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明恋日记》 第1章 跳楼的少女 多萝西·林肯不想跑了。 浓烟遮住了她的所有视线，四周燃烧着的火焰带来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皮肤，尽管她不会受伤，可那也是会痛的。 黑烟吸进鼻腔里，连带着呼吸道火辣辣的痛，她觉得自己整个肺都要被烧焦了，多萝西真想现在就停下来。 “站住！” ——这就是她停不下来的原因。 多萝西听到身后急促地脚步声，不仅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放缓步伐，反而跑得更快了。她抱着背包的手再次紧了紧，隔着帆布料，多萝西的指尖触摸到包中金属的质感时，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因高温而汗流浃背的少女伸手将黏在眼前的头发撩开，转过头，看向那些好像徒手就能击碎墙壁的男人们。 “都什么年代了还喊站住，傻子才站住呢！” 纵然浓烟滚滚，多萝西就像毫不畏惧似的扔下这句话后，把背包塞进外套里，纵身跳入火海。 “天啊，这女孩疯了吗？” 随着他们的脚步戛然而止，多萝西跳过火焰，在地上打了个滚，扑灭身上的火后爬起来。听到追兵好像濒临崩溃似的抱怨声，她像是凯旋回来的女王一样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开口：“你才疯了，有本事你们也跳过来啊。” 说着，她也不再久留，转身消失在几乎让人窒息的黑烟之中。 火太大了。 多萝西没想到那罐子化学药品破碎后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下楼的楼梯几乎都被烧光了，幸好现在是晚上，工厂没人上班，不会有无辜伤亡。 至于那些恼人的尾巴们，如果不是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得知工厂内火势的情况，带着这几个追捕自己的人往火小的地方跑的话，他们一准都葬身火海了。 多萝西踹开楼梯间的门，密闭的空间里黑烟更是浓烈。她把背包挡在自己脸前，二话不说向楼上奔去。 现在火势没有蔓延到的地方，只有天台。 火焰伤害不到多萝西，可能伤到那些追兵。多萝西讨厌他们是一回事，不想看到人员伤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不知道自己不会受伤的原理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自打她与大都会的意识连接起来以来，来自外界的任何事物都不能伤害到她分毫。 是的，她与她所在的这个城市，大都会的意志共同存在。多萝西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月前她还在毕业派对上与朋友一起笑到天亮，然后她宿醉醒来，海量的信息普通海啸一般席卷了她的大脑。 接着，她听到了城市的意志在自己的脑海中发出求救的尖叫。 那一刻多萝西·林肯便与自己平静的普通人生活挥手再见了。 脚步声再次出现在她的听觉范围内，少女漂亮的眉毛狠狠拧起来，他们果然还是都跳过来了，莱克斯·卢瑟给了他们多少钱，才让这些家伙如此敬业？ 多萝西在倍感烦躁的同时，又为他们还活着放下心来。 女孩抬头看了看还有一段距离的楼梯，放弃的念头再次涌上来。 她不想跑了，她已经跑了四天了，可就是甩不开这些无处不在的追捕者。 但多萝西没得选。 她咬紧牙关，继续爬了上去。 天火焰还没烧到天台上来，它也烧不上来，这意味着那些尾巴到这里就安全了。 多萝西停在天台边缘，拽下背包带，绕在手臂上，系了个扣。然后天台的门再次被打开，她回过头，漂亮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于黑夜中折射着戒备的光芒。 那些追兵看起来狼狈极了，他们在看到边缘处的多萝西时，终于松了口气，这下这个姑娘可没法跑了。要知道他们可追了她整整四天，真不知道一个看起来比同龄人娇小许多、看起来柔弱到连桶水都掂不动的少女哪儿来的这么大精力，把一整队的雇佣兵耍得满街跑。 “林肯小姐——” “——我认识你吗？” 带头的男人被她充斥着敌意的话呛了个不轻，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请不要让我们为难了，放下硬盘，趁着卢瑟先生还没有发火，快跟我们回去吧。” “回去？”多萝西听到男人的话，被烟熏得看不出原来色彩的小脸上露出不属于她这个年龄应有的、过分仇恨与尖刻的神色，“呵，我怎么不知道卢瑟是个这么大度的人？” 被戳穿的男人也没羞愧，他放下了揉着额角的手：“你已经无路可去了，林肯小姐。卢瑟先生不会伤害你的。” “——不会伤害我！” 多萝西抬高了声音，重复着这句话，听起来就好像是男人的话羞辱了她似的。 “他伤害得还不够吗？！” 说着少女拽了拽背包带子，确认它不会从身上脱离后，灵巧地翻过天台的边缘。 身后的男人吓了一跳，他在多萝西跳起来之前便意料到了她的行为，焦急地迈开步子，伸出手想抓住她，但多萝西已经跳了过去。 她停在工厂楼顶，向前一步便是深渊。 “林肯小姐！” 领头的雇佣兵吓得连语调都变了，他看着多萝西，连动也不敢动，怕惊扰到站在楼边的少女，使得她真的掉下去。 “有话好好说……” “谁和你有话要说？” 多萝西横了一眼敌人，低下头，她看到警车与消防车停了一路，但这么远这么高，她在天台上只能听得见风声，以及火焰燃烧时混凝土的爆炸声。 火光和车灯的光芒混在一起，映照着化不开的浓烟飞上天空，就像是一条黑色的恶龙。 她紧紧握着书包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少女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汗水流淌过她因为吸入不少浓烟而传来火辣辣痛感的喉咙。 要跳下去。 身后敌人的呼吸声传入多萝西的耳中，他们与自己一样紧张，呼吸是那么的急促又痛苦。 要……跳下去。 不然她就会被抓住，这次再见到卢瑟，他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和颜悦色。毕竟是多萝西先撕破脸的。 没关系的。多萝西再次睁开眼，望着地面，给自己打气。没关系的，多萝西，不要害怕。 她轻轻地又向前挪了一步，整个脚掌都悬在半空之中。少女深吸一口气。 ……不行，她还是害怕。 多萝西又把脚步挪了回来。 她的双腿也禁不住随着手臂的频率颤抖起来，这让她心虚极了。这楼这么高，万一……万一大都会的意志失了效，她会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林肯小姐，你冷静一下。卢瑟先生不会为难你，毕竟你——” 是啊，他不会为难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 男人的话不仅没让多萝西回心转意，反而提醒了她。少女终于记起了自己是谁，她睁开眼，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再次被无穷无尽的希望填满。 没关系的，自己不会死。 多萝西终于抬起了腿，轻轻一跃。 ——因为她就是这个城市啊。 风像刀片一样刮在多萝西的脸上，她死死攥住手中的背包，闭上眼，竭力将坠落带来的恐惧和不适感压抑下去、克制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声——她不会死的，最多只是痛而已，最多也只是—— 是谁喊的救命！ 多萝西猛然瞪大了一直紧闭着的眼，她的思路被耳边陡然传来的呼喊声打断，连恐惧都暂时被抛到脑后。 她还没有喊救命，那些围观的路人喊什么，一旦喊了救命，那他……他就要来了！多萝西才不想让他—— 连气恼的时间都没有，就在那声尖叫停止的一刹那，多萝西只觉得一道红蓝相间的身影以肉眼几乎都摸不到影的速度冲了过来，下一刻，她就觉得自己一头栽进了那宽阔的胸膛里。 好疼！ 多萝西感觉自己就像是撞到了铁板上。这样剧烈的冲击把她撞得头晕眼花，她只觉得脑门处钻心的疼，连生理泪水都止不住地流出来。她捂住额头，瞥向那个人影，迟来的懊恼这才涌上心头。 是超人。 那张完美得从哪个角度也挑不出瑕疵的脸近在咫尺，浓眉之下海一般清澈的眼睛正关注着看着自己，他的手臂紧紧环在多萝西的腰上，就像一根滚烫的铁管把少女禁锢在自己胸前。 她甚至能感觉到超人沉稳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紧身衣勾勒出男人完美的身形，隔着外套，多萝西贴着超人身体的那个手臂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肌肉的轮廓。 与超人亲密接触，这是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事情，然而多萝西只感觉到了对陌生男人碰触自己时的厌恶与敌意。她觉得被超人握住的腰止不住地发烫，甚至到了疼痛的地步。 “你放开我。” 多萝西腾出一只手，按在超人的手上，试图挣脱开来。 “放开你？”可是超人抓得更紧了，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露出笑容，恨不得让天神也要自叹不如的面庞笑起来就像是邻家少年那般单纯，“那你就掉下去了。” 这可没法讨好多萝西，少女一扬眉，声音也不禁高几分贝，一字一顿地开口：“我说你把我放、下、来！” 超人从没遭遇过这样的情况，救下的人不仅不领情，看起来还是一副你坏我好事的模样。他禁不住多打量几眼怀里的小姑娘，他可真没看错，那张即便被烟熏黑、也能依稀辨认出清秀五官的少女的眼中不禁没有感谢，黑夜似的眼睛里还闪着带着怒火的倔强。 但他没生气，超人当然不会生气。 多萝西只觉得空中的景物开始移动，随即她意识到是超人动了。 这可真方便，连飞机都不会这么平稳。他把自己放到了工厂后面没有被波及到的办公楼的楼顶，谢天谢地不是地面，多萝西不想面对喋喋不休的警察和医生。 直到确认她的双腿着地，披着红斗篷的男人才应了她的要求，松开了手臂。 然后多萝西只觉得双腿一软，她便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 精神上暂时忘却的恐惧，然而身体没有。高速坠落的畏惧仍旧残存在她的躯体上，多萝西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要不是超人惊讶地伸出手，拉住了她，恐怕女孩就要跌倒在地了。 他的手就像是钳子一样抓住了多萝西。 “小姐，你没事吧？” 烦死了。 多萝西咬紧嘴唇，眉毛也不禁拧成一团。身体的失控让她心中涌上强烈的屈辱感，这不仅是因为憎恶自己的懦弱，更是因为面前这个像是神一样的天外来客。 “放手，谁让你来的！” 少女一甩男人的手，抬起了头，终于依靠着自己的力量站得笔直。 她那明亮的双眼中迸射出夹杂着希望和痛苦的怒火，几乎要将平静的空气点燃引爆。 超人被女孩这样的眼神搞得措手不及，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那看起来连书包都掂不动的纤细手掌握成拳，抬起来、狠狠地打在自己身上。 这力道可不轻，虽然他不觉得痛，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女孩是用尽了全力。 钢铁之躯的名号并不是随便来的，多萝西收回手，面前的男人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她的手感觉就像是断了一样痛。她懊恼地看了看泛起红色的拳头，狠狠一甩手，直到她的手指碰到背包的一角，轻轻撞到包中硬盘的表面，她才稍稍冷静下来。 “你走开，外星人。” 如果可以，多萝西真想把四天以来的疲倦与委屈统统发泄出来，要知道逃亡的紧张节奏快要把她逼疯了。只是她一想到这个满脸错愕的男人只不过救了自己，他什么也不知道，便将情绪全部压下去。 她抱着背包，一边开口，一边向办公楼的边缘退去。 “我不需要你。” 火光映照着她狼狈的脸，尽管汗流浃背，可她的坚定却是不容置疑的。 “大都会也不需要你，超人。” 说完她纵身一跃，从办公楼的顶层再一次跃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姊妹篇： 两个故事之间有关联，但是相互独立，没看过哥谭也完全不影响阅读~ 以及多萝西的能力和《哥谭》那边爱丽丝的能力并不是完全一样。 . 大都会就是超人所在的城市，超人可不在纽约呦~ 新坑新气象，老规矩，祝大家跳坑愉快\(≧▽≦)/ 第2章 陌生人 关上喷头，套上浴袍，多萝西从浴室中光着脚走出来，也顾不上把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便一头倒在旅店房间雪白的床上。 末了，还忍不住蹭了蹭柔软的枕头。 太累了。 就算她有大都会护体，跑了这么久也是一件让人身心疲惫的事情。现在她连找个休息的地方都得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当她一身是灰、脸上还沾着脏兮兮的烟尘跑进酒店时那狼狈时，前台老板娘看自己的眼神让多萝西自己都想不通，她为什么不把自己赶出去。 躺在床上，多萝西都快哭出来了。她像一只毛毛虫一样来回翻滚几圈，把被单裹在自己身上，然后趴在枕头上。尽管知道湿着头发睡觉，第二天一定会头痛，可现在她才管不了这么多呢。多萝西几乎是一闭眼就睡着了。 只可惜她注定无法享受到被头疼唤醒的感觉。 她睡了多长时间？两个小时或者三个小时？躺在被窝里的多萝西几乎是猛地一激灵，试图从床上坐起，然而她却忘记在睡前自己把被子包在身上活脱脱像个木乃伊，一下子发力便失去平衡的她差点摔倒地下。 追兵又来了。 多萝西既烦躁又无奈，这些家伙就不休息的吗？ 她七手八脚地把自己从被窝中剥出来，这时卢瑟的人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多萝西感应得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可抵挡不住三四个大汉的捉拿。 想到这儿多萝西彻底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跳下床，捞起桌子上的背包，奔到窗前。当她的指尖碰到窗沿的一刻，多萝西低头看向自己的浴衣，她犹豫了那么瞬间，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 早知道睡前就穿好衣服啦，看到涌进房间里的男人，多萝西不再犹豫，她背上背包，跳到窗沿上转过身，清晰地看到那些追兵手中还拿着麻醉枪。 少女绽开堪比阳光的灿烂笑容，食指与拇指并拢，潇洒地在额前划过：“下次努力吧，各位？” 说完，多萝西推开窗子，纵身跃下。 旅店不过二楼，从这里跳下去可比从工厂楼顶跳到地面上稳妥多了。多萝西一落地，就感觉到站在窗户上的男人举起了麻醉枪。 但是他们可快不过多萝西，敌人的一切行动几乎是同步显示在少女的脑海当中。她在落地的瞬间打了个滚，躲开了麻醉弹，然后狼狈得揪紧岌岌可危、看起来马上就要散开的浴袍，从追兵的视野范围内离开。 光着脚踩在地面上，就算多萝西不会被来自外界的东西伤害到，可是那也硌得脚很不舒服。她痛苦地拧紧眉头，像只兔子一样熟门熟路的往她记忆中安静的街道跑去。 如果是从这里过去的话，那自己或许可以跳到别人的院子里先躲一会，反正现在——咦？ 一边逃亡一边计算路线的多萝西，上一秒还在大都会的意志中看到前方道路一片平坦，但是下一刻，当她拐个弯走到那条路上时，一个身材高大、高大到足够把多萝西来得及绕开的道路全部堵住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是哪里来的家伙啊！ 正在奔跑中的多萝西猛地一停，侧了个身，惊险地躲过突然出现的男人，但由于惯性，强行改变方向的她几乎是立刻失去了重心。 她冒冒失失地闯过来，也吓了那个男人一跳，眼看着少女就要摔倒，来者伸出手，拽住了多萝西的手臂。 可是这个动作在成功地避免多萝西面部着地的同时，也把她身上裹着，马上就要松开的浴袍带子扯开。 “你——！” “我……那、那个……” 多萝西反应相当快，她几乎在浴袍松开的瞬间就将它拽住了，她又羞又恼地抬起头，发现即便是灯光昏暗，她仍能看见面前青年那遮在宽大眼镜下的脸，红了个底朝天。 他还是看见了，她竟然被一个陌生男人看光了！有那么一瞬间，多萝西连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你、你没事吧，小姐？” 那个青年连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确认多萝西站稳后，他就像触电般松开抓住少女手腕的手掌，接连退了好多步，结结巴巴的开口。 “我……” 多萝西深吸一口气，努力尝试着让心中的羞愤平复下来，但这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脸也红得活像刚成熟的番茄。 说起来他脸红什么，被看光的是自己啊！ 她连死的心都有了，不往大路上跑，本来就是想要避开人群，穿着浴袍被人追捕，这也太丢人了——要知道对于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青春期少女来说，面子那可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结果多萝西想避免的不仅没有避免，还直接被看了个精光。 这太丢人，多萝西都没法把我没事三个字说出口——话说回来，一个姑娘家在大街上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走光，这没事才奇怪呢。 最终她也只能红着脸拼命摇了摇头，然后拢紧衣领，戒备地盯着那个男人。 看到多萝西的反应，青年又退后几步，好像被占便宜的是他似的：“你、你没事就行，晚、晚上——” 多萝西脸上的红晕还没下去，便非常不淑女的翻了个白眼。她的时间紧迫，没工夫听他胡扯。 好不容易甩开卢瑟的手下，她要是再不快点估计就要栽到面前这个连话都说不全的家伙身上了。 想到这儿少女恶狠狠横了一眼青年，见他立刻闭嘴之后，多萝西转过身，迈开腿，刚准备离开，那个男人又拽住自己。 这次他到学乖了，没有拽多萝西的衣袖，而是握住了她的手腕。青年的力量绝对不是少女可以撼动的，多萝西甩了两下没甩开，她心一沉，回过头。 “你想干什么？” “跟我走。” 咦？ 这可不是多萝西意料的事态发展方向，她再一次看向青年的面颊，那个青年脸上与自己一样，还带着尴尬的红色。但是他那副紧张又窘迫的神情却消失不见，纵然光线糟糕，可是拥有大都会意识的多萝西，仍旧察觉到那过时又愚蠢的镜框之下，青年深海似的双眼闪烁着与他之前的羞涩全然不同的色彩。 多萝西猛地一惊，这样的眼神有点眼熟。 只是他没给少女思索的机会，青年就像是知道追兵从哪儿来一样，朝着相反的方向拽着多萝西离开原地。 等到多萝西反应过来时，青年已经把自己带到了附近的公寓楼之后。 没想到他穿着西装还能跑得那么快，男人松开紧紧握住多萝西的手，回头看向气喘吁吁的少女。 “你究竟要干什么？” 多萝西上气不接下气地再次开口质问，这一路跑过来，倒是把追兵甩开了。如果不是他死拉着自己不松手，光着脚的多萝西无论如何也跑不了这么快。 青年上下打量一番多萝西，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被男人用这样的目光审视，纵然少女明白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她还是不好意思。想到刚刚走光，多萝西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 她戒备的神色让男人有些无措，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恢复了那典型的农场少年一般单纯的表情：“我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能不能别提那件事？多萝西揉了揉再次红透了的脸，“你又不是故意的。” 见她原谅了自己，青年这才笑起来，他解开西装扣子，在多萝西对这个动作做出反应之前便把外套脱下来、扔给了少女。 “那么小姐，你觉得你现在能爬得上去吗？” 看到多萝西用西装把自己裹起来，青年满意地点点头，伸手一指背后公寓楼的某个窗户，开口问道。 西装上只有干净的洗衣粉的味道，多萝西坐在公寓客厅的沙发上，双腿蹬着沙发表面，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正是这样的味道让多萝西选择接受陌生人的帮助，至少这能说明男人的生活习惯很好，不是那种日夜颠覆的人。 “你该庆幸我今天加班。”他从餐厅走出来，把手上的黑色马克杯递给多萝西，“不然你就真的要穿着浴袍逃亡了。” 多萝西嗅到了热可可的味道，她奇怪的扫了一眼马克杯上的蝙蝠标志，又看了眼帮了自己的男人。 青年误会了她目光的含义：“怎么，你都坐在这儿了，我总不至于这才下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接过印着蝙蝠图案的马克杯，热可可的温度让多萝西在指尖碰触到杯壁的一刹那颤了颤，“你怎么知道我在逃亡。” “我听到的。” “听到？” “呃……” 多萝西发誓青年在说出听到那个单词后脸上闪过半分惊慌的神色，那很快，如果不是少女天性感官敏锐，她可能就把那些忽略过去了。 青年挪了挪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我听到街角附近有很多脚步声，这一带晚上很少有人来往。” 也对，毕竟是居民区。他们一下子这么多人，当时差点就要追上来，随便来个听力好的人都能察觉得到。 多萝西显然接受了这个说法，她点了点头，抿了口热可可。温暖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这让少女感觉好受不少。 “谢谢你。”她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第一次对着他露出笑容，诚恳地说道，“如果不是你出手帮助，我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陌生人。” 不知道是少女灿烂的笑脸，还是她最后的那个“陌生人”，待她说完后，青年笑出声来：“你可以叫我克拉克。” 克拉克·肯特，来自堪萨斯州的斯莫维尔小镇，在《星球日报》工作已经有两年，在报社里一贯以好脾气和老好人著称，虽然——停下！ 多萝西猛一拍脑门，将不受控制涌上心头的信息硬生生截住。 “怎么了？” “没，没什么。”多萝西尴尬的放下手，“我叫多萝西。” 说着她瞅向克拉克，甚至懒得将目光中的好奇收敛起来。 他是个一眼看上去，几乎就把“温和”两个字写在脸上的人。他土气的眼镜和板正的衬衣几乎将本人清秀的面庞与高大的身材全部遮住。不知道为什么，多萝西总觉得他是有意为之。 不过如果不是这样，多萝西早在他拽住自己的一刹那喊救命了。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克拉克的眼中闪过介于怜惜与庆幸之间的情感——这可真奇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的怜惜不仅没让客厅的气氛暧昧起来，反而让多萝西倍感亲切。 “多萝西。”克拉克重复了一边她的名字，点了点头，“虽然我很想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追捕你，但是现在太晚了。” 他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两点：“如果你不介意，喝完可可后，先去休息。有什么等天亮再说。” 单身汉的公寓可没有客房，多萝西疑惑地看向他，克拉克立刻就会意地开口解释：“你睡卧室，我睡这里。” 说着还拍了拍坐着的沙发。 睡一个男人的床。 多萝西的脸再一次红了，她握紧手中的马克杯，低下头，将脸藏在双手之后嗯了一声：“……谢谢你，克拉克。” 第3章 拒绝 待多萝西再次醒来时，天仍旧没有亮。她瞥向墙壁上的钟表，才四点多，她睡了不过两个小时。 得走了。 多萝西恋恋不舍地翻个身，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身上盖着的被单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一边，少女的目光挪到被单边的西装袖口处。 整张床都遍布着克拉克的痕迹，并不仅仅只有味道。多萝西只要闭上眼，她连昨天青年休息的睡姿都能知道，想到这儿多萝西有些慌乱地挪开目光，强行将思绪扯回现实。 天还黑着，室内一片寂静。多萝西侧着头，纵然卧室的房门反锁着，她仍旧能清晰地透过城市的视角看清楚客厅的一切。克拉克还在睡觉，高的个子缩在沙发上真是为难他了，这让多萝西心生半分愧疚。 多萝西越发觉得她的直觉是对的。摘下眼镜的克拉克完全看不出第一印象时给多萝西留下的呆板。没了那老土的眼镜遮挡，克拉克事实上拥有一张相当英俊的面庞，如果他再换上合适的衣服，那美貌程度都不亚于汤姆·克鲁斯。她可不相信克拉克本人没有这样的自觉，他绝对是故意的。 他盖着被单，连衣服都没换，露在被单外面的衬衣看起来都要被揉成团了。多萝西知道他是担心会自己会觉得受到冒犯才穿着正装睡觉的。 真是个善良的人啊，在大都会呆了这么多年，都没将他身上属于小镇的那种质朴和单纯消磨掉，从某种程度上看，克拉克也算是稀有物种了。 少女又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干净的洗衣粉味道混浊着青年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被一个只知道名字的陌生男人身上的气息环绕，多萝西本能地红了脸。 正因如此，自己才必须得离开。 老实说当克拉克表现出欲图帮助自己的意愿时，多萝西差一点就要把自己身怀的秘密全部告诉他了——克拉克是个记者，他拥有很多就算是有大都会帮忙开挂，多萝西也比不上的优势。如果他们好好计划一下，将他的优势与自己的情报联合起来，把卢瑟的名声彻底搞臭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多萝西不想把别人牵扯进来，这是大都会与卢瑟之间的事情。况且，克拉克是个世间难得的好人，多萝西也不想他出什么意外。 毕竟卢瑟这次可是动了真格，他不会杀死自己，那是因为他办不到，而且自己的存在还牵扯到了他那高傲的自尊心。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少女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踩到地板上，一只手拉开克拉克的衣柜，一只手解开身上仅剩的浴袍。 但愿他不会后悔自己把偷衣服的小贼带回家来——偷穿克拉克的衣服，她也不想的！ 穿男人的衣服，少女多多少少还有些别扭。不过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总比她穿着浴袍满街跑好吧。多萝西一狠心，拿起衣柜中的衣服。 套上卫衣，再挽起裤腿，由于没有鞋，少女还特地套了两层袜子。当然多萝西也没忘记绑上腰带，拿走自己的背包。拉开卧室的窗帘，少女跳到窗台上，天还没有亮，凉风直接吹进卫衣里，克拉克的衣服实在是太大了，真空上阵的多萝西不得不捂住领口才能阻挡冰冷的空气打到皮肤上。 忙着阻隔冷风的少女，在从窗台跳下后时，自然再用她的能力观察克拉克的动静。而就在这时，那个本应该熟睡的青年，猛然睁开了眼。 多萝西熟练地落在地上，确认包中的东西还好端端的，转过身看向克拉克家的窗台，便迈开步子跑到繁华的街道上，拦下出租车。 “莱克斯大厦，谢谢。” 她需要能够读取硬盘的设备，她知道哪里有。 卢瑟的东西，他自己自然有设备。多萝西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看向副驾驶前方的电子表，四点半。她要趁着莱克斯公司的员工上班之前把硬盘的内容读出来。 莱克斯·卢瑟。 踏上莱克斯大厦，多萝西默念着这个男人的名字。总是洋溢着得意与骄傲神采的眼睛中闪过半分阴霾。 多萝西·林肯犯了个错误，那就是她轻易地将一切秘密全部告诉了卢瑟。 但是现在挽回一切还来得及。 建造这栋建筑的工程师都不会比多萝西更了解它的构造，少女轻巧地绕开保安和监视器，停在了研究室的门前，闭上眼，每天研究员出入时输入的密码便自动浮现在她的眼前。 好在她现在需要的并不是机密仪器，只是普通研究所中的军用电脑而已。卢瑟的那些真正的“大家伙”，也正是多萝西寻找的那些东西，都是要用瞳孔与指纹验证才能进入。 多萝西对计算机的了解不比其他任何一个毕业生多，但她有大都会的意识来作弊。少女摸出硬盘，遵循着记忆中研究员的动作接到电脑上，按下开机键。 她要看看卢瑟搞那一套究竟想干什么。 “你会在机器上留下指纹。” ——！！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多萝西一哆嗦，她猛然回过头。 一片黑暗之中，电脑屏幕幽蓝色的光芒映衬着那门口的红披风如此显眼。是超人，他站在门口，多萝西的意识没有抓住他的半点踪迹。她当然抓不到，依他的速度，就算是在地球另一端，抵达这里也不过眨眼的功夫。 超人站在阴影中，但即便如此，他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坚定又光明。他当然不会沾染任何阴影，男人的面庞中写着些许不赞同，更多的是冷静，那蓝色的眼睛好像把一切都包容进去，就像是天神。 就像是天神。 这就是多萝西讨厌他的原因。 “我不在乎。”她不在乎卢瑟会查到自己，相反，多萝西还很想让他知道自己来过，那样的话那个死光头一定会很生气，少女巴不得他马上就被气死呢。 说着她把自己的移动硬盘插,进电脑里，确认已经开始复制后，才转过身，面对着超人。 听到她赌气一般的话，超人笑起来，这让他那张本就足够英俊的脸看起来更增添几分鲜活的色彩，那使得他更像个从天空中走下来的神祗，强大，不凡，生来注定承受更多的目光。 多萝西戒备的眯起眼，就像是被踩了尾巴后狠狠跳开，随时随地都能发起反击的野猫：“你来这儿干什么？” 超人没有回答她，他用不含恶意的目光上下打量多萝西一番，明显不属于她的宽大卫衣和t恤，还有那只穿了袜子的双脚——这身装扮有多可笑，超人不说话多萝西也知道，估计连流浪汉都没有这么落魄的下场。 “那你来这又干什么？”他把多萝西的问题原封不动的奉还给她，说着又看了一眼多萝西的装扮。 “这和你无关，你不要干涉我的行动。”多萝西的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来，这件事本身就和超人无关，“卢瑟可没少对付你，他是什么货色你比我清楚。” “就算他另有阴谋，阻止他的也不应该是你。这个时间，你本应该在家中睡觉，多萝西。”看到多萝西戒备的神情，超人看起来有些无奈，但说到最后，提及少女的名字时，他的语气中沾染上了半分严厉的色彩。 但是这可吓不到多萝西。 听到他看出自己的名字，少女的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随即怒火便涌上了心头：“你调查我？！” “一个引发了工厂火灾、被卢瑟派亲信追踪，被逼上绝路胆敢跳楼的人。”她愤怒的声线不仅没让超人感到紧张，相反地，他还放缓了语速，“这不是你该承受的，多萝西。或许我可以帮——” “——我不需要你帮忙！” 少女几乎是竭尽全力喊出这句话，打断了超人的劝诫。 就算是能力通天的超人也没有料到她的反应那么激烈。多萝西看起来气愤极了，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好像对面站着的并不是大都会的英雄，而是与她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超人的眼中闪过瞬间的错愕，那有点眼熟，但多萝西怒火中烧，并没有细想这样的神情她在谁的脸上还见过。少女一挥手，指向落地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看看这个城市，看看它！” 他微微拧起眉头，但最终仍旧顺着她指得方向看过去。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你的视力好得很，当然能看见——一片废墟！几天前那里还是好端端的高楼大厦，就是因为卢瑟又来找你的茬！” 多萝西说着，走到超人面前，恨不得用手指戳破他的胸膛：“你没出现之前，大都会明明好好的，就算有灾祸也不过是偶然间的意外。但是你出现之后呢，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你！” “莱克斯·卢瑟是，军方也是，甚至是那些恐怖分子和随便什么的邪恶势力。超人，你以为你保护了大都会？”，她抬起头，同色系的两双眼相对，高大的男人几乎要被那双充斥着生气与火焰的双眼点着了，“看看这个城市，再想想它原来的样子！” “你害了它，你还不明白吗？” 说到这儿时，多萝西的目光中闪现半分悲恸的色彩，她的小脸上罕见地写满的痛苦与脆弱，连带着声音也禁不住软下来。 “我明白你的心情，多萝西，我也爱这个城市。只是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并不是我出现后卢瑟才开始作恶，而是他本身——” “——我知道。” 少女强行将自己心中的愤怒压下去，她的语气平静下来，还带着激动时的颤抖，这让她听起来比刚刚更像是个少女，也更显得无助和脆弱。 她拔下了自己的硬盘，一反手，按下了电脑上的按钮。下一刻，整个楼层都亮起了如同白昼的灯光。 “如果你爱这个城市，就请遵循卢瑟的意图，不要再出现了。这是我觉得那个光头唯一正确的地方。” 第4章 坦白 骤亮的灯光将整个室内照得通明，就算有心理准备，多萝西仍被这灯光照得睁不开眼。她捏紧手中的硬盘，退后到落地窗边缘，然后莱克斯大厦的保安便举着枪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就在那些人举起手枪的时候，超人便明白了少女的意图。 “你又要用这样的办法逃走？” 他的声音听起来又严厉又困惑，与他平日里那随和且无所不能的形象相差甚远。这让多萝西有些得意，连多日逃亡的疲倦都显得不那么难挨了。 “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吧，英雄，我是不会摔死的。” 说着枪声响彻在空旷的室内，打偏的子弹落在落地窗上。多萝西随着破碎的玻璃向后跃起，与它们一同腾到了空中。 对于跳楼这件事，她可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落在地上的巨大冲击力让多萝西打了个滚，但她依旧安然无恙地站起来。有那么一刻少女对脏了克拉克的衣服还愧疚了几秒，不过随即她就意识到自己可是偷来的衣服，要愧疚也应该愧疚偷衣服这件事。 这么想她好受多了，多萝西抬起头看向窗户破碎的房间，超人也离开了那儿。 她得想个办法回家一趟。多萝西拢紧衣领，至少她得穿双鞋，套着袜子在街上走动实在是太可笑了，更别提那大了不止一号的衣服。只是……卢瑟肯定抢先在自己家中布下了埋伏，这么回去，难道不是自投罗网吗。 多萝西惆怅地抬起头，迈开步子。然后下一刻，擦肩而过的路人拦住了她。 “孩子，你在这儿干什么？” 凯斯勒·瓦卡里安，大都会警察局局长，在职已经有近十年的时间，就算是多萝西没有那异禀的天赋，她也在电视上见过老局长很多面。少女对这位尽职尽责的警察先生印象非常好，但是……这可不代表她希望现在被瓦卡里安局长拦下。 天还没亮，就算大都会是个治安尚且良好的城市，也不代表像多萝西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出门活动，况且她那一身明显男式的衣服，也不怪局长会把多萝西拦下来。 少女看着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对着那双毫不掩饰关怀与担心的脸，早就准备好的谎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张了张嘴，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呃……” 瓦卡里安局长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伸出手腕看了看表，从小警员起在警局呆了大半辈子的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逃家出来的！” 说出这句话多萝西就后悔了，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局长怀疑吗。果然在听到她那紧张又慌乱的辩解，瓦卡里安局长脸上担忧的神色又加深了几分。 局长像是慈父那样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加班，他看起来有些疲惫，面对着多萝西，局长无奈地伸出手揉了揉额角：“我不管你是从哪个派对或者酒吧，或者是哪个男人的家里跑出来的。”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相当严厉：“孩子，我只希望你干那些荒唐事之前想想夜不归宿时，你的父母会——” “——多萝西！” 天啊，上帝你终于开眼，记得派个救星来帮助我了吗。听到打断瓦卡里安局长的那个声音，多萝西简直都要哭出来了：“克拉克！” 她回过头，克拉克刚好停在她的身后。 青年的身上还穿着衬衣，那原本平整的衣服经过他睡觉时的蹂躏留下了不少皱纹，再加上因为奔跑而歪掉的眼镜，让本来一丝不苟的记者先生现在看起来狼狈极了。 看到多萝西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大松口气，然后又像是不放心似的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个遍，确认少女真的毫发无伤后，才想起扶正鼻梁上的镜框：“谢天谢地你没事，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了出来？如果不是……呃，局长。” 他的话说道一半，才注意到站在多萝西面前的那个中年人是警察局局长。克拉克尴尬地挠了挠头，暂且放过了夜半逃离的多萝西，对着局长点了点头。 《星球日报》到底是大都会数一数二的报纸，局长自然和记者克拉克·肯特认识，他看到青年猛然羞红了的面孔，又看向不自觉地挪到克拉克身边的多萝西，他立刻就明白少女身上的衣服归属于谁了。 “肯特。”瓦卡里安局长对克拉克印象深刻，他知道面前这个像个大男孩一样的青年是个拥有着难能可贵的真诚之心的人。见到克拉克他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这是什么情况？” 克拉克的脸红得让多萝西都不忍直视。 她笑出声来，为青年解围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但是克拉克的反应实在是太有趣了，多萝西才不要开口呢。 “那个……呃……她……” 每一秒多萝西都觉得克拉克已经窘迫到极点了，但下一秒青年总能刷新她的认知。 局长一声叹气打断他怎么也说不出来的话：“下次吵架记得锁好大门，别再让女朋友摔门而去。就算是大都会，夜晚也不太平。” “不我们不是——”克拉克一惊，急着想辩驳瓦卡里安的话，但随即他又放弃了，那因为紧张和绷紧的后背塌下来，恢复了平日里青年一贯弯着背的站姿，“我知道，局长。” 瓦卡里安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偷偷打量着克拉克的多萝西，转身准备离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少女看着局长的背影，头都不带转的，小声问道，“我离开时分明很小心的。” “我的听力很好。” 听到他的回答，多萝西这才侧过头。虽然克拉克的话一听就是在敷衍自己，不过还算合理，少女便没有继续追究。 看到她审视的目光，克拉克笑起来，这将他身上的窘迫扫去不少：“衣服不错，嗯？” “闭嘴！”多萝西一扬眉，试图做出愤怒的表情，但她的脸先红了，“你找来做什么，我和你又不熟。” 这要换做其他人，一番好心却得到多萝西这样粗鲁的话，或许会觉得她是个不懂感恩的人。 但是克拉克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又穿着宽大的衣衫，纵然一宿没好好休息仍旧气势满满的多萝西在他眼里就像是个赌气的小孩。他轻笑出声，随即又收敛了笑容：“就像瓦卡里安局长说的，晚上的大都会也不太平。” “我是死是活也碍不到你的生活。” “本来是的。”克拉克伸出手，看起来好像是想揉揉多萝西的头发，但手举到半空中他又放下了，“但是我把你带回家，那就与我的生活有关了。” “……”这下多萝西再反应机智，也被克拉克说得哑口无言。怎么能有人把这些话理直气壮的说出来？要搁平时，她非得吐槽上一句多管闲事不可。但是看着这个表情温和的大个子，多萝西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是真心的。 有个人这么关心自己。 好吧，克拉克能对刚知道名字不过几个小时的自己这么好，那他对别人估计也是一样好。 但这不是更证明他是个举世无双的好人吗，多萝西把双手揣进卫衣的口袋里，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可心底却涌上一阵暖意，就像是他塞到自己手上的热可可刚刚流淌进胃里一样。 “你真是个……傻瓜。” 她用很是嫌弃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但小脸上带着感动的笑意出卖了自己。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克拉克故作潇洒地耸了耸肩，率先迈开步子，“你欠我一个解释，多萝西。” . “你确定你要听？”这次她可是光明正大跟着克拉克走进他的公寓的。多萝西甩着卫衣长长的袖子，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要是知道我的秘密，就别想过天平日子啦。” “本来记者的麻烦事就不少，我以为你知道。” 好吧。 多萝西的动作停下来，双手垂到身侧，撑着沙发。她看向坐在对面的克拉克，青年仍旧是用那诚挚的表情注视着自己。这让少女很是心安，也有点紧张。 他肯帮自己，但是自己真的要把事实说出来吗？ 多萝西不想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是大都会与卢瑟之间的事情。然而她一个人实在是太渺小了，别说之后的计划，光是躲避卢瑟的手下追捕就拖延了多萝西大半的时间。 她需要帮手，如果可信的话，那甚至不是一个帮手。 但她不想让超人帮忙，多萝西知道有那个无所不能的家伙在事情会变得很简单，可多萝西不喜欢他，也不信任超人。 克拉克就不一样了。 大都会的意识告诉少女，克拉克是个很诚实很热心的人，连很讨厌媒体的警察局局长都信任他，他又是个记者，还摆明了想帮助自己。 最终多萝西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出来：“我就是大都会。” “你就——什么？”克拉克差点把端着的茶杯翻到地上，他的脸色茫然极了，显然没明白多萝西的意思。 “怎么，活生生的外星人在城市天空中飞翔，就不准城市是活的啦。”多萝西的表情坦然极了，完全没有暴露秘密的样子，“准确地说，是大都会的意志找上了我。” “等等。”就算身为记者的克拉克见过不少稀罕事，多萝西的话对他来说还是信息量太大了点。青年挥了挥手，放下茶杯，“让我重复一下你的意思：大都会，就是咱们的这个城市，它拥有自己的意识。” “没错。” “然后它的意识附到了你的身上。” “宾果，可惜没有加分。” “这……” “不科学对吗？”多萝西眨眨眼，替克拉克把话接了下去，“我也觉得不科学，老天爷，这哪儿是科学不科学的问题，我刚中这个奖的时候连续好几天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你是记者，你应该知道卢瑟的工厂着火后有人跳了下来，那就是我，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我不会死。大都会的意识是不会因为外物的影响而受伤的。” 克拉克没有回应，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多萝西，显然他已跟不上多萝西的思路，少女也不着急，她说完后乖乖闭上了嘴，静等克拉克自己消化完这些话。 “如果不是你本身就一身谜团，我大概会以为你疯了。” 过了半晌后克拉克才从石化状态中恢复，满脸震惊的说道。 多萝西扬起笑容：“我理解，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把你昨天一天的行程说出来，大都会可是在看着你们呢。” “我相信你。”听到她最后开玩笑似的话，克拉克忍俊不禁地摇摇头，“没人会拿这样的谎言搪塞别人。这就是那些人追捕你的原因？” “原因之一。” 问到关键上了，提到那些烦人的雇佣兵，多萝西皱紧了眉头。她觉得那些像是磁铁一样紧跟着自己不放的家伙快把她逼疯了。 “那些家伙是卢瑟的人。” “莱克斯·卢瑟？”克拉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卢瑟知道你的身份。” 到底是个记者，多萝西不过是说了卢瑟的名字，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事实。 这才是神一般的队友啊，听到克拉克的话，多萝西感动的都要哭出来了，她一个没忍住，憋在心底很久的抱怨便止不住的倒了出来：“这也都怪我，本来一切都好端端的，我在尝试着动用自己的能力时察觉到有莱克斯公司的竞争对手想害卢瑟，就去提醒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说着她又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看起来委屈极了：“我还不知道大都会的意识怎么用才方便，我只能用它看我想看的东西。那个光头在公众面前的形象那么完美，还是难得讨厌超人的人。我对他印象很好，直到有天我打开莱克斯大厦的电脑，发现了一些相当肮脏的东西。” “……你不喜欢超人？” 咦，他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 多萝西困惑地一歪头，看向克拉克。青年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诧异和为难。 “……我是不喜欢他。”不过少女依旧回答了克拉克的问题，“自从他出现在大都会，城里就没消停过。我知道超人是个英雄，可我不觉得他保护了大都会——你问这个干什么？” “呃。”克拉克挠了挠头发，似乎有点紧张，“你知道，这里大部分都喜欢他，作为大都会的代言人却不待见他，我有点惊讶。”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多萝西翻了个白眼，“我就是不喜欢他。” 听到她的话，克拉克本来就垮着的肩膀又斜了半分，她是在嫌弃超人又不是嫌弃他，他干嘛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 “那个，说到卢瑟的秘密了，接着呢？” 在多萝西奇怪的目光下，克拉克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扶了扶镜框，将那双漂亮的眼睛彻底隐藏在镜片之下，把话题扯了回去。 “我要把他的嘴脸公布于众。”多萝西一字一顿地将这句话掷在地上，“就算我办不到，我至少也要破坏他最新的计划。” “最新的计划？” “都在这里。”多萝西指了指她的背包，脸上的表情十分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被妹子嫌弃的感觉怎么样啊大超？ 谢谢蔻牙希的地雷，爱你>33< 《钢铁之躯》上映啦~大家看到这一章时，姜花已经在影院了呦，看在新大超的份上，潜水的妹子出来卖个萌嘛，留言好少我好没底气的说tut 6月21日，修错字 第5章 星球日报 “嘿克拉克，想好午餐在哪儿解决了吗？” 克拉克抬起头，是报社里的的摄影师吉姆·奥尔森，他顶着那头红发趴在自己的隔间上面，表情灿烂极了。克拉克看向办公桌的电子表，已经到了午休的时间。 “等我一会，我把文件送到佩里那。”说着克拉克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头，“帮我把上衣口袋里的u盘拿过来，吉姆。” 摄影师灵巧地跨进克拉克的隔间，伸出手：“你快点，我都要饿死了——这是什么，发票？你哪儿来的去商场的功夫？” 眨眼的功夫，吉姆就从克拉克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发票。克拉克一惊，像是什么惊天秘密被发现似的快步走回工作间：“网上购物，你没事看这东西干什么？” 说着他试图夺回那张发票，但是吉姆一个闪身躲开了：“让我看看，怪物猎人的主题t恤，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打电子游戏，以及……女士内衣？克拉克，你买女士内衣干什么？” “什么，克拉克买女士内衣？”路过隔间的高跟鞋声猛然一停，一头漂亮的金发甩到吉姆·奥尔森的旁边，“我没听错吧？” 好样的吉姆，你可真是好哥们，专门卖队友的那种。克拉克看到女编辑走到吉姆·奥尔森身边时，忍不住扶住额头。 “我倒希望我看错了，凯特。”年轻的摄影师对着路过的编辑一打招呼，语气陡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你恋爱了，老兄？” “我……不……没……”克拉克看起来羞愤极了，整张脸红得活像个番茄，“不我没女朋——” “没女朋友！那你买这玩意干什么，难道你是变态吗？”娱乐版的女编辑一扬眉，话说得有点尖刻，但脸上八卦的表情足以证明她一点儿也不相信青年的说辞，“虽然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呆子能找到女朋友，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说着凯特·格兰特走到克拉克面前，伸出手指戳向青年宽阔的胸膛：“从实招来，哪家的姑娘。你要是敢说是帮表妹堂姐或者其他的什么亲戚买的，我保证今天下午所有人都知道你在网上买女士内衣这件事。” 面对着满脸“你不说实话就死定了”神情的凯特，克拉克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为难。他当然没有女朋友，更不可能对他的同事们说实话。当然，克拉克也不想让整个报社的人都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天啊，杀了他吧。 “肯特。”半天没得到回应，凯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故意激他的意思，“让所有人都误解你是个变态对你还有——” “克拉克！” 正值午休，报社里一点也不安静。可那清脆的女声仍旧划破空间传到克拉克的耳朵里。青年回过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洋溢着笑容的小脸，然后是她身上印着艾鲁猫的白色t恤。 “……不了个是吧，克拉克你是认真的吗，她看起来还没成年呢。”当看到少女身上怪物猎人的主题t恤时，吉姆的嘴角抽了抽，“你真有了女朋友，我以为那只是个玩笑或者什么的，你的女神不是路易——” “——才不是！” “什么？” 停在克拉克面前的多萝西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恼羞成怒的克拉克，又扫了一眼站在他旁边、明明不怎么矮也显得有些矮小的红发青年，问道。 “……没什么。”克拉克不再搭理吉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多萝西从口袋中摸出u盘，展开笑容，一副你快来表扬我的模样：“你忘把这个带过来啦。” 说完后她又扬了扬手中的纸袋子：“我猜你还没吃午饭？我从楼下买了热狗。” . “万一卢瑟的人发现你的行踪就糟糕了。” 坐在报社大厦外的台阶上，克拉克拿着热狗开口说道。 “难道以后我白天还不能出门啦？”多萝西晃了晃腿，满脸的不在乎，“放心吧，他们还能有我清楚这个城市？幸好你窗户没锁，不然忘记带资料，你就等着被主编骂吧。” 他侧过头，刚好看到多萝西差点把番茄酱滴到衣服上，她很是嫌弃地甩了甩手，青年笑出声来，随手从口袋中掏出纸巾递到她面前：“这倒是，恐怕谁也没你了解大都会。” “谢谢，当然不止是纸巾。”多萝西接过纸巾，擦干净手后一拽自己的t恤，“还有衣服……你怎么了？” 他的脸色在自己提起衣服时看起来奇怪极了，多萝西想到自己在学校里做出的糗事时通常也是这个表情。 “没，没什么。”克拉克突然对手中的热狗产生了热切的兴趣，他盯着食物不放，磕磕绊绊地扯开话题，“你其实……其实可以住在我家的，一个姑娘流浪在外太辛苦了。” 之前多萝西并没有住在克拉克家，虽然这并不是克拉克第一次提起这件事，但在借了记者先生的账户买了衣服后，多萝西就再一次默不作声地从克拉克家中离开了。 “只要还在大都会，我就不辛苦。” 少女一扫往常精力旺盛到近乎于霸道凌人的神情，她的双眼垂下，连带着嘴角的笑容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温和。 她是爱着这个城市的，这点毋庸置疑。 多萝西也很想找个舒适的地方住，她也很清楚克拉克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住在他家绝对不会有意外发生，但少女的心里多少仍有一些抵触。 况且她要减少一切将克拉克牵扯进危险的可能性。 见她又一次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克拉克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不依不饶，他知道多萝西是那种自己认定的事情，别人很难动摇的姑娘。 看到记者眼中的心疼，多萝西的再次恢复了平日神采飞扬的模样，她大大咧咧地朝着克拉克的后背一拍：“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好啦，就算没这些事，我平时也是一个人。” “你的家人呢？” “我的父母在哥谭工作，几个月才回来一趟。”多萝西叹了口气，“还好那个光头的手伸不到那个罪恶之城。” 不然的话，莱克斯·卢瑟绝对会拿她的父母来要挟自己站在他那一边。不过在那个犯罪率高得出奇、恐怖分子和精神病患者满街窜的城市，父母在哪个城市更安全，还真不好说。 “你一直一个人住？” “至少十八岁之后是这样。”多萝西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别用这种表情看我，一个人住难道不好吗？最起码平时不会与家人吵架，青春期嘛，你懂得。” 听到她的话，克拉克才把轻轻皱起的眉头松开，他含着笑意摇摇头，还没开口，多萝西就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哦……我猜你也不懂，你脾气那么好，在家一定也是孝敬父母又乖巧懂事的孩子。” “我相信你也是的。” 克拉克相信自己的直觉，多萝西的性格有些急躁，但那比起同龄人来说，她的任性和执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总体上她还算得上是明事理的孩子。 “嘿。”她发出一声怪笑，不知道是在嘲笑克拉克还是在嘲笑自己，双手撑在台阶上，也不怕脏，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记者先生，“看和谁比了，小镇男孩？” “呜噗。”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克拉克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吐出来，“你怎么……算了。” 她当然能知道自己的外号，这个城市里还真没什么事能瞒得住多萝西。 反应这么大呀，多萝西的笑容带上了些许专属于少女的，不怀恶意的讥诮。这么看来，小镇男孩这个称呼，对于克拉克来说还真的是某个人专属啦。 就在克拉克身边的那个摄影师将路易斯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时，多萝西就知道了路易斯·莱恩的存在，当然她也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过去的事中寻找到了蛛丝马迹。 克拉克·肯特的心上人吗。 真是糟糕，多萝西对年轻的记者先生还是很有好感的。不过看莱恩小姐那标准的工作狂式女神的长相和性格，多萝西要是个男人，也一准会爱上她。 “这可真是你的风格。” 但他可是暗恋，就说明自己还有机会吧？至于多萝西说的是克拉克迟迟不敢表达心意，还是喜欢上路易斯这类型的女性，就让克拉克自行理解好了。 “不，我不……”果然克拉克脸上一红，但当他看到多萝西脸上恶劣的笑容时，又猛地泄了气，“你在戏弄我。” “克拉克，你太容易信任别人啦。”得逞的多萝西把手中的纸巾揉成一团，高举过头顶，感叹似的开口：“你能在大都会生活下来还真是个奇迹。” 说着她一甩手腕，纸团精准无比地落入垃圾箱里。 “信任别人不对吗。”克拉克的视线随着纸团挪到半空中。 明明是反问句，他却用的陈述的语气，他从没怀疑过自己这么做有错。 “当然对了，只是这样很容易受到伤害。”尤其是在大都会这样繁华又先进的摩登城市中。 多萝西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转过身，笑得简直要让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都失色：“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吉姆·奥尔森：星球日报的摄影师。 凯特·格兰特：星球日报娱乐版的编辑……我怎么记得她是专栏作家，到了新52成了编辑了，大概我记忆出错囧？ 以及，多萝西t恤上的图案是这样的↓，就是优衣库的主题t恤啦。 第6章 约会? 这是一副和展览中其他作品风格截然不同的画。 也正因如此，在充斥着让多萝西焦虑不安的现代主义的展厅中，这幅格格不入的展品引来了许多人的驻足，多萝西也是停在画前的一份子。 画的名字叫《城市》，其中的内容也是一个城市。 画的视角在天空，就像是上帝，或者站在最高点的人正在俯瞰整个城市的全景。但图中的世界并不是大都市，它哪个城市也不是，在这个年代没有任何国家任何城市的气氛是如此的安详又温柔。 身怀着大都会意志的多萝西，透过这幅画，几乎能看到作者在下笔时，怀着的是怎样的爱意和尊敬。 少女将目光从画中挪到边角的介绍处，上面写着作者的名字。 爱丽丝·曼森。 她回过头，挤过身后的人，克拉克那纵然驼着背也依旧瞩目的身高让多萝西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一眼捕捉到了青年的身影。 以及正在与克拉克交谈着的黑发姑娘。 她就是那幅画的作者。就算站得很远，多萝西也能轻易地获知两个人谈话的内容，不过她才不会这么干呢。 同样与童话里的女主角同名，爱丽丝看起来比多萝西瘦削不少，年龄也小，她的脸上带着几乎察觉不到的病气，还有与多萝西想象中一模一样的温和。 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她摇了摇头，笑出声，然后退后两步，突然转过头来。 多萝西吓了一跳，可还没等窥探的内疚感浮上心头，站在大厅另一端的女孩却展开几乎能抚平一切伤痕的笑容。 “……” 在这样的笑容下，多萝西自然也感觉不到尴尬，她也扯起嘴角，扬起一贯朝气蓬勃的弧度，对着她颔首示意。 克拉克也转过头来，在看到多萝西的身影时他的眼中闪过惊讶的色彩，但随即那惊讶化成了惊喜，他侧过头对爱丽丝·曼森说了些什么，便朝着多萝西走过来。 “多萝西，你怎么来了？” “因为你在这里啊。”多萝西没有半分要把自己的心思隐瞒的意思，若无其事的开口，“倒是你，怎么会负责这么平淡的新闻，超人可是几个小时前刚刚又一次拯救了城市啊。”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中沾上了相当明显的嘲讽。 不知道是因为她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听到了少女后面有些尖刻的语气，克拉克看起来有点尴尬，他苦笑几声，没有正面回应多萝西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讥讽：“路易斯去了现场。” “哦……”克拉克在碰见多萝西之前，从来不知道一个语气词中能包含这么多的音调，少女听到他提及那个名字，双眼之中闪过狡黠的色彩，像只抓到猎物破绽的小狮子，“你可是第一个报道超人存在的记者，现在专利被抢了，恨不起来吧，克拉克？” “你——” 青年想说什么，但最终笑声抢先于话语从口中出来。即便是隔着眼镜，多萝西也能看到克拉克蔚蓝色双眼里的无奈，以及不自觉的宠溺。 “这没什么，主编既然派路易斯去，自然是认为她做的比我更好。” 他这是还把自己当孩子呢。 多萝西不怎么甘心地拽了拽背包的带子，一歪头：“就因为她得到了超人比其他人稍微多那么一点点的‘关注’？” “你提起他是一定要用这样的口气吗。” “怎么，你还是他的粉？也对，这个城市里没谁不喜欢他。” 少女自然而然的将克拉克小心翼翼地试探和沮丧规划到大都会的人对超人的感情上了。她不喜欢超人，但多萝西明白她也不能强迫别人改变感情。 所以说完那句话，多萝西惆怅地叹了口气，主动扯开话题：“我把莱克斯工厂硬盘的内容扫了一遍。” “你最近不是住在12号……呃……” “12号什么？” 多萝西在12号街上临时找了一个住所，条件很差，别说电脑，那房间也就刚好能放下一张床。她从来没说过自己在哪儿住，出于保护少女的目的，克拉克也从来没问过。 那他怎么知道的？ 在多萝西审视的目光下，他看起来紧张极了，青年不安地挠了挠头，那因为上班可以压平的头发都快被他自己揉乱了。不过少女这次可不会放过他，克拉克用近乎于哀求的眼神看向多萝西，后者只是挑了挑眉毛，那气势和凯特·格兰特在报社里审问自己时不相上下，大有你不说就死定了的意味。 “三天前我去13号街采访。”克拉克长叹口气，看起来有点羞愧，“我在街上看到了你。” 嗯？ 那天他的确在那，这可是有报纸作证的。至于自己没察觉到他的存在……多萝西又不是变态，她当然不会二十四小时都在关注着克拉克的行踪。 “你跟踪我？”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住在哪，万一有……” “你就是在跟踪我。” 听到她确定的语气，克拉克放弃了解释，他再一次笑出声来，似乎知道多萝西这算是放过他了，青年的表情如获大赦：“是，我跟踪你。” “其实你想知道的话，问我就好啦。”多萝西也装不下去了，笑容冲破了脸上伪装出的戒备，“我把我的身份都告诉了你，难道还怕你会用这种方式害我？” “少一个人知道，你就少一分危险。” “我相信你。”多萝西眨了眨眼，认真地回答他，“卢瑟果然是有所预谋，他将自己搁置了很多年的一个计划重新启动了。” 克拉克抬起头环绕了一圈四周，然后又看了看手表：“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这不好吧，你不是来工作的吗？” 青年摇了摇手中的录音笔，算是回答了多萝西的问题：“任务完成了，我记得吉姆说过附近有家餐厅很不错。” 的确是晚饭的时间了，说起来多萝西自从与卢瑟翻脸后，几乎就没吃过一顿正常的晚饭呢。 她双手一背：“你这是约我出去吗，克拉克？” 克拉克呆了呆，那副放空的神情配上他老土的装扮和眼镜简直是合适极了，怪不得没有谁注意过他，哪怕他长得再英俊也会被这快要到木然程度的表情掩盖住。 不过随即他意识到多萝西这只是玩笑话，克拉克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去不去？” “为什么不去。”多萝西的眼都要笑成一条线了，“带路。” . 餐厅人不多，倒是符合克拉克口中那“安静的地方”的要求，这里临近大学，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在读的学生，克拉克一身职业人士的西装，竟然显得有些突兀。 “你说你知道了卢瑟的计划？” “是的。” 多萝西托着腮，随意地拿着叉子戳着牛排。这样的动作在餐桌上做着实有些失礼，但少女这样率性的动作倒是显出了半分娇憨：“硬盘里的资料有关于基因生物学，我不是很懂，但是记载的时间出现了明显的分层。最新的资料大部分都是几十天之前的，而之前的……” “之前的？” “这些资料两年前更新过一次，最早的资料竟然十几年前的。那个时候卢瑟才刚刚起家，他是做军工的，和韦恩企业一样，为什么他会有生物学的资料？” “或许他当时还没有确定下来莱克斯企业的走向。” “我也这么想过，这很合理。但是这不能解释他为什么又会突然动用这些资料。”多萝西放下叉子，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大都会告诉了我。” 克拉克见少女的脸上浮现出少见的严峻，心中一跳：“你看到了什么？” “城市的记忆告诉我，在超人出现之前，他就有制造‘超人’的意图。”多萝西的语气无比沉重，那甚至带了半分畏惧。 “我到底是小看了卢瑟，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但我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疯子。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将目光落在了改造人类身上……那个时候基因工程甚至出现了一个苗头。” “你刚刚说他两年前更新了一次资料。” “那个时候超人刚刚出现在——克拉克？！” 清脆的爆裂声打断了多萝西的话，少女仓皇地看向克拉克的手。青年把水杯捏碎了，他很是狼狈的一甩手，站了起来。 “……水没溅到你身上吧？！” “你还管水干什么！” 多萝西也跟着站了起来，将桌子上的手帕递过去，焦躁地拉过克拉克的手，但当那只宽大的手掌展开时，上面却没有任何伤痕。 “诶？” “——没事。” 克拉克慌忙抽回了手，属于男人粗粝的皮肤从多萝西的指间滑过，那带着些疼痛的触感让多萝西回到现实：“天啊，你的手是铁做的吗，怎么会没事？” “……大、大概是巧合。”克拉克对着跑过来的服务生露出歉意的笑容，支支吾吾回答了多萝西的感叹。少女疑惑地看向他，但是他那面孔中流露出紧张告诉她，克拉克也心有余悸。 等到服务生处理完，两个人重新坐下，多萝西才带着抱怨，再一次开口：“你小心一些。” “我只是太惊讶了。”克拉克对于吓到多萝西很是愧疚，“卢瑟竟然在打超人基因的主意？” “那也是两年前的事……他拿不到超人的基因，我估计是放弃了。”多路西摇了摇头，否定了克拉克的猜测，“突然又启动这个计划，我在大都会又找不出任何理由，一定是有外来者促成他想重启计划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哥谭》那篇文在大都会这边的时间线设定有些严重的bug，两遍时间不同的地方，一切以《光明战士手册》为准。 以及写哥谭的时候我没想过要写大超的，所以那边的克拉克依旧在暗恋路易斯→ →，就当平行世界来看吧。 6月22日，修错字 第7章 意外 “你好，这里是克拉克。” “送你个独家新闻，克拉克。” “……多萝西？” 透过电话亭的玻璃，多萝西的目光落到举着电话的克拉克身上，眼睛里闪过半分狡黠的色彩：“是我。” “你这是……公共电话？” “当然是公共电话，不然卢瑟会抓到我的。” “你现在在哪儿？” “你身后——别回头！”见克拉克大有举着电话准备转身的意图，多萝西慌忙地阻拦住了他，“这附近有卢瑟的人。” “……我明白了。”听到多萝西的话，克拉克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小心翼翼的，那之中还夹杂着担心，“你说的独家新闻是……？” “绕到22号街，从居民楼跳到博览馆楼顶，你可以从那儿下去。后台406房间，你会有惊喜。”说着多萝西越过克拉克，遥遥望向展览厅中的远程机器人，皱了皱眉头。 克拉克在那头沉默了半晌，随即开口时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我知道了，那你呢？” “什么？” “你来这儿干什么？” 他果然猜得出来，自己不是无缘无故跑到卢瑟的地盘的。莱克斯公司的部分新技术在大都会博览馆展出，其中有几个救生用遥控机器人，正在展览台上展示着简单的动作。 “哦我想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拿到新闻，抓紧离开，你的主编见到你拿到的东西会恨不得嫁给你的。” “那太糟糕了。”克拉克听到多萝西的玩笑话很给面子的笑出声来，“说真的，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让我知道？” “一点报复光头的小恶作剧而已，你快走啦。”多萝西瞄了一眼手表，禁不住拧起眉头，可语气依旧轻松。 “我今天还能看见你？” “你抓紧走，我今晚请你喝咖啡。” “一言为定。” 看到他按下挂机键，没有回头而是直接走进博览馆，多萝西才松了口气，扣下电话。 她得在机器失控之前把它们停下来。卢瑟的这些遥控机器人当然不是单纯为了救生用，这些不过是他在制造足以与超人抗衡的机器中的一些残次品而已。 不过这次可真不是卢瑟的阴谋。 多萝西抬起双手，将卫衣帽子拽到额前，盖住了大部分面孔，走出电话亭。 今天是双休日，博览馆外的人很多，多萝西很轻易地就随着人群走进大厅，没有引起任何卢瑟手下的注意。但人多也就意味着一会那些铁疙瘩失控的时候，很难避免伤亡。 该死的。 少女有些焦急地咬紧嘴唇，不自觉的加快步子，找到了遥控室。那里面只有一个维护人员在。 多萝西敲了敲门，然后摆出尴尬的表情，从门缝中伸出一个脑袋来：“抱歉……？” “这里是工作区域！”维护人员看到多萝西站在门口，似乎是吓了一跳。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保安没有拦住你吗，小姐？” “对不起，我没有看到保安，我只是在找洗手间，你能告诉我怎么回到大厅吗？”多萝西推开门，拽进衣角，小声开口，“我迷路了。” 看到多萝西怯生生的样子，维护人员的责备全部被抛在了脑后，他点了点头，走到少女面前。 就是现在。 多萝西在他将要开口的一刹那，伸出双手一推男人，把还没来得及站稳的维护人员重新推回房间里，少女紧跟着他的步伐踏进门来，用脚合上门的同时，刚刚藏在口袋里的泰瑟枪已经戳到了他的身上。 少女越过晕迷过去的维护人员，扑向电脑，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 操作已经锁死。任凭她怎么敲打键盘，也无法将机器停止。 多萝西痛苦的转过头来，大厅里那些混杂着恐惧和惊慌的尖叫声透过大都会的意识，惊得少女一个趔趄，好在她及时扶住了电脑桌，不然她非得因一时腿软而跌倒在地。 还来得及，那些机器人身上有手动超驰的按钮。 想到这多萝西冲出房间，直奔大厅。 还没等走完楼梯，那越来越近的阵阵尖叫就几乎要把多萝西的耳膜刺破了。她头疼地拍了拍太阳穴，甩了甩头，强打着精神踏进大厅中。并且在其中之一的失控机器人朝着地面上的人伸出左手时，抢先将她拉了出来。 “你没事吧？” 多萝西看向那个姑娘，回应她的却是竭斯底里的尖叫声。 ……我救了你你却这么伤害我！多萝西觉得自己的耳朵真的要聋了，她捂住耳朵一回头，找到新目标的机器人，近在咫尺。 本能之下多萝西强行扭起身体，朝着左侧打了个滚，躲开了那铁疙瘩的第一次攻击，然而这些家伙可是有两只手的，少女的身体刚刚停下，却眼睁睁看着它的另一只手迎了过来。 ——糟糕啦！ 知道躲闪不及的多萝西抬起双手护住脑袋，但是接下来到来的，却是钢铁破碎的爆裂声。 下一秒，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胸口，将她迅速带离了地面，多萝西睁开眼的瞬间，就看到机械手臂擦着自己的鼻尖落下，如果她刚刚还停在原地，这一下子绝对会打在她身上。 是超人，也只可能是他了。 多萝西侧过头，男人蹙着他像是古画中阿波罗那般英挺的眉头，随着腾空的动作，他额前那一小撮黑色的卷发撩开，这似乎是他是活人，而不是什么艺术家手中的雕塑的唯一证明。 啧，怎么就能长这么帅。 就算多萝西讨厌超人，也无法否认这个救了自己第二次的外星人，的确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英俊的男性。 这名男性一手抱着多萝西，另一只手敏捷的拽住机器人的手臂，轻易地将它卸了下来。 这些铁疙瘩对超人来说轻松至极，他很轻松的便将两个机器人的胳膊腿全部卸了下来。直到这时，男人才将目光挪到他怀里的多萝西身上：“你还好吗。” “……你能把手从我胸口上挪开吗？” “呃。”那个总是胸有成竹的英雄脸上竟然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他降低高度，匆忙地将多萝西放到地上，“对、对不起，我没感觉到。” 没感觉你妹！她又不是平胸，这家伙什么意思！ 如果目光能杀人，超人早死了二百万遍了。多萝西狠狠地瞪着他，倒是没有害羞的意思，当时情况紧急，多萝西知道他顾不得那么多。 不过没感觉总比有感觉好。 她没再纠结这件事，准确的来说，是多萝西不想与超人纠结这种事情。她转过头，看向刚刚救下的姑娘，她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你吓到了她！” 少女的脸上完全没有感谢的意思，她跳到躯干还在挣扎着的机器人身上，拔下后脑的超驰按钮，然后气势汹汹地开口指责。 “不是我吓到了她，是它们吓到了她。”超人腾在半空中，停在多萝西的面前。他朝着躺着零星几个伤员的大厅环视一圈，表情中尽是担忧，“而且我不阻拦这些东西，现在你不会站着指责我。” 切，她才不会受伤呢。多萝西抱住双臂，对超人的帮助，没有半点领情的意思。 不过，虽然不想承认，但如果没有超人，她一个人是没法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在伤亡数字不多的情况下解决掉它们的。 “这次倒是你来得及时。”她的声音非常小，要不是超人有超级听力，他是绝对不会听到多萝西的这句话的。 男人展开笑容，那干净的面庞上露出类似于“听到你认同可真不容易”的神情，还带着些不含恶意的揶揄，让他看起来沾染上了人类的气息，不再那么像高高在上又完美无缺的天神。 克拉克也会这么笑……等等，克拉克才不和超人一样呢。 少女甩开浮上心头的那莫名其妙的想法，不再搭理超人，转过身。 “你又想这么离开？” “不然呢，等着被警察带回去审问吗？”多萝西停住脚步，重新看向那个男人。 “这些事不该你管的。”他从半空中落下，走到多萝西的面前，语气温和，“……就算你讨厌我，也大可以将要发生的事情告诉瓦卡里安局长。” 告诉警察局局长。 多萝西意外的没有出口讥讽，而是思索起来。超人说得在理，多萝西知道局长的电话号码，如果她想，她能拿到城市中任何人的电话号码。之前不联系警方，是因为少女对警察的印象全部来自于新闻。 然而自从上次接触了局长真人后，多萝西在不自觉中也获知了他在生活与工作之时的镜头。 瓦卡里安局长也是个可信的人。 “你说的在理。”多萝西的确讨厌超人，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一竿子打翻整条船的人。少女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他的提议，“至少警察们比我的武力高。” 说着多萝西抬起头，眼中闪过半分属于少女的恶意，她扯起灿烂的笑容主动走向前：“对了，还得提醒你一句。” 她停在距离超人不过半步远的地方，掐着腰伸出手，指尖戳到超人胸口s型的logo上，感觉真的与戳在铁板上差不多：“你可要小心点，战斗时现场最好连头发也别留下，死光头可像个痴汉一样打着你基因的主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6月24日 修错字 第二次帮助 多萝西睁开眼，腰间发力，以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的姿势从床上一跃而起，破旧的床板经她一折腾发出吱呀声。 少女跳到地面上，抬起头看向窗户，脸上还残留着半分睡意的她一撇嘴，紧绷着的身体线条立刻放松下来：“你来做什么，想吓死我吗？！” 超人无声地蹲在窗台边，看到多萝西吓了一跳的表情，他笑起来，扶着窗框的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红色的披风随着风在窗外随意摇曳着，遮蔽了大半的光芒。 他的身形过于高大，就算男人低着头，也很难把整个人都装进窗框里。他的身影和披风把窗户全部遮挡住了，灯光很难照射进来，连他的脸颊都处在黑暗中。 不过多萝西可不害怕，大都会的意识告诉她超人在笑。 他从窗户中挤了过来，越过床铺，跳到地面上。 本来空间就非常狭小，一张床就占了房间八成的地面，落脚的地方屈指可数。超人踩着地板，几乎把整个屋子都装满了。多萝西戒备地退后两步，抱住双臂抬起头。 她的身形完全被超人的影子遮蔽住了，少女有些费劲的看向男人的脸，这该死的身高差，他就像是一堵墙。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多萝西都能听得到男人细微的呼吸声。她讨厌这样的压迫感，尽管知道超人绝对不会心存恶意，可实力与身形上的差距仍旧让多萝西感到本能的恐惧。 “我有东西让你看。” “什么？我警告你，外星人，你现在可是强闯民宅，如果我现在持枪的话我都可以开枪击毙——啊啊啊啊啊啊？！” 多萝西都没感觉到他是怎么从狭小的窗户里迅速把两个人拉出来的，当她意识到自己正在随着男人的手臂迅速腾空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畏惧地伸出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 “你还好吗？” 超人的语气近乎揶揄，但尽管如此，他的声线仍旧如此平和，好像他真的能坦率的宽恕一切似的。 “闭嘴！”多萝西感到他环着自己腰肢的手臂紧了紧，少女向下看去，越来越远的灯火让她一阵眩晕，“不对，你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你确定？” 她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在颤抖着，恨不得贴在超人的身上。那双环着他脖颈的手更是握得紧紧的，男人就算是放下手，她也未必会掉下来。 “都让你闭嘴了！”多萝西闭上眼，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高空的气温，她的小脸变得煞白，她的皮肤贴在超人的皮肤上，那冰冷的温度和紧绷到几乎要失控的肌肉告诉男人，她是真的在害怕。 到底她也只是个姑娘啊。 超人苦笑几声，他停下来，扯过身后的披风，用鲜红的布料覆盖住多萝西瑟瑟发抖的身体：“对不起，我忘记了人类是受不了高空的温度的。” “谁要你假惺惺的关心。”披风遮挡住了大部分的寒风，多萝西嘴上这么说，可仍拽紧超人那红披风的一角，趴到了男人的肩膀上。 多萝西知道他肯定看出了自己害怕，所谓的怕冷，不过是借口。 “看你跳楼的动作这么痛快，我以为你不怕高。” 少女哼哼几声，明明只是一层柔软的布料，可披风却神奇的挡住了九成的冷风，剩下那一成也被男人温暖的体温抵消掉了。多萝西看向身后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的市区，不情不愿地开口：“那个时候我可做好了心理准备，你一声不吭地拉着我就升上天空，谁都会被吓到的！” 说着她侧过头，目光从城市挪到超人那完美的侧脸上：“你要带我去哪儿？看什么东西？” “你一直在找的东西。” 多萝西心中一跳，随即表情就变得极其复杂：“你知道我在找什么？” 超人沉吟了几秒，似乎在想从何说起：“那天在莱克斯大厦，我看到了你复制的资料。” 该死的超级视力，这也太逆天了。自己累死累活围着城市不知道跑了几圈才拿到的那些资料，他一眼就看完了，这也太不公平？！ 多萝西撇撇嘴，看起来非常不高兴，冷风吹得她肩膀痛，少女向上拽了拽披风，没想到来自外星的布料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挡风作用：“所以？” “我想我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我都说了，我不需要你！” 多萝西不客气地回击没有让超人有任何反应，他缓缓落地，才低头看向她：“你看完后再下定论。” 说着他松了松手，多萝西也放下手臂，跳到地上。鲜红的披风从多萝西身上滑下来，真奇怪，明明就是一层布料，为什么它会这么暖和？没有了那披风的保护，多萝西迎着夜风抖了抖，有点舍不得。 超人还握着她的腰，多萝西不自在地挣扎两下，但是没挣扎开。她看向男人的双眼，目光中尽是敌意：“你再不松手，我回去就告你强抢以及猥亵未成年少女。” “你成年了。” “刚成年几个月，我还没经济独立呢！” 他那张找不出任何缺点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意：“你确定你能自己站得住，我就松开你。” “……”多萝西感受了一下自己有点发虚的双腿，露出了“我很不高兴”的表情。 超人大度的选择性无视了她的表情，他松开手，改抓着多萝西的手臂，拉着她转过身。 当多萝西转过身来、看到那高耸潜入山体的建筑时，本能地屏住呼吸，她震惊地转过头：“你……也太大胆了？！” 他把自己带进了坐落于大都会郊区的军事基地。 多萝西任由超人带着她停在军事基地最深处的建筑门前，然后男人伸出空着的一只手，轻易地便将紧闭着的金属门撕开个口子。 “喂！” 多萝西好不容易平静了一点的心情差点又被他吓坏了，少女一把拽住超人的手臂：“这可是军方的地盘，他们本来就不怎么待见你，你疯了吗？” “我疯了？不，疯的是他们。” 超人见她恢复了力气，便松开了多萝西，率先走了进去，随手推开电源，开口说道。 少女随着他踏进大厅。 “就算我毁了这儿，他们也不会说些什么的。”红色的背影停在巨大的计算机前，他按下开机键，屏幕亮将黑着的大厅照亮，如同白昼，“你那份资料与基因工程有关，我便留意了这方面的内容。” 又是超级听力，多萝西讨厌这个，但是超人背对着她，正在操作着电脑，看不到她的表情。 “然后，我发现了这个。” 说着他敲下回车，整个房间的灯光骤然亮起，多萝西被突如其来的光芒映得睁不开眼，待她适应了光线时，超人也转过身来，让开了主屏幕。 多萝西的目光已经顾不上超人了。 “如果不是你，我大概永远也不会发现军方在干什么。” 屏幕上显示着的是一份文件，多萝西的视线很好，站在这里她能看清楚上面的字，那些生物名词什么的少女不懂，但是她却能看懂上面的大标题。 “天神”计划。 多萝西的心沉了下来，卢瑟那份基因工程的计划，正式在两年前，超人刚刚出现时，更改了名称。 她转过头看向那个当事人。超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那像是神祗一般的面部线条紧绷着，近乎于黑的墨蓝色瞳孔中闪烁着飘忽不定的色彩，这样不动也不开口，更没有露出笑容的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人。 是的，不像是个人，他本来就不是人。他的笑容，他眼中的温暖归根到底，都是在模仿人类。 多萝西畏惧地退后半步。 超人看到她有些恐慌的神情，这才回过神来，那不见息怒的脸上流露出半分无奈，这才让他看起来像是平时那个亲切和煦的英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吓到你的。” 少女咬紧嘴唇，她摇了摇头。 或许是超人在公众眼里总是那么伟大光明正义，总是那么温顺又有礼，倒是让多萝西忘记了他的能力，究竟是多么可怕。 “我只是……有点伤心。”他叹了口气，是多萝西的错觉吗，超人看起来有点委屈，“我在用我最大的能力保护着他们，可是政府却试图拿我，或者是从我身上得来的点子制造武器。” “这就是政治。”这个家伙竟然也会抱怨，好奇涌上心头，多萝西早就把自己“不喜欢超人”这件事抛在脑后了，她一歪头，“而且既然是叫这个名字，我觉得这八成是卢瑟怂恿的。” 这样的话似乎安慰了他，超人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他走向前，停在了多萝西面前：“我觉得这里肯定有你想要的证据，拿到有卢瑟名字的那份资料，趁着他们发现咱们之前，我要毁掉这里。” 他肯定要毁掉这里。虽然多萝西讨厌他到处乱破坏，但是这点少女难得同意他。 “你为什么要带我过来？” “什么？” 超人错愕的神情倒映在多萝西的瞳孔中，少女拧起眉头：“你为什么帮我？” “难道不能因为，我只是想帮你吗？” “咦？” 他笑起来，一扫刚才冷峻的表情。这才是多萝西印象里的那个英雄，坚定，却拥有世界上最干净的笑容。 “你最开始拒绝了我的帮助，但这也不代表着我会放弃帮助你，不是吗？”说着他朝着多萝西伸出右手，“他们在打着我的主意，这下我可是不得不牵扯进来了，事到如今，并不单单是我帮助你，你也在帮助我。” “……”多萝西才不和他握手呢，她仍旧有些戒备地抱住双臂，摸了摸下巴，“你……刚才很像克拉克。” “……克拉克？”超人不动声色的僵了僵，“那个记者？” 是的，这并不是多萝西第一次感觉到两个人的相似性。她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超人，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的确很像。”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那种会无条件帮助别人的热心肠、笑起来又是如此单纯的人吧？这么说来，克拉克的确和超人很像呢。怪不得当她说起自己不喜欢超人时，那位记者先生看起来沮丧极了呢。 超人一定是他的道德榜样吧。 “他是第一个做你专访的人。”多萝西完全没察觉到超人的不自在，抬起头来，“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是你的合作伙伴，你比我更清楚。”超人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你很在意肯特先生？” 多萝西的眼中闪过带着羞涩的得意。 “我觉得克拉克很不错。”她叉着腰，趾高气昂地开口，“但是他喜欢路易斯——路易斯不是喜欢你吗，她这么完美，你抓紧把她拿下，这样我就光明正大的追他啦。” 作者有话要说：超人的制服设定选用《一号地球》的设定，是玛莎妈妈用随着大超掉落在地球上的飞船中的布料改成的。 . 6月24日，最近怎么回事错字多到飞起来啦我有罪otl！ 第9章 支持者 “——你怎么回事！” “啊啊啊多萝西？！” 克拉克看到坐在窗台边框上气势汹汹的少女，吓得差点从床上跌下去。他慌里慌张地摸起床头上的眼镜：“出什么事了吗？” “是你出什么事了吧。”多萝西一翻白眼，越进窗户，臭着一张小脸，看着记者先生忙乱地随手拽过一件t恤套在身上，开口回击。 青年揉了揉脸，看向很是不高兴的多萝西，勉强笑起来：“怎么？” 回应他的是多萝西一甩而来的背包，少女随意地盘腿坐在椅子上，活像是个讨债的：“你在躲着我。” “我没……” “你当我傻瓜吗。”多萝西无情地打断了克拉克的辩驳，她又不傻，克拉克躲着自己，少女自然能看得出来。最近多萝西去找克拉克时，他的态度比以往冷淡很多——好吧，准确的来说是比原来更有礼貌更进退有度，但在多萝西眼里这就是态度冷淡，“我惹你厌烦啦？” 不仅如此，他前几天还说着说着话就找借口离开了，尽管最后又手手忙脚乱地跑了回来，但多少有点敷衍的意思。 “不！”克拉克看起来又吓了一跳，他急忙摆了摆手，“你怎么会这么想？” “如果你觉得我是个麻烦，没关系的。”多萝西坐正身体，那套任性表情也收了起来，“告诉我，我自然会消失。” 她说的是实话。如果克拉克真的这么想，多萝西消失得绝对没有任何怨言。她本来就是个麻烦，这点少女清楚得很。多萝西打心底还是希望克拉克不要牵扯进大都会与卢瑟的事情，她不想看到克拉克出现意外。 她倔强的小脸上含着委屈又不甘的神情，可仍旧说出了那些略带点残酷的话，这让克拉克有点心疼，明明她也是整个事件中最无辜的人，却总是在劝自己退出。 “多萝西。”青年的语气缓和下来，“我没有觉得你很麻烦，你也没有惹我厌烦。相反的我认为你是个很有朝气很有活力的孩子。” 好吧，又是孩子，她真的不是个孩子。 多萝西愤愤地想，不过他的这番话把少女沉下去的心又重新拽了回来：“那你干吗躲着我？” 克拉克叹了口气，看向多萝西。 她大概偷偷去商店买了衣服，今夜的多萝西总算脱下了主题t恤，只套着一件吊带，合身的衣服勾勒出属于少女的，刚刚发育结束、尚且未脱离青涩的姣好身形，尤其是多萝西甩着的那双腿，短裤之外的白皙的皮肤和纤细地一只手就抓得过来的脚腕，她的确不是个孩子，在生理上，这幅毫无戒备的画面足够对任何男性造成视觉冲击——然后她就穿着这身衣服半夜跑了出来。 “我……我的朋友们。”这番话他说得相当艰难，似乎在考虑怎么样才说得出口又不那么伤人，“他们……误会了咱们的关系，多萝西，这对你不好。” “是不是超人告诉了你什么。” “啊？” 克拉克诧异地发出无意义的声音，这怎么跟超人又扯上了关系？ 多萝西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与那天她与超人说得关于克拉克的话有关。之前连报社的同事把多萝西当做克拉克的女朋友，青年都没说什么，怎么那天在军事基地之后，克拉克的态度看起来就这么尴尬？ “他肯定告诉你了什么对不对。”多萝西站了起来，抱着双臂，语气中夹杂着大量恼羞成怒的成分，“我就知道他不靠谱，太过分啦，下次再让我见到他——” “——多萝西。” 克拉克哭笑不得地打断了多萝西的话，青年的表情中还带着讶异，但更多的是无奈：“他没告诉我什么。” “……真的？” “你觉得他给我说了什么？” “呃。”这下轮到多萝西尴尬了，她撇开头，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鼻尖，“没、没有。” 说着她相当生硬地扯开话题：“我要把这几天拿到的资料给瓦卡里安局长。” 青年体贴地没有再追问那个话题，他点了点头，思索半晌：“你想怎么给？” “你也觉得这样可行？” 听到那个“也”字，克拉克疑惑地抬起了头，不过他并没有把注意力纠缠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警察的力量总比咱们的力量大。” 多萝西重新坐回椅子上：“我不想交到警察局，我想直接送到局长先生手上。” “那你……？” 少女扯起嘴角，那是她一贯充斥着生机勃勃的朝气和纵然到绝境处也不会放弃的希望的笑容，她朝着克拉克公寓大门的方向随手一指，豪气十足的一拍椅背：“咱们塞到他家里去。” . 然后多萝西低下头，对着街角满脸担心的克拉克一挥手，打开局长家的阁楼的窗户，跳了进去。 虽然为了躲避卢瑟的追踪，多萝西没少跳窗户，但她还是第一回潜入别人家中。 瓦卡里安局长今晚不在，他还在警局加班，他的妻子几年前就与他离婚了。家里应该是没人的，她要做的不过是把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到局长的床头边，然后再离开而已。 这样的自我暗示让多萝西心里好受多了，要知道偷跑进别人家里这件事，实在是有些见不得人。 尽管知道没有人，多萝西仍旧是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制造出任何声音。她推开卧室门，环视了干净整洁的房间一圈，然后把资料放到枕头上，又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绕到阁楼。 这下就行了，等到局长回家看到这些资料，大概会意识到这之中的严重性。卢瑟可不是单纯的在研究基因工程，他的那些实验数据和资料，大部分都是非法获得。 但愿这样能转移部分光头的视线，她可不想再—— “谁？！” 凌空一声怒喝划破了黑暗和寂静，多萝西吓得差点跳起来，她停在走廊尽头，听到了子弹上膛的机械声。 “转过头来！” 那个声音听起来又紧张又相当的具有威胁力。 糟糕啦，这怎么还有人？瓦卡里安局长明明不在家的。 多萝西慌了神，她带着满腔疑惑和紧张回过头，在黑暗中，通过大都会的视野，她还是将拦住自己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个年轻人，看起来比克拉克年轻那么一点。一头黑色的短发显然没怎么搭理，桀骜不驯的向四周散去。几缕碎发垂到额头前，让他看起来有点忧郁，但尽管如此，年轻人身上活似土匪的那种煞气以及脸上的伤疤，让他看起来……不怎么像个好人。 但他的确是个好人。 柯尔·瓦卡里安，瓦卡里安局长的儿子。自高中毕业后去了警校参加swat训练，已有几年没有回家了。 他怎么回来了？这个家伙和父亲的关系不怎么好，他一向是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见闯入家中的是个小姑娘，柯尔一愣，随即又皱紧眉头。 但他端着的枪口向下挪了挪，显然是放松了警惕：“你是谁？” 多萝西无声地向窗户处挪了半步，柯尔跟了上来。少女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动了动心思，察觉到在楼下等待着自己的克拉克抬起了头。 他是感觉到了什么吗。这一边的墙壁挨着街道，她跳下去的话，可以直接跳到克拉克的身边。 “你是瓦卡里安局长的儿子。”多萝西没有回答柯尔的问题，而是又慢慢地向后退几步，扯开了话题。 “别废话。”到底是警察出身，他端着枪的手可一点也不抖。年轻人冷哼几声，完全不为多萝西的话所动，“你刚才进主卧室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局长从来不把工作上的文件带回家来，难道我还是来偷东西的？”说着多萝西掏了掏自己的口袋，“你看，什么都没有。” 有那么一刻柯尔将自己心底的疑惑泄露了出来，但他很快又把那份情绪隐藏了回去。也对，多萝西看起来的确不像个贼，谁都能看得出来，她不过是个家里条件优越的高中生，顶多就是毕业没多久，不管是什么理由，少女都不像是半夜潜入别人住宅的人。 “我在主卧室放了什么，你自己进去看就是了，总归不可能是炸弹。”多萝西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开口。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那你以为我来干什么的，局长住宅一夜游？” “……”青年哼了一声，“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私闯民宅，你马上就能在警察局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说着他把枪插,进枪套里，迈开步子。 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在那一刹那间多萝西动了，她猛地推开窗子，以绝对不符合普通少女的身后跃上窗台，在柯尔再一次拿起枪之前，朝着窗外的克拉克大喊一声：“喂——！”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站在路边的克拉克跨了几步，张开双手。 多萝西自打从卢瑟那里逃出来之后，都记不清自己跳了多少次窗户，这要是电子游戏，少女真觉得她在这短短几个星期之内就能把跳窗户这个技能升到满级。她跳了这么多次窗户，摔了这么多回。 唯独这一次迎接多萝西的不是冰冷的地面和钻心的疼痛。 她实打实的跳进了克拉克的怀抱里，男人的双手在她将要落地时准确无比的捉住了多萝西，把她拥进怀里。克拉克到底是人高马大，多萝西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他也只是退后两步便稳住了身形。 柔软的布料擦过多萝西的脸，克拉克衣服上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扑面而来，她顺势伸出手环过男人的脖颈，当他的气息打在多萝西的皮肤上时，她差点哭出声音来。 她以为自己要孤军奋战到底的。然而现在，却有个坚定又温柔的拥抱在等着自己。 不再是一个人迎接冰冷冷的夜风，不再是一个人和整个卢瑟集团抗衡。 多萝西不着痕迹的蹭了蹭克拉克的肩膀，把不争气掉下来的泪珠不声不响地全部擦掉，吸了吸鼻子，在他的耳边小声开口：“你……不会嫌我烦吧？” 克拉克抬头扫了一眼窗户，与柯尔的眼神正好对上。他心中一惊，但奇怪的是，公寓中的青年并没有呼喊，甚至没有追上来，他只是关上了窗户，再也没了动静。 记者先生这才低下头，语气里带着属于他的关怀和担忧：“怎么了？他没伤到你吧？” 多萝西埋在他的肩膀中，艰难地摇了摇头：“我不会受伤。” 说着她就像是急切得想要什么允诺似的，拽住了克拉克的衣袖，那总也不肯服输示弱的声线听起来可怜巴巴的：“克拉克，你不会嫌我烦的对不对？” 克拉克的眼神软了下来。 他就像忘记了自己之前还因为怕误会而故意的礼貌似的，叹了口气：“我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糖分赛高什么的gn的地雷，抱起来举高高~ 第10章 澄清 克拉克走出厨房，听见门铃声，他疑惑地看了看表，这才早上九点，怎么就有人按门铃？ 他随手将端着的马克杯放到桌子上，打开门，吉姆那一头红毛亮闪闪的杵在门前，见门开了，他也不跟克拉克客气，二话不说，看准了他身边的空子便钻进房间。 “吉姆？你大清早来干什么？” “拿我的东西。”年轻的摄影师像是瘫痪似的扑倒在客厅沙发上，四仰八叉地躺着看起来疲倦极了，“你今天休假？哦对，你今早给佩里打过电话，太拉仇恨了，你知道我昨天修照片修到三点吗，三点！只因为佩里觉得我上班时候交上去的那些不够。” 克拉克看着朋友快要快要崩溃的脸，在幸灾乐祸和表示同情之间犹豫了瞬间，然后摆出了一贯好脾气的笑容：“你不开游戏机的话，是绝对不会拖到这么晚的。我记得你可没休假，佩里竟然放你出门？” “我要去一趟海滨城，佩里打发我回来收拾行李。”到底是摄影师，提及新的工作，吉姆·奥尔森脸上的痛苦少了很多，“听说那儿差点被外星人给砸了，而且又出现了一个超人类，穿着一身绿，手上的戒指能化成各式各样的东西。你说超人会不会认识他？” “……”克拉克扶了扶镜框，他深色的眼中闪过半分不明意味的色彩，但那被厚厚的镜框挡住了，吉姆并没有发现，“这个你要问超人本人了，你收拾行李来我这儿干什么。” “我上次和女朋友吵架，把新买的马克杯忘你这儿了，我过来——”说着吉姆坐起来，目光落在桌子上印着蝙蝠镖图案的黑色马克杯上，他那张写满疲惫的脸中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你竟然用了！” 克拉克强按下笑意，装作很茫然地看向杯子，想了半天挠挠头：“哦，我忘记这是你的了。” “克拉克·肯特！你是故意的！”吉姆的表情看起来简直要疯了，“这是限定版的，我买回家是准备当陈列品的，这东西多贵你知道吗，你竟然用来装热可可！” “我为什么故意用你的杯子，我真的只是忘记了。” “你分明就是报复我，我不过是抄了你的报告害你被佩里骂了而已！” 原来你还记得啊。克拉克终于忍不住了，他噗嗤一声笑起来，这惹得吉姆更气愤了：“你太小心眼了肯特，我从来没见过你——” “——你们在吵什么？” 多萝西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揉了揉眼，看向卧室里的两个男人。 吉姆·奥尔森来了啊，她从迷糊状态中清醒了那么几分，想到坐在克拉克对面的那个青年是谁后，打了个呵欠，开口问道。 两个人同时转过头，在看到多萝西时，吉姆的责备一下子卡了壳。 少女还穿着昨晚那身衣服，吊带背心加短裤，这本来没什么。但是她打克拉克的卧室走出来，原本高高扎起的马尾也乱七八糟披散在身后，又一副我还没睡醒的模样，这样的形象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想歪。 “没什么。”克拉克扫了眼目瞪口呆的吉姆，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多萝西指了指桌上的马克杯，“热可可，你洗漱完了喝。” “谢谢。”多萝西又打了个呵欠，走向洗手间。看起来一夜没睡好。她的确没睡好，昨晚从局长家里回来就快天亮了，算了算睡眠时间，她才睡了五六个小时，尽管现在的少女不需要睡眠也能很好的活下去，但她的精神可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吉姆目送着多萝西走进洗手间，像是卡带似的慢慢转过头来：“她真的是你的女朋友。” 克拉克苦笑几声，并没有回答。 这下他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早在多萝西跑进报社，他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所以纵然吉姆冲进自己家门，他也没表现得跟捉.奸在床似的。 被误会有个活蹦乱跳的女朋友，和让他们成天拿着路易斯嘲笑自己，真不知道哪一个更糟糕些。 他不说话，吉姆就权当默认了。红发青年的语气格外不可思议：“老实说我没想到你会有女朋友，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克拉克，你知道你对路易斯……好吧你别这么看着我，反正就算她跑到你跟前我都没想到这个姑娘真的是你女友。而且你还带她回来过夜！她成年了吗？” “我不是他女朋友。” 嗯？ 克拉克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多萝西，都走进洗手间的少女不声不响地又走了出来，她随意地倚在门框上，虽然依旧是刚起床的形象，可脸上的睡意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瞥了眼吉姆，但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克拉克身上。 多萝西与克拉克同色的眼睛中流露出半分不易察觉地难过，可那很快就被坚决替代。 “别都这幅表情，我不是克拉克的女朋友。” 话明明是对吉姆说的，但是少女的眼神却从没离开克拉克半分。她故作轻松地露出笑容，摆出一副你可误会大啦的神态耸了耸肩：“我是从斯莫维尔来大都会读书的，这不还没到下学期的开学时间，爸爸就委托克拉克暂时照顾我。”她伸了个懒腰：“我公寓的保险丝断了，没法用电，才在克拉克的家里住了一晚，你不要误会。” 说着多萝西没有再给两个人反应的机会，再一次走进洗手间，这一次还不忘关上门。 . 屋外的两个人还在交谈着什么，显然他们的话题已经从多萝西转移到了工作上。 洗漱完毕后，多萝西以找吃的为名躲进了厨房里。端着黑色的马克杯，热可可的温度传到杯壁上，多萝西一点也不怕烫，她把杯子凑到嘴边，温暖的液体流淌进胃里，把一早的困意和难过一扫而空。 多萝西垂下眼，细长的睫毛颤了颤，那双稍浅那么一点的瞳孔中折射出不符合她性格的落寞。 既然这样的误会让克拉克烦恼了，毕竟他也有他的生活。多萝西像个炸弹一样投入了克拉克的生活，这本就为他制造了不少麻烦。 有个人可依赖的感觉很好，这也是多萝西不想找帮手的原因。她害怕自己拿捏不稳这个距离，就像是卢瑟那样。尽管知道克拉克身世和性格都非常简单，不可能是卢瑟那样道貌岸然的人，但是离得太近，恐怕她自己会先失了分寸。 少女叹了口气，听到推门声，她抬起头，看到克拉克走进来。 青年随手打开橱柜，拿出一个杯子放在水池里，看向多萝西：“你没事吧？” “……”多萝西摇了摇头，甩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啊？没关系啊。” 克拉克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惆怅起来，他一眼就能看出少女是在强打着精神，昨天晚上多萝西还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似的说别嫌弃自己，刚刚那番解说…… “……呃，你刚才……谢谢。”克拉克打开水龙头，故意将目光禁锢在冲刷着杯子的流水上面，“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这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 相反的，他也不用成天接受同事的嘲笑。 其实克拉克根本没多萝西想象的那么在意别人的目光，他担心的是这对多萝西的不好，尤其是像在男人家过夜这种误会，多萝西才刚成年，这有损一个少女的名声。 而且她对着超人说……想到那天在军事基地里多萝西的话，克拉克就忍不住想脸红。那天多萝西满脸“天底下就克拉克是最完美”的表情，实在是超乎出青年本人的预料。 在多萝西眼里他就这么重要？他不过是帮个忙而已，他们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如果她是真的，那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伤害到了多萝西？ 这么想着，克拉克的心底浮上半分愧疚。 “没什么。”但多萝西比克拉克想象的要坚强多了，她放下马克杯，故作潇洒地摇了摇头，“要是误会的人多了，你该怎么追你的女神呀。我可是很明事理的人的。” 听到多萝西的揶揄，克拉克差点松开手中的水杯。他狼狈地转过头来，看起来想说什么，但看到少女依靠在冰箱边，笑得活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八岁小孩，他就知道这又是属于多萝西的试探了。 她还是小看了路易斯·莱恩在克拉克心目中的位置啊。 多萝西见到克拉克的反应就明白了，真羡慕，能有克拉克这么好的人倾心，就算她没真正的见过路易斯，也大概能从她的举止行为，以及报纸上那干练的文章，勾画出一个让她望尘莫及的形象。 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路易斯可不知道克拉克喜欢她呢。 所以说多萝西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儿她的笑容自在了几分，多萝西放下马克杯，跳到克拉克身边，几乎是贴到了他的身侧：“帮你的朋友洗杯子？需要我帮忙吗？” 作者有话要说：多萝西表示女神什么的，才不怕呢！ 谢谢沈卿的霸王票，来mua一个>3< 第11章 莱克斯·卢瑟 多萝西得想个办法给父母打电话。 倒不是说她受了委屈或者有急事，只是这么久没有联系父母，他们肯定要担心的。毕竟在外工作，迫不得已将女儿一个人留在家里，身为家长心里肯定不踏实，而多萝西自打从卢瑟那儿跑出来，已经很久没给父母打电话了。 不是她不想打，而是不能打。莱克斯·卢瑟一早就动用技术和关系将她父母的电话监听起来。电话一旦接通，他那些阴魂不散的手下又要跟过来。 可是她想家了。 多萝西坐在天台上，摆弄着随手从二手店顺来的手机，那很破旧，闪着淡淡光芒的屏幕上显示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号码，但她就是按不下接听键。 好难过。多萝西缩成小小的一团，目光挪到远处。大都会绚烂的灯光把天空映成了橙黄色，地面上的车辆行人来来往往，动用自己的能力，喧嚣的街道上的人声车声音乐声传入耳朵，这是多么繁华又生气蓬勃的画面。 然而所有的声音和灯光都传不到高高的天台上来。 有那么一刻，多萝西心中产生了融不进城市的错觉。 真可笑，身为城市却又融不进它。少女都要被自己的消极想法逗乐了，然而此时此刻多萝西却笑不出来。 她就是融不进去，这么大的城市没有一个她能归属的地方。有家不能回，回去也是空荡荡的，除了自己谁也不在；当时认识了卢瑟，以为能有一个大自己很多岁的朋友，结果没想到那个光头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还有克拉克…… 多萝西侧过脸，趴在膝盖上。都这么晚，克拉克还在报社里加班，他要把明天的新闻赶出来。但是青年对着电脑屏幕，看起来并没有在写东西。 他的心思不在这儿，在快到下班的时间，凯特·格兰特与路易斯·莱恩聊天时刚好路过，克拉克听到路易斯今晚与别的男人有个约会。当时青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然而当他回到座位上时，脸上落寞的神情让多萝西心都要碎了。 克拉克也不会属于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这里是林肯。” “妈妈。” “……多拉？！”妈妈的声音猛然尖了起来，“天啊，你最近在干什么，打电话也不接，你要吓死妈妈了！” 是啊，我都失踪这么久你们都不赶回来。 听到妈妈担忧又责怪的语气，多萝西盯着自己的鞋尖，眼泪止不住地啪嗒啪嗒掉在水泥地上。 “我……最近舞蹈集训，很累。”她把早就想好的谎言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把手机忘在了家里，一直没回去拿。” “你又参加那种集训。”听到是去做女儿一直在坚持的活动，妈妈的声音软了下来，责怪不见后，剩下的全部都是心疼，“你不就是为了调整心态吗才想晚一年上大学吗。” 多萝西毕业后没有立刻进入大学。因为在假期的时候大都会的意识就找上了自己，她以散心为由推迟了一年。 “但是只有跳舞我才高兴。” “多拉，你是不是……碰到了不开心的事？” 母亲说出这句话时小心翼翼地，似乎是害怕戳到女儿的伤心事。她并不是那种细心的妈妈，不然也不会跟着丈夫跑去工作、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 连妈妈都听出来了，她是不是太明显啦？她摸了摸脸，那就算平时没表情也习惯隐隐上扬的嘴角竟然垮着，眉头也一直皱着，从没松开。 没有得到女儿的回复，她也不生气，反而带上了半分好奇：“是恋爱了吗，多拉？” 多萝西从来没听过妈妈用这么软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她关怀的语气正戳她的心窝。少女猛然握紧电话，叹了口气：“……是的。” “不顺利？” 远在报社里加班的克拉克终于动了起来，他这么大的个头塞进那么小的工作间里着实难为了他，青年宽厚的背部驼着，折射在厚厚镜框上的光芒遮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再配上他刻意整理好的头发，怪不得路易斯从未注意过他，有着这些保护伞，别人很难注意到他。 但是多萝西注意到了呀。 “不……我只是单方面的。” 那一头妈妈笑起来，少女一下子羞红了脸：“你在笑什么啊，妈妈！” “笑你也有今天，高中时追你的那些男生你可是一个人都看不上。怎么，现在有个符合你审美标准的男人出现了，你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舞蹈大赛冠军？” “才不是呢。” 她沮丧归沮丧，但她不会放弃。只要路易斯一天不回头，她就还有一天的机会。而且……克拉克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会让自己动心的男人。 但是她偏偏就不争气的喜欢上了，这也没办法。 “他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但是他暗恋了很多年。” “唔。”妈妈的语气一下子微妙起来，“这的确挺麻烦。不过也不是毫无突破点，越是专情的人，越是深情。就看你怎么把握了，多拉。” “……” 想到克拉克那张常常被自己搞得惊慌失措的脸，多萝西无声地笑起来：“他的确是那种人。” “这不很有自信嘛，等你的好消息，多拉。” “不说这个了，妈妈——” 多萝西的话猛然停止，她迅速回过头，长时间保持着不良的坐姿，让她的腿软了一下，少女在站起来的同时后退两步，她的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一只愤怒的手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徘徊在天台边缘的多萝西拉了回来。多萝西的电话还在耳边，她抬起头，望向抓住自己的那个男人。 “多拉？” “没、没什么。” 笑容从多萝西的脸上隐去，她看着那个人的面颊，努力用最平静的话对电话开口：“舞蹈老师找我，我先走了，妈妈再见。” “舞蹈老师。” 那个男人不见喜怒地重复了多萝西的谎言，像是在嘲笑她。 多萝西无声地挣扎几下，她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撼动男人的手，最终多萝西也只是蹙起眉：“莱克斯·卢瑟，你用了什么办法绕过大都会的感知？” 死光头！ 少女愤恨地看向抓着自己的卢瑟，惊恐和压力瞬间席上心头。他怎么来了？多萝西没有感觉到他存在的任何迹象，直到这个家伙站在了自己身后。多萝西对卢瑟可是警戒的很，根本不可能忽略掉他的行动。 “我改了户籍。”卢瑟轻易地将多萝西从天台边缘拽回来，“专门为了找你。” 只要改了户籍，他就不是大都会的人，多萝西自然不能察觉到他的行动。多萝西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她当时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卢瑟？这下倒好，被逮了个正着。 “你烦不烦人？”自知挣脱不开的多萝西放弃了挣扎，但这不代表她就示弱了。那张小脸上写满了不满和仇恨。 “……别闹。”卢瑟看到她瞪大的眼睛和拧紧的眉头，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你都成年了，也到了明事理的年纪。” “就是因为我明事理！”多萝西的声音禁不住扬了起来，“你这个混蛋！我是眼睛多瞎当时才会相信你，莱克斯·卢瑟，你最好放手，不然有你受的！” 卢瑟的眼中闪过半分阴狠，这让多萝西刚刚还嚣张的气场立刻萎了半截。 这次被抓住，再逃出来的希望很渺茫，卢瑟是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的。而她，多萝西·林肯，除去大都会的意识，她不过是个普通姑娘。 就斗不过他吗。 想到莱克斯·卢瑟那些小人的手段，和他对整个大都会造成的不亚于超人的伤害。多萝西难过的胃都跟着抽搐起来，最起码超人是在帮助别人的前提下才伤害城市，而莱克斯·卢瑟……纯属为了一己私欲。 超人。 他那天把资料给了自己，又救了自己两次。接触下来，他的那些错误与卢瑟相比，完全是无心的。 如果现在自己喊一声救命的话，他会在瞬间抵达、救自己脱身。 只是一声救命……不，不行！ 多萝西咬紧嘴唇，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单词堵在嘴边。她不能向超人求救，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那个外星人也是伤害大都会的罪魁祸首。 她不能求救于超人。 这么想着的多萝西眼神一黯，手不自觉地伸进口袋里：“你总不能囚禁我一辈子，卢瑟。你最好想清楚。” “如果一旦你让我抓到逃出去的空子，我会把这一些——” 握紧口袋里的泰瑟枪，多萝西的声音一下子扬了起来：“——这些旧账一并给你算了！” 说着她拿起电击枪，朝着卢瑟的胸口袭去。 然而被她轻易的击中，那就不是那个有大都会之子、素以智慧出名的莱克斯·卢瑟了。在多萝西的武器露出一角的刹那，卢瑟就伸出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那种泰瑟枪的手腕。 那一刻多萝西的心蓦然沉了下去。 她抬起头，卢瑟的眼中酝酿着暴风骤雨，然而他的语气却依旧像是在公众在媒体时那样的和蔼可亲。 “跟我回家，多萝西。” 作者有话要说：不喊救命的下场…… 第12章 威胁 卢瑟来了，他正朝着这里走过来。 多萝西那纤长的腿一发力，便从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上跳下来，停在了巨大的玻璃前。少女的蓝得近乎于黑的双眼中酝酿着狂风骤雨，她的目光紧盯着玻璃之外的门，抿紧嘴唇。 她又能感觉到卢瑟的行动，那便是他把自己的户籍又改了回来。 门被推开，尽管知道抱怨和咒骂无用，多萝西还是狠狠地踹了下后玻璃，扬起声调：“莱克斯·卢瑟！你这个死光头！变态！” 对于多萝西的脾气，卢瑟都懒得给个回应。他只是停在玻璃门前，双手一背，虽然脸上没表情，可多萝西能看到他眼中的得意都要溢出来了。 几个月前还让多萝西倍感亲切的脸，此时此刻看起来可恶到家了，多萝西的手猛然攥成拳头，看这幅模样，如果不是有这层玻璃，她早把拳头打在卢瑟的脸上了。 “你应该清楚，卢瑟。”多萝西强行按下心中的懊恼和怒火，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开口，“你不可能关我一辈子，我总能找到办法逃出去。” “巧的很，我总能找到办法把你带回来。”卢瑟露出非笑似笑的神情，“就像这次，只要改个户籍，你那点小本事就没了用武之地。” 如果可以，多萝西真的很想撕碎面前这张脸。 到底是卢瑟，即便是多萝西也不得不承认，整个大都会都很难找到比他更聪明的人。只是钻了小小的空子，就绕开了大都会的目光。 大都会只能感觉到大都会的人的行动。所以多萝西察觉不到超人的存在，同理卢瑟改了户籍，她便没有办法探知到这个家伙的行动。 “好啊。”多萝西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少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轻轻扯起嘴角说道，“那你可要小心了，卢瑟。只要我出去，你那些坏事，一个也保不住。” “我知道你找了帮手。” 卢瑟满意地看到自己的话音落下后，多萝西猛然瞪大了双眼。 不过随即他的话又让多萝西放下心来，莱克斯·卢瑟一个转身，随意地踱起步子：“超人？你已经走投无路到投靠自己最厌恶的人了，多萝西。你以为拿到军方和工厂的资料就能扳倒我吗，太天真了。”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他没发现克拉克的存在。差一点多萝西就要自己露馅了。她在心底暗暗地松了口气，但她的小脸依旧紧绷着，不敢在这个人精面前表露出任何情绪。 只要克拉克没事，怎么样就好。他只是个普通人，卢瑟还是星球日报的最大股东。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多萝西会糟心一辈子。 “最厌恶的人？”尽管多萝西松了口气，可表面上仍旧扯着饱含着超脱出少女应有的恶意与讥讽的笑意，“现在他不是了，卢瑟。” “你——” 卢瑟的扑克脸终于破功了，他的眼中闪过半分狂怒，虽然那最终被他压了下去，但他的表情终究还是扭曲了起来。男人猛地一抬手，拳头砸在玻璃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多萝西吓了一跳，本能地为这动静退后半步、离开玻璃前。 “你以为你和他合作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多萝西·林肯，死了这条心，你就算现在喊他的名字，他也听不见。”卢瑟自知失态，收起拳头，随手指了指天花板，“这个房间是隔音的，专门防他找上门来。” 果然一提到超人，卢瑟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他又前进几步，如果不是隔着玻璃，男人看起来很想把多萝西揪到自己面前：“大都会是我的，多萝西，你也是我的。” 早就说过他是个变态了。 多萝西很不优雅地一翻白眼，戒备地抱住双臂，一歪头：“得了，你干脆和那个外星人结婚算啦，也省得你觉得他威胁到了你的城市你的名声，还我是你的。” 反正有玻璃挡着，她出不去卢瑟也进不来，少女变得越发的大胆。她又退后几步，与卢瑟拉开距离的同时坐在小房间的床上，冷哼几声，如果讥讽能化作实体，多萝西身边得满地都是：“你好歹也自省一下，臭光头，我都替你那可怜兮兮的占有欲难过了。” “你的城市？睁开眼睛看看。”如果当时多萝西夜闯莱克斯大厦时卢瑟也在，他会发现现在少女的语气与那天对着超人时一模一样，只是坐在玻璃屋后面的多萝西，都不会把真正的情绪透露给卢瑟，“你以为你控制住了大都会？我还是那句话，莱克斯·卢瑟。” “你最好把我看紧了，不然的话，等我出去了。” 多萝西重新站起来。 “我会让你亲自尝到来自大都会的怒火。” 她冰冷冷的话给卢瑟泼了一盆冷水，终于意识到自己因为提及超人而失控的卢瑟哼了一声，退后到合适的距离。 “我并不想和你决裂，多萝西。”他的语气突然放软了，“你知道我爱这个城市，这点毋庸置疑，不然当时你也不会找到我。” 是啊，你爱这个城市。这点连大都会都无法反驳。 多萝西一开始只看到了卢瑟爱这个城市。她还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能力，少女目前只能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谁都知道卢瑟爱这个城市，多萝西也是。 于是她就这么被欺骗了。 “不管我用什么手段做了什么事，我最终都是为了它。” “……为了它。” 多萝西陡然笑出声来，少女那清脆的笑声透过扩音器传出来，显得凄厉又诡异，完全没有面对面时的朝气与活力。 “为了大都会！卢瑟，你的脸皮得有多厚才能说出这番话来？”她一甩手，终于憋不住心中的怒火，再一次爆发出来，“哈哈哈，为了大都会！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啦！” 几个月前的多萝西，绝对不会想象到自己也有这么尖刻的时候：“这么说来，你拿着活人做实验、怂恿军方研究生物武器也是为了大都会啦？你可真是好心肠，莱克斯·卢瑟，我替城市感谢你！” “我怎么不是为了城市。”听到多萝西的话，卢瑟闭上了眼，不知道是在强忍怒气还是真的被少女刻薄的指责伤到了，“你比谁都知道超人对大都会的伤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防范他。” “别为你的自私找借口了，光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市民，而你呢？拿着贫民窟的人类做实验，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 卢瑟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眼神沉了下来。 “既然你已经站到超人的那一边。”他慢慢地退到门口，把之前所有的情绪都收了起来，“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了，多萝西。” “你什么意思？” “该问问你什么意思，把军方和工厂的资料拿走。你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能拿去干什么？” 多萝西本能地感觉到不好，但是她没把恐慌表现出来，反而刻意摆出不知天高地厚的脸：“你都说了我站到了那个蓝大个一边，我自有办法。” 这下轮到卢瑟冷哼了：“你不会彻底相信他，因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你——” “凯斯勒·瓦卡里安，警察局局长是你唯一的选择。” “不！没有！” 多萝西猛地扑到玻璃前：“你不能动局长，卢瑟你疯了吗？！他对大都会做出的贡献不比你少，你不能动他！” “如果你不把资料给他，我自然不会动他。但是你这么做了。” “莱克斯·卢瑟！” “……多萝西。”卢瑟叹了口气，又摆出他面对媒体时和蔼冷静的脸，“你已经成年了，该到为你的行为负责的时候了。” 说完他再也没有给多萝西说话的机会，从容地转身离开。 她害了瓦卡里安局长，是她的错。 多萝西咬紧嘴唇，额头抵到了玻璃上。恐惧与懊悔同时涌上心头，她从来没那么绝望过，哪怕是被追兵逼到楼顶从楼上跳下来时也没有。没有人能救她，她还把局长害了。多萝西毫不怀疑卢瑟会让瓦卡里安局长人间蒸发，他做得出来也办得到。 可是局长什么也没干，只是卢瑟猜出了她会把资料交给警方而已。 想到那位先生为大都会奉献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快要荣光退休了，自己又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少女仰起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 她后悔了，后悔毫无准备地和卢瑟翻脸出走，后悔把资料放到了局长的床头。 多萝西咬紧牙关，重新攥紧拳头，整个人都绷得死死的，可这也没能阻止眼泪止不住的从脸颊处滚落。 “呜。” 最终她还是没能忍住，发出了一声呜咽。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有那个披着红斗篷的外星人了。如果他长时间找不到自己、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大概会怀疑到卢瑟身上来。 多萝西席地而坐，把头埋在膝盖之中。 她不想承认，但她自己也清楚。只有超人能救自己、阻止卢瑟陷害局长。 多萝西从没这么期待过超人的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多萝西和《哥谭》那边的爱丽丝不一样，她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是需要挫折来成长的。所以现在任性了一点……不过她最终会变好的啦。 感谢moitosca的地雷，你终于来拉~~>3< . 以及麻麻说卖萌有助于炸出霸王，我不会，所以我派卢瑟来了，可惜爪机的姑娘看不见图…… 卢瑟：霸王快出来！【你快够 第13章 终于来救援啦 多萝西百无聊赖地仰躺在床上，肆意伸展着胳膊腿，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发呆。 这几天来她发过不少火，偷偷地哭了几场，甚至为了瓦卡里安局长的安危甩去面子苦苦哀求过莱克斯·卢瑟。但莱克斯公司的头儿除去每天过来看看多萝西的状况，都懒得搭理她。 不过卢瑟把她晾了几天，多萝西倒是冷静下来了。恐慌与愤怒褪去后，少女意识到卢瑟不可能真的因为几分资料做出伤害警察局局长的事情。凯斯勒·瓦卡里安为大都会兢兢业业服务了将近三十年，卢瑟还不至于疯到对这样的人物痛下杀手，毕竟连多萝西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到底还是爱着大都会的。 但即便如此。 少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即便如此她也要阻止卢瑟。多萝西并不清楚卢瑟那些计划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她知道那是不对的——少女相信任何人一个对城市拥有感情的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都会选择阻止莱克斯·卢瑟。 想到这儿，她将目光转向厚玻璃的另一侧。多萝西现在在莱克斯大厦，从这里的窗户看过去，能将整个大都会尽收眼底。 这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城市。她繁华又高洁，这样热闹的场景与临近的哥谭还不一样。大都会的繁华是实打实的，她就像是生于上帝怀中的宠儿，健康，茁壮，艳丽又充满着生机。仿佛全美国最美好的事物全部汇聚在这里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城市，竭斯底里地喊出了救命。 这一声救命没有被莱克斯·卢瑟听到，没有被超人听到，它却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多萝西·林肯听到了。这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有什么把城市推到了绝望的境地。 多萝西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大都会。哪怕是怀揣着再炽热的爱意也不行。 少女黑夜似的眼睛意外地沉淀下来，总是朝气蓬勃气势汹汹的她鲜少露出这样的神情。窗外的灯火映入天空，也映入了她的眼睛中，让饱含着希望与倔强的那双眼睛中透出了不易察觉地难过。 现在她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只有超人了。 多萝西懊恼地舒了口气，挺直的腰板禁不住垮了下来。 她不想依赖于超人，她……她本应该讨厌那个家伙的。然而想到最近几次与他的接触，多萝西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厌恶的情绪了。 怎么说那个蓝大个儿也救了自己两回，尽管多萝西自觉自己不需要他帮忙，但是他就是来帮了，多萝西还没傲娇到否认别人的帮助的地步。最重要的是，那天在军事基地里他的话，让多萝西意识到……他其实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多萝西讨厌超人的原因，除却他每次出场都得破坏大都会之外，还有就是他那超脱出人类的完美。那个家伙是个外星人，他高大英俊光明正义，你能将所有想象得到的赞扬的话全部安在他的身上。正是如此，多萝西才不喜欢他，她一直觉得，这样的角色几乎是不含人性的，正因为他是这么完美的，才是个威胁。 但那天的超人不是多萝西印象中的超人。 他很无奈，甚至有点迷茫，对于国家的作为，他虽然理解但也很委屈。直到那时多萝西才发觉他也具有“人性”。 而一个有着人类感情的人，他的内心是有多么强大坚韧，才能顶着其他人的敬佩畏惧甚至是敌意，站出来？ 这下少女也迷茫了，超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那天在军事基地有些情绪甚至有点像克拉克，克拉克和超人的确有点像。都是如此单纯又热心，说到克拉克…… 她的意念转到了大都会的频道上，透过层层人群和建筑，多萝西却找不到克拉克的身影。她心中一惊，随即又释然了。克拉克可是个记者，《星球日报》又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报刊，他大概出城去做采访了吧。这对于一个记者来说在正常不过啦。 这样也好，至少卢瑟在这段时间内探查什么时，查到克拉克的机会又少了一分。 想到这儿多萝西松了口气，随意地躺下来。已经临近午夜，她有在发呆和焦躁中度过了一天，多萝西一向讨厌等待和忍耐，但是现在她不得不—— 不，不用等了。 少女的后背还没挨到床单呢，她一个翻身便从床上下来，连着退后好几步，避开整个窗户。 下一刻封闭的房间，朝着外面的那一侧，整个墙壁都崩裂开来。多萝西伸出手捂住口鼻，要不是她已经贴到了玻璃上，少女真想再离得远一些。 烟尘之中扬起红披风。 “你总算来啦。” 冰凉的夜风吹进来，多萝西打了个颤，但心情却豁然开朗。即便高层的冷风像是剃刀般尖锐，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扯起了笑容。 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 超人踏过破碎的混凝土与钢筋，迈了进来，停在了灯光与夜空的交界处。那黑色的头发在说明不明说暗不暗的地带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再加上他的那张英俊的脸和高大的身材，这个家伙猛一看还是不像个人类。 但他的视线触及到多萝西的身影时，双眼中猛然放下的担忧出卖了他。 “你看起来早就计算好我会来。” “那当然。”多萝西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开口：“而且你比我预料之中的晚了点，大个子。” 他都停在了莱克斯大厦的外面，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多萝西无法直接察觉到超人的存在，她也能“看到”外面的场景。而且她的确早就预料到超人回来。因为目前整个大都会，只有他与克拉克能发觉自己消失了。而克拉克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从莱克斯大厦中救出来的。 听到她依旧咄咄逼人的话，超人也禁不住笑出声来：“能获得你的信任，还真是辛苦啊。” 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礼貌的距离上，朝着多萝西伸出手：“这次你做好在夜空中飞翔的心理准备了吗，林肯小姐。” 啧，她之前怎么会以为这个家伙欠缺人性呢。多萝西分明在超人脸上寻觅到了不含恶意的揶揄。不过她大人有大量，才不会因此炸毛呢。少女同样抬起手，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掌里。 那温暖宽大的手轻轻收起，把多萝西带进自己的怀里，随即超人的另一只手扶到了少女的腰肢上，带着她腾空而起。 “打坏了莱克斯大厦的墙，你就不怕明天卢瑟亲自上电视骂你？”多萝西这次可学会了，在超人加速、冷风尚且有加强的趋势的时候，她便毫不客气地扯过英雄的披风，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抬起头开口。 “他骂我什么？弄坏他公司的墙、把他绑架的小姑娘救出来？” 超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多萝西的问题，而是含着笑意反问道。 这也是。多萝西也转过弯来了，卢瑟这次恐怕要自己暗自憋火啦。他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存在公布给媒体的，公众相不相信自己的说法还是另外一回事。依莱克斯·卢瑟那偏执到家的独占欲，他才不会让其他人知道大都会是有代言人存在呢。 一想到卢瑟要气疯了，多萝西就格外高兴。让他拿着大都会和瓦卡里安局长的人身安全吓唬自己，活该生气。可惜他现在已经是个光头啦，不然气到掉头发多萝西会更高兴的！ 她咯咯笑出声来：“我发觉你突然没这么讨人厌了，超人。” 少女突如其来的宣告让超人的手臂一僵，随即他的目光挪到多萝西那张清秀的小脸上，在夜空之下，背着光芒，超人的面孔隐匿在昏暗之中，看不分明：“……说起来我还该感谢卢瑟了。” “你感谢他做什么。”多萝西一点也不在乎，“你的脑残粉满城市都是，还在乎一个不起眼的我吗。” “这可不一样。”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少女没心思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的思路早跳到了其他话题上，“你是怎么发现我在莱克斯大厦的？” “我……咳，肯特来这里找过你，前几天”超人揽着多萝西，缓缓放低高度，降落在她那间临时住宅的楼顶，开口回答，“……但是你不在，却又几天没联系他。所以他觉得你可能有了危险，便找上了我。” 那个家伙。 多萝西抱住双臂，虽然很想努力摆出不屑的表情，但是听到克拉克在关心自己，还找上门来，少女的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谁需要他关心，他现在人都不在大都会。” “……” 超人她的话后愣了愣，不过他的反应也快：“这是记者的职责。” “我知道啦。”多萝西嘴上抱怨，可语气里可听不到半分责怪的意思，她轻快地退后几步，对着超人一挥手，“我就喜欢他这点——谢谢你啦，这次你可是真的救了我。” “照你这个意思，之前的不算？”超人忍俊不禁地摇摇头，开口问道。 “至少不是你情我愿的。”多萝西一扬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走回他的面前，“本来是打算给克拉克的……不过现在。”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伸手。” “什么？” “叫你伸手就伸手，我还能送你炸弹不成。” 超人看向多萝西，她几乎要把快伸手这句话写在脸上了。纵然是他也猜不出多萝西的口袋中放了什么，最终超人还是伸出了手，张开手掌。 多萝西抬起手，把东西放到了他的手上。 “这就当做谢礼啦，谢谢你，大个子。晚安。”说着少女欢快地迈开步子，朝着天台入口奔去。 夜风将他鲜红的披风卷起，他的目光从手掌中挪到多萝西窈窕的背影上，直至她消失在楼顶。 多萝西不知道的是，超人到达莱克斯大厦的时间，比她察觉到的还要久。 她坐在那狭小的房间里，透过窗户望向大都会时，超人浮在墙壁外，也在看着她，直到她察觉到了超人的存在，退到房间的另一侧。 少女那绝对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落寞又复杂的神情全部被他看在眼里。 超人蜷起手掌，又放开，那个小小的塑料纸袋还安安稳稳的躺在他的手心里。透过透明的袋子，能看到几个做工精致的手工糖挤在一起，上面还印着橘子瓣的花纹。 糖果的甜味从纸袋中传出来，男人脸上也露出宛若少年的单纯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沈卿的地雷，快来让我mua一个>3< 放一张尘埃发给我的图，#古早漫多奇志#系列↓。 蝙蝠：i never want to see you again。 大超:[尔康手]batman！ 第14章 克拉克的关心 阵阵敲门声把多萝西从睡梦中惊醒，她打了个滚，脸朝向门的方向，一只手抱着被单，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是克拉克。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多萝西迷迷糊糊地动用能力，看清楚了外面站着的人，然后好不容易睁开的双眼又一次合上，眼看着就要再一次进入睡眠状态了，又是一阵敲门声。 克拉克回来了！ 这下多萝西可算是清醒过来了，他在外面敲了半天门啦，如果再不开门，青年很有可能就此离开或者撞门而入。 多萝西既不想让克拉克走，也想留着这扇门，所以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头还是晕晕的。临时住所相当简陋，她只是匆忙地把披散着的头发扎起来，便扑到门边：“克拉克！” “……” 克拉克在看到打开门的少女的形象时，他的脸蹭得就红了个底朝天，这还没完，青年不自在地退后半步，看起来很想打个招呼，但是他张了张嘴，死活发不出声音来。 她怎么就……敢穿成这样给男人开门？！ 少女明摆着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脸上还带着还没来得及退散的睡意，头发虽然扎了起来，但束成一束的头发也只是随意地搭在后背，额头上还有几绺不听话的发丝垂到了眼前，与她平时高高扎起的马尾相比，这样的多萝西看起来不再那么咄咄逼人，显得更加居家温和。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浑身上下就穿着那件主题t恤，宽大的下摆倒是直接垂到大腿，遮住了关键部位，可那双又细又直的腿就这么露在外面，晃得克拉克都不敢低头。 他尴尬地把目光挪到虚空处：“你……我……” 形象有这么差吗？不过她的确没洗脸，大概很难看吧。多萝西摸了摸脸，有些心虚：“你先进来？” “你先穿上裤子！” “……哦。” 多萝西也反应过来自己的穿着有些不妥，不过她还镇定，委托克拉克从网上订购的t恤本身是男士款，当时又没有了最小号，这衣服直接遮住了少女的半个大腿，比她平时穿的短裤露的都少。 当然这和露多露少没关系，她浑身上下除却内衣就套着一件t恤站在一个男人面前，多少有些……不合适。 少女抬起眼，偷偷看向克拉克，刚好触及到青年飘忽不定又尴尬万分的目光。被抓个正着的克拉克万分狼狈地撇开头，不知道是在躲多萝西的眼神还是躲她这身形象。 占便宜的是他才对吧，为什么每次都是一副自己把他非礼了的模样？ 多萝西心中的尴尬全部被克拉克的反应清除了。她噗嗤一声笑出来，退到了门后：“你等会。” 然后她干脆地关上门，趁着这个机会不但把衣服换了下来，还冲进刚好能容下一个人的洗手间洗了把脸把头发梳整齐。虽说多萝西不是那种平时出个门都要抹半天的姑娘，但是那副糟糕形象就去开门……她果然是最近太累了没睡醒！ 重新打开门，让开门口请克拉克进来。青年脸上的红晕已经消失了，不过在看到多萝西时，他还是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尖：“……我……听说你被卢瑟抓走了？” 说到最后，他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抛去了刚刚的尴尬，换上了担忧的语气。他看起来很是愧疚，但那双被宽大的眼镜遮挡住的清澈眼睛中更多的是心疼。 “哦，没事了，超人告诉你的？”多萝西耸了耸肩，坐在床上甩着腿，试图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将这件事带过去，“你昨天去了哪里，出差？” “没。”他摇了摇头，“我有事请假回家了，家里有点事……没顾得上你。” 说到最后他还是很愧疚，这让多萝西一阵感动。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就算在又有什么用？可克拉克的语气，说得好像一切的责任都出在他身上似的。 “你就算在，也不可能徒手爬上莱克斯大厦把我救出来吧。”多萝西把盘着的腿伸到地上，笑着一歪头，房间非常狭小，她把腿一放下，几乎就能碰到坐在对面椅子上克拉克的膝盖了，“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个时候，你的作用真没超人大。” 听到多萝西这么说，他的脸上先露出了半分惊讶，随即他又笑出声来：“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感觉就像是多萝西夸了他似的，少女很不理解克拉克对超人的感情，她转了转眼珠：“你这么在意我对他的看法，你是不是……” “……” “你是不是和他交情很好？”说完后多萝西奇怪地扫了一眼克拉克，“你在紧张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呃。” 等到多萝西说完一整句话时，克拉克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他刚准备说些什么时，少女突然皱紧眉头，让他又禁不住紧张起来。 这次可不仅是皱紧眉头的问题，多萝西从床上站起来，弯下腰，几乎要贴到克拉克的身上。青年见她一副“我发现了”的表情，下意识地攥紧椅子把手，向后挪了挪。 然而多萝西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少女摆着审视的表情，不依不饶地贴了上去，抬起手掌，指尖顺着他的西装衣领一路下滑，停在了他的腹部。 克拉克整个人就绷起来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喘：“多萝西你……” 站在他面前的姑娘翻了个白眼，手的方向一转，伸进了他的口袋里。 “我刚才就看到了。”多萝西一把便将口袋里的透明纸袋拿出来，“我送给超人的手工糖，怎么在你这里？” 说着她瞥向做工精致的包装袋，里面少了几块糖。 不过是掏出了一包糖，克拉克看起来就好像是惊天秘密被发现了似的。他长舒口气，多萝西甚至看到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淡淡的汗水，至于吗？ “他给我的。”克拉克挠了挠头，脸上还带着惊魂不定的神情：“超人说，这个本来是你要送给我的，所以……” 果然他们两个的感情不一般。多萝西重新坐回床上，得出了这个结论。不然的话，超人又怎么会把糖给克拉克，那可是多萝西送给他的。搞不好两个人还是很好的朋友呢，这也不奇怪，毕竟克拉克是第一个做超人专访的记者。 “那个家伙。” 竟然把自己送出去的礼物转送给别人。多萝西用埋怨地语气笑着开口，但看在他是给了克拉克的份上，少女也气不起来。 看到她有些责怪却不生气的表情，克拉克也笑起来，他终于看起来不那么紧张了：“你送给他我能理解，超人到底是救了你的命，不过为什么送给我？” “因为好看啊。”多萝西看起来很有理，“再说不止他救过我的命，你也救过。” “所以……你就用一包糖打发了你的两个救命恩人？” 面对着克拉克的揶揄，多萝西一点也没羞恼：“不，我是用一包糖打发了一个，然后那个把糖又给了另一个。” 说起来，她的人情还真换不清啦。克拉克还好，他是自己的朋友，但是超人……多萝西不想欠他人情。 “多萝西，你真是太残忍了。” 她的话显然逗乐了克拉克，男人听到她理直气壮的话语后，噗嗤一声笑出来，有些无奈的说道。 少女一扬头：“谢谢夸奖。” 说着她随意地看向表，现在临近中午，今天又不是双休日，按道理来讲，克拉克可是要上班的，《星球日报》的主编可不是那种会轻易许假的人。多萝西看起来有点疑惑：“你今天不上班？” 还是专程请假来看自己？虽然多萝西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但她好歹也是被卢瑟抓走了！那可是危机重重啊，尽管死光头没有伤害到她，可他也给了自己不少精神压力的！ “我……之前回家请的假还没到时间。” 好吧，果然是自作多情了。 多萝西一下子泄了气，她一拧眉头：“哦，你现在看完了，接下来可以走了吧。” “……” 今天这可是克拉克第二次无言了，他那句话哪里说错了，上一秒多萝西的眼睛还闪啊闪啊，下一秒就要赶人了？ 不过几番相处下来，克拉克也摸清了多萝西的性格。女孩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非常情绪化，其实她本意或许并不如此。所以青年只是摇了摇头：“我来都来了，还没坐五分钟，你这就赶我走？” 果然多萝西没绷住脸，把笑意露了出来：“那你想干什么，一个大男人赖在我家不走，我的名声可就全被你毁啦。” 克拉克没有立刻回答，他环视了狭窄的屋子一周，最终目光停在少女挂在门后挂钩上的t恤，脸又不自在地红了红：“出门。” “什么？” “我觉得你需要……添置一些衣服。” “……？” 看到多萝西还是不明白，克拉克只得难为情的说出口：“至少买一件睡衣吧，这里还算安全，卢瑟暂时查不出来。你总不能总……穿着t恤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不好意思囧！我不小心拖延症了一下下然后就……到……这么晚了囧 明天考试，我两个坑没法同时更，先暂停一天更新~下一次更新在周二喔。 更新又显示不出来了囧，伪更一下试试看 感谢moitosca的手榴弹和火箭炮，一打开收益记录差点吓死啦！谢谢你>3<~不用投这么多啦_(:3」∠)_，我知道你在就好w 第15章 逛街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过卢瑟没有为难我。我不过和他吵了几架，呃或许不止几架。然后他就把我当空气啦。” 多萝西走在克拉克身侧，在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欲言又止后，抬起了头，主动开口。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光明正大走在街上了。超人砸了卢瑟的一面墙，那个家伙也只是对外声称实验室出了意外，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大都会英雄的信息。他当然不敢提及超人，毕竟是卢瑟先把多萝西关起来的。如果媒体和警方开始调查这件事，吃亏的还是光头本人。 “他真的没有为难你？” 克拉克的担忧并没有因为多萝西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消失。尽管他把那份关心恰到好处的隐藏起来，没让多萝西感到半分冒犯，可城市小姐仍旧是感觉到了。 莱克斯·卢瑟那句和蔼地近乎于冰冷的话语还在多萝西的耳边徘徊。 [你已经成年了，该到为你的行为负责的时候了。] 多萝西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她的这个反应让克拉克很是焦心，青年停下脚步看向她，少女的面孔中有阴郁色彩一闪而过，这可不是多萝西的风格，她一向是个藏不住话也藏不住情绪的人。 “我可是大都会。”迎上克拉克的目光，多萝西缓缓摇了摇头，“他不会伤害我。” “我问得并不是他有没有伤害你。” 到底是记者，克拉克一下子就抓到了多萝西话中的漏洞。看她的模样，卢瑟应该给了多萝西不少的精神压力。别说别的，单单把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姑娘软禁在除了床铺与卫生间什么都没有的屋子里，这本身就是一种暴力行为。 “……”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那份不应该属于她的情绪立刻消失了，多萝西把目光挪到了克拉克身后的商店标牌上：“啊哈，到了！” 说着她拽起克拉克的衣袖，急匆匆地抛开刚刚的话题，走到了前面。 这是一家女装店。克拉克对女装品牌不怎么了解，况且又是针对像多萝西这种少女年龄层的品牌，他就更茫然了。 不过陪女士逛街，身为男人也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你就冲着这家店来的？” “没错，我很喜欢这个牌子。”她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好像之前的低沉是克拉克的幻觉似的，“很久不来啦，我一定要买件裙子，虽然现在不方便穿……但放在衣柜里我就开心。克拉克，你帮我挑衣服吧？” 青年环绕了一圈四周，玲琅满目的衣服映入眼帘，他有些头疼地露出笑容：“好。” 多萝西当然知道他在头疼什么，她得意一笑：“你放心，我速战速决。” 说完她对着显然是认识自己的店员一伸手，算是打了个招呼，跳到了衣架旁边，随手抽出一件连衣裙：“这个怎么样？” “绿色，你确定？” “好吧，那这件？” “有点短。” “老古董。” 克拉克看见多萝西挑衅似的目光，笑出声来：“不，我是觉得你平时的步子迈得这么大，容易走光。” “……这也是。”多萝西恋恋不舍地把衣服放回去，又转到货架的另一侧，可却没有兴冲冲地拿出什么其他裙子给克拉克看。 记者先生随意地坐到店里的沙发上，在多萝西挑衣服的同时也在观察这家店。这些温柔又淑女的连衣裙显然不是克拉克平日里见到的少女的风格，但她是这里的老顾客了。 或许在之前，多萝西还是高中生时经常会穿这种风格的衣服？想到这儿克拉克自己就忍不住扯起嘴角，克拉克真的想象不出活蹦乱跳的多萝西穿上连衣裙的模样。 “克拉克！” 多萝西的声音把青年拉回现实，他抬起头，看到远远站在店面另一头的多萝西对着自己晃了晃手中的衣服：“这一件怎么样？” 她拿着一件蓝色的连衣裙，比起刚刚那些要么颜色亮得扎眼，要么花纹太多的款式，这简直是朴素至极。 “你试试看。” “切，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种款式，老古董。” 虽然语气很是不屑，可是多萝西的表情告诉克拉克，她也很喜欢这一款。少女捧着裙子，如获至宝，走进了试衣间。 “……先生。” 趁着多萝西换衣服，站在柜台边的店员突然开口。克拉克看向她，店员的脸上保持着礼貌的笑意，但那也掩饰不住其中的好奇。 “恕我冒昧，林肯小姐是您的女朋友吗？” 又是这个问题。说真的克拉克都有点懒得否认了，毕竟一句是要比解释起来简单得多。不过多萝西……她自己澄清过这个误会，这是她的意愿。况且克拉克也不想因自己损害多萝西的名誉。 他摇了摇头：“不，我们只是朋友。” 这种话，身为服务生，站在柜台边的姑娘肯定听多了。她当然不会相信克拉克和多萝西只是朋友关系。那个看起来不比多萝西大多少岁的店员露出了半分理解的笑容：“林肯小姐是这里的老顾客了，她并不喜欢让男士陪同自己。除去先生你外，只有卢瑟先生陪同她来过。” “卢瑟陪她来过？” “你可别吃醋。她都不肯让卢瑟先生走进店门，却会征求你的意见。”店员笑着解释，“林肯小姐真的很喜欢你，先生。” “我想说，你的声音大了点，玛丽。” 多萝西清脆的声线从试衣间中传来，她把店员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少女突然插,进嘴来，克拉克的脸猛地红了。他有些尴尬地扶了扶镜框。还没等说些什么，试衣间的门就开了。 多萝西踩着店里配备的高跟鞋走了出来。 刚才出门时高高束起的马尾被她放了下来，微卷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把整条裙子在肩膀上唯一的花饰盖去了一半。加上她正低着头，整理裙摆，颇有欲语还休的味道。 质朴的蓝色映衬着她的皮肤比以往更白皙，多萝西抬起头，近乎于黑的蓝眼看向克拉克。她脊背挺得笔直，一双长腿在高跟鞋的作用下看起来更加纤长。这样的多萝西看起来高傲又冷然，让克拉克一下子呆住了。 然而下一刻少女扬起了她一贯得意的笑容，把整个人周身冷艳高贵的气场毁了大半，看起来不再那么让人窒息了。 “怎么样？” 克拉克被她那得意洋洋神情拉回现实，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倍感惊艳。但当少女的标志性笑容浮现在脸上时……老实说，挺破坏美感的。 不过这才是他认识的多萝西。克拉克站了起来：“很不错。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你在学校平时就这么穿？” 多萝西随意地扯了扯裙摆：“大部分情况下。怎么啦，觉得不符合我的风格？” 她倒是真有自知之明，克拉克故意摸了摸下巴，做出思索的模样，然后才点了点头：“是有点。” “喂，别以为我穿着裙子不敢踢你。” 克拉克当然知道多萝西不会真的踢自己，但他还是故意退后两步：“可别，那太丢人了。” “你也知——” 多萝西的话说到一般，戛然而止。 “怎么了？” “局长在隔壁街。” “什——” “——玛丽，这件裙子我要啦，就不换下来了。”说着她越过克拉克，拿起沙发上的挎包，“你帮我把穿来的衣服包起来。” 她总是有点慌张。即便是穿着裙子，多萝西的步子还是迈得那么……有自信，跟在她身侧的克拉克由衷地觉得刚才让她放弃那件短裙是正确的选择。她察觉到克拉克的目光，疑惑地侧过头，见他没有什么事，便主动解释道：“……卢瑟猜出了我把资料给了局长。” “他要对局长不利？” “我还不清楚，他目前什么行动都没有。这才是让我担心的。”说着他们转过街角，多萝西突然跑了两步，与克拉克拉开距离，直截了当地停在迎面走来的路人前面，“局长！” “……” 当街拦下，这可真是多萝西·林肯的风格啊。 瓦卡里安局长吓了一跳，他震惊地看向拦住自己去路的小姑娘。她穿着崭新的衣服，表情匆忙，同样在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老警察又抬起目光，看到了跟在她身后，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的克拉克·肯特。 局长通过那双倔强的眼、以及身后的记者先生，认出了这个姑娘。 “肯特，你……” “是我找你，先生。”多萝西整理好头发，喘匀了气，才开口，把局长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回自己身上。 瓦卡里安警惕地打量了她一遍，慢慢地从震惊中恢复正常。中年人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肯特是帮你把那些资料放到了我家里。” “呃。”第二次被点名的克拉克挠了挠头，走到了多萝西的身边。 “是的，你的孩子通知了你。”多萝西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行为，“我相信那些资料足够证明莱克斯·卢瑟并不是什么好人。” “你从哪儿来的资料？” “我不能说，你有办法检验它们是真是假，而且你在不声不吭的做。” “……” 多萝西的话让局长陷入了沉默。 少女知道他这是默认了，但她并没有因此开心，反而看起来更加紧张。多萝西放下头发边的左手，收敛起焦急和浮躁。 她的眼神沉淀下来，这看起来都有点不像她 “请你务必小心，卢瑟没那么容易被扳倒。”说到这儿时，多萝西的眼中闪烁过强烈的担忧与关怀。她都不能称得上认识警察局局长，按道理这样的情感不应该从她的眼中出现。 “大都会还需要您。”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死亡g的妹纸请起你们的右手~ 修……一……个……很……愚……蠢……的……错……字…… 第16章 抉择 “我们当然不会放弃。” 瓦卡里安局长的声音从搁置在天台的电视机传来，多萝西退后几步，差点被身后的桌椅扳倒，她跌跌撞撞地扶住露天摆放的桌子的边缘，稳住身形，目光紧紧锁定在站在天台入口一动不动的男人身上。 “如果这一切与卢瑟无关，那我们所做的反而是在洗清大都会之子的嫌疑。怎么会针对他。” 局长口中的大都会之子，同样在看着多萝西。 莱克斯·卢瑟站在天台入口，依旧是西装革履，脸上还挂着他那一贯应付媒体的非笑似笑的神情。这让他看起来非常随和温柔，他的这幅表情，也欺骗了连同过去的多萝西在内的，几乎是整个大都会的市民。 真是恶心，恶心透顶。现在的多萝西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内心便涌上说不出的厌烦。自自己逃走一次后，卢瑟在城中布置的眼线更多了。尽管多萝西已经很小心地避开了他们，可那天与克拉克逛街时，她仍旧留下了自己的踪迹。莱克斯·卢瑟不过是锁定了她的行踪，然后略施小计，便将多萝西逼到了绝路上。 少女的目光稍稍从卢瑟的身上瞥开，落在站在他身后，或者隔壁楼顶，举着枪械的人身上。那些热武器里装的可都是真枪实弹，他知道外界的事务不会伤害到自己，所以他便无所顾忌。 就算子弹不会伤害到她，可是打在身上，那依旧会痛。卢瑟知道，但是他依旧这么做了。 这样的莱克斯·卢瑟，大都会怎么敢信任他？ “好啊，现在知道拿枪口对准我。我该说你学聪明了还是够狠心了，卢瑟？”多萝西重新看向卢瑟，嘴角刻意扬起讥讽的弧度，清脆的声线中搀染着止不住的恶意。 男人很是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他背起一只手，向前走了两步：“玩够了吧，多萝西？” 少女戒备地抬起脚，退后几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就算你把我抓回去，我也有办法逃出来。你是钱多没处花，所以才和我玩猫鼠游戏吗，光头？” “那我能怎么样。”卢瑟的语气里带上了深深的疲惫，他好像完全没发现多萝西在试图与他保持距离，或者说，发现了，但是卢瑟才不在意。男人既然迈开步子，就没有停止的意思，一直将多萝西逼到了天台边缘，他才停在离少女五米左右的位置上，“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哪怕在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后。” “我做出了什么事？”多萝西扬起声音，有些不屑又有些冷漠地开口诘问，“别说得好像我亏欠了你似的，这句话应该我说，卢瑟。在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后，我凭什么再相信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么做。” “我不知道！” 多萝西干脆地否决了卢瑟的话，高处的风将她披散着的长发吹起，少女拢紧衣领，但依旧挺直脊梁，墨蓝色的双眼中迸射出火焰似的光芒。她沉着一张小脸，清秀的五官上写满了愤怒与不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为了对付超人？你在研究基因，卢瑟！你的底线到哪儿去了，你明明早在刚创业时因为人道而放弃了这个方向——你那份资料，最初根本不是你整理的！” 多萝西看完了那份资料。在超人出现之前，这个研究被命名为“天神”之前，卢瑟早就放弃了它。 整理人是詹妮特·曼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研究员……爱丽丝·曼森的母亲。 她到底不想看到卢瑟这么走下去。他爱这个城市，因为他的爱，多萝西就算再厌烦他也不会恨他。多萝西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她都能看出来这条道路终究会让卢瑟万劫不复，为什么卢瑟就不明白？ “莱克斯。”想到这儿，多萝西的语气禁不住软了下来，她甚至喊了男人的名字，“不要再这么下去了，停手吧。他的基因不是人类能够染指的，这有违人道。” “有违人道？” 卢瑟嗤笑出声，提及超人，那完美的笑容在顷刻之间便消失殆尽。 “你是不是忘了，多萝西。他不是人类，我和他哪儿来的人道不人道？” “你——”多萝西想不出反驳的话来，超人的确不是人类，卢瑟的态度一直很坚决，那就是与外星人坚决不讲人道。 多萝西理解他的态度，一开始少女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 然而想起“那位英雄”，他在得知军方亦对他存有敌意时紧绷的面庞和深深的失落，他在自己道出感谢时惊讶的神情和随即涌上深邃双眼的喜悦，多萝西很难再对超人提起敌对的心情。 超人的确不是人类。 但他确实在用人类的道德标准和人性在约束自己。 多萝西的沉默告诉了卢瑟她现在的态度。男人的目光陡然变得异常阴沉，全然不似平时那副亲切和蔼的形象。他再一次抬起脚，这次的步伐中，带上了威胁的的味道。 “我警告你，卢瑟，你别再过来了。”多萝西皱起眉头，她已经在天台角落。卢瑟比他的手下聪明得多，连楼下都是他的人。就算多萝西从这里跳下去，也不能逃脱。 “怎么，你又要叫你的新靠山过来帮忙？”卢瑟咄咄逼人地继续前进。 多萝西闭上了眼：“如果我喊他，那也是你逼我的，莱克斯。” 听到多萝西的话，男人一声冷哼，卢瑟的脚步并没有停下，他随意地一挥手，身后的雇佣兵将子弹上了膛，不知道是在戒备多萝西，还是在戒备那可能出现的人。 痛苦在多萝西的眼中一闪而过，她轻轻地挪动右脚，彻底退到了天台边缘。哪怕是轻轻地向后一仰，少女都会从天台边缘坠落。 “我求你停下。” 少女怎么会不知道卢瑟在逼她做出抉择？他很仁慈的给了多萝西两个选择：要么跟他走，这件事情一笔勾销，要么，就把超人叫过来，与他彻底划清界限。可是多萝西·林肯的本意，仅仅是想阻止卢瑟的这番行动。 “……我求你停下，莱克斯。” 男人没有停下脚步。他的脚步声像是丧钟一样响彻在多萝西的内心之中。 少女睁开眼睛，那之中的挣扎和焦虑彻底消失，总是藏不住情绪和心情的双眼冷静下来，就像是这深蓝色的夜空，闪烁着深沉的希望和决心。她轻声开口，专属于少女的声线飘忽在夜风之中，几不可闻。 “这出戏还没看够吗，超人？” 下一刻，鲜红的披风横亘在她与卢瑟之间，将少女的身影彻底从男人的视线中阻隔开来。那披风被冷风吹开，在空中摇曳着。有人说他的披风就是华而不实的摆设，在战斗中除却为自己增添障碍。 但正是这显眼又华而不实的披风，在大都会，不，在整个世界的大部分人心中，却是正义与公平的旗帜。 他轻轻落于地面，挺拔的身躯立在多萝西面前，超人垂在两侧的手握成拳。英雄的目光一动不动地锁定在几乎是这所城市代表的凡人身上。 “到此为止吧，卢瑟。” 超人没有回头，他年轻的声音划破风声与呼吸声传入多萝西的耳朵里，那之中包含着无穷无尽的坚定和力量，这让多萝西想起克拉克第一次递过来的热可可，是如此滚烫，把她那因冷风与卢瑟的逼迫而寒了的胸腔回暖。 这一刻多萝西知道她再也无法厌恶超人了。 她迈开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腿，从边缘走到超人的身侧。这是多萝西第一次与超人并肩，以往，她总是面对着面与他相处，就好像两个人站在对立面上。 “这是你的选择。” 卢瑟的语气比北极还要冰冷。 “是你逼她的”多萝西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卢瑟的话，那总是避免与卢瑟正面相对的超人，罕见地开了口，“你知道多萝西在这所城市中代表的意义，大都会最不想针对的人就是你。” “你——” 多萝西一惊，她甚至顾不上卢瑟，有些慌张地转过身，好像天底下最大的秘密被这个家伙发现似的，那双清亮的眼睛蓦然瞪大：“你知道？！” 超人只是稍稍侧过脸，那清澈的双眼中荡漾着足以包容一切的笑意，使得他那张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此时此刻笑得就像单纯的大男孩。 “我知道。你能选择我，是我的荣幸，多萝西。”他的声音突然放轻了，然后英雄重新看向卢瑟，前进半步，将多萝西保护在自己的身后，“还有，谢谢你的糖。” 作者有话要说：修错字，顺便放上一张今天在微博看到的布兰登的照片，实在是帅……哭……了！姜花其实很不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的，不知道为啥，只要是好看的男孩子首先好感度要减50%。只是布兰登实在是_(:3」∠)_……该怎么说，总觉得有种虽然《超人归来》的剧本烂得一塌糊涂，但是布兰登一个人就帅回了票价的感觉…… 第17章 哥谭来者 剧烈的风吹过来，打得多萝西的小脸生疼。少女的双手紧紧环在超人的脖子上，就算他一只手紧紧扣在她的腰上，她还是一动都不敢动。 “你——快——放——我——下——来——！” 多萝西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男人耳边喊道，纵然他贵有钢铁之躯的名号，少女的尖叫从他耳边炸开，仍旧是将超人吓了一跳，差点从半空中掉下去，晃了晃才稳住身形。 “别任性。”总是对着别人摆着温和笑脸的英雄此时此刻正皱着眉头，“卢瑟不知道派了多少人正盯着你落地。” “我现在宁可被他——” ——抓走！ 可惜少女的话说道最后又化成了一声尖叫，因为超人一个闪身，几乎是用自用落体的速度向地面俯冲过去，停在临近街道的建筑物前，一把拽住了将要打在居民楼上的……绿色藤蔓上。 “那你绕着大半个城市还被他堵到绝路，又把我叫过来，这太得不偿失了，姑娘。” 超人拽着植物的手一发力，将硬生生顶破马路生长出来的变异藤蔓连根拔起。然后他从半空中转过身，看向站在藤蔓之上的那个女人。 “你闭嘴。”多萝西有些粗鲁的从牙缝中挤出那句话，说得好像她乐意和卢瑟玩捉迷藏似的。她的目光同样落在操纵着植物的女人身上，揽着超人的双手几乎都要僵了，但少女仍旧不敢松手。 她怎么会想到卢瑟的后招是个外来者，几分钟前在天台上，超人上句话说完，下句话这个女人就像凭空出现一样冒了出来。 老天在上，她现在好不容易习惯了被这个家伙带在天空中飞翔，但对于在半空中急速地翻来滚去，这可不在多萝西的承受范围之内——话说回来，像这样毫无保障地玩人霄飞车，在哪个姑娘的承受范围之内啊？！ “毒藤女。”超人对于这出场的帮手也非常惊讶，“莱克斯·卢瑟怎么会和哥谭人搅在一起？” “我怎么知道。不过既然他乐意降低身价同神经病合作，那我不介意把那个死光头当神经病来看待。” 看到她一张小脸吓得惨白，却仍旧努力摆出凶恶的模样，活像是被一堆豺狼围观的小狮崽，超人那因为面对敌人而变得严峻的面庞中，也忍不住扯起半分笑意：“我不能放手，如果卢瑟再抓到你，那就不仅仅是关在房间里的问题了。” 她当然知道，问题是—— “——我的天你就不能抓紧把她解决掉吗！” 又是一个空翻，多萝西觉得再这么下去她都要把隔夜饭吐出来了！惨兮兮的多萝西看向表情得意的毒藤女的眼神也跟着恶毒起来。 “恐怕不行。”他趁着躲避的功夫伸出手护住多萝西飘扬在空中的头发，语气有些为难，下一刻少女只觉得脑袋上方一阵滚烫，红光闪过，紧跟在英雄红披风之后的藤蔓便断成两截，“加快速度会伤到你，而且我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毒素。” 虽然超人不会被毒藤女的毒素影响，但他不能保证多萝西会没事。尽管大都会的意志确保她的*不会被外界伤害到……可毒藤女的很多花粉是可以侵占精神的。 “那就放我下来！给你十秒，十秒总行了吧！” ……怎么话题又绕了回来。 超人头疼的退后几丈：“如果我用尽全力，整条街都会被毁了，多萝西。” “那好吧。”真是顾忌多多，怪不得他总是在做各种各样高难度动作想把毒藤女往高空中引呢，那个女人也足够聪明，不管超人怎么做，她就是不肯挪那条街。 这让多萝西不爽极了，一方面她不想再经受这残忍的虐待，另一方面少女更不想看到这条街被毁：“这下可以确定，之前给警察局写威胁信的人，来自大都会隔壁的那个巨大号疯人院了。” “你说威胁信来自哥谭？”超人皱起眉头，“那不是卢瑟发……也对，他不会干出这种事。” 如果他乐意，莱克斯·卢瑟可以很轻易地动用政府关系，将瓦卡里安局长从他的位置上撸下来。犯不着用这么低劣的手段。 看来多萝西之前口中的那个“外来者”，真的存在。 就在超人思索的瞬间，毒藤女操纵着藤蔓再一次挥打过来，他稍稍侧过身体，护住多萝西，反应机敏地抓住了植物，他倒是没有失去平衡，整个人却被这力量砸进马路里。 这也够多萝西心疼的了。 少女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平坦的道路被突然长出来的藤蔓挤得弯七扭八，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不知道是被冷风吹得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毒藤女气得，多萝西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角。 “……所以都说了你是个麻烦。”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看到她那愤恨的表情，超人无奈地笑出声来，“这个家伙可不是因我而来。” “怎么不是？”即使多萝西嘴上在抱怨，但是语气中却没有埋怨的成分，反而是深吸几口气，冷静下来，“我给你个暂时的特许。” “什么？” 多萝西松开抱着超人的手臂，手心覆盖在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背上，男人的手不自在地紧绷起来，可她没管那么多，只是发力试图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推开：“你放我下来。” “什么特许，多萝西？” “就这么一次。” 少女挣脱开他的手掌，轻盈地落在地上，眼睛的余光还在看着虎视眈眈的毒藤女，对着超人伸出一直食指：“把她连着她的植物抓紧时间清出大都会，不计代价。” 面前的男人听到她的话语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想说什么，可敌人不会给他们交谈的时间。地面被一枝又一枝的枝芽崩裂，超人直截了当地闭上嘴，拽住了多萝西的手腕。 少女被他的力量拉倒怀里，脑门直接砸到了超人的胸口上。 有那么一瞬间多萝西听到了男人的心跳，明明带着自己上蹿下跳这么久，他的心跳还是平常得像静坐那般，平稳有力，好像哪怕是天塌下来，这心跳也不会为此改变半分。 他倒是无论如何都一个状态但是……好疼！多萝西捂着额头，疼得说不出话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她一头撞到了冰箱门上。 超人把她放在了立在高处的广告牌上面，这倒不怕卢瑟的人会爬上来。感觉到多萝西的怒视，男人只是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对不起，我没顾忌这么多。” “……不怪你。”如果不是撞到头，那就要被绿色植物砸个粉碎了。低头看向被破坏得差不多的地面，多萝西真的很想把毒藤女拌在沙拉里吃了，就像平时对待卷心菜那样。 这样的高度…… 少女心虚地晃了晃腿，她坐在广告牌上，男人的手一松开，她就一点保障也没了。 “你快点把她解决掉。” 不过她相信超人，就算多萝西不怎么喜欢这个家伙，可她也得承认，这个外星人的能力，强大的近乎于神。 听到她突然弱下来的语气，他没绷住笑容，超人扬起嘴角，笑得像是全世界的光芒都集中到他的脸上似的。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开口之时音调之中还藏着止不住的笑意：“十秒？” 然后少女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红蓝混在一起的身影闪过。紧接着不远处就传来了毒藤女的尖叫声。 多萝西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完整的那句话说得是什么。 “不用十秒。” 他在离开前扔下了这么一句话。 人和神的差距也不过如此？多萝西把飞扬着的发丝拢到耳后，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少女的目光望向那个已经停住的身形。 别说十秒，他连五秒都没用到。红色的披风被夜风狠狠卷起，如果只看背影，这幅造型的确过于嚣张。可他的脸上带着的，与人类没什么两样的沉稳与平和的表情却让人莫名有种心安感。 他打昏了毒藤女，上一秒还张牙舞爪的女人现在正安稳地躺在他怀里。超人从半空中转过身，与多萝西的目光遥遥相对。 “你还抱着她，刚刚我的脑门磕在你胸口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绅士？” 多萝西忍不住小声吐槽，她知道超人一定能听见。 果然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男人就笑了起来，他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下落到地面，把毒藤女交给警方后，才回到少女的面前。 “刚刚你还说不怪我。”他一副“你自己都说没事”的口吻，抱着双臂，大有被冤屈了来讨说法的气势。 “那是因为你区别对待。”多萝西才不怕他，她一昂头，理直气壮地反驳。 “我可是先打昏了她。” “所以？” 多萝西扬起眉，完全不买超人的账。 超人被噎个不轻，他还能说什么？看起来年纪和克拉克差不多的青年摸了摸下巴，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这样一点也不超人的动作倒是让多萝西暂时忘记了埋怨，他与多萝西同色的眼中闪过半分狡黠的色彩，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个人类，甚至……这并不是少女第一次冒出这个念头了，每当超人看起来“不那么超人”时，多萝西都觉得他有点像克拉克。 “好吧，为了公平对待。” “什——我的天你想干什么！” 多萝西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被超人拦腰抱起。 “你——”这和平时他揽着自己的腰还不一样，少女横躺在超人的怀里，浑身上下找不到任何可施力的地方，他又没有提前说明，多萝西一晃，都没想过调整自己的重心，直截了当地伸出双手反抱住他的脖颈。 “……我恨你。”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肌肉堪比钢铁，多萝西真想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是你觉得我不绅士。”他煞有介事地开口，话就在少女的耳边响起，这让多萝西觉得整个耳朵都烧了起来，“看来我母亲的教诲还是颇有用处。” “什么？” “讨好一位女士可真难，我说得没错吧，‘总也不满意’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_(:3」∠)_4号熬夜又考试搞得我整个人都……昨天睡了一天，没有更新实在是抱歉> < 第18章 路易斯·莱恩 “我这是为了你好，克拉克！”路易斯·莱恩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瞪着比他高出很多的克拉克·肯特，好像半夜突然跑到别人家里来的不是她，反倒是克拉克似的，“和摩根·艾奇对着干有什么好处，他是你老板的老板！非得丢了工作你才满意吗？” 听到路易斯这句话，克拉克一向温和的脸上露出了被冒犯的神情，但那只是一瞬。大个子记者扶住了额头，努力把自己的意见用不怎么尖锐的态度表达出来：“我知道你的意思，路易斯。但我这并不是与他唱反调，我从来不相信纸媒已经堕落至此，几十年来《星球日报》一直是讲实话的地方，如今却让我们像福克斯那样带有强烈的政治倾向，我……” “克拉克。”路易斯看起来很头疼，她了解她的这位同事，也知道他的底线，年轻能干的女记者放缓了语调，“你就稍微让半步，道个歉，这有多难？” 克拉克同样很为难，他看着突然亲自跑到他家来的路易斯，真不知道再怎么解释好。今天白天路易斯出门采新闻时，克拉克与摩根·艾奇争论了起来，很显然那位上司大有把《星球日报》打造成纸媒界的福克斯电台的意图，最近又是政治导向又是舆论制造的。今天更是当着众人的面把他的报道驳回了，说真的，他那篇报道甚至只是显示在电脑屏幕上，他都没写完！ “大不了丢份工作而已，我还承担的起这份后果。” 就算是永远好脾气的克拉克，遇到白天那种事也足够憋屈。更别提大半夜他的朋友还亲自跑过来劝自己放弃底线……路易斯是认真的吗？ “肯特！你是铁定主意不把一切搞砸了不甘心是不是？” “路易斯，你临近凌晨跑过来就是说这些吗，你男朋友不介意你跑到别的男性的家中？” “……”路易斯很明显被噎住了，她戒备地抱住双臂，那双漂亮的眼中露出半分的狼狈，“我的私事不用你管。” 看来是吵架了。有那么一瞬间克拉克的心情像是野猫经过了厨房，把所有的调味料都打翻混在一起那么复杂。自从得知路易斯正式恋爱的时候，克拉克就在努力迫使自己放下这段感情，但是如今看来……他还需要时间。 “你看，你之前口口声声还说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才管我这些的。” “那不一样，克拉克，你少偷换——” “——克拉克！” 陡然从门口冒出的清脆声线打断了路易斯·莱恩的话，站在门口正争论不休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伸进来的那双手。 “你的门没锁我就……哦，你有客人？” “多、多多多多——？！” 因为路易斯半夜来访，克拉克没有锁门。他公寓的房门一直是虚掩着，多萝西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推门而入。 如果说刚才路易斯逼他让步只是让记者先生稍感冒犯，那么现在克拉克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有人要非礼他一样。克拉克在看到她那身装束时，震惊地连话都说不利落了，感觉要不是有那土里土气的眼镜，他的眼珠都会掉到地上。 这也不怪他，任谁看到多萝西这幅装扮都会傻掉，她竟然穿着一身女式超人制服的衣服就这么跑了过来？！ 多萝西走进门，垂到脚踝的红色披风还差点夹在门缝里，原本暗金色的头发经鲜红色这么一衬，显得格外夺目。 她那一双纤长白皙的腿自红内裤之下全部裸,露在外，平日里女孩总是套着宽松的外套，看不出身材，如今一换上紧身衣，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被彻底勾画出来，胸前的s因为弧度都扭曲地看不出原型来——这一身活像是从摄影棚走出来的模特，多萝西从哪儿找来的女超人制服？ “你穿成这样做什么，cosy？” 路易斯和克拉克都惊呆了，不过好在这不是多萝西第一次搞出这么奇特的事件来，克拉克率先回过神，总算想起了怎么说话。 多萝西没有回答克拉克的问题，她望向路易斯，依靠着门框，眉毛一抬，露出少女特有的恶劣的笑意。 [我打扰到你了，嗯？] 听到她的话，路易斯皱紧眉头，显然没听懂多萝西在说什么。上句话这个打扮出格的姑娘还用流利的大都会腔调的英语说话，但在看到自己时，她立马改口成了……俄语？ [不是你想象得那样。] 克拉克无奈地舒了口气，扶了扶镜框，同样用俄语回答。这倒让多萝西惊讶了，她没想到克拉克的外语说得也这么好。 “俄妹子？你还埋怨我打扰你的私人生活，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吧，克拉克。你走桃花找了个模特女友也不对我说？” 路易斯没有纠结于他们在用外语说些什么，她转过头来，倒是把刚才紧逼不放的道歉问题暂且抛在了脑后。 [我知道按理说我应该否认的。]多萝西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一甩披散下来的金发，[不过这个情况，你确定我要开口澄清吗？] 记者先生沉默了那么几秒钟，没搭理满脸幸灾乐祸的多萝西：“我不会道歉的，路易斯。” “你——” “——有什么明天再说好吗？”说着克拉克一把将多萝西从门口拽进屋子里来。尽管已经很晚了，走廊上非常安静，可她这幅装扮站在外面，真有什么人路过，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完全没料到克拉克会突然伸手的多萝西被他这么一拽，连人带披风差点栽倒青年怀里。她伸出手扶住克拉克的手臂，才勉强站稳。 这样的动作在路易斯眼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虽然气恼克拉克的固执，但看到身边一脸茫然的多萝西，仍旧忍不住露出笑容：“好吧，今晚先放过你一马，明天你必须给我答复。” 多萝西目送着路易斯离开，深蓝色的眼睛斜向身边高大的青年，脸上挂着的笑容在这身装扮的映衬下比以往更加灿烂。 [俄妹子女友，哈？之前你这么着急，怎么放到女神面前就不肯澄清啦。] “说英语，多萝西。” 克拉克放开少女的手臂，转过身坐在沙发上。 “啊哈，你生气了。”多萝西也不是第一次来克拉克家，克拉克没有打招呼，她也不见外地跟在他身后，坐在克拉克对面，还不忘习惯性地盘起腿，“你是在气你上司，还是气路易斯？” 克拉克竟然会憋着火，看起来白天的事情确实踩到了他的底线。 艳红色的靴子包裹住了她的小腿，但那不仅没有起到遮挡作用，反而让她细得不可思议的脚腕更加显眼。克拉克本来想说什么，可当他抬起头，看到多萝西那双腿时，尴尬地瞬间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他的目光不自在地挪到一边：“你这身衣服哪儿来的？” “……啊，你说这个。”多萝西随意扯了扯披风，“我在大都会剧院碰到了卢瑟的手下，刚好那里有拍内景的模特，我就随手打昏了一个换得衣服。” 这可真是她的风格。 克拉克都能想象到她急中生智时的画面，总是能把危机重重的场面搞成校园青春喜剧的，这也算是了不得的本领？纵然心底还残留着半分愤怒，可他仍旧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简直吓死我了。” “怎么，你还以为超人还有什么堂姐堂妹的过来找你？”多萝西开口揶揄他，“哪来这么多艳遇都找上你呀，肯特先生？” “你去大都会剧院干什么？” “别提了。”多萝西向后一靠，倚在沙发背上，“今晚是贝蒂的舞蹈专场。” “所以你就去了？”克拉克不知道贝蒂是谁，不过他知道多萝西热爱舞蹈，听到她的解释，男人的脸上露出半分释然的神情。 多萝西自然明白克拉克在想什么，她一拧眉头，继续解释道：“如果不是这些事，今晚表演的应该是我。” …… 怪不得。多萝西看起来又悲伤又气愤，她那总之有意无意挑起的眉毛也不怎么有精神，这身紧身服似乎不怎么合身，她不自在地扯着披风，提及此事，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我很不爽”的气息。 可那没持续几秒，她烦躁地舒了口气：“算啦，不过是一场表演。我知道我比她跳得好就行。没什么比大都会更重要啦。” 只是她眼中的落寞不是这么说的。 克拉克敏锐地察觉到多萝西刻意隐藏起的难过，他突然心生揉揉女孩子头发的冲动，不过这有点失礼，青年还是忍住了。 “不说这个，你怎么回事，竟然直接和老板的老板顶起嘴来，这可不是肯特的风格呀，克拉克。”多萝西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一甩头，就把自己的悲伤搁置在了一边。 这下轮到克拉克烦躁了，青年抓了抓头发，显然是不想提及这件事：“连你也觉得我坚持底线不对吗？” “你想什么呢，当然不是。要换做是我，我直接左勾拳打到他脸上了。” 见克拉克误会自己的意思，多萝西理直气壮地开口。 ……这才是多萝西·林肯。克拉克没料到她在这件事上也如此直接，原本都在嘴边的话语被少女的回答干脆利落地堵了回去，他泄了气，笑着摇摇头：“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你一个记者，哪怕是未来拿了普利策奖，那也还是个记者。”多萝西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但是她小脸上洋溢着的恶作剧式的笑容出卖了她，“摩根·艾奇说话比你有分量，他想让《星球日报》政治化。你找个比他更有分量的人说不不就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明白，克拉克就不是那个拥有超人独家专访权利的记者了。 “你的意思是……让超人来说？” “看在你转过弯来的情况下，给你勉强加十分。”多萝西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个蓝大个儿一向很抵触政治的东西，我想你比我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梗来自于新52《超人》#14，闯入克拉克家里的是他的堂姐卡拉·佐·艾尔，多萝西的人设原型就是她，所以就拿来用啦w 放两张卡拉的图，多萝西的外貌差不多就是这样w 7月7日 修错字 第19章 无声的舞蹈 “克拉克？这么晚你有什么事吗？” “你在干什么？” 多萝西早就察觉到记者先生的动向，在他敲门之前就喊他进来了，克拉克便直接推门而入，然后强忍住扶额的冲动，开口问道。 少女长长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团子，挂在脑袋后，躺在床上翘着腿，看起来居家极了。她在克拉克进来的时候，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对面墙上挂着的那件女士超人制服，似乎在思索什么。 “啊，没什么。”克拉克来了，多萝西急忙一翻身，收起那离着淑女差了整个赤道那么远的姿势，坐起来，“我刚才在想那个家伙看到这身衣服会怎么样。” 听到这话，克拉克不怎么自在地推了推眼镜，多萝西从他眼里看到了几乎要忍不住的笑意。青年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煞有介事地咳嗽几声：“会怎么样，你觉得他会震惊还是笑出来？” 多萝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每次提到超人时，克拉克的态度都……说不上来的奇怪。可是多萝西总也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克拉克那镜片之下的眼睛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了，连嘴角都忍不住勾了起来。这有什么好笑的，把这么一套戏服带回家，她自然会想到超人的态度。 “你觉得呢。”多萝西也不是真的在意超人的想法，她只是好奇。 “嗯……”克拉克还真的思索了半天，目光瞥到那身戏服上，想到多萝西那天套着这个跑到自己家的模样，脸又红了红，“……裤子太短了。” 说“太短”还算是委婉了，那基本上是“没有”。或许是练舞蹈的缘故，多萝西的腿又细又长，露在外面的冲击力略大了一些。克拉克抓耳挠腮半天，总也憋不出下句话。 多萝西见他连耳根都像是烧着了一样的红，噗嗤一声笑出来。像他这样天天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的记者，按道理来讲什么场面都该见过了——不过是露个大腿，多萝西跳拉丁的时候，身上的布料可比这个少多了。 “我问的是超人的想法，又不是你的想法。”少女差点就笑倒在床上，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他都工作好几年啦，怎么还像个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年，“你脸红什么，小镇男孩？” “呃。”她不含恶意的奚落换来克拉克尴尬的笑容，他因为紧张而绷紧的后背放松下来，不自觉屈起的腿伸直，几乎要蹭到多萝西搭在床边的膝盖，“他他、他不也是一名男性。”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纯情的，老古董。”多萝西知道见好就收，看到他那招牌式的无可奈何的笑容，揉了揉脸蛋，努力不让自己笑得看起来那么过分，“你来到底干什么？” 克拉克从刚才的状况中彻底走出来，记者先生舒了口气，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他狼狈地推了推镜框，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一些：“换上衣服，跟我走？” “啥？” “快去。” 他这幅神秘的模样，倒是让多萝西把对超人的好奇转移到他身上来。他从来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开口的，总是温和礼貌的克拉克往往会把自己的目的清晰地说出来，生怕别人有半分误会。像这样好像是有什么惊喜要送给自己的情况……这可真少见。 多萝西疑惑地端详他半晌，发现自己的确不能从他的面孔中看到什么后，才赤着脚踩到地板上，打开衣柜。 “哦对了，穿上那件裙子。” “你要干什么，约会吗？”多萝西可不是那种心甘情愿受人指使的人，她从衣柜中抬起头，眨了眨眼，语气中带上揶揄的味道，“我可不会当路易斯的替身的，大个子。” 她这话说的有些刻薄，但是克拉克并不介意。青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快一点。” . 出租车停在大都会剧院门前。多萝西抽了抽嘴角，现在已经临近一点，剧院附近静得堪比恐怖电影里的场景。他带自己来这儿干什么？ “过来。”克拉克拽过多萝西的手腕，绕到剧院后门处。门照样锁着，只是…… 多萝西感觉到他的手触摸的位置有些发烫，少女的脸也紧跟着烫了起来。不过她随即就意识到克拉克的意图，她抬起头：“我觉得我需要提醒你，我现在穿着裙子。” 所以爬窗户什么的，别想！ 克拉克松开了手，他以完全不符合自己身形的灵巧程度攀到后门上方巨大的窗户边缘，推开窗户，踩在内外窗框之间：“伸出手。” 多萝西在伸出手以及就这么转身离开之间严重地纠结了半天，最终好奇心还是战胜了一切顾虑。少女拧紧眉头，踩到门边的扶手上，抬起双臂：“我的形象可全丢光啦，你要做的事情最好别那么让人失望。” 青年笑出声，轻松地就把多萝西拽到了窗边。他力气这么大？多萝西有些诧异地看着夜色下那张面庞迅速地拉近，他几乎是用一只手就把自己拉上来的。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即便是眼镜也遮不住他眼中写满的温和和坚定。 “没关系，反正你更丢形象的事情都干过了。” ……没关系你妹！ 如果不是自己全身的重心都落在他身上，多萝西真想把他从窗户边推下去。看到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克拉克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主动跳进剧院走廊中，张开双臂：“跳下来，我接着你。” 这可不是两个人第一次配合了。多萝西跳过比这高出不少的窗户，克拉克也照样接住了她。鉴于上一次合作成功，多萝西只得收起威胁的表情，从窗户边跳下去。 剧院里没有开灯，黑得那可真是不见五指。多萝西在坠入黑暗的那一刹那本能地将注意力转移到大都会的意识上，这才通过城市的感知“看”到了克拉克的脸。 青年拉起了她的手。 克拉克的脚步异常坚定，好像黑暗对他来说根本不算障碍似的。这不科学，拥有城市意识的多萝西都得小心脚下，他却健步如飞，带着多萝西在走廊中穿梭。到了后来，少女干脆放弃了感知路途，任凭克拉克带着自己走。 他的手包裹着多萝西的手，传递过来的温度好像拥有无穷的力量。 纵然是在黑暗里，纵然这里安静地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多萝西也没觉得害怕。好像有克拉克在，她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克拉克推开了某扇大门，然后松开了牵着多萝西的手。在恐慌与畏惧涌上心头之前，灯光蓦然亮了起来。 突然亮起的光芒刺得多萝西睁不开眼，她举着手臂退后两步，直到眼睛适应了灯光，她才缓缓放下手。 这是个舞台。 克拉克跑到了舞台下面，看到多萝西放下手，他扬起了笑容。厚重的眼镜也藏不住灿烂的色彩，黑色的头发被灯光镀上一层明亮的颜色，那刻意驮着的脊背像是突然放下了满身重担，挺得笔直。 他放下了自己那套伪装。这才是真正的克拉克·肯特。 青年整了整因为翻窗户而蹭乱了的衬衣，张开双臂，像是整个舞台的拥有者，更像是赐予多萝西珍宝的天神。 “现在这里是你的了，多萝西。” 多萝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眨了眨眼，目光胶着在克拉克的身上，几步挪不开。少女大脑空白了很久，才恍然意识到克拉克还在等自己的回复。她回归现实，环视四周，最终眼神还是落在了青年带着浅浅笑容和无尽温柔的面庞之中。 那天他看到了，看到了自己有多难过。多萝西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成功，尽管当时她有些抱怨，可最终还是把话题扯到了克拉克身上了不是？少女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就算无缘于舞台，那也是自己的事情。 但克拉克不这么想。 这……该让多萝西怎么不喜欢他？ 她故意摆出一副挑剔的神情，昂起头，语气里也带上了专属于少女的任性与骄傲：“想看我跳舞，也不用这么大费周折吧，克拉克。” 说着她自己率先笑出声来，迈着轻松的步伐跳到了舞台上，在空旷的台子上面转了几圈，才停住脚步，转过身，正对着克拉克，双手一背。 “只有你一个观众，便宜你了。”她放下双手，“小心，一会别把眼睛瞪出来。” 说着她收敛了表情，再抬起头时，那副嬉皮笑脸的气场荡然无存。多萝西的目光越过克拉克，看向前方的坐席，好像那并不是一排排空旷的椅子，而是坐满了人一样。 克拉克见过她这样的气场，每当她提及大都会时，多萝西都是这副神情。 她静立了几秒钟后，动了起来。 这是一场无声的舞蹈。没有节拍也没有音乐，甚至连观众也真的只有克拉克一个。然而站在台上的多萝西，却没有半点敷衍的意思。 对于多萝西来说，舞蹈和大都会一样，都是神圣的东西。她在抬起手臂的一刹那，有种说不上来的紧张。毕竟自打她开始逃亡以来，便再也没有练习过。多萝西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舞蹈上丢脸的。 不过她没有。 当第二个、第三个动作舞起来时，那暂且被封存在心底的记忆激活了。没有音乐也没关系，她记得，没有节拍也无所谓，她记得。 而且，她还是有观众的。 多萝西的余光瞥到了克拉克，他安静地立在台下，正在认真地看着自己。这让少女忐忑的心情莫名地平静下来。她还有个观众，而且这个观众，是她目前在整个大都会里，最重视的人了。 无论是舞蹈还是守卫城市，都是无比孤独的事情。那种只有一个人才能理解的痛苦与辛劳，少女没有对任何人开口过。 然而现在她不是孤单的。 最起码她还有克拉克。在这样孤立无援的静地下，她还有个人在支持者自己。哪怕克拉克不属于她，哪怕克拉克有喜欢的人。 少女心中的节拍数到尽头，她停下动作，抬起的手臂缓缓落下。 她看向克拉克，青年的目光中饱含着惊讶与欣喜，还有淡淡的怜惜。更多的是以多萝西的人生阅历读不懂的东西。这反而让多萝西有些惊讶，她知道那些情感隶属光明，然而这也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年轻人的眼中。 或许这就是自己会喜欢上他的原因吧。 “别这么看着我，克拉克。”她又恢复到以往笑嘻嘻的神情上，从舞台上跳下来，“我会以为你爱上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更新时间换到每天下午一点，这样晚上我就有了码字的时间_(:3」∠)_。 第20章 □□ “所以那封威胁信……你认为是警察局内部有鬼？但是如果他们有什么动作，你察觉不到吗。” “如果是和外人串通，除非我有线索。”多萝西踢着路边的石子，头也不抬地回答克拉克的话，“不然我感觉不到。” 不过这事肯定不是卢瑟干的，也不是他授意的。因为威胁信公开的那天，多萝西清晰地看到卢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了火。他言语中提及了一名“那个人”，但是他并未言明那个人是谁。 威胁信扬名如果瓦卡里安局长继续将基因这件事查下去，那受到警方威胁的人则不得不采取行动。这封信，再加上来自于哥谭的毒藤女，有点脑子的人也能猜到卢瑟口中的“那个人”，八成也是来自那个罪恶之都。 只是为什么是毒藤女？ 多萝西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她摇了摇头，暂且将满腔疑问抛在脑后：“你快去休息吧，克拉克。一夜没睡，你受得住吗。” 眼下天都快亮了，克拉克与多萝西才从大都会剧院中爬出来，在经过庭院时还差点被警卫发现。多萝西有大都会的意志在，休息什么的，纯属是出于习惯和身体记忆，但在少女眼里，克拉克·肯特不过是个普通人。 “没关系。”克拉克推了推沉重的镜框，脸上完全没有熬夜后疲惫的色彩，“你太小看我了，多萝西。你当《星球日报》的记者的平日工作很轻松不成？” 这倒是，他身为记者倒是没少加班。为了赶稿什么的，常常会忙到深夜。别说天亮，真到了新闻季，在工作间前奋战两天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说起来克拉克不论夜里忙些什么，白天工作时他倒都是精神奕奕的，这样的体质，还真适合从事出版行业啊。 “那你也不是铁打的，还是赶快——” “……怎么了？” 多萝西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退后两步，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毒藤女从监狱中跑了出来？” “什么？” 克拉克一愣，随即皱紧了眉头。 “我就知道监狱关不住她，设备都是临时的，大都会的警察果然还是没哥谭的有经验。”说到最后，多萝西的语气中沾染上了半分讥讽的味道，“在城西，我要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 “你去干什么？！” 青年笑出声来，这样轻松的表情极大程度地安抚了多萝西不自觉的紧张：“我是记者，多萝西。哪儿有新闻我就得去哪儿。” . “瓦卡里安局长竟然亲自来了，你去找他吗，克拉克？” 跳下出租车，多萝西看向站在藤蔓上的女人，那漂亮的眼睛中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来，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破坏城市的人的。大都会的市民或许还尚且可以饶恕，至于这些外乡人…… 记者没有直接回应，他的目光也落在不远处毒藤女的身上，听到多萝西的话，他才看向街道的警车，含糊不清地反问：“你呢？” 多萝西没有立刻回答，她向前跨两步，将整个街道的动态全部扫描在自己的脑海中。敌人只有毒藤女一个，她还没学聪明吗。多萝西不禁拧起了眉头。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她能清晰地察觉到整条街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而且……少女发现，自己脑海中的印象，比以往更加深刻了。大都会的意志还有升级功能吗。 她重新睁开眼：“我要想个办法阻止她。” “你？！多萝西，那太危险了，这样的敌人，你去了也只会拖后腿。不如等超人——” “——我办不到。” 少女还套着深蓝色的长裙，微风吹着她的裙摆与头发轻轻晃动着，多萝西背对着克拉克，脊背挺得笔直。 “我没办法将整个城市的安危系在他一个人身上。”说着她深吸口气，“居民楼里还有没来得及疏散的人，我去带他们出来。克拉克，你去局长那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着多萝西也不等青年回应，转过身，径直朝着相反的方向跑过去。 打怪她不行，再怎么讲，多萝西也只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没有非凡的力量，也没有受过严谨的训练。但这也不代表着她就什么都不能做。少女跑进居民楼，一气爬到公寓中段，从走廊窗户中爬出去，翻到了其中一户人家里。 红蓝相间的身影自她背后闪过，停在了毒藤女的对面。 他来得到也算是时候。多萝西踩在地毯上，转过身看向那飞扬在半空之中的披风，不知道为何，在看到超人背影的那一刹那，多萝西在放下心的同时，又忍不住突然担忧起来。 毒藤女自知自己的花粉对超人没用，英雄再一次捉拿她也不过瞬间的功夫。她又是哪里来的自信，敢和他第二次面对面？ ……算了，这个问题抛给超人吧。多萝西转过头，跑到卧室中，撩开垂到地板上的床单，低下头。在床底下趴着一个瑟瑟发抖、看起来不过三岁大小的男孩。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警察过来疏散人群的时候他当然不敢出门。 多萝西扬起笑容，她那张标致的小脸和暗金色的头发为增添了不少亲和度。少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汤姆，超人派我来带你走。” 把三岁大的孩子自己留在家里，这要让别人知道了，小汤姆的父母非得坐牢不可。孩子那警惕的表情让多萝西有些心疼，更是想起了自己。她脸上的笑容收敛几分，变得有些担忧。 如果他不信自己怎么办？毒藤女的破坏力太强，随时随地都能把这栋楼给毁了。 “……是超人让你来救我的，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小男孩的声音又糯又软，那之中还带着淡淡的恐惧和颤抖。 少女一愣，随即刻意摆出神秘的表情，把空着的一只手立在嘴唇前，做出噤声的手势：“嘘，小点声。他正在外面对抗敌人，抽不开身，让我来救你。你不信就出来，看看他是不是在外面。” 听到是那个英雄派她来救自己的，小汤姆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抬起手掌，放到了多萝西的手心中。 好吧，这下多萝西不得不承认，那个大块头的名字确实非常好用。 多萝西抱着男孩下了楼，停在街头。小汤姆的目光自打走出居民楼就没从静止在天空中的男人身上挪开。少女的目光随着男孩的视线方向挪过去。毒藤女布下的重重植物和藤蔓几乎把一整条街都改造成了热带雨林，看着面目全非的建筑和地面，多萝西心中猛然烧起了怒火，恨不得这就把那个该死的女人拽下来打一顿。 “他会赢的对不对？” 小汤姆抱着多萝西的脖子，干净的脸蛋贴在多萝西的头发上，在她的耳边小声问道。 应该是的，但是他为什么不动？ 再多的植物，再多的藤蔓，也根本阻挡不住超人的步伐。 他为什么不动？多萝西在担忧之下，甚至忘记了回应小汤姆的话，大都会的意志告诉她，上一秒他与毒藤女交手了瞬间，然后男人便诡异地撤开了距离，停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多萝西带着男孩拐过街角，站在了重重警车之后。 “你……” “怎么，帅哥，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的跑过来和你干架吗？” 毒藤女妖娆的声线几乎要将超人的质问声掩盖过去，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更有点奇怪。那根本不像是超人的声音。 站在藤蔓上的女人话音刚落，她身后的枝芽便高高举起，朝着一动不动的超人袭击过去。按道理来讲，这样的攻击根本不可能撼动他半分，但是…… 他不是不动，而不能动！ 多萝西立马伸出手，捂住小汤姆的眼睛，超人被毒藤女打个正着，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巨大的响声吓得少女都顾不得担心了，她一哆嗦，转过头。看向基本上是擦着自己摔在地上，将街道砸出一个大坑的超人。 “大姐姐？发生了什么？” 男孩清脆的声线将她拉回了现实。 被摔在地上的超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行动力，他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抬起头，那双殷红的眼震得少女禁不住后退两步。 “多……多罗……” 英雄的声线沙哑，他痛苦的扶住额头，那张英俊的面庞扭曲起来，说不出的骇人。几枝嫩绿的枝芽绕过他的脖颈，在他红披风、蓝制服的映衬下，分外的显眼。 “你快……离……” 他稳住了身形，放下了手，前进几步。那深海般的瞳孔中诡异的深红，连同着他脸上的痛苦一同褪去，好像那一切都只是多萝西的幻觉。 超人的脸上没了表情，他板着英俊的面庞，在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情况下，就像是伫立在街头的雕塑般，连那双眼中总也消散不掉的温和与坚定也在瞬间被抽干。 “超人，你……” 多萝西的话自发地停住了，她又退后了几步。 就在他前进的那一瞬间，有淡淡地、折射着绿色光芒的粉末从超人的发间飘落。多萝西忍不住把刚刚他与毒藤女交手的瞬间，通过大都会的意识反复在脑海中播放了好几遍。 那是氪石粉末。 怪不得毒藤女的花粉能影响到他。 意识到这点的少女，停下了想要逃跑的步伐。她捂住小汤姆眼睛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 超人被毒藤女控制了。 多萝西在闭上眼睛的瞬间，看到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再一次蓦然亮起了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毒藤女控制超人的灵感来自《hush》，花粉+氪石粉末的梗来自《新蝙蝠侠》。 找个能和大超明面对峙还不会把大都会拆了的敌人好难啊！捶地！ivy都好勉强啊……果然还是要氪石出场，我原本不想用到它的！ 前台怎么又显示不出新章节了= =！ 第21章 真相是什么 看到他的眼睛陡然变红，多萝西一个反应便是侧过身，护住怀里的男孩——她是不会因为外界的因素受伤的，哪怕是受到热视线的攻击也不会。 然而意料中的痛楚与温度却没有传过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有力的手，把自己狠狠地从原地推开。多萝西被这股大力推得踉跄几步，抱着小汤姆摔倒在地上。她的手肘率先着地，剧烈的痛楚让多萝西半晌没喘过气来，但无论如何，这比被超人攻击好受多了。 但是谁推开自己？ 多萝西睁开眼，棕色的背影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凯斯勒·瓦卡里安局长半跪在地上，他死死捂住胸口，但身形却分毫不动，将多萝西彻底挡在自己的身后。 局长？为什么是局长？ 多萝西的脑袋空了瞬间，随即大都会回答了她无意识的问题。在超人被击落在地的瞬间，转过身看见多萝西存在、站在警队最后方的局长，便不顾一切地跑了过来。 “超人。” 他努力使得自己的声线的不那么颤抖。局长背对着多萝西，她看到那血液像是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砸在地上。 “……你这是怎么了？！” 可那个英雄不为他的痛楚所动，他的目光被虚无侵占，完全没有局长是在与自己说话的自觉。那张收敛了所有情绪的面庞中带着让人胆颤的寒意，多萝西的心不自觉地提上来。她害怕超人这样的眼神，她一开始厌恶他也正是畏惧这样的眼神会在他的脸上出现。 这样的超人像是降临于世却又不肯施舍怜悯的天神，像是带着利刃和天秤来惩罚 那一刻多萝西也顾不得疼痛了。她松开紧紧抱着小汤姆的手，从地上爬起来。 “住手！” 她看到超人再一次抬起了头。少女迈开步伐。 她停在瓦卡里安局长前面，超人的面孔中闪过阴鸷下来。多萝西张开双手，金色的头发伴随着她停下的惯性扬在半空中，还没来得及落下，那红蓝相间的身影已然挪到她的面前。 “——住手，超人！” 清脆的呐喊掷地有声，多萝西惊恐地闭上眼，可等了半晌，却没有了动静。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少女慢慢地睁开眼睛，英雄的拳头停在她的面前，握得死紧，还在颤抖着，但是没有落下。 他海一般辽阔的深蓝色双眼中闪过半分迷茫和困惑。 多萝西差点哭了出来。 “你快醒醒。”她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在超人尚且没有彻底恢复神智的情况下，竟然按捺住了恐惧。多萝西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晶莹的泪水还在少女的眼眶里打着转，映衬着她同色系的瞳孔那么的脆弱与无助。 “你快醒醒，你伤到了局长！”她拽住了超人飞扬着的披风，几乎要贴在他的身上，多萝西的声音近乎哀求，“超人，你快醒醒！” “……” 有那么瞬间，超人的眼中流露出多萝西极其熟悉的情绪。她心中一惊，抓着披风的手一僵，超人扶住了额头，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连带着把红色披风的一角从少女的手中拽开。 男人看起来非常痛苦，他在同时与氪石和花粉做斗争。那从来没倒下过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超人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 “我……” 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那张基本上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不知是因为氪石还是因为情况蓦得苍白起来。超人尝试着站起来，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看起来那花粉还在与他争夺意识。那深蓝的眼睛越过多萝西，看向地上触目惊心的红色。 超人闭上了眼。 一声爆喝响彻在街道上，震得距离他最近的多萝西浑身一哆嗦。紧接着她还没回过神来，便以被带上了天空。超人从来没在带着多萝西的情况下那么快过，他急切得好像在空中多呆一秒都会失去控制。利刃般的风割在脸上，多萝西藏在他的怀里，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听到毒藤女坠落的尖叫声，随即他带着自己脱离了街道。 英雄几乎是摔到了多萝西临时住所的楼顶。 他甚至没有力气做缓冲，可他还记得护住怀里的姑娘。超人带着她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到停下后，他都没有放松半分，那坚实的大手仍旧死死扣住多萝西的后背，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多萝西从超人的身上爬起来，她抬起头，甚至顾不得疼痛，看向超人。 那张因忍着极端痛楚而有些扭曲的面孔让少女一惊。这张脸…… 他半闭着眼，本来整齐的黑发沾染上了灰尘，也变得凌乱起来，那一小绺总是垂在额前的卷发散在一侧，让他宽阔的额头毫无障碍的露在外。有那么一瞬间，多萝西甚至忘记了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少女犹豫地伸直指尖，挡住了他的眼睛。 印象中那没有被眼镜遮住的鼻梁下巴与面前的人的五官重叠在一起。多萝西的呼吸猛然停住，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但随即超人压抑在喉咙中的呻,吟将多萝西拉回了现实。 他的安危重要，多萝西甩开让她惊得几乎要跳起来的想法，皱紧眉头，纤细的手掌轻轻地落在男人的脸边。少女拍了拍他的脸：“你……你先撑住，不能躺在这里，我一个人搬不动你。” 超人睁开了眼，他看向多萝西，那平静的眸子里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就好像……就好像他知道多萝西猜中了什么似的。 但是男人没有开口，他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多萝西咬紧嘴唇架过他的手臂，超人高大的身躯几乎能把多萝西装进去，他半个人的重量压在少女身上差点把她直接带翻。好在他及时借着多萝西的力量找回了平衡，才没把少女压垮。 这段路走的异常艰难，有好几次超人差点都摔在地上，每走一步多萝西都觉得他要撑不住了。然而男人却没有真正的倒下，直到少女踹开房间门，他的手挨到床边，那小山一样的身躯才轰然垮了下来。 多萝西都顾不上把气喘均匀，她跑到洗手间湿了两条毛巾，又跑回床边，跪在床上：“我先把那些粉末擦去。” 说着她一把拽去环绕在超人脖颈之间的枝芽，幸好他的制服是紧身的，那淡淡的绿色粉末与花粉混在一起，只是沾在了他的衣服和脸颊上。不然要是掉进衣服里面，那可就麻烦了。 他动了动嘴唇，多萝西猜他是想说谢谢，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超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深邃也清澈的眼睛里包含着少女不敢细想的熟悉色彩。她轻轻地将男人身上的粉末擦去，努力尝试着无视那个眼神，但他一直在看着自己，平静地好像那粉末突然对他失去了效果，这让少女单是想想就如芒在背。 好像他这样的目光能穿透自己。 最终少女仍旧忍不住抬起眼，同样颜色的眼睛对上。躺着的青年的眼光中闪过极其复杂的情绪，那之中掺杂着狼狈与惊讶，更多的是…… 多萝西艰难地闭上眼。她再怎么简单，也不会将这个眼神认错。那个刚才涌进多萝西大脑、她却又不敢细想的事实不可遏制的浮现在脑海，这一次，少女再也无法将它甩开。 这样的眼神属于克拉克·肯特。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门现代文学考试，我上来就脑抽写错了一个低级的不能再低级的题……现在真的很想一头撞死在孔庙前_(:3」∠)_…… 第22章 我不接受 那一刻，多萝西·林肯的心沉了下去。 克拉克·肯特就是超人，那个热心肠的记者，她的朋友，多萝西喜欢得不得了的青年，是驻足在大都会，宛若天神一样捍卫着美国甚至是整个世界和平与安全的超级英雄。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天底下还有谁比克拉克·肯特更适合超人这个职业了吗。 同样对正义的热忱，对底线的坚定，同样温柔又平和的性格。多萝西三番五次的从超人身上看到了克拉克的影子，她还好几次察觉到克拉克的气息在大都会之中猛然消失，明明破绽这么多，甚至克拉克自己都曾经差点说漏了嘴，她就是没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少女看着超人的面庞，眼中的情绪飘忽不定。一向总是简单又直率的多萝西，却分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 震惊，有。疑惑，有。但是更多的是堵在她心头，几乎让多萝西喘不过气来的痛楚与……失望。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这才让那差点使得自己窒息的情绪退散了半分。少女试图开口，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线中竟然沾染上了颤抖的意味：“……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狭窄的床板明显容不下超人高大的身躯，他的半只脚还露在外面。听到多萝西的问题，面色苍白的青年曲起膝盖，那双恢复了神智后的眼睛自始至终便没有离开多萝西半分，深色的瞳孔中带着些许的狼狈，但更多的还是那本来能够安抚人心的平静。他无奈地笑起来：“你想听到什么样的解释，多萝西？” 克拉克的笑容。 多萝西挪开了眼。露出克拉克的表情的超人……莫名其妙的加重了少女心中的痛楚。 “如果我没有发现。”她低着头，声音几不可闻，然而纵然超人被氪石粉末削弱了力量，仍旧是听见了她无力的声线，“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 擦干净了自己身上的氪石粉末，多萝西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习惯性地抱住膝盖、缩成一团，她避开自己的目光，脸蛋贴在膝盖边，她眼底藏不住的落寞似乎戳中了超人，他并没有回答多萝西的问题。 不管是克拉克还是超人，都从来没见过多萝西把这样孤独的情绪直接表现出来。面前这个姑娘，即便是愤怒，那同样是深蓝色的眼睛中也闪烁着近乎于绚烂的希望。她总是在笑，快乐时畅快的笑容，感动时微微翘起的嘴角，就算是生气，她还不忘记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好像仅仅是嘲笑，便能把敌人打倒似的。 而此时此刻的多萝西，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打击，那因为常年舞蹈训练，而总是挺得笔直的脊梁垮了下去。她撇着头，目光落于虚空，满身活泼到有些尖刻的朝气连同着坚定的神情一同从她的脸上褪去。她漂亮的眼睛里蕴藏着止不住的难过和担忧。 “直到你发现。” 他的话让多萝西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她本以为自己会像往常一样，愤怒地站起来，把他对自己的欺骗与谎言全部指责回去。 但是多萝西转过头，在平躺在床上的超人脸上寻觅到难过与怜惜时，她心中涌上来的，只有刀割般的痛苦。 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是吗。对于超人来说，自己不过是需要帮助的众人之一罢了。他需要破解卢瑟的阴谋，他需要保卫这个城市，他需要帮助别人。这与她是不是多萝西·林肯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是以真实身份来接触自己，也只是因为她需要照顾，需要有个人站在她的身边，身为超人，他有这个责任。 克拉克·肯特来帮助多萝西，与超人化成克拉克·肯特来帮助她，听起来没什么分别。但是在多萝西的心里，这全然不同。少女眨了眨眼，那因为之前的恐惧和担忧在眼中打转很久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的落下来。 多萝西想要的不是单纯的帮助与关心啊。 她想当克拉克心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他喜欢路易斯·莱恩，那也没关系，多萝西比他比路易斯都年轻，她耗的起，她也有这个自信。现在的多萝西只求青年还站在她的身边，陪同她，保护着他。 他的确这么做了，但他却是超人。 多萝西从来没把超人摆在克拉克的位置上，对于少女来说，那个英雄只是个英雄，一个合作伙伴，或许可以成为朋友，但永远也成为不了克拉克。这就是其中的区别。 “……对不起。” 或许是多萝西的眼睛里含着太多的难过，男人反而躲开了她的目光，低声开口。 “你没有错。”多萝西摇了摇头，没有接受他的道歉，她当然不会接受。他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超人本来就不该把他的秘密告诉多萝西。哪怕是出于保护多萝西他也不应该让她知道。 只是多萝西……并不想要这样的保护。 她擦去泪水，努力使得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这句话留给瓦卡里安局长吧……假设他……” 还有机会听得到的话。想到这儿多萝西刚刚停下的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了下来，这一次，她无论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大都会的意志告诉多萝西，超人的攻击，差这么几厘米，就要直中局长的心脏。在他一击击落毒藤女、带着自己离开后，尽管救护车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他载去医院抢救，可那位兢兢业业为大都会服务几十年的老局长，仍旧是只剩下一口气。多萝西能听到急救室的一切声音。医生沉重的呼吸声，医用剪刀咔嚓咔嚓剪碎布料的声音，冰冷的机器嘟嘟的声音，还有……瓦卡里安局长愈见愈弱的喘息。 假设他再也没有机会听到超人的道歉。纵然知道他是被控制，多萝西也难以原谅他。 听到多萝西这句没说完的话，超人的眼中也闪过相当强烈的痛苦。 “多萝西，我……我很抱歉。我很抱歉对你隐瞒。”他连做好几个深呼吸，才把那抹失控的情绪按捺下去，努力用最平静的语气开口，“你便是大都会，按理来说我最不应该隐瞒的就是你。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但是……” 但是他不想让多萝西误会，他就是不想看到多萝西这幅失望的神情才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她。 克拉克知道她喜欢自己，这还是多萝西志气高昂的对着披着红披风的自己说的。在军事基地，多萝西像是宣告所属权似的说出她喜欢自己时，克拉克那副平静的面孔差点当场崩裂。不过好在他忍住了，那也更坚定了他选择隐瞒事实的想法。那不仅是为了避免尴尬，还因为……多萝西真的，真的很信任克拉克。 她喜欢克拉克也好，信任克拉克也好，都是因为克拉克·肯特是在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无条件的帮助他。 多萝西没让超人把话说完，她一边流泪一边笑着，看起来狼狈极了。少女甩了甩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神。 “我说了，你没有错。你不用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他啊，在自己无理取闹的时候还一本正经的自责，好像他真的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似的。不管是超人和克拉克，面前这个青年总是这样，他的破绽如此明显，多萝西才从来没想过。 或许是潜意识里，她便不愿这么想吧。 少女终于把所有的眼泪都收了起来，她重新挺直脊梁，仿佛在短短的瞬间，便重振了精神。 只是那眼中的痛楚，还未完全隐藏起来。多萝西站起来，抬起手，指尖落在门把手上，她稍稍侧过头，语气中蕴藏着说不上来也道不清的情绪。 该说对不起的是她才对。多萝西完全没发现自己在直起腰板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是啊，该说对不起的是她才对，对不起，她…… 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克拉克，她不能接受克拉克就是超人，或者说超人就是克拉克。 “……我希望我回来时你不在了，超人，不……克拉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胸肌哥哥的手榴弹，抱起来举高高~ 第23章 悼念 似乎是每个葬礼都少不了雨水。 这雨保持着不大不小的势头已经下了一整夜，清晨的墓地如此安静，天地间除却雨声，好像再没有了其他动静。淅淅沥沥的雨珠砸在石板地与树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响声几乎盖过了一切声音，连多萝西踏到墓园之中时，都悄无声息。 她没有打伞，只是套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少女的头发，但仍旧有不少雨水趁着空隙落在她的发间。多萝西没有在意，她在某个墓碑前停下，那上面刻着的字尚且是新的，长眠于此的人明显刚刚下葬。 瓦卡里安局长最终还是没有挺过去。 尽管穿着外套，多萝西还是打了个寒战。 她还记得局长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还在睡梦中的少女猛然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胸口传来的撕裂的痛楚几乎让她晕眩过去。这是少女从未经历过的感受，她急促地呼吸，却不能从空气中获得任何氧气。多萝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可尖锐的痛感让她失去了平衡，她发力太猛，直接从床上跌到地上。 地板冰冷的触感多多少少让多萝西回归到现实。她才意识到这股痛楚来自于大都会。这是第一次体验，在这之前，城市与多萝西共享能力，共享情绪，但从来没共享过痛苦。 凯斯勒·瓦卡里安殉职。 原来城市也是会痛的吗。 少女闭上了眼，那几乎夺走她意识的痛感似乎还徘徊在胸口上，久久不能散去。多萝西无意识地捂住胸口，失去了一个保护着自己的人，这对于大都会来说，是多么残酷又绝望的事情。 “……对不起。” 多萝西对着冰冷冷的墓碑，垂下眼眸。 他不该替自己挡下来的，因为少女根本不会死。外界的一切都无法撼动她的存在，哪怕是超人的力量也不行。所以当时多萝西没有躲，而是选择停下来，确保她怀里的男孩不会受伤。 然而局长并不知道她不会受伤。 “对不起。” 少女只能干瘪地重复这句话，城市的情绪重重压在她的心头，让多萝西倍感内疚与痛苦。她从没想过这场阴谋会真的牵扯进人命，这并非多萝西的意愿。在她看来，莱克斯·卢瑟并不会真的伤害大都会，超人也不会，这无非是一场光明正大的挑战。 但是她没想到，那位“外来者”，显然不满足于做一个挑拨的人。 “我……会找出真凶。”少女的声音差点就要掩盖在雨声之中，但那清脆的声线中蕴藏着的坚定，论谁也无法动摇，“局长，请允许我叫你一声凯斯勒叔叔。” 说着少女自顾自的抬起头，深蓝色的眼睛中迸射出夹杂着愤恨与不满的希望，就像是之前的她一样。 “我有自我反思，我知道我错在了哪里。是我太天真了。”她的双手揣在口袋里，那副模样，好像是还在学校中对着老师认错道歉，“请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这个城市，哪个人也休想伤害它。” 替你，保卫好它。 多萝西看着墓碑上黑色的字体，双眼之中的情绪出乎意料地沉淀下来。那原本在她的目中躁动跳跃着的希望仿佛在一夜之间化成了实体，累积在她的身体内。竟然比之前多萝西外放的热情，更加坚实可靠。 她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似的转过头，看向墓园的另一端。 超人无声的浮在半空中，多萝西发现了他，男人便缓缓地落地。他依旧是那么明亮，纵然在墓地之中，和鲜亮的红色和蓝色依旧硬生生的打破了环绕在这儿的死气与沉寂。 就算是淋着雨，他也没有因此而显出丝毫的狼狈。他的披风被雨水打湿，不再那么张扬，但是镀上一层水光的红色却还是那么耀眼，甚至到了冲撞逝者的地步。但是多萝西知道，他选择以超人的身份出现，是出于对局长的尊重。 男人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沾着雨水。身材高大的英雄踏着沉重的步伐停在局长的墓碑前，多萝西无声地替他让开了路。青年没有与她说话，而是走向前，将手中沐浴着雨水的花束轻轻放在局长的墓碑之前。 那是一些多萝西叫不上名字的花朵，它们开得如此娇艳，好像是几分钟前才被人从土壤中采摘下来。 超人同样垂着眸，少女看不清他的眼睛。澄澈的水滴落在他的头发上制服上，让英雄看起来是如此的低落。他心里肯定不好受，肯定比多萝西要自责一千倍一万倍。毕竟，伤害局长的是他。 “……这不是你的错。” 多萝西艰难的开口，她没想到再与他，再与克拉克说话，是如此的艰难。 听到少女声线后，超人的背影僵硬了几秒，随即他的脊梁垮了下来，男人转过身，他露出一个带着悲伤的笑意，那是克拉克才会露出的神情。 “我有责任，多萝西。” 是啊，你有责任。你对这个城市，这个世界的所有生命都有责任，更别提杀死一个好人了。多萝西沉重地避开他的目光，她能猜得到克拉克现在的心情。整个大都会都被超人杀死警察局局长的消息震到了，媒体像炸了锅一般不断报道这件事的蛛丝马迹，警局更是将他列入了嫌疑犯的名单里。 所有人都等着他做出解释。 “无论如何，是我造就——” “——不是你造就的。” 多萝西迎上克拉克诧异的目光，透过雨水，他那张英俊的脸看起来很是迷茫。 少女干脆也拉下兜帽，任凭雨水打在自己的头发上。她稍稍扬起了声音，清脆的声线在清晨的墓地中，掷地有声：“你的确有责任，克拉克……超人。至于瓦卡里安局长。” 她停了停，提及这场死亡，那撕心裂肺的痛好像又回到了心头。 “这并不是你造就的，你不是凶手。连三岁的小汤姆都能看得出你受了控制，大都会的其他人又怎么看不出来？你需要给他们一个解释，超人，然后把这场阴谋的罪魁祸首揪出来，再一次确保大都会平安无事。” 她看起来不一样了。 超人没有回应多萝西的话，听到少女的话语。他只是从震惊中走出，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是因为这雨，还是因为此时此刻的克拉克·肯特满心沉重与自责，多萝西看起来……的确与之前不一样了。 多萝西·林肯站在雨水之中，她浑身上下都被淋个湿透，可少女的腰板依旧挺得笔直。那张倔强的小脸上藏着淡淡的悲伤，但更多的是平静与坚定，她眼中总是燃烧着火焰一般的希望的好像被这大雨浇灭了，但那并不是消失，而是凝固成了更为坚实更为强大的存在。这样的多萝西不再光芒四射。 但她身上的决心与信念，猛地一看，竟然比超人还要坚不可摧。 是啊。超人伸出左手，宽大的手掌握成拳头。 他迈开步子，停在多萝西的面前。男人把自己的披风拽到胸前，用鲜红的披风为她遮住那有越下越大趋势的雨水。同时他伸出手：“我送你回去。” 可少女只是摇了摇头，她退后几步，甚至想从超人的庇护之下离开：“……我并不是这个城市中最需要你帮助的人。” 超人的手捞了个空。 有那么一刻，青年的脸上露出了有些落寞的神色，多萝西正低着头，没有看见。 但是下一秒，那清澈的眼睛又恢复到了往日正常的范畴中。他眼睁睁看着多萝西从他的披风之下离开，重新站在雨水之中。青年没有放弃，他舒了口气，重新开口：“不是出于责任。” “什么？” 多萝西终于肯抬头了，超人抓住了她的眼神，他直视着少女那同色的眼睛，坚定地摇了摇头：“你是多萝西，不同于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人。” 说着他再一次走向前，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超人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什么，递到多萝西的面前。他张开手掌，少女的视线疑惑地从他的面孔挪到手掌上。 宽大的手掌上放着一个崭新的、还未开封的透明塑料纸袋。透过纸袋，多萝西能看到几枚印着橘子花纹的手工糖静静地挤在一起，躺在他的手中。 “你对于城市是独一无二的，多萝西。”他的声线是如此的温柔，他总是这么的温柔，“对于克拉克……对于超人，也是独一无二的。” 浅浅的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超人又把橘子糖向前递了递。多萝西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本能地将糖接了过来。这让青年看起来放松了不少，他重新扯过披风，将多萝西挡在下面，同时环过少女的腰肢：“我送你回去。” 直到腾到半空中，多萝西才发觉到自己接过了糖。 男人温暖的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让藏在披风之下的多萝西倍感温暖。她握紧手中的糖，淡淡果香透过纸袋传到她的嗅觉之中。 她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却止不住泪水落下。她应该高兴才对，她应该为克拉克的这句话感动才对，然而他的糖他的话语却没有让多萝西一直难过的情绪恢复半分。 她伸出手，环过超人的胸膛，小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感应着他让人放心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 少女从来都是世界上最贪婪的生物啊，难道你不明白吗，克拉克。 多萝西要的并不只是他口中的那个“独一无二”，而是在男人心中，真正的独一无二啊。 第24章 界限 “柯尔·瓦卡里安。” 多萝西昂头看向堵住自己去路的青年，他跟了自己足足有一路了，终于还是忍不住主动现身。他的个子也够高的，挡在少女面前，多萝西不得不退后半步才能看的到他的脸。 他的模样糟糕极了。透过垂到眼前的那几绺发丝，他的黑眼圈和胡渣看起来似乎几天没有合眼。是啊，他的父亲死了，纵然平日里关系再不好，可他的亲人只有父亲一个。如今连父亲都没有了。 听到她喊出自己的名字，青年皱了皱眉，随即眯起凌厉的双眼，如同刀锋般的眼神好像要把多萝西上上下下削个遍。这幅神情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还在警校上学的学生脸上。 “我看了你的那些资料。” 果然是这样，她知道柯尔来找自己干什么。局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 “爱丽丝·曼森。”他满意地看到自己吐出这个名字时，多萝西戒备地退后两步。青年没有给她逃离的机会，不依不饶地迈开步子，与她保持面对面的距离，“那个画家也是知情人，但是你不仅对着我父亲隐瞒下来，你甚至都没有告诉超人，你害怕别人动她。” “……我是有原则的，瓦卡里安。”平日里一贯咄咄逼人的是她，如今反过来被男人用审讯一般的语气指责，多萝西的心底涌上强烈的抵触感。她讨厌这样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上的感觉。少女握紧拳头，深吸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开口回答，“资料的整理人是詹妮特·曼森，先不说爱丽丝知道多少，她母亲死时她还没有小学毕业，如今她一个人姑娘，独自生活在大都会，就算她有什么目的，能掀起什么风浪？” 柯尔嗤笑几声，标准的扑克脸上流露出半分不屑的态度，那其中包含恶意几乎都能化作实体。他身上匪徒一般的气场让多萝西有种被威胁的感觉：“如今你一个姑娘，独自生活在大都会，不照样掀起了这波风浪？” 他在调查自己，这个多萝西知道。他好歹也是swat预备役的人，做个调查什么的，对于柯尔来说轻而易举。 多萝西拧紧眉头：“你与其做这些无用功，不如去查些有用的。难道我和超人还能是害死局长的凶手吗？” “他本来就是。” 多萝西一惊，柯尔的脸上蓦然出现了仇恨的色彩。青年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少女自他的眼中寻觅到了按捺不住的痛苦与绝望。 “超人本来就是凶手。我早就告诉过老头子不要信任任何法律之外的人，他没有听。我会报仇，别以为他——你干什么！？”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柯尔的话，青年毫无防备的承受着一击，跌跌撞撞退后几步，他愣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面前的姑娘打了一巴掌，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多萝西。 少女放下举起来的手掌，刚刚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多萝西自己的手心也因给了他一耳光而阵阵发痛。 但是她顾不得这么多。多萝西本来就拧着的眉头恨不得纠结在一起，她抱起双臂，讥讽的笑意爬上少女的面庞，那是多萝西挑衅时一贯爱用的表情：“超人是杀人凶手，你要报仇，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报仇，是和卢瑟联手，还是和那个到现在连是谁都不知道的哥谭人合作？” 说着她主动前进，停在了柯尔的面前。多萝西比柯尔矮不少，少女稍稍一踮脚，再抬起头，对上那双眼：“局长要是知道，估计得从土里爬出来打你一顿。他信任超人，连死去时都没有说他一句不是。怎么搁你这里，那个大个子就成了杀人凶手了？你是傻瓜吗，有人就是想让所有人都觉得超人是个威胁，是不可信任的存在才借刀杀人。你就非得顺着敌人的意思走？” “你——” “我怎么，这一巴掌是替局长打的。打的就是你这个是非不分的混球。” 她趾高气昂的抬起下巴，摆着一副有本事你打回来的表情。 柯尔当然不会真的打回来，她可是个姑娘。他的脸色相当难看，沉默半天，最终也只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掌。 这还差不多。多萝西悬着的心暗暗放下，她怕的就是这个。如果大都会的人都像柯尔一样认为超人是个威胁的话，那敌人的意图便达成了。说起来……那个家伙迟迟不肯出现在公众之前，给一个准确的答复，克拉克到底在想什么？ 想到这里，多萝西的眼中出现了半分担忧，她叹了口气：“查查你父亲手下的人。” “什么？” “我没有证据，但是既然‘那个人’能把威胁信放到局长的办公桌上……警局内很有可能存在内鬼。” . 目送柯尔离开，多萝西低下头。高高扎起的辫子扫过她的脖颈，垂到胸前。少女没有管他，而是满怀心事地叹了口气。 “你都听了半天了，还要继续躲下去？” 她的声音并不大，离她三步远就有可能将多萝西的话语忽略过去。然而当她转过身来时，熟悉的身影却伫立在那儿。 是克拉克。自从那天以来，他还从未用“克拉克”的身份与自己见面。 多萝西望向克拉克，记者先生依旧是平时的装扮，土气的眼镜，连中年人都嫌弃过时的西装，还有那避免自己看起来太高而故意垮下的肩膀。从多萝西第一次见到他时，少女就觉得克拉克是故意用这幅打扮来掩饰自己，没想到她的直觉竟然如此的准确。 那双隔着厚厚的镜片，也无法抵挡住的清澈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深色的瞳孔中爬满了担忧与惆怅。 “他刚刚在威胁你？” “那怎么了？”多萝西一歪头，虽有疑惑，但是没有露出平时那般的笑容，“如果这也算威胁，那卢瑟早就用眼神杀死我二百万遍了。” 克拉克摇了摇头，他走向前。当多萝西一巴掌打在柯尔脸上的时候，青年差一点就冲了出来。他担心那个看起来活像个土匪的男人会还手，尽管知道那是瓦卡里安局长的儿子，但是柯尔·瓦卡里安的脾气…… “他在进警校之前并不是什么好学生。高中时吸过大麻，甚至在黑道上都交了不少朋友。如果不是局长动用私权抹去了他的案底，警校是绝对不会要他的。” “你这是在提醒我，离他远一点？” “他是不是好人，又与案件有什么关系？” 多萝西可不会拐弯抹角，她一扬眉，直截了当地戳穿了克拉克话中的意图。少女用莫名其妙的眼神重新将克拉克打量一遍，“再说柯尔是大都会的居民，他做过什么，我比你清楚。” 正因为他吸过大麻还涉过黑，多萝西才信任他。 因为少女知道浪子回头是多么的珍贵，当一个堕落之人洗心革面后，他的能力是无穷无尽的。 “你……” 克拉克看起来还想说什么，青年英俊的眉峰拧成一团：“多萝西，牵扯进越多的人，就越违背你最初的意愿。这样也会更多的暴露你，现在谁也不知道藏在卢瑟身后的‘那个人’是谁，如果他将目光对准了你，那——” “——够了！” 克拉克眼中闪过半分愕然，他看到多萝西愤恨地抬起头，退后两步，喝止了自己的话语。 少女一甩手，小脸上那忍无可忍的、掺杂着痛苦的激烈情绪，让青年心中一惊。随即是止不住的心疼涌上心头。 她咬紧嘴唇，眼中重新浮现出倔强与拒绝的神色。明明一惊拉开了距离，可多萝西好像觉得这还不够似的，她再一次向后撤去，一直停在自己感到安全的位置上。 “……你明明……” 多萝西的声线有些哽咽，克拉克完全没料到自己一番话能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他见少女的眼眶中有泪水打转，立马慌了神，想走上前，但却又因为她主动拉开的距离而不敢动。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泪水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到衣领间。多萝西狼狈地用衣袖擦去眼泪，颤抖着声线开口。 这多无理取闹啊，多萝西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有些后悔。她知道这样的反应非常幼稚也很烦人，只是少女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了。 她喜欢克拉克。多萝西悲哀的发现，就算克拉克隐瞒了自己就是超人的事实，可以说是欺骗了她。 她还是喜欢他。 “我知道你出于好意，但请不要再说‘独一无二’什么的话了。” 克拉克这才明白过来多萝西的脾气是从哪儿来的。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窘迫地推了推镜框：“不，多萝西，你误会了当时我的话。先别哭。” 说着他拿出纸巾，又不敢向前，只得递过去：“我并不是出于你所想——” “——离我远一点，我求你离我远一点行不行，克拉克？” 多萝西的话让青年掏出纸巾的手蓦然僵在了原地。 少女放弃了擦去那怎么也擦不掉的泪水，她用着近乎哀求的语气开口，打断了克拉克想要说明的话语。 敌人还在阴暗处，尚未现身。卢瑟的人又在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击破阴谋、拯救城市的压力本来就让只不过刚成年的小姑娘紧绷着心弦。 而自己感情的问题，更是压迫得多萝西喘不过气来。她真的觉得，再这么下去，她非得在一切结束之前崩溃掉。 “让这一切赶快结束吧，我再也承受不住了。” 第25章 开导 “克拉克，你在发什么呆？” 被点到名字的记者吓了一跳，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他转头看向停在自己面前的同事。路易斯·莱恩今天依旧光彩照人，也许是因为刚刚采访完超人，她的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即便是在恋爱中，超人在路易斯·莱恩心目中，也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 然而面对着路易斯神采飞扬的面庞，克拉克只是扯出心不在焉的笑容，他扶了扶镜框，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同样身为记者，拥有超乎常人的敏锐观察力的路易斯一扬眉，立刻就察觉到了克拉克今天的异常反应。她抱起双臂，上上下下把满脸心事的克拉克打量了一个遍：“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啊，没。”克拉克摇了摇头，“没什么。” 克拉克见路易斯一副你当我傻瓜吗的表情，苦笑几声：“没休息好而已，你采访完了？超人对局长的事情解释了什么？” 提及正事，就算路易斯明知道青年是在转移话题，仍旧放松了神情，好像一直以来装在她心中的大事终于放下了：“他说他会找出真凶，还局长一个公道，也还自己一个公道。” 克拉克只是点了点头，这话是他自己说的，他当然知道。但这样平静的态度，放在路易斯的眼中，就是心不在焉了。 被她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不放，克拉克感到浑身不舒服，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大有没话找话的意思：“呃，你怎么回去？” “我男友接我。”路易斯云淡风轻地开口答道，“你这是怎么了，和你那个小女友吵架了吗？” “……没有。” 那就有鬼了。路易斯轻易地从克拉克眼中的落寞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她与男友约好的点还有一段距离。年轻的女记者抬起头，看向马路对面的公园，不容置疑的下令：“陪我走走。” “……” 记者先生头疼的舒了口气，他和路易斯共事这么久，自然知道她这是不肯在这个话题上放过自己了。可惜的是路易斯没有给他想借口的机会，率先迈开步子。等到克拉克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走出很远，青年只得跟上他。 日处黄昏，刚好是下班放学的时间，公园里的人尚且还不多。克拉克跟在路易斯的身后，故意不与她并肩而行。 他这样摆明了不想多谈的态度，路易斯自然放在眼里，但是她却当什么都不知道，刻意放缓了步伐：“看样子矛盾还不小，不管发生了什么，能影响到你工作的事情总不会是小事，为什么不找她说清楚？” 正是因为说不清楚才会影响工作。克拉克知道路易斯的意思，他很少会把生活上的情绪带到工作上。他热爱记者这个行业，就算是私下再不如意，常常是往工作间一坐，克拉克就能静下心来。 然而这次不一样。因为多萝西……克拉克已经好几天不在状态了。 自从上次多萝西哭着要求自己离她远一点后，克拉克便不知道怎么再与少女相处了。她举目无亲，又因为知道自己是超人而倍受打击。那天在街上多萝西脆弱但是又不肯放下自尊的神情，深深地刻进了青年的心底。 他不是没有尝试着与多萝西谈谈，然而少女的反应就像是一只刺猬，把自己狠狠团成一个球，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她就差见到自己掉头就跑了，就像看见卢瑟一样。 克拉克无意识地叹了口气，他不自觉地追上路易斯的步子：“她……不肯原谅我。” “不肯原谅你？”这下路易斯可惊讶了，她见过那个姑娘，那朝气蓬勃的模样看起来的确很强势，但绝对不是不讲理的那种人，“她可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做了什么事情那个孩子不肯原谅你？” “……” 不知道是因为她叫多萝西“孩子”，还是连一贯感情迟钝的路易斯都察觉到多萝西的心情，克拉克忍不住侧过头。 “你别这么看着我，她是真的喜欢你，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那天在你家，她对我的敌意非常明显。别问我为什么察觉到的，这就是女人的直觉。” 他知道。克拉克又不是傻瓜，就算在多萝西对着超人说出她喜欢克拉克之前，记者先生便隐约察觉到少女对自己的好感与依赖。更别提路易斯并不是第一个对自己说起多萝西的感情的人。 “我知道，但是——” “但是你没那么喜欢她，对不对？” 克拉克有些惊讶地看向路易斯，总是以工作狂与迟钝星人示人的路易斯今天怎么突然转性，成为知心姐姐了？ 不过，她还真说中了自己的心事。 见青年没有回答，路易斯露出了然的神情，她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是这样，你可真是个笨蛋啊，克拉克。” 他当然是。 “……能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我也不禁有些怀疑了。”克拉克勉强扯了扯嘴角。 “是啊，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但是这件事真的如你所想吗？” “什么？” 路易斯半侧过身，看向克拉克，脸上那无奈的笑意全部收敛回去：“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她，那这几天怎么像丢了魂似的心不在焉？我知道你总是担心这个人担心那个人，可上次你出现这个状态是你妈妈病了，克拉克。” 说着她顿了顿，恢复了正常的步速：“就算是你……就算是你几个月前对着我，都没有这么失态过。” 克拉克自然指的是什么，整个报社都知道他暗恋过路易斯，路易斯再迟钝也多少听出了些什么，青年窘迫地扶了扶眼镜：“那个，我……”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从没这么在意过一个姑娘。”路易斯坚定地打断了克拉克的话，“你可以骗自己，你不过是在担心她。但是克拉克，能让你冒着丢工作的风险去思念一个人，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说着，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过往的事情，换上了感叹的语气：“和你传过绯闻的女孩子也不少，有哪个像她一样闯入你的生活了？吉姆抱怨过你把他心爱的杯子给她用，连凯特都见过她。” “你扪心自问，小镇男孩。你真的不喜欢她吗？” 克拉克一时语塞。 事情远没那么简单，路易斯并不知道他与多萝西之间的纠葛。看上去好像只是感情问题，但实际上—— “啊，真巧，你看那是谁？” 路易斯一声惊叹把他拉回现实，他们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公园的广场边缘，克拉克顺着路易斯的视线看过去，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是多萝西。 广场上没几个人，更不会有人注意到站在角落之中的她。然而克拉克与路易斯站在广场边的看台上，自然一眼便寻觅到了那个姑娘。 她垂着手，低着头，身上穿着那身克拉克帮忙挑的深蓝色长裙，长长的裙摆有意无意地蹭着她的膝盖，将她原本就傲人的身形凸显得更加笔直。 多萝西好像完全没发现克拉克与路易斯的存在，也是。克拉克知道她一向缺乏警戒心，明明有大都会的意志，可以随时随地保持警惕，预防意外的发生。可她总是忘记，更是没有注意城市的习惯。而眼下少女远远看着就是在沉思，更是不会想着动用大都会的意识了。 “她怎么会在这儿？” 路易斯有些诧异地开口，看向克拉克。后者摇了摇头：“她的……住所在这附近。”但是少女并没有闲逛的习惯，这完全是个巧合。 就在他们几句话的功夫，多萝西动了。 她抬起双手，手臂贴得笔直，下一刻，少女的双脚掂了起来。 这是她那晚在大都会剧院，那一曲独舞的起手式。克拉克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对那一支舞印象深刻。 跳跃，旋转。手臂与脚步的节奏完美贴合。 依旧是没有音乐，没有节奏。多萝西闭着眼睛，克拉克超人的视力能看到她的睫毛在微微的颤动，似乎是能够感应到心中的歌曲。她金色的头发高高束起，搭在身后，这让她显得高贵又典雅。 这次的舞蹈，比起上次，少了几分喜悦，以及过分的热情。多了的是冷静与自持，甚至是说不上来的哀伤。 同样的舞蹈带给他第二次震撼，然而这次更多的，是莫名的窒息感。她动作与动作的连接处中那一抹哀伤就像是一把利刃，□了克拉克的心里。 有那么一瞬间，青年似乎能感觉的到多萝西心中的孤独与痛苦。 她的动作一颤，克拉克的心中一痛。 多萝西停了下来，她转过身，看向站在高处的克拉克。 路易斯笑出声来，她又看了看表，自觉地退后两步：“到时间了，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青年慌乱地点了点头，目送着路易斯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地将目光转回到多萝西身上，看向她的眼睛。那原本燃烧着朝气与活力的深蓝色瞳孔彻底冷静下来，那之中没有悲痛，也没有快乐。 但多少让克拉克松口气的是，希望还在。那几乎是能照亮一切黑暗的希望仍旧闪烁在她的眼睛里。 他缓缓的走到广场上，步履维艰。 “你也在这儿。”多萝西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她动动脑子就知道克拉克来这里的目的，少女只是点了点头，“这算是给了民众一个初步的交代。” “呃，嗯。” 克拉克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不自在地挠了挠鼻尖。多萝西这幅模样让他非常心疼，只是他不敢再关心，怕少女因此更加难过。 而多萝西，就像是察觉不到克拉克的尴尬似的，避开他的目光：“柯尔·瓦卡里安也查到了一些消息，警察局里的确有内鬼，但不是卢瑟的，而是‘那个人’的。他已经盯上那个家伙了，我想我应该去警告卢瑟，不论死光头抱着什么目的，‘那个人’的野心，绝对比他想的要大。” “我也需要见见他。” “因为他公开声明认为你是个威胁？他的态度民众早就知道了，根本不用说。你去见他，这不摆着落入圈套吗。” 多萝西皱紧眉头，开口反问。 是的，但是，绝对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卢瑟。那更是危险。这话克拉克不会说出口，但他绝对不会让步。 少女又何尝不明白克拉克的想法？她皱着眉头看向他，发觉克拉克的沉默中饱含着坚定与平静，绝对没有半分退缩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卢瑟几天后会去那被烧毁的工厂参与重建计划，你可以在那个时候找他。” 说完多萝西后退两步，声音禁不住低了下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 克拉克见她已经转身离开，身体先于大脑行动，青年急忙跨了两步，拽住她的手臂。 多萝西诧异的回过头。 少女柔软又光滑的皮肤被他紧握在手心中，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开，一旦放开，多萝西又要像刺猬那样抱成一团，克拉克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自己真的不喜欢她吗。 他可是连约见采访的地点，都下意识的选择在她住处附近啊。 克拉克苦笑几声，将心底涌上的情感强行按捺下去：“等见完卢瑟后，我需要和你谈谈，多萝西。”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有些妹子没看过《哥谭》，所以把真杰克苏，柯尔·瓦卡里安的人设重新放一下，他的外貌设定来自于《生化危机6》的杰克·穆勒，威斯克的儿子，图在此↓。当然，柯尔的头发是到了哥谭之后才剃成圆寸的=。=。 、 第26章 共享痛感 大都会是个亮丽的城市,连它的深夜亦是如此。这附近没有灯,因为大火,连工厂自己的供电都仅限于办公楼,那微弱的光芒自然照不到楼顶。多萝西站在那差不多被烧毁的工厂顶层，拢紧衣领,抬头看向伫立在她对面的人。 在这黑暗之中,多萝西看不到莱克斯·卢瑟的神情,但是她能感觉得到。男人面无表情,甚至都没带上他一贯的假笑,多萝西不知道他现在面对着自己,抱着的是什么想法。 他没有带任何保镖,卢瑟是一个人来的。 “你的保镖呢,卢瑟。”多萝西没有直接进入主题,她没想到卢瑟会单枪匹马赴约，既没有要抓自己的意思，也没有防范超人的意图。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你的保镖又在哪，多萝西？” 男人反问道，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波澜不惊的讥讽，他的重心从左脚挪到右脚。 他暂时还不会来。多萝西告诉克拉克……超人的时间要晚十五分钟。她需要和卢瑟单独谈谈。 但这也没必要告诉卢瑟不是吗。 多萝西垂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不能感应到外人的行动，你知道。” “……” 见她步入正题，卢瑟也收起了那讽刺的态度，他不自觉地把手抄进口袋里，沉吟一会：“你想说明什么？” “警察局里有你口中‘那个人’的内鬼。瓦卡里安局长在探查你那个基因工程的更多细节，是他透露的。” “是谁？” “老杰克。” “什——”纵然是卢瑟，听到这个人名后也露出了惊讶的色彩，好像全然没想到被“那个人”策反的竟然是他，“老杰克是瓦卡里安几十年的朋友，他怎么会害局长？” 多萝西的目光沉了下去：“这就要问你给大都会招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她前进两步，少女觉得自己应该放缓语气，但一想到这些天来大都会碰到的事情，多萝西实在是缓不下来：“‘那个人’，到底是谁？” 回应多萝西的，是她意料之中的沉默。 不过卢瑟到底是给了她一个答复，男人叹了口气，这真稀罕。多萝西有些惊讶，她从来不知道卢瑟也会叹气。面前的这个人，很少把自己的忧愁表露出来。 “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为了你好。”他揉了揉额角，看起来非常的苦恼，“就算你现在一心一意与我对着干，那你也是大都会，多萝西。我不会让你涉入危险之中，哪怕是仅仅有这个可能。” 连卢瑟都忌讳到这个程度，这个哥谭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她轻轻皱了皱眉头，因卢瑟的这句话，她控制不住地放下心来。他到底是莱克斯·卢瑟，到底是深爱着大都会。也正因为如此，每当多萝西提及他时，总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碎了他，心底却从未真正憎恨过卢瑟。 “你在赌，卢瑟。” “不，我没有。”男人的语气又恢复了平静，你很难从他掩饰得完美无缺的声调中察觉到什么来，这是卢瑟在成为一名商人，一个企业的主人时最先学会的技能，“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把自己逼到绝路上了，卢瑟。” 当超人的声线在她身后响起的时候，多萝西没有回头。她就知道这个家伙会早来的，对于他来说，听见自己在哪，不过是瞬间的功夫。 超人落在地上，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多萝西的身侧。这让卢瑟拧紧眉头，但随即他又放开了，没有将心中的不满与怒火表现出来。 “我就说总少不了你。” 他冷冷地开口，如果不是见识过卢瑟的真面目，谁也不会想到那个和蔼可亲的企业家也会有这样冰冷的声线。纵然他已经在克制对超人的愤怒，然而多萝西仍旧能察觉到男人眼中深深的敌意。 他恨超人，他当然恨。莱克斯·卢瑟有上千万个理由恨他。 “在这个时候你公开站出来，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猜出你的目的。”多萝西的语气仍旧带着些许的强硬，但到底是换上了劝解的口吻，“还有氪石粉末，也是你给他的。” “表明态度而已。”卢瑟张开双手。 “你分明在保护‘那个人’。”谁都不会相信卢瑟的话，超人英俊的脸上露出半分严峻的神色，只有在面临大敌时他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你控制不住他，卢瑟。” “最起码，我能用他控制住你。”卢瑟恶毒地指出这一点，“现在备受质疑的是你不是我，超人。如果你尚且还心存自知，不如想想等你身败名裂后到哪儿。” “你想得美。” 多萝西没等超人开口，率先将卢瑟的话堵了回去，他怎么总是不把人放在眼里？何况卢瑟的劲敌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大都会和超人：“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卢瑟。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干下去，那我——” 少女的话没说下去，她瞬间的沉默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隔着黑暗注视着她。超人在那么一瞬间意识到了不好，他伸出手：“多萝西，怎么……？” 不，怎么会这样！ 多萝西只觉得克拉克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一样传入耳膜，同时涌进来的，还有按道理来讲，她完全不应该听见的爆破声。 随即世界开始转了起来，少女一个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阵阵晕眩以及来自整个腹腔的痛感袭上心头，多萝西差点没喘上气。城市撕心裂肺的尖叫与爆炸的余韵还在她的脑内轰鸣，她来不及回答超人的问题。 竟然挑在这个时候。 喉咙里尽是腥甜的味道，多萝西咳嗽几声，殷红的色彩顺着嘴角流下。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进了超人的胸膛之上，那个无所不能的英雄被她突然的反应骇住了，多萝西颤抖着，本能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臂。 “多萝西？！” 被吓到的可不仅是超人，待到她重新睁开眼睛时，卢瑟也跑到了面前。 大都会郊区的军事基地被人炸了。受到伤害的大都会，将那份痛苦与感受，传递到了多萝西的身上。自从瓦卡里安警长死时，少女感觉到了城市的痛楚后，她便与大都会的联系更加紧密。 这代价之一则是，城市选择将所有的感觉共享与她。 “没……没……” “你还说没事？！” 克拉克，不，准确的来说，超人从来没有这么惊慌过。尽管他已经很好的将那份慌乱克制在了眼中，但是她仍旧将男人瞳孔之中的情绪看在眼里。 少女摇了摇头，太疼了。她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被搅烂了，多萝西只能摇了摇头，疼痛就像是打在她脑海中的钟声，击得多萝西大脑天旋地转。她咬紧牙关，才把神智从混沌的边缘拉回现实。她扶着超人手臂的手掌一发力，男人会意地用自己的臂膀撑起她的身体。 多萝西转头看向震惊不已的卢瑟。 “……‘那个人’……把把军事基地炸了。” 按捺住疼痛说话，这过于艰难。多萝西断断续续重复了半天，也最终只是吐出了这一句话。 “……” 即便是在夜幕之下，也能清晰地看到卢瑟皱紧了眉头，他沉默了几秒，并没有回答多萝西的指责，而是看向超人：“你还愣着干什么？” “不要去医院！” 多萝西竟然清醒了半分，她的声音扬了起来，可随即更多的血液顺着喉咙涌上口腔，她捂住嘴巴，痛苦地按住想要动身的超人。 去医院也没有用。她的伤痛又不来自于身体。 “没、没有用。克……超人。” 男人低下头，触及到多萝西的双眼。她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那原本总是温暖的手心此时此刻竟然像是死人一般冰凉，不仅如此，她的指尖还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纵然是这样，那双眼中的坚定也没有任何动摇。 “带我回家。”她的声音几不可闻，男人能看到多萝西蓝色的瞳孔渐渐失去意识，直到最后，她用着很小很小、只有超人才能听到的分贝低喃着。 “克拉克，带我回家。” 第27章 悲鸣 超人抱着多萝西降落在地,在天台上,那儿早有身穿白大褂的人在等着了。他们显然是事先听到了通知,见到超人带人过来,二话不说冲上前，打头的那个医生模样的人诧异地看向昏迷不醒的少女：“这就是卢瑟先生说的病人？” 男人点了点头,随即皱紧眉头：“急诊床呢？” “……我们没有办法把急诊床推到天台上来。还请你把她抱下去。” 多萝西突然吐血倒下去,把超人和卢瑟都吓个不轻。超人当然不会把她轻易带回去,莱克斯·卢瑟当即立断联系了自己的私人诊所,由超人先行一步,毕竟他比救护车快多了。 少女的呼吸断断续续的,看起来异常困难,整个小脸都憋得不轻,似乎是伤到了肺。然而她之前没有碰到敌人,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受伤？况且，多萝西从高楼上跳下去都不会掉一丝头发，她却突然吐血，这着实出乎了两个知情者的意料。 隔着布料，她贴在自己胸膛上的面颊的温度不知何事变得滚烫，多萝西在发热，她经超人坠落时的一震，稍稍清醒过来。在前往急诊室的路途中，少女睁开了眼，那近乎于黑色的眼睛半睁着，因为发热而蒙上一层迷蒙的水汽。多萝西费力地抬起手，搭在了超人的手臂上：“……诊室……” “什么？” 超人急着赶路，没注意楚多萝西在说什么。但他猜出了少女是在阻止自己，男人不自觉地放缓步伐，问道。 “……别去急诊室。”她稍稍抬高了声线，也因此剧烈的咳嗽出来，少女痛苦地捂住嘴巴，与静脉血完全不同、如同水彩般鲜艳的红色顺着她的指缝流出，触目惊心，让超人那本来就写满担忧的面庞更是增添几分震惊，“不、不管用，与我的身体无关，去、去病房。” 超人猛然停住步伐，跟在他身后的医生差点撞在钢铁之子高大的背影上。 不管用，她说的不管用是什么意思？与她的身体无关，那看来就是医疗设备不管用了，那么这伤便是来自于大都会。她刚刚说……“那个人”把大都会郊区的军事基地炸了，大都会自然是受到了损伤。 男人的心一沉。 “去病房。”他斩钉截铁的对着医生开口。 超人转过身来，眼中的坚定竟然让医生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愣了愣，直到少女的喉咙中泄露出痛苦的喘息，医生才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不愧是卢瑟的私人诊所，连工作人员都有卢瑟那果断的风格。在护士的带领下，超人踏进加护病房，如果不是那完善的医疗设备，这豪华素雅的装潢都很难让人将这与病房联系起来。 超人小心翼翼地将多萝西放在床上，少女的手还扶着他的手臂，男人的手掌覆盖住她冰凉的手背，将那握在手心里。在发热的情况下抖个不停的多萝西像是有所感应般再次睁开眼，她那被阴霾缠绕的瞳孔锁定住他红蓝相间的制服。 男人感觉到手心里的手动了动，他稍微放松了力道，多萝西的手掌伸展开来，紧紧攥住他的手指。 “……超人，我们需要给病人换衣服，然后进行基本检查。”护士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超人的身形一僵，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委婉地提醒他离开的意思。男人将自己的手撤回，刚准备直起腰来。 然而意识都他要离开的少女，手中的力气猛然加大，那完全不像是一个几乎要把动脉血吐光的重症患者应有的力量。 “不！！！”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多萝西一把推开护士递到面前的呼吸机，从床上挣扎起来。那原本就因为极度缺氧与缺血，而微弱不已的心跳在她发力的瞬间蓦然停止，这让超人惊得差点跳起来，他伸出手，重新抱住少女，直到她的胸口贴到自己的胸口上，那连他的超级听力都几乎听不到的心跳，才重新传入耳中。 多萝西瞪大了含着雾气的双眼，她好像烧到已经到了分不清人与情况的地步，她松开拽着超人的手，抬起来环住他的脖颈，那张隐忍着痛楚的小脸近在咫尺，多萝西看起来要哭出来了。 “别离开我，克拉克，别离开我！” 少女灼热的呼吸打在脸上，超人不得不扶住她的后背，将多萝西拖起，才能保证双臂不住颤抖的她不会重新摔在柔软的床铺中——现在的多萝西，脆弱的不能再经受任何意外。她挺起后腰，苗条的身躯紧紧贴在男人的身体上，不肯再放松半分。 在超人健硕的身体的对比下，多萝西显得那么娇小，即便是隔着衣服，他也能清晰感觉到少女滚烫的温度。柔软的身体只有依靠着男人的力量才能支撑下去，她浑身都在哆嗦，连同着声线一起。感应到超人的温度，多萝西惊呼的声音小了下来，她的脸贴在男人的脖颈处，超人能听得见少女软下去的话语之中所带着的哭腔。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她就算是哭，也从没用过这样的语气对克拉克说话。 多萝西总是坚强的，笑容也是，哭泣也是，甚至是闯祸时，少女的脸上也少不了倔强的色彩。她带着绝望的哀求，就像是被逼到退无可退境地的小兽发出的悲鸣，直直撞进超人的心底。 有那么一刻，不论是大都会的英雄，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克拉克·肯特，都感觉有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她这么在乎自己，大都会这么在意自己。在意到自己双重身份的暴露，几乎是压垮了这瘦削的肩膀，也叫这从未背负过重担的脊梁，在一夜之间了悟了什么是真正的独自承受。 克拉克以为她的拒绝不过是少女的心理落差。 然而他却没想到，或者说，恐怕多萝西自己也没想到，大都会的责任，对于她来说，是何等的艰难与沉重——这不该让一个几乎没有经受过任何挫折与苦难，又孤立无援的少女来承担。谁也不知道大都会的意志做了怎样的考虑，连多萝西本人都不知道。城市从来都只是与她共享情感，却从未将自己的意愿直接给予少女。好像它完全放心，让多萝西当自己的代言人。 这样有了希望却又不得不放手的孤寂感揪紧了超人的心脏。 他抱着多萝西的手紧了紧，少女重归安静，半晌没了动静，只有那破碎的呼吸声响彻在他的耳边。直到确认多萝西是昏昏睡去而不是陷入昏厥，超人才松开她，将她再一次放回床上。 “克拉克？” 莱克斯·卢瑟的声音陡然在背后响起，让沉浸在思绪之中的超人心中一惊。他来得竟然这么快。 男人转过身，卢瑟的脸上流露出了半分不易察觉的疑惑，似乎是感觉到这个名字从哪里听过。超人飞快地整理思绪，然后确认自己表情没变后，点了点头：“《星球日报》的记者克拉克·肯特，在你的人追捕多萝西时，曾经帮助过她。” 身为公众人士，卢瑟对记者这个单词有着本能的敏感，哪怕《星球日报》是他名字下面的资产也一样。怪不得名字这么耳熟，卢瑟记得他，拥有超人独家专访权的记者之一，很有可能和面前的这个外星人交情很好。 他迅速地戒备起来，尽管神态如常，可超人依旧能察觉到卢瑟的身体紧绷了瞬间：“记者？” “别想多了，卢瑟。”他自然不可能主动暴露身份，超人沉吟几秒，抱住双臂，“多萝西并不想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最初她甚至在排斥我。” 这倒是真的。如果不是多萝西恨超人恨得咬牙切齿，她也不会在最开始与卢瑟一见如故。 这样的答案显然被企业家接受了，他的视线越过超人，看向忙碌的护士，和微弱的心电图，静立半晌，突然对身后的助理开口：“找到那个记者。” “你想干什么，卢瑟？” 超人的语气一下子变得非常严厉。 “……叫他来陪多萝西。”对于他的反应，卢瑟只是淡淡地瞥了男人一眼，语气平静地开口，“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迫害平民的地步。” 这个家伙……多萝西在卢瑟心中的地位，比超人所想，甚至比多萝西自己所想的都要重要。本以为卢瑟又有什么计划的超人，将脸上的表情再一次缓和下来。 好像是看懂了英雄心中所想，卢瑟嗤笑几声：“她终究是大都会，我还能恨她不成？” 说着企业家转过身，不再搭理他，更没有多看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只是再一次嘱咐助理抓紧找到记者，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 第28章 我还不想谈 这样的经历,多萝西这辈子也不想体验第二遍。 深入骨髓的疼痛和那种浓烈的窒息感一同冲击着她的意识,直到再一次清醒过来,那感觉似乎还残留在她的身体里,纠缠着不肯离开。多萝西睁开眼，不同于自己干净明亮的天花板和身下柔软的床垫都不属于多萝西的认知,她的脑袋空了一会,随即了解到,这是卢瑟的地盘。 她转过头,太阳穴还是像被人用榔头迎面砸来那样的疼,但终究可以忍受了。少女呼出几口气,扶住额头。 克拉克正趴在床边休息,是的,不是超人是克拉克。青年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连眼镜都没摘，可怜的镜框被挤到一边，他闭着眼，那件和其他职业装没什么区别的白衬衣将他干净的面庞衬得更像是个少年。多萝西试图爬起来，但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干脆蹭了蹭枕头，伸出手，指尖触到青年的镜框边缘。 这让克拉克一震，猛地睁开眼，撑起上身。他有些狼狈地扶住马上就要掉下来的眼镜，目光落在多萝西身上，那眼中凝结成块的担忧就像是碰到了热水的冰块，迅速地融化开来。 “太好了。”他松了口气，禁不住扬起笑容，几天以来的重担一下子放下，他笑得就像是得到了救赎一般，“多萝西，你醒了。” 多萝西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底朝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是大都会知道。那天自己凄惨的情状，少女只不过动动脑子就能得知，同样的，还有自己在丧失意识后，对着超人喊克拉克的那件事。 这可真是太丢人了。 好在卢瑟没有为难他。那个家伙对他认为的平民还是很礼貌的，没有强行扣押克拉克。倒是克拉克本人，这几天以来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她的脸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多萝西的眼神不自觉地挪开，声音几不可闻：“……谢谢。” 说着她撑起手肘，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看见她的动作后克拉克急忙站起身，伸出一只手，轻易地托起多萝西的后背，另一只手立好枕头，让她靠在床头边。多萝西抬起头，迎面与近在咫尺的眼神相撞，这样的距离，近到多萝西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打在脸上。 那同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多萝西的身形，他的目光自打少女清醒后便没从她的身上离开半分。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多萝西，她重新低下头，没有察觉到克拉克在发觉她避开自己后，流露出的不易察觉的心疼与落寞。直到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少女才又将视线挪了回来。 克拉克没穿正装，这可真稀罕。在大都会，他很少有不穿正装的时候。好像那一身土里土气的西装是他的保护壳，除非在家或者是出门跑步运动，他会穿上休闲裤和卫衣之外，克拉克的正装总是不离身。而现在的青年，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顶端的扣子自然地解开，显得居家又随意。他浓眉之下的清澈双眼因笑意而变得弯弯的，这样的克拉克，总算是摆脱了那刻意的伪装，身上温和干净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目光。 “呃，嗯。”克拉克挠了挠头，没有刻意压平的头发有些凌乱，但是看起来却是相当自然，“你是因为大都会糟到破坏，才会受伤。” 他用的陈述句，少女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当着他的面直接吐血，多萝西原本是不想告诉他的：“城市的痛感传到了我的身上。” 克拉克的眼神变得有些沉重，他扶了扶镜框，轻轻叹了口气：“可是之前你并没有这样过，毒藤女毁了整整一条街，你也好端端的。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多萝西闭上了眼。 “瓦卡里安局长死时。” 这样的回答，让克拉克也找不出任何话语来回应。 局长的死亡，是围绕在两个人心头上的阴霾。仔细回想，那像是心脏被撕裂的痛楚还深深地印刻在多萝西的脑海中。少女从小没什么朋友，虽然亲人不怎么在身边，但到底是身体健康，她没有经历过痛失重要之人的痛苦。 然而大都会的绝望与悲鸣，却是完完全全传入了她的心里。 克拉克有些揪心地看着这样的多萝西，她的精神状态大不如前。往好里说，行事天真，甚至是有些鲁莽的少女终于懂得了冷静下来，那颗活跃到有些躁动的心好歹归于平静。但是同样的，那独立的气质与隐忍下来的愤怒掩盖了她身上散发着的大部分希望，有时候她眼中沉淀下来的坚强比起可靠，更像是在逞强，青年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多痛？” “很疼。” 仅仅是很疼？多萝西昏迷了四天，头两天她就处在就剩下半口气的状态。肺功能衰竭，颈动脉血管与呼吸道破裂——最严重的时候，她都一度没有了呼吸。这让私人诊所里的医生护士都吓得不轻，然而不管是超人和卢瑟，都没有把她送到急诊室的意思——她自己说了没事，如果按照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推断那样，伤害来自于大都会而不是她本身，那么她会恢复过来；如果不是这样，按照卢瑟的话来说，她都快把自己的血吐干净了，送去抢救也没用。 这样的情况，仅仅是很疼？ 她云淡风轻的模样，让克拉克心生把多萝西抱在怀里的冲动。 少女的头发垂在眼前，挡住了她的眉眼。克拉克没有多想，伸出手，直到他的指间蹭过多萝西的眼角时，他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多萝西感觉到了他的手，诧异地睁开眼望向他。 男人的手一顿，尴尬地放了回来。 “我、我之前说过，我觉得我们需要谈——” 他的话就像是催化剂，刹那间，多萝西眼中的情绪燃烧起来，但那太快了，在几秒钟之内，那夹杂着痛苦的希望与带着甜蜜的绝望便烧了个干净。不知道她是不是恢复完全，多萝西撑着身体，伸出手指抵在克拉克的嘴唇上，柔软的指肚顶着他的唇瓣，有些痒。 “别的一会再说，你拿来我的衣服，咱们去哥谭。” “哥谭？” 多萝西有些不舒服地拽了拽病服，宽大的衣服勉强挂在身上，就像是套了个麻袋。她点了点头：“之前我遗漏了一些线索，如果不是与大都会的联系更加紧密……我发现不了。” “你发现了什么？” “‘那个人’在试探你，也在试探卢瑟。”多萝西放下手指，认真地开口，“再有就是，他不想让军方介入这件事，才炸掉军事基地——但是一个哥谭人，要你的基因干什么？” 克拉克没想到多萝西说得那么直白，他的嘴角抽了抽：“我不知道，或许是用来制造生化武器？”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可是属于国家的东西，卢瑟肯定有部分资料没有给他。‘那个人’只是炸掉了基地，没有试图破解或者偷窃。”多萝西把自己的猜测平静的陈述出来，“我觉得……他的目标不是你，而是这项技术本身。” “所以你想去哥谭看看。”克拉克顺着她的思路爬下去，“詹尼特·曼森曾经把不完全的技术带到了哥谭。” “而且爱丽丝·曼森很有可能是知情者，我需要确认她到底只是来大都会学习的，还是另有图谋。只是深造绘画技艺，哥谭的水平也不差。” 青年没有回答，他与多萝西一样深蓝色的眼睛折射着不明意味的光芒，这让多萝西有些心虚。少女不着痕迹地向后挪了挪，拉开了些许距离，然而克拉克却突然贴近，清澈的目光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坚定和温柔。 “你知道这不急于一时半刻。” “……你……” “你不想和我谈，是吗。” 多萝西陷入了沉默。她的确是在用正事扯开话题，比起以往强硬的态度，她倒是学会了更加有效的一招。超人总不可能把自己的私人事务看的比城市的安危还要重要，多萝西把这件事提出来，克拉克便没有了说下去的机会。 最终少女只是叹了口气：“……还不是时候，克拉克。” 还不是时候，她还没想到怎么样面对身为超人的克拉克。这听起来相当简单，可真的接受起来，没那么容易。 “合适的机会终会来的，在此之前，让我好好想想，你也好好想想，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写存稿写到三点多，本来想剩下一点早上起来写的……结果临睡前又看了一遍b站逍遥散人那个i y的视频，硬给笑精神了，感谢散人！要不然就写不完啦_(:3」∠)_ 第29章 外地人 多萝西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踩在大都会的地面上，身处在这个城市之中,多萝西才安下心。天刚亮的时候,克拉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多萝西送回家后便匆匆离开,两个人约好等他下班在他家附近的餐馆见面。 她真是越来越离不开自己的能力了，多萝西无奈的想。 昨夜在超人的带领下抵达哥谭，没有了大都会的意志引领着自己,在黑暗中不得不小心翼翼前行的多萝西,与普通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那样的感觉，实在是过于无力。 他们两个去了依旧在詹妮特·曼森名下，坐落于哥谭边缘的实验室。那里已经十几年没人光顾了，破旧的装潢和厚厚的尘土让那间哥特风格的建筑更加的像个鬼屋。 好在资料还是全的。纵然有超人的帮助，两个人也依旧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才找到了多萝西想要的东西。 最开始的时候，卢瑟的初衷是一个类似于遗传病研究的医学工程。只是后面牵扯到了基因问题，莱克斯·卢瑟才就此打住。但这份资料被爱丽丝的母亲拿走了，因为她看到了希望。 曼森家族，一直以来深受某种可怕的遗传病困扰，连詹妮特也是。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纵然这份研究成功了，也来不及医治她的疾病。 但是她当时已有身孕。 想到在实验室中找到的那份爱丽丝·曼森的dna，多萝西的心情复杂极了。她不懂生物科学之类的东西，但是大都会存在的东西她都记得，那份dna，与卢瑟资料中留着的某个样本dna，一模一样。 这下可以肯定，那个目光清亮的未来画家，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然而他们又走入了僵局，‘那个人’究竟是谁？詹妮特已经死了，来自哥谭并且可以找到的线索就此打住，无论是从卢瑟那里偷过来的情报还是亲自去哥谭探查到的，都没有任何可疑人物出现—— “——啊啊？！” 多萝西自顾自地思考着问题，完全没注意脚下，她差点就踩到了躺在地上的酒瓶，少女一个急刹车，踉踉跄跄退后好几步，才重新找到平衡。 “啊哦，实在是抱歉。” 一个微醺的男音从上方响起，多萝西拧起眉头，这不是本地人，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存在。 这附近是居民区和商业街的交汇处，并不算安静。多萝西抬起头，一个男人正躺在便利店一旁的招牌之上，侧着身看着自己。他摘下头上的礼帽，对着多萝西微一颔首：“是我大意了，小姐。” 多萝西低下头，招牌下面堆了不少酒瓶，看来这个家伙就是始作俑者了。 “没关系。”是她自己踩上去的，男人至少还知道把酒瓶规规矩矩摆好……等等，他躺在广告牌上，是怎么把地面上的酒瓶摆好的？ 男人晃了晃手中酒瓶，发出了懊恼的声音：“竟然这么快就没有了，小姐，我能恳求你帮我去旁边的商店里买几瓶酒吗，啤酒就好？” 说着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几张钞票，用殷切的眼神看向多萝西。 少女犹豫了瞬间，最终还是伸出了手：“好。” “愿上帝保佑你，好心人。”他的用词倒不像个酒鬼，几张纸钞飘到多萝西手上，男人笑着开口。 便利店就在旁边，等到多萝西出来时，男人已经从广告牌上跳了下来，他穿着地下酒吧的魔术师才会穿的休闲西装的款式，依靠在招牌边，黑色的长发垂在耳侧。 他一看便不是大都会的市民，不管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还是极其像是中东地区民族的五官。见到多萝西提着两瓶啤酒出现，男人眼前一亮。 他接过啤酒与找回来的零钱，将帽子贴在胸口处，一个附身，行了一个旧式的绅士礼，活像是舞台剧下来的人：“由衷的感谢你，好心的小姐，作为感谢——” 男人将礼帽一横，带着白手套的手探进帽口里，竟然凭空从中抽出一朵玫瑰来，他前进半步，将玫瑰递到多萝西面前：“赠人玫瑰之手，经久犹有余香，这便当是我的报答吧。”说完他将帽子重新戴回头上，提着酒瓶转身离开。 真是奇怪的人。 多萝西捏着那朵玫瑰，看着陌生人的背影，一边想着，一边转过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她前脚刚走到餐馆门口，克拉克也到了。少女看到街对面的青年，便停下了脚步。 克拉克越过马路，站在自己的面前，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目光便落在多萝西手中的玫瑰上：“这是……？” “啊，哦。”多萝西只顾着想“那个人”的线索，都忘记把花收起来了。想到自己魂不守舍地举着玫瑰走了几条街，真是丢人丢大啦。少女这才把手放下，“刚刚我顺手帮了一名路人，那个家伙随手送给我的。” 克拉克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连镜框都挡不住他脸上的惊讶：“谁会带着花上街？” “我怎么知道。他都送到脸前了，我总不能不要吧。” “没事送女孩子玫瑰，我倒觉得你应该警惕一下，多萝西。” “你什么意思？” 克拉克话音刚落，多萝西的眉毛就禁不住扬了起来。她随手把花插在了口袋中，抱起双臂，用一脸你管太宽的表情抬起头看向青年。 和多萝西认识这么久，克拉克自然知道这是少女发火之前的最后通牒。不过克拉克就是觉得这不正常，他看着多萝西预备炸毛的表情，忍俊不禁地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在马路上有人送玫瑰很奇怪。” 克拉克真觉得那玫瑰说不出的诡异以及……碍眼。他当然知道那不过是一朵普通的玫瑰，可在街上送姑娘花这种事，青年总觉得有阴谋。理智上克拉克知道这没什么，但是他就是说不出的别扭。 的确很奇怪。 多萝西可不相信魔术的存在，她觉得那些东西不过就是一些障眼法罢了。凭空变出花朵什么的…… 那个陌生人，不知为何，多萝西觉得他不会露面一次就再也不见的。但愿这只是因为他不是本地人，自己想多了吧。 少女不再和克拉克纠结这个问题，她瞥了一眼餐馆：“我饿了。” . “你今天早上去了哪儿？” “你看不到？啊……也对。”克拉克意识到了什么，点了点头，主动解释，“我听到莱克斯大厦有人在谈论卢瑟。” 多萝西晃着勺子，漫不经心地盯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汤。她想了想，没有记得今早有人在莱克斯大厦附近提及卢瑟的名字，那便是外地人了……怎么又是外地人。 少女禁不住蹙眉，抬起眼，静等克拉克说下去。 “是几个外地人，我跟踪了他们。” “你发现了什么？”如果什么都没发现，克拉克不会对自己提及这件事的。超脱出大都会管辖范畴的人，多萝西完全感知不到。所以在追踪“那个人”方面，少女的感官绝对不会有超人灵敏。 “不是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看到多萝西一个激灵，直起腰来，克拉克苦笑几声，“那些人进了一家油漆公司里……柯尔·瓦卡里安也在里面。” 什么？ 多萝西放下了勺子，那个家伙这是想干什么？自从昏迷以来少女还没来得及管柯尔的事，她仔细一回想，便将那个青年的活动掌握在手：“他……竟然从提前毕业了。” “提前毕业？” “放弃了swat培训，进入警局，从卧底干起。”多萝西的眉毛拧成一团，开口说道。她要找个时间和柯尔谈谈，这个家伙不声不吭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这是在想什么？！ 克拉克对着端上饭菜的服务生礼貌地笑了笑，然后陷入沉默，半晌之后才有些沉重的开口：“他这是势必要为局长讨回个公道。” “我们不也是？”多萝西知道柯尔不会善罢甘休的，“倒是‘那个人’，一点破绽也没有，这该如何下手？” “也不是没有。” “什么？” 青年端起了玻璃杯：“卢瑟不会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和他人共享，他在打我的基因的主意，而‘那个人’炸了军事基地，他要的和卢瑟不——你盯着我的水杯干什么？” 多萝西回过神来，小脸上绽放开来灿烂的笑容。自打她知道自己就是超人后，克拉克已经很久没看到少女笑得那么开心了：“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上一次提及卢瑟在打你主意这件事后，你徒手把杯子捏碎了。” “所以？” “所以你的破绽简直满身都是，为什么我就是没怀疑你的身份？”说完多萝西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克拉克。 看到她这样的笑容，青年莫名其妙的放下心来。她能够坦白的说起这件事，是不是代表多萝西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了他就是超人？克拉克实在是不想再让多萝西因为这事继续痛苦下去。 “你不是一个人。”想到这儿克拉克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那语气，好像是在安慰正在鄙视自己智商的多萝西。 少女一翻白眼，谁稀罕你的安慰。她托着腮，上上下下把克拉克打量一番：“你是不是还有事没对我说？” “呃。” 克拉克突然有些怀念那个和大都会联系没那么紧密的多萝西了，最起码面对着少女时，他还有时间想想该怎么开口。 还没想好怎么提及接下来话题的克拉克，有些狼狈地挠了挠头，触及到少女带着恶劣笑意的目光，也不再继续纠结，舒了口气：“明晚布鲁斯·韦恩会来大都会，以后《星球日报》的大老板就是他了。你会来参加晚宴吗？” “嗯……” 多萝西摆出一副我不是多么感兴趣的模样，但那太刻意了，克拉克一眼就看出来少女是在装腔作势。 可他没戳穿多萝西的小把戏，只是静等她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要是明天还穿着这身土掉渣的衣服，我才不陪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老爷表示，都查到哥谭头上来了，这事能忍？ 感谢●。紅葉和豆哥的地雷，爱泥们>3333< 第30章 蝙蝠侠 多萝西气喘吁吁地跑到楼顶时，看到的便是这一番景象。 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夜幕刚刚笼罩大都会,超人从印度回来还没有五分钟,就碰上了……这个家伙。 自从少女知道克拉克就是超人后,大都会便把超人也划进了大都会市民的范畴，多萝西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身边发生的事情。包括现在，少女的手从天台入口的墙壁上脱离，望向披风飞扬的……两个人，惊讶地忘记自己该说什么。 蝙蝠侠，那是蝙蝠侠。 这是多萝西第一次亲眼目睹哥谭幽魂的真正面庞。午夜骑士在听到门开后目光从对面的超人面前挪开,锁定住了少女,遮住大半个面庞的头盔阻隔了他绝大部分属于人的气息，多萝西甚至不确定在阴影之下,一身漆黑的蝙蝠侠是否真的是一名人类。 只有那一双平静到极致的眼证明着他非亡魂。 多萝西知道是他，她能“看”到克拉克面对的是谁，然而亲眼看到那个哥谭的守护者、另外一个都市传说，多萝西仍旧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你来大都会做什么？” 超人稍稍侧了侧头，但并没有直接转过来看向多萝西。克拉克的声线依然保持在他是超人之时那海一般包容的频段上，可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起，连多萝西都能看出他的戒备。 对方不是敌人，但至少现在，还不是朋友。英雄对上英雄，纵然超人知道站在他对面的义警只是一个毫无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在战力上绝非自己的敌人。可是他，面前这个以恐怖威吓罪犯，制止犯罪的人，凭借着这一身铠甲，以及自己的功夫和智力，在面对哥谭那一个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疯子时，几乎从未失败过。 红蓝相间的明亮身影与几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的盔甲处在同一画面中，看起来具有相当强烈的冲击感。来自地面辉煌的灯光映照着天空，同时也映照着这两个人，那淡红色的光芒在超人的发间镀上一层几不可见的微光，却又让处在背光处的蝙蝠侠藏匿在黑暗下，遥遥对峙的两个人，就像是分别属于白昼与黑夜的神祗，一个明亮神圣，另外一个肃穆锐利。 “……两天前。”他开口了，宛若地狱来者的沙哑声线让多萝西浑身一颤，她停在了超人的身侧，男人不自觉地轻轻先前挪了半步，用自己宽大的披风将少女遮蔽在他的身后，“你与多萝西·林肯到过哥谭。” “你认识我？” 多萝西瞪大眼，她伸出手拽住超人摇曳着的披风，露出小半边脸，忍不住惊异地开口问道。 但是蝙蝠侠没有回答。他只是停顿了几秒钟后，继续说了了下去：“曼森的研究所已经废弃多年。” 超人颔首，似乎明白了蝙蝠侠到来的目的，他习惯性地一只手把双手搭在腰间，这也是以防敌人突然发难，他好有护住多萝西的时间：“最近大都会有不少哥谭的罪犯出现，毒藤女只是其中一个。” “你认为还有其他的哥谭人来到这里。” “我可以确定他的存在。”多萝西再次开口，这回她的语气中终于甩掉了那止不住的惊讶，“毒藤女不会无缘无故来到大都会，而且她还一度拿到了氪石粉末……这东西，只有卢瑟才有。”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蝙蝠侠怎么又想不通其中的关联？他的眼睛意外地闪了闪，自打他出现在大都会，这是蝙蝠侠第一次流露出像是人类的神情。 “他和卢瑟联手了，想要卢瑟那里的生物技术。这和已故的詹妮特·曼森有关联，但是在研究所中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讯息的留下。我们尚且不知道‘那个人’拿到那份技术想干什么，如果他回到哥谭那么——” “——不要管哥谭的事，外星人。” 蝙蝠侠一声克制好分贝的低喝打断了超人的话，他的语气中带上了淡淡的威胁的味道。 “我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说好了。” 他与超人之前见过面？多萝西困惑地想了半天，大都会不记得之前两个人有见过，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就在多萝西想不通时，蝙蝠侠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他走路时连肩膀都没怎么动，好像是在避免真正自己的行动习惯暴露出来。谨慎如此，怪不得哥谭的变态这么多，却从来没有人能找出他的身份。 “詹妮特·曼森的其他资料，只有这么多。”说着蝙蝠侠把什么东西扔了过来，超人反应迅速地接下来。他的目光挪到自己的手掌上，上面稳妥地躺着一枚蝙蝠形状的u盘。 待到超人在抬起头时，他面前的天台已经空无一人。 “你与他之前见过？”多萝西有些好奇的问，这两个都市传说竟然在之前便认识了，这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好奇。 超人叹了口气，在蝙蝠侠离开后，他紧绷着的身体也随即放松下来，这才转过头，看向多萝西：“那是一开始，我听到有人喊救命，到了哥谭。然后他就出现了。” “我猜……是不让你掺和进哥谭的事？”多萝西也不傻，光是听蝙蝠侠刚才的话，少女就猜出来了。她点了点头，这的确像是那个家伙的风格。 果然青年苦笑起来，他把u盘递到多萝西面前，转移了话题：“你怎么跑了过来？一会可是要去酒店的。” 多萝西接过u盘，放进口袋里，听到他的话，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有你在，我难道还怕晚了不成？”. 待克拉克从自己的卧室里走出来，多萝西上下打量克拉克好几遍，左手还煞有介事地搭在下巴上，一副思索的模样。这样审视的目光让克拉克浑身紧张，他挠了挠头，眼看着就要把好不容易压平的头发揉乱，多萝西突然开口：“别动！” 这下克拉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的手还举在半空中，都不知道该不该放下。多萝西看见他这满脸纠结的神情，忍不住笑出声。 一旦脱下超人的制服，克拉克就像是个怎么也融不进大都会的青涩少年。怪不得路易斯总叫他小镇男孩，不工作不拯救世界的时候，克拉克为人处事的方式和他简单的生活态度，的确还存在着怎么也摆脱不开的斯莫维尔小镇的影子。 不过正是这样，克拉克·肯特在大都会里，才显得弥足珍贵。 多萝西笑着走近青年，在几乎就要撞到他怀里的距离处停下，克拉克都能闻得到她身上专属于少女的淡淡清香。男人禁不住红了脸，终于想起来把举在空中的手放下：“那、那个我没没没——” “都说你别动啦。” 少女非常不优雅地一翻白眼，踮起脚尖，那张秀丽白皙的面庞近在眼前，她与自己同色的眼睛中折射着忍不住的笑意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这样的色彩，克拉克并不是第一次在她的眼中见过。 “你的领带歪了。”说着她伸出手，拽过克拉克的领带，把它摆回正确的位置上。 只是这样啊。 克拉克感觉到多萝西退回了刚才的位置，少女的温度远离青年，那种来自异性、更多的是来自多萝西本身特有的朝气蓬勃的气场陡然消失，青年不自觉地在心中松了口气，这身衣服可是多萝西选的，如果她不满意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但在放松下来的同时，克拉克又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空空的。那种莫名的期待落空的失落感堵塞在心头，尽管只是一瞬间，可他仍旧能清晰地感觉得到。 多萝西一扬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效果不错，仅仅是换了身不那么过时、更加合身的西装，克拉克整个人看起来就不一样了。 不同于工作时正儿八经的克拉克，也不同于私下里笑容灿烂的他，把他那都说不出颜色的正装换成黑色，再配上不那么死板的领带，就算他还是戴着那除去遮挡面庞没有任何作用的眼镜，克拉克也焕然一新。 他真的比要走红地毯的好莱坞巨星还好看。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被合体的外套勾勒出来，让他看起来健硕强壮的同时还非常绅士，那在镜片之后的清澈双眼依旧像个邻家少年，身上温和的气质也冲淡了他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 这样的克拉克，和超人还不一样。多萝西小心翼翼地选了比较庄重的色彩，为得就是不让他身上超人的气质凸显出来。 “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多萝西得意洋洋地倚靠在沙发背边，笑得非常高兴，好像换身衣服效果拔群的不是克拉克，而是她自己似的。她已经可以想象到克拉克的同事们看到这幅样子的表情了。 克拉克许久没见到她这样真正放松下来的神情，少女由衷地笑意让他心中一暖，也跟着扬起嘴角。他走到多萝西面前，朝着她伸出一只手：“我们可以走了？” 少女就像是个接受贵宾邀请的公主，骄傲地将指尖搭到男人的手心里。直到那温暖的手掌包裹住自己的手，她故意摆出的表情一下子全部破功。 “你说一会卢瑟会不会发疯？” 随着克拉克出门，多萝西突发奇想地问道。 “什么，因为你趾高气昂的在他面前转，他还不能派人来抓你吗？” “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因为你牵着‘他的大都会’，他还不能派人来打你。” 第31章 新帮手 第一次见到爱丽丝的时候，多萝西就觉得这个少女身上围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沉痛气息。当爱丽丝打开公寓门,看到克拉克和多萝西,脸上却没有露出惊讶的色彩时,少女便确认下来,她的感觉没错。 这个陌生的姑娘身上背负着她无法理解的命运。这多少让多萝西感觉自惭形秽，毕竟她们面对的是同样的人，而多萝西已经接二连三闯下了不少祸端。可同时，爱丽丝那总是带着病气的柔弱性格，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多萝西那样，像个斗士,站在一切的最前端。 “克拉克。”笑容温柔的姑娘对着记者先生微一点头,让开了门口。这是个朴素的房间，除去角落中的画板和颜料,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几乎看不出是个姑娘的住处，“还有……林肯小姐，是吗？” “你认识我？”多萝西瞪大眼，很是疑惑地开口，她只和爱丽丝见过一面，连话都没说过，爱丽丝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自己的名字？ 看到多萝西茫然的神情，少女露出淡淡的笑容，她点了点头，示意两个人坐下：“史密斯先生几天前来找过我，提及过这个名字，你跟克拉克亲自过来，我猜……多萝西·林肯，也就只能是你了。” “史密斯？” “是柯尔。” 多萝西面无表情地为没想出这陌生的姓氏是谁的克拉克解释，她不知道爱丽丝对柯尔·瓦卡里安了解多少，少女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提醒。那个家伙在“油漆公司”的假名是柯尔·史密斯，幸亏他长得与瓦卡里安局长并不怎么像，不然连名字都不改，他非得被发现不可。 说起来，柯尔竟然先于多萝西一步找到了爱丽丝。那个家伙，看来是摆明了不肯合作了。多萝西很是不爽。他那天那副怨天怨地怨社会的嘴脸，少女想想就生气，当时只打了他一巴掌，多萝西还觉得打得不够呢。 “你想问什么，林肯小姐？” “……叫我多萝西。”少女沉吟几秒，见爱丽丝神色大方，全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也不再拐弯抹角，“你是接受了‘天神’计划的实验体中，唯一一个成功的案例。” 爱丽丝闭上了眼，她舒了口气，良久才再一次点头：“是的，我也是第一个接受实验的人。” 可不是？她在娘胎肚子里就接受了基因改造，这一部分“天神”计划与超人可完全无关，那个时候这个基因工程还不叫这个名字，甚至都不在卢瑟名下。当时的“天神”计划，不过是修正遗传病的一个设想。詹妮特·曼森捡走了卢瑟废弃的计划，完善了它，却没有了资金。 蝙蝠侠扔给超人的那份资料中，隐约提及到，詹妮特·曼森一个人，是无法支撑整个计划的。 “有人资助了你的母亲。” “是，她一个人无法完成全部的研究，金钱只是原因之一。” 当时已经病入膏肓的詹妮特，也没有精力全身心的投入实验。她必须依靠他人的帮助，而从来自哥谭的资料中也能发现，当时的确是有个人参与进来，只是没有留下性命。 “资助你母亲的人，就是现在大都会的‘那个人’。” 多萝西的语气几乎不容置疑，这完全可以肯定，“那个人”的目的就是卢瑟的“天神”计划，也只有当时帮助詹妮特的资助者会从哥谭来到大都会，找到这一切的开端卢瑟。 “……” 爱丽丝的沉默则映证了多萝西的猜测。 “你知道他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的。” 坐在多萝西对面的姑娘，冷静地否决了她的意图，爱丽丝正襟危坐，那总是温和的面庞带上了些许强硬的色彩，这样的神色……好像是哥谭人特有的：“连已经混进‘油漆公司’的史密斯也不知道他具体的身份。这与你无关，多萝西，这与大都会也无关。” “但是现在他已经在威胁到大都会的安全！” “那就把他想要的东西毁了。” 在见到爱丽丝之前，多萝西从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内向的姑娘，也可以用这么坚定的语气开口。她眼中明亮的信念，并不比多萝西逊色多少，“‘那个人’来自哥谭，他也只能在哥谭被捕。你知道他想要什么，你也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在哪儿。把它毁了，他自然会离开，卢瑟的计划也会落空。” 爱丽丝·曼森，她到底知道多少？ 少女全然不同于普通人的语气让多萝西禁不住心生寒意，她清亮的眼睛中只有平静与了然，好像看懂了多萝西心中所想似的，爱丽丝撇开目光：“我知道的很多。” 她顿了顿，继续说下去：“你不如多在意一下其他外地人，被‘那个人’招募过来的，可不止毒藤女一个。” 不止毒藤女一个，她就知道。既然那个女人被重新抓了起来，“那个人”总要再找其他人。说起来最近的外地人的确是有点多，光是多萝西亲眼所见的，就有两三个不大正常的。包括那天送自己玫瑰花的酒鬼。 那个酒鬼…… 多萝西拧紧眉头，尽管她无法察觉到外地人的一举一动。但是完全和大都会的意识紧密链接后，如果少女刻意去寻找，她依旧能“看”到那个人。 那天的陌生人，跌跌撞撞地在商业街的街道上行走着。他逆着人群前进，来来回回撞了不少人，连那夸张的礼帽都被撞歪了，可尽管如此，他一只手提着一个箱子，另外一只手拿着酒瓶，没法去扶正帽子。 “……多萝西？” 她说着说着话没了动静，努力在一旁扮演着好帮手角色的克拉克，这才忍不住开口。 然而少女还是没回应。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商业街上，跟踪着那个男人。他拐到了商场人少的角落，把箱子放进便利店的公共储物柜中，打开了它。 鲜红色的倒计时刺痛了多萝西的意识。 少女猛地站起来，这把克拉克和爱丽丝都吓了一跳，但是她脸上严峻的表情却无声地告诉他们不要多问。多萝西揉了揉脸，把那副出大事的神色稍微按下去：“谢谢你，爱丽丝。我突然想到……‘那个人’的新帮手是谁了。” “什么？” 问出声的是克拉克，可这时多萝西已经大步走了出去，青年只得匆忙地对着爱丽丝道别，追了出去。 直到走出公寓，多萝西才抬起头，看向一脸茫然的克拉克：“去市中心的商业街。”说着她伸出手，直接拽住了克拉克外套的衣领，全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快点！” “发生了什么？” “定时炸弹。”多萝西没亲眼见过定时炸弹，但是科普网站上总是见过不少的。那鲜红的倒计时，看得她异常心慌，“那个送玫瑰的人，就是‘那个人’的新帮手。” 克拉克早就觉得那不对劲了，没事在大街上送玫瑰花的人，估计也正常不到哪里去。一听到那个陌生人是新敌人，青年的脸色意外地放松下来，这换来多萝西恶狠狠的瞪视：“你笑什么？” 青年慌忙板起脸，暗自把自己刚才的表情检查了个遍：“我没笑。” “你当我傻吗。”多萝西翻了个白眼，她气势汹汹地看着克拉克，眉头都要打成界了，“你分明就是笑了，因为那个路人是反派，那玫瑰的确是别有用心，对不对？” “我才——” “——还有七分钟倒计时就要数到尽头了，都这个节骨眼上，你还在庆幸玫瑰的问题，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超人？” 多萝西一脸气愤的神情，要不是克拉克的身高实在是过于夸张，估计她的小脸都恨不得贴上去，就像是漫画中质问队友那样，面对面眼对眼，非得讨个说法不可。 “我得提醒你，天大地大，在我的心底没有什么比大……” “比大都会更重要，是吧？” 两个人刚刚拐到街边的小巷，克拉克便伸出手，一把将多萝西捞了起来，完全没有给少女心理准备的时间。这吓得多萝西一把揽住克拉克的脖颈，整个人因为惯性靠在了男人身上，这倒是圆了她刚才“面对面眼对眼”的想法了。 “你就不能说一声！这是第几次啦，肯特！” 小狮崽成功地炸毛了，克拉克深蓝色的眼得意地弯了弯，搂着多萝西腰肢的手臂紧了紧，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与克拉克贴得几乎没有距离，那张英俊的面庞近在咫尺，连厚重的眼镜都遮不住他看着自己的那双眼。 她的脸红了红，这才收敛起张牙舞爪的神情。撇开目光，腾出一只手摘下了青年的眼镜：“你连衣服都没换。” 没了那镜框，他的面庞更加清晰。 “没关系，先把你送过去，我还有时间。”她的态度转变，让青年干脆地笑出了声，他温和的声音伴随着风声在多萝西耳边响起，“而且不用担心，有我在，大都会不会再出危险。” 第32章 决定 多萝西跑到便利店门口，找到那个储物柜,那个外地人并没有将储物柜的门锁起来,多萝西打开它，就在少女的手指要碰到箱子时,她身后传来了一声醉醺醺的低笑,多萝西猛然一僵。 “你在找什么,好心的小姐？”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外地人？” 她警戒地回过头，那个男人近在咫尺，他个子不高,可戴着那顶礼帽，他仍旧给多萝西一种诡异的压迫感，外地人见到她眼中深深的敌意,退后两步，碰了碰自己的帽檐，算是打了声招呼：“来的真及时，怪不得有人提醒我，在这个城市做坏事要小心。“ “谁指使的你？” 多萝西才没心思应对他的搭讪，她看到男人把帽子摘了下来，左手探进帽子里，竟然从中掏出了一个高脚杯，里面还装着红酒。 “这个……” 酒鬼先生把酒杯递到嘴边，阴沉沉的笑容与他当时送多萝西玫瑰花时可截然不同：“恐怕你没机会知道了。” 说着他随手将酒杯扔在地上，红色的液体撒到空中。伴随着破碎的玻璃声，他抖了抖礼帽，然后整个商场猛然亮起。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多萝西惊恐地看到一条巨大的、她长这么大以来只在电影里见到的狰狞巨龙盘桓在商场外，停在外地人的肩膀边，正用爬行动物的眼睛盯着自己。 恶心死了！多萝西看着这放大号的蛇形生物，说不上来的反胃。她望向那个带礼帽的男人，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往怪物身上挪。而那个术士，就像是了解到了多萝西的情绪似的，带着恶意笑了笑，煞有介事地将帽子横在胸前：“帽匠向你致意。” 致意你妹，你拿着玫瑰花致意也就算了，拿着这么畸形的东西，谁稀罕你的致意——多萝西惊恐地瞪大眼，因为那条龙不龙蛇不蛇的东西动了动，差点把路边的路灯击碎了。 不是她畏惧，而是女孩子天生对爬行生物有着本能地厌恶感。少女不着痕迹地向后挪了挪，依靠在公共储物柜的边缘，她的手反扒在柜子边缘。 “‘那个人’特地让我关照你，能让超人摆脱毒藤女控制的小姐。” “是吗，我以为他会让你特地关照我。” 超人的声线陡然从后面响起，多萝西越过帽匠，在她的视线中触及到那蓝色的身影时，猛地松了口气，连带着看那怪物也不这么恶心了：“你怎么才来？” 那语气中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放下心来的平静。这换来英雄不自觉的笑容，深邃的眼神中流露出半分温暖的色彩，单单看他的眼睛，多萝西就能冷静下来。 虽然直到现在，少女还不想承认，但是超人的存在的确给她，给大都会带来了无尽的信心——当然这是在他不引来乱七八糟的敌人和总是破坏城市的前提下。 不过，这些人的确不是受到超人的吸引才来的。 多萝西稍稍侧过头，趁着怪物的注意力还在超人身上，她轻手轻脚地把那炸弹从储物柜中拿出来，上面的显示器显示，他们还有三分钟。 这三分钟，能把这东西扔到哪，海洋上吗？ 不……不能扔到海洋上。少女的眼神一沉，她的脚步向左一挪，就这么微小的距离，却引来的怪物的瞩目，那狰狞的头颅猛然低下来，单单是它的阴影，就足够把多萝西的身躯掩埋起来。 她向后退两步，便听到帽匠的笑声。他好像这才听到超人的到来，转过身，感叹似的开口：“你可真高啊，比电视中看起来还要高。” 这语气，活像是个超人的脑残粉。不过从醉醺醺的男人口中说出来，却带上了强烈的讥讽的味道。 “谁派你来的，外地人？” “这个问题刚才好心的小姐已经问过了。”他平静地开口回答，依然没有同对方聊天的意思，帽匠挥了挥手。 那个怪物动了起来，他蛇一样的瞳孔骤然收缩，多萝西暗叫一声不好，女孩猛地向前一扑，打了个滚，巨龙一张嘴，吐出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差点就蹭到了少女的衣服上。 女孩心底一痛，她跌跌撞撞地回过头，平整的马路被腐蚀出一个大口子。 不行，不能再在城市里战斗。 多萝西捂着心口，踉跄地站起来，她回过头，瞥到那一抹鲜红的披风，再一次艰难地躲过怪兽的第二次攻击，当下也不犹豫，扬声喊道：“超人！” 同色的双眼对上，下一刻，少女就撞进了男人宽阔的胸膛。 他的肌肉还是像钢铁那样硬，把多萝西的后脑砸得生疼。直到男人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肢，少女才有机会喘口气。大都会的感觉疼得她眉头紧皱，这一切全部落在超人的眼底。 “你还好吗？” 多萝西摇了摇头，她挣扎着侧了侧身体，扶住超人的手臂，看起来有点喘不上气来：“借你肩膀用用。” “嗯？” “你小心。”多萝西枕在男人的肩膀上，深吸几口气，那种心悸的感觉依旧徘徊在少女的大脑中，她贴在超人身躯的右侧，只隔着一层布料，她能感觉到男人坚定有力的心跳声，这心跳好像也感染了她，引导着多萝西一度混乱的心跳，逐渐的安稳下来。 “别再让它破坏建筑了。”少女闷在超人肩膀的披风之中，含糊不清地开口。 “我把它引到海上去。” “先等等，把我送到莱克斯大厦。”多萝西这才抬起头来，她手上还提着那个不断在倒计时的箱子呢。 这样的提议换来了超人的注视，他一抖披风，把多萝西掩盖在那刀枪不入的红布之下，然后少女只听到一声疯狂的嘶吼，似乎是超人击中了那个怪物：“你去莱克斯大厦干——你想把他的实验室炸了？！” “爱丽丝说得对。”她知道不论外面多混乱，拥有超级听力的超人总能听到自己说什么，“既然我一时半会查不出‘那个人’究竟是谁，那我就把他想要的毁掉。” “但是你——” “——没关系。” 多萝西屏住呼吸，强撑着开口。 怎么会没关系呢，那样的痛楚少女一辈子也忘不了，内脏被撕碎的感觉，血液涌进喉管的窒息感，她的肺都要炸了，可依然清醒着，那样的感觉多萝西又怎么会忘记？ 只是机会在眼前，多萝西绝对不是那种放任它溜走的人。少女知道这次不行，下次下下次还有很多办法彻底毁掉莱克斯大厦的实验室。 但是她预料不到“那个人”的行踪，她甚至不知道卢瑟和他达成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协议。已经拖了够久了，这件事，绝对不能拖下去。之前的毒藤女，现在的帽匠，谁知道之后还是什么？ “没关系，超人。”想到那样的痛楚，少女的声线禁不住颤抖起来，可她话语中的坚定，却从未动摇半分，“长痛不如短痛，这也许是最合适的机会了。” 她看不到男人的面孔，但在多萝西的话音刚落的刹那，青年的手臂猛然锁紧，几乎要勒得多萝西喘不过气来。 “克拉克。” 多萝西拽着男人手臂的手紧了紧，语气也跟着放松下来，她的声线近乎耳语，其中包含着的温柔和理解，让少女自己都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不是还有你吗，我相信你。” 回应她的，是青年复杂的一声叹息。下一刻多萝西就感觉自己动了起来，英雄的披风遮挡住了利刃般的风和压力，待到男人松开手臂、多萝西落在地上时，那个箱子的读数显示，还有一分钟。 她拽开超人的披风，商业街的怪物造成的破坏疼得让少女拧紧眉头，但在青年担忧的目光之下，她最终也只是退后两步，咬紧牙关：“你……速战速决。” “……我知道。” 英雄沉重的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想扶住多萝西，可少女像他们第一次相见、男人伸出援手时的反应一样，多萝西摇了摇头，避开了他的手掌。 只是这一次，多萝西还给他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没关系。” 自瓦卡里安局长死后，多萝西的确是变了。超人的眼神一下子复杂起来，但时间紧迫，多萝西痛苦的表情足够证明帽匠还在城市里大肆捣乱，不会留给他唏嘘的时间。英雄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多萝西目送超人的身影消失，然后转过头，步入实验室。在踏进大门之前，少女还不忘记击碎了火警警报器，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踏进了房间。 还有不到两分多钟。 这个时间，足够他们撤离了。莱克斯大厦里不少实验室，这里的职工对于意外的发生早就习以为常，撤离速度也是相当迅速。 多萝西随手把箱子放到附近的桌子上，环绕四周一圈，走到固定电话前。她停了停，叹了口气，不知道再想什么。 然后少女拿起话筒，拨通了印刻在脑海中的号码。 那是个私人手机的号码，嘟嘟声过后，没几秒就有人接听，莱克斯·卢瑟的声音在另外一端响起：“这里是卢瑟。” “卢瑟。” “……”电话那头的男人，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多萝西，沉默半晌，才重新开口，“你想干什么？” “我想告诉你。” 多萝西的目光瞥到已经读秒读到个位数的箱子上。 “你不停手，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 然后剧烈的火光伴随着爆炸声，掩盖了所有的声音和物体。 第33章 斯莫维尔 炸弹的威力比她想象中的大,不仅仅一个实验室,那几乎炸毁了莱克斯大厦半栋楼。这下倒是免去还有残存资料的可能。 在昏迷之前,多萝西勉强动用能力，确认的确没有人员伤亡后，才放心地让意识消散。接下来，便没有她的事情了。 那样的痛感,连昏迷之时都无法逃脱。少女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从废墟之中找到了自己，但是她没有睁开眼，那熟悉的温度和味道，多萝西知道那是谁。然后她的意识断断续续地在清醒与混沌之间挣扎，像是沉浸在水中,多萝西听到好几个声音。 有陌生人的低语，也有克拉克的。他们为多萝西擦拭皮肤,也在讨论着什么。 纵然多萝西没有真正的情形过来，但是她知道克拉克在，他一直在身边。就如同每一次大都会需要超人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 太好了，他在这里。 少女迷迷糊糊睁开眼，意识回归的瞬间，她的身体从里到外都叫嚣着疼，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拆散后又硬生生拼装回去的。肺部的窒息感还残留着，多萝西猛一吸气，带动着整个上半身的肌肉火辣辣的疼。 她拧紧眉头，艰难地挪了挪身体，然后听到一声低呼：“你醒了？” 这是哪儿？ 多萝西循着声音望过去，一个头发花白的女性坐在了床边，少女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才看清她的脸，那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她见多萝西睁开眼，温柔的眼睛中挤满了喜悦的色彩：“感觉好些了吗，多萝西？” 她认识自己？可是多萝西却不认识她。少女本能地动用能力，大都会反馈给她的信息，给她造成的那可不是惊异这么简单。 她不在大都会。不仅不在城市里，城市还好心的把自己距离市中心的距离告诉了多萝西——告诉她也没用，多萝西又没有把美国地图背过，她怎么知道这是哪儿？ 克拉克这是把自己带到了哪里啊…… “……这是……哪里？” 想不出结论的多萝西，干脆问出口。 表情温柔的妇人一点也不介意她直白地有些失礼的问题，毕竟一个小姑娘家，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有些紧张也是难免的，她笑了笑，刚想开口，多萝西异常熟悉的声线从她的背后响起。 “这里是斯莫维尔，我在堪萨斯州的家。” “克拉克！” 听到认识的声音，多萝西眼睛一亮，禁不住扬起了声音。可这也换来了肺部一阵疼痛，少女话音还没落，就咳嗽出声。 “你看看你。”妇人责怪地看向克拉克，多萝西咳得侧过了身，妇人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青年也被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地凑到床前：“多萝西，你……” 少女艰难地顺着气，对着克拉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问题。既然是克拉克的家，她大概也猜出这个中年妇女，大概就是克拉克的妈妈了吧。 “谢谢你。”多萝西这才缓过气来，她对着克拉克的妈妈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肯特太太。” “这都是小事。”肯特太太也跟着笑起来，“你能好转才是大事，克拉克把你带过来的时候，你简直就是个血人，谢天谢地，你如他所说自己恢复了。” 不过……为什么来这儿？多萝西疑惑地看向克拉克，肯特太太自然明白她有话要说，便自觉地站了起来：“你们先聊，我刚好今天炖了牛肉汤，躺了几天，我想你应该吃点什么。” 听到房门开启并再一次关上后，克拉克俯下,身，他没戴眼镜，那清澈的眼睛毫无障碍地看着多萝西，深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女的影子，他这样关切的目光，让多萝西不自在地挪开目光：“为什么我们会在你的家乡？” “你需要坐起来吗？”克拉克没有直接回答多萝西的话，而是坐在床边，柔声问道。待多萝西点头后，他又站起来，宽大的手掌探到多萝西的后背。 青年的身躯一下子贴近，他的手指轻轻挪了挪，多萝西这才发现自己套着一件极其宽大的，绝对不属于自己的衬衣。克拉克的气息打在她的额头上，弄得少女痒痒地，她轻轻把他的下巴推开，这换来了克拉克轻轻的笑声。 他很轻松地便将多萝西从床板上脱离，并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更靠上的位置上，让她倚着床头坐好：“这样行吗？” 少女蹭了蹭身后的枕头，把突然涌上来的，想要为难他的念头压下去，点了点头：“勉强凑活。” 克拉克在家里只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藏蓝色的运动裤还挽着，看起来本身就随和，听到多萝西的话，他绽开笑颜：“我的荣幸，姑娘。”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坐在床边，从多萝西的角度，能看到男人干净的下巴和漂亮的锁骨，想到刚才的距离，多萝西尴尬地挪开目光。 “……卢瑟在通缉你。” 这句话让多萝西心中一惊，随即她又苦笑出声。少女的视线上移，克拉克的脸上也带着担忧的神情，她摇了摇头：“这很正常，我大概……终于把他惹急了。” 莱克斯·卢瑟也是有底线的。他能像家长般纵容多萝西胡闹，但是炸毁莱克斯大厦，的确有点过火。不过这次过火并不是多萝西在先，如果不是他与“那个人”合作，也不会有什么炸弹和怪物。想到那天那个帽匠…… “那帽匠呢？” 听到多萝西的问题，克拉克露出一丝愧疚的色彩。他蹭了蹭鼻尖：“嗯，那个……我把你送走后，然后……” 看这支支吾吾的态度，估计是那个家伙逃跑了吧。多萝西一扬眉，换上了平日那不带恶意的讥讽语调：“这可不是你的实力啊，你对付毒藤女不是都用不到十秒吗，怎么还能把人放跑了，超人先生？” 没想到这反倒让克拉克收敛了笑容：“他比毒藤女还要厉害一些。” 咦？轮到多萝西惊讶了，少女困惑地瞪大眼。帽匠比毒藤女还厉害？她承认从帽子里变出一条巨大无比的怪物是挺可怕的，但是还不至于让超人忌惮的地步吧？ “而且当时炸弹爆炸了，我……”克拉克窘迫地挠了挠头，没有了眼镜的遮挡，他脸上的红晕清晰可见，青年又结巴了半天，才开口，“我、我总不能让你被卢瑟的人捡去。” 原来是这样。 虽然放走了敌人，要是从城市的角度想，多萝西本该责怪他的。但是听到青年最后的话，她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少女的心底涌上几分暖意：“所以，你为了救我，放过了帽匠。” “最起码我把那个怪物搞定了。”见少女还是板着一张脸，克拉克看起来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他下意识地想扶镜框，可直到指尖碰到鼻梁，才想起现在没戴眼镜。 他这幅呆呆的模样，实在是让多萝西忍不住了，少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算你还知道该干什么。” “你——” 意识到自己又被她耍了，克拉克想说什么，可最终也只是无奈地跟着露出笑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把你带到家门口的时候，要不是爸爸在一旁，我妈差点被你吓晕过去。” 有这么惨？多萝西暗自咋舌，这次情况比上一次好一些，最起码多萝西干脆地陷入昏迷，意识不清明，她痛得也不是那么真切。 “对了，肯特先生呢？” “哦，他去镇上了，买药品。” “药品？” 克拉克的脸上浮现出半分揶揄的色彩：“你可是把我家所有的绷带和医用棉都浪费掉了，小姐。” 多萝西红了红脸，刚想反驳什么，房间门再一次被打开，肯特太太端着碗走进来：“按道理来讲刚醒是不应该吃东西的——啊，能坐起来了，那太好了。” 看到多萝西恢复迅速，肯特太太一点也不惊讶。这大概就是有个外星儿子的好处？她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对着克拉克使了个眼色：“我去接乔纳森。” 多萝西又不是傻瓜，肯特太太的眼神她自然也看到眼里。不过一个姑娘家，她面红耳赤地干脆撇过头，这应该是克拉克的房间，床头还贴着几年前流行的棒球球队的海报呢，从床边的窗户望过去，那是一片麦田，简直看不到尽头。 母亲这么温柔，又在这样宽广的地方长大，怪不得克拉克会是这样的人呢。 “那个，你……要不要喝汤？” 肯特太太把房间留给他们，克拉克也知道多萝西肯定看到了妈妈的眼神，他想了半天措辞，也只干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多萝西转过头，牛肉汤的香气飘散在房间里，她的确是饿了。天大地大，还是填饱肚子最大，于是少女也不再计较，点了点头。 “那、那那我喂你？” 她又不是残障人士，还用得着喂？就算现在多萝西的确是没什么力气，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少女本来想嘲笑克拉克的，不过当她看到青年还没动手，脸先红个彻底，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把揶揄的话吞回肚里：“……好啊。” 克拉克端起碗，又觉得气氛诡异：“我妈妈的汤做得很好，呃，比我好多了。” 说着他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送到多萝西嘴边。那一副紧张到头的神情，好像多萝西是什么一碰就坏的玻璃饰品似的。 她张开嘴，把勺子里的汤喝个干净。果然如克拉克所说，肯特太太的手艺非常好，一勺子汤下去，多萝西感觉整个胃都暖和了起来。 青年一脸关切的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眨也不眨。这倒是让多萝西想到了原来家里养的大狗，每次它讨好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 她弯下眼睛：“比你的水平强了二百万倍。” “那是。”见她满意的笑起来，克拉克也有些得意，多萝西在他的公寓住过一晚，自然也尝过单身汉肯特先生的饭菜，“我怎么可能比得上妈妈，等你能下床，我让妈妈做更好的饭菜给你。” 不知道是汤温暖了多萝西的胃，还是堪萨斯小镇的麦田太过宽广，在这里，少女也难得地安静下来，听到克拉克的许诺，少女重重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第34章 麦田之间 多萝西撑着床板,有些艰难地站起来。虽说能够坐起来了,但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走起路来仍旧是站不稳脚步。 她扶着桌子，还没走出两步，房间门便开了。克拉克推开门抬起头，看到多萝西不声不吭地下地,吓得脸都白了，他急忙跑到少女身边，伸出手，托起她摇摇欲坠地身体：“你怎么下来了？” 他穿着白衬衣，领带还没解,估计是下班后直接跑了过来，刚脱下外套,来没来得及解呢。 几乎可以说是被克拉克捞进怀里的多萝西一扬眉，不知道是因为偷偷下地被逮个正着，还是因为自己直接就撞进了男人的怀里，她清秀的脸颊上飘过不易察觉地红晕：“总是躺着实在是太闷啦。” 多萝西可不是那种有耐心养病的姑娘，坐在房间里，每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唯一和外界有联系的便是那扇开向麦田的窗户，实在是太单调了。尤其是自己把莱克斯大厦炸掉后，身为记者的克拉克可有的忙，佩里是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准假的。所以克拉克就算是回来陪多萝西，也得等到下班后。 青年听到她无精打采的语气，轻轻笑起来，这可真是多萝西的风格。 她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而且恢复得非常快，小幅度的活动活动应该也没坏处。克拉克想了想，点了点头：“我带你去走走？” 少女眼前一亮，那神情，就算超人三番五次帮助她渡过难关都没这么激动。多萝西拽住克拉克的衣角：“好啊！” 她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在房间里，就算没病也会憋出毛病的。多萝西可从没来过堪萨斯州，对自小从大都会长大的城市少女，小镇，麦田，农场，这都是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新奇东西。 看到她亮闪闪的眼睛，克拉克忍俊不禁地扶了扶镜框。她倒是什么时候都精神十足，身体还没好呢，就忍不住想跑出去了。多萝西这一副期待的表情，让克拉克心生戏弄她的念头。 “嗯，我带你出去。” “啊、啊啊啊啊——”多萝西只觉得自己脚下一空，便被克拉克横抱起来。她事先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尽管自打认识超人后，少女经历过很多次猛然腾空的体验，可这也不代表着她能习惯。她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搂紧克拉克的脖颈。 随即在青年忍不住的畅快笑声中，多萝西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肯特！”她恼羞成怒，伸出拳头便砸在克拉克肩膀上。显然还没记住上次第一次见面打他把自己的拳头弄红了的教训，“你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难不成克拉克还能“不小心”把少女抱起来不成。看到多萝西那就在自己眼前的小脸连羞带恼变得通红，克拉克的心情好极了，他咳嗽几声，努力用正经的语气开口：“你知道我比你高出不少，我和没法架着你下楼。况且我家楼梯这么窄，容不下两个人。” “谁用你帮忙，我还没废柴到连走路都需要别人扶的地步？” “你确定？刚刚我要是晚进来几秒，你就摔在地上了。”克拉克可是《星球日报》的记者，他要是想辩论，还鲜少有人能赢得过他。青年用脚勾开房间的门，轻轻松松抱着多萝西走下楼梯。 “你——” 多萝西颓丧地舒了口气，她的确没话说。少女端详着距离不过几个拳头大小的面庞。克拉克笑起来，就算戴着那土里土气的眼镜，也颇有超人的影子，一旦意识到他就是超人后，再看青年，他的举手投足间处处是破绽。 或者说，克拉克根本就没打算欺骗他身边的人，他只是隐瞒，选择不说出来而已。 她喜欢的克拉克就是超人。她喜欢的克拉克的笑容就是超人的笑容。 一想到这点，多萝西也顾不上与他顶嘴了。说起来，明明看到自己走光羞得说不出话来的是他，现在敢把姑娘横腰抱起的也是他。一回到家乡，克拉克就像是切换了频道一样，从混迹在大城市的乡巴佬，摇身一变，变成了开朗阳光的大男孩。 走到门口，他把多萝西放下，推开门：“让你看看斯莫维尔的风景，那绝对不比大都会差。” 这是实话，比起都市，那一望无际的麦田的确是全然不同的景色。尤其是在多萝西从未见过中部风景的情况下。她被这广阔的天地闪花了眼，大都会里可没有如此空旷的地方，更没有这样湛蓝的天空。 怪不得克拉克在大都会生活这么久依旧是克拉克，那是因为他是在这片天地之长大的啊。 她主动迈开步子，克拉克揽着她的腰，用自己的身体支撑住多萝西的身体，随着她走出去。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这与都市全然不同的风土人情，一声欢快的狗叫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 “乖孩子。”克拉克的手撑着多萝西，他俯下,身，把试图扑到身上来的大狗按回地面——估计整个美国也没几个人把卖萌讨好人类的犬科动物按回原地，“我知道你想我了。” “这是你养的？”多萝西诧异地看着对着克拉克止不住甩尾巴的大狗，好奇地开口。 “它叫氪普托。小时候我在麦田里找到的它，和我一样，从天上来的。”克拉克几句话便将它的来历解释清楚，“至少，它是我现在唯一知道的‘老乡’了。” 竟然也是天外来客。多萝西也弯下腰，氪普托这才注意到主人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它歪着头，尾巴一停，凑到前去嗅了嗅，然后喉咙间发出欢快地呜呜声，又摇起那毛茸茸的尾巴来。 “它倒是挺喜欢你的。”克拉克笑出声，看着热切地围着两个人转个不停的氪普托，开口，“虽然它挺好客，但你是第一个小氪见到后就示好的人。” 多萝西小时候，家里也养过狗。氪普托这么热情，她也很高兴：“既然它是你的‘老乡’，你为什么不把它带到大都会去？” 克拉克苦笑几声：“在城市养宠物，和在农场完全是两码事。况且它喜欢跑，跟我住在公寓里，实在是太欺负它了。” 说着他直起身板，松开握着少女腰肢的手，改成扶着她的手臂，带着多萝西往麦田走去。氪普托活力四射地叫了几声，啪嗒啪嗒地跟上去。 听到他的话，多萝西扬起嘴角，她瞥了一眼身边的青年，忍不住揶揄他：“那么你呢，这么大个子，住在这么小的公寓里，不觉得受委屈吗。” “哦我想大都会篮球队的家伙一定不爱听你这句话。” “你知道我的意思。”多萝西才不跟着青年的思路走，她不依不饶地开口，“堪萨斯离大都会这么远，为什么你偏偏就选择大都会？” 在斯莫维尔和大都会之间并不是没有大城市，为什么偏偏是距离遥远，又与堪萨斯风格截然相反的大都会呢？中城也好，海滨城也好，哥谭也好，他们都需要英雄。 克拉克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一些，但那未消失，只是他的表情柔和下来。 青年沉默半晌，才慢慢地开口：“我也不知道，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他带着多萝西走进麦田，在这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淡黄色，以及草香中，不管是城市还是超人，都显得极其渺小。 “我走过很多个城市，也去过不少国家。到了大都会，去科研机构应聘过也参加过橄榄球运动员的考试，你得知道，这对我都不算什么难事。” 微风吹起，多萝西金色的发丝被带到半空中，她拂着头发，转过身，堪萨斯的风同样把克拉克的衬衣和头发吹起来，站在麦田中的他，黑发稍显凌乱，但那认真的表情，一如天神。 “直到狄雷尔出现，你一定记得，那一次大都会几乎都要被毁了。”克拉克的语气沉了下来，提及往事时，他看向多萝西的眼神中浮现出半分愧疚。他知道多萝西一开始讨厌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找上门的外星人，“然后我进了《星球日报》——尽管当时，如果我不在那，就算在英国，甚至俄罗斯，他也会找上门来。” 说着克拉克无所谓的笑出声：“这就是命运吧，他就是在大都会找到了我。” 多萝西当然记得那次战斗，回想起来，大都会的悲鸣隔着大半个美国地图，响彻在她的心中仍然是那么的令人绝望。但是现在，少女却不会再厌恶面前这个英雄了。 是啊，这便是命运吧。他因此留在了大都会，成为了大都会的标志，而不是伦敦莫斯科，或者其他的什么城市。 也因此，多萝西认识了克拉克。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表情认真的青年，心中涌上的暖流，几乎让少女产生了她这就痊愈的错觉。现在想来，当时的不理解，可是相当的可笑啊。 多萝西转过身，主动向着麦田深处走过去。 “……等等。” “什么？” 刚刚还一脸感动的多萝西抬起头来：“你还去参加过橄榄球队的考试？” “……呃，是的……你笑什么？” 少女清脆的笑声伴随着氪普托的叫声回荡在空旷祥和的麦田之中：“我只是想到，‘记者先生克拉克·肯特’，差点就变成了‘大名鼎鼎的美式足球主力克拉克·肯特’，与出名就差一步之遥，我能采访采访你的感受吗，肯特先生？” 第35章 拉娜·朗 在斯莫维尔的日子相当悠闲。经过几天的调整,多萝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除去还不能剧烈活动外，举手投足间,那以往总是洋溢着自信与活力的脸蛋上，再次浮现出昔日的风采。 “哦不不——玛莎呢。”坐在餐桌上正翻看当天报纸的肯特先生,抬起头看到端上午餐的是多萝西,几乎是立刻把报纸扔到了一边,“怎么能让你端盘子？” “没关系的，乔纳森叔叔。”多萝西笑着把沙拉摆到肯特先生够得到的地方，“我已经好得差不多啦，你看今天我起的最早，住在这里这么久,总得让我干点什么。” 肯特太太也端着正餐厨房走出来,她看向正和自己的丈夫笑吟吟地说着什么的多萝西，柔和的脸上也不禁扬起笑容：“让她活动活动吧，你这两天不在，是没看到她的状态。再不让多萝西干点什么，她会憋疯的。” “城市人的通病。”肯特先生煞有介事地开口，那语气中带着堪萨斯人特有的骄傲，“你就应该多在这里呆几天，享受一下新鲜的空气。” 多萝西由衷地点点头：“这里真的很适合生活。” 虽然她很爱大都会，但不得不说，斯莫维尔的日子要悠闲的多。 “下次再想来，就让克拉克带你来。”肯特太太笑着说道，她与多萝西早就用过午餐了，这是为晚归的肯特先生特地做的，“不过再来的时候，可不准把自己弄的那么糟糕了。” “怎么，你们也不问问我的意见，就这么决定了？”克拉克的声音响起，青年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中还提着纸袋，推推镜框，一副无奈的神情，“我也是有工作的，妈妈。” 说着他走过来，把纸袋放在多萝西面前，熟悉的香味透过袋子传过来，少女眼前一亮：“这是——” “报社门前的热狗，上次你差点把自己的手指都吃进去。”克拉克忍着笑意接嘴。 大都会的味道。 多萝西真的要感动死了，尽管在斯莫维尔的生活舒适又缓慢，可在内心深处，少女最爱的仍旧是那个车水马龙，繁华喧闹的城市。她可是与大都会的意识深深相连的人啊，天底下，没有人更理解、更懂得那个城市，也更爱它了。 纵然中午已经吃得饱饱的，多萝西还是笑嘻嘻地拿出了一份热狗：“你对我真是太好啦，克拉克！” 这反倒让青年脸一红，他拉开凳子，坐在餐桌边，挠了挠头：“一份热狗就把你收买了。哦对了，爸爸你也尝尝。” 肯特先生饭吃了一半，也不阻拦。孩子带回来的东西怎么样都是好的，老先生很是高兴地接过多萝西递过去的热狗：“下午我还要到镇里一趟。” “怎么又回去？”肯特太太皱眉了，“你才刚回家，就不能明天或者后天吗。” “我去吧。”克拉克插,进嘴来，“主编终于准了我一天半的假期。” 肯特先生想了先，点点头：“也好，你带多萝西转转。总是在这里对着我们两个人，估计也没什么意思。” 去镇上？那太好啦，多萝西也想见识见识真正的斯莫维尔是什么样子的，毕竟那可是克拉克上学、长大的地方。少女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一副期待地看向克拉克：“可以吗？” 青年望着她闪着希望的眼睛，陡然笑出声来。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对着手里还拿着热狗的多萝西开口：“番茄酱粘在上面了。” 多萝西脸一红，急忙用指尖蹭了蹭嘴角：“有吗。”. 从农场到小镇，开车也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克拉克把车停在花店门口，带着多萝西下车。 这是和大都会全然不同的风景，不少人见到克拉克后，都露出了笑容，显然是认识他。多萝西的衣服早在炸弹爆炸中便毁去了，她穿着肯特太太年轻时的衣服，长长的金发盘起来，倒是颇有当地人的风采。 可尽管如此，在小镇中依旧是生脸的多萝西，还是得到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乔纳森叔叔让你干什么？” “去办点文件。”克拉克推开花店门，“不过先买点东西，你在这儿等我。这儿的老板娘是爸爸的朋友，你不用——呃，拉娜。” 克拉克的话说一半，突然打住。青年抬起头，看到差点撞上的女性，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他站在门口，手还放在门把手上，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个名字叫做拉娜的姑娘一扬眉，并没有像外面的人一样，在看到克拉克时露出惊喜的神情。不过她还是让了一步，重新退进花店里，扬起温和的笑容：“克拉克。” 多萝西可是明恋青年很久了，就在克拉克的表情僵硬的瞬间，她就猜出了什么。少女跟在克拉克身后，用很感兴趣的表情扫了两个人一番，又是流利的俄语脱口而出。 [啊哈，第二次了，让我猜猜看，这次是初恋情人是吧？怎么每一次都让我撞个正着呢。] 克拉克的脸上浮现出无奈地神情，他没有回应多萝西的吐槽，而是跨进店门，一本正经地介绍道：“多萝西，这是我的同学拉娜·朗，拉娜，这是我的朋友多萝西。” “朋友？”拉娜·朗清秀的面庞浮现怀疑的神采，不过她也只是一笑而过，跳过这个话题，直接看向多萝西，“欢迎来到斯莫维尔。” “谢谢。” 连路易斯·莱恩她都不怕，更别说什么初恋情人了。多萝西大方利落地一点头，回应道。 “咳，刚好。”克拉克有些不自在地开口，“我帮爸爸去拿点东西，让多萝西在你们这儿呆一会，行不行？” 原来花店是她家开的，多萝西随意地走到柜台旁边，想到。目送克拉克离开。 “听你的口音，你是大都会的人？” 拉娜·朗依靠在柜台边，随意地与多萝西搭话。这倒让少女有些惊讶，她点了点头：“是的。” 看到多萝西满脸惊讶，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情。这样的习惯，可不像是在国家化都市长大的姑娘，拉娜见她年纪不大，恐怕还没踏入社会，也觉得亲近了几分：“我在大都会修得本科专业。毕业后才回来的。” 原来如此，看拉娜的打扮风格，与斯莫维尔的风格也不怎么像。原来是在大都会呆过的人，这让多萝西心中一暖：“你和克拉克是高中同学？” 年轻的女性笑起来，好像知道多萝西肯定会问起这个。青年在大都会工作了也有几年，多萝西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个朋友，都把姑娘带回家了，拉娜猜测，两个人的关系估计也差不多了——不过话说回来，拉娜倒是没想到克拉克会带回来一个看起来刚成年不久的姑娘。老实说这可真不是那个青年的风格。 “如果你想问我他上学时的糗事的话。”拉娜笑起来，“我们当时可是约好决定不向对方的伴侣透露的。” 伴侣这个单词让多萝西脸一红，她刚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是越解释越不清楚，于是少女的目光往一侧挪开，无意间看到柜台上的电话。 她很久没给家人联系了呢。估计妈妈又要着急了。想到这儿多萝西也顾不上羞涩了，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女儿当得可真不够格。 多萝西转头：“我能用下电话吗？” 得到拉娜准许后，少女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喂，妈妈，是我。” “啊，多萝西？！”那头的妈妈听到她的声音后惊喜不已，幸好那其中没有担心。她大概还以为她在集训吧，“最近的训练怎么样？我听说了，你错过了那场独舞演出，不过没关系，总还有下次不是吗。” 听到妈妈的声音，多萝西也放下心来。想到这阵子的苦难，少女眼圈一红，但她及时忍住了：“……啊，是啊，我也是为了训练才错过的。” 才不是呢，都是卢瑟的错。多萝西在心底默默补充道。 “你也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表现。妈妈支持你。”林肯太太柔声开口，她当然听出自己女儿的哽咽，不过在她看来，这或许是因为错过了那场演出。毕竟对于多萝西来说，舞蹈可是她真正坚持下来的爱好，“对了，你现在在哪儿，为什么是……这个号码？” “啊、啊哦。”多萝西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现在在堪萨斯州呢，这该怎么与妈妈解释啊！ “我、我集训完啦，那个……现在在堪萨斯州。”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同时抬起头，看到迷茫不已的拉娜，额头上灯泡一亮，“在堪萨斯州的朋友这里。” “堪萨斯的朋友？” “是的，我在集训时认识的。”多萝西把电话稍稍挪开一点，对着拉娜一示意，后者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等等啊，拉娜要和你说话，妈妈。” 拉娜露出几分揶揄的笑容，看向多萝西，接过了电话：“太太你好，我是拉娜，多萝西的朋友。” 多萝西这才松了口气，她倒是挺聪明的。这就明白自己的意思，听着拉娜反应迅速地帮她瞒过母亲，少女感激涕零地看着她。 而被看着的人只是挂着无奈的笑容，替她含糊几句话后，便又将电话还给了多萝西：“你妈妈还有话。” “喂，妈妈？” “你在堪萨斯也好。”有拉娜应承，林肯太太也放下心来，“最近大都会不太平，多呆几天也没关系。下个月我和爸爸就回家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下个月……估计她与克拉克也能把这件事解决了。多萝西暗自盘算着，一听到父母要回家，她简直都要跳起来啦。 听到女儿的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妈妈在电话那头也笑起来：“好好照顾自己，我和你爸爸商量着，等到开学时，把你送到莫斯科，去学舞蹈。” 什么？ 多萝西拧紧眉头，去俄罗斯？ “啊、啊……？为什么突然这么决定？” 要知道在此之前，爸爸可是不想让自己走舞蹈这条道路，心疼劳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身为商人的父亲希望女儿能找一份更稳妥的工作。 “……你都为此休学了，你爸爸也想开了不少。”妈妈的语气缓和下来，“怎么，你之前不是一直很想去的吗？” 是啊，她现在也很想去。莫斯科的学校……多萝西苦笑起来。只是现在，大都会，还、还有克拉克。她怎么能放得下。 女儿的沉默给了妈妈答案，她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因为你上次说的男人，对不对？” 多萝西都快把电话线绕断了，她清了清嗓子：“原因之一。” “我不知道你进展怎么样了，不过……我尊重你的决定。”妈妈的声线中依旧带着笑意，“在大读会学习我更放心，你再好好想想，多拉。不过我觉得，如果他值得你留下，也不在乎等你这几年。” 事情才没这么简单呢。她面对的可不是情敌那么简单。好吧，情敌肯定有，但这绝对不是多萝西担心的。 大都会的安危，克拉克……超人的安危，她都担心啊。 好不容易的机会到来，多萝西倒是不怎么想走了。她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妈妈。” 第36章 黄昏 克拉克与多萝西从小镇回来,那可说是满载而归。不仅把肯特太太需要的买齐了,多萝西还捧了一大束鲜花回来。拉娜倒是没有向她推销姑姑店里的花朵，只是多萝西看着那红色的郁金香开得实在是娇艳，忍不住买了回来。 少女还在纠结俄罗斯的事情，她摆弄着怀里郁金香的花朵,难得地安静下来,这和去时一路叽叽喳喳的形象大相径庭,克拉克都不用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有心事。 “妈妈也很喜欢红色的郁金香。”克拉克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多萝西,主动打破了沉默，“她觉得这很纯净,也很热情。” 多萝西笑起来,听起来这的确是玛莎阿姨的风格。不然的话,那个和蔼的妇人又怎么会养出这样同样阳光纯净的大男孩呢。少女点了点头，终于肯开口了：“我猜也是，她一定很喜欢。” “所以她很喜欢你。”克拉克一手持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快要掉下来的镜框推上去，“妈妈觉得你是个相当难得的人。” 说到相当难得，你才是呢。多萝西在心底默默地想到，像她这样的姑娘，如果不是联系着大都会，在城市里多少也是能找到几个的。可像克拉克这样真诚又阳光的人，恐怕整个美利坚，都找不出相似的。 “我也很喜欢玛莎阿姨。”多萝西勾起笑容，深蓝色的眼睛里闪着淡淡的笑意，这和她平时不是大悲就是大喜的情绪全然不同，总是活蹦乱跳的少女猛然安静下来，克拉克还真不适应呢，“她是个好妈妈……当然我不是说我妈妈就不是，只是我的母亲很少陪我。” 多萝西已成年，父母离开她去工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么长久不联系，也依旧能用一个谎言欺骗过去，少女的母亲，的确是将事业看得更加重要。 克拉克并不理解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打拼事业就是为了家庭才对。再优越的生活，再昂贵的衣衫，也不能掩盖多萝西的孤单。 在碰到自己之前，她是真的……孤身一人。 “你在学校的时候也没什么朋友吗？”克拉克突然转换了话题，但是话脱出口时他就后悔了，这样的问法，似乎有点失礼。 “有啊，我在学校还是很受欢迎的。”多萝西把花凑到自己的脸前，但那语气却不是多么骄傲的样子，“你知道的，舞蹈公主啊，长得好看啊，这些放在校园里，可都是传说级别的。毕业后的派对，我可没少参加呢。” 这倒是。克拉克笑出声来，她的舞跳得好，又有着一张安静下来堪比冰雪公主的面孔，身材也非常好，估计在学校里也是风云人物。但这样的人往往没有真正的知心朋友，这似乎是定理。对着她那张脸，估计一般的姑娘要么不敢靠近，要么就是嫉妒恨吧。至于男性……那更不可能了。 多萝西撇过头，看了一眼把笑容收敛起来的克拉克，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不用这么严肃，现在的学校里，哪还有那种贴心闺蜜的一说？况且我上的贵族学校，那些有钱人家的女孩儿，我一点也不喜欢。” 说着她把鲜花放回原处：“而且好朋友这种事，也看缘分吧。如果我和爱丽丝是同学，那我们一定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克拉克和爱丽丝并不多么熟悉，不过看那个姑娘表现出来的性格，倒是真的互补。 “或许等‘那个人’的事情结束后，你可以多和她交流交流。”如果她们真的成为朋友，克拉克倒是真心为多萝西感到欣慰。这个姑娘实在是活得太孤单，孤单到青年想起来便有点心疼。 听起来不错，可是如果她去莫斯科的恶化，估计……也没那个时间了吧。 多萝西刚好转一些的心情，又禁不住沉下来，她是真的不想离开大都会。克拉克当然是原因之一，更多的还是因为那个城市。 大都会这么信任自己，它甚至把自己的痛觉都与自己共享，多萝西能感觉到城市对她的爱意，对超人的爱意，对这都市中千千万万的人，对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的爱意。多萝西同样也爱着这个城市，她……不想离开它。 少女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诶怎么了？！” 她刚想把妈妈的建议告诉克拉克，车好端端地走着，却猛一颠簸。幸亏多萝西反应及时，拽住了车门上方的把手，不然她非得歪到手动档上不可。 克拉克刹住车，苦笑几声：“好像……是爆胎了。” 这什么情节！多萝西扶额，车好端端在马路上开着，还能爆胎？多萝西可是头一回在平整的马路上遇到这回事。她望向克拉克，青年也很诧异：“我去看看，车上应该是有备胎的。” 说着他开门下车。少女看向窗外，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之下，黄昏渲染了大半个天空。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多萝西放下鲜花，也跟着跳下车，外面的空气比车里的新鲜多了。 她看向克拉克：“找到了吗？” “在这儿。”克拉克很轻松地便将轮胎提了出来，“幸亏是我，千斤顶找不到了。如果是爸爸开车的话，他可就要被困在半路上了。” 听到这话，多萝西笑出声来：“这倒是，估计也只有你不需要千斤顶。” 克拉克蹲下,身，检查了一遍车胎，便开始用工具卸下螺丝。多萝西绕到他身边，仰头看着已经悉数出现的星星，继续了刚才被打断的话：“妈妈想让我去莫斯科上学，学舞蹈。” 克拉克的手一顿，随即又开始忙碌起来，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不是挺好的吗，我记得莫斯科……是有个很好的学校。而且你俄语说的这么流利，沟通也不成问题。” “沟通什么的倒没关系。”她在大都会一个人生活这么久，到了异国，无非也就是换个环境而已，“只是我不想离开大都会，而且也舍不……” “这样就好了。”克拉克迅速地换好轮胎，站起身，看向多萝西，“而且什么？” 多萝西满心想着都是离开了怎么样，一想到可能很多年回不来，少女脸一红，眼神瞥到一边：“舍不得你啊。” 理由在克拉克的意料之内，可是她直接说出来，就完全超脱出克拉克的反应之外了。青年被这一记直球打得措手不及，连脸上的红晕都慢了一拍。 他沉默半天，好像连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了，最终也只憋出来了一句：“呃，谢谢。” 谢你个头啊，这是该说谢谢的时候吗。多萝西真觉得自己一番勇气白费了，她翻了个白眼，平时克拉克还是挺上道的，开个玩笑，真是有时候欺负自己看起来特别愉快，怎么一到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又恢复到了木头状态？ 她能感觉得到，自从来到斯莫维尔，不……准确的说，是自从自己在卢瑟和他面前倒下后，克拉克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少女能察觉出来，至少他比原来更加在意自己。 然而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心中的想法，他就……他就这么个反应？多萝西觉得糟心极了，在学校里可是万众瞩目的多萝西，从来没向任何男性主动表达过心意，这可是第一回，而这个家伙却一句谢谢了事。要不是他的身板比铁还硬，多萝西真想打他一顿。 “好啦，我知道就是这样。”她懊丧的开口，“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一会玛莎阿姨就要——” “——没关系的。” “啊？”多萝西抬起头。 纵然隔着镜片，她也能在昏暗之中看到克拉克的眼神柔和下来，那张棱角分明、却偏偏又这么温柔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穿着白色的t恤，那与自己同色的眼睛中包含着的，是比t恤更纯净的情感。 “我说没关系的。”他走进两步，轻声重复道，“不管你在哪儿，如果想见我，喊我一声就好。” 是啊，他能听得到，也能在瞬间赶过来。 多萝西脸上刚散去的红色又集中起来，她低下头，故意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可随即她有丧了气：“我知道，但是……” 但是你终究不在身边，那太难过了。 克拉克轻笑出声，他猜得出多萝西没说完的但是是什么。与她相识不过几个月，可多萝西的粘人程度，青年见识颇多。 不过这样的多萝西并不讨人厌。相反，她每天笑嘻嘻地站在自己身侧，好像也把活力感染给了在报社和拯救世界两头忙碌的克拉克。 “只要你呼唤我，我一定会在你身边。” 就像你在莱克斯大厦中蜷缩着等待救援，就像你正式在卢瑟面前喊出那个已然成为符号的名字，就像……就像你躺在病床上，近乎绝望的要抓住手边的人。 “这与大都会无关，与正义也无关。”克拉克的面孔就在眼前，他低下头，注视着多萝西那张还残存着些许稚嫩的脸，“只与你我有关。” 你不想离开克拉克，那么克拉克也不会离开你。 多萝西愕然抬起头，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青年，克拉克了然的笑意尽收眼底。他黑色的头发没有像往常那样刻意压整齐，发丝散在额前，映着苍穹，衬着他夜空一般的眼睛。 “你……”多萝西想说什么，可她竟然也有词穷的时候。 “那天……那天在卢瑟的私人诊所。”克拉克有些尴尬地开口，“你吓到我了，不过……也震到了我。” 他的表情一下子认真起来：“我说谢谢是发自真心的，多萝西。你的关注，是我的荣幸。” 少女的脸红扑扑的，她怔怔地看着青年英俊的脸，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向总是反应敏捷的多萝西呆住了，克拉克很明显也有些适应不良，半天没等到回应，他无比窘迫的挠了挠头：“那个，你倒是、是是给点反应？” 这才是多萝西习惯的那个克拉克。她回过神，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像是撒娇一般一歪头：“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会哄女孩子，原来是留着关键时刻用啊。” 这逗得克拉克也笑出声，他爱怜地看着多萝西，那张红透了的脸上写满了同样的笑意，在黄昏的映衬下，总是充斥着希望和光亮的眼睛更是闪烁着漂亮的光芒。这让克拉克挪不开眼，原本贴近的头颅，更是忍不住凑地更近，一直到呼吸可闻的地步。 多萝西本能地想退后，可是她又舍不得，看着几乎要贴上来的面庞，少女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女孩子都暗示到这个地步，克拉克又不是真的木头，他当然明白。 关键时刻，青年紧张起来，他的手上还沾着轮胎的灰尘，不好碰触多萝西，唯一能做的，便是低下头，然后—— 不远处响起的车鸣把两个人硬生生地拉回现实。多萝西就像是干了什么坏事被抓正着似的，一下子跳出好远，惊恐地回过头。 驶向前方的车辆便开了过去。她这才松了口气，哭笑不得地再次看向克拉克，刚才的气氛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她脸红个底朝天，见克拉克苦笑不已，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瞥过头：“再、再不回去，玛莎阿姨就要担心了。” 克拉克还能说什么？重新来一次，他都不一定能有刚才的勇气。青年也只好有些狼狈地扶好眼镜，看着多萝西像是逃避似的钻进车里。 就差这么一点点呀。 第37章 诉说衷肠 多萝西望着窗外的夜空,想到黄昏的时候发生的事，绯红飘向她的脸颊。少女把脸埋进怀中的枕头里,目光瞥向一边。 克拉克英俊的面庞中闪烁着认真的光芒,他对自己说,只要她需要,他会一直在自己身边。 一直。 不论是超人还是克拉克，都是言出必行的人。他说会一直在自己的身边,那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在。多萝西不够了解克拉克，但大都会了解。它告诉少女，如果不是他下定决心，克拉克不会说出来。 青年的面庞贴近,多萝西甚至还记得他的呼吸打在脸上的感觉，那深蓝的瞳孔中折射着深沉的情绪，似乎是酝酿了很久，又像是鼓舞勇气，不顾后果才这么做的。多萝西毫不怀疑，如果当时的克拉克不是双手沾满泥泞，她那个时候，大概已经依偎在了青年的臂弯之中。 就差这么一点……那个该死的车。 多萝西舒了口气，想到当时的场景，少女的心跳还止不住的加快。金色的长发散在床单上，她把发丝缠在指尖，心情复杂。 “……多萝西？” “啊、啊啊？” 门外响起克拉克的声音，隔着门板，那声线有些失真，可这依旧让多萝西一惊。少女爬起来，理了理头发，有些诧异。 “你还没睡？我只是……” 现在已经接近一点了，这么晚，克拉克还有什么事吗？多萝西放在门把的手一顿，但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只是什么？” 多萝西抬起头，问道。走廊上的灯黑着，只有窗外的月光懒散散地洒在室内，给青年的面孔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芒，这更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自天上走下的神明。 他依旧穿着白天的那件t恤，但没有戴眼镜。克拉克大概没想到多萝西开门开得那么快，表情一愣，但随即便露出笑容：“我觉得你可能也还没睡。” 她的确没有，常年养成的习惯并不是几天就能改变的。在大都会，这个时间，夜晚才刚刚开始。 多萝西困惑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吗？” “啊，不。”克拉克露出了有些狼狈的色彩，但那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容置疑的神色，那更像是他披上披风时才有的表情，“还记得吗，我说我想和你谈谈……现在，你觉得时机合适吗。”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多萝西笑出声来，少女一改那活蹦乱跳的模样，斯莫维尔郊外宁静的夜晚让她也沉淀下来，她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这个时间，你觉得合适吗？” “呃……” 克拉克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尴尬地卡在那儿，呆呆地扶着门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多萝西见他满脸愧疚和懊恼，噗嗤笑出声，也不再逗他：“你想去哪儿谈？” 青年这才反应过来，多萝西并不是又一次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他指了指窗外：“咱们出去走走？”. 黑夜之中唯独只有星星在闪着光芒。多萝西跟在克拉克身后，她穿着肯特太太年轻时的白色长裙，少女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后，在麦田之中，同样一身白色的两个人，显得竟然有些神圣。 “你……想谈什么？” 早在超人公开回应瓦卡里安局长的死亡时，克拉克在公园里便提到想与多萝西谈谈。之后在卢瑟的私人诊所，克拉克本想说些什么的，但是少女最终是推开了那个话题。 而现在，大概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合适的时机”了。 克拉克有些紧张地转过头，他看向穿着白裙子的少女。总是摩登又独立的她换上这么一身朴素的衣衫，纯净的就像是刚从泉眼捧出的水。 “你——” 青年有些紧张的挠了挠头，停在了少女面前，想了半天，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那满腔要说的话，到了关键时刻，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了？ “——你并不是‘受我帮助的民众之一’，从一开始就不是。” 多萝西瞪大眼，完全不知道克拉克要说些什么。但是这番表情落在紧张到头的青年眼里，那又是另外一个意思了。他看起来有些着急，连手都不知道放到哪儿好了：“不，我不是说我是别有用心的……好吧，那天你穿着浴衣跑出来，我的确是故意停在了你的面前。” “你是故意的？！”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多萝西仍旧觉得非常尴尬，被一个男性看光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哪怕那个人是克拉克也是太丢人了！ 想到这儿多萝西本能地拢紧衣衫，这个细微的小动作让克拉克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是已经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是故意的。”克拉克沉默良久，他深蓝色的眼瞳孔在黑暗之中看不分明，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平静下来，好像已经决定了，无论后果怎么样，都要说出来，“我记住了你的心跳声，那段日子……我在关注你，但当时更多的是因为你背叛了卢瑟——他把你藏的很好，但是稍微调查，我仍旧得知你当时和他交情不错。” “然后你却背叛了他。” “是他先背叛了大都会。” 听到多萝西忍不住开口，克拉克笑出声。他轻轻点了点头：“所以我知道这之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卢瑟又有什么阴谋，我得阻止他，我也得保护你——尽管当时你并不希望我出现。” 多萝西低下了头：“我不是不希望你出现。” “我知道。”克拉克的语气温柔下来，“我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讨厌我，多萝西。幸好直到那天晚上，你才会感觉到痛，不然……” 狄雷尔与自己的破坏，足够让多萝西躺上一年半载的。多萝西两次吐血的场景印刻在克拉克的脑海中，少女痛苦的模样，让他心疼得想把这个兀自逞强的姑娘，紧紧抱住，再也不松开。 “我向你道歉，多萝西。我一开始并不是单纯出于热心才以克拉克的身份帮助你。”因为你不接受超人，那便只有克拉克才能接近你了。 说着克拉克又走近一步，多萝西抬起头，这才能看清他清澈的眼。那之中充斥着温柔与坚定：“但请相信，你并不是那一众‘被超人帮助过的人’的其中之一。这不仅仅因为你与大都会紧密相连。” 或许一开始是的。但当你站在舞台上，站在公园边独自起舞时，当你哭着让陪伴着你的人离自己远一点时，当你在高烧之时仍旧绝望地呼喊着心中人的名字的时候。多萝西·林肯，就此变得意义非凡。 青年伸出手，宽大的手掌碰触到少女的指尖，这让多萝西浑身一颤，她抬起头，青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多萝西，那眼中的窘迫与紧张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诚挚与坦然。 “你不是大都会也不是多萝西，我不是超人也不是克拉克。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他牵起少女因冷风而变得冰冷的指尖，抵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他是如此的轻柔，轻得几乎察觉不到这是个吻。但当柔软的嘴唇贴到她的皮肤上时，多萝西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你……” “我感受到了你的孤单，你愿意与我分享它吗，我的姑娘？” 他笑起来，在一片麦田之下，连天上的星星都要为之愧色。 多萝西几乎要迷失在那双眼之中。她沉默良久，同色的瞳孔中闪烁着的星辰又在不自觉地赐予克拉克莫大的希望。最终少女低下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有人愿意同她分享孤单。而这个人，是克拉克·肯特。 多萝西慢慢地抽回了手，但在克拉克的表情变得落寞之前，少女纤细的手掌。停留在他的胸膛之上。 她掂起脚尖，在克拉克耳边轻声开口。 “现在，你可以吻你的姑娘了。” 然后，回应她的是克拉克发自喉咙的，低低地笑容，他伸出手，把多萝西揽进怀里，捕捉到了她粉嫩的嘴唇。 他的面庞从没有这么近过。多萝西拽紧克拉克的衣服，男人捧着她的脸，温热的手掌几乎要把她那张小脸融化了。多萝西微微张嘴，男人的舌尖礼貌地探了进来，少女本能地一僵，却没有拒绝。 唇舌交缠，当她的舌尖碰触到男人的舌尖，就像是有电流从舌头一直传到尾椎，多萝西都要窒息了。可她不想结束，这个吻，不，克拉克本人好像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毒品，只那么一次，少女便知道，她再也离不开他。 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克拉克才松开怀中的姑娘。多萝西趴在青年的胸口，红晕一直镀到她的脖子，可少女仍旧闷声笑起来。 “笑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到。”多萝西环着克拉克的脖颈，抬起头来，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专属于少女的恶意，“只是谈谈便能将舌头谈进姑娘嘴巴里，你可真是天赋异禀呀，肯特先生。” 第38章 托付 离开斯莫维尔的时候,多萝西可真是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她终于可以回到大都会，重新回归她心爱的城市；难过的是……玛莎阿姨的厨艺简直是神一般的级别,多萝西实在是舍不得离开。 她之前临时的住所到底是被莱克斯·卢瑟找到,多萝西现在可是被划到了恐怖分子的名单之中，又回到了无家可归的状态。克拉克特地挑了一个晚上把少女带回了大都会，将多萝西暂时安置在自己的公寓中。他把怀里的姑娘轻轻放下来,在双脚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多萝西深深吸了口气。 大都会的空气绝对比不上堪萨斯,但尽管如此，少女在离开男人的怀抱后,仍旧走到了阳台边缘,打开窗户,望着那灯火辉煌的地面,怔怔地出神。 这是她的城市，真正意义上的“她的城市”。 “感觉怎么样？” 青年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多萝西回过头，踏进客厅里，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他已经换回了普通的衣衫。在室内灯光的照耀下，青年含着笑意的英俊面庞是如此的柔和。 “简直是重新活过来啦。”多萝西的脸上绽放起笑容，她转了个圈，好像只要重回城市的土地上，少女便无所畏惧了，“中场休息已经结束，咱们也该面对现实了。” 说着她重新走回克拉克的身边，挽起男人的手臂，抬起头来：“只是又要回到那连个住处都没有的生活中，那可真是糟糕透了。” “呃，你可以住在我家。”克拉克挠了挠头，然后触及到多萝西有些奇怪的目光，他看起来窘迫极了，匆忙解释道，“女朋友住在家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唔……的确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说到最后，多萝西故意拖长了尾音。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到少女揶揄的神情，克拉克差点跳了起来，真是怎么说都不对，他的神情似乎立马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总不能让我的、的恋人露宿街头，而且卢瑟几天前刚来到这儿，他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什么？” 卢瑟竟然找过他，还是克拉克·肯特身份的他。也对，他知道自己如此重视克拉克，又怎么会放过他？这下多萝西也顾不得欺负面前的大个子，而是沉下了表情。 “他并没有为难我。”克拉克见多萝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严峻，伸出手蹭了蹭少女的脸蛋，语气也跟着放缓下来，“想必之前卢瑟也查了不少，我想这几天之内我的公寓应该还算安全。”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几乎都成了定理。 多萝西咬紧嘴唇：“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让卢瑟注意到了克拉克。” 莱克斯·卢瑟的世界中本不应该出现克拉克·肯特的影子的。至少，不是现在。这太早了，超人在大都会活动还不过两三年，他便注意到了那个记者先生。要知道克拉克这个身份，是超人与大都会最紧密的联系枢纽，也是他……唯一能获得休息的方式。 “……没事。”克拉克的眼神中浮现出笑意，“他早晚要注意到克拉克·肯特，比起其他的理由，因为你而暴露，似乎更值得一些。” “你……” 多萝西的眼睛闪了闪，随即轻轻捶了克拉克一拳，这可不是她第一次打人了。比起之前，少女的力道完全就是在撒娇：“是我小看你了，肯特先生。你哄女孩子的功夫，可一点也不比布鲁斯·韦恩差呀。” 克拉克轻轻握住多萝西袭击的手，顺势把女孩带进怀里，退后几步，倒在了沙发上：“这算是夸奖？” 夸奖你妹。多萝西的眉毛一扬，这是她恶作剧的心情大起的表现，少女抬起腿，干脆利落地拽着克拉克的衣领跨坐在他的身上：“真是用心险恶，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平时死板的记者先生是个甜言蜜语技能点满的混蛋呀，谁知道你平时会不会对着其他姑娘也这样？” 少女温软的身躯趴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真是享受又折磨，克拉克揽着多萝西纤细的腰肢，任由她拽着自己的衣领无理取闹：“我平时做什么你可是比我还清楚。” “出了城市呢？”多萝西不依不饶地开口。 “那你想让我怎么证明，我的城市小姐？” 多萝西被他漂亮的眼睛迷得七荤八素的，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少女的眼珠一转，然后煞有介事地凑近克拉克的耳边：“我……今天安全期。” “你——” 意识到多萝西话中的意思，克拉克的脸，不，直到脖子，都红得好像刚刚变了色的交通灯。多萝西捂着嘴，咯咯笑起来，好像这还不够似的，她的手滑到青年衬衣的纽扣前，手指在他的胸膛打转。 “怎么，这就又脸红啦？”好不容易停下笑声，少女歪着头，声音俏皮的轻轻上扬，“刚才那个能说会道的家伙去了哪儿，舌头被人叼走了吗？” 如果多萝西真的是个小狮崽，那她的尾巴估计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看着女友摆明了一副勾引你的模样，这换谁也把持不住。克拉克呆了半天，然后笑出声，突然凑近多萝西的脸：“嗯……你这是在提醒我怎么去证明吗。” 恋人的呼吸打在脸上，他宽大的手掌还放在自己的后背，明明是她主动坐在克拉克身上的，还说出了简直是赤,裸,裸,性,暗,示的话。可当那张英俊的脸猛然贴近，少女仍旧忍不住红了脸，撇过了头，一副我才不要认输的模样：“谁、谁要你证明，我才、才不在乎呢。” 她漂亮的面孔上浮现出淡淡红晕，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可真是一幅美妙的画面。克拉克腾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住多萝西的后脑，扳正她的脸。 那同色的眼睛里闪着的情绪几乎要让多萝西窒息了。 “是吗。” 然后双唇相接，多萝西的双手陡然一紧，却没有挣扎，只是颤抖着闭上了眼。克拉克的吻要多温柔便有多温柔，就像是对待一件极其易碎的珍宝。少女的手松开，环上他的脖颈。 男人健硕的手臂缓缓收紧，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就像是烙铁，她挺直腰板，似乎想要逃离克拉克的桎梏，但这个动作却让她与青年更加的贴近。 她的舌尖如此灵活，像是有单独的意识般，钻进克拉克的口腔里，赖在他的舌头上便不肯离开，那专属于少女，专属于多萝西的甘甜传来。这不是第一次，却依旧让克拉克沉醉其中。少女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裙，她的身体贴在克拉克的身上，似乎是因为坐姿不舒服，少女的腰肢动了动，那柔软地好像他一用力便能被揉碎的身躯整个便压在了克拉克的胸膛之前。 青年的气息乱了几拍，他的心中一阵空虚感，似乎这样还不够。这的确不够。 他的力道在瞬间失了控，多萝西的喉咙间发出些许痛苦的声音，他这才回过神，急忙松开怀中的姑娘：“对、对不起，我……” 后面的话被多萝西放在克拉克嘴唇上的手指堵了回去。 多萝西金发之下夜空一般深蓝的瞳孔中，带着那醉人的水汽，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气氛。 “答应我，克拉克。永远不要因此说抱歉。”她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青年那超人的听力，他绝对听不见少女的低喃。 然而这声音如此的具有蛊惑力，就像是海洋上塞壬的歌声，让青年从航道之上彻底迷失。克拉克直到发觉自己在点头，才意识过来少女在说些什么。见到他呆呆的表情，多萝西勾起嘴角，明明刚摆脱青春期，可她摆出这个神情，竟然也有几分诱惑的味道。 克拉克低下头，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青年怜惜地看着那张脸：“去卧室，可以吗。” 他能感觉到坐在自己身上的姑娘有些紧张，但是她双眸之中的神采绚丽的让人满足又心疼。多萝西沉默了一会，然后熟悉的笑容扬起：“之前谁说自己没什么想法来着？” 克拉克也跟着笑起来，他的手停在了少女的臀部，多萝西会意地伸出双腿，缠绕住他坚实的腰。青年十分的轻松地便将少女托了起来。 “……你……想好了？”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失控，克拉克小心极了。他轻轻的把少女放到床上，看着躺在自己臂弯之间的姑娘，有些紧张的问。 多萝西的目光瞥到一边，她的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却主动伸出手，捧住克拉克的脸：“闭嘴，这个不要问出来，太羞耻了！” 说着少女再次吻上克拉克。 第二天 多萝西迷迷糊糊从睡梦中清醒,金色的头发扫过克拉克的胸膛。她抬起头，青年的睡颜近在眼前。 这让少女的心底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动了动，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男人的手掌依旧放在自己赤，裸的后背上,把她牢牢按在怀里,自己的脚还缠在克拉克的小腿之间,她倚靠在他的臂弯之中，竟然保持着这个姿势躺了一个晚上。 克拉克的眼睛颤了颤，似乎是感受到了怀中人的动作,他同样也睁开眼,温柔的眼睛之中带着些许的笑意,以及关怀的神色：“醒了？” “嗯。”多萝西点了点头，她就像是真的小狮崽那样蹭了蹭男人的下巴。大腿内侧传来隐隐的酸痛，不，不仅仅是那里，她的肩膀和腰肢，昨晚上克拉克碰过地方，都传来阵阵的痛感。 少女皱了皱眉，这微笑的动作被青年看到了。他漂亮的脸上露出些许愧疚的神色，克拉克低下头，撩开她的长发，在多萝西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对不起，我……昨晚有些失控。” 多萝西摇了摇头：“不，我没事，只是……痛觉残留。” 她当然不会有事，除非大都会受到伤害，不然多萝西是不会受伤的。回想起昨晚的场景，多萝西脸一红，低下头，恨不得把小脸埋进被单里。 昨晚的克拉克，把多萝西抱在怀里，就像是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小心翼翼地，好像稍一用力她就会坏掉。那双温柔的眼睛，自始至终便没离开过多萝西的身体。他的吻如此的轻，充斥着爱意，更像是在一种神圣的仪式，他的手掌烫得惊人，少女几乎要融化在他的身躯之下。 让狭隘的通道容纳下克拉克，这太困难了。就算是已经做足准备，这对于第一次的多萝西来说，也是格外的艰难。但是克拉克是那么的体贴，多萝西能在他的眼中看到狂风骤雨，可男人一直在等。 他在等她，等她不会感觉到痛，等她能容得下自己。就像是多萝西一直在等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一样。 青年的嘴唇流连在少女光滑的皮肤上，喘息与娇,吟混合，弹奏起属于夜的原始韵律。 直到花蕾打湿，克拉克才动了起来。尽管如此，他也不敢肆意妄为。在氪星人的面前，人类是如此的脆弱，各种意义上。直到多萝西睁开眼，她伸出手，醉人的夜色瞳仁中闪烁着迷蒙的光芒，她轻启双唇，温软的话语在克拉克耳边响起。 “不要紧，克拉克，不要紧。” 她的话语，宛若开启了青年的心弦。 那一刻青年再也把持不住了。他眼神的变化换来了少女带着呻,吟的笑声，那笑声在他的耳边徘徊，撩拨着他的意识。 这怎么能忍得住？ 克拉克闭上眼，多萝西捧着他的面庞，柔软的嘴唇贴着他的嘴唇，纤细的腿缠着他的腰，健硕的身躯和娇小的身躯纠缠在一起，这画面本身便美得让人惊叹。 到达顶端时，尽管克拉克竭力控制，但他没有把持住力道，在那个瞬间，多萝西死死环住克拉克的脊背，他能听得到少女带着痛楚的呻,吟在自己耳边响起。 就算知道她不会受伤，克拉克也觉得心中一痛。他不想伤害自己的姑娘，哪怕只是让她感到痛楚。 然而当事人却不这么想，她从回忆中回归现实，阳光顺着窗户洒进窗户里，已经不早了，可她却像撒娇一般的贴在克拉克的胸口，数着他有力的心跳。 多萝西感觉整个胸腔都被填满了，这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她总是一个人，哪怕是觉得孤单，觉得心口空落落的，少女也从来没有感到难过。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跳动着心脏的位置，被填满是什么感觉。没有对比，便没有痛苦。 但是如今她懂了。 她想她再也，再也不能离开这种感觉。这种充实又幸福的感觉。 她偷偷地扬起笑容，然后伸出双手，白皙的皮肤在日光的照耀下近乎透明。少女环住男人的脖颈，整个脸都贴到他的脸颊边：“道歉有什么用，你不快点起来做早饭赔礼，我该怎么相信你是真心诚意的在反省呀？” 这换来了克拉克的笑声，听到多萝西这句话后，他脸上的阴霾果然迅速散去，他又亲了亲多萝西的鼻尖，把头埋在她的发间，沉醉地深吸一口气，少女的芬芳充斥在鼻腔中。对于一名男性来说，没什么比一觉醒来，恋人便躺在自己怀里对自己撒娇更幸福的事情了：“你舍得我离开？” “哼，当然舍得。” 克拉克几天没刮胡子，新长出来的胡渣蹭得多萝西又痒又痛，她皱着一张小脸，趾高气昂地开口，可双手还抱着青年，完全没有撒手的意思。 “好。” 克拉克笑着答应，他一把便将多萝西从床上捞起来，被单滑落，少女苗条的身材尽然裸,露在外，她还赖在青年同样赤,裸的身体上呢，克拉克强健的身躯惹得多萝西的脸又红了，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少女瞥开目光，忍不住抬起脚踹他：“你快去！” 又用暴力，克拉克笑着捏住多萝西的脚踝。多萝西拽了拽自己的腿，男人却没有因为挪动分毫。她气愤地蹬着克拉克，少女那足够让同性都羡慕嫉妒恨的长腿沐浴着阳光，再配上那不服输的神情。一早起来就要忍受着这样的视觉冲击，克拉克可真是幸福并痛苦着。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面前的恋人扑倒重新再来一回，但是已经快要到了上班的时间，如果假期结束第一天就迟到，佩里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他笑着凑上前，在多萝西的唇上轻咬一下：“三明治？” “反正你也只会做这个。” 多萝西终于拽回了自己的脚，把自己重新包裹在被单里，有些嫌弃地开口。 . 克拉克端着可可和三明治从厨房里出来，刚刚放下食物，公寓门突然被推开，让正在走神的青年吓了一跳。 吉姆·奥尔森那一头红发钻了进来。在看到满脸诧异的克拉克时，年轻人松了口气：“你总算回来了，克拉克！” 这一大早，他不去上班，跑到自己这里干什么？有什么事到报社说也没什么关系吧。克拉克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你把我家钥匙拿过来。” “干什么！”吉姆一脸被冒犯的神情，他往后一跳，把拿着钥匙的手背到身后，“我做了什么背叛我们友谊的事情吗？” “不，只是因为——” “——三明治好了吗，我好饿。” 多萝西打着呵欠从卧室门口出现，她的衣服昨晚被丢在地上，只有这么一件衣服的姑娘套着克拉克的短裤和衬衣就走了出来。男人宽大的衣衫简直就是挂在了她的身上，看起来摇摇欲坠。 她打完这个呵欠，才看向站在门口的吉姆，点了点头：“早。” 而克拉克·肯特的好友，著名摄影师吉姆·奥尔森，早在看到多萝西这幅装扮后，咔吧一下子傻掉了。 他指了指少女的背影，都顾不得回答她的招呼，一脸what the *地对着克拉克做口型：[你不是说她不是你的女朋友？] 克拉克苦笑几声，做口型也没用。在大都会的地界里，别说口型，连一个眼神都逃脱不了多萝西的掌控。他看了看表，走到吉姆面前：“你在门外等我，有什么事路上再说。” “等等，我还没——” “——你就在外面等一会！” 克拉克二话不说便把门关上，转过身，刚好对上多萝西揶揄的神情。少女坐在餐桌边，翘着二郎腿，宽大的衬衣只系了两个纽扣，大好春光若隐若现。 “不是你的女朋友，嗯？” 她倚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耳边，明明刚成年不久，可少女做出这个动作来，依然带着风情万种的性,感。 “这可不是我对他说的。”克拉克舒了口气，走到餐桌前，深色的眼睛宠溺地看着甩着双腿的多萝西，“你在家里乖乖呆着，等我下班回家。” “我像是呆不住的人吗，还用你叮嘱？” “那可说不定。”克拉克俯下,身，在多萝西的脸上落下一吻，拿起桌子上的眼镜，“一个眨眼的功夫，你就从窗户上跳下去，这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 多萝西笑出声来，她恋恋不舍地回给青年一个吻：“好好工作——我才不会乱跑呢，我可不希望被卢瑟的人抓走。这次他可是真的气得要发疯啦。而且，这事还没完呢。” “等晚上回来我带你出去一趟。”克拉克戴上眼镜，套上西装，又恢复到那造型土气的记者先生的造型，他英俊的面庞和完美的身材全部被遮挡在这身行头之下，让多萝西忍不住惋惜起来。 可一想到只有自己能看得到真正的克拉克，她那小小的虚荣心又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去哪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随手拿起一个三明治，挥了挥手：“或许你能看看我查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________=我已经尽力没有直接跳到第二天了…… 这章发出来的时候，姜花已经在等《环太平洋》的首映啦咩哈哈~！果然还是铁家伙们最帅气啦，一身的宅魂全部燃烧了起来！！！ 第40章 孤堡垒 “这是……” 多萝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震惊得说不出半句话来。少女身上还披着超人红色的斗篷,来自外星的布料阻隔了绝大部分的冷风,然而丝丝寒意仍旧透过缝隙渗透进来,然而此时此刻,她却顾不得这些了。 立于多萝西面前的,是一座覆盖着冰雪的钢铁宫殿。 克拉克跟在她的身后，青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我的父母留给我的。” “留给你的？”多萝西不可置信地转过头,这与她得知的不一样，与超人透露给媒体的消息也不一样。除却在大都会能得到的消息,少女对面前这个超级英雄的了解,并不比其他人多,“他们说你来的时候,只有一个飞船,然而……” “然而我却在北极有这么一个城堡，是吗。” 青年接下了她的话语。他的表情坦然，完全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多萝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茫然地张了张嘴，最终在他那一副“你有什么尽管问”的表情下，笑出声来：“这下我倒是有些理解，军方的人秘密的研究你的动机了。” 他在北极有个基地，平民不会知道，但政府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恐怕知道的还不止美国一家。 “是吗？”克拉克笑着摇了摇头，带着多萝西踏进这庞然大物之内，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显得也空荡荡的，然而那语气中的温柔与坚定却没有因此丢掉半分，“我可是没有半分恶意。” 说着他转过头，只穿着衬衣休闲裤的青年，在这造型与地球风格全然不同的建筑之内，声线平静，却显得如此身上。 “这是我的亲生父母留给我的遗产。”他踏到台阶上，“我叫它孤独堡垒。” 说到最后时，克拉克的语气中带上了苍凉的味道。多萝西走到青年的身前，他低下头，少女在恋人的眼中察觉到了淡淡的落寞。 他……也是孤独的啊。 氪星的最后之子，天赐的英雄。不论哪个称呼，都注定超人无法真正的融入人类社会——克拉克可以伪装自己是个普通人，可以活得像个普通人。但是他终究不是，刀枪不入的身躯，力大无穷的力气，还有那满身的责任感。 有人生下来便注定是个英雄。 多萝西牵起了克拉克的手，她的目光中闪过些许唏嘘的神色，但最终定格在平静之中。一向活蹦乱跳的姑娘流露出这样的神色，倒是让克拉克有些不习惯，他反握住多萝西的手，笑出声来：“怎么，你其实不必这——” “——你还有我啊，卡尔-埃尔。” “！！” 这下该轮到克拉克惊讶了，他猛地看向多萝西的双眼，而少女则露出得意洋洋的神采。她勾起一抹俏皮的笑容，歪了歪头：“这是你氪星的名字，对吧？下次自言自语时可要记得放在心里，我可不是故意听到的。” “你……”说到可怕，相比之下，在北极有个基地什么的，远不如随时随地能掌握任何人的举动要可怕呀，“你真是比《一九八四》的电幕还管用啊，我的姑娘。” 多萝西眨了眨眼：“但是我可不为老大哥服务。” 说着少女撒娇似地揽住克拉克的手臂：“你是地球上唯一一个氪星人，我是地球上唯一一个大都会，所以你还有我啊，至少……城市还在陪着你。” 这换来了青年的笑声，那眼底的落寞一扫而空，他深蓝的眼睛中倒映着少女的身影：“嗯……我怎么觉得，大部分时间是我在陪着你？” “才不是呢！”明知克拉克是故意这么说，多萝西仍旧笑着一跺脚，佯作生气地松开手臂，她环绕了一圈科技明显比人类高出不少的建筑风格：“说到这个……你不是带我看你调查的结果吗，来这里做什么？” “交老底啊。”克拉克宠溺地伸出手，刮了一下多萝西的鼻尖，“这里可不是谁都能来的。” 多萝西一扬眉，显然不相信青年的甜言蜜语。既然克拉克说过是让自己看看他的成果，他是不会瞎扯的。看到少女的表情，克拉克也不再开玩笑，他牵着多萝西的手，走到大厅正中央。 “我把看到的、听到的，还有收集到的数据都存到了这里。你之前……给我的那几份卢瑟的研究也在。”克拉克按下了什么按钮，整个大厅猛然亮起光芒，那些光芒形成了图案和文字。多萝西端详起来，这之中有英语，也有她不认识的图形。 是氪星语吗。多萝西瞥了克拉克一眼，决定只看自己的认识的那部分。 “我之前给你资料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是超人。”多萝西一边看资料，一边若无其事的开口。 她随意的话语，却让克拉克看起来有些尴尬，青年揉了揉头发：“呃，我只是留作备用。你的住所并不安全，万一有什么意外……” “你很信任这里。”多萝西转过头来，“政府肯定知道这儿，你怎么确认这里就是安全的？” “我说了，这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克拉克这么自信，多萝西也不再说什么，她重新看向资料，那里面涉及到生物知识的部分让少女禁不住拧起了眉头，她有些头疼的跳过那些部分，直接看到最后。在她收集到的资料后面，还跟着一大段文字。 “这是……”多萝西的目光停住了。 虚拟屏幕的角落里停着几张照片。多萝西的生物再差，也能看得出，那照片中的东西，呈胚胎的形状。 不，那就是胚胎。残破不全的胚胎被装在罐子里，纵然是张照片，仍旧透露出了狰狞和绝望的气息。多萝西怎么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她震惊地捂住嘴巴，退后几步，撞进了青年的怀里。 克拉克揽过多萝西的肩膀，一挥手，照片便消失在屏幕上。 “‘天神计划’的失败品，就是这个吗。” 多萝西费了好大劲，才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她没想到卢瑟与军方的研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她一直以为那还只是个雏形，要真正实现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然而如今看来，如果不是当时多萝西干脆利落的毁掉了他的几部分资料，估计卢瑟的这个计划就要完成了。 “这是我在那个被毁的军事基地中找到的。”克拉克闭上了眼，“它们刚好补完了卢瑟留在莱克斯大厦的技术中缺失的部分。” 怪不得他当时这么生气。军方在尝试着克隆他……不，准确的说，是在尝试着制造武器。 超人不受政府所用，所以他们便努力制造另外一个超人。怪不得那时候的克拉克，站在基地之中，夜幕之下，连眼中总是存在着的笑容都收敛了起来。 “人类的技术无法复制我的基因。”他关掉资料，看向多萝西，低声开口，“所有的实验都失败了。但是卢瑟想到了办法，他选择和政府合作，就在这时，你毁掉了他的资料。” “卢瑟他想到了什么？” 克拉克没有回答，他只是调出了另外一份资料：“这是我从你炸毁的莱克斯大厦中收集到的一些碎片。” 这些的确是碎片，不过是扫描下来的纸质资料的残骸。经过恢复后勉强能读出一些字。就这一些，多萝西看懂了。 卢瑟的思维非常简单直白。既然无法完全复制超人的基因，那么咱们混着来。把人类的基因与超人的基因混在一起，就算无法制造出与超人同样强大的克隆人，但至少，成为武器是没有问题的。 “他……简直是疯了。” 由詹妮特·曼森在“那个人”的协助下完成的基因计划，便是卢瑟思路的基础。怪不得他要与“那个人”合作…… “谁说不是呢。”克拉克苦笑几声，他关掉屏幕。孤独堡垒内恢复了正常的亮度，“但这也并不能完全责怪他。” 克拉克自知卢瑟的计划，他有一份责任。那些找上门的外星人就足够大都会，足够地球受的了。如果超人本人出现任何失控的行为，所造成的后果，只会更加可怕。 人类需要一个后备方案。他理解。 “但这是不对的。” 多萝西坚定的摇了摇头，她能感受到克拉克的想法。不过她并不接受，少女退后两步，那张小脸上仍旧是带着熟悉的倔强和认真。 “总有办法预防意外，克隆人，基因改造，这就是不对的。” 人类接受了你，却又在暗地里防备着你，这同样是不对的。 克拉克没有回答多萝西的话，他只是伸出手，把少女拽进自己的怀里。身处北极的堡垒，就算有来自外星的外壳抵挡，也充满着凉意。可青年只穿着衬衣，身体却依旧如此的温暖。 青年感受到女孩伸出手，环过他的腰，纵然隔着布料，也能感到多萝西的手指冰凉。这让他有些心疼，他抱着多萝西的手紧了紧。 她的话如此天真，可也没有错。 “……你知道吗。”克拉克轻声开口，那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但更多的是感动，“在那次碰到毒藤女之前，我是打算等一切结束后，在这里对你摊牌的。” 或许主动摊牌，多萝西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也不会如此难过。 想到那几天无时不刻缠绕在自己心头的孤独与绝望。多萝西闭上眼，她环着克拉克的手松了松，但随即又抱紧了他。 “都过去了。” 就算是在难过，那也不再是问题。对于现在的多萝西来说，不管是克拉克·肯特还是卡尔-埃尔，都是上苍赐予她的，珍贵的宝物。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那个人’以及帽匠赶走。然后……”多萝西抬起头，“我们要和卢瑟好好谈谈。” 第41章 那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多萝西惊恐地瞪着遮蔽了大半个天空的……怪物,惊呼出声。克拉克松开她,少女的脚尖刚碰到地面,克拉克还没放手呢,多萝西便向前跑了几步,拧紧了眉头。 “帽匠……” 少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这个人名,她愤怒地望向天空。她一早就劝过卢瑟，“那个人”绝非他能控制的了的。如今,多萝西的话一语成谶。她无法确认帽匠藏在城市的哪个角落，更不知道“那个人”究竟姓甚名谁。但是她能看到卢瑟在哪,在这个城市中,没有任何市民能够逃脱的了多萝西的目光。 他在莱克斯大厦,就在还没修缮完全的那一层实验室中。 透过大都会的视角,多萝西能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对面,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那绝非是大都会的熟悉的任何一个面庞。 “他在试探我。” 不知不觉间，克拉克跟了上来，青年蹙眉说道，分明是听到了什么：“和上次一样，帽匠藏在市中心的人群中，他以为这样便不方便去抓他。” 的确不是很方便，在人群中……克拉克多少需要注意普通人。毕竟如果伤到平民，那就违背他的本意了。 “你先把这东西解决了。” 幸好只是盘旋在上空中，还没有进行进一步的动作。多萝西不知道“那个人”哪儿找来的术士，看这个水平，帽匠的能耐也不小。如果上空中的那个怪物进行攻击，多萝西丝毫不怀疑，城市要是挨下这一击，自己又要躺上很久。 克拉克一点头：“我可以把它引到海上，那你……” 多萝西这才想起来，她离莱克斯大厦还远着呢。城市的视角总是让少女忘记距离，眼见着克拉克已经漂浮到了半空中，多萝西又急忙拽住了他：“等等，先把我送到莱克斯大厦。” 白大褂，戴着眼镜，目光阴沉，卢瑟独自一人。这些消息混在一起，多萝西也猜出了与大都会之子对峙的那个家伙的身份。克拉克把她送到楼下，多萝西头也不回，抬腿便准备离开，青年一把拉住了少女：“多萝西！” “什么？” “……你小心。” 超人又如何不知道卢瑟对面站着一个人？或许他不像多萝西那样能看得那么清楚，但从少女的表情，克拉克便知道事情不妙。 多萝西回过头，看向恋人的那张脸，青年的面庞上写着隐隐地担忧，他的手紧紧握着少女纤细的手腕，好像只要多萝西一犹豫，他便会跟着他一并上去似的。 “没关系。” 少女扯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她走向前，投入克拉克的怀抱，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扑面而来，多萝西在他的胸口蹭了蹭，然后踮起脚尖，在青年的脸侧落下一吻：“你不要因我而分神，我的英雄。” 听到她的话，克拉克一愣，随即也笑起来：“出现什么意外，一定记得叫我。” “我自有分寸。” 说着多萝西松开手，退后两步，转过身便朝着莱克斯大厦跑去。克拉克伸出手，想拽住她，只是这一次，少女比她的动作快。 自有分寸，正是你的分寸才让人担忧啊。克拉克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他收回了手，看着少女坚定不移的背影，摇了摇头。 至少，她有阻止卢瑟的资格，全世界，也只有她拥有阻止卢瑟的资格。 这么想着的克拉克，没再追上去，而是腾到半空，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消失在了街角. 多萝西绕开保安，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监视器中是否会留下自己的身影了。少女几乎是一路狂奔到卢瑟所在的楼层，刚推开门，黑洞洞的枪口便落入少女的视线。 “小心！！！” 这下多萝西也顾不得和卢瑟算账了，看到枪口，少女整个人都陷入了惊慌的状态。脑子还没动，多萝西的身体已经扑了上去，整个人砸在了卢瑟的后背上。 男人被这突入起来的力量撞了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与此同时，对面的枪声响起。 多萝西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撑起身子，一只手便把少女从地面上托起：“多萝西？” 卢瑟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惊讶，他显然没料到多萝西会突然出现。看到男人平安无恙，多萝西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这就是你口中的‘那个人’。” “你来干什么？” “不来你就死了。” 多萝西站了起来，紧紧锁定住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男人个子不高，看起来和多萝西的父母差不多年纪，只是眼镜之下那双宛若爬虫般无情的目光，让少女打了个寒战。 “这就是那个让莱克斯·卢瑟忌惮无比的姑娘。” 他的语气和多萝西一模一样，连句式都差不多。只是同样的话语，经由男人低沉的声线出来时，只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胆颤之感。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弧度本应该是和蔼可亲的，只是他还提着手枪，这幅阴沉沉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察觉不出亲切来。 卢瑟不自觉地挡在了多萝西的面前：“雨果·斯特恩奇，你别想打她的主意。” 雨果·斯特恩奇…… 多萝西眯起了眼，只需要一个名字就够了。只听到了这个名字，多萝西便把手中的所有资料全部串了起来。 她在詹妮特·曼森的实验室中看到过这个名字，但是作为“天神”计划的前身，多萝西在曼森的实验室看到过很多参与者，雨果·斯特恩奇，早淹没在了其他合作者的名字之中。 然而一旦确认了他就是“那个人”，那一切都好办了。 蝙蝠侠的情报指出，这个人曾经来过大都会。他与詹妮特·曼森早就相识，是个生物学的教授，对当时卢瑟还没成型便抛弃的计划很感兴趣。 当时多萝西没有多想。毕竟对卢瑟之前的想法感兴趣的人大有人在，光是生物学领域的就两三个，这个雨果·斯特恩奇看起来如此普通，只是…… 黑暗骑士的资料中提出，他与詹妮特·曼森有过一段感情。 多萝西不知道爱丽丝的母亲是怎么想的，面前这个阴沉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精神正常的家伙。与这种人产生感情……恐怕利用要远大于真心吧。 “我早就说过你控制不了他的。”多萝西戒备地看着他手中的枪，凑近卢瑟，在他的背后小声开口。 “闭嘴。” 卢瑟头也没回地驳斥道，他甚至都没看一眼多萝西。但是少女能够透过多萝西，在他的脸上看到半分无奈和戒备。 “他就这么把你放在这儿？” 多萝西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想明白卢瑟口中的“他”是指超人，这个时候还记得埋怨克拉克，这得是多大仇啊。少女摇了摇头，随即才意识到自己在他的背后，卢瑟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只得开口：“是我让他把我放在这儿的，帽匠在外面带着一个怪物在外面作威作福呢。” “啧。”卢瑟没有评论，他冷冷地看向斯特恩奇，“既然如此，我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 “什么，我错过了什么？” “都让你闭嘴了，多萝西。” 卢瑟一声低喝，不再搭理少女：“如今资料已毁，最后的那个部分，我不会给你。” 呦，原来这是合作出了问题啊。尽管关心卢瑟的安慰，听到他碰了霉头，多萝西仍旧忍不住幸灾乐祸，一向不甘于做背景的少女，罕见的安静下来。 “只差一点了，卢瑟。我们的研究只差了一点，你忍心看它这么被毁掉？” “那是你的研究。”卢瑟一甩手，表情嫌恶：“修改人类基因，你觉得我会掺和进这种事情里？” “……我们的研究是殊途同归。” “谁和你殊途同归，变态。”多萝西小声嘀咕，这换来了斯特恩奇一声嗤笑，“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恢复那些资料呢？” “你说什么？！” “多萝西！” 卢瑟又是一声怒喝，吓得少女一缩脖子，男人的脸色一变，语气也沉了下来：“你有办法？” “你好好想想，莱克斯·卢瑟先生，到底……要不要和我继续合作。”斯特恩奇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退到了还在漏风的落地窗前，又向后一退，那刚刚盘旋在天空中的怪物一闪而过。 男人的影子消失在莱克斯大厦里。多萝西一个转身，停到了卢瑟面前：“卢瑟！你不能再和他合作，现在是毒藤女和帽匠，谁知道下一刻他会带回来什么？” “……多萝西。” 莱克斯·卢瑟低头，他的眼睛中倒映着少女的身影，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听我说，事情不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42章 终声 “没怎么简单？” 多萝西眉心一拧,退后几步,舒了口气。 她深蓝色的眼睛依旧蕴含着无尽的希望与坚定,好像整个城市的未来都藏在这双眼睛之中。高楼破损的窗户中倒灌进冷风,卷起她白色的长裙，莱克斯·卢瑟惊讶的发现，他印象中少女身上那天真的浮躁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与超人身上围绕着的,极其相似的平静。 这让他心惊。 “……莱克斯。”少女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眼中沾染了半分苍凉,“不管你为了什么,出于什么目的,如果你真的将‘天神’计划进行到底,所得到的的结果都会与你的初衷背道而驰。你的意图或许是好的，但方法不对。” “不对？”卢瑟从不认为多萝西有教育自己的资本，他嗤笑几声，“多拉，你比我更清楚超人对大都会的危害。如果没有他，你怎么会三番五次的吐血，不，如果没有他，你还是个生活在幸福之中的普通高中生——你知道你为何诞生，他害了大都会，你却说这不对！” 她当然知道！多萝西当然知道大都会的那声尖叫从何而来。来自外星的敌人把大都会摧毁了大半，痛不欲生的城市花费了很长时间恢复，又用了很长的时间寻找合适的人。 “那你成功了呢？你想怎么办，击退他、杀死他，这与他的仇敌在大都会做的有什么分别？”多萝西一扬头，绝对不肯让步，“我不指望你认同超人的存在，但至少，如果你想针对他，请用人类的手段，不要妄图用超人的基因来克制超人。” “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诶？” 多萝西的指责就像是扔进了棉花里，卢瑟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少女一愣，然后她就看到男人走上前来，那张脸上写满了严峻的神色，好像多萝西身上背着炸弹一样。 “我的脖子？” 少女无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颈，一脸茫然地重复卢瑟的话，她一侧头，卢瑟的脸立刻就黑了，他朝着自己的肩膀与脖颈交界处一指：“你——他——” 哦，糟糕啦。 看到卢瑟难看到大西洋另外一边的脸色，多萝西忍不住扯起了笑容，她拉起领口，盖住吻,痕。时过一天，就算是大都会，身上的痕迹也不可能消散的这么快。 多萝西脸一红，目光瞥到一边，语气却依旧理直气壮：“怎么，你连这个都要管？我告诉你，我可是成年了。” “是超人？” 看卢瑟现在的表情，多萝西毫不怀疑，如果另外一个当事人在场，他会毫不犹豫地掏出氪石扔到超人脸上。 在和卢瑟翻脸之前，这个家伙对多萝西一向照顾有加。毕竟如他所说，莱克斯·卢瑟再怎么混蛋，也不可能和大都会作对。他爱这个城市，这母庸置疑。所以无论多萝西做什么，他都可以原谅，像长辈那样。 要让卢瑟知道这件事，那她注定是怎么劝，卢瑟都得把克拉克追杀到底了。 所以多萝西一瞪眼：“不，不是——” “——那就是克拉克·肯特。” ……你反应真快。多萝西默然，卢瑟立刻就把她的沉默当做默认了。他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超人把你送到了肯特的家乡，对不对？这段时间他请假在家，是去陪你了。就这么几天的功夫，你就……” “我成年了！”多萝西继续瞪，“你确定要在这儿谈论我的私人问题，我父母都不会干涉我的生活！” “你的父母。”卢瑟冷哼一声，表情不屑，讥讽的开口，“你的父母管过你什么？” “莱克斯·卢瑟，我警告你，不准说我爸爸妈妈的坏话。” 坏话还用说，让自己的孩子一个人在大都会生活，这都是明白的事实。卢瑟没再接炸毛后的多萝西的话语，他叹了口气，抬起头来。 不过听说是克拉克，他的脸色多少好看了一些。企业家和这个记者不熟，不过他见过多萝西昏迷时，抱着超人不放喊克拉克名字的场面。他知道多萝西很喜欢那个记者，而通过调查，那个来自堪萨斯的肯特，也不是什么趁人之危的人。 “多萝西，无论怎么样，这个计划不能断。”他沉默了半天，把话题扯回正事上来，“你不会让步，我也不会。” “你有氪石，你还怕什么？而且资料就剩下这么一点，难道你还要和雨果·斯特恩奇合——” “——资料应该留着。” 克拉克，不，超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红色的披风映入眼帘，他把显然被打昏的帽匠放到地上，走向前，接下了刚刚的话：“如果你不放心，资料你可以留着，卢瑟。” 他知道卢瑟在提防什么，超人也理解。 英雄的存在，对人类来说，如同天神。他在庇佑着人类，然而一旦他失控了，所造成的后果，谁也说不准。之前毒藤女的花粉让克拉克造成了瓦卡里安警长的死亡。他不过受控不到十分钟，便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如果……如果他当时没有清醒过来呢？ “留着当后备方案，但是雨果·斯特恩奇……如果你和他合作，我会找到证据，把你送上法庭。” 卢瑟冷笑，他抱住双臂：“你在威胁我？” “我在警告你。” 超人郑重其事地开口，他的拳头微微握紧，似乎是有些不甘心：“斯特恩奇用了装置屏蔽住他的心跳，我找不到他，但这不代表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瓦卡里安警长的性命，毒藤女和帽匠伤及的无辜，全部算在他身上。” “你抓不住他的，外星人。”卢瑟恶毒地指出这一点，“他是哥谭人，他最终会回到那个神佑屏蔽区，你能怎么办？我知道你和蝙蝠侠有约定，你没法管哥谭的事。” “不。” 超人一把捞起多萝西，浮上半空。披风一甩，迎着高空的冷风飞舞。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信心，好像他们已经在这次的斗争中胜利了似的。 “抓到他的不会是我。” 说着，他揽着多萝西的手紧了紧，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的内容，与《哥谭决定去死》有关，所以放在作者有话说里。当然《明恋》这边正文还没完，还有一章，交代之后的事情，下次更新在11日~新坑也会开出来呦。 夜幕降临，大都会的灯光逐渐亮起，遥遥看去，就像是在海边点燃了一大片火焰，璀璨，绚丽，就如同这个城市。 几分钟前危机才散去，但街道已经恢复了秩序。好像刚刚遮天蔽日的怪物不曾存在一样。车辆依旧拥挤，人群依旧匆忙，大家的表情也一如往常，带着些许幸福的迷茫。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城市有英雄在。 红色的披风还在，无论如何，希望就一定会在。 镜头拉长，宛若倒影般，在大都会不远处的地方，同样的灯光照映着极其相似的城市，然而城市的黑色却像是残酷的恶魔，吞噬了所有的光亮。 犯罪者的天堂，黑暗滋生的角落，神佑屏蔽区，哥谭。 柯尔·瓦卡里安，不，现在是柯尔·史密斯拉开破旧的大门，用脚踢走散在角落的啤酒罐，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一头凌乱的黑发剃去，留了一个在警校时再标准不过的圆寸。那双完全不同于瓦卡里安警长的、过分凌厉的眼睛睁开，男人掏出一支烟，塞在自己的嘴边，拿起打火机。 火光幽幽地照亮了他的眼，他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透过那打火机微弱的火光，柯尔好像看到了滔天的火焰喷射到天空，热浪袭来，差那么一点点就会波及到他，爆炸的轰鸣还在耳边响起，车辆翻滚到公路一侧，烧得格外彻底。 那双乌黑清亮的眼睛惊恐地瞪大，爱丽丝·曼森那本来就略显病态的脸上褪去了全部的血色。 他的手一颤，打火机掉在地上。 柯尔捡起火机，手抖个不停，他点燃香烟，冒出的火光让他惊恐不已。 他是为了复仇，牺牲是必须的，是她先逼得自己，自己才不得不出手。如果她不死，那么一切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水。 雨果·斯特恩奇，对，这笔账应该算在雨果博士头上。 然而这样的想法没有让柯尔好受半分，少女的眼神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火光像是挪不开的标杆一样伫立在他的脑海中。 柯尔一贯抽习惯的香烟竟然呛了自己几下，他拼命咳嗽几声，有血的味道涌上来。 九月二日，在进入哥谭的干道上出了事故，一辆车从路边翻了下去，死者已经面目全非。哥谭警局局长詹姆斯·戈登疲倦地踏出封锁线，刚刚拿起香烟，一抹鲜红的色彩吸引了他的视线。 少女用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戈登，瞳仁中却不含半分恶意。 第43章 未来 糟了糟了来不及了—— 克拉克一路飞奔到哥谭剧院,但是人群已经开始往外散去,他在心中哀叹一声，逆着人流向剧院之中挤进去，拐到后台处,却寻觅不到熟悉的影子。 他在哥谭,多萝西也在。 几年前,一场破坏性强大的地震几乎让这个城市在顷刻间毁于一旦，经过恢复后，哥谭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多萝西所在的舞团，在哥谭剧院的表演，也正是哥谭剧院重建后,第一次向市民开放。 但是克拉克·肯特却错过了女友在哥谭的第一次亮相。这也不怪他，墨西哥的火山爆发，身为超人，他自然要去阻止毁灭的事情发生。但是……多萝西可是主打人员，演出完毕自己才跑过来，克拉克都能想到多萝西那一副讥讽的神情了。 “克拉克？” 温柔的声线自背后传来，让着急不已的克拉克有种捞到救命稻草的错觉，他转过身，爱丽丝·曼森站在她的身后，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如今的少女，不，应该是女士已然褪去了那满身的病气，利落的短发和红润的面颊，让她浑身上下散发着重生的气息。 “爱丽丝，你有没有看见多——” “——她在孤儿院。” 爱丽丝笑着，在他问出来之前便回答了克拉克的问题。他跑到后台来，也只能为了多萝西了。 听到这个回答克拉克一愣：“她先过去了？” “是呀。”爱丽丝有些困惑，但是仍旧配合地转达了多萝西的话，“演出还没结束呢，她就念着‘这个笨蛋再不来就要失约啦’，然后急匆匆的跑掉了。” 克拉克脸一红，他不自在地扶了扶镜框，然后对着爱丽丝露出一个带着愧疚的笑意：“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她。” . 他的确是晚了，晚得可不止是多萝西的演出。 哥谭警局副局长柯尔·瓦卡里安在到孤儿院亲自检查重建情况时，偶然间听到几个孩子谈及的梦想。他们想见超人一面。 几天后，身处大都会的超人收到了来自哥谭的邀请函。 只是天底下就一个超人，在满足孩子的愿望和拯救生命之间，英雄也只能选择后者。他换下衣服，还没等孤儿院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内时，就听到了孩子们兴奋的议论声。 “超人他真的回来吗？” “可是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 “他肯定很忙，晚一点也不要紧——啊，是瓦卡里安先生——天啊，你们快看快看！” 克拉克推开孤儿院礼堂的门时，那近乎无敌的英雄差点被自己绊倒，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舞台上，双手叉腰，披着红披风的……多萝西。 这是什么？！克拉克哭笑不得地停在礼堂门口，看向在孩子们欢呼声之下跳下台子的多萝西。她倒是知道回收利用，几年前从大都会剧院偷出来的女超人的制服，在这样的情况下倒是发挥了绝佳的用处。 孤儿院的孩子总是这么容易满足，他们从来不敢奢望真正的超人出现，哪怕只是个披着红披风、胸口绣着s的姑娘，也能让生活在色彩单调的哥谭之中的他们，高兴得跳起来。 多萝西一甩金发，那张洋溢着自信的脸配合着超人的经典姿势，倒也颇有气场。她像是个孩子王似的把孩子们看了个遍，然后板起一张小脸，认真地开口：“超人正在拯救世界，你们得知道，他总是很忙。” 说着她弯下腰，摸了摸身边女孩的头发：“所以我们再等等他，好不好？” “好——” 孩子们奶声奶气的回答让多萝西眯起深蓝色的眼，她刚想说什么，就站在她身边的女孩一脸期待地开口了：“大姐姐，你的衣服也像超人的那样刀枪不入吗？” “不是呦，超人的制服是独一无二的。” “那我可以摸摸你的披风吗？” “可……”多萝西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在她的目光触及到站在门口，那真正的英雄时，到嘴边的话突然改了口，“我想你大概会更希望亲手摸摸超人的披风。” 说着她直起腰，抱起双臂，好像是戏被抢了一样，那张漂亮的脸表情臭臭的，只是她眼底的笑意出卖了多萝西真正的意图：“要晚就晚得彻底一些，风头都被你抢光啦。” “是超人！是真的超人！” 孩子们大哗，好像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谁都没有动。那一张张小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让超人笑出声来，孩子们不来找他，他便主动迈开步伐：“你什么时候回大都会了？” “你想多啦。”多路西一歪头，终于忍不住笑容，扯起了嘴角，“我可没有你飞来飞去的本事，衣服我是随身带着的。” “你把这身衣服带到了莫斯科？” “怎么，不行吗？” “不，我可从——” 从没在莫斯科见到你穿过这身衣服。当然，这句话克拉克是绝对不会再穿着超人的制服时说出口的，他咳嗽几声，把刚才的失言掩盖过去，再看向多萝西，果然她露出了洋洋自得的表情，好像让超人吃瘪，她能得到什么货真价实的好处似的。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超人不知道的事情呀？] 流利的俄语脱口而出，她抱着双臂，装模作样地摆出感叹的姿态，比起讽刺，倒是更像是撒娇。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在某个人心底这么重要，重要到连这件衣服都要带过去的地步。] 多萝西闻言脸一红，只是那双深色眼中浮现出不承认的色彩：[别自作多情了，才不是为了你把这件事衣服带在身边呢。] 是啊，把完全用不上的戏服带在身边，还没有其他的意图，这可真是有说服力呀，多萝西。 克拉克故作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自己率先笑出声，低下头：“刚刚是哪位女士想要摸摸我的披风来着？” 这个时候震惊之中的孩子们，才真正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超人。多萝西还想反驳他，只是克拉克不搭理自己了，她也只能无奈地给孤儿院的孩子们让开位置。 气闷不已地多萝西挪开目光，爱丽丝·曼森正倚靠在门边，含着笑意，同样看着自己。 这是自爱丽丝离开大都会后，多萝西第一次见到她。 同类的感觉扑面而来。她诧异地一抬眼，刚想开口，爱丽丝却伸出食指，立在嘴唇前，摇了摇头。 这可是真是哥谭的风格啊。多萝西的惊讶化做笑容，她同样伸出手，食指与中指合并，潇洒地在额前一划，算是打了个招呼。 超人感觉到多萝西的动作，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爱丽丝却抢先一步走开了。 但超人到底是感觉到了她的心跳，他的眼中也闪过惊讶的神色，却没有深究，而是把目光挪回多萝西的身上。 [你打算穿这身衣服穿到什么时候？] 多萝西斜着眼一瞥他，语气忍不住上扬：[哦，你让我脱下来。] [我不——] [那你是想让我自己脱，还是你脱呢，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清若流离姑娘的地雷，投了好久了，我每次更新都忘记感谢，实在是抱歉_(:3」∠)_。 . 多萝西和克拉克的故事，至此也完了，到了小盆友们睡觉的时间啦ww【被拖走打死 嗯，估计是不会有番外了。要写的话，无非也就是结婚生包子神马的，这是一定会有的。每篇文都写，写的我都想不出什么花样来啦，那就请大家自行想象吧【喂喂喂。 我没想到我会把城拟人写出第二篇。或许以后有想法，我还会写第三篇第四篇。中城和闪电，绿灯和星城，哈尔和……扇区2814？ 我开玩笑的。 谢谢大家的支持，你们能肯定这篇文，是我最大的荣幸。能喜欢我的故事，哪怕是觉得勉强过关，我的努力便是没有白费w。能有你们在，实在是太好了。 其实我最想说的是，一天完结两篇文！爽！ 最后老规矩，放上新坑地址。这次不是同人了，是一篇吐槽风的西幻，我这辈子的节操都用在这篇文上了！如果大家觉得姜花的故事还能看，可以挪步去新坑那里围观一下~ . 穿成亚马逊部落的公主了，还没适应生活呢，一道又一道霹雳从天而降。 什么？！这是一部奇幻故事？！ 什么？！她是勾引海王、杀死亚特兰蒂斯王后的恶毒小三女配？！ 什么？！海王是个老古董，那原著里她和海王是怎么勾搭成奸的？！ 什么？！白莲花王后英勇无比，嫌海王那个不行把他踹了？！ 露娜公主：_Σ(゜ロ゜;」∠)_剧情君等等！吾等愚民跟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