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记事》 第一章 凉平四十四年秋，凉国，上京，莫园。 一双裹着白布的小手稳稳当当的端起放在灶台上的黑色药汁，小心翼翼的倒进炉上正炖着的燕窝里。伴随着燕窝渐渐变黑，小手的主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片刻后，一抹白色轻盈的自背对着她忙活的三两个下人身后闪过，消失在无人注意的后门深处。 沿着乏人问津的偏僻小道一溜烟的跑回小院，莫菱裳心情甚好的抱紧了怀中的食盒。 轻轻推开房门，一眼便望见正埋头认真写字的莫锦翼。莫菱裳轻笑一声，将手中的吃食递了过去：“喏。” 刚一抬头便香味扑鼻，肚子早已饿了的莫锦翼却是没有马上接过。看着莫菱裳的笑脸，莫锦翼不悦的皱起眉头：“姐，你又偷溜去大厨房了？” “嗯。”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莫菱裳兀自坐下。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各色吃食拿出来摊放在桌上。随手拿起一块温热的酥软点心，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姐，若是被叶妈妈瞧见，你又要挨训了。”莫锦翼的眉头皱的更紧，不赞同的说道。虽然只有八岁，莫锦翼板起脸来的气势却也不容小视。 “瞧见便瞧见，她能奈我何？”提到整日甚喜说三道四的叶妈妈，莫菱裳的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 “叶妈妈会跟母亲告状。”然后姐就会被母亲喊过去训斥一番，届时遭罪的还是姐。 “你以为姐乖乖的什么也不干就不会挨训？”那个被他们姐弟称之为母亲的宋氏，何时让他们安生过？娘亲还在世的时候姑且没有好日子过，娘亲过世后更是处处为难他们姐弟二人。三年下来，何曾停歇过？与其被动的等着宋氏找茬冤枉她，不如她自己送上门去。至少，她和锦翼先饱了肚子不是？ 被莫菱裳问的愣住，莫锦翼张张口，又无力的合上。他们姐弟的安宁日子，确实不是安分守己就能换来的。 “好了，别皱着眉头了。跟个小老头似的，先吃了再说。”拿起一块点心送到莫锦翼的口边，莫菱裳坏笑着张开嘴哄道，“来，锦翼乖，啊…” 被莫菱裳突如其来的一个“啊”弄的红了脸，莫锦翼的气势瞬间散去，徒留一脸不好意思的小男娃模样。 “你要是再不吃，姐可就全吃完了。”莫菱裳作势收手，指着桌上的吃食说道。 莫锦翼倒没想过要跟莫菱裳抢点心吃，听着莫菱裳如是说，当即点头：“姐吃。” “吃什么吃？你给我张嘴！”没用什么力气的拍了一下莫锦翼的头，莫菱裳一脸的凶恶。 见着莫菱裳此般凶悍模样，莫锦翼下意识的张开嘴。然后，一块温热的点心塞了进来。到了嘴里的点心自然不好吐出来，莫锦翼只得乖乖咽下。 “自己吃，别指望姐再喂你！”见莫锦翼吃下点心，莫菱裳满意的点点头，语气依旧不算温和。 “嗯。”知晓再固执下去定会惹莫菱裳生气，莫锦翼轻应一声，默默的吃起了点心。这个时辰叶妈妈应该去了母亲的院子，倒也不必太过顾虑。 “四公子，三姑娘在吗？”两姐弟手中的点心刚吃完，房门应声被推开，叶妈妈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 “叶妈妈是怎么回事？四公子的屋子比得其他屋子？不经敲门就直接进来，扰了四公子读书该问谁的罪？”手快的拿过桌上的食盒放置一旁的地上，莫菱裳一拍桌子，站起身怒喝道。 没成想刚一进来就被莫菱裳扣了如此大的一个罪责，叶妈妈神色一顿，识相的低下头：“姑娘教训的是，老奴吃错了。” “吃错了还杵在这做什么？马上出去！”仗着有宋氏撑腰就敢在她的院子放肆？叶妈妈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奴找三姑娘有事。”叶妈妈稍稍抬头，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找我有事就可以扰四公子读书？叶妈妈这理由找的倒是奇怪。”莫菱裳闻言一笑，百般讽刺。 “老奴…”被莫菱裳抓着把柄说事，叶妈妈的强硬不再，语气缓和了下来，“太太那边有吩咐，三姑娘可否随妈妈出去一下？” “叶妈妈先出去，我稍后就来。”哪怕不能违背宋氏，莫菱裳也不会乖乖就范。不是每个人都有八姑姑莫绮琉那般的好命，隐忍行事便可守得云开见月明。身为庶女，身为爹爹本就是庶子的庶女，莫菱裳知晓：她能靠的唯有她的奋力抗衡。否则，莫锦翼这个同母弟弟，她是决计护不住的。 这个三姑娘还真是不好拿捏！叶妈妈心下恨恨的骂了一句“不识抬举”，阴着脸走了出去。 “姐，你又惹怒叶妈妈了。”待叶妈妈走出房门，莫锦翼的声音降了下来。不赞同的摇摇头，带着隐隐的担忧。 “反正也没差。”自打叶妈妈第一日来到他们院子，莫菱裳对这位所谓的管事妈妈就无甚好感。一有空就往宋氏的院子里钻，她们姐弟的言行举止更是无时无刻不被报备给宋氏。就连二姨娘那，也对他们院子的情形了如指掌。其中不乏叶妈妈四处张扬的功劳。 “叶妈妈是母亲的人，惹恼了她对姐没有好处。”庶子也是莫园的公子，叶妈妈不敢动他。可姐只是庶女，届时不管吃食抑或用度都可能被叶妈妈克扣。 “怕的就是她什么也不做。”只要叶妈妈敢动手脚，她就敢闹到宋氏那。听说这两日二姨娘又开始蠢蠢欲动的想要将锦翼记在她的名下。正好趁此机会敲打敲打二姨娘，让其绝了不该有的念头。 “姐，你才十岁！”跟那些人斗，难保不会吃亏。 “正是因为我才十岁，有些事才由不得宋氏责罚。”姐弟情深，单就这四个字，偌大的莫园无人可以斥责她的举动。不管事的老夫人，高高在上的大太太…强势如宋氏，也不是没有忌讳的人。 看着一脸坚强的莫菱裳，莫锦翼咬着牙握紧了拳。如今的他只有八岁，没有能力护着姐姐不被欺负。但是他会努力，只要再等几年，待他考取功名，他一定会让那些人再也不敢动他姐姐一根手指头。 就像已经分出府的五伯莫络言，明明跟他爹爹一样也是庶子，却能因着考取功名有幸得进翰林院。更在老太爷因病过世后，将其生母接出莫园一起过日。其中风光荣耀，又岂是同样出身姨娘的四奶奶和五奶奶可以羡慕的来的？ 相比莫络言，莫菱裳和莫锦翼的爹爹莫络泊就稍显逊色了。当年的五公子莫络言因考得功名得进翰林院，成亲后便分出莫园，如今已官拜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 同一年参加科举却名落孙山的六公子莫络泊则是晚了三年后才考过会试。后来更是凭着各路打点顺利入仕，前两日刚升任正六品内阁侍读一职。 莫络泊成亲后倒没有如莫络言那般分出府去，而是带着妻妾儿女一直住在了莫园。自此，嫡长子莫洛庭的大房和庶六子莫络泊的六房并称为莫园两房。 老太爷尚未离世就将莫园交由了大房当家。莫洛庭主管府外大事，大太太周若雪则把持府内大小事务。莫园老太爷过世后，老夫人黄氏没有掌得莫园大权。二奶奶被莫络言接出府，莫络泊的生母四奶奶搬来六房同住，无子傍身的五奶奶则是独居之前的小院。 今时今日的莫园，因为大老爷和六老爷同朝为官，因为与大太太周若雪、六太太宋氏及大房另两位姨娘娘家的姻亲关系，相比老太爷为官时确实更为显赫。 “好了。姐不打扰你读书，先出去了。”莫菱裳说着就往外走去。几步后又突然停下，压低了声音笑道，“锦翼，食盒先帮姐收着，姐有空再来拿。” “嗯，知道了。姐万事小心。”不管母亲为何来找姐，总归不会是好事。 “放心。姐出马何时失手过？”满脸自信的转过身，莫菱裳整整衣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顺带为莫锦翼关上了房门。 眼瞅着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莫菱裳走出屋子，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叶妈妈当即迎了上去。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架子摆的倒是挺大。 “等等。”还不待叶妈妈开口，莫菱裳眼神一冷，止住叶妈妈的话语。 “三姑娘！”屡次被莫菱裳驳的没脸，叶妈妈拔高了音调，脸上亦是露出了明显的怒气。 “走远点再说。”不论何事，她都不想过多的干扰到锦翼念书。 见莫菱裳说完就走，叶妈妈只好不甘愿的跟在其后。 “说吧，到底什么事？”端坐在凳子上，莫菱裳静待叶妈妈的发难。 “太太让姑娘马上过去。”被莫菱裳惹的没趣的叶妈妈不欲多说，就此打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姐，你在干什么？”惊骇的看着将燕窝倒进黑色药汁里的莫菱裳，莫锦翼缩在墙角，哆嗦着身子问道。 “谁霸王，请谁喝！”淡定的晃晃手中的汤碗，莫菱裳笑的分外阴险。 “姐，你这样不厚道。”莫锦翼挺着脊背，鼓起勇气大喊道。 “嗯？锦翼想先试试？”端着汤碗走近莫锦翼，莫菱裳语气淡然，一脸的风淡云轻。 “我…我不要…”闭着眼睛贴在墙壁上，莫锦翼的喊声里带上了哭音。 “裳儿啊…你不懂潜水的苦…”蒙面男主忽然出现，轻飘飘的一句话停下莫菱裳的脚步。 莫菱裳转过身，浅笑着将手中的汤碗递给蒙面男主：“你喝，我就懂了…” 蒙面男主一愣，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我…我去问问咱奶奶，能不能让我露个面…” 第二章 “然后呢？”只作没看见叶妈妈眼底的愤然，莫菱裳继续问道。 “没有了。”见莫菱裳没有起身的打算，叶妈妈也失了找麻烦的兴致。太太等的是莫菱裳，又不是她。拖着便拖着，去晚了挨训的又不是她这个传话人。 “是吗？”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语调，莫菱裳终于起身，“那就过去吧！” 磨蹭再久还不是要过去回话？叶妈妈稍显得意的笑笑，等着看莫菱裳的笑话。 “茗蓝和朝岚跟我过去就好，叶妈妈就留下吧！”瞥了一眼叶妈妈，莫菱裳径直离去。 “是。”茗蓝和朝岚是莫菱裳屋里的丫头，听着这话连忙应声跟了出去。 倒是被点名留下的叶妈妈，眼中的得意瞬间散去，脸上青一片黑一片的瞪大了眼。 不用回头也可想见叶妈妈此刻的表情多么的精彩，莫菱裳勾起嘴角，脚下的步子变得轻快。 “三姑娘这是打算去哪呢？”然而，莫菱裳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这不，刚走没多远，莫菱裳就被一脸娇笑的二姨娘落月给拦了下来。 “大姐姐，二姨娘。”二姨娘落月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落霞的妹妹，轻易惹不得。至于大她三岁的大姑娘莫菱妙，莫菱裳勾起嘴角，不置一词。 “三妹妹这是要去太太那？”不比落月的试探，莫菱妙的话问的甚是直接。 “嗯。”莫菱裳轻应一声，无心隐瞒她的去向。 “那便一道过去吧！”虽然不知为何太太会将她们三人一并叫去，莫菱妙倒也没有多问。 “好。”看来宋氏那边已经发现了，嘴角的弧度变大，莫菱裳轻声应道。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燕窝怎么会染了黑色？”三人刚走进宋氏的院子，便听里面传来宋氏满怀不悦的斥责声。 “奴婢不知。”犹带恐惧的软弱声响起，丝毫没有半点说服力， “燕窝是你端回来的，你会不知？依我看就是你暗地里使坏干的！”清脆的女童声起，显然是五姑娘莫菱灵正在宋氏的屋里。 “看样子咱们来的时候似乎不对，还是先行回去吧！”侧耳听了不过两三句，落月便转身打算离开。摆明了宋氏现在的心情极度不好，送上门去找骂的事她是决计不会干的。 “两位姑娘和二姨娘来了？快快进屋，太太等着呢！”天不遂愿，宋氏的脚刚迈出去就被宋氏身旁的余妈妈给叫住了。 “不用了。太太此刻有事，我们晚点再来便是。”没成想余妈妈的眼睛如此的尖，落月讪笑着回过头来。 “这可使不得。太太说了，两位姑娘和二姨娘一来就要立刻请进屋去回话的。”不容拒绝的看了一眼落月，余妈妈的眼神落在了莫菱妙和莫菱裳两人的身上。 莫菱妙没有回话，给了落月一个眼神后，先一步提脚走进了屋。 见此情形，落月也不再坚持离开，跺跺脚，跟了上去。 看着落月母女一前一后进屋，落在最后的莫菱裳也不着急，走到余妈妈身旁轻声问道：“燕窝怎么了？” 不过是问燕窝而已，余妈妈未起反感，如实回道：“今日大厨房里端回来的燕窝被人动了手脚，太太正怒着呢！” “嗯？怎么可能？”莫菱裳诧异出声，满脸莫名。 “还不是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人存着不该有的龌龊心思。”不屑的瞥了一眼落月的背影，余妈妈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是个下人丫头，竟敢不要脸皮的爬上主子的床。最后更是借着大姑娘的出生得了二姨娘的身份，也不知羞不羞耻。 上不了台面的人自然不可能说的是她这位三姑娘，只作此事与她无关。莫菱裳面露赞同，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可不就是这样。”得到莫菱裳的附和，余妈妈说的更是兴起，“三姑娘，老奴私下跟你说，离二姨娘远点。就是大姑娘，也少接触些。总归还是不一样的不是？” “谢谢余妈妈的提点。我会多加注意的。”莫菱裳神情认真的点点头，往余妈妈的手里塞了一锭碎银。 “别，千万别。”余妈妈一惊，连忙将手中的银子推了回去，“三姑娘，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院子里的规矩。哪有凭白受姑娘的礼的？” “妈妈别推辞。只是稍稍感激妈妈不时的提点告诫，也算小小心意。”送出去的银子自然不可能收回，莫菱裳再度将银子塞进余妈妈的手里。 “那老奴就多谢三姑娘的赏了。”这一次，余妈妈没有再推辞，笑着收下了。都说三姑娘玲珑剔透，待人处事得体，果然如此。 “妈妈客气了。那我就先进去了。”打点好和余妈妈的关系，莫菱裳亦不再逗留，小碎步踏进了屋子。晚一会进去，里面的大戏应该已经开唱了。 “二姨娘可否对此做个解释？”正如莫菱裳所想，宋氏指着桌上的汤碗，脸上透着满满的不悦。 “太太这是何话？妾身…”想赖在她头上？落月面色一变，挺直了脊背。 “别给我来虚的！”不耐烦的挥挥手，宋氏开口打断落月的辩解，“我只是想知道，为何熬给二姨娘的药汁会出现在送到我这来的燕窝里。” “太太这是怀疑妾身所为？”凭白被诬赖，落月的小性子一起，讽刺的笑笑，“太太不会以为妾身会守在大厨房等着给太太的燕窝里加药吧？” “母亲，二姨娘承认了！”莫菱灵大呼一声，拍着手嚷道。 “我…”愤愤的看着莫菱灵，落月气不打一处来却也不得不忍下来，“五姑娘说话需得多加考虑，不能随意乱说。我何时承认了？” “我才没有乱说！明明是你自己说你守在大厨房等着在母亲的燕窝里加药。”将二姨娘的话全数奉还，莫菱灵笑的得意。 “我只是…”这种显而易见的讽刺莫菱灵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假装不懂？对上宋氏的不善眼神，落月张张嘴，终究还是无力的合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怎么？无话可说了？我就说是你干的吧？还想不承认，哼！”冷哼一声别过头，莫菱灵对着宋氏邀功，“母亲，看我厉害吧？” 还真是厉害！心里止不住的嗤笑，莫菱裳的面上却是一片平静。有了莫菱灵这位嫡女相助，事情或许会进行的更加顺利也说不定。 对上莫菱灵此般举动，宋氏暗叹一口气，仍是摸摸莫菱灵的头：“此事母亲会处理，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可是…”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反应，莫菱灵有些不满的嘟嘴抗议。 “二姨娘还有何解释？”拍拍莫菱灵的肩膀阻止其继续说下去，宋氏抬头望向面色青白交加的落月。 “此事并非妾身所为。”如若真是她动手，不可能任宋氏此般容易就抓到把柄。 “当真不是？”没有抓住现行，宋氏确实拿死不承认的落月没法。 “确实不是！”拿她的药汁倒进宋氏的燕窝？还不如将宋氏的燕窝倒进她的药汁来的划算。 “二姨娘说不是，那么二姨娘身边的丫头呢？药汁可是经她的手端走的。”落月自然不用亲自住手，随意交待下去不就得了？ “瞧太太这话问的。若是当真叫来妾身的丫头对峙，她说不是她做的，太太会相信？”因着宋氏的咄咄逼人，落月的脾气开始也一点点爆发。大不了就闹到老夫人那去，有落霞姐帮衬她，她还怕了宋氏不成？ “信与不信，我自会定夺。”叫不叫人，则可看出落月的心里到底有没有鬼。 “罢了，多说无益。妾身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哪怕到了老夫人和老爷面前，妾身还是这句话！”既然宋氏已经将脏水泼在了她身上，她再怎么辩解也是徒劳。 “拿老夫人和老爷压人？二姨娘的手段倒是越来越高明了。”现在就不把她这个太太放在眼里，待落月如愿抢了四公子后还不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不行！绝对不行！ “妾身不敢。”听出宋氏隐含的深意，落月顿住，放低了姿态。 “敢与不敢可不是口上说说就算了的。今日将三姑娘一并叫来，还是为了四公子的事。”知晓再说下去也是枉然，宋氏转了心思。既然说不清楚燕窝的事，那就不说了。有了今日的对峙，风言风语自是比落月的话更为可信。有的时候，谣传比事实更有说服力。 “不知母亲有何吩咐。”说到莫锦翼，莫菱裳再无心思壁上旁观。 “还是那件事。二姨娘前两日跟你们爹爹提及要将四公子记在她名下。”不过一个庶子，说实话宋氏是不太在意的。只不过，看着桌上泛着黑色的药汁，宋氏的眼底尽是阴寒。落月敢明目张胆的算计她，她绝不让落月好过！ “母亲，这件事我不答应！”就知道会是这件事，莫菱裳冷着脸，坚定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愤怒的瞪着莫菱裳，落月咬牙切齿：“三姑娘，你栽赃陷害我！” 阴阴的一笑，莫菱裳眼神诡异：“敢抢我弟弟，看我整不死你！” 第三章 “三姑娘为何不答应？四公子到了姨娘那里，姨娘定会视为亲子般疼爱。”见莫菱裳从中阻挠，落月忙不迭的上前表决心。 无子傍身会是何种凄凉，看看府上的五奶奶就知晓了。身为姨娘，即使不能如二奶奶那般风光无限的被五老爷接出府，至少也该如她们这一房的四奶奶一般儿孙满堂的侍候着。 “姨娘，锦翼已经八岁，正是读书识字的年龄，不该被其他事扰乱心思。”落月打着何种如意算盘莫菱裳不可能不知晓。自从三年前娘亲过世，落月就一直心怀鬼胎的想要将锦翼记在她的名下。不论如何，此事莫菱裳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 “这怎能说是扰乱心思呢？四公子还小，需得好生照顾。三姑娘再大的能耐也不过只是个十岁的女娃娃，哪能万事周全细致？万一使得四公子哪儿不妥贴，这才是大大的不该。”落月一脸的大惊小怪，现出慈母的关怀之情，再接再厉的说服道。 三年前莫锦翼不过五岁，那时候若是能将其抢过来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想要记在她的名下，自然要趁早。现今莫锦翼已有八岁，再拖下去就是再费心思也养不熟的。至于莫菱裳此般维护莫锦翼，无非是想着以后嫁了人，娘家有个靠山。转念一想到已有十三岁的莫菱妙，落月是决计不会罢休的。 “母亲，菱裳和锦翼乃一母所生，同住一个院子迄今已有八年。菱裳自认对锦翼万事上心，不曾有半点懈怠。二姨娘此般斥责，菱裳不服，还望母亲为菱裳做主。”听着落月的话，莫菱裳眼圈一红，转头望向了宋氏。 若是以往遇到此事，宋氏是不会公然偏向谁的。四公子记在谁的名下，说到底其实与她这个正妻嫡母并无半点关系，也造成不了半点影响。不过今日，眼前泛着黑色的燕窝，无疑正是对她的嘲讽。 瞥了一眼面露焦急的落月，宋氏放缓了神色，语气温和：“三姑娘对四公子的爱护之心，整个莫园都是看在眼里的，又怎会存在三姑娘对四公子照顾不周一说？这可是昧着良心说的瞎话，三姑娘无需介怀。要真说起来，四公子也就和三姑娘最亲，旁人是怎么也比不得的。姐弟之情，哪是说断就断的？” “菱裳待锦翼感激母亲的照拂。”旁的话无需多说，“照拂”二字已经彰显莫菱裳对宋氏的感恩之心，也令得宋氏不得不站在莫菱裳这一边。 “三姑娘叫我一声母亲，又岂是白叫的？三姨娘走的早，留下你们两姐弟，也着实惹人心疼。菱裳已有十岁，也该换夫子了，以后闲了就多上母亲这坐坐。再有谁敢背地里为难你们姐弟，尽管跟母亲说。母亲再无济于事，也断断不会让你们姐弟平白被人欺负了去。”相比令人厌烦的落月，失了娘亲的莫菱裳和莫锦翼自然更该拉拢。 索性她们这一房的孩子也算不得多。除了她所生的二公子莫锦进和五姑娘莫菱灵，二姨娘落月只得一个大姑娘莫菱妙，也就只剩三姨娘留下的三姑娘莫菱裳和四公子莫锦翼了。如此算起来，她这个嫡母倒也无需太过忧心。 “太太这话怕是说与妾身听的吧！”听着莫菱裳和宋氏一来一往的愈发亲近，落月面色不好的哼了一声。 “二姨娘此话从何说起？莫不是二姨娘背地里欺负了三姑娘和四公子，现在心虚的怕遭训斥？”眯着眼睛看着落月，宋氏心底亦是极为不舒坦。落月仗着曾经是在老爷房里服侍的人，多年下来与老爷的情分不浅，又与老夫人的大丫头落霞为亲姐妹，虽为姨娘却也带着些许傲气，让人很是恼怒。 “太太这话可不能乱说。冤枉了妾身先不说，离间了妾身与三姑娘和四公子的关系可不好。”老爷明明答应过她要和宋氏好好说此事，怎地就被宋氏一手阻拦了下来？想到此处，落月的态度变得不甚恭敬。 “放肆！”宋氏气的一拍桌子，震得落月身子一颤，“二姨娘做了何事自己心知肚明。如若真的没做，旁人冤枉不得，也离间不了。” “妾身什么也没做！”对上宋氏的怒火，落月先是一愣，随即满脸羞愤的喊道。先是拿燕窝一事诬赖她，接着又以莫菱裳和莫锦翼说事，宋氏摆明了是存心找茬，不让她好过。 “二姨娘抵死不承认，我也无可奈何。”宋氏忽而平静下来，怒气全消的看着莫菱裳，“至于四公子一事，就遂了三姑娘的意，无需再提。” “母亲的关怀爱护，菱裳感恩在心。”得到想要的答案，莫菱裳神色放松下来。 “此事怕是也由不得太太一人做主吧？老爷可是答应了妾身会三思的。”听着宋氏的话，落月心底一慌，不顾场合的喊了出来。 “二姨娘也说了是三思。现在三思过了，决定也出来了，二姨娘有何不服？”落月这一喊，宋氏更是坚定了绝不让莫锦翼记在落月名下的决心。想让莫菱妙出嫁后在娘家有靠山，想像四奶奶一般有子傍身？她落月，没这个命！ “妾身...妾身不敢。”对上宋氏的强势，落月不得不暂且低头。待她今晚见到老爷，哼...有宋氏好受的！ “那此事就此作罢。二姨娘不要再提将四公子记在你名下的事。三姑娘也无需担忧旁的，好好照顾四公子便是。”看着落月低下头的愤恨，再瞅瞅莫菱裳满眼的感激，宋氏自得的笑笑。他们这一房，自然该有她这个正妻嫡母主事。 “是。”落月没有应声，莫菱裳却是高声喊道。喊完还冲宋氏笑笑，欢喜雀跃不在话下。 “嗯，那就都散了吧！”知晓落月不可能就此罢休，宋氏未有对落月的不应答做出反应，反倒是看着莫菱裳道，“对了，三姑娘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 “谢母亲留饭。只是锦翼还在院子里等着，菱裳还是回去的好。”莫菱裳倒不会真以为宋氏是想留她吃饭，不过是做给落月看的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赶快回去吧！别让四公子等久了。”果不其然，宋氏闻言毫不意外的点点头，轻笑着吩咐道。 “是。那菱裳就先回去了。”看也不看一脸愤恨落月及不曾说过半个字的莫菱妙，莫菱裳好心情的退下。 莫菱裳离去，落月和莫菱妙也不再停留，随后跟上。 出了宋氏的院子，莫菱裳二话不说的加快了脚步，带着茗蓝和朝岚径直离去。 “这个三姑娘，还真是小看她了。”看着莫菱裳快速离开的背影，落月没好气的埋怨道。 “她也是为自己盘算。”身处莫园，没有娘亲为其筹划，莫菱裳只能紧紧的抓住莫锦翼这个唯一的浮木。 “妙儿也是，刚刚怎么不帮娘说上几句？没看见宋氏一味的偏帮莫菱裳吗？”嗔怪的瞪了一眼现在才开口的莫菱妙，落月的语气透着责怪。 “母亲怒在心头，咱们怎么说也是占不了上风的。”想到那碗燕窝，走到岔路的莫菱妙停下脚步朝着莫菱裳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 “你是说那碗被倒了药汁的燕窝？谁知道是哪个作死的陷害咱们...”落月还待骂上几句，忽然发觉莫菱妙的眼神移开。眼神一凝，压低了声音，“妙儿是怀疑她？” “只是太过巧合。”正赶上四公子的事就出了燕窝被加药汁进而惹怒宋氏的状况，莫菱裳是唯一可以怀疑的对象。 “也或许是宋氏故意找茬呢？”大姑娘莫菱妙生于凉平三十一年夏，二公子莫锦则是凉平三十三年冬出生。那两年宋氏受了不少闲言碎语和白眼委屈，怎么可能不找她的麻烦？ “母亲要找咱们的麻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无需大费周章的陷害。”爹爹本为莫园庶子，凉平二十九年考过会试得以入仕。凉平三十年娶得正三品中书侍郎家的嫡女宋氏为正妻。虽说正三品比不得老太爷彼时的一品官阶，嫡女嫁庶子也算不得高攀，使得宋氏这个正妻嫡母在她们这一房颇为强势。只要她想，谁也躲不过去。 “说的也是。”赞同的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般，落月的脸色沉了下来，“这般说来，果真是三姑娘？还真是好手段，好计谋！” “暂时不可成定论。”相比落月的咬牙切齿，莫菱妙显得十分平静，“不过也不得不防。” “防！肯定要防！”落月压抑着怒火狠狠的说道。 莫菱妙没有接话，低下头慢慢的向前走去。 临近她们母女的院子，落月的心情感伤起来：“千防万防居然漏下了这位不起眼的三姑娘。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还要等到何时才能将四公子弄进咱们的院子。” “还有两年。”凉国风俗，男女十岁大防。两年后莫锦翼便将满十岁，届时定会分出如今的小院。 “说来说去都是莫菱裳那丫头搞的鬼！”到了十岁再抢过来有何用？莫锦翼是决计不可能和她们母女亲近的。 其实现在抢过来也不一定会有用。莫菱妙将这句话含在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现年已有十三，再过几年就要成亲。若是能在莫园有个记在一母名下的弟弟，于她而言也是忽视不得的靠山。只可惜，莫菱裳似乎不打算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莫菱裳，你果然不是吃素的！”皱着眉头看着端着药碗的莫菱裳，莫菱妙冷道。 “莫菱妙，你也不差，这么快就发觉是我了。”淡定的放下药碗，莫菱裳笑的得意。 第四章 莫菱裳回到小院时，脸色并不算好。瞥了一眼望过来的叶妈妈，轻哼一声后便进了屋。 果然是吃了苦头。叶妈妈得意的笑笑，转身出了院子。 “姑娘，叶妈妈已经出去了。”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茗蓝进了屋。 “嗯。”轻应一声，莫菱裳压低了声音，“朝岚在外面看着？” “是。”叶妈妈随时都会回来，她们不得不防。 “那咱们长话短说。”知晓茗蓝所担忧之事，莫菱裳放缓了神色，“这次咱们坏了二姨娘的谋划，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传信王妈妈，定要小心应对，时刻注意二姨娘的动向。” “姑娘放心。以王妈妈的性子，会看着办的。倒是太太那边，怕是不好对付。”虽然今日宋氏站在了姑娘这边，也保不准哪日会再来找茬。 “只要落月一日不安生，宋氏就无心理会咱们。当务之急还是必须防着落月使计抢去四公子。”她并不得宠，如若落月真的能说服爹爹将锦翼记在落月的名下，她也无计可施。 “燕窝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太太不会放任二姨娘得偿所愿的。”二姨娘本就比太太得宠，太太对二姨娘的记恨早已不是一日两日。只要她们善加利用，定能以太太牵制住二姨娘。 “叶妈妈，您回来啦！”屋外传来朝岚的提醒声，莫菱裳和茗蓝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这事还需再重新筹划，暂且不说了。记住，只要有一丝可能，咱们就不能放弃。”丢下这么几句话，莫菱裳拿出绣篮，有一搭没一搭的绣了起来。 “茗蓝记住了。”面色坚定的点点头，茗蓝走到一旁收拾起屋内的东西。 “姑娘在屋里？”口中如是问着，叶妈妈却是一手推开了房门。 习以为常的朝岚倒也没想去拦，只是大声回道：“是。姑娘说了，要为四公子绣件新的衣衫。” “哟，三姑娘这般小就能为四公子绣衣衫了？倒是颇有当年的八姑娘之风范。”叶妈妈走进屋，瞧见莫菱裳确实低着头绣衣衫，笑着说道。 莫园上一辈的八姑娘莫绮琉，曾经的莫园四嫡女，因着一手无以伦比的精湛绣活得以进出莫氏绣坊。凭借自身本事先是得了莫园八姑娘的美名，接着又因太后喜爱得下皇家八姑娘的恩赐。最终更是带着十万两银子和一家莫氏绣坊为丰厚嫁妆如愿嫁给了王府小公子、皇家将军司辄离为正妻，成为凉国上下津津乐道的美谈。 “妈妈说笑了。如若我有八姑姑一半的能耐，指不定也能像芬姐和巧姐那般进得绣坊呢！”八姑姑又岂是谁都可以比之的？莫菱裳轻笑一声，搬出了大房的两位庶女说事。莫菱芬和莫菱巧乃大房的三姨娘所生。虽然皆为庶女，却因着其母的高明心机和手段，有幸得了大太太的允许可以进出莫氏绣坊。其中风光，自然不在话下。 “姑娘无需此般妄自菲薄。姑娘若真的有此念头，前去求了大太太的恩典便是。”说到进出莫氏绣坊，因为有了曾经的莫园八姑娘一事，如今的莫氏绣坊怕也唯有庶女才能进出。好在大房没有嫡女，大太太倒也大度，任大房的两位庶女都进了绣坊。 “这等好事哪能落到我的头上？连大姐姐都没有...”心底一嗤，莫菱裳面露苦笑。有了八姑姑的先例，大太太将莫氏绣坊看的甚重。莫菱芬和莫菱巧即使进了绣坊，也不过是风光这两年，为大太太博得一个宽容大度的美名。待一出嫁，还剩下什么？ “大姑娘那样的身份又怎能与姑娘相提并论？”二姨娘落月的丫头身份摆在那，大姑娘莫菱妙自然也高贵不到哪去。 “妈妈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被二姨娘和大姐姐听到了，咱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莫菱裳说道此处刻意停了停，待叶妈妈的脸上露出不屑后跟着说道，“二姨娘现在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谁能知道二姨娘有了四公子后会怎样呢？” “姑娘这话才是不能乱说！四公子是何种身份，哪是她二姨娘想抢就抢得去的？别说姑娘舍不得，就是咱这个没用的老婆子也不答应。”叶妈妈想也没想的开口训道。莫菱裳确实不讨喜，四公子却不一样。先不说四公子小小年纪便极会读书，单是那份不卑不亢的大家公子气度就甚是令人肃然起敬。哪次见着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妈妈”？只要有她在莫园一日，就绝不会让落月那等货色污了四公子的名声。 听出叶妈妈话里的深意，莫菱裳目不转睛的盯着叶妈妈片刻，忽然笑笑：“叶妈妈说的是。锦翼可是咱们院子里的四公子，由不得他人抢了去。” “姑娘说的没错。老奴方才从太太的院子里打听到二姨娘又生了不该有的龌龊心思，简直是可笑之极。”讽刺的笑笑，叶妈妈也不再遮遮掩掩，径直说道，“老奴可是听说了，太太这次打定主意站在咱们这一边。姑娘大可放心，二姨娘的那点盘算是想也甭想。” 看来，叶妈妈对锦翼确实有几分真心。莫菱裳心思一转，眼中现出了感激：“多谢叶妈妈有这份心。” “应该的。”难得莫菱裳对她有好语气，叶妈妈也不介意低一次头。 另一边，落月和莫菱妙的院子里，一场无声的阴谋正悄悄开始。 “妙儿，你说咱们这样做真的可以吗？”真的要对付莫菱裳？落月有些忐忑。 “娘若是不想将四弟接到咱们院子里来，自然无需计较太多。”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莫菱妙无所谓的笑笑。 “怎么不想？娘是巴不得将四公子抢过来。可是，你也看到莫菱裳的态度了。只要她不愿意，咱们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莫菱裳和莫锦翼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弟，又是个倔强吃不得亏的性子。她若是哭着喊着闹到大太太和老夫人那，谁也不好多说半句不对。 “娘也说了咱们之所以不能如愿，都是因为莫菱裳从中阻拦。既然如此，解决了莫菱裳不就行了？”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的茶水，莫菱妙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妙儿说的是。那就依妙儿所言，先解决了莫菱裳再说。”几番思虑，落月彻底下定了决心。 次日，莫菱裳前去给宋氏请安的时候带上了满脸倨傲的叶妈妈。 “哟，三姑娘这倒是起的早。”一大清早就碰见莫菱裳，落月的情绪难免波荡起来。 “二姨娘起的也不晚不是？”抢在莫菱裳开口之前，叶妈妈回了话。 “放肆！”被叶妈妈的嘲讽语气激怒，落月怒声喝道，“区区一个奴才也敢阻着主子说话？滚一边去！” “二姨娘好大的架子。”心底一阵羞怒，活了一大把年纪的叶妈妈硬生生的忍下了怒气，“老奴这就滚去跟太太请安。” “你...”眼睁睁的看着叶妈妈身子一扭进了宋氏的院子，落月面色一慌，就想上前拦人。 手快的拽住落月，莫菱妙轻轻摇头，不动声色的转向莫菱裳：“三妹妹也一道进去吧！” “大姐姐先请。”莫菱裳笑笑，放慢了脚步。叶妈妈会如何跟宋氏说，就看叶妈妈对锦翼的那几分心思是真是假了。 “嗯。”莫菱妙点点头，丝毫未将叶妈妈放在心上。谁不知道叶妈妈是宋氏的人？就算被她娘训斥，顶多也不过是在宋氏面前抱怨两句。宋氏一向不喜她娘，也无所谓这点坏印象。 见莫菱妙一副胸有成竹的沉稳模样，落月跟着放下心来。叶妈妈此般轻易离开，还不是因为根本没将莫菱裳当主子？此时此刻，莫菱裳的心里怕是比她更窝火吧！ 待三人走进屋，叶妈妈正满脸怒气的站在宋氏身旁。宋氏的面上未见任何情绪，莫菱灵则是嘟着嘴坐在一边。 “给母亲请安。”莫菱妙和莫菱裳齐声上前请安。 “给太太请安。”不敢有丝毫迟疑，落月跟着请安。 “三姑娘来的正好。大厨房送来的玉米羹不错，试上一试。”直接忽视了落月和莫菱妙，宋氏示意余妈妈给莫菱裳端上一碗玉米羹。 “菱裳谢母亲关怀。”面带笑意的接过余妈妈递过来的玉米羹，莫菱裳顶着众人的视线喝了一口玉米羹。 “怎样？味道可还好？”不是没有看见落月和莫菱妙的不满，宋氏兀自看向莫菱裳。 “嗯，很好吃。”莫菱裳一副享受的模样点点头，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母亲这可还有剩下的玉米羹？菱裳想带一些回去给锦翼尝尝。” “四公子要喝哪还需多问？直接吩咐大厨房重新做便是。”宋氏说着便冲叶妈妈挥挥手，“叶妈妈，去跟大厨房说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姑娘，四公子的事，老奴不会坐视不理。”站在莫菱裳的面前，叶妈妈表忠心。 “叶妈妈，没想到你的弱点居然是锦翼。”看着低眉顺目的叶妈妈，莫菱裳笑的颇有深意。 第五章 “还是三姑娘知道疼人。”状若无意的嘀咕了一句，叶妈妈应声退下。 叶妈妈的声音并不大，却也传进众人的耳里。莫菱裳轻笑不语，低头继续吃玉米羹。宋氏瞟了一眼落月和莫菱妙，面上的表情带着不甚明显的讥讽。莫菱妙眼观鼻鼻观心，只作未听见。落月轻哼一声，瞪大了眼瞅着叶妈妈的背影远去。本是嘟着小嘴的莫菱灵眼神顾盼流转，忽然大笑出声。 “灵儿？”未料到莫菱灵会出声，宋氏有些疑惑的望了过去。 “母亲，二姨娘的脸色好好玩哦！”指着瞪大了眼一脸气呼呼的落月，莫菱灵乐不可支的笑道。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皆移至落月脸上，引得落月极其羞怒。 “三妹妹似乎吃的很开心，不知五妹妹可有吃玉米羹？”以防落月恼羞成怒喝出声来，莫菱妙开口转移话题。 “母亲这的好东西，我哪有没吃过的？”莫菱妙的话无异于炮竹，瞬间点燃莫菱灵憋闷的怒火。清早一来就被母亲要求不能再找莫菱裳麻烦，还说什么需要帮着莫菱裳对付莫菱妙。莫菱裳的事与她何干？干嘛要帮莫菱裳？想着就不舒服。 “也是，五妹妹的东西自然是不会让与三妹妹吃的。是大姐姐考虑不周，说错话了。五妹妹勿怪。”丝毫不介意莫菱灵不甚友好的语气，莫菱妙柔声道歉。 让？大房无嫡女，五房分出府，六房唯有莫菱灵一个嫡女。其尊宠霸道可想而知。谁不知道莫菱灵的东西最忌讳让与他人？即便是不喜欢的东西，哪怕是丢了也不肯赏赐给下人。莫菱妙此刻拿玉米羹说事，莫菱灵能不生气？莫菱裳微勾嘴角，抬头看向变了脸色的莫菱灵：“五妹妹，三姐姐还想再跟你讨碗玉米羹呢！” “讨”字一出，紧张的气氛瞬间转向。莫菱灵嘻嘻一笑，无所谓的摆摆手：“三姐姐要喝直接端了去便是。” “那可就多谢五妹妹了。”一脸喜悦的自余妈妈手上接过第二碗玉米羹，莫菱裳兀自低下头，只作没看见莫菱妙难看的表情。 讨？莫菱裳还真是自甘卑贱！莫菱妙不屑的撇撇嘴，笑道：“瞧三妹妹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当五妹妹仗着嫡女身份欺压庶女姐姐呢！” “大姐姐这话说的莫不是你的真实想法？那可了不得。咱们五妹妹这般乖巧懂事的大家闺秀，哪会如大姐姐所想那般？”赶在莫菱灵变脸之前，莫菱裳放下手中的汤匙，淡淡的回道。 “我…”当着众人的面被莫菱裳如是奚落，莫菱妙极想发怒却不得不先顾虑与莫菱灵的表面关系。撇去心中的愤恨，一脸柔色的看着莫菱灵，“大姐姐绝无此意，五妹妹切勿所想。” “多想？我可没多想。”欺压庶女？她们这一房就只有莫菱妙和莫菱裳两个庶女。莫菱裳吃着她的玉米羹自然不会心生他想。倒是莫菱妙…莫菱灵斜了一眼莫菱妙，开始认真思考起宋氏的交待。 “五妹妹没有多想自是最好。”如若就此被莫菱裳搅了她和莫菱灵的关系，那可就不妙了。 莫菱灵真的没有多想？没有放过莫菱灵眼底乍现的冷光，莫菱裳笑的意味深长。如若莫菱灵能帮她解决掉莫菱妙这个大麻烦，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太太，老夫人派人传话来，让您过去回话。”宋氏本是置身事外的看着三位姑娘过招，未料突发变故就此发生。 “老夫人？”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落月，宋氏心下顿时明了一片，“都散了吧！” 落月和莫菱妙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片刻也不愿多做停留。莫菱裳则是慢悠悠的将最后一口玉米羹喝下，这才起身离开。 “三姑娘。”对着莫菱裳的背影，宋氏忽然出声唤道。 应声停下脚步，莫菱裳笑的灿烂：“母亲有何吩咐？” “二姨娘昨日里再次跟你们爹爹提了四公子的事。”深知莫菱裳对莫锦翼的维护之心，宋氏坦然相告。 “什么？”诧异的望着宋氏，莫菱裳一脸的不敢置信，“昨日母亲不是说此事不再提了吗？为何还会…” “母亲是站在你这边的。只是二姨娘她…哎，罢了，母亲去老夫人那帮你说说便是。”老夫人何以无故来唤她过去，无非是因着落月请动了落霞的缘故。敢背地里给她下绊子，她绝不会任落月好过。 “菱裳…”微带哽咽的低下头，莫菱裳语气恭敬，态度诚恳，“多谢母亲对菱裳和锦翼两姐弟的照拂。” “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这般客气？也是母亲没把家管好，累的你们姐弟受委屈。”刚刚的情势她看的甚是清楚，莫菱妙完全不是莫菱裳的对手。拉拢莫菱裳，绝对能使落月没有好日子过。 “只要跟锦翼在一起，菱裳不觉得委屈。”听出宋氏的言外之意，莫菱裳放低姿态，表明态度。 了然的点点头，宋氏站起身，走近莫菱裳：“三姑娘的意思母亲已经知晓。此事母亲会为你们姐弟做主，三姑娘大可放心。” “是。”多的话莫菱裳不想多说。只要宋氏帮她留下锦翼，她会考虑暂时不给宋氏添堵。 “母亲这就要去老夫人那，三姑娘一道过去吧！”拉起莫菱裳的手，宋氏不容拒绝的走向了屋外。 老夫人那吗？原来宋氏打的是这个主意。莫菱裳轻应一声，没有抗拒的跟着走了出去。 “哼！”看着宋氏拉着莫菱裳走出屋子，被留在原地的莫菱灵不满的踢了踢凳子。 “五姑娘小心点，可别伤了脚。”见莫菱灵又耍起了小性子，余妈妈慌忙上前劝阻。 “真是太气人了！”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莫菱灵大声喊道。 气人？余妈妈心下一盘算，降低了声音：“可不就是气人。二姨娘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也就算了，大姑娘居然还明面上使坏，简直是没有规矩！” “妈妈也觉得大姐姐那些话是冲着我说的？”被余妈妈的话勾走心思，莫菱灵顺着问道。 “那还能冲着谁说的？咱们房里可就姑娘一个嫡女。”想到叶妈妈刚刚说的话，余妈妈不屑的啐了一口。大姑娘莫菱妙那点手段，她是看不上的。 “妈妈不觉得是三姐姐故意破坏我和大姐姐的关系？”虽说莫菱裳早早就没了娘亲，可这三年也没吃多大的苦头。在莫菱灵心中，莫菱裳比莫菱妙更加危险。 “哎呦，我的姑娘哎！这话哪是随便说的？三姑娘纵使再不讨喜，可嘴里吃的是咱们屋里的玉米羹不是？她要是那般不识抬举，太太能饶了她去？要真说起来，大姑娘才是…”余妈妈说到此处顿了顿，左右望了一圈后才继续说道，“再过几年大姑娘就要出嫁了，现在巴不得将四公子抢过去撑面子呢！要是坏了三姑娘和姑娘您的关系，还不得偿所愿，洋洋得意？” “妈妈说的没错。”仔细想来还真是这个理，越想越生气的莫菱灵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敢算计我？走着瞧！” “姑娘勿恼。大姑娘再大的本事还能斗过咱们太太去？等到了老夫人那，有的是纠缠。倒是那个落霞，咱们得好好想想法子。”如若没有落霞在老夫人面前编瞎话，落月的日子不可能如此快活。连抢去四公子的念头都彰显的淋漓极致，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不就是个丫头，有什么了不起的？哪天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她是主子，落霞是丫头。丫头还能大过主子？ “姑娘可千万别胡来。老夫人身边的人咱们还是少动为妙。”老夫人膝下只有三位嫡女，六老爷又非老夫人所生，哪能由得五姑娘胡来？ “我知道了啦！”整个莫园，老夫人跟谁都不亲，就跟那些服侍其多年的奴才下人亲，她又不是不知道。 这一边，余妈妈成功的安抚住莫菱灵。另一边的莫菱裳则是不得不面对老夫人黄氏饱含深意的打量眼神。 “三姑娘怎么也来了？”口中问着宋氏，黄氏的眼神却是定在莫菱裳身上。 “还不是为了咱们房里四公子的事？二姨娘整日吵着要将四公子记在她的名下，三姑娘一个小孩子，舍不得弟弟又实在拿二姨娘没法。这不，儿媳一并带过来问问老夫人的意思。看着这四公子到底是归了二姨娘，还是留给三姑娘。”瞅了一眼黄氏身旁的落霞，宋氏把话说得极为直白。插手插到他们六房，这个落霞的胆子未免太大了点。 “嗯。今日把你叫过来也是为了你们房里的四公子。”宋氏不含糊，黄氏也没拐弯抹角。轻抿一口茶水后，慢吞吞的说道。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果然是为了莫锦翼。看来，她把莫菱裳带过来实乃明智之举。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余妈妈今日说的不错。来，这是赏银。”漆黑的夜幕下，莫菱裳递上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谢三姑娘打赏！三姑娘放心。只要有老奴在一日，定当偏帮三姑娘！”余妈妈眯着笑脸欢喜道。 “莫菱裳，你真卑鄙！”莫菱妙忽然冲一旁闪出来，恨恨的喊道。 “大姑娘不要挡老奴的财路。否则别怪老奴在太太和五姑娘面前说上一些不该说的话。”莫菱裳尚未答话，余妈妈已经跳了出来。 “余妈妈这是何必？要银子姑娘这也不是没有。”莫菱妙面色顿变，温柔的笑道。 “老奴只要三姑娘的银子，才不要你这嗟来之食。”余妈妈跺跺脚，扭着大粗腰离去。 第六章 “六太太认为当如何处理此事呢？”黄氏没有直接回答宋氏，兀自问道。 她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宋氏咬咬牙，挤出笑脸：“儿媳觉着还是不要将四公子跟三姑娘分开为好。” 黄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望向莫菱裳的时候却是另外一种态度：“四公子毕竟还小，没有娘亲在身旁照顾着实不够妥当。二姨娘虽说不是四公子的亲娘，却也不敢慢怠四公子。三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莫菱裳的心一滞，没料到黄氏真的会插手理会此事。转头看了一眼面带得意的落霞，双手握拳，沉默着没有接话。 “三姑娘毕竟只有十岁，能照料好自己已属难得。再加上一个四公子，怎么说都有难处。我看还是…”见莫菱裳不说话，黄氏只当其选择了默认，顺着说了下去。 “此事决计不行！”不待黄氏的决定说出，莫菱裳忽然抬起头，涨红了脸喊道。 “三姑娘这是什么态度？”自从莫绮琉离开上京，再也没有哪位莫园姑娘敢以此般态度对她。莫菱裳的举动，瞬间勾起了黄氏不愿想起的不好回忆。 “菱裳答应过我娘，一定会好好照顾锦翼。”莫菱裳的声音没有扬高，仿若平铺直述。 “将四公子交给二姨娘，四公子会得到更好的照顾。”某些遗忘已久的往事浮现脑中，黄氏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 “锦翼要跟菱裳在一起！”脑子飞速旋转，莫菱裳盘算着眼下的应对之策。 “简直是无理取闹！难不成再过两年，待四公子年满十岁，还要继续跟三姑娘住同一个院子？”莫菱裳的肆意妄为，着实令黄氏想起诸多不好的往事。 听出黄氏话语中的不满，莫菱裳求助的看向宋氏。既然宋氏带她来，至少暂时会站在她这一边。 “老夫人勿怒。姐弟情深，三姑娘也是舍不得四公子。”说心里话，宋氏并不想对上黄氏。然而，一想到那加了黑色药汁的燕窝，宋氏亦不想让落月好过。 “姐弟情深”四个字或许极为寻常，却是最有力的借口。黄氏再大的怒气也不能斥责莫菱裳不该顾及姐弟之情，否则这事可就没玩没了了。思忖了一下，黄氏的语气稍显温和：“三姑娘对四公子的爱护之心难能可贵。可也不能因此任性妄为，使得四公子好好的日子却过不了。二姨娘虽说没什么本事，可好歹养大了你们六房的长女。四公子跟着二姨娘，不会吃苦的。” 话说到这一步，黄氏的态度已经毫无遗漏的彰显：莫锦翼是必须要送去落月院子的。莫菱裳咬住下唇，死命的压下到了嘴边的反驳。黄氏欺人太甚，她不可能就此罢休！ 见黄氏把话说的如此明白，宋氏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不过是个丫头，黄氏居然还真偏袒上了。又见落霞故作不经意投过来的挑衅眼神，宋氏的脸色沉了沉。当年若不是因着落霞向黄氏求情的缘故，落月怎么可能成为他们房里的二姨娘？今日还敢此般放肆，何曾将她放在眼里？这笔账，她算是记下了。 从黄氏的院子里出来，宋氏的脸色不甚好，莫菱裳的心情更是无以复加的烦躁。就这样让落月抢走锦翼是决计不可能的，可是黄氏…与宋氏分道扬镳的那一刻，转过身的莫菱裳嘴角泛起阴狠的冷笑。 是日回到小院，莫菱裳未有提及任何关于黄氏的话语。听说叶妈妈果真从大厨房端来玉米羹的时候，莫菱裳的情绪总算舒缓少许。至少她可以确定，叶妈妈对锦翼确实有着点滴维护之心。 “姑娘，用膳了。”有节奏的敲了三下房门，茗蓝在门外喊道。 “进来。”看着茗蓝提着食盒进屋，莫菱裳招招手，以极小的声音问道，“除了饭菜可有点心？” 茗蓝一愣，随即点头：“有的。叶妈妈今日从太太院子里带了些回来，这是四公子特地留给姑娘的。” 看着一小盘点心，莫菱裳笑笑：“点心留下，饭菜端走。” “姑娘这是何意？”三姑娘的胃口向来不错，也算不上挑食，今日怎会突然不用膳了？ “这个你暂且不用理会，只需将饭菜原封不动的送回大厨房。就说我身子不适，不想吃。”慢条斯理的吃着手上的点心，莫菱裳一脸的若无其事。 “身子不适？姑娘可有哪不舒服？”茗蓝惊住，慌忙上前查看。 “我没事。”摇摇头阻去茗蓝伸过来的手，莫菱裳的眼底闪过阴狠，“有事的是别人。” “别人？”茗蓝倒不是想要探究莫菱裳的谋划，只是心底有数好办事罢了。 视线自手中的点心移至茗蓝满是关怀的脸上，莫菱裳叹了一口气：“老夫人要将锦翼送去二姨娘那边。” “什么？老夫人怎么可以…”未有时间惊呼，茗蓝转瞬间便恢复平静，“姑娘打算怎么做？” “你说在这莫园，老夫人最怕的是谁？”只要黄氏有克星，她就不怕找不出脱困的法子。 “姑娘说的是…”莫园之中老太太最怕的那个人是谁，众人心知肚明，无需言明。 “嗯。所以…”指指茗蓝食盒中的饭菜，莫菱裳神色坚决，“将这些都送回去。” “可是咱们屋里的吃食并不多。光这几块点心，姑娘能哪受不了？”看着食盒里的饭菜，茗蓝迟疑的问道。即便是要对付老夫人，可不能饿坏身子不是？ “放心。我今日早就在太太那吃饱了。”本只是觉着那玉米羹的味道确实不错，才会忍不住多喝了一碗。倒没想到居然成了此刻挨饿的主食。说起来还要感激宋氏和莫菱灵才是。就是多嘴的莫菱妙，也出了一份力来着。 “是。姑娘若是饿了就跟奴婢说，奴婢再去给姑娘寻些吃食回来。”三姑娘说吃了便是吃了，茗蓝自然不会多问，不放心的叮嘱道。 “嗯，好。”茗蓝是她娘留下来的丫头，与她的情分算不得浅。对于茗蓝的关心，莫菱裳还是极为受用的。 “姐，你没用膳？”茗蓝前脚刚出院子，莫锦翼转身就进了莫菱裳的屋子。 “今日在母亲那吃了两碗玉米羹，还有你留下来的这些点心，不饿。”有些事莫菱裳不打算跟莫锦翼透露太多。莫锦翼的主要任务是读书识字，做好这些就已经够了。 “是吗？”仔细的观察着莫菱裳的神色，莫锦翼不相信的反问道。 “嗯。”无所谓的轻应一声，莫菱裳将盘子里的点心全部塞进肚子。 “姐，要是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跟我说。”莫锦翼也不多问，只是严肃的看着莫菱裳。只有身为嫡女的莫菱灵才会耍性子不用膳，他总觉得莫菱裳此举另有目的。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现在告诉锦翼也是无济于事，只会多添一个人担心。反正她会保住锦翼，也无需拿此事打扰锦翼读书。 “那你万事小心。”如是挂在口头的叮嘱已不知是多少次，莫锦翼却是不厌其烦的一说再说。 “我会的。”站起身拍拍莫锦翼的肩膀，莫菱裳扬起真实的笑容。 次日清早，莫菱裳面色发白的晕倒在去给宋氏请安的路上。 “怎么回事？”火急火燎的将莫菱裳抬进离得最近的院子，周若雪一脸的冷然。 “回禀大太太，我家姑娘昨日午膳、晚膳都未进食。今日清早也是饿着肚子出来给六太太请安，这才…”茗蓝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一旁的朝岚更是哽咽不已。 “没有进食？为何不进食？就算姑娘不想进食，你们这些做丫头的也不跟着劝着点？由着姑娘闹性子？”若是没有晕倒在她的院子外，她也不会搭理此事。既然送到她的院子来，身为莫园当家主母的周若雪也无法坐视不理。 “咱家姑娘是心里难受，所以才…奴婢根本劝不住…”看着躺在床上的莫菱裳，茗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心疼。 “到底怎么回事？好生生的怎么就心里难受了？”六房的事周若雪一向是不想插手的。不过闹得莫菱裳不进食进而晕倒，可就由不得她不管了。 “奴婢也不清楚。就是听说咱们四公子要被送去给二姨娘了。姑娘和四公子两姐弟相依相伴三年之久，怎么也舍不得…”茗蓝的话未有任何出格之处，道尽了莫菱裳对莫锦翼的看重。 二姨娘落月？周若雪的眉头皱了皱，面色有些不悦：“三姑娘和四公子一母所生，住在一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就突然要送走？你们太太下的命令？” “奴婢不知。”就算知道，茗蓝也是不会说出口的。老夫人的事还得三姑娘亲口跟大太太提及才有成效。 “大伯母。”虚弱的声音自床上传来，莫菱裳挣扎着要起身。 “先躺着别动。受了委屈就直接禀明大伯母和老夫人。哪有你这样糟蹋身子的？”转身按住莫菱裳，周若雪的斥责语气中也带上了少许的关切和爱护。周若雪膝下只有两个嫡子，对于莫园的庶女未有任何芥蒂。更何况眼前的莫菱裳是六房的庶女，而非他们大房的，其中不同自然也就区别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莫菱裳，你居然搬救兵！小小年纪，有够恶毒的！”黄氏保养甚好的面容因着怒气扭曲了起来。 “我说过，锦翼要跟我在一起。谁敢分开我们姐弟，我让谁没有好日子过！”昂头挺胸的站在黄氏面前，莫菱裳的语气亦不甚恭敬。 “我不会让过你的！”黄氏恶狠狠的瞪着莫菱裳。 “我等着！”凉凉的语气，莫菱裳一脸的无所谓。 第七章 “大伯母，菱裳就是心里难受…”白着脸躺在床上，两行清泪划过莫菱裳的眼角。 “你这孩子，再难受也不能伤着身子啊！舍不得四公子就跟直接跟你母亲说，她还能硬生生的把人抢了去不成？”想到莫菱裳娘亲早逝，嫡母宋氏又是个强势的性子，周若雪暗叹一口气，顺着莫菱裳的话回道。 “不是母亲，是…”如若真是宋氏，莫菱裳不会兵行险招的走到这一步来。 “不是宋氏？那是谁？”见莫菱裳吞吞吐吐的为难模样，周若雪心思一闪，恍然道，“是老夫人？” “老夫人说菱裳照顾不了锦翼，要将锦翼送去给二姨娘。”无力的闭上眼，莫菱裳一脸的落寞。如若不是黄氏出手，单凭落月，她大可借宋氏之手将其镇压。以眼下的情形，她只能寄望大太太周若雪出马。 没有放过莫菱裳眼底那一瞬间的哀伤和无助，周若雪的心不由自主的泛起酸来。如是欺负一个小女娃，真的就能让她们心里舒坦？皇家八姑娘莫绮琉的先例在那放着，她们怎能视而不见的继续造就一个莫园三姑娘出来？想到随着司辄离远赴边城的莫绮琉，周若雪思绪万千，琢磨着眼下的对策。 周若雪没有说话，莫菱裳亦是保持沉默。有些事如今的她着实没有能力反抗，她能靠的唯有借助他人的手。大太太与她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见着她此般凄惨模样，定会心生怜惜。哪怕是一丁点的同情，也足以让她暂时保住锦翼。 “太太，燕窝炖好了。”粗哑的嗓子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有什么事晚点再说。三姑娘先吃点东西。”瞥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莫菱裳，周若雪拉回思绪，有了决定。亲自接过李妈妈手中的燕窝，坐在了床沿上。 听着床边的动静，莫菱裳睁开眼，有气无力的低喃道：“大伯母，菱裳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没有气力下床，大伯母怎么带你去老夫人那讨说法？”带着些许嗔怪，周若雪舀了一勺燕窝慢慢的吹了起来。 “大伯母，您...您要帮菱裳？”猛地瞪大了眼看着周若雪，莫菱裳直起身子惊喜道。 “你要是不吃东西，大伯母可就撒手不管了。”将吹凉的燕窝喂到莫菱裳的嘴边，周若雪勾起嘴角。 “吃。”忙不迭的张开嘴吃下燕窝，莫菱裳极为用力的点点头。算计也好，利用也罢，她是必须要留下莫锦翼的。 好笑的看着莫菱裳的前后变化，周若雪轻轻摇头。终归还是个孩子！就算是受了委屈也只能折腾自己的身子不敢将事情闹大，怎地就引不起那些人的半点怜惜呢？若是以后得了势，恐怕… 听着周若雪的话，茗蓝和朝岚相视一笑，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三姑娘这一招太险了，万一大太太是个硬心肠的人…好在不是，还好不是。 看着莫菱裳随着周若雪走进来，黄氏先是一愣，随即冷下脸：“怎么？三姑娘这是不服气，请来大太太为你做主？” “老夫人这是哪的话？在这莫园，万事还不是老夫人说了算？哪由得着儿媳做主？”状若奉承的两句话，从莫园的当家主母周若雪嘴里说出，不无讽刺。 “老婆子可没这个好命。莫园有大太太当家，自然是大太太说了算。”自打周若雪接掌莫园大权，黄氏就不曾主动搭理过周若雪，甚至是直接免了莫园所有女眷的请安。 大老爷莫络庭是老太爷的原配所生，六老爷莫络泊乃四奶奶所生，莫园一众女眷说到底其实都与她无关。好在周若雪也识相，甚少前来打扰她，也免去了她心底的那些不舒服。今时今日见周若雪为了莫菱裳前来找茬，黄氏对莫菱裳愈发的厌恶起来。 “老夫人是长辈，儿媳不敢逾矩。”口中如是说着，周若雪的态度并未显出半点惧怕。仿若无事人般的拂拂衣袖，笑不露齿的站在黄氏面前。 “大太太此话怎讲？老婆子可从未倚老卖老。”黄氏一口一个“老婆子”，虽然带着浓浓的自嘲，却也不时提醒着周若雪的不敬。 “老夫人勿怒。”不想再与黄氏言语过招，周若雪径直表明来意，“儿媳此次前来确实是为了六房的四公子一事，还望老夫人再重新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考虑三姑娘年纪小，还是考虑四公子没了娘？老婆子就觉得奇怪了。四公子到了二姨娘那，还能吃了亏去？三姑娘一个小姑娘家，还能整日霸着四公子不放？”六房的三姨娘已经过世，将莫锦翼记在落月名下并未犯着任何人的忌讳。莫菱裳此般一再阻扰，无非是怕莫锦翼去了落月那就会与她这个亲姐姐生分。小小年纪就诸多心思，着实像及了…想到远在边城的那人，黄氏一阵气闷，脸色更是不耐烦。 “老夫人这话就不对了。三姑娘再小，那也是四公子的亲姐姐。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情分自然不一样。二姨娘再好，还能比得过亲娘？三姨娘命薄，走的早，单单就留下了这对姐弟。二姨娘也是做娘的人了，怎就忍心将他们两人分开？”明面上说着二姨娘的不是，周若雪的言语中也不乏对黄氏此举的不赞同。 “说来说去，大太太就是觉着老婆子手伸得太长，不该管六房的事。”不管周若雪怎么说，黄氏决计不松口。姐弟情深，说的好听。如若莫锦翼只是一位姑娘，莫菱裳能这般上心？ “儿媳未有此意。六房的事一向有四奶奶和六弟妹操持。儿媳不曾过问，更不敢对老夫人有何想法。”既然黄氏把话说到此处，周若雪也不妨搬出四奶奶来说事。莫菱裳和莫锦翼的亲奶奶尚未站出来说话，黄氏的发话又因何凭据，从何而来？ “你…”黄氏不蠢也不傻，周若雪的言外之意她是门门清的透彻。只是，越是透彻越是恼怒，几近气得无语。 “儿媳只是觉着三姑娘和四公子两姐弟住在一起挺好的。四公子今年也有八岁了。不过两年就要分院，何需大费周折的折腾来折腾去？不如就此作罢，全了两个孩子的赤子之心，姐弟之情。”故作没察觉黄氏的恼怒，周若雪兀自说道。 “菱裳谢老夫人的成全，谢大太太的照拂。”周若雪的话音刚落，莫菱裳就已径直跪下，红着眼圈说道。 “我…”被莫菱裳抢了先，黄氏不得不咽下到了嘴边的怒斥。 “老夫人向来心善，对咱们这些晚辈也是爱护有加。三姑娘这一跪，着实应该。”周若雪不遗余力的再度抢去话头，打断黄氏的话。对着一个含泪跪在地上诚恳道谢的姑娘，黄氏若是还能说出将莫锦翼记在落月名下的话，那就算不得人了。 “菱裳给老夫人磕头。”为了锦翼，莫菱裳将苦情发挥到极致。 “别，千万别。”黄氏不想折寿。莫菱裳这个头，她承受不起。 “三姑娘还是磕一个吧！自家老夫人，磕个头也属应该。”知晓黄氏的忌惮，周若雪笑着叮嘱莫菱裳道。这个头实实在在的磕下去，莫锦翼一事才算彻底终了。 “是。”深深的埋下头，掩去眼底的阴狠和仇恨，莫菱裳的身子微微颤抖，娇弱可怜。 只当莫菱裳是太过欣喜激动，周若雪未有多想，只是看着黄氏青白交加的脸色道：“老夫人先歇着，我们就不叨扰了。三姑娘，走吧！” “是。”敛住压抑的恨意，莫菱裳面色平静的站起身。 瞪大了眼看着周若雪说走就走，再看莫菱裳不言不语的自地上爬起来转身离开。黄氏的手紧紧的抓着椅子的扶手，恨不得冲上前将周若雪二人撕碎。多少年过去了，居然又一次受到此般极大的耻辱，简直是罪不可赦！ “谢谢大伯母。”自黄氏的院子里出来，莫菱裳恭恭敬敬的跟周若雪道谢。 “不用。”随意摆摆手，周若雪叹道，“知晓你受了不少委屈，六房的事大伯母也不好插手。你自己小心点，别着了旁人的道。至于四公子，此事也算完了，想来不会再生变故。” “大伯母的爱护和教诲，菱裳谨记在心。”一时的借助已算难得，莫菱裳也未妄想就此以周若雪为靠山。凭着周若雪的心思和手段，也不可能为她所用 “嗯。先回去吧！”正如莫菱裳所想，周若雪并未打算多理会莫菱裳的事。莫菱裳晕倒在她的院子外面，她无法视若无睹，假装不知此事。莫菱裳和莫锦翼姐弟情深，她不出手相助亦是惹人闲话。这个人情送出去，但愿莫菱裳真的能记在心上。 倘若有那么一日，莫菱裳真的如莫绮琉一般风光富贵，至少不会与她生了间隙。只不过，以莫菱裳的庶女身份，不管如何努力也是达不到莫绮琉那般的令人艳羡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三姑娘，苟富贵，勿相忘。”周若雪定定的望着莫菱裳，神情认真。 “大伯母的此次恩情，菱裳姑且记着。不过，你帮人不帮到底，菱裳也会一并记住的。”对着周若雪行了一个礼，莫菱裳转过身，绝然而去。 第八章 与周若雪分开后，莫菱裳一刻不也停留的赶回小院，冲进了莫锦翼的屋子。 “姐，你怎么了？干嘛跑这么急？”诧异的抬头看着莫菱裳，莫锦翼满脸茫然。 “无事。只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认真读书。”摇摇头，莫菱裳笑着走近莫锦翼的书桌，兀自坐下。 “今日夫子说要抽查背书，我已经全部记牢了。”读书之于莫锦翼，绝不亚于莫锦翼之于落月的重要性。 “咱家锦翼最乖了。来，喝杯茶歇会。”笑眯眯的送上一杯茶，莫菱裳夸奖道。 “姐，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见莫菱裳这副表情，莫锦翼就止不住的忐忑不安。上次姐去大厨房偷点心回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渗人来着。 “放心。姐最近忙的没空去大厨房摸吃的。”听着莫锦翼小心翼翼的口气，莫菱裳没好气的说道。 “那就好。”只要没惹祸那就好，莫锦翼放下心来，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 “不过我去大太太的屋里混了一碗燕窝喝。”语不惊人死不休，莫菱裳爆出惊天□。 “噗”莫锦翼一口茶水喷出，溅湿桌上的一叠宣纸。顾不上挽救已经做好的课业，莫锦翼不敢置信的望着莫菱裳，“你说什么？大太太屋里？” “是啊！老夫人找我麻烦，我就去找大太太帮忙。然后大太太心好，赏我一碗燕窝。”大太太为她出头的事不可能瞒过锦翼。与其让锦翼听他人道听途说，不如由她来亲口告知。 “老夫人？老夫人怎么会无故找你麻烦？到底怎么回事？”莫锦翼神色一凝，郑重其事的脸上掩不住的担忧。 “不就是落月去找了落霞，落霞又说动了老夫人。然后老夫人就发了话，将你送去落月的院子。”以最简单的话语解释清楚前因，莫菱裳耸耸肩，无所谓的笑笑。 心中一惊，莫锦翼的话语带上了颤抖：“所以你去找了大太太？” “嗯。大太太人不错，出手帮咱们解决了危机。”莫菱裳慢条斯理的喝着手中的茶，笑的极具深意。 “大太太为何要帮咱们？”直直的看着莫菱裳，这才是莫锦翼的疑惑所在。 大太太周若雪主掌莫园家事，膝下只有两位嫡子。大公子莫锦纶现年二十一岁，已经成亲生子，日后定将继承莫园。二公子莫锦诀现年十五岁，正值科考之际，眼看也将踏入仕途。以大太太的为人处世，以大太太在莫园的地位，之前不曾插手六房的事，现今又怎会突然理会他是否被送去二姨娘的院子？ “都说了大太太心善嘛！觉着咱们姐弟俩相依为命，甚是可怜啊！”多的话莫菱裳不想多说，莫锦翼只需知道结果就行。 心善？可怜？莫锦翼不认为在莫园内会有人单凭些许同情就打破一贯的做事准则，出手相助。仔细的打量着莫菱裳的神情，知晓其不愿多说，莫锦翼终是放弃了继续问下去的打算。有些事，放在心底就好。 “什么？莫菱裳居然请动了大太太为其出头？”听着落霞的话，落月愕然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莫菱裳这两日极为安静，原来是存着这样的心思。”不屑的撇撇嘴，莫菱妙手中的帕子早已绞得变形。本以为有老夫人出马，这次定不会再生波澜。没想到莫菱裳竟然装晕引得大太太的怜悯，果然是狡诈至极。 “现在可怎么办是好？”大太太插了手，老夫人让了步。难不成她真的无法将四公子接过来？ “稍安勿躁。此事暂时急不得。”拍拍落月的胳膊，落霞安抚道。老夫人现在是无心理会这件事了，她们必须另觅其他法子。 “还不急？此事都拖了三年了。莫菱裳那个死丫头，每次都坏我的好事。”一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美梦再次落空，落月就恨得咬牙切齿。 “娘说的没错，此事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一再为了此事折腾，即便是莫锦翼，怕也会觉得厌烦。届时再接过来，实在无益。 “妙儿可有良策？”一脸期盼的看着莫菱妙，落月只盼此事尽早如愿。 “莫菱裳现年十岁，也该换夫子了。”慢慢捋顺手中皱巴巴的帕子，莫菱妙静下心来。 “然后呢？”莫园规矩，七岁启蒙，十岁中转，姑娘们以十三岁为尾，公子们则继续考取功名。莫菱裳确实该换夫子了。可这与此事有何相干？ “娘似乎忘了，即将教莫菱裳的夫子便是女儿的夫子。”她跟着夫子三年，情谊自然非莫菱裳可比。 “妙儿的意思是？”为了令妙儿这个庶女得到莫园两位夫子的用心教导，这三年她送了不少好东西给夫子。一来二往，关系着实颇为亲近。 “只要让莫菱裳没有心思顾虑其他事。咱们不就安生了？”将手帕折好，莫菱妙笑的自得。 “分走莫菱裳的注意力事小，可是如今的情势对咱们大大的不妙啊！”没了莫菱裳搅局自然是好事，可怎样挽回局面，将莫锦翼抢过来才是大事。 “大太太不会永远站在莫菱裳那一边，老夫人却始终会站在咱们这一边。”大房与他们六房本来就是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莫菱裳请得动大太太一次，请不动二次三次乃至四次。她就不信大太太还能成为莫菱裳永久的靠山。 “还是从老太太身上下手？”听着莫菱妙的话，落月扭头望向不动声色的落霞，“姐，此事你可有把握？” “嗯。老夫人那交给我。”老夫人一生无子，只有三女：莫绮韵、莫绮袖和莫绮琉。莫绮韵虽同住上京却早已和老夫人心生间隙。莫绮袖自打嫁去岳城便与老夫人日渐疏远。一向不得老夫人喜爱却最为风光的莫绮琉更是远在边城，没有半封书信往来。 如今的莫园人虽不少，却都算不得老夫人的亲人。最后真正陪伴老夫人的也就唯有她们这些服侍老夫人多年的下人了。这点小事，老夫人定会答应。更何况莫菱裳今日犯了老夫人的禁忌，又请来大太太落了老夫人的颜面。只要提及是为难莫菱裳，老夫人又岂会不应承？ 接下来的两日，莫菱裳过的极为舒心。少了落月和莫菱妙的有意无意找茬，虽说心中有些疑惑，莫菱裳也未多想。直到面见女夫子的那一日，莫菱裳的平静日子再次被打破。 “三姑娘也学了好几年的刺绣，怎就绣成这般模样？”拿着莫菱裳绣篮里的成品，女夫子愠怒道。 “学生…”看着女夫子嫌恶的眼神，莫菱裳低下头。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女夫子的下马威似乎有些过了。 “莫园以绣坊起家，莫园哪位姑娘的绣活不是堪称一绝？先不说闻名凉国上下的皇家八姑娘莫绮琉，单是如今得了大太太应许可以进出绣坊的两位莫园姑娘，其绣活也是令人赞不绝口，活灵活现的。倒是没想到三姑娘的绣活如此拙劣的上不了台面，着实令我这个夫子诧异于三姑娘这几年的所学。若三姑娘只有此般水平，我只能禀明老夫人，以三姑娘的资质，我教不了。”将绣帕扔至地上，女夫子的鄙视和不屑尽显脸上。 那条绣帕真的有女夫子说的那般差？莫菱裳轻笑一声，抬起头：“夫子扔的那条绣帕并非学生所绣。” “好，好。三姑娘不仅不思己过，拒公然蔑视夫子？既然如此，也罢！三姑娘这般学生，本夫子教不了！”一闪而过的尴尬后现出的是极大的羞怒，只觉被莫菱裳当面嘲笑的女夫子当即二话不说甩袖走人。路过地上的绣帕时，更是狠狠的踩上一脚以泄怒气。 “那条绣帕是我家五妹妹绣的。听说是母亲手把手的教其绣制，遂十分得母亲的喜爱。”莫菱裳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冲着女夫人的背影喊道。 蓦然停下脚步，女夫子猛地回头，抖着嗓音问道：“你说什么？” “学生说，这条被扔在地上的绣帕是母亲和五妹妹共同完成的绣品。母亲说学生今日换夫子，特令学生拿来临摹，不许有半点懈怠。”指着被女夫子踩了一脚的绣帕，莫菱裳一本正经的说道。 “怎么可能？”六房的庶女怎么可能拿着六太太和五姑娘的绣帕？ “学生今早去给母亲请安时，五妹妹亲手拿给学生的。”当然，莫菱灵本意是讽刺她没有娘亲手把手的教导，故而炫耀宋氏对其的宠爱。 女夫子怔愣片刻，忽而飞快转身，冲过来捡起绣帕，小心翼翼的拍打着上面的灰尘。 “夫子无需此般紧张。不过一条上不了台面的绣帕，学生拿回去还给五妹妹便是。”虽然不知这位女夫人究竟为何原因看不惯她，不过女夫子的找茬实在不甚高明。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谁说本姑娘的绣帕上不了台面？”一巴掌甩在女夫子脸上，莫菱灵气得火冒三丈。 “五妹妹消消气。夫子不是说你的绣帕上不了台面，是说我的绣帕上不了台面。”莫菱裳状若真诚的解释道。 “什么你的绣帕，我的绣帕？被她踩了一脚的绣帕就是本姑娘绣的！”愤愤的又甩了一巴掌，莫菱灵捂着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疼的手喊道。 “五姑娘饶命，都是大姑娘教小的这般做的。小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女夫子捂着脸，泪流满面。 第九章 “三姑娘误会了。刚刚是夫子眼拙，没留心看错了。这条绣帕细细看来，着实为上品。”见莫菱裳伸手过来抢绣帕，女夫子慌忙侧过身子，避过莫菱裳的手扬起绣帕赞道。 伸出去的手顿住，莫菱裳意味不明的笑笑：“夫子的大意实在要不得。万一学生不小心说溜嘴，将夫子的话转告五妹妹和母亲，那可就不得了了。” 莫菱裳这是在威胁她？拿着绣帕的手僵住，女夫子干笑不已：“三姑娘说笑了。” “说笑？学生从不说笑。”莫菱裳一脸严肃的看了一眼女夫子，转身离开。 “三姑娘这是去哪？”看着莫菱裳的背影，女夫子的心里一阵惊慌。 “夫子不是说教不了学生？学生这就离开。”她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今日之事甭想三言两语揭过。 “三姑娘请慢着。”一改之前的傲慢，女夫子几近恭谦讨好的拦在了莫菱裳的身前。 莫菱裳停下脚步，带着些许不耐烦的看着神情紧张的女夫子：“夫子还待如何？” “请三姑娘饶恕夫子的愚钝。方才夫子不但看错了这条绣帕的针法，亦看错了三姑娘的资质。其实三姑娘资质甚高，实属难得。”女夫子硬着头皮说着违心的话语，祈求之意尽在眼底。 状若疑惑的望着面色诚恳的女夫子，莫菱裳强忍下到嘴的讽刺。都说有些人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副丑恶的嘴脸也不过如此了吧？ “三姑娘一定要相信夫子此刻绝非虚言，更无半点不敬之心。”同样是庶女，莫菱妙却不如莫菱裳这般与六太太亲近。她不敢赌两位姑娘究竟谁在莫园的地位更高，更不敢趟这本就与她无关的浑水。 “夫子可是真心话？”据她所知，这个女夫子是三年前来的莫园，也只教了莫菱妙这一位莫园姑娘。何以第一次见面就找她的茬？心思一转，“莫菱妙”三个大字在莫菱裳的眼前来回晃动。 “三姑娘明鉴。片刻眼拙已是极大的罪过，岂敢一错再错？”她必须安抚住眼前这位只有十岁的三姑娘，否则她在莫园再无立足之地。一旦被赶出莫园，她在上京的名声将彻底尽毁。 连“明鉴”之词都说出口了，可见女夫子的惊慌失措。莫菱裳勾起嘴角，淡淡的笑开：“是，学生知晓了。” 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女夫子试探的问道：“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开始上课？” “嗯。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马上开始吧！”下巴微仰，莫菱裳挺直着背走到一旁坐下。 莫菱裳的态度并不张扬，却令得女夫子忽然产生一种这位莫园三姑娘甚是倨傲的不详感。压下心头不该有的畏惧，女夫子努力静下心来。 接下来的气氛算不上很好，却也安稳的渡过。待莫菱裳起身离开的时候，女夫子的脸色不自觉的带上了谄媚：“三姑娘慢走。今日就不留课业了，三姑娘回去好好歇着就好。” “夫子有心。”相对女夫子的热情，莫菱裳的态度就显得冷淡许多。象征性的点点头，没有任何迟疑的径直离去。 莫园的姑娘果然没一个好惹的。女夫子自认倒霉的摇摇头，收拾东西回了莫园特地为她准备的小院。 提着绣篮走进宋氏的院子，莫菱裳毕恭毕敬的行礼：“菱裳给母亲请安。” “三姑娘今的不是第一日见夫子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很是意外莫菱裳会在不是请安的时辰出现在她的屋内，宋氏疑惑的问道。 “菱裳的绣活太差，夫子本是不想教的。好在菱裳搬出母亲和五妹妹的名字，才得以保全绣活课上的安宁。”莫菱裳从不觉得她是良善之人。只要惹了她，她绝不会轻言放过。 “怎么回事？”区区一个夫子逼得莫园姑娘不得不抬出嫡母和嫡妹来说事，她倒是头一回听说。 “夫子见了五妹妹清早送菱裳的绣帕，直说菱裳的绣品上不了台面，简直丢尽莫氏绣坊的颜面。比不得八姑姑，也比不得芬姐和巧姐，还说菱裳这个的学生她教不了。女夫子说完就走，菱裳不得已之下只得搬出母亲和五妹妹才留住女夫子的脚步。”缓缓道出事情的前因后果，莫菱裳微微低头，将顺手拿回来的绣帕递到宋氏面前，“绣帕被夫子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菱裳还没来得及去清洗。” “放肆！”怒喝着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宋氏怒发冲冠的模样镇住屋内一众下人。 “母亲，菱裳不是有意的，菱裳只是不想第一日见夫子就被厌弃。”早已预知宋氏的怒火，却没想到宋氏会猛然拍桌。莫菱裳吓的身子一哆嗦，战战兢兢的回道。 “好大的胆子！简直是欺人太甚！哪里请来的人此般不知所谓，居然敢斥责起我莫园姑娘？赶出去！”莫菱裳手中的绣帕沾满了灰尘，刺的宋氏眼睛发红，羞辱难当。她手把手教出来的绣帕上不了台面？还丢尽了莫园的颜面？甚至让那个所谓的夫子不屑到转身离开，不教莫菱裳？莫大的讽刺令得宋氏胸闷气躁，心都开始发疼。 “太太息怒。”那位女夫子是太太亲自挑选回来的。若是由太太赶出去，未免有些自掌嘴巴。 “息怒？此事没得说，立刻将那夫子赶出莫园！”眼下的宋氏哪顾得上那么多？奋力一挥手，铁了心的赶人。 “可是太太，那位夫子是…”迟疑的看了一眼没有离开的莫菱裳，余妈妈仍是尽职的提醒道，“那位夫子是您为大姑娘选回来的。” “我选回来的又怎样？我有眼无珠，被蒙蔽了双眼不行？枉费她教了大姑娘三年，我倒是没看出半点蹊跷来。如今在莫园有了些年头就张狂起来了？真以为我不敢治她？”莫菱裳手中的绣帕未有收起，安安静静的放在宋氏的眼前。气不打一处来的宋氏把话说得很绝，丝毫没有挽回的余地。人啊，最忌讳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哪怕真的在莫园站稳了脚步又怎样？主子就是主子，还能低过她们这些奴才去？ “是。”见宋氏不由分说的架势，余妈妈只得应下。现在再多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马上去！”上京何时缺了夫子？以莫园之名，还请不来更有名的夫子？索性灵儿过两年也要换夫子，倒不如趁现在换了，正好免去以后换夫子的闲言碎语。嫡母厚此薄彼固然常见，太过明显总是会落人口实。 “是。”见宋氏态度坚决，余妈妈不敢再停留。 就知道宋氏会顺理成章的为莫菱灵换回一位好夫子，莫菱裳眨眨眼，默然不语。之前为莫菱妙选夫子时，宋氏不过是顺手一点，随口一说。据她所知，上京最有名的女夫子乃静安公主所在的齐家及御史府肖家所请的兰夫子。 据闻那位兰夫子不仅擅长绣活，连同女诫也一并熟悉知晓。不比今日所见的女夫子直接住在莫园，而是在上京另有住处，不曾住在任何一府。此般一来，兰夫子便没有任何束缚，可以同一日不同时辰教导诸多大家小姐。也正是因着这个缘故，兰夫子不仅是齐府的夫子，同时也是肖家的夫子。 虽然不知宋氏能否请动兰夫子前来莫园，但至少会比现今这个夫子来的上心。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为莫菱灵挑选的不是？ 是日，当听说女夫子被赶出莫园的消息时，落月和莫菱妙惊诧的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莫菱裳的手段可真是高明。咱们低估她了。”再大的震撼也抵不过盘算落空的恨意，落月的脸色黑如锅底，心中气极。 “居然把女夫子赶出莫园？还真是不容小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莫菱妙手中的茶杯“啪”的落地，摔得粉碎。 “妙儿，如是一来，咱们倒不好轻举妄动了。”必须马上通知姐姐，暂且不要惊动老夫人。对付莫菱裳，她们必须从长计议。 “为何不能动？她越是嚣张，咱们才越好动手。尽快告知大姨将此事传到老夫人的耳里。”她就不信，老夫人能坐视一个庶女肆意妄为的赶走夫子。 “可是此事是宋氏发的话，莫菱裳完全有理由脱身。”要是没有宋氏，莫菱裳一个庶女怎么可能逼的走女夫子？女夫子这一走不要紧，害的她们白白损失了送过去的一百两银子。 “没有莫菱裳从中搅和，母亲会发话赶人？这件事与莫菱裳脱不了干系。老夫人不可能不知晓其中玄机。就是大太太，这次也绝对不可能站在莫菱裳那一边。”庶女将嫡母玩的团团转，算莫菱裳的本事，也是莫菱裳的灾难。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大太太，莫菱裳的举动都是身为正房的她们最忌讳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兰夫子？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斜睨了一眼状似乖巧的莫菱裳，宋氏笑的极具深意。 “啊？母亲不打算为五妹妹请来兰夫子？”一脸无辜的回视着宋氏，莫菱裳扯扯上衣下摆，状若不经意的问道。 “你…”狠狠的深吸一口气，宋氏冷下脸，“行，就兰夫子！就算有了兰夫子，你又能如何？” “不能如何。只是小小的攀攀关系罢了。”莫菱裳低下头，小声嘀咕道。 “啊？攀关系？裳儿，你…你怎么可以随意跟我攀关系？”宋氏没有听清，蒙面男主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先浮出水面再说吧！”不屑的别过头，莫菱裳鄙视道。 “我…我这就去找我奶奶…”蒙面男主委屈万分的泪奔而去。 第十章 “姐，那个女夫子欺负你了？”无意间听叶妈妈说起女夫子被赶出莫园，莫锦翼慌忙放下手中的书，跑进莫菱裳的屋子。 “茗蓝，朝岚，出去看着点。”没有直接回答莫锦翼，莫菱裳示意的看向了门外。 “是。”知晓三姑娘有话跟四公子说，茗蓝和朝岚躬身退下。 “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跟女夫子对上了？”第一日去见夫子便生了变故，此事一旦闹大，吃亏的定是姐姐。 “放心。不过是一不小心犯了小人，现在已经解决了。”不管是不是莫菱妙在背后指使，这个女夫子都留不得。 “你...”见莫菱裳不欲多说，莫锦翼也不好多问，只得叹着气重复那句话，“万事小心。” “其实女夫子走未免不是好事。”纤细的手指无意识的点点桌子，莫菱裳放低了嗓音，“宋氏一定会为莫菱灵找一个好夫子的。” “就算是为了换夫子，也不能此般以身犯险。如若母亲没有入你的套，今后三年你如何面对那位对你心生不满的女夫子？”对于莫菱裳的冒险举动，莫锦翼很是不赞同。 “这次不成功还有下次。你以为姐姐会被动的任那位夫子刁难？说来也怪那位夫子走霉运，绣篮里好几条绣帕，她偏偏拿莫菱灵那条说事。至于宋氏，你也知道夫子并非那般好换的。没有正当的理由她哪能为莫菱灵做好万全盘算？外人看来宋氏是为了今日的事发怒赶人，实际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宋氏这个人，何时蠢过？”赶走女夫子是她和宋氏都想要看到的局面。她利用了宋氏，宋氏也利用了她。说不上谁赢谁输，只是恰好同时中了她们两人的意而已。 听完莫菱裳的话，莫锦翼沉默良久后方郑重其事的说道：“这次能够顺利如愿不代表下次也能成功脱身。算计母亲这种事，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最好不要做。” “嗯，锦翼不用担心。不管何时，我都会想好万全之策的。”如果她料想没错，得到消息的莫菱妙不可能就此收手。只要莫菱妙敢出手，她就敢接招。 “叶妈妈，四公子正在姑娘的屋里跟姑娘说话呢！您这点心是端进姑娘的房，还是直接送去四公子的屋子？”莫锦翼点点头，正待多说就听朝岚带着笑意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既然三姑娘和四公子有话要说，老奴就不进去打扰了。”没有任何意外的，叶妈妈端着刚出炉的点心飞快的晃进了莫锦翼的屋。 “叶妈妈小心点走，可千万别摔着了。”见叶妈妈生怕被她们抢走点心的小气样，茗蓝扬高了声音，仿若玩笑的打趣道。 “就你丫头嘴碎。”自莫锦翼的屋内走出来，叶妈妈没好气的训斥了一句。 茗蓝吐吐舌头，笑嘻嘻的不再多说半个字。 “锦翼，你的任务是安心读书，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三年下来，你对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叶妈妈正往这边走来，莫菱裳拉着莫锦翼的手说道。莫园的水很深，却只是女人家的战场。勾心斗角也好，争权夺利也罢。锦翼一个男孩子，是无法真正理解其中的黑暗的。 “知道了。”纵使莫锦翼心中仍有些许担忧，在见到莫菱裳脸上的自信后也化为了虚有。 “叶妈妈要进来了。想留在这听她唠叨？”吱呀一声门响，莫菱裳沉重叶妈妈还未走近，笑着问道。 抽出手退后两步，莫锦翼一脸正色，郎朗有声：“三姐姐放心，夫子待锦翼极好。锦翼会认真读书，好好听夫子的话。” “那就好。锦翼先回屋温书吧！”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莫菱裳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在叶妈妈满是赞赏的眼神中，莫锦翼冲其微微点头，喊了一声“叶妈妈”后方转身离去。 “四公子的礼数简直是无可挑剔。”望着莫锦翼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叶妈妈不无感叹。 “叶妈妈说的是。锦翼性子温和，待人有礼，对叶妈妈也是极为敬重的。”说到夸赞莫锦翼，莫菱裳亦是不妨多让。 “可不是。妈妈活了大半辈子，也就四公子这个主子最为谦和。”说道“谦和”，叶妈妈忽然扭头看向莫菱裳，“姑娘今日跟那女夫子对上了？” “不是我跟她对上，是她没瞧上我绣篮里的绣帕。”指了指身旁的绣篮，莫菱裳无奈的叹道。 “怎么会？姑娘的绣活虽算不上顶好，可也不差。难不成姑娘说错话得罪了女夫子？”叶妈妈上前一步，倾着身子试探性的问道。 果然是宋氏派来探底的。人都赶走了，还有这个必要？好笑于宋氏的小动作，莫菱裳无辜的摇摇头，随手拿起那条沾满灰尘的绣帕：“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女夫子骂了。” “那可就奇怪了。女夫子教了大姑娘三年，不是挺好的吗？一直相安无事，未曾听大姑娘抱怨半句啊！”莫菱妙能与女夫子处的好，莫菱裳为何不能？太太不后悔将女夫子赶出莫园，只是怀疑莫菱裳在其中做了手脚。身为嫡母却被庶女当挡箭牌使，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叶妈妈不妨去探听探听大姑娘究竟是如何与女夫子相处的。”据落月身边的王妈妈说，这三年落月给女夫子送了不少礼，关系走的甚近。这也是莫菱裳一发觉不对劲就马上怀疑莫菱妙的根结所在。虽然目前还未跟王妈妈证实，莫菱裳引以为傲的直觉告诉她，她没有猜错。 大姑娘和女夫子如何相处的？叶妈妈一愣，随即目露了然。当然，口中不忘推脱道：“这倒不必。老奴也是多嘴，随口问问，哪还真的会打探良多？” 莫菱裳笑笑，没有接话。叶妈妈自然不会去打探良多，有余妈妈出马便能轻而易举的搞定不是？宋氏将叶妈妈放在她身边实行暗中监视，也并非对她百害无一利。反利用的感觉，倒也不错。 莫菱裳第一次见到兰夫子是在三日后的清晨。宋氏派余妈妈来传口信时，有那么一刹那间，莫菱裳以为是她听错了。真正见到眼前淡雅如画的女子，莫菱裳瞬间便确定了此人乃兰夫子的真实性。 “三姑娘可否将自认最得意的绣品拿给夫子看看？”没有任何客套，兰夫子直接切入正题。 “是。”莫菱裳并未挑挑拣拣，径直自绣篮中拿出一条绣帕递给兰夫子。 “也请三姑娘将自认最差的绣品挑出来好吗？”兰夫子接过绣帕却是没有立刻细看，温柔如水的视线定在莫菱裳的身上。 “好。”再从绣篮里拿出另外一条绣帕，莫菱裳的手没有丝毫停顿，连贯而流畅。 将手中的两条绣帕放在一起查看了一番，兰夫子摇摇头，笑不露齿的看着莫菱裳不说话。 “夫子可是觉得学生的绣帕有何不对？”都说兰夫子脾气虽好，做事却很准则。此刻见兰夫子对着她摇头，莫菱裳的心底不禁打起了鼓。 “没有。夫子只是没想到三姑娘竟如此聪颖，远是其他府上的几位小姐比不得的。”没有任何迟疑的拿出自认为最得意及最差的绣品。眼前这位三姑娘的不骄不躁和不卑不亢，相比众家自视过高的小姐，实在更为讨喜。 “夫子谬赞，学生不敢当。”兰夫子口中的几位小姐究竟为何人，莫菱裳心知肚明。 “三姑娘无需妄自菲薄。这一点，三姑娘倒是需得像将军府的戚三小姐学学。戚三小姐不过八岁，就已尽显其大将之风。为人处事，极为霸气。”提到将军府的戚三小姐，兰夫子的脸上点缀着满满的笑意。 霸气？如若她能如戚静瑜那般有个战功显赫的将军爹爹撑腰，有个英名在外的少将军大哥出头。或许她确实可以考虑考虑学学戚静瑜。只可惜，她家战死沙场的外公只有她娘一个女儿，未再多生几个舅舅替她遮风挡雨。 “好了，闲话不多说，开始上课。”见莫菱裳不说话，再念及莫园的形势，兰夫子轻笑着转移话题。 “是。”撇去心底不该生起的艳羡，莫菱裳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复杂。 同一时间，莫园老夫人黄氏的屋内，周若雪和宋氏相对而坐，等着黄氏的训话。 “听说六太太为你们房里的三姑娘请来了兰夫子？”黄氏撇撇嘴，望着宋氏的眼神极为不满。区区一个庶女也此般大动干戈，浪费银钱？ “是。之前的女夫子言行不当，实在不宜留在莫园。”据余妈妈查探，过去的三年里，莫菱妙和落月送了不少礼给女夫子。虽然有些意外，倒也符合那两人的作风。 “言行不当？宋氏指的是三姑娘第一日见夫子就出言顶撞，背后给女夫子穿小鞋，告黑状？”听落霞回禀，莫菱裳这些日子愈发的嚣张跋扈。前两日更是直接将女夫子给赶出了莫园，转而请来了上京最为厉害的兰夫子。黄氏怒在心头，立刻派人请来了周若雪和宋氏回话。大房的两位庶女都未得此般荣耀，莫菱裳凭什么特立独行，妄自尊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我出场了么？出场了么？”蒙面男主手持小手绢，羞答答的站在莫菱裳面前。 “你出场了？我怎么没看到？”冷冷一笑，莫菱裳不屑一顾的转过头。 “裳儿，你伤了我的心…”丢掉手绢捂住胸口，蒙面男主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微嘶哑。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眼拙，没看到你的心在哪。”口中如是说，莫菱裳却是止不住的勾起了嘴角。 第十一章 “事情真相并非如此。老夫人切勿听信小人谣传，平白冤枉了三姑娘。”想也知道是谁在黄氏面前胡说八道，宋氏连忙出声解释。 “小人谣传？六太太这是暗指我这个老夫人房里的丫头婆子都是小人？”打狗还需看主人，黄氏一听当即怒了。 “老夫人这是哪的话？儿媳着实没有这个意思。”心知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宋氏换了语气，面带愧色的看着黄氏，“说来也是儿媳的错。那一日三姑娘清早过来请安，五姑娘心善，送与了三姑娘一条绣帕。儿媳想着难得姐妹情深，也就没有出言制止。哪想到就是这条绣帕害得三姑娘受了委屈、遭了罪。那女夫子居然说这条绣帕上不了台面扬言教不了三姑娘，将绣帕踩在地上转身就走人。” “然后呢？”见宋氏说到此处就停了下来，黄氏斜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瞬间坐直。 “也怪儿媳大意，没有督促三姑娘的绣活。女夫子斥责三姑娘的绣活比不上大房两位姑娘的绣活，更比不上...”刻意又顿了一顿后，宋氏这才扬高了声调说道，“更比不上皇家八姑娘莫绮琉的绣活。” “放肆！”刻意不去回想的人一再被提及，黄氏怒而起身，狠狠的瞪着宋氏。 “儿媳知错。”闲闲的给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宋氏继续说道，“三姑娘的绣活确实比不上大房那两位得进绣坊的姑娘，可也容不得那夫子此般羞辱不是？更何况女夫子还公然提及了八妹妹。八妹妹是谁？那可是太后亲封的皇家八姑娘，是迄今为止皇家唯一一位将军的正室夫人。虽说八妹妹如今远在边城，可司将军顶着皇权压力未有纳妾收小。这等美名，何其光耀？可不就是羡煞人也。” 听着宋氏一口一个“八妹妹”，黄氏握紧了拳头，压下到口的训斥。 若是没有老夫人的多管闲事，落月有岂能成为他们六房的二姨娘？早就憋着一口气的宋氏待着如此良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夸张的长叹一口气，惋惜道：“只可惜儿媳嫁进莫园的时候，八妹妹已经远赴边城。不然，也可多亲近亲近呢！” 黄氏闻言却是忍不住的冷哼一声，不屑道：“六太太要是真有本事能和八姑娘亲近倒是能耐了。” 被黄氏明言讽刺，宋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却仍是笑道：“说来说去都是那女夫子的错。咱们房里的三姑娘可是一点错也没有的。” “六太太仅凭三姑娘一面之词就赶走了女夫子，未免太过草率。”本就对莫菱裳不满，又因着宋氏提及莫绮琉，黄氏的心情愈发的不爽，面含怒气的坐回椅子上。 “儿媳确实是从三姑娘的口里知晓的此事。倒不知老夫人是听了谁所说？”见黄氏死咬着不放，宋氏也跟着不耐烦起来。不过是赶走一个女夫子，用得着此般小题大作？如今的莫园也就莫菱灵一个嫡女，为其请回一个像样的夫子也不行？ 宋氏说的坦荡，黄氏则是被问的哑口无言。瞥了一眼身旁神色些微慌张的落霞，终是没再多说。 “谣言嘛，都是那么一回事。儿媳亲自问过那女夫子，那女夫子是亲口认了错的。三姑娘顶撞女夫子这事纯属无稽之谈。老夫人若是意欲追究，大可再将那位女夫子请回府问个究竟便是。”没有放过黄氏望向落霞的那一眼，宋氏眼神一转，眼里带上了愠怒，“说到这，前段日子府上一直谣传二姨娘在儿媳的燕窝里加了黑色药汁。儿媳念着府上的安宁也就没有追究。老夫人不如就一道帮忙查查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氏的脸面已经被落的无光了。厉眼一瞪，转向了未曾开口的周若雪：“姨娘害正妻，莫园竟然还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龌龊事？大太太可是莫园的当家主母，怎能坐视不管？” “身为莫园当家主母，府上的大小事务，儿媳从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为人处事，儿媳自认不偏不倚，尽职尽责。哪怕是莫氏绣坊，儿媳也将大房的两位姑娘送了进去。至于六房，因着有六弟妹这位正妻嫡母坐镇，儿媳向来不曾逾矩插手。若是老夫人觉得长嫂理当将小叔房里的事情也理顺，儿媳自当尽心尽力。”宋氏不好惹，她周若雪就是好欺负的？被黄氏迁怒的周若雪撇撇嘴，淡淡的回道。莫络泊虽然没有分出府，可也是有正房有姨娘的官家老爷，何曾轮到她这个长嫂管其后院之事了？ “大嫂说笑了。弟妹虽然不才，自认还是能管好六房的。不敢劳大嫂动手。”黄氏老糊涂了吧？当着她这个六房正室的面训斥长嫂没管好六房的后院？宋氏心中恼极，对黄氏愈发的不满起来。 “六弟妹无需紧张。大嫂平日里事虽不多，可也不少。总归还是腾不出功夫来插手你们房里的事的。若是老夫人有心，倒不如请老夫人出马为六弟妹做个主，顺道帮忙解决一下二姨娘下药之事。”周若雪面色温和，语气淡然，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麻烦踢回到黄氏的身上。 “那就多谢老夫人的恩典了。”根本不给黄氏拒绝的机会，宋氏接过话就站起身行礼道。落霞是落月的亲姐姐，落月又是黄氏弄进六房的。此事交给谁处理都不如交给黄氏来的妥当。 看着周若雪和宋氏一搭一唱的将她推到明面上来，黄氏刚想回绝就被宋氏堵了回来。面色一阴，冷声道：“六房的事六太太做主就好。” “可是...”稍显为难的看了一眼落霞，宋氏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瞒老夫人说，此事儿媳也有找二姨娘对峙。只是二姨娘一口咬定不管她的事，还不准儿媳找她屋里的丫头过来回话。儿媳也是碍于情面，不好做的太过难看。最后也就只得不了了之，选择了息事宁人。” 宋氏口中的“碍于情面”固然隐晦，黄氏却也能够听出其中的深意。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落霞，轻哼道：“若是二姨娘真犯了错，六太太尽管责罚，无需给谁情面。” “是。儿媳知晓。”得到黄氏的此般许可，宋氏的心里顿时舒坦不少，面上也露出了笑意。 没成想算计到最后竟被宋氏给圈了进去，偷鸡不着蚀把米的落霞揪着手中的帕子，心中混乱一片。宋氏对莫菱裳倒是一心维护，还拿出落月下药的事来转移注意力，实在有够阴险。大太太更是明里暗里的给宋氏帮腔，将老夫人气得乱了分寸，着实有够可恶。不行，她必须另想法子。再这样下去，落月和妙儿定会吃亏。 “老夫人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儿媳就先回去了。府上还有些内务需得儿媳亲自监督。”见黄氏不欲再开口，周若雪起身告辞。她是莫园当家主母，没那么多闲工夫陪黄氏在这消磨时间。 “儿媳也该回去了，不扰着老夫人的清净了。”宋氏跟着起身，笑着说道。四奶奶这个亲婆婆都未开口指责她的不是，不搭边的老夫人未免也管的太多了点。说句不厚道的话，老夫人若是真有本事就该自己生个儿子，再找个儿媳回来训斥，别没事闲的发慌，将手伸到旁的院子里去了。 被周若雪和宋氏的语气激的有怒生不得，冷下脸的黄氏只能摆摆手：“都回去吧！” 看着周若雪和宋氏一前一后的离去，落霞愤愤不平：“老夫人，她们也未免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住嘴！你还嫌你惹得事不够多？下药的事你怎么没有禀报？这等明晃晃的把柄都被宋氏给拿捏住了，你那妹妹也真够蠢的！”她就在想为什么宋氏会一反常态的站在莫菱裳那边，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回事。最可恶的是，落霞居然还一直瞒着不说，将她蒙在鼓里。若是事先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她怎会如此被动的任周若雪和宋氏联合起来嘲笑？ “老夫人息怒。此事奴婢也不甚明了。”落月说这事不是她干的，可是落霞怎么也不相信。未免老夫人追究，落霞便私自瞒了下来。哪想到宋氏会突然当着老夫人的面将此事抖出来，害得她们落了下风。 “不甚明了？你们怎么就不学学那莫菱裳？小小年纪便心思缜密，手段高明。为了一个四公子，闹得莫园鸡犬不宁不说，连周若雪都请动了。你们这些人倒好，把柄都落在宋氏的手上了，还不知死活的四处蹦达。白活了这么些年，早晚连你们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活了大半辈子，临到老本是想着给落霞个方便，全了落月那点小心思。反正莫络泊也不过是个庶子，与她这个嫡母无甚牵扯。没想到后续麻烦如此诸多，连带她的日子也不得安生。时至今日，黄氏不禁有些后悔当年替莫络泊纳了落月为二姨娘的举动。 “老夫人也说了三姑娘手段多，心机深。说不定这下药一事就是三姑娘所为呢？奴婢就瞧着这位三姑娘很像当年的八姑娘，一样的居心叵测，一样的狼子野心。”眼见黄氏要放弃她们姐妹，落霞连忙往黄氏的致命处猛下刀子。四公子还未抢到手，绝对不能让黄氏抽身放手。 果然，说到莫绮琉这个亲生女儿，黄氏心底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要说她这一辈子，最亏待的是莫绮琉，最仇恨的也是莫绮琉。 起先那些年，因着只有莫绮韵和莫绮袖两位嫡女，黄氏这个当家主母的日子虽说不好过，倒也算不得煎熬。怀莫绮琉的时候，她是欣喜若狂的。特别是在两位庶子莫络言和莫络泊出生后，黄氏更是万般期待生一位嫡子傍身来巩固她在莫园的地位。 黄氏抱着极大的希望以为会生一位嫡子，甚至将其所有的心血和精力倾注在肚中的孩子身上。哪知，到最后偏偏只生下一位不受待见的八姑娘莫绮琉。知晓生的是位姑娘的那一刻，她气得差点没把莫绮琉掐死。直到后来，她对莫绮琉向来也是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 谁能想到那样不受重视的莫绮琉竟能好命的攀上二王府的小公子司辄离？谁能想到司辄离这位备受宠爱的皇家大将军竟会将莫绮琉疼之若宝？ 如果说没掐死莫绮琉是黄氏的失误，冷眼旁观的不理会莫绮琉在莫园的困苦日子是黄氏的失策，那么时至今日没有攀附上莫绮琉便是黄氏悔恨后半辈子的遗憾。 倒不是黄氏没有想过讨好莫绮琉，实在是莫绮琉软硬不吃的根本不欲搭理黄氏。再加上司辄离的维护，莫园和皇家的关系一度陷入僵局。直到老太爷去世，大老爷莫络庭主掌莫园，莫园才重现生机。 说到大老爷莫络庭，黄氏更是一肚子的窝火。莫络庭的生母是老太爷的原配，乃曾经的太师府嫡女。只可惜红颜薄命过世的早，这才轮到她这位嫡母的过门。如今虽然太师早已过世，可齐氏那位迎娶静安公主为妻的兄长却是官运亨通，位居宰相之位。加上其嫡子齐陌的蒙受圣宠，显然有继任下任宰相之先兆，齐家的显赫丝毫不比当年逊色。 正是有着齐家撑腰，周若雪才愈发的张狂，不把她这个老夫人放在眼里。就连宋氏，明明只是庶子之妻，也敢跟她这个老夫人对着干，丝毫不给她半分颜面。但凡莫绮琉有半点表示，她在莫园哪会被人轻视至此？所以，如今的她只要一想到莫绮琉，比之以往恨之愈胜！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拿我跟八姑姑比？老夫人倒是看得起我这个庶女。”莫菱裳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指头。 “你自是比不得莫绮琉。她再怎么不受宠，也是莫园堂堂正正的嫡女。而你，不过是个庶女，还是庶子生的庶女。”冷冷的看着莫菱裳，黄氏的眼神忽然阴狠下来，“不过，你们有一点倒是一模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狼。” “我说母亲，你怎么老是拿我说事，烦不烦啊？小心我家小离听见了，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实在是受不了黄氏的一再污蔑，莫绮琉忽然跳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庶女？你不是在嫡女吗？”满脸惊骇的看着莫绮琉，黄氏吓得浑身发抖。 “在庶女你就敢此般大不敬？”冷冷的声音乍起，一身盔甲的司辄离站在黄氏的面前。 “我...司将军饶命，我什么也没说，真的什么也没说...”黄氏一个哆嗦，直接躲在了莫菱裳的身后。 莫菱裳：“...” 莫绮琉：“...” 司辄离：“...” 第十二章 “老夫人，咱们不能任由三姑娘继续嚣张下去了。八姑娘的事，您可是亲身经历的。届时若是再养出一条记仇的狼，咱们可就...”落霞没有把话说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黄氏的脸色。还记得当年她这个太太院子里的丫头去八姑娘莫绮琉的小院里喊八姑娘去回话时的趾高气扬，现如今却...往事不堪回首，老夫人是再也不复曾经的风光了。 “你有什么好主意？”听着落霞的话，黄氏瞬间冷下脸，径直问道。 “三姑娘不过是个庶女，还是六房的庶女。今时今日的举动，着实过了。”落霞先是掂量了一下说辞，斟酌道。 “然后呢？”对落霞的话没有给与置评，黄氏拖长了语调问道。 “奴婢觉着吧，三姑娘也是时候该说门亲事了。”只要定了亲，莫菱裳就再无资格过问莫园任何事。 “三姑娘上头还有一位大姑娘。”斜着眼睛瞅了一眼落霞，黄氏的脸愈发的阴沉。落霞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莫菱妙吧？莫菱妙没定下亲事，莫菱裳又如何说亲？ “恕奴婢直言，大姑娘的亲事也拖不得了。这姑娘家的亲事自然是越早说越好。省得拖到后面，好人家都被旁人给抢了去不是？”妙儿今年十三岁，定下亲事也无可厚非。 黄氏没有接话，只是直直的望着落霞。是不是她太过放纵落霞了？区区一个丫头也敢算计到主子身上来了？ 觉察出黄氏的情绪不对，落霞连忙改口：“老夫人，有大太太在，大房那两位姑娘您是插不了手的。可是六房那边，您身为老夫人还不能拿捏，那不就白白让人小瞧了去？想想四奶奶，若不是有六老爷傍身，哪来今日的好日子？您该不会就任她继续作威作福下去吧？” “行了行了。你不就是为了六房的二姨娘和大姑娘盘算吗？拐着弯的说话累不累？”黄氏不耐烦的摆摆手，怒道。 “奴婢知错。”赔着笑福了一□子，被说中心思的落霞神色惶恐，小声征询道，“那依老夫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要是没七分把握敢到我面前来使心机？”不屑的撇撇嘴，黄氏的面上却也无甚责怪，眼底泛起凉意，“去寻了合适人选的单子来。” “是。奴婢这就去办！”眼看着落月和宋氏的关系越来越僵，妙儿的亲事再拖下去定会出岔子。现今趁着解决莫菱裳求了老夫人做主，定能为妙儿寻回一门好亲事来。 “也就是说，老夫人打算提早为我定下亲事？”次日傍晚，听完茗蓝的话，莫菱裳皱起眉头。 “王妈妈说是大姑娘出的主意。”提起莫菱妙，茗蓝的语气极为愤愤然。 “我知道了。”莫菱裳点点头，没有多做反应。本以为成亲一事言之尚早，没想到莫菱妙打着此般主意。既然走到这一步，她也只得正面对上了。 “姑娘，咱们什么也不做？”想拿亲事压住她家姑娘，大姑娘未免太过天真。 “你觉得呢？”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做？真当她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那咱们？”听懂莫菱裳的言下之意，茗蓝放低了声音凑近问道。 “叶妈妈在哪？”没有直接回答茗蓝，莫菱裳平静如常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喜怒。 “被太太叫过去说话了。”叶妈妈从不掩饰其与宋氏的亲近，临走前还特地叮嘱她们小心侍候着别出乱子。 “等叶妈妈回来，你记着不小心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务必让叶妈妈知晓此事乃大姐姐所为。”莫菱妙记着嫁人，她可不急。敢拿亲事陷害她就甭想轻易脱身。 “可是姑娘，这样一来，王妈妈不就暴露了？”二姨娘院子里的消息她们如何会知晓？叶妈妈不傻，定然会猜到其中一二。 “为什么是王妈妈，而不是落霞？出声告知老夫人此事的可是落霞，并非王妈妈。”莫菱裳笑笑，一脸的不以为然。此事已经闹到黄氏面前。落月院子里的下人和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谁都脱不了干系不是？ “姑娘是想一举将落霞也拖下水？怪不得姑娘派朝岚去老夫人的院子走一趟。”大姑娘设下诡计，落霞暗中执行。只要将透露口风一事赖在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身上，谁也挑不出王妈妈的错来。 “你心里明白就好。”极为满意茗蓝的心领神会，莫菱裳抬起头，“朝岚还没回来？” “想是快了。奴婢这就出去看看。”说到朝岚，确实出去好一阵子了。怎么还没见着人影？ “姑娘！”茗蓝刚转过身，便见一脸焦急的朝岚推门而入，急急奔来。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慢慢说。”朝岚虽不如茗蓝那边贴心，做事也是极有眼力劲的。能让朝岚乱了分寸，想来定是惊人的消息。 “老夫人命落霞去寻合适的人选为姑娘定亲。”扶着桌子大喘一口气，朝岚带回来的消息与王妈妈传回来的一致。 “此般说来，倒无需咱们费心了。”莫菱裳不为所动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望向面色了然的茗蓝。 “姑娘说的是。如此一来，叶妈妈定然再无怀疑。”茗蓝点点头，赞同道。朝岚能探听到的消息，太太不可能探听不到。方才叶妈妈被太太叫过去，或许正是为了这件事也不一定。 正如茗蓝所猜测，叶妈妈被宋氏叫过去正是为了老夫人要为莫菱裳说亲一事。只不过宋氏找叶妈妈并非觉得黄氏此举不妥，却是存着从中撮合之意。 “太太是想将三姑娘许到咱们中书侍郎府？”太太的娘家爹爹乃中书侍郎，位居正三品。六老爷莫络泊虽说只是官居六品，可莫园有大老爷在，三姑娘莫菱裳的身份低不了。将三姑娘许给中书侍郎府的庶子，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哥哥家的几个庶子也都尚未定亲，嫂嫂前几日还在念叨这事。三姑娘别的不说，模样不错，性子也算稳妥。若是真能成就一桩美事，倒也让我这个嫡母安了心。”当然最重要的是，此般一来，他们宋家和莫园的姻亲关系更为亲近。对于她这个牵线人，老爷定将高看几眼。 “太太的想法好是好，只是老夫人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如若老夫人管亲事，哪会让三姑娘嫁去宋家？ “这话可就奇怪了。三姑娘是咱们六房的姑娘，关老夫人何事？她整日盯着咱们六房干什么？”想到被黄氏喊去训斥一顿的事，宋氏心下分外不快。六房姑娘请女夫子，老夫人插个什么嘴？有能耐怎么不去理会大房的两位姑娘进绣坊一事？ “还不是看咱们六房好欺负！”叶妈妈顺口溜出一句，当即捂嘴赔罪，“老奴嘴碎，太太勿怪。” “怪什么怪？你又没有说错！”宋氏黑着脸拂了拂袖子，眼中的冷光忽明忽暗，终是化为一片墨色。 “若是老夫人执意要插手三姑娘的亲事，太太自是阻拦不得。可如若太太先一步为三姑娘定下亲事，这情况却又不一样了。”站在一旁的余妈妈沉思片刻，插嘴说道。 “余妈妈说的没错。只要咱们先将三姑娘的亲事定下来，哪还轮的到老夫人说三道四？”眼见宋氏的面色随之缓和下来，叶妈妈当即附和道。 “余妈妈，立刻备礼。明日清早，咱们便回中书侍郎府。”宋氏说干就干，打定了主意将莫菱裳送进中书侍郎府。 “太太，那明早的请安…”叶妈妈迟疑着问道。 “通知三姑娘明早不用请安，直接去兰夫子那上课。”随意挥挥手，宋氏转身收拾起东西来。 “是。”听到答案，叶妈妈亦是不再多做逗留，转身离开。 “哎，咱家姑娘苦命也就罢了。哪想到四公子也被算计…”莫菱裳的小院中，茗蓝红着眼睛叹气道。 “可不就是？哪想到大姑娘她…哎！”眼看着叶妈妈越走越近，朝岚也执起帕子擦起眼角来。 “你说大姑娘是不是存心不想让咱们姑娘好过？她嫁人就嫁人呗！干嘛拖上咱家姑娘啊？再说了，咱家四公子究竟是哪里招她惹她了？怎地就是巴望着不放呢？”茗蓝微微侧身，眼角的余光里，叶妈妈正面色狐疑的步步走近。 “还不是想着帮二姨娘将咱家四公子抢过去？咱们六房就只有两位公子。二公子就不说了，肯定是向着五姑娘的。四公子和三姑娘一向感情好，心里定然也是惦记着三姑娘的。哪想到大姑娘如此恶毒，为着她能在娘家有点靠山就硬生生的往四公子心窝里捅刀子？要我说，大姑娘是半点好心都没存的。也就只有咱们这些四公子身边的人才知道心疼。”拉着茗蓝向角落里退了退，朝岚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字字刺进叶妈妈的心里。 “咱们还是先别说了。若是叶妈妈回来听到了，岂不是更难过？你也知道叶妈妈是打心眼里疼四公子的，哪会舍得四公子受半点委屈？”茗蓝说着便拽住朝岚的胳膊转身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中书侍郎府？不嫁！”站在宋氏的面前，莫菱裳一脸的不耐烦。 “三姑娘还有的选吗？”居然看不上他们宋家？宋氏不屑道。 “谁说没有？”任落霞推开门，黄氏径直踏了进来。 “有也不是我！”蒙面男主垂下头，丧气道。 第十三章 看着茗蓝和朝岚两丫头翩然离去，驻足在拱门外的叶妈妈脸色青黑，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她就说好端端的老夫人为何突然要给不受待见的三姑娘定下亲事，搞了半天还是为了四公子。大姑娘是吗？给她走着瞧！ “太太不在，为何没人通知我和大姑娘？你们这些丫头婆子是怎么做事的？”次日清早，心情颇为不错的落月和莫菱妙前去给宋氏请安却扑了个空。心下一阵恼火，落月愤愤的骂道。 “奴婢也是在太太出门时才知晓此事。正要前去告知二姨娘和大姑娘。”宋氏院子里的丫头微微低下头，面上尽是嘲讽。余妈妈说了，不管是二姨娘还是大姑娘，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你…”宋氏已经出门好一阵子了，什么叫正要前去告知？摆明了是故意让她们白跑这一趟。 “既然太太不在，那就无需请安了。娘，咱们先回吧！”既然是宋氏院子里的下人，即便是犯了再大的过错也轮不上她们母女来教训。莫菱妙伸手拉住落月，转身离去。 “妙儿，那些丫头是成心的！”步出宋氏的院子，落月咬牙切齿道。 “是又怎样？”区区下人怎敢如此嚣张？定是得了宋氏的授意。如若她们因为置气出手教训了那群下人，待宋氏回来，吃亏的定是她们。 “是就不能放过她们！有一就有二。这次饶了她们，下次她们肯定会变本加厉！”越想越生气，宋氏说着就想转身回去教训那些人。 “等等！”下了狠劲拽住宋氏，莫菱妙压低了声音快速的说道，“宋氏就等着抓咱们的错，你还巴巴的送上去找死？马上去找大姨探探老夫人那的口风。” “探什么口风？”被莫菱妙一提醒，落月也冷静了下来。 “宋氏为何会选在这个时候带着五姑娘回娘家。莫菱裳为何没有前来请安。娘不觉得甚是奇怪吗？”以宋氏的性子，不可能坐视老夫人左右莫菱裳的亲事。而莫菱裳今早根本没去宋氏的院子，其中必有蹊跷！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宋氏觉着在老夫人那受了气，回娘家哭诉不足为奇。至于莫菱裳没来请安，多半是叶妈妈一早就得了消息。”说到此处，落月犹自不甘心的骂道，“连叶妈妈那个奴才都知道宋氏出了门，倒是咱们这两个主子被瞒骗了过去。着实可恨！” “不对劲。”娘的话分析的有道理，可莫菱妙就是觉得不对劲。只是细细想来，她又说不上究竟哪不对劲。 “哪不对劲？娘就觉得没错！宋氏此次回娘家肯定是搬救兵去了。”落月说着说着就幸灾乐祸了起来，“不过，宋氏再怎么厉害，此次也是毫无法子的。不管她请谁过来做主都拦不住莫菱裳的定亲，总不至于让宋家将莫菱裳娶了回去吧？” 宋家？对，就是宋家！莫菱妙眼前一亮，神色复杂：“娘，说不定宋家还就真打算将莫菱裳娶回去。” “怎么可能？你当宋氏真喜欢莫菱裳？娘告诉你，除了二公子和五姑娘，你、莫菱裳还有四公子，在宋氏眼里完全一无是处！”宋氏会把莫菱裳嫁进宋家？落月是怎么也不可能相信的。 “宋氏自然不是真心喜欢莫菱裳。可若是为了爹爹呢？”只要莫菱裳嫁去宋家，宋家和莫园的关系就更为亲近。而宋氏这个嫡母也就理所当然的博得了善待庶女的美名。一旦事成，爹爹定将对宋氏另眼相待。 “妙儿的意思是？”宋氏居然耍阴招？落月顿感危机四伏。 “还有和莫菱裳一母所生的四公子。”莫菱裳嫁去宋家，四公子便多了一个有力的靠山。哪怕是四公子，日后也不会忘记宋氏这个嫡母的恩典。 “那咱们岂不是？”如若四公子有了宋家做靠山，她们便再无可能将四公子抢过来。 “所以绝对不能让莫菱裳嫁进宋家！”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她莫菱妙绝对不做！ “三姑娘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放下手中的绣活，兰夫子的话里未有怒气。 “学生知错。”丝毫没有推诿，莫菱裳径直回道。叶妈妈说宋氏有意将她许给宋家庶子。对于此事，莫菱裳不得不三思而谋定。 “绣活最忌分心。若是三姑娘心中烦乱，还是放下针线为好。”兰夫子站起身，兀自倒了一杯茶，悠悠的说道。 “夫子可曾分过心？”听着兰夫子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语气，莫菱裳开口问道。 “夫子也是人。怎么可能事事顺心？分心自是有的。”兰夫子笑笑，将手中的茶递给莫菱裳，“其实夫子今天便有些分心，只是三姑娘不知罢了。” “夫子所为何事？”既然兰夫子会主动提起此事，自然表示她可以多问上一两句。 “三姑娘可认识将军府三小姐戚静瑜？”许是一时心血来潮，兰夫子起了话头。 “不认识，却也听说过。戚三小姐出了什么事吗？”自第一次见面便听兰夫子提过戚静瑜，想来两人的关系是极为亲近的。 “戚三小姐有位英名在外的大哥，三姑娘可也知晓？”毕竟所说之事乃将军府之事，兰夫子还是有些避讳的。 绕来绕去居然是为了戚景桓？莫菱妙没有多想，如实点点头：“戚少将军的名号自是听过的。” “那么戚少将军和卓家大小姐的亲事，三姑娘可曾知道？”话音刚落顿觉此般一问一答太过费事，兰夫子不好意思的苦笑一声，“三姑娘不要嫌夫子费事，只是实在不好怎么开口与你说罢了。” “学生与戚家和卓家皆未有任何来往。夫子无需避讳，但说无妨。”能让兰夫子这般为难，又是关于戚景桓的事，莫菱裳兴致颇高，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 “太医说，卓家大小姐活不过一月。”兰夫子低下头，望着桌上的茶壶极其小声的说道。 活不过一月？莫菱裳当即愣住，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卓家大小姐卓卉妍，爷爷乃前任宰相，又早早与戚家少将军定下亲事。据说其才色过人，知书达理，当属上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这样令人艳羡的人怎么会… “卓家大小姐的身子一向很好，不知怎么就忽然染了恶疾。现今太医如是一说，卓家当即就带着聘礼上戚家退了亲。任凭戚少将军如何反对都无济于事。”似乎也没想要莫菱裳给予任何回应，兰夫子继续说道。 “卓家也是为了戚少将军好。”见兰夫子的脸色有些不对，莫菱裳出声安慰。 “若真是如此，戚家又怎会被闹的鸡犬不宁？”止不住的冷笑浮现在兰夫子的脸上，“戚少将军提出前往卓家探望卓大小姐，却被卓家拒了。” “为何？”难道卓大小姐身染恶疾一事内有蹊跷？怎么可能？戚景桓年仅十六就已官拜少将军，深受皇上重视，官途无可限量。卓家怎会轻易放弃此般良婿？ “卓家说，卓大小姐自觉容颜失色，不想示人。”这一次不待莫菱裳开口，兰夫子就已恼怒至极的愤然道，“全是虚假的托辞！不过是为了攀上皇家的托辞！不过是空有一副好容貌就自恃才学过人想要踩低就高？真当戚家人都是傻子不成？” 攀上皇家？莫菱裳忽觉好笑。据说曾经的宰相千金卓青悦本是意欲攀上二王府小公子司辄离，却一不小心落了空。即使嫁到御史府依旧不甘不愿，心比天高，最终落得被休弃的下场。如今卓家早已没有了宰相的权势，竟然又多出一位野心勃勃的卓卉妍？ “拿身染恶疾当说辞退亲，简直是哗天下之大稽！”气过之后是深深的无奈，兰夫子丧气的垂下头，“三姑娘没接触过戚家，所以并不知晓戚家人的好。戚将军为人豁达，戚夫人待人宽厚。戚少将军虽为武将，却是最守礼仪。戚二公子满腹经纶，谦谦君子。戚三小姐天真烂漫，甚是讨喜。这么一家子好人，竟遇到卓家那般狡诈小人…” “兰夫子何以觉得退亲为坏事？”看着满心为戚景桓不值的兰夫子，莫菱裳笑出声来，“学生倒觉得此为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 “三姑娘觉得被人算计是好事？”满眼怒气的看着莫菱裳，一向温和的兰夫子此时此刻的脸色分外的难看。 “夫子先等学生把话说完再生气也不迟。”手中的茶早已冷掉，莫菱裳又为兰夫子斟了一杯茶，勾起嘴角道，“卓大小姐身染恶疾，卓家主动上戚家退亲，不出几日就将传遍整个上京。戚少将军为此事心神俱伤，前往卓家却不得见卓大小姐真颜，想必不会为外人道。此般一来，卓家不仅占了好处，还得了美名，着实令人不忿。不过呢，只要戚少将军备齐双倍聘礼，亲自送往卓家重新提亲，事情也就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奶奶，我还是没有出场！！！”持刀架在某人脖子上，蒙面男主浑身散发着怨气。 “我…下一章一定让你出场！”小心翼翼的将锋利的刀刃移开，某人心中极为悲愤：这都是跟谁学的？ 第十四章 将军府内，静静的听完兰夫子的话，将军夫人面色一怔，下意识的问道：“这样不是将事情闹得更大？” “要的就是将事情闹大！”兰夫子柔柔一笑，心情早已不复之前的沉闷，“卓家敢肆意妄为的做出此般行径，无非是看中将军府众人心善厚道，不喜争议是非。只要少将军对卓卉妍不离不弃的名声传出去，卓卉妍就是不死也别想轻易攀上皇家！” “如若卓家改口，再度应下亲事又如何？”据探听回来的消息所知，卓卉妍已经另有心上人，戚景桓不想将事情做绝。 “卓家既然会退亲，就不可能再厚着脸皮应下亲事。除非他们打算自掌嘴巴，贻笑大方。”按着三姑娘的话说，如今的卓卉妍心比天高，决计看不上少将军。然而，只要少将军满脸凄色大张旗鼓的前往卓家走上一趟，情势便将翻天覆地的大逆转。除非卓卉妍真的死了，否则这个闷亏卓家是吃定了。 “这个计策不是夫子想出来的吧？”看着难掩兴奋的兰夫子，戚景桓一脸肯定的问道。 “嗯。是莫园三姑娘想出来的。”兰夫子与将军府交情甚好，对于此事也不打算隐瞒。 “莫园三姑娘？”认真的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会，将军夫人满脸疑惑，“可是莫园那两位得进绣坊的姑娘之一？” “不是莫园大房的那两位姑娘，是六房的三姑娘。三姑娘闺名莫菱裳，时年十岁，前些日子方成为我的学生。”并不意外将军夫人会猜到莫园大房的两位庶女身上，兰夫子解释道。 六房？一旁的戚将军心下一跳，问道：“可是内阁侍读莫络泊，莫大人家的庶女？三姨娘所生，还有一同母胞弟年方八岁？” “将军大人也听说过三姑娘？”戚将军此般一问，倒是惊住了兰夫子。 “没想到居然会是她！”确定正是其人后，戚将军点点头，“那位三姑娘的外公丁原曾经是西北军营的副将。为人豁达，英勇善战。” 如今的凉国，兵权主要分在两地。一为皇家将军司辄离的边城军营，二便是戚家父子掌管的西北军营。没想到三姑娘居然还与将军府有此般渊源，兰夫子不免唏嘘：“如若丁副将还在，三姑娘的日子定不会如今日这般难过。” “那位三姑娘过的不甚如意？”因着丁原的关系，戚将军对莫菱妙多了几分关注。 “上无亲娘撑腰，下有幼弟需要照拂，怎可能好？”想到莫菱裳如今的处境，兰夫子摇摇头，“听说莫园老夫人正张罗着为三姑娘定下亲事。听上去是怜惜三姑娘娘亲早逝，实则…只是为了帮六房的二姨娘抢夺与三姑娘一母所生的四公子而已。” “姨娘抢庶子？”听到此处，将军夫人难免皱眉，“莫园老夫人糊涂了？” “可不就是糊涂了？帮着身边的丫头算计正正经经的莫园姑娘。哎！就算是庶女，可好歹也是莫园的血脉不是？何苦来哉？”这些话自然不可能是莫菱裳说出口的，而是兰夫子听着莫园下人的闲言碎语所得知的。 “那位六太太也不管管？”将军夫人越发的啧啧称奇。莫园老夫人非六老爷的生母，宋氏会就此低头？ “就算想管也不能明着对上不是？不过我倒是听说，今日六太太回宋家去了。想来是为了三姑娘的亲事。”话题越扯越远，最终便落在了莫菱裳的身上。 “也是个可怜见的。”将军夫人虽心生怜惜却也不好多说，转念想起更为重要的事，遂径直看向戚景桓，“桓儿，娘马上吩咐下人去备礼，你明日就上卓家去提亲。” “娘，我看还是算了吧！她本无心嫁进将军府，咱们又何必庸人自扰？”对于卓卉妍，除了早就定下的婚约关系，戚景桓未有其他感触。之前不想退亲无非是道义使然，既然查清卓家另有所谋，戚景桓便不打算继续与其牵扯下去。 “什么算了？这是能算了的事吗？今日卓家以病重为由退了亲事。咱们将军府欣然接受虽情有可原，可也少不了落井下石之嫌。外人将会如何看我们将军府？你的亲事、你弟弟妹妹的亲事又该如何应对？”天大的理由也大不过人之将死。知道□的人自然会说退亲乃卓家主动提出，将军府无奈只得应下。可是不知道□的人定会认为将军府不讲情义，道貌岸然，冷血无情…届时谁还敢嫁进将军府？谁还敢娶走将军府的小姐？ “可是…”知晓娘亲说的没错，可他戚景桓一生坦然，为人处事光明磊落，不怕旁人质疑，更不想以阴谋行事。 “娘知道以你的性子，定然极为不愿行此事。但是，你奶奶下个月就要带着你二叔、三叔两家人前来上京。届时将军府内多得是未成亲的公子小姐。总不能因着你一人耽误了众位弟弟妹妹的亲事吧？”一想到令人头疼的婆婆，将军夫人打起了感情牌。再想到一待卓卉妍身体大好，理所当然的另寻亲事进而攀上皇家，将军夫人就更为恼火。此事决不能此般算了，必须保证将军府的名声不受半点损害。 因着将军夫人的一席话，室内一片沉默。兰夫子偏过头，视线落在庭院一隅。戚景桓低下头，兀自沉思不语。终究还是思绪复杂的戚将军僵着脸发了话：“桓儿，你还是走这一趟吧！” “爹爹？”没想到爹爹也会赞同此举，戚景桓有些迟疑。 “若是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这门亲事退了也就退了。可是…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戚将军起身离开。 听出爹爹的失望和无奈，再望见娘亲一脸的关怀和焦急。戚景桓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久久没有松开。 “老夫人，这是老奴为两位姑娘探听回来的名单。”是日傍晚，莫园老夫人黄氏的院子里，落霞恭恭敬敬的递上一张写满名字的单子。 “你的动作倒是挺快。”不用想也知晓落霞早就做好准备，黄氏不甚在意的接过名单。仅是随意的一扫，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齐家，肖家…咱们这位大姑娘的身份还挺高。” “老夫人明鉴。大姑娘和三姑娘虽只是六房的庶女，可名单上的齐家公子和肖家公子皆是旁支所出，实打实是配得上的。”落霞小心翼翼的笑笑，顺便拖上莫菱裳做垫背。 “我倒是忘了咱们莫园四奶奶就是从齐家出来的。这名单是四奶奶帮忙定下的？”活到这把年纪，若是还如当初一般呆傻，她这个老夫人也该随着老太爷去了。 “四奶奶只是稍稍提了一下。大部分名单还是奴婢千挑万选，打探回来的。”当然，不管怎么挑、怎么选，最配得起莫菱妙的齐家和肖家公子都是完全不能落下的。 “把齐家和肖家的两位公子去掉！”想也不想，黄氏冷着声音命令道。当年肖家和莫园提亲，她本想将四姑娘莫绮袖许配给肖家嫡子肖易恒。没想到肖家认定了八姑娘莫绮琉，最终落了个两空。四姑娘不得不远嫁岳城，莫绮琉却是好运的高攀上了司辄离。时隔这么多年再与这两家议亲事，黄氏只有一个感觉：膈应！ “可是老夫人，这两家的公子在上京城都是极为出挑的。即便咱们不定下，大太太那也会…”大房两位庶女也是该说亲的年纪，大太太又岂会放过博得宽容美名的大好机会？ “你似乎忘了大老爷的生母是齐家的嫡女。”被落霞说的心烦，黄氏的不悦赤、裸裸的摆在了脸上。就连她从不曾主动提起的齐氏，此刻也不再是禁忌。 落霞愣住，忽然想起大老爷和齐家的关系，呐呐开口：“四奶奶不也是齐家出来的吗？” “她能跟齐家的嫡女小姐比？不过是个寄住在齐家，关系又甚远的偏房表小姐罢了。就是嫁做哪位齐家公子为妾，也说得过去。只可惜她没这个福分，齐家也没哪位公子看上她。”当年的四姨娘是怎么进的莫园，众人心知肚明。若不是当年的嫡长子莫洛庭和嫡长女莫绮衣皆太过年幼，齐家会起心思送个傀儡来莫园？时至今日回想起来，黄氏仍是耿耿于怀。 知晓黄氏是真的没想过将莫菱妙许给齐家抑或肖家，落霞不再搭话，低下头苦思良策。四奶奶说了，这两家都是上京城里数得上的好人家，又与莫园牵扯甚深，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 “什么？齐家和肖家？”莫菱裳吃了一惊，满脸愕然。莫菱妙的心可真够大的，居然连齐家和肖家也敢肖想。 “没错，叶妈妈亲自去打探回来的消息。听叶妈妈私底下说，这四奶奶也是痴心妄想的。”毕竟攸关三姑娘的亲事，茗蓝一刻也不敢马虎的关注着黄氏院子里的动向。倒不知叶妈妈比她更上心，立刻就回了消息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被人算计了还默默不出声。戚少将军还真是正人君子呢！”莫菱裳满脸鄙视。 “此事与三姑娘无关。”戚景桓神情严肃，一本正经的回道。 “无关？戚少将军不如再去问问你奶奶如何说？”莫菱裳冷下脸，晃了晃手中的黑色药汁，直接递给某人。 “不用问了，有关有关，绝对有关！”某人哆嗦着身子点头哈腰。 第十五章 “能不痴心妄想吗？要说芬姐和巧姐嫁去齐家抑或肖家，我还勉强相信。至于莫菱妙，呵…怎么可能？”同样是庶女，嫡子家的庶女和庶子家的庶女理所当然的是不一样的。 “那也要撇去大老爷的身份不说不是？”谁都知道莫园大老爷莫洛庭和齐肖两家的亲近关系。大房的庶女自是不可能嫁过去的。 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莫菱裳换了心思：“齐家和肖家这事无需理会。倒是太太那，咱们不得不防。” “太太还没回来，也不知到底说的怎么样。”听着叶妈妈的口风，太太似乎是想要将她们姑娘许给宋家。如若真是宋家，别的不说，四公子定然再无可能被二姨娘抢过去了。 “不管宋家答应与否，此事都不会成。”正因为知道这门亲事不会成，莫菱裳才不得不担心宋氏会另出暗招。 “姑娘是说大姑娘那会从中搅和？”茗蓝神色一紧，迟疑着问道。 “只要她不是太蠢，就不可能任由我巴上宋家这座靠山。”宋家虽然比不上齐家和肖家，可只要有宋氏坐镇莫园六房一日，这门亲事就算不得差。 “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拦着。落霞再能耐还能左右老夫人的意愿？奴婢就不信老夫人会事事都顺落霞的意。”下人毕竟是下人。老夫人当了这么多年的主子，还能总是被落霞牵着鼻子走？ “那就要看大姑娘如何作为了。”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游走，莫菱裳的心思千回百转。 “姑娘，咱们就真的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等着大姑娘出招，似乎不是三姑娘的行事作风。 “说亲是早晚的事。与其日后求着太太寻一门好亲事，不如趁此机会一并解决。不管怎么说，老夫人和太太鹬蚌相争，定下来的亲事怎么也差不了。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该做的还是必须做。”黄氏看上的人选宋氏不可能答应，宋氏挑回来的亲事黄氏也决计不会看上眼。争到最后就只能寻一门谁也挑不出错的亲事。此般情形下定下来的人家又怎么可能会差？ “姑娘说的是。那咱们就等着老夫人和太太为姑娘定下一门大姑娘望尘莫及的亲事回来。”听完莫菱裳的话，茗蓝神色一松，笑意盈盈的说道。 望尘莫及吗？那还得再加一把火才行呢！莫菱裳勾起嘴角，眼底闪过一丝阴寒。 “太太，怎么样？宋家怎么说？”一见到宋氏出现在莫园，等候多时的叶妈妈连忙跟进屋。 “我出门，还有说不成的事？”宋氏扬眉瞪了一眼叶妈妈，这才回答道，“大嫂自是欣喜万分，满口答应。待我将此事禀明了老爷，三姑娘可就是宋家的人了。” “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叶妈妈顿时大喜，随即垮下脸，满目为难，“可是太太，老奴听说老夫人那也找来了名单，正在定人选。据说齐家和肖家的少爷也都在名单上。” 叶妈妈话音未落，宋氏的好心情就已消散：“落霞那丫头擅自做的主？” “好像是...”叶妈妈将声音压得极低，凑上前说道，“四奶奶特地交待的。” 四奶奶？宋氏皱起眉头，满脸不悦：“四奶奶足不出户，怎么会突然插手此事？” “老奴专程去打探过了。说是大姑娘亲自去四奶奶那请的安，还送去了补品。”自从知晓莫菱妙颇富心机，叶妈妈的一双利眼就死死的定在了莫菱妙的身上。细细排查下来才发现，这位一向不出彩的大姑娘才是众多事情的幕后黑手。心肠之歹毒，不得不加倍小心防范。 “大姑娘...原来是她！”她就说落月这些日子怎么安分了下来，没想到居然是有了莫菱妙这个智囊所助。如是说来，莫菱妙是绝对不能留了的。 “太太，您看这...”偌大的莫园，四公子没有任何仰仗。如若三姑娘真的嫁去了宋家，太太待四公子将会不可同日而语。所以，首要问题必须是马上将莫菱妙可除掉。 “叶妈妈，你待会找个空子去大太太院子里，将老夫人意欲为六房两位庶女姑娘说亲，而人选正是齐家公子和肖家公子的消息透露出去。”因为大老爷莫洛庭，周若雪与齐家和肖家来往甚密。告诉周若雪，便是告知了齐家和肖家。 “是。”叶妈妈也是人精。一听宋氏的吩咐，立马想的透彻。 “顺道把四奶奶从中插手的事也稍稍提及。”当年四奶奶之所以能进莫园，完全是托了莫络庭和莫络衣的福。只是四奶奶进府没多久便开始一心为自己盘算。又是生子又是生女，争风吃醋的讨老太爷的心，反而忘记了照拂莫洛庭两兄妹的初衷。以致于时到今日，大房与四奶奶依旧是隔阂甚深，颇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如今知晓四奶奶胆大包天的打着与齐家和肖家结亲的如意算盘，大房定不会袖手旁观。 “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眼神眯了眯，叶妈妈躬身退了下去。 “姑娘，一切正按着您的计划顺利的进行着。叶妈妈果然得了太太的吩咐前往了大太太的院子。现在就看大太太如何反应了。”跟在叶妈妈身后的朝岚小跑着溜进屋，笑容灿烂。 “嗯。没被叶妈妈发觉不对劲吧？”莫菱裳小口吃着桌上的膳食，头也不抬的问道。 “没有。奴婢照着姑娘的吩咐偷偷去知会了王妈妈。大姑娘去找四奶奶的事，是王妈妈一个不小心被叶妈妈套出来的。王妈妈明面上是二姨娘的人，被叶妈妈套话后大惊失色的拔腿就跑，直嚷着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可把叶妈妈得意坏了。”一想到王妈妈扭着肥胖的身子一边跑一边捂脸的好笑模样，朝岚忍俊不禁的比划了起来。 “没想到王妈妈也是个有趣的人。”茗蓝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可不是？王妈妈还暗地里让奴婢跟姑娘说，她啊，旁的不会，最会的就是唱戏。而且还是越唱越起劲的那种。”别看王妈妈平日里一幅呆呆傻傻的模样，做起事来那是鬼精鬼精的，丝毫让人抓不到把柄。 “既然这样，那就再去告诉王妈妈，去二姨娘和大姑娘那唱场大戏。不但要将叶妈妈去探听的事一个不经意的脱口而出，还得让那两人明确知道太太已经把此事告知了大太太。”放下手中的碗筷，莫菱裳慢条斯理的擦擦嘴，笑着说道。 “奴婢这就去。”朝岚听着眼前一亮，兴奋的转身就走。 “等等。”莫菱裳猛然出声，叫住面带疑惑的朝岚，“朝岚先下去用饭。等叶妈妈回来以后，茗蓝找个时间溜出去。” 叶妈妈？对哦，叶妈妈还未从大太太的院子回来，她们又怎会知道消息？朝岚和茗蓝对视一眼，皆是神色激动，满脸的迫不及待。 第二日，莫菱裳起了一个大早，没有用早膳便前去给宋氏请安。 面色温和的打量了莫菱裳良久，宋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木盒亲手递给莫菱裳，微嗔道：“三姑娘也该打扮打扮了。” 不用想也知木盒中定是首饰无疑，莫菱裳红着脸低下头：“谢母亲。” “应该的，收下便是。”越看莫菱裳越满意，宋氏琢磨着今日一定要找个机会提前跟莫络泊提提与宋家的亲事。 “给母亲请安。”“给太太请安。”莫菱妙和落月一进门就看见莫菱裳红着脸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再看宋氏一反常态的神色，心中极其诧异。 “来了啊！”宋氏收起脸上的笑容，冷淡的扫了两人一眼便不再理会。 宋氏不说话，莫菱妙和落月也不敢出声，视线不由的落在了莫菱裳和她手中的木盒上。 另一边，莫菱裳摩挲着手中的木盒，娇羞的脸色带着欣喜。看的莫菱妙和落月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直觉不妙。 此般诡异的沉默直到出了宋氏的院子才渐渐缓解。顾不上其他的莫菱妙率先叫住了莫菱裳：“三妹妹手中拿的是什么好东西？可愿给大姐姐看看？” “嗯？”稍稍一愣，莫菱裳羞涩的笑笑，如莫菱妙所愿的打开了木盒，“是母亲送给菱裳的。” 一对翠绿剔透的玉镯静静的躺在木盒内，引得莫菱妙心生惊奇的同时也渐生微妙的嫉妒：“三妹妹真是好命。” “嗯。母亲待菱裳很好呢！大姐姐，菱裳先去夫子那上课了。”假装没有听懂莫菱妙带刺的话语，莫菱裳盖上木盒，扬长而去。留下莫菱妙和落月大眼瞪小眼的郁闷不已。 “夫子是说戚少将军不愿再去卓家提亲？”听完兰夫子的转述，莫菱裳不禁愕然。戚景桓难道不知晓只有这样做才能挽回他的颜面，挽回将军府的颜面？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不去便不去！我才懒得管你！”瞟了一眼高风亮节的戚景桓，莫菱裳满脸不屑。 “在下之事，本就轮不上三姑娘管。”出了坏点子，还威逼他奶奶。这个世上怎会有如此恶毒之女子？ “你不让我管，我还偏偏就要管了！”被戚景桓的嫌弃眼神惹怒，莫菱裳阴冷一笑。 “你...你什么意思？”他不想与这般女子有任何牵扯，绝对不想！ “等着吧！本姑娘下章就来找你！”莫菱裳的笑容忽然变得分外灿烂，晃花了戚景桓的眼。 第十六章 “将军和将军夫人都觉得此计甚妙，唯有少将军...”聘礼都准备好了，可是少将军偏偏不去，着实让人苦恼。 “这样啊...那就不去了啊！总不能逼着少将军一脸不情愿的前去卓家吧！此般一来，旁人肯定会认为少将军有多不乐意呢！”若是再被卓家借题发挥，弄巧成拙也不无可能。 “可是将军府的老夫人下月就要带着少将军的一干堂弟堂妹来上京，届时恐怕更为糟糕。听说那两房是要来上京长住的，此事早晚会成为隐患。将军夫人实在无法，才想着请三姑娘再给支个招，看看有没有其他法子化解此事。”兰夫子此次是受了将军夫人所求才直言道明了眼下的紧急。将军府内都是实诚人，实在想不出其他好点子来替代戚景桓前去提亲这一高明的对策。 “啊？”兰夫子这是什么意思？将军夫人这是夸奖她足智多谋，还是嫌弃她多管闲事？ “三姑娘不要多想。将军夫人是真心实意请求赐教，绝无其他隐含深意。”将此事压在一个毫无关联的十岁姑娘身上，说来也是羞愧。实在是迫不得已，不得不为之。 说实话，兰夫子一脸的真诚并非打动莫菱裳的心。不过，戚景桓的事嘛，莫菱裳还是有那么点兴趣插上一脚的。如是一想，莫菱裳一手托腮，另一手拨弄着宋氏送的木盒，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便让戚将军面圣求个至情至深的美名吧！只要皇上下旨赐婚，卓家就不能违抗。到了那时，卓卉妍便生是将军府的人，死是将军府的鬼。断了他念，再无他想。” “可是这样一来，少将军不就被糟蹋了吗？卓卉妍那般攀附权贵的女子怎配得上正直英勇的少将军？不行，绝对不行！”圣旨一下，卓卉妍怎样先不说，少将军的正妻之位却白白送了一个不要脸皮的女子。不划算，怎么想也不划算！ “就算皇上不赐婚，被卓家一闹，少将军也不可能娶得好人家的姑娘了啊！”将木盒打开，莫菱裳不以为意的把玩着冰冰凉凉的玉镯，“克妻什么的，就是不明说，可也在众家夫人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有了赐婚圣旨，怎么说也娶回了一个门当户对的正妻。少将军若是实在觉得憋屈，以后再纳几个良妾不就行了？” 克妻？兰夫子瞬间瞪圆了眼，哆嗦着手指着莫菱裳：“三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少将军怎么可能克妻？” “我当然知道少将军没有克妻，可旁的人不知晓啊！其实我之前献计让少将军再上卓家提一次亲，也并非十全十美，尚存些许漏洞。除非卓卉妍就此病逝，否则只待卓卉妍病好的消息一传出，将军府便可将卓家欺骗在先，两次拒婚在后的恶行昭告天下。不但毁了卓卉妍的名声，也可堂而皇之的重新为少将军另定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感受着玉镯戴在手腕上的清凉触感，莫菱裳笑的惬意。 “三姑娘口中的漏洞指的是什么？”三姑娘所说也正是她心中所想。只要少将军上卓家提亲，不但能让卓家追悔莫及，还能保全将军府的名声。 “风险就是卓家可以将欺骗一事推到太医身上，假作同是被蒙骗的受害人来挽留颜面。若是脸皮厚点，卓家当家还可带着大病初愈且梨花带雨的卓卉妍亲自登门致歉，负荆请罪的再次与将军府商讨亲事。而若是这种情况下，将军府就有些被动了。如若答应，之前所做的一切皆是枉然。如若坚称不答应，外人理解有之，却也无法避免的将传出少将军是否真的对卓卉妍情深不悔的质疑。”当然，这些质疑定是有心人刻意造谣，逼迫戚景桓就范之计。 长久的沉默后，兰夫子幽幽的问道：“卓家真的会如此下作？” “那就要看少将军值不值得他们出此下策了。毕竟一旦被毁了名声，卓卉妍便再不可能嫁进上京城里任何一座她可以与之匹配的官府。更别说高攀那最重名声的皇家。哪怕是卓卉妍情愿自降身份，甘心下嫁，怕也无人肯娶。”也就是说，卓卉妍的一辈子将彻底因此毁掉。真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卓卉妍唯一可以依仗的也就只有将军府了。毕竟戚景桓曾经对她生死不弃，说不定还有翻身之日。 “三姑娘，你...你能不能想出一个完全之策？”越听越骇然，兰夫子的脑子几乎容纳不下这么多的可能性。 “没有。”毫不犹豫的摇摇头，莫菱裳意味不明的笑笑。她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哪能左右所有人的心思和举动？ “这可如何是好？”兰夫子闻言甚是沮丧，心有不甘的说道，“戚将军父子忠肝义胆，为我凉国征战沙场多年，护得百姓安宁度日，保下大好锦绣河山。现今居然就这样被一个居心叵测的女子给算计了去？老天诚然不公，怎就人不寒心？” 听着兰夫子的话，莫菱裳心下一滞，眼中闪过坚决：“其实兰夫子无需此般忧虑，卓家究竟会如何反应尚属未知。届时将军府大可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便是。” “三姑娘，夫子实话跟你说，这要是放在战场上，不管是随机应变还是见招拆招，以戚将军和少将军的本事根本无需咱们忧心。只是到了这算计人心，宅门争斗的事上，将军府上下...”暗叹一口气，兰夫子苦笑连连，“如若不是这样，将军夫人也不会厚着脸皮托夫子来请三姑娘谋划不是？” “夫子言重。将军夫人爱子之心，学生心有所感，万万不敢轻视。”忽然就想到了她对莫锦翼的护犊情深，莫菱裳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神直视着兰夫子道，“夫子大可回去将学生今日的分析转告少将军。如若少将军真的有心，学生自有法子助他避过此次祸事。” “桓儿，那位三姑娘说的没错。”同样的将军府，同样的四个人。听完兰夫子一长串的转述，戚将军的神情愈发的凝重，等着戚景桓的回应。 “那位三姑娘可有说让桓儿怎么配合？我怎么听着有些糊涂呢？”说到最后还是要桓儿去卓家提亲吗？将军夫人一脸疑惑的看向兰夫子。 “这个...三姑娘说要等得到少将军肯定的答复后再商议下一步。”兰夫子迟疑的看着戚景桓，寄望得到满意的答复。三姑娘说这件事最关键的人物便是少将军。如若少将军不配合，一切皆是泡影。 一时间，三个人六只眼睛一致看向了静坐一旁的戚景桓。 “夫子，我能不能与那位三姑娘见上一面？”握紧着放在膝上的拳头慢慢松开，沉默良久的戚景桓终是无奈的选择了妥协。 “这...”没料到少将军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兰夫子下意识的望向了将军夫人，“夫人可有法子将三姑娘约出来？” “将军府与莫园未有深交，并无相熟的名头，怕是难办。”无故下贴相邀，又是毫无牵扯的六房庶女，实在可疑。 “过两日便是莫园嫡长孙莫羽枫的抓周宴。今早下朝时，莫大人有亲自相邀。”就在将军夫人一筹莫展之时，戚将军开口说道。同朝为官，他与莫洛庭的关系算不得热络，却也不会特别疏远。 天赐良机？此言一出，兰夫子和将军夫人对视一眼，了然的松了一口气。 听闻戚景桓要见她，莫菱裳难得的征愣片刻，随后问道：“少将军有何事需要吩咐吗？” “这个夫子也不知道。少将军只说要见三姑娘一面，未说其他。”说起来兰夫子也觉蹊跷，却也不好多问。 “既然如此，那便按着我说的做吧！”轻轻点点头，莫菱裳有了主意。 就在莫菱裳的心思被戚景桓分去一半的同时，莫园六房二姨娘落月的院子里正弥漫着压抑的恐慌和怒火。 “妙儿，齐家和肖家，咱们怕是攀不上了。”知晓宋氏将消息告知周若雪的那一刻，落月的心中只剩下美梦落空的无奈。 莫菱妙一脸寒霜的坐在凳子上没有说话，胸中气血难平的翻滚叫嚣。叶妈妈是宋氏的人，却出现在她们的院子打探消息。宋氏知晓她前去请示四奶奶，非但不收敛反而明目张胆的将消息透露给大太太。如若不是莫羽枫的抓周宴近在眼前，大太太那不可能如此平静。最重要的是，老夫人那已经坚决否定了与齐家和肖家结亲的打算。也就是说，她根本不可能得偿所愿的嫁进齐家抑或肖家。 “妙儿，你别不说话啊！宋氏已经打算将莫菱裳收为己用，嫁进宋家。要是宋氏站在莫菱裳那一边，四公子可就再无可能记在娘的名下了。别忘了宋氏还送了一对上好的玉镯给莫菱裳，说不定那便是定亲信物。”想起那对玉镯，落月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派了王妈妈去打探以后才知晓宋氏居然暗地里出了阴招，着实可恶。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见面？戚将军的事不是与本姑娘无关吗？”不屑的冷哼一声，莫菱裳没好气的问道。 “见面再说。”戚景桓背对着莫菱裳站定，负手而立于窗前。 “你转个身不就行了？”如此拖沓下去，何时才能将事情解决？ “我奶奶说了，不许转身，不许扭头！”即便是再棘手，也不能冒进。 第十七章 “定亲信物？怎么可能？老夫人那没松口，宋氏又怎敢擅作主张？”强忍下心头的妒意，莫菱妙冷着脸嘲讽道。 “可是宋氏的的确确给了莫菱裳一对玉镯，而莫菱裳的反应也一反以往的平静，脸上还透着些许娇羞。这…咱们不得不细细推敲啊！”即便不是定亲信物，也免不了的内有蹊跷，大意不得。 “娘，让王妈妈去跟大姨说，尽快让老夫人定下亲事。一待老夫人将亲事定下，立刻告诉老夫人，宋氏想要将莫菱裳嫁进宋家。”就算她嫁不去齐家和肖家，莫菱裳也甭想安安稳稳的过上太平日子。 “妙儿是想让老夫人出面拒掉这门亲事？”她们准备的名单上根本没有宋家任何一位公子的名字，届时老夫人的意见定会与宋氏相左。一旦正面对上，怕是谁也不会服谁。 “除了老夫人，还有谁能拦下这门亲事？”莫菱妙冷笑着撇撇嘴，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外，“四奶奶那，我亲自过去说。” 莫园嫡长孙莫羽枫的抓周宴，当之无愧的场面浩大，热闹非凡。 听着外面的嘈杂声，莫菱裳静静的望着眼前一脸好奇的戚静瑜：“戚三小姐。” “你就是三姑娘？”娘为何突然要她跟这位素不相识的三姑娘好好相处？ “是。”放下手中的毛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点心，莫菱裳笑的温和，“戚三小姐请用。” 戚静瑜小莫菱裳两岁，与莫锦翼和莫菱灵同岁。见有好吃的点心，二话不说便奔了过来。 “三姑娘，少将军稍后就到。”说到今日的见面，兰夫子极为佩服莫菱裳的深思熟虑。先让她以夫子为名将戚三小姐带来书屋令得两人相识，再让少将军以寻妹为借口堂而皇之的找来。身处书屋，又有她这个夫子一旁作陪，他人自是无法挑出半点错来。 莫菱裳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再次提笔写字。今日是莫羽枫的抓周宴，莫园众人都去了前厅。就连落月也随着宋氏去宴席上陪同女眷。听茗蓝说莫菱妙也跟了过去，据说是想要多见见众家夫人。对此，莫菱裳付之一笑。如若莫菱妙真能如愿得到哪位夫人的亲睐，那也算是莫菱妙的本事了。 “三姑娘要不要吃点心？很好吃呢！”自顾自的吃了几块点心后，戚静瑜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转头问道。 “不用。三小姐喜欢吃就好。”锦翼极其喜欢吃这种甜点，没想到戚静瑜也喜欢吃。不枉她特地去大厨房为这两人各顺了一盘点心回来。 “少将军。”一直站在门口眺望的兰夫子一见到戚景桓的身影出现，当即小声喊道。 “兰夫子。”清亮悦耳的男声传来，一身白衣的戚景桓出现在莫菱裳的面前。 “戚少将军？”见到戚景桓，莫菱裳没有起身，抬眼望了过去。 乍看之下，戚景桓确实如传闻所说的那般俊朗非凡。家世显赫的少年俊才，屡立战功的骁勇少将，的确很容易便能引起女子的好感。不过呢，太过严肃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板，紧抿的嘴唇透着坚韧不屈，明亮的眼神彰显着执拗硬气… 正如莫菱裳所料，单看戚景桓便是一个极不好说服的人。要他撇去固有的善良正直来对付卓家，似乎确实不太好办。也无怪乎将军夫人会纡尊降贵，请兰夫子来求助于她了。 “是，在下戚景桓。”对上一个坐着未动的十岁小姑娘，戚景桓面色未变，拱手行了一个抱拳礼。 被一个庶女如此无礼的对待，居然没有觉得被羞辱？莫菱裳意味深长的笑笑，忽然就觉得这个戚少将军还蛮好玩的。如是想着，莫菱裳的表情越发的傲慢起来：“戚少将军要求相见，有何指教？” 面前的三姑娘似乎并非兰夫子所说的那般知礼聪颖。戚景桓愣了愣，仍是有礼的如实回道：“在下想知道三姑娘的万全之策。” “兰夫子没有告诉少将军，小女子并无万全之策吗？少将军忠肝义胆，刚正不阿，瞧不上小女子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也无妨，听完便忘即是。此般亲自找上门来，是觉着小女子藏着掖着，骗了兰夫子不成？”故意扭曲戚景桓的意思，莫菱裳轻蔑的笑笑。颇感无趣的低下头，神情认真的提笔写字。 “在下并无此意。”被莫菱裳不留情面的当面讽刺，戚景桓的神情变得更加严肃，却是没有怒气。 “那少将军是何意？”见好就收，莫菱裳也无太多时间为难显然不善言辞的戚景桓。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被莫菱裳饱含讥诮的眼神看着，戚景桓眼神一闪，陷入了沉默。万全之策，似乎真的太过强人所难。 “少将军只需告知小女子，卓家这门亲事，少将军要是不要？”没成想戚景桓会就此沉默，莫菱裳直接问道。 “不要！”给出这个答案，戚景桓半分也未犹豫。 “既然这样，少将军与卓家小姐便是再无牵扯。小女子所说可对？”莫菱裳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锋利，直直的盯着戚景桓。 戚景桓面色一怔，随即苦笑道：“三姑娘所说甚是。” “既然再无牵扯，少将军又缘何顾虑太多卓家小姐的感受？”瞥了一眼面露不赞同之色的兰夫子，莫菱裳不为所动的继续问道。 “一定要这样吗？”因为被人算计，所以必须算计回去？ “将军府的名声，少将军对卓家小姐的情分，二者只可取其一。少将军可自行选择。”习惯了战场杀戮的男子，居然被内宅争斗给吓到了吗？心下好笑，莫菱裳的面上却是一本正经。 “我知道了。”戚景桓点点头，严肃的神情染上淡淡的冷意，深邃的眼底泛起丝丝决绝，“三姑娘想要在下如何做？” “照之前所说，少将军带上双倍的聘礼，前去卓家提亲。不过，少将军不可只提一次。每三日上一趟卓家，直至月底卓家小姐病逝抑或大病初愈的消息传出为止。”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莫菱裳勾起嘴角，露出浅浅的小酒窝。 “三姑娘！”兰夫子惊骇的倒吸一口气，愕然道。每三日一次？那不就是昭告天下，少将军心系卓卉妍？ “兰夫子放心。此举定然会为将军府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卓家敢上将军府退亲，定是已经攀附上了更好的人家。即便尚未说成亲事，至少也已得到该有的暗示。好不容易牵上的线不可能就此随意剪断，戚景桓的提亲决计不可能真的持续到最后。 每三日去一次卓家？即便卓家不介意，那个人也不可能置计较卓卉妍的名声于不顾的吧？戚景桓皱起眉头，神色了然。 “狗急了还会跳墙不是？小女子敢担保，少将军的提亲绝对不会超过三次便可结束。”莫菱裳眨眨眼，笑的天真无邪。 “然后呢？”提亲一次抑或三次，有何区别？只要卓家事后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太医身上，一切仍是回到了原点不是吗？ “世事难料。少将军先去提亲。至于后续，只要时机一到，小女子自会请兰夫子转告少将军。”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现在说再多也无用。 “那便有劳三姑娘费心了。”知晓再问下去亦是突然，戚景桓无奈的叹一口气，转身离开。这个莫园三姑娘，还真是有够自信！但愿他的选择没有错！ “少将军。”在戚景桓的脚步即将踏出书屋的那一刻，莫菱裳仿若惊扰到什么般的轻轻出声。 “三姑娘还有什么吩咐？”戚景桓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不得不说，自打刚刚一见面，到现今的离开，莫菱裳始终居于上风。 “吩咐不敢当。只是想送少将军八个字。”莫菱裳莞尔一笑，举起了桌上的宣纸。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看到这八个字时，戚景桓心中紧绷的弦“啪”的一下断开，压抑的阴霾一霎那间豁然开朗：“多谢三姑娘。” “少将军客气。”看着戚景桓眼底的墨色渐渐转深，笼罩在其身上的压抑随之散去，莫菱裳心情甚好的摆摆手，“少将军慢走。” 戚景桓抿紧嘴唇犹豫了片刻，终是抬起手冲着莫菱裳抱了一个拳：“在下告辞。” “大哥，等等我。”忙活着吃点心的戚静瑜连忙起身追了出去。娘说要是她不跟着大哥一起出去，就罚她绣十条绣帕。 “三姑娘…”待戚景桓和戚静瑜两兄妹离去，兰夫子走近莫菱裳，开口喊道。 “夫子放心。学生不会害少将军，更不会害将军府。”心知兰夫子对她的话有所质疑，她却不打算多做解释。只要戚景桓这个关键人物明了其意，便已足够。 “你…哎…”罢了。既然一开始选择了相信三姑娘，现今再说其他又有何用？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三姑娘的架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自他进门到离开，莫菱裳根本就没有起身。 “少将军的脑袋倒不如小女子想象的那般榆木疙瘩。”一看就知道戚景桓不喜欢她，不过态度还算不错。所以，她就大度的原谅他的无礼了。 第十八章 “涟漪这次回来上京会呆多久？”听说女眷都安置在了内院，莫菱裳带着茗蓝和朝岚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只是刚一踏进门，便听里面传来周若雪的温和询问声。涟漪？司涟漪？八姑姑莫绮琉的爱女？ “月底回边城。”相比周若雪的亲近和热络，司涟漪的反应着实可以称之为冷淡。皇上爷爷连番下了好几道圣旨至边城，勒令他们必须回来小住一段时日。经过商讨，爹娘一致认为将家里的混世魔王司陌谨送来上京便可。至于她，则是陪着程希来上京看程叔叔和满姨的。 “涟漪和陌谨难得回来，这么快就离开？不多住一段时日吗？”见司涟漪一出现就被周若雪一人霸着说话，宋氏不满的插起嘴来。 望了一眼宋氏，司涟漪没有回话。长年居住边城的她与莫园众人并不相熟。眼前试图与她套近乎的这人，她并不认识。 “涟漪怕是不认识六弟妹吧？涟漪，这是你六舅母。听说陌谨是要留在上京？”好笑的看了一眼面色不愉的宋氏，周若雪的眼中闪过得意，没有给宋氏留情面的继续问道。 “嗯。”一个简简单单的“嗯”字，也许是表明司涟漪知晓宋氏便是她六伯母。也或许，仅仅只是回答周若雪的问话。 宋氏哪会看不出周若雪的刻意？眼神一凛，露出几分不悦来。 “表姐是要借住我们莫园吗？”见司涟漪对宋氏不敬，莫菱灵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尽显其对司涟漪的不欢迎。 “五姑娘闭嘴！”周若雪脸色一变，瞪了一眼莫菱灵，训斥道。司涟漪回上京那需住莫园？将军府、二王府、定王府、侯爷府…哪怕是皇宫，只要司涟漪愿意，皇上皇后也会乐意之至的马上亲自来接人。 “我说错了吗？表姐的家远在边城。回了上京没处住，还不得借住咱们莫园？”莫菱灵想的极为简单。边城哪能和上京比？八姑夫司辄离虽说是将军，可却甚少回上京，跟流放毫无区别。 “表姐有将军府可以住的。”弱弱的一声抗议，来自已经分出府的五房嫡女莫菱萱。莫菱萱现年七岁，比莫菱灵小一岁。自小便被莫菱灵欺负，此刻反驳莫菱灵难免有些心怵。 “没错。你们表姐不但有将军府可以住，还有定王府和二王府可以住。”冷冷的扫了一眼莫菱灵，周若雪讽刺的看向宋氏。连老夫人都不敢为难司涟漪，倒是被一个庶子嫡女给欺负了去？ “涟漪勿怪。整个莫园就属灵儿最小，也最不懂事。性子急，说起话来又没遮拦。她并无恶意，也绝对不是成心的。”司涟漪的身份何其高贵自是不用说，宋氏万万不敢得罪。只不过，宋氏一开口便是全力维护、毫无半点责怪之意的一味偏袒莫菱灵，着实惹怒了在座的某些人。 “什么将军府？表姐不是一直住在边城吗？上京的将军府不是戚静瑜家的吗？”莫菱灵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埋头吃点心的戚静瑜，理直气壮的问道。 “上京有两个将军府啊！一个是我家，一个是涟漪姐姐家。莫菱灵你居然不知道？”咽下口中的点心，戚静瑜瞪大了眼问道。虽然戚将军在上京的名号比较大。可司将军是皇家将军，她爹爹根本比不得的。 莫菱灵茫然的摇摇头，征询的看向宋氏。上京城里但凡提到将军府不都是说戚静瑜家吗？怎么又多出了一个将军府？ 司辄离是皇上的亲侄子，怎么可能在上京没有将军府？想当年，先帝和太后尤为疼宠司辄离。待先帝和太后离世，又凭空冒出一位护着司辄离跟皇上对着干的定王爷。那等风光，又怎是说忘就忘的？若不是后来司辄离自请远赴边城，如今的上京怕是另外一番风貌。只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下来，外人甚少提及那曾风光一时的将军府罢了。 所以说，无知不是罪，无知加愚蠢才是令人无语的罪过。而此时此刻的宋氏，哪怕心里恨不得捂住莫菱灵的嘴巴，面上也不得有半点显示。这个屋子里在座的都是上京城里有身份的官家夫人，她丢不起这个人！ 恼怒的视线一转，碰巧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莫菱裳身上。宋氏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立刻转移话题：“菱裳来了？快过来见过你八姑姑家的表姐。” “菱裳见过表姐。”无故被宋氏点名，莫菱裳只得上前喊道。 随意的点点头，司涟漪对莫园的人并不十分在意。一众表弟表妹，她确实也没记住几个。 “菱裳姐姐，这边坐。”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戚静瑜忽然开了口，笑着喊道。 “戚三小姐与菱裳相熟？”宋氏一个愣神，诧异的问道。 “我和菱裳姐姐是一个夫子。刚刚兰夫子有带我去见菱裳姐姐。”大哥说了，只要她乖乖去跟莫菱裳套近乎，就带她去骑马。 “原来这就是兰夫子经常挂在嘴边的三姑娘，着实讨喜。”见到莫菱裳，将军夫人的神情瞬间变得亲切，大为赞许道。 将军夫人的话成功的转移了宋氏的注意力，也使得一众打量的视线顿时皆落到了莫菱裳的身上。 看来，她的日子是无法太平了！心下暗暗唏嘘，莫菱裳却是淡笑而立，落落大方的任众人打量着。 “看来，咱们六房的三姑娘还挺有名的。”没想到一句话便让莫菱裳抢去风头，宋氏的语气怪异起来。 “莫园姑娘个个出挑，名气自是大的。”见宋氏似乎不喜外人称赞莫菱裳，将军夫人补充道。 “承蒙将军夫人夸赞。咱们莫园可不敢当。”没想到宋氏这般沉不住气，周若雪冷冷的瞥了一眼宋氏，笑着接过了话头。 “怎么就不敢当了？有小八这位皇家八姑娘在先，莫园姑娘怎会默默无闻？我瞧着这位三姑娘就不错。性子沉稳，大方得体，确实如将军夫人所说极为讨喜。”齐家少夫人朱可儿，明面上看着周若雪，话却是冲着宋氏说的。瞧瞧莫菱灵刚刚那什么态度？再听听宋氏说的那是什么话？敢欺负她家小涟漪？找死！ 就知道与莫绮琉交情匪浅的朱可儿会替司涟漪出头，周若雪神色一僵，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表嫂说的甚是。三姑娘小小年纪便能有此从容风采，实属难得。”有一就有二，只待时机就发难的肖家少夫人柳冉笑意吟吟的附和道。她家夫君肖易恒和司将军可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哪能坐视小涟漪受委屈？ 一个宰相府少夫人，一个御史府少夫人。再想想司涟漪身后的那些大靠山，周若雪撇撇嘴，只得噤口。 虽然早就知晓八姑姑的厉害之处，倒是第一次见识到八姑姑的影响力。看着眼前两位咄咄逼人的宰相府少夫人和御史府少夫人，莫名成为二人棋子的莫菱裳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定，只作听不懂其中意思。 “菱裳不过是…哪当得起两位少夫人此般夸奖。”想起自家老爷的庶子身份，宋氏吞掉“庶女”两个字。干笑两声，含糊道。 “三姑娘自是当得起的。”不欲与宋氏过多纠缠，朱可儿径直看向莫菱裳笑道，“三姑娘怎么只跟戚三小姐见了面？咱们齐家的姑娘，肖家的姑娘，也都是兰夫子教的呢！索性今日碰上了，一起认识认识吧！” “可不？乐怡和菁娅可都是三姑娘的同门呢！”指了指坐在一旁的齐乐怡和肖菁娅，柳冉笑的温和。嫡母压庶女的事并不鲜见，也无半点不妥。只是极不凑巧的，宋氏这个嫡母偏偏犯了不该惹的人。 “菱裳妹妹是吧？既然都是兰夫子的学生，直接喊我一声菁娅姐姐就好。”收到自家娘亲的暗示，现年十二岁的肖菁娅一改方才的端庄坐姿，热情的站起身拉住莫菱裳说道。 “这…”没料想会有此般意外插曲，熟知肖菁娅嫡女身份的莫菱裳有些迟疑。这声姐姐，她有些叫不出口。 “菁娅，你把菱裳妹妹吓着了。”依旧坐在椅子上的齐乐怡手捧温热的茶水，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哪有？菱裳妹妹跟咱们初次见面，不好意思有何奇怪？来，菱裳妹妹就坐姐姐旁边，说说话就热络了。”肖菁娅说着便不顾莫菱裳的反应，拉着莫菱裳走到齐乐怡的身旁坐下，顺便小声介绍道，“她是乐怡姐姐。人有点凶，但还算好人。” “菁娅，你怎么说话的？不许在菱裳妹妹面前败坏我的名声！”年芳十三的齐乐怡点着肖菁娅的额头嗔道。 “我哪有？本来就是！”肖菁娅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冲着戚静瑜喊道，“戚三小姐，过来一起坐吧！” “哦，来了。”不过八岁的孩子，又是嬉戏玩闹的性子，戚静瑜忙不迭的跑了过去。 一声“菱裳妹妹”，一个“戚三小姐”，宋氏冷着脸半天没吭声，朱可儿和柳冉则是笑的分外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莫菱裳，你别得意！齐乐怡和肖菁娅根本不可能看得起你！”莫菱灵气得跳脚。 “没事。她们能喊我一声妹妹就行。”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莫菱裳自由盘算。 “菱裳姐姐，我喊你姐姐了，你让大哥带我去骑马。”戚静瑜对着小指头，一脸的期待。 “行，没问题。”莫菱裳满口答应，冲着心中正天人交战的戚景桓喊道，“戚景桓，带妹妹去骑马！”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都是莫菱裳出的主意，他才不得不舍下坚持去算计人。 “你奶奶说的。”双手一摊，莫菱裳冲着蹲在墙角的某人努努嘴。 第十九章 眼看着被莫菱裳抢去风头，莫菱灵撅起嘴，满脸不满的扯着宋氏的衣袖不放手：“娘…” 安抚性的拍拍莫菱灵的手，宋氏亦是满腹的不满。莫园这一代只有两位嫡女，五房的莫菱萱和她们六房的莫菱灵。五房已经分出府，莫菱萱自然无法与她家灵儿相比。本以为今日定能借机让灵儿与司涟漪亲近几分，哪想到灵儿胡言乱语的说错了话，更没想到竟会阴差阳错的成就了莫菱裳。 “涟漪今年也有十五了，完婚的日子可有定下？”毕竟是大房嫡孙的抓周宴，如今难堪也给了宋氏，周若雪转移话题道。 “明年五月。”司涟漪点点头，一贯的冷着脸回道。 “那可真要恭喜涟漪了。希王爷今日也有来吗？晚点可得一并留下来说说话才是。”周若雪轻轻拍了一下手，欣喜道。虽说希王爷并非真正的皇室中人，可这个关系还是必须拉拢的。 “大表嫂这话可是说晚了。咱家老夫人可是念叨小涟漪和小陌谨许久了，就盼着今日相见。希王爷也需随同呢！”朱可儿不急不缓的替司涟漪解围。留在莫园？还是算了吧！ 齐家老夫人，自然说的是静安公主无疑了。周若雪故作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笑的得体：“原来是这样。那大舅母就不留涟漪了。” 不管是莫绮琉还是司涟漪，架子都不是一般的大。憋了一肚子火的黄氏终是忍不住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过她一眼的司涟漪后，恼怒的转向有幸与齐乐怡和肖菁娅坐在一起的莫菱裳：“三姑娘真是得了一个好夫子呢！” 老夫子这是暗指司涟漪得了一个好爹爹？被迁怒的莫菱裳眼神一转，感恩戴德的看向气得牙痒的宋氏：“菱裳能得遇兰夫子，全因母亲抬爱。” “为三姑娘请夫子乃母亲分内之事，应该的。”心中仍是有些不舒坦，宋氏的面上却也现出了笑意。庶女当众感激嫡母，不管是真是假，她的面子是做足了。 “母慈女孝，三姑娘和六太太的感情真好。”在座众人皆非愚蠢之辈，黄氏的话一出口，朱可儿和柳冉的脸色都跟着阴沉了下来。现今见莫菱裳将话接的甚是巧妙，朱可儿对莫菱裳的印象瞬间大好，语带深意的望着黄氏说道。 “可不就是？有的人啊，即便是自家亲生女儿，也做不到此般关怀疼爱呢！”柳冉笑嘻嘻的接口，顺带拍了拍身旁的肖菁娅，将自己面前的点心递了过去。 “谢谢娘。”极为配合的附和了一句，肖菁娅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小口吃了起来。 这种赤、裸、裸的讽刺之于黄氏简直是奇耻大辱！斜眼看向事不关己的莫绮韵，更觉难堪至极。 不是没有感觉到黄氏看过了的眼神，莫绮韵却只能暗叹一口气，壁上旁观。时隔这么多年，娘仍是对小八心存怨恨，今日更是把火发到司涟漪身上了。只是娘似乎还没认清现实处境，现今的莫绮琉哪是娘可以随意招惹的？更别说司涟漪这位倍受宠爱的皇室郡主了。 眼看着气氛再一次僵持下来，周若雪冷冷的看了一眼不识时务的黄氏，无奈的放弃与司涟漪打好关系的打算。若她是司涟漪，对上这样的外婆，怕是也不想在莫园多待半刻钟。 上一代的恩怨错根复杂，莫菱裳有所耳闻，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照着眼前的形势看，有着齐家和肖家维护的涟漪表姐根本不用开口便能旗开得胜。而老夫人，完全不堪一击，不值一提。若是如此，倒也可以利用利用。 可能是知晓再说下去也唯有难堪，黄氏借口身子不适，丝毫不顾周若雪不愉的脸色提早离席。宋氏则是挤出笑脸，拉着莫菱灵一再向司涟漪示好。不过，只要看看司涟漪不理不睬的冷淡模样，便知宋氏的算盘也只是徒劳罢了。 懒得理会宋氏的小伎俩，周若雪嘲讽的笑笑，转身和难得沉默不语的莫绮衣小声话起家常。 见诸位夫人都收回心思，开始各聊各的。几家姑娘也开始相互之间联络起了感情。戚静瑜对莫菱裳自是不必说，虽然没有很明显的要好，却也透着亲近。齐乐怡和肖菁娅对莫菱裳还算友好，随意闲聊着女儿家的小八卦。 倒是自打进门就被无视的莫菱妙，心中的小火苗早已蹿到眼中，咬紧下唇恶狠狠的瞪着莫菱裳脸上的笑意。同为庶女，莫菱裳凭什么比她这位庶长女风光？ “菱裳妹妹，那边那位姑娘，你认识？”拿手肘撞撞莫菱裳，肖菁娅小声问道。这般炙热的仇恨眼神，她想不发觉都难。 “她是我大姐姐，闺名莫菱妙。”收起脸上的笑意，莫菱裳苦恼的垂下眼眸。 “哦？我还当她是你仇人呢！”晃着手中的茶杯，齐乐怡颇感有趣的望着莫菱妙。 “仇人在哪？”戚静瑜本是低头吃着肖菁娅送到她面前的点心，闻言倍感好奇的抬起头。 “诺，站在门口那位穿着粉红衣裳的姑娘。”肖菁娅毫不避讳的指明其人，好事的等着莫菱裳的后续。 “还真是耶！菱裳姐姐，她干嘛一直瞪着你？”相比肖菁娅和齐乐怡，戚静瑜着实单纯许多。 “这个…”稍稍斟酌了一下说辞，莫菱裳不确定的开口说道，“可能是觉着坐在这的应该是她吧！” “她？我才不要跟她坐一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戚静瑜撇撇嘴，嘟囔道。 “戚三小姐放心。若是随便来个人就能跟咱们坐在一起，那可真是奇闻。”若是没有之前的插曲，莫菱裳也不可能坐在她们身旁。不过真正坐在一起之后才发现，莫菱裳似乎也没有特别的讨人厌。至少不像宋氏母女那般喜欢阿谀奉承，虚假讨好。看了一眼静静喝茶的司涟漪，肖菁娅不得不佩服其淡定处之的定力。 “菱裳妹妹就这样任由她瞪着？”放下手中的茶杯，齐乐怡更感兴趣的是莫菱裳的反应。 “习惯了就好。”莫菱妙此人，甚是自我。真要与之计较，得不偿失。 “菱裳妹妹真是好气度。”齐乐怡赞赏的点点头，别开视线不再看莫菱妙。被人发觉了还明目张胆的瞪过来，无异于跳梁小丑。 听着齐乐怡的夸赞，莫菱裳轻轻一笑，抿嘴没有接话。身份有别，自是无法感同身受。 知晓没有好戏看，肖菁娅无趣的撇撇嘴，不再多言的任莫菱妙自行发挥去了。 抓周宴后的第三日，上京爆出惊天骇闻：戚少将军前往卓家提亲遭拒。此事一经传开，顿时惊起千层浪。疑惑有之，好奇更甚。众家姑娘羡慕嫉妒之余，也掺杂上了对卓卉妍不惜福的忿然。当然，说闲话的、凑热闹的、看好戏的…亦是不在少数。 “这是少将军给三姑娘的书信。”外面的风言风语传的沸沸扬扬，兰夫子心情欠佳。 “谢谢夫子。”打开信看完上书内容，莫菱裳勾起嘴角。来信述说提亲遭拒的感受，戚景桓此人倒是蛮有趣的。 “三姑娘，三日后少将军一定要再去卓家吗？”一想到卓家敷衍做作的态度，兰夫子就分外为将军府不平。现下整个上京，谁不知道戚少将军被卓家小姐退了亲？有些好事者的话语更是说的极为难听，几近难以入耳。 “夫子无需生气。此刻的卓家想必比将军府更为恼火。”本以为退完亲就可达成所愿，却因戚景桓再度上门提亲而打破计划，卓家又怎会安稳过日？ “他们那是应得的报应。”踩着将军府的颜面往上爬，卓家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其实我挺好奇卓家选择的攀附对象是谁。若是少将军可以查出，麻烦兰夫子代为告知一下。”卓卉妍与戚景桓的亲事众所周知。能做出此般抢人亲事的不厚道举动，怕也算不得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吧！ “这等见不得人的龌龊事，谁会费心思去查探？”知道了也是添堵，何必自寻不痛快？ “这样啊…那就当学生没有提过。”伤口撒盐的事确实应该少做。莫菱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提笔回信。 收到莫菱裳的回信，戚景桓怔愣了一会后仍是打开了信封。片刻后，看着满满两大张的安慰之语，戚景桓一脸的哭笑不得。他不过是稍表提亲遭拒之黯然，寄望三姑娘大发善心的另寻其他法子，哪是寻求安慰？ “桓儿，三姑娘信上说了些什么？”想着莫菱裳来信定是为了接下来的后招，将军夫人问道。 “三日后，继续上卓家提亲。”丢下这句话，戚景桓一脸严肃的收起信，转身离开。信上未有这句话，但是…莫菱裳却实实在在的表达着这个意思。想着信上那些“少将军乃当之无愧的的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将军府的名声不惜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此般能屈能伸的风范、高风亮节的气度、坚忍不拔的意志，定能苦尽甘来…”的话语，戚景桓只得暗暗摇头，依着原定的计策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三姑娘，咱能不提亲了吗？”一想到还要再上卓家，戚景桓皱眉。 “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少将军稍安勿躁。”莫菱裳一脸淡然的安抚道。 提亲算什么大事？戚景桓负气的背过身，不再多说。 你现在不去提亲，不败坏名声，我以后怎么嫁给你？莫菱裳扬起嘴角，笑的得意。 第二十章 相比将军府的郁闷，近日的莫园着实更为压抑。莫羽枫的抓周宴后，周若雪的时间也就空闲了下来。如此一来，莫菱妙和莫菱裳的亲事被提上了行程。齐家和肖家那边，周若雪都已故作不经意的探了口风。毫不意外的，无论是朱可儿还是柳冉，都一致拒了结亲一事。 “四奶奶若是真有能耐，倒不如亲自上齐家和肖家去提亲如何？”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四奶奶，周若雪讽刺道。 “大太太这是不想与齐家和肖家结亲？咱们莫园与那齐家和肖家关系匪浅，早有联姻。现今大姑娘和三姑娘说亲，自然是首选齐家和肖家的。”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四奶奶面露不悦。 “四奶奶如此有把握，大可自行去与齐家和肖家商议亲事。”见四奶奶如此看不清事实，周若雪没好气的冷哼道。 “我…”要说把握，四奶奶确实没有。只是一想到可以与齐家和肖家结亲，她便无法坐视不理。被黄氏压了这么些年，谁说她不能反败为胜？ “行了，谁说莫园就必须与齐家和肖家结亲了？”一眼看透四奶奶的盘算，黄氏不耐烦的冷下脸，“上京城里那么多人家，怎么就不能挑了？” “可不就是这个理。”终于逮着机会说话的宋氏忙不迭的丢出她的打算，“大姑娘先不说，三姑娘的亲事已经定给宋家了。” “宋家？六太太何时定的？”听到宋氏定下的人选与她所想的并非一人，黄氏的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宋家？不行！”不是齐家、不是肖家，四奶奶决计不同意。 “宋家？倒也不错。”周若雪琢磨了片刻功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大太太也觉着宋家不错？”直接忽视黄氏和四奶奶的不赞同，宋氏笑着转向周若雪，“三姑娘娘亲早逝，我这个嫡母不得不多操些心。宋家虽比不上齐家和肖家，可断断不会苛责三姑娘。” “六弟妹想的周到。”只要不是齐家和肖家，自然与他们大房毫无牵扯。 “什么周到？不就是为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吗？宋家是你的娘家，你当然巴不得借此笼络关系。”四奶奶是宋氏的亲婆婆，说起话来更是毫不客气的训斥。 “儿媳只是怜惜三姑娘年少丧母，这才多花了点心思为其做打算。未有私心，更无他意。”对上四奶奶的怒火，宋氏一脸正色，毫不胆怯。 “没有私心？未有他意？大太太只为三姑娘定亲，未有理会大姑娘的亲事又是为何？”黄氏不屑的笑笑，拿出莫园老夫人的架势质问道。 “大姑娘…二姨娘不是求了老夫人的恩典吗？儿媳不哪敢插手？”有些话宋氏倒是不想说的太过明白，只不过黄氏太过咄咄逼人，也就顾不上其他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指责我这个老夫人不该插手你们六房的事？”冷眼扫过四奶奶亦是一脸的不满，黄氏的口气不无讥诮。 四奶奶确实不满。不过，她不满的是二姨娘居然拿了名单不是给宋氏，而是给了黄氏。若是宋氏，她还可以强势镇压一番。换了老夫人黄氏，齐家和肖家绝对再无可能。如是一想，四奶奶的心情更是烦躁：“什么宋家？有齐家和肖家在先，何需考虑宋家？” 周若雪别过头，只作没听见四奶奶的痴心妄想。 宋氏轻哼一声，终是忍不住嘀咕道：“那也要齐家和肖家看得上咱们莫园的庶女不是？” “宋氏你这是什么话？莫园的庶女就上不了台面？就只能下嫁宋家？”嫁去宋家有什么用？她还不是照样被黄氏踩在脚底下？一想到莫菱妙若是能够如愿嫁去齐家和肖家，她在莫园的地位将不容忽视，四奶奶就心生念想。 知道四奶奶之所以一再刁难，无非是受了莫菱妙的鼓动，深觉宋家被侮辱的宋氏蔑视的冷笑道：“宋家哪里不好了？如若不是三姑娘，宋莫两家的亲事也不可能成！” “那正好！大姑娘也看不上什么宋家！”心里想着齐家和肖家，四奶奶下意识的反驳道。 “你…”宋氏绞着帕子，怒火中烧。如若不是看在四奶奶乃莫络泊生母的份上，她定会让四奶奶颜面尽失的下不了台。 “我说的都是事实！”见宋氏被激的无言，四奶奶肆无忌惮的抬头挺胸，一时间竟嚣张的忘了身处何地。 当着她的面便张狂如斯，背地里还指不定使着什么坏心眼。阴沉着脸看着宋氏和四奶奶斗嘴，黄氏心思辗转，气血翻腾。宋氏为何一味维护莫菱裳？四奶奶又为何偏袒莫菱妙？这两人究竟打着何种如意算盘？再瞥到落霞不时看向四奶奶的担忧眼神，黄氏心中顿悟：原来落霞是四奶奶的人！她居然被当成靶子使了！眼中闪过狠厉的冷色，黄氏忽然就笑了，语气也随之转为温和：“依我看，宋家不错，大姑娘也不错。” 此言一出，周若雪瞬间转回头，宋氏和四奶奶则是当场僵住。就连落霞，也满脸惊慌失措的看着黄氏欲言又止。什么意思？黄氏这是打算… “就这样定了吧！将大姑娘许给宋家。”极为满意众人的反应，黄氏颇为得意的甩甩袖子，做出了决定。至于落霞交上来的名单，至于她一开始定下的人选，此时此刻都成为过眼烟云，完全无需放在心上。 “也就是说，大姐姐的亲事定下了宋家？”莫菱裳有想过黄氏定然不会同意她嫁去宋家，也有想到黄氏定然不会答应莫菱妙嫁去齐家抑或肖家。不过，她万万没有想到，黄氏会将计就计的将莫菱妙和宋家拉在一起。 “是。王妈妈说，大姑娘在房里发了好大一顿火。”真的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茗蓝捂着嘴偷笑不已。 “姑娘，听说太太那边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只是这样一来，您的亲事就被耽搁了下来。这可如何是好？”笑过之后更多的是担心，朝岚有些慌神。依着她们的计划，老夫人不会满意太太定下的宋家，太太也不会满意老夫人挑出的人选。鹬蚌相争之下，最终得利的定是她家姑娘。现在老夫人的人选根本没有说出口，太太一早说好的宋家又被大姑娘抢了去，倒是无人理睬她家姑娘的亲事了。 “四奶奶如何说？”没有直接回应朝岚的担忧，莫菱裳冷静的问道。齐家和肖家能逼出大太太出面阻拦，更能逼得四奶奶不得不插手此事。现下大太太安了心，四奶奶却将方寸大乱。 “还能怎么说？连大太太这个当家主母也出声赞同此事，一反常态的站在了老夫人那一边。四奶奶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任凭此门亲事继续下去。”朝岚撇撇嘴，对他们房里的四奶奶毫无尊敬而言。 “姑娘，您理会四奶奶作甚？她可是大姑娘的靠山。”茗蓝一脸的疑惑，说完不忘小声补上一句，“虽然不怎么靠得住。” “只是在想四奶奶会不会真的就此作罢。”低喃的声音一顿，莫菱裳面色一变，语气急促而坚定，“茗蓝，你去跟王妈妈说，这几日小心点大姑娘的动静。但凡与四奶奶有任何接触，马上回禀。” “是。”虽然不知大姑娘的亲事既已定下，为何还要再探，茗蓝仍是领命而去。 “朝岚，你立刻去找叶妈妈，探听一下太太那边的意思。事关宋家，太太那不可能坐以待毙。”莫菱裳最想知道的是，宋氏会不会因为莫菱妙即将嫁去宋家而转为站在落月那一边。如果真是这样，锦翼的去留便将变得甚是棘手。 “是。”神色郑重的点点头，朝岚飞快的转身而去。 希望不要出什么变故才好！莫菱裳轻叹一口气，收拾东西去了书屋。将军府的事，也是时候该进行下一步了。 “三姑娘，卓家已经放出话了。”见到莫菱裳出现，压抑了好几日的兰夫子心情大好的喊出声来。 “嗯。卓家都说了什么？”这几日将军府和卓家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街头巷尾人尽皆知。若是卓家再不出面，那位所谓的皇家夫婿，怕是再也攀附不上了。 “卓家小姐红颜薄命，无福消受少将军的赤忱深情。请少将军另寻婚配，再不要叨扰卓家。”口中说着拒亲的话，兰夫子的脸上却是难掩兴奋神色。此话一出，少将军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再议亲事。哪怕卓卉妍日后真的病愈，再怪不到将军府头上来。 “既然如此，就请因被拒亲而伤神的少将军闭门不出几日，任何人都不得叨扰。顺便再请心力交瘁的将军夫人大张旗鼓的去寺庙走上一趟，诚心礼佛，祈愿拜神。”听着卓家厚颜无耻放出来的话，莫菱裳轻笑两声，神色悠然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我哪有伤神？还要闭门不出？上朝怎么办？”戚景桓不满的望着莫菱裳。 “没有伤神也必须伤神。该闭门就闭门，该上朝就上朝。”莫菱裳淡定的回道。 “为什么是我嫁给宋家？”莫菱妙一边摔杯子一边质问道。 “这个又不是我决定的，找我有何用？”瞥了一眼莫菱妙，莫菱裳继续看向戚景桓，“少将军记着转告将军夫人，多带些人去寺庙，阵势越大越好。” “将军府杜绝铺张浪费。”戚景桓正色以对。 “那就等着娶卓卉妍吧！”莫菱裳一句话堵死戚景桓的后文。 第二十一章 传闻卓家小姐危在旦夕，为了不拖累与之定亲的戚少将军，含泪主动退亲。传闻戚少将军情深意重，备上双份聘礼再三上卓家重新提亲，不离不弃。传闻卓家放话再不与将军府联姻，更不许戚少将军踏进卓家大门。传闻戚少将军深感悲痛，闭门不出数日。传闻将军夫人诚心前往寺庙求神拜佛，心力交瘁之下一夕病倒... 诸多传闻汇聚到一起，有人唏嘘有人赞叹，更有人跃跃欲试的试图上将军府说亲。只因将军夫人因身子不适而闭门谢客，使得说亲的人一拖再拖，最终只得望而却步。 听闻事态发展的莫菱裳抿嘴笑笑，不由的暗叹戚景桓此人的受欢迎程度实非常人所能及。想来那多人也是觊觎已久，才会闻风而动。只可惜经过卓卉妍一事，戚景桓怕是暂无心思考虑亲事了。 “姑娘，兰夫子送来了将军夫人邀请您过府一叙的请帖。”手拿红色帖子，茗蓝心情愉悦的跑进屋。 “请帖？何时？”这几日的莫园气氛十分之紧张，若是能出去透透气，倒也不错。 “明日。”茗蓝说着便将帖子打开，双手奉上，“姑娘可打算应邀？” “我有理由拒绝吗？”将军府和卓家这件棘手的事，说到底只是解决了一半。待下月卓卉妍神奇痊愈并再议亲事之时，才是真正的风暴所在。若想永除后患，她与戚景桓必须事先达成共识。否则，纵使她有再多的计谋也无济于事。 “姑娘，咱们与将军府走的太近，太太那...”虽说兰夫子是太太请来的夫子，可终归是为五姑娘预备的。现今被她家姑娘抢去了风头，太太那怕是第一个不乐意的。 “大姑娘和宋家的亲事已成定局，太太不可能再站在我们这一边。”谁也没想到赶在四奶奶和宋氏有动作之前，老夫人和大太太直接将莫园和宋家联姻的事告知了莫园的两位老爷。不出意外的，两人皆持赞同态度，使得四奶奶和宋氏不得不偃旗息鼓。同为庶女，庶长女自然更为风光，宋家那边也是毫无异议的同意。现今的她处境极为不妙，而将军府或许能成为她加重身份、提高地位的小小筹码。 “那咱们该怎么办？若是太太帮着大姑娘，咱们不就再也护不住四公子了？”一听宋氏不会再帮她们，茗蓝心急的问道。大姑娘本就使着法子找茬，现下可算真得意了。 “放心。太太就是不站在咱们这一边，也不可能站在大姐姐那一边的。”至少，她是不会给莫菱妙这个机会拉拢到宋氏的。只要宋氏不偏着莫菱妙，她就算不得败！ “姑娘的意思是，太太会谁也不帮？这...可能吗？”一旦大姑娘嫁去宋家，可就实实在在与太太更亲近了。 “四奶奶虽然不再过问此门亲事，可大姑娘总会不甘心不是？”晃晃手腕上的玉镯，莫菱裳的语气有些低哑，带着些许不怀好意的冷讽。 “姑娘是想从大姑娘身上下手？现今的大姑娘易怒易躁，想要引她惹怒太太确实不难。”茗蓝想了想，点头道。王妈妈说大姑娘这些日子情绪格外的不好，动辄又是打人又是骂人，完全失了之前的温和形象。不少下人丫头都是一见到大姑娘就躲，就怕触其怒气而引来灾祸。 “叶妈妈在不在？”莫菱裳眯起眼睛，压低了声音问道。茗蓝说中了她几分心思，倒也没有完全戳中。此时此刻，不仅仅是莫菱妙惹怒宋氏那般简单的事。必须要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不可化解的隔阂方有用。 “在。朝岚陪着她在小厨房熬虾粥，说是要好好给四公子补补身子。”虾是三姑娘出银子，她偷偷请大厨房的大叔帮忙买回来的。要放在她们院子里熬粥，也就不可能瞒住叶妈妈。好在为了四公子，这点小事叶妈妈也不会出去乱说。 “寻个机会找叶妈妈探听一下四奶奶近日和大姑娘有没有密谋其他。”一手托着下颚，莫菱裳神色清冷，透着森冷的凉意。找叶妈妈探听，自是为了引得叶妈妈的注意。以叶妈妈好事的性子，定会去找宋氏通风报信。不管四奶奶和莫菱妙有没有密谋，草木皆兵的宋氏都会心生猜疑。 “可是四奶奶和大姑娘这两日未有任何接触。”自打老爷亲口跟二姨娘赞叹大姑娘这门亲事说得好，二姨娘和大姑娘就没有再轻举妄动。 “以大姑娘的性子，没有动静才是最可怕的事。你和朝岚机灵点，多提提齐家和肖家。王妈妈那边也传个口信过去，多在二姨娘面前点拨点拨抓周宴那日我与齐肖两家的小姐相处融洽之事。”莫菱妙是何种人，怎会甘愿舍齐家和肖家而选宋家？没见着棺材之前，莫菱妙是不可能掉泪的。当然，太过平静的水也需要再搅和搅和方能出现混沌。 “奴婢明白了。”三姑娘的亲事还未定下，嫁去齐家和肖家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只要有那么一丝可能，二姨娘和大姑娘都不会甘心。 “这事不急，你们看着办就行。现在，咱们去恭贺大姑娘定亲。”莫菱裳站起身，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贺礼步出了房门。 一炷香的功夫后，莫菱裳带着茗蓝来到了莫菱妙的院子。 “恭贺大姐姐定亲。”挥挥手让茗蓝送上贺礼，莫菱裳笑不露齿，面色诚恳。 “多谢三妹妹。”本属于莫菱裳的亲事落到她头上来，此刻还被莫菱裳恭贺，之于莫菱妙无异于莫大的耻辱。心中不禁有种莫菱裳不要的亲事塞到她这来的不悦感。 “大姐姐无需此般客气的。”抬起头理了理发鬓，莫菱裳轻声说道。 一眼便看见莫菱裳腕上价值不菲的玉镯，莫菱妙心底的不甘愈发的加盛。想到之前宋氏正是为了宋家的亲事才送莫菱裳玉镯，现在轮到她头上宋氏却半点表示也没有，摆明了是看不上她。忿忿然之下，莫菱妙的语气变得尖刻起来：“三妹妹腕上的玉镯着实好看，只可惜宋家的亲事成为了虚影。依大姐姐看，三妹妹还是多去老夫人那走走才是。” “多谢大姐姐关心。妹妹还小，不急定亲的。宋家虽然比不上齐家和肖家的富贵荣华，却也算得上不错。大姐姐自是有福的。”先是拿年龄说事，接着拿齐家和肖家比对，莫菱裳不冷不淡的反讽回去。 “妹妹可不能因着年纪小就不急。说到底妹妹也不过是个庶女，又没有亲娘为妹妹盘算，怕是极容易被人忽视了去。现今正好大姐姐说亲，太太也就顺道为妹妹操了几分心。这要是换了日后，恐怕妹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被齐家和肖家刺激的火大，莫菱妙刻薄的拿早逝的三姨娘说起事来。 “这个妹妹倒不怕。待再过两年锦翼大了，妹妹也就有个依靠了。”不动声色的反击，淡定从容的打压，莫菱裳仍是微笑着不忘刺激道，“齐家和肖家的两位嫡女小姐与妹妹也是相处极好的，甚至相邀以后多过府坐坐。这不，将军府的请帖已经送到了莫园。齐家和肖家的帖子怕也不远了。” “三妹妹有收到将军府的请帖？”听着莫菱裳的话，莫菱妙当场冷了脸。滔天的嫉妒升至极限，急欲喧嚣而出。 “是。明日便要上将军府一趟。”对上莫菱妙眼底的愤恨，莫菱裳笑的矜持，仿若自言自语的低下了声音，“也不知戚三小姐会不会连齐家小姐和肖家小姐也一并请上呢！” 长长的指甲狠狠的嵌进手掌心，莫菱妙忍着怒火转过身，愤愤的抓过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莫菱裳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来刺激她，故意来羞辱她的！ “大姐姐，你别说，若是能嫁去齐家抑或肖家，真的很不错呢！虽然妹妹并非嫡女，可也不无希望不是？看样子明日得好好跟齐家和肖家的两位嫡女小姐打好关系才行。指不定日后就是姑嫂呢！”莫菱裳越说越激动，甚至带上了隐隐的兴奋和自话自说的念想。 她不会让此般好事尽数落在莫菱裳的身上的！她才是庶长女，莫菱裳甭想抢去她的光耀！娘已经毫无法子，就是大姨也在老夫人那得了冷落和厌恶，现今能帮她的唯有身为爹爹生母的四奶奶。不行！她必须再上四奶奶那走走，绝对不能让莫菱裳抢去本就应该属于她的亲事！ “妹妹还要去跟母亲禀报将军府相邀一事，这就不多呆了。大姐姐安心备嫁，早早准备好凤冠霞帔才是。”眼见预期的效果已经达到，莫菱裳弹弹衣袖，转身离开。自始至终，莫菱妙一杯茶也没有给莫菱裳倒，莫菱裳似乎也未察觉所受的怠慢，挺直着脊背踏着小碎步慢慢的走向门外。 狠狠的瞪着莫菱裳的背影，莫菱妙气得咬紧了牙才拼命忍下到口的怒骂。莫菱裳，你不会得意太久的！绝对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明明不是我相邀，菱裳姐姐干嘛一直说是我相邀的？”疑惑的眨眨眼，戚静瑜嘟嚷道。 “不是戚三小姐吗？我一直以为是呢！”恍然大悟的语气里透着些许受伤，莫菱裳目不转睛望着戚静瑜。 “啊...菱裳姐姐不要伤心。是我请的，是我请的。”戚静瑜连忙改口。 “嗯，那就好。姐姐就说定是戚三小姐相邀的嘛！”点点头，莫菱裳笑的灿烂。 明明是我相邀的！戚景桓撇撇嘴，对着手指无言问苍天。 ps：哎哟，好久没有求收藏求评论啦！现在求求求，嘿嘿！ 第二十二章 “不许去！”听说莫菱裳接到将军府的请帖，宋氏还未说话，莫菱灵就已喊出声来。 “母亲，因着将军夫人的邀请，兰夫子放了菱裳一日的假。若是明日菱裳不去将军府，将军夫人那先不说，兰夫子怕是会有所想法。”宋氏可以随便找一个借口搪塞将军夫人，却不能漠视兰夫子对莫园的印象。除非宋氏不想兰夫子教导莫菱灵。而如若莫菱灵的夫子不是兰夫子，那么...莫菱灵这位莫园嫡女可就被她这位不受重视的庶女给比下去了。 “去吧！”兰夫子的学生是谁？齐家嫡女，肖家嫡女，将军府的小姐...她还指着兰夫子为灵儿抬高身价，自然不能得罪兰夫子。 “娘…”莫菱灵不满的嘟嘴，欲再说什么来阻止此事。凭什么莫菱裳一个庶女能去将军府？ “够了。”不高兴的训斥了莫菱灵一句，宋氏一脸严肃的告诫莫菱裳，“到了将军府，三姑娘的所作所为便代表着莫园。礼数礼节、说话行事，切忌不可有损莫园的名声。” “菱裳自当万事以莫园声誉为先。”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能做出什么有损莫园名声的事？莫菱裳心下腹诽，面上却是一脸正色。 “嗯，先下去吧！明早的请安就免了。三姑娘直接去将军府，免得迟了惹人笑话。”不管将军府意欲何为，宋氏只能静观其变。 “是。”知晓宋氏心中定是极为不舒坦，莫菱裳不再迟疑，在莫菱灵杀人的眼神中淡笑着离开。 “娘，您看看她…她…”气呼呼的指着莫菱裳的背影，莫菱灵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说辞。 “行了，丢不丢人？”莫菱裳为何会如此得势，还不是因为灵儿上次得罪了司涟漪？大好的机会没有把握住，白白便宜了莫菱裳。 “我怎么就丢人了？我又没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听着宋氏的训斥，莫菱灵愈发不满，张牙舞爪的跳脚道。 “你还没干丢人现眼的事？上次司涟漪来莫园，你那是什么态度？她是你能招惹的起的吗？没看到老夫人都一声没吭吗？你倒好，一句话得罪所有人。现在不光大房，就是齐家和肖家也对咱们六房很是不待见。还不全是你闯的祸！”说起上次抓周宴的事，宋氏便气不打一处来。赔了那么久的笑脸，司涟漪仍是冷冷的谁也不搭理，落尽了她这位六伯母的颜面。 “那怎么能怪我？司涟漪那软硬不吃的性子，就算我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理咱们的好吧？谁不知道八姑姑当年在莫园过的不好？整个莫园除了二奶奶和五伯，八姑姑会理会谁？要怪也要怪四奶奶和爹爹没有识人之明，没有提前跟八姑姑打好关系！”早就打探清楚个中关系的莫菱灵说的一板一眼，决计不承认一切皆因她而起。 “不许胡说八道！”一手捂住莫菱灵的嘴，宋氏压低了声音愤愤的说道，“你爹爹的事是你可以妄议的？也不怕旁人听了去！” “呜呜…”至此，莫菱灵一肚子的话被憋回肚中，只得听话的沉默下来。 次日，将军府内，见到莫菱裳到来，将军夫人喜笑颜开，亲自上前迎人：“三姑娘可算是来了，快请坐。” “菱裳见过将军夫人。”虽然是前来为将军府解难，可该有的礼仪也是绝对少不了的。 “三姑娘是咱们将军府的贵人，无需此般见外才好。”看着谨守礼仪的莫菱裳，将军夫人满脸赞许，心中只叹好。 “菱裳是小辈，跟将军夫人行礼当属应该。”知晓将军夫人并非虚假客套之人，莫菱裳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真诚。 将军夫人闻言更是对莫菱裳好感倍增，当即笑着说道：“三姑娘的礼仪实在周全，咱家静瑜着实及不上。” “三小姐性子活波，天真烂漫，比菱裳讨喜多了。”提起戚静瑜的受欢迎，莫菱裳自认比不上。 “她啊，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姑娘，极其不懂事，惹人头疼。”口中如是抱怨，将军夫人的脸上和眼中皆是满满的宠溺。 “三小姐还小，正是玩闹的年纪。”莫菱裳边听边应，不会太过附和，也不会令人觉得漠视。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半点不多，半点不少。 “好啊，娘居然在菱裳姐姐面前说我坏话！”戚静瑜刚一走近便听到莫菱裳替她说话，想也知道前面的内容定是她所不喜欢听见的。 “娘哪敢说你的坏话？你这丫头可不许冤枉娘。”对着莫菱裳眨眨眼，将军夫人略带愠怒。 “是吗？菱裳姐姐的话我可是都听到了。娘肯定又嫌弃我没有菱裳姐姐那般懂礼数、知礼节…”可别说，戚静瑜对于将军夫人的老一套说辞早已背的滚瓜烂熟。 “你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将军夫人眯着眼点点戚静瑜的额头，柔声训道，“知道了你还不改？多向你菱裳姐姐学习学习。照你这个性子，看你日后怎么嫁人？”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跟菱裳姐姐学习去。”胡乱点点头，戚静瑜拉着莫菱裳就往外跑。 “哎呦，你这丫头慢点。可别摔着三姑娘了。”看着戚静瑜毛毛躁躁的举动，将军夫人在后面叮嘱道。 “知道了啦！”脚下不停，戚静瑜头也不回的嚷道。 这是做什么？被动的任戚静瑜拉着，给了茗蓝、朝岚一个眼色让两人静观其变，莫菱裳小跑着跟上戚静瑜的步伐。既然将军夫人没有制止，也就是说早有安排？若是这样，那般听之任之吧！身处将军府，莫菱裳倒不觉得有任何威胁。一定程度上，将军府确实比莫园更为令莫菱裳感觉自在。 “大哥。”踏进清幽的小院，戚静瑜忽然放慢脚步，小心翼翼的低声喊道，“菱裳姐姐我给带过来了。” “静瑜，这是你的落霞院，又不是大哥的汀竹院。你干嘛偷偷摸摸，搞得跟做贼似的？”戚家二少爷戚景颂一身白衣，斜靠在庭廊边，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二哥，你小声点，别被其他人听见了。”娘说了，大哥私底下约见菱裳姐姐，有违礼仪之道。需得小心谨慎，以防落人口实。 “整个落霞院，除了咱们四人还有其他人吗？”大清早就被喊来赶人，连个回笼觉都不给睡，他容易吗？ “那也要小心点。万一坏了菱裳姐姐的名声，你娶菱裳姐姐啊？”听说莫园正在为菱裳姐姐说亲，也不知哪家小子那般好命能娶回聪明能干的菱裳姐姐。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要娶也是大哥娶。三姑娘可是来见大哥的。”戚景颂站直了身子后退两步站定，连忙撇清关系。他才十一岁，才不要那么早娶亲！ “大哥都十六岁了，老了。二哥今年十一岁，正好跟菱裳姐姐相配。”一向被戚景颂欺压惯了的戚静瑜逮着机会，坏笑着说道。 “你们兄妹慢聊，我先进去了。”一听就知这感情甚好的两兄妹皆是口无心的斗嘴，莫菱裳倒也没有将两人的话语放在心上。面色淡定的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啊？菱裳姐…”反应过来说错话的戚静瑜怕惹莫菱裳生气，当即想要跟进去。 “戚静瑜，你有胆你就进去！”被乱点鸳鸯谱的戚景颂凉凉的挑衅道。 “我…”算了，她没胆！这几日大哥的脸阴的吓人，连爹爹都躲着不见人，更别提她了。 “戚少将军。”瞥见戚景桓手拿一本书坐着未动，莫菱裳喊出声。 不是没有听到外面的斗嘴，也不是没有发觉莫菱裳的走近，戚景桓仍是顾自低着头，神情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没有任何回应。虽然依着莫菱裳的计策上了卓家提亲，心底却怎么也无法坦坦荡荡，无法介怀。如若不是深知接下来的问题才更为棘手，他是怎么也不想再见莫菱裳的。 “戚少将军这是不想见到小女子？既然如此，小女子就此告辞。”之前的见面和书信，莫菱裳深知戚景桓的刚直性子，也能理解戚景桓今日为何此般反应。只不过，她从来不是吃亏的性子，也没耐心陪着戚景桓浪费时间。 “三姑娘觉着接下来该如何做？”在莫菱裳的手碰上房门的那一刻，戚景桓终是妥协的唤出了声。 明明是年少得志的英勇将军，却因着宅府暗斗舍弃原则被束缚住…罢了，只当日行一善吧！轻叹一口气，莫菱裳转过身，直接走到戚景桓对面坐下：“卓卉妍想要攀附的对象，少将军可已知晓？” 长久的沉默后，戚景桓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为莫菱裳倒了一杯茶。 “还望少将军如实相告。”莫菱裳也不想逼得戚景桓必须亲口说出此般难堪之事，可她必须知道。否则，异数太多，难成大事。 “司恣然。”没有任何身份相关的介绍，戚景桓僵着脸给出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上次是我坐着不起身，这次轮到少将军了？”莫菱裳冷冷的瞪着戚景桓，一脸的不悦。 “三姑娘误会了。”一脸严肃的看着手中的书，戚景桓仍是没打算起身。 “误会吗？少将军不妨多说说此时此刻的感受？”敢跟她闹脾气，胆肥了！她不介意在他的伤口上多撒几把盐！ “我只想跟我奶奶说，我想换对象！”这个女人实在太厉害，他完全不是其对手。 “换什么换？把卓卉妍换回给你？”某人恨铁不成钢的跳脚。 第二十三章 “大郡王之子？”若是她没记错，司恣然便是八姑父司辄离的长兄司辄毅的嫡长子。 “是。”司恣然，虽并非二王爷司辄迩家的公子，却也是正宗的皇家子嗣。 “我还以为卓家小姐看中的会是二王爷家的公子，更甚者会是哪位皇子。”为了区区一个司恣然便放弃戚景桓？莫菱裳的嘴角勾起讽刺的冷笑。 听出莫菱裳的隐含深意，戚景桓禁不住抬眼看向莫菱裳：“三姑娘不觉得卓家小姐已经另谋到更好的良人吗？” “我倒是很想知道，待卓家小姐与司恣然定完亲，却又看上了二王爷家的公子抑或皇子时，该如何应对。”更好的良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是绝对的？像卓卉妍这种人，权利的*定将永无止境的持续下去。 没料到会得到如是答案，戚景桓的心情忽然就轻松了下来，脸上浮现出笑意：“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末将定当邀请三姑娘前去观戏。” “那小女子就等着少将军的请帖了。”似乎真的看到卓卉妍另攀更高的枝头，莫菱裳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三姑娘还真是...”忍笑憋下“有趣”两个字，戚景桓一手握拳放在口边，轻咳两声。 “少将军想笑就笑，无需强忍。”面无表情的看着戚景桓，莫菱裳板着脸出声劝道。 “三姑娘见谅，末将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见莫菱裳似乎有些不悦，戚景桓放下手，坐直了身子正色以对。 “少将军还真是温和...”无奈的咽下“好欺”两个字，莫菱裳淡定的别过头，以手帕掩口，遮住微微翘起的嘴角。 自然不可能听不出莫菱裳吞掉的话意，戚景桓面色坦然，不置一词。 “少将军今日邀小女子前来，怕是为了卓家小姐的后续吧！”也不想太过得罪戚景桓，莫菱裳淡笑着起了话头。 “是。还望三姑娘出手相助。”心底诸多不情愿，戚景桓也不得不承认，莫菱裳的心机确实乃他所不能敌。 “时至今日，事情已经变得很简单。爱儿心切的将军夫人不顾少将军反对，强行为少将军另寻了一门亲事。”只要戚景桓比卓卉妍先定下亲事，卓卉妍之后的行为都将与将军府再无瓜葛。 戚景桓闻言僵住。另寻一门亲事？此时此刻的他对此着实再无心思。 “少将军觉得不妥？”看着戚景桓忽然大变的神色，莫菱裳收回之前的献计。 “可否不再涉及末将的亲事？”并不是说卓卉妍伤他有多深，只是暂且不想再与其他女子纠缠罢了。 揣测着戚景桓的心思，莫菱裳嗤笑一声：“少将军莫不是想就此躲避亲事，径直前往西北军营再不归来？” “三姑娘此计甚好。”仿若没察觉莫菱裳的讽刺，戚景桓拍手赞道。 “少将军你…”莫名的怒气泛至心头，莫菱裳冷下脸，“堂堂少将军，居然为了一个女子远走他乡？真是让小女子开了眼界。” 没成想莫菱裳会此般反应，戚景桓怔愣片刻，随即解释道：“三姑娘误会了。末将本就刚接到圣旨，即日便将奔赴西北军营。今日邀三姑娘前来，旨在提前安排好后续琐事，进而在末将离去后还将军府一片安宁。” 略带讽刺的眼望进戚景桓眼底的真诚，莫菱裳心下一动，低头道歉：“少将军见谅。是小女子误会了。” “极小之事，三姑娘无需放在心上。”因着莫菱裳毫不迟疑的知错认错，戚景桓对眼前这个女子的印象大好，“不知三姑娘可有良策助将军府化去接下来的危机。” “既如此，少将军大可伤心离去，再不理上京诸事。”见戚景桓似乎有些疑惑，莫菱裳的语气缓和下来，“亲事只在少将军一人身上而已。一旦少将军不在上京，众人的视线也就全部落在了卓府头上。将军府届时只需壁上旁观，不置一词，不发一言，自可安然脱身。不过，如若卓家再议亲事，闲言碎语自是少不了。亲事接连遭拒，不管是否出自卓家本意，少将军的名声都将会被波及。” “无碍。只要能与卓家彻底划清界限，免去后患。区区虚名，不值一提。”只要将军府的其他人不受其害，此事已算圆满。 “即便是虚名，也不可不顾。少将军放心，小女子不会就此袖手旁观。”卓卉妍此举太不厚道，莫菱裳虽然自认并非良善，却也看不过去。戚景桓为人厚道，才会知晓真相以后亦是不与其计较。若是换了他人，此事定然早已闹的满城风雨，不得停息。 “多谢三姑娘。末将感激不尽。”心知莫菱裳并非弱女子，能得其相助，将军府便有了保障。 “少将军无需客气。相助将军府，小女子也受益颇多。”莫菱裳抬头浅笑，如实相告，“靠着与将军府相熟的名头，小女子和家弟在莫园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如若三姑娘需要将军府出上一臂之力，尽管明言。将军府定不推辞。”宅府之斗，戚景桓虽未亲身经历也是略知一二。更何况因着卓卉妍一事，他着实体会良多。 “有少将军这句话，小女子可就肆无忌惮了。”将军府的名头再大，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不过戚景桓的态度，莫菱裳很受用。 “肆无忌惮不可为之。三姑娘仍需谨小慎微，万事小心才好。”莫园的局势戚景桓有所耳闻，认真告诫道。 有多久没有听到如是告诫呢？有些意外的看着戚景桓，莫菱裳脸上的笑意加深，心情颇好的点点头。 这一日，莫菱裳在将军府用了午膳方离去。甫一回到莫园，便对上莫锦翼亮晶晶的眼神。 “姐，你去将军府干什么？”莫锦翼是在莫菱裳离开后方知其去了将军府。心下担忧，便一直等到了现在。 “套近乎。”莫菱裳笑意盈盈的丢下三个字，兀自进屋。 套近乎？将军府的近乎有那么好套？看姐一脸高兴的模样，想来是没有吃亏的。知道莫菱裳不想多说，莫锦翼摇摇头，回屋温书。 “三姑娘，四奶奶派人来传话，让您一回来就过去回话。”叶妈妈敲开莫菱裳的门，代为转告道。 “四奶奶？”倒是未想到四奶奶会主动找她，莫菱裳眯起眼，故作疑惑的看向叶妈妈，“叶妈妈可知四奶奶所为何事？” “还不是大姑娘使的幺蛾子？清早去给太太请完安，转身就去了四奶奶的院子，到现在还没出来。”一想到大姑娘要嫁去宋家，叶妈妈不屑道。因着老夫人和老爷压着，太太对这门亲事虽然不满也只得应下。现下可好，非但没护住四公子，反倒便宜了大姑娘。 “大姐姐？大姐姐何时和四奶奶如此亲近了？我还以为大姐姐只跟老夫人亲近，没想到…”诧异的转过头，莫菱裳的声音渐渐降低，直至不可耳闻。 “三姑娘觉着大姑娘和老夫人亲近？”精准的抓住莫菱裳无意间透露出的话语，叶妈妈不着痕迹的拽紧了袖口。 “不是吗？以落霞姑姑和二姨娘的关系，再想着老夫人为大姐姐定下的亲事，我还以为…”莫菱裳先是惊呼出声，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应该是我想多了，叶妈妈别当回事。” 三姑娘没有想多！老夫人为何会强硬的要求大姑娘嫁去宋家，而非太太属意的三姑娘？肯定是早已打起了宋家的主意！牵制太太的同时也能抢走四公子，这一招真够毒辣！还有四奶奶…明知道不可能，还老是提什么齐家和肖家来刺激老夫人，肯定也是早有预谋的。不行！她得马上去跟太太禀明此事。如是一合计，叶妈妈转身就走，口中不忘拖延道：“三姑娘换身衣服再去四奶奶那吧！” “叶妈妈提醒的是。”看着叶妈妈急匆匆的身影消失在屋外，莫菱裳慢悠悠的坐在躺椅上，“茗蓝，倒茶。朝岚，去我的箱子里寻寻，哪件衣衫比较合适去见四奶奶。” “是。”茗蓝和朝岚恭声应道，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和动作。 等莫菱裳喝完茶换好衣服，正待出门便撞上朝着这边赶来的宋氏和莫菱灵。缓慢的脚步停下，莫菱裳转身让路：“母亲和五妹妹来了。快请屋里坐。” “三姑娘这是打算出去？”宋氏一边进屋一边明知故问道。 瞥了一眼跟在宋氏身后的叶妈妈，莫菱裳轻轻笑笑：“是。四奶奶派人传话来，菱裳正要过去回话。” “四奶奶找三姐姐过去玩，怎么不叫我呢？我也要去！”接了任务前来的莫菱灵适时的撒起了娇，蛮横道。 “这…”看着莫菱灵理所当然的表情，莫菱裳一脸的为难。 “无事，一起去吧！”知晓莫菱裳没有胆子接话，宋氏顺口说道。她倒要看看，这四奶奶和莫菱妙，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奶奶，我又要潜水了？”戚景桓委屈万分的看着某人。 “不是你自己想潜水的吗？”某人望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明明是你让他走的！”莫菱裳不屑的冷哼道。 “裳儿，我错了…”某人立刻做小人状，伏身认错。 ps：谢谢无字天书亲的提醒，修改哈！ 第二十四章 “三姑娘的排场可真够大的。”看着同莫菱裳一道进来的宋氏和莫菱灵，四奶奶阴阳怪气的讽刺道。 “儿媳给四奶奶请安。”拽了拽嘟着嘴的莫菱灵，宋氏笑着说道。虽说四奶奶明面上针对的是莫菱裳，说到底还是做给她看的。 “菱裳给四奶奶请安。”只作没察觉四奶奶的找茬，莫菱裳恭敬行礼。 “灵儿给四奶奶请安。”尽管诸多不情愿，莫菱灵仍是不得不低头。 “行了，都坐吧！”本来只是想问问莫菱裳将军府的事，现下因着宋氏的出现倒不好太过明说了。 “三妹妹这是刚回来？”四奶奶不问，不代表莫菱妙会一味的保持沉默。等了大半日总算是盼回了莫菱裳，怎能白白放过兴师问罪的大好机会？ “是。”早已料到莫菱妙不可能善罢甘休，莫菱裳点点头。只要莫菱妙问，她就回答。至于答案是否尽如人意，就看莫菱妙如何想了。 “听说三姑娘去了将军府？一路可还顺利？”莫菱妙开了头，四奶奶也就不推脱了，把话摆在了明面上。 “是。一路顺利。”一问一答，莫菱裳不会漏掉任何一个问题，也不会多提半句题外话。 “将军夫人请三姑娘过去究竟为何？”这才是关键所在。将军府和莫园交情不深，却突然邀莫菱裳前去做客。真的只是因为两家姑娘共有一个兰夫子？ “此次并非将军夫人相邀，不过是戚三小姐突发奇想罢了。”将事情推到年仅八岁的戚静瑜身上，自然免了众人心中所想的勾心斗角及阴谋算计。 诚如莫菱裳所料，一个“突发奇想”，即便不能止住四奶奶和莫菱妙更多的猜疑，也能堵住二人试图继续问下去的话语。看着四奶奶和莫菱妙不得不吞回到了嘴边的发难，又瞥了一眼面色稍缓的宋氏，莫菱裳低下头，盖住眼底的冷嘲。 “原来是这样。”宋氏故作一脸的恍然大悟，犹带疑惑的看向四奶奶，“四奶奶找菱裳过来，便是为将军府一事吗？” “是也不是。只是想着好久没见着三姑娘了，便找她过来坐坐。”四奶奶干笑两声，胡乱寻了个理由。 “大姑娘也是四奶奶叫来的？”没有猜穿四奶奶的说词，宋氏指了指坐在四奶奶身旁的莫菱妙。 “大姑娘是自己过来的。”见宋氏打算拿莫菱妙说事，四奶奶表情夸张的唏嘘道，“如今的莫园，念着我这个老太太的也没几个人了。” “四奶奶这是哪的话？儿媳这不就过来给四奶奶请安了嘛！您看五姑娘，不也巴巴的赶过来了？咱们对四奶奶的孝顺是一直放在心里的。”宋氏的言外之意很清楚，有些人的孝顺不过也只是表面上的装腔作势。 “菱妙对四奶奶也是一片孝心的。”未免四奶奶多想而生间隙，莫菱妙急忙申明。 “大姑娘无需慌张。谁对我这个老太太好，谁又是虚情假意，老太太心里比谁都清楚。”慈爱的拍拍莫菱妙的手，四奶奶并未中宋氏的计。宋家相比齐家和肖家，自是差之甚远。莫菱妙若是能嫁去齐家抑或肖家，于她才是真正的得益良多。 见莫菱妙和四奶奶配合默契的一搭一唱，宋氏撇撇嘴，心中更是认定宋家的亲事内有蹊跷。心思一转，宋氏便生了其他主意：“大姑娘的嫁妆可有开始准备？” “这个…”莫菱妙的面色僵了僵，仍是硬着头皮回道，“有。” “大姑娘身为莫园庶长女，今年也有十三，是时候该备着了。大姑娘尽早出嫁，大房的两位姑娘才好说亲不是？”大房的两位庶女莫菱芬和莫菱巧一个年芳十二，一个年仅十岁，都尚未定亲。带着温和的笑意，宋氏慢慢的试探着四奶奶和莫菱妙的真实所想。 莫菱妙的身子颤了颤，终是咬咬牙，微微点头：“是。” “说到大姑娘的亲事，你这个做嫡母的怎么也不好好为其盘算盘算？宋家怎么样先不说，不是还有齐家和肖家在前面排着吗？”莫络泊是她的亲生子，四奶奶对宋氏这个儿媳妇说起话来也无所顾忌，训斥之意尽显在外。 “齐家和肖家固然好，可是老夫人和大太太不松口，儿媳也毫无法子。如若四奶奶可以使得老爷改变主意换了这门亲事，儿媳定从中协助，绝不二话！”莫园和宋家都已说开，这门亲事是怎么也改不了的。只可惜四奶奶和莫菱妙似乎还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也罢，那就陪着她们演上一场吧！说不定还真能将亲事换回去，让莫菱裳嫁进宋家。 本是静静的看着宋氏和四奶奶过招，忽然见宋氏望向她这边来，莫菱裳心下一凝，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宋氏莫不是还想再将她嫁进宋家？这门亲事随着莫园的意思肆意换来换去，能不惹怒宋家？最终吃亏的定是真正嫁过去的人。现今的她，实在不想趟这浑水。 见宋氏表了决心，四奶奶反而不好多说了。黄氏和周若雪，她一个也惹不起。即便是莫络泊，她也越来越拿捏不住。要想如愿将莫菱妙换成莫菱裳，还需小心谋划才可。 “母亲，将军夫人今日有问及大姐姐和宋家的亲事呢！”不得已之下，莫菱裳能拿来做挡箭牌的唯有将军府了。 “嗯？将军夫人怎么会突然问到这件事？”宋氏一惊，诧异道。如果莫菱妙和宋家的亲事已经传出府外，将再不可能更改。 “好像是兰夫子有提过母亲正在为大姐姐和菱裳定亲事。”很模糊的话语，宋氏怪不到兰夫子身上去，更怨不到莫菱裳头上来。 “估计是宋家传出去的消息。”想当然的，四奶奶把责任推向了宋家。 提到宋家，宋氏立刻停下了问话。庶长女和庶三女，宋家确实更看好莫菱妙。亲事既已说成，四下告知也不无可能。此般一来，局面就更混乱了。 随四奶奶和宋氏猜去吧！反正将军夫人确实知晓此事。至于缘由，不过是她故意透露给戚静瑜，而戚静瑜又恰好说给将军夫人听了而已。宋氏和四奶奶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查到将军府去，更不可能探知她和戚静瑜的悄悄话。 “此事到此为止。都回去吧！”撑了这么久却得了一个雷击般的重弹，四奶奶有些疲惫。 “菱妙留下来陪四奶奶说说话吧！”没想到四奶奶这么快就败下阵来，莫菱妙极为心慌。脑子飞速旋转，不断的盘算着后招。 “不用。”摆摆手，四奶奶不打算再留人。莫园和宋家的亲事已经传出去，连将军府都知道是莫菱妙的亲事。消息灵通的齐家和肖家不可能不知晓。这一招棋子，她无处可落。 看样子四奶奶是死心了！不过，还是得再加些筹码才行。莫菱裳的嘴角现出一丝弧度，不置一词的起身退下。 “四奶奶喜静，大姑娘以后不要老是来叨扰四奶奶。”出了四奶奶的院子，宋氏不耐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带着一脸嘲笑的莫菱灵扬长而去。 “那么大姐姐，妹妹也先回去了。”看着莫菱妙咬牙切齿却必须忍下怒火的滑稽模样，心情甚好的莫菱裳挥挥衣袖，飘然离去。 是夜，周若雪明确的得知了四奶奶屋子里的谈话内容。次日，莫园大老爷莫洛庭再在朝堂上见着宋家长辈时便多了几句寒暄。于是，一众前来上朝的大臣们皆已知晓莫园庶长女和宋家庶子的亲事。至此，莫菱妙的亲事已成定局，再无更改。 听闻此事后，莫园后宅的一众人反应各异。黄氏和周若雪难得一致的笑笑，四奶奶和宋氏暗火郁结，莫菱妙和落月摔了不少的茶杯花瓶…至于刻意传了消息给周若雪而主导了当今局面的莫菱裳，正一脸淡然的陪着莫锦翼写字，恍若一切皆与她毫不相干。 莫园庶长女的亲事落下帷幕的同时，卓家奄奄一息的嫡女小姐卓卉妍神奇的活了过来。就在戚家少将军心神俱伤的奉命离开上京的第三日，卓家放出了这令人震惊的几欲瞪出眼珠的传闻。 不过半日功夫，整个上京便充斥起了各种引人联想的猜疑和议论。 “不是回光返照吗？我听说人死之前都会突然转好的…” “不会吧？卓家不是说这次请来的太医医术高明吗？” “怎么可能？我听说之前那位太医才是太医院医术最厉害的呢！不过好像告老还乡了…” “我奇怪的是，为何卓家不请程神医为卓家小姐诊治呢？要知道程神医才是咱们凉国最厉害的神医！想当年就是程神医和过世的神医定王爷救下了整个边城的百姓呢！连太上皇和太后都赞不绝口呢！” “估计是觉着卓家小姐太金贵，看不上程神医吧？” “什么？他卓家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敢看不上程神医？咱们程神医还不屑上他们卓家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裳儿啊，你这造谣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怎么就扯上咱家程修了？”脖子上驾着明晃晃的杀猪刀，某人绞着手帕，为难的看着莫菱裳。 “不是你示意我这样做的吗？”莫菱裳极为淡定的看着某人。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杀猪刀在某人的脖子上来回比划，金小满笑的灿烂。 “我…我马上让小陌谨来救场！”饱受威胁的某人满脸惊吓的抛出了一直舍不得的杀手锏。 ps：因为一一的另一篇文《重生拐个夫君养包子》明天要入v，日更四章。所以庶女明天的更新也得推到晚上八点以前。请亲们见谅见谅啦！要是亲们感兴趣，庶女的文案中有传送门，直接戳去看小包子啦！ 第二十五章 “这句话说得好！咱家程神医还真看不上那什么卓家！不就是个病秧子吗？还真当她金贵如公主？”俊逸的面容，嚣张的表情，一身宝蓝色长袍的少年挺直而立，恣意而张扬。 “听这位小兄弟的意思，似乎知晓不少内幕？”身旁的男子白衣似雪，玩世不恭的笑容配上手中把玩的羽扇，尽显其良好家世。 “卓家那点破事还可以称之为内幕？我以为大家都知道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宝蓝色少年说的风淡云轻。 “区区在下孤陋寡闻，确实无从知晓。不知小兄弟可否稍稍透露些许？”白衣男子收起扇子，微微靠近宝蓝色少年，作洗耳恭听状。 “大家都想知道？”宝蓝色少年勾起嘴角，扯起一抹灿烂如阳光的明媚笑容，扫视着四周忽然静寂下来的人群。 “小兄弟知道什么就直接说啊！大家伙等得心急呢！” “就是就是。一看小兄弟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是知道不少秘辛的。说吧说吧！” “小兄弟尽管说。咱们这些人可都是口风很紧的。绝不外传！” “对对。就是说出去也无人可以查探到究竟是出自谁的口。” “没错没错。小兄弟，你倒是说啊！别卖关子了！” “既然大家都这样想知道，在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宝蓝色少年低下头，一手放在嘴边凑到白衣男子耳边轻声低语道，“听说啊，那卓家小姐是看上其他良人了呢！” “什么？还有这么一回事？”白衣男子一脸惊吓，捏紧了手中的羽扇愕然道，“难道还有比戚少将军更好的良人？” “这个嘛…在下就不方便透露了。”宝蓝色少年笑着转过身，挥挥手离去。 “小兄弟怎么可以说一半留一半呢？等等，快等等！”白衣男子大踏步追了上去，留下一众先是怔愣随即更为火热的交头接耳的说事人。 “不会吧？卓家真的看中了其他亲事？” “怎么可能？戚少将军可是众家小姐期之盼之的良人呢！” “这也说不定吧？戚少将军再厉害，可也比不过上头的人不是？” “什么？卓家居然攀上了上头的人？这个枝头可真够高的！” “不可能吧？上头的人会要一个跟别人定了亲事的女子？” “有什么不可能的？没看到卓家小姐一会死一会活的？比变天还快！” “就是就是。这其中肯定有阴谋，天大的阴谋！” “哎！就是可惜了咱们的戚少将军。那般英勇的骁将，居然被卓家可骗了。” “听说戚少将军是伤心离去的呢！备上双倍的聘礼三番两次的前往卓家，卓家居然假仁假义的拒绝，真是人神共愤！” “就是说啊！戚少将军征战沙场，保家卫国，还不都是为了咱们凉国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卓家居然…太过分了！实在是罄竹难书！罄竹难书啊！” …… “姑娘，外面已经把话传开了。”一身平民布衣的茗蓝自门外悄悄闪进屋，笑着说道。 “好。现在就等卓家出招了。”先卓家一步把谣言散出去，戚景桓这位饱受伤害和欺骗的苦情人定会被推至无人可以撼动的崇高地位。届时不管卓家如何辟谣，先入为主的百姓们也决计不会相信卓家的说辞。 “不过…”茗蓝迟疑了一下，以着极低的声音嘀咕道，“今日奴婢在大街上撞见陌谨表少爷和齐家少爷了。两位少爷还帮了咱们一把，将卓家攀上高枝的消息给传了出去。” “怎么回事？”陌谨表哥？莫菱裳一愣，神色有那么一霎的慌张。 “是这样的…”茗蓝整理了一下言语，将司陌谨和齐宁的所作所为尽数告知。 看来，陌谨表哥会出手是为着众人提到了程神医。程神医，姓程名修，乃神医定王爷唯一的徒弟，与八姑夫司辄离交情匪浅。其妻金小满与八姑姑为金兰姐妹，其中情义绝非莫园所能敌。再加上程神医家的长子、御赐的希王爷程希，与八姑姑家的涟漪表姐定下娃娃亲，来年五月就将完婚，陌谨表哥为程神医出面不足为奇。莫菱裳轻舒一口气，好在没有露出马脚。 “姑娘，你说表少爷是怎么知道卓家另寻了亲事呢？”这是茗蓝分外不解的所在。 “因为卓卉妍看上的是司恣然。”既然是皇家的人，陌谨表哥不可能完全不知晓。 “大郡王家的嫡长子？”瞬间的惊愕之后，茗蓝明了的点点头，“卓家小姐可真够挑的。” 可不就是会挑吗？不然也不会看上大郡王家的嫡长子不是？二王爷府上又不是没有未定亲的公子。既然打定主意要攀附皇家，怎么也该攀个更高贵的才划算不是？终有一日，卓卉妍会后悔今日的肤浅与愚昧！莫菱裳心下冷笑，面上未有半分显示。 “姑娘...”正说着话，朝岚神色匆匆的推门而入，快步小跑至莫菱裳的面前，“四公子被打了。” “出了什么事？”猛然站起身，莫菱裳大惊失色，抬脚就往外走。是心有不甘的落月，还是已经回天乏术的莫菱妙？ “是二公子。”慌忙拦住莫菱裳，朝岚的面色现出几分沉重。 要说这件事的缘由实在太过令人无语，却也正是某些人的行事作风。前两日教莫锦翼功课的夫子因家中有事告了假。宋氏一时心血来潮，也是懒得为莫锦翼多操心思，便请了六房二公子莫锦进的马夫子代为教导莫锦翼几日。 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需将教课时辰错开便大可相安无事。哪想到这马夫子不过教了莫锦翼两日，就对勤奋好学的莫锦翼大为赞扬，言语之中不乏莫锦进比不上莫锦翼的隐含深意。 如若这马夫子只是在心底默默想想，抑或在莫锦翼面前稍稍提上两句，倒也无甚大事。偏偏这马夫子是个藏不住话的老腐朽。见识过莫锦翼的机灵聪颖，对莫锦进的不学无术更是增添了几分厌恶和不耐。 于是，在马夫子不遗余力的一再明言夸赞莫锦翼小小年纪便聪明好学，日后定继承乃父之风成就大器的言语中，莫锦进终于爆发了。先是不遵礼仪的将马夫子痛骂了一顿，接着就找上了莫锦翼。随后，便是一场大欺小、嫡压庶的戏码。 “锦翼有没有还手？”压抑住到了嘴边的咒骂，莫菱裳握紧了拳，冷着声音问道。 “没有。那马夫子将事情闹到了太太那，四公子和二公子都被带去了太太的院子里。”四公子怎么可能还手？偌大的莫园，三姑娘和四公子何曾有过可以放心依靠的权势？ “叶妈妈在哪？”拼命控制住激动的情绪，莫菱裳努力的维持着平静。即便莫锦进这样明目张胆的欺凌，她仍是无法理直气壮的去找宋氏讨说法。必须冷静！不得不冷静！只有切实冷静下来，她才能想出最好的应对之策。 “在小厨房。”这几日叶妈妈热衷上了亲自为四公子做饭熬汤，一有空闲就钻进小厨房。 “朝岚，马上将叶妈妈请过来。茗蓝，你去给王妈妈传个口信，务必立刻让二姨娘知晓此事。”狠狠的咬住下唇，莫菱裳的眼底闪过狠厉的阴冷。 “是。”无暇多问，朝岚和茗蓝面色凝重的转身离去。 片刻后，满脸焦急的叶妈妈出现在了莫菱裳的面前：“三姑娘，老奴怎么听朝岚丫头说四公子被二公子打了？这...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妈妈...”蓄积的眼泪夺眶而出，神色凄然的莫菱裳几近站不住身子，“妈妈，您帮帮菱裳好不好？锦翼还那么小，他...他不能被母亲责罚的。要是母亲一怒之下将锦翼送去二姨娘的院子，菱裳...菱裳真的再无活路了...” “三姑娘先别急。”牢牢的抓住莫菱裳颤抖的手，叶妈妈忽然就镇定了下来，“四公子不会被送去二姨娘那，绝对不会！老奴答应三姑娘，就是拼死也会帮三姑娘护住四公子的！” “可是...可是锦翼惹怒的是二哥哥...母亲那么疼二哥哥，她不会轻易饶过锦翼的。叶妈妈，咱们该怎么办？现在锦翼还在母亲的院子里，指不定...指不定待会就...”莫锦进是宋氏的命根子，谁也碰不得，谁也惹不得。马夫子居然将此事捅到宋氏面前，无疑是打宋氏的脸，挖宋氏的心。宋氏不会饶过马夫子，更不会原谅事情的源头—锦翼。哪怕锦翼再无辜，这事也定会强怪在锦翼的头上。 “三姑娘先别急，老奴这就去太太那探探消息。四公子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也不知是安慰莫菱裳还是安慰她自己，叶妈妈拍拍莫菱裳的手，神色坚定的赶往宋氏的院子。 待叶妈妈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朝岚压低了声音：“姑娘，叶妈妈...靠得住吗？” “靠不住也得靠！”脸上挂着泪痕，莫菱裳的声音却是没有任何起伏波动。为今之计，她能靠的也就只有叶妈妈对锦翼的那点真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莫锦进，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拿起手帕擦干泪痕，莫菱裳笑的阴冷。 “你...你想干什么？”脖子缩了缩，莫锦进有些心虚的后退了两步。 “无事！你慢慢等着吧！”一改方才的阴冷，莫菱裳的笑容忽然就灿烂如花，明媚如阳。 ps：亲们不好意思，偶被堵在下班路上了，更新晚了！抱歉抱歉！ 第二十六章 “老姐妹，你先等等别进去。”满心担忧的叶妈妈刚走进宋氏的院子，就被余妈妈给拦了下来。 “哎呀，老姐妹，这是等的时候吗？四公子有没有被骂，有没有受罚？”叶妈妈拉住余妈妈的手，慌里慌张的问道。 “没有没有。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没想到四公子居然会惹着二公子，余妈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唯一能帮得上忙的也就从中说说好话了。 “好，我不急。老姐妹慢慢说，我听着便是。”听说四公子没有受到责罚，叶妈妈深吸一口气，稍稍放松下来。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依着太太的意思，马夫子肯定是留不得了，定是要赶出莫园的。至于四公子，二姨娘和大姑娘都进去了，我估摸着太太也不会罚的太过。”二姨娘摆明了是赶来看笑话的。太太即便起了惩罚四公子的心思，这时候怕也不会彰显出来的。 “什么？二姨娘和大姑娘进去了？该不是为了…老姐妹，这事你可得帮帮我，绝不能让四公子被一个下人坯子给霸了去。”听说落月和莫菱妙也在里面，叶妈妈当场急了。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就算太太真的生了打压四公子的心，被二姨娘这一搅和怎么可能成？说句不好听的，二姨娘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干巴巴的赶来看太太的笑话，平白错过了抢去四公子的大好良机。”不管太太怎么惩治四公子，此时此刻都容不得外人插嘴，更由不得外人看热闹。二姨娘沉不住气的跑过来意图借此奚落太太，无疑是大忌啊！ “对对，老姐妹说的没错。”细细一想这其中的纠葛，叶妈妈笑开了脸。没想到二姨娘如此愚蠢，真的天助她也！ “所以依我看来，你先别急，静观其变才好。”余妈妈拍拍叶妈妈的手，脚步放轻，一起进了里屋。 “太太，妾身觉得吧，此事可不能怪四公子。”一想到救下莫锦翼就可将其拉拢至她的身边，落月笑的矜持。 “二姨娘的意思是，此事该怪二公子？”本来还想着莫锦翼敢抢进儿的风头，就把他丢给落月算了。倒是未料到落月的心这么的大，还想借此奚落她这个六房正妻。 “妾身可不敢这么说。妾身只是就事论事，绝无半点旁的心思。”王妈妈已经去老夫人的院子送口信，只要姐姐能将老夫人请来，她就不信宋氏还能嚣张的起来。 “我怎么听着二姨娘这话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斜瞅了一眼暗自得意的落月，宋氏冷下脸，口气变得不甚好。 “太太这可是冤枉妾身了。妾身只是听说二公子因为马夫子夸赞了四公子便去打了四公子…哎，怎么说也不能怪四公子不是？就算是没娘撑腰，也不能此般令人寒心啊！这万一老爷知道了，太太这也交待不过去不是？”宋氏应该不会忘了，今夜老爷会去她的院子里吧？只要她多说上几句，还不把宋氏的把柄牢牢的握在手心？ 拿老爷威胁她？宋氏的脸越发的冰冷，轻哼一声：“二姨娘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这儿有二姨娘说话的份吗？” “妾身…”宋氏是嫡母正妻，管教庶子责无旁贷。她这个姨娘确实没资格插嘴。可…可四公子早晚会记在她的名下，她怎么就不能站出来了？想到此处，落月的语气亦是带上了凉意，“虽说太太管教庶子天经地义，可是莫园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太太也不能失了公允。别忘了咱们老爷也是庶子，最见不得嫡母仗着身份欺压庶子的恶行！” “放肆！一个姨娘也敢公然顶撞威胁正室？简直是胆大妄为！来人！把二姨娘带下去关起来，三日不给进食！”嫡母压庶子确实不是大事，坏就坏在六房的老爷莫络泊也是庶子。未免落月的胡说八道传进莫络泊的耳里，宋氏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 “母亲息怒。”莫菱妙慌忙出声求情。三日不给进食？宋氏这是想饿死她娘？大姨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还没把老夫人给请过来？若非四奶奶非嫡母，无法压制住宋氏，她也不会冒险把宋氏的过错摆在老夫人的面前。 “此事与大姑娘无关。谁要是再多说半个字，就与二姨娘一样的处置！”碍于莫菱妙即将嫁进宋家，宋氏不能把关系弄僵，只是冷声威胁道。 “既然这样，六太太就把老婆子也一起处置了！”黄氏刚跨过门槛就听到宋氏的叫嚣，眼神一冷，大声怒道。这个宋氏，未免太过张狂！ “老夫人？”宋氏一惊，望向落月和莫菱妙的眼神更为危险。怪不得她们母女敢如此肆无忌惮，原来是留了后招。只不过，老夫人也是嫡母，还能站在姨娘庶子那边去？ “六太太这是干什么呢？庶子、姨娘、庶女…你倒是一个也没放过！怎么？整顿莫园吗？要不要把漏掉的三姑娘也一并喊来说道说道？”望着一向对她不敬的宋氏，黄氏的心里痛快无比。这么些年来，她这个老夫人受了多少憋屈？总算找着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杀杀宋氏的威风了。 “儿媳不敢。”对上老夫人，即使再不情愿，宋氏也必须留些情面。当然，出身官家的宋氏也没把无权无势的黄氏太放在心上，“儿媳身为六房的主母，整顿六房是儿媳的责任。还望老夫人见谅！” “呵…行啊！老婆子不过是整个莫园的老夫人，管不了你六房的事是吧？”宋氏的言外之意黄氏听得清楚，却也没打算像以往那般忍气吞声。今日的事宋氏不占理，没资格叫嚣！ “老夫人言重。”话说到这个份上，宋氏已不对同为正室的黄氏抱任何希望。心知黄氏是为了一泄长久的积怨而来，宋氏也不愿多说，等着黄氏发完火就走人。 宋氏的算盘打的响，黄氏也不是吃素的。一见宋氏兴致缺缺的扭头站在一旁，心中更为恼火。脸色一沉，兀自坐了下来：“老婆子既然来了，六太太就把今日这事说个清楚吧！” 这是打算坐定不走了？望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站在黄氏身旁的落月，宋氏只得压住不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宋氏的院子因着黄氏的到来变了形势，莫菱裳的院子更是迎来了从未想过的贵客。 “菱裳见过涟漪表姐。”恭恭敬敬的将面色冷淡的司涟漪请上主位，莫菱裳难得的犯起了迷糊。司涟漪怎会来她的院子？ “嗯。”司涟漪点点头，并未显出半点热络。 “不知涟漪表姐前来所为何事？”倒不是莫菱裳不希望见到司涟漪，而是事情太过蹊跷，不得不防。 “陌谨说你帮了戚景桓，让我来看看你需不需要什么帮助。”司涟漪来莫园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莫菱裳帮了戚景桓，所以戚景桓想要回报莫菱裳。而戚景桓和司陌谨是好友，和司涟漪也有几分交情。于是，司陌谨便托了司涟漪前来莫园一探。 戚景桓？没想到不过是顺手帮帮戚景桓，竟然能换来司陌谨和司涟漪的出手相助。莫菱裳的嘴角泛起苦笑，不得不感慨奇迹真的是无处不在。 “你遇到麻烦了。”望着突然沉默的莫菱裳，司涟漪肯定的说道。 “是。”司涟漪的到来，之于此时此刻的莫菱裳，无异于最大的福报。当下也不犹豫，将莫锦翼和莫锦进的冲突细细道明。 “此事与锦翼何干？”听完莫菱裳的讲诉，司涟漪有些诧异。平白无故被嫡子兄长打了，最后还要落得嫡母的惩治？ 被司涟漪如此一问，莫菱裳嘴角的苦笑更深：“是啊！此事与锦翼何干？只是得了夫子的称赞抢去了嫡子的风头便无法在莫园立足，究竟是为何呢？” “我知道了。”娘说过，莫园的水很深，越搅越混。除非凭靠自身的努力挣脱出来，否则定将深受其害。司涟漪不知道莫菱裳是否能够挣脱出来，但陌谨说过，能帮的就帮。既然如此，那便帮吧！ 同一时间，黄氏再次听完宋氏口中的事情缘由和经过，无法抑制的笑了出来：“也就是说，四公子的学识比二公子好，又得了夫子的称赞，所以就被二公子打了？然后六太太身为二公子的生母，愤而不平的为二公子讨回公道？” “儿媳并非此意。”听着黄氏的讽刺，宋氏黑了脸。 “那是何意？四公子被打了却被你叫来训话。二姨娘为四公子说几句好话就被你勒令三天不能吃饭。你是你是何意？”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谁都有，就看说的够不够高明。而宋氏在这件事上，着实还未到火候。 “儿媳只是请四公子过来说明情况。如若是二公子的错，自当跟四公子赔不是。”宋氏眼神一闪，望向了始终沉默的莫锦进。要抓她的错，似乎也没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裳儿，我做的对不对？”戚景桓屁颠屁颠的跑到莫菱裳面前邀功。 “勉强。”能请动司涟漪，戚景桓可谓是她的贵人。 “啊？只是勉强？”他还特地去跟陌谨说好话来着。 “还行。”看出戚景桓的失望，莫菱裳换了个说法。 “还行？”陌谨还要挟他下次比武不能还手来着。 “我很满意。”得了，不就是一句话吗？她莫菱裳还能说不出口？ “嗯嗯，裳儿满意就行。”戚景桓屁颠屁颠的跑回西北。 第二十七章 宋氏此话一出，莫锦进当即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老夫人一脸的讽刺。顿了顿，仍是乖乖的闭了嘴。 “既然是赔不是，何以弄这么大的阵仗？”宋氏还真敢说出口，有够脸皮厚的。 “儿媳不过是请四公子过来问问话，并未向将事情闹大。无奈二姨娘一口咬定儿媳是嫡母苛待庶子，一再拿老爷压人，儿媳实在是...”宋氏说着就拿手帕擦了擦完全不存在的眼泪，黯然不已。 果然是个难缠的！被宋氏这一哭，黄氏变得骑虎难下。瞪了一眼愤愤不平的落月，转而口气温和下来：“你是嫡母，问个话也属平常。二姨娘怕是会错意了，你也无需放在心上。” “可不就是会错意了吗？可这误会闹得也太大了点。居然还请动老夫人亲自来咱们六房主事。儿媳这个六太太着实是无脸见人了，还不如...还不如...”后面的话宋氏是决计不会说出口的。万一黄氏发癫，接着她的话顺了下去，她可就得不偿失了。反正这未尽的话大家都可意会，闹得黄氏面上不好看也就够了。 听着宋氏又是哭诉又是威胁的话语，黄氏的面上讪讪的。瞥了一眼张大着嘴无言以对的落月，又看了看低下头不再吭声的莫菱妙。心知这次的恶人是要她一人担下的，心中恼怒却怎么也不能发作。视线游移之际便发现了面有不甘的莫锦进，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和蔼：“也怪我这个老婆子多事。罢了罢了，二公子就当着大家的面跟四公子赔个不是，这事就算了了。” 听着黄氏的话，宋氏故作委屈的表情僵住。要进儿跟莫锦翼赔不是？这怎么可能？嫡庶有别，何时还当着众人的面认错了？ 宋氏不情愿，莫锦进更是不乐意。当即无视黄氏的笑脸，别过头冲着莫锦翼不屑的冷哼一声。 看着莫锦进的反应，宋氏心下骄傲，却也不禁担忧。黄氏究竟想做什么？落她的面子尚无所谓，要是损了进儿的嫡子名声，此事甭想善了！ “二公子倒是个有性子的。”莫锦进毕竟是嫡子，说到底黄氏也不能拿他怎样。即便六房老爷莫络泊为庶子，可莫园是由嫡子莫洛庭当家的。有些事做得太过，打得不仅是莫锦进的颜面，更是莫洛庭的脸。 “老夫人说的是。进儿身为嫡子，性子着实傲了点。”黄氏此言一出，宋氏便知其终究还是不敢拿嫡子说事的。此般一来，宋氏笑的更为得意。 “嫡子”二字如鱼刺般哽住黄氏的喉咙，霎那间勾起了她一生无子的耻辱回忆。心底的阴暗无以复加，黄氏干干的笑笑：“也对。嫡子嘛，傲点也是应当。” 黄氏的话音落下，徒留一屋子的安静。占了上风的宋氏不再接话，又一次落败的落月更是不敢发言。是非对错，一旦关系上嫡子庶子，总是会被人刻意的忽视。无人会提，也无人敢提。 “太太，大太太那派人过来传话，表小姐想见见四公子。”得了外面的传话，余妈妈急步上前禀报。 “表小姐？”莫园上一代共有六位姑娘，宋氏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位表小姐指的是谁。 “回太太的话，是涟漪表小姐。”发觉漏了关键的余妈妈慌忙补充道。这位名正言顺的皇家郡主，可是莫园最为高贵的表小姐了。 司涟漪？司涟漪为什么要见莫锦翼？宋氏猛然转头，望见的是莫锦翼一脸的茫然。 “太太，大太太院子里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回话。”见宋氏没有应答，余妈妈接着说道。言语之间，告诫之意尽显。 被余妈妈一提醒，宋氏瞬间拉回心思。再一看若有所思的黄氏等人，不再耽搁的点点头：“既然如此，余妈妈便陪同一起送四公子过去吧！” “是。”心知太太这是寻了一个借口让她过去探探究竟，余妈妈意会的恭声应道。 “四公子有没有伤着哪？快给妈妈看看。”一出宋氏的院子，叶妈妈再也绷不住平静的表情，心疼的看着脸上有些青肿的莫锦翼。 “妈妈不用担心，我没事。”莫锦进扬起手的时候，他有记得护住头。虽然还是免不得被打中了几拳，可并不太严重。这样被姐看见，就不会太难过了。 “哪里还没事？瞧瞧，都青了，这还肿了...不行，妈妈得赶紧去给四公子找点伤药。”叶妈妈说走就走，完全不给莫锦翼拒绝的机会。即便跟去了大太太的院子，她一个下人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快点回去给四公子找点伤药，顺便通知三姑娘去大太太的院子助阵。 “四公子来了？过来见见你涟漪表姐。”见到莫锦翼出现，周若雪笑的热情。随即便看到莫锦翼受伤的脸，愣道，“四公子的脸是怎么回事？怎么伤着了？” 不比周若雪的诧异，一直提着心的莫菱裳鼻头一酸，红着眼走过去拉住莫锦翼：“锦翼疼不疼？除了脸，其他地方有没有伤着？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姐，我没事。”莫锦翼努力的扯起笑脸。谁知嘴刚咧开，便“嘶”的疼出了声。 “还说没事？嘴角都肿了...”伸出去的手在即将碰上莫锦翼伤处的那一刻停住，莫菱裳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保住锦翼不受伤害。这般无妄之灾，有一就有二，她完全阻止不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着莫菱裳姐弟受尽委屈的模样，周若雪的脸色冷了下来。不过是看涟漪和莫菱裳相谈甚欢，言语间没少提及彼此的弟弟陌谨和莫锦翼。她一时心血来潮，提议让涟漪也一并见见四公子。怎么就出了这等事？ 见大太太发怒，前往宋氏院子请人的李妈妈毫不迟疑的将探听的来龙去脉尽数告知。当然，也顺道提及了六房二姨娘、大姑娘及老夫人的所在。 “这宋氏也太无法无天了。”莫锦进的举动，周若雪不想评判。可是宋氏身为嫡母，哪怕不能公平对待，也该息事宁人。哪能将莫锦翼唤到院子听训，将事情闹得更大？ “大舅母，学识好就该挨兄长打吗？还是说，庶子就一定不能比过嫡子？”看着莫锦翼忍着疼痛安抚莫菱裳，司涟漪怪异的问道。听周若雪的意思，无非也觉得莫锦进没错。可是在她看来，莫锦进的行为简直是无法容忍。 “这...”周若雪未出嫁以前是嫡女，出嫁以后是嫡母，她的两个儿子是嫡子，孙子更是嫡长孙...这嫡庶之间的区别，本就是理所当然的规矩。现今被司涟漪当着莫菱裳和莫锦翼的面问出口，倒不好回答了。 “原来还真是这样。好在我爹爹没有纳姨娘，程希也不会纳妾。不然...”司涟漪摸着放在一旁的利剑，笑的冷然。 周若雪被说的脸色发热却不好辩驳，只得呐呐的回道：“涟漪自是好命的。” “好命吗？也许吧！”司涟漪讽刺的笑笑，顺着周若雪的话说道，“菱裳和锦翼命不好，被打也是应该的。” 听着司涟漪的话，周若雪尴尬的解释道：“涟漪，大舅母不是这个意思。” “无碍。不就是被打了一顿吗？又没有掉脑袋，我不会出去乱说的。”司涟漪无所谓的摆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是...只是四公子毕竟是六房的庶子。大舅母是大房的嫡母，不好插手，所以才...”见司涟漪对莫园再无好感，心知大事不妙的周若雪试图挽回，将事情推到宋氏身上。 “大舅母不用解释这么多的。我爹爹说过，做人要坦荡，问心无愧就好。”至于莫园，能够真真正正坦坦荡荡的怕也没有几人吧！本来还真是想说顺手帮帮莫菱裳，却没想到这不过是莫园固有的执念。虽然知晓其他府上也是一样庶大不过嫡，司涟漪仍是不禁唏嘘莫园的颠倒是非。 周若雪无奈的笑笑。说多错多，想改口又无从该起，只能任司涟漪对莫园的误会愈加的深。 “启禀太太，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看出大太太的无力，李妈妈犹豫再三，还是挺身而出。 “李妈妈有何话，但说无妨。”想着李妈妈定是要帮忙圆场，周若雪眼前一亮，语气带上了激动。 “虽说咱们莫园分为两房。大房从不插手六房，六房也不会干涉大房。不过太太毕竟是莫园的当家主母，四公子此次又实在过于无辜，太太也是可以出面的。”细心的观察着司涟漪的神色，李妈妈试探着说道。 “李妈妈说的是。是我太拘束于两房这些年的相处之道了。”周若雪终于寻着机会改口，目露满意的冲着李妈妈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涟漪表姐好样的！”莫菱裳拍手称赞。 “菱裳的计策好。”司涟漪谦虚的点点头。 “我觉得还是我的功劳。”司陌谨凑过来说道。 “不是我的功劳吗？”远在西北的戚景桓摸着下巴低喃道。 “去去，你们这些破孩子，是我的功劳我的功劳！”某人得瑟不已。 “切...“四人集体鄙视某人。 第二十八章 “太太，老爷回来了。”周若雪刚改完口，就听下人如是禀报道。随后，一身官服的莫络庭走了进来。 “大舅舅。”见到莫络庭出现，司涟漪站起身喊道。 “涟漪来了。”知晓司涟漪的到来才赶回周若雪院子的莫络庭脸上浮现出笑意，“怎么没见着陌谨？” “陌谨这次是打算留在上京的，以后多的是机会来莫园。”司陌谨到底会不会来莫园，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像司涟漪，如若不是因着戚景桓，她也不会踏进莫园半步。 “说的是。”莫络庭点点头，随即问道，“涟漪过几日就要回边城了？” “嗯。一早定好的日子，也是想爹爹和娘亲了。”陌谨还要在上京呆上一段时日，司涟漪倒也没想和莫络庭关系弄僵。对于莫络庭的问话，也就乖乖的回了。 “什么时候你爹爹和娘亲一道回上京才是好事。”带着些许唏嘘的语气，莫络庭感叹道。 “是。这话我会带给爹爹和娘听。”回上京？她爹第一个不乐意，她娘也是极不喜欢的。这话，司涟漪自是不打算记住的。 “好好。”听着司涟漪的话，莫络庭连声应好。本就不是多亲近的兄妹，真心抑或假意早已不重要，表面上的和谐也就够了。 “菱裳和锦翼有空也可去找陌谨玩的。”不打算与莫络庭过多的客套，司涟漪转了话题。 “多谢涟漪表姐相邀。菱裳和锦翼记住了。”莫菱裳牵住莫锦翼的手，低声道。 “菱裳和锦翼也在啊！”似乎这一刻才发觉屋内多了两个人，莫络庭和颜悦色道，“应该的。自家表姐和表哥，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锦翼放心。到了陌谨表哥那，绝对不会因为念书念的好就被打的。”司涟漪勾起嘴角，当着莫络庭的面讥讽道。 “瞧涟漪这话说的。今日只是意外。”没想到司涟漪居然把后院之事捅到莫络庭面前，周若雪的面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笑道。 “嗯。锦翼放心。到了陌谨表哥那，意外也不会发生。”意外？就如她娘当年在莫园所受的不公待遇一样吗？看着眼前的莫菱裳和莫锦翼，司涟漪心下一顿。但愿这对姐弟能早日脱离莫园，再不因莫须有的罪责而受欺凌。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络庭不是没有看见莫锦翼受伤的脸，本想着周若雪会处理好。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老爷不必忧心。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周若雪主掌莫园后宅这么多年，自是不想将兄弟打闹的小事闹到莫络庭面前。这样有损她的颜面，更是质疑她管家的能力。 这一次，司涟漪没有接话，只是讽刺的笑笑。所以说，他们不喜欢莫园是理所当然的。也罢，尽早了事尽早离开吧！她实在不喜欢这种宅府黑暗，还是交给陌谨折腾为好。 “锦翼，你是被你兄长打的？”若是平常，莫络庭确实不会多问。只是此刻司涟漪也在，那就不一样了。六房只有两位公子，能做出打人一事的也就十一岁的嫡子莫锦进了。 莫锦翼愣了愣，被莫菱裳捏了一下手后方迟疑的点了点头。 “因为你...念书念的好，所有被打的？”这理由，莫络庭差点说不出口。 “我不知道。”莫锦翼摇摇头，一脸的无辜。莫锦进冲过来就打，根本没说理由。 莫锦翼此话一出，莫络庭的表情变得极为怪异：“锦翼不知为何被打？” “嗯。我在屋里温书，二哥突然冲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莫络庭，莫锦翼如实叙述道。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司涟漪，莫络庭转过头望向了周若雪。 现下是甭想瞒住了。周若雪暗叹一口气，只得将事情又说了一遍。 “哈哈...还真是好笑！怎么？咱们莫园何时落得庶子读书读的好，就要被嫡子打的地步了？照这样说，五弟六弟还考什么功名？还当什么官？全部给我滚回莫园挨揍！”莫络庭越说越气，拍着桌子怒喝道。这人丢的，简直是无颜见人！ “老爷息怒。这事还是得交给六弟妹管才是。”有别于之前的改口，周若雪下意识的推卸起了责任。老爷之所以这般生气，主要还是因着被司涟漪这个外人看了笑话。此时此刻，将事情归到六房头上才是上上之策。 “还交给谁管？此事我直接跟六弟说。我就不信还反了天了不成？”莫络庭气得瞪眼，将事情推给了莫络泊。 还真是虚伪做作的可怜！司涟漪别过眼，看着面色平静的莫菱裳发起呆来。顶着庶女的身份在这样的莫园生存下去，究竟有多难呢？护着一母所生的亲弟弟不受欺凌，还分出心思来帮毫无关系的戚景桓解决卓家亲事...如若给莫菱裳一个机会，她一定会活得更好吧！ 察觉到司涟漪看过来的眼神，莫菱裳回以一个笑脸。能闹到大老爷面前，于她而言已经足够。不管是为了莫园的颜面，还是为了司涟漪的出口相助，此事都不会被宋氏一人压制下去。而锦翼，自然会得到更多的关注。 “锦翼的书读的不错是吧？来，大伯考考你。”果然，发完火的莫络庭仿若忽然来了兴致，对着莫锦翼招招手。 感觉到握着他的手松开，莫锦翼没有看莫菱裳，上前几步站定，认真的回答着莫络庭的考问。 毫无疑问的，整日埋头苦读的莫锦翼得到了莫络庭的大力赞扬。听着莫络庭的夸奖，莫锦翼面露喜悦，莫菱裳则是扬起了嘴角。 这一日，司涟漪破天荒的留在莫园用膳。而莫菱裳和莫锦翼两姐弟，也一并留在了周若雪的院子。 待司涟漪离去前，再次当着莫络庭和周若雪的面提及了邀请莫菱裳姐弟前去将军府做客一事。得到两人的欣然感谢后，司涟漪坐着皇宫派来接人的马车径直进了宫。至此，莫菱裳姐弟与皇家郡主司涟漪交好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莫园。是以，宋氏和落月再不敢再过度嚣张的左右莫锦翼的去留。 然而，此事并未因此而结束。自大哥莫络庭口中知晓今日一事的莫络泊分外恼怒。不单是六房的事闹到大哥耳里的羞辱，更是压抑心底最深处对嫡庶不公的愤慨。 于是，想也不想的，莫锦翼的功课移至莫络泊面前，每日傍晚由莫络泊亲自督促检查。至于六房嫡子莫锦进，被狠狠的训了一顿后，依着宋氏的意思换了一个据说更为有名气的夫子授课。 当然，马夫子没有被赶出莫园，而是调换给了他颇为欣赏的莫锦翼为夫子。对于这个决定，马夫子和莫锦翼皆极为满意。而莫锦进，则是在宋氏院子里大闹了一场后，无声的沉寂了下去。 “姑娘，您说这事就这么完了？”太过顺利又太过美好的结局，使得茗蓝和朝岚接连好几日的惴惴不安。 “怎么可能完？只是等着风波平息再秋后算账罢了。”听说爹爹这几日再也没有踏进宋氏的院子，而是夜夜宿在落月的屋里。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宋氏和莫锦进的颜面都被落尽，宋氏不会放过她和锦翼的。 “那怎么办？”被太太记恨是件很恐怖的事。茗蓝慌忙问道。 “不怎么办。”在司涟漪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今日的局面就已注定。借司涟漪的手将因读书好而受委屈的锦翼推到大老爷和爹爹面前，无疑是对锦翼最好的保护。宋氏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爹爹的意思，更何况还有着大老爷三不五时的问及。就连大太太，也开始不时的吩咐下人送来炖品给锦翼补身。如今的莫园，六房庶子莫锦翼，再不是可以随意欺凌的对象。而莫锦进，一想到此人，莫菱裳的眼底冷意更深。嫡子又如何？敢打锦翼就要承担得起后果。除非哪一日莫锦进的功课好过锦翼，否则这个嫡子只能被锦翼踩在脚下，再无耀武扬威的机会。 “可是二姨娘越发的得宠了。这样一来四公子不就...”太太那边没动静，她们也没辙。不过二姨娘，朝岚很是担心。 “怎么？王妈妈又传了消息过来？”有涟漪表姐的余威在，落月还敢打锦翼的主意？还真是记吃不记打，蠢的无可救药！ “奴婢昨晚给王妈妈送赏银过去的时候听说二姨娘这几日不停的念叨大姑娘要出嫁了，她这个做娘的更显得寂寞了。”言外之意昭然若揭，不就是又打起她们四公子的主意了吗？ “呵...寂寞啊...寂寞就再生一个呗！”莫菱裳冷笑着讽刺道。 “姑娘又不是不知道为着大姑娘的出生，二姨娘被太太给...哪还能再生啊？”茗蓝压低了声音，还是没把话说全。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涟漪表姐的大恩大德，菱裳记下了。”莫菱裳真诚的道谢。 “不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司涟漪淡定的回望。 “我就说还是我的功劳吧！”司陌谨笑的狡猾。 “我还以为小郡主说的是我。”飞奔而来的戚景桓坐在马背上温和的说道。 “都别争了。小涟漪说的是我，是我！”某人甩着小手绢，高兴的喊道。 “怎么哪都少不了你？一边玩去！”四人一致扭头，视而不见的嫌弃道。 “呜...你们又欺负偶！”某人绞着小手绢，痛哭流涕。 第二十九章 “说到此事我就觉得奇怪了，这么多年过去，二姨娘怎么就一直没发觉不对劲呢？”原本还想着趁落月和宋氏争斗之际稍作歇息。没想到麻烦接二连三的来，落月更是盯紧了锦翼不放。到了最后，也就变得她不敢停歇的与这些人暗自争斗了。 “听说那事办的极为隐秘。”茗蓝的声音愈发的小，神情也变得严肃，“若不是那位老妈妈跟王妈妈有点私交，怕是咱们也不可能知晓。” 听着这话，莫菱裳咬了咬下唇，一时间有些拿不准究竟要不要走这一步。现今锦翼已经在爹爹面前长了脸，落月若是再想夺去，其居心可谓叵测。想来爹爹是不会答应的，宋氏更不会答应让落月得下这么一个大便宜。只要再熬上两年，待锦翼满了十岁，这去留也就容不得落月妄想了。这样一想，莫菱裳心底刚生起的念头又散了去。也罢，暂时就这样吧！ 宋氏的口信是在三日后的傍晚传过来的。彼时莫菱裳正悠闲的勾勒着兰夫子布置的白猫扑蝶画。被叶妈妈尖锐的声音惊扰的那一刻，莫菱裳手下的笔一抖，在宣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墨迹。 面不改色的送走一脸喜意的叶妈妈，莫菱裳摔了手中的笔，气闷的坐在椅子上长久没有言语。 “姑娘，您还好吧？”确定叶妈妈已经走远，茗蓝小心翼翼的关好门，面带担忧。 侍郎府？呵…宋氏还真会挑人家。她怎么不再狠点，挑个都统府？也不对，都统府的九姑姑可是她的亲姑姑，哪像侍郎府的七姑姑那般疏远？越想越气，莫菱裳握紧了拳，眼底满是阴暗。 “姑娘，咱能不能想个法子不嫁？那侍郎府与莫园虽是姻亲关系，可是七姑姑与侍郎府的关系并不好，七姑姑又与您不亲近。您这嫁过去，摆明了会吃亏的。”五奶奶的亲女、上一代的七姑娘莫绮雾，虽说嫁给了侍郎府三公子，却过得并不好。据说是因着当年得罪了神医王爷惹怒了侍郎府，也有说是不得三公子的心才被厌弃，进而落得处境艰难。总之，三姑娘不能嫁进侍郎府。 莫菱裳愣了愣，冷笑道：“此事由得咱们做主吗？” “做不了主也得博一回！姑娘您何时这般认命了？”若是好人家倒也罢了。可侍郎府，怎么看也不像会善待三姑娘的夫家。 “不是认命，只是暂时毫无对策。”嫡母为庶女定亲本就理所当然。少了莫菱妙从中掺和，她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老夫人、大太太、四奶奶…没有人会顾及她的意愿而关注这门亲事。 “姑娘，您说涟漪表小姐能不能帮上忙？”一直沉默的朝岚忽然开口，支起招来。 “对对。姑娘，不如您去求求表小姐。以表小姐的身份，指不定这门亲事就黄了。”茗蓝一听顿时大喜，附和道。 怎么可能？说到底，她与司涟漪并未有任何交情。上次也不过是托了戚景桓的福罢了。上天哪会次次都站在她这一边？莫菱裳闭上眼睛，遮住止不住蔓延的复杂情绪。 见莫菱裳不说话，茗蓝和朝岚无措的互望两眼，轻声走了出去。房门开启有阖上，徒留莫菱裳一人的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姐…茗蓝姐姐，我姐在屋里吗？”刚跨进小院的拱门便撞见茗蓝，莫锦翼兴高采烈的问道。 “四公子要找姑娘吗？姑娘在的，只是…”现今的姑娘，怕是不想让四公子看到其失落的模样吧？ “嗯？我姐怎么了？”茗蓝的神色不对，莫不是他姐出了什么状况？ 三姑娘的亲事怎么也不可能瞒住四公子的。茗蓝犹豫了一下，轻轻在莫锦翼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母亲她…”一改平日的温和，莫锦翼大呼一声，满脸焦躁的转身就跑，“我去找母亲说去！” “四公子，您先等等。”快走两步拉住莫锦翼，茗蓝压低了声音飞快的说道，“您去了也是白去。太太什么时候理会过咱们院子里的意愿了？您这一去非但帮不了姑娘，还会被太太说成是姑娘心机恶毒，故意唆使您去闹事。若是再闹到老爷那去，您这刚得了几天的好日子怕是又要功归于溃了。届时姑娘不是更伤心？不能去，千万不能去！” “那怎么办？真要我姐嫁去侍郎府受苦？”为何不能再等几年？等他长大了能在莫园说上话了，定为他姐寻门最好的亲事！他姐明明才十岁，定什么亲？宋氏是故意的，定是因为他抢去了莫锦进的风头而泄愤在他姐的身上。他不会屈服，绝对不会屈服！或许就是从这一刻起，除非必要，莫锦翼再也没有唤过宋氏一声“母亲”。 “四公子只需好好读书，其他的事都不用您操心。至于姑娘的亲事，咱们会想出好法子的。”虽然茗蓝的心中一点底也没有，但却不敢轻易扰了莫锦翼读书。 “我知道了。”莫锦翼脸上的激动表情慢慢散去，最终化为死寂般的冷然。 “四公子，您这是去哪？”本以为四公子已经知晓其中利害，却见四公子继续往外走去，茗蓝慌忙跟了上去。 “茗蓝姐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爹爹还等着考我的功课，我得马上过去。”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般，莫锦翼冲着茗蓝点点头，握着手中的请柬缓缓走远。 “涟漪邀请你和菱裳去将军府？”意外的看着手中的请柬，莫络泊诧异道 “是。涟漪表姐上次来的时候有提过此事。这次是因为涟漪表姐快要离开上京，所以才特地邀我和姐姐一起过去小聚。”莫锦翼神情恭敬的说完，脸上忽然挂上小心翼翼的惶恐，“爹爹，我和姐姐可以去吗？涟漪表姐说，要我多跟陌谨表哥走动走动的。” 能跟司陌谨走动，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莫络泊毫不迟疑的点点头，赞许的将请柬还给莫锦翼：“去吧！多跟你表哥亲近亲近，对你来说是好事。” “谢谢爹爹。”莫锦翼咧嘴笑笑，一脸的憨厚，“爹爹，涟漪表姐明年就要嫁人了，我和姐姐去要不要备些贺礼送过去？” “嗯，应该的。”小小年纪便知道礼数往来。对莫锦翼这个一直忽视的儿子，莫络泊越看越满意。 “爹爹，听说涟漪表姐要嫁的是希王爷呢！等我长大了考得功名，首先要好好孝敬爹爹，然后也给我姐找个好人家。”莫锦翼一边说一边乐呵，将手中的请柬捏的紧紧的。 “不错，有志气！”考了功名先孝敬他这个爹爹，又不忘一母所生的庶女姐姐。如此顾念亲情，他这个儿子日后定成大器！ “那咱们说好了。等锦翼考取功名，爹爹帮锦翼一起为姐姐挑户好人家。”扬了扬手中的请柬，莫锦翼神色坚定的说道。 “好。锦翼好好念书，争取考得好功名。届时爹爹帮你给你姐姐挑个好人家的嫡子做夫君，怎么样？”年幼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考得功名后定让他的亲妹妹风风光光的嫁个嫡子做主母，再不受嫡女的气。只是后来…也罢，现今有锦翼可以帮他了却遗憾，倒也不错。 “嗯。锦翼全听爹爹的！”重重的点头，莫锦翼的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 “那还不快去温书？”揉了揉莫锦翼的头，莫络泊的心情亦是不错。 “马上去！”莫锦翼调皮的扮了鬼脸，转身跑到书桌前坐下，认真的看起书来。 这个孩子，相处的越久反倒是越发的讨喜了。想起初次见面时莫锦翼束手束脚的模样，莫络泊愉悦的笑笑，走至另一边的书桌批阅起公务来。 是夜，宋氏的院子里，余妈妈深吸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进屋侍候盛怒的宋氏。 “我就想不通了，侍郎府庶子哪点不好？你爹爹究竟为何不满意？”一想到陪尽笑脸却换来冷冷的拒绝，宋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娘，这家不行就换下家呗！莫菱裳又跑不了，她的亲事还不是拿捏在你的手中。”莫菱灵嘟起嘴，不以为意的说道。 “要是能换我还能这么生气？你爹爹说了，莫菱裳的亲事过几年再说！为什么要过几年？还不是等着莫锦翼出头了好为莫菱裳寻门好亲事！都是那个该死的莫锦翼害的！”提及莫锦翼，宋氏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撕碎。 “那还不是要怪哥哥没本事？念个书都比不过莫锦翼。”连带的这几日爹爹见着她的脸色也没有之前好了，都是哥哥害的！哼！ “你哥哥怎么就没本事了？是那个马夫子有眼无珠。居然夸奖莫锦翼比你哥哥更好学，简直是无稽之谈！”在宋氏的眼中，谁也比不上莫锦进。若不是莫络泊插手这件事，她定让马夫子在上京呆不下去。而现在，宋氏的眼中钉自然变成了莫锦翼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老虎不发威，都当我不存在是不是？”魔化的莫锦翼笑的张狂。 “那个…锦翼，你…你没事吧？”莫菱裳迟疑着问道。 “锦翼是个好儿子！”莫络泊满脸赞许，考虑着再为莫锦翼寻几本书来看看。 “莫锦翼，此事没完！”宋氏恶狠狠的抓着莫菱灵的手，狰狞着脸喊道。 “娘，你能抓着哥哥的手喊去不？”被抓疼的莫菱灵撇撇嘴，委屈道。 第三十章 “那现在怎么办？娘跟侍郎府说好的亲事就这样散了？”对于莫锦进是否真有本事莫菱灵不欲多说，转了话题问道。 “谁说这门亲事说好了？你真当母亲是落月那等蠢货？”宋氏冷笑着轻抿一口茶水，微带得意的说道，“我早就知道此事没那么容易成，根本就没跟侍郎府提及。”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没说干嘛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落月敢小瞧莫菱裳，我可不敢。单是莫锦翼突然就得了你爹爹喜欢这事，你以为莫菱裳什么也没干？”叶妈妈说，那日她回了小院才知晓司涟漪前去找莫菱裳，且带着莫菱裳去了周若雪院子的事。据说司涟漪在莫菱裳的屋内小坐了一会。这段时间里，莫菱裳究竟跟司涟漪说了什么才令得司涟漪出手相助，旁人不得而知。但是，绝对少不了莫菱裳所施的诡计。所以，她才会搬出侍郎府的亲事来试探莫菱裳。果不其然，一试便知。 “母亲的意思是…你是故意的？”故意跑到爹爹面前找不痛快？莫菱灵撇撇嘴，不屑一提。 “还不是为了探探莫菱裳的底？现在看来，咱们之前确实太过忽视这位三姑娘了。”宋氏的声音越来越低，面上带着被人欺骗的恼怒。 “那又怎样？都说了莫菱裳的亲事拿捏在您的手上。您爱怎么折腾她就怎么折腾她，还能让她好过了去？”试探一个庶女的底，莫菱灵只觉白费心思。 “我倒是想折腾她，不过现在…有你爹爹的庇护，咱们可动不了她。”说道莫络泊，宋氏的眼底满是不甘。又是庶子又是庶女，莫络泊究竟想要如何？真要厚待，怎么不一视同仁的为莫菱妙也做好打算？ “娘，您想多了。爹爹哪会在意一个庶女的亲事？您当莫菱裳是女儿啊？”莫菱灵撅着嘴巴，一脸的理所当然。整个六房，除了她这个堂堂正正的嫡女，还有谁能让爹爹耗费心思？ “呵…我倒真希望是我想多了。”摸摸莫菱灵的头，宋氏苦笑着压下了到了嘴边的话。灵儿还小，还是不要让她知晓太多的黑暗和残酷为好。 次日，在宋氏的冰冷视线下，莫菱裳缓步而出，随着莫锦翼一同前往将军府。 “姐，你刚刚去给宋氏请安的时候，她有没有难为你？”坐在马车内，莫锦翼小声问道。 “脸色难看算不算？”自打知晓锦翼帮她在爹爹面前拒了侍郎府的亲事，莫菱裳整个人都陷入了混沌，到此刻仍是有些飘飘然。这就是她全力保住的弟弟，也是努力维护她的弟弟，她心宽慰。 “那就是没有了？”得到满意的答复，莫锦翼开心的笑笑，扭头看向窗外的街景。 还真是容易满足的孩子！莫菱裳摇摇头，闭上眼静静的养起神来。 “你就是莫菱裳？”刚一进入将军府，莫菱裳便被一个身着宝蓝色的少年拦住。 “陌谨表哥？”能在将军府肆意拦下她的少年，怕是只有时年十三岁的司陌谨了。 “表妹好眼力！”司陌谨摆摆手，笑的肆意。这个帮了戚家大木头的表妹貌似挺好玩的，不知逗弄起来会不会更有趣呢？ “陌谨表哥。”确定了此人便是司陌谨，莫锦翼跟着喊道。 “你就是读书读的好，却倒霉的被嫡子兄长揍的莫锦翼？”对于莫园发生的一切事情，司陌谨都只当笑话听，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是。”丝毫没有因为司陌谨状若嘲笑的话语而感到羞辱，莫锦翼进退有度的点点头。 原来这个表弟也是个好玩的！司陌谨心下猛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陌谨，你又在欺负人。”温和爽朗的声音响起，一身白衣的齐宁出现在莫菱裳和莫锦翼的身后。 “谁说的？表哥你这是诬赖！我只是在跟刚见面的表妹和表弟说话。”一手搭上齐宁的肩，司陌谨脸上的笑容更大。 “得，您别对着我笑！您这一笑，我就脊背发凉！”推开司陌谨的手，齐宁夸张的后退一大步，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真是胆小！”嫌弃的鄙视了齐宁一眼，司陌谨的眼神对上莫菱裳平静无波的脸色后闪过精光，“表妹，来来，跟表哥说说，你是怎么想出帮戚家大木头的好点子的？堪称一绝啊！” 戚家大木头？莫菱裳愣住，反应过来司陌谨说的是年少英武的戚景桓后，顿觉一阵好笑：“回表哥的话，表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想戚少将军就此被人愚弄而已。” “嗯嗯，然后呢？那些谣言也是你派人散播出去的？”见莫菱裳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实话实说，司陌谨对其好感倍增，继续追问道。 “这个…”提到谣言一事，莫菱裳一脸的不好意思，“是菱裳考虑不周，差点将程神医牵扯进谣言，很对不住。” “没事没事。谣言一起，哪还是你堵得住的？改日上医馆跟程叔和满姨赔个不是就行了。”对于上次的谣言一事，司陌谨有去跟程修和金小满解释。说起其中缘由，本是极其愤慨的金小满瞬间变了态度，直夸莫菱裳聪明机智，为人正义，处事妥当，最后更是嚷着找个机会一定要认识认识。彼时程修和司陌谨皆是不以为然的笑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是宅府争斗中磨练出来的心机而已，指不定就是贪图戚家能带来的好处。 不过后来因着戚景桓的书信，司陌谨一时无聊便让司涟漪前去莫园走个过场。谁知司涟漪带回的消息太过令人震撼，司陌谨忽然就对一心护弟的莫菱裳生出了几分好奇。于是，便有了今日的见面。 听司陌谨似乎有意引见程神医和神医夫人，莫菱裳心下笑笑，却也没当真。当然，场面话是必须要说的：“若是有机会，菱裳定亲自前去赔罪。” “那就寻个日子，咱们一起去程叔的医馆坐坐。”看出莫菱裳并不相信他的话，司陌谨也未多说。象征性的提了一句后，便转向了被忽视的莫锦翼，“表弟这几日过得可还安好？” “承蒙表哥挂心。锦翼现在每日傍晚都要交功课给爹爹检查，一切尚好。”经过无疾而终的侍郎府亲事之后，莫锦翼着实成长了许多。对上司陌谨的问题，也是简单的一语中的，正中要害。 “看来菱裳的计策得到了不错的成效。”眨眨眼，司陌谨摸着下巴，笑的颇有深意，“下次我再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必须得找菱裳帮忙筹划筹划才行。” “表哥笑话菱裳了。”先是有礼的客套了一句，莫菱裳的神情变得甚是认真，“但凡菱裳可以帮得上忙的，表哥尽管直说就好。” “好！菱裳这句话，表哥记住了！”司陌谨拍手叫好，大笑道。不骄不躁，不推不让。恭敬有礼，进退得当。最重要的是有心机，有胆色。这个莫菱裳，着实对了他的眼了。 “我说陌谨，你这说来说去都不请表妹和表弟进屋坐坐的吗？”齐宁手中的扇子一扬，颇有几分潇洒之风的出声提醒道。 听着齐宁的称呼，司陌谨才恍然响起莫菱裳和莫锦翼似乎也跟齐宁扯得上亲戚关系。当即停下试探，指着齐宁正色道：“菱裳和锦翼可认识齐家表哥？” 四奶奶确实是打齐家出来的，爹爹莫络泊也确实是称呼静安公主之子齐陌一声表哥。不过上次见着齐家少夫人朱可儿时，无人提及莫菱裳应该唤其一声表舅母。后来与齐家嫡女齐乐怡坐在一起，齐乐怡也只是普通的“菱裳妹妹”相称。莫菱裳自是不会冒然与其攀关系，套近乎。现在听齐宁和司陌谨一说，莫菱裳犹豫了片刻仍是喊了一声“齐家表哥”。 “齐家表哥。”见莫菱裳喊出声，本是迟疑着的莫锦翼也跟着喊道。 如今的齐家只跟莫园大房走得近，相较之下与莫园六房就疏远了许多。此刻见莫菱裳和莫锦翼迟疑，司陌谨和齐宁互望一眼，暗自颌首。如若不是一向待人冷淡的司涟漪对莫菱裳颇为赞赏，他们也不会生出结交之意。哪怕日后真的在上京城碰上面，“表哥”这个称呼也绝对不可能出自他们的口。如是一想，莫菱裳和莫锦翼的表现非但没有惹恼二人，反倒顺眼多了。 “菱裳和锦翼来了？”听着外面的说话声，正收拾行装的司涟漪走了出来。 “涟漪表姐。”因着上次司涟漪的出手相助，莫菱裳和莫锦翼同时出声，显然对司涟漪热络不少。莫菱裳快步上前，将手中的贺礼送上，“涟漪表姐来年便将成亲，因为不知涟漪表姐是否会回上京办喜事，菱裳和锦翼先将贺礼送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我都还没出场！”程希愤愤不平的瞪着某人。 “啊？小希也要出场？小涟漪代表一下你就够了嘛！”某人陪着笑脸讨好道。 “为什么不给程希出场？”司涟漪冷眼一瞪，拔出手中的长剑。 “就是！为什么不给我家小希出场？”金小满手中的杀猪刀在某人的面前晃啊晃。 “我...裳儿啊...救救奶奶啊...”某人哭倒在莫菱裳的长裙下。 “正好，我也想问问，我家少将军呢？”居高临下的望着某人，莫菱裳淡淡的笑道。 “我...我...人家神马也不知道啦...”某人捂脸泪奔而去。 第三十一章 “待到成亲后也许会。在此就先谢谢菱裳和锦翼了。”程叔和满姨已经跟爹爹和娘商定好,先去小杏村摆酒，再在边城办喜事。至于上京,如若太上皇和太后不下旨意,她是不想来的。 “哎！菱裳和锦翼都只跟表姐亲近…”看着莫菱裳姐弟对上司涟漪的热络,司陌谨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锦翼也跟表哥亲近的。”站在司陌谨身旁的莫锦翼飞快的转过头，神情认真的安慰道。 “扑哧”…没好气的敲了敲手中的扇子,齐宁忍不住笑出声来。混世大魔王司陌谨还需要安慰？果然是天真善良的小孩子呢！ “笑什么，笑什么？表哥，你太不厚道了！还是锦翼表弟好。”司陌谨说着便拉住了莫锦翼的手臂,“走，咱们进屋坐，不理他。” “哎哎,陌谨,你等等…”脸上的笑意尚来不及收回便见司陌谨拉走了莫锦翼，齐宁连忙追了上去。 另一边，司涟漪和莫菱裳早已另寻他处坐下。 “怎样？宋氏没有再为难你和锦翼吧？”司涟漪不是多事的人，却也忍不住问道。 “有倒是有，不过已经解决了。”莫菱裳轻笑着将与侍郎府的亲事讲了出来。 “所以说，这次倒是锦翼帮了大忙？”诧异的听完莫菱裳的话，司涟漪跟着勾起了微笑，“锦翼也是时候长大了。” “我倒是不想他多花心思在这些小事上面。”在莫菱裳的心中，莫锦翼只需好好读书就行。 “无碍的。光读书能学到什么东西？科举固然重要，却也不是锦翼的唯一出路。实在不行，让他跟着我去边城打战去。”司涟漪不以为意的反驳完，随即又打趣道，“当然，首先要你这个做姐姐的舍得。” “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我娘还在世的时候，经常提及外公曾经也是战场上的勇将。只叹锦翼若是姓丁，定将他送到西北军营去。”提及军营，提及外公，提及娘亲，莫菱裳的情绪低落了不少。 “丁？菱裳的外公是西北军营的将士？”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司涟漪起了兴趣。 “是。外公姓丁名原，生前曾是西北军营的副将。”正因为如此，莫菱裳对西北军营多了几分关注，自然而然的也就知晓了戚家。 “怪不得菱裳会出手相助戚景桓。”生前…听到这两个字，司涟漪自是不会多问。不过丁原这个人，司涟漪确实是听说过的。爹爹说过，丁副将是一位好将士。就连爹爹的副将，贺奇贺叔叔，那些年也时常提起丁副将的大名。 “娘亲曾经说过，戚家对丁家有恩，外公在军营的时候受了不少戚家的照拂。”莫菱裳抿嘴一笑，没有半点居功之心。帮助戚景桓，不可谓没有私心。若是因此被人记挂，不是不心虚的。 “姐，你和菱裳躲在这做什么呢？姐夫来了。”司陌谨笑嘻嘻的声音由远而近，打断司涟漪和莫菱裳的对话。 “还有我，还有我。”莫菱裳的视线刚移到文质彬彬的青衣男子身上，便见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孩跑了过来。 “我说小越子，姐夫急着见我姐是人之常情，你个小屁孩跑那么快做什么？”毫不客气的敲了程越一记，司陌谨笑话道。 “陌谨哥哥，你又打我！”年仅十岁的程越捂着头，一脸的委屈。打小陌谨哥哥就喜欢欺负他，娘还说陌谨哥哥是喜欢他才逗他玩的。在他看来，根本不是，陌谨哥哥就是讨厌他！ “你是弟弟又不是妹妹。怎么？还得捧在手心里哄着？”明明跟满姨说好了给他生个妹妹，谁想到居然是个弟弟。虽然这个弟弟也挺可爱的，可是谁能赔他一个媳妇？ “不是妹妹又不是我的错！”提到此事，程越更是委屈。娘说本来是想给陌谨哥哥生个小媳妇的，哪想到生了一个胖小子出来。于是陌谨哥哥的媳妇没了，他也就倒霉了。 “你还说！”司陌谨弯起的手指举起，眼看着就要落到程越的头上。 “陌谨，不许欺负小越！”不满的看着司陌谨的举动，司涟漪千篇一律的训斥道。 “知道了啦！姐总是偏帮小叔，不帮自家弟弟。”不情不愿的收回手，司陌谨不忘抱怨一句。 “陌谨，本来就是你的错。”自家弟弟被打没出声阻拦的程希此刻却是开了口。 “姐夫，不会吧？这样你也心疼？”他不过是小小的抱怨一声都不行？碰上姐夫，姐还真是捡到宝了。想到此，司陌谨看向程越的眼神愈发的怨念。为什么小越子不能是个女娃？那样他就能好好养一个小媳妇出来了。保准比姐和姐夫的感情还好，哼！ “陌谨，你够了啊！我都还没怨，你怨个什么劲？”他娘可是说了，涟漪本该是他们齐家的儿媳妇的。都是程希从中搅和，才抢走了涟漪。 “表哥，你得了吧！我姐才不嫁进你们齐家，麻烦的要死！”大宅院里是非就是多，倒不如像程家这般自在。 “什么麻烦？程希还不是王爷？你怎么不嫌弃他事多？”事关齐府荣誉，齐宁当即回击。 “我姐夫那是御赐的外姓王爷，整个王府除了下人就只有我姐夫一个人。连小越子都跟着程叔和满姨住在医馆。你们齐家有的比吗？”曾祖爷爷过世的时候，小越子还没出生。所以待到小越子安然落地，也就没有了姐夫那般的风光荣耀。不过即便是有此机会，程叔和满姨也不会答应就是。 再次被司陌谨说的无言以对，齐宁别过头，走到一旁坐下后便不再吭声。 司陌谨轻哼一声，拎起程越的后衣领拖到另一边坐下，兀自逗弄。 司涟漪和程希习以为常的摇摇头，只作视而不见。 “希王爷。”这几人，真的是完全插不进去的美好呢！心知有些感情只可以羡慕却注定无法得到，莫菱裳压下心头的怅然，起身喊道。 听见莫菱裳的称呼，程希一怔，随后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三姑娘。” “菱裳不必客套，喊声表姐夫就行了。”因着今日提到的丁原及西北军营，司涟漪对莫菱裳更是亲近不少。 “是，表姐夫。”莫菱裳立刻改口，盈盈浅笑。 程希轻轻点点头，应了一声后便转头应对一脸兴致高昂的莫锦翼去了。 听着锦翼向程希问完功课又论及军营生涯，莫菱裳倒是第一次知晓，原来锦翼最崇拜的并非名扬上京的少将军戚景桓，反而是远在边城的希王爷。仔细想想倒也不足为奇。身在莫园，听到的更多的自然是八姑夫司辄离和希王爷的赫赫战绩。 这一日，众人相处极为融洽，各自玩的欢快。直到在将军府吃过晚饭，莫菱裳和莫锦翼方意犹未尽的告辞离去。 两日后，司涟漪和程希离开上京。是日，在莫锦进和莫菱灵嫉恨的眼神中，莫菱裳和莫锦翼得了莫络泊的许可出府送行。 一时间，整个莫园为之哗然，艳羡有之，记恨亦是少不得。然而不得不承认，自那以后，莫菱裳和莫锦翼在莫园的处境显而易见的开始转好。 大半个月后，饱受谣言摧残的卓家终是按捺不住的放出了卓卉妍将与大郡王府的嫡长子司恣然定亲的大喜事。 “没想到居然是大郡王府，怪不得…怪不得…”听闻此事的兰夫子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夫子息怒。”早在意料之中的事，莫菱裳的反应分外淡定。 “我是没法不生气。若不是之前外面就盛传卓家早有异心，现在的将军府还指不定被说成什么样子。三姑娘是不知道，刚回将军府的那位老夫人，从来都不是个好相处的。再加上另外两房不省事的，如今的将军府就差没鸡飞狗跳了。将军夫人这段日子真可谓是难上加难，一言难尽…”想起将军夫人现今的为难处境，兰夫子唏嘘不已。 “老夫人先不提，另外两房？将军夫人身为长嫂，压不住两位外来的弟媳？”将军府老夫人一众人住进将军府的事莫菱裳有所耳闻，倒没想到其中还有变故。 “压住？将军夫人那般的好性子，怎是二夫人、三夫人的对手？一个最喜胡搅蛮缠，一个简直是阴险狡诈。不过数日功夫，整个将军府已经变了天。戚将军早几日就已出身前往西北军营，将军夫人更是忍着委屈不说话…好在少将军马上就要回来了，但愿能稍稍压制二房和三房的嚣张气焰…”兰夫子皱着眉，轻声说道。 这位兰夫子，对将军府似乎也太过用心了点，怕是有些内情吧？莫菱裳无言的笑笑，没有接话。戚景桓若是能压制将军府的那些人，之前与卓家的亲事也不至于那般的被动。那么这一次，戚景桓又该如何应对呢？莫名的，莫菱裳的心底泛起丝丝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裳儿，你太过分了！怎能只看戏不帮忙？”戚景桓不满道。 “啊？为什么要帮忙？少将军与小女子有何关系吗？”莫菱裳一脸的无所谓。 “奶奶！”戚景桓直接望向蹲在墙角的某人。 “额…那个…这个…我继续画圈圈…”不敢得罪莫菱裳的某人飞快的低下头，只作什么也没听见。 第三十二章 戚景桓回上京的那一日,莫菱裳意外的收到了齐乐怡的请帖。看着茗蓝一脸的笑意，莫菱裳挑眉：“这事有这么值得高兴？” “姑娘,您说您若是多上齐府几趟,会不会得下一门不错的亲事？”眼珠转转,茗蓝脸上的笑容更大。 “你当是静安公主邀我上门做客，还是齐家少夫人下的请帖？”齐乐怡…若是她没猜错,多半是齐宁的主意。 “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静安公主和齐家少夫人一见着咱家姑娘就中意上了呢！”就冲着涟漪表小姐和陌谨表少爷与姑娘交好，齐家也会对姑娘看高几分不是吗？茗蓝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啊…就别想那些没用的了，趁早琢磨琢磨太太那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这些日子,宋氏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就连落月和莫菱妙也似乎安分了不少。此般宁静使得莫菱裳心存疑虑，不免猜测多多。 “姑娘放心。太太那边，奴婢一直小心看着在呢！”自从出了侍郎府亲事一说,茗蓝和朝岚对宋氏的院子愈发的注意。生怕哪一日再冒出一门莫名其妙的亲事来。 “那就好。我去太太那禀报一声,你收拾收拾跟着出门吧！”不管齐乐怡为何邀约，她自是要前去的。 “是。姑娘万事小心。”现在她们在莫园的日子好过了，却不得不越发的谨慎。 “嗯。你和朝岚也注意点，别被人抓着把柄说事。”如今的莫园，无数眼睛盯着她的院子，茗蓝和朝岚自是首当其冲。 “姑娘放心，奴婢们都知道的。”跟在三姑娘身边也有好几年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她和朝岚一清二楚。 莫菱裳点点头，随即去了宋氏的院子。要想出门就必须跟宋氏报备，否则定会被抓着错处不放。 “三姐姐要去齐家？我也一起去好不好？”宋氏的屋里，莫菱灵撅着嘴巴，破天荒的头一回拉住了莫菱裳的手。 “既然灵儿想去，菱裳就带着她一并出门吧！”丝毫没有征询莫菱裳意愿的意思，宋氏理所当然的说道。 “菱裳自是很想带五妹妹一起去齐家的。只是齐家嫡女的请帖上只写了菱裳一个人的名字，菱裳与齐家嫡女又不相熟。若是因此惹怒了齐家嫡女，怕是…”带莫菱灵出去？宋氏当齐家是什么地方？自家后花园？ 莫菱裳话音未落，宋氏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莫菱灵更是直接甩开莫菱裳的手，不满的怒视着她。 就知道会是这种反应，莫菱裳强作笑脸，迟疑的问道：“或许母亲也可以下请帖，邀齐家嫡女来莫园小坐？” “不必。”齐家怎会搭理她的邀请？自讨没趣的事，宋氏不会傻得去做。 “那菱裳…”心知宋氏的心里此刻定是极为不舒坦，莫菱裳仍是选择了忽视。虽说齐乐怡设的是晚宴，莫菱裳却不欲与宋氏和莫菱灵多做纠缠。 “三姑娘的面子如此之大，自是要前去齐家的。”宋氏冷冷的嘲讽道。 听着宋氏的嘲讽，莫菱裳静静的站着未动，做出洗耳恭听的柔顺模样。 “莫菱裳，你不准去！”恨恨的瞪着莫菱裳，莫菱灵忽然出声嚷道，“我去！” “啊？”诧异的看了一眼莫菱灵，又疑惑的望向宋氏，莫菱裳心中冷笑连连，“母亲？” “灵儿，不许胡闹！”宋氏自然不会如莫菱灵那般不知轻重，忍着难堪训道。 “我怎么就胡闹了？我偏要去，偏要去！”莫菱灵跺跺脚，不依的喊道。 “你…”当着莫菱裳的面，宋氏不忍太过苛责莫菱灵，语气一顿便停在了那。 “要不…”为难的看了一眼莫菱灵，莫菱裳绞着手帕小声道，“就让五妹妹代菱裳去吧！” “娘，您看莫菱裳都这样说了，就由我去！”瞥了一眼识时务的莫菱裳，莫菱灵笑的得意，大声宣告道。 “胡说什么呢？齐家邀的是三姑娘，哪能由你代去？三姑娘想出的破点子，你也跟着起哄？都别闹了！三姑娘回去好生装扮，不要给莫园丢脸。”没好气的看着莫菱灵，宋氏的话语却是冲着莫菱裳去的。不管莫菱裳是不是有意，灵儿都不是她的对手。 “是。菱裳先回去了。”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得到满意答案的莫菱裳转身离去。 “娘，您看她…”莫菱灵心有不甘的扯着宋氏的袖子，满腹委屈和抱怨。 “得了，你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再等几年吧！”看着莫菱裳远去的背影，宋氏无奈的搂住莫菱灵，叹道。 “菱裳姐姐…”齐府大门口，莫菱裳还未下马车就听到戚静瑜的呼喊。嘴角勾起笑意，心中一片了然。 “戚静瑜，你好吵！”莫菱裳的脚刚踩在地上，程越的抱怨声随之响起。 “程越，你什么意思？我哪吵着你了？我喊我菱裳姐姐，关你什么事？”戚静瑜说着便冲到莫菱裳面前，双手抱住莫菱裳的胳膊炫耀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有陌谨哥哥呢！”程越下意识的转过身，扑向身旁的司陌谨。 “哟，小越子，你这是跟人家小姑娘对上了？”好笑的拍拍程越的头，对程越的言语和举动，司陌谨很是享用。 “谁要跟她对上？哼！”愤愤的扭过头，程越拉着司陌谨走进齐家大门。 “涟漪姐姐，咱们别理他的。”同样歪着头跟司涟漪告状的戚静瑜瘪瘪嘴，满脸的不情愿。 “这到底是怎么了？”完全状况外的莫菱裳眼睁睁的被戚静瑜拉进了战斗圈。 “三姑娘无需在意。两个小孩子的意气之争罢了。”低沉醇厚的嗓音，俊朗不凡的面容，戚景桓解释道。 “少将军回来了？”带着些许客套，莫菱裳轻笑着没有点出她与程越同龄的事实。 “是。今日方回来。”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戚景桓的面上现出疲惫之色。 想也知道戚景桓不可能是因为行军打战而累，莫菱裳却也不好多说。跟在戚景桓的身后，任戚静瑜拖着踏进了齐家大门。 “真是赶巧，你们倒是都凑到一块来了。”齐宁的院子里，齐乐怡和肖菁娅早已坐下。早一步进来的司陌谨正与齐宁相谈甚欢。程越则是坐在一旁埋头苦吃点心。 扫视了一圈，莫菱裳的心中生出疑惑。似乎都是相熟的朋友相聚，为何会邀她前来？ “先用膳，有什么话晚点再说。”身为主人，齐宁挥手示意下人上菜。 “小越子，先吃饭。这些点心，待会全部让你带走。”夺下程越手中的盘子，司陌谨毫不客气的说道。 “贪吃鬼！”眼瞅着看似美味的点心都归属于程越，戚静瑜不满的嘀咕道。 “要不也给静瑜留些带回去吃？”戚静瑜的声音不小，莫菱裳听在耳里，笑在心头。戚静瑜最大的嗜好就是点心，现今被程越抢了，定是不服气的。 “我…”想很有骨气的说声不要却又经不住点心的诱惑，戚静瑜耷拉着脸，满眼的渴盼。 “那就带一些回去吧！”好心的为戚静瑜解了困，莫菱裳看向司陌谨，“陌谨表哥，记着不要全部拿走了啊！” 瞅瞅程越，又看看戚静瑜，司陌谨忽然笑出声来：“如若我没记错，菱裳表妹今年也才十岁吧！瞧瞧这差别…” “可不就是差别嘛！小越还比菱裳表妹大上半岁了。”被司陌谨一提，齐宁也跟着打趣道。 程越脸色一红，莫菱裳却是极为淡定的感叹了一句：“总是不同的。” 众人一愣，随即皆是轻笑着摇摇头，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相比上次在将军府用膳，这一日的气氛少了些自在，但也不会太过压抑。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莫菱裳倒也没感觉到不适。直到被司陌谨带到临近的屋子，莫菱裳才知晓此次设宴的真正目的所在。 “陌谨表哥，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就能对上整个戚家吧？”看着眼前的司陌谨和戚景桓，莫菱裳耸耸肩，一脸的奇怪。 “不是整个戚家，只有二房和三房。”虽然知晓此事求助莫菱裳不太妥当，戚景桓却是再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法子。所以听到陌谨的建议时，他也就顺着答应了一试。 “问题不在此处。”莫菱裳摇摇头，神情怪异的看着戚景桓，“少将军不会不知道内府争斗吧？争的再狠、斗的再烈，那也是关上门自家的事。我一个外人怎好插手？” “我说表妹啊，‘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句话你不会没听过吧？之前既然出手帮忙解决了卓卉妍的亲事，此时恰逢戚家大乱，你又怎能袖手旁观？”见戚景桓面露愧色，司陌谨挺身而出，将他的建议贯彻到底。宅府争斗什么的，除了莫菱裳，他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更适合的人选。再说了，此般一来莫菱裳和戚家就更亲近了，指不定还能捞上一门不错的亲事不是？双赢的大好局面，何以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陌谨表哥，你说的不错亲事指的是谁？”莫菱裳怎么听，怎么觉得司陌谨这话不对。 “这个…以后不就知道了？现在你还小，别急…”司陌谨尴尬的笑笑，打死不透露内幕。 “既然我还小，表哥怎能将戚家的事推到我身上来？”区区一顿饭就想收买她？未免也太便宜了。 “表妹啊，不能计较这么多嘛！帮了景桓，少不了你的好处。”司陌谨笑的颇有深意。 怎么看怎么有阴谋！算了，还是去问戚景桓！莫菱裳掉头就走，不再搭理司陌谨。 第三十三章 见司陌谨打定主意帮戚景桓说服她,莫菱裳沉默了片刻，没有接话。 “听说六舅母最近在为菱裳表妹挑选亲事？”司陌谨忽然转了口气,笑的不怀好意。 “托锦翼的福,此事已经解决。”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戚景桓,莫菱裳心下一冷，淡定的回道。拿亲事威胁她？司陌谨未免也太小瞧她莫菱裳了。 “菱裳表妹不要多心。表哥只是关心一下表妹的亲事,未有它意。”看出莫菱裳的神情瞬间冷淡了下来，司陌谨正色解释道。莫菱裳不好说服，不把底牌摆出来,怕是极难让其出手帮助景桓。 “表哥有话不妨直说。”对于司陌谨的解释莫菱裳不置一词，只是移开了视线。除了司陌谨，对上任何人,莫菱裳首先、都会多上一分猜忌和怀疑。 “看来菱裳表妹生表哥的气了。”口中如是说着,司陌谨倒也没有太过惊慌，瞥了一眼瞪向他的戚景桓后，方笑着说道，“表妹的亲事，表哥也想插上一手。不知表妹是否愿意？” “陌谨表哥的意思是？”司陌谨要插手？无法避免的，莫菱裳的心里生起不容忽视的期望。 “菱裳今年已有十岁。再过三四年，不管菱裳愿不愿意，你的亲事都将被提上议程。但是那时候的锦翼不过十一二岁，根本无法考得功名成为菱裳的靠山。也就是说，待到菱裳十五六岁必须成亲的时候，锦翼的话在莫园还算不上数。”没有给莫菱裳开口的机会，司陌谨面不改色的说完，一脸的实事求是。 “表哥说的没错。”早在心中酝酿已久的难题被司陌谨说出来，莫菱裳的脸上现出苦笑。 “所以，表哥想为菱裳说上一门亲事。”意料之中的反应，司陌谨不再卖关子的抛出诱饵。 “亲事？”齐家？想了想今日的邀约，莫菱裳倒是未想到司陌谨打的是这个主意。 “是，亲事。不知菱裳表妹对日后的夫君有何要求？不妨说出来让表哥参详一番。”高深莫测的看着莫菱裳，司陌谨的脸上是坦然的自信。 “表哥说笑了。此事怕不是我能决定的。”夫君？她有资本挑吗？莫菱裳向来都有自知之明，所以此时此刻，哪怕看似天大的良机摆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会动心考虑。 “以前自是你不能决定，但是今日，只要你能说出要求，表哥定然能为你寻到那人。”为莫菱裳说门好亲事，之于司陌谨，实在是手到擒来的小事一桩。 “呵...”莫菱裳轻笑一声，不是嘲笑司陌谨的自大，而是好笑于她居然也能有此好命。她是不确定司陌谨和戚景桓的关系是有多好。不过现在看来，想必也是极为深厚的兄弟情谊了。想到此处，莫菱裳勾起嘴角，恣意的眼神上下来回的打量着戚景桓，“如若我说我看中的夫君人选便是戚少将军，表哥也能为菱裳说成亲事吗？” “景桓？”司陌谨一愣，诧异的眼神在莫菱裳和戚景桓两人之间来回游移。他心中既定的人选是齐家或肖家某位偏房不甚得宠的嫡子，身份再好一点便是需要花些功夫和心思的戚景颂。至于戚景桓，他却是着实没有想过的。嫡长子与嫡次子，终归是完全不相同的。 “对。正是戚少将军，如何？”很是满意看到司陌谨和戚景桓的变脸，莫菱裳的刁难之意尽显。 “三姑娘，此事不能随意拿来说笑。”事先并不知晓司陌谨会提及莫菱裳的亲事，戚景桓更是未想到莫菱裳会突然提此一说。在场的三人之中，恐怕最无奈的就是他了。 “小女子并未说笑。少将军大可细细考虑。”故作淡定的说完，莫菱裳带着愉悦的好心情转身离去。经此一说，不管是司陌谨还是戚景桓，想是都不会来找她了。倒不是说她不想帮戚景桓，实在是不合规矩。不比之前与卓家的亲事，此次乃将军府的家事，她是怎么也不好插手的。 目送莫菱裳离去，司陌谨忽然勾起嘴角，玩味的笑道：“景桓，要不…你考虑考虑？” 带着愠怒的眼神看向司陌谨，戚景桓沉默不语的起身离去。 “又不是我看上你了，干嘛瞪我？”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司陌谨无趣的耸耸肩，不得不重新审视现今的情形。这两年边城战事再起，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景桓答应他，若是他帮忙解决了此次危机，明年便主动请缨前往边城助爹爹一臂之力。这样一来，他家姐姐的亲事便再不会生出任何变故。不但他家姐夫可腾出心思来筹办喜宴，就连爹爹也可空出时间来。当之无愧乃他送给司涟漪和程希二人的最大贺礼。只不过，被莫菱裳这一推辞，他必须得再想新招了。 “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五姑娘已经等了好一阵了。”莫菱裳刚一踏进自家小院，就见朝岚急急的迎了上来。 “五姑娘？出了什么事？”虽说清早离去前惹怒了莫菱灵，但也不至于让莫菱灵找上门来吧？ “奴婢也不知道。”朝岚摇摇头，小声说道，“看五姑娘的样子似乎是上门找麻烦的。” “叶妈妈不在？”对上性子刁蛮的莫菱灵，还是叶妈妈出面比较好。 “不在。五姑娘刚坐下没多久，叶妈妈就被太太叫过去了。”朝岚的声音愈发的低，见四下无人又悄悄的补了一句，“二姨娘院子里的人也过来的好几遍了。” “嗯，知道了。你去大厨房拿些点心回来，就说是给五姑娘拿的。”看来，整个莫园都盯着她这呢！讽刺的笑笑，莫菱裳径直进了屋。 “三姐姐终于回来了？妹妹还以为三姐姐已经乐不思蜀到不愿回莫园了呢！”一见到莫菱裳出现，干坐着等了许久的莫菱灵气愤难当的说道。 “五妹妹说笑了。莫园是姐姐的家，姐姐自是要回来的。”如若可以，她确实不想回莫园。只可惜，世事总是太难尽如人意。而莫园，短时间内，她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 “三姐姐真是好笑。都要说亲事的人了，还说什么莫园是你的家，也不怕被夫家听见了嫌弃三姐姐。”没错，她就是专门来出口恶气的。凭什么让莫菱裳一个庶女过的得意？走着瞧！ “亲事？侍郎府的亲事不是已经算了吗？母亲又为姐姐说了另外一门亲事？”不过十岁的年龄，一再被宋氏拿亲事发难，莫菱裳虽无奈却也只好认命。 “哦…这个啊…妹妹帮三姐姐挑的。上次侍郎府的亲事三姐姐不喜欢，这次都统府的亲事三姐姐不会再挑剔了吧？要知道九姑姑可是咱们的亲姑姑，换了别家三姐姐可没那么好的福气。怎么样？三姐姐是不是该感激一下妹妹？”明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莫菱灵依然厚着脸皮邀着功。 “嗯。都统府的亲事确实不错。三姐姐本来还以为都统府的嫡子唯有五妹妹才可以配得上。没想到五妹妹这般大度，居然将这么好的亲事让与了三姐姐。三姐姐感激不尽，这就上母亲那道谢去。”喜出望外的拍拍手，莫菱裳说着就转身向外走去。都统府？莫菱灵能定下什么好人选？定是特地寻来羞辱她的。 “什么嫡子？三姐姐能配得起嫡子？”莫菱灵忽然尖叫出声，一脸的鄙视。莫菱裳一个庶女怎么配得起都统府的嫡子？哎，不对，都统府的嫡子什么时候与她扯上关系了？这等闲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若是被外人听了去，她的颜面往哪搁？ “不是嫡子？”莫菱裳脚步一顿，笑的凄凉，“也是。都统府的嫡子本就是留给五妹妹的。” “你到底在这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跟…跟那人有关系了？”不愿说出都统府嫡子的大名，莫菱灵跺着脚气红了脸。 “那人？哪人？”莫菱裳疑惑的看着莫菱灵，不待莫菱灵出声辩解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管五妹妹喜欢的那人是哪人，都是三姐姐攀不得的。” “我喜欢的人你当然攀不得。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不要以为莫锦翼得了爹爹几日的喜欢，你就能与我相提并论了。我告诉你，我的东西即便是不要了，你也沾不得！”轻而易举的，莫菱灵被莫菱裳带偏了话题。得意洋洋放出宣告的同时，莫菱灵全然忘了方才莫菱裳凭空捏造的谣言绯闻。 “五妹妹说的是。三姐姐不敢妄想。”瞥了一眼走至门口的叶妈妈，莫菱裳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五妹妹身为莫园嫡女，与都统府嫡子乃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人都及不上的。” 五姑娘与都统府的嫡子？叶妈妈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的点点头，面带笑意的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莫菱裳，你糊弄我！”终于发觉事情不对劲的莫菱灵恨恨的喊道。 “啊？有吗？”听着外面的谣言四起，莫菱裳闲闲的玩着手指头。 “我不会放过你的！”莫菱灵一脸凶狠的叫嚣道。 “好，我等着。”莫菱裳点点头，无所谓的回道。 第三十四章 五姑娘与都统府嫡子的亲事很快就传遍了莫园,待宋氏察觉不对却为时已晚。瞥了一眼跑到她面前哭哭啼啼的莫菱灵，宋氏心底的烦躁愈盛：“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怎么跟都统府扯上关系了？之前不是还吵着闹着要将莫菱裳嫁过去吗？怎么？你还想待以后当上都统府的主母再整治莫菱裳？娘奉劝你最好不要。莫菱裳的手段,你玩不过。” “我...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明明说的是莫菱裳和都统府的亲事,谁知道莫菱裳野心那么大。一听到都统府,立刻自以为是的认定娘为她定的亲事是都统府嫡子。我气不过就讽刺了她几句，最后就变成这样了。娘...我不要嫁去都统府...我不要,我不要...”什么都统府嫡子她才看不上。她要嫁就一定要嫁齐家嫡子抑或肖家嫡子，其他人她谁也不嫁！ “行了行了。你现在闹有什么用？谣言都传成那样了，你这态度要是让你九姑姑看到了,她会怎么想？”这门亲事是莫绮月主动提及的，想借六房庶女再次拉近莫园和都统府的关系，使她在都统府的地位更加牢固。正如莫菱妙嫁去宋家,莫菱裳嫁去都统府也不无不可。亲上加亲,总归是加固各家关系最有效的一招。只是被莫菱裳一闹，灵儿也被卷入其中，实在麻烦。 “九姑姑怎么想与我何干？难不成还真要我嫁去都统府？我才不要！要嫁就让莫菱裳嫁！”一脸必须如此的理所当然，莫菱灵不屑道 “瞎说什么呢你？声音小点！这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可怎么了得？你九姑姑可是你爹爹的亲妹妹，哪能与其他姑姑一概而论？”不管怎么说，莫绮月毕竟是莫络泊的亲妹妹，这点是绝对不容忽视的。 “我又没说什么！”听着宋氏的语气严厉了起来，莫菱灵不满的嘟囔道。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莫菱灵，宋氏不欲多做搭理。有了之前侍郎府的事，这一次宋氏并未马上表态。现今莫绮月还等着她的回复，她还得先问问莫络泊的意思才行。想到一个庶女的亲事她还必须去问莫络泊，宋氏心里又是一阵来气。 “姑娘，奴婢打探清楚了。这门亲事是嫁去都统府的九姑姑提起的，并非五姑娘所说，由她帮姑娘您挑的。”压抑的语调带着不满和怒气，茗蓝原本就对莫菱灵极为不好的印象如今变得再也看不上眼。 “那现在呢？”有了莫菱灵和都统府嫡子的谣传，莫园的风向怕是要变了。 “太太那生了很大的气呢！”说道此处，茗蓝笑的开怀，“对了，听说九姑姑今日回莫园了。” “这样...”莫菱裳抿紧嘴唇，对着茗蓝招招手，示意其靠近一些。 “姑娘？”一看三姑娘这样便是有了好点子，茗蓝的表情瞬间变得跃跃欲试。 “你去四奶奶的院子里走上一圈，在九姑姑见到四奶奶之前，将五姑娘对都统府嫡子极为有意的事传至四奶奶的耳里。”四奶奶是莫绮月的生母。莫绮月回莫园，不可能不去探望。而都统府和莫园的亲事，两人比当提及。有了莫菱灵在前，她这个不受宠的庶女着实算不得什么。 “是。”茗蓝连连点头，轻笑着退了出去。 目送茗蓝出房门，莫菱裳的视线还未收回，便见朝岚走了进来。 “外面的传闻怎么样了？”虽然拒了帮助将军夫人一事，莫菱裳仍然时刻关注着卓卉妍和司恣然的亲事后续。 “姑娘料的没错，外面的谣言一面倒向卓府，更有人大骂卓家小姐攀高踩低，水...性...杨...花...”最后四个字，朝岚是含在嘴里模模糊糊吐出来的。这种难听话已经有损卓家小姐的闺誉，若是传到大郡王府，这门亲事想必也不可能成。 “怎么传的这么难听？是咱们的人说的？”听着朝岚的话，莫菱裳皱眉。惹上大郡王府，乃她所不情愿。 “不是不是...奴婢特地去问过了，咱们的人除了一开始稍稍说了几句，后面就再也没有开口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突然冒出一群人肆无忌惮的撺掇着各种谣言，而且是越说越难听，越说越露骨...”压下不断泛起的疑惑重重，朝岚低语道，“甚至还有卓家小姐早就与...私定终身，行过苟且之事...” “什么？”莫菱裳心下一跳，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姑娘，奴婢觉着是有人故意不想让这门亲事说成。而且...而且是下了狠心要将卓家小姐往死路上推的...”朝岚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桌子，一边说着她心里的猜想。 若是没有最后一句话，莫菱裳定会认为是司陌谨放出的消息。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司陌谨也掺和其中了。但是正因为有了最后一句话，莫菱裳敢确定绝非司陌谨所为。逼死卓卉妍吗？莫菱裳的手指轻轻点着桌子，一时间不好多下定论。 莫绮月是抱着此门亲事必成的决心来的莫园。谁知见到宋氏时，宋氏支支吾吾的不肯给个痛快话，甚至还搬出莫络泊当挡箭牌。被搪塞的莫绮月分外恼怒，转身便去了四奶奶的院子。谁料想刚到四奶奶的屋子就听到莫菱灵对都统府嫡子有意的传闻，顿时哑然。 “小九，娘觉着五姑娘比三姑娘更合适。你想啊，五姑娘嫁过去可是要当主母的。三姑娘才嫁一个庶子，于你并无太大益处。”毫不迟疑的，四奶奶站在了莫菱灵那一边。 “娘说的没错。我还在想六嫂干嘛一个劲的推脱，搞了半天是没看上我挑的人选。”一想到莫菱裳日后会是都统府的主母，莫绮月乐得直拍手，“要是灵儿真的嫁过去，我自是有能耐帮她坐稳主母的位置。届时，都统府可就是咱们莫园人做主了。” “可不就是这个理？起先我还想着齐家和肖家，被你这么一提，我倒觉得都统府才是最好。齐家和肖家固然好，可五姑娘要当上主母，怕也不容易。再说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实在不划算。”四奶奶也是越想越觉得此门亲事乃天赐良机。既拉近了与都统府的关系，又可以让莫绮月和莫菱灵相互扶持，着实难得。 “那行。此事就交给娘帮我去跟六嫂说了。我可是怕六嫂再拿六哥来堵我的口。”没面子的事一次也就够了，莫绮月可不想送上门去遭受第二次。 “行了，知道了。你啊，就是受不得半点委屈，临到这时还得娘为你操心。”虽说是斥责，四奶奶的话里满满的尽是疼爱。 “那还不是您打小给宠的？这可怨不得我。全赖女儿有您这样一个好娘啊！”莫绮月捂嘴笑笑，撒娇道。当年心不甘情不愿的嫁进都统府，日子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差，却也没有好到哪去。若是有了灵儿这个助力，她在都统府自是水涨船高，将过得风生水起。 这边莫绮月和四奶奶愉快的定下了莫菱灵的亲事，那边宋氏却是气的七窍生烟，摔了一地的东西。 “娘，我不干，我不干啦...”凭什么要她嫁去都统府？她死要不要！ “还不都是你自己招来的祸事！”愤愤的看着莫菱灵，宋氏气的差点咬碎了牙。莫绮月够狠，一转身就去找了四奶奶。四奶奶更是绝，二话不说直接找上莫络泊。这下可好，她还没来得及说莫菱裳的亲事，莫络泊已经点头应下将灵儿嫁去都统府的建议。简直是欺人太甚！ “又怪我！又怪我！好好，都怪我行不行？可娘您必须给我支个招啊！难得您也愿意将我嫁去都统府？您可别忘了，齐家和肖家好几位嫡子都还没定下亲事。若是我真嫁去了都统府，哥哥可别想跟齐家和肖家走近了。”莫菱灵眼珠一转，想起了宋氏时常跟她唠叨的话。 “知道了，这事我会再想法子。你先回去，别在我眼前晃悠，吵得我头疼。宋氏没好气的挥挥手，破天荒的赶起莫菱灵来。 “走就走，当谁乐意来似的。”撇撇嘴，莫菱灵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开。 与此同时，莫菱裳的屋里，茗蓝和朝岚乐不可支的笑个不停：“姑娘，这事可算是成了。” “嗯。”莫菱裳点点头，心思依旧停留在卓卉妍一事上。 “姑娘，您怎么了？”三姑娘少有此般心不在焉的模样，茗蓝和朝岚一致担忧起来。 “朝岚，拿纸笔来。”没有回答两人的疑问，莫菱裳开口吩咐道。 “是。”朝岚快速转身找来纸笔，茗蓝则是磨好砚备着。 “你们俩先下去吧！等事情有了眉目，我再告诉你们。”不是想瞒着茗蓝和朝岚，只是这事她尚在猜疑中。 “姑娘也别太心烦。凡事慢慢来，总是能想出法子的。”知晓莫菱裳定是有事心烦，茗蓝和朝岚真诚的劝了两句，相携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莫菱灵怒视着蹲在墙角的某人。 “啊啊？不是我定下的啊！你找我干什么？”某人一脸茫然。 “还说不是你！要不是有你撑腰，莫菱裳能事事顺利？”莫菱灵气的一脚踹了过去。 “唉唉，你干嘛干嘛？怎么可以动手...不对，怎么可以动脚？那谁，把你家娘子拖走！”某人不耐烦的指着另一旁的小男孩命令道。 “别找我！我不认识她！”斜眼瞅了瞅脾气暴躁的莫菱灵，小男孩双眼冒心的继续看向不搭理他的莫菱裳。 第三十五章 自兰夫子的手中接过信,戚景桓怔了片刻方迟疑着打开。然后，看着信上的内容,戚景桓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眉头亦是越皱越紧。 莫菱裳怀疑卓卉妍一事乃戚家人所为,若是一个月前，戚景桓定是断然不相信的。只是此刻，想着愈发嚣张的二婶和三婶,哪怕是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奶奶…戚景桓的心里都是不确定的。 真的要像莫菱裳所说而行之？握着信的手顿了顿,戚景桓终是下定了决心。 “奶奶,奶奶，我刚刚出门玩，听说了一件事…”是日下午，溜出府外转了一圈的戚景颂一阵风似的跑进戚家老夫人的院子，大声嚷道。 “什么事这般大惊小怪？”戚家老夫人一身华衣，神态威严，语气不耐。 “奶奶，听说那个跟大哥退亲的卓家小姐她…”戚景颂停了停，见戚家老夫人没有阻拦他说下去的意思方继续说道，“她和大郡王府的嫡长子要成亲了…” “二婶还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卓家小姐啊…”戚家二夫人笑的矜持，“不是说她和那嫡长子早就暗度陈仓了吗？怎么？景颂还不知道？” “二嫂这话可就不对了。景颂一个小孩子，哪知道这些龌龊事？照我看来啊…别说有私情，就是传出那卓家小姐有了身子，也没什么稀奇的。”相比二夫人，戚家三夫人说出来的话刻薄多了。 “有了身子？不会吧？难不成三弟妹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二夫人放在嘴边的手顿时放下，倾着身子打探道。 三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一瞬间又恢复自然：“瞧二嫂说的，我哪会知晓卓家的事？只是想着那卓卉妍此般不检点，怕是早就…也不足为奇不是？” “三弟妹这话可不是乱说。万一传出去了，旁人只道是将军府的人不识礼数，就喜嚼舌根子。”了然的笑笑，二夫人扬起了嘴角。 “二嫂可别冤枉人！我不过是当着咱家人的面小小的发发牢骚，外人哪会知道？”没想到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三夫人迅速的将话题转移到戚家老夫人的身上，“娘，您瞧着这卓家小姐与大郡王府的亲事能不能成？” “你说呢？”戚家老夫人的表情淡淡的，沉着的脸上是不容抗拒的强势。 “这个儿媳哪知道啊？还不是景颂提起我才多问的嘛！”三夫人讪讪的收了不该有的心思，正襟危坐。 “景颂一个小孩子，在外面听了些传闻，回府念叨两句又如何？倒是有些人，不该说的别说，不该伸的手也给我缩回去！”厉眼扫过二夫人和三夫人，戚家老夫人的脸上是满满的不悦。 “儿媳知错。”二夫人和三夫人同时低下头，遮去眼底的不甘和恼怒。 “还有你，身为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怎么管教孩子的？景颂不懂事，你也一事无知？都不知道你整日在忙些什么？”看着将军夫人，戚家老夫人一如既往的不喜。 “儿媳知错。”一直陪坐一旁，秉持置身事外原则的将军夫人仍是免不了的被训斥。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看着你们就心烦！”没好气的挥挥手，戚家老夫人丝毫不留情面的赶起人来。 自老夫人的院子出来，缩着脖子的戚景颂一溜烟的跑开。二夫人和三夫人亦是招呼也不打一声的径直离开。将军夫人苦笑着摇摇头，叹气走远。 “大哥，我觉着二婶和三婶都有嫌疑。”将刚刚发生的一切细细道来，戚景颂如是怀疑道。 “此事你先别理会，待大哥查清楚再说。”摸摸戚景颂的头，戚景桓没有马上回答。 “大哥要怎么查？我也要帮忙！”一听还有后续，戚景桓兴致勃勃的说道。 “静瑜明日跟着兰夫子去莫园，你也去？”拍拍戚景颂的肩膀，戚景桓笑着问道。 “啊？莫园…我才不去！”最讨厌出门做客的戚景颂皱起脸，苦闷的拒绝道。 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戚景桓不再多说，心底诸多猜测。 次日，听完戚静瑜的复述，莫菱裳沉思片刻，在戚静瑜的耳边低语了一番后，带着戚静瑜逛了逛大厨房，顺带提出一食盒点心。 “菱裳姐姐，你好厉害！”一路顺利的来到莫菱裳的小院，戚静瑜笑嘻嘻的吃着到嘴的点心。 莫菱裳莞尔一笑，不放心叮嘱道：“静瑜，你记着让你大哥小心点，近日千万别跟卓家扯上关系。” “知道了。菱裳姐姐放心，我大哥才懒得理会卓家人呢！光是我奶奶又在帮我大哥挑亲事，就已经够他烦的了。”戚静瑜嘟嘟嘴，为戚景桓抱不平。戚家老夫人手上的那些名单根本就是二婶和三婶故意弄出来的。真有心的话，怎么没把齐乐怡和肖菁娅的大名也记上去？摆明了是想把好的人家留给那几个堂哥，有够讨厌的！ 亲事？莫菱裳晃着茶杯的手顿住，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霎那的不自然：“也对。你大哥是该定亲了。” “什么定亲？我奶奶这次是打算直接让大哥成亲！”努力咽下口中的点心，戚静瑜气呼呼的说道，“我已经写信给爹爹了，让爹爹暂时不要回上京。只要爹爹不回来，奶奶就是挑好了人也甭想让大哥马上成亲！” “你不想你大哥成亲？”听着戚静瑜的话，莫菱裳诧异道。 “不是。我就是不想让大哥跟不喜欢的人成亲…”有了卓卉妍在前，戚静瑜总觉得她大哥应该找个心心相印的大嫂才行。 “不喜欢的人？静瑜，这个…怕是很难。”想了想，莫菱裳还是说出了她的看法。 “我知道很难，可我就是想让我大哥娶个喜欢的人嘛！”要是再遇上一个卓卉妍，她绝不善罢甘休！ 莫菱裳轻轻一笑，没有再接话。成亲之于她，似乎早已成为最大的利益所图。前世的种种她不愿多想，也不欲深究。如今的她，既然开始了新的人生，就不会再往回看。当然，前提是，那些人别再犯到她的头上来。 “菱裳姐姐，你这么聪明，帮我大哥想个法子吧！”戚静瑜忽然抬起头，期待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莫菱裳。 “法子…我已经告诉戚少将军了。静瑜若是想知道，不如去问问少将军？”撇去心底的不愉，莫菱裳开起了玩笑。她连自己的亲事都左右不了，怎有能耐去管戚景桓的亲事？ “真的？那好，我回去就问大哥！”戚静瑜顿时精神一震，来了兴致。 ‘就怕你大哥不会告诉你…’极不厚道的，莫菱裳在心底暗笑道。 是夜，被戚静瑜缠的无奈的戚景桓俊脸一板，将唯恐天下不乱的戚静瑜和跟着凑热闹的戚景颂关在了门外。他总不能说莫菱裳的法子便是让他娶莫菱裳吧？虽然经过这几日的缓冲，已不再如初听时那般震撼，可...可他也知道这不过是莫菱裳推脱的说辞，哪能当真？若不是戚家现在一团乱，他早就收拾行装前往边城了。陌谨在他耳边也唠叨好几次了，实在不宜再拖下去。 “我说戚大木头，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就算你呆在将军府能帮上什么忙？不是我瞧不起你，单凭我家表妹一根小指头，你就输的彻彻底底。”旁敲侧击的知晓戚家诸事后，司陌谨一巴掌拍在戚景桓的肩膀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可是三姑娘…”心知司陌谨说的没错，戚景桓无从辩驳。 “我家表妹怎么了？别的不说，但是我家表妹那花容月貌、那聪明机智、那心灵手巧、那体贴懂事…”司陌谨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 “停！”戚景桓无语的瞪了司陌谨一眼，从嘴里憋出一句话，“三姑娘还小…” 一旁看得直乐的齐宁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陌谨，瞧你这媒人当的，不知道咱家表妹还小啊？说什么亲呢？” “去去，没事一边呆着去！”没好气的将齐宁挥至一旁，司陌谨改拍为抓，捏着戚景桓的肩膀恶狠狠的说道，“你个大木头，你当我让你马上将菱裳娶回家？你明年可是要去边城打战的，谁知什么时候回来？难不成还要我表妹为你独守空房？实话告诉你，我已经跟菱裳说好了，三年，只要你等她三年，她便为你护下整个将军府的安宁。如何？” 戚景桓愣住，一时间失了言语。三年？眼看年底将至，三年后莫菱裳也不过十三四岁。他真的要娶一个小女娃？ “行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大木头，别说兄弟不为你着想，你自己想想，你奶奶名单上的那些小姐，你想不想娶？有没有这个心思娶？不过三年而已，你可是要去打仗的，一晃不就过去了？军营生涯，刀剑舔血，我家表妹没嫌弃你榆木疙瘩没情趣就不错了。”司陌谨充分发挥他的好口才，直接将此事给拍板定了下来。 “我…”戚景桓犹豫了一下，仍是坚定的说道，“容我想想。” “你想了好几日了，还没想好？”司陌谨差点跳脚，随即又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得，那再给你三天时间，快刀斩乱麻，别拖了啊！” 目送戚景桓离去，齐宁再也憋不住的抓住司陌谨大喊道：“哎哎，司陌谨，不待你这样算计自家兄弟的。你什么时候跟莫菱裳说过此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不是正打算去说嘛！”时隔数年，司陌谨潜藏已久的恶劣性子再次爆发，毫不客气的搅浑莫园的一池春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都说了陌谨表哥是混世大魔王，你还听信他的话？”莫菱裳无奈的看着中招的戚景桓。 “那个…那个其实我…我也…”戚景桓吐吐吞吞，愣是没说全。 “你到底想说什么？”莫菱裳不耐烦的问道。 “其实他也想娶你的啦！”某人小跑着冲过来，乐呵呵的帮忙回道。 “管你什么事？这话要你说？”莫菱裳冷下脸。 “奶奶，我想自己说的…”戚景桓百般委屈。 我…我再也不管你们两个了…某人羞愤泪奔… 第三十六章 如若说司陌谨的来访已是出乎莫菱裳的意料之外,那么司陌谨的提议着实令莫菱裳惊呆：“什么？陌谨表哥这是在开说笑吗？” “菱裳觉得我会拿此事说笑？”瞥了一眼莫菱裳眼底的不赞同，司陌谨老神在在的笑道,“虽说这门亲事明面上是你在帮景桓,可是实际究竟如何,我想菱裳无需表哥多说。” “我…我上次只是随口一说。”莫菱裳是真的从未想过戚景桓会答应她的要求。明眼人都可看出那不过是句玩笑话，怎能当真？ “不管是不是随口一说，此事是菱裳挑起的头。想要中途抽身而去,未免太不厚道。”司陌谨摇摇头,将责任全部推到了莫菱裳的身上。 莫菱裳沉默了一会,怀疑的眼神飘向司陌谨脸上的笑意：“表哥不觉得此事太过不合规矩？” “规矩从来都是人定的。只要菱裳愿意，再大的规矩表哥也有法子帮你改过来。”莫菱裳是聪明人。司陌谨绝对相信她定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菱裳知道了。”戚景桓吗？细细想来，似乎也不错。 “我就说菱裳比戚大木头实在吧？扭扭捏捏算什么好汉？戚大木头就是想得多…”一听莫菱裳答应了，司陌谨笑嘻嘻的嚷道。一不小心，就将戚景桓尚未答应此事的消息给透露了出来。 “原来少将军还未答应。”莫菱裳点点头，倒也算不上极为诧异。要说将军府的嫡长子和莫园的庶女，确实不般配。 “菱裳千万别打退堂鼓。这事本来就是对你们两人都有好处的。景桓的为人上京城里少有可以比得上的，若是错过实属可惜。”说这几句话时，司陌谨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他对莫菱裳虽说未有兄妹之情，也带着些许欣赏之意。有些事无需说的太白，只要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表哥放心。我会认真考虑。”说是考虑，莫菱裳的态度已经表示的很明确。 “嗯。对你，我是不担心的。倒是那个大木头，哎，怕是还得敲打敲打。”司陌谨无奈的耸耸肩，抱怨道。 “表哥无需担心此事。少将军心里都清楚的。”先不说戚家的两位夫人，单是卓卉妍一事，姑且还未彻底解决。 “说到这，我倒是要先跟你提个醒。卓卉妍的事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你和景桓都不要插手了。司恣然为人极其小心眼，真要被他记恨上，你和景桓可就没有安稳日子过了。”想起司恣然每次见着他时的愤怒模样，司陌谨有感而发。 “表哥也拿不下他？”依着司陌谨的本事，会制服不了一个司恣然？莫菱裳疑惑的问道。 “不是拿不拿得下的问题。”司陌谨无奈的撇撇嘴，走至一旁坐下，“是我爹娘不让我干涉皇家的人和事。” “菱裳一直打心底觉得，八姑姑和八姑夫都是极有远见的人。”所以才会早早的带着儿女离开上京，远离黑暗。 “确实。”对于自家爹爹和娘亲，司陌谨自是百般推崇。忽然想起莫菱裳的处境，轻声笑笑，“其实菱裳也不差。即便没有嫡女的身份，依然能将锦翼护住。单凭这一点，已是很少人能够做到。” “因为舍不得这最后一点温暖。”因为她曾经错过了与锦翼同甘共苦的机会，因为她曾经傻傻的走了不该走的路祸害了锦翼的一生。所以，不管怎样，这一世她是绝对要将锦翼护住的。 “菱裳若是有什么难解的心事，不妨跟戚大木头说说。那人嘴巴特牢靠，绝对不会透露半点风声。最重要的是，他比你年长，见识也不少。很多地方，他的建议绝对比你埋头苦思来的有用。”敏感的感觉到莫菱裳的情绪有些低落，司陌谨不遗余力的从中牵线搭桥，撮合着这本不该搭边的两人。 “菱裳记下了。”问戚景桓？想了想戚景桓有可能的反应，莫菱裳莫名的笑笑。 “那么这件事就此说定。菱裳这不能再做更改，至于戚大木头那，表哥自有办法。”带着满脸的自信，司陌谨的眼底尽是狡黠。 虽然不知司陌谨究竟有啥办法，莫菱裳却也不准备多问。这门亲事到底说不说的成，主动权并不在她手上。不过对象若是戚景桓的话，莫菱裳的心里并未生起太大的抵触。这一点，是莫菱裳自己也未料想到的。 相比莫菱裳这边的镇定和冷静，将军府的戚景桓顾虑则是更多。并非身份上的差别，而是他不想拿亲事做条件来请莫菱裳帮忙解决将军府的复杂。如若可以，他希望他要迎娶的女子不带任何利益冲突，更不会扯上利用一说。 只是现今的情况太过为难，困住了他的手脚，也逼得他不得不放弃坚守的原则。真要仔细想来，似乎自从认识了莫菱裳，他的原则就一而再的被打破。那么这一次，还是要为了莫菱裳破例吗？ “大哥…”戚景桓的抉择还未定下，戚景颂就已找急忙慌的跑了过来，“亲事，大哥的亲事被奶奶定下来了。” 戚景桓一怔，征询的望向戚景颂，静待他的下文。奶奶为他定下的亲事，难道真的是自二婶、三婶交上去的名单中选的？ “是都统府的嫡女。”戚景颂喘了一口气，又不满的嘀咕道，“据说不是嫡长女，似乎是个不怎么受宠的嫡四女。” 原来那名单上还是有嫡女的啊！只不过这嫡四女，戚景桓倒是挺好奇两位婶婶是怎么说服顽固不化的奶奶的。 “大哥，我跟你说，二婶和三婶的意思是马上就迎娶过门。我就觉得她们肯定是收了都统府的好处才这般着急上心。”戚景颂越说越觉得可疑，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可惜娘亲在这件事上说不上话…” 他娘不是说不上话，只是不好跟奶奶对上，也不想让两位婶婶觉得居人篱下。只不过，那些人似乎丝毫没有体会这份良苦用心，更加的得意忘形了。戚景桓拍拍戚景颂的头，笑道：“静瑜呢？走，带你们出门玩去！” “真的？好，我马上去叫静瑜。”戚景颂欢呼一声，飞快的跑开。 看来这次还是得靠莫菱裳呢！戚景桓摇摇头，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也不知是不是相识久了，遇到麻烦需要莫菱裳相助时，戚景桓倒是少了之前的拘谨和客套，更甚者对于莫菱裳接下来的招数带上了些许期望和好奇。这种感觉，似乎也不耐！ “就说让你早点定下菱裳，你还推推拖拖。这下好了，直接插出了一个都统小姐吧？”没好气的望着戚景桓，司陌谨抓住机会狠狠的嘲笑道。 “陌谨，寻个理由把三姑娘请出来吧！”有关亲事，他还是想当面跟莫菱裳确定一下。 “行了。我已经把姑奶奶请出来了。到时候姑奶奶会直接见菱裳。只要姑奶奶点了头，这事就是皇上来说也没用。”司陌谨挥挥手，一副全靠有他在的得意表情。 “景桓，你别理他的。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将司陌谨挤开，齐宁一本正经的站在戚景桓的面前，“我娘说了，菱裳的身份很是问题。就算奶奶出面，也不好强行要求你们戚家娶一个庶女做嫡长媳。要知道，你即将迎娶的女子是要掌管整个将军府的。单就当家主母这一点上，菱裳实在不适合。” “也就只是身份不合适而已。要说心机和手段，上京城没几个人能斗得过菱裳。”对于莫菱裳的身份，司陌谨丝毫没觉得会成大问题。大宅院里有什么好？实在不行学他爹娘直接去西北军营不就行了？ “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齐宁撇撇嘴，轻叹道。 “你坐着说话就腰疼了？哪疼？我给你揉揉！”司陌谨说着就伸出双手，在齐宁的背上重重的拍了几下。 “咳咳…”简直是无妄之灾！本想继续跟陌谨斗上几句，却见戚景桓一脸的凝重。齐宁收了玩闹的心思，严阵以待。 “还是先等姑奶奶见过菱裳再说吧！”有大头在上面顶着，还需担心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赶不及码字了，先送上一部分更新，晚点再补上哈！ 第三十七章 “娘,莫菱裳近日也太嚣张了吧？”被都统府的亲事搅得极其心烦，莫菱灵没好气的嘟囔道。 “那也没办法。齐家的马车在大门外候着,我还能拦着不让她出去？”对于莫菱裳这几日的举动,宋氏也是满腹怒火,可也确实无力阻拦。不管是司陌谨还是齐家，她都不敢对上。于是也就只能任莫菱裳越发的春风得意。 莫菱裳见到静安公主的时候，受了司陌谨所托的朱可儿也在场。眼中闪过释然的笑意,就在这一刻,莫菱裳才真真正正打心底接受了司陌谨的好意。也罢,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戚景桓，赌一次吧！ “三姑娘知晓戚家的情况？”没有任何客套，静安公主直接问道。陌谨说的很清楚：让戚景桓迎娶莫菱裳，重在帮戚景桓解决后顾之忧，好让其安心前往边城接替小离坐镇军营。如此一来，小离便可抽出时间回上京小住。这一点，是静安公主巴望不得的。 “回老夫人，菱裳知道。”莫菱裳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规规矩矩的点了点头。 听着莫菱裳的称呼，静安公主的表情忽然就柔和了下来：“当年小八初见本宫之时，也没有以公主相称。三姑娘跟你八姑姑倒是有点像。” “菱裳愚笨，自是比不得八姑姑的。”感受到静安公主的善意，莫菱裳的语气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三姑娘无需过谦。能让陌谨出面说情，你的本事定是不小的。”归根结底，静安公主也不过只是因着司陌谨的要求才会出面。 莫菱裳轻轻笑笑，没有接话。如若不是太多的巧合碰在一起，想必司陌谨也不会插手此事。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三赢的局面，她也乐意促成。 “说实话，三姑娘的身份配戚家嫡长子，总还是高攀的。”瞥了一眼打算开口的朱可儿，静安公主挥挥手，“不过，也不是不无可能。” “老夫人的意思是？”静安公主的言外之意，莫菱裳实在猜不出。 “有卓家退亲在前，景桓的名声总归还是受到了些许影响。不管外面的人怎么风传，其中的道道明眼人都清楚。无外乎卓卉妍攀高踩低，相中了大郡王府的门槛。如今大郡王府确实有意与卓家结亲。然而各种流言却是早已将大郡王府推上风头浪尖，指不定哪一日就会找戚家麻烦。所以，众人多少还是有些避讳的。”说到此处，静安公主顿了顿，见莫菱裳听得认真，方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只要大郡王府的态度一日不明，众家夫人也就不敢把府上受宠的嫡女嫁去戚家。与其被逼不得已的娶回一个不受宠的嫡女，倒不如直接定下一个庶女。如此一来，不但大郡王府再无借口发难，就是宫里头那几位，也会毫不迟疑的站在戚家这边。” “老夫人说的极是在理。”见静安公主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莫菱裳赞同的接下话，随后提出问题所在，“可是戚家并不这样想。只要大郡王府一日不表明态度，戚家便可自欺欺人的安枕无忧，只当什么事也不知道。所以，就算是不受宠的嫡女，只要家世相当，总是好过庶女的。” “若是别人家的庶女，确实不值一提。可是莫园不一样。”莫绮琉嫁给了司辄离，莫园便是皇家的亲家。加之莫园三位老爷同朝为官，与齐家、肖家关系紧密。纵使莫菱裳只是庶女，也好过一般人家不受宠的嫡女。 “那依老夫人的意思，菱裳和少将军的亲事真的可以顺理成章？”静安公主的意思莫菱裳自然知晓。如若没有莫园庶女这层身份，她不可能认识兰夫子，也就不会因缘巧合的结识戚景桓，更不可能靠着司陌谨的关系得见静安公主。但是莫菱裳依旧不认为此事会顺利。如若只有将军夫人还好说，现在多了一位戚老夫人，还有两位不安分的多事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这就要看三姑娘自己了。”静安公主高深莫测的笑笑，站起身对着朱可儿喊道，“进宫！” “知道了。”坐了这么久总算是进入正题，朱可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得不佩服司陌谨的先见之明。 朱可儿松了气，莫菱裳却是提起了心。静安公主刚刚的意思是…她也要随同进宫？可是…这未免也太不合规矩了。 “三姑娘无需担心。陌谨都已经事先安排好了。”走过莫菱裳身边时，朱可儿轻轻说道。 “是。”莫菱裳低下头，脸上泛起无奈的苦笑。这便是特权吧？有了司陌谨在前面开道，似乎一切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静安公主进宫，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去见皇后。径直走到太后寝宫停下，等着宫人进去通报的同时，难得好心的提点了莫菱裳一番：“宫中的规矩很多，三姑娘需谨记慎言慎行。少说抑或不说，都好过自以为是的胡说、乱说。应对不了的时候就低下头听着，万事有本宫在。” “菱裳谢老夫人照拂。”即便静安公主只是因为司陌谨才说出这几句话，莫菱裳已觉足够。 赞许的看了莫菱裳一眼，静安公主转过身，在宫人的领路下踏进了太后寝宫。 “这位就是陌谨提到的三姑娘？”见到莫菱裳跟在静安公主的身后，太后笑的亲切。能让司陌谨那个小魔王帮忙说好话，她倒要看看这位三姑娘有何过人之处。 “臣女见过太后娘娘。”宫廷礼仪，虽说不熟练，前世的她却也亲眼瞧过几回。只是那时的她只能随着一众女眷远远的躲在内院，不得进正厅拜见罢了。 “起吧！”犹带笑意的眼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莫菱裳，太后口中问道，“静安，你觉得如何？” “太后觉得如何便是如何。”能问出这句话，至少代表太后对莫菱裳的印象不至于太差。 “小了点。”终于打量完莫菱裳，太后移开视线。 “小了才好。戚家小子是去边城打战，又不是出门玩乐。归期未定，怎好直接娶个夫人丢在家中？”不得不说，莫菱裳的年纪是静安公主最为满意的一点。更为重要的是，因为莫菱裳小，戚景桓便可多在边城呆上几年。届时她便有理由将小离一家请回上京了。 静安公主此话一说，太后恍然。当即笑笑，点点头：“这倒也是。” “说起戚家的亲事，太后也知道卓家此次做的极其不厚道。即便是大郡王府，也失了礼数。虽说咱们皇家为大，可也不能这般轻易欺负人不是？这不？闹得戚家少将军只能求助陌谨，陌谨挑来选去却也只能定下三姑娘这么一个人选。说到底，二王府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太后心中的刺在哪，静安公主比谁都清楚。只要一提及那人，太后定当站在他们这一边。 果不其然，静安公主话音还未落，太后的脸已经冷了下来：“怎么？还牵扯上二王府了？” “能不牵扯上吗？自打二皇兄离世，二皇嫂也算沉寂了一段日子。可是如今大郡王府为二皇嫂的嫡长孙说亲，二皇嫂怎会不过问？”当年二王府五位公子争权，最后得下二王府的乃二公子司辄迩。大郡王司辄毅本就颇有微词，这些年也不是没故意上二王府找过麻烦。司辄迩并非正房所生，自然少不得忍气吞声的任大郡王这个嫡长子折腾。 “不是说太妃已经不管事，将王府大权交给如今的二王妃了吗？怎么？又把手伸到大郡王府上去了？”太后撇撇嘴，一脸的嘲讽。 “总归是亲生的，哪能完全不理会？不过恣然这门亲事，确实引来了不少闲言碎语。”见太后瞬间便将所有的注意力转到太妃身上，静安公主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回来。 “公然抢了别人的亲，能不引来闲言碎语？哀家倒是很想知道，太妃在这件事上有没有推波助澜。”很显然的，只要一扯上太妃，太后的心思便难以转回。 太妃？莫菱裳心思一闪，终于找到了意欲逼死卓卉妍的所在。怪不得司陌谨不让她和戚景桓再插手此事，原来已经牵涉到皇家了。细细想来也不足为奇。若是因着一个卓卉妍而败坏了大郡王府的名声，想必太妃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这事不好说。”太妃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帮着司恣然抢亲？又不是多好的一门亲事！犯得着这般大费周章吗？静安公主心下腹诽，面上却也只得耐心附和着。 “静安，你说这事就这样算了？戚家就白白吃这种闷亏？那会不会寒了臣子的心？戚家可是西北军营的砥柱，万万不能忽视的。”即便心里存了私心，太后的理由永远都是那般冠冕堂皇。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原来是太妃！”苦思冥想的戚景桓终于知晓真相，顿时放下心来。 “我说是太妃，又不保证一定是太妃。”莫菱裳淡定的回道。 “啊？裳儿…你能保证一下吗？”戚景桓讨好道。 “我考虑考虑。”莫菱裳闲闲的摆摆手。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应该我考虑么？某人挠头。 现言《大小姐的萌物老公》已经开坑啦！欢迎亲们前去踩踩！嘿嘿... 第三十八章 “所以这才想为戚家寻一门更好的亲事不是？三姑娘虽说只是庶女,可胜在明理懂事，深得将军夫人的心。若是与莫园结为亲家,也是对戚家的小小弥补。”戚将军乃武将出身,虽说兵权在手,却因着为人耿直在朝中并无半点势力。若是有莫园为其周旋，戚家在上京的地位也会随之提高，有益无害。 “行了。静安的意思哀家也清楚了。不就是想让哀家出面促成这门亲事吗？”太后指了指莫菱裳,不确定的问道,“此事戚家少将军真的应承下来了？” “千真万确！太后即便是不相信静安,也不能不相信陌谨不是？”静安公主笑笑，随即一脸无奈的瞅着太后，“您当静安喜欢管这事？吃力不讨好不说，指不定就得罪了二皇嫂。届时二皇嫂真要问起罪来，静安还盼着太后给做主呢！” “哼！全天下就她为大？静安放心。此事哀家现在就给你做主！”听着静安公主的话，心中不悦的太后当即拍板，“来人，拟旨！” 拟旨？莫菱裳一愣。她还以为今天不过是在太后面前讨个好印象，没想到...这就是所谓的意外惊喜吗？再看看静安公主一脸的了然和平静，莫菱裳刚刚生起的欣喜又淡了下去。既然静安公主选择了带她进宫，想来也是早就有此预想的，却不知还会有何后续。 “太后这是打算直接定下戚家少将军和莫园三姑娘的亲事？”故作惊讶的喊出声，静安公主微微皱眉，“就怕有心人会从中破坏。” “哀家的懿旨再不顶用，一门亲事至少还是可以左右的。”静安公主口中的“有心人”除了太妃还会是谁？太后轻哼一声，沉下脸来。 “瞧太后这话说的。也是静安多嘴，不该瞎说的。”听出太后的不悦，静安公主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多什么嘴？像这种事，除了你还有谁记挂着告诉哀家？旁的不说，单是太妃那些举动，哪点像是皇家该有的风范和气度？静安你给哀家记着，戚家这门亲事谁也不能随便插手！别说太妃，就算是太上皇，也无需理会！”太后说着便命人将戚景桓和莫菱裳的亲事拟成旨意，更特别赏赐了莫菱裳不少的赏赐以示恩宠。 “太上皇哪里会理睬这点小事？太后才是不该多想。”时隔这么多年，尽管太上皇和太妃在各自成亲前的那点过往早已随风消逝，太后仍是念念不忘的将太妃当成仇敌。真要说起来，还是已经过世的二皇兄更为舒心。至少他终于可以如愿去寻寻那位香消玉殒多年却时刻被铭记在心的清妃。 “哀家可不会多想。只要那人不作出过分举动，哀家的日子比谁都舒坦！”静安公主的言外之意莫菱裳听不太懂，太后却是一点就透。太上皇和太妃曾经确实有过那么一段情，这是插进太后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想起，太后都会犹如哽住喉咙般食不下咽，郁结在心。 “您可真是...”说悲哀算不上，但也实在算不上真正的舒心过日。总归还是这些年搁置心中已久的记恨作怪，说不清道不明偏偏还就是无法释怀。静安公主摇摇头，轻叹一声。 “算了，此事暂且不提。还是说小离和小八。听陌谨的意思是打算让戚家少将军接替小离暂时坐镇边城？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涟漪明年就要成亲了，小离和小八也正好需得趁此机会回来。到时候可该回上京多住几个月才行。”毕竟是不适合多说的心事，太后转眼间便将话题移走。 “是。陌谨这孩子有心了。”静安公主点点头，顺着话题不再提及太后不喜的那人。 静静的听着静安公主和太后话家常，莫菱裳自是没有资格质疑任何事的。见身旁的朱可儿似乎早已习惯的兀自喝茶，莫菱裳的心思渐渐飘远，认真的琢磨着此刻的处境。 犹记得前世的她傻傻的相信了二姨娘落月的话，不但没有阻止锦翼被记在落月的名下，反倒帮着落月千方百计的对付宋氏。那时的她太过天真，只以为落月受莫络泊的喜爱，又无子傍身，定当一心为锦翼谋划。 可是她忘了，不管落月怎么受宠，姨娘就是姨娘，怎么可能越俎代庖的抢去正房的大权？更何况宋氏膝下本就有一嫡子莫锦进，断断不可能让锦翼一个庶子抢去了风头。如若说锦翼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照拂的庶子，默默不起眼又不会造成任何威胁，宋氏不可能将其放在心上。 坏就坏在喜形于色的落月一得意就容易忘形，大肆炫耀的同时也不忘让落霞在老夫人黄氏面前一再提及锦翼的好。黄氏一生无子，对儿子一事总是带着莫名的强烈祈望。落月亦是无子，但是落月好命的抢来了一个儿子。此事之于黄氏，多少有些惺惺相惜。姨娘毕竟不是正房，落月多少也算是她身边出去的人，怎么也该帮帮才是。 是以，黄氏和宋氏的明争暗斗渐起，整个莫园笼罩在嫡庶之争上。闹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之时，莫络庭和周若雪终归还是出了面。庶不压嫡，即便是莫络泊，也无话可说。 至此，黄氏不得不偃旗息鼓，再无法公开扶持庶子上位。接下来，宋氏如虎添翼的节节胜利，将落月打的溃不成军。莫菱裳和莫锦翼这对姐弟自是难逃牵连，处境艰难。 时至今日再想起那时的下场，莫菱裳仍是笑的凄凉。本以为宋氏会将她远嫁异地，落个眼不见为净。然而宋氏并没有。许是为了彰显身为嫡母的大度，十五岁的莫菱裳嫁进了守备府。 守备乃五品官阶，算不得差。但是，莫菱裳所嫁的守备庶二子却是个酗酒闹事的泼皮无赖。宋氏明知此人恶名昭著，却仍是一脸笑意的将莫菱裳嫁了过去。莫菱裳无从反抗，对上落月翻脸不认人的鄙视眼神，只得咬牙认命。 嫁进守备府，莫菱裳有努力过，更挣扎过。然而，碰上一个日日喝醉酒就打人的夫君，遍体鳞伤的莫菱裳只得低头忍下。 如果说所嫁非人是莫菱裳最大的痛，那么莫锦翼的后续便是莫菱裳一辈子的恨。黄氏抽身而去，落月撒手不管，徒留无辜的锦翼一人承担来自宋氏和莫锦进的怒火。本该去参加科举的锦翼被宋氏轻飘飘的一句话送去了军营。 文弱书生何以拿刀举剑，上阵杀敌？彼时的她看着茫然无措的锦翼，心中的悔恨无以复加，却是再也无计可施。 含泪送走莫锦翼的那一刻，莫菱裳打心底期盼着老天能够多看锦翼一眼，多分锦翼一点仁慈。如若可以，她愿用自己的命换来锦翼的平安。 然而，就在三个月后，莫菱裳接到了莫锦翼战死沙场的噩耗。那一瞬间，天地无色，支撑着莫菱裳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希望随风飘散，再无踪迹。是她，害死了锦翼，葬送了锦翼的一生... “那静安三人就不打扰太后的清净了，先行告退。”静安公主的告退声打断莫菱裳的沉思，将其从彻骨的悲伤中拉回。 “静安以后多带着三姑娘来哀家这坐坐。戚家为咱们凉国立下汗马功劳，怎么也该多走近走近。”离去前的最后一刻，太后似乎终于想起了莫菱裳的存在。 “是。应该的。”静安公主点点头，含笑应下。 离开皇宫，静安公主和朱可儿径直回了齐府，莫菱裳则是被等候已久的司陌谨接去了将军府。 “太后下了旨意？”马车上，司陌谨随意的翘着腿，神态悠闲。 “多谢表哥。”莫菱裳心底比谁都清楚，如若没有司陌谨从中相助，此事决计不可能成。 “省了。”挥挥手，司陌谨笑的坦然，“我也不是单单只为了你。戚家大木头可是要前往边城为我当牛做马，万死不辞的。” “不管怎么说，表哥都是菱裳的贵人。”因为司陌谨，她才可以安枕无忧的得下这样一门好亲事。戚家如何，莫菱裳并不在意。只要戚景桓为人可信，她便心满意足。 “我还以为菱裳要说戚家大木头才是你的贵人。”以莫园庶女之身份定下戚家嫡长子之亲事，要说没有高攀自是不可能。戚景桓本人乐意，才是最重要的事。 提到戚景桓，莫菱裳笑笑，不再接话。自今日起，她与戚景桓的关系变不一样了，总还是需要避讳一些的。 似乎看透莫菱裳的心思，司陌谨也不再开口，等着看好戏。 将军府内，除了经常进出的常客齐宁，戚景桓亦是在座。莫菱裳别过眼，此刻才顿悟这一路上司陌谨的揶揄眼神所谓何意。 “小宁子，跟小爷出去溜达溜达。”对着齐宁勾勾手，司陌谨吊儿郎当的喊道。 “司陌谨，你再敢用这种语气跟爷说话，爷打的你满地爪牙。”口中不满的回喊，齐宁却是依言起了身。 “小宁子，你确定要跟小爷打一场？走，外面等着去！”要说程希，司陌谨或许打不过。换了齐宁，司陌谨绝对稳操胜券。 “走就走，谁怕谁？”他就不信每次都打不过陌谨，太伤自尊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有些亲可能没看过嫡女，所以在此提一下二王府相关人物关系： 第一代：已过世的二王爷，与太上皇有过一段情的太妃 第二代：五位公子。除了司辄离以外，其他四位哥哥谐音“一二三四”，分别是司辄毅、司辄迩、司辄善，司辄释。其中司辄毅和司辄善乃太妃所生，司辄迩和司辄释为庶子。如今司辄迩为现任二王爷，其他三位分别是大郡王、三郡王和四郡王。 第三十九章 看着司陌谨和齐宁拌着嘴走了出去,戚景桓沉默了片刻，率先开了口：“三姑娘,此门亲事虽属意外,在下却未有半点轻视之意。” 看着一脸真诚的戚景桓,莫菱裳点点头：“小女子虽然存了些许私心，却也并非随意视之。” 很满意听到莫菱裳的坦诚，戚景桓露出些许愧色：“在下年后便将前往边城,归期未定。将军府诸事,还希望三姑娘多多费心。如若真的解决不了,放着不管便是。二婶三婶虽然有些心机手段，却也翻不了戚家的天。” “听说戚家老夫人才是最不好对付的人？”兰夫子口中的戚家二夫人最喜胡搅蛮缠，戚家三夫人则是阴险狡诈。不过对戚家老夫人，兰夫子则是缄默不言，实属蹊跷。 被莫菱裳问的愣住，戚景桓面色尴尬的点了点头：“是。奶奶为人强势霸道，不允许任何忤逆。偏偏爹爹是个性子耿直的武夫，虽然没有言语顶撞，一些行为举止却总是不得奶奶的喜欢。也正是因此，即便娘亲一再容忍退让，奶奶对我们这一房仍是极为不喜。” “真要不喜欢，为何还要带着二房三房前来上京？”说不上鸠占鹊巢，可怎么也该有个主次之分吧？总不能带着不是生产的二房和三房，一边吃着大房的俸禄，霸着大房的府邸，还一边趾高气扬的斥责着大房的不是吧？ “二叔和三叔的合伙生意赔了，所以...”莫菱裳的身份变了，戚家的事自然再无隐瞒的必要。许多不好为外人道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的说了出来。 “原来是走投无路了...”莫菱裳的脸上现出讽刺，随即又确定道，“不会还欠了许多外债等着大房为他们还吧？” 戚景桓面色一顿，迟疑着点了点头，小声解释道：“总不能见死不救...” “行了，我明白了。”不待戚景桓继续说下去，莫菱裳已经阴着脸止住了这个话头，“那么兰夫子呢？兰夫子和戚家究竟是何关系？” “兰夫子是外公家的远房亲戚，爹娘早逝后便借住在外公家。后来嫁给了爹爹的副将，就跟着来了上京。”说到兰夫子，戚景桓的语气轻松了下来。 副将？怪不得兰夫子有那么多的时间在外教书？想了想，莫菱裳又确定道：“戚家的事，我可以随便插手？将军夫人不会生气？” “此事我已经禀明爹爹，并告知了娘。爹爹叮嘱不能太让奶奶失了颜面，娘说...”戚景桓的面色变得极其慎重，带着信任和托付的语气道，“你的意思便是她的意思。” 戚将军的话莫菱裳并不意外，倒是将军夫人...莫菱裳的脸色亦慎重起来，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戚家的事，我会事先与将军夫人商讨再做决定。即便不能商讨，该透露的口风也会请兰夫子转告。” 听着莫菱裳的话，戚景桓心下一暖，将攥在手中的玉佩交出：“这是我出生时爷爷亲手为我带上的，说是要传给戚家的嫡长孙媳。” “没有给卓卉妍吗？”莫菱裳一愣，一句疑问脱口而出。顿觉失言后连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爷爷说过，这玉佩由我亲自交出的才算。”也就是说，之前那门父母之命的亲事，戚景桓还未打算将玉佩交出。 “这样啊...”伸出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玉佩，莫菱裳的眼底泛起了真实的笑意，“谢谢少将军的信任，菱裳不会让少将军失望的。” 菱裳吗？戚景桓勾起嘴角：“如若你不再唤我少将军，或许这声谢谢会更有诚意。” “好啊，戚家大...”捧着玉佩的莫菱裳露出坏坏的笑容，张口喊道 “戚景桓，或者景桓。少跟陌谨学坏！”一见莫菱裳的表情就知晓不对劲，戚景桓板着脸训道。 本来就是块大木头嘛！莫菱裳憋住笑意，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景桓。” “嗯。那就这样决定。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莫园了。若是遇到麻烦，记得让兰夫子传个话出来。即便我帮不上什么忙，还有陌谨在。以后使唤陌谨也不用客气，毕竟我是要前往边城为他当牛做马，万死不辞的。”套用司陌谨的原话，戚景桓理直气壮的说道。 “好，知道了。”怪不得这两人能交好，想法还真是一致。不过这样一来，她似乎真的多了一个宋氏惹不起的靠山。 自此之后，前世的凄惨遭遇便不会再重演了吧？想起得知锦翼死讯的那一日，又一次被那个喝醉的男人打个半死。直至晕倒在地的那一刻，她是真心希望再也不要醒来。只可惜，她终究还是醒来了。万般幸运的是，再次醒来的她躺在莫园的床上，而非守备府。即便犹如梦境一般，却又真实的可怕。所以这一次，她决计不会让落月抢走锦翼，更不会让宋氏有机会将她又一次嫁进守备府。 戚景桓没有送莫菱裳回莫园。按着司陌谨的话说，太后懿旨还没下来呢！名不正言不顺的，哪能败坏他家表妹的名声？ 对于这种说法，莫菱裳摸着手中的玉佩浅笑不语。戚景桓袖子一甩，转身走人。 “喂，戚家大木头，风度呢？你的少将军风度呢？”司陌谨大声喊完还不忘扭头对莫菱裳嫌弃道，“菱裳，看见没？这种男人...啧啧...” “表哥的意思是，这几日表哥的种种言行，就是为了让菱裳嫁给‘这种男人’？”莫菱裳挑眉，指着戚景桓的背影问道。 “没有没有。这种男人最好了。瞧瞧咱家大木头那挺拔的身材，英勇的身姿，抬头挺胸的气势，气宇轩昂的气度...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人人称赞的好儿郎。菱裳记住，嫁给这种男人，准没错！”司陌谨摸着下巴想着赞美之词，最后还不忘重重的点点头。 “表哥，你就不用绞尽脑汁了。景桓是什么样的人，菱裳虽然不若表哥那般清楚，但也不至于产生误解。”莫菱裳笑着摇摇头，直接上了司陌谨安排好送她回莫园的马车。 “等等！”看着马车缓缓驶走，司陌谨猛的转身，拽住齐宁问道，“小宁子，听到没？刚刚菱裳喊的是什么？景桓？” “我确定菱裳喊的不是戚家大木头。”甩开司陌谨的手，又一次打架输了的齐宁酷酷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开。 “不就是打架输了，至于这么小气嘛？我又不是存心暗算你的...”万般鄙视齐宁的小心眼，耍了诡计才得胜的司陌谨转身回了将军府。 当日傍晚，莫菱裳和莫锦翼的小院里，茗蓝和朝岚严阵以待的守在门口。莫菱裳的屋里，莫锦翼正一脸惊骇，找不到合适的说词：“姐，你是说...” “是。静安公主说，太后懿旨应该会这明后两日抵达莫园。”好笑的看着莫锦翼目瞪口呆的模样，莫菱裳笑道，“怎么？这么不相信你姐我能嫁去一个好人家？” “不是，我知道觉得事情太过顺利反而有些不适应。”莫锦翼猛摇头，随即又皱起眉，“不过，少将军年后就要去边城，届时不会再出什么状况吧？” “锦翼，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有状况自然最好。即便真的发生了状况，也无法避免。咱们需要做的是努力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不要为着还未发生的危险心怀忐忑，自乱阵脚。”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这一点，莫菱裳的感触比谁都深。 “嗯，知道了。”莫锦翼点点头，不再多说。谁也无法否认，戚家少将军之于他姐，确实是一门高攀的好亲事。 “也就是说，现在姐这边的事情已经尽数落定。剩下的就是锦翼你自己了。”摸摸莫锦翼的头，莫菱裳轻声低喃道，“锦翼喜欢念书，那就要好好念书。按着你自己的真实想法，踏踏实实的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这样就算日后科举落榜，也能无愧于自己。” “姐你放心，我才不会落榜！”说到念书，莫锦翼绝对的自信，“今日大伯抽查我功课，还夸我学的好呢！” “哦？大伯去抽查你功课了？”看来莫络庭对锦翼也上了几分心。如若真是这样，锦翼日后的路着实会好走许多。 “嗯。大伯还说，找个时间要带我去齐家见见几位表哥，好好挫挫几位表哥的锐气。”莫锦翼说的眉飞色舞，到了最后又垮下脸，“可是我不想挫几位表哥的锐气。要是表哥生气了，肯定会不喜欢锦翼的。” 知晓莫锦进一事对锦翼来说实在是难以忘记。莫菱裳心下一沉，神情却是愈发的温和：“这样，锦翼记得提前告知姐去齐府的日子。到时候咱们让陌谨表哥把戚家二公子和程家小公子一起叫上。有了那两位在场，锦翼随便背上几首诗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什么什么？要去背书吗？我去我去！”戚景颂举手赞同。 “我才不去！吃力不讨好！”程越扭头噘嘴。 “去！怎么不去？你看齐家那些小心眼，气死几个算几个。回来哥请你吃糖！”司陌谨笑的灿烂。 “要去你自己去！哼！”程越转身就想跑。 “给我站住！没听到我大嫂要你去齐家？敢不去我揍你！”戚静瑜挥着拳头，拦在程越的身前。 “我...”前有戚静瑜，后有司陌谨，程越委屈的低下头，“我去...” 第四十章 “可是程越哥哥没有表姐夫厉害！”提到程越,莫锦翼第一反应就是程希。 “但是程家小公子的学识不比你差哦！”莫菱裳说着就夸赞起程越来，“陌谨表哥可是说了,三年后的科举,程家小公子志在必得！” “表哥骗人！三年后程越哥哥才十三岁,怎么去考科举？”莫锦翼的斗志瞬间便被激发了出来。 “锦翼才是笨蛋。你想啊，就算三年后考不过，不是还有六年后吗？到时候程家小公子才十六岁,又已经考过一次,肯定是胜算更大。锦翼今年才八岁,虽然六年后也可以参加科考，可却是第一次参加，指不定就...”莫菱裳说着就摇摇头，似乎不怎么看好莫锦翼一次便能考过科举。 “我要跟程越哥哥单挑！”莫锦翼握拳挥起，斗志昂扬。 单挑？莫菱裳憋着笑意别过脸，点头道：“行，那就看锦翼的了。” “我绝对不会输给程越哥哥的！姐，我现在就回去温书。”莫锦翼说着便转过身，不待莫菱裳开口就走了出去。 太多的赞扬和夸奖之于现在的锦翼来说绝对不是好事，总归还是不能让锦翼太过得意忘形...莫菱裳轻叹一声，笑的惬意。 太后懿旨抵达莫园的时候，惊起的波浪差点将整个莫园淹没。不是说戚家有多么的权贵，问题在于被定亲的人是六房庶女莫菱裳，而且还是太后亲自赐的婚。这其中的意义自然是分外不同。 遥想当年莫绮琉嫁进二王府，一不说嫡女嫁嫡子，二不说莫绮琉背着皇家八姑娘的称号。单是莫绮琉那一手将皇宫内最为权贵的那几人哄的服服帖帖的好绣活，便可彰显一二。更别提司辄离和莫绮琉本就相识，还有齐陌和朱可儿两位好友从中掺和。即便算不上贵人相助，也可说天时地利人和。 可是今时今日，莫菱裳这事算什么？即便有着之前将军夫人稍稍提过的一句赞许话语，也不至于自降身份的定下莫菱裳为戚家嫡长媳不是？ 只不过，一想到近日不时邀莫菱裳出府的司陌谨和齐家，再多的猜疑似乎也都算不得什么。也罢，谁让整个莫园入了司涟漪和司陌谨眼的竟然是莫菱裳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庶女呢？ 显然都想到一处去的莫络庭和周若雪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算是接受了此事。看了一眼喜形于色的莫锦翼，莫络泊摸着下巴也没打算出声。 反倒是莫园老夫人黄氏，不知为何就生出了一股强烈到令她窒息的怒气。想当年莫园出了一个莫绮琉，现在又来一个莫菱裳，还真是...真是天理不公！ 与黄氏一样愤怒的自然是六房的正室宋氏了。要说莫菱裳的亲事，再怎么高攀也攀不到将军府去。现在可好，莫菱裳一个庶女抢去了所有的风头。庶长女莫菱妙先不说，嫡女莫菱灵的亲事就更加难办了。她的女儿怎么能嫁的比莫菱裳差？抑或者说，莫菱裳凭什么得下这样一门好亲事？ 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见不得其他人比自己过得好。比如黄氏、比如宋氏、比如二姨娘落月、又比如咬牙切齿的莫菱妙及恨恨瞪着莫菱裳的莫菱灵...毫不夸张的说，因着戚景桓这样一门亲事的存在，莫菱裳瞬间变成整个六房的公敌。 饱受一众意味不明的怒火注视，莫菱裳淡淡的起身接过懿旨，更甚者自腰间摸出早已准备好的打赏递了过去。 看着那袋鼓鼓的银子，宋氏恨得差点没当场咆哮出声。莫菱裳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又或者说，莫菱裳为何知道今日会有懿旨到来？还偏偏备足了赏银？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不寻常的阴谋味道，莫菱裳绝对是暗中实行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诡计。此事必须查，还必须彻查！ 莫菱裳自然是没有这么多银子的。哪怕把她和莫锦翼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所有份例全部拿出来，也不够给宫里的人打赏。这袋银子是戚景桓给她的。既然已经把话说开，莫菱裳也没有客套。 太后的赏赐是跟着懿旨一起来的。待以后她嫁给戚景桓，这些东西自然也会当成嫁妆一并归给戚家。所以莫菱裳并不觉得亏欠戚景桓，反倒是细细算起了这笔账。 “李妈妈，待会自库房提五百两银子给三姑娘送过去。如此大的喜事，哪能从三姑娘手里出赏银？我的私房钱里也拨出一百两，一起给三姑娘送过去，乃恭贺之意。”刚把宫里头的人送走，周若雪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吩咐道。刚刚是一时不察才失了礼数，让莫菱裳给了赏银。身为当家主母，周若雪自然该有所表示。 “我的账面上也出两百两给三姑娘送去。”李妈妈刚待退下，就听莫络庭吩咐道。 “是。”看来，三姑娘这次是彻底要风光了！李妈妈躬身应道，退了出去。 “大哥大嫂都恭贺了，我这个当爹爹的可不能漏掉。菱裳，待会去爹爹那取三百两银子当零花。待你出嫁时，爹爹另有大礼。”输人不输阵，莫络泊大手一挥，给出了承诺。 “那敢情好。咱们可都等着看六弟的大礼究竟有多大了。”反正不是大房出银子，周若雪不介意提早给莫菱裳送出这份人情。 没成想周若雪等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恭贺的银子数目。宋氏本不欲理会，可也架不住莫络泊不时飘过来的眼神。心下狠了狠，硬着头皮道：“既然如此，我这个嫡母也不能免了去。余妈妈，待会记着给三姑娘送去一百两贺银。” 宋氏话一出，莫络泊的脸色当即变了。一百两？大嫂周若雪就出的一百两，宋氏身为嫡母居然也好意思开口说一百两？ “这样...”时刻关注莫络泊面色变化的落月迟疑了一下，终归还是压制不住心头想要拼上一把的决心，“妾身和大姑娘也出一百两。” 听到落月的话，莫络泊看向宋氏的眼神愈发的不喜。转而对上落月时，脸色就缓和了些许。落月把莫菱妙也一起算上，虽说实际上不过是一人五十两，可说出来好听。不像宋氏，正室嫡母居然吝啬小气的只出一百两，真是...他都懒的说出口！ 莫名其妙的听着众人将恭贺的银子数目尽数报上。身为老夫人的黄氏面色黑了又黑，抢在四奶奶开口之前冷冷的说道：“落霞，三姑娘的嫁妆，老婆子补上三千两。” 还没嫁就算上嫁妆了？也不知是几年后的事。黄氏摆明了就是不想给！不过好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总好过一声不吭的不表示。莫菱裳抿嘴笑笑，不予置评。这一次，她可真是赚大发了。真该谢谢戚景桓的先见之明，偏偏说赏银由她出更好。她本来还有些微词，银子到了手上刚捂热就要给出去。现在看来，确实更好！ “老夫人的大手笔我们自然是怎么也比不上的。”四奶奶酸溜溜的看着一脸得意的黄氏，“三姑娘是咱们六房的亲孙女，我这个奶奶也不敢懈怠。就出一千两嫁妆吧！” 又是嫁妆？莫菱裳的面色僵了僵，不着痕迹的握紧了拳。空头承诺这种事总是没有现给来的实在。谁知道四五年后，四奶奶会不会变卦？ “两位老姐姐手头宽松，自是给的起。我这个手头紧的五奶奶，搭上三姑娘的七姑姑，一并给出五百两吧！”这就是差别！黄氏和四奶奶愿意给多少与她这个五奶奶无关。反正她无子傍身，银子也是决计收不回来的。如若不是情势所逼，她一文钱也不想给。可惜，谁让是太后下的懿旨呢？怎么说也马虎不得，唉... 说来说去，还是宋氏最丢人！莫络泊冷哼一声，唤了莫菱裳和莫锦翼一起离开。 “老...”事已至此，即便宋氏想出口补救，却也为时已晚。看着莫络泊带着庶子庶女绝尘离去，宋氏就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面上甚是无光。 “娘，菱裳妹妹嫁人，咱们做哥嫂的也是必须恭贺的。”大房嫡长子莫锦纶看向周若雪。他已成家，膝下又有嫡子。如若再归到爹娘的账面上，总还是说不过去。更何况六房二姨娘已经公开言明莫菱妙也会出五十两银子。 “嗯。都回去掂量掂量，该送多少都不能失了哥嫂的身份。”毕竟隔了一房，周若雪不会强硬的给出明确的数目，却也给了不小的压力。 眼看着周若雪一行人走开，宋氏直觉面上发热，滚烫滚烫的丢人至极！掂量掂量？不能失了身份？周若雪何尝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莫菱裳还没嫁人呢！周若雪需要这么急忙的巴结讨好莫菱裳？还有落月，简直是故意落她这个正室的颜面！此事没完！没完！ 不管宋氏怎么怒火中烧，又怎么暗暗盘算，这一日的莫菱裳可算是满载而归。不过，在看到大房的方姨娘和傅姨娘分别送来的贺礼时，莫菱裳怔了怔。想着方姨娘所生庶子莫锦峥还没成亲，傅姨娘膝下的两位庶女莫菱芬和莫菱巧尚且还未出嫁，以后都可以还回去。莫菱裳犹豫了一下，也就笑着收了下来。 倒是嫡长子莫锦纶单独送来的贺礼，莫菱裳着实推辞了好久，最终才不好意思的勉强收下。 真要说起来，最好笑的应该还是宋氏的贺礼。本以为只有一百两银子的盒子一打开，竟然有足足三百两。按着余妈妈的话说，太太将莫锦进和莫菱灵的一并算上了。 莫菱裳先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后自是真诚的感恩戴德一番，并不忘塞给余妈妈十两赏银。 然而这一回，收惯莫菱裳赏银的余妈妈却是满脸笑意的拒绝了。以往三姑娘不得势，少少赏银收下也就收下了。如今三姑娘的身份大不一样，即便在多的赏银，余妈妈也是不敢收的。不过，单凭三姑娘没有翻脸不认人的这份心，余妈妈就已受宠若惊。 莫菱裳定亲的贺礼一事，就此告一段落。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得意有人失意。当然，最丢颜面的当属当众说出只给一百两贺银的宋氏无疑。先不说莫络泊因此三个月没给宋氏好脸色看，单单只说下人的闲言碎语，也足以让宋氏的嫡母高傲嘴脸再也挂不住。哪怕事后莫园内风传宋氏其实送的是三百两，而非一百两，也着实无人会相信。 凉平四十四年就这样惊天动地的划过所有人的心，在平静了数年的莫园丢下一个谁也没有预料却也无从改变的震撼消息后，顺理成章的改变了所有人的生活轨迹。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不就是几百两银子吗？当谁给不起啊？说什么说？笑什么笑？”宋氏恼羞成怒的喊道。 “哦，不说，不笑。麻烦给银子！”某人撇撇嘴，理直气壮的说道。 好啦好啦！下一章便是几年后的嫁人咯！ 第四十一章 莫菱裳终于嫁进戚家,是在凉平四十九年的六月。这一次的莫园嫁女虽然不若当年的八姑娘莫绮琉出嫁那般声势浩大，却也不容小视。 “八姑姑,您这...菱裳实在不敢收。”从没想过莫绮琉会为她造势,莫菱裳有些无措的看着摆在屋子里的几大箱银子。 “有什么不敢收的？你涟漪表姐要陪着她家夫君留在边城,赶不回来。这才托八姑姑和八姑父特地赶来恭贺菱裳的大喜。本来呢，八姑姑是想给你准备些银票，好方便你贴身带着。后来想想,咱们现在可是嫁人,单单几大木箱摆在那,就能压得戚家那些不识相的人半个字也不敢说。所以呢，我就顺带让太后她老人家把赏赐也全换成了白银。其他宫里头出来的东西，好看是好看，你也就只能收着。别说拿出去换银子，就是打赏下人也没人敢收。一点实用也没有，还不如换成银子来的实在。”要说莫绮琉对莫菱裳，更多的还是爱屋及乌。先有司涟漪帮莫菱裳说好话，再有司陌谨一再为其在上京周旋，此人怎么也不该差。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想感激一下代司辄离和程希驻守了一年边城的戚景桓。 “谢谢八姑姑。”话说到这份上，莫菱裳自然也不好再推辞。八姑姑口中说的是受了涟漪表姐所托，实际上怕是为了还戚景桓的人情。也罢，她便顺了八姑姑的意，收下这份好心吧！ “不用。”莫绮琉摆摆手，随即问道，“莫园出多少嫁妆？” “四万两。”莫菱裳笑笑，也不遮掩的回道。 “那也不算少了。”莫绮琉点点头，没有就这个数目多说。当年的七姑娘和九姑娘都是五万两的陪嫁。如今莫菱裳为六房庶女，而非大房庶女，也属理当。 “是。”确实不算少。莫菱裳是没期望如大房两位庶女那般带走五万两的嫁妆。更何况现如今有太后和八姑姑照拂，合计下来也有七万两，算是极其风光的。 “听说老夫人五年前承诺过会给你出嫁妆？”莫绮琉忽然转了话头，笑着问道。 “这...”迟疑了一下，莫菱裳仍是点点头，“是。” “那可别忘了去要。”起身离开前，莫绮琉丢下这么一句玩笑话。 看着莫绮琉的背影，莫菱裳暗自摇摇头。要说当面去找黄氏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真想把银子要回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如是想着，莫菱裳冲着朝岚招招手：“去四奶奶的院子，假装无意的跟四奶奶身边的妈妈提一提，老夫人似乎已经准备好银子送来这边了。” “是。五奶奶那边，要不要也去透透口风？”朝岚会意的点点头，小声问道。 “不用。五奶奶不过是跟风之势。老夫人和四奶奶才是大头。”只要黄氏和四奶奶送来银子，尚处观望中的五奶奶就是再不情愿，也得乖乖把那五百两给她送过来！ “奴婢这就去。”一点就透的朝岚飞快的应声离去，留下茗蓝打点屋内的嫁妆。 于是次日，四奶奶的一千两白银立刻送到莫菱裳的面前。而因为晚了一步而面上无光的黄氏，则是愤愤不平的在她的屋子里发了好一顿火才派人送来了三千两。此般一来，本想逃过一劫的五奶奶只得眼巴巴的数着她的小金库，无奈的拿出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心不甘情不愿的丢给了身旁的下人。 至此，莫菱裳的嫁妆，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莫园两代所有庶女中最多的一位。除了黄氏的三千两白银、四奶奶送来的一千两、五奶奶给出的五百两，更有太后赏赐的两万两白银及莫绮琉送来的一万两白银做压箱底，成就了继莫菱裳之后的莫园又一大奇迹。 六月二十，一身大红喜袍的戚景桓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前来莫园迎娶戚家的嫡长媳。除了戚家二公子戚景颂，世子司陌谨和戚家嫡长子齐宁一人一匹马的随行左右。就连希王爷的胞弟程越，也乐呵呵的跟在后面凑起了热闹。 看着如此大的迎亲架势，莫园人眼红有之，嫉妒更不少。当然，更多的是面上有光的得意和骄傲。瞥了一眼随着莫菱裳前往戚家的莫锦翼，莫络泊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他这一世，膝下只有两个儿子。锦翼这个庶子，着实比锦进那个嫡子更得他的眼。 莫菱裳不是第一次嫁人，可却仍是心怀莫名的忐忑。前世的她带着极大的失望嫁进守备府，换来的是终日惴惴不安的恐惧。这一世，因为是戚景桓，她的后半辈子会随之改变的吧？所以，其实她什么也不需要担心，就像戚景桓所说，她的五年换他一辈子的守候，会应验的吧？ “送入洞房”...伴随着司仪的高声大喊，身着大红嫁衣的莫菱裳在众人的各色眼神下，正式的嫁入戚家，成为戚家嫡长子戚景桓的正室。 “来来，戚家大木头，咱们今夜不醉不归！”司陌谨揽过戚景桓的肩膀，笑的不怀好意。 “景颂，陪世子喝几杯。”看也不看司陌谨，戚景桓拉过戚景颂说道。 “啊？怎么是我？我哪喝的过世子？”戚景颂一惊，哇哇大叫。 “陌谨表哥，我陪你喝。”莫锦翼忽然出声，站出来说道。 “好，不愧是莫菱裳的弟弟！走，跟表哥喝酒去！咱们不理你那个没情趣的姐夫。”冲着莫锦翼点点头，司陌谨笑的恣意。 “什么没情趣？景桓这是不想菱裳等回一个醉汉。”齐宁跟着一旁打趣道。 “嗯。戚家大哥才是好夫君。不像某人...”时年十五岁的程越意有所指的看向司陌谨。 “哟，齐家表哥，听到没？小越子在为我那表嫂抱不平呢！”司陌谨挑挑眉，轻而易举的将难题丢给了齐宁。 “我？”齐宁无辜的拿手指着自己，随即不屑的冷哼一声，“你有本事搞定李家小姐再说吧！” “她？哼！”轻哼一声，司陌谨拉过莫锦翼走至一旁，拿起酒杯举了举，“不醉不归！” “我也要，我也要！”程越不甘落后的扑过来，抢过莫锦翼刚拿到手的酒杯。 “既然如此，我也奉陪！”颇感兴趣的眼神瞟向不远处的女眷一桌，齐宁勾起嘴角，笑的分外高兴。 “哥，我...”他真的也要喝？戚景颂苦着脸满腹委屈。 “去吧！哥今晚会很忙。他们几个都是自家兄弟，无需忌讳，就交给你帮忙招呼了。”指了指兴致颇高的司陌谨等人，戚景桓说道。 “哦。”大哥之所以会很忙，肯定是为了应付二叔、三叔，还有那一干堂兄弟。戚景颂一脸同情的看着戚景桓，不再多话。 拍拍戚景颂的肩，戚景桓转身走向戚将军所在的那一桌。在那儿，还有一场硬仗等着他去打。 “景桓过来了？喝！必须喝！”戚家二叔站起身，装出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递过来整坛酒。 “对对，喝！必须喝！”卸下一贯的苦脸，戚家三叔阴阳怪气的跟著嚷道。 “喝什么喝？自家亲叔叔，怎么说话做事的？有这点小心思怎么不去招待其他宾客？”戚将军冷下脸，推了推不好回话的戚景桓，“你尽管去陪世子他们。这边爹爹和你二叔、三叔会看着。” “那就有劳二叔和三叔了。”对着戚家二叔和三叔笑了笑，戚景桓转头看向戚将军，“爹爹，您过几日就要回军营了，还是少喝点。若是军营的同僚们太过高兴一定要灌您的酒，就请二叔和三叔代劳吧！” 戚景桓的声音不小，听到的人也挺多。至少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于是，背后一众威猛的将士们齐声大喊：“二叔，三叔，过来喝酒！”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句话说的就是此刻自食恶果的戚家二叔和三叔吧！养尊处优的他们哪里是战场上磨炼回来的血性汉子们的对手？一坛又一坛的灌酒，直至将两人灌的醉倒在桌上，一群越喝越高的将士仍是不停的嚷着继续喊。 “景桓，你居然这么快就又回来了？”看见戚景桓又走过来，齐宁很是意外的喊道。 “我爹爹帮我挡下来了。”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他没想过爹爹会公然站在他这边，将二叔和三叔的刁难拦了下来。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够顺理成章的将菱裳的计策付诸于行动。 “嗯？爹爹？”戚景颂疑惑的扭过头，待看到被一干将士拉着灌酒的二叔和三叔时，偷笑不已的拉过戚景桓嘀咕道，“这下二叔和三叔可就真的完了。” “戚家大木头，要不要本世子教你一招？”司陌谨别过脸，得意洋洋的抬高了脸。 “不用。有菱裳在，就不劳世子费心了。”家有莫菱裳，还需司陌谨？戚景桓摆明了不受唆使，一脸正色的远离司陌谨几步远站定。 “过河拆桥！戚家大木头，你没义气！”想到莫菱裳的心机和手段，司陌谨不可置否，心中大呼无趣。 “对上你，义气从来都不够用。”戚景桓摆摆手，悠闲的喝了一杯酒后低声道，“是兄弟就帮忙顶着！我先溜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戚家大木头，你溜这么快干什么？赶着去洞房？”司陌谨没好气的嚷道。 “世子放心。等你娶到李家小姐时，兄弟也会帮你兜着的。”戚景桓淡定的转身离去。 “什么李家小姐？本世子没答应！”司陌谨气哼哼的别过头。 “哦。其实我也不想嫁给你来着。”李家小姐对着手指，小声嘀咕道。 “你凭什么不想嫁给本世子？本世子哪里不好？”司陌谨深觉自尊被羞辱。 “他们都说你是混世大魔王...”李家小姐缩着脖子委屈道。 第四十二章 看着戚景桓一副终于抱得美人归的高兴模样,司陌谨撇撇嘴。对上齐宁意有所指的努嘴后，奇怪的扭过头。然后,就看见他娘正亲热的拉着李家丫头的手说的兴起。霎时间,司陌谨的面色黑如锅底,煞是难看。 “陌谨，你先别臭脸。你不乐意，人家李家小姐也不定就喜欢你啊！没看见人家小姐一脸的尴尬和无所适从？依我看啊,表舅母就是看人家小姐性子软,不好开口拒绝,这才一个劲的套近乎…”提起李筠清，齐宁笑的意味深长。陌谨未过门的娘子呢，真是有趣极了。 李筠清，帝师李固之女。其父李固乃当今皇上的恩师，因颇受皇上尊重而特称之为帝师。李固中年得女，对李筠清甚是疼爱，对其亲事更是极为慎重。所以当皇上亲口提及有意将李筠清许配给世子司陌谨之时，李固挣扎许久，仍是没有松口。李固的顾虑很简单：整个上京谁人不知世子司陌谨圣宠在身却骄傲跋扈？ 相比李固的顾虑，司陌谨更是烦躁不已。他的亲事自然该由他自己做主，有皇上堂兄什么事？要是想娶亲，他老早就回边城了，还会一直逗留上京？没想到他司陌谨聪明一世，居然在关键时刻阴沟里翻船，被皇上堂兄给暗算了。现在不但娘亲，连爹爹都因此事被请回上京。强压之下，他是在劫难逃！ “陌谨哥哥，李家小姐挺好的。”程越偷摸着凑过来，小声说道。知晓李筠清此人的存在，他费了不少心思前去探听。而得回来的结果嘛，还算满意。 “小越子！都是你害的！你还敢跟我说这事？”一巴掌拍在程越的后背上，司陌谨恼怒不已。如若程越是个女子，他哪会落到今日的困境？ “陌谨哥哥，你每次都只找我麻烦。明明是我娘的错！”提起陈年旧账，程越倍感委屈。是他娘生的他，又不是他自己蹦出来的。再说他自打重生就被无良爹爹送给陌谨哥哥欺负，这些年他多委屈啊！陌谨哥哥都看不到他受伤的心… “行了行了。陌谨，你别老是欺负小越。有这功夫不如去探探李家小姐的底。”眼尖的看见李筠清起身离开，齐宁拉住司陌谨，悄悄的指了指。 “我才不会去！”什么帝师之女？司陌谨完全不想理睬。谁整出来的麻烦谁解决，有本事皇上堂兄自己召进宫里去啊！ “你不去？那小越去！”拍拍程越的肩膀，齐宁笑的诡异，“小越，想不想知道你陌谨哥哥将要娶回一个什么样的嫂嫂？跟上去认识一下。” “啊？”看了一眼齐宁，再瞅瞅远去的李筠清，程越点点头，“好。” “小越子，你要是敢去，我饶不了你！”轻飘飘的一记眼刀射过去，司陌谨大咧咧的威胁道。 “我…”程越先是鼓着脸挺了挺胸，转瞬间怏怏的泄了气，很没骨气的嘟囔道，“我找莫姨去。” “陌谨，你再不去可就没机会了。喜欢不喜欢，你倒是给人家小姐一个话。趁着现在李家还没答应亲事，一切都还来得及。一旦李帝师松了口，你可就…”齐宁的话还没说完，司陌谨已经一阵风的闪过，走向了李筠清离去的方向。 另一边，看着戚景桓走向新房，将军夫人暗自点头，一阵喜意。菱裳说的没错。二叔三叔再厉害，总归还是寄人篱下。只要他们大房拿出主人家该有的气势，景桓定然吃不了亏。 一切都按着莫菱裳所说，顺利的进行着。唯一让莫菱裳没有料到的是，戚景桓竟然会提早进了新房。 “姑爷。”茗蓝和朝岚一见到戚景桓，笑嘻嘻的喊道。对于这位姑爷，她们是打心眼里为小姐高兴的。不管是家世还是人品，戚景桓都可谓屈指可数，无从挑剔。 “嗯，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厨房有备膳食，直接去取就好。”这五年，他对菱裳身边的人也算了解。对上茗蓝和朝岚这两个忠心耿耿的陪嫁丫头，戚景桓自然不会轻视。 “多谢姑爷。”早已得了莫菱裳示意的茗蓝和朝岚毫不含糊的应声退下。 许是这五年明里暗里的联系，戚景桓和莫菱裳对彼此都不生疏。拿过喜杆挑起盖头、喝过合卺酒…没有多余的言语，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涓涓细流。 “今日有没有进食？”都说新娘子不得进食，戚景桓则是提早嘱咐过莫菱裳不能饿肚子。 “嗯，有。”若是以往，莫菱裳在戚景桓面前也不会此般拘礼。然而今日乃两人的大喜之日，接下来又该是洞房花烛。莫菱裳的心隐隐有些发虚，更有些恐惧。 “菱裳放心。今日陌谨不会带人来闹洞房。”似乎看感觉到莫菱裳的不自在，戚景桓面带笑意的起了话头。 “哦？”陌谨表哥会放过让她和戚景桓出丑的大好机会？莫菱裳不太相信的望着戚景桓。这其中，定有她不知晓的□。 “李家小姐今日也来了。”说起李筠清，戚景桓的话里透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我记得八姑姑今夜也在席上的吧！”莫菱裳挑眉，不厚道的跟着看笑话。有八姑姑在，厉害如陌谨表哥，怕也讨不了好。 “嗯。在我进来之前，两人正说得尽兴。”而陌谨，似乎还没注意到这一点。不过，戚景桓敢肯定，此刻的陌谨绝对已经找上李筠清了。有齐宁这个好事分子在，陌谨也甭想太过悠闲。 “呵…那倒是好玩了。找个时间，我也要请李家小姐过府坐坐。”这五年，她没少受司陌谨的欺压。如今可以回击，莫菱裳自是不会放过。 “好。你看着办。”戚景桓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随即又不放心的说道，“不过得记着隐秘点。万一被陌谨发现，大事不妙。” “我办事何时出过纰漏？”提及这几年的磨练，莫菱裳自信的笑笑，“陌谨表哥要抓我的把柄，怕也没那么简单。” “你啊…跟陌谨相处久了，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越来越自负了。”戚景桓摇摇头，语气里却是没有半点责怪和不悦。打从初始的相识，他便知道莫菱裳不是深宅里娇养出的花朵。倘若哪一日莫菱裳变得单纯无知，他反倒会不适应了。 “没办法，陌谨表哥太厉害了。想要跟着他混，不变强点肯定会被嫌弃的。”莫菱裳摊摊手，一副深有感触的模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几年潜移默化的，她确实从司陌谨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是好是坏姑且不论，如今的她不再忍忍拿捏肆意欺负却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听着莫菱裳的话，戚景桓失笑片刻，随即若无其事的点点头：“三姑娘有这么厉害的表哥在背后撑腰，在下可不敢有半点不敬。” “知道就好。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听出戚景桓的揶揄，莫菱裳挥挥手，神色骄傲的抬起头望着戚景桓。 “是，小的遵命！”顺着莫菱裳的话，戚景桓双手抱拳，像模像样的行了一礼。 看着这幅模样的戚景桓，莫菱裳“扑哧”笑出声，内心的忐忑和紧张随即化去，消失无踪。能嫁给这样的夫君，她何其有幸？ “总算是笑了。在下还当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姑娘被成亲一事给吓住了呢！”感觉到周遭的紧张气氛缓解，戚景桓跟着松了一口气，笑着打趣道。 “怎么可能？我只是...”话说一半便打住，莫菱裳向后看了一眼。面色一热，当即便显出了绯色。洞房花烛夜，举凡女子都无法做到坦然从容若无其事的… 戚景桓被莫菱裳的举动弄得莫名，待随之望过去，顿时轻咳两声，尴尬的移开视线。好吧，他倒是忽略了这儿是他们二人的喜房，莫菱裳不同往日的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 “没想到名扬凉国的少将军居然会害羞。”本是有些羞涩的莫菱裳见着戚景桓的反应，瞬间恢复了本质。调整出最正常的姿态和语气，转而笑话起戚景桓来。 “嗯。三姑娘向来运筹帷幄，在下自愧不如。”很意外的，戚景桓非但没有更加羞窘，反倒是面不改色的恭维道。打今日起，她便是他的妻。一想到这个事实，戚景桓的心里格外的柔软，止不住的暖意涌上心头。 “你...”简直是赤、裸、裸的回击！莫菱裳先是一怔，随即笑开，“原来跟陌谨表哥呆久了，木头也不再是木头了嘛！” 做人呢，总归不该太骄傲，也不能太得意！这不，莫菱裳的话音刚落，整个身子就被戚景桓打横抱起，没几步就被压在了床上。 莫菱裳甚至还来不及惊呼，身子便已腾空。刚转过头看向戚景桓，就已倒在了床上：“戚景桓，你...” “为夫是不是木头，娘子待会就知道了。”戚景桓轻笑一声，没有任何迟疑的直接覆上莫菱裳的唇。他虽然常年身处军营，周遭全是些粗旷豪放的汉子，可平日里也不乏各种斗嘴胡侃，插科打诨之间男女之事从来都不是忌讳。 只是戚景桓向来洁身自好，从不曾碰过任何女子，也没让任何女子近过他的身。真要说起这洞房花烛夜，说实话戚景桓是比莫菱裳更为紧张的。好在被莫菱裳一闹，反倒给了他绝地反击的机会。直到感觉到身下的女子再也无法负荷他的疯狂掠夺，戚景桓的吻慢慢的温柔下来。 暴风雨后的温馨和宁静吗？感受着唇上那极致温柔的辗转，莫菱裳的身子愈发的发软。当心底泛起同样的共鸣时，莫菱裳的手环住戚景桓的肩，试探性的回应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这么久还被发了黄牌，改之 o(╯□╰)o 第四十三章 本想放过莫菱裳一马的,没想到莫菱裳突然回应起来，戚景桓压抑的情、欲当即被激发。用尽全身的自制力大力的亲了莫菱裳一口后,翻身下了床。 “嗯？”她做的不对？莫菱裳面色一白,看向戚景桓的眼神变得惊惧无措。 “该死的,不许胡思乱想！”对上莫菱裳的神情，戚景桓低低的咒骂一声，飞快的脱□上的喜袍。长手一捞,将莫菱裳再次抱进怀中,额抵上额,“把你这精明的脑子里那些愚笨的想法都给我去掉！否则，今夜别想求我放过你！” 眨眨眼，待戚景桓话里的隐含意思传进有些昏晕的脑子中的那一刻，莫菱裳的脸腾的一下全红，别过头再也不说半个字。 戚景桓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将莫菱裳头上的凤冠取下，随后便一言不发的一件一件将莫菱裳身上的衣服尽数褪下。 莫菱裳没有抗拒，只是僵着身子任戚景桓肆意妄为的扯去她身上的衣衫。双手无意识的扣紧戚景桓的手臂，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唇。 手指穿插在莫菱裳那如云锦般细滑的秀发间，戚景桓的心轻飘飘的，如浸在蜜水里一般的甜。炙热的眼神慢慢的扫过莫菱裳的眉眼和鼻唇，顺着细长的颈项落在雪白的双肩上。 “不许看！”感觉到戚景桓的视线，莫菱裳轻呼一声，攀着戚景桓手臂的手移至戚景桓的眼前。 戚景桓轻笑着拉下莫菱裳试图遮掩他眼的小手放在嘴边细细的轻吻，意犹未尽般的寸寸啃噬。眼神却是愈发肆意的在莫菱裳的脸上来回游移，灼灼的望着那美丽至极致的深色红霞。 “啊…”怎么也没想到戚景桓会此般举动，莫菱裳强忍着心底的酥麻感。试图想抽回手，却抵不过戚景桓的力气。拉拉扯扯间，肌肤相亲之下，更是将她自己送进戚景桓的怀里。 怀中的娇妻不安分的扭动着，虽然幅度不大，却无不撩拨着他刻意压制的情、欲。戚景桓眼底的墨色越来越深，终是化为浓的化不开的情、欲。放开莫菱裳的手，强势的将其禁锢在胸膛，充满占有欲的吻再次落下。 好不容易抽回手，心底小小的失落刚升起来，身子便被戚景桓大力搂紧。贴上那赤、裸光滑的胸膛时，莫菱裳的心跳瞬间加快，怎么也抵抗不了戚景桓带给她的刺激感受。 戚景桓这一次的吻再无温柔而言，肆意的将莫菱裳的唇咬至红肿才微微放开。双手早已无意识的在莫菱裳的身、躯上游移，爱不释手的细腻感觉使得戚景桓心底的念想一经放出便再也无法收回。 感受着身上的大手自一开始的悄悄试探、碰触，再到摩挲和抚摸，最后更是大力的揉捏。莫菱裳惊喘连连，整颗心皆被戚景桓的举动牵制住。唇上的占有刚散去，颈项上便传来温热的湿意。敏感的抬高下巴将颈项露出，莫菱裳的口中渐渐的开始传出破碎的呻、吟。 似乎一切都是那般理所当然的顺理成章，戚景桓将莫菱裳压至身下，带着极具侵犯的意味忘乎所以的享受着独属于他的美食。高耸的柔软，光滑的小腹，纤细的腰肢… 大手顺着细腻嫩滑的大腿移至内侧，不容莫菱裳挣扎的探上已经湿漉的幽谷。戚景桓勾起嘴角，一口含住莫菱裳胸前的突起。牙齿轻轻的撕咬，辗转着拉扯，仿若亵玩般的逗弄着莫菱裳的敏感神经。 “啊…嗯…”上下同时受到夹击，莫菱裳的身子猛地一震，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愈来愈盛的空虚感。 很是满意的听着莫菱裳在他的身下慢慢绽放出唯有他一人可以看到的绝艳美、色，戚景桓的举动非但没有变得温柔，反而更加的肆无忌惮。 “啊…不…”身体被手指进入的时候，莫菱裳猛的回神，挣扎着意图逃开。 “这个可不能听娘子的了…”戚景桓的语气温柔而宠溺，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轻捶了一记戚景桓，莫菱裳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嗔怪：“戚景桓，不许弄疼我！” 一句带着撒娇的话语，顿时引得戚景桓喜忧参半。喜的是莫菱裳全身心的相信他，也接纳他的存在。忧的则是…听说女子的第一次，都是会…痛的… 莫菱裳自然知道不可能不痛。她就是不想戚景桓一直占上风才故意刁难戚景桓。只不过，在这件事上，莫菱裳着实低估了戚景桓。 “裳儿，就疼这一次。为夫保证，下次再也不弄疼你！”夫妻房事上，踏实稳重如戚景桓也免不了的厚起脸皮来。 “我…你…”哪曾想到戚景桓能说出这等令人脸红的肉麻言语？莫菱裳顿时生出一种挖了个坑把她自己埋了的感觉。恼羞成怒的瞪了戚景桓一眼，双眼一闭，再不理会戚景桓的举止和言行。 好笑的看着莫菱裳泄气般的表情，戚景桓眼中精光乍现，不着痕迹的又探入一指。 “啊…”身子不受控制的随之发颤，莫菱裳的淡漠表情还没维持片刻就被喊出口的娇吟化去。 白皙的肌肤晕染上漂亮的绯色，戚景桓惊叹的倒抽一口气，再也移不开视线。 久久等不到戚景桓的动静，莫菱裳奇怪的睁开眼，望向戚景桓。 视线对上莫菱裳泛着水光的迷蒙眼神的那一刻，戚景桓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飞快的拿出手指，迅猛的覆□子，彻底的占有了莫菱裳的一切。 肆意的侵占，狂暴的抽、插，坚定的挺、进，强硬的索取…剧烈的疼痛之后是怎么也抗拒不了的快感。身子的主动权早已被戚景桓抢去，莫菱裳的意识涣散在从未经历过的惊涛骇浪中，任戚景桓带着她一起攀上曼妙的巅峰。 红烛燃尽，一室旖旎。隐隐约约中，属于戚景桓和莫菱裳的姻缘红线，绕啊绕，终是将两人紧紧的捆绑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次日清早，莫菱裳拖着酸软的身子在戚景桓讨好的眼神中前去正厅给戚家长辈敬茶。 “起的倒不算晚！”见到莫菱裳，戚家老夫人冷哼道。 “菱裳给奶奶请安。”过招了五年，戚家老夫人的秉性莫菱裳早已了若指掌。摆出笑脸恭敬的走上前，双手端起茗蓝准备好的茶水送上。 “嗯。”冷淡的轻应一声，戚家老夫人并没打算在过门第二日就找莫菱裳的茬。不管乐不乐意，莫菱裳是戚家嫡长孙媳妇已是事实。该给的颜面必须给！ “谢谢奶奶。”面带笑容的接过戚家老夫人递过来的红包，莫菱裳的心情总算好转些许。跟戚家老夫人明里暗里的争了这么久，这一回她侥幸略胜一筹。 相对戚家老夫人的冷淡，戚将军和将军夫人的态度就亲近了许多。五年的磨合，过早的熟知彼此。不管是对戚将军和将军夫人，还是对莫菱裳，都可谓是好事一件。 没有过多的虚假客套，莫菱裳恭恭敬敬的给公婆敬完茶，得了红包后便退至一旁。至于姗姗来迟的戚家二夫人和三夫人，莫菱裳眼观鼻鼻观心，等着戚家老夫人发话。 “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侄媳妇敬茶也能迟到？老二、老三人呢？都不打算露面了？”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二夫人和三夫人，戚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的喝道。 “娘，夫君他昨夜喝多了，所以…”二夫人迟疑着没把话说完。要不是想着必须叫醒那个醉鬼，她哪会失了礼数的迟到？最可恨的是，即便是晚到，她总归还是没把人给叫醒。 “娘，您也知道，我家夫君最疼景桓了。这不，景桓总算是成了亲，我家夫君不是高兴吗！所以也跟着喝多了点。说到底也是为景桓招待那些同僚，着实辛苦了一整夜呢！”这便是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差别。同样是夫君喝醉酒，二夫人只顾着愤恨，三夫人愤恨的同时却想着挽留三房的颜面。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将责任推给了戚景桓这个新郎官身上。 “对对。我家夫君也是。娘，您是没看到，昨夜我家夫君可是陪着一干武将大战三百回合呢！”反应过来不对劲的二夫人慌忙改口，笑着说道。 “行了，没事都一边呆着去！省得晃得我心烦！”戚老夫人是真心疼儿子的，可也架不住大房嫡长媳过门却无法给二叔三叔敬茶的难堪。瞥了一眼站着未动的莫菱裳，戚老夫人缓了缓神色，“虽然他二叔和三叔都不在，两位婶婶的长辈茶还是要敬的。” “是。”即便低着头也知晓戚老夫人现在定然紧紧的盯着她，莫菱裳点点头，规规矩矩的上前敬茶。至于没有出现的二叔和三叔，早就在莫菱裳的意料之中。 因着莫菱裳的庶女身份，二夫人和三夫人是极其看不起的。然而莫菱裳有着太后做靠山，二夫人和三夫人再不情愿也只能笑着接过茶，拿出事先备好的红包。 没有放过二夫人和三夫人眼底没有刻意隐藏的鄙视，莫菱裳视而不见的接过红包，道了谢后走至戚景桓身旁站定。她现在身子不舒服，暂且不与这二人计较。待到日后，慢慢算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戚景桓，你弄疼我了！”莫菱裳委屈万分的控诉道。 “裳儿对不起，下次绝对不疼了。”戚景桓温言安抚。 “你还想有下次？”莫菱裳抬起头，斜睨着戚景桓， “那个…裳儿啊…”戚景桓斟酌着话语想着如何回答。 “真是块木头！急死我了！就说这事必须有下次不就得了？”某人跳出来喊道。 “有你什么事？一边去！”莫菱裳和戚景桓同时出声，怒火直喷某人。 第四十四章 莫菱裳没有在正厅站很久,得了将军夫人的许可后，戚景桓便直接带着莫菱裳回了汀竹院。 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将军夫人赞许的点点头。望见戚将军亦是一脸的满意之色后,心底的轻松感更盛。 “原来这就是咱们府上的大少奶奶啊！”瞅着将军夫人神情愉悦,二夫人酸酸的叹道。 “可不就是？咱们这位大少奶奶虽然出身差，可命好。摊上一个好姑姑不说，还攀上了太后这座大靠山。旁人可是怎么也羡慕不来的。”三夫人撇撇嘴,话里不自禁就带上了些许阴阳怪气。 将军夫人低下头,只作没听见二夫人和三夫人的讽刺。按着菱裳的话来说,与其和这两人计较，不如视而不见，置之不理。再不济，当看猴戏打发时间也行。 “要说这大少奶奶好命，咱们大嫂不是也一向福泽深厚？”知晓将军夫人不会接话，二夫人的气势更为嚣张。 “福泽不福泽的，我是不懂。我就知道咱家大嫂有眼光，连挑媳妇的要求都跟咱们不一样。”三夫人弹弹衣袖，一脸的笑意。真当莫菱裳是宝不成？她偏偏就是瞧不上莫菱裳又如何？ “行了！你们两个烦不烦？过够嘴瘾了没？”大房嫡长媳再不好，轮得到二房、三房说话？她还没老糊涂呢！ “娘…”二夫人和三夫人正想解释，就见老夫人不耐烦的挥挥手，起身离去。当即噤了口，不再言语。 同一时刻，莫菱裳和戚景桓还未走进汀竹院，就被戚景颂和戚静瑜拦了下来。 “大嫂！”见到莫菱裳，戚景颂和戚静瑜笑的格外热情。 “小叔，静瑜。”对上戚景颂和戚静瑜，莫菱裳的态度一向温和有礼。 “大嫂，我有事找你。”戚静瑜说着便挽住莫菱裳的胳膊，将其拽至一旁。 “大哥，我也有话要跟你说。”戚景桓刚想阻拦，就被一脸笑嘻嘻的戚景颂绊住了。 “什么话？”怀疑的看着戚景颂，戚景桓怎么瞧都觉得重头戏在戚静瑜的身上。 “额…那个…大哥，咱们兄弟好久没谈心了…”戚景颂吞吞吐吐的左右张望，忽然眼前一亮，找到了合适的借口，“大哥，我遇到一些困扰，想问问大哥的意见。” “困扰？什么困扰？”一心埋头读书的戚景颂能遇到困扰？戚景桓更感疑惑。 “就是…就是…”戚景颂挠挠头，笑的腼腆，“娘似乎要给我说亲事了。我不想那么早定亲，所以…” “你都十六岁了，怎么不该定亲？”听着戚景颂的话，戚景桓皱眉，“你是不是中意上哪家姑娘了？所以找静瑜来帮你当说客？” “不是我！”戚景颂心下一跳，慌忙摆手辩解。 “不是你？难不成是静瑜？静瑜喜欢上哪家公子了？”戚景桓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直直的瞪着戚景颂。姑娘家的亲事绝对马虎不得，不能任静瑜胡闹！ “那个…大哥，其实我最近挺用功读书的。”视线游移着不敢对上戚景桓，戚景颂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 “静瑜想找你大嫂帮忙？”戚景颂不说，戚景桓心中却是有底。 “大哥，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啊！”被戚景桓猜中，戚景颂很没义气的转身就跑。 目送戚景颂仓皇失措的跑开，戚景桓转头望了一眼正悄声跟莫菱裳嘀咕的戚静瑜。迟疑了一下，终是没有走过去。有菱裳在，怕是比他这个大哥更可靠！ 不得不说，戚静瑜也正是此般想法。紧紧的拉着莫菱裳的袖子，莫菱裳扭捏着小声说道：“我听娘说，二婶和三婶最近老是在奶奶面前撺掇着给我说亲。” “怎么就说到你的亲事了？二房和三房的嫡女不都还没说亲吗？”戚家姑娘并不多，却都是嫡女。除了年方十三的戚静瑜，二房嫡女戚静丽已有十六。三房嫡长女戚静英也是十六，嫡次女戚静香十四。不管怎么算，都轮不上年纪最小的戚静瑜先一步说亲。 “按着年纪算自然是算不到我这来的。可二婶和三嫂偏偏说什么大房嫡女不说亲事，她们二房和三房不敢越前。还说丽姐和英姐都十六岁了，不能再拖了。”戚静瑜的声音越说越小，情绪也跟着低落下来。 “这是什么规矩？若是你今年刚出生，也必须先定下亲事？”听着戚静瑜的话，莫菱裳讽刺道。二夫人和三夫人摆明了是没事找事，故意找大房的麻烦！ “就是说嘛！可是奶奶那…”奶奶不喜欢他们大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更因为本已为大哥说好的亲事被挡了回去而不满至今。如若大嫂不是得了太后懿旨才嫁进的戚家，今日的敬茶定然将是另一番情景。 “老夫人那不是问题，关键是娘有没有应下？”十三岁说亲也不无不可，说不定将军夫人心中已有人选。 “没有，没有。”戚静瑜猛摇头，向来大大咧咧的性子破天荒的居然红了脸，“我有跟娘说过的，亲事得我答应了才能说，不然我就不嫁！” “哦？你答应的亲事？莫不是说的…”莫菱裳挑起眉，笑的暧昧。 “不是啦！大嫂不要乱猜！”戚静瑜跺跺脚，扭过身子。 “我都还没开始猜呢！静瑜怎么就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人？”如若她没有料错，戚静瑜的心上人便是那人。只是不知，那人是如何想法。看来，得让戚景桓去探探口风了。 “大嫂，人家跟你说正事，你还笑话人家？”听着莫菱裳的调笑，戚静瑜的脸开始发热。 人家？戚家三小姐何时有过此般小女儿的姿态？莫菱裳笑笑，拍拍戚静瑜的手：“行了，我不笑话你了。这事我会去跟娘说，不过你也得早点把心上人究竟是何人给说出来。这样咱们才好为你筹划。” “我…”戚静瑜的口张了张，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说出那人的名字，“我知道了。” “光是知道可不行，要做到！静瑜，你记住，亲事是姑娘家一辈子的大事。如若你真的有想要嫁的，不管成与不成，至少你努力过。待日后想起来，你才不会后悔。”莫菱裳自认她不会轻易对人交心，但却因着戚景桓的关系对戚家人有了些许不同。既然戚静瑜找到她面前来，她自然也会尽心。 “大嫂，我先回去想想，然后再来找你。”戚静瑜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一时间有些迷茫。 “好，我等着你。”等到确定真是那人，她才好采取行动。 “嗯，谢谢大嫂。”戚静瑜忽然伸出手抱了莫菱裳一下，转身跑开。 感受到戚静瑜的真心谢意，莫菱裳怔愣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 直到戚静瑜消失在视线中，戚景桓这才走近莫菱裳：“静瑜找你是为了她的亲事？” “你怎么知道？”莫菱裳诧异万分。难不成戚景颂说了些什么？ “二婶和三婶把主意打到静瑜身上的事我也知道。”正是因为二婶三婶越来越过分，昨日他才会暗示那些将士们对二叔和三叔不用留情。 “你知道正好。”莫菱裳也未多说，拉着戚景桓走进汀竹院，“你跟程家小公子熟不熟？” “程越？不算相熟。我跟陌谨还有齐宁更为要好一些。”认识程越不过是因为陌谨，称不上有交情。 “那就是说，还是要找陌谨表哥了？”不到万不得已，莫菱裳不想在此事上找司陌谨。据说程家小公子本该是陌谨表哥定下的小媳妇，只因是个男娃才不得不作罢。根据她这几年的观察，虽然陌谨表哥喜欢欺负程家小公子，可也护的甚紧。现在戚家想要打小媳妇的主意，不知陌谨表哥会如何举动。 “菱裳的意思是，静瑜看上的是程越？”莫菱裳的话太过明显，戚景桓不可能猜不到其中深意。 “应该不会错。”这五年，但凡戚家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耳目。戚静瑜认识的人中，唯一有可能的便是经常与其拌嘴的程家小公子了。 “他们不是一见面就吵架吗？”戚景桓自然不会怀疑莫菱裳的话，却也有些莫名。 莫菱裳莞尔一笑，丢出四个字：“欢喜冤家。” 也就是说，静瑜要嫁进程神医家？还要做希王爷和涟漪郡主的弟媳？戚景桓哑口无言，随即忍不住失笑。如若是程家，静瑜应该不会吃亏的吧！ 进入房间，莫菱裳二话不说，倒下就睡。茗蓝和朝岚不赞同的皱皱眉，正想上前劝说就被戚景桓拦住：“你们先下去吧！” “可是姑爷…”哪有新媳妇过门第二日就如此失礼的？即便知晓姑爷对她们家姑娘有情，茗蓝和朝岚仍是不太放心。 “没事，你们家姑娘累着了。去厨房备些吃的，一个时辰后送过来。”莫菱裳会累自是因为他昨夜的索要无度，戚景桓的心里有愧疚，更多的却是无法言语的满足感。 听着茗蓝和朝岚退下的脚步声，莫菱裳闭着眼睛喊道：“戚景桓，我要睡觉，不许吵我。” “嗯，不吵你。你好好睡。”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爱怜的顺了顺莫菱裳的发丝，戚景桓合衣躺下，将莫菱裳搂在怀中。 莫菱裳动了动身子，极其自然的在戚景桓的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沉沉的睡着了。 戚景桓无声的笑笑，吻了吻莫菱裳的额头，跟着闭上了眼睛。 至此，绝对可以相信，独属于这相依相偎的两人的梦，定然是香甜美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谁？谁喜欢我？”程越猫着身子探头探脑。 “不关你的事！回屋呆着去！”司陌谨黑着脸瞪着莫菱裳。 “陌谨表哥，坏人姻缘会被驴踢的。”莫菱裳一脸的淡然。 继续去码《大小姐的萌物老公》，哎呦，我发现我真的好忙来着，么么亲们！ 第四十五章 莫菱裳再次出现在戚家人面前,已经近午时。无视戚景颂和戚静瑜满含揶揄的眼神，莫菱裳极其淡定的逐一喊过在场几位长辈后,大大方方的落座。 “大少奶奶可算是到了。你们这些弟弟妹妹还不赶快去跟你们大嫂行礼请安？”等了许久才等到莫菱裳的到来,二夫人一肚子火的冷讽道。 “众位弟弟妹妹稍待片刻,二叔和三叔的茶还没敬呢！”听着二夫人的讽刺，莫菱裳笑着接话，丝毫没有半点难堪之意。她本不欲再提二老爷和三老爷清早贪睡失礼一事,不过二夫人一再发难,莫菱裳自然不会再留情面。 莫菱裳话一出口,三夫人愤恨的眼神便瞪向了二夫人。二房爱怎么多嘴她管不着，可也不能因此连累他们三房跟着丢人。 二夫人张张嘴，正想还嘴就望见了戚老夫人不悦的眼神。被三房瞪着自然无关紧要，可是老夫人…二夫人的身子缩了缩，压住满腔不满，再不敢挑衅。 接过莫菱裳敬过来的茶，二老爷和三老爷皆是一脸尴尬的点点头，不好多说其他。 “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喝了侄媳妇的茶，不该有所表示？”要说这几年，戚家老夫人对二房和三房着实越来越失望。简直是付不起的阿斗，万事不成。就拿现在说，老二、老三没反应过来倒也算了，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干什么吃的？居然雷打不动的坐在那装木头，怎叫她不窝火？ “是是。”三夫人连忙摸出红包递给莫菱裳。本也是早就准备好的，只不过被三老爷的醉酒给耽搁了而已。 三夫人这边给出了红包，二夫人那就没这么容易了。不是说她没为二老爷准备红包，只是她清早出房前直接将红包塞进了二老爷的手里。此刻二老爷拿不出红包，定是落在房间里了。 看着二老爷一脸理直气壮望过来的视线，二夫人的面色变得十分难堪。继续拖下去，怕是所有人都会认定她这个做二婶的太小气，对大房嫡长媳有想法。不然也不会连红包都只备了一份。再往深处想想，待日后莫菱裳主事，他们二房在戚家的处境可就艰难了。 事已至此，二夫人只想自掌嘴巴，早知道就不该多嘴说上那句话的。现在倒好，莫菱裳没怎样，她这却是陷入了困局。 似乎这才看出二夫人的窘迫，莫菱裳冲着二夫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随即望向戚景颂和戚静瑜：“你们大哥方才有提过在座的诸位弟弟妹妹。大嫂也不多说，咱们权当都认识了。日后有机会，诸位弟弟妹妹多上汀竹院坐坐才好。” “嗯，知道了，大嫂。”听着莫菱裳的话，戚景颂和戚静瑜自是二话不说的立即应好。 戚家二房有两子一女。嫡子戚景华今年十九岁，庶子戚景文已有十七，接着便是十六岁的嫡女戚静丽。而三房除了戚静英和戚静香两位嫡女，就只有现年十八的庶子戚景武了。 此时此刻，见戚景颂和戚静瑜在前面表了态，其他人纵是有心推脱也不好开口。更何况莫菱裳毕竟是戚家嫡长媳，总归还是不能得罪的。于是，众人一致撇去心头的种种小心思，轻轻点点头。 “既然这样，大哥大嫂就恭候众位弟弟妹妹的大驾。”视线移过众人的脸色，莫菱裳笑的温和。都说戚家三位嫡女丝毫不逊色二夫人和三夫人，此刻看来倒也不算难相处。只希望她们三位以后不要多生是非，引来不必要的冲突。 至于戚景华及另外两位庶子，莫菱裳并未放在心上。大房有戚景桓和戚景颂两位嫡子在，二房三房不管是嫡子庶子，都不可能造成威胁。除非戚景桓和戚景颂皆是不成器之辈，而戚老夫人又一力扶持，或许这三人才有那么一丝可能的机会得以上位。只不过现在看来，也是决计不可能的。 “既然都见过了，那就开始用膳吧！”瞥了一眼应对自如的莫菱裳，戚老夫人发了话。 “是。”口中如是应着，莫菱裳默默的走到戚景桓身旁坐下。要说用膳，还是自家人一起吃更为自在。无奈这是她进戚家首次正式见二房和三房的所有人，老夫人要求必须得一起用膳。也罢，吃就吃，旁的晚些时候再说。 许是方才在莫菱裳面前失了面子，二夫人难得的安静了下来。三夫人一向自诩聪明人，此时自然不会傻得去多说挑衅。反而是戚家老夫人，打量着莫菱裳的眼神异常犀利，似乎想要将莫菱裳看透般的认真而严肃。 老夫人打量的意味太过明显，别说将军夫人，就是戚将军也跟着望了过来。莫菱裳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一般，兀自低头喝汤。戚景桓却是直接抬起头，疑惑的望向戚老夫人：“奶奶有事要交待孙儿？” 从未想过戚景桓会公然维护莫菱裳，戚老夫人面色沉了沉：“不是交待你，是交待你身边的那一位。” “啊？奶奶，你要交待我什么事？”戚景桓左手边的戚景颂惊诧万分，一脸的茫然。 “二哥，你真笨！奶奶要交待你什么事会现在说？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你不懂？还读书人呢！”戚静瑜撇撇嘴，毫不客气的提高了嗓门。 “就你话多！”戚景颂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扭头继续看向戚老夫人。 “行了，先吃饭。”虽然不确定戚景颂和戚静瑜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戚老夫人的面上仍是有些挂不住。 “哦。”戚景颂和戚静瑜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埋下头，乖乖吃饭。 戚将军和将军夫人看了看戚景桓，又望了望莫菱裳，收回了视线。 是以，待莫菱裳终于抬起头时，等着她的唯有戚景桓带着打趣的眼神。俏皮的眨眨眼，莫菱裳的嘴角勾起一抹计策得逞的笑意。 看着莫菱裳的表情，戚景桓无奈的摇摇头，眼中尽是纵容和宠溺。能让景颂和静瑜毫不迟疑的联手帮她，裳儿着实厉害。 都说有来就有往。戚景颂和戚静瑜出手相助的这份情，莫菱裳记在心里，更是不忘付诸行动。这不，刚用完膳，莫菱裳就头也不回的跟在将军夫人的身后走了。 “大哥，你被大嫂抛弃了。”戚景颂笑嘻嘻的嘀咕道。 “大哥，你好可怜！”不得不说，戚静瑜和戚景颂这对兄妹的默契越来越好了。 “你们两个很闲？回去练字去！”戚景桓挑挑眉，板起脸训道。 “啊…不要，不要…我们很忙，很忙的…”戚景颂惊呼一声，转身就跑。虽然他爱读书，可他实在不喜欢练字。大哥的要求又那么高，还必须定时检查，简直是为难他！ “对对，我们很忙的。大哥，你慢慢等大嫂，我和二哥先走了。”要说不喜欢练字，戚静瑜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别说写字，就是书她也看不下去。未免再被大哥抓着惩罚，她还是早点溜走为妙。 什么叫他慢慢等裳儿？他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戚景桓面色稍窘，飞快的朝着与莫菱裳离去的方向背道而驰的汀竹院走去。 另一边，将军夫人的屋子，莫菱裳开门见山的问起了戚静瑜的亲事：“娘，静瑜的亲事怎么提到其他三位嫡女的前面来了？” “还不是你二婶和三婶…哎！老夫人也似乎有此意…”当年景桓的事被菱裳的突然插足给搅乱，致使老夫人对景颂和静瑜的亲事愈加的强势，任凭她怎么说也无济于事。 “那也不能直接越过那三位，将静瑜摆在前面不是？知道的人只当是二婶和三婶的好心，可不知道的人还不定怎么编排静瑜、编排咱们大房呢！”上有三位姐姐没定亲，又皆是出身二房和三房的嫡女，难听话自然不在少数。随口一句大房仗势欺压二房和三房，就足以坏了大房和静瑜的名声。 “菱裳说的是，可老夫人那…”菱裳的考虑她又何尝想不到？正是因为忧心这件事，她这段日子一直寝食难安，就怕哪日忽然接到老夫人不得更改的决定。 “老夫人那不是没有解决之法。菱裳现在就是想知晓娘的意思。只有娘给了明确的说法，菱裳这才好为静瑜谋划。”已经不是第一次插手戚家的事，莫菱裳的态度十分自然，丝毫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 “娘知道了。”将军夫人明了的点点头，随即一脸信任的看着莫菱裳，“菱裳只管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娘帮忙的，尽管说就是。” “嗯。那娘切记一件事：这几日，不管府上有任何谣传抑或动静，您只当什么也不知道。不要出面，也不要表态。待时机成熟，菱裳自会请娘帮忙。”心中早已有了计划的莫菱裳不论何时总是足够自信。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大嫂，我的后半辈子就全靠你了！”戚静瑜委屈的扯住莫菱裳的袖子。 “靠我也没有用啊！找那谁去。”指了指被司陌谨关在屋里的程越，莫菱裳无奈的摊摊手。 “大嫂…”偷偷看了一眼虎着脸的司陌谨，戚静瑜吓得根本不敢靠近。 “没事，咱们找李家小姐帮忙去！”莫菱裳一甩袖，拉着戚静瑜走开。 ps：文文将于下周一（12月17号）从三十一章开始倒v，没看的亲们抓紧时间看啦！看过的亲们不要买重复了。本周末不更新庶女，下周一回来四更，么么亲们！ 当然，《大小姐的萌物老公》会保持日更，哈哈~~~~哎呦，偶好忙，奔走码字去！ 第四十六章 “姑娘。”寂静的午后,茗蓝和朝岚一前一后的窜进汀竹院，来到莫菱裳的面前。 “怎么样？都办妥了？”慵懒的躺在睡椅上,莫菱裳睡意朦胧的问道。 “是。二房的丽姑娘已经跳脚,责令身旁的丫头速速去查探此事内幕。”茗蓝笑着说道。 “三房的英姑娘和香姑娘倒是稳重许多,直接去找了三夫人问清缘由。”朝岚这边则没有茗蓝那边进行的顺利。 “这样...”莫菱裳低喃着翻过身，朝着茗蓝和朝岚点点头，“二房那无需理会,三房...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姑娘放心。三房有我们的人。该说的不该说的,她们会不时的在英姑娘和香姑娘耳边念叨的。”说起将军府各房如今的情形,茗蓝和朝岚都是一脸的得色。这五年，她们可不是闲着什么也没有做的。 “你们俩辛苦了。桌上有厨房专门送来的甜点，记得带回房慢慢吃。你们也都下去歇着，晚点再过来服侍便是。”对始终对她忠心耿耿的茗蓝和朝岚，莫菱裳心怀感激的同时，更多的是多年的主仆情分。 “谢谢姑娘。那我们先下去了。”三姑娘待她们二人极好，这是茗蓝和朝岚深埋心底的庆幸和感恩。 “嗯。”莫菱裳额首，看着茗蓝和朝岚退出去后又闭上眼，静静的谋划着下一步的举动。 “你啊...别想太多...”温热的手摸上莫菱裳的额头，戚景桓带着宠溺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不能不想啊！二婶和三婶现在敢把主意打到静瑜头上，难免明日不会是景颂抑或爹娘。就是咱们俩，她们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嫡长子和嫡长媳，总还是有些地方让她们眼红的。”要说这将军府的家业实在与二房和三房无关，只可惜有些人偏偏就是看不清现实，整日肖想着不属于她们的东西。 “戚家家业也就咱们住的这座宅子而已。二婶、三婶再想要，怕也没那么容易。”戚家的将军府与陌谨家的将军府不一样。陌谨家不过是个名头而已，住的都是皇家人。戚家门口的牌匾上清清楚楚写的是“将军府”，而非“戚家”两个大字。一旦他和爹爹不在宅子里住，二房和三房怎能立足？ “咱们是知晓这个理，可二婶和三婶那的小心思怕也不可能轻易消散。还有二叔和三叔...戚景桓，我跟你说，娘这我是有法子的，可是爹那必须由你去说。咱们也不是不让二房和三房住将军府，只是不能白白被人算计了还乐呵呵的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莫菱裳忽然坐起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戚景桓。她不想做什么事都避着戚景桓，就是想让戚景桓知道她并非好拿捏的软柿子。既然戚景桓将戚家交给她，就必须认可她的行事。 “嗯，知道了。你只管放手就做，其他的交给我就行了。”五年前他选择了相信莫菱裳，五年中莫菱裳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五年后他更不会后悔退缩。 “这话可是你说的。那接下来我要是把将军府搅的不得安宁，你可不许怪我！”凡事都得把丑话说在前面，戚景桓的性子虽然算不上古板，可也有他自己的原则。万一他不认同她的做法而对她生了间隙，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嗯。”戚景桓认真的点点头，给出了承诺。 得到戚景桓的认可，莫菱裳暗暗松了一口气，伸出双手环住戚景桓的腰：“你要是日后不认账，我跟你没完。” “我也没想你跟我完。”神情温和的抚着莫菱裳的发，戚景桓含笑曲解莫菱裳的话。 “你要是敢这么想，你就死定了！”顺着戚景桓的话往下说，莫菱裳搂着戚景桓的手臂加重了力道，威胁道。 “好。”回答莫菱裳的除了一个“好”字，还有戚景桓俯身压下的吻及其强势霸道的索要。 “不行...”被动的承受着戚景桓的吻，莫菱裳含糊不清的拒绝道。 “嗯？裳儿是想说白日不能宣、淫？可是为夫只是亲亲自家娘子，没有干别的啊！”口中说着没有干别的，戚景桓的手却是直接探进了莫菱裳的里衣，摩挲着那娇嫩细滑的柔软。 “戚景桓，你...啊...”胸前忽然被重重的一捏，莫菱裳的怒视顿时变成了娇嗔的呼叫，平生增添几分诱人的媚、意。 “裳儿乖，就一会...”被莫菱裳叫的心痒难耐，戚景桓引以为傲的自持力当即瓦解。掀开莫菱裳的衣衫，含住了令戚景桓垂涎不已的红桃。 “啊...嗯...”双手努力撑着睡椅支撑着身子不往后倒下，莫菱裳下意识的昂起头，将胸部往前送了送。 耳边是莫菱裳勾人的娇、喘，嘴里是爱恋不舍的美味，戚景桓的眼神愈发幽深，大手毫不客气的解开莫菱裳的腰带，滑进醉人的幽谷。 “啊...不...”要是被人发现，她还要不要做人？羞愧感一起，莫菱裳的眼里不自觉的蓄积了泪意。 感觉到莫菱裳的身子开始发颤，戚景桓心下一疼，连忙停下口中和手下的动作，将莫菱裳搂进怀里：“裳儿不哭，我不闹你了...” “你...”心中的委屈一触即发，被戚景桓一抱一哄，莫菱裳怨念一起，捶着戚景桓的胸膛掉起泪来。 “裳儿，你别哭了。我跟你赔不是，我真的不闹你了...”从没见莫菱裳哭过，哪想到莫菱裳一哭竟是如此的招人。戚景桓细柔的吻去莫菱裳的眼泪，额上，鼻尖，最终还是停留在粉唇上。然而，戚景桓这次的吻只是轻轻的贴着，没有试图深入。隐隐的，还带着那么一丝虔诚和隆重的歉意。 莫菱裳不是不解世事的小姑娘，也不是喜欢的娇小姐。起先的委屈感被戚景桓这样小心翼翼的哄着，哪还能停留片刻？之所以一直没松口，也是心底那丝丝想要确定她在戚景桓心中究竟占了多重的分量的念头在作祟。此刻见戚景桓是真的舍不得她哭，自然也不会继续拿乔。 莫菱裳不好意思的在戚景桓的怀里蹭了蹭，随即红透了脸附在戚景桓的耳边口吐香兰：“你要是真想...也不是不行...但是必须到床上去...” 莫菱裳的气息吹在耳边，戚景桓身子一震，瞬间紧绷起来。脸上闪过复杂神色，却仍是紧紧的搂着莫菱裳摇摇头：“不要了...” 本是安抚莫菱裳的话语听在莫菱裳的耳里却如判死刑那般冷酷，莫菱裳脸上的血色猛然褪尽，浑身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不能怪她多想，前一刻还不顾礼仪缠着要她的夫君下一刻改口，毅然决然的说不要她了...这其中的隐含深意真的只是戚景桓体恤她，还是... “唉...就知道你会乱想...”怀中女子的变化戚景桓又怎会感觉不出来？轻叹一口气，打横抱起莫菱裳径直走向床边，“裳儿，待会可不许再哭着求我放过你了...” 被戚景桓说的面色窘迫，莫菱裳直接将头埋进戚景桓的胸前，嘴角却是无法抑制的扬起。她的夫君，是真的很在乎她的想法和感受的吧！ 终归不是夜里，即便应承了戚景桓的索要，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任戚景桓肆意折腾的莫菱裳仍是免不得的咬紧嘴唇，不敢发出声来。 将莫菱裳紧紧抓着被单的手掰开，牢牢的握在手中，戚景桓深深吻住莫菱裳的同时，亦是骤然加快了身下的动作。 原始的情、欲伴随着世俗的禁、忌，却也带来异样的刺激和快感。忍不住回应戚景桓的吻的那一刻，莫菱裳的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她终究还是没有把持住自己的心，坠进了戚景桓为她编织的情网里... 相比夜里的索要，戚景桓此刻的欲、望着实更为强烈。看着身下明明已经深陷其中的女子情愿不顾矜持的与他口舌交缠，仍是拼命的忍耐着不肯叫出声。戚景桓的心中升起难以言语的骄傲和自得。为了他放弃世俗礼仪、抛开矜持羞愧的莫菱裳，比夜里柔情乖顺躺在他身下的莫菱裳更为妖娆，也更为令他动心。 情事总是令两情相悦的人更为痴狂。确定了她在戚景桓心中的地位，莫菱裳的脸皮也随之厚了起来。直觉告诉她，即便她的举动再大胆，戚景桓也不可能为之瞧不起她，反而会...更加的愉悦。 这一点，单是戚景桓对她愈发激烈而使她渐渐无法负荷的索要便可看出。所以，即便知晓此时此刻的她有多么的不合礼仪和规矩，莫菱裳依旧不想停下来。当理智在不受世俗束缚，莫菱裳的手自主的攀上戚景桓的颈项，细长的双腿亦是跟着环上了戚景桓的腰。 这种无言的邀请令得戚景桓几近发狂，本就因莫菱裳而起的旺盛欲、望被莫菱裳的举动搅的再也维持不了冷静。双手强有力的钳制住莫菱裳的腿，强势的在莫菱裳的体内尽情的穿、插攫取，嘴上更是改吻为咬，直至将莫菱裳唇瓣咬得红肿才肯移开。 “啊...嗯...”娇喘的呻、吟渐起，莫菱裳终究还是被戚景桓带给她的强烈浪潮淹没了感官。意识消散的那一刻，莫菱裳狠狠的咬住了戚景桓的肩膀。反正都要丢人了，她也绝不让戚景桓一人逍遥！ 汀竹院大白日里传出了令人脸热心跳的喘息声，早已退下的茗蓝和朝岚自是听不到，被戚景桓挥退的其他下人更是听不到。其实莫菱裳心中担忧的丢人和羞愧，也唯有外面沙沙作响的树木聆听见了而已。 总之，待情事终于结束，瘫软在床上的莫菱裳根本提不起半点气力起身。长长的发丝披散在布满了情、欲痕迹的肌肤上，哀怨的眼神被红肿的唇及泛着酡红的脸蛋称得如撒娇般惹人怜惜。 同一时刻，戚景桓带着餍足的表情，兀自爱不释手的在莫菱裳的身上游走。 “不许再要了...”无力拍开戚景桓的手，莫菱裳只得动动嘴，毫无说服力的嗔道。 “嗯，现在不要了。”戚景桓点点头，不再作乱的将莫菱裳拥进怀中，“睡吧！” 什么叫现在不要了？今晚也不许要了！莫菱裳的抱怨和反抗终是没有敌过浓浓的睡意，窝在戚景桓的怀里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咩哈哈，哎哟，景桓做的好！”某人得瑟的叉腰狂笑。 “是吗？”阴冷的声音响起，莫菱裳冷着脸站在某人面前。 “裳儿啊...都是你家夫君的错，我是无辜滴...”某人抱头奔走。 第四十七章 “娘,听说静瑜要比我们先说亲事？”戚静英和戚静香愤愤然的站在三夫人面前。 “你们怎么知道的？”就是怕两个丫头乱想，三夫人才一直藏着掖着没说。哪想到戚静瑜的亲事还没定下就走漏了消息。 “果然是这样。娘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您这样,我跟妹妹的颜面往哪搁？”一说到这事,戚静英就气不打一处来。戚静瑜不过十三就说亲事,那她这个十六岁还未定亲的堂姐被置于何地？ “静瑜是大房嫡女，先说亲事有何不妥？再说了，不把戚静瑜的亲事摆在前面,你们俩的亲事怎么说？”有了戚静瑜的亲事在先,静英和静香的亲事就可以照着标准来。大房再懦弱,总不能亏了戚静瑜。如此一来，她家静英和静香的亲事也差不了。既在老夫人面前讨了好，又为自家女儿的亲事打好了铺垫。一举数得的事，何以不干？ “娘您这是什么理由？静瑜的亲事管我们什么事？难不成只有静瑜嫁到富贵人家，我们才能嫁的好？那若是静瑜嫁的不好呢？我和姐姐也要跟着嫁到穷苦人家？我才不要！”听着三夫人的解释，戚静香嘟起嘴。 “瞎说什么呢？静瑜怎么可能嫁的差？这次娘跟你二婶可是都挑的好人家。”三夫人拍着胸脯保证道。还穷苦人家，亏静香说得出口！戚家嫡女怎么可能嫁到穷苦人家去？就算是老夫人答应，她也抵死不可能同意的。 “哼！又是静瑜挑剩下来的！”戚静英撇撇嘴，极其不满凡事以大房为先的规矩。 “什么叫静瑜挑剩下的？她就一个人，再挑还不是只能定下一个好人家？其他的好人家可都是留给你们三姐妹的。”在这件事上，她和二房达成了共识。决计不使坏，一定要挑最好的人家。所以，就连齐家嫡子和肖家嫡子，也被记在了名单上。 “那要是静瑜不定亲又怎么办？”要说好人家，谁都想嫁。可是戚静瑜才十三岁，她都已经十六了，根本拖不得。 “她说不定就不定的？此事得由老夫人做主。”三夫人讽刺的笑笑，一脸的志在必得。 “我不管！娘，最多五日！您必须让奶奶开金口给静瑜定下亲事，然后尽快把静瑜的亲事谈成。这眼看着就要七月了，又是半年过去。解决了静瑜的亲事，还有静丽姐在前面等着，您到底还不要不要我嫁人啊？”越想越觉得她的亲事遥遥无期，戚静英不依不饶的强行给了三夫人五日的期限。 “五日？静英，你还真是小瞧娘了。老夫人早就心里有数，这两日定会把消息给传出来。”拍拍戚静英的肩膀，三夫人大言不惭的说道。 “娘确定不会出纰漏？”听着三夫人的保证，戚静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静英若是不相信，等着看不就好了？”戚静瑜早晚都要说亲，她们这次的名单又挑不出任何错处来，老夫人怎么可能不答应？ 经过三夫人的一席话，戚静英和戚静香虽然心底仍是心存疑虑，却也勉强被暂时安抚了下来。相较而言，得了小道消息的二房嫡女戚静丽却是无法此般冷静的继续等下去。 “奶奶，听说您在给静瑜说亲事？”在戚家，最大的当属老夫人。何况听说名单已经摆在了老夫人的面前，戚静丽自是直接找到了老夫人这来。 “怎么了？”老夫人当然清楚戚静丽心中的那点小心思，却仍是面不改色的问道。 “奶奶，您怎么可以这样？静瑜虽说是大房嫡女，可却是咱们四姐妹中最小的一个。如今我、静英还有静香都没定亲，怎么就可以提前为静瑜说亲事？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三姐妹的颜面何存？就是以后嫁去了夫家，那也会被人瞧不起的。”娘家不重视的姑娘，夫家怎么可能瞧得上眼？又不是人人都能像当年的莫绮琉那般好命，摊上一个皇家将军司辄离？又不是人人都能像如今的莫绮琉这般运气，得下太后懿旨的赐婚？ “怎么就瞧不起了？咱们戚家嫡女哪点比旁人差了？”老夫人不以为意的回了两句，随即淡淡的说道，“静瑜是大房嫡女，本就与你们其他三人不属一房。先说静瑜的亲事，不会有损你们的颜面的。” “可是咱们又没有分家。三房同住将军府，摆明了就是四姐妹嘛！”要真是分出府也无所谓，可偏偏就同住一个屋檐下，哪能不让人多想？ “那依你的意思，咱们还是先分家，再说亲事了？”被戚静丽的质疑语气惹怒，老夫人的脸沉了下来。 “我...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她怎么可能想搬出将军府？戚静丽缩缩脖子，满脸的委屈，“我就是觉得奶奶这样好偏心...” “偏不偏心也是你娘送来的名单。你要是心里怨恨，找你娘说去！”说心里话，老夫人是更疼二房和三房的。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小算盘，她不是不知道。想借戚静瑜的亲事为其他三位嫡女造势，这一念头无可厚非。都是当娘的，她也能理解。但是任戚静丽闹到她面前来，还指责她偏心？老夫人顿觉她在戚家的威信被挑衅，脸色当即变得不耐烦起来。 “我娘？”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夫人，戚静丽的脸色猛的一变，扬高了语调，“奶奶，您的意思是说，是我娘...我娘她...” 看着戚静丽满脸震惊的模样，戚家老夫人轻哼一声：“怎么？你当此事是奶奶背着你娘搞出来的？放心，奶奶还没这份闲心去理会你们之间那点破事。没事就回你自己的屋呆着，少跑到我面前来闹！” “奶奶，我...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回屋。”仿若此刻才发觉老夫人眼底的不悦，戚静丽的脑子终于冷静下来。她怎么忘了奶奶最不喜欢受人质疑？真是有够笨的！这下她的亲事还不横生波澜？不行，得马上回去找娘商量此事才行！ 看着戚静丽仓皇失措的转身离去，戚家老夫人收起脸上的不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戚家不过才四个嫡女，连个庶女都没有，还能闹出这样的事？真是可笑！ “也就是说二房嫡女闹到了老夫人面前？”身子酸痛不已，莫菱裳心中暗骂戚景桓的不知节制，面上却是淡定自若的听着茗蓝和朝岚的禀报。 “是。那位姑娘太沉不住气了。这么快就闹到老夫人面前，实在出乎奴婢的意料之外。”不过，能提早看到这个结果，茗蓝也是十分乐见的。 “就是说啊！奴婢还以为她至少会像三房的两位嫡女那般先去找二夫人，然后被三言两语的安抚下来。”不得不说，在朝岚的眼中，戚静丽实在太过冲动，也就显得有些愚笨。 “奴婢倒觉得丽姑娘此举来的甚妙。”小心的环视一周确定附近没有其他耳目后，茗蓝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姑娘，这下咱们可就好行事了。” 听着茗蓝的话，莫菱裳赞同的点点头，随后又问道：“三夫人那边，确定已经将两位姑娘安抚下来了？” “暂时看来，确实是。”照着目前的情况来看，三房两位嫡女应该不会出其他状况，朝岚语带保留的说道。 “茗蓝，照原计划行事。朝岚，去把三小姐请过来。”瞥见已经走到门口的戚景桓，莫菱裳轻声吩咐道。 “是。”茗蓝和朝岚同时应声退下。转身见到戚景桓的那一刻，两人心下一凝。见莫菱裳没有指示，便恭恭敬敬的行礼后快步离开。 “这两个丫头很机灵。”待茗蓝和朝岚走远，戚景桓走到莫菱裳身旁坐下。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身边的丫头。”说起茗蓝和朝岚，莫菱裳一脸的得色。 “这么好的丫头，许了人没？”戚景桓不着痕迹的伸出手拦住莫菱裳的腰慢慢的揉捏，丝毫没有情、色的意味。 知晓戚景桓是心疼她累才会为她按按，莫菱裳也不推拒，只是扬起眉：“怎么？你想打她们俩的主意？” “嗯。”戚景桓坦然的点点头，在莫菱裳变脸之前又飞快的解释道，“我那有几个家世不算好但品行极其不错的将士尚未成亲。若是裳儿身边有合适的人选，不妨撮合撮合？” “不干！我家的丫头才不会被送到不知名的偏远地方去。”真要算起来，嫁给武将也是不错的选择。大多武将虽然性子粗鲁，但秉性不坏。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的同时，也知道疼人。只是那些将士的家境大多都不会太好，要她把茗蓝和朝岚嫁过去吃苦，她着实舍不得。 “谁说嫁给将士就一定要跟去那些不知名的偏远地方？”好笑的听着莫菱裳的言语，戚景桓实话实说，“其实军营中不少将士都在老家已经定亲甚至成亲当了爹。当然，也有一些人至今仍尚未说亲事。我记得你身边那两丫头也不小了。若是她们二人有心，就像兰夫子那般留在上京，继续跟在你身边，也不无不可。” “说的好听。等嫁了人，就得去侍候公婆。说不定还有一堆难缠的亲戚等着她们去应付，哪还能继续留在我身边？”莫菱裳倒不是不想朝岚和茗蓝嫁人。只是若将两人留在身边，她至少可以多照看着点。若是嫁去远地，万一嫁的不好，届时在婆家吃了亏，相隔甚远的她根本无法出手相助。 “知道你不放心她们两人在婆家的日子。这样，我去信仔细盘查一番。若是能如兰夫子一样留在上京，你就高抬贵手的放人，如何？”他记得军营中有几个家中爹娘已经过世的憨厚将士，也许能成就一段佳话。 “别胡来！你这一封信过去，还不闹得风言风语？待会我先问问两个丫头的意思。要是两个丫头真有心，这事才能成。”想了想，莫菱裳又补充道，“爹不是过两日才回军营吗？我这一有消息就立刻告诉你。你呢，再去请爹帮忙看看有没有匹配的人选。别忘了让爹把那人的家世背景和品行脾气全都写信回来告知于我。等我和两个丫头斟酌好，自会给你一个答复。至于茗蓝和朝岚的性子和容貌，不用多说，应该都是没得挑的。如何？” “没问题！”莫菱裳说的头头是道，戚景桓听的连连点头。虽然麻烦了点，但却着实是为双方负责。没有故意刁难，也未要求诸多。戚景桓自是不会反对。 “那就这样说定了。待会我跟茗蓝和朝岚提一下此事，明天再给你答复。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说也得让她们好好想想才是。”其实一开始莫菱裳是打算在戚家下人中好好为茗蓝和朝岚物色一下的。不过五年下来，该打探的早已深悉，实在没有合眼的人选。如今戚景桓有此建议，倒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选择。 “都听你的。只要在爹爹离家前告诉我结果就行。”莫菱裳能松口，那两个丫头应该不会太排斥才是。当然，如果茗蓝和朝岚真的不情愿，就当他没说便是。 “好。”莫菱裳刚点头，就听戚静瑜的喊声自院外传来，“大嫂，我来了...” “这丫头，哪点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了？”戚景桓摇摇头，满脸的无奈。 “静瑜要嫁的是程家，这性子正好。”想起神医夫人金小满的率真性子，莫菱裳不禁莞尔。静瑜若是真能与程家小公子结为秦晋之好，婆媳关系定是极好相处的。 “那也要陌谨不使绊子才行啊！”想起昨日他去跟陌谨说此事，话刚起头就被陌谨怒气冲冲的赶出门外，戚景桓苦笑着回道。 “陌谨表哥那不用担心。我已经以静瑜的名义给李家小姐下了帖子，明日就可相见。”到了那时，陌谨表哥怕是没有心思来阻拦静瑜和戚家小公子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莫菱裳，你狠！”司陌谨冷着脸瞪着莫菱裳。 “好说好说。”莫菱裳笑的温和。 “过河拆桥！你跟戚家大木头可真配！”司陌谨跳脚。 “过奖过奖。”莫菱裳双手抱拳，谦虚的说道。 “哼！莫菱裳，走着瞧！”司陌谨挥挥衣袖，转身而去。 第四十八章 “裳儿,你...”戚景桓正想感慨一下莫菱裳的玲珑心思，就见戚静瑜大力推开门跑了进来。 “大嫂,我来...”戚静瑜的欢呼嘎然而止,整了整衣襟,规规矩矩的喊道，“大哥。” “嗯。”戚景桓点点头，在莫菱裳的眼神示意下站起身,“你们慢慢说。” “大哥慢走。”戚静瑜连忙让开路,端着大家小姐的架子扬声送人。 “扑哧...”看着戚静瑜在戚景桓面前如见着老虎的小猫般乖巧懂事,莫菱裳不禁笑出声来，“静瑜，你干嘛这么怕你大哥？你大哥很吓人吗？” “大嫂...”戚静瑜飞快的跑到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了一番，确定戚景桓已经关上了书房的门后才转身溜到莫菱裳的身旁坐下，委屈道，“大哥比爹爹还严肃，每次都骂我不懂规矩...” “你大哥也是为了你好。在自己家不懂规矩自然不碍事，可要是去了夫家还有失礼仪，会很难过日的。”对于戚景桓要求戚静瑜懂规矩这件事，莫菱裳持相同意见。 “我知道啊...可我就是不喜欢太拘束嘛...”戚静瑜摆摆手，嘟囔着趴在桌子上。 “你啊，好在是看中了程家小公子，不然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各人有各命，戚静瑜这般性子能够有幸配上程家那样的好人家，实在是福气。 “大嫂...你又笑话我...”这一次，戚静瑜没有试图辩解，而是红着脸不依的撒起娇来。 “不是笑话你，是提醒你要懂得惜福。”莫菱裳面色平静的倒了一杯茶，颇有深意的说道。 “大嫂，我会的。”认真的看着莫菱裳，戚静瑜坐直了身子，神情慎重的点点头。 见到戚静瑜眼中的若所有思，莫菱裳言归正传：“好了，程家小公子的事暂且不说，眼下你还有极大的麻烦需要解决。今日把你叫过来，就是为了交待你这件事。” “大嫂是说二婶和三婶撺掇着奶奶给我说亲一事？听娘说，奶奶似乎已经定下了人选。这下，可真的是大麻烦了。”莫菱裳一开口，戚静瑜立刻泄气的趴回桌上。 “没错。确实是大麻烦，可也不是完全无法摆脱。这门亲事究竟成不成，就看静瑜如何做了。”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莫菱裳淡定的看着戚静瑜。 “大嫂有法子帮我推掉这门亲事？”戚静瑜眼前一亮，惊喜的抓着莫菱裳的手喊道。 被戚静瑜一抓，莫菱裳手中的茶杯一抖，温热的茶水洒落在手背上，惊的戚静瑜连呼抱歉。 “静瑜，你要是再这样冒冒失失的，我可就找你大哥过来了。”拿出绣帕擦着手背上的茶水，莫菱裳微笑着口吐威胁之语。 “大嫂，我保证再也不冒失！我乖乖坐好，一定离你远远的！”戚静瑜大惊失色的退回椅子上坐好，规规矩矩的将双手放在膝上，再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戚静瑜此般模样，莫菱裳轻轻笑开。不再多说其他，将心中的盘算细细的告诉给戚静瑜听。 “大嫂，你是要我去...”目瞪口呆的看着莫菱裳，戚静瑜傻愣了好半天，终于寻回了声音。 “没错！你自己的仗，必须要你自己打才行。而我能帮你的，也只能到这一步。”只有自己争取来的幸福，才能更加深刻的了解其中的珍贵。既然是戚静瑜的亲事，戚静瑜本人自然该参与其中。而她和戚景桓，当然也会全力相助。 “可是...”戚静瑜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忽然停下。定定的看着莫菱裳眼中的相信和坚定，戚静瑜的心慢慢的沉静下来，“好，我知道了。” “静瑜放手去做。出了事有大嫂和你大哥帮你担着。”在戚静瑜离开的前一刻，莫菱裳缓慢而轻柔的说道。 “谢谢大哥和大嫂。”大嫂说的没错。她的仗，自然该由她来打。有大哥大嫂做后盾，她有何需要顾忌的？没有！所以，她只需要顺从她的真实心意，这样就够了。 看着戚静瑜离开，莫菱裳勾起嘴角，转而看向朝岚：“朝岚，你家姑爷给你和茗蓝说了一门亲事，想不想听听？” “啊？姑娘...”现年已有十九的朝岚猛的抬起头，愕然的看着莫菱裳，“姑娘，这事咱们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此一时非彼一时嘛！三年前是没有合适的人家把你们两个嫁出去。现在有了，当然要好好想想了。”茗蓝和朝岚同年，现年都已十九。三年前，两个年方十六的少女娇艳如花，美艳动人。那时的莫菱裳不是没想过为两人寻门好亲事。只可惜，她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而茗蓝和朝岚，也不愿随便找个人嫁了。于是，这两人的亲事，也就因此拖了下来。 “姑娘，什么人家不人家的？奴婢不嫁！奴婢就跟在姑娘您身边，哪也不去！”打从进了莫园，她便一直在三姑娘的身边近身服侍。不论日子好过还是难过，她都陪着三姑娘熬过来了。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与三姑娘相伴的日子，也不想有任何改变。她坚信，茗蓝与她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她们两人才会坚决的留在三姑娘身边，一直不肯嫁人。 “朝岚先别慌，慢慢听我说。”就知道朝岚会是这个反应，想也知道性子更为执拗的茗蓝待会定会反应更大，莫菱裳这才故意将两人分开说，打算各个击破。 “不管姑娘说什么，奴婢都不想听。”不得不说，这些年下来，朝岚和茗蓝也被莫菱裳纵容出了一定的脾气。而这点脾气，在涉及到嫁人一事上，就更为明显了。 “要是我说，即便嫁了人，你们也可以留在我身边呢？”废话不多说，莫菱裳先把重点摆出来。挑眉看着朝岚惊愕不已的脸色，肯定的点点头，“放心，你没听错。自始至终，我也没打算让你俩离开我。” “那姑娘还说...”三姑娘不是随便说笑的人，更不可能拿她和茗蓝的亲事调侃她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这样的。你家姑爷说，他们军营里有几位家世不太好但品行极其不错的将士尚未成亲。我的要求是，不需要你们两人远嫁异地，继续留在戚家。而你们姑爷也答应了。若是我没猜错，那几位将士的爹娘应该已经过世，所以才无需你们嫁去婆家侍候公婆。此般一来，我是觉得还不错，就看你们两人如何想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之后，莫菱裳也顺带表明了她的态度。然后便神情悠闲的等着朝岚的回答。 “姑娘，奴婢...”听着莫菱裳的话，朝岚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有要你马上给我回复。将军过几日才前往军营，你们两人在那之前告诉我你们的决定就好。”似乎早就料到朝岚的反应，莫菱裳不以为意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在朝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忘补充道，“对了，这次的亲事虽说是将军亲自帮忙挑人，但也会事先把对方的家世背景和品行脾气书信告知我之后再做定夺。也就是说，这两门亲事，说到底还是你们自己亲自决定。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只要你们不想，这两门亲事还是成不了的。” 静静的听着莫菱裳将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前一直推脱迟疑的朝岚却是忽然笑了：“姑娘，奴婢听您的。这亲事，奴婢答应了。” “你确定？”倒是没想到朝岚会此般轻易就答应下来，莫菱裳有些怀疑的确定道。 “姑娘的盘算何时出过错？奴婢信您。”三姑娘连最后一步的拒亲都已想到，她还有何畏惧？她和茗蓝也都是爹娘早逝的可怜人。如若那人真的可以相信，彼此扶持着过完后半辈子，似乎也算不上差。 “朝岚，你这样说，你家姑娘我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莫菱裳为难的皱皱眉，一脸的不满。 “没办法。谁让您是奴婢的姑娘呢！更何况此门亲事本就是姑娘做的主，姑娘怎能抽身而去？”看着莫菱裳的表情，朝岚如释重负般的轻松起来。 “好啊，你这丫头是明着算计姑娘我了是吧？”莫菱裳作势打人，手举到一半又慢慢放下，“既然这样，茗蓝那就交给你说服了。” “什么？姑娘您...您不能这样...”茗蓝那丫头可比她更难说服的。要她去跟茗蓝说，那不是自寻死路？ “放心。姑娘我相信朝岚你的办事能力。好了，此事就此说定。我这就去跟你们姑爷商讨下一步该怎么做。”丝毫不给朝岚拒绝的机会，莫菱裳兀自站起身，走向戚景桓的书房。 “姑娘，您等...”不带这样的啦！她会被茗蓝怨恨死的！望着莫菱裳的背影，朝岚满脸的哀怨，有苦无处诉的溜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姑娘，你偏心！你怎么可以只跟朝岚说亲事，都不跟我说？”茗蓝控诉道。 “不是让朝岚跟你说了吗？难不成朝岚没把我的话转告给你？”莫菱裳故作惊讶。 “姑娘，不带你这样陷害完人还冤枉人的...”被茗蓝唠叨了一夜的朝岚顶着黑眼圈出现在莫菱裳的面前。 “有吗？我正忙着给你们俩挑夫君，有什么事晚点再说。”莫菱裳故作忙碌的挥挥手，打发掉两人。 “姑娘！！！”明明是她们两人的亲事好不好？ 第四十九章 戚静瑜和戚静丽正面对上,是在第二日的清早。彼时两人都在同去戚家老夫人的院子请安的路上，说是狭路相逢亦不为过。 “静瑜也去给奶奶请安？还真是有心呢！怪不得奶奶会将我们其他三姐妹的亲事拖后,而将静瑜的亲事提到最前面来说。”虽然娘已经给了她合理的解释,戚静丽却仍是愤愤不平。就像她房里的下人所说,凭什么她的亲事要按着给戚静瑜说亲来？戚静瑜嫁给谁关她什么事？难不成戚静瑜的亲事没定下，她的亲事就必须一直拖着？说来说去，还不是大房仗势欺压她们二房和三房？ “丽姐不是也挺早？”一改以往的不与之计较,今日的戚静瑜却是停下脚步出了声,“我正要去找奶奶说这事呢！我年纪还小,不想那么早定亲，还是再拖两年吧！” “什么？”戚静瑜还要再拖两年，那她不就成了十八岁的老姑娘了？戚静丽顿时火起，声音冷了下来，“静瑜，你不会不知道只有说了你的亲事，我们其他三人的亲事才能被提上议程吧？你现在说再拖两年？那你置我们三位姐姐的亲事于何地？” “嗯？丽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不说亲，三位姐姐就不能说亲呢？我听我娘说，是二婶和三婶提议奶奶给我说亲的。我当然很感激两位婶婶对我的关怀之心，可是我才十三，暂时不急。所以才想着让奶奶先把我的亲事搁置一旁，这样才好全心为丽姐和英姐定亲啊！香姐今年十四，应该也不用急的。”说到最后，戚静瑜大大咧咧的摆摆手，一脸笑呵呵的说道。 “谁…谁急了？”被戚静瑜当面说中心思，戚静丽心中的火气更甚，“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在这故意装什么好心？” “我哪里有装好心？丽姐，你可不能冤枉我！大不了我就去跟奶奶说，丽姐也不急着嫁人，咱们的亲事都拖着便是。”戚静瑜充分贯彻莫菱裳的交待，本着小事闹大的原则刺激着向来定性不好的戚静丽。 “你…你胡说什么你？”戚静瑜年纪小，自是拖得起。她都十七了，哪还能耽搁？ “那就是说，丽姐急着嫁人咯？急就急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家姐妹就当说说贴己话不就行了？”戚静瑜挤眉弄眼的凑到戚静丽身旁，拍着戚静丽的肩膀说道。 戚静瑜一幅“你不用再装了，我什么都明白”的表情看的戚静丽极其窝火却实在不好发作。身子一侧，躲过戚静瑜的手，没好气的嘟囔道：“此事与你无关！” “又说与我无关？要真是与我没关，丽姐干嘛大清早饿堵着我发脾气？我又没招你惹你，凭白看你好一阵的脸色？”见戚静丽打死不肯承认的嘴硬模样，戚静瑜继续撩拨道。 “你…”从没想过戚静瑜此般会说话，再一次被抢白的戚静丽阴着脸，甩手走人。 “哎，丽姐，你等等我嘛！都是去给奶奶请安，干嘛还分开走？”眼中诡异的精光闪过，戚静瑜连忙追了上去，喋喋不休的挑战着戚静丽已经频临爆发的极限，“丽姐，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真的不想嫁人。我都跟我娘说好晚两年再说的。哪想到二婶和三婶突然就对我的亲事上了心。照我说，整个戚家的注意力都应该转到丽姐的身上来。丽姐比英姐还大几月，严格说起来就是咱们戚家的嫡长女。哪能把亲事放在我这个最年幼的妹妹之后？这要是被外人那些多嘴的人当笑话说，丽姐的脸可往哪放啊…” “戚静瑜！你给我闭嘴！”猛的停下脚步转过身，戚静丽握紧了拳头恶狠狠的瞪着戚静瑜。 “啊…”被吼的戚静瑜一脸的茫然，随即委屈的眨眨眼，“人家也是为了丽姐着想嘛！丽姐干嘛凶巴巴的？早知道我就不说了，好心没好报！” “好心？哼！”戚静瑜要真是好心，就什么话也不要说的乖乖嫁人。少在这装什么好人！ “算了，丽姐不信我也没办法。待会到了奶奶那，丽姐便知道我是不是真心的了。”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戚静瑜放弃跟戚静丽继续争执的打算，抿嘴笑道。 “戚静瑜，你等等！”看着戚静瑜忽然快步越过她走向老夫人的院子，戚静丽连忙出声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到底想干什么？背对着戚静丽的戚静瑜沉下脸。她说她不想嫁人，戚静丽相信吗？她说她根本不期待奶奶为她说亲事，戚静丽听的进去吗？ 走进戚家老夫人的屋子，连着莫菱裳在内的一众女眷皆已到齐。戚静瑜目不斜视的走到老夫人面前，先是规矩行礼，随后委屈的嘟起嘴：“奶奶，她们都说您要给我说亲事？” 她们？戚家老夫人眼神一闪，落在了跟在戚静瑜身后走进来的戚静丽身上。对上戚静丽有些畏缩的视线，面上顿时露出一丝不悦：“都是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子的？” “嗯？奶奶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有这事吗？”戚静瑜惊喜出声，笑的咧开了嘴。 “谁说没有这事的？你的亲事已经定下，就是...”戚家老夫人不喜欢有人在私下议论她的决定，却不代表戚静瑜的亲事不存在。 “啊...奶奶，我忽然想起来，丽姐和英姐今年都十七了。奶奶有为她们定下亲事吗？”戚静瑜猛的大叫一声，吓得戚老夫人当场愣住。不待老夫人回过神来，戚静瑜再接再厉的扬高了声音，不无委屈的抱怨道，“要是奶奶不先给三位姐姐说亲，我会被人说闲话的。” “瞧静瑜说的，哪有什么闲话啊？静瑜可是咱们戚家大房的嫡女，先说亲事也属应当。绝对不会有任何闲话的！”狠狠的瞪了一眼坏事的戚静丽，二夫人笑着插嘴道。 “是吗？那要是外面传出了任何风言风语，二婶要负责吗？”瞥了一眼暗暗对她点头的莫菱裳，戚静瑜理直气壮的问道。 “负责...为什么要我负责？我哪...”二夫人干笑不已的以手掩口，周身的气势锐减。 “二婶也不敢保证外面没人败坏我的名声不是吗？既然这样，二婶干嘛巴巴的急着把我的亲事定下？难道二婶都不想想丽姐日后在夫家如何立足吗？”接收到莫菱裳的夸赞眼神，戚静瑜自信心倍增，摆出不依不饶的架势。 “我...我也是为了静瑜好...”被戚静瑜质问的无言以对，二夫人后退一步，跌坐在凳子上。 “这话二婶应该说给丽姐听。我才不想为了区区一门亲事，破坏了我和丽姐的姐妹情谊。”戚静瑜不满的看着二夫人，转头瞄向面色愈发不悦的老夫人，“奶奶，咱们戚家就只有四姐妹，还都是嫡女出身。难道就要因为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坏了多年的姐妹情分？我的名声先不说，三位姐姐可都是眼看着就该嫁人的，难道就任凭夫家笑话？” 听着戚静瑜的话，本欲起身的三夫人眼神一变，紧绷着身子没出声。 戚老夫人的表情先是惊愕，随后渐渐收敛，终是变得高深莫测：“静瑜，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奶奶，您说什么啊？哪有谁教我？这话都是我的心里话，是我的真实想法。”心头一跳，没想到此般容易就被看穿的戚静瑜力求平静的说道。 “你？哼！你当奶奶这些年都是瞎子，连你有几斤几两也不清楚？”戚老夫人的眼神在将军夫人的脸上扫过，直接落在了若无其事的莫菱裳身上。将军夫人若是有这种心机，这些年也不可能被二房和三房压着。倒是这位新进门的大少奶奶，怕是没那么简单。敢撺掇着静瑜在府上闹事，还真是胆大包天！ 似乎早就料到戚老夫人会怀疑到她身上来，莫菱裳抬起头微微一笑，没有否认此事确实与她有关。 “大少奶奶有话要说？”确定了幕后之人便是莫菱裳，戚老夫人的声音当即冷了下来。虽说戚家早晚会是莫菱裳主事，但是刚过门就敢把手伸的如此长，这手段着实让人心惊。 “孙媳只是觉得静瑜说的甚是有理。”莫菱裳点点头，落落大方的开口表明态度。 “甚是有理？呵...不是大少奶奶的亲事，所以大少奶奶乐的坐在一旁看好戏？”紧紧的抓着椅子的扶手，戚老夫人的怒气显于脸上。 “奶奶错怪孙媳了。”没有多做解释，莫菱裳语气淡淡的说道。 “错怪？那大少奶奶怎么解释静瑜刚刚那番话？难道大少奶奶要说，是静瑜自己想出来的？”单凭静瑜那份单纯，怎么可能有能耐将二房堵的哑口无言？怎么可能有本事令三房心生忌惮而不敢肆意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什么嘛？我好不容易能够露一次脸，奶奶又把注意力转到大嫂身上去了...”戚静瑜瘪瘪嘴，委屈道。 “所以说，静瑜你的火候还是未到啊！”某人摸着下巴感叹道。 “我的火候不够，难道不是你的错吗？”戚静瑜眯起眼睛，怒道。 “啊？是我吗？我有做什么吗？我什么也没有做嘛！”某人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溜走。 ps：今天实在太忙了，刚刚把第四更赶出来，望亲们见谅哈！ 第五十章 “孙熄不是很懂奶奶的意思。不过孙熄私认为,静瑜早晚会长大懂事。”换而言之，戚静瑜不可能永远只是一个任长辈拿捏左右的小丫头。 戚家老夫人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莫菱裳这是在指责她不该插手静瑜的亲事？瞥了一眼似乎仍然不明就里的戚静瑜,老夫人轻哼一声,冷道：“静瑜是我戚家名正言顺的嫡女,她的亲事自然该提早商定。” “奶奶说的是。静瑜的亲事在我们大房看来，确实是极为慎重的事。就像其他三位嫡女的亲事，二婶和三婶也甚为关心一般。”刻意在“嫡女”二字上加重了语调,莫菱裳的脸上带着淡雅的笑意,不着痕迹的扫过戚静丽、戚静英及戚静香的脸色。当然,也是等着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反应。 “就是就是。大少奶奶的话二婶爱听。”显然是不满意老夫人之前的那句话，二夫人当即不负莫菱裳所望的转移阵地附和道。虽说静瑜的亲事是她和三房先提出来的，可老夫人刚刚那话摆明了是只把静瑜当戚家的嫡女，根本没把她家静丽放在心上。 “二嫂这话怎么就听着这么别扭呢？合着二嫂就只爱听大少奶奶的话，不乐意听娘的话了？”二夫人的话音刚落，三夫人立刻见缝插针的接过话。斜眼瞅见老夫人眼底的冷色因为她的出声稍稍化解，心下更是大定。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爱听娘的话了？三弟妹不要信口雌黄，无中生有！”当着她的面也敢陷害她，三房实在是越来越放肆，欺人太甚！ 二夫人不好惹，三夫人也不是吃素的。被此般一说，瞬间便阴阳怪气的拖长了语调：“瞧二嫂这话说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二嫂的话，真把所有人当傻子不成？” “到底是谁把谁当傻子？你...”被三夫人的语调激的火起，二夫人扯着嗓门叫嚷了起来。 “够了，都闭嘴！”戚老夫人一声怒喝，止住二夫人的叫嚣。请个安也能闹腾起来，还让不让人过安生日子？静丽和静瑜先后跑到她面前来胡闹，就连始作俑者的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也受不了鼓动的失了分寸，莫菱裳的搅和还真是不遗余力！ 老夫人一开口，二夫人即刻噤口不言。不甘心的瞪了三夫人一眼，愤愤然的扭过头。 三夫人得意的笑笑，垂下头不再吭声。老夫人早不发火晚不发火，偏偏选在二夫人说话的时候喊闭嘴，为何？还不是觉着她说的没错，二夫人偏向了莫菱裳？居然当着老夫人的面附和莫菱裳，这下可真是有趣了。二夫人再想在老夫人面前翻身，怕是没那么容易。自此以后，本就不喜欢大房的老夫人定会一心想着他们三房的好，再无二房半点争宠的余地！ 见老夫人勃然大怒，莫菱裳悄悄给了戚静瑜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止住戚静瑜想要出声的打算。只要老夫人不提给静瑜定下的人选，这事就有的拖。一旦陌谨表哥那边定下来，不管老夫人作何想法，注定只能再一次落空。 “奶奶，说来说去，静瑜的亲事还没定下呢！”莫菱裳不想老夫人提及戚静瑜的亲事，等的心焦的戚静丽却是一脸的不乐意。 果然还是戚静丽最沉不住气。莫菱裳状若无意的甩甩手帕，暗自对戚静瑜点点头。 “丽姐，进屋前你不是还说要让奶奶为你说门好亲事吗？怎么又赖到我头上来了？”收到莫菱裳的示意，戚静瑜眼神一闪，信口胡说道。 “谁...谁说要嫁人了？你别瞎说！”相对戚静瑜昂头挺胸、底气十足的喊叫，红着脸的戚静丽的反驳着实显得没有说服力。 “谁瞎说啦？丽姐不要害羞嘛！屋子里坐着的都是自家人，谁还能笑话你不成？”越说越顺溜的戚静瑜直接跑到戚静丽面前，笑着揶揄道。 “别说，丽姐还真不需要难为情。咱们一屋子的女眷，说说贴己话又有何不好意思的？”眼看着奶奶似乎没准备当众为静瑜定下亲事，戚静英也有些坐不住了。就算不能先把静瑜定下，只要能把丽姐嫁出去，怎么说也该轮到她不是？ “嗯嗯。丽姐确实该说亲了。”眼看着屋内的形势倒向戚静丽，戚静香不甘落后的点头。 所以说，并非所有的事都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不，眼下三位正主都急了不是？莫菱裳挺直着背坐在将军夫人的身侧，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有心计之人。 将军夫人张张嘴，憋了好久的话语被莫菱裳一望，终究还是忍了回去。想想她之前的承诺，连忙抓过茶杯，故作口渴的慢慢喝起茶来。 二房、三房嫡女都耐不住的出了声，二夫人和三夫人再想扭转自然已不可能。瞧着老夫人似乎满心不悦的模样，两人心下不禁开始着急起来。 要说老夫人看不出莫菱裳在此事上动的手脚是决计不可能的。只是莫菱裳没有亲自出马，静瑜的言行也挑不出半点错来。即便老夫人再恼怒，也拿莫菱裳毫无法子。 “哦，对了，奶奶，我今天邀了李家小姐过府做客。这就先回去了。”似乎忽然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戚静瑜说着就疾步向外走去。大嫂说了，无论怎样，一定不能给奶奶开口说出的机会。 戚老夫人正想开口拦人，就见莫菱裳跟着起身：“奶奶，李家小姐身份不同，孙媳也应前去作陪才是。” “你去作陪？”经过了刚刚的事，憋了一肚子火的老夫人对莫菱裳的任何举动都存上了几分考量。 “是。李家小姐与八姑姑家的表哥定下了亲事。”老夫人何种态度，莫菱裳说到底并不十分在意。若是一味的顺从，她只能变成第二个将军夫人。所以，适当的挑衅是必须的，该有的顾忌也是应当的。 一听是司家的事，老夫人摆摆手，不再多说。 “那孙媳就先告辞了。”看了将军夫人一眼，莫菱裳转身走人，留下一室的沉默。 一脸精明的三夫人瞅瞅莫菱裳的背影，再看看老夫人的脸色，笑着看向了兀自喝茶的将军夫人：“大嫂，既然静瑜事多，咱们就直接将静瑜的亲事定下吧！” “三弟妹这话说的没错。娘都把人定下来了，难能更改？”被戚静丽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的心烦，二夫人放下成见，和三夫人齐上阵。 “那个…”在二夫人和三夫人目不转睛的眼神下，将军夫人犹豫了好一阵子，终是抬头看向老夫人，“娘，静瑜似乎不怎么想嫁…” “什么叫不怎么想嫁？大嫂这是当娘的该说的话吗？要是咱家静丽敢在这事上耍小性子，看我不打的她一声也不敢不吭。”二夫人冲着戚静丽扬扬手，故作凶狠的喊道。 “我是没有二嫂那般爱打人的啦！不过我那两丫头要是真敢在此事上犯浑，我可是决不轻饶的。”瞥了一眼二夫人，三夫人的语气轻轻柔柔的，脸上却是不容忽视的严肃。 “娘，我…”二房三房说什么，将军夫人早就学会了充耳不闻。只是老夫人不发话，将军夫人的心里难免有些虚。 不确定莫菱裳究竟还有没有后招，老夫人一时间反而有些迟疑。若是她真的就此定下静瑜的亲事，真的不会再生变故？万一再闹出跟景桓一样临时换人的事，她这个主事人还怎么在戚家立威？ “老夫人，跟在将军身边的小厮过来传话，说是将军正在收拾前往军营的行装，请大夫人回去看看。”就在老夫人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戚将军身旁的小厮的到来化解了眼下的困局。 “那老大媳妇就先回去吧！静瑜的亲事，稍后再说。”说出这两句话的同时，老夫人轻轻松了一口气。 什么？二夫人和三夫人同时起身，愕然的看着老夫人。就连戚静丽、戚静英和戚静香也着急的转过头来。明明已经是定局的事，为什么还要一拖再拖？老夫人这是不想给戚静瑜定下亲事？还是故意为难她们二房和三房？ 看着将军夫人应声离去，戚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大屋子人，全都是不省心的！ 落霞院内，莫菱裳神情悠闲的托起下巴，笑眯眯的瞅着戚静瑜拉着李筠清说话。不愧是静安公主挑中的人，果然是个清丽佳人！不过这看上去极其单纯的性子…似乎就有些深意了。 “筠清，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嫂。”指了指莫菱裳，戚静瑜一脸自豪的介绍道。 “大嫂。”李筠清扬起笑脸，乖乖的喊道。 “筠清可不能喊我大嫂，该是我喊你表嫂才对呢！”李筠清和静瑜不过是闺蜜，她和司陌谨可是表兄妹，完全不同的。 “啊？不…那个…我...我不是…”反应过来莫菱裳是那人的表妹，李筠清的笑容立刻散去，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惊慌失措。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是与不是，可不是筠清说了算。”莫菱裳笑的颇有深意。 “我真的不是。”李筠清无奈至极。 “那可就得去跟陌谨表哥说了。”莫菱裳摸着下巴建议道。 “啊？”想了想，心下慌乱的李筠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第五十一章 “筠清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琴棋书画还是绣活？”只当没听见李筠清的辩解,莫菱裳转移了话题。 “我都不会。”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李筠清小小声的说道,“我喜欢看书。” “是我见识浅陋了。倒是忘了筠清合该是位才女的。”莫菱裳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笑道。帝师之女,想来学识定是极好的。 “我不是...”李筠清的头垂的更狠，声音亦是低的几近不可耳闻，“我只是喜欢读些杂记,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眼瞅着李筠清羞窘的都快不敢见人,莫菱裳眼皮一跳,忽然有种欺负单纯小姑娘的感觉。李筠清的举动是发自内心还是矫揉造作，莫菱裳自认不会看错。再想到司陌谨那最喜欺负人的恶劣性子，莫菱裳不由自主的暗暗叹了一口气。不会是羊入虎口吧？ “哎呀，筠清，你不用这么拘谨的啦！我大嫂人很好的，而且很厉害。不管什么事都难不倒她。”戚静瑜说着就附在李筠清的耳边嘀咕道，“就连我奶奶给我说亲事，我大嫂一出马，全都搞定了。” 听着戚静瑜的话，李筠清抬起脸，眼中尽是艳羡。她也不喜欢爹爹为她说的亲事，可是她没有厉害的好大嫂帮她挡下来... “你不要这样看我啦！要不...要不我帮你求求我大嫂，帮你也把那门不喜欢的亲事给解决了？”提到行事嚣张的司陌谨，戚静瑜打心底同情李筠清的悲惨遭遇。 “打住！”没成想戚静瑜居然往她身上包揽此般大事，莫菱裳连忙开口打断戚静瑜极为不明智的馊主意，“静瑜，你大嫂我可是那人的亲表妹！” “那你还是我亲大嫂呢！”戚静瑜理直气壮的拉住莫菱裳的袖子，一脸的哀求，“好大嫂，你就好人做到底，帮帮忙嘛！筠清是我最好的姐妹，不能随便被那个大魔王欺负的！” “你也知道那人是大魔王。既然是大魔王，谁敢去招惹？”为了静瑜的亲事去惹陌谨表哥已是小心翼翼的多加考量，再搭上一个李筠清？莫菱裳打了一个寒颤，不认为此乃明智的决定。 “大嫂，你不要这样嘛！除了你，我和筠清也想不到其他人可以帮忙啦！筠清胆子很小的，大魔王又那么吓人，真的不行的啦！”戚静瑜干脆抓过莫菱裳的胳膊，努力的摇晃起来。当然，也不忘转头对满脸期待的李筠清眨眨眼。 茫然的看着戚静瑜对她眨眼，李筠清歪着头想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的跑到莫菱裳面前，可怜兮兮的软声喊道：“大嫂，你帮帮筠清好不好？” “要说戚静瑜不依不饶的摇晃，莫菱裳板着脸只当没看见。可是李筠清那红扑扑的苹果脸上一对瞪的大大的水汪汪的眼，尤带羞涩又拘谨的神情，软软的央求语调...怎么看怎么无辜，怎么看怎么惹人疼...莫菱裳无奈的以手掩眼，心下直叹气。 “大嫂，求求你啦...”眼尖的发现莫菱裳有所松动，戚静瑜递给李筠清一个再接再厉的眼神，大着嗓门喊道。 “大嫂，帮帮筠清的忙嘛...”为了那桩不情不愿的亲事，李筠清豁出去了。双手抓过莫菱裳遮住眼睛的右手，泫然若泣的眼直直的对上莫菱裳渐渐开始妥协的眼神。 左手被大声叫嚷的戚静瑜拉着不放，右手被小声央求的李筠清捧着不丢，莫菱裳长叹一口气，终是松了口：“我先把话说在前面。对上那人，我可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的。” “没事没事。只要大嫂肯帮忙，一定马到成功！”对莫菱裳的手段，戚静瑜深深的佩服。 “嗯嗯。只要大嫂肯帮忙，就是不成也没关系的。”至少她努力过，日后想起来不会后悔。这样想着，李筠清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还真是有够娇俏可爱的！这样单纯的小姑娘，摆明了就跟陌谨表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陌谨表哥会放过到了嘴边的肉包子？莫菱裳十分不看好的摇摇头，一时间只感压力极大。 如是这般，本想从李筠清这儿下手的莫菱裳不得不收回之前的算计，转而头疼的帮李筠清算计起司陌谨来。 听着莫菱裳的抱怨，戚景桓笑着摸摸莫菱裳的头，轻声安抚道：“你也说了不一定帮得上忙，只要尽力就好。” “还说呢！都是你家妹妹惹来的麻烦！”虽说已经应下，莫菱裳仍是心有不甘。 “好好，都是为夫的错。为夫跟裳儿赔不是。裳儿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跟为夫那没眼色的妹妹计较了好不好？”心知莫菱裳并非真心指责静瑜，戚景桓边说边给莫菱裳倒了一杯茶，甚是恭敬的递了过去。 “我也不是真的怪静瑜啦！只是一想到要跟陌谨表哥对上，实在是麻烦诸多。”接过戚景桓的茶，莫菱裳脸上飘过一丝不好意思，语气认真的解释道。 “裳儿无需解释，我都明白。陌谨确实不好对付，让裳儿难办了。”戚景桓轻轻拥住莫菱裳，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诚恳和歉意。静瑜的率直性子他这个做大哥的甚是清楚。裳儿看在他的面子上出手帮静瑜，以后定然会有少不了的麻烦。 “也不是...只是...”被戚景桓这一说，莫菱裳却是不知该如何接话了。事情是她自己亲口应下来的。事后跟戚景桓抱怨抱怨，其实也就是唠叨唠叨而已，并非真心想要说戚静瑜的不是。 “裳儿，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娘子。你要时刻记得，我们彼此之间便是这个世上最不该有任何隐瞒和秘密的两个人。我很高兴你愿意把这些不轻易说出口的话说给我听，也很乐意听你这些毫无任何恶意的撒娇。在我面前，你不用伪装自己，也不用避讳任何话语。即便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也不会与你置气。同样，如果我哪天无意间说了惹你生气的话，你也先不要生气，至少得告知我。懂吗？”发觉莫菱裳的紧张，戚景桓收拢了手臂，趁此机会将心里话尽数挑明。 静静的听着戚景桓的话，莫菱裳征愣许久，随后缓慢而坚定的点点头：“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戚景桓勾起嘴角，心头涨起满满的满足。无法保证家宅和乐，至少他怀中抱着的是他真心想娶的女子。所以正如他之前的承诺，他会对她好，一定会！ 如果说之前嫁给戚景桓，莫菱裳是存了些许私心。此时此刻，因着戚景桓的一席话，莫菱裳彻底放开了所有的戒心，真心实意的愿意去尝试着相信这个将与她携手一生的男子。 茗蓝和朝岚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了室内的温馨一幕，当即对视一眼，偷笑着掩上门，悄悄的转身走开。 同一时间，戚将军和将军夫人进行了另一场气氛完全不一样的对话。 “老爷，您说菱裳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算计老夫人，着实有些放肆了。 “怎么不好？我瞧着就挺好。”清早景桓来转达了莫菱裳的意思，说是愿意将身边的两个丫头许给军营将士。此话一出，戚将军不但对莫菱裳刮目相看，更是大为赞赏。 景桓说此事是他提起的，莫菱裳没有立刻附和同意。而是在征询了两个丫头的意见后，才点的头。先不说那两个丫头如何想，单是莫菱裳这个主子愿意出面帮军营将士说这个事，就已十分难得。 加之莫菱裳所提的那些有关家世、品行等的考量，戚将军更觉满意。此般用心为两个丫头挑夫婿，何尝不是没有丝毫敷衍之意的将军营将士放在心上？这样的女子，不会是坏人！ “可是娘很不高兴。”今日一闹，老夫人对菱裳肯定再也看不上眼。指责为难，怕是怎么也少不了的。 “娘何时因为咱们大房高兴过？”常年身处军营，戚将军骨子里带着的是刚正不阿的硬气。戚老夫人一再为难大房，他身为儿子无法多言，但不并表示他完全认可老夫人的任何决定。比如说当年景桓的亲事，又比如说如今静瑜的亲事，更有可能比如说日后景颂的亲事...他一辈子就只有这两子一女，又都是乖巧懂事的孩子。不管怎样，他都不想让三个孩子过得不如意。 “这倒也是。说实话，我是很满意菱裳的。看她刚过门就为静瑜的亲事操心，我这个做娘的实在是无颜。好在菱裳终归还是进了咱们大房的门，也算了切积压在我心头已久的一桩心事。”说起五年前与卓家的那门散掉的亲事，将军夫人至今想起来仍是耿耿于怀。可转念想到莫菱裳的为人处事，将军夫人又不禁暗自庆幸。 “嗯，府上的事你多问问景桓他媳妇的意思。刚刚若不是她派人传信过来，你还指不定被娘为难成什么样子了。你是静瑜的亲娘，无论如何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松口应下静瑜的亲事。我听景桓的意思，静瑜那丫头怕是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且还是门不错的好亲事。如今有景桓两口子帮忙操心，你也不用太过担忧。”他家夫人最大的优点是温柔贤淑，最大的缺点也是温柔贤淑。太过顺从总是难免失去原则，也就变得甚好拿捏。这么多年过去，改不了也不用改。儿媳跟孙熄毕竟不一样。娘的年纪大了，对有着太后做靠山的孙熄总比对娘家弱势的儿媳更加宽容。这是他家夫人的不幸，却是莫菱裳的大幸。 “我知道。菱裳前些日子说过，不管发生了任何事，她没暗示之前我这就不能表态。咱们就静瑜一个闺女，亲事怎么也马虎不得的。老爷放心，我再不争气，也不会在这件事上犯糊涂。”说到此事，将军夫人面色坚定，丝毫不见面对戚老夫人时的软弱。 “你啊，就是太看重孩子了。”将军夫人的话，戚将军是相信的。这些年只要一涉及三个孩子，他家夫人为了护犊，什么事都肯答应。 “都是咱家孩子，怎能不看重？”话是问句，将军夫人的脸上却是温和的笑意。有幸嫁了一个从来不提纳妾、坚决不要通房的夫君，生下三个听话懂事的儿女，是她对夫君、也是对戚家最大的功劳，更是她这辈子最为骄傲的事。 听着将军夫人满是疼爱的语气，戚将军笑笑，没有再接话。 一场对话下来，莫菱裳在戚家大房举足轻重的地位正式定下，轻易动摇不得。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戚家都闹腾了起来。二房嫡女和三房嫡女不受老夫人重视的小道消息被传的越来越玄乎。不可避免的传进戚静丽和戚静瑜英三人的耳里时，换来的是好一通责骂。 被骂的下人缩缩脖子，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骂人的三位姑娘却是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是以，一发不可收拾的哭闹在二夫人和三夫人的院子里接连上演，直逼得二夫人和三夫人心烦气躁，苦笑摇头。 真正压倒戚静丽三人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某日下午在汀竹院内无意间听到的一席对话。说话的人是莫菱裳和戚静瑜，而谈的内容好巧不巧的正是戚静瑜的亲事。 彼时戚静瑜的态度十分坚决，抵死不嫁的决心震得莫菱裳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劝不成，最终不得不答应帮戚静瑜去跟老夫人说道说道。 听着戚静瑜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耍性子话语，又见莫菱裳摆明了要帮戚静瑜，戚静丽三人气不打一处来的转身就走。相邀她们过来小坐？简直是对她们的羞辱！ “大嫂，你说丽姐她们接下来会怎么做？”这几日跟在莫菱裳身后，戚静瑜着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那就要看她们到底想不想嫁人了。”戚静香还好说，但是戚静丽和戚静英，怕是不肯再等了。听说二夫人和三夫人已经开始着手挑亲事，只要这两位沉得住气，想来也是这个月的事。不过…结果没成定局之前，诸事都有可能。 正如莫菱裳所想，有些人即便知晓事情已经变更，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心头那股气的。戚静丽三人便是如此。这么些年以来，她们虽说与戚静瑜算不得亲近，可也从未交恶。然而今日的亲事一说，却让三人实打实的在心底恨上了这莫须有的天壤之别。 凭什么出身大房就无需担忧亲事，更可肆无忌惮的不理会其他两房姐姐的终身幸福？凭什么身为二房和三房的嫡女就必须心甘情愿的将最好的亲事让与大房妹妹？最可恶的是，不管她们如何争取、如何努力都得不到的好事，眼巴巴的拱手送到戚静瑜的面前，戚静瑜还偏偏看不上眼的弃之如蔽？ 嫉妒这种事总是生的悄无声息，怨恨这种事更是毫无理智而言。几乎是同一时间，三人打定了主意不让戚静瑜好过。也就是说，戚静瑜这门心不甘情不愿的亲事，是必须要定了！ 先不说戚静丽三人如何回去挑唆二夫人和三夫人，莫菱裳在当日下午终于得了机会带着戚静瑜跟在戚景桓的身后出了戚家大门。 “哟，菱裳表妹可算是出门了。我还当菱裳表妹嫁了人就要窝在戚家相夫教子呢！”见到莫菱裳，司陌谨挑眉打趣道。 “我倒是想相夫教子，无奈有两个任性的丫头老是搅得我无法安生。这不，菱裳实在没法子，就只得前来请陌谨表哥帮忙了。”指了指身旁的戚静瑜，莫菱裳勾起嘴角，笑的轻快。 “还有菱裳解决不了的事？说来听听。”一听莫菱裳的话，司陌谨顿时来了兴趣。虽然隐隐觉得莫菱裳话里有话，可一时找不出任何蹊跷。 “姑娘家能有什么麻烦事？还不就是为了亲事？”扫了一眼站在司陌谨身旁的程越，莫菱裳刻意停顿了一下。直到看见程越皱眉望过来，这才继续说道，“我们家那位老夫人，不管不顾的强行要为静瑜定下亲事。” “什么？戚静瑜不是才十三吗？干嘛这么急着嫁人？”程越猛然出声，惊愕道。 “喂，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急着嫁人？是我急吗？我要是急着嫁人还会站在这？”被程越一嚷，戚静瑜顿时火大。这人什么意思？就等着她嫁人是吧？ “那你明明才十三岁，说什么亲？”对上戚静瑜的怒气，程越亦是不退不让。 “都说了是我奶奶要我嫁人！关我什么事？”戚静瑜气哼哼的瞪着程越。 “是你嫁人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了？要真不关你的事，你干嘛站在这跟我吼？”听说戚静瑜要嫁人，程越只觉心里一阵窝火，想发又发不出来，只得拼命找戚静瑜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就说这两人是欢喜冤家了吧？”莫菱裳看的津津有味。 “什么欢喜冤家？少胡说！”司陌谨冷下脸。 “咦？对了，表哥，李家小姐的事咱们也得说说。”莫菱裳眨眨眼，笑的不怀好意。 “说什么说？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司陌谨顿时炸毛。 第五十二章 “我吼你？是你找我麻烦好不好？”平白无故被程越如是批判,戚静瑜一脸的不满。 “我怎么找你麻烦啦？是我要给你说亲事？”程越冷哼一声，别过头。 “你...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了！”戚静瑜气呼呼的跺跺脚,走到一旁生起了闷气。 “我...我才懒得理你呢！”冲着戚静瑜喊了一句,程越亦是满心的不悦。 这是谈判失败？莫菱裳的嘴角抽了抽,很是无奈的拽了一下戚景桓的袖子。 “陌谨，听说你和李家小姐的亲事已成定局？”受了莫菱裳的暗示，戚景桓硬着头皮八卦道。 “我说戚大木头,你何时学起妇道人家的那一套了？”话说冲着戚景桓说,司陌谨的眼神却是定在了莫菱裳的身上。能挑唆戚大木头来他这探口风,莫菱裳倒是越来有本事了。不过...瞥了一眼兀自生着闷气的戚静瑜，司陌谨眼中精光乍现，等着莫菱裳的后招。 “倒不是我想多嘴。只是李家小姐前两日去了一趟戚家，和静瑜多说了几句。”看着司陌谨脸上的了然，戚景桓不急不缓的说道。 “哦？她说了什么？”扬了扬眉，司陌谨的视线终于转移到了戚景桓的脸上。 “也没说什么。好像跟静瑜同病相怜，所以比较感同身受。”戚静瑜面不改色的复述着莫菱裳交待他的话。 “什么意思？她也学戚静瑜无事生非的胡喊乱叫？”司陌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上次他的警告也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什么叫胡喊乱叫？我们这是被逼迫的苦难姐妹不愿屈从的哭诉委屈！”听着司陌谨的话，戚静瑜跳脚。 “受逼迫？苦难？不愿屈从？哭诉委屈？”逐一重复着戚静瑜的话，司陌谨的脸色越来越黑。嫁给他就那么让她难以忍受？ 暗暗给了戚静瑜一个大为赞赏的眼神，莫菱裳心情大好的勾起嘴角。静瑜这话可不是她教的，不过…看看司陌谨的脸色，着实说的不错呢！ “本…本来…就是嘛…”被司陌谨盯着，戚静瑜的气势越来越小，下意识的望向了莫菱裳。 “陌谨表哥，你可别把静瑜吓坏了。”话已至此，莫菱裳自是无需再壁上旁观。 “菱裳打的什么主意？”见莫菱裳终于出声，司陌谨收敛怒气，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只是希望陌谨表哥帮忙解决一下静瑜的亲事而已。”不欲对司陌谨耍太多心眼，莫菱裳的话更是坦白。 “戚静瑜的亲事与我何干？”眼神一凝，司陌谨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与陌谨表哥自是无关，可是与陌谨表哥在意的人有关不是？”她不信司陌谨没有看出戚静瑜和程越之间的情愫。至于司陌谨为何故作不知，理由并不难猜。 “呵…菱裳这话说的我可是疑惑了。”不甚在意的弹弹衣袖，司陌谨姿态悠闲的坐下，打定了主意装傻。 就知道会这样！莫菱裳在心下翻了一个白眼，面带笑意的走上前，在司陌谨的对面坐下：“陌谨表哥何必如此为难一对有情人呢？” “有情人在哪？”司陌谨四下扫视一圈，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可没看见。” “表哥，咱们不要兜圈子，好好说话行吗？”跟司陌谨协商，太多的小心思总是显得太过的愚昧。莫菱裳本就不打算得罪司陌谨，更不想因此事闹出任何不悦。 “我很认真的在回答你的问题不是吗？”司陌谨勾起嘴角，心不在焉的眼神游移向门外。 “表哥，筠清确实有上过戚家，也确实有跟我说过一些话。”既然司陌谨如此不给情面，莫菱裳不得不拿出杀手锏。 “她说什么我并不在意。”口中说着不在意，司陌谨的耳朵却是不经意的动了动。 要是不在意，干嘛一副握拳要揍人的模样？莫菱裳好笑的摇摇头，继续抛出诱饵：“其实我觉得筠清那小丫头挺好的。容貌虽不是国色天香，可也喜人可爱。性子虽不是精明睿智，可也懂事乖巧。据说她不擅长琴棋书画，连绣活也不喜爱，偏偏爱看一些杂记。一听就知道是个娴静的姑娘，可遇不可求呢！” “菱裳这话可真是好笑。堂堂大家闺秀，不但琴棋书画样样不擅长，就连最基本的绣活都做不好，这样也是可遇不可求？呆呆傻傻的性子很好？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比不上你的那点心机和手段。至于样貌，行了，你当我没见过她还是怎样？比起我娘和我姐，她那点姿色…哼！”坚决不承认李筠清的容貌正是他最喜欢的可爱苹果脸，更不可能承认一对上李筠清要哭不哭的委屈大眼他就心里发慌。司陌谨高傲的抬起头，一脸的不屑。 “哦？原来是这样吗？我还当陌谨表哥最喜欢筠清那天真烂漫的性子呢！没想到陌谨表哥看上的是菱裳这种性子的姑娘啊！”司陌谨这种精于算计的人会喜欢她这种有心机的女人？莫菱裳不可置否的笑笑，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至于容貌，如若司陌谨真是看重皮相之人，怕是早就成亲了，还能拖到现在？ “得了，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这性子，也就戚大木头喜欢，我才懒得多看一眼呢！”说他喜欢莫菱裳？简直是无稽之谈！顶多有那么点同类的惺惺相惜，勉强能入他的眼罢了。 “表哥，有你这样打击姑娘家自尊的吗？像你这样，筠清那软性子能不怕你？说来说去你不就是看不上筠清嘛！干脆点，去太上皇那说一声，直接拒了亲事不就得了？”仿若顺口溜出的一句话，莫菱裳的表情未见任何异色。 “你当我不想拒了这莫名其妙的亲事？要怪就怪李筠清那个笨蛋，没事跑我娘面前装什么乖巧，还一个劲的喊什么莫姨。这下好了，称她的心、如她的意，我娘认定了她这个儿媳妇不说，还请动了我爹…”说起这事司陌谨就一肚子的火。他跟他娘磨破嘴皮子也没能把这门亲事搅黄。还不都是因为李筠清笨笨傻傻的自己送到他娘面前讨喜？抓过茶水一饮而尽，司陌谨嘟囔道，“麻烦死了！” 八姑姑？想起八姑姑那不容人拒绝的架势，莫菱裳无奈的笑笑。怪不得一向疼宠李筠清的帝师也拿此亲事没辙，原来是八姑姑请动了八姑夫出面。如此看来，答应筠清帮忙的事怕是无法再继续了。 “筠清才不麻烦呢！麻烦的是你！你不是趾高气昂的跑到筠清面前威胁她不准答应亲事吗？现在她不乐意了，你怎么又反悔要成亲了？你不知道筠清有多委屈。她都跟她爹娘闹了好几日了，连绝食这一招都用上了…”再也听不下去的戚静瑜愤愤不平的嚷道。司陌谨凭什么嫌弃筠清不好？又不是筠清哭着求着要嫁进皇家的？世子了不起啊？世子就能大摇大摆的仗势欺人，还出言威胁恐吓？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嘛！”李筠清居然连那晚的事都告诉戚静瑜了？司陌谨不爽的敲敲桌子，眼中闪过不明的冷光。 “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戚静瑜猛的捂住嘴，吓得直摇头。完了！她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下是不是害死筠清了？戚静瑜满是哀求的眼神，目不转睛的望向了莫菱裳。 真是祸从口出！这下不但没帮筠清推掉亲事，反而惹来了大麻烦。无语的看着可怜兮兮的戚静瑜，莫菱裳暗叹一口气，只得出面收拾残局：“表哥，其实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八姑姑之所以铁了心的认定此门亲事，无外乎表哥未有其他心上人。如若表哥向八姑姑坦明心有所属，八姑姑自然就不会执着筠清这个十分不得表哥喜欢的儿媳了。” “菱裳说的没错。如若我心有所属，这门亲事自然散了。”司陌谨意语不明的笑笑，看穿一切般的眼神定在莫菱裳的脸上，“只可惜，本世子现今正好心无所属。所以，就只能委屈李家小姐大人有大量的继续忍受逼迫的苦难日子了。至于愿不愿屈从抑或另寻闺蜜哭诉委屈，李家小姐随意就好。” “什…什么？”戚静瑜愕然出声，还待再说就被程越一把拉走，拽至一旁坐下。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本来陌谨哥是没打算要这门亲事的。被戚静瑜一说，陌谨哥摆明了是跟那李家小姐杠上了。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看着程越不甚好看的脸色，戚静瑜小声嘀咕道。 “没人说你是故意的！但是，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给我闭嘴！”虽然已经于事无补，但至少可以免于事情走向更恶劣的状况。 “我…”戚静瑜委屈的瘪瘪嘴，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但愿大嫂能力挽狂澜，救筠清于虎口…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戚静瑜，你怎么可以笨的这么无可救药？”程越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我又不像你，长年受欺压之下早就磨练出来了。”戚静瑜不满的辩解道。 “嗯哼？”背后传来一声不悦的冷哼。 “你个笨蛋，你还说！”瞥了一眼站在背后的司陌谨，程越无力抚额。 “我…我什么都没说的啦…”背后发凉的戚静瑜带着哭音的喊道。 第五十三章 对上司陌谨,莫菱裳自认她是没本事救李筠清于虎口的。此刻一听司陌谨明显置气的话，心下猛的一突,不妙感越发的强盛。略带迟疑的看了一眼戚景桓,莫菱裳轻轻笑开：“表哥这是打定主意将筠清娶回来了？倒也不错,八姑姑定会喜欢。” “菱裳不用对我用激将法。如果我打定主意不娶，有万千种法子将此门亲事推掉。”司陌谨的脸上是不容置疑的自信，定定的看着莫菱裳勾起嘴角,“反之,一旦我决定娶,谁也阻扰不得。” “那就没法子了。”莫菱裳故作无奈的摊摊手，满脸为难的瞥了一眼面带焦急的戚静瑜，“看来，筠清要失望了呢！” “大嫂！”大嫂明明什么都还没做，怎么可以就此放弃？戚静瑜跺跺脚，急欲再说些什么却被程越拉住。对上司陌谨闲闲望过来的视线，终是不甘的低下头。 “不过表哥，既然你和筠清的亲事已经解决，那么是不是该说说静瑜的亲事了？”极其自然的认可了司陌谨的话，莫菱裳转了话题。 “戚静瑜？都说了是苦难姐妹，哪能任由好姐妹独自一人承受苦难？”神情恣意的靠在椅背上，司陌谨挑眉笑道。 “瞧表哥这话说的。筠清的事先不说，静瑜这怎么也还有我和她大哥在前面挡着，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好姑娘的一辈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白白被葬送？要是换了涟漪表姐，陌谨表哥怕是早就找上门去算账了吧！”不动声色的隐射着李筠清的不幸，莫菱裳毫不犹豫的搬出了远在边城的司涟漪。 “菱裳说的没错。若是换了我姐，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仿若没听出莫菱裳话里的深意，司陌谨摸着下巴点点头，眼神随即便瞟向了程越，“只可惜，我姐打小就命好。得了我姐夫那样一个夫君，实在是羡煞旁人。” 被司陌谨的不悦眼神扫视，程越瞬间挺直了背，微微别过头只做此事与他无关。 “表姐夫确实无从挑剔。”莫菱裳莞尔笑笑，甚是不经意的提道，“程家小公子也是不错的。” “他？”司陌谨撇撇嘴，满脸的嫌弃，“小越子要是能有我姐夫一半的魄力，勉勉强强还算得上个人物。” “陌谨表哥的要求未免也太严苛了。程家小公子不管是学识家世还是为人处事，在整个上京都是极为出挑的。不知多少姑娘家在盼着呢！”不管怎么说，有些话总还是必须要说出口的。这样漫漫无期的闲扯下去，陌谨表哥是决计不可能捅破这层纸的。 “居然还有这回事？”似乎真的从不知晓程越也是众人窥之的香饽饽，司陌谨诧异的上下打量了一转程越，轻轻摇头，“小越子还小，不急。” “程家小公子与我同年，又怎会还小？要真说起来，我倒是很想跟神医夫人聊聊呢！不知程家对媳妇人选可有何要求，又是否已经定下亲事...”最后两句话与其说是即将要问金小满的话，不如说是对司陌谨态度的试探。 “满姨？满姨的要求很简单。”司陌谨抿了一口茶水，笑的意味深长，“只要我答应就行。” “什...什么？程家小公子的亲事不是由程神医和神医夫人做主，而是由表哥...”压下愈加不详的预感，莫菱裳抬眼望向没有出言反驳的程越。本来只是想着陌谨表哥定会从中阻拦，却没想到决定权居然一直掌握在陌谨表哥的手上。这样一来可如何是好？ “菱裳也知道小越子本就是满姨特地为我生下来的小媳妇。无奈造化弄人，居然是个男娃。所以极其愧疚的满姨打小就将嗷嗷大哭的小越子丢给了我，更是当着我爹娘的面承诺过，只要我不点头，小越子这辈子都不能娶亲！”当然，司陌谨决计不会告诉莫菱裳，那一日的满姨是被哭闹不休的程越搅的火大才放出如此豪放言语。而司辄离和莫绮琉则是当场否决，只说此事绝不算数。 “原来是这样...”莫菱裳感概万千的望着站在戚静瑜的程越，只希望他能站出来说出哪怕一句反驳之语。只有这样，她才有理由继续接下来的谈话。然而，只顾着愕然的程越眨眨眼，根本忘记了反抗。至此，莫菱裳的满盘计划在最初的时候就出了错，一时间陷入了困局。 看着莫菱裳无话可说的模样，司陌谨淡定的垂下头，掩去眼底的算计。想要将戚静瑜嫁给小越子？没那么容易！ “既然是陌谨做主，那陌谨可有为小越定下人选？”不若莫菱裳的拐弯抹角，戚景桓的问话甚是直接，也更为坦然。 “还没有。”司陌谨摇摇头，一脸的理所当然，“小越子现在还小，不急着说亲。即便要说亲，至少也得千挑万选，将整个上京的待嫁姑娘名单翻遍了才行。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也该选最好的不是？” 最好的？很简单的三个字，却带着无限的深意。每个人认定的“最好”不尽相同，而陌谨表哥认定的，怕是口无遮拦、行事鲁莽的静瑜怎么也比不上的。但是，也不是没有突破口。只要程越铁了心的要娶静瑜，陌谨表哥再不情愿也不可能横加干涉。想到这一点，莫菱裳心下大安，慢慢的镇定下来：“陌谨表哥说的极是。就像咱家静瑜，我和她大哥也是一门心思要为静瑜挑位最出色的夫君的。” 戚静瑜挑什么夫君与他何干？司陌谨的视线移至手中的茶杯，没有接话。 “既然话说到这来了，程家小公子不如一道说说想要娶个什么样的姑娘。咱们也好一起帮忙参谋参谋如何？”无功而返不是莫菱裳的作风。不管陌谨表哥接不接口，她都打定了主意要从程越身上下手。 要说司陌谨一意孤行实在算不得公允。与司陌谨的想法出奇一致的程越着实也一直认为他还小，未曾想过娶亲一事。此刻猝不及防被莫菱裳一问，当即征愣住，呐呐无言。 程越不说话，戚静瑜却是再也无法继续沉默。只见戚静瑜先是嗤笑一声，随即便扬高了声音说道：“这还用问？他想娶的还不就是貌美如花、温柔贤惠的娇俏娘子？” “对！我就是想娶一朵识大体、懂礼数的解语花。有些人，是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的。”被戚静瑜讽刺的语气激怒，程越不甘示弱的回击道。 “你...”她就是不识大体、不知礼数又如何？程越凭什么羞辱她？火气一起，戚静瑜握拳怒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十三岁就考过了科举吗？当谁都巴望着嫁给你不成？” “别人巴望不巴望我怎么知道？各人心里有数。”轻哼一声，程越的脸色亦是不太好起来。 “说的好！各人心里有数。反正本小姐心里没这想法，谁爱嫁谁嫁！”戚静瑜大喊出声，气呼呼的扭过身子背对着程越。 “本来就是谁爱嫁谁嫁，关你什么事？自作多情！”被戚静瑜的话语和态度惹怒，程越径直走到司陌谨面前站定，“陌谨哥，我明天就要见到上京城内除了戚静瑜以外所有未定下亲事的适龄小姐的名单。” “好啊好啊，没问题。太后之前特地送来好几张名单，我这就去拿给你。”眼见戚静瑜自己将事情搞砸，司陌谨心情愉悦的站起身，笑着离去。 被无视的莫菱裳和戚景桓满脸的无奈，却也只能摇头叹息。他俩今日最大的错误就是带了藏不住话的静瑜前来。非但因李筠清的事惹怒了爱记仇的司陌谨，连唯一的突破口程越也一并得罪，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大嫂，我知道错了。”回戚家的马车上，戚静瑜耷拉着头，乖乖认错。 “哦？错了？哪错了？”她是该庆幸戚静瑜没有迷糊到闯下大祸还不自知，还是该感叹戚静瑜这么快就知道错了？ “我不该乱说话得罪大魔王，害得筠清必须出嫁。也不该为了跟程越斗气，把场面弄得无法收拾。”戚静瑜的声音极小，无不显示着她的后悔和自责。 哎！总归还是个不算无可救药的傻丫头！莫菱裳长叹一口气，拉住戚静瑜的手细细说道：“知道错了就要弥补。你的事先不说，筠清这次可是被你害惨了。什么话该说，该当着什么样的人面前说，你早晚必须学会。今日的教训不但关乎你的幸福，更累了筠清的一辈子。你啊，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如何跟筠清赔礼道歉吧！” “大嫂，真的无法挽回了吗？”戚静瑜猛然抬头，神色焦急的看着莫菱裳。见莫菱裳欲开口，连忙又补充道，“我是说筠清的亲事。” “你说呢？”拍拍戚静瑜的手，莫菱裳闭上眼，依在戚景桓的身上静静养神。她可是莫菱裳，怎么可能就此没辙？只不过...静瑜，确实该受受挫折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筠清，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戚静瑜哭的一塌糊涂。 “静瑜，不怪你。我早就知道大魔王不会放过我的...”李筠清一脸的哀伤。 “喂，我说你们两个，我有说无计可施了吗？”莫菱裳受不了的站了出来。 “大嫂！”异口同声的惊喜呼喊，戚静瑜和李筠清如见了救命恩人般同时扑了过来。 “说话就说话，用得着这么亲热吗？”司陌谨眼风一扫，冷道。 “就是就是。干嘛呢这是？”程越跟着附和。 “最悲催的那个，难道不是我吗？”又被抢走媳妇的戚景桓幽幽问道。 第五十四章 听完哭丧着脸的戚静瑜满含愧疚的道歉,李筠清眨眨眼，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莫菱裳：“大嫂？” “嗯,就是你听到的这样。因为静瑜不合时宜的话,我那爱记仇的表哥打定了主意要娶你。不但是你,就连本想为静瑜定下程家亲事的打算也跟着告吹。”莫菱裳缓缓点点头，等着李筠清的责难和痛骂。 莫菱裳此话一出，伤心不已的戚静瑜猛的一把抱住李筠清,嚎啕大哭。 “那个...静瑜,你先别哭啦！”手忙脚乱的安抚着抱着她痛哭的戚静瑜,李筠清软着嗓音安抚道，“我早就知道不会如愿的啦！大嫂嫁进戚家那一夜他就跟我说过，不许耍旁的心思，否则绝不会放过我。是我不该把你拖下水，害得你的亲事也出了差池。真的不怪你的啦！你怨我还差不多呢！” “我...我才不会怨你...”戚静瑜抽泣着瘪瘪嘴，“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受了吓就跟个闷葫芦一样，怎么问都不说话。大魔王欺负你的事，要不是当夜被我撞个正着，我哪里会知道？都是我...都是我害得...本来大嫂都可以帮你推掉亲事的...” “静瑜，你别自责了。我真的没事的啦！其实仔细想想，嫁给他也没什么的。他是世子，又极为受宠。莫姨对我也很和善，我...”眼见戚静瑜越哭越伤心，李筠清掰着指头数起了嫁给司陌谨的好。 “等等！”本打算坐视不理的莫菱裳眼皮一跳，起身拉住戚静瑜，“静瑜，你的意思是说，那夜陌谨表哥对筠清的所作所为，你是亲眼所见，并非筠清告知于你？” “筠清怎么可能告诉我？她那夜被吓得直接回家了，我根本没找着机会拦住她。再次见面就是上次咱们三人一起的时候，大嫂当时也在的啊！”被莫菱裳的严肃镇住，戚静瑜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你...你怎么不早说？”闹了半天李筠清才是最无辜的那个，陌谨表哥这满腔怒火无疑是发错了对象。这个乌龙还真是...莫菱裳无力的望着不明就里的戚静瑜，拼命抑制住掐死这笨丫头的冲动。 “大嫂，你...你干嘛这样看我？”戚静瑜受惊的松开李筠清，后退两步试图躲开莫菱裳杀人的眼神。 也是她不对！不该跟着陌谨表哥的想法走，一味的认定筠清确实有找静瑜哭诉，更不该在此事上有所保留的没有尽全力。不再理会戚静瑜，莫菱裳转而认真的看向李筠清：“筠清，大嫂跟你说实话吧！正如你所说，陌谨表哥的性子确实不好相处，也极其难缠。但是，只要进了陌谨表哥眼的人，皆能得到他不遗余力的保护。就像我这个不受宠的庶女表妹能破天荒的得下太后的恩典嫁给戚家嫡长子一样。这份幸运，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享有的。我这样说，你能懂吗？” 皱着眉头认真想着莫菱裳的话里，李筠清的回答有些迟疑，更带着挣扎：“大嫂的意思是，我应该努力成为能入他眼的人吗？” “是！只要你能入他的眼，哪怕上天入地，他也会护着你一世安乐。”这便是莫菱裳始终在这件事上有所保留的关键所在。她不确定李筠清是不是司陌谨红线另一头的人，更不确定司陌谨是否真的对李筠清一点想法也没有。 在莫菱裳而言，李筠清的单纯和天真正是他们这些善耍心机的人最致命的要害。但凡遇到这种纯洁如白纸的人，他们只会有两种选择：下意识的避开，抑或无法自抑的被吸引住。 莫菱裳很喜欢李筠清的性子，所以才会破例答应帮她。至于司陌谨，莫菱裳犹带怀疑。既然司陌谨的决定已无从改变，莫菱裳只得转而说动李筠清率先出击，而不是被动的任司陌谨欺负的缩进保护壳里不敢真心看待司陌谨这个人。如若真的走到这一步，司陌谨和李筠清两个人都不可能得到幸福。而这，是莫菱裳怎么也不想看到的。 “可是我...我怕我做不到...”那个人看着她的时候如刀锋般冷，根本不可能把她放在眼里的。 “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鼓励的拍拍李筠清的肩，莫菱裳的神色坚定而隆重，“我认识的司陌谨绝非是非不分的大恶魔！你应该放下戒心，真真正正的去了解他。” “如若我努力了却还是无法走进他的心该怎么办？”如若她真的认命将心交付出去却得不到回应该怎么办？她...她真的很怕那个强势到令她不敢直视的男子... “如若真的是这样，筠清就回来找大嫂。大嫂就是拼了命，也决计不让筠清后悔今日的决定好不好？”司陌谨和她是一类人。就像她打定主意嫁进戚家的那一刻起，她便开始全副心思经营属于她的幸福。而司陌谨如若真的打定主意要娶李筠清，那么李筠清将得到的定是李筠清本人绝不可能想象得到的幸福和美好。司陌谨的骄傲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李筠清分毫。而这个任何人，同时也包括司陌谨自己。 “好！”不知为何，李筠清打心底愿意相信莫菱裳。也许是初见时莫菱裳看着她的纵容眼神，或许是此刻莫菱裳话里慢慢对她的疼爱，也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她愿意相信莫菱裳。不管如何，她愿意听莫菱裳的话，换一种想法去试一试。 “什么？大嫂，你怎么可以唆使筠清嫁给那个吓死人的大魔王？还有筠清，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答应？”戚静瑜简直是完全不知所以然。为什么她们突然之间就变了态度？即便是被逼不得已，至少...至少她们还可以奋起抗争啊！哪怕抗争无用，但...但... “静瑜，如若筠清真的嫁给了陌谨表哥，那么她将是你这一辈子的贵人！”静瑜这性子，就算如愿嫁给了程越，怕是也免不了得罪陌谨表哥。而筠清，则是静瑜最好的护身符。 “啊？我？”戚静瑜愕然的拿手指着自己，脑中灵光一闪，大喊道，“那筠清不也成我嫂子了？为什么我一定要当小的？我不要！” “静瑜，恐怕你真的要当小的咯！”听着戚静瑜的话，李筠清噗哧一声笑开。 “可不就是？到时候静瑜一见着筠清就得乖乖喊上一声...”莫菱裳故意停顿一下，拖长了语调跟着打趣道，“嫂子...” “啊啊，我才不要叫筠清嫂子！我就叫筠清，就叫筠清...”一想到日后真的要喊筠清嫂子，戚静瑜头疼的摆摆手，不依的嚷道。 看着戚静瑜的模样，李筠清心底的压抑随着脸上的笑慢慢散去。也许...嫁给他真的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然而就在次日，看着不怀好意出现在她面前的司陌谨，李筠清心中刚刚升起的小遐想被彻底的粉粹。 “真对不住，李小姐日后怕是就要跟着本世子过苦难日子了。”口中说着对不住，司陌谨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暖色，徒留冰冷和不悦。 “我...”她真的很怕眼前这个人用这种语调说话，感觉...感觉他下一刻就会无情的伤害她似的。李筠清缩缩脖子，两只小手紧紧的绞在一起。 “怎么？李小姐又打算装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在我面前默默的承受委屈，转身就去找闺蜜为你出头？抑或寻死觅活的闹绝食？”看着李筠清如受惊的小白兔般哆嗦着站在他面前，司陌谨的心底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莫名烦躁。 不断的在心中重复着莫菱裳告诉她的话，李筠清白着小脸怯怯的抬起头：“大嫂说，要我努力走进你的心...” 什么？努力走进他的心？莫菱裳搞什么鬼？退亲不成，改迂回战术？就李筠清这动辄吓得不敢说话的模样，这是想要闹怎样？只觉莫菱裳又出阴谋的司陌谨先是顿生警惕，在见到眨巴着眼等着他回复的李筠清时又变成一阵好笑。就这只小兔子能把他怎样？真不知该说莫菱裳小看了他，还是高看了李筠清。 “那个...你...你能不能等等我，我...我会努力的。”虽然不知该怎么走进他的心，可是大嫂说只要将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他，他一定会知晓的。 还等等她？等她干嘛？想出完全的法子来退亲？司陌谨撇撇嘴，没有应话。 “不...不行吗？”李筠清丧气的垂下头，想了想又鼓足了勇气偷偷抬眼瞅向司陌谨的俊脸，“要不，你...你先试着喜欢我好不好？” 不可思议的看着李筠清，司陌谨如石头般僵硬住。莫菱裳到底是怎么教的这只笨兔子？怎么能...怎么能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那你到底要怎么办嘛？我要喜欢你，你不肯等我。我要你喜欢我，你又不干。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我又不是故意想要嫁给你的。明明是你不答应退亲，明明就是你的错...你...”李筠清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抹起了泪。她不想哭的，可是他真的好可恶。怎么说都不答应，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嘛？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莫菱裳，你到底搞什么鬼？”司陌谨气急败坏的看着莫菱裳。 “没有啊！我只是让筠清真心对你嘛！”莫菱裳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 “你...”视线一直定在哭泣的李筠清身上，司陌谨放下狠话，“我跟你没完！” “好啊，我等着！”总不能一直让陌谨表哥独大嘛！是时候该让他吃吃苦头啦！ 第五十五章 被李筠清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住,司陌谨有那么一刹那的不知所措，随即又很快的恢复淡定。不着痕迹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见着这幅场景后,迅速的一把拉过李筠清拖至假山后的隐蔽处。 “不许再哭了！”看着李筠清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司陌谨的语气透着些许烦躁。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含着泪水的眼直直的盯着司陌谨，李筠清缩缩身子，攥紧了衣角。 “按着你说的,我等你。”要他主动喜欢她是决计不可能的。不过她来喜欢他的话,倒是勉强可以考虑一下。只要主动权在他手上,就不怕李筠清在莫菱裳的鼓动下使坏。 “啊？”茫然的张大了嘴，李筠清的脸上飞快的飘过一抹漂亮的嫣红，“可是...可是我不会喜欢人。” “不会就学！”什么叫不会？当他会？哎，不对，要是这只笨兔子会喜欢人，那不就是说她曾经有过心上人？此种念头刚一浮上心头就被司陌谨无情的扼杀掉。要是李筠清真的喜欢过其他男人，他一定让她好看！ “学？”纯真中带着疑惑的眼神飘啊飘的落在司陌谨的脸上，李筠清羞窘的小小向前挪了一步，“你要教我吗？” 他教她？喜欢这种事还需要人教？再说了，他都没喜欢过人，怎么教她？正想毫不留情的讽刺回去，话到嘴边又忽然顿住。要是他不教她，她是不是要找别人去学？李筠清能找谁？只会惹祸的戚静瑜，还是...心计颇多的莫菱裳？心下完全思绪瞬变，想到某种可能的司陌谨面色郑重的点点头：“我教你。” “嗯，谢谢你。”终于解决了最苦恼的事，李筠清破涕而笑，对着司陌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只笨兔子还真是有够笨的！就这么点段数还敢在他面前耍心眼、玩心机？究竟是之前的他一直高估了李筠清，还是莫菱裳反其道而行之的计策太高明？司陌谨无语的暗叹一口气，强忍着不去看李筠清的灿烂笑容，别过头望向他处。 “也就是说，陌谨表哥被你一哭就答应了？”看来陌谨表哥也不是他表面上的那般无动于衷嘛！听着李筠清的讲述，莫菱裳勾起嘴角。 “我还是觉得不可靠。筠清，你真的要乖乖嫁给那个大魔王？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对于李筠清要嫁给司陌谨一事，戚静瑜怎么想怎么觉得危险。 “静瑜，你有法子帮筠清推掉这门亲事吗？”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捣乱的戚静瑜，莫菱裳的语气隐隐带着训斥。 “我...”戚静瑜的气势当即弱了下来，老老实实的摇头道，“没有。” “那你还说那些有用吗？”莫菱裳的告诫之意已是极其明显。 “没用。”对上莫菱裳的眼，戚静瑜小小声的乖乖回答。 “所以说，不要再想那些不可能的事。”警告的看了一眼戚静瑜，莫菱裳转过头望向李筠清，“虽说静瑜的出发点确实是为了筠清好，但是目前看来并不实际。” “我知道。大嫂不用为我担心。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不会再更改。”李筠清轻笑着点点头，拉过戚静瑜坐下。 “静瑜，筠清比你看得透彻。”很是欣赏李筠清的决心，莫菱裳赞道。 “我本来就没有筠清识大体，懂礼仪。”泄气的趴在桌上，戚静瑜嘟着嘴说道。 “哟，咱们戚家三小姐也学会自哀自怜了？”莫菱裳挑起眉，故意扬高了语调喊道，“果然还是某人的话最有用啊！” “我才不是因为程越的话才...”一触到莫菱裳打趣的眼神，戚静瑜的反驳嘎然而止，讪讪的摆摆手，“大嫂，你又笑话我！” “我没有笑话你，只是在提醒你。筠清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你呢？是打算继续跟程家小公子怄气，还是听话的嫁给奶奶为你挑好的人选？这两日其他三位姑娘小动作频频，上奶奶那请安的次数可是越来越多了。”就连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心思也全部转移，开始悄悄物色起女婿人选。听将军夫人说，老夫人已经明示暗示的说了好几回了，看样子是不准备拖下去。 “我哪有跟他怄气？”愤愤的嘟囔了一句，戚静瑜鼓起脸，“反正我是不会要奶奶定下的亲事的。” “真要定下，哪还有你推拒的余地？看看筠清不就知道了？不过筠清比你命好。因为陌谨表哥绝对会是一个好夫君。可是你不一样。奶奶那名单上的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或许会好或许会坏，谁也无法保证。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心有所属，你不想嫁给其他人。这才是最关键的所在。”指了指满脸担忧的李筠清，莫菱裳也不再遮遮掩掩，干脆将所有的话挑明。不管二房三房动作再大，她都有法子挡下来。但如若戚静瑜不下狠心，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徒劳。 听着莫菱裳的话，再想想李筠清的选择，戚静瑜的眼神越来越坚定，终是抛开姑娘家的矜持宣告道：“除了程越，我谁也不嫁！” “好！这话我就当真了。”如此肯定的语气自然无需置疑，莫菱裳亦不再多说，直接转向一旁的李筠清，“筠清刚刚不是说不知道该怎么跟陌谨表哥相处吗？不如就帮静瑜一个忙吧！” 完全被戚静瑜的话语震撼住的李筠清眨眨眼，下意识的点点头。 于是当日，司陌谨接到了李筠清派人送过来的第一封书信。书信上没有任何寒暄之语，见面扼要的只写了一句话：“静瑜的亲事，能帮忙吗？” 看着宣纸上的娟秀字迹，司陌谨扬起嘴角。莫菱裳居然想要李筠清从中搭线？呵...那他就陪着她们玩玩！ 出乎意料之外的快，李筠清收到了回信。大大的宣纸上龙飞凤舞的画了两个字：“不能”。 早就被莫菱裳示意过的李筠清完全不觉得失望，当即提笔回信：“考虑考虑行吗？” 这是菜市场买菜，还能讨价还价？司陌谨大笔一挥，再次送上两个字：“不行”。 “你是好人！”大大的四个字带着讨好的意味出现在司陌谨眼前时，司陌谨的心情莫名的大好。 然而，回到李筠清手中的信依旧是没有松口的硬邦邦：“我知道”。 还真是自大！李筠清一边嘟嘴一边回信：“静瑜是我最好的姐妹，你就帮帮她嘛！” “不帮”，没有任何迟疑的两个字，司陌谨开始在心中默默盘算是否真的该让满姨为程越定下一门亲事好杜绝不该有的肖想。 “那你就当帮帮我好不好？大嫂说你最好了，肯定会帮我的。”原封不动的将莫菱裳派人送过来的相助之语搬到写给司陌谨的信上，无计可施的李筠清不抱任何希望的等着司陌谨的拒绝。 不过这一次，司陌谨的回信上只有如是两句话：“不许再事事问莫菱裳！不知道怎么办就亲自来找我！” 他的意思是，只要她去找他，他就帮忙？以李筠清的天真，只能想到这种解释。本想再次去信跟莫菱裳确定一下，忽而又想起司陌谨的“不许”，挣扎了好半天还是将本想写给莫菱裳的信转成了写给司陌谨的信：“我去找你，你就会帮忙吗？” 看着手中带着征询的话，司陌谨可以想见李筠清的犹豫和挣扎。眼中点缀上逗弄的笑意，司陌谨已经提起的笔猛然放下，起身直接出了书房。 李府内，等了好一阵还没等到回信的李筠清终是忍不住提起裙摆跑出了闺房。 然后，李府后花园的小路上，悠闲踏步而来的司陌谨与行色匆匆的李筠清撞了个正着。 “啊...你...你怎么会来？”不是要她找他吗？难道他是不想帮忙，所以来找她？ “这件事，我不会帮忙。”正如李筠清所想，司陌谨的到来确实是为了当面告知此话。 “为什么？静瑜很喜欢程家小公子的。”以前她就一直听静瑜说起程家小公子。而且每次只要一说程家小公子，静瑜都停不下来的。 “哦？戚静瑜说的？”以戚静瑜那毛躁粗鲁的性子，还能当着李筠清的面说出喜欢小越子的话？ “嗯。”神情郑重的点点头，李筠清没有丝毫迟疑的说道，“静瑜说她非程家小公子不嫁。” “跟你说的？”虽然知道戚静瑜肖想小越子，倒也想到戚静瑜还能有这份决心。当然，如果这话是莫菱裳说，他定会怀疑。不过由李筠清这只笨兔子的口中说出，他却是轻而易举的相信了。 “嗯。大嫂说戚家老夫人已经给静瑜定下亲事了。若是静瑜再只顾着跟程家小公子怄气，就得乖乖嫁人。”说到此处，李筠清想了想又补上一句，“程家小公子不喜欢静瑜吗？” 从未想过会被李筠清问住，此刻的司陌谨却是真的愣住了。小越子不喜欢戚静瑜吗？或者最该问的是，小越子喜欢戚静瑜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小越子，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戚静瑜？”司陌谨问道。 “谁喜欢她了？不喜欢！”一想到戚静瑜的话，程越就来气。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给你的名单，挑好人选了吗？”司陌谨继续问道。 “啊？那个...那个啊...哈哈...”程越的视线开始四下游移。 “你到底看是没看？那么多大家闺秀，你一个也没挑中？”心下有底的司陌谨撇撇嘴。 第五十六章 程越究竟喜不喜欢戚静瑜,司陌谨或许不够清楚。然而程修和金小满却是被程越的话语震住。 “小越子，娘没听错吧？你让娘去将军府提亲？”金小满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摸着程越的脑门问道。 “娘,我没发热啦！”没好气的挥开金小满的手,程越认真严肃的看着没有表态的程修，“爹，我想娶戚家三小姐。” “认定了？”戚家和司家不同,小涟漪是打小就定下的,无关身份。而且师父早也为小希铺好路,定下希王爷的封号，无需担忧其他。如今小越欲娶戚府小姐，乡野出身的程家对上堂堂将军府，怕是会招来非议。 “爹，我知道您的顾虑，我也想了好久。不过最后还是决定试一次。要是娶的回来自是最好。要是娶不回来，我…”程越顿了一下，仍是坦白交代，“我就去找陌谨表哥帮忙。” “为什么娶不回来？难不成戚家还敢看不上咱家小越？咱家小越可是十三岁就考过了科举，上京城有几人比得上？”听着程越的话，金小满当即怒了。她家儿子哪点不好？居然还有人敢挑剔？ “戚将军手掌西北军营的兵权，不可小视。”程修就事论事的解释道。 “什么西北军营？咱家小希还是边城军营的将领呢！”金小满撇撇嘴，不满的抗议道。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金小满，程修忽然点点头，转眼间便改了态度：“小越，你要是真想娶那戚家小姐，就让你娘去提亲。” “没错，我去！我就不信戚家还能比过皇家。咱们小希连小涟漪都能娶回来，小越怎么就娶不到一个将军府小姐了？”金小满很有气势的拍拍胸脯，一脸的坚持。 看着金小满豪气干云的模样，程越愣了愣，转头看向程修。真的要让娘去？会不会不太好？ “嗯，就让你娘去吧！”看透程越的疑虑，程修肯定的点点头。 因着程修的一句话，两日后的清早，带着一车聘礼的金小满雄赳赳气昂昂的出现在了戚家。 极其诧异的跟在将军夫人的身后来到大厅，莫菱裳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她就说不可能只有静瑜一头热嘛！不过这位程家小公子的办事速度，着实比她想象的要快上许多。不枉她这些日子不遗余力的在将军府内四处煽风点火，将二房和三房的气焰搅至最高。以致于一向不喜大房的老太太忽然反过来开始对二房和三房心生厌烦，明言喝止不准再前去叨扰。 “神医夫人这是来提亲？”愕然的看着闻名上京的金小满，将军夫人诧异的问道。 “没错。”金小满咧嘴笑笑，毫不含糊的说明来意，“不知戚家三小姐戚静瑜可有定下亲事？” “没有。”不待将军夫人回话，莫菱裳淡笑着摇头，“神医夫人这是为程家小公子提亲？” “可不是。”一听戚静瑜没有定下亲事，金小满眼睛一亮，笑道，“如此说来，咱们这门亲事算是定下了？” “不可能！”戚家老夫人忽然出现在正厅门口，板着脸怒道。 瞥了一眼跟在老夫人身旁的二夫人和三夫人，莫菱裳眼神微闪，面上一片从容。 “娘…”没想到老夫人居然会横插一杠，将军夫人神情为难，欲言又止。 “为什么不可能？”戚家居然真的敢嫌弃她家小越？金小满昂起头，眯着眼睛问道。 “静瑜的亲事已经定下，神医夫人晚来了一步。”不容置疑的瞪了一眼将军夫人，老夫人就着二夫人和三夫人的搀扶走到上位坐下。 “是吗？不知戚家为三小姐定下的是哪户人家？咱们程家也好帮忙探听探听不是？”想敷衍她？没那么简单！ “御史家的嫡三子。”说起与御史府的亲事，老夫人理直气壮，得意洋洋。 “嫡三子？御史家有嫡三子吗？我怎么记得易恒家就只有两个嫡子？”御史家？肖家？说来说去竟然是熟人，这下就好办了。肖易恒，肖家上一代最受宠的嫡长子，如今的御史大人。因着与司辄离关系极好，连带与程修的交情也是匪浅。 老夫人脸上的得色瞬间僵住，深吸一口气后解释道：“肖家并非只有一位老爷。” o(n_n)oo 本文授权123言情独家发表 o(n_n)oo “哦…原来是易恒那两个弟弟家的儿子啊！可是我怎么记得他们家最小的五公子月前刚成亲？难不成是其他房里的嫡少爷？”上京城里其他大户人家的事金小满也许不知道。不过齐家和肖家，因为司辄离和莫绮琉的关系，相互之间都有走动。 上一任御史大人只有三子，嫡长子肖易恒以外还有一位嫡次子及另一位庶子。三兄弟膝下最小的儿子便是金小满口中的五公子。也就是说，如果戚家老夫人为戚静瑜说的是肖家的亲事，定然是其他房里的嫡子。 其他房怎么了？就算不是肖易恒这一房的嫡子，就算只是肖易恒堂兄家的嫡子，也比嫁去程家好！肖家在上京的根基，是出身小村庄的程家可以比之的？听着金小满的疑问，老夫人尴尬的轻咳两声，只道这人是故意找茬羞辱，语气变得冷淡下来：“戚家和肖家的亲事，似乎与神医夫人无关。” “瞧老夫人这话说的，怎么就无关了？老夫人不知道肖家和程家的关系吗？御史大人与我家夫君相识多年，不是兄弟甚似兄弟。御史夫人与我更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虽说戚家定下的是肖家其他房里的嫡少爷，咱们程家也是说的上几句话的。”不得不说，与莫绮琉、朱可儿和柳冉呆在一起久了，金小满多少也学到了些许大户人家当家夫人的架势。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戚家老夫人脸色一阴，讽刺道：“神医夫人是打定主意阻扰我戚家和肖家的亲事了？” “啊？我有说这话吗？哎呀，老夫人误会了啦！虽说我们程家确实很有诚意向贵府三小姐提亲，但也不是非三小姐不可。” “程家虽然出身乡野，在上京没有任何根基和实权。好在苍天庇佑，我家夫君有幸成为定王爷的爱徒，与司将军成为患难之交的好兄弟，更与宰相大人和御史大人相交甚好。” “我家大儿子一出生就蒙受先皇恩赐，成为身份高贵的希王爷，最后更是娶回皇家郡主。” “至于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乡下丫头，则是因缘巧合的与司将军家的夫人义结金兰。这么些年下来，与宰相夫人和御史夫人也算牢不可破的手帕交。当然了，说实话这也算不得什么。谁没几个至交好友？不过尔尔罢了。” 不带停歇的将程修吩咐的话准确无误的复述了一遍后，金小满眨眨眼，不以为意的笑笑：“一不小心话说多了点，真是不好意思。既然戚家已经跟肖家定下亲事，我也就不留下来惹人心烦了。告辞！” “神医夫人稍等片刻。”将军夫人从来没想过莫菱裳让她等待的时机竟然是此时此刻。然而一想到自家女儿的后半辈子幸福，将军夫人咬咬牙，豁出去的开了口，“我家静瑜的亲事目前只是商讨，并未定下来。” 咦？程修说的真的有用耶！也是，从小到大，程修的法子何时出过错？金小满故作诧异的停下脚步，转身望了过来：“将军夫人言下之意是？” “程家小公子能上戚家提亲，着实是我家静瑜修来的好福气。无需多言，这门亲事，我这个做娘的应下了。”说出最后一句话，将军夫人的心底豁然开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多的是激动和欣慰。哪怕违背老夫人的意思，只要静瑜过的好，她心甘情愿。 “老大媳妇你...”什么意思？当着她的面公然反驳她的话，违背她的决定？戚老夫人气得浑身哆嗦，起身就欲骂人。 o(n_n)oo 本文授权123言情独家发表 o(n_n)oo “娘，难得神医夫人亲自前来，咱们戚家真可谓蓬荜生辉。不如您和神医夫人移步静瑜的落霞院小坐片刻？”不给戚老夫人发难的机会，莫菱裳径直出声，提议道。 “好好，菱裳这个主意好。神医夫人若是有空，不如一道去我家静瑜的小院坐坐？”若是能让静瑜提前与金小满这个婆婆打好关系，将军夫人求之不得。 “自是有空的。”看也不看戚家老夫人的青黑面色，金小满瞅了一眼面带笑意的莫菱裳，随着将军夫人走出正厅。 看着将军夫人和金小满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气得无语的戚老夫人恶狠狠的瞪着留下来的莫菱裳，几近杀人的眼神刺得莫菱裳脸上发热。 “奶奶，咱们惹不起程家。”简简单单的一句解释，莫菱裳淡然解释道。 “大少奶奶胡说什么呢？程家有什么了不得的？程神医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一个神医。神医夫人更不用说了，上不了台面的一个乡下丫头而已。”二夫人撇撇嘴，不屑一顾。 “二婶不会以为神医夫人刚刚那番话只是说来玩玩的吧？程神医固然没什么了不得的，可是定王爷是谁？定王爷的爱徒就可以随便轻视的？如若真是这样，又怎会有希王爷这个封号的存在？” “上京城里谁人不知，皇家将军司辄离、宰相大人齐陌和御史大人肖易恒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兄弟？程神医与司将军交好，真的只是空穴来风？想当年边城瘟疫，连同我姑姑在内的司将军一行人同时被困。如若不是定王爷和程神医及时赶到，可还有今日的司将军？今日的宰相大人？今日的御史大人？” “过命的交情不是说没就没的。神医夫人说她与我八姑姑、与宰相夫人、与御史夫人交好绝对不是虚言。希王爷迎娶涟漪表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至于程家小公子，外人或许并不清楚陌谨表哥对其的看重。如果奶奶真想阻拦此门亲事，不如先想想如何应对皇家的为难。” 莫菱裳承认她是在故意嘲讽。可是那又如何？她说的是事实，是令戚家老夫人心存顾忌的事实。所以刚刚将军夫人和神医夫人离去的时候，恼怒难当的老夫人才会迟疑。 有些时候，权势真的很好用。哪怕戚老夫人不过五年前才到上京，有些事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晓。也正是因为如此，待神医夫人把话挑明，之前还是一副不屑搭理模样的老夫人便再不敢多言其他。 “菱裳的意思是，方才那位神医夫人说的都是真的？”与老夫人一样，三夫人也不过是刚到上京五年。程家很低调，司辄离一家又远在边城。诸多陈年旧事早已不再是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她们虽有所耳闻希王爷和涟漪郡主的亲事，知晓的也着实不多。 “三婶不会以为随便一个人都敢在外宣传与宰相夫人、御史夫人私交甚好吧？更别说我那远在边城的八姑姑和八姑夫。即便是有意造谣，也得忌惮一下风头正盛的陌谨表哥不是？”看着沉默不言的戚老夫人，莫菱裳勾起嘴角。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夫人若是还想从中搅局，那就真的是白活大半辈子了。 “可是肖家的亲事…”越听越不乐意，二夫人犹带不甘心。戚静瑜嫁给出身平民的程越，那她们家静丽不就有可能下嫁商户人家了？ “二婶不觉得肖家的亲事留给静丽妹妹挺好吗？”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面色微变的三夫人，莫菱裳抛出诱饵。 果不其然，闻言大喜的二夫人立刻转头望向老夫人：“娘，菱裳说的没错。肖家的亲事咱们不能错过。” “二嫂说的没错。肖家的亲事确实不能就此算了。咱家静英和肖家少爷正好般配。”不比二夫人的拐弯抹角，三夫人的话清楚明了，抢先要下亲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肖家的亲事是我家静丽的！“二夫人瞪眼。 “甭想！只能我家静英嫁过去！”三夫人毫不退让。 “大嫂，二婶和三嫂争的好激烈。”戚静瑜小小声的说道。 “这样才好玩不是？”莫菱裳勾起嘴角，继续看戏。 哎呦，程小四还是那么的闷坏！小满也还是那么的彪悍，哈哈 第五十七章 “怎么就是你们家静英和肖家少爷相配了？明明是我家静丽在先。”二夫人扯开嗓子就喊了起来。 “二嫂不是看中了中书侍郎家的嫡子吗？怎么就变成肖家少爷了？”三夫人凉凉的反击道。 “那你还相中了侍郎府的小少爷呢！这么快就换人了？”二夫人不甘示弱。 “够了！都别吵了！”戚家老夫人大喝一声，不耐烦的拍起了桌子，“像话吗？你们到底像话吗？戚家姑娘都嫁不出去了是吧？巴望着往肖家送是吧？既然这么想要嫁进肖家，要不要一道将静丽和静英都嫁过去？” “娘，您先别生气，我这不是说着玩的嘛！”一道嫁过去？老夫人这是疯了吗？就算是平妻，那也没有堂姐妹一道嫁去做平妻的啊！ “就是就是。我跟二嫂也就争争嘴，没那么多心思的。”与其嫁做平妻，还不如嫁去侍郎府呢！ “都不争了？都不嫁进肖家了？”老夫人锐利的眼神在二夫人和三夫人的面上扫过，语气冰冷。 二夫人和三夫人皆是稍作迟疑，随后连连点头。没必要为了一个肖家嫡子惹怒老夫人，大不了她们私底下协商便是。 看穿二夫人和三夫人的打算，莫菱裳抿嘴笑笑。真的以为这样就能过上安生日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对于没什么小心思的戚静瑜，金小满打心底满意。程修说了，程家小门小户的，千万不能找心机多的儿媳妇，届时会闹得鸡犬不宁。戚家武将出身，戚静瑜的性子单纯直率，倒也合乎程家的要求。 “菱裳见过满姨。”就在金小满拉着戚静瑜聊的投机之时，莫菱裳缓步走了过来。 “菱裳不必见外，过来坐。”金小满与莫菱裳见过几面，算不得亲近，也说不上完全陌生。 “本来还想着请陌谨表哥出马呢！没想到居然是满姨先了一步。”莫菱裳依言坐下，笑着说道。 金小满跟着笑笑，语气亲昵：“陌谨那孩子现在怕是顾不上其他事了。” “听说陌谨表哥和筠清的大喜之日已经定下？”虽然有些意外司陌谨的动作如此之迅速，莫菱裳却是打心底祝福那两人的。 “没错，就在九月十五。”陌谨也有十八了，该是时候娶亲才是。 “那可真是可喜可贺的大好事。”莫菱裳的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随即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戚静瑜，“静瑜，这下你可真的要叫筠清嫂子了。” 戚静瑜嘟嘟嘴，想要反驳又碍于金小满在场，心不甘情不愿的别过头不吭声。 “大嫂可不是笑话你。实在是你们两个缘分颇深，居然连嫁人都能成为妯娌。下次再见到筠清，你可就要改口了呢！”仿若知晓戚静瑜没有出口的话语，莫菱裳继续打趣道。 被莫菱裳如是一刺激，戚静瑜气呼呼的转过头嚷道：“叫就叫，反正我是嫁定程越了。” “静瑜怎么说话的？”嗔怪的瞪了一眼戚静瑜，将军夫人不好意思的看向金小满，“这丫头性子比较直，但绝对是有口无心，神医夫人勿怪。” “没事没事。静瑜的性子很好，我很喜欢。咱们这也快成一家人了，不用见外。”金小满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笑着说道。知晓戚静瑜对她家程越有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见金小满看着戚静瑜的眼神越发的满意，莫菱裳脸上的笑意加深。看来，戚静瑜的亲事着实可以告一段落了。 戚景桓是在傍晚时分才知晓神医夫人前来戚家提亲的。无需多想，戚景桓满脸感激的抱住莫菱裳：“裳儿，谢谢。” “谢什么？静瑜的亲事？这次你可弄错了。神医夫人来戚家提亲，我可没派上半点用场。”感情这种事外人是怎么看也无法参与其中的。就像她自诩聪明却没想到程越会说动神医夫人出面提亲。之前还一直顾虑陌谨表哥那会生变故，到头来才发现一切不过是她想的太多、顾虑的太深。 “谁说的？这些天你在府上花了那么多心思，不就是为了将静瑜的亲事拖着？”戚景桓声音低沉，缓慢而坚定，“裳儿看事不要只重结果。很多时候，过程也是不容忽视的。” “但是过程远远比不上结果来的重要。”莫菱裳不服气的反驳道。 “我不否认好的结果确实更令人愉悦，但也不能因此抹杀掉过程中的那些辛劳。”就像裳儿为他们所做的事，不是单凭静瑜是否真的如愿嫁进程家决定的。 “知道了啦！”心知戚景桓是真的将她这些日子的付出放在心上，莫菱裳也不多做辩解，勾起了嘴角。 戚静瑜的亲事顺利落幕，茗蓝和朝岚的亲事也因着戚将军的帮忙顺理成章的定了下来。然而莫菱裳却并未因此过上清闲的太平日子。说到原因，无外乎私底下争相攀附肖家的二夫人和三夫人。 “姑娘，二房那边传来消息，丽姑娘认定了肖家的亲事。”茗蓝小小声的在莫菱裳耳边嘀咕道。 “哦？三房那边呢？”少了戚静瑜这个头号敌人，其他三位姑娘怕是没那么简单退让。 说到三房，朝岚轻轻笑出声：“姑娘，三房的两位嫡女可是一道看上了这门亲事哦！” “还有这事？三夫人还把话说清楚？”两房嫡女争亲也就罢了，比较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可要是同房嫡女争抢，那可就惹人笑话了。 “怎么没说？英姑娘说她是姐姐，这门亲事肯定该是她的。可是香姑娘不肯，偏说她也要这亲事。三夫人膝下无嫡子，对这两个亲生女儿都是百般疼爱。遂了谁的意都会伤了另一个女儿的心。现在可谓是头疼不已呢！”都说三夫人阴险狡诈，可对上两个女儿，却也着实没了法子。 “那还不好办？都不要了呗！”两姐妹争一夫，难不成还真能如老夫人说的一并嫁去做平妻？就算戚静英和戚静香愿意，三夫人定也是不肯的。 “三夫人怎么可能白白便宜了二夫人？奴婢可是听三夫人身边的人说了，三夫人放了狠话：此事没完！”朝岚说着便学起了三夫人的模样，双手插腰，狠狠的朝对上啐了一口。 “还真是难看的嘴脸！”莫菱裳摇摇头，不以为意的笑道，“也就是说，咱们大房不用搅和其中了？” “怎么可能？”茗蓝小小的惊呼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二夫人那边的最新消息，二夫人打算拉拢大夫人为其助阵。” “噗…”莫菱裳刚到口里的茶水很没形象的喷了出来，“这是要打架吗？还助阵？她怎么就没直接找戚将军帮忙呢？” “姑娘，您小心点，呛着了怎么办？”朝岚不赞同的拿手绢为莫菱裳擦着手，跟着说道，“二夫人要真有那本事怎么可能放过？倒是三夫人这边的算盘打的比较响，据说是看上姑娘您的手段了。” “这三夫人倒是比二夫人精明多了嘛！”茗蓝笑嘻嘻的接过话，重新为莫菱裳斟好茶，“不过咱们姑娘搭不搭理她，可就说不定了。” “我倒想不搭理她，可也不能不尊长辈不是？到时候随便按个罪名扣下来，我可是有理说不清的。”长幼有序，三夫人怎么说也是长辈，她这个小辈再能耐也不能太过分的无视。 “那姑娘是打算插手了？”茗蓝眼神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插手肯定是无法避免的。至于插哪边的手、帮哪边，就看二夫人和三夫人谁的本事更大了。”莫菱裳嘴角的弧度加大，眼底尽是算计的深意。 从没想过二夫人会找到她这来，将军夫人一脸的为难：“二弟妹，不是大嫂不想帮你，而是这亲事由不得大嫂做主。本就是你和三弟妹同娘一定商定下来的人选，哪还有我插嘴的余地？” “大嫂这是责怪咱们挑亲事的时候没有知会你一声？我也知道给静瑜定亲，却不让您插手说不过去。可那不是娘的意思吗？我想过要找大嫂前去商讨的，只是被三弟妹给拦了下来。大嫂也知道三弟妹那人不好相处，又极其霸道，我是实在没法才不得不屈服的。大嫂都不知道，为静瑜挑亲事我也是煞费了苦心，比给咱家静丽挑夫家还要上心…”二夫人一开口就说个没完，打定主意将军夫人不答应她就坐着不走了。 颇感无奈的听着二夫人口不对心的絮絮叨叨，将军夫人张张嘴，又无力的合上。怎么也说不出赶人的话语来。 “娘，静瑜的嫁妆都有备好吗？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在将军夫人被二夫人荼毒的受不了之时，接到求救口信的莫菱裳终于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菱裳来的正好。帮娘看看静瑜的嫁妆单子还有什么需要添补的。”看到莫菱裳出现，将军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站起身岔开话题。 “嗯，好。”莫菱裳先是回答了将军夫人的话，随后才看向坐着未动的二夫人，“二婶也在啊！倒是稀客呢！” “大少奶奶这是什么话？二婶跟你娘妯娌之间互相走动走动不是极其平常的事吗？” 第五十八章 对于二夫人的话，莫菱裳不置可否的笑笑，也不接话只是等着将军夫人将清单拿给她。 “菱裳，娘瞧着这嫁妆可能还是不够丰厚。你看咱们是不是再添补一些？”一想到莫菱裳嫁过来时的陪嫁银两，将军夫人不免有些担忧。 “娘先别急，我看看再说。就算要添补，也无甚大事。”大房就只有戚静瑜一个嫡女，程越又与陌谨表哥渊源甚深，多些陪嫁并无不可。 “那就好。有你帮忙把关，娘就放心多了。”听着莫菱裳的话，将军夫人松了一口气。虽说程家算不上大户人家，可毕竟有希王爷在上面撑着，也是万万不能小觑的。 “要我说啊，静瑜还真是好命。神医夫人亲自上门提亲不说，还有大少奶奶这样的好嫂嫂一心为其操持亲事。想想咱家静丽，到了十七却连个亲事都还没定下，真是令人寒心啊…”一番刻意扬高了语调的唏嘘，二夫人说着就拿起手帕抹起了泪。 见此情形，将军夫人无奈的轻叹一口气，不由自主的看向莫菱裳。 “二婶这话说给咱们听听也就罢了，千万别在外面说。”丝毫没打算顺着二夫人的戏码演下去，莫菱裳不为所动的看着手中的清单告诫道，“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怕是会认为二婶在责怪老夫人的不是呢！” “怎么…怎么可能？”飞快的放下手帕，二夫人尴尬的扯扯嘴角，“就是给我再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背地里妄议老夫人啊！” “这个理咱们是知晓的，可也保不准别人不借题发挥不是？”如若二夫人不是在将军夫人的屋里说这话，莫菱裳定会好生利用此次机会。然而当着她和将军夫人的面说这话，难保二夫人到时候不倒打一耙的恶意栽赃。谨小慎微之下，莫菱裳不会允许她被旁人抓着半点错处。 二夫人顿时闭上了嘴，再不敢轻易开口。要是被三房抓着把柄闹到老夫人面前，吃亏的定会是她。 二夫人倒也不是完全没得救嘛！莫菱裳勾起嘴角，转过头和将军夫人细细商讨起清单来。 见将军夫人没有心思理会她，本是打定主意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就决计不离开的二夫人想了又想，还是起身告辞。同一屋檐下，还怕将军夫人跑了不成？ 直到确定二夫人已经走远，莫菱裳方抬起头，不以为意的笑道：“娘，二婶这是惦记上您了。” “千万别介。”将军夫人长舒一口气，满脸的无奈，“还是早点把三位姑娘的亲事都定下来吧！不然这日子是没法安生的。” “这可不是咱们能决定的。谁知道老夫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想到至今仍是没有表态的戚老夫人，莫菱裳撇撇嘴，“也不嫌闹的慌！” “老夫人风光了一辈子，临到老却在孙子孙女的亲事上生了不痛快，此刻定是极其憋闷的。”当了戚老夫人这么多年的儿媳妇，将军夫人也不是全然一事无知。对上莫菱裳，也就没有半点藏着掖着的小心思。 “再憋闷还能将三位姑娘都留着不嫁人不成？”要真能这样，莫菱裳才是打心底佩服戚老夫人的手段。 “那也得看三位姑娘愿不愿意啊！”好笑的拍拍莫菱裳的手，将军夫人压低了声音，“你啊，刚刚还让二夫人小心点，自己扭身就失了言。” “我这不是看屋里就只有娘嘛！”很是受用将军夫人的亲近，莫菱裳的语气带上了些许撒娇。 “就只有咱们娘俩自是无所谓，只当说说贴己话。不过还是得当心。你二婶和三婶都不是好处的。”这么些年没少被二夫人和三夫人算计的将军夫人有感而发。 “娘放心。二婶和三婶再厉害也只是借宿咱们将军府，实在不行分家便是。”话说到此处，莫菱裳不着痕迹的试探道。 “哎…”没有预料中的愠怒，将军夫人只是叹着气拉着莫菱裳坐下，“有老夫人在，哪可能说分就分？” 也就是说，将军夫人并不排斥分家？知晓这一点，莫菱裳淡淡的笑了：“只要爹娘不反对，总是有解决法子的。” “菱裳有招？”这几年受了不少气的将军夫人当即喜上眉梢，急忙问道。 “招自是有的，却要从长计议。不过…不知爹爹作何想法之前，菱裳不敢冒进。”要是戚景桓，莫菱裳大可直接开口问。但是戚将军，还是交由将军夫人探底为好。 “你爹爹那不用担心，娘派人送信过去便是。”说是送信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若说戚将军没这个想法，将军夫人是怎么也不会表态的。 “那菱裳就等着爹爹发话了。”真要分家，先不说老夫人会勃然大怒，二房和三房肯定不会乖乖听从。这场仗，势必还有得打。 “分家？”没想到莫菱裳会突然提及此事，戚景桓怔住。 “嗯。是我起的头，娘也没反对，说会传信问问爹的意思。”没打算遮掩此事她确实是始作俑者，莫菱裳如实说道。 一听裳儿的话就知其中深意，戚景桓心下暗叹一口气，一脸严肃的看着莫菱裳：“爹娘早就起了分家的念头，只是碍于奶奶无法实施罢了。现今有你这个智囊在，爹娘高兴都来不及了，没那么多需要顾忌的。” “那你呢？”其实戚将军和将军夫人如何看她，莫菱裳并不十分在意。就像在莫园，她从不关注一众长辈究竟对她存着何种看法一样。 “我？”听着莫菱裳的问话，戚景桓眼底的无奈更甚，“裳儿，为夫记得早就跟你表明心迹了。” 被戚景桓的无奈口气惊住，莫菱裳难得的静默不语下来，别过脸看向他处。 对上这样的莫菱裳，戚景桓深吸一口气，唯有付诸行动。 “啊…你…“突然被戚景桓打横抱起，莫菱裳下意识的搂住戚景桓的颈脖，脸上羞红一片。 将莫菱裳压至床上的时候，戚景桓眼底的无奈转为炙热：“裳儿，为夫发现有些话光用说，真的一点用也没有…” 怎么没用？她只是再一次确定一下罢了，哪想到他…心底小小的埋怨怎么也盖不住浓浓的窃喜，莫菱裳娇吟一声，极其顺从的轻启朱唇，迎接着戚景桓的采撷。 汀竹院内春、意正盛，三夫人的院子里却是无休止的争吵和闹腾。 “娘，我不管，这门亲事一定要是我的！”戚静香拉着三夫人的胳膊，撒娇的话语满是蛮横。 “娘，您心里应该清楚，要跟静丽姐争，静香完全不够格。”吵闹无用，戚静英也就收敛了怒气，径直坐在三夫人的对面，冷声说道。 “我不够格，你就够格了？你就不是比我大两岁嘛！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戚静香不满的嘟囔道。 “静香，静丽姐已经十七，你才十四。真要比起来，你觉得奶奶会将亲事留给你，而非静丽姐？”闹了好几日了，戚静英也不想跟戚静香的姐妹情就此破碎。趁着此机会，开始晓之于情，动之于理起来。 “不留给我就会给你？别忘了，你也比静丽姐小上一岁。要排也是静丽姐在前头，轮不到你！”凭什么拿年龄说事？她小是她的错吗？戚静香恼羞成怒的嚷道。 “如果轮不到我，那就更轮不上你！”戚静香不听劝，戚静英的耐心也有限。 “你…”戚静香被堵的哑口无言，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娘，我不管，这亲事就得给我，给我啦…” “闹！你们俩使劲的闹！等着戚静丽欢欢喜喜的得了肖家的亲事，看你们俩还争个什么劲！”一再被这两姐妹拖住脚步的三夫人满脸讽刺，气哼哼的训道。 “娘…”异口同声的叫喊，戚静英和戚静香皆是不肯退让。 “行了，有完没完？”怒其不争的瞪着戚静英和戚静香，三夫人恨得只想骂人，“等把肖家亲事要到咱们手里，你们再拼死拼活的争。否则，有你们哭的！” “那娘快去把肖家亲事要回来啊！”戚静香想也不想的推推三夫人。 “要？你当这将军府是我当家？有能耐你也去老夫人面前嚷上一嚷，看老夫人会不会肖家亲事给你？”内忧外患，二房都还没解决，自家院子就闹了起来。这亲事就算要回来也是个祸害！可是不要…她又怎么也不甘心！ “娘不是说要请大嫂帮忙吗？”戚静英顿了顿，迟疑着问道。 “有你们两个冤家在，我能出得了这个门吗？”两姐妹争一个男人，说出去也不嫌丢人！然而，纵使心底再怎么不情愿两个女儿为了肖家亲事闹得不快，三夫人也绝对不会任二夫人得意的。 “那咱们都不闹了。”戚静香乖乖的放开手，退至一旁，“娘，您去找大嫂吧！我跟姐姐等着您的好消息。” 瞧这没心没肺的自私模样，还真是气的人火冒三丈！瞥了一眼满脸赞同的戚静英，三夫人愤愤然的甩袖而去。 第五十九章 一点也不意外三夫人的到来,莫菱裳淡笑着起身让座。 “大少奶奶整日都在忙些什么呢？怎么也不见上三婶那坐坐？”坐在莫菱裳的对面，三夫人笑的亲切。 “三婶事多人忙,菱裳自是不敢叨扰的。”一想到接下来的分家,莫菱裳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三婶哪有什么好忙的？还不就操心你两个妹妹的亲事嘛！”三夫人话锋一转,顺着提起了来意。 “两位妹妹确实也到该说亲的时候了。”莫菱裳点点头，并不主动入套。 “可不是。大少奶奶也知道三婶膝下没有嫡子，唯独这两个嫡女是捧在手心里疼的。如今到了说亲的年纪,倒是犯起难来。”莫菱裳的反应太过冷淡,三夫人一肚子的话完全无从说起。 “应该的。”不是没有看见三夫人眼底的焦急,莫菱裳微微一笑，为三夫人倒了一杯茶。 “要我说，还是静瑜最好命。老夫人那惦记着，大嫂那琢磨着，就连刚嫁进咱们戚家的大少奶奶都费心为其操持。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见莫菱裳始终不肯接话，三夫人不得不把话说开。 莫菱裳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一眼三夫人，复又低下头不再吭声。三夫人等着她主动接过话题，可她偏偏不想三夫人那般如意。与其日后引来不少麻烦，不如一早就置身事外。 没想到莫菱裳居然假装没听明白，三夫人绞着手中的帕子干笑道：“静瑜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呢！” “嗯，是。”莫菱裳轻轻点头，不可置否的笑笑。 三夫人不是没有见识过莫菱裳的手段，能让老夫人忌惮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咬咬牙，三夫人索性豁出去了：“不知大少奶奶觉得肖家那门亲事如何？” “肖家自是极好的。”莫菱裳回答的很快，也很…官方。 到了这时，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出莫菱裳的敷衍之意。更何况三夫人一点也不迟钝。如若不是有求于莫菱裳，三夫人定下拉下脸起身就走。然而，为了戚静英和戚静香，三夫人只得耐着性子与莫菱裳慢慢的磨：“看来大少奶奶也跟三婶一样，认为肖家这门亲事不能轻易错过。说来也是件麻烦事。静英和静香两个丫头，还真不好决定究竟该把谁嫁过去。” “奶奶那自会有断定。”什么叫不知该把谁嫁过去？如果真的为难，倒不如直接将肖家的亲事送给二房的戚静丽？莫菱裳心下腹诽，面上却是一片淡定。总之，不管三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附和。 “都是自家孙女，老夫人怕是也难以决策。这不，三婶厚着脸皮来向大少奶奶讨个法子，好解决目前的窘况。”眼见莫菱裳如此不上道，三夫人怒在心头，却也只得陪着笑脸。 “三婶可真是高看菱裳了。菱裳嫁进戚家不到一月，哪好插手三位妹妹的亲事？奶奶、二婶和三婶都是长辈，没有菱裳说话的余地的。”三夫人把话说的直白，莫菱裳的拒绝更是挑不出半点错来。 “大少奶奶可是咱们戚家日后的主母，怎么能说没有说话的余地呢？”虽然很受用莫菱裳的追捧，三夫人的最终目的亦是不会更改，“三婶这次可全仰仗大少奶奶在老夫人面前帮忙说几句好话了。” “这…”莫菱裳面带迟疑的看着三夫人，仿若很艰难的下了决定，“今日去娘那请安的时候，二婶似乎也在说这事。” “什么？”三夫人面色一变，随即又努力维持住平静，“大少奶奶的意思是，二嫂已经在大嫂那说过了？” 莫菱裳先是四下看了看，这才点头：“嗯，是。二婶好像也很想将静丽嫁去肖家。” 也就是说，大房是站在二房那一边的？三夫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三婶，菱裳觉得，这事终归还是得由奶奶决定，咱们谁说都没有用的。”似安抚似拒绝更似赶人，莫菱裳神情诚恳的望着三夫人。 “我知道了。”怪不得莫菱裳一直不表态，三夫人扯了扯嘴角，面色不愉的离开。 目送三夫人的背影消失在院外，莫菱裳撇撇嘴，换到睡椅上躺着。 “姑娘，三夫人这算不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想起三夫人离去前的难看脸色，茗蓝取笑道。 “三夫人来的时候有乘兴吗？我怎么看着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朝岚跟着笑道。 没理会茗蓝和朝岚的话，莫菱裳幽幽的说道：“肖家这门亲事要想成，很难。” “姑娘的意思是，二夫人和三夫人争到最后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老夫人会放弃肖家的亲事？茗蓝不是很相信。 “嗯。”轻唔了一声，莫菱裳闭上眼，不欲多说。 朝岚和茗蓝面面相觑，却也谨守本分的没有逾矩，安静的退下。 世事难料，就在次日下午，戚家老夫人的院子里出事了。听着老夫人的院子里传来的消息，茗蓝和朝岚一致望向莫菱裳，满脸的敬佩。二夫人和三夫人，终归还是中计了。 “走吧，一起去看看。”莫菱裳神情淡定的站起身，与戚景桓一道走在了前面。 戚家老夫人很是恼怒。老三媳妇跑到她面前叫嚷老二媳妇厚着脸皮去求了老大媳妇为静丽定下肖家的亲事。老二媳妇哭哭啼啼的跑到她面前直说老三媳妇心怀叵测的连莫菱裳这个刚嫁进戚家没多久的大少奶奶都不放过。 先是唇枪舌剑的争执，接着是不管不顾的破口大骂，最后更是无法无天的大打出手。连着闻讯赶来的戚静丽、戚静英和戚静香也纷纷加入战场。说是花拳绣腿都抬举了这几人，泼妇打架般的扯头发、拽衣服、乱抓乱挠… 闹到最后，年纪最小的戚静香竟然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二夫人的脸上。霎时间，二夫人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声响彻云霄，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戚静丽则是扭身就跑，哭着喊着将二老爷拉过来讨要说法。 二老爷来了，三老爷当然甭想独享安宁。被戚静英和戚静香姐妹一人一只胳膊，拽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动静实在闹的太大，以致于戚家其他人想不知道都不可能。尾随而来的二房嫡子戚景华，一见亲娘被戚静香一个小丫头打了，怒气冲冲的伸手就要打回去。 二房庶子戚景文后退两步，躲在一旁看好戏。三房庶子戚景武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上前。 在三夫人的惊叫声中，戚景华的手终究还是没有落在戚静香的脸上。 “大哥！”手被戚景桓抓住，戚景华气呼呼的想要挣脱却没有挣开。 “哥哥打妹妹，像什么话？”环视一周的混乱，戚景桓的眼中怒火尽显。 “侄女打婶婶就像话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动手打我娘？”戚景华恶狠狠的瞪着戚静香，吓得戚静香躲在三老爷的背后再也不敢露面。 “静香不敬长辈固然有错，奶奶自会责罚。你身为堂兄闹什么闹？”裳儿说的没错，必须尽早分家。这样继续闹腾下去，三房的关系定会越来越僵。 “可是她…”要不是打不过戚景桓，戚景华绝对不会屈服。可也正是因为戚景桓在，他只能不情不愿的收手。 “够了！都当我死了是不是？”戚老夫人满是皱纹的脸气得发白，哆嗦着身子喝道。 “娘，您先消消气。”在莫菱裳的示意下，将军夫人连忙上前劝慰。 “奶奶，您别气坏身子了。”被莫菱裳一推，戚静瑜也跟着上前安抚戚老夫人的怒气。 “华哥，大哥说的没错。有奶奶在，你不能动手。”莫菱裳的眼神扫过，戚景颂义正言辞的站了出来。 除了戚将军外，大房其他人都表了态，莫菱裳当然不会缺席：“奶奶，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姑娘，肖家的亲事真的就这样没了？”怎么可能？就算老夫人情愿，二夫人和三夫人怎会收手？ “一家人？这还是一家人吗？自家妯娌、自家婶婶和侄女、自家姐妹、自家兄妹…哪一点像话的？”莫菱裳的一句话瞬间点燃老夫人的怒火。 “娘，这可不赖咱们二房。是她们三房先动手的。”坐在地上的二夫人停下哭声，摸着泪控诉道。 “你还好意思在这喊？你一个长辈坐在地上撒泼打诨，有没有脸？”看着眼前一众人，除了老大家的，二房三房没一个让她省心的！都是些无事生非的主！ 听着老夫人的训斥，二夫人不满的张张嘴，刚想要反驳就被二老爷给瞪住了。 看着二房吃瘪，三夫人的眼中闪过得意的神色。不管怎么说，老夫人还是偏向他们三房的。 第六十章 老夫人是否真的偏向三房无从考证,只因莫菱裳不经意的提了一句：“还是先把肖家亲事定下要紧。” “定下？定给谁？”老夫人冷眼扫过戚静丽三人，忽然就长叹一口气,坐回座位上,“退了退了！谁都不要了！” “娘！”“奶奶！”众人一阵惊呼,愕然的望着老夫人。 “嚷什么，嚷什么？”老夫人拍着桌子怒喝，“你们有谁能告诉我,这门亲事说给谁会没有怨言？本就是为静瑜定下的亲事,静瑜不要了也就该罢了。争争争,有什么好争的？真当肖家巴望着非要娶咱们戚家的嫡女不可？都给我滚回去静思己过，别站在这碍眼！” “可是娘，静丽的亲事着实拖不得了。”二夫人狼狈的自地上爬起来，不甘心的说道。 “谁说要拖了？中书侍郎家的嫡子，不是你们自己挑的吗？”闲话不多说，老夫人一锤定音。 二夫人被训的没了言语，三夫人寻思着戚静英的亲事之前也有定下，连忙将矛头转走：“可是娘，咱家静香还没说亲事。” 老夫人扯扯嘴角，直接将桌上的名单甩给三夫人：“仔细挑去！” 简短有力的四个字，结束了这场莫名其妙的争亲，也定下了戚家其他三位嫡女的亲事。二夫人和三夫人颇有微词，敢怒不敢言的怏怏离去。三位嫡女心中百般不情愿，咬牙切齿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却也只得认命。 中途被拉过来的二老爷和三老爷对视一眼，灰溜溜的转身就走。戚景华心中火起，怒哼着拂袖而去。戚景文和戚景武一言不发，识相的退下。 至此，老夫人的院子便只剩下大房一众人。老夫人没提赶人，戚景桓等人也没说离去。 “娘，这样下去不是法子。就算三位姑娘的亲事定下，怕也少不了的麻烦。”今日这一闹，二房和三房算是撕破了脸。菱裳说这几日找准时机就可以提分家一事。在将军夫人看来，此刻正是最佳时机。 “没完没了的闹，太不像话了。”听着将军夫人的话，老夫人冷着脸说道。 “像不像话先不说，接下来可如何是好？看二房三房的架势，似乎都不打算就此罢休啊！”之前有听莫菱裳说过该从何处着手提分房一事，将军夫人虽心里没底，好在也抓住了要害。 “那能怎么办？总不至于分家吧！”被刚刚的事搅的不耐烦的老夫人没好气的冷哼道。 “如果娘觉得分家好，那也是...”将军夫人顿了顿，仍是强作镇定的说了下去，“可以的。” “你什么意思？嫌弃老二家和老三家吃你的、喝你的了？分家？原来你就一直打着这个主意啊！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平日里看着闷不吭声，逆来顺受的老好人，居然暗地里想着如何将二房和三房赶出将军府...好啊，你还真是好...我怎么就没看出你还是这般的包藏祸心，心狠手辣呢？老大人呢？让老大马上给我回来！”老夫人越说越气，直嚷着要立刻见到戚将军。 被老夫人说的脸色发白，将军夫人身子颤了颤，只觉一颗心凉透了般的冰冷。然而，想要退缩的念头刚一起便望见了莫菱裳坚定的摇头。无从抉择的迟疑了一下，将军夫人憋了好半天终是狠心做起了坏人：“娘，这事...夫君也是知道的。” “胡说八道！你给我滚，马上滚！我不想见到你这恶毒女人。身为长嫂没有半点容人之量，整日阳奉阴违的算计着如何把两位小叔赶出将军府。你不配做我戚家的长子嫡媳，你...”老夫人骂着骂着忽然就捂住胸口强烈的咳嗽了起来。 “娘，您没事吧？”将军夫人心下一慌，急忙想要上前。 “不许过来！我不想见到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你给我马上走！”老夫人的神情十分痛苦，仍是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道。 “奶奶，我娘没坏心的。”感觉到莫菱裳拉着她的手松开，戚静瑜出声解释。 “就是说啊！奶奶，我娘做了您这么多年的儿媳妇，何时亏待过二叔一家和三叔一家？您不能这样说我娘的！”憋了好一阵的戚景颂忙不迭的帮腔。 “都给我住嘴！你们大房全都包藏祸心，没一个安好心的。走，都给我走！”活到这把年纪，老夫人怎么可能允许二房和三房被赶出将军府？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太过了，始终按兵不动的莫菱裳缓缓了开了口：“奶奶，您是长辈，照理说咱们做小辈的是不能质疑您的话的。可若是您有失公允，也由不得咱们跟您说说掏心窝子的话。” “住嘴！都给我走！”完全不想听莫菱裳说任何话，戚老夫人胡乱的挥着手，试图赶人。 “您不想听也必须听。按着您的说法，只要不跟二叔一家、三叔一家住在同一屋檐下，咱们就全成了恶人？菱裳是不太能理解您是怎么得出的这个道理。不过菱裳相信，但凡懂点事理的人都不会觉得您的话是对的。” “所以人都知道，在二叔、三叔两家来上京之前，将军府就已存在。咱们住的宅子之所以叫将军府，那是因为有咱们大房老爷的显赫威名，并不是沾了二房抑或三房的光才有了将军府。至于日后将军府能否得以传承下去，便需靠我家夫君奋勇杀敌，为凉国征战沙场，更甚以命相搏。说句您不愿意听的话，这将军府的主人说到底还是我们大房，并非整个戚家。您这样一味的维护二房和三房，是否想过会寒了我们大房所有人的心？” “菱裳初嫁将军府不足一月，但也亲眼目睹了娘亲对奶奶的孝顺和敬重。凭何因着分家二字就全盘否定娘亲这么多年对戚家、对您、对二房、对三房的付出？抑或者说，在奶奶的心中，就只有二房、三房，从来就没有咱们大房的存在？” 莫菱裳一长篇不间断的话说下来，戚老夫人的口张张合合，愣是没憋出半个字。极度激烈的情绪压抑心头，老夫人的胸脯起起伏伏，气血难平的差点昏厥过去。 长长的沉默之后，戚景桓一脸严肃的走上前，神情坚定的看着老夫人：“奶奶，分吧！” “景桓，你...怎么连你也...”老夫人张口结舌，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那可是你的亲二叔、亲三叔啊！” “正是因为他们都是亲人，才更应该尽早分家。今日的情势奶奶亲眼所见，不管是二婶还是三婶，抑或诸位堂弟堂妹，奶奶真的认为他们还能和和乐乐的相处下去？”老夫人的观念根深蒂固，戚景桓不认为他随便一两句话就能说服老夫人。但是有了裳儿的话在先，他不信老夫人还能假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般的息事宁人。 就如同雷声大雨点小，前一刻的戚老夫人还沉着脸赶人，下一刻却是怎么也无法说大房的半句不是。带着怒气的视线扫过正色以对的戚景桓、扫过欲言又止的将军夫人、扫过低头不语的戚景颂和戚静瑜，终是落在了罪魁祸首的莫菱裳身上。 真当她什么也不知道？一向懦弱老实的老大媳妇怎会突然有胆说出分家二字？还是老大答应过的？说什么笑话？短短时间内便能笼络住大房所有人的心，进而赶走二房和三房...莫菱裳还真是有本事！ 不管老夫人如何不情愿，莫菱裳的话如一张无处可逃的网死死的困住她，还偏偏挑不出半点错处。哪怕她再多说半句大房的不是，毫无疑问的即将坐实她彻底寒了大房所有人心的罪责。除非她铁了心与大房形同陌路，否则她就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咽，一个字也不能再多说。 分家？真的要分吗？答案自是肯定的。接到老夫人派人传来的消息时，正忙着勾心斗角的二夫人和三夫人当即愣住，不敢置信的发了好一阵的呆才猛然反应过来。 戚将军不在，二老爷和三老爷只能去找戚景桓问及缘由。对于两位叔叔的质问，戚景桓很淡定：“二叔和三叔是打算一直住在将军府？等到三位堂弟成亲生子，还是等到诸位侄孙娶亲？” 二老爷哑口无言，三老爷沉默不言。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戚家三房并立的局面正式宣告瓦解。 “姑娘，将军府就这样分家了？肖家亲事就这样完了？”太过平静的气氛，压抑的茗蓝有些不习惯。 “分家是必须的。至于肖家的亲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二夫人和三夫人闹的太过火，老夫人无法抉择之下就只能推掉。”老夫人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偏袒任何人，否则戚家一定会家无宁日。而恰好是这门无缘的肖家亲事，也促成了戚府的分家。 “可是二夫人和三夫人会善罢甘休？三位嫡女都很想要这门亲事不是吗？她们就真的这样放弃了？”就这样分家？就这样舍去肖家亲事？朝岚仍然心存疑虑。 “那就要看老夫人的态度了。”如若老夫人够强势，二夫人和三夫人再想闹腾也无从闹起。如若老夫人仍是有心偏袒二房和三房，那可就真的没有宁日了。 “老夫人若是聪明人，就不会再偏向二房和三房。”说到老夫人对戚家三房的不同态度，茗蓝有感而发。 被茗蓝一说，朝岚跟着点点头：“姑娘都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了，老夫人若是再一如既往的帮着那两房，还不如跟着二房三房一起搬出将军府得了。” 听着茗蓝和朝岚的话，莫菱裳笑而不语。如今的老夫人即便不搬出将军府，怕也不想再见到他们大房的人。 接下来的几日，老夫人闭门不出，拒了所有人的请安。而二房和三房，终究还是依言搬出了将军府，分别住进了戚家的另两处宅院。 “没想到争了这么久，居然只落了个扫地出门的下场。”站在戚家大门外，二夫人面带讽刺的看着三夫人。 “你看着我做什么？你是被扫地出门，我可不是。”三夫人坚决不承认，这次分家是被扫地出门。分家又如何？将军府的东西，只要她想，照样可以回来拿！ 作者有话要说：文文写到这，也差不多进入尾声啦！争取下周内完结，么么亲们！ 第六十一章 九月十五,司陌谨和李筠清的大喜之日。将军夫人带着莫菱裳和戚静瑜入座女眷一席，恰好与莫园一众女眷同桌而坐。 “大伯母。”莫菱裳先是喊了周若雪,随后才望向宋氏,“母亲。” “数月不见,菱裳的气色倒是不错。想来在将军府的日子极为舒心。”莫菱裳嫁进将军府不到一月便让将军府分了家。周若雪不得不承认，以往是她小瞧了莫菱裳。 “三妹妹命好，自然是到哪都能过得风生水起的。”想到莫菱裳能嫁给戚家嫡子,只是嫁给中书侍郎家庶子的莫菱妙酸酸的回道。 “大姐姐这话可就错了。三姐姐哪是命好？三姐姐那是本事大。大姐姐没见三姐姐一嫁进戚家,将军府就立刻分家了吗？这么大的能耐,咱们可是求都求不来的。”若不是莫菱裳，她的亲事会定下都统府，而非齐家和肖家？一想到当年被莫菱裳陷害的事，一想到五房嫡女莫菱萱如愿定下齐家的亲事，莫菱灵的心里怨恨四起。 莫菱妙和莫菱灵是六房姑娘，宋氏端着架子置若罔闻，周若雪也不好当着外人落六房的颜面，只得暗暗递给宋氏一个警告的眼神。 宋氏自是看见了周若雪的警告，可她偏偏不想出言制止。灵儿因着莫菱裳不得不嫁去都统府也就算了，好歹都统府还有莫绮月为灵儿铺路。让她最不能容忍的是，连锦进也被莫锦翼抢去了风头。 照现今莫络泊对莫锦翼的喜爱，指不定哪一日他们六房的一切都要归属莫锦翼。这其中，要说莫菱裳没耍阴招，宋氏是怎么也不相信的。若不是碍于莫菱裳已经是戚家的嫡子长媳，轻易得罪不起，宋氏一定不会任莫菱裳好过。 宋氏不阻拦，将军夫人却是不乐意了。菱裳在莫园不受宠一事，众人皆知。但是莫园两位姑娘居然拿将军府分家说事，以欺负菱裳？将军夫人放下手中的筷子，冷声笑道：“将军府的事似乎还轮不到莫园的姑娘说三道四。” “府上两个丫头说话不知分寸，还望将军夫人勿怪。”因为知道将军夫人性子甚好，周若雪才敢放心的置身事外，却没想到将军夫人居然会一反常态的发难。当真是世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 “若是没记错，莫园大姑娘已经为人母了。说话此般没有分寸，也不知在夫家如何立足。”不得不说，这两月因着分家、因着莫菱裳的言传身教，将军夫人的底气越来越足，气势也越来越强。 莫菱妙何以在宋家立足，自然是受了宋氏的照拂。不管怎么说，宋氏是宋家的嫡出小姐，莫菱妙又是莫园六房的姑娘。宋家即便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可能太过苛刻莫菱妙。 也正是因为如此，莫菱妙才会不顾落月的三令五申，和宋氏的关系诡异的好了起来。时至今日，莫菱妙和落月的母女关系接近冰点，濒临破碎。对此，落月伤心之余更多的是失望。而莫菱妙则是为了寻求宋氏的庇佑，毫不在乎的加入了宋氏的阵营。 莫菱妙会选择站在她这一边，在宋氏的意料之中。早在两年前莫园老夫人黄氏过世的时候，宋氏就已确定六房的局面早晚会走到今日的田地。少了黄氏这座靠山，落霞再也不足为惧，落月更是大可忽视。莫菱妙若是够聪明，自然知晓如何抉择才是最好的。是以，才会有莫菱妙得以出现在此喜宴上的殊荣。 “大姑娘一贯说话并非此般没有礼数。不过是因着三姑娘是自家妹妹，才会失了分寸。”见宋氏打定了主意不开口，周若雪心底暗怒，面上却只得赔笑说道。 “正因为是自家姐妹，才更不能尖酸刻薄不是？嫁了人的是如此，没嫁人的更是如此。真不知六夫人是如何的差别管教，才能让大姑娘和五姑娘与咱家菱裳有如此天壤之别。也不怕夫家笑话！”当了两个月的家，在莫菱裳的带动下，将军夫人的嘴皮功夫潜移默化的开始渐长。 听将军夫人将矛头指向六房，没有涉及莫园。周若雪了然的笑笑，不再吭声。六夫人敢明目张胆的纵容莫菱妙和莫菱灵不顾莫园颜面对上将军府，她自然也可以冷眼旁观将军夫人讽刺六房。 果不其然，听到将军夫人的话，宋氏的面色变得极其难看，却怎么也无法辩驳。愤愤的扭过头，瞪着莫菱妙和莫菱灵：“还不快跟将军夫人赔不是？” “菱妙知错，将军夫人勿怪。”宋氏发话，莫菱妙识时务的低头认错。 莫菱灵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不言不语的别过头，一副死不认错的大义凛然模样。 “灵儿！”眼瞅着看好戏的眼神都望了过来，宋氏冷下脸。 “娘，我又没说错！你干嘛要我认错？”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莫菱灵愤然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从来想到莫菱灵会当众失礼，宋氏的脸上青一片白一片，放在双膝上的手狠狠的握紧。 “娘，这样不知礼数的人，也有人家敢要？”一阵沉默中，戚静瑜的疑惑分为的引人注目。 莫菱灵是否有人家要，戚静瑜无法决断，将军夫人自然也不能断定。轻轻拍拍戚静瑜的头，将军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啊，都是定了亲事的姑娘，可不能如此失礼。丢了咱们将军府的颜面不说，连夫家的脸也一起丢尽了。” “没错！亲家这句话说的好。要是静瑜敢学刚刚那人，我们程家可不敢娶静瑜过门。”金小满笑嘻嘻的凑过来，嗓门大的身边几桌女眷无不听的一清二楚。 被金小满一说，戚静瑜红着脸低下头：“我才不会那么失礼！” “所以说，咱们程家有福气，得了静瑜这样一个好媳妇。要是换了刚刚那位...”金小满撇撇嘴，拉着戚静瑜眨眨眼，“咱们程家虽然小门小户的，可照样再也没脸见人了。” 金小满是何许人也，或许并非所有人都认识。可是金小满身边的莫绮琉和司涟漪，却是在场所有人都知晓的。都说众口铄金，被金小满这一嚷嚷，不少有身份的官家夫人都跟着附和了起来。当然，其中以宰相夫人朱可儿及御史夫人柳冉说的最为起劲。 听着周遭的窃窃私语，都统夫人被说的脸红耳热，恨不得立刻从喜宴上消失。都说莫园姑娘好，她才肯应下的这门亲事。没想到那莫菱灵竟是这样一个无法无天、丢人现眼的性子。此门亲事就此作罢，再无可能！ 莫绮月刚想解释，就被都统夫人的冷眼给瞪了回去。暗恼莫菱灵闹性子也不看场面的同时，更多的是对纵容莫菱灵成今日这幅模样的宋氏的怨怒。这下可好，别说都统府的大门，上京但凡有点脸面的官宦人家，莫菱灵都甭想进了！ 着实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么严重，宋氏悔之晚矣的看向已经沉下脸的周若雪。 现在知道看她的脸色了？莫菱妙已经是宋家的人，周若雪没有立场训斥。可是宋氏和莫菱灵，周若雪简直想把这对丢尽莫园颜面的母女轰出莫园。好在他们大房的两位庶女已经出嫁，今日没有到场，不会被殃及。五房已经分出莫园，未出嫁却已定下齐家亲事的嫡女莫菱萱此刻正坐在宰相夫人的身侧，想来也不会受到影响。归根结底，名声受损甚至会被退亲的...也就只剩下惹祸的莫菱灵了！想通这一点，周若雪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轻轻舒了一口气。 事情的结果显而易见，有了莫绮琉和司涟漪的不置一词，有了朱可儿和柳冉的煽风点火，莫园六房嫡女莫菱灵被退亲了。抑或者说，莫菱灵被拒亲了，被整个上京的官宦人家拒亲了。 就像当年被迫嫁回岳城的四姑娘莫绮袖，如今的莫菱灵不得不面临远嫁外地的命运，与上京、与她心之所向的齐家和肖家彻底绝缘，甚至开始她至死都不甘心的夫家日子... 听说知晓被退亲的莫菱灵寻死觅活的闹了好几日才消停下来；听说宋氏动用了所有的人脉都未能为莫菱灵寻得一门说的过去的亲事；听说回到宋家的莫菱妙被禁足一年，再也不复之前的风光惬意，日子开始变得苦不堪言... 而自始至终，莫菱裳似乎什么也没做，事实上也确实什么也没做。对于这一点，事后方得知来龙去脉的司陌谨对着满脸无辜的莫菱裳撇撇嘴：“将军夫人为什么会和莫园一众人同桌而坐？你确定你不是故意跑去炫耀的？” 莫菱裳耸耸肩，笑的淡雅。她是确实没想到将军夫人会如此维护她，更没想到莫菱灵会如此沉不住气。而满姨会过来帮腔，八姑姑和涟漪表姐会帮忙镇场，宰相夫人和御史夫人会随之造势...真的是她无法预料，也不曾想过的。 有的时候，不得不相信，因果报应这种事，是的的确确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作者有话要说：哎呦，才见亲提起莫园，莫园立刻出场了，哈哈 第六十二章 莫园因着莫菱灵的失礼闹得天翻地覆之时，戚家的气氛也越加的紧张起来。 自从二房和三房搬出将军府，戚老夫人怄了两个多月的气仍是不得舒坦。三夫人不时的带着戚静英和戚静香回来哭诉新宅院的种种不好，直嚷着无法日日给老夫人请安的无奈和不孝。 听说了三夫人的举动，二夫人亦是不甘落后的拉着戚静丽三番两次的回来闹腾。每回都是以泪洗面，哭得肝肠寸断，就差没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了。 不管二夫人和三夫人是否出自真心，闹了两三个月，着实也像那么一回事。更何况在老夫人的心中，如今的大房确实太过分了。而大房之所以如此嚣张，无外乎是受了莫菱裳的挑唆。于是，老夫人二话不说的就挑起了莫菱裳的刺。 话说刺这种东西真心不好挑，而且一定要找准时机挑。正如此刻，老夫人冷着脸瞪着请安晚到的莫菱裳：“大少奶奶若是不想来老婆子这请安，大可直接不来。不情不愿的故作孝心，老婆子不稀罕！” 对此，莫菱裳白着脸身子一颤，就着茗蓝和朝岚的搀扶方稳住身子：“奶奶勿怒，菱裳清早身子不适，所以才迟了半步。” “身子不适？大少奶奶还真是会找借口。早不舒服晚不舒服，偏偏在给老婆子请安的时候就不舒服了？”戚老夫人神情凌然的倚在椅背上，面带讽刺的看着莫菱裳。 满脸受伤的听着老夫人的训斥，莫菱裳的声音小而清晰：“夫君说要请大夫过府把把脉，确定菱裳是否真的有喜的。” “有喜？”将军夫人惊呼一声，连忙走了过来，“菱裳有身子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见将军夫人走过来，茗蓝瞬间放开扶着莫菱裳的手，后退两步将路让开。 将军夫人便顺势扶住了莫菱裳，关怀之意尽显：“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特别想吃的？娘这就吩咐人去做。” “我听说有喜了就喜欢吃酸的。娘，我这就让人去给大嫂买些酸梅回来。”一听莫菱裳有喜，戚静瑜精神抖索的拍拍手，说着就往外跑。 “静瑜慢着。”在戚老夫人满是怀疑的眼神中，莫菱裳叫住了戚静瑜，“大夫还没来看过，不定有没有喜呢！” “肯定有的！”戚静瑜大大咧咧的笑笑，学着李筠清的语气说道，“大嫂人这么好，福气定是极大的。” 一听就知道是李筠清才说的出来的话，莫菱裳莞尔：“那也得等到大夫来看过才知道啊！” “说来说去，景桓倒是有没有去请大夫？”没有老夫人那么多小心思，将军夫人神色焦急的问道。 “有的。夫君本来是说要我在屋里躺着，等大夫看过再下床走动。”说到此处，莫菱裳故作下意识的望了一眼依然不悦的老夫人，“不过菱裳想着要给奶奶请安，就不顾夫君的叮嘱擅自出了院子。” “菱裳怎么可以如此的大意？有喜是大事，万万不能马虎的。赶紧回屋歇着，有什么事待大夫看过再说。”戚景桓是嫡长子，莫菱裳肚中的便是戚家的嫡长孙。哪是可以小视的？将军夫人不由分说的扶着莫菱裳往外走。情急之下连坐在上位虎视眈眈的老夫人都忘了。 “娘，奶奶”将军夫人忘了，莫菱裳却是不会忘。稍稍迟疑，仍是轻声提醒道。 “娘，菱裳有了身子，不能乱动。儿媳这就带她回屋歇着。”不给老夫人出声反对的机会，将军夫人搀着莫菱裳走向门外。 这一次，莫菱裳没有再出声。不着痕迹的勾起嘴角，随着将军夫人离开了老夫人院子。老夫人会找麻烦，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肚中孩子的到来，着实出乎莫菱裳的意料之外。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她是不可能说出有喜的话的。既然她敢说出口，这个孩子定是实打实的已经存在。 眼下正是十月，莫菱裳嫁进戚家已有三月有余。一听莫菱裳有了身子，将军夫人的心中满是欢喜。直到大夫诊出莫菱裳确实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将军夫人二话不说，转身就交代下人准备吃食去了。而戚景桓更是喜出望外的不顾戚静瑜还在一旁，抱着莫菱裳呵呵傻乐。 “大哥，瞧你这模样，哪里还像人人敬仰的戚家少将军。”戚静瑜毫不避讳的坐在一旁，大声笑话道。 “静瑜，没事别在这打扰你大嫂休息，找你二哥玩去。”对着戚静瑜挥挥手，戚景桓直接赶起人来。 “大哥，哪有你这样把自家妹妹往外赶的”口中嘟囔，戚静瑜仍是笑着起身离开。看着大哥大嫂感情甚笃，她亦是极其开心。 待戚静瑜走出屋子，莫菱裳才埋怨的看着戚景桓：“哪有你这样做大哥的？也不怕人笑话。” “都是自家人，谁会笑话？”戚景桓不以为意的笑笑，随后摆出满不在乎的模样，“就是笑话也无所谓，为夫现在就只想抱着娘子。” 听着戚景桓的话，莫菱裳的心中顿时涌起无法言语的满足。有夫如此，再多的麻烦之于她也变得不值一提。至于戚老夫人那边，莫菱裳不认为老夫人会真的愚昧到此时再来寻她的错处。 戚老夫人确实算不得愚昧，可是心底得不到发泄的郁结积压到一定程度，总是会化作失去理智的举动。就如此日清早莫菱裳再次请安迟到时的怒火。 归根结底，这一次的晚到确实怪不得莫菱裳。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即将做爹爹，心情激动的戚景桓恨不得直接将莫菱裳随身带着。一大清早的又是亲手服侍梳洗又是端汤送水，还必须亲眼看到莫菱裳吃好喝足后方放人离开。 一番折腾下来，莫菱裳起再早也无用。更别说戚景桓根本不让莫菱裳起早，哪怕躺在床上说话，也不准其下床。 被戚景桓当稀罕宝贝般的护着，莫菱裳非但不觉得厌烦，反而跟着涌起阵阵甜蜜。是以不管戚景桓怎么折腾，莫菱裳都十分的配合。直到对上戚老夫人的难看脸色，莫菱裳忽而发觉她似乎太得意忘形了些。当下也不多说，恭恭敬敬的上前：“菱裳给奶奶请安。” “大少奶奶还知道来给老婆子请安？都说母凭子贵，这还不定是位公子还是个姑娘就自以为金贵的摆起排场来了？”火上心头，老夫人也顾不得其他了。什么话伤人，便倒豆子般的说着什么话。 莫菱裳脸色一白，却也识时务的低头不语。肚中孩儿确实不知是男是女，老夫人的训斥没有错。 “娘，您这说的什么话？菱裳肚中的不是咱们戚家的嫡长曾孙就是嫡长曾孙女。不管是公子还是姑娘，还不都是金贵的娃娃？您这可是做太奶奶的人，哪还跟小辈计较这么多？”有孙万事足的将军夫人可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一味的偏向莫菱裳。就像静瑜说的，女娃娃有什么不好？又贴心又乖巧！再说了，难不成生个女娃娃还能丢出去不要？都是戚家的娃娃，怎么也得疼着不是？ “怎么？孙媳妇做错事了，当奶奶的连说两句就不行？生娃怎么了？谁没生过？你家夫君不是老婆子肚子里出来的？她有了身子就金贵，就惹不得？要不要整个戚家把她当菩萨供奉起来？”被将军夫人一顶撞，老夫人气极反笑。 都说老大媳妇性子老实，如今看来哪还有半点曾经的贤惠？还不都是装的！以往还有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帮衬着，老大媳妇也不敢太过分。眼下老二家和老三家都被赶出将军府，一人独大的老大媳妇还能怕了她这个什么也不算的老太婆？虚伪！简直是虚伪至极！ 戚老夫人的话说的太过难听，将军夫人张张嘴，碍于孝道没有再次顶撞。 戚静瑜本想开口却被莫菱裳给拦了下来。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是错，还不如就让老夫人骂个够。骂完了消气了也就没事了。谁要是再开口，只会火上浇油。 “怎么？都理亏了？都心虚了？都无话可说了？”见没人开口，老夫人音调拔高，脸上的怒容却是稍退。 “娘，这一大早的，哪个不长眼的又惹您生气了？”赶着来老夫人面前表孝心的二夫人手脚麻利的蹿进屋内。 “二嫂，你这怎么说话的？屋内可是只有大嫂一家人，哪还能有不长眼的？肯定是不懂分寸的下人胚子惹了咱们娘生气，赶出府便是。”跟着走进来的三夫人满脸带笑，语气尖刻。 听着二夫人和三夫人一搭一唱的帮她出气，老夫人的面色缓和了下来：“今的回来的倒是早，一并留在府里陪老婆子用膳。” “那敢情好，咱们可就厚着脸皮留下来蹭饭了？娘可别嫌咱们这些无用之人浪费将军府的口粮才是。”三夫人笑意盈盈的接过话，句句讽刺的看着将军夫人。 “就是说啊！咱们可都是已经分家的人，哪还好意思留在将军府用膳？这要不是娘开口，我可不敢多喝将军府半口水的。”三夫人敢放话，二夫人自然也不会落后。 第六十三章 话说的太过露骨总是容易被人抓着把柄。这不,三夫人可以说老夫人不要嫌弃她们浪费口粮，二夫人却是着实不能提分家后不敢喝将军府半口水的话的。 对于二夫人的话,莫菱裳和戚静瑜是小辈,不能出言顶撞。将军夫人却早已不是之前只会忍气吞声的将军夫人。老夫人的训斥她不能回嘴,二夫人的嘲讽她自是不会忽视：“二弟妹不敢喝将军府的水，倒是敢进将军府的大门了？” 没想到将军夫人会开口，二夫人瞬间僵住。尴尬的笑了两声后,摸摸鼻子不再出声。 老夫人不满的瞪了将军夫人一眼,倒也没当着二夫人和三夫人的面斥责将军夫人的不是。不管怎么说,分家是她亲口应下的。就算再不愿承认，至少她没阻拦。现今被二夫人当面提及，老夫人的心里也不是没有想法的。 仿若看透老夫人的想法，莫菱裳垂下头，掩去嘴角的讽刺。人往往都是这样，越是近在身边的人越是各种不满意，好像只有离得远的亲人才是最好的一般。照莫菱裳看来，越是日日相处，才越能看出埋藏深处的真心和假意。真要做表面功夫，她自认不会比任何人差。 而二夫人和三夫人那点心机和手段，莫菱裳着实没当回事。还是老一句话，老夫人若是真觉得二房和三房千般好万般好，大可搬出去跟二房三房住。何必留在将军府跟他们大房相看两生厌？ “娘，您不是说今日要带大嫂去程神医那诊脉？”实在不想再听下去，戚静瑜开口说道。 “哦，对。娘都把这事给忘了。”将军夫人一拍额头，抬头看向老夫人，“娘，儿媳和神医夫人约好今日带菱裳过去医馆看看需要增添的补药，就先走了。” 补药？府上的补药还少了？需要特意去找程神医诊脉？老夫人闻言立即沉下脸：“果真是金贵的了不得。” “菱裳肚中可是咱们戚家下一辈的第一个娃娃，自然是谁也比不得的金贵。”故作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目露惊愕的二夫人和三夫人，将军夫人含笑拉住莫菱裳的手，“那就劳烦两位弟妹陪着娘用膳，咱们先走了。” 瞥了一眼有怒发不得的老夫人，戚静瑜缩缩脖子，忙不迭的随后跟上。 “娘，奶奶会生气的。”前往医馆的路上，莫菱裳轻声提醒道。 “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将军夫人长叹一口气，拉过莫菱裳的手拍了拍，“老夫人一辈子霸道惯了，最容不了的便是咱们这些小辈跟她对着干。都说婆媳难处，想当初娘生景桓三兄妹的时候，没少因着孩子一事受气。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戚家也早不再是当年的戚家。菱裳身为咱们戚家的嫡长媳，得多担待点才是。” “是，菱裳知道。”顿了顿，莫菱裳又补充了一句，“有娘在，菱裳不怕。” “有娘在可不管用。得等你爹回来，咱们大房才可能有好日子过。”听着莫菱裳话里的依赖和信任，将军夫人的心中顿时宽慰不少，“菱裳记着多叮嘱景桓几句，此事不管老夫人如何刁难你，他都不能出面。有了媳妇望了奶奶这罪，他可担不起。” “是，菱裳会转告夫君。”将军夫人说的话，莫菱裳又岂会不知道？自始至终，莫菱裳从没想过让戚景桓掺和进后院之事。不管怎么说，老夫人毕竟是长辈，又是戚景桓的亲奶奶，若是将小事闹大，大家的脸面都会不好看。所以再怎么受气，莫菱裳也绝对不会让戚景桓背负不孝的恶名。 只不过，她莫菱裳从来都不是任人欺凌的主。不能当面顶撞老夫人，背地里帮老夫人找点事做，也不无不可。想到此处，莫菱裳微微低下头，不再多说一字。 对于莫菱裳三人的到来，金小满很是热情。挥手打发面带绯红的戚静瑜去后院找程越后，便拉着将军夫人和莫菱裳走至一旁闲话家常。 好笑的看着戚静瑜红着脸故作满不在乎的走向后院，莫菱裳勾起嘴角，打心底为戚静瑜能遇上程家这样的好人家感到高兴。 “菱裳有喜可是大事，戚家上下需得好生照顾着才行。”身为半个医者，金小满对莫菱裳怀孕一事看得极其慎重，郑重其事的交待道。 将军府的家事自然不好为外人道，将军夫人连连点头，笑着称是。 “满姨放心，菱裳在将军府一切安好。”知晓金小满并非虚情假意的说说客套话，莫菱裳亦是神情真诚的接过话。 “好与不好，不单只是口上说说，得确实如此才好。”能说出这话的，自然不会是性子率直的金小满，而是凑巧偶遇的莫绮琉。 “八姑姑。”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莫绮琉，莫菱裳起身行礼。 “菱裳有了身子？可喜可贺。”莫绮琉打量着莫菱裳的肚子，笑道。 “是，才诊的脉。”说起孩子，莫菱裳的脸上是深深的满足。 莫绮琉点点头，随即看向将军夫人：“前些日子还想着去戚家看看菱裳。眼下赶上此等喜事，接下来的几日怕是要叨扰将军夫人了。” 一听莫绮琉要去戚家做客，将军夫人自是喜出望外，毫不犹豫的点头：“乐意之至。” 八姑姑要拜访戚家？莫菱裳心下微怔，这是为何？ 不管众人如何想，次日，一身华服的莫绮琉便带着司涟漪和李筠清上了戚家。 “听说老夫人近日身子不大好，有没有请御医过府看看？”一脸关怀的坐在戚家老夫人的屋里，莫绮琉礼数周全，进退得当。 “老婆子一切尚好，有劳司夫人费心了。”莫绮琉是为了给莫菱裳撑腰而来？老夫人如霜打的茄子，心中顿生挫败和凄凉。不过是说了几句孙媳妇的不是，便引来了孙媳妇娘家的不满吗？找上门来示威，莫菱裳还真是惹不得！ “那就好，我还当咱家菱裳不懂事，惹了老夫人生气呢！”莫绮琉语气亲近的望了一眼莫菱裳，转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老夫人年纪大了，府上事情交给将军夫人搭理便是。需得安心静养，顾好身子为重。” 这是强逼她放权？老夫人怒极反笑。从何时起，戚家的家事由着莫绮琉插手了？脸色一变，正想出言讽刺，就听莫绮琉再度开口。 “菱裳的亲事是已过世的静安公主起的头，太后亲下的懿旨。近日太后时常念叨起静安公主的好，不免就想起了多年前这场两人一并定下的亲事。前两日被太后召进宫时，太后还跟我提及想要见见当年的小丫头是不是已经长大，可以主掌戚家的家事。”莫绮琉直视着面带怒气的戚老夫人，轻描淡写的拿太后为莫菱裳做靠山。 “大少奶奶年纪尚幼，府上的事还是交由她娘处理更为妥当。”被莫绮琉以太后威胁，戚老夫人再大的怒火也发作不得。瞥了一眼坐在莫绮琉身旁的莫菱裳，强作和蔼的说道。 “确实是这个理。”莫绮琉不可置否的笑笑，“我也是这样回太后她老人家的，所以才有了方才的逾矩之言。还望老夫人勿怪。” 如果说莫绮琉一开始便搬出太后，戚老夫人心底的怒气或许便没有此刻的旺。但是莫绮琉先以高傲的姿态插手戚府家事，再以太后之尊堵住老夫人急欲喧嚣的怒气。犹如故意挑衅般的先将戚老夫人的怒火掀至最高点，又狠狠的憋回腹中。老夫人恨得咬牙切齿，却怎么也无从申辩。 看着老夫人脸上的青白交加，莫菱裳忍了好几日的憋屈瞬间得以释放。直到走出老夫人的院子，莫菱裳的心情依旧是难得的好。 “菱裳，孤军奋战总是太难。要想在关系复杂的夫家立足，强大的娘家绝对是不能忽视的存在。莫园或许不能成为你的助力，但是八姑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离开戚家前，莫绮琉言简意赅的道明了她的立场。 “八姑姑为何会...”即便知晓不该问，莫菱裳仍是问了出来。 “筠清说，她之所以答应嫁给陌谨，是你的主意。”单是莫菱裳不为外人道的帮助陌谨这一点，就已足够。 莫菱裳一愣，没想到莫绮琉的出手相助竟是为了司陌谨和李筠清的亲事。霎那间心思翻转，终是坦言相告：“我只是觉得陌谨表哥和筠清很适合。” “如果不是你，筠清和陌谨会走很多弯路。如果不是筠清无意说漏嘴，谁也不会知道你才是这其中的大功臣。”正因为莫菱裳是真心为陌谨和筠清好，所以才会在筠清嫁进司家之后，不曾提过只言片语。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莫绮琉才会帮助莫菱裳。 “以陌谨表哥的本事，菱裳所做着实不值一提。”明了莫绮琉帮她的原因所在，莫菱裳不好意思的笑笑。 “在你而言也许不值一提，但是在筠清而言，却是受用一生的劝诫。而陌谨，更是承蒙你相助才娶得了美娇娘。”拍拍莫菱裳的肩膀，莫绮琉的声音不算大，却透着无尽的深意，“好好照顾自己，有事记得传口信给姑姑。” 因着莫绮琉的高调拜访，戚老夫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莫菱裳在戚家的身份和地位。以致于二夫人和三夫人冥思苦想的种种计策皆是胎死腹中，逐一被驳回。 “娘，莫菱裳在莫园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偏房庶女，您干嘛如此忌讳她？”有了司陌谨和李筠清喜宴上传出的消息，二夫人才不相信莫园会有多重视莫菱裳。 “没有莫园，还有莫绮琉。”相比莫园，莫绮琉才是不能得罪的强大存在。 “可是娘，莫绮琉嫁进皇家这多年，一向是甚少回莫园。又怎么会将莫菱裳放在心上？”知道莫绮琉不能招惹，可三夫人依旧心有不甘。 “那你怎么不去问问太后为何要过问莫菱裳的亲事？”听着二夫人和三夫人的话语，因莫绮琉的到来极其恼火的戚老夫人心下更是不耐烦。 “我...”三夫人撇撇嘴，不再出声。她倒是想问，可也得她有本事见到太后啊！ “那娘就这样任莫菱裳嚣张下去？娘要是再不阻拦，咱们戚家还不早晚就成了莫菱裳的囊中之物？”见老夫人面色不愉，二夫人小声嘟囔道。 “她敢！”老夫人面色铁青，拍桌而起。郁结的怒气憋闷胸口，上不得下不得，硬是生生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按着亲们的建议发展了下来，哈哈哈哈 第六十四章 戚家老夫人这一倒下,着实吓坏了戚家人。因着老夫人晕倒时，就只有二夫人和三夫人在身边。说好说坏皆是两张嘴,旁人着实插不上口。以致于当两人含枪带棒的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推给莫菱裳时,将军夫人愣了好一会仍是没反应过来。 戚景桓面色一冷,护在莫菱裳的身前：“奶奶还在屋里躺着，二婶和三婶切忌信口胡说。” “就是因为娘在屋里躺着，二婶才不得不实话实说。”二夫人心下一狠,打定主意乘胜追击,“要不是因为她,娘会气的晕倒？还敢请动司夫人搬出太后压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景桓，不是三婶说你。你身为戚家嫡长孙，怎能枉顾疼你这么多年的奶奶，只念着你家娘子？”三夫人轻轻几句话，毫不客气的将戚景桓的不孝罪责定下。 “三婶说这话我就不喜欢听了。什么叫不顾奶奶只顾着娘子？合着三叔就该将三婶扔在大门外不管死活，那才叫孝顺？”三夫人话音一落，戚静瑜第一个不乐意的嚷出来。 “静瑜，你这话就不对了。”戚景颂走到戚静瑜身边，将手搭在戚静瑜的肩膀上，“三婶不是这个意思。三婶就是说，三叔应该任由三婶受冤枉，被指责，还必须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听着。” “二哥确定三叔应该听着，而不是帮着骂？其实三叔应该帮着骂三婶才是对的吧？”看着面色发青的三夫人，戚静瑜跟着补充道。 被戚景颂和戚静瑜兄妹气的火冒三丈，三夫人刚想出声骂回去就听莫菱裳淡淡的开了口。 “御医说奶奶需要清净。”有戚家三兄妹护着，莫菱裳不欲跟三夫人辩解太多，只是看向将军夫人。 “菱裳有身子，不能久站。景桓，陪着菱裳一同回屋歇着。”被莫菱裳一提醒，将军夫人连忙接过话，“景颂和静瑜没事别在这捣乱，去厨房催催奶奶的药有没有熬好。” “是。”莫菱裳四人一致点头，远离是非之地。对上一心找茬的二夫人和三夫人，还是躲远点为好。 “大嫂！”听着将军夫人的话，二夫人和三夫人同时不满出声。 “行了！都说够了没有？身为长辈欺压小辈，你们俩觉得这是很值得大声嚷嚷的事？”将军夫人板起脸，默默的在心底计算着戚将军的回府日子。 将军夫人的气势算不得强悍，却也镇住了向来欺软怕硬的二夫人和三夫人。两人阴着脸，气哼哼的扭身离开了将军府。 戚将军是在三日后的傍晚赶回戚家的。彼时戚家三房的矛盾已经逐渐激化。老夫人一直未醒过来，二夫人和三夫人一口咬定全是莫菱裳害的。将军夫人护犊的不退不让，戚景桓更是直接陪着莫菱裳留在汀竹院足不出户。 至于莫菱裳，也一扫之前的算计，安安分分的静心养胎。对此，茗蓝和朝岚疑惑重重，免不了的小小抱怨。 “你们觉得这是忍气吞声？”实在受不了两个丫头的唠叨，本不欲解释的莫菱裳浅笑着接过话，“再多的算计也换不来真心的维护。有婆婆在前护着，有夫君在旁守着，还有小叔小姑不时的跑来安慰。你们真的觉得还有必要去找二房和三房的麻烦？” “可是二夫人和三夫人太难缠，大夫人根本没法拦住她们二人。”虽然明了莫菱裳说的没错，茗蓝仍是不赞同的说道。 “没有拦住？你何时见到二夫人和三夫人闹到咱们汀竹院了？”莫菱裳不以为意的瞥了一眼窗外寂静的院子，很是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 “姑娘的意思是，二夫人和三夫人再闹还是得顾忌着您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说，不管大夫人的出面有没有用，二房和三房都不敢闹到您面前来。”朝岚若有所悟的问道。 “说对了一半。”既然出了声，莫菱裳索性一次把话说清楚，“大夫人毕竟是戚家的当家主母，不可能事事都依仗长媳帮衬。即便短期内一切顺利，早晚还是会生间隙。总归不是自家亲女儿，怎么可能完全由着我的性子来？倒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放手让已经有了几分气势的大夫人在戚家立威，真正站稳脚步。” “原来姑娘是想让大夫人掌权啊！”茗蓝闻言一愣，随即了然的笑笑。三姑娘说的没错。不管现在的大夫人如何感激她家姑娘，难保日后不会生出旁的忌讳。将军府只有一个，当家主母也应只有一个。姑娘趁着此次机会明哲保身，收手放权，才是更为重要。 “只是大夫人一人怕是…”想到将军夫人一贯的行事作风，朝岚有些迟疑。 “无碍。”眼见戚景桓走进院子，莫菱裳的脸上露出笑容，“待戚将军回府，自是水到渠成。” 正如莫菱裳所说，戚将军回府第一件事便是将二老爷和三老爷叫去书房狠狠的训斥了一番。二老爷和三老爷有心推脱，可怎么也无法解释戚老夫人躺在床上，二夫人和三夫人却无事生非的意图找莫菱裳麻烦的事实。 “你们闹来闹去不就是想搬回将军府吗？”瞪着面面相觑的二老爷和三老爷，戚将军冷下脸，“想回将军府，等你们把娘侍候好了再说！” 因着戚将军的这句话，二夫人和三夫人不再费心找莫菱裳的麻烦，更不再事事跟将军夫人作对。反而是一反常态的扬起笑脸，争相服侍起戚老夫人来。 见二房和三房终于安生，放下心来的将军夫人便将全副心思转移到了莫菱裳的身上。各种滋补汤水源源不断的送进汀竹院，着实喝的莫菱裳见汤皱眉，无奈至极。 因着戚将军的归来，戚家的紧张局势慢慢平静下来。然而，尽管御医日日上门，尽管二夫人和三夫人分外殷勤，戚老夫人仍是迟迟未醒过来。直到程修前来诊脉，全权接手所有的医治，戚老夫人的情况才渐渐得以好转。 见到老夫人好转，二夫人和三夫人喜出望外。只不过，本以为有了程修的医治，老夫人很快就能康复，而她们也很快就能搬回将军府。哪想到日盼夜盼，盼回来的竟然是因中风而瘫痪在床的老夫人。 戚将军依旧是那句话：只要服侍好了老夫人，二房和三房立刻搬回将军府。 为了回将军府，二夫人和三夫人卯足了劲的联起手来把将军夫人隔开，近身侍候老夫人。然而，因着不能下床，老夫人的脾气变得越发的古怪，动辄张口骂人。 二夫人和三夫人经常被骂的一肚子火却无处宣泄，想要扭身走人又实在心有不甘。自此，曾经站在统一战线的三人无法避免的各怀心思的无休止纠缠了下去… 二夫人和三夫人不甘心的日日前来将军府，二老爷和三老爷则开始厌烦次次被骂，没半月便不再跨进将军府的门。 见到此种情况，戚将军和将军夫人轻舒一口气，总算是暂时缓解了因二房和三房不断生事而倍感紧张的局势。至于以后的事，便只能见招拆招了。 次年五月，在一众人的期盼中，莫菱裳安然产下一子。将军府一扫之前的压抑，处处散发着喜意。 远在边城的莫绮琉早早就备好了贺礼，由着司陌谨和李筠清亲自送来。与戚家定下姻亲关系的程家自是不会落后，马上让程越送来了不少滋补良药。些许意外的，走的并不亲近的齐家和肖家也跟着送来了贺礼。直到莫园的贺礼送进将军府大门，莫菱裳诧异的瞅着莫锦翼半天没说话。 “姐，爹爹让送来的。”如今的莫锦翼，早已成为莫络泊心中最中意的儿子。即便是莫络庭和周若雪，也有意无意的打压六房嫡子莫锦进的气焰，一再抬高莫锦翼在莫园的地位。 有些话无需说明就已知晓。莫园如今的形势，莫菱裳心知肚明。因着莫菱灵的失礼，莫园在上京丢尽了颜面。心生恼怒的莫络庭和周若雪不可能继续任莫锦进嚣张下去，最好的法子便是扶锦翼上位。 好在锦翼争气，这些年的行事始终未出任何纰漏，更在莫络泊面前长了脸。所以才会有今日的风光，才会有莫络泊亲口吩咐下来的贺礼。至于宋氏，想必已经气得无处宣泄了吧！ 想到此处，莫菱裳笑的轻松。只要锦翼过的好，莫园其他人之于她实在不值得浪费心思。 “很高兴？”送走了莫锦翼，戚景桓满脸喜意的看着怀抱宝宝的莫菱裳。 “嗯，很高兴！”抬起头看着戚景桓，莫菱裳绽放出一抹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因为锦翼过的很好，而她，也过的很好。 定定的凝望着莫菱裳脸上不再掩饰的光彩，戚景桓直觉甚是耀眼，极其满足。其实他比她更高兴，只因有她在…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就结束啦！还会有几个番外，偶会加油更新滴！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65章 番外1 戚家二夫人和三夫人最近极其烦躁。一年了,距离老夫人出事已有一年。两人的耐性早已耗尽，三不五时的前去找将军夫人闹一番却每次都被莫菱裳挡了回来。心中无奈至极,却也实在没有法子。眼下戚将军和戚景桓又将离家,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念头不免再次开始蠢蠢欲动。 耳边充斥着无中生有的挑刺和谩骂,走进老夫人房间的二夫人和三夫人同时阴着脸，一致陷入了阴暗的低谷。这一年，老夫人稍不顺心张口就骂,当着府中下人的面也是一点颜面也不留给她们。以致于两人在戚家越来越无法抬头做人,正如此时此刻。 “磨蹭什么呢？没看见我饿了？是不是想饿死我了事？有能耐你们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整日游手好闲的站在一旁装大家夫人,也不看看你们两个有没有这个福分！什么人干什么事，没那个富贵命还敢痴心妄想，早晚把你们统统赶出将军府！”即便此种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戚家老夫人仍是乐此不疲的挥舞着手，恶狠狠的喊道。 “娘，您够了！”手中的碗重重的放在桌上，二夫人气得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孝顺，“我们不是都已经被您赶出将军府了吗？都巴巴的赶回来服侍您了，您还想怎样？我们又不是天生被您使唤的命，骂来骂去您还没骂够？您要是真不想见到我们，怎么不去把大嫂叫来？也是，大嫂才不会理会您这个一向刻薄的婆婆。” “你说谁刻薄？你当你在跟谁说话？有胆你再说一遍！”老夫人挥舞的手猛然停下，扯着嗓门大喊大叫道。 “娘，您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还当您是威风八面的将军府老夫人呢？我就说了又怎样？你就是个刁钻刻薄的恶婆婆！活该到老没人理你，没人管你！我能站在这伺候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挑三拣四？你当你是活菩萨，我还必须日日把你供着？你这才是痴心妄想，可笑至极！”既然把话说开了，二夫人索性豁出去了，说到后面更是连敬称也省了去。 “你…你这个杀千刀的，你给我滚！立刻滚！”没想到二夫人竟然敢跟她顶嘴，老夫人气血上身，浑身直哆嗦。 “现在想起来赶我走了？我偏不走！凭什么我们二房和三房就要被赶出将军府？我就是不走你又能奈我何？”一听老夫人出口赶人，二夫人的话语变得尖酸起来。憋了一年的怒火，好声好气的服侍老夫人吃喝拉撒，整日被骂也就算了，到了最后竟然被老夫人扫地出门？那她这一年的忍辱负重算什么？所有人眼中的笑话吗？ “住口！吵什么吵？二弟妹平日就是这样对待娘的？”将军夫人带着莫菱裳和戚静瑜刚一进屋就听到二夫人的叫嚣，当即沉下脸来。 “大…大嫂…”没想到会被将军夫人听到，二夫人先是一哆嗦，随后心下一狠，充斥的不满和怨怼全数爆发，“什么叫我平日里都是这样对待娘的？这一年你有尽心服侍娘吗？什么事都推给我们二房三房做，坐享其成还在这耀武扬威的教训我？你当你是将军夫人就了不得？可以随意使唤人，随意欺凌二房和三房？老娘不忍了！再也不受这些窝囊气了！” “滚！给我马上滚！都给我…”躺在床上的老夫人被一股怒气堵在喉咙口，涨红了脸试图起身赶人。哪知一个翻身就摔倒在了地上，当场不省人事。 “娘！”“奶奶！”将军夫人和戚静瑜惊呼出声，慌忙上前。莫菱裳面色一变，立刻吩咐茗蓝去请大夫。 二夫人傻了眼的站着，一动也不敢动。三夫人直觉心中解气，冷笑着退到一旁。 然而，旦夕祸福，尽管茗蓝加快了脚步前去相请程修，年老体迈的戚家老夫人仍是没有等到程修的诊治。 确定老夫人咽气的那一刻，二夫人瞪大了眼，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她…她气死了病卧在床的婆婆？ 没料想老夫人竟然真的就此过世，三夫人的身子颤了颤，脸上的冷笑渐渐僵化。也就是说，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将军府？不对，就连想要分将军府的一杯羹也再无可能？ 戚将军和戚景桓闻讯赶来的时候，将军夫人和戚静瑜已经哭成了泪人。莫菱裳眼圈泛红的站在床边，静静的望着仿若熟睡的老夫人长久不语。曾经威严强势的戚家老夫人，就这样凄凉的离开了人世吗？ “滚，都给我滚！”吼出这句话的不再是无力起身的戚老夫人，而是满脸怒气的戚将军。本以为让一向得娘喜欢的二弟妹和三弟妹服侍，卧倒在床的娘会更加欣慰。没想到…没想到她们竟然活生生的气死了娘？罪不可恕！绝不原谅！ 战战兢兢的看着高大威猛的戚将军，二夫人面色惊慌，三夫人欲言又止，却终是头也不回的仓皇离去。她们两人，一个出言顶撞老夫人，一个冷眼旁观老夫人被顶撞，无异于一丘之貉。再多的辩解，都是无用的。 戚老夫人就这样带着满腔的怒火离开了人世。直到死，她仍在对二夫人的不敬耿耿于怀。然而不管她如何心有不甘，都不可能再亲手教训二夫人。 当然，老夫人无法亲手教训，戚将军却不会坐视不理。虽说老夫人年纪大了，又久病缠身，过世是早晚的事。可是眼下，老夫人的死确实与近身服侍的二夫人和三夫人脱不了干系。戚将军不可能将这两人送官，即便送官也没有任何罪证。但是，戚将军有权将二房和三房通通赶出戚家别院，赶出上京！ 知晓即将被赶出所住的宅院，面对二老爷和子女的指责和埋怨，二夫人再不敢上将军府去闹，唯有坐地痛哭，哀嚎不已。 相比二夫人的遭人嫌弃，一头撞在柱子上寻死的三夫人似乎更值得同情。至少三老爷、戚静英和戚静香三人是痛哭流涕的上了将军府求情。只不过，这一次的戚将军是铁了心的将二房和三房赶回老家，谁人说情亦是无用。 悲情计和苦肉计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戚家二房和三房终究还是不得不背着包袱离开了上京，离开了坐吃等死的悠哉日子。回到老家会如何？自力更生的苦谋生路？享受惯荣华富贵的众人心底一片茫然，惴惴不安的踏上了未知的路途。等着他们的，绝对不会是坐享其成的安乐和祥和。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是戚静丽和戚静英已经出嫁。也许，这两姐妹日后可能会稍稍贴补一些家用？二夫人和三夫人苦笑着摇摇头。指望那两个自打嫁出去便不再理会娘家的狠心丫头？怕是比让大房回心转意还要难！ 至于唯一剩下的戚静香，离了上京，预期中的好亲事自是再无可能，便只能怨天尤人的恨着三夫人了…而同样遭牵连的戚景华、戚景文、戚景武三兄弟，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心头怒火熊熊燃烧。 费尽心机的争了这么久，到最后居然只得下夫君嫌弃、子女怨恨的下场，二夫人和三夫人的晚景可想而知的不好太好过。只是这两人此时急欲考虑的，想必是愁死人的生计了… 对于将二房和三房赶出上京，莫菱裳不置一词，轻声哄着摇篮里的宝宝入睡。闹腾了一年多，将军府总算是清净了下来。只要那扰人的二夫人和三夫人不要再犯到她头上来，她自然拍手称快。 因着老夫人的离世，戚将军和戚景桓的出行被耽搁了下来。西北军营的军务便交给了茗蓝和朝岚的夫君代为打理。 正如莫菱裳一开始的盘算，即便茗蓝和朝岚分别嫁给了戚将军和戚景桓的副将，两人依旧留在了她的身边。多年的主仆情分太过深厚，实在难以割舍。好在两人所嫁的那两位副将皆是憨厚老实的性子，知晓自家娘子在将军府不会受委屈后，大咧咧的放心将茗蓝和朝岚留在了上京。 对于出嫁后还能留在莫菱裳身边这件事，茗蓝和朝岚打心底的乐意。除了舍不得与莫菱裳分开以外，更多的也是对现实的考量。两人虽说都不是养尊处优的娇贵身子，却也未曾受过太多艰险苦难。真要跟随夫君前去军营，单是想想便知无法习惯。与其日后因种种不适应而互生埋怨，不如一早就隔离所有可能发生的矛盾。深宅内院里的女子，无论主子下人，似乎都是那么的静心算计… 不过这种算计，莫菱裳颇为欣赏的点点头，拍着两个丫头的肩膀道：“这样有了身子就不必担心军营的艰苦会苦了小娃娃了…” 茗蓝和朝岚面色一红，羞窘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得任莫菱裳取笑。 都说苦尽甘来，老天总归还是有眼的。看着如今众人的各自造化，这句话诚然可信… 第66章 番外2 司陌谨和李筠清的女儿司雪茉出生的时候,李筠清笑着说要将女儿送去戚家给戚子笺做小媳妇。对此，司陌谨黑脸半月,谢绝戚景桓和莫菱裳连带戚子笺一家三口的登门拜访。 “夫君,你不是也很喜欢子笺吗？”听着府门外的糯糯叫喊声,李筠清忍不住想要亲自上前开门。都三个月了，她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司陌谨怎么到现在还记在心上？ “不准给那臭小子开门！”随便来个臭小子就想拐带他的女儿？没门！ “表舅舅开门…”小手都要拍疼了,司家的大门还不打开。三岁半的戚子笺瘪瘪嘴,“茉茉开门…” 听着戚子笺的喊声,司陌谨气乐了，扬起声音冲着门外喊道：“臭小子，你要是有本事能让茉茉来给你开门。表舅舅马上把茉茉送到戚家给你做小媳妇！” “娘！”扬起拍得发红的小手掌，戚子笺委屈不已的向莫菱裳求助。 “子笺乖，咱们不哭。等咱们把茉茉娶回家，你表舅舅哭着让你开门，你也别给他开！”心疼的看着自家儿子的小手，莫菱裳也来了火气。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嘛！陌谨表哥自己没有小媳妇，还不准她家子笺有小媳妇？ “莫菱裳，想把我家茉茉娶回你们将军府？甭想！”隔着一扇门，司陌谨梗着脖子嚷道。 “陌谨表哥怕是听错了。谁说要把你家茉茉娶回将军府了？咱家子笺早就定给齐家的小单儿了。”齐单儿是齐宁的小女儿，现年两岁，最喜欢黏的便是戚子笺。若是不出意外，齐家和戚家的亲事怕是就此定下了。 “莫菱裳，你什么意思你？我家茉茉比不上齐单儿？”听着莫菱裳说戚子笺已经定给齐单儿，爱女心切的司陌谨顿时火冒三丈。放眼整个上京，谁家姑娘有他家茉茉长的好看？莫菱裳居然还敢嫌弃他女儿？ “陌谨表哥这是哪的话？咱们这不是就事论事嘛！本来也就是路过想看看茉茉。既然陌谨表哥不给开门，咱们还是直接去齐家找小单儿的好。”莫菱裳说着就捂住戚子笺想要大喊的嘴，搂过满脸不情不愿的戚子笺转身打算离开。 “哇…”司陌谨被莫菱裳的话气得火苗正旺，还没来得及回嘴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啼哭声。 “夫君，茉茉哭了…”小心翼翼的抱着司雪茉站在距离司陌谨几步远的走廊上，李筠清坚决不承认她是故意把熟睡中的司雪茉抱过来救场的。 “唔…”听到司雪茉的哭声，戚子笺挣扎不已的扭身往司家大门伸出手。 这小子，真是撑不住场面！捂着戚子笺嘴的手轻轻放开，莫菱裳一边无奈的抱着戚子笺走回司家大门外一边小声警告道：“子笺乖，要想见到茉茉就不能出声。等表舅舅把门打开，咱们立刻冲进去。” 听到莫菱裳的话，戚子笺慌忙用两只小手捂着差点喊出声的嘴巴，乖乖任莫菱裳抱着猛点头。 眼神宠溺的看着莫菱裳和戚子笺的举动，一直没有移开脚步的戚景桓气势威严的站在戚家大门外，镇的戚家家丁尽数缩着脖子，一个也不敢偷偷出声报备府外的动静。 “行了行了，我开门还不行？”最见不得他家宝贝女儿哭，司陌谨摇着头打开门，冲着满脸得意站在门外的莫菱裳和戚子笺吼道，“要不是我家茉茉，你们一家都甭想进我司家大门！” “是是，陌谨表哥说的是。”口中敷衍的应着，莫菱裳快步闪过司陌谨，来到怀抱司雪茉的李筠清面前眨眨眼。 “大嫂，小子笺。”见到莫菱裳母子，李筠清笑的开怀，将怀里停下哭声的司雪茉往前送了送，“雪茉一看到你们就不哭了呢！” “茉茉。”戚子笺冲着司雪茉伸出小手，摸上小娃娃的滑嫩脸蛋后，咧开嘴傻笑。 “小子笺很喜欢茉茉呢！”看着戚子笺乐呵呵的模样，李筠清由衷感叹道。 “是。”莫菱裳点点头，对着不哭不闹的司雪茉努努嘴，“茉茉似乎也挺喜欢子笺。” “喜欢什么喜欢？谁喜欢你家臭小子了？”一听他家女儿喜欢戚家臭小子，司陌谨立刻瞪着眼睛怒道。 又不是第一次当爹，用得着这么掉身份么？选择性的忽视司陌谨的叫喊，莫菱裳继续问着李筠清：“小青沐了？又被送去程家了？” “嗯。陪馨彤玩去了。”说道自家两岁多的长子司青沐，李筠清亦是倍感无奈。知晓程越和静瑜生了个女儿，司陌谨以最快的速度将司青沐送去了程家。美其名曰陪着程馨彤玩，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明了这是打定主意定下程家女儿了。 说到司青沐和程馨彤，莫菱裳转过头，揶揄的看向全副心思皆在司雪茉身上的司陌谨：“陌谨表哥，你枉顾小青沐的意愿，擅自为其定下这门亲事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小馨彤聪明伶俐，便宜那小子了。”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司陌谨自是不会承认这门既定的亲事总算是弥补了他心头的遗憾。 “那也要问问小馨彤愿不愿意啊！”面对司陌谨的强势，程越和静瑜当然不敢反对。真要说起来，还得等程馨彤长大后自己决定才行。 “嫁到我司家不好？”司陌谨眯起眼睛，不悦的看向莫菱裳。 “怎么可能？”司陌谨如此明显的动怒，莫菱裳摇摇头，笑着附和道，“能嫁到司家，自然是天大的福分。” 见莫菱裳一如既往的识时务，司陌谨满意的敛去怒色，对着戚子笺哼了哼：“臭小子，我司家再好，你也不许打茉茉的主意。” “陌谨，子笺跟单儿...”戚景桓刚想开口解释戚家和齐家已经达成共识，就见司陌谨冷下了脸。 “陌谨表哥，其实戚家和齐家的亲事尚未定下。如若你愿意，我们戚家自然是更偏向茉茉的。”对上向来难侍候的司陌谨，莫菱裳不遗余力的打起了圆场。 “不用！我家茉茉还小。”冷着声音拒绝完，司陌谨又觉不对，当即补充道，“这臭小子不也还小么？这么早定什么亲事？万一日后臭小子和单儿不对眼怎么办？怨你们谁去？” 被司陌谨不假辞色的指责，莫菱裳嘴角抽了抽。有司青沐和程馨彤在先，她家子笺怎么就不能跟单儿定亲了？陌谨表哥这不摆明了舍不得茉茉太早定下亲事，又不想放过任何可能的佳婿人选嘛！ 司陌谨的不讲道理是出了名的。因着他的阻拦，戚家和齐家的亲事不得不搁置下来。对此，齐宁极为不满的冲上司家找司陌谨算账：“陌谨，有你这样当表舅的吗？怎么可以抢我家单儿的亲事？” “表哥，你也说了，我只是单儿的表舅。”司陌谨厚着脸皮笑的灿烂，“我家茉茉当然要挑最好的夫婿。” “你家茉茉挑夫婿，我没意见。可你也得赶紧的挑啊！哪有你这样全都拦着不给定亲的？再说了，我们齐家不是还有几个不错的小子在那候着嘛！你大可随意挑。怎能跟我家单儿抢戚家小子？”要说他们宰相府的公子，那也是个个都极其出挑，旁人巴着望着想要攀附的。哪里就比不上戚家小子了？ “表哥，就菱裳那性子，养出来的儿子会差到哪去？我还就偏偏看上戚家小子了。你啊，趁早为单儿再另选一门亲事吧！”跟他司陌谨抢女婿？谁来说也没用！ “陌谨，凡事总该有个先后吧！这戚家小子，明明是我们齐家一早定下的。”半路杀出个司雪茉，着实令齐宁为他家女儿叫屈。 “亲事这东西，向来都是看缘分的。哪还有什么先来后到之说？就算表哥现在为单儿定下戚家小子了，万一日后出个什么问题，可怎么是好？我这也是为单儿考虑。暂且不要定下亲事，待过几年，咱们一道看看那戚家小子是否真的值得托付终身再定亲也不迟不是？”司陌谨一脸正色，说的冠冕堂皇。 “说的好听。到时候咱们两家都看中了戚家小子怎么办？”想到司陌谨的那些手段，齐宁头皮发麻，心中大呼不妙。 “如果真是这样，不如就交给戚家小子自己选如何？”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司陌谨语气温和的给出建议。 陌谨的话说的坦坦荡荡，表情亦看不出任何诡计，齐宁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陌谨看上的女婿人选会轻易放过，白白送给他们齐家？齐宁不抱太大希望。可是就此放弃戚子笺，他又实在太不甘心。万一几年后陌谨看中其他家的小子，那他家单儿不就...唉，不对，为何他家单儿就一定要在茉茉挑好亲事之后再定亲？还只能定茉茉挑剩下来的亲事？想到此处，齐宁越发的纠结了。 齐宁这边陷入了纠结，戚府内的莫菱裳却是笑的颇有深意。陌谨表哥再不舍得茉茉嫁人，总归不可能将茉茉留在身边一辈子。以为不让她家子笺见茉茉就没事了？怕也没那么容易。不管是齐家的单儿，还是司家的茉茉，都是她相中的儿媳妇人选。至于究竟花落谁家，就看三个孩子的红线怎么牵的了... 第67章 番外3 莫菱裳再一次踏进莫园大门,是在莫锦翼成亲那一日。时隔五年，彼时的莫园六房早已不是宋氏抑或二姨娘落月的地盘,反倒成了莫锦翼的囊中之物。 宋氏固然会怨恨她所生的嫡子莫锦进被莫园冷落,却也架不住莫锦翼娶回齐家嫡女所带来的惊吓和震撼。 没错！谁也没有想到,曾经一度被六房众人心心念之的齐家亲事抑或肖家亲事，最后竟然落在了庶子莫锦翼的身上。虽然齐乐玫并非宰相齐陌这一房的嫡女，其父却也是齐陌一母所生的亲弟弟。单看早已出嫁的齐乐怡和肖菁娅纷纷带着厚礼前来恭贺,便可看出这位嫡女在齐家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视的。 对于这门高攀的亲事,起初莫菱裳是有所质疑,甚至不愿答应的。若不是司陌谨和齐宁搅和其中，非要将齐乐怡定给已经出仕的莫锦翼，这门亲事决计不可能成。 “大嫂，乐玫性子很好的。”李筠清压低了声音，凑在莫菱裳耳边说道。至于她怀里抱着的司雪茉，则是丝毫不顾及莫园的吵闹，睡得香甜。 “嗯。”莫菱裳自然是见过齐乐玫的。齐乐玫并不若李筠清的单纯，也不像戚静瑜那般率直，反倒是一位气质清冷的大家闺秀。只不过，仅仅几次见面下来，莫菱裳敢百分百的断定，这位齐家嫡女绝非等闲之辈。转念想想，能舍掉齐家嫡女的高贵低就莫园庶子，怎么也不可能没有半点心机。当然，只要她一心跟着锦翼过日子，莫菱裳也不会太过为难。 “哼！”重重的冷哼自一旁传来，莫菱裳一转头，便看见了满脸怒容的宋氏正站在她的身后。 “母亲。”当着一众女眷的面，莫菱裳的礼仪从来都不会落人话柄。 “三姑娘倒是好大的架子，到了莫园还得我这个母亲先来找你才能见到人。”宋氏的脸色极其难看，语气更是不甚中听，质问的意味尽显在外。 “菱裳本是一进莫园就想去跟母亲请安的。”莫菱裳神情冷淡的看着宋氏，有理有据的解释道，“只是爹爹说，六房办喜事，身为嫡母的母亲会很忙，请安一事暂且免了。所以菱裳才会按着大伯母的意思，在此代为招呼各府女眷。” “代为招呼各府女眷？呵…说的好听。我怎么瞧着三姑娘就只是坐在这不言不语呢？”真当她是瞎子不成？等了好一阵子才走过来发难，宋氏又怎会毫无准备？ “六太太，大嫂有招呼我的。”见宋氏找莫菱裳麻烦，坐的最近的李筠清当仁不让的开了口。 “今日的莫园宾客诸多，着实热闹。这要不是我大嫂告诉我，我连坐哪都不知道呢！”戚静瑜眨眨眼，夸张的长舒一口气。虽说身为小姑不好随之附和，可也容不得她家大嫂被人欺负。 “六太太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怎么能说菱裳不言不语呢？难不成刚刚招呼咱们坐下的是六太太？”既然乐玫嫁给了莫锦翼，莫菱裳理所当然的变成了一家人。齐乐怡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的温和。 “可不是。我可是跟菱裳说了好一阵的小话才停下来的。本想着歇会吃点东西再跟菱裳拉拉家常。被六太太这一说，我倒是不好张嘴了。”咽下口中的点心，拿出手绢擦擦嘴，肖菁娅一脸的不好意思。 “就你话多！”嗔怪的看了一眼肖菁娅，自另一桌走过来的御史夫人柳冉没好气的训道，“不知道将军夫人很忙？单是你一人，就耽误了不少说话的功夫呢！” “娘，我认错。不敢再打扰菱裳招呼其他女眷啦！”内府宅斗，在座的女眷大多都不弱，肖菁娅更是如此。 “光是一句认错就能饶了你？也不看看在座多少女眷，都被你一人给耽搁了。闲话不多说，你和乐怡一起，好好陪着众家夫人小姐们说说话。”宰相夫人朱可儿的一通话下来，在座的众府女眷自是纷纷起身，连呼不用。 时隔数年再次领教被人明里暗里埋汰的滋味，宋氏面色一黑，气得浑身发抖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再往外说。御史夫人称呼莫菱裳“将军夫人”，无外乎是提醒她莫菱裳早已不是她可以随便斥责的莫园三姑娘。宰相夫人更是直接让宰相千金和御史小姐代莫菱裳招呼各府女眷，之于她这个挑刺的人简直是莫大的讽刺和羞辱。 但是，即便这样又如何？她还是什么可以失去的？灵儿被远嫁外地，锦进的嫡子地位早已被该死的莫锦翼给抢了去。现在莫锦翼更是娶回齐家嫡女向她示威…让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心中百般寻思，宋氏的面色一变再变，瞪着莫菱裳的眼神犹如对待仇敌般憎恶。想当年，不过是仰仗她的鼻息才能在莫园得以生存的姐弟二人，居然抢去本属于她的子女的一切，更甚爬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哎呀我说六弟妹，找来找去你怎么跑到这来招呼各府女眷了？这儿有菱裳看着，你大可放心。”听着下人禀报的周若雪差点没气得吐血。这个宋氏到底又想闹腾什么啊？好不容易锦翼娶回齐家嫡女，天大的喜事她不帮衬着，就知道在一旁暗地下绊子。今日是什么场面？能随意丢了颜面么？难不成宋氏还想跟莫菱灵一样，闹的在上京呆不下去？要真是这样，她不介意立刻遣人将宋氏送出上京，丢回岳城的老宅子里去。 莫园当家主母周若雪一来，宋氏满腔的怒火只得压下。莫锦翼凭何在莫园风生水起？还不是周若雪明里暗里的扶持？也正是因此，宋氏终于认清楚在这莫园，周若雪的强势所在。不能得罪周若雪，更不敢得罪周若雪，宋氏气哼哼的扭过头，扬长而去。 这么明显的不满谁人看不见？更别说被落了面子的莫菱裳和周若雪。莫菱裳是小辈，忍忍也就过去了。周若雪是何身份？莫园的当家主母，宋氏的大嫂！举止得体的对着一众望过来的女眷笑笑，转过身的那一霎那，周若雪的眼神变得如冰一般的冷。既然宋氏不想在莫园呆下去，那便没有继续留在上京的必要了... 如果宋氏知晓今日的无礼举动会导致她再也无法在上京立足，她一定会规规矩矩的行完礼再乖乖跟在周若雪的身后离开。只可惜，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那么多如果。于是，待哭闹挣扎的宋氏被下定决心的周若雪强行送出上京的时候，唯有悔之晚矣。 听说宋氏被送回岳城老宅的时候，莫菱裳正神情温柔的哄着戚子笺玩。被茗蓝小声一念叨，当即抿嘴一笑：“大太太从来都不是被偏房当众落了面子还能息事宁人的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性子，宋氏被送走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照奴婢说，干脆把二公子和二少奶奶也一并送走得了。这几年，那两人没少欺负咱家四公子。”说到得寸就一定会进尺的莫锦进夫妇二人，一旁的朝岚愤愤不平。 “这个嘛...就要看咱们四少夫人的能耐了...”如果齐乐玫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那倒是她高看这位齐家嫡女了。莫菱裳相信她的眼光，所以锦翼娶齐乐玫，定然是算不得亏的。 莫菱裳自然不会看错人，齐乐玫也确实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凌的主。是以，宋氏离开上京不过半月，莫园六房的管事权便交到了刚嫁到莫园没多久的齐乐玫手上。至于莫锦进夫妇二人的强烈反对，无人理会，更无人会放在心上。 听闻此事，莫菱裳特地派人给齐乐玫送去了书信：但凡拿不准的事，尽管派人来戚家相告。能帮的，她绝对帮；不能帮的，用尽一切法子她也不会置之不理！ 拿到莫菱裳的书信，齐乐玫清冷的脸上浮现丝丝笑意，转身就把书信递给了莫锦翼：“姐说有事尽管跟她说。” “姐还真是爱操心！都当孩子她娘了，还不放心莫园这点破事...”口上颇有微词，莫锦翼的脸上却是大大的笑容，“你记得给姐回信说，但凡有事需要帮忙，当弟弟的第一个找的就是她这个亲姐姐。” “要说你去说。这么理所当然的厚脸皮，我可做不出来。”夺过书信仔细折好，齐乐玫轻斥道。 “好好，我去说。娘子如此知书达理、高风亮节，这种事当然要交由为夫去做。难能坏了娘子在外人心中的贤淑形象？”莫锦翼摸摸鼻子，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莫、锦、翼！”一字一顿，齐乐玫脸上的清冷褪去，随之而来的是又恼又羞的绯色。 “为夫认错...”飞快的在齐乐玫的脸上亲了一口，莫锦翼飞快的闪至门口，溜了出去。 又来偷袭！齐乐玫脸上一片火热，心里却是油然而生的甜。看着莫锦翼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齐乐玫低下头，摊开宣纸，提笔给莫菱裳回信... 第68章 番外4 黄氏死的那一月,正值边城告急，陪着司辄离镇守边城的莫绮琉□乏术,无法归来。 躺在床上的黄氏已经面如枯槁,灰败渗人。浑浊的视线触及站在窗前的莫绮韵时,嘴角的苦笑瞬间扩散：“小四和小八…都没有回来吗？” 听着黄氏的问话，莫绮韵的脸色甚是怪异，却仍是如实回道：“小四已经在赶回上京的路上了,小八…眼下边城告急,怕是赶不回来…” “就算是赶得回来,怕也不想来见我这个娘亲的吧…”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仿佛真的只有到了弥留之际，黄氏才恍然想起那个一直被她冷落忽视的小女儿。那些一直铭记在心的怨恨，那些刻意遗忘的过往…一幕又一幕的在眼前浮现，五味参杂，苦涩沁脾。 对黄氏的这句话，莫绮韵无从回答。莫绮琉的心中到底恨不恨黄氏，她们谁也没有资格代之表态。犹记得幼时对莫绮琉的冷淡和疏离，犹记得出嫁前对莫绮琉的厌恶和憎恨…恍如隔世，又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延续到多年后的今日，遗留心中的便只有无尽的失意及压抑不住的…羡慕。 是啊！羡慕！羡慕莫绮琉嫁了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好夫君，羡慕莫绮琉生了一双众人赞之的好儿女…就连莫绮琉明明身处偏远荒凉的边城，却能够堂而皇之的脱离深宅内院的黑暗，也令人羡慕的双眼发红… “三姑娘，你说，娘是不是从头到尾都错了？错的离谱，错的…根本无脸去祈求小八的原谅？”怕是黄氏她自己，也从未想过这一辈子，她居然还能说出今日的话语。莫绮琉，那根横在她心中多年，每每想起都会让她咬牙切齿的刺，忽然就消失了？ 沉默良久，莫绮韵缓缓的说道：“母亲，你好好养身子，不要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吗？想着这么些年来她对莫绮琉的所作所为，黄氏眼中的光彩渐渐黯淡，最终湮灭在越来越模糊的黑暗之中。 带着无法说出口的悔意，带着无法见到莫绮袖和莫绮琉最后一眼的遗憾，黄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世。彼时站在她床前的，就只有被周若雪命人传信请回来的莫绮韵了… 黄氏的晚景极其凄凉，曾经的二王妃，如今的太妃，亦是麻烦缠身，寝食难安。尽管她一再阻拦，怀有身孕的卓卉妍依旧是得偿所愿的嫁给了司恣然。 一想到卓卉妍还未嫁进郡王府就怀上的孩子，太妃不由就想起已过世的二王爷和司辄离的生母清妃的那些陈年旧账。想到清妃不免就想到宫里那位自以为了不起，还偏偏事事都跟她作对的太后。心思一转，再想到驾崩的太上皇… 太妃心里的压抑和憋闷的火气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得以宣泄。有些感受堆积多了，渐渐便衍化成了根深蒂固的恨意。恨那些已经过世的人，恨这些还活着的人…恨来恨去，初嫁进大郡王府的卓卉妍，毫不意外的成为太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对于太妃，不到万不得已，卓卉妍不想招惹。她自幼跟着姑姑卓青悦长大，有些事情她明了的比司恣然还多。比如当年的二王府权位之争，比如太妃为何始终与太后为敌，比如皇家将军司辄离为何被赐将军府而非郡王府… 姑姑是御史大人肖易恒的下堂妻，一辈子都没有再嫁人。守着对司将军的痴心痴念，记着对御史府的刻骨恨意，等了一辈子，望了一辈子，最大的寄托就是想她这个侄女嫁的好。 她承认一开始接近司恣然存着几分刻意，她承认舍弃戚家的亲事心底隐隐作痛。可是，她有更想要的东西，更想去争取的地位。而这些，戚家无法给她，戚景桓也无法给她。 得知戚景桓要迎娶莫园庶女，有那么一刻，卓卉妍是满怀愧疚的。然而，当得知此门亲事是静安公主提议、太后做主，刚刚升起的愧疚瞬间消散，再无影踪。原来，不是谁离了谁就一定会过的更差。莫菱裳的身份再差，可是有静安公主撑腰、有太后赐婚，又哪里是旁人轻易就能比得上的？ 卸去对戚景桓心生愧疚的包袱，卓卉妍的心思尽数放在了大郡王府。然而，如果说大郡王妃是个仗势欺人的恶婆婆，那么太妃简直是高高在上的活祖宗。她记得姑姑一直跟她念叨，曾经的御史夫人极其难缠，甚是不好伺候。今日见了身份尊显的太妃，卓卉妍忽然就觉得她姑姑所遇到的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值一提。 大郡王府，乃至整个皇家都知道，太妃很反感卓卉妍。各种数落找茬，数不胜数。偏偏卓卉妍怀有身子，太妃不得不有所顾忌，进而无法真正伤其要害。于是，明争暗斗的各种心机手段层出不穷，诸多见不得人的暗桩小跘子时时出现。 许是天命，即便卓卉妍一再小心谨慎，时刻警醒自己，终归还是着了道。 卓卉妍小产的消息传出，所有人指责的眼神没有任何迟疑的定在了一脸若无其事的太妃身上。当无声的指责化作一把又一把的利刃插进太妃的胸口，太妃怒了。她是不喜欢卓卉妍，可也不会轻易去动皇家子嗣。皇家事情轻重缓急的界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又怎会去祸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更别提这个孩子指不定还只是一位小郡主… 不管太妃冤不冤，这顶罪名生生的落在了太妃的头上。郡王府人多嘴杂，府内关系根结错杂，真要彻查定会引出更多的阴暗丑陋。太妃抵死不承认，司辄毅坚持不松口。一时间，大郡王府陷入僵局。 吵吵闹闹了大半个月，皇上皇后都已出面，仍是没有调息纠纷。最终还是请动了乐得在一旁看笑话的太后。 曾经敌对的两人再次面对面的坐着是何滋味，太后懂太妃自然也深有体会。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高高在上的看我的笑话…”看着一身雍容华贵的太后，情绪低落的太妃冷嘲道。 “各人有各命。你若是早点认命，又岂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有些隔阂即使过去再多年也无法忘记。太妃和太上皇那点事，就如吞不掉又吐不出的骨头卡在太后的喉咙，时至今日仍是无法撇开芥蒂。 “凭什么要我认命？我究竟哪里比你差了？”被太后带着讽刺的语气刺激的失了理智，太妃失了礼仪的喊道。 “就算你什么都比我强，那又如何？如今坐在太后位置上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丝毫不介意太妃的不敬，太后的脸上带着胜者的得意，更带着炫耀和嘲弄。 “你…”太妃愤而站起身，满心的怒火疯了般的四下游蹿，咆哮着几欲爆发。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半点皇室的尊贵吗？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对我动手？”太后猛然沉下脸，满脸不屑的斜睨着面色顿变的太妃，“跟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丫头计较，也不嫌丢人！” “不是我干的！”如果是她干的，她一定承认。可是卓卉妍的孩子，真的不是她弄掉的！ “不是你是谁？总不至于是卓卉妍自己弄掉了，却反过来陷害你这个太妃吧？”见太妃死不认错，太后拍桌怒起，亦是不留半分情面。 仿若一语惊醒梦中人般，太妃脸上的恼怒消失殆尽，转为深沉的冷意：“你怎么知道不是那丫头自己干的？” “呵…扳倒你这个太妃对她有什么好处？”太后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只当太妃在故意寻找说辞。 “即便没有好处，至少可以解恨。”卓卉妍既然能想尽千方百计的摆脱戚家的亲事，转而嫁进大郡王府。谁能说她是单纯良善之辈？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只能怪太妃欺人太甚，将好好一个大家闺秀逼至此种境地…”太后轻哼一声，一点也不同情太妃被陷害的遭遇。 “这事臣妾自己会解决，无需太后操心。”太后不把太妃当回事，太妃也没把太后放在眼里。太后称呼她一声“太妃”，太妃也就虚伪的回上一句“太后”。至于是否真心，她俩彼此心知肚明。 “太妃若是能解决，还会闹到哀家面前来？行了，没事就退下吧！再怎么折腾也不能失了皇家的颜面。真要哀家动起手来，太妃的脸上怕是会极其难看。”太后坐回位置，笑的冰冷。都是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人，折腾个什么劲？ 被太后如此奚落，太妃没有再接话，带着一脸的恼意，气哼哼的转身离去。 几日后，在太妃雷厉风行的狠手段下，事情终于真相大白。卓卉妍的孩子并非太妃所为，也不是卓卉妍动的手，更没有涉及到郡王府其他女眷的身上…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凶手居然是卓卉妍的亲姑姑卓青悦… 待卓卉妍一脸不敢置信的跑去质问卓青悦时，等着她的却只有一具已经挂在横梁上的尸身… 卓青悦上吊自尽了。宛如一个难解的谜，谁也无法真正猜透她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莫名的，卓卉妍的眼前浮现出卓青悦亲手将她送上花轿时嘴角扬起的诡异弧度，耳边响起自小到大卓青悦一再强调的必须嫁进二王府的告诫… 二王府…对啊，是二王府，并非大郡王府…卓青悦对二王府的执念，尽数转移到了卓卉妍的身上…没有人知道，卓青悦对司辄离的爱有多深，对二王府的恨意…就有多深… 作者有话要说：到此，凉国系列就彻底完结啦！非常感激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