力学习各种技能，琴棋书画，绣工厨艺。 颜天瑾的父亲颜世城是当朝丞相，母亲在她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颜世城再也没有娶妻，对于颜天瑾这个女儿，颜世城一直很是疼爱的。 终于在颜天瑾及笄之后，顺利的成为了平宣王妃。婚后，两人感情很好，颜天瑾一度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是，好景不长，成亲半年之后，韩青彦就开始嫌弃颜天瑾没有情趣，为人呆滞死板，经常流连于烟花酒巷之地。 颜天瑾性格怯懦，又是真心实意恋慕韩青彦，就此情景，只得暗暗伤心，不敢多问。 没过多久，韩青彦便收了户部侍郎的女儿苏绣，从侧门抬进了平宣王府。 “姐姐，请喝茶。”苏绣跪在颜天瑾面前敬茶。 “你！请苏姨娘称呼我家小姐为王妃！”流翠是个性格火爆的，最是看不得这样的嘴脸。 “流翠，不得无礼。”颜天瑾接过苏绣手中的茶，“姐姐”两个字在她的听来，是那么的刺耳，但是，也是无可奈何。 “苏姨娘才进王府，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可以差人来告诉我。”颜天瑾一向性格温和，也不会苛责于人，即使这个人是来抢她丈夫的女人。 “是，姐姐。哎呦！昨晚伺候王爷，睡得晚了，今天这么一跪，便头晕得厉害。”苏绣软绵绵地跪在地上，一手虚扶着太阳穴。 “流翠，去扶苏姨娘起来。”颜天瑾也有些生气了，这明显的是给她下马威。 “是，王妃。”流翠眼中隐隐地有着怒火，但是，颜天瑾的命令她却不得违背。 “怎么敢劳动流翠姑娘大驾呢，流翠姑娘可是王妃姐姐的贴身婢女呢。”苏绣将婢女两个字咬的很重，提醒着流翠的身份。 “流翠自小是跟着我的，她要是有什么不是，我在这里给苏姨娘道歉了。” “王妃姐姐，您这话可是说得重了，在这平宣王府，您可是女主人，怎能让你给我区区一个姨娘道歉。”苏绣这话看似在给颜天瑾面子，实则是不接受颜天瑾的道歉，硬逼着颜天瑾惩戒流翠。如若颜天瑾不惩戒流翠，那么，会落下一个仗势欺人，善妒的名声，招来韩青彦的不喜；如若颜天瑾惩戒了流翠，因着流翠自小跟着颜天瑾，惩戒流翠，就会留下一个苛责下人的骂名，而且，苏绣也在王府之中立了威信。 颜天瑾听出了苏绣话中之意，“苏姨娘出身于户部侍郎府，自然是不会和婢子一般见识的。”颜天瑾避重就轻，给了苏绣一个高帽子，让她不得追究下去。 “这是自然，王妃姐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苏绣就先退下了。”苏绣眼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做逗留。 “苏姨娘好生休息吧。” 送走苏绣，颜天瑾都觉得有些疲乏了，她性格温和，以前在丞相府的时候，有着父亲颜世城和兄长颜天凌的庇护，府中的姨娘庶女们也不敢轻易欺辱于她，即使有争端，她也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不同人计较。现在在平宣王府中，照着韩青彦才半年就纳小妾的姿态，以后，她怕是要卷入无休无止地后宅争斗之中了。 “王妃，这苏姨娘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在您的面前不自称婢妾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叫您姐姐，她算哪门子的妹妹！”苏绣一走，流翠便开始向颜天瑾抱怨。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大家都是平宣王府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僵了对大家都不好。”对于后宅争斗，颜天瑾实在是无力应对。 “王妃，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让这种人在您头上作威作福！”流翠对自家王妃忍气吞声的态度很是不解。 “流翠，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算了，要是传到王爷耳朵里，免不了责罚的。” 颜天瑾这边想要息事宁人，苏绣那边可不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今天王妃的话你可是听清楚了？”苏绣问着身边的李嬷嬷，这李嬷嬷是苏绣从户部侍郎府中带来的，也是看着苏绣长大的乳母，苏绣的心思，她是再了解不过了。 “是，听清楚了。” “那知道怎么做了吗？” “知道，奴婢这就去。” 第二天，就传出了平宣王妃颜天瑾善妒不容人，在妾侍进门的第二天，就派身边的婢女欺辱妾侍的传言。 颜天瑾在房中绣着一幅傲雪梅花，韩青彦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颜天瑾，原来本王还只认为你只是为人呆板了一点，到底还是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善妒的妇人！告诉你，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要是你容不得别人，就趁早给本王收拾包袱，滚回丞相府！” 颜天瑾被这一番话给说蒙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本是闺中女子，又不爱打听八卦，对于这传言，自是半点也不知的。 眼见韩青彦说完转身欲走，颜天瑾下意识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王爷，你这话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在本王面前就装作一副贤惠大方的模样，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是让人看了就想作呕！”韩青彦大力甩开颜天瑾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颜天瑾被韩青彦甩开，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是全身无力，最后瘫坐在地上，默默流泪。 流翠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王妃，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呀！” 流翠奋力将颜天瑾扶到椅子上做好，又给颜天瑾为了一口茶水，颜天瑾这才回过神来，说：“流翠……王爷，王爷他……他说……” “王妃，王爷他说什么了？”流翠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又刺激到了自家王妃。 “王爷他……他说，我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想作呕……他还说……让我滚回丞相府……” 颜天瑾忽然激动起来，“流翠，流翠，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怎么，他怎么能让我回去呢？” “王爷怎么能这么说！这一定是苏姨娘从中挑拨离间！奴婢去找她算账去！”对于平宣王韩青彦的事情，流翠身为婢女，实在没有办法评价，便下意识想到了苏姨娘。 “流翠，不要，不要去！你现在去找苏姨娘的麻烦，不就证实了我善妒不容人了吗？”颜天瑾虽然心伤，但是，脑袋还算清醒。 “可是，王妃，您就这样让一个姨娘欺负了去？”流翠还是忿忿不平。 “算了吧，多说无益。” 颜天瑾抱着这样一种态度，又过了半年，其间，韩青彦又纳了两房妾侍，一个是富商的女儿李青娥，一个是烟雨楼的花魁紫嫣。 所有人都知道，平宣王不待见王妃，而王妃又久居风荷园中不出，这王府中管事儿的女主人是苏姨娘，久而久之，大家都快忘记了再风荷园中还有一位平宣王妃。 颜天瑾对于大权旁落，也不甚在意，但是，韩青彦却是有半年没有来过她的院子了，想想他们成亲也不过一年，正应该是浓情蜜意的时候，竟然半年没有见过自己的丈夫，恐怕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王妃，听说，王爷最近恋上了南楚第一美人沈流萤，想要将她接进府里做侧妃……”流翠本也不是个爱打听这些的性子，但是，自家王妃久居风荷园，对王府的动向一无所知，要是她还不帮着王妃，恐怕她们主仆迟早会被人忘得一干二净。 颜天瑾本来绣着一幅荷塘月色，听到这话，一个晃神，被针扎了一下，也不管正在流血的手指，愣愣的，任凭流翠紧张兮兮地为她上药，好好的一幅绣品算是毁掉了。 “是侧妃吗？王爷很喜欢她？”颜天瑾问得很是小心，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王妃，王爷对那个沈流萤是百依百顺的，就是弄坏了那盆墨菊，王爷也没有生气。”流翠握紧了拳头，有些生气，以前，王妃想要帮王爷侍弄那盆墨菊都被王爷给骂了一顿，现在被那个什么沈流萤的给弄坏了，王爷也舍不得骂她，流翠很是为自家王妃不平。 “是……是吗……”颜天瑾神色黯淡，看来青彦是真的爱上沈流萤了，那自己呢，自己这个王妃又算什么？ 颜天瑾能容忍韩青彦纳小妾，就像韩青彦说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韩青彦还是当今天子的胞弟，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头也要进入王府。但是，颜天瑾不能接受的是韩青彦移情别恋，他说过他爱她的啊，他说过她是他唯一的妻子的啊！ 第二章 风荷园中一向寂静，在夏天的时候，还有一池荷花，轻轻盈盈，而现在，也只有一池残荷，独独听个雨声罢了。 颜天瑾在风荷园中，心里也同这一池残荷一样，寂静荒芜。但是，颜天瑾却还是有点不甘心，她想看看那第一美人沈流萤究竟是生得如何风华绝代，她想知道她自己究竟输在哪里。 “流翠，你见过她吗？”颜天瑾放下手中的绣活儿，看似不经意地问。 “王妃，你说的是谁？”流翠有些不解。 “……沈流萤。”颜天瑾从心里不愿承认韩青彦和沈流萤的关系。 “没见过，不过，听说，她现在就在王府里，哼，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就这样住进了王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王府是什么地方呢！”沈流萤虽然名为南楚第一美人，但是，却是出身于江湖，对于这样的身份，流翠自是不屑。 “流翠！这话以后不可再说！”颜天瑾话中带着严厉。 流翠很小见到自己王妃这么严厉的样子，压下心里的不甘，说：“是，王妃。” 颜天瑾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严厉了，说：“流翠，这样的话，要是传到王爷耳中，又该不喜了。”说完，又低低地叹了口气。 流翠也知道这话如果传出去会给自家王妃带来麻烦，低下头说：“是，王妃，流翠知道了。” “流翠，你知道沈流萤现在住在哪儿吗？” “回王妃，听说是住在倚凤楼。” 呵呵，倚凤楼啊，那可是离韩青彦的归雁阁最近的了，青彦，你就这么喜欢她吗？ “流翠，给我梳妆，我们去倚凤楼。”自从韩青彦不来风荷园之后，颜天瑾就一直蜗居不出，也一直清清减减，素面青衣。 “王妃，自从那沈流萤来王府之后，就一直和苏姨娘不和，前段时间，苏姨娘被王爷禁足了，我们这个时候去找沈流萤，怕是不妥吧？”流翠担心的是，连那个苏姨娘都斗不过沈流萤，自己王妃去见她，很有可能会被欺负的。 “流翠，即使我们不去见她，她也自会来找我的麻烦，毕竟在这王府中，我才是是王妃，她沈流萤即使进了王府，也只是侧妃。而现在，我是主人，她是客人，我们怎么能让客人来见主人呢？”颜天瑾虽说不喜争斗，但是，也并不是个蠢人，沈流萤一来王府中，就让苏姨娘禁足了，很显然，她的目的才不是什么侧妃，而是平宣王妃！而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却是她颜天瑾，沈流萤绝对会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而颜天瑾，对于这个韩青彦如此喜爱的女子，真的很是好奇，所以，不论如何，这一面，是一定要见的。 “王妃说的是，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狐媚子，能将王爷迷的神魂颠倒！” “流翠！” “奴婢失言了，请王妃责罚。”流翠说完才想起，王妃刚才的话，自觉失言。 “算了，过来给我梳发吧。”颜天瑾也有些懒懒的了。 “是，王妃。” 沈流萤在倚凤楼中品着茶，忽听小丫鬟来报：“沈姑娘，王妃来了。” “哦？那快请吧。”沈流萤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我还没去找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颜天瑾身着碧水百褶裙，头戴青叶金步摇，盈盈地走了进来。沈流萤看到颜天瑾进来，也未起身，说：“王妃，流萤身体不好，请恕流萤不能起身行礼了。” 沈流萤虽然口中这样说着，但是，却是悠闲地拿着茶杯，半点也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 “你！”流翠气急。 “流翠！退下！”颜天瑾厉声。 流翠不甘地退下，“是，王妃。” “沈姑娘身体不要，就不要行礼了，要是伤到哪儿了，就不好了。”颜天瑾转过头来，温和地对沈流萤说，一边打量这个传言中的南楚第一美女。只见沈流萤身着冰蓝流纱裙，轻轻巧巧地绾了个流云髻，只有一根白玉簪，巴掌大的小脸，真真的是芙蓉如面柳如眉，缥缈得好似天上的仙子。 颜天瑾心下暗叹，也难怪青彦为她着迷了，连自己身为女子都为这样的容颜沉醉。 “王妃说的是，流萤这身体啊，一向不怎么争气，还好王爷并不嫌弃流萤病弱，对流萤关怀备至，流萤真是不胜感激。”颜天瑾进来半天了，沈流萤也没有让颜天瑾坐下的意思，自顾自的说着。 颜天瑾自己也没怎么在意沈流萤坐着，她站着的状况，只是听到韩青彦怎么关心沈流萤，由心底升起一股悲凉。 “你是客人，王爷照顾你是应该的。”颜天瑾故意曲解沈流萤的意思，想让沈流萤明白，自己才是正正经经的平宣王妃！ “王妃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沈小姐现在可是平宣王未来的侧妃娘娘呢！”说话的是沈流萤身边的大丫鬟海棠。 沈流萤对于海棠的话，不置可否，应该说是暗暗地默许了海棠的作法。 颜天瑾听到这话，脸色更是灰败了，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海棠姑娘，沈姑娘现在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即使我们王爷有意娶沈姑娘为侧妃，你现在这样说，怕是对你家姑娘的声誉不好。” “王妃大人，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听说王爷都有半年没有去过您的风荷园了，您可得好生的打扮打扮自己了。”沈流萤看都不看颜天瑾，显然对这个已经失宠了的王妃，很是不屑。 颜天瑾被这话气得不轻，握紧的拳头，骨节都泛白了，声音都有些颤抖，说：“沈姑娘还是自个儿好生留意吧，叨扰多时，本妃也该回去了。”颜天瑾一向不喜欢拿出王妃的架子，但是，这沈流萤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王妃，这就要走了啊，您来我这儿，还没喝上一口茶呢，要是王爷知道了，该怪我待客不周了。” 沈流萤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让流翠看得火气直往上窜，“沈姑娘，你也不要欺人太甚了！我们王妃来见你，是本着待客之道，在这平宣王府，我们王妃才是女主人！”流翠这话很是不客气，就差直接说颜天瑾是女主人，你沈流萤算是什么东西了。 而颜天瑾被沈流萤反客为主的那一番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自然不会再去管流翠再说什么了。 “哦？王妃这是要用身份来压我吗？那流萤在这里给王妃大人赔不是了，流萤一个小小民女，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王妃大人，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沈流萤冷笑地说着软话，一点没有道歉的意思。 颜天瑾强忍下怒气，说：“无事，本妃也有不对的地方。来了这么久了，就不打扰沈姑娘休息了，流翠，我们走。” “流萤身体不好，就不送王妃了，王妃慢走。”沈流萤依旧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 颜天瑾拂袖走了，这次她被沈流萤气得不轻，但是，也是无可奈何。 是夜，颜天瑾拿着一本书在灯下翻看，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恍惚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妃，王妃，王爷来了！”流翠高兴地来报告。 颜天瑾听闻，高兴地站起身来，急忙吩咐流翠：“王爷来了，那还不赶快去准备一下！”韩青彦有半年没有来过风荷园了，也难怪颜天瑾高兴了。 “不必了！”韩青彦踏进屋子，脸色十分深沉。 颜天瑾看到韩青彦的脸色不对，问道：“王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哼，你还好意思问？” 颜天瑾脸色青白，“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还不是你自己做的好事！本王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到倚凤楼去了？”韩青彦黑着一张脸，像是在压着怒气。 “是，我今天是去了倚凤楼，但是，只是因为沈姑娘是王府的客人，我这个做主人的，自然是要去看看她是否习惯。”颜天瑾听到韩青彦这样问，就知道，肯定是沈流萤在韩青彦的面前说了什么，让韩青彦觉得是自己这个王妃仗着身份，去欺负沈流萤了。 “哼！问候？问候一下，就能将萤儿的心疾问候得又犯了？颜天瑾，本王本来还只以为你就是善妒一点，没想到啊，你居然是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你明知道萤儿的心疾受不得一点刺激，居然还去倚凤楼挑衅！看来是你的日子过得太好了，让你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哼，从现在起，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准离开风荷园半步，以后，也不准靠近倚凤楼半步！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韩青彦说完就拂袖而去，根本就不容颜天瑾半分辩解。 颜天瑾楞楞地站在原地，好像没有听到韩青彦的话一样，大脑完全处于一片空白。 “王妃！王妃！王妃，您没事吧？”流翠拉了拉自己王妃的袖子，但是颜天瑾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得急了，加大了声音，喊了半天，颜天瑾才回过神来，流翠扶着颜天瑾在椅子上坐着。 “流翠……你说……王爷是不是……不爱我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颜天瑾神情恍惚地问。 “不，不会的，您才是王妃啊，王爷怎么可能不要您呢，不会的，王爷只是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而已，时间一久，王爷就会发现，只有您才是最好的。”流翠安慰着自己王妃。 “是……是吗……”颜天瑾不确定的问。 “是，一定是的！”流翠言之凿凿。 第三章 自从颜天瑾被禁足，就神色恹恹，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其实，禁足不禁足，对颜天瑾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本来她就不怎么出风荷园的，但是，只要一想到韩青彦为了沈流萤将她禁足，甚至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她的心里就不能释怀。 “王妃，您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还是吃点吧，不然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流翠在一旁劝解到。 “他都不关心我了，我还留着这身体干什么？”颜天瑾有些自暴自弃地说。 “王妃，王爷是关心您的，只是那沈流萤的太有手段了。而且，王妃，您要是生病了，相爷和大公子会着急的。” “嗯，说得也是，不能让父亲和大哥为我担心。”颜天瑾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又放下了，叹了一口气，说：“流翠，我实在是吃不下，你先收了吧，等我想吃的时候再说吧。” 流翠见颜天瑾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便将碗筷收了起来，想着去小厨房弄点什么好吃的给王妃吃，这个时候，韩青彦却走了进来。 “参见王爷。”颜天瑾诧异地行礼，实在是不明白韩青彦为什么会来，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美人在怀的吗？ “嗯。”韩青彦示意颜天瑾可以起身了。 “王爷，请问有何事？”颜天瑾大着胆子问，夫为妻纲，这是颜天瑾一直谨记的，是绝对不可以越雷池一步的。 “今天，听到你院儿里的丫鬟说，你手里有几颗灵药，是也不是？”韩青彦也没有坐下，显然是说几句话就要走。 “是……但是……”颜天瑾想要解释，但是被韩青彦打断了。 “是就行了，萤儿自小就有心疾，如果，你能拿出灵药，治好萤儿的心疾，本王什么条件都答应你。”韩青彦果然还是为沈流萤来的，只是，颜天瑾不是不愿意拿出灵药给沈流萤治病，只是因为，那几颗灵药，是她去世的母亲留给她的保命灵丹啊！ “王爷，不是我不愿意拿出来，只是，这灵药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实在是……”颜天瑾知道，韩青彦决定了的事情，她无力改变，但是，那是她母亲的遗物，说什么都得争上一争。 “有什么条件你就直说！”韩青彦以为颜天瑾这是在给他讲条件，也没什么心思听下去了。 颜天瑾知道，韩青彦这么说，就代表了，这灵药他是势在必得，无论自己说出什么理由，都没用了。 颜天瑾凄婉地看着韩青彦说：“王爷，请您今晚来我的风荷园。” 韩青彦冷笑，“这就是你的条件？好，本王答应你！” “流翠，将回天灵丹拿过来，交予王爷。”颜天瑾退到一边，也不看韩青彦了。 流翠从颜天瑾的匣子里面拿出了一个白玉盒子，盒子里躺着五颗雪白的药丸，流翠用纸包了一颗交给韩青彦。 “王爷，这就是你要的灵药，给沈姑娘用温水服下即可。”颜天瑾在一旁解释道。 “知道了。”韩青彦拿着药丸就走了，大约是觉得，给颜天瑾多余的表情都欠奉。 “王妃，那是夫人留给您的，您怎么能给那个沈流萤！”流翠对于自家王妃的善良，很是气愤，在她看来，沈流萤就是一个勾引王爷的狐狸精。 “流翠，王爷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的，那个沈姑娘在王爷的心里，很重要的。”颜天瑾有些颓然了。 “可是，王妃……” “流翠，别说了，今晚王爷要来，下去准备一下吧……”颜天瑾打断流翠的话，吩咐道。 “是，王妃。” 是夜，颜天瑾早早就沐浴更衣，上了淡淡的晚妆，让整个人看起来清新淡雅，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韩青彦的到来。怕自己的妆容有问题，便时不时地整理一下衣着，小心翼翼又带着点期待的心情。 到亥时的时候，韩青彦才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看了颜天瑾一眼，说：“脱衣服。” 颜天瑾好似没有听懂一样，迷茫地看着韩青彦。 韩青彦本来就是因为那个条件才来的，现在看到颜天瑾这个样子，更是存了一肚子的气，“叫你脱衣服，你听不懂是不是？难道还要让本王来帮你脱？” 颜天瑾看了看韩青彦的脸，顿时觉得很是委屈，但是，自己是韩青彦的妻子，而且，今天是自己要韩青彦来的，他这样对自己，自己不该怪他的。 颜天瑾双手颤抖地去解自己的腰带，她是个大家闺秀，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这种事情，她觉得很是羞愧，即使那个男人是自己的夫君。 韩青彦看得很是不耐烦，“你有完没完，快点！” 在韩青彦的催促下，颜天瑾含着眼泪脱掉了衣服。韩青彦一把将颜天瑾推倒床上，也不脱衣服，只是掀开衣服下摆，没有任何前戏的情况下进入。干涩的身体，疼得颜天瑾紧紧抓住了床单，泪水，终于决堤了。 韩青彦看着默默承受了这一场侮辱性的情事之后的脸色潮红颜天瑾，说：“这下，你满意了？” 颜天瑾被韩青彦这句话打击得脸色一下就惨白了，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 “哼，满意了那么我们就各不相欠，以后，也不许去倚凤楼找萤儿的麻烦，不然……哼！”韩青彦冷笑着说完便离开了风荷园。 韩青彦走后，颜天瑾再也忍不住，抱着被子，呜呜地哭了。等到颜天瑾哭累了，便唤了流翠进来：“流翠，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流翠看到自家王妃双眼红肿，精神也不是很好的样子，也不敢多问，便去准备热水了。 颜天瑾双眼无神地在床上躺着，流翠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怎么了，流翠？” “王妃，热水好了，奴婢伺候你沐浴吧。” “嗯，好。”颜天瑾坐起身来，穿了一件单衣，就去沐浴了，流翠透过单衣，看到颜天瑾的腰部被掐得一片青紫，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忍下了。 颜天瑾沐浴之后，便休息了，这一夜，倒是一夜无梦。 第四章 在那之后，风荷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颜天瑾每日里做做绣图，也还算安心。 第五天，颜天瑾依旧如往常一样，倚着窗，吹着风，做着手里面的绣图，偶尔吃几颗果脯，倒也惬意。 这个时候，王府的管家李管家来到了风荷园，“王妃，王爷现在在大厅，叫您去归雁阁一趟。”颜天瑾虽然现在已经不得宠了，但是，好歹也是王府的女主人，李管家也不好怠慢。 “嗯，好，我知道了，李管家，你在外面等着，我换了衣服就去。” “王妃，王爷叫您现在就去，您看……”李管家一副为难的样子。 “连换个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吗？”流翠一句话出口，才知道自己又失言了，后退了一步。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吧，让王爷等久了就不好了。”颜天瑾只是责怪地看了流翠一眼，摇了摇头，便去了归雁阁。 归雁阁中，韩青彦铁青着一张脸，怒气都快要将人烧焚了，颜天瑾不知道为什么韩青彦这样的生气，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拜见王爷。” “颜天瑾，本王倒是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有这么狠毒的心思！”韩青彦质问道。 颜天瑾不明所以，“敢问王爷是什么意思？” “还好意思问本王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知道！本王还只以为，你对萤儿有些嫉妒罢了，没想到，你这个毒妇，竟然想将萤儿置于死地！”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自己知道，什么置于死地，妾身不明白。”颜天瑾不是笨人，从韩青彦的话中，她明白，肯定是沈流萤出了什么事情，而现在，韩青彦怀疑的人，是她！这件事情要是真被压到了她的头上，即使她是王妃，也免不了受到责罚。 “不承认？到现在，你居然还不承认？是不是本王不拿出证据，你就打死都不承认呢？”韩青彦冷笑地看着颜天瑾。 “如果是妾身所为，妾身一定会承认的！但是，现在妾身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王爷要妾身怎么承认？”颜天瑾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即使是面对韩青彦，也不得不据理力争。 “不知道？呵呵，传秦御医！” “臣拜见王爷。”秦御医提着药箱进来了。 “说，你刚才给萤儿诊断，查出了什么。” “回王爷，微臣刚才给沈姑娘看诊之时，发现沈姑娘身中剧毒，如果不是发现得早，恐怕沈姑娘就没命了。” “你听见了？”韩青彦转过头问颜天瑾。 “王爷，沈姑娘中毒的事情，妾身不知道，这毒不是妾身下的。”果然不出颜天瑾所料，沈流萤确实是出事了，看样子，韩青彦还认定了是自己下的毒！ “还在狡辩！除了你那天给的药，萤儿这些天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连汤水都很少进，不是你，会是谁？” “王爷，妾身的药绝对没有问题！现在秦御医也在这里，妾身可以让秦御医验药。”虽然那是母亲留下的东西，但是，现在，证明自己的清白才是最重要的。 “王爷，药丸拿来了。”一个小厮，手捧着白玉盒子，跪在韩青彦面前。 原来，他早就派人去拿了啊。 “秦御医，来看看这个药丸，是不是有问题的？”韩青彦示意小厮将白玉盒子交给秦御医。 秦御医拿起一颗药丸，细细查看了一会儿，对韩青彦说：“回禀王爷，这药丸没问题，不只是没问题，还是用了很多珍贵药材做出来的，能作出这药丸的人，医术绝对是登峰造极！”秦御医渍渍称赞了起来。 听到这话，颜天瑾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查明了真相。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韩青彦看着颜天瑾松了口气的表情，阴深深地问。 “本王找到的证据可不止这些，把人给我带上来！” 来人，居然是流翠！ “流翠，怎么是你？”流翠是颜天瑾身边的大丫鬟，本应该陪着颜天瑾的，但是，流翠说这几天不舒服，颜天瑾便让她待在风荷园里，不要到处走动了。 “王妃，对不起，奴婢对不起你！”流翠哭着向颜天瑾磕头，连声说“对不起”。 “流翠，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颜天瑾看到流翠现在的模样，很是不解。 “说，本王在这里，没人动得了你，照实说！” “王爷，沈姑娘的毒，是王妃叫奴婢下的，请王爷明察。” 颜天瑾瞪大了眼睛看着流翠问：“流翠，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叫你给沈姑娘下过毒？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 “王妃，对不起，你叫奴婢给沈姑娘下毒之后，奴婢就一直内心不安，王妃，你也不要一错再错了！” “什么一错再错，我什么时候叫你给沈姑娘下毒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冤枉我？”颜天瑾很是生气地问流翠，想不通流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妃，都到这个时候，你在狡辩也没用了，难道不是王妃你叫我拿了一盒糕点去给沈姑娘吗？沈姑娘本来是没有什么胃口的，但是因为是王妃你送的，才不得不吃了一个，沈姑娘这样敬重你，你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毒手？” 面对流翠的质问，颜天瑾无力招架，连前因后果都编出来了，而且，这话还是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说的，自己再怎么说也没人相信自己了吧。 “怎么，无话可说了？”在韩青彦眼里，颜天瑾这种无力辩驳的表情，就是承认了她的罪行。 “事到如今，妾身说什么王爷都不会相信了吧，那么，王爷想怎么处罚妾身呢？”颜天瑾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韩青彦的处罚。 “本王这个平宣王府可是太小了，容不下你这个毒妇，这里是休书，自己拿着滚回你的丞相府去！”韩青彦狠狠地将休书扔到颜天瑾的脸上。 颜天瑾平静地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休书，这个时候拿出这封休书，显然不是现在写的，而是韩青彦以前就写好的，看来他是早就想休了自己了。 “慢着！”韩青彦看着颜天瑾的背影喊道。 颜天瑾欣喜地转过身，以为是韩青彦改变主意了。 “颜天瑾，虽然是你颜丞相的女儿，但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既然敢在我王府杀人，就自然要接受惩罚，来人，将颜天瑾带下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是，王爷。”几个家丁将已经木然的颜天瑾带了下去。 韩青彦端起一杯清茶，喝了一口，说：“秦御医，倒是要你看笑话了。” 秦御医笑笑说：“王爷这是什么话，微臣今天来是为沈姑娘看诊的，其余的什么都没看到。” 韩青彦满意地笑了笑说：“秦御医，试试看，这是今年新到的西湖龙井，很不错的。” “谢王爷。”秦御医也端起一杯清茶。 韩青彦和秦御医闲谈了一会儿，家丁来报，“王爷，犯人断气了！” 韩青彦皱起了眉头，说：“既然断气了，那就丢出去。” “是，奴才明白了。”家丁了解了韩青彦的意思，便退出了归雁阁，叫了几个人，将颜天瑾的尸体丢到了乱葬岗。 第五章 陆非夏身为五毒谷的谷主，平生最大的兴趣就是研究医术，一有时间就去乱葬岗找尸体拿回去解剖。解剖尸体，在其他的人看来，是对死去的人极大地不尊敬，是极其残忍暴虐的行为，所以，经常解剖尸体的五毒谷谷主陆非夏，就被人送了一个外号“嗜血神医”。 这天，陆非夏闲来无事，便又来乱葬岗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尸体。也许是天气开始回暖，尸体腐烂的速度都加快，陆非夏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合适的，便找了一棵大树，跳上去休息了。 陆非夏靠在大树上，闲闲地翻看着医书，忽然听到了两个人的抱怨声。 “你说，为什么扔尸体这种事儿，老是让咱们哥俩做啊？” “还能为什么，谁让咱们是下等家丁呢？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是咱们的，要是不想做，等你成了大总管的时候，就不用这这些了！” “你又在说笑了，像我们这种人家的，就是一辈子也不可能成大总管啊。” “不要抱怨了，咱们手上抬的这个可是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再说，王府的待遇还不错的。” “你说，这人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死了都没人收尸的？”尸体没人收殓，安葬，就是死了，灵魂也入不得地府，只能在世间游荡，对世人来说，是极其可悲的。 “谁知道呢，这可不是我们下等家丁该管的事，赶紧把这袋子扔了，回去还可以讨两口酒喝。” 两个人抬着一个麻布袋子，将袋子扔在了乱葬岗上，就离开了。 陆非夏等到那两个人走远了，便从树上跳了下来，走过去，解开了那个麻布袋子，袋子中竟然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陆非夏摇了摇头，感叹于这么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了。处于职业习惯，陆非夏查看了一下女子的颈部脉搏，看看是否是真的没有救活的可能了。 一个人，没有呼吸了，有时候并不是真的死亡了，也有可能是假死状态，处于假死状态的人是可以救活的。但是，世人无知，认为只要人没有了呼吸，就是死了，所以，很多假死状态的人，就这样被放弃了。 陆非夏也遇到几次是假死状态的人，出手将人救活，这样的行为，在世人眼中，便是起死回生了，陆非夏神医的称号也是这么来的。 探上女子的颈部，还存在很微弱的脉搏，看来，这个女子并不是真的死亡了。随即，陆非夏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开始施针。半晌，女子竟然大咳一声，醒了！ “你醒了。” “这……是在哪里？”女子睁着迷梦的双眼，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是乱葬岗，他们认为你死了，就把你的尸体扔到了这里，我看了一下，没死透，就把你救回来了。”刚刚救活一个人，陆非夏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听到陆非夏的话，女子愣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你也别太伤心了，既然他们将你扔到了乱葬岗来，就应该是对你没多少情义了。”也许是看在眼前这女子是自己才救回来的吧，陆非夏很难得地安慰起人来。 “谢谢你救了我。”女子硬生生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我……”女子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没什么打算，就和我回五毒谷吧。”五毒谷一般来说，是不允许外人入内的，更何况是常住，陆非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也许是因为和这个女子比较投缘吧，“对了，我叫陆非夏，你叫什么名字？” “颜天瑾，我叫颜天瑾。” 颜天瑾跟着陆非夏回到五毒谷之后，便一直恍恍惚惚的，陆非夏也不怎么搭理她，只是研究自己的医术，还好有陆非夏的侍童使君一直陪着她。 “颜姐姐，你怎么不开心呢？”使君才11岁，是陆非夏四处游历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孤儿，将使君带回五毒谷的之后，陆非夏才想起他还不知道使君的名字，使君告诉他自己没有名字，这个时候，陆非夏手边的一味药材就是使君子，就说：“那你以后就叫使君好了。”后来使君想起这件事，就十分的庆幸，还好陆非夏当时手边的不是覆盆子、蛇床子之类的，不然，他可能就要叫“覆盆”或者“蛇床”了。 “使君怎么不跟着你家公子？”颜天瑾向使君微微一笑。 “公子成天不是对着医书就是对着药材，不是对着药材就是对着死人，都不理会使君的。”使君拉着颜天瑾的袖子抱怨道。 颜天瑾摇了摇头，心叹，使君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都是比较活泼好动，和浸淫在医术中的陆非夏生活在这僻静的山谷中，也确实是为难他了。 “使君为什么不跟着你家公子学习医术？”医卜星象本来基本上是等同于优伶一类，但是，近百年来，医术的不断发展，让世人终于开始正视这个职业了。 “公子说，五毒谷的医术是不能外传的，只能传给入室弟子。在我跟着公子的时候，公子说过我的资质不行，不能成为入室弟子了。不过也没关系，要我每天都对着那么多的药材，我可不行，而且，公子说过，治病救人，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不然就会牺牲一条鲜活的生命。”使君学着陆非夏说话的样子，逗得颜天瑾直乐。 “好了，我说一句，你能顶十句的。”颜天瑾用手指戳了一下使君的额头，“来找我什么事儿？” “颜姐姐，我们去玩儿，好不好？好不好嘛？”使君拉着颜天瑾的袖子撒娇。 颜天瑾提不起精神，但是又被使君闹得没办法，只得同使君去溪边走走。 傍晚十分，颜天瑾回来做好了晚饭，同陆非夏一起吃过晚饭，又洗干净了碗筷，才上床休息。 颜天瑾被陆非夏救醒之后，想到现在的自己已经是韩青彦的下堂妻，无颜回丞相府，只得跟着陆非夏来了五毒谷，但是，要让她在五毒谷里白吃白喝，她也做不出来，便帮着使君洗衣做饭。颜天瑾从小便是锦衣玉食，过着千金大小姐的生活，琴棋书画倒是样样精通，虽说也是学过厨艺的，但是却是基本上不下厨，好在颜天瑾生性聪颖，这些学过几天，也就会了。 颜天瑾躺在床上，久久都不能入眠，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韩青彦绝情地将休书扔给她的样子，让颜天瑾心惊。 第六章 五毒谷其实同它的名字一点关系也没有，谷中不是毒物遍地，而是风景如画。一条小溪从谷中穿过，潺潺的流水，带着一丝清凉。小溪两侧是一片小树林，清晨的时候，会升起纱雾，迷迷蒙蒙的，如梦似幻。五毒谷中，四季变换没有外界强烈，多如春秋之感，倒是是一个修生养性的好场所。 颜天瑾住进五毒谷一个月了，由于每晚都没有睡好，身体却是每况愈下，陆非夏开了一些静心安神汤药给她，但是，都没有什么效果，颜天瑾还是每晚都睡不好，陆非夏对此也只有摇头，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终于有一天，颜天瑾在做饭的时候，晕倒了。等到她悠悠转醒的时候，陆非夏拧着眉头看着颜天瑾。 “陆公子，我这是怎么了？请你直说吧，我能接受的。”颜天瑾看到陆非夏脸色难看，以为是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你怀孕了。” “什么？”颜天瑾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怀孕了，一个多月了。” “我……有孩子了？”颜天瑾不敢相信地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小腹。 “是的，虽然脉象很微弱，但是，我是不会诊断错的。”质疑陆非夏的医术，比质疑他的人格还要让他不能接受。 “这是……我的孩子……”小腹十分的平坦，但是里面已经开始孕育一个新的生命了。颜天瑾想着这是她和韩青彦的孩子，就觉得十分地甜蜜，但是，又想到，她现在已经不是韩青彦的妻子了，便觉得如同一桶冷水对着她从头到脚淋了上来，连心也凉透了。 “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颜天瑾现在一个人，要是还带着一个孩子，陆非夏想得到她以后的生活是有多艰难。 “我要把他生下来。”既然已经有了宝宝，颜天瑾便不会将他舍弃。 “可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他是我的孩子。”这个孩子，是我颜天瑾的孩子。 颜天瑾知道韩青彦对她已经没有感情了，但是，她却还是爱着韩青彦的，爱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而这个孩子是她和韩青彦的孩子，她舍不得。 而且，在颜天瑾心里，其实还有小小的期待，有了这个孩子之后，韩青彦会不会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回心转意呢？ “好吧，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好好休息吧。” “陆公子，你的恩情，颜天瑾感激不尽。”如果没有陆非夏，现在的颜天瑾，可能已经成了乱葬岗的一缕幽魂了。 “医者父母心，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 ——分割线—— 自从颜天瑾怀孕一来，便一直食不下咽，勉勉强强吃下一点，不一会儿又吐了个干净，而且，自从知晓自己有了孩子之后，颜天瑾晚上久久难眠的毛病不只没有改善，还更加的严重了，每天都休息不好，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更何况，现在的颜天瑾还是一个孕妇，所以，身体是愈加的消瘦了。 在离颜天瑾的分娩之期还剩一个月左右的时候，颜天瑾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无论陆非夏用了多少汤药，都无济于事。也好在颜天瑾是在陆非夏这个神医的身边，才能保得住这个孩子。 使君端着一碗药，轻轻地敲了敲门，“颜姐姐，我给你送药来了。” “进来吧。”颜天瑾怀孕之后，就十分不乐意动弹，前些时候，为了孩子的健康，还经常出去走走，这些天，肚子越发的大了，颜天瑾就基本上躺在床上了。 “颜姐姐，该喝药了。”使君将药递到颜天瑾面前，颜天瑾皱着眉头接过，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好苦。” “良药苦口嘛，公子说，颜姐姐你的这个孩子不比寻常的孩子，虽然已经八个多月了，却还是很危险，这药，还是得每天按时服用。”使君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教训着颜天瑾。 “使君，你是越来越啰嗦了，我喝，我喝还不成吗？”颜天瑾闭着气，一口气将药喝了下去。 “颜姐姐，这样才对嘛，喝了公子的药，生下来的小宝宝才会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自从知晓颜天瑾怀孕之后，使君便不敢再闹着和颜天瑾玩儿了，这段日子，可是闷死他了。现在，颜天瑾要生小宝宝了，这下又多了一个人陪他玩儿了，使君可是乐死了，恨不得小宝宝现在就生下来了。 “颜姐姐，你躺下好好休息，我出去了，要是不舒服，记得拉铃铛。”现在的颜天瑾行走很不方便，而陆非夏和使君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她，要是她一个人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不就遭了。所以，陆非夏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在颜天瑾的床头绑了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端通向陆非夏的书房和卧室，只要颜天瑾一拉动绳子，绳子这一头的铃铛就会发出声响，提醒陆非夏。 晚上，颜天瑾服用了药之后，躺在床上，依旧睡不着，忽然，肚子一阵绞痛，只得忍着疼痛，奋力拉动绳子。 陆非夏本来在灯下看书，听到铃声，叫上使君赶到了颜天瑾卧房。 “颜姑娘，你怎么了？”说着便去查看颜天瑾的身体状况。 “我肚子痛，可能是要生了。”颜天瑾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还死死地拉着绳子，满脸都是冷汗。 “羊水破了，使君，快去准备热水！”陆非夏很严肃地吩咐道。 陆非夏转过头来，对颜天瑾说：“你的身体不好，孩子又早产了，所以，孩子的身体可能会不是很健康，你要有心理准备。” 颜天瑾听到这话，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拉住陆非夏，说：“陆公子……请你……务必……要保住……我的孩子！” “嗯，你不说，我也会的。”听到陆非夏的承诺，颜天瑾安心了许多。 陆非夏的专职不是千金科，作为一位男性大夫，也没有人专门找他去接生，所以，接生这种事情，陆非夏也仅仅限于理论。 “现在，你听我说的做，深呼吸，对，深呼吸，将气息调匀，然后，用力！” “呼呼……啊！” “继续，用力！” “公子，热水。”使君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放在这里，你先出去，有事儿我叫你。” 使君看了一眼，就出去了，心中祈祷着颜天瑾母子平安。 在外面等了一会，只听见颜天瑾的惨叫声，使君的心里惶惶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不断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念叨：“颜姐姐和小宝宝都会好好的，都会好好的……” 正在使君十分焦急的时候，听到陆非夏大喊：“使君，快准备药浴！按这个方子下药。” 使君走进去，只看见陆非夏一手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孩子，一手拿着一张药方子，也不敢多问，马上去准备。 “颜姑娘，你好好休息吧，孩子，我会给你保住的！”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脸色青紫，也不哭闹，显然是心脏有问题，陆非夏不敢耽搁，马上给孩子施针，才让这孩子顺过气来。 颜天瑾撑着虚弱的身子，问：“我能看看孩子吗？” “对不起，颜姑娘，孩子现在身体很虚弱，我现在要给他用药浴，疏通血脉，等他好一些了再给你看，好吗？” “真是麻烦你了，陆公子。”颜天瑾挣扎着想起来给陆非夏行礼，但是怎么也起不来。 “颜姑娘，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先抱令公子出去了。” “多谢了，陆公子。” 陆非夏抱孩子去药浴了，便让使君去照顾刚生产完的颜天瑾，却不想，使君一会儿就跑过来说：“公子，不好了，颜姐姐，颜姐姐她流了好多血！” “什么？你先看着孩子，我去看看！”陆非夏心里一紧，难道是大出血了？ 等到陆非夏到的时候，颜天瑾的血已经染红了床褥。颜天瑾脸色近乎透明，虚弱的说：“陆公子……看来……我是不行了……孩子……你能帮我……送到……丞相府，交给颜丞相……说……这是……他的外孙，你对我的恩情……这辈子……我是无法报答了……终究，还是……要谢谢你。” 陆非夏是医者，自然看得出，颜天瑾已是大限，“好，我答应你。” “谢谢……还是有些……遗憾啊，还没来得及……看我的孩子一眼……”颜天瑾闭着眼睛说。 “好，我这就去带孩子过来给你看看。”想着孩子泡了这一会子药浴，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去将孩子抱了过来，等到陆非夏在次回来的时候，颜天瑾已经咽气了，她终究还是没有看到孩子一眼。 第七章 夕阳西下，小孩子都背着书包回家了，老人们趁着余晖，牵着自家宠物，出门遛着弯儿。 颜天瑾在厨房忙活了半天，一桌子的菜，总算还是有模有样的。平时颜天瑾在家吃饭的时间都很少，更不要说是下厨了，可是，今天是程双林的生日，颜天瑾好不容易请到半天的假，就是为了陪程双林过生日。 颜天瑾今年26岁，是一个特警，在四年前的一次任务中认识了程双林，一年后，两人正式确定了恋人关系。颜天瑾在认识程双林的时候，就一直在一个贩毒集团做卧底，因为这个贩毒集团十分的谨慎小心，一直都抓不到他们的贩毒证据，每次掌握时间地点之后，都只是抓到一些小角色，没什么实质的用途。所以，颜天瑾这卧底，一做就是四年，直到最近才有了明确的证据。本来颜天瑾作为卧底，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谈私人感情的，但是，程双林阳光的微笑，确实深深打动了她，而且，一直到现在，程双林都不知道颜天瑾是特警的身份，只以为她是一家公司的特别忙碌的职员。 颜天瑾将做好的菜，端上桌子，用碗扣着，自己做到沙发上等着程双林回来。 “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还做好了晚饭呢。”程双林回来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碗筷，急急地动手去掀。 颜天瑾拍掉程双林的爪子，“别动，快去洗手！” “好好，遵命，老婆大人！”程双林果真放下公文包洗手去了，边洗还边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不加班了吗？” 颜天瑾将菜全部摆了出来，又添好饭，说：“因为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啊。” “今天？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今天没什么特别的啊。”程双林想了半天，没又想出个所以然来。 “笨，连自己的生日都给忘了！”颜天瑾笑笑。 “我生日？我生日……啊，对啊，今天是我生日。”程双林想了好久，好像才记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一样。 “今天你生日，想要怎么过呢？”给别人过生日，颜天瑾也不是很擅长，而且，今天就他们两个人，当然是程双林想要怎么过，就怎么过了。 程双林也没有什么好提议，两个人吃过晚饭，就去看了一场电影，之后在小公园里散步，倒也算是平淡而温馨。 “我和你说个事儿，过几天我要出差，可能有一段时间都不能陪你了。”今天是程双林的生日，颜天瑾其实不想挑这么个日子说的，但是，除了今天，她也没有其他的时间和他说了。 “天瑾……”程双林沉思了片刻，迟疑地问：“这次，你可以不去吗？” 颜天瑾以为程双林舍不得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这是领导早就安排下来的，不可以不去的，放心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程双林听到颜天瑾这么说，就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颜天瑾的决定了，“那你……小心点。” 程双林的神情很奇怪，但颜天瑾也没做多想，两个人总是聚少离多的，能保持这样的感情，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二天一大早，颜天瑾就赶回总部，研究最近得到的资料。这个贩毒集团不是一般的谨慎，交易的信息资料全部是用的密码和代号，而且，每次还是用的不一样的代号，害得颜天瑾他们每次都要费力去破解。这次得到的资料经过破解显示，贩毒集团近期会有一次大规模的交易活动，地点就在a城的海港码头仓库，时间是三天后的晚上八点整，而且，贩毒集团的头目郑汉天也会参加！ 对于颜天瑾来说，这绝对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所以她不可能不参加这次活动的。 三天后，a城海港码头仓库，晚上七点五十。 特警部队的人早早地就埋伏在仓库四周，仓库里已经有很多人在等待了，但却迟迟不见郑汉天出现。 “为什么郑老大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交易时间不是八点整吗？”有人小声的问。 “你也说交易时间是八点整了，现在才七点五十，耐心等一会儿吧。” 这次交易，颜天瑾也参与其中，在贩毒集团四年，颜天瑾凭借自己的能力，也跻身高层之中。郑汉天让她早点过来，镇着场子，她也没有任何怀疑，这种事情，她做过很多次的了。快到八点的时候，颜天瑾觉得越来越不对了，现在在仓库的人，要不就是她的心腹下手，要不就是与她交好的，要不就是特警不对派进来的卧底，怎么会这样？ 八点整，郑汉天还是没有来，但是却响起了枪声！特警部队和颜天瑾带来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开的枪，都下意识拿出了自己的枪，就这样，一场混战拉开了帷幕。 在混乱之中，颜天瑾腹部中了一枪，晕了过去。 等到颜天瑾醒来的时候，却是在贩毒集团的总部，她自己的房间里，程双林一脸温柔地看着她，“天瑾，你醒了，真好。” 颜天瑾皱了皱眉，问：“双林，你怎么在这里？”她知道，这个时候，程双林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却不敢去相信。 “天瑾，你能听我解释吗？其实，郑汉天，是我的亲生哥哥，不过，他跟着父亲长大，我跟着母亲长大。这郑氏企业，是我爸爸的心血，我不忍心看着它毁在你们手里，所以……所以……我……” “所以，你一点一点的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然后，再最后，给我们致命的一击，是吧？其实你们一早就知道我是卧底了，然后，还利用我挖出了不少卧底，为了让我相信自己没有被发现，你们还有意给了我一些没有什么作用的信息，是吧？”事已至此，颜天瑾想要装糊涂，也装不下去了。 “天瑾，你听我说，虽然我最先接近你是想取得你的信任，但是，到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你了……”程双林慌张地解释。 “够了，我听够了！你以为，我到现在，还会相信这些鬼话吗？哼，留着我，恐怕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吧。”颜天瑾冷笑。 “天瑾，我们……回不去了吗？”程双林脸色苍白。 颜天瑾看了他一眼说：“你觉得呢？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出去！” 闻言，程双林也只得出去了。看着程双林出去之后，颜天瑾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一次，是她错了，她不应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谈私人感情，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就信了程双林。此次行动，特警部队肯定损失惨重，这都是她的错。 突然，颜天瑾抬起了头，想到了一些事情。在贩毒集团四年，颜天瑾也不是全无收获，经过她四年的努力，从贩毒集团日常账目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因为都是一些比较间接的证据，所以，但现在，她都还没有交给总部。但是，最近的一次账目之中，她发现了一些很实质的证据，却因为这一次行动，她实在不好与总部联系，就迟迟没交出去，到现在，这些证据还在她的手中！ 只要将这些证据交到总部，对贩毒集团，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可是，要怎样将这些证据传回总部呢？颜天瑾慢慢思索起来。 晚上，程双林端着一碗清粥进来，“天瑾，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点粥吧。” 颜天瑾也不矫情，端着粥就开始喝，喝完之后，问：“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放我回去？” 程双林想不到颜天瑾会问这个问题，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我知道了，那我可以回家一趟吗？”为了确保证物的安全，颜天瑾没有随身携带，而是藏在了家里，也许，下意识的，颜天瑾就觉得他们的家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听到这话，程双林倒是有些喜出望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程双林就带着受伤的颜天瑾回到家里，颜天瑾看着家里的陈设，一点一点地抚摸着家具，有些留恋，但是，更重要的就是取回证物。 “这个家，我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现在看看，也算是道别吧。”颜天瑾有些伤感地说。 “怎么会呢，如果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的。” 地方还是这个地方，但是，他们两个，已经回不去了，这里，也就只有徒增惆怅罢了。 颜天瑾取了东西，就去了一家小店，这里是她的一条暗线，知道的人不多，也是现在最安全的。“这个东西，务必交到总部，无论用什么方法！” “好，我知道了。”一个平凡的中年女人小心地接下了证物。 程双林站在远处，看着颜天瑾和这个中年女人说话，也没有多想什么，觉得估计就是和以前的朋友道个别。忽然，眼睛的余光看到颜天瑾将一个白色的移动硬盘交给了那个中年女人，程双林下意识觉得不妙，一手握着腰间的消音枪，慢慢走了过来。 “不好，被他发现了，你快走！”颜天瑾催促这中年女人快走，可是，来得及吗？ 中年女人转过身就向车库跑去，程双林这个时候已经拿出了消音枪，对准了那个中年女人。 “天瑾！”程双林看着倒下的颜天瑾，也顾不得那个中年女人了，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中年女人已经开着车，绝尘而去了。 看着这一幕，颜天瑾欣慰地笑了，这下，证物总算能交会总部了吧，总算是对那些死去的同仁，有个交待了，至于她的爱情，大约，也跟着这一枪，死了。 第八章 等到颜天瑾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穿着繁复的衣服，静静地躺在木板床上。环顾四周，这是一间陈设十分简单而且老旧的房子，说简单，是因为这房子里面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说老旧，是因为这房子是完全的木质结构。我，这是在哪儿？ 还容不得颜天瑾多想，她的头就疼得快要裂开了，许许多多不属于她的记忆涌进了她的大脑，那是一个为了心爱之人生孩子，却大出血而死的，一个也叫颜天瑾的女人的记忆！ 面对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颜天瑾接受得还算是自然，因为那些记忆到最后，就像是她自己本来的记忆一样！这就和庄周梦蝶一样，庄周分不清楚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她现在也不清楚，她到底是特警颜天瑾，还是丞相嫡女颜天瑾呢？不过说到底，她是颜天瑾，就只是她自己而已！ 等到颜天瑾完全接受了自己现在的两份记忆的事实之后，急切地想看看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是“颜天瑾”和韩青彦的孩子，而现在，是她颜天瑾的孩子，颜天瑾真替以前的“颜天瑾”不值，为了这么一个男人，这么折腾自己。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身体也是极其虚弱，一不小心，又倒在床上了。 使君听到房间里有动静声，便进来查看，看到颜天瑾脸色苍白地看着自己，“使君，你过来扶我起来。” 使君愣了一下，大叫一声，跑了出去，“啊！公子，公子！颜姐姐诈尸了！公子，颜姐姐诈尸了！” 颜天瑾满脸黑线，诈尸？亏使君想得出来！陆非夏闻言快步走了进来，颜天瑾向他虚弱地笑了笑，“陆公子……” 陆非夏皱了皱眉头，一手搭上颜天瑾的脉搏，片刻之后，说：“从脉象上看，颜姑娘的脉搏沉稳有力，除了现在身体有些虚弱，一切正常，可以说比你怀孕以前的状况还要好，可是……” “可是什么，请陆公子直说。”死过一次的人，现在这条命算是捡来的了，即使现在是有不治之症，颜天瑾也可以坦然面对。 “没什么，只是，我先前诊断，颜姑娘确实是死亡了，但是，现在这脉搏居然如此健康，我实在是查不出来原因，只能希望没有什么后遗症吧。”说实话，陆非夏这次还收到了些许打击，他的诊断从来没有出过错，现在，在他确诊死亡之后，这个人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原来如此，陆公子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出现了什么后遗症，不是还有陆公子你在吗？”颜天瑾这话给了陆非夏极大的信任，陆非夏也十分受用。 “陆公子，请问，我现在可以看看我的孩子吗？” “当然可以，使君，去把孩子抱过来给颜姑娘。” 使君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小不点，“颜姐姐，这个孩子好丑哦，红彤彤的。” 陆非夏接过交给了颜天瑾，“颜姑娘，由于你本来的身体就不是很好，孩子又是早产，所以这个孩子的身体很弱，而且，他的心脏不是很好，需要常年用药调养着，唉。” 颜天瑾小心地接过孩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自己的孩子，孩子很小，估计只有四斤的样子，皮肤红红的，五官却是很精致的。颜天瑾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孩子，娘亲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颜姑娘，给孩子取个名字吧。”陆非夏看得出来，颜天瑾很疼她的儿子，即使这个孩子没有了父亲，他也会过得很好的。 “就叫慕风吧，颜慕风，我希望我的儿子以后活的自由自在，像风一样。” “好孩子，你以后就叫颜慕风了。”陆非夏伸手抖了抖小慕风的小手。 ——分割线—— 五年后，五毒谷。 “小慕风，你不要到处到跑！”使君跟在一个小孩后面，生怕他给摔倒了。 “使君哥哥，没事儿的，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小孩不以为意地继续跑着，渐渐的，他的步子慢了下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使君见状，飞奔过去，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子，喂到小孩嘴里，小孩咽下之后，呼吸才慢慢平顺，“都告诉你不要到处跑了，看吧，难受了吧，当心我告诉颜姐姐！” “哼，就知道告状！”小孩撅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风儿，你又调皮了？”颜天瑾一副短装打扮，显然是才去练武回来。做特警时候的颜天瑾，武艺还算是不错的，但是在这个古代，可就不够看的了，陆非夏一心钻研医术，武艺并不在行，唯一练的还算好的就是轻功了，好在颜天瑾不用跟着陆非夏学习武艺。 颜慕风的身体不好，需要长期的针灸与调养，颜天瑾母子，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五毒谷，所以，颜天瑾就向陆非夏学习了医术。陆非夏看颜天瑾的资质不错，倒是愿意将自己的医术传给她的，但是，五毒谷的医术不能外传，就只是将颜慕风的救治方法传授给了她，后来，颜天瑾无意间提起了母亲留给自己的几颗保命灵丹——回天灵丹，却不想，陆非夏听到回天灵丹几个字之后，竟然十分的激动，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颜天瑾的母亲竟然是这个五毒谷的原谷主锦柏的独生女儿——锦依！陆非夏是锦柏的关门弟子，那么，按照辈分来说，陆非夏竟然是颜天瑾的小师叔！有了这层关系之后，陆非夏才倾囊相授的。 “娘亲，风儿没有调皮，风儿很乖的。”颜慕风眨巴眨巴大眼睛，无辜地望着颜天瑾。 对于自家儿子的这点小把戏，颜天瑾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好了，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吗？”颜天瑾笑笑，给颜慕风擦了擦额头上额的汗水，“风儿，你都这么大了，还没有见过你外公和舅舅，我们明天回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好耶，终于可以离开五毒谷了！”颜慕风从一出生就待在五毒谷中，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第九章 五毒谷的外围有一片树林，这片树林里面，充满了瘴气，如果进入了树林，没有五毒谷中秘制的解药，就会迷迷糊糊地自己离开，这就是这么多年来，五毒谷一直与世隔绝的原因。 颜天瑾带着颜慕风出了五毒谷，他们身后还跟着流云和流月两兄妹。流云和流月都是听雨楼的人，流云擅枪，流月擅剑，两人的武艺都不弱。因为考虑到此次回家，定然会发生不少冲突，有自己的人在身边，做事会方便很多的，所以才带着两兄妹。 说到听雨楼，这是以前的五毒谷谷主锦原创建的专门打听各种消息和买卖各种消息的组织，其存在目的主要还是保护五毒谷。五毒谷的医术超群，为世人所觊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且，五毒谷的医者有限，不可能来求医的每个人都医治，没有得到医治，或者病死的人的家人必然会怀恨在心，这些愤恨一点一点地积累起来，总有一日会威胁到五毒谷，锦原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创建了听雨楼。听雨楼的人都是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或者受过五毒谷的大恩，自愿加入听雨楼的，所以，听雨楼的人是绝对的忠诚。 本来现在听雨楼的楼主应该是陆非夏的，但是，陆非夏这个人，除了医术，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所以，听雨楼完全属于自行运作，勉勉强强能供给五毒谷和听雨楼的日常需要。后来，颜天瑾慢慢接手了听雨楼，利用听雨楼原本的人力，建立起了很多信息收发的网点，比如说，酒楼，青楼，茶楼……陆非夏见颜天瑾有这方面的能力，最后直接将楼主令扔给了她，还美其名曰：“首先，这是为我们五毒谷谋福祉，其次，能者多劳！”颜天瑾也觉得直接管理听雨楼会方便很多，也就没有拒绝。 流云在一个小镇买了一辆马车，一行人就坐着马车，到了京师。 再看到京师的繁华景象，颜天瑾有种恍若隔世之感。颜慕风这是第一次出谷，第一次看到这么繁华的世界，真是兴奋得不行，“娘亲，你看，那边的人好好玩儿呢！” 颜天瑾顺着颜慕风的小手看过去，只见，一个人在耍着猴戏，“风儿，那是猴戏。” “娘亲，那红红的是什么呀？” “那是冰0糖葫芦，风儿要吃吗？”颜天瑾抓住颜慕风的小手问。 “风儿要吃！” 不等颜天瑾吩咐，流月就为颜慕风买了一串儿回来。颜天瑾用手绢擦着颜慕风手上，脸上的糖渍，对这两世才有的一个孩子，她可是疼到心肝里去了。 马车不紧不慢地在京师的大街上行驶着，颜天瑾也闲闲地陪着颜慕风看着这十年如一日的繁华，在行至添宝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熟人。 “流云，在这里停一下，流月，照顾好风儿，我去去就来。” “娘亲，你去哪儿，风儿跟你一道去吧。” 颜天瑾几年没出现了，现在，一回来，还带着一个孩子，这被人瞧见传出去，铁定要为世人所诟病。不过，对于流言，颜天瑾倒是不甚在意，既然风儿是她颜天瑾的孩子，那就应该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堂堂正正地称呼她为“娘亲”！ “好，既然风儿要去，那就一起吧。”牵起颜慕风的小手，就走向了添宝阁。 “尘纤，好久不见了。” “你……你……你是……天瑾？”柳尘纤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几年不见，以前还未及笄的小女孩，现在已经梳起了妇人髻，可惜，自己竟然连为她添妆都不曾。 “嗯，是我。” “天瑾！”柳尘纤激动地握住了颜天瑾的手，“没想到，你还好好的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你是不知道，五年前，得知你的死讯，我还为你伤心了一场呢！” 听到这话，颜天瑾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我一直都活得好好的，为何会传出我的死讯？” “这个，我也不清楚，就是在五年前，平宣王府突然就传出了你暴毙的消息，而且，你的病还是会传染的，王府很快就处理掉了你的尸体，就连颜相也没有见到你的最后一面……”柳尘纤小心地看着颜天瑾的表情，见她面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谢谢你，尘纤。对了，这个是我的儿子，颜慕风，风儿，这是纤姨。” “纤姨。”颜慕风被忽视这么久没有不耐烦，乖乖巧巧地待在一边。 “这是……你的儿子？”柳尘纤很是诧异，但是，也没有多问，“小风你好，初次见面，纤姨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这是我爷爷给我的，现在就给你了。” 颜慕风接过柳尘纤给他的一把精致的匕首，说：“长辈礼，不能辞。谢谢纤姨。” “尘纤，现在不早了，我还要带着风儿回去见我爹，有时间再登门拜访。” “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替我问候颜伯父。” 辞别柳尘纤回到马车，“流云，去给我查查，五年前平宣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平宣王府的事情，颜天瑾下意识地不想知道，所以根本就没有留意过，现在听了柳尘纤的话，才知道还有这么一茬。 “是，属下明白。” “走吧，我们回颜府。” 第十章 当颜天瑾再一次站在颜府大门的时候，心情竟然很是平静。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颜丞相的府邸，不是闲人可以来的，快快离开！”几年没有回来，没想到，这颜府的守卫，都不认识自己这个颜府的嫡小姐了。 “我是颜府的二小姐。” “二小姐？哈哈，冒充人也要先打听打听，我们颜府的二小姐已经逝世五年的时间了，你是二小姐？” “去叫全叔出来见我。”颜天瑾实在没有心情和他们纠缠了。 守卫听到颜天瑾提到颜府全总管，再看了看她们一行人的衣着打扮，心下掂量了一下，就去通知全总管了。 “总管，外面有位小姐要见您，她自称是我们颜府二小姐。” “什么？二小姐？二小姐都逝世五年了，这种事情还用来回报？”全总管显然不信外面那个女子是已经逝世的颜府二小姐。 “总管，那位小姐指明要见您，看衣着打扮，应当不是普通人……” “好吧，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颜天瑾好整以暇地等着全总管出来，几年了都没有回过一次家，颜天瑾可不想动手，搞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全总管跟着护卫到大门口，一眼就看到那个负手而立的女子，不是自家二小姐，又是谁呢？ “你……你……二小姐？不，你不是二小姐！二小姐在五年前就逝世了！说，你为什么要冒充我家二小姐！”全总管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女子，五年前，可是他陪着相爷去参加二小姐的葬礼的啊！ 颜天瑾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全总管，说：“全叔，几年不见，你倒是不认识我了，小时候，你还送给我一个布娃娃呢。” 颜天瑾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后，很快就撒手人寰了，父兄虽然都很疼惜她，但是，总不可能面面俱到的。后来，赵姨娘和冯姨娘又给她添了几个弟弟妹妹，却都不怎么同她亲近，她总是一个人在一边，看着颜天薇和颜天然拿着冯姨娘给她们做的布娃娃嬉戏，颜天心也有赵姨娘做的布娃娃，就她没有……后来，还是全叔发现了她的落寞，让全婶连夜做了一个给她，她一直当宝贝一样留着。 全叔听到布娃娃几个字，眼眶都红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可不多，这不是自家二小姐，还能是谁呢？ “二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快，快进屋，对对，通知相爷，自从听闻二小姐逝世，相爷可是一天都没有开心过，千盼万盼，总算把二小姐盼回来了。”全叔确定了颜天瑾的身份过后，激动得语无伦次的。 “全叔，不用着急，慢慢来。”颜天瑾笑笑。 颜天瑾牵着颜慕风进了颜府，全叔好像这才注意到颜慕风的存在，“咦？这个小娃娃是哪儿来的，长得可真是机灵。” “全叔，这是我的儿子，颜慕风。风儿，这是全叔，从小照顾我的。” “全伯伯好，你叫我风儿就好了。”全叔是照顾娘亲的，自然是要尊敬的。 “好好好，一眨眼，二小姐的儿子都是这么大了，要是相爷看到小少爷，可是会乐坏的。”全叔乐呵呵地看着颜慕风。 说话的这会儿，已经进入了颜府的内堂。颜丞相出生不高，为人又清廉，府邸自然不像王府那样金碧辉煌，却布置得十分清雅，流水绿树，小桥石亭。因为颜天瑾的母亲锦依有着高超的医术，所以，颜府中的植物多半都是有药用价值的，自然枯萎风干之后，有一股子清清淡淡的药草香。 “五年了，相爷命人每天来打扫二小姐的院子，您看，一切都和您走的时候一样。” 颜天瑾看着这木香园，也颇为感慨，这个院子，以前的颜天瑾可是住了十多年的，那些记忆，点点滴滴都封存在她的脑海中。 “全叔，这些年，多谢你了。”颜天瑾虽说言语淡淡，却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全叔。 “二小姐，你这可是折煞老奴了，这些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全叔连连鞠躬，一副不敢接受的样子。 “好了，全叔，我们不说这些了，先帮我把东西安置一下吧。”真正的感激并不只是放在口头上的，颜天瑾也不与全叔争辩。 “娘亲，这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吗？”颜慕风东看看西看看，很是好奇的样子。 “嗯，是啊，娘亲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这里倒是一点都没变。” 全叔嘱咐好下人，便说：“二小姐，你现在身边都没什么人，这几个丫头二小姐就先使唤着，等二小姐安顿好了，再挑几个好的。” “全叔不必忙了，这几个我看着就不错。父亲他……这些年，过得好吗？”颜天瑾在此之前一点都没有提及颜丞相的事儿，显然是有点近乡情更怯的意思。 “唉，相爷这些年，一直很是思念二小姐，大少爷也不在身边，怎么会好呢……”全叔说着，眼睛都湿润了，“不说了，不说了，辰时相爷就该下朝了，要是相爷看到二小姐，保管会乐坏的。” “嗯，全叔，等父亲回来了就派人通知我。” “是，二小姐好好休息下吧。”说完，全叔就退下了。 “流月，这些丫环就交给你了。”自从颜天瑾的母亲锦依死后，主掌颜府内务的便是冯姨娘，这些年来，那些个丫环小厮们，怕都是冯姨娘的人了。 流月明白颜天瑾的意思，“是，小姐。”颜天瑾交代过，回到京师之后，都称呼她为“小姐”。 “风儿困吗？现在还早，要不要休息一下？”颜慕风的身体一向不好，这段时间又一直没怎么休息好，颜天瑾倒是有些担心。 “娘亲，风儿很好，就是有点饿了！”颜慕风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颜天瑾笑着吩咐，“流月，叫厨房做点薏米粥吧，对了，再拿点绿豆糕过来。” “是，小姐。”流云和流月两兄妹都不是多话的人，甚至说，两个人的性格都有点闷。 “风儿，等一下就可以见到你外公了，娘亲都有五年多没有见到你外公了……”颜天瑾有些神伤。 颜慕风伸出手，摸了摸颜天瑾的脸，“娘亲，风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颜天瑾笑着拉下颜慕风的小手，说：“知道你乖。” 第十一章 夏雨院。 “什么？那个贱人居然没有死？居然还回来了？”一个杯子被颜天然摔在地上，“娘亲，这是怎么回事？”现在颜府的内务大权基本上都是在冯姨娘手中，只要不当着颜丞相的面儿，冯姨娘的子女都是叫她娘亲的。 冯姨娘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没想到这个小贱人居然还能活着回来，哼，回来又有何用，她已经不可能再是平宣王妃了，只是一个弃妇而已，我们颜府愿意接纳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的了。” 丫环已经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片，重新沏上一杯茶，恭敬地递到颜天然面前，颜天然随手接过，“还是娘亲想得周到，这个贱人，以后我要她见着我的面儿就绕道走！”说完端起茶杯，看了一眼，便将茶杯又扔到了地上，“你这是想烫死我吗？” 丫环被吓得跪倒在地，任由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身，“奴婢该死，请三小姐饶命！” 颜天然看都不看那小丫环一眼，“拖下去。”这一下去，少不得又是一顿好打，小丫环显然是知道颜天然的脾气，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天然，我们去见见那个相府嫡女吧！”说到相府嫡女的时候冯姨娘有些恶狠狠的，这么多年了，颜丞相既没有娶过继室，也没有将自己抬为夫人，不管怎样，颜天瑾还是稳稳当当地坐在相府嫡女的位置上，只要颜天瑾不死，那么，颜天然就要被颜天瑾压一头，就连已经出嫁的颜天薇，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所以，颜天瑾，必须死！ “娘亲，我们干嘛要去见那个贱人啊，这太不是抬举她了吗？！”颜天然恨恨地绞了一下手绢，很是不解。 冯姨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颜天然一眼，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这小女儿是被自己宠坏了，一点内宅经验都没有，以后出嫁，怕是只能仗着相府的权势了。“不要多说了，你就当去看那个贱人现在的狼狈样儿吧。” 听到这句话，颜天然果然不再拒绝，兴致勃勃地跟着冯姨娘去了木香园。 颜天瑾陪着颜慕风吃了点东西后就懒洋洋地拿了本书翻看，这里书的种类很多，都是颜相担心颜天瑾闺中烦闷找来的。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是颜丞相府的后宅，岂容你放肆？” “没有小姐的吩咐，谁都不能进去！” “你！你这是要造反啊！来人，来人……” “这外面怎么这么吵，风儿，要去看看吗？” “要！”这么好玩儿的事情，怎么能不去呢？ 颜天瑾拉着颜慕风刚到木香园的门口，就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满目狰狞地瞪着她，一个中年妇人，大约四十岁的样子，不过保养得很不错，倒是不显老，很是温和地站在一边，不过颜天瑾可不相信她是真的温和。 “流云，这是怎么回事？”颜天瑾笑着转过头问在一旁双手抱着剑，散发着冷气的流云，不禁在心里喟叹，啧啧，流云这气势，真不错，不愧是听雨楼的人。 “小姐，她们想要闯进去。”流云连姿势都没变过。 颜天瑾又转过头看着冯姨娘，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冯姨娘被颜天瑾看得有些发毛，讪笑了一下：“大小姐，我是冯姨娘啊，几年不见，大小姐不认识奴婢了吗？不过，不认识奴婢不要紧，这是三小姐，大小姐不会不认识吧？你们可是亲姐妹呢。” 颜天瑾不置可否，仍是静静地看着冯姨娘，呵呵！现在的颜天瑾可不是以前的颜天瑾了，要是以前的颜天瑾，光凭着冯姨娘的这几句话，就可以给她定下“不敬长辈，不亲庶妹”的罪名了。 “冯姨娘是吧，我在外面的时候受过伤，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你们不要介意。”颜天瑾想，现在的自己和以前的自己可是不大一样，虽然记忆都在，可是，很多习惯还是不一样了，为了避免麻烦，失忆这种老掉牙的借口其实还是不错的。 “呃，不介意，还望大小姐好好休息，保重自己才是，要是缺什么，只管让丫环给我说就是。”冯姨娘依旧温和慈祥地说着，好像她是真的很欢迎颜天瑾回来一样。 “嗯，知道了，那就多谢冯姨娘了，等下我让人拿个单子过去。”既然冯姨娘说缺什么只管说，那她颜天瑾可就不客气了。 “那好，大小姐好好休息，奴婢先下去了。”冯姨娘准备走的时候，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奇地说：“咦？这是哪儿来的小娃娃，长得可真水灵。”说完就要伸出手去掐颜慕风的脸，颜天瑾眼疾手快将颜慕风拉到了自己身后，眼中泛起危险的光芒：“冯姨娘，这是我的儿子，颜慕风。” 冯姨娘被颜天瑾眼中寒芒吓得愣了一下，“二大姐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大个儿子了？” “颜天瑾你个贱人，几年没回来，一回来就带了这个大个儿子，谁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难怪平宣王要休了你！”颜天然眼中全是幸灾乐祸。 “三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小姐呢？这好歹是大小姐的孩子，也是我们颜府的小少爷，可不是什么野种。”冯姨娘看上去句句都在维护颜天瑾，实际上就是要将颜慕风的来历不明给坐实了。 颜天然冷笑，“哼，颜府的小少爷，就他也配！这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有胆子，你给我再说一次！”侮辱她颜天瑾可以，但是，侮辱颜慕风就是不行！ 颜天然看到颜天瑾瞪着自己，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随即又想到现在颜天瑾的处境，不由得暗笑自己，怕什么怕，颜天瑾这个贱人已经死到临头了，“颜天瑾，你个贱人，你生下的这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也是个小贱种，你活着就只会给我们颜府丢脸！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厚的脸皮，还敢再回我们颜府！” 听完这话，颜天瑾倒是不生气了，这颜天然显然是个没脑子的，淡淡地吩咐流云：“流云，我不想再看到她们，给我扔出去。” “你……你别过来！我可是相府的千金小姐……” 流云完成任务的水平可是一流的，颜天瑾让他扔出去，他就不会让她们爬出去！ 颜天瑾拉着颜慕风，头也不回地回木香园了，远远听到颜天然的咒骂，可是，那又怎么样？ 第十二章 颜世城一下朝就看到阿全焦急地等在外面，颜世城也顾不上和同僚攀谈，快步走了上去。阿全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来这里找自己的。 “阿全，你怎么会在这里？” 全叔满脸欣喜，“相爷，小姐，小姐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什么？小姐？你说的可是瑾儿？”听到“小姐”两个字，颜世城还以为全叔说的是颜天薇，但是转念一想，能让全叔称之为“小姐”的，就只有颜天瑾一人而已！ “是，是，相爷，是小姐回来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瑾儿，瑾儿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是我们一起去参加她的葬礼的，不可能的……”颜世城本来的欣喜突然被击垮，满目哀凉。 “不，相爷，是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她，没有死！” 颜世城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不敢相信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相爷，小姐在家等着您呢，快些回去吧！” “瑾儿，瑾儿，对，快回去，快回去，瑾儿在家等我回去！”颜世城差点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语言都有些混乱了。 来不及换下朝服，就赶往木香园。颜天瑾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穿着朝服的颜士城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的房门前，脸色因急赶着过来有些微红，头发也有些散乱了，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眸子里有点点泪光，看着自己的眼神，温和又欣喜。在颜天瑾的记忆力，颜士城一直都是清淡而又满满书卷气的样子，这样的颜士城，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完完整整接收了“颜天瑾”的记忆后，“颜天瑾”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她好像也亲身经历了一样，比如，对于站在自己面前的颜士城，她就自然而然的想亲近。 “爹，我回来了。”颜天瑾轻声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颜士城悄悄地抹了一下泪，全叔看着这父女俩总算是再见了，也感动得想要落泪，“老爷，小姐，都别站在门口了，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对对，看我现在都糊涂了，进去说。” 颜士城和颜天瑾进了木香园的主屋，让丫环沏好了茶，才开始谈话。 “风儿，过来给外公敬茶。” 颜慕风听话地端过茶杯，跪倒了颜士城的面前，“孙儿颜慕风给外公敬茶，祝愿外公福如东海，身似松柏！外公请喝茶！” 颜士城接过茶杯，一脸疑惑地看着颜天瑾，“这是？” “爹，这是您的外孙，颜慕风，风儿是我的孩子。”颜天瑾一脸平静地解释。 颜士城仔细打量着颜慕风，端着茶杯也不说话，半晌，颜士城喝下了颜慕风敬的茶，说：“风儿既然是瑾儿的孩子，那就是我们颜府的孙少爷。”这话，便是承认了颜慕风的身份，不管颜慕风的父亲是谁，他都是颜府的孙少爷，是颜府的人。 “风儿，外公第一次见你，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块玉佩虽说不是贵重的东西，但是，好歹跟着外公很多年了，收着吧。”颜士城解下挂在腰间的玉佩，递给了颜慕风。 颜慕风接过玉佩，认真地给颜士城磕了一个头，说：“谢谢外公，风儿很喜欢。” “好了，别都杵在这儿了，流云，带风儿下去休息吧。”颜天瑾吩咐道。 全叔看颜天瑾这样子，就知道这父女俩肯定是有话要说，便将丫环全部遣退，独留下颜士城父女说些体己话。 “快六年了，瑾儿，知道你的死讯已经快了，这些年，你去哪儿了……”颜士城说这话的时候，泪光闪烁，“你知不知道，爹，很想念你啊……” 听到这话，颜天瑾也忍不住了，跪倒了颜士城面前，温言道：“爹，都是瑾儿不孝，让您操心了。” “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回来？就算是平宣王府不识宝，你也永远是我颜府的嫡出大小姐，为什么不回来？” “爹，对不起，女儿也是无可奈何，六年前，平宣王说女儿给沈流萤下毒，给了女儿一纸休书，还杖责三十，当时女儿被杖责后没了气息，就被平宣王府的人扔到了乱葬岗……” “什么？他韩青彦竟然这样对待我的女儿？”颜士城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出门找韩青彦算账。 “爹，女儿这不是没事儿了吗，您先听女儿说完好不好？您再这么生气，女儿就不说下去了。”颜天瑾就是知道颜士城不能接受，前面都说得很快了，还是被颜士城给打断了，先只得安抚颜士城的情绪。 “好，你说，爹不生气。”颜士城坐回了椅子上，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还是抖的，显然还是很气愤的。 “后来，女儿在乱葬岗遇到了陆非夏，他救活了女儿。之后，女儿就一直在他那儿调养身体，没过多久，他给女儿号脉的时候，发现女儿怀孕了，这个孩子，就是风儿。” 颜天瑾停下喝了一口茶，她知道颜士城肯定有话要问。 “风儿，是你和韩青彦的孩子吧？你打算，怎么办？”对于颜慕风，颜士城内心也很纠结，自己的女儿，他了解，这孩子肯定是韩青彦的孩子，但是，韩青彦这么对自己的女儿，难道还要让女子回到平宣王府吗？如果女儿不回平宣王府，女儿就一定不会让风儿回平宣王府的，以后，女儿带着一个孩子，再找个好人家，就难了，而且，风儿是韩青彦的孩子，太后是不会让风儿流落在外的，到时候，就难办了…… “风儿是我的孩子，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颜天瑾平静地陈述了自己的想法。 “唉……早知道韩青彦是这么个人，爹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嫁给他的。”颜士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糟了，瑾儿。” “怎么了，爹？”颜天瑾一脸疑惑。 “自从你走后，韩青彦装出一副很消沉的样子，后来，就向我提亲，纳了你二妹为侧妃。现在看来，他是早有这打算了……” 听到这话，颜天瑾也不由得皱起了眉，这几年下意识不想知道平宣王府的情况，没想到竟然生出这么些事儿。不过颜天薇成为韩青彦侧妃倒也不奇怪，在颜府的时候，颜天瑾和颜天薇的关系也就一般，在颜天瑾成为平宣王府之后，颜天薇就三天两头地去找颜天瑾，最先颜天瑾和韩青彦还算恩爱的时候，也没怎么搭理她，后来，颜天瑾失宠后颜天薇倒是来的更勤了，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就有联系了吧。 颜士城和颜天瑾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颜天瑾又说了一下这几年的生活，说到了颜慕风的病，说到了颜天瑾学医，只是隐瞒了关于颜天瑾习武和听雨楼的，倒不是不信任颜士城，只是颜天瑾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也不想这些事儿成为颜士城的负累。 第十三章 颜天瑾和颜士城谈完，心里倒是爽快的很多。以前颜天瑾去做特警，说到底，就是为了给父母报仇。那一年，她还很小，也就四五岁的样子；那一年，她还有一个幸福而又温暖的家庭；那一年，她有温和的母亲和慈爱的父亲。但是，在那一年，她失去了一切。 很多事情，她到后来才知道的，原来，在那一年，她的父亲在乘地铁回家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人将一大包纯度很高的毒品放进的手提包里。父亲回到家里，发现了这包毒品，也没怎么在意，以为是谁恶作剧，就随手将它扔掉了，再后来，贩毒集团的人找来，没有找到那包毒品，气愤得将她的父母带走了，那时候她母亲看这情形不对，就将她藏在了衣柜里，就这样，她躲过了一劫，但是，她的父母，却在几天后在一个废弃的工厂被人找到，已经死亡多时了。再之后，她就加入了特警队，只要是关于缉毒的工作，她就会参加，最后，她遇到了程双林，被他的阳光所打动，再再后来，她死在了那次工作之中，年仅26岁。 以前，在四五岁的时候就失去的父母，现在，颜士城对她的关爱，让她无比的眷念。 等到颜士城走后，颜天瑾让流云查的事情也差不多有消息了。 听完流云的汇报，颜天瑾都给气乐了，原本就知道平宣王府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倒是不曾想，这些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合着就自己是个傻子。 原来，之前的颜天瑾并不是像自己的记忆中那样，名声很是不好，而且，韩青彦娶她也是为了拉拢颜相而已。而冯姨娘和颜天薇一直以来都眼红自己的这桩亲事，在自己出嫁之后不时地来找自己，也是为了勾搭韩青彦而已。韩青彦一直都不喜自己这个声明不好的妻子，之后，在颜天瑾不知情的情况下，颜天薇污蔑她与人有染，韩青彦就恨不得杀了她，沈流萤的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线而已，后来准备娶了颜天薇，依旧有拉拢颜相之效，就顺势杀了颜天瑾。 颜天瑾冷笑一声，说：“呵呵，娶了我，倒还是委屈他了，没想到他能对着一个自己厌恶又不屑的女子，说出这些个柔情蜜意的话，还忍辱负重地娶回了家，娶回了家还能再演上半年的戏，倒也是不容易呢。”说着说着，颜天瑾停了下来，随后又笑了笑，说：“他演了这么久的戏，我都没看出来，这到底是他的演技好，还是我蠢呢……”说完用手捂了一下心脏，接收了“颜天瑾”的记忆，听到这话，她的心还是疼了一下。 至于冯姨娘的手段，颜天瑾倒是明白了。有颜士城在，即便她恨死了颜天瑾，也不敢做得太过，只是找人放出颜天瑾德行有亏的风声，这种市井流言，传到最后，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话就对了。颜士城也不是一个听信市井流言的人，这些话传到他耳朵里，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即便是颜士城听后生气，想要追查，也是无从查起的，更加不可能查到她冯姨娘的身上来。 现在，既然她颜天瑾回来了，那么，冯姨娘加诸在她身上，她会一样一样的讨回来！ “流云，我要冯姨娘的资料，越详细越好，还有，密切关注冯姨娘的动向，随时汇报。”好戏，现在才开始，颜天瑾笑了笑。 却说这边，颜士城从颜天瑾的木香园回去后，就遇到了冯姨娘带着颜天然来告状了。 “爹爹，爹爹，你要给然儿做主啊……”颜天然声泪俱下地扑到了颜士城的书房。 “然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颜士城虽说不喜欢这些个儿姨娘，但是，对自己的子女还是很好的。 “爹爹，今天大姐姐回来了，然儿和姨娘去看望大姐姐，结果大姐姐不但不领情，还让仍把然儿和姨娘给扔了出来！然儿好歹也是相府千金，怎么可以给人这么作践，这下然儿面子里子都没了，爹爹可得给然儿做主啊。”颜天然这边哭的稀里哗啦的，可说话倒是清晰得很，告状起来都不带停顿的。 冯姨娘也在一旁默默地抹着眼泪，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颜士城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妾室和女儿哭成这个样子，心里说不心疼都是假的，冯姨娘陪伴了他20多年，为他生育了三个子女，即便是不爱她，但也是生出了不少感情的，至于女儿，他一向是捧在手心里。如果欺负她们的是别人，他自然是要好好惩戒一番，为她们出气的，但是，做这事儿的却是瑾儿，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所生的女儿，从小失去了母亲的关爱，出嫁又遇到这么恶劣的夫君，自己亏欠最多的女儿，要惩罚她，自己也实在是下不了手。 “瑾儿这几年，在面外吃了不少苦，有点小性儿也是难免的，现在她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就多包容她一点吧。”颜士城思量了半天，还是决定安抚她们。 颜士城其实是一个很聪明也很有能力的人，不然怎么会以一介布衣之身，在年仅三十几岁的时候坐上当朝丞相的位置。但是，上天总是公平的，给了他处理政务的能力，他却对后宅的争斗一窍不通，根本看不出来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的女子对自己正妻所出的女儿包藏着什么祸心。 听到颜士城这话，冯姨娘脸上的阴狠一闪而过，自己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地待在他身边，还是比不上那个死去的女人在他心里的地位！ 颜天然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冯姨娘给拉住了，不甘不愿地说：“爹爹，女儿知道了，女儿一定会尽量包容大姐姐的。” 看到颜天然这么乖巧听话，颜士城也很欣慰，说：“然儿果然是爹的好女儿。” “然儿就不打扰爹爹休息了，然儿告退。” “嗯，好，你们先下去吧。” 第十四章 回到了夏雨院，颜天然就开始发脾气了：“娘啊，你为什么拦着我？让爹爹惩戒那个贱人岂不是更好？” “然儿，你还没看出来吗，你爹的那个态度，很显然就是不想惩戒颜天瑾那个小贱人，你再执意闹下去，最后也很有可能没惩戒到那个小贱人，你爹的面子不好看，你也显得没规矩了，你现在是大姑娘了，正是待字闺中，千万不能有不敬长辈的名声传出的。”颜天然是一个骄横性急的人，冯姨娘只得好生劝导。 “哼，她敢！不就是一个被休弃的贱人，还敢在本小姐面前耀武扬威？！”颜天然显然没把颜天瑾这个嫡女长姐放在眼里。 “然儿放心，娘自然有办法对付她的。”冯姨娘爱怜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颜天然抬起头问：“娘，你要怎么做？” 冯姨娘冷冷地笑了一声，说：“放心吧，从明天起，她颜天瑾就是人人戳脊梁骨的荡妇，看她还有没有脸活在这世上！” 木香园。 颜天瑾斜卧在榻上，闲闲地翻着一本书，颜慕风在一旁认真地坐着他自己的功课。颜慕风年纪还小，颜天瑾又不指望他考取功名，就没有教他太难的知识，只是识些字罢了。颜慕风的身体不好，颜天瑾对他的唯一期望就是现在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以后的生活平安顺遂。 “小姐，全叔安排的那几个丫头，你要见见吗？”流月在一旁请示。 “嗯，见见吧，我们要在这里住不少时间呢，现在麻烦点，以后就少些麻烦。”颜天瑾翻着书页，头也不抬。 “你们都给我过来见过大小姐！”流月出生江湖，可是不什么贤惠端庄，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千金小姐，对这些可能威胁到自己小姐的人，半分都不会客气。 “奴婢们见过大小姐，请大小姐安。”丫鬟们说话有气无力的，看来被流月整治得不错。 颜天瑾这才放下书卷，打量起这些小丫鬟，问：“你们之中，谁以前是这木香园的人？” 颜天瑾以前性子比较和善，但是却不怎么擅长与人交往，也不怎么太过在意自己园子中的事儿，住了这么些年，除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一等和二等丫鬟，其他的基本上都没什么印象。 丫鬟们默不作声，看来这园里的老人现在倒是一个都没有了。 “你们四个站出来。”颜天瑾点出几个人，这几个人的容貌比较艳丽，衣裙的成色质量也比较好，如果不是冯姨娘安排过来的人，也都是些不安分的主儿。 四个小丫鬟站了出来，跪在了颜天瑾的面前，“大小姐。” “从今天起，你们四个就是这木香园的二等丫鬟，我也不管你们以前叫什么名字，签的是死契还是活契，只要在我的木香园里，你们的名字就叫梅儿、兰儿、竹儿、菊儿，听到了吗？” “是，奴婢听到了。” “奴婢梅儿”。 “奴婢兰儿”。 “奴婢竹儿”。 “奴婢菊儿”。 “拜见大小姐！” “好了，只要你们以后忠心、听话，我也不会苛责你们的。”颜天瑾说出这话的时候默默鄙视了自己一下，她们几个能忠心听话才怪……“你们几个以后就听流月的吩咐就是了，做得好我就升你们做一等丫鬟，至于其他的就先这样吧，做得好的就升为三等丫鬟。” “是奴婢们谨遵大小姐吩咐，谢过大小姐！” “还有，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意进入我的寝房。好了，没事儿就别在我面前晃悠了，我看着心烦，都下去吧。”颜天瑾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是，大小姐。” 丫鬟们走后，颜慕风扑到了颜天瑾的怀里，“娘亲，那四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干嘛把她们留在这里呀？” 颜天瑾把颜慕风抱在怀里，解释道：“别人专门给我们送来的，我们不收岂不是不礼貌？再说，没了这几个，还会有其他的，到时候再来一次，我可没这么多的精力去应付。” 颜慕风撇了撇嘴，说：“娘亲你还给她们换名字，梅兰竹菊？她们可不配。” 颜天瑾捏了捏颜慕风的小脸儿说：“好了，她们又呆不了多久，难道还要去记她们的名字？你不嫌麻烦我还嫌呢，你看，梅兰竹菊，这多方便多好记啊。” 原来只是因为方便好记，楼主这脾气，他们早应该了解的，流月腹诽。 此时已是酉时，太阳已经斜斜地挂在了树杈上，只余几抹余晖照耀着大地，再过一会，天色就要完全暗下来了。 晚风轻轻撩起颜天瑾额前的碎发，余晖打在她白瓷般的脸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辉。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去准备准备晚膳吧。”颜天瑾刚说出这句话，全叔就到了木香园，说：“大小姐，相爷让你和小少爷去前厅用晚膳。” “这正好，还省得我们这里再麻烦了，不过还要劳烦全叔等一下，我先带风儿去换身衣服，这孩子可是皮着呢。” 全叔笑了起来，“大小姐言重了，就小少爷这个年纪，可不正是调皮的时候。” 颜天瑾带着颜慕风换完衣服，就往前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