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田园》 第一章 水中重生 心脏被贯穿般的剧痛,使得姚子清蓦然惊醒。 痛!让人难以忍受的痛,是如此的陌生,又是如此的熟悉。尽管这些年来她一直饱受病痛的折磨,但如此剧烈的痛,还是让她一时间脑中一片混沌,记忆混乱。 似乎想起了一些非常遥远的事情,又想不清具体是什么。 姚子清只觉得心中一片悲痛,比身体的痛还要痛上三分,又夹杂着无以言喻的悲愤与不甘。她使劲的想要睁大眼睛,却浑身无力,像是就要死了一样。这样深深的无力感,让她更加悲愤与不甘。 就算她打的是与墨烨同归于尽的主意,也不甘心就此死去! 无论如何,她都要做最后的胜利者!她想活着!至少要看着仇人比自己先死去! 强烈的悲愤与不甘化作巨大的力量,姚子清蓦然睁开了眼睛,一阵冷意袭来,她怔愣了,为什么眼前不是残垣断壁与灰暗的天空,而是一张帅的无可挑剔的面孔? 他眉如剑锋斜飞入鬓,眼如寒星深邃内敛,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勾勒出天地崩于眼前也不变色的沉稳冷峻,浑身散发着严肃威严的低气压。 姚子清眸光一沉,一把推开了这个古怪莫名的男人,身子沉入水中,彻骨的森寒使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这才彻底清醒,发现她居然在水中?可她怎么会在水中呢? 身边的男人身上给人的威压实在太强烈,她连忙使出吃奶得劲,在激流的河水里游向岸边,不顾遍布全身的疼痛,使劲冲出水面…… 哗啦一声,一串水花飞起,她手脚并用的爬上岸。 姚子清刚刚爬上岸,脱力的瘫软在地,就感觉一阵冷风袭来,本能的往一边避开,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跟不上反应速度,砰的一身,肩膀传来阵阵锐利的剧痛。 微微的蹙眉,姚子清痛呼出声。 转头看去,不远处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长的倒是眉目俊秀,唇红齿白,还勾着好看的双唇,面露温和的微笑,一副纯真无害的样子,可一双瘦长白皙的爪子里,却来来回回的丢着几块棱角不平的石头,显然刚才正是他用石块搞的偷袭,且丝毫没有留情。 一只笑里藏刀的笑面虎! 姚子清冷飕飕的看着少年,双眸里森寒一闪而过,上一世装了一辈子的纯洁善良小白花,一次次的被背叛,欺骗与陷害,却始终颓废的不以为意,宽容的令一般人无法理解,没想到最终落了个被自己辛辛苦苦,肚子养大的亲儿子给逼迫的下场。 对于两个亲儿子,她是真正上了心,投入了感情的,所以他们的背叛与伤害,是真的受到了刺激到了她,或许她真的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 没错,是上辈子。 她已经确定,她这是又穿越重生了。 对此,她很平静,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的空气很清新,很亲切,很让她喜欢。 少年再次拿起一块尖锐的小石头,笑眯眯的看着姚子清,就要砸。 “林睿,不许胡闹!”水中的男人也游上了岸,低声呵斥了一声。 少年脸上温和无害的笑容终于敛去,阴森森,冷飕飕的看着姚子清,讥讽的道,“怎么?你不是要逃跑吗?要寻死吗?不去死又巴巴的游上来做什么?看来你也怕死啊?” 姚子清有些搞不清楚状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毒舌的少年,心道:废话,谁不怕死啊? 或许上一世她曾经颓废绝望,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在乎,但自从怀上了两个儿子,对两个儿子投入的感情越来越深,她也开始留恋起了生命,开始怕死。最后落了个被亲生儿子逼死的下场,更是让她各种不甘心,压抑隐藏在灵魂深处的变态强悍属性再次复苏,现在的她最怕死了! 越是有人想让她死,她越要活着,还要活的好! “林睿!”水中的男人再次呵斥一声,赤着上半身,走到了姚子清身边,精壮的身材呈古铜色,每一块肌肉与比例搭配都近乎完美,看的姚子清直点头。 这个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姚子清,道,“虽然你的命是我们救下的,你已经被我们买了下来,但我们不会伤害女人,若是你实在不愿意,我们不会逼你。先跟我们回去,如今这世道,离了我们你更加危险。” 自己现在这条命是这男人救得?而且她被他们给买下了?那她现在是他们什么人? 奴隶?不过对待奴隶不应该这么宽容吧? “嗤!”一边的少年显然对年轻男人的话不赞同,嗤笑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姚子清。 年轻男人走到一边,捡起一件褪了色的粗布薄衫,套在了精壮健美的上身,姚子清这才注意到,这男人的衣着补丁连补丁,不比那少年好多少。 这两个看着很不俗的人,竟然穷困成这样。 “起来吧。你没事吧?”男人向她伸出了一只大手,指节宽大有力,掌心满是干活留下的老茧,关心的问姚子清,可一张板着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关心的迹象。 姚子清有些犹豫的看着这男人,实在弄不懂他们的关系,难道她是他买下来的姬妾?可似乎也不像。 看姚子清迟迟不伸手,年轻男人收回手,淡淡的道,“你要是自己能起来的话,就起来吧。不要再胡闹了。” “嗤!”一边的少年再次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大哥,这种忘恩负义,没有良心,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要她了,还自以为高人一等,瞧不起人的娇小姐,人家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一个卑微下贱的穷鬼碰她的。我们这种人就是再对她好,也只会让人家觉得耻辱呢!” 忘恩负义?没有良心?被自己的生父母不要了的娇小姐?是说她吗? 这身世怎么听着这么可怜呢? 姚子清想要爬起来,可是刚一动弹,就扯得浑身都痛,尤其是胸口,像是心肺都破碎了一样,喉咙里还堵得慌,她不由得咳嗽了一声,似乎咳出了一口痰,却满嘴的血腥味,显然她咳出来的是淤血。 ------题外话------ 林辰强吻姚子清,其实是在给溺水的姚子清度气而已。 第二章 野人? 看姚子清一脸淡漠,一动不动,年轻男人也有些生气不耐了,声音越发冰冷平静,道,“你既然下定了决心不跟我们回去,那你就留在这里。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你是死是活都和我们没关系。” 男人说着,转身就走,顺便招呼一边的少年,“林睿,我们回去。” 这男人刚才不会是装样子,其实巴不得丢下她不管吧? 这可不行,这一辈子她要好好活着,再也不会什么都不在乎了! 当然,面子什么的,该舍弃的时候还是要舍弃的,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看这里两边都是大山,中间一条河,荒无人烟的,她身受重伤,一个人被留在这里,被野兽吃了都有可能。 不等姚子清开口,那叫林睿的少年先急了,“不行!大哥!她可是我们用一个多月的口粮买下的,没有我们,她早就被光疤头兄弟给偷偷弄死了。这闹旱灾的时候,怎么能白白浪费了一个月的口粮?她要是实在觉得跟了我们兄弟生不如死,就把她转卖了好了。她喜欢富贵人家,我们就给她挑个富贵人家,以她的相貌,想必争着抢着要的人家多得是。没准我们还能卖的好价钱,小赚一笔呢!” 什么?!卖了?! “我不要,我不要被卖!我愿意跟着你们!”看年轻男人转过了身,皱着浓眉似乎有话要说,姚子清真的着急了。不论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她都不想被卖来卖去的,更何况他们还说什么闹旱灾,不会是因为干旱而世道混乱吧?这俩人至少不像大奸大恶之人。 听姚子清虚弱的,有些慌乱的声音,‘男人和林睿都一愣,很快林睿脸上就露出讥讽,看那样子似乎又要毒舌了,被大哥看了一眼,又闭了嘴,干脆转身先走,不愿再看姚子清一眼。 男人像是终于看出了姚子清状态不好,过来抓住姚子清的手,把姚子清轻松的提起来,然后转身半蹲着,示意姚子清爬上来。姚子清迟疑了一下,还是爬在了男人的背上。 男人的肌肉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一言不发的背起姚子清就走。 林睿回头看了两个人一眼,眼中隐隐的闪过一抹不屑与诧异,却没有再说什么,又恢复了笑眯眯,温和无害的样子。 清晨的阳光明媚又不灼热,暖洋洋的,大山里连条像样的路一样,但男人却走的迅疾而平稳,如履平地。在被核战争污染的环境里生活了好几年,好久没有呼吸过这么清新的空气,享受过这么灿烂的阳光了,趴在男人宽厚的背上的姚子清不由得昏睡了过去,只是即便是昏迷了,浑身的疼痛还是折磨着她,幸亏她这人足够坚强彪悍,才能不动声色,一声不吭。 翻过一座山,在一片空地上,搭着一座不大的木头房子,男人背着姚子清走进房子里。 “大哥,……她回来了?”一个长的和林睿九分相似,同样衣衫褴褛的瘦弱少年表情复杂的看着大哥背上的姚子清,有些欣喜,又有些怯懦,还有些怨恨。 不等大哥回答,林睿便轻蔑的道,“不回来咋地?她还真敢去死啊?也就是闹腾!给惯的!在这大山里,她离了我们不被野兽给吃了才怪呢!就算下了山,她也无家可归!” 姚子清一进屋子就醒了,可她现在实在是又虚弱,又疼痛,没有力气说话,听林睿的话,她现在还真不能离开他们。 看这座房子,只有一大间,没有任何隔断,家具只有一张木板钉的大床,床上有两床干净却破旧的薄被,一边墙角用木头搭着个简陋的台子,放着几只粗瓷破碗和几个破罐子,墙上挂着几张兽皮……这是家吗?他们不会是野人吧? 空荡荡的大房子里,除了林睿的双胞胎兄弟,还有一个漂亮秀气的瘦弱少女,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花布襦裙,一脸病容,蹙着细长的黛眉坐在床上,一脸心疼的看着大哥,仿佛她大哥受了什么莫大委屈似得。 “她……这是怎么了?”林睿的双胞胎有些尴尬的看着姚子清,想关心,又觉得不应该,看样子倒是个实诚的少年,和林睿性子完全不同。 “她掉河里了,被水吹在一个大石头上,撞了胸口,又淹了水。”男人面对弟弟时,敛去了一身的威严,竟然无比温和宽厚而有耐心,以姚子清老妖怪一样的年龄,一眼就看出这人绝对是一个好大哥,而这种人是比较值得结交与信任的。 “啊?那要不要紧?要不要请个大夫给看看?要不要抓几副药吃?”这少年显然是个淳朴善良的,虽然也不怎么喜欢姚子清,但听说姚子清受伤了,还是很担忧。 林睿冷哼一声:“什么?还请大夫?就我们这样的,大夫见了我们不撵出来才怪!还抓几副药,我们连饭都不够吃,有那闲钱给这种心肠歹毒,没良心女人抓药,还不如买几斤粮食吃。” 男人把姚子清放在木板床上,床上的少女往里头挪了挪,喊了一声‘大哥’,便低下头不再说话,一副腼腆呆滞的样子,至于姚子清在他眼里,几乎没有存在感。 “先看看吧,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抓几副药吃了。有吃的吗?先给她弄些吃的。”男人温声说道,虽然过的很艰苦,但在他身上却没有丝毫的愤世嫉俗,焦躁惶恐,让人觉得非常安心可靠。 “有也不给她吃,吃饱了再跑了咋办?我们一个月的口粮啊,就换来这么个不安分的货色,想想就心疼。你们就是太老实,又不是不知道这女人的德行,光疤头要杀了她就让光疤头杀去吧。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杀害人,不做坏事就行了。”林睿始终对姚子清充满了怨言。 姚子清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个十几岁的大男孩,感觉这人绝对被艰苦的生活给折磨的心理扭曲了,不光毒舌,还像女人一样多话,自私自利,冷酷无情,只管自家门前雪。但她不是热血冲头,爱憎分明的年轻人,倒也不怎么讨厌他,只要不存心害人,就算不上坏人。 ------题外话------ 应编辑和网站要求修改了一下,但主要线索与人物不会变的。 总之,很抱歉啦 第三章 身世 他们说她是被父母给卖了,转了几道手才落到这家里,可是父母为什么要买她? 越想越乱,越想越觉得疲惫虚弱,姚子清再次睡了过去。 “大哥,她睡过去了。”林老三始终偷偷关注着姚子清,看姚子清虽然憔悴不堪,衣衫破旧,还肿着半边脸颊,但一张小脸还是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越是狼狈,反而越是楚楚可怜,让他觉得心疼。 林睿鄙夷的白了林老三一眼:“没出息的样子!我去挖野菜了,光看女人可看不饱肚子。”便离开了房间。 林老三不服的看着林睿的背影,想要说什么,又自觉理亏,心疼愧疚的看了大哥一眼,道,“我去给她烧碗糊糊吧。”,便无精打采的向着墙角走去。 “好。你今天就别出门,留下照看她,我也出去了。”男人走到门边,提起一根粗壮的木棍,也走了出去。 姚子清是被一阵麦香味给馋醒的,睁开眼,看见那和林睿长的九分相似,性格却完全不同的少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糊糊站在床边,别别扭扭,想要开口喊他,又有些怨愤胆怯的样子。 姚子清不由得笑了,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纯纯的,又善良的人了? 看姚子清笑,少年几乎受宠若惊,暗淡无光的双眸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充满了神采,白皙俊秀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看着格外淳朴可爱,有些紧张的蹲在了姚子清身边,将碗递了上来,结结巴巴的道,“喝点面糊糊吧。你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就跑了,一定饿坏了。” “你叫什么名字?”姚子清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表情问道,却听见她的声音格外粗哑难听,因为虚弱气短,听着怯怯的,实在不适合什么和蔼慈祥的语气。 “我叫林瑾啊,昨天大哥已经告诉你了。”少年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耐心老实的回答,语气哀怨,唇角却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对于姚子清愿意和他说话,感到很高兴。 “哦,我忘记了。昨天没有认真听。”姚子清揣摩着情况,试探的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套话,弄清楚情况再说,这孩子一看就是个老实好说话的。 林瑾的脸色又暗淡了下来,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道,“我知道你昨天根本就没有认真听我们说话……” 姚子清有些尴尬,干脆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木讷面瘫脸,欺负起了老实人,“我现在愿意听你说话了,你和我说说吧。你大哥叫什么名字?你们为什么住在这山里啊?” “我大哥叫林辰,我们兄弟七人是……从南边逃难上来的流民,实在没力气北上了,我大哥武艺高强,我四弟力大无穷,就进这山里,靠打猎和采集野果野菜为生。我大哥真是看你要被光疤头给杀了,于心不忍才买下你的。你不该那么辱骂我大哥。我大哥是最好的人……” 果然,老实孩子林瑾虽然对姚子清也心存不满,但却是问什么就说什么。 原来,那林睿说的是真的,她居然是这个大金朝首富姚旭恒的长女,家住东安城,但不知怎么的,居然被母亲许配给了同样逃难而来的光疤头,还给了光疤头五百两银子的安家费,暗地里却和光疤头兄弟签了份卖身契,算是将她卖给了光疤头家。 任哪位富家千金,被许给给难民为妻都不会乐意吧?何况那人还品相貌都很恶劣,而以前的‘她’又是个娇纵蛮横,宁折不屈的主,在洞房夜拔下头上的金簪,刺伤了光疤头。 本就暴躁的光疤头大怒,将她暴打了一顿。 第二天进城,嗜好赌博的光疤头又输光了姚家给的所有钱,本来就心情不好,回到家她还各种闹腾。心中又恨的她不顾一切,宁死不屈,对光疤头百般辱骂,各种诅咒,什么难听骂什么,而光疤头的伤势也因为赌博时太过劳累恶化了,短时间内不可能与她洞房,烦躁恼怒之下,便对她动了杀心。 光疤头本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凶徒恶霸,杀人对他来说和杀鸡没区别。但他的几个弟弟不想让他杀人,其中一个弟弟发现情况不对,便偷偷把这事告诉林辰,向林辰求助。林辰实在无法做到有人将要被杀而不管,看她真挺可怜的,便用刚刚猎到的一头老虎将她买了下来。 可买下她之后,林辰为难了! 买下她的那头大老虎可足够他们一家人一个月的口粮,在今年这样的年景弥足珍贵!他们家可用不起丫鬟之类的;送她回娘家更是不可能,不但娘家未必会好好对待她,恐怕他们都会被姚家怪怨多管闲事。总不能不求回报的白养着她吧? 为此,林辰觉得很对不起几个弟弟。 最善于算计利益得失的林睿便决定,既然那头大老虎是大哥一个人打死的,人又是大哥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救下来的,不如让她以身相许得了,虽然他们家还是吃亏了,总好过血本无归吧? 不然的话,就要卖掉她,以挽回损失。 虽然说林辰的长相那是一等一的,可他毕竟只是一个连个真正的固定居所都没有的流民,穷的叮当响,再加上原主可能心理受了很大的刺激,正激动呢,听到这话便各种寻死觅活,咒骂闹腾,言辞格外恶毒,甚至骂他们家小五是短命鬼。 林辰给她递糊糊,她嫌弃糊糊是给猪吃的,打翻了碗,心疼粮食的林辰不由得板起脸,教训了她几句,她居然打了林辰一个耳光,今早天还没亮,她就又逃跑了,被林辰找了回来…… 如此说来,林辰和林家还真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只是,让她给林辰做女人,赎她也和原主一样没良心,无法接受吧。 不是嫌弃林辰那个人,就目前来看,那林辰其实挺符合她喜欢的类型的;也不是嫌弃林家穷,她什么样的困难处境没有经历过啊?什么样的苦没吃过?穷苦什么的,真吓不住她。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给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 她是个坚定不移的单身主义者。 面糊糊凉了,林瑾局促笨拙的扶着姚子清坐起来。 喝着口感粗糙,难以下咽的面糊糊,姚子清心里无比沉闷,各种不甘心。上一世她之所以曾经能那么善良宽容,只是因为她的高傲与颓废,不论别人怎么对她,不论遭遇什么,她都不在乎,可是对于那两个冤家孽障的双胞胎亲儿子,她是真正的投入了感情的,对他们背叛与逼迫,她就是心理素质再坚强彪悍,也很难释怀。 至于现在的处境,以她的真实年龄与经验经历,倒是能淡然处之。 虽然林家或许也有什么怀心思,但那林辰显然是个自尊自律,成熟稳重,很有原则,比较值得信任的男人,暂时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倒是林睿那人得小心提防,别真让给卖掉就不好了。 以林睿的狠毒,得罪狠了,只怕弄死她,把她又还给那个已经被原主彻底激怒的凶徒光疤头都有可能! ------题外话------ 应网站和编辑的要求,文章做了比较大的修改。 实在是抱歉啦。 第四章 遍体鳞伤 至于林家其他几个兄弟,按照家风来说,也不会太难应付吧?何况年龄都还小。 说起来,林家这几个兄弟,她虽然只见了几个,虽然落魄,但她总觉得他们骨子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贵气与傲气,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不知道怎么落得如此境地的…… 喝完糊糊,肚子里踏实了一点,疲惫虚弱的姚子清再次睡了过去。 “嘶~!” 沉睡中的姚子清被一阵蚀骨的疼痛给痛醒了,房间里光线昏暗,温度也比她睡着时低了许多,看来天色已经不早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人翻了个身,改躺着为趴着,在她的旁边跪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她的后背上捣鼓,蚀骨的疼痛正是从她的后背上传来的。 林辰? 忽然,不论多痛都始终保持镇定的姚子清蓦然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她这是什么姿势?她感觉得到,她的衣裳被人从后背撩起,一只粗糙的手指正在她的后背抚摸! 他在做什么?! 尽管她已经不再年轻,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可对于男人,却是有心理阴影的。这种情况下,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些让她始终想忘掉而又无法忘掉的事情!耻辱,惊惧,恶心,仇恨等念头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 “别闹!”林辰以大人哄小孩一般宽容而又不容拒绝的语气呵斥了一声,一把将姚子清又按回了床上。 “你在做什么?”姚子清双眸微眯,声音中透着股令人难以言喻的狠厉! 林辰一怔,惊诧的看了姚子清一眼,这些天虽然没少见识姚子清的疯狂泼辣与闹腾,但这么饱含杀气,不容侵犯的气势还是第一回出现。但他也不是被人只凭气势就能压制的人,很快就又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 “大哥是在给你上药。”林瑾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解释道,“你被卖给光疤头兄弟之前,就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后来又被光疤头兄弟虐打,浑身都是伤,没有一处好地方……今天大哥采了一些红线草,煮了药汁给你涂抹呢。不然伤口都发炎了,会出大事的,就算好了,也会留下疤。” 林瑾饱含心疼,不似作假的语气让姚子清稍微平静了一些。 她确实从醒来以后就觉浑身都痛,知道自己从里到外都受了不轻的伤,只是变态如她对这点*上的痛,完全可以忍受,又仗着自己的特殊能力,不愿再多受林家兄弟的恩惠,才一直没有表露。 林睿也冷哼一声,充满怨念的道,“装什么贞节烈女,我们可是用一头大老虎买下的你,那头大老虎可是我们一家一个多月的口粮!你知道一个多月的口粮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现在你就是我们的人,我们想怎样就怎样!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不值那么多口粮,你连一顿的口粮都不值。大哥,你们干脆别管她,让她伤口发炎,浑身化脓痛死去好了,还能省一点粮食。” “二哥,你别说了!”林瑾着急的阻止林睿。 一个正处于变声期,粗嘎难听的声音,估计是林家老四林冽,也忍不住粗着嗓门道,“二哥,你就别说了,她真的挺可怜的!我不怪她了。要是她愿意当我们家大嫂自然好,若是不愿意也没什么。反正你也说了,她配不上我们大嫂吗?就当做好事好了。” “就你们是好人!我们一家子被人诬陷迫害,家破人亡,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帮我们一把?不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就不错了。”林睿的心理始终各种怨念,但声音却小了下去。 …… 等抹完药,姚子清自己也瞄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还真是遍体鳞伤,惨不忍睹!从脖颈往下几乎是体无完肤,而且是旧伤加新伤,旧伤主要是掐伤与鞭伤,集中在背部;新伤则是各种打砸与棍伤,遍布全身;不过,打她之人还真是阴险,居然都避开了脸部和脖颈,穿着衣裳绝对看不出来她伤的有多重。 发炎感染的主要是背部的鞭伤,林辰也只给她的背部抹了药。 也不知道红线草倒底是个什么玩意,抹上这种药,本就痛的近乎麻木的伤口,疼痛反而加重了。 但姚子清也是有点常识之人,知道伤口若是连痛感都麻木了,未必是好事。 由于背上的伤最严重,林辰便让姚子清侧躺着睡。 一直回避在一边的林睿三人转身走了过来,看姚子清躺着像是睡着了。林瑾再也忍不住,又是气愤,又是心疼,白皙的俊脸涨得通红,激动的道:“大哥,光疤头他们也太心狠手辣了!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他们怎么下的去手啊?”说着眼圈都红了。 林睿眼中也不由得流露出一抹同情,嘴巴却依旧毒性不减,凉凉的道:“她父母亲都那么对她了,不信他们不知道光疤头兄弟是什么人,还故意把她卖给光疤头兄弟,能指望光疤头兄弟能对她有多好啊?就她这恶劣恶毒的性子,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让父母亲都那么害她!她身上那些鞭伤,是在自己娘家时就有的!还有那掐伤和抓伤,分明是女人做的嘛!头皮都让不知道那个女人给撤掉了一片!” 林辰道:“那女人不是她亲生母亲,她是庶女,她的两个双胞胎妹妹才是她母亲生的。” 林冽也瓮声道:“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能下这样的狠手啊!大哥,我们以后对她好点吧。她要是实在嫌弃我们家,不跟我们过就不跟我们过吧。” “那她身上的掐伤和抓伤都是她妹妹的做的?这姚家的女儿真是一个比一个凶悍泼辣,凶狠歹毒啊!”林睿这个心肠冷硬之人,很快就忘记了对姚子清的同情,一脸兴趣的分析起了案情。 “他父亲不是好人!”林辰说话始终言简意赅。 “就是,刚来东洲的时候,还经常听人夸赞姚旭恒是大好人呢!没想到他们是这种人!”林瑾也愤慨的道。 “好了,都别说闲话了。林瑾你赶快把吃的给她弄来,让她吃点东西再睡。你们几个也都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林老大将装着药汁的碗递给林瑾道。 “哦,好!”林瑾偷偷抹了把眼角,连忙跑去一边墙角,那里点这个火堆,上面用陶罐煮着东西,散发出阵阵肉香。 林瑾将陶罐里的肉汤倒进一豁口的粗瓷黑碗里,端着走了过来,看着姚子清的眼神晦暗复杂,有对姚子清的同情与心疼,还有对这两天恶毒泼辣,嫌弃咒骂他们的怨气与忌惮,还有些隐隐的期盼,白皙的俊脸红扑扑的,总是拿眼角偷看姚子清。 “喝点汤吧!”林瑾将汤送到了姚子清面前。 第五章 好人 姚子清肚子还真的很饿,翻身就要坐起,却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晕过去,却被林辰伸出一条健壮硕长的臂膀,一把揽在脖颈后,给扶住,然后缓缓地放回了床上。 “小心!”林瑾也连忙道。 “我来喂她喝吧。”林辰从林瑾手里端过碗,又用他特有的温和中带着威严的嗓音对姚子清道:“你躺着别起来。” 说到这里,林辰看着姚子清,眼中暗暗地闪过一抹惊异与敬佩,这女孩看似骄纵娇气,泼辣毒舌,但是身上那么重的伤,从昨天到今天居然没有喊一声疼。就是男人,也没几个能做到这点的。尤其是今天,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冷静了。 或者,这女人是因为足够狠,足够冷酷无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终于想通了她现在的处境,冷静了下来?这要是个男人,绝对是个厉害可怕的人! 林辰甚至觉得这姑娘现在给人的感觉似乎很危险,让他不太放心几个弟弟和她有太多的接触。 要知道她可是连人都敢杀,还敢自杀,又是那么的高傲强硬,宁折不弯,估计以她的性格脾气,怕是真的做了什么过激之事,才被她母亲以更加恶毒的手段卖给光疤头兄弟的吧? 姚家的家风似乎很糟糕的! 若是她始终和昨天一样,虽然厉害,却口无遮拦,横冲直撞,一看就是个被惯坏了的,没脑子的蠢货也就罢了。有道是咬人的狗不叫,她昨天那样子,也就是看着泼辣恶毒,惹人提防与憎恨而已,其实并没多大的杀伤力。现在她这样忽然安静下来,反而让他觉得心里不安起来。 “是啊,你躺着别起来。”林瑾却没有像大哥那样想那么多,连忙又去取来个小木勺子,递给林辰,然后紧张心疼的看着姚子清。 林辰一勺一勺的喂姚子清喝着野菜碎肉汤,娴熟而温柔,始终冰冷刻板的一张俊脸也温和了下来,估计以前就经常这么照顾几个弟弟……让姚子清有种被爸爸或者大哥哥照顾疼爱的感觉。 话说,爸爸的爱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天生地养,几世孤独的她还真就没有体会过父爱。 “你多吃点,这样伤口才能好得快。”林瑾守在一边看着姚子清吃东西,唠唠叨叨,啰啰嗦嗦,婆婆妈妈的,也不管姚子清不搭理她,不停地表示着他的关心……有种老妈的感觉。 囧! 林睿实在是看不得大哥和三弟对姚子清的紧张,在他这个斤斤计较,一点亏都不吃,又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的人看来,用一个月的口粮换姚子清就已经吃亏了,何况姚子清还不想和他们好好的过日子。实在不值得对她好,索性利索的脱掉身上的破烂衣裳,躺—床—上睡自己的觉去了。 累了一天,他现在只想美美的睡一觉! 看林睿居然也睡在了这张床上,姚子清不由得皱眉。林家竟然只有这一张床,凸凹不平,褥子还很薄也就罢了,偏偏还靠着一面墙,纯属一个大通铺,所有的人都睡在一起!他们就不能把床分开吗? 姚子清第n次感慨,这家也实在是太艰苦了!难怪原主宁可死也不愿当这家的媳妇。 就是现在,也辛亏是她这个历经大起大落,饱经痛苦磨难,心早已经被磨练的坚硬如铁而又皮糙肉厚,柔韧抗压的老妖精,若是换一个其他来自于她上一世那个世界的穿越者,恐怕会做出和原主一样的选择呢! 只吃了小半碗,姚子清就吃不下去了。不是胃口不好,而是太难吃了!本以为今晚的肉食要比上午的粗面糊糊好吃,没想到这不知道是什么猎物的肉,一股子腥臊味,且连一点盐都没有放,更别说其它的调味品与佐料了。野菜也太老了,粗糙苦涩,扎的人嗓子痛。 原主说的其实也没错,林家这吃食,就是挑嘴一点的猪都未必能吃得下去!再吃下去,她绝对要吐了。 “家里没粮食,也没盐了。就要秋天了,野菜也老了。”林辰看出了姚子清的痛苦,严肃刻板着一张脸解释,但漆黑深邃的眸低却隐隐闪烁着自责与愧疚,不是对姚子清的,而是对这个家的。 他是家里的老大,是家长,觉得家里过的困苦,都是他的责任。 姚子清受人恩惠,吃人家白食,自然不好意思挑剔,木着脸道:“没事。”她不是娇气之人,他们能吃的下,她就能吃得下。听说这里正在闹饥荒,连人吃人的事情都发生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主要是他们没有处理好食材,若是把肉和野菜分别焯水,至少就不会这么腥臊苦涩,令人恶心反胃了。 喝完汤,林瑾去洗碗,林冽和林文、林宝三人年纪小,忙了一天,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林家唯一的女孩和两个小弟弟睡在一起,也不知睡着了没有,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一时之间,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林冽的微鼾声和林瑾洗碗的声音。 林辰累了一天,早已疲惫,看姚子清虽然平静了下来,不像前连天那么激动愤恨,但也始终对他们很冷淡提防,知道她还是看不上他们。 “你今晚就睡最里边,和宝宝一块儿吧。宝宝还是个孩子,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他也很爱干净,别看穿的破破烂烂,但衣裳都是三天一换洗的,晚上还在泉水里洗过澡。”林辰依旧一副沉稳冰山脸,声音刻板的道。 姚子清知道,定然是这副身体的原主嫌弃过这家人穷,又对他们充满戒备,林辰才会和她解释这么多,这么详细。 不过,对于林辰这个安排,她很喜欢。 宝宝应该是那俩小双胞胎之一吧?确实只是两个很纯真可爱的小孩子,毫无危险性可言。 林辰给姚子清解释过之后,也不待姚子清回答,直接就将姚子清抱了起来,像抱小孩子一样轻松,跨过林睿,放在了最里边,一面靠着墙,一面是小双胞胎之一的林宝。 感受着林辰格外宽厚的胸膛,格外有力的心跳与臂膀,以及很纯正的男—人气息,姚子清微微有些惊吓,同时也有些感激。 幸亏她遇见好人了,不然以她现在的情况,遇见这种处境,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放姚子清躺好以后,林辰还给她仔细的盖好了被子,才回去睡自己的。 林辰在洗碗陶罐和碗筷之后,也上—床睡了。姚子清发现,这家人睡觉是按照排行睡的,林辰睡最外边,然后是林睿,林瑾就睡林睿旁边……如此说来,她不是成了这家最小的一个? ------题外话------ 这章之所以这么写,主要是为了表现林家的穷。种田文嘛,女主家越穷,越能给女主发展的空间嘛。和玄幻修真文一样,看的就是由弱变强,由穷困潦倒而渐渐的发家致富,越过越好的过程。 第六章 小美女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听到林家兄弟都睡着了,她也确实身体虚弱,有点坚持不住了,便也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辰就第一个醒来,悄悄的的穿衣裳下了床。还挨个给几个弟弟和姚子清掖了掖被角,然后提着两个陶罐,离开了房间。 姚子清睡觉警觉,林辰一离开,就立刻睁开了眼,看着将林辰关在外面黑暗中的那扇笨重的木门,心里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 正如林瑾所说,他大哥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而她,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这么纯粹的好人了! 林辰刚出去,林睿也醒了。 他也是个好二哥,虽然不如大哥宽厚,但每天都是第二个起床的。 然后林瑾也醒了……在然后是林冽……这家起床的顺序竟然也是从大到小,按照排行来,还真是一家兄友弟恭,和睦有爱的模范兄弟与五好家庭! 姚子清一直等到林家兄弟吃完东西,都出去了之后,又睡了一会儿才打算起床。正要翻身坐起,却发现没有一点力气……。 太阳已经升起,阳光透过两个小窗户和木头拼凑的墙壁的缝隙晒进来,把房间里照的很亮堂。偌大的一张木板床上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的木屋里寂静无声,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让她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心里空落落的。 孤独了几世,始终被人背叛,遗弃,从没有遇见一个真正永远对她好的人,而她的心也变得多疑敏感,从不真正相信任何一个人。昨天猛地遇见林家兄弟,虽然穷苦落后,身份卑微,还和她有着挺尴尬的关系,但却让她感受到了久违了的温暖、淳朴与善良。 其实,这种平凡的普通人,比那个站在金字塔的上层之人,更加可爱,更值得信任。 当然,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发达了,见识多了,经历多了,知识丰富了,也有可能会变得和那些人一样吧?毕竟,从硬件上讲,他们不论是身体,还是智商,似乎都很高的,又都是吃苦耐劳之人,她对他们还是很看好的,觉得他们只是命运不济而已。 “你……,你醒了?”姚子清正在胡思乱想,木屋简陋的柴门被推开,林家那个病西施一样的小美女走了进来,胆怯的看着姚子清。 姚子清被小美女这副看坏人一样的惶恐眼神搞的有些尴尬,她有那么吓人吗? “我去给你烧水洗脸。”不等姚子清回答,小美女就怯生生的汇报了一声,连忙去一边的木台上,拿起一个破陶盆,从一个瓦罐里倒了一点温水,然后将一块破旧但很干净的棉布浸湿,麻利的给她递过来。 小美女这么殷勤,姚子清不好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连忙翻身,强撑着坐了起来,接过棉布擦脸。 经过一晚的修养,姚子清觉得她好多了。 小美女很会照顾人,看姚子清擦完了脸,怕她擦不干净,又拿了棉布去水里洗了一下,再次递给姚子清,让姚子清再擦一遍。 享受着小美女细心周到的伺候,姚子清忽然觉得,这孩子很有做丫鬟的潜质。不过,长的太美了,身体也太孱弱,只给姚子清来回递了两次棉布,便已经累的额头汗津津的,气喘吁吁了,又有点病西施或者林妹妹的感觉。 伺候姚子清擦完脸,小美女休息了一会儿,才恢复了一点精神,腼腆羞涩的一笑,精致白皙的小脸上晕染着两朵薄红,看的姚子清都有点痴了,心道这孩子幸亏出生在这么穷苦落魄的家庭里,不然就这相貌……还有这腼腆柔弱,单纯善良的性格,孱弱的身体,实在是让人担心。 ‘自古红颜多薄命’,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你先休息吧。我去给你做汤。四哥今天运气不错,早上刚出门就抓了一只还没有长大的小兔子。大哥说小兔子的柔嫩,腥味淡,剥了皮,专门给你留着呢。”小美女很体贴的扶姚子清躺下,又给姚子清细心的掖了掖被角,柔声说道。 别看小美女长的精致漂亮,娇羞瘦弱,声音却沙沙的,雌雄莫辨,居然蛮性感的,嘴巴也很利索,言谈间不忘给姚子清提及四哥和大哥对姚子清的好。 “嗯。”姚子清懒懒的答应了一声,忽略掉小美女话里关于林辰对她的特殊照顾。 她这人不怕别人对她不好,就怕别人对她太好。她肚量还是很大的,小事情她完全可以不予计较;再过分点的人,躲着少来往就是了;实在做的太过份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打击报复起来,也是毫无心理压力的。 但是对她好的人,她总是忍不住要给予对方加倍的好,不然会心里不舒服。 用一句不好听的话说,她就是有点隐型的‘二’属性。 都怪师父,一心要把她教育成一个完美无缺的圣母,虽然她妖邪属性难改,最终还是扭曲变态了,但大多数好人应有的特质,还是铭刻在了她的灵魂里,比如‘滴水恩,涌泉报’。 林家显然没有锅,餐具除了几个陶罐和瓦罐,几只粗瓷碗,几双木头筷子和几只自制的木头勺子,就只有一个简陋的案板和一把老的生锈了的菜刀。 小美女废了很大的劲,才把兔肉切成小点的筷,放在陶罐里,用清水煮。 姚子清瞄了一眼小美女做饭的过程,虽然对小美女拖着孱弱的身体伺候她非常感激与愧疚,但她做的那吃的,真的是给人吃的吗?好吧。还是那句话,有的吃就不错了。这家人可是尽可能的在对她好了。 等了很久,小美女才做好了所谓的兔肉汤,给姚子清端了来。 “喝汤吧!”独自一个人做好了汤,小美女显得很高兴,也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拿着个汤勺,“要不,我也喂你喝吧!” 看着小美女跃跃欲试,仿佛能给姚子清喂汤,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让姚子清心里有些喟叹不已。 “还是我自己吃吧。”姚子清强撑着坐了起来。 “小心点!”小美女见状,连忙把汤碗放在一边,赶紧扶着姚子清。 等姚子清坐起来之后,小美女还很细心的往她的身后靠了个枕头,这才将汤碗送到她手里。 这汤,果然不是人喝的!好在姚子清也是个凶残变态的非人类,为了自己的身体,为了能早点恢复力气,摆脱这尴尬的处境,她硬是不动声色的将这碗兔肉汤,连肉带汤的装进了肚子里。 看姚子清吃的‘很香’,小美女不由得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纯净清澈,美丽动人,有点期待,又有些忐忑的问:“好吃吗?我做的汤……好吃吗?” “……。”她能回答不好吃吗?会不会打击到小美女脆弱的自尊心与对做汤的自信心? 在前一世里,她见过的许多动物饲料都比这汤精细讲究的多! 第七章 打探 “你大哥他们这么早都出去做什么了啊?”姚子清决定还是不要回答小美女的问题,反而和小美女打听起了这家的情况。 “他们去打猎了。”小美女看姚子清对她不像前几天那么嫌弃鄙夷,充满敌意,说话也放松了许多,不再那么娇羞怯懦,小心翼翼。 “两个孩子也去打猎了?”那俩小双胞胎看样子还不到十岁,不怕遇到危险吗? “打猎的主要是大哥和四哥,二哥他们只是帮帮忙,顺便挖点野菜,找点野果子,捡些柴火。阿文和宝宝别看小,可机灵着呢!上树攀岩比二哥和三哥都厉害呢。遇到危险的话,就会躲在树上。”小美女很聪明,看出了姚子清的担心,神色间有些骄傲,有些羡慕,也同样有些担忧心疼的道。 “你们每天都是这样过的?”姚子清有些同情的问。按照她的变—态思维方式,这家人真的挺好的,不该生活的这么幸苦,那些让她觉得讨厌的人,生活的这么苦才合适。 “以前不是,自从来了这山里就一直这样。”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姚子清又问。 “这个说不好,二哥他们中午也许会回来,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晚上才回来。大哥和四哥也许晚上回来,也许要好几天才回来。”林煜有些吞吞吐吐的回答,一双漂亮的风眸里满是怀疑,不知道姚子清问这个做什么,是打算大哥他们不回来的话,就逃跑吗? 姚子清囧了,这小美女也太单纯了吧?怀疑都写在脸上了,还一副极力掩饰的样子。 不过,既然怀疑害怕,怎么还和她这么说啊?也太善良了!这要是在她前世生活的那个圈子里,非被人给吃的骨头都不剩。 “那你呢?你每天就一个人在这家里吗?”姚子清不无担心的看着小美女。 “嗯。不过我都会关着门,大哥他们不回来,我就不会出门。我们家房子很结实的,不用怕有坏人或者野兽闯进来。”小美女很乖巧的说。 她很清楚,以她的身体,若是遇见危险,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们家不是还有个排行老五的兄弟吗?”看着这样的小美女,姚子清更加心疼,当然也是因为想和小美女搞好关系,觉得应该对自己有好处。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有机会逃跑,也暂时不能跑。 “我叫林煜。就是林家老五啊?”小美女有些惊讶的反问,但很快就想通了原有,神色黯然起来。 “你就是林煜?林家小五?可你们家小五不是男孩子吗?”姚子清比小美女更加惊讶。 “我就是男0人。”林煜有点赌气的加重了语气道。 “啊?” 姚子清无语了,怎么看这孩子都更像女孩嘛。别说她穿的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就算她一身正统的男装,也会给人女扮男装之感啊。 不过,仔细一想,他虽然瘦弱单薄,可能是由于年纪尚小,也没有长喉结,但个头其实并不小,声音也不够清脆,还平胸…… “我身体不好,爱生病。在逃难的路上,光给我一个人看病就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这衣裳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丢掉不要的,四哥便捡了来给我穿,虽然上面染了一些洗不掉的污渍,但至少能暖和一点,能少生病。” 林煜在加重了语气之后,又有些后悔与后怕,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姚子清一眼,看姚子清似乎没有生气,才松了口气,小脸像红布一样,低着头耐心的解释,声音还算轻快,可姚子清还是听出了她的难过与尴尬。 姚子清点头,表示理解。 她也曾缠绵病榻多少年,完全理解林煜的心理。身体的病痛,本就折磨人,还让他少了许多生活的乐趣,比如说每天一个人被留在家里,无事可做,那种孤独与无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换做脆弱一点的人,只怕都会疯掉。相比之下,林煜还是很坚强的。 但是相较于自己的痛苦,像林煜这么聪明敏0感而又单纯善良之人,肯定更受不了对关爱自己和自己也很爱的家人的拖累,为了给家人少点负担,别说穿女孩的衣裳,只怕更让他不堪的事情,他也愿意忍受。 但是被当成女孩子,没有哪个心理正常的男人,会觉得坦然自若吧? “对不起!”姚子清真诚道歉,淡定着脸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啊?没事!没事!”对于姚子清的道歉,林煜有些受宠若惊,就在前天,这女人还各种闹腾,娇纵蛮横,泼辣恶毒,对他们兄弟百般嫌恶,骂他是短命鬼,废物,娘娘腔,诅咒他去死呢。怎么今天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呢? …… 姚子清在床上躺了三天两夜,次日才渐渐有了力气下地转悠。 林辰和林冽果然如林煜所说,曾经一晚上都没有回来过。只林睿带着三个弟弟回了家。 姚子清聪明的选择了尽量顺着他们,还使用了她的绝技‘淡定装逼木讷面瘫脸’,让他们看不出她心里具体的想法,除了林睿讥讽挖苦了她几句,对她表示鄙夷与嫌弃,但却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刻薄恶毒之事外,其他人还是和昨天一样,对她很照顾。 这让姚子清觉得温暖感激的同时,良心更加不安起来,觉得就算她不能以身相许,报答这家人的恩情,也要想其他办法,加倍的报答他们才行。他们不是因为穷苦而害怕找不到媳妇吗?那她就想办法帮助他们富起来,给他们几个一人娶一个媳妇!不,就是他们谁想要娶好几个媳妇,她也会帮助他们达成所愿的! 她虽然是个女人,但却并不反对别人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社会都有自己的规则,只要当事人不觉得怎样,不是被人强迫的,也不损害他人的利益,选择怎样的活法,都是自己的事。 何况,经历与见识了太多人类的善变,阴暗,背叛与欺骗,她早就已经不再相信人类所谓的忠贞与爱情。 结婚,甚至于感情,其实也是一种需求,若是有一天某一方不再需要对方的感情或者其它,曾经再怎么真挚感人的感情,再怎么郑重其事的誓言,都将会被遗忘,甚至践踏。 她之所以这么多世都坚持单身,只是因为她不论是在生活上,还是生理或者感情上,都不是太需求男人。 就算是对那两个孽障,也是因为她觉得太孤单了,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最亲的人,去爱他们,并得到他们的陪伴与爱吧? 这天,还是姚子清和林煜两个人被留在家里。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感受着空气里浓郁的草木精华与生命气息,姚子清不由得有些动心。 “我们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也找点吃的东西吧?”姚子清对和她一起躺在床上的林煜道。 第八章 出屋 “啊?这怎么行?这山里可是有老虎和大熊呢!”林煜有些害怕的道,就他们俩这情况,有了危险连逃跑的力气只怕都没有。 “我们就在这门口转转,一会儿就回来,不往远处走。”姚子清道。 林煜有些犹豫,他真的不想当废人,不想每天像笼中鸟一样呆在狭小的房间里,也很想出去,很想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为家里做点贡献,哪怕只是为家里做一点点事情,他也会觉得很高兴,可是他又怕自己万一出事,反而会让几个哥哥难过,会给他们添麻烦。 “走吧!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们在家里这么多天呢,也没听见附近有野兽啊?哪能这么巧,今天一出去就能遇见危险?”姚子清笑着,将林煜拉下了床。 她也觉得,林煜这样每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反而会对他的心理与身体不好。 林煜被姚子清蛊惑的也有些心动,又拧不过姚子清,不放心姚子清的身体,便半推半就的跟着姚子清走出了房间。 林家七兄弟的房子建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坡地上的树木都被砍掉,建成了房子,只长着一些荒草。坡地下有一条小溪,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林家兄弟日常用水都从小溪里取。 外面已经日上三竿,阳光明媚,天空中飘着一些大块的白朵,其它地方则是湛蓝湛蓝的。 姚子清抬头看了看灿烂的阳光和蓝天白云的天空,心情忽然变得很好!虽然上一世离开的太过憋屈,但至少不用每天面对那灰暗的天空,呼吸那有毒的空气了。 过去了的事情,就真的让它过去吧! 看姚子清心情好,林煜的心情也变得很好,又跑回去提了一个陶罐,准备顺便打点水。 “我扶着你吧!” 林煜一手提着陶罐,罐口放着一个粗瓷黑碗,一手还很固执而认真的扶着姚子清。两个人到了溪水边,林煜才松开姚子清,让姚子清扶着一棵大树站着,自己蹲下去往陶罐里舀水。 平时,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哥哥们都不要他做,虽然是关心他,但他的心里却并不好受。 一心干活的林煜没有注意到,姚子清扶着的那棵大树,本来郁郁葱葱的树叶开始渐渐变得暗淡枯黄……而她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一些。 在大树发生明显的变化之前,姚子清又随手揪住了一边的一棵灌木。 上一世,姚子清就是因为这一异能,再加上修炼了一套特殊的功法,年近六十了,还看起来像三十岁左右,才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以为她身怀异宝,利用她的亲生儿子对付她,逼迫她,而她正好修炼出现了问题,身体濒临崩溃,病痛不断,丧失了抵抗之力,才最终被逼上了绝路。 一想起她那两个孽障,姚子清不由得气闷不已。 想她从来都自持冷情冷心,虽然大多数时候还表现出近乎神奇的宽容善良,忠贞痴情,但内心深处却始终保持着一份冷漠淡然,哪怕被人背叛,欺骗,陷害了,也不觉得很伤心气愤,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别人对她是爱是恨,是否忠贞。 别看她曾经为那个虚伪的前男友当过枪子,曾经对那个为了占有她,而不惜洗白她的记忆,欺骗软禁了她整整六年的神医后男友貌似信任不已,可她从没有把自己这一秘密暴露给他们。 就像她哪怕被人洗白了记忆,也是种保持着自我,不曾与她最依赖的后男友发生*上的关系一样。 没想到她最后还是被感情给蒙蔽了双眼,栽在了自己亲生儿子的手里。 更可气的是,那对混账居然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背叛的她。还说什么在他们眼里,那个女人最重要,给她罗列了一大串罪名不说,还说什么愿意为那个女人去死,愿意为那个女人而毁灭全世界! 唉呀!不能想了,一想起这个她就要气死了!不光是因为被最亲之人的背叛,还因为她最鄙夷忘恩负义之人,最痛恨叛徒,最瞧不起被别人左右了思想与感情,丧失自我之人! 那两个混账的所作所为严重的伤害到了她的自尊与骄傲,甚至打击到了她的自信! 想她姚子清哪怕是历经轮回之苦,也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骄傲与原则,怎么就生了那么一对混账呢?伤害逼迫她这个亲生母亲也就罢了,居然连最基本的责任心与道德观都不顾了,只想着怎么爱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真要是无比的完美伟大,比全世界还重要,值得他们献出自己的一切也就罢了;可那女人不过是个比她母亲还要高段位的绿茶婊罢了! 在和他们兄弟爱恨纠结的同时,那女人还和很多男人保持着暧昧,其中大多数还是有妇之夫……明知道那两个蠢货心理其实很难受的,还要做出一副依旧很爱那两个蠢货,但也情不自禁的爱着别人的样子。甚至还做作的和那几个有妇之夫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越雷池一步,以示她其实是个很有原则,很道德的女人。 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呢?你若真不给他们一点点希望,不和他们藕断丝连,时不时的发生一些暧昧,那些有妇之夫怎么会始终对你念念不忘,心存妄想? 不行了,真的不能再想了…… “你?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林煜打好了水,忽然发现姚子清的脸色阴晴不定,特别吓人,不由得担心害怕起来。 “啊?”姚子清被林煜拉了一把,回过神来,看林煜小脸惨白,一脸紧张不安,连忙笑道:“我没事儿,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林煜立刻面露同情怜惜与愤慨,想起了姚子清的遍体鳞伤。 “你放心,我们一家都是好人!哥哥们都会对你很好的,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林煜总是一副腼腆娇怯的小脸忽然浮现出坚定狠厉之色来,但很快就放低了声音,又恢复了腼腆娇羞的模样,有些不自信的道,“我也会对你好的!” 姚子清心里一暖,虽然知道世事无常,人心多变,但至少这一刻,这个因为身体孱弱而自卑怯懦的少年,对她的保证与心意是至真至诚的。 第九章 找食 正因为知道人性善变,世事无常,更应该珍惜当下。 “嗯。好啊,你一定要对我好!”姚子清笑眯眯的道。 林煜有些惊愕了!他也只是这么一说而已,没想到姚子清居然会真的相信他,不嫌他病弱无用,根本没什么能力对她好。 不过,他很高兴!甚至有些激动! 每一个男孩子在年少之时都会有一个英雄梦,林煜虽然身体不健康,但心里还是比较正常的,自然也不会例外。常年的孱弱病痛,被人保护与照顾,甚至让他比一般少年更加渴望表现自己,体现自己的价值。 姚子清的到来,终于让林煜感觉到他不是家里最弱,最无用,最需要保护照顾的一个。 林煜甚至感觉浑身忽然像是充满了力量,陡然升起一股自豪与自信感,觉得他活着真的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用处的! 看林煜这样,姚子清也不由得笑了。 作为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精,又精通医毒之术,自然知道林煜心里的痛楚与渴望,知道林煜的身体属于先天不足,外加后天调理不当,营养不良引起的免疫力底下。若是能好好滋补调养,加上适当的锻炼与恰当的心理引导,还是可以有所好转的。 林煜现在这种心理就很好。 作为一个男孩子,不论身体如何,都应该有足够强大与勇敢的精神,哪能总是一副比女孩子还要腼腆娇羞,怯懦敏感,小心翼翼的样子?何况,他的心理甚至还有些麻木。 “嗯,一定!” 林煜开心的点了点头,苍白的近乎的透明的脸上染了两抹红晕,看起来格外艳丽,美的连姚子清都觉得有些心动。心道,幸亏他是个男孩子,又出生在这样一个落魄的家里,不然绝对有可能成为一个红颜祸水啊! 在溪水这边实在找不到什么可吃的东西,估计早就被林辰他们给找光了。 “我们去那边找找吧。”姚子清两眼晶亮的看着对面道。 虽然只有一溪之隔,但那边的树木明显比这边更葱郁茂密,生命气息与灵秀之气也更加浓郁。 “这样不好吧?”林煜看姚子清脸色似乎还不错,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虚弱,听姚子清这么说,漂亮的眼眸一亮,也有些心动,但很快就恢复了黯然与坚定,道:“大哥不让我去对面。说对面太阴冷潮湿,对我身体不好。再说对面的山上真的有许多猛兽,那头买下你的大老虎就是大哥在对面遇见,然后一个人打死的。” 林煜是个乖孩子,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一时心动而给让哥哥们担心,给哥哥们添麻烦的。同时,他还时刻不忘替大哥向姚子清说好话。 随着这两天的相处,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姚子清,也喜欢上了有人陪伴,想要姚子清留在他们家,这样就和他是一家人了,就能每天陪着他了。他也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大哥差,配不上姚子清。 在林煜的眼睛里,林辰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越是喜欢姚子清,当然也就越是想要姚子清能成为他最好最亲的大哥的女人。 姚子清再次选择忽视林煜口中关于林辰一个人打死一头大老虎的威猛,也有点害怕去对面遇见危险,她自己或许还有一丁点逃跑之力,林煜只怕连逃跑之力都没有,便也做了罢。 林睿和林瑾早上离开时,可是特意鬼鬼祟祟的偷偷叮嘱过林煜一番什么呢。不用听见,她就知道,他们是怕她逃跑,让林煜看着她。不然,那头买下她的大老虎可就白白浪费了!林煜是绝对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去对面的。 林煜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连刚刚倍受凌虐,遍体鳞伤的姚子清都不如,回去的路上,因为是上坡,没走几步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姚子清也不催促,更没有提出说要帮林煜提着陶罐,以暗示林煜的体弱无用,只是在吸收汲取草木精华之时,会不动声色的给林煜渡一些生命之气。 用了整整一刻钟,他们才慢慢吞吞的回到了木屋外。 姚子清喜欢阳光,不愿回屋去,便也不嫌脏,盘腿坐在木屋后面一个高岗上晒太阳。林煜也实在是害怕了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在空荡荡,冷清清的房间里发呆,觉得今天身体似乎还不错,便也陪着姚子清晒太阳。 忽然,正在淬炼刚刚吸收的草木精华的姚子清发现,就在她旁边不远有几株植物,看起来有点像土豆,又有些像红薯,不由得有些惊喜。 她已经发现,这个世界与前一世已经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了,比如说这个世界的灵秀之气与生命精华似乎更浓郁一些,还有一种很特殊的能量,估计真的可以用来修炼武功之类的。但这个世界又与那个世界有许多相同或者相似的地方,似乎有着什么紧密的联系。 不知道这几株植物能不能给她带来惊喜。 姚子清跳下高岗,到了几株植物跟前,蹲下身就用手刨了起来。可惜这里毕竟不是真正的田地,土质很硬,而她现在这身体又太弱,刨了好半天也没刨出多大的坑。 “大嫂,你做什么呢?快别刨了!你看看手指都弄伤了!”林煜也跟了过来,看见姚子清的举动,不由得惊疑又心疼,连忙就把姚子清拉了起来。 姚子清嘴角一抽搐,她什么时候成林煜大嫂了? 这人可真是都不经惯,没想到林煜看着挺老实的,居然这么奸猾,这么顺口的就喊起了她大嫂。 有心反驳几句吧?又觉得没有意义,反正她身体稍微好点就会离开的。 而林煜其实也是心里太想,一时顺嘴喊了出来,喊出来之后便后悔了,怕姚子清又会像前两天那样忽然生气,翻脸无情的咒骂闹腾,甚至自杀逃跑。小心翼翼的偷偷瞄了姚子清几眼,看姚子清只是脸色僵硬了一下,并没有生气,不由得高兴起来,被太阳晒得通红通红额脸蛋上还有一个小酒窝——这是不是说,她愿意留在他们家,做他大嫂了? “你认识这东西吗?”姚子清一指脚下的植物问。 “这是什么?能吃的东西吗?”林煜好奇的看着脚下几棵野草,舔着颜色寡淡发白的双唇问。 在林煜的心里只惦记两样,一样是几个哥哥,一样便是吃了。 第十章 紫薯 “你不知道吗?”姚子清有些疑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经济农业之类的发达不发达。科技就不用想了,肯定不行,不然不会有如此灵气浓郁的空气。 “不知道。你想要挖它们出来吃吗?”林煜一脸好奇宝宝的问, 因为从小就体弱多病,几乎一直过着足不出户的日子,又被几个哥哥保护的太好,也没有书籍之类的增长见识,所以林煜虽然已经十三岁了,智商似乎也比较高,可心性却很单纯幼稚,甚至不如他两个弟弟成熟。 “嗯。要挖出来。你等会儿。” 林家似乎没有任何工具可以用,姚子清和林煜打了声招呼,便去不远处一片灌木丛边折了一根比较粗硬的树枝,拿了回来撬土。 姚子清还不知道,她现在这副皮囊和前世完全不同,虽然也很漂亮,但却显得有些娇美,眼角微微向上斜挑,甚至有些妖娆,又正值二八年华,从小就出生在富贵人家,保养的细皮嫩肉的,做出这么矫健利落的汉纸行为,显得很违和的。 林煜看姚子清这样,也不由得心动,他一个男孩子,总不能还不如一个女孩吧? 这几天照顾姚子清,已经无形中让林煜觉得自己至少比姚子清强大一些,姚子清比他更娇弱,更吸引照顾。便也折了根树枝,不顾自己累的满头大汗,硬是将一株植物的根茎给挖了出来。 果然,这种植物的根茎也是块状的,呈紫色,有点像土豆,又有点像红薯,估计可以当做一种淀粉含量较高的食物来吃。可惜现在还没有完全成熟,水分太大,热量不足,最多可以当水果来吃。 姚子清拿起一块根茎,去房间里,用林煜打来的水清洗了一下,轻轻的咬了一口,尝试了一下,味道水水的,不怎么甜,但也没有异味,无毒,完全可以吃。不过不可以生吃。 林煜像姚子清的尾巴一样跟着姚子清,见状也拿起手里一个根茎就要咬。 “别吃!还生着呢!”姚子清连忙阻止了林煜,她这身体都是硬伤,底子可比林煜强多了,吃点生东西也没什么。但林煜免疫力底下,这东西可不能生吃。 “这东西真的能吃吗?”听姚子清这么说,林煜很高兴。他们还真找到吃的东西了啊?虽然主要是姚子清的功劳,但他也参与了,不是吗? 虽然这东西还没有成熟,但已经挖出的那棵,姚子清还是带回了家。蚊子再小也是肉,这东西就算热量再小,也比那些扎嗓子的野菜强的多。 “这东西叫什么啊?”林煜有些兴奋的问。 “叫……紫薯。”姚子清胡乱按了个名字。如果林煜见识少,不认识这东西,其实林辰他们知道这东西的名字,就当她无知认错东西了,若是林辰他们也不知道,那就叫这个名字吧。 这东西在家门附近这么久都没有被林家几兄弟找出来吃掉,估计不认识的可能性很大。 她不会是找到了一种以前从没有被发现的食材吧?莫非这个世界还很落后?从林家兄弟身上,也看不出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不过,他们穿的衣裳虽然都是粗糙的麻布,但织的还不错,估计纺织技术还可以。 “我们再去找找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吃的。”林煜对于真的找到食物显得很兴奋,不由得兴致高涨。 “好啊!”姚子清正求之不得呢。 于是,整整一个上午,他们都在家门附近转悠,林煜身体差,走不了几步就要休息一会儿,姚子清也要吸取草木精华,两个人都走的很慢。因为姚子清不停地给林煜渡给生命之气,所以林煜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走了一早上,并没有被累病。 可惜,姚子清一向运气不是很好,今天的好运气已经用光了,没有再找到什么好东西。 太阳越升越高,甚至开始往西边斜,已经下午了。 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到了,姚子清怕林煜受不住,自己也觉得很累了,这才带着林煜回家。虽然早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但两个人对吃饭都没什么兴趣,便一起躺床上休息。 “小五,我们回来了。”林瑾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外。 林煜实在太疲惫了,蜷缩在被子里一动没动,没有吱声,姚子清却连忙翻身坐了起来。正看见林睿抱着个筐子,筐子里装满了野菜,背上还背着一大捆柴,林瑾提着几条不足巴掌大的鱼,用草绳串在一起,也背着一大捆柴,俩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你……?你好些没有?今天运气不错,抓了几条鱼,我给你煮鱼汤吃。”林瑾看见姚子清,笑嘻嘻的道。 “小五,你怎么样?”林睿却是不满的斜睨了一眼林瑾一眼,放下筐子,径直到林煜跟前,关心的问。 “是啊,小五,你不舒服吗?”林瑾这才注意到林煜,也担忧不已。 “二哥,三哥我没事。今天觉得精神还好,和大嫂在门口晒了会太阳,有点累,躺一会儿就好。”林煜愉快的看了姚子清一眼,弱弱的道。 姚子清脸色一僵,她怎么又成林煜大嫂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乱喊也就罢了,怎么能当着林睿和林瑾也这么喊?但却不敢有所表示。只得淡定木讷着一张脸,好像林煜说的话与她无关似得。 姚子清现在还是很害怕林睿的,不敢在林睿跟前表示出一丝‘嫌弃’林辰的意思。虽然她本就从来没有嫌弃过林辰。 林睿哪能看不出姚子清的心思?鄙夷的斜睨了她一眼,也不屑于搭理她,不放心的摸了摸林煜的额头,感觉没发烧,便直接去了房间另一边,点火堆准备做饭。 林瑾看姚子清并没有太反对林煜喊她大嫂,神色有些晦暗复杂,有些高兴,但也有些莫名的失落,便也没有再搭理姚子清,也不放心的摸了摸林煜的额头,然后啰哩啰唆的叮嘱了林煜一番,要注意安全,不要晒太久了之类的,便提了陶罐去打水。 姚子清再一次注意到,林瑾真有当妈的特质,有时候真的特别啰嗦。 习惯了一个人自娱自乐,胡思乱想的她不由得想,估计这家虽然只有兄弟七个人,但大哥林辰承担着父亲的角色,三哥林瑾担当着母亲的角色,林睿估计属于衷心耿耿的管家婆,林冽则是家里的护卫。 林煜嘛,似乎是被他们当女儿娇养呵护着的。 一边胡思乱想着,姚子清下了床,走到林睿跟前,翻看起了林睿挖的野菜,想要自己做东西吃。 林家几兄弟那厨艺,她实在是想想都觉得害怕。 上一世,她逃离了那个神医变态的后男友的软禁之后,为寻求庇护,给前男友做了整整三年的煮饭婆。被那个女人算计,遭遇了那件事,怀上了两个孽障之后,更是靠开小餐馆维持生计,直到七年后,战争忽然爆发,她才进入军队,重拾老本行,做起了军医。 她做饭的手艺,凡是体会过的人,没有一个人敢说不好的。 第十一章 好香 林睿找的野菜品种很杂,还有几根野葱,可惜如今已经快秋天了,许多野菜都老了,又没有油盐,她就算是手艺再好,也做不出好东西。 “别翻了,再翻也找不出山珍海味来。”林睿点着火,夺过筐子,讥讽的道。 姚子清已经对林睿的毒舌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反正他只是嘴巴恶毒了些,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咦?这是辣椒?!” 忽然,姚子清从筐子里检出几个红红小小,形象很丑陋的东西,一脸惊喜。 “你也喜欢吃这东西?” 林睿有些惊诧。这东西是他们小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小时候大哥经常大冬天的下河捉鱼,被动的不行,说这东西吃了可以暖和点。不过大哥并不喜欢吃这个,只有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吃。倒是他很喜欢这东西火辣辣的感觉,虽然很痛苦,但也很爽快。林睿还一直以为他是异类呢。 “这东西配合野葱,能让肉的腥味淡一些。”姚子清注意到了林睿话语里的怪异,但却很聪明的没有表示什么。 “真的?你怎么知道?我们以前住的那个村里子,有一个地方长了很多这东西,可是大家都说这东西有毒,连牲口都不吃呢。”林睿觉得他找到了‘知音’,对姚子清的态度好了许多。 果然,这东西的食用价值还没有被开发出来吗? “这可是好东西。今天做鱼的时候,我们用一点吧。”姚子清道。 林睿犹豫了一会儿,看姚子清这么肯定,想着莫非是姚子清在娘家时知道的这东西可以吃?只不过他们这些穷人家不知道?虽然说从没有听人说过这东西还能做吃的。但他也真的想试试。若真是能吃,他也就不是异类了。 林瑾提着两罐水走了进来,对于姚子清要用辣椒做菜的事,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有太反对。他性格好,对姚子清也似乎很好,很包容。姚子清甚至觉得,林瑾比林辰对她还要好。若不是林煜说他们想让她当他们大嫂,他都要怀疑林瑾是不是喜欢她了。 毕竟,她现在这副皮相似乎长的很好看。 对于姚子清要亲自做饭,林瑾有些不放心与不忍心,林睿却是坚决支持。女人干不了重活,除了生养孩子外,不就是用来打扫卫生和做饭的吗? 由于连油盐锅铲都没有,也没什么好做的,姚子清只是先煮鱼,煮的时候放了适量的野葱和辣椒。然后用另一个陶罐将洗干净的野菜焯水,去了一下涩味,也没有和鱼汤放一起煮,怕涩味太重,影响鱼汤的味道,放另一个罐子里煮。 等鱼汤和野菜汤都煮好了,姚子清实在是无法忍受就这么做出来的吃食,又想给林煜补补,便往煮野菜的罐子里悄悄的地往罐子里滴了一滴她刚刚淬炼出的草木精华。 草木精华一滴进去,罐子里立刻飘出一片诱人的菜香味。 “好香!”林瑾不由得吞起了口水,满眼惊讶与夸赞的看向姚子清。 “是很香!”林睿也有些惊诧,同样的食材,姚子清居然能把他们做的这么香!他觉得那些大酒楼里的吃食也不过如此而已。 没想到这女人也不是一无是处。一个富贵人家的娇小姐,做饭的手艺居然这么好! 林煜歇了一会儿,缓过了劲,闻着浓郁的鱼肉野菜香,打起精神爬下床,也来到了陶罐跟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陶罐,直吞口水。他很久都没有这么想吃过东西了。 “那个,林辰呢?”姚子清看太阳都已经开始西斜了,吃的也做好了,林辰几人还没有回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哥他们还不会回来,我们先吃吧。那个,都已经下午了,你一定饿坏了吧?”林瑾虽然已经听林煜喊过姚子清‘大嫂’了,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愿意这么喊姚子清,看着姚子清的眼神却满是温柔与心疼的道。 姚子清蹙眉,有点不喜欢林瑾看她的眼神。 “那我来盛汤吧。”姚子清拿起一个碗,想要盛汤。 “还是我来吧!”林瑾一把接过姚子清手里的碗,先给姚子清盛了一碗,递了过去。 姚子清看林睿似乎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知道林瑾这么做,估计是附和林家的习惯与规矩的,便没有再推辞。 秉承着林家一惯的家风,给姚子清和林煜都盛上了以后,林瑾才给自己和林睿盛。由于林瑾给姚子清挑了个大碗,到林瑾自己时,只剩下了半碗鱼汤,肉更是少的可怜。林睿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把自己的汤换给了林瑾。林瑾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推辞拒绝,被林睿面带微笑,直直的瞅了一眼,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姚子清默默地看着林睿和林瑾之间的互动,心里有些感动。 “好香啊!”喝着鱼汤,林瑾和林煜都连连赞叹,幸福的像是抽了鸦片,林睿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姚子清却有些郁闷,她今天才淬炼了一滴精华,就这么浪费掉了,能不香吗? 两罐汤喝完,几个人都意犹未尽,觉得今天微微带点辣味的鱼汤果然好喝。而今天的野菜汤居然比鱼汤还要好吃着几倍! 吃完东西,林睿和林瑾一起洗了陶罐和碗,再次离开了木屋,去接林辰他们。 姚子清和林煜又出去转了一圈,便回了房间,继续回床上躺着。正好两床被子,一人一床。 林煜今天虽然精神体力都特别好,但毕竟身体虚弱已久,岂是姚子清渡给他的一点点生命精华所能补充的?转悠了一天,疲惫不堪,不由得睡着了。 姚子清提炼着今天吸取的生命精华,将杂质与毒素凝聚在一起,和生命精华形成一个小小的太极球,相生相克,悬浮在丹田里。 这些毒素在关键时刻,也是很有用的东西,比如看谁不顺眼,偷偷地下个毒什么的。 当然,对于她来说,这些毒素也是很宝贵的东西,物极必反,死中有生,凝练到一定的浓度,也能化作浓郁的生机,可不能浪费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 时间一长,也睡了过去。 第十二章 英雄 林辰等几个人进屋的时候,正好看见姚子清和林煜躺在一起,林煜将自己的被子踢在一边,可能是怕冷,整个人都趴在姚子清半个身体上,几乎是抱着姚子清,都有些惊讶。 姚子清什么时候这么好相处了?这要是以前,非毒打咒骂林煜一顿不可。 姚子清已经睡着了,听到一阵喧闹声,睁开眼睛正要起身,才发现林煜正压在她身上,知道林煜是因为体虚怕冷,追逐热源才在睡着的时候挪在了她身边。刚要说话,林瑾已经一个箭步跨上了床,以他从未有过的速度与力气,一把将林煜提起来,扔到了一边,气恼心疼的道:“小五你咋睡觉的?不知道……雪儿身上全是伤吗?压坏了雪儿咋办?” 林煜被三哥带着气一摔,猛地醒了过来,手腕有点被扭着了,疼痛不已,澄澈纯净的双眸里立刻涌现出了惊吓与水汽,几个哥哥们最疼他了,三哥从没有这么粗暴的对待过他。 “雪儿,你没事吧?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林瑾看都没看林煜一眼,一颗心全在姚子清身上,眼中的关心与心疼毫无虚假,令人感动。 但是,姚子清却很不高兴,略显妖娆的眸子冷冰冰的看着林瑾。事到如今,她哪能还看不出,这林瑾对她有着不一般的感情? 也许在年轻纯真之时,她也曾幻想过有一个或者好多个男人为了她不顾一切,眼里心里只有她,其他的一切都要靠后,但她毕竟不年轻了,早就恢复了理智!何况她亲自见识体会过她那一对双胞胎亲儿子,为了个女人痴狂疯魔,不顾一切,丧失自我,泯灭良知的行径。 她现在最痛恨的就是那种男人!何况,林家不是打算让她给林辰做妻子吗?林瑾怎么还能对她有这样的感情?情不自禁什么的,她可从来都不相信! “老三,你做什么呢?”林睿也含有深意的瞪了林瑾一眼,连忙爬上床,扶起林煜,心疼不已的问,“小五,你没事吧?” “二哥,我没事。”林煜敛去眼中的水汽,又露出了腼腆羞怯的笑容。 林瑾被姚子清冰冷犀利的眼神顶的浑身发冷,甚至有些心惊胆颤,他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么吓人的眼神。他明明记得,就算是前两天她各种泼辣恶毒的时候,虽然凶狠,但都没有这种眼神。 听见二哥和五弟的声音,林瑾这才想起他刚才的动作似乎太粗鲁,五弟那么孱弱,也许会受不住,不由得心疼后悔起来,连忙转身去看林煜,一时之间居然不敢再看姚子清,哪怕是关心也不敢。 姚子清看林煜只是由于缺钙,骨骼脆弱,手腕有些扭伤,倒是没有太担心。男孩子嘛,受点伤痛没什么。一回头,正好看见林辰和林冽抬着一头毛绒绒的,身上满是黄白两色斑纹的……大老虎走了进来。 林文和林宝兴奋的跟在后面,破衣烂衫,头发蓬乱,小脸脏兮兮的。 “你……又打死了一头老虎?”姚子清惊讶的跳下床,这几天没少听林家兄弟说林辰一个人打死了一头大老虎,可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比不得此时的震撼。 林瑾说林辰会武功,她观察了一下,他不过是体质异于常人,比一般人身强体壮而已,并没有内力什么的,可能只是练过一些拳脚棍棒之类的硬功夫。 什么叫打虎英雄,今天是亲眼见识了! 可是,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这座山里一共能有几只老虎啊?不会被他给打绝种了吧?这算是破坏环境与生态循环吗? 林辰也很兴奋,但被姚子清这么崇拜的眼神一看,不由得有些脸红,却尽量绷着脸,让自己显得谦虚而又严肃沉稳,道:“这次不是我一个人打死的,是我和四弟两个人打死的!” 姚子清扑哧一笑,觉得林老大这人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林辰被姚子清笑的尴尬,终于装不住沉稳了,帅气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显得年轻而朝气蓬勃。毕竟才只有二十岁而已。 天已经黑了,一轮圆月挂在正当空,将木屋里照的亮堂堂的。林冽和林辰一起,将老虎庞大的尸体扔在了屋子正中央的空地上。 看见姚子清看向了他,嘿嘿一笑,也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没有说话。在他本就破烂的灰布上衫的胸前,吊着一片碎布,露出里面肌肉结实的古铜色肌肤,还有几道深深的抓痕,血肉都有些外翻,看着就很疼,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 “林冽,你受伤了?”姚子清不由得有些心疼,这个憨傻爽朗的少年,看着比林睿和林瑾还要高大健壮,其实只有十五岁而已,在她前世那个世界里,还是个被父母保护着的孩子,就已经和大哥一起承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 打猎不只是幸苦,还很危险! “没事。”林冽看出了姚子清的心疼,越发不好意思了,憨憨的一笑,摆手道:“这点伤不算什么。一点都不疼。用不了两天就自己长好了。还是我太笨了,空有一身蛮力,不如大哥动作敏捷,躲得慢了点,让大猫给抓了一下。” 不疼?怎么可能?看林冽就差拍着胸脯表示他不痛了,姚子清越发心疼。不过,她没有再说什么。她自己就是个彪悍变0态的狠人,自然也喜欢林冽这样坚强的性子。以林家的条件,林冽这么坚强其实也是件好事情。 只是,姚子清微微蹙眉,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林家兄弟搬到山下去住,干旱总有过去的时候。到时候买几亩地,或者做个小买卖,就算也很幸苦,但至少不会这么危险。 不过,不论是买地还是做买卖都需要本钱,林家现在主要是缺钱吧? 林辰也脸色一暗,淡淡的看了林冽一眼,漆黑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但很快就一闪而逝。和姚子清想的一样,他也觉得在他们家这样的人家,还是坚强皮实点的好。 “嫂子!大嫂!不光有老虎,我们还打死了一头大熊呢!”林文看姚子清不像前两天那么骄横恶毒,高傲冷淡,似乎对他们打死老虎很崇拜,一脸兴奋的和姚子清分享起了他们的激动与喜悦。 “是我和阿文守着陷阱,看着大熊一下子掉进了陷阱里!”林宝也兴奋的道。 第十三章 不快 小孩子的表现欲都比较强烈,屋子里不知道当时情况的人只有姚子清和林煜,两个孩子便激动的对两个人比划当时的情景。当然在讲述时,特别强调了他们俩人所做的贡献。 原来,林辰等几个大人选了一条野猪可能路过的路径,挖了几个陷阱,让林睿和林瑾带着两个孩子守着,林辰和林冽则去寻找猎物。林睿怕姚子清跑了,他们就亏大发了,便让林文和林宝守着陷阱,和林瑾回了趟家里。 谁知道,等了一天没动静的陷阱,在林睿和林瑾走了之后,居然掉进去一头大熊。陷阱挖的很大很深,里面还钉了尖锐的木刺。大熊受了伤,但皮糙肉厚的大熊经过一番努力,还是爬出了陷阱。两个孩子自知对付不了大熊,又怕大熊跑掉太可惜,一个爬上大树,藏在树叶里盯着黑熊,一个去找林辰和林冽报信。 而林辰和林冽,正好在傍晚的时候,追到了一头老虎。他们都没有趁手的武器,林老大只有一把匕首,林冽则赤手空拳,两个人废了老大的劲打死了老虎,正要往回走,林文便找了来。于是,他们又去追踪大熊,将年老体衰,又受了伤的大熊也给杀了……。 正好林睿和林瑾来接应他们,几个人便想办法,将两个大家伙弄回了家里。 听着两个孩子的比划与演讲,姚子清和林煜都有些胆战心惊。林辰等几个大人也就罢了,林文和林宝真是让人担心。 “大熊就在门外,嫂子你要不要去看看?”林文看林宝去和五哥说话了,便拉了姚子清去看大熊。 他虽然不知道‘嫂子’具体的含义,但却知道,男—人们长大了都要有一个女人,不然会被人瞧不起。当然,也有一些男人会嫁到女人家,做上门女婿,但他觉得那也是无能的男人才做的事情。 对于他们亲爱以及敬爱的大哥能有个女人,他们是很高兴,甚至有些自豪的。大哥的女人就是他们嫂子,以后也会是他们家人了不?只要大嫂不像那天那样诅咒五哥,打骂大哥,他就会对大嫂好的。 不得不说,林辰对几个弟弟的教育还算成功,就是都有些太过坚强,难免大男人主义,哪怕是最小的林文与林煜,也一直以男人自居,并以男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当然造成这一现象,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家阳盛阴衰,长期没有女人的缘故。 貌似林家兄弟都是把林煜当女孩子对待娇养的。 木屋外的空地上,果然躺着一头大黑熊的尸体。比起大老虎几乎没有外伤,像睡着了一样,这头大熊就血糊糊的,惨多了。 林家兄弟都很兴奋,连林煜都被林宝给拉了出来。 “这大山里,黑熊一身的血腥味,放的时间长了不安全。”林辰等一家子都兴奋够了,才笑着道,“姚雪,你带着小五和阿文、小宝先去睡觉吧。我们几个连夜把皮剥了,明天就去趟镇子里,卖掉换粮食。” 姚雪?是她这身体原主的名字吗?记的林瑾之前就好像是叫她‘雪儿’来着。 “我叫姚子清,以后你就叫我姚子清。”姚子清对林辰笑道。反正她现在这身体的父母都已经把她给卖了,把原主给逼死了,没必要用以前那名字。 “姚子清?”林辰有些惊讶疑惑,但还是道,“好吧。以后我就叫你‘子清’。” 他也觉得姚子清换掉父母给起的名字没什么。相比于本就是浑人的光疤头,他更痛恨姚父姚母的行径,又不是像穷人家一样没吃没喝了,不论如何都不该把女儿卖掉啊!还是卖给那样的人家。反正只是更名,不是改姓。不像他们兄弟,连姓氏都…… “林辰,明天进城能不能带上我?”解决的姓名的问题,姚子清有些激动,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她就一直在这山旮旯里,从没见过林家兄弟以外的人,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这……。”林辰有些沉吟犹豫。 “不行!你这女人又想乘机逃走吧?你要走也行,反正你这种女人留着也是个祸害,等把我们一头大老虎的钱连本带利的还了,想上哪你就上哪,我们绝不拦着!有了那头大老虎的钱,我大哥就是想买三个女人都够了!”林睿生怕大哥一时心软,放跑了姚子清,言辞尖锐刻薄的反对。 这两天大哥只留这女人和林煜两个人在家,不就是给她机会逃跑吗?当他不知道呢! 姚子清皱眉,这个林睿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而且缺乏对女性的尊重,女人怎么总能用买的? 不过,这山她必须得下,而且最好是和他们一起,免得遇见危险。 “我要跑就是你们明天不带着我,我也能逃走。”姚子清有心和林辰说几句软话,这两天她尽量和他们搞好关系,为的就是这个,但不知道怎么的,面对林辰,她做不出来这种事。 “好啊,不怕被野兽给吃了,你就跑吧!”林睿听姚子清这么说,不由得生了气。 林辰看出了姚子清的坚定,却是道:“好吧。你要去的话,明天就带着你。” 林冽有些为难,“可是带着她,他走不动路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们背着吧?背着的话我们还怎么背肉呢?” “她既然要跟我们走,就说明她走得动路。”林辰冷冷的道。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刻板,但姚子清和林冽等人都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怒气。 林辰生气了。 姚子清不由得有些愧疚,林辰对她真的很好了。正如林睿所说,她这么做确实很没有良心的。可是,她真的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一定会报答林辰的恩情的,只不过是用别的方式。谁也没规定,救命之恩,就一定要以身相报吧? 林辰一生气,林睿和林瑾等人虽然不高兴,但却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都不愿再给姚子清好脸色。 就连林煜都恹恹的,看她时的眼神充满了疏离与怨恨。林煜虽然很喜欢姚子清,姚子清这几天陪着他也让他觉得很快乐,但相较于认识了没几天的姚子清,他更喜欢大哥。姚子清不愿留在他们家,在他看来不但是没有良心,还是嫌弃他大哥,让他很生气。 林文和林宝看姚子清时,眼中也充满了敌意。 对此,姚子清并没有觉得生气,只是有点伤心难过。他们对她好,除了是同情她外,就是因为他们希望她能留在他们家,做他们最亲爱以及敬爱的大哥的女人,做他们大嫂。现在她这么做,没有直接报复她就已经很厚道了。 谁也没有规定,林家几个兄弟必须无条件的,不求回报的对她好。 别说林家兄弟,就是她自己在帮助人时,也是视情况而定,先看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能力,然后看那个人真不值得帮助;若是帮助那个对自己的损失太大,或者那人不值得她帮助,她或许会比林家几个兄弟更绝情。 这天晚上,林宝因为生气,都不愿和姚子清一起睡觉,但又生性善良,做不成太刻薄的事,便丢给她几张兽皮,让她睡地上,不许她上0床。 姚子清其实巴不得一个人睡呢。抱着皮毛到了房屋一个角落,将两张皮毛铺在了地上,一张盖在了身上,睡的倒也舒服。 这是一种这个世界独有的皮毛,呈棕黑色,皮很厚,毛也很软很浓密,再加上处理方法比较好,没有一点异味,不论是睡着还是盖着,都很舒服。看姚子清这样,林家几个兄弟更加生气,连对姚子清最好的林瑾看姚子清时都满脸怨气。 至于林辰,虽然始终面无表情,但身上的威严气息与低气压却越来越浓郁,连最牙尖嘴利的林睿都有点忌惮,不敢再乱说话。 第十四章 下山 林辰四人一直忙了大半夜,才将两只猎物处理好,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辰几人就相继起床,只有林文和林宝,依旧睡的像死猪一样沉。几个哥哥都心疼他,也没有打搅他们。 因为带的东西多,除了三个小的,林家几个兄弟都要下山。 听到动静,姚子清也连忙起了身,可惜林家几兄弟都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没有一个人愿意理她。 林煜今天的状况似乎又有点不妙,蜷缩在床上,整个人都恹恹的,看的几个哥哥都担忧心疼不已。 知道林煜是每天一个人在家里太孤独寂寞,有了姚子清陪伴之后很高兴,一心想要姚子清留在他们家,把姚子清当成和哥哥们一样亲的人,没想到姚子清却这么绝情,还是想要走,有些伤心了。 林辰冷着脸走到林煜近前,脸色又立刻变得温和起来,有些郑重的道:“你放心,以后我们就不让阿文和宝宝出门了,让他们两个留在家陪你!” “就是,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要走就让她走好了。”林睿也笑眯眯的道,一双看似温和无害的眸子里,隐隐闪烁着阴毒算计的暗芒。 林瑾和林冽也都安慰了林煜一番。 林瑾的脸色也不太好,比林煜强不了多少。林冽却是粗神经,对这件事没多大反应。他早就决定,姚子清要走就让她走好了。他才不相信他们大哥会找不到媳妇。 看林家几兄弟这样,姚子清心里也很不好受。同时心里暗暗警惕,她这么做,别人倒没什么,只怕林睿不会经意饶她,会报复! 安慰了一下林煜之后,林辰、林睿和林冽去收拾今天下山要带的东西,林瑾做吃的东西。姚子清想给林瑾帮忙,却被林瑾给撞到了一边。 吃的做好了,林辰他们也收拾完了。 没有别的食材,林辰便将熊肉割下了一块给林瑾做吃的。没有锅具,林瑾便和以前一样,还是做野菜煮肉。 他们打死的大熊,是一头年老体衰,本来就快要死了的病熊,肉质肯定很柴,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健康。姚子清想让林瑾用她找来的几个紫薯代替野菜,可林瑾根本不理她,还是用林睿昨天找来的野菜。 两罐吃食看的姚子清直反胃,但为了今天走路有力气,她反而害怕林家几兄弟根本不给她吃。 还好,除了林睿不许她吃东西之外,其他人都没有不许她吃。 林辰、林瑾和林冽这样的做法,更加让姚子清愧疚自责,心里难受。不知道离开林家几兄弟之后,她会过上怎样的生活,还会不会再遇见这样的好人。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她?估计就算想起她也只有怨气与鄙夷吧。 林家人吃东西不喜欢说话,而且速度很快,吃完之后丝毫不磨蹭,立刻就要出门。 林辰背着一大筐子,筐子里放着二百多斤虎肉,用一种具有一定的杀菌保鲜功效的水草包着;林冽则背着熊肉,也有二百多斤,用水草包着;林睿和林瑾背着虎皮、虎骨、熊皮、熊掌、熊胆、虎鞭和一部分肉,各有好几十斤重。 林辰几个人走出了房间,姚子清看了一眼林煜,也跟着出了房间。 “你想好了?这山路可不好走,路上要是走不动了,我们可不等你!”看姚子清到现在都要跟他们走,林辰终于刻板冰冷着一张脸,对姚子清道。 姚子清淡淡的看了林辰一眼,道:“你放心,走不动你们不要管我。” 其实,姚子清并没有想今天下山就不回来,不过她也没有真的打算和林辰过,不愿再欺骗利用他们。 林睿笑眯眯的看了姚子清一眼,居然没有说任何刻薄的话,让姚子清反而心里发毛起来。 林瑾却有些忍不住,想要和姚子清说点什么,但看姚子清一副冷淡坚定的样子,又被林睿给斜睨着警告了一眼,便也住了嘴。 林冽也很生气,打定主意今天要让姚子清吃点亏,便也没有说要她别走的话。 等林辰一行都走远了,林煜才翻身坐起,看着紧闭着的房门,呆呆木木,双眼无神,宛如丢了魂一样。 黎明的天很黑,山路又不好走,或者说山里根本就没有条像样的路。林辰走在最前面,高大硬朗的身材,哪怕背负着两百两斤的重担,步伐也永远稳健,脊背也永远挺直,看着就让人觉得安心可靠。 林睿紧跟着大哥的步伐,林瑾跟在林睿身后,再后面是林冽,姚子清则跟在林冽身后。 “雪儿,山路不好走,你一定小心点!林冽,你走后面,看着点雪儿吧。”林瑾终究不放心姚子清,一步三回头,婆婆妈妈,啰哩啰唆的叮嘱起了林冽和姚子清。 林睿被林瑾烦得不成,回头笑眯眯的讥讽道:“林瑾,你还是把自己走稳当了,别摔着。” 林瑾被林睿说的红了脸,有些脸红尴尬,他走起山路确实经常摔跤,比阿文和宝宝都不如。又看姚子清居然走的很稳,便不再罗嗦了。 他也确实很生气,不想和姚子清多说话。 天亮了,太阳渐渐升高,气温也迅速攀升。夏末秋初的天气,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坚持自己走路的姚子清开始腿软脚痛,撑不住了。汗水湿透了里衣,粘在身上,身上已经逐渐愈合的伤口刺痛起来。 这具身体本来应该不算太弱,只是最近接连受伤,元气大损,就算她昨天她萃取了一天的草木精华,也依旧虚弱,根本没法和从小就吃苦的林辰几兄弟相提并论。 看姚子清这样,走在她前面的林冽终究有些不忍心,一脸厚道憨直的道:“大嫂,你就别逞强了,还是回去吧。沟这边没多少厉害的野兽,不会有危险的。这里要下山,就是我们几个的脚程也要走一天呢。” 姚子清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林冽怎么又喊起她‘大嫂’了?他不是生气不理她了吗?怎么这口气像是她是在和林辰他们赌气,故意无理取闹似得。 不过,她现在可不敢再得罪林冽,也不愿意再伤他的心,便道:“我没有赌气,是真的想下山看看。”想了想又说,“我想买点东西,你们家连做饭的锅都没有,做的饭根本没法吃。就是林煜,每天吃那种东西也不好啊。” 姚子清忽然觉得,不然她今天就不走了?她实在是有点放心不下林煜,有点怕林煜会出事。也似乎有点舍不得这家人。 “啊?你是说你还回来啊?”林冽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这才对嘛!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大哥是很好的男人,舍不得真的离开他?”说话间,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骄傲与期盼,就等着姚子清回答他‘是’呢。 第十五章 强者 “……。”姚子清干笑,她和林辰总共没说过十句话好吧?至于长的帅?她上一世可见过比他长的更帅的男—人呢。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到了林家这里,怎么成了亲人眼里出西施?在林家几个兄弟的眼里,他们家大哥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嘛!当然,在他们的眼里,其他几个兄弟也都是最好的,几乎没有缺点。 “嗤~!”林睿听了四弟和姚子清的话,不由得嗤笑一声,讥讽道:“行了,姚雪!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呢?哄的我们放下心来,然后找机会逃跑?告诉你,今天你要敢逃跑,我就敢买了你,大哥给你求情都不行!” 姚子清冷飕飕的盯了林睿一眼,真的有点生气了。她只不过是看他们都是好人,对她也不错,才对他百般忍让,不愿真的计较,还真当她怕了他不成? “这么看我做什么?你还生气了不成?”林睿没想到一直都有些忌惮他的姚子清居然用这种眼神看他,看的他心里居然有些发毛害怕,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我看你长的太漂亮了,不行啊?”姚子清也忍不住学着林睿的口气讥讽,语气凉飕飕的。 “噗。”走在两个人中间的林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要说用‘漂亮’‘夸’男人了,就是林睿此时的形象,也真跟漂亮沾不上边。 林睿的体力虽然比姚子清好许多,可他背着好几十斤东西呢,此时被太阳一晒,汗涔涔的,加上之前刮了一阵风,尘土碎屑被汗水给黏在了脸上,然后又被汗水冲刷成一道一道的,偏偏他肤色白皙,一道道污渍的痕迹便越发明显,整个人就是一小花猫。身上的衣裳也被汗水紧紧地黏在身上,背也被背着的东西压得有些佝偻,看起来显得格外瘦弱可怜,像个小老头。 姚子清也忍不住笑了,看林睿这样子,她也觉得挺可怜的,其实他只是嘴巴毒一点,自私护短一点而已,暂时也没做出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心里那点怒意不禁消散了。 被林冽和姚子清一笑,再看看林瑾那张和他九分相似的脸上,此时的惨不忍睹样,林睿便立刻知道原因了。不由得脸颊发烫,恶狠狠的瞪了姚子清一眼,回过头专心走起了自己的。 始终一眼不发,沉稳坚定的走在最前面的林辰也回头看了几个人一眼,见姚子清居然真的走的很稳当,紧跟着他们的步伐,且脸上一派淡然愉快,并没有害怕或者怨恨之色,不由得有些惊诧。 莫非,她真的不打算一去不回?还是她是打算离开,但又改变了主意?再次回过头之后,不薄不厚,看着很好看的双唇不由得弯了一下。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就在姚子清觉得她脚底都走破了,再也坚持不住,想要掉队时,林辰终于在一处阴凉山弯里停了下来。 就这样,走走停停,中午还吃了一顿没有任何调料的火堆烤虎肉,喝了一些生泉水,果然如林冽所说,走了整整一天才到了山下。 下午的时候,知道姚子清是不可能知难而退,自己回去了。又看姚子清一个‘娇小姐’,居然真的紧跟着他们,没有掉队,没有摔跤,更没有喊一声累,林辰心里不禁有些惊讶与佩服,同时也有些心软,虽然没有说什么,行走的速度却越来越缓慢,越来越照顾她的脚程。 到了山下,天已经快黑了。 不远处有一片村庄,村庄周围是一亩亩良田,时不时有穿着灰布短衣的农民在田间劳作。庄稼果然长的不怎么好,有些庄稼明显是补种的,看起来很小。 林冽喜欢说话,又和姚子清走的最近,看三个哥哥都不说话,便和姚子清说了起来,说东洲这里受灾不算严重,去年的收成就不错,今年五月的时候又下了一场大雨,受灾严重的人家都补种了庄稼,也能挽回至少一半的损失。南边受灾才严重呢,许多地方去年就收成不好,今年更是颗粒无收了。 听了林冽的话,姚子清稍微放心了一点。虽然她说要离开,可这里真要在闹饥荒,一片混乱,她一个长的挺好看的‘弱女子’独自一人想在这谋生,还真挺困难的。何况,她对这个世界还一无所知呢。 走了一天的山路,别说姚子清,就是林睿和林瑾都是全凭意志强撑着。但是最近东洲有点乱,镇子里天一黑将会禁止进出,他们只得继续赶路。 倒是走在最前面的林辰,哪怕也已经步履沉重,但脊梁骨始终挺直,给跟在身后的弟弟和姚子清一种很安全可靠,天塌下来都能替他们先撑住的感觉。 姚子清忽然明白这个只有几个兄弟,没有任何长辈的家庭,为什么始终有着浓郁的家的感觉了。 她忽然想,这才是真正的男人!真正的强者!那些所谓的帅酷狂霸拽,那些所谓的腹黑妖孽,武功高强,势力强大的男人,在心理与灵魂上,真的未必能比林辰更强大。难怪连她都有些依恋林家,不想要离开林家了。难怪林家过的那么艰苦,可林家几个兄弟的内心却始终保持着那些过的很好的人家的孩子都没有的美好与纯良! 她是真的走不动了,可惜走在最前面,那个高大有力的男人,却不愿意扶她一把…… 这林辰也太绝情了,她不就说了一句要离开吗?前一天还对她像爸爸一样好呢,今天就几乎视她为陌生人。 想到这里,姚子清不由得有些难过,更不想离开林家了,离开林家以后,他们家肯定会有一个新的女人,成为林辰的妻子,林睿他们的大嫂,他们会像这几天待她那样待那个女人,而她将会被彻底的视为一个外人。一想起那情景,她心里就不舒服。 “女人,你磨磨蹭蹭落后面做什么呢?是想要逃跑吗?”倒是林睿,总是回头喊上姚子清一嗓子,还让林冽看好姚子清。 几乎是拼着一口气,他们终于在天刚刚黑下来时,干到了镇子里。 这个镇子叫十里镇,因为距离东洲城十里而得名。而东洲城是东螭国第三大城市,是南边第一大城市,这个离东洲城很近,地理位置很重要的镇子自然也比一般的镇子更大更繁华。 姚子清已经没力气好奇古代集镇的模样了,拖着两条像惯了铅一样沉重的步子,跟着林家兄弟就走进了一家客栈。 ------题外话------ 是不是觉得姚子清有一点点贱呢?其实人都是这样,当有人对你一直很好时,未必会觉得有什么,担当失去那份‘好’时,才会觉得那份‘好’的珍贵。 她孤独了几世,一直单身,林家给她家一样的感觉,让她觉得依恋,想要停靠下来很正常。 第十六章 住店 林家的钱都是林睿管着的,进了客栈,他直接去柜台那里,一打听,这里的房共分为上中下三等,另外还有一个人住一晚只需七个铜钱的大通铺。就是上、中、下三等房也有好坏优劣之分。 林睿算了一下帐,他们人多,住大通铺反而更费钱,便要了两间最便宜的下等房。 “二哥,你怎么定了两间房?一间房我们挤挤不就成了?”林冽虽然长的五大三粗,人还挺节俭精细的。 林睿翻了个白眼,瞪了他的笨蛋四弟一眼,道:“在家里时是不得已,现在到了外面,自然是要大哥和那女人住一起了!”说着还警告似得看了姚子清一眼,仿佛是告诉姚子清若是还不安分,就卖了她,反正她是大哥买来的,卖身契就归林家的‘财务总监’林睿保管呢。 姚子清脸色一阵僵硬,虽然说她挺舍不得林家的,也似乎不想林辰这样安全可靠,曾经属于她的好男人成为别人的男人,但是两个人毕竟才认识几天啊?这就要住一起了? 虽然她不怎么讲究所谓的‘爱情’或者‘真爱’,但是就这么随便的和一个刚认识的男人那什么……她又开始害怕起来,甚至又不想留在林家了。她相信世上无难事,想要逃跑,只要肯花心思,还是能跑掉的。 “就让她一个人住一间吧!我们几个挤一间。”林辰面无表情的看了姚子清一眼,忽然道。 “大哥!”林睿一下子急了,声音陡然加大,惹得大堂里来往之人都看向了他们。 “就这么定了。”林辰放低声音,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林睿看大堂里的人都看向了他们,不想在这里争吵,被人看热闹,一张花猫脸阴郁之极,看着大哥就像当长辈的看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一样,着急又无奈,还有些心疼的低声道:“大哥,你怎么就这么傻呢!我们家都这情况了,你还总想着当好人!” “是啊,大哥!”林冽听了林睿的话,也在一边嚷嚷,“她不是都已经是你媳妇了吗?你和大嫂睡一间房子怎么了?” 林家几个兄弟,连同姚子清全都捂脸,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这种事你嚷嚷这么大声做什么?瞧瞧,周围之人几乎全都用怪异的眼神看了过来,不知道心里怎么想他们家的故事呢! 林睿不敢再说什么,拉上林冽就跟着伙计去了后院。 这家客栈的前边是个酒楼,后边是客栈,林睿定的两间房都在一楼最阴暗的一个角落里,倒是紧挨在一起。 姚子清是真累了,伙计一打开房门,就撞了进去,也不管是否干净,扑到床上就不起来了。 “矫情个什么劲啊?还当自己是富家千金呢!”林睿在后面忍不住的又讥讽了一句,也进了房间,赶紧放下背着的东西,也缓起劲来。 林辰和林瑾最后进屋,林瑾今天的情绪始终很低落,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的。 林辰看了一眼三弟,心里也知道三弟的心病,他也曾想过将姚子清让给三弟,他以后条件好了,随便找个女人就行,要是他们家真的永远都翻不了身,他打一辈子光棍也没什么。 可是,‘姚子清’刚到他们家时那副德行,他怎么放心把她给他?现在的姚子清更让他越来越不放心。若是林睿也就罢了,可是林瑾虽然读了几天书,在有些方面还是很有些心眼与花花肠子的,但倒底是有些呆,又心软,绝对应付不了姚子清那样长的又漂亮,又心狠手辣之人。 林睿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越是漂亮的女人,有时候越是祸水,是毒药。 何况,如今他和姚子清已经有了一定的名分了,再说相让的话就不妥当了。她毕竟是个女人,不是货物,不是说让给谁就让给谁的。 他想着他留下姚子清也挺好的。他不觉得以姚子清的情况离开了他们家会过的更好,至少他们一家都是好人,他也会对她很好的。从他们家这边考虑,他们家也能尽快传宗接代了,虽然父亲……,但他却希望父亲的血脉香火能一代代的延续下去;林煜他们几个小的也有个女人照顾了。 但前提是姚子清自愿,他是个很骄傲的人,绝对做不出强迫女人的事情来。 看姚子清进屋之后,连伙计还在房间里,房门都不关,只顾自己休息的样子,林辰微微皱眉,先走进了姚子清的房间。 “先别睡,吃点东西,洗漱一下再睡不迟。”林辰将姚子清从肩膀上,像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姚子清满头黑线,林老大,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不温柔了?这是对待女人的方式吗?还怪她不喜欢他,也幸亏是她,换个娇气浪漫一点的小姑娘,非被你给吓哭了不可。 “伙计,你们这里有什么便宜点的吃的?”林辰又问伙计。 “便宜点的?”伙计看林辰一行人衣衫褴褛,但林辰和林冽的个头都很大很唬人,林睿和林瑾也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在武力值上还是挺吓人的,倒也没有轻视他们,很有耐性的道,“我们这里最便宜的便是馒头,咸菜,稀饭和包子了。” “那就先打点水,让她洗洗,再给她来几个包子吧。”林辰的爸爸属性忍不住又一次复苏起来,看姚子清一副死猪样,只得先照顾她。 姚子清:“……。”为什么要先问问什么东西便宜,才给她要啊?还真是不会哄女人!不过,她现在是身无分文,对人家也确实算不上好,就不提要求了。 “好嘞!”伙计虽然对这对夫妻和这家人很好奇,但却很有职业素养的掩饰着眸子中的八卦,热情的道:“那客官,你们几个要点什么吃的啊?” “我们也打点水洗漱,有凉水的话,给我们送几碗喝喝,吃的东西就不要了。”林辰丝毫不怕别人嫌他们小气,一脸严肃刻板的道。 伙计的脸色僵了一下,但是感受着林辰一身‘威严’,也不敢有所表示,想着人家这不是穷嘛!很正常!可以理解!便答应了一声,就去给他们打水了。 姚子清的脸色也有些僵硬,原来林辰对她已经够照顾,够大方了。不过,他们生活的这样艰苦,真的让她心里挺不好受的。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家尽快好过一点。 第十七章 物价 林辰照顾着姚子清吃完东西,看着她把房门栓好了,才回去吃东西睡觉。 林睿对于林辰的行为非常不认同,不过他的状态比姚子清强不了多少,没什么力气再念叨姚子清。几个人喝着凉水,吃了点中午的烤肉,便早早的睡了。床上睡不下他们四个人,林辰和林睿便在地上铺了兽皮,睡在了地上。 第二天,姚子清正睡的正香呢,忽然有人拍门。打开房门一看,是林辰,还给她带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在这样的农业社会,人们一般都睡的很早,起的也很早,天还没有亮呢,客栈里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人进出。林睿去打听行情还没有回来。林辰像昨晚一样,亲自替姚子清跟伙计要了水,洗漱完毕,又看着她吃完东西,才吃自己的。 林辰吃的还和昨晚一样,凉水就烤肉。那肉还是昨天中午烤的,因为水分少,倒是没有变质,但是又冷又硬,看着就噎人。 姚子清知道,林辰这是见她一个‘弱女子’不放心,才总是替她出头。 这里可不比她上一世那个世界,制度健全,思想开放,女人几乎可以和男人一样生活。在这里,女人孤身一个确实有一定的危险性,何况她这副皮囊长的真的很漂亮,当然也很危险。 “大哥,你在这儿呀?”林睿打听行情回来,找到了姚子清的房间,一脸喜气,连找姚子清麻烦都忘了,“最近东洲的局势确实稳定了下来,粮价今天又下降了两文,估计下午还会有所下降。” 林辰听了也很高兴,道:“东洲其实算不上灾荒,前段时间的乱子都是从南边上来的流民给闹得。” 提起南边,林睿的脸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只是道:“南边现在闹得有模有样的,估计再不会有什么流民上来,就算是上来,来的也是那些地主土豪,富户官吏。”又打住话茬道:“我去十全楼打听了一下,猪瘦肉今天十九文一斤,肥肉二十一文一斤,虎肉的话,林老板能给我们二十三文一斤。” 林辰在林睿提起南边的时候,也脸色古怪,让姚子清很好奇。不过,姚子清也没有多问,而是疑惑的问林睿:“一斤猪肥肉二十一文,一斤虎肉怎么才二十三文?”前世里,牛羊肉都是猪肉两到四倍的价钱呢,就算这个世界老虎并不是很珍惜,林辰‘随便’就一个人打死了一头,又和林冽一起打死了一头,那也不会只比猪肉贵两文钱吧? 林睿看姚子清还算安分,倒是没有再威胁她,只是鄙视了她一眼,讥讽的道:“这种时候,就是那些富户,有猪肉吃就不错了。谁还舍得多花钱吃野味?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小镇子,又不是东洲城,有那么多家财万贯的大财主!” 姚子清觉得林睿说的有一定道理,但还是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便又问:“那要是没闹饥荒的时候,一斤猪肉多少钱?一斤虎肉多少钱?一斤粮食呢?馒头和包子呢?” 林睿懒得和姚子清多说话,林辰便替他回答:“没闹饥荒的时候,一斤猪肉最贵的时候超不过十五文,最便宜的时候才八文钱;虎肉的话,我们以前没卖过,也没买过,不知道。粮食也就一文钱左右;馒头一文钱能买三个小的,两个大的;你吃的这种小包子,平时一文钱就能买两个。” 林睿立刻补充了一句:“现在要两文钱才能买一个,你已经吃了七个包子,一共花了我们十四文钱呢!这次下山我一共才带了十五文钱,都被你一个人吃包子给吃光了!” 姚子清:“……。” “那布价呢?那一亩地呢?要多少钱?盖一座房子呢?”姚子清又问,这种以农业为主,商业为辅的封建社会,土地是最安全可靠的财产,必须要有。衣服布料是生活必需品,价格也很重要。房子当然也很重要,何况林家本就没有一间真正的房子,想要过好日子,必须先有几间房子才行。 “布的话,要看你买什么了。最便宜的粗麻布,五、六文钱就能买一丈;细麻要十几文钱才能买一丈;粗棉布要二、三十文左右;细棉布不会低于三十文;丝绸最便宜的也要一、二百文,贵的要几两银子,甚至十几两,几十两银子。” 姚子清在心里分析:麻布属于低档面料,粗麻更是属于劣质品;棉布属于中档面料;丝绸属于高档面料;十几两银子的就纯属奢侈品了。 “地是轻易没有人愿意卖掉的。不过,东洲这里比南边好点,若是有了户籍,村里会给每个人划分一亩地。再和地主租上一些地的话,一年下来,至少不会挨饿。” 林辰对姚子清的问题回答的很认真,想着她是东螭首富家的庶长女,从小就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无忧无虑,什么心都不用操,不知道这些也在情理之中。现在对这些事情感兴趣,是不是证明她终于放下了过去,放开了心里的不甘,想要好好过日子了? “房子盖一间要二两,五间的话要将近十两银子;不过若是砖瓦房的话,五间连带院墙就要至少二十两的银子。” 姚子清在心里换算了一下,用粮价与布价组比较的话,这里的房价到不算贵。估计林辰说的二两一间的房子是那种低矮的土坯房,刚下山时那个村子里就有不少那样的房子。那个村子里还有一些更高档点的青砖灰瓦房。 林睿看大哥和姚子清一问一答,说的很和谐,把他凉到了一边,不高兴了,连忙催促起来:“女人,行了啊!别说闲话磨时间了!大哥,我们赶紧把肉给十全楼送去,今天还要赶着回去呢!小五他们三个在家,我有点不放心。” 姚子清看了一眼林睿,不由觉得好笑。别看林睿平时一副尖酸刻薄,毒舌精明的样子,毕竟才十七岁而已。这是吃醋呢!觉得他们最亲爱以及敬爱的大哥,居然对她这么一个讨厌的外人这么好! 林冽正值青春发育期,正是需要睡眠的年纪,起的比较晚。起来之后,也喝着凉水吃了点烤肉。几个人便再次背上野味与皮毛,离开了客栈,去了林睿所说的十全楼。 姚子清不是第一次见识古代的集镇,不过以前的记忆早已消失殆尽,看着镇子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丝毫看不出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旱灾。满大街都是身着古装,头挽发髻的人,偶尔还驶过来一辆牛车,只觉得新鲜不已。 可惜,休息了一夜,她的精神是彻底恢复了,可是两条腿却痛的更厉害了,脚底更是痛的都不敢往地上踩,看的林睿幸灾乐祸不已。 第十八章 十全楼 林睿几个人虽然昨天也累的够呛,但常年奔波劳碌,早已经习惯,脚底也磨出了一层老皮,走再多路也不会起泡,休息了一夜,都已经恢复了九成。 十全楼是十里镇最大的一家酒楼,位于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因为酒楼里有十样招牌菜,用这十样招牌菜做的宴席很有名气而得名。当然,‘十全’二字也有十全十美的寓意。 跟着林家兄弟到了这座十里镇最高,最漂亮的建筑下,看着头顶的匾额,姚子清忽然发现她居然是文盲,不认识这里的字!也是,她能够听得懂这里的语言,会说这里的话已经很神奇了,若是连这里的其他知识都不用学习就懂,那还不逆天了? 走进一楼大堂里,由于天才刚刚亮,这座据说生意很火爆的酒楼有些清冷,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吃东西。 前一世,姚子清做了整整七年的餐饮业,最开始的三年甚至亲自在后厨掌勺,对于做吃的和吃东西,很有兴趣与见解。到了这里之后,不是喝粗面糊糊,就是吃没有任何佐料与调味品的野菜煮肉或者烤肉,只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吃了几个味道很一般的包子,一进入这吃饭的地方,忍不住的就眼睛四处扫描。 大堂里吃饭的,点的菜自然都是中低档,能吃起高档菜的都去二楼单间了。毕竟是各方面都还很落后的古代社会,就大堂里这些菜色,据姚子清观察,只能说比较好,真算不上好。要是让她做的话,差不多的食材,就算不加入草木精华液,也能做出好吃几倍的东西来。 不过,十全楼之所以这么出名,还是有原因的。伙计听说他们是来送野味的,没有因为他们衣衫褴褛就轻视他们,很热情的将他们领到了后院,然后去喊掌柜的。 十全楼的后院很大,正面是五间上房,两边各有三间厢房,还在角落里围着一个鸡舍,里面关着十几只鸡。院子里有一口井,井边放着几口大水缸。水缸边还有一棵粗壮的桂树,桂花还没有开,但是看得出,用不了一个月,桂花就该开了。 不一会儿,从正面的上房里走出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 这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丝绸薄衫,长的白白胖胖,一脸喜庆憨厚像,但眯缝着的眼睛里却隐隐闪烁着狡黠的精光。只一眼,见识过各色人等的姚子清就看出,这人是个腹黑奸诈之人。 在胖男人身后,跟着刚才那伙计,怀里抱着一杆大秤,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商量价钱,要直接过秤了。 姚子清眼睛微眯,林辰几兄弟,除了林冽外都不笨,尤其是林老二,还曾给过她精明腹黑,心狠手辣,尖酸刻薄之感。但接触的时间长了就会发现,他们其实都还很单纯淳朴,还很稚嫩,也没见过多少世面,别是被这人给骗了吧? 她才不相信,一斤虎肉只比猪肉贵两文钱! “哈哈哈,林老大!你可真行啊?前不久刚打死一头豹子,这才几天啊?你们又打死了一头老虎和大熊!再这么下去,大青山的猛兽都要让你们给打绝户了!”这位胖老板一副和林辰很熟稔的样子,见面就开起了玩笑。 “林老板,一向可好?”林辰也面露微笑,一脸温和敦厚的样子。 姚子清觉得,林辰还是不要笑的好,会给人一种不怒自威,沉稳冷肃,很强大的错觉,颇具震慑感与压迫感,让人很难生起轻视哄骗之心。 “好什么好?就那样吧!你们今天还要赶回吧?就不磨你们的时间了。之前已经和林老二商量好了,一斤二十三文钱,我们先看看肉?然后再过秤。”林老板非常爽朗的道。 林辰也不想浪费时间,放下背着的筐子,就在这院子里,揭开筐子上的草席,打开了一块用水草包着的虎肉。虽然经过了一天的暴晒,但包肉的水草有着一定的杀菌保鲜功效,肉色看起来还很新鲜。 林老板亲自上手,确认是虎肉没有错,叹息一声道:“按理说,这虎肉可是个稀罕之物,不过这灾荒年间,真没多少人舍得花大价钱吃野味。如果你们不自己处理,打死了老虎之后连着皮毛整个抬下山来,这价格肯定能贵上一点。你们自己这么一处理,就不值钱了。我们说这是虎肉,也不一定有人相信啊。” 对于林辰将肉提前处理了的行为,姚子清也有些不理解。说是为了方便携带,其实是怕太招摇吧?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怕招摇呢?这掌柜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这时候说这种话,明显是占了便宜,还想让林家兄弟觉得他是好人。 “老板,你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父亲买过一回虎肉,一斤要几百文钱呢!”姚子清忽然从林辰身后走出来,口气很尖刻,偏偏声音还很动听的大声道。 老板一愣,他其实早就注意到林辰身后的姑娘了。但姑娘长的太漂亮了,他活了将近五十年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而林辰又没有给他介绍,便不做理会,不敢多看姑娘一眼。没想到姑娘会忽然发话,而且一开口就透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与骄横跋扈的尖刻。 “什么?大嫂,你父亲以前真买过虎肉,一斤几百文钱?”林冽一听姚子清的话,大圆眼睛一瞪,立刻嚷嚷了开来。 林辰和林睿也都变了脸色,小时候他们一直生活在一个很偏僻穷苦的村子里,以种地和给别人家打短工度日,没见过什么世面。今年乘着南方发生灾荒与动乱,离开了渔阳村,北上到了东洲,也一直窝在山里,以打猎为生,没见过多少世面。虽然知道虎肉珍贵,但以前见过两次林老板,都觉得林老板是个很好的人。从小就饱尝人情冷暖,倍受欺辱的他们,一旦觉得某个人对他们好,难免受宠若惊,觉得某人真是大好人,对其无比信任。林老板说虎肉其实并不值钱,他们也就信了。 不过仔细想想,无论如何,一斤虎肉只比猪肉贵两文钱,都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第十九章 讲价 察觉到林家兄弟脸色有变,林老板连忙笑呵呵的道:“姑娘,你父亲是?你是哪里人?这十里镇只是个小镇子,别看这两天恢复了繁华,可镇子上都是从南边逃难上来的富户和准备南下做生意,结果听说南边动乱,不敢继续前往的商人,怎么愿意花大价钱卖野味?” 他觉得,这姑娘一定是从南边逃上来的富家小姐,可能是家里糟了变故,才被林家捡了便宜。不然,以林家的条件,林老大想娶个粗陋的村姑都不容易,哪能让这么漂亮的女人做妻子? 虽说林老大的长相那真是没得说,就是去选驸马只怕都没有问题,但对男人来说钱财与权势才是最重要的,长相只是次要的。 姚子清只是根据前一世的经验估了个价,诈人而已,没想到看林老板这脸色,她这价估的居然差不多。可能是野味这东西不常见,价格的弹性本就比较大的原因吧? “就算今时不比往日,一斤虎肉也不止值二十几文钱吧?十里镇小,一斤虎肉你给不了几百文钱,一百文总给的了吧?你这明摆着欺负人!要不大哥,我们去东洲城吧?东洲城大,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姚子清依旧一副不通人情世故,丝毫不给掌柜的面子的样子,霸道的对林辰道。甚至很顺口的喊林辰‘大哥’,总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再喊林辰名字。 林掌柜一听这话,终于急了。再看看林辰虽然沉着一张脸,但似乎很宠溺纵容这姑娘,真让他们去东洲城就不好了。林家兄弟可是打猎的好手,这一次去了东洲城,只怕以后也都会去东洲城。 “姑娘,一百文真是不可能。你说的那价,可能是那家酒楼做好了菜买的价,可你们这还是生肉呢!今年的年景姑娘也知道吧?也就是这十里镇南来北往的人比较多,有些人对于吃的比较讲究,我这里生意也比较好,要换别的地方,二十三文钱真是高价了!姑娘,要不这样,一斤三十文?我……” “林老板!”林辰忽然沉着脸冷声道:“我媳妇已经不是姑娘家了。”相较于肉价上林老板是不是欺负他们,他更不喜欢林老板喊姚子清‘姑娘’,以林老板的聪明,都听林冽喊姚子清‘大嫂’了,哪能犯这种错误?分明是故意的!这是觉得他配不上姚子清吧? 虽然姚子清也确实有些看不上他,他也曾想过放姚子清走,但这么被人轻视,他还是很不痛快。 林老板肥脸一僵,林老大生气时,气势可是很唬人的!连姚子清这个活了几世的老妖精都有些害怕呢。 林睿也察觉到了林老板言语间对大哥的轻视,眼神不善的看向了林老板。林瑾和林冽也都跟着两个哥哥瞪向了林老板。这是他们兄弟相依为命十年形成的习惯,一旦察觉有人欺负他们中的哪一个,便会同仇敌忾,一拥而上,甚至会做出很敏感偏激的举动。 “这个……呵呵……是!是!刚才喊错了!是林娘子!”林老板连忙赔笑起来,“林娘子,一百文钱真不可能!这段时间,你就是去东洲城也不会给你太高的价钱。再说,听说东洲城比十里镇还要乱呢!城外聚集了好几千流民,官府每天都施粥放粮,乱的很!你一个姑娘家,就算有人保护,也还是不要去的好。” “那你能给多少钱?别和我说什么三十文,再说我就真生气了!”姚子清发觉这林老板居然也是个奇葩,脸皮厚的都堪比城墙了,不过口气却缓和了起来,“虽然都说‘奸商奸商,无奸不商’,但从长久利益来说,做生意还是厚道一点,实诚一点的好。这一次你对我们实诚,下一次我们有了好东西,自然还想着你。和别人说起的时候,我们也会夸你的好,对你们的名声不也有好处?好名声也是一笔财富呢!” “呵呵,林娘子说的是!”林老板继续赔笑,还有点尴尬,不过眼神真诚多了,“没想到林娘子年纪不大,倒是挺有见识。既然这样,那我就讲一次诚信——一口价,五十文。真的不能再多了!” 林老板是个很聪明的人,又擅长看人脸色,见风使舵,知道糊弄不下去了,倒也爽快,真报了个自认为最合适的价。 “九十文吧!”姚子清板起脸,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道。对林老板这种欺软怕硬,喜欢欺负愚弄老实人的人,绝不能表现的太老实或者懦弱,要用气势压制住他。而且高傲一点,才符合东螭国首富家那个被惯坏了的娇小姐的形象嘛。 “这个……林娘子,我是个生意人,你总不能让我赔本吧?五十文真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了!你不是说做生意要实诚厚道吗?我之前确实糊弄过林老大、老二几个,今天就当赔罪了。五十文我基本上就没得挣了。其实,我要三十文,也不算太压价……” “那八十九文?”姚子清也看出林老板这回还算有点诚意,毕竟古代社会的交通、信息、经济、文化都还很落后,天气又热,又没有冰箱冷酷之类的保存虎肉,就算虎肉再珍贵,也不能和现代社会比,却依旧端着架子,冷着脸,一副不肯吃一点亏的样子道。 “林娘子,你这……。” “八十八文。” “这真不行……。” “八十七文吧!再让你一文好了。” “林娘子,你也有点诚意吧!这肉我可不是自己吃,天这么热,放不了几天的,得尽快脱手,不然就坏了,我往出去买时也不敢强撑着要高价是……要不,六十文?真不能再高了!”还当这小娘子不谙世事呢,没想到这么难缠!尤其是这眼神,真不该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该有的!仿佛能看到人心里,让人各种鬼心眼无所遁形,气势不由自主的就不足起来。 最后,林老板一脸肉痛的和姚子清以六十三文的价钱成交。实在是林辰身上的冷气越来越强烈;林睿那笑眯眯的眼神也越来越渗人;林瑾也气愤的涨红了脸,一副要和他将道理的架势;林冽更是拉架势要和他打架的样子。再谈下去,他不被林老大给冻死,也有可能真被林冽打一顿! 他能感觉得出,林家几兄弟都生气了!毕竟他以前做的确实太不厚道了,真是把他们当傻子愚弄哄骗,今天一开始也对他们缺乏尊重。 正如姚子清判断的,这林老板其实就是个欺软怕硬,又心黑贪婪的奸商而已,胆子其实挺小的,性格也不烈。六十三文虽然挣得少点,但也有的挣。 这年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钱没产业的流民或者破烂户,逼急了的时候比大财主还可怕呢!林老大也就是见得世面少,人可一点都不笨,还是个一个人就能打死一头猛虎的威猛汉子;林睿别看总是笑眯眯的,却是个睚眦必报,最小心眼不过的一个人;林冽纯属什么事都敢做的二愣子!能不得罪他们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第二十章 打击 从十全楼离开后,林辰、林睿和林瑾都沉默的有些可怕。林辰浑身散发着冷肃之气,林睿和林瑾不愧是双胞胎,平时看着性格相差挺大,此时却都浑身笼罩着阴暗的气息,宛如黑化了。 “真没想到,林老板居然是这种人!”只有粗神经的林冽气愤不已,忍不住骂骂咧咧:“第一次我们卖给他一只母鹿,他还多给了我们十文钱,说是让我们给小五看病!那时候真当他是大好人呢!现在想想,那一次他一斤鹿肉只给我们换了一斤粮食。还说什么那时候粮价贵……” 林辰等三人都不接林冽的话,姚子清只得道:“吃一堑,长一智。你们以前接触的人太少了。就算是你们觉得很坏的人也都坏在明面上,却不知道这世上的人不是简单的用一个‘好’字或者‘坏’字能形容的。就算是你今天觉得很坏的林老板,也许对某些人来说,还真是大好人呢!” “听说林老板很孝顺,我们都觉得那么孝顺的人肯定不是坏人……。”林冽点头沮丧的道。 姚子清没有再就这个话题多说,她现在的年龄也只有十几岁而已,表现的太成熟就不好了。她知道林辰、林睿和林瑾都被今天的事情打击到了。林家几个兄弟虽然落魄,可都是很骄傲的人,这件事对他们真是不小的刺激。 但是,谁在成长的过程中不跌跤,甚至走岔路呢?人就是在一个个打击中或成熟坚强起来,或直接堕落垮掉的。 好像当年她也曾很单纯过,也曾做过许多蠢事与傻事……。 和林冽说的话,只是希望他们看人想问题的时候能更全面冷静一些,不要因为受了一些打击而太偏激了,不然又要吃一些亏,才能继续成长,恢复冷静。 他们又去药店卖掉了虎鞭和熊胆,然后又去一个专门收皮毛的商户家,卖掉了虎皮、熊皮和其它一些皮毛。 等带来的东西都卖完了,一算账,居然一共卖了九十六两三钱的银子,三十二文的铜钱。主要是昨晚用来睡觉的那三张寒牛皮,一张就买了十一两银子,虎皮和熊皮自然也不便宜,熊掌、熊胆和虎骨、虎鞭也买了不少银子。看着这么多银子,林辰几人才都渐渐高兴了起来,但三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多了点什么。 对于他们能这么快就想通,并且从打击中振作坚强起来,姚子清觉得很欣慰。 手里有了钱,林辰决定给一家人都添一些布料做衣裳和鞋穿,他们几个的鞋都破的露出好几根脚指头了,鞋底也磨透了。见识过姚子清讲价钱,林辰干脆把和人讲价钱的活交给了姚子清,想着姚子清不愧是大商人家的女儿,虽然任性刁蛮,但在做生意方面就是比一般人厉害。总是和姚子清做对的林睿这次也没有反对。 林辰本来想要大方一把的,可总是精打细算,小气抠门的林睿哪怕是刚刚挣了一大笔钱,也依旧保持着冷静,一副守财奴的模样,一再要求节俭。他们只得和以前一样,扯了粗麻布、细麻布、粗棉布和细棉布四种布料,准备给林辰、林睿、林瑾和林冽做衣裳时只用麻布,给林煜、林文、林宝和姚子清做衣裳时用棉布。 由于姚子清没有再提离开的事情,他们便彻底拿姚子清当自己人了。 姚子清知道,有了这些银子,林辰想再娶一个媳妇完全是有可能的。既然他们没有提,便觉得还是先留一段时间再说吧。反正她也没地方可去。 出来的越久,她就越不放心林煜。她觉得上一世的经历与打击,让她的心有点变软了,感情也似乎丰富了点,还害怕起了孤独,虽然只几天时间,却已经对那个穷的连一张多余的床都没有的家产生感情了。 林瑾提出给姚子清扯一身丝绸面料,让姚子清拒绝了。别说林辰和林睿都对此不赞成,就是她自己也觉得在没有能力讲究的时候,穿的东西只要舒服,能遮羞保暖就行,重要的是吃的东西。她可不想顿顿吃没有盐味的东西,也急需锅铲等做饭用的工具。 被褥也必须添几床。 给林煜和林文、林宝也该带点吃的东西。 林睿说的没错,他们必须尽量攒钱。总不能一直在深山老林里做野人吧?她想留在林家,那么林家必须要先盖房子,不求好,只求能有一间属于她自己的房子,不然作为大嫂,总和几个小叔子住一个屋实在是不像话。等将来他们发达了,要面子了,讲究多了,提起这件事也会觉得尴尬。 林家似乎还属于没有户籍的流民,据林冽说,他们想要在东洲附近的村子里落户,也要花好几十两银子呢。就是村里分的地,其实也是要钱的,只不过比一般地便宜点而已。 补办户籍,盖房子置地,做生意,哪一样不需要花钱?九十六两银子说起来多,真要用起来也没多少。 据说光在这镇子上租一间铺面,一年最少都要二十两的银子呢! 对于姚子清的节俭,林辰在满意的同时,也有些愧疚。林睿倒是对姚子清越来越满意,甚至隐隐有些敬服,和姚子清说话时不再那么充满敌意。至于林瑾,情绪比昨天稳定多了,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但感觉又和往日有点不同,好像更成熟坚强了点。林冽则完全就是个不动脑子的,哥哥们说怎样,他就怎么样。 等其他东西买的差不多了,他们才买粮食。家里没有磨盘,他们便买了十斤磨好了的粗白面,又买了一斤细白面。照现在的架势,过段日子粮价还会下降,打算到那时再多买点米面。反正他们靠打猎与采集也能维持生计。 “咦,那是家做什么的铺子?” 几个人正在街上闲逛,想看看买些什么东西呢。姚子清忽然看见旁边有一家铺子生意似乎很红火,而且从里面走出了一行人,大都是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女人,年纪最大的女人已经年过四十,还有两个十几岁大姑娘,另外还有两个年轻俊俏的公子。 看得出,这里的民风比较保守,但也不是太保守。 由于那行人太惹眼,林辰等人也注意到了。林瑾看了一眼招牌道:“是家卖胭脂水粉的。” 姚子清也猜出来了,从那家铺子里隐隐飘出一股杂乱的香味,一闻就知道里面买的是女人用品,很可能是化妆品,不由得眼睛一亮。 “怎么?大嫂,你想要买胭脂?”林瑾也已经改口叫起了姚子清‘大嫂’。 “去那里看什么?”林睿连忙一捂钱袋子,表示反对,“你已经长的已经很好看了,又不是丑的不能见人,还买什么胭脂水粉啊?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的,你想做什么啊?” “……。”谁说只有丑人才需要保养和化妆,她这副身材之所以这么细皮嫩肉也是保养出来的吧?许多村姑的底子其实比那些大家小姐还好呢。可为什么长成以后,村姑总是不如那些小姐们好看,还不是因为保养打扮,甚至营养与教养跟不上的原因? “我想进去看看。”姚子清对林辰说,林家虽然最林睿尖刻,但做主的大家长却是林辰。 林辰也不想姚子清买什么胭脂水粉,在她看来那东西根本就是没用的东西,在他看来相貌只要不丑就行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媳妇太漂亮了甚至不是什么好事。何况正如林睿所说,姚子清本身长的就已经很好看了,真用不着那东西。但他待人一向宽厚,既然姚子清提出了,还是道:“那就进去看看吧。” 林辰发了话,林睿只能气恼的偷偷瞪姚子清。 第二十一章 一行人向着胭脂铺走去,和对面的一行人刚好面对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面的人也对他们这行破衣烂衫,像乞丐一样的人好一阵瞧,让生性敏0感的林睿和林瑾心里不由得升起自卑感,挺不好受的。 不过林辰和姚子清都对别人的目光一点都不在乎,林冽也很少关注别人怎么看他,三个人先走进了铺子里。 这家铺子里的货物还真是品种繁多,难怪能吸引那行一看就很有钱的太太、小姐和公子哥们。 姚子清不想再生活在山上,不想再和林家七兄弟挤一个屋子里,那么必须要想办法挣钱。今天林辰他们虽然刚得了一笔‘巨款’,但正因为如此,才更要乘手里有钱,看看能不能用手里的钱再生出一些钱来。 她虽然轮回几世,但人类大脑的承受力毕竟是有限的,每一世也就保留着前一世的部分记忆而已。前一世她主要是靠医药与餐饮谋生的。不过这一世,医药还是先不要考虑的好,连字都不认识,却懂医药,不被人当成妖怪? 她虽然是个异类,却并不喜欢真的被人当初异类。 餐饮的话,倒是可以,不过现在还没想出个头绪来。 但是前世开餐馆那七年,除了前三年她是亲自管理着后厨之外,后来的四年她都是当甩手掌柜的,闲来无事她既不喜欢上网交朋友,也不喜欢旅游逛街,整天宅在家里,便喜欢做一些手工,比如糕点、小吃、裁剪、缝纫之类的;还亲自酿过酒和醋,做过豆腐;钻研过天然护肤品与化妆品,也曾按照古法制作过胭脂水粉。 在制作天然护肤品上,她比做饭还有天赋,她的异能也更适合做这个。 昨天下山的时候,她看见一路上有不少野花,还有大片的红蓝花与香木,几乎可以不用任何本钱的制作出胭脂来。就是不知道胭脂的价格怎么样。 姚子清不好一样样货物的问价,便仔细聆听着铺子里其他几个客人问价。其中一个身穿细棉布裙衫,长的娇小玲珑的少妇正好打开一盒胭脂一边看货,一边讲价。那盒胭脂在姚子清看来,质量真不怎么样,居然要六十三文一盒。而那些质量好一点的,价格就更贵了。甚至有一盒胭脂的价格是二两银子! 果然,不论哪个的世界,只要女人爱美的天性不改变,衣裳首饰与护肤化妆之物都可以买出天价。 这家胭脂铺的掌柜是个三十来岁的风骚女人,看见姚子清一行破衣烂衫的进了铺子,本就不高兴,又看姚子清也不买东西,只是一副很懂行,甚至隐隐有些挑剔的样子看着别人问价买东西,不由得有些生气,尖细着嗓子,拿着腔调就鄙夷道:“喂,小妹妹,你们倒底买不买东西啊?不买的话就出去吧!我们这里的东西可不便宜,估计你们也买不起,就不要在这挡道了!你们这样子,别把我们铺子给弄脏了!” 姚子清将眼神从店铺的各种化妆品上,转向女掌柜,神色平静,或者说是面无表情,正要说话,感觉自尊心严重受挫的林瑾却已经先一步,脸色涨得通红,怒声质问:“你这个丑女人,怎么说话呢!你这铺子开着,不就是让人进来的吗?你怎么知道我们没钱?做生意也不能以貌取人!……。” 噗! 姚子清酝酿的几句说辞瞬间瓦解,不用看,她就已经想象得出女掌柜的脸色了!她只知道林睿很毒舌,没想到林瑾毒舌起来比林睿还要猛。说女人丑,那比骂她祖宗还要女人无法接受呢!何况这女人浓妆艳抹的,一看就是个注重相貌之人。 其实女掌柜真算不上丑,只是五官轮廓太过深邃了一点,眼睛很大,眼珠子很黑,眼睫毛很长,鼻梁高隆,牙齿有点凸,双唇比较厚,浓妆艳抹的,在她前世那个世界,应该勉强属于性感美人。但据说二十岁之前的少男大都喜欢清纯型美女,林睿才十七岁而已,这里又是古代,在他这里女掌柜就成丑八怪了。 当然,林睿觉得这女人丑,最重要的原因估计是因为这女人说话太伤人了,心理原因造成的。 看来女人想要美丽,嘴巴也要积德一些才行啊! “你……!”女掌柜果然又羞又怒,眼睛一瞪,就要和林瑾吵架,但却看见林冽瞪着一双又大又圆,凶巴巴的眼神,宛如一头大黑熊一样撞了上来,就要给三哥帮忙,而林辰那高大健壮的体形,冰冷肃然的气质,一双深邃漆黑,宛如寒冰一样的眸子冷冷的瞅着她,让她不由自主的就胆怯畏惧起来,竟然不敢再说出什么难听话来。 这种势利眼之人往往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欺软怕硬,善于见风使舵,知难而退。 林家几兄弟虽然没钱没势,但往一起一站,给人纯武力上的威胁力与震慑力还是很高的。 姚子清看女掌柜这就怯了,又想到她之前看她的眼神,除了嫌弃鄙夷外,还有着掩饰不住的嫉妒,知道是她现在这相貌招人恨了。 虽然她到现在都没有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的长相,但既然连最毒舌的林睿都说她长得好看,那就一定很好看。何况,她的肌肤还很白嫩细腻,身材也很曲线玲珑的,一看就是个从小就保养的很好的大小姐。不过,却是个落魄的,可以随便鄙夷的大小姐。不由得一笑,“林瑾,走了。既然掌柜的说这里的东西我们买不起,那就去别的地方看看好了。” 林辰其实也很生气,虽然他们以前就没少遭人白眼,但今天被人嫌弃了的还有姚子清。这比嫌弃他自己,更让他觉得心里难受。但他是个心境已经被磨得很理智的人,知道他们一行好几个大男人,和一个女人吵架,就算再占理,看在别人眼里也不像话。 又看姚子清也是一脸不喜不恼,毫不把女掌柜的话,甚至是女掌柜那个人当回事的样子,心里在感到一阵复杂之余,更加冷静了下来,也招呼了林瑾一声,和姚子清一起劝着几个弟弟离开了铺子。 等他们出了铺子,知道事情有所缓和了,女掌柜才意难平的骂了几句:“本来就是一伙穷鬼,还怕别人说啊?我长的丑,你们家女人倒是长的好看,可穿的跟乞丐似得,连根像样的头绳都没有,可怜死了!有什么好张狂的啊?……” ------题外话------ 明天也是这个点更新哦。 第二十二章 怪异的承诺 走在最后面的林睿听着女掌柜的辱骂,差点没转回身将钱袋直接砸她脸上,把这里最贵的胭脂买下来。不过,他毕竟是个极其现实理智之人,别说他不需要什么胭脂,就算是需要,也不想让这家铺子挣了他们的钱去。 何况,那女人也说的没错,他们本身就是穷鬼,想要不被人小瞧,除非他们能真的有钱起来。逞嘴上之能,毕竟只是一时的而已。又惦记三个弟弟,急着回家,实在没时间与心劲和一个一看就是泼妇的女人吵架。 离开胭脂铺,一行人刚刚挣了大钱的好心情再次被破坏殆尽。 “妈—的!等老子以后有钱了,就把这整个铺子都买下来!”林冽转身又看了一眼那胭脂铺,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那还不如你再开一家铺子,将他们家给挤垮,让她们赔钱的好。”姚子清是真的没有太生气,这种人她见得太多了,早就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何况他们一行人破衣烂衫的,确实有点影响人家店铺的形象,但看林家几个兄弟如此生气,心里的凶残扭曲属性不由得冒出了头。 报复人她最有心得,林睿还太单纯,太嫩呢! “咦!”林冽喜道,“这个主意好!” 林睿和林瑾却都有些心情低落,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有那么多钱,有那个能力啊? “子清!”一直走在最前面,和姚子清保持一定距离的林辰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姚子清,上午灿烂的阳光之下,他微黑却很健康帅气的脸上,两道浓眉斜飞入鬓,眼眸深邃内敛,一派严肃郑重的道:“我们家现在是穷了点,但你放心,以后我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起来的!就算我不能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但也绝不会让你受苦的!你要喜欢擦粉,我就天天给你买粉擦!” 噗!林老大,你这也算表白?算誓言吗?天天买粉给老婆擦,就不怕把老婆的脸糊成白墙吗? 不过,看着林辰一脸认真,深邃的眸低还隐隐闪烁着自信与傲然的盯着她的眸子,她的心居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猛地撞击了一下似得,有点感动,林辰这保证与誓言,在她听来虽然怪异了一点,但却比那些海誓山盟,花言巧语更真挚,更值得相信。 同时,她也再一次肯定,林辰绝对不是土生土长的穷苦人。 “我知道。”姚子清淡淡的笑道。 “你……相信我?”林辰总是显得漆黑深邃,有点过于深沉成熟的眼眸陡然一亮,年轻帅气的脸一下子鲜活而充满朝气起来,颇有些愣头愣脑的阳光大男孩的样子,有些期待与激动的问。 姚子清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加大了,没想到总是喜欢装少年老成的林辰也有这副模样的时候,但心里却隐隐的有些伤感与悲观。 她相信林辰此时的承诺与感情都是很真挚的,但她不相信人性,不相信自己。 人性善变,世事无常,将来得事情谁能说的清呢?虽然世上也有那么极个别神奇的女人,真的能让一个,甚至好多个男人痴爱疯魔一辈子,哪怕永远得不到回报都心甘情愿,痴情不悔。 比如说她上一世前男友的妻子,就让她前男友痴爱了一辈子;还让她前男友的死对头,同样属于敌对势力的一个冷酷凶残的变态美男也痴爱了一辈子,甚至为了那女人先后辜负了两任女朋友,终生不娶。据说那女人还有一个同事,竟然因为太爱她而在娶了妻子之后从不与妻子同房……。 但是她虽然几世轮回,相貌、气质、品行无不绝佳,却始终不具备那个神奇的能力。 她那前男友也曾为她做过许多傻事,却在她为他挡子弹之后,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之时,和那个女人先—性后爱,然后想杀相爱,最终历经曲折与误会,幸福恩爱的生活在了一起,她反而成了第三者。 幸亏她也不是真的很爱他,只是觉得他对她太好了,在报答他的恩情而已,不然非得伤心死不可。 不知道林辰现在对她的爱能坚持多久,能不能经受得住诱惑…… “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几个弟弟,从第一次见到你们时,我就知道你们不是窝囊之人。”姚子清敛去心理的悲观,同样看着林辰,露出愉快的笑容道。一双漂亮之极而又略显妖娆的眸子里盛满阳光,看起来格外的美丽动人,又隐含狂傲。 林辰的心不知怎么的,猛地激烈跳动了几下。 他以前虽然觉得姚子清长的漂亮,但那种漂亮很平常,他并不是很看重。以前姚子清也对他笑过,但他总觉得那笑很假,也有些冷傲,虽然姚子清掩饰的很好,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她骨子里的冷漠无情与骄傲。可姚子清今天的笑很真,还很特别,很……诱0惑人? 林辰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从没有过的奇妙感觉,心情也跟着姚子清的笑容而变得无比明媚灿烂。 走在他们身边的林睿和林瑾,听见两个人的话,不由得都羞红了脸,林睿还很鄙夷嫌弃的做出一副肉麻的样子来,提醒道:“大哥,你们两个悠着点啊!这可是在大街上呢!” 姚子清和林辰却不理他,他也就是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女人才这样,等将来有了女人,不肉麻才会让他们奇怪担忧呢! 不过,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确实不是说这些话的好地方。 姚子清和林辰都止住了这个话题,继续往前走去。姚子清的心里有些复杂,林辰却觉得心里不知怎么的,忽然甜滋滋的,充满喜悦,看姚子清的时候,眼神更加温柔宠溺,而且是和以前那种把她当妹妹,当一个不懂事的可怜孩子时的温柔宠溺完全不同。 第二十三章 豁然开朗 林瑾不动声色的看了大哥和姚子清一眼,狭长的风眸里闪过一抹黯然与悲痛,但很快就被他给掩藏了起来。 林睿则再次肉麻的皱了皱脸,白皙俊秀的脸红扑扑的,比林辰和姚子清两个当事人还要害羞。本来想继续讽刺来着,但想起姚子清在夸赞相信大哥的同时,也表示相信他们几个,心里不由得无比开心愉快。他也觉得他们兄弟几个都不是窝囊废,不会一辈子都活的这么困顿卑微。还算那女人有眼光。便也就大方的不计较大哥和……大嫂满大街的肉麻了。反正大哥和大嫂关系好也是好事。 至于他们几个,大哥若是心里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不还有他吗?也能照顾好几个弟弟。 林睿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始终看姚子清不顺眼,除了无法忍受姚子清自以为是富家千金,瞧不起他们,辱骂诅咒过他们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太护短排外,心胸狭隘,不喜欢家里忽然多一个人,占据他最亲爱以及敬爱的大哥心里一片位置,进而使得他大哥对他们的关爱与感情有所减少。 姚子清瞥了林睿一眼,不由得有些好笑,没想到林睿在男女关系上,居然是几个兄弟里最保守单纯的一个。 面对这么一家单纯可爱的人,姚子清的心情也渐渐的开朗起来。 她知道,她其实是有些喜欢林辰的。她也确实累了,孤独了,需要有个人陪伴,林辰在她看来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在刚重生那时,她不就已经决定,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要活的很好吗?若还是坚持单身,孤独一辈子,和上一世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决定了,选择了,就该坦然面对,没必要怕这怕那,心事重重。 她就不信她真不如那些神奇的女人,真就遇不上一个能陪伴她一生的人!何况,就算将来有什么变故,就她这种同样算不上痴情之人的异类,估计也不会太伤心受打击。 心情也是会传染的,看林辰、姚子清和林睿都心情很好,再加上手里有了钱,林瑾和林冽便也都忘了胭脂铺时的不快,高兴了起来。 快中午了,他们昨天路上时烤的肉吃光了,林辰索性大手一挥,想要带着老婆和弟弟们去大酒楼吃一顿。 林辰知道,姚子清这几天虽然看似很皮实,很能吃苦,其实嘴巴依旧很叼,就是昨晚和今早的包子,她都吃的并不喜欢,更不用提这些天他们家那吃食了。说起来,还真挺住不住她的。他也觉得作为大哥,让弟弟们过的这么苦,挺对不住几个弟弟的。 “林辰,我们还是不要去什么酒楼了,就在路边摊位上吃点得了。” 姚子清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啊?哪会稀罕什么大酒楼的吃食。觉得还是看看这里有什么小吃好。他们这九十两银子补办过户籍之后,也剩不了多少。开酒楼是不可能的,想要做餐饮,最多也就摆个摊,或者开个小店铺而已。 林辰看姚子清态度挺坚定的,几个弟弟也都是这个意思,便也同意了。 十里镇因为地理位置比较重要,南来北往,三教九流之人挺多,小吃的种类居然挺多的。姚子清逛了一会儿,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她能做些什么新鲜的东西。不过,她是有真技术的,再加上天赋和异能,就算是做和别人一样的东西,应该也能比别人做得好。 林辰几人都没怎么买过吃食,看着各种吃食只觉得眼花缭乱,觉得凡是卖的吃食,全都很好吃。 最后还是姚子清觉得脚疼的厉害,不想再走路,随便选了个干净点的面摊,几个人一人吃了一碗面。林辰和林冽饭量大,一碗面根本吃不饱,但也没有再要,而是又在不远处一摊点上买了三个饼,林辰吃了一个,林冽吃了两个,觉得味道挺好,便又买了十个饼,打算带给林煜和两个孩子,回去的路上也可以吃。 对于连肚子都经常填不饱的林家兄弟来说,即便是几个白面素饼,也是很珍贵的美味佳肴。 吃完东西之后,几个人再也不敢磨蹭,立刻启程回家。 手里有钱就是好,回去的时候,看姚子清脚疼,林睿和林瑾也疲惫不堪,林辰也很担心林煜,便直接坐牛车,到了山脚下那个村子里。坐牛车一个人也要三文钱呢。 这个村子叫林家村,有将近一百户人家,在古代社会,已经属于比较大的村落了。林辰打算就将户籍落在这个村子里。 手里有了钱,林辰和几个弟弟商量了一下,都希望尽快补办户籍落户。不说别的,只说林煜再生病了,在山下找大夫也方便些。何况打猎又幸苦,又危险不说,拼得还只是运气。运气好了,就像他们这三个月一样,虽然吃了不少苦,还曾遭遇过许多次危险,但却挣了很多钱。运气若是不好,像他们刚来这山里时的一个月,几乎全靠挖野菜,吃野果充饥。 林辰要照顾姚子清,便让林睿带着两个弟弟进村去打听一下情况,自己带着姚子清先上山。 姚子清听林家几个兄弟商量的正合她的心意,也乐得装贤惠,不发表意见,乖乖的跟着林辰,直接抄近路就上了山。 这座山是东螭国很重要的一座大山,将东螭国一分为二,山这边属于南方,山那边属于北方,他们所在的大青山只是这个山脉的一脚,山路很陡峭的。下山时全凭着一口气,没有多想。可上山时,姚子清只走了一刻钟,就害怕退缩,不想走了。 其实,她心里挺矛盾的。这次跟着林辰回去,就算是做出了一个选择与一份承诺。她虽然不是大好人,但是对自己的选择一向很负责;对自己的承诺,也几乎从不背叛。可虽然由于诸多原因,选择了跟着林辰回家,但多少年形成的单身思想,岂是一时之间就能改变的?心里倒底有些忐忑不安。 估计婚前恐惧症,说的就是她这种情况。 中午刚过,天气很热的,只站着不走路,都有可能晒晕。林辰看了眼满头大汗,虚弱不堪,一脸苦逼复杂,晦暗莫测的姚子清,眸子里也闪过一抹晦暗,但很快就敛去心里的猜测,蹲在了姚子清面前,道:“上来,我背着你!” “啊?”姚子清有些被惊吓到了。 这大青山这边可很陡峭啊,就是空着手上山都锻炼人的毅力呢,何况背着她上山!这林辰还真当自己是铁人啊? 第二十四章 凶险 “快上来!”林辰见姚子清迟疑,口气有些强硬起来,做惯了大哥兼大家长,他认真起来还是很强势的。 好吧!他连二百斤肉都能一路背下山,背她一个一百斤的人,就算上山比下山更累,但也是可以的吧?主要是她的脚真的烂的太厉害了,走不了路,精神也有些不济。犹豫了一下,姚子清还是趴在了林辰的背上。 林辰的背很宽厚,由于天热,脖颈间有股子汗味,并不怎么好闻,但姚子清就是觉得在林辰的背上很踏实安心,甚至有种幸福的感觉,仿佛她一下子变嫩了,真的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为了早点回家,他们连夜赶路,晚上的时候只吃了两个饼,喝了几口生泉水。 林辰应该也很累吧,姚子清能感觉得出他步履的沉重,呼吸的急促,但却始终极力挺着脊梁骨,极力让自己的步伐稳健,呼吸平稳,坚强的让人心疼而又觉得可靠。 姚子清趴在林辰的背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姚子清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家门口。林辰一手牢牢的托着她,一手拍门。但是拍了很久,都没有人开,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姚子清也担心起来,连忙从林辰背上下来,帮忙一起喊门。 终于,林文被喊醒了,光着脚板来给他们开了门。 “阿文,你五哥怎么样?”一进房门,林辰立刻一边问阿文,一边直奔床前而去。 今晚的天气不好,像是快要下雨了。没有月光,木屋里黑漆漆的,但几个人的视力都很好。林宝也被吵了醒来,正坐在床上,可林煜却悄无声息的躺在床脚,一动不动。 “大哥!五哥……?!”被林辰一提醒,林文和林宝心里也紧张起来,因为大哥回家而惊喜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林煜虽然身体差,经常躺在床上,可睡着的时候并不多,睡觉也很浅,一有动静就会醒来,今晚大哥回来,这么吵都没有醒来……! “小五!” 林辰到了床前,一步就跨上床,跪在林煜身边,轻轻的推了林煜一下,发现林煜还是没有醒来,连忙将林煜翻了个身,抱在了他的腿上。就见林煜一张白的近乎透明,不似活人的小脸晕染着两抹不正常的淡红色,细长的双眸紧闭,淡白的双唇干裂出一道道口子,显然病的不轻! 最严重的是,他的体温很低,绝对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林辰漆黑深邃的眸子不由得泛起了水花,声音都有些哽噎,在林辰的认识里,体温下降就等于快要死了。 姚子清的心也猛地咯噔了一下,看得出,林煜这次真的很凶险。 姚子清连忙也爬上0床,试了试林煜的体温,又给他号了一下脉,一边还询问林文和林宝情况。 林文和林宝说,他们走了之后,林煜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也不爱吃东西。他们觉得五哥心情好的时候本就不多,胃口也一直不怎么好,便没有太在乎。但他们并没有发现林煜生病。估计是今晚等他们回来,在家门口吹了一阵冷风,受了冻才会忽然生病的。他们睡的死,一直没有察觉。 姚子清号脉也觉得林煜是受了风寒,感冒了。按理说,这种症状应该发烧才对。可林煜身体太虚弱,病的又重,体温不升反降了。这种情况,比高烧不退更加凶险,何况这里是古代社会,医疗设备与药材都很落后,只怕…… 虽然早已经见过了生死,心早就变得冷硬,可是一想起林煜这两天来的音容相貌,想起他对自己的依恋与喜欢,想起他的乖巧懂事,想起他或许正是因为她说要走,心理受了刺激才……姚子清心里就难受之极。 要知道对于林煜这种身体虚弱,近乎油尽灯枯的状况,心理因素对身体造成的影响真的很大。 “家里有什么药没有?先赶快给他吃点!”姚子清压住心里的难受与担忧,吩咐林辰。 “五哥……”林文和林宝都感觉到了失态的严重,差点哭了起来。 林辰深深的看了姚子清一眼,也觉得林煜会忽然这么严重,和姚子清有着莫大的关系。但他从来都是个冷静理性,能沉得住气的人,听了姚子清的话,也没问姚子清究竟是不是真的懂医术,就去找药材。 “阿文,我去找一些圆叶,红叶草和大青叶,你们关好门,不要乱跑,等我回来。”林辰和阿文叮嘱了一声,便开门走进了漆黑的夜色里。 “嗯,大哥!”阿文噙着泪花,却坚强懂事的没有哭出声,答应了一声,紧紧地关上了笨重而坚固的木门,还用两根棍子牢牢的顶住了。 不得不说,林辰对几个弟弟的教育很成功,哪怕生活如此艰苦,林家几个兄弟的心里也始终保持着一份美好与善良,乐观与自信;哪怕是才十岁的林文和林宝,都特别坚强懂事。 林辰说的那几样草药,估计是他们以前用过的,附近正好也有。 林家肯定没有蜡烛油灯之类的照明之物,秋天的天气已经开始慢慢变凉,下雨之前不但不觉得闷热,反而变得很冷。再加上山上本就比山下冷,又缺少人气,只穿着破烂单衣的林文和林宝都冷的瑟瑟发抖。两个孩子也挤在了林煜身边,由于担心哥哥,又还记着对姚子清的气,都一言不发。 一时之间,空荡荡的木屋里静悄悄的,格外清冷。 外面刮起了大风,树木被风吹的哗啦啦想,听着有些凄冷吓人。 姚子清将一只手掌紧紧地和林煜的手掌贴在一起,运转功法,体内的生命之气顺着经脉,蔓延到她的手掌,又从她的手掌渗透进林煜的体内。随着她运转功法,林煜的脸色渐渐好转起来,体温也升了上来。而她自己的脸色却渐渐的虚弱苍白起来,甚至隐隐有些发黄。 “都是你!你这个坏女人!” 忽然,一直和林文紧紧的挤在一起,面色呆滞,瑟瑟发抖的林宝猛地跪了起来,一把扑在姚子清身上,像发怒的幼兽一样,抓着姚子清的头发,推了姚子清一把。 姚子清正身体虚弱呢,一是猝不及防,差点一个跟头栽下了床。 “二哥说的没错,长的太漂亮的女人都是祸水!你就是个祸水!还不如卖掉的好,或者还给光疤头兄弟,让他们杀了你!”瘦的跟小猴儿似得林宝,一双特别黑,特别大的眼睛里满是仇恨与狠劲的怒视着姚子清。 第二十五章 搬家 林文见状,也和林宝一样,一脸仇恨的看着姚子清,哭骂起来:“就是!你不是要走吗?回来做什么?你走啊!我们家不要你了!” 姚子清没想到这两个在她看来非常乖巧善良,坚强懂事的孩子会忽然这么对她。会和别的孩子一样,在遇到事情之后又哭又骂人。可能是因为从小缺乏长辈之爱,家里又长期没有女人。他们两个生起气来都透着股极端的狠劲,跟小狼崽子一样,还挺吓人的。 被林家几个兄弟宠着,惯着已经习惯了的姚子清不禁有些伤心,她对他们来说,毕竟只是个外人啊! “闭嘴!哭什么哭?哭顶什么用?”姚子清心情也不好,被两个孩子一闹,有些气恼,一双漂亮而又略显妖娆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就冰冷漠然而又高傲睥睨起来。 两个孩子毕竟年幼,哪受得住姚子清这样曾经居过高位,当过女王,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妖精的眼神与气势啊?一下子就唬住了,有些害怕的挤在一起,不再作声,却依旧倔强的瞪着姚子清,眼中满是怨恨与仇视。 就在这时,外面呼啸的大风声里,又增添了哗啦啦的大雨之声。 这可真是个风雨之夜,可林辰却独自一人在陡峭的大山里给林煜找药,而林睿、林瑾和林冽,估计正在陡峭的山路上往家里走。这样一个家庭,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姚子清从没有像此刻一样,觉得住在大山里真的很不好,很不方便!如果他们住在山下,林煜病了,至少找大夫方便点! 等林煜撑过这一关之后,她要立刻要求林家搬家,搬到山下去住! 看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又是担心哥哥,又是怕她,委屈害怕与倔强不屈,想哭又强撑着不哭的样子,姚子清不由得有些心软,柔和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对两个孩子道:“你们不要担心,我懂点医术,看了一下,你们五哥不会有事的。”说着,将她背上的一个包袱取了下来。 林辰可能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背着她,将采买的东西都留给了三个弟弟带着,只让姚子清背了个包袱,包袱里装着一些细棉布和今天所得的银子,另外有几个饼。饼他们在路上时吃了两个,还剩下两个。 姚子清拿出两个饼,将其中的一个掰成两半,给了两个孩子,让两个孩子赶快去烧点水给林睿喝。 林睿的身体本就严重的营养不良,昨天又没有好好吃东西。姚子清觉得,还是先让他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能量。人生病的时候,药物重要,但自身的免疫力与自我修复力也很重要,自我修复也是需要能量的。 听说是给五哥喝,两个孩子也不顾正在和姚子清生气呢,立刻就去烧水,连自己吃饼都顾不上。可能是经常干活,两个孩子手脚很麻利,很快就烧了一碗热水。 姚子清盘腿坐在床上,把林煜的头抱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边给林煜喂水,一边将饼皮给林文好林宝吃,只掐里面的饼瓤喂给林煜吃。 姚子清正在喂林煜吃东西,林睿三人也回来了。 “大哥!阿文!我们回来了!快开门了!”林冽人离得老远,便粗着嗓门大喊起来。 “四哥!”离门最近的林宝连忙去开了门,放三个哥哥走了进来,一脸委屈与担心害怕的看着几个哥哥。 “好大的雨啊!差点没让水给冲走了!咦?大哥呢?宝宝,你们怎么了?”林冽自言自语着,忽然发现屋子里的气氛不对。 “小五!”林睿和林瑾却是第一时间就跑向了林煜那里。 由于姚子清给渡了一些生命之气,又喝了点热水,吃了点东西,林煜的脸色已经不是很吓人了,只是正常的发烧而已,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虽然担心,倒也没有太害怕。 这时,林辰也回来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五个落汤鸡,将地面都淋得湿透了,泥泞不堪。 姚子清先拿过林辰找的几种药感知了一下,发现几种药虽然药性有些烈,若是之前,以林煜的状况肯定不敢用。不过现在她给林煜渡了一点生命之气,林煜的身体状况好多了,倒是可以用。 林家兄弟都只有一身衣裳,淋湿了也没得换。 姚子清看着不由得皱眉,赶紧道:“你们几个都到火边去烤着,不要怕浪费柴火,把火烧大一点,别也给冻病了!” 昨天采购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他们扯得布根本不够用,他们几个必须一人再做至少两身衣裳才行。 “大嫂,你就放心吧!我们几个身体都好着呢!”林冽不以为意的道。 林瑾干脆直接脱掉湿透的上杉,光着膀子,连忙去了林文和林宝点起的火堆边,添了一些柴禾,就开始在一个小点的陶罐里煮药。 “林睿,你们看着点小五,我再去找找,看看有没有甜草。”林辰看林煜的情况好了一点,便想出去再找一样药。 姚子清虽然懂医术,可是在这个世界,很多药物都与上一世那个世界不同,药理知识不太管用。但她知道甘味的药一般都比较补,还大都有一定的解毒功效,添在林煜的药里确实有好处。只是,她看了看外面,狂风暴雨依旧没有停歇,夜色一片漆黑,只是不是电闪雷鸣之时,才会亮上一瞬,就算林辰的身体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健康矫捷,出去找药也很危险。 “林辰,小五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反正已经有几样药了,再迟一会儿,等天亮了再去找药吧!”姚子清道。 “大哥,你别去了!”林睿也道。 “是啊,大哥。我们上山时,一个山沟里都发起大水了,差点没把我们给吹走。别为了救小五,把你也给搭进去就不好了。”林冽说话一如既往的不经过大脑。 林瑾嫌林冽说话难听,不吉利,瞪了四弟一眼,也劝道:“大哥,先等等看吧。” ------题外话------ 明天还是同样的点更新哦。什么时候调整更新时间,会告诉一声的。 第二十六章 自恋 林辰看大家都劝他,说的也都有道理,便决定先等等看,若是林煜的情况不恶化,就不用连夜冒雨出去了。 煎药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提睡觉的事情,林辰等几个人浑身湿透了,不敢上0床,怕弄湿了被褥,除了还在昏迷的林煜,所有的人都站在地上静静的等待。 “我们天一晴,就立刻搬下山去住吧!”姚子清看人都齐全,便一脸郑重把她刚才的打算说了出来,“没有房子的话,随便搭一个窝棚遮雨都成,反正天气还不冷。” 提起这个,林睿也完全赞同,脸上还露出一抹喜色道:“今天我们去了趟里正家,里正听说我们在山里住了已经半年了,还靠打猎挣了许多钱,很高兴我们能在林家村落户!那个里正人还可以,说是最近几个月从南边上来的流民很多,东洲府里下了文书,允许身世清白的流民在东洲各地落户。” 一提起身世清白,林辰微微蹙眉。 林睿眼眸微闪,笑眯眯的道:“我看,什么身世清白,不就是里正想乘机刁难,挣点外财吗?就偷偷给里正塞了一两银子,里正便很高兴的答应我们,只要我们给村里二十两银子,再在村里买几间房或者一片地方自己盖房,就能在村里落户。村里给我们分的地,一亩三两六钱银子,八亩二十八两八千银子,一共要四十八两八钱银子,只要缴清了银子,就立刻给我们盖印补办户籍,让我们在林家村落户!” 提起这事,林瑾和林冽也都有些兴奋,就连林辰都露出了笑容。 姚子清发现,林辰他们提起户籍的时候,神色有些古怪,对于能补办户籍,也似乎太过高兴,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什么秘密,不过她并没有太在乎。就算他们不是良民,身世不清白又怎样?反正她很喜欢这家人,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后悔退缩乃至于背叛。 她其实早就发现他们一家有秘密,别的不说,只说他们的长相与气质,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养出来的。 林辰就不说了,就是尖酸刻薄,小气抠门的林睿,装逼起来时,也很有股子贵气,若是打扮起来,冒充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都不成问题。有些呆气,还有着妈妈属性的林瑾,偶尔竟然会流露出一抹风流倜傥的韵味。就连最粗糙,最具乡土气息的林冽,那身怪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们该不会是哪个大将军的后代吧?总之,他们的长辈血亲里,一定也有非常勇猛强大之人! 这个世界可是真的能够修炼武功内力的,自然会出现一些身体基因有所进化的强者。强者生的孩子自然会比一般人更健康,更有天赋也成为强者。 但是既然他们不和她说,她也不会问。她自己不也有秘密不愿意告诉他们吗? “那好,明天我们就下山,先带小五去看病,再去林家村看看。若是真的能立马就办好户籍的话,就像子清说的,哪怕是先搭个窝棚,都让小五、阿文、宝宝和子清先住在山下。小五若是生病了,也能就近看大夫。”林辰是个果断之人,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林文和林宝听说能下山住,连五哥正处在生死边缘的事情都暂且忘了,高兴不已。 看着几个弟弟这么高兴,林辰也很高兴。只是再看向林煜时,脸色不由自主的就又凝重起来,眉宇间隐隐流出来心疼与担忧。 药熬好了,林辰亲自给林煜喂药。 药喂到一半,林煜就醒了,一眼看见大哥,显得有些高兴,也有些麻木,神色沉静,看起来怯怯的,一副腼腆样。若是以前,林辰看见林煜这样,不会多想,以为他就这性格。但是前两天,林煜和姚子清一起时,脸上明媚的笑容与坚强勇敢的眼神让林辰明白,平日里林煜的心里其实很消极,几乎是了无生趣,缺乏生机,正如此刻的眼神。 对待弟弟们时,林辰总是能很温和敦厚,看林煜这样,便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像爸爸哄儿子一样,满是温柔宠溺的道:“小五,你大嫂没有走。她舍不得你,又跟我们回来了!” 姚子清不由得嘴角抽搐,觉得林老大这话似乎很有歧义,虽然是事实。但是大嫂不愿意跟大哥过,想要走,却因为不舍得小叔子而又回来了,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好吧!其实这屋里也就她一个人思想不纯洁。 林煜心性单纯,年纪又小,林辰和林睿等人在这方面也都很单纯,根本不会像那些自诩文明有教养,讲究忌讳很多的人那样,把很多纯洁简单的事情能给硬生生想的很复杂,甚至很肮脏,进而还真就有可能让事情往不纯洁的方向发展。 “小五!”姚子清习惯性的自娱自乐,胡思乱想了一番,也连忙面带最真诚温柔的笑容,走到林辰身边,也看着林煜。 林煜一看见姚子清,眼眸一下子就亮了,也不顾声音暗哑,就道:“嫂子,你真的回来了?你其实还是舍不得大哥对不对?你其实是喜欢大哥的对不对?” 噗! 姚子清觉得幸亏她的老脸皮够厚,不然准脸红了。不愧是林家人,都一样的自恋,他们都是哪只眼睛看出她是舍不得林辰,是喜欢林辰的,所以才没有走啊? 看看,林辰毕竟是太嫩了,脸皮不如她厚,被林煜孩子气的话说的,古铜色的肤色都能看出红色来了。 能看出林辰脸红,是因为天亮了,雨也小了下来。 “谁说我是舍不得你大哥?整天板着个脸,对我还不如对你好呢!我是舍不得你才回来的!你以后可要对我好哦!你大哥,或者二哥要是欺负我,你要保护我!”姚子清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道。 她这明摆着是在哄林煜开心,可是林煜和林辰,甚至是林冽三个傻蛋居然都当了真。 “大嫂,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大哥是最好的人了,你怎么能不喜欢他?他也一定会对你好的,就像对我一样好!”林煜有些着急的道。他虽然希望大嫂喜欢他,但他更希望大嫂喜欢大哥。只要大嫂喜欢大哥,就是不喜欢他都可以。但是只喜欢他,不喜欢大哥可不行。大嫂又不是他媳妇,是大哥媳妇。 林冽也跟着嚷嚷:“就是!大嫂,你怎么能不喜欢我大哥呢?我大哥那么好,只有没眼力的女人才看不上我大哥……。” 姚子清脸色变了好几变,这林冽怎么说话呢?这不是骂她没眼力吗?不过,他自己肯定还没有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伤到她的话,这样笨,真替他的未来担心,不会找不到媳妇吧?就算有了媳妇,不是被他给气跑,也会把他给完全拿捏住! 第二十七章 葱花面 林辰在最初听姚子清说他对她不好的时候有点激动,差点没忍住想要解释,但现在也看出来姚子清是在哄林煜开心了。听了林煜和林冽的话,不禁脸红尴尬不已,他虽然从不觉得自己很差劲,但也从不觉得他有两个弟弟说的那么好。何况,姚子清就在旁边呢,他们这么说,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当然,林冽最后的话,也让他有种捂脸的冲动,觉得这个笨蛋弟弟太不会说话了。看姚子清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 对于姚子清面对这种话题,都能丝毫不脸红,坦然自若,除了粗神经的林冽和两个孩子外,林辰等几个兄弟都非常诧异。林辰看姚子清时,眼神再次一暗,变得更加深邃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好吧!那我就喜欢你大哥吧!”姚子清看林煜太过激动了点,便改口道。 林煜这才露出开心的笑容,一双漂亮的风眸亮晶晶的,充满了生机,就是林冽这个粗神经也发现了心情对林煜身体的影响。 林辰却再次脸热,偷偷地看了姚子清一眼,发现姚子清脸色淡然,根本没有一点少女怀春的羞涩样,才有些失望的冷静了下来。虽然还很单纯,但林辰的智商还是很高的,觉得姚子清真要喜欢他的话,绝不该是这副神色。 林辰继续喂林煜喝药,喝完之后,林辰几人都疲惫不堪,决定休息一阵子。姚子清不想和林家几个兄弟睡一床,自觉昨晚在林辰背上时睡了一会儿,便决定给林煜做点好吃的。 因为下雨,林睿他们把昨天采购的一些东西塞进了一个隐秘的洞穴里,只带了锅铲等不怕淋雨的东西回来。知道姚子清需要,还把一斤细白面与一些调料扣在锅里,护好了也带了回来。没有别的食材,她便将一斤白面擀成面条,做了葱花面。 有锅铲油盐的感觉就是好,不一会儿,空间还是挺大的木屋里就飘起了浓郁扑鼻的香味,将睡梦中的林宝都给馋醒了。 “大嫂……”林宝虽然只有十岁,但却已经知道不好意思了,因为昨晚的事情有些尴尬,一边流口水,一边扭捏的问:“你做的什么啊?闻着好香!” 林宝一醒,林文也醒了,和林宝一起一起眼巴巴的看向煮面的铁锅。 “好吃的!就要熟了!喊醒小宝,你们两个赶快下来吃吧!”姚子清也为昨晚和小屁孩计较,吓唬他们的事情有些惭愧,无比温柔的笑道。 看姚子清没有计较昨晚的事,两个孩子都放松了下来,更加口水横流了,但是看了看正在睡觉的几个哥哥,又连忙克制住自己的馋虫道:“不喊几个哥哥吃吗?” “别管他们,你们是小孩子,好东西当然要先顾着你们。” “这怎么行?哥哥们可比我们幸苦多了。还有五哥,有好东西应该让五哥先吃。”林文和林宝都对姚子清的话很不赞同,严肃着小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很懂事的道。 这时,林辰也醒来了,闻着屋子里的香味,也有种流口水的冲动,觉得比昨天十里镇那些摊点上买的吃食还要香的多。 “子清,你做的这是什么?”林辰面带笑容问。 对于姚子清愿意主动做饭,还对两个小弟弟这么好,林辰觉得很高兴,甚至觉得他似乎更喜欢这个属于他的女人了。 “葱花面。”姚子清也心情很好的道。 葱花面林辰昨天在十里镇还亲眼见过,但他觉得那面摊卖的的葱花面绝对没有姚子清做的好吃。甚至小时候,在……那个地方,吃过的许多珍馐佳肴,闻着都没有这葱花面香。笑容越发大了,甚至隐隐的有些自豪。 虽然说他曾经想过,先给几个弟弟娶妻,自己若是有条件,再随便找一个女人就行,只要守妇道,再丑再笨再没用,他都不会嫌弃。但他毕竟也是个正常男人,若是有可能,自然也希望他的妻子优点能更多一点,能比别的男人的妻子更好一点。 说话间,三碗葱花面都被盛入了三个粗瓷大碗里。黑色的碗非常粗糙丑陋,但是配着白细爽滑,飘着油花,点缀着绿色葱花的面条,只看着就很诱人。 姚子清又喊了一遍明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却非要学自家大哥,装出一副沉稳面瘫,一点都不馋的样子的林文和林宝。 “你们大嫂让你们吃,你们就吃去吧!”林辰被两个孩子的样子给逗笑了,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 大哥发话了,林文和林宝没再推辞,主要是他们确实有点装不住了,便立刻跑过来,一人端起一碗面就喜滋滋,一脸幸福的吃了起来。姚子清也端了一碗到了床边,喊醒了林煜,让林煜也吃一碗。 林煜也吃的很高兴,说这是他吃过的最好的东西了。 看着三个孩子一脸幸福的样子,林辰和姚子清相视一眼,心里都是既觉得高兴愉快,又有些不好受。 “要是能每天都吃这样的饭就好了!”一碗面吃完,林宝忍不住道。 “嗯!太好吃了!好想天天都吃这样的饭!”林文也道。 听着两个孩子的话,再看林煜舔着嘴唇,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姚子清忽然有些发狠的道:“好啊!以后我们一定能每天都吃上这样香的饭!还能吃上比这更好吃的饭!” 林辰也有些深沉郑重的道:“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等我们过上好日子之后,就天天让你们吃这么香的饭。” 对于林辰在这样的处境里,还有这样的自信,姚子清觉得很欣慰。就算心想不一定能事成,但人活着总要对未来持有希望与信心,这样才有越过越好的可能性,也不会因为对未来缺乏信心而过的浑浑噩噩,麻木堕落。而且,只有对未来持有希望与信心,才是真正的年轻人。不然就会像她的前世,一辈子颓废无所谓,等觉得有所谓之时,已经晚了,后悔都来不及了。 听大哥和大嫂都这么保证,三个孩子都深信不疑,一个个都兴高采烈,欢快不已。 林睿和林瑾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到此情景,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眸子里也多了几分希望、信心与神采。 第二十八章 开工 面还剩下一点,姚子清也不推辞,让林辰几个人一人尝了一口,显摆了一下自己的手艺之后,还剩下不太满的一碗,便自己吃了。她觉得,和林家几个兄弟相处的久了,她似乎也变得年轻而充满活力与生机了。心里那种暮气沉沉,颓废阴郁,甚至充满怨气、愤懑与不甘的种种负面情绪也都渐渐的消散了! 吃碗面,她又给林辰几人做了点昨天卖肉时留下的熊肉,把那天和林煜一起挖的紫薯也一起做了。 老熊的肉实在是太老了,煮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能嚼的动。但有了调料,再加上姚子清的手艺确实超一流,同样的肉食,今天的却格外好吃,紫薯也真的很好吃,让觉得之前吃的葱花面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的林文和林宝都搀起来,撑着肚子又吃了一点。 林煜也想吃点,不过他身体弱,脾胃也弱,姚子清可不敢让他随便加餐,只给他喂了几口紫薯块尝了尝。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本来,他们打算今天就下山的,可是冷静下来之后,想到刚下过雨,路很滑,走着不安全,而一病起来总是缠绵悱恻,没完没了的林煜这一次居然只吃了点自己采的药,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决定迟上一两天再下山。 林辰今天也不想去打猎,上午睡觉,下午便闲了下来。 “林辰,你能不能去给我采点花啊?”姚子清看天晴了,又想起制作香水与胭脂的事情。 林辰坐在床边,看着蹲在他面前,长的格外漂亮,却一身破烂丝绸裙裳,头上连根像样的头绳都没有的姚子清,不由得有些愧疚,道:“你想要往头上戴花吗?等我们把户籍办好以后,手里还有点钱,我给你打件首饰吧。虽然肯定比不上你以前用的……。” “不要提我的什么以前了,那些事情我都忘记了。” 姚子清笑着打断林辰的话,不以为意的道:“我想采点花,自己做点胭脂水粉,我以前亲手做过这些东西,比昨天那家铺子里的货物好多了!没准还能卖钱呢!” 看姚子清似乎真的完全不再想以前当大小姐时候的事情了,林辰在高兴之余,更加惭愧。他知道,他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让她过上以前那种奢侈精细的生活,只能尽可能的对她好点,“你想要什么样的花?” “就是昨天路上我们见到的那种白色的花……。”姚子清将她路途中看到的几种用得上的花给林辰介绍了一下。 “好。我这就去给你采。”林辰立刻下床穿鞋,就去给姚子清找花。 姚子清也想跟着去,可是脚底疼,便让林辰背了个大筐子,抱了个小点的筐子,又挎了两个大篮子,一个小篮子,让他尽可能的多采点才出门。反正林辰力气大,花的分量又不重。 林睿正好也醒了,看着大哥大筐加小筐,大篮子加小篮子的样子又好笑,又生气,瞪了姚子清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 姚子清也觉得累了,但就是不想睡觉,便去屋外,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修炼起了功法。 其实,她这功法也不一定要直接吸取草木精华,只不过直接吸取的速度更快一些而已。 这功法也不是什么好功法,修炼到后期,往往会出现一系列的问题,以至于病痛不断,身体奔溃,直到死亡的那一刻。而她每一世都死的很惨很吓人的,可谓死无全尸。 但是,相比于将来的痛苦,她更害怕虚弱无力的感觉,为了力量,她宁愿将来承受炼狱般的痛苦! 如果上一世,她不要那么懒惰,好好的修炼,哪会被人算计,遭受那件事,以至于怀上那两个孽障?然后遭受那一系列的背叛与打击? 林辰做事实诚,将带着的筐子和篮子都装的满满登登,还压得非常瓷实了才回来。 看见姚子清坐在木屋外的一段木桩上晒太阳,便没有回家,直接走了过来,揉了揉姚子清的头顶,宠溺又无奈的笑道:“你咋这么调皮?不是脚疼吗?山里又不安全,不在屋里好好歇着,跑出来做什么啊?” 姚子清的老脸一下子僵硬了,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好——这林老大,怎么忽然这动作与口吻啊?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居然揉她的头顶!这是把她当小孩子吗?她的年龄可够给他当奶奶的奶奶了啊! “呵呵,”姚子清干笑了两声,决定先看看林辰采来的花。 林辰采来的花很杂乱,但主要有三种,一种茉莉花,一种红蓝花,一种腾落花,另外还采了一些香木和香草。香草不但闻着香,而且香草籽还是做吃食,尤其是肉食的好香料。 姚子清很高兴,立刻就回家,动手干起活来,林辰也给她帮忙。 没有什么工具,姚子清便用最原始的方式,先将闻起来最香,油最多的腾落花用水泡了,然后放进两大个陶罐里,分别用昨天买的茶籽油与芝麻油混在一起,用热了七八分的水热蒸后,让林辰挖了泥巴糊住罐口,密封起来。昨天她一口气买了两坛油,都给用了。 林辰始终面不改色,很纵容的任由姚子清折腾,也不嫌浪费。这让姚子清很满意,若是她做个什么事情,林辰总是小气抠门,管东管西,指手画脚的,她肯定会很烦,甚至烦林辰这个人。 就是林睿等人,也没有太干涉姚子清。 等做完这些,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油被姚子清用光了,便只得继续做水煮肉。好在还有盐和其他调料,味道比林瑾他们以前做的没有任何调味品,不懂得去腥臊味的水煮肉好吃着十倍,连胃口一直不怎么好的林煜都吃了不少。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林家就全家总动员,再次踏上了下山的路途。 林煜的身体连两个孩子都不如,林冽便一路背着他;林辰也背着姚子清,手里还挎着个大篮子,篮子里装的是昨天采的花。 由于姚子清一再声称她让林辰采的花能赚钱,几乎是爱钱如命的林睿便和昨天的林辰一样,背着一个大筐子,抱着一个小筐子,挎着两个大篮子,装的是昨天采的花草和两坛子油。林瑾背着被褥锅碗等林家全部的家当。 “大嫂,我们找到的紫薯怎么办?” 第二十九章 安居 刚走出木屋,林煜就想起那天和姚子清那天找得到紫薯,不由得心疼着急起来,那可是他在这山里找到的唯一一样吃的东西,让他很有成就感呢! 紫薯……姚子清也想起来了,那可是一种这里尚没有发现的食用植物,确实不能就这么丢下不管了。 “大嫂,我们把它们挖了吧!”林煜又道。 对于林煜的要求,几个哥哥一向都是能满足,就一定满足。再加上林煜一口咬定说‘紫薯’是能吃的东西,林辰也舍不得浪费,便让只背着空筐子的林文和林宝挖了,装进他们筐子里,也带下山。 走到半路,到了林睿前晚保存东西的地方,一行人带上藏起来的布料和十斤粗白面,走了整整一天,终于到了山下, 由于林睿已经和林家村的里正房敬轩说好了,他们便直接进村,奔里正家。 房敬轩家一天只吃两餐,晚餐吃的很早,刚好吃完晚餐。看见林辰一行人,也不嫌他们衣着破旧,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们,甚至作势要给他们做晚饭,被林辰等人再三推拒了。 办理户籍需要村里盖印之后,再去趟镇子里记录在案,也过个手续才行。由于林睿塞过房敬轩的一两银子,房敬轩很好说话。林辰表示不想记录他们是外地人,房敬轩便答应写证明时就说他们是林家村的原住民。正好村里有户只有老两口的人家,老两口子都死了,还没有消户籍,便将他们的名字按在老两口家里,说他们是老两口家的孩子。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必须多缴纳两个人的赋税,等过个一两年再消去老两口的户籍,才能不用多缴税。林辰表示没有关系。 对于林辰这种明显不想与过去有所联系,甚至不惜给别人当儿子的行为,房敬轩虽然惊讶怀疑,但看林辰兄弟都不像坏人,再加上林睿又给他塞了一两银子,便也就假装什么都不懂了。 姚子清也再一次确定,林辰几兄弟绝对有秘密,而且是不好的秘密。 天已经黑了,房敬轩干脆将他们带到那老两口家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三间土坯房,正好可以供他们过夜。只不过,房敬轩明着告诉他们,这个院子可不怎么吉利。 住在这家的老两口一生穷困,无儿无女。年过半百时,收养了一个儿子,却在长大之后不学好,最后因杀了人而远逃他乡,不知所踪了。 林辰对此也很介意,他毕竟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封建迷信之类的就算不是很痴迷,也多少有些相信。他自己倒是不怕,都说鬼物也怕他这样身强体壮,煞气重的人。但是五弟的脏腑太弱,只怕会被污秽邪物乘虚而入。 好在,他们只是暂住两天,等盖好了房子,就立刻搬去自己家。 老两口走了,家里只剩下一件断腿的桌子,其他的东西都被人给顺走了。房敬轩便将他们家不用了的一个旧床板借他们用。姚子清和林瑾去做饭,林辰和林睿便找了一些木棍之类的搭了个简易床。 由于长期没有蜡烛油灯之类的照明,晚上做不了事,林家几兄弟都是吃完东西就睡觉。 不过,房敬轩借的床板可没法跟他们家的大通铺比,最多只够四个人住。林煜、林文、林宝和姚子清一起挤床上;林辰、林睿、林瑾和林冽便只能蹲墙角了。 这又是一个无比艰辛的夜,好在林辰几兄弟打猎之时,没少在野外随便凑合一夜,蹲屋子里至少比蹲外面暖和安全些。 第二天,还是姚子清做早饭,林辰和林睿吃完饭就跟里正去了镇子上补办户籍。林冽是个闲不住的人,便去村子里转悠。林文和林宝在院子里玩耍。林瑾拿出在十里镇扯得布,打算做衣裳。姚子清对此稀奇不已,不是说这种古代社会,洗衣做饭,缝缝补补之类的都是女人做的活吗?没想到林瑾居然还有这能耐! “大嫂,你别笑话啊。”林瑾被姚子清稀奇崇拜的目光看的格外羞臊尴尬,无地自容,拘谨的手都没地方放了,“我也是没办法才学会做这些的。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屋里屋外的活全会做。二哥最会洗衣裳,四弟最会收拾打扫,大哥更厉害,洗衣做饭,打扫屋子,什么都会做,还做的比我们谁都好。” 林老三虽然不似林睿那么思想保守,大男子主义,但也觉得身为男人会做这种事很丢人。 本来,姚子清既然嫁到了他们家,这种事就该她做了。可林瑾他们都知道,看姚子清刚到她们家时的样子,分明就是个被宠坏了,什么都不懂不会的娇小姐,也就不指望她了。干脆把几个兄弟都拉下水,还特意‘夸赞’了大哥一番。要丢脸就大家一起丢! “哦?”姚子清哪能不知道林瑾的心思,却眼眸一亮,“你大哥真的洗衣做饭,什么都会做?” 林瑾没想到他有意诋毁大哥的形象,这个高傲娇气的大嫂不但没有鄙夷嫌弃大哥,反而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她还真是……林瑾真觉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姚子清了。 不过,姚子清不因此嘲笑他们,他还是很高兴。 “那是,我们几个都说,这天底下的事情,除了生孩子,就没有我大哥不会的!”虽然之前刚‘诋毁’了大哥一番,但此时林瑾还是忍不住又夸赞起了大哥。有点怕她真的嫌弃大哥。 “是吗?”姚子清笑眯了眼,林辰若真这么能干厉害,她是不是就可以多偷懒享受了? “大嫂,我也会做针线,还会绣花呢。”林煜看姚子清不嫌弃鄙夷男人做针线活,不由得眉眼弯弯,有些羞涩,又有些炫耀的道。 “哦?那好!等以后去十里镇,我就给你买些丝绸回来让你绣,绣了东西还能卖钱。”姚子清笑道。她是真的不觉得男人会做饭洗衣,缝纫刺绣是丢脸的事情,若是林煜喜欢刺绣,每天也有个消遣,不会过的太空虚无趣。 听姚子清这样说,林煜更加高兴,道:“那我今天就先帮三哥做衣裳吧。” 林瑾有些犹豫,怕累坏了林煜,但看林煜如此高兴,又不忍拒绝。 “就让小五帮你做吧。”姚子清对林瑾道。 第三十章 做新衣 其实有时候人活着靠的就是一口心气,若是心缺少活力,甚至麻木死寂了,再好的身体也会垮掉。让林煜适当的做一些事情,心气活了,对身体也有好处。 姚子清这么说,林瑾也就没再拒绝林瑾。 姚子清在屋里看林瑾和林煜做了一会儿衣裳,发现古代社会穷人家的衣裳也就那么几样款式,无趣的很。她刚到林家村,本就长的细皮嫩肉,娇媚漂亮,和村里的村妇村姑不一样,自然不想再标新立异,设计新款式的衣裳,惹人注意与议论,便叫上林文和林宝去外面做胭脂。 对于干活,两个孩子是毫无怨言,而且手脚麻利,很有眼力见。 三个人在墙角阴凉处不停的拧着花汁烘干,最后用香木熬了些树脂出来,这种天然树脂不但成本极低,而且比猪油做的脂膏还要好,清爽又不黏肤,更容易受色,颜色保持的时间也更长久。 制作的过程中,姚子清总是先偷偷地将花瓣握在手心稍作淬炼,使得花朵里的精油与香味更加活跃,杂质更少。 这一做,就做了一天的时间,中午饭都是林瑾凑合着做的。 林辰和林睿直到晚上才回来,姚子清只顾着忙,连晚饭都没有做,忽然就听见这家连院墙都快塌掉的院子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大哥二哥来喽!”手里刚刚得闲的阿文和林宝欢快的大喊着就跑出去迎接。 他们俩今天虽然也没有闲着,但却比山上时轻松多了,显得格外活力十足,居然有了一般小孩子的调皮劲。看来他们以前那么乖巧懂事,也许和每天满山跑太幸苦,没精力调皮也有一定的关系。 林煜也眼睛一亮,有些欢喜急切的迎了出去。 看着三个孩子这么高兴,姚子清也觉得很高兴。这样先苦后甜,一天天的让日子好过起来,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嘛! 院门外,里正房敬轩亲自赶着一辆牛车,车上装满了东西,最显眼的莫过于两张床板。跟在林煜身后走出院子的姚子清不由得心中一喜,林家终于要多两张床了吗?她能一个人独睡了?不过,回头看了一眼小院里那所谓的三间土坯房,低矮破旧也就罢了,还很小,三间也不如一间大,中间还没有隔断,连厨房都是在墙角搭着个草棚凑合事。 她想要有一间独立的卧室,到现在为止还是一个梦想。就是独立的床,可能性也不大。要知道她现在可是林辰的媳妇呢,怎么能一个人睡?好在一家人住一起,那种让她至今有心理阴影的事情,倒是还可以拖一段时间。 但总的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嘛!还是值得高兴的! 一行人将床板和一床被褥,还有两个旧木柜,一张旧桌子,俩板凳,一口大锅,一个面板等东西拿进了房间里。 “房大叔,今晚在我们家吃完饭吧!我媳妇做饭的手艺可是很好的!”林辰也笑的无比温和敦厚,愉快而充满朝气,邀请里正房敬轩。 林睿和林瑾等人也都和大哥一起邀请房敬轩留家里吃完饭。 “不用了。今天出去了一天,我那不懂事的媳妇恐怕已经做好吃的了,迟迟等不住我,又要骂人了。你们也刚搬下山,有许多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了。”房敬轩笑着摆手,转身就走了。 看得出,这位里正性格是个很爽朗大方,通情达理的,应该比较好相处。 “那我们送送你!”林辰面带笑容的把房敬轩送到了院门外。 姚子清知道,在这古代社会,女人的地位比较低,男女之间又多有避讳。便没有抢着表现,只是在一边笑的很温柔贤惠。也跟着一起送房敬轩出了院子。 “老大兄弟,老二你们几个都回去吧。不要送了。”房敬轩摆了摆手,走进了林家村里边。 姚子清站在院子外,再一次打量了一下周围。见他们暂住的这个院子在村子东南角上,有点偏僻,离村里最近的一户人家,都要一百多米的距离。往东南边看,能够看见大青山。按理说,整个东洲都在大青山所在的山脉的南边,可他们往北边看,一时却看不见山,反而是一马平川,估计是山脉在他们这里时,拐了个弯,往东南边延伸了,将村子给包裹了起来。 村子有一百户左右的人家,在古代社会已经属于比较大的村落了。村子里的房子大都是青砖灰瓦房,只有一小部分土坯房,和极少部分占地好几进的大院子。他们家这里地势较高,几乎可以看清整的村子的全貌。院外还有一片树林,林子里有许多树,其中还有好几棵桂花树。不远处还有两个泉眼,取水很方便。 总的来说,地理上还是很不错的。姚子清挺喜欢的。 “子清,”林辰看姚子清在大门口张望观察,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看什么呢?是嫌这院子不好吗?你放心,这里我们只是暂住。今天户籍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明天我们就让房大叔在村子里给我们选一个好点的地方,我们自己盖房子。” 姚子清总觉得林辰的笑很有喜剧感与感染力,估计是他长的太冷峻帅气,人有爱装深沉威严的缘故,一旦笑起来,给人的冲击感非常强烈,让人忍不住的也会跟着高兴起来。还是觉得他板起脸来的时候更酷,更有味道。这么一笑就显得温和淳朴而又年轻稚嫩起来。但她似乎就喜欢这样的林辰。 酷帅狂霸拽什么的,见鬼去吧! “不要!这院子就很好!我们再把院子扩建一下,最好把周围这些地和林子都买下来,绝对比挤在村子里边好!”姚子清也笑的眼眸亮晶晶的道。 林辰拧眉:“这里好什么?离村子太远了,不安全。还不不吉利。” 姚子清知道,古代社会的法律制度远没法和现代社会比,聚居确实是为了更安全,可她就是喜欢这片地方。至于不吉利的说法,她一点都不信。这里的地势与土质分明比村子里还要好;空气中的灵秀之气与生命气息也格外浓郁,住这里绝对比住村子里能多活两年。 “不然,我们就在这院子旁边要一片地方?我就喜欢这里~!”姚子清有些撒娇的对林辰道。和林辰在一起,她总是会忘记自己的实际年龄,喜欢装小姑娘,装弱者,觉得很幸福,很有趣。 林辰忍不住被姚子清这样子给逗笑了,对姚子清愿意跟他撒娇示弱,感觉很受用。 第三十一章 新家 村子有一百户左右的人家,在古代社会已经属于比较大的村落了。村子里的房子大都是青砖灰瓦房,只有一小部分土坯房,和极少部分占地好几进的大院子。他们家这里地势较高,几乎可以看清整的村子的全貌。院外还有一片树林,林子里有许多树,其中还有好几棵桂花树。不远处还有两个泉眼,取水很方便。 总的来说,地理上还是很不错的。姚子清挺喜欢的。 “子清,”林辰看姚子清在大门口张望观察,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看什么呢?是嫌这院子不好吗?你放心,这里我们只是暂住。今天户籍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明天我们就让房大叔在村子里给我们选一个好点的地方,我们自己盖房子。” 姚子清总觉得林辰的笑很有喜剧感与感染力,估计是他长的太冷峻帅气,人有爱装深沉威严的缘故,一旦笑起来,给人的冲击感非常强烈,让人忍不住的也会跟着高兴起来。还是觉得他板起脸来的时候更酷,更有味道。这么一笑就显得温和淳朴而又年轻稚嫩起来。但她似乎就喜欢这样的林辰。 酷帅狂霸拽什么的,见鬼去吧! “不要!这院子就很好!我们再把院子扩建一下,最好把周围这些地和林子都买下来,绝对比挤在村子里边好!”姚子清也笑的眼眸亮晶晶的道。 林辰拧眉:“这里好什么?离村子太远了,不安全。还不不吉利。” 姚子清知道,古代社会的法律制度远没法和现代社会比,聚居确实是为了更安全,可她就是喜欢这片地方。至于不吉利的说法,她一点都不信。这里的地势与土质分明比村子里还要好;空气中的灵秀之气与生命气息也格外浓郁,住这里绝对比住村子里能多活两年。 “不然,我们就在这院子旁边要一片地方?我就喜欢这里~!”姚子清有些撒娇的对林辰道。和林辰在一起,她总是会忘记自己的实际年龄,喜欢装小姑娘,装弱者,觉得很幸福,很有趣。 林辰忍不住被姚子清这样子给逗笑了,对姚子清愿意跟他撒娇示弱,感觉很受用。 “那好,我们先和林睿他们商量商量再说。” “好!那就去找林睿商量!正好我们搬下山了,手里还有多钱,也该计划计划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钱该怎么花!”姚子清看林辰妥协了,心里愈发觉得高兴,大手一挥,非常豪爽的道。 林辰无奈而又宠溺的摇了摇头,他才刚满足她的要求,刚才那小女儿的娇弱样就不见了。不过,他喜欢看姚子清现在这样子,笑的很真,整个人都充满活力,似乎更怕漂亮动人了。 想想她刚来她们家时,那副愤怒不甘,疯狂泼辣的样子;再想想她闹够了之后,又像是变了一个人,格外冷静懂事,却总让人觉得心里特冷硬狠厉,还有种暮气沉沉的样子……林辰忽然觉得心有点疼,觉得他媳妇真的是很可怜的。 他一定要更加对媳妇好,让媳妇永远都笑的这么开心,这么美丽! 两个人高高兴兴的走进院子里,林睿和林冽正在支床,林瑾正在做饭,三个孩子也都给几个哥哥打下手。 “喂,女人!赶快做饭去!”林睿看见姚子清,立刻颐指气使的吆喝,虽然一副笑眯眯很温和纯真的大男孩样,却让林辰和姚子清都有些皱眉。 “林睿,怎么和你……大嫂说话呢?”林辰觉得为了维护媳妇而呵斥兄弟,似乎有点别扭,而且安顿林睿喊姚子清‘大嫂’,也挺不好意思的,但还是板着脸,装出一副严肃沉稳,威严冷峻的样子道。 “噗!”姚子清不由得笑了,发现林辰装严肃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掩饰他的尴尬。不过,明明就是一个温和敦厚,青涩害羞,年轻而充满朝气的大男孩,偏偏要装老成持重,严肃刻板,喜怒不形于色的林辰还是很可爱的。 当然,对于林辰愿意维护她,甚至呵斥自己的亲弟弟,她也觉得很高兴。 林睿被哥哥说了,本来心里有些委屈,不太高兴,觉得哥哥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说他,不过被姚子清一笑,委屈立马消散了。他总不能显得比一个她最讨厌的女人还小气吧?只是没好气的白了姚子清一眼,心里却想着,以后确实要对那女人尊重一点了。她现在可真是他大嫂了,尊重她也是尊重大哥。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姚子清看着林睿的侧影,眼眸微闪,最终还是决定再大方一次,不能让林辰夹在妻子和兄弟之间太难做。 “大嫂,你就去做饭吧!做饭吧!好不好?”林文也从屋子里跑出来,吞着口水对姚子清撒娇。那眼神,仿佛姚子清就是一盘美味佳肴。 姚子清知道,林文这机灵鬼是真的馋了,但也是看她和林睿之间气氛不对,故意缓解气氛呢。就是林睿,也是吃她做的饭上了瘾,不想再吃林瑾做的东西了。其实她自己也一想起林瑾做的东西,就有些犯怵。 不过,她不会就此沦为林家的煮饭婆吧?这可不行!于是,牵着林辰一起进了厨房。 她要给林辰也教会做饭,甚至想给林家每一个人都教会做饭,不求做的和她做的一样好吃,只求比一般人做的好吃就行。她上一世曾经嘴巴很叼,很喜欢想着花样做好吃的。但现在她的嘴巴已经不刁了,也不喜欢再围着锅台转。现在的她很懒,若不是林家这情况实在是太差了,她宁愿不思进取的每天只是好吃懒做,悠哉悠哉的享受。 林辰今天又买了几斤细白面,不过姚子清现在也是会过日子的人,没有用细白面,只是用粗白面做了面疙瘩。因为用葱花爆了锅,又有盐调味,火候控制的也好,一些细节上处理的比较有技巧,所以哪怕是这么简单粗糙的饭食,做出来之后,也很好吃的。 吃完饭,已经月上柳梢头了。 林睿已经支好了床铺和几件旧家具。林家依旧没有蜡烛和油灯之类的,但今晚的月光很亮。一家人聚在不大的房间里,都不愿睡觉。 第三十二章 夜谈 新买的这张床自然是姚子清……和林辰的。新买的另外一张床则归了林煜、林文和林宝。林睿、林瑾和林冽睡从里正家借来的那张床。 “大哥,我们明天做什么?”林睿在不睡觉的时候,不喜欢上0床,坐在一张瘸腿凳子上笑眯眯的问,眼眸中精光隐隐闪烁。 “是啊,大哥!明天我们做什么呢?”林瑾坐在另一张板凳上,也笑嘻嘻的问。 “嘿嘿,这不用每天打猎了,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大哥,你给我说说,明天我做什么好?”林冽则幸福的有些晕晕乎乎,在地上走来走去的道。 林煜和小双胞胎三人也都很兴奋。 林家这算是有一个新的开始了,不用每天在山里当野人了。估计他们之所以这么高兴,也是因为摆脱了过去。 姚子清隐隐觉得,林辰之所以选在这林家村落户,就是因为这里的人大都姓林,不熟悉的人,很容易把他们当成林家村的原住民,何况他还特意让里正把户籍证明写成林家村的老住户。 “明天里正要给我们划分宅院的地皮,还要给我们分地。”林辰道。他们家人多,除了林煜和姚子清,其他人都已经习惯了忙活,一时之间,他还真安排不出事情给他们做。划分宅院和田地,只他和林睿两个人就够忙活了。 姚子清眼眸微脸,道:“明天小五和阿文阿宝继续帮我的忙,做胭脂。我看你们还是先说说剩下的钱该怎么用。想要越过越红火富裕,光靠攒可不成,那也得会挣钱,会用钱才行。钱也是能生儿子的,用好了反而会越用越多。” 对于姚子清这话,林睿也很赞同,觉得首富家的千金小姐就是不一样,哪怕只是个庶女,懂得也比一般村姑村妇,甚至许多男人多。他也觉得想要有钱,就得做生意,道:“不然,我们也做个什么生意?” 林瑾却是不赞同:“生意哪是那么好做的?陪了怎么办?我看剩下的钱,我们先盖一座青砖大房子吧!我们吃穿也要用钱啊!” 阿文和林宝也都嚷嚷着要盖大房子,小孩子嘛,再早熟懂事,想问题也无法太深入。 林煜和林冽不发表意见,哥哥们说什么,他们就是什么好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盖房子,剩下的钱要留点救急用,若还有剩余就全都买成地。一亩地七两银子,能多买一亩是一亩。”林辰说起正事,敛起笑容,又恢复了一脸严肃威严的样子,给人一种很有气势,很有威望,几乎不敢忤逆之感。 不过,林家几个兄弟早已经不会被林辰这模样给唬住了。对于留点钱以备不时之需,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指林煜的身体忽然发生状况。生病可是很费钱的,很多家境很富裕的人家,都有可能被一个病人吃药给吃穷了。他们之所以过的这么困难,和林煜的身体也有着很大的关系。对这点大家都不反对。 林瑾和林冽几乎是完全赞同大哥的意见,林文和宝宝也赞同。他们主要是都饿肚子饿怕了,觉得地是最靠得住,最重要的财产。 “大哥,我觉得还是做生意划算。”林睿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做生意,“怕做生意赔钱,我们可以挑稳妥一点的,先做个小生意,等摸清门道,懂点行了再做大一点。” “我觉得还是先买地。”林瑾思想比较保守,又固执,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不知道转弯,喜欢一条道跑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 “大哥,我看能挣钱的那都是生意人。地能挣多少钱啊?我们又不能一下子成地主。就是把所有的钱都买成地,又能买多少?最多能糊口而已,想要有点多余的钱,还得做点别的!”林睿也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认为对的事情,很少会和人妥协屈服。 林冽终于也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就算有了地,我和大哥也能上山打猎啊。” “不行!”这一次是姚子清和林睿一起反对,两个人相视了一眼,姚子清闭了嘴,让林睿先说:“打猎太幸苦了!也太危险了!你忘记了那次你们打一头寒牛,大哥为了救你,差点没被寒牛给顶……”最后一个‘死’字,林睿有些说不出口,总觉得像是在诅咒大哥,他有时候很迷信的,对自己在乎之人,从不用不吉利的话。 “你才十五岁!”姚子清接过林睿的话茬道:“这么早就这么幸苦,对你不好。别看你现在挺厉害,但若是现在受的苦太多,太劳累,以后你早早的就不行了。等你年纪大了,会老的比别人更早更快!林辰也太幸苦了!我不希望你们才到中年,便一身伤痛,跟老头子一样!” 姚子清的话,让林家几个兄弟都心里一震,就是林冽和林辰,哪怕不想着自己的身体,也不希望大哥(四弟)早早的就累垮了。 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悲伤。 “林辰说的没错,林睿说的也没错。”姚子清看林家几个兄弟有些话总是说不出口,反正她是个‘外人’,和他们的感情没那么深,心又硬,就由她把该说的都说个明白吧! “小五的身体真的已经很不好了,随时都有可能出事,家里必须要有更多钱才行!” 林煜不由得低下了头,觉得都是他害的家里这样,可是他又不能一死了之。林辰等人也都脸色一变,有点怪罪姚子清,话说得太直了,没有顾虑林煜的感受。 “但小五的身体也不是没有办法恢复,只不过是我们没有钱而已!我看小五的身体只是先天不足而已,有道是‘先天不足后天补’,他就是后天又调理不当,才落得今天这么严重。”姚子清又道。 一听林煜还有的恢复,包括林煜在内,林家几个兄弟眼中都闪烁起希望的光彩,知道姚子清出身大户人家,比他们有见识,也许说的是真的呢!林辰更是本是就有些见识,觉得姚子清说的很有道理。 “小五必须要吃一些名贵的补药,而且是长期吃,最好吃上好几个月,好几年,而不是只吃几副药。名贵补药有多么费钱,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就是我们这次挣得九十六两银子不做别的,也不一定能买得起一样药!” 林家几个兄弟眼中的光芒又暗了下去,他们确实给林煜吃过一段时间的补药。本来他们还曾供林瑾读过两年书,却因为林煜忽然生病,大夫说林煜必须要吃一段时间的补药,林辰和林睿拼了命也挣不了几副药的钱,林瑾便自作主张退了学,也帮忙挣钱。但就算是那样,林煜的药还是半途而废了。 第三十三章 杂货铺 “所以,我们要尽快多挣点钱才行!只几亩地,真的挣不了多少钱,还不如先做生意。在做生意上,我多少还是懂点的,就算不能一下子发大财,也多少能帮点你们,不会让你们赔钱的。”姚子清最后道。 为了林辰、林冽和林煜的身体,这一次就算是最固执的林瑾都没有再提反对意见,只是依旧有点信心不足而已。 林辰却并非死脑筋之人,又生性果敢,倒是对姚子清这些话比较信任,毕竟‘姚子清’的父亲可是东螭国首富,就算是耳濡目染,或许也多少懂点做生意的门道。他本身也信任姚子清,觉得姚子清确实挺不一般的。 其实,他从一开始,最顾虑的就不是赔钱,而是其他。但是事到如今,只能壮着胆子冒一次风险了。 “那你们两个想好做什么没有?”林辰问林睿和姚子清。 “这个……”林睿这才收起他的犀利尖刻,有些为难和不自信起来,“我们也不会什么手艺,又不懂行,我想先开个百货铺子,买杂货。我今天在镇子上看了一下,有一家铺子正好有出租,二十两银子一年。” 好嘛!林睿去了一趟镇子里,居然已经选好了一件铺面!看来他想要做生意的想法可不是一时冲动。 林瑾忍不住讥讽:“我看你就是不想下地!你从小就最怕干地里的活!” 林睿也反唇相讥:“我就是不想下地,不爱干地里的活怎么了?也不是只有种地才能养活人!我们要是真成有钱人,就是自己从不下地干活,也能有很多地,打很多粮食!到时候我们也顾别人给我们做工!” 林睿对小时候给别人家打短工挣钱,幸苦不说,看人家脸色,总显得低人一等的事情可是充满怨念,甚至至今都有心理阴影的。也正如林瑾所说,他确实不喜欢种地,太幸苦不说,还挣不了多少钱。 林辰有些沉默,斜飞入鬓的双眉有些紧蹙,似乎有着很沉重的担心,却还是道:“做生意也行。不过,具体要做什么还得好好想想。不是说别人做什么能挣钱,我们就也能挣钱。” 姚子清也道:“就是。就算是很好的行当,也有许多道道呢!铺面选的地方也很有讲究,有些地方适合做这个,有些地方却适合做那个。” 只要不是反对他做生意,林睿还是很谦虚大度的,完全能听的进去建议。 商量完钱的用法,自然就该商量住处了。出乎姚子清意料的是,林家几个兄弟,居然都对不用住村子里边,就住这片地方没意见。 听他们的口气,他们在以前的村子里时,受了许多村人的欺负歧视不说,还曾被人传了不少闲话。性格固执,死脑筋,牛脾气的林瑾还因为和一个村民争执,不懂得服软,硬要跟人讲道理,差点没被人打死。然后林辰去给弟弟讨说法,一时冲动没把握住分寸,还把那人的腿打断了。 那事以后,林辰被人当成凶神恶煞,见面就躲,以至于都没人和他们家打交道,把他们一家孤立了起来。 提起以前那些糟心事,林家几个兄弟无不激动愤懑,对住进村子里都有些心理阴影。就是年纪最小的林文和林宝,也因为小时候被人歧视与孤立,性格有些孤僻古怪,不觉得一家人住这里既清静,又宽敞,比住村子里自在多了。 就这样,林家几个兄弟说的兴起,很晚才睡。姚子清却是把该说的都说了,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先去睡觉了。 林睿今晚却有些兴奋过了头,似乎有很多的话要说,毫无睡意。当然他也有些担心,毕竟他从没有做过生意,万一真像林瑾说的,陪了本钱就不好了。林辰和林瑾也都各有顾虑。 半夜,姚子清盖着崭新的被褥,正睡的死沉呢。忽然感觉晕晕乎乎,像是有人抱起了她,很像林辰的怀抱,胸膛很宽厚,还很硬,充满男子汉的气息。 若是以前,被人这么抱着,姚子清准能惊醒,现在却对林辰有种莫名的信任,反正疲惫不堪,便接着睡自己的。 忽然,姚子清感觉脚忽然被一片温暖的水包围了起来,舒服不已,这才睁开眼。 “林辰,你做啥呢!”姚子清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林辰把她抱着横躺在了床上,腿被掉在了床下。 “你看看你,脚底都烂成傻样了?明天好好躺床上歇着,不要再乱跑了!我们家七个男人,还养活不了你一个女人不成?用得着这么拼命吗?”林辰有整个人都散发着阵阵冷气,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 林辰生气了!很吓人! 姚子清还是有点怕林辰板起脸时的样子的,发现林辰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烧了半盆热水,再给她洗脚,不由得有些动容。就林辰这副皮相气质,不知道的人还当他多么冷酷、强势与霸道,多么大男子主义呢!事实上他还真就挺大男子主义的,但对于几个弟弟,现在又加了一个她,却是无比温和包容,宠溺疼爱的。 姚子清发现,林辰这人虽然内心很骄傲,但很多时候把权利、尊严和面子看的一点都不重。 其实,真正内心强大与自信的人,反而不会处处斤斤计较,争强好胜。林辰有一个很宽广的胸怀,虽然有时候‘奶爸’了一点,但却比所有的男人都更男人! 温柔小心的给姚子清洗完脚,又抹上今天特意从镇子里买的药,将姚子清又抱回床上躺好,倒掉水,林辰才上0床睡觉。林家本来有两床被子,今天又买了一床新的,姚子清便立刻盖了今天买的新被子,又干净,又宣软。虽然她还是很能吃苦的,却不代表她爱吃苦。若是有条件,她绝不会委屈自己。 林辰钻进被子里,便和姚子清躺在了一起。 这是林辰第一次和姚子清睡在一起,两个人都有些浑身僵硬,但又都不想表现的出来,显得自己很紧张。林辰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和自己女人睡一起,哪能像女人一样扭捏害羞呢?姚子清作为一个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自然更不想显得比林辰还害羞保守。 第三十四章 胭脂 于是,林辰在僵硬了片刻后,却是伸出一条强健有力的臂膀,搭在了姚子清的身上,把姚子清搂在了怀里。 姚子清这下子是真的僵硬了,简直变成了一截木头。 好在林辰只是将姚子清搂在自己怀里,就没有再做什么,而是老老实实的睡起了自己的觉,连呼吸都很平稳,只是身体有些发烫而已。已经是秋天了,夜晚还是很冷的。被林辰这么一抱,倒是省了火炉了! 姚子清终究还是放松了下来,再一次沉沉的睡去了。 姚子清不知道,在她睡着之后,一直呼吸平稳,没有任何动静,像是早已睡着了的林辰却睁开眼睛,古铜色的脸颊有些发红,狭长的风眸比平时似乎更加漆黑深邃,但是看着乖乖躺在他怀里的姚子清,脸上却渐渐的浮现出一抹很单纯的喜悦的笑容。 他能感觉得出姚子清的紧张,但她终究没有再排斥他,还在他的怀里睡的如此安稳踏实。是不是真如几个弟弟所说,有点喜欢他了呢?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自己的妻子排斥乃至于嫌弃,林辰就算再大方也不能例外。对于姚子清越来越信任他,亲近他是真的很高兴。 这就是搂着媳妇的感觉吗?透过窗户里晒进来的月色,林辰静静的看着姚子清安静的睡颜,越看越觉得他的媳妇真是很漂亮,越看就越觉得喜欢。自以为一点都不重视皮相,甚至打算将来随便娶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就可以了的林辰,第一次对他媳妇漂亮的容颜有些窃喜与自豪。 哪个人没有虚荣心啊?有一个漂亮的媳妇,带出门去也会觉得有面子不是吗? 不过,他这媳妇的容貌太过娇媚了一点,还有点妖娆,让林辰有点不喜欢,他更喜欢清纯型的女孩子。何况,姚子清娇媚妖娆的模样还挺勾人的,再加上她不施脂粉,衣着打扮很朴素(破烂),在娇媚的同时,也显得很清纯,两者一结合,就更加惑人了。 那天在镇子上,他就发现很多人看她,在那胭脂铺外遇见的两个公子哥,就很是瞅了她几眼呢! 只是他这小媳妇有时候还挺笨的,根本就没察觉到什么,虽然也看了那俩公子一眼,眼神却是冷冰冰的,那眼神甚至有点……怎么说呢?似乎隐隐显得很傲气似得,偏偏又不怎么嚣张。 对于姚子清偶尔流露出的气势与眼神,林辰也很稀奇惊讶的。 这一夜,林辰想东想西,有点失眠了,一直到天快亮时才睡着。 今天最重要得事情,当然是分地了。对这件事,林家几个兄弟都很兴奋,都想要参与,连姚子清都想要参与,她觉得凭借她的天赋与直觉,能选出更好的地。可林辰今天态度强硬,要求她今天必须躺床上不许乱动,还留下林文和林宝看着她。 姚子清只得听话的留在了家里,主要是对于喜欢的人,她还是很乐意示弱,以求让对方开心的。 但她自然不可能真的只躺在床上了,便拿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能坐下干的活,绝不站着,很多事情直接支使指挥林煜、林文和林宝,几个人继续制作胭脂。 林文和林宝虽然对大哥很‘忠诚’,想要坚决执行大哥的命令,不许姚子清下床,但是姚子清的眼神气势太吓人了,他们俩根本管不着姚子清,只得尽可能的多做事,做好事,帮姚子清干活,减轻姚子清的负担。 至于姚子清干的这活能挣钱,他们却是半信半疑。 由于今天林瑾也出门了,林煜便也跟着他们一起干活。 这天的午饭是林辰做的,只跟着姚子清学做过一次疙瘩汤的林辰,居然很有做饭的天赋,第一次就做出了有姚子清八分功力的疙瘩汤。当然,这也是因为疙瘩汤的技术含量太低了,本身就简单易学的原因。 由于地对于农民来说太重要了,所以忙了一上午还没有忙完。下午,林辰他们继续选地。 姚子清继续做自己的,终于制作出了三盒胭脂,全都是嫩红色,因为兑了树脂,又被她用异能将红蓝花与树脂里的精华都稍微提炼了一番,颜色格外的晶莹剔透,比镇子上那家胭脂铺的最好的胭脂都要好的多!这样的质地胭脂,若是再配上高档一点的胭脂盒,再用瓷盒一装,卖二两银子完全不成问题。 “大嫂,这就是胭脂啊?好漂亮!” 看到成品的胭脂,本来对姚子清不太有信心的林文和林宝都惊讶稀奇不已,真有点相信这东西真的能卖钱了。他们甚至都想要抹着玩玩呢。 “那是,也不看看出自谁的手?能不漂亮吗?”姚子清也很高兴,故意很夸张骄傲的逗两个孩子。 “嗯。大嫂就是厉害!”两个孩子连连点头,一副心服口服,崇拜敬佩的样子。不说这做胭脂,就是做吃的,大嫂也很厉害。 姚子清本来还想着她骄傲自吹一番,两孩子会拆她的台呢,没想到两孩子这反应。一楞之下,不由得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林辰几个人一脸高兴的都回来了。 “大哥!” “大哥!” 林文和林宝都冲了过去,拉住林辰的袖子叽叽喳喳的询问起情况来。对于即将成为他们家的地,他们也很关心。小孩子嘛,问的问题很容易显得很白痴幼稚,但林辰却回答的很有耐心,不然怎么说他有‘奶爸’属性呢? 林瑾和林冽也都红光满面的说了一些分地的事情。只有林睿不屑于像林瑾和林冽那么表现的太激动与白痴,又没耐心和大哥似得红孩子。站在在一边笑而不语,但心情显然也很不错。 “你说你们为了能多分点地,要的全是荒地,而且是大青山附近的坡地?”姚子清坐在一个大木墩上,忍不住也询问起来。 “是啊,因为那里是荒地,所以里正多分了我们整整四亩地呢!反正我们家劳力多,我和四弟都有的是力气,那里的土我看还挺肥的,荒地也没什么。这年头就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地。怎么?你觉得不好吗?”林辰有些忐忑的道。虽然他未必会因为姚子清的反对就改变自己的想法,但也不希望姚子清对他的选择不高兴。 “不!大青山那里的坡也不陡,地也比较肥,很好啊。就是觉得你们开荒太幸苦。”姚子清笑道。 她本来就看中的是那片地方,总觉得大青山灵气很足,生命气息浓郁,住在大青山或者附近,对人的身体也好,她修炼异能也方便。 不待林辰回答,林冽已经大着嗓子道:“幸苦啥?再幸苦也比打猎轻松!以后二哥专门做生意;三哥若是想上学,就继续去上学读书;我和大哥开荒种地;林煜专门在家养病;阿文和宝宝想要上学,就也去读书;大嫂你专门在家给我们做饭。” 姚子清被林冽的话给逗笑了,合着林冽是真打算让她整天围着锅台转啊? 第三十五章 梦想 林睿小气抠门,精打细算,又舍得为了换取更大的回报而投入本钱,倒是确实有当商人的特质;林瑾似乎还真一直有个读书梦!林文和林宝确实该读点书,不求他们考功名当官,只希望他们能多识点字,学习一些这个世界的知识。 听着倒是真是很美! 何况林辰真的按照她说的,将这附近的地皮,连同前面的一片树林和两眼泉水都买了下来。等他们有钱了,就在这里修一个园子,种上花草树木,再布置一些假山,然后盖几个院子,那住着绝对比现在社会的别墅还要舒服呢!到时候她应该就不用再幸苦劳累了,每天只需专心修炼,然后悠哉悠哉的享受就行。 “子清,你做的这就是胭脂?”林辰看到了姚子清做的胭脂,眼睛一亮,看着还真挺漂亮诱人的。 “是啊!比那天那家胭脂铺最贵的胭脂都要好吧?可是我们卖给谁啊?若是先卖给胭脂铺,一定会压价。好像十里镇最大的胭脂铺就是那天的那家。” 林睿听了,立刻眼中闪烁着阴毒的光芒,笑眯眯的道:“大嫂,不如把这胭脂给我,我直接去找到那些富户家里,看看能不能卖不出!绝对不能卖给那天那家铺子,让那个丑女人挣我们的钱!” 好嘛,那女掌柜在林睿这里也成了丑八怪!人家真算不上丑啊!那也是中上的姿色呢! 不过,林睿这话正合姚子清的心意,她也不想让那个得罪过她的女人挣他们手里的钱,其他的胭脂铺又太小,未必消化的了这么好的货。林睿能够厚着脸皮上门推销,她求之不得呢。还以为林睿那么自尊要强,敏0感小心眼的人,会不乐意做这种事呢!没想到他的性格挺有弹性的! “二哥,你不是要做生意吗?干脆直接当卖货郎得了,就卖各种胭脂水粉。”林冽笑道。 “好啊!卖货郎也没什么不好啊。”林睿不到万不得已,自然是不会当卖货郎了,但也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弟弟都这么高兴,林辰也觉得很高兴,直接就去厨房做饭了。 林睿看大哥去了厨房,有些不高兴,这活不都是女人做的吗?忍不住又刺起了姚子清:“你现在简直就是我们家的皇后娘娘,把我大哥当奴才使唤呢!连做饭这样的活计也让我大哥做!真不知道要你这女人有什么用的!” “你知道什么?那些大厨子可都是男人,女人也就能在自家锅台跟前转悠。”姚子清眼中闪烁着精光,调侃道:“明天你要去看铺子了吧?带上我,我帮你相看相看,看看适合不适合卖百货,实在不行我们就买吃食吧。一开始我在后面做,等教会了你们后你们做,我只在家歇着,等着每天晚上数钱就行。” 对于姚子清的厚脸皮,林睿是彻底没辙了。现在的姚子清可不比当初,他也不敢太过份了。何况,从姚子清偶尔流露出的眼神,他就看得出她不是个好惹的,只不过一直不屑于和他计较而已。一想到这个,林睿也觉得很气恼憋屈,姚子清越是大度,就越显得他小肚鸡肠,甚至他有时候觉得,姚子清简直是拿他当小孩子了。 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女人!若不是因为她是他大嫂,他一定永远都不理她。 “那行,你先问一下大哥,若是同意,明天就一起去看铺子。”虽然不喜欢女人抛头露面,什么都冲到前面,不过一想起姚子清可是大商人家的千金小姐,似乎还真有些本事,林睿觉得他还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一回道。 林辰现在只会做疙瘩汤,今晚自然又是疙瘩汤,让嘴巴已经被养的逐渐刁了起来的林家几个兄弟都不太满意,盼着姚子清的脚赶快好起来,然后给他们再做别的好吃食。 其实,姚子清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她有点被林辰惯着了,变态属性开始萌芽,故意装娇气,享受林辰的体贴与宠爱而已。 吃完饭,林家还是没有蜡烛与油灯,只好早早的睡觉了。 林辰和昨晚一样,先给姚子清洗了脚,抹上药,然后才睡觉。还是和昨晚一样,将姚子清搂在怀里。 这样一家人住一个屋里,林辰和姚子清自然是不可能发生什么奸情。这让自以为一点都不在乎那种事情的林老大忽然有种赶快盖大房子,有一间只属于他和姚子清两个人的房子的冲动。 说起来,他给姚子清连个像样的喜事都没有办,像样的新房都没有,还真是委屈了她了! 第二天,林家人还是和往常一样,天还没亮就都起床了。 姚子清说了去帮林睿看铺子的事情,林辰自然不会不同意。就是他自己也有些不放心,想要去看看呢。 于是,林瑾留家里照看三个弟弟,顺便用篱笆围院子周围已经属于他们家的地。林冽兴致勃勃的去开荒;林辰、林睿和姚子清三个人去十里镇看铺面。 现在,姚子清已经知道,从十里镇到林家村一共十三里路,林辰走的话只需半个时辰,但林睿和姚子清就不行了。 姚子清的脚已经好了,她的身体恢复能力向来很好。但林辰还是心疼她,觉得她本就浑身是伤,又伤了脚,似乎很娇弱,需要细心呵护,想要背着她。可这一路上零零散散去十里镇的人挺多,姚子清可不想让别让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三个人正走着,从他们身后驶来一辆牛车,上面坐满了人,大都是女人。估计对于他们来说,能坐上这样破破烂烂的牛车,也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看向林辰这样的徒步而行之人时,眼神大都带着股子骄傲,尤其是看向姚子清时,甚至充满了怜悯与幸灾乐祸。 姚子清知道,她现在这副皮相很不讨人喜欢。长的太过漂亮,还一身丝绸裙衫,偏偏头上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丝绸裙衫也破烂不堪。这也就罢了,她现在的漂亮还属于娇媚并略显妖娆型,很容易给人一种不是好女人的感觉。 人类都有着仇富心理,而女人也喜欢对过的比自己幸福,穿的比自己高档,长的比自己漂亮的女人产生嫉妒,甚至仇视心理。就是姚子清自己,看见比自己富裕、漂亮或者幸福之人,都会觉得嫉妒呢!她现在可是这几样都占全了! 若她真是个富家小姐也就罢了,可她一看就是个已经落魄了的,自然就更让人觉得可以放心大胆的鄙视了。 “子清,要不你也坐车吧?”林辰也看出了车上女人看姚子清时的异样眼神,心里有些不舒服的道。 “不用。”姚子清笑道,她自己就不是多么高尚之人,自然也不会因为别人这种还算正常的心态与眼神就生气或者伤感。 第三十六章 市场调查 林辰眼眸一暗,有些心疼姚子清,又有些不太理解她。莫非她真的完全不在乎她曾经的身份与生活了?想当初,父亲从云端忽然间跌落泥潭之后,整个人都垮掉了。她的遭遇虽然不能和父亲比,但也差不多。竟然就这么坦然的接受了她村姑的新身份? 林辰哪里知道,姚子清可是连乞丐都做过,村姑算什么啊? 林睿也察觉到了牛车上之人异样的眼神,也不由得有些心疼姚子清:“嘁——不就是一辆破牛车吗?等咱有了钱,就买一辆马车!大哥,大嫂脚疼,你还是背着她吧!” 他其实也能理解,当初姚子清从一个富家千金,忽然被自己的母亲给买了,沦落成最穷苦可怜之人时的愤懑与不甘,做一些过火的事情,说一些过火的话,也是可以原谅的。 不得不说,林睿的护短真是无处不在,自己总是找姚子清的茬,百般看不顺眼,但是发现别人对姚子清有一丁点不好,就立马受不住了。怎么说姚子清现在是他大哥的女人,也是他们林家的人了! 别当他不懂,女人最爱比较谁的男人对谁更好了!他大嫂可是他大哥的女人,只这有点就不是一般女人可以同情或者幸灾乐祸的。 正在缓缓超过他们的牛车上,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妇,一看就属于那种自来熟,很多事情很多话的类型,林家才刚搬下山,就已经认识了林辰和林睿,看姚子清的眼神尤其的嫉妒、同情与幸灾乐祸,一看就是个没脑子,没城府的,很做作夸张的道:“咦,你们不就是那谁?那户昨天刚落户到我们村的那家人吗?林老大和林老二?这位妹子是你们家的?瞧着可真好看!简直跟大家小姐一样!你们哥俩怎么舍得让她就这么一路走到镇子里?怎么不花两个钱让她也坐车上啊?” 这女人一说话,立刻有一伙女人七嘴八舌起来,有人问东问西;有人表示对他们的同情;有人邀请姚子清去她们家转悠……。 女人的嘴巴从来都是很吓人的,没有其他娱乐活动,只靠扯闲话,传八卦的古代农村妇女的嘴巴更加吓人。虽然他们有许多人是真的好心,也有些人是纯属性格开朗,没有恶意,但林辰、林睿两个很少和人打交道的大男孩还是有些受到了惊吓,加上曾经不好的那些记忆,脸色都渐渐阴沉难看起来。 好在牛车走起来快,很快就超过了他们。 继续往前走着,人流渐渐多了起来,道路也越发宽敞,房屋变得高大密集,道路两旁还出现了装修漂亮的二层楼房,衣饰也鲜亮起来,偶尔会有几顶小轿子穿过,旁边跟着家丁和小丫鬟或仆妇。 十里镇到了。 这是姚子清第二次来十里镇,虽然相隔没几天,可是却显得越发繁华热闹了。上次来时,镇子外守着的十来个流民乞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都不见了。 林睿看中的那家杂货铺,地方小了点,地段还算可以,卖百货的话应该也行。 姚子清他们打听了一下,十里镇可能是比较繁华,房价真不便宜,一间地段好点的铺面,价格甚至可以达到将近二百两,就是地段差的地方,价格也都在九十两以上。可就算是这样,一年花二十两银子租铺子还是很不划算,不如直接买间铺子的好。可惜直接买的话,他们没有钱。 看完铺子之后,几个人又去了另一家杂货店,一来想买点东西,二来也看看别的杂货铺生意怎么做。 林辰和林睿已经穿上了林瑾和林煜给他们做的新衣裳,虽然布料是最便宜的麻布,但至少看着挺新挺干净,加上他们长相气质出众,这次倒是没有被人鄙夷嫌弃。 这家杂货铺可能是因为地段偏僻了点,显得有些冷清,只有一个掌柜的,没有雇伙计。 “几位,不知道想要点什么啊?”掌柜的笑呵呵的招呼。 姚子清想了想,让林睿把她做的胭脂拿出了一盒,让掌柜的看看。这位掌柜的三十多岁,姓周,看林睿拿出一个简陋的胭脂盒,还有些不以为意,只是出于礼貌应付着,但当盒子打开以后,一下子就惊喜了。立刻问这是哪来的,说是想要进货。 周掌柜的铺子虽然生意一般,但毕竟做这一行很久了,也认识一些有钱人,只要有好东西,不愁卖不出个好价钱。 姚子清乘机像周掌柜要了一些胭脂盒来看,正好铺子里刚进了一批新货,样式还挺精致的,种类也挺全。铜铁、木头、有陶瓷和玉石四大种类都有,价格也不等。一个玉石的胭脂盒,甚至比许多胭脂都贵呢。 林睿是个聪明人,看这周掌柜为人还算爽朗大方,也就‘实话实说’,说这胭脂是用他们家祖传的秘方,自己做的。 生意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说话喜欢拐弯抹角,再加上林睿和林辰也心怀鬼胎,三个人居然就在铺子里闲聊起来,而且越聊还越聊得来。好在这铺子里只是时不时的才来一个人,倒是不影响生意。 姚子清不喜欢铜铁之物,便买了十个木质的胭脂盒和十个瓷盒,又买了二十个装头油的木盒和十来个瓷瓶,最后还买了两个小罐子,二斤酱油、一斤白糖和两样做肉时用的菜,却发现三个男人还在说话。 林辰很坦诚的说了他们也想开个铺子的想法,反正他们看中的那铺子离这儿不算远,以后难免会和周掌柜见面,鬼鬼祟祟的反而不美。 周掌柜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有些不痛快。但他也知道,十里镇不是他们一家的,那家铺子真要转让,就算林辰他们不开,别人也有可能开的。便干脆给他们出谋划策起来,说起了其中的一些道道来。说这杂货铺一年也就挣个二十到三十两银子,勉强够一家人生活而已,想要发财不大可能。他这铺子最多的一个月挣了五两,最少的一个月连二两都没挣够。 又说,铺子还是划来自己买,不然挣的钱都给东家了,自己手里落不下多少。 对此,林辰和林睿也很认同,十里镇开铺子的人不少,虽然过的大都比村子里的农户好得多,但真正发财的没几个。像周掌柜这样的,都算混的好呢。 第三十七章 朋友 姚子清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老板,发现这人脑子很聪明,但却算不上太精明。可能是读了几年书的原因,还颇有些书生的迂腐与爱面子,偏偏性格又比较大方讲义气。这样的人做生意其实不太适合,但却比较值得信任与交往。眼眸微转,便忽然笑着搭言:“周掌柜,你可是喜欢我们家制作的胭脂,想要让我们转给你,在你这杂货铺卖啊?” 周掌柜一愣,他是个比较守礼的人,看姚子清长的太过漂亮,又似乎不想和他搭言,便也对姚子清比较严肃冷淡,一直和林辰与林睿说话。他觉得生意上的事情,还是要男人做主,没想到姚子清一开口,就很直接的说出了他曾经的打算。 “你若是想,倒不是不可以。”姚子清略显生疏而又不失礼的笑道。 周掌柜有些诧异了,看了一眼林辰和林睿,发现他们并没有因为姚子清一个女人多言与做主而不快,便疑惑的道:“怎么?你们不是打算自己开铺子了吗?怎么还用得着把东西给我呢?” 其实,周老板更想要这胭脂的配方,他是个有见识的人,但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除非逼不得已,谁会把祖传的秘法卖掉?他还想和林家长期合作,若是林家真有这样的好手艺,从他们手里便宜买来,在卖出去,没准他就能小法一比呢。但是几句话谈下来,他发现林家两兄弟看衣着似乎很穷苦,但却都是聪明不好糊弄之人,便打消了这个心思。 那是,林辰和林睿可不是笨蛋窝囊废,在林老板那里吃那么大的亏,哪里还会像以前那么单纯好糊弄啊? “我们的铺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张呢?再说,就算我们家开了铺子,那买东西的人不可能只去我们一家吧?所以想现在周掌柜这里寄卖一段时间。”姚子清不疾不徐的道。 “这……”周掌柜不由得心中一喜,又有些为难的道:“那林娘子打算怎么个寄卖法啊?”若是赚头太少,就划不来了。毕竟他们这不是专门的胭脂水粉铺,一个月能卖出几盒胭脂啊?何况是这么高档的。 “我就不直接说价钱了,就把东西放周掌柜这里,能卖多少钱,就看周掌柜的本事了。等东西买完了,我们再二八分,你二,我八。若是一盒能卖二两银子的话,周掌柜一盒也能挣四百文钱呢。若是一盒卖三两银子的话,就能挣六百文了。你不也说你这铺子一个月也就挣二、三两银子吗?若是一个月能多卖出几盒,不等于你多开了间铺子?” 姚子清讨厌磨磨蹭蹭,拐弯抹角,索性一下子把话说清楚,态度略显强硬,很明确表示不想再商量价钱。 说起来,这用银子算价格的胭脂也属于奢侈品呢。远不是一些便宜的日用品可以相提并论的。你说你本就值几个铜钱的东西,就算成本再小,又能挣多少钱呢? 周掌柜有些犹豫,姚子清这话说的不假,可她怕是不知道这十里镇的商户都是些什么人吧?他们很显然不是什么有背景,有人脉的人,这东西她要放别人那寄卖,能给她对半的价格就不错了。还有不少品德不太好的人,甚至还会弄虚作假,拖欠货款什么的。不过,看了看姚子清和林家两兄弟的气度,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不过,周掌柜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与打算的,问:“林娘子,这寄卖可以。不过,打算寄卖多久啊?我们是不是要写个合同,签个契约啊?”若是只寄卖一两个月,他这么诚信大方就有点划不来了。 “行!我们就写个合同,暂定一年的时间吧!”姚子清道。见过各色人等的她自然也知道,周掌柜算是个很不错的人了,不然也不可能想着和周掌柜合作。 “那林家兄弟,你们看呢?”周掌柜虽然和姚子清商量妥了,但还是问了一下林辰的意见。觉得姚子清毕竟是女人,林辰才是当家作主的男人,不经过林辰的同意就和林辰的妻子谈定事情,那就是对林辰的不尊重。 林辰温和敦厚的一笑,道:“这东西都是我媳妇做的,我什么力都没有出,她做主就行。” 林睿也笑道:“不过周老板,我大嫂也是信任你,才和你合作的,这东西留你这里,你可不能弄虚作假哄骗我们啊!”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也觉得这周掌柜人不错,但还是有些担心,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敲打才行。不然周掌柜买了三两钱,却给他们说成二两怎么办? “呵呵,看你说的!我周瞳怎么着也是读过几年书的人,就算是当了满身铜臭的商人,那也是将信义的!”周掌柜的有些傲然的笑道。 于是双方很愉快的签了一个合同,周老板还很爽朗的表示,他们要开铺子,他可以帮忙给找一些好的进货渠道。 林辰三人都很高兴,这十里镇虽然秩序还不错,没听说有什么地痞恶霸或者仗势欺人之辈,但他们毕竟是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又没什么钱财势力。多条朋友多条路,若是能和周老板这样一个看表面还是讲义气的老住户交好,还是很有好处的。不然很有可能被镇子里一些老人排斥与欺负。 虽然他们都不是胆小懦弱之人,但却都有些怕再遇见什么糟心事。就算不会被人欺负了去,也影响心情不是? 周老板还要做生意,林睿和林辰也不敢太打搅他们,该谈的都谈好了,便告辞离开了杂货铺。 他们最终还是租下了那间铺面。 林睿和林辰都不是拖沓犹豫之人,当时就和东家写了文书,付了二十两的租金,铺子在一年之内,便完全归了他们。 经过和周老板的一番谈话,林睿已经冷静了下来,心情甚至有些低落。本以为开个铺子,也许会赚很多钱呢,没想到还不如大哥和四弟打猎挣得多。他们想要彻底翻身过上好日子,指望这间铺子希望怕是不大。 林辰却是很满足,他们种地,就算是把十来亩地都开垦出来,一亩地打三百多斤粮食,一年又能挣几两银子呢?也就够他们一大家子吃饭穿衣而已。何况,种地多幸苦啊?开铺子最起码人轻松点,不用出大力气。再说,什么事情都要一步步的来。 姚子清也心情不错,先租下铺子,卖杂货不行,他们还可以买别的嘛。 本来,姚子清那天说那么多话,是想用说服林家几兄弟赞同她摆个摊,或者租个铺子,继续上一世的做老本行,卖吃食。可她没想到林睿居然比她还想要做生意,连行当都想好了。看林睿满环希望与梦想,兴致勃勃,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便没有再说她的打算。 第三十八章 生气 就算打算改变自己的一些观念与想法,想要好好与林辰过日子了。但姚子清骨子里的骄傲与不安全感依旧根深蒂固。 林家现在的钱都是他们兄弟几个挣得,她没有做一丁点的贡献。若非逼不得已,她想要完全用自己的手挣一些钱,这样她用的也能理直气壮些。将来若真是……真是发现林辰变了,不值得她付出真心了,她不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不会觉得欠他们家了。 开铺子不是一两天就能成的,最起码还要收拾一下门面,进一些货物,然后再选一个黄道吉日才能开张。事情一定下来,林睿留在铺子里打扫收拾,林辰和姚子清又采购了点东西,便先回了家。 林家暂住的院子外,林瑾还带着两个孩子在栽篱笆。林煜也坐在院门外一个树墩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给林文和林宝做衣裳,一边还看哥哥弟弟们干活。看见林辰和姚子清回来,林文和林宝老远就招起手来,欢喜的大喊:“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 林煜也站了起来,一脸惊喜,声音却有些扭捏害羞,可怜巴巴的道:“大哥,大嫂,我们还没有吃饭呢!” 姚子清囧了,原来他们这么想她是盼着她回来做饭呢! 林瑾却是有些愁眉苦脸,神色阴郁凝重,似乎有什么话想问大哥,却在看见姚子清之后又没问出口,只是询问了一下买铺子的事情,依旧表示了一下他的担心。他小时候曾经遇见过一个去镇子上做生意的人,结果赔了钱,欠了一屁股债,没少被人唾弃与议论,所以一提起做生意,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赔钱,思想比较悲观。 林辰看林瑾这样,眉宇间也拢上了一层阴霾,却是安慰林瑾:“林睿的脑子比我们都精,就算挣不了多少钱,也不会赔钱的!我就不常去十里镇了,明天你去镇子上,给他帮几天忙。” “那好吧。”林瑾有些不情不愿的答应。 脚好了,姚子清也不好意思再偷懒,便亲自上厨,却把林家几个兄弟都叫到身边来,在给她打下手的同时,也好学学她的厨艺。她可不想真的一个人负责一大家子的一日三餐,必须要让林家的所有人都学会自己做吃的才行。 对此,林辰等几人都很乐意,他们从小就是兄弟几个一起长大,没少自己做吃的,并不觉得做饭会有损他们男人(男孩)的尊严。 只是,姚子清做的饭虽然好吃,但用的油盐也不少,让过惯了苦日子的他们都觉得有点浪费与心疼。 “没出息!”姚子清毫不掩饰的表示对他们的鄙视,就他们家现在这生活,也能算得上浪费?以前在山上时,每天都是肉或者野菜,现在下了山,没有猎物可打,就每天吃面食,连最简单的青菜和最便宜的猪肉都吃不上。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健健康康长这么大而没有因为营养不良和营养不均衡而长成病秧子的。 晚饭做好了,天也黑了,可林冽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家里有了地,太过高兴,打算玩命了。 对此,姚子清实在是很不痛快。林家几个兄弟真是穷日子过怕了,一点都不知道享受与爱护自己的身体。这样下去,就算他们先天的底子再好,人也会早早的垮掉的。 “阿文,小宝,你们去喊他,告诉他再不回来,就不给他饭吃了!”姚子清有意恶狠狠的道。 “啊?”林文和林宝都有点被吓到了。他们四哥就是个二愣子,傻大胆,皮糙肉厚,几乎无所畏惧,但就怕挨饿。让他饿一顿比打他一顿还要让他无法接受呢! “快去啊。”姚子清一瞪眼睛,拿出了大嫂的架势。 “哎!好的!这就去!”林文和林宝相视一眼,连忙就跑了出去。他们可是见识过大嫂的狠劲的,虽然大嫂这些天都一副很好脾气的样子,但偶尔流露出的眼神,那可是真吓人啊!真不给四哥饭吃就不好了。 林辰看了姚子清一眼,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没想到他的几个弟弟现在怕她都多过他了。不过,他本来就从没想过让几个弟弟怕他。就是以前,几个弟弟也是害怕林睿多过害怕他。对他更多的是敬重。只有林瑾对林睿总是各种不服气与看不惯。 姚子清今天做的依旧是面,却炒了一点猪肉臊子,打了两个鸡蛋,还焯了几朵青菜,也算是荤素搭配了。 没办法,她虽然鄙视林家几兄弟的抠门小气,但他们家的条件想要一顿就炒几个菜是不可能的。古代社会虽然是农业社会,但没有高科技培育的优良种子,也没有化肥农药,更没有机械帮忙收种,粮食蔬菜的产量反而远比不上现代。普通的农户,有细白面吃就不错了。猪肉和鸡蛋那都是逢年过节,或者招待比较重视的亲友客人时才能吃得上的东西。 第一锅面条已经煮好了。面条煮熟以后必须要尽快捞出来,然后吃掉,不然会被泡烂或者粘在一起,就不好吃了。他们这几天吃饭,都是在院子里支的一个简陋的木桌上。姚子清将面捞出来,几个人先吃了起来。 等几个人都吃完了,月亮都老高了,林文、林宝和林冽才回来。 扛着开荒挖地专用的又窄又厚,结实笨重的锄头的林冽,就算身强体壮,堪比黑熊,也一脸倦容。汗水粘着尘土,又被夜晚的冷风给吹干了,使得身上那张破麻布看起来格外脏,还有股难闻的异味。 林辰和林瑾也对这样的林冽有些生气,林辰黑着脸道:“明天早点回来。自己不知道时辰,就看着别人。只要有人回家,你立马就跟着回来。” “好。”林冽连忙答应。 虽然林辰自以为几个弟弟不怎么怕他,可林冽却觉得大哥一旦板起脸,比二哥毒舌刻薄起来还吓人。对于大哥的话,他从来都是不问缘由,不动脑筋的服从与追随。 林瑾也有些气恼而又啰嗦的道:“你的新衣裳我已经给你做好了。吃完饭先去把这身换下来,明天我给你洗一下。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啊?你这是打算给那片荒地赔着命去啊?开荒的事情不是三两天就能干完的……” “嘿嘿,哎!”林冽继续点头答应。 对林瑾,林冽也很敬重的,他从小就脑子笨,很多道理都不懂,都是林瑾啰哩啰唆的教训他,才让他知道了很多事。 看林辰和林瑾自己去教训林冽了,姚子清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明天若是回来晚了,就不用吃饭了!”又对林辰和林瑾道:“你们也是一样,若非逼不得已的原因,回来晚了,就自己做饭去吃吧。我不会等你们的。” 林辰和林瑾都脸色一阵僵硬,不知道时辰的是林冽,怎么把他们也扯里边了? 第三十九 起名 “嘿嘿,哦。……那今晚我可不可以吃饭?”林冽却是一下子害怕了,不让他吃饭,那比打他一顿还要让他受不了啊!不由得一脸讨好的傻笑,巴巴的看着姚子清。 姚子清被林冽可怜巴巴的样子逗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林冽的脾气其实并不好,甚至还有些冲动鲁莽,暴躁凶残,但是面对自己的家人时,脾气却格外的好,以至于有时候显得胆子特别小,特别好欺负。死皮赖脸的,实在是让人既无奈,又心疼。 “行了,你等着,这就去给你下面。”姚子清依旧板着脸,却很麻利的就给他去下面。 林冽本就饭量太大,再加上从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一口气吃了三大碗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碗。 接下来的三天,姚子清继续带着林文和林宝制作胭脂。林辰一边找盖房子的工匠,一边和林冽开荒。林瑾时不时的去趟十里镇,剩下的时间便围篱笆。而且按照姚子清的要求,在院子外开垦了一片菜地。 林煜则彻底接下了家里的针线活。而且还真像他自己炫耀的那样,不论裁剪还是缝补,都很有天赋,速度也很快。让姚子清都自愧不如。她上一世虽然也做过一些裁剪与布艺,但缝合这样的事情,一般都有机器代劳。 这天晚上,在十里镇呆了整整三天的林睿终于红光满面的回来了。还带给姚子清一个好消息。 姚子清上次制作的三盒胭脂,一盒留在了周掌柜那里,两盒林睿带在身上。林睿想着,直接上门跟人去推销,有可能被人当成骗子,直接不搭理。便央求了一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帮忙推销。没想到还真有一户富家小姐,图方便就近买了一盒胭脂,居然真给了二两银子的价。 二两银子啊!那就是二千文钱,能卖将近二千斤的粮食,一千斤的白面呢! 林睿回来的时候,一家人正好都在院子里吃晚饭,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欣喜。看姚子清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崇拜起来。 “大嫂,你又做了胭脂吧?不然都给我,我让那货郎帮我去卖。”林睿有些兴奋的道。 姚子清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你吃饭了没有?没有的话快去吃饭吧。这种事靠的是运气,能舍得花三两银子买这种东西的人,家境一定很好吧?这样的人家,是很少跟货郎买东西的。还不如放周掌柜那里寄卖的好。” “可是周掌柜那里的一盒到现在都没有卖出去,我托货郎卖的,却卖出去了一盒。”林睿有些不服气的道。但心里也知道,姚子清说的有道理。其实,他是真打算亲自去富户家里上门推销来着,可用得起这种东西的人家,就他这一身麻布衣衫的样子,人家根本不搭理他,甚至直接辱骂嘲笑他。 林辰看林睿似乎又打算和姚子清抬杠,有些无奈,不知道他这个二弟为什么总喜欢和姚子清较劲,连忙道:“你开铺子的事咋样了啊?” 林瑾忍不住哼哧了一声:“什么叫他开铺子啊?那铺子可是我们一家人的,不是他一个人的!” 林睿有时候肚量也很大的,看了林瑾一眼没说话,脸色也凝重了起来,道:“我已经找人定了一个好日子,就在三天后,所以回来和你们说一声。货我已经进了一部分了,周掌柜这次是真的给我们帮了不小的忙。不过,还要先给铺子起个名字,挂个牌子才行。大哥你说,我们这铺子叫什么名字好?” 一提起给店铺起名,就是林瑾都有些激动兴奋起来。不论如何,都要自己给铺子起名了,那就是他们家的东西了,他也无比希望与憧憬,这个铺子真的能挣到很多钱。 “你们说说该叫什么名字?”林辰有些犹豫,对于给杂货铺起名,他还真有些不懂。 “就叫林记杂货铺好了。”林冽完全就是个没脑子,也不懂得追求高雅新奇的人,看别的铺子都是类似的名字,大字不识一个的他反而第一个发言起来。 林瑾鄙视了林冽一眼,开始绞尽脑汁的想一些雅致有新意的名字。 想当初,林瑾本来就已经读了两年书,家里遭逢巨变之后,他在以前的村子里也读了两年的书。那两年他在学堂里简直就是神童一样的存在,夫子断定他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大成就。他自己也很早就有了梦想,觉得他甚至有可能当状元郎呢。他觉得他要是中了功名,当了官,一定会是个千古流芳的好官! 可惜,林煜忽然病了,他只比大哥小三岁,和林睿是双胞胎,怎能看着大哥和二哥为了五弟而拼命挣钱,自己却读书呢? 对于当初的选择,他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心里还是很遗憾!所以尽管日子过的无比艰苦,却总喜欢把自己当读书人。对于起名字这类事情,他可谓是兴致勃勃。这也勉强算是一个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嘛。 林辰和林睿也对‘林记杂货铺’这个名字很排斥,甚至隐隐的有些憎恶与嫌弃。 “不然就叫‘百货商铺’好了。”姚子清也来了兴致,发起言来。 林瑾起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当酒馆茶楼还行,但是杂货铺嘛,还是算了吧!而林辰和林睿似乎都对‘林记’二字很仇视,没错,他们那眼神简直就是‘仇视’!仇视自己的姓氏……姚子清对林家几个兄弟的秘密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百货商铺?会不会太简单了?”林睿依然有些不太满意。 林辰却是道:“一个杂货铺而已,名字太复杂了反而不好记。就这个名字吧。把‘林记’二字也加上。” 明明无比仇视‘林记’二字,却还是用了这两个字,让姚子清对林辰他们的故事更加好奇。再看看林家几兄弟的脸色,那都是无比的……屈辱?愤怒不甘?痛苦压抑?仇恨而又无奈? 似乎察觉到了姚子清眼眸中那毫不掩饰的兴味,林辰首先恢复了平静,催促林睿:“赶快去吃饭吧。” “二哥,我去给你盛饭。”林文连忙很有眼力见的起身,麻溜的就去给二哥盛饭。 林宝也连忙将自己的碗放在了一边用木板支的一张简陋桌子上,去给林文帮忙。 林睿、林瑾和林冽也都收敛住了情绪,可惜他们几个人可没有林辰那喜怒不形于色,能完全控制住自己情绪的能耐。 姚子清撅嘴,对林家几兄弟云盖弥彰的样子表示不屑。他们这秘密都已经暴露到这种地步了,还想着要瞒哄她?这么怕人知道,难道他们以前还真做过什么坏事,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黑背景不成? 第四十章 被欺负了 第二天,姚子清决定不再做胭脂了。这东西毕竟价格太贵,只有那些真正的富户才用得起,一个月能卖出几盒就不错了。当然,若是能打开销路,卖出名气,倒是可以再多做一些。 没有事情可做,姚子清便打发林文和林宝出去玩,然后烧了一锅水,让林煜在外面给她守着门,洗了个热水澡。 说起洗澡,姚子清可谓苦不堪言,自从来林家以后,她还没有洗过一次澡呢。就连身上的衣裳,也一直没有脱过。由于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脱衣裳,本来一身光鲜亮丽的水红色丝绸长衫与浅绿色罗裙,硬是被她穿的满身褶子,跟乞丐婆似得。她觉得在这样下去,她都要臭了。 正好林煜给她的新衣裳已经做好了,虽然只是棉布衣衫,款式也很土,但最起码是干净的。 洗完澡,换上了新衣裳,浅蓝色的棉布斜领大襟衫子配浅红色的棉布裙子,底下还有一套白色的细棉布中衣中裤。虽然对林煜的手艺不是太满意,觉得腰有点窄短了,显得她本来就比较大的胸部有点太鼓了,在这个民风相对保守的社会,挺尴尬的;裙子的褶子打的也不是很好。但毕竟是干净的新衣裳,穿着还是很舒服的,连心情也变得舒畅了许多。 在房间外守门的林煜,看见姚子清穿着他做的新衣裳出来,不由得眉开眼笑,道:“大嫂,你真好看!穿了这身新衣裳,你看起来好像更好看了!” 姚子清不由得有些好笑,在林煜眼里,只要是他们家人,都是最好最美的吧?何况,她穿的可是他做衣裳,在他眼里自然会更美。 “行了,今天别在屋里闷着了,跟我一起下地去看看。”姚子清笑道。自从他们落户林家村,分了十二亩地之后,她还从没有去过地里呢。 一听大嫂居然要带他去地里,林煜的眼睛陡然变得亮晶晶,光彩照人,但又有些犹豫怯懦:“可是,地里挺远的。我去大哥他们会不会不高兴?” “没事。我们路上走慢点就是了。”姚子清笑盈盈的道。林煜的身体想要好,除了吃补药之外,最好还要适当的晒晒太阳,锻炼锻炼,而且出门走走也能散散心里的郁气,使人心情舒畅,对身体自然也有好处。 林辰他们天不亮就胡乱吃了点东西,去地里了。姚子清便烙了几个葱油饼,烧了半锅蛋花汤,想要在去地里的时候,给林辰他们带去。 庄户人家一道热天,都是天不亮就下地干活,等太阳出来,天热了的时候变回歇一会儿,顺便吃早食。早食自然是家里的女人做的,然后给送到地里。可姚子清不懂这些,又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林辰他们都是早上吃了东西才下地去干活。对此,连林文和林宝都有些不满,觉得她不贤惠,不心疼他们大哥,不照顾几个尚未成家的小叔子。 姚子清今天决定也贤惠上一回。 汤烧熟了,姚子清先给林煜舀了一碗,然后就要去外面喊林文和林宝也来吃点东西。却忽然听见院子外隐隐的传来一阵喧哗哭闹之声,其中还夹杂着林文和林宝的声音。 正在吃饼喝汤的林煜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大嫂,一定又是有小孩子欺负阿文和宝宝!” 又?难道林文和林宝以前经常被人欺负吗?可他看两个孩子又聪明懂事,又机灵有眼力见,不是那种讨人嫌,容易招人欺负的啊?而且,她可是知道,那俩孩子其实很凶的,也并非懦弱之人。 不过,他们刚到这林家村落户,就是大人也一时接受不了他们。有些调皮捣蛋一些的孩子,看林文和林宝眼生,欺负他们也是有可能的。 “那你先喝汤,我出去看看。”姚子清倒是并没有太在意。小孩子之间斗斗嘴,小男孩之间打打架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再加上这里是乡野地界,孩子们比城镇地方的孩子还要野一些呢。 林煜却是很不放心,有些哀求的道:“大嫂,我也想去看看。” “那行。”姚子清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相比于林文和林宝被欺负了,她其实更担心林煜,总觉得林煜被几个哥哥,甚至弟弟给娇养保护的太好,都不食人间烟火了,单纯惹人怜爱不假,但这性子若是遇见坏人,却很容易吃亏。让他多见见外面的世界也行。 林煜放下汤碗,却给两个弟弟拿了两个葱油饼,跟着姚子清一起出了院子。 果然,不远处围着一大群小孩子,最大的个头都比姚子清高了,最小的才五、六岁而已。大都是男孩子,但也有几个女孩子。 “志文,你也太怂了!志武,你们哥三个都治不住人家两个不成?” “嘿嘿嘿,哈哈哈……” 远远的,姚子清就听到一个男孩子嬉笑怂恿挑事的声音,还有其他孩子跟着起哄的声音。 “他们果然在欺负阿文和宝宝!”林煜急的眼睛都红了,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了哭腔,“还三个人欺负一个!” 姚子清也有些愤怒了,虽然说小孩子调皮捣蛋,惹是生非,做点坏事,欺负个把人什么的,不算什么,但是这么一大群人,围着初来乍到的林文和林宝起哄,就让人不得不生气了! 最气人的是那个挑事的,你说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坏呢?对这种人,哪怕是小孩子,姚子清也最不喜欢了,觉得这种孩子就算长大了也很坏。 “都做什么呢?”姚子清加快脚步,远远的喊了一嗓子。 “阿文!宝宝!你们这些坏人,你们不许欺负我们家阿文!”林煜也激动不已的大喊。 可前面太热闹了,根本没人听见他们的喊声。 “还你大哥是最厉害的人!你会告诉你四哥!好啊!你去告诉你大哥和你四哥,让他们来把我们吃了啊?”又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无比清晰的道。听那声音都有点变声了,格外难听怪异,估计年纪已经不小了。 “你们有这么多哥哥,怎么没有爹和娘啊?都死了吗?还是你们都是野孩子,是石头缝里挤出来的?”一个有些稚嫩的女孩子也无比恶毒的起哄道。 第四十一章 小孩子的恶毒 姚子清皱眉,有人说小孩子是最善良的,但那些人一定没见过那些家境叫穷苦,家里孩子多,比较野性而少教养的孩子。其实小孩子伤起人来,比大人们还要恶毒。 大人们最起码有分寸,有爱面子。可小孩子往往会一时冲动,不顾后果而口无遮拦,无法无天。 “哇——!”忽然,林宝惨叫了一声,无比凄厉的大哭了起来。 “宝宝!”林文也凄厉的大喊了一声。 “嘿嘿嘿……还‘宝宝’?哈哈!那么大人了,给谁‘宝宝’啊?”有孩子不由得嬉笑。 但大多数孩子却忽然噤了声,还有一些女孩子嚷嚷:“别打了!都别打了!” “宝宝!”林煜真哭了,也不顾自己体力不济,就跑了起来,手里的一个饼都掉在了地上。却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 姚子清一把扶住了林煜,有心让他先回去,又怕他不肯,就算回去了,心里也不好受。林宝这一声哭,她也听出了这一下怕是严重了! “怎么回事?都散开!”姚子清再次呵斥了一声。 这次,前面围着的孩子这次终于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林宝姐姐来了!”有孩子低声道。 “那不是他们姐姐,是他们嫂子。”又有人道。 “啊?可他们都住一个屋啊?我还以为他们是姐弟呢?莫非他们家也和林员外家一样?不过,他姐姐长的可真好看!” 对于大人,小孩子一般都会有点敬畏与顾忌的。人群很自觉地给姚子清让出了一条道。各种议论之声也小了下去。 在他们家刚围了一小半的篱笆边,林宝倒在用树枝编的篱笆边,哭的无比凄惨大声,周围的篱笆都一片狼藉,倒在地上。林文则跟一个个头跟他一般大的孩子扭打在一起。那孩子哪能打的过在山里当了好几个月野人的林文啊?不过,在林文身后,还有两个稍大点的孩子,给那孩子帮忙,纠缠着林文。 “宝宝!” 林煜手里还拿着一个饼,哭着就跑向了林宝,只不到一百米的路,他却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让姚子清担心不已。若是知道林文和林宝真被小孩子欺负了,还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一定不会带林煜出来。 “还想让你大哥对付我?!哼!你有大哥,我就没有大哥吗?你大哥哪能比得上我大哥厉害?” 离林宝在不远处,还有一个身穿丝绸衫,头上系着根蓝色的缎带,个头都比姚子清高了的男孩子,正一脸愤怒与不服气,恶狠狠的看着林宝。正是之前那声音怪异的男孩子。看那穿着打扮与嚣张凶狠,小恶霸一样的神态,就知道他们家定然不是普通的庄户人家。 “小宝,你怎么样?哪里疼?”姚子清顾不上问具体是怎么回事,面色凝重的蹲在林宝身前,先检查林宝的伤势,哭的这么凄厉,不会是受了什么重伤吧? “大……”林宝看见姚子清,身体蠕动了几下,想要喊‘大嫂’,却哭的喊出话来。 看林宝浑身都能动,眼神也很清澈,也没有流血什么的,姚子清稍微放心了一点。但又看林宝仰躺在地上,头下的那块地上有一块扁扁的石头,估计是被人从前面猛地推倒,后脑勺正好撞到了石头上,她又再次担心起来。好在那石头很薄很光滑,没有棱角与凸起。 后脑勺可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受到的撞击重了,甚至会死人的!就算不死人,也有可能被撞成脑震荡,傻掉,或者痛苦一生的! “住手!都住手!”姚子清一边担心林宝,一边看见那三个男孩子依然和林文缠打在一起。林文显然担心林宝,想要暂且停手,可那三个男孩子就是缠着不放手。 姚子清暂时有点不敢搬动林宝,便先站起身,一把抓住正揪着林文胳膊缠打的那男孩子的肩膀,指尖一用力,直接戳进了他的肩窝,把他掰了开。 “啊——!”那男孩的肩井穴被姚子清戳的痛彻骨髓,整条胳膊都麻了一下,惨叫了一声,倒是没有再往上缠。 “都松手!”姚子清是真的生气动怒了,又如法将另外两个男孩子掰了开,还把其中最小的那个掰了个跟头,摔了个马爬。 姚子清身上的气息太吓人了,她本就是个无比冷血凶残的变态,也曾经双手沾满血腥,再加上曾经居过高位,身上还有种上位者才有的威严与傲然,真要拿出来,林睿那货都胆颤呢,何况一群小孩子。 一时之间,周围看热闹的孩子都噤若寒蝉起来,那三个孩子更是一脸惊惧。这片空地上霎时寂静无声,只有剩下林宝和林煜的哭声,林文看林宝哭的那么惨,也跟着哭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姚子清眯着眼睛问周围的孩子。 一个十一岁多一点的女孩子看姚子清盯向了她,有些战战兢兢的道:“志远他们拔了你们家几根篱笆玩打仗,你们家宝宝骂他们,林文要他们把篱笆修好。志远不服气,也骂你们家阿文和宝宝,还故意又推倒了你们家的一片篱笆,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好吧!这确实是小孩子们才会大打出手的原因,几根篱笆而已。但是三个打一个就不应该了! “你们三个都多大了?”姚子清又问和林文打架的三个孩子。 三孩子本来还想要硬撑着,当硬汉。但是接触到姚子清那仿佛是没有一点人类感情一样的眸子,感受到姚子清那有些睥睨,仿佛看他们就像看大家几只卑微的蝼蚁一样的气势,不由自主的就从内向深处觉得无比恐惧不已,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结了。 “我十岁。”最小的那男孩子道。 “我十二岁。”比较大的那男孩子道。 “我十三岁。”个头最大的那男孩子道。不过他虽然个头大,但性格似乎比较软,打架的时候只是拉拉扯扯,倒是没下什么重手。 姚子清冷哼了一声道:“三个欺负一个,还都比我们家阿文和宝宝年纪大……你们三个还真很厉害啊!真英雄!真够男子汉的!” 林宝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林文看大嫂来给他们撑腰,也不哭了,只是气呼呼的怒视着周围的所有人,倒是林煜的脸色有些苍白,跪在林宝身边有些摇摇欲坠。 第四十二章 发威 听了姚子清的话,又看姚子清的气势太吓人了,人群里忽然有一个大点的女孩子也道:“不要脸!三个欺负人家两个,还都比人家年纪大!” 又有女孩子道:“就是!弄坏了人家的篱笆,人家让你们陪又怎么了?” 在某些方面,女孩子确实比男孩子更善良,更乖,感情也更丰富。虽然他们骂那三个孩子,也有着讨好姚子清的意思,但也同样是出于真心。 三哥男孩子听着周围的议论声,都有些脸红羞惭,也有些羞恼,有心瞪眼睛反驳逞强几句,又被姚子清那摄人的眼神给震住,低着头站在原地,不敢有所异动,也不敢做任何狡辩。 “他们年纪小……那么凶……那么厉害……!”只有那个年纪最小的男孩忍不住嗫嚅了几句。 对于林文和林宝的凶狠,姚子清也领教过。两个孩子平时虽然很乖巧懂事,机灵聪慧,人小鬼大,但可能是童年时受过一些刺激与打击,真要生气起来,就像那受过伤的幼兽,特别凶狠而偏激。 其实这三个孩子虽然刚才是人多欺负人少,但是那打架的手法还很幼稚,是真正的小孩子打架的样子,下手都不重,倒是林文看着就很凶,出手非常狠。 姚子清真正生气的是那个篱笆边的大男孩。看年纪最少都十三岁了,个头都跟她一般大了,看那眼神就是个凶狠暴戾的。 “你呢?你有什么话说?为什么打我们家林宝?”姚子清最后才把眼神转向那男孩。 这男孩的五官相貌倒是挺不错的,就是眼睛特别大,眼珠子特别黑,眼睫毛很长,眼神有些波光粼粼,看着就很凶,还颇具有侵略性。但毕竟年纪尚小,又有些惧怕与姚子清的眼神与气势,脸色有些涨红羞恼的道:“是你们家林文和林宝太狂,说什么他大哥很厉害!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他大哥……哪有我大哥厉害?” “我又没和你说!你就上来打人!仗着自己年纪大,宝宝打不过你,就用脚踢宝宝的肚子!你等着,等我们两个长大了,我们也踢你的肚子!”林文忍不住在一边愤怒的大声道。 姚子清也冷笑了一声,道:“就因为他说他大哥厉害,你就打人?你多大了?也这么幼稚啊?谁的大哥厉害,那要看他们都做了什么事。你大哥真要尽干些男盗女娼,怂包混账的事情,你就是再能说,你大哥也就那么回事!” “你——!”那男孩听姚子清也这么说他大哥,脸色更加涨红,大眼睛里满是愤怒与凶狠,一看就是个脾气很不好,很凶狠霸道的孩子。 “我怎么了?”姚子清冷飕飕,一脸鄙夷的道。她已经看出来了,这男孩在林家村的孩子里,属于孩子王。而且他们家显然比较有势力,周围的孩子都敢说那三个孩子得事情,却对这男孩充满忌惮,不敢多说什么。 “你最好盼着我们家小宝没出什么大事吧!不然,你大哥就是天王老子,我也跟你没完!你若是撞坏他的头,我就撞坏你的头!你要是踢坏他的肚子,我就踢烂你的肠子!”姚子清恶狠狠的道。一双娇媚漂亮,还略显妖娆的眸子闪烁着比恶狼一样还要嗜血暴戾的凶光。 她本来以为这男孩只是推倒了林宝,导致林宝撞了后脑勺,很有可能还是不小心的,没想到他还踢了林宝的肚子! 男孩子之间打架不奇怪,但双方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却下这么狠的手就不应该了! 若不是理智尚存,知道这里是和平社会,知道她自己是个大人,对方只是个孩子,知道她现在的相貌只是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太彪悍了会惊世骇俗,她恨不得也踢上这男孩几脚,踢得他肚烂肠穿。 “还有你们几个,是想要我直接上你们家和你们家大人去理论呢?还是你们自己给我们把这篱笆都扶起来,栽好了!”姚子清又看向了那三个和林文打架的孩子。 “找我们家去就找我们家去,看我娘亲……”那小男孩还有些不服气,想要垂死挣扎。这么大的孩子,也都有自己的尊严,不想就这么屈服给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但是一接触到姚子清凶残暴戾的眼神,声音又小了下去。 “是吗?你是说找你妈去你妈也会偏袒你们吧?那好!我也不去找你们家了,你们三个立刻就给我把这些篱笆扶起来栽好!你们娘亲厉害,就让她来找我!”姚子清讥讽凶狠的道。 最终,三个孩子还是老老实实的栽篱笆去了。虽然他们只是破坏了一小段,还有一部分篱笆是那最大的男孩给破坏的,还有些是他们打架时破坏掉的,但他们可不敢攀咬那大男孩。 “你等着!”那个大男孩忽然恶狠狠的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这里。 “我等着呢!你还能吃了我不成?吃不了我,以后再敢欺负我们家林文和林宝,不用他们大哥,我自己就要你悔不当初!”姚子清盯着那男孩的背影,娇媚的小脸上一片森冷,眸光依旧狠厉凶残。 小屁孩而已,也想吓住她?!也不看看她是谁?! 虽然心里也多少还是有些隐忧的,那男孩显然是个至少在这林家村很有背景与势力的,不然周围这么孩子不会那么怕他,他也不会那么嚣张跋扈。这古代社会可不比现代,只要有钱有势,想要凌驾于法律与道德之上,还是比较容易的。 但是,不论如何,她今天都不能表现的太软弱善良了。就算只是一些小孩子,但已经过了十二岁的孩子,已经比较成熟懂事了。 这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她要是太宽容大度了,还真会被人当好欺负的呢!只怕两个心理本来就有些阴影,又无比敏0感聪慧的孩子会伤心,觉得她不如几个哥哥疼他们,护他们,会觉得她只是窝里横! 何况,这周围还有许多小孩子看着呢。她今天表现的强横一点,他们也会知道林文和林宝虽然是没有爹娘的孩子,但却不是没人管,没人撑腰的孩子。 说起来,算那大男孩子聪明,早早的走了,不然他要一味耍横逞能,她今天没准还会出手呢!也让这林家村的人知道,她有多么凶残彪悍,不好招惹! 第四十三章 最讨厌爱哭的人 看那大男孩走了,姚子清又很厉害吓人的样子,周围看热闹的孩子也都散去了,只剩下三个打林文的男孩子修补篱笆。 “宝宝,你起来吧!能起来吗?”林文看大嫂居然这么厉害,自己在心里也觉得无比害怕与忌惮的同时,却也无比骄傲与自豪,心里畅快了不少,脊梁骨一下子挺直了许多。之前被人嘲笑,说他们是石头缝里挤出来的野孩子时心理隐隐的自卑与郁气也渐渐消散了。 “是啊,宝宝,我们扶你起来吧。”林煜也止住了脸上的泪,和林文一起,扶起了林宝。 林宝看表面,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但刚才周围那么热闹,却哭声依旧怎么止都止不住,泪水真是像泉眼一样,忍不住的往外涌。连看热闹都顾不上。可见他疼到了什么程度! 他也是个无比坚强,如果不是疼得实在忍不住,是绝对不会这么哭的! 姚子清再次给他检查了一下,见他的后脑勺被石头撞了个很大的疙瘩。后脑勺真要受到的撞击重了,甚至会出人命的!难怪他会哭的这么惨。 又想起林文说那男孩还踢了林宝的肚子,便又撩起他的衣襟,见他肚皮上果然也隐隐有几个脚踢出来的淤青。 那男孩一看就是个无比凶狠之人,年纪又不小了,脚上的力气肯定小不了! 林煜也想到了那点,不由得再次陪着林宝哭了起来。 姚子清看了一眼脸色苍白,脚下发虚,身体摇摇晃晃,比林煜还要虚弱不堪的林煜,不由得拧眉,有些烦躁。这样哭的梨花带雨,摇摇欲坠的林煜,让她气恼。 “行了!哭什么哭?”姚子清厉声呵斥了一声,一把扯过林煜的胳膊,扶住了他。虽然气恼,但还是有点怕他真的跌倒。 “……大嫂……。”林煜没想到一直对他很宠溺包容的姚子清居然会这么对他,那眼神几乎和之前看那几个坏孩子时一样吓人,呼吸猛地一滞,泪水便定在漂亮澄澈的眼睛里,流不出不来了。 “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人了!林文比你小,被人打了都没有哭!我一个女人,之前受的罪一般人想都想不到,也没有哭,你一个男孩子哭什么哭?真当你是林黛玉了?是娇小姐了?” “大嫂……我……。”林煜没想到姚子清会这么说他,不过一想也是,他怎么说也是个男孩子啊?怎么能哭呢?他又没有挨打。可是他觉得打在林宝身上比打在他身上更让他心疼啊!何况,他之所以这么伤心难过,是觉得自己太没有用了,保护不了弟弟,给弟弟报不了仇。若是今天哥哥们在,一定会比大嫂更加凶狠厉害的教训那些欺负林文和林宝的人。 姚子清其实多少能猜到林煜的痛苦,毕竟她也曾被病痛折磨的跟现在的林煜一样虚弱无力过,声音放柔和了一些,道:“你这是什么样子?哪个男孩子长大的过程中不和人打上几架?打架不都是这样,不是你是你把别人打了,就是别人把你打了?林文和林宝又不是娇贵的花朵,被人打一下就凋零了!” 林文也忍不住一脸担忧的回过头,安慰林煜:“五哥,你放心,宝宝不会有事的。” 林宝也一边忍不住哭声,一边还回过头看林煜,虽然由于剧痛而止不住哭声,但却同样一脸的担忧。在他们几个兄弟的眼中,比他和阿文还要大三岁的林煜,才是家里最娇贵脆弱,需要小心呵护的那个。 看林宝都担心他,又见姚子清表情这么冷漠冷静,林煜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也觉得这么哭哭啼啼挺羞臊的,又想起姚子清之前的话,忍不住同情与心疼问:“大嫂,你以前真的受过很多罪吗?经常被人欺负吗?是你嫡母和你同父异母的两个妹妹欺负你吗?” “……。”姚子清刚才不过是一时气恼林煜的软弱,才说了那句话,此时有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况她自己很清楚,她真不是个任由别人欺负的。就算前一世她吃了不少亏,糟了不少罪,但她最怪罪的人却是自己,是自己太无所谓了,太骄傲了,又太颓废了,才会吃那些亏。她真要打起精神,认真的生活,哪里会吃那些亏,受那些罪?何况,真正让她受到伤害的人,她都报复回来了。而且是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来的。 “我才是最大的大坏人!欺负我的人,我都会狠狠欺负回来的。欺负不回来的,就只能受着了……总不能每天都想着谁谁谁欺负我了吧?然后痛苦不堪,怨天尤人,自己也折磨自己。”姚子清有意对林煜道。 “啊?”林煜、林文和林宝都没想到他们大嫂居然这么说自己。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刚刚被大嫂保护过的林文和林宝,是绝不会承认大嫂是大坏人的。就算大嫂真的是大坏人,他们也不会嫌弃她的! 再说了,被人欺负了,再欺负回来有什么错?想到她一个富家千金,却沦落到如此境地,还是觉得大嫂很可怜,大嫂才是被人欺负的那个。那些欺负她的人才是恶人。 林煜却是毕竟年纪大,又是个极其聪慧敏0感之人,眸光有些深沉的看了大嫂一眼。他听出了大嫂话里的意思,也仿佛感受到了大嫂真实的内心,心里不由得有些深受震撼。 但同时,不知道怎么的,竟然隐隐升起一种扭曲的渴望,——他其实也很想做个大恶人,做个被人欺负了,就加倍报复回来的狠人。他也想坚强隐忍,可他……真的很无能为力……。 姚子清绝对不会知道,她随便的一句话,却早就了一个绝世凶残的狠人。 回到屋子里,姚子清又给林宝检查了一下,发现他只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休息几天应该就会好。倒是林煜,一回到家就躺在了床上,精神萎靡,眼神沉静,声音轻柔,似乎又变成了姚子清第一次见他时忧郁,颓废,麻木的样子,让姚子清忧心不已。 林宝哭了一刻多钟,终于觉得头不是那么痛的难以忍受了,又觉得大嫂轻声轻语的哄他,安慰他,心里也平静安宁了许多,可他还顾不上乘着机会撒娇,继续多得到一些关爱,便又担心起五哥来。 “大嫂,林家村有医生,我去给五哥抓几副压惊的汤去?”林文道。 第四十四章 了解 “还是我去吧。你照顾好你五哥和宝宝就行。”姚子清道。有点怕林文和林宝刚到林家村,还没有交到一个朋友与伙伴,又得罪了林家村的孩子,让林文出门会被人报复。 “五哥有宝宝照看,我还是陪你一起吧。”林宝态度有些强硬的道。同时一双灵动的眼睛有些忽闪。 “是啊,五哥有我照顾着,你就让阿文陪着你吧。”林宝也连忙附和。 看两孩子这样,姚子清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与无语。都是林睿那小子,也不知道脑子里都想些什么,总觉得她长的太漂亮了,而他们家条件太差了,是祸水,不安分,不贤惠,各种不放心。当她不知道呢?那小子没少给两孩子灌输这思想,让两孩子虽然看着她呢。 也不想想,她要真是那么容易被野男人给勾引了去,还能轮到林辰吗?若是林辰一开始就自以为是她的救命恩人,手里又有她的卖身契,而对她态度强硬,她连林辰都不会接受呢。 “好吧!那你就陪我一起吧。”姚子清无奈的笑道。 又嘱咐林宝安静一点,尽量不要跑,不要跳,好好休息两下,姚子清便带着林文出门了。 林煜看了姚子清和两个弟弟几眼,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姚子清并不觉得林煜的病吃几副压惊药就能好。他的一切病症的根源,都是他的身体太差了。而今天,他是因为一时着急,走路太快,出了一身汗,又吹了风的原因,是感冒了。同时又被今天的事情刺激到了,再次觉得他自己很没用起来,心里有了郁气与郁结,是心病。 看来,必须想办法让林煜的身体尽快的彻底好起来了! 出了院子,那三个男孩还在给他们家修篱笆,看见姚子清,眼中都有些惊恐。 姚子清想了想,招过几个孩子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那个打我们家小宝的叫什么名字?” 虽然很生气林家村的孩子欺负林文和林宝,但他们现在毕竟也是林家村的人了,还是要和林家村的人把关系处好一点才行。林文和林宝也不能被林家村的孩子们给排斥了。 “我叫志文。” “我叫志武。” “我叫志远。” 看姚子清的态度还算和蔼,三个孩子总算安心了一点,都很老实的回答。最小的男孩志武显然属于活泼外向,话比较多的性子,还不问自答:“我和志文是兄弟,志远是我们堂哥。” “那个打你们家林宝的是林江二少爷。”最大的男孩子志远也道。 “二少爷?”姚子清眼眸微深了一瞬,在这乡下地界,能叫‘二少爷’的,家财与势力肯定小不了。 “林江是不是平时就很凶狠霸道?”姚子清又问。虽然今天心中气愤,放了不少狠话。可在这古代社会,有些人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是啊。” 说起这个,志文三兄弟也颇为感慨与激动,还都用同情的眼神看林文。 志文道:“二少爷从小就把我们林家村的孩子都降服住着呢。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要做什么。他让我们骂谁,我们就要骂谁。谁要是敢不听他的话,他就往死里打!他又是二老太爷的亲孙子,二老太爷就他一个孙子,可惯了。就算我们找到二老太爷家里,二老太爷也不会管林江,还会把我们骂一顿。” 志远忍不住也道“要是谁家大人给自家孩子帮忙出气,骂二少爷几句,过后二少爷会更加欺负毒打谁家孩子!谁家大人若是对二少爷动手,二老太爷还会生气骂人。所以,村里的大人也都轻易不会惹二少爷。” 志武附和:“就是。你今天把二少爷给骂走了。二少爷以后一定会再打你们家阿文和宝宝的!” 林文看姚子清不赶快找大夫,却和这几个弄坏他们家篱笆,还挑衅欺负他的孩子说话,本来就有些着急与不快,听到这话,小脸上一片小大人似得凝重与忧虑,但嘴里还是不服气:“哼!他也就仗着年龄比我们大,等我们长大了,他一定打不过我们!” 话最少的志文颇为悲观的道:“可你不是还没有长的吗?就算你也长大了,能打的过二少爷了,可还有二老太爷和大老太爷呢!还有大少爷呢!” 姚子清神色未变,继续问:“那林江大哥呢?他真的很厉害?” 一提起林江大哥,三个孩子眼睛立刻变得亮了起来,志武道:“大少爷是大老太爷的孙子。大老太爷一共四个儿子,因为怕给四个儿子分家,把家产分没了,就干脆给四个儿子娶了一个媳妇。那媳妇连着生了四个女儿,才生出的大少爷,一家子可宝贝了。大少爷喜欢练武功,老太爷就专门请了名师给他教武功。据说现在的大少爷,十几个人都打不过他一个人!” “哼!我大哥和四哥也很厉害呢!也是几十个人都打不过!我四哥能一个人举起六百斤的东西呢!”林文一听志武说那大少爷厉害,不由得更加不服气起来。大哥小时候也是练过武功的呢!只是后来每天都忙着干活养家,才没有时间练习武功了。 “你大哥和四哥也会武功?”三个男孩听林文又说他哥哥厉害,也有些相信了。而男孩子一般都会对武力值高的人很崇拜。 “那是!我大哥……”林文看着三个男孩崇拜的眼神,不由得得意起来,有些飘飘然,连之前他们刚打过架的事情都忘了,想要吹嘘一番。但是话说到一般,却是眼神一闪,想到了什么顾忌一样,又住了声。 看几个孩子这样,姚子清不由得又好笑,又放心。 林文和林宝才刚到林家村,姚子清其实并不希望他们和几个年岁差不多的孩子闹得太僵。之前之所以那么凶,只是想吓唬住他们,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不敢再调皮捣蛋,破坏他们家东西,也不敢再欺负两个孩子而已。 至于林江二少爷……其实她在骂他时,就已经想到了最糟糕的后果。 第四十五章 被撞了 有了三个小孩子带路,姚子清和林文很快就找到了村里唯一的大夫家。 那大夫也姓林,才刚二十岁出头,长的居然颇为俊美。由于年轻,倒是没有一些老大夫的傲气。姚子清虽然不认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药材,但在药理上却比乡下医生懂得多了,便按照自己的想法与要求,让大夫给林煜抓了几副药。 对于姚子清一个女人家,而且还这么年轻,居然在医术医理上很有见识,那大夫很是惊讶,忍不住就和姚子清详谈探讨起来。 “大嫂,我们赶快点抓药回去吧!五哥和宝宝还等着呢!”林文看那大夫和姚子清谈的颇为融洽,立刻尽职尽责的扯起了大嫂的袖子。 “嗯。”姚子清心里在好笑的同时,也急着回家,催着林大夫抓好了药,便告辞离开。 离开了药铺,志远三兄弟没有上学,今天又没有去下地,觉得无事可做,干脆继续跟着姚子清,想要去他们家玩。姚子清自然很乐意林文能在这村子里交到朋友。——虽然这三朋友都是调皮捣蛋的歪瓜裂枣。 由于是上午,村子里的劳力几乎全部去地里干活了,就是没有去地里的人,也都在自己家里,林家村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 姚子清带着几个孩子正走着,却见前面出现一个很高大气派的门楼,门前还有一对石狮子。 当然这个高大气派只是相对于林家村别的门楼来说的。 那门楼就是林家村最大的地主,林大老太爷家。在大老太爷家隔壁,还有一个稍微低矮老旧,但和林家村别的门楼比,同样很高大气派的门楼,便是二老太爷,也就是林江二少爷家的。据说在大老太爷与二老太爷还没有分家时,只他们一家就占有林家村近一半的地。 后来,两兄弟分家,家产一分为二,两位老太爷也同样是林家村里,一般人不敢招惹的存在。 尤其是大老太爷还做了一件‘英明神武’之事,居然为了将来不用给四个儿子分家,给四个儿子娶了一个妻子。而四个儿子又给他生了四个‘很厉害’的孙女和一个‘很厉害’的孙子。 大孙女被大儿子送给了知府做小妾,还给知府生了个儿子,据说很受宠;二孙女嫁给了十里镇一富商家,家境比他们家还要好一点;三孙女被二儿子给了东洲城一落魄的秀才为妻;四女儿最厉害,居然被大孙女介绍着,给东洲城一千总做了正儿八经的继室夫人。 唯一的一个孙子也颇为聪慧豪爽,结交了不少有头有脸的朋友,还把十里镇的绸缎铺开进了东洲城。 当然,这些都是小小年纪便无比话痨,特爱表现吹嘘的志武小朋友说的。 看着林家村两位老太爷家的门楼,小小年纪便经历过许多事情,聪慧敏0感而早熟的林文脸上闪过一抹担忧。就算他的几个哥哥很厉害,但毕竟没钱没势,又有着诸多的顾虑,只怕不敢与林家两大豪强争高低。 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奔腾的声音,和一阵肆意而爽朗的笑声。 “大少爷!马!”志武回头,忽然惊喜的大喊起来。 在这乡下地界,马匹可是个稀罕物。会骑马之人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而大少爷则是林家村最风云的人物。 姚子清和林文也回过了头,就见后面的街角忽然疾驰出好几匹马,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大马,马上一人身材高大,发丝乌黑,美目风流俊朗。最出彩的是,身穿一身浅蓝色的丝绸长袍,长袍两边开叉,露出里面的裤子,居然是很细滑闪亮的白绫布料,脚蹬一双缎面靴子,发髻上插着根白玉簪。——居然比十里镇那些富户的穿着还要光鲜打眼! 这就是那位被志文三兄弟说的很厉害的大少爷?果然有些不同凡响之处。但姚子清却只一眼,就不喜欢这人,感觉他的神采间过于风流,且眼神流转间又隐隐透着股阴鸷诡诈,显然是个心狠手辣而又颇为阴险有手段的人。 忽然,姚子清猛地蹙眉,厉声呵斥了一声:“快让开!路边去!”便一把揽住他身边,头大身材小,一看就头重脚轻的志武,急忙后退了数步。 几个孩子见状,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分明走在路得最里边,大少爷的那匹马却不往路中间走,直接朝着他们身上疾驰而来! 志文和志远靠中间些,连忙又往路这边让了让,林文却是被阻挡在最里边,一时躲闪不急,仗着机灵敏捷,虽然躲过了一劫,但还是被马蹬给刮蹭了一下。 “乱动!” 姚子清离林文远了点,救助不急,眼看着林文倒在了地上,手里的药包也脱手而出,药材撒了一地,只希望林文不要乱动,免得被马蹄踩踏到。 好在,疾驰飞奔的大马跑得很快,而后面几匹马倒是速度较慢,骑马之人也将马控制的不错,还算安全的都从林文身边跑了过去。 “阿文!”等几匹马都跑远了,被吓傻了的志文几人才惊呼起来。 姚子清一把推过被她揽在怀里的志武,几步跑上前,蹲在了林文身边。林文却是不用她扶,就翻身平坐在了地上,一边被马蹄踩踏出的尘烟呛得咳嗽,一边却看见药包里的药都洒在了地上,混杂在尘土中,捡都没法捡了,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我的药!你这个大坏蛋!赔我的药!”林煜连自己的耳朵都被马蹬给蹭破了,鲜血淋漓都顾不上,忍不住的就大骂着哭了起来。 林煜的药,在某些时候简直就是他的命!而他们以前不知道有多少回,都是好不容易才给林煜凑够一次药钱的! 姚子清蹙眉,脸色也黑的吓人。这几包药可要二百多文钱啊!在这个世界,药钱比肉钱还要贵着好几倍!她也肉痛!何况,刚才若不是她反应快,拉了志武一把,这大熊猫一样笨拙的呆货,绝对会被马踩到!而人家孩子跟着她受了伤,她这个大人也是要负责任的! 但是,相比之下,林文的耳朵更让她心疼难受,觉得她们家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阿文,别哭了!你怎么样?哪里疼?”姚子清担忧的问,相比较于耳朵上明显的外伤,她更怕他还被撞出了别的伤。 “呜呜呜,我的药……你赔我的药~!”林文却是只顾着心疼几包药。一张微黑的小脸,被马蹄踩出的灰尘给扬的满脸脏污,这一哭,便又被泪水冲出一道道痕迹,格外的狼狈可怜。 第四十六章 赔偿 “好了!药没了,我们再抓就是!你没事就好!”姚子清有些哭笑不得的一把揽过林文,搂住她的小肩膀,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刚才她看的仔细,林文除了耳朵被挂蹭了一下外,确实没有大的问题,现在看来,还有心肉痛身外之物,就更加没事了。 “……大……大嫂……。”林文还是第一次被姚子清用这么宠溺疼惜的眼神看着,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关心着,不由得有些……心里暖暖的,甜甜的,非常舒服幸福。虽然大哥他们也曾这么对过他,但他们毕竟都是男人,和姚子清给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从小就没有母亲,也没有姐姐等任何女性亲人的林文,心里不由得有些柔软起来,甚至想要像别的小孩子一样,向姚子清撒撒娇。 “你那里疼?脚疼不?腿疼不?不疼的话就起来吧!”姚子清宠溺的揉了揉林文的小脑袋,脸上的神色颇有些林辰的味道。 林文正想着是不是和姚子清撒撒娇,哭哭疼,却发现那已经打马飞驰而过的大少爷,在前面大老太爷家的门前停了下来,把马拴在旁边的马桩上,居然又折返了回来。 “大少爷……!”看见大少爷,刚才还被吓得不轻的志文兄弟,却都露出了一脸喜色,眼睛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崇拜之色。 林文却是小脸蓦然阴沉起来,经过刚才的冷静,他已经恢复了理智,知道大少爷身份不一般,不是他可以随便责骂怪罪的,但心里终究不舒服。何况,在不久之前,大少爷的堂弟林江还刚刚打了林宝,害的五哥生病。 “这位小娘子,不知道你是?这个孩子是你弟弟?”林大少爷倒也是个会来事的人,一脸歉意的陪着笑脸站在两个人身边道。 姚子清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看林大少爷这样,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意外。没想到这个眼角眉梢明显带着风流与傲气,眼底还隐隐透着阴鸷狡猾的大少爷,行事居然如此有温文有礼,一点都没有有钱有势人家的独生子所有的霸道与张狂。看来,还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我叫姚子清,是从东头那家的,刚从山上搬下来的。这孩子正是我弟弟。”姚子清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 “原来是林老大家的啊?听说林老大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刚才真是对不住了!” 姚子清闻到林大少爷身上有股子酒味,脸颊有些微红,眼神也过于波光流转,便猜到他之前可能是刚喝过酒,有点醉了。即使是现在,神色也有些不正常,看她的眼神过于惊艳火热,甚至火热……淫邪。刚刚缓和的脸色不由得再次黑了下来,一双娇媚漂亮,略显妖娆的眸子也一片冰冷,甚至有些凌厉,直看的林大少爷心里不由得有些忌惮心虚起来,眼神不由得就清明正派了许多。 “没事!我弟弟是穷人家的孩子,这点小伤不碍事!阿文,快起来,我们再去给小五抓几副药,就赶快回家吧!”姚子清勉强对林大少爷客气的点头,轻柔的拉起林文就走。 林文本来还有些心疼给林煜的药,又很生气林大少爷的堂弟林江打林宝的事,但是看姚子清一副不想与林大少爷多说的样子,猛然间想起了二哥的嘱咐,看林大少爷的眼神一下子就从敌视变成了警惕与防备。 “好的,大嫂!”林文很郑重的喊了姚子清‘大嫂’,一宣示他大哥对姚子清的拥有权,也不再想着要林大少爷陪要钱了。反正人家有钱有势,不是他们所能得罪的。 “小娘子!小兄弟!且慢!”林大少爷看了一下他脚下和泥土混成一片的药材,紧追了几步,拦住了两个人。 “你做什么?”林文立刻又露出了小兽一样凶狠警惕的眼神,把姚子清护在了身后,一副小男子汉的模样。 姚子清看着这样的林文,觉得无比心暖的同时,也无比欣慰。林辰除了把林煜娇养的有些不好之外,其他几个兄弟虽然性格迥异,又或多或少有着不同的一些缺点,但却都是非常勇敢而又担当的人。 林大少爷也是一愣,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就笑了起来,道:“我刚才可是把你们的药撞洒了?小兄弟的耳朵也受了伤。小娘子估计也受了惊吓。这样……” 大少爷从腰间解下一个绣的很精致漂亮的丝绸荷包,从里边取出几块碎银子,约摸有二两多一点的样子,递向了姚子清,道:“这点银子就算是给小娘子和小兄弟的赔偿与赔罪了。” 林文没想到这位大少爷居然和二少爷完全不同,似乎还是个很好的人,又穷怕了,看见二两银子,不由得有些火热。但却依旧一脸警惕,没有动弹。他不是那种被父母保护大的孩子,从小就失去双亲,跟着几个哥哥没少受人欺辱歧视与欺骗的他,就算只有十岁,也知道便宜是不能随便占的。 姚子清却是脸上蓦然露出一抹笑容,精致娇嫩,正值花季的小脸一刷时变得比花还要美丽夺目,眼神也有些妖娆,但同时有隐隐闪烁着邪气,自己没有动手接银子,对林文道:“阿文,既然林大少爷如此有气度,他也说得没错,我倒是皮糙肉厚,没受到惊吓,你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却是真有可能被惊到了,就拿上吧!不要辜负了林大少爷一片心意!” 在姚子清看来,这二两银子虽然远超过林煜的药钱,就是林文也看一下病,也用不了这么多钱,不过前世不都讲究个精神损失费与经济损失费吗?多出的钱,就算是林文的压惊钱好了。何况,林宝还被大少爷堂弟打的受了伤,若是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也是要看一下医生。林煜的病也是因他堂弟而起的。 “好的,大嫂!”林文被林辰教导的很厚的,在他看来拿林大少爷这二两银子纯粹是占便宜,可心里对其终究有恨,又看姚子清那眼神……太过光彩夺目,让人无法抗拒,心里不知道怎么的,也升起了一股子邪恶,想着既然这位讨厌的林大少爷都送上门来了,不占他的便宜白不占。 结果林大少爷给的钱,姚子清心情很好的和林大少爷告辞,也不理林大少爷有些僵硬惊诧,欲言又止的脸色,脚步轻盈的就离开了。 林大少爷在姚子清脸上,确实看到了一瞬间的赞赏与喜悦,倒是对送出二两银子并不觉得后悔,只是总感觉姚子清的表现怪怪的,让他有些难以应对。还有她不高兴时的眼神,居然让他有些隐隐的畏惧与忌惮。呆了半晌,直到姚子清的身影转过街角不见了,几个朋友又在喊他,才回过神转身离去。 有了这二两银子,他们又给林煜抓了几副药。这一次,倒是没有任何波折的回了家。 “大嫂!阿文!你们回来了?”林宝听见院门响,立刻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小脸上满是惶恐不安与焦急之色。 “宝宝,怎么了?五哥他还好吧?”聪慧敏0感,颇有眼力见的林文看林宝脸色不对,立刻担忧了起来。 “五哥他不太好。你们抓来了药,赶快给他煎药吧。”林宝道。 姚子清听了,便把药包给了林文,让林文先去点火煎药,自己进了屋。 林煜蜷缩着躺在床上,看见姚子清进来了,弱弱的喊了一声‘大嫂’,便不动了。一张白的透明的脸显得有些黯然苍白,脸颊微红,没有出汗。不但身体虚弱无力,而且精神与心劲也显得颓废与无力。一双澄澈如琉璃的眸子显得有些麻木。 第四十七章 姚子清上前,摸了摸林煜的额头,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病情便又加重了。好在姚子清抓药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他的身体情况。 “你呀!”姚子清无奈的看了林煜一眼,安慰的话估计林辰等人早就给林煜说过许多遍了,便也没有多说,只是有些责怪的叹息了一声,“大嫂去给你煎药了!” 林煜脸色一阵黯然,姚子清对他的希望,他也知道,可他真的……无能为力啊!只得为了几个哥哥,如今又多了一个疼他的大嫂而坚持活着了。就是他本人,虽然绝望,却也不太甘心就这么早早的离开这人世。 到了半露天的厨房里,林文已经点着了火,由于没有煎药用的小炉子与药罐,他便和山上时一样,在地上用石块之内的堆了个火堆,药就倒在家里最小的一个陶罐子里。 只要不是金属器皿,都可以用来煎药。不过,煎药时加的水,煎药的火候与时间都能影响到药物的疗效、在这方面,姚子清既有实践经验与理论知识,又有着天生的直觉。 “阿文,和小宝一起陪你五哥吧。”姚子清接手了林文的活道。 “快中午了,大嫂你给大哥他们做午饭吧。我给五哥煎药就行。我以前做过,会的。”林文很懂事的道。 “放心,耽误不了你大哥他们的午饭。”姚子清还是打发了林文。 煎完一副药,让林文给林煜送去。姚子清又取了面,开始做午饭。 这几天来,她仗着手里还算宽裕,林辰也对她很纵容,做的东西虽然都只是普通的面食,但比起一般穷人家,还是很奢侈的。可今天,她却取了小麦磨得粗黑面,只用葱油爆锅,加了一点青菜叶,做了粗面疙瘩。又另外给林煜一个人用细白面做了一碗加了青菜碎叶与撒花鸡蛋的碎面片。 饭刚做好,院子外就听见林冽高声和林睿说话的声音。 今天,林睿没有去镇子上,决定先帮大哥和弟弟开一天荒,明天再去镇子里定做店铺的牌子。 对于林冽总是说一些没营养的废话,林睿虽然不感兴趣,但却始终很有耐心的应承着。他虽然嘴巴毒,性子尖刻,但对大哥却很敬重,甚至有些依恋;对四弟也很心疼纵容;对五弟自然也很疼宠;相比较之下,他似乎就对小双胞胎格外严苛。 “大哥、三哥和四哥来了!”林宝虽然刚被摔得后脑勺起了一个大疙瘩,但毕竟是十岁的小男孩,性子好动,听到外面的声音,连忙欢快的跑去开门。 林文在照顾五哥吃了药之后,就一直在厨房帮大嫂烧火。 林文和林宝虽然是双胞胎,相貌有九分相似,性格也有八分相似,但总的来说,还是有差别的。林文更文静,心眼也稍微多一点,比较蔫坏;林宝更活泼好动一些,比较勇猛直爽。 一上午的开荒,林辰等人都很疲惫,尤其是体力更差的林睿和林瑾,几乎是精疲力尽了。 “大哥,五哥又生病了……。”林宝一见到几个哥哥,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几个哥哥做了汇报。 一听弟弟被人欺负了,小五也病了,几个人都又怒又急又害怕,连忙去看林煜。发现吃了药以后的林煜,虽然病情没有得到缓解,但也稳住了,才勉强放心。对于林煜的身体,他们也很清楚,就算是大夫正好看到那个点上,对症下药了,也未必会收到应有的效果。 林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就要去找林江拼命。 “站住!”林辰喊住了林冽。虽然林煜的病是因林江引起的,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身体太差,不能完全怪别人。林宝也没有出什么大事。林家村两位老太爷的名声,林辰也早就听过了。就是里正房敬轩,都不敢得罪那两家。 林睿和林瑾却是都有些怀疑的担忧的看向了姚子清。 “你收了林岳二两银子?”林睿眯着眼睛问。 “你觉得我不该收?我应该装作很有志气,不吃嗟来之食?”姚子清讥讽道。 林瑾听了姚子清的话,有些吞吞吐吐的道:“大嫂,你不知道那林家大少爷是个啥样的人。你一个女人家家的,又长的这么……好看,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林辰也脸色也有些不快的看向姚子清,“子清,你确实不该贪小便宜。” 姚子清也有些不痛快了。林辰心里究竟想什么,她一时看不清楚,但林睿和林瑾,显然是把她当贼防了,怕她会爱慕虚荣,贪图钱财,被林岳给勾引了去。这种小心眼偶尔为之,她只会一笑置之,但经常这样,还明着置疑她……好在这小心眼不是出于林辰。 “我做事情,心里有数!”姚子清语气有些冷硬的说了一句,便去了厨房。 林文和林宝也连忙很有眼力见的给几个哥哥打水递毛巾,伺候着几个哥哥洗漱,像大户人家的小厮一样勤快伶俐。林睿对两个最小的弟弟的伺候心安理得,两个弟弟之所以这么懂事,都是被他的严厉与苛刻给逼迫调教出来的。林瑾和林冽也对此习以为常了,在他们看来,当弟弟的恭敬伺候哥哥是应当的。 “阿文,宝宝,都别忙了。过来我看看。”林辰没让两个最小的弟弟伺候,喊过他们来,查看了一下他们的伤势,不由得有些怅然。虽然他们两个的伤势,在现在看来不算什么,但若是以前……他记的二弟和三弟小时候稍微擦着碰着,母亲都会喊来家里的大夫查看包扎,吃压惊的药。 大中午的,他们自然不敢在院子里露天吃饭。 这一顿饭,全家都尽量面露笑脸,好不给林煜增加压力,但气氛还是有些压抑与沉重。 吃完饭,林辰忽然道:“明天我和四弟还是再上一回山,看看能不能打到东西换点钱吧。” 林冽一听,连忙表示赞同:“就我们俩这身体,哪能那么容易就被累垮了?要真这样,那些上过战场的大将军,还不都得早早的就病死了。” 这一次,姚子清没有再表示反对。林煜的身体真不能再拖了,必须要尽快花大力气调理滋补一番了。 林煜又恢复了初见面时的样子,哪怕看见哥哥们为他苦恼,听见哥哥们要为他冒险,也只是神色更加抑郁、自卑与麻木,沉静的宛若不在这房间里一样。他知道,就算他反对,哥哥们觉得该做的事情,还是会替他去做的。 林睿也笑的一脸温和,道:“也行啊。” 第四十八章 林瑾也笑呵呵,一脸单纯老实的样子,点头道:“那我就一个人开荒。反正种地没有打猎挣钱。” 姚子清眼眸微垂,想了想,忽然抬头道“林睿,明天我也跟你去十里镇。你们不都说我吃食做得好吗?我就在十里镇也摆个摊,专门卖吃食。也能挣点钱。” “不行!”林辰、林睿、林瑾、林冽几乎是一起反对。就连林煜都忽然像活过来一样,看向了姚子清。 姚子清眯眼,脸色有些发沉,冷静而强势的道:“为什么不行?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贪林大少爷的二两银子吗?一来是我又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把林大少爷看在眼里,以为拿了他的银子就拿了,他还能把我怎么样?二来是因为我真的贪心!我想要尽快有很多钱,然后给林煜调理身体!我不想看到他现在这活死人的样子!我想看到他像个真正的活人!难道你们不想吗?” 林辰等人都窒了一下,除了粗神经的林冽,其实林辰等人都知道,姚子清这些天所谓的善良大度,甚至娇憨柔弱都只是她的面具而已,骨子里其实还是当初那个宁折不屈,凶狠恶毒,嚣张跋扈,骄傲霸道的她。林辰和林煜甚至觉得,她比当初那大小姐的骄傲蛮横样还要心肠冷硬而傲然一些。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吗?说话一如既往的直接,当着林煜的面就说他是活死人,又说是为了他而去挣钱,也不怕这么说会让他心里不好受。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不就是觉得我以前是个大小姐吗?那又如何?大小姐我也做的,农妇村姑我也能做的!”姚子清更加傲然的道。 “这个……大嫂,我们真是心疼你!”林冽被姚子清这忽然变脸的样子给吓到了,也尴尬到了,怎么感觉她比大哥还要镇人呢? 林瑾也脸色有些发怯与尴尬,姚子清这眼神气势,他其实早就领教过一次,真的很吓人,但同时又……总之,让他又觉得别扭,又有些心理异样,并不怎么排斥,反而……林瑾有点说不出那感觉来。但不知道怎么的,此时再看见姚子清这神色,又看了看一边脸色依旧严肃刻板,没有任何变化的大哥,心里就隐隐的有些发疼!甚至很疼!很难过! “好!我带着你!”林睿眼眸微闪,有些晦暗与复杂,但却忽然又恢复了笑脸道。 “好。你要真想去就去吧。”林辰也道。他看得出来,姚子清这次是铁了心了。虽然他真的是想要娇养着姚子清,不想姚子清去人多的地方。她的长相真的太漂亮,太诱0人,他怕会有男人对她起怀心思,也怕她会眼花,看上别的男人。但他其实很早就看出了姚子清的本质,知道对姚子清,还是顺从着比较好,不然……自从那次他把她从水里捞出来之后,就从没有小瞧过她。 “那……”林瑾终是有些不愿意,不想姚子清去做那种事。在他看来,摆摊做小本生意的女人是很卑微低贱的,连农妇都不如。何况那活太幸苦。但是看大哥和二哥都不敢反对姚子清,也不得不妥协,“那二哥,你一定要照顾好大嫂啊!不要再和家里时一样,总是找大嫂的麻烦!” 林煜沉静麻木的眼神也终于有了波动,脸色也变得有些激动,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低下头隐藏住了风眸中的泪水。 “你们放心吧!”林睿面带微笑,温润的风眸里,闪烁着别样的神采,有些疯狂执拗,有些狂热与偏激,又有些悲愤与精明。 患难见真情,今天的林家,再一次充满了浓郁的宛如实质一样的真情与凝聚力。 “那我们做什么啊?”林宝忽然一脸热切的问。从小就像小大人一样的他们,在这种时候自然不甘心当只吃不做的小孩子,被大人们养着。 林文也眼神热切,点头道:“是啊。我和宝宝做什么?” 姚子清有些讥讽的道:“你们俩小屁孩,还真想一直当小大人啊?自然是去上学堂,好好读书识字了。不求你们考取功名中状元,但怎么着也要有点见识啊?我可不想有两个只会做活,却不识字的野孩子弟弟。” “你……。” “大嫂……!” 林文和林宝都皱起了脸,忽然发现大嫂生其实挺像二哥的,这嘴巴与语气真是让人……。 姚子清看林文和林宝这样,忍不住笑了。她其实早就变态的想过,戳破林文和林宝小大人一样的脸色,然后看他们的反应。小孩子家家的,何必太过懂事?这样就算将来长大了,童年也不是最美好的。 看姚子清终于笑了,而林文和林宝也被姚子清说的小脸皱巴巴,小嘴撅着表示不满的样子,也让他们觉得很有趣,林辰也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只有林煜依旧显得很沉静。 “好了!那就这么定了!”林辰站起了身,“我去一趟里正家,让里正帮忙选一个黄道吉日,好早点盖房子。” “我继续去栽篱笆吧。”林瑾也起身。 “那我把院子外那块地再开一些。”林冽也道。 “三哥,我们给你帮忙。”林文和林宝跟着林瑾一起起身,走了出去。 林睿则直接去了床边,把床底下所有的脏衣裳都取了出来,甚至包括姚子清今天刚脱下的,要去洗衣裳。 姚子清看林睿居然连她的贴身小衣都提在了手里,不由得有些尴尬,又有些担心,怕林睿又会骂她懒,骂她不贤惠,这种女人该做的活都攒着不做。但脸上却越发淡定从容。 “你这个懒女人……。”林睿提着姚子清的贴身小衣,果然又回头一脸鄙视与嫌弃的教训起了姚子清。 “我的衣裳你不用洗。你把你们几个的洗了就是。”姚子清厚着脸皮淡定道。心里却觉得林睿现在是越来越像她婆婆了。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孩,哪能这么多事,什么都管,什么心都操。看来没有爹妈的孩子,与普通人家比,终究是有些不同。 “哼!”林睿讥讽的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和往常一样跟姚子清较劲,竟然只是丢下了姚子清的贴身小衣,把姚子清外边穿的衣裳和他们几兄弟的衣裳一起抱了出去。 这……?!姚子清有点瞠目结舌,被惊吓到了。今天的林睿居然这么好说话,还这么好心?! 好吧!他其实一直对她也就是嘴巴上刻薄一些,要求多一些而已。而他所有的要求其实只有两点,对大哥贤惠忠贞,对几个弟弟爱护一些。 第四十九章 林家几个兄弟,除了躺在床上生病的林煜,都去干活了。姚子清也不好意思闲着,便去了半露天的厨房里。 刚下山时,姚子清就留了一块面想要发酵,结果失败了,发酵到一半就长毛变质了。她便又留了一块,倒是勉强成功了。虽然闻着有点酸,味道很不好,但用上几次就会好起来。 她从一个倒扣着的碗里取出酵母面团,放进一陶罐里,又往陶罐里掺了些水,用筷子搅散了。这样糊状的酵母,更容易发酵。 处理好了酵子,姚子清又从案板下面取出一个已经基本上成熟了的紫薯,放进了一个碗里,又往碗里撒了几把草木灰,洒了些水,把草木灰浸湿,这样紫薯就能在几天之内发芽了。她想试试这都秋天了,紫薯还能不能种。 做好这些,她又把锅灶与厨房收拾打扫了一下,林辰便回来了。 “林辰,日子定了哪天?”姚子清迎了上去问。 “这个月没有好日子,定在了下个月初一。”林辰板着脸道。 看林辰又是这副表情,姚子清知道,他心里终究是不愿意她去十里镇摆摊,也对他之前的强势有些介怀,只是不想太计较与表露而已。 “林辰,”姚子清面露讨好的笑容,一把抓住了林辰的胳膊,撒娇似得甩了几下。 “……。”林辰的脸色僵硬了一下,然后露出无奈之色,脸上也有了笑模样。虽然知道姚子清这是故意跟他装相呢。可是以她那么强硬骄傲的真性情,愿意跟她装可怜撒娇,也是重视他的表现。不过,这样看来,他是不是要多给她几次脸色看看,她就能多跟他买几次乖?平时的时候,她可是很淡漠的。 “林辰,我喜欢你!”姚子清看林辰脸色有所缓和,便再接再厉,反正她脸皮足够厚,对于自己还算喜欢的人,装装弱势也没什么不好。 林辰的脸色更僵硬古怪了,而且迅速的变红起来。对于姚子清,他真是……这种时候,怎么忽然说这个?而且,她怎么说的这么坦然,不害羞吗?不过,他很喜欢。 “你是第二个真正对我好的人,我这一生只喜欢你一个人!除非,你对我不忠,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我就只喜欢你一个人。”姚子清看着林辰这么一个喜欢装酷帅的大男人,被她一个告白说的面红耳赤,害羞不已,心里不由得有些邪恶的窃喜,再接再厉的继续肉麻。她倒要看看,林辰会怎么回答她,不会跟害羞的大姑娘一样,直接被吓跑吧? 林辰当然不会被吓跑,但他在脸更加红了的同时,却听出了姚子清话里的另外一个意思,面色有些凝重的问:“那我要是喜欢上了别的女人,你也会喜欢别的……男人?”虽然有些尴尬,可他们不都是夫妻了吗?他总不可能比姚子清更羞怯吧?对于这个问题,他真的很介怀。 “你说呢?”姚子清笑着斜睨了林辰一眼,她看得出来,林辰是个很敏锐聪明的人,心里已经很清楚她是个怎样的人了。 “你……。”林辰有些生气,不论如何,听说姚子清还想要喜欢别的男人,他心里就是不舒服。而且,她还真是胆大!什么都敢说。男人若真有本事了,三妻四妾不是很常见吗?作为一个贤惠的妻子,哪能因为丈夫纳妾就不高兴?不过,她好像真不是什么贤惠的妻子。 看姚子清对他的生气不以为意,林辰也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不动声色的往四周瞄了瞄,发现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才眼神隐隐有些羞怯与激动,脸色却越发板的严肃,道:“你放心!我有你一个就够了!我不会喜欢别的女人的。”所以,你也别想着喜欢别的男人了。就算他将来真的发达了,只喜欢姚子清一个女人也没什么不好。女人又不是钱财与田地,越多越好。 但他一想起姚子清会喜欢别的男人,就觉得无法忍受! 姚子清哪能看不出林辰的心思啊?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觉得林辰这人真是很可爱的。 看姚子清笑,林辰漆黑深邃的眸中忽然闪过一抹霸道与荡漾,一把将姚子清抓着他胳膊的手拉下来,握在了他粗糙厚重的大手里,攥的紧紧的。还不待姚子清惊讶,忽然一低头,在姚子清娇媚水灵的脸颊上忽然重重的亲了一口。 呃……?!这一次该到姚子清僵硬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害羞青涩的堪比大家闺秀的林辰,会忽然……一直没怎么变色的厚脸皮也刷的就红了起来,心也猛地砰砰乱跳起来。再一抬头,看到林辰深邃漆黑的星眸中,居然荡漾着点点笑意,又隐隐透着霸道狂傲与……情0欲之色。便知道她刚才做的过火了。 林辰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怎么能经得住她这个娇滴滴的小妻子一个劲肉麻?而且,他显然把她如此‘放0荡’,视作了一种挑衅,男人的自尊与骨子里的傲气冒出了头。 “哼!”姚子清有些恼怒的瞪了林辰一眼,挣开林辰的手,转身就走了。 林辰却是看着姚子清难得脸红羞恼的样子,弯起了唇角,星眸中的笑意与傲然之色更浓。……情0欲之色也更加浓郁。自认为从来不重视这些的林辰,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浑身燥热起来,想起姚子清刚才的娇憨嗔痴,想起她离开时那羞恼的一眼,娇媚漂亮的眸中那水盈盈的涟漪,真是……,他的这个小妻子绝对是个勾人的小妖精。 但是,一想到这个,他的脸色便再次冷了下来,他真的不想姚子清抛头露面……他承认,他有些害怕了。本来还想着,若是能早点定下盖房子的好日子,就能留她在家里给盖房子的人做饭了,没想到这个月居然没有宜动土好日子。 乘着中午做了一会儿家门口的活,下午,林家几个兄弟继续去下地开荒。 姚子清便带着林文和林宝陪林煜在屋里,她还很贤惠的拿出林冽的一件麻布衫补了起来。林家七个兄弟里,除了林煜、林文和林宝会被特殊照顾外,其他几人都是卖同样的布料,穿同样的衣裳,可林冽就是显得比几个哥哥更脏更破烂,像是被虐待了一样。 “林煜,你识字吗?”缝着衣裳,姚子清忽然问。 “我会写我和哥哥弟弟们的名字,三哥教我的。”林煜无力的斜靠在床上,身后支着个枕头,眼神沉静,声音娇怯的说。 看着林煜这病美人样,姚子清实在是又心疼,又无语。她还是喜欢男人强大一点,就算是像林冽一样,粗鲁一点都比林煜这样子好。对于林煜不识字,她有些遗憾,道:“唉。我还指望你识字,也教我认识几个字呢。” “大嫂,你也不识字?不是说有钱人家,就算是女孩子,也都琴棋诗书画,样样精通吗?”林煜三人都对姚子清不识字感到很诧异。 林文连忙邀功表现道:“等我和宝宝上了学堂,就教你写字。” 林宝也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姚子清笑着摸了摸林宝的头顶,道:“林文,你们还是不要再喊林宝‘宝宝’了,都要上学了,都十多岁了,还叫‘宝宝’,会被人笑话的。”她就从没有喊过林宝‘宝宝’。 林宝说起这个,也有些苦恼,他今天不就被人给笑话了吗?看来以后真不能让人这么喊他了,他都是大男孩了! …… 有姚子清和两个弟弟陪着,下午时林煜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晚上,姚子清把上午做的鸡蛋汤与葱油饼热了一下,充当晚饭,几个人再次吃的赞不绝口。对于姚子清想要去十里镇摆摊,又有了一些信心。不过,她就算摆不好,只是林辰觉得他也不会在乎的,甚至还巴不得她铩羽而归,老老实实的回家里呆着呢。林瑾和林冽跟林辰差不多的想法。 倒是林睿心里憋着一口气,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帮姚子清做成了这件事。 其实,只有富人家的女人才会被养在后院里,穷人家的女人哪个不是家里家外的忙?下地干农活,街上摆摊什么的都很正常。有些女人甚至比男人还要能干呢!也就是大哥他们还是保留着一些以前的想法,又看她长的娇滴滴的,便惯着她而已。他现在只担心一点,那就是她长的太好看了…… 该睡觉时,还是一家人住一个屋。三个孩子睡一床;林睿、林瑾和林冽睡一床;林辰和姚子清睡一床。由于不方便,林辰他们都是在外面用冷水洗了澡,姚子清就只得继续不洗澡就睡。 或许是因为白天的事情,今天的林辰,哪怕是累了一天,却只觉得浑身有些燥热,心神摇曳,迟迟睡不着。 姚子清的身上发间有股淡淡的清香味。若姚子清还是以前的身份,他定然会以为,这味道是她熏了香,但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她的体味。很干净的一种味道。今天上午姚子清洗了一次澡,这种味道便更加明显与清晰了。 听着几个弟弟都睡着了,林辰还是像往常一样,把姚子清搂在了他的怀里。哪怕感受着怀里的娇躯,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但他就是想这样做。想到姚子清说明天要跟二弟一起去十里镇,想着她真要学那些穷人家的女人在大街上摆摊,不但幸苦,还会被很多男人看到,他的手臂便不由自主的更加用力。 林辰的怀里,姚子清尽量放松自己,好让自己像睡着了一样。不然这也太尴尬了! 第五十章 次日,一家人和往常一样,天不亮就都起了床。 洗漱完毕之后,姚子清很自觉地去做吃的。现在的林家,除了她,也就林辰做的饭能入的了一家人的口。林睿、林瑾等人的手艺,连他们自己都嫌弃不已。 因为今天林辰和林冽要进山,出大力气。姚子清还是做了葱油饼,用的是昨天刚培育出的发面,吃剩下的还可以让他们带进山里吃。又烧了鸡蛋青菜汤。 饭被端进了房间里,没有真正的餐桌,除了林煜的汤碗放在一个凳子上外,一家人各捧着一个饼,端着一碗汤。 “今天我想先不进山,和你们一起去十里镇吧。你们两个都想要摆摊,具体打算做什么?”吃饭时从不说话的林辰,今天却在吃饭的空档,看着林睿和姚子清道。他知道,在某些方面,这两个最不对盘的人,想法反而更贴近。这次的事,也是他们一心要做。 林睿也看向姚子清,那眼神不言而喻。 姚子清看所有的人都看着她,沉吟了一瞬道:“做面食成本低,也简单,但利润也很低。我想……做猪头肉与肘子肉,一种用……秘制香料做汤,煮出来的猪头与肘子。味道好不说,还很方便,称上一两斤,就能直接带回去自己调味凉拌着吃。”她留意了一下,十里镇也有做熟肉的,最有名的是一家做猪蹄的,但做这两种肉的却没有。“ ”猪头肉……猪肘子肉,这行吗?“林瑾和林冽,甚至于林睿都有所怀疑,这两种肉有什么特别的?与其吃他们煮好的肉,人家还不如带回去自己煮。 ”你们放心。做这个或许一开始生意差点,但只要有人尝过了,就一定会做出名堂的。这可是……我们家以前的一道秘制私菜。“姚子清知道,若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他们肯定不会放心,便借用了原主的身份与背景,说了一个慌。其实,她真的很不喜欢说谎,更不喜欢借用原主那父母的名头。 虽然不知道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对于把自己庶长女卖掉的所谓的‘嫡母’,还有那个女儿被卖掉这么久,还不闻不问的‘父亲’,她还是有些膈应与抵触。 ”这……“林睿等人还是很不踏实放心,但林辰却有一点相信。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确实都有一些很特别的秘制私菜。姚家现在虽然只是商贾之家,但也是历史可以追溯到前朝的世家,据说曾经也出现过一些文采斐然或者混官场之人,只是最近几十年,虽然家产没有缩水,但在官场上却没有了人才。 ”做那个,也需要置办一些工具吧?都需要置办什么?“林辰又问。虽然依然不想姚子清去摆摊,但既然都答应了她,自然会权利支持。 ”炉子、大锅、案板和一些罩子之类的就行。今天不是要给林文和林宝买一些文房四宝?到时候我画一个图,找个铁匠,很快就能打出来。“ …… 经过一番商讨,林辰还是不放心,决定跟着姚子清去十里镇,林冽却是有些着急,也不等大哥了,一个人就进了山。 留下林文和林宝陪林煜在家,剩下的人都起身去十里镇。 这是姚子清第三次来十里镇,除了觉得热闹一些外,心里已经很平静了。 他们先去找木匠,给店铺定制匾额,顺路给林文和林宝买了一些笔墨纸砚。到十里镇一个木匠作坊,林瑾亲自提笔,写了‘林记百货铺’,留给木匠定做。然后,一行人便立马去铁匠铺。 姚子清不认识这里的字,但是画画却不成问题,用刚买的纸,画了一大一小两个铁炉的外壳,又画了几件小东西。 对于姚子清画的铁炉,铺子里三十多岁的铁匠大叔和两个小学徒都有些惊诧。 ”小娘子,你画的是什么东西啊?“铁匠大叔性子耿直,直接就问起来。 林瑾也问:”是啊。大嫂,你画的这能用吗?就两个铁桶一样的东西,就能做炉子了?“ 姚子清微微一笑道:”等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东西做好了,自然就该选摆摊的地点了。林辰要求就摆在他们家杂货铺前面,那里地段本就不错,门前几米又属于他们自己家,林睿还能就近照顾。姚子清知道他们不放心,便也答应了。虽然条件可能会艰苦一些。但暂时只能这样了。 又采买了一些必须品,还不到中午,他们便回了家。 下午,林瑾按照约定,带着林文和林宝去林家村的学堂,林辰不放心林冽,便也进了山。 接下来的两天,姚子清一直在家照顾林煜。由于这次的药很对症,林煜的身体总算渐渐的好了起来。又看一家人都在替他努力,精神也恢复了许多。 这一天,终于到了林睿的杂货铺开张的日子。 林辰和林冽还没有回来,林睿留在铺子里看货,姚子清和往常一样,做好了饭,家里剩下的人在一起吃饭。 ”小五,今天也跟我们去十里镇好不?“姚子清看林煜今天神色又有些恹恹的,便笑着道。 林文和林宝已经上学了,林瑾也有些不放心林煜一个人在家,道:”好。今天就带着小五。我们坐车去,不累的。“ 林煜也对他们家即将开张的铺子很好奇,很想去看看,沉静了几天的眸子不由得亮了一点,还露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有些发怯的道:”这行吗?我……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还是算了吧。“虽然他真的很想去,但他不想再给家里人添麻烦。 ”穿暖和一点,主意一点不会有事的。“姚子清笑道。 林文和林宝不由得面露羡慕:”可惜我们要去上学堂。“ ”你们两个,这几天和同学相处的好不?“姚子清又笑着问两孩子。她觉得她现在越来越像个合格的长嫂了。对几个孩子,甚至是已经十五岁,但却有些憨傻的林冽,居然真的有了疼爱之情。 ”我们好着呢。那个林江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没有找我们麻烦。“林宝笑嘻嘻的道。对于能够上学,他和林文是真的很高兴。大哥、二哥和三哥可都识字呢。对几个哥哥很崇拜敬重的他们,一举一动都在模仿着几个哥哥,自然也想识字读书,多懂一些学问。 ”这就好。“姚子清道。相比较于林瑾几乎每天都要检查两个孩子的功课,她更担心他们的心性。毕竟从小就失去双亲,又倍受磨难与打击,她有点怕他们的心理上有打的缺憾。至于一些小阴影与小问题,其实林家几个兄弟,除了林辰心理太过强大坚韧,又善于隐藏,看不出来外,其他几个人都有。 吃完饭,林瑾很自觉地去洗碗,两个孩子收拾打扫房间与院子,姚子清也去厨房里,拿出她又填了料的一大块酵面团,放进一个陶罐里,盖好了罐子。又从案板下取出她早在山上时就做好的两坛子油,打开用泥巴封着的坛子,一股幽幽的香味便散了开来,整间厨房似乎都变得清香起来。 ”大嫂,好香啊!“正在刷锅的林瑾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活,一脸惊奇的看了过来。 ”这是花露油和头油。“姚子清边回答,边放下坛子,又回了房间,将她上一次去十里镇买的装头油的盒子与两个林辰亲手做的竹筒都拿了来。 ”这就是头油?女人用的头油是这么做出来的?“林瑾有些好奇,这也太简单了吧? 姚子清抿嘴一笑,道:”若说简单,还有人直接把猪油抹头上用呢。不过,这种东西讲究起来,比这繁琐好几倍,用的材料多十几样的都有。“ 她也只是仗着异能与天赋,对各种植物的感知更敏锐一些,又能淬炼出植物的精华,甚至提炼植物里的杂质,使得各种植物的品质神奇的提升起来而已。不然,只用这两种材料,也只能做出比普通的芝麻油好一点点的头油而已。 做完了家里的事情,林瑾、姚子清带着有些兴奋的林煜,一起离开了家,去村子西头。林文和林宝上学,还要迟一会儿,便留在家里。 村东头,和往常一样,今天又有两样去十里镇的牛车。本来坐牛车去十里镇的一般都是女人和孩子,但为了方便照顾林煜,林瑾也跟着一起上了车。 看见林瑾三人,车上的一些大姑娘和小媳妇都露出好奇惊讶之色,这三人若不是都穿的很朴素,他们都要怀疑他们是哪家的公子小姐了。尤其是林煜,几乎迷住了车上所有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睛。连许多年过半百的老太太,也看着林煜直了眼。 林煜很少出门,本就性格有些孤僻古怪,被人这么一看,更觉得不自在,不由自主的就往姚子清和林瑾身边又挤了挤。 ”你们是村东头那家的?你是林老三?“一个长的格外高大健壮的姑娘几乎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与……好0色,时而看看林煜,时而看向林瑾,口中很直爽的问。 第五十一章 “正是我们兄弟。不知道姑娘是……?”林瑾很礼貌谦和的答道。 “我叫喜儿!”看林瑾居然这么好说话,姑娘一下子又热情了几分。 周围的一些女人不由得笑了起来,“喜儿,你怎么只和这俊厚生说话,不搭理人家娘子啊?” 姚子清到林家村都好些天,却从不和村里人打交道,不去谁家串门,村里的女人都对她有些不满,觉得她是清高孤傲,瞧不起人。有些尖刻之人,眼中明显带着鄙夷与不友好。村子里八卦传的快,她们都知道姚子清可能是出自哪家的大小姐,但都已经沦为和她们一样的村姑了,甚至看他们家住的那房子,连她们都不如,还有什么好骄傲的啊? “二婶!你们说什么呀?嘿嘿!”这姑娘显然属于热情奔放型,虽然也很不好意思,羞红了脸,但却并不发怯,反而嘿嘿傻笑起来,“人家娘子这不是出身大户人家,不稀罕搭理我这种村姑吗?” 姚子清也不介意周围人对她的不满与嘲讽,毕竟她的性格确实孤僻古怪了一点,容易给人骄傲之感。但此时既然和大家都见面了,自然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影响,始终笑眯眯的,听见喜儿这话带着讥讽,也不介意,道:“我叫姚子清,是林辰的……女人。林辰就是你们说的林老大。” 这里人称呼自己妻子,都不会直接用妻子,讲究点的人家是‘娘子’,一般人都只是‘媳妇’‘女人’之类的通俗叫法。 “啊?你不是他们兄弟几个的女人吗?和大老太爷家一样?”周围的女人看姚子清居然很好说话的样子,敌意便散了许多。 “不是。我们家只是太穷了,没有住的房子,才一家人住一起。过几天我们盖好了房子,就会给他们娶媳妇了。”姚子清有些尴尬的解释。这种事情必须要解释清楚,不然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来。她也知道大老太爷家的事情,好像那种事情在这个世界,并不算太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林瑾也有些脸红尴尬,但听姚子清说盖好了房子,就给他们娶媳妇,不由得就心里一阵刺痛,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和车上的人一路攀谈着,只一刻多钟的时间,十里镇就到了。 林睿已经在店铺门口等着了,看见他们,连忙迎了上来。开张这种事情,人越多越热闹就越好越吉利。对于大哥和四弟没来,林睿有些失望。 “小五,你也来了?赶快先里边去做着吧。”看见林煜,林睿脸上的假笑难得的真诚起来,一脸疼惜的把林煜带去了屋里。 具体开张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经过林睿的整理,铺子里已经焕然一新,完全是一家杂货铺的样子。对别人很挑剔的林睿,其实对自己也很挑剔。若不是条件所限,他绝对是个有洁癖的完美主义者。经他一手打理,居然把这铺子规整的格外整洁美观,看着似乎比起别的铺子更高档几分似得。 “大嫂,你定做的工具也送来了,就在后院,要不要去看看?”大喜的日子,为了图个吉利,林睿的嘴巴宽厚了许多。 “嗯。这是我带来的一些东西。也放你这里,你买着试试看吧。”姚子清把她带来的两坛头油和两瓶润肤用的花露油介绍给林睿,便去了后院。 这铺子本身不是很大,只有一间而已,但后边却有一个小院子和两间房。两间房林睿收拾了一间住人,一间则存放货物。姚子清定做的工具就在存放货物的这一间。 “大嫂,这炉子究竟该怎么用啊?”林瑾忍不住又问。 “要往里边糊一圈泥巴,好用不好用,就看泥巴糊的好不好。”姚子清道。 “大嫂,你看怎么样?”林睿难得有些紧张与谦和的问姚子清。随着接触越来越多,他越来越发现,姚子清是有些真本事的女人。 “还行。”姚子清对林睿的精明谨慎也很惊讶与赞赏,觉得他这种对人严苛,事情多的人,确实比一般人更有些本事。在这古代背景与有限的成本下,他确实已经把一切都打点的很好了。 参观了一下铺子,吉时就快到了,三个人又去了前边。 刚到前面不久,就见周掌柜提着一串鞭炮走了来,远远的就笑道:“哈哈,林老二,恭喜恭喜啊!恭喜开张大吉!生意红火!财源滚滚来!” 对于周老板能来,林睿三人都很高兴,尤其是林睿和林瑾,深信开张这天热闹一点,会更吉利,往后的生意没准也会更红火。 “林娘子,你今天也来了?” 和林睿两兄弟寒暄过之后,周老板又特意和姚子清打招呼。他看得出来,姚子清虽然是个女人,但林家几个兄弟还是很看得起她的。 “是啊。周老板,这几天可好?”姚子清也面带友好的微笑道。 “嘿!什么‘老板’啊。我就是一个开杂货铺的而已,手里也没几个钱,你就叫我……周老哥好了!我和你们家老二,现在可都称兄道弟了。” 姚子清心里一转,今天的周老板好像格外热情啊?难道真的是这几天时间,便和林睿关系迅速升温,成了好兄弟?脸上却不动声色。 双方寒暄了几句,时辰便到了。林睿自己也备了两串鞭炮,一起点燃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立刻吸引的许多路人驻足,又看了铺子的新匾额,知道这是有铺子新开张呢。 “这是家什么铺子啊?”有那不识字的,便询问起了身边的人。 “这……林记百货铺?百货铺是做什么的?”识字之人也有些好奇,毕竟这里的人都习惯于将这种铺子叫‘杂货铺’。 听见周围人的议论声,林睿也不矜持,笑眯眯的就自我介绍起来:“我们这铺子里卖的都是日常用的各种货物,种类齐全。各位,若是有想要买的什么,不妨进来看看。铺子新开张,为了图个吉利,赚个好名声,我们这里的东西质量可都很有保证!” 姚子清有些诧异的看了林睿一眼,没想到这林睿还这能拉下脸来,厚着脸皮拉客人。隐藏起尖酸刻薄,毒舌小气的嘴脸时,他脸上的笑容也极具欺骗性,温和纯真,格外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林瑾见状,也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和周围人解释介绍起来,长的本就俊秀,眉宇间还隐隐流露出几分风流倜傥,偏偏他这一尴尬,又使得整个人老实纯真起来,很容易赢的人信任。 姚子清觉得,只林睿和林瑾往一起一站,就极具广告效果,只他们一模一样的外貌,人们出于对双胞胎的好奇,都会多关注他们几眼。 当然,姚子清觉得她站这里也有些引人注意,毕竟她的相貌也很不俗。而这个世界,街上的男人比女人多多了。知道林睿最忌讳她的相貌,怕她‘勾三搭四’,便只老实的在一边看热闹。 这里的地段比较好,各方面的原因综合下来,铺子里的生意居然还不错。 有人上门买东西了,周老板也把自己带来的一串鞭炮放了,几个人便回了铺子里边招呼。 看林家的铺子,刚开张就生意不错,周老板心里有些不舒服与嫉妒。但他毕竟是姚子清看中,还比较相信的人,这心思只压在心底,表面上还是很真诚的。闻见铺子里有股子幽香,很像姚子清卖给他的胭脂,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几声,递给林睿一块二两的银子,道:“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你们铺子开张,我那里的一盒胭脂也买了出去。我用一个玉盒装了胭脂,居然买了三两银子。那玉盒算四钱银子,就给你们二两吧!” 听说那一盒胭脂,居然买了三两银子,林睿三人都有些惊讶与惊喜,尤其是对那种货物毫不了解的林瑾,几乎有些难以置信。 姚子清终于明白今天的周老板为什么对他们如此热情了。若是一盒胭脂卖三两银子的话,周老板就能的道六百文的利。一个月要能卖出个三五盒,就是好几两银子的收入呢。 铺子里的人也都闻到了香味,不少人都询问起了铺子里的头油和花露油,还有人询问胭脂。遇到询问这些的人,姚子清便会去亲自接待。虽然多数人只是问问,听到价钱之后,都会退缩不买,但她还是会很有耐性的将自己做的东西介绍夸赞一番,全当做广告好了。 一直忙了半个时辰,开张时引起的关注才渐渐的消散,来铺子里的人少了下来,有时候好半天都不进来一个人。 周老板本来打算看林家的铺子开了张就走,却见姚子清拿出了头油与花露水,短短的时间里就卖出去了两盒头油,只一盒就买了八十文钱,不由得有些眼热。又看姚子清待人讲价,不但口齿伶俐,而且始终面带微笑,一脸和气,使得本来不太想花钱的人,都会忍不住一高兴,多买一些东西,心里不由得有些诧异。 “林娘子,你这头油也是自己做的?”周掌柜有些试探的问。 “是自己做的。”姚子清面带微笑道。 “这个……我看你们这边的铺子,毕竟才刚刚开张而已,要不要也分我一些,我帮你们寄卖?”周老板有些贪婪,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行啊。”姚子清很大方的就把两种花露水各给了周掌柜一瓶,又分给了他一半的头油。 林睿在一边看了,不由得有些不满,但当着周老板的面,又不会表示出来。他也看出来了。这种不能顶吃,也不能顶穿,在他看来很没用的东西,居然格外的赚钱。那一小盒头油的成本,也就十几文而已,净赚就要六十几文。 “林娘子,如此就多谢了。你放心,还是按照事先说好的,我们二八分。”周掌柜也对姚子清的大方有些惊讶,但同时又对其好感倍增。看她的言谈举止,绝对是蠢笨之人,能这么对他,自然更有可能是因为相信他,重视他们之间的情义。 第五十二章 “谢就不必了,我们也是互利互惠,相互帮助而已。”姚子清笑道。 林睿好林瑾也跟周掌柜客气寒暄了几句,周掌柜也要照看自己的铺子,便告辞离开了。 “大嫂,你怎么……?”周掌柜一走,林瑾就有些抱怨,又怕姚子清生气,吞吞吐吐的道。 “多个朋友多条路,我看这周掌柜也是个豪爽之人,和他交好没坏处。再说,我给他的头油倒也罢了,那花露水可是一种好东西,能润肤养肤,定然会受那些爱美的有钱人喜欢。但十里镇好像没有卖这东西的,很多人甚至都没听说过它,自然不会有人想起买它。放两个铺子里更容易外出去。”姚子清解释道。主要是那东西有保质期,放时间长了品质会下降,甚至会坏掉。 三个人正在说话,林冽的大嗓门忽然出现在了店铺外。 三个人走了出去,发现林辰和林冽用一根木棍抬着一头野猪,林冽居然要直接把野猪太近铺子里。 “大哥,你们……?!”看见大哥和四弟,林睿和林瑾都很高兴,不过再看看他们俩人用一个木棍抬着的东西,不由得又是欣喜于是嫌弃。 “你们又打到猎物了?”姚子清也有些惊喜与惊讶。他们这才进山几天啊?居然打到了一头野猪!真如周掌柜所说,今天对林家来说,还真是吉利红火,运气很好的一天! 林辰也很愉快的笑着,和妻子与弟弟交谈了几句,道:“我们先去把这头野猪给买了再回来。” 一说起卖野味,林瑾的脸色立刻有些不好看起来,就是林睿的眼底都闪过一抹怨毒与恨意,想起了他们曾被十全楼的林老板当傻子一样哄骗戏弄的事情。 “林辰,你打算去哪里卖啊?给我把猪头和几个肘子留下吧。”姚子清笑道。 “好。”林辰看姚子清高兴,心里也不由得无比开心,“不过卖哪里……这十里镇最大的酒楼就是十全楼了。” “不行!”林睿忽然道,“别卖给他们,卖别家吧。”他是越想当初得事情就越气愤,除了心疼损失的那些银子外,还觉得自尊心很受伤。那时的他还真是傻,自以为聪明,居然被人那么骗。 林辰脸色也冷峻了下来,道:“别的地方,价格肯定比不上十全楼。以前是我们太傻,这回我不会让他占了便宜的。” 林辰和林冽抬着一头大野猪,站在杂货铺门口,再次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又有两个人被吸引进了铺子里。 林睿去铺子里招呼生意了,姚子清看着这头大野猪,又看看林辰他们难看的脸色,忽然道:“野猪不比老虎大熊什么的,应该不是很贵吧?” 林辰道:“野猪和家养的猪差不多价。” 姚子清也知道,这时候还没有什么‘纯天然’‘原生态’等说法,野猪和家猪都只是猪而已。而且家猪最大的也就一岁多点,野猪具体有几岁就不得而知了,肉质肯定不如家猪鲜嫩,价钱自然不会比家猪更贵。 “这样,不如我们自己处理了这头猪,然后卖熟肉吧。”姚子清道。 “啊?这怎么行?这么一大头猪,我们又不是开大酒楼的,一两天的时间,怎么卖的出去?”林冽立刻大着嗓子反驳。 林辰也不同意,就算姚子清的手艺不错,真有可能把猪肉做的很香,但他们连间卖熟肉的铺子都没有,怎么卖啊?早知道姚子清有着想法,当初就该把这家杂货铺给她去折腾。 “林辰,我们试试吧!”姚子清的声音不由得又发嗲起来,“卖不出去的话,我们再卖给十全楼或者别的酒楼好了。” “……好。”林辰脸色僵硬发红,嘴角抽搐,责备的瞪了姚子清一眼,但还是答应了。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呢,不说他自己有些受不住姚子清撒娇,只怕周围的路人听见了也不太好。他可没有姚子清的厚脸皮,不敢再让她耍怪了。再说,只要肉不坏掉,做出来后若是卖不出去,还可以再卖给十全楼或者别的酒楼。 林冽也被姚子清这忽然娇滴滴,媚入骨髓的声音给吓到了,同时也有些脸红尴尬,再加上他向来没自己的主见,都只是听大哥的,便也没有再反对。 看林辰答应了,姚子清立刻收起了脸上的娇憨可怜,招呼着林辰和林冽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几个人先把野猪放下。姚子清便让林辰和林冽去挑土,在这古代社会,想用点土还是很容易的。土挑来了后,便指挥着林辰和林冽用泥巴糊两个铁桶炉子,在铁桶里边抹了厚厚的一层泥,然后放进露齿等小部件,两个既可以烧炭,又可以烧柴的炉子就做好了。 然后,他们就用这两个炉子,开始烫猪拔毛。正好这小院子里有一口井,打水还是很方便的。林瑾也来给他们帮忙。 几个人先把两口大锅用砂纸磨了一下,又用油渍了一下,便往锅里到了水,点着了火。让林辰他们惊讶的是,这炉子还真好用,一点也不比家里磊的灶差,烟味也很淡。 “大嫂!你真是厉害!”林冽忍不住一脸惊喜的夸赞姚子清。 “那是!你大嫂不厉害谁厉害啊?等着看吧!你大嫂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姚子清笑道。 看姚子清这副夸张的得瑟样,林辰也忍不住笑了。 几个人边干活,边说了一会儿话,姚子清看烫猪拔毛的活又脏又累,她根本插不上手,便想先买一些香料,等猪处理好了,就立刻动手煮肉。和林辰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铺子里。 所谓的香料,其实大都是药材,要去药铺买。姚子清在街上走了几步,发现不远处就有一个药铺,看门面很大的,药材应该比较齐全。 走进药铺,果然看见这家占地有三间的大铺子里,三个大药架,每个药价上都有几百个药匣子,加起来有上千种药。柜台后坐着一个掌柜的,面前放一个算盘和账本,还有两个小伙计专门抓药招呼客人。 看见姚子清,一个伙计立刻过来打招呼,“这位娘子,不知要抓什么药啊?药方呢?” 姚子清这才想起,抓药是要药方的,但她又不想直说她不是抓药,而是买香料。上一世吃了太多亏,她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她要煮的肉,其实就是卤肉,煮起来很简单,好吃与否关键在于香料。稍一思索,便一脸歉意的道:“我这药方都是以前常用的,已经铭记于心了。这样,我背药方,你给我抓吧。” 小伙计一愣,还有买药没有药方,直接把药方记心里的人,道:“这位娘子,抓药不比别的,稍有差错都不行!你真的记清楚了?若记错了,吃出了问题,别又怪我们。” 第五十三章 “你放心吧。这药我以前抓过好多次了,不会有事的。”姚子清道。 听姚子清这么肯定,小伙计便没有说什么,真的按照姚子清说的几个方子抓了几副药。那天在林家村的大夫那里,她倒是有意询问,记住了一些药。以她的天赋异能,只要是见过的药,稍微闻一闻,感知一番,就能分辨出它的药性,再加上一些和她前世知道的药一样的药材,很容易就配置出了一副秘方。但她却故意将这些药和其他的药混合在一起,配置出了几副温补的药方。 药刚抓好,小伙计正在包药,从铺子后面忽然出现一个人。一身宝蓝色的丝绸长衫,腰里系着丝带,带子上挂着一个玉佩,两个香囊和一个荷包,一头乌黑又亮的头发挽在头顶,插着一根玉簪,身材高大,五官俊朗,眉目风流,手里还握着一把扇子,一副骚包而又附庸风雅的样子,正是林家村的大少爷林岳。 “少东家!” “少东家,您来了?” 铺子里的两个伙计和掌柜的见到来人,都连忙站了起来,恭敬地行礼打招呼。林岳却是不理两个人,反而走向了姚子清。 姚子清正在感知这铺子里的药,可惜她不识字,就算感知到了药性,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听到动静抬起头,不由得一愣,暗道晦气。不是说他在十里镇有家生意很好的绸缎铺吗?怎么还有间药铺啊? “小娘子,你也来十里镇了?这是要抓药?”林岳摇着扇子笑着道。 “是。给我五弟抓几副温补的药补身体。”姚子清有点不喜欢林岳的笑容,也不喜欢林岳看她的眼神,不冷不热的回答。反正在这古代社会,男女之间就算认识,表现的生疏一点也不算太失礼。 看姚子清这么冷淡,林岳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快,以他的长相与家势,还从没有女人对他这么冷淡。而且,他好像没有对她做过什么,甚至都没有表露过什么吧? “伙计,快点给我包药啊。”姚子清看小伙计还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等着大少爷指使,不由得皱眉。这里是铺子,不是林家的宅子,怎么能把客人扔在一边,一副奴才相的只等着伺候他们东家啊? 林岳也连忙道:“小安子,还站着做什么?这位小娘子和我是一个村子里的,以后再遇见她来抓药,就……不用收她的钱了。” “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姚子清看她都这么冷淡了,林岳居然还这么好脾气,一副和她很熟,关系很近的样子,不好再继续冷着脸只得扯出一抹笑,“我与大少爷可非亲非故,大少爷要这么说,那我只能去别处抓药了。大少爷这是不想挣我的钱,想挤兑我吗?” “小娘子,你这话说的!那好,小安子,就给这位小娘子按成本价算吧。”林岳笑道。不知道怎么的,虽然姚子清面带笑容,而这笑也似乎没什么问题,却就是给他一种很冷的感觉,甚至有些渗人。 “大少爷,我这人可最心肠冷硬,没有良心了。你真的要只给我算成本价?我可不会记你的人情哦?”姚子清似笑非笑的看了林岳一眼。 林岳一愣,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自己这么说自己,而且还是个这么娇媚勾人的小娘子。再看姚子清的眼神,直视着他时,居然毫无闪烁与怯意,大胆的让他这个自诩风流的男人都有些自愧不如。不知道怎么的,气势就弱了一截。 小伙计很麻利,很快就包好了药,付账要去掌柜的那里。 “少东家,这价钱……”掌柜的看向林岳。 “就算成本价。”林岳笑道。话都说出口了,就算姚子清不按常理出牌,林岳也不好意思反对。何况他很快就想清楚了,把姚子清的话当成了开玩笑。 姚子清没有就这个问题,再和林岳做纠缠。反正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这些药的成本价究竟是多少,买药之人是很难弄清楚的,他们有没有真的给她算了成本价,她也不清楚。 温补的药价格本就比较贵,再加上姚子清的药房里有一样药,几副药居然花了她一两银子。 抓好了药,姚子清和林岳道了声别,便又去别的药铺买了几样药,这才回了自家铺子。 铺子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林睿正一个人坐在柜台后,面前放这个钱匣子数钱。看见姚子清,不由得眯了眼,脸色很不好看的问:“你一个人去那里了?这么长时间?” “我还轮不到你管!” 姚子清冷冷的瞪了林睿一眼,平时各种小心眼,怕她爱慕虚荣,不守妇道,被别人的钱给勾走了,也就罢了。想要当着她的面管她,别说她真不是他想的那种人,就算她真是那种人,她不允许他管! “你……!”林睿的脸一下子就赤红了,这几乎是姚子清第一次用这种神色跟他说话,让熟悉了姚子清对他宽容的林睿有点接受不了。不过,他毕竟是林睿,脸皮说薄也薄,说厚却不输于姚子清,羞恼伤心之后,居然奇迹般的又恢复了平静,还挂上了他招牌式的温和笑脸,“林瑾都找你好几次了,还以为你丢了呢!” “你大哥不怕我丢就是了。”姚子清继续冷冷的道。然后也不理林睿,直接就去了后边。 后边,林辰他们已经烫好了猪,正在给猪褪毛,处理内脏。看见姚子清回来了,林冽第一个道:“大嫂,你不是去买药吗?这附近就有一个药铺啊,怎么才回来?” 姚子清看了看林辰和林瑾的脸色,便知道这话其实是他们的想法与意思,被林冽得知了,便心直口快的第一个问起来。 “附近那家铺子是林岳的,你们不知道吗?”姚子清道。 一听说那家药铺是林大少家的,林辰三人的脸色立刻不好看起来。那个林大少虽然长的一表人才,也很有些本事,但却生性风流,才二十四岁,便已经有一妻两妾了,其中一个妾还是楼子里出身,也就是说,他肯定逛过楼子,吃过花酒。据说,就是在林家村,也有好几个小媳妇是他的相好。那几个小媳妇还是林家村最漂亮的几个女人。 林瑾忍不住问:“大嫂,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见他了?他有没有……为难你?” “放心!你大嫂能是被人为难住的吗?”姚子清不以为然的道。林岳的事情她这几天也听说了一些,不说他们家有多少钱,只说他的几个姐姐就很‘厉害’,又是知府小妾,又是千总继室夫人的,确实不好得罪。但这东洲的秩序还算不错,那林岳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只要她应对得当,应该不算问题。 林瑾哑然,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个大嫂很汉子呢? 林辰道:“还是小心点的好。以后你见了林岳就绕道走。”就算要来硬的,也该他出马才对。若是来软的……最好还是不要,不然他会杀人的! 第五十四章 林冽也道:“就是,大嫂。我知道那林岳长的好,又有钱,还很好色,你可不能被勾引了去!也不要和他硬碰硬,你一个女人打不过他的。” 姚子清差点要嘴角抽搐了,这个林冽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经过大脑,不过她还是很认真的点头答应:“我知道。” 看他们还要一会儿,才能处理好猪,姚子清便让林瑾帮忙把锅清洗干净,一个锅里倒上了水烧着。 然后取出林睿做饭时用的一个小案板,把大块的冰糖在火上烤一下,等冰糖稍微软化以后,又放在案板上用菜刀敲碎。又在另一口锅里放进猪身上取下来的脂肪,在锅里炼成油,又倒出来滤渣,等油晾凉了以后,和冰糖一起再放入锅中,用小火炒到深红色时,掺入沸水搅匀。 这时林辰和林冽已经把猪处理了一半,便让他们取了一大扇猪排骨,放进水里用小火煮着,就去住人的那间房里看林煜。 林煜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都微不可闻,像是睡着了,但姚子清知道他没有睡着。便坐在林煜身边,拿出林煜给她做衣裳时,用剩下的一片做中衣的,没有染色的棉布的做绣帕,将绣线拆掉,又将经纬线各抽取一些,做了一个料包。她买的这些料虽然花了将近四百文钱,但是能做十几个大料包呢,每一个又可以重复使用很多次。 褪猪毛是个繁琐的活,又过了半个时辰,林辰他们的猪基才本上处理好。 姚子清出去,再次开火,在锅里倒进用猪排做的鲜汤,放进拍碎的姜和挽起来的带根须的葱,最后又放入料包,把水烧开慢慢的煮,等林辰他们连猪头,猪蹄,猪内脏都处理好了,锅里边香气四溢时,才停火。 然后再次洗锅。等两个锅洗干净了,在锅里倒入水,一个锅里放进被林冽砍成两半的猪头焯水,另一个锅里也放入一些猪肉焯水。又从放杂货的库房里取出几个大陶罐,把焯过水的肉与猪头放进几个大陶罐里,倒进他之前熬好的卤水,把肉淹没,又分别倒了一些酱油和清油,加了一些盐,把料包放进去,开始用小火慢慢煮。 看着姚子清往肉里又是加酱油,又是倒油的,林瑾和林冽都有些肉疼,就是林辰也只是面上不动声色而已。不过,肉还没有做好,只闻着姚子清之前做的卤水,就觉得很香。他们哪里知道,那卤水根本就不够火候,太新了。之所以那么香,是因为姚子清对料包里的香料进行了提纯,使得香料的香味比普通香料还要香几倍。等他们用的卤水时间长了,味道淳厚了,会更加香。 “大嫂,这肉做好了,我能不能先吃点?”林冽直勾勾的盯着几个大陶罐道。他真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尤其是对几个兄弟,更是无比谦让,但肚子太大,太能吃,太爱饿的他,在吃的方面,却有些贪婪。他还是个肉食主义者,就喜欢吃肉,吃油腻的东西。 “有什么不行的?”姚子清笑道。自从下山以后,他们还从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肉呢。以前一提起肉就恶心的她,现在都有些馋肉了。 前面的铺子里,林睿终于又等到了几个客人,正在给几个客人取东西,忽然就闻到从后院里飘出一片格外浓郁的肉香味,让他这个在山上时吃肉吃的吐,发誓再也不吃肉的人都有些吞口水起来。 正在买东西的几个人,都穿着一身丝绸,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闻到这香味,也馋了起来。一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由得开玩笑道:“怎么掌柜的你们这杂货铺还买熟肉不成?” 林睿笑眯眯,一脸温和与纯真的道:“是啊。我开杂货铺,我大哥大嫂他们做熟肉。难道几位想买我大哥大嫂做的熟肉了?” 这几人只是这么随口一问,本以为是这家自己做肉自己吃呢,没想到这家还真卖肉,不由得大喜,道:“如此,你们做的是什么肉啊?就让你大哥给我们称上几斤。” “这个……今天恐怕还没有做好。”林睿同样也是随口一说,试试能不能给自家拉个生意,没想到他们还真买。不过,就这香味,连对肉厌恶至极的他都有些垂涎欲滴了,这几位一看就是有钱人,自然是觉得馋了就想买。 几个人都露出失望郁闷之色,一个年纪较大点的对几个同伴道:“不然我们就等一等?这家不知道怎么做的肉,这么远闻着就这么香,想必定然好吃。”看他嘴巴比较小,上嘴唇薄薄的样子,显然属于重口腹之欲之人。 另外几人虽然也被这浓郁的肉香勾起了食欲,却不远花时间等,几个人询问了一番之后,便离开了,只剩下年纪较大那位留了下来。 林睿见了,连忙拿着一把椅子,从柜台后绕出,给这位上座。 “这位少爷,不知贵姓啊?”林睿是个很会来事的人,若这位只是买东西,然后便离开,他自然不会冒失唐突的问人家姓什么,但是这人要在这里等了,他当然要热情一些,有所交流,不等让人觉得无趣了。 “免贵姓黎。这位小兄弟贵姓啊?这铺子是刚开张的吧?以前这里是家卖粮油的……。”这位黎少爷看林睿长的养眼,一脸温和纯真的笑容也让人如沐春风,倒也不拿架子,就和林睿攀谈了起来。 谈这话,时间便过去的很快,林睿察言观色,只挑这位黎少爷喜欢听的说,还时不时的抬举追捧一番。对于自己不懂的事情,便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迷茫与对黎少爷能知道这么多东西的崇拜,使得黎少爷很受用。但就算是这样,半个时辰过去后,黎少爷便有些心急,等不下去了。 后边,。肉还没有煮好,林冽便迫不及待的捞了一块肉,切开和林辰一起吃了起来。反正他们俩人肠胃与牙口都很好,只有六分熟的肉都能吃的,何况这肉已经八分熟了。 林瑾可不如大哥四弟那么牙口好,而且他这人也比较斯文,讲究个食不厌精。 “林瑾,要不要去前面转转?火让他们看着就行。”姚子清也不想现在就吃,但又看林辰和林冽吃的太香,索性像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去前边躲躲。 “好。也不知道这会儿生意怎么样。” 两个人走到前边,正听见黎少爷等肉吃等的心焦,林睿又觉得他们这肉刚做好就有人询问,千方百计的想要把人给留住。 姚子清只稍微听了两句,便弄明白了事情,便找了个空档,笑着插言道:“这位黎少爷吧?不知道黎少爷家住哪里,若是黎少爷真有事情要忙,家又就在这十里镇上,我们可以等肉做好了,亲自送黎少爷家里去。” 黎少爷从姚子清一出来,就看见了,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不过他显然不是林大少爷那样,看见漂亮女人就纠缠之人,所以只和林睿说话。忽然听姚子清这么一说,不由心中一喜。 林睿也眼睛一亮,反正他们今天几乎是全家都在,送一次货有的是人手。这黎少爷一看就是个喜欢吃的人,若他们的东西真的好吃,尝过之后没准就成回头客了。这半个多时辰,他也和这位黎少爷比较熟悉了,便也笑眯眯的道:“黎少爷,这位就是我大嫂。我大嫂说的是,今天我几个弟弟也在十里镇,黎少爷既然忙,肉做熟了,就让他们给你送家里去吧。” “那行。我家离这儿不远,就顺着这条街,左转两个弯,街上有家粮油铺,”就是我们家的。我今天就在铺子里,你们把肉给我送铺子里吧。 姚子清再一次替林睿作答,面带温婉而又不显得太过热亲腻味的笑容,道:“那好啊。肉做好了,我就让三弟给您送去。你算是我们在十里镇卖卤肉的第一个客人,就给您个优惠价,一斤五十文钱,你看可好?” 滋~!林瑾在姚子清身边听的有些倒吸气,猪肉如今十五文一斤,他煮熟了之后,便卖五十文,净赚三十五文呐! 黎少爷也一愣,觉得这价钱有点高了。不过,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就是一只二两银子的猪蹄也吃过,没有像林瑾那么吃惊。 “黎少爷,我们这肉可是用秘制配方,加了三十几种香料煮出来的。您是见过世面的,应该知道香料的价格不便宜。我们用的香料里有两种价格比一般香料还要贵。也是看您等了这么长时间,我们也是新开张,才算您五十文,若是别人,可不止这个价呢。”姚子清继续一脸和气,声音温婉的道。她可不想只报个价,就把一个客人给下走。 黎少爷虽然穿着丝绸,但对这个价还是有些不敢豪爽,本来打算要好几斤的,最后只要了二斤。 等林睿宛如单纯的阳光大男孩一样,把黎少爷送走,回来之后,脸色也有些怪怪的。这几天在十里镇,他也没闲着,了解了许多生意的行情。十里镇最贵的那家肉食铺子是一家卖猪蹄的,一斤也才二十八文钱。 “你们别太激动,我和那黎少爷说的可是真的!这肉的成本本来就高。”姚子清看两个人这样,忍不住道。当然,物以稀为贵,就算这肉的价格太高,会使得生意销售量有所下降,但若能端的住,真要卖出名气来了,卖肉之人反而觉得他们家的肉本来就贵。甚至还可以满足消费者的虚荣心,觉得他们吃的肉可不是一般的便宜货。 林瑾听了,立刻就相信了,问:“成本高,那是多少?” 正说话呢,铺子里又来人了,他们便打住了这个话题,觉得这个话题还是隐秘一点的谈比较好。 第五十五章 姚子清的肉一直到下午才做好,几个人先自己切着吃饱了,然后林睿便让林瑾帮忙看着铺子,自己亲自给黎少爷送去。 不过,他们家卖肉毕竟简陋了点,没有专门的铺子啊?倒是前面街上几个人,被浓郁的香味给吸引了来,听说了肉价之后,只两个人买了肉。 “早知道就不让二哥开什么杂货铺了,我们直接开肉铺。”林冽对此颇为郁闷懊恼。若说之前他们还对姚子清打算卖熟肉心存疑虑的话,自从在做肉的过程中就闻到浓香扑鼻的肉香之后,他们对做这个是充满了信心。又觉得姚子清要价太高,若是便宜点,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卖。就是他这么穷,若闻到这香味,也会在手头稍微宽裕的情况下,买上二斤肉吃吃。 姚子清却觉得这样一开始虽然不方便点,但也没有什么。至于价格,她也是在卖香料时做了一番市场调查,才定下来的,哪怕新开张,条件艰苦,会影响销量,也绝不会降价。这一降,可是会连带肉的身份与格调都会降低。便让林辰和林冽把他们前几天定做的一个大案板去支在杂货铺前面。然后把肉装进几个盆里,端到前边。 虽然已经出锅的肉不如在锅里正煮之时香气蒸腾四溢,但依旧吸引了许多路人驻足。 这头猪有二百三十多斤,他们今天只煮了六十多斤。一半留后面热着,一半拿到了前边。 “你们这是卖熟肉的?”路人中有人闻着香味就过来了。 林冽笑呵呵的道:“是啊。我们这肉是不是闻着很香?嘿嘿,吃起来还香呢!”说着,自己就先吞起了口水,虽然他肚子太大,吃东西粗鲁而不挑剔,但他本质上却是个肉食性动物,能吃到这么香的肉,比娶了媳妇还让他高兴。 姚子清没有想到,林冽这人傻人有傻招,这随随便便,完全发自肺腑的说法与表情,把来问价之人都给感染到了。使得许多只是出于好奇来询问之人,都蠢蠢欲动起来。 姚子清就知道,只要东西好,就不愁卖。按照她的配方,就算是不用异能,那做出来的肉也会香气浓郁,何况她还用异能提纯过香料包,就算卤水新了点,不够醇厚,也不是一般人能经受得住诱惑的。 “那你们这肉多少钱一斤?”立刻就有人打算掏腰包了。 “这……。”说道价钱,老实人林冽有些为难,猪肉而已,他们定的价钱会不会太贵了,不厚道? 林辰忽然开口,一脸温和敦厚的笑容道:“今天刚开始在十里镇做,价格不贵,一斤五十文。” “啊?五十文?还不贵?……” 本来蠢蠢欲动的人,都被林辰的报价有点吓到了。 五十文的价钱是他们中午商定的,本来姚子清定的价是三十六文,但林辰无意中说了句京城有家铺子,一只猪蹄就卖二两银子,林睿便忽然开窍了,觉得姚子清煮的肉卖三十六文太便宜了。 一斤二两银子,他们是不敢要的,怕一开口就会把人都吓走,甚至可能会被人当成疯子,便定了五十文。 有了中午的交流,林辰现在是真心觉得五十文不贵,笑的依旧温和敦厚,让人觉得特别温暖可信,好感倍增,道:“我们这肉的秘方可是从一个大世家里流出来的!若是以前,市井大街之上,就是想买也买不到。这肉虽然只是猪肉,可是做工却很繁琐费事,还要掌握好火候,一般人就算是有秘方,也做不出这个味!各位若是嫌贵,可以少买一些,只买一斤或者半斤,先回去尝尝,若是觉得这肉真的不一般,值这个价,再来多买点就是。” 听林辰这么说,又看林辰长的一表人才,又一脸憨厚,没有一丝精明奸诈之相,一些开始退缩之人不由得信以为真,再次心动起来。虽然还没有尝过味,但这肉只闻着就比他们自己做的肉要香。 林辰又介绍了一下这肉的吃法,只需切片装盘,就可以当作一个凉菜吃,简单方便。当然,想要热吃也行,用笼屉稍微蒸一下,或者再锅里稍微翻炒一下就行。 “那行,那就给我来一斤。” “我就要半斤吧。” “我来二斤。” 经过林辰和林冽配合着一介绍,围上来问价之人,居然有一大半都买了肉,手头不宽裕或者心有疑虑的,便只买半斤。只有那些手头实在拮据或者实在精细,不想多花钱的少数人打了退堂鼓。 人都有从众心里,看这里这么热闹,过往之人有许多被吸引了过来。不大一会儿,林辰和林冽抬前边的三十斤肉就被抢购一空。把林冽乐的都合不上嘴了。林辰也始终弯着唇角,连深邃宛若寒星的眸子都变得格外璀璨温暖。 姚子清本来是跟着林辰和林冽一起的,想着以他们的性格定然不会说道与宣传,没想到他们居然做的很好。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回去陪林煜了。她可是听说十里镇有家买豆腐的,老板娘长的特别漂亮,许多去买豆腐的人都是冲着那老板娘的,所以生意格外好,不想成为第二个那样的老板娘。 “大嫂,肉买的好吗?”看见姚子清回来,林煜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的问。虽然他心情抑郁低落,但毕竟也是个大活人,也希望家里好。 “当然好啊!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去了,明天起的早早的,把剩下的肉也给煮了。”姚子清一脸喜色的道。 林煜听了也很高兴,眼眸中不由得多了点神采。他也听说了,他们的肉一斤就要净赚十五文钱呢!若是一天能卖上一百斤,不就是一千五百文的利?一个月下来就是好几十两银子的收入,就算依旧不够给他卖名贵药材,但至少哥哥他们的日子会过的好起来。 不多时,林辰和林冽便来了后面,把另一半肉也抬了前去。 姚子清忙活了大半天,便睡了一觉,等一觉醒来,已经黄昏时分了,正好听见林冽大声说笑着和林辰、林睿一起来了后边院子里。看样子肉已经卖完了。 姚子清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走了出去。 “子清。”林辰星眸熠熠闪闪的朝姚子清走了过来,“今天这六十斤肉买了三千文!”他觉得这钱算是姚子清挣得,应该和姚子清做个汇报。 “嗯。不过还要除去一千文的成本价才行。” “大嫂,你可真厉害!”林冽再一次无比崇拜的夸赞姚子清。 林睿的心情却有些不好,他这铺子第一天开张,生意还算可以,但也只挣了一百多文而已,照这么下去,一个月真的挣不了多少钱。不过,对于姚子清,他也再一次服气了。 “你们明天还卖肉吗?”林睿问。 姚子清道:“卖啊。我想今晚就留这里,明天半夜就起身,把剩下的一百斤肉也做了。想必上午的生意要比下午更好。” 林辰有些犹豫,半夜就起身,会不会太幸苦了?林冽倒是只顾着挣钱高兴,一点都没有想到幸苦不辛苦,道:“好啊。那我们今晚就住十里镇。” 林睿白了林冽一眼,道:“这里只有一张床,能住几个人?既然大嫂这么说,就让大哥和大嫂留下来,我们几个回去吧!阿文和宝宝也需要人照顾。” 林冽一愣,脸不由得就红了,声音不由得低了下来道:“好。那我们回去,让大哥大嫂留下来。其实也就给猪褪毛费点时间,做肉只大哥和大嫂两个人就够了。我明天还是去开荒吧。” 第五十六章 姚子清和林辰的脸色也有些古怪起来,他们可以肯定,林睿这是故意的。故意给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不过,这铺子里确实不能留太多人,只留姚子清一个也不行,那就只能留下他们两个了。 “既然这样,大哥,我们就先回去了。”林睿道。 林辰看天色不早了,便点点头,把今天特意留下来得三斤肉打包好给林睿,道:“这些你们带回去让阿文和宝宝尝尝,剩下的就给房大叔家送去。” “好。”林睿答应。 商量定以后,林睿便招呼上林煜和林冽去了前边。林瑾正在看铺子,听说今晚大哥和大嫂会留下来,脸色也有些古怪,白皙的俊朗红红的,神情有些抑郁。 谁都知道,只林辰和姚子清留下来意味着什么。 送走了几个弟弟,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由于这个时间正是从十里镇周围来的各村里人回家的时间段,铺子里的生意又热闹了起来。不过,毕竟只是新开张的铺子,没什么名气。林辰虽然看着不是很精明,但算账很麻利的,一个人完全能忙的开。 姚子清觉得她必须找点事情做,便乘着天还没有黑,去集市上买了菜做晚饭。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姚子清还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菜呢。山上时天天都是野菜与肉,山下时每天都是面食,蔬菜只能作为珍惜的配料。 今晚,姚子清决定不添加任何肉类,只做素菜。 要说素菜,最便宜普及而又营养较高的就是萝卜与白菜了。姚子清决定今晚就做一道醋溜白菜。她做菜时习惯将所有的食材备齐,轻点一下,然后在心里规划计算好用料与做菜的先后顺序。 归整好材料之后,姚子清发现手边还没有醋,想要去铺子里拿点,又想起前边铺子里好像也没有醋。 这个林睿,看着精明细致,没想到又犯错误了。杂货铺怎么能没有醋这种厨房必备品呢!没办法,她只得去外边买。 住在集市上就是方便,这已经是姚子清第二次逛街了。 离林记杂货铺最近的杂货铺便是周记了。姚子清熟门熟路走进了周记。 “林娘子?”周掌柜看见姚子清,有些惊讶,“这么晚来周记可是有事?”买东西的话,他们林记的货物好像也很全的啊。 “你们这里有没有‘醋’?”姚子清在铺子里看了一圈,居然也没有发现醋,不由得又有皱眉。周掌柜这样的老人,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醋?”周掌柜有些疑惑,又有些尴尬,“那是什么东西?” 姚子清差点要目瞪口呆了,周掌柜不像是开玩笑!那就是他真的不知道醋?他怎么可以连醋都不知道?还是说这里的人根本就不用‘醋’这个调味品,甚至不知道醋这个东西。 “是啊。醋。调味用的。”姚子清觉得周掌柜可能是没听清楚她的话,便又说了一遍。 “调味用的?是什么香料吗?呵呵,这个你应该去药铺问,杂货铺里都没有这种东西。” “哦,那好。”姚子清有些木然的点头笑了笑,离开了周记。 这里居然真的没有醋,周掌柜这样见得世面不算小的人甚至都不知道醋这个东西!不知道是只东安这里没有醋呢,还是整个东螭国都没有。不知道西罗国有没有。 一路拧着眉,姚子清又回了店铺。 林辰又忙了半个时辰,天已经开始黑下来了,铺子里才彻底冷清。等他关了铺子回到后院,姚子清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 林睿这里没有厨房,也没有餐厅客厅什么的。 姚子清做菜用的是今天刚做好的铁桶炉,菜就放在案板上。 “子清。”林辰心跳有些紊乱的喊了姚子清一声,很想和姚子清说点什么,但他又实在是个不善言辞的。 “洗洗手。”姚子清把早就准备好点一瓢水倒进木盆里,让林辰洗手。 “嗯。呵呵。”林辰面带有些发傻的笑,麻利的洗手。 林辰洗碗之后,姚子清也洗了一下手,两个人就在院子里吃饭。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说话,且速度很快。虽然他们已经做了好几天名义上的夫妻,又同床共枕过了。但像今天这样,只两个人共处一室,还是第一次。这人两个人都有种今天才是他们洞房花烛夜的感觉。 吃完饭,姚子清正要刷锅洗碗,被林辰抢了去。姚子清也不是抢着干活的勤快人,便在一边帮忙擦碗。 月上柳梢头,即便是在集镇之上,小院子也开始变得寂静。凉风袭来,吹动着两个人的发丝,也使得两个人的气息纠缠流转。 洗完碗,林辰把东西搬到了仓房,只留下两个笨重的铁桶炉在院子里,铁桶炉上镶嵌着两口大铁锅。 出来之后,看见姚子清还站在院子里等他。一天的劳累,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的疲惫。说起来,她的身体还真是很好的。除了刚见面的那几天,气色似乎一直很好,白皙细嫩的肌肤,脸颊上不用涂抹胭脂,也始终晕染着一层薄薄的粉红色,明眸皓齿,双唇红润。只此时站在月色里,脸上又戴上了假面,笑的无比温婉大方。 他知道,她的心里一定也不平静,也知道今晚即将发生什么,所以才会带上假面,露出假笑。不知道怎么的,这个认知居然让本来有些害羞紧张的他不怎么紧张了。 “天晚了,外边凉。我们回屋去吧。”林辰面带温柔宠溺的笑容,上前握住了姚子清的手。他不想再在她面前装相,他想让她知道,他今晚很高兴。 “好。”姚子清自然也看出了林辰的想法与心思,心里也稍微坦然了些。虽然心里还是各种紧张,但她知道她必须客服这种感觉,忘记过去留下的阴影。 两个人一起走进了住人的那间房,林辰点燃了两盏油灯。 这是姚子清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使用油灯。 “你怎么点了两盏灯?”节俭习惯了的姚子清有些疑惑,虽然一盏灯不够亮,但他们又不用做什么精细活。 “今晚我们就点两盏灯。”林辰握着姚子清的手,只觉得她的手柔若无骨,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揉捏。手心还有着汗湿,证明她比他还要紧张。这让他心里更加甜蜜欢喜。 想当初她面对他时,可是毫无一样的感觉,没有一丝女儿家的紧张与害羞…… 姚子清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说起来,她重生至今,其实连一个月都没到……认识林辰也不到一个月……就真的要和他……她本来想再拖一段时间的。但她知道林辰怕是不愿意拖。 “子清。”林辰察觉到了姚子清眼底的阴郁,脸上的笑容不禁淡了些,眉头微蹙,“你还不想?” “啊?”姚子清低头,心不由得噗噗猛跳起来,再也压制不住,脸颊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迷糊了一下,才明白林辰的意思。看林辰刚刚还一副春风得意,一脸欢喜的傻样,此时又要变成少年老成,深沉内敛,也不由得拧眉。心忽然就冷静下来。 “不!我愿意!”姚子清有些发狠的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决定了,迟早都要有这一天,早一天过了这一天,心也能早一点安定下来。 林辰依旧蹙眉,拉着姚子清坐在了床边上,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姚子清。他不喜欢姚子清这个样子,不喜欢在姚子清不是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就……他不止想要姚子清接受他,还想要姚子清喜欢他,至少要像他喜欢她一样多的喜欢。 昏黄的灯光下,姚子清被林辰定的更加不好意思,两只耳朵渐渐的像是要烧起来一样,不由得就有些气弱,眼神有些闪烁与回避。她没想到林辰尽然这么较真。不过倒也附和他的性情与为人。 “好。那你屋子里歇着,我去给我们烧水洗澡。” 看姚子清真的害羞了,林辰不由得再次露出笑容。忽然间就想通了。就算姚子清现在没有彻底接受他,没有像他喜欢她一样喜欢他,但她对他的喜欢却在逐渐的加深。他要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能俘获他的心! 看林辰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姚子清终于舒了口气。然后抬手拍了拍脸颊,想要把脸上的滚烫拍散。拍着拍着,不由得抿嘴笑了。 作为一个自以为冷情冷心的老妖精,她今晚居然紧张了!看来,林辰给她的感觉还真是不一样。以前面对前男友和那变态神医时,他都从没有这么紧张过呢!不过,林辰确实比他们都好,不是吗? 第五十七章 心思几转间,姚子清眼眸渐渐变得深邃,幽幽的叹了口气,便敛去了心里所有的杂念,只剩下淡淡的情愫、期盼与坚定倔强,甚至狠厉萦绕心间。 她知道,幸福也是需要用心经营的。上一世她之所以没有得到幸福,并非全身别人的错。如果这一世她用心了,不信她会步前世的后尘。 林辰动作很迅速,锅里烧上水以后,又去库房里搬出一个大木桶,搬到了房间里。 铁桶炉只要使用得当,烧起来很快。一大锅水不多时就热了。等他用两只木桶提着水倒进大木桶以后,水温刚刚合适。 姚子清盘腿坐在床边,看着林辰殷勤的忙碌,心里更加安宁。 “子清,快来洗吧。洗完了我们早点睡,你不是说明天还要早起吗?”调好了水,林辰便又过来扶姚子清,那模样简直更伺候老佛爷的太监一样,让姚子清好笑不已。相处的越久,越觉得林辰这人有时候真的挺出乎意料,滑稽搞笑而又让人感觉与无语。 既然林辰想当她的忠奴,那她就好好享受一番女王一样的待遇吧。 事到如今,姚子清也豁出去了。干脆任由林辰给她宽衣解带,伺候她进浴桶。倒是林辰,本是古铜色的脸颊却越来越红,身体渐渐的发热,触摸着姚子清细滑的肌肤,手指都开始颤抖。 看林辰这样,姚子清觉得她之前害羞气弱输去的气势又搬回来了。林辰显然就是个单纯之极的毛头小子,纯情少年嘛!戏弄他的滋味还真是美妙又愉快! “子清,要不要我给你擦背?”林辰别过脸,有点不敢再看姚子清,怕再看下去,他会控制不住。 “擦背就不用了。你把我的衣裳洗了,凉外边吧。今晚上有风,等明天早上就能吹干了。”姚子清也有点怕林辰控制不住,支走了他。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才洗过一次澡,换过一次衣裳,今晚上一定要好好洗洗泡泡才行。 “哦。好。”林辰答应了一声,连忙抱着姚子清脱下的衣裳就离开了房间。 看林辰如此听话,姚子清更加心情愉快。以前总觉得林冽和几个兄弟不论是长相气质,还是性格性情都一点不像。现在看来,至少林辰和林冽还是有点像的。有些时候都一样的很听话。 忠犬男应该就是形容林辰这种人的吧? 林辰力气大,手也巧,很快就洗完了姚子清的衣裳,又把几件衣裳摊开晾好,又在床底下找出林睿脱下的一身脏衣裳,连带他自己身上的衣裳都洗了,才光着膀子返回房间。 姚子清再一次见到了林辰这豪迈的赤膊样,健美的身材,每一块肌肉都近乎完美,充满了力量感。秋天的夜已经很冷了,可他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冷。 “子清,你怎么还没有泡好?”看姚子清还泡在水里,林辰有些皱眉,很硬汉俊朗的眉眼间居然流露出淡淡的哀怨。他真的很急了。迫切的想要……他觉得再这么磨磨蹭蹭,他一定会忍不住对她做出一些事情来。 “这就好了。”姚子清挑眉而笑,对林辰在这种时候都如此克制而刻板,颇为好笑与无语。 “我扶你。” 看姚子清站起来,林辰连忙过去扶住姚子清。握着姚子清光滑细腻的胳膊,看着眼前的晶莹白皙与玲珑起伏,他觉得他的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呼吸也怎么稳都稳不住。若不是怕姚子清嫌弃他今天刚杀过猪,身上有味道,他都要直接就抱住她,然后…… 小心的将姚子清扶上床,盖好了被子,看着姚子清眼角眉梢的笑意,林辰宠溺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这小妻子又在戏弄他。不过,他喜欢被小妻子戏弄。 眼眸微转,林辰忽然低头,在姚子清带笑的眼角吻了一下,然后才喜滋滋的去洗澡。也不去重新烧水,直接就在姚子清用过的水里洗了起来。哪怕姚子清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但在他的心里,姚子清很干净,姚子清用过的水当然也很干净。 林辰洗澡,就比姚子清快多了。只一会儿,他便学着姚子清的样子,大模大样的从桶里站起来,跨出浴桶之后,又把他最后脱下的裤子在水里洗了,然后便赤着身就倒洗澡水与凉衣裳。 姚子清目瞪口呆了。 林辰怎么可以这样?!居然赤着身就如此大模大样的出出进进,虽然这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可是万一正好有什么人翻墙头之类的,看见他怎么办? 何况,他的身材真的很好看,很诱人的,这么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也会心猿意马的啊!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勾引她!报复她之前调戏他。 等一切都处理完了,林辰这才上0床,钻进了被窝里。由于去过外面,他的身体很冰冷,冰的姚子清一个哆嗦,不由自主的就想躲。 林辰眼眸一暗,忽然抬胳膊,禁锢住了姚子清,不想他再躲开。 他自幼受到的礼法,这种事情只能在室内的床上做,此时他不想再克制了。再克制就真的不够男人了,连他自己都会嫌弃他。 没有任何言语,他直接翻身,就覆在了姚子清身上……。 …… 这一夜是个美好幸福而又痛苦的夜。 二十岁的林辰终于与他的妻子圆房了,这让他有种人生都圆满了的感觉,也让他在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上的欢娱的同时,心理上也产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感觉,甚至觉得从那一刻起,他才是一个真正的成年男人了。 不过,姚子清的感受就不是很美好了。 看着不像笨人的林辰,在这种事上却完全就是一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直接就一步到位了!偏偏平时挺温和宽厚的他,今晚却无比的霸道强势,一往无前,根本不给姚子清反应的机会。 那忽然而来的撕裂般的痛,姚子清觉得她一定会铭刻进灵魂里,永远都无法忘记。而且,若不是姚子清反对,精力格外旺盛的林辰还想要来第二次。 第二天,两个人果然半夜就醒了。 林辰看着就和他躺在一个被窝里,发丝交缠在一起的小妻子,只觉得心里的 某个空洞被填满了,无比的踏实美满,也无比的柔软与豪迈。 “子清,你先睡会儿。”林辰先起身,抬起一只大手,指腹轻柔的放在姚子清的眼皮上,“你昨天是怎么煮肉的,我都记住了。今天的肉我去帮你煮。” 姚子清想了想,真的没有起来。林辰在做饭上确实很有天赋。昨天煮的肉之所以那么香,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用异能淬炼了一下香料,今天不用换料包,也不用换汤,林辰去煮完全可以。 黎明时分,林记百货铺这条街上再一次飘起了浓郁鲜美的肉香味。天刚刚亮时,林睿就回来了。 姚子清也起床,做了几样适合早上吃的清爽小菜。 吃完后,林辰和林睿先摆好摊,把肉抬到了前边。今天他们的肉是分批次煮的,第一次还是三十斤。 由于姚子清有意添加了两种挥发性质的香料。这两种香料虽然不能真正提升肉的口感,却能使得肉香味闻起来更加浓郁诱人,香气飘出去老远。即便是肉冷掉之后,数米内依旧香气扑鼻。很快,就有人被吸引了来。“大哥,”林睿悄悄的来到了林辰身边,脸色有些凝重与担忧,“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我带着大嫂看着就行。不是还有几天就盖房子了吗?木料和砖土也该买了。” 林辰面带敦厚温和的微笑,不动声色的忙碌着,但看着面前逐渐多起来的人流,眼底也隐隐的笼罩出一片凝重。 第一批三十斤肉,还不到中午,就卖完了。 把第二批将近三十近肉太外边之后,林辰便回去了。 杂货铺的生意依旧和昨天一样,半死不活,说不上清冷,但也不是很红火。有时候一下子会拥进好几个人,有时候半天也进不来一个人。林睿便干脆也陪姚子清在外边,反正肉摊就在铺子的屋檐下,看见有人进铺子,才会跟进去。 姚子清手拿一把菜刀,穿着一身昨天新买的绿色裙衫,晶莹剔透的肌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格外的干净细嫩,宛如春天清新的绿芽,充满生的气息,令人心情顺畅。 随着日头越升越高,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快就有好多人围在了肉摊跟前。 “妹子,你们买的这是什么肉啊?怎么闻着这么香?还这么好看?” “是啊,你们买的这是什么肉?多少钱一斤?” “啊?一斤要五十文?你是卖肉啊,还是抢钱啊?” “你这是那部分的肉?不会是猪脖子吧?我想要后臀上的肉。”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天卖肉了,可还是有许多人对这肉很稀奇,对肉价很难接受,但又真的很想卖肉,难免会问东问西。 为了方便,姚子清把肉都切成五斤左右的块。由于放了红线草,又放了两样不能直接提升肉的品质,却具有挥发性质,使得肉香味飘得更远的香料,所以姚子清的肉不但闻着诱人,看着也格外鲜嫩红艳,令人垂涎。 可是这样一来,居然有很多人都判断不出那一块肉是猪的那一部分,甚至有人都判断不出这是不是猪肉。是不是猪肉并不重要,毕竟在所有的肉里头,猪肉几乎是最便宜的。但猪身上每一个部分的肉,口感都是不同的,若是卖生肉,价格也会有一些细微的不同,有些龟毛之人便非要弄清楚那一块肉属于那一部分。 于是,肉摊前吵吵闹闹,人越围越多,有人甚至想要亲自动手翻看。 “哎,你们别乱动啊?”姚子清不得不一边耐心的解释,一边卖肉,一边还要时刻警惕那些动手动脚的人。她的肉都是放在铺有没有染颜色的纯棉布的筐子里,用棉布盖着的,只有一小部分放外边,免得肉上面落太多尘土。若是被人随便用手翻看,看完之后自己买回去倒没什么,就怕自己不买回去,不管别人嫌弃不嫌弃,反正她自己就心里膈应了。 第五十八章 林睿见姚子清忙乱,想要帮忙,却发现她虽然看着忙乱,但是手起刀落间,行云流水一般就切肉,称重,算账、收钱、一气呵成了。 更惊奇的是,她的手还特准,想称多少斤就能精准无比的切多少斤。算账更是不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收钱嘛,在案板边有一个匣子,买肉之人自己数清楚钱,给她看看,然后放里边就行了。有那极个别不自觉想要故意少给钱的,她的眼睛也贼精,立马就会发现。 时间一长,连买肉之人也觉得稀奇惊讶不已。 本来,还有人觉得姚子清太年轻,长的又太好看,把她和十里镇最又名的豆腐美人联系在一起。但看着姚子清拿着把菜刀,挥舞间的干脆利落与精准,让人不得不怀疑,她骨子里只怕是个极其彪悍的狠人。且她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让人难以小觑。 何况,那豆腐美人家的豆腐其实很普通,豆腐美人又涨着自己长的好,言谈举止确实太过外向,隐隐透着股骚劲,有以色诱人之嫌。而姚子清的肉却是真的不同凡响,比她本人更吸引人。且她虽然对人很有耐性,长的也有些过于娇媚,但言谈间却透着股正气与内敛的傲气。 另外,凡买二斤的,姚子清都会给多称一两,凡买三斤的,都会多称二两,一个人一下子买了五斤,她竟然给多称了五两、另外骨头多的肉,她也会给多称一些。也让大家感到很满意。 还不到中午,三十斤肉便又卖完了。 眼看着太阳晒到屋檐下了,姚子清打算暂且收工,还有好些人没有买到肉,姚子清便带着她们直接去后院。 于是,她们家杂货铺后院的干净整洁,也让大家感到很满意。 打发走了最后几个客人,姚子清便去了前边铺子里。 铺子里正好来了两个穿着丝绸衣衫、涂脂抹粉,看着挺光鲜的年轻女人。以林睿这几天锻炼出的眼力见,很快就认定她们应该是那些富户家里比较体面,受重用的媳妇或者管事娘子。 两个人本来是偶尔听说这家铺子里买的一种头油,既便宜又好用,最重要的是香味清淡而持久,格外雅致。林睿便抓住机会,把铺子里的胭脂与花露水也介绍给她们。 看见姚子清进来,林睿忽然一指她,一脸温和纯真的对两个妇人道:“看见没?这是我大嫂,她用的就是我们铺子里的胭脂水粉。本来她的头发有些干黄,皮肤也挺粗糙的,用了铺子里的头油和花露水以后,头发就变黑了,皮肤也变好了。” 噗! 姚子清真没想到,这个林睿居然还会做虚假广告。再看他笑眯眯的,一副阳光少年的模样,谁能想到他是在骗人? 两个女人听了林睿的,果然都仔细的看向姚子清。 姚子清刚刚洗漱完毕,但没有换衣裳,身上还带着股淳厚的肉香味,虽然不如花香浪漫,但真的很好闻。 她现在的身体,本来就是个美人,保养的也很得当。自从她开始修炼功法以来,虽然风吹日晒,没少做重活,但肌肤气色却比以前还要好了一些,便越发显得发丝黑亮,肌肤水嫩,唇红齿白,娇媚动人。 “你真的是用自己家铺子里的胭脂水粉?”两个妇人都对姚子清有些惊讶。 她们不是没见过一些世面的人,但是像姚子清这样好气色的女人,还真是头一回见。 “是啊。不过我不怎么擦粉,胭脂也只是偶尔才用一回。只是每一次洗完头,都会抹一些头油,晚上睡觉时,会用一些花露水。这水不会让人的皮肤变白,只是用的时间长了,皮肤会更加细嫩水灵。”姚子清很配合的装出一副略显怯懦的老实模样道。 她可不敢胡吹,说她的皮肤以前有多么差,用了花露水以后才变得这么好。 但她比林睿更懂得女人,只要能真的美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效果,女人也愿意尽自己所能的一试。 果然,听了姚子清的话,两个妇人都有些动心。 她们家大小姐的皮肤就非常粗糙黝黑,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大小姐越来越在乎相貌,跟几个妹妹在一起,或者出门见朋友时,便难免自卑苦恼。每天洗漱完之后,都会在脸上敷厚厚的一层粉,才会出门。 若是这花露水真的能让皮肤变的细嫩白皙,大小姐和大太太一定会很高兴。 两个妇人又问了姚子清几句话,觉得林睿的话虽然夸大其词,但这花露水确实有一定的功效,最终真的花了七两银子,买了一瓶花露水,想要拿去讨好大小姐的大太太。 七两银子对她们两个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但大太太定然不会亏待她们的。 一笔生意坐下来,两方都很高兴。 “妹子,你身上这是什么香味啊?怎么闻着像肉味,又像药味?”一个长的比较艳丽,性格更加外向的妇人又买了两盒头油,一盒胭脂之后,忽然吸了吸鼻子道。 “这个是肉香。”姚子清笑道。 “对了,刚才看外边有个卖肉的摊位,不会就是你们家的吧?”另一个比较严肃的妇人也有些垂涎的道。也不知道这小媳妇怎么煮的肉,身上这香味实在是勾人。 姚子清没有想到,她只是没有洗澡换衣裳,除去身上残留的肉味,居然也能起到广告效应。便很好说话的把两个女人带到了后院。 后院里,还有几个陶罐正在沸腾着,香味几乎弥漫在后院每一粒空气里,即便是看上去比较严肃克制的那个妇人,也有些抵制得住这种诱惑。那艳丽女人更是眼睛发亮,很不能将锅里的肉全部抢去。 两个女人几乎是近乎豪迈的一下子就要了十斤肉。 姚子清看两个人显然是有钱人,一边笑着这肉有多好,因为刚开始卖,所以才很便宜,等过两天就要涨价了,一边切肉。这一次她的手法一点都不精准,居然给称了十五斤,正打算去掉五斤,再次称重呢,两个妇人便很豪迈的表示,十五斤就十五斤,然后直接丢给她一块碎银子,居然有一两重。 两个妇人兴高采烈的走了,但姚子清的脸色却有些凝重。关了后院的门,再次去了铺子里找林睿。 “你是说那两女人想要我们的秘方?”林睿听了姚子清的话,脸色也凝重起来。 “没有明说,但那眼神真的很贪婪。话里话外也透着这个意思,被我搪塞了过去。” “以前以为有了钱,就什么都不怕了。现在看来,想要在这个世上过的好,不光要有钱,还要有势才行。我们在这里,还是根基太浅薄了。先看着吧。实在不行就把方子给她们。比起别的,还是人最重要。”林睿原本温润的眼睛,也想林辰一样,变得漆黑幽深起来,还格外的森冷阴寒。 看林睿这样,姚子清反而笑了。 她只是发现林家兄弟行事间似乎颇有些顾虑,才也跟着遇事便畏畏缩缩起来。但真要遇见什么事,她其实未必会害怕。 看姚子清忽然这样,林睿也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虽然这几天在十里镇的历练,视他成熟圆润了许多。但他骨子里不愿吃一点亏,受一点委屈的秉性,其实并没有消失,只是被暂时的压抑隐藏起来了而已。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 或许是又受到了刺激,林睿再次不满足起来。 以前以为在十里镇开间铺子就很厉害了。现在看来,就算他们的铺子生意还凑合,但缴过房租以后,剩不了多少钱。离他一心挣大钱,然后成为像姚旭恒那样的大富翁的梦想,相差太远了。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据他这些天的观察,以及听一些老生意人的闲谈,想要挣大钱,似乎南货北卖,投机倒把之类的更挣钱。 至于说做这种生意需要过人的眼力与能力,风险更大,他根本不怕。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做这个需要的本钱更多。 “大嫂,你手里现在有多少钱?”林睿再一次拿出他的钱匣子,数起前来。 说起来,这些天他们挣的钱并不算少。光今天的杂货铺,就已经有十两银子进账了。昨天开张,别的东西虽然收入不多。但卖出去了几瓶头油,再加上周老板卖出去的一盒胭脂钱,也有三两的收入。 姚子清也拿出身上的钱,放在了一起。上一次卖胭脂的钱和昨天卖肉的钱,都在她手里,再加上以前林辰给她的零花钱,又凑了十两银子。 二十三两银子,若是以前,这些天足够两个人欣喜若狂了,但是现在,两个人反而苦闷起来。林睿想要更多的本钱倒腾货物。姚子清在买了两天熟肉以后,也开始不满足起来,想要有一间铺面。熟肉毕竟不同于别的生意,摆摊太不方便了,而且显得很没有档次,她想要要个高价,都有些开不了口。 好在,他们现在至少是有希望的。 杂货铺里别的东西虽然挣钱,但姚子清制作的胭脂水粉,只今天就挣了十两银子,以后定然会越来越挣钱。 还有熟肉生意,一天也能挣好几两。 这样看来,只需三两个月,他们就能凑够所需要的钱了。 第五十九章 下午,姚子清的肉摊摆的比较迟。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只两半天的时间,他们家的肉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有好几个人上门来求购。 等摊子摆出去以后,也买的很快。 等傍晚时,二百多斤的野猪便只剩下十来斤了。 林睿的杂货铺生意也还可以,尤其是又卖出去了两瓶头油。 但这样一来,姚子清明天想继续卖肉,就要进货了。而林睿的杂货铺想继续多赚钱,就要再做一些胭脂水粉。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先将肉摊收了。 再过几天就要盖房子了。盖房子的话,家里的人必须要每天管两顿饭。到时候总不能让林辰去做饭吧?虽然他们自己不在乎,但在外人眼里,家里头有女人,还让男人进厨房,不是女人太不贤惠了,就是男人太窝囊了。 如今的铺子里有了不少值钱货,每晚都要有人看着,姚子清便一个人回家。 夕阳西斜,天边许多厚厚的云朵聚成团,风也有些阴冷,看样子明天又要变天了。姚子清背着个竹楼,来到十里镇东边,寄放牛车和驴车的地方。 虽然东洲城一代的治安好多了,但镇子口的关卡还是没有撤。 镇子外还是有好些乞丐流民,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孩子。 姚子清有些疑惑,不是说东洲城外在试粥,流民都去东洲城了吗?昨天她来时,这里才三五个乞丐而已,怎么今天又多了好些。 “咦,老大家的!”一个少女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不远处,“你今天也来十里镇了?” 姚子清收回看向外面乞丐的眼神,转过头,见车棚里一辆牛车正在一个小伙子的驱赶下驶出来,一个身材高大,体形健壮的少女,正蹲在车上,一脸惊喜的看着她。少女身边还有几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都是林家村的女人,其中两个姚子清已经见过一次,却都神色冷淡,显然不太喜欢姚子清。 “喜儿。”姚子清笑着打了声招呼,往前走了两步,等在路边,忽然听见镇子外一阵骚动。 “呀!死人了!又死人了!这十里镇最近真是晦气!” “是个老头……” “这些人都是年纪大,身体弱,在东洲城外抢不到吃的的。说是排队,可那些饿很了的人,看见吃的哪能忍得住?有些身强体壮的会把一些老人孩子给吓出来,自己排在前头。” …… 伴随着议论声,还有两个孩子呜呜咽咽,压抑麻木的哭声。 姚子清看车棚里拥挤,牛车一时出不来,便也跟着看热闹的人,到了关卡外。 “让开,都散开!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四个看守关卡的差役看镇子口围了一大堆人,连路都堵塞了,提着佩刀便赶人,“都滚!想要施舍前给这老人买张草席的话,就留下来!” 十里镇东边出入的人,都是些靠近大山的乡下人,许多人连自己家都吃了上顿没下顿,怎么可能有人施舍?再加上对官差的敬畏,很快就散了开。露出里头一个瘦的没有人形了的老头的身体。尸体边呜呜咽咽的跪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也被官差撵到了一边。 “哇……爷爷……。” 那孩子的哭声很小很压抑,身体摇摇欲坠,似乎也虚弱不堪,就要死了似得,透着股绝望与麻木,一脸呆滞木然的看着两个差役骂骂咧咧把老人的尸体抬到了一边,商量着找张草席,把人埋了。 虽然看惯了生死,心肠早已冷硬,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姚子清还是很乐于做好事的。 这样大的灾荒,人口打量死亡的情况下,很容易发生瘟疫。若是人们都多一些同情心,减轻灾害带来的后果,没准在帮助了别人的同时,也有可能是救了自己一命。 想着,姚子清摸了摸钱袋,取出十几个铜钱,洒在了那些乞丐跟前。 本来神情麻木,死气沉沉的十几个乞丐,像是忽然活过来一样,很快就将十几文钱抢光了。 那个死了爷爷的孩子也想要去抢钱,但走了没两步,就跌倒了。 “啊!不会又死了一个吧?”两个差役看见又有人跌倒,觉得更加烦躁晦气。他们并非没有同情心,想当初刚刚看守这里时,每一次死人,他们都很感慨悲怆,后来他们这里的形式也很严峻,百姓们都惶惶不可终日,看见死人时他们更是兔死狐悲,同情不已,怕那一日他们也遭遇不测,但到如今好几个月过去后,他们的心便慢慢麻木了,同情心也消耗光了。 周围看热闹之人,倒是有好些人感叹世道艰难,看姚子清一下子施舍了那么多钱,也都纷纷慷慨了起来,扔一些铜钱给那些乞丐。大多数人都是一文,也有些手头宽裕,心善大方之人,是两文或者三文,再多就没有了。 “这个还没死。” “赶走!要死也让他死远一点,别再死我们这里了。” 两个差役正要看看那孩子有没有死,那孩子却晃晃悠悠的又站了起来。两差役实在是不想再处理死人,便提着刀,连踢带打的就要赶走那孩子。 “老大家的,这里!快来啊!” 这时,林家村的牛车从关卡里驶了出来,由于差役在一边驱赶,车子没敢停,那喜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姚子清热情似火,挥手大喊着要姚子清过去。 “哎!来了。”姚子清答应了一声,从竹篓里取出一包点心,走过去塞给了那孩子,乘机看了一下,发现那孩子并没有生病,纯粹是饿成那样的,才稍微放心,转身去追牛车。 那孩子和周围之人都惊呆了,那包点心最也要五十文钱呢!一般人家自己都舍不得买来吃,居然有人施舍给了乞丐。而且看那人的穿着,显然不是什么有钱人。 好些人再看向姚子清时,简直像是看一个疯子。 那些乞丐们也一个个眼冒绿光,若不是有差役在一边,又大都是一些病弱之人,只怕立刻就要一哄而上,抢了小乞丐。小乞丐见此情景,顾不得多想,立刻打开包装,取出一块软糯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最终,那些乞丐还是忍不住,不顾差役就在旁边,上前抢了那小乞丐。 牛车上,喜儿挤在姚子清身边,嘻嘻哈哈的说个不停,话题始终围绕着林瑾和小五。显然是那天见了林瑾和小五,少女的春心有些萌动了。难怪对姚子清这么热情。 第六十章 “你个死不要脸的,老说他们家老三和老五做什么?” “小心我告诉你妈!” 一起的几个女人也看出了喜儿的心思,纷纷笑骂起来。但喜儿脸皮厚,任由别人骂,只是尴尬脸红上一瞬,便嬉皮笑脸起来。 对于有人喜欢他们家老三,姚子清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姚子清觉得,就喜儿的长相和条件,林瑾只怕看不上。那人看着挺老实,骨子里却比两个哥哥更傲气。就喜儿这样比男人还魁梧健壮,性格豪迈的女汉子,绝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有了喜儿活跃气氛,姚子清和另外几个女人也搭上了话。 “咦,那不是老大吗?” 牛车走出十里镇没多久,就见前边的路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身材高大,五官英俊,身穿灰色的麻布短褐,乌黑的发丝梳的无比整齐,用一个灰布帕子包在头顶,哪怕是短褐草鞋也依然无法掩饰他不同于一般人的冷峻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心生敬意,不敢小觑。 但是很快,那人就冲着他们的方向,露出了笑容,刚才那威严冷肃,气宇非凡的帅酷气息便当然无存,只让人觉得温和敦厚,甚至还透着股老实劲。 刚才还在老是把话题往林瑾身上扯的喜儿,立刻冲着林辰露出了花痴之色,道:“子清姐姐,不是我说,你们家的男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长的俊!就是老大板起脸的时候有些吓人,比我爹还要让人害怕。” “这么晚了,你们家老大不会是专门来接你吧?”其他女人也都纷纷调侃。 姚子清也有些惊讶,虽然她面不改色的否定这些女人的调侃,但心里很清楚,林辰这是真的专门来接她。 嗯。这么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 “子清,我正打算接你去,你自己回来了?”果然,牛车刚走到林辰跟前,林辰就一脸老实,毫不避讳的道。 于是,车上的女人们再次起哄调侃起来,但在调侃的同时,又明显有些嫉妒与羡慕。在古代社会,即便是那些最窝囊,最妻管严的男人,至少在外人面前,也要端出一副很硬气,绝不儿女情长的样子来。 “那我就先下车了。”姚子清和几个女人打了声招呼,便跳下了车。 “还真是腻味!就算是家里男人来了?也用不着连车都不坐了的,往一块挤吧?”女人们对于姚子清的做法,也颇为惊讶,纷纷调侃,甚至说话格外尖锐难听。 喜儿也道:“子清姐,让你们家老大走自己的就是,你下去做什么?” “我这不是想省几个车钱嘛!” 姚子清对众女人的调侃无动于衷,摸出两个钱给赶车的,赶车的小伙子连忙推辞。姚子清才刚坐上车而已,连三分之一的路程都没有,乡里乡亲的,他怎么好意思收她车钱?哪怕只收一半也不行。 林辰面带笑容站在一边,任由姚子清下车。 等牛车在一众女人乱七八糟的调侃讥讽中远去之后,他才走过来,一言不发的握住了姚子清的一只手,脸上的笑容格外温暖,原本漆黑深邃的眼眸格外的明快欢娱。 这样的林辰,让姚子清的厚脸皮也有些发烫起来。 “你有没有……想我?”林辰看了看周围,发现远处有一对老夫妻正在田间劳作,便又松开了手,只是挤在姚子清身边,与她并肩站在一起,压低声音道。 姚子清有些惊讶,我记得前几天,林辰还一副比大家闺秀还要保守害羞的样子,怎么现在这么胆大厚脸皮起来? “没有。早上不是还在一起吗?”姚子清很诚恳的道。 “我想了。不知道怎么的,我现在就想一直和你腻在一起。下午在地里开荒,我都在想你。”林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虽然肤色较深,但脸颊上还是晕染上了两片赤红之色,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本来,姚子清还有些怀疑,林辰是不是也忽然学会甜言蜜语了,但是看着他这副傻样,又无语起来。真没想到林辰会有这样的一面。都说恋爱会使人智商下降,难道一直以来都非常理性克制的他,终于也陷入恋爱中了? 或许,林辰自己也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这样很滑稽,不待姚子清回答,便立刻又叉开了话题,脸色也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与刻板,严肃正经的道:“你回来了,肉摊怎么办?” “先停一段时间吧。以前我是怕林睿的杂货铺挣不了多少钱,才那么着急的。现在看来,杂货铺的生意很不错的。尤其是胭脂水粉买的很好。以后渐渐有了名气,生意一定会更好的。我想先再做一些胭脂与香粉看看。若是挣得多,就不摆摊了。卖熟肉还是有个正经的铺子好,摆摊太不方便了。” “也好!我也觉得卖熟肉的话,在街上摆摊不方便。你要是真想做,等再凑些钱,就给你也租个铺子好了。” 两个人边说话,边往回走。平时走路很快的林辰,今天却将步伐压得很慢。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他越来越觉得,他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等回到家,他们再想这么亲近,就不容易了。 林辰和姚子清回家时,林冽和林瑾开荒,还没有回来。林文和林宝正在房间里写字。看见两个人回来,放下笔就跑了出来。 “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 林煜也扶着门框走了出来,脸颊又有些病态的潮红。 “嗯。回来了!你们的晚饭做好了没有?”姚子清也很高兴,笑着问林文和林宝。可能是这些天始终挤在一起,这才在外面一夜,她居然有种很久没见林文他们了的感觉。 “呃……我们没有做饭。”林文和林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以前,哥哥们出去干活了,等回家时他们都会做好饭。可现在,他们做的饭连他们自己都不喜欢吃。大嫂不在家时,都是大哥做的。 “大哥,大嫂。”林煜也笑着打了声招呼,但却神情抑郁,声音虚弱而气短。 和三个孩子打过招呼之后,姚子清和林辰便洗手,一起去做晚饭了。没有姚子清威胁,也没有林辰带领,拼命三郎的林冽和林瑾,这天晚上又回来的很晚。等回来时,林冽不算精神,林瑾则累的跟死鱼一样,眼神都有些灰暗。 第六十一章 “大嫂,你回来了?煮的肉有没有给我们带回来一些啊?”林冽放下锄头就跑到了厨房。 “带回来了,但不给你吃!”姚子清看着已经升上柳梢头的月牙,一脸严肃认真的道。 “啊?为什么?”林冽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我不是早说过了吗?至少我在家的时候,回家晚了,就不给饭吃。” 林瑾也来到了厨房,脸色无比灰暗抑郁,但听说姚子清居然不给他们饭吃,便再也顾不上多愁善感,装颓废忧郁了。 他不吃东西倒没什么,一下午的超强度运动,使得他连肠胃都累的不蠕动了,倒是不怎么觉得饿。可是对林冽有多么怕饿肚子,他很清楚。这个下午,尽管他因为心情不好,不要命了的干活,可还是做的没有林冽多。别看林冽到现在都还算精神,但却没少流汗。 说起来,林冽今天是被他给带累了。若是他早点回来,林冽一定会跟着一起回来的。 再看姚子清的脸色,显然是认真了。这个狠心的女人,定然能做出不许林冽吃饭的事情来。而大哥居然也一副无动于衷,任由姚子清行事的样子。 “大哥!”林瑾不由得有些悲愤,若是以前,大哥就算是自己不吃饭,也要尽可能的让林冽填饱肚子,现在和姚子清好了,竟然有了媳妇忘了兄弟,跟着姚子清一起这么心肠冷硬的对待林冽,“是我带累了林冽。林冽是看我不回来,才一直没有回来的。” 林辰冷冷的看了林瑾一眼,直看的林瑾心里发毛。 “既然如此,林冽可以吃饭,你不要吃。”林辰忽然一脸镇定严肃的道。 林瑾一愣,没想到大哥竟然生气了。尽管林辰表现的很平静,但多少年的兄弟,林瑾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知道大哥是生气了。难道是因为……可是大哥应该不会吧?他一定早就知道了他的心思,怎么会现在才生气? “那好。” 林辰生气了,刚才还一副悲愤不已的林瑾,立刻乖巧了。蔫溜溜的答应了一声,便自己倒水洗漱了一下,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大哥……”林冽等人也一下子静若寒颤,想要替三哥求情,又想要撒娇耍赖,嬉皮笑脸,插科打诨,但一接触到大哥冰冷的眼神,便都萎了。 好吧,虽然他们并不觉得三哥犯了什么大错,但既然大哥都生气了,那就一定是大错了。 姚子清也有些奇怪,很少真正生气的林冽,这是真的很生气的样子啊?以他的性格,为这点事情,不至于吧?但她也不想挑战林辰的权威,破坏林家的秩序。 “四哥,我去给你切肉。”林文连忙很有眼力见的,就要去给林冽端吃的。 “切什么切?给我直接拿来就是。” “……好吧。” 林文拿来姚子清带回来的熟肉,放一个小瓷盆里。林宝也连忙给林冽盛上今晚的晚饭,三菜一汤,外加两个白面饼,都是素食。 “先把手洗一下。”姚子清看林冽不洗手,就要用手抓着肉吃起来,连忙道。 林辰干脆直接动手,给林冽打了半盆水,放在了脚边。 看大哥亲自伺候他,林冽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赶紧认认真真的洗干净手,然后殷勤认真的把脏水倒掉,把盆又放在原来的地方。 “噗!”林文和林宝忍不住相视一眼,都笑了。 对于四哥的邋遢,就是大哥,也只能管得住一时吧?真是的,不就是洗个手吗?能费多大点事。非要有人督促着才行。 有了肉和别的美味,林冽很快就幸福的忘乎所以,忘掉了没有吃饭的三哥。 林家几个兄弟相互关心的方式都各不相同,林冽更注重在力量上让着两个哥哥,很小的时候就自以为比两个哥哥更强大,脏活累活抢着做。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把两个哥哥当成弱者一样,随时照顾与保护。 但是,在吃方面,他虽然算不上自私霸道,但却不是非常谦让。 而且,在他看来,林睿和林瑾太娇气,时不时的就胃口不好,不吃饭的情况很常见的。他并不知道,两个哥哥虽然不如他肠胃强大,偶尔是会胃口不好,但也是看他太幸苦,太能吃,想让照顾于他。他只知道大哥不会害三哥。 倒是林文和林宝,偷偷地拿了一个饼,带去了房间。 等林冽吃完,也去睡觉了。姚子清和林辰一起动手,刷锅洗碗,收拾厨房。本来,这些活都是女人家的。但林辰就是想要陪姚子清一起做,想要多和姚子清呆一会儿。 “今晚为什么生气?” 等只剩下两个人时,姚子清才有些好奇的问林辰。 林辰沉默了片刻,才道:“他太没出息了!”说完,看了一眼姚子清,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这个妻子本来就长的好看,最近似乎越发好看了。不但肌肤细嫩剔透,如美玉无瑕,五官与体形也无不美丽妖娆。在这夜色朦胧里,也别有一番韵味。难怪三弟会对她有那样的心思。 其实,这东洲一代,兄弟几个共娶一妻的事情不算稀奇。比如说林家村的首富林员外家,就是几个老爷娶了一个妻子。想当初,他们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他甚至也动过这样的念头。可由于很多原因,他们最终没有那么选择。他们家毕竟不同于一般人家,哪能和林员外家一样?何况,事到如今,再有那样的打算,就算他愿意,也要顾虑姚子清的感受。 总之,无论是为了什么,自己折磨自己,在他看来都是很没出息的事情。 “林睿、林瑾和林冽的年纪都不小了,你也留意一下,等房子盖好了,就要给他们娶媳妇了。给林睿的话,家境、相貌只要能凑合就行,关键要脾气好,人贤惠。林冽的话,最好看有没有一个精明点的女孩,不然两个人一样大大咧咧的,过不好日子。林瑾的话……首先相貌要好,最好识文断字,风流多情,不能太死板木讷了,但是也不能太随便放荡了,要贞烈。”林辰又道。 “……好。” 林瑾没有吃两个弟弟带给他的饼,虽然心理一个劲的对自己说,长兄如父,大哥别说是不许他吃饭,就算是打他一顿,他也不能生气,可还是觉得很伤心,很难过。而且越来越越伤心难过。但又具体说不上因为什么而难过。 林文和林宝小大人一样,劝说、教训、安慰了一番,无果之后,便去写自己的大字了。 林煜红着脸颊,有气无力的和林瑾躺在一起,闭着眼睛,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第六十二章 离选定盖房子的日子还有五天。 林瑾开始每天往返于十里镇,购买运送盖房子用的木料与青砖。虽然不远处的大青山里就有很多木料。但新砍下来,没有经过处理的木料容易虫蛀,并不适合盖房子。 这五天里,姚子清又做了几盒胭脂,几坛头油,还做了几盒香粉与口脂。 林辰和林冽继续开荒,相较于别的,等房子盖好,估计就要种明年的夏粮了,多开出一分地,就能多种出一分粮食。 林家又恢复了以前那样热闹而忙乱的日子。 只有林煜,却像是又回到了姚子清还没有来的那段时间,沉静而麻木,三天里有两天是病着的,除了风寒之外,他还出现了胃痛和手足麻木的症状,仿佛他前段时间忽然生龙活虎,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一样。这让林辰等人担心不已,就怕他会……死掉。 早夭对于这个科学医术并不发达的古代社会,其实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为此,姚子清虽然还没有学会写字,但还是画了一摁图册,将她修炼的功法传授给了他,让他试着练习。虽然不能用文字把功法口诀写下来,让他慢慢研究,就只凭着一本图册和口头讲解便贸然修炼有一定的风险,但她不得不试一试了。 另外,她还尝试着亲自给林煜配了几副药。 对于姚子清居然会武功,林辰他们很惊讶,但问了几句,姚子清不愿回答之后,便不问了。林辰和林冽甚至也试着修炼了一下。林辰和林煜一样,凭着聪慧、悟性与谨慎,暂时没有出事,可林冽却因为理解有误,差点走火入魔。 或许是功法修炼真的有用,林煜虽然依旧病病歪歪,但终究撑了下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正如姚子清猜测的那样,她虽然只在十里镇卖了一天的肉,但那宛如有魔力一样,引诱的人欲罢不能,只要有能力,无不想要买一些,一口口腹的熟肉,真的引起了人的觊觎。 但觊觎的人却不是她担心的那家大户,而是林岳。 作为林家村最大的地主家,且在十里镇有着两家生意格外红火的铺子,林家在十里镇自然也有宅子。但这宅子是林岳自己私下里买的,并没有告诉家里。就像家里只知道他将绸缎铺的生意做的很火,却不知道他还开了家大药铺一样。 只有三进,却假山花园,曲径游廊齐全而精致的院子里。 林岳摇着扇子,漫步向着后院小花园里的一个花厅里走去。一个已经二十出头,却一副小孩子一样机灵而又有些弱智的小厮跟在他身后。 “姚大小姐还在林家村没有回来?”林岳一副云淡风轻,风流倜傥的样子问。 “是。那天卖完了肉就回家了,然后再没有来。”小厮有些不正经的笑道,“嘿嘿,不会是那林老大看他媳妇长的太好看,不敢再让她抛头露面了吧?真没想到,那林家几个兄弟还真有些本事。那杂货铺的生意真是火啊啊!居然比我们的绸缎庄还要赚钱。那小小的一盒胭脂,居然要三两银子。小小的一瓶头油,便宜的都要八十文,跪得居然要二百文!” 林岳带着笑的眼神忽然冷了一下,露出阴鸷不服之色来,道:“一群没有根基的流民而已,再有本事又能如何?这些天你让人仔细盯着点他们,不论他们做了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可惜,我要去东洲城一趟,不然就去他们家拜访一番,看看他们家的肉有没有那么神奇。若是真的那么神奇……” 林岳没有再说话,只是眼底的阴鸷不服与鄙夷不屑被炽烈的贪婪所取代。 说话间,花厅到了。 伴随着一阵钗环叮咚声,一个身姿窈窕,面若桃花,美目风流的年轻女人走了出来。女子只有二十几岁,头面上配戴者全套的金银首饰,手腕上还套着一对金手镯,一身大红色的丝绸薄衫,陪着绿色罗裙,说不上多雅致,若是一般人这么配戴打扮,甚至会显得俗气,但她却硬是在这有些暴发户的打扮下,显得艳而不俗。 “大少爷,怎么才来?我们姐妹可等了好长时间了。”女人有些冷傲,又有些娇嗔的责怪,但眼眸微转间,又透着股轻佻与诱0惑。 林大少几乎是顷刻间,就恢复了他风流倜傥的形象,笑着上前,一把搂过女人,就在女人的脸上亲了一口,正要调笑几句呢。女人忽然脸一红,娇羞的躲开他,有些尴尬的看向花厅里边。 花厅里,三个和女人年龄相仿的美妇人也都羞红了脸,其中一个还羞恼的瞪了林大少一眼。 在三个女人身边,还有几个小丫鬟伺候着,一个个都笑嘻嘻的。 林大少哈哈一笑,便迈步走进了花厅。几个美妇人都连忙站了起来,恭敬的行礼。 “好了,都坐下吧。一家人哪来的这么多礼仪?”林大少笑着首先坐在了一张圆桌后的主位上。 “大少爷今天怎么忽然来的雅兴,想要和我们姐妹聚一聚?”几个美妇人也都纷纷落座。 面对这几个女人,林岳正经了许多,尤其是对其中年纪最大,气质最沉稳的一个女人时,脸上的轻浮不由自主的就收敛起来。 有丫鬟立刻有条不紊的端上一些酒水餐碟,不一会儿便摆了一大桌子酒菜。 一时之间,花厅里有说有笑,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林家村。 九月初一,林辰家盖房子的日子终于到了。 本来,庄户人家盖房子,只有正式的工匠才需要花钱请,那些铲土提水的体力活,村子里一些关系较近的人家会来自发帮忙做。但林辰他们才刚到这林家村,人生地不熟的,除了性格简单热闹的林冽认识了几个朋友外,林辰他们都没有交好之人。所以,他们还是请了三个小工来帮忙。 林辰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去了趟房敬轩家,让房敬轩帮忙请了一个属相合适之人来。 巳时一刻,房敬轩帮忙请的一个属相合适之人,用帮着红布的锄头挖了几下,算是正式开工动土了。 让林辰他们没想到的是,除了林冽认识的几个人里来了两个外,村里里三户只和他有点头之交的人家也来了男人来帮工。几个男人连同两个泥瓦匠一起动起来,很快就画好了线。林辰三兄弟带着三个帮工和三个小工,一共九个人挖地基,两个泥瓦匠砌砖。 只一天时间,五大间房子的地基就挖好了。 由于早上开工的迟,来帮忙之人都在自己家吃了东西。姚子清只给两个泥瓦匠做了吃的。中午又烧了点凉饮供大家喝。下午的时候,才正式做了一大锅饭食给大家吃。 做饭时,她没有用异能,做的也只是很普通的白菜炖肉,又落了几个发面饼,烧了一锅清汤。而所谓的白菜炖肉,肉只是佐料,偶尔能吃出一片;所谓的发面饼,其实并没有完全蜕干净麦皮,颜色很黑,口感有些粗糙;所谓的清汤,更是只飘着的油花而已。但即便是这样,吃饭之人也无不赞叹,觉得林老大家这个媳妇真是厉害。长的那么娇媚,本以为是个娇气的,却能跟男人们一起铲土挖地基,做的吃的更是令人吃了还想吃。 对于这些庄户人家来说,女人家只要能把家务活做的比别人好,就算是厉害了。如果在体力活上也能帮到男人的话,就更厉害了。 看着这些新的老乡们吃的很高兴,林辰和姚子清也都很高兴。 他们做的吃食,都是打听好了的。一般像他们这样的家境,条件好点的,每天都能见点荤腥,条件差点的,只有开工第一天和上梁之时等比较特殊重要的几天,才会有荤菜。一般都是杀两只鸡,称几斤肉而已。 他们不想做的太张扬,也不想被人觉得小气,材料中规中矩,属于比较抠门,但又不是太扣的人家,那就只能从味道上弥补了。而味道上,姚子清也不敢表现的太另类。 这一世,她只想要活的舒坦安宁。 由于家里狭窄,不论是工匠还是帮工们,干完活便都回自己家了。 等人都走光了之后,姚子清便让林瑾去洗碗,自己回房间,找出给林文和林宝准备的笔墨纸砚来,就写写画画起来。 以前虽然也很盼望有个大房子,但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道鸿沟,并没有完全把自己和这个家联系在一起,甚至随时准备着发生意外的话,就离开。但现在,她不得不彻底安下心来,经营这个家。 这里的房子她看过几家,真的不怎么样。 房子的大格局在挖地基的时候,已经定好了。她也不想让房子在外形上太独特,但是在门窗以及室内的装修上,她却不想委屈自己。怎么着也要让自己不论是住着还是看着,都觉得舒坦愉快才行。 林辰归整了一下院子,走了进来,看姚子清写写画画的,便凑了过来。 “这是……门窗和家具?”林辰看着姚子清画的图,有些惊喜的问。 他知道姚子清是见过世面的,他的见识其实也不俗,但他没想到,姚子清居然能把家具这么简单而又形象的画出来。还用她刚学会的一些字,把个部位的尺寸写的一清二楚。照这个图,就算他请的工匠只是一些野路子,也能做出很精美的家具吧? 不过,他们现在只是农户而已,家具太雅致精美,让人看见了……林辰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露出担心凝重之色来。但看姚子清这么兴高采烈,他深吸了一口气,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第六十三章 姚子清若无其事的瞄了林辰一眼,将林辰的神色都看在了眼中。 不过,这一次她不想只考虑林辰的感受。她已经够低调内敛,很委屈自己了。若是这一次盖房子,连自己喜欢的家具都不能用,那她也活的太窝囊了。 …… 第二天,木匠也来了。 这木匠才三十多岁了,但技艺很一般,只会做一些的大众化的活。好在他脾气不错,姚子清将图纸给她之后,他只惊讶了一瞬,又研究了一番,发现大体上能看懂,便没有再说话。 和昨天不同,今天他们至少要管两顿饭才行。 昨天自发来帮忙的三个男人没有再来。倒是房敬轩亲自来给他们帮忙了。 房敬轩虽然是林家村的里正,但是论威望与实权,还不如林家村两位老太爷,甚至不如一些族老。他虽然管着村里一些庶务,但想要中饱私囊还要看林家村的一些族老与富户答应不答应。另外,凡是林家大老太爷干涉的事情,他很少敢违背。 “房大叔,你也来了?”林辰连忙将房敬轩迎了进来。 虽然是房敬轩不是林家村最大的一个,但毕竟是里正,手里还是有些权利的。自从他们家下山以后,也对他们很照顾。林辰他们都对他影响很好。 “老大,闲客套就不必了,我就是来帮忙干活的。你也赶快忙你的去吧。”房敬轩摆手打发走林辰,便立刻动手干起活来。 地基昨天已经挖好,但砖还没有砌好。林辰和林冽总觉得林瑾体力差,便让他专门伺候那木匠。伺候木匠的活虽然繁琐,但却比较轻松。其他人都伺候两个泥瓦匠,继续砌地基。比起昨天轻松多了。 既然人手不是太紧,姚子清便专心做厨房的事情。 姚子清培育的酵母面团已经发的很好了,酸味与怪味也早就没有了。体力劳动者,对热量的需求高。荤腥不足,就只能多做点面食了。 “大嫂,你今天打算做什么吃的啊?”林瑾抱着一大抱木匠刨出的刨花,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姚子清有些惊疑,那天被林辰责罚之后,林瑾只不高兴了一夜,第二天便恢复了平静,好像一点都不计较大哥的责罚一样,但除了粗线条的林冽外,家里谁都能感觉得出,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么豁达。 对此,姚子清不想有什么表示。 她不是个坏人,甚至在做事上还比较善良,但心却比较冷硬。在她没有出现在林家之前,林家兄弟就相依为命,似乎还过的很融洽和谐。他们怎么相处,自由一套方式,她懒得多管闲事。就算因为家里多了一个她,兄弟感情出现了裂缝,她也觉得,那是他们的事情。 就算林瑾对她似乎也有些怨气,或者是有些尴尬,她也懒得在乎。 不过,今天他这笑容言语却是真的亲切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别扭与勉强。莫非他终于想通了?不论如何,这都是好事。 “我想蒸一锅馒头,再烧一锅三丝汤。”看林瑾真诚自然,姚子清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三丝汤是什么?”林瑾有些好奇的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姚子清虽然很乐于林家几兄弟都在厨艺上有所进步,但今天这么忙,显然不是教他们厨艺的时候。 “那你忙吧。”林瑾略显腼腆的一笑,便转身走了出去。 姚子清看了看林瑾的背影,忽然摇头一笑。下山这些日子,林家几兄弟都变了许多。比如说林睿更加圆润了,林瑾也似乎一下子平和了许多。今天的林瑾有些像林煜,但比林煜多了些书生气,给人的感觉比前几天舒服多了。 “子清姐姐!子清姐姐!我来给你们家帮忙了。” 忽然,院子外传来了一个女子中气十足的大喊声。姚子清一边揉面,一边还要往灶火里边添柴,像是没听到外面那咋咋呼呼的喊声一样。 院子里,喜儿从已经推到的院墙里走进来,虽然口里喊着子清姐姐,人却直奔隔壁的工地而去。在离院子最近的一片空地上,是木匠正在修理房梁。林瑾没事可做,便也帮忙抛光木料。想要把房梁做的精细一点。 其实林瑾几乎和姚子清一样,希望有一座精美雅致一些的房子。 相较于两个哥哥的理性与实用主义,他更加感性与文艺情怀。即便是沦落到如此境地,但稍微一有条件,就忍不住的想要追求高雅精致,有品味的生活。 “林瑾,你也会木匠啊?”喜儿看林瑾居然也像模像样的刨木头,惊讶的大喊起来。 林瑾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就算骨子里清高,但表面上始终是个实诚淳朴的老好人。对于主动打招呼的人,他都会以诚相待,以礼相待。但今天他忽然不想理这个喜儿。这些天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偶遇喜儿,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可他不喜欢喜儿这样的人,长的不美丽,也不婉约清秀也就罢了,性格还粗鄙随便而又夸张轻浮。 他知道,大哥打算给他和林睿说亲了……一想到这个,林瑾的眼神便深沉阴冷了下来,整个人都仿佛散发着一种黑色的气息。 “啊……”喜儿轻轻的低呼了一声,不由自主的就停住了像林瑾凑过去的步伐。 “那你忙,我去给子清姐姐帮忙了。”看林瑾不打算和她说话,喜儿有些失望,但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有些胆怯,不敢再在这里待了。 “嗯。”林瑾冷淡的答应了一声,看都没看喜儿一眼。 他不喜欢喜儿,但也不讨厌憎恶她,但是一想到这些天的种种不痛快,想到大哥居然打算给他说亲了。他就忽然不想再对喜儿这样的女孩子和气忍耐。他就算是不能再想着姚子清,但以他的条件,在选择人生伴侣之上,也不愿意像二哥那样凑合。 若是当初……他们绝对落不到这个境地!他也不用面对现在的痛苦。 他好不甘心!不甘心就此任命,像个普通农户一样,蚂蚁一样的活着,为了活下去而吃不好,穿不好,甚至连娶妻也只能讲究凑合。 他也好恨!若是父亲真的犯了错误也就罢了,可他分明是冤枉的! 哪怕自从那件事以后,父亲对他们比对奴才还要恶劣,但父亲就是父亲。父亲受的冤屈,他必须要报! “林老三,你咋了?” 林瑾身上的黑暗气息太浓郁,以至于性格沉默的木匠都有些忍不住了。 林辰正在不远处和泥,远远的看了林瑾一眼,眉头紧拧。林瑾虽然从小就性格偏执了一些,但大多数时候都还算平和。可最近这些天,他的情绪起伏太大了。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 难道,不让他再想着子清,真的让他这么受刺激? 第六十四章 或者,他又想到了父亲,想到了他们原有的身份,心里无法保持平和了吧?说起父亲,他又何尝能无动于衷,但若是没有能力,想那些又有何用?只不过徒增烦恼,让自己更痛苦而已。 在盖房子的第三天,林睿关了店铺之门回家了。 他还亲自赶着一辆崭新的牛车,带回了好几个匠人与十来个小工这样一来,要一个月才能盖好的房子,只需数天就能盖好了。 药物调理家功法修炼,林煜的身体终于又有了气色。 当初将自己的功法传给林煜他们,只是觉得这里既然真的能修炼一种类似于内力的东西,没准她修炼的功法也能当武功来用。她只是想尝试一番而已。没想到林煜修炼起这种功法来,居然很有天赋,吸收的也是灵气。只不过不能像她一样直接吸取提炼草木精华而已。 有了灵气的滋润,虽然不能一下子从跟不上补足严重亏虚的本源,但也明显提升了他的生命力。 自从正式入门,体验到那种滋润舒服之极的感觉入体以后,林煜就痴迷上了修炼。反正大哥他们也不指望他干活,索性一有时间就修炼起来。对于习惯了一个人静静的呆坐,放空思维的他,一点都不觉得整天什么事都不做,只修炼内力是什么枯燥之事。 林睿回来之时,林煜正在外边的小树林里修炼。 “二哥!” 看见林睿,林煜连他最痴迷的修炼也忘记了。已经好几天没有见林睿,使得心思宛如女子般细腻敏0感的林煜怪想念的。 林睿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自家那破旧的小院旁边,热火朝天的忙碌的场景,道:“大哥和林冽怎么不见?” “大哥和四哥下地去了,再过几天就要种冬小麦了,他们想多开点地。家里只有三哥和大嫂。反正干活有工匠和雇工们。” 林睿点了点头,又和林睿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几个人去了工地。 林瑾正在给一个木椽去皮,看见林睿一下子带来这么多人,连忙丢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面色不虞的问,“你不用看铺子了?” 几天不见,林睿似乎又变了一些,心态更加平和圆润,对于林瑾的臭脸毫不介意,脸上始终带着久别重逢,见到家人了的亲切,面带笑容,道,“这不是从南边又上来了一批人,我见这些人要的工价便宜,便带来回来。多雇一些人虽然要多花钱,但能早点完工,算过来花的钱其实也一样。” 一听南方又上来了一批人,林瑾的脸色一下子由不悦变成了凝重。 跟在林睿身后的林煜的脸上也划过意思忧虑。 “先让这些人干活吧。”林睿笑道。 这次,林瑾没有再和林睿唱反调,两个人一起行动,很快就安排好了这些人。 对于林睿忽然带来一批工匠,以前请的几个老工匠都很不高兴。这些活只他们三个人做的话,能做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有了这些人,只需几天的时间就能完工了。不是分薄了他们的收入吗? 姚子清正在做早饭,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这些天,她也和林煜一样,除了一日三餐外,剩余的时间用在了修炼上。几天下来,气色更加鲜嫩剔透,整个人都透着股灵秀清新的气息,哪怕是在灶台间忙碌,身上也一尘不染,格外清爽干净。 “大嫂。”林睿看着姚子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笑着招呼。 对于多一些工匠做工,姚子清完全没有意见。多一些工匠与雇工,虽然每天要支付的工钱会多许多,但工期缩短,算下来并不吃亏。之前只请三个工匠,也只是因为一时之间请不到更多的。工匠们也约定俗成,不愿意太多的人一起做共而已。 随便和林睿说笑了几句,姚子清便继续做吃的去了。 “大嫂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啊!”林睿看姚子清对他做的事情只是简单的询问,并不干涉,很是高兴。 “是啊,大嫂的脾气真是好。”林瑾有些嘲讽的道。 以前被她迷住了心窍,就算觉得她比一般女人心肠冷硬,凶狠毒辣,也不是太在意。可这些天他算是彻底弄清楚了。她比他以为的还要冷漠。对于与自己无关之事可谓毫不在意。而她真正在意的事情又太少,脾气能不好吗?真要在她在意的事情上得罪了她,看看她还会不会好脾气? 有了林睿带来的将近二十个人,这一天做的活,就顶往日好几天的。 等傍晚的时候,五间房子的墙便砌了一半还多,明天再砌一天,后天就能上梁了。 林辰对林睿忽然回家,还一下子带来这么多人,也很惊讶。但他知道林睿是个聪明人,做事有分寸,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等送走了以前请的工匠和雇工们,林睿请来的工匠和雇工也上了牛车,只等林睿送他们回去以后。林家的人很有默契的聚在了房间里。 “大哥,我们先买一些粮食攒起来吧。”林睿直到这是,脸上那笑眯眯的神色才被凝重所取代。 南边又上来一批人,是不是证明局势又不稳定了? 在这种时候,家里有足够的粮食与布料,至少能吃穿不愁。 林辰也早就想要攒一些粮食了,去年到今年的一场大灾让他们明白,这世上最不能缺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粮食。在盖房子时,他们也一下子买了几百斤粮食。但他们家就这么点地方,再想要多买,就没地方放了。 姚子清这些天也知道了一些关于南方旱灾的事情,听说南方的旱灾虽然严重,但最终导致南方大乱的却是*。 就算去年和今年受了灾,但前十几年,南方都是大丰收。虽然大多数没有地或者少地的佃户与农民,面临着即将饿死的危机,但那些地主、大户与乡绅土豪们却早些年攒的旧粮,再吃个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 这种时候,那些手里有梁的人若是足够聪明,就该联合起来,共同应对危机,救人救己才是。偏偏那边的地主大户,乡绅土豪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但不帮助人,还有一些不知道是太心黑,还是太蠢笨的家伙,依旧不知死活的对佃户们步步紧逼,让他们缴纳租子。 第六十五章 而且,南边官场混乱,好几个州府的知府都是早就堕化的贪婪之人。在那种情况下,朝廷好不容易才从周边各县调去一些粮食,居然还是有不少大小官吏从中克扣贪污。甚至连一些最基层的小吏都乘机中饱私囊,导致本就杯水车薪的救济粮,落在灾民手里的十不存三。 说起这个,林瑾最愤慨。 和许多喜欢读书人,且读的比较好的人一样,他对于国家时事无比关心,哪怕是与自己毫不相干,或者根本没有发言权的事情,也喜欢操心品评。他始终认为,若不是运气不济,他就算没有一个好的出身,也能凭借自己之力读书上进,考取功名,取得一番成就,甚至青史留名。 他觉得,他要是当官的话,一定比他听过见过的那些官都要好!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的!南边都乱成那样了,还迟迟没有反应。若是他们能早些往南边调拨一些粮食,而南边的官吏,即便不能做到清正廉洁,只要能做到像东洲这里一样,精明干练,也不至于发生那样的乱子!官逼民反,在正常不过了!” 说起这个,林家几个兄弟的脸色都很不好看,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林睿笑道:“要是南边那些大王们真能成气候,我也会很高兴。东螭国已经诞生一百年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已经腐烂溃败,疾病丛生。是到了老死的时候了。” 林辰没有说话,但深邃的眼眸里却蓄满复杂的忧虑。 林冽也有些愤懑,却是担心的看了姚子清一眼,大圆眼睛里,什么都表达的一清二楚。 林煜自从修炼了姚子清给的功法以后,整个人显得越发沉静了。但相比于以前那种单纯善良的沉静,显得的沉静多了几分淡漠。但他的心情是几个人里最好的。以前哥哥们说这种令人担心或者不痛快的话题时,总是避着他,生怕他被吓到或者忧虑到了。 “管南边能不能成事,都与我们何干?二哥还是说说,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吧?若是南边的人真打上来,我们不会被卷入战乱,遭殃吧?”林煜一派纯真腼腆的问。 林辰面色凝重的道:“这个话题不要再说了。” 林瑾依旧有些激动不服,但是看大哥这么严肃,想了想,终究压制住了心绪。这个话题确实太过大逆不道,心里想想就是,不宜说出口。 姚子清一直面带淡淡的微笑,等林家几个兄弟情绪渐渐稳定,才道:“我们挖个地窖,先买上足够一年吃的粮食藏起来。就算是往日,作为庄户人家,哪家不是攒着至少一年的余粮?” “咦,这个注意好!”林冽眼睛一亮,立刻表示赞同,比起其他,他更关注与担心的还是他的肚子。 林睿和林辰也赞同这个主意。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卖粮之事不宜拖延,但也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家粮食很多。要知道南方许多家有余粮的地主与大户都被人给抢了。甚至连一些没有多少余粮,只是能勉强度日之家,也有不少糟了货。 商量定以后,林睿还要回去看铺子,起身告辞了。 林睿走后,林辰等人心里依旧起伏激荡,尤其是林瑾和林冽,一个阴郁愤怒,一个愤愤不平。 “大嫂……”林文担心愧疚的看看几个哥哥,又看看大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年的事情,林文和林宝没有任何记忆,虽然心里也有仇恨,但远没有到几个哥哥的程度。 林宝也眼睛滴溜溜的转悠。 …… 九月初六了,月牙又开始变得丰满起来。 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姚子清觉得索然无味,便离开了。这种月夜,也是她修炼功法的好时候。最近不是太劳累,不喜欢早睡的她,每天晚上不是学字,就是修炼。自从她将功法教给林家几兄弟以后,就开始明目张胆的修炼了。 她一直来到院外的树林里,盘膝而坐,在吸收着灵气的同时,还吸收着林间的生命气息。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林辰也走了出来,盘腿坐在了姚子清身边,许久没有面瘫过的脸,又恢复了足以影响人心神的严肃。 “子清,你有什么话想问吗?” 姚子清没有动,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瞄了林辰一眼,只见林辰面色前所未有的沉凝严肃。 “我想,你肯定已经猜到了一些。不过,以前我们不敢相信你,所以不愿让你知道。我知道,那时候你就算是对我们很好,对小五很关心,可心始终离我们很远。我们不敢冒险。”林辰石刻一样的脸上,晕染了一层愧疚,但声音依旧没有起伏的道。 姚子清微微皱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很讨厌林辰这面无表情的样子。 明明以前她想的很清楚,也很豁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为人处事的方法与准则,只要不损害他人,就不算错误。她从没想到要林辰对她毫无保留的坦诚相待。她甚至觉得,林辰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深沉是一种优点。 但是最近,林辰的表情丰富多了,至少在她面前,很少在露出这么深沉冷静的一面,忽然看到他这样,心里居然很不舒服。 摇了摇头,驱散了心里的不平静,不论如何,她都不想太在乎一个人。 “后来,虽然把你当自己人了,也不愿意隐瞒欺骗你,可又怕知道了那些事,你会害怕,会嫌弃我们,离我而去。”林辰接着道。 姚子清弯唇一笑,这是终于要对她说出他们的秘密了吗?她对他们的秘密,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他愿意说,真是再好不过了。刚才看林家几兄弟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时,那种心里不痛快的感觉,也逐渐消散起来。 理智上,她想要依旧跟以前一样,不在乎他们,但她现在和林辰的关系,想要不在乎他们,真的有些难。而且,那样她岂不是又失败了?她这一世可是想要过的很好呢! “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们是哪里人。我没有骗你。我们确实是南边的渔阳村人。”林辰感觉到了姚子清的情绪变化,凝重严肃的脸也柔和起来,别看他表面上有些刻板,实际上论敏0感与敏锐,比几个弟弟还有过之。 第六十六章 “子清,”林辰像是送了口气,刚才还严肃坚毅的脸上,忽然露出如释重负,受宠若惊之色来,有些憨傻的道,“你不会因为这个,就生我的气吧?”他很清楚,姚子清真要生气了,绝对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刚才之所以如此隐藏自己的情绪,就是因为心里忐忑,不知所措。 “不生气,你要是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什么。”姚子清笑睨了林辰一眼道。 林辰面露憨厚淳朴的笑容,心里却直骂姚子清虚伪。不生气?他可不是林冽,就算姚子清没有发怒,他也感受得到,她刚才绝对是不高兴了。现在高兴了,才又这么说吧?他要相信了,后果绝对不可设想! “我们是渔阳村人不假,但我们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渔阳村人。” 说到这里,林辰的脸色再次凝重起来,有些事情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别人的。可是子清不是别人,她现在是他的妻子,是与他最亲密的人,与几个弟弟也相处的不错。迟疑再三,才凝眉道:“我们是京都人……我父亲曾经是一位……大将军。是东螭国最厉害的大将军!” 姚子清饶有趣味的看着林辰,这么吞吞吐吐,不干不脆的林辰,她还是第一次见。在她的记忆里,不论任何时候,他都是镇定理智而果决的,是一个内心极其强大而勇敢的人。但是,他吐吐吐吐的对象是自己,她真的很不高兴。 “十几年前,西罗国曾经两次发动大军,攻占我们东螭国。第一次出动了七十万大军。第二次触动了三十万大军,都是我父亲领人打败的。” 林辰之所以犹豫,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父亲太厉害了,他怕说出来,姚子清一个商户之女会震惊。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他又一次用正常眼光看待她了。而她是不能用正常眼光去看的。倒是她越来越兴趣盎然,却越来越虚幻的笑容,让他有些慌乱,索性一横心,眉宇间流露出傲然之色来。 “哦?”姚子清有些惊讶,她虽然早就猜到,林辰他们的父亲,可能是个位高权重,很大的官,而且很有可能是个武将。没想到他比她猜测的还要厉害。西罗国和东螭国那两场大战,她也听说过。据说当时情况十分危急。尤其是第一次,西罗国几乎是所向无敌,一步步稳打稳扎的推进,差点灭了东螭国。是东螭国已经七十六岁的老将安国公与当今皇帝陛下的长子,安王皇甫正一起出兵,打推了西罗。 “子清,其实那两次大战,都是我父亲出谋划策,从中调度的。第一次出兵是,看似老安国公是主帅。老安国公虽然曾经是个很厉害的武将。但毕竟年纪大了,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锐气,老奸巨猾,胆小如鼠,怕担责任,什么主意都不敢拿,一遇到难以抉择之事就推给我父亲。”林辰的声音越来越越低沉平静,但身上的气场却透着股令人心惊的悲伤愤慨与绝望。 姚子清也终于严肃凝重起来,就算心里其实对那位早已经死去多年的公公没有多少感情,但也不愿意表现的太冷清,让林辰伤心。 认识林辰许久,她还是第一次看他露出这么悲伤愤怒之情呢。 “二次出兵时,老安国公已经寿元无多了。有时候说着话都能睡着,有什么精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我父亲出奇兵,直袭西罗的宁安城,抄了西罗国的后路。后来两边夹击,才大败了西罗。” 姚子清的脸色是真的凝重了,不用林辰继续说,也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那两场大战在东螭国很有名,即便是东洲城这样的国内腹地,有关那场大战的故事与名人,也广为流传。不过,那场大战里涌现的几个名人与坏蛋里没有一个姓林的啊。 林辰觉得他的心很痛!很沉闷!像是要炸开一样。这些年他虽然对过去表现的很淡然豁达,他自认为他确实很想的开。可今天真的再一次直面这些事,才发现,他心里的悲痛与愤怒并不比几个弟弟少。 “那一次,我父亲不顾安国公的反对,一鼓作气,直接将西罗国打残了。若不是我父亲坚持,安国公不但不会同意父亲出奇兵直抄西罗军后路的想法,就连后来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直接攻下西罗国六个郡,逼得西罗国讲和之事都不会同意。” 姚子清忽然握住了林辰的一只手,眼神难得真诚的看向与她并肩而坐的男人。 她自认为见识过各色人等,像林辰这样将自己的各种感情控制的牢不可破,只凭理智与原则做事的男人,愿意在她跟前,露出这么真实而情绪化的一面,可见他对她的信任。林辰也看向姚子清,宛若千年寒冰一样凝滞了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刚才的沉重悲痛似乎瞬间消弭了许多。 “后来,我父亲被扯进了夺储之争,遭人陷害,皇上说我父亲诅咒太子,夺去了父亲的一切爵位,也罢黜了他担当的一切官职,将他废为庶民,还夺去了他的姓氏,发配到了南边西岭郡的渔阳村。那一年,阿文和小宝还在刘姨娘的肚子里。” 林辰没有说他父亲叫什么,也没有说他父亲立了那么大的战功,究竟得到了什么封赏,更没有说他父亲是怎样扯进夺储只挣,然后被人陷害的,姚子清也没有问。 不论是林辰,还是姚子清,都觉得那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林辰他们的父亲很厉害,为东螭国立下了不世之功,却被人陷害了。以至于从云端跌落进泥沼,痛苦不堪,不能自拔,也让林辰他们几兄弟,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受尽了苦楚。 至于林辰他们父亲有没有他说的那么好,那么无辜,姚子清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林辰的话。 “子清,”林辰反握住姚子清的手,越来越用力,“我知道,跟了我以后,你受了很多苦。可是,就算我出身不凡,也不能保证,能让你过上那种人上人的富贵生活。本来,我们是不能离开渔阳村的。可是,在那里我们根本活不下去了,就乘着今年南边动乱,渔阳村被一伙贼匪攻占抢掠,几乎无一活口之机,跟着一伙难民来了东洲。” 林辰的眉毛又一次拧了起来,以前对她没有多少感情,只想着让她做他的妻子,他一定会对她很好。但随着和她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他越来越觉得愧疚,绝对对不住她。他给她的实在是太少了。 他不是一个卑微自轻之人,但现在面对她时,却没有了当初的自信与强势。 就算天底下有很多女人过着和她一样的生活,甚至比她更苦的生活,但他总觉得她应该过更好的生活,就像他小时候见过的那些贵妇人一样。不,他其实更想要她过比那些女人更美好的生活。那些女人虽然富贵,但却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痛苦。 比如说他的嫡母和生母,以及父亲的一些姨娘们,都有着各自的苦楚。 他的生母是在母亲嫁给父亲之前,就跟了父亲,并且生了他的。可是自从父亲嫁进来之后,就过得无比卑微可怜,好多年都未必能见父亲一面。而他的母亲,看似过的很风光,但她自己却心里充满郁气与怨恨。还有父亲后来收的一些姨娘与姐姐们,更是勾心斗角,相互陷害,却又被母亲压得死死地,有几个虽然一时间蹦达的很欢,下场无比凄惨。 所以,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下定决心,将来一定不会像父亲那样,娶很多女人。 他不愿意看到他曾经的女人,活的像她生母那样卑微可怜,也不愿意有女人活的像他嫡母那样充满郁气与怨恨,更是受不了父亲那些宠妾蹦达闹腾的样子。他喜欢认真规矩而一本正经的生活。但女人多了,怎么可能活的认真? 月亮越升越高,树林里的气温迅速下降,林辰握着姚子清的手,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忽然伸出猿臂,揽在了怀里。这样,她就不怕冷了。就不用急着回屋了。 今晚的林辰,有许多话想说,也很想就这样和她毫无保留的敞开心怀,很想和她独处一会儿。 他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有了女人忘了兄弟之人,但姚子清现在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跟兄弟一样重要了。而且,和她在一起时,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姚子清乖乖的窝在林辰的怀里,感受着这个时刻都在压抑约束着自己的男人,从未有过的柔情,冷硬的心也柔软融化了起来。 “听你这么说,你们几个尽然不是一母同胞?” “嗯,林睿、林瑾和林煜才是父亲的嫡子,是嫡母亲生的。林冽是父亲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生母不知道是谁。有人还说,他根本不是父亲的儿子。不过,父亲曾经对他很好。” “真没想到啊!你们关系那么好,竟然不是一个娘生的。” 随着林辰的讲述,林家几兄弟的异常,都得到了解释。但他们居然不是一母同胞,着实让姚子清震惊了一把。 第六十七章 不过,一想到林辰的性格,她又觉得这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 古代社会的大户人家,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不论男女大都认同这一现象,若是家规比较森严的话,和平共处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何况,他们几兄弟在本质上,都不是什么坏人,又有林辰这样一个大哥,就算曾经未必像现在这样兄友弟恭,但在共患难之中,也很容易产生同甘共苦的患难之情。 林辰说了许多心里话,自然也想要姚子清也对他敞开心扉。可惜,姚子清对‘自己的’过去真的一无所知。 秋天的夜晚已经很冷了,将该说的都说了之后,林辰虽然不舍,但还是拉着姚子清回了家。 房间里,林冽和林煜早已经睡了,林瑾又在教两个弟弟写字。 看见大哥和大嫂,林文和林宝都停下写字,笑嘻嘻的问:“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或许真是因为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再加上下山以后的生活不再想以前那么压抑艰苦,他们在林辰和姚子清跟前,越来越像真正的小孩子,总有种撒娇的意味。 林瑾也回头,冲两个人笑了笑,之前激动悲愤的情绪早已经平复。 姚子清发觉,林瑾对于情绪的把控,越来越像两个哥哥靠拢。曾经有些呆气的他,现在就算依旧表现的淳朴呆气,但城府气度,却随时随刻都在迅速加深。 林家这几个兄弟,还真是没有一个值得小觑的。 林辰也过去检查了一下两个弟弟的学业,发现他们进步很大,非常欣慰,毫不吝啬的给与奖励,让两个孩子高兴不已,学习上进的动力越发充足。 “大嫂,今晚你还学字吗?”林瑾笑着问。 姚子清郁闷的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今晚她更想要修炼。可林辰硬说什么天冷了,半夜三更的在外面会生病。至于学字,她已经不急迫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学会了将近两千个字,基本的读写完全没有问题了。 她只是不想当文盲,不是想要当才女。 接下来的几天,林睿每天早上都会亲自赶车,带来一些十里镇的工匠与打短工的,然后才回去看铺子。傍晚时再回家,又将这些人送回十里镇。一天两个来回,每一回都会卖几袋米面和一些油盐。 林辰和林冽则白天干活,晚上挖地窖。 南方果然陆陆续续,又上来了一批人,虽然情况没有前半年那么严峻,但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东洲人还是慌乱起来。粮价果然又开始上涨,甚至有不少商户与农户,本来打算卖粮的,见此情况,干脆不卖了。 好在,十里镇毕竟是个繁华之地,就算粮价上涨,带动的许多其他物价也跟着上涨了不少,但商业依旧活跃。林记杂货铺的胭脂水粉卖出了名气,每天都有好几两银子的进账。再加上周记杂货铺的分红,不到一个月,林睿的手里便攒了二百两的银子。 这一天,林家的房子终于铺好了瓦片,安好了门窗,算是彻底竣工了。 由于是最后一天,只剩下一些扫尾工作,泥瓦匠和几个短工上午就完工了。只剩下两个姚子清亲自挑选的木匠,继续留在家里做家具。 这一天,对于林家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下午,林文和林宝早早的就回了家,在几间房子里跑进跑出,欢快不已。 林睿也早早的关了铺子,亲自驾着一辆牛车回了家。这辆牛车,是他为了方便往家里运粮,特意买的。 林辰和林冽也没有去下地,一家人都留在家里,好几个人伺候两个木匠,难得的悠闲。 可惜,好长时间没有生病的林煜,又染上风寒了。 前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便浑身无力,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了。 姚子清亲自给林煜开了个方子,打发林冽去抓药。如今的她,已经把一些常用药的药名都弄清楚了。昔日的医术恢复了一半。而这一半,就已经比林家村的那个大夫厉害多了。 “不是说小五修炼了一种你给传授的什么功法,身体已经好了吗?怎么又生病了?”林睿去新房子那边打了声招呼,就来陪林煜。 姚子清白了林睿一眼,懒得搭理他。 虽然林睿现在对她好多了,可时不时的还是会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她传给林煜的功法虽然神奇,但林煜毕竟不是他,能修炼就不错了。何况,他本就先天不足,后天又调理失当,本源亏损的很厉害,不用一些名贵的大补之物,只凭这功法,怕是要十几年才能恢复。 “不过,比起以前,小五的气色还算可以。”林睿又道。 姚子清冷哼了一声,给了林睿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她现在的身体比林睿还要小一岁呢。高兴时看在他和她比,只是个孩子的份上,可以容忍他耍小性子,无理取闹。但真要登鼻子上脸,把她不当一回事,随时找茬抱怨,她也会不高兴的。 这时,林辰也抽困回来看林煜。 林煜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呼吸也微不可闻,像是睡着了一样。其实,他是清醒着的。只是对于再一次生病,非常难受,有些不愿意面对。 “子清,你不是给小五开了个方子吗?明天就给他抓药,开始调理滋补。”林辰道。 姚子清点了点头,林煜是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开始进补,不需要太名贵的药材,以他们现在的积蓄,完全够用了。正好,她也想试试这里的药效果怎么样,等这次的风寒好了,她就亲自开方子。 许久没有行医救人了,她还真有些心痒,想要一展身手。 林冽抓来了药,姚子清亲自去煎药,煎药之前,她先把每一样药材都提炼了一番,使得药效增强了三倍,而毒性却减轻了一半。只吃了一顿药,林煜就好了许多。 这天晚上,姚子清和林辰一起下厨,做了一顿无比丰盛的晚餐。 新房子虽然盖好了,但潮气未干,还不能住人。他们便把餐桌摆在新房子里,决定现在新房子里吃一顿。 餐桌也是这一次木匠新做的,还没有上漆,透着股木头的清香味。 这是自从林睿去十里镇开铺子以后,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而且是在新房子里,用新作的餐桌。一家人都很高兴。连拖着病体的林煜,都面带笑容。 见此情景,姚子清也心里无比舒畅幸福。 其实,以他们家的人口,只有五间房依旧不够住。东耳房已经磊了灶,打算当厨房。上房三间房打通,只隔出一间当卧室,其余两间是厅堂。所以,真正住人的卧室只有两间。 若是以前,不论是姚子清,还是有着富贵记忆的林辰、林睿和林瑾,都不会看上这么五间房的。可是,在经历过一无所有的生活之后,没多一文财产,他们都会很高兴。他们现在只把自己当成林家村里的普通农户。 在林家村,这五间砖瓦房,已经算得上体面了。 “我们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看着满桌的酒菜,林冽的心情由其的好,忍不住粗着嗓子大喊。 “是啊。”林辰也有些感慨。 自从十年前的变故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过属于自己的房子。渔阳村的房子是公家的。大青山里的房子就不用说了。至于他们现在住的三间房,虽然是他们家的,但他们的归属感不强。 “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们自己挣得。”林睿笑眯眯的道。同样是财产,凭借自己的双手挣得,让林睿有种另类的快意。 “要是有酒就好了。”林冽最关注的还是吃与喝。 “我们住那间房啊?”林文和林宝毕竟是小孩子,一边贪婪的吃着丰盛的晚宴,一边还在坐卧不安。 林瑾笑道:“就这么几间房而已,有什么好挑的?等我们再攒一些钱,就盖上一溜厢房,到时候就能一人一间了。” 几个人很有默契的,都只挑好听愉快的话说。 等一顿饭吃完,天已经黑了。 林睿道:“去把灯点上,然后回去读书。” “咦?”姚子清惊讶的看向林睿,“你不嫌点灯浪费油了?”以前的林睿,天一黑就催着人睡觉,生怕睡的完了,要点灯浪费油。 林辰等几个兄弟也有些诧异,林睿的小气抠门已经深深的铭刻在他们的心里。今天晚上怎么忽然这么‘大方’,不怕点灯浪费油钱了? 林睿白了姚子清一眼,懒得就这个话题多说。他是小气抠门,可那能怪的了他吗?若不是他的小气抠门,精打细算,以前的他们家,定然会过的更加艰苦。但如今有条件了,自然要适当的放宽自己了。 他其实是个很讲究之人呢! 林文和林宝知道二哥这是有重要的事情说,很想留下来,也参与其中,可二哥不是大哥、三哥、四哥和五哥。在二哥的眼里,他们只是小孩子。好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们知道与参与。大哥在一般情况下,又很给二哥面子。 “那我们去写字了。” 两个小双胞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新房子。 “小五,你要不要也先回去休息?”林睿又道。 虽然小五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但林睿他们都不愿他操心忧虑。 第六十八章 姚子清皱眉,对于林睿他们对林煜这种保护实在是不赞同,道:“小五就留下吧。以后不要总把他当小孩子或者病人。” 听了姚子清的话,林煜沉静的脸上蓦地焕发出光彩,一脸期待的看向几个哥哥。 林辰道:“那就让小五留下吧。” 林瑾也道:“我看小五的精神还可以,过会儿休息也不迟。” 林睿也被林煜的眼神看的心软不已,又听大哥和三弟都这么说,便没有再要求林煜去休息。或许,按照姚子清的,让小五适当的操点心,知道一些事情,真的对他有好处呢。 “我收拾桌子!”林煜见最喜欢管人的二哥都没有要他走,立刻喜笑颜开,很殷勤的将桌子上的餐具收拾在一起,将餐桌抹的干干净净。 林睿瞪了姚子清一眼,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敢再随随便便教训她了。可还是觉得这女人太懒太气人了。这不是女人做的活吗?以前指使大哥帮你做这做那的就罢了。现在居然让小五跟丫鬟一样,做这种活。有心帮小五做,又觉得当着那女人做这种活,太掉价了。 可惜,姚子清对他的眼神无知无觉,视而不见。 “林睿,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林辰知道,林睿现在是掉钱眼里了,听说他现在很忙,看看杂货铺还不满足,居然时不时的低买高卖,倒腾一把挣差价,还用这些天赚的大半钱,和一个小货郎合作,做起了贩卖山货与皮毛的生意,若是没有要紧事,是绝不会回家来的。 “朝廷出兵了,要去南边平乱,听说要经过十里镇,在东安城驻扎一些日子。”林睿道。 “带兵的是什么人?”林瑾有些不服气的问。有谁比他父亲更适合领兵打仗? “好像是刘嘉宝。”林睿平静的道。但看脸色,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具体情况,明天我去一趟东洲城,再打听一下吧。” “你去东洲城,铺子怎么办?”林辰的脸色就不如林睿淡然了,虽然面无表情,却格外严肃。而他的气场又太强大,总是不由自主的影响到周围之人,让人觉得凝重与压抑。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将军王的儿子,只是几个庶民,最重要的是生计。 “让大嫂帮忙看两天吧。”林睿似乎没有受到大哥的影响,这些天的历练,使得他不但成熟圆润了许多,心胸心境也提升了不少。说到底,他只是个性太强,受不了以前那种被人欺凌压抑,却只能憋在一方狭窄的天地里,不能释放自己的生活,以至于性格越来越扭曲了而已。如今的他,就算日子过的依旧算不上好,但至少能够随心所欲的做一些事情了。 “那怎么行?”林冽惊恐的瞪大眼睛道。今年三月的那场乱子,他们想起来就觉得吓人。一些平时就不安分之人,伙同一些饿红了眼睛,不管不顾之人,烧杀抢掠,就是关门躲在自己家里,都有可能惨遭横祸。 渔阳村在那场乱子里,更是凄惨无比,他们亲眼看着里正一家被乱民打杀。 现在的东洲,情况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谁知道会不会忽然就乱起来,出什么事情啊? “让林冽陪你一起去。铺子让林瑾去看着。”林辰也道。他算是明白了,什么人性本善啊?分明是人性本恶,面对灾祸,人心浮动,心里恶的一面最容易冒头。让林睿一个人出门,他不放心。 林瑾始终阴郁着脸,这时候才道:“那个刘嘉宝是定边候的小儿子吗?我记得他只比大哥大七岁,他行吗?不是谁都像我们父亲一样,十九岁就能领兵打仗,二十三岁就能当三军主帅的!” 提起父亲,林睿的脸色也难看起来,瞳孔深处,暗暗闪烁着疯狂的小火苗。 十年前,林辰十岁,林睿和林瑾七岁,若是聪慧早熟一点,不可能忘记当年的生活和那场变故。相较于庶子出生,生母软弱,嫡母和生父不怎么关注的林辰,林睿这个嫡出的长子,定然是一出生就尊贵无比,被全家人抬举与重视着,很少受委屈,不然他也不会到现在都无比要强,时不时的任性傲娇上一把。 姚子清毫不怀疑,一旦有机会,林睿绝对会报仇雪恨,让那些害他们之人付出惨重代价。 不过,他现在有没有想过报仇啊?或许,她该再问问林辰,将当年之事弄个清楚才行。这样,才更容易猜测他们的心思嘛。 似乎察觉到了姚子清的兴味盎然,林辰忽然使劲的捏了一下她的手,面无表情的道:“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们。”不要在我们都如此悲愤之时,露出这种恶趣味一样的表情好不好? 林睿也瞪了姚子清一眼,对这女人的没心没肺气恼不已。 姚子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忽然长叹了一声,“唉!好无聊啊!”随着深秋的到来,天黑的越来越早。白天若是累急了也就罢了。白天若是比较闲,她真的不想早早的睡觉。可不睡觉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消磨时间。 一向对姚子清很包容的林瑾也忍不住道:“无聊你也不能看我们笑话啊?”曾经还当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呢。没想到越熟悉,越发现她真是冷情冷心。难怪二哥总是和她做对。 姚子清抿嘴而笑,一副温柔大方,娴熟淡雅的样子。 切!林睿和林瑾同时对她的虚假做作表示鄙视。不过,刚才还激动不已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商量完事情以后,林睿还要去十里镇看铺子,便和林冽、林瑾一起连夜离开了。 第二天,他们便按照事先商量的,林瑾留下来帮忙看铺子,林冽陪着林睿去打听消息。 已经九月了,秋收已经忙完,到了种明年的夏粮的时候。 天才蒙蒙亮,林辰就起了床,先去里正房敬轩家买了两袋种子,赶着林睿昨天留下来的牛车去下地了。 林辰走后,林文和林宝也都去上学了。 姚子清也习惯了早起,送走了林文和林宝,先给林煜煎了一副药,便在院子里忙碌。 这些天,林辰他们下地时,只要看见能用的花花草草,都会采回来一些。她一时用不完,便晒在院子里,做成干花。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下午怕是会下雨,她必须把这些花收回家里才行。 把干花装进麻袋里,没有干的也收回屋里之后。姚子清又拿了一根竹竿,两个竹筐,到了外面的小树林。 林子里,两棵桂花树早已经开花了。 林煜吃了药,休息了一会儿,觉得他好的差不多了,也拿着根竹竿跟了出来。 “大嫂,你又要打桂花吗?我帮你。”林煜笑着道。虽然又病了一场,但这一次的病好的很快,林煜很高兴。 姚子清看了看林煜,尽管从一出生就身体孱弱,但这少年的个头却长的很快。在山上时,才和她一般高,如今居然隐隐的超过了她。伴随着身高的增长,他看起来越发瘦了。一身灰色的棉布短褐,衬着雪白晶莹的肌肤,看着真是弱不禁风。 “好吧。我打,你在下面捡。” 说句实话,就是姚子清,有时候也挺不忍心让林煜干活的。他看起来太孱弱,太让人担心了。但总是把他当百无一用的病人,当娇弱的花朵一样呵护保护,不让他做一点活,又会影响他的心理。 “嗯。”林煜郑重的点头。他最喜欢大嫂的一点就是,大嫂从不把他一无用处的废物。 如今的姚子清,虽然表面上依旧娇媚,但体力却无比充沛,打了几下之后,看这两棵桂花树,一棵很粗大,一棵却只有成人胳膊粗,干脆双手握住细点的树,使劲的摇晃。 然后,在林煜惊艳的眼神里,桂花如雨一般,纷纷洒落。 “啊!好美!”林煜是个很爱美的人,站在桂花雨里,抬头看着这唯美的画面,连捡花都忘了。 姚子清退后了两步,也看着桂花雨,眼神有些迷离,恍惚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 这两棵桂花树就在林子最外围,平时修炼之时,姚子清最喜欢到这两棵树下,以至于这两棵树长的格外灵气十足,花朵也格外鲜嫩。而汲取草木精华时,她又总是远离这两棵树。 忽然,姚子清转头看向了路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子外的路上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身材高大,眉目风流,一身宝蓝色的丝绸长袍,大冷天的还手握一柄折扇,居然是林家村的大少爷林岳。林岳身后跟着一个小厮,牵着一匹马。 “小娘子!”见姚子清看了过来,林岳一愣,连忙像模像样的行了一礼,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 “大少爷啊?”姚子清有些不快,也没有回礼,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刚才心神有些迷离没有察觉,这人一定早就来了这里,一直在看她。一个浪荡子而已,装什么世家公子?她现在只是一个村姑,对于这里女子那种婉约柔美的福礼实在是不喜欢。让他觉得她无礼,也没什么要紧的。 “小娘子似乎不喜欢林某啊?”林岳没想到姚子清会对他这种态度,有些愕然与尴尬,还有些不快。 第六十九章 他与她见了两次,哪一次不是以礼相待,甚至刻意讨好啊?自认为没有丝毫得罪之处,却如此待他。莫非她真如那个人所说,蛮横无理,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姚家的小姐,就瞧不起人?可想起之前的两次见面,又不太像。最重要的是,刚才她站在繁华之下,落花如雨,哪怕一身布衣,也遮挡不住容颜如玉,窈窕婀娜,宛如仙子一般的风华,想起来就让他浑身酥软。 “哪里?大少爷说笑了。”姚子清眼神越发冰冷,偏偏又面带谦和的笑容,让人挑不出理来,声音平淡,毫无起伏的道。她虽然与‘情’事上有些迟钝冷淡,但也不是单纯蠢笨之人,这为林岳大少爷,看似温文有礼,但眸低流淌着水一样荡漾,火一样炽烈的波纹,分明是个轻浮淫0荡之徒。 “大嫂,快点捡花啊。这么多,我一个人捡不过来。”林煜忽然语带焦急的道。人自然而然的挡在了姚子清身边。 林岳的视线被阻,但看着林煜,他生不出一丝恼怒。论身姿婀娜,腰肢柔软,林煜肯定比不上姚子清。但但是容颜,这个半大的男孩,比他见过的任何美女还要令他惊艳。且这男孩身上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质,使得他的美,不光是因为容貌。 林煜被林岳看的浑身发毛,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鸡皮,但单纯之极的他,又不懂这是为什么,只觉得厌恶害怕不已。不由自主的就靠向了姚子清。但很快就想到,他是个男孩子,要保护大嫂,怎么能如此怯懦? “大少爷,您有事吗?”姚子清察觉到了林煜的不自在,不由得恼怒之极,连表面的客气都不想维持了。 他们已经表现的如此明显了,这位林大少爷但凡是个正派人,或者有一点自尊心,都该就此告辞。一直杵在那里看他们,像什么话?何况,看她也就罢了。谁叫她现在这副皮囊好看呢?惹得一些好色轻浮的男人心动不算什么。可林煜是个男孩子,又是如此的孱弱,他们一家保护都来不及,却被人用这么淫0邪的眼神亵渎……。 “……小娘子……没事。林某只是路过,这就告辞。”林岳大少爷怎么都没想到,姚子清会这么直接的逐人,本来还想油嘴滑舌,调笑几句,活跃一下气氛,却在接触到姚子清那冰冷无情,漠然高傲,仿佛藐视蝼蚁一般的眼神时,不由自主的就有些发怯,生不出一丝亵渎之心,连忙告辞。 “大嫂……,那人好讨厌!我不喜欢!”看见林岳走了,林煜皱着眉,有些疑惑的道。 “我也不喜欢。不过那人是林家村的大少爷,我们不能得罪他。以后见了他尽量躲着,躲不了也不要给他好脸色,知道不?”姚子清敛去眼中的漠然,严肃的道。 林煜点了点头,他只是被哥哥们保护隔绝的太厉害,缺乏尝试,性情单纯,但并不笨,相反还很聪明。虽然不懂的为什么,但凭借直觉,也知道那林岳大少爷不是个好人,不该用那种眼神看他。 “唉!”姚子清本来轻松愉快的心情,被林岳的出现搞的荡然无存。她真的讨厌战乱,喜欢安宁啊。可是看现在的情况,这东螭国是要败亡了吗?是要改朝换代了吗?如果真是这样,必定会天下大乱。 但愿这次那个刘嘉宝将军,能将南边的叛乱平定下去,不要将战火蔓延到东洲来。 这十里镇地理位置特殊,东洲的吏治也还算清明,如果不被波及,就算南边大乱,东螭国朝廷不稳,也不会太萧条了。她想要过上相对安宁自在,富裕从容的日子,还是有可能的。 “大嫂,你叹什么气?是怕那个林岳大少爷,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林煜有些忧虑的道。 “傻孩子!”姚子清摇头失笑,林岳家里虽然势大,不好的罪,但只要东洲这里的吏治不要像南边那么混乱昏暗,就没什么好怕的。难道好端端的,那个林岳还敢因为好色,就强抢民女,或者霸王硬上弓不成? 林煜也跟着一笑,有些羞涩腼腆,看着和往常一样纯真。但却在低头的一瞬,澄澈的风眸中凝聚出两个漆黑疯狂的旋窝。虽然他身体孱弱,百无一用,但那个林岳真要敢欺负大嫂,他也会拼命的。就是不知道,大哥他们准备什么时候给他吃补药,调理滋补身子。 “大嫂,你传我的内功心法,就没有相应的武功吗?”再次抬头,林煜已经恢复如常,除了健康的身体,他现在最渴望的便是力量,没有足够的力量,他就是与人拼命,也做不到。再狠辣胆大,又有什么用呢? “……有。不过,你身体太差,不适合用。等你身体调理好了。我再教你吧。”姚子清沉吟了一下才道。内心深处,她并不希望林煜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他更喜欢林家兄弟的淳朴善良,力量与财富权势一样,都能够影响污秽人的本心,她怕他们改变的太多,变成她不喜欢的人。但是现在这情况,万一哪一天真的天下大乱,像林煜这样的美人,还是有足够的力量好。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教给大哥和四哥呢?”林煜心里一阵火热,只觉得体内冰冷的血液像是燃烧沸腾了起来,脸上却不露丝毫,不解的道。 “他们不适合用。”姚子清道。虽然这部功法并没有与之匹配的武功招式,但她漫长而浩瀚的记忆里,却真的有一套类似于武功的东西。虽然大多数内容都记不清了,但整理一下,勉强能用。 不过,那部功法毕竟太过诡异,似乎只适合她一个人修炼。林辰虽然也能修炼,却真的只能把它当武功秘籍用,修炼出来的也是货真价实的内力。且他们的体质性格太过阳刚,真的不适合她整理出的那套似乎很神奇,却格外飘渺玄奥,阴柔诡异的招式。 “哦。”林煜有些失望。他渴望力量,所以也希望他爱的人,都充满力量。二哥和三哥就不要指望了,当初看他练功,也跟着练了两天,什么都没有练出了,便失去了兴趣与耐心。可大哥和四哥,却很有练武的天赋。大哥几乎和他一样,稍微一尝试,就练出了内力。四哥虽然好几天才找到了感觉,后来还练错了,不得不放弃。但他却不愿意四哥放弃。 两个人打了一上午的花,快中午时才歇了。 林煜累坏了,出了一身的汗,又怕出汗之时受冻,会再次生病,连忙回房间休息。姚子清则去给两个木匠做午饭。 林家村一代的规矩,一天只吃两顿,中午吃点干粮,喝点茶水就行。 不过,像盖房子这样的时候,主人家一般都会给匠人们一日三餐。中午的一顿也做得比较认真。昨天晚上刚吃过三荤六素,一桌的宴席。今天姚子清不馋,也不想太便宜这两个工匠,更不想出风头,显得与众不同,便只是做了肉丝面条。说是肉丝面,一碗面里不过十来根肉丝而已。 尽管如此,两个木匠还是吃的很高兴。 这家女主人做的吃食,哪怕很普通的材料,也能让他们吃了还想吃,甚至想,这样的吃的是不是真的不能用太多的肉与价格比较贵的菜蔬。 他们家先后请过五个木匠,留下的这两个是一对师徒,都是从南边逃难上来的。 师父已经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身材枯瘦,技艺娴熟,精于算计,经验丰富,是个颇具真本事的老师傅。徒弟才二十出头,但技艺与计算丝毫不逊于师父,尤其在木雕上,不但心灵手巧,还颇有艺术细胞,雕刻出来的东西很有灵气。 因为手艺好,再加上祖上略有资产,他们上来以后,也在十里镇附近一个村子里落了户,买了个旧院子,有几亩地。可时代木匠,又能攒多少钱?落户之后,他们便不得不立刻出来找活挣钱。 以前,这师徒俩只给大户人家干活。只是由于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没什么名气,才接下了他们这样庄户人家的活。没想到,这户人家给他们的图纸,居然精妙无比,不比他们以前做过的活差,有些家具甚至独特另类,让他们大开眼界。 最重要的是,这家的图纸虽然精美,用的木头却都是普通的便宜货,不用害怕一时失误,出了差错赔不起。正好用来试手。等练熟了手,以后去大户人家,利用这些图纸,对他们大有好处。 古代社会可没有专利一说,社会正是在相互模仿,共同进步中发展的。除非一些秘方秘技,别人想学也学不会。不然,被人模仿了,说理都没地方。 吃完饭,姚子清看天气越发阴沉,随时有可能下雨,便亲自伺候两个木匠,看两个木匠做家具。 这个时代,上房的厅堂里必须有一张八仙桌,两个高椅。 姚子清觉得他们家的房子不是很大,八仙桌的规格太大,所以将桌子稍微改了一下,使得方桌变成了长桌,高度也下调了一点。桌子的四个角落,各雕刻一副芙蓉花。椅子自然也跟着有所调整与修改,椅背上的雕刻是荷叶。 第七十章 其实,姚子清设计的这些家具,大体上并不新奇,选材也很普通,但在细节上与整体构图上,颇有灵性与韵味。这也是她选中这对师徒的原因。 “林娘子,你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徐默见姚子清盯着他的手中活看,不由得有些不自在。他虽然在雕刻上很有灵性,但只有二十出头的他,性情却有些木讷内向,不太擅长与人交往。 “你做的很好。”姚子清笑道。虽然这孩子做出来的东西,跟她所期待的还是有所差距,但他只是个人,不是神仙,没有特异功能,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 看了一会儿徐默雕刻处理,姚子清又来到老徐师傅跟前。 这次的活,姚子清态度强硬坚决的要求,徐师傅只能负责制作,徐默负责雕刻与其他一些细节处理。徐师父精于算计,经验丰富,做出来的家具,几乎不用一根钉子,就能契合的严丝合缝。 “徐师傅,你说这一套桌椅做出来以后卖成品,能卖多少钱?”闲着无事,越来越财迷的姚子清便和徐师傅聊天起来。 徐师傅可比徒弟精明自负多了,笑了笑道:“怎么?林娘子打算做好以后,把这些家具卖了?若是这样的话,一套买个四五百多文不成问题。”说到这里,徐师傅的眼睛蓦然一亮,“你这些木头也就值一百文钱吧?工钱我们师徒两个做三天,也就三百文钱。这么算来,你要真是卖了,倒是能赚不少钱呢!” 姚子清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这个时代的人,一般都是自己请木匠打造家具,很少有人卖成品,市场不大。指望这个赚钱,还不如她卖熟食呢。不过,徐师傅和徐默本身是木匠,若是他们自己做家具卖,倒是比给别人做赚钱多了。 徐师傅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浑浊的老眼闪了闪,也没有再说话。 傍晚时,果然下起了雨。 林睿和林冽打听消息,被阻在了东洲城,直到第二天才回来。 林辰让林冽在新房子里伺候徐师傅,自己和姚子清来到了老院子里,几个人进房间里,敞着门,颇有些地下党接头的样子。 “大哥,看样子至少短时间内,东洲不会有事的。吕知府倒是个会来事的,刘嘉宝才刚到东洲,什么都没做呢,就让人到处宣扬,说刘嘉宝多么多么厉害,刘嘉宝的父亲定边候有多么的胜仗。东洲的百姓倒是都很信任朝廷和刘嘉宝。”林睿笑眯眯的道,看似平淡淡然,但眼神言语总给人一种讥讽刻薄之感。 “哼。”林瑾比林睿还要讥讽的道:“南边那些人,说到底不是饿红了眼的农民,就是一些山贼草寇,识字的都没几个,更何况带兵打仗,充其量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只要刘嘉宝不是傻子,打胜仗还不是手到擒来?” 林辰却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草莽之中未必没有英雄好汉。市井之中也不乏奇人义士。经过这几个月的闹腾,大浪淘沙,听说南边出了不少能人呢。再说,南边是什么情况,我们都见识过。就算没有这场旱灾,都有很多人活不下去,心存愤懑。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只怕随便竖一杆棋子,就能一呼百应。稍微做一些收买人心之举,就能赢得民心。刘嘉宝那人,也不是多聪明的人,只怕不一定能捞到好处。” 当年那场变故之前,林辰曾经见过一次刘嘉宝,虽然那时的他只有十岁,但却聪明早熟,还格外敏锐,对刘嘉宝的影响并不怎么好。 林睿也对朝廷没什么信心,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的朝廷,不但皇室朝堂之上一片阴暗混乱,就是地方上,也贪官污吏横行,土豪恶霸作乱,百姓怨声载道,一片穷途末路的景况。像东洲这样的地方真的很少见了。 “管它呢!反正这事我们左右不了,还不如抓紧时间多挣点银子。”林睿现在是真真切切的变成一个财迷了,“大嫂,这些天你有没有再做东西?今天回去时我都带上,给周老板也送去一些。尤其是那花露水,有好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奶奶们都想要。前天时,铺子里只剩下一瓶,我要了十二两银子,那人居然也要了。” “还有粮食。我们才卖了三千斤粮食,还不够我一个人吃一年的。再卖一些吧。”林冽最关心的,始终是吃。银子再多,换不成吃的东西,他都不会觉得踏实。 噗! 尽管已经习惯了林冽时不时的说一句很二的话,林辰等人还是忍不住笑了。对于这个简单能干,又对他们无比赤诚的弟弟,林辰等三人都格外的包容。 “好。那就再买一些粮食。再卖一个磨盘。要真起了动乱,米面的价钱上涨,就自己磨面吃。”林辰有些宠溺的道。知道林冽的性格,粮食不够多,心里总不踏实。而他自己也是挨过饿的人,也认为粮食比银子更宝贵,多存点没坏处。 林睿和林瑾也赞同。虽然林冽说三千斤粮食不够他一个人吃,太过夸张了。不过,他们家人口多,男人更多,确实比一般人家更费粮食。 姚子清坐在一把瘸腿椅子上,懒洋洋的听着林辰等人说话。 虽然他们家现在的情况,表面上看依旧很艰苦,但离她所向往的舒适自在的日子已经很接近了。她毕竟是个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就算跟林家兄弟相处时,心态年轻明朗了许多,也始终缺乏锐气与表现欲。 “大嫂,我想不如把那铺子变成胭脂铺得了。”林睿忽然看向姚子清,笑眯眯的道。 “哼。好啊。”姚子清没好气的白了林睿一眼。这小子,又看她不顺眼,在没事找事。当她不知道。他已经把那杂货铺当成了一个批发站,在跟人合伙贩卖货物。他出本钱与主意,那人跑腿,倒腾下来,分红也不少呢。 林睿知道被看穿了,也不生气,只是眸低蹿起了凶残狡黠的火苗,“当初那家胭脂铺,你还记得不?骂我们会弄脏他们家铺子。那家铺子隔壁正好有间铺面要卖,我想着再凑些钱,把那铺子买下来。那家人怕南边的叛军打上来,急着离开,价钱要的不高。好好谈一谈,不到二百两银子就能买下来。” 姚子清愕然了一下,这些日子一来,林睿一心赚钱,忙的不可开交,玩的不亦乐乎,看着就心情很好,心胸也开阔了不少,且能屈能伸,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她还以为他变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小心眼,那么睚眦必报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这么记仇。 “你至于吗?当初就我们一个个那样子,被人嫌弃不很正常吗?你如今和那女人也是一个行当了。若是你的杂货铺里,出现那么一群人,也会嫌弃吧?”姚子清觉得林睿这样真的不好,想要成大事,哪能如此小心眼。 “哼。就你大度!”林睿讥讽道。确实,那天他们铺子里来了几个人,也是衣衫褴褛,脏污不堪,偏偏还只转悠,不卖东西,他也很不痛快。但那又如何?他就是小心眼,就是记仇。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看还是算了。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这还不到一个月,我们就挣了将近两银子了。你倒腾货物,也这些天挣了好几十两吧?照这样下去,再过几个月,我们就是在东洲城卖个铺子都没有问题。” “你想要去东洲城?!” 林睿讶然,没想到姚子清整天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只逼急了,迫不得已时,才会勤快一把,没想到野心比他还大。其实,他也想过去东洲城。十里镇再繁华,也只是一个镇子,哪比得上东洲城?可他心里有顾虑,总是不愿意深想。 “再说,我们当初急着挣钱,是为了什么?你不会忘记了吧?”姚子清讥讽道。 林睿脸色一暗,瞪了姚子清一眼,道:“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忘记?当初小五用过的方子我还存着呢。”说着,还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林煜。 这些天挣钱挣得太投入,他还真的只顾着挣钱,几乎忘记了小五的身体。偶尔想起,也总是想着,再迟几天,再迟几天。他倒腾贩卖货物,也是需要本钱的。而且,他眼光精准,直觉敏锐,总是能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时常出手的迟了,便会措施良机,挣了不少钱,可手里的钱还是总不够用。 “我这就写个方子,从明天起,就给小五开始用吧。”姚子清站起身,去取出林文和林宝的笔墨纸砚,就开始写方子。 “你行吗?”林睿不信任的道。 姚子清懒得搭理总是看她不顺眼,没事喜欢挑衅的林睿。在她看来,这孩子纯粹是童年缺爱,心理有毛病。 终于要给林煜调理什么了吗?林辰和林瑾都有些激动。 林煜也激动不已,苍白的脸上升起了两抹红晕。 第七十一章 “那么,林睿掌柜的,你是不是该把这些日子挣的钱都拿出来啊?还有,挣了多少,用了多少,怎么用的,你也该给我们都报个帐吧。”姚子清便想边写,写到一半忽然停下来道。 “大嫂!”林瑾俊秀的脸猛地一红,焦急气恼不已,“你说什么呢?”又觉得他口气太过严厉,软了声音解释,“大嫂,我们家的钱一只手二哥管着的。二哥虽然脾气不好,但从来都是一心为这个家。” 姚子清毫不掩饰她的惊讶,面带戏谑的笑容看向林瑾。她看林瑾总是跟林睿做对,似乎非常林睿的性格与一些做派,还曾想过,如果他们家没有落魄到如此境地,依然是高门大户,或者帝王之家,只怕兄弟之间也会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少不了一场较量,没想到,关键时刻,林瑾呆子居然这么护短。 察觉到姚子清的戏谑,林瑾脸色更红,更尴尬,声音还有些发怯,道:“都是一家人,用得着什么帐都算这么清楚吗?”如今的他,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再看姚子清时,总能从她的眼底看到淡淡的疏离与凉薄。哪怕是笑着的时候,哪怕她或许会待人很好,很善良,但骨子里,灵魂里却是凶残狠毒而又冷漠的。 林辰也皱了皱眉,对姚子清让林睿算账有些不赞同,但却没有立刻反驳。 至于林煜,现在是越来越沉静。嗯,是越来越像姚子清。这种场合,是很少说话表态的。哥哥们对他的好,对他的付出,他很感激。他也很爱哥哥们。但同时,他也很喜欢姚子清。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吧。 倒是林睿,先是脸色蓦然一黑,深吸了一口气,才压制住了脾气,最终一笑道:“好啊。” 亲兄弟还得明算帐呢。何况他们……他们就是亲兄弟。 其实早在这个女人来他们家的那一天起,他就料到了这一天。所以,当初才会那么矛盾。一边想要大哥成家,有个女人,一边又觉得有个女人的加入,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必将会产生裂缝。好在,这个女人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讨厌。 而这,才只是开始。他、林瑾、林冽、甚至于林煜,迟早也会娶妻的…… “银子我没有带回来,都在杂货铺放着。”林睿狠狠的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杂念摔了出去,便开始算账。 不用算筹,林睿就能噼里啪啦,一口气说清所有的帐目。 当初,大哥和林冽打猎挣了八十六两的本金,林睿租杂货铺用了二十两,进货又用了十三两,一共三十三两。杂货铺的生意本就比较凑合,再加上姚子清的胭脂水粉名声与日俱增,也带动了其他的生意。除外姚子清做的胭脂水粉,这些天只买百货,就挣了三两银子。 而姚子清亲手做的胭脂水粉,从一开始就买的很好,几乎是几夜之间就名声大噪。到如今,光头油就卖出去了九坛。三坛芝麻油做的,净挣了二两六钱,六坛普通的茶籽油做的,净挣了了三两三钱,一共六两银子。胭脂买的就更好了,一共卖出去了十二盒,一共买了三十一两银子。花露水一共卖出去了二十一瓶,最便宜的一瓶六两银子,最贵的一瓶十二两,一共卖了一百六十七两。另外还卖出去了一些香粉与口脂,也挣了五两银子。所有的银子合起来,一共二百一十九两银子。 另外,林睿倒腾货物,与人搭伙贩卖皮毛山货,也挣了二十六两银子。 周掌柜的铺子里,分红了一百六十七两银子。 姚子清手里有二十二两银子。 如今,他们家一共有四百一十八两银子。但是,林睿与那个小货郎搭伙,又进了一批货,投了六十两银子。这些天卖米面油盐与粮食,花了十二两银子。他这些天吃住交际,花了九两银子,手头上有三百五十三两银子。 本来,因为姚子清坚持要林睿算账,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僵硬沉凝,但随着林睿的账目出来,就连林煜也笑完了眼睛。 三百多两银子啊!这在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 姚子清也很高兴,这些银子,跟真正的富人比,其实很少,但这都是他们从无到有,白手起家,自己挣得。 尽管这些天,她凭借着过人的记忆里,不但学会了近两千个常用字,还利用给林煜抓药的机会,在村子里的药铺,记住了很多这个世界独有的药材的名称。但毕竟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听林大夫说,在十里镇,东洲城的药铺里,有好几样药材,虽然是大补之物,却性地温和,哪怕是林煜这样严重亏虚之人,也可以使用。 不过,这种好东西,价格自然不便宜。 她让林睿算账,并不是不放心林睿。其实,论对林睿的信任,她不比林瑾差。那小子虽然性格别扭讨厌,但对这个家,是真的掏心掏肺。人品还是非常可靠的。她只是想根据家里的财务状况,看看能不能搭配一些更好的药。 作为一个历经坎坷,大起大落过的老妖精,钱财对她来说,真没什么吸引力。她爱钱贪财,贪得只是钱财能给她带来的好处。 “林辰,我想去一趟东洲城。”姚子清停下笔,一把将手里的纸抓成了一团。 这一世的她,很懒很恣意,只想要安逸舒适的享受。她现在的日子,虽然在物质上还很艰苦,但每一天都充满希望。所以,在最初的彷徨之后,便想要得过且过的混日子。哪怕一辈子窝在这偏僻的乡村,也不在意。 但是,想要给林煜配更好的药方,她必须亲眼见一见林大夫说的那些药。 这个世界比她上一世的世界要灵气充沛,物种丰富的多,有一些她不知道的药材,有着很神奇的效果。 “好吧。什么时候去?我陪你。”林辰没有问姚子清为什么想去东洲城,就一口答应。 “什么?大哥,你……”一听大哥要去东洲,林瑾下了一跳,以为他听错了,连阻止都来不及了。 林睿也连忙道:“大哥,你去东洲城做什么?你就会惯着这女人。她想要什么,我们给她弄来就是,没事去什么东洲城?” 就连林煜也不无担忧的道:“大哥,你还是不要去东洲城。大嫂也不要去。”说到此处,他始终柔软腼腆,乖巧纯真的脸庞忽然变得冷硬坚毅起来,漆黑澄澈的眸子,闪烁着冰寒锐利的光芒,“想当初,姚家都把大嫂给卖了,还卖给那样一户人家,分明是想要害大嫂!想要大嫂生不如死!谁知道你们去东洲城,会不会出事。” 对于姚子清被姚家给买了,落到如此境地之事,林煜始终耿耿于怀。 若不是他实在是太弱了……他想起那天姚子清面对林山时骇人的气息和说过的话,就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头凶兽在蠢蠢欲动。 姚子清诧异的看了林煜一眼,又看了林瑾一眼。只觉得林家这几个兄弟真是奇特有趣。林辰看着就有一颗无比强大坚韧的心。林睿则时常很嚣张骄傲的把他的阴险狠辣,尖酸刻薄,笑里藏刀,虚伪扭曲等负面形象,暴露在人前。林煜和林瑾最是淳朴善良,但他们的心里都隐藏着无比浓郁的黑暗属性,一旦黑化,比林睿还要疯狂。 听林煜说到姚子清,林辰也看向姚子清,漆黑的眸子里,隐含担忧,但脸色却无比平静坚决,“我不想再像乌龟一样,藏头露尾了!”也不想子清跟他一样,因为害怕仇人,而束手束脚。他早就决定过的,要娇养着子清。既然是娇养,那么她想去哪里,他就要让她去哪里,除非他们实在是做不到。 “大哥……”林瑾的声音有些哽噎,这段时间对大哥积攒的各种心事与不满瞬间就烟消云散。 林睿温和的笑脸,也忽然变得灿烂而扭曲。 林煜静静的看向一脸疑惑的姚子清,道:“大哥长的很像父亲。我们当初是被发配到渔阳村的。虽然说,父亲已经没了,按理说我们兄弟就算不能再回到京都,不能再恢复姓氏,但却不算数戴罪之身,是自由的。可是,又怎么可能呢?那些人怎么可能把我们当初普通的庶民百姓?我们是乘着山匪抢掠渔阳村,诈死逃亡的。” 唉!真是麻烦! 姚子清郁闷的叹了口气,虽然也曾怀疑过林家兄弟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甚至正是因为他们有了不得的身份,长的够好看,也比较有教养,不是粗鄙不堪的地道贱民,才喜欢林辰的。可是,他们这身份,比她想象中的还麻烦。 不论如何,作为他们家的一份子,她现在也该恨他们所痛恨的那些人。 但他们显然没有能力去仇恨报复,只能屈辱无奈的忍耐。她若是愿意……应该能帮他们报仇吧?可她很懒,也不喜欢干涉别人,不喜欢多管闲事。反正,他们本身也没想过要她做什么。人生无常,没准有一天,他们能亲自报仇雪耻呢! “林辰大哥,就知道你最好了!行,我们明天就去东洲城!”姚子清眼神忽然,将林家几兄弟都看了一遍,忽然笑嘻嘻,娇滴滴,无比肉麻,而又隐含嚣张的道。 没错,她也不喜欢像乌龟老鼠一样活着。 她知道姚家是东螭国的首富,在整个东螭国都颇有份量,在东洲更是实力强悍,是绝对的地头蛇。但那又怎样?她姚子清其实就是个恣意随性,邪恶任性的变态。什么低调啊,隐忍啊,善良啊,都是因为她自己愿意,而不是被人逼迫,不得不那样。 既然,林辰也不想再做忍者神龟了。她自然支持他。 “嗯。”林辰冷硬严肃的脸,忽然像是阳春三月的冰面,迅速笑容,露出了无比璀璨的笑容,深沉的眸子也毫不掩饰的散发出他的骄傲与强势,宛若剑锋一般犀利。 东螭国已经腐朽不堪了! 这一次南边的动乱,就算能平定下去,已经腐朽不堪,百病缠身,宛如老人一样的东螭国,也将元气大伤,离死将更近一步。 第七十二章 他是一个规矩方正之人,一直以来都严格的要求约束自己。 忠孝仁义礼智信,他一样都不愿触犯。哪怕父亲被冤枉成那样,最终抑郁而死,哪怕他们兄弟受尽了苦楚,都始终不愿意有忤逆思想。他的父亲是个忠臣,他也想要做个忠君爱国的男子汉。 看林睿几乎是明目张胆,无所顾忌的怨恨朝廷,怨恨皇上,怨恨一切曾经亏待冒犯过他们的人,他甚至曾不止一次的进行过劝导,希望他能保持平和的心态,始终心存善念。 但是,最近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或者说是,他不想再控制自己了。 放开自己的心,挣开自己给自己上的枷锁,他才发现,他其实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是个俗人。他心里的怨恨,并不比林睿少多少。他甚至对自己的父亲,也有怨气。他还跟林瑾一样,儿女情长,对子清产生了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奇妙感情。 一旦彻底打开自己给自己下的禁锢,林辰感觉自己的心里,仿佛跑出了一头老虎,豪气万丈,甚至凶煞之气遍布全身。 好在,他感觉自己能完全控制住心里的这头老虎。 林睿等人也都感觉到,大哥的气息瞬间变了。感受到大哥肆意狂霸,凶恶傲然的气场,他们的心也瞬间一松,像是有枷锁忽然解开,无比的顺畅,各种被他们死死压制住的东西跑了出来。 林睿温润的眸子格外的明亮,但又隐含这疯狂与扭曲,笑面虎的形象更加逼真,第一个道:“那好。大哥你想去就去吧!实在不行……”就学南边那些叛军又如何?但这句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林瑾的反应要轻的多,和所有的读书人一样,林瑾也习惯于把皇帝这个人间至尊的过错,全部推卸到奸臣妖妃身上。皇上是没有错的,他只是一时不察,被人蛊惑了而已。却不知,作为一个国家的主宰,一言一行都干系重大,被人蛊惑只能说明他昏聩。 林煜更是把姚子清的冷情冷心学了个十成,力图除了哥哥们和大嫂外,万物不萦于心。 他心里也有恨,但他恨得只是那些让他在乎之人受苦受委屈之人。既然大哥不想再隐忍,哪怕这样会引起很严重可怕的后果,他也毫不犹豫的选择支持。 姚子清再一次真正的笑眯了眼,过去拍了拍林辰的肩膀,仿佛再说‘一副哥们好样的’!可惜,林辰的个头太高,她的个头就算是在女人里属于比较高的,想要拍林辰的肩膀,还需踮起脚尖,这样一来,效果大打折扣。 “噗!”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忍不住的笑,却是林冽在木匠跟前伺候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林冽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伺候木匠的活实在是太清闲了,让他受不了。还不如来找大哥他们。 林辰也不禁笑弯了眼睛,星眸中满是喜悦与宠溺之色。他最喜欢看姚子清笑了。可惜,即便是他已经尽可能的对她好了。她的笑,大多数时候都显得有些假,有些冷。像这样发自内心的笑,真的很少见。 看着姚子清水盈盈的春眸,林辰的眼睛里也不由得荡起了水波,恨不得立刻将她抱紧怀里,好好的抚摸蹂躏一番。 “哼!”林睿忽然冷哼了一声。 林辰的异样太明显了,就连粗神经的林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黝黑的脸颊隐隐透着红色。林瑾的眼神更是古怪,似乎也跟着荡起了水波,有些迷离,还有些黯然。这让林睿恼怒恼怒生气不已。 可惜,林辰只是略显尴尬的看了林睿一眼,便若无其事的继续跟姚子清眉目传情去了。 至于姚子清,脸皮之厚,林睿早就不指望她能直到什么叫害臊了。居然白了他一眼,跟林辰对起了眼神。 林睿真是气死了!这像什么话啊?想要……那什么?不会背过人啊?当着自己的弟弟。林瑾和林冽可都是什么都不懂的半大少年呢!不过,对林睿来说,大哥永远是对的。错的永远是姚子清。都是这女人脸皮太厚,不知廉耻,引诱的大哥这么方正严肃之人,都如此作态起来。 “行了,行了!都挤在这里做什么?干活干活!”林睿红着脸,气呼呼的将林冽赶了出去。 林瑾见状,只得也跟了出去。 林煜也有些脸红,好奇而又羡慕的看了看大哥大嫂,最终也选择跟着林睿他们走了出去。 “噗!哈哈哈!” 看着林睿走远了,姚子清忽然哈哈大笑。本来,刚才被林辰看的有些心里酥软,但是被林睿一‘哼’,她还是很尴尬的。但是,她怎么能在林睿跟前露怯示弱呢?又看林睿那羞红了脸,一副比她还要害臊的样子,就觉得有趣。 那个讨厌的小子,也只有在害羞时,才显得可爱。 “调皮!”林辰现在是最熟悉姚子清了,知道她骨子里就是个没正形的,却又无可奈何,甚至很乐意她这样。 如果林睿的害羞能让子清高兴欢乐,他就配合一下,让林睿羞恼一个给子清看看吧。 林睿带着几个弟弟去隔壁的新院子里,听到后边的笑声,以他的聪明哪能不明白?忍不住更加恼怒,气呼呼的骂了一句‘不知羞耻!’。 他实在是搞不懂,世上怎么有这样的女人呢? 女孩子家,哪怕心里再放荡,不都要装的矜持正派一些吗?可要说她是个放荡下贱,甚至不守妇道的女人吧?他感受的无比真切,她的骄傲与自我约束,比大哥还要有过之呢。就算是调笑他,他也不敢有任何大胆的想法。 “嘿嘿!” “呵呵。” 更让林睿生气的是,林冽个傻小子,居然眼神闪烁,面色怪异,也跟着那女人傻笑。林煜个兔崽子也一副不明所以,似懂非懂的样子,吃吃的笑了几声。 林煜的笑没什么,但林冽个傻小子绝对不正常。 “笑什么笑?”林睿转回身,照着林冽的屁股踢了一脚,“我立马就去找媒婆,给你说个媳妇。” 爱操心的林睿忽然觉得一阵紧迫,林瑾和林冽都不小了。这些日子,由于条件所限,他们跟大哥大嫂住一个屋,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总之,还是快点给他们一人娶一个媳妇吧。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他们刚盖的五间房就不够用了。 本来还以为他们家有很多钱了,现在看来,他们还很缺钱。给林瑾和林冽娶媳妇的话,最好给他们一人盖一座房子。尽管感情上不愿意,但理智上来说,最好给他们盖成独立的院子。这样一来,一个院子至少要五间房。 娶媳妇的话,彩礼宴席也要花钱。还有小五的药钱。最好给那个女人再卖一些漂亮的首饰与好看的衣裳。就算是比不上她家里的两个妹妹,也不能太寒酸,太委屈她了。 看来,他必须要挣更多的钱才行。可是,该怎么挣呢? 想到挣钱,林睿红布一样的脸终于渐渐的恢复了正常,紊乱的心跳也渐渐平复。 林瑾脸色微红的跟在林睿身后,看着林睿风风火火,一副火烧火燎的样子,讥讽的一笑。他知道大哥‘瞧不起’他,觉得他太儿女情长,也知道二哥一直以理性自傲。可都是一样的年纪,都是一样的人,谁又能比谁强? 像姚子清那样的女人,只凭容貌,就和那些古往今来的红颜祸水一样。何况,他们还在一个屋檐下,甚至一张床上睡了那么久。而一开始的相识,又有那么多不该有的故事。她又是个……总之,他敢肯定,就算是最喜欢跟她做对的二哥,其实也是很喜欢她的。 但这,能怪的了谁?只能怪那些害的他们落到如此境地的人! 如果,父亲不被陷害。他们兄弟可都是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哥。各种规矩讲究。至于女人,京都之地的美女,比大嫂更美更好的应该有不少吧?又怎么会让他们遇见这种事?又怎会遇见她?甚至遇见了也未必瞧得上她吧?不过是个商户女而已。再特别,能比得上那些高门贵女,名门闺秀? 他喜欢的女人可是美貌贤淑,温婉善良,聪慧可人,知书达理,琴瑟和鸣的佳人。 林睿催着几个弟弟到了隔壁的院子,可是两个木匠而已,真没有多少活需要他们这么多人帮忙。烦躁之下,他干脆直接走入,去十里镇忙活着挣钱去了。 看着林睿风风火火的背影,林瑾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个二哥,不熟悉之人乍一见,定然会被他温文尔雅,乖巧懂礼的大男孩模样所惑。但熟悉了之后,就会知道,他的温文尔雅只是一个假面,假面底下的他尖刻恶毒,心狠手辣,小气抠门,各种毛病,纯粹是个笑面虎。但进一步了解之后,他其实是真的有单纯乖巧,宛若孩子的一面。 至少,在某些方面,二哥比他这个表面上的老实人更单纯干净。 按照事先说好的,第二天林辰和姚子清半夜就起了身,给林文他们做好了早饭之后,便启程去东洲城。 林煜也跟着早早的就起了。昨天,姚子清的一笑,不但将林辰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就算他,心里也清澈轻松了许多。管他呢。只要哥哥们和大嫂都愿意,为他多付出一些就多付出一些吧! 他现在只想着,这一次他真的能好起来,从此摆脱病魔的折磨。 嗯,这还不够。他不但要变得身体健康,不再拖累家人,不再让家人们为他忧心。他还要变得很厉害。若是能比大哥和四哥厉害,就更好了!若果有一天,他甚至能保护大哥和四哥……光想想,林煜就觉得血液都沸腾起来,浑身充满了力气。 于是,林辰和姚子清刚一出门,林煜便立刻开始打坐修炼。 不知道大嫂哪里来的这部‘武功秘籍’,实在是适合他。没准有一天,他能成为传说中那样的武林高手呢! 第七十三章 秋天的天亮的很晚,林辰和姚子清穿过村子,走在去十里镇的小路上。 其实,再晚上一会儿,村子里就会有牛车去十里镇,他们自己家如今也有牛车了。但他们家的牛车,林冽种地要用。而村子里的车,他们很有默契的都不愿意坐。 姚子清是性格古怪,林辰则是想要与妻子多处一会儿。他们夫妻两,单独相处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想要眉目传情一番,都有人在旁边亮闪闪的。偏偏,打搅他好事的人,都是他最亲的人,他连怨恨都不能。 经过一番忙碌,路两边的地里,秋粮都已经被收割进了家里。有些地里虽然已经种上了明年的夏粮,但还没有发芽。曾经郁郁葱葱的田野里,如今除了田埂上的野草树木,便一片光秃秃的土地。 东洲一代的土质还是很肥沃的,颜色呈黑红色。 “……”林辰想要和姚子清说话,却忽然发现,他竟然也有些肉麻,不太愿意总喊她的名字,索性直接握住她的手,柔声问,“要不要我背着你?” 夜色里,林辰的眼睛格外明亮,闪烁着小火苗一样的光亮。 周围万念俱寂,一个人都没有,让姚子清有一种天底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错觉。而这样的环境……她还真有些害怕?林辰忽然这么肉麻,不会是发情了吧? 说起来,他们这对夫妻还真是……稀里糊涂的就在一起了。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洞房花烛夜也没有。有了名分至今,只那什么了一次。 就算她只是个女人,没什么经验见识,但毕竟阅历在那儿呢。据说,像林辰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本就对那些事情有了正常的需求。一旦尝到了滋味,需求便更加旺盛。除非他不是个健康正常的男人。 若是,两个人有感情的话,需求又会增加, 她天生在这方面比较冷淡。但林辰这些日子的表现,也让她惊讶不已。从表面上看,跟之前几乎没有区别。不知道他是自制力超凡呢,还是也和她一样,有些冷淡? “想什么呢?”林辰声音有些暗哑的笑道。 姚子清猜测的不错,林辰现在确实有些心猿意马,浑身发热。多好的机会啊?半夜三更,周围没有一个人。他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那一夜。那感觉真是……无法形容,难以忘怀!这些天,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再来一回,压抑克制的很幸苦。 可他毕竟不是冲动任性,感情用事之人。 如今其实是黎明了,之所以这么黑,是因为天快亮了。相信用不了多少,就会有人了。他既不想与他的妻子在野外乱搞,那样总让他这个规矩方正之人觉得轻浮,觉得是对妻子的亵渎与不尊重。同时,他又无比害怕被人看见。 没有人知道,他其实也非常小心眼,有时候他甚至想要永远把她藏在家里,不许任何人看见。让她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之所以忽然忍受不了现在的生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他想要回到从前,想要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就算是不能,他也想要过上更高贵的生活。让他的妻子能够和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太太,小姐奶奶们一样,只需在家里享受就行。不用抛头露面,既幸苦,又总是让别的男人看。 姚子清看了看周围,笑着点了点头,“好啊!你背我!” 虽然她现在体力充沛,一点都不累,但真的很怀念被林辰背着时的感觉呢!反正他体力也很充沛,不会被累坏的。 “……嗯。好吧。上来。”林辰本以为,姚子清又会像以前一样拒绝他呢。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顺溜。看着她忽闪着的眼眸,调皮而快活。他也快乐不已。刚才那种蠢蠢欲动,*上的邪火也被这纯粹而幸福的快乐所驱散。 于是,姚子清几乎是把自己当小姑娘一样,毫无顾忌,撒娇一样让林辰背着。而林辰则有些忘乎所以,颇有些二愣子的背着姚子清,也觉得自己一下子年轻了许多。像个真正的少年人一样。 事实上,林辰才二十岁,本身就是个少年人。但自从十年前那场变故之后,父亲又一蹶不振,性情古怪,他这个大哥不但不能把他当父亲依靠,还要挑起千斤重担,像父亲一样给几个弟弟依靠与安全感,又要给几个弟弟做表率,教导他们,免得他们学坏,还要尽量维持他的威严,使得他在不知不觉中,便失去了少年人该有的许多特质与乐趣。 “林辰,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呗。”姚子清舒服惬意的趴在林辰背上,有一种被人呵护的感觉,声音不由自主的就有些娇憨发嗲起来。 “我喜欢你喊我‘大哥’。”林辰忽然道。 “啊?”姚子清一愣,或者说是故意装愣。喊他大哥?这怎么可能? “我喜欢你喊我‘大哥’。”林辰尽然学姚子清,声音也有些小孩子气,固执而又认真的重复。他早就听不惯她喊他名字了。连名带姓,只有长辈,同辈的朋友与伙伴,或者陌生人才喊。可她是他的妻子。 “呃……好啊。大哥~~!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呗!”姚子清心情好,肚量便特别的大,既然他想要,那就喊他‘大哥’吧。反正一个称呼而已。再说,她自己其实也很喜欢的。真实年龄什么的,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只要她不说,谁又知道呢。 “调皮!”林辰被姚子清故意娇滴滴,还带着勾的声音,喊得浑身酥麻,忽然像中电了一样。之前才刚刚消散的渴望与邪火,忽然间又窜了出来,瞬间遍布他全身。无奈之余,忽然觉得他这个妻子,简直就是个妖精。她要是生活在宫廷里,没准就是那传说中的祸国妖妃。 不过,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愿往这方面多想,只是有些惆怅与忧虑,学着姚子清的样子,夸张的叹了口气,酸酸的道:“真想把你藏起来,不许你见人!”在他看来,她简直就是这天底下最完美的女人,很有可能招惹来坏蛋呢。 “我还想把你藏起来呢!”姚子清一副颇为认真的口吻道。其实在她看来,林辰也是个魅力无限的男人,长相就不要说了,就是性格与能力,也很能吸引女人。他现在也就是太穷了,么钱么势,不然,一定有不少女人愿意上赶着。 就这样,两个人肉麻来,肉麻去,乐此不疲,一直肉麻到天亮了,十里镇也就在眼前了,才恢复了正经。路上已经有不少行人。姚子清也享受够了,不愿意被人当猴戏看。让林辰放下了他。 十里镇一如既往的热闹,虽然据传南边要打仗了,局势十分危急,但日子还得照常过不是?总不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呢,就自己吓自己。 林睿是个勤快人,早早的就打开了铺面。 一大早的,也没什么人。他的合伙人陶小幺比他还要勤快,一大早就来找他。这一次,他去六十里外的一个县,收了一批货,没有回十里镇,直接去东洲城处理了。一共一百两的本钱,除去路上的花费等消耗,净挣了一百零三两。 两个人拿着个算盘,噼里啪啦的合起帐来,真正是亲兄弟,明算帐。 核对无误之后,六十两的本钱,陶小幺才二十两的本钱,周掌柜也凑份子,搭了二十两的份。林睿先把三两多的零头给陶小幺做幸苦跑路费。然后才分银子,他分利六十两,连本钱一百二十两;陶小幺分利二十两,周老板分利二十两。 “这一次做完了,我们散伙吧!”陶小幺没有正形的趴在柜台上,笑眯眯的道。 林睿冷哼了一声,虽然心里不痛快,但还是答应,“好。散就散吧。” 虽然,陶小幺的做法挺没良心的。想当初陶小幺手里没有一文钱的本,又畏首畏脚,瞻前顾后的,胆子贼小。是他给了陶小幺七十两银子,帮忙出谋划策,给与鼓劲,让陶小幺做的生意。然后利滚利,终于让他手里也有了本金。 但事到如今,陶小幺手里也有四十多两的银子了,想要自己一个人做,完全可以,何必再搭上别人呢?他早就直到,陶小幺不是个好人,这一天也在情理之中。他也很早就认清了现实,从来不指望谁是好人。 “你以后还要做这个吗?”虽然散伙了,但出于对做生意的热爱,林睿还是忍不住和陶小幺商量议论起来。 “不知道。”陶小幺有些犹豫,做的这一行风险太大了。倒腾的好,际遇巧合之下,没准就发了,比如说这一次。做的不好,像之前的好几次,他们两个人一共才挣了三十几两。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陪了? “你看看,我下一次该倒腾什么?”陶小幺又问。对于林睿,陶小幺是很佩服的。这小子长的一副好皮囊,但却再精明不过了。而且,他的感觉分析也很敏锐。总能从蛛丝细节上发现商机。离开了林睿,他还真有些忐忑呢。 “不知道。”林睿摇了摇头,“我想着,做这个终非长久之计。”他们做的无非是投机倒把,抵买高卖,赚差价,顺便做些收购山货之类的生意。但哪那么多的东西与机会,给他们倒卖啊?一个弄不好,价格波动,或者压了货就不好了。 再说了,陶小幺都不与他合作了,他这么小气的人,不给陶小幺使坏就已经很大度了,怎么可能帮他? 但陶小幺脸皮很厚,才十九岁的他,九岁时就跟着父兄当起了卖货郎,走街串巷,不但练了副好口才,还练就了一副厚脸皮。只要林睿不翻脸,还搭他的话,哪怕偶尔讥讽刻薄他几句,他也不生气,缠着林睿说着他的见闻。 投机倒把嘛,自然要对物价与消费状况很了解才行。在这方面,陶小幺是真有一手,消息格外全面而灵通。他们要做的是,从这些消息里寻找商机。 两个人正说着,林辰和姚子清来了。 “大哥。”林睿连忙从柜台后站起来,高兴的打招呼。他本来想要跟姚子清好好相处的,但想起她昨天的无耻行径,干脆不理她了。 “大哥。”陶小幺也连忙跟着林睿起身,笑的比林睿还要亲切乖巧,再加上他长的虽然不如林睿俊秀,但也眉清目秀的,看起来居然和林睿挺像。 “真是物以类聚。”姚子清不在乎林睿对太的冷淡,自言自语了一句。不用解释,她就知道,这位小哥儿就是帮她推销胭脂,然后跟林睿合作做生意的那位货郎。 林辰也听林睿说过这位,一眼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冲他友好的笑着道,“你是陶小幺吧?” “大哥,正是我。这位是嫂子吧?”陶小幺笑的无比真诚的道。还礼数周全的看向姚子清,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但却转瞬而逝。 “行了你。装什么乖巧?滚!”林睿实在看不得陶小幺逼她还要能装的样子,直接就赶起了人。他林睿的大哥,哪能让别人甜言蜜语的哄骗了去(虽然明知道哄骗不去)。 陶小幺不想走,又厚着脸皮,嘴里抹了蜜似得跟林辰贫了几句。可惜,他小瞧了林辰。别看林辰长了一副正直淳朴的脸,其实弄聪明,不比林睿差。他一个外人,哪能比得上人家兄弟之间的默契与感情? “那陶兄弟就慢走吧。”林辰直接给弟弟帮忙,一脸厚道的送客。 陶小幺无法,心理暗骂林辰不愧是林睿的兄弟,但不知道怎么的,虽然曾经把林辰当淳朴厚道的老好人,软柿子,但在林辰跟前,他竟然忍不住的心底暗自敬畏,不敢太放肆,只得告辞离开。 第七十四章 几个人说了几句话,林睿还没有吃东西,干脆支使姚子清去给他做吃的。 虽然说林家兄弟都多才多艺,家里家外无所不能,但林睿最怕缝补裁剪与做饭了。除非不得已,他绝不做这两样活。 “不管。”姚子清很不留情面的拒绝。 如今的她也不喜欢做饭,只是吃不惯别人做的饭,才不得不做饭。她都已经吃了,没道理专门给林睿一个人去做饭。 “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女人!”林睿看姚子清是真的不给他去做饭,气的咬牙。再一次觉得这女人真是冷血无情,不讲情面。至于她温柔善良的时候,那都是装的,是假的。 林辰不高兴的看了姚子清一眼,道:“我去给你做吧。” 林睿一惊,连忙站起身反对。他怎么能让大哥专门给他做饭呢?就算是做,也是他给大哥做。 “好了。我去做。”姚子清知道林辰宠弟弟,不想他们真的因为她一时懒惰,弄坏了关系,只得起身去做饭。 伺候着林睿大爷吃完饭。姚子清让林睿拿出他所有的钱,只给林睿留下了一百两,供他投机倒把,其他的钱都收进了荷包。 为了方便,这些钱都兑换成了银票,最大的面额一百两,最小的十两。 听说姚子清是要去给林煜买药,林睿道:“如果不够的话,这一百两你也拿去吧。”当初已经商量好了,要给林煜用最好的药。这一点,他始终没有忘。 “我觉着管够。一开始不敢大补,应该用不着太贵的药。”姚子清看抠门之极的林睿对弟弟如此大方,也难得真诚认真的道。想起她刚才因为懒惰,不愿给他做吃的,不由得有些自惭。 她一面羡慕林家兄弟的真情,喜欢贪恋他们家的温馨与真挚,一面却总是尽可能的保留着自己的心,不让自己真正的加入进去,实在是自私了点。 有错就要改,她以后应该对他们更真诚一些才对。 带着三百七十三两银子,姚子清和林辰离开十里镇,踏上了去东洲城的路。 这一路上,姚子清的心绪多少有些起伏。据说,她现在占用的这副身体原主的家就在东洲城,而是是东洲的百年大世家,东螭国首富的姚家。 占用了人家的身体,自然要接下人家的因果,比如说恩情与冤仇。 她虽然已经下决心,这一生要好好的活,可依然改变不了灵魂里带着的惰性。若是可以,她实在是不愿意多管闲事。不论原主曾经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现在的她都是一个全新的生命,独立的个体姚子清。 何况,她不知道原主为什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于其说是凄惨,不如说是离奇。 据她所知,那些传承数代的大家族,除非已经腐化堕落,不然都是级重视名声与规矩的。当主母的再嚣张恶毒,也只敢偷偷摸摸下黑手吧?怎么能如此无所顾忌的对待丈夫的庶长女?还有她的父亲,姚家这一代的家主,看着妻子如此行径,就算不心疼自己的骨血,难道也不在乎自己作为男人与一家之主的尊严与名声吗? 这一次,林辰想要雇一辆车的。雇不起马车,驴车总能雇得起吧? 可是姚子清不愿意。她喜欢走路,喜欢林辰陪着她走路。喜欢头顶青天,脚踏大地,与大自然接触。这是她灵魂里带着的特性。 “姚旭恒是个很厉害的人,在东洲,乃至于全国都很有名望。”不用姚子清询问,林辰很体贴的忽然道。 “哦?”姚子清还真有些好奇,她这个‘父亲’到底是怎样一个奇葩? 从十里镇去东洲城这一路上,人流比林家村到十里镇的一路要多得多,而且时不时的会驶过一辆车,有驴车与牛车,也有不少马车,偶尔还会驶过一两匹马。 马匹属于战略物资,东螭国产马之地不多,普通百姓就算再有钱,也很难买到好马。 所以,在东螭国,马匹也是身份的象征,能用得起军队里淘汰下来的老马劣马就已经不容易了。至于能正大光明的使用宝马良驹之人,那都是有一定的身份权势或者后台之人。 林辰和姚子清这一对组合,在步行者里头,还是很显眼的。 没办法,男的长的太帅,女的长的太美,而且俩人哪怕身着布衣,言谈举止很平常,却不知怎么的,依然有一种很独特,很吸引人的气场。 这种情况下,两个人都走的中规中矩,错开一步的距离并肩而行。 “听说,他是个经商奇才。姚家原本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姚家上一代家主,到不是纨绔昏聩之人,却平庸懦弱,毫无才干,而且在姚旭恒只有十四岁时就死了。”林辰声音低沉平静,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格外好听,但向来厚道的他,在提起姚家时,隐隐还是透着憎恶,不然,以他的教养,提到姚家老家主的离世,绝不会直接用‘死’字的。 “姚家老家主死的很突然,是在一次外出谈生意的途中,遭遇山洪而亡。甚至有人传说,他是被人害死的。姚家老家主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姚旭恒,当年才十四岁,不得不继承家主之位。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之前也没表露出什么过人之处,族中一些长辈自然心生轻视,不会把他当回事,甚至想要欺压掌控他。但谁都没有想到,姚旭恒只用了两年时间,就做成了两笔很大很赚钱的生意,让已经颓废败落的姚家起死回生,重新焕发生机。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也结识了不少朋友,还巴上了当时的东洲知府,别说在姚家了,就是在整个东洲城都有了一定的份量。”林辰平静舒缓的说着姚家的往事,像是再说一户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家。事实上,他也确实不觉得他与姚家有什么关系。 “你娘亲……”林辰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小心翼翼的看了姚子清一眼,见她并没有伤心生气什么的,依旧一脸平静的浅笑,才稍微松了口气,“是你父亲的贴身丫鬟。据传,当年姚旭恒竟然想要娶你母亲为妻。” “啊?少爷娶一个丫鬟为妻?”姚子清终于不再淡然,但依然只是好奇惊讶而已。 “你不知道?”林辰的惊讶一点都不比姚子清少,怎么说那姚旭恒都是她的生身父亲,而他刚才提到的女人都是她母亲,她怎么反应如此奇怪?像是再听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 “忘了。你继续说。”姚子清故意水波盈盈,娇媚夸张的睨了林辰一眼道。 “咳咳!” 明知道姚子清是故意调皮胡闹,林辰还是对姚子清的风情与魅惑完全招架不住,不禁红了脸,哪怕他肤色较深,看起来也很明显,“光天化日的,大路上呢!你给我安份点!”他觉得,她的妻子是越来越妖媚动人了,就算什么都不做,只安份的站那里,就已经狗吸引人了,够让他心里不安了。还这么故意流露出风情万种之色,连他这么正派规矩的男人都受不住,何况别人。要是路上的行人也被她给勾引魅惑了,可怎么办? 林辰哪里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理?以为他觉得姚子清魅力无限,无法抗拒,那么别人定然更加觉得她魅力无限,无法抗拒。 “好。我安份点!”姚子清心里好笑,却很听话的板起了脸,一副冰冷严肃,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然后冲林辰挑了挑眉,*的道,“这样可以了吧?” “你呀!”林辰笑着摇了摇头,觉得他拿姚子清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搞不懂,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怪物。他能感觉得出,她时常给人一种很沧桑冷漠,骄傲睥睨之感,仿佛历经世事变迁的老人一样,很多时候的言行都透着股冷漠与戏谑。怎么捣蛋起来这么古灵精怪呢?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喜欢这样的她。 那种游离与世事之外的她,虽然高深强悍,当然也虚假狠毒的让人讨厌,但他总是觉得很心疼。 姚子清逗林辰,逗得高兴,哪怕故意冷着脸时,眸低都隐隐的露着笑意。 忽然,她猛地转头,看向她的左前方,那里有一匹马,正在踢踏着蹄子,原地踏步,马背上一个身穿绿色缎袍的男子,正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林辰也猛地看向那人,温暖带笑的黑瞳忽然间像是深渊一样,冰冷漆黑而又令人心生恐惧。那人一个机灵,便回过神来。一身冷汗的僵硬着脸,笑着抱拳,道:“在下十里镇林家村,林岳。不知这位兄弟大名?” 没错,这人又是林岳! 姚子清不是地道的古代人,也不是被人多看一眼就觉得冒犯的大小姐或者贵夫人。她本人尚且会喜欢美男,尚且曾经暗恋过某个男人,做过许多傻事。但她就是本能的厌恶这个林岳。 “林大少爷?”林辰一愣,脸色稍微缓和。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又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家现在落户在林家村,对于林家村的霸主,林老太爷家和这个名声赫赫的林大少爷,能不得罪,就不远得罪。 有什么办法呢?他现在只是个庶民,还是个穷人,不可能像大户人家一样,把妻子养在家里,不给外人看。既然都抛头露面了,又怎能指望不被人看?毕竟人家只是看看,没有再做出什么冒犯得罪之举。 “在下林辰,也是林家村人。”林辰依旧面色冷峻,言语间没有丝毫失礼之处,却就是被人一种格外震慑人心的感觉。 林岳觉得,面对这个穷鬼之时,他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原来是辰兄弟!早就听说我们村里新来了一户人家,一家七兄弟个个都是好汉,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辰兄弟,果然名不虚传。辰兄弟这是去哪里?” 姚子清鄙夷的撩了撩眼皮,索性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尖。 听说,这位林岳大少爷可是林老太爷家的宝贝疙瘩,一个祖父,四个爹爹,再加一个母亲,可劲的惯着。好在,这位大少爷自己很争气,没有被惯坏。就算是被惯出了一些‘小毛病’,比如说纨绔好色,但总的来说,也勉强算是文武全才。就算是纨绔好色这个毛病,也可以被一些人理解成‘风流多情’嘛。据喜儿的消息,林家村公认的几个有姿色的小媳妇都与这位大少爷有一腿。还有一些小媳妇与大姑娘都偷偷爱恋着这位大少爷。甚至那些经常骂那些与大少爷有染的小媳妇不守妇道的女人们,其实也是因为嫉妒。 她可不想与大少爷有太多的交往,坏了名声。 就算她心里承受能力很强的,但是能避免的话,真的不愿意因为这么一个货色而被人议论。闹绯闻也不能找这种人不是? 林辰也没有想到,这位土财主的大少爷这么文邹邹,这么温文有礼,一副世家公子的派头,只得也以礼相待。他怎么说也是真的当了十年的贵公子,哪怕不可以表现,哪怕有意藏拙,但气度之上,还是比这位大少爷更像那么回事。 “大少爷过奖了。林辰只是一个普通的猎人而已,粗人一个。下山以后本该拜访大少爷才是。只是刚刚落户,有很多事情要做。又听说大少爷也是个能干的,事务繁忙,很少回家,不敢打扰大少爷。” “呵呵,辰兄弟说的什么话?就算是再忙,只要辰兄弟来拜访,林岳也定当摆宴招待。”林岳语气熟稔,只几句话就不动声色的拉近了与林辰的关系,仿佛他们已经是老朋友了似得。 林辰面上始终不动声色,一副严肃冷峻,令人不敢造次的模样,心里却暗自稀奇与警惕。他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身份有多么卑微,他很清楚。这位大少爷不嫌弃鄙夷他已经不错了,怎么能对他如此客气? 耐着性子,又与林岳客套了几句,见林岳还没有离开的打算,林辰只得道:“大少爷,我们去东洲城办事,晚上还要赶回家,天色不早了,就先走了。” 林岳已经自顾自的与林辰称兄道弟了,林辰的言语自然也亲近随便了许多,但脸色依旧冷肃,一副刻板而威严,令人不敢太过放肆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十里镇等着辰兄弟了。辰兄弟回来之后,一定要到寒舍,我们兄弟喝上几杯。”林岳亲昵而又客气的笑道。 “既然岳兄相邀,若是有时间,定当登门拜访。”林辰一副面瘫脸的道。 若是一般人,直接能让他这冷肃威严的气质给震住。或者干脆觉得他这人不够热情,心生不快。可林岳显然不是一般人,哪怕也有点被林辰冰山一样的气场给影响,不如以前放的开,但却始终谈笑风生。 又跟林辰磨叽了几句,林岳才打马扬鞭,潇洒张扬的离去。 “这个林岳不简单。子清,以后见了他,最好小心点。”林辰平静的看着林岳的背影道。他终究还是有些介怀林岳之前看她的痴迷,甚至于淫邪的眼神。 姚子清也点了点头,在林辰始终没有露出笑脸,冰山一样冷肃而又具有压迫感与震慑感的气场下,这位大少爷能做到几步生气愠怒,又不胆怯躲避,就已经很不凡了。何况这人兼具圆滑开朗与张扬霸道,同时又隐隐有种深沉阴暗的气息,自然不是简单之人。 “他不会打什么坏主意吧?”姚子清也觉得,今天的林岳很不正常,虽然他的技术娴熟,手段高超,做的不动声色,不损身价,但还是让人觉得他是在刻意攀交林辰。但是林辰有什么地方,值得这位大少爷攀交呢? 还有,这位大少爷不是每一次见了她,都要讨好一番吗?今天怎么这么正派?应该还是有些忌惮林辰吧? “走吧。”林辰道。自从遇见林岳之后,他又恢复了久违的深沉之色,看他的脸,根本想不到他心里再想什么。 姚子清也没有就这个问题再多做纠结。管他林岳打什么主意呢,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只是,经此一事,姚子清再看向林辰时,终究有些担心。 林辰的长相与气质,绝对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他。 他们兄弟躲避了那么久。平时林辰连十里镇都不愿意常去。这次去比十里镇更大更繁华的东洲城真的没有事吗?若出什么事,就算是不害怕,也会很麻烦吧?没准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 虽然想要潇洒恣意的活着,但是林辰都忍了那么久了,再忍一次也没什么。可惜,她现在手里没有材料与工具,不然就给他易容一下。 “你真的长的很像你父亲?” “嗯。我们兄弟几个里,就我最像父亲。林睿、林瑾他们都更像他们的生母。” “那可不一定。林睿、林瑾和林煜都很像你的。说起来,你们兄弟里边,就林冽和你们一点都不像。林睿和林瑾只是比你白皙瘦弱了一点而已。怎么可能你像父亲,他们不像?” 第七十五章 “这个……可大家都这么说啊。再说了,林睿和林瑾连习武的天赋都没有。我要不是当初也被人暗害,十岁的时候,武功就比父亲手下那些上过战场的猛将都厉害了。我和林睿他们也不是很像吧?他们眉毛比我细,鼻子没有我的高,脸蛋更是像女孩子一样秀美。”林辰终是再次破开他深沉冷肃的假面,和姚子清说起了他小时候的事情。 在姚子清跟前,林辰是越来越向着忠厚老实,活泼开朗的方向发展了。 “明白了。是身材与气质。林睿和林瑾不够阳刚,虽然俊秀却不够英武。”姚子清恍悟。说林辰和林睿很像,其实有些夸张了。他们只是眼睛比较像,脸型与体形虽然也比较像,但林辰更加高大英武,俊美阳光,而林睿和林瑾更加俊秀,虽然不如林煜那么美貌如花,但若是男扮女装,还是比大多数女孩子都漂亮。 …… 林辰又和姚子清说了许多他小时候的事情,这是十年后,他第二次跟人说起以前的事,而且这唯二的两次都是和姚子清说的。就是跟几个弟弟在一起,为了不引得他们胡思乱想,让他们能够安定的接受现实,他都从来不说以前之事。 如此一来,林辰甚至觉得,他现在跟姚子清比跟几个弟弟还要亲近。 他不会真像某些他曾经鄙夷过的那些男人一样,有了媳妇忘了娘,为了一个女人而昏了头吧?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就算是这么想,他还是一点都不排斥这种跟她这种亲密奇妙,好像他和她的心都是连在一起,粘粘糊糊的感觉。 她其实是值得他为她稍微昏头吧? 怀着甜蜜腻味的心情,姚子清跟林辰很快就到了东洲城。没错,是很快。至少他们俩人都觉得很快。事实上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东洲城这样的大城,就是平时,都有正规的军士守卫。 如今,朝廷的十万大军要从此地经过,守卫自然更加森严。东洲城附近的难民,早已经安顿的安顿,驱逐的驱逐了。哪怕已经将近午时,进城之人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进城一趟,一个人要缴五文铜钱。若是带的货物多,或者想要进城贩卖东西,还要缴纳更多的税。 想当初,他们进十里镇的一人三文钱,都凑得很心疼。 但如今,十文钱而已,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小钱。缴了税,从城门洞里走进,便到了东洲城。 这是姚子清第一次逛这个世界的大城市。 东洲,号称是东螭国第二大城,也有人说是第三大城,总是不是一般府城可以比较的。青石铺的街道,建筑显然是统一规划过的,简单一瞧的话,格外整齐。街道两边的房舍铺面也很光鲜。 刚进城时,街道上的布衣小民还很多,麻布短褐还算常见。 但继续往里头走,就会发现,东洲城真是个富庶鲜活的地方。哪怕是布衣小民,那不料也都是干净细密的纯棉,很难见到有人穿麻布。女人们的衣着打扮尤其晃眼,发髻比十里镇高得多,衣着款式也跟复杂多样,布料的颜色也更多更好看。 至于穿绸裹缎之人,虽然不能说普遍,但也很常见,一点都不稀奇。 不过,东洲城之所以这么繁华,主要是因为这里商业发达,生意人多。林辰毕竟曾经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难免有些高门大户之家的高傲,总觉得东洲这些人哪怕穿绸裹缎,也透着股俗气与商户人家附庸风雅的轻浮。 姚子清对此只是摇头,虽然不赞同他的观念,但人的性格与观念,取决于生活坏境与教养。林辰出生在那样一个光辉的大家里,能如此适应现在的身份,已经很厉害了。 其实,经过这一路的了解,姚子清觉得,林辰的童年并不快乐。 他的母亲是父亲少年时纳的小妾,在他们那样的人家里,充其量只是个男人的玩物。与她母亲一样的小妾还有两个,但他们一个没有生孩子。另一个只生了两个女儿,还都夭折了。 后来,他父亲正式娶妻了。他这个庶长子不得不尊父亲的妻子为母,亲娘在身份上还不如他尊贵。 好在,他父亲妻妾成群,却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女人虽多,却没有一个能让他真正动心。他最看重的始终是男人的事业。后院里的女人嘛,直接丢给妻子管理。只要妻子不做出谋害他子嗣这样恶毒的事情,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父亲的妻子,自然是林睿、林瑾和林煜的生母。 那是个聪明、高傲、冷漠的女人,成亲以后先生下了林睿和林瑾这对双胞胎,又生下了林煜。本来,以林煜的身体,根本就养不活,长不大。但硬是她用尽办法与心力,给养活了。 在对待林煜这一点上,他真的是个很伟大的母亲。对待林辰,也只是高傲冷漠的凉着,不予理睬,但该林辰应有的,他从不克扣亏待。 林辰的生母又是个胆小而聪明的。自从有了主母以后,便老老实实的窝着了,要多低调有多低调,要多听话就又多听话。且她年纪比林辰父亲都要大好几岁呢,有了儿子之后索性也不怎么保养打扮了,很快就把自己弄得人老珠黄。别说是美貌骄傲的主母了。就是林父后来纳的几个小妾都懒得跟她争风吃醋。 林辰本人也跟着母亲一起,从小就本份老实,从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林睿和林瑾正如姚子清所料,是被娇惯大的。尤其是林睿,虽然只比林瑾早出生半个时辰,但也是嫡长子,身份上比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弟弟都要更尊贵重要。 那时候,林睿虽然总是笑眯眯的,乖巧伶俐,但骨子里却很傲气。除了因为护短的天性,对两个同母弟弟很爱护之外,对林辰和其他兄弟,根本没有多少真感情,甚至打心眼里瞧不起。只是他有个聪明的母亲,再加上天赋不错,所以从小就聪明,很少明目张胆的表露这种心态而已。 当然,林辰虽然不声不响,但论聪敏敏锐,丝毫不逊于林睿,年龄更大。那时候的林睿,道行太浅,装得再像,林辰也知道他瞧不起他。但他有一个聪明的好娘亲,从小就教导的他仁厚本份,心胸宽阔,知道了也装不知道,并不在乎。 至于林冽嘛,粗神经一个。林睿稍微一哄,便觉得二哥是大好人,被人鄙夷了不知道。 而且,林冽没有亲娘,父亲也对他一点都不上心,以至于有人甚至说他并不是父亲的儿子,而是父亲捡来的,或者抱养的。没有人真正的用心待他,告诉他他被人欺负愚弄了。就算有人告诉他,他也不信。 从小,他就对三个哥哥很崇拜亲昵,一片赤诚。 倒是林瑾,对林睿总是充满怨念与嫉恨。就因为他晚出生了半个时辰,明明他各方面都不比林睿差,但不论是父亲母亲,还是家里的下人们,都对林睿比对他更好更重视。 没有哪一个小孩子不希望的道父母的夸张喜爱与重视,没有哪一个小孩子受得住周围之人偏心眼,林瑾当然也不例外。可是,林睿又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他想嫉恨都不行。只得跟庶出的哥哥和弟弟相处,以抚慰他那颗被亲生父母忽视的心。 林睿和他母亲唯一嫉恨的一个女人便是林文和林宝的生母。 林文和林宝的生母也确实不是个东西,不但轻浮狐媚,还手段很多,一肚子心眼与诡计。甚至曾经暗害过林睿和林瑾,但从来都视女人为衣裳,只对正派妻子比较尊重的父亲,那一次竟然偏心刘姨娘。 总之,和所有的高门大户一样,林家后院的女人们也曾经玩宅斗,斗得很热闹。 说林家几兄弟的嫡母冷漠,是因为父亲遭遇不白之冤,被费去姓氏,爵位与官职之后,那个女人居然选择了和离,连她的三个亲生儿子都不要了。不久之后,就听说她改嫁了。那男人是她青梅竹马的表哥,为了等她,二十六岁了都没有娶妻。那个男人还是他儿子的父亲的政敌。 得知母亲为了一个男人而不要他与父亲之后,只有七岁的林睿深受打击。 林辰说起那时候的事情,就叹息不已。姚子清听着,也替林睿感到伤心不已。要知道在那之前,那个女人真的很爱他,和他父亲相处的也很不错。他曾经无比的幸福与骄傲。与之想必,并不是特别受母亲重视与疼爱的林瑾,倒是比较容易接受那个打击。 再后来,林睿便努力的学习大哥,一心一意的爱护关照几个弟弟。 当然,林睿对林文和林宝多少还是有些讨厌的。大哥从小就是一副好大哥的样子,也从没与他做过对。后来更是比父亲还要坚强的挑起千斤重担,安慰保护与教导他们。他是从心底里感到温暖感动与崇拜。林冽又从小就是个傻小子,傻的让他心疼。林瑾毕竟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作为一个极其自私护短之人,哪怕林瑾讨厌他,他也不会计较。林煜更是让他心疼不已。 林辰的生母是自尽而亡的,尽管自从有了主母之后,她就从不争宠了。但她始终认为,她只林父一个人的女人。她不愿意被充入教坊司,也不愿意改嫁。 刘姨娘因为怀着孩子,所以是唯一一个跟着父亲被发配到渔阳村的女人。 但是,到了渔阳村之后,林父受不了打击与屈辱,脾气变得很差。打孩子,骂女人,酗酒,嗜睡。幸亏林辰一声不吭的承担起了责任,任由父亲打骂,一边照顾弟弟与庶母,一边尽可能的挣钱养家。 后来,刘姨娘在生下林文和林宝不到一年,就受不了贫穷与屈辱,更受不了林父的暴脾气,就跟一个野男人跑了。 林文和林宝落了个和林睿、林瑾一样的下场,林辰便将两个小弟弟交给林瑾抚养照顾。他的母性,也正是在照顾两个小弟弟时开发出来的。 再后来,父亲因为战场上留下的暗伤,以及恶劣的生存条件,抑郁而亡。 不过,林辰觉得他童年的生活很快乐,也很骄傲。他有一个聪明的好娘亲,使得他心理很平和豁达。而人过的快乐不快乐,很多时候其实源自于心理,而不是物质。当然,他的童年是指十岁之前。十岁之后,他便没有童年了。 倒是林睿和林瑾,因为生母之事,对那场变故之前的生活与家庭,心理格外复杂。 林辰还是没有告诉姚子清,他们原本姓什么,但他也没有可以隐瞒,所以姚子清已经猜到他们兄弟原本姓什么了。也猜到他们既崇拜,又多少有些怨恨的父亲是谁了。 得知他们家的过往,姚子清对林辰更加钦佩。她这样的奇葩看人,首先是看人的心境与资质,而不是家势与才学。一个二十岁的孩子而已,心境居然如此之好,落到如此地步,机缘如此之差,真是埋没了他。 当然,对于林睿他们,姚子清也很欣赏钦佩的。 以林睿骄傲的性格,当年那场打击,他能挺过来,并且很快就调整心态,也非常难得。 东洲城太大了,靠步行的话,花三天时间都逛不完。 “我们先去买药吧。你知道东洲最大,最有信誉的药铺是哪家,在哪里吗?”姚子清问林辰。当初刚逃到东洲时,林辰他们也在东洲城混过。 林辰越来越觉得他这个妻子很奇怪,从小长在东洲城,怎么对东洲城两眼一抹黑啊? “我们只在东洲城呆了三天,就被赶出城了。”林辰很坦然的道。对于当初被人当乞丐一样驱赶之事,一点都不觉得屈辱。相较于嫡母对父亲的背叛,对林睿、林瑾和林煜的无情抛弃,这样的屈辱在他看来真的不算什么。 嗯,他也相信他的妻子不会因此嫌弃他的。就算嫌弃也没办法。他既然已经向她敞开心扉了,就不会因为怕她嫌弃,而只像他展露自己好的一面。 他是个诚实的人。 “那打听一下吧。我们先去药铺看看。”姚子清无奈。是什么样的药,适不适合林煜的体质,该怎样搭配,她只需见到药就可以了。 也只能这样了。 两个人顺着街道走着,林辰忽然一把拉住姚子清的手,在一家铺面前停了下来。 “做什么?”姚子清不解。 “这是家成衣铺,据说做出来的衣裳很好看。许多富家女都放着自己家的裁缝绣娘不用的卖这家的衣裳。”林辰道。 姚子清抬头一看,这家铺面果然与众不同,不但格外光鲜亮丽,匾额也很精致。匾额上三个空灵飘逸,宛若飞仙一样卓越的字‘绝色坊’。 绝色坊?好大的口气!不就是家卖衣裳的吗?就算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一身好衣裳也不可能真的让一个丑女变仙女啊。 不过,这三个字姚子清很喜欢,感觉很有韵味。 那就进去看看吧。若是真有漂亮的衣裳,她其实也很想要的。女人哪有不爱美,不喜欢漂亮衣裳的? “我们的钱够吗?”只是姚子清有些犹豫。据她所知,衣裳首饰这样,与女人和美丽挂上钩的东西,炒作得当的话,有可能会很贵。 林辰脸一红,有些尴尬的道:“这家的衣裳分品阶。有些很贵,有些却很便宜。但就算是最便宜的,也比别的铺子卖的要美丽。”他曾经也是个很骄傲的人,但现在却越来越不自信了。来绝色坊,却只能冲着便宜去。 真的好不甘心啊! 姚子清笑睨了林辰一眼,将他的心理猜了个透彻。终于明白林辰为什么不愿意继续隐忍,为什么不能再宽厚平和的接受现实了。但是,那是他的是,随他自己吧。 绝色坊是一座三层的精致小楼,二楼和三楼只对贵宾开放。而贵宾嘛,有一定的钱、势、关系都行。说到底,这里是古代社会,不能按照现代的模式经营。有些人,哪怕没有足够多的钱,只有有势,有关系,一般的上铺就不敢太得罪,除非上铺的背景特别硬。 一楼和这里绝大多数铺面一样,有个柜台,货物全在柜台后面。 不过,这家铺子还是让姚子清惊讶不已,因为这家铺子的设计与格局居然有些类似于现代社会。一件件成衣整齐的挂在衣架上,虽然不能一眼就看清全貌,但也能看个大概。甚至有些衣裳挂在特质的木头假人身上,效果更好。 这家铺子背后的老板,不会也是个穿越人士吧? 这么一比较,她似乎也太废柴了。到现在野菜混了个温饱,存了三百里银子而已。 至于这里有其他穿越者,姚子清并不觉得奇怪。就算别人没有她那样的宝贝与妖孽属性,也可能有其他的机缘,偶尔穿越一次。何况,她每一次穿越,似乎都能捎带一两个其他人。 “子清,你看看喜欢那件?”林辰这个自以为不好颜色的男人,一进铺子里,也被铺子里琳琅满目,精致繁华的美丽衣裳晃花了眼睛,“这里的衣裳,最贵的都不会超过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便宜吗? 第七十六章 据姚子清估算,这里的银子还是很值钱的。不到一两银子,就能卖一身比较高档的丝绸衣裳了。 如此说来,二楼的衣裳岂不是最便宜也要十两银子? 这位同仁可真是心黑手狠,胆大包天啊!十两银子啊,他们一家八口三年的口粮了。 不然,她回去以后,也把铺子里的胭脂水粉给调调价?可是,她现在做的东西,都是零成本的,最简单低劣的货色,靠着异能才让他们媲美高档货的。再调价不但太心黑,顾客也未必接受。 看来,她回去以后要发奋一把,将胭脂水粉再提一个档次才行。 要不,这一次她看看有什么好的香料与原材料?用料讲究一点,工序再繁杂一些,她才好意思漫天要价嘛。 在仔细一看,姚子清几乎可以确定,至少这些服饰的设计师是一位穿越人士,而且和她是一个地方,一个时代的人。不过,这位的审美观与设计天赋,怎么说呢?总之不是特别有灵性,特别厉害的样子,细节之处明显的牵强与做作,连她都不如。 她至少曾经设计制作过衣裳,而这位纯属门外汉。好在,这位似乎有个很厉害的本地合作者,弥补了不足。 因为不是特别喜欢,又不愿意辜负了林辰的一片心意,姚子清最终还是花了一两银子,挑了一身襦裙,并一件薄纱罩衫。上襦用的是浅蓝印花的细棉布,下裙用的是碧绿色的罗裙,罩衫则是浅蓝色的,套在襦裙外,给人一种蓝天一样明媚而又朦胧的美感。 腰带则是一条红菱,挽着个漂亮的结扣。 这家铺子最出彩的地方时,伙计都是爱美,会打扮,还很会说话的女人。服务态度良好。不但能给客人好的建议,还能不动声色的将客人的消费水平提上去。许多跟姚子清一样,抱着不多花钱心思的客人,都被忽悠的高高兴兴的就多花了许多钱。 除了卖服饰,铺子里还有一些饰品,伙计们还都是梳妆高手,帮忙梳妆打扮。 招待姚子清的女人,年纪比较大,少说也有三十岁了,却风韵犹存。看姚子清这么小气,卖的东西只值一两银子,也不生气嫌弃,依旧热情有礼。看姚子清一脸笑眯眯,谦和有礼,温柔优雅,似乎很好说话,但却油盐不进,心如铁石,便把目光瞄向了林辰,进行游说。 这家铺子里生意很火,光来买衣裳的女人就有十来个,像林辰这样陪着女人来买衣裳的,除了林辰之外,只有一个。 那位一看就是个公子哥,长的还挺不错,白皙俊秀,仪表风流,谈吐生动。她配的女子跟姚子清一样,也是一身布衣,颇有几分姿色。让人怀疑,他们两个身份明显天差地别之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看见一身布衣的林辰,配着的女人居然比他的女人还要漂亮,那公子哥脸色就不怎么好了。故意挑衅,给那女人买了许多好东西,一番消费下来。居然花了六十几两银子。让自以为是有钱人了的姚子清挫败不已。 林辰毕竟不是把持不住自己之人,不管心里想什么,表面上却始终是他原有的样子。 固执而理性的听那女伙计的,给姚子清卖了一块压裙角的玉佩,又卖了一个精致荷包,两个漂亮香囊做饰物。还让那女伙计带姚子清去梳妆,于是,一个头梳下来,她的头上便多了两样首饰。幸亏姚子清始终态度坚决,不然,那女伙计还要给她扎耳洞,配一对耳坠。甚至还要给她配一个手镯。 这些东西,姚子清也喜欢,但她就是不愿意卖这家铺子的。 同样的东西,若是别出卖,至少能便宜三分之一的价钱,甚至能便宜一半的价钱。让她欣慰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不知道怎么的,明明长了一对圆润饱满,非常好看的耳朵,但却没有扎耳朵眼。而她,也不喜欢扎耳洞。 虽然绝色坊的主要顾客是女人,但也有一些男装和男顾客,所以梳妆时是另外隔出来的,有四个之多,供人使用。 姚子清被打扮一番,出来之后。隔壁的房间,那位公子哥的女人也出来了。 不得不承认,绝色坊的女伙计真有两下子。那女孩分明只是中上的姿色,经过她们的手一包装,出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虽然不能说是绝色,但也足够美丽动人了。最重要的是,那明显有些羞涩自卑,不太放的开的姑娘,不知道被伙计怎么开导的,居然多了几分自信,于是言语间更加光彩照人。 就算不明白终究是怎么回事,但姚子清总觉得这女孩和那公子哥在一起……。 外边柜台旁的一张小几旁,林辰正和那位公子哥一边一个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吃点心。林辰性格沉默,本就不喜欢多言,何况那公子哥是个陌生人。但那公子哥却对林辰很有兴趣,一副优越感很强,礼贤下士的姿态,很自然的就跟林辰攀谈起来。 因为林辰的气场太强,个头太大,总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那位到不敢太放肆,但言语之间的轻蔑暗嘲还是少不了的。 偏偏林辰根本就不搭理他的嘲讽,让他有一种小丑一样无理取闹的感觉。 “子清!”看见姚子清出来,林辰一喜,连忙上前,就挡住了她,同时阻断了那位公子哥骤然火热痴迷的视线。 “你真美!”林辰的眼神也无比的惊讶痴迷。 姚子清长的好看他知道,尤其是她心情愉快,对她敞开心扉之时,有种特别的魅力,美的炫目。但是,换了身衣裳,被绝色坊精心打扮一番的姚子清,不用做什么事情,都让他有些炫目痴迷,怦然心跳。 这是一种纯粹的外貌上的美。 看来,他还真是亏待了她,让她跟着他没有好衣裳可穿,好首饰可用。 难得只凭相貌就迷住了林辰,让爱装深沉的林辰露出如此肤浅呆蠢之色来,姚子清很高兴与得意。就冲林辰这表现,二十两银子的花销,她不心疼了。 其实,姚子清也没有怎么打扮,只是配了个二两银子的便宜玉佩。头上多了朵粉色的珠花和两根细细的雕花银簪而已。但是,这简单朴素的打扮很适合她,让她五官有些娇媚的她多了几分清雅,别有一番韵味。 可惜,林辰只高兴了一瞬,就高兴不起来了。 在渔阳村的时候,附近一个村子里有个恶霸,最爱调戏抢掠漂亮的女子了。于是,就算是东洲的治安还是很不错的。可林辰总是没有安全感。害怕他能力不够,妻子太漂亮了,被人抢了去。 其实,他真的不是贪图美色之人,他的子清就算是长的不好看,他也不会嫌弃的。 好想让她换回原来的打扮,最好再往脸上抹层锅底灰。不过……如果他有足够的能力…… 林辰强压着心里的蠢蠢欲动,带着姚子清走出了绝色坊。 “这位兄弟,请稍等!”后面那我自称张远的公子哥追了上来。 张公子的女人脸色很不好看的紧随着张公子的脚步。 “有事?”林辰回头,态度很不友好的问。 “呃……没事。就是跟你打听个人。林岳你可知道?他是我表弟。”张公子脸色一黑,有些尴尬的道。 “不认识。” 林辰面不改色的回答了一句,转身就走。姚子清也暗笑着,连忙跟随。林辰好像不高兴了呢。 “切!不认识就不认识!” 张公子显然对林辰的态度很不满,鄙夷不屑的嘀咕了一声,倒是没有再纠缠。 看张公子向着反方向走了,林辰稍微松了口气。看来,东洲果然不像南边那样贪官当道,恶霸横行,秩序还不错。难怪能如此富庶繁华。就是不知道,朝廷能不能平下去南边的叛乱,若是不能,让那些人北上,这片东螭国难得的安定土地,会不会就此毁了。 “那位张公子不会就是知府大人的儿子吧?”姚子清记的,林岳大少爷的大姐嫁给了知府大人为妾。而那位知府大人已经在东洲呆了十六年了。知府大人姓张。林岳大少爷的大姐肯定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但知府大人的妻子却能啊。 “有可能。听说那林岳善于钻营攀交,和知府大人的公子等东洲城许多年轻的公子哥关系很好。”林辰道。 这么说,林辰刚才是说谎了?!林辰居然会说谎!而且说的面不改色! 姚子清先是惊讶了一把,才暗自鸡蛋林岳大少爷的能量。知府大人妻子的儿子,按理说不是该讨厌他这个小妾的兄弟吗?却和他成了好朋友!看来,他的能力还真是大啊!连张公子这样的人都能交好,那他交好的其他一些人,身份定然也不差吧? 在这样一个法制不健全的古代封建社会,想要有钱,只会挣钱可不行,还要会攀关系,找靠山。 不然钱多了反而招人眼红,惹来祸端。 这也是姚子清一直放不开手脚挣钱的原因。她只想要挣够她能舒适安逸的享受的钱。想达到这一目标,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比如说现在,她有房子,有地,有存款,有男人,有家人,就已经过的很幸福安逸舒适了。 但没有权势或者强有力的靠山,还是心里不安啦。 当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多了想要攀交之类的,也很容易的。官商勾结嘛。在东洲一代几乎不算什么秘密,稍微懂行一点的人都知道。比如说林睿那个小菜鸟,就早想到这点了。 姚子清没有发现,她虽然懒惰,却跟林睿一样,时常惦记着挣钱。毕竟钱越多,才能越享受嘛。 全身上下,都是林辰‘送’的礼物,姚子清心里美滋滋,甜蜜蜜的继续找药铺。 看姚子清如此愉快,林辰也暂且放下心里的忧虑与包袱,让自己放空心思,享受着难得的好心情。 东洲的大药铺不少,但最有名的有三家——保和堂、五味堂、仁和堂。其中,仁和堂刚刚换了个主家。据说之前的老板做生意陪了,将仁和堂贱卖了出去。新主人是谁,没有人知道,但名望还是有所下跌。 他们从东城们进的城,离得最近的是保和堂。姚子清觉得,既然三家药铺起名,那么药材的种类与质量应该差不多。没必要一家家的都去一趟。 保和堂说是药铺,但更像是医馆,铺子里有两个坐堂的大夫,其中一位年过古稀,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据说还是为名医,所以铺子里生意很好。看病之人排了长长的一个队列。直接抓药之人也很多。三个小伙计,两个抓坐堂大夫开的药,两个招待散客。 一进药铺,姚子清就全身的毛孔舒张,各种药味通过全身的感官,进入体内,汇集进脑海里。再看看药柜上密密麻麻的匣子,每一个匣子四格,四个药名。比十里镇林岳的铺子还要大得多。 很快,她就感知到了林煜适合用的几种药,根据感知看过去,记住了药名。 这一次,她没有再做出稀奇古怪,惹人主意的举动。而是先离开铺子,到不远处一个笔墨铺子,买了一些纸笔,几块墨。如今他们家有学生,这些东西用起来很快的。多买点放不坏。然后在铺子里借了一支笔,写了一个药方。 她也知道,正真贵重稀缺的药材,不会直接放在药铺里。但只这药铺里的药,已经够林煜用了。今天一趟东洲城,让觉得已经是土豪了的她,发现她还是很穷,还是暂且不要太奢侈了的好。 林辰对于姚子清做事,不多过问,只是默默的陪着她,她爱怎么就怎么吧。 这种相处方式,姚子清很喜欢。 “小娘子这是‘小千金方’?”药铺的伙计看了姚子清的方子,顺嘴问了一句。 小千金方?姚子清听林家村那个大夫说过,是千金方的简版。而千金方是一个很有名的滋补方子。据说健脾补肾,阴阳双补,略偏于补阳。虽然这样的药方有好几个,但千金方用的药材更加高档名贵,搭配也更合理,效果绝对不是一般类似的药方可以媲美的。 不过,千金方太贵了,尤其是里面有两样药材,‘黑参’与‘紫芝’,每一样都无比珍惜,一副药下来,少说也要几百两银子。若是里面用的‘黑参’等药材,年份够久的话,一方千金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名字。 小千金方与千金方效果类似,只是便宜的多,小果自然也远不如千金方那么猛。 林大夫虽然欣赏姚子清的医术,也很喜欢她这个人,但交情归交情,却并没有告诉姚子清千金方具体是什么样。没想到她误打误撞,自行配置,居然配出了小千金方。 “不过,小娘子的方子,有两位药似乎不对。还有两位药的份量也有偏差。”小伙计有些疑惑犹豫的道。 “哦?是吗?哪两位药?” 小伙计这会儿正好比较闲,又正直年轻气盛,喜欢出风头的年纪,便很有耐心的给姚子清解释起来,“你确定这房子里需要红线草与月精吗?还有五味子的份量是不是太多了点?” “不用红线草和月精,那用什么?五味子多吗?”姚子清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道。 小伙计见状,不由得得意起来,“用红腥草啊?月精就不要用了。五味子多一点倒是没什么?……” “小狸!抓药就抓药,哪来那么多废话?谁说小千金方用起来必须一成不变?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病情不同,就算是名方,适当的调正加减一下也是有必要的。”另一个小伙计看小伙计越说越得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懂得多似得,怕他泄露保和堂的机密,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小伙计一缩脖子,听话的抓起了药。 姚子清一笑,没有再多言。她知道,这些大夫们,除非是给自己的徒弟,不然,哪怕是一些名方,也轻易不会泄露给别人。她刚才确实是看这小伙计不到十六岁的样子,性格跳脱,故意套话,想知道这里的小千金方是怎样一个方子。 正在给一个病人诊脉的老大夫也瞥了姚子清一眼,眼神颇有些探究的样子。 抓好了药,姚子清不急着离开,乘机又记住了不少新药名。 其实,就算是保和堂这样的大药铺,还是有一半的药,跟姚子清以前知道的药相同,另一半要么是独有的新品种,要么是变异品种。她记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总的来说,这里的药要比上一世的药品种更多,效果更好。 对于治好林煜,她也又多了几分把握。 第一次用药,小千金方又是个适合长期服用调养的药,她一下子抓了三十副。一副药可以吃一天。除了煎药汤,还可以治成药丸。 她的打算是,小千金方加减调整着,现吃上半年,然后慢慢的加强,变成真正的千金方。她虽然还是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黑参’与‘紫芝’,但想必名声那么大,应该足以媲美前世的人参与灵芝了吧? 第七十七章 从保和堂出来,他们又去了五味堂。 五味堂的五味名药‘黑参’、‘紫芝’、‘九籽金莲’‘西罗蛇草’‘海外银光胆’最为出名。每天都有样品放在柜台之上,大方的让人观看。 对于这五味名药,姚子清自然很好奇,想要一看。 五味堂的铺面比保和堂还要大点,同样有两个坐堂大夫。因为药材普遍比保和堂贵一成,生意不如保和堂红火。不过,来五味堂的人,富裕程度要比保和堂高一个档次,弄赚钱多少,真不好说。 姚子清站在柜台外,远远的看了看不远处的五个精致玉匣,里面放着五味药材。黑参和紫芝跟她想象中的差不多。西罗蛇草是形状似蛇的干草,海外银光胆外形似胆,上面有些银光粉一样的东西。九籽金莲名字听着好,其实就是几朵金色的干花而已。 仔细感知,黑参、紫芝与九籽金莲都是补益之物,黑参能壮元阳,补元气。紫芝能滋润身体,增补元阴与本命精气。九籽金莲阴阳双补,能很纯粹的增强人的先天本源之力,并且具有一定的调和阴阳,解毒散瘀之效。 至于西罗蛇草,则在治疗跌打损伤上有奇效。 海外银光胆是解毒圣药,还能明目。 林辰对这几味名药也很感兴趣,据说黑参能让人起死回生,紫芝能让人返老还童,九籽金莲能延年益寿,令人长生不死,似乎都很适合林煜。忍不住就问起了价钱。 由于姚子清今天换了一身看着还算过得去的新装扮,勉强能算作有钱人。林辰虽然依旧一身布衣,站在她跟前如仆从一扮,但相貌气质很唬人,极具欺骗性,令人不敢小觑。铺子里的伙计倒是没有为难他们,耐心的回答了他的一番询问。 但是,等问完价之后,林辰不得不放弃他的妄想。 一支不足百年的黑参居然要八十两银子!而百年黑参则至少要一百两银子!他们的钱不够买三支百年黑参!更不要提一钱十二两银子的九籽金莲和一朵三百两的紫芝了。 “小五现在还不适合用这些药,先吃上半年小千金方,再大补也不迟。”姚子清见那伙计还等着林辰买药,只得替他解围。 对此,伙计虽然不高兴,但也无话可说。 五味堂的五味名药确实是宝贝,但有些病人确实不适合服用。或者不适合直接服用。像林辰这样只问价不买的人也比较常见。只不过,这种人大多是女人而已。 出了五味堂,林辰也有些失落与挫败。本来,这次能凑够三百多两银子,他比姚子清还要觉得满足。要知道不到两文钱就能卖一斤粮食,一两银子就是好几百斤粮食,别说三百两了,就是一百两,也够他们吃几十年了。据说,县太爷的俸禄,一年也就三百多两银子而已。却没想到,有这么多东西比粮食更值钱。 看来,林睿贪财真的没有错。他们实在是太穷了。 就算是他们现在的三百多两银子,也是妻子和弟弟挣得。作为一个男人和大哥,他似乎太没用了。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是很厉害的,现在看来,他除了皮糙肉厚,脸皮也很厚,能在忽然的变故与打击下,困境与磨难中顽强的活下来,并且安抚住惶恐颓败,不知所措的弟弟生活下来之外,便没什么真正的能力了。 当然,他还有一身天生的神力,但这身神力,除了打架与打猎之外,好像没什么用处。 他还识字,比喜欢装读书人的三弟还要读的书多,还曾背过几本兵书,但是那些也似乎没有实际的用处。他现在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罪民而已。总不能学父亲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然后建功立业,终得荣华富贵吧?就是他父亲,若不是出生好,就算有一身的本事,也未必能年纪轻轻得到那样的机会,得以两次打败西罗国,立下足以青史留名的不是功勋。 最重要的是,父亲就算是靠着他天生的神力与过人的智慧胆识,建下了不是功勋,得到了荣华富贵又如何?最终还不是皇上一个圣旨,便一无所有,甚至从英雄变成了罪臣?甚至连曾经的不是功勋,也被剥夺了?被人污蔑为盗用他人功劳了? “林辰。大哥~!”姚子清忽然挽住了林辰的胳膊,声音温柔甜腻之极的问,“你想什么啊?” 林辰浑身一颤,连忙从越想越觉得这个世道很黑暗,人生很苦恼等悲观的情绪里挣脱出来,恨不得立刻捂住妻子的嘴巴。看了看四周,好像没有人主意他们,才松了口气,气恼的瞪了妻子一眼,拔开了妻子的胳膊。 姚子清哈哈大笑。 林辰也无奈的摇头而笑,同时还要看看周围之人,有没有被姚子清给吸引。 一个女人家家,而且还是个娇媚动人的少妇,却在大街之上,如此张扬放肆大笑,自然引得行人都纷纷侧目。 “闭嘴!”林辰真有点生气了。 女人家家的,就不能矜持一点?好吧,不矜持其实也没什么,但你不能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调皮任性,豪迈放肆啊? 还是那句话,林辰根本不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在他看来,她实在是太美好,太诱人,太无法让人抗拒了。就算是低调了再低调,也令他很不安。想当初,他的生母就格外低调,所以在那个大院里,就算人前身份卑微,人后其实过的很惬意。 受生母影响,林辰总觉得在没有足够的本钱张扬的情况下,做人应该低调。 姚子清第一次被林辰呵斥,不但不生气,反而越发觉得好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林辰。说他笨吧?他好像很聪明的。说他聪明吧?怎么想法会奇怪可爱?简直跟小孩子一样嘛。 不过,她还是装作很听话的闭了嘴,然后微垂下头,一副老实木讷畏缩的样子。 “你呀!”林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他知道,她刚才是逗他呢。如同他不愿意看到她不高兴,希望她永远快快乐乐一样,她也不愿意看到他心情抑郁吧? 而且,有这么个时不时就不正经一下子的妻子,他真的抑郁不下去了。 就这样过吧。多少年都过来了。至少比起以前,他们现在的日子已经好多了。至于家里主要靠妻子与弟弟挣钱,其实也没什么。谁让他命好,有这么厉害的妻子和弟弟呢?话说回来,能让这么厉害的妻子与弟弟高高兴兴的帮他养家,也是他的一种能力呢! “中午了,你想吃什么东西?”林辰的心理素质绝对够强悍,不然这些年接二连三的打击与磨难中,他早就垮掉了,就算身体不夸,心理与精神也垮了。抑郁颓废了一瞬,便又恢复了精气神,眉宇飞扬,面带微笑的问妻子。 “随便吧。”姚子清无所谓的道。 “嗯。也是,就算是大酒楼里的名菜,也未必有你做的好吃。” “那可不一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可不敢随便说我是天下第一人,甚至不敢说任何人是天下第一人。”姚子清很有自知之明,她的厨艺虽然厉害,但最厉害的还是天赋异能,没有异能,她还真不敢夸口,自己是最厉害的。 大街之上,俩人不好腻味,便像朋友一样,有说有笑,边走边找吃饭的地方。 正走着,却发现街上有些骚乱。 不会是南边出事了吧?不过,看骚乱涌动之人的脸色,似乎不像是遇见什么可怕的事情了,有些人还笑的无比兴奋。但也有一些人愁眉苦脸,忧虑不安。 不管怎样,看这情况,至少与他们无关。 为了躲避涌动的人流,林辰干脆拉着姚子清进了一座阁楼。这是一座精致程度仅次于绝色坊的小楼。叫做玲珑阁。进出之人不是很多,但个个都衣着不俗。 原来,这是家金楼,专门卖首饰的。 经营模式和绝色坊很像,只一眼,姚子清就看出了,这玲珑阁跟绝色坊绝对有着非一般的联系。 和绝色坊一样,这家首饰铺子也有三层,一楼接待普通的客户,二楼和三楼接待贵宾。 因为是首饰铺子,论货物的成本价,比成衣铺贵着十几倍,甚至几百上千倍,所以铺面的开放程度远比不上成衣铺。货物全在柜台后面,而买想要去后面很不容易。 “老板,我想给我娘子买些首饰,你这里可有什么好东西,给介绍一下。” 姚子清还在观察这间铺子,林辰忽然对掌柜的道。他在这铺子里,其实是个很另类,吸引人眼球的人,穿着太朴素寒酸了,偏偏人长的又很帅气好看。不过,他此时面带微笑,年轻的声音温和而又磁性,格外的好听,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嘻嘻,”掌柜的还没有说话,旁边两女一男中一位少女忽然细声笑了起来,“这位哥哥,看你一身打扮如同乞丐,你娘子却美若天仙,就是我们这样的千金小姐都自愧不如。你不会是拿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给娘子卖好衣裳穿了吧?” 那少女的两个同伴也都忍不住笑了,不过她的女伴显然比她稳重有教养,忍着笑娇慎呵斥了一句,不许少女胡说八道。 林辰被人笑话了,也不觉得生气,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憨厚的一笑,没有说话。 以他的教养,认为一个年轻的男子,是不该随便与女子搭讪的。哪怕是那女子主动搭讪也不行。不然会显得轻浮浪荡。 既然林辰都不生气,姚子清当然也不会跟一个小姑娘生气。看那小姑娘眼眸中隐隐流露出的异样神采,她就知道,这少女是个好色之辈。其实,好色是不分男女的。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女人的这一特性被压制的比较重而已。 见林辰不搭茬,姚子清也面带浅笑,一脸淡然,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小姑娘觉得没趣,便也不再屈尊降贵的搭理一个穷鬼,拉着女伴的手笑道:“我们去二楼看看吧。这里的东西都是些普通货色而已。” “早就说去二楼了,你非要在一楼看看。”女伴笑着责怪。 那男伴也笑道,“她呀,就是眼馋,什么都想看。” 说笑间,那三位便上了二楼,显然不是大富之家,就是有一定权势之家的人。那掌柜的也恭维凑趣了几句,看那三位上了楼,才不冷不热的拿出了几个匣子,里面放着一些首饰,给林辰挑选。 “子清,你喜欢哪件?”林辰很想自己给姚子清挑几件首饰的。可是,他自以为在这方面不懂。 “你看呢?你喜欢哪件?”姚子清扫了一眼这些首饰,便没有了兴趣。比起别家,玲珑阁的首饰应该还不错吧?不过,可能是因为这里只是一楼,而古代社会的科技工具太落后,这些东西在姚子清看来,都太过粗糙简陋,还不如她在绝色坊顺便买的银簪与珠花呢。 毕竟,她在绝色坊选得银簪很细很简单,说是雕花,只是在簪头雕刻了简单的梅花纹而已,对技术要求不高。插在乌亮的鬓间,银亮细长,简单朴素却别有一番美。两朵珠花也是,虽然做工简单,珠子也很小,但是越简单越不容易有瑕疵,很少别致。 林辰拿起匣子里的一根金簪看了看,又拿起一个银手镯,也皱了皱眉,很不满意。他虽然只过了十年的富贵日子,但眼界也很不俗了。掌柜的拿出的这些东西,就是她生母那样不受宠的侍妾房间里的丫鬟,都未必看得上眼。 “掌柜的,还有别的东西吗?样式简单点也行,但要精致或者雅致。” 掌柜的有些诧异的看了林辰一眼,没想到这位如此寒酸,但眼界居然也挺高的。莫非,他其实是那家富公子,故意胡闹或者别的原因,才打扮的如此寒酸。可看他的手指,又不像是养尊处优的。最近东洲城来了好些将士,不会是军中之人吧? “这位小哥,我们玲珑阁一楼的东西,比起别的铺子已经很好了。想要更好的,就要去二楼。一楼的东西,都是物美价廉,一件不超过三十两银子的。最便宜的才六钱银子。”掌柜的服务态度很好。 一楼最贵的东西不少过三十两,也就是说二楼最便宜的东西也要三十两了? “那好,子清,我们去二楼吧。”林辰道。毕竟曾经是高门大户里的公子哥,林辰骨子里其实很挑剔的。只不过,他性格宽厚,适应能力强,没有足够的能力,在物质方面降低要求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第一次给妻子卖首饰,他不想凑合。 只要愿意花钱,想要成为二楼的贵宾并不难。 那掌柜的终究有些怀疑林辰的财力,尽量用不得罪人的口吻笑道:“我们玲珑阁的二楼,第一次去的话,最少要买百两银子的货物才行。” 姚子清也一把拉住了林辰的手。今天给林煜抓药,已经花了一百两银子。以她们家的条件,还没有到大手大脚的用奢侈品的水准呢。再者说,她对美学还是很有研究与见底的,所谓的首饰,不就是为了增添美色吗?便宜东西未必不能增加美色。 “掌柜的,你这里还有什么新货,给我们看看吧。”姚子清笑着对掌柜的道。 掌柜的看了看姚子清,又看了看林辰,终是觉得这两人谈吐气质很不俗,笑了笑,收回柜台上的东西,又去拿了两个匣子和几个盒子过来。 林辰先打开一个匣子,黑眸不由得一亮,这匣子里放的也是一支金簪,不过,这支金簪的做工就精细了许多,款式也比较精致,簪头用金丝金叶子和粉色的珍珠做出一个牡丹花的造型,生动美丽,戴在头上定然好看。 “来,戴上试试。”林辰将攒珠牡丹金簪插在姚子清的鬓间,看了看,果然使得她看起来鲜亮富贵了许多,而又不显俗气。 姚子清也对这个簪子还算满意,就算不满意,这也是林辰送给她的礼物呢。是他亲手挑选的。她也不会拒绝。 再看看其他几个匣子与盒子,也有好几件东西能入的了他的眼。 便宜简单不要紧,他最怕的是粗糙与瑕疵。 最后,林辰又选了一对掐丝银手镯和一朵金珠与珍珠搭配做成的珠花,一共花了七十两银子。 这个过程中,姚子清只是看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等林辰把手镯跟珠花亲自给她戴上,只觉得心里甜蜜蜜,美滋滋的。虽然这些东西真算不上很贵重,但她能感觉得到林辰的心意。 为了回报林辰,姚子清决定今天要再买一些布,给林辰做一身新衣裳。不过,给林辰买的话,不好落下林睿他们。所以,太贵的布料就免了吧。他们兄弟太多了,个头也都不算小。给一个人奢侈一回没什么,可给大家都奢侈,以如今的情况,还不允许。 从玲珑阁出来,街道上终于恢复了平静。 第七十八章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烈日当空,已经到了正午,哪怕已经是秋天,街道上还是很热。除非不得已,这个时候是没有人逛街的。 两个人最终没敢去大酒楼,就在街边找了个地方,吃了两碗面。 姚子清又顺便买了几样香料与药材,准备回去之后,改良配方,也做些奢侈品卖。成衣、首饰赚钱,胭脂水粉做好了其实也很赚钱。想前世,一瓶化妆品卖几万元都是有可能的。但是,那些东西的价值,真的能值那么多吗? 虽然,这么做有可能引来别人的嫉妒与贪婪,可能惹祸上身。相信玲珑阁与绝色坊一定有着足够雄厚的势力,才敢如此大胆的敛财。但她今天真的有些受刺激了。回去再跟林睿商量商量吧。就算他们没有足够的关系网,只要有真本事,能赚钱,想在千难万阻中开拓出一条出路,也不是不可能的。 该办的事都办了,两个人商量了一下,都决定早点回去。 逛街是个花钱的事情,就算是尽量忍着,也会时不时想要买点东西。虽说他们现在比较有钱了,可这钱不是他们两个人的,而是一家子的,都不好意思太大手大脚了。 咦?前面怎么又乱哄哄的?乱街道都堵塞了。 “让开!都让开!”人群里有马匹行走的踢踏之声,还有人大声的吆喝,中气十足,虽然说不上多么嚣张霸道,但声音底气十足,饱含优越感。 “真的没事吗?……” “姚家怎么忽然要搬家了?……” “听说是要去京城,天子脚下落户了。……” 人群被人从里边驱逐散开,众多声音汇集,议论纷纷。林辰和姚子清相视一眼,正打算随便找个人询问一下,忽然听到一个少女清脆的怒骂之声。 “姚雪,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怎么还活着?” 刚刚散开的人群里,一个才刚刚及笄,娇俏艳丽的少女忽然一脸怒气的直接冲向了他们。 刚刚受了一上午的刺激,觉得自己原来还是个穷光蛋的姚子清看着这姑娘,眼睛不由得就发直起来。 啊呀呀! 这姑娘只头上随便一件首饰,就够普通的六口之家只花不挣的生活十几年啊!她身后一车车的金银细软,丫鬟奴仆,都是她们家的吗?这是要搬家吗?好有钱啊! 姚子清是各种的羡慕嫉妒恨! 不行!她一定要放开手脚,挣更多的钱才行!姚子清深深觉得,她以前对美好生活的定义,保准太低了。 “你这个小妾养的小贱人,我问你话呢,你没听见吗?你怎么还没有死?”娇俏少女指着姚子清的鼻子怒骂质问。 姚子清满头黑线,怎么回事?这哪里来的小泼妇啊?脑子真的没问题吗?不会是被疯狗咬了吧?怎么好端端的骂人啊? 姚子清正不解呢,一个同样刚刚及笄,长的娇小玲珑却温婉妩媚,打扮的清雅素净,但低调之中又透着奢华的少妇,抱着一个又大又胖的巨型婴儿走上前来,娇声道:“三妹,不要说了反正我也没事,宝宝也很健康,她也恶有恶报,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这个恶毒无耻的坏女人,痴缠姐夫不说,勾引不成,还对姐姐你下毒手,将怀胎十月的姐姐推倒在地,导致姐姐早产,差点没一尸两命……!”娇俏少女义愤填膺的替二姐鸣不平。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们同父异母的姐姐……就当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吧!只要她以后不再害人,不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就暂且饶过她一次吧!”温婉少女一脸的悲天悯人与善良宽容,柔声劝阻二妹。 “娘子,三妹说的对,你就是太善良了!”一个身穿华贵的紫色锦袍,年近三十却依旧俊美帅气的男人也走了过来,无比疼惜的看着温婉少女,宠溺的道。 姚子清:“……。” 要不要满大街的这么矫情肉麻,卖力演戏啊? 姚子清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两位小美女就是她现在这个身体同父异母的双胞胎妹妹。还真是……东洲城如此之大,居然和她们偶遇了。只是‘她’以前真有那么恶毒无耻吗?可她们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违和呢? 怀胎十月也能叫早产? 长的如此娇小玲珑,才刚刚十五岁的小姑娘却生出这么个巨大儿,难产真能怪别人吗? 还有这位紫衣尊贵,傲慢冷冽,只有在看着自己娇妻时才满脸柔情的男人,就是‘她’以前犯花痴,痴缠勾引,却始终坐怀不乱,对自己的爱妻忠贞不渝的二妹夫吗? 怎么她现在看着,感觉这么不舒服呢?这不正是她几世轮回最鄙视嫌恶的那种奇葩品种吗? “子清,你以前真的喜欢过这位大叔?”姚子清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林辰皱眉,忽然一脸严肃得问。 完了!自家男人不会生气了吧?从此认为她不是个好女人吧?这可不行! 姚子清立刻端出高贵冷艳的范儿,就准备态度明确的表示,她根本瞧不上这样的男人,却听自家男人以无比认真的口吻接着道:“他配不上你!太老了,都能当我们大叔了!就是相貌品行上,也比不上我。” 噗! 姚子清忍不住笑出了声,刚刚端出的范儿瞬间崩溃,自家男人挺自信嘛!只是这语气是不是太刻板了一些?听着好像有点噎人啊! 殊不知她这肆无忌惮,轻松自在的笑声,更显狂妄傲然,目中无人,伤人于无形! 果然,紫袍男人的脸青红交替,瞬息万变,最后定格成他锦袍的颜色——紫了! 男人身边宛如圣母般圣洁善良的娇美少妇也一下子脸色铁青,澄澈的水眸里闪过一抹恼恨怨毒之色,无比阴暗可怖,哪还有之前的善良与宽容? 娇俏泼辣的少女更是脸色涨红,愤怒激动,在她眼中几乎是最完美男人的姐夫,居然被人如此侮辱了! 姚子清看着对面三人如此精彩有趣的神色,笑的更加大声而愉快。 虽然,还是不清楚她与这三个人之间具体有什么纠葛,也不敢保证原主是个多好的人。但是,以她的阅历,已经可以断定,这三位绝对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么大一个世家,想要搬家可不容易,他们还真是有胆量与魄力。 而她,心理的愤怒已经被点燃,如果可以,真想要立刻解决这件事。就算解决不了,能膈应他们几句,先收点力气也不错。 “你们这对贱男女,找死!”娇俏少女猛地在腰间一抽,一把鞭子便出现在手里,狠狠的向着姚子清和林辰抽了过来。 林辰一把揽住姚子清的腰,一个退步,脚步挪动间,极具韵律,躲开了宛若毒蛇一样的鞭子。 娇俏少女见他们居然躲开了她的鞭子,更加怒不可遏,又赶着抽了好几鞭子。 可惜,林辰就算是没有内力,但步法精妙,暗含玄机,总是能轻轻松松的躲开少女的攻击。 “三妹,住手!” “小雨!” 紫袍男人与娇美少妇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起呵斥阻拦住了娇俏少女。看得出来,他们其实很想姚雨能抽上姚子清和林辰几鞭子。但是看姚雨久久抽不中,周围又有许多百姓围观,怕人觉得姚雨太过骄纵跋扈,心狠手辣,坏了名声,也连累了他们的名声,不得不阻止住她。 “姐姐,姐夫!”姚雨气呼呼的跺了跺脚,眼泪便流了出来,仇恨的瞪着林辰“一个乞丐一样的货色,居然如此侮辱姐夫!你们真的能忍得住?” “姚雪,看样子你现在过的很好吗?”娇俏少妇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着妹妹的胳膊,累的气喘吁吁,冷着脸,讥讽的冲姚子清道。 “珠儿,宝宝给我。”紫袍男人从妻子的怀里接过儿子,也冷脸看向姚子清的林辰。 姚子清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她有多么可怜,被人怎么陷害。也不愿意搭理这三个让她看着就厌恶的男女,只是依旧面带笑容,问,“你们这是要搬家?搬去哪里?” “哼!怎么着?想要跟我们一起走?不可能!你个贱货,还真是下贱!在家里时,不好好的当你的大小姐,偏偏要勾引妹夫。母亲不得不把你许配人,如今落了个如此的下场,成了一个乞丐的女人,居然过的很高兴嘛!一个乞丐一样的货色,居然说我姐夫不如他?还能再自欺欺人一点吗?”姚雨重整旗鼓,调整好了情绪,再次像姚子清开炮。 哗——周围看热闹之人哗然,这已经是他们再一次听到姐姐勾引妹夫了,这消息太劲爆了! 而且,这事还是发生在大名鼎鼎的姚家! 一时之间,密密麻麻的视线都聚焦向了姚子清。林辰揽着姚子清腰肢的臂膀也越来越用力,就算他的脸色反而更加平静了,但谁都看得出,他很生气!真的很生气了! 姚雨见此情景,终于心情大好,挑衅的看向姚子清和林辰。 忽然,姚子清如蛇一样扭动腰肢,林辰都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便脱离林辰的臂膀,闪电一样出现在姚雨跟前,抬起腿,一脚踢在了姚雨的脸上。 姚雨惊叫一声,便重重的坐倒在地上,然后哇的大哭起来。 啊! 周围看热闹之人也都纷纷惊叫,然后鸦雀无声。 “姚雨,你个蠢货!就算你嫉恨我,也不该拿姚家的名声来污蔑我!你以为你这样满口胡言是在骂我吗?你是在丢整个姚家的人!真是搞不懂,姚家这样的世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丢人现眼,恶毒又愚蠢的后代!”姚子清收回脚,挺直了身子,一身正气,怒不可遏的道。 本来,她想着姚家就在这东洲城,飞不了。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想要过一段时间,再解决与姚家的因果。她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如果原主真的是自作自受,哪怕害她之人手段偏激了一点,她也会认的。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愿意追根究底了! “三妹!姚雪!”姚珠怎么都没想到,姚子清居然有这么鬼魅的身手。而且,姚子清动手,在她看来很正常,以前她这个大姐就比三妹还要冲动无脑,没少和三妹打架。但是,她刚才的一番说辞,着实让她吃惊。 紫袍男子的眼眸,始终在林辰脸上徘徊,此时也终于落在了姚子清脸上,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再听听周围之人的议论,刚才还在笑话姚子清勾引妹夫,如今却都跟着姚子清一起,骂姚雨口无遮拦,胡说八道,没有脑子,不知廉耻。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就算是姐姐真的勾引妹夫了,她这个小妹,也该尽力掩盖才是,怎能如此宣扬?何况,大户人家的龌龊,谁能说的清呢? 姚子清至少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诋毁姚雨的话,刚才骂她也义正严词,完全在情理之中,一看就比姚雨更像好人。 “子清。”林辰一个闪身,护在了姚子清身边,黑眸深邃,声音平静,“你们姚家的主母亲手将我妻子卖了。如今,她的身契在我手里,与你们姚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位小姐,你们怎么说都是百年大世家出来的大家闺秀,名门千金,还望自珍自重,不要像我们乡下的泼妇骂街一样,纠缠骚扰我们。” “你们……!”姚珠扶起三妹,又心疼,又愤怒,指着姚子清和林辰就要斥责。 “正如你所说,我是个乞丐一样的穷鬼,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找我一个乞丐一样的人麻烦,像什么话?还有我妻子,你不也觉得她够可怜了吗?你们还要如何?还要做出什么样的荒唐事情来?”林辰根本不给姚珠开口的机会,仗着身体好,声音洪亮,明明不卑不亢的语气,却硬是压制住了姚珠尖细的女声。 “姚雪!……” “我妻子已经不叫姚雪了!她说过,从你们母女合伙卖掉她那一刻起,她就与你们家恩断义绝,没有任何关系了!姚旭恒那样一个人人敬仰的人物,连自己的庶长女都保护不住,连一个只有一妻一妾,三女一子的家都治理不好,我虽然贫寒,也不屑于认他那样的岳父!还望这位小姐不要再找我们的麻烦!” 姚雨和姚珠都有些目瞪口呆了,震惊而又惶恐。他们本来以为,以姚雪的愚蠢,她们稍微一挑衅,便会失去理智,做出疯狂冲动之举,到时候她们再教训她,便能比较占理了。以前,她们就是这么对付她的。 没想到,今天的姚子清竟然如此能沉得住气。落到如此地步,她真的就不生气吗? 还有姚雪的男人,她们已经知道这男人是南边逃难上来的猎户,有把子力气,在乡下也属于比较有能耐的男人。可那又如何?面对他们这样富贵的人家。想他小小的一个猎户,不是该胆怯气虚,畏畏缩缩吗? 可他居然能如此的不卑不亢,冷静犀利,一番话就把她们说的无地自容。 姚子清也有些惊诧,她还以为只有她会无中生有,在根本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毫无心理负担的,面不改色的信口胡说,没想到林辰的口舌之伶俐,比其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姚雨是真的被姚子清给踢的很痛,整张脸像是被锤子砸了一下,可不知怎么的,如此剧痛之下,她竟然既没有流鼻血,也没有鼻青脸肿。还有她的屁股,也摔得像是要碎成两半了。她和姚子清斗了十几年,从来都是胜多输少,偶尔输了,也不过吃点小亏。可这一次…… 又痛又气又委屈之下,她哪里顾得了其它,忍不住的就扯着嗓子,张大嘴巴嚎哭,鼻涕眼泪的,狼狈不堪,哪还有之前的娇俏?还真像林辰说的那样,看着就是个泼妇。 紫袍男人皱了皱眉,显然觉得这个小姨子给他丢脸了。 “娘子,先带小雨回去。” “夫君……。” “听话!” 作为男人,紫袍男子比姚珠和姚雨要聪明冷静的多,温柔但又强硬的将妻子和小姨子打发掉了。 今天的事情,显然也让这个男人烦躁丢面不已,看着妻子时那溺死人的眼神显得浮躁虚假了许多。姚子清他们只是乡下的小门小户,而姚家可是名门世家。再这么闹下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损失最大的还是姚家。 对于名门世家来说,名声也是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不论如何,当初姚夫人将丈夫的庶长女给贱卖了,说到哪里都不占理。 想起他那个丈母娘,紫袍男人也很气恼的。那女人长的很好看,但却是一头猪,还是个心胸狭隘,自私任性,歹毒狠辣的猪。他只听过偷偷地把庶子庶女害死的,也听过为了家族利益,将庶女,甚至嫡女卖给上司或者其他可以给他们家带来利益的人家的,还没有听过为了侮辱庶女,倒贴着将庶女贱卖给几个声名狼藉的流民乞丐的。 姚珠察觉到了丈夫的不耐,她自己也觉得羞臊不已。而且,她也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今天遇到硬茬了,讨不到好处。再闹下去,只是让人看笑话而已。便乘机装乖巧贤惠,扶着妹妹回家了。 “这位兄弟,你贵姓?”紫袍男子微微抱拳,“在下皇甫嵩。” 林辰冷冷的看了皇甫嵩一眼,拉着姚子清转身就走,一副赌气不愿与他多说的样子。 姚子清也很配合,板着脸,眼神清明,跟着林辰,一副正派稳重,自尊自重而又贤惠听话的样子。 皇甫嵩不就是想要乘机挽回姚家的名声,甚至想要找机会扳回一局,把脏水再次泼向他们吗?他们就不给他机会。如果姚家和皇甫嵩不在乎名声也就罢了。如果在乎名声,相信今天的事情,绝对会让他们如同吃了苍蝇一样。 皇甫嵩想要追林辰,可又见林辰态度坚决,他一味的去追,反而显得自己理亏了。索性也一脸平静,又隐含无奈,但却丝毫不见羞惭的冲着林辰的背影道:“这位兄弟,你这又是何必呢?不管怎么说,我们如今都是亲戚了。……” “不敢当!我们这样的乞丐,岂敢和你们做亲戚?何况,既然都已经做出那么荒唐之事,将女儿卖了,又何必假模假样?再说了,要认下你们这样的亲戚,皇甫公子如此美若天仙,被我妻子看上了,可如何是好?”林辰没想到皇甫嵩居然更会装相,这样一来,反而显得他们无理取闹了,便头也不会的反驳了一句 不论如何,他都不愿让人说他的妻子是因为看上了自己妹夫,被嫡母一怒之下给卖掉的。 姚子清今天像是又认识了林辰一遍,‘美若天仙’?就皇甫嵩那货?没想到他毒舌起来,居然和林睿颇为相似。不愧是亲兄弟。 “是啊,皇甫公子。”姚子清也回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姚家由你这样天姿国色,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男子在,我是真的不敢回去啊!想必母亲大人和两个妹妹也不敢让我回去。还望你自重,就不要再装模作样,假仁假义的给小女子添麻烦了吧!” “噗!” “哈哈哈……” 姚子清的声音也很大,还*的,一本正经,完全不想戏谑之语或者讥讽人,但听在周围看热闹的人耳朵里,还是忍不住觉得好笑。自行的就将皇甫嵩和姚珠姚雨母女闹不成自恋、嫉妒之辈。认为一定是她们母女疑心病重,觉得这个女婿太优秀,被长女觊觎了,才做出那么荒唐歹毒之举。 皇甫嵩脸色再次一黑,眼中闪过一抹杀气。 林辰和姚子清手拉着手,一口气走出老远,直接就出了城。 就算东洲这样的大城,出城之后不久,路上的人便时不时的才会有所交集。 除了讥讽皇甫嵩之时,这一路上,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林辰,你是不是生气了?”等路上终于没人了,姚子清才开口,平静认真的问。 林辰说不清他心里是什么滋味,其实上一次林睿去东洲城时,已经打听过有关姚子清的事情了。但姚夫人当初做的很隐秘,没有传出什么风声,只隐隐有人议论,姚家庶长女不知廉耻,勾引自己的妹夫,姚夫人一怒之下,把她卖到了乡下贫寒之家,成了一个农妇。 他自然是不信的。他也是从大家族里出来的,知道大家族里的龌龊。像他们那样的家,还算有规矩的呢。父亲虽然妻妾众多,却不好色痴情。主母虽然骄傲强势,但正因为骄傲,便没有什么阴暗的鬼魅手段。小妾们也大都比较规矩本份,蹦达的太欢反而落不到好处。可他们家还是出了个刘姨娘,林睿、林瑾以及好几个小妾,甚至嫡母都差点着了她的道。 大户人家内宅的事情,真的很难说清楚。 他没有想到,这次竟然会发生这样得事情,那个姚家三小姐真是一头猪,为了打击自己的姐姐,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那样的事情。 还有那位二小姐,看着聪慧善良大度,其实也是个心机深沉,心思歹毒的蠢货。而那个皇甫嵩…… 他自信很了解姚子清。就算是当初那个嚣张跋扈,娇纵恶毒,口无遮拦,横冲直撞的姚子清,也最多脾气暴躁,脑子不好使,完全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娇小姐。人,其实很骄傲的,也没有什么心机。 以她的骄傲,怎么可能去勾引自己的妹夫? 就算勾引了,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不是吗?她现在也很喜欢他。 “那个皇甫嵩,是我四叔。”林辰答非所问的道。 姚子清拧眉。她果然猜对了吗?林辰的父亲是东螭国最饱受争议的一个人,东螭国当今皇上的长子,安王皇甫战吗?据说,他当初三次出征。第一次力挽狂澜,救东螭国于大厦将倾之时,第二次给与西罗国狠狠的打击,致使西罗国元气大伤,第三次更是长驱直入,差点灭了西罗国,可惜皇上听信奸臣谗言,勒令他退兵,班师回朝,错失了覆灭西罗国的机会。 但皇上还是对他的功勋与能力给与肯定,赐他‘大将军王’的称号。 可又有人说,他其实就是个欺世盗名之辈。那三次出征,前两次都是主帅安国公的功劳,他仗着是皇子,霸占了安国公的功劳,还诬告安国公年迈昏庸,尸位素餐,毫无作为。第三次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而皇上,也正是以‘欺世盗名’‘霸占他人功勋’‘狼子野心’‘意图谋朝篡位’‘不友爱弟弟’等罪名,罢黜了他的爵位与官职,将其废为庶民,发配岭南的,还除去了他国姓,不许他姓‘皇甫’,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他不再是‘皇甫’家的后代,不再是皇子龙孙了。 正如大户人家后院的事情很难说的清谁对谁错一样,自古以来,不论怎样的世道,为了争夺家产,兄弟姐妹反目成仇,相互陷害使绊子之事都很普遍。何况,皇甫家的家产可是整个东螭国的江山,争夺自然会更加激烈。 别说手足相残了,就是父子相争也有可能。 皇甫战三次领兵,功劳确实太大了,就算不引起皇上父亲的鸡蛋,也会引起兄弟们的嫉妒,如果他玩政0治斗争不如打仗那么厉害的话,落得落得那样一个下场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听说他的脾气想当暴躁,显然阴谋诡计上,并不是很擅长,他更像一个军人,或者武夫。 而皇甫嵩嘛,虽然只见了一面,但姚子清还是觉得,那人是个心机深沉之辈。 只是,他堂堂皇子,为什么会娶一个商户女为妻?还有,他的年纪在这古代社会,绝对是中年人了,怎么会才刚娶一个才刚刚及笄的小妻子? 那个姚珠,真的是他的正妻吗? “你四叔几岁啊?”姚子清问。 “……。”林辰有些无语,她怎么又是这副无所谓,不正经,戏谑好奇的表情啊?难道她就不害怕?或者没想到这件事的厉害之处? “二十九岁了吧?他比我大九岁。比我父亲小八岁。”林辰被姚子清搞的,也严肃紧张不起来了。 “他以前没有娶过妻?” “怎么可能?他十五岁就成亲了。他还有好几个小妾。可是,一直没有孩子。当年他妻子病的起不来,据说活不了多久了。想来,他妻子应该是没了吧。后来我们被发配到了渔阳村,不知道他的事情了。” “好几个女人,却生不下儿子,他不会是有毛病吧?咦?姚珠给他生了个儿子……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儿子。没有的话,姚珠这个儿子……嘿嘿……”不会是野种吧?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林辰无语,不过若是姚珠的儿子是野种,不是皇甫嵩的亲儿子,他其实也很高兴的。 终于勉强弄清楚 姚珠的事情之后,姚子清才言归正传,“你怕皇甫嵩认出你来?皇甫嵩不是好人?” “我和父亲长的很像。当年皇甫嵩是太子的人。太子是个草包,什么事背后都有皇甫嵩的点子。他,应该是父亲的仇人。”林辰道。经过姚子清一番绕来绕去,他激动仇恨的情绪已经泄的差不多了,显得很冷静。 第七十九章 “当年,就是太子联合一些大臣,诬陷的父亲,而皇上也听信了。” “太子为什么要那么做?你父亲打算和他争夺储君之位了?” “哼!正如母亲所说,父亲就是太蠢了。太过愚忠,太骄傲。他当初要是有那个想法,以他的名望,也不至于最后落了那么个下场。当时,他明显就是被诬陷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替他说话。不过,他脾气不好,也就带兵打仗时,会特别聪明,平时……就算是挣来那个位子,也是个暴君。”林辰对于他父亲,竟然一点都不留情面。 这个……姚子清叹了口气,还真是麻烦了。 “你说说,现在我们该咋办?”姚子清问。 “按理说,父亲已经离世,我们兄弟只要不去京城,不违法乱纪,就是良民了。就算是离开了渔阳村,也不算罪过。就怕有人找我们麻烦。揪着我们不放。”林辰黑眸漆黑犀利,他真的是愤怒了。如果到现在还有人找他们麻烦……他宁愿去南边,投靠叛军。 姚子清也双眸冰冷蓦然,有些动怒了。 若是有人胆敢打扰她现在的生活……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心思的时间,她的指尖便隐隐蔓延出一条黑线。 她既可以汲取淬炼植物的生命精华,自然也能淬炼出衰败死亡之气。如果可以,她能让一个人瞬间毒发死亡,或者一夜白头,衰老而亡。她其实也是个毒人。 于此同时,姚家,姚珠的房间里。 姚珠正坐在桌边,慢悠悠的喝茶,神色宁静,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她旁边的小丫鬟,却一个劲的瞅自家小姐的脸。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自家小姐好像老了,才十五岁的她,原本肌肤入水,吹弹可破,如今看着却像二十几岁了一样,虽然依旧娇美,但不怎么水灵了。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她看错了。 下定了决心之后,林辰和姚子清便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该怎样还怎样。他们都不是被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给吓住或者愁死的人。 十里镇,林记杂货铺。 林睿坐在柜台后的躺椅上,面前恭敬的站着四个小乞丐一样的男孩,其中一个正是那天姚子清在镇子外遇见的,爷爷病死的那孩子。姚子清还曾给他一包点心。一包点心,对于乞丐来说,是可以吊住人好几天的命的。 另外两个孩子也都是从南边上来的难民,年纪更大,其中一个已经十六岁了,只是因为长期忍饥挨饿,看着才不到十四岁的样子。 “这样,你们几个毕竟是野路子出身,我买下你们,纯粹是出于善心,给你们一口饭吃。但真想要替我做事,还需调教。就先跟着我一段日子,表现好呢,就给你们一个机会,靠自己的本事吃饭。表现不行,我就当是做善事了,也会赏你们一口饭吃。”林睿笑眯眯的道。声音温润,语气温柔,但眉梢微微斜挑,给人一种格外尊贵之感,仿佛天生就高人一等,哪怕笑容满面也令人不敢小觑, 那小男孩沉默不语,只是一双因为瘦而格外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坚决与神采。 两个大点的孩子也性格相差很大,其中一个激动又略显木讷的道:“是,少爷。小的一定跟着少爷好好学。” 另一个眼睛格外明亮灵活,面露喜色,居然跪倒在地,道:“这些日子,小的挨饿受冻,遭人白眼,就算是最亲的人,都不管小的死活,尝尽了人情冷暖。小的不是那不识好歹之人,少爷是大好人!小的命都是少爷给的。少爷是小的再生父母,从今往后,小的这条命是少爷的。小的一定跟着少爷好好学,好好长本事,报答少爷的大恩大德。” 另外两孩子见状,也连忙跪倒在地。 林睿很有耐心的听着这个有些语无伦次,啰哩啰唆的表忠心的孩子,面上笑容不变,但又隐隐透着讥讽与寒凉。很明显,这孩子头脑灵活,颇有些鬼心眼,这是在拍马献媚。假以时日,嘴皮子磨练出来了,说出来的话会更漂亮。但他,从七岁时就遭受最亲之人的无情抛弃,之后的日子也倍受屈辱,早就不相信人性了。自然,不会相信这孩子的话。好在,他只想找几个至少他现在看着,品行还算过得去,又有一定能力或者潜力之人替他做事而已。 林睿的观点,人是要好好调教的,不管这孩子是不是真心,他都喜欢听他表忠心。 正在这时,铺子里光线一晃,林睿当时有客人上门了。却不料进来的是大哥与大嫂。两个人只是去了一趟东洲城而已,却显得风尘仆仆。尤其是林辰,就算面色很镇定,可他还是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什么。 “林睿,行啊!这样子端的,挺像地主豪强管家婆的嘛。”姚子清一眼就看到林睿端着挺像一回事的架子,一脸惬意的享受着几个小乞丐的跪拜。 林睿瞪了她一眼,地主豪强也就算了,什么叫管家婆啊?不过,他现在对姚子清偶尔的讥讽也有极强的免疫力了。管家婆就管家婆吧。她爱咋说就咋说,反正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大哥,这是几个南边上来的孤儿,我看他们挺可怜的,就想做点善事,买下了他们。”林睿很规矩的站起身对林辰道。 做善事? 姚子清笑着摇了摇头,林辰虽然面上不显,心里也惊讶不已。就林睿的性子,像是会可怜别人,做善事的吗? “大少爷,小的六子给您磕头了。”几个小乞丐里,又是那个年纪最大,但个头却不怎么大的孩子领头,不用林睿吩咐,便自觉地给林辰磕起了头。 林睿看着,暗暗点头,这个六子,虽然不怎么老实,但却很有眼力见。他虽然生性多疑,最讨厌背叛与不忠,但却不怎么喜欢蠢笨木讷之人。何况,这几个人是他买下来准备做事的,自然是越机灵越能干越好。 林辰有些无奈,又有些了然的看了林睿一眼,对几个孩子道,“都起来吧。”他可不是林睿,一边别扭的对过去耿耿于怀,恨不能与过去斩断关系,一边又始终放不下过去做小世子时形成的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总想要处处端架子,讲究一番。 “大哥,这么热的天,走了一路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林睿今天对林辰格外的殷勤恭敬。当然,他以前就特别讲究兄友弟恭,比别人在形式上,更恭敬大哥,尤其是当着弟弟时,更是格外以身作则。 今天,他显然是在言传身教,像几个小乞丐表现他的规矩。 林辰对林睿再熟悉不过了,他对人一向宽容,对几个弟弟更是包容。知道林睿喜这些,而正是因为林睿对这些的讲究,才使得林瑾等人也对他格外敬重,免了他好些麻烦。如今,他们家终于有一点能力,让林睿过过当主子,并且调教下人的隐,他当然会配合。 林辰和姚子清走到柜台后。后面有两张椅子,一把摇椅,一把*的直背高脚木椅。 “少爷,您坐。”六子刚刚起身,听见林睿的话,便连忙拉开林睿刚刚坐着的摇椅,让林辰坐,甚至想要替林睿给林辰上茶,不过看到自己脏兮兮的样子,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姐姐……你也做。”那个十来岁的男孩,却结结巴巴,有些拘束的拉过高脚椅,让姚子清坐。 林睿诧异的看了那孩子一眼,他之所以买下这几个孩子,还真有几分做善事的心思在里边。姚子清施舍这孩子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这才买下了他。不过,这孩子性格颇为古怪,小小年纪就沉默寡言,看着有些木讷懦弱。可林睿又觉得,这孩子的骨子里,其实并不懦弱,反而有几分倔强与狠劲。好好调教一番,还是有可能出息的。 这是这孩子今天第一次主动说话,看样子还记的姚子清的恩情,是个知恩图报的。只是,他居然喊姚子清‘姐姐’!真是没规矩! 六子也诧异的看了那孩子一眼,又看了看姚子清,最后又看向林睿。 从姚子清进来,林睿就没和姚子清说话,也没有对他表现出恭敬之色。作为一个机灵有眼力见,又善于见风使舵,巴结献媚之人,六子自然也和林睿一样,只敬着林辰了。但他也知道,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之人,又和林辰在一起,就算不能巴着她,也不能太得罪。 “大哥,我去给您烧水,这几个孩子你也相看相看。虽然是些野路子,比不得正经调教过的,但矬子里边拔大个,看看这几个小子调教调教可还能用?”林睿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孩子去后院给林辰烧水。 林辰也是当过王孙公子的,虽然不如林睿曾经那么风光无限,趾高气昂,但幼年时的记忆与生活,岂能随便忘记。若是有条件,他也想要有几个奴才下人驱使。不过,他并不赞成林睿现在就讲究起来。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呢。 但林睿既然已经这么做了,他也只得认了。林睿那人性格太傲,太要强,若是他反对,定然会不高兴。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驳了林睿面子的。 “你们几个都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暂且压下心里的事,林辰一脸严肃威仪的问几个小乞丐。 “奴才叫六子,王六子。今年十六岁。”那个六子首先说,态度恭敬,眼睛却很灵活明亮。 “少爷给奴才赐名‘旺财’。十五岁。”另一个男孩子看了看六子,模仿着六子道。 “我叫王晓,十二岁。”那个最小的孩子偷偷地看了姚子清一眼,低下头,声音宛若蚊蚋的道。 对于相看人,这一优越感十足的活,姚子清也很敢兴趣。就算林睿故意冷落她,但这铺子又不是林睿一个人的,她也是有所贡献的,自然底气十足。 林辰又问了几个孩子一些话。几个孩子都是林睿今天忽然带回来,并且过了手续,买了下来的。本来,他们只把林睿当主子看。如今见了林辰,得知这位是林睿大哥,且林睿对他很敬重,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何况,这位看着好像比林睿更令人敬畏。 只有王晓,始终沉默寡言,一副孤僻木讷的样子。 “子清,你怎么看?”林辰一脸严肃的看向姚子清。在他看来,给自己家挑选人,必须要严肃认真的对待。品行才能都要过关才行。 “这孩子不错,从第一回见到他,我就很喜欢。”姚子清一指王晓道。 “哦?何以见得?”林辰虽然也觉得这孩子有点与众不同,但毕竟太过木讷,看不出具体的过人之处。 六子和旺财也都忍不住看向姚子清,眼睛里写满疑惑与不服气。六子的表现尤为强烈 姚子清嘻嘻一笑,将第一次见王晓的事情说了一遍,道:“我知道我不是大善人,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时不时的做一点点好事也是应得的。对如今的我们来说,一把铜钱,一包点心不算什么,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却可以少挨一顿额,多活几天。我相信,这孩子好好培养教导一番,一定是个好孩子!” 林辰默然,可不是吗?想当初他们挨饿之时,若谁能给他们施舍一文钱或者一个馒头,他们也会很高兴。一个馒头,其实不够他塞牙缝的,但至少能让林煜垫一下肚子。所以,他如今看到乞丐时,也会施舍一二。 不过,这孩子真有他说的那么好?再看姚子清一本严肃的面容下,隐含的笑意,不由得摇了摇头,知道姚子清这又是没正经的胡闹了。 “姐姐……”王晓听了姚子清的话,不由得激动高兴不已,毕竟还是个孩子,谁不想被人夸赞喜爱?何况,夸他的还是这么一个心善又漂亮的姐姐。同时,又想起死去的爷爷,想起其他一些事,又有些伤心难过,忍不住哽噎出声。 “放肆,王晓。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姐姐’是你能乱叫的吗?”六子听姚子清夸王晓,本就不高兴,如今又听王晓一口一个‘姐姐’,忍不住就训斥起来。虽然少爷没有介绍这位姑娘的身份,但这么美丽雍容的女子,岂是寻常之人?何况大爷对她的态度,那绝对是尊重又宠溺。 王晓被六子忽然训得一愣,怯生生的看了姚子清一眼,只见姚子清依旧面带微笑,美丽可亲,便紧紧地攥紧垂着的双手,低下头一言不发。看似怯懦畏缩,实则隐隐透着倔强。尤其是那一双低垂着的眼眸,宛若一对漆黑的旋窝,透着凶狠之色。 林辰淡淡的瞥了极力表现的六子一眼,道:“以后不要喊‘少爷’了。我们家还没有少爷。就喊我‘大爷’吧。我们家一共七位爷,你们所谓的‘少爷’排行老二,你们喊他‘二爷’就是。” 六子一愣,按理说王晓刚才确实有错,这位爷怎么不纠正呢?反而安排起他们称呼来?先入为主,他早就认定林睿是他的主子,对于忽然出现的林辰,一时有些不适应。 “是,大爷。”旺财这一次倒是比六子反应更快,连忙答道。 被旺财一提醒,六子也反应了过来,不由得为被旺财抢了先而懊恼不已,连忙也跟着喊起了‘大爷’,表示一定听几位爷的话,衷心耿耿,努力干活。废话了一大堆。 “是。大爷。”王晓也低垂着头,木讷的道。 姚子清看着王晓,眼眸微转,正好林睿烧好了水,泡了一壶茶,用一个托盘端着回来了。如今的林睿,已经开始讲究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置办的这么一套茶具,虽然算不上有多么名贵精美,但至少表面上看着挺像回事的。不待林睿近前,她便笑道:“二弟啊,这孩子才这么小,你打算怎么用啊?” “大哥,喝茶。大嫂,你也喝。”林睿将托盘放在柜台上,亲自给林辰递上茶杯,又不情不愿的对姚子清道。 正说着话,铺子里有人来了。 林睿皱眉看了六子他们一眼,道:“后面库房里有旧衣裳,你们先去洗洗换身衣裳再来。”然后才一脸纯真亲和的笑容,招待客人。 等送走了客人,才回答姚子清的话:“还没想好怎么用。但现在,他们都还不能用。我打算留在身边调教一番。” “哦。那好。那你先调教吧。等调教好了,你若给他找不到合适的事情,就把他送回家,给林煜玩吧。”姚子清道。 “好。”林睿虽然不知道姚子清为什么喜欢那孩子,但是那孩子确实太小了,最好先养两年,给林煜玩也不错。 林辰也道:“那个旺财看着还算稳重老实,人也不笨。调教调教倒是能用。至于品行,暂时看着还可以”至于以后,尚需观察。他也是经历过背叛之人。当初他们家那场变故中,背主的奴才也出了不少力呢。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他也懂。 林睿点了点头,也想起了当初的旧事。那几个背主的奴才,真的出乎意料呢。 第八十章 “那个六子……倒是很机灵。但太过要强拔尖了。”林辰不喜欢六子那种人,但却知道,林睿喜欢那种人,而且,机灵要强,爱出风头之人,未必就不值得信任。对于林睿调教人的本事,他还是很信服的。 看看林瑾、林冽和林文、林宝就知道了。他们有今天的性格,林睿功不可没。不然以他一个人的本事,想要既关心保护他们,又让他们信任服气与敬爱,还真要费点事呢。这些年来,他们俩人兄弟同心,配合最为默契。 等六子他们都缓好衣裳回来,林睿把铺子丢给他们几个看着,带着林辰和姚子清去了后院。 三个人走进房间里,敞着门,能看到小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大哥,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林睿问。 “我遇见四叔了。”林辰道。 “死棺材?!他怎么在东洲城?”林睿惊讶不已,难以置信。 “我也不知道。”林辰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他?”林睿渐渐冷静下来,但温润的眸子讳莫如深,白皙的皮肤下隐隐流动着黑气,显然心情很不好,“上一次去东洲城,我特意打听了一下姚家的事情。姚家二小姐确实嫁了个外地人,据说是京都的大官。去年成的亲,今年两口子回娘家。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在娘家常住了下来,还在娘家生了一个儿子……。死棺材怎么会娶一个商户之女?” 死棺材?是说那位皇甫嵩?倒是很贴切的称呼。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躲一躲?尤其是小五和阿文。”林辰问。 林睿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连装样子都装不出了。这事太诡异了。说那死棺材没有什么企图,他绝不相信,“那位看着道貌岸然,其实最阴险不过了。一肚子的阴谋诡计。不得不防。”林睿道。 “这样,我们暂且关了铺子,去山里住几天吧。”林辰虽然刚才还在征询弟弟的意见,但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不行。我们这铺子,开起来多不容易啊?大哥,你们先去山里躲几天,我要留下来,顺便再打听打听消息。”林睿态度坚决的道。他们困苦了整整十年,日子终于有了盼头,要他放弃这一切,再次回到从前,他实在是不愿意。 他也不服气!当年那场变故时,他才七岁。就算是再聪慧,也只是个孩子。且母亲的背叛与无情,让他更为难以接受。那时,他只觉得伤心难过与惶恐不安,不明白他最敬爱的黄皇祖父与最亲爱的母亲,为什么会那么对他。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年纪的渐长,受的屈辱痛苦越来越多,心里才渐渐的仇恨与不服气,不甘心。 如今的变故,虽然不如当初严重,但对他来说,打击一样的重。 “实在不行,我们还会南边去。”林辰忽然道。他哪能不明白,这些日子以来,林睿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开始一天天变得成熟平和,心境开阔明朗起来,如果这条路也被毁了,那对要强的他来说,打击太重。 “大哥……”林睿震惊的看向林辰,“你……”不会是想要……可大哥不是向来忠孝仁义吗?当初他们好几次濒临困境,心中愤懑之时,大哥都不许他们说任何不忠不孝之语。怎么忽然……?但他,在心里隐隐有些拘谨束缚之外,其实早就满是仇恨与决绝了。 亲人又如何?大逆不道又如何?自从父亲死后,他的亲人只有他们兄弟几个人。其他人在他心里,都是无关紧要之人。至于忠孝仁义,有谁待他们忠孝仁义了?又有谁值得他们忠孝仁义?说句实话,他对几个弟弟将来是否能始终如一都没有信心。 想当初,母亲对他是那么好,可最终呢?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与富贵而无情的抛弃了他?他可是把她当成最亲的人啊!连父亲在他心里都比不上她。倒是他一直瞧不起,视为外人的大哥和四弟,在患难之中让他知道了什么才叫骨肉亲情,血浓于水。 他现在唯一全心敬重信任的人只有大哥……好像还有……林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姚子清。不知道怎么的,他对于这个今天才加入他们家的外人,居然也有几分信任。 林辰冲林睿点了点头,深邃内敛的风眸格外的明亮犀利,整个人气息外放,散发着狂傲坚定之气,声音低沉平静,却让人心里震颤的道:“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没有谁,比你们更重要。如果到如今,还有人逼我们的话,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愿意做。” 林辰的目光从林辰身上,转到姚子清身上,虽然没有明言,但林睿和姚子清都知道,他说的‘你们’是指谁。 “哼!早就该这样了!”林睿重重的哼了一声,咬牙切齿的道。 姚子清的心理也忍不住难受愤怒起来,以前他们兄弟几个受了多大的冤屈,她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但如今她与他们是一家人了,若是真有人还步步紧逼……她喜欢安逸闲适的生活,讨厌战争不假,但她并不怕事,不怕任何困境与挑战。 “大嫂,你怎么看?”林睿面色狰狞,眼眶发红了片刻,忽然就恢复了平静,还再一次露出了笑容,笑眯眯的问姚子清。既然已经视那些人为仇人了,那么就没什么值得愤怒与委屈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他可是安王皇甫战的嫡长子!当年父亲能不怕西罗国的百万大军,败中取胜,扭转乾坤,救东螭国与大厦将倾之时。如今,他也能无视父亲曾经的亲人的逼迫与陷害。 姚子清白了林睿一眼,这话不是该林辰来问吗?好确认她的心,看看她是不是对他够忠诚,愿不愿意与他共患难吗?他一个小叔子,真把自己当她婆婆,把林辰当儿子来操心了。但她还是耐着性子,懒懒的道:“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有什么人比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更重要?躲几天就躲几天,多不下去就去南方呗。东螭国的江山还不是从别人手里夺来的?南边那些人为了活命而疯狂,也情有可原。若是有一天,我们也没吃没喝了。我也会抢掠造反的。总之,你们上哪里,我跟哪里就是了。” “……你厉害!”林睿无语了半晌,才由衷的道。他以为自己就够心黑自私,大逆不道了。没想到,姚子清一个女人家,居然也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而又自私自利的话。最重要的是,她说的是如此理所当然。 就是林辰,也着实震惊了一下。不过,听到姚子清说他们去哪里,就跟去哪里,他真的很高兴。 “那当然!你是我妻子,你就算想离开我们,我也不会允许的。”林辰难得对姚子清强硬霸道的道。 这回,轮到姚子清和林睿震惊了。但很快,姚子清就首先笑了起来。她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完完全全的老好人。他的宽容大度,他对她的宠溺,只是因为他太骄傲,他足够自信。但她若是触碰了他的底线,他也是一头老虎呢! 比如说,他若是真的喜欢上了她,认定了她,那就不会允许她背叛。 林睿也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忽然笑了。 换做他是大哥,早就说出这句话了。自己的人,除非是自己不喜欢了,讨厌憎恶不想要了,不然,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手里。当然,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把那人太当回事,则另当别论。可大哥显然把她很当回事嘛。 “我也是。你要是敢背叛我大哥,就算我大哥不忍心,我也不会要你好过。”林睿道。 姚子清白了林睿一眼,再次对他的多管闲事无语。 最终,林睿还是留了下来。林辰也不打算立刻进山。而是让林冽带着林煜先进山里去躲着。林瑾帮林睿一起看铺子,林睿打听消息。林文和林宝继续上学。林辰嘛,地还要种啊。 商量定了之后,林辰和姚子清又去买了一些种子,便回了林家村。 林家村的街道上,林辰和姚子清再一次遇见了林岳大少爷。 大少爷骑在他的枣红马上,看见他们,高兴不已。当时就要请他们上家里做客。 “大少爷不是还要去十里镇吗?林辰今天就不打扰了。”林辰坚决拒绝了林岳大少爷的邀请。 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这个林岳乖乖的,对他太热情客气了。更何况,他看子清的眼神实在让他不喜。 姚子清更是不喜林岳这人,有林辰在前面顶着,索性装的贤惠又拘谨,看都不看林岳一眼。 林岳无奈,只得放他们走。但却调转马头,一直等他们看不见了,还痴痴的不愿离开。 “子清,你说以林岳的交游广阔,有没有可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有没有可能认识姚家的人?”快到自家院子时,林辰忽然问。 他们家院子在村口,离别的院子很远,附近的好几亩地都被他们买了下来。除了原来的老院子,又在隔壁修了个新院子,五间房就盖在新院子里。说话只要不是用喊的,就不用怕别人听得到。 “有可能。今天和姚家人遇见的太巧了。”姚子清道。 第八十一章 说话间,他们进了院子里。却发现院子里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正疑惑间,听见隔壁有林煜、林文和林宝的声音。 原来,几个孩子太喜欢住新房子了,居然把床铺挪进了新房子里。 其实,林辰巴不得几个弟弟都去新房子里住,给他和子清腾出一个属于他们的新房,只是有些担心新房子湿气重,对身体不好而已。 “子清,你给小五煎药,然后赶快做吃的,我去隔壁看看。”林辰如今也对姚子清的煎药手艺颇为信服,不愿意好心帮倒忙,提什么自己帮她煎药。 “去吧。”姚子清摆摆手。如今这个时候,不能再犯懒了。 林辰去隔壁,和还在做家具的徐师傅师徒打了声招呼,又和几个弟弟互动了几句,便打发林文和林宝去喊林冽回来。 林煜跟着林辰回了老院子。 “大嫂,今天阿文放学早,我们三个人做胭脂了。”林煜一见面就笑嘻嘻的和姚子清表功劳。 “嗯。好啊。”姚子清笑着道。跟着她帮了许久的忙,林家几兄弟里,除了不怎么回家的林睿,和只喜欢做粗活的林冽,都学会了她制作胭脂水粉的方法。至于他们用的花,她已经提炼过了,想必做出来不会比她差。 林煜的心灵手巧,她反正是比不上的。 林辰看姚子清顾不上做饭,便动手帮忙,吵了一荤三素四个菜。主食做了一锅稠稠的疙瘩汤。以后的日子不定会怎么样呢。他很乐于为一家人亲手做一些好吃的。 等林冽和林瑾回来,林辰把他们叫到一边,叮嘱了一番,便让林冽连夜带着小五进山了。当然,今天抓的十几副药也让他们带着。 林煜没有多问什么,沉默乖巧的跟着林冽走了。 林文和林宝人小鬼大,胆量也不小,虽然猜到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但既然哥哥们不告诉他们,让他们安心读书,便也就没有多问,只暗自决定,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 “成王败寇!东螭国若真的亡了,谁还会记的东螭国是正统?谁还会说新王朝是贼匪叛逆?逼急了我们,我们正好做一番大事业。”林瑾其实在忠孝仁义上,和林辰很相似,但人逼急了是会扭曲变异的,他也不例外。 相较于林睿当时心里只有母亲,他当初最崇敬的人是父亲,对于父亲的冤屈,他心理始终悲痛愤懑不已。 发泄了一通之后,林瑾也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这么多年的磨砺,再加上林辰和林睿先后以身作则,便是书生气最重,最容易偏激固执认死理的林瑾,心理承受力也很强的。 第二天一早,林瑾便去了十里镇给林睿帮忙。 姚子清不愿当着徐师傅和徐默,经常做胭脂水粉,虽然知道她这种用最简单的材料与手法,做出高档货的手艺,他们学不会,但还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太多。索性跟着林辰下地了。 下山不少日子了,她还从没有去过自家地里呢。 林辰当然很高兴,虽然下地干活有可能累倒子清,但这也是个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自从遇见‘死棺材’之后,他看似平静镇定,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能和妻子多相处一会儿是一会儿。 通往田间的路上,时不时会遇见几个林家村的人,都是去种地。 林辰赶着牛车,车里放着犁和出头,还有一袋子小麦种。姚子清坐在麻袋上,看着路边平坦的田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 但愿,现在这样的日子,不要被人打破,不然她真的会发怒的。 林辰他们家的地在大青山脚下,因为是荒地,所以八口人却分了十二亩地。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开垦出了三亩多一点。当然,这主要是林冽和林辰的功劳。若是让林瑾开荒,几个月也未必能开出一亩来。 大青山脚下有将近百亩的地,其中三十来亩是以前曾经开过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荒废了。如今虽然杂早丛生,与野地一样。但真正开起来,土质还是比野地松软一些。林家的十二亩地,就在这片地里。 让姚子清欢喜的是,这里野花遍地,景色宜人,虽然地里的野草长的很繁茂,但土质很肥,空气里生命气息充足,灵气浓郁,开出来之后定然是肥地。不过,这种荒地一般杂草会比熟田多得多。要好几年才能抑制住杂草的繁衍。 但是,姚子清最不怕的就是杂草了。她已经好久没有直接吸取生命精华了。 林辰早在十一岁时,就开始种地。渔阳村时,他们家也有三亩地,他还经常去给地主大户家打工,做庄稼活很顺手的。 要种地,最好是两个人,一个在前面耕地,一个在后面撒种。一个人的话,就要耕一行地,然后扔下犁撒种。可惜,今天林冽和林瑾都不在。 林辰本打算一个人做呢,姚子清林辰忙活了两个来回,实在是不容易,干脆帮林辰撒起了种。林辰本以为,姚子清根本不会做这个,让她试试只是耐着性子哄她玩而已。没想到姚子清只开始的几把撒的不太合格,很快就撒的像模像样起来。 她还真是学什么都快! 林辰暗自惊讶。对于他这个能文能武的妻子,他是彻底服了。 虽然不愿意姚子清太辛苦,但姚子清执意要做活,他也没办法。 就这样,林辰在前面耕地,姚子清端着个陶盆撒种。一盆撒完之后,就去袋子里再装半盆。两个人竟然配合默契。只一个早上,就种了二亩地。 “我们今年只种这三亩地吗?”中午回家时,姚子清问。她估摸了一下,这些地就算是风调雨顺,种的很好,一亩的产量也不会超过七百斤。 “这三亩种麦子。我本来打算再租二亩地,种油菜籽。可是租地的话,也就林老太爷的二老太爷家有多余的地。另外姚家在林家村也有一些地。”林辰道。 姚家在林家村竟然也有地?!姚子清真的没有想到。 “在这东洲,有将近一半的地是姚家的。林家村,姚家也就六十多亩地,在有些村子里,姚家的地占了一半。林家村许多人家,随着家里人口的增多,地不够种,还有一些人甚至由于种种原因,把自己家地卖了,都是租地种的。这里的租子倒是不重,缴完租子,自己能留下一多半。在渔阳村,缴完租子,自家能余下一小半就不错了。另外,就算是自家的地,也要给国家上税,这几年渔阳村是十抽一,东洲是二十抽一。”林辰道。 “那这样算来那些租地种的佃户,辛辛苦苦的一年下来,又能有多少余粮啊?难怪南边的百姓会造反。是我的话,我也反。” “别乱说话,小心被人听了去。” “真想当地主婆,就算是在东洲,若是成了地主婆,不用干活,只收租子,就能舒舒服服的活下去了。” …… 林瑾下午时就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还算比较好。 姚家竟然真的搬家了,那个林睿口中的‘死棺材’皇甫嵩据说也跟着姚家回京都了。具体情况,林睿说他继续打探。只是,打听有关皇甫嵩的事,恐怕要花点钱。 为了挣钱,供林睿打探消息,姚子清开始尝试着做一些新配方与新货物,比如说具有美白嫩肤功效的‘冰肌膏’;具有抗皱怯斑功效的‘玉肤膏’,具有润肤功效的‘嫩肤露’,具有养法护法的头油。她甚至配制出了具有去疤功效的‘除疤泥’,但是觉得太神奇了,没有推广。 林睿也花了大力气,干脆跟周老板借钱,真的买下了那女掌柜家隔壁的三间门面,开了个胭脂铺。 地种完以后,林辰和林瑾也闲了下来,几个人一起忙碌,新店只十来天时间就开了起来。 这样一来,林睿买的四个孩子也派上了用场。 不得不说,林睿挑人的眼光真不错,为了贪便宜兼做好事,在乞丐里挑选收买的四个孩子,经过他几天的调教,便很快就开窍了。 六子不用说,本就聪明伶俐,能言善道,争强好胜,胆子也挺大,又擅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还对林睿无比崇拜,一言一行都尽量像林睿看起。坐起事情来又勤快,又有眼力见。林睿对他颇为重用。 旺财则踏实勤奋,成熟稳重,还特别严肃正派,是个实干家。 小顺子也比较伶俐,但比六子更乖巧低调,不那么爱拔尖,跑腿伺候人最拿手。 王晓年纪最小,性格最古怪孤僻,但挺喜欢姚子清,只在她跟前会露出小孩子的一面。对林辰也很敬重崇拜,和林瑾也相处的不错,就是似乎不太喜欢林睿。但做起事情来也是勤勤恳恳,毫不偷懒耍滑。姚子清也很喜欢他。偶尔会带他回家,让他和林文、林宝一起玩,还让他也跟着林瑾学字,又亲自教他算数。 年纪越小,可塑性越高,姚子清还真想试试,她能不能培育一个人才出来。 事到如今了,他们以后会怎么样还不知道了,索性不再有什么顾虑。 第八十二章 东洲一代的气候偏热,冬日短而夏日长。虽然已经是深秋,但天气并不是很凉。 林睿依旧每天不忘打探消息,林辰和林瑾几乎将林家村附近和大青山可以制作香料的花都采了下来,再加上他们以前晒得干花,都存了起来。来不及晒的,便正好乘着刚刚盖新房,还和工匠们有联系,专门盖了三间新房子,一间做烘干用,一间制作方,一间库房。 事到如今,他们也不怕花钱,请的人多,三间房只几天就盖好了。 不过,新店铺开张,生意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好。毕竟,十里镇再富裕繁华,也只是个镇子,三两银子一盒的胭脂,已经属于奢侈品了。十两银子的花露油,也只是物以稀为贵而已。 更何况,他们隔壁还有一间早就名声响亮的老牌铺子。 隔壁,那曾经辱骂笑话过他们是穷鬼,会脏了他们铺子的女掌柜姓张,叫张玲珑。娘家是买豆腐的。夫家姓王,祖传的制香手艺,好几代积蓄下来,才开了现在的胭脂铺。不过因为手艺确实过硬,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如今已是十里镇当之无愧的名店旺铺。 一般情况下,哪怕是主营胭脂水粉这样的女子之物的铺子,掌柜的或者伙计,也是男人干的活。可王家情况比较特殊。王家三代单传,到了这一辈,只剩下一个公公和张玲珑的丈夫王有根。由于是独子,哪怕王家算不上顶富贵,可王有根还是有些被宠坏了,还跟着十里镇一些真正的大少爷们,学了不少纨绔少爷们才有的毛病。 比如说,他的妻子张玲珑,就是他自己先动了情,然后央求父母求娶而来的。所以,娶来之后一度无比痴恋,以至于被生性要强的张玲珑给骑在了脖子上,拿捏住了。张玲珑不愿意老老实实呆在后院,也不愿意做粗活,主动要求看铺子,悠闲轻松而又豁朗。 有道是‘同行是冤家’,对于有人居然买下了隔壁的三间铺面之事,同样做起了胭脂生意,张玲珑夫妇本来就心里膈应。何况,这新怨家还是林家兄弟和姚子清。对于林家兄弟和姚子清,张玲珑可谓记忆深刻。 自己曾经鄙夷嘲笑之人,如今居然翻身了,这让生性要强的张玲珑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最让张玲珑夫妻受不了的是,林家的铺子虽然生意远不如他们家红火,但比起一般新开张的铺子,却算是很好得了。 除了林记杂货铺介绍来的顾客外,还有不少原本打算去王家铺子的顾客,看见隔壁也有一家胭脂铺,便不由自主的起了去看看的心思。结果,在看完之后,发现这家的东西竟然比张家的还要好,干脆便直接买了这家的。 姚子清受林睿小肚鸡肠的影响,心里也燃起了恶趣味。 他们家的铺子叫‘红妆’,这一次终于满足了林瑾的心愿,是林瑾起的名。但匾额却是姚子清亲自设计的。 最中间五个大字,‘红妆胭脂铺’,‘红妆’二字出自于林瑾之手。林瑾的字本来就写的不错,自从林文和林宝上学以后,他也时常提笔练字,由于功法不深,自然比不得名家手笔,但比起一般的秀才之流,也不逞多让。清秀俊逸,看着就漂亮,糊弄一般人足够了。 而‘胭脂铺’三个字,却是出于姚子清之手,字体比‘红妆’二字稍小,字体极其不正经,简直像是在作画,或者胡乱勾勒,但不知道怎么的,居然给人一种妖娆魅惑,恣意洒脱的美感,透着股难以言语的韵味,格外吸引人的眼球,与‘红妆’二字的大气规整,清秀俊逸相得益彰。 在匾额的左上角是一朵雍容华贵,美艳绝伦的大红色牡丹;右下角是一朵清丽高洁,娇艳动人的粉红色荷花;四角之间,有绿叶枝蔓隐隐的缠绕勾连,大片留白之处,还用蝇头小楷写了一手长短词,使得整个匾额在美丽夺目的同时,又宛如一副构图严谨而又极具灵气,同时不失高雅与意境的图画。 唯一的遗憾就是,那用蝇头小楷写的长短词,真的不怎么样,只是勉强合格而已。没办法,那首词出于林瑾之手,而林瑾除了幼年启蒙时认认真真的读了两年书,在渔阳村又读了两年书之外,其余的时间,连杂书都没得看,怎么可能成为大诗人? 好在,姚子清的要求并不高,她设计匾额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吸引人。 美丽漂亮,鲜艳夺目就行,诗词与书法,只要能让一般读书人挑不出刺就行。十里镇的大户人家,几乎都是商户出身。偶尔有那么一两家书香门第,在十里镇这么一个充满铜臭味的大氛围下,也不可能和那些真正的名门世家相比。就算是有那么几个真正的才子大儒,也不会关注胭脂铺这样一个地方的匾额。 正如料想中的一样,这副美丽夺目的匾额,还真就如广告一般,为他们的铺子里吸引了不少人。以至于隔壁那中规中矩,普普通通的匾额,与之相比简直是华丽贵气的小姐身边灰扑扑的小丫鬟。 张玲珑夫妻差点没被姚子清这匾额给气吐血了。 林辰和林瑾对于姚子清这一做法,都有那么一点点不赞同。毕竟,他们吸引来的人,都是原本王家铺子的老顾客。不然,他们的匾额做的再漂亮,段时间内都吸引不来这么多人。 林睿对于姚子清做法却是无比崇拜与赞同,他将铺面选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挤垮王家的铺子吗? 从七岁时那场忽然起来的变故起,他就一层层的被人背叛,欺辱,轻视,可在那之前的七年,他早就形成了习惯了小世子那尊贵的身份,习惯了被人喜爱与抬举。皇祖父与母亲的无情与背叛,他无法抗拒,只能忍受,之后的十年,很多时候,他也只能忍受。但如今他有能力报复,又怎能宽恕曾经轻视侮辱过他的人? 更何况,他们现在是做生意,做生意当然要竞争了。铺子正式开张以后,林睿和林瑾便带着旺财和小六子走了。 林睿虽然看重胭脂铺,但他本人却不喜欢做这个。就是杂货铺,他现在也不怎么喜欢了。看铺子的事交给了小六子。而他则带着旺财,继续投机倒把,倒腾货物。虽然做这个有输有赢有风险,但他硬是凭借着过人的聪慧、敏锐与胆识,做的挺红火。 同时,他还进可能的找机会,结交攀附,开拓人脉。 而胭脂铺,林睿则完全不插手,交给了姚子清。林辰自然也留了下来。王晓和小顺子也归了姚子清。 这样一来,林瑾便彻底闲了下来,每天晚上回家,白天或留在家里,或者去杂货铺与胭脂铺帮忙,空闲之时,终于能重拾书本,写写画画了。对于考功名当大官之类的,他已经不再奢望,但他就是喜欢读书,喜欢写字画画,做个才子文人。 又过了半个月,‘红妆’铺子终于也积攒了一定的名声,开始盈利。 姚子清做出的新产品,也一一亮相,出现在了铺子里。不过,对于这种只是养颜护肤的东西,十里镇这些富家千金们并不怎么买账。加上价钱比胭脂水粉还要贵,也就一些年纪较大,却依旧很爱美的中老年妇女们比较喜欢,卖的并不好。 胭脂铺的后院里,姚子清和王晓在捣药,林辰在用一个小磨盘磨制作香粉的米粉。 就算是豁出去了,林辰也不怎么抛头露面,看铺子的活交给了小顺子。 红妆胭脂铺的后院,要比林记杂货铺大多了。有整整三间正房和两间厢房,另外还有一口井。三间正房一间做库房,一间制作室,一间住人。两间厢房一间住人,一间做厨房。 眼看着太阳西斜,又一天结束了。 林睿又和往常一样,带着小六子来胭脂铺蹭饭吃了。 这半个月投机倒把,倒腾货物又让他小赚了一笔,再加上杂货铺的收入,他完全能自给自足,可他就是喜欢来这边蹭饭。他自己最讨厌做饭缝补这两样活,有了小六子和旺财这两个奴仆之后,他也曾用心调教过两个人。可惜,就算是大酒楼的厨子,也不是十天半个月练成的。何况,在他看来,就算是大酒楼的厨子,做出来的吃的也不如姚子清做的好吃。 曾经的贵公子,如今有了条件讲究,只觉得除了姚子清做的东西外,也就大哥做的东西能让他吃出享受来。 本来,他是极不认同哥哥做饭给弟弟吃,这一行径的。这不符合他的讲究的规矩。 可是,姚子清实在是懒惰不贤惠,他也实在是不喜欢厨房的活,大哥自己又不在乎,他为了美食,也就暂且不讲究这一规矩了。 “大哥,我来做吧。您歇会儿。”林睿对于林辰,一向是格外敬重的,尤其是当着几个弟弟和小六子等人时,更是规矩守礼。 林辰知道林睿讲究这个,也没有推辞,便让到了一边。 “虚伪!” 姚子清对于林睿的行径,鄙夷不已。林睿的规矩虽然多,但在她看来,他这些规矩大都是给别人用的。比如说,背过几个弟弟与小六子等下人,林睿就随便的多了。偏偏当着几个弟弟,尤其是林文和林宝时,他那敬重兄长的做派,便做的无比严苛。 如今有了小六子等人,更是经常要秀一秀他小时候学来的那些高门大户的规矩礼仪。 “嘿嘿。大奶奶,您歇会儿吧。这活还是让小的做。”小六子更了林睿这些天,又何尝不知道林睿的虚伪呢?不过,就算林睿敬重兄长这一行径有时候显得虚伪做作,但却是实打实的让他明白,林睿是个讲究规矩,严苛龟毛之人。 林睿可以给大哥虚伪,毕竟人家都是主子,又是亲兄弟,且感情很好。但他们这些下人,可不敢虚情假意,做作糊弄林睿,也不敢糊弄不敬任何一位主子。至于见风使舵鬼心眼之类的,他现在是不敢给任何一位主子用了。 虽然鄙视林睿的虚伪,但姚子清还是去厨房做饭了。 上一世她能给前男友做了整整三年饭,以至于练就出了一手好厨艺。这一世虽然不再喜欢厨房,但既然林辰、林睿都这么喜欢她做的饭,她也愿意为他们进厨房。 看姚子清去了厨房,林睿微微翘起唇角,笑的真实了许多。 对于姚子清的讥讽鄙视,如今的林睿也已经习惯了。反正她说的不错,他自己也清楚,他之所以故意表现的这么敬重孝顺大哥,只是为了一身作则,让几个弟弟也知道兄友弟恭的道理,让下人们知道规矩。 有道是无规矩不成方圆,他虽然只当了七年的皇孙世子,但他从小就聪慧机敏,母亲也是个表面上傲气,实则聪明之极,很有手段的女人。他又和母亲感情很好,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比那些与母亲关系不亲近的男孩子多了一些女人比较常有的性情。 比如说心思细腻,又比如说小心眼,鬼心眼等。 但他跟着后院女主人的母亲,学到的最多的还是规矩与威仪。比如说,他的父亲也属于妻妾成群,比较好色的男人。但他们家的后院却远没有一般妻妾众多之家那么乌烟瘴气,而父亲甚至没有落下个多情好色的名声。归根结底,除了父亲还真就不是多情好色之人外,也是因为母亲治理下的后院规矩森严。 以小见大,规矩森严这一条推挤整个家族,乃至于整个国家,都是很有必要的,不然瞧岂不是乱套了。 真情固然重要,但理法尊卑的约束更重要。 反正,大哥也知道他的心思与想法,就是林瑾也知道,如今多一个姚子清知道了,也不要紧。 “大奶奶,王晓给您烧火吧。”看见姚子清进了厨房,王晓丢下手里的活,也跟了进去。 这是一个很独特古怪的孩子,一方面似乎心思很深很极端,较一般孩子早熟,另一方面却又很稚嫩单纯。对于姚子清,他有种特别的依恋。若不是姚子清年纪不大,他们又身份差别太大,他恐怕要把她当娘亲了。 林辰见了,干脆也去帮忙。 三个人合作,不到三刻钟,三荤三素一汤,外带一叠薄饼便摆上了桌。 由于地盘紧张,这里的餐桌是一张不太大的圆桌,就摆在厨房里头。 林睿停下手里的活,在小六子的伺候下洗了手,来了厨房。按照林睿的讲究,他们家没有丫鬟,那么小六子和小顺子是要兼职丫鬟,伺候他们用餐的。可是姚子清实在不喜欢,吃个饭还要别人布菜夹菜。所以,便只有小六子立在林睿身边伺候。小顺子则继续看他的铺子。 王晓通常适合姚子清、林辰一起吃东西的。但有林睿在,王晓是不允许上餐桌的,只能独自盛一份菜,在角落里吃。 以前,林家几兄弟吃饭时严格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林睿在与几个生意场上结交的朋友吃了几回酒之后,便第一个打破了这一习惯。 “听说你的新东西卖的很不好?”林睿一边惬意的享受美食,一边笑眯眯的问。 “嗯。”姚子清淡淡的道。 东螭国以白艳为美,为了让皮肤的‘白’,他们不惜使用涂抹铅粉这样对皮肤有损的东西。而她制作的新产品,大都是以养护滋润为主,就算具有美白乌发抗皱等功效,也不能立竿见影,要长期使用才行。 当然,她要是加大异能,也不是不能提高效果,但那就太妖孽了。 “十里镇还是太小了,你那些东西若是在东洲城,或者是在京都,只要坚持下去,卖出名堂,就是价钱再贵上十倍,也有的是识货之人。”林睿有些抑郁挫败的道。 没有自由还是不成啊,就算他们有天大的本事,被困于一隅,束手束脚的,也难成气候。 林辰平静的道:“你们就知足吧。想当初,我们连饭都吃不饱之时,不是想着只要顿顿能吃饱穿暖,不用为看病住房这些事情而发愁,就已经很满足了吗?比起一般人,我们已经过的很好了。” 姚子清忽然嘿嘿一笑,道:“大哥,你这话说的。人就是因为不知足,才会努力上进啊?吃饱穿暖可从来不是我的最终目的。我想要的从来都是舒适惬意,安逸自在。吃得饱,穿的暖是为了舒适惬意,安逸自在。但想要真正的舒适惬意,安逸自在,光吃得饱,穿的暖还不够啊。就目前来说,我能想到的只有挣更多的钱。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更多的银子,自然就能更加舒适惬意,安逸自在了。” 林辰深深的看了姚子清一眼,没有再说话。 林睿就夸张的多,在大哥和姚子清跟前,他已经懒得掩饰自己了,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反正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两个人已经很清楚了。 “大嫂,你这追求倒是……我也喜欢舒适惬意,安逸自在的生活。我想,很多人都喜欢这样的生活吧?但让我真的每天懒散清闲,猪一样混日子,我却是受不了。我就是个劳碌命,只要劳碌有回报,劳碌就能让我觉得安逸自在。”林睿有些感慨,又有些嬉皮笑脸的道。 “我知道。”姚子清也不怎么正经的道。但她心理却是真的认同林睿的话。这小子太要强,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喜欢忙碌,喜欢奋斗,喜欢冒险,喜欢刺激,但是种种的喜欢,都是为了收获。如今,他努力奋斗,想要收获的是财富,或者说是银子。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林辰风眸漆黑深邃,但脸上却戴着只有面对家人或者尊重的客人之时才有的浅笑,一副淳厚温和的大哥范。 “能怎么样?”林睿郁闷的皱眉,“以我们这身份,就算是有能力,也不可能把铺子开到京都去。就是东洲城……除非我们能找到一个可靠的合作对象,躲在幕后,不然也不行。” 这本来是一个无比沉重悲愤的话题,但是这些天下来,姚子清和林辰已经能做到至少表面上平静以对,心如止水了。就是林睿,也只在他们跟前时,会毫不掩饰露出如此之色来。 林辰淡淡的瞥了小六子一眼,道:“你不用伺候了,去给小顺子送吃的,和他一起吃东西吧。” 小六子一愣,先看了一眼林睿,然后便立刻恭顺的笑着,去给小顺子送饭了。 “还有那个呢,你也去和小六子一起吧。”林睿一指王晓。 王晓可能是当乞丐是饿肚子饿怕了,吃起东西来特别快。作为一个下人,又有一个林睿这样严苛刻薄的主子,他吃的东西自然不会太讲究。六样菜被一起盛在一个大碗里,汤暂且没有他的份,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着两张薄饼。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已经将一半的事物吃下了肚子。 听了林睿的话,王晓有些黯然的起身,看了姚子清和林辰一眼,便恭顺的答应一声,端着大碗,沉默的低头走了出去。 “你们两个……那小子是我买的奴仆,不是给你们买的干儿子。以后还是严厉一点的好。别把他惯坏了,或者惯出野心来。”林睿对于大哥和姚子清待王晓的态度,极其不满意。要知道,人都不经惯。一些奴仆若是被惯坏了,或者抬举的过份了,难免会生出野心与傲气来,心高气傲,不服管束事小,叛逆不忠事大。 林辰看了姚子清一眼,他虽然宽厚,但也知道规矩与本份的重要性。不过,姚子清喜欢惯着那孩子,他又喜欢惯着姚子清,又看那孩子至少现在没有什么大问题,便也就由着姚子清胡闹了。 林睿摇了摇头,觉得姚子清毕竟不是高门大户,真正的世家大小姐,在这方面严重欠缺,不适合当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好在,他们家现在只是小门小户。感慨完了之后,才道:“我想那死棺材也许真的不打算搭理我们。毕竟我们已经沦落到了如此地步,他再赶尽杀绝没有必要,又容易惹出麻烦。听说,他这两年也不好过,正韬光养晦装孙子呢。” 第八十三章 “太子怎么样了?”林辰问。 “那样要德行没德行,要才干没才干,猪脑子一个的货色,能有什么好?听说,这两年也混的很不好。如今混的最风光的是老七。那货就算不被老五给挤下去,也会被死棺材背后捅刀子,不会有好下场的!”林睿说起仇人,刚才那气呼呼的样子反而没了,又露出那曾经令姚子清无比鸡蛋的笑容,温和而又渗人,笑里藏刀。 听林辰说的,当初他们父亲之所以落得那么惨,明面上是太子害的。死棺材皇甫嵩则表面上是太子的中党,脑子比太子更聪明,心机比太子更深,又比太子更狠毒果断,没少在太子背后推波助澜,暗中使坏。至于他们口中的老七,因为当时还只是个少年,保持着一份纯真,又没有多大的能量,倒是可以完全摘除在外。 “嘿嘿,”林睿忽然幸灾乐祸的笑了,“说起来,我们那几位叔叔,除了几个比我们还小的小孩子,如今都跟当年父亲后院里的女人一样,闹得可热闹了。虽然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今年南边的祸事,后果如此严重,他们应又如此那么迟钝混账,那些人的闹腾也功不可没呢。就是不知道老头子看着他的爱子们,一个个这么欢实,心里是个怎样的滋味。”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眼神里明晃晃的表露出一个讯息,那就是巴不得那些人闹腾的更欢点,最好能一个个的作死,然后把老头子气死,甚至巴不得老头子的万里江山也被他们闹腾死。 他从小就是个聪明狡猾,笑里藏刀之人,到如今就更没有什么忠诚与忠心了。 “唉!” 林辰长叹一声,连皇室宫廷,王孙贵族的一些*秘闻都可以用钱买得到了,可见如今的东螭国已经破败到了什么程度。林睿所想,还真有可能成真。而他,看着弟弟如此苦恼不得志,听着爱妻那美好的愿望,也不想再愚忠,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也很高兴的。 他曾经只希望父亲能够有平冤正名的一天,不能为东螭国立了那么显赫的功勋,见过却落个身败名裂,被后人唾弃的下场。可如今,他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也对那些人心冷了。 只是,父亲不能平冤正名,他心里始终会觉得很遗憾。 林睿又和两个人说了一些有关千金楼的事情。这个千金楼属于江湖组织,靠贩卖消息为生。以前东螭国国力强盛,吏治清明之时,这种有损国家利益的非法组织,虽然消息灵通,但隐藏的很深。但最近这些年,千金楼等一些江湖组织名声越来越响亮,能量越来越足。千金楼甚至放出狂言,只要有钱,天底下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林睿的消息都是从千金楼买的。因为涉及到皇室宫廷与储君之争,价格可不便宜。好在东洲分楼的楼主,说什么钦佩安王的才德,感念安王的功勋,念及他们的身份,可以给他们打八折优惠。 “大哥,就我知道的这些消息,就花了二百多两银子。如今,我们的账面上,还有三百多两的欠账呢。”林睿道。 所以,他们必须财迷啊! 吃完饭,林睿没有多停留,便回了林记。 王晓看林睿走了,才来了后院。 姚子清正打算连夜干活,再赶制一批新货,看见王晓,忍不住皱眉。这些天王晓吃得饱,穿的暖,按说应该长点肉才是。可他看着依旧面黄肌瘦。知道他是饿极了,吃东西时总是吃的太多太快,反而伤了脾胃,影响吸收,适得其反。 “林辰,你教王晓拳脚功夫吧。”姚子清道。正好可以帮他消食开胃,胃口大,消耗大,需求大了,多吃点就不至于吃伤了。 “好。”林辰点头。虽然王晓只是个下人,但培养好了,却能成为他们的一大助力。 最近,林辰一直坚持修炼从姚子清那里学来的‘内功心法’,收获颇丰。本来,他当初已经打牢了基础,开始跟着父亲修炼内力了。但却在那场变故中,被人所害,不但修炼出的一点内力被废,还不能再重新修炼了。好在他天神神力,就算没有内力,身手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嗯,既然姚子清如此喜欢看重王晓,他就把王晓当徒弟好了。论忠心,徒弟总比奴仆更可靠吧? 一听林辰要教他功夫,王晓不由得眼眸晶亮,期盼兴奋不已。 几天后,林睿倒腾货物,虽然挣了些钱,但他还是不满意,便带了一些姚子清新作的东西,去了东洲城。又一次做起了推销。当然,就算如今的林睿脸皮比当初厚多了,但终究有些放不下过去的矜持与自尊,还是带着曾经帮他推销过的陶小幺。 天一天比一天冷,树叶开始发黄,冬天就要来了。 林冽和林煜进山已经一个月了,他们预想中的灾祸并没有发生,林辰便想要进山去接他们回来。 哪知,林冽和林煜在山里呆不住,自己回来了。 冬天地里没多少活好做,在家里歇了一天之后,两个人便来了十里镇。 一大早的,姚子清实在不想再干活,便替下小顺子,让小顺子帮她去干活。 小顺子是她亲自选的。就像林睿很看好小六子,而小六子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一样。姚子清和林辰都觉得,小顺子论机灵聪慧,其实不属于小六子,只是不如小六子那么爱表现而已。而小顺子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在学习方面居然很有天赋,已经将姚子清的手艺学了个七七八八,除了处理加工,提炼原材料之外,其他的活完全能够胜任。 林辰自然不会闲着,也在后院帮小顺子。 如今,他们开的可是胭脂水粉铺,三间门面全是用来卖胭脂水粉的,需求量是以前的十几倍,再加上要给林记杂货铺和周掌柜那里供货,每日都不得清闲。 辛亏他们的生意没有预想中的红火。 姚子清学着林睿的样子,在柜台后放着一个摇椅,没有人的时候便摇啊摇的,手边放着一盏茶和账册,柜台下的抽屉里则是几个匣子,都是装钱用的。先来无事,她便会数钱。 今天,生意又比昨日兴隆了许多,只一个上午,居然卖出去了三十七两的货,而这些货的成本还不足二两银子。所以,数起钱来,姚子清觉得格外愉快。 半个月下来,买铺子的二百两银子已经挣够了。 照这么下去,他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好,他们离家财万贯的日子似乎并不远了。到时候,她要盖一座很大很漂亮的园子,然后买很多田地奴仆,挣钱的事情,既然林睿那么喜欢,就交给他好了…… 正在美滋滋的做白日梦,林冽的大嗓门忽然出现在铺子外。 “大哥——!大哥!大嫂!我们来了!” 姚子清站了起来,正好看见铺子外几个衣着讲究,头戴帷帽的小姐在两个俊秀少年的陪伴下,要来铺子里,却被林冽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又看林冽衣着粗陋,背着个竹筐,筐里散发着整整血腥味和一些怪味,不由得便躲出去老远。 “云浩方,这就是你说的那家铺子?”一个瘦弱素净,青衫单髻,头上只插着支玉钗的病美人不由得蹙眉,露出嫌弃之色来。 另一个肌肤晶莹,面如满月,一身湖绿色,同样打扮的朴素,但却艳若牡丹美女也看着‘红妆’的匾额摇了摇头,道,“哗众取宠而已。这门面匾额虽然好看,但却过于浮华俗气……”说到最后,声音却小了下去,不如一开始淡然笃定。 “我倒是觉得这匾额着实做的好,虽然浮华艳俗,但极具韵味,有种难以言说的意境,就是字写的一般,欠缺火候。”两美女旁边,一个只有十二三岁,衣着鲜艳,五官稚嫩,腰板挺直,眼神较一般女子伶俐的小美女道。 叫云浩方的公子哥也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对于林冽的出现,也觉得晦气,招呼几个美女就要离开。 而被人嫌弃了的林冽却毫无所觉,一手提着两只兔子,一手提着三只野鸡,大大咧咧就走进了铺子里。 霎时间,满是香味的铺子里便出现了一股子怪味。 林煜跟在林冽身后,半个月不见,竟然又长高了一点,且比起以前的弱不禁风,如今虽然依旧还是很瘦,但却腰身挺直,眉目清冷,肤色白里透红,少了许多病弱之感,多了几分男儿气息。 对于林冽的行径,他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但却没有做声。 “林冽!赶快后院去吧!”姚子清看林冽一来,就吓走了几个顾客,连忙板起脸就撵他。 “啊?”林冽一愣,怎么说都大半月没见面了,他也挺想大嫂的,难道大嫂就没有话要和他说吗?他可是有许多话想要说呢。 “你大哥这几天正想你们呢。打算你们再不回来就去找你们了。赶快去看看他,告诉他你们回来了吧。”姚子清又放软了声音,用起了哄的。 一听大哥想他,林冽便不再想着和大嫂说话了,连忙绕过柜台,去了后院。 “大嫂。”林煜却没有跟林冽出去,而是冲姚子清抿嘴一笑。 “回来了?”姚子清也笑了,眉宇间一片愉快与亲切,对于林煜,她有种特别的感情。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对他几乎是母爱泛滥。但是看着现在的林煜,她知道他很快就会长大。而他,其实只比她现在的年纪小三岁而已。 铺子外,另一个公子本来也想要离开的,但是看见林煜之后,便立刻改变了主意。又看见柜台后站起来的姚子清,便招呼着几个人,就往里头走。 “我们是来卖东西,又不是来参加诗会,管匾额的字好不好看作甚?” 其他几人见状,也不得不跟着进来。 这是一伙极其养眼的俊男美女,且风格各异,看着他们就觉得赏心悦目,心情愉快。姚子清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亲切明媚的笑容,先和几位问了声好。 林煜这次回来,变化很大,面对外人时居然不再害羞腼腆。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长身玉立,哪怕一身灰色的布衣,发髻略显凌乱,却难掩其风华。灰扑扑的布衣,反而更衬的他唇红齿白,天生丽质,凌乱的发髻又使得他多了几分飘逸洒脱与仙气。只是,他不再羞怯的眉目间一片清冷沉静,宛如一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画卷,令人不敢生出一丝龌龊之心,生怕会弄脏了他一样。 几个少男少女们都忍不住的看向他,其中那个小美女还红了脸颊。 “老板,听说你们这里的胭脂香粉都很好用,拿来让小爷看看。”那个叫云浩方的少爷歪着唇角,坏坏的笑着道。观其眼神,就是个恣意任性,霸道狂傲,极具侵略性,吃软不吃硬的。 姚子清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答应了一声,拿下几盒胭脂放在了柜台之上,声音有些清冷,但却悦耳动听,一点都不让人讨厌的道:“几位可以打开看看颜色是否合心意。”她本就不喜多话,又看这几位小姐们一个比一个清高傲气,定然不喜欢太‘俗气’的人,便索性不多做推销与介绍。 果然,几位小姐对姚子清的表现很满意,那位出水芙蓉一样的病美人还微微点了点头,露出赞赏之色,让姚子清好笑不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来买她这个女掌柜的呢。 也只有从小衣食无忧,不知人间疾苦的娇小姐们,才会如此处处都要讲究彰显品味。 但很显然,这些有个性的小姐们喜欢了,对她做生意挣钱都大有好处。几个小姐们都凑了上来,一人打开一盒胭脂,看了起来,然后相互观看。 “这三样胭脂是三种颜色,这一盒是粉红色,这一盒是大红色,这一盒是浅红色。几位小姐若是想要试试的话……就在我脸上试试吧。看看喜欢不喜欢。”姚子清很快就断定这几位是肥羊,只要哄的她们高兴了,定然能大赚一笔。试妆之类的,这里没有独立的化妆室,这三位小姐有两位始终戴着帷帽,只露出眼睛与额头,显然是矜持的姑娘,不可能在这里试妆,她只得牺牲自己了。 几位小姐一喜,又有些惊讶与为难,看着姚子清的眼神有些不可置信。她们确实很喜欢这些胭脂,看着就晶莹剔透,让人爱不释手,但是她们又都是很有品味,挑剔之极的人,若是能试试看,确实很不错。 “可是你只有一个,怎么试啊?”最小的那位小姐因为年纪尚幼,没有遮面,说话也比较直接犀利,很干脆的问。 姚子清笑了笑,伸出一根晶莹纤细如美玉无暇的手指,轻轻的沾了一点粉红色的胭脂,便抹在了一边脸颊之上,淡然而又不失亲和的道,“我刚刚净过面,只用过一些嫩肤水,没有用任何胭脂与粉,你们看看这颜色怎么样?” 三个小姐连同两个公子瞅着姚子清的脸,都眼前一亮。 “好好看!”一看就非常清高孤傲的病美人不禁惊叹出声。 “嗯。这种淡淡的粉红色还真是好看。”另一个美女也点头道。 “还很细腻,看着像是天生的一样,几乎看不出是涂抹了胭脂。”小美女也道。 姚子清笑了笑,又将其他几样胭脂也分别涂抹在脸上,不一会儿,就将一张脸涂成了花脸。但是,几个小姐都兴奋不已。这几种颜色居然都很好看。淡粉色的宛若没有涂抹胭脂一样,但却让人的气色鲜嫩了许多;粉红色的也几乎看不出涂抹了胭脂,颜色更加鲜艳;至于大红色的,却能让肤色艳丽夺目,但由于这些胭脂品质好,就算是大红色,看着也很自然,不让人觉得俗气。 “买了。都买了。”不待几个小姐发话,那位最先进铺子的,不足十五岁,唇红齿白,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小公子便痴痴的道。 “噗!”那位云浩方却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老板娘,还真是为了挣钱,不惜牺牲色相!”本来一个娇媚妖娆而又不失清丽脱俗的倾城美女,却把自己涂成了小丑。 几个小姐也都忍俊不禁,无比愉悦。 林煜皱眉看向姚子清,又看了看几个公子小姐,脸上满是不快之色,忽然道,“大嫂,还要试妆吗?再要试的话,就用我试吧。” 呃……! 林煜说的一本正经,但是姚子清等人听后,全都有些瞠目结舌。姚子清‘牺牲色相’,把自己弄成小丑一样,固然有损尊严,但是林煜一个男孩子,怎么能试妆?那岂不是更加有损尊严?甚至…… “好啊!老板娘,再来几盒试试,若是好,小爷我都买了。”云浩方第一个反映了过来,为了看笑话,很豪爽的挥手道。 林煜风眸澄澈清冷,对于云浩方的戏谑捉弄毫无感觉。 第八十四章 姚子清却不愿让林煜做这种事,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道:“其实,几位小姐天生丽质,又正是花骨朵一样鲜活娇嫩的年纪,胭脂香粉只是锦上添花而已。香粉抹得太厚,反而像是在脸上作画,掩盖了自己的真美。我们这里最好的东西其实这几样,这是‘嫩肤露’,能够润肤嫩肤,多用几天能让皮肤更加细嫩滋润,最是养护肌肤了。几位小姐不妨买一些试一试。有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再好的胭脂香粉,哪比得上自己本身的美呢?”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病美人和那位小公子显然属于奇葩,姚子清推销时用的广告语,却让他们品起了诗来。 “这位姐姐,你哪里听来的这两句诗?或者是你自己做的?”小公子眸光发亮的道。 “我听别人说的,是一个公子夸赞一个天生丽质,素颜朝天就很美丽的女子时做的一首诗里边的两句。我也只记得这两句,也不认得他们。不过,我觉得这几位小姐,真真当得起这两句。弄美丽,这几位额小姐可比那位美的多了。几位小姐,试试这嫩肤水吧。长期使用的话,还能延缓衰老。还有这一瓶,就做‘冰肌膏’,能美白嫩肤,使人年轻,皮肤不够细腻白皙,或者有了一定年纪之人用起来最好了。还有这‘玉颜泥’,能够怯斑除疤。” 经过姚子清看似清冷淡然的一番推销广告,这几位果然不负她的期望,一下子就买了七盒胭脂,五盒香粉,十贴贴口脂,和五瓶嫩肤水,六瓶‘冰肌膏’,冰肌膏自然是孝顺长辈用的。胭脂三两银子一盒,香粉二百文钱一盒,口脂一两银子两贴,嫩肤水七两一瓶,冰肌膏九两银子一瓶,一共一百三十二两银子。 “给你,不用找了。”云浩方大少爷直接给了姚子清一百五十两的银票,很大方的道。 姚子清喜笑颜开,刚才装出来的清冷淡然,端庄娴熟当然无存,再加上满脸的红色花纹,看起来格外滑稽,惹得几位小姐小姐少爷们好笑不已。 看着几位大主顾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姚子清格外得意。 这几位显然是讲究品味又有钱得主,若是这一次的东西用的满意,以后定然会长期光顾他们铺子的生意的。 林煜也被一叠银票给震惊的,顾不上为刚才姚子清‘牺牲色相’而不痛快了。 “只这一会儿,就挣了一百多两,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不用一年就家财万贯了?”林煜惊喜的道。 “怎么可能?今天是运气好。不是每天都有这样的好事的。何况,今天的东西,成本可不便宜,要好几两银子呢。” “好几两银子?那也不多啊?”林煜一脸无辜的道。不过,这样的好事,确实不是天天都有的。 姚子清嘿嘿一笑,将这叠银票直接塞进了袖筒里。心道,难怪林睿那么喜欢忙碌挣钱呢。这挣钱的过程,若是有收获的话,果然很享受。 “大嫂,你还是去歇会儿吧。我帮你看铺子。”林煜虽然也很兴奋,但他始终牢记二哥的叮嘱,很不喜欢刚才那两个公子哥看姚子清的眼神,也不喜欢那几个小姐对姚子清的态度。 姚子清看铺子也厌了,既然林煜主动要求,自然求之不得。又问了几句林煜在山里的生活,得知林煜在山里作息规律,按时吃药,胃口也很好,很少欣慰,夸了几句他长大了,便连同匣子里两张十两的银票一起带着,回了后院。 晚上时,林睿从东洲城回来了。 一家人团聚,林睿派人去将杂货铺的林瑾也请了来,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看林煜养的不错,大家都很高兴。林睿也不避讳林煜和林冽,说他又给了千金楼一百两银子,千金楼答应,一个月内,一旦有对他们不利的消息,定然会给他们送信。 不过,推销新产品的事情,进行的不是很顺利,货物的样品他留给了陶小幺,要陶小幺家最精明的二嫂去大户人家试试看。不过,就算陶小幺二嫂能将东西推销出去,打开销路,他们毕竟在十里镇,不再东洲城,只怕生意不会很好。 “没事。这样的货,能卖出一瓶,就能顶你杂货铺一个月的收入了。我再试试,调配一些胭脂、香粉、口脂、香豆、澡泥等东西,多作出一些颜色,香味和品种。卖不出嫩肤水这样的东西,多买一些胭脂也可以。” 得确,如今姚子清开发出的胭脂有三个档次,九种颜色,七中香味,价格从九百文到三两银子不等,全都属于高档货。另外,香粉、口脂等物也品种繁多,足以令人眼花缭乱。走进铺子里,会给人一种琳琅满目,赏心悦目,看着就很不凡的感觉。就买这些常用物品,一天也能卖好几十两银子,十来天就能买几百两银子。 只是,对于这个美好的前景,有两个人却并不是很高兴。 一个是林睿,他倒腾货物,小打小闹,一个月也能挣好几十,乃至于上百两银子,按理说已经很多了,但是和姚子清比,却差远了。这让他很挫败,但更让他不痛快的却是,他明明可以把生意做大,挣更多的钱,却因为处境特殊,而不得一试身手。 另一个则是林瑾,让一个女人养家,岂不是显得他们兄弟都是吃软饭的?有伤自尊啊!由此想到造成这一切,致使他们兄弟有才能不得施展,最终困顿浑噩,甚至泯然与众人的罪魁祸首,心里就不忿。 吃完饭,林瑾不做停留,就要回家,林冽和林煜虽然不愿意回家,家里只他们三兄弟,冷冷清清的多没意思啊?却又不得不回家。 林冽和林煜下了山,每天都来帮忙,忙碌了一个月的姚子清终于闲了下来。 林煜心灵手巧,既掌握了姚子清曾经用过的许多手艺,又算账迅速,能帮忙看铺子。林冽干不了精细活,但推磨之类的粗活,干起来很痛快。而且,在胭脂坊里干活,就算是粗活,其实也不是很幸苦,若不是有人可靠,就是姚子清也能做的了。 每日不得清闲的林辰也闲了许多,跟着林睿吃了好几回酒。 有了姚子清挣钱,林睿便放开了手脚,紧着他挣的钱结交攀附,和几个官差,两个富家公子,好几个在十里镇有名望的老板都攀上了交情,使得林家在十里镇渐渐的有了一定的名望,不再那么人生地不熟了。 林冽这次在山里打猎,收获也很不错,大猎物没敢打,但一些小动物的皮毛却攒下了不少,也买了十来两银子呢。最让姚子清高兴的是,他居然将山里的辣椒和紫薯都带下了山。姚子清将一部分辣椒籽取了出来留种,其余的都磨成了辣椒粉。 嗜好吃辣的林睿也高兴坏了,还让姚子清亲自做了几个辣味的菜,请了十里镇的两个铺头,几个捕快,并从东洲城来公干的两个小吏来家里吃了一回酒席。虽然说不是人人都喜欢吃辣,但姚子清在这方面可是很懂,除了辣味的菜之外,也做了几个其他的菜,一伙人全都吃的意犹未尽,享受不已。 他们没有姐姐妹妹与人结亲,暂时结交不上知府、千总这样的官老爷,但是另辟蹊径,结交一些在官老爷跟前较有面子,能说得上话的小吏官差和副官也不错。不然,在这样一个社会,那些小吏们眼红他们,或者不满意他们,给他们小鞋穿,他们连讲理都没地方去。 这一天,林煜被林睿借去用了,姚子清又一次看起了铺子。 一个多月下来,他们的铺子论名气,已经快要赶上隔壁了。只是,他们铺子走的是高端路线,里没有便宜货,往往是生意叫冷清,但只要能做成一笔,就能挣至少一两银子。且货物的种类繁多,店铺也装潢设计的很有美感,颇为上档次。 打发走了一拨客人之后,姚子清躺在摇椅上,又数起了钱。 今天运气一般般,一个上午才卖出了十几两银子,若是兑换银票的话,还要折损几两银子。但是,比起一般的铺子,这已经很多了。 忽然,隔壁铺子里传出一声尖锐之极的女声,然后是一阵吵闹争执之声。 对此,姚子清只是动了动眼皮,便没反应了。她不是睚眦必报的林睿,对于张玲珑当初的侮辱轻视,并不怎么计较,也并不怎么热衷的期盼这张玲珑倒霉。见多了人生百态,见惯了人性的丑陋,对于张玲珑那种程度的侮辱,她真的不以为意。 不过,一想到林睿如今算是出了口气,她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小娘子,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铺子里。 姚子清站了起来,有些疑惑。坐在柜台后边,按理说外边之人是不太能看清她的脸色的。但是,看了一眼从外面走进来的男子之后,姚子清又释然了。 林岳,论个头比林辰都要稍稍高一点呢。按照现代的计算法,身高已经接近一米九了。而林辰不过一米八六左右。这么高的个头,能看见她也不为怪。只是,他一个大男人,来这里做什么? 虽说,男人不是不能逛胭脂铺。事实上,由于是古代社会,女子出门不是太方便,很多时候都是家里的男人帮忙买东西。但林岳大少爷来这里,总让她觉得,他是不怀好意,不由自主的就往龌龊下流的方面想。 “大少爷,是给家里的娘子们买东西吗?”姚子清扯出一抹淡笑,但眼神格外清冷淡漠,让人生不起一点亲近之心。 “好啊,你这里有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林岳大少爷笑道。 “我这里好东西可多了。”虽然不喜欢这位大少爷这个人,但对于做生意挣钱,姚子清还是很喜欢的,将这里好几十种货物一一介绍了一遍。 林岳大少爷也确实是个出手大方的,买了一盒胭脂,一盒香粉,一盒澡泥和一盒洗手洗脸用的腾落花味皂豆,花了五两的银子。 “大少爷,听说您家里可有好几位娘子呢?怎么才买了这么点东西?不给几位娘子一人买一份吗?这可不公平,几位娘子没准会不高兴,背着大少爷掐架哦。”姚子清如今对做生意,也很有一套的。尤其是对于林岳大少爷,能多抠出一文钱是一文钱。 林岳大少爷没有想到,姚子清居然和他开起了玩笑,一瞬间那脸上的疏离淡漠似乎消融了许多,那冷却下去的邪心,不由得又有些躁动起来。甚至很自恋的想,这女人忽然提起他家里的娘子是什么意思呢?是吃醋介怀吗?不论如何,他对自己的魅力都很有信心。只是,姚子清一直没给他机会而已。 “那好吧。就听小娘子的,这些东西再来三份吧。”林岳大少爷勾唇而笑。尽管心里骚动,但还是有些忌惮姚子清那冰冷之极的眼神,哪怕她如今温和了许多,可还是让他心里有些忌惮,不敢放肆。 “好嘞!”姚子清虽然不耻林岳年纪不大,家里就有四个女人了,听说他还有一个原配发妻,去年时去世了,算起来已经有五个女人了。但如果他这几个女人能让她挣到钱,她还是很高兴的。 将近五两银子一份,四份就是十九两多一些的银子,姚子清给算了十九两,林岳大少爷却很大方的给了二十两。 “林辰兄弟和林睿兄弟在家吗?”林岳花完钱,也有些肉痛。 他家里虽然有四个女人,但其中有两个是他已经失去了兴趣的,还有一个他也不是很上心,只是那女人是个寡妇,丈夫给留下了将近千两银子的家产,他才娶了来的。被姚子清一激,他居然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钱,都够他请人吃一回花酒了。若是花了这些钱,能讨美人欢心也就罢了。但很显然,美女是个冷情冷心,认钱不认人的,刚哄的他花完钱,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去。 “他在后院忙呢。大少爷从这里后去就行。”姚子清很客气的就将林岳引进了后边。 不管怎么说,这位都是林家村的地头蛇,不能得罪。何况,他的能量还是很大的,能结交没有坏处。 看着美人就这么坦然自若,礼数周全,毫不留恋的将他打发走了,林岳大少爷遗憾不已,也纳闷不已。姚家三小姐曾经告诉他,这女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内里装的全是草包,脾气暴躁,狂妄自大,又蠢笨如猪,最好对付了。可和这女人的几次相见,她都表现的无比特别,却唯独看不出她有多么暴躁蠢笨,自以为是。 美人虽美,却没有一点女儿家的娇羞,林岳敛起心思,去找林辰和林睿了。 对于林岳的忽然拜访,林辰惊讶之余,也礼数周全的给与了招待。因为对林岳心存怀疑,又不喜欢他看姚子清的眼神,林辰也没有叫姚子清来做饭,而是让王晓去外边买了几样熟识,打了一壶好酒。 至于小顺子,则让林辰打发去请林睿了。 林岳对林辰的招待很不满意,他可是听说林睿请了好几个人去家里吃饭,而去林家吃饭的人都将林娘子的厨艺夸得神乎其神,才特意来拜访的。作为老乡,林睿结交了许多人,却唯独不结交他,本就让他不痛快,又看林辰对他的招待看似热情周全,实则冷淡疏离,毫无诚意,眼底便不由得闪过一抹暗沉与决心。 林睿比林辰还要多疑,还要小心眼,听说林岳拜访,便将小顺子留在了林记,带着林瑾回了家。这样一来,姚子清要看铺子,自然就无法招待他们了。 好在,林岳大少爷也是个爱慕虚荣,喜好浮华之人,虽然不满林家几兄弟将他当贼防,一片虚情假意,但却不妨碍他对他们的欣赏。林睿就不用说了,其挣钱的手段,聪明机警的头脑,十里镇的生意人无不夸赞。 始终低调的林辰不但长的一表人才,俊美绝伦,而且性情沉稳,令人不敢小觑。就是有些书生气的林瑾,言谈举止间也一派风流倜傥,气质非凡,却显然不是蠢笨之人。就是看似粗糙蠢笨的林冽,只凭那一身蛮力与冲动鲁莽的性子,但凡是聪明人,就不会轻易得罪与他。 所以几个人虽然各怀心思,毫无诚意,却也相谈甚欢。 待送走了林岳大少爷,林辰、林睿和林瑾都有些狐疑凝重,总觉得这大少爷不怀好意,难以捉摸。 林瑾还是和以前一样,吃完酒宴,大概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只是,离开之时,他没有直接走后院的门,而是经过铺子里,和姚子清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林瑾的异样,就是最不怎么在意儿女情长的林睿,都察觉了。 “大哥,林瑾这是怎么了?最近怎么跟我们这么疏远?”林睿倒是不急着离开,就算他现在已经成熟了许多,可本性难移,还是很依恋大哥,很留恋家里,能在家里多呆一会儿是一会儿。 第八十五章 “你们两个和林冽都年纪不小了,也该成亲了。我知道你们都不像我那么粗糙迂腐,在亲事上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和喜好。你喜欢什么样的?”林辰答非所问的道。 “大哥,你说什么啊?我还不要娶妻。”林睿不由得红了脸,比女孩子还要羞恼的道。他私下里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曾经的他只想要娶一个聪明贤惠的妻子,相貌只要不丑就行,家世更是随便。但是现在,他却不想娶妻了。不想随便凑合。 至于他究竟想要个什么样的妻子,他也说不准。 一想起这个,他就想起姚子清。虽然姚子清有这样那样,许多的毛病,许多让他看不惯的地方。但不可否认,她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女人。他要娶妻,怎么说也要比姚子清强点才行。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一个大男人害羞个什么劲啊?”林辰皱眉,一本正经的道。 林睿越发羞臊,什么叫‘害羞’啊?他就算是害羞,也受不了大哥这么直白的批评。但是,被大哥教训了,林睿便立刻平复心情,让自己坦然自若,大方得体起来,道:“我说的是心里话。知道大哥是关心我,但还是请大哥不要急着给我说亲。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没准以后我们越过越好,就是娶那些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都有可能呢。还有林瑾,我觉得你也要好好挑挑,他在这方面的眼光可比我们两个还要挑。倒是林冽,你要是有看得上的,就给他成家吧。” “那好吧。”林辰觉得林睿说的有道理,怎么说林睿和林瑾都不是真正的泥腿子,他们配得上更好的姑娘,再拖一段时间,等家里条件更好,能说一门更好的亲事以后再给他们说亲也不迟。倒是林冽,横竖就那样,娶个太高雅矫情的娇小姐,反而不一定能过到一起。他本人想必也没有太高的追求。 他虽然急着给想要父亲的血脉能够枝繁叶茂的传下去,但毕竟是给几个弟弟娶妻,还是要合他们心意才好。 只是,林瑾的状态,实在是让他担忧。 难道,真的那样吗?像嘉怡郡主家或者林大少爷家那样吗?可是……林辰摇了摇头,就算是当初,他都有些排斥抗拒这样的事情,何况是如今。……先等等看吧。 他始终觉得,男子汉应该拿得起,放得下,为了一个女人而消沉抑郁,实在是没出息。 当然,自己的女人除外。对自己的女人好,为自己的女人忧心,那是重情重义,理所应当的。 前边铺子里,正如姚子清所料,那天来铺子里的三个小姐,两个公子里头的那位小公子又来了。 “这位姐姐,那天从这里买的胭脂、口脂、香粉都给我再来两份吧。还有那个嫩肤水也来一瓶。冰肌膏和玉颜泥来两份。”小公子含笑道。 “好的。”姚子清答应了一声,不但将小公子要的东西取了来,还添了一盒头油。 看得出,这个小公子年纪不大,却是个风流多情种,最会哄女人。估计这些东西不是给他姐姐妹妹买的,就是孝敬长辈的。总之,再添一和头油,想必他也不会介意。如果用的好,又是一项比较长线的收入。那几位小姐们都是高雅之辈,只怕用到胭脂水粉这样的化妆品之时不多,反而是头油这样的养护用品时更多。 “我们这里还有香包,香木梳,做的可精致了,小公子要不要看看?”姚子清笑的温柔得体,说是要不要看看,却已经将香包和香木梳取了下来。 这些小东西都是她挑精致漂亮的成品买来,自己熏得香,放在这铺子里主意是为了装饰铺面,但若是遇见这样的肥羊,能宰一点是一点,文字再小也是肉嘛。 果然,这小公子并没有不高兴,真的拿了香囊等小东西看了起来。 “做工不够精细,线色配的不好……。”让姚子清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公子对香囊荷包等女工居然很有研究,格外挑剔,“不过,这香用的好,但若五味,但又清爽宜人,有这香囊的地方,味道都像是干净了一样。” “没错,这是荷香,这是竹香,这是薄荷香,都不是很浓腻的香,而且配合了其他一些秘制香料,用独家手法制作加工而成,能净化空气。比如说我这铺子里,各种胭脂香粉,各种香豆澡泥都有着独特而弥久的香味。香虽然好闻,但这么多香夹杂在一起,难免会有人觉得腻味,正是这香包,净化了空气,使得这么多杂香不至于腻味。” 经过姚子清一番白莲花一样温婉真挚的推销,这位公子花了三十七两银子,才离去。 “大奶奶,你可真厉害!”小顺子忽然从后门走了进来,一脸崇拜的道。那小公子本来打算买二十多两银子的东西,结果被大奶奶一番忽悠,又多花了十几两的银子,还花的意犹未尽,若不是带的钱不够多,只怕还会花不少银子。 “这些都是虚的,若是我们的东西不好,就算这次能哄骗的了人,下一次却是没有机会了。”姚子清也对自己这售货员的职业水准越来越佩服,不过她脑子还是很冷静的。 “是。大奶奶说的对!还是我们的东西好,再配上一张巧嘴,才能说得动人,若是东西不好,说的舌战莲花也没用。”小顺子连连点头。 姚子清一笑,转身就要走。小顺子都出来了,估计是林辰不想要她再呆前边。 “呀!呀!呀!林娘子,你可真是脸皮厚啊!真敢夸自己!”姚子清刚挑起后边小门的帘子,一个脆爽的女生忽然大声笑道。似乎是在开玩笑,但又明显透着尖酸。 “张大姐,你们家也是开胭脂铺的,怎么这是也觉得我们家东西好,上我们家来卖货了?”小顺子反应很快,不待姚子清回答,便笑着道。 “去去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奶奶是来找你们家主子来的。”张玲珑摆手叱道。 姚子清冷笑了一声,这是终于忍不住了吗?虽然她度量大,不想要像林睿那么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但当初这女人确实侮辱了他们。既然林睿想要报仇,她作为一家人当然要帮忙。如今再听这女人的声音,还真是令人讨厌。 “张掌管说的这是什么话?小顺子如今也是这铺子里的掌柜的,你来这铺子里,他没有说话的地方,谁有?”姚子清慢悠悠的转回身,冷声道。 张玲珑一愣,没想到姚子清会如此给她不留情面,冷下脸来居然挺吓人的,自知刚才说话不中听,眼珠子乱转了几圈,忽然就笑了,“林娘子,怎么说我们也是邻居一个多月了。到现在连个门都没有串过,实在是生分。既然林娘子这么护短,我们就去后院坐会儿吧。” “好啊!”姚子清并不想请张玲珑去后院,但人家都提出来了,她也不想就此得罪人。 “不过,我还是先看看你们这里的东西吧。听说你们这里的东西都是宝贝,用了能让人返老还童,丑女变美人。”张玲珑笑道。 姚子清淡淡的盯着张玲珑看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小子,听见没有,把你们这里的宝贝给我拿几样看看。”张玲珑被姚子清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的心里发毛,索性直接冲小顺子耀武扬威。 “这……”小顺子为难的看向姚子清,张玲珑很显然是来找茬欺负人的,但是姚子清有没有拒绝他,当着主子的面,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顺子,我们这里是胭脂铺,不是杂耍戏团,想看热闹的,就请出去吧。”姚子清不再搭理张玲珑,直接挑帘子去了后院。 有了姚子清的指示,小顺子立刻精气神十足起来,他虽然不如小六子牙尖嘴利,爱出风头。但是他们四个人一起被林睿从众多乞丐流民里边挑选出来,心里也有着一份属于他们独特的自尊与骄傲。旺财为人沉稳老实,王晓年幼孤僻但他和小六子,不论年龄还是性格都有些相似,难免会起一较高下之心。 小六子深受二爷器重,而他责备姚子清看中,今天说什么,他都不能让人欺上门来。 “这个大姐,你是要买东西吗?想要买什么?不卖东西,只想要看看的话,还请出去!不要打扰我们做生意。”小顺子毕竟性格较为周全保守,话说的很婉转,只是细眉高挑,透着股盛气凌人,看着就气人。 “小子,你怎么说话呢?进你们铺子不是来买东西的,难道是找你聊天的?就你这瘦猴一样的德行,也不撒泡尿照照,奶奶我找人聊天也不找你啊?狗仗人势的奴才!……”张玲珑没想到姚子清居然会这么对她,看似没有骂她,但眉宇神色间的漠然与鄙夷,比骂她还要让她难受,分明是不把她当回事,索性尖着嗓子就大声吵嚷怒骂起来。 没错,她今天就是来撒泼闹事的! 本来,在这十里镇,他们家的胭脂铺至少在这一行,绝对是排名第一的旺铺,没想到忽然出现一个‘红妆’。十里镇这么大,他们上哪里开铺子不好,非要在他们隔壁开?借着他们的名声截留客人不说,如今还败坏他们铺子的名声。这几天来居然好几次听人说,他们铺子里买的都是便宜货,要想好东西,还得是‘红妆’。同样价钱的东西,‘红妆’的就是好。以至于他们铺子里只有价钱在五百文以下的东西能卖得出去,再贵点的东西都积压了下来。 而论挣钱,自然是东西越贵,挣得越多。一盒三十文的胭脂,就算成本再低,又能挣多少钱?卖几十盒也比不上二两银子一盒的那种高档货。 “你这泼妇,要闹事外边去!……”小顺子提起精神准备大战一场的气势瞬间萎靡了。看这女人的架势,分明是打算蛮不讲理,撒泼闹事了。就算他再伶牙俐齿,也没用啊?和她对吵的话,这里是他们家铺子里,吵赢了也吃亏的也是他们。 除非,他能直接武力镇压,将她丢出去。 “你个小兔崽子,你再说一句?再说一句老娘我撕烂你的嘴你信不信?你们还要不要脸,借着我们的名气,拉拢我们的客人,抢我们的生意,我们心宽量大,不和你们计较也就罢了。见我们两家是邻居,来你们家串串门,怎么的,就把你们家弄脏了不成?” “串门你去后院啊!你找我们家大奶奶就是了!……” “开铺子不就是做生意的吗?我想要看看你们的货又怎么了?怎么的?卖货还要看人不成?谁的钱不是钱啊?……” 任小顺子一肚子的应对之语,可张玲珑仗着是女人,嗓子大,声音奸细,豁出脸面的吵,根本不听小顺子说什么,也不容小顺子说话。 讲道理?有什么可讲的?林家这事做的虽然不厚道,但真要说起来,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哪家的王法规定,不能在一个地方,开两间同样的铺子?他们铺子里的老顾客被隔壁拉拢走了,但人家又没有直接上他们家来抢人。 不占道理,那就胡搅蛮缠,恶心死他们。 打着这个主意,很快,张玲珑就嚎啕大哭起来,哭的那个凄厉震撼,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顺子把她怎么了。 “滚!滚!你这个泼妇,是死了爹还是死了男人了?要哭丧外边哭去!”小顺子差点气死了,讲道理讲不通,不由得也漫骂起来。 刚才已经有两拨人来他们铺子里了,其中一拨只有一个人,另一拨却有四个人。可是,让这泼妇给闹得,他根本就没法做生意吧。 “你诅咒我!你个恶毒的小子!你妈才死了男人呢!”张玲珑对于小顺子讲的道理,是一个字也听不见,但小六子骂人的话,却听的清清楚楚,扑上去就要打人。 别看小顺子是个男孩,但是面黄肌瘦的,一看就不是个厉害人,她要不管不顾起来,不定谁厉害呢!就算她打不过小顺子,反而被小顺子打了,也没什么,她正好乘机敲诈一笔,好让他们给她看病治伤。 可惜,小顺子在柜台后面,隔着柜台厮打,双方都不太够得着。张玲珑只是乘机抓破了小顺子的脖颈。而小顺子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人,一怒之下,一拳打在了张玲珑眼睛上,将张玲珑打了个黑眼圈。 来‘红妆’的人,都是有点家底的体面人,被张玲珑这么一闹,等了一会儿便有些失去耐心了,想要离开。 “几位,请稍等!” 就在这时,从柜台后的小门那里走出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五官俊美,一袭墨色的锦袍,衣襟袖口绣着银丝闪电纹,气息冷肃,气宇不凡;女的身段窈窕,容颜娇媚,一袭浅绿色的薄衫配碧绿色的罗裙,宛如一朵刚刚绽放的新荷,美丽而鲜嫩。 “几位,请留步!”林辰仗着人高腿长,行走如风,很快就绕过柜台,挡在了门口。 被张玲珑闹腾的要走的这五个人,其中有四个像是外地路过的生意人,还有一个像是富户人家的小厮,可能是给后院的小姐或者丫鬟们买东西。这些人就算一人卖一盒胭脂,也是十来两银子的收入。 “几位,实在是抱歉。这女人是隔壁那个胭脂铺的老板娘,有道是同行是怨家,我们的生意太好了……”林辰一脸歉意的就给几个人解释。他是真的心怀愧疚,所以帅气俊美的脸上满是凝重严肃与诚恳。 不论如何,人家来他们铺子里买东西,却遇见这样的事,都会觉得晦气。 看林辰这样,这几个人心情好了许多,反而同情起了林辰。 “放屁!……”张玲珑见此情形,不由得又急又怒,顾不上害怕林辰那唬人的气息,就破口大骂,“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能编谎话。你的意思是,我是看不得你们生意好,嫉妒你们吗?不就是几个乞丐,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发了横财……” 林辰始终面无表情,听张玲珑尖声嚎叫,他根本没法和几个客人道歉,便转身走向张玲珑。 “咋地?你还要打人不成?你今天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躺在你们家不走了!……”张玲珑被林辰面无表情的样子吓到了。不知道怎么的,打第一见这个男人时,他身上就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哪怕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也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心生敬畏,宛如面对一座不可撼动的巍峨高山,压得人心里紧缩,舒展张扬不开。 林辰才不会和这种泼妇斗嘴讲道理,一把抓住这张玲珑的肩膀,就往外走。 张玲珑个头不小,就算被林辰提着,下半身也拖在地上,可林辰像是一无所觉,宛如拖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具死尸,一个麻袋,步伐沉稳的一步步走出了铺子。 “啊!啊——!你放开我!杀人了?你要杀人吗?”张玲珑吓得尖叫,只觉得被林辰抓着的肩膀骨头都要被起五指给捏碎了,还有他们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就是地狱里出来的罗刹。 “杀你?就你这样的货,还不配弄脏我的手?”林辰一直将张玲珑拖出老远,然后一用力,就像丢垃圾一样,将张玲珑丢了出去,在空中飞出去好几米,最终撞在了胳膊铺子门前的一个男人身上。 “啊——!啊啊!” 张玲珑和男人一起惨叫哀嚎。可这一次他们之感哭嚎,不敢再找林辰撒泼,一个个都吓得体若筛糠,浑身颤栗。但是,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除了吓得腿软之外,他们俩人居然都没有受很重的伤,至少都还能动弹,没伤到胫骨脏腑。 小顺子,五个客人和街上的行人都被这一幕给吓住了。 不说林辰的冷血无情,胆大肆意,就说张玲珑这个人的个头与体重,怎么说也在一百一十斤之上呢,可在林辰的手里,简直轻如纸片,说扔就扔了! 好一个凶人!好一个猛人!一时之间,凡是看见这一幕之人,再看林辰时,眼中都流露出敬畏之色。 “几位,实在是对不住了!如今某已经将那泼妇丢出去了,总算是安静了。几位想要什么东西,尽可随意挑选。”林辰又掉回头,再一次跟五位客人诚恳的道歉,那神色,若不是刚才看到这一幕,真的是要多淳朴厚道就有多淳朴厚道。 “啊,好啊!好啊!唉!这种事其实也不怪你们,红眼病哪里都有……”几个客人心有余悸,林辰越是表现的淳厚,他们越是觉得心惊肉跳,直感叹,世上怎么有这种人? 姚子清站在柜台后,并没有出来,见此情景,不由得抿唇而笑。事到如今,就算是为了不得罪林辰这么个凶猛之人,这几位也会照顾他们生意的。不过,林辰本人究竟知不知道他的表现有多么让人瞠目结舌啊? 看五个客人又被林辰请了进来,姚子清笑的格外亲切,“几位,想要什么啊?我们这里有各九种颜色,十二种香味的胭脂;还有各种等次的香粉;有口脂……最好的东西,还要属这几样。这叫做‘冰肌膏’……” 为了消除林辰太凶猛留下的后遗症,姚子清声音格外柔软,态度格外温婉。 小顺子见状,也在一边笑的格外喜庆和气,帮姚子清做介绍与补充,一唱一和,搭配的天衣无缝,很快就让几个客人平静了下来。 铺子外,刚才看热闹的人,也走进来好几个。 林辰也终于想到,他刚才太过凶神恶煞了,又露出他那奶爸一样憨厚的笑容,比姚子清和小顺子还要让人觉得忠厚老实,诚实可信,令人好感倍增。 一番下来,七十多两银子进账。 那几个外地的生意人,都是做大生意的,手里有的是钱,买了几盒胭脂厚,被姚子清、小顺子与林辰三个人介绍着,又都买了一盒冰肌膏或者玉颜泥,而那小厮则是给后院的‘姐姐’们买东西的,一下子就买了好几盒胭脂,又买了一些香粉与澡泥。 第八十六章 “闹事的呢?谁来我们家闹事了?” 几个客人刚走,林睿便带着旺财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小六子还非常狗腿的嚷嚷着,将林睿想嚷嚷,又觉得不够矜持的心里话给嚷嚷了出来。 “大哥,咋回事?”林睿问。 林辰看了小顺子一眼,他只是在后边,听见前边闹得太凶才出来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二爷,是这样的。”小顺子连忙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睿身后的小六子鄙夷的骂道,“你真是没用。连个泼妇都搞不定,还要大爷亲自出马。”在他看来,他就是林家的管家,四个奴仆里的老大,自然要时时刻刻耍耍威风了。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小顺子虽然自知在身份上并不比小六子差,但也觉着他确实没能处理好这件事,低头不语。 “大嫂,”林睿喊起姚子清‘大嫂’,还是有些别扭,“听说隔壁现在只能买一些几十文钱的便宜货,你也做些便宜货吧。这样的邻居,还是让他们早些滚蛋的好。” “这样会不会太过份了?别把人给逼得没饭吃了。”不就是当初侮辱了他们一番吗?够不上赶尽杀绝吧? “没看出来啊,大嫂还是个善良大度的大好人!”林睿讥讽道。 “我本来就是好人。”姚子清理直气壮的道。 “是吗?这么说你是一点都不在乎那女人再来闹事了?或者说,你想要每回都让大哥出面?”林睿才不信姚子清是什么大好人呢。她只是喜欢装好人。 林辰也道:“我也不想要和那泼妇再做邻居。”说着,还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使劲在衣裳上错了几下,仿佛那手上有脏东西一样。那只手正是抓过张玲珑胳膊的手。 “好吧。”姚子清只得答应。林睿说的没错,张玲珑今天把她也给气到了。何况,那女人哪天要是再来撒泼,也很麻烦的。虽然,她不想要费工费力做那些便宜货,但是为了以后的安生日子,只能不辞幸苦了。 大不了,让林瑾、林冽和林煜也来给她帮忙好了。 今年晒得花瓣不是很多,但一些贵重货,可以少用一点花,用一些别的香料药草替代。 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姚子清就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第二天,林睿也不再瞎捣腾了,留下小六子看铺子,带着旺财来了‘红妆’后院,让王晓去喊来林瑾等三人。然后,林煜去看‘红妆’,其余的人一起动手。姚子清只负责悄无声息的处理提炼花瓣,负责智慧,其他的活都交给别人。 忙活了好几天,只坐了一大批便宜货。 但是,姚子清不打算把这些便宜货跟原来的货放在一起卖。原来的铺子,货物真的不多,装潢的很漂亮,看着就赏心悦目上档次,在能买到好东西的同时,还能满足人的虚荣心。虽然生意不是很红火,有时候一天才十来个顾客。但即便是十来个顾客,挣的钱也比一般胭脂铺挣得多。 当然,他们最大的秘密是成本低,除了冰肌膏等货物用的药材较为名贵之外,其他的东西用的材料都很便宜,比这些几十文钱的货物高不了多少。这也是姚子清不愿意卖便宜货的原因。同样的成本,同样的时间与精力,傻子也不愿意做便宜货。 不过,为了报复张玲珑,当一回傻子就当一回傻子吧。 不能把便宜货放在高档区,拉低整间铺子的档次,她索性将三间铺子一分为二,隔出了一间来,做成一个小铺面,名字还是‘红妆’,匾额制作的也差不多,只不过比大铺子小了一点,精致玲珑了一点,专门卖价格在五十文到一两银子之间的货物,还制作了一个牌子,让林瑾写了‘物美价廉’四个字,挂在了门面前边。 这一下,张玲珑夫妻真的吐血了。 上一次被林辰的暴戾与凶猛给吓住了以后,他们分明没有受多重的伤,但身体始终觉得不得劲,养了半个多月才好些了。没想到林家又来了这么一出。 这分明是挤兑他们,不给他们活路,要干净杀绝啊! 王家胭脂铺的后院里,王有根既不睡懒觉,也不赌博,更不去凑热闹,占便宜,吃人家请客的宴席去了。 论心胸狭隘,他比张玲珑更甚。 “真是欺人太甚!我去找张捕头,让张铺头封了他们的铺子!几个外来户而已,就算他们这些天削尖了脑袋的钻营,又能结交多少人?”王有根气呼呼的大骂。 “哼!你也就嘴上的功夫,既然认识了那么多人,你去找几个人给他们点颜色瞧啊?” 王有根也就是跳的高,可是胆子并不怎么大。何况,所谓的张铺头,是张玲珑的干哥哥,他其他的几个‘朋友’,也都和张玲珑关系很好。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心里始终有些膈应。何况,林辰一看就是个凶人,那种人就算没权没势也不好惹,逼急了不管不顾起来,直接动用武力,他们两口子哪里抗得住啊? 两口子正在后院吵架,王有根的父亲王岐山忽然来了。 胭脂铺生意不好的事情,王岐山也早有耳闻,对于风骚要强,总是和一些男人打成一片的儿媳妇早就心生不满的王岐山,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了。 “人还活着吗?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有诈尸吗?”一进院子,王岐山就怒不可遏起来。 “你个老不死的!有这么诅咒儿子儿媳的吗?”张玲珑也正对丈夫的懦弱无用生闷气呢,听见公公居然张口就骂人,哪能受的住? 于是,张家后院吵闹了整整一个上午,最终三败俱伤。王岐山先动手,给了儿媳妇几个老拳。张玲珑不甘示弱,立刻就抓花了公公的脸。王有根夹在中间劝架,一边是自己父亲,只是因为觉得他们太懒,不会过日子而骂他们,结果反而被儿媳妇骂了,他很生气与不忍;一边又是他的妻子,他早就被妻子给降服掌控了,知道妻子是受不了父亲张口就骂人。左右为难之下,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父亲与妻子双双拳脚相加。 最后,王岐山闹着要儿子休妻,说儿媳妇不但忤逆不孝,还不守妇道。 张玲珑拒不承认她忤逆不孝,认定是老头子为老不尊,至于不守妇道只说,她更是像受了莫大的冤枉,哭着跑回了娘家,说不和王有根过了。 林家院子里,小顺子给林睿搬了一把摇椅,一张小桌,小桌上放着几碟点心,一壶热茶,放在墙根下;林睿坐在摇椅上,津津有味的听着隔壁的吵闹声,惬意的品茶吃点心,毫不悠然快活。 小顺子规规矩矩的立在林睿身后伺候着,深怕一个不满意,被林睿训斥。 姚子清、林辰、林瑾、林冽和旺财、王晓都在干活,看着林睿的德行,无语的无语,黑线的黑线,鄙视的鄙视。虽然他们都很讨厌张玲珑夫妇,但是林睿一个大男人,居然听墙根,看热闹,也未免太小肚鸡肠了吧? 尤其是林瑾,觉得有这么个二哥,实在是臊得慌。 铺子已经开张了,和所有的新铺子一样,生意本应该很不好。可是,在这新铺子的两边都是胭脂铺,一些去两边铺子里的人见这里有家新开张的,虽然不如大‘红妆’高端大气,但是门面做的也很精致美丽,很吸引人,出于好奇或者捡漏的心理,居然捞了不少人气。 货比货之下,这家新铺子的东西虽然不如‘红妆’的好,但却比张家的好的多,价格也还算便宜。相信,用不了几天,张家铺子只怕连汤都没得喝了。 赶制了一批货出来之后,他们清闲了许多。 小打小闹了一段时间的林睿,又一次不满足了。 但是,他想要干一趟大的,却因为身份特殊而不敢干,索性也躲起了懒,每天都来‘红妆’蹲点,就为了看隔壁是怎样痛快倒霉,最终滚蛋的。 姚子清不得不承认,林睿的恶趣味比她还要严重。 张玲珑在娘家住了整整六天,王有根去请了四趟,说尽了好话,才终于回了家。 让林家几兄弟没有想到的是,张玲珑回家之后,居然亲自去求了张铺头。在林瑾眼中的丑八怪,在已经三十一岁的张铺头眼里,风骚诱人,泼辣豪爽,还是很有魅力的,至少比她那姿色平平,性情木讷的妻子好多了。 幸亏,林睿和林辰早就结交了张捕头,没少给张铺头孝敬。 这世上有一种男人,多情而好色,但却并不会为了所谓的情爱与美色,做出有失分寸之事,张铺头就是这种人。 于是,张玲珑将铺子丢给丈夫,又去了林岳大少爷家。 十里镇,林宅。 林岳在他最近纳的一个小妾的屋子里,一边吃早茶,一边给了一个家仆二百两银子,打发他去进一批药材。 腰肢柔软,眉目风流的小妾在一边乖觉的伺候着。 一个小丫鬟走进来禀报,说张玲珑来拜访金夫人。而金夫人正是林岳最近纳的这个小妾。喜欢成熟美妇人的他,纳的这个妾是个寡妇,二十五岁,比张玲珑小五岁。张玲珑和林岳大少爷的交往,全懒这位金夫人从中帮衬。 “那不要脸的*又来做什么?”金夫人虽然大方的帮衬自家男人与那张玲珑私通苟合,但心里终究不痛快,忍不住当着林岳的面,气呼呼的骂了起来。 “夫人,怎么说你们都是好姐妹。一大早的,她应该是有事吧?”林岳不由得心里有愧,软声赔笑道。 金夫人又酸了几句,听了林岳几句好话,最终还是让人请张玲珑进来了。 物以类聚,她打从前夫还活着的时候,就和林岳好上了。前夫生病之后,她也不用心医治照顾,最终使得前夫病死,然后她便嫁给了林岳。 林岳的前四个小妾有两个是寡妇,还有一个是楼子里出来的,但那两个寡妇都有些积蓄钱财,所以即便是不怎么得宠,在家里也有一定的地位。那楼子里出来的和林岳曾经的通房丫鬟因为手里没什么钱财,也没有靠得住的亲戚,年纪又大了,所以在家里过的也就比一般的奴婢强一点。金夫人前夫是个勉强糊口的穷鬼,娘家也没什么人,自知她不能和那两个寡妇比,为了不落的跟那楼子里出来的那位一样的下场,就算如今正的宠,也尽可能的顺着林岳。 对于偷情,她自己就是那种人,倒是不太很排斥,反正排斥也没有用。 不大一会儿,张玲珑被进了进来。尽管背后没少说尖酸刻薄的话,真正见了面,金夫人对张玲珑还是很热情的。 林岳也不回避,跟着两个女人一起说笑。 先交流了一下感情,活跃了一下气氛之后,张玲珑终于委屈之极的将林家几兄弟欺人太甚的事情夸张修饰的给两个人说了一遍。 金夫人听了之后,勃然大怒,义愤填膺。 林岳却是有些纳闷,那林家几兄弟的底细别人不清楚,他可很清楚。他还和‘四爷’商量好了,要经常给四爷送有关那几个兄弟的消息。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有制香的秘籍与手艺?还有前段时间他们卖的熟肉,那味道真是让人上瘾,吃了还想吃。可是,四爷说那也不是他们家的。 至于姚家,要是有这些手艺与秘法,不知道挣多少钱了,怎么可能没反应?所以,这也不是姚家的手艺。那么,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秘方,学来的手艺? “一天就卖上百两银子的货?你怎么知道的?你总不可守在他们铺子里看着吧?”林岳眼底闪过一抹贪婪。他手底下的两个铺子虽然也很挣钱,一个月也就能挣那么多而已。他的花费也很大,别看他过的很奢侈大方,但手里头还真没积攒多少。 不过,一天一百两的收入,林岳并不是很相信。 “我当然不能去他们家守着了,那次想去他们家串门,结识一下,都被人那么侮辱。我是听他们家伙计和那个二爷谈话时说的。听说他们那一天挣了一百七十两银子呢!都赶得上我们铺子里一年的收入了。几个月前见他们时,还是几个乞丐,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秘方,忽然爆发了起来。”张玲珑看似泼辣直爽,实则也很有心计,不动声色的道。 林岳笑而不语,他虽然贪婪林家几兄弟的秘方秘技,不过他们毕竟身份不一般,现在还不能动他们。他也是个胆大包天之人,倒是一点都不记得林辰他们曾经的身份,可是那位四爷,他可不敢得罪。 “玲珑,你先回去吧。且耐心等待,那家人蹦达不了多久。”林岳心里想了许多,脸上却不动声色,温柔的安慰了张玲珑几句,便让金夫人招待张玲珑,自己先一步离开了。 张玲珑固然风骚成熟,比起那些年轻的女子别有一番滋味,但林岳多万刚被金夫人榨干了身子,倒是没想着一大早就发情。何况,这些日子,他心里念着的只有一个女人,就是和金夫人在一起时,想着的都是那女人。 等走出了金夫人的房间,林岳温柔含情的脸一下子阴鸷狠厉起来。 林辰,就等着吧! 林家村的恶霸与英雄,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他!房敬轩那家伙,定然是不愿意始终被他们家操控,才允许那兄弟几个在林家村落户的。而那几位,果然不负房敬轩的期望,都很有本事。 他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若是那几位和他搞好关系,怎么说都是一个村的,团结起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最喜欢交有本事的人做朋友了。可是,他们对他的态度疏离又排斥。还有那个女人,防他如洪水猛兽。如此不给他面子,他岂能容得下他们?就算没有那位‘四爷’,他也要叫他们知道知道他的厉害。 不是把他当贼防吗?那个女人他还就要定了! 还有他们那个病秧子兄弟,那可真是美啊!就是女人,他都没见过一个比那病秧子更美的。到时候也留下来。 离开家以后,林岳径直来到了‘红妆’。如今的‘红妆’分为‘大红妆’与‘小红妆’两个紧紧相连的铺子。大红妆专门卖高档货,小红妆*较便宜的平民货。虽然论挣钱,还是大红妆挣得多,但论红火,却是小红妆更胜一筹。 十里镇富户很多,且富户大都是商人,但就是在那些富户家,‘大红妆’的东西也奢侈了点。除了那些顶阶富户家的主子们外,一般人能买上大红妆的一两样东西,便已经很值得炫耀了。而那些丫鬟们和家境稍次或者过日子较节俭人家的女主子们,则更喜欢小红妆的东西。甚至一些略有积蓄的平民百姓,也能买得起小红妆的东西。 小红妆一般都是小顺子看着的,而大红妆是林煜看着的。 装潢高雅,美轮美奂的‘大红妆’里,林煜坐在柜台后缝着衣裳。‘大红妆’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好半天才会进来一拨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供林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练功习武。但是,看铺子时显然不能做这个。那么,他就只能做针线了。 大哥身上那件黑色锦袍就是他做的,袖口的衣襟的闪电纹虽然是大嫂设计的,但他绣出来之后,比大嫂画的图还要漂亮。如今,他想给一家人都做一身好看的衣裳。 自从修炼了那功法以后,林煜的感官也越来越敏锐。有人进来,立刻就会察觉。 看见来人是林岳,林煜微微蹙眉,有些犯愁,澄澈漂亮的眸子一片清冷,身上穿着一身姚子清专门送给他的白色袍子,流云锦的面料,宽大的袖子,只在袖口,前襟等处绣着树枝艳红如血的红梅,抿唇不语,呼吸轻不可闻,真正是宛如谪仙,又宛如一副美人图,飘逸干净,一尘不染的同时,白色锦袍上的数枝红梅又使得他多了几分艳丽与张扬,刺激着人的眼球。 “小五兄弟。”林岳痴迷的看着林煜,见林煜迟迟不说话,只得含笑主动招呼。 “你来做什么?”林煜用他那正处于变声期,雌雄莫辨,偏偏有很好听的声音,冷冷的问。 林岳一愣,没想到林煜居然会如此直接干脆的表达对他的不欢迎。他怎么说都是上他们铺子里卖货来的,是来支持他们家的生意,这位怎么能如此对他? 还真是不通人情世故,但不知道怎么的,他的心反而因此一阵火热与瘙痒。 “呵呵,怎么着?生意上门,小五兄弟难道不欢迎吗?”林岳暂且压抑住眼睛里的痴迷,温柔含情的问到。 “你是来买东西的?要什么?我给你拿。”林煜虽然不知道林岳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总觉得这个大少爷的眼神很让他厌恶恶心,而且他牢记大嫂的告诫,对这个人充满了戒备与敌意。 林岳忍不住笑了,这美人是怎么长大的?怎么宛如木偶一般。 就在这时,柜台后的小门忽然被人推开,姚子清走了出来。 林煜一喜,清冷木然,宛如精致的木偶一样的脸上蓦然绽开一抹笑容,如同破云而出的阳光,格外明媚灿烂。但他并没有说话。 “大少爷,是来买东西吗?小五,去告诉你大哥一声,就说大少爷来了。”姚子清看了一眼纯洁的宛如白雪一样的林煜,心里暗暗摇头与忧虑,看来必须要想办法让他融入这个社会了,不然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 “……好。”林煜戒备的看了林岳一眼,不情愿的答应了一声,连忙就走,宛如一阵清风,瞬间就消失在了小门后。 他可不放心大嫂和那个林岳在一起,必须要尽快告诉大哥才行。 林岳看着还在晃动的水晶门帘,心砰砰直跳。那个病秧子刚才简直跟鬼一样!不但速度快如清风,而且悄无声息。想想他曾经的龌龊心思,不由得就胆战心惊,后怕不已。那病秧子绝对不正常!难道是武艺卓绝的高手?他就算也会武功,但绝对不是其对手。 第八十七章 可是,怎么可能?一个多月前,他还是多走几步路就累的呼呼直喘的病秧子啊!或者,他根本不是人? “大少爷,”看见如此模样的林岳,姚子清心情大好,笑容不由得真诚了许多,“想要什么啊?我给你拿。” 尽管不喜欢林岳,但姚子清还是很卖力的介绍推销了一番。 林辰很快就来了,林煜也跟在林辰身后,走起路来宛若在水面上飘,轻快无声。 林岳随便要了两样东西,花了五两银子,便被林辰热情的请去了后边。 “弟妹,听张铺头说,你的菜做的可好了,比十全楼的大厨做的都好吃。不知道为兄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尝一尝弟妹亲手做的美味。” 弟妹?姚子清对林岳大少爷的厚脸皮是真服了。这才见了她几次啊?就叫上‘弟妹’了,那她岂不是要喊他‘哥哥’,或者‘兄长’了?想的美! 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姚子清还是很礼貌的,算不上热情,甚至有些疏离与冷淡,但却不至于让人挑刺。沉默了一瞬,她才伸出右手,但见她一只纤细优美,白皙如玉的手上,一条红线从手掌一直蔓延道食指,周围还晕染着片片血迹。 “子清,你什么时候受伤的?”林辰一惊,再也顾不上与林岳虚伪寒暄了,大跨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姚子清的手,心疼不已。 “大嫂……?!”林煜也又是震惊,又是心疼,也凑了过去。 林岳的视线便被林辰和林煜遮挡住了。姚子清见状,另一只手忽然在伤口上一擦,那条细细的伤口便晕染了开。然后冲两个人狡黠的一笑,小声道:“假的。”她给林辰他们做饭都做的有些不情愿,何况是林岳。 林辰他们是她的家人,就算不情愿,为了让他们高兴,委屈一下自己也没什么。林岳算什么东西,也想吃她做的东西。她现在可不是厨师了。 “大嫂,你……?!” “子清……。” 林辰和林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且,她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啊?他们怎么没有看见? “既然这样,你就先看着铺子,不要做别的活了。”林辰震惊了一瞬,便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也不想要姚子清亲自给林岳做吃的。 “嗯。你去招待大少爷吧。让林煜留下来,帮我一起看铺子。”姚子清道。 相较于自己这个美女,姚子清觉得,林煜这个男女通杀的美人更加危险,更需要保护。 “好。大少爷,请。”林辰松开姚子清的手,若无其事的去招待林岳。 林岳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怎么感觉这家人没有一个正常的?看看,林辰这样子多么一本正经,严肃冷峻?可刚才发现姚子清受伤了,那个紧张的劲头,真是比对亲娘还贴心。他这个风流多情种都自愧不如。而一转眼,这位就又恢复了一副冷硬汉子的形象,变脸比翻书都快。 林岳被林辰请去了后院,正好林冽也在,兄弟俩人一起招待,伺候之人自然是王晓。 林家没有丫鬟,只有四个小厮,还是林睿半做善事,半贪便宜,买下来的几个乞丐流民。不过,小小年纪就跟着母亲管过家,跟着父亲训练挑选过人才的他,在选人上很有一套。几个小厮各有特点,且除了旺财之外,都兼具着丫鬟的特质。 “明天我再去一趟东洲城,再给你抓一些药。” “啊?不用了吧?”林煜刚拿起一件朱红色的袍子,正要缝合袖子,听到姚子清的话,有些发懵。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很健康了?甚至比林睿和林瑾都强壮了?那只是表象,先天本源之气亏损,可不是那么容易补充的。”姚子清对林煜的蜕变很满意,不愧是真正的少年人,又天赋过人,只一个月的时间,身上的怯懦气息便没有了踪影。 不过话说回来,信心与气势全都依赖与实力,以前的林煜身体弱成那样,又没有其它东西可作为靠山与助力,怎么可能凝聚的出强者之心?而现在的他,不但身体恢复了健康,而且还有了高超的武力与成为强者的希望与动力,自然更容易生成强大的信心与气势。 林煜没有再说话,只是抿唇一笑,白皙如水晶般剔透的脸上晕染出一层薄红,看起来格外美丽动人,腼腆可爱,芊芊十指如花一样翻飞,穿针走线,澄澈如琉璃的风眸闪烁着盈盈光点,之前的清冷漠然似乎如春雪一般消融殆尽了。 就像林睿对钱财,林瑾对读书的执着一样,他对健康也有着极其狂热的追求。既然大嫂这么说,那么他一定要好好配合,让自己的身体更加健康,长命百岁。 林岳一直在后院纠缠了林辰和林瑾大半天,傍晚时才离去。 表面上看,这位大少爷好像真的是喜欢欣赏林家兄弟,想要结交。但就是粗神经如林冽,也觉得他不太正常,有些古怪。 黎明,夜色深沉,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已经很久没有早起的姚子清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身边的林辰听到动静,也跟着起身。 自从‘红妆’开业之后,他们就有了单独的房间,终于能如其他夫妻一样有了自己的私密空间。 “再睡一会儿吧。这里离东洲城又不是很远。天亮再起床也不晚。”林辰看了一眼窗外道。虽然黎明的夜色格外深沉,但他天赋异禀,不但身强体壮,力量过人,目力也比一般人更厉害,如此夜色里也能勉强看清东西。 “不了,我还想中午时就能回来呢。回来之后,我想要回林家村。”姚子清摇了摇头。她毕竟不是正常人,不论是修炼功法,还是灵魂里带着的天性,都更喜欢烟火气少,草木旺盛,灵气充沛之地。 在十里镇已经呆的够久了,她要回去。 林辰其实也想要回去了。不知道怎么的,他小时候分明是京都之人,过的也很开心。但现在,却更喜欢生活在山野之地。他哪里知道,姚子清给他教的所谓的‘内功’根本不是普通的功法?就算以他的体质,不能像林煜一样修炼出灵力,但修炼日久之后,也多少会染上一些特殊的习性。比如和姚子清一样,喜欢草木旺盛,生命气息浓郁,灵气充足之地。 东边库房里,林煜也已经起床了。 自己动手洗漱过后,林煜便开始盘腿坐在木板搭成的简易单人床上,开始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修炼。 “五爷……”王晓轻轻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想要伺候林煜,却发现林煜根本就不用他伺候,就自己做好了一切,便没有打扰林煜,反而退到门口,也配着林煜一起修炼起来。 姚子清这伴随了她几世轮回,不知道多少年的神秘功法,根本就不是内功心法。至今为止,她一共教会了四个人,被四个人修炼成四个样子。 林煜修炼出了灵气,最然没有她的天赋异能,不能淬炼草木精华,凝练生命气息,但却滋养*,强健灵魂,最符合这功法的原样。 林辰等三人,则是把它真的当成内功心法修炼了,炼出了内力,但又和普通的内力不同。就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内力,也各不相同。别人或许没有发现,但林辰却是有些见识的。对此,他很疑惑,但既然是姚子清拿出来的,她又没有告诉她,他便装作不知道。 总之,他相信她不会害他的。 王晓在修炼上,天赋直追林辰,修炼出的内力透着股锋锐与冷意,而且泛着绿色。小顺子也早就起身,还烧好了热水,开始大嫂卫生。作为奴仆,若是起床的比主子还晚,就算大爷和大奶奶不怪罪,二爷知道了也会教训处罚他的。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林辰和姚子清便要动身。 “大哥,大嫂,我也想去东洲城,带上我好不好?”林煜忽然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道。 林辰一愣,姚子清更是有种吐血的冲动,这林煜是怎么回事,最近变化一天比一天大,居然学会卖萌了。他终于知道他的色相杀伤力卓绝,并且愿意利用了吗? “好……。”尽管心里还存有犹豫,但林辰还是抗不住林煜装乖巧,扮可怜,撒娇卖萌的威力,迷迷登登的就答应了。 姚子清有些不忍直视的背过了脸,不过她其实也有点受不了林煜这美丽动人,乖巧可人的样子,不打算拒绝。让他见见世面也好。如果有机会,甚至该让他见识见识这个世上险恶阴暗的一面,免得他太单纯无知了。 林煜开心的笑了,他本就是个纯粹之极的人,如今更是清冷简单,也不用收拾什么东西,直接就跟着出了门。 “大哥。” 刚出门,林睿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看林睿背着个包袱,穿着干净利索,显然也打算出门。 “等一等,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林睿快步走了上来,忽然看见林煜,迟疑了片刻,最终和蔼可亲的一笑,“怎么,小五今天也要一起去吗?” “嗯。”林煜也笑的无比开心,乖巧的点了点头。 就算是亲兄弟,就算林家几兄弟的感情都很好,但他们毕竟是七个完全不同的人,不是克隆复制品,相处模式,感情的份量还是有差别的。比如说自私护短,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林睿,始终对林文和林宝有些介怀。毕竟他们两个的生母曾经几次三番的设计他们母子,差点没害死他。 而对待林瑾和林煜,他就宽容的多。尤其是林煜,从小就体弱多病,让他心疼不已,格外的照顾。在林煜跟前,他的肚量绝对比林辰还要大,温柔绝对比林瑾更胜一筹。以林煜的聪明敏0感,自然也能感受到这一点,所以他在面对林睿的时候,也格外的亲切。 “你不是再给我做袍子吗?做好了没有?”林睿看了看身上这件普通的丝绸长衫道。 “好了。我在山里时,就做的差不多了,昨天正好缝合了。”林煜又转回身,返回了铺子里。 “真是麻烦。”姚子清嘟囔了一句。以前的林睿不是挺实用主义的吗?如今怎么越来越排场,越来越讲究? 林辰却是知道,林睿本是就很讲究,只不过这十年来里处境让他没有能力讲究而已。如今越来越排场,越来越讲究,也正是因为他的实用主义。他所有的讲究都在自己的负担承受范围之内。 “走,进去看看林睿要打扮成什么模样。”姚子清招呼了一声林辰,也跟着走回了院子里。 库房里,简易木床的床头有一个简易木箱,箱子里放的全是林煜的东西。 林煜亲自打开木箱,取出两套男式的衣裳,中衣中裤都是用白色的细棉布做的,外袍却是颇为贵重的流云锦。流云锦是东螭国最有名的几种布料之一,上品的流云锦,上品的价值不低于七百两银子;中品的价格不低于三百两银子;下品的不低于一百两银子;听说还有极品流云锦,一匹要几千两银子。不过,他们这流云锦属于次品,参杂了九成的普通蚕丝,价钱也只值十来两银子。 林煜跟着林冽进山时,林睿倒腾货物,在挣钱的同时,也攒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流云锦就是那时候弄得,一共四匹,分为黑、白、红、蓝四种颜色,其中一匹还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个洞,另一匹的染色局部出现了瑕疵;还有一匹的纺织不合格。但就算这样,也比一般的锦缎品质要好得多。 破了个洞的黑色流云锦,林煜给林辰做成了袍子,破了的地方修补了一下,放在了腰间,系上他特意制作的加宽型腰带,根本看不出来。而且,那腰带他很费了些心思,绣了一些暗纹,做的很精致,很配林煜的身材与气质。 另外三匹,白色的他给自己做了一件外袍;红蓝两色的给二哥和三哥一人做了一件袍子。 林辰的袍子,他早就做好,稍下了山,已经穿在了身上。 “二哥,你看看喜欢哪一件?”林睿打开另外两件锦袍问。对于这次的几件衣裳,他都很满意,比他当初给大嫂做的衣裳好多了。不但细节处理上没有瑕疵,他还特别用心,做出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林睿对于林煜一个男孩子,却喜欢做针线,已经接受了。再看看这两件锦袍,他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简直是太让他惊艳了。 “大哥,你们看我穿哪件好?”林睿看看这件,又看看那件,哪件都很喜欢,恨不得都占为己有。 姚子清白了林睿一眼,懒得发话。她算是发现了,林睿这人复杂又极端。一方面是个大男子主义者,还总带着上位者的傲气与冷血;一方面却有总是流露出一些很女性化的特点。比如说小心眼,比如说现在这种对漂亮衣裳的贪婪。看他的样子,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漂亮的衣裳都占为己有。 “不知道。我看哪件都很好,都一样。”林辰很诚实的道。他本人的话,更喜欢男性化,简单一点的衣裳,若是没有能力挑剔,那么只要能穿就行;如果有能力挑剔,甚至有更多的选择,那么就追求尊贵。但林睿不是他, “快点,不要磨蹭了。别忘了不久之前,一件麻布短褐就让你高兴的找不着背了。怎么现在这么好的衣裳,还这么磨叽?又不是去选秀,用得着选一件衣裳都这么费时费力吗?”姚子清有些急促的催道。 “哼。”林睿冷哼了一声,果然不再磨蹭,拿起了一套朱红色外袍的衣裳。 这身衣裳,内衣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外袍不但颜色鲜艳,而且做工精致,设计精美,还绣着各种华丽而又不繁杂的绣纹,格外张扬惹眼,繁华雍容,估计穿在林睿身上,会显得很贵气,倒是附和他的气质。 而另一套衣裳的外袍是蓝色的,虽然也很精致,但几乎没怎么用刺绣,更加朴素而清雅。 另外,箱子里还有几件半成品,用的虽然不是流云锦,但也都是丝绸布料,是给林冽和小双胞胎的。 看着这些东西,不论是姚子清,还是林辰兄弟,都觉得林煜不是他们的兄弟,还是他们可人的妹妹。 “麻利点。”看林睿选好了衣裳,姚子清转身就走。林辰和林煜也跟着姚子清就走。 林睿果然臭屁起来了,选好了衣裳之后,还特意梳理了一下头发,换了双鞋才。然后又叮嘱敲打了王晓和小顺子一番,才急忙去追林辰他们。 临近冬季,昼短夜长,他们到东洲城后,天才刚刚亮。 进城之后,林睿便独自离开了。林辰、姚子清和林煜则直奔药铺。这一次,他们去了五味堂。 今天的三个人,打扮都格外惹眼,令人不敢有丝毫小觑。 相较于林辰和林煜身上的流云锦袍,姚子清的衣着打扮反而不够看了。再加上三人的相貌气质,掌柜的干脆打发掉伙计,直接招待他们。 第八十八章 “几位,里边请坐,需要什么让伙计送进来就是。”掌柜的直接将三个人请到了隔间里。 虽然,五味堂的大厅里就光明正大放着各种价值千金的名贵药材,但真正交易时,只要价格超过一千两银子,掌柜的都会把客人请进隔间里商谈。 在掌柜的看来,林辰和林煜穿着的虽然不是真正的流云锦,但是做工精致,款式美观丝毫不逊于那些顶级贵宾,绝对是大款。 “掌柜的,百年以下的黑参与紫芝,还有九籽金莲都给我们送上来一些吧。我想要一件一件的挑。”姚子清淡着一张脸,端着一副高贵冷艳的架子道。 “啊?”掌柜的愣住了,他还当这几位是大款呢,怎么一开口就是‘百年’以下啊?就算是黑参这样的宝贝,百年以下的货,也就值几十两银子而已,离千两银子差远了!他不是白白高兴,还把他们请到隔间里伺候了吗? 可是,人都请进来了,总不能把又赶出去吧?掌柜的暗自叹气,懊恼看错了人,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喊进一个伙计,吩咐送一些货进来。 “多送点来啊。越多越好。”姚子清补充道。 一听姚子清要得多,掌柜的又恢复了一点精神。 不多时,伙计便带着一捆黑参,一箱子紫芝和一盒子九籽金莲回来了。这伙计倒是实诚,姚子清说‘百年以下的’,他便全拿了十年到二十年的,而且真的拿来了很多。 林辰和林煜也对药材的年份很不满意,但都任凭姚子清做主,不发表意见。 掌柜的也对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伙计很无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就算这几个人想要捡便宜,但他还是相信,这几个人是有钱人。百年以下包括的多了。十年是百年以下,九十年也是百年以下。可是十来年的黑参,一棵只值数两银子,而九十年的则值一百多两银子。 “林娘子,这伙计憨厚,把库房都给端来了。”掌柜的冲姚子清尴尬的笑了笑,他看得出,这三位里头,是这女人做主。 “嗯。”姚子清点了点头,打开捆黑参的草绳就挑选起来。 一捆三十多棵的黑参,她挑选了十五棵。又挑了十五棵紫芝和数两九籽金莲。谁也看不出她挑选的标准是什么,只看得出她挑选的很认真。挑完之后一算账,才值五百七十两银子。 掌柜的已经懒得再献殷勤了,不耐烦的让小伙计带走挑胜的东西,强撑着笑容就要收钱。 五百两银子,在一般铺子里,已经是很大一笔交易了,可对于五味堂来说很寻常,至少不值得他如此上心。黑参的成本本来就不低,再加上采摘,运输,保存的费用,也就剩几十两银子的利而已。 姚子清仿佛没有看见掌柜的的失望与鄙夷,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张银票,细数之下,才五百五十两。 “这个……”姚子清高贵冷艳的架子终于端不住了,尴尬的看向掌柜的,“我身上只有这么些钱了。” 掌柜的脸刷的黑了,再也维持不在表面上的风度,看她刚才那比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还高贵威严的气势,那比公主郡主还要贵气傲慢的架子,他还以为她有多了不起呢?原来是个破落户! 林辰和林煜也呆滞了一下,他们今天分明带了一千两银子啊?! “大嫂,……”林煜疑惑的出声,却被姚子清狠狠的一个眼神,给噤住了。 林辰本来也想要说什么,还摸了摸袖子,他身上正好带着二十两银子,可是此情景,终是没有做声。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那二十两银子就给你们让了。走吧!”掌柜的脸色变了好几变,终究是上了年纪,见过各色人等之人,没有发火。不管怎么样,比起那么拿着药方抓普通药材之人,这几位也算大主顾。 “如此真是多谢了!”姚子清一脸感激的道谢。 “谢就不用了,就当是我老头子做善事了。老头子还有事,就不陪几位了。伙计,送客。”掌柜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敷衍之极的笑容,几乎是把样子三人给赶了出去。 大街之上,林辰终究没有忍住,抱怨道:“子清,你这是何必呢?幸亏林睿没有跟我们来,不然上了他的面子,丢了他的脸,他就算不生你的气,也要自己难受好几天。”为了贪便宜,脸都不要了。 姚子清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你放心,就算这样,那掌柜的也挣了好几十两呢。”至于林睿,他虽然要强好面子,但如今却在一步步的被钱财攻陷,几乎堕落了,能省点钱,他未必会在乎脸面。 “你们不要怪我,别以为我们现在很有钱了。我们需要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林辰没有再说话,他其实理解姚子清的做法。他们现在的处境确实很不妙。而且,以前只想着吃饱穿暖活下去,没时间想别的。可如今不用为饿死冻死病死发愁了,有了剩余的精力,难免会想一些被他们压抑隐藏在心底的东西。 若说落到如今的田地,他心里没有怨恨与不甘,那也太不孝,太窝囊懦弱了。就算他不在乎是否窝囊,几个弟弟也未必会甘心就此认命。还有子清,能多攒点钱也好。 按照事先说好的,他们又去了东市。 “大哥,我打算再买几个人,你们看怎么样?”林睿很快就也来了东市,见面就急匆匆的道。 林辰看了看身后,在不远处一个买菜的摊位前,一个瘦弱的中年人正在询问菜价。 “我去再买点菜”姚子清忽然转身,也走向那个菜摊。 林辰和林煜连忙跟着。林睿被凉在了原地,气的脸一红,也跟了上去。 “这是什么菜?”姚子清蹲在地摊边,抓起一把紫红色的茎菜问。她还真没见过这种茶。 林辰不动声色的蹲在姚子清另一边,将那瘦弱男人隔在了一边。而林煜则一眼不发,悄无声息,宛若鬼魂一样,站在了那人身后,黑白分明,一尘不染的风眸里一片冰冷漠然,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不过,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他气息又有些萎靡。 “这是紫叶菜。我们北边没有,是从南边运上来的。小娘子,给您称两斤吧。”买菜的是个布衣老头子,笑呵呵的道。 “嗯。两斤太少,我想多要点。只是,这菜多少钱一斤?” 磨磨蹭蹭的讲了半天价,姚子清才称了十来斤的菜离开。他们刚离开,那瘦弱男人也称了一斤紫叶菜,起身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但是走了没几步,他忽然觉得一阵心悸,浑身无力起来。 “大嫂,等等我。”林煜发现那男人没有再跟上来,和姚子清打了声招呼,忽然转身就走,宛如一阵清风,无声无息,眨眼就不见了。 “小五!”林睿吓了一跳,和林辰对视一眼,就要去追。 姚子清也惊讶不已,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走一步喘三喘的林煜居然成‘水上漂’一样的大侠了。这速度,连她都不愧不如了。 最主要的是,从来都乖巧听话的他,居然会擅自行动了。 “等等。”姚子清一把抓住了林辰的袖子,“先等一下吧。你不可能永远都在他身边保护他。我看小五还是很厉害的,就给他一些机会,让他锻炼锻炼。以后若是忽然遇见什么事情,你们又不在身边,他也不至于惶恐无助。” 林辰黑着脸,显然对小五忽然变得这么胆大包天很不高兴。但没有说什么,真的放慢了脚步。 “你们说什么呢?刚才那男人不对劲?”林睿却还是很不放心林睿,再也维持不住假面,着急惊惧的问。 “我们从一进东洲城就被人盯上了。”林辰道。 林睿惊怒不已,却没有再失态。这也在情理之中,那人既然发现了他们,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毫无作为?不过,那老头子或许真的有些顾念父子之情吧?不愿意对他们赶尽杀绝,就算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只要他们不威胁到他,也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那伪君子的死棺材,自然不愿意明着对他们不利。 看似偏激的林睿,其实心里很冷静理性,知道就算是恶人,也有一时心软之时。 只要那老东西一天不死,他们就不至于彻底走投无路。他现在只担心林煜,担心那‘死棺材’和他其他一些所谓的叔叔伯伯们会对他们下暗手。 “大哥,别听她的!走快点吧!”林睿自知追不上如今的林煜,也知道就算他追去,真有危险,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他对大哥无比的崇拜信任,仿佛他大哥是天下无敌似得。只要大哥和他一起去,小五就不会有事。 林煜走的很快,不多时就追上了那瘦弱男人,却发现那男人脸色很难看。他正一脸木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呢。那男人忽然脚下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地。 “死人了——!” 不多时,那片街道就闹了起来。那瘦弱男人居然在大街上猝死了。正好附近有个老大夫,被人请了来验看,得出的结论是那男人有心疾,忽然间心疾发作而亡。 林煜宛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退出人群,反了回去。 尽管容颜出众,足以让人看一眼就记忆一生,但不知道怎么的,在人群之人,他就像是笼罩在一层雾气里,朦朦胧胧,让人迷迷糊糊的看不清,记不住。 “什么?那人死了?”林睿听到消息,震惊不已。 林煜点了点头,看了姚子清一眼,跟往常一样腼腆乖巧,面带欢喜的微笑,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小五,你……”林睿看着林煜,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虽然早就发现林煜变化很大,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比女孩子还要娇弱怯懦的林煜,如今居然这么的……他不知道变态这个词,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看他刚才那鬼魅一样的身法,想着他刚刚才看到死人了,如今却又这么一副比以前还要腼腆乖巧的样子,实在是……。 林辰也深深的看了林煜一眼,又看了姚子清一眼,道:“我们快走吧。”他倒是觉得,林煜变成如今这样,并不是很奇怪。不说林煜本身的秉性,就说他和姚子清关系那么好,那么喜欢崇拜姚子清,而姚子清又是那样一个……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言说的怪人与狠人,他变成如今这样,又有什么奇怪的。 东洲城东元巷一个三进的院子里,林辰四人在林睿一个老熟人的带领下,径直进了二层院。 这个院子是东洲城一个人牙子的院子,专门做人口买卖生意的。 今年的大灾,使得人命比草还要贱。不如卖儿卖女买奴仆的,就是自卖自身之人也多得是。对于从南边上来的那些人来说,只要能有口饭吃,就算是与人为奴为婢也很乐意。 可是,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为奴为婢的。 人伢子养着人,在出手之前也是要管吃管住的,若是急忙脱不了手,没准就赔了。所以,这里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质量还可以。 林睿那位‘童兄’将几个人请进正堂里,好茶伺候着。 已经冬天了,屋子里很冷的。姚子清尤其怕冷,早就穿上了棉袄与棉裤,整个人显得臃肿不堪。 不大一会儿,童兄的一个手下就带进来了一溜十二个人。 “大嫂,这一回你要不要选一个丫鬟啊。”林睿笑问。在不熟悉之人跟前,他一向礼数周到,待姚子清很礼貌。 林辰也想要姚子清选一个丫鬟,想当初他生母那样的身份,还有好几个丫鬟伺候着呢。 “我不需要人伺候,你们选吧。”姚子清摇了摇头,对于没买人口,她虽然不赞同,但在这样一个社会,这种情况下,这些人若是有人买去,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所以,她的心态很平和。如今他们缺的是能帮上忙之人,丫鬟最多只能伺候她一个人,还要管吃管住的养活着,太浪费了。 这十二个人年龄各不相同,都面黄肌瘦,显然这些日子没有吃饱。 “大哥,你看看可有合用的?”林睿又对林辰道。 林辰漆黑的眸子在这行人身上一一扫过,随手指向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人。这两个人是这一行人里边最瘦的,眼窝深陷,皮包骨头,都看不出本来的容貌了。一身破旧的麻布单衣挂在身上,如同挂在骨头架子上一样。这让林辰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们从渔阳村逃离后的那段日子,若不是他们当机立断,进了大青山里,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饿的和他们现在一个形象了。 “你要这两人?这两个年纪太大了,不好调教了。”林睿犹豫的道。他刚才只是跟往常一样,装个样子,表演兄友弟恭而已,没想要真的让大哥选人。在挑选人上,他还是更相信自己。 “嗯。就他们吧。看他们的情形,再没人要就要饿死了。”林辰道。 “可是大哥,我们这是买人,不是做善事。这两个人年纪太大了,不容易调教。你再看看吧。”林睿对大哥真是无语了。 姚子清也有些诧异,看这两个人虽然像饿死鬼一样,几乎让人不敢直视,但脊梁骨挺直,没有一点奴才相。年纪又这么大了,性格已经定性,确实不好调教。何况,他们家情况特殊,挑选人不是要看看看忠诚度吗? 她才不信林辰到如今都只顾着发善心,而不顾给自己带来危险。 倒是被点名的这两人,高兴不已。年纪较大,骨架比较结实的那位,拉住那个比他小点,瘦竹竿的一位,就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表忠心。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个年轻点的少年,显然不怎么情愿,头磕的很敷衍,很痛苦,像受了莫大的屈辱一样。他不愿意给人做奴才!不愿意卑躬屈膝!还有他那眼神,太过明亮桀骜,透着野心勃勃。 林睿一看到这两位的眼神,就不痛快起来。 姚子清却是一笑,问‘童兄’,“这两个人来了几天了?我猜一定没有人愿意要他们吧?他们这样子,哪里像是当奴才的?” ‘童兄’尴尬的一笑,看隐瞒不了,索性如实道:“没错,这两兄弟来的日子倒是不长,也就四天而已。可他们饭量太大,一个人能吃三个人的东西。可我也是做生意的。如今人家又便宜,一个人顶了天也就买七两银子,差一点的人二三两银子也不一定有人要。哪有钱让他们往饱了吃啊?他们吃不饱,就抢别人的,可凶了。简直跟狼一样。还傲的很,都已经自卖自身了,有人来选人时,还一副很有骨气的样子,人都是来买奴才的,不是来买仇人的,谁敢要他们啊?我正打算着,实在不行把他们赶走算了呢。” 两兄弟里的哥哥一听‘童兄’的话,立刻急了,连忙道:“老板,我们已经知错了。你看,我弟弟如今不是老实多了。千万不要敢我们走。”又连忙给林辰和姚子清磕头,“大爷,大奶奶,我们兄弟虽然落到如今境地,有些不甘心,但时间长了就好了。只要你们肯赏我们口饭吃,我们兄弟绝不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之人,一定把你们当再生父母,当恩人对待!求大爷给我们一次机会。” 那位弟弟有些心疼不忍的看了一眼哥哥,终究还是挣扎着低下了头,道:“大爷,大奶奶放心。我们兄弟别的不敢保证,但绝对是忠诚信义之人,只要你们愿意买下我们,定然不会对你们有二心。至于伺候人,以我们的本事,学起来很快的!” “哦?你到是挺傲气,挺自信吗?”姚子清笑道。他终于明白林辰为什么会选这二人了,一方面出于同情,一方面怕是看重了这两位的体魄与傲气吧? 别看这两位瘦的如同骷髅,但是骨架却很结实健壮,比例也接近完美,养一养的话,倒是可以当护卫或者武士培养。这样想着,她又道,“过来,张开嘴,让我看看你们的牙齿。” 这兄弟俩脸立刻变得难看古怪起来,看牙齿这不是选牲口时最常用的方式吗?这女人把他们当什么了?这几天刚刚磨下去的屈辱感再次冒了出来。尤其是弟弟,几乎是用犀利凶狠宛如饿狼一样的眼神直直的看向姚子清。 林辰和林睿也有些黑线,他们倒不是觉得看牙口有什么不好,但姚子清是个女人,而这两个虽然不成人形,但也是男人啊?这种事是她能做的吗? “大嫂,你想怎么看?我帮你看吧。”林睿笑的无比灿烂森寒的道。 “好吧。你去看看,牙齿要整齐,结实,洁白。牙齿越好看,就证明肾脏越强健。而肾脏乃生命之本,肾脏好就证明他们身体好,力气壮,活得长。耐操练。”姚子清虽然很想亲自去看,不过看屋子里这些人几乎脸色都古怪不已,只得作罢。 林睿已经想到,大哥为什么选这两人了,没有再反对,屈尊降贵,一脸嫌弃的走了前去。 挣扎再三,‘两兄弟’终究还是张开了口,让林睿验看。他们还不想死,为了活下去,只得忍耐了。 林辰和‘童兄’看的稀奇,也都凑了过去。 经过查看,这两人还真是牙口好。虽然很久没有刷牙了,但牙齿依旧比一般人干净整齐。林辰又查看了一下他们的双手,估测了一下他们的四肢与腰身,越看越满意。 “林辰,你可想好了。这个人倒是个可信的,不过这小子却是一头狼,弄不好会被他反噬哦。”姚子清本不愿意就看人方面多发表意见。她虽然阅历丰富,但很多时候看人的眼光还真就不怎么准。 但是,经过他们三人一番全方位的验看,这位‘弟弟’几乎呀忍不住了,那眼神简直像是困兽,是魔鬼,欲择人而食。 “就他们了。”林辰主意已定,不愿改变。 第八十九章 林睿也不赞同要这俩人,可林辰一旦主意已定,他也改变不了。 接下来,林辰没有再发表意见,任由林睿挑选。林睿又选了一个二十好几岁的男人,叫范明。最后又选了个二十几岁,看起来很健壮,但透着股干练的女人,叫‘孙嫂’。 至于之前选得两兄弟,他们也问了一下名字,分别叫‘高武’和‘高朗’,确实是两兄弟,都是从南边逃难上来的。据说是走投无路了,又一时间找不到糊口的活计,才自卖自身的。 挑好了人,他们立刻起身,就要离开。 只是,快要到城门口时,姚子清忽然决定去看看姚家的老宅子。 怎么说都是她原主的老家,有些事情还是要尽快弄清楚,并且解决的好,不然就对不住原主了,她会心里有愧。 而她,最不愿在心里留下愧疚之情了。 林辰三人虽然不想姚子清多想以前之事,可也不想逼迫她忘记自己的身世。 姚家老宅离城门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这是一条一里长的街道,整条街上只一户人家,那就是姚家。虽然姚家几乎是举家搬迁了,但祖宅并没有废弃,留下了一些忠心的仆从看守打理。 姚子清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对林睿道:“我脑子出了点问题,以前的事情记不清楚了。你去帮我打听一下,姚家大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我如今过的也挺快活的,但要是有仇的话,一定要报。不然就是这一世死了,心里也难以安宁。什么喜欢自己妹夫,害的自己妹妹流产,就那样的货色,用得着我劳心费力的去祸害他们?” 就是以前那个姚雪,估计也不会那么不堪的。 林睿摇了摇头,“我才不去呢。有必要吗?管她什么愿意,他们想要你生不如死是事实。” 关于姚子清勾引自己妹夫,结果自己妹夫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又还自己妹妹流产,脾气暴躁,对嫡母不敬,心肠恶毒,几次毒害妹妹;忤逆不孝,恃宠而骄,蛮横无理……之类的传言,这段时间在东洲城传的可厉害了。在那些传言里,那位姚家大小姐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坏的女子,一无是处,让他听着都觉得杀了她都不解气,怎么对她都不算过份。 很显然,不管那些传言是否属实,都有人故意宣传败坏她的名声,而且力度很大。 “小狼子,你去。”姚子清忽然看到林睿身后,一双眼睛依旧亮的惊人,透着桀骜痛苦,屈辱锐利的高朗。 “……是。”高朗依旧高昂着头,答应了一声就走。 “我和你一起去。”高武连忙小跑着,就要跟着弟弟一起去,显然是不放心弟弟。 “大高,你回来。”姚子清喊了一声。 林睿也眼眸中戾气一闪而过,冷声道:“高武,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大奶奶吩咐你和高朗一起去了吗?记住,以后不许擅作主张,我们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先是我们家奴才,然后才是你弟弟的兄长,要分得清主次!” 高武一怔,有些失魂落魄的停住了脚。 高朗更是猛地停住脚步,背影僵直,屈辱不堪。 林辰也看了高武一眼,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不管出于什么愿意,选择了,决定了,承诺了,就不能后悔!选择了之后才后悔,除了证明你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外,还显得你很蠢,没有担当!” 高朗紧紧地攥了一下拳头,然后徐徐的呼了口气,松开了手,有些僵硬的继续往前走去。 高武回头,一双虎目里充满坚毅与坚定,坦然的看向林辰,弯腰施了一礼,声音沉稳雄厚,坦荡果决,道:“大爷放心,不是大爷逼迫的高武,是高武自己愿意卖身给大爷,无论如何,高武都不会做对不住大爷之事的。” “那就好。”林辰平静冷肃的道。看向高武的眼神威严而具有压迫性,却唯独没有轻视与鄙夷。 这眼神让高武很舒服,心里那因为卖身而引起的屈辱感顿时消散了许多。 “范明,你留下等小狼子,我们先回去了。”姚子清看了看已经开始西斜的太阳,又指了范明道。 范明也是个饿的皮包骨头的流民,是为了给老父亲治病,才自卖自身的。可惜,老父亲还是没能活下来。但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心里倒是没有多少遗憾与不甘。对于如今的身份很适应。沉默寡言,但又懂得察言观色,听到姚子清的吩咐,恭敬的答应了一声,也不多问。只是偷偷地看了林辰和林睿一眼。但这也在情理之中,在一般人看来,有林辰和林睿在,理应这两人做主。 对于林睿选人的眼光,林辰和姚子清都很满意。 至于林煜,对这些事情根本不愿意操心表态。 林辰想了想,给范明留了二两碎银,让他们吃饭办事。至于他会不会贪污克扣银两,甚至带着银子走入,虽然担心,但正好可以试一试他们的人品。 紧赶慢赶,等回到十里镇,已经下午了。 于是,姚子清决定在十里镇再呆一天,等明天让林瑾来十里镇,把‘红妆’给林瑾管理,伙计兼掌柜的有小顺子,再把范明留给他,她就能回家了。 高朗和范明晚上才回来,林睿没有会杂货铺,也留在红妆里,一家人除了林瑾和小双胞胎,都聚在红妆里。连小顺子和小六子都被喊了来,加上今天新增添的四个人,都聚在一起。 晚饭还是姚子清做的,不过孙嫂给他们几个奴仆另做了一锅。 孙嫂是唯一一个专业奴仆,八岁时就被父母卖掉,先后在一户小富之家,一户大富之家和一个官宦之家当过奴仆。旧主是东洲城一个六品文官,据说祖宅在京都,是名门世家出来的,主母也是个很高贵的大家闺秀之处,治家很严。任满之后,旧主不愿意将所有的奴才都带回去,便将东洲置办的家产都变卖了,奴仆都发还身契放了。 可是,孙嫂在那富商家时,就已经被主子沾过便宜,失了贞洁,后来又先后嫁过两个人,都是奴才出身,与她倒也般配,却都死了。已经二十六岁的她,也没有怀过孕,估计是身体有毛病。已经习惯了当奴仆的她,索性再一次选择了卖身为奴。 主子没有吃,孙嫂也不许别人吃。 小六子和小顺子殷情的把桌子搬到外边,吃完饭之后,孙嫂和范明将桌子撤了下去。 姚子清捧着一个茶壶,躺在一张摇椅上,茶壶里里是刚刚烧好的热水,正好暖手。 林睿觉得,如今他们家下人多了,规矩要更加森严,才不至于乱套。所以打算做一次认真的训话与调查。林辰和姚子清自然要配合。 “范明,听说你识字,这是家规,你负责交给他们,三天之内必须背会。”林睿坐在另一只摇椅之上,虽然没有姚子清的慵懒,但也无比惬意。 范明恭敬的上前,接过纸张,道:“二少爷放心。” “先给他们念一遍吧。”林睿又道。 于是,范明念了一边林睿制定的家规,一条一条,格外细致,连怎么说话,怎么走路都写的很清楚严苛,但是又合情合理。 等范明念完家规以后,林睿又进行了一场将近半个时辰的训话,目的很简单,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要懂得守本分,要衷心耿耿。不然,他可不是心善之人。对于这些下人了,他不介意露出他凶残阴险,不容小觑的一面来。 等训完话,林睿开始给他们安排工作。 “小六子和旺财,还是跟着我去杂货铺。小顺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大爷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王晓……” 姚子清忽然悠悠的道:“王晓就让他跟着林煜吧。” “……好吧。林煜确实要个人伺候。孙嫂,你就跟着大奶奶,大奶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范明……” 林辰忽然道:“范明就让他当管家吧。” 啊?范明当管家?小六子等人都又惊讶,又不服气。凭什么啊?尤其是小六子与高朗,那不服气完全显露在了脸上,若不是发话之人是林辰,他们总是有些莫名的敬畏,只怕都要争辩了。 就是小顺子都很不服气,一个新人而已。就算是选管家,也该从他、小六子和旺财几人中选吧?他觉得,小六子虽然有些小聪明,精明干练,但不够稳重,还不如他更适合当管家。 只有王晓和孙嫂还算镇定,王晓毕竟年幼,又性格古怪,没什么野心。而孙嫂,却是在默默地观察这家人,并且和她以前的主子们做比较。 很明显,这家人的条件不是定好,住宿很困难。但似乎钱财方面并不困难。而这些主子们,则让她疑惑不已,有些不好判断。 “好吧。就让他先当几天管家试试。”林睿虽然也对大哥的决定很惊讶,但却没有反对。就他们家现在这家底,管家也没多大权利,至少他是不会放权的。 “哼!”高朗狠狠的瞪了范明一眼,道:“我大哥也识字。论才德不比范明差。论忠心也不比任何人差。大爷,还请三思。范明当管家,高朗不服。”就算他不愿意当奴仆。但既然已经是奴仆了,那么他便想要当奴仆里最好最风光的。 “你大哥和你就暂且跟着我吧。”林辰道。 高朗还想说什么,高武连忙制止了他,道:“能跟着大爷,是高武的荣幸。大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姚子清也笑道:“小狼子,你这样可不好哦?会让人怀疑你是个不服管教的狼崽子,不敢用你的。怎么,你觉得你大哥跟了我大哥,还会折辱了他不成?还不如当管家不成?” 高朗看了姚子清一眼,又连忙低下了头。他确实是个不安分得主,从小就这样,连父亲都不太能管得住他。这个女主子太漂亮了,就算他身份卑微,但从小就桀骜不驯,自视甚高的他,还是看一眼就觉得心里酥酥痒痒的。最主要的是,这女主子对他的称呼与态度,总像是调戏一样,但又透着股隐隐的,让人不易察觉的傲然与戏谑。使得他很清楚,就算他在不安分,再胆大包天,也不能对她又不敬之心,不然…… 还是大爷和二爷,短短的一番接触下来,就让他不敢太放肆了。 就是那位对着家人是无比乖巧腼腆的绝世美人‘五爷’,偶尔流露出的眼神气势也清冷漠然,一看就是为狠人。 这是一家无比古怪的人。 “大奶奶,小的……小的没有那个想法。小的愿意跟着大爷。”高朗再一次屈服了。 “哼!你愿意跟着大爷?说的好理直气壮啊!那如果大爷又不愿意要你了呢?正好,这院子里有的是杂活,就交给你吧。”姚子清忽然讥讽的一笑,柳眉高挑,无比尖刻的道。 高朗一惊,低下头不敢再说话。果然,这个女主子也不是好惹的。和二爷倒是很像一路人,都是笑里藏刀,心狠手辣,性情古怪之辈。 林睿也道,“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不愿意?或者说,你就要跟着大爷?” “小的全凭几位主子做主。几位主子让小的做什么,小的就做什么。不论是跟着大爷,还是在这院子里打杂,小的相信,小的都能做的很好!”高朗被逼无奈,只得表态。 “哼!”林睿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这个高朗,他反正是不敢留在身边。真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身份。至于他自己说的过往,傻子才会相信。 林辰看姚子清和林睿都说完了,才道:“你也跟着我吧。不过,你也记住大奶奶的话,不要做白眼狼。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忠义’。如果你忠义,那么就算有些别的缺点,我也能原谅。但你要是有那背信弃义的心思,我决不轻饶。” 高朗和高武心里一惊,连忙一起表忠心。看得出,这位大爷要比二爷和大奶奶好伺候多了,为人正派而宽厚,但是若因此就小觑他,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至于忠义,这不是应该的吗?他们也最讨厌背信弃义的小人了! 林辰他们又没有做对不住他们之事,是他们自己愿意卖身与他,自然不该反咬一口。 “现在都散了吧”林睿接着道。 经过刚才一番培训与敲打,八个下人门都规矩了许多,齐齐行礼,退了下去。 “你也下去。我不喊你,就不用在我跟前伺候。”姚子清将唯一一个想要留下来的孙嫂也打发了。 等下人门都推下去了之后,林睿道:“大哥,我把钱又花光了,在东洲城又卖了三间铺子,记在陶小幺的名下。不过,又立了一个字据,你们看看。” 林睿从袖子里掏出一纸契书,给了林辰。 两个人又看了一下,这算是一个字据,明确表示林睿对他有大恩,愿意将名下九成的产业给林睿。也就是说,不管陶小幺以后挣多少钱,其中的九成都属于林睿。若是以后陶小幺起了贪心,想要将铺子占为己有,这张字据就能让他把九成的产业吐出来。 “那陶小幺还是有些本事的。就是鬼心眼太多,跟着我赚了点钱以后,就以为自己很厉害了,想要单干,结果赔的一文不剩了,还被他老子打了一顿。幸亏他二嫂帮忙推销的‘冰肌膏’‘嫩肤水’‘玉颜泥’在东洲城还真就打开了一条通道。他二嫂也因此落了不少好处,不然连他哥哥嫂子都不要他回家了。”林睿道。 姚子清和林辰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他们的东西在十里镇已经火过一阵子了,之后的生意虽然也不会差,但想要一天就能成一百多两银子的挣,是不可能了。想要真正的挣大钱,还是要在东洲城这样的大地方。 最主要的是,有了陶小幺这个明面上的老板,他们终于可以躲到幕后了。以后就算不得不离开十里镇,陶小幺也能替他们保管住一份产业。 “那铺子你准备做什么?胭脂水粉的话,就要另想办法了。我们这里的干花,也就够‘红妆’用。不过,除了女儿香,我这里还有一些食用香料的秘方,用来做吃的,能让普通的食物更加鲜香。是一般香料十倍的效果。”姚子清道。 “那铺子很大,有三个开间,一个后院,后院有两进,一共十二间房子。就先做熟食生意吧。”林睿始终记的姚子清当初买的熟肉,真的是令人吃了还想吃,想想就垂涎欲滴。一旦有个正式的铺面,一定会卖的很火。 “这些事你做主吧。” …… 就要十一月,在十里镇呆了将近两个月,姚子清和林辰终于回家了。 没错,是回家。尽管他们曾经有过好几个家,但如今,他们却对林家村这个家,充满了归属感。这是他们在历经磨难,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完全靠自己的双手建起来的家。 有了这个家之后,他们有了一个暂时的安身立命之所。 他们最终并没有放弃旧院子,反而将旧院子的三间土坯房修葺了一下,虽然看着依旧很破烂,但遮风挡雨完全没有问题。 林瑾终于有了大把是时间装文人,玩文艺,在房间里练字。 林冽则在院子里练武功。在内力修炼上,他终究是脑子不太好使,比不上大哥和五弟,但是大哥教了他几招拳脚功夫。不停歇的忙碌整整十年的他,终于有时间练武了。也不嫌幸苦,每天就那几招,反复的练习。 就算脑子笨,但林冽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比如说对于自己喜爱的事情一片赤诚,坚毅勤奋。 与旧院子一墙之隔的新院子里也已经完全修盖好了。 看见大哥和大嫂回来,林冽猛地收住了招,傻乎乎的笑起来,“大哥,大嫂,你们可回来了!你们不知道,这些天你们总不回来,家里只我们四个人,可没意思了。咦,他们是谁?” 高武和高朗相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抹惊讶与钦佩,这个看着有些傻的糙汉子,可不一般啦。刚才练得那几招,虽然简单,但一招一式都很实用。而且,这人好大的力气! “这是我们新买的几个人。这是你们四爷。”林辰给双方做了一下介绍。 “四爷好!”高武和高朗连忙给林冽抱拳弯腰施礼,按理说他们第一次见新主子,应该磕头才是,可他们终究做不来随便给人磕头之事。 “哦,呵呵。嘿嘿。你们好。”林冽有些尴尬的一笑,连忙回礼。他已经不记得曾经的辉煌,不记得他当少爷时的生活了。如今的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土豹子,还真不习惯当主子。对此,林睿没少鄙夷教训过他。 不过,林辰一般是不会管这些的。所以,几个弟弟在他的带领下,都有着自己的个性。 “四爷……”高家兄弟都有些受宠若惊,尝试过了林睿和姚子清的古怪难缠,领教过林辰的不动如山,再见到这位四爷,他们真心觉得这一位实在是太厚道了。 林瑾从房子里走了出来,也笑着和林辰姚子清问好。 高家兄弟连忙再次行礼,这一次不用介绍,他们就知道这位是‘三爷’了。林瑾也比林睿三人和气厚道多了,居然掏出一把银子,给两个人,包括曾在两兄弟身后施礼的王晓一人打伤了十来文铜钱,不好意思的道:“我身上也没带多少钱,第一次见面,这是赏你们的。” 高家兄弟连忙面色古怪的道谢。 姚子清看的嘴角直抽搐,林瑾这是又找回当初当公子哥的感觉了吗?居然一见面就打赏,看那样子,若是手里有银子,定然会直接赏银子了。 不过,她也因此忽然想起来,林瑾和林冽也是大人了,是不是该给他们些零花钱用啊? 以前,林家的钱都在林睿身上,如今林家的钱则归林睿和姚子清共同保管。林睿管杂货铺,以及他倒腾出的银子。姚子清管大小‘红妆’。 第九十章 虽然林辰身上也没有一分钱,可他在林家相当于家主,需要钱了,只需一开口,至少林睿是不敢不给他的。可林瑾和林冽就不同了。他们是弟弟啊。林瑾又总是和林睿较劲,肯定不会主动像林睿要钱。 看来,他们也该学学真正的大户人家,发月钱才是。 “林瑾,你赶快去十里镇吧。你大嫂想留在林家村,我也想和林冽一起,乘着冬天农闲,进几回山里。你去看着‘红妆’铺子。”林辰道。 “好。”林瑾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道。 看林瑾这样,林辰忍不住皱眉,很显然他还是没有想通放下,“我已经找了个媒人,想给你和林冽说一门亲事,你喜欢什么样的?”虽然他已经决定先不给林瑾说亲了,但若是不和林瑾说一声,就直接给林冽说亲的话,只怕最近变得很敏0感的林瑾又会不高兴。 “……我和林冽?那二哥呢?”林瑾的脸色陡的一变,一片赤红,有害羞,还有恼怒,又有些伤心。到不完全是因为姚子清,主要是觉得大哥这是因为那个原因,故意急着给他说亲,有些委屈而已。 想当初,他们兄弟几个关系多好啊?有什么好处,大哥不是让着他们,顾着他们的?如今却……对于现在的大哥来说,姚子清才是最重要,最亲近的吧?他们兄弟终于要决裂了吗?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父亲和父亲的兄弟们。 容易钻牛角尖的林瑾,不禁激动起来。 “你二哥说,他还没有挣够钱。想要先立业,后成家。等我们家有了一定的产业,他有了一定的本事,就能娶到更好的女人了。”林辰如实回答。他对林瑾的激动有些懂,又有些不懂。 “那我也还不成亲。等过几年再说吧。”二哥看不上一般女人,他难道就愿意随便讲究吗?他不由得想起了喜儿。这些天那个女孩子没少来找他。让大多数时候脾气很好的他都受不住了。 可是那样一个比一般男人还要高大,比男人还要豪迈,偏偏又花痴好色厚脸皮,大字不识一个,毫无规矩礼仪可言……他宁可一辈子打光棍,也不要那样的女人。 “好吧。”林辰直到林瑾傲气,又颇有些书生的风流倜傥,在这方面是不会委屈讲究的。毕竟是嫡子出生,就算地位上稍逊林睿一头,但也是从小就高人一等的长大的,不像他从小就把自己看的很寻常,能遇见子清,真的是上天给他的恩赐。不然,他还真就有可能随便找一个女人,安稳度日了。 林冽在一边傻傻的看着大哥和三哥说话,等说完了,才红着脸道,“大哥,我也不想成亲。哪有当哥哥的还打着光棍,当弟弟的就成亲的?再说,女人都很吓人的。要是运气不好,娶得母老虎,搅加精,尖酸刻薄,不要脸的女人回来,那可如何是好?我还不如一辈子打光棍呢。” 林辰无奈的摇了摇头,姚子清一脸好奇的盯着林冽的脑袋,想知道他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想出的这些东西?看他挺开朗乐观的一个人啊,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悲观? 就是高家兄弟都忍俊不禁。 王晓一如往昔的沉默不语,呆滞木讷。 还是林煜体贴,安慰道,“四哥,你说什么呢?你怎么就这么倒霉,能遇上这样的事呢?你放心,大哥和二哥一定会帮你好好相看的,我也会帮你挑选的。一定会给你找的好女人。你想要什么样的啊?” “嘿嘿。”林冽的脸更红了,由于肤色太黑,黑红两色一调和,看起来格外古怪,“也不要多好。就和大嫂一样的就行。不如大嫂的也行。但一定不能说泼妇,荡妇,尖酸刻薄,自私自利……。” “你闭嘴吧你!”林瑾实在是忍不住了,呵斥了一声。在他听来,林冽这简直是诅咒自己嘛。 “那就先算了吧。娶了妻子,就要和你们分开了。我还不想和哥哥们分开。就算是贤惠的女人,有了女人也会和大哥你们不亲了。” 姚子清对林冽是彻底无语了,这话肉麻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兄弟是断袖呢。 林辰也严肃了脸,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兄弟再亲,哪能过一辈子?哪个人最后都是要和自己的女人或者男人过的,不可能和父母兄弟姐妹过一辈子。至于女人,不就是那回事吗?只要长的端正,品行端正,能生孩子就是了。” “我不管!我就是不成亲!二哥和三哥不娶媳妇,我就不要媳妇。”林冽毕竟正是十五岁的少年,被林辰一呵斥,也生起了叛逆心理。 女人他虽然很想要,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一想起来就害怕。 有道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渔阳村时,他见识了太多母老虎,搅家精,整天吵得家宅不宁,泼妇,公媳,妯娌,夫妻,甚至邻居,女人吵架看着就头疼。还有一些女人出于各种原因,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的。 再说,二哥和三哥都没有成亲,就他成亲了。总觉得他好像就不再是家里的人了,和哥哥们不亲了。他要娶了媳妇,肯定不能和大嫂比。大嫂是大哥的媳妇,人又那么好。再怎么着也不会被分家分出去,他们也会很尊敬喜欢她。但他不敢保证他娶得媳妇是怎么样的,哥哥弟弟们是否喜欢。 “他不想要就算了吧。”姚子清看着林冽摇了摇头,才十五岁而已,就算身体发育的很快,但心智发育的却有些迟缓,他根本就还不想成家,还想当孩子。 林辰有些生气,林睿从小就有主张,林瑾从小就傲气,两个人不听他的话也就罢了。没想到林冽如今都不听他的话了。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他不就是想尽快给父亲留下血脉后代,让父亲就算是被废除了姓氏,冤屈抑郁而死,但生命与子孙后代却能延续下去吗? 虽然他已经成亲了,可毕竟只他一个人,不保险啊?何况,谁知道子清什么时候才会怀上他的孩子。 成亲多少年不怀孕的女人,或者怀了孕生不好,或者生下以后长不大的事情太常见了。 父亲妻妾成群,也只有他们兄弟七个后代而已。本来他还有个姐姐和一个妹妹,谁父亲的另一个妾室所生,都在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就是林煜,也幸亏是嫡母亲生的,若只是个庶子,困怕也养不活。 林瑾又和林煜说了几句话,看林煜身体挺不错的,心里宽慰了许多。他是个谨慎小心之人,看大哥他们都回来了,不放心把铺子交给几个仆从,立刻就去了十里镇。 …… 上午,林冽、高武和王晓都在院子里习武。 林煜也一个人躲去外边林子里修炼‘内功’去了。 姚子清和林辰带着高朗到了新院子里,坐在上房新打的椅子上,听高朗汇报在东洲城打听的消息。昨晚高朗已经汇报过了,但当时人多耳杂,他应该有所保留,有些话没有照实说。 “什么?你说我母亲也被那女人买了?而且买在了暗香楼?我父亲去西罗国做生意了,没有回来?”姚子清听了高朗的汇报,勃然大怒。 这是姚子清这一世第一次如此不克制的愤怒。 高朗面色古怪,对于这位女主子和姚家的事,也稀奇震惊不已。总觉得这太荒唐了。 “如此说来,姚旭恒不是不管我,是不在家了?” “当时姚老爷还在家呢。出了那件事以后,大奶奶被关了起来。后来姚老爷奉皇上旨意,去西罗国贩马了,姚夫人才对大奶奶下的手。” 林辰也很愤怒,但他是越愤怒,看起来反而越平静,只是会不由自主的散发出冷气,制造低气压,让人知道他很生气,问:“姚旭恒又不是当官的,连皇商都算不上,皇上怎么忽然给他下旨?”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听说他们家而姑爷是皇亲国戚。” “真是个鸡鸣狗盗,鬼鬼祟祟的苟且阴暗之辈,娶个妻还要隐瞒身份,不知道皇上和太后,贤妃知道了,会不会接受那女人!什么姑爷啊?就他们那关系,她们家小姐也就是个妾。”林辰也难得的言语刻薄起来。 高朗的心怦怦直跳,从没有觉得如此震惊紧张过,这林家究竟是什么人家?居然还和皇上有干系?而且还说话如此大胆! 姚子清不关心姚珠是不是被那个‘死棺材’皇子给骗了,问,“如此说来,我勾引我那个所谓的妹夫之事是真的了?” “咳咳!”林辰尴尬恼怒了,“子清,你胡说什么?” 高朗更是低着头,不敢回话。他自以为胆大包天,聪明过人,但是这件事,还有这位女主子却让他真的不知所措了。 “我那二妹今年九月才及笄,也就是说,她生孩子时才十四岁半了?但她那孩子,怎么看都比一般一岁的孩子还要肥大,难产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吗?真的是因为我推了一把,摔了一跤,才小产的?还难产了?我真的有那么恶毒吗?好吧。就算我很恶毒,但是我真的有那么愚蠢吗?那么明目张胆的对嫡出的妹妹下手,是作死吗?”姚子清皱着眉,一脸疑惑的问。 “咳咳,”高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他也觉得这个女主子貌似真的不是好人,但是听她这么一说,又觉得这件事怕是不简单,另有玄机?只是,他偷偷抬起头,看了女主子一眼,看她一脸认真而疑惑的样子,真是无语之极。 他这女主子到底是什么怪胎啊? 林辰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子清!”又放软了声音道,“你不知道,大户人家的后院可复杂了。女人家玩起心计,斗起狠来,那绝对比男人更阴谋诡计多端,更狠辣凶残!就算是你真的很蠢,但那样的话,你就更不可能斗得过她们了。” “是啊。我看那三个人就浑身不舒服,一个个的都是既想当婊0子又想立牌坊,恶心极了。哼!说句实话,我什么样的恶人,坏人,凶人没见过啊?每个人……” “子清!”林辰再次呵斥,平时任性胡闹,调皮捣蛋也就罢了,今天的话也太粗鲁了!表子这样的词语,也是能随便说的吗?还是当着男仆的面。’ 就是高朗,也震惊得目瞪口呆。 “好了,子清,我知道你很生气。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岳母赎出来。”林辰安慰道。这么激动的子清,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好吧。先把人弄出来再说。怎么着那个女人也给了我生命,没有她就没有我,理应把她当恩人一样对待。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若是还想着姚旭恒怎么办?” “你先出去。”林辰招手打发走了高朗,起身到姚子清身后,忽然连椅子一起,抱住了姚子清。尽管姚子清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受伤,只是单纯的愤怒,可他还是觉得很心疼。 皇甫嵩!我们之间的仇恨又加了一笔! 下午,去东洲城来不及了。林辰便亲自教高武和高朗武功。果然如他所料,这两兄弟居然本身就武艺高强,只不过内力被人用药给废掉了。 姚子清便给他们把脉,尝试着配了几副药。 几天之后,高武和高朗的武功开始恢复起来。 林煜的药也是姚子清亲自煮的,她直接将药做成膏状,吃一天,歇一天。表面上看不出太大的变化,但她和林煜本人都发现,林煜的本源之气在缓慢的恢复。 这一天,林冽带着高家兄弟和王晓去了大山里打猎了。 在家里只呆了半个月的林辰和姚子清再一次动身,去东洲城。临行,她特意带了一些东西。有‘嫩肤水’‘玉颜泥’和‘冰肌膏’,还有她特意制作的香包与香水。 和以前一样,他们先去十里镇找林睿。 林睿不在十里镇,将两个铺子都交给了林瑾,也去了东洲城。让林辰和姚子清没想到,有些呆,又有些傲气的林瑾,居然也有些真本事,将两个铺子管理的很好,账目也格外清晰。 赎人也许会很费钱,他们足足带了五百两银子。 第九十一章 东洲城,一个偏僻的小院里。 林睿盘腿坐在三间正房隔出来的暖阁的矮塌之上,旺财和范明跪坐在他的对面,三个人中间摆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一本本账册和一叠叠纸张。 三个人一边翻看账册,一边写写算算,时不时的还会交流上几句。 忽然,一个悄无声息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里,立在了矮塌旁边,躬身施礼,用因为苍老而有些破裂尖细的男音道:“二爷,大爷和大奶奶进城了。” 林睿停下手中的笔,站起了身,道,“带路。”又对正要起身的旺财的范明道,“你们两个继续。” “是。二爷。”悄无声息的老者恭敬而又不显卑微的道。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身材枯瘦,面色微黄,一身半新不旧的布衣,站在高台之上也让人觉得很普通的老头。一双浑浊的老眼和一般身份普通,地位较为底下的老头一般无二。但旺财和范明却对他不敢有丝毫小觑。 不知道二爷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人,绝对是传说中的侠客高人。 跟着老头离开小院,不慌不忙,慢慢悠悠的走出这片小巷,穿过几条街,正好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林辰和姚子清。 老头不动声色的融入大街之上的人流中,自始至终都看不出他和林睿有什么关系。 “大哥——!”林睿惊喜的大喊了一声,像是偶遇了林辰一样,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但即便是如此,他的行走之间也透着股贵气的从容。 林辰和姚子清停步回头,看着一身朱红色锦袍,玉簪束发,腰带精美华丽,腰坠玉石香囊,脚蹬玄色缎面靴子的林睿,林辰和姚子清相视一眼,都有些感慨。自从离开了大青山,林睿几乎是一天一个样,迅速的成熟蜕变,终究成了今天这样那么眉眼含笑,低调温润,也宛如发光体,让人无法忽视的模样。 “大哥,我在东洲城买了个小院,你们要不要先去坐坐啊?”林睿笑道。 “小睿子,你不是挺抠门的吗?如今怎么这么能挥霍,难怪这半个月的时间,林瑾那里没有攒下一两银子。‘红妆’的银子都让你花了?”姚子清有些不痛快的道。 林睿在姚子清跟前,难得露出尴尬心虚之色,但很快就又缓过了劲,笑容越发灿烂亲切起来,与笑里藏刀那种笑不同,他今天的笑透着不易察觉的讨好与卖乖。虽然说,他自认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们大家,可他用的毕竟都是姚子清挣的钱。 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个小叔子,花费大嫂的钱,反正林睿觉得挺不好意思。也幸亏姚子清是姚子清,不是别的女人,他早就把她不当正常女人,甚至正常人来对待了,不然定会比现在还要心虚愧疚,甚至有些自卑,男子汉的自尊也会受挫。 “好。就先去你那里坐坐吧。”林辰道。他确实有许多话想要和林睿说。 “那大哥,请!大嫂,请!”林睿故意彬彬有礼,斯文温雅的做了个标准的邀请礼,端的风度翩翩。 林辰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 想当初,他们离开渔阳村时,可不像他跟姚子清叙述的那么简单。当时有暴民山匪冲进渔阳村,杀死了里正一家以及其他一些人不假。但是那山贼是林睿主动联系勾结而来的。而林睿那么做,完全是林辰的授意。 那件事,只有他们兄弟俩人知道,就是林瑾等人都以为那只是个巧合。 当初,林辰做那个决定,也是冒着一定的风险的,而且在良心上也承受了一定的压力。 渔阳村的里正跟房敬轩完全不同。房敬轩虽然也会借着里正的身份与职权,为自己谋些好处,但总的来说是个比较正派宽容之人。可那个里正,甚至是里正的妻子家人都无比的令人憎恨,就连他们家只有九岁的孙子,也比一般孩子恶毒阴险,顽劣变态,曾经弄瞎了一个五岁小孩的眼睛;推倒一个八十三岁的老太太,致使那老太太中风;还格外早熟变态的凌辱亵渎过村里一些小女孩。 最重要的是,那家人不知道奉了谁的命令,一边监视他们,一边处处找茬欺压打击他们,不处理了那家人,他们根本跑不了。所以,对于那家人的死,他们并不觉得愧疚。但是,暴民山匪都是一些失去了理智与道德束缚的疯子,除了里正一家,还不顾他们的约定,祸害了渔阳村不少人家。 如今看来,他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虽然那件事有违他做人的准则,使得他身上背负了无辜的生命,手上间接的沾染了血腥。但能看到林睿像今天这样的笑容,再想想如今的林瑾等人,他觉得就算是要身上背负更多的罪孽,也是值得的。 林辰又看向了姚子清,几乎是永远平静无波的心境忽然有些起伏激荡,不由自主的就伸出一只大手,握住了姚子清柔若无骨的小手。 姚子清诧异的看了林辰一眼,动了动手腕,想要挣脱。但林辰的手劲太大,她没能挣脱。再看了林辰一眼,她挪动脚步,并排站在了林辰身边,将和林辰紧握着的手,掩盖在了俩人宽大的袍袖之下。 林睿看到这一幕,张了张嘴,又要说什么,但最终眼神一黯,没有说什么。比起第一次看见林辰和姚子清在大街上互动肉麻,如今他已经镇定多了,只是微微有些脸红,撇开了脸而已。 他也知道,渔阳村逃离虽然让他们兄弟挣脱牢笼,摆脱了困境,找到了一条生存之路,但却在大哥心里留下了愧疚不安。那一次,就是看似最狠辣不安分的他都没有想到别的,是大哥独自决定并且制定出了那个计谋。 本来,他和那些暴民小头目谈判好了,不伤及无辜。可是,那时的他们毕竟太年轻幼稚,低估了人性恶的一面。没想到那些人会背信弃义,不但大肆抢掠还滥杀无辜。就是他们,若不是大哥和四弟以武力恐吓,也会惨遭横祸。 大哥还是太厚道了啊!换了他的话,虽然不会主动害人,但是如果只有祸害别人才能闯出一条生路的话,他一定会做的,而且不会有任何愧疚之心。 他们对别人心善,可谁会对他们心善? 那些手里没有沾过血腥的人,只是没有实力与机会而已,若是面对生死考验,没有人会始终保持善念? 何况,那次的祸事真的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如果,非要怪罪的话,罪魁祸首也是那些把他们逼到那样的境地之人。 三个人走进小院,直奔暖阁。 “你们两个出去。”林睿等范明和旺财行过礼之后,便将两个人打发了出去。 “你究竟想做什么?”林辰看着这间布置简约而又不简单的暖阁,盘腿坐在矮塌上,一脸凝重的问林睿。 姚子清也探究的盯着林睿,“我们进城不久,就发现了一个老头子,那是你的人吧?” 林睿脸色微微一僵,“你们发现了‘老头’?难道他其实不怎么厉害,我被骗了?那老头是暗影阁退下来的。听说他在暗影阁时身份不低,能力不小,只是由于年纪太大,没能竞争上阁主,才离开的暗影阁。” “我们已经不姓‘皇甫’了。可我们的身体里又留着‘皇甫’姓氏的血脉。你从来都是谨慎之人,我对你很放心。希望你一直能这么谨慎下去,不要异想天开。”林辰又道。 “我知道。大哥,你放心吧。那个姓氏已经与我没有关系了。至少我已经不把我们和那些人当亲族了。所以,属于那个姓氏的东西,我不会贪图的。就算贪图,也是在有一定的实力与机会的情况下。现在,我们没有实力与机会。我一直记的你那句话,比起别的,活下去最重要。至于其他心思,我们的身份毕竟太特别了。”林睿也难得一脸认真的道。 “大哥,你们放心,我如今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我们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不至于在遇见突然的祸事之时束手无策。有钱能使鬼推盘,我现在最想做的还是挣钱。若是有朝一日能成为姚旭恒那样的一国首富,对我来说,未必比以前那身份差多少。”林睿眼眸亮晶晶的道。他虽然蜕变了许多,但总的来说还是个冷静之极的人。有些事情,他还不敢妄想,现在的他就是一个财迷而已。 “那就好。”林辰道。他性格宽厚,又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智慧与准则,对几个弟弟很宽容,只要不是人格上有明显的问题,从不干涉他们的性格与喜好。 姚子清也不想干涉林睿做事,他们虽然是一家人,但一家人也是由一个个独立的个体组成的。就算林睿如今用了不少她的钱,但她并不是很看重那些东西,而林睿也绝对不是会一味贪她便宜的人。 “你现在有几个老头那样的人啊?”姚子清好奇的问。 “两个,另一个才四十岁。是老头的侄儿,因为能力不足,在暗影阁也只能混个中游,进不了更高层,成不了精英,所以没有进暗影阁核心。没有进入核心的成员,想要离开暗影阁,暗影阁并不过问。” “如此说来,你现在的消息也很灵通的?” 林睿脸色凝重了起来,“没错。那人叫黑翼,武功在暗影阁最多属于中上,当然较一般人还是很厉害的。不过,那人打听处理消息的能力很不错。‘死棺材’只是让人监视我们,没有采取什么行动。除了‘死棺材’,老头怕也知道我们的情况了。” 林睿最后一个老头说的是当今皇上,但他们都被废除国姓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人。林睿又心里有怨恨,说起来时显得格外讥讽。 “还有,刘嘉宝败了。被南边的大义王和大明王联手打败了。如今的南方已经渐渐的成了气候,那些暴民乱民都安定了下来,山匪盗贼也被一些势力给平定的差不多了。至于一些小势力,则被大势力给吞并了。剩下的几个势力都是有些手段的,尤其是大义王和大明王,都是乱世英雄一样的人物。刘嘉宝不需要多久,怕是要退回东洲城了。” 形势严峻,直接干系到他们以后的生活,林睿不知道从那里弄的,居然有一张地图,三个人看着地图商量分析了一会儿。结合林睿打听来的消息,觉得大明王和大义王还真有可能成气候。刘嘉宝退兵以后,大义王恐怕会像西南方向发展,而大明王很有可能背上,攻占东洲城。 东洲城地里位置特殊,北边人称他们南方人,南方人又认为他们是北方人,坐落在大青山脉以南,再南边有一条大河,叫做大归河。如果大明王能读过大归河,占领东洲城,那么就控制住了东螭国的南北要道。若是能大败大义王,那么简直就是占据了东螭国的半壁江山。 “若是占领了东洲,不论是北上征伐,攻占东螭国北边江山,还是以东洲为据点,平定南方,占领东螭国的半壁江山,与东螭国分庭抗争,都将不再是难事。就是不知道大明王是个怎样的人。”林辰很冷静的道。 林辰在武功兵法方面深受父亲影响,颇有父亲的风格,但相较于从小就飞扬自信的父亲,作为庶子,性格宽厚的林辰,性格更加平和。在做人方面比父亲强多了。他知道,战争不同于战斗。想要取得战争的胜利,光有武功兵法上的优势还不够,还要有人格等其他方面的优势才行。 天时地利人和对战争的影响比战斗的影响还要大。 自古以来,那些战场上的天才与王者反而输的一败涂地,倒是那些战斗天赋只是比较高,但并不是无敌,只是在用人等其他方面都比较厉害的人反而会出乎意料的成功。 “你们两个是希望大明王成功呢?还是不希望大明王成事啊?”姚子清看着林辰和林睿都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戏谑的问。 林辰沉默,林睿也笑容不语。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有些复杂。 按理说,作为皇甫一族的血脉,从一出生,他们的骨子里就带着与生俱来的荣耀感,就连林辰也不例外。林睿更是战王府的嫡子,战王的继承人,跟那位高高在上,神明一样的存在是亲祖孙。那人当初还对他很好。以至于他的骄傲有很大一部分正是来源于那个东螭国最尊贵高上的掌控者的喜爱。 出于人类特有的自私特质,他们自然也希望他们一族的江山能千秋万代。 不过,他们如今已经不能算作‘皇甫’一族了,他们被除去了姓氏,混乱选了一个‘林’字为姓。而除去他们姓氏之人,正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那个他们曾经最敬畏敬仰与崇拜的存在,那个让林睿觉得骄傲与慈爱的存在。 ‘皇甫’一族留给他们的除了血脉与生命,还有耻辱与伤害。 更何况,他们现在的处境,就算是暂时摆脱了明面上忍饥挨饿,被人欺辱歧视的痛苦,却依旧如临深渊,不知道什么时候遇见意外,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一步踏错,就会再次跌落进深渊,甚至于万劫不复。 与所谓的血统荣耀感与血统归属感比较,还是自己的性命与利益更重要。 大明王若是真能有所成就,攻占东洲城,他们就有可能彻底摆脱如今的困境。但是,就算是如今那位高高在上的存在和那一群人对不住他们了,是他们的仇人。可再早一点的祖先却没有。 再者说,就算他们被如今‘皇甫’一族的掌控者除去姓氏了,他们自己也心存仇恨,不愿意在做回那一族之人,但他们体内流淌着的血液却不会改变,身份毕竟太敏感了,大明王真要打算夺取‘皇甫’家的产业,岂会完全把他们当成与‘皇甫’家无关之人? 他们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 一想到这些,林睿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凶残起来,温润的眸子里燃烧起了地狱一样阴冷而又疯狂的暗芒。就是林辰,身上也溢出一圈圈森寒之气。 那些人可是他们的血亲啊,居然把他们逼到了如此境地。 “如果没有当初之事,”林辰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无比坚定平静的道,“我们就算是拼尽自己的最后一滴血,也要为守护东螭国的江山而战斗。但是现在,‘皇甫’一族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的家人与族人只有你们,只有你和林睿他们。当然,以后我们家还会增添人口的,我们会有自己的子孙后代,林睿他们也会娶妻生子,就算分了家,也是我的族人。我们这一族未必会比不上‘皇甫’一族兴盛。我们的祖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父亲。” 林睿有些血气激荡的看了林辰一眼,也深吸了一口气,才平静了下来,忽然一笑,道:“大哥,你早该这么想了。你这人什么都会,就是太……了。” 林睿没忍心,也不愿意说出林辰太什么了,但很明显,他是嫌林辰太迂腐刻板,太规矩,太老好人了。 “还有林瑾,到现在还想着父亲是被奸人所害,迟早有一天会平冤昭雪,真相大白的。还指望着那老头替父亲平凡,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恢复父亲的荣耀和属于我们的一切呢!嗤!现在就是那老头想要给我们所谓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也不稀罕。谁规定天下就一定是‘皇甫’家的?谁规定皇甫家的祖孙就该什么都不需要付出的得到荣华富贵?我林睿如今只佩服两种人,那就是真正的圣贤或者有能力之人。可是,这世上有几个圣贤?那些被人追捧的圣贤真的有那么完美圣洁,值得尊敬吗?”林睿又道。说这话时,依旧面带微笑,语气悠悠的,不显急躁,可眉宇之间却透着股从未有过的恣意洒脱,张扬嚣张。 姚子清难得的冲林睿点了点头,尽管她和林睿看似总是相互讥讽挤兑,实则却相互欣赏。在某些方面,他觉得林睿的想法与她最接近。比如说,他刚才这一番话,就让她颇为赞同与欣赏。 天下之大,有德者居之。 小心眼的林睿,其实颇有些大智慧与大胸襟,能在这一点上看的如此之通透,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社会之人,并且还是最特权的皇家血脉的世子爷来说,绝对令人惊艳,不容易啊! 林辰也被林睿一番话说的,心里许多郁结与桎梏霍然开朗,整个人通透豪爽了许多,道:“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大概估测一下,心理有数就行了。世间之事无不充满变数,早早的就想太多,事到临头未必顶用不说,还太耗费心神了。人活一世,能敞开一些,还是畅快一些的好。管他东洲以后会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先做好现在的事情,过好今天的日子再说。时候不早了。子清,我们走吧。” 从林睿那里离开之后,三个人不用说,已经达成了默契。 那就是以后林睿将会独立,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自己得事情,过自己的日子。林辰和姚子清不会对他有太多的干涉。 当然,林睿所做的一切,还是为了他们的家,只不过分工与形式不同而已。 “唉!虽然林睿从小就很有主见,可他是嫡母亲自抚养教导长大的,难免比一般男孩子更娇气。嫡母刚离开那会子,从来都傲气内敛的他哭的可凶了。那时候的他,真的比女孩子还让人觉得娇弱可怜。我只是作为一个哥哥,对他爱护了一些,他从那以后就特别依恋我。没想到如今他是真的长大了。”大街之上,林辰不无感慨的对姚子清道。 姚子清噗哧一笑,没有说话,她其实也感觉出了,林睿在极端尖刻要强,大男子主义的外表下,却有一颗脆弱之极的心。有时候对某些人和感情,比林瑾还要极端在乎。只不过,一般人看不出来而已。 第九十二章 想当初,林睿定然十分依赖信任他母亲,很爱他的同母弟弟林瑾和林煜,也对他口中那老头有着一定的真情吧?可是他母亲却无情的抛弃了他,抛弃了他认为和他们母子最亲的林瑾和林煜,至于那老头,也绝情的打击了他。 在惶恐无助只是,他发现,原来大哥才是他最亲,最值得信任和敬重的人,进而觉得林冽、林文和林宝也是他的兄弟,最亲近的人。 像他那种极端自私与无情,又极端重感情的人,其实也蛮可爱的。 但是如今,他却渐渐的独立了,哪怕是大哥,也渐渐的退出了他的生命。他开始真正的坚强成熟起来。 这是一个人必须经过与蜕变的一个过程。 林辰也忍不住笑了,想起林睿曾经的张牙舞爪与惶恐无助,在对比他绝大多数时候表现出来的成熟与尖刻,还真是有趣。 不过,眼看着几个弟弟一天天的长大,而且长的很不错,他这个长兄颇有些欣慰与骄傲,很有成就感的。 暗香楼,东洲第一风月之所。 不同于一般的风月之地,暗香楼的生意虽然也集中在夜晚,但白天也并不冷清。 一些自诩风流高雅之人,来暗香楼并不是俗气淫0荡的想要发泄肉0欲,而是纯粹的欣赏美女,或者玩感情,或者玩艺术。 还有一些商人,也会选在在暗香楼或谈生意,或结交朋友,为做生意开道找靠山。 不同于别的大城市,东洲的商业远比文化发达,所以富商或者商人世家比文人与书香世家更多更有势力。 何况,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富商,除了自身的能力和机缘,还需要找一些官宦保驾护航,官商勾结在所难免。哪个真正的大富商身边或者身后,都有‘官’的影子。 东螭国有官员不得押妓的规定,可暗香楼里出没的官吏可不在少数。 经过一番打听,林辰和姚子清出现在一条偏僻清冷的巷子里。 在整个东螭国都大名鼎鼎的暗香楼居然在如此偏僻之地,还真有些出人意料。更出人预料的是,表面上看,暗香楼只是一座普通的大宅院而已。正门大开,门口站着的也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香气袭人的美女,而是两个中规中矩的年轻男子,看表面,甚至比一般人家的门房还要正派厚道,礼仪周到。 “两位,你们是……若是来吃喝玩耍,就请进。若是来办事,请容小的去通禀一声。没有什么要事的话,二位可以去侧门或者后门。”两门房看见来的居然是一男一女,而且女的还很漂亮,比他们楼子里的花魁娘子雪梅都要好看,诧异之余,便断定他们应该是有事,而不是来玩耍的。 另一个门房也笑道:“其实,就算是来找姑娘们玩耍的,也有很多人走侧门。” 林辰为人正派严肃,姚子清最近却是越来越恣意,听了这两人的话,不禁戏谑笑道:“那是。走大门多显眼啊!虽然暗香楼的姑娘们应该是极好的,可有些人却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们喜欢暗香楼的姑娘们吧?” “呵呵,嘿嘿。” “这是自然了。” 两个门房没想到这女人说话如此大胆直接,都在惊诧之余有些尴尬。他们都知道,不论如何,女人在内心里都不喜欢男人来暗香楼这种地方,对于这里的姑娘都比男人们更加憎恶嫌弃,也对喜欢来这种地方的男人,难免憎恶不喜。 “我们是来找人的,必须去侧门吗?”林辰问。 “不知道二位找的人是?”一个门房问。 “一个女人,几个月前被买进来的。我们是她亲戚,想看看他。”林辰很直接的道。他也就在熟悉与亲近之人跟前话比较多,平时说话时最不喜欢拐弯抹角,浪费时间与唾沫了。 “既然这样,就请进吧。进去之后可以找红姐,姑娘们的花名册都是红姐管着的。” 既然不是闹事的,找的人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人,又不怕被人看见,两个门房不再阻拦询问。 跨进大门,林辰刚刚还宛如破开乌云的阳光一样豁朗明媚的心情,立刻又郁结了起来。他实在是不想妻子来这种地方。出入这种地方的人,在他看来都是淫0荡之人。他不想妻子被那样的人看见。 “子清,不然你就别进去了。我一个人就能处理好的。” “大哥~。”姚子清哪能不明白林辰的心思,可她实在是挺想见识一下这暗香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立刻就拉起了长调,娇媚的声音一瞬间娇软柔媚起来。 “好!”林辰一听姚子清这声音,立刻就不敢再多言,连忙答应,“你想去就去吧。不过,记住了。不许在这种胡闹调皮。嗯,最好……” “知道。”姚子清心里好笑,脸上却立马换成一副高傲清冷,生人勿进,冰冷无情,令人不敢接近与直视的气质。 虽然她不怕事,不过也不愿林辰为难。 林辰看着姚子清漂亮而略显妖娆的眼眸,忽然之间就透着股高高在上,睥睨一切,漠然无情,仿佛在她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蝼蚁尘埃一样卑微的东西。在放心之余,不禁有一次感慨。她这气势究竟是怎么来的? 暗香楼的大宅院一共三进,第一进是奴仆护卫住的院子,另外马房、厨房、浣洗房等也在这一进。 第二进的房屋明显高大亮堂,豪华精美了许多,但还是不算真正的暗香楼。 二门处也有门房,却是几个身强体壮的中年妇女,又称‘妈妈’或者‘婆子’。一个婆子听说她们来找人,直接将她们带到了第三进院子。 第三进院子比第二进大多了,而且游廊曲折,色彩浓艳,院子里花草假山,布置的宛如花园,且莺声燕语,丝竹声声,终于有了风月之地的样子。游廊之间时不时的就走过三两个打扮艳丽的女子,同时也有不少穿着丝绸锦缎的男人出入。 不过,陪着他们的婆子告诉他们,这里其实也算不上真正的暗香楼。 在第三进院子的两边还有不少独立的跨院,后边还有一个很大的园子,园子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美如仙境。而真正的暗香楼就在园子里,而且除了主楼,还有好几座副楼,另外还有一些独立的小院。 正真的有钱人或者高雅之人,都会直接去园子里,或者包下一个独立的跨院,不但清静,而且隐秘。 姚子清暗想,难怪那些真正的有钱有势人都会从后门进入。 婆子将他们带进了第三进院子的正房厅堂里。 和想像中的一样,这里布置的格外艳丽奢靡,一跨进门槛,就闻到一片浓郁腻味的艳香位。一个三十岁左右,大冬天的却一身轻薄红裙的女人正在陪两个年轻男子喝茶,低垂的衣领下露出大片凝重一样白嫩的肌肤,以及绣着繁花的抹胸。 另一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个二世祖一样的公子哥,长的本就不好看,再加上沉迷于酒色,脸色暗黄,双目浑浊,看着更加眉眼歪斜,丑陋不堪。 “咦?” 看见林辰和姚子清进来,屋子里之人全都眼前一亮,露出欣喜之色。不过,那位‘红姐’的眼中只有林辰,而其他几个人却用无比淫0邪恶心的眼神看向了姚子清。 “哼!”林辰忽然冷哼一声,一双漆黑深邃的风眸冷冷的扫视了屋子里的人一番。 如今的林辰可不是当初那个破衣烂衫,形同乞丐的他。 今天的林辰,穿的还是林煜给他做的黑色锦袍,袖口衣襟等处绣着银色的闪电纹络,独特的同时,显得格外尊贵冷峻而又凛然。 一头乌黑的长发,经过两个多月的修养,更加漆黑如墨,用一根乌木簪簪着。 狭长漆黑的墨眉斜飞入鬓,狭长的双眸眼角微微上挑,透着股傲然,但又隐隐有些妖娆,倒是和姚子清看着挺般配。眸子漆黑宛若寒星,又如深渊,令人不敢直视。鼻梁挺直,双唇紧抿,下巴格外好看,脸型格外俊美冷峻,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这位是……不会是哪个武将吧?” 屋子里之人不由自主的就被林辰给震慑住了,都觉得这人绝对不是一般之人。东洲城最近可没少来大人物。如今情势严重,没准又来什么更了不得之人了呢? 再看姚子清,几个人又一次心里发颤,不敢直视起来。 姚子清对于林辰这唬人的气势很满意,也尝试了一回被‘强大’的男人保护的滋味,心情极好。那刻意端出来的冷艳之色不由得破了功。看这里座椅很多,而‘红姐’似乎有些不再状态,便径直找了张椅子坐了上去。 林辰也自行坐在了姚子清旁边的椅子上,两个人都气势很强,都看不出他们是夫妻。 “这位爷,这位夫人,刚才失礼了!还望二位莫见怪!”红姐终于回过了神,连忙笑的妖娆又热情,诚挚的道歉。 夫人?那不是五品官员的妻子母亲才会有的封号吗?七品之官的妻子母亲也勉强能这么称呼,但姚子清一个平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喊她。 不过,抬举人而已。暗香楼这样的地方,还能指望它多讲究规矩礼仪不成? “听说你管着暗香楼的花名册,可否帮我们找一个人?”林辰开门见山的问。 姚子清则只是挑了挑眉,就算脸上不再那么冰冷,反而有了笑容,但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似笑非笑,不愿‘屈尊降贵’的开尊口。 “哦?不知道这位爷要找什么人?”红姐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恢复了状态,笑的热情又疏离,不卑不亢。只是面对林辰,以前那些卖弄风骚的做派不太使得出来,不由自主的就规矩正派了许多而已。 “姚旭恒家出来的。年纪不小了。可否请她出来一见。” 本来,按照林辰的观念,姚子清的生母只是个妾而已,就算姚子清还是姚家的女儿,他也没必要对一个妾太尊敬。但正因为姚子清已经被姚家给买了。算不得姚旭恒家的女儿了,只算是他的妻子。他是纯粹为了她,倒是可以把她的生母当初真正的母亲来对待。 只要她高兴就行。 “这个……”红姐的脸色不由得一变,但不仔细的话却看不出来,笑容隐隐有些古怪的道,“姚家卖到我们家的姑娘和女人多了,就是这两年卖进来的也有好几个,不知道这位爷要找哪一个啊?对了,还未请教爷和这位夫人的尊姓大名呢。” 红姐也不知道林辰和姚子清是什么关系,只知道姚子清是已经成婚了的妇人打扮,所以称呼上始终有所保留。 “我姓林。找的女人在东洲城还是很有名的,相信你也听说过,正是姚旭恒的妾,当初那个让姚旭恒差点不顾规矩礼仪,明媒正娶的丫鬟。听说,若不是姚夫人不顾女子的矜持,以势压人,姚旭恒哪怕是和家人决裂,也要娶那女人,差点成为东螭国的痴情种之一。” 林辰看得出,这位‘红姐’知道的很多,但正因为知道的很多,又太过聪明,便难免一肚子弯弯绕,不愿意说实话。可他本就不喜欢拐弯抹角,明明几句话就能说清楚,偏偏要磨磨唧唧,再加上又是在这种地方,便更加不愿意浪费时间。为了提高办事效率,他一下子就将事情说的清清楚楚,不给红姐弯弯绕的机会。 但是,这样的说话方式不由自主的便显得格外霸气傲然,仿佛一点都不在乎‘红姐’所考虑顾忌的那些东西。 “呵呵。” 红姐显然没想到林辰会如此‘耿直’与霸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故意妖娆的一笑,才回转过味来,不得不跟着林辰的节奏与方式,直言道:“原来林爷是说绣春啊?要说起来,绣春本人的名字,我以前倒是没有听说过,但她的事情我还真知道。没错。绣春如今是在我们这里,不知道两位和绣春是什么关系,找她做什么?” 姚子清直直的盯视了‘红姐’一眼,双目如电,又如锋利的匕首。她看得出,这女人绝对不简单。而这个暗香楼,也不简单。 再看,漆黑的双眸透着锐利睥睨,宛如出鞘的宝剑,显然是动了真格的,也露出了武将之子的真性情,毫无锁具的直言不讳,道:“我们想赎她出去。我是她的女婿。这位是她的亲生女儿,如今是我的妻子。” “你们想赎她出去?!你们是她的……”红姐的脸色再次一变,这一次的变化再也隐藏不住,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想要隐藏。 绣春的女儿,不就是前不久传的沸沸扬扬的姚家大小姐吗? 原来,这个比‘雪梅’姑娘还要标致诱人的女人就是姚家大小姐?还真是出入意料啊!更出人预料的是这位姚家大小姐的眼神,简直比‘暗四’还要令人心悸。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人知道,她们暗香楼其实是暗影里的一个分支产业而已。而暗影楼除了买卖消息外,还买卖人命,兼职刺杀生意。‘暗二’是他们暗影里的精英,排名前三的高手,同时还是个格外霸气的女人,颇有手段与威势,比起只会杀人的‘暗一’还要令人敬畏。 至于林辰,她却是很清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与来历。有如此气势,虽然令她惊讶,但勉强倒是能理解。 她最意想不到的是,这两位居然如此坦荡荡的就来暗香楼赎人,而且毫不犹豫的说出了他们与绣春的关系。像他们这样的人,不是都该非常自傲吗?别说绣春以前的身份就不怎么样,何况现在她的身份,对于任何一个儿女或者女婿亲戚来说,都是耻辱。 他们不觉得和绣春有这样的身份,会让人鄙夷吗? 而她,已经因此对这两个人有所鄙夷起来,不如之前那么敬畏忌惮了。就算他们不是一般之人,但清楚他们现在的身份与处境之后,至少以她和她背后的势力,真没必要太忌惮他们。 “赎人是不可能的。当初姚夫人将绣春卖给我们暗香楼时,双方说好了,不论是谁,都不能赎走绣春。”红姐的态度一瞬间就强硬了许多,笑的格外虚假的道。 林辰周身的气压陡然一抵,浑身散发出令人颤栗的冷气,宛如一座沉凝的冰山。 他很生气!女人家的斗争他不是没有见过,甚至连你死我活的斗争他也听说过,各种恶毒阴暗的手段,另人闻之心惊。但像姚夫人如此的女人,他还是头一回遇到。看谁不顺眼,直接往暗香楼这样的地方发卖。 以前卖家里的婢女就已经够残暴恶毒,没有妇德了,没想到居然连他丈夫的第一个女人,为她丈夫生下长女的女人都敢这样对待。 红姐被林辰忽然发怒的气势震得浑身僵硬,血液冻结。一时之间,刚才的轻视之心又被敬畏与忌惮所取代。 说起来,对于姚夫人,她也挺无法理解的。 作为一个女人,还是管家小姐,不是应该很骄傲矜持吗?当初却因为见了姚旭恒一眼,连画都没说一句,只因为姚旭恒长的好看,就闹着要嫁给姚旭恒。别说当初的姚旭恒还不是东螭国首富,姚家也败落的差不多了,即便是如今的姚旭恒,也只是个商人而已,哪里配得上她一个三品官员之女? 为了嫁人,她居然用绝食威胁父亲。 也就是当初的知府大人太心软惯女儿,不然换做一些严厉规矩的父亲,不用她自己绝食威胁,就处理掉她那样不知廉耻,自甘堕落,忤逆不孝的女儿吧? 士农工商,商人就算再富有,身份都很卑贱。 还有那姚旭恒,当时也是个奇葩,居然要娶自己的婢女为妻,和姚夫人还真是般配,一样的痴情与疯魔。 可惜,那对痴情种真正结合之后,过的那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想当初,姚旭恒‘一身傲骨’,宁为玉碎,义正严词的拒绝知府大人的千金之女的主动求婚,发誓要娶与他共患难的婢女为妻。结果,还是再权势与利益的诱惑之下屈服了。而姚夫人,当初说什么,别说是姚旭恒有个青梅竹马共患难过的妾室,就算是以后姚旭恒还会有许多妾室,她也不会嫉妒。女人嘛,自然要贤惠。结果呢,她直贤惠了十来年,就本性暴露了。 别说容忍姚旭恒的妾室了,就算是家里的女奴女婢,长的稍微漂亮点,稍微不合她的心意,她就直接处理了。而处理的方式居然是直接卖进他们暗香楼。这比直接打杀还要恶毒变态呢! 正如林辰所想的那样,姚旭恒虽然在做生意上很有本事,但家里却天雷滚滚的一团乱。 姚子清看事情有些棘手,道,“先把人带上来让我们见一见吧。”语气也隐隐透着霸道,直接用命令的口吻。 “好的。”红姐终于彻底认准了,这两人不是随意糊弄之人,态度又恭谨了起来。 正说话呢,有小丫鬟领着一溜美女走了进来。 原来,刚才先到的那三位都是阔绰得主,想挑选几个姑娘陪酒玩乐。 红姐便打发那小丫鬟去把绣春叫来。 至于之前的三个客人,现在反而不急着挑选姑娘了。相比于姚子清和林辰的身份以及姚家离奇精彩的故事,这些所谓的美女已经没多少吸引力了。 何况论美貌,这些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这位姚大小姐?也许,只要园子里那些真正的暗香楼姑娘们,才能和这位姚大小姐相媲美吧? 可惜,林辰一个眼神,再加上姚子清那隐隐的灵魂威压,很快就让他们入座针尖,不得不逃离而出了。 得知了姚子清和林辰的真实身份,又看这两位也是奇人,红姐便也放开了和她们聊起天来。从红姐这里,他们又知道了许多事情。进而得知姚家其实是个天雷滚滚,热闹非凡的奇葩家庭。 姚子清也终于明白那位姚珠和姚雨为什么和她预想中的大家闺秀那么不同,那么让她讨厌了。仔细一想,以前的姚雪又何尝不奇葩呢?只不过姚家人的奇葩类型各不相同。姚雪的奇葩在于她的愚蠢。 那样一个横冲直撞,口无遮拦,宁折不弯,不学无术的大小姐,是怎么长那么大的。 “持家要正,娶妻娶贤。姚旭恒自己就不遵守规矩,又娶了一个比他还要为所欲为的妻子,家里不乱套才怪呢。不过,没有姚夫人,姚旭恒也不可能有今天,最多和周家一样吧?”红姐不无感慨的道。 周家也算是东螭国排得上名次的富户,但和姚家没得比。 林辰也难得多话的道,“再多的财富也不如生养一个好后代。姚旭恒真要是聪明,宁愿少积攒些钱财,也该娶个贤惠的妻子。一个好妻子不但能使家庭和睦,还能教养出更好的儿孙。就姚家那两个女儿,我见了一回,哪里像是大家闺秀?听说姚旭恒还有个儿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日哦还是和姚家的几个小姐一样,姚旭恒就算积攒再多的钱财,也处境堪忧。” 姚子清笑道,“说起来姚旭恒那儿子,是我的一母同胞吧?娘亲妹妹遭人陷害却无动于衷,应该不是什么有担当胆识之人吧?” “大小姐难道不知道大少爷是什么样的人?”红姐试探道。总觉得这位大小姐很古怪,说起姚家来像是说与她毫无干系的人家一样。就算是来不顾自己名声的来赎自己生母了,但看样子对生母也没多少感情。 莫非她根本不是所谓的姚家大小姐? 姚子清笑而不语,又将话题拐到其他方面。 正说着话,小丫鬟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不用介绍,姚子清就知道这女人是谁了。可一看到这女人的状况,就是姚子清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份恼怒与戾气。 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身上穿着一套大红色的小袄配大绿色的罗裙,头上带着一朵鹅黄色的大绢花,打扮要多艳俗就有多艳俗。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眉眼应该很漂亮,但肌肤松弛,以至于五官眉眼都有些变形,美貌自然十不存三。 “红姐。”女人眼神木然,宛如没有生机的僵尸,进来之后机械的给红姐屈膝行礼。脖颈而后有着许多红肿的伤痕,交叠的双手上满是冻疮,溃烂坏死,看着吓人又恶心。 不用说什么,只她身上的绝望怨恨的死气,就能判断的出,她受过怎样的煎熬与摧残。 林辰立刻站了起来,虽然面无表情,可对他已经很熟悉了的姚子清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拘束。比较,这是女婿第一次见丈母娘,而这丈母娘本来的身份就卑贱而尴尬,如今这身份与处境更是足以让任何一个稍有傲气或者同情心的人,觉得羞耻难堪或者不知所措。 姚子清也跟着站起身,张了张嘴,却比林辰还要尴尬。她实在是喊不出这女人‘娘’这个字来。就是‘姨娘’也喊不出。 但是,既然占有了现在这个身体,又必须承接她的因果。 这女人是原主最亲的人,是原主和现在的她的恩人,这个恩情她必须要报。 “绣春啊,这位夫人你可认识?” 好在,红姐替姚子清和林辰解了围,怀疑探究的看了姚子清和林辰一眼,笑的无比‘热情真挚’的介绍。 “大小姐,这就是绣春。可是你要找的人?姚夫人当初可是给了我们三十万两的银子,特意叮嘱我们,不能对绣春好。所以,实在是抱歉,这些日子绣春没少遭罪。”不等绣春反应,红姐便接着道。说是道歉,但那坦然自若的态度,显然底气十足,并不怕姚子清的恼怒与仇恨。 “不要叫我姚大小姐。我与你所说的那个姚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如今叫姚子清,我丈夫如今姓林。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林娘子。”姚子清不动声色的躲避的绣春的目光,道。 “雪儿……?!真的是你?”绣春反应迟钝的看向姚子清,眼睛陡然一亮,但很快就变得迟疑,迷茫与挣扎,风韵犹存的老脸狰狞可怕。 她的精神状态显然和糟糕,看样子随时可能奔溃混乱,进而疯掉。 “是我。”姚子清心里一软,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笑容,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笑容有多么真诚温柔,安抚人心。 “啊——!”绣春凄厉的大叫了一声,忽然扑向姚子清。 姚子清下意识的就要挪动脚步躲开,但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动,任由一身浓腻香味的绣春像疯子一样,一把抱住她。 林辰看到这情景,眼眸一暗,不由得想起了她的生母。 他的生母和绣春的处境差不多,都是父亲的第一个女人,但却由于身份卑微,一辈子都只是个妾,等自己男人正是娶妻之后,处境便无比尴尬。 在那场变故之前,生母温柔善良,隐忍宽厚,性格平和,甚至显得怯懦窝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他这个儿子。为了他这个儿子,生母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忍受与放弃。 不过,在那场变故中,她却选择了父亲与忠贞。 为了父亲与忠贞,她居然选择了自尽,从来都把他最最心爱的宝贝的她,终究还是彻底的丢下了他。 父亲有二十九个女人,可是那二十八个女人,包括父亲的正妻,除了是一个被充入教坊司,入了贱籍之外,奇遇的人要么改嫁,要么回娘家了。就是刘姨娘,若不是怀有身孕,被父亲强迫,也不会跟父亲去渔阳村的。 在大金朝的东螭与西罗两国,女子改嫁都是比较普遍之事。 每一次回想起父亲的一生和父亲的那些女人们,他都感慨不已。只要想想父亲和父亲的女人,兄弟与亲族们,他就有种看透人生百态,觉得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难懂之物的感觉。 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娘,是我。我来带你走了。”姚子清深吸了一口气,尽然不知不觉就喊出了‘娘’这个字。事实上,像她这样的老妖精,只要她愿意,一个称呼而已,动摇不了她的本心。 说着话,她也深处两条胳膊,轻轻的环住了绣春,双手像是无意识的挽了一个印记,抚在了绣春的后背上。 一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润物细无声的渗透进了绣春的体内。 绣春忽然觉得身体一阵滋润清凉,宛如有一条生命之水注入进了体内,顺着经脉遍布四肢百合已经大脑,不由自主的就觉得浑身清灵,心里安宁了许多,激动恐慌混乱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安抚住绣春以后,姚子清不想在磨蹭,直接对红姐道。:“我不想和你们为敌。但是绣春,我必须带走。我愿意用东西来换。三十万两银子我没有,但我有银子都买不到的东西。你知道红姐能不能做这个主?” “雪儿……”绣春被姚子清按在一张椅子上,但情绪还是有些不稳定,且她还不清楚姚子清现在的状态,听说姚子清要赎她,又激动起来。 姚子清皱眉看了绣春一眼,忽然手指翻飞,悄无声息的划出一道道玄奥之极的轨迹,一种隐秘的东西飘进了绣春体内。绣春眼神迷离,瞬间就软到在椅子上,昏睡了过去。 红姐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手段?武功?不像。毒功?还是别的?太高明恐怖了! 没错,对于未知的东西,人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恐惧心理,红姐也不例外。再加上她早就觉得姚子清红奇怪神秘,简直不像是正常人。如今便更加震惊。 就是林辰,也大吃一惊,漆黑的眸子宛若寒星闪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你想要什么东西换她?什么东西是银子买不到的?”好半天,红姐才恢复过来,看姚子清不说话,一脸清冷漠然的等着她回话,闪身闪烁了好几次,惨终于又找回了一点感觉,傲然的问。她不信以她们的势力,有什么东西是用银子买不到的。 莫非是武功秘籍?是毒功?医术? “你能做主吗?”姚子清收起了所有的玩闹与戏谑之心,妖娆斜挑的眼眸一片冰冷,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压迫感,似乎直接作用与人的灵魂。 “我不能。”红姐的脸色不由自主的更加凝重严肃,“不过,我若是不同意,能做主的人你也见不到。我们暗香楼做的生意虽然不光彩,但也有自己的信誉。我们和姚夫人打了好多年的交道了,虽然姚夫人那个人我也不喜欢,但她却给我们带来了不少利益。” 姚子清看向了林辰,林辰会意,冲她微微一笑,将手里一个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包袱里飘出一抹淡淡的清香,虽然不够浓郁,却让人觉得格外清新雅致,心旷神怡。 “这是……?”红姐不由得露出惊喜之色,“好独特的香味!” 对于一个常年和香打交道,在精致高雅生活上的追求已经达到了超凡脱俗境界的女人来说,只抹香味虽然淡,却比那些普通的浓香,甚至一些名贵香料还要令人心动。 她敢肯定,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香,且具有独特的通窍安神除秽之效! 再看散发出香味的东西,是几个木头雕刻的小匣子,雕工精细,构图充满灵气与意境。只这几个匣子,就已经附和了红姐的品味与喜好。 打开匣子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让林辰去做,毕竟里面装的东西脂粉气太重了,就算林辰自己不介意,姚子清也不怎么愿意自己的男人当着外人接触这些东西。她亲自动手,打开一个匣子,露出里边用薄竹片隔挡,丝绸铺垫的一套瓶瓶罐罐。 这些瓶瓶罐罐大喜爱不一,但显然是一套东西,都是瓷器,白底蓝花,花纹都是缠枝的芙蓉花,看着就雅致低调而又不显暗沉。 “这是一套女儿家的玩意。这是一盒香粉,用腾落花的花籽添加一些香料药材,用秘法磨制而成。比一般米粉做的香粉细腻黏滑,就是铅粉也不过如此。红姐有没有主意到,铅粉虽然细滑白,但却有毒,经常用的话会损伤皮肤,以至于有些人一旦卸妆,就由美女变女鬼?可这盒香粉不但美白,而且不损伤皮肤,经常使用甚至能起到美白排毒的作用,养护皮肤。” “这个瓶子里的东西叫做‘嫩肤水’……这是胭脂……这是口脂,比起一般的口脂,能让双唇更加水润,几乎看不出化了妆,经常使用能让双唇更加水润红嫩……这是头油……这一套东西最适合十几岁的姑娘家使用……这一套适合二十几岁的女人使用……这一套最大的作用是延缓衰老,抗皱祛斑,适合年过三十的人用。这一套适合皮肤油腻之人……” 姚子清不给红姐插言询问,释放心中的震惊与贪婪的机会,一口气将几个匣子里的东西都介绍了一遍。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像红姐这样风情万种又性格强势的女人,对于美的追求比普通人更甚。听着姚子清一个个介绍,不用去尝试,她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蛊惑,几乎失去理智。如果姚子清没有说谎骗人,这些真有她说的那么好,不说别人,就是她自己,哪怕付出很大的代价,也要得到一套。不,是永远都能用得上这样的东西。 女为悦己者容不假,但她红姐哪怕不是正常女人,没有真正的男人,也没有真正动情之人,也希望自己能美丽动人。 良久,红姐才平复住激动的心情,问,“林娘子,你是打算用这些东西换绣春吗?”虽然这些东西真的很诱人,她已经不由自主的想着自己适合用那一套了,可这不足以就此换走绣春。 “不。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也就值几百两银子,不到一千两而已。我想要和你们做个生意,我曾经拜过一个神医为师,学了许多东西。我想暗香楼这样的地方,对女儿家的玩意需求量很大。” 第九十三章 “没错。”红姐点头。 “我愿意用这些东西的配方与秘技更暗香楼合作。另外,若是有需求,我还可以按照每个人的体质,两身定做,制作只属于她的东西。比如说红姐,看似蓉光照人,实则身体亏虚,阴虚火旺,皮肤也粗糙暗沉,还经常瘙痒起皮吧?我有办法让红姐在一年之类,肌肤白嫩上三成。我还能配置出丰胸秘方。”姚子清不想你来我往,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复杂化,索性一次性就将该说的话都说的很清楚。 红姐彻底被惊吓住了,这怎么可能? 东螭国虽然富庶,但在化妆方面却还很落后。这些年流行白眼妖娆之美。皮肤要白,越白越好,但还要白里透红,越红艳越好。身材方面,以肥为美,但这个‘肥’不是指真正的肥胖,而是指身材要丰腴,最好是丰胸肥臀外加细腰长腿,同时不能有病容,不能显得暗沉,没有光彩。 有些上流女子在化妆方面近乎夸张,为了追求浓艳,不惜把自己画成妖魔。 所以,女儿家的化妆品除了养护用的头油,其他都是增添颜色的。比如说追求白肤的粉,追求红艳的胭脂,以及画眉用的黛和柳条,额头贴的花黄。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养肤护肤之物了。 至于丰胸,在一些特定的圈子里,秘方倒是不少,可真正有用的几乎没有。 如果暗香楼真的能得到这些秘方与秘技,那么暗香楼那些真正的精英美女一定会提升一个档次,把风情楼比下去都有可能。 暗香楼其实是个很大的组织,在东螭国,甚至西罗国和其他一些国家都有分楼。暗影里的消息,很大一部分源于暗香楼。但这一行做的最大最好的却不是暗香楼,而是风情楼。他们的组织毕竟是以买卖消息与刺杀的暗影里为主,暗香楼为辅。可风情楼却是实打实的以这一行为主。 如此一来,她岂不是给暗香楼立了天大的功劳? “你想要把这些配方秘技卖给我们?” “红姐,就不要装疯卖傻,显摆你的聪明了。我这秘法就算卖给你们,你们也只能做出残次品。我说了,是和你们合作。当然,若是你们想直接卖下秘法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做出来的东西不如我做出来的,不能怪我。” 姚子清渐渐的露出了不耐烦之色。在这方面,她和林辰其实是一类人,实在是不想为这么一件事就拖拖拉拉,勾心斗角,浪费时间。 她还有许多事情想做呢。就算是无事可做,睡睡觉,晒晒太阳,修炼一下功法,那一样不比和这个她虽然比较欣赏,却一点都不喜欢的女人就这么件事情纠缠的有趣惬意? “卖的话,你想要个什么价?”红姐看出了姚子清的不耐烦,知道姚子清之前虽然玩世不恭过一阵子,但骨子里却是个雷厉风行,我行我素之人,而她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立刻便调整状态,直接了许多。 “你能给个什么价?不论你给个什么价,绣春我必须带走。” “呵呵,姚大小姐还真是,都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带走绣春了,但还一口一个‘绣春’的直呼其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其实是冒充的呢,根本不是真的姚大小姐。” “我本来就不是姚大小姐了。至于我怎么称呼对待绣春,是我的事情。红姐,看你也是个女强人,还是爽快一点,不要这么磨磨唧唧的!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何必搞这么复杂?你到底是同意不同意和我合作?若是想要直接卖下,能给多少钱?” “呃……林娘子还真是心直口快!好吧。那你想要卖多少钱啊?” “既然红姐这么为难,那就我开价吧。三十五万贯钱,外加绣春。如果你们愿意,这几盒东西的秘方我立刻就能写下来,秘技的话,我也可以手把手的教你们的人三天,能学到多少,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三十万?!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这不可能!三千两,不包括绣春。” “那就三万两银票吧。绣春我必须带走。” “只绣春的身价,就要三十万两了!” “那么,这些东西给你们,拜托你们照顾好绣春,不要再为难折磨她。等我什么时候凑够了三十万两银子,再来赎她吧。至于秘法和秘技。三千两银子,我只需卖出去几套东西就能挣得来,除非傻了,不然是不可能卖出去的。” “……”红姐没想到姚子清会忽然这么回答。看似对绣春,也没有那么势在必得嘛。就算这只是装的,也证明想要用这一点要挟姚子清是不可能了。何况,她说的确实在理。三千两银子,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卖的。 “这样,你们先做会儿,我去和老大禀报一声,看看老大怎么说吧。”红姐算是看出来了,这姚子清绝对是个怪物,而且还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想要用对付正常人的手段对付她,很难很难。还有一个林辰,和她不愧是一对,也是个不管你多少鬼心眼,都只按照自己的意志与本心直来直去,不受舒服与蛊惑,在一边给她压阵壮势。 姚子清也发现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解决,事到如今,确实需要比红姐更能做主的人出现。 “好。”姚子清道。 红姐嘴角抽搐,这位还真是……惜字如金。 “希望红姐能快一点。”林辰也道。 “哎。好嘞。二位请稍等。”红姐爽朗妖娆的一笑,命令小丫鬟给两个人换茶点,并且去厨房说一声,准备一桌酒宴来。便扭着腰肢,风情万种的离开了。 “做作。”看着红姐的背影,姚子清忽然鄙夷的嘀咕了一句。 分明是个精明强势,心机深沉,野心勃勃不属于男人的女强人,却故意做出这么一副风情万种的妖娆模样。还不如干净利索,爽快一些的让人舒服,更符合她的本性。这种类型的女人她也曾见过,这个红姐显然演的不怎么自然。 林辰点了点头,“如果她爽快一点,哪怕出身在这烟花之地,也不失为一个令人敬佩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不比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名门夫人逊色。但这么装模作样,却落了下乘,反而让人轻视。”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议论,使得屋子里伺候的两个小丫鬟不由得撅起了嘴,露出不快之色,差点没顶撞争辩。 姚子清和林辰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小丫鬟的态度,扶着绣春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以后,又坐回了椅子上。 不一会儿,就有丫鬟撤去旧茶点,换上了新茶点。 从茶点上就看得出,暗香楼对他们更加看重了。不但茶的档次上升了整整一个档次,就是点心也更加精美,看着就很诱人。 两个人也不客气,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 暗香楼第二进院子的正房暖阁里,红姐毕恭毕敬的低着头,和一个盘膝而坐在矮塌上的男子汇报着林辰和姚子清的事情。 这是一个和林煜一个级别的美男子,而且比林煜更加成熟健康,一身白衣,却衬的他容颜更加妖艳,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红艳的双唇性感饱满宛如花瓣,细长的美貌,水润的杏眼。如果男扮女装,即便是姚子清也未必能比得上他的姿色。 不过,这人的个头其实并不矮,反而很高,肩膀腰身也宽阔有力,并不显得女气十足。 “上面并不想为难得罪战王之子。说起来,战王是个真英雄,就是我也很钦佩呢!三万两银子,对我们来说,只是小钱,就是你也能轻轻松松的拿出来吧?不过,绣春不能放手。大不了答应他们,以后不会再可以为难折磨与她。给她安排一个轻松的打杂的活计。”男子听完红姐的汇报,不疾不徐的道。风情万种的眸光转动,看似灵气十足,妖娆魅惑,可眼底深处却一片冰冷,波澜不惊,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真正动容。 红姐偷偷抬头,瞄了男子一眼,男子的声音雌雄莫辨,太过好听,让她不由自主的就想要一睹他的真容。但也只是偷偷地一眼,她就立刻又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男子一眼,也不敢对男子生出任何异样的心思。 得到了指使,红姐很快就回来了。 最终,红姐还是选择了与姚子清合作,先用三万两银子买断了这七套秘方与秘籍,然后用分红入骨的方式,希望姚子清能长期对他们的制作工艺教导负责。实在不行,就只能完全将制作教给姚子清了。 三个人又就细节方面进行了一番商讨,最后立下了契约。 绣春暂且留在了暗香楼,但红姐保证,以后定然会好好待她。 在无权无势的情况下,遇见如此棘手的问题,能取得这样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姚子清也没有再坚持要带走绣春,只是给她留下了几个方子,让红姐给她好好的调养一番。 红姐见状,也连忙给自己要了个调养的方子,又想要姚子清给她定制一套化妆品。 “一个药方一百两,一个秘方三百两,若是要我亲手做的东西,一套一千二百两。”姚子清对红姐真是有些生气了,看得出这是一个肥羊,一开口就明目张胆,毫不客气的宰起了肥羊。 “……子清妹妹,你还真是……”红姐无奈的摇头而笑。 “哼。叫姐姐也没用。”姚子清对于红姐忽然亲昵宛如朋友一样称呼她‘妹妹’毫不动容。 一件在她看来,只需三五刻钟就能办好的事情,硬是让这个女人弯弯绕绕,勾心斗角的磨蹭了大半天,早就磨得她耐心尽失,心里烦躁了。看得出,这女人没有和她们做对的打算,索性也不装模作样,直接表达她的不满。 “好吧。”红姐最擅长察言观色,自然知道姚子清为什么不高兴。直接就掏出三千两银子,让姚子清先给她做两套货出来。 别说三千两了,就是三万两,对她来说都只是小钱而已。 在红姐那里吃了午饭,又亲自看着红姐将绣春安顿在了厨房,并且言辞敲打厨房的几个厨娘,她安排绣春在这里只是为了照顾绣春,若是有人欺负挤兑绣春,那就是不给她面子。 几个厨娘哪里敢得罪这暗香楼的二把手?自然诚惶诚恐的答应。 绣春眼神浑浊,眼珠子充血,显然是许久没有哈好睡一觉了,所以姚子清没有喊醒她,看着绣春让人将她送到一间独立的房子里。房子虽然不是特别奢华,但也干净整齐,一应物品俱全。 “林娘子,绣春说是姚家的姨娘,其实是地道的婢女出身。如今要不给她安排个活计做,只让她闲着,她反而不习惯。” 安顿好绣春,红姐一边送姚子清和林辰离开,一边和姚子清说了一些绣春的过往和性格。她已经猜到了,这位林娘子虽然是自称是姚家大小姐,可对与姚家的事情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对待绣春和姚家的态度也很奇怪。 “这么说,绣春和姚旭恒还是姐弟恋了?”姚子清也不忌讳她不知道姚家过往的事情。 “可不是,绣春大姚旭恒整整六岁呢。如今她都四十岁了,姚旭恒才三十四岁。我想,姚旭恒一定是幼年时过的太艰难坎坷,是绣春衷心耿耿与温柔体贴打动了她吧?所以后来才会有那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姚旭恒幼年时也过得很艰难?不是说他父亲去世以后,族人们才开始挤兑掌控他吗?” “其实,姚旭恒不是姚老太太的亲儿子。姚老太太根本就不能生养,所以把她一个婢女给了姚老太爷,生下姚旭恒之后,姚老太太便去母留子,弄死了姚旭恒的生母,把姚旭恒养在了身边。由于不是亲生儿子,又亲手害死了人家母亲,所以姚老太太对姚旭恒格外溺爱,但也格外严厉,几乎整颗心都扑在了姚旭恒身上,一言一行,吃饭穿衣什么的,都要亲自过问。姚旭恒做什么,她都同意,唯独受不了姚旭恒对她有一点点的疏远、不敬与不听话。可是,就算是亲生母子,当儿子的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想法与喜好?好几次,姚旭恒都差点被姚老太太给打死了。绣春是姚老太太亲自派到姚旭恒身边的,本意是监视姚旭恒,但却总是帮姚旭恒打掩护,让姚旭恒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如此说来,姚旭恒这一生还挺悲催的?幼年时虽然是大家族唯一的少爷,却有那么一个强势的,把他当宠物一样,向宠爱就宠爱,想虐待就虐待,唯独不许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忤逆之心的母亲。长大后虽然成了一家之主,又有那么一些把他当小孩子一样,教训指导,不给他一点独立抉择权的族亲长辈。娶妻之后,又有一个看似在他的事业上是大助理的妻子,实则是个心如蛇蝎,女霸王一样的妻子?” “呵呵,可不是挺悲催吗?姚夫人当初可是仗着父亲的权势,要挟诱惑姚旭恒,死乞白赖,不顾一切的嫁给他的。不知道男人被女人强迫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女人被男人强迫,谁不说那女人可怜?这几年来,姚夫人送进我们暗香楼的女奴女婢都快有十个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就算是心如蛇蝎,也没必要把那么多女奴奴婢卖到这种地方啊?打死弄死不就得了?何况,那些女奴里有一些真是又老又丑,姚旭恒就是再好色,也不会对那种女人有心思啊?再说了,有她那么一个母老虎,姚旭恒又是个情种,这些年来还真是洁身自好呢。” 说话间,几个人从后面园子里一个小门走了出来。 呼——。 看红姐返回去了以后,姚子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虽然没能赎出绣春,但这个结果她还算满意。以她们家现在前途未卜的处境,赎出绣春不一定是好事。 而且,这个红姐似乎消息很灵通,连一些隐秘之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从她那里,又得知了不少姚家的事情。她可以初步判定,绣春和以前的姚雪确实是无辜的,是被人给害了。而害她们的人,看似是姚夫人和姚家二小姐与三小姐。实则姚旭恒也有很大的责任。 没有那个决心与魄力,做什么惊世骇俗的情圣啊?既然要做情圣就做到底啊?被人一威胁就妥协了。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娶了姚夫人的,哪怕真的是被迫的,作为一个男人,她也该管好姚夫人啊?怎么能让她在家里那么胡闹?男人家的骨气呢?尊严呢?就那么被一个女人给拿捏住了? 她敢保证,别看林辰对她很好,可她如果做出什么超越林辰底线,对不住林睿等人的事情,林辰绝不会原谅纵容她的。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谁说爱一个人,就要失去自己原则与骨气呢? “大哥。”林睿从一边一个茶楼里走了出来,迎住了两个人,“事情办的怎么样?” “回去再说。”林辰道。 几个人再次回到了小院里。 将旺财和范明打发出去以后,林辰将暗香楼的事情和林睿说了一遍。 “这样也好。我们如今的日子看着烈火烹油,风光无限,实则前途未卜。银票这样的细软之物最靠得住。再者说,以我们的情况,就算手里握有秘方与秘技,也不敢在东洲和京都这样的大地方大干一场。” 林睿对于姚子清将秘方和秘籍卖出去的事情也完全赞同,只是对姚子清只要了三万两银子的价钱很不满意,“如果让我去谈判,少说也能卖十万两!” “你就知足吧!想当初连十文钱都攥的紧紧的日子,你忘了?三万两银子已经够多了。能卖几千亩的良田了。”姚子清对此不以为然,“你放心吧。就算他们得到了秘法与秘技,以后还是会来求我的。到时候……讲价钱的事情就交给你好了。我实在是不愿意和那女人扯皮。” “地就不要急着买了。听说大明王搞什么均田制,每攻占一个地方,就将那里的大户地主的田地家产全部充公,然后将大多数银钱与粮食收做军粮,剩下的分给当地的百姓或者附近的灾民。土地和房屋也都会重新测量划分,分给穷人。东洲虽然不像南边一样遍地灾民,大多数人都不用怕饿死,可他真要打了来,财产多未必是好事。这些钱还是藏起来的好。” “那你还要银子吗?”姚子清问。 “暂时还不要。不过,你能给我们再配一些做菜用香料吗?” …… 冬天终于来临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到了腊月,陆陆续续的下了好几场雪。 林文和林宝上学的也暂停了,冬日里村里的学堂会停学一个月。 林家决定搬家了。 林家村的习俗,搬新家,开新灶要‘入烟’,祭拜灶神,请人吃酒,来的人越来多好。 姚子清当然不会去祭拜灶神,倒不是因为她有多么讲究科学,而是潜意识里对此非常排斥。何况,上一世她信的可是基督教,怎么能祭拜所谓的灶神呢? 但酒宴他们必须要摆,这是一次进一步融入林家村的机会。 这一天,林辰特意请了房敬轩等村里的一些较有名望的长辈,林瑾和林冽也请了一些和他们年纪差不多,有一定交情的熟人,姚子清也不得不请了喜儿母女等一些女人,来家里吃了一顿。 林辰和林瑾,对于这些关乎礼仪的事情,都很重视,不愿有任何敷衍小气的心态。 一大早,两个人就要给姚子清帮忙做酒席,却被来帮忙的喜儿母女和其他一些女人给笑话着赶走了。 在林家村生活了好几个月,很少与别人打交道的林家,这一天热闹非凡。 喜儿娘虽然是个村妇,却比大小姐还要娇气体弱,在干活上面不怎么样,但是喜儿却是个能手,不弄是什么活,都干的麻利又干净。 志文、志武的母亲,也被姚子清请了来帮灶。 这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女人,叫‘穗花’五官轮廓,身材比例都属于中上等,但却和绝大多数从小幸苦的村妇一样,皮肤粗糙黑红,胳膊、腿、腰身都很粗壮的女人。 在林家村,只有关系亲近友好或者厨艺高超的女人,才会被请去帮灶,关系普通疏远一点的,只需吃席就行。所以,帮灶虽然幸苦,但也是主人家的抬举与示好。穗花是林文和林宝在林家村教的最早的两个朋友的母亲,而且手很巧,厨艺很不错,许多人家有酒宴,都会请穗花负责厨房。 另外,姚子清还请了一个叫玉霞的女人。 这是一个二十六岁左右的女人,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妹妹,父亲又很宠爱,相较于一般村妇,从小就被娇惯着,没干过什么重活,性格也比较活泼任性,长的很好看,而且比较风骚泼辣,据说和林大少爷有一腿,在村里也算是比较出风头,比较体面的女人。 不过,在厨房的活计上,玉霞也做的很麻利,很有一套。 有碎花和玉霞俩人,姚子清也乐的偷懒,不往锅台前边凑,给两个人一个出风头,一展才艺的机会。 没错,对于村妇们来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离她们太遥远,厨艺、针线以及大嫂归整房间这三样东西才是属于她们的才艺。这三样做得好,便会赢得男人们的夸赞与欣赏,女人们的钦佩与嫉妒,自己也会因此而自豪自傲,增长许多自信。 可惜,姚子清做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一山不容二虎。 穗花和玉霞都属于掐尖要强,比较出风头的人,但性格又大不相同,穗花属于纯粹的母老虎型,泼辣凶悍,性格直爽,为人还是很正派的;而玉霞属于外表风流多情型,为人开朗大方讲义气,但却过于风骚大胆,也是不够大胆泼辣的话,哪个女人有胆量搞婚外情啊? 两个女人凑到一起就开始明争暗斗。穗花嫌弃玉霞菜切的不匀称,玉霞嫌弃穗花霸着锅台掌勺,但油还没有熟好,就把菜放里头了,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不够好;穗花看玉霞浓妆艳抹的就不顺眼,一个劲的瞪眼睛,还话里夹刀,骂玉霞是到处发情的母狗,惹得村里里那些贱男人都把这她,连她男人都沾她的光,和大少爷成了朋友,当然,这样一来也捎带着骂了玉霞的男人是软骨头;而玉霞则中伤讥讽穗花是疯狗,满村子全是她的声音,不是和这个吵架,就是再骂那个人,无比‘同情’被穗花一骂就是一阵天,不敢换口的穗花婆婆。 喜儿娘则是个白莲花一样的女人,同情心泛滥,又无比重视别人的看法,所以,和大少爷的四爹有一腿,因此和玉霞关系不错,但她也和穗花处的还可以,于是夹在里头两头说和。 只有喜儿一个劲的傻笑,说一些二里吧唧的话,看热闹看的好不快活。 “真是麻烦!怎么哪里都有这种无聊的争斗啊?”姚子清眼看着几个女人乱成一锅粥,就要打起来了,只得站出来,以强硬的姿态调和智慧。 “玉霞,听说你菜炒得好,不过你的刀工确实差点火候。切菜的事情就不要管了,专门掌勺吧。” “穗花,听说你也是林家村的女厨子呢,不过既然玉霞已经炒菜了,你就负责切菜吧。我看你的菜切的都快赶上我了。” “噗!” 不待玉霞和穗花表态,喜儿忽然大笑出身,道:“子清姐姐,你这是夸穗花嫂子呢,还是夸你自己啊?难道你的菜切的比穗花嫂子还要好?” “那是!你姐姐我切菜炒菜面点烧火,样样都拿得出手呢!”姚子清毫不掩饰她的得意。 “噗哈哈……”喜儿笑的越发忍不住,“子清姐姐,没看出来,你也是个会耍怪的人。” 被喜儿这么一笑,穗花和玉霞也都忍住了脾气,毕竟这是这是人家的好日子,她们来帮忙反而吵闹起来,就不厚道了。 “喜儿,你去蒸馒头吧。我看你人高马大,揉面一个顶两,做出来的东西一定好吃。” “唉!好的!子清姐姐你这就说对了。我做的面点绝对比那些做了几十年的老女人还要好!”喜儿正一个劲巴结姚子清呢,自然是姚子清说什么,都极力支持与捧场。 “喜儿娘,我们两个就给她们三个打杂跑腿吧。”姚子清最后对喜儿娘道。 喜儿娘对于这个安排很不满意,可有什么办法呢?在切菜掌勺上她确实不如穗花和玉霞,在力气与面点上又不如女儿,只能做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计了。 “子清,我也听说你吃的做的很好呢。十里镇的张铺头吃了一顿你做的酒席,连十全楼的宴席都觉得没有了味道。”玉霞见姚子清从一开始就往后溜,刚才吹嘘玩笑了一番,又开始往后溜,忍不住试探调侃起来。 “你听谁说的?”姚子清笑道。 穗花不禁再次冷哼讥笑一声,“我们村子里,认识张铺头的人能有几个?听说那张铺头也是个骚驴呢!” 喜儿娘立马变色,紧张的看了玉霞一眼,连忙道,“应该是大少爷说的吧?大少爷和玉霞家男人挺能说的来呢。” 穗花再次讥笑,却没有说什么。 玉霞对于穗花的冷笑毫不在意,就算她和林大少爷不干净又怎样?就算她和村里好几个男人暧昧不清又怎样?只要她男人相信她,穗花怎么看她与她何干?再说了,她又没有勾引穗花男人。 “子清姐姐,听说大少爷和你们家关系也不错?”喜儿嘿嘿一笑,有些猥琐的道。 “闭嘴啊!你看看你那什么眼神?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姚子清故意阴森森的恐吓。 “嘿嘿。”喜儿还真有点被吓住,但她是个傻大胆,知道姚子清这是和她说着玩呢。 玉霞健壮,立刻斜挑起双眉,冷声道:“子清,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谁家和大少爷关系好,就一定是那个原因?照你们这么说,大少爷成什么人了?大少爷简直就不能和人打交道了?” 姚子清没想到这个玉霞如此彪悍,果然是物以类聚,能和林岳大少爷搞在一起的女人都不是好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决定不再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大少爷是什么样的人,我还真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只是,你看看喜儿那眼神,想不让人多想都不能啊。好了。喜儿还是个姑娘家呢。你们就不要当着人家孩子的面胡言乱语了。” “子清姐姐,你这话说的。什么叫‘人家孩子’,我看你还没有我大呢!” “谁说的?我过了年就要十七岁了。你最多也就十五岁吧?再说了,谁大谁小可不能光看个头和年纪。” …… 吵吵嚷嚷的,厨房里终于暂时各司其职的正常运转起来。 厨房外,新院子里摆了十二张桌子,熙熙攘攘,一片热闹。林家几兄弟,除了林煜躲在老院子里练功,不愿意见人凑热闹之外,齐齐出马,招待乡邻。连林文和林宝也跑来跑去的招呼人。 像‘入烟’这样的小事情,一般只要吃一次席就行。 最先上桌的自然是凉菜,一荤一素,还有一道半荤半素,素菜没什么稀奇的,是穗花的手艺,大家早就尝过。但荤菜和另一道凉菜,是林睿从陶小幺那里带来的。 陶小幺那里,果然还是选择了做餐饮,一边卖熟肉,卖的是姚子清当初尝试过的卤猪肉;一边卖凉拌菜,是将适合做凉菜的各种菜切好,如果讲究点,还可以加一些猪耳朵,做成半荤半素,然后兑好调料,调料是姚子清亲自配比调制的,卖凉菜时可以直接拌好,也可以买一些调料,等吃的时候再拌好,物美价廉,比酒楼里的凉拌菜便宜多了,比自家做的凉拌菜好吃着十倍。 不论是熟肉还是凉菜,如今都已经是东洲城一种名声大噪的美食。 凉菜之后是热菜,一共七样,加上三道凉菜,一共十道,正好附和东洲一代摆酒席喜欢摆‘十全’的风俗。 让林辰他们没想到的是,除了他们邀请的人,村子里一些和他们不太熟悉的人,也主动来了不少。 当然,他们来的时候都不会空手,就算带的贺礼不够酒宴的钱,那也是给他们面子,他们自然不能因为人家不请自来就赶出去,同样要热情招待。 这种事情,林大老太爷和二老太爷一家,自然不能不请。 按理说,林家村两个老太爷家,是不会轻易去吃村里人的酒宴的。他们虽然也是林家村的村民,但在身份上已经远远超脱于一般村民了,有了更高一级的交际圈。 抽了个空子,林辰和林睿躲在一边商量,“大哥,看样子林岳是不会来了。” “嗯。不过就算是来了,我们也要客气点,不能失礼了。” 可惜,他们没能高兴多久,一派喧嚷的院子里忽然一下子寂静了,再看门口,一下子进来好几位打扮的明亮璀璨之人,走在最前面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穿着一身蓝宝前纹的绸缎面料的棉袍,头上金灿灿的,戴着个小金冠,大肚翩翩,一副富态样;身后跟着以四十来岁的男人,一身红色缎面棉袍,头上插着金簪,脸上敷着白粉,远远的就闻到一股浓香位,宛如人妖;在后面一身穿宝蓝色锦袍,高大俊美,风流倜傥的男子则是林大少爷林岳。最后面是一个半大的少年,一双眼睛格外大,瞳孔格外黑,透着股凶狠与野性,极具侵略性,正是那个曾经虐打过林宝的二少爷林山。 林家两个老太爷子嗣都不旺盛,大老太爷四个儿子娶了一个媳妇,也只生了大少爷一个儿子和四个女儿;二老太爷两个儿子,其中长子一妻两妾却只有长子生了一子一女;次子则远走他乡,给人当了上门女婿。 “阿文,小宝。”林山一进来就去找林文和林宝了。 虽然,三个人第一次见面就差点成为生死仇敌,可之后的日子里,林山居然奇迹般的没有再找他们两个的麻烦。而林文和林宝虽然心里怨恨,也只得暂时隐忍。后来三个人都在一个学堂里读书,林山因为太过野性任性,比林文和林宝早读了将近十年的书,却很快就被林文和林宝赶超了。 而且,林文和林宝比一般孩子更聪明沉稳,不卑不亢,林山倒是对他们颇为另眼相待。 林辰和林睿相视一眼,也连忙迎了上去。 “辰兄弟,睿兄弟,这是我大爹和四爹,听说你们搬新家了,特意来给你们暖房。”林岳一如既往的热情亲热,不待林辰和林睿说话,便主动介绍。 “原来是林大爷和林四爷!”林辰施礼,“没想到大爷和四爷真的会光临寒舍,林辰真是受宠若惊。” 林睿也跟着林辰背后施礼,一副乖弟弟的样子。虽然为了挣钱,他可以豁出脸皮不要了。但在骨子里,他还是傲气之级,瞧不上林老太爷家的所谓的几位爷。自然不会殷勤表现。 就是林辰,也总是言语上挺谦卑,可眼神态度却不卑不亢,丝毫看不出他有多么受宠若惊。 “辰少爷客气了!”林大爷哈哈大笑,一副很爽朗的样子道。 “这位是睿少爷,长的可真俊,不知道有没有成亲啊?还是和我们兄弟一样,打算哥几个要一个媳妇就行?”林四爷则更关注林睿。 林辰和林睿都皱了皱眉,这个林四爷是怎么回事?怎么刚见面就说这个?同时又有些脸红尴尬。他们家的情况却是容易引起人的误会,很难说的清楚。 “大爷,四爷,屋子里请。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林辰叉开话题道。 林瑾和林冽也都过来,和林大爷、林四爷见礼。这可是林家村的地头蛇,土霸王,就算不巴结,也不能施礼得罪了。 第九十四章 “这是三少爷?还真和睿少爷长的一模一样。” 林四爷看着林瑾,眼睛又一次放光,让林瑾觉得很不舒服。因为‘大少爷’‘二少爷’和‘林少爷’都会冲撞到林岳和林山,所以称呼林辰和林睿时,林家两位爷都喜欢用名字打头,但从林瑾开始,便用起了排行。 “听说你们家娶得媳妇也是个东洲城里都少有的大美人?你们兄弟几个还真是有福气!”林四爷又道。 林大爷和大少爷也对林四爷这明显施礼怪异的言语行为不加阻止。 林睿看了林岳一眼,眼眸里闪过一抹厉芒,笑容看起来忽然格外灿烂,却让林辰和林瑾觉得阴森起来。 林岳也主意到了林睿的笑脸,终于大笑着阻止林四爷,“四爹,你胡说什么呢?睿兄弟他们可都是有志气的男子汉,哪能学你们啊?”又对林辰几人道,“我四爹就这样,有些疯疯癫癫的,其实人不坏,你们不要介意。” 姚子清正好和喜儿娘一起坐在门槛边洗菜,听到林大少爷父子来了,喜儿娘菜也不洗了的迎了上去。 玉霞也忍不住凑到门口,向外张望。 穗花冷哼了几声,终究没敢说什么。大少爷就在不远处,她若再讥讽玉霞,会连大少爷一起得罪的。 连厨房里的女人都被吸引了,院子里的人自然更加轰动,寂静了片刻之后,都纷纷起身,争先恐后的和林大爷、林四爷、大少爷打招呼,套交情,一个个热情似火,将林岳父子三人给包围了起来。 姚子清看向那一窝蜂似得人群,眼睛微微眯起,冰冷而犀利。 林大爷和林四爷这次能来捧场,一定是林岳的主意。只是,她有些不懂,他帮皇甫嵩盯梢监视他们,用得着如此抬举他们吗?连他老子都请来两位的抬举他们。 听说,林家四位爷在林家村从来都是眼高于顶,可傲气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蜂窝忽然开了一道口子,林岳从里边走了出来,眼睛正好看向姚子清。 姚子清微微垂眸,不动声色的避开了林岳的眼睛,倒是她身边的玉霞,冲着林岳露齿一笑,格外的爽朗热情。林岳也回以她一个笑容。 “玉霞,锅里着火了!”姚子清不得不提醒玉霞一声。 “啊!”玉霞惊叫一声,连忙去了灶台前。 这时,林辰和林瑾陪着林大爷和林二爷去了上房,林冽继续在院子里招呼人,林睿走了过来,冲喜儿眼睛冒火,留着口水盯着他只看的喜儿点了点头,对姚子清道:“外面的人暂缓一下都行。先给林大爷置办一桌酒席。人够用吗?不够用的话,再请几个女人来给你们帮忙。” 姚子清还没有回答呢,玉霞便回头,大声笑道:“睿少爷你就放心吧。这里有我们呢。” 林睿点了点头,实在是不愿意和喜儿、玉霞相处,转身就走。 “啊?这是你们家老二啊?和老三一模一样,我总是弄错他们。”喜儿看着林睿走了,一脸花痴的道。 姚子清摇了摇头,相较于玉霞,她并不讨厌喜儿。至少喜儿年纪小,人很真诚。不像玉霞,喊她时直接是名字,喊林睿时居然成了‘睿少爷’。明明和林岳勾搭成奸,刚才看到林睿居然也眼放狼光。 她不介意有人喜欢林睿他们,甚至觉得有人喜欢他们,正是因为他们值得人喜欢,但是玉霞这样的女人,若是也对他们有什么异样的心思,那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与亵渎。 “好了。你赶快干活去吧。还说喜欢我们家老三,却连老三是哪个都认不出。” “谁说我认不出?刚才不过是一时没弄清楚嘛。只要他们一说话,我就能分得清他们。不过,就算弄不清他们也不能怪我啊?他们长的那么像,换作谁也很容易弄混淆了。嘿嘿,不知道他们以后的媳妇会不会把他们给弄错了。”喜儿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露出怪异暧昧的笑容来。 姚子清和玉霞都满头黑线,这孩子还是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吗?也太厚脸皮了! “呀!”忽然,玉霞惊叫了一声,“咸了!” 原来,玉霞得知要给林岳做菜,太用心了,结果把一道菜给做咸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咸,都苦了。 穗花过去尝了一口,不由得冷声讥笑,再尝尝玉霞之前做的两道菜,也都有些咸了。 “这可咋办啊?”喜儿和喜儿娘都害怕起来。 “能咋办?这一盘菜太咸了,留着再炒一锅后和一下。总不能倒掉吧?这两盘就这么上吧。”姚子清直接端了两盘菜,就走了出去。 玉霞一见,不由得急了。这样的菜若是让大少爷他们吃了,她的脸不得丢光了? 喜儿娘也赶紧阻止,这样的菜上去,不得把人给得罪了? “大嫂!”林文和林宝正好陪着林山迎面走来,笑着和她打招呼。 “正好,你们两个把这两盘菜送上房去。”姚子清一喜,将两盘菜送给了小双胞胎。 “嫂子,这菜是你炒得?”林山也笑着和姚子清打招呼,黑黝黝的脸有些泛红,看起来有些尴尬。 “是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姚子清也冲林山笑了笑,“二少爷也赶紧去上房吃席吧。” 玉霞和喜儿娘看林文和林宝已经走远,再追的话容易引起人的主意,都有些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姚子清才是主家,她们只是帮忙的。主家太小气粗糙,炒咸了的菜也不舍得浪费,敢厚着脸皮给客人上,她们有什么办法呢。 “那好,那我走了。嫂子,你忙啊。”林山笑着道。漆黑的大眼睛格外黑亮,看着有些诡异吓人。 玉霞冷哼一声,道:“二少爷,你就看见你子清嫂子了?我们这几个嫂子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吗?” “哪里啊?玉霞嫂子,你来给辰大哥家帮忙吗?” …… 姚子清看玉霞又跑来和林山说话了,有些不高兴。这林家两兄弟都不是好东西,小小年纪就到处发情。而这个玉霞,早知道是这种人,就不请她来了。 “穗花,你先看一下锅里。我来切菜吧。” “好的。”穗花听说姚子清让她掌勺,不由得喜形于色。 正在和林山说笑的玉霞不由得脸一黑,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一直脾气很好的姚子清会忽然给她没脸。虽然是她自己不对,总是在干活时分心,和人去说话,但也不能如此不给她面子啊。 不过,今天林大爷和林四爷在,她就是在不痛快,也不敢任性放肆,惹人注意。 有了姚子清出手,不一会儿,需要炒的菜就被她切放整齐,搭配在了灶间,想用时只需有条不紊的端过去倒锅里就行。 这一手,倒是把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的玉霞和穗花都唬住了,一时间顾不上相互较劲,都对姚子清心服口服。喜儿娘更是一个劲的赞叹。 “穗花嫂子,好了。这个菜可以出锅了。再炒下去就老了。” “这些油就够了,不要再多倒了。炒菜时油不一定越多越好。” 虽然不喜欢林岳,但现在还不想得罪他,姚子清虽然依旧不愿意动手,但却在一边给穗花一些指点。 有了姚子清指挥,厨房里彻底恢复了秩序,炒出来的菜提高了好几个档次。毕竟,穗花等人也就在账户人家做过几次酒席,厨艺很一般,只是比一般人强点而已。和姚子清比,打下手都不够格。 由于林大爷和林四爷的到来,林家村的人又来了不少。 这样一来,林辰他们算是彻底融入了林家村,被村民民所接受了。但厨房因此更忙碌了,幸好有几个女人主动来帮忙。林冽也带着他的一些伙伴们,负责传菜。 这一忙就是一整天,林大爷、林四爷和大少爷几个人也守在林家不走,吃完了上午的席,又吃了下午的席才离开。 林家老宅,林大爷和林四爷都没有回自己住处,而是跟着林岳回了他的院子。 林岳幼年时的丫鬟,如今已经年近四十的女仆给三个人送上茶点,退在了一旁。 “岳儿,这事情不好办啊!那娘们长的是好看,你大爹我活了五十多岁,都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女人。不愧是姚家的大小姐。估计就是在那些名门闺秀,大家小姐里,也是个绝色。可她好像油盐不进,根本不搭我们的茬!”林大爷一脸慈爱宠溺,低声下气的道 “是啊!还有那个林辰也不是好惹的!不知道怎么的,在他跟前,我不由自主的就感到心虚气短。那个林二也是个麻烦难缠的人,别看他笑眯眯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那眼睛,有时候比刀子还要利。真的是咬人的狗不露齿。还有那林四,虽然是个没脑子的粗人,真要惹恼了他,只怕比那些聪明难缠的人更难对付。”林四爷也砸着嘴道。 “我知道。”林岳道。 “那怎么办?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你如今的几个女人,虽然都比不上那个姚家大小姐,但当初不都是你的心头好,喜欢才娶回去的?你若是看不上一般女人,我们帮你再瞅瞅,我给你大姐他们也说一声,让她给你相看相看,给你找个官家小姐。以我们家的条件,你又长的一表人才,那些大官家的小姐我们不敢奢想,但一些小官家的小姐不成问题。” 林岳沉着脸,一双大眼睛里满是阴鸷与狠劲,“大爹,四爹。这件事你们不要管了。只是以后绝对不能得罪那家人,能交好就交好。” “可是,月娘没了都要三年了,你那几个女人,不是寡妇就是楼子里出来的,上不得台面。你也已经二十七岁了,到现在只有一个姑娘,没个儿子。你祖父和你母亲都急了,到处给你说亲呢。” “娶妻娶贤,你还是先娶个正经的妻子,在想别的吧。” “大爹、四爹,我的事心里有数。你们就尽管放心,也帮我劝着点祖父和母亲。娶妻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不想要一个不合我心意的女人。哼!想当初我还只是看那林娘子长的好,想要成就一番好事,不一定非要抬进家里来。没想到她还真是个硬气刚烈的!如今,那几个兄弟也翻了身,各方面都不比我差,那女人自然更加瞧不上我了。可我如今,还非她不要了!我就要娶她为妻!” “可是那几个兄弟……” “他们?哼!也蹦达不了多久了!” “你什么意思?岳儿,你可不要胡来啊?我们家虽然有些势力,但那几个兄弟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林大爹大惊。 “大爹,你就放心!不用我动手,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好了。你们就不要再操心这事了。天不早了。你们两个赶快回去歇着吧。” …… 新院子里人都走光了,林煜才抱着他的箱子走了过来。 尽管后来又多盖了几间房,可那几间房都做了库房,烘干房。真正主人的房还是只有三间。一间是正房,两间耳房。 好在林家兄弟都习惯了大家挤在一起。 正房自然是林辰和姚子清的,用一个隔断隔开,旁边就是两间堂屋。 “大哥,大嫂。我和小宝住这间房。”林文和林宝兴奋的占了东边的耳房。 林瑾和林煜占了西边的耳房。 不过,虽然搬了新家,但隔壁院子的三间旧房子,也不能就此抛弃。要知道,他们还在那个院子里挖了地窖,存着好几千斤粮食呢。 林睿便让林冽留在了旧房子里,他自己则住在了厨房,有时候则干脆住在十里镇。 东洲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林睿心里憋着的那股想要很多很多钱劲也发泄的差不多了,打算在家里住一段时间,暂时不与东洲的一些产业联系。实在是想要过过数钱算账,教训人的瘾,十里镇也能满足他。 陶小幺那人虽然有些本事,可人品真不怎么样,太过精明奸猾,不值得信任,所以林睿把旺财调教洗脑了一番,留在了东洲城。 小六子留在了林记杂货铺,小顺子、范明和徐嫂子留在了红妆。 不得不说,林辰虽然不像林睿那么喜欢管事,不过一旦拿主意做出决断来,都很靠谱的。范明那人还真是个人才,而且是个比较全能型的人才,确实比只是比只是纯粹精干聪明一点的小六子和小顺子更适合管理主事。 林睿和林瑾若不去十里镇,他也能把十里镇的事管的很好。 小六子和小顺子不服气了一段时间,便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管家。而且,他还很忠心。哪怕一肚子的算计,但表面上始终很老实稳重。 高武、高朗则一直呆在山里,一边打猎,一边练武。 挣扎求生了半年,幸苦谋生了半年,他们是彻底清闲下来了。 林瑾和林睿身上的公子哥习气并没有完全丢弃,对此还算习惯。林瑾自从有了零花钱之后,买了不少书,闲来无事看看书,练练字。林睿则依旧喜欢把持着家里的财政,每天数数银子,时不时的去十里镇查查账册,再不行他还喜欢睡懒觉,晒太阳。 林文和林宝小孩子,适应能力强,每天读书练字,或者跟着大哥习武练功夫,或者和一些小伙伴们玩耍,倒也快活。 林辰和林冽却忙碌惯了,对此有些不习惯。 每天早上修炼一个时辰的内力,然后林辰负责做早食,林瑾负责打扫房院的卫生,林冽再练半个时辰的硬功夫,姚子清则带着林煜去外边寻找生命气息浓郁的地方散步。 吃完早餐,林瑾和林辰洗碗,姚子清亲自给林煜煎药。 林冽便开始闲的无聊,心里发慌起来,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得满村子里去转悠,结交朋友。 林辰则陪着姚子清和林煜,要么再次修炼一下内力,要么做针线。 不过,林辰虽然针线曾经做的很好,但他却很不喜欢做针线。当初只是因为迫不得已,才不得不做那个的。每当这时,就觉得无聊。他也不喜欢像林睿那样睡懒觉,晒太阳。便只得继续打拳练武。 如此过了几天之后,这天吃晚饭时,林冽忽然说又想去一趟山里。 晚饭是姚子清做的。 如今有了条件,又有挑剔之极的林睿在家,姚子清本人也是个喜欢享受的,所以每天的晚餐都变着花样做好几道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能摆慢慢一桌子。 “快过年了,我去给你们打些野味过年吃。我也活动活动筋骨,再去看看高武和高朗,给他们送点吃用去。和二狗子他们在一起,他们闲下来都喜欢赌博,我不和他们玩的话,他们还笑话我。”林冽道。 林家村的风气很开放,可能是受林岳大少爷的影响,不论男女,一个个的都比较‘豪爽’,老实保守,刻板规矩之人反而不怎么吃的开。林冽看似性格很开朗豪爽,骨子里却是个老实规矩的实诚人,和他们玩不来。 尤其是赌博,虽然他也不怎么讨厌,但从小到大,不论是父亲还是大哥,甚至二哥和三哥都对其深恶痛绝,导致他也视其为最不能做的几件事之一。 几天下来之后,林冽便觉得,和那些人玩还不如进山打猎痛快。而且,他和高家两兄弟也很谈的来。 “在家里实在是没意思,也就是每天两顿饭吃的痛快。”林冽又道。 林辰等人都相视一眼,对于林冽,他们都很清楚。既然林冽说和村里那些人玩不来,那就一定是玩不来。只要不惹急了他,他的性格真的很好,脑子也笨,很好相处的。 林辰不由得有些心软与心痒,道:“也行。我也和你一起进趟山里吧。” “啊?大哥也去?那就太好了!”林冽不由得喜形于色,有些发苦抑郁的脸立刻如破云而出的太阳,笑的无比灿烂,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 看林冽这样,就是姚子清也有些心疼。 这世上的人就这样,像林冽这么实诚的好人,反而有不少人瞧不起,不喜欢,倒是那些奸猾之辈,反而更受人喜欢。比如说那个林岳大少爷,虽然长的一表人才,家里有钱,人也有本事,可是品行也太恶劣了吧?偏偏还在林家村很有名望,倍受崇拜。就连他和村子里仅有的几个美人都勾搭成奸,人们唾骂的都是那几个女人,而不是他。 “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姚子清懒洋洋的夹了一口菜道。 打猎虽然幸苦,但以林辰和林冽的体质,只要不是和当初一样,每天都起早贪黑,饥一顿饱一顿的,对身体没有多大的损伤。何况,他们如今都是修炼了内力的人,体质改良增强了许多。 她也自从下山以后,已经好久没有汲取过草木精华了,都有些饥渴了。 林煜也忽然道,“我也要去。” 同样一部功法,林辰和林冽他们硬是将其修炼成了真正的武功心法,但林煜却和姚子清一样,修炼出了饱含生命气息的灵气。所以,他也对草木旺盛之地格外渴望与喜欢。 “你们两个!”林辰、林睿和林瑾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姚子清和林煜了。 在他们看来,姚子清和林煜是家里最娇弱,需要保护的两个人。就是夏日,大山里条件也很艰苦。何况,如今下了几场雪,大山里气候冷,很多路径都被积雪覆盖与阻塞,更加危险难行,就是林睿和林瑾,都不敢进山呢。 姚子清似笑非笑,挑眉道:“我们两个怎么了?现在的小五,就你们两个加起来都比不上他厉害呢!” 说起这个,姚子清很骄傲。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想试试那部伴随了她几世轮回,几世里绝大多数记忆都溃散了,却始终铭记于心的功法,别人可不可以修炼,修炼了能不能改善体质。没想到,林煜和那部功法如此契合。现在的林煜,让她有一种是她徒弟的感觉。 林睿和林瑾讶然,都有些郁闷受挫,现在的林煜确实很厉害,至少比他们厉害多了。 林冽见此,不由得哈哈大笑,“二哥,三哥,你们两个太娇弱了!要不,你们也练武功吧!” 林睿笑而不语,林瑾直接摇头,一来他们本身对练武没有兴趣,二来他们也试过,至少姚子清交给林煜的那部功法,他们不能修炼,完全摸不清门路,找不到感觉。 “那你呢?”尴尬过后,林睿和林瑾又看向姚子清。 “我?呵呵,你们还真蠢!别忘了小五的功法是谁教的!徒弟都那么厉害,何况师父?不要以为我脾气好,就是软蛋。”姚子清得意的道。 林睿、林瑾、甚至林辰一起变色,姚子清的古怪他们早就知道,并且领教过了;他们也隐隐猜测到,她并不是弱女子;可她的长相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不盈一握的腰肢,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娇媚柔弱,令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保护。 “神神叨叨的!”林睿忽然有些生气,鄙夷的嘀咕了一句。 “林辰,大哥~!”姚子清看向林辰,再次放软了声音就要撒娇。 “好!”林辰一看姚子清那戏谑的眼神,听姚子清刚出头,便立刻缴械投降。他实在是怕了姚子清这一手了。有时候觉得她简直不是人,而是个妖精!厚脸皮不说,还胆大包天,为所欲为,透着股邪性。 “哼!”林瑾看姚子清这样,眼神一黯,接着也冷哼了一声,那样子看起来比林睿还要看不惯姚子清。 事到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姚子清这人不能说她是坏人,直接找她缺点根本找不出来,但也绝对不是好人,甚至不是正常人。心如铁石,冷漠无情,厚颜无耻,没心没肺,玩世不恭而又充满邪性,难以琢磨。 对待她,根本不能像对待正常人一样。 …… 腊月十一日,早晨。 已经下过三场雪,高山沟壑与背阴之处的雪到现在都没有消,天气已经很冷了。就连最不怕冷的林辰和林冽都穿上了棉袄。怕冷的姚子清更是裹得像个桶,连脑袋上都戴着和林煜一起做的‘圆圆帽’。这是一种他们自己设计的帽子,样子并不怎么好看,但是绝对暖和严实,将整个头脸都包了起来,只余一双眼睛在外面,看起来圆圆的像个球。 为了方便戴帽子,她连头发都没有梳,只是散披着,从帽子边沿垂落,一直垂到臀部。 让人惊讶的是,以前最怕冷,稍微一受凉就生病的林煜,居然穿的比林辰还要薄,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小棉袄,外边罩着件白底蓝花的碎花布短衫,下身穿着件棉裤,看起来格外干练。 “怎么穿这么薄?去那你前几天做的那件厚袄穿上。”林辰一走出院子,就看见林煜那与往日大不相同的短打扮,正笔直的站在朦胧的夜色里,哪怕打扮的朴素之极,也依然宛如一副画,整个人透着股‘静’之美。 不得不说,人长的好看了,怎么打扮都好看。 “大哥,我不冷。”林煜摇了摇头,声音和往常一样,带着腼腆与乖巧,却又隐隐透着坚决与固执。 林煜比林瑾和林睿还要爱美、爱整洁、爱干净,只不过以前没有那个条件,如今有了条件,他的本性自然也显露了出来。那件厚袄穿上太臃肿了。如果他真的冷,自然不会为了美而不顾惜身体,相较于美,他更爱有个健康的好身体。但他觉得自己穿这么多完全不成问题。 姚子清面带下意识的浅笑,或者说是假笑,看了林煜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劝林辰道:“既然小五这么说,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我想,小五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再说了,他要真这么没有分寸,冻病了活该,正好涨涨记性。人不吃点亏是长不大的。” 林睿和林瑾虽然不去大青山,但也早早的起来送他们。 以前家里最阴阳怪气,喜怒无常的人是林睿,但自从下山以后,林睿有事可做,满腔的憋屈散去了不少,至少表面上豁达平和了许多。倒是林瑾,现在的脾气颇有些阴晴不定,性格强硬了许多,只是嘴巴没有林睿刻薄而已。对于姚子清他们去大青山,很不痛快。 若不是他确实太弱了,林文和林宝也需要人照顾,真想和他们一起去大青山。 “你们就放心去玩吧!我会照顾好家里的。”林瑾看着打扮整齐的林辰四人,有种被他们隔在外面的感觉,充满怨气的讥讽道。看来,他要再试试那部功法,就算成不了武林高手,也要摆脱现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不然都和他们走不到一起了。 姚子清皱了皱眉,感觉林瑾太依恋家和家人了,对她只怕还存在着非同寻常的感情,“嗯。你也多看点书吧。没准以后还真有机会,让你考功名,一展才能呢。”如果有了自己的事业,一步步的脱离家里,走出属于自己的路,也许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始终对她,甚至对林辰和林冽、林煜这么耿耿于怀了。 “我知道。”林瑾也皱了皱眉,想要继续恶语相向,但最终还是低着头,只是略显失落黯然,却和以前一样淳朴厚道的道。 如果大明王真能攻占东洲城,东螭国改朝换代了的话,他确实有机会一展报复。 他也觉得,他是因为始终窝在这么一片小天地里,跟她,跟大哥他们离得太近,才始终难以对她释怀。 如果大哥和他有了真正的间隙,就算是因为大哥,他也不会一直有那种想法吧? …… 东螭国东洲城一代,没有腊八节,也没有大小年之说,过年就是过年,腊月三十除夕夜才正式开始,腊月二十一才会开始陆陆续续的杀猪宰羊备年货,准备过年。 天蒙蒙亮的时候,林辰、姚子清、林冽和林煜便一起离开了林家村。 大青山在林家村东南边,顺着一条平坦的大路,只一刻钟,他们就到了大青山脚下。在大青山脚下,有一座相对独立的小山,山下有百十亩荒地,荒地中央有一大片新绿,正是林辰他们开垦出的四亩土地,都种上了冬小麦。 这片荒地,以前其实开垦过一次,而且土质很肥,只是因为离大青山太近,发生了几次被野兽袭击的事件,便被人放弃了。时间一长,便成了荒地。 看着大片荒芜中的一抹绿色,姚子清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这点土地真的很少,但是在经历过一段身无分文,忍饥挨饿的日子后,就算这么一点土地,也会让人觉得高兴。但她并不满足。 “不管将来怎么样,我们等年一过就再卖一些土地吧。”姚子清道。想当初,她对未来可是有许多期待的。但是现在,她也只是勉强过上了清闲悠然的日子而已。离那种只需要享受的日子差远了。 林冽立刻应和,“嗯!就是!大哥,我们再买一些土地吧?我们不是挣了不少钱了吗?多买些土地,我们也当地主吧!把林岳他们家给比下去。” “好。”林辰点头。他在对待土地上和林冽的观点差不多,也认为家财万贯不如良田千倾。 绕过那座小山头,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便到了真正的大青山下。 大青山虽然危险,但林家村还是有不少人结伴去大青山打猎或者砍柴,在外围走出了一条路。 时隔半年,姚子清又塌上了去往大青山那座木屋的路。不过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如今上山,就算是林辰和林冽,也多少存着点玩乐消遣的心态。姚子清更是很纯粹的想要故地重游,散散心,同时吸取一些大青山的草木精华。 顺着陡峭的山路走了五里多,山路开始渐渐的分叉并且消失,许多地方的积雪尚没有消,走起来泥泞打滑。 尽管知道林煜已今非昔比,但林辰和林冽还是下意识的担心。 “林冽,你拉着小五。”林辰握住了姚子清的手,对林冽道。 “我不用。”林煜轻飘飘的一挪步,就躲开了林冽抓过来的大手。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他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古怪,或许是因为在长大,人每天都在发生变化。以前觉得亲密无间的哥哥们,现在虽然还是很亲,但在肢体上,他却不愿意与他们太过亲密。 或许是因为那个林岳吧?虽然他还是没有弄明白,但林岳看他时的眼神和姚子清的警惕与告诫,还是让他隐隐的猜测到了一点东西。那点猜测,让他的心不再像以前一样纯洁无瑕,一尘不染,宛如婴儿。 “哇!小五,你会飘啊!简直像鬼一样!”林冽被林煜的步法给惊到了,羡慕的大声喊。他虽然也修炼了内功,但他修炼出来的内功好像只是单纯的力气,只是让他的力气打了许多,速度也快乐一些,但是却不会传说中的轻功步法。 林辰也惊异不已,没想到林煜还是个武功天才。 可是,他们家的孩子,七岁开始练习拳脚功夫,锻炼筋骨,打熬基础,十岁开始修炼内功,他虽然只修炼了一个多月的内功,而且还被人暗中废掉了,但却记住了那部功法,也曾教林煜修炼过。林煜根本就没有修炼天赋啊?反而差点走火入魔。 也许是子清的这部功法适合林煜吧? 父亲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功法,太过霸道了,体质差点的人确实不适合;而子清的这部功法,却很柔和,虽然进展缓慢,却能滋养经脉,循序渐进。 “大哥,你会飘吗?”林冽好奇的问。他一直认为很强很厉害的大哥,不会被小五给赶超了吧? “不会。”林辰摇了摇头。 他虽然不清楚林煜的具体情况,但总觉得林煜修炼出来的内力格外清灵,简直不像是内力,而他修炼出来的内力霸道刚猛,锋利厚重,配合简单粗糙的轻功步法,虽然速度和跳跃力大增,但是想要像林煜这么清灵,却做不到。 不过,他相信若单纯论战斗力,林煜远比不上他。 “大嫂,你呢?”林冽又问姚子清。 “能吧。”姚子清道。 上一世她也一直在修炼这部功法,可是进展缓慢,只是灵魂越来越强大,最终身体承受不住灵魂,百病丛生,痛苦不堪,煎熬了十来年,又被人逼迫,最终身体完全奔溃而亡。这一世,她虽然懒惰悠然,但却进展迅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就是不知道这一世她能不能多活几年,能不能摆脱晚年的厄运。 恐怕不能吧?就算这一世身体强大了许多,但她能感觉得出,还是跟不上灵魂的速度,多活几年有可能,但摆脱身体奔溃,百病丛生,倍受煎熬的晚年,却不可能。 就是林煜他们,现在虽然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可将来也要和她一样遭到反噬。 不过,他们遭到的反噬应该轻得多,尤其是林冽,最多身体差点而已。他们是拿明天堵今天。 也好,她当初暗示过他们,可他们依然做出了这个选择。 将来,有林辰陪着她一起遭罪也不错,正好可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甘共苦……可惜,他不能与她生死与共。而林煜,用十几年的痛苦煎熬换取至少三十年的健康自在,还是值得的。 “那大嫂,你飘一个给我看看。”林冽兴奋的大嗓门将姚子清从复杂的心境里唤了出来。 由于想到了未来,想到了她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厄运的轮回,姚子清的心也变得无比柔软,冲林冽一笑,真的脚下如乘风,轻飘飘的走了几步。 “啊!你还真能啊?!大嫂,你真是太厉害了!”林冽一脸崇拜的道。 林辰忽然有些不服气,也难得小孩子一样,起了较劲的心里,忽然一个跨步,拉着姚子清一起,如猿猴一样轻捷矫健的跳上了一块巨石。他虽然不会鬼魅一样漂移,但论强大,还是不属于姚子清和林煜。 “哈哈哈……。”姚子清看从来都装的沉稳如山的林辰,也露出了争强好胜的一面,不由得哈哈大笑,肆意之极。既然将来注定要受病痛煎熬与分离之苦,那么就让现在尽可能活的畅快恣意一点。 林煜不知道姚子清为什么笑,但也难得见大哥这么有活力,跟着笑弯了眼睛。 “哈哈哈……。”林冽更是不需要弄明白,直接就跟着大笑,然后也爬上了巨石。 走到现在,山里已经没有真正的路径了,许多地方需要攀登与跨越。 第九十五章 越往里边走,天气越冷,路越难走。 林冽还是和一样背着个大筐子,筐子里放着一袋子细白面、一些蔬菜和一些调味品与干粮。 中午的时候,几个人吃了点干粮,也没有多休息就继续赶路。天太冷,走路走的正热的时候,猛地休息,塌了汗,容易生病。虽然姚子清和林煜都自称他们其实很厉害,可习惯使然,林辰和林冽还是对他们格外不放心。 事实上,姚子清是真的没什么,林煜却外强中干。就算如今看着身体已经恢复,甚至还会武功,在轻功上很有一套,但体力终究不行,走的路一长,就开始气短喘息,大汗淋漓。 “小五,我背着你。”林辰停在林煜身边道。 “不。”林煜有些委屈,还有些倔强的道。从小到大,他没少让大哥背,后来四哥渐渐长大,越长越壮,也经常背着他。他可不是姚子清,觉得让林辰背着有多么享受,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不好意思,越来越伤自尊,。以前是没办法,所有的想法都只能深深的压抑埋藏在心里,但现在有了希望,能不让人背,他绝对不会让人背着。 “要背的话,你背着大嫂好了。”林煜又道。大嫂才是女人,才该娇惯保护着。他是男孩子,不是娇小姐。 林辰一愣,林煜有一次态度坚决的拒绝他了!还真是长大了,一个个的都越来越有主见,不听他的话了!不过,美人就是美人,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他疼爱多年的亲弟弟,看着林煜气鼓鼓的样子,他还真就生气不起来,只觉得无奈。 “好吧。”林辰又看向姚子清,见姚子清因为走路走的太热,已经摘掉了头上古怪的圆圆帽,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渗着一层薄薄的汗珠子,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有神,显然并不是很疲惫。发现他看过来,立刻弯起了眼睛,笑的不怀好意而又跃跃欲试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林辰忽然不想如了姚子清的心意,总不能时常被她拿捏住吧?脸上也露出有些狡黠的笑容,林辰摇了摇头,“你不要我背就算了。至于你嫂子,她太重了。背不动。就让她继续走吧。” “……”姚子清雀跃而贪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没想到从来都严肃刻板的林辰竟然学坏了!竟然也有了这么一面! 好吧。这么陡峭的山路,背着一个人确实太吃力了。她也要知道好歹,不能太自私任性了。又不是真的走不动了,就心疼他一会吧。 林冽和林煜也一愣,没想到林辰也会开玩笑,再看姚子清那挫败的脸色,想到她秉性的恶劣,不由得都笑了。林煜只是莞尔一笑,比大家闺秀还要腼腆无声,而林冽则是毫不克制的大笑。 好在姚子清脸皮厚,挫败之后便立刻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林辰只是逗姚子清,想试试被拒绝了之后,姚子清的反应。本以为她又会和以前一样,故意和他撒娇,肉麻威胁他,没想到今天她这么懂事。只得收起玩心,问,“你觉得怎么样?还能走的动吗?” “笑话!就这点路,我能走不动?在走上两天两夜,我也能走得动。”姚子清无比傲娇张狂的道。 林辰笑着摇了摇头,看样子她是真的不打算让他背了。 林冽也看了姚子清一眼,佩服的道,“一整天的路啊!大嫂你还真厉害!真是看不出来!不过,你第一次下山时就很厉害!那时候我就开始佩服你了!” 林冽将粗犷这一特征演绎的淋漓尽致,哪怕是对待女人,也更容易在武力上产生喜欢与崇拜。当然,这也与姚子清很多时候都太彪悍另类,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忽视了她的性别有关。 …… 说着轻松愉快的话题,长途跋涉变得轻松了许多。 天快黑了之时,他们终于看到了那片向阳的坡地与坡地上个头挺大,样式简单的木屋。 在木屋旁边,高家兄弟又搭盖了两间小点的屋子。 坡地上的草都已经干枯倒伏,好在这里向阳,没有留下积雪,看着很干燥。坡地对面的茂密树林里,倒是积攒着不少雪,看着就阴冷逼人。 “大高——!小狼——!”林冽远远的就喊了一嗓子。他性情简单,听姚子清喊高家兄弟‘大高’和‘小狼子’,觉得很有趣,便也早就改了口,跟着喊起了‘大高’和‘小狼’。 木屋的门打了开,高朗走了出来,惊喜的也大声喊了起来,“四爷!大爷!你们来了?”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高家兄弟和林冽最处得来,若不是林睿一双眼睛太犀利,规矩也很大,他们早就称兄道弟了。对于林辰,他们也很喜欢,但更多的却是敬畏与敬服。 高家兄弟已经坦白,他们父亲是东螭国与南蛮交界处的守将,被调派在了刘嘉宝麾下,参与了这次的平叛。结果,那刘嘉宝是个半吊子,说他不会带兵与兵法吧?好像会一点,但他显然没有那个天赋,基础也不扎实。在一次对战中,分明是他判断错误,没有认清楚形式,指挥不当,导致他们父亲在一次突袭行动中战败。他却推卸责任,将他们父亲执行了军法,斩首示众。 高家兄弟正好也在父亲军中,得到消息之后悲怒失控,尤其是高朗,要冲进中军大帐,杀了刘嘉宝给父亲报仇,结果寡不敌众,最终冷静清醒过来,逃离了刘嘉宝的大军驻地。高家军三万人,被他们父亲几次折损,等他们摆脱危险之后,一个都没有剩下。 身受重伤又身无分文的两兄弟,又遭遇了一次匪祸,最终身不由己,迷迷糊糊的到了东洲城。仗着从小习武的强壮体质,他们受的伤虽然不治自愈,活了下来,但身体亏虚严重,且遭人暗算,身中奇毒,经脉堵塞,失去了内力。 高家虽然是军人世家,但世代驻守在边关,官职也始终不大,家风或淳朴,或野性,但总的来说都比较粗犷。除了打仗与一身武力,高家兄弟什么都不会,谋生能力底下。 眼见着活不下去了,走投无路之下,干脆自卖自身,想要让人贩子养活他们一段时间。 高家最大的官是高父,官至四品裨将,相对于祖先,读的书还算比较多,在兵法知识上勉强合格,但也只是合格而已,算不上有多出色。高家两兄弟也和高家大多数人一样,勇悍粗犷,有将才而五帅才。这一次跟父亲参加平叛,是第一次正式上战场,没有立下什么大功,但却凭借着勇猛与武功,杀死了不少敌军。 林辰一见到他们,便凭借着对于煞气与血气的敏锐,一眼就看出他们是上过战场的军人,而且和他跟着父亲见过的一些军人气息相似,属于有血性的军人。 高武和高朗不知道林辰为什么会买下他们,也不知道林辰究竟有什么来历,但他们能感觉得出,林辰不论是内心还是武力,都比他们见过的所有人更强大。且,姚子清还彻底治好了他们的暗伤,林辰还毫不保留的教他们武功与兵法,这都是他们无比渴望得到的东西。 高武听到声,也连忙走了出来,恭敬的低头行礼,“大爷!大奶奶!四爷!五爷,你们来了?” 高朗见状,也肃容行礼,“大爷!大奶奶!四爷!五爷!” 姚子清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高武本性就很淳朴厚道,高朗却是桀骜不驯,野性难驯,如同一头圈养着的狼崽子,随时都有可能露出锋利的爪牙,释放出暴戾的本性。但是,这段时间里,他们显然都驯服了许多。 “不必多礼。”林辰微笑着点了点头,也对高武和高朗的变化与表现很满意。 “大高,小狼,我们这次来是打算住上几天。”林冽道。 林煜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待外人时,一言不发,连呼吸都微不可闻,宛如一副寂静无声的画中仙子。朴素干练的打扮,也无损于他的美与气质。 “大爷,快屋里请!”高武避让在了一边。 林辰几人也不愿意在外面停留,走进了木屋里。木屋里,高家兄弟正在做晚餐。以前带来的米面没剩多少了,所以他们做的是炖肉。肉是几天前打死的一头麋鹿。 因为当过兵,高家兄弟不像大多数男人那么邋遢,但毕竟生性粗犷,绝对算不上会过日子。地上一片泥泞与尘土,因为火塘里烧着火,屋子里烟气弥漫,乌烟瘴气。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添置的一些家具也摆放凌乱。 “大爷,不知道你们来。我们现在就把这些挪到小屋里去。”高武有些惶恐尴尬的道。立刻就要动手,把锅灶挪去外面新盖的两间小点的木屋去。 高朗也动手,收拾归整起了摆放凌乱的家具。 “不要了。明天再挪吧。你们做的什么吃的?”姚子清阻止住了高武。 “你们再煮肉?好像已经熟了!”林冽盯着火塘上的铁锅道。嘴角半年都没有挨饿,他对吃终于不再那么近乎病态的贪婪,但受不了挨饿的性子还是没有改变。 “是麋鹿肉。我们胡乱做的,只能填饱肚子,不好吃。”高武有些脸红的道。姚子清和林辰做的东西,他们都吃过,比那个在行军之时还讲究精细生活,带着舞姬美妾与厨子的刘嘉宝那里吃过的宴席都要好吃十倍。就是林瑾和林文的吃的,都做得很好吃。就是他们,吃过一次都要馋好几天。 “凑合着吃吧。”林冽虽然嘴角嘴也养的刁了许多,但对于吃饱的渴望永远比吃好要强烈。 林辰和姚子清相视一眼,也决定凑合一顿。 但是,林煜看了看姚子清,又看了看大哥,垂下了眼帘,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不太情愿。 据说,战王是个天上的军人,哪怕出生高贵,从小锦衣玉食,性情也格外粗犷铁血,很爷们。但是林睿、林瑾、林煜三人的生母,曾经的战王夫人却是个非常高傲,有品位的女人。所以,林睿、林瑾和林煜虽然表面上性格迥异,但在生活品味上都属于精细讲究型。 林辰看了林煜一眼,只得道:“这些是你们给自己做的吧?不够我们这么多人吃啊。这样,你们先吃,吃完了我给我们自己做。” 高武和高朗虽然知道他们先吃不礼貌,但也知道他们做的东西太粗糙,便也不再多言,和林冽三个人一起大吃特吃起来。 林冽吃的高兴,从他背着的筐子里取出一坛子酒,竟然和高家兄弟喝上了。 姚子清脱去穿了两层的棉袄外边的夹袄,帮着林辰一起动手,检查了一下食材,发现高家兄弟这些天收获并不多,只剩下一条鹿腿。 天已经黑了,大山里的温度早就下降到了零下十几度。 将林冽和高家兄弟赶到了一边,让林煜在火塘边烤着,姚子清看他们煮过肉的汤还算干净,就连调料都只放了一点盐。便炒了一点麻辣底料,将带来的白菜切丝,萝卜切片,又兑了一些调料,吃起了火锅。 正好,她觉得冬天吃辣味最好,这次带了一些干辣椒和辣椒面。 东洲在冬天时,蔬菜匮乏,只有白菜萝卜两样,加上鹿肉也只有三样菜。但他们都是连饿都挨过的人,哪怕现在讲究了一点,终究不是真正的娇气人,吃的倒也高兴。 林冽看着眼馋,也凑了过来,还高家兄弟一起来吃。 “这怎么好?我们吃饱了。”高家兄弟都连忙推辞,林冽虽然为人赤诚,没有架子,可这里还有林辰他们呢。不说林辰当关了老大与大家长,哪怕笑着的时候都有股子威势。就说姚子清,也是个和二爷一样难缠的主。还有五爷,别看在几个哥哥和大嫂跟前装的比小白兔还乖,可背过人之后那清冷而又隐含暴戾的神色,更是令人胆寒。 “林冽既然喊你们了,你们就来一起吧。”林辰看了一眼高家兄弟道。 姚子清也似讥讽一样笑道:“大高,小狼子,你们就不要装模作样了。林冽的肚子有多么大我们还能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吃的,加了一个他,你们能吃饱才怪呢。你们是不是忠心,是不是对我们够恭敬,可不是看你们装的有多么卑微,而在于你们的心。男人家家的,这么扭捏做什么?” “噗哈哈……”林冽哈哈大笑,“就是!你们两个还不如我大嫂爷们呢!既然我大嫂都这么说了,还不过来!我们家也就这么几个人而已,那那么多讲究?说起来,你们如今不也和我们是一家人?” 姚子清黑线;林辰、高武和高朗齐齐无语;林煜动作一滞,眉宇间露出嫌弃之色,他真的不想和高家兄弟一个锅里吃饭啊!不过,想想大嫂和四哥刚才说的话,他立刻放松了身子,装作若无其事。他也是男人,不能扭扭捏捏的穷讲究,让大嫂和四哥笑话了。 “嘿嘿。”高武红着脸笑了一声,走了过来。 高朗也强压着心里的羞恼,走了过来。虽然这个女主人还是和二爷一样,说话格外刺耳,但正如四爷所说,人却很豪爽,比起许多男人都爽快。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些感动的。虽然他们沦落到了与人为奴的地步,但这家人真的很不错。 …… 吃完东西,刷锅洗碗的活,自然被高武抢着做了。 林煜早就疲惫不堪,见这房子里那张大床已经被分做了两张,应该是高家兄弟一人一床,便去收拾了一床,将原来的被褥叠了起来,取出他们上一次来时盖得被褥,铺在了床上。虽然不愿意承认,怕显得矫情,不够爷们,但他真的有洁癖。 “走!今晚我和你们一起睡!”林冽也早就瞌睡了,取出他上一次来时盖得被子,喊上高家兄弟就要走。 只是,他们今天来时没有带被褥,被褥缺了一床。 林冽倒是粗中有细,发现之后便将他用的被褥留了下来。他这人最不讲究了。相较于林辰的宽容与装逼,他是真的没有一点洁癖,正好可以和高家兄弟三个人用两床被褥。他本来打算把林煜也带去小屋子里,他们几个男人一起住的。可林煜此时真的是宁可不装做很爷们,也不愿意和高家兄弟一起去住。 “大嫂,你和大哥用我的被子吧。”林煜有些讨好的把自己的被褥送给了姚子清。他和林冽的被褥都是上一次进山时带来的新被子。一样的用法,他的被子还干净的像没有用过一样,林冽的却不知道怎么搞的,已经很脏污了。 姚子清接下了林煜的被子,她其实也有些洁癖的,只是意志上能克服而已。 林辰心里很不痛快,这个小五,都这么大了,看他最近变化挺大的,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今晚怎么又这么娇弱幼稚啊。不跟着林冽一起去,反而留了下来。他和子清又要什么都不敢做了。可是表面上还不敢表露,怕林煜心理太脆弱,受了伤害,不高兴。 唯一让林辰欣慰与惊讶的是,一向很爱感觉的林煜居然用他的被子换去了林冽的被子。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林煜虽然爱干净,但对自己人却一点都不嫌弃。估计林冽哪怕满身粪土,在他眼睛里也比干净整洁的高家兄弟干净。 木屋里没有暖阁和暖炕,他们便点了整整三个火塘。 这一晚,他们都没有练功,钻被子里捂严实了,便不愿动弹了。 在木屋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林辰、林冽和高家兄弟便不顾天冷去打猎了。当然,东洲一代的天气本来就不是很冷。哪怕是在大青山里,白天时温度也能达到十度左右,夜晚最冷时也不过十几度。 姚子清便又带着林煜去林子里‘找黑参’。 据说,大青山里长有不少黑参,运气好的话千年黑参都有可能遇见,实际上,姚子清是想用乘机汲取一些草木精华,采集一些生命之气。这两样东西能增强她的体质,让她晚年时注定要受的病痛煎熬来的慢一点。 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很想要好好的多活一天。 冬天,草木精华与生命气息内敛,藏的很深,但也更加聚集,萃取起来更加容易,而且不容易被人看出来。她干脆一口气,几乎毁了一亩多地的林子。 在大青山里住了五天,林辰他们终于有了收获,打死了两头寒牛。 四个人分两对,抬着寒牛,姚子清和林煜在后面跟着,一起下了山过年。 年关将近,年味渐浓,就算他们家几乎是住在村子外边,也感受到了即将过年的氛围。林文和林宝还是小孩子,林冽、林睿和林瑾也年纪不大,就是林辰也只有二十岁而已。 哪怕曾经大起大落,受尽了苦楚,对于过年,他们还是充满了热情与期盼。 何况,这是十年来,他们过的最轻松愉快的一个年,没有父亲的颓废与暴躁,没有村里人的歧视孤立与挤兑,没有忍饥挨饿,没有不如别人的自卑。 他们家虽然没有杀猪宰羊,但两头寒牛,比四头大肥猪肉还要多。 十年来,他们第一次穿上了新衣裳,布料是林睿和林瑾一起扯得。林瑾等不到林煜下山,便自己做了两身,别人的衣裳他不敢做。林睿打从以前情况很艰苦时,就很挑剔,林煜也是爱美的,姚子清又是个女人,还是个那么美的美女,他便给林冽、小双胞胎和自己做。结果做出来之后,他自己都不喜欢,便给了高武和高朗,只有小双胞胎的衣裳尚且能看得过眼。 林煜做起针线,不但心灵手巧,还速度奇快,加上姚子清帮忙,四天时间居然给他们一家人都做了一身新衣裳。 林辰带着高家兄弟把寒牛处理了,两张寒牛皮留了下来。 姚子清指挥着他们把寒牛的肉留下一百来斤,其余的都腌制了起来,做成了酱肉。腊月三十这一天,姚子清带着林辰和林瑾炸了许多果子,做了一些点心。 这一天本来该祭祖先,有宗祠的人开宗祠,林家村一大半的林姓都是一个祖先,一起祭祀,场面宏大而感人。少半外姓人也各有族亲。实在人丁不旺的家族,也制作牌位摆放在上房堂屋,过年期间每日祭拜供奉。 这一天林家兄弟的好心情终于被尴尬与仇恨所取代了。 他们有很多祖先,林辰、林睿、林瑾、林冽甚至都背过族谱,只不过林冽记性差,没能背会。可是,自从父亲被皇帝废除了‘皇甫’姓氏之后,他们便没有了姓氏与祖先。父亲觉得屈辱羞愤,不愿意再重新用一个姓氏,林辰便做主给他们用了祖母的姓氏——‘林’。 林姓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个耻辱。 为了让几个弟弟能尽快接受这个姓氏,不要沉湎与仇恨与屈辱之中,林辰要求他们相互之间的称呼必须连名带姓。 十年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姓氏,可每当过年祭祖之时,他们还是觉得尴尬。 可惜,姚子清对他们的痛苦无动于衷,直接让人雕刻了战王的名字,作为牌位,就祭祀起来。被她这么不以为然的一番戏谑嘲笑,林家兄弟便伤感悲愤不下去了,只剩下对姚子清的气愤与无奈。 于是,林辰干脆也不悲愤了,有什么用呢?又雕了一个他生母的牌位,放在了父亲旁边。 按理说,他母亲只是个妾,没资格和父亲一起接受后人的祭祀与供奉。 可父亲的正妻却在父亲还没有死,遭受冤屈,从云端跌落地狱之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顾,便干脆利落的选择了改嫁。而那时,林煜的身体刚刚调理的差不多了,可不能好好保养的话,又会孱弱下去,很有可能夭折。 父亲其他的妾室也做鸟兽散了,只有林辰的生母选择了对父亲至死不渝。 就是林睿和林瑾,也对次没有反驳。甚至作为男人,对那个曾经毫无存在感的女人无比钦佩。 “马!好多马!”林辰、林睿、林瑾和林煜正在父母的排位前烧纸祭拜,在外边和林山一起玩耍的林文和林宝忽然跑了进来。 正在厨房和面,打算包饺子的姚子清走了出来,林辰三人也站起了身,果然听见外边有马蹄声传来,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们家院子外。 “你们是什么人?”喜欢和小孩子玩耍的林冽还在院子外,看见这么多鲜衣怒马之人来到了他们家院外,便大声询问。 “哥哥?!张表哥!”林山忽然惊喜的大声道。 “在下楚轩。请问这里可是林辰家?”一个雌雄莫辨,格外独特好听,透着股令人酥麻心痒的男低音声音温柔亲和的问。 “是我。我叫‘红姐’,去告诉子清,就说我来看她了!还带着绣春哦!” 姚子清本不想出去迎接,对于红姐,她心里是有气的,很不喜欢那人。但是一听绣春也来了,不由自主的就迎了出去。 林辰几人也只得跟随。 外边说话间,一行衣着光鲜之人便走了进来,为首一人身穿华丽之极的锦袍,他的锦袍用的可是真正的流云锦,白色底子绣着银丝云纹,在太阳底下格外绚丽华美,而又透着股低调,再加上穿衣之人的容貌气质,显得格外雍容高贵,偏偏这人长的墨发玉颜,美丽妖娆,换做一般之人,定然会显得有些女气,可这人不是一般之人,哪怕身着女装,温柔亲和,也透着股男人的气势。 这人身后一美妇人正是红姐,一身妖娆华丽的大红色裙装,让姚子清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燃烧着的血液。 姚子清终于明白红姐是怎么回事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有模仿前面那男人之嫌,所以看似妖娆华丽,心机深沉,却并非她的本性,难免有些不自然。同时,又隐隐透着股绝望。 姚子清弯唇而笑,露出兴味之色,这是两个有故事的人。 在他们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林岳,一个是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张知府的公子,还有几个看样子是随从小厮。 “辰大爷,子清,一向可好?”红姐第一个走上来,笑的无比妖娆热情的道。 “雪儿……”绣春跟在红姐身后,怯怯的走了出来,脸色难堪之极,显然对她现在的身份感到很羞耻,无法再和之前那样自然的与女儿亲近。 看的出来,这绣春是个比较懦弱敏感,自我约束感较强的女人。 “娘。”姚子清心里叹息不已,走过去拉住了绣春的手。看的出来,这女人对女儿感情很深。又想到那一天刚见面,就因为觉得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便离开了。只怕这女人心里也不好受,所以今天才会这么自卑胆怯吧。 红姐没有食言,绣春的气色比那一天好多了,人也稍微胖了点,但眼神气质依旧畏缩。 “辰兄,睿兄、瑾兄、小五兄弟、这位是楚轩,楚老板。这是我表弟张远。这位就是林辰、这是睿二爷、这是瑾三爷、这位便是小五。这是林娘子。”林岳也站出来寒暄,给两边之人做引荐。 “楚老板!张公子!”林辰、林睿、林瑾都笑着道。 “辰兄、睿兄、瑾兄、小五兄弟!”楚轩也笑着问候回礼,看着格外温柔,眼神却让人觉得疏离高贵,一看就不是个容易看透之人。 “你们既然是林岳的兄弟,叫我张远就行。……”张远也笑着道。看起来很好说话,一点都没有瞧不起林辰他们的心思。但是林辰、林睿、林瑾还是觉察到了他骨子里的轻视与鄙夷。 只有林瑾老实人林瑾没有察觉。看他这么亲切友好,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已经很久没有比较有身份之人对他们如此客气了。 “这位就是林娘子?早就听红姐说到过,果然风华绝代!辰兄很有福气啊!”楚轩又看向姚子清,随和的赞扬玩笑道。但即便是开玩笑,他都显得彬彬有礼,高贵华丽,很有涵养。 相比之下,林睿毕竟忍饥挨饿,在最底层煎熬了十来年,固然比一般人贵气,却比不上这位的底蕴。 林睿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些,姚子清从他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不喜与厌恶。不过,他只是偶尔装装雍容华丽,大多数时候更喜欢装纯真无害,温润纯良,配合他俊秀的长相与还不到十八岁的长相,虽然不及楚轩大气成熟,但也不会被楚轩给完全比下去。 “快!屋里请。”林睿不等姚子清回答,就礼貌的邀请楚轩。 “是我。你是暗香楼的大老板?”姚子清拉着绣春的手,也含笑看向楚轩,很直接的就问。 楚轩微微一愣,没想到姚子清会这么干脆直接,竟然有种咄咄逼人的犀利与强势,但他显然是道行高深之人,只一瞬就恢复了自然,道:“正是。” “我想和绣春说会儿话。楚老板有什么事情,就和他们兄弟几个说吧。我的事情,他们几个都能做的了主。”姚子清笑道。又对绣春道:“娘,你跟我来。” 林岳和张远也想和姚子清说几句话,但姚子清拉着绣春就走,那眼神动作坦然的近乎恣意,爽朗干脆的近乎张狂,颇有些目中无人的架势,但又不能让人挑出明显的错误。毕竟她是个女人,男女有别,为了避嫌而失礼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再说,姚大小姐的名声她们也听说过,这么一来反而与传言有些相似。 “我也陪着你们吧。”红姐看剩下来的都是男人,也追了上来,但走了没两步,又停住脚步,惊讶痴迷的看向躲在林辰身后,毫无存在感的林煜,“你就是小五?好美的一个少年郎啊!简直不像是凡俗之人!” 林煜皱眉,又看了一眼林岳他们,忽然转身就走。 “小五!”林瑾没想到从来都乖巧好脾气的林煜居然会如此无礼任性,连忙喊了一声。 “三哥,”林煜又转回身,面对哥哥之时,刚才的清冷厌恶之色当然无存,无比乖巧懂事,“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去休息一会儿。” 一听林煜身体不舒服,林瑾立刻担心起来,再也顾不上责备他的失礼,反而跟着林煜便去了东边耳房里。 这时,林冽栓好了马,和林山一起走了进来。 一行人又一番寒暄,去了正房堂屋。红姐被林煜闹了个没趣,好在她毕竟是从事那一行当的,脸皮够厚,笑了笑便追着姚子清去了厨房。 厨房里,姚子清把绣春按到了林冽支的床上,坐在了绣春身边,看绣春一脸死气郁结,也不说话,只得把声音放的格外温柔亲切,隐隐透着股安抚人心的清灵韵律,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赎出来的。到时候你就和我们一起生活吧。”养儿防老,她给绣春养老送终是理所应当的。 绣春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生气,不由自主的就泪如雨下,道:“看你过的还好,我心里好受多了!”却没有再多说,只是一脸的愧疚之色,“那毒妇真是太恶毒了!还说雪儿你恶毒……她再怎么说也是名门闺秀啊!怎么……” 绣春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姚子清静静的等着,让绣春好好的哭一场,把心里的郁气都哭出来。 红姐拉过烧火时做的小凳子,坐在了姚子清对面,也不避讳的看着姚子清,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报仇?” “想过。”姚子清道。她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少仇恨,但是为了原主和绣春,这个仇她必须报,“她不是想要我们生不如死吗?迟早有一天,我也会让她生不如死的。那一天不会太晚。我现在只是没有精力与时间而已。” 红姐露出差异之色,笑道:“没看出来,你还真的听张狂啊?”虽说不像传说中那么没脑子,但是她实在看不出姚子清有什么信心这么张狂,认为她一定能报仇?难道是因为林辰他们?可战王都含冤而死了,林辰他们能有什么翻身的机会? “雪儿,不要!”绣春停住哭,一把抓住姚子清的胳膊,惶恐的摇头,“你就听姨娘这一次,不要再招惹夫人了!你不是她们的对手!姨娘我命苦,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家里好几个女儿,父母亲却卖掉了我。与人为奴,天生贱命,好在老太太和你父亲都对我不错,姨娘已经很知足了!再怎么说,她都是夫人,我只是个贱婢而已!若不是她对你下手,我也不会顶撞与她。反正现在你也过的不错。就算是穷一些,可姨娘也是穷苦出生,只要不用挨饿受冻,有家人疼爱,其实并不算苦!” 姚子清皱眉,这绣春还真如她自己所说,从小没人疼爱,又当奴婢当习惯了,养成了天生的贱命,被人如此对待了,还把自己看的如此卑贱。 “那你呢?你过的怎么样?你就不恨?”姚子清问。 “我……”绣春摇了摇头,“在老夫人身边时,老夫人就是个严厉心狠的,我们先后八个丫鬟,得善终的没几个。有好几个姐妹也是被活活的打死的!当了奴才,就是这么个命!我因为老实,老夫人对我还算宽恕,虽然也挨过几次打,有一次差点丢了命,但最终还是活了下来。后来,你父亲居然要不顾身份尊卑的娶我为妻,说句心里话,那时候我还真的很得意过一段日子,觉得自己是个命大有福气的!” “可后来,看大家都反对,便也清醒了许多。觉得那样太过荒唐了。我一个奴婢,就算少爷再喜欢,又怎能配得上他?后来,夫人虽然是仗势欺人,强行嫁进姚家的。你父亲也不喜欢她,甚至恨她。可夫人就是夫人,名分在那里呢!何况后来你父亲对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男人嘛,都那样。什么痴情不悔,我也就十几岁那时候相信过。老夫人那么严厉,老爷还偷偷调戏我们这些丫鬟呢。绣红姐姐就是被老爷调戏了几句,可绣红姐姐知道老夫人的厉害,完全没有那个想法,被老夫人知道了,都给打死了。从被爹娘卖掉,与人为奴的那时候起,姨娘我就注定过的好不好,全凭运气与主子们。” 让姚子清和红姐都惊讶的是,锯嘴葫芦一样的绣春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口齿伶俐。 她心里应该有恨,但却又不知道该恨谁。恨亲生父母无情与偏心,把她卖掉,以至于她成了一个卑贱的奴婢,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悲惨命运?但她显然是个思想保守的孝女,信奉‘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不敢大逆不道的仇恨父母。 她也是有些恨老夫人的吧?那么残暴,打死了她的不少姐妹,她自己也没少被暴打折磨,胆战心惊的活了多少年,才九死一生的留了一条命。可是,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当主子的爱怎么对待奴才就能怎么对待奴才,就算是残暴之极也不算违规。 恨姚旭恒不忠贞?假痴情?软蛋?没担当?怕老婆?说是要娶她为妻,曾经那么风魔痴狂,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却还是像世俗礼教与权势屈服了。甚至变心了?可她又是个无比规矩保守的人,自己都把自己看的很卑微,觉得她一个奴婢而已,主子想要捧上天,还是踩在脚底下,完全看主子的心情。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奴婢是没有人权的,地位等同于主人养的宠物或者牲畜。 恨姚夫人?以势压人,不顾女子的矜持,不顾礼教与羞耻,抢了本属于她的男人,从此压在了她的头顶?她应该是恨得。何况,那女人还折磨虐待她的女儿。可是,不论如何,人家都是正牌夫人,而她只是个地位等同于奴婢的妾室。 何况,她虽然没有明说,但姚子清和红姐都是聪明,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之辈,都看得出,她更恨的应该是姚旭恒吧?只是有些无力,没有恨的底气。在这一点上,姚子清和红姐都不由自主的高看了绣春一眼,虽然从小就没有被人娇惯抬举,甚至被人当奴婢洗脑培养,致使她奴性颇重,过于本份厚道守规矩,过于善良宽厚。但人倒是个聪明豁达的。不像大多数女人那样,只知道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耍心机,挣男人,嫉妒女人。 说到底,她悲剧的源头是将她没掉的亲生父母。 她被姚夫人虐待的源头是姚旭恒。如果姚旭恒没有因为对她的感激依恋等深厚炽烈的感情,要不顾礼教的娶她为妻,闹得风风火火,人尽皆知,最后却娶了姚夫人。她最多和大多数奴婢一样,被指给某个小厮,或者发放回家,就算过的不富贵,至少是平安的。 表面上看,姚旭恒是迫不得已才屈服的,错在姚夫人。可是,爱情的至高境界不是海枯石烂也不变心吗?就算抛开感情,从男人的气节来说,也不该被一个宠坏了的小姐以势压人,最终屈服啊?背弃了承诺就是背弃了承诺。 何况,在这个世界,男人三妻四妾是合法的,被绝大多数人接受的,作为一个男人,就算正妻再厉害,他也不该被欺压的连保护自己的妾室和庶女的能力与胆量都没有吧? “呵呵,姚家还真是……”红姐忽然笑道。 姚子清也对姚家很无语,其实,这个世界大多数大户人家都是有一定的规矩与德行的,随意打死奴婢的事情只是偶尔发生,绝不会像姚家两位夫人那样严重变态;至于宅斗,也都守着一定的规矩理法,最多敢暗着来,诀不敢如此张狂。 “娘,如果是别人家,像姚家这么精彩曲折,天雷滚滚的大戏,我可以置身事外的看着就行。但是,这场悲喜闹剧关系到了你我,我若是不做点什么,心里难安。这是因果,不了解这个因果我没准会遭天谴呢!”姚子清知道和绣春说话一定要强势直接,而又适当的用一些手段与谎言。 会遭不遭天谴她不敢肯定,但是她做人的原则便是,哪怕不做好事,也一定不随便做坏事。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个身体的原主,和十月怀胎孕育了这个身体的绣春是她的恩人,她理应替他们做些什么。 绣春是能够宽恕姚夫人,把一些的痛苦都归结于自己命不好。 但姚雪显然不像绣春那么把自己看的卑微卑贱,相反,姚雪的性格和绣春完全相反,睚眦必报,骄横跋扈,受不了一点气。她理应替姚雪达成这个心愿。 绣春震惊的看着姚子清,不知道怎么的,以前的女儿虽然表面上张牙舞爪,骄横跋扈,张狂凶悍,但她并不害怕。她知道,女儿是被老爷给惯坏了,而夫人更是有意把女儿往那个方面培养。她从小就生活在闹剧一样的姚家,哪能看不出夫人看似暴戾无脑,实则粗中有细,心机深沉,能屈能伸,隐忍恶毒宛如毒舌?女儿只是看不得她活的太苦太窝囊,一心想要保护她而已。 姚子清和红姐猜的没错,她是有些怨恨姚旭恒的,怨恨的原因之一便是姚旭恒没有好好的教导女儿,与姚夫人一起,将女儿纵容娇惯的那么任性蛮横没脑子,一点都不知道人心险恶与能屈能伸。 但是,如今的女儿,她觉得很陌生,陌生的让她觉得害怕。哪怕女儿柔声细语的对待她,可她还是觉得心里发冷。如今的女儿心是冷的,至少对她是冷的。而且,如今的女儿好霸气强势,这强势霸道是真正的强势霸道,不是以前那外强中干,横冲直撞的霸道。 “遭天谴?!你胡说什么?从来都只有做了坏事的人遭天谴,哪有不报仇会遭天谴的?”绣春虽然心里发虚,在姚子清跟前有些底气不足,端不起生母的气势,可对于‘遭天谴’一词还是害怕不已。 “娘,你就不要管了。总之,你要好好的活着,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好受。等我赎你出来吧。只要你能忘得掉姚旭恒,就跟着我一起生活吧。” 绣春的眼睛再次红了,有一次说不出话来。她确实想过死,只是不知道女儿的情况,放不下心一了百了。她也没想到要女儿赎她出去,那不是玷污女儿吗?她见女儿过的还好,便不想再忍辱负重的苟延残喘了。可是,听女儿这么说,再看女儿无比坚定坦然的眼神,她又心动起来,不想死了。 女儿没有嫌弃她,一点都不觉得她让她蒙羞了。 蝼蚁尚且贪生呢,何况她只是个人,一个普通的女人,不是英雄,也不是烈女。若是能离开暗香楼,个女儿生活,她也能彻底的摆脱奴婢的身份,活的像个真正的人吧? “可是,女婿……。” “你放心。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不是姚旭恒那种假好人能比拟的。女儿孝顺母亲,有什么不对?他不会不高兴的。何况,你也还不算老,能帮我们干活,不是白吃白住。” “那好……”绣春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已经眼角下垂,眼神浑浊的老眼也忽然变得明亮了许多,在这一瞬,谁也不会怀疑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姚旭恒当初对她那么痴情,除了感激与真情之外,应该也与她的长相分不开吧?她若长的不好看,就算对姚旭恒再好,姚旭恒对她再依恋喜爱,也更容易产生姐弟亲情,而不是男女之情吧? 可惜,才四十出头的她,看起来已经像五十多岁一样衰老了。 红姐也忽然笑了,看看姚子清,又看看绣春,眼睛有些湿润,不知道再想什么。今天的她倒是比那天自然爽快了许多,不再那么故作妖娆风骚,让姚子清觉得很舒服,对她多了些喜欢。她的真性情应该就是这样的,爽朗干练,勇敢坚强,颇有些女巾帼的胸襟。 “你给我做的东西用起来很好。你看看,我今天的粉比以前少擦了足足一半,也看不出肌肤的暗沉粗糙吧?楚老板今天就是和你说这件事的。我们自己请的人,还真就无论怎么做都做不出你的效果。你不会有所隐瞒,给我们的配方有所保留吧?”红姐也发现姚子清更喜欢现在的她,又知道在姚子清跟前装模作样也不定用,便很干脆直接的道。 “嗯。你还要吗?”姚子清也看出来了,红姐虽然长的很美丽,但那是化妆的效果,实际上皮肤很粗糙暗黄,这段时间气色肤色与皮肤确实好了很多,“我是那种敢做不敢承认的人吗?如果有所隐瞒,自然会告诉你们的。” “我不太信。不过,信不信都不重要了。老大打算明年正月就请你去我们作坊里当师傅,到时候你有没有隐瞒就知道了。你也可以现在就狮子大开口,提一些条件。不过,你要是哄骗了我们,我们大老板的手段你怕是想不到吧?” “你们大老板是个面善心恶,装模作样的狠人,我知道。不用你恐吓。至于提条件,我是个老实人,不在行,我二弟在这方面比我厉害多了。” 红姐露出鄙夷之色,姚子清对大老板的评价虽然大胆了一些,却是事实,她知道姚子清不是一般人,能看出大老板的本质也在情理之中。但姚子清说自己是老实人,她却一点点不信。 “唉!”姚子清叹了口气。她觉得总体上真的是个老实人啊,这红姐居然不相信。 “你真的不去看看?大老板可是很会做生意的。”红姐被姚子清逼迫的坦诚了许多,真性情一暴露,对姚子清便有了一定的友情。一心向着楚轩的她,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些向着姚子清起来。 或许是刚才听了绣春的一番话,心有感触,她觉得心理的郁气与执念似乎散开了一点,对楚轩不再那么整颗心的沉陷其中了。 想当初绣春和姚旭恒得事情是多么的令人震惊?可作为当事人的绣春,这么些年过来,居然对姚旭恒看的那么淡然而清楚。 “说到底,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子清,我看你现在挺高兴的,很相信你们家林辰,但是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变心。想当初,姚旭恒对绣春可是比如今的林辰对你还好呢。”红姐忽然道。 “少拿你的颓废思想影响我。人和人是不同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谁说男人里就没有一个能从一而终,忠贞不渝的?”姚子清瞪了红姐一眼道。 “从一而终?忠贞不渝……噗哧……!”红姐即震惊,又好笑,“子清,真没看出来啊!本以为我就够离经叛道,不像个女人了。没想到你还厉害!”这不是形容女人的词语吗?当然也有形容男人的,比如说赤霞郡主的六个夫侍。可那毕竟是少数,就算是林家村有名的林大老太爷家的四位爷,据说那位老四也经常偷腥呢。 “当然,就算是林辰对我的好是一时的,将来会变心,也没什么……”姚子清有些伤感,有些遗憾,但更多的却是凉薄的道。 “他若是变心了,那么也就不值得我为他耗神伤心了。”姚子清自嘲的笑道。就目前为止,她对林辰的爱与感情,绝对没有林辰对她的更多更深厚。以她凉薄的本性,林辰若是变心了,她……不对,她会杀了他,让他痛不欲生! 姚子清忽然惊讶的发现,对于林辰,他竟然开始不再那么淡然无所谓。摇了摇头,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唉!女人……” “你别伤春悲秋了行不行?不要以为就男人薄情寡义,女人薄情寡义的多得是,看你也是个厉害的,怎么也做出这么一副儿女情长的样子。” “……。” 楚轩在林家做了一个多时辰才走,晚上就是除夕了,他们也没有挽留。 林睿果然不负姚子清所望,硬是和楚轩唇枪舌战,斗智斗勇,给姚子清要来了三成的分红。 楚轩打算利用姚子清提供的秘方,单独做胭脂水粉的生意,试着做了几个月,收入果然不菲。他有的是人脉与关系网,把生意做到京都都不成问题。若是有姚子清加入,两个人估算了一下,日进斗金都不成问题。 三成等于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真要做起来,他们就发了。 楚轩本来的打算是一成,最多两成,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林睿会如此之刁,之贪婪,寸步不让,他不得不屈服。 另外,楚轩还将十里镇的大小‘红妆’买了去,以后,他们做的东西就叫‘红妆’。 不过,林睿还是觉得自己吃了亏,说这些里头不包括姚子清后来配置提供的秘方,想要她后来配置提供的秘法,还得另外算账。 “真是没想到,铁血忠烈的战王世子居然是一支爱财如命的铁公鸡!”楚轩远胜于常人的养气功夫,最后都被林睿搞的破了功,忍不住直言不讳的讥讽。 林睿对于楚轩知道他的身份并不觉得惊讶,看楚轩这深藏不露的德行,再加上暗香楼的风格,与暗影里有所接触的他便猜到两者之间必然有着一定的联系,甚至本就是一家。尤其是得知他们买下姚子清手里这些配方以后,要单独做胭脂水粉的生意,并不会把胭脂水粉这一块与暗香楼关联后,他便有七分的肯定,暗香楼和暗影楼也是这种关系。 至于暗香楼和暗影楼的最终归属,终极老大,却不好猜测。 听着楚轩的讥讽,林辰也很无奈,林瑾更是有些羞臊,他们也没有想到,身为铁血战王世子的林睿,很多时候那么的追求华丽精致,骨子里却是这副德行,一身的铜臭味。就是林瑾,虽然没有堕落如斯,但也没能继承战王的衣钵。 林睿本人却对此毫不在意,厚着脸皮谦虚客气的道:“楚老板,过奖了!过奖了!” 楚轩一伙人无不嘴角抽搐,对于林睿装疯卖傻,厚颜无耻的本事佩服不已。 林辰面色坦然,林瑾心里羞臊,但场面上还要挺林睿,也装作很坦然的样子,与林睿配合默契。 姚子清他们一直等楚轩要走了,才从厨房里出来。 楚轩看了一眼绣春,又看了一眼姚子清,笑道:“林娘子,本来还以为你在厨房里给我们准备酒宴呢!没想到让我们白等了!绣春就暂且留你这里吧。反正姚夫人远在京都,耳朵再长也不会知道这里之事的。事实上,姚夫人本人并不是什么聪明人,只是她的大女儿,也就是姚家二小姐挺有些心机手段。” “如此就多谢了。”姚子清感激的道。 林辰和林睿心理暗骂楚轩虚伪,要真这么好心就直接将绣春的身契给他们了,分明是打什么坏主意,故意拿捏住绣春不放。表面上却都也跟着一脸诚恳感激的道谢。 “子清,我走了。有时间来找你玩。”红姐又变回了那妖娆虚假,扭捏做作的风情万种样,跟姚子清挥手,引得林岳和张公子眼睛都冒火了。 第九十六章 虽然在年纪的真正的相貌上,红姐远比不上姚子清,甚至比不上姚珠和姚雨那样的花季美少女,可其风韵魅力却比姚子清还要高着好几个档次。尤其附和林岳这样喜欢寡妇和别人老婆的色男的品味,以至于连对姚子清的痴迷都暂且忘记了。 “滚吧!”姚子清板着脸道。 “呵呵……”红姐笑声宛如银铃,放肆荡漾,勾着林岳、张公子、几个小厮一起走了出去。就连楚轩都瞥了她一眼。虽然只是好奇惊讶与她居然真的心情如此之好的一眼,但对于两个人来说都难能可贵。 姚子清没有出院子,林辰一直将他们送出了院子,待人实诚的林冽更是殷勤的给他们牵马。 等送走楚轩一行人,天便已经快要黑了。 林文他们也不出去玩了,林煜的‘病’也好了,一家人都被姚子清喊到了厨房。 “你们也看到了,我想要把……绣春留在家里。你们没有意见吧?”姚子清干脆的问林辰等人。她虽然能当着绣春的面喊出‘娘’来,但终究无法说出‘我娘’两个字。‘娘’只是个称呼而已,可‘我娘’就是身份与关系了。她就是前一世,年纪也不比绣春小,何况她还是个几世轮回的异类。 绣春脸色一阵黯然,对于女儿直呼姚旭恒的名字,她没有阻止,比较姚旭恒的妻子已经把女儿给卖了,不论是从法律上,还是感情上,女儿恨姚旭恒,不愿意认姚旭恒都无可厚非。但是女儿直呼她的名字……再想想女儿的变化,她甚至都怀疑女儿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诡异莫测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她亲生女儿。 还有林辰他们,就算是正经的女婿,也没有养活丈母娘一说,何况她们的关系如此另类,她又是现在这个身份。 “子清,我娘已经没了。我母亲也和我没有关系了。你娘就是我娘。”林辰简洁认真的道。 “嗯。真好我们家缺个长辈。就让……阿姨留我们家吧。也很好的。”林睿也道。只是在关于称呼上有些不好意思,他毕竟不是什么甜嘴之人。 林瑾最是老实善良了,也连忙道:“是啊。我们家正好缺个长辈,阿姨留我们家很好的。” 林冽也连连点头。 林煜笑而不语,但看向绣春的眼神很亲切友好,这对于他来说真的很难得,他如今也只是对自己家人有这样的笑容和眼神。 “阿姨……就不必了。以后你们就喊她绣姨吧。”姚子清对于林辰的表态不觉得意外,林瑾和林冽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就算如今的林瑾时不时的就别扭一下子,有些阴晴不定,但本性难移,大多数时候都是个好人。倒是林睿,挺让她意外的,还以为他又会小心眼呢。不过,就算林睿自私排外小心眼,她也不怕,如今的她也不是吃白食的,养活自己的母亲不成问题,谁敢阻拦,她定然生气。 “绣姨!” “绣姨!” 林文和林宝毕竟是小孩子,接受能力最强,听说绣春是大嫂的亲娘,又看大哥他们都接受了绣春,便立刻改了口。 “哎!哎!”绣春没想到林家几个兄弟这么好说话,被林文和林宝这么一喊,不禁再次热泪盈眶,看着林文和林宝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就格外慈祥温柔起来。 年纪大的人都喜欢小孩子,绣春之所以老的这么快,除了吃得苦太多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的心态比年龄还要老得多。此时看着林文和林宝,感觉比看着姚子清还要欢喜亲切,心里不由自主的就喷涌起了母爱。 “绣姨。”林煜也跟着喊了一声。 论对女人的杀伤力,林煜绝对比林文和林宝还要高着好几个档次,就是姚子清都有些抗不住,何况绣姨,本就喷涌的母爱更加泛滥。 就这样,绣春留在了他们家。 战王府过年的排场可大,讲究可多了,而像林家村这样的普通人家该怎么过年,林辰他们都不清楚,渔阳村时,他们要么根本不过年,要么也就蒸点白面馒头,最多吃一碗包菜炖肉。绣春刚来,而且她性格弱势,不太喜欢拿主意。姚子清便做主,按照她知道的习惯,包饺子。 剁陷这个活,林辰包了,林冽要帮忙,结果笨手笨脚的,不是把肉洒在地上,就是碰翻了东西,被林辰赶到了一边。姚子清和面,林瑾帮忙揉面。林文烧水。林睿最害怕做饭了,躲在一边陪绣春说话。 绣春本来要干活的,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林家会是这个样子,一顿饭而已,全家齐上阵。 看来,他们对女儿真的是好的没法说了! 其实,林辰他们只是因为都闲着,难得过个宽裕像样的年,心情好,往一起凑而已。平时做吃的,可没有这么多人。 不一会儿,面和馅料都做好了。 姚子清擀了一个皮,包了一个饺子,教林家兄弟都来包饺子。可惜,厨房的活也是讲究天赋的。林睿是真的不愿意做,林冽是真的只能帮倒忙。不一会儿,就被林瑾给撵走了。倒是绣春,不愧是精英丫鬟出身,学的很快,但最快的还是林煜,林辰的手很大,手指上还有厚厚的一层茧,但十指修长,做这样的精细活也很有天赋,让姚子清啧啧称奇。 林瑾、林文和林宝就表现平常了,说不上多么心灵手巧,但也绝对不算笨手笨脚。 林文和性格很像林瑾,做事很认真心细,林宝却有些跳脱调皮,故意包了许多奇形怪状的饺子,但创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奇形怪状的饺子要么包不严实,容易露馅,要么有些地方面太厚,不容易煮熟。 等他们都学会了以后,姚子清便只负责擀皮。 “子清,你这是哪里学会的吃的?这样能行吗?”绣春有些怯生生的问。这要是换在一般家里,做不好吃的会挨打挨骂的。 “啊?这不是你们姚家的私房菜吗?”林冽有些惊讶。 姚子清道:“你们就放心的包吧。要是不好吃,我一个人把这些全吃了,撑死我!” 绣春黑线,虽然早就领教过姚子清的调皮不驯,但是这一次再见面,觉得她越发无法无天,没规没矩,胆大包天起来。大过年的,诅咒自己撑死。不过,看林辰他们都对此一副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的样子,林冽等几个小的还笑了起来,绣春便没有再说什么。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这么多人里还有一个干起不太费力气的活计时堪比机器的林煜,不到半个时辰,就包好了一案板,两蒸笼的饺子。就算他们家的人普遍饭量大,林冽一个人顶三个,林辰一个人顶两个,林文和林宝吃起来也堪比成年的大男人,这些也够他们吃了。 “阿文,宝宝。去吧高武和高朗也喊来和我们一起吃吧。”林辰道。 “我烧火。”林冽忽然抢到了灶台前,对于之前被排斥在外,很遗憾,此时抢着干活。 只有林睿,懒洋洋的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看别人干活干的热火朝天,一点也不羡慕。他也做过吃的。但若是有条件,他再也不会做吃的东西了。 高家两兄弟住在隔壁的旧院子里,在旧院子里的三间正房里,也雕刻了父母祖先的牌位进行供奉。本来卖身为奴之后,他们便是林家兄弟的财产,没有资格祭祀自己的父母祖先,但林辰是宽厚之后,林瑾也是老实人,姚子清不讲究这个,就余下一个林睿,规矩挺多,人也格外刻薄冷血小心眼,也寡不敌众,便允许他们祭祀。 对此,高家兄弟很感激。 小顺子他们都留在十里镇,他们家也就两个奴仆,那俩人又不是一般奴仆,至少林辰和林冽很看重他们,一起吃东西也没什么。 水烧开了,煮饺子的时候,姚子清终于打发林辰他们都出去,只留下绣春和林文、林宝帮忙。 高家兄弟很自觉,在上房拼了两张桌子,林冽又将厨房的一张餐桌也拿了上去,凑成了一个高低不平的大桌子。是一个人团团围坐。 “过年真好!我们从没有过过这么好的年!”林文和林宝正是最喜欢过年的年纪,可之前他们从没有好好的过过年,今天一阵天都格外兴奋。 林煜也心情很好,脸上始终带着笑容,面色红润。 林辰、林睿和林瑾看几个弟弟如此高兴,便也都将不愉快抛到一边,心情大好。 姚子清和林辰他们在一起,总是忘乎所以,忘记自己的年纪和属性,也很喜欢这个氛围。 高家兄弟都是粗犷爽朗的性子,高朗的性子甚至颇为野性桀骜,唯一一个拘谨规矩的绣春,也受环境影响,不知不觉间就放开了自我束缚,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今晚一定要好好的喝几碗酒!”林冽年纪不大,今年才刚开始接触酒,便喜欢上了大碗喝酒。光有酒还不满足,饺子他尝过,确实美味,但不够痛快。便将他们早上才酱好的寒牛肉取了一大盆来。虽然酱牛肉还差好几道工序呢,但他连白水煮肉,连生肉都能吃的人,自然不在乎那几道工序。 姚子清眼睛忽闪着,竟也生出豪迈之心,第一个站起来道;“好啊!大过年的,是要喝几碗酒。”这酒是十里镇最好的酒,姚子清尝过,虽然度数很低,也就六度左右,颜色也浑浊不好看,不过味道还可以。 林辰黑线,他这妻子有时候也太爷们了吧? 林瑾也皱眉,立刻就要反对。不说姚子清一个女人家家的,也太不温柔温婉了,就说大过年的,他们还要守岁呢,喝醉了怎么办?但还没等他开口,林煜站了起来,端着一个大碗,道:“四哥,大嫂,我陪你们喝!” 众人愕然,越来越觉得林煜是姚子清徒弟了!以前多么乖巧腼腆,娇弱羞怯的一个孩子啊!如今还是那张美丽之极,雌雄莫辨的脸,还是有些孱弱,但是这举动也太彪悍,太爷们了! “哈哈哈哈…”高朗忽然大笑,一时间也不压抑掩饰自己的性格了,端起酒坛子,就给众人倒酒,“好!几位爷,大奶奶,绣姨,那高朗就敬你们了!”他是个脑后张反骨的人,就算如今被林睿、林辰和姚子清三个人三种手段,驯服了许多,但终究性格桀骜,时不时的就露出本性。好在,他就算放肆忘形,也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新身份,知道他现在卖身给人家了,低人一等,知道敬着林辰等人。 高武也跟着站起来敬酒。 事到如今,林辰等人也不好太反对了。大过年的,扫了兴就不美了。 “阿文、宝宝、小五,你们三个少喝点。意思一下就行。还有大嫂,绣姨,你们两个也少喝点。你们这碗太大了。”林瑾心情一好,妈妈属性再次冒头,林冽和高家兄弟等着干杯呢,他却啰哩啰唆,唠唠叨叨的换起了姚子清等人的酒碗。知道姚子清最不好对付,直接把姚子清的酒碗放在了林冽跟前,给姚子清换了一个最小号的碗,亲自倒酒,只倒了一个碗底。 姚子清黑线,林辰无奈,林睿好笑,林冽着急,高朗撇嘴不屑,特瞧不起林瑾的小家族气,同时眼神闪烁,看着林瑾,心里头不知道想什么。 “三哥,我不换哦!我就要大碗喝酒!”林煜一看林瑾给姚子清换了碗,又瞅向了他,着急之下,忽然端起碗,一口气就将一碗酒喝了个底朝天。 众人再次惊愕呆滞,这林煜看着娇滴滴的,也太猛,太二了吧?! 倒是高朗,给了一个赞叹的眼神,道:“五爷,够爷们!男人就要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磨磨唧唧的还不如去当太监!” 林睿瞪眼警告责备;高武连忙责备高武,“你胡说什么?”;林煜微微一笑,有些激动,又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林辰面无表情,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林瑾又着急,又生气,呵斥教训了高武一番。 “来!干了!大哥,大嫂!”林冽却等不及林瑾教训完,要知道林瑾教训起人来可是没完没了的。着急之下,就和林辰、姚子清、林睿、高武碰碗。等一口气喝干了一碗酒,又记起还有绣春这个长辈呢。便立刻又要给绣春敬酒。 “吃菜!先吃点东西再喝!”林辰不得不发话,命令林冽。 大哥开了口,林冽这才放下碗,吃起了肉。 高朗垂眸,藏起了对林瑾的不屑与不满,也喝干了酒。 就这样,十一个人闹腾腾,乱糟糟,却难得的欢快,一顿饭吃的热闹畅快之极。 最终,林冽还是喝醉了。高朗也喝醉了。林瑾也喝醉了。 只有林文和林宝有人看着,没喝多少,绣春也没怎么喝酒;林辰酒量不错,林睿时刻都保持冷静,姚子清和林煜两个怪胎酒量奇大,没有喝醉。 高朗给高武看见情况不妙,早就拉走,去了旧房子里。 “让你少喝点,你不听?醉了吧?”林瑾自己也醉的昏昏沉沉,却还一个劲教训林冽,被林辰都给赶去睡觉。 “大哥,我不去。大哥,我没有喝醉!大嫂,二哥……”林瑾醉的比较轻,只是话变得很多,性格也开朗豪放了起来。 “走!”林睿忽然站起来,拉上还要说话的林瑾就走,怕他说出什么出格的话,“你闭嘴!有点分寸哦!” 林辰和姚子清都看着林瑾的背影,有些叹息。 本来说好一家人守夜的,可是林冽和林瑾都喝醉了;林煜身体不好,被姚子清和林辰打发去睡了;绣春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也去睡了;林睿安顿好林瑾,看着林瑾睡着了才过来,再加上林文和林宝五个人一起守夜。 结果,林文、林宝和姚子清守着守着都睡着了,最后只有林辰和林睿守了一整夜。 虽然,他们都有些怨恨父亲,尤其是林睿更为极端,可父亲毕竟是他们现在唯一的亲人了,该敬的孝还是要敬的。如果父亲还活着,他们也会很孝敬。 桌子上,一根红烛在夜色里燃烧,林辰和林睿相对而坐在一张方桌前,林辰一动不动,林睿磕着瓜子。忽然,林睿抬头,冲林辰一笑,道:“大哥,咱们总算熬出头了!不管父亲承认不承认,我们总算对得住他了!以后等林煜身体彻底好起来,林文和林宝也都长大了,再给他们都娶妻成家,哪怕是不能替父亲平冤昭雪,也勉强有脸面去见父亲了。” 林辰也露出一抹略显苦涩,又有些自豪的笑容,“就算我这一生只能做一辈子庶民,但我自己还是佩服我自己的!我心中无愧!至于父亲的冤屈,我不信那老头不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当初,父亲只是功高震主,他只是觉得父亲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宝贝太子,甚至威胁到他,才虎毒食子的!” “嘿嘿,可惜啊!我听说那太子如今混的也很惨的!他们亲密无间的父子也产生间隙了!还有死棺材,老五、老七他们从中捣乱。但从儿子方面将,他比不上父亲。” “太子年纪太大了,太子的位置又只有一个,那么多兄弟觊觎,太子不战战兢兢才怪呢!肯定等那老头子死,然后早点荣登大宝,等的着急上火了。父子兄弟发生间隙是必然的。” “还好,我们就算还在京都,也只是战王之子。”林睿有些感慨,不知道没有十年前的变故,他和林辰会不会像现在这么亲。定然不会吧?但他们的父亲只是一个王,不是至高无上,独一无二的皇帝,大哥定然会子承父业,混军队的。而他则会继承爵位,不劳而获的享受荣华富贵;林瑾会走科举…… 当初,母亲不许他习武,就是觉得父亲功高震主,知道皇帝是不会允许两代战王都是能领兵打仗的名将。可惜,他们还是被皇帝忌讳了。 母亲说过,‘最是无情帝王家’,他虽然对母亲充满失望与恨意,但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她比父亲更聪明,看的更透彻。父亲是个纯粹的战将,除了在领兵打仗上面很有智谋外,其他方面都太欠缺了。 “大哥,我其实不想再过回以前的生活,真的只想要做个家财万贯的大财主。”林睿道。 林辰没有说话,他其实是想要过回以前的生活的,不一定要和以前一样大富大贵,只要能继承父亲的衣钵,沙场点兵,驰骋战场,甚至马革裹尸就行。不过,他现在是有妻室的人了。不上战场也好,不然他死了,子清怎么办? …… 东螭国还没有火药,也不兴放鞭炮之说,一夜无声。 远远的有鸡鸣声传来,大年初一到了。 林瑾第一个起身,林煜紧随其后,但却在洗漱完之后便开始每天早上都不会拖延的修炼。 高武和高朗也来给林辰他们拜年。 姚子清住在正房,虽然有隔挡,但毕竟不方便,只得也起身。 “高武,高朗,给爷打水,伺候也洗脸。”林睿做了一夜,身体素质只属于中上的他只觉得浑身都不得劲,脾气都有些不好了。想起高朗昨天喝醉了酒,流露出的桀骜不羁与野性难驯,总觉得不痛快,想要驯服他,打碎他的骄傲。 都已经自卖自身,自己放弃了自己的骄傲了,还想要背信弃义坚持自己的骄傲! “是,二爷。”高朗对林睿还是很忌惮的,虽然作为一个武夫,他更佩服敬畏林辰,但却更害怕林睿,得罪了林睿,林睿绝对什么歹毒的手段都用的出来,定会让他不好受。 姚子清走出隔断,看林辰和林睿有高武和高朗伺候着,真的颇有些大爷的款,道:“我呢?谁来伺候我?” “大奶奶,我来伺候你,你需要什么?”高朗眼神闪烁,走了过来。 真是个狼崽子! 姚子清看着高朗毕恭毕敬的外表下,依旧挺直的脊梁,闪烁着不屈光芒的眼神,眼中露出兴味之色。虽然这一世,她一直在东洲一代窝着,可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真不少。这个高朗绝对是一头危险的狼崽子! 和虎比,狼不一定威猛,但绝对凶残,更加危险。 不知道林辰压制不压制得住他。 她本人其实不太喜欢这个高武,她更喜欢光明磊落之人,好在这人虽然有些小人特质,但都小人在明处,勉强让她可以容忍。 不待姚子清说话,正在擦脸的林睿忽然转过头,眼神锐利森冷的讥笑道:“怎么?你什么时候变太监了?连丫鬟的活都会做了?” “噗!”姚子清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虽然不知道林睿这么刻薄毒舌好不好,要知道高朗这种人很记仇的,而且压力越大,反抗越大。林睿貌似确实太极端过份了一点。但是,她觉得很有趣。 再看高朗,脸唰的一下涨得通红,却第一时间低下了头,姚子清能够想到,他垂下的眼眸里酝酿着怎样的风暴。隐忍,也是狼必备的品质之一。 “二爷恕罪!高朗从小就野惯了,难免不知礼数,但本来并没有坏心。”高武连忙给高朗求情。 “滚!”林睿拜了拜手,将高家兄弟赶了出去。 “林睿,你做的过了!”姚子清看高家兄弟走远了,收起玩笑之心道。 “哼!还有脸说我?你想要人伺候,我给你买几个丫鬟就是。再不行,让小五伺候你啊。我看他挺喜欢巴结伺候你的。林文和林宝你也都能使唤。就是我和林瑾,你也能指使,用得着那两个货色吗?”林睿气红了脸道。 “……。”姚子清有些诧异,这林睿老毛病终于又犯了,对她管东管西起来了。而且,他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有歧义啊?感觉她像是女王一样,林睿他们几兄弟随她使唤。当然,她知道,林睿的观点是当哥哥的使唤弟弟天经地义。她虽然不是哥哥,却是大哥的女人,除了林辰,她最大。 “好吧。我以后不会了。”姚子清也承认,她最近有些得意猖狂,太过恣意妄为了。可这里是古代社会,她只是林辰家一个普通的‘大奶奶’,不是女王,不是世界的主角,就算再追求大自在,也要适当的自我约束,有所避险。 “哼!”林睿冷哼一声,也收敛住了情绪。他如今越来越成熟,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和姚子清斗嘴。 林辰看姚子清和林睿不吵了,才道:“林睿,你不用担心。高朗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子清,你以后也尽量不要和高朗接触。那人……是个乱世之贼。不是个好人。”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就好,别到时候被反咬一口。”姚子清提醒道。 “人无完人,一个人有没有用,关键是看他的机缘,是看怎么用他。那人才能本事还是很不错的,高武也略逊他一筹,只是品行上有所欠缺,但也不是很严重。培养好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我本事有限,所学不多,也教不了他多少。”林辰有些遗憾的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表面上是想要培养两个护卫,但又隐隐的对他们期望很高。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父亲手底下那几个大将,想要把他们也培养成那样的战将。 就像林睿对财富的贪婪与执着一样,这也是他的执念。 姚子清和林睿都能猜到一点林辰的心思,都有些叹息与心软。姚子清对林睿道:“你以后对他们尊重一点!奴仆也是人。有本事的人傲气一点,不算多大的错误。他真要唯唯诺诺的,没有一点骨气与血性,那还不如买几个只会听话的奴仆。” 林睿讥笑一声,针锋相对,“你也一样,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是把高朗当戏看吧?不过,你可要小心了。别入戏太深,把自己陷进去。” 姚子清怒了,竖起了眉头。 林辰一看,连忙咳嗽了一声,“大过年的,你们两个又想吵架吗?” 姚子清和林睿立刻收声,林辰的面子可是要给的。而且少一冷静,他们本身就不想吵了。 “快点洗漱,完了之后赶快吃东西,然后子清你和小五留家里,我们几个都要去林家村串门拜年。”林辰道。 说话间,林瑾和林煜走了进来。 几个人洗漱了一番,姚子清特意挽了一个比较复杂的发髻,插了一支攒珠梅花的银簪,样式简单低调,很附和她现在的身份,但是也能给她增添一抹亮色。 “你们都不用动手,这几天的吃的我一个人包了。”姚子清刚刚被林睿批评了,决定贤惠一回。而且大过年的,确实要吃好一点,就算林辰在厨艺上很有天赋,但毕竟比不上她的功底。 “好啊!”林煜笑眯了眼。 林辰等人也很高兴,就是林睿也瞬间心情愉快起来。姚子清做的吃的,必然是极好吃的! 姚子清也果然不负所托,用冬天匮乏的食材,绊了三个小菜,两素一荤,普通的萝卜和白菜,也做的很好吃。还是寒牛肉,却做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又把栗子与核桃剁碎,用玉米面做了酥油,煎了几个千层酥油饼。 吃完东西,林辰、林睿、林瑾、林冽、林文、林宝便一起出了门。林辰、林睿和林瑾先去给房敬轩和一些村里有名望的长者拜年;林冽则带着小双胞胎去给一些家里有年轻小伙子或者小孩子的人家拜年。 然后汇合,一起去林家村仅有的两个大地主家拜年。 家里只剩下姚子清和林煜,热闹了好几天,一下子安静下来,显得很冷清,好在他们都是能静的下心,耐得住寂寞的性子。 不过,时间不长,就陆陆续续有人来给他们家拜年,大多数都是小孩子,年纪最大的也就二十岁左右,都是男孩子。 小孩子来了,姚子清也不小气,每人一把瓜子、花生等各种干果,再给一两块点心。 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子,姚子清便打发林煜招待。 让姚子清欣慰的是,可能是受高武、高朗和林冽影响比较大,再加上发现姚子清有时候都很彪悍,林煜的性格开朗了许多,已经能够正常和人交往了。 正值青春发育期,林煜几乎每一天都在成长与变化。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姚子清不指望林煜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也不想要他和林冽那么粗犷爽朗,她只希望他能够正常的待人接物,有一定的生存能力就行。在这个基础上,清冷也好,喜静也好,孤僻也好,都不算什么真正的缺点。 就是姚子清本人,性格其实也很古怪邪性的,和绝大多数人不同。 打发了零零散散好几波人,姚子清和林煜正坐在方桌边剥花生吃,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林山作为村子里的孩子头,居然聚集了好几十个孩子挨家挨户的给人拜年,来了他们家。林冽、林文和林宝也和他们在一起。林冽喜欢和小孩子玩,姚子清他们已经习惯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林岳居然也和这些小孩子在一起,头脑简单,待人实诚的林冽居然和他很说得来,远远的就听见他们称兄道弟。 姚子清不忍直视的闭眼,对林冽的智商深表着急。 林煜也一副无奈的样子,实在是不愿意嫌弃他四哥太笨。 那林岳是什么人?一看就是在哄林冽,林冽却一无所觉,被哄的很高兴。毕竟他在这村子里朋友并不多,甚至有些人还因为他的脑子不太好使而轻视与他。难得这个林岳,身份比那些人高多了,却一点都不轻视他,和他很说得来。 “去吧高家兄弟喊来,帮忙招待客人吧。”姚子清道。 林煜眼中闪过一抹迷茫,似懂非懂的就走了出去。 “小五!”林岳挡住了林煜的路,眼睛放光,笑的无比谦和亲热的道。 “大少爷。四哥,大嫂让我去喊高朗来帮你招待大少爷。”林煜应了林岳一声,一脸清冷木讷,和林冽打了声招呼就走。 林岳脸上露出一抹玩味之色,这个姚大小姐对他的防范可真够深的。一抬头,正好看见姚子清站在门口,眼神格外的冰冷,脸上却带着得体的笑容,单从长相上来说,真可谓如花似玉,闭月羞花,而且一双眼睛格外漂亮,双眼皮,眼角斜挑,透着种娇媚妖娆,令人请不由己的就痴迷了。可是,对上姚子清的眼神,他却不由自主的就觉得心里发怯,底气不足。 怎么回事?邪了门了!他林岳林大少爷居然还怕起一个女人来了! 和以前不一样,这一次林岳没有退缩,反而被激起了心里的傲气、霸气与征服欲,更加觉得口干舌燥,想要得到这个女人。 “林娘子,过年好啊!”林岳强迫自己直视着姚子清的眼睛,笑的自认为无比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的道。 姚子清心里一阵厌恶,只觉得晦气无比。如果说林辰是她这一世生命中的男主角,那么这个林岳算配角吗?她的运气也太差了!怎么会吸引到这样一个人。 不过,这个林岳应该也是很多女人生命中的男主角或者男配角吧?像玉霞,虽然和他勾搭成奸,情深意重,但心里最爱的应该是她真正的男人。而她一个小妾,据说却因为她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男人病死,不给医治,然后嫁给了他。他应该算那女人的男主角吧? 想到林岳曾经喜欢过的那些女人,有想到林岳如今又喜欢她,姚子清几乎连面子上的礼貌都装不住了,只觉得恶心不已,笑容越来越冷,厌恶之情也隐隐流露而出。相信以林岳的智商,应该能感觉的出。 “大少爷好!四弟,大少爷是贵客,你要好好招待他哦。”姚子清笑着叮嘱了林冽一句,让开道,让林岳进屋,自己却离开了院子。 林冽抓了把脑袋,道:“咦,大嫂今天看起来好吓人啊!” 林岳自然感觉到了姚子清的厌恶与冰冷,自尊心确实受到了打击,他甚至感觉得出,如果他在不知道进退,她就要不客气了。而她,就算他觉得无法理解,但不得不承认,让他有种从灵魂上的忌惮与畏惧。 这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 虽然心理遗憾,但林岳终究只是个好色之徒,而不是什么痴情种,相较于美色,更珍惜生命,没有敢阻拦姚子清。 “大嫂,你去哪里?”林文和林宝追着姚子清道。 “去旧院子,你们两个去吗?不行。你们两个要陪客人,还要给人去拜年呢!”姚子清对于林文和林宝还是很温柔的。 “嗯。大嫂放心,我们一定会招待好客人的!”林文点头保证。 姚子清莞尔一笑,感情是处出来的,她现在对这两个懂事的孩子是打心眼里喜爱,觉得他们很可爱。 林岳再次回头,看向姚子清,只觉得姚子清露出温柔的笑容时,再一次让他无法抗拒起来,不料姚子清忽然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格外的犀利,还透着股戏谑,仿佛上位者看猴戏一样,高高在上,睥睨漠然,又似乎杀气腾腾。 林岳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收回了目光。 姚子清冷哼了一声,若不是这个林岳还没有做出触怒她底线的事情,就算和许多有夫之妇勾勾搭搭,也是你情我愿,不能完全算作他的错,她都想要杀了他了! 被这么一个人惦记着,她不但不觉得虚荣心得到滋养,反而觉得伤自尊,受到了侮辱。 但愿这小子识相点,不然她就要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露出自己的爪牙,释放自己深藏着的凶残暴戾了! 林煜回来的很快,他不知道男人其实也有可能对男人产生淫邪恶心的心思,他只知道林岳对姚子清绝对不怀好意,他要保护姚子清,不能离开她时间太长了。 刚走出院子,姚子清就遇上了高家两兄弟。 姚子清觉得,对付林岳,高朗倒是很合适,叮嘱了他们一番,便去了旧院子。林煜被林岳的出现一刺激,干脆寸步不离的跟着姚子清,也去了旧院子。 第九十七章 高朗果然会‘招待’林岳,看林冽一腔热情的请林岳喝酒,兴致来了,拉着林岳不让林岳走,便和大哥使了个眼色,高武虽然不如兄弟那么心眼多,但也不算笨,两个人感情很好,心有灵犀,配合默契,然后从旁边协助辅佐,插科打诨,起哄造势,硬是无比‘热情’的将林岳惯的烂醉如泥,被人扶着回去了。 “四爷,你可真是……!难道没有看出这个大少爷心术不正,不怀好意吗?我们干脆找个机会弄死他!敢觊觎大奶奶,真是胆大包天!”高朗看着林岳走远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凶残暴戾的狼光。他本就是个嗜血之人,最近又太压抑憋屈,林岳的出现,让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他都不敢觊觎大奶奶呢!那个林岳算什么东西? “啊?你说什么?”林冽一怔,立刻站了起来,怒眼圆睁,就要追林岳,“我现在就去打死他!” “不行!四爷,就这么打死他,会给大爷带来麻烦的!这事要从长计议,暗中行事,找个机会背地里做。”高朗拉住了林冽,好言相劝。 高武摇了摇头,对高朗的做法很不赞同,但又无可奈何。 “那要不要告诉大哥?”林冽怒意难消,又有些担忧同情的问。不知道大哥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做。 高朗眼中闪过一抹鄙视,脸上却依旧恭敬,道:“大爷那么聪明,岂能不知道?”也就你这样的笨蛋看不出来。 “那……”林冽迷茫了,如果大哥知道,以大哥的性格,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四爷放心,大爷心里有数。就是大奶奶,也不是好欺负的!”高朗道。 “这倒也是。我大嫂可厉害呢!林岳那样的货色,敢勾搭我大嫂……”林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所想,但他可以肯定,林岳真要敢对大嫂动手,一定会很惨,怎么个惨法,他不知道,但就是有这种直觉。 林冽虽然没有一般人那聪明的头脑,可他却有着野兽一样感知危险,趋吉避凶的直觉。 高朗脸上露出差异之色,没想到林冽对姚子清如此信服,看来那女人还真有些本事,心里隐隐的又增加了一点忌惮。 …… 节日,时间过气来总是很快。 越是快乐热闹的节日,时间过起爱越快。 这个年,林辰几兄弟过的都很愉快安宁,暂时连危险困顿的处境都忘记了。比较,现在的危险困顿,并不是像以前那么绝望与无望,他们只能被动的忍受,苦苦挣扎,苟延残喘。现在,一面至少是有一线生机,多种选择的。 这世上最折磨人的不是痛苦与灾难,而是看不到希望。 姚子清也过的很愉快,感觉她现在就已经过的无比自在惬意了。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沉溺与安乐,失去理智与判断。知道想要让现在这自在惬意得以长久,更加稳固,还需要许多东西来辅助。 比如说财产和权势,又比如说良田。 在农耕社会,没有什么财产比良田与粮食更可靠,更不可缺少;即便是家财万贯的富翁,权势滔天的显贵,若是有能力,也定然会尽可能多的置办良田,积攒粮食。 过完年,林辰就去找房敬轩,又去见了林家大老太爷。 这个结果眼,他们不敢大肆置办土地,但是眼看着就要春播了,再置办一些现成的田地是迫在眉睫之事。毕竟他们家的那些荒地,想要开垦需要一定的过程。 事情办的很顺利,房敬轩本就很喜欢林家几个兄弟,而林岳正心怀鬼胎,想着巴结笼络他们,宠孙无度的林大老太爷自然尽可能的给孙子帮忙。 正月初六,大多数人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与心境里,走亲访友,憋了一整个冬天,发泄冻土已经开始消融的林冽便迫不及待的去下地开荒了。生性质朴,又最害怕挨饿的他,对土地有着非一般的挚爱。 高武和高朗也被林冽给带了去。 楚轩和红姐也在这一天再次来拜访,留在十里镇‘红妆’的小顺子、徐嫂子、范明和王晓也跟着一起回来了。‘红妆’已经被楚轩接手,他们留在十里镇也没有用。 如此一来,十里镇林家只剩下林记杂货铺一个产业。 林辰陪着姚子清,带着林煜和小双胞胎出去玩了,家里只有林睿和林瑾。两个人都是礼数周到之人,将小顺子等人先去高家兄弟那里安顿下,又让徐嫂子赶快去洗漱赶紧了,坐一桌好菜来招待客人,便将楚轩和红姐迎进了房间。 林睿和楚轩分宾主落座,林瑾亲自去泡茶。 就算他们家现在有了不少钱,但毕竟底蕴浅薄,泡茶这样高雅的技术活,下人们还没有一个能做的好。而林睿又是个懒货,只能林瑾去做。 “二爷,三爷,子清妹妹呢?”红姐依旧一身火红如血,艳丽炫目的打扮,风情万种,妖娆妩媚的老样子,坐在楚轩下手,四下看了一圈,宠林睿和林瑾抛着媚眼道。 “你问我大嫂做什么?”林瑾刚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套虽然不算名贵,但至少看着还算精美的细瓷茶具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绣春。听见红姐问姚子清,又看她如此一副风骚样,不由得就不喜警惕起来。 红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笑容不由得意味深长起来,“三爷这话说的,我自然是想子清妹妹了,还能做什么啊?嘻嘻,就算想做什么,我一个女人,也没那能力啊!” “哼。” 林瑾脸一红,羞恼嫌恶的别过头,不再看红姐一眼,对楚轩道:“楚老板,你们来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 林睿慵懒无害的笑着,坐在主位的椅子上,一言不发,仿佛事不关己。 楚轩心里暗自感叹,战王这几个儿子还真是出人预料,沦落至此,不但没有泯然于众人,反而一个个性格迥异,这个林瑾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既没有继承战王的铁血霸道,也没有堕落为废物,却长成了一个书生气颇浓的‘老实人’。他本人其实很好对付,可偏偏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林睿,兄弟二人不需要默契,就能够取得一定的默契。 “我们是来接林娘子的。”楚轩含笑道。 “她不在。楚老板若是没有什么急事,还请耐心等待,估计最迟中午时,她就会回来。”林瑾道。 红姐再次意味深长的呵呵而笑,看着林瑾的眼神仿若能直接洞察人心。 林瑾不由自主的就脸一红,有些心虚,但很快就倔劲上来,挺起了脊梁骨,眼神锐利而决定,浑身都散发出不撞南墙不回头,装了南墙也未必回头的气息。 红姐再次诧异了一下,本以为这个林瑾是个最好对付的,却忘记了书生,其实也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一类人。论肚子里的诗书墨水,林瑾其实算不上一个合格的书生,底蕴太差了。但他的性情却比许多腹有诗书的真书生更像书生。迂腐,呆气,倔犟,宁折不弯的气度,风流倜傥,才子佳人的浪漫情怀……虽然在心机谋略上有所欠缺,也只是因为缺乏历练而已。 像林瑾这种人,一旦认真起来,或者生气起来,只怕比铁血桀骜的武士还要疯狂固执。 林睿看林瑾被红姑娘一副兴趣盎然的架势,探究打量的就要忍不住发作了,忽然笑道:“红姑娘。你要是真想找我们大嫂,我就打发个人带着你亲自去找吧。” “那行。那我就去找子清妹妹了。不再这里碍你们的眼,惹人嫌恶了。”红姐妖娆的一笑,就站起了身。 林瑾一阵尴尬,但更多的是不快,不由自主的就皱起了眉毛。她不喜欢‘红姐’这个人,不喜欢她的身份和职业,不想要她和姚子清接触太多,关系太好。但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要是还不给她留情面,似乎太过份了。 绣春从一进屋子就胆战心惊,此时连忙上前的道:“红姑娘,我带你吧。” “如此就麻烦你了。”红姐笑道。 林睿含笑道:“那么绣姨,你就带红姑娘去吧。” 关于姚子清去‘红妆’作坊帮忙指导的事情,之前已经谈好,不想要再说什么。红姐走后,剩下的三个人一边吃差点,一边闲聊,倒也悠然惬意。 楚轩对林家的点心很感兴趣,从来都优雅斯文,注重形象的他一口气吃了好几个点心,将上来的四盘点心尝了个遍,笑道:“林娘子还真是个才女啊!这点心是她做的吧?其实,就这点心拿出去,也能红火一把呢!若是有足够的实力和手段,也能卖到京都去。十里镇毕竟太小了。” 林睿心里得意,脸上不动声色的道:“楚老板谬赞了!” 林瑾却是脸一黑,用才女夸赞那女人好像不合适吧?怎么有种讽刺的意味?她可是连字都不识一个呢!不过,她确实是个奇女子,令人不得不佩服。那记忆里,还有异于常人的想法,真的是惊世骇俗呢! 不多时,红姐、绣春和林辰、姚子清一行人回来了。 因为事先说好了,双方都不想浪费时间,客气闲聊了几句,姚子清忽然道:“新‘红妆’的作坊也在东洲城?能不能换个地方,就在这林家村好了?我不想总是跑来跑去的。” “这个……好。新‘红妆’如今正准备开张,作坊虽然准备了几个地方,但尚没有完全铺展开,林娘子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挪到林家村好了。只是,这样一来,就要重新选择地皮。不知道林娘子打算怎么做?世间上可能来得及?”楚轩稍一犹豫,便含笑答应。 还真是好说话啊!就这性情,哪怕长相平庸,都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何况他还有一副妖孽一样美丽的皮囊,有一副雍容华丽的气质。 “你们看隔壁那个院子可能暂时凑合着用?”姚子清道。 “……暂且凑合倒是可以,但不是长久之计。” 林辰他们也都不希望姚子清去东洲城,楚轩倒也体贴,知道女人抛头露面,奔波劳碌的不方便。而他在没有厉害关系的情况下,表现的始终很好说话。经过一番商量。便也同意了让自己人来讲究姚子清。 几个人正说话间,林冽带着高武和高朗,忽然一阵风一样冲进了院子里,直奔上房厅堂,脸色看起来古怪之极。 “呀!有人啊?楚老板?红姐,你们来了?”林冽一直冲到了红姐身边,才回过神,发现了屋里有人。 “呵呵,四爷,这是真的才发现我们呢?还是故意装相啊?”红姐笑着,伸出一支纤长的手指就点向林冽的胸膛,吐气如兰,整个人都凑向了林冽。 “啊!你做什么?”林冽猛地瞪圆了眼睛,就如猎豹一样,跳跃了开,躲开了红姐的骚扰,还下意识的就握紧了拳头,差点没给红姐一下。 红姐也被林冽的反应吓了一跳,她看得出林睿和林瑾其实很纯情,但是这个林冽看长相就是个粗犷的性子,没想到他居然比林睿和林瑾还要守身如玉,视她的调戏与暧昧为洪水猛兽。那副瞪圆了眼睛,愤怒而又警惕,生怕被她占便宜了的架势,实在是……可爱滑稽,但却很伤她的自尊啊! 姚子清看了看林冽和高家兄弟怪异的脸色,冷声讥诮道:“红姐,这里不是你们暗香楼。不要以为只有女子有贞操,男人也是有贞操的,不要仗着自己长的好就到处骚扰男人。在我们家,你还是放老实点!我们先谈正事,谈完了你就赶紧滚吧。” “呃……。”红姐脸皮僵硬,“你们一家人都是怪物!” “所以,在我们跟前你那些对付正常人的招数,还是少用为妙,免得适得其反。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时时刻刻都想要用自己的美色勾引迷惑人,好乘着对方昏头时占便宜!你迷惑别人我不管,就是勾引林辰,我都不会生你的气,林冽才十五岁,又是个最实诚的人,你敢勾引他学坏,我会生你气的。” “……。” 有一次被姚子清直言不讳,毫不留情的揭穿真面目,红姐果然老实了许多,就是楚轩也说话做事也更加干脆直接,能容忍的便直接答应,好不扯皮,因为那没用。姚子清说起话来根本连遮羞布都不会给双方留的。 最终,双方达成协议,‘红妆’的总部就设在东洲城,不过因为最近局势混乱,为了以防万一,在京都和榕城两大城市的分部在配置上会与东洲并驾齐驱。楚轩是个野心家,而且似乎和林睿一样,都是财迷,想要在全国各大城市都开起‘红妆’的铺面,实行连锁经营。 至于连锁经营这一词,正是来自于‘绝色坊’与‘玲珑阁’,楚轩显然对‘绝色坊’颇为关注,毫不犹豫的就将其值得借鉴的一面都学了来,用在了‘红妆’上。 而姚子清和林辰、林睿对他这些‘新’想法很赞同。 既然是连锁经营,哪怕楚轩手里资金雄厚,资源丰富,也不打算一下子全面开张,这样一来,让他手下的师傅们暂且来林家村,在林家村干活还是可以的。 作坊就选在隔壁的院子。 “你们尽快将房子腾出来,我明天就派一些人过来,一边干活,一边修盖房子。如今的‘红妆’,不是你们在十里镇小打小闹的铺子,作坊一定要修盖好了。”楚轩道。 “好。”姚子清点头。 说完了事情,楚轩也没有留下来吃饭,便带着红姐和两个小厮走了。 “他这是打算长期和我们合作啊。” 送楚轩离开之后,林睿便笑着对林辰和姚子清说。 林辰和姚子清都点了点头,若不是想着与他们长期合作,楚轩不会这么好说话,也不会如此痛快的就将作坊选在林家村。不论如何,这都是好事。楚轩分明知道他们的身世,却如此大胆的选择与他们合作,显然是有一定的底气。 …… 返回屋子里,林辰、姚子清、林睿、林瑾都选了张椅子坐了。 林煜和小双胞胎也搬了把小凳子坐了。 只有林冽坐立不安,在屋子里老会走动了好几圈,终于一咬牙,有些胆怯,但又隐含倔犟与狂傲的道:“大哥,我们今天下地,碰见了林岳,他带着几个公子哥要去山里打猎,我没忍住,打了他一顿。” “……。”林辰几人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啊?好端端的,你打大少爷做什么?”林瑾第一个恢复过来,气急败坏的道。 林睿却是看向高朗,明明脸上含笑,但那眼神却让高朗兄弟觉得遍体森寒,那看似温润无害的眸子仿佛能直接看到他们灵魂上,让他们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是你们兄弟挑拨的吧?”林睿含笑道。声音悠悠的,透着股慵懒,却让桀骜如高朗都紧绷了神经。 “是!是我要打死林岳!” 高朗忽然一样脖子,眼中闪烁着凶残狠厉,暴戾桀骜的狼光,上前一步,将高武挡在身后道:“因为那个畜生一样的货色,居然敢对大奶奶起色心!就他那样的东西,敢亵渎大奶奶,是对大奶奶,大爷和几位爷的侮辱!就算高朗如今只是几位爷的家奴,也不允许有人觊觎大奶奶!” 高武着急又无奈的看着高朗的背影,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从高朗身后走出,道“这件事高武从头到尾都知道,都参与了。二爷要罚的话,高武甘愿领罪。” “大哥……!”林冽也跨步向前,哽着脖子就要说什么。 “我知道!”林辰忽然开口,阻止了林冽的辩解,“你们想做什么,我早就知道了。” “啊?大哥,你知道?”林冽大吃一惊,不过心里那块石头却落了地,知道大哥其实不反对他们报复林岳。就说嘛,大哥怎能那么懦弱。 高朗和高武也大吃一惊,然后便都有些挫败,原来他们做的一切,都被大爷看在眼里啊。 姚子清也忽然含笑道:“我们都知道,你们打算做什么,也不反对你们那么做。但是,你们不应该背着我们,私下做主!林冽,你是当弟弟的,还没有从这个家分出去单过,你大哥是你的长兄,也是一家之主!你二哥和三哥,也都是你的亲哥哥。就是我,也是你的大嫂啊!你怎么能如此莽撞,这样的事情都不和他们说一声?是觉得自己长大了,不把他们当一回事了吗?还是你根本你做错了事,惹了祸端会连累到他们?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 “大嫂……!”刚刚送了口气的林冽,一下子就面红耳赤,激动不已起来,“我没有……我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姚子清对他的指控,比骂他笨蛋蠢货,诅咒他不得好死都要让他无法接受。 不把哥哥们和大嫂当回事?怎么可能?哥哥们和大嫂永远都是他最亲,最敬重的人! 自私自利?怎么可能?为了哥哥们和大嫂,他可以拼上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做的事情,好像真的……!怎么会这样呢? 高武和高朗也脸色骤变,再看林辰和林睿,一个面无表情,却双眸犀利宛如冰刃,冷肃凝重宛如一座大山,令人不可抗拒;另一个面带浅笑,但那眼神却宛如无色无形的利刃,令人胆战心惊,显然都是赞同姚子清的话。 再看林瑾,情绪就明显得多了,白皙俊秀的脸颊因为愤怒与激动而晕染上了两片红云,却根本不看林冽,只是怒目而视着他们,温润狭长的双眸里还满是控诉与伤痛,仿佛他们的做法令他很伤心失望…… “你们两个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吧?虽然卖身给了我们,骨子里却始终不服气?还是觉得我们仁厚,便学那等不知道自尊,非要人踩在脚底下才会认清楚身份的贱奴?都说‘人善被人欺’,还真是至理名言!原来这世上的人,真不能以诚相待,用真心换真心……”林瑾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激动之下便一肚子的悲愤,不吐不快。 “三哥……。”林冽一看,立刻傻眼了,虽然林瑾没有怪他的意思,但他是个讲义气,有担当的汉子,高武和高朗又没有逼迫他做什么,是他自愿和他们一起这么做的,哪能在事后把责任都推给别人,一句自己是被蛊惑的就完了? “你给我闭嘴!怎么着?我不能教训两个吗?”林瑾瞪眼睛呵斥了林冽一句,便继续控诉、训斥、讥讽高家兄弟,“想当初,看你们两个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才把你们当一家人……。” 高朗和高武傻眼了,其实林瑾说的没错,他们就算敬服敬畏林辰,忌惮害怕林睿和姚子清,但对林瑾却始终不怎么瞧得上眼。他们这样世代武将,从小长在民风彪悍的南蛮边境的武夫,本来就不喜欢小白脸的书生,何况林瑾还是个假书生,在他们看来纯粹是附庸风雅,矫情之极。林瑾太‘老实懦弱,蠢笨呆滞’了;他还对姚子清有那种想法,当谁看不出来呢!总之,在他们眼里,林瑾令他们鄙视的地方太多了。 但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林瑾居然也有发脾气的时候,而且他这话说的,这神情……还真是让他们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有良心,不知道分寸,太贱了,还真是就喜欢被人压着踩着吓唬着。真是让他们无地自容,羞臊愧疚之极。可是……三爷啊!你别忘了你是个爷们,我们也只是你的男仆,你这悲愤受伤,幽怨悲痛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啊! 林辰、姚子清和林睿等人都相视了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心理却暗笑不已。 林瑾很久都没有发火了,今天就让高家两兄弟领教一下。他们敢保证,从此以后他们宁可得罪林辰和林睿,也不敢在惹林瑾了。 而且,这高家兄弟真的是一把双刃剑,一个控制不住便会被他们所伤,尤其是高朗,必须要时刻打压着才行。 林冽看林瑾激怒不已,而且又开始向着啰哩啰唆,没完没了的方向发展,几次想要张嘴劝谏,最终却识相的选择了做壁上观。林瑾发起火来不但绵延无止境,而且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从道德人品人性等各方面犀利全面的分析讥讽,一副势必要将人教训成道德模范,教训成善良,宽容,忠贞,诚信的好人的架势(虽然他自己也未必做得到)。 再看高武和高朗,果然脸色越来越痛苦,一副备受煎熬,忍无可忍还必须忍耐的样子。 他们两个见过林瑾教训林文、林宝和林冽,似乎就非常的啰嗦,但林冽好像知道怎么对付他,是能逃则逃,绝不顶嘴狡辩;林文和林宝也总是嘴上摸了蜜似得,认错态度非常良好,所以后续发展并不严重。没想到有一天,林瑾会对他们发火,就算觉得他都说的对,但是这一句句话实在是太扎人的心了…… “三爷,我们错了!” 在林瑾越说越愤怒,一口气滔滔不绝,训斥了半个时辰之后,高武忽然眼珠子一转,福至心灵的道。那语气要多虔诚就有多虔诚,要多愧疚真诚就有多真诚。 “错了?……” 林瑾终于一顿,脸色蓦然缓和,觉得他的目的达到了,但依然不放心,意犹未尽的问:“那你说说,你们错在哪里了?” 高朗仔细想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挣扎,最终坚定的道:“即便是军队,也要军纪严明,听从上级的命令行事,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不然会乱了套。家里自然也要有家里的规矩家法与尊卑大小,我们不该自以为是,私自做主,恣意妄为!以后,我们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听从大爷的吩咐!大爷不在,就听大奶奶和二爷的,二爷不在就听三爷的,若是连三爷都不在才听四爷的。”他这话确实是出于真心,被林瑾一番既富有哲理性的控诉,他们确实觉得自己首先在心态上就是错误的。 高武没想到高朗居然也会有屈服认错的一天,他哪里知道,他弟弟除了桀骜不驯,野心勃勃之外,脑子还很灵活,不像他那么死脑筋啊?但被高朗一提醒,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也跟着认错,“三爷,我们甘愿领罚!” 高家兄弟这么真诚的一认错,林瑾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心里的一肚子愤怒委屈全都消融,“领罚之事不急,只要你们知道自己错了,罚不罚已经无关紧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现在还是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吧?林岳伤的可重?” 高家兄弟一愣,没想到之前还喷火龙一样怒不可遏的林瑾,只因为他们认了个错,便立刻不生气了,而且之前那么气势汹汹,现在却连惩罚他们都没有了。在松了口气,高兴之余,高朗又一次鄙夷,觉得林瑾太善良若软了!若是他的手下和奴才犯了这么目无尊长的错误,他绝对不会轻饶。但相较于以前的鄙夷,他在内心深处还是很感动的,也知道这位三爷只是仁善厚道了一些,却并不蠢笨,现在最重要的确实是处理问题,想应对之策。 “伤的很重,应该好几天都下不了床。我们本来打算跟着他们进山里,找个机会偷偷做了他的,但是那畜牲居然先找起我们的麻烦,和四爷询问大奶奶的事情,还照着四爷年幼纯真,以为四爷什么都不懂,说了许多……话。”高朗口齿伶俐的禀报,不过说到最后却有些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措辞起来。 林冽有些委屈,又愤怒不已的补充道:“那个狗屁大少爷,真是把我当笨蛋傻子了!” 林辰等人都面不改色,怕伤林冽的自尊,但心理无不清楚,很多时候林冽可不就是笨蛋傻瓜吗? “他说什么了?”林辰忽然问。按照他的性格,本来是不会关系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问题。可他这次就是心理很不痛快,很想知道那人怎么说子清了。 “他说大嫂长的好看。还问我们以前是不是都和大嫂住在一个屋子。说……说大嫂的滋味一定很好!说大嫂是个妖精!说……说问我有没有……想大嫂,看见大嫂……还说我要是没有就不是男人……”林冽先是愤怒,既然也破天荒的吞吞吐吐,扭扭捏捏起来。 嘎吱! 林辰握着椅子扶手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枣木做的四寸宽,一寸厚的副手被他给捏碎了。 林睿和林瑾也都不由得红了脸,羞恼愤怒不已。 姚子清也沉下了脸来,她早就知道,他们曾经的处境会惹来闲言碎语。但好在这东螭西罗两国,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像林岳家那样兄弟几个共娶一妻的事情都不少见,甚至有些厉害的女强人,坐产招夫,像男人一样三夫四侍。寡妇再嫁女,和离另嫁女也不少见。民风还是很开放的。他们这点事最多被人议论议论而已。只要不说到她跟前,她不喜欢被人议论,但却也不怕被人议论。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凝,林文和林宝很聪明的低着头,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小孩子。 林煜面无表情,风眸漆黑宛如旋窝,不知道再想什么。 高家兄弟也有些脸红尴尬,虽然说大金朝的风气比前朝开放的多,东螭国还好,西罗国甚至还有女人继承皇位的,但总的来说还是古代社会,民风还是很保守的。就算是林岳家那种情况,林岳母亲也不是家里的女王,在林岳的四个爹跟前很乖巧贤惠,在林老太爷跟前很孝顺恭敬,不然被休了可就不好了。 “大爷,我们当时没忍住,一时冲动就和林岳动了手。林岳跟前还有好四个朋友,其中一个正是知府的儿子张远,带着十六个侍卫。”高武看气氛不对,连忙接着道。 高武和林冽也都在一边跟着解说。 高家两兄弟还是有些担当与头脑的,没有故意为自己开脱,但林辰等人都不是笨人,都很了解林冽,都听得出。一开始确实是高朗那个不安分的惹祸精,不愧是南蛮之地出来的,而且心狠手辣,视人命为草芥,居然真的怂恿挑拨林冽,想要弄死林岳。 林冽一开始在愤怒之下,也很赞同,但他终究是个老实善良之人,没怎么杀过人,不如在战场上厮杀过的高朗和高武那样,说起杀人就像杀鸡一样。冷静下来之后,便只是觉得气不过而已,决定再忍忍看。 可今天偶遇林岳,被林岳挡着那几个在林冽看来不是好人公子哥的面,挑衅戏弄,还把他当傻子。而他也确实是个笨蛋傻瓜,若不是高朗眼里揉不得沙子,在一边提醒,一开始还真就没听出来林岳在套他的话,在无比龌龊的意淫他大嫂。 林岳应该是喝了点酒,有些醉了,争执间不禁嘴没把门起来,林冽又是个暴脾气,最容易冲动,恼怒之下便再也顾不上别的了。幸亏高朗虽然是个狼崽子,但狼崽子除了凶残危险外,还很狡猾,和高武一起极力拦着林冽,既没有让林冽吃亏,也没有让林岳丢命,更是将林岳那几个贪生怕死的狐朋狗友阻拦在外,没有受到波及,只有几个侍卫伤的比较重。 “妈蛋!要不是小狼子拦着,我非打死那个狗屁大少爷不可。”林冽在说话间,刚刚平复下去的怒火又燃烧起来。 姚子清脸色阴沉,道:“不要着急,要是有机会,一定会让你亲手打死他!” 对于林岳侮辱意淫她的那些话,她其实并不生气。就林岳那种货色,没有那种心思才怪呢。可是他不该欺负林冽,把林冽当傻子戏弄。她敢保证,若是面对林辰和林睿,就算是喝多了马尿,脑子犯浑,他也不会那么放肆的胡言乱语。 还真是如林瑾所说,‘人善被人欺’,林冽那么实诚可爱的一个人,反而总是被人欺辱! 林辰也道:“这个林岳,还真是不想活了!”他可是七岁就杀人,十四岁就上战场,十七岁就担任三军统帅的东螭国大将军王,战王之长子。又是战王的几个儿子里最像战王的一个,虽然不似战王那么张扬嚣张,凶悍暴戾,但血液与骨骼无比蕴含着铁血与悍勇。 他也对林岳动了杀念,若不是姚子清已经给了林冽承诺,他更想要亲自杀死那个敢觊觎他的妻子,他的子清的货物。几个弟弟想着子清,他其实很无奈,谁叫他们家情况特殊,而子清又那么好呢?但林岳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死不悔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那样的畜牲觊觎,真是一种耻辱! 林睿和林瑾毕竟也是流淌着大将军王——战王的血脉,对于杀林岳都没有反对。 但现在他们必须要先想好应对之策。林岳可是有四个‘厉害’的姐姐和好多狐朋狗友的。大姐是知府大人一个受宠的小妾,还给知府大人生了个儿子;二姐是十里镇一个富商家的媳妇,也有好几个当官的亲戚,能量比林岳家还要大点;三姐倒只是一个穷酸秀才的妻子,可那秀才却在军中混了个书记当着,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但也不是一般的百姓;四姐最厉害,是东洲一个千总的继室正妻,而且颇有些玉霞一样的能耐,长袖善舞,帮着男人一起交际,认识不少人。 就是楚轩,也轻易不愿意明着得罪林岳。 “你真是个笨蛋!”林睿气恼的骂了林冽一句,但语气并不怎么严厉,“早就和你说过,老虎看着再凶猛厉害,也不是猎人的对手,你怎么总是记不住?有个高朗给你出谋划策,你都这么蠢!就不能忍一时之气,等他们进了大青山,再想办法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林煜忽然道:“二哥,不然我今晚去偷偷地杀了他?” “你还杀了他们全家呢!”林睿被林煜给气笑了,“你杀了他,难道没有人能查的出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大青山里杀了他,你们还可以把他的尸体丢给野兽吃,做细心巧妙一些,还是可以摘干净自己的。但在自己家里,你以为这世上傻子很多,聪明人很少?” 高武和高朗忽然一个哆嗦,虽然早就感觉到这位二爷是个心狠手辣,心黑无情的人,没想到他说起杀人来如此坦然自若,连毁尸灭迹的办法都想好了。如果说林冽是头有勇无谋,虽然凶猛厉害,却逃不过猎人的陷进的猛虎,那这位二爷绝对是草丛里的毒舌,猎人都很容易遭他的毒手。 “要不,我去毒死他?神不知,鬼不觉,就是神医也查不出他的死因?”姚子清道。 “……。”高朗和高武再次一哆嗦,这位更毒,毒舌都不如她毒。 林辰几人却都反对,虽然知道姚子清很邪心,也许真能毒死林岳,可看她那长相,实在不放心让她去做这事。何况,他们家还要这么多男人呢!若是什么事都要她出面,也没用,太太伤自尊了。他们都没脸和她一起呆了。 最终还是林辰靠谱,“我去大老太爷家,给他们道个歉,认个错吧。” 林瑾道:“我赔大哥一起去!”他心里还是很愤怒,但也只得忍着。 林辰点了点头,带着林瑾也好,上门道歉不能动用武力,可也不能丢了尊严,林瑾的唇枪舌剑以及讲道理的功夫正好用得着。到时候他在一边武力震慑,给他保驾护航。他们要是识相还好,不识相就放林瑾,定要把他们说的哑口无言,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悔不当初不可。 反正,道理在他们这边,是林岳先心怀不轨,口无遮拦的。 林睿不放心,也要去,被林辰拒绝了。他们是去赔礼道歉讲道理,去的人太多会显得气势汹汹,不合适。再说,他和林瑾一文一武,都不是笨人,完全能够应对。若是连他们都应对不了,带着林睿也一样。 林冽这次很识相,没有说跟着去的话。他也知道,很多时候文斗比武斗更管用,而他拙嘴笨舌,冲动易怒的,去了没准会帮倒忙。 林煜忽然道:“大哥,三哥,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林辰一愣,虽然知道林煜不再是身体孱弱,弱不禁风,只能小心呵护的病秧子了,可是习惯成自然,想要把他当个厉害人用,还是不忍心。何况,就算他身体好多了,可那长相,还是显得太过孱弱漂亮,让人不放心了点。 姚子清看了林煜一眼,道:“你不用急着表现自己,等下次见到楚轩,让他给你弄把承受的宝剑来,到时候再当侠客不迟。你大哥和三哥没有你想的那么弱,这次用不着你保护。” “大嫂~!”林煜脸一红,有些撒娇的埋怨了一声,但却没有在坚持。 “那我们这就去了。”林辰起身,和林瑾一起走了出去。 林睿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眼眸里精光四溢,闪烁着凶残算计的光芒,对高朗道:“这事是你惹出来的,就由你善后。我虽然被好几个人当成心狠手辣的坏人,可还没有真正的算计过人命呢!说起来真是遗憾!这次就用林岳试试手。”他们已经和楚轩结成了同盟,若是他才德不错,楚轩在暗影里也是个很有份量与实权的人物,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忌惮林岳背后的那些鬼鬼祟祟之辈了。 第九十八章 姚子清很想留下来,看林睿和高朗阴谋诡计,谋害林岳,但明天楚轩派的人就来了,她必须要尽快的将隔壁收拾出来。她毕竟不是杀人狂魔,没有到为了谋害人而把正事放一边的地步。 “林冽,小五,大高,徐嫂子,娘,小顺子,范明,王晓,林文、林宝,都跟我走了。”姚子清将林睿和高朗在外的所有人都喊道院子里集合,然后去了隔壁。 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还要盖作坊,姚子清再一次感觉到了他们家还缺房子,打算这一次用楚轩派来的人,再盖几个院子,给林睿他们一人盖一座,而且还要正房,耳房,厢房,后院齐全。 不过现在嘛,只能挤着了。 “大高,你先把你和小狼子的东西放林冽那里去。” “徐嫂子,你也住厨房吧。” “小五,你不如和林瑾一起搬来这花房暂住。” “王晓就陪林文、林宝和林煜吧。” 至于林睿,去十里镇好了。 姚子清先安排住的问题。 他们家除了旧院子这三间房子外,就只有新盖的五间房、厨房和后来加盖的一溜三间烘干花草香料的房子。 让高家兄弟住花房,似乎不太妥当。经过几个月的保养,他们兄弟不再那么宛如骷髅,丑的吓人了,相反都长的还不错。高武五官端庄,身材魁梧;高朗长眉鹰眼,鼻梁挺直,身材硕长高大,但总的来说都属于阳刚型。论俊美帅气,连林辰都不如;至于美丽雅致,更是和他们不搭边。 倒是林煜,真可谓如花似玉,林瑾也白皙俊秀,干净清雅,住在花房里还凑合。 至于林睿,虽然也是个俊秀雅致,而且还有洁癖的,但他有些大男子主意,对于花花草草,胭脂水粉这些东西颇为厌恶,就连缝缝补补,烧火做饭这样的事情,也是能躲着就绝不沾边。他最求雍容华丽,偶尔还追求张扬,喜欢大红色,但为的都是突出他的贵气,而不是娘气。如果不能过华丽贵气的生活,只能在娘气与粗糙之间选,他宁可选择粗糙。 绣春来了之后,一直最在厨房里,徐嫂子和她挤一起了。 安排好住处,一行人便收拾打扫,归整工具,他们一直没有停止胭脂水粉方面的制作,工具虽然简单了些,但也还算齐全。相信楚轩这次能弄到更多更大的工具,有楚轩配合,她还能设计改造一些更合用的工具。 人多力量大,只一个时辰,两个院子就都归整完了。 姚子清想了想,又让高武和林冽在两个院子间做个便门。这样就不用每一次来回都绕路了。 旧院子的墙已经坍塌的差不多了,随便就能打个缺口。在新旧两个院子间,有三张宽的空地。新院子的墙是用青砖砌的,很结实,有两米多高,将近一尺厚,不容易打开。 “大嫂,我们不如围一圈更大的围墙,把两个院子围在一起。”林冽站在新院子的墙边,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的道。 姚子清点了点头,“当初我之所以买下这么大一片地方,还买下那片树林和两眼泉水,其实是想用盖一个大园子,然后在园子里盖好几座独立的院子,我们家人一人一座。等你们几个都娶妻成家了,若是我们合不来,就把你们分出去,这园子就成我和林辰两个人的了。” 高武等人同时脸色古怪起来。 绣春更是羞臊不已,责备呵斥道:“雪儿,你怎么说话呢!”把几个小叔子分出去,独霸家产这么自私无耻的话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她的雪儿以前虽然脾气不好,脑子不好,有点像这家里的四爷,但是人还是很善良宽容,知道廉耻的。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德行? 林冽和林煜却忽然都皱起了眉头,有些忧郁起来。他们都知道,若是他们几个都成了家,肯定会产生隔阂,很难像现在这么相处融洽的。难道有一天,他们一家真的要分开吗? “大嫂,不然我们真的就像林岳家那样,我们几个都不再娶妻成家了,就和你过吧!”林冽忽然道。大嫂真的很好,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女人,他们家自从有了大嫂以后就一直过的很好,他想要永远这么下去,不想要娶一个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妻子。 “……。”绣春等几个下人集体失语。 姚子清蓦地看向林冽,双眸冰冷锐利。 “大嫂……。”林冽只是一时冲动,没管住嘴巴就猛地说出来了,但是一看到姚子清的眼睛,又不由得心虚害怕起来。他可是知道,大嫂是个怎样的狠人。而且,他其实也知道,三哥喜欢大嫂,但大嫂不愿意。那么,她一定也不会同意他今天说的。 “你年纪还小,不要想这些。要是真想要女人了,我让人给你打听着一个。以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你想要找个女人,还是很容易的。就是找好几个女人,只要你能驾驭得住,也不成问题。”姚子清没有生气,知道淡漠而平静的道。 林冽有这个想法,她不觉得奇怪。 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不是没有人教导,就天生地养很成熟的奇人。按照他们所说的。他们小时候生活的渔阳村是个非常贫穷偏僻,混乱恶劣的村子。在那个村子里,他们几乎没有遇见一个好人,更没有见过一个好女人。倒是见过许多婆媳斗法,妯娌打架,邻里勾心斗角,甚至女人偷汉子,男人偷腥,光棍勾搭别人媳妇,大姑娘跟着卖货郎私奔的事情。 他们没有近墨者黑,被那么的环境给同化,就已经很厉害了,估计林辰和林睿功不可没。林家几个兄弟里,就属他们两个年纪大,还刻板固执,死守原则。 那渔阳村里兄弟几个共妻,甚至表兄弟,干兄弟搭伙的事情就很常见。 如今的林家村因为比较富裕,女人也不是很稀缺,一百三十九户人家里,兄弟共妻,或者几个男人搭伙的事情只有三户,但是这三户里却有一户是林岳家,而林岳家之所以那么选择,不是因为穷,娶不起媳妇,而是为了不至于让家产分化,最终败落。 十里镇还有好几户像林岳家那样的情况,听说林岳的三姐就有两个男人。 再往上说,东螭国还有一个赤霞郡主,据说丈夫活着时就和一个和尚有染,后来丈夫死了,干脆坐产招夫,一口气明着纳了五个夫侍,据说府里还有三十几个没有名分的男宠。偏偏那个赤霞郡主还是个很有本事与手段的女人,当初皇上刚刚执政之时,帮了皇上许多忙,才让皇上彻底掌握了皇权,而不是被几个老大臣所掌控掣肘。 总之,这是一个和姚子清记忆里所有的古代社会完全不同的社会。 听说西罗国还出过女皇帝,像赤霞郡主那样的女人更多。 从根本上,大环境里,林冽他们就没有完全彻底的鄙视这一现向。而她当时落到他们家,纯属意外。当时是他们家最困难,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娶妻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奢望。而林辰当初对她还没有多少感情,一心只想着几个弟弟,原本是打算把她给林睿的。 林睿是个傲气又特别尊重敬爱哥哥的人,又最讲究长幼有序,自然不会同意。 林辰便又打算把她给林瑾,林瑾估计就是在那时候对‘她’,对这个身体的原主有了想法。毕竟这副皮囊真的很诱人的。而林瑾只是个十七岁的纯情少年,刚刚懂得男女之事,骨子里又有些风流浪漫的因子,真是最容易动情,最爱幻想的年纪。 但是有林睿为表率,林瑾怎么好意思要她? 然后,林辰甚至有过共同拥有‘她’的想法,但被林睿坚决反对了。有些大男子主意,甚至有些仇恨女人,还爱财如命,小气抠门的林睿,那时候正因为林辰为了换她,而损失了一个多月的口粮而耿耿于怀呢。怎么会同意那样的事情?在他看来,只有没出息,没骨气的男人才会好几个男人用一个女人呢!他宁可一辈子打光棍都不会选择那样的。也不允许几个弟弟占大哥的便宜。 再后来,林辰发现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女人,才熄了把她让给几个弟弟的打算。 说句伤自尊的大实话,那时候的‘她’和他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件货物。当然,她并不会因此而恨他们。事实上以他们的处境与立场,他们已经非常善良仁厚了。不然,他们想要强迫‘她’,欺压她,也属于人性的正常范围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自己就不敢保证自己有多么大公无私,所以从来不会要求别人有多么完美善良,差不多就得了。 再后来,‘她’没了,他代替了‘她’,他们相处的还不错,她也知道,相较于大多数女人,她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很有魅力。 而林冽他们所处的境地,又没什么机会看到更多更漂亮,更有魅力的女人。在这山沟沟里,再漂亮的女孩子,长大以后也会因为幸苦劳作而骨骼粗壮,再好的肌肤,缺乏保养与呵护,也不会永远白皙细嫩。 他们家又长时间只有她一个女人,各种原因下来,他们对她有这想法,真的很正常。 但她毕竟不是他们,不像他们那么单纯年轻,她经历了太多了,心早就冷硬。她不相信有哪个男人离了某一个女人就会真的活不下去,或者忘不掉。 除非是那极个别奇葩的男女,比如说她前世的前男友和他的妻子与情敌们。 前男友居然真的为了那个女强0奸虐待犯而一步步痴迷风魔,最终对那女人不能自拔。她估计前男友是个受虐狂,而且喜欢刺激的贱货,所以才会在她为她挡子弹,生死未卜之时和那个女人玩暧昧,最终沉沦。毕竟,她太过正常了,别说玩虐待与刺激,就是正常的那个都没有他做过。而前男友那几个酷帅狂霸拽,一个个都看似很厉害冷酷的男人,居然也因为那女人而疯魔,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娶了妻子却不与妻子同房……在她看来,纯属脑子有病,人格也有缺憾。 而她,虽然也很有魅力,却自认没有让任何男人痴爱一生,不能自拔的奇异能力。 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在她看来都是不健康,不公平的模式。除非万不得已,或者皆大欢喜,不然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她接受林辰,已经是一时脆弱,害怕孤独之举了,都不敢保证她们会一声恩爱,永不变心。又怎么会再要几个男人?就算林辰愿意,她也不愿意。 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又不是娶不起媳妇,至于分割家产,相信他们家的人,没有一个会害怕的。又何必学林岳家呢? 但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只要她不同意,她相信他们会想通的。 没准明天,他们就会对某个女人动心呢。到那时候,他们就会知道,和别的男人共妻,真没有自己一个人有一个或者好几个女人来的爽快。 她在某些时候,也很自私护短的,虽然自己不允许自己的男人有其他女人,哪怕想一下都不成。但若是林冽他们想,而女方也都愿意接受的话,她愿意帮他们达成所愿,只希望他们过的快乐。 在她的人生观里,对与错不重要,承诺与忠贞最重要。 而忠贞也不是说某一个男人或者女人忠贞于另一个男人和女人,而是忠贞于承诺与誓言。答应了的,就要做到。以任何理由背信弃义,背叛了就是背叛了。 比如说姚夫人,她当时嫁给姚旭恒时就知道姚旭恒不喜欢她,喜欢另一个女人,也没有任何人强迫她嫁给姚旭恒,可她依然执着的嫁给了姚旭恒,并且跟姚旭恒保证,一定会做个贤妻良母,会对他喜爱的女人很好,但最终却没能抵制住心里的嫉妒,背信弃义了。又比如说姚旭恒,答应了娶绣春为妻,会好好爱她,只爱她一个女人,最终也背信弃义了。 所以,姚子清非常不喜欢那对男女。 以她冷硬淡漠的心肠,若是绣春和以前的雪儿背信弃义的话,她甚至都不会去报仇。 “哦……。”林冽看姚子清没有答应,但也没有生气,松了口气的同时,蔫溜溜的答应了一声,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 开一个门不是那么容易的,在院墙边观察打算了一番之后,他们还是放弃了。 正好该吃午饭了,徐嫂子之前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且很丰盛,一行人便回了新院子。 新院子里,林睿和高朗的谋杀方案已经策划的差不多了。 饭菜上桌,虽然比不上姚子清和林辰做的,但徐嫂子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他们正不知道是先吃呢,还是再等等林辰和林瑾,林岳家忽然派来了一个小厮,说林辰和林瑾被他们家三爷和大少爷留在家里吃酒宴了,让他们不要等。 于是,徐嫂子他们下人一块儿;姚子清、绣春和林睿、林煜、林冽一桌,吃了一顿宴席级别的午餐。 吃完之后,徐嫂子去洗碗。绣春闲不住,不顾徐嫂子的劝阻,也去帮忙。 姚子清知道,绣春虽然懦弱,但骨子里却是个和固执倔强,自尊而有原则的人,自认为没有资格在林家吃白饭,所以也没有阻止她。爱干活就去干吧。一些家务活而已,还有人帮忙,又不会累着。 “大嫂,二哥,我又去下地了。” 刚刚开春,昼短夜长,林冽也不午睡,刚吃完午饭,就又要去下地。 林睿想了想,很不情愿的道:“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他最近闲着,总不能让弟弟一个人干活,他这个当哥哥的歇着吧?也就是林冽实诚,对自己家人无怨无悔,没有一点私心,换做其他的弟弟,早就觉得不公平了。 姚子清在家里也闲的慌,想要下地,但想起林冽之前说过的话,再看林冽到现在都蔫溜溜的,便又取消了打算。在林冽娶妻之前,她不想再和他过于亲近了。毕竟不是血亲,不是真正的亲姐弟,而林冽也长大了。少一些接触,就少一个纠葛与感情。 她又不是要和林冽过一辈子,就算关系疏远点,也没什么。 林煜看了看林冽和林睿,又看了看姚子清,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也能下地干活了,但又想要陪着姚子清。 总的来说,林煜的宅与女儿气已经养成了,就算他最近变化很大,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完全脱胎换骨。 林睿看出了林煜的想法,问姚子清:“小五现在能跟我们去吗?”他已经逐渐的学会了放手林煜,而不是像以前那么小心翼翼的呵护与禁锢。 “还不行。开荒可不同于其他活,太幸苦了。”姚子清道。林煜如今看表面上已经很健康了,但亏损严重的本源还是没有恢复,许多顽固的病变与病根尚没有根除,按照他现在的状态,也就不到二十年的寿命,没准那一天就忽然垮了。 “小五现在的方子,药性太猛了,所以吃一个月,停一个月,我估算着最少要吃三年。”黑参,紫芝并不是仙丹灵药,就算有她的异能辅助,也不可能把一个油尽灯枯,靠透支生命力顽强的活着的短命鬼在短短几个月里就改头换面。 能让他正常的生活,并且增添了好几年的寿元,已经很厉害了。 人的本源,用现代的词语说是‘基因’,从母体之时就已经成型,能活多少年,将来会得什么病就已经注定了。出生以后只可能因为后天调理不当等原因变得更糟,很难变好。说起来,黑参、紫芝、尤其是九籽金莲已经很神奇了。 “那小五,你就和你大嫂留在家里吧。”林睿放柔声音,带着哄人的语调道。 说句实话,就是母亲,当时也没有必然的把握,把小五养大,只是不想要放弃,尽可能的养着小五而已。后来那么殚精竭虑的养着小五的母亲怕被父亲连累,又最求她所谓的‘真爱’,竟然无情的离开了他们,他能够在大哥他们的帮助下把小五养这么大,已经很了不起了。 如今,有了姚子清,林煜终于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他很高兴。就算小五一辈子都干不了重活,要人呵护着,他也会养着他的。 “嗯。二哥,你们去吧。”林煜哪能不知道林睿的心思,弯唇一笑,眼睛亮晶晶的道。能让二哥这么高兴,他也很高兴。他不会让二哥他们为难的。 林冽也终于不再蔫溜溜了,也无比亲切温柔的冲林煜笑了笑,道:“三年时间说长也不长,那时候你也就十七岁而已,到时候我带着你去打猎,那才威猛呢!”那样才爷们呢。 “嗯。”林煜点了点头。他确实向往打猎,向往爷们的生活好久了。 姚子清在一边看着林睿他们的互动,心一瞬间也柔软无比,甚至眼睛有些湿润。这样的真情,真是太难能宝贵了。就算是比她更心肠冷硬的人,也会感动吧?他这一世还是很幸运的,遇见了他们。 上一世,她没有二十岁之前的记忆,但下意识里觉得孤独,对亲情没有怀念,只有羡慕。而后来她遇见了那么多事情,孤独了一生,也没有一个亲人来找她。前男友说,她是因为喜欢他而和家里闹翻了,断绝了关系。可她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就算她一时任性,他们也不该那么绝情。所以,后来有了那两个孽障之后,她才会渐渐的沉沦,沉浸在亲情里,幸福不已,直到后来美梦被打碎…… 上一世,她被人设计,有个算命的说她是天煞孤星,注定一是孤独…… 而她,也确实始终是一个人,偶尔出现在她生命力,她以为和她很亲的人,也都一个个的背叛离弃了她。 每当想起这些,她的心就会瞬间冷却,变得飘渺而漠然。 所以,她有时候才会不由自主的想要林家几兄弟的亲情能够长久,她下意识的想要看见人间是有永远的真情与忠贞存在的,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男女之情。 亲情要比友情与男女之情更靠得住吧? …… 林辰、林瑾和林岳的谈判很顺利,他们刚表示了几句歉意,林岳便认起了错,表示是他不对。不得不说,那人能被林家村那么多人推崇,能成为大多数人承认的能人,确实是有些手段与头脑的。 见风使舵,能屈能伸还是很拿手的。 一直到傍晚,他们才回来,林辰还让人送来了两车的东西,算是赔罪。林瑾本来不想要,他是有志气的人,怎么能要觊觎侮辱他喜欢的女人兼大嫂的男人的东西。但林辰却收了下来。 林睿、林冽和高家兄弟刚好下地归来,正好看到这两车的货物。 姚子清和绣春、徐嫂子也都出来看热闹。 “这是潞州的绸子!这是孙洲的细布!这是什么缎子?流云锦?好像不是,流云锦比这要光滑柔韧多了,也比这更重,看着却不厚,做成衣裳看着很下垂,一点都不轻浮,也不嫌笨拙,显得很飘逸,这布却多少有些暗沉与轻浮……” “这是参了水的流云锦。” 徐嫂子和绣春哪怕年纪大了,也毕竟是女人,对布料一类的东西格外热诚。绣春在姚父窝窝囊囊的,见识有限,徐嫂子却是见多识广,好东西赖东西见了不少。 林睿也对林岳送来的东西很喜欢,招呼高家兄弟,“快点都搬回屋里去!”林岳不是好人,不等于林岳送的东西也不是好东西。这些东西都是米面粮油,吃穿用度,很实用的。相反,正因为林岳不是好人,就更要占他的便宜,哪能送上来的便宜不占,又给送回去的? “就是,我看这绫罗绸缎,米面粮油都有,还有酒……这是干果,都是好东西。”姚子清也道。以前还怕欠了人情不好换,如今他们已经不打算谋害人家了,还有什么好顾忌什么的?反正林岳家的东西多得是。林岳也没少做坑蒙拐骗,巧取豪夺之事,占他的便宜不会占因果的。 高家兄弟和林冽本来也不想要林岳送来的东西,但看林睿和姚子清都很高兴,便也就想通了。 只是,林辰有些拿人家的手短。 晚上吃过饭之后,把高朗等下人和林文、林宝两个孩子都打发了出去,让绣春也去睡了,几个人再一次聚在一起开会。 几个人围坐在方桌周围,林辰问,“林睿,你那里的两个人最近都有什么消息?他们和林岳可有什么联系?” 林睿道:“年轻他们联系了林岳好几次,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我那里毕竟只有两个人,无法面面俱到,比不得专门收集贩卖消息的暗影阁,但铁定没打什么好主意就是了。” “我还让一个人去了京都,得到的消息,‘死棺材’要来东洲,接管刘嘉宝的兵权了。太子怕是真的要完了,群狼环伺,最大的靠山也对他不再满意偏宠,已经犹如困兽。‘死棺材’这是要脱离太子,自谋出路了。或者说是,太子这个挡箭牌已经废了,不得不亲自上阵,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而‘七叔’应该已经发现‘死棺材’的危险了,开始给‘死棺材’使绊子,但我想以死棺材的心机,这次东洲行一定能成功。” “另外,我无意中还得到了一个消息哦!”林睿先一口气说完正事,便露出一副饶有兴趣,幸灾乐祸的样子,“‘死棺材’那个小妻子好像和我们‘五叔’勾勾搭搭呢!哈哈哈!真想看看‘死棺材’得知这事以后的反应。没想到啊,大嫂,你那个‘妹妹’还有赤霞郡主的能耐呢!” 姚子清嘴角抽搐,林睿最大的爱好果然是幸灾乐祸,多么爱装斯文高贵的一个人啊,幸灾乐祸起来居然如此失态,大笑了起来,真是幼稚!有损他笑面虎的形象。 林瑾和林冽却都有些脸色不自然,他们好像和‘五叔’一样呢。 林煜忽然道:“大嫂,你说好的要给我弄一把宝剑一定要说话算数!”到时候若是有必要,就杀了那些让他们不痛快的恶人! 好凶残……! 林辰等人都被林煜面不改色,甚至依旧乖巧文静的模样有些吓到。姚子清也只叹息自己看人的眼光有待提高,怎么以前没看出来,林煜居然是个凶残暴戾,心狠手辣的变态呢? “过年之后他们有没有联系?”林辰决定还是不管林煜了,想管也管不了,他毕竟只是大哥,不是父亲,能让几个弟弟不长歪就行了,不能强迫他们非要怎么样。他绝不会意识到,他对‘不长歪’的要求有多么宽松。 “过年之时联系了一次。不过,林岳除了和我们交好之外,没有具体的行动。”林睿道。 “他们真要做什么,不会让林岳做的,最多让林岳监视一下我们。林岳最爱攀交,应该会在金钱上对他提供帮助。”林辰冷静的道。 林睿点头,也同意这个看法,“如今,‘七叔’正瞪圆了眼睛,找‘死棺材’的错处,收受贿赂,若是没有造成一定的麻烦,‘七叔’他自己也不干净,不会揪着不放。但‘死棺材’若是对我们下手,那就说不清了。以那位的性子,他自己怎么对我们都行,却不愿意看到兄弟相残。‘死棺材’若要对我们下手,会在他还没有到东洲之时,就采取行动,而不是他来了之后,所以这段时间,我们要小心谨慎。” 林辰看向林冽,无奈又生气的道:“”我们不是又卖了十二亩地吗?加上年前开的四亩,已经十六亩了,够你种了,绝对饿不着你了。以后不要累死累活的只想着开荒了。阿文和宝宝就交给你了,好好看着他们。“ ”好的,大哥。我以后一定保护好阿文和宝宝。他们上哪里,我就上哪里。林冽肃容道。虽然不能开荒,有些遗憾,但是和两个弟弟相比,还是弟弟更重要。 “林瑾,你也主意一点,不要一个人出门,你不是喜欢读书吗?就每天在家里读书吧。书够不够?手里还有钱吗?没有的话,就像子清或者林睿要。”林辰又道。 姚家的钱,如今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姚子清在暗香楼卖配方;给红姐定做胭脂香膏;还有这次楚轩收购十里镇的大小‘红妆’的钱,一共四万两,再加上‘红妆’的一部分收入,凑了四万三千两,都在姚子清手里,算是他们的积蓄。 还有一部分,是林记杂货铺和林瑾倒腾生意,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钱,具体多少不清楚,但估计也就三五百两,都在林睿手里,维持他们家日常的开销。 另外,姚子清突发奇想,要给家里人也发零花钱之后,林辰、林瑾、林冽都一个人得了三百两,林煜、林文和林宝也各得了一百两。 林辰的钱都给了姚子清保管,他不怎么花钱,花钱的时候自然会和她要。 林瑾的钱则被他一口气买了好几箱子书,以及其他一些风雅之物,估计剩不了多少了。 林冽的钱也交给姚子清保管,自己只留了十几两,买了几坛酒,其他的都被村里几个人怂恿着赌博给输掉了,然后便没再花一分钱。 林煜的钱的钱也给了姚子清保管,只和姚子清要钱买了一些布料和针线,也被姚子清给补齐了。 林文和林宝则身上始终只带十来文钱,其他的也给了姚子清保管,身上的钱花完了才会和姚子清要。到目前为止,只花了不到二十文钱。让极力反对不能给小孩子钱花,会把小孩子惯坏的林睿很满意。 后来,他们几个人又得了几次月钱,他们几个大人一个月十两,林煜一个月五两;林文和林宝一个月二两。 林瑾手里应该又攒了些钱,但是笔墨纸砚和书画都是花钱的东西。 “大哥,我的钱还够用。”林瑾道。在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什么好书了。至于名贵画作一样的东西,他虽然喜欢,但不敢奢想,不会打肿脸充胖子的。对于一个挨过俄,受过冻的人来说,再怎么追求风雅,也不会对那些没有实际作用的东西太执着。 “那就好。林睿,你也尽量不要出门,出门的话要带着高朗和高武,或者让我和林冽陪着你。子清,我知道你又想本事,但也不能大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能人多得是,不要以为自己很厉害!”林辰又道。 林睿道:“我知道。这不打年前我就不乱跑了吗?” 姚子清也馒头黑线的点头答应,“好。我知道分寸。”这林辰把她当小孩子教训了,她有那么轻狂吗?好吧。就算她很轻狂。但她还真就不信没有飞机大炮,枪支弹药,这世上的人能厉害到什么程度。所谓的武功高手,她如今也算吧? “那林睿,你和高朗打算怎么对付林岳?”林辰又问。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但以他对林睿的了解,以及他们之间的默契,知道林睿和高朗不会就此作罢的。 “以前,高朗想要找机会在大青山里下手,但现在估计林岳已经有了怀疑,不容易找到机会。收买刺客的话太费钱了,不划算。饭菜里下毒什么的,也需要机会,还要把自己摘干净……所以,我们没想到办法,还要等待机会。”林睿悠然的笑道。 林辰不禁一笑,看来林睿现在真是变了许多,都会开玩笑了。 姚子清鄙夷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个阴谋家能想到什么绝妙的主意呢。” “呵呵,当时是很生气。不过仔细一想,大少爷也没占我们什么便宜,倒是给了我们许多好处。又不是生死仇敌,用不着太冒险着急了。那大少爷要真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我们还是有些计谋的,虽然不是万全之策,但七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姚子清也知道,林岳其实罪不至死,可是一想到他对她,甚至对林煜那恶心的想法,以及他对林冽的欺辱,就不痛快,眼眸一转,道:“不如我们让人去勾搭他的小妾?他到处勾搭别人的女人,而别人也勾搭他的女人。” “……。” “你还是不是女人?真是厚颜无耻!”林睿无语黑线过后,便红了脸,羞恼的责骂。不过,比起以前那纯洁保守的小样,已经镇定多了。 林瑾也红了脸,皱着眉道:“你怎么想的?居然想到了这么一个主意。” 林冽则嘿嘿傻笑,一脸猥琐,却是有些赞同这个主意,道:“大嫂,你好猛!不过,真要是这样,也很好的!” “你闭嘴!”林辰责备的瞪了姚子清一眼,又头疼而又担忧的呵斥林冽,“你不是还没长大,连媳妇都不想要吗?这都想的什么?” 林辰有六个弟弟,作为长兄,从十年前那场变故之后,哪怕父亲活着的三年,也整日郁郁寡欢,喜怒无常,脾气暴躁,都是他在操心管事。 对林睿,他很放心,只是多关心提醒着就行;林瑾他也比较放心,直到去年遇见子清之后,才开始让他担心苦恼;对林煜,他操的心最多,但只是操心他的身体;林文和林宝虽然年纪最小,但还是很聪明懂事的,又有林瑾帮他教导,也没有让他太担心;唯独林冽,他是真的一直在操心,深怕他会学坏。 林睿和林瑾都觉得林冽从小就受的罪最多,吃得苦最多,出的力气也只比他这个大哥少,比他们两个哥哥还要多,又一片赤诚,心思单纯。看他却从不敢放松对林冽的管教。正因为心思单纯,头脑简单,又爱冲动,所以更容易近墨者黑,有样学样的学坏,也更容易顺应本心,或者屈服于身体与本性,不能自我约束而学坏。 “你不要跟着你大嫂学,她嘴里无所顾忌,可心理有数!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林辰想要乘机在加强一下林冽的教育,不过又觉得林冽只怕听不懂,不由得再次瞪视姚子清,“你以后注意点分寸。尤其是在林冽跟前,他心思简单,别让你给带坏了!” 姚子清在林冽露出暧昧猥琐的笑容时,其实已经发现不对劲了。林冽今年正月二十三便是十六岁的生日了。正好是青春发育期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孩子却是比较特殊。而林冽又不像林睿和林瑾那么聪明有主见,确实要好好引导才是。 今天上午,林岳刚和他说了那么一番话,而他显然受到了影响,竟然对她说出了那么一番话,证明他已经开始懂那种事情了。她应该给他做个好榜样才是。 “呵呵……” 姚子清尴尬的一笑,然后便立刻正容,道:“林冽,我说着玩呢。你可别当真啊!男子汉大丈夫,看谁不顺眼也要光明正大的向他挑战,怎么能行如此邪恶鬼祟,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呢?这都是女人的伎俩,你可不许学哦!” 林冽被林辰训斥的,本来就有些心虚,如今又听姚子清这么说,迷惑的眨了眨大圆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却很听话的道:“我知道。我不会学你的。”说着,便忽然红着脸,低下了头,不再看姚子清。 林睿鄙视了姚子清一眼,表示她那些话也就偏偏林冽笨蛋。 林辰和林瑾却是看着林冽有些古怪的反应,眼中划过一抹异芒与忧虑。 姚子清也皱了皱眉,心里头暗骂,这究竟是怎么一个狗血变态的世界啊!若不是林岳家,赤霞郡主那样的事情比较常见,她相信林冽有这么荒唐的想法的。 看来,该给他娶妻成家了。 有道是入乡随俗,十六岁在这个世界,已经不算小了。至于包办婚姻,这个世界除了少数离经叛道之人,谁家不是父母包办的?只要双方都是好人,感情是处出来的。她就见过好不少父母包办的婚姻,过的其实还不错。而现在社会那些自由恋爱,曾经海誓山盟,爱的死去活来,真正过在一起之后,反而各种矛盾,甚至背叛感情的事情也不少。 “好了。就这样,都散了吧!”林辰忽然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 林睿眼眸微闪,笑着站起来,道“大哥,那我就走了。” 林瑾也拉上林冽,走了出去。 “大哥,大嫂,我也走了哦。你们早点休息。”林煜跟林辰和姚子清打了声招呼,最后一个走出去,还很体贴的关上了门。 “子清,你看出来了吗?”林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拧眉问姚子清,一副非常苦恼烦躁的样子,“我辛辛苦苦把他们带大,难道是让他们和我抢媳妇的?就算是我当初处理不当,引起了他们的误会。是我先顾了自己。可如今我们家的条件已经没那么艰苦了,他们想要找媳妇不是很容易吗?” 姚子清本来也很烦躁,但是看喜欢装深沉的林辰露出这副样子,听着他的话,再想想‘她’当初是被林辰买来的,而且还和货物一样,被他们兄弟兄友弟恭,推让了一番,不由得有些讥讽与好笑,道:“是啊。你们家现在的钱,一个再买好几个媳妇都够了。” 林辰一阵尴尬,也想起当初他们对待姚子清,虽然比起一般人家真的很仁善了,但是……。 “我的卖身契还在你手里?是不是该还给我了?不然,我到底是你妻子呢?还是你们家买来的奴婢?”姚子清忽然道。她心里始终对这点是耿耿于怀的。若是以后林辰变心了,她想离开都不方便。 “呵呵……”林辰学起了林冽的傻笑。他其实早就想过把卖身契还给姚子清,可又觉得姚子清太过古怪莫测,有时候给他的感觉简直不是人,而是山里的精怪附体,或者天上的仙女下凡了。而且,他能感觉得到,姚子清的心有多么冷硬,他废了很多时间,到现在才勉强融化。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怕她会离开他,所以故意装作没想起来,捏着她的卖身契不放手。 “傻笑什么?快给我!”姚子清一瞪眼睛道。 事已至此,林辰毕竟不是脸皮太厚之人,只得从怀里摸出了姚子清的卖身契。这张纸他一直放在贴身的衣裳里,用薄油纸抱着,随身携带。带着它,就仿佛带着姚子清,会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想起许多有关她的事情。 现在,他不得不把这张纸给她。 姚子清一把扯过身契,本来想要顺手撕掉,这样的东西对她来说,太伤自尊了,对她是一种侮辱。但是看到林辰那复杂不忍的眼神,和颇为傻气的表情,又忍住了。随手又将她包好,放在了自己贴身衣裳里。她喜欢在衣裳里缝一些兜,放东西很方便。 “我和你没有婚礼,也没有婚书,这张纸算是我们的一个见证。”林冽看姚子清收起了身契,忽然有些惆怅感慨的道。对于和姚子清没有举行婚礼,他一直很遗憾的。 “我们是什么关系,过的好与不好,全在于我们的心。”姚子清道。若是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她自然不会那么随便的就和林辰在一起。可当时那种情况,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哪能讲究那个。 她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所做的选择,是很少后悔的,也不允许自己后悔。 林辰忽然弯唇一笑,颇为暧昧,又满是期盼的道:“子清,我们要一个孩子吧。你说我们在一起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怀上啊?”有什么见证,比他们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更为可靠?而且,等他们都有孩子了,林瑾他们几个就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了吧? 他记的,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很丑的,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他们大嫂其实没那么好了吧? 最好再让林睿帮帮忙,让林瑾他们多见一些女人……或者让他们也去暗香楼试试? 林冽没有意识到,从来都规矩守礼,刻板而又厚道,一心为几个弟弟,很少为自己打算的他变坏了! 姚子清看着脸色变化莫测,一副二百五样子的林辰,眼神一阵黯淡。他们在一起说长不长,说短其实也不短了。本来是有一定的几率怀上的。可是,经历了上一世的事情,她虽然已经在重新开始了,但还是不想太早要小孩子。 她已经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神奇或者特殊,生出的孩子一定会很好。没准,她生出的孩子会不健康,不聪明,不乖巧懂事,不孝顺呢? 那些混蛋的母亲,怀着孩子时应该也充满希望,没想到他们会成为混蛋吧? 为了林辰,她会生孩子的。她知道林辰把传宗接代,延续血脉看的很重。但她不想太早有孩子,越迟越好。 到时候,孩子若是还可以,没有大的毛病,就算不是天才,不是美人,不是特别恋母护母,她也不会觉得遗憾,相信以林辰的性格,只要孩子品行上过得去,身体健康,能传宗接代,将他们家的血脉遗传下去,就会满足了。 若是不幸又生出一两个孽障,她也能少操几年新,少郁闷几年。 她的寿命不会超过六十岁的,三十岁生孩子也不晚。 林辰没有注意到姚子清的眼神,注意到了也不在乎,她心里有太多秘密,又不愿意与他分享,他已经习惯了,只愿意等待,等待她对他完全敞开心灵,坦诚相待的一天。如果等不到,也没什么。只要她和现在这样,愿意对他好就行。 “天色不早了,我们去睡吧。”林辰有些兴奋的站起来,绕过桌子,到姚子清跟前,揽着姚子清的腰肢,就往隔间里走去。就算怀不上孩子,那件事还是很让他兴奋与着迷的。在有姚子清之前,他真的没有想到,原来有了妻子可以有如此美妙的事情可做。 “林辰,如果……我不能生孩子呢?”姚子清乖乖的靠在林辰怀里,跟着林辰的步伐,忽试探的问。 林辰的脚步一顿,身体一阵僵硬,揽着姚子清的胳膊却更加用力,笑道:“你说什么傻话呢?这种话也能乱说?” 姚子清看得出,林辰对此格外介意,忽然像许多女人一样,在试探了自己的爱人,没有得到想要的甜言蜜语与承诺之后,有些矫情,有些失望与不快,想要进一步试探;又有些邪恶,起了恶作剧与报复之心,似笑非笑,故作神秘的道:“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 林辰的身体再次一阵僵硬,不由得拧起了眉毛,他最近开朗了许多,偶尔也会开一些玩笑,但总的来说性格还是比一般人严肃认真,姚子清两次这么说,不由得就有些信以为真了,“你说的是真的?没有再胡闹调皮?” “如果是真的呢?”姚子清问。 林辰拧着眉,好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另一条胳膊也抬了起来,紧紧的搂住姚子清的腰肢,用两条胳膊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感受着她的柔软,闻着她发间的草木清香。 “我当初之所以会留下你,就是想要给我父亲早点留下血脉后代,让我父亲就算是英年早逝,也能枝繁叶茂,子孙昌盛,将那些害他的人比下去。那些害他的人,围着那么一张椅子,勾心斗角,甚至不顾年父子兄弟之情,泯灭良知,但我相信,他们能得善终的没有几个!” 良久,林辰才开口:“我本来没想要把你给我……所以才会让林瑾对你有那样的心思吧?后来,林睿很固执的认为,我是老大,有女人应该先归我。而我又觉得,你不是个好女人,太心肠冷硬歹毒,若是把你给林瑾或者林冽,也许会害了他们。” 姚子清嘴角抽搐,她虽然早就知道林辰的心思,但是林老大,你难道不知道女人要用哄的,不能这么实诚吗?有些话心里想想不就行了? “再后来,你是我的了。” 林辰继续道:“我……很想要个孩子。不,是要许多孩子,越多越好。我也很想要子孙满堂。” 姚子清再次嘴角抽搐,许多孩子,越多越好……那你干脆娶头母猪好了,一窝就生十几只,三年就能生两窝,十几年下来少说也能有几十只。 “不过……” 林辰的心情真的很不好,但却忽然自嘲的一笑,道:“如果我因此嫌弃你的话,或者想要纳妾什么的,你会离我而去,你会走吧?”毫不留恋的就走,连争风吃醋之类的事情也不屑于做。 “所以,不能生就不能生吧。反正我父亲很能生儿子呢!除了我还有六个呢!”林辰忽然之间就豁然开朗起来,声音里还带着笑意,“想当初,我们的日子过不下去时,我本来打算,尽量给几个弟弟都娶上媳妇,让他们过上正常的日子,同时给父亲留下血脉延续。哪怕媳妇不漂亮,不贤惠,只要不给他们生野种就行!至于我,若是几个弟弟都成家之后,我还有能力,就随便找一个女人过日子,若是没本事找女人,打一辈子光棍也没什么!” 林辰越说越爽朗,最后居然颇有些豪气的道:“能有你为妻,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你比我想要的女人好多了!有了你之后的日子,我觉得很高兴。若是你能给我生下我们两个的孩子当然好。没有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起孩子,我更想要你!” 姚子清抬头,却看见喜欢装少年老成,稳重刻板的林辰,居然眉飞色舞,颇有些洒脱肆意,傲然狂放的游侠气质,那虽然帅气,但过于木讷的脸庞,格外的璀璨而充满活力。 原来,他竟然还有这一面,或许这是被他用刻板规矩压制住的一面吧? “不过,这样一来,林睿他们就更不能再打你的主意,想着和我这个强大抢媳妇了!他们必须要娶几个能生养的媳妇,多多的给我们家生孩子才行!”林辰又道。说到这里还颇有些送了一口气的愉快与得意。 噗! 姚子清再也忍不住,弯唇而笑,眯起了眼睛。林辰对生孩子,传宗接代,延续他父亲的血脉还真是执着啊! 就是不知道林睿他们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执念?好像林睿也有这个执念,对他来说,娶媳妇就是为了生孩子。越能生越好。不过,如今条件允许了,在生孩子这个基础上,他应该有了更高的追求吧? “明天我就去和林睿说,让他们赶紧都找媳妇,娶妻生子。将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越早生下越放心!”林辰得意过后,甚至有些兴奋与迫不及待起来。 当他看不出来,就是最喜欢和子清做对的林睿,其实也对她有着异样的心思,不然他怎么可能总是揪着她找事?如今他倒是比较懂事了,装的也更像了。那就继续装下去吧。相信以林睿的性情,就算真有那种心思,反应过来之后,也会掐灭的。 “楚轩明天派人来,正好让他的人给我们家再盖几个院子,给林睿、林瑾和林冽都盖一座。……我们还是早点去睡吧。” 林辰的心理素质果然过硬,心胸也果然宽广,性情果然厚道,在深受打击之后,便很快就挺了过来。想到姚子清不能生孩子,他不敢再有别的女人,那么姚子清就是他最亲的人了。就是几个弟弟,也一个个都长大成人了,迟早会离他而去,过自己的日子。所以,一瞬间竟然再一次放开了自己禁锢自己心灵的枷锁。 “走了,娘子!”林辰忽然大声一笑,一把抱起姚子清,就走向了隔壁。 “啊,你疯了!”姚子清被林辰忽然的兴奋吓了一跳,大晚上的这么大声笑,而他平时又是个闷骚性子,让隔壁房间的林冽他们听见了,多不好啊? “嘿嘿,你不是脸皮挺厚吗?什么都敢说吗?怎么临到自己了,反而这么害羞拘谨,脸皮薄起来?”林辰见姚子清满面红霞,看着越发美艳诱人,偏偏又一副害羞拘谨的样子,不由觉得有趣,调笑起来。 他算是彻底想通了,林冽他们都已经长大了,都要娶媳妇了,什么都动了,有什么好顾忌的?让他们知道他和子清好,也没什么。子清是他的妻子,他是子清的男人,他们好不是应该的吗? “谁害羞了?”姚子清有些恼怒了。 她不就是试探吓唬了一下他吗?还反了天了!平时比她还要害羞规矩,刻板保守的一个人,忽然流氓了起来。她之前和林辰的相处,确实放不开,只是乖乖的装温顺而已。这是天性使然,也是性格使然。但是,她怎么着也是当过女王的老妖精,还真能被一个二十岁的嫩草给吓唬调戏了不成? 于是,这一夜的姚子清有点二百五了,完全放开了自己的胡闹,想要压制住林辰的气焰;而这一夜的林辰,其实也颇有些二百五,也豪气干云的完全放开了自己,怎么说他都是男人,怎么可能让姚子清给压制住。 于是,这一夜两个体力都超好的男女龙争虎斗,互不服输,差点没把床给弄塌了,把房子给掀翻了。 但是,他们也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美妙享受。本来对这种事有些冷淡的姚子清,也终于体会到了这种事的欢娱与美好。 而这一夜住在正房隔壁,与他们两个人只有一墙之隔的林睿、林瑾、林冽都失眠了。而对面房间的林煜其实也没有睡好。就是厨房里的绣春和徐嫂子也听到了动静。 第二天,姚子清差点就厚着脸皮不愿起床了。 疯狂过后的林辰终于尴尬起来,把姚子清抱起来,亲自给她穿上了衣裳,他们住的房虽然不是厅堂,但与厅堂只隔着一面薄薄的隔挡,就算能阻隔视线,但心理上给人的阻隔却比较小。 他们昨夜闹得那么凶,若是今天姚子清懒床,一定会引起林睿他们的遐想的。怎么说,他也是大哥,怎么能让人这么猜想呢? “先忍忍吧!等我们再盖一座院子,就让他们搬出去住,到时候只我们两个人,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要是想懒床,一整天不起来都行,反正我也会做吃的。”林辰看姚子清懒洋洋的,有些心疼愧疚的柔声哄到。他昨晚好像太厉害了,有点累着她了。 姚子清忽然顺手抓起一个枕头,砸向了林辰的脸,笑骂道:“你还真是近墨者黑,这点皮比我都厚了。你不是个好大哥吗?忍心他们几个还没有成家,就都搬出去住,为的只是……能无所顾忌的任性胡为?” 林辰再次尴尬脸红,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应该了,换做以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这种想法的。不过现在嘛——反正他们都长大了,迟早要搬出去的。早搬出去和晚搬出去有什么不同?他就是为了……那个,才想要这么做,又如何?他就是荒淫无道,又如何?他又不是一国之君之类的大人物,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荒淫无道也挨不着谁。 “那小五呢?阿文和宝宝呢?”姚子清挑眉笑问。她其实并不觉得累,最多只是心有点累,故意和林辰撒娇,享受被林辰宠溺的滋味而已。 “这个……”林辰皱起了眉,“他们还是要留下来的。谁知道林睿他们以后娶得妻子会是怎样的人,会不会对他们好。就算我尽可能的想要给他们找贤惠的妻子,但这种事情真的很不好说。比如说你吧?谁能想到你现在会这么好?” 林辰实在是不会甜言蜜语,他对姚子清的形容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好’,什么都好。 “我想盖个大园子,到时候我们也学那些大户,一个人一座小院子或者一座小阁楼。”姚子清心情一好,又说起了她对未来生活的构想。 “好啊。你现在不是有好几万两银子吗?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至于林睿他们娶媳妇,盖新房,有林睿挣得钱呢。”林辰笑道。虽然他不会故意坚持自己的大男子主意,觉得花姚子清挣的钱丢人羞耻。但是林睿他们娶妻成家,他真的不打算用姚子清的钱,相信林睿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兄弟再怎么着,只要不是万不得已,就不会要姚子清给他们成家。林睿挣的钱虽然远远比不上子清,但是足够三个人成家了。至于林煜、林文和林宝,年纪还小,等到时候再说吧。 林煜的身体,只怕要过好几年才能成家。 伺候姚子清穿戴整齐之后,林辰便要去厨房洗漱做早餐。虽然徐嫂子和绣春的厨艺也不错,但始终远远比不上他和姚子清说。说起这点来,他们还真是般配,不愧是一对。他只跟着姚子清学了几回做饭而已,就越做越好吃,直追姚子清。 在那之前,他真没有想到,他居然有做菜的天赋。 “你去打你的拳吧。我去做早食。”姚子清拦住了林辰道。平时让林辰做早餐倒没什么,今天若是要林辰做,不是让人以为她昨晚真的累坏了吗?想起来还真是尴尬羞涩!以后一定要节制克制着,再也不能这么疯狂丢脸了。 “你行吗?”林辰拧眉,担忧的问。 “我有什么不行的?真以为我很娇弱?”姚子清白了林辰一眼道。 “呵呵,那好。既然娘子这么厉害,今晚我们再来!”林辰忽然展眉而笑。 “滚!”姚子清一把推开林辰,走了出去。真是没想到,林辰学坏起来这么容易。今晚还来?那她真就不要脸了! “呵呵……唉!”林辰在身后心情愉快的低笑了几声,然后故意夸张遗憾的叹了口气,让姚子清很不能回头揍他一顿。 还真是没完没了,死不要脸了! 厨房里,绣春和徐嫂子已经起床,烧好了热水。 “雪儿……。”绣春面色古怪的和姚子清打了声招呼。 “大奶奶,奴婢伺候您洗漱吧。”徐嫂子连忙拿出一个木盆,舀了半盆水。 这时,早就起床的林睿等人才来厨房端水洗漱。 姚子清本来打算让林煜和林瑾住花房的。可是昨晚的会议上,林辰他们商定,为了以防万一,一家人要尽量凑在一起,所以王晓和小顺子去了花房,高家兄弟还住在旧房子里,范明和高家兄弟挤一起,林睿也没有去十里镇。 “二爷,五爷,你们咋来了?奴婢正想着伺候大奶奶洗完了,就给你们送水去呢。”徐嫂子习惯性的对于没能尽职伺候好主子,表示歉意。 林睿臭着一张脸,懒得搭理徐嫂子,只是冲绣春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林瑾倒是冲徐嫂子笑了笑,又问候了一声绣春,然后还礼数周到的问候姚子清,“大嫂,早啊。”只是脸色也有些古怪。 林冽也笑着和徐嫂子,绣姨都打了声招呼,然后红着脸喊了一声,‘大嫂’,和林睿的黑脸恼怒,林瑾的含蓄不同,林冽的脸色很明显透着古怪。 “绣姨,大嫂。”只要林煜还是和往常一样,笑着和绣姨,姚子清都打招呼。但却不太爱搭理徐嫂子。和林睿一样,他也觉得徐嫂子只是一个下人而已,他没必要屈尊降贵,自降身份。 姚子清觉得她几乎要装不住,压制不住脸上的温度,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一定要尽快多盖一些房院才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实在是太尴尬,太不方便了!真不知道她年前怎么想的,怎么就只想着多挣钱呢? 姚子清挥了挥手,将徐嫂子感到了一边,洗漱这样的事情,哪用得着让人伺候? 徐嫂子便去给林睿几人舀水。 厨房太挤,林睿端着半盆水要出去,路过姚子清时,终是没有忍住,气呼呼的道:“你悠着点!家里还有小孩子呢!” 姚子清怒了,这林睿管的还真是宽,如今连这样的事情都管了起来。 再看徐嫂子和绣春,也都面色古怪起来,显然也觉得林睿管的太多了。他只是个小叔子,不是婆婆啊! 但是,姚子清除了瞪眼睛,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嘴。 林睿被姚子清瞪圆了眼睛一看,不由得一阵尴尬,黑脸忽然变得赤红,咳嗽了两身,不待姚子清回答,便逃也似的走了。 姚子清恨不得捂脸,又一次尴尬不已,觉得无地自容。 再不把林睿他们分出去,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 吃完早餐,楚轩的人就来了,一共三十一个人。六个制香的师父与学徒;二十五个修盖房子的师父和小工。 按照昨晚商量的,林冽今天没有去开荒,一家人都在。 盖房子的一队人话很少,一来就和林辰等人商量着开工之事。 但六个制香的师父却一个个都一副吃了火药的样子,一进院子就嫌东嫌西,挑剔找茬起来,带队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叫金宝,长相有些丑陋,眼神气质也透着股猥琐,颇有些流氓混混的味道,声音也最大,一个劲的重复?“就这里吗?这里怎么干活?这里能做什么?什么都没有,怎么干?” 姚子清今天的心情也很憋屈郁闷,恶狠狠的瞪视着金宝,道:“我管你们怎么干活?就这地方,就这些东西,怎么干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负责在你们出错了的时候纠正。楚老板没有和你们说清楚吗?没说清楚的话,先回去问问他,问清楚了再来!” 林冽一看姚子清生气,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走了过来,瞪起一双大圆眼睛,粗着嗓子道:“怎么着?你想找茬啊?” 金宝被林冽一身蛮横凶煞的气势吓得一个后退,立刻蔫了。 “哼!”林冽挥了挥他的一双大拳头,道,“四爷我这双拳头连猛虎都能打死了!你们想要试试就来吧!” 有时候,武力震慑真的很管用,金宝一行人虽然不服气,但都老实了。 “这里是花房,里面还存着一些干花,至于其他香料,你们都带着吧?我们这里还有几个泡花用的大木盆。不过,以后这几个木盆就不够用了。我想在这院子里修一个大池子,你们看呢?”姚子清等金宝一行人都冷静下来,不再只想着怎么找茬,体会自己的优越感了,才开始和他们商量正事。 “烘干用的房子太小了,最好这三间都用来烘干。储存干花的房子就另盖吧。” “还要盖一溜住人的房子。” “这里再盖一排厅房……这一大片地方都是我们家的,超出去院子也没关系。” 很快,工匠们就选好了址,开始开工。三间烘干储存室和三间旧房子没有拆,直接在隔壁动工。 而金宝他们也开始干活,先泡花瓣,然后按照手里的配方开始干活。 事实上,他们都是这方面的老手,干起活来没有多少可挑剔的地方。姚子清之所以做出的东西好,只是因为她有异能,能够提炼花瓣,使得花瓣里的杂质毒素更少而精华香味更浓而已。 但是,以后他们真要越做越大,靠她一个人提炼花瓣与香料显然太幸苦了,而且容易被人看出不对劲。幸好,她去年冬天又攒了不少草木精华,在泡花瓣时,往水里滴上一滴,效果也很好。 如今,她已经不再用草木精华液做吃的了,经常萃取草木精华的话,完全够用。 至于她的身体,反正迟早有那么一天,就算不做别的,努力提升生命力,也不过能多活十几年而已。活六十岁与活七十岁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林辰比她还要大四岁呢。以这古代社会的平均寿命和林辰的身体状况来判断,他也最多只有八十几年的寿元而已。以后的日子再经历一些很难避免的损伤消耗,也就能活七十几年。 这十年来,他身体的损耗与透支,其实也很严重,而他修炼她传授的功法,居然练出了无比刚猛雄浑的内力,在增强生命力方面远比不上修炼出灵气的林煜。 她还是能陪他到老的,至于老了之后,她若是死了,他也有儿孙陪伴。 “林冽,看好了阿文和宝宝。”林辰看林冽喜欢凑热闹,而林文和林宝如今又越来越活泼,总是乱跑乱跳,不得不一再提醒林冽。 “知道,大哥。”林冽答应了一声,把林文和林宝喊在了身边,他虽然比小双胞胎大着五岁,个头更是一个顶他们两个,但却和他们挺能玩的来。 “林老大,你们家这是又要盖房子啊?” 如今才刚刚开春,土还没有完全消融,地里的活还不太着急,村子里的人比较清闲,有人看见这边热闹,凑来了好些人。 “是啊。”林辰笑道。 “你们家不是才刚盖了一院房子吗?这就又要盖了,还真是有钱啊!听说你们家在十里镇开了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发了大财,看来是真的了?” 人都有劣根性,看别人过的不好,难免轻视鄙夷瞧不起;看别人过的好,又会嫉妒。 看这里干活如此热火朝天,难免有人便酸溜溜的,语气充满讥讽与嫉妒。 “我们是挣了些钱,不过发财说不上。这不是我们把铺子卖给楚老板了吗?楚老板看上了我们的手艺,想在这里盖一个作坊,我们也好究竟指点。”林辰像是没有听到别人话里的嫉妒与讥讽,一脸厚道真诚的微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道。 第九十九章 村邻们又说了几句酸化,林辰也都一一耐心的回答,好像他们真的是关心交好他们似得,那些人便要么觉得无趣,要么不好再过份,便都歇了嘴。 林睿倒是很生气,不过他不是冲动易怒,管不着自己的人,见林辰在这里,便忍着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微笑,怕他一开口,不好听的话就会出来了。 当然,也有一些正真坦荡豁达之人,真心的羡慕或者恭祝他们。 姚子清不喜欢和人寒暄,不喜欢热闹,看林辰、林睿、林瑾和林家村的村民们客套,便带着同样喜欢清静的林煜和被林辰安排保护他们俩人的高武,和金宝商量了一下,便喊过来几个小工,指挥着他们挖土,修建泡花瓣用的池子。 楚轩给东洲城定的开张日子在正月十二,为的是赶在正月十五之前开张。 而正月十五在东螭国是个大节日,那一天不但有花灯会,而且是唯一一个未婚男女可以光明正大的约会的日子。就算是那些被养在后院里很少出门,偶尔出门还要带着帷帽面纱的千金小姐们也会相聚逛街。 在那一天和之前的数天,胭脂水粉,首饰布料一类的东西肯定会有一个需求高峰。 金宝他们必须赶工,制作出一些东西出来。和姚子清在十里镇的‘红妆’一样,楚轩也选择了大小‘红妆’的经营模式。大红妆非精品不卖,主打高端市场;而小红妆则讲求物美价廉,主打中低档市场。 要论赚钱,肯定是大红妆赚的多,但小红妆却能给大红妆造势,拓展名气。 大批量的制作,光用木盆浸泡花瓣显然不够用,池子越早修出来越好。而且到时候,给小红妆的货物,姚子清只需在一池子滴一滴草木精华液就行;大红妆则可以用陶盆或者木盆浸泡花瓣,按照需求滴一滴,甚至数滴草木精华液。 初春的天气,春雪刚刚消融殆尽。 天气阴沉沉的,冷风吹拂,透着股侵入骨髓的湿冷。 村里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林辰不由自主的就迈步,向着姚子清走去。 姚子清还是那么怕冷,穿着厚厚的棉袄,外面是粉红色的罩衫,深绿色的罗裙,看着圆滚滚的,完全没有了身材曲线,还戴着顶圆圆帽,遮住了大半个脸。这个圆圆帽是新作的,没有夹棉花,只有一层白绫里子,外边是用草绿色绸子做的,用水红色绸子滚着边,红配绿,特别艳俗的颜色,却硬是让她给戴出了新草嫩花一样水灵的色彩。 林辰发现,姚子清不论穿什么样的衣裳,做什么样的打扮,都是美的。 林睿和林瑾只一个不注意,就被林辰丢在了原地,再看林辰那含笑的唇角,看向姚子清时那明媚而又痴迷温柔的眼神,林睿有些接受无能了。 “大哥魔症了!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她不会给大哥施了什么妖法吧?”这还是他们大哥吗? 大哥从小就沉稳内敛,恪守规矩,连父亲都经常嫌弃责骂他像个小老头。好在,他在学习练武方面还是很聪明勤奋,让父亲很满意的。 就在昨天时,大哥和姚子清相处时还规规矩矩的,生怕在他们跟前表现的暧昧了。怎么昨晚忽然就……今天更是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了。容光焕发不说,人也似乎开朗洒脱,肆意大胆了许多。 “二哥,你……?”林瑾眼神复杂的看着大哥,今天的大哥一身墨绿色的长袍,是姚子清和林煜做的,很合身,使得他本就高大挺拔的身材越发有种无以言表的英武气质,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脸型俊美,连双唇和下巴都很好看……不得不承认,大哥比他们几个都更有男人味。 “我怎么了?”林睿好奇的问。林瑾可不怎么敬重他这个二哥,也不经常喊他‘二哥’,很多时候都直呼他名字的。 “你就装傻吧!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也不要以为大哥看不出来,就算是林冽和小五,也都看出来了!你其实和我们一样!没准,林冽那个傻小子就是学我们两个呢!你知道的,他一直很崇拜我们两个,觉得我们两个很聪明。我一个人有那种想法也就罢了,连你也一样,他自然也会产生我们俩个一样的心思,并且觉得这没有错。”林瑾忽然阴沉着脸,讥讽的冷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我……!”林睿被林瑾没头没脑的话说的脸色骤然赤红,有些激动,矢口就要否认,又想要撒谎,但从来都伶牙俐齿的他,却没来由的心虚起来,“我当初说过的话,是不会更改的!何况,大哥若是愿意也就罢了,可大哥明显不愿意。我们怎么能这么自私?……我宁可一辈子打光棍,也不会那么做的!” “其实,这种事真要想开了,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好。想当初,袁侍郎不就是和他几个哥哥共娶一妻吗?后来发达了,当了大官,也没有再另娶。又有多少人小瞧他了?听说,他们家很穷,父母早亡,是几个哥哥供他读的书,若不是几个哥哥共妻,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哥哥成家以后,有了嫂子,怎么可能齐心协力的把他一个穷小子供成探花郎?如果我们也不分家的话……你也知道,我们如今的情况看着烈火烹油,实则前途未卜,又有着这样的身世,反正她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林瑾原本温润的眸子变得漆黑,宛如两个深不见底的旋窝,闪烁着执着的光彩,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静,徐徐道来。 “你闭嘴!不要再说了!就算大哥同意,也要那个女人愿意才行。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林冽既然长大了,知道想女人了,我这就想办法给他找一个好了。若是你担心我们的身世前途,就干脆也给他买一个女人好了。”林睿厉声打断了林瑾的话。看远处有几个人似乎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忽然转身,大踏步的就向着家里走去。 “你这么会说,为什么不先给你自己买个女人?你是老二,大哥之后不就是该你了吗?哪能你这个哥哥还没有成家,就让弟弟先成家的?”林瑾根本不怕林睿的疾言厉色,不疾不徐的跟着林睿的脚步,声音平静之极,但林睿却感受到了他的疯狂与执拗。 这话很熟悉,正是当初林辰想要让姚雪儿给林睿他们几个中的一个,或者他们几个一起做女人时,林睿说的话。 林睿他们几兄弟很早就知道,林瑾大多数时候都是个老好人,但是他这个老好人骨子里却有种不经常显露的疯狂与固执,一旦生了气或者犯了牛脾气,绝对是不管不顾不听劝,九头牛都拉不回,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未必回头。 在渔阳村时,有一次林文和林宝被几个大点的孩子欺负了,林瑾上一户人家家里评理,结果那家人根本不讲道理,一味的护短,且态度嚣张,那家有个二十好几了还打着光棍的儿子,更是口无遮拦,耍狠吓唬人。换做一般人,看形势不对,难免会胆怯或者另想办法,可林瑾却脾气上来了,反而像弹簧一样,对方越蛮横就越不服输,结果被那光棍打了个半死,若不是大哥得着信干了去,救下了他,他那次只怕连命都丢了。 再后来,大哥心疼愤怒之下,把那家人都给打了一顿,还不小心打断了那光棍的腿。那家人不服气,纠缠不休,还要告官。他忍着肉痛,花光了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全部积蓄,软硬兼施,上门谈判,才总算了结了那件事。 事后,林瑾也对那次的事情始终不认为自己错了,只是觉得连累了大哥,才难免后悔愧疚而已。 虽然,那一次大哥一怒之下,做出的事情比林瑾还要严重。但他知道,大哥那只是心疼弟弟,是出于血性才那么做的。如果不是林瑾被人打了,他是不会那么不计后果的。 这种疯狂固执,宁折不屈,一条道跑到黑的人只是林瑾。 但是,林睿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林瑾会把他的疯狂与固执用到这种地方。 林睿其实早就知道,林瑾对她有那种想法。但他虽然被许多人认为是几兄弟里最精明干练的一个,但在这方面却比有着书生式浪漫情怀与鬼心眼的林瑾,以及遵从本能,有些兽行的林冽还要晚熟与懵懂。 一开始,他似懂非懂,不愿意管那种事。 后来,他隐隐的发觉,他的心态好像也有些不对劲了,所以更是尽量躲在十里镇,东洲城,只想着挣钱,想着其他,尽量不往那方面想,甚至极力否定与不承认他的心思。直到后来,几起几落之后,偶尔也会深思,觉得他当初太过极端了,其实他们兄弟几个学林岳家,不但没什么不好,反而有很多好处。 如果真要那样,他们就不用分家,不用再为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家之后离心离德而担忧。 他也曾想过,他们家现在这样子真的很好,能一直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但是,他看得出,大哥不愿意,她也没有那个想法。他是个自尊心极强,还格外保守害羞的人,自然不会像林瑾这样大胆而自私的表露自己的想法,让大哥为难,自己也没脸。 林瑾这个想法应该从第一次见到她就有了吧?压抑到现在,几起几落,最终没能压制住,也没能想得通,以他那疯狂固执的性格,林睿还真有些担心。 不过,林瑾的疯狂固执在那女人跟前,怕是不会管用吧?她记的好几次她都对林瑾发作了,那眼神连他都觉得吓人呢。虽然她现在脾气好多了,但是那一面应该只是被她暂时藏起来了而已,不是消失了。但是林瑾那弹簧一样的性格,以前能被那女人镇住,一次两次能被她吓唬住,但若始终想不通的话……。 林睿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了,总觉得这件事恐怕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而他则心情复杂,竟然隐隐的希望林瑾会成功。但又怕事情真的朝不好的方向发展了,毕竟这事不光是他们兄弟几个的事情,还关系到那女人。而那女人绝对不是任由他们摆布做主的性子。他虽然经常挑衅她,但始终都把握着一个度,内心深处还是很忌惮那女人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胡来!大哥好说话,可那女人你如今应该也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了吧?要是惹怒了她,看你怎么办?”林睿一瞬间想了很多,最终也冷静了下来,脸上的红色褪去了大半。 “哼。二哥,你不是很厉害,很要强,很骄傲吗?怎么?如今居然不敢直面自己的心了吗?你要是有这个想法,我们两个就一起想办法。不要想着自己躲在背后,让我一个人去试探,若是失败了,你也不损失什么,若是成功了,你变坐享其利。”林瑾毕竟是林睿的双胞胎弟弟,真要动起真格的,讥讽毒舌起来,犀利程度不逊于林睿。 林睿刚刚有所恢复的脸再次赤红起来,羞恼不已。 没错,他是舍不得离开大哥,也舍不得离开那个女人,舍不得离开这个家,他是食言而肥,自打嘴巴,当初说的很硬气,想的很硬气,如今却和林瑾一样的想法。但是,他真的抗争过,也真的想要把这个想法永远埋藏在心里,他……好吧。他确实很矛盾。这一次,他也确实卑鄙了,怯懦了,想要让林瑾去试探……他被林瑾说中了。 林睿没有再说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很生气,很难过,眼睛都有些湿润,可他又不愿显得懦弱。他是个男孩子。大哥十岁的时候,就能像小大人一样,扛起千斤重担,他怎能像小孩子,像女人一样娇弱娇气呢? “不要再跟着我!”林睿最终没忍住,还是红了眼眶,滚落了几颗晶莹的泪珠。 他想起了十年前,母亲的无情离去。那时候,他真的好难过,好害怕,忍不住的就想要哭,觉得天地一片昏暗。那份痛,他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在那之前,母亲对他太好了,比对所有人都好,连同样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和他是双胞胎的林瑾,都没有得到母亲那么多的爱。而他,也觉得母亲是他世上最亲的人。 父亲那时候只顾着愤怒悲痛,不甘心,只顾着自己的委屈与痛苦,根本不管他们几个儿子。在父亲的心里,儿子只是他的私有物而已,甚至还比不上他的兄弟们和手下更重要,更亲。 是只有十岁,以前他从没有付出多少真感情的大哥在他最惶恐无助之时,握住了他的手,安慰他,鼓励他,告诉他,他是哥哥,如今母亲走了,他不能只想着哭,要担当起哥哥的责任,保护照顾好弟弟们。尤其是林煜,一个不好就会没了。 从那以后,大哥便是他最依恋,信任与崇拜的人,连父亲都比不上大哥在他心里的位置。 姚子清刚来的那会儿,他还只是害怕,大哥会为了女人而和他们疏远,不再是那个让他依恋信任,和他们最亲的大哥了。后来,他除了担心大哥会变心外,又担心起了那女人会把他推出去…… 他虽然一直不愿意承认,一直想要做个像大哥那样坚强的男子汉,但如今却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很娇弱,很娘们,他不可能像大哥那么永远坚强,不论遇见任何事情都不会害怕与畏惧。他就是恋家,他就是害怕被抛弃,被推出去,害怕接受全新的人。他就是恋旧。他就是心胸狭隘,小心眼,多疑,不像大男人那么豪爽,那么拿得起放得下,心胸宽广,志在四方。 “呀!林老三,你怎么哭了?” “是啊,老三,你这是咋地了?” 忽然,迎面传来几个女人的声音。却是喜儿、玉霞和喜儿的一个好朋友芳儿正好走了来,看见林睿红着眼睛,脸颊上居然挂着几颗珍珠一样的泪珠子,都大吃一惊,还隐隐的有些心疼。像林睿和林瑾这么俊秀的大男孩落泪,对于某些女人来说,真的堪比男人看见美女梨花带雨。 林睿被突如其来的几个女人吓了一跳,紧接着想到这几个女人看见他落泪了,本就心情不好的他恼羞成怒,原本温润如水的风眸骤然间锐利如淬毒的剑锋,怒视着几个女人,声音阴沉宛如地狱的恶魔,心里积攒的各种负面情绪与阴暗一下子都散发了出来,恶狠狠的道:“你们几个娘们,吃撑了吗?管我哭不哭做什么?你们算什么东西啊?再在本少爷跟前发骚,本少爷弄死你们!” 玉霞等人吓了一条,被林睿身上宛如地狱恶魔缠绕的各种负面情绪与阴暗气息震住,一个个都呆若木鸡,直到林睿从他们身边走过,才送了口气。然后便看见林睿身后的林瑾,也脸色阴沉,身上的暗黑气息似乎比林睿还要多,冷漠的扫了她们几个一眼,便视她们为无物的跟着走了过去。 一直到林睿和林瑾走出了几十步,走进了院子里,关上了院门,玉霞等人才面面相觑。 “唉呀,妈呀!这两个人今天怎么了?好吓人啊!比林老大还要吓人!”喜儿擦了把额头上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冷汗,脸色有些泛黄的道。 “是啊!好吓人!这就是林老三和林老二?长的还真俊!可是这也太脾气大了吧?还有,他们两个长的好像,我都分辨不清楚谁是谁。你们能认得清他们吗?”芳儿也道。他皮肤很黑,几乎和林冽有的一拼,倒是看不出脸色的变化。 玉霞也心有余悸,脸色苍白,问:“他们这是怎么了?”她对林家兄弟还是有所了解的,除了林冽有些傻,脾气暴躁,有可能忽然发火外,其他人都不像是随便给人脸色看的人,尤其是林老二和林老三,一个总是笑眯眯的,很会做人;一个也脾气谦和,彬彬有礼,比村里那两个秀才还要像读书人。 至于他们两个谁是谁,平时还是容易分辨的,他们虽然长的很像,但性格气质并不相同,但今天就有些难以分辨了。 “喜儿啊,看到今天的林老二和林老三,你还敢想着他们吗?”玉霞毕竟是经历过不少事的女人,人也比较傲气大胆,最先恢复了过来。 喜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呐呐的道:“没想到他们俩脾气这么坏!我还想着,若是分不清他们两个人,干脆学大少爷家,嫁给他们两个好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都长的那么好看……” 芳儿皱眉,对这个二百五还花痴的好姐妹嫌弃不已,讥讽道:“我看,你到是和他们家老四最般配!” 玉霞也哈哈大笑,“没错,你和他们家老四最般配,都是一样的大块头,脾气也一样!我见了姚子清,就和她说说,看她舍不舍得把老四让给你!”她才不相信他们一家子共处一室那么多天,姚子清会和林睿等几个弟弟清清白白。 “你敢!我哪里和那个傻子最般配了?”喜儿顿时急了,扯着嗓子就喊起来。 芳儿再次皱眉,对于这个没有一点女儿子的矜持与尊贵的好姐妹无奈不已,“闭嘴!喊什么喊?不嫌丢人啊!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怎么跟臭流氓似得?再说了,人家林老四怎么就是傻子了? 玉霞也嗤笑一声,“怎么,你还觉得人家老四配不上你不成?你哪里和人家般配了?是啊?你哪里配得上人家?老四也就个头大点,人黑点!论长相还是很俊的,又有力气,村里可是有很多老女人,大姑娘喜欢他呢!” 说话间,他们便到了隔壁旧院子前。 旧院子里,金宝几个制香师傅正在用姚子清卖给红姐的配方做香膏。为了保密,院门紧闭。隔壁的空地上倒是熙熙攘攘,正在施工盖房子。姚子清、林辰和林煜也真好在不远处,正开着几个人挖坑。 姚子清即便穿的圆滚滚的,完全看不出身材曲线,还戴着顶奇怪的帽子,也给人一种很特别的,独有的美感。而剑眉星目,五官俊朗的林辰,正面带温柔明媚的笑容,看着她,和她说话,那宠溺的声音,肉麻之极。而林煜,那个真可谓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美人,也面带浅笑,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人,看向林辰时透着亲近与崇拜,看着姚子清时却特透着宠溺,还有崇拜。 玉霞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嫉妒与恨意表露无遗。 芳儿感受到了玉霞的变化,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不喜之色,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躲了躲。看似二百五的喜儿,也看向玉霞,眼中流露着了然与兴味之色。 “玉霞。”姚子清也看见了玉霞几人,含笑打招呼,“喜儿,你们刚才说什么呢?哪个傻子配不上你?” 喜儿脸色一变,惊恐不已,连忙摆手,嘿嘿傻笑,“我们胡说呢!闹着玩呢!那傻子是玉霞他们村子里的人,你不认识的。” 林辰和林煜也看向了玉霞几人,刚才还满是柔情的眸子霎时变得冷漠与厌恶,他们两个人自从练功以后,耳聪目明,刚才喜儿的话声音那么大,他们都听见了。而玉霞的话,他们也都听见了。 虽然,玉霞表面上没有说林冽的坏话,但是那话里面的讥讽,他们哪能听不出来?大姑娘喜欢林冽也就罢了,什么叫老女人喜欢林冽?还有她那眼神,一看就是个泼辣的。 一个仗着有几分姿色,便轻狂浮浪,不守妇道,却哄骗着男人对她信任无比的女人,比红姐那样的女人更令人不耻。能把自家不算笨的男人玩弄与鼓掌之中,哄骗背叛了还对她信任无比,视如珍宝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好人? 她们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林冽? 林冽是实诚憨直,冲动易怒了一点,但他的好岂是她们这样的货色能明白的? “林老大,子清姐。” 芳儿对于有玉霞和喜儿两个同伴,尴尬羞愧不已,勉强挤出一抹笑,道:“喜儿是个什么货,你们还不清楚吗?就是有嘴无心而已。” 姚子清诧异的看了芳儿一眼,没想到这林家村的女人也有正常的。不过,这才正常嘛。如果林家村人都是像玉霞,喜儿,穗花那样的女人,也太黑暗了。估计还是芳儿这样的人更多,只是她不常和人打交道,没有结识而已。 “有嘴无心?有这样的是吗?无意间从嘴里出来的话,才是最真的真心话呢!”姚子清笑容不变的道。 林煜忽然道:“你这么丑,还有谁能配不上你?” 玉霞三人齐齐脸色一变,这个林小五,平时不声不响,孤僻古怪,没想到一开口居然这么毒。再看他的脸色,竟然无比清冷平静,眼角微微上挑,神色带着淡淡的高傲与鄙夷。虽然没有任何气愤恶毒之色,但却比叫嚣着大骂更让人无法接受。 脸皮厚如喜儿,也不由得脸色赤红,羞恼不已,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林小……”喜儿瞪圆了眼睛,就要骂人,但是在接触到林煜那宛如冰雪,沁骨森寒,瞳孔宛如利刃组成的旋窝,暴戾凶残的眼神时,忽然就觉得遍体发寒,不敢再有任何脾气。 再看林辰,那冷漠的眼神里居然也透着明晃晃的高傲与鄙夷,显然是纵着林煜了。 “喜儿,你走吧!既然你觉得我们家林冽配不上你,那么作为林冽的家人,自然也就配不上你了。正好,我们也忽然觉得,你不配和我们来往。这片地方,都是我们家的,我们花钱买下的,这里不欢迎你!赶快离开吧!”姚子清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淡漠的道。 “姚子清!” 喜儿还只觉得尴尬羞臊,无地自容呢。玉霞便先忍不住了。她也是个极其傲气的女人,从小就是几个兄弟姐妹里边最受父母宠爱的。长大以后又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男人一片痴情,好不容易才把她求娶到家。成亲之后,依然魅力不减,连大少爷那样的人物都喜欢她。 但是,她今天居然先后在林煜、林辰和姚子清三个人脸上看到了高傲与不屑,仿佛她根本就是比她们低一等的人,平时与她交往也只是平易近人,屈尊降贵而已。 “你们骄傲张狂个什么劲?真以为自己是姚家大小姐,就高人一等了?不管你们以前是多么高贵显赫的身份,现在也只和我们一样,是乡巴佬而已!”她承认,林家的人不论男女老幼,在相貌气质上都远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他们的来历定然不凡,可她不会因此就觉得低人一等的! 何况,他们家老四还打伤了大少爷,让大少爷成了林家村的笑柄。 姚子清皱眉,她不想和玉霞这种既骄傲要强,又下贱轻浮的泼妇吵架,她现在只需要这女人赶快消失在她眼前。她不想看见这女人。 “你们家林冽,叫的好亲密啊!喜儿说你们家林冽配不上她,你不高兴。可喜儿真要看上你们家林冽,你也不舍得吧?做都做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大少爷的四个爹爹都只有一个娘呢。也没有人敢看不起他们。什么‘大嫂’弟弟的,矫情个什么劲。你们家林冽为什么对大少爷动手?还不是和你……” 忽然,滔滔不绝,怒不可遏,尖牙利嘴的玉霞的声音嘎然而止。 玉霞大骇,惊恐的看着姚子清,只见刚才还一脸冷若冰霜的姚子清,又露出了和煦的浅笑,望之令人亲切。可在玉霞看来,却总觉得她那笑容里明显透着讥讽与嘲笑。令她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她怎么就忽然发不出什么了?!难道是中邪了? 下意识的,玉霞便认定,是姚子清做了什么! 玉霞想要质问,又想要哀求告饶,却越是着急就越是发不出声音,连胸口都胀痛难耐,脑袋也昏昏沉沉。还不待她进一步思考应对之策。忽然眼前一黑,身体一轻,就被人给提了起来,脑袋也更加晕晕乎乎。 “啊!” “啊——!” 芳儿和喜儿惊恐的叫了一声。先是发现了玉霞的不对劲,然后就见林辰忽然走出来,抓住玉霞的一条胳膊,像提着货物一样半提半拖着玉霞就走,一张帅气的无可挑剔的脸冰冷漠然,高大挺拔的身材,龙行虎步,宛如阎罗王。 但是,再看像笑盈盈,一脸满意与淡定的姚子清,以及风眸如冰雪,又如漩涡,高傲而清冷,却对玉霞的处境完全没有正常反应的的林煜,忽然连喊叫的胆子都没有了。 这三个人是恶魔!绝对是恶魔!不是人!配合他们三个人一个赛一个的美貌,巨大的反差让她们越发毛骨悚然。 “那子清姐,我们也走了!”芳儿一把拉住喜儿的胳膊,强装镇定的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走。 喜儿虽然看似二百五,有些傻气,实则很狡猾机灵有机智,也无比配合,步子迈的比芳儿还大,逃也似得拖着矮她一个头的芳儿就跑。 她们很想知道,玉霞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敢问。 远远的,她们看见林辰一只将玉霞提出了他们家这片地盘,然后便像扔垃圾一样丢掉了。 “大嫂,咋回事?那个泼妇骂你们了?”正带着林文、林宝和高朗帮工匠们搬砖头的林冽跑了过来。 “是啊,大嫂。那几个泼妇骂人了?”林文和林宝也一脸愤怒,一副义愤填膺,蠢蠢欲动,要帮大嫂报仇的样子。 姚子清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林冽一眼,也难怪喜儿会嫌他是傻子。楚轩派人来盖房子是楚轩的事,他却闲不住的去给帮忙。 高朗这回学乖了,姚子清他们说话,他在一边静立,没有插言。 “我……大嫂,有人骂你,你告诉我,我打死她!就算是女人,敢欺负你,我也照打不误,不会留情的!”林冽气愤的道。若不是有些害怕林辰,都要追上去动手了。 林文也连忙点头,“就是,大嫂。谁要敢欺负你,我和林宝给你报仇!” 林宝也攥起了拳头。 姚子清看着林文和林宝顶着脏兮兮的小脸,一副会保护她的样子,心里感动之余,深深觉得,还是不要让他们跟着林冽的好。不然让林冽给呆傻了就不好了。她如今都不忍心让他们干活。林冽笨蛋居然带着他们给别人干活。 “小瞧你嫂子,你大嫂我是大人有大量,懒得和她计较。不然,谁能欺负得了你大嫂我啊?” 姚子清拉过林文和林宝,笑着哄道:“快去洗洗脸吧。看脏的。”正好乘机歇下来。 “那,大嫂,我去带他们洗脸了。”林冽看姚子清自己都不生气,嘿嘿笑道。但脚下却不动。有些僵硬古怪的站在姚子清身边,不挪地方。 “好啊。赶快带着林文和林宝回去吧!”姚子清皱眉道。不知道怎么的,真想踢他一脚。 “哦。那我走了。”林冽这才不情不愿的带着林文和林宝走了。 …… 东耳房里,林瑾和林睿相对而坐。 “你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想通了吗?”林睿已经冷静了下来,但是脸上却没有那虚假的笑容。 “我是想过要改变心意,好几次也觉得我就要彻底放下心结了。可是……你知道的,我就是头犟牛,认准了一件事情,很难真的改变心意。哪怕我自己也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也改变不了。如今,我才是真的想通了。我就是喜欢她,又怎样?林岳家,袁侍郎家不照样过的很好,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这样反而对我们家是好事。我,不想改变了!大哥要怪,就怪他当初和我说了那样的话吧!他要不说那样的话,我也未必会有那样的心思。”林瑾一脸冷静与固执的道。 “你还真是自私!”林睿嗤笑道。 “我自私,我承认!我承认我不如你和大哥,甚至不如林冽和小五,你们都是能为了兄弟,完全能把自己不当人的人。可我不行。我虽然也能为了你们,放弃许多东西,甚至放弃我自己的生命。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不想不把自己当人。再说了,大哥如今不也是为了那个女人,对我们几个不如以前那么全无私心了吗?二哥,在这种事上,你就是个傻子。你这种人是不会懂我们的。” 林睿想起了林瑾为了林文和林宝拼命,学会了许多女人才做的事情,在照顾养活林文和林宝上,绝对比他有耐心;想起了林瑾为了林文和林瑾拼命;想起了他对林冽的心疼和对大哥的维护;想起了他为了林煜放弃了读书,跟着大哥和他拼死拼活,不要命的挣钱;不由得为他刚才的话有些愧疚,放软了声音,道:“这事已经不是我们兄弟几个能做主的了。当初,我们尚且可以强迫她,但是现在,你好意思逼迫她吗?” 林瑾有些哭笑不得的摇头:“为什么要逼迫她?二哥,你怎么想的你?除了逼迫就没有办法了吗?” “那还有什么办法?她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她会同意?” 林瑾的脸色再次阴郁暗沉起来,咬牙切齿恨恨的道:“她不会同意的!她就是个没有心的女人!是个……厚颜无耻,没心没肺,冷漠无情……是个妖精!是个虚伪做作的女人!就是对大哥,也是现在才算真正有心了。对我们几个,对小五和阿文,也只是……尽管她做的很好,可……”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 “就像我对待一些无关紧要之人时的笑脸,只是觉得应该那么做,然后就做了。”林睿接过话茬道。 “这个,也不能这么说。她对我们还是有点心的。只是她的心比一般人冷硬而已。”林瑾又维护起了姚子清。 “别忘了,她还是个狠毒的女人。别忘了,当初她有多么凶!实在不行,还是算了吧。女人嘛,不就是那回事?能用就行。”林睿道。 “是吗?那你咋不随便收拾个女人用呢?” “我这不是还早吗?又一直没有机会。等解决了这次危机,我们有了真正的安身之地再说吧。我也不着急。” 这次换做林瑾嗤笑嘲讽了。 林睿脸色再次一阵僵硬,不过多次锻炼下来,这一次倒没有面红耳赤,只是脸颊微微泛红而已。 “真是的,天底下为什么要有女人这种东西?只有我们男人不好吗?”林睿见林瑾脸上还挂在讥笑,忍不住道。 林瑾脸色一阵暗淡,其实母亲的事情,对他的打击也不小。母亲对他虽然远不如对林睿好,也不如对林煜疼惜,母亲是个非常势力的女人吧?对林睿好,只因林睿是嫡出的长子。对林煜好,倒真是出于一个母亲对亲生骨肉的疼爱与怜惜。但母亲对他总的来说还是很好的,何况骨肉连心,他之所以嫉妒林睿,怨恨母亲,只是希望母亲对他多一些爱与关注。 还有后来的刘姨娘,就算父亲对她不好,可她怎么舍得下阿文和林宝的,竟然就那么跑了。 “世上还是有好女人的。比如说大哥的生母宝姨娘。”林瑾道。不论如何,他都没想过要这个世上没有女人。没有女人的人世,想想都觉得荒凉不完整。 他对男女之情早在十五岁时就开始有了幻想与期待,现在虽然发现当初的想法太简单美好了,与现实完全不同,但依然没有想过绝情绝义。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林冽,高朗和林文、林宝的声音。 “那傻子终于回来了?”林睿毒舌不改,无比气恼的道。他们总觉得把那傻子累着了,小小年纪就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出了很多力,心疼不已。可那傻子却当自己是铁人,力气多的没地方使,居然去帮楚轩的人搬起了转头,还干的无比卖力。 林瑾对林冽也是既心疼又气恼嫌弃,“他力气大不算,还带着阿文和宝宝。”小双胞胎是他像妈妈或者姐姐一样养大的,虽然和他不是一个娘生的,但论感情,不逊于一母同胞。 “不过,我看他是被大哥和大嫂给刺激到了,昨晚上……”林瑾又道。脸上也有些发烫,不自在起来,“大哥也真是的,不知道昨晚发什么疯。还有那女人,一脸女人的廉耻都没有。不愿意和我们有关系,倒是忍着点,悠着点啊?真把我们当无欲无求的太监了。我们都这样了,我看已经纠缠不清了。外人也不会相信我们没有关系了,还装什么装?”林瑾气恼之下,言辞无比激烈大胆。 林睿脸色一阵僵硬,他还是比较纯情害羞,总觉得林瑾实在是太胆大了,什么话都敢说。 第一百章 东洲一代的风俗,一日两餐,夏秋之时只有午餐与晚餐,早上只需凑合一顿就行,春冬夜长昼短,只有早晚两餐,中午要么不吃,要么简单的凑合就行。 只有少数养尊处优之辈,才会一日三餐皆用心。 姚子清不知道她算不算养尊处优之人,但对于吃却很用心,只要有条件,就不会马虎。安排好该怎么修池子之后,姚子清、林辰、林煜三人便回家吃饭了。 院子里,徐嫂子正在洗衣裳,王晓在给她帮忙。 绣春搬了把小凳子,坐在徐嫂子旁边,一边陪徐嫂子说话,一边做鞋子。做的鞋子正是给王晓的。 自从留在这个家里以后,姚子清对绣春很好,至少表面上很难挑的出不好来。可绣春却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让她对姚子清隐隐有些抵触与隔阂。 以前,女儿虽然被老爷和其他一些人或无意,或有意,纵容怂恿与激将刺激的冲动鲁莽,骄傲无脑,自以为是,总是和自己争吵。但她能感觉得出,女儿是爱她的,哪怕有些看不起自己,也看不惯自己的懦弱卑微,小心翼翼,但还是很关心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和她最亲近,不然也不会在她跟前无所顾忌,不会多管闲事的教育她。 现在,女儿对她很尊重宽容,可她感觉不到两个人之间母女天性的亲切感。最重要的是,她总觉得女儿变化太大,简直跟原来的她判若两人,让她觉得陌生而又疏远。哪怕女儿在长相上和以前很像,她也还是隐隐的怀疑,在女儿身上或许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个女儿只怕真的不是她的雪儿了。 只不过,她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原由,而女儿既然还愿意认她这个母亲,她也宁愿自欺欺人。 所以,比起姚子清,她反而更喜欢林家兄弟,尤其是喜欢或实诚热情,或看着就孱弱美丽,惹人怜爱,或年纪幼小林冽、林煜、林文、林宝,甚至只是下人奴籍的王晓。 林煜喜欢做针线,喜欢做漂亮的衣裳,又有姚子清帮忙,几乎把一家人的衣裳全包了。 不过,他们两个人时间与能力毕竟有限,又贪心不足,一身衣裳刚做完,就觉得不甚满意,想要做下一身。于是,对做鞋子就不太顾得上,也似乎不太会了。绣春正好在这方面体现她的母爱。之前刚刚给最容易穿坏鞋子的林冽做了一双,如今看王晓脚指头都露出来了,便想着到底是奴仆,比不得主子们,想起她当奴婢时的苦楚,暂且先不顾林家几兄弟和女儿,给王晓做起了鞋子。 “大爷,大奶奶,五爷!”徐嫂子和王晓一看见林辰三人,立刻站起了身。由于年前被送去了十里镇,王晓也终于渐渐的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对林辰和姚子清恭敬了许多。 “林辰,雪儿,你们回来了?外边忙的怎么样了?”绣春也站起来,温柔慈爱的含笑问。 她本来想也和徐嫂子一样喊林辰‘大爷’的,毕竟她自以为身份卑微,又在暗香楼那样的地方呆过,而姚子清说是她女儿,又……可林辰怎么会同意?她也想过喊林辰‘辰儿’,毕竟真要以丈母娘自居,哪有喊晚辈时需要连名带姓一起喊的。可林辰却觉得太肉麻,要她连着姓一起喊。而林家几兄弟之间,除了三个小的之外,喊起名字居然也带着姓。她虽然觉得奇怪,但她个性不强,从小就被培养打压的没有了自己的棱角,既然这是林家的习惯,她便尊重他们。 “嗯。绣姨,天还这么冷,就算太阳底下也不暖和,怎么不去屋里?”林辰含笑道。对于长辈,他一向很尊重有礼。所以,绣姨和他相处的比和女儿还要融洽亲切,更像亲人。 “一个人在屋里闷得慌,正好陪徐嫂说说话。”绣春笑道。她喊徐嫂子‘徐嫂子’,纯粹是把这三个字当成了徐嫂子的名字与代号,因为徐嫂子没有正式的名字。 姚子清也冲绣姨亲切的笑了笑,问候了几句很常见的话,便又看向王晓。想当初,她对王晓真的只是纯粹的同情与喜欢,没想要把他当下人,而王晓又年幼无知,单纯无畏,也没有把她当主子。没想到如今,她和王晓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在这个孤僻古怪,看着内向木讷,实则清高骄傲,聪慧敏0感的孩子身上,居然也有了奴性。 这让姚子清不由得一阵担忧与不喜,不由得就把他与绣春联系到一起,觉得在这样下去,他会和成长为绣春一样的人。 “王晓,不是说过吗?你是五爷的人,若是被派出去做事也就罢了,若是在家,就跟着五爷吧。”姚子清含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想要一个合格的奴才,让王晓与绣春和徐嫂子接近自然是好事。但若不想他丧失自己的骄傲与个性,就必须让他少和绣春亲近。王晓这孩子在本质上和林煜很相像,额林煜按照一般人的看法,绝对不是个正常人,让王晓跟着林煜准没错。 就算是做奴仆下人,他也希望王晓能保持自我,而不是被从骨子里变得奴性。 王晓看了姚子清一眼,又看了林辰一眼,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他其实跟希望跟着大奶奶和大爷,那样他会觉得很幸福,有种是大爷和大奶奶儿子的感觉,虽然他比他们只小着不到十岁。可他知道,这只能是他的奢望,他只是一个奴仆下人。 “你也可以和阿文小宝玩。”姚子清又道。 她何尝看不出王晓的心思?但林冽的事情让她瞬间觉醒,觉得自己受前世的影响,或许把自己看的太平庸了,也某些事情上虽然年纪不小了,却依然太迷糊懵懂了。就算王晓看着和阿文一般大,但毕竟是男孩子,该避嫌还是要避的,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个社会虽然比她以为的古代社会开放的多,但总的来说,古代社会就是古代社会。而古代社会保守的风气,反而使得人们不能坦然自若的看待一些很平常的关系,更容易对某些事情产生好奇与迷恋,进而陷入其中,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与麻烦。 “嗯,大奶奶。”王晓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她听得出大奶奶的意思,大奶奶还是很关心照顾他的。就算比不上林文和林宝,他也知足了。毕竟他只是一个下人,又和她萍水相逢,而林文和林宝却是大奶奶的家人,怎能相提并论? “大哥,大嫂!”林冽忽然从上房的堂屋里走了出来,一脸愁苦而又欣喜的复杂之色,手脸脖颈甚至衣襟袖口都有着大片的墨汁与污渍,脏兮兮的,狼狈不堪。 林辰不由得皱眉,这个林冽,又是怎么回事,把自己弄得如此德行。 “大哥,大嫂,我在教林冽认字。大嫂,小五,你们还学字吗?学的话我一起教你们。”林瑾也笑着从屋里走出来,一身布衣,却身子俊雅,五官俊秀,气质风流,宛如一位真正的世家公子,而且还是位才子。 林辰和姚子清相视一眼,都觉得今天的林瑾和林冽有些奇怪,顺着两扇敞开的雕花木门往里头看去,林文和林宝正在认真的练大字,对于他们的到来都只是回头看了眼,便压制住心思,继续认真写字。 林煜坐在小双胞胎身边的大木椅上,一脸笑眯眯,懒洋洋的惬意样子,但怎么看都透着股监工似得刻薄。见他们看过来,不知道怎么的,居然眼神有些躲闪,白皙俊秀的脸蛋还泛起了红晕,一副害羞的样子。只是站起身冲他们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便又坐回了椅子上,指导教训起了小双胞胎,满是挑剔嫌弃的口吻,先批评小双胞胎学习态度不够认真专注,又说字写的软趴趴,缺少力度与自己的风骨,不一会儿就挑出了一大堆毛病。 “我就不学了。又不想考状元,也不想做女才子,能识字,不做睁眼瞎就行了。你要真喜欢教人,就把王晓也叫去一起教吧。林煜也确实要再学点东西。”姚子清虽然觉得林睿很奇怪,不过也懒得问他,反正那人自己很有主张。至于没事找事,吹毛求疵的批评人,批评教训小双胞胎总比找她麻烦好。便非常光棍的不多管闲事,做午饭去了。 姚子清发话了,林瑾便将王晓和林煜都喊了去,一起教导。对于教人读书习字,他是真的很喜欢。 林辰想了想,也决定去检查一下林文和林宝的学习情况,并且尽一下兄长的义务,也教导他们一番。不然,以林文和林宝的聪明,不需要几年时间,只怕就比他会的还要多,他想要教导他们都未必有那本事了。毕竟,他只读了五年书,而且五年来每天只读半天,两个时辰而已,其他的时间不是在练武,就是在跟着父亲毒兵书,或者直接代替小厮的职责伺候父亲。 “雪儿,我给你帮忙吧。”绣春看林辰和林煜都没有跟姚子清去厨房,便跟进厨房给姚子清打下手。 厨房里,姚子清看着几样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的食材,为难不已。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东洲的冬日食材也太贫乏了,除了面食与肉类,只有萝卜、白菜与一种叫‘黑怪头’的根块类食材。 翻来覆去只几样菜,姚子清看着就觉得没劲,想了想,干脆做面点和点心吃好了。 面食若是做好了,也很好吃的,甚至比肉菜还要好吃。 “过年的时候刚做过不少油炸食品,早上吃的是撒了碎白菜与核桃沫,又用玉米面做酥油烙的千层饼,中午再吃油腻的东西就重复了。娘,我们做红枣糕吃吧?”姚子清整理检查了一下家里的点心道。 “可是,过年时做的点心还剩下不少,尤其是藤萝饼,还要一盆呢。再不吃就坏了,不是浪费?”绣春有些犹豫的道。 姚子清有些无奈,这个绣春,她就算已经尽可能的与之熟悉并且培养感情,自认为现在做的已经够像个孝顺女儿了,可依旧在她跟前有些底气不足,格外生分。且,应该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吧?毕竟母女天性,她就算能瞒哄过天下人,也瞒不过这个看似懦弱木讷,从骨髓里渗着奴性,却很聪明的女人。和她说话依旧小心翼翼。 “那些东西给工地上送去吧。今天就只把那一盆藤萝饼送去,再给他们少点稀粥。”虽然不够他们往饱了吃,但他们大都一日两餐,每天不吃午餐,她给他们茶点已经够大方了。 绣春既不是刻薄尖酸之人,但也不是不会过日子,一位洒脱大方之人,觉得这么做也行,道:“那我就给他们烧粥吧。”做红枣糕的事情还是让女儿去做吧。他虽然自认为在厨房的活计上也有些本事,但自从尝过女儿做的东西后,就不由得自卑起来,轻易不敢做东西了。 姚子清取出几十个干枣用水泡着,这枣是昨天林岳送来的辆车东西里边的,一共有将近一百斤呢,不然姚子清也不会想到做红枣糕。然后取了将近十斤面,开始和面。他们家人口多,而且饭量都很不错,就连以前总是厌食的林煜和曾经总是没有胃口的绣春,如今也胃口越来越好。所以,每次做东西都要做很大的份量。 “娘,我是你生的,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所以在我们家你不用那么拘束。”一边揉着面,姚子清忽然道。 绣春正在烧火煮稀粥,冷不丁听到姚子清的话,先是一愣,接着便红了眼眶,半响说不出话来。 姚子清没有再多言,绣春也是个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就行。虽然十分不喜欢绣春现在这总是把自己看的很卑微,而且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的性格。可想要改变一个人,不是段时间内可以做到的。脾气是惯出来的,傲气与个性是纵容出来的,气度是养出来的,同样,绣春之所以会如此战战兢兢,也是从小就被人欺压吓唬出来的。 …… 泡干枣的时候,姚子清往里边滴了一滴草木精华液,不多时,几十个皱巴巴,干瘪难看的红枣就变得饱满红润,散发着香甜气息,比刚从树上摘下来时,还好好看好闻着十倍。 姚子清将红枣捣碎,揉进了面里边,将近十斤面,也幸亏是姚子清,一般女人揉起来还真有费不少力气。 揉好面,醒了一会儿,便放进锅里蒸。 等绣春的稀粥煮好了,红糟糕也出锅了。因为添加了浸泡过草木精华液的红枣,所以红枣糕刚出锅,香气便飘散在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里。 被林冽逼迫着读书认字的林冽,在林睿眼皮子底下,一个劲被挑剔的林文、林宝闻着香味,再也顾不了许多,都跑来了厨房。林睿和林瑾也没有阻拦,因为他们也馋了。 打发徐嫂子和王晓去给工地送东西后,一家人团团围坐,连高家兄弟也允许上桌。 如今是特殊时期,高武和高朗随时都和他们在一起。高朗负责帮着林冽照看林文和林宝,高武负责照看姚子清和林煜,至于林辰、林睿和林瑾,一般都会和姚子清、林煜在一起,也能相互照顾。 “大嫂,你真的不打算再认字了吗?”餐桌上,林瑾今天的话很多,人也似乎格外精神,比起这段时间的颓废迷茫与以前隐隐透着的自卑,眉宇间透着坚定之色,言谈间也风流恣意,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不学。就算想学,也不用你教。”姚子清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林瑾这又是抽风了是一定的。她就是不喜欢他这假书生,假风流才子的模样。她对‘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很赞同的。读书人哪怕看着呆气,也都有些特别的鬼心眼,而且读书人里最容易出负心汉。而林瑾,又偏偏要和她玩什么痴情。 “呵呵。那就算了吧。”林瑾一滞,但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显露出一副倍受打击的脆弱或者黑化样子,淡然的一笑道。 林辰深深的看了林瑾一眼,直看的刚才还一副温文尔雅,淡定自若的林瑾狼狈低头,才收回目光。又若有所思的看了林睿一眼,林睿却是不避不让,与他对视,那与林瑾有九分相似的风眸里是真正的坚定与淡定,没有丝毫的胆怯。 毕竟是从小就拔尖要强,骄傲自负之人,虽然在自己真正再好的个别人跟前有些脆弱娇气,但要真正认定了一件事情,他绝对是犀利霸道,毫不退缩的。 “有一件事情,必须和你们说说了。”林辰对林睿的表现有些不痛快,虽然知道林睿本就是这些人,但这十年来,他对自己实在是太尊敬顺从了,这忽然暴露出本性,一时还真是无法接受,不由自主的就说出了他想要等晚上只有一家人时才会说的话,想要看看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的脸色。 天底下没有真正的圣人,就算是林辰也只是凡人而已,对几个弟弟好确实只是单纯的尽当大哥的职责,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回报,但被几个弟弟感激成习惯了,他的心态也难免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不希望当弟弟的忘恩负义,忽然变心。 “大哥,什么事?”林冽一边大口吃东西,一边问。 “子清不能生养,所以你们几个要赶紧成家,给我们家留后才行。”林辰含笑道。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种扭曲的快感。如果当初一开始,他们就有这种想法,他会接受的。毕竟这种事在东螭国还是比较常见的,甚至连朝廷大员里都有这种出生的人。可如今他都已经习惯了子清是他一个人的了,他们却忽然一个个有这种想法……实在是不痛快。与之相比,自己不能留后,都不那么重要了。 什么?!姚子清、林家兄弟和绣春全都大惊。 姚子清是没想到她随口试探吓唬林辰的话,林辰不但当了真,而且还真的会如此幼稚的拿出来,对付林瑾、林冽和……林睿等人。她毕竟不是小白女,此时自然发现林睿的不对劲,以及那小子居然和他最亲爱以及敬爱的大哥较劲了。 “怎么可能?那女人不是……那么张狂,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林睿反应格外激烈,根本不相信。 姚子清本来不想用这事骗人,但听林睿这么说,不由得有些不高兴了,阴阳怪气的笑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事是真的,我就不能张狂了?”虽然她知道,女人的很大一个用处就是生孩子,但理智归理智,听一个男人这么说话她还是有些逆反心理。何况,林睿本就有着大男子主意以及实用主意的思想,曾经明言过女人最大的用处就是生孩子,不能生养简直就是废物。 “呃……。”林睿意识到他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若这事是真的,只怕会伤到姚子清,居然难得的尴尬心虚,不知所措起来,甚至有些心疼,想要安慰人,“这个,自然不是。不过……不过像你这种女人,应该不会在乎这些吧?你就是遇见什么样的事,也依旧张狂。”安慰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毒舌讥讽起来,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哄人之类的实在不怎么会。 姚子清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矫情找事,只是觉得这林睿倒是越来越不那么讨厌了,这话说的倒也挺附和她的心意的。若不是怕林辰遗憾,就算这事是真的,她也不会害怕与自卑的。 亲生骨肉又如何?伤起你的心来,比仇人和男人还要厉害!她虽然有些害怕孤独一人的感觉,但真正到了那个地步,她其实不会害怕任何事情。 “你不是会医术吗?连小五都救治的了,难道就不能医治好自己?”林瑾在震惊过后,拧眉问道。那冷静的架势,居然颇有些林辰的味道。还真是亲兄弟,时不时的就露出兄弟相似的地方来。 “我不愿意治,不行吗?”姚子清不以为意的道。 林睿和林瑾的反应还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以她的了解,还以为听到这种话,林睿会立刻骂她废物,要林辰休了她或者纳妾呢。林瑾也要么忧愁,要么同情,诀不该是这种表情。看来他们不愧是十几岁的少年,一天一个样,每天都在蜕变,和刚认识那时候的变化很大呢。 林冽也着急不已,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愿意治?”要是你真的成了我们兄弟几个的妻子,那可是要生好多个孩子啊。 姚子清瞪了林冽一眼,忽然有些烦躁,她居然从林冽的表情眼神中,看清楚了林冽的心中所想。真是让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也和林辰一样,觉得他们一开始就这么想倒也没什么,不管她愿不愿意,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现在算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真要那么兄弟情深,相亲相爱,不愿分离,干脆别要女人了,他们兄弟一家人直接过好了。 不过,那样的话,就美人给他们家生孩子了吧? “大嫂……”林冽的声音忽然带起了哭腔,透着浓浓的心疼与感性,“我们不会嫌弃你的。我不会嫌弃你的。不论如何,你都是我最亲的家人了。” 噗! 谁怕你嫌弃啊?而且你一个五大三粗的憨货,忽然露出这么感性肉麻的样子,实在是……奇怪啊!虽然,姚子清相信林冽的为人,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真心,也很感动。可她还是故意装疯卖傻。 “雪儿……?”绣春担忧的看看姚子清,又看看林冽,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人。女人不能生养,哪还有什么用呢?在男人的心中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难得这林家兄弟居然不是很怪罪她,这位四爷还说出这样感人的话来。她也不觉得林冽他们的想法成真以后有什么不好或者奇怪,毕竟他们一家的相处太过亲密了些,早就有些说不清楚了。而她又是商户人家出来的。在贫苦人家和商户之家,这种事还是比较普遍常见的。 林文和林宝也都眨巴着眼睛,一脸担忧。 只有林煜面不改色,优雅而又快速的吃着自己的东西,一方面他对这件事的真假本不关心,另一方面他很了解姚子清,知道这事未必是真的。 林辰和林睿、林瑾也显然想到了这点。 “你真是……这种事很好玩吗?真是胡闹!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啊!”林睿忍不住就骂起了人,但总算送了口气,又坐回了位置。 姚子清眼眸微转,笑道:“若这事是真的,我没有胡闹呢?” “你什么意思?”林睿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和你大哥一个意思。”姚子清忽然想起了林睿说过的一些话,知道他对子嗣后代的看重,丝毫不亚于林辰,而且比林辰更加极端,甚至所过许多侮辱鄙视女人的话。用这招吓唬对付他,再好不过了。哄骗林辰,她还有些愧疚,哄骗林睿,她却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她才不信谁离了谁就不能活了,也不相信所谓的感情。 当初接受林辰,可不是因为林辰对她的感情,而是觉得林辰为人还算可靠,她也很喜欢他的,觉得孤独了,想要有人陪伴,想要林辰给她的那种安全宠溺的感觉而已。 若是能吓住林睿最好不过了,吓不住的话,那也只是暂时的。她相信他终究还是会在乎这件事的,也相信他会改变心意的。 她可不相信她有什么神奇的能力,让一个被她决绝了的男人记一辈子。 世事无常,人心善变…… 林睿的脸色凝重阴郁起来,他觉得这事没准是真的。至于安慰她,他只需看她一眼,就觉得她不需要。这女人的狂傲,自己都自愧不如,怎么会因为这件事就伤心难过呢?她很多时候,很多方方面简直不是人,根本不能以正常人的想法去想她,对待她。 “子清,不管怎么样,我对你的心不会变的。”林瑾忽然道。这种时候,不正是他表露真情,打动她的最好时候吗?至于他们家的后代子嗣,让最爱操心,自认为最大公无私,一心为家里的林睿去操心吧。 “咳咳!”林辰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脸色黑如锅底!他还在这里呢!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越来越白眼狼了!居然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他都没有和子清说过这种话。 姚子清也只是淡淡的瞥了林瑾一眼,便没有了反应。 她又不是纯真的小姑娘,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那能被林瑾这种段位的甜言蜜语打动?越是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之人,越不值得相信。 心不会变?怎么可能?再凉你一段时间,若是能遇见什么别的比较过得去的姑娘,看你变心不? “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就看着吧!”林瑾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傻的,活在自己幻想里的纯情少年了,受过几次打击的他,已经成熟冷静了许多,哪能看不出姚子清的心思,脸色不由得就黑了起来,身上的气息也有些阴暗黑化,眼眸透着近乎疯狂的固执,忽然带着恨意与赌气道。 姚子清想说些什么,不过看林瑾那偏执的眼神,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索性继续沉默,只是偷偷地瞥了林辰几眼。 林辰的脸色黑如锅底,显然很不痛快,甚至透着股很少见的幽怨,看的姚子清有些好笑。能让这位好大哥露出这么丰富的表情,林瑾他们还真是厉害。 “我的心也不会变!”林冽忽然看了一眼林瑾,起哄似得站起来大声吼道。 “滚!”姚子清瞪了林冽一眼,恼怒的道。个二百五,什么不学,偏学林瑾这个? “大嫂……。你也觉得我是傻子,瞧不起我吗?”林冽委屈了,怎么别人说话大嫂都不生气,唯独他说话,大嫂就这么对他? 姚子清忍住抚额的冲动,实在是吃不下去东西了,起身就往外走,“林辰,陪我出去转一会儿。” “好。”林辰求之不得,连忙将最后口稀粥倒进嘴里,跟着姚子清就走。 林煜下意识的起身,就要跟着。姚子清忽然回头,眯着眼睛,收敛住眼中犀利的锋芒与无情的冰冷道:“你站住,怒意跟着我们俩。又不是我们的尾巴!”真是的,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林煜一滞,停住了脚步,也低下了头,垂下了眼帘,掩藏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 小树林,冷泉边,新绿尚未发芽,初春的大帝依旧一片荒凉。 林辰与姚子清面对面站在疏影之中,都脸色沉凝。 “子清,这事你怎么想?”林辰拧眉问。他发现,如今的他越来越喜欢紧拧眉头了。 “你呢?你怎么想?”姚子清冷声问。是兄弟手足重要,她这个女人只是衣裳呢?还是她与他们一样重要,甚至比他们更重要。她知道风俗文化不同,人的观念也不同,林瑾之所以会有那样大胆的想法,并且理直气壮的说出来,是因为那样的事情虽然少见,但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完全不能容忍的。林辰若是依然和以前一样,只顾念着兄弟之情,选择视她为可以想让给兄弟的货物,她不会怪罪怨恨他,但也不会再对他有任何感情! 也许会很痛,但她的心随时可以抽离,可以冰冻,永远都是有自己掌控的,不会被感情与他人左右。这,是她真正的,也是唯一的骄傲。其他的骄傲,都只是依附于这一点而已。 林辰感觉到了姚子清那源自于灵魂的冰冷与冷静,心里忽然一种锥心搬的疼痛。 “你在我心里,早就和他们一样重要了。他们若是真的让你为难,我会替你做主的。若是别人,哪怕你愿意,我都不会愿意!哪怕……”林辰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凶煞残忍,傲然决绝,霸道固执的杀气与占有欲,“但他们不同,这十年来虽然是我这个大哥如父亲带领着他们,但我毕竟不是父亲,我只比林睿大三岁,我不是单方面的付出,他们的付出比我少不了多少,我们是相依为命,是共患难!我不是他们的恩人,他们不是我的拖累,我们只是兄弟。即便是林煜,也是尽自己所能的为我们考虑。所以,他们即便是要我的命,我也会给。而你,也一样。你不同意的事情,我不会让任何人强迫你。” 林辰的神色无比复杂,心越来越揪痛。 林瑾说的其实没有错,他变了!如果是以前,林瑾他们只要表露出这方面的意思,而他又认定这样对他们没有坏处,他一定会答应。可是现在,他不舍得。事实上,他口里没有说,心里却已经意识到,姚子清如今对他来说,已经不止和林睿他们一样重要,而是比他们还重要了。 在这之前,他本是很鄙夷这样儿女情长,重色轻友的行径的。在他看来,兄弟,家人,家族,义气等等很多东西都要重于男女私情。 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也会有现在这样的感觉与变化。 林辰说的每一句话,姚子清都相信,不知道怎么的,从见到林辰的第一眼,她就对他有着非比寻常的信任。他这样的回答,她有些感动,但作为女人,没有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终究不是很满足。 上一世,她的两个孽障,可是说过什么为了那个女人,而愿意毁灭全世界,世间万物对他们来说,都比不上那女人的话呢!哪怕那女人对他们的感情在旁观者看来是那么的浅薄斑驳,哪怕那女人同时还爱着其他男人。 虽然她很看不管那对母女,更对那两个孽障的脑残行径感到愤怒羞耻,无地自容。 但是不可否认,是个女人在抛开理智与原则之后,纯粹在感情上,都希望自己的男人也能那么痴狂脑残的爱着她,爱她胜过兄弟、责任、权势、名利、乃至于全世界。 “我不会同意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姚子清沉着脸道。 林辰苦笑一声,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就算不是完全知道,但有一点却是知道的,那就是她的心不同于一般女人的心,冷硬歹毒,骄傲张狂,无所畏惧,很难受外屋所影响,连他都自愧不如。所以改变她的心意,很难,除非她自己愿意改变了。 姚子清不知足,他又何尝不是呢?姚子清希望他把她当最珍贵的宝贝,他又何尝不想姚子清把他当唯一的,不可失去与替换的,无论如何都,都对他刻骨铭心,不离不弃,永世不能忘怀的珍宝?所以,木讷理性的他,才会越来越感性,越来越有独占欲,越来越狭隘排外,不想有别人插入他们两个人中间,那样他就不是她最亲的人了。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还不是,他若是做了让她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她会毫不留情的离开,甚至连悲伤流泪,连仇恨都未必长留心间。 “真是的,不知道他们几个怎么想的?你有什么好啊?”林辰忽然感慨抱怨道。如果只是想要搭伙过日子,倒没什么,如果也和他一样,被迷惑了心智,也玩什么儿女情长,男女私情,她显然不是个好对象。不过,他其实也很喜欢她此时的无情的。 姚子清黑线,怒目而视向林辰,什么叫她有什么好的啊?!她有什么不好的?他们几个喜欢她怎么了?她有那么差劲吗? 不对,她怎么能这么想呢?都让林辰给气糊涂混乱了。他们几个也确实是……怎么忽然就喜欢她了?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了?不过,也许是被林辰刚才的话给刺激到了。居然觉得她确实很好的,值得很多人喜欢。原本的生气与烦恼,居然被欢喜与得意所取代。 想起上一世,虽然也有好多人喜欢她,其中两个尤为出色与痴情,但最终却都背叛或者抛弃了她。而上上世,她应该还喜欢过别人,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那骗子说什么她是天煞孤星转世,注定孤独,虽然只是受人指使,胡言乱语,但结合她的记忆,还是有些让她介怀的。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姚子清猛地打住了自己混乱动荡的心。再想下去,她又会想到曾经的背叛与遗憾,想到她几世轮回,却始终是个悲剧式的角色,或者干脆是承托别人幸福的凄惨配角。而她始终坚定通透的心境,也会被侵蚀。 “你赶快想办法,把他们都解决了吧。在这样下去,我可要对他们生气了。”姚子清道。 “好。原本我还打算让喜儿、玉霞他们帮忙,但现在不想要她们帮忙了。我这去找一趟房大叔,让房大嫂帮忙打听打听,能打发出去一个是一个,我们只要留下小五、林文和林宝就行。”林文和林宝是暂时的,而林煜,若是实在不行,就是永远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从一出生,林煜就被好几个德高望重的御医,哪怕细心呵护,精心护养,再加上天材地宝级别的灵药吊着,也活不过二十岁。嫡母当初为了林煜,可谓费尽了心血,仗着自己战王妃的身份与自身的智谋手段,请来了药王谷的神医续命,用了不少灵丹妙药,花费了家里将近一半的财务,才暂且保住了命。 也幸亏他是嫡母生的嫡子,嫡母又是个厉害的,而父亲也不是个小气之人,任由嫡母为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他大肆挥霍耗费家里的资源。若他只是个小妾生的;或者就算是嫡母正妻所生,但母亲不够厉害;或者父亲太小气抠门,理性现实管的宽的,不允许嫡母做无用功,他绝对活不过三岁,甚至活不过百日。 林睿恨嫡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嫡母居然连她曾经竭力想要养活的林煜,都舍得丢下。还说什么林煜注定长不大,她若是有余力倒也罢了,若没有余力,不愿意将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 “不过,子清,小五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不会只是回光返照,有一天还是会忽然衰败吧?你对他还是好一点吧。”林辰问。救人不救命,他虽然跟着林睿一起,始终没有放弃林煜,在尽可能的给林煜续命,可还是不敢完全相信,林煜会彻底好起来。就算好起来,他那性子也实在是……不正常,让人不放心。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他死在我后边,而且至少三十年内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被病痛与虚弱所折磨,百无一用,痛苦煎熬。” 第一百零一章 林辰说到做到,将姚子清送回家,立马就去了房敬轩家。 家里,林睿他们依旧聚在一起。这些天,除非不得已,他们很少会分开。 “大嫂。” “大嫂,大哥呢?” 看见姚子清进来,只有林文和林宝像往常一样高兴的站起来打招呼,但也能看得出他们并不像表明这么轻松自若,只是人小鬼大,为了活跃缓解气氛,故作天真而已。 “去房敬轩家了。”姚子清黑着脸,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丝毫不掩饰她依旧在生气,心情很不好。 “去房敬轩家做什么了?”林冽有些尴尬的问。他真的没想到惹她和大哥不高兴啊。如今看她这样,不由得有些愧疚与懵懂。他其实并不明白,她和大哥为什么要不愿意,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嘛。他们一家正好可以不用分家。难道,她真的看不上他们?大哥也不再是以前的大哥,不是那个只想着兄弟,想着家,从不替自己着想的大哥。他这些年来虽然脑子笨,可也是一直在尽可能的像大哥他们几个哥哥学习呢。 林睿和林瑾也都看向姚子清,等她回答。 林睿比林冽还要尴尬,加上他皮肤白,爱脸红,此时怎么压制,脸上都像涂了胭脂一样,红艳艳的。他终究是骄傲的,也是理性的,若不是今天被林瑾鼓动,一时间竟然也冲动起来,是绝不会像今天这样的。他害怕被拒绝,尤其是她和大哥的拒绝,更不想要大哥和她为难。他只想要她和大哥过的好,过的快乐。尽管,他不觉得有了他,他们会过的不好。 但他还是那么要强,不愿意示弱,硬是让自己直视着她的眼睛。 姚子清看着林睿,嗤笑了一声,淡淡的讥讽道:“你们管你大哥上哪去做什么?真当你大哥是你们家奴才啊,想做什么都要看你们的脸色,先为你们着想,不然就不是好大哥,不值得你们喜欢与敬重了。” 哗——! 林睿猛地站起身,怒视姚子清,因为动作太猛,而他的一只手尚且懒洋洋的搭在桌面上,宽大的袍袖将一个茶盏扫在了青砖铺着的地上,摔成了数瓣,茶水四溅。 “姚子清!你……!”林睿可谓是暴怒了,同时又觉得无比委屈,他敬重喜爱,甚至于依恋大哥都来不及,就算如今不像小时候那么依恋崇拜大哥了,但对大哥的感激与崇拜却从没有减少。 可是,这种心情,别人是没法理解的!那种在他最脆弱无助,伤心不解,惶恐不安之时,给他安慰、安全与引导,让他暂且将伤心不解压在心底,坚强起来……有谁知道,这么些年来,他一直是以大哥为榜样的,并且竭尽所能的替大哥分忧的。 虽然因为性格不同,所扮演的角色不同,所表现出来的情形大不相同,但他也在竭尽所能的让自己坚强,无畏,镇定,有城府,有担当,尽可能的做个好哥哥,而不是只想着自己,当然这样一来,他自己也少了许多怨恨哀伤,感怀过去的精力与时间。 他就算把自己当奴才,也不会对大哥有丝毫不敬的!他只是偶尔会和大哥阴晦的撒娇任性一下而已。不论大哥以后会怎么样,只凭着以前的一切,他都不会对他有丝毫不敬的!……不,他好像是有些得意忘形了,最近在东洲城做了许多事,觉得自己长大了,有能耐了……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忍受姚子清这么说他。 林睿咬牙切齿了片刻,忽然红着眼眶,拂袖而去了。 林瑾也被姚子清的话说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大多数时候他的性格并不似林睿那么强烈极端,毕竟他不是一出生就是世子爷,是家里除了父亲意外最重要与最贵的那个,虽然过的比大哥和四弟这样的庶子或者养子好,但多少还是受了些委屈与压制,习惯了受委屈的。 “你怎么能这样说?”林瑾也怒视着姚子清,“……不论如何,我问心无愧!” “是吗?如果当初我喜欢的是你,如今你大哥想要抢你的女人,你会怎么样?”姚子清心如铁石,脸如铁皮,依旧犀利而冷静的讥讽,没有一丝顾虑。 “你……”林瑾也涨红了脸,胸膛大幅度起伏,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清楚,也许会,也许也会和大哥一样不痛快,但是她真正受不了的是姚子清说这句话时的神色,居然是如此的冷静,还带着讥讽,没有丝毫对他的不忍,她的心真的是寒冰吗?他对她那么的……她就是这么看他的吗? 林瑾只觉得心里疼痛难耐,似乎被什么样的利器撕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不由自主的,他也觉得眼中酸涩难耐,心里哽噎,一句话也说不出,忽然之间站起身,也拂袖而去。 姚子清心里一阵诧异与好笑,没想到林瑾今天居然会和他最讨厌嫉妒的林睿,如此的想象,不愧是双胞胎。只是,他们的反应也太激烈了一点吧?心里一软,一阵动荡之后,她便又恢复了坚定与冷硬。 她知道他们今天,心里会有多痛,但是这又算什么?她自己不就体会过不知道多少次这种疼痛吗?就算绝大多数已经忘记,但依旧能感觉到灵魂上的隐伤。可她不也挺过来了?现在甚至还过的不错。她相信他们也会挺过来的。 什么伤心欲绝,从此一蹶不振之类的,都是懦夫的行径!她,不希望他们做懦夫! “大嫂,你太过份了!你怎么能这样,这样对待二哥和三哥,让他们伤心?”林冽被这一状况给吓住了,细节方面,深层次的东西他看不出,但是看着二哥和三哥如此伤心,他便习惯性的忘了之前,只想着眼前,心疼生气不已。 幸亏,如今的姚子清在林冽心里,不比林睿和林瑾差,不然他能立刻暴怒,跳起来打人。 姚子清面色淡淡的,但心里竟然隐隐的也有些疼痛难受,不论如何都一起共患难了如此之久,她的心就算如铁石,但毕竟不是铁石。她,原来也对他们有了一定的感情,而不是纯粹的做人准则了。 “嘿!”林冽其实心里也很难受的,他们真的就这么差劲吗?大嫂宁愿说这么重的话,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过日子。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自己心里难受了。眼看着大嫂面不改色,没有丝毫的心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跺了跺脚,便去追林睿和林瑾了。 而守在门边的高朗,早在林睿一个人离开之后,便跟着林睿去了东厢房的门外守着了。 “大嫂……。”林文和林宝怯怯的看着面色冷漠的姚子清,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再怎么聪明也只是小孩子,有些事情还是无法弄懂的,他们只知道大嫂和二哥、三哥‘吵架’了,二哥和三哥被大嫂骂的哭了。大嫂好厉害!好绝情!好可怕! 想了想,林文和林宝也追了出去,安慰林瑾去了。至于林睿,这种时候他们可不敢乱安慰,会自讨苦吃的。若不是为了三哥,他们才不会在这种时候往二哥身边凑。 屋子里只剩下姚子清和林煜,门口守着高武。 林煜没有坐着,他更喜欢站着,此时脸色格外苍白,孱弱的身体有些摇晃,但脊梁骨却挺直,头微微低着,眼帘下垂,长而浓密的睫毛将眼睛完全遮挡住。 “徐嫂子和我娘她们呢?”姚子清看了看外边,淡淡的问。 高武今天受到的惊吓不比任何人少,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家团结和睦,温馨温暖的令人羡慕的家里闹矛盾,真正的吵架。没想到这一吵起来,居然如此严重。而这个有些古怪的女主子,让他隐隐觉得忌惮,却又想不出她哪里可怕的女主子,也终于让他认识到了可怕之处。 那就是她的心无比冷硬而尖锐,宛如铁石,且棱角犀利,对于二爷和三爷他们,尚且能如此毫不留情,何况是别人?尤其是她到现在都如此冷静淡然,似乎不会将任何人的伤心难过放在眼里。而她以前的嬉笑怒骂,只是玩乐嬉戏而已。 “禀大奶奶,他们都去给工地送吃的,留在那边帮忙了。”高武前所未有的恭声道。 “哦。” 姚子清淡淡的答应了一声,依旧面色冷淡,但心里不知道怎么的,越来越难受。这让她觉得烦躁不已。她知道,无论受多大的委屈,承受怎样的背叛,只要守住自己的心,就不会受到真正的伤害。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心居然已经悄无声息的被融化了一角,已经失守了。 不管对他们是亲情,还是单纯的感情,她都已经对他们有了感情。 她不愿意,不忍心看到他们伤心难过了。 东耳房里,林睿真的想把林瑾等人都赶出去,一个人躲起来。他觉得太丢脸了,好像要哭一场。也好像要发脾气骂人,尤其是大骂林瑾和林冽一顿。但是看着林瑾浑身上下笼罩着颓废黑暗的气息,脸色苍白,死气沉沉,不由得又担心起来。 林瑾可是个死脑经,不会钻牛角尖吧?就像林瑾有时候特别不理解,看不惯他一样,他其实也很不能理解林瑾有时候那在他看来很蠢,很没有必要的坚持,以及一些想法。可再怎么不能理解,他也不能改变他。 至于林冽,他就更不忍心了,那自己也一副备受打击,蔫头耷脑的样子,还还要安慰他们的蠢样,实在是让他……恼恨又心软。他真的怀疑,这傻子也许真是父亲抱养的,绝对不是他亲弟弟,不然不会如此之笨。 而平时经常被他教训,当出气筒的林文和林宝,此时小脸怯生生的,也让他觉得心软。 一瞬间,林睿觉得自己似乎又蜕变了一次,又长大了许多,竟然压下了心里所有的委屈,伤心,气愤,感怀等等,只剩下平静与坚强。就像当初,他们家忽逢大变,可谓天塌地陷之时,大哥的平和与平静。 “阿文,宝宝,去问问她,大哥究竟上哪去了。真要去了房敬轩家,高朗,你去找大爷,跟着大爷,保护大爷吧。”林睿冲林宝微微一笑,声音无比平静淡然的道。根本就看不出,之前他还像小孩子一样,都哭了。 “哦。好的。二哥。” “好的,二哥。” 林文和林宝相视一眼,也都露出了笑容,大大的送了一口气。看样子,至少二哥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伤心生气。事情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上房正厅里,姚子清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也见不得林煜宛如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的立在她面前,想起林辰的叮嘱,她放柔了声音道:“小五,你一直站着做什么?不累吗?坐下吧。或者干脆去躺一会儿。” 林煜忽然抬头,澄澈的风眸中也满是晶莹破碎的泪花。 “大嫂,你也想要我走吗?”林煜直视着姚子清,眼中满是哀伤与绝望。他知道她最不喜看到他软弱的样子。可他毕竟和别人都是不同的。而且,有些东西,他愿意改变,有些东西他根本不想改变。 “……没有。你要是想,就一直跟着我们吧。”姚子清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没能对林煜也狠下心来。 她知道,他从一出生就被宣判了死刑。也是从一出生就被人当瓷娃娃,当最娇贵的花草一样小心翼翼的娇养着,保护着。即便是后来,那个一开始呵护娇养他的女人忽然放弃了他,但林睿却比那个女人还要执着的呵护娇养着他。对林睿始终耿耿于怀,嫉妒在心的林瑾,对于这个同母的弟弟,也难得的和林睿一样的心疼他,执着的养着他。 于是,林辰、林冽、甚至于比他还要小三岁的林文和林宝,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他。 再加上自从出生以来就饱受痛苦的折磨,虽然被周围所有人宠着,却失去了自由 人的性格大部分是由坏境塑造出来的,这样从一出生就没有被当成正常人对待,也没有按照正常人成长与生活的他,指望他一下子变成正常人,是不可能的。何况,他的身体,确实如林辰所担心的那样,不可能几年时间就完全彻底恢复。 对这个她刚来到这个世上,就小心翼翼的照顾她,甚至不自量力的想要保护她的孩子,她一直都很心疼的。 林煜晶莹破碎的眼眸忽然一亮,变得光彩夺目,生机盎然,充满了绝望与死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羞涩而喜悦的笑容,整个人都宛如活过来了一样,道:“大嫂,真的吗?”他不想要奢求什么,他只要能永远跟着她和大哥,直到死去就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自己的生活,他在年幼无知之时,就已经绝望了,没有过任何幻想了。 姚子清一怔,看着林煜此时羞涩而喜悦,眼眸亮晶晶,充满希望与幻想的光彩的模样,忽然就想起了林瑾。忽然觉得林煜此时的样子,几乎和林瑾曾经的样子一模一样。 “真的。”姚子清笑道。心里却有些滋味难辨,苦涩不已。 不愧是亲兄弟,以前觉得性格迥异的几个人,她如今是越来越发现,他们在某个时候,某个表情话语是那么的想象。 他们不会原本是一个人,后来分裂成好几个吧?姚子清自我开解,自娱自乐的在心里和自己开着玩笑,压住了心里翻滚动荡,难以言说的各种复杂滋味。 不过,她想着如果压制不住,她就不会再可以压住封冻自己的心灵了。 几世轮回之苦,飘渺五根,虽然活的很长久,但却只是长久的受苦而已。何况,几世轮回,她的记忆一直在消散,每一世也只能记住前世的一些事情和一些非常久远模糊,断断续续的东西。 她不知道她还要轮回几世,什么时候是个头,放纵一回其实也不错。 真正想要过的快乐,不止要过的惬意自在,不至于有别人爱与信任,其实自己也要放开心灵,摒弃一切的顾忌才行。不然,所谓的洒脱自在,无所畏惧只是表象而已。心其实还是被自己囚禁着,还是在懦弱着,还是并不怎么真正的快乐。 正在这时,林宝又反了回来,怯生生的问:“大嫂,大哥一个人究竟上哪里去了啊?” 看着如此小心翼翼的林宝,姚子清心里再次一阵动摇,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母老虎,像个心里阴暗变态的老妖婆,像毫无人性的灭绝师太。居然连已经真的‘长嫂如母’,视她如母亲一样的林宝如此惧怕忌惮。 “他去房敬轩了。”姚子清很有耐心的柔声道。她本来还想要说林辰为什么会去房敬轩家的,但是想了想林睿他们的反应,最终还是没忍心。 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他去房大叔家做什么啊?”林文也走了进来,看姚子清也恢复了柔和的表情,而且可能是觉得刚才太冷漠了,语气格外的温柔,连眼神都是暖暖的,令他觉得格外舒服放松,便大着胆子再次问。这个问题,可是之前引起大嫂和哥哥们吵架的关键呢。 “他……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现在嘛,不告诉你!”姚子清哪能不知道,林文和林宝只是跑腿传话,既然之前没有说,现在自己也不会说。眼眉一挑,便和两个孩子玩笑起来。 林文和林宝看姚子清又和他们说笑起来,更加放松自在了,有心撒撒娇,痴缠着问出她的话来,有许多二哥的叮嘱,便暂且放弃这个执拗,跑回去给二哥他们报信了。 “大嫂……”林煜有些怯生生的看向姚子清,想要说些什么。虽然他自己不奢望什么,但他真的不愿意看见大嫂二哥他们闹得这么僵。但是想要姚子清的脾气,又有些不敢开口。 “小五,你的心还不够狠,不够冷硬。管好几自己就行了。至于你二哥他们,都是大人了,也都不是蠢笨无用之人,他们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一时受挫,在所难免。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哪能永远都幸福快乐?哪能永远都受人喜欢?不会有事的。只要他们不会出大事,该怎么样,都是他们自己的人生,你就不要多操心了。”姚子清看着依旧立在一边,不愿意坐着的林煜道。 姚子清知道,林煜从小就渴望坚强与强大,可惜身体条件不容许,所以这一渴望只能压抑在心里。但压抑的越久,这渴望反而越发强烈,以至于长久得不到满足,都扭曲变形了。而他现在渴望的,应该是坚强与心狠手辣吧?毕竟,真正的强大比狠辣更难做到。 林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玉熙东西必须要自己承受,别人再关系也无济于事。比如说他曾经的病痛,几个哥哥恨不得替他承受,替他去死,可他们再怎么想,那些还是要他自己承受。 而人活着,承受一些痛苦与挫败其实没什么。 但是,如果有能力帮助或者替换哥哥们的痛苦与失败,他绝对愿意。 “都是一家人,都是我最亲的人,你们爱怎么样我都不管,只要……”好半天,林煜忽然道。只要别不要他就行。虽然,这样想有些自私,虽然也不舍得二哥和三哥他们。但非要选择的话,他选择了她和大哥。 如果二哥他们将来真的成家令过,谁知道将来的二嫂是什么样的。 人总是要长大的,长大了总是要经历更多的悲欢离合,只要二哥他们过的好,分别就分别吧。 不得不说,姚子清对林煜说教并不多,却潜移默化的很严重。他也觉得,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固然好,但离开了大哥和大嫂,分家另过,其他几个哥哥就一定过的不好。 只是什么‘爱情’,他不知道那个词语,如今也不是很清楚那种感情。 房敬轩家。 房大婶给林辰端来了一碗白水,林辰也没有丝毫嫌弃,端起来就喝下去了大半碗,要知道在他们家一路北上,逃到东洲的路程中,他因为缺水,连满是泥浆的臭水都喝过。 房大叔有两个儿子,都已经成亲。大儿子和儿媳妇下地去了,二儿子在东洲城跟着一个生意人跑腿当学徒,而儿媳妇也跟着住在东洲城。他们夫妻两因为刚开春,地里的活还不多,所以都在家里。 听完林辰的话,房敬轩有些疑惑,“你们家真的不是和大老太爷家那样?”虽然林家村还有两户那样的人家,但都不如大老太爷家有名,更具有代表性,“其实,那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们兄弟多,除开几个小的,一起过也的话,也可以啊。正好一起养着几个弟弟。我看你媳妇挺好的。” 房大婶也道:“你们都已经一个屋子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了,这又是何必呢。”她才不相信他们是清白的。就算是清白的,也说不清了。 “不过,你要执意如此的话。以你们家的条件,想找几个弟媳妇,还是容易的。”房大嫂又道。 房大婶是个极其聪明贤惠会来事的女人。房敬轩略过于刚直的性格,却能在林家村当里正,并且在有大老太爷和二老太爷家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压迫下,取得一定的名望,这位相貌普通,因为长期劳作而和大多数村妇一样,粗糙健壮,且比实际年龄显老的女人功不可没。对于别人的家务事,她稍微发表一下意见就行了,就不会多说什么了,只会尽可能的不得罪人。 房敬轩听媳妇这么说,便也道:“你们不是又在盖房子吗?除了作坊,还有多余的房子吗?想要给他们几个说亲的话,没房子不行。虽然也有许多人家,兄弟几个住一个院子里。但你们家毕竟情况不同。我怕,如果住一个院子里,就算是他们都成了家,以后家里也容易闹事。” 房敬轩这话虽然说的直,还有多管闲事之嫌,但林辰却觉得心里暖暖的,有些感动,在渔阳村时,他也遇见过几个处的还可以的乡邻,但像房敬轩这样爽直正气而颇有长者风范的却不多。要知道多管闲事,很多时候也是出于关心与不见外。这位林家村的里正,虽然也不乏精明与私心,但总的来说是个值得比较相信与敬重的好人。 “大叔大婶放心,我们在十里镇的铺子开的很红火的,后来虽然卖掉了,也卖了不少钱。我想着给几个大的都盖一座院子,至少五间房。只会留三个小的和我们生活。不论谁家的姑娘,到我们家来就能单过,能自己当家,我这个当大哥的绝对不会端大哥的架子,多管闲事的。他们三个,也都是有本事的人。不过,想必大叔也看的出来,我那四弟还好说,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找个正派一点的姑娘就行。我那二弟和三弟,却都有些挑剔,一般姑娘只怕看不上。”林辰也喜欢直言不讳,尤其是面对房敬轩这样的人,更是有什么便说什么。 提起林睿三人,房敬轩也有些苦笑,他们几个的媳妇可不好找啊。 林辰没有说过他们的来历,他也没有问过,但不用问他也知道他们的出身绝对不凡,不是他们这样土生土长的庄户人家。 那林老四倒也罢了,除了力气大的出奇了一些,看着和普通庄户人家没什么区别。可那林老二和林老三,就算一个总是笑眯眯的,温和有礼,纯真无害;另一个也脾气很好,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但他能看得出,那两位在骨子里比面前这个板起脸来时,宛如冰山的林老大还要骄傲难伺候。 就是他都觉得一般的乡野村姑配不上他们俩,何况他们本人。 即便是林老四,他觉得那孩子一片赤诚,再好不过了。可在这村子里的名声却很不好,有人说他是傻子,也有人说他脾气暴躁,连大少爷都敢一言不合就往死里打,要是把女儿给他,被他给打死了怎么办?不说别人,就是她媳妇都说过这样的话呢。 好在,也有一些只看钱财或者重男轻女的父母,只要聘礼给的多一点,应该很容易的。 房大婶是个比男人还要精明,有心眼的,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这事大婶我一定会用心的。不过,你也说了,你们家那几个孩子,这十里八村配得上他们的姑娘可不多,我找的人,你们怕是看不上。”其实,她娘家倒是有几个姑娘,刚才也曾动过心思,不论是林老二还是老三,都是再好不过的男儿了。但被男人一提醒,她暂时歇了这个想法。 房敬轩担忧的,除了林冽的名声不好(他绝不会觉得他们家老四有什么不好)外,林辰都想到了,他来求房大叔和房大婶,只是为了多一些机会而已。 “如此就多谢大婶了。实在不行,就给老四先找一个也行。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讲究。”林辰知道房大婶是希望他能降低标准,可他不是给自己找媳妇,自然不会降低标准。 “老四……。”房大婶有些无语,他们家老四,她可不敢把侄女嫁过去。 林辰没有在房敬轩家多待,说清楚事情后,便立刻起身离开了。 房敬轩和房大婶都跟着相送。 刚走出房家院子,就看见高武远远的走了来。 在房家院子外,有一棵大槐树,大槐树后有一个柴垛,在后面就是别人家院子了。相较于别人家,房家的院子外还是比较宽敞的。 “大叔,大婶,请回去吧!”林辰和房敬轩夫妇再一次拜别。 刚走到不远处的大树下,林辰忽然脸色一变,感觉到身后一阵毛骨悚然的冰冷阴寒肃杀之气袭来,自从修炼了内力之后,无感格外敏锐的他,听到了有东西摩擦空气的声音。几乎来不及思考,他就身体快于反应,轻轻的挪动步伐,漂移向了一边。 这是姚子清教林煜的一套步法,他跟着沾光学来的。同时学来的还有几招剑法、指法、拳法与掌法。可惜,他学的始终不如林煜好,连林煜的四成功力都不如。 “唰!”一件黑乎乎,闪烁着诡异绿芒的东西从他的鬓边滑过,几缕断裂的发丝,伴随着一缕血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大爷!”几十步开外,高武惊怒焦急的大吼了一声,就冲了上来。 于此同时,旁边的大槐树后的柴垛上,忽然站起一个消瘦的身影,一身灰色的短褐,若是趴在柴垛之上,几乎和柴垛一个颜色,面色搅黄枯败,满是皱纹,整个人透着股死气,仿佛一截枯槁,但一双眼睛却格外阴毒犀利,宛如淬毒的利刃! 随着这个消瘦身影的出现,刚刚换过一口气,调整好因为忽然动作而气不顺,感觉姿势怪异的步伐的林辰,忽然再次浑身紧绷,漆黑的眸子却格外平静冰冷,清晰的看到,听到好多黑沉沉的暗器冲着他急射而来! 可惜,就算他无感敏锐,能精准的发现所有的危险,却手无寸铁,步伐功夫也跟不上思维,只能冷静判断,将损伤降到最低。 从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样感到无力,感到自己的弱小! 但,他并没有因此乱了心境。 “噗!” “噗!” 伴随着两声轻不可闻的利器进入*的声音,林辰的左肩膀与右胳膊分别被暗器打中,并且深入*。但林辰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虽然他既没有兵器利刃可以反抗,也没有林煜那样鬼魅的步伐躲避,但他并非一无是处! 幼年时整整五年的基础,加上最近修炼出的内力,以及跟林煜学的并不怎么出色的步伐,这一刻如同将军手下的士兵,被他瞬间调整结合,融为一体。居然从一开始,就迎着数枚暗器,一往无前,在中了两枚暗器的同时,冲到了形容枯槁的暗杀者近前,双手齐出,拳脚相加,快如闪电而势大力沉。 “砰!”电光火石之间,暗杀者就被林辰一拳打中前胸,如同一个沙包一样飞了出去。 暗杀者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发现林辰居然逆势而上,虽然震惊,但并没有乱了手脚,可惜,与林辰硬碰硬,他不但是招式速度,还是力气,都完全更不上。 林辰眼神不变,一步跨下柴垛,就追了过去。 这是林辰有生之年,第一次真正的同人生死交锋。 之前的二十年人生里,他最大的变故便是十年前,虽然那次变故对于他们全家来说,都无异于天塌地陷,他自己也在那次变故中,被人暗算,刚刚开始修炼,已经开始入门的内功被废,看他并没有直接面临死亡的考验。再之后的日子里,他虽然受过很多苦,甚至差点饿死过,也和人动过手,但从没有哪一刻如同现在,完全是力量的相争,一旦失败,就会丧命。 但他却发现,他居然无比的冷静,没有丝毫的恐惧害怕,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不安。 可是,刚刚跃下柴垛,林辰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与无力,一股危险之极的预感笼罩在了心头。 他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处,在他的左肩膀与有胳膊处,大片的血迹将他墨绿色的袍子染成了暗红之色。但此时,伤口却已经不再流血,伤口周围的血液仿佛凝固住了。 有毒! 暗器有毒! 但是,真正致命的毒,不是这两处伤口,而是之前鬓间被擦破的头皮处,那散发着幽绿色荧光的暗器上面,才是能在半个时辰之内要人命的毒药。 “大爷!” 高武终于感到了林辰身边,警惕的与林辰并肩而站,虽然没有发现林辰的严重状况,但也没有贸然追敌。他很清楚自己的职责,那就是保护主子,在确保主子安全的情况下,才会考虑杀敌与报仇。 刚才这人出现的太诡异,简直像是悄无声息的幽灵鬼影,又像是隐藏在暗处,突然出击,一击致命的毒蛇。 谁知道,还有没有那样的东西隐藏在暗处。 “咳咳!”暗杀者宛如一片秋天枯败的树叶,在坠落地面的一瞬间,居然调整身形,轻飘飘的站稳了脚步,没有重重的砸落。可是,刚刚站稳,那人就咳出了大口的血液,其中甚至夹杂着内脏碎片。 这是一个无声的暗杀者,又彷如没有自己生命的傀儡,幽幽的看了林辰一眼,忽然诡异的咧嘴而笑,转身就走,身影如枯叶,一飘就是数丈,边飘边咳血。虽然他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但那越来越佝偻的身影,谁都可以看得出,他本来就不多的生机在急速的抽离飘散。 他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 “大爷,要不要去追?”高武一边仇恨的看着那远去的身影,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双臂张开,似乎随时准备用自己的身体与生命,保护林辰。 林辰忽然笑了,用只会在对待姚子清和几个弟弟时才有的温和亲切,愉快放松的声音道;“放心。已经没有危险了。那人也不用去追了。他活不了多久了。” 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要死了,就算暗中还有人,也没必要再次对他下手了。而那人,连心肺都被他一拳震碎了,那人本身又是个本源亏损之人,能撑一刻钟就不错了。 “哦。好。”高武答应了一声,他是个听话的人,既然林辰这么说了,便不会再自作主张,只是仍旧悬着一颗心,不敢放松,“大爷,你的伤严不严重?……啊!大爷,你的脸色……!” 忽然,高武脸色大变,惊恐不已!大爷原本健康微黑的脸色,此时居然一片青乌——这是中毒了才有的症状。而且,症状都已经出现在了脸上,那么……大爷怕是活不过半个时辰,甚至一刻钟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高家世代驻守在东螭国最南边,靠近蛮夷。蛮夷国人丁不旺,文化,武器都远远落后于东螭,却擅长蛊毒与御兽之术。他曾经亲眼看见过好几起中毒事件。但他本人其实是个大老粗一个,只会面对面的硬拼,并不会什么阴毒诡异的手段,而且并没有真正上过几次战场。他早就看见大爷受伤了,但从小没怎么被娇养过,又上过战场,生死拼杀过的他,觉得以大爷的身体与性情,只要不伤到要害,受点伤也没什么。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今天忽然出现的这人,居然是真正的江湖中人,飞来飞去不说,还会蛊毒之术。 第一百零二章 “快送我回家吧。”林辰微微一笑道。就算是要死,他也要死在家里。 “唉!好!”高武不禁热泪盈眶,一个长的魁梧健硕,一派粗犷的爷们竟然哭了起来,却是连忙背起背起林辰就走。 他是个老实人,既没有弟弟那样桀骜不驯,野性难驯,也没有弟弟那样聪明狡猾,能言善道,他只知道林辰是他们兄弟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现在的主子,同时还是一位他敬服的汉子。此时,恩人主子发话了,他也只是服从。 家里,林睿听说大哥一个人离开,就心里不安,总是不放心。 哪怕他知道大哥‘很厉害’,也很相信崇拜大哥,但爱操心的他还是很不放心。便打发高朗去跟着大哥。 林睿的惶恐不安,小心翼翼,草木皆兵,也影响到了姚子清。 姚子清留下来高朗,让高武去找林辰。虽然高朗很显然比高武聪明机警,甚至武力也比哥哥更胜一筹。但姚子清却对高武的喜欢与信任更多一些,觉得高武更可靠。她不喜欢什么狂傲酷拽有个性之人,她喜欢可靠之人。 打发走了高武,高朗便守在门边,不肯在回去保护林睿他们了,因为林睿不允许。 他今天虽然发现了姚子清的冷情冷心,对姚子清更加忌惮,但聪明的他也看出了姚子清虽然冷情冷心,却很讲究原则,轻易不会做出什么狠毒之事。倒是二爷,有时候简直像被宠坏了的孩子,在心狠手辣的同时,还有些任性胡为,比姚子清更危险,更不能得罪忤逆。 姚子清看了看依旧木头桩子一样,直立在旁边,像她的侍卫一样的林煜,感到头疼不已。 “你坐下!要不,就去找你二哥他们一起歇着。”姚子清无奈的硬下声音道。 “好。”林煜腼腆乖巧的一笑,便坐在了椅子上。 蓦地,姚子清猛地站起身,刚刚坐下的林煜紧跟在起身,就如一阵风一样飘出了上房。 “啊!” “二哥——!” “三哥——!” “站住!不许出来!别动!” 忽然,几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从东耳房传了出来。 “你们去死!”林冽怒吼。 几个飘忽,姚子清和林煜前后脚,飘进了东耳房里。 林家的房子设计的很大,东耳房的家具也很简约,即便是房间里有好几张床,空间也整洁而比较空旷。 但此时,这间整洁空旷的房间里一片狼藉。 一身风骚装逼的白色锦袍的林睿,倒在紧靠着墙角的一张床边的一滩血魄里。 林瑾双眸血红,双拳紧攥,一身淡雅装逼风的淡绿的锦袍,几乎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守护在林睿身前,整个人都散发着阴寒暗黑的气息,咬牙切齿,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又如同地狱里走出的恶魔,一双血红的眸子里悲痛、愤怒、仇恨、恶毒、嗜血、狠辣……各种负面情绪纠缠碰撞。 在林瑾目眦欲裂的方向,林冽宛如发了疯的野兽,怒吼着与一个身材瘦弱的黑衣短褐,黑纱遮面的人影战在一起。可他显然战斗技巧严重不足,每一拳都呼呼带风,每一脚都如同铁棍,却始终打不到对手身上,只是将屋子里的桌椅木柜都打了个稀巴烂,有一拳还打在了墙上,将自己的拳头砸的鲜血淋漓,白骨森森。 幸而,林冽似乎有种特别神奇的天赋异禀,虽然身法粗暴,平时看着脑子也很笨。但真正战斗起来,却反应迅速,思维敏捷,且有一种本能的直觉,能趋吉避凶,准确无误的避开危险,并且抓住机会反击,所以虽然看着就狼狈不堪,完全处于下风,竟然没有受什么伤,也阻挡着对手,没能对林睿和林瑾再次下毒手。 姚子清的出现,让林冽大吃一惊,那瘦小的身影却第一时间,就突破了林冽的堵截,飘在了姚子清身前。 林冽只想着堵住对方,拼死也不能让他们伤到二哥和三哥,却没想过堵住门口,任凭他再怎么天赋异禀,此时也帮不上姚子清了。只是如困兽一样红着眼睛怒吼,震得房顶铺瓦片用的泥土嗖嗖的落下来。 千钧一发之时,林煜忽然闪身到姚子清身前,一指点向了瘦小身影的眼睛。 “砰!” 瘦小身影的眼球爆裂,身体也随之软软的倒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其他的声音。因为,在冲到姚子清身边的一瞬,他其实已经失去了意识。 高朗这时候,也赶到了门口,看到屋子里的情形,又惊又怒又惭愧,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林辰买下他们兄弟,并且几乎毫不保留的教他们兄弟武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保护几位主子门。 可是此刻,他忽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弱小无用,往日那目中无人的桀骜荡然无存。 “大嫂……!”林冽看着倒在姚子清脚边的黑衣人,松了口气,失神脱力的大喊了一声,居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刚才,他真的以为大嫂要死了。那一刻的恐惧,绝望、悲痛、愤怒与无助,几乎耗光了他本就所剩不多,只凭一口气撑着的所有精力。 姚子清没有回答林冽,绕过他就出现在了林瑾跟前。 “大嫂……!”林瑾也脱力般的喊了一声,便泪如雨下。他虽然没有像林冽那样拼死战斗,但精神上的紧绷,让体力远不如林冽,且身受重伤的他,此时比林冽看起来还要虚弱无力,“你没出事,真好!二哥……” 林瑾痴痴的看着姚子清,那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姚子清眼前,曾经令姚子清感觉肉麻与厌恶的温柔深情与幸福喜悦,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中,还是那样傻傻的,但却比当初多了几分成熟与复杂、悲痛、脆弱,因为他此时的眼中只有姚子清,心里却还有林睿。 林瑾是偏执倔强的喜欢姚子清不假,可林睿是他同父同母的双胞胎哥哥,是他共患难十多年的兄弟。林睿此时生死未卜。 “救二哥……!” 林瑾带着哀求的语气,又说了半句话,忽然身体一软,就倒了下去。在他的身后,是一动不动的林睿。姚子清不怕林瑾跌倒,但却怕他压到身受重伤的林睿,身出一条胳膊,脚下一飘,便贴在林瑾身边,揽住林瑾的腰身,让林瑾靠在了她的身上。 林煜没有急着过来,而是掰过黑衣人的身体,试了试他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忽然伸出手指,戳在了他的另一个眼珠子上。 只听到一声爆裂声,黑衣人的另一个眼珠子便爆裂了! 林冽终于缓过了一丝力气,听到声音看了过去,却直看的黑衣人两个眼眶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而林煜则缓缓地站起身,一身纤尘不染的月白色,十指芊芊,根根白皙宛如美玉,此时两只手里,两条中指的指尖都鲜血淋漓,殷红的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林冽震惊的看着林煜,猛地长大了嘴巴,却像是失声了,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知道五弟变了很多,不但身体恢复了正常,而且心肠也冷硬了许多,明显像着姚子清看齐,性情也爷们了许多。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曾经比大家闺秀还要娇怯,比三岁婴孩还要纯真,比花朵还要娇弱,怯懦腼腆的五弟,居然如此残忍狠毒! “三哥!” 发现林瑾跌倒,从出现就面无表情,风眸之中一片冰寒的林煜才大惊失色,又露出了几分孱弱,一阵清风一样,消失在了林冽眼前,出现在了林瑾和姚子清跟前。 林冽也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高朗,快去接应大爷和你大哥。”姚子清扶着睁着眼睛,却浑身无力的林瑾,忽然对高朗大声道。声音淡淡的,格外平静。但却让屋子里所有的人刚刚放下的心,再一次揪紧。 “是。大奶奶放心,大爷身手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高朗答应了一声,还顺便着安慰了一声,便转身就跑,宛如一阵呼啸的旋风。 “大……哥!”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林睿忽然翻了个身,就要坐起来,虽然脸色苍白,面无血色,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奄奄一息。 “大哥!对!大哥!姚子清,你不要再管我们!小五!林冽,快!都去找大哥!”林睿忽然焦急的道。 一时之间,几乎和刚才那一动不动,生死未卜的尸体判若两人。 “快啊!大哥!”林睿几乎都要哭了,“他们刚才的目标是我,我是嫡出的长子,曾经的世子爷,最近又没少出风头。可大哥才是最像父亲的一个!我虽然聪明,却更像母亲。” 林睿的话还没有说完,林煜便立刻转头,鬼影一样飘了出去。 林冽也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往外跑。 此时,除了林冽似懂非懂,只知道大哥可能也有危险外,其他人都明白了林睿的意思。 林瑾本就苍白无血色的脸,刷的一下子,更加没有了人色,一双狭长的风眸也一瞬间灰暗无光,宛若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刚才之人是忽然之间就出现在屋子里的,若不是林冽那野兽一样的直觉,二哥当场就没命了。尽管那样,二哥还是被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刺进了后背。当时,他就在二哥对面坐在床上。 后来,二哥又连着受了好几次伤,若不是生死时刻,平时总是慢吞吞,有些笨拙的他居然无比的敏捷,反应迅速,不顾一切的替二哥当了两下,二哥怕也早就死了。他当时就看出来了,那人的目标是二哥,他只是稍带。 经二哥这么一说,他明白了!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四叔他们派来的,那么目标一定是二哥和大哥两个人! 二哥不但身份特殊,是父亲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且从一出生就被人特别宠爱抬举,追捧与培养,小小年纪就格外聪明伶俐,见到之人无不夸赞,深受皇祖父喜爱。大哥虽然只是庶子,却是长子,虽然沉默内敛,从不争强好胜,可以表现,但长的最像父亲,还很有武学天赋,头脑的聪明,记性很好。尽管父亲总是嫌弃他木讷,缺乏锐气,像小老头,没有出息,但有眼力之人都看得出,大哥最有可能继承父亲战王的天赋血脉。 至于他自己,虽然和二哥是双胞胎,但弟弟就是弟弟,受到的重视追捧与培养远不如二哥,所以也远不如二哥那么春风得意,表现出色;林冽就更不用说了,甚至连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都只有父亲知道;林煜是个病秧子;林文和林宝年幼。 “你们这是什么样子?等你们大哥真的死了,在做出这副伤心欲绝,痛不欲生的样子也不迟!现在,先到床上躺着。别到时候反而要你们大哥担心你们。”姚子清皱眉,将林瑾扶到了床上。 此时,姚子清的心里,其实也一片慌乱揪痛,但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了方寸。 林睿的情况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严重,但也绝对不轻,整个人都被鲜血染红了。 暂且把林瑾放到一边,姚子清又扶住了强撑着坐起来,却手臂发抖,后背血液如水流一样顺着白衣向下蔓延的林睿。 林睿不能再运动了!看看他身下坚硬的青砖地板,姚子清眼神一阵坚定,忽然蹲起身,一哈腰,一手抱着林睿的后背,一手便伸在了他的腿下。 正强装镇定都镇定不下来的林睿,像是终于注意到了姚子清,苍白的脸上蓦地升起红晕,又害羞慌乱了。只是由于失血过多,这一次他的脸只是微微红润了一些而已。他张了张嘴,想要问姚子清要做什么,却发现他真的好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索性攒着体力,不再说话了。她爱咋地就咋地吧。 然后,刚刚放松无所谓下来的林睿就震惊的发现,姚子清居然将他抱了起来!像大人抱小孩一样抱了起来!面不改色的走到另一张床前,把他放在了床上。 他能感觉的到,她的身体很柔软,还散发着淡淡的,清新干净的草木香。 这……真是太让人震惊了!他是个男人啊! 而她是个女人啊!还不是那种膀大腰圆,高大健壮,一看就孔武有力的女人,而是中上等的身高,腰肢柔软纤细,五官娇媚动人,惹人怜爱,诱人动情的女人啊! 林睿那敏感的男人自尊心眼中受挫了,但同时他心里又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另一张床上,林瑾也震惊了!他早就知道姚子清不能以常理度之,早就知道了她的彪悍,但这也太令人不可置信了! 林文和林宝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刚才的混乱与危机,其实时间很短。他们当时吓坏了,但他们俩都有股子狠劲,都想要往二哥三哥那里冲,但二哥不许他们过去。林文和林宝一样聪明,性格也很像,但总的来说林宝更加冲动直爽一些,林文更加冷静鬼滑一些。 关键时刻,林文拉着林宝钻到了床底下,躲了起来。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救哥哥,贸然闯上去只会帮倒忙,保护好自己,不让哥哥们为他们俩分忧,就算是帮了哥哥们的忙了 林煜完全放开自己,面上一片清冷镇定,却拼尽了一些力气,挖掘出了所有的潜力。 村口,高武背着林辰狂奔而来。 看着被高武背着的林辰,林煜的心一阵针扎一样的痛,但他相信大哥,在他心里大哥是那么的厉害,简直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除了用阴谋诡计,谁都不是大哥的对手。就算是自己也开始接触武功之后,知道大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但他也不相信大哥会出什么大事。他想,大哥只是受伤了而已。 以大嫂的能耐,一定会救好大哥,还有二哥三哥他们的。 林冽的速度本就远比不上林煜,再加上林煜拼了命,而他精疲力尽,没昏过去就已经是靠着坚强的意志撑着了。刚到院子门口,林煜便已经到了大哥近前。先一步出门的高朗都落在了后边。 可是,林煜也就是速度快而已,体力还是有些差,透支了潜能的他,到了林辰跟前,便已经浑身无力,头晕目眩起来。 再看到林辰乌青黑紫的脸色,他差点就晕了过去。 “哥,大爷他……!”高朗看见大哥没事,提起来的心便送了一半,但是看见林辰受伤,桀骜不驯,野性难驯,始终对于现在的身份心结难结,甚至暗自怀恨在心的高朗却也无比的担心与不忍,“大爷他中毒了!” 高武没有理睬被他的发现,震惊的面无人色的高朗,大汗淋漓,呼呼直喘着,脚步不停。 “哥,我来背着大爷吧。”高朗追上与他擦肩而过的哥哥,有些心疼的道。 高武依旧不理高朗,拼命的快跑着,他知道大爷已经昏迷了,知道大爷这次中的毒很深,哪怕回到家也救不活了。可他就是想要快点,再快点,把大爷送回家。他不愿意理性的去想大爷的情况和他这么做的合理性。 林煜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冰寒越来越浓郁,眼眸中的森冷旋窝越来越疯狂。 屋子里,姚子清不用看,就闻到了林睿伤的最严重处是后背,让他侧躺着,然后是一边的肋骨和前胸一条长长的划痕。前胸的划痕,若是直接戳进去,他不死也要落下一辈子的病根,但当时林冽装一头发疯的蛮牛一样撞了上来,那人的匕首没能继续深入,只入了浅浅的一层,就被撞离了位置,从胸前轻飘飘的划了过去。 林睿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说话了,只用最后的力量,竭尽所能的睁大眼睛,不愿意昏过去。 他还没有见到大哥,别说是昏过去,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姚子清顺着匕首化出的口子,干脆利索的撕开了林睿的衣裳,使得他的上半身完全暴露了出来。 看了一眼林睿后背上那个还在往外冒血的窟窿,还有胸前与肋部那血肉倒翻的伤痕,她走了出去,从她的卧室里找到了给林煜抓的几包药,以及一些食疗用的药包,手指翻飞,挑出好几样药,然后顺手从床上抓过一个枕巾,把其他的药抱起来,一起又回到了东耳房。 “阿文,赶快去将捣药用的踏窝子拿来。宝宝,赶快去生活,准备煎药。”姚子清吩咐道。 林文和林宝连答应都没有,立刻就跑了出去。 她将专门挑出来的几样药材分别握在手心淬炼提纯一下,正好林文拿着‘踏窝子’回来了。所谓的‘踏窝子’,是捣药用的‘臼’,‘踏窝子’是土话方言。 林瑾看着林文和林宝出去,嘶哑着嗓子,用尽了全力,却只能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担忧的道:“子清,他们两个出去行吗?”他们在屋子里坐着,尚且能被人悄无声息的摸进来,何况小双胞胎去院子里。 就算小双胞胎在屋子里,有了危险,他和二哥这样的状态,只姚子清一个人也未必能保护的住他们,但他有时候就是很迂腐,这种时候只想着一家人在一起,才有安全感,就算是真的要死,一家人也最好在一起。 林睿也眼皮子动了动,担忧不已。 “放心。院子里没有外人了。”姚子清道。她毕竟是个异类,能轮回重生,灵魂就算一次次重创,也比一般人强大,无感也格外敏锐,全神贯注之下,这整个院子都在她的感知范围内。 姚子清的声音始终平静,听不出一丝的起伏,但正因为这样,反而更令人信服。林睿和林瑾都暂且放心。 林文抱着药臼,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大哥!大哥怎么了?” 忽然,林冽压着嗓子的嘶吼声忽然从院子外传来。 林瑾和林睿刚刚缓解的脸色再次一片灰暗,林睿眼神一阵迷茫,差点坚持不住昏过去。 林文始终镇定坚强的小脸也霎时蜡黄,转身就跑了出去。 姚子清双手一抖,身体忍不住的发颤,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也没有说话,将提炼过的药放进药臼里就杵了起来。 “东耳房里!把大哥送东耳房里。”林文将要去上房的高武带进了东耳房。 姚子清忽然站起来,手指如传话蝴蝶,飞舞出一个奇妙的手印,打在了林睿的额头,林睿忽然就昏迷了过去,神色还算安详。然后,她才看向林辰。 “大哥,呜呜……”林瑾哭了。 林文也哭了。 跟在高武身后的林冽也哇哇的哭了起来,若不是真的精疲力尽,还想要骂人。 只有林煜面如冰霜,冷静的可怕,一双风眸在进屋的第一时间,就满是期望与信任,坚决与残暴看向姚子清。他相信姚子清能救活大哥。若是救不活,哭也没有用,他会不顾一切,尽自己所能,替大哥报仇,让一切伤害大哥的人,都生不如死! 姚子清闭了一下眼睛,逼回了眼中的酸涩,道:“将大爷放床上。” 高武没有说话,把林辰放在了仅有的一张床上。 东耳房三张床,全都躺着一个病号,其中林辰已经快要死了。 “小五,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林冽,你也赶快去缓过劲来。阿文,高武先出去。把他也抬出去。高朗留下给我帮忙。”姚子清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发抖,声音却无比镇定。 林煜不能累,此时的情况有些不妙;林冽只受了一些轻伤,但却体力透支严重;屋子里狭小,人太多空气不清新。高朗和高武都还有些体力,但高朗比高武更加聪明伶俐,会察言观色,见机行事。 “好。”林煜答应一声,第一个就无比服从的走了出去。 姚子清的镇定影响了林冽与林文,他们也和林煜一样,心里升腾起了希望,姚子清可是连林煜的病都治好了,一定也能救活大哥。 有了林煜带头,其他人也没有多说话,拖着倒在地上,双眼破碎的黑衣人走了出去。 “你去洗一下手,然后捣药。”姚子清走向林辰,头也不回的嘱咐了一句。 高朗确实比高武更聪明伶俐,一声不吭的就立刻按照姚子清的吩咐行事。 “林辰……大哥。”姚子清蹲在了林辰身边,在他的耳边柔声喊了一声。她知道,林辰很喜欢,也很希望她喊他‘大哥’。她其实也很想要这么喊的,这么喊她会觉得自己比林辰还要小,还需要宠溺与呵护。只不过,她总是拉不下面子而已。 林辰闭着眼睛没有反应。 姚子清一眼就看向了林辰鬓间,那里被利器划出了一道口子,很细很浅,发丝遮挡,除了几根发丝被染成了红色外,几乎看不到伤口。她抬手,拨开那一处的头发,就见那里的头皮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毒,毒素蔓延很快,中毒之后,肤色会越来越黑,却不会肿胀腐烂。 抓药已经来不及了,家里的药材也找不到多少能用的,就算能用也还是来不及了。林辰中毒的伤口在鬓间,在脑袋上,救治的迟了,就算活过来,也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姚子清低下头,伸出舌头,添在了林辰鬓间的伤口上;然后抬起头,将十指的指尖伸进了林辰的口中,逼出了体内积攒的,能调用的所有生命精华,包括自己的。她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许多,眼神的神采也暗淡了几分。 “高朗,有刀吗?”姚子清问。 高朗正在一边捣药,一边好奇不解的看着姚子清的动作,听到问话,眼珠子下意识的四下一扫,在门后看到了一把明晃晃,薄而锋利的匕首,连忙去捡了来,递给了姚子清。 “这是那刺客的。”姚子清接过匕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虽然这把匕首显然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匕刃如雪,干净如镜面,可她还是在上面闻到了林睿、林瑾和林冽三个人的血的味道。 “啊?这是那刺客的?”高朗一阵惊讶,不知道姚子清是怎么知道的,但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林睿他们都没有这东西,不是那刺客的,能是谁的?难怪他们赶来时,那人在赤手空拳和林冽打,没有武器。估计是被提前打掉了。 他们从听到声音,然后赶过去,其实只是电光火石之间而已,林睿三人就先后受伤,而且伤口都不止一处,可见那人有多厉害。不知道是谁打掉的他的匕首,一定是四爷吧?看来,四爷真的很厉害。 “呀!大奶奶,你这是做什么?”高朗还在琢磨之前的刺杀,忽然看见姚子清割破了她的指尖,殷红的血珠子滴滴答答的滴在林辰的唇上,看着格外渗人而诡异。 姚子清不理高朗,另一只手撬开了林辰的双唇,往林辰的唇内滴了十几滴血,其中的两滴格外浓稠,还仿佛带着光彩。这两滴她重生以来,汲取积攒出的所有草木精华,凝聚出的心头血。 上一世,她被一枪打穿了肺脏,仍旧活了下来。她想,她的血液应该也含有这种能力吧? 她是个异类,虽然晚年会很凄惨,但在那之前,却生命力格外顽强,前世曾经有个讨厌她,盼着她死的人,还曾给她取了个‘蟑螂’的外号,骂她生命力顽强,祸害遗千年。而且,直到死,外表看起来依旧不足三十岁。 损失两滴心头血,她或许会比上一世活的更短,但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如果可以,她不会再替任何人去死,哪怕是林辰也不行,但她愿意和林辰共享生命,将她的生命给他一半,只希望他能多陪她一天是一天。 和他在一起,她真的很幸福。 姚子清又打开药包,从里边找出黑参,同样握在手心淬炼提纯了,切片送进林辰的嘴里,让他压在舌下。然后取出紫芝与九籽金莲,放进口里嚼碎了,低头送进林辰口里,然后用舌尖在林辰口腔里搅动,促使他吞咽下去。 再然后,她又嚼了一些红线草,敷在了林辰的伤口上。 红线草能止血生机,去腐解毒,还具有一定的养血生血之效,是疗伤圣药,也是补养身体的药方里的常见药物。若不是它产量还算丰富,其价格将比黑参,紫芝这样的名贵药材还要贵。 处理好林辰的伤口,姚子清转过身。 “高朗,准备笔墨纸砚。” 姚子清再次下达了一个指令,走向药臼,查看高朗捣的药,觉得不满意,又捣了几下,然后在这房间里看了看,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找到一个茶盏,将药面子倒了进去,然后分别给林睿和林瑾服用。 又给林瑾和林睿的伤口也敷了红线草。 林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迷了过去。他身上有两处伤,都不是很严重,但也绝对算不上轻伤,一处在臂膀,一处也在肋部。都是看出那黑衣人的目标是林睿,想要救林睿,给林睿帮忙,甚至于挡刀而受的。 若不是林瑾一个劲的往林睿身上挤,身前挡,林睿必死无疑。 “把这几样药去让林宝煎了。”姚子清从药包里挑出红线草和其他几样药,放在了一边。 高朗正好在一边狼藉的地上捡起了几张纸,一支笔,又在跌到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块墨和砚台,甚至还在桌脚找到了半杯茶水,正在研墨。听到姚子清的吩咐,丢下手里的活,拿上姚子清挑出来的药就走了出去。 姚子清挑人的眼光不错,论在这种时候伺候人,高朗绝对比高武强十倍。 她接过高朗的活,快速将墨磨好,就写了几个药方。 “高武。”姚子清喊了一声。 就守在院子里,看着东耳房和如今林文、林宝几人所在的上房的高武立刻跑了进来。 “拿着这几个方子,快去抓药!用跑的,越快越好。” 高武刚接过药方,林煜忽然出现在院子里,道:“大嫂,我去吧。”便不待姚子清答应,从高武手里抢过药方就走。 姚子清叹了口气,没有阻拦。虽然林煜不宜再累着,可此时他不得不受累了。 “大奶奶,我也一个人不会有事吧?要不要我去保护?”高武有些担忧,又有些犹疑的道。林煜一个人出门固然令他不放心,可这里三个病好,两个孩子,他也不放心。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追不上林煜,又怎么能保护林煜? 姚子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难得的真诚而温暖,柔声道:“此时应该不会有事。何况,你追不上他。如今,也顾不上小心谨慎了,只能让他一个人去。” 高武心里一阵难过,他知道,若不是情非得已,别说让五爷冒险,就是让五爷稍微累着,大奶奶和几位爷都不会允许的。可今天,几位爷和大奶奶都先后让五爷冒着危险,不辞幸苦的出门。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对大奶奶你们!若是让我高武知道,一定杀了他们!”高武红着眼眶,哽噎的怒吼道。他实在看不出这家人有什么不好。相反,这家的大爷、大奶奶、三爷和四爷都是很好,很值得敬重或者喜欢的人。什么人如此可恶,居然这么对待他们一家。 …… 林煜很快就回来了。 林冽也终于缓了一些劲,和高武一起站在东耳房门口不远处的院子里。 林文和林宝以前没少替林煜煎药,一刻钟多一些,姚子清就迫不及待的要他们把药送了来,虽然煎药时间太短,药性没有充足的煮出来,但时间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 还好,林家村是个比较大的村子,村里那大夫的药铺里,药材还算丰富。 从药铺里抓了药,林煜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大老太爷家。 林岳被林冽打伤,还卧床不起。林家四位爷得到过林岳的叮嘱,说是林家兄弟来历非凡,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只能交好。虽然对于作为林冽弟弟的林煜恨得咬牙切齿,但招待却很热情。 林岳虽然被皇甫嵩收买,但他不是笨人,相反很有主意,帮皇甫嵩暗中害人愿意,但明着却不敢对林辰他们有丝毫得罪。看皇甫嵩对他们的忌惮程度,就说明他们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若是得罪了,却不能完全拔出灭掉他们,皇甫嵩或许不怕,但他一个土财主却承受不起,没准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他虽然没有告诉家人林家兄弟的真实来历,但叮嘱恐吓时刻不断。 “你们家都有什么好药,都拿出来!快一点!” 林煜手指的血迹还没有清洗,姚子清说过给他弄把兵器之后,他便心痒难耐,林辰便把父亲留下来的那把匕首暂时给了他。此时他一手提着一串药包,一手握着一把明晃晃,寒气逼人的匕首,面容清冷,双目冰寒暴戾,孱弱瘦长的身姿,沉鱼落雁的相貌,却令人不由自主觉得浑身冒凉气,不敢忤逆。 尽管对林煜的态度很不满,林大爷还是在林煜的催促下,带着林煜去了他们家珍藏药材的库房。 林煜不太认得药,但只要听说是好药,很贵重值钱,就让人给弄一起,还让林家大老爷的一个手下,脱掉了外衫,也顾不上干净不干净,都包了起来,然后提着就走。也不走正门,直接就从院墙飞了出去。 大老爷等人一个个看的瞠目结舌,惊惧后怕不已。没想到这个看着比女孩子还要漂亮,身姿孱弱的少年果然厉害。就算是自幼习武,号称文武双全的林岳大少爷,都比不上他吧?幸亏他们没有得罪他。 大老爷他们不知道,林煜目前只是轻功厉害而已,体力尤其的差,对他对敌,稍微多撑一会儿,他就不行了。 林煜带回来的药材很及时,尤其是他从大老太爷家勒索搜刮的药材也帮了大忙。 真没想到,大老太爷一个土财主家,家里的库房里居然千年的黑参、百年的紫芝,六十年的九籽金莲,治疗外伤的圣药西罗蛇草,解毒圣药,并且能明目的海外银光胆都有。 尤其是海外银光胆,简直就是及时雨,正好给林辰用。 第一百零三章 姚子清前世里跟着变态神医六年,不是白跟的。 那家伙连许多被众多专家判了死刑之人,都能救过来。姚子清凭借着过人的无感六识与天赋异能,虽然在西医与外科上比不上他,但在中医药上却是那人都自愧不如。 只要不是伤及本源,几乎没有她治不了的病。 林煜刚回来,绣春,徐嫂子等人也回来了。 姚子清没有让他们见林辰三人,只是安慰了绣春几句,便让林煜带着一行人去了林岳家,并且暂住在林岳家。 林岳对于林煜得寸进尺,理直气壮,几次三番的上门,真的很不爽,很憋屈,哪怕心有顾忌,也忍不住试探、推脱、然后讥讽了一番。可惜,他遇见的人是林煜。说不过他之时不管他说什么,都一言不发,定力好的如同死人。但他说的再多,林煜只认准自己的想法与目的。 他就是要把这些没有战斗力,胆子小,容易受惊吓的家眷与下人寄放在林岳家。 不管林岳说什么,他丢下人就走。 他知道,不管林岳心里怎么想,只要他们一家不真的完蛋,林岳就会好好保护这些人的。林岳或许会对这些人下毒手,但绝不会在自己家里这么做。他只是不喜欢说话,尤其不喜欢跟林煜这样的人说话,心里却很聪慧通透。 再说了,他把这些人送出来,至少表面上看,便是不怎么看重这些人。 与林煜一样沉默的,还有绣春,原本姚子清等人还担心,她得知这样的事情以后,会哭哭啼啼,惊恐慌乱,惶恐不安。但这一次,她却显得很镇定,虽然脸色难看,却能强颜欢笑,那双始终显得自卑惶恐,底气不足,眼神已经开始浑浊的老眼,也格外的深沉,让人不知道她再想什么。 天黑了。 姚子清先给林辰解毒,然后给林睿和林瑾治疗外伤,缝合伤口。幸亏她兴之所至,曾经置办过一些‘手术器具’,虽然简单简陋,但缝合伤口这样的小手术还是能凑合着用的。最后才给林辰取身上的暗器,两个墨铁做的锥子。 同时,支使着林文和林宝给三个病号煎药,给三个人灌下去。 本来,煎药由她亲自去做,效果更好,可她只有一个人,一双手,同时面对三个紧急病号,实在没有时间。幸亏林煜、林文、林宝、高朗都是聪明伶俐,眼疾手快的人,在她的一个个指示下,就算是第一次当助理与‘护士’,也没有手忙脚乱帮倒忙。 高武和林冽,虽然不太会伺候人,但是烧水这样的活也是能做的。 初步的急救,包扎都做完之后,姚子清让林文和林宝留在屋子里照看,林煜抓紧时间休息,自己来到了门口,让高朗去给她搬来了一把椅子,坐在屋檐下,只觉得身心俱疲,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难受又烦躁。 “大嫂,你没事吧?是不是累坏了?”林冽除了烧水送水这样的活之外,就自知他笨手笨脚,一直守在门口不远处,本来想要第一时间问候三位哥哥的消息,但是看到姚子清从来都白里透红,水嫩滋润的小脸无比苍白,黑白分明,漂亮而又略显妖娆,却令人不怎么敢直视的双眸也像是流失了许多灵气,不由得又担心心疼起姚子清来。 姚子清看向林冽,想到今天他那拼命三郎,不顾一切的架势,以及眼看着她出现危险,却无能为力时那野兽一样的怒吼,再看看他现在一脸的傻样,心里滋味难辨,道:“我能有什么事?”想了想又放柔了声音,道,“你大哥他们也不会有事的。” 只是,林辰中毒的伤口正好在脑袋上,毒素很快就蔓延进了脑海,她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次事情过了,不要再老想着多开几亩荒地了,好好的跟着你大哥和林煜学学本事吧。”姚子清又道。林冽的潜力天赋真的很好,与他交手的黑衣人武功也稀疏平常,只是轻功步伐好了点而已,都不敢和林冽硬碰硬,可林冽的基础太差,脑子也太笨,全凭野兽一样的直觉以及不要命的凶悍应敌。 虽然,听人说林冽是傻子,姚子清很不痛快,但她不得不承认,他得确有点傻。 以前挣扎求生,没有机会与时间提升本事,挖掘潜力也就罢了。可如今他们家已经暂且摆脱了困境,这一个冬天他都在跟着林辰练武功,但却进步不大。他太贪玩了,整天幼稚的和小双胞胎凑在一起;也太贪婪了,一开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地。 林冽惭愧的耷拉下了脑袋,今天这事真是让他措手不及,也让他倍受打击。 二哥每天草木皆兵,说他们的处境很危险,但他并没当一回事,没想到危险竟然真的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以为很厉害,天塌下来都不会倒下去的大哥,竟然也有受伤倒下的一天;而他本人,自以为就算比不上大哥,就算脑子笨,其他方面很没用,但至少武力上还是值得骄傲的,却没想到真遇上厉害的角色,他居然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他连想要拼上自己的生命,保护两个哥哥都做不到! 其实,他以前要是谦虚一些,多用功一些,今天未必会如此狼狈。 林煜没有再陪着姚子清,而是陪着林文和林宝一起,守在东耳房里休息调息。今天两次拼尽全力,他终于尝试到了什么叫本源亏虚。他终于知道,他就算平时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甚至比正常人更厉害,但那都是在一定的界限内,若是超过那个界限,有丝毫的透支体力与潜能之举,后果会很严重。 “高武,去把那人带来。”姚子清觉得她必须要发泄一下,不然太难受了。 居然对她的男人和家人动手,并且造成了伤害,不论是什么人,她都不会轻饶! “是!” 高武也陡然怒目横眉,怒不可遏,宛如军人一样,铿锵有力的答应一声,转身就去把被他拖到了厨房的那黑衣人扛了出来,丢在了姚子清脚下。 林冽一见此人,猛地一个弹跳,像钢弹一样就冲了过来,抬起大脚,狠狠的踩向了这人的脑袋,面色狰狞,大圆眼睛里满是凶残暴戾,扭曲……兴奋的光彩,口里恶狠狠的吼叫,“我踩死你!踩爆你的脑袋!让你脑浆崩裂!”像西瓜一样爆裂!一想起那场景,他就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像是活过来了,充满了力量。 “慢着,留他一条命!别踩脑袋!”姚子清连忙制止林冽。 高朗站在姚子清椅子旁边靠后,属于林煜的位置,见到林冽这嗜血兴奋的吓人模样,也连忙道:“四爷,留活口!还要问出幕后的指使!这种货色只是一把刀子而已,你就是把这把刀子砸的稀巴烂,对执掌这把刀子的人,也没有太大的损失,他完全可以再换一把刀子!没准下次用的刀子,比这一把更加锋利呢!” 姚子清诧异的看了高朗一眼,没想到他说话会说话。看来,林辰的眼光真不错,这位用好了的话,确实是个可用之才。 林冽呼呼直喘,怒气难消,就算这人是受人指使,可真正对二哥和三哥造成伤害的正是这人。但姚子清发话了,又有高朗劝说,终究还是忍住了脾气,一脚落在了这人的臂膀上,并且狠狠的揉了几下。 “林冽,先等等!就这么让他昏迷着,你就是把他碎尸万段,他也感觉不到痛,先把他弄醒了,然后你再出气。不要一下子弄死他,那样太便宜他了。最好让他求死不得,求死不能,痛不欲生,却又想死都死不掉。”姚子清心里的恨意不比林冽少多少,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越生气,越仇恨,反而越平静,将所有的愤怒仇恨等负面情绪压抑着,爆发起来才更加可怕。 姚子清顶着一张漂亮而苍白孱弱的脸,用平静无波的声音,淡淡的说出这么一番残忍歹毒的话来,高家兄弟都有些遍体生寒,看向姚子清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惊惧。 但被仇恨与愤怒冲的脑袋晕乎乎的林冽,却只觉得这话和心意,堵在心里的怨气终于有了宣泄口,清晰稳定了许多,嘿嘿一笑,一双大圆眼睛闪烁着狡黠凶残,兴趣盎然的光芒,看着姚子清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与期待,问:“说的不错!敢动我哥哥,岂能让他就这么轻松的死去?敢动我哥哥一根汗毛,我林冽也要让他碎尸万段,悔不当初!何况,他还在我哥哥身上弄出六个口子,碎尸万段都不足以消我心头之恨!大……你说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让他们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将加诸在我哥哥身上的痛,千百倍的偿还回去!” 不愧是林家的人,还是那么的护短! 果然如林辰所说,在自己家里皮糙肉厚,憨厚老实,脾气超好的林冽,在对待外人时,其实是个格外暴躁凶猛的……野兽! 这是姚子清第一次亲眼见林冽生气的样子,只是她怎么有种古怪之感呢!平时粗糙的连话都不怎么会说的林冽,在放狠话之时,居然说了好多成语,好有气势!很难想象,他是一个文盲! 不过,如此狂野桀骜的林冽,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不再那么憨傻实诚,蠢笨幼稚,颇有些男人成熟而强大的魅力。 姚子清悠然的抬起手,自恋的玩弄着她青葱一样白嫩纤细的手指,十个指甲盖圆润饱满,干净剔透,引得在场的三个男人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高武和高朗很快便低下了头,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心。林冽却忽然像是痴了,傻傻的看着姚子清的双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格外诡异而明亮,嘴角还留着哈喇子。 刚才那狂野桀骜,王霸之气十足的男人成熟魅力当然无存,又恢复了一副傻像。 面对如此林冽,姚子清在皱眉的同时,也颇为无语。林家其他几个兄弟,不管人品性格如何,最起码都是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林冽这样一个兄弟?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姚子清玩弄十指之时,有五色的气息飘了出去,飘进了黑衣人的鼻孔之中。而她的脸色也隐隐的更加苍白虚弱了一分。 不多时,黑衣刺客便醒了过来,却发现他双目痛彻心扉,眼前一片黑暗。 黑衣刺客没有动,忍着锥心的痛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竖着耳朵,想要先弄清楚如今的情况,再见机行事。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眼睛看不见了,只是实力受损,并非就从此完了。 “他醒了。”姚子清提醒了林冽,“你想怎么样报仇,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林冽一愣,才终于回过神来,但一回过神来,看到黑衣刺客,离开便目眦欲裂,冲上去便开始一顿狂风暴雨似得拳打脚踢。虽然他之前想过要慢慢的磨这人,可以前从没有做过这种事,以他的脑子性格,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绝妙的主意,但他心里的愤恨,却急于发泄。 黑衣刺客一听到姚子清的话,便立刻想要采取行动,像他这样的人,都是机敏果断之人,随机应变能力很强。他想要顺着声音,袭击或者劫持姚子清,但一想到他好像就是因为对姚子清下手,忽然之间就失去意识的,便不愿冒这个险,想要先离开再说。 可是,他刚站起身,就被林冽一脚踢在小腿骨上,他只觉得腿骨都被这一脚给踢碎裂了。刚刚失明,他就算再顽强,也很难一下子适应,反应比平时慢了许多。虽然他能靠着耳听八方,反抗应对林冽的攻击,但林冽也不知道怎么的,整个人好像是突破了一个档次,身手灵活敏捷了许多,再配合天上的大力。他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姚子清静静的看着林冽一顿发泄,只凭拳脚将这黑衣人打的宛如一滩烂泥,倒在地上起不来,自己也气喘吁吁了,才道:“好了,林冽。省点力气。记住,不论什么时候,能不把自己的全部力气用完,就要尽可能多的保存体力,以应对不时之需。” 看如今这情况,林冽未必会种一辈子的地,以他的天性天赋,遇见危险暴力事件的情形也许会很多,教他一些生存技巧还是有必要的。 林冽不解气的又踢了黑衣刺客一脚,停了下来。 经过一番发泄,他虽然疲惫,但精神上却轻松畅快了许多。至于姚子清刚才劝他的话,以他生锈的脑子,居然完全听懂,并且牢记了下来。 “你会说话吗?”姚子清觉得歇的差不多了,起身也来到了黑衣刺客近前。 经过林冽一番狂风骤雨般的摧残,这人的面纱已经掉落,另人惊讶的是,这位居然是个女人,难怪看起来那么瘦小。姚子清分析了一下,这应该是个非常好看的年轻女人,单论五官容貌,比她现在的模样还要上一些。 可惜,此时这女人两个眼珠子被林煜给戳爆了,看着格外渗人。而林冽又动了真怒,毫不怜香惜玉,将她的脸打成了猪头,鼻梁骨都打折了。 “你会说话吗?”这是姚子清来这个世界后,遇见的第二个有自己本领,而不是浑浑噩噩,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第一个是红姐,不过以她从事的哪行当,有些个性与本事,也在情理之中。第二个就是这个才二十出头,绝没有超过二十四岁的女杀手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忽然昏迷?我的眼睛是你弄瞎的?为什么我牙齿里藏的毒药不管用了?”女杀手声音嘶哑的说,以她的相貌,这声音委实太过难听,与她不搭了点。但只听声音,就知道这位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难怪之前林冽那么揍她,都没有吭声。 到是条女汉子!姚子清其实最不讨厌这种女人了。但不论是什么人,伤害了她被她认定的家人,她都只会恨,不会喜欢的。 “你是刺客?死士?”姚子清问。刺客与死士性质和杀手差不多,却更加极端一些。杀手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属于技术活,靠收益吃饭。刺客有专业的,也有非专业的,目的只是杀某一个人,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而死士,则纯粹是某人或者某个组织的工具了。 这女人她之前当是杀手,但看她脸上一片冰冷,隐隐透着绝望木讷的死气,又随时准备着任务失败以后自我了结,又像是那种已经没有自我,或者将自我封藏起来的死士。 如果是死士,想要从她口里套话,几乎没有可能。 除非她能再提炼积攒一些毒素与死气。可是,想要毒素与死气,必须先吸取草木精华与生命之气。她去年冬天攒的生命之气与死气,今天都用完了。 果然,这女人不再说话,甚至连之前自己问的问题都不关心了。 “娘的!”林冽见状,又狠狠的踩了这女人几脚,“问你话呢,你没听见吗?” 看着这女人浑身的骨头都几乎没林冽给打碎了,姚子清忽然没有兴致再自己动手,除非万不得已,她是不愿意脏了自己手的。 “高朗,这女人就交给你了。能问出什么来固然好,问不出来,就帮着四爷和我好好的出口气吧。”姚子清站起身,就去了厨房。恢复了一点力气,该做晚餐了。她相信以高朗的性情手段,搭配林冽的残暴,定然会让她满意的。 报复人也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 “是!大奶奶,您就放心吧!”高朗眼神闪烁,光彩夺人,跃跃欲试的答应。他是个狼崽子,只有有人引导,论变态绝对不逊于姚子清,残暴绝对不逊于林冽。他早就觉得林冽虽然残暴,但整人的手段太简单,太无趣了,根本达不到大奶奶说的‘求死不能求死不得’的要求。要是让他来…… “把她带远一点,别影响大爷。”姚子清一边取米,一边提醒了一句。其实,她是不想要林文和林宝看见。他们年纪还小,而且总的来说,心理比较正常健康。她不希望他们和哥哥们一样,心里扭曲。 “好嘞!四爷,我们去外边吧。” “好!” 高朗和林冽本就比较臭味相投,带着那女人就去了外边。 “大嫂,我来帮你吧。”林文很懂事的来了厨房,给姚子清打下手,“大哥他们有五哥和小宝看着就行。” “嗯,好。”姚子清温柔的冲林宝笑了,揉了揉林文的小脑袋。 “大嫂~!”林文有些窘迫害羞的躲开了姚子清的蹂躏。他是男孩子,是男子汉;他已经长大了;怎么能让人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揉头顶呢? 姚子清轻笑出声,虽然林辰的受伤让她很愤怒,但是看着林文、林宝几个人,她心里的郁气便消散了许多。 他不只有林辰,还有许多家人。 今晚这样的情况,谁也没心思吃大餐。姚子清只煮了一锅具有补血养气效果,性质平和的肉糜粥。适合林辰三人吃,他们吃点也没有坏处。另外,又特意照顾大胃王林冽,切了一盘酱牛肉。不然,只吃稀的,别人都没什么,林冽肯定不满足。 东耳房里,林瑾第一个醒了过来,和林煜、林宝说了几句话,便闭着眼睛养神。 姚子清和林文将粥盛到一个大罐子里提了上来,刚要让林宝去喊林冽吃饭,林冽已经闻着饭香味自己回来了。 “四弟!你怎么……?!”林瑾一见林冽一身血腥味,连脸上也一片血红的走了进来,还以为林冽也遭受了什么伤害,吓得差点没再一次昏过去,着急之下,居然连对林冽的称呼都变了。 “三哥,你醒了?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有大嫂在,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林冽本来一脸的愤懑,显然那女人并没有让他满意,但是看到林瑾醒了,他便立刻忘乎所以。就算套出逼问出那刺客幕后主使又如何,就算让那女刺客哭爹喊娘,痛不欲生又如何?都比不上哥哥们的安慰重要。 听林冽还是如此的中气十足,林瑾终于送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大嫂,那恶毒的丑女人死活不愿意招供。高朗都把她的心给掏出来了……。”林冽看三哥醒了,对于大哥和二哥的痊愈更有信心,便又想起了审问那女刺客的憋屈与郁闷。高朗那人真是太厉害了,那手段他看着都害怕,可那女刺客就是不招供。 “好了。我知道了。就算不招供,我们还想不出她背后之人是谁吗?”姚子清打断了林冽那没心没肺,第一次见血腥,第一次见识那么残忍的场面,却无比适应,不以为然的话。林文和林宝还在呢。他可不希望这两个孩子受他影响,也变成天生残暴的怪胎。 “也是!肯定是‘死棺材’!”林冽自己不会分析,但对二哥判断坚信不疑。 “好了。你快去洗漱一下,然后再来吃饭。”姚子清道。 “哎!好!”一听吃饭,林冽便迫不及待起来,若不是有人看着,他恨不得立刻就动手吃东西,洗漱之类的,有时间再说吧。 林煜和林宝都过来帮忙。 林辰和林睿至今昏迷不醒,林瑾虽然醒了,但不能动弹,就算是林文和林宝,都乖巧懂事的先想着三个哥哥。林宝主动请缨,去给林瑾喂粥。他们人小鬼大,都把林辰留给姚子清亲自伺候。至于林睿,哪怕是昏迷着,他们也不愿接近。 林煜则去喂林睿。 姚子清盛了一大碗肉糜粥,来到林辰的床边,亲自喂林辰。 经过初步急救,林辰已经知道自己吞咽了。姚子清自己其实也很饿了,继续补充能量。一边喂林辰,一边自己也吃了几口。 看着林辰三人,三个病好,三张床,姚子清因为消耗太大,精神有些恍惚。 今天这事情太突然了些,而之前的抢救,让她有种重新穿起白大褂当医生的错觉。她已经不常回想前世了。而前世的记忆,也已经开始消散。不过,给那变态神医当了六年的助理,又做了十几年的军医,就算她失去了记忆,有些东西也已经铭刻进灵魂里了。 说起来,当军医那些年,她过的还是很充实快乐的。 如果上一世她能早点死去,在那两个孽障联合背叛她的前男友;算是她情敌的前男友之妻、前男友的死敌,却对前男友的妻子痴情不悔,终身守节的另一个黑道霸主;曾经‘痴情’于她,为了得到她而不择手段,毁了她的一生,却自称情之所至,永远不会对她变心,最终还是离她而去,与一个他并不爱,却能给他事业上帮助的女人结婚的变态神医一起,贪婪她的异能,逼迫陷害于她之前就结束一生,她自觉人生还是很幸福的。 可惜,她多活了几年,于是一切都变了!连她年轻时曾经恩怨情仇纠缠过的那些人也卷土重来,让坚强彪悍的堪称变态的她,也尝到了真正的痛苦愤怒,羞耻自卑! 虽然,那两个孽障联合的那些人,她并不在乎。 但是,她在乎那两个孽障啊!而且,她骨子里是那么的骄傲,那么的自以为是,那两个孽障实在是太伤她的自尊了,让她大受刺激,发现自己原来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坚强无畏,也会感情用事,也会软弱,也会不切实际的幻想,做白日梦。 不过,再次想起以前,她虽然还是有些心痛愤懑,但比起以前,似乎已经淡然多了,都有些像是再看别人的故事。回过神,在看着眼前这张脸。虽然脸色乌青,双唇紫黑,但棱角比例,无不完美,最重要的是,给她的感觉很温暖,很踏实,很幸福,很亲切……他虽然和她没有血脉亲情,但她愿意再相信一次,愿意遵从本心——他才是她最亲,最爱之人。 不论是爱情,还是亲情,他都能给她。 姚子清抬头,看着另外两张床上的林睿和林瑾,看着正在伺候林睿和林瑾的林煜、林文、林宝、以及一进屋就狼吞虎咽,粗鲁憨傻的林冽,心里暖暖的。 这些人也是她的亲人与家人,也许会比那两个孽障更值得相信。 她这一世,至少到目前为止,并不孤单。 等喂完了林辰三人,姚子清、林煜、林文和林宝才吃东西。 林煜今天不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损耗的太厉害,最近一直很好的胃口又有些倦怠,只吃了几口东西,就吃不下去了。 这种时候,他们自然不能讲究太多,都是一人端一个碗,在屋子里或坐着,或蹲着自己吃自己的。林文人虽小,但却因为从小就是林瑾养着的,很会操心,看林煜吃得少,小脸上不由得就露出了担忧之色,很懂事的哄着林煜多吃点。 林宝和林文从来都是同气连枝,也跟着劝。 在两个弟弟的劝说下,他才勉强吃了一小碗。 姚子清见状,只能打算明天调整林煜的药方,再给他的药里边加一些健脾益胃的药材。本来就先天本源不足,若是脾胃不好,再吃不进去东西,能量得不到足够的补充,又要继续损伤本源了。 林瑾很沉默,得知大哥和二哥不会出大事,姚子清等人也暂时安全之后,便一直闭眼假寐,他的伤口应该很疼,却始终一声不吭。 林睿和林辰还没有醒。 林睿是被姚子清给弄成深度睡眠状态的,估计明天早上才会醒。 林辰却是毒素伤到了大脑,所以才迟迟不醒。 “小五,阿文、宝宝,你们三个先去睡觉吧。”姚子清吃完东西,心里一片惆怅,但却格外的温暖柔软,竟然不由自主的喊起了林宝‘宝宝’,以前听林辰他们这么喊一个已经‘十岁’的孩子挺别扭的,现在却觉得这么喊更好一些。 “高武和高朗,你们两个今晚就和他们三个住一个屋子吧。” “林冽,你去洗碗。今晚我们两个就留在这东耳房里,陪你大哥他们。” 林辰这个一家之主,林睿这个大管家,和林瑾这个爱操心的都倒下了,懒散了几个月的姚子清不得不担起当家作主的责任,管理领导这个家。 “好。那我去睡了。”林煜强打精神,乖巧的一笑,叫上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林文和林宝就走。他知道,如今的情况,他必须将自己的身体状况稳住,不给姚子清和家里增添负担。 “那好。大嫂,三哥,我们也去睡了。” “三哥,我先走了。大嫂,你要好好照顾三哥哦。不要再欺负三哥了。” 林文和林宝自以为老成的和姚子清告别,还不忘叮嘱姚子清一番。 姚子清哭笑不得,她哪有欺负林瑾?有孩子就是小孩子,早聪明也看不懂许多事情! “大奶奶,我们都去了,行吗?不然让大哥跟着五爷,我留下来吧。”高朗道。 “不用。”姚子清不容置疑的道。林煜看着厉害,实际上只是五感六识比一般人厉害,速度上也很厉害,其他方面依旧很弱。他们三个更需要保护。 林冽等人都走了之后,姚子清往屋子里几个灯里又填了点油,然后像以前当医生时查房一样,检查了一下林辰、林睿的情况,又来到了林瑾跟前。 林瑾侧躺在床上,面对着门口,细长的眉头紧皱,脸上一片灰暗、痛苦与郁气。 “很疼吗?”姚子清蹲在林瑾床边,她体内还有一些毒素与死气,调和一下,也可以让林瑾和林睿一样,陷入深度睡眠,那么就不痛了。但是,那种东西毕竟是毒药,对身体没好处。而且,她的观点是,人生再世受一些疼痛也没什么。 林瑾撩了撩眼皮,眼神有些死气沉沉,看了姚子清一眼,没有说话。 姚子清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她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是就现在看来,林瑾是钻牛角尖了,想要他改变心意很难。他或许会不再提今天的事情,但心里不会就此开朗。 “疼就忍着吧!快点养伤,也好帮我照顾你大哥和二哥,不然你们都这么一个个躺下,就让我一个人幸苦,时间长了,你可是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若是慢待他们,甚至虐待他们,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姚子清心里百转千回,最终还是用无比冷漠而又没心没肺的声音道。 “你……你怎么……怎么今天受伤的人不是你呢?”林瑾死气沉沉的眼睛陡然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怒不可遏!他觉得他都要气死了!要爆炸了!要恨死这个歹毒狠辣,没心没肺,冷血无情,无耻懒惰的女人了。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换个人,哪怕是大老爷们,此时都要痛的呻吟哀嚎了。她不心疼担忧安慰他也就罢了,居然还说出这种话来!就算他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大哥对她那么好,两个人上午时还蜜里调油,肉麻恶心呢!二哥虽然和她曾经针锋相对过,但也是和她最志同道合,臭味相投的一个,可谓知己!再说了,他们都一家人了这么久了,他们兄弟哪个对她不好了?居然暖不化她的心! 至于说姚子清是在说笑话?他信,但也不全信!以她的自私无情与懒惰,若是他们三个一直不好,要她伺候,时间一长她便会觉得幸苦不耐烦,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说的都是实话哦!”姚子清对林瑾的诅咒不以为然,反而看着林瑾恼怒,一副很快乐的样子。 林瑾胸口的幅度起伏,绷得伤口更痛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滚!你放心,我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照顾大哥和二哥的!而你最好别生病,别落难!”林瑾几乎忍不住要用最恶毒的话诅咒姚子清了,但话到舌尖,终究没忍心出口。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他却真的暗下决心,要好好养伤,尽快好起来。 不光大哥和二哥,就是林冽、林煜、林文和林宝,他也不放心。没有大哥护着,没有林睿管着,以林冽的蠢笨冲动,林煜孱弱的身体,林文和林宝幼小的年纪,把他们都交给姚子清,他还真就不放心呢!而且越想越不放心! 姚子清颇为恶毒的冲林瑾一笑,就回了林辰身边。 这间房子里的三张床都比较大,林辰受的也不是外伤,再加睡一个她完全不成问题。她拉过林辰的被子,两个人盖一张被子,头和林辰枕在一个枕头上,看着林辰脸上的乌青之色已经减退的脸,心里忽然好疼,眼神也不由得有些酸涩。 高朗把那女刺客给折磨而死,甚至连心都掏了,虽然惨无人道,但她一点都不觉得过份。在她眼里没有男女,只有爱人、亲人、朋友、故旧、仇人、敌人、等划分。对她最爱的男人,最亲的家人动手,就算是女人,她也不会轻饶的。 而这,只是开始! 至于林瑾,她能感觉到他的苦,他只是她的家人。至于其他,她还是那个观点,他的年纪并不是很大,连十八岁都不到而已。 前一世那变态神医曾经那么疯狂,最终不也恢复理智了吗?除了她前男友的妻女,那一对神奇的母女之外,她还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会对一个始终不接受他的女人永不变心的。就算是接受了他的女人,也有不少男人变心了。 这种事情很难说,那对母女的长相只属于上等,其他方面也都算不得顶尖,可她们就是有能力让那些男人看不见身边更漂亮、更有气质、更具才华、人品更好的女人的好,只觉得她们是天下至宝,甚至娶了妻子,却对妻子完全没有性致;永远得不到她们,却对她们守身如玉。 那些男人变心了的女人,相貌、气质、才华、门第属于顶级的,也大有人在呢! 姚子清早就已经知道,她没有那对母女那么神奇的能力。 林冽不会做饭,有时候勤快好心的去做饭,做出来的也大都是生饭,也就他自己能吃的下去。但他还是会刷锅洗碗的,而且手脚麻利。 不多时就回来了。 林睿和林瑾的床虽然很大,但他们两个人都有外伤在身,林冽的个头也大,睡觉也不是很老实,姚子清没让他上0床,让他打了个地铺,睡在了地上。虽然苦了他,但他以前什么样的苦没受过啊?总不能让她去打地铺吧? 一夜无事,到第二天时,林辰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了,只是双唇还有些乌青。 中毒虽然凶险,但若是解毒得当,尤其是这个世界的海外银光胆,确实神妙,所以他反而第一个度过了危险期。 林睿也终于醒了。 倒是伤的最轻的林瑾,却忽然发起烧来,伤口有些发炎了。 林冽还睡着,姚子清没有喊醒他,搬了个板凳坐在林瑾床边,给他号脉。 她记的林睿和林瑾虽然身体不是很好,但也属于中上,而这个世界的中药要比上一世品种更多,药效更好,甚至有红线草、西罗蛇草、九籽金莲、海外银光胆这样神奇的灵药,红线草消炎解毒,去腐生肌,养血补血的功效,姚子清亲自体会过;西罗蛇草更是疗伤圣药,完全能替代抗生素了啊?另外她虽然没有给他们用黑参、紫芝、却用了一点同样是滋补圣药,还性质温和平衡,不像黑参那么霸道的九籽金莲,按理说他不该发烧啊? ------题外话------ 亲们,事到如今,想让女主接受林瑾他们好像有点难度啊。亲们有什么建议吗? 第一百零四章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林睿后背被人捅了一刀子,几乎深入了肺叶。就算是姚子清,在没有真正的手术器械的情况下,也不能一下子根治他的伤病,只能借助九籽金莲这样神奇的灵药,以及她鬼斧神工一般完美的药方配比,暂且稳住伤势,以期慢慢恢复。 肋部和前胸的伤虽然没有伤己脏腑,但血肉外翻,外伤也很严重,幸亏简单的缝合术,姚子清还是能做到的,不然也有可能因此而送命。 用同一个姿势侧躺了一夜,他此时真的很难受,很想活动活动,这种痛苦比单纯的疼痛更令人难以忍受。还有胸腔里积攒的淤血,以及肺叶上的伤口,令他像是胸膛里被注入了一汪水,憋闷而又气短,同样比单纯的痛还要难受。 此时,又发现林瑾情况不好,不由得管不了那么多,就翻了个身,面向了姚子清。 姚子清也很无奈,以她的心境修为,其实也曾经对自己的医术很骄傲。但到了现在才发现,就算她最擅长的是中医药,没有手术的辅助,遇上林睿这样严重的外伤,她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勉强能够治疗,但后期的护理却很麻烦。 有那么片刻,真的很怀念上一世的科技,医院,医疗器具,护理人员等东西。 还有,看着从来都傲娇歹毒,肆无忌惮的林睿如今这么可怜,她很心疼,这是真正的心疼,不是觉得应该心疼而心疼。 至于林瑾,她把了一会儿脉,不由得叹息一声,眉心紧皱。松开林瑾的手,她再一次给林瑾的伤口上撒了一些药,然后给他盖好被子,便去一边的桌子边,铺纸,研磨,拿笔,写了一个改良增减版的‘七伤撒’。 所谓七伤是指:大饱伤脾,大怒气逆伤肝,强力举重久坐湿地伤肾,形寒饮冷伤肺,形劳意损伤神,风雨寒暑伤形,恐惧不节伤志。 林家兄弟这十年来没事忍饥挨饿,尤其是去年一路北逃的路上,除了被特殊照顾的林煜外,就是林文和林宝也经常饥一顿,饱一顿,何况林瑾等几个哥哥。林睿和林瑾又觉得他们没有大哥和四弟作用大,尤其是四弟最怕挨饿,有吃的经常或有意或无意的让给大哥和四弟,所以挨得饿最多。而挨饿的后果就是,一旦有充足的食物可吃,便会不由自主的吃太多,超出了脾胃的负荷能力。 林瑾看着脾气很好,但脾气越好的人,发起怒来越是具有爆发性,越是控制不住。 在林家村落户之前的十年,虽然很不情愿,虽然大哥与四弟尽可能的替他们担当了,但林睿和林瑾岂是自私懒惰之人?也是拼了命的为家里,为兄弟卖力气,做完重活之后久坐湿地应该也没少有过。 当活下去都无比艰难之时,形寒饮冷,风雨寒暑又算什么? 同样这十年来的打击,艰辛,屈辱,抑郁,形劳意损也是在所难免的。何况,姚子清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自从遇见他之后,林瑾就没少或痴魔,或抑郁,或消沉,或兴奋,或悲愤,或不甘,或愧疚……情绪的大起大落,患得患失,悲春伤秋,阴晴不定,怨天尤人,以至于有时候看起来心里会很难受,甚至失眠,食欲不振……以前,只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承担责任,怎么付出,这一切的暗伤都被压了下去。 这一次忽然遭受如此危机,身受重伤,难免伤及元气不说,还惊惧悲愤交加,以前的七伤再也压制不住,昨晚又被她故意那么气了一统,终于彻底爆发了。 虽然心里有些愧疚,还多少有些不解与无奈,但是既然林瑾的身体有这么多隐患,暴露出来也并非没有好处,只是时机不太妙而已,若能度过这次危机,对林瑾来说,反而会因祸得福。 天还没有亮,姚子清因为操心三个病号,起来的太早,隔壁上房的几个人都还没有醒来。写好方子以后,姚子清端着一根蜡烛,又到了林睿跟前。 “老三怎么样?”林睿眼神暗淡而深沉,声音虚弱无力,显然这一次的事情,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对他的打击与损伤都很大,以至于眼中那不论怎么隐藏,都无法彻底掩盖的骄傲与自负,都像是彻底消失了。 姚子清没有回答林睿的问话,只是皱着眉,用从未有过的忧虑之色,道,“林睿,一个人的强大不在于身体,而在于心灵,或者说是意志灵魂。你只知道我是多么的歹毒冷漠,但你知道像我这样一个心肠冷硬,心狠手辣,甚至没心没肺之人,为什么会留在你们家吗?为什么会对你们这么好,答应做你大哥的女人,允许你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吗?” 林睿灰暗惨白无人色的脸,不由得升起一抹血色,羞恼的瞪了姚子清一眼,什么叫‘他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不过,他没有意识到,他这一羞恼,更显得幼稚害羞,还带着种撒娇的意味,颇有些和林煜相似。 姚子清不由得莞尔。 林睿更加羞恼,再一次感受到了姚子清是把他当小孩子。不过,羞恼之余,他的不由得眼神有些躲闪。他看见姚子清的脸色很苍白,气色很虚弱,连眼睛都有些暗沉,完全没有往日那唇红齿白,面色红润,眼波如水,宛如刚刚盛开的花朵一样鲜艳而充满生机活力的健康之美,看起来竟然格外的孱弱,惹人怜爱,令人心疼。 而她的笑容,很美,也很温暖,让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就砰砰的剧烈跳动了几下,然后便无比幸福欢喜,就像小时候,还没有遭受那场剧变,他还是战王府的世子爷,是母亲最疼爱的儿子,父亲最看重的嫡子时那样幸福美满的感觉。 身体的痛,这些时间的委屈,千防万防,还是糟了毒手的打击,对未来的担忧,这一切堆积在他心里的委屈忽然爆发,让他一瞬间无比脆弱,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但是,这一次他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七岁男童了。他现在已经十八岁,还是个男人,是这个家里的老二,他不能再像小孩子那么脆弱任性,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他必须要坚强。 看着林睿居然只凭他这几句话,就恢复了士气与斗志,灰败晦暗的眼神再次变得温润而光彩夺目,眼底精光四射,透着股桀骜与狠劲,自负与坚定,姚子清的笑容更加大了。 这才是林睿嘛!这才是林家的老二! “为什么?”林睿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浅笑,脸色更添了几分血气,声音依旧虚弱无力,但却从容优雅。 “因为我从你们家里感到了真情,感到了温暖,让我有些贪恋。因为你们对我很好,也让我有些贪婪,贪婪被你们真心关心与呵护的滋味。那时候,我想着就算以后你们有可能会变,但至少当时的一切是真的。尤其是你大哥,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让我觉得在你们家里,我和你们是一样的,都能受到你大哥的保护。至于你,也只是嘴巴毒点,我还真就不怕,自信还是可以应付的。” 林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差点保持不住,又瞪起眼睛,就算不把他当回事,也不用说出来吧? “还有林瑾他们,也都是很好的人。尤其是林煜,我很喜欢,很心疼。还有林冽,虽然看着憨傻蠢笨,甚至粗鲁了一些,但却一片赤诚,令人感动。大多数人都喜欢或聪明能干,才华横溢,或甜言蜜语之人,甚至还有些人就喜欢心机深沉,野心勃勃之人,因为这种人往往很有出息。但我却就喜欢林辰、林冽这样或正直可靠有担当,或赤诚实诚之人。反正,我从没有指望过靠着谁而鸡犬升天,把自己的幸福快乐寄托在别人身上。这世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再后来,阿文和宝宝也让我很心疼,勾起了我的母爱。”姚子清脸上也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但说着话时,曾经那些过往与隐痛,只有自己清楚。 林睿不愿再顾忌装逼与风度了,脸色阴郁起来,姚子清这番话虽然另类张狂了一些,简直不像是女人说的话,但也附和她的性格。可是她喜欢林煜,喜欢林冽,喜欢林文和林宝,就是不喜欢他是吧? 姚子清没有注意到,在她和林睿说话时,林瑾的眼珠子动了动,也醒了过来,只是没有睁眼而已。 “还有就是,我发现你们兄弟几个落魄,但都有一颗强大而剔透的心。你们虽然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怨恨嫉妒,但却始终保持本心,没有因为怨恨嫉妒与苦难而丧失自我,没有随波逐流,没有堕落。你们始终都有着自己的骄傲与坚持。” “真正强大的人,就算是死了,就算是身体卑躬屈膝了,但心始终是被自己掌控着的,不会向任何人,人和事屈服。若是际遇不好倒也罢了,若是运气还可以,一旦有机会,要比别人更容易抓住机会逆境重生,或者青云直上,或者步步艰辛,总之不会放任机缘从手中溜走的。” 姚子清说这么多,只是希望林睿尽快坚强振作起来,哪怕便会以前的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尖酸刻薄,睚眦必报,也没什么不好。 林睿自然听出了姚子清的意思,心潮有些欺负,脸色更加红润。 他毕竟年纪不大,虽然受了不少苦,但经历坚持却并不算丰富,更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姚子清说的这些,都已经在他心里萌芽了,但却始终不能真正的破土而出。直到今天,经过姚子清一番话,他才像是被醍醐灌顶,终于顿悟,终于发现了自己内心的这些想法与追求。 一时间,他看向姚子清的眼神更加明亮而炽热,有种遇到了知音的感觉。虽然这个感觉很早就有了,但今天格外明晰与强烈。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番话是出于一个女子之口。如果姚子清是男子,他觉得他一定会放下心里的一切戒备,与她做最好的朋友。 可惜,她是个女子。 就算她是自己大嫂,就算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可将来他若是娶妻成家,想要与她交往,必将阻力重重,各种麻烦。何况,他现在好像真的对任何女子都提不起兴趣,哪怕是想着为父亲延续血脉,开枝散叶,也心里充满了排斥。 可恨当初,他怎么就那么目光短浅而偏执,拒绝了大哥的一片好心,拒绝了那些个提议呢? 不然,如今她就算不是自己的妻子,他也能与她成为永远的,最亲近的人之一。 他们兄弟几个不用分家,永远一条心,没准对他们林家更好呢! 如今,大哥那么严肃方正的一个人,居然被她给迷住了心志,居然把她看的比他们几个弟弟都要重。当初明明是大哥自己想要让她和他们兄弟几个,一家人一起过的。如今。大哥反而第一个不愿意起来。 “林瑾怎么样?大哥真的没事吗?”林睿再次问。不管心里怎么想,他都是林睿,不会像林瑾那么感情用事,也不会像林冽那样被人牵着话题走。 “你大哥真要有事,我就陪着他行不?林瑾也绝对不会有事的!我不许他有事!”姚子清看林睿想开了,又恢复了往日的嘴脸,没好气而又嚣张的道。她怎么说,也是个女神医啊,曾经救人无数,怎么会允许自己家人在眼皮子底下被病魔给带走。 林辰的情况,只需解毒,并且把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增强自身的生命力就行。 林瑾则有些麻烦,他的病除了外伤,还有陈年隐疾与心病。她对治疗身体上的病,有着十足的把握。对一些心理上的病也有所研究,但是像林瑾这样的状况,却有些束手无策。她真的从没有见过,像他那么固执,那么钻牛角尖的人,对他的心理实在是有些无法理解,又从何而治呢? 七伤散只是从身体上消除七情七伤引起的病症而已,却不能根除病根。 “好了。我再看看你的伤口。”姚子清将蜡烛放到一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林睿身体虚弱,加上身体太难受,脑子多少有些迷糊,懵懵懂懂没听明白,也没有力气多说话询问。 姚子清轻轻的掀开林睿的被子。 昨天疗伤以后,林睿只穿着一身中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她一抬手,拉开衣襟上的带子,露出他的上半身,之只见他胸前用没有染色的棉布做的绷带上一片暗红,渗出了不少血水。 林睿的脸色又红润了几分,实在没力气说什么,闭着眼一动不动。 姚子清看了看他的脸,虽然知道林睿这人看着张牙舞爪,宛如刺猬,实际上最是保守害羞,纯情青涩了,在这方面甚至比不上林冽成熟霸道。对于林睿来说,她看到他的身体,哪怕是为了治病,也已经很那么了,有些说不清了吧?但是脸色这么红,刚才的情绪似乎很亢奋,又有林瑾的例子在前,她还是有些忧虑。 想了想,她抬手放在了林瑾额头上,感觉确实有些热,便解开绷带检查了一下。 还好,林瑾的伤口还算正常,只是渗出了不少血水,却没有发炎。这里的一些治疗外伤的药,真的很管用。 以后有时间,专门研究一下,没准能配置出不少灵丹妙药或者毒药呢。 “你的情况很好,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有事。”姚子清有些死板的安慰了林睿一句。这是她以前当医生时养成的习惯,也是真的有些心疼他,想要安慰他。 “嗯。”林睿也有些死板的答应了一声。不过,心里却甜甜的,有种别样的奇妙滋味。想要姚子清安慰他,可不容易。但是这次受伤,姚子清对他居然像对待林睿一样有耐心。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冷血无情,她的心也是肉长的吧?一起生活了这么些日子,终究对他也是有些真情的。 又给林辰再一次把脉,查看瞳孔之后,天蒙蒙亮了。 隔壁的高家兄弟和林煜相继起床,林文和林宝也醒了要起床,被林煜给劝了回去。随着身体的好转,也能为家里做一些事情,有了一定的信心,林煜在小双胞胎跟前也终于有了一些当哥哥的底气。 洗漱完毕之后,林冽也醒了。 姚子清将一家人聚在一起,颇有些军事化的发号施令,让林煜去守着几个病患修炼内力,林冽去练习拳脚功夫,高武挑水并且打扫家里的卫生,自己做吃的,高朗去抓药。 等吃的做好以后,林文和林宝也醒了。 还是和昨天一样,姚子清、林煜和林文先伺候三个病号吃东西,然后才自己吃。林冽和高家兄弟则继续加餐,切了一些酱牛肉。这三位都是无肉不欢的肉食性动物,只要有,哪怕顿顿吃肉都不觉得腻味。 吃完早餐,绣春、徐嫂子、王晓回来了。 绣春实在是不放心林辰几人,王晓也很担心林辰和林冽,很担心姚子清也遇见危险,就是徐嫂子,也不希望这家人出事。 姚子清等人轮番上阵,安抚了绣春一番,林文和林宝把他们的书本借给了王晓一套,让王晓在林岳家可以练字学习,姚子清便再次打发他们去林岳家了。 送走了绣春,姚子清亲自煎药。 林睿的药还是以解毒为主,调理身体为辅,药里还加了海外银光胆。本来,凭着这些药,就算她的配方多么巧妙完美,也见效很慢,而林辰中的毒又太过霸道,根本来不及救治。但姚子清将每一样药材都淬炼提纯了一番,使得药效达到了原来的数倍,而药里边的毒副作用减到了最少,所以目前的效果很好。 林睿的药以化瘀为主,补气养血为辅,再佐以几味根据他的身体状态添加的调养性药材。 林瑾则是以七伤散为框架,辅以消炎解毒,佐以补气养血,因为病情最凶险复杂,所以药量最大。 喂药的活,还是林煜、林文和林宝做的。 林文和林宝的懂事,让姚子清和林睿俩人都感动心疼不已,高家兄弟更是一个劲的夸他们。 好不容易忙完,又该做中午饭了。 下午的时候,房敬轩、金宝和大老太爷家的大爷等人先后来探望打听了一番,看姚子清不想要与他们多谈,都识趣的很快就回去了。 到晚上时,林辰还没有醒,林瑾却再一次醒了。 林辰还没有醒,林煜让林冽和林文去烧了一锅水来。 “大嫂,我们给大哥他们洗漱一番,擦擦身子吧。”林煜很体贴的道。他虽然是个男孩子,论伺候人,比姚子清还要擅长而有心。 天气还很冷,姚子清觉得三两天不擦洗身子也没什么,不过既然林煜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显得她一个女人家,比林煜一个男孩子还粗犷邋遢,不会伺候人似得。 “那就先往屋子里添几个火盆吧。”擦洗身体难免会折腾被子吹冷风,别给冻着就不好了。 “那我先给……三哥擦。”林煜本来想先给林睿擦。虽然几个哥哥都对他很好,但大哥和四哥的爱很公平,对几个兄弟差不多,林瑾虽然偏疼他,但也很疼爱小双胞胎和林冽,而林睿则很明显的最疼爱偏宠他,他自然也对林睿更亲近偏心。不过,一想到三哥最近情绪很不稳定,很敏0感,怕三哥不高兴,又会多想,所以很聪明的改了口。 “嗯。”姚子清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想着等这件事一过,立刻就配置几副针,像林辰现在的情况,配合针灸术,效果会提升好几倍。 “你说那些人得知我们没有死,会不会再来一次?”林睿忽然问姚子清。他失血太多,姚子清再厉害,也不可能给他输血,所以身体虚弱之极,睡睡醒醒了一天,刚吃过晚饭,才多醒了一会儿,但只这一会儿也忧虑不已。 林瑾比林睿还要忧虑,“阿文,宝宝呢?都聚在一起吧。有什么事情让高武和高朗去做。” “放心,我已经让人去给楚轩送信了。他既然明知道我们的身份和处境,还与我们合作,就会帮助我们,不让我们出事的。”姚子清道。 原来,在房敬轩夫妻来看望林辰时,她让他们帮忙去给楚轩送信。 房敬轩夫妻与他们虽然有些来往,但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联系与交情,若是去送信,不会有人主意。 她的毒所剩无几了,真的不宜再用了。 果然,不多时间,红姐就带着几个人来了。 混了一顿夜宵后,红姐让她带来的六个人分布在院子周围,影藏在夜色里。看得出来,她果然和暗影里关系匪浅,所带来的人也属于杀手型,身法轻盈快捷,善于隐藏。 姚子清还是让林煜、林文、林宝去上房卧室好好休息,高朗和高武也住在上房,她和林冽留在东耳房。 半夜的时候,林辰终于醒了。 由于没有受太重的外伤,所以醒了之后身体便恢复了大半。 姚子清这两夜很奢侈,晚上睡觉也点着两盏灯和一根蜡烛。夜色里,林辰看着躺在他怀里的姚子清,不由自主的就弯起了唇角。 没有死真好!还能看见子清真好! 翻身坐起,便看见了林睿苍白无血色和林瑾有些病态的红晕的脸,平时睡觉很警惕,稍有动静就会惊醒的林睿,双目紧闭,眉心紧皱,还时不时的就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林辰知道,若是醒着,林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呻吟呼痛的。 姚子清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夜色里,林辰风眸狭长而深邃,宛若寒星,胸脯微微起伏,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但又有些忧虑。 “很生气?”姚子清坐了起来,平静的问林辰。 林辰回头,看向姚子清时,眼中的深邃与寒冷瞬间消融,被温暖取而代之。他伸手将姚子清拉近怀里,紧紧的抱住,让姚子清整个身体都贴在他的身上,才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含笑道:“我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虽然还有林睿,林瑾也长大了,没有我,你们还是能活下去的,可我还是好不舍啊!我才认识你半年,才和你做了几个月的夫妻,太少了!” “少吗?那多长时间才算不少呢?”姚子清乖巧温柔的任由林辰抱着,也面带笑容道。心里却隐隐的像针扎一样刺痛。她知道,若不出现意外,她注定会比林辰早死。而她死了之后,很有可能还会轮回重生,至少下一世是忘不掉他了。她其实也很不想和他分离,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是啊。多长时间才算不少,我才会觉得甘心,觉得满足呢?……好像一辈子都不够!嗯,一辈子都不够!”林辰认真的想了一番,才再三确定的道。心里不由得有些自嘲,没想到他林辰也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一面。 “那你想怎么办?”姚子清脸贴在林辰胸膛上,声音有些闷闷的问。 “先养好林睿和林瑾的伤再说吧。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南边。就是不知道你愿意跟我们去吗?也不知道林煜的身体受不受得住。还要阿文和宝宝,还是孩子,该好好读书才是。南边一片战乱,前途未卜,我们又身份特殊,到了那里没准会过的比现在还要难,甚至有可能走上一条死路。”林辰声音温和平静,而又隐含心疼与担忧的道。 他真的生气了,对于皇甫家那最后一点亲情与忠义,荡然无存了。 他这一次差点死了啊!他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他也不是孤家寡人,他心里有太多的牵挂与不舍! 他的弟弟,他付出了那么多才带大的弟弟啊!对他也付出了很多,无比依恋敬重与信任的弟弟啊!居然也惨遭了毒手,差点殒命! 从此以后,皇甫家与东螭国不再是他的亲人与国家,而是他的仇敌! 想要活下去,想要亲人不受伤害,那么惟有让皇甫家先完蛋! 林辰温和淳朴的双眸瞬间变得狂野而杀气腾腾,天生战将的血脉开始苏醒,血液沸腾,无比的期待与热切,跃跃欲试。 他早就想要像父亲那样征战沙场了!就算父亲落了个很凄惨的下场,但他从小的志向一直没有消亡!就算征战沙场,有可能会马革裹尸,但他不害怕!他甚至一想起来就兴奋!若不是一直没有机会,若不是舍不得子清,放心不下林煜和小双胞胎……就这样吧!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如果大明王愿意接纳他,他愿意替大明王效力! 姚子清忽然挣扎了一下,伸胳膊也抱住了林辰,柔声道:“林辰,没有谁的命比你更宝贵,没有谁的命可以和你相提并论,让你不顾自己的性命的去对付他们。既然你还不能保证去南边能让我们都活下去,就暂且不要去了吧。至少在这里,我们暂时是安全的。如果你喜欢征战沙场,以后再找机会就是。”何况,报仇未必有那么费事,等她再积攒一些毒素死气,就能让‘死棺材’悄无声息的先死去! “大哥……”林瑾激动,但却虚弱无力的声音忽然传了来,“不要!我们这不都没事吗?没有完全的把握,我们没必要冒险。大哥你一个人冒险也不行。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吗?你可不只是我们的大哥那么简单!那些人就是再可恨,也不值得你为他们去犯险!” 林辰没有答话,只是忽然低头,也不避讳林瑾还在一边看着,忽然顶起姚子清的脑袋,擒住了姚子清的双唇……没有谁不怕死,尤其是他现在过的很幸福!可是,他真的很恨!骨子里那遗传自战王的狂野悍勇,桀骜嗜血,好斗因子彻底觉醒!让他宁愿冒险,也要将欲要置他与他的亲人与死地的仇人死。 也许,就算他不做什么,大明王都可能覆灭皇甫家。但是他既然视皇甫家为敌人,怎么能什么都不做,指望着别人替他报仇呢! 姚子清感觉到了林辰的恨与决心,也感觉到他强大的心灵开始外露,感觉到了被他压在心底的猛虎彻底苏醒,感觉到了他的梦想与野心。她知道,让他一直跟着她种地,将会埋没了他的本性与才能。 谁没有年轻过?谁年轻时候没有理想与爱好?她不想阻止禁锢他,但她不舍得,不放心,现在的时间还不成熟。她只能迎合着他,安抚他,表达她对他的情义一点都不比他对她的少!她其实也很激动,很后怕,很欢喜!她差一点就失去了他!好在他没事!以后,她一定不会再自私矜持,只想着自己,她会好好对他!放开心灵的对他! 林瑾看着大哥和她旁若无人,痴情往我的激吻,脸刷的就红了,只觉得浑身又发热起来,尴尬不已,又有些羡慕与心里难受,想要避开视线回避,又有些不舍与好奇。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回避,既然他们都不知道避着他点,他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林睿也睁开了眼睛,他没有去看,但只听声音就足以让他这个白纸一样的少年浮想联翩,脸红不已。但同时,他又觉得无比难过,不禁偷偷地泪盈于睫。他虽然表面上不如林瑾在这方面懂得多,但也不如林瑾那么痴,那么呆,以至于当局者迷。他知道大哥这么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愿意接受那个提议。而大哥之所以忽然改变主意,是因为他下定决心,投靠大明王,替大明王卖命了。但大哥知道,投靠大明王凶险很大,所以定会与他们尽量的疏远,想要他们和姚子清一直在一起,一家人共度难关,生死与共! 良久,林辰和姚子清才分开,姚子清身体有些发软的靠在林辰身上,再也忍不住,流淌下来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次泪。 刚来这个世界时,她心里充满了怨气,又面临着无比艰苦的处境,她没有流泪。 林辰险死,林睿和林瑾也危在旦夕之时,她也没有流泪,因为她要撑起这个家,要给林煜他们做榜样,树立信心。 但是现在,她不想再忍了。 “子清……。”林辰心里一痛,顿时有些慌了,心里那疼疼热火,那沸腾燃烧着的血液顿时渐渐熄灭,“子清,你……别哭!别哭!你不想去南方,不想要我去投奔大明王,我不去就是!我永远陪着你还不行吗?”他不是个会哄女人的人,但他哄过几个弟弟。 林辰连忙轻轻的搬过姚子清的脸,让姚子清正对着他,笑的无比宠溺讨好的哄道:“别哭了!我不去还不行?”说着,抬手就给姚子清擦脸,用他长着茧子,粗糙的指肚一遍遍抹去姚子清细嫩的脸颊上的泪水,“好了,你看看你。平时不是很要强,很爷们吗?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就是!不然,你还想以前一样耍狠耍赖,我不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姚子清被林辰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又看林瑾就在一边直勾勾的看着,听林睿的呼吸也是醒着的,不由得更加羞臊。但面上却不显,本来想不管不顾的大哭一场,反正在林辰的眼里,她只有十几岁而已。就是林睿和林瑾,也不会真的笑话她。 不过一想到红姐就在这院子里,她还是忍住了哭,挣开林辰,自己用袖子抹去了泪,然后毫不知耻,一脸不以为然的淡然道:“这不就是和你耍赖吗?本女王为了阻止你,可是连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了,你要是还敢一意孤行,不顾我的心思与感受,伤了本女王的面子,本女王就不要你了。别以为就你会走!” 呃……本女王? 好吧,反正早就习惯了这女人的古怪另类,嚣张跋扈,再多一个自称也没什么。虽然这个自称有些大逆不道,一个平民而已,居然敢称王,还太过彪悍,罔顾世俗,女人家家的,想要学西罗国的女皇吗? “好!好!女王大人!我哪敢违抗你啊?不过,女王陛下真要想过把女王瘾,末将愿意为马前卒,替女王夺下大片山河。”林辰好像又宠溺的道。如今,他自己都一肚子大逆不道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就算子清自称女皇,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林瑾被这样的林辰看的目瞪口呆,他最敬爱的大哥啊!最像父王的大哥啊!居然会这么的软骨头!他的男子汉气概呢? “呕!”林睿则直接夸张的干呕起来,太肉麻,太不要脸了!他还在这里啊!就这么旁若无人!不过,他的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很高兴。他也不反对大哥实现他的理想报复,做自己喜欢的事,但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 至于姚子清的大逆不道,彪悍凶猛,若是出自别人口中,林瑾还会介意,出自姚子清之口嘛!说了也就说了!别说她只是玩笑,就算是真的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规矩刻板,忠孝仁义的大哥和有些书呆子气的林瑾都不在乎了,林睿自然更不会当回事。只是有些不服气,她是女王,那他们呢?想凌驾于他们之上,就算大哥他们都答应,他也不会答应的! 林辰听到林睿的声音,又看了看有开始有些犯傻的林瑾,不由得莞尔。 活着真好!他们都没有出大事真好!以后就算他们气人一些,他也会很大度的原谅他们的。 林辰又问了姚子清一些话,得知红姐带了些人来帮忙保护他们,才放心的再次睡去。 林冽一夜未醒,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发现大哥也醒了,而且看状态比二哥和三哥好多了,直接就能下地,高兴的大吼了一声。 “鬼哭狼嚎什么?跟我出去练武。”林辰莞尔一笑,喊上林冽就去练武。哪怕他将会种一辈子地,多点力气自保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接下来的几天,姚子清又给林睿和林瑾换了几个药方,换了一次绷带,还给林煜也开了几个调养的方子,调整了一下用药。 一直到三天后,林瑾才不用老是一个姿势躺着,人松快自在了许多。 林睿却因为伤到了肺叶,好的很慢,一直到十来天,胸口都憋闷的难受,而且他身上三面都有伤,睡觉只能保持一个姿势,肉都要压烂了。看着大哥和三弟都没事了,他的脾气便又上了来,以前他发脾气时,只会使唤小双胞胎,但如今小双胞胎他有些不舍得了,便使唤姚子清,使唤林冽,甚至偶尔还会冲林辰撒娇。 姚子清虽然生气,经常讥讽顶撞甚至不理他,但知道他是真的难受,她也是倍受病痛折磨过的人,大多数时候,还是会顺着他,纵容着他。 林瑾见了,不免嫉妒,便也学着林睿撒娇使唤人,不过他撒娇使唤的对象是姚子清和林煜。至于小双胞胎,不用他使唤,都对他无比殷勤体贴,懂事的他又是心疼,又是得意,又是自豪,颇有些妈妈得到儿女孝顺时那种幸福自豪的心情。还时不时的和林睿炫耀一番。 “怎么感觉二哥和三哥受了一次伤,忽然变小孩了?”林冽不止一次的纳闷嘀咕,结果在二哥跟前嘀咕时,被二哥好一顿教训,三哥也在一边附和,婆婆妈妈的一件件的数落他曾经做过的蠢事。于是,林冽再也不敢当着两个哥哥的面说这话了,只敢背后议论。 姚子清却是知道,林睿和林瑾还是有些缺爱,林睿是七岁时忽然丧失了父爱与母爱,林瑾则是从一出生就缺爱。虽然林辰对他们很好,但他们也是要强之人,在兄长跟前总归不能理直气壮的撒娇,很早就无比成熟坚强了。 这次的伤病,正好给了他们一个享受索取‘爱’的机会。 这一次死里逃生又让他们感慨太多,心境大变,生死危机时刻,林瑾不顾自己性命的护着林睿,也让这对看似心里有些隔阂的兄弟,彻底消去了曾经的隔阂。主要是林瑾不再那么耿耿于怀父母亲曾经的偏心了。他都为林睿当刀子了,还计较什么父母亲偏心林睿? 林辰看两个弟弟借着伤病撒娇,享受一家人的关爱,尤其是连冷情冷心的姚子清也不耐着性子纵容他们,也有些嫉妒,居然也没少撒娇装弱扮可怜。 于是林冽也跟着撒娇装弱小…… 林文和林宝最喜欢模仿几个哥哥,也跟着…… 整个林家先是变得温情温馨无比,然后便开始变得肉麻无比,好笑无比。 只有林煜始终如一,沉默沉静,乖巧腼腆,但面对非家人时又无比的清冷暴戾。 红姐住了两天就回去了,留下来的六个人还真就挡住了一次偷袭,然后再也没有出什么事情。 皇甫嵩也在这个时间,终于克服了几个弟弟设置的种种绊子,来了东洲,还带着他的妻子与五弟一起。 第一百零五章 正月十二,东洲城的‘红妆’正式开业,让金宝等几个制香师没想到的是,在林家村里姚子清只第一天时来了一会儿,根本没做什么事情,可他们制作出来的东西,档次居然提升了好几倍。 由于时间匆忙,有些东西需要存放发酵,所以六天时间没有做出多少东西。 但就算是只原来他们做的东西,也足以将别的铺子比下去。 正月十五等等会,姚子清又是当医生,又是当护士长,还要亲自煎;林睿和林瑾行动不便;林辰、林冽要当保镖;林煜要当护士,所以一家人都没能去玩耍。 正月十八这天,红姐再一次来了林家村。 绣春和王晓已经被林辰接了回来,徐嫂子、小顺子和范明则被姚子清留在了作坊里帮忙。正好作坊刚刚建好,新房子有些潮湿,但把床支高一点,离墙壁远一点,还是能凑合着使用的。 绣春对红姑娘始终心存敌意,在林家住了一段时间后,不像当初那么惶恐自卑,这种敌意便越发明显了。但她知道红姐手里还握着她的身契,没敢得罪红姐,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 姚子清刚刚给林睿和林瑾又换了一次用没有染色的薄棉布替代的纱布,两个人的伤口都长的不错,只是林瑾的伤口因为前几天发炎肿胀过,估计会留下很大的疤痕。 林辰把红姐请进了上房,绣春不愿意露面,林煜便亲手给红姐上了茶。 红姐秉性不该,调戏了林辰和林煜几句。林辰感激红姐这次的帮忙,没有在冷肃着一张脸,可这些日子来,他的脸皮、见识、胸襟、城府已今非昔比,又有姚子清时不时的雷上一把,对红姐的调戏完全无感,也不怎么和红姐在这方面斗法;林煜则始终一脸清冷,宛如一个冰人,最多浅笑一下,根本不会和红姐多言。 “你们兄弟真是无趣!只怕就老二活泛一些吧!”红姐不觉兴趣索然。 林冽没有上去招待红姐,而是站在门口当门神,听到红姐的话,忍不住道:“你管我们兄弟有趣无趣做什么?我们有和你没关系?楚公子有趣不?” 红姐风情万种的笑脸一僵,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与痛楚,她早就领教过林冽的二百五,所以这次没敢调戏林冽,没想到这位爷还是这么口无遮拦,这么凶猛。只是,她的表现真有那么明显吗?连这傻子都看出来了? “噗!哈哈哈……。”姚子清肆无忌惮的笑着走了进来,“林冽啊,说得好!问的好!红姐,不管林辰他们有趣无趣做什么?人的喜好各不相同,没准你觉得有趣的东西,别人反而觉得没趣呢。不知道红姐觉得楚老板有趣不?” 红姐恼怒的瞪了姚子清一眼,春波秋水一样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厉色,林冽是个傻子,姚子清可不是,明知道她的痛楚,却故意这么说,不是揭她的伤疤吗?这女人还真是狠毒嚣张! 姚子清像是没有看到红姐眼中的杀气,冲林冽道:“去看着你二哥吧。” “哦。好。”林冽连忙就去了东耳房。林文和林宝被林瑾催着去学堂了,王晓跟着他们当小书童了,高家兄弟也被大哥派去保护小双胞胎。大嫂如今也来了这里,他觉得二哥和三哥身边必须要有人守着。 林辰冲姚子清点了点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对红姐的变脸像是没看见。 林煜则起身,给姚子清让出椅子,就算旁边还有椅子,也没有再坐,而是站在了林辰和姚子清身后。 “你呀!” 良久,红姐叹息了一声,无可奈何似得冲姚子清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姚家大小姐。姚家是怎么养你的,养出你这么一个女人!” “我这样可与你说的那个姚家没关系,我是师父养出来的。”姚子清笑道。虽然不喜欢红姐到处发骚,连林辰、林煜都要调戏勾引。但也知道红姐的厉害。她与原本的姚家大小姐差别实在太大了,不得不给自己找个借口掩盖。 姚子清说的是大实话,不过她师父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老怪物了,只怕早就化成骨灰了。她只是在遥远模糊的记忆里有那么一些记忆碎片而已。但她这话听在红姐的耳朵里,便是她在姚家之时,有神秘高人暗中培养,姚家大小姐曾经的样子只是为了自保装出来的,不然她若是比姚夫人嫡出的二小姐和三小姐还要出色的话,姚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岂不是更加容不下她? “你师父是谁啊?”红姐一脸天真的问。 “不告诉你。”姚子清很严肃的道。居然在她跟前装相套话?没门。 红姐是真的对姚子清‘师父’很好奇,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师父才能教出这样一个医术、厨艺卓绝,还有一手神奇的制香术,性格又如此的……总之她是自愧不如。不过,看姚子清像是开玩笑,但却眼神严肃坚定的样子,知道套不出话来,便作罢了。 “我是来请你逛今晚的灯会的。”红姐道。和姚子清几句话就觉得噎人无比,她完全没有了说笑的兴趣,索性直入主题。 “逛灯会?不是已经过了正月十五吗?”姚子清不解了。 红姐一愣,露出错愕之色,然后咬着牙笑道:“东洲的灯会与别处不同,一共三天。正月十五到正月十八都是。”她觉得姚子清又是在一脸认真的装相玩笑。东洲人怎么能不知道东洲的灯会是东螭国最盛大,最有名的? “呵呵,还有事吗?这点事红姐大可以打法个人来说啊。”姚子清厚着脸皮,若无其事的一笑道。 红姐再次气恼,“我来看看你不行吗?非要有什么事才能来你们家吗?”她可是把这女人当朋友了,可这位似乎比她还冷清啊,一点都不感动,不把她当回事。 “唉!”姚子清夸张的长叹一声,但长叹过后,立刻严肃了脸色,凝重的道:“红姐,这次真的是谢谢你,谢谢你们了。” 姚子清已经是第三次道谢了,她是真的感谢红姐,不管红姐是出于什么愿意,这次都帮了他们大忙。 “切!嘴上说谢算什么?真要感谢,给个实际的表示啊。”红姐不屑的道。心里却有些感动,她感觉得出,姚子清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又说笑了几句,红姐让跟着她来的两个小厮递上来两个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两个木盒都是长条形,外面包着锦缎,打开盒盖,里边是两把剑。一把剑鞘上镶嵌宝石,镂空雕刻着繁琐精美的花纹,看起来格外华丽;另一把则只是普通的牛皮剑鞘,看着灰扑扑的。 “你求我们找的宝剑。给你,先看看满不满意。满意的话,就报个价吧。”红姐故意加强一个‘求’字道。 姚子清自然不会介意红姐口舌上的犀利与便宜,她是个懒人,事实上根本不像红姐那么喜欢口舌之争,把说话玩笑搞的跟斗法一样,只是偶尔会来上两句而已。 她冲红姐温良淳厚的一笑,伸手就要拿剑,却被林煜和林辰抢了先。 林煜从一看到这两把剑就直了眼睛,林辰也是爱兵器之人。林煜爱美,自然而然的就拿起了那把华丽的宝剑;林辰凭着感觉拿起了牛皮剑鞘的宝剑。 姚子清一愣,红姐错愕,没想到林煜和林辰会这么迫不及待。 “小五弟弟啊,你也喜欢宝剑不成?小心点,别弄破了手。我们这可是真正的宝剑,锋利着呢!”红姐狗改不了吃屎,又冲林煜抛弃了媚眼,声音宛如叫春的猫。 林煜不理红姐,激动的脸色红艳如霞,先欣喜好奇的看了一番剑鞘,然后拔出了宝剑,却见这柄剑颜色发青,薄如蝉翼,宛若寒冰,似乎是透明的,锋利无比,寒气逼人,只一眼他就喜欢不已。 想也不想,他就挥剑砍向了对面的桌角。 几乎没有响声,三寸厚的桌角就被从桌子上分离,掉落在地。 “林煜!”姚子清怒了。这孩子不是挺乖巧吗?今天怎么像林冽一样二百五啊?桌子角是能随便切的吗?好好的一张桌子,就这么毁了! 可惜,今天的林煜眼中只有这把宝剑,对她也有些视而不见了。 “好剑!好锋利!这要是杀人,不用费力气就能把人削成碎尸。”林煜欣喜的道。 姚子清面无表情,决定暂不理他了。红姐却是第一次听林煜如此彪悍凶残的言论,与他往日安静孱弱,宛如病美人的形象反差太大,有些惊愕不知所措了。 林辰也抽出了宝剑,发现这剑是一柄长剑重剑,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长有三尺三,重有十二斤,几乎比得上一把刀的重量了。剑刃通体漆黑,也比较厚重,看着不是太锋利,但是剑锋很犀利。他也想试试剑,可一时找不着合适的东西,差点也没有忍住,跟林煜一样用桌角椅背试,最后蹲地上捡起被林煜削下来的桌角,将桌角一削为二。 这柄看着就很低调的宝剑,多用点力气的话,居然跟林煜拿着的那把剑一样锋利。 “大哥,我看看你的剑。你试试我的。”林煜直接就无比热切的确定了这两把剑的归属。 姚子清也对这两把剑很满意,不过看林煜也太激动了,索性让他们俩去院子里‘玩耍’,不然一个发疯,又用家具做试验就不好了。 “哈哈,你们家小五还真是……没想到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还有你们家林辰,我还从没有见过他这么高兴呢!看样子也是个好斗份子呢!并不像平时表现的那么纯良厚道嘛!”红姐着实被林煜和林辰惊了一把道。 姚子清不置可否,听说战王就是个战斗天才兼战斗狂人,林辰这样也不奇怪,“说吧。这两件东西价值几何?” “东西?”红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反问,“你说什么?这两件东西?你知不知道,那两件可都是千金难求的宝物!就是战王当年的佩剑都比不上它们!你既然有师父,看样子也不是闺阁弱质,应该听说过十大名剑,听说过‘青虹’与‘黑龙’吧?” 红姐本来想要吊吊姚子清的胃口,可是看姚子清好像太无知,或者说是太狂傲了,似乎真的对两柄宝剑不以为然。而且,姚子清的定力,她早就清楚,不想再尝试。和姚子清说话,还是直来直往,用最简单的话语说个清楚的好。 “再好的剑不还是供人使用之物?区别只在于好不好用,用处有多大而已。”姚子清一脸淡然的道。她这次可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没有多震撼,多么稀罕所谓的十大名剑。 看得出,这两柄剑所用的材料都不是凡铁俗物,而且颇有些灵性,但与她遥远模糊里一些记忆碎片里的东西比,很低阶。 “再说,你没看见吗?那两件所谓的十大名剑,根本没我的份了,我为什么还要把它们当宝贝?”姚子清幽怨的道。 “哈哈……”红姐大笑,这才觉得姚子清的反应正常了,那样的名剑,怎么可能有人不当回事?原来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啊!看到姚子清这样沮丧,她真的很高兴。 看得出,林辰很宠爱姚子清,在姚子清跟前连男子汉气概都不讲究,林煜更是对姚子清言听计从,就是林冽,林睿也对姚子清很好。让她这个‘身世可怜’,至今得不到,也将永远得不到心爱男人的宠爱,注定一是孤独的女人真的很嫉妒。 “好了,笑什么笑?笑死你!说说,这两件宝贝什么价吧?既然是十大名剑,那么说是千金难求还轻了吧?应该是无价之宝,有再多的钱也不一定买得到。为什么要给我们?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就算我们俩如今是朋友了,可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我可不信你能对我这么大方。这东西也不是你的吧?”姚子清板起脸道。 “嘿嘿,子清妹妹,你真是太可爱了!”红姐心情很好,看着姚子清板着脸的样子,只觉得无比欢喜,伸手就要掐姚子清吹弹可破的脸蛋。 “滚!”姚子清排开了红姐的魔爪。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不要脸了,如今连女人都要调戏了。 姚子清很想快刀斩乱麻,尽快处理了这件事,然后有事情做事情,没事情便能晒太阳或者睡懒觉了,可惜,红姐难得遇见一个谈得来的朋友,难得有这么一个闺蜜,看得出姚子清是真的不怎么爱玩,喜欢简单,还很懒,却非要拉着她东扯西扯,拐弯抹角。 好半天,红姐才进入正题,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爷为什么要送你们这两件宝物。价钱嘛,爷没有说。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不过和你娘亲一样,也是个奴婢而已。今天,只是来跑腿,顺便看看你。至于东西,就看你敢不敢要了。” “好吧。东西我就收下了。”姚子清道。她也知道,那位楚轩也是个难以琢磨,神秘莫测的。不知道怎么的,似乎对他们很有兴趣。不管楚轩是什么意思,至少暂时看不出什么危险。 有便宜不占,那是因为有顾虑,或者那便宜不够打动人。 姚子清虽然说的狂妄,可也清楚在这个世界,十大名剑的厉害与宝贵,又看林煜和林辰都那么喜欢,便想要占了这个便宜。至于其他,以后再说。别说楚轩这是主动送给她,若是林煜和林辰喜欢,她就是主动去偷去抢,只要有能力,也不是不可以。 “呵呵,你果然皮厚!果然和我们爷一样会装相!果然不是个好东西!”红姐看出姚子清这是打算占便宜,甚至不惜将来不要脸的巧取豪夺了,不禁讥讽起来。 “你和你们楚爷不和我是一丘之貉吗?至少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好人,还经常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经常给乞丐孤儿施舍。不像你们,心肝彻底黑了。装相又如何?连装相都不要了,直接肆无忌惮的做坏事,那世界全都会被人给毁灭的。”姚子清鄙夷道。 两个女人又相互鄙夷闲扯了几句,红姐便便催着姚子清去做吃的,还跟到厨房要像姚子清学几手。 自从有了一些基本的食材与调料,姚子清就很少用草木精华液了。如今她更是想用都没有。为了救林辰,她连自己的生命力都透支了。这几天攒了几滴,也都给林睿和林瑾用了。使用草木精华液泡过的药材,药性会浓郁数倍。 不过,只是单纯的技术,以及对食材的感知,就能让姚子清的厨艺超凡脱俗。 红姐这次带来了许多食材,还有一些从南边快马加鞭弄来的新鲜蔬菜,姚子清感激红姐这次的帮助,再加上他们一家已经吃了一个冬天的萝卜白菜了,也不偷懒,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置办了一桌‘东洲十全’宴。 东洲的十全宴席并不是固定的十样菜,规格品种很多,只要凑够一桌十个菜就行。一般情况下都是四荤四素,若是想要降低成本,也可以减少荤菜的个数,若是追求更高的话,山珍海味,飞禽走兽都可以做成菜上桌。 姚子清今天用的是标准版的四荤四素,另外又煮了一锅粥。 林睿和林瑾是病人,已经卧床十来天了,不宜吃油腻的,但又要营养丰富,容易消化,没有什么比粥更合适了。因为正在吃药,为了避免药性相冲。粥煮的很清淡,只是往里边加了一些剔了骨刺的鱼肉泥与青菜叶,调了一些盐,滴了一点香油,味道居然很好。 吃完东西,红姐又去看望了一下林睿和林瑾,便又留下两个人告辞回去了。 姚子清赶紧煎药,而且一次煎了两顿的,因为她答应今晚去东洲城陪红姐逛灯会玩耍。红姐没有说,她却感觉得出,红姐也是个有故事,有伤痛的人,感觉得出她很孤独,就像前世的她一样。既然红姐喜欢她,那么她就认下这个朋友,这个姐妹,陪陪她吧。 “子清,”林辰又耍了几下剑,终于冷静了下来,陪着姚子清来煎药,“我们留下这剑真的行吗?” “你喜欢吗?”姚子清反问。 “喜欢。”林辰点头。可是无功不受禄,他毕竟年纪不大,脸皮还不够厚,又比较规矩有原则,总觉得占人便宜不好。 “楚轩也不是纯良之辈,看看他做的都是什么买卖?又是买卖人命,又是买卖人口,又是利用女人卖身赚钱套取情报。这种人我们不论怎么对他都不过分,怎么占他的便宜也不用觉得良心有愧。我唯一担心的是,他的便宜不好占。不过,到时候再说吧。”姚子清一脸认真的道。 林辰点头,楚轩确实不是个好人,甚至整颗心都黑透了。这两把宝剑还不知道是他偷来的,还是抢来的呢。楚轩能偷抢别人。别人自然也能那么对他。而且,他还不知道打的什么坏主意呢!不过,他也很担心楚轩的便宜不好占。 最终,对黑龙的喜欢占了上风,加上林辰最近开始不再压制本性,骨子里的霸道与狂傲、大胆的性格被释放了出来,很快就想通了。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把‘黑龙’我就是喜欢!我就是想要!能留下来,不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留下来。当然,万一要是弄不过楚轩的话,再还给他就是。反正这东西不顶吃也不顶喝。”林辰眉飞色舞,颇为霸道痞气厚脸皮,但又不失理智的道。 姚子清笑着摇了摇头,这一次死里逃生,林辰真的变化不大。 不过,人哪有不改变?哪有不长大的?以前的林辰肩上责任太重,人又太年轻稚嫩,活的太压抑,太幸苦了。她更喜欢林辰现在的样子。看林辰高兴,她也很高兴。 林煜也提着剑,笑着走了进来,有些讨好的道:“大嫂,药煎好了吗?我给二哥送去吧。这剑是你给我弄来的哦。你要不要看看?这好像不是铁的哦。”说着,就将剑递给了姚子清。 姚子清哼哼了两声,现在才想起她了啊?不过还是接了过来。 “大嫂……”林煜看着姚子清拔出宝剑,忽然有些为难扭捏不舍起来,皱着脸道:“你喜欢吗?如果你喜欢的话……就给你。我只要有一把宝剑就行。你给我在弄一把就是。” 姚子清看着林煜对她难得露出肉痛的表情,不过倒也很认真,没有做作装相之嫌,心里一暖,同时有些感动。这孩子对她还真是好的没法说。不过,她如今并不喜欢这东西,太大了,带身上不方便。 “那大哥,把这匕首给大嫂吧。”林煜见姚子清是真的不喜欢‘青虹’,便把林辰给他的匕首拿了出来。 “也好。”林辰道。 姚子清身上是该有件防身的李启。这把匕首是父亲留下来的,虽然比不上十大名剑排行第八和第九的‘青虹’与黑龙,但也不是凡品。他打算把它当传家宝传下去呢。子清是他们家媳妇,拿着也没什么不好。想必林睿他们也不会反对。 煎好了药,三个人端着药到了东耳房。 “大嫂,怎么大哥和小五都有,就给我没有啊?”林冽铺着张寒牛皮,盘腿坐在林瑾床前,蔫头耷脑,心情很不好,看姚子清进来,本来想要赌气的,可终究没有那个城府,问出了声,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林辰替姚子清道:“你脾气不好,手里有利器容易惹祸,有害无益。” “可是……可是……”林冽跳了起来,对他最敬畏的大哥,都瞪着眼睛,显得很不服气,但是反驳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确实脾气不好,冲动爱惹祸。前几天还动手打了林岳呢。 “嗯?”林辰沉脸看向林冽。 “我以后一定不惹祸还不行吗?再说,都是别人先欺负我啊?真把我当傻子欺负呢!我一直都忍着啊。那林岳,他要是只欺负我,我也不会忍不住,可他骂大嫂啊!他还想要勾搭大嫂,我怎么能不生气?”林冽终究是怕林辰的,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最终软了下来,只是无比委屈。 他知道他脾气不好,知道他笨,但是他真的很能忍啊。只有谁欺负大哥他们时,他才会忍不住。如今,又添了一个姚子清,也是他的逆鳞。 “大嫂,你就是偏心。你就是觉得小五聪明,长的好看。大哥厉害。”林冽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怪怨大哥的,大哥是没有错的。所以,错的便是姚子清了。从一开始,他生气的也只是姚子清。以前,林煜身体差,姚子清偏宠疼爱林煜,他也觉得是应该的。可如今林煜身体已经好了,姚子清还是偏心林煜,一定是因为林煜比他聪明,长的好看。大嫂一定也是嫌弃他不聪明,不好看。 姚子清愕然了。 林辰和林煜也有些惊讶。 林睿和林瑾也眼神闪烁。 从来都皮糙肉厚,宛如滚刀肉的林冽,居然也会自怨自艾,也会委屈难过了!不过,他的话还真让几个人都有些心疼。他们也知道,林冽就因为从小身体壮,人实诚,没有被人欺负。就是父亲,也更喜欢拿林冽撒气,动辄打骂嫌弃,毫不怜惜。林冽自己也当自己是铁人,经常替二哥和三哥担责任挨打挨骂。 不过,不论是被父亲打骂嫌弃,还是被哥哥们教训,他从来都不生气,五岁时他就不再流泪了。 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他也很快就忘记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但他又不是真的傻子,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这些呢?只是不愿意在他们跟前表露而已。 他今年才十六岁而已。 林煜、林文、林宝要是不高兴,众人知道该怎么哄,但是林冽这一不高兴。众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煜紧握着宝剑,一脸纠结与不舍。他也知道,四哥是嫉妒他。从小到大,四哥受的苦最多。他虽然倍受病痛折磨,精神上自我折磨,但总的来说,几个哥哥都对他无比宠爱,生怕他受一丁点委屈。就是父亲,也很少拿他发火。他也觉得挺亏欠四哥的。既然四哥喜欢,那他就该送给四哥,可他就是舍不得啊。 还是姚子清第一个反应过来,有些嘲笑的道:“行了啊。我就是偏心,怎么了?你还要哭不成?” 林冽忽然抬起耷拉着的脑袋,红着眼睛,怒视了姚子清一会儿,忽然哼了一声,转过了身。 姚子清嘴角抽搐,这林冽还真生气了?还要学林睿的,要哭了? “这个,其实我不是不给你弄兵器,而是你本身就很厉害,光凭拳脚功夫,就已经很厉害了。小五是因为太弱了,拳脚没力气,我才想要给他利器防身的。谁知道红姐居然这么好心啊,一下子就送来两件。不然,把你大哥的让给你?”姚子清见激将法不管用,只得暂且放下骄傲,放低姿态哄人。 和她比,林冽真的只是个孩子。而且,她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哄哄他也没什么。 林辰看硬的不行,也连忙配合,道:“那好。就把我的这把‘黑龙’给你吧。我再弄一把兵器就是。凭我的本事,就算是凡兵,也能使得。我也更喜欢刀。剑太轻,太小家子气了,没有刀威猛。再说,这样的宝物,以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不能明目张胆的随便使用,让人知道了,杀人抢宝怎么办?” 说着,林辰就要把黑龙给林冽。 “我不要。我也喜欢刀。”林冽尴尬了。 他还真不习惯给家里人生气呢。而且,他想起来他是男人,姚子清是女人,男人要大度,要保护女人,哪能像女人闹着要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跟大哥生气,大哥这么一来,他便不由得愧疚心虚起来。 再说,他只是一时羡慕大哥和五弟有兵器,只是生气姚子清明知道他也喜欢这样的东西,却只想着大哥和五弟,想不起他。他只是一时嫉妒姚子清对林煜的好,有些伤心难过姚子清对他的态度而已。并不是贪婪什么十大名剑。 姚子清看林冽这别扭尴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实话,就算他年纪不大,也不适合这样的表情。 被姚子清一笑,林冽越发不好意思,哀怨的瞪了姚子清一眼,抓了抓脑袋,便立刻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傻笑着推拒了林辰给的‘黑龙’,讨好林辰,想要林辰给他打一把大刀。只是黝黑的脸隐隐的透着赤红,不敢再看姚子清。 林辰看着这样的林冽,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那天死里逃生,醒过来之后,他已经像林睿和林瑾表明了态度,只是林冽这孩子实在是太实诚,把他这个大哥看的太重要,就算心里有那个想法,但察觉到他不愿意,便始终压制着自己的想法。从小,这个弟弟就这样,总是为他们几个兄弟着想,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们,从不为自己想。从五岁时,他就不哭不撒娇了,不论多么委屈,都始终装傻充愣,不表示。比林睿和林瑾还要坚强,还要有爱兄弟。 “好吧。今晚我和子清去十里镇,就找铁匠给你打一把刀。不过,你只能在自己家里耍耍,出门时不许带。”林辰不禁松口。但对林冽并不放心。 “好的。我就在家里玩。”林冽高兴的保证。 林瑾已经能试着坐起来,甚至下地走几步了。林睿却只能翻身,换个姿势,还不能起来。 “三哥,喝药。”林煜被林冽勾起了心里的愧疚,但他从来不是个矫情的人,如今又一心要做最坚强的人,自然不会表露,只是对几个哥哥更加殷勤。 林辰也连忙过去帮忙,扶起了林瑾,让林瑾靠在他身上。 姚子清便将剩下的一个药碗塞给林冽,道:“去给你二哥喂药。” “啊?这个……我能行吗?”林冽耳尖红的要滴血,尴尬的嘿嘿笑着,有些欣喜,又有些为难。姚子清愿意和他说话,没有生他的气,他很高兴。可是他真的不会伺候人啊。以前伺候人,总是被嫌弃。 “这有什么不行的?又不是多难的事情?”姚子清疑惑的问。 一个个的越来越娇气矫情,忘了曾经挣扎求生的日子了是吧?都是闲的。所以,要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当然,她其实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害怕林睿。林辰的表态,她也看见了。虽然那天他也是一时冲动,可这种事情怎么能一而再的提出来,然后反悔呢? 如今,只看她的态度了。 偏偏林睿还各种挑剔找刺,最难伺候。好像他受伤是因为她似得。 林睿躺在床上,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觉得姚子清这都是惯的。想当初,她是他们救下的,买下的。而兄弟共妻的家庭,和赤霞郡主那样娶夫纳侍是完全不同的,妻子依旧只是男人的财产而已。 可他们家,硬是把这女人给惯的无法无天,真把自己当女王了。 林冽笨手笨脚的,哪里会伺候人啊?居然让林冽给他喂药,自己却躲着他。 “你哼什么?”姚子清猜出了林睿的心思,眯起眼睛问。以前是觉得他和她没多大关系,所以才不和他计较,纵容着他。如今,不管她的感受,兄弟几个就做出这样的决定与打算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有这种大男子主意的想法。 真把她当那些靠男人养活的女人,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她就是不愿意,若是愿意的话,做女王又如何了?就是女皇,她也做的!不靠男人,她依旧活了这么久了。 “嘿嘿,二哥。我喂你喝药吧。你忘记了?以前我还喂过小五呢?”林冽一看情况不对劲,立刻傻笑着岔开话题。 “嗯。你那次差点没把小五给烫死。”林睿也立刻转变话题,若无其事的和林冽说笑起来。 尽管他很想要把姚子清压制驯服,调教成最贤惠的女人,但他也知道他没有这个能力。识时务者为俊杰,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大哥都能放下身价的宠着她,惯着她。她也确实值得他们宠着,让着。他也就宽容大度的惯着她吧! “哼!” 姚子清也冷哼了一声,离开这间‘病房’,去找绣春了。 尽孝可不能只在物质上,还要在日常生活上多陪陪父母长辈,让长辈感受到自己的一片心意,因而心情舒畅才行。 厨房。 绣春歪腿坐在床上,面前放着针线篓子,又在做鞋,看见姚子清进来,长叹了一声,温柔的笑了笑,问:“林睿和林瑾好些了吧?” “好些了。只需要养着,再有三五天,林瑾就基本上好了。林睿也只需十来天就能好。”姚子清也无比真诚柔和的笑了笑道。 母女俩都心知肚明,绣春如今已经适应了林家的生活,但这次的事情让她对于家里的处境很担心,也对林家的来历很好奇。不过,她选择了不问,不干涉。不论如何,她都陪着他们就是了。 姚子清以前对绣春的懦弱圣母很不喜欢,现在却越来越发现,她这个娘亲真的很好很聪明,难怪当初能在那么残暴善妒的姚老夫人手底下活下来,还能让姚旭恒不计较身份尊卑,要明媒正娶,发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绣春这种‘软弱木讷’的性格,真的让人很舒服。至少姚子清很舒服。不用担心忽然间多出个娘,便端着架子,自以为是,强势的问东问西,管东管西,干涉扰乱她的生活。她只需要尽力尽孝就行。不然,她还真有些受不了,会很烦恼。 像绣春这样外柔内刚,说的少做的多,谦和善良,坚持原则而心里很剔透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娘俩一片和气温馨的说着话,姚子清盘腿坐在了绣春身边,拿起一个鞋面,帮忙一起做起了活,一边做,一边和绣春说话。 “娘,今晚我和林辰要去逛灯会,你也去吧。”姚子清觉得绣春虽然最近受他们气氛的感染,心里平和舒畅了许多,但暗香楼那些日子还是给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阴影,比姚旭恒的背叛还要严重。 以绣春的思想观念,姚旭恒能钟情于她,不顾身份尊卑的要娶她为妻,表示一生只要她一个女人,固然让她受宠若惊。但她毕竟不是把男女之情看的重过一切的女人,姚旭恒迫于各种压力的背叛,只会让她更加成熟,更加有自知之明,不再奢望幻想,强求什么。可是被卖进暗香楼,哪怕她并没有卖身,但那种地方呆过的女人,就是她自己都嫌弃不已。 “我就不去了。你要是走了,家里也没个女人。林家几兄弟虽然不同于一般男人,可男人毕竟是男人,不如女人细心。我就帮你照看着林睿和林瑾吧。”绣春笑着摇了摇头。眼神温柔宁静,带着淡淡的幸福与满足。 她并没有姚子清想的那么苦,她现在过的很开心。终于摆脱了奴婢的身份,终于有了家人。最亲,最爱的女儿过的很好,让她很满足。女儿和女婿还都很孝顺。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至于男人,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她对男人的要求真的很低。——她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摆脱奴才命,拥有属于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亲人。所以当年她一直盼望着能像其他大户人家的体面丫鬟一样,被主人归还身契,放出去嫁人。 姚旭恒顶不住压力,要娶姚夫人之后,她曾经要求过他,如果真的爱她,就放她离府嫁人。虽然那时候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但在东螭西罗两国,寡妇都能正正经经的嫁人呢。像她这样从大户家出来的女人,那种现向还是比较常见的,只要提前说明了,以她的相貌性情,还是能嫁个正经会过日子的男人的。 可是姚旭恒不同意。男人,其实都一个德行,至少姚旭恒和大多数男人骨子里是一样的,他可以不要她,却接受不了她不要他。甚至不论她说什么,都自以为是,固执的认为她只是在撒娇赌气,甚至欲擒故纵。后来的姚夫人也一直那么看她。甚至雪儿都不相信,她真的不指望姚旭恒对她有多好,只希望寿终正寝就行,结果被姚夫人和两位嫡出的妹妹怂恿挑拨,总喜欢替她鸣不平,以至于长成那个样子,落了那么个下场。 还好,她的晚年终于幸运了一会儿,女儿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虽然没有大富大贵,锦衣玉食,但林家兄弟对她真的很好,又不缺吃穿。她也跟着沾了光。 “子清,你就玩你的去吧。东洲城的灯会,我也没少玩,如今一大把年纪了,真没那个兴致。”绣春怕姚子清不信,再次说道。 看绣春这些天居然年轻了好几岁,眼神也不再那么浑浊暗淡,虽然还是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但比起在暗香楼见她时,简直判若两人。便知道她没有说谎,不再强求劝说。也对她这种心态更加欣赏。 娘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忽然有人拍门。 消停了好几天的林岳,又来蹦达了。这个世界的药材确实厉害,她还以为林岳要在家里静养一个月呢。 “我去开门。”林冽刚刚喂林睿喝完药,听到林岳贴身小厮的声音,立刻跳起来,杀气腾腾的就要往外冲。 林辰等人都没有劝阻,只是林辰有些怕林冽吃亏,让林煜留下来守着林睿和林瑾,随后跟了出去。 第一百零六章 林冽宛如一阵狂风,冲到了门口。 院门从里边打开,林岳带着两个陌生的侍卫出现在门外。 “林冽兄弟。”林岳见开门的是林冽,有些尴尬,但眉目依旧风流,脸上带着温雅爽朗的笑容,身材高大,一表人才,但若是有心,还是能发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戾气与怨毒。 他林岳出生在林家村最大的地主大老太爷家不说,还是四个爹爹,一个母亲唯一的儿子,从小就是全家人的宝贝。长大以后,他也凭借着聪明与手段,一直混的不错。林冽哪顿暴打,伤了的可不止他的身体,还有他的骄傲。 “林岳,你来我们家做什么?”林冽毫不掩饰一脸的警惕与厌恶,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的问。 林岳知道林冽不好说话,冲林冽友好的一笑,便看向林辰,一副彬彬有礼,道貌岸然的模样行礼,道:“辰兄,听说你受伤了?睿兄和瑾兄也遭遇了意外,早就想来探视了,又怕贸然上门,打扰辰兄养伤。看如今的样子,辰兄已经无恙了吧?上次让小五兄弟送来的药材可好用?那些东西也是我们祖孙三倍好几十年的积蓄,有些保存太久,只怕药效会有损失。” “多谢大少爷挂念,我们兄弟都已经没有大碍。至于大少爷所赠送的药材,很好用!”林辰也面含笑容客气的道。只是他这直杠杠如贴棍子一样的的话语,让林岳像是被一棍子捅进了喉管里,觉得哽噎不已。 林岳提起林家兄弟的受伤,虽然面上丝毫不险,却还是带着幸灾乐祸,刺人的意味。提起林煜从他们家强行索要去的药材,则是提醒林辰,他们家对林辰家的恩情,以及林煜的无礼,希望林辰有所表示。按照他的了解,林辰是真的老实厚道。他这么说,林辰定然会说许多感谢的话,并且或真或假的教训林煜一顿吧?他也能多少出点心里的气,舒坦一点点。 可是林辰这回答……却让他心里更加难受。 而且,林辰脸上坦荡客气的笑容绝对不似作假,他除非是要彻底翻脸,不然还真就拿林辰没办法,再难受也得忍着。 说话间,林煜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就站在屋檐下,一脸清冷的看向林岳。 林岳只觉得心里憋了一口血,欲要喷出来。尽管林煜什么嚣张的表情都没有,但却更显得目中无人。林岳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啊?这比直接言语行动上讥讽挖苦辱骂他,更让他觉得被轻视了。 而林辰,显然根本就没有怪罪林煜的意思。 “辰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强压下心口的憋屈,林岳笑道。 林辰笑容越发真诚有礼,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在了一边,抱歉的道:“光顾着跟大少爷说话了。失礼失礼!大少爷,里边请!” 失礼你个头!林岳若是到现在都看不出林辰是故意的,他就是蠢猪了! 这几兄弟还真没有一个善茬啊!本来以为林辰虽然有些头脑与能力,但过于注重德行,用道德人情压制他,定然很好用,没想到这位才是最奸诈,最深藏不露的。 太没良心了!这家人都是白眼狼,从他们家来着林家村,他就竭力的结交他们,这次更是连黑参,紫芝,九籽金莲,西罗蛇草,海外银光胆这样价值千金的名贵药材都大量的送给他们家了。那些东西,可是他积攒了十来年才攒下来的啊!想想就肉痛!这家人却一个个用的如此理所当然,好像是他孝敬他们似得! 林岳几乎是憋出内伤,才没有发作的。 不过这次见面,林辰似乎不一样了?变化太明显了!可能是在家里休养了一个冬天,不像以前那么风吹日晒,每日幸苦,再加上刚受过创伤,原本微黑的古铜色肤色白了许多,也细了许多,丰润了许多。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的……精气神吧?他相貌没有多大的改变,却似乎比以前更加耀眼,斜飞入鬓的眉宇舒展而张扬,哪怕面带谦和憨厚的微笑,依然流露出隐隐的狂傲与霸道,令人不敢小觑。 这一次,林辰还是带了许多东西来,除了米面粮油,干果蔬菜,布匹面料等物外,还有许多药材。 “辰兄,上一次家里的五大名药都让小五兄弟带来了,这一次小弟实在是没有什么更好的东西可送,这些家常的东西,都不值多少钱,辰兄家里一定用得着,还请笑纳,也算是我们兄弟投缘,还望辰兄不要客气见外,不然小弟会不高兴的,会觉得辰兄没有把小弟当朋友,当兄弟。”林岳走进院子里一脸诚恳的道。 林冽在大哥说话之后,便气鼓鼓的站在一边,此时听林岳一个人自说自话,不由得就笑出了声。真是对这个大少爷佩服不已。好色之类的就不提了,脸皮厚也很正常,但这能屈能伸,巧舌如簧,而且还能自导自演的功夫,简直比某些女人家还厉害。大哥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吧?就一副熟稔的口气。 幸好,大哥本就不喜欢说话,不然还真是憋屈。 林岳也不在意林冽的嘲笑,指挥人就往里边搬东西。 林煜站了片刻就返回了屋子里,林辰也只是象征性的推辞了一番,便盛情难却,不得不有着林岳把一车的东西送进家里。 林岳带来的东西大都是食材,所以除了布匹面料之外,都送到了厨房。 姚子清和绣春不得不起身招呼林岳带来的这些下人,但却都没有出去。等东西搬运完了,姚子清走到一个刚刚空出来,被倒进新米的米缸里,抓起了一把莹白的精米,勾唇一笑。然后双手握住,运转功法,一些肉眼不可见的黑气便从米粒里分离,渗透进了她的掌心。 林岳终于行动了。或者说是林岳背后的人终于让林岳行动了。 以前已经送了好几次东西,甚至还送了宝物级别的黑参等灵药,却一直没有做手脚,这一次又送东西,他们自然不会怀疑多想吧? 离开这能装一石百十来斤的米缸,姚子清又走到存放药材的木箱前。 这次林岳送来了整整一箱子药材,种类不多,也就六种,每种量都很大,都是一些普通常见,却很实用的药材,很多药方里都有用。就算他们有怀疑,也只会怀疑那些名贵稀罕的药材,不会太在意这些普通货色吧? 姚子清不动声色的抓起一捆药,不多时,这捆药便渐渐枯败,最后只剩下一些灰烬。是药就有三分毒,不论是药材里的精华,还是毒素死气,都被姚子清吸收的一点不剩。 吸收玩一捆,她也不停息,又拿起一捆。 不到一刻钟,一箱子的草药就被姚子清吸收成一些药渣。 绣春虽然不喜欢林岳,但还是给林岳烧水送了上去,但却没有泡茶。庄户人家,招待客人只用白水很正常。 林岳只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林辰说话看似很给他面子,却太噎人;林冽更是连面子都不愿给他,说话太直接;姚子清根本不见他……在这家里实在是难受之极。 林岳离开后不久,姚子清和林辰便也打算动身了。 临出门时,林冽忽然也要跟着他们。林睿、林瑾、林煜也支持林冽。家里有红姐的人看着,又有林煜,林睿和林瑾都不放心林辰和姚子清,林煜也信誓旦旦,想要一展身手,表示他一定能保护好二哥和三哥。 面对忽然不再无条件服从他们命令,也学会撒娇耍赖的林冽,林辰和姚子清也很无奈,只得带着他。 林辰和姚子清分别叮嘱了留在家里的人一番,就出门去东洲城了。 林家如今也有一辆车,还有一头牛和一头驴。 林冽对于赶车这样的活很热衷,赶车的活自然是他的。 姚子清和林辰在车厢里铺了几张野山羊的皮毛,肩并肩坐在皮毛上。 姚子清和林辰都不喜欢说话,但林冽却话很多,加上喜欢热闹,对于这次去东洲城逛灯会,感到了兴奋,便越发话唠了,还总是说一些在聪明人看来很傻的话。 林辰和姚子清有一搭没一搭的答应着林冽的话,一路上倒也轻松热闹。 有了车就是不一样,只半个时辰,他们便穿过十里镇,到了东洲城。远远的看见东洲城的城门楼,林辰的脸色再次沉凝压抑起来。 姚子清忽然握住了林辰一只手,淡淡的道:“如果有六成的把握,我就同意去南边。” 她不是自私自我之人,能够理解林辰如今的痛楚。当林辰不再当皇甫家为宗族亲人之时,那些人便是他的杀父仇人。他的父亲战王虽然不是直接死于某个人之手,但也是间接的死于那些人之手。 战王在战场上,据说非常疯狂悍勇,不但参与决断在后方军帐里的谋划与布局,还经常亲自上阵,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就算武艺高强,也难免经常受伤。那些伤在他年轻气盛,春风得意的时候,只要治好了,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却伤了他的元气,在他遭受了那场变故与打击之后,一蹶不振,自暴自弃,悲愤抑郁之时,便渐渐的显露,才会三十出头就英年早逝。 稍微有点血气的人,对于自己父亲的遭遇,也会心存仇恨吧? 忍辱负重,隐忍十年,林辰应该是想要给父亲留下香火,使得父亲虽然没有了,却能够延续下去血脉;也是想要带着几个弟弟活下去。 对于林辰强大的内心,姚子清是很佩服的。 将她换做林辰,只怕也无法在如此之多的打击,冤屈,仇恨,艰辛之下,保持本性与理性,甚至连几个弟弟也被他带的很好,没有完全被冤屈,仇恨,艰辛之下丧失本性,或者堕落。 可是,当年的仇人之一依旧穷追不舍,意图赶尽杀绝,他怎能还冷静的下去? 如今,林睿、林瑾、林冽都长大了,林煜的身体也稳定住了,家里又多了一个同样‘很厉害’的她,没了他天塌不了,他自然不愿意再隐忍。 可是,林辰实在是找不着门路。何况,一旦下定决心要报仇,他自然不会再自欺欺人,觉得那个东螭国的九五之尊,他的祖父是无辜的,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那人的儿子,后妃之类的,说什么那人是被奸人妖妃所惑。那是懦弱的行径。 他这是打定主意,想要颠覆皇甫家的江山啊! 林辰有这个想法,是理所应当的,不然枉为人子,枉为男人,甚至枉为人。就是姚子清这个女人,若是遇见相同的事情,也会报仇的。而且很有可能比他更极端。 林辰转头看向姚子清,心情复杂,他现在唯一不舍得的就是她了。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林辰现在也算是陷在了温柔乡里。 忽然,林冽回过了头,羡慕的看着林辰和姚子清紧握在一起的手,道:“大哥,我们就不能花钱让那什么暗影楼刺杀吗?” 姚子清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这一次林冽居然听懂了他们的话。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智商、智慧、聪明这几样东西很难说的。智商高的人不一定就比智商低的人更聪明,更会办事,更有成就。同样,聪明的人不一定比傻人更有智慧。林冽虽然看似不够聪明,但智力还是正常的,并不是傻子,只是缺少自信与动脑筋的欲0望而已。 林辰对几个弟弟从来都很有耐性,也不嫌林冽的问题太蠢,道:“像皇甫嵩这样的人,身边都有一些特别厉害的人在明里与暗中保护,哪能是一个杀手就能随便解决的?真要是这样,那些大人物有几个能寿终正寝?何况,像皇甫嵩这样的人,命贵着呢!就我们现在的积蓄,想要卖他的命还差得远呢!暗影楼毕竟只是江湖组织,他们也有自己的规矩,轻易是不会对官家动手的,更不会参与朝政党争。” “那大哥要走,就带着我一起吧!”林冽眼神坚定,大声吼道。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 林辰心里一阵酸涩,他知道林冽想的是什么,这个弟弟对他吗几个兄弟,真的是一片赤诚,毫无保留,愿意替他们任何人拼上自己的性命与一切。这也是他和林睿、林瑾都很心疼他的原因。 “我真要去南方,你们自然也要跟着。不然,让他们得知了消息,必然会拿你们下手。但是,我们毕竟身份特殊,不论我们心里想什么,南边那几位也不一定会信任我们。真要到了南边,也是赌博,不能把宝压在一个人身上,更不能全家都拉进去。南边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变,你们想找个地方定居很容易的。到时候我走了,家里必须有人保护。林睿和林瑾虽然聪明,但在乱世之中,聪明很多时候都不管用,还是拳头与力气更可靠。”林辰丝毫没有觉得林冽蠢笨,不足为谋,一脸凝重认真的道。 林冽顺着大哥的目光,看了一眼姚子清,不再说话。就算姚子清说她很厉害,可林冽还是觉得她需要人保护;还有林煜、林文、林宝、甚至比他年纪还要大的林睿和林瑾,也都需要保护。 说话间,路上的人逐渐拥挤了起来。 刘嘉宝大军在南边大败,撤退之时筹谋不当,被人阻断了后路,几乎全军覆没,东螭国的江山岌岌可危,战乱随时可能波及到东洲城。就算上边之人竭力保密,可东洲城是个商业之城,人口流动量大,即便是这样的时候,依然有商人来往于南北两地,路过东洲城,消息并不闭塞。 但是皇甫嵩确实有些手段,再加上他四皇子璃王殿下的身份,在这种来东洲城,居然稳定住了民心。他不但允许一年一度的花灯会依然照办,而且还采取了一些手段,使得这一届的花灯会和往常一样热闹。 看样子,绝大多数人都相信皇甫嵩,相信朝廷能稳定住局势,至少能保住东洲城。 林冽对此颇为不服气,皇帝的儿子不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不一定就比别人厉害。 他们父亲自幼身份尴尬,皇帝大婚好几年才有了父亲这个长子,原本非常喜爱。可是,在父亲出生三年后,皇帝忽然生育能力大增,一年后便生下了太子皇甫盛,然后又相继生了十几个儿子。父亲虽然是长子,却不是皇后所生的嫡子,在有嫡子的情况下,没资格继承皇帝的大宝。 为了弥补父亲,也为了消除父亲对太子弟弟的威胁,皇帝大人在文治上面对父亲没什么要求,把父亲养的很野,看父亲对武功敢兴趣,便请了一些老师教武功。皇帝大人本来是想用把父亲打造成一界有勇无谋,赤胆忠心的武夫,将来太子继位之后,便可以做太子殿下一个忠诚的打手。那知道父亲不光喜好逞个人之勇,而且还自学成才,读了许多兵法书,和军中一些将领称兄道弟,关系莫逆,学到了不少知识。在皇帝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力挽狂澜,成为了一个有勇也有谋,且疯狂胆大,锐意进取的天才统帅式将领。 就算父亲在那场变故之后,本就不怎么好的脾气更加暴戾,经常拿他发泄心里的郁气与悲愤,对他非打即骂,毫无怜惜关心之举。可他还是对父亲无比崇拜,认为父亲是独一无二的。就算这世上真有人能比父亲在保家卫国,领兵打仗,开疆扩土上更厉害,那人也不会是其他的皇子,不会是皇甫嵩。 皇甫嵩也就会硅谷搜索的玩阴谋诡计而已,哪比得上父亲的英雄豪迈? 心里想着,林冽正好心情很不爽,便说了出来。 “不要乱说话!”林辰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的行人,冷声呵斥林冽。 林冽说的没错,皇甫嵩最擅长的确实是鬼鬼祟祟,阴谋诡计。据林睿从暗影楼买来的消息,皇甫嵩暗中培养了一支见不得光的势力,专门帮他探听消息,刺杀政敌,做一些见不得人,摆不到明面上的事情。皇甫嵩来了东洲,自然也会带一部分那些人来东洲。 他们商量过,觉得这次对他们下手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些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七皇子景王一党故意栽赃嫁祸。如今,那位被皇帝寄予厚望,宠爱入骨的太子已经完了,那个还算勤政的皇帝也老眼昏花了,他们那些个所谓的叔叔闹得可欢实了。其中最厉害的便是四皇子璃王皇甫嵩与七皇子景王。且皇甫嵩那一张棺材脸,以及阴暗多疑的性格颇为不讨喜,明面上的名望与势力远不如温文尔雅,礼贤下士,长袖善舞的景王,几个兄弟也只有五皇子支持他。 估计皇甫嵩是不得已,才搞出那支阴暗势力,然后尝到了甜头,进而发展壮大的。 那个景王才二十五岁,比林辰仅仅大了四岁,当年还十个半大孩子,倒是没有参与陷害战王的事情,但如今确实个很聪明有手段的人,虽然不如皇甫嵩心狠手辣,阴险歹毒,不择手段,但也是个危险分子。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三个人直接去了暗香楼。 这一次,他们走的是侧边一个小门,直接被带到了楚轩的住处。 “你们那个四叔简直像条毒蛇!”到了暗香楼里,姚子清才不禁厌恶的道。难怪名声他表面上没做什么坏事,名声却那么差,还真是个阴暗的人,手上那支势力还真是不容小觑,他们刚一进城,就被盯上了。 她觉得那位当皇帝,简直是屈才,当特务头子或者黑道老大更加合适。 林辰没有说话,但也和林冽一样,对此颇有些鄙夷,他们都喜欢光明正大,真刀真枪明着干的人。不过他们也都知道,毒蛇虽然不是很强大,但却比比老虎、狮子的危险小。而且,更加防不胜防。 林冽是第一次来暗香楼,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而复杂的建筑。走在雕梁画栋的九曲游廊里,看着游廊外层层叠叠的屋宇楼阁,亭台花木,池塘小溪,惊讶不已,东张西望,只觉得像是进入了仙境。 战王府是什么样子的,他已经完全忘记,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一直被引进一个清雅幽静而又不失精致华丽的独立小院,林冽还一副乡下人进城的土豹子模样,惹得领路的小厮频频侧目,眼中满是鄙夷嫌弃之色。 楚轩从房间里迎了出来,正听见林冽东问西问,连院子里几个盆景都惊讶好奇不已,说什么比他们家锅灶上用的盆还要好看。林辰和姚子清都很有耐心的回答着他的各种白痴问题。 “林辰兄!林冽兄!林娘子!”楚轩也像是看不到林冽的土包子行径一样,依旧面带得体的微笑,一派温文尔雅,雍容华贵的见礼,热情的请三个人进屋。 落座之后,楚轩才歉意的道:“你们来找红姐的吧?楚某也是觉得孤寂,想要和三位坐一会而已,还望三位不要介意。” 都把人截来了,他又是红姐的上司老大,林辰怎么会介意?介意也不敢表示啊?事实上,林辰其实也想要见见楚轩。 不多时,有下人上茶。 三个人发现,楚轩这里伺候的人大都是小厮,几乎没有丫鬟,而且都格外规矩安静。 本来,楚轩还想要和林辰、姚子清二人谈论一番茶道,却见林冽端起茶碗就一饮而尽,还一个劲的夸这茶水好喝,有股子香味。 “是很好喝。”姚子清也小口小口的喝着茶,像是在喝美味的汤羹一样,淡定的附和林冽。 林辰也对妻子弟弟的表现,反应淡定,视之如常。 楚轩嘴角抽搐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和这三位玩高雅了。 又简单的客套了两句,林辰和楚轩便不约而同,很有默契的谈起了肉料,议论起了南边的局势。 林辰直言不讳的谈了他的想法,诚恳的询问楚轩的看法。 “辰兄,你好奸诈狡猾啊!你既然已经猜测到了一点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我这里的消息都是有价之物,可不是你自知我消息灵通,跟我玩心眼只会弄巧成拙,故意以诚相待,我就会感动与你的信任,什么都透露给你的。”楚轩听林辰说完,不由得调笑讥讽道。 林辰既不尴尬,也不否认,依旧一脸真诚厚道,爽直坦荡的道:“楚兄若是觉得我们之间的交情,还不值得你透露这些消息的话,可以报个价,我看看我们能不能出得起。” 楚轩摇了摇头,却没有再刁难,居然真的毫无保留的和林辰分析论断起来。 听楚轩各种消息证据的分析论断,大金朝建朝已经好几百年,后来一分为二,成为东螭与西罗两国,到如今也两百多年了,到了新旧交替之时,被覆灭的可能性很大。南方的各个势力经过一番爆发、冷却、整合、成长与魔力,如今都成了一定的气候,不再是乌合之众。但真正有前途的只有大明王和大义王两个势力。 这两个势力,楚轩和林辰都更喜欢大义王,却更看好大明王。 那位大义王颇有几分战王当年的风格,文化素养较高,领兵打仗很有一套,不论是个人武力,还是对整个占据的谋划把握,都很厉害,人品也颇令人敬重喜爱。但却脾气不好,太过骄傲,在权谋之术上严重不足,只有将帅之才而已。 那位大明王则恰恰相反,文化素养不太高,人品也不怎么样,纯粹就是个流氓无赖,但却很有心眼,心胸开阔,知人善用,有容人之雅量,但比武力虽然不如大义王,但智商并不比大义王弱,手下的谋臣武将比大义王更多更厉害,权谋之术与对人性的了解把握也更厉害。 不论是大义王还是大明王,做的都不是简单的领兵打仗,攻城略地,时间一长,大义王很有可能被大明王给玩死。 “其实,你只需要在东洲等着就行。皇甫嵩的*手段虽然多,但领兵打仗主要靠的还是兵与兵法,他那些手段在战场上用处不大。连党争搞窜连都只能玩阴的,没多少人缘的货色,想要带兵更是千难万难。我就不觉得他比刘嘉宝厉害多少。”最后,楚轩道。 对于林辰这样总的来说堂堂正正,又不骄不躁,以诚待人,只会玩阳谋的人,楚轩也很欣赏与喜欢。 他们的话刚说完,红姐便来了。 “子清妹妹,你咋把他们俩也带来了啊?我还想着就我们姐妹俩个,今晚好好玩玩呢。”红姐和楚轩见礼之后,便一脸嫌弃的指责姚子清。 姚子清抱歉的一笑,她如今不是自由自在的孤家寡人啊。 由于谈话用的时间太长,天色已经开始灰暗下去,楚轩想要留三个人吃完饭,但红姐想要去外边地摊吃小食。 姚子清喜欢直爽的人,自然更愿意买红姐面子。 林辰在小事上一向很宽容大度,林冽一般情况下也没什么主见,自然都听姚子清的。 没办法,楚轩只得也饿着肚子就跟他们出门了。 对于楚轩居然也要跟他们逛灯会,不但姚子清三人很意外,就是红姐也很诧异。 姚子清对楚轩的神秘莫测,难以琢磨敬而远之,看他和林辰、林冽都谈的来,便只和红姐说话。 离开暗香楼不多时,东洲城便彻底昏暗了下来。 往常这个时候,东洲城便开始冷清安静下来,但今晚的东洲城却比白天还热闹,好多地方都人挨人人挤人。 街道两边各种花灯早已经点亮,照亮城中每一个角落,各式漂亮的花灯下,还有不少摆摊的,杂耍的,猜谜的。 红姐今晚只化了淡妆,但最近一直再用姚子清亲手制作的护肤品,皮肤气色很好,看起来才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一身红衣,活力四射,像是年轻了好几岁,却没有平时那带着颓废与玩世不恭,故作的风骚,给人一种很干净爽利的感觉,宛如江湖儿女,丝毫看不出她是从事那种职业的。 “花灯会最十五那天热闹,昨天便开始冷淡了。”红姐道。 “这都算冷淡,那十五那天岂不是人都簇成团了?”姚子清问。 “是啊。所以那天我没来叫你玩。”红姐道。 楚轩和林辰走在前边,看到旁边一个走马灯下有灯谜的,便停了下来。 “林辰兄,要不要猜一个灯谜试试?乘着如今天色尚早玩一下,再过一会儿,人会多许多,到时候一大堆人挤一块儿,想玩都不行了。”楚轩道。他明明从事着至少两样世间最肮脏的生意,却始终像是最雍容贵气,干净高雅有洁癖的世家公子,从不往人多的地方去,生怕被别人挨着碰着会脏了他似得。 “我饿了!大哥,楚老大,我们先吃东西吧!”林冽对猜谜没什么兴趣,知道他斤两有限,凑上去只会丢脸,所以也不附庸风雅,卖弄智慧,一双眼睛东张西望,什么都觉得稀罕,但最关注的始终是吃的东西。 楚轩好的令人害怕的涵养,也被林冽这个只会煞风景的给搞的露出无奈之色。 “那就先吃东西吧。子清,你也饿了吧?想吃什么?”林辰也不避讳,直接就回头,关心宠溺的问姚子清。 “是啊,你想吃什么?”林冽也眼神炙热讨好的看向姚子清。 挽着姚子清胳膊的红姐忽然掐了她一把,一脸嫉妒与愤恨,道:“今晚你是我的,我说吃什么就吃什么。别在我这里肉麻,卖弄你男人多疼你,而且不止一个!”她是真的嫉妒姚子清,在林家过的实在是太惬意了!觉得就是赤霞郡主也比不上姚子清。至于像林岳母亲那样的女人,虽然也有好几个男人,但在家里同样没有地位。 姚子清老脸有些发热,她知道她与林家几个兄弟的关系越来越说不清楚了,但就这么被红姐说出来,还是有些尴尬,幸好她定力不错,心里怎么翻江倒海,脸上肉可以淡定木讷。 “你要真嫉妒我,找一个或者几个男人就是了。只要你降低标准,我不信你没有人要,没有人喜欢。”姚子清道。 红姐偷偷地瞄了楚轩一眼,再次恶狠狠的就要掐姚子清,明知道她的心思,还这么说。降低标准?她要是那种人的话,还能等到现在。她就是不自量力,痴迷不悟,只怕这辈子就这样了。 “找一个?说的轻巧,把你的让我一个?” 姚子清才不会一而再的等着挨掐呢,连忙躲开,嘴里却依旧不以为然,不知死活的道,“好啊。就怕你不愿意要。别说他们在你心里比不上你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就算能比得上,你也不会要吧?” 红姐脸一红,但看着前边那始终优雅华贵,从容不迫的背影,立刻便褪去了脸上的红晕,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又闪过一抹坚定与释然。 “不行!我们兄弟几个才不会要你!谁都不会要你的!我们一家不会分开的!”林冽忽然道。 “去!死远点!我们女人说话你插什么嘴?”姚子清狠狠的踢了林冽一脚,就要赶走他。 红姐却只是面上一阵僵硬,便恢复如常了。林冽是什么人,她很清楚,看不起她,不喜欢她在情理之中。持林冽这种想法的人,在这世上还有许多,只不过从没有人这么直接大胆的在她面前表露而已。何况,林冽之所以会这么着急激动,口无遮拦,是因为她以前调戏过他,因为他真的害怕姚子清把他送人。其实,挺可爱的。他也不想想,姚子清有什么资格把他送人。 “啊。子……子清,你真踢我啊?好疼!”林冽被姚子清踢得跳脚,呲牙咧嘴的,终于还是试探着该了口,学林辰的喊起了她‘子清’。 红姐看着林冽摇了摇头,虽然林冽说话得罪人了一些,但她觉得林冽和他才是一类人。 姚子清和楚轩才是一类人,不过姚子清在冷情冷心,心狠手辣,肆无忌惮,绝情寡义的程度上比楚轩低了好几个档次而已。 “我说的是真的。”姚子清决定先不理林冽,对红姐道。 她是真的把红姐当朋友了,所以不愿意看到红姐对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如此执着。这对红姐不公平。也显得红姐很蠢。 她知道人是最复杂的动物,知道人与人不同,可还是无法理解红姐对楚轩的感情。楚轩除了长了一副好皮囊,很会装逼外,有什么好的?就算楚轩真的很好,可感情不同于货物。爱一个人不是因为那个人也能在感情上给与她(他)幸福与快乐吗?像楚轩这样,明显心如铁石,不可撼动,至少红姐是撼动不了的人,红姐为什么要对他始终这么执着无悔? “你不懂。”红姐感受到了姚子清的关心,心里一暖,却依旧执着的摇了摇头,“林冽比我幸运。……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也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什么?” 姚子清看出红姐这是听不进去她的劝说了,又是一个林瑾式的人,便不再多说。她也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与坚持。她愿意真诚的对值得她用心之人开导劝解,却不会强求与干涉。她自己的许多想法与观念,也让许多人难以理解与认同,可她就是不喜欢有人想要强行扭曲她的想法与观念。 “我们就在这里吃吧!”林冽看姚子清是真的只想着陪红姐那骚女人,便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吃上面,正好看见前边有个卖肉丝面的摊位,停下脚步就不走了。 楚轩始终淡雅温文的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皱眉道:“前面就是十全楼了,我们还是去十全楼吧!我请客!”想了想又道,“到时候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大鱼大肉,飞禽走兽,十全楼里都有。” 林冽一听有大鱼大肉吃,终于动心了,挪开了铺子。 林辰三人比较无所谓,既然楚轩大方要请客,十全楼确实比这地摊上的东西要高档干净。 再往前走,有个捏糖人的,林冽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姚子清买了个糖人。 楚轩见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从不把红姐当回事的他,居然给红姐也买了一个糖人。 第一百零七章 十全楼,原本是十里镇第一酒楼,最近才搬迁到了东洲城,十里镇只剩下一个分店。 很显然,十全楼在东洲城的生意与名气也很好,再加上今晚是灯会,酒楼大堂里座无虚席。 店小二看他们几人气度不俗,尤其是楚轩衣着华贵,热情的把他们请到了三楼。 十全楼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间,三楼也是雅间,但整个三楼只有一间雅间,比二楼更宽敞,更干净,乃至于更精致奢华,房间里雕梁画栋,紫木地板,还摆放着几个盆景,有一个紫檀木做的柜子,甚至还有茶几和一个隔间。 桌椅不但干净,而且也是紫木做的,雕刻着精致富贵的花纹,闻着有股子淡淡的香味。 由于今晚上灯会,餐桌在临街的窗户边。 “几位爷,上菜要点时间,几位可以现在这边喝茶,小的这就奉上茶点。”店小二像往常一样,请他们先坐在茶几跟前喝茶。 “我们是来看灯的,做那里能看到什么?我们坐这里吧。”林冽拉着姚子清就坐在了临窗的餐桌前。 红姐和林辰自然也跟了过去。 楚轩不觉得这里的差点能比他们家的好,略一犹豫,也跟了过来。 看楚轩过来,红姐本想要站起来,看得出她对楚轩虽然一片痴情与爱慕,但同样无比敬畏,在楚轩跟前很卑微。 “你坐着吧。在你的朋友跟前,就不要那么拘束,那么多礼节了。”楚轩含笑冲红姐点了点头。 红姐得到了‘圣旨’,再加上她如今被姚子清一次次直言不讳的揭伤疤,打击挑唆,也早就豁出去了,对于楚轩虽然爱慕敬畏,却并不像当初那么卑微,又坐回了位子上,并且很快就和姚子清肆无忌惮的说笑起来。 “小的忘了,今晚灯会,还是坐在临窗的好。这里是三楼,居高临下,能看到一大片街道呢。今晚的舞龙队和耍狮子队正好会从这里路过。那么几位,想要点什么啊?”十全楼店小二素质真不错,巧舌如簧,殷勤之极,但却不怎么啰嗦。 “大鱼大肉,飞禽走兽,什么好吃上什么。”林冽道。 店小二面色一僵,看着林冽想要鄙夷,又觉得不妥。从一见到这几位,他就发现林冽虽然皮肤黝黑,身材高大了一些,但相貌也很不俗的,但跟其他几位走在一起,就是像个土包子,像个下人。这回算是印证了。 “什么最贵,最有名气就上什么。”姚子清也开口道。 楚轩强忍住对林冽和姚子清的鄙夷,这两个人一个真是给他们丢脸,一个摆明了要占便宜在他,温雅从容的道:“那就上几道有肉的菜,再上几个你们这里的招牌菜,置办一桌酒宴吧。” 红姐道:“先上一些瓜果来解闷。” “唉!好嘞!客官请稍等。”店小二看林冽的同伴都不觉得林冽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自然不敢有丝毫异色,喜气洋洋的答应着,就去传菜了。 不多时,果然先送上了瓜果。 东洲的冬天是没什么果子的,最多只有一些蜜饯,但东洲地处南北要道,只要有钱,完全可以吃到从南边调上来的新鲜瓜果。东洲城往南,气候开始逐渐变暖,到千里之外的康南洲一代,四季如春,物产丰富,四级都有新鲜瓜果。 林冽明着使心眼,给他和姚子清占了最靠近窗户的两个坐,紧挨在一起。 红姐坐在姚子清另一边,林辰和楚轩坐在对面。 房间里放着好几个暖炉,哪怕是初春的天气,也不是很冷,打开窗户,能看到街上一片灯火,由于糊灯笼的纸都是红色或者彩色的,看起来红通通,有些迷蒙,又有些绚丽,在青色的天幕下,整个东洲城无比的瑰丽。 街上的人群果然越发多了,人头涌动,喧哗热闹。 “我们就在这里看灯吧。”楚轩道。他虽然不请自来,跟着逛灯会了,却斯文不改,不喜欢和街上那些人挤在一起。 红姐憋了瘪嘴,什么都没有说。 东洲城灯会最有意思的是在一条穿成而过的小河,玉溪河上放许愿灯,她最想和姚子清去那里玩呢。谁知道林辰、林冽、甚至楚轩三个男人来凑热闹?林辰和林冽倒还好说,可楚轩却是随时随地都宛如神仙中人,各种讲究,还是她的老大,她不敢有丝毫忤逆。 “老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我看下边有很多好玩的呢!我到现在连个灯笼都没有卖。你要坐着就作者。大哥,子……清,我们吃完东西,就去下边逛逛吧。”林冽却是毫不顾忌楚轩,这世上他真正忌惮的人只有父亲和几个哥哥,而且这种忌惮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出于尊重与爱。 听说,十五灯会是专门让男女情人或者伴侣放开了玩的。他还没有和子清好好的玩呢。就像红姐讨厌他们三个男人一样,他其实也巴不得楚轩和红姐消失,只他和子清、大哥一起逛。不过,楚轩这人真是好,居然始终对大哥和他一视同仁,不论他说什么都没有丝毫的嘲笑嫌弃,和他很能说的来,让没有多少朋友的他很喜欢。 林辰看了看姚子清,又看了看楚轩,有些为难。若是姚子清和林冽下去玩,他不放心。且他其实也想要和姚子清多相处。但是楚轩的性情他也很清楚,这人比林睿还要龟毛讲究。林睿毕竟苦熬了十年,又还是个孩子,不太讲究的起来。这位却是把各种讲究深入了骨髓,自然不愿意在大街上人挤人。 “先吃东西吧。兴致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谁知道吃完东西,我们是想用逛灯会,还是偷懒闲坐。”姚子清抓起一个红色的果子就咬。 来这里之后,她几乎没有吃过瓜果呢。 几个人正说着话,外边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其中一个女人娇软妩媚的声音,姚子清和林辰无比熟悉。 店小二一脸歉疚的走了进来,说是十全楼又来了几位贵客,正是姚家嫡出的大小姐姚珠和姚珠的夫婿,还有另一位爷。大小姐也想要三楼这间雅座,好居高临下看花灯,得知已经有客人在里边,便让他来问问,可否通融一下,大家一起坐一会儿。 “姚家大小姐?”楚轩似笑非笑的看向姚子清,重复了一句。 林辰和姚子清相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都面色不变,林冽和红姐却都愤怒了。林冽几乎是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也重复了一句,“你说谁?姚家大小姐?可是姚旭恒家的大小姐?” 红姐笑道:“姚家嫡出的大小姐?我记的姚家大小姐是庶出的啊?是那我绣春姑娘,不对,如今已经不能叫姑娘了,是绣春姨娘的女儿啊?” 姚子清瞪了红姐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你说的绣春和她女儿,都已经和姚旭恒那个姚家没有关系了。早就不是他们家大小姐和姨娘了。”又对店小二道:“让他们进来也可以。不过不能一个桌。这里不还有一副桌椅吗?正好给他们用。” 林冽不乐意的大声道:“子清!……” “不要说了。”姚子清有些头疼的制止住林冽,她实在是不习惯,也不喜欢林冽喊她‘子清’。上一世这么喊她的人不少,这一世却只有林辰,让她有一段时间觉得这是林辰对她的特有称呼。 虽然如今这么喊她的人多了好几个,比如说绣春也不再喊她‘雪儿’,也尝试着喊她‘子清’,林家村的女人们也大都这么喊她,连玉霞那个女人都喊她‘子清’。可林冽……虽然块头很大,但年纪比她还小一岁呢。而且这转变也太突兀了。 林辰也示意林冽,暂且不要多说。 红姐气呼呼的也制止林冽,“四爷,就让她们进来,我们见见也无妨。”她还是第一次在姚子清跟前,这么真情毕露的愤慨生气,整个人看着越发有股子爽直飒爽的气质,使得楚轩都有些讶异的多看了她一眼。 “楚兄,你觉得呢?”林辰礼数周到,虽然也想要姚珠进来,但还是询问楚轩的意思。 “我无所谓。那个姚家小姐据说也是个奇女子,是个美人呢!东洲的绝色坊与玲珑阁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个姚小姐的。她那男人也身份不凡,想必辰兄也知道吧?如今,他们俩把绝色坊和玲珑阁已经开到了京都,听说赚了不少钱。她男人之所以能弄出那么一支庞大厉害的暗势力,靠的就是姚小姐的财力支持。”楚轩依旧温雅闲适的道。可是那话语却怎么听都有股子嘲笑讥讽的意味,眼神却带着几分准备看好戏的兴味。 相处的久了,楚轩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在楚轩雍容优雅的皮囊有洁癖下,藏着一个暗黑、血腥、残忍、无情、肮脏、扭曲的灵魂,和一个的坏了的心眼。 店小二看几位客人都同意,虽然诧异忐忑于几个人的反应,还是去把门外的几个人都请了进来。 当先走进来的是一身紫袍,五官俊美,气质冷肃的男子,看着和林辰颇有几分相似,但他的身上贵气与傲气更加浓郁明显,而冷峻则带着几分阴暗,不如林辰阳刚,板着的脸用‘棺材脸’形容,在恰当不过了。正是林辰的‘四叔’,当今皇帝的第四子璃王皇甫嵩。 紧接着走进一男一女,男的一身悬墨色锦袍,同样尊贵俊美,五官身形和皇甫嵩有几分相似,但比皇甫嵩多了几分阳刚气,眉宇间透着浓浓的狂野嚣张,一双黑眸宛如夜色里凶兽的眸子,极具侵略性。估计是林辰的‘五叔’,皇帝的第五子,据说幼年时过继给了皇帝的三弟,所以封号‘禧阳王’,比皇甫嵩低了一个档次,等他‘父亲’英王去世后,才能袭英王的爵位。 东螭国的王爵,有单字王、双字王、君王三等。双字王比单字王低一阶。 姚子清几人的眼神很快就掠过皇甫嵩兄弟,停留在了姚珠脸上,都露出惊讶诧异之色。这位‘姚家嫡出的大小姐’比姚子清还要小两岁吧?如今怎么看着像是二十出头了似得,虽然多了几分熟女的风韵,但终究不如当初鲜嫩水灵了。 “姚雪,是你?!”姚珠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啃果子的姚子清,不由得惊讶不已,脸色刷的就黑了。看样子是不准备再装善良宽容的圣母了。 皇甫嵩的脸色也陡然变黑,看着姚子清和林辰的眼中一片风暴,似乎随时都会发作。 “姚雪?就是那个?”禧阳王皇甫野好奇的看向姚子清那边,从林辰。楚轩等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姚子清脸上,薄薄的唇角斜钩着,一副痞痞的坏笑,颇有几分狂野邪魅,说句实话,挺有男人魅力的,很容易勾起女人的心跳,比红姐那故作的风骚厉害多了。 姚子清也看向皇甫野,眼光毫不回避的与皇甫野碰撞在一起,黑白分明,水润剔透的眸子宛若冰晶,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又似乎透着睥睨与凶残,在鄙夷不屑于皇甫野,在闪烁着残忍与无情,一瞬间的碰撞,竟然让皇甫野差点溃不成军,不敢在与之对视。 皇甫野退避开眼神之后,姚子清又鄙视了姚珠一眼,原本有些娇媚的声音硬是被她用出了几分清冷,道:“装什么相?你们不早知道这里是我们?” 于此同时,林辰和皇甫嵩的眼神,也经历了一场无形的交锋。 林辰长着狭长的凤眼,而且还是薄薄的双眼皮,眼睫毛很长很浓密,比一般的凤眼要大一些,不是太细长,更加好看不说,还更加阳刚,瞳孔漆黑深邃,宛若寒星,又宛如宇宙星空,广袤幽深,宁静神秘,亘古不变。 与之相比,皇甫嵩虽然也是一双风眸,也是眼神冰寒冷漠,但却透着股小家子气,过于阴暗。交锋的一瞬,他居然有种自己很渺小的错觉,心神有些动摇。 但很快,皇甫嵩的眼睛里更加冰寒,更加宛如暴风,似乎要撕碎一切。 这是那人的儿子,当年他在那人跟前,就没少被明目张胆,肆意张狂的鄙视唾弃,所以他才不遗余力的利用太子,将那人打翻在地,令那人深陷泥沼,最终因为生性桀骜张狂,受不了强烈的落差,羞愤抑郁而亡。 他既然能把那个一度被东螭国视为战神,西罗国视为魔神的家伙掀翻打败,又岂会害怕那人的儿子。 他知道那人瞧不起他,看不惯他,嫌弃他鬼鬼祟祟,阴险恶毒,不光明磊落,不爷们。可那人怎能知道他的痛苦与无奈,知道他的厉害?那人能那么张狂,还不是因为是皇长子,而且是父皇盼了将近十年才得到的皇长子,虽然是庶子,却从小就很宠爱娇惯?若不是皇后很快就生下了太子,只怕那人便会被父皇立为储君呢。而他只是皇帝的第四子,又是个小宫女生的,还被养在皇后身边,不得不从小就掩藏心思,讨好皇后,巴结太子,在夹缝里求生存,用各种心机手段,阴谋诡计让自己得到更多。 没想到,那人的儿子如今居然也用这种鄙夷的眼神看他,虽然不如那人肆意张狂,甚至给人很平静无波的错觉,但这种平静却比那人明目张胆,毫不掩饰,肆意张狂的鄙夷更令他难受不已。 “雪儿,你最近可好?”皇甫嵩忽然看向姚子清,与林辰眼神的交锋他输了,但却输的不服气,输的难受不已,一个沦落到连自己姓氏都没有的平民,还有什么资格用这样平静无波的眼神看他?不由自主的,他就对曾经厌恶嫌弃不已的姚子清露出了关心之色,眼眸隐隐流露出温柔与宠溺。 姚子清忽然莞尔一笑,素净而又鲜嫩的容颜宛如刚刚盛开的鲜花,鲜艳美丽而又极具生命气息,说出的话也宛如朋友,“黄公子,你这是还当我是你大姨子?是在出卖色相,给用美男计,好让我和我男人出丑吗?不过,你该先看看你心爱的妻子,论清楚她的感受吧?别美男计没成功,反而引起妻子的误会就得不偿失了。” “噗!”红姐忽然大笑,而且故意笑的很大声,一把抱住姚子清的胳膊,“子清,你这话说的。我以前只听过美人计,还是头一回直到美男计呢。难道以前你这个妹夫就出卖过色相,给你使过美男计不成?” 楚轩也愕然的看了姚子清一眼,唇间看好戏般的笑容更加扩大,眼中甚至闪烁起了兴奋之色。 皇甫嵩和姚珠同时脸色大怒,皇甫嵩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杀气,姚珠直接就冲向姚子清。上一次的吃瘪,让他们刻骨铭心,这一次索性放开了,不再装相,不再顾忌什么气度形象。 姚子清说的没错,他们早就知道这屋子里有什么人,知道楚轩和红姐是轻易不会插手他们之时的。 “姚雪,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吗?还是如此的寡廉鲜耻,死不要脸!他是你妹夫,关心你不应该吗?还是你还是觉得自己长的像狐狸精一样,天底下的男人就都该喜欢你,都会喜欢你?哪个男人给你个好脸色,你就春心荡漾,以为那人对你有龌龊的心思?” 冲到了姚子清身边,姚雪才发现红姐和林冽挡在姚子清两边,尤其是林冽,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起来宛如凶神恶煞,大有她敢动姚子清一根汗毛,就把他打死打成碎块的架势。 好在,姚珠知道她最厉害的其实是一张嘴。 所以,姚珠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一脸义愤的辱骂刺激姚子清。 以前,姚珠就经常凭一张嘴,甚至骂人不带脏字,甚至根本不骂人,甚至反而关心人,就将姚雪刺激玩弄的团团转,落下脾气暴躁,心狠手辣,毫无教养,不友爱姊妹等诸多坏名声。现在姚雪似乎真的不一样了,聪明了许多,用软的兵不血刃似乎不顶用了,那么就加大力度,让姚雪知道知道她的厉害,知道她不是只会以柔克刚。她不信姚雪能战胜她。 姚子清饶有兴趣的看了一株一眼,将姚珠的心思看了个一清二楚,打嘴仗玩心思,她不是不会,但她不喜欢,不愿意,也不想让姚珠牵着鼻子走。眼神一冷,姚子清忽然看向猎豹一样,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出击,将猎物撕碎的林冽,刚才还笑颜如花的脸瞬间就变得委屈不已,楚楚可怜,用无比夸张肉麻的声音,可怜兮兮的道:“林冽,这女人欺负我!这女人好凶,我好害怕!” 林冽终于等到了他想听的话,杀气腾腾的道:“子清,你别难过!别害怕!敢欺负你,我去打死她!”说着,就冲向姚珠。 大多数时候,林冽还是很男子汉气概,很遵循好男不跟女斗这一原则的,但真要动起怒来,他才不会管对方是男是女,是什么人呢!敢这么辱骂子清,简直是找死! 姚珠瞠目结舌,一时间僵立在原地,如木雕泥塑,不能动弹了。她再清楚不过了,以姚雪的脾气,听她这么辱骂,就算不来与她拼命对打,也会气的吐血,与她对骂吧?怎么居然……而且这个一身粗布短褐,宛如家丁护院一样的少年,居然真的要对她一个女人动手。 “娘子,小心!” “小心!” 皇甫嵩和皇甫野同时出手,一左一右的要拉开姚珠,皇甫嵩速度更快一筹,看皇甫野居然和他一样的动作,干脆一把揽住了姚珠的腰身,抱着姚珠一个旋转,躲开了林冽的拳头,也躲开了皇甫野的手。 林辰忽然站起身,一个跨步,到了皇甫嵩身后,握起拳头,就重重的打在了皇甫嵩后背。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林辰会忽然出手,而且是‘偷袭’!且林辰这一拳势大力沉,借着冲劲与巧妙的技巧,皇甫嵩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无力抵抗,双脚离地几乎飞了起来。当然,林辰力气再大,技巧再精妙,也只是*凡胎。皇甫嵩也是个厉害的,只飞了不到一米,就控制住了一部分冲力,但却又没能完全控制住身体,这样一来,他势必会扑到在地,被他抱在怀里的姚珠将会先落地,被他压在身下。 同时,皇甫野也对林冽出了一掌,林冽平时看着憨傻迟钝,冲动暴躁,但在打架上却有着无以伦比的天赋与直觉,反应迅速,感官敏锐,格挡住了皇甫野的掌势。 皇甫野也不恋战,闪身就扑向皇甫嵩和姚珠,愤怒焦急的大吼:“姚珠!”那声吼,绝对是撕心裂肺啊! 皇甫嵩是真的爱姚珠,居然在落地的一瞬,不顾自己身负重伤,硬生生翻了个身,自己先落地,姚珠依然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趴在她的胸前,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姚珠,你怎么样?”皇甫野连忙拉起姚珠,一脸紧张心疼的问。 悠的,姚子清忽然悠悠一叹,无比感怀的道:“啊!真是感人啊!真爱啊!”患难见真情,皇甫嵩居然不顾自己身受重伤,不顾自己伤上加伤,也要保护住姚珠不受一点伤害。看来,这世上还真的是有真爱啊! 至于皇甫野,眼睛没瞎吧?受伤的是皇甫嵩好不好? 皇甫野粗暴的拉扯起姚珠,还一副比他更心疼紧张的口吻,关心姚珠,却视他这个亲哥哥如无物,皇甫嵩应该也是被刺激了吧?一口血吐了出来,喷涌在下巴与胸前,触目惊心。 “相公!”姚珠还是很惦记皇甫嵩的,挣开皇甫野的禁锢,泣血一般惊叫一声,就扑向皇甫嵩,趴在了皇甫嵩身上。 心肺受到挤压,皇甫嵩再次喷了一口血。 楚轩、红姐、姚子清齐齐扭头,不忍再看皇甫嵩。那姚珠是猪脑子吗?明知皇甫嵩身受重伤,还那么扑压。或者,她其实不爱皇甫嵩,甚至恨皇甫嵩,想要暗害谋杀亲夫?人的聪明还真是很难说啊!宅斗对付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时,聪明伶俐,心机深沉,怎么这种时候却这么蠢? 林冽才不管皇甫嵩和姚雪恩爱缠绵呢,皇甫野在和他打架的时候居然丢下他,让他怒不可遏,追上去就要再打。还有那个女人,他也要狠狠的打一顿才行! 林辰一把拉住了林冽,冲林冽摇了摇头。 那边的真爱大戏终于暂且演完一场,皇甫嵩强撑着站了起来,皇甫野终于恢复了理智,警惕愤怒的看向这边。 安抚住哭的梨花带雨的姚珠,皇甫嵩板着面无表情,阴郁莫测的棺材脸看向林辰,道:“真没想到啊!不愧是我那大哥的儿子!虎父无犬子,你都到这步境地了,居然还有如此伸手!更没有想到,我那用阴谋诡计,也要用的光明正大,狂傲无双的大哥的儿子,居然最会卑鄙无耻的搞偷袭!看来,我有必要跟父皇禀报一下这里的情况啊!” 林辰也一脸平静,但却一身正气的道:“当年的圣旨可没说我们兄弟也有罪!只说我们父亲不得姓皇甫,子孙后代不得入京,可没说我们兄弟不能离开渔阳村,做东螭国的百姓子民吧?你爱咋地咋地!至于偷袭?当初是你让人给我偷偷下的化筋散废除了我的内力,是我终身不得修炼出内力,甚至体内的毒素排不出,注定寿元大减,晚年病痛缠身的人就是你吧?如今,我好不容易求的名医,修出了一点内力,和你正面交锋,必败无疑,又为什么不能偷袭你?再说,对付你这种毒蛇一样的东西,用什么手段都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 皇甫嵩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林辰,眼神晦暗莫测。 皇甫野忍不住讥讽的怒斥:“无耻!真没想到侄儿你是这么无耻之徒!不愧是大哥的儿子,父子俩一个德行,表面上光明磊落,爽直粗犷,实则最是阴险无耻!” “你侄儿是谁?你大哥是谁?和我有关系吗?你姓皇甫,我如今姓林,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吧?”林辰不介意皇甫野骂他无耻腹黑,但他一听到皇甫野称呼他‘侄儿’,称呼他父亲‘大哥’,就觉得讥讽厌恶。 他已经等待了十年,等待着父亲能平冤昭雪,恢复名声,恢复祖姓。等到的却是赶尽杀绝,步步相逼,连妻子都要跟着担惊受怕,连自己和几个弟弟都差点丧命。如今,皇甫家是他的仇敌!是他们全家的仇敌! 他知道,父亲终身以他姓皇甫为荣,以他力挽狂澜,两次主动承担,杀伐果决,拯救东螭国与西罗的铁蹄之下,并且将西罗国打残为荣。他还知道,皇甫家修得历史书上,把父亲的功劳几乎全部抹杀,反而按上了一大串前后矛盾的罪名。 什么窃取安国公之功劳,什么不听调遣,残暴冒进,穷兵黩武,导致某次战斗失利,导致东螭国国库空虚。既然父亲是窃取了安国公的功劳,那么就算他某次战斗是自作主张,擅自行动,但总的战争是安国公布局决断的吧?怎么能说父亲穷兵黩武?就算父亲穷兵黩武,那不也是皇帝同意的?皇帝不同意,父亲怎么会乘胜追击,差点灭了西罗国?国库空虚?父亲征战那些年,怎么没有那一说?再说了,没有父亲主战,东螭国都亡了,还有什么国库啊? 父亲临死之时都没有泯灭对恢复祖姓与名声的期望与遗憾。 但林辰已经不指望皇甫家的那些人忽然醒悟,良心发现了!就算他们真的想要给父亲平冤昭雪,恢复祖姓,他也不会接受了! 他要亲自给父亲平冤昭雪,还父亲清名,让父亲青史留名,千古流芳。 若不是顾忌这姚子清,若不是他现在都有家有业了,他甚至想要学大明王自立,若能君临天下,到时候想要换父亲清白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怎么?你难道在怨恨皇上?仇视皇甫家?”皇甫野挑眉,讥讽嚣张的笑道。 “滚!这里是我们先定下的,听你们说的可怜,才让你们进来的,既然这么不识抬举,还请出去!”林辰不回答皇甫野的话,在他看来皇甫野就是个小丑,声音始终平静无波。他从小就联系,锻炼了十几年的定力,可不是虚的。 皇甫嵩再次晦暗莫测的看了林辰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异芒。他记的上一次见林辰时,林辰还锋芒内敛,一身淳朴厚道的气息,如今才多长时间,他居然成长蜕变到了如此地步。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被东螭国奉为战神,神采飞扬,肆意张扬,嚣张狂傲的大哥。 大哥那时候虽然风头正劲,春风得意,他却只是嫉妒与憎恨,并不畏惧,再能打仗,也只是个武夫,那么不懂得明哲保身,分明是自取灭亡,就算他不动手,也迟早会栽跟头,跌得头破血流。 但林辰身上,却多了一些大哥所没有的内敛、隐忍与深沉,若是有大哥之才,只怕更加可怕。真没想到,在渔阳村那样的地方苦熬十年,他还专门让人羞辱挤兑他们,让他们连最普通的农民都当不舒坦,林辰居然还能蜕变成长到如此程度。 “娘子,我们走!”皇甫嵩拉上姚珠就要走。 “等等!”姚子清忽然起身,一阵风一样飘到了皇甫嵩和姚珠身后。 屋子里人都大惊,皇甫嵩更是瞬间汗毛直立,猛地转身,将姚珠挡在了身后。 “妹夫呀?你咋这么紧张啊?我不过是想要和你们说几句话而已。既然你这么戒备,看来是又不想认我这个大姨子了。正好,我也不想认你们!哼!”姚子清惊愕受伤的控诉了一番,转身就折返了回来。 林辰身上寒气四溢,怒视了姚子清一眼,对林冽道:“看住她。”便同皇甫嵩对峙起来。 林冽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后怕的一把拉住姚子清的手,把姚子清拉到了身边。他们刚才可把皇甫嵩三人得罪狠了啊!姚子清居然闯了上去,就算她的身法看着如风如烟,很厉害的样子,他也觉得心有余悸。 皇甫嵩和姚珠的鼻子都气歪了,实在不明白姚子清这是玩哪一套,再看林辰一副防备的样子,皇甫野忽然抬手,一掌拍向了林辰。 “禧阳王殿下,请住手!辰兄,可否卖楚某一个面子?今天这事就暂且揭过,几位就不要再动手了。”楚轩这才开够了戏,站起来调停。 林辰隔挡住了皇甫野的攻击,退到了楚轩身边。 “楚公子!六爷!”皇甫嵩显然知道,并且有些忌惮楚轩,“既然你发话了,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本王的晚辈,就不与之计较了。” 皇甫嵩端着王爷的架子走了,皇甫野只得也跟着走了。 等雅间里恢复了安静,楚轩才无奈的看了林辰一眼,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很能忍吗?怎么也如此冲动?” “我二弟和三弟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林辰有些惭愧的道。他的本心,是想用把皇甫嵩直接打死,或者打个半死,可他没有那个能力。 楚轩笑容一僵,道:“虎父无犬子!还真没说错。不过,辰兄不必沮丧,你那一拳重若千钧,皇甫嵩表面上没事,但五脏都受到了重创,尤其是心肺受伤和严重,若不能请名医好好医治,落下一辈子的病根都有可能。当然,听说皇甫嵩那支暗势力里边,就有一个很厉害的神医。” 红姐又是崇拜欣赏,又是担忧的看向林辰,“你今天这么做,惹怒了最上面那位怎么办?” 林辰讥讽的一笑,道:“以前,我也一直有这个顾虑。不过现在已经想通了。那位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祖父’啊。当年可是真的喜爱父亲,喜爱林睿呢,对我也很不错。虽然,这些喜爱比起太子来说差远了。可太子如今不也遭到那位的厌弃了吗?我们都已经沦落到如此境地了,无论如何都对他和他的儿子们构不成威胁了。他又不是暴君,不是疯子,是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的!相反,皇甫嵩若是敢告我们的黑状,自有人帮我们说话,让皇甫嵩落个刻薄寡恩,故意找我们麻烦的罪名。” 红姐这才送了口气,忽然笑道:“今天的你更像个美男子!姐姐我都要被你给倾倒了!” 楚轩眼中却还有些忧虑,那个景王虽然也很聪明,很有些手腕,但毕竟年纪小了几岁,未必会是皇甫嵩的对手。不过,人生在世,若是顾虑太多,也活的太窝囊憋屈了,有时候冒冒险也没什么。 姚子清看向楚轩,笑道:“楚老板能量很大啊!皇甫嵩居然都怕你!” 楚轩也看向姚子清,眼眸温柔,面带亲切的微笑,用他极具磁性的独特嗓音道,“我和他也曾合作过一次,做过一笔生意。东螭国皇甫家的江山已经腐朽破败了,所以我们的势力多多少少还是渗透进去了一些,那些王孙贵族,王公大臣也不是很排斥。” 正常的朝廷,是不会允许江湖势力介入朝政的,东螭国确实已经千疮百孔,漏洞百出了。 姚子清不再看楚轩,早知道这人不是好货,果然啊!居然和红姐一个德行,卖弄风骚。当然,楚轩的卖弄更有内涵,更高级一些,不像红姐那么露骨。 “大哥,你干啥拦着我?我真想要打死那三个狗男女!”林冽怒气未消。 红姐忽然笑着问林辰,道:“前朝灭亡时的一场瘟疫,很多女人病死。到了大金朝,再到东螭国,女人依旧比较稀缺。所以很多穷苦人家不得不兄弟共妻,而有些商户与土财主,小地主也为了不分割财产而给好几个儿子娶一个媳妇。西罗国还出了一个女皇,许多公主郡主坐产招夫,娶夫纳侍,养男宠。但是,皇甫嵩和皇甫野可都是龙子啊!皇甫嵩还想要谋划那张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椅子呢?总不会也和皇甫野共妻,甚至干脆给姚珠当男宠吧?” “他们爱怎么着?和我有什么关系?”林辰道。他只需要毁灭了那些人。 “那个姚珠不一般,没准能成为东螭国的第一个女皇呢。”姚子清笑道。她也对皇甫嵩、姚珠与皇甫野的关系惊讶好奇不已。 那个皇甫嵩不是贪图姚珠的绝色坊与玲珑阁,演技已经出神入化,就是真的爱姚珠。皇甫野也一样。但皇甫嵩和皇甫野却并不和气。上一世的怨气加上几世轮回见识过太多的背叛与误会,使得她就是不愿意相信这事情除了母亲对儿女,还有什么人能爱一个人爱的无怨无悔,永不变心。 没有人知道,姚子清心里的扭曲变态因子早已经蠢蠢欲动。 在之前追上皇甫嵩三人时,她再次使用了死气。相信用不了几天,姚珠就又能长大上好几岁。姚珠如今的骨龄是二十三岁,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到时候她就能有三十岁了。而皇甫嵩,应该能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老上十几岁。女人三十,如狼似虎,而男人一过四十可就走起下坡路了。到时候老夫少妻,看他们还能有多恩爱! 不过,姚子清恩怨分明,皇甫野和姚珠都是她的仇人。尤其是皇甫野,害死了她的公公,若不是有她这个非人类,林辰、林睿、林瑾都已经被他给害死了。对他们下手,她觉得怎么做都不为过。但皇甫嵩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过她和他的亲人朋友,所以她没有动手。 只是,以姚珠的衰老速度,皇甫野真的会一直爱姚珠吗? 皇甫嵩老早的就不行了,不能*比较亢奋的姚珠,姚珠会一如既往的爱他吗?他会不会因为自卑而心理扭曲,进而夫妻间产生隔阂呢? 皇甫野真要终身痴情不悔,在那时候会怎么做呢?他们兄弟会不会反目? 他们三个人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真是期待,真是想要继续看下去啊! 姚子清玩弄着她纤长白皙的十指,因为刚才用的毒素死气,量太大了一些,又怕死气当场扩散,耗费精神梳理封印了一番,脸色有些苍白。 其实,她这么做,对自己的损伤也很大。可是谁让她有着隐形的变态妖邪属性呢?既然她的玩弄注定痛苦,那么稍微增添一些晚年的痛苦,让她的仇恨更加痛苦,并且借此看一场好戏,何乐而不为呢? “子清,你怎么了?”林冽忽然用他的一双大手,紧紧地捂住了姚子清的双手,紧张的盯着姚子清的眼睛。 在姚子清身上,他又感觉到了一种久违了的,让他心悸的波动。他记的,子清刚来他们家那段时间,身上就时不时的出现这种古怪的波动。不知道怎么的,每当那时,他要么觉得非常害怕恐惧,要么会觉得很心疼她。 “我能怎么?”姚子清眼睛格外的闪亮,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被林冽忽然这么一搞,感觉到林冽双手里滚烫的温度以及粗糙的皮肤,猛地一颤,就要收回手。 “你别骗我了!你一定在想什么事情!你一定……。”林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就是死死地握着姚子清的手,不松开。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很担心,很难过。 林辰也担忧疑惑的看了过来。 楚轩有些不明白。 红姐嗤笑,认为林冽这是故意找借口,占姚子清的便宜。林冽被笑的面红耳赤,就是不松手。 姚子清却是有些惊讶,早就知道林冽有着某种神奇的直觉,今天看来果然不假,笑道:“我能想什么?自然在想着怎么报仇了?我姚子清可不是好惹的哦。惹了我本人,我倒是有可以很大度宽容,不予计较。但若是惹了我的亲人朋友,不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我心里会很不痛快的。” 楚轩和红姐眼中都闪过一抹异芒,看向姚子清。 林冽却不喜欢多动脑筋,多想什么,问道:“你想怎么报仇?” “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他们了。以后你就知道了。等着吧!皇甫嵩,姚珠,皇甫野,会很热闹的。”姚子清有些兴奋的道。一次不能做的太过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来一下。四十几岁还是不老。三十岁的女人不一定如狼似虎,要再加把料才行。皇甫野可是几乎要了林辰三人的命,只减少他十几年的寿元算什么?当然,如果皇甫嵩也福大命大,有异人能救他一命。那么这比仇,她也不会再报。但是,战王的仇,林辰他们十年来的痛苦之仇,还是要报的。 “你究竟要做什么?”林冽好奇不已,死缠烂打的问。 “先松开我的手。”姚子清皱眉。 林冽嘿嘿一笑,一开始他确实是出于担心,下意识的动作了,像是害怕姚子清会离他而去似得。但后来嘛……他可是想这么做好久了。怕姚子清生气,他再次紧紧的握了姚子清的手一下,还摸了一下,才松开手。 姚子清馒头黑线,林冽这是在耍流氓?而且他这表情也是在耍流氓的表情! “你到底要怎么做啊?”林冽将手垂在身边,偷偷地摩挲着,回想着,不待姚子清发作继续问。 “我给他下咒了,你信不信?”姚子清笑道。这里可不止林辰和林冽,有些事情,她必须有个说法。 “下咒?什么咒?”林冽很轻易的就信了,但还是有些担心姚子清。 林辰三人虽然没有问,但也一副等待她回答的样子。 姚子清正被林冽缠的没法,那个店小二终于再次冒头了。他们的菜做好了,要开始上菜了。 不得不说,十全楼的东西真做的很不错。 先是四个凉菜,然后才是一桌十全宴,因为林冽要大鱼大肉,而桌上又有女人,所以是六荤四素,名字起的也都很好听,什么‘鱼跃龙门’‘花开富贵’的。果然既有大鱼大肉,又有精致繁琐,工序复杂的功夫菜。 酒是东洲特有的‘梨花白’,不是很烈,但也属于烈酒的范畴。 看到吃的,林冽终于转移了注意力,不再馋问姚子清。 这顿酒宴吃的可谓宾客尽欢,楚轩也不知道是演技高超,还是真情实意,似乎真的很喜欢林辰与林冽,和两个人谈的挺欢,对于林冽时不时冒出来大煞风景的话,也不生气。红姐也拉着姚子清喝了很多酒。 酒宴过后,林冽和红姐都有些醉了。 红姐比林冽醉的更严重,居然忘记了对楚轩的畏惧,和林冽一起,拉着姚子清就要逛街。 林辰便歉意的跟楚轩告别,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跟着的。哪知楚轩略一犹豫,居然很无奈的表示,他也要跟着一起。 姚子清和林辰见楚轩结账,一顿酒宴居然花费了三十几两银子。 林冽想起了当初在十里镇的十全楼,他们兄弟被林老板当傻子一样哄骗的事情,不由得愤愤道:“等哪一天,我们也开一个十全楼,让他们一分钱也挣不到。”听的一边的伙计,要不是看楚轩衣着太华丽,都要当场翻脸骂人了。 红姐咯咯大笑,居然知道他们当初被骗的事情,旧事重提起来,笑林辰是大笨蛋。说林家兄弟当初真是傻的可爱。 楚轩皱眉看了红姐一眼,显然对于红姐夸林家兄弟感到不快。 一行人说说笑笑到了街上。 “大哥,子清,楚老板,我去给你们买个灯吧。”林冽为人实诚,一顿酒宴下来,已经把楚轩当好哥们了。 红姐再次嘲笑,“你大哥和楚老大,哪用得着你给卖灯?子清,你等着,姐姐去给你卖灯。” 于是,两个人挤进人群,一人买了好几个灯。 回来之后,说是去给姚子清卖灯的红姐,却把一个凤凰展翅的花灯塞进了楚轩手里,然后才想起姚子清,塞给了姚子清一只小乌龟花灯,剩下一个则是她自己的。 林冽买了三只花斑老虎灯和一只美人灯,三只一只给了姚子清,一只给了大哥,一只自己留着,美人灯给了楚轩。 楚轩装逼的功夫绝对不是林睿可以比拟的,不论是红姐送的凤凰展翅,还是林冽送的美人灯,都含笑接受,始终温文尔雅,从容不迫,透着股雍容与贵气。 姚子清和林辰看的高兴,也都去买了几盏灯,相互赠送。 结果,几个人的手都不够用了。 林冽还想要给林睿他们都卖一盏灯,林辰和姚子清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楚轩终究不喜欢人挤人的环境,逛了一会儿,就要回去。林辰三人惦记家里,也要回家。只有红姐意犹未尽,拉着姚子清不让走,被楚轩忽然一冷脸,身上的煞气一激,才清醒过来。 楚轩又派了两个人,一辆马车送林辰三人。 东洲城知府衙门后院里。 知府收敛起家眷,给皇甫嵩空出了一大半的院落。 皇甫嵩一回到屋子,就躺在了床上。 “王爷。”一个一身白衣,清雅俊美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了床前,安抚住了姚珠,就给皇甫嵩查看伤势,把脉诊病。 姚珠已经恢复镇定,一脸紧张的看着夫君花大力气,笼络来的这个神医。 “好重的拳势!好大的力道!王爷这伤真的是那人堂堂正正,简简单单的一拳而已,却几乎震碎了内脏,心肺都受到了损伤,若是救治不得法,只怕就算是好了,也会落下病根。”白衣美男的神医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对皇甫嵩似乎一点都不敬畏尊重与关心。 皇甫嵩冷哼了一声,闭着眼睛不说话。 姚珠对白衣美男神医显然也很不喜欢,冷声道:“别人或许会救治不得法,但白神医一定不会吧?白神医一身医术可是出神入化,能起死回生呢!” 美男神医讥讽的看来姚珠一眼,道:“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王爷这伤,我自然能医治好。可你的情况,就是我也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呢!” 姚珠脸色一变,妩媚的容颜不由得狰狞扭曲起来。女人哪有不爱年轻的?她今年十一月份,才是十六岁的生日。去年时,还曾嫌弃过自己太幼稚,但正要一下子老七岁,哪怕她如今还是很美,哪怕她男人依旧比她大好几岁,她还是很介怀。 不知道是什么人对她暗下的毒手?该不是姚雪吧? “如今的情势你也清楚,我想要明天就能正常行动。”皇甫嵩担忧心疼的看了妻子一眼,忽然道。 白衣美男神医笑了笑道:“放心吧!只是这样一来,你这伤想要痊愈将会延迟很久。” 自始至终,这所谓的神医,都没能发现皇甫嵩体内更大的隐患。 …… 马车疾驰,后面还跟着一辆驴车。 姚子清斜倚在马车靠垫上,林辰和林冽坐在对面,中间放着十几盏灯笼。不到半个时辰,几人便回到了林家村。 林家村里同样灯火通明,只要是家境稍微凑合的人家,都点着好几盏大红灯笼。林家也亮着灯,不过却是屋子里,林煜为以防万一,点着好几盏灯。 到了家门口,林辰把林冽和楚轩给他买的灯笼,挂在了大门之上。 绣春来给他们打开了门。 “绣姨,这是给你买的灯笼。”林冽第一个进门,献宝似得把一只小兔子的灯笼送给了绣春。 林冽今天很高兴,脸上的笑容便极具感染力。 绣春也不禁高兴起来,还很感动,心里暗自决定,给林冽再做一身衣裳,一双鞋子。 林文、林宝和高朗听到动静,都走了出来。林辰打发走了楚轩派来的马车,几个人一起把十几盏灯笼拿了进去。 林文和林宝也是第一次得到灯笼这样的礼物,高兴的在院子里转圈跑。 看着两孩子越来越活泼,越来越像小孩子的样子,林辰、姚子清、绣春都很高兴。小孩子就要像小孩子的样子,太过早熟懂事,证明他们的童年过的不快乐。 林睿和林瑾的心情都很不好,他们俩的身体虽然比不上大哥和四弟,但毕竟父母亲都是身体健康之人,从小到大,他们也就得过几次伤寒而已,生病期间照样干活,甚至不怎么吃药,自己就好了。 可是这一次,他们体会到了什么叫虚弱,什么叫无助。疼痛他们能够忍受,但这种什么事都做不了的感觉,真的很折磨人。平时一家人在一起,有林冽耍宝制造热闹,有姚子清可以斗嘴,又有大哥陪着,到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家里一下子少了三个人,只剩下林煜和绣春陪着他们,他们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烦躁不已。偏偏在林煜和绣春跟前,他们想发泄都不行。 他们今年也才十八岁而已,而且生日很小,在九月份,也就是说今年九月,他们才算是真正到了十八岁。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记住的一些倒是比较轻松美好。可是从七岁那场变故之后,他们便不得不一下子长大了。 渔阳村那样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有好玩的,他们也没时间玩。 一想到大哥,姚子清和林冽去逛灯会了,他们就觉得不舒服。逛灯会可只不是玩,不然他们还真不会如此难受。逛灯会还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据说,有不少未婚的男女,在灯会之上相视相交,相订终身,如果双方家里都同意,就会正式定亲。而已经订了亲,却没见过面,或者很少见面的男女,就更加可以在灯会上相聚游玩了。当然,已婚的小夫妻,也可以逛灯会,还可以带着他们没有长大的儿女一起。 那个少男不怀春,就算是曾经思想保守如林睿,一想到他们三个人在灯会上玩,却没有他,就莫名的不痛快。 听说大哥、姚子清和林冽回来了,两个人心中一喜,居然都对他们的回来有种久别重逢之感。 林辰提着两盏灯,第一个走了进来,却又退了回去,把一盏灯挂在了门框上,另一盏灯给了迎上来的林煜。 姚子清和林冽也提着灯走了进来,林煜含笑喊了声,“大嫂,四哥。” 林冽嘿嘿一笑,脸膛红扑扑的,一副兴奋过度的傻样,忽然道:“小五,我现在也喊……子清‘子清’了。” 林煜一怔,脸上一阵黯然,却只是笑了笑。他年纪还小,身体也不好,只要她不赶他走,他就已经很高兴了。至于别的,他不太敢奢求。至少要再等几年,等他身体真正好起来,而不是一劳累过度就旧病复发,他才敢想别的。 姚子清听着林冽的话,脸色有些僵硬。当初接受林辰,是她对林辰真的很喜欢,而且这份喜欢里是有些男女之情的,然后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她已经可以确定对林辰的感情了。但是林冽他们……她虽然喜欢,可这种喜欢无关于男女之情。 何况,她是个怕麻烦的人,感觉只她和林辰两个人最好,最幸福,最简单,最完美。 若是和他们都成了那种关系,想想就觉得宛如一团乱麻,心里不舒服,麻烦不已。可是,事情一步步走到现在,至少在林睿和林瑾跟前,她不能说什么。 而她,又是什么时候迷迷登登的,默认了这种关系呢? “你们两个觉得怎么样?”姚子清压住心里的烦躁,照例问候了一下林睿和林瑾,观看了一下两个人的气色。 林睿和林瑾察觉到了姚子清的心情不好,但也习惯了她的阴晴不定,都表示他们没事。 “二哥,三哥,给!这是我们给你们卖的灯笼。”林冽把手里提着的两个灯笼给了林睿和林瑾。 林瑾已经能坐起来了,自然能拿的了灯笼。林睿还是只能躺着,林冽只得把灯笼放在他被子上,林煜见了,怕灯笼跌倒,点着被子,连忙把灯笼提起来,放在了一边。 林辰也进来,关心了一下林睿和林瑾的身体。 林睿和林瑾都有些沉默,林睿回答了林辰的话,便一脸阴郁,林瑾则一脸黯然,一副被情伤到了的样子。 看他们两这样,姚子清不由得想起了红姐,想起了皇甫嵩、皇甫野和姚珠,想起了她心里的扭曲妖邪,以及对皇甫嵩、皇甫野的报复。心情复杂,冲林睿和林瑾笑了笑,仿佛之前那一身的冷气只是错觉,心里却还是有些阴暗。 “子清?我也能这么喊你吗?”林瑾看姚子清有了笑容,脸上的黯然消沉立刻消失无踪,被喜悦所替代,有些怯生生的问,亮晶晶的风眸,像是回到了两个人刚见面的那段时间。其实,他更想叫的不是这个,而是……娘子。但是,大哥都没有那么喊。他也感觉的出,姚子清对他其实是抗拒的,所以那个称呼,他只能在心里幻想。 姚子清迟疑了一下,道:“可以。” 她还是不相信所谓的天长地久的真爱,就算见到了也只会嫉妒,会扭曲变态的想要毁灭,因为上一世,她前男友、前男友的妻子、前男友的女儿、前男友妻子女儿的那些痴魔疯狂的真爱们、还有那变态神医、以及她身受屈辱,满怀希望,投入了真正的感情养大的那两个孽障,以真爱的名义,叠加勾结,窜连在一起,是真正的不止一次伤害到了她,让她倍受打击。 “子清,我要喝粥。”林睿忽然也道。 这一次,林睿没有再面红耳赤,虽然还是很想,但硬是被他给克制住了。 姚子清看向林辰,林辰垂眸,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但更多的是坚定。他已经想通了,决定了,只是他个人是不会再反对这事了。他已经决定了,自立门户难度太大,所以他要投奔大明王,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林睿和林瑾已经能替他挑起担子了,是该还父亲一个清白了。 这一去,是生是死,未来会怎么样,真的很难说。 就算他最终能得偿所愿,也未必会有好下场。他要是真的遭遇不测,总不能让子清孤零零一个人吧?或者子清自己也不会因为他而孤独一生,会嫁给别人。那样,他将更加无法承受。 “好。我去给你煮。”姚子清木呆呆的答应了一声,就去了厨房。 如果,她一直拖下去,他们会变心吗?就像当初那说什么爱她爱的疯狂,不能自拔,不惜软禁她,甚至虐打她的变态神医,最终等不到她的回应,还是恢复了理性,选择了一个对他的事业与实现他的野心更有帮助的女人结婚。他一开始并不爱那女人,可真正结婚后还是过的很好的。 至于她前男友的妻女,妻子那几个终生得不到实质性的回应,却始终不悔,守身如玉的真爱勉强经过了时间的考验,可女儿的就很难说了。 世事无常,人性善变,将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别看林瑾是第一个喜欢‘她’和她的人,而且用情最深,最固执,但她其实最不相信林瑾。他可以对她动情,情不自禁,为什么就不能对别人也一样动真情? 她之所以会接受林辰,最主要的原因,不是相信林辰对她的真情,而是相信林辰的性格与人品,相信林辰就算不是真爱她,一旦给了她承诺,就会永远信守承诺,会好好对她,背叛的可能性极小。她喜欢林辰,也是喜欢林辰的性格与人品。喜欢林辰给她的被宠爱的,很可靠的感觉。 在内心深处,她还是不想接受林睿他们,她甚至又恨起了林辰,恨林辰居然答应了林瑾他们兄弟共妻不分家的想法。 姚子清觉得她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越想越烦躁。 总是黏着姚子清的林煜,这一次没有跟着她来厨房,倒是林冽跑到了厨房,讨好的傻笑着,眼睛亮晶晶,格外开心,道:“媳妇,我给你烧火吧。” 姚子清看着林冽又大又圆的眼睛,林冽长的不如几个兄弟好看,但比起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很不错的。个头虽然大,但身材比例很恰当健美,皮肤虽然黑,但五官的形状与搭配都很好看。他和几个兄弟的相貌都不怎么相似,尤其是其他几个兄弟都是凤眼,而他是圆眼睛,薄薄的双眼皮,浓密带卷的睫毛,眼珠子黑白分明,宛如清泉宝石。 他的眼睛是如此的干净澄澈,甚至比如今的林煜的眼睛还要干净澄澈,亮晶晶的,透着喜悦与期盼,也只有他这样年纪不大,心思简单,为人赤诚之人,眼睛才会这么干净。 她真的配得上他吗?至少她对真的没有什么男女只爱,而他却对她毫无保留,一片赤诚。这对她公平吗?如果给他另找一个女人……虽然目前看起来很难,世上很难找到能同样一片赤诚,毫无好留的爱他,忠于他,配的上他的女人。但是,他会不会过的更幸福? 姚子清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喜儿的话,喜儿说那个傻子怎么配得上她?现在回想起来,姚子清觉得更加生气,是她远配不上林冽吧? 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上了林瑾,却不想林瑾那人骨子里有多骄傲,怎么会看得上她?就算看上了她,听说了她嫌弃林冽的话,也会嫉恨嫌弃起她吧?她若真是看上林冽,以林冽的实心眼以及赤诚忠诚,在还没有现在这种心思的时候,很有可能会答应她,并且一辈子对她好的。 能得到林冽的喜欢与认同,真的无比宝贵。 “嘿嘿,媳妇,你看我做什么?”林冽被姚子清看的尴尬起来,抓了抓头,但一双亮晶晶的大圆眼睛却越发明亮,看得出,他其实很高兴,很享受的。 “好。你烧火吧。”姚子清没有再要求林冽改口。 既然林辰都愿意,那么她又有什么好矫情的呢?什么是真爱?绣春对她的爱是真爱,她对林冽这种爱也是真爱。她一开始爱林辰吗?最后不也真爱上了他? 但,心情还是很不好。 她以前之所以会一直单身,除了她冷情冷心,又有足够的能力自立外,还因为她其实把各种感情看的太认真,害怕背叛,不敢投入,并且太懒,害怕麻烦吧? 一个人虽然孤独,但是却少去了很多麻烦,能够更加自由自在。 没想到这一世,她家庭、爱情、亲情、男人、亲人、朋友、母亲,几乎都有了。 或者,她现在这种阴晴不定,患得患失,想东想西的情况,真是传说中的恋爱的症状?记的林瑾、林睿、林煜、甚至林辰、林冽好像都经历过情绪时常的状态?她以前那始终淡定自若,理智冷静才不正常吧? 绣春也在厨房里,看着姚子清阴晴不定的脸色和林冽傻乎乎,很高兴的样子,叹了口气。 因为情绪不稳,姚子清只煮了一锅肉糜精米粥。米下锅之后,有林冽烧火,便没她什么事了。 绣春盘腿坐在床上纳鞋底,姚子清怕累坏了她的眼睛,想要劝她休息,又知道她不会听劝,便将灯挑的更亮了一些。盘腿坐在绣春对面,也拿起一个鞋底,尝试着纳了起来。 姚子清以前从没有纳过鞋底,做过千层底的鞋子,但什么事情是天生就会的?和绣春在一起,她会不由自主的勤快起来。这双鞋底很大,应该是林辰或者林冽的。 “子清,好好对待林冽他们吧。”绣春忽然道。 姚子清一愣,不知道已经很少干涉她生活的绣春为什么会忽然这么说。 “我知道,像你们这样出身的大小姐都有傲气,但在商户人家或者穷苦人家,这样的事情很常见的。他们都是好孩子,既然已经这样了,就要对他们好。当年你父亲顶不住压力,娶了姚夫人,却不放我走,我虽然不愿意,但也知道他的难处,真正过日子了以后,我并没有怨恨过他。我是真的很想和他,和夫人好好过日子的。可你父亲……”绣春有些淡淡的惆怅,温柔而平静的道。 “他不是个好男人。一开始嫉恨夫人,以至于本就善妒,却又深爱着你父亲,不愿意怨恨你父亲的夫人更加嫉恨起了我。后来,他和夫人渐渐好起来,就又开始忽略我。他若是个好男人,姚家也不会那么乌烟瘴气的。大户人家,三妻四妾的多得是,过的还算安宁和睦的也多得是。一家人能生活在一起,本身就是缘分,哪那么多的喜欢啊,讨厌啊,爱啊,恨啊的?只要是自己家人,就要爱。” 姚子清忽然笑了,看着绣春的眼中充满了欢喜,绣春还真是个聪明剔透的女人,在某些观点上居然和她很相似。 “那你喜欢他吗?爱他吗?”姚子清第一次用大胆放肆,很随意的口气笑问。 绣春的老脸一红,但老脸毕竟是老脸了,再加上定力不错,很快控制住了脾气,“他长的很好看。年轻那会子,整天被关在大宅院里,整个大宅院没有比他更出色的男人了,何况他还对我那么好,甜言蜜语,小意温柔,海誓山盟的,我一个凡俗女子,又没有经过那种事,哪能不动心?” “那现在呢?”姚子清问。 第一百零八章 “等姚夫人进门,姚家渐渐一片乌烟瘴气,而他在做生意方面很精明,却在对待女人方面很糊涂,在你被他们合伙娇纵怂恿挑拨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完全不像是大家闺秀之后,我就开始……恨他!也恨姚夫人!恨二小姐!恨三小姐!恨你!多重的情,那么折腾下来,也剩不下多少。如今,看你没事,我也终于摆脱了奴婢的身份,算是苦尽甘来了,也就不恨了。至于爱?从一开始,我就不如夫人那么胆大,那么不顾一切,那么敢爱敢恨。从一开始,就没有全心全意的爱他。事到如今,又怎么还会爱?” “所以,他就算是回来了,就算是又来纠缠你,你也不会再跟他回去吧?”姚子清觉得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苦命,但却聪明善良的女人。她已经把这个女人当成了家人。她不想绣春被姚旭恒那个渣男从她手里给抢去。 “我看你如今和红姑娘关系莫逆,你能不能把我的身契要回来?我今生最大的心愿,不是得到某个男人的爱,而是摆脱奴婢的身份。姚家,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想要离开了。如果当年,他真的明媒正娶,娶我为妻,就算他变心了,我也不会在乎,只要他不休了我,我都会留在姚家的。可我只是他的姨娘小妾,等于还是奴婢。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怎么还会回去?”绣春眼眸微眯,眼中闪现出难得的坚定与固执之色。 林冽一边烧火,一边看姚子清和绣春聊天,听到这里,不禁道:“就是!那样的地方,你还会去做什么?绣姨,你就永远留在我们家里吧。你既然是子清的娘,就是我们大家的娘。我从小就没有娘,小时候看大哥、二哥他们都有娘,很羡慕呢。你就当我娘吧。” 于是,绣春看林冽的眼神更加温柔。 “媳妇,那你,那你喜欢我吗?爱我吗?”林冽又看向姚子清,有些扭捏,又有些期待与胆怯的问。 姚子清瞪了林冽一眼,“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说话少插嘴,什么爱不爱的。” “大人?你不就比我大一岁吗?”林冽瘪嘴,一脸不服气与委屈,“是你们先说爱不爱的。你们能说,我为什么就不能说?” 姚子清黑线,发现林冽这样直来直往,实心眼的人反而最勇猛,最男对付。 “不爱。”姚子清一脸认真,半真半假的道。 “你……”林冽怒了,也真的委屈了,“不爱我那你爱谁?为什么不爱我?是因为我长的不如哥哥们好看,也不如哥哥们聪明吗?可是,我对你也很好啊!你怎么能不爱我?” 姚子清要晕了,恨不得用被子捂住她脑袋,真没想到林冽会这样。 最终,她落荒而逃了。她是真的怕了林冽了。 厨房里,早已经被林冽的‘甜言蜜语’感动的一塌糊涂,把林冽当亲儿子的绣春开始安慰全解林冽,“傻孩子,子清那是害羞,不好意思,才故意那么说的。那是和你说着玩呢!你这么好的孩子……” 正月十五一过,天气越发回暖,林冽终究忍不住,带着高武和高朗下地了。 作坊也彻底竣工,隔壁的旧院子空了下来,林辰把工匠们留了下来,想要再盖几间房,甚至几个院子。却忽然传来了刘嘉宝历经艰险,孤家寡人的逃回了东洲城,大明王也整肃大军,跟了上来的消息。 若是能占领东洲,那么大明王就算是得到了东螭国四分之一的江山,这四分之一的江山完全顶得上一个小国了。史上有好几个开国皇帝或者乱世诸侯,据说以东洲为根据地的,进可攻,退可守的。当然,那些人有的是为了将东洲作为一个跳板,进而攻陷占领整个东螭国,甚至于西罗国;有的只是为了暂时有个容易防守的安身之地,称霸之地。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 林睿买的两个人也送来了不少消息,听说大义王南下,终被攻占靠近南疆的池州为地,暂时与大明王都全力向着相反的方向进军了,大明王的后背还是很安稳的。想要一句拿下东洲城,也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一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盖房子的事情暂缓,只是将隔壁的三间房修缮加固。另外又盖了厨房、柴房、磨房、牲口圈等,林冽每日带着高家兄弟中的一个,住在了隔壁。要知道,那个院子里可有他们家的秘密地窖与存粮。战乱之时,粮食比金子都珍贵。 林辰打算投奔大明王,借机摆脱如今的困境,并且报仇雪恨,给父亲正名,还父亲清白的事情,一家人已经心照不宣,但都没有再说劝阻之话。 虽然有了打算,但林辰并没有急躁,依旧每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论如何他都是皇甫家的血脉,这事确实不宜操之过急。 姚子清每天都会去一趟作坊,比起以前,作坊里除了化妆护肤用品,还做起了香饼等男女老幼皆能使用的熏香,以及香囊、香帕等小件的熏香物品,除了可以卖,还可以留在‘红妆’铺子里做装饰用。 因为红姐始终给林家留着几个人手暗中保护,姚子清又琢磨出了几个新配方,新产品给‘红妆’,算是报恩。 除此之外,让金宝等几个师父不解的是,姚子清真的没做多少什么,可在这里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比在别的地方做出来的好。他们尝试着一步步按照姚子清的方法,丝毫不差,也做不出那种效果。 随着林瑾已经可以自由活动,林睿也能尝试着下地了,姚子清不再每日亲自煎药做饭,清闲了许多,便开始研究起了这个世界的中草药。为此,她还提着家里的腊肉、糕点等还算丰富的礼物,去了几次村医林大夫家。 林大夫对姚子清是真心的佩服,所以就算是她有‘偷师’之嫌,也不介意。 到了正月二十一这一天,大明王北上的消息,连普通百姓都知道了。林家村开始人心惶惶起来,幸亏有皇甫嵩坐镇,采取了一系列手段,不惜用他暗中的势力,编造散布谣言,将自己吹嘘的无比高尚厉害,他声名显赫,使得东洲百姓对他无比崇拜,相信他一定能守住东洲。 可问题是,林家村不在东洲城里,而在东洲三十几里,受不到东洲城的保护,就算皇甫嵩再厉害,最终能打退大明王,他们也势必受到波及。 尤其是家里有些田亩财产的人家,更是惶恐不安。听说大明王是趁着南边的灾荒发展壮大起来的,每到一地,不然会开仓放粮,实行均田制,将土地平均分配,甚至杀富。林大老太爷和二老太爷家等富人干脆搬去了东洲城。 一时之间,村里倒是多了许多便宜的货物。 林岳虽然已经恨透了林辰他们一家,但都已经到现在了,便决定继续忍着,将家里许多东西,便宜卖给了他们家。 绣春和林冽还自作主张,买下了两头猪和十几只鸡,说是庄户人家没有这些不像话。 林辰便买下了许多麦麸米糠,当然也买下了一些豆类和粮食,还买了两对磨盘以及一些杂物,甚至连家里的牲畜也换掉了,买下了大老太爷家的一头更壮实更年轻的牛。 对于林辰家的行为,许多村民都不解,如今大家藏拙扮穷,他们家居然乘机捡便宜,填充家产,就不怕大明王上来以后,那他们家开刀,把他们家人都杀了,财产充公吗?为此,房敬轩夫妻等好些热心人还曾劝说过他们。 不得不说,皇甫嵩的宣传造势,鼓动军心民心很成功。 东洲地界毕竟吏治还算清名,百姓也很富裕,就算是最穷苦的一部分人,也最多吃穿紧缺,饿死冻死的可能性却不大。对于打扰他们安定生活的大明王自然本身就比较排斥。再加上皇甫嵩的手段,居然连山旮旯里的人都视大明王的军队如洪水猛兽,甚至称呼大明王为‘大魔王’,传说大魔王长的青面獠牙,丑陋狰狞无比,性格残暴,杀人不眨眼,最爱吞吃活人的心…… 对于一般人的劝说,林辰他们只是笑脸以对,表示感谢,却不置可否。但对于房敬轩夫妻,他们还是透了个低。大明王等反王虽然是乘着灾荒而起的乱民,但发展到如今,优胜劣汰,剩下的势力已经不再是为了吃穿而疯狂的乌合之众,而是真正的霸王枭雄了。他们有他们的纪律,断然不会滥杀无辜。 林辰家如今共有十五间房,一个作坊,其中的三间还无比狭小,三间不如一间大。但他们却有十口人(带着王晓),算是高家兄弟,则有十二口人(范明、小顺子、徐嫂在表面上隶属于‘红妆’,将会随同‘红妆’一起,撤回东洲城。小六子会去东洲城投奔旺财与陶小幺。)。算下来,他们家一个人平均也就一间房,这还包括厨房在内。至于田产,他们的十二亩荒地,到现在只开出了五亩,今年又买了十二亩,同样一个人也就一亩多点。鸡鸭猪牛等牲口,也与林家村的大多数人家差不多。 于是,房敬轩两口子听着在理,也乘机置办了一些农具,还买了一头猪崽子。 本来,房敬轩也打算去东洲城投亲的,房敬轩的姑姑家就在东洲城生活。他们家别的没有,却攒了五千多斤的粮食,投亲的话,带着粮食一起,亲戚家一定求之不得。但是,他们一走,林家村势必会更加人心惶惶,甚至大乱。 所以,他们才会留了下来。对此,林家村稍微明事理的人,都很敬佩他们。 不过,他们还是没有让在东洲城打工的二儿子一家回来,还把一半的粮食,偷偷地送进城,给了二儿子一家,甚至还给姑奶奶家送了好几百斤的粮食。这样一来,家里只剩下四口人和两千斤粮食,在林家村只属于中上。 正月二十三,‘红妆’的人来告辞,说要暂时撤回东洲城了。 皇甫嵩和红姐也都送来了信,劝说他们去东洲城暂居。皇甫嵩纯属装样子,实际上巴不得他们留在城外,被大明王收拾了。红姐却是真心实意。 也是在这一天,离开林家村的村民骤然增多。 林家村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六分之一的人口或者去了东洲城,或者去更北边一些村子里避祸,当然,大多数人家无法做到举家离开,只是打发家里的孩子或者怀孕的媳妇之类的离开了。 林冽这天没有再去下地。 今天,是林冽的生日,已经十年没有庆生过的林家兄弟,决定给林冽过个生日。 姚子清这些日子,祸害了不少大老太爷家和红姐送来的药材,自己也买了不少药材,制作了一些丸药,并且以此做掩护,吸收淬炼了不少草木生命精华。另外,还做了一些粉丝,豆腐,豆腐皮之类的。 对于庆生,林冽感到很高兴,甚至很兴奋。 据说,他小时候也曾经过过生日,但他已经不大记的五岁时的事情了,不记得他曾经庆生过。所以,这几乎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庆生。自己的生日被人记着,并且如此重视,没有那个人会不高兴吧? 村里的学堂这一天也放了假,夫子回家去了。 送走了红妆的人,已经到了下午。 姚子清和绣春在厨房做宴席,林辰等人居然都凑到了厨房,就算是他们家的厨房比较大,也拥挤不堪。 “都出去。都出去吧。今天只我们两个人就够了。”两个人将林家兄弟都赶到了外边。 林辰他们便都聚集在厨房门口的屋檐下。 他们虽然劝说房敬轩夫妻时,说的很有把握,其实心里还是很惶恐不安的。这种时候,便格外珍重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连前段时间积攒下的一些不快都无形间就消散了。 范明、徐嫂子等人都走了,如今家里就算有外人,也都是信任之人。 林睿和林瑾都是大病初愈。林瑾这段日子被伺候的很好,吃得好,睡得好,心情也好,又调理解决了以前积攒下的一些暗疾与隐患,气色居然比以前更好健康了一些。林睿却因为肺叶受损,哪怕外伤好了,身体也被调理的不错,多多少少还是落下了一些创伤,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居然和日渐长高的林煜更相像了。 林辰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林睿和林瑾则让高家兄弟搬了椅子来坐着,其余人都或站着,或蹲着,围城一团。 “大哥,我们真的不去东洲城吗?”林瑾颇为担忧的道。 他读书多了一点,加上性格使然,终是对于背叛东螭有些犹疑。他们可不是东螭国的普通百姓,这样做真可谓是不忠不孝。这倒是其次,关键是就算他们心里真的已经视皇甫家为仇人了,但他们体内流淌的血液依旧是皇甫家遗传下来的。在血缘上,东螭国的九五至尊可是他们的祖父。他们的父亲曾经可是很孝顺,很忠义,同时很狂傲烈性的,是东螭国的守护战神。大明王如今又是皇甫一族的仇人,会放过他们,甚至信任他们吗? 林睿眼中尽是讥讽,但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的阴郁不安,道:“东洲城如今可是皇甫嵩的地盘,楚轩都未必能保证我们的安慰。就算楚轩能保得住,他的人情也不好欠。我们就是要留在林家村,我们只是林家村的普通百姓。一家人在一起呢,要死也能死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有些险,必须要冒。 林瑾看了看林文和林宝,又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姚子清,没有再说话。 他自己其实并不怕,林睿都能在此时坦然自若,他怎么会露怯?林冽比他小,都能不怕,他怎么能怕?只是林文和林宝是他一个大男孩当娘亲一样,亲手养大的,对待两孩子,也总有种类似母爱一样的感情。别人家的孩子,但凡有条件,都避祸了,他不忍心两孩子跟他们一起冒险。还有她,他承认自己没骨气,没志气,没有男子汉的血性,儿女情长,痴傻愚蠢,他不愿意她冒一点点的危险,哪怕他们真要出事,留下她一个人,他不敢保证,她会永远记着他们,他也可以不在乎。 “我已经和房大叔说好了,到时候就让阿文和宝宝去他们家,冒充他们家孙子。至于子清,她要走,我们只怕想拦都拦不住。”林辰看出了林瑾真正的忧虑,解释道。 “大哥,我不走!” “我们不走!我们要和哥哥嫂子在一起。要死也一起死。” 林文和林宝年纪虽小,但聪明懂事,完全知道哥哥们说的是什么,一脸坚决的大喊起来。 姚子清正好走了过来,听到林家几兄弟再玩生死离别,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你们闹什么呢?肉麻不肉麻?还要死一起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玩生死相随,生死相恋呢?” 林辰等人全部黑线,姚子清这话倒是其次,这语气实在是……刚才那生离死别的悲怆感人氛围当然无存。 绣春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这女儿心里不坏,可这表现也太没心没肺了。 “反正我们不管,我们不会丢下哥哥们的。”林宝气呼呼的喊。 姚子清点头,道:“是啊,没有了你们,你们哥哥们饿了怎么办?冷了怎么办?怎么生活啊?多可怜啊!” “你……”两孩子气的面红耳赤,却无语了。是啊,离了哥哥们,他们或许会过的很惨,可离了他们,哥哥们反而会少一些累赘吧?不过,他们刚才说的是这个吗? “真当你们一家连死都在一起,有多么感人呢!就算感人又如何?不过是被人或者可怜,或者笑话罢了!要真闲着没事做,阿文,你来帮忙烧火。”厨房里还真就缺一个人。 刚才一直有些懵懂迷茫的林冽忽然道:“就是!这天还没塌下来呢?搞这么悲惨做什么?人生在世,活着一天就要高兴一天。”然后一把抓住要去厨房的林文的脖领,嘿嘿笑道:“阿文,你还小,就和宝宝去玩吧。不然去练习大字也行。烧火的活四哥去做吧。”说着,把林文提溜在一边,腆着脸就进了厨房。 他虽然做吃的不在行,但烧火还是会的。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很喜欢绣春,真有些把绣春当亲娘了。当然更喜欢姚子清,厨房能离姚子清更近一点。 林宝看林冽这德行,忍不住哈哈大笑。 林瑾则有些生气,那件事他们虽然已经挑明了,默认了。可始终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姚子清晚上还是和大哥住在一起。白天时,一家人挤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里,想要做点什么也不方便。他和姚子清都没怎么亲近呢,可这林冽,以前那么傻一个笨蛋,却仗着脸皮厚,没少往姚子清身边凑,没少占便宜。 于是,家里很快便一片嬉笑怒骂,热闹非凡。 姚子清如今对十全宴兴趣正浓,也做了一桌十全宴。 还做了几样点心,其中的一笼糖蒸酥酪,就被一抢而光了。对于林文、林宝、甚至林煜、林冽这样的孩子来说,这些新鲜花样的零嘴比大餐还要有吸引力。 另外,姚子清还特意做了长寿面,而且不是用擀的,是用拉拉面的方式拉的,一个面剂子就能拉出一根不断线的一大碗面。真真正正做到了‘长’与‘顺’。看的众人稀罕不已。林辰和林冽还都要试着拉拉。可惜,就算是做饭很有天赋的林辰,拉出来的面也总是断裂,或者粗细不允。拉面也是个技术活呢。 黄昏时间,一桌十全宴便摆在了上房厅堂里。 长寿面不光林辰有,其他人也一人一碗,只不过绣春、林煜和两孩子的是小碗。 面食若做的好,美味不逊于各种菜肴。 高家兄弟和王晓,也被允许入席,十二个人团团围坐。刚刚吃完面,绣春等饭量小的人都已经饱了,就是林冽也不像往日那么迫不及待的只想着吃。 林文和林宝得到过林睿和林瑾的指点,虽然以前从没有经历过,却很懂事的一起先给林冽倒上酒,敬林冽: “四哥,我们敬你!祝四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林文像模像样的道。 “祝四哥以后越来越厉害,比大哥还厉害。”林宝却有些调皮,投林冽所好的道。 “哈哈,嘿嘿!”林冽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被人祝福呢。也很高兴,尤其是林宝的祝福,很合他的心意,“好好!好!我一定要长命百岁,活到九十九!嗯,以后我一定会比大哥还要厉害!……那个,大哥,我也敬你!我先敬大哥!二哥,我也敬你……” 林冽受宠若惊,语无伦次了。 “今天你是寿星!你最大!该大哥先敬你!”林辰看林冽高兴,比他自己过生日还要高兴。苦熬了十年,如今总算是暂时过上好日子了。 “是啊。今天该我们先敬你!”林睿和林瑾也很高兴。 他们至少小时候享过几天福,到现在都记着。可是,林冽却从小就没有亲娘,没怎么享过福。就是这十年来,他们虽然都很苦,但受的苦最多,出的力最多的,除了大哥就是林冽了。他们早就对他心疼不已,却无能为力。如今,他可算是能过的轻松快乐一点了。 “你以后肯定会比你大哥厉害的。你大哥比你大五岁呢。到时候他已经老了,气血精力都开始衰退,而你却不是很老,至少比他年轻,想要打败他,还是很容易的!”姚子清也笑道。 呃……这个话题似乎不那么愉快啊! 众人都黑线,齐叹姚子清说话太直白大胆。不过,这也是事实。谁没有老的一天啊?于是,林冽一愣之后,便立刻点头赞同。 林辰不服,颇有些睥睨狂傲的笑道:“那可不一定!” “就是!”姚子清点头,鄙视林冽,“你有点志气行不?为什么非要等到他老的走不动路了才打败他?没准你以后越来越厉害,不用等他老了病了,就比他更厉害呢!” “这个,这个恐怕有些难!我以后越来越厉害了,大爷没准也会越来越厉害啊?”林冽虽然对姚子清的话很爱听,甚至有些热血沸腾,蠢蠢欲动,但终究不是很自信。 众人全都大笑。 就这样,今天的所有人都只挑好听话说林冽,把一直有些自卑的林冽说的颇有些得意忘形飘飘然。 “那媳妇,今晚我能和你睡不?”林冽一兴奋,便不太管得住嘴巴了。 “不行!等你十九岁了再说。年纪太小就……就要媳妇,会早衰的。生下的孩子也不强壮。你练武功也会变慢。”姚子清面不改色的撒谎。 林冽信以为真了。虽然他真的很想,不过要是生的孩子不健康,像小五似得病歪歪,或者像二哥和三哥那么弱,他还真很不愿意;练武功会变慢,他也不愿意。不过,子清不是说她不会生孩子吗?难道现在又会了?还想要给他生了? “那好吧。”林冽还是屈服妥协了。 林睿嗤笑了一声,眯着眼睛,眼神宛如针刺一样看了姚子清一眼;林瑾也生气的鄙视了姚子清一眼;但都没有说话。他们早就想好了,在大哥还没有离开这段时间,就让她只陪着大哥。如果她真的又能生孩子了,能怀上大哥的种,自然再好不过了。 其他人虽然知道姚子清再糊弄林冽,也都假装不知道。 吃完东西,大家都给林冽送上礼物。 绣春的是一双千层底的新鞋,知道林冽废鞋,做的格外结实。林煜的是一身亲手做的新衣裳。姚子清的是一对用泥巴捏的娃娃,用颜料染了色,还烧制了一下,憨态可掬,格外漂亮可爱。 林瑾的是一本书,林文和林宝的是一套笔墨纸砚。在林瑾强行教导下,林冽如今也能认识二三百个字,能写百十个字了,他们希望他能再接再厉。 林辰的是一把匕首,可以藏在衣裳里,外边丝毫看不出来。 林睿实在是不太会送给真正的亲人礼物,索性和给外人送礼物一样,送了一套有吉祥寓意的木雕摆件。 王晓也送了林冽一包糖果。 高家兄弟如今倒是有些钱,但是没时间置办礼物,便把一块祖传的玉佩送给了林冽。他们知道,林辰若是投奔大明王,一定会带着他们。到时候,他们就不再是林家的家奴。他们在林家的一段日子,完全可以算作是林家仗义相助,接济他们,给了他们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心里都很感激。 正月二十六,大明王的大军抵达了东洲。 一家人还没有起床,就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感觉地面都在隐隐的震颤。 整个林家村都沸腾了,大家都赶紧起身,有人顺着声音去村外张望,有人关门闭户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从南边的代洲到东洲城,定然会路过十里镇,却不用经过林家村,但这支部队却绕路来了林家村,使得林家村的村民更加惶恐惊惧,有些娇气矫情的女人居然哭了起来。 大老太爷和二老太爷都走了,房敬轩作为里正,真正的成了村里唯一的主事者。 房敬轩一听到动静,不知道怎么的就下意识的来了林辰家。 “林老大,你们都是有见识的人,你没看如今该怎么办?”房敬轩也不进屋,就在院子里询问林辰等人的意见。 事实上,林辰等人也就是从去年开始才见了些世面而已。 “房大叔,你组织村里的人迎接吧!夹道欢迎!大明王的人但凡有点头脑,在这正是打江山,需要收买人心,安定后方之时,就不会太为所欲为。你们再一示好,他们自然会更高兴。”林辰道。 “这……行吗?我们可是东螭国的子民?还有,你不迎接吗?” “大明王和他的五十万大军,也曾经是东螭国的子民。而东螭国如今的皇亲国戚,祖上还是前朝的臣民呢!我们只是老百姓,谁家当皇帝都一样,活着最重要。至于我们,真的不能去迎接。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林辰道。 “那好吧!” 房敬轩也不再啰嗦,立刻就去组织人夹道欢迎大明王的义军了。具体事宜,村里一些老人比林辰他们更懂。 林辰家就住在村口大路边,大明王的军队要进村子,第一个就要经过他们家院门前。 大明王的军队并没有立刻进村,林辰让林瑾带着林文和林宝去了房敬轩家。 由于林辰态度强硬,摆出了不容拒绝的气势,这一次林文和林宝没有怎么闹,乖乖的就走了。 林睿躲在屋子里,拿着林瑾的一些书翻看,似乎对外面的事情完全不敢兴趣。 姚子清也早就厌倦了战争与战乱,对于大明王的大军没有一点好奇心,和林煜一起,继续倒腾她的药丸。 林辰和林冽却出门,混在房敬轩喊得百姓里,在村口观看。 出于对大魔王的畏惧,加上时间仓促,村口只有几十个人,而且大都是老人已经看淡了生死的老人,只有少数年轻男人。至于女人、小孩和家里最不容出意外的男人则躲在家里。 来林家村的应该属于先头部队,居然是清一色的骑兵。 林辰小时候见过军队,见过将领,见过军帐,甚至学习背诵过军法,加上心里强大,定力好,显得很平静。林冽小时候也见过军队,但却已经记不清了。记忆中第一次见这么多军马,身披盔甲,骑着战马,兵器是统一的长矛,旌旗飘飘,蜿蜒而来宛如一条长龙,好奇惊讶震撼之余,居然有些兴奋。 正直年轻气盛,再加上先天基因与从小潜移默化的熏陶,林冽血液里蓄涵着的暴力好斗因子,比林辰还要有过之。 有哨兵先骑着马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在村外不知道什么原因停留了片刻的大军再一次行动起来。林辰拉着林冽悄无声息的回了院子里。 “大哥,怎么没有看见大将军啊?大将军不是走在最前面吗?”林冽几乎忘记了他们尴尬的身份与危险的处境,进了院子还不忘回头观看,兴奋好奇的询问。 “身先士卒只是个说法而已,就算是真的,也要看场合。一军统帅哪能随时都走在最前面,那不是当靶子吗?一军主帅要出了事情,整个大军都有可能奔溃。你看见不远处那旌旗了吗?大将军就在那面旗下边。他们可能只是兵分两路,想要在十里镇汇合。东洲城外人口太稠密,到处都是良田,分兵能减少对良田的祸害。不过,一旦开战,田地难免遭殃……”林辰知道林冽说的大将军是指这个军队最大的将领,而不是副将之类,耐心的解释起了一些他知道的基本常识。 不多时,林瑾回来了。 一家人聚集在上房里,等待着大军过去。 “这支军应该是越鹏带领的先锋军,一共三万多。军纪严明,军容整肃,士兵一个个精神神十足,斗志昂扬,不容小觑。听说越鹏只是个私盐贩子出身,没多少文化,但只看他带领的这支军,他的能力就丝毫不逊于我小时候见过的一些将军。”林辰面色凝重,窥一斑而知全豹,对于大明王真正的有些忌惮与信任了。 “你觉得他有可能获胜?”姚子清问。 “是很有可能。皇甫嵩带兵我没有见过,但父亲说过,东螭国的军队早已经*糜烂透顶了。他曾经说过,他当年十七岁开始带兵,整顿了好几年,才整顿了十来万真正的精兵。再后来,他虽然被封为了战王,也曾带过几次兵,却被皇帝和太子忌惮,没有实权,一旦回归便上缴兵权,虽然知道东螭国的大军战力不足三成,也无能为力。他也是因为当年一心要整顿军队,才会被人诬陷,被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狠心放弃的。” …… 林辰分析的没错,越鹏的大军果然驻扎在了十里镇,却没有进驻在十里镇里边,而是驻扎在十里镇外边。另外,大明王的后续部队也陆续赶来,不到三天时间,五十万大军便在东洲城四面驻扎,将东洲城团团围住。 皇甫嵩思想过于缜密谨慎,缺乏战将的勇悍与闯劲,自始至终都没有开门迎战,只是固守城池。 离春播还有一段时间,虽然大明王一心攻城,没有像传说中的杀人吃人,甚至没有开仓放粮,均田分产,但林家村的人能呆在家里的,都不会出门。林辰他们也一样。 楚轩安排保护他们的人早在越鹏的大军到来之后,就撤回去了。 林辰和林冽无事可做,每天都会根据的道的一些大众消息,分析军情,看得出他们是真的喜欢这些。 一直到好几天之后,才有一队人来了林家村。房敬轩小心巴结伺候着,那队人竟然很和气,登记了一下林家村的人口财产后,只是组织人将大老太爷和二老太爷家的田亩均分给了林家村和附近的两个村子里的百姓,其余人家都没有事,只是自家本身比较多的话分到的地会少一些,甚至分不到。 林辰家居然也分到了一亩地。他们家有户籍的人口有八个,乘着这次机会,房敬轩给绣春也办了个户籍,就是九口人。他们家现在能真正耕种的地有十七亩。而林家村是按照一个人二亩地来均田的。 传说中的开仓放粮并没有出现,那队人直接住进了大老太爷和二老太爷家,只让房敬轩给村里几乎贫困户送了一些粮食,其余的粮食都带了回去,充做了军粮。 东洲城城池坚固,民心也向着朝廷这边,大明王想要攻克城池,怕是要费些时日。 渐渐的,村里人开始比较放心的下地干活了,但总是白天或者黑夜的听见东洲城那里传来厮杀声。 二月份到了,该春播了。 这一天,在家里握了一个多月的林辰和林瑾,套上牛车,拉着种子和梨就要下地去。 第一百零九章 林睿和林瑾自觉身体已经康复,也要跟着去。姚子清在屋子里闷了不少日子,也想要跟着出去透透气。于是,林煜、林文、林宝也要去。高家兄弟自然不好意思留在家里。 林辰便让林冽去借了房敬轩家的一对驴,赶着两架车,全家一起去下地。 姚子清和林煜、林瑾、林睿坐在林辰赶着的牛车上;林文、林宝、王晓坐在林冽赶着的驴车上;高家兄弟跟在车后面步行,只留绣春在家里看门。 林辰赶着车刚出村子,就见前边慢吞吞驶着一架两头驴拉着的车,车上也放着种子和农具,赶车的是一个长的还算端正帅气的年轻男人,车上坐着三个女人,却是玉霞,喜儿和喜儿娘。 林冽不禁嘀咕,“这么忙的时间,喜儿和她娘怎么坐在玉霞家车上?难道要帮玉霞家干活?” “喜儿她爹和大哥也赶着一辆车在前边呢?”高朗道。 玉霞男人听到后边有人,下意识的就停了下来。 “停下来做什么?快走!”玉霞厉声呵斥了男人一声,瞥了后面的林辰等人一眼,便又怕又恨的呵斥自家男人。 喜儿娘也故意扭头不看她们,故意和玉霞大声说话,好像是表示她们两个的友谊有多么深厚似得,明显是要冷落孤立姚子清。 林辰他们自然不会在乎玉霞和喜儿娘的态度;姚子清也不像一般女人那么在乎别人对她是否友好亲近,别说喜儿娘和玉霞两个人,就是更多的人孤立她,她也不会介意。 喜儿倒是想要和他们大声招呼,但一看见林辰,就吓得一个哆嗦,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 倒是林冽,还记得这三个女人曾经帮他们家干过活,玉霞因为和林岳有那种关系,他不想再搭理,却和喜儿打了声招呼,“喜儿,喜儿娘,你们这是去种什么啊?” “哼!”喜儿娘再次一扭身,直接将屁股给了他们。 喜儿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林冽居然还会和她打招呼,又有些为她娘的行为感到尴尬,还偷偷地瞄着林睿和林瑾,红着脸道:“我们去种油菜。我爹和我哥先走了。我和我娘想和玉霞说话,便坐在了玉霞家的车上。” 玉霞的交际能力很强,性格又厉害泼辣,还和林岳勾搭不清,在林家村的妇女圈里,属于很风骚,很出风头,很拔尖的人物。和村里很多女人都能说到一起,当然也有好几个不对头的‘敌人’。 相比较之下,整天宅在家里的姚子清就人缘一般般,只和房大婶、穗花等三五个女人有些矫情。 林冽不懂得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弯弯绕,不懂得玉霞和喜儿娘在孤立姚子清,不过他讨厌玉霞,所以对和玉霞交好的喜儿和喜儿娘也就不怎么喜欢了。打了声招呼,便不再说话。 “哼!” 喜儿娘看她都这么对林辰他们了,可他们居然像是没看见,一点都不生气好奇,不由得再次冷哼一声,声音比上一次还要大。喜儿虽然有些二百五,但脑子还是很正常的,不像她娘那样脑子有病,又羞又恼,一个劲的拽她娘胳膊,然后冲林冽他们赔笑。 “老四,子清姐姐,你们也去种菜籽吗?”喜儿不敢搭理林辰,又有些分不清林睿和林瑾,便挑看着好说话的姚子清和林冽东拉西扯。 姚子清依旧有些记恨喜儿对着玉霞说嫌弃林冽的事情,不爱搭理她。姚子清知道喜儿喜欢林瑾或者林睿,不喜欢林冽,甚至看不上林冽也情有可原。但是当着外人,用那么鄙夷的口气说林冽是傻子,配不上她,就算她本质上并不坏,姚子清也心里不痛快。 林辰显然也和姚子清一个心思,看林冽居然一脸憨厚实诚的和喜儿说话,想着林冽要是知道喜儿说过的话,不定心里会怎么难受,越发对喜儿三人生气,一轮鞭子,便加速赶超了玉霞家的车。林冽自然也跟着加速。 “骄狂个什么劲啊?!家里那么多钱,不定哪一天让大明王知道了,炒家杀头……”身后,喜儿娘看林辰和姚子清一行人都不搭她的茬,终于忍不住,拉着腔调骂起来。 “娘!你别乱说话!”喜儿惊惧的猛掐了她娘一把,“你真是胆大,惹那煞神!” “哎呦!你个死丫头!掐死我了!要你娘的命啊?……”喜儿娘惨叫。 喜儿不在意她娘的咒骂抱怨,只是心情复杂的看着前边。她爹已经给她瞅了户人家,就要定亲了。她知道林瑾和林睿都看不上她。她也知道,姚子清曾经动过心思,把她说给林冽。但是……。 其实现在想想,林冽也很好的,虽然比不上林瑾俊秀文雅,宛如富家公子,风流才子,但却比她见过的大多数男人都要好,至少比她爹给她相中的男人好着十几倍。 “怎么回事?”林瑾坐在装种子的麻袋上,问身边的姚子清。 大哥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若是真的嫉恨一个人,那就是那人真的做了不好的事情。 姚子清看了看后边的林冽,没有说话。林冽本就因为很多人嫌他笨而自卑,没必要知道太多这种话。而林睿,若是知道有人这么说林冽,不知道又该怎么记恨呢。记恨人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林辰今年买的十二亩地,也在大青山脚下,离他们家原先的地不远。若是能把那一百多亩地都开垦了,便能连成一片。 林家几兄弟都是干过农活的人,以前虽然自己家没有地,却经常帮一些地主种地打工。 到了地里,林辰和林冽一人扶着一个犁耕地,林睿和林瑾撒种。高家兄弟不会种地,便继续去开荒。 姚子清发现,她居然没什么活可做。本来,一般人家种地,还要施肥的。虽然只是粪便和草木灰和的农家肥,短期效果一般,但却能改良土质,使得地越种越肥。可他们家根基太浅薄,没能攒下多少肥料,这种肥也没地方买,只能作罢。 林文和林宝已经习惯了时不时的没事情要他们做,便在田埂玩耍。 姚子清和林煜便去大青山上修炼。大青山的山脚虽然树木稀疏,但灵气比村子里浓郁好几倍,修炼起来效果也能好上几倍。姚子清还乘机又直接萃取吸收了一些草木精华和生命精华。 种地真不是什么轻松美好的事情,一个上午,四个男性劳动力,也只种了四亩地。歇下来之后,林辰和林冽到没什么,林睿和林瑾做的事比较轻松的活,都累的气喘吁吁,疲惫不堪。 “妈蛋!老子还打算有了钱就当地主呢!到时候买很多地,却不用自己种,只等着收租子就成。如今倒好,连个长工都不敢雇。”林睿一累就脾气不好,在自家人跟前也不愿意维持风度,忍不住呼呼喘着气,爆起了粗口。 姚子清一边上车准备回家,一边微微蹙眉看向林睿。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林睿的病虽然好了,但肺叶上还是留下了疤痕暗疾,平时看不出什么,但一劳累运动,就会气虚气短,浑身无力。他已经不适合做体力活了。 正在这时,从林家村的方向忽然奔驰而来一队骑兵,旌旗飘飘,盔甲锃亮,有两千之多。 这些天,林家村的村民没少见军队,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东洲城那里的喊杀声,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同时,也有些习以为常了,附近地里干活的人都只是好奇的看着,没有太惊讶。 林辰、林冽、林瑾和高家兄弟一起动手,将农具搬回了两辆车上边。 林睿虽然手脚发软,感觉晕晕乎乎的,像是要晕倒,却生性要强,也坚持着帮忙干活,不肯早休息一刻钟。他也感觉到,这次受伤怕是落下病根了,可就是不愿意相信。以前他比不上大哥和四弟身体好,从小就那样,他早就习惯认命了。难道现在,他连林瑾都要比不上吗?要成为第二个林煜吗? 装好了车,还是和来的时间一样,林辰和林冽一人赶一辆车。 姚子清和林煜早就坐在车上了,林睿和林瑾走过来,正要上车,林睿忽然觉得一阵头晕恶心,天旋地转,像是飘起来了一样,抬起来的一条腿便踩了空。姚子清一直在关注着林睿,见状忙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林瑾也在另一边扶住了林睿。 “二哥,小心!”情急之下,从来都不愿意喊林睿‘二哥’的林瑾,喊起了林睿‘二哥’,他也发现了林睿的不对劲,担忧不已。 林睿缓了片刻,恢复了过来,但心情却有些低落。 “好了吗?”姚子清手下滑,拉住林睿的手,“好了就上来吧。” 林睿看向被姚子清握着的手,脸一红,身体不由得有些发热,没有推辞,借着姚子清得劲上了车,坐在了姚子清身边,却抓着她的手,迟迟没有放开。 “哎呀!停下来了!”林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从看到那支骑兵起,他的眼睛心神就被吸引了过去。 林辰等人把眼神从林睿身上转过去,果然见那对骑兵停了下来,而且停在了不远处。 “白晨?”林睿看向飘着的将旗上面绣着一个‘白’字,便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据他们打听来的消息。这个白将军是大明王的嫡系,最初起事时就跟着大明王,武功不是很出名,但却足智多谋,聪明过人,阴险狡猾,在大明王手下没有谋士之时,一直兼任着谋士之责。 没错,是白将军。 将旗之下一人翻身下马,向着他们走了过来,身后只跟着十几个亲兵,一身白衣,容貌不是很俊美,却也清秀儒雅,行走之间闲适从容,透着股优雅,又透着股质朴……是个很有韵味,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与亲近的人。 人家将军都向着他们走来了,他们自然不能在坐着了,连忙都起身下车。 林瑾要扶着林睿,被林睿躲开了,他不愿意显得自己很虚弱,但却由着姚子清握着他的手,反正他在姚子清跟前已经没有什么形象了,简直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林煜担忧的看着林睿,却始终没有说话与多余的表情。 远处,大明王攻城的军队呐喊厮杀之声依旧不绝于耳,隐隐的甚至能看见地平线上的军帐。 “几位兄弟,这都中午了,才要歇息啊?”白将军远远的就先一步打招呼,声音温雅,面带微笑,洒脱而又平易近人,没有丝毫的傲气与架子。 “不知道将军屈尊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林辰板着脸,略显疑惑的问。 白将军小心的避开翻耕过的地,顺着田埂走到近前,忽然哈哈一笑,道:“在下姓白,现在大明王麾下担任右将军,听说战王之子就在这林家村隐居,特意来寻找拜访。兄弟,你就是战王长子皇甫辰吧?” “草民如今姓林,叫林辰。正是废战王的长子。”林辰依旧面无表情,身姿挺拔,眉峰微皱,显得有些严肃冷峻,“这几位是草民的弟弟与媳妇。将军也看到了,草民一家如今只是地道的农民,将军屈尊降贵而来,草民实在是惶恐。” 白晨一愣,接着便再次哈哈大笑,看着林辰的眼神充满了兴趣,但笑过之后却是长叹了一声,道:“战王殿下两次力挽狂澜,救东螭国与大厦将倾之时,少年英雄,功高盖世,在下如今虽然与皇甫一族为敌,但对战王殿下是真的钦佩敬重!对于战王殿下蒙受千古奇冤,抑郁而终也非常遗憾与愤慨……我可不是说客套话,而是真的曾经崇拜钦佩战王殿下!” 林辰几人都看向白晨的眼睛,看得出来,这位有些腹黑狡猾的白将军,一开始虽然有些戏谑虚假,但最后说的话却是出于真心。 林辰板着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道:“听将军这么说,草民很高兴!” 白将军愕然,之前只觉得这个年轻人挺有趣,甚至挺……可爱。能感觉得出,他对曾经是他亲人的那些人的心灰意冷与鄙夷仇恨。经常玩弄阴谋诡计,甚至玩弄人心的他,自认为看人很透彻很准。只一眼就看出林辰是个比较正直刻板,但又腹黑狡猾之人。总的来说,是个可靠,值得信任之人。没想到他还真是……直白有趣。 不过,他喜欢。 正如林睿得到的消息,白晨确实武力值不是很高,足智多谋,阴险狡猾,最会玩弄阴谋诡计与人心。但一般人却不知道,他骨子里其实是个诚实守信,正直质朴,洒脱豁达之人,也正因为如此,大明王很信任他,视他为心腹,为朋友。 “草民林睿,见过白将军。”一直没有说话,装乖弟弟的林睿,也开始初步的喜欢与信任白晨,上前一步笑着见礼。 于是,林瑾、林冽等人也都见礼。只有姚子清和林煜躲在最后边,没有出声。 白晨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林睿他们一番,暗自惊诧,只看相貌气质,这些人就没有一个平常的,且各具特色,又都有些相似。站在一起新奇而又赏心悦目,宛如一道美丽的风景。若是分开,也都是出色之人。就连那个女人,也容貌上佳,那两个孩子也聪明伶俐而又脊梁骨挺直,眼神干净坚定,一看就是品行较高尚而有志气的。 “我叫白晨,今年二十八岁,比你们大不了多少。既然特意来拜访你们,就没有把你们当成什么‘草民’。如今见到真人,就更不想了。如果不嫌弃,你们就喊我白大哥吧!能同战王殿下的儿子称兄道弟,白某以前想都不敢想。事实上,去年这个时候,白某还只是一个比你们还要穷的‘草民’而已。若不是实在没饭吃了,又不想要饿死,跟着大明王举义起事,我如今没准在老家乞讨呢!”白晨始终面带亲和的微笑,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又格外的亮,透着戏谑与狡猾,说话也很直白朴实。 这是一个很复杂,很难说的人。集随和质朴,干脆爽直,淡泊平和,洒脱不羁,狡猾奸诈为一体,但真的让人讨厌不起来,也憎恨不起来。因为他的狡猾虚伪也是表露在明面上的,所以总的来说是个很‘真’的人吧。 别人倒还没觉得有什么,林辰、姚子清和林睿却都暗自感慨,手下有如此人物,而且能给与信任与重用,不管那大明王有多少缺点,都是个很有能力,很靠谱的人,结合如今的天时,如果不出现意外与变数,想要笑道最后并非难事。 “白大哥?这怎么行?”林冽也感觉到这白晨是个长袖善舞,很聪明,很会来事的人,不过堂堂将军居然愿意与他们称兄道弟,还是受宠若惊,对白晨的好感直线飙升。至于说他们的出身比白将军还要高出好几个等级之类的,他才不会去想。好汉不提当年勇,他们家现在只是最普通的老百姓而已。 “若是再过几年,恐怕真的就不行了。但如今嘛,我们还没有强大到傲视群雄,小觑天下英雄的地步。只要是真正德高望重的前辈,有能力的人才,忠义的英雄好汉,我们都要笼着着啊!”白晨笑道。居然还冲林辰和林睿眨了眨眼睛。 姚子清躲在林辰背后,看到白将军的小动作,暗自鄙视。 这人看着平易近人,真诚直白,还故意不掩饰他身上的一些缺点,比如痞气,以增加他的真实感,减少与对方的距离感。但很显然,这本身就是他的一种手段,更加显示了他的狡猾腹黑。还有他说的那番话,也是暗含深意的。是在暗示早一些支持投奔他们,更能得到重视吗? 难道,这人还真打算说服林家兄弟投靠他们? 不过,也能够理解。虽然林辰他们有什么本事,这人还不是很清楚。但战王在东螭国的名望与影响力,绝对非同凡响。若是战王之子能投奔他们,绝对能起到强大的表率与宣传作用,还能提高他们这支由最底层的百姓领导的队伍的档次。同时,也能给与东螭朝廷沉重的打击,甚至还能借用给战王平冤之名,以指责东螭国皇帝皇子们的昏晕昏聩,冷血无情,父子兄弟不睦,嫉贤妒能,陷害忠良等等劣迹,抹黑东螭国皇室与朝廷,削肩他们的名望……总之好处多多。 林辰不想答应白晨的要求,他是一个守规矩的人,自认为以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与白将军称兄道弟。至于父亲的名望,那也只是父亲的,他不愿意借用。 不过,林冽已经被白将军攻陷,喊起了白大哥,他也不好再清高倔强。 已经中午了,白将军没有在罗嗦,要跟着他们回家,居然坐在了林冽赶着的牛车上,和林冽一起赶起了牛车。 堂堂将军,如此‘礼贤下士’,就算是表面功夫,也足以令人感动。何况,看得出来,这位白将军是真的不在乎他的形象,不觉得堂堂将军赶车,会掉了身价。 白将军的几个亲兵,和等在队伍里的副将都一副对他们家将军很无奈的样子,显然类似的事情,这位白将军没少做,但却都没有说什么。就算是这位白将军很随和亲民,但他带领的将士却对他很敬重,很服从。 红彤彤的太阳几乎升到了天空正中,平原大道上,一身粗布短褐的林冽,和一身白衣,儒雅闲适的白将军一起赶着一辆驴车,驴车上还坐着三个十岁出头的孩子。驴车后跟着林辰架势的牛车,牛车上坐着布衣短打扮的姚子清、林睿、林瑾和林煜。 在后面是一支锐气十足,旌旗飘飘的骑兵。 这是一道十分古怪违和的风景。而最违和的那道风景,白衣儒雅的白晨却没有一丝觉悟,和林冽东拉西扯,从种地说到打架,从打架说到赌博,从赌博说到东家长西家短,然后又说到江湖。 林辰、姚子清等人都觉得有些丢脸,似乎想要接近他们家,取得他们家信任之人,无不选择从林冽下手。只要有足够的耐心与胸襟,对林冽足够尊重,攻陷起来简直太容易了。当然,真正像白将军和楚轩这样,连姚子清都觉得很真诚的对待林冽的人并不多。 或者,在林冽身上,真的有着那些聪明人无比喜欢的闪光点,就像姚子清也很喜欢他一样,所以至少楚轩与白晨,应该是真的喜欢与林冽说话,甚至哄着林冽。 白将军不愧是平民出身,而且生活经历曲折丰富,三教九流就染都很懂。 他甚至毫不觉得丢脸的说了一些他曾经的经历,有些精力真的很不光彩,比如说看着人模狗样的他,居然干过偷鸡摸狗的勾当,当然那是被逼无奈,饿的不行了之时才做的;比如说他年轻时曾经喜欢过一个姑娘,却一直不敢对那姑娘说,因为家里穷,也不敢去找媒人提亲,后来那姑娘成亲了,生孩子了,然后在去年那场灾难中病饿而死了。 而且,他说话还很生动搞笑,一件简单的事情,硬是能让他说的一波三折,惊险曲折,而又笑料百出。偷鸡摸狗被人发现,追着不放,差点没命;暗恋的姑娘嫁人了,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了,然后死了,这样凄惨悲伤的故事,从他的语气里硬是听不出丝毫的负面情绪。 交朋友要交心,交心就要相互爆料自己的糗事,白将军做的很成功。 林冽不由自主的就开始什么都往外兜,连他喜欢姚子清的事情也往外说,还虚心求教,问白晨有什么办法,让姚子清能更加喜欢他,愿意和他……睡觉。 “啪!” “啪!” 忽然,正尴尬脸红,吞吞吐吐的跟他无比崇拜喜爱的白晨求教的林冽,猛然察觉到脑后有东西飞来,下意识的一偏身子,两件东西便先后从他头边飞过,其中一件准头一般,力量一般,落在了他的面前不远处的地上,是个破了皮的荷包;另一个却是一块劣质的玉佩,几乎是擦着他的耳朵飞过,正好砸在了驴子屁股上。 “昂呜~~!”驴子痛苦的嚎哭一声,便猛然疾驰起来,可是拉扯的驴子有两头,一头疾驰起来,一头还在慢悠悠的行走,两边用力不均,车子差点就翻了。 林冽吓了一跳,连忙跳下车,一个窜跳,便到了驴子头前,一把拉住缰绳,硬是凭借着蛮力,将一头疾驰的犟驴给拉住动不了了。白将军也反应迅速,连忙跳下了车。看见林冽的蛮力,惊讶惊喜不已。 林文、林宝、王晓也都跳下了车。 军队不是江湖,战场之上交锋,除了排兵布阵,谋划布局之外,先锋大将都是实打实的交锋,力气大就能拿的动更重更长的兵器,而更重更长的兵器,势大力沉,可以一力降十会,如果既有力气又有技巧,那就更完美了,就算谋略不足,也可以带兵冲锋。 后面的牛车上,林瑾吓得差点惊叫,林睿也吓白了脸,看见没出事情,才松了口气。 “你狠!”林睿咬牙‘夸赞’姚子清。他只是听林冽越说越没有把门,不想听林冽和别的男人议论有关姚子清的事情,扔个破荷包砸林冽的脑袋,就算砸中也不怎么疼。可姚子清居然用玉佩那样硬的东西,那么快准狠的砸林冽的脑袋。 “子清,你太莽撞了!”林辰也皱眉道。就算他相信林冽、白将军和三个孩子的反应力,可万一出事呢? “就是,你怎么能这样?太狠毒了!”林瑾更是怒不可遏,气的指着姚子清的鼻子大骂。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白将军看林冽控制住了车,看向后边的马车,得知刚才居然是那女人吓得狠手,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声音压得很小,却足以让姚子清听见。心里却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他敢保证,那女人可不只是狠,而且是个高手! 这家人还真是……娶一个媳妇,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姚子清出手自然是有分寸的,不过她不准备解释,只是冲白将军微微一笑,道:“将军过奖了!”丫的,当她没听出来,这人是故意套话,引诱的林冽口无遮拦,什么都往外吐的。 白将军看出了姚子清的不高兴,尴尬的一笑,但他脸皮够厚,笑过之后便恢复了原样。 …… 白晨事务繁忙,吃了一顿中午饭,便回去了。 林冽没有跟白将军回去,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这么随便的就去了。他毕竟身份特殊,就算对皇甫家恨之入骨,但那些害他父亲的人里边还有皇帝,而那皇帝还是他父亲的父亲,他的祖父。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亲怎么对儿子,儿子都不能记恨’,他若是这么容易就背叛东螭,对名声损害太大,大明王只怕也不会喜欢他的。 之后的几天,白晨每天都会来林家村混饭,有一天还带了一脸大胡子的越鹏来。 东洲城还是被大明王给攻破了,听说皇甫嵩病了,皇甫野是个狂妄桀骜,却没经历过什么历练的人,居然带兵出城和大明王厮杀,结果因为出其不意,真的占了点便宜。尝到甜头的皇甫野便连着好几天都出城作战,并且连战连胜,一时间风头大盛。但是在第七天时,他终于栽跟头了,因为连日来的大胜,信心膨胀,居然冲进了大明王的军营,被大明王的大军重重包围,打成重伤给活捉了。 围城一个月,东洲城里虽然粮食还够用,但是柴火却不够用了。 皇甫嵩病倒,皇甫野被活捉,东洲城开始军心不稳,民心动摇,皇甫嵩不得不撑着病体重新主事。他这一出现,众人惊讶的发现,璃王殿下不但脸色奇差,而且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刚刚而立之年的他,却像是四十好几,接近五十岁了似得。 而且,本就长了一张棺材里,整天阴沉沉面无表情,却又喜怒无常,暴戾多疑的皇甫嵩开始大力彻查军中的*,查出来就重罚,甚至杀头,早就已经烂透了的军中,哪有什么干洁身自好之人啊?一时间人心惶惶,有人甚至像大明王投诚,约定里应外合……那些想要投降大明王保命的军中蛀虫们都没能成功,被皇甫嵩强大的特务网给纷纷网住了。 大明王也没打算相信那些人,他也知道皇甫嵩手底下有一直游魂恶魔一样,消息灵通,无孔不入的势力,他手下好几名将领就被皇甫嵩的暗势力给暗杀了。但他却利用了东洲城的动荡不安,光明正大的一举攻克了东洲城。 让大明王遗憾的是,皇甫嵩的暗势力又暗转明,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保护着皇甫嵩和姚珠夫妻俩人逃离了东洲城。 关于皇甫嵩的‘一夜白头’,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几乎没有一个人能确定。 用了两天时间,十二亩地便种完了。 为了感谢房敬轩家帮忙借牲口,林辰还帮着房家干了一天活。 姚子清钻研药剂药丸腻了,开始用麦麸与杂粮倒腾着酿醋,然后醋渣可以继续喂猪喂鸡,一举两得。 院子外又传来了马蹄声,白晨又来了。 王晓连忙跑去开门,林睿带着林煜、林文和林宝也迎了出去。心里纳闷,今天这位怎么来这么晚?中午饭早就过了。还以为他不来了呢。他算是看清楚了,这位之所以每天都来他们家,是为了蹭吃的。 “林小二!哈哈哈哈,某又来了!吃的准备好了没有啊?”院门刚一打开,一个粗犷爽朗,又透着狂野霸气的声音就如洪钟一样传了进来。 林睿嘴角抽搐,大胡子怎么也来了?小二?当他是小伙计呢?还吃的准备好了没有? “没有。午饭我们都吃完了,晚饭还早呢!”林睿最近情绪不好,再加上白晨太无耻无赖,越鹏又是这副德行,懒得再笑脸,很干脆的道。 “吃完了就去做啊。”一脸大胡子,身材魁梧的越鹏迈步走了进来。 白晨明明官职比越鹏还要大一些,又是大明王的心腹,却跟在越鹏身后,从容不迫,闲适优雅。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个越鹏本来就是一个势力首领,是带着手下的五万多人投奔大明王的。看似粗犷爽朗,实则很要强,而且心眼不是很大。对白晨,他似乎不太喜欢,甚至专喜欢压白晨的风头。 “那行,阿文,去让绣姨做吃的。做好吃的。”林睿心里头已经开始骂人了,脸上却依旧带着笑。 “就是。阿文,快让你娘给本将军去做吃的。嘿嘿,本将军也不白吃你们的。”越鹏笑道。 紧跟在白将军,走进来几个亲兵,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好些东西,有酒,有肉,有油盐,还有药材。药材居然是成捆的黑参,整包的九籽金莲,还有一朵看着有好几百年的紫芝。 看见这些东西,林睿的笑容立刻生动真实了起来,连忙喊住林文,“阿文,忘记了。你绣姨最近身体不适,还是让你嫂子去做吃的吧!” “小二啊,你大哥、三弟四弟又去开荒了?”白将军一直从容不迫的站在一边,等越鹏说完了话,林睿带着林煜过来见礼时,才笑着开口。 林睿知道白晨看出他刚才给越鹏使心眼了,也看出他见钱眼开的本质了,但也不在乎,一脸纯真阳光的笑道:“是啊。” “还开什么荒啊?东洲城破了。我们大王说了,战王殿下是东螭国的第一英雄,第一功臣,若不是战王殿下,我等都已经是西罗国的奴隶了。若不是被你们那昏晕的祖父和嫉贤妒能的太子排挤,西罗国必将成为东螭国的疆土。大金朝中兴也未必没有可能。就算吏治再*,军队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腐朽溃烂,一击就垮,还不如野路子出身的乌合之众。听说你们被屈辱逼迫,沦落至此,要封你们三百亩良田呢。到时候你们自己都中不过来,要雇人耕种。”越鹏对于林辰和林冽如此热心于开荒种地很不能理解。据说他们家如今也有些积蓄。面前这个小白脸,在挣钱上很有一套,是个姚旭恒式的人物。 …… 人家都带了这贵重的银子来吃饭了,姚子清也不吝啬偷懒,知道越鹏这样亲自在前线作战的猛将,对热量的需求大,口味重,将他带来的两只鱼,九斤猪肉全用了。 白晨和越鹏看得出,这个林睿虽然没有继承战王的武力,但锻炼培养一下,绝对是个人才。他们如今已经拥有了东螭国四分之一还多的土地,相当于一个小点的国家了,急需文臣谋士来帮忙治国。 可惜,林睿始终一副很乖巧的样子听他们说话,就是不答应。 父亲为什么会落得那么一个下场,以前年幼天真,只觉得是那些人太坏了,现在却渐渐的明白。那些人固然坏,但父亲本身也有错误。比如说他从小锦衣玉食,过的太顺了,以至于在领兵打仗上虽然天才,却在做人上面有些天真幼稚二百五,颇有些林冽的性情,太过信任看重家人,太过勤快闲不住,还经常口无遮拦。 伤害你最深的,往往是你最信任最看重的人。 战王对其他几个兄弟还算一般,对皇甫嵩甚至很是鄙夷看不惯,曾经多次说皇甫嵩阴险,深沉,自私,薄情……却唯独对他的父亲而身为太子的二弟很亲近信任,一片赤胆忠心,恨不得把整颗心给他们,总觉得他们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却不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 大哥要投靠大明王,看大明王手下这两个大将,就直到大明王只是现在是一个明君。他愿意支持。可他若是也投靠了大明王,默默无闻,无所作为也就罢了,若真要做出些成绩来,大明王难保不会忌惮他们。他们兄弟只怕会落个父亲一样的下场。 再说,他觉得他还是喜欢钱,喜欢挣钱,喜欢做商人。 说话间,在厨房帮忙的林文和林宝端着菜上桌了,远远的就能闻到诱人的香味飘了来。再看他们手中的盘子,这是………好漂亮!一道菜宛如金黄色的菊花,一道菜颜色艳红,疙疙瘩瘩,形如松鼠,只看着就能勾起人肚子里的馋虫。 第一百一十章 越鹏和白晨说是来替大明王邀请游说林家兄弟投靠他们的,实则是来蹭吃的,早就已经坐在了餐桌前。 “这是菊花鱼。” “这是松鼠鱼。” 林文和林宝看白晨和越鹏都吞口水了,感到很得意,虽然比一般孩子懂事有城府,但声音还是无比的欢快。 “鱼?你们是说,这是鱼做的?”越鹏和白晨都是社会最底层出身,即便是这将近一年来,跟随大明王举义,南征北讨,混成了所谓的将军,但正值创业阶段,他们又都是自律之人,所以在享受上依旧很质朴,有肉吃就很高兴了,哪里还讲究什么精细啊? 且这东螭国在餐饮方面,本身就出于比较简单阶段,花样不是很多。 “是啊。越大哥不是带来了两条鱼吗?就那两条。”林文板着脸,一脸谦虚认真,成熟稳重的样子道。 林宝也在一边,一脸严肃,可眼珠子却有些微微晃动,闪烁着得意与机灵。 “只是林娘子做的?昨日我抓了十全楼一个大厨,听说那家伙也姓林,是个名厨,做的菜是东洲城最好吃的,但也没有这么好看啊!我看,林娘子才是东洲第一名厨。只是,这鱼怎么就变成金黄色了?怎么就成红色了?” 越鹏还在好奇惊讶,白晨便已经开吃了。 越鹏一看,鄙视了白晨一眼,也连忙吃了起来。这白晨可是个最厚颜无耻,狡猾无奈之人,他要是再说话,好东西都进白晨肚子里了。 …… 东洲城被攻破,皇甫嵩逃走。 林辰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没有再拖延推辞,跟着白晨和越鹏走了。 白晨这几天来,每日都来林家实为蹭饭,名为替大明王招贤纳士,邀请林家几兄弟‘出山’。林辰顾忌着他特殊的身份,没有立刻答应,但他毫不掩饰对东螭过朝廷与皇甫家族的心灰意冷与仇视,态度明确的表示他就是在装样子,实际上求之不得。白晨等都是聪明人,自然理解他。 事到如今,大明王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他若是再拿乔,便显得有失分寸,不知进退了。 何况,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他已经从父亲一辈,就被皇帝逐出了皇甫一族,废为庶民,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姓‘皇甫’,可他体内流淌的血液却是皇帝与他都无法改变的。若是大明王以此为名,蛮不讲理的非要杀了他,他也无力反抗。 …… 天黑了,姚子清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高家兄弟跟着林辰一起走了,林睿、林瑾、林冽、林煜、林文、林宝、绣春和王晓也都坐在餐桌前,久久的不愿意挪地方。 林冽有些受不了这气氛,不解的道:“你们这都是做什么啊?大哥是去当将军了,这不是好事吗?我若不是舍不得……家里,不放心你们,也要跟着大哥去呢。” 他对于自己的身世和以前的身份毫不在意,反正他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们一家这十年来过的有多苦,只记得父亲活着的时候有多么悲愤痛苦,以至于总是打骂他出气。他不懂得大道理,只知道父亲和哥哥是他的亲人,和他是一家子,只知道父亲被人诬陷迫害,受了莫大的委屈,以至于连他们兄弟几个也跟着倒了霉。所以,很早的时候,他就把皇甫一族当仇人了。 至于说什么他也是皇甫一族的后代?连大哥都不承认了,他怎么会承认? “你知道个什么?”林瑾没好气的道,“将军哪里是那么好当的?要不是大明王刚开始创业,底蕴浅薄,缺少人才与名望,哪里会这么重视我们?我看那白晨是真的喜欢看重大哥,可大明王就不一定了,恐怕只是想利用我们的身世与父亲的名望而已。” 林睿也紧皱着没有,对大哥这一行担忧不已。 林煜怀里抱着一个用白布包着的长条物质,正是青虹剑,忽然杀气腾腾的道:“这个大明王若是敢学狗皇帝,用完大哥之后就不当回事,看大哥立了功劳就打压迫害,我就杀了他!” 林煜如今在修炼上面,每一天都在进步。虽然先天本源之力的亏损,使得他不敢透支体力,使用潜力,但只修炼出来的后天之力,足够他使用一些清灵技巧型的轻功与招式。知道自己的劣势,他也有意扬长避短,朝着轻灵技巧方面发展。再修炼个三两年,想要刺杀大明王,还真就有可能做得到。 姚子清看众人情绪这么悲观,不得不收起心里的空落与难受。 她并不担心林辰,既然林辰选择了那条路,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她只是不由自主的就得心里很难受,很悲伤惆怅而已。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人就是林辰,之后的日子她几乎没有和林辰分开过,她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林辰。何况这一次的分开意义非凡。大明王只是在拆听*,乘着南边闹灾荒之时揭竿而起的乱世枭雄而已。凭借着一股子锐气与闯劲,一鼓作气,打了连军队都已经严重堕化的朝廷一个措手不及,很顺利的就成就了如今的事业。 但接下来,朝廷必将吸取教训,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几百年积攒下来的底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且像大明王这样的反王可不止一个,比如说那个与大明王齐名的大义王,就算最终会被大明王淘汰,也能给大明王制造不小的艰难险阻。何况,大义王未必就一定会输。 自古以来,打江山就是大浪淘沙。东螭国虽然腐朽溃烂,但当今皇帝也算是勤政爱民,年轻时候甚至还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有为之君,算不上荒淫无道的昏君与暴君。 只是朝代更替,天道使然。东螭国本就是原先大金朝的延续,至今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早就从上到下,腐朽溃烂,百病丛生,以当今皇帝的能力与德行,想要返老还童,起死回生还远远不够。 再加上西罗国两次大军侵犯,第一次甚至直逼京都,朝中大臣有一大半提议南迁都城,暂避锋芒,还有一小部分大臣甚至提出了投降。虽然因为皇长子战王的横空出世,奇迹般的扭转战局,反败为胜,最后反而把西罗国打了个元气大伤,若不是皇帝本出于诸多不可告人的心理扯后腿,甚至都有可能灭了西罗国,但打仗也是一件很消耗元气的事情,那短短数年间简直就像是回光返照,战王被废为庶人之后,东螭国便衰败的也更快了。 战王在掌握了一定的权势之后,也曾经大力整顿过官场朝政,可惜陈年顽疾岂是那么好除去的?最终反而因为行事太过强硬霸道,手段又太过巧妙犀利,挖掘牵扯出了太多的人,导致人心惶惶,朝堂震动,而深陷泥沼,引起诸多朝中大臣太子的不满与忌惮,再加上其他一些原因,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不过,战王掌握兵权的那十年,还是出了一些成果的。这一次刘嘉宝大败只要是将帅太过昏晕无能,而皇甫嵩大败是因为人品太差。 太子仗着皇帝的偏宠陷害逼迫战王之时,他是太子的党羽,甚至有传言说,他才是幕后主使,太子只是被他怂恿挑唆利用了。而如今太子失宠失势,他却从太子背后跳了出来,对太子落井下石,甚至有传言说太子之所以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也是他背后耍的阴招捣的鬼。总之,皇甫嵩的名声很不好。而战王做出来的成果,就算皇甫嵩心机手段再厉害,段时间内也掌控不住。 这一次皇甫嵩来东洲城,皇甫嵩几乎是孤家寡人,调来的军队也都是东洲一代的地方军,没有经历过十年前那场整治,战斗力还远不如大明王这支组建不足一年的新军。 大明王的军队朝气勃勃,士气如虹,不论将军还是小兵都敢打敢拼,心存理想,蕴含着浓郁之极的正能量。 皇甫嵩的兵将却是军官将领贪财惜命,腐化堕落,士兵们不但素质不高,还心里满是怨气与颓废,很多人都报的是混吃等死的态度。由于军饷被克扣的太重,好男儿没有谁愿意当兵,当兵的都不是好男儿。且很多军队都存在着虚报人数吃空粮的现向,忽然之间被征调,为了弥补那些虚报的人数,很大一部分兵丁都是现招的,没有经过训练不说,还有许多人纯属滥竽充数。 无怪乎皇甫嵩会在身体忽然衰老的刺激下暴露失控,在战事正紧张之时大开杀戒。 他不但在军中看到了步履蹒跚的老头子士兵,还发现了不少孩童,甚至发现了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兵。老军还可以说是年轻时参军,一直没有退役,可孩童与女人呢?怎么招兵的能让那么多孩童和两个女兵混进来? 不过,皇甫嵩能从一个比战王还不受皇帝宠爱的皇子,一步步走到今天,也是有些真本事的。若是给他时间,未必不会对大明王构成一定的威胁。就是刘嘉宝,也有可能在失败中吸取教训,成长起来。而以东螭国的底蕴,比皇甫嵩更厉害的人才也有的是。 大明王想要推翻东螭国取而代之,还需攻克许多障碍。 林辰作为大明王的打手头子之一,以后也要一路闯关,闯不过去的话,很有可能配上身家性命。 这样的话,姚子清和林辰的分别变成了永远。 何况,大明王如今驻扎在东洲城,但他想要不被淘汰,必须继续南征北战,扩大疆土,林辰自然也要东征西讨,这一走谁知道会是多少时间? 至于说被大明王给害了,可能性倒是微乎其微。 大明王的霸业如今才刚刚起步,正是用人之际不说,且底蕴不足,但凡他有些脑子,都会尽可能的培养好名声,嫉贤妒能,出尔反尔,不择手段之类的事情至少在霸业未成之时,还不太敢做。 林辰只是想要借助大明王的势力实现他的目标,替他们家争取更大更自由的生存空间,替父亲报仇雪恨,讨还清名。目标实现之后,他若是违背了如今的本心,沉溺于权势与荣华富贵之中,不愿意激流勇退,以至于落个和他父亲一样的结局,那也……那样的话,她会替他报仇的。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今晚谁去洗碗啊?林冽说的对,林辰这是去实现他的报复了,你们不是该替他觉得高兴吗?他不是傻子,不比你们任何人笨,是不会自寻死路的,有什么好担心的?照你们这个担心法,吃饭还有可能会噎死呢,难道还能因此就不敢吃饭了?”姚子清感伤了一会儿,便振作了起来。 “我去吧。”绣春站了起来,“子清,你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要真的这样想。好男儿志在四方,作为贤妻,不能托丈夫的后腿。大明王没准会在东洲城建都呢。你们以后想见面也不难。” 林睿点头,“嗯。我也觉得大明王很有可能在东洲城称帝。”却绝口不提洗碗的事情。家务活里边,他也就比较爱洗衣裳,有人伺候的话,连洗衣裳也不愿意做。 林瑾也坐着不动,既然连绣春一个女人都如此豁达,那么他也就不再杞人忧天了。大哥不在,他正好可以和她多处处。感情是处出来的,这正好是他的机会。 “绣姨,我帮你。”林煜也站了起来。 “绣姨,小五,还是我去吧。”林冽虽然也不想离开,想要守着姚子清,看今晚能不能留下来,但他是个善良老实的人,不忍心看着他们这么多人,却让绣姨这个长辈一个人去干活,也习惯了体贴爱护着小五。 林睿和林瑾终于也不好意思起来,连同林文、林宝和王晓都起身表示,他们去洗碗。 “洗个碗而已,本就是女人家的活,哪用得着你们帮忙?你们都说话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绣春很固执的阻止了林家兄弟,只带了王晓去了厨房。 林文和林宝人小鬼大,相互对了几个眼神,便告辞先去睡觉了。 屋里只剩下姚子清和林睿、林瑾、林冽、林煜五个人,气氛开始变得诡异。于是,林煜也起身告辞,睡觉去了。他今年才十四岁而已,又排行最小,无论如何今晚都没有他的事情,他也不想这么早就和你个哥哥们挣什么。 “女人,你还有什么说的吗?”林睿脸上又露出了虚假而又暗藏锋芒的笑容,忽然对姚子清道。 “什么?”姚子清木讷着脸,疑惑的问。 “你装!使劲装!”林睿讥讽道。 林瑾忽然脸色开始泛红,眼中水波潋滟,却强迫自己镇定成熟了下来,“娘子,今晚……就让二哥留下来吧。”他其实更想说让自己留下来,不过这不和规矩。他再怎么不服气,也改变不了林睿是哥哥,他是弟弟这一事实。 林睿忽然垂下了头,极力克制着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就激烈跳动了起来,脸颊也不可遏止的开始发烫。不过,只片刻他就重新抬起了头,不闪不避的直视姚子清,眼中是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坚持。姚子清都没有脸红害羞,他堂堂男人岂能露怯,失了气势? “咳咳。” 姚子清僵硬木讷的厚脸皮终于有些抗不住了,咳嗽了两声才恢复了一脸严肃,诚恳的道:“你身体还没有好利索,这事就先缓缓吧。” 林睿温润的风眸中闪过一抹厉色,脸上却绽放起来无比灿烂‘真诚’的笑容:“多谢你挂念体谅我的身体!不过,这事又不是什么幸苦劳累的事情。反正我这身体再换也就这样了。” 姚子清眨了眨眼,怎么感觉这对话如此怪异呢?还有林睿,不是在这方面很害羞的吗?什么时候这方面的脸皮与锐气也练出来了啊? 林瑾和林冽的也脸色古怪起来,觉得姚子清和林睿这对话实在是……。 “二哥,谁说这事不辛苦?这事也是个体力活呢!体力不好的人,自己倒是能享受到,但却不能让女人满意……。”林冽忽然道。这是他最近和村里一些男人和小伙子们学到的知识。 “啪!闭嘴你!”林瑾一巴掌拍在了林冽胳膊上,厉声训斥。林冽这话说的不但粗俗直白,而且伤人自尊。林睿上次被刺客刺伤,落下了病根,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呢。表面上看着没什么,体力却远比不上以前了。 姚子清也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林冽,“行啊!你倒是懂得挺多的!” “嘿嘿,嘿嘿。”林冽傻笑,像是没听到姚子清话里的讥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哪个男人不懂啊?” 林瑾一把抓住林冽的胳膊,咬牙切齿的道:“你还是早点跟我回去睡觉吧。” “嘿嘿,那媳妇,二哥,我们就走了哦。你们好好睡吧。”林冽眼睛亮晶晶,闪烁着兴奋好奇的诡异光彩,一边跟着林瑾往外走,一边还不忘和姚子清与林睿道别。 林睿呲着牙,笑的无比灿烂亲切的看了林冽一眼,却看的林冽感觉毛骨悚然,还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敢说了。 林瑾和林冽一走,屋子里只剩下了姚子清的林睿两个人。 姚子清毕竟是个老妖怪,最初的尴尬过后便平静了下来。倒是林睿,终究嫩了点,又本性使然,不是什么风流多情的性子,即便他已经今非昔比了,最近闲着无事,也看了几本才子佳人的事情,比以前成熟了许多,此时还是有些心神动摇,脸颊发烫。 “我的体力就算不如以前了,也比那些文弱书生强,我不信我就不能满足你!”林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林冽刚才说的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说了这么一句。 噗! 姚子清有种捂脸的冲动。这种时候,林睿不该是说一些浪漫感人,唯美动人的情话吗?他这话说的,不但低俗,而且是在说她很看重肉欲吗?这别扭的小样,怎么看着这么傲娇,这么可爱呢? 不过,正因为这样,姚子清反而更加有点下不去嘴。 这么水嫩的一个大男孩,就这么让她给吃了,真的可以吗?但事已至此,她若是不吃的话,以林睿的骄傲敏0感,反而会受不了,觉得他是被嫌弃了。 一瞬间,姚子清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柔和而又包容,还带着浓浓的宠溺。 在她的记忆深处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里,强者为尊,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与魅力,不论男女,有好些个伴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她,曾经也是一个很强大的人物。不过具体的事情,她记不得了,只留下无尽的不甘愤怒、悲伤绝望,后悔而又决绝傲然等诸多负面情绪,使得她轮回几世,也始终无法摆脱这种铭刻在灵魂里的颓废。 知道上一世,她经历了连番的打击与挫折,再也顾不上那虚无缥缈的悲春伤秋,然后便在这一世,几乎完全从过去里挣脱出来,开始真真正正的像人一样生活,并且享受生活。 林睿被姚子清这种眼神一看,心里那哽着的倔劲与要强瞬间瓦解,只觉得心神再也不受自己控制起来,有些飘忽,也有些感动。她是真的喜欢他,爱他的吧?不然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姚子清站了起来,离开了餐桌。 林睿也红着脸,有些拘谨的起身走向姚子清,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很逊,很娘们,很丢脸,尽量挺直脊背,让自己更冷静而有气势,但效果不太理想。 主要是姚子清太镇定了,无形中就压制住了他的气势。 按照常理以及话本上写的,这种时候,姚子清作为女人,不是才该羞涩扭捏吗?除非她是西罗女皇,赤霞郡主那样的女人。但是,林睿觉得他居然不讨厌这种情形,他无比喜欢并且享受姚子清这种柔和的,透着爱与宠溺的眼神。 姚子清主动握住了林睿的手,林睿本就已经加速的心跳,猛地更加剧烈的跳动起来,他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通畅了,胸口有些憋闷。不由自主的,他就反手紧握住了姚子清的手。浑身开始发烫,还微微的起了一层薄汗。 他的身体终是没有恢复,大不如从前了,这让林睿有些颓败起来。 “你放心,我最近研制除了几个配方,做了一些药丸,又给林辰专门做的战场上用的保命丸,不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挽回生命。还做了一些疗伤丸。另外,我也给你做了一些丸药,用不了一年,你的身体必能恢复如初的。”姚子清柔声道。 “嗯。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就算没有办法,我其实也不怕。就我现在的身体,其实也不算差了。”林睿虽然敏9感,但他也是个很要强的人,不会轻易真的自卑。同时,这些年来的煎熬,也使得他很心智坚强而又勇敢豁达。 姚子清不禁笑出了声,不用这么再三强调自己身体吧?还真当她是填不饱的饿狼了?慢说就算是现在,林睿的身体素质也属于中等,就算他真的很孱弱,不也还有他吗?她忽然想到,林煜之所以会有现在这性格,其实也是受他的熏陶吧?毕竟这世上属他最疼爱宠溺林煜,难免在林煜的成长过程中难免会留下他的影子。 “你笑什么?” 被姚子清一笑,林睿立刻像是受了刺激的刺猬,从温柔幸福的泥沼之中挣脱出来,有些羞恼的瞪视姚子清。眼眸微转,手腕一用力,便要霸道的把姚子清拉进他的怀里。可惜,就算他提升起了男人的气势,却没能拉的动姚子清。 “今晚就算了吧。你大哥才刚走而已。我不想。”姚子清对林睿满身尖锐的刺像是没有感觉,声音依旧温柔而又包容。 “哦。那好吧!”林睿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他也不想大哥刚一走,就没心没肺的只顾着自己乐。何况,他好像还没有准备好,太紧张了。受林冽的话影响,刚才一拉之下没有拉动她,让他颇为尴尬与受打击的,好不容易聚起的气势已经散了。 “不要听林冽胡说,那傻子一定是听村里那些男人胡侃吹牛时乱说的。”姚子清又道。 “我才没有听信林冽的话呢!”林睿一脸傲娇的道。 “那就好。” “切!好了!睡觉吧!不管怎么样,今晚都不能让你一个人睡。” 这一晚,林睿留在了上房的隔间里,和姚子清住在了一起。不过,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做。林睿也是个傲气的人,他能感觉得出姚子清喜欢他,但这种喜欢和对大哥的喜欢不同,不能算作女人对男人才有的那种喜欢,反倒像是长者对晚辈,或者强者对可爱的弱者的那种喜欢。他也不太愿意这种时候就和姚子清做那件事。 他愿意等姚子清真正爱上他,像一个女人爱男人一样爱上他之后,再做那件事。 不过,这一晚两个人说了许多话,据说难得的融洽,且很多观点都不谋而合,使得两个人觉得从心里亲切了许多。 …… 鸡叫三遍,隔壁的林瑾和林冽早早的就起床了。 院子里传来了林冽黑哈打拳练刀的声音,因为他练习的都是刚猛功夫,又不懂得收敛气势,动静听起来很大。 “起床了!该起床了!” 林睿裹着被子坐了起来,伸手指点了点姚子清的额头。 “你先起吧。我再睡一会儿。”姚子清动了动眼皮子,也裹了裹被子,没有睁眼。她今天觉得好困,不想要起床。 “懒猪!懒女人!” 林睿骂了一声,便自己先起了,穿好衣裳后,连自己盖过的被子也叠了,才下床出去。 姚子清最近其实很少睡懒觉的,连林煜和林辰都能修炼她的功法,她自己的修炼效率自然也很高。有成绩便有动力,她对每天早上都要和林煜一样,五更准时起床,修炼一个时辰的功法。 但今天就是觉得困,不想要起来。 姚子清懒床,林辰不在,今天的早餐只能绣春做。好在她本就心灵手巧,跟着姚子清学习了这么久,复杂的不行,但简单一些的东西,比林辰也差不了多少了。 餐桌上,一人一碗粥,一个或者两个煎蛋,另外还有一盘子酱肉,一碟小菜。 像林冽这样胃口好,饭量大的,可以多吃一个鸡蛋,多吃点酱牛肉。 “子清,你怎么了?不舒服”绣春担忧的问姚子清。 林睿等人也都看向姚子清,都觉得姚子清今天有些奇怪,整个人懒洋洋的没有精神。若不是昨晚确实没听到什么动静,他们都要怀疑是不是林睿太厉害了。 姚子清深吸了一口气,抿了半口粥,木讷的抬头,看了众人一眼,眼神有些呆滞怪异的道:“我可能怀上了。” “怀,怀上了?”林瑾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是反应过来了却下意识的不愿意承认,不知道心里是喜悦还是什么。 “怀上什么了?”林冽问。 林文和林宝也跟着林冽,疑惑的看向姚子清。 绣春却是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脸上一下子就开了花,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护理,他的容貌已经恢复了四十出头的样子,不像以前那样苍老灰败了,这笑容便格外灿烂,“你是说怀上林辰的孩子了?” 林睿也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了。如今忽然间就成真的了,他心里却有些滋味难辨。怎么就这么快呢?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呢……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很高兴的。他们家终于要有下一代了吗?大哥终于要有后了吗?不知道父亲在九泉之下,会不会很高兴? 虽然十年前那场变故之后,父亲便一蹶不振,脾气暴躁,性情古怪,对他们几个儿子也很少有好脸色看,还经常打骂他们,发泄心理的郁气。但是临终弥留之时那眼神,真的很脆弱,也很温柔,让人看着就想要落泪。 他说,他好后悔。他对不住他们。他好不甘心。 他说,他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活下去,开枝散叶,子孙后代比那两个人延续的更久,过的更好。他曾经满腔赤诚,无比信任的皇帝与太子如此无情的对他,如此冷漠的看着他们受苦,总不能连他的第三代,第四代还盯着不放吧? 父亲后悔什么,当时他只记得伤心,只顾着愤怒,没太想明白,如今却是明白了。 父亲是后悔他曾经的满腔赤诚,天真嚣张二百五吧?如果知道有那么一天,不但自己被最亲最信任的人打入泥潭,冷漠的折辱与折磨,连儿子们也跟着他手折辱与折磨,他宁愿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明哲保身的懦夫,虚伪冷酷的伪君子,管它东螭国的死活。就算东螭国亡了,只要他能弯下脊梁骨,没准也能混个安乐公之类的当当,最不济也就那样吧?至少心里不会那么不甘心,那么痛。 或者,他真的乘着最声名大振,如日中天之时,多一些心眼与狠决,做点什么,甚至直接干掉太子,取而代之。他完全有那个能力,但他就是从没有想到那里。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皇帝对父亲虽然远比不上太子好,但却比对其他儿子好多了。太子也从小就和父亲关系很好。在那之前,父亲从没有想过太子会对他动手。他甚至还在替太子提防着各种心怀叵测之人,比如皇甫嵩。倒是母亲,曾经很忧虑。但父亲刚愎自用,对他们父子兄弟的感情无比笃定,根本就不相信妇人之言,以至于猝不及防,迷迷登登之下,落了个身败名裂,痛苦抑郁,含恨而终的下场。 他曾经无比痛恨那之后的两年多,父亲暴躁宛如疯子的脾气,可是设身处地的想想,换谁经历父亲那样的打击,都很难接受,很不甘心,很愤怒,很后悔,有可能疯掉吧? 如今,他们家终于有后了。 父亲那子孙绵延,将那些人比下去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吧? 他一直没有说,他之所以会支持大哥投靠大明王,就是想要有一天,将那些人背叛父亲之人的子孙后代都给弄死,以完成父亲的心愿。他们不但将父亲打入泥潭,还诬陷篡改史书,要将父亲的名声弄臭,那么他们就让后人知道,什么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什么叫恶有恶报。知道他们的结局比父亲更惨! 这也是他曾经无比重视女人能否生育,生育能力时不时厉害,并且将这些视为他们家择偶最重要的条件的原因。 “好!好!” 心思百转之后,林睿高兴的站了起来,有些失控的连喊了数声,眼睛亮晶晶的,兴奋而诡异,看着有些渗人。 但林瑾、林冽和林煜都看懂了他的心思,父亲临终之时他们兄弟都在场,父亲说的话他们都记的。那是几年来,父亲第一次对他们那么慈祥,也是父亲第一次和他们吐露心声。第一次告诉他们,他是爱他们的。 父亲死不瞑目,是大哥替父亲合上了眼睛。 从那以后,他们便一心想要活下去,再艰难痛苦也相互扶持,没有过不该有的心思。 “好!但愿这胎是个儿子!女儿也不要紧,我们将来给她招个上门女婿,生下的儿女还是我们家的!嗯,给她招好几个女婿,让她活的比赤霞郡主还要威风都行!儿子的话,我们若是将来真的发了,也可以三妻四妾。”林瑾也有些语无伦次,一脸兴奋与期待的胡言乱语起来。 “媳妇,你快点生吧!生完之后再给二哥、三哥、我和小五也生一个!唉呀!要不要去告诉大哥啊?”林冽也站了起来,手舞足蹈的道。 姚子清的脸刷的就黑了,虽然知道林冽是个憨货,虽然知道古人的观念和她的肯定不一样,但是他这话说的,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不用这么费事吧?既然你们这么想要孩子,一人娶上一个媳妇,再纳几个妾,一年生两个都不成问题。你们家好像还挺能出双胎的,你们兄弟共同努力,要不了几年就能繁殖一大群!”姚子清木着脸,看不出情绪的道。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女人生孩子很容易啊? 十月怀胎,有些女人还算平常,有些女人却反应很大,她曾经接过一个病人,自从怀孕一个多月开始孕吐,一只吐到七个月,每日受折磨,她见到时都不成人形了,声称若是再止不住吐,她就要狠心堕胎了。 这古代女人怀孩子幸苦,生孩子更幸苦,甚至有可能把命给搭上! “啊?”林冽有些傻眼了,看的出来,姚子清虽然语气平静,但却是生气了,“这怎么能行?” “这怎么不行?”姚子清一脸诚恳认真的道。事实上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林家兄弟这么看重子嗣,这样岂不是更好?反正他们和她到现在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她也对他们没有产生什么占有欲。 林瑾也站了起来,阴沉沉的怒视着姚子清,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得,带着恨意冷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事已至此了,别人我不管,我是绝不会让你如意的!你这个心如铁石,没良心的女人!” 林睿也恼恨的瞪了姚子清一眼,但或许是昨晚的交流太有好,语气倒是比林瑾还要好,“胡说什么?就算我们只有这一个孩子,那也是给父亲流传下了血脉。何况将来还有林文和林宝呢!林文和林宝若是争气,好好读书,能考上一个官老爷当当,没准就能有妻有妾,只他们两个就生一大群呢!我这辈子就是个土老豹,没什么大志气,就跟着你和大哥混了。” 林冽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也点头附和,“对!对!我也跟着你们混了!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绝不会离开!死也不会离开的!”说着还颇为担心的道:“媳妇,你可不许乱想哦!我知道我不如大哥他们聪明好看,不如他们好,但是……你真的不能不要我。” 看着林冽那可怜兮兮的傻样,姚子清无奈的暗自叹息一声。 她刚才说的真不是气话,但是看他们的样子……。 “阿文,宝宝,你们说是不是?你们要不要好好读书,将来给父亲争脸?多生孩子?”林冽又看向林文和林宝,威胁哄骗似得道。 姚子清觉得她肺都要炸了,虽然说人和人是不同的,不能强迫别人非要和自己一个观念与想法,但林冽他们这也……生孩子不能说不重要,但像他们兄弟这样,真的是……!何况,林文和林宝还是小孩子啊!怎么能和他们说这种话? 可是,林文和林宝却眼珠子微微转动,然后便一脸成熟郑重的道:“二哥,四哥,我们知道。我们长大了是要分出去另过的!你们放心!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呃,我们会娶媳妇,会娶好几个媳妇生孩子的。” “滚!你们都滚出去!”姚子清从没有那一刻觉得她和林家兄弟的思想观念相差这么大,“还娶好几个媳妇,小心你们将来的好几个媳妇掐架,像姚夫人一样把你们的儿子都给暗害死,或者折磨死!女人的嫉妒可不是你们男人能够想象的!别当了第二个姚旭恒!” 小小年纪的,不想着怎么成长,居然说这种话! 姚子清敢保证,林睿他们一定背着她,给小双胞胎洗脑过,乘着小双胞胎年纪小,思想还没有定性,灌输了许多他们这个年纪不该考虑的东西。三妻四妾可不是那么好要的。 啊?她好像真生气了! 小双胞胎眼珠子咕噜噜乱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嗫嚅的道:“我们才不会像姚旭恒那么没出息呢。” “哼!你们有出息!”姚子清讥讽,并且愤怒的瞪了林睿和林冽一眼,“你们可真是好哥哥啊!真会教孩子啊!小心将来变成色鬼!” 林睿不以为然,还颇为傲气的道:“女人,你就放心吧!我们兄弟不会都像我这么没出息的!阿文和宝宝以后一定会像父亲那样厉害的!女人是一个还是一群,他们都能掌控住,治的服服帖帖……不过,你若是觉得这样不好。” “然后大难临头各自飞?或者,你们还真当女人只是生孩子的工具,只要听话能生,其他的都不重要?”姚子清讥讽道。她终究是个女人,对于林睿他们这种女人如衣物的思想无法喜欢。 男女相处,所谓的‘真爱’固然不是全部,但这样完全不在乎双方感情,只为了结合而结合,结合只为了繁衍后代的思想,真的不对! 林睿无言以对了,他知道姚子清是说他母亲和父亲那群小妾们,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与‘树倒猢狲散’了。当年父亲那么多女人,真正忠于父亲的居然只有大哥的生母一个人。 那之后的两年多里,父亲从没有和他们提过那件事,就像他没有提过皇帝与太子一样。临终之时,父亲终于忍不住的说了他的悔恨;说了对皇帝、太子和躲在太子背后耍阴谋的很舒服的恨;说了对他们兄弟的愧疚与不放心;说了他的心愿;却依然没有提过母亲和他的那些女人。好像他真的不在乎那些女人的背叛一样。 但如今他也已经长大,是个真正的男人了,怎么可能相信父亲会真的不在乎?就算感情上不在乎,男人的自尊也受不了吧?何况,他知道父亲对那些女人还是有些感情的。尤其是对他母亲,他曾经亲眼看见过父亲和母亲相处融洽,相谈甚欢,无比温馨,那也曾经是他的骄傲。 那时候,他表面上无比谦和大度,从没有对大哥和四弟表现出什么敌意,心里却不无得意得想着,就算他们也是父亲的儿子又如何?父亲真正的妻子只有母亲一个女人,他们的生母都只是父亲的玩物而已。他们无论再优秀,都只是庶子。 他曾经无比的骄傲,无比的幸福,觉得父母亲是天造地设,天底下最般配的一对,没想到却……。 还有姚子清后来的那句话,显然是不高兴了。 “好了!我们不会教孩子,你是他嫂子,他们没有了母亲,长嫂如母,你教他们好了!”林睿很光棍的道。他想,他们或许真的不会教孩子呢。尤其是这方面。同时,他也不是不会哄女人,顺着女人的话,多纵容着它就是了。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她要是觉得妻妾成群不好,那就让阿文和宝宝洁身自好是了。 姚子清觉得,既然他们已经教了林文和林宝这么多了,那么她再掩耳盗铃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况古代社会的孩子都早熟,十三四岁结婚的男孩子都有,林文和林宝又比大多数孩子更加聪明早熟,现在就教他们这些也不算早,“我教就我教。阿文,小宝,你们听着。男子汉大丈夫,人生在世有许多事情值得你们去追求。男欢女爱,男女之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不能沉溺其中,脑子始终要清醒!千万别当什么痴情种子,迷失了自我与本心!至于孩子,能生自然好,多一些也不错。但千万别听你们哥哥的,为了生孩子而娶媳妇。” “你们将来不管有一个还是几个女人,都要保证是你们自己喜欢,并且也喜欢你们,忠于你们的。我看,女人一个就够了。贵在精而不再多。我是女人,我比你们更清楚女人。女人就没有一个不善妒的,不妒忌你们有其他女人,除了装模作样之外,只是因为他们并不爱你。男人可以视女人为衣物,女人又何尝不会视男人为口粮?没有口粮可吃了,背叛你们,嫌弃你们就是自然而然的了。最毒女人心。一个女人你们尚且不能保证是不是真的忠贞,何况好几个女人?女人多了,就算是其中有忠贞的,也会因为嫉妒而变得虚伪歹毒,也会恨你们。就像……林睿他娘一样。也想你们娘亲一样。” 林睿的脸黑了起来,说什么不好,干啥提他母亲?林文和林宝也有些黯然。 “凡人的寿命出去孩童时和老迈之时,也就那么三五十年而已,一个女人真的够用了。” “还有,男子汉大丈夫要信守承诺,既然娶了那女人做媳妇,就要对她好,要爱她。除非她不爱你们,甚至背叛你们,就不能让她伤心难过,不能始乱终弃。你们要有自尊,不能当贱男人!对你们好的女人看不上,非要痴迷与对你们不好,看不上你们,或者水性杨花的女人!” 林睿嘴角抽搐,怎么感觉姚子清这话是说他们兄弟呢。 “当然,如果真的看上了那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也配得上你们的话,就要勇敢的,尽快的,先下手为强,收入囊中,别让人给抢了去!等你们已经收入囊中了,还有人敢跟你们抢,就告诉嫂子,嫂子视情节的轻重,不毒死他们,也让他们当太监,有女人都不能用!当然,你们自己也可以动手弄死他们。” “噗!” “哈哈!” 林文和林宝毕竟年纪还小,且心里早熟,身体晚熟,对这种事很懵懂,一脸认真的听训,听到这里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嫂子,你好霸王!” “那是,哪个女人要是跟我抢你大哥……哼!若是你大哥还甘心情愿让人抢……哼!” 姚子清两声‘哼’,杀气腾腾,听的林睿、林文和林宝都打冷战。 “不过,被自己心爱之人嫌弃或者背叛,总归是一件很丢脸,很伤面子的事情,所以你们以后选媳妇,第一个考虑的就是她们是否能永远忠于你们。选好了以后要好好的对待她们,不要伤了她们的心。要做到这两点,只有两个人最容易,人多了难免会生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与误会。”姚子清最后总结。 绣春这时也点头,“没错,不论是女人还是男人,一旦多了难免会有不公平,会有嫉妒与竞争,很容易生出事情来。不论是男人和女人,好都是相互的。若是觉得你对她不好,怎么可能会对你好?” 就像她,人人都当她善良宽容隐忍忠诚,可如今对姚旭恒却没有一点爱。若不是老了,她没准也会改嫁呢! 是这样吗?好像还真是这个理。林文和林宝面面相觑,似懂非懂的点头。 “唉!生孩子不容易,教好孩子更难啊!”姚子清夸张的感慨了一声,回屋睡觉去了。她已经可以断定,这一胎反应势必会很大。毕竟她这身体自从属于她之后,已经开始变得与一般人不一样了,对于‘异物’的排斥自然会更明显。 绣春担忧的看了姚子清一眼,嘀咕道:“你也知道这个啊?当初差点没愁死我,整死我!” 林睿几人也担忧的相视一眼,姚子清这回可不是犯了懒病,从来都身体很好的她,忽然这么病恹恹的,还真是让他们不习惯。看来生孩子真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难怪她之前会那么生气。 至于教孩子,他们还真就不怎么怕。他们家的孩子,只要生出来,能差劲吗?用得着他们担惊受怕,怕他们不学好,没出息,不孝顺吗?父亲曾经那么对他们,他们不也只是心里有些怨恨,实际上骨子里依旧很孝顺。 尽管对姚子清的医术很有信心,可下午的时候,林睿还是联合绣春,软硬兼施,硬是带着她去了一趟林家村的村医家里。 不过,姚子清的反应有些早,连一个月都不到,脉像不是很明白,那村医也不能确诊。 姚子清能确定,只是因为她的特殊体质,自我感觉到了而已。 这天晚上,从来都很随和软糯的绣春,态度相对强硬的表示,从此以后的三个月内,她要陪着姚子清。 绣春是过来人,深知女人的投胎与前三个月的重要性。想当初在生了姚子清之后,她还曾怀过一胎,却在一个月刚过的时候,被姚夫人暗下毒手给弄掉了,从那以后她便伤了身子,再没有怀上。 对于林家几兄弟对于孩子的执念,她看的很清楚。姚子清若真出个意外,自己受罪不说,林家兄弟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好都会难说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绣春这种女人。因为自己吃过亏,就无比担心女儿也会吃同样的愧。因为受过背叛与情伤,即便是对她很喜欢的林家兄弟,她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相信。 这世上最可靠,可以完全信赖的人只有自己,然后便是亲娘,然后才会说其他人。 林睿、林瑾都对此很无奈,他们从小就没有娘亲长姐等女性长辈,尤其是林瑾,还曾当过林文和林宝的‘娘’,虽然并不是大哥十项全能,但也很会照顾人的。他们也很乐于照顾姚子清。绣春不放心他们,可他们还觉得谁都不如他们兄弟自己人可靠呢。 不过,绣春毕竟是长辈,就是姚子清那邪性的脾气,在绣春跟前都在尽可能的乖巧。 女人都是最不讲理,最自私的生物,甚至有些不明事理的女人,恨不得男人视亲娘为仇人,视岳母为亲娘。姚子清表面不羁,不过人却很明事理。但他们也不敢对绣春不敬。林辰走的时候说好了,三天以后回来。 东洲城离林家村也就三十多里路,步行的话一个来回也就三个时辰而已,何况林辰的脚程比别人快得多。若是骑马的话,不需半个时辰就能一个来回。 林辰之所以会留在东洲城,只是因为东洲城刚刚被攻破,百姓人心惶惶,急需安抚人心,恢复秩序,正是忙乱用人之际。他身份特殊,刚刚投奔大明王,想要有所表示与作为,并与大明王多一些接触,相互了解磨合,若是双方觉得不和心意,或者有其他心思也能早作打算而已。 林辰虽然很想要给父亲报仇雪恨,平冤正名,却也不愿太过冒险。 林睿他们毕竟不放心林辰,而且如今皇甫嵩明面上的势力已经离开了东洲,已经歇了一个冬天的林睿决定做点什么了。慢说他不喜欢种地一类幸苦如牛,却收获微博的体力活,就算是喜欢,他如今的身体也不适合做这个了。 正好姚子清非说她怀上了,一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六绣春带着林文和林宝在家,其余人一起去东洲城看望林辰,顺便给姚子清再找老大夫把一下脉,晚上是便和林辰一起回来。 姚子清不想去,她现在没有具体表现出那里不舒服,但就是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浑身无力,心里烦躁,精神不济,食欲不振,什么都不想做,甚至连想问题都不愿意,只想要一动不动的发呆。 可她越是这个样子,让人见了越不放心。 别说林睿是极其强势之人,林瑾是极其固执之人,就是绣春也态度坚决的要姚子清还是去看看大夫。 “今天我做早餐吧。姐,你想要吃什么啊?” 林睿他们都已经起床,聚集在了一起,看见姚子清又是一副懒洋洋,没有睡好的样子,很少说话发表意见的林煜走了出来道。他现在喊姚子清‘姐’。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直呼姚子清的名字,对于姚子清,他始终心存敬意。 不说姚子清让他终于活的像个人了,还教他‘武功’,就说他现在的性情与思想,也深受姚子清的影响与熏陶。她还是他的师长。 姚子清有些木然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对林煜,她始终无法像对待别人一样狠下心来。 何况,她不是娇气之人,不愿意看到正真关心她的人因为她而担忧。在林辰跟前,她也只是适可而止的纵容自己的软弱而已,不会真的把自己当娇娇女,给他增添压力与负担,让他因为她而操心。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不过,你可以跟着我学学,什么时候我不愿意动弹,或者没时间了,你也可以给我,给我们大家做好吃的。”姚子清笑道。 林煜连衣裳都做的,做饭又算什么?至于说什么做衣裳做饭有损男人气概?怎么可能?林辰不就在做饭上很有天赋吗?也没见他娘娘腔?在他们现在这个家里,最闲的人就是林煜了。以前他还要负责全家人的针线,如今有了绣春,加上他对做针线的热情与兴趣已经冷却,每天除了练功练剑,便无事可做。让他做几顿饭也没什么吧? “好啊!”林煜高兴的笑了,他就喜欢跟姚子清学做东西了。 林睿面不改色,他已经习惯姚子清经常将林煜当小丫鬟一样对待了,虽然这小丫鬟是她最信任宠爱的心腹丫鬟。 “娘子,我也跟着你学学吧。”林瑾道。 他本是个心高气傲,吃软不吃硬,宁折不屈,很有气节的人,但如今这傲气已经被姚子清打磨的圆润了起来,宁折不屈的气节也变得有了弹性,唯有固执与轴劲依旧保存了下来。昨天还在生姚子清的气,觉得姚子清对他不够好,不够爱他,今天便又恢复了原样,她不爱他又如何?他还就是认定她,缠定她了。 “嗯。好啊。”姚子清刚刚打击过林瑾,如今真不敢再让林瑾伤心了。事到如今,她才理解林冽为什么会说,三哥比二哥更可怕,更不好招惹了。 林睿不论多么骄傲,阴险或者心狠手辣,都是冷静理智的。而林瑾看似脾气很好,其实就是个疯子。招惹上他,只有三个选择:像他服软,让他达到目的;若是不愿意,那就直接废掉他,不然他就算是只剩一口气也绝不会服软认输;这两样都不愿意选,那就只能与他纠缠着,生生忍受着他的死缠烂打。 这些年来,欺负招惹过林瑾的人不少,但时候无不后悔。 就是林睿,也被林瑾嫉妒纠缠了十几年,若不是他生性护短,对同父同母的弟弟格外宽容,只怕早就搞死林瑾了。直到前不久的刺杀,林瑾竟然想都没想,下意识的就将那股子不要命疯狂劲用在了保护他上,替他挨了好几刀,事情过了之后,才觉得不好意思继续‘嫉妒’他,不然就前后矛盾,明显矫情幼稚了,才和林睿真正兄友弟恭起来。 姚子清如今也有些怕了林瑾了,但又不能,也不忍心废掉他,只能适当的屈服,顺着他,哄着他。何况,家里多一个人精通厨艺,她本就求之不得。林瑾虽然在厨艺天赋上比不上林辰,心灵手巧上比不过林煜,但却细心耐心,聪明认真,又不在乎所谓的男人的傲气,比起一般男人来还是很适合学做饭的。 “媳妇,那我也去。我也要学做饭。”林冽也道。 众人全都露出惨不忍睹之色来,林冽学做饭?好吧,他以前也不止一次做过吃的,没吃死过人,但想要他做出精细的美味来,简直比让老虎黑熊学做针线还有难度吧? “嗯。好。”姚子清重重的答应一声。 精力不济,连和人斗嘴抬杠的心劲都没有,所以今天的姚子清很好说话。 林文和林宝见状,也凑热闹起哄,跟着一起去了厨房。 绣春作为一个传统型女人,认为女人越是贤惠勤俭,心灵手巧,才越附和好女人的标准,自然也很热衷于提高厨艺。不过,见此情景,她没有再去凑热闹。 林睿但凡有可能,绝不踏入厨房的,何况是跟一群人凑热闹,不符合他的性格。 王晓最近成熟了许多,不再喜欢缠着姚子清了,性格比以前开朗了许多,却更加深沉稳重,留下来伺候林睿。 厨房里,既然这么多人来打下手,姚子清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只动嘴皮子指挥着林瑾等人。 瘦肉粥之类的,经常吃,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今天却忽然觉得腻了。 检查了一下食材之后,她决定做几样以前没做过的。正好家里有林岳送来的银耳,红枣和一些干果,便决定做红枣银耳羹和……玫瑰花馒头……玉米鸡蛋饼……酸辣萝卜丝……炸点蚕豆,再做些……馄饨。 她这些吃的不止考虑到自己的口味,还考虑到全家的营养。从营养学上说,早餐最好是主事为主,副食为辅,有蔬菜,也有蛋白质较高的食材,比如鸡蛋和肉类。 不过,兴致勃勃的做吃的,做到后来,姚子清又觉得厌烦起来,精神疲惫,所以馄饨只包了一点,只够一人尝一两颗。但正因为少,所以这顿早餐,即便是大家已经习惯了吃他们家高品质的食物,也都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吃饱喝足之后,林冽去赶出了牛车。林瑾拿出一张寒牛皮铺在车上,又拿出两张薄被让姚子清和林煜盖着。林煜如今最不怕冷了,便把被子让给了林睿和王晓,然后和林瑾一起到车位,替姚子清挡风。 一行人坐着车直奔东洲城而去。 东洲城不是东螭国最大的城池,却是东螭国最富裕的城池,就连比他更大更重要的京都也比不上东洲城的富裕。 牛车经过十里镇时,往日人潮涌动的集镇,人流不足往日的一半,街道之上冷冷清清。十里镇的‘红妆’还没有开业,林睿的杂货铺也还关着。镇子外西北方向,一大片的良田宛如广场,还能看见大军安营扎寨的影迹。 再怎么军纪严明,战争也不可避免的会扰民,会对普通百姓造成伤害。 这还是因为古代社会武器落后,损害的只是一些良田而已,她前世经历的战争,可是连整个世界都几乎毁了,到最后天空灰蒙蒙的,空气里遍布毒素。所以,她讨厌战争。 穿过十里镇,不多时便到了东洲城。 东洲城里进出的人也不足往日的一半,甚至还要少一些,戒备却比往日更森严了。守城门的一队士兵,盔甲锃亮,手握长枪,站成两列,一个个腰板挺直,精气神十足,透着股长枪一样的锋锐,有二十几个之多。估计还有一些换班的士兵没有出来。 城墙之上也旗帜飘扬,时不时的能看到一对步履整齐划一,气势昂扬的士兵走过。因为城池已破,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那些士兵只是巡逻,并且展示他们的风貌,震慑安定人心吧? 比起以前守城门那些兵丁,这些兵给人的感觉确实更像军人。 城门口依然设有税利,进城一次一个人五文钱,还有可能被询问姓名户籍之类的盘查一番,估计是防皇甫嵩虽然逃走,却依然留下暗手捣乱。要知道皇甫嵩打仗不怎么在行,可玩阴的却很有一手,手下又有一支很厉害的黑暗势力,最擅长搞刺探,暗杀,潜入渗透等事情。这一次东洲城攻防战,他们没少被那些人骚扰,有两个将军被刺杀而亡呢。 进了城,他们直奔医馆,一路上能看到不少安民告示。 东周城内的人倒也还算安定,许多店铺都已经开张营业,但还是有三分之一的店铺依旧管着。城内走动的人,也都是东洲城里居住的居民,以及一些真的有事情要办之人,闲逛之人还不敢出门。 街道上也看到了两对巡城的士兵,每一对几十个人。 “不对劲啊!以大明王的军队,和他那会来事的性子,这都三天了,街上不该如此冷清才对啊?”林睿忽然道。 东洲城的规矩还和以前差不多,戒备巡查严格了,各种规矩反而送了。牛车不用多缴税,只需接受检查就能随便进城。 姚子清默默的运转着功法,强型提起精气神,道:“是有些紧张的味道。也许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睿对东洲城很熟悉,知道东城有一个不大的药铺,铺子里有个坐堂的老大夫医术精湛。让林冽赶车车,左拐右拐,到了一条比较狭窄清冷的街道上,找到了那家铺子。可那家药铺管着门,只有一个伙计看着铺子。 没办法,他们只能找了另一个据说医术很好的老大夫。 不足一个月,那老大夫再怎么有名,也不是神医,但因为有名,脾气还很倔,很傲气固执,望闻问切了一番之后,说姚子清根本不是怀孕了,而是体虚,给开了一些补药。 姚子清知道林睿他们是一片好心,便配合着他们折腾。 折腾完了之后,他们没有去找林辰,而是先找到了陶小幺开着的熟肉凉菜铺子里。 陶小幺倒是个大胆的,铺子从昨天时就开业了,而且生意很好的样子,来买东西的多是一些士兵,军官们比较有钱,自然会卖肉食,士兵们没钱,只能卖一些素菜。但即便是全素的菜,也能闻到一种独特浓郁的香味,尝上一口,更是爽口之极,比他们以前吃过的大碗肉都好吃着几倍。 陶小幺也是个会来事的,给士兵们买东西,尽量算的便宜,能让掉的零头就让掉,能多搭一些就多搭一些,就连价格,也比给一般人卖,要算的便宜。不过,这些士兵军纪素养果然高。看周围还有普通百姓,都会按照原价给钱。 “二爷!奶奶!”小六子正在给陶小幺帮忙,看到他们,连忙迎了出来。 “后边去吧。”林睿远远的冲陶小幺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过来,便跟着小六子去了后院。 后院有两进,前边的一进是煮肉,储存以及伙计住宿的地方,后边的一进是陶小幺的住处。 陶小幺如今也娶妻了,妻子是个相貌普通,个头很大的姑娘,据说是某家大户里出来的烧火丫头。和瘦瘦小小,白白嫩嫩的陶小幺站在一起显得很违和。 两口子把林睿一行迎进了上房里,端上茶点。 看得出,他们如今过的很不错,陶小幺媳妇穿的是绫袄罗裙不说,头上还戴着金钗银簪,耳朵上带着珍珠耳环,手腕上还有一对看着很精美的金丝螺纹手镯。陶小幺本人虽然穿的还算朴素,一身布衣,但布料干净崭新。且他们家居然还有一个丫鬟,一个敢粗活的老妈子两个仆从。 “爷!奶奶!小六子给你们磕头了!” “小的旺财给二爷、奶奶、三爷、四爷、五爷磕头了!” 小六子和旺财也都跟着走了进来,看林睿他们坐好了,就要磕头。尤其是小六子,显得很激动。 “免了!”林睿淡淡的道。 “二爷,你来是找大爷吗?”小六子也不管陶小幺就在一边,一副和林睿很亲的样子问。 “你知道大爷在东洲城?” “二爷是不知道啊!昨天东洲城好几家大户都被人给一夜之间血洗了,听说是大明王军资不够,又不想明抢,就扮成匪贼乘着夜里杀人抢掠。东洲城如今是人心惶惶,那些有钱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大明王拿他们开刀呢。大爷昨天派人来送信,说是皇甫嵩留下了一些人没有撤走,要在东洲城制造乱子,要我们小心点。” 陶小幺的媳妇看小六子一个家奴下人,居然在他们两口子招待客人时,抢着说话,脸色很不好看,便也抢着说话,对姚子清道:“听说大爷如今当将军了呢!还住在大明王的王宫里头。” “你好像不怕大明王?听说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姚子清看陶小幺夫妻,似乎都对大明王这个反王打心里没有排斥的意思。 “谁说的?那都是传言!这几天来我们这里卖东西的有好些大明王的军士,都很和气呢!手下的兵都这么好,大明王怎么可能会不好?”陶小幺的媳妇是个爽朗的性子,听姚子清说大明王是魔头,居然一副护短崇拜的样子。 林睿又问了一些问题,了解了一下东洲城的情况,便让陶小幺把账本拿了出来。 这铺子名义上是陶小幺的,实际上却是林家的,林睿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查账了,而陶小幺又不是个让人放心的君子,所以林睿也不装样子,明着防他贪污捣鬼。 这一查,居然又给他们家查出将近一百两的银子来,陶小幺也分到了二十两的分红。 一百两银子看起来不多,但是要知道一斤没有经过加工的粮食,一般情况下也就一两文钱而已,一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千斤粮食呢。一百两得买多少粮食?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一两银子就是一大笔钱了!有些庄户人家和小商贩,能攒到几两银子,就算是有些积蓄了。 不过,刚经过一场战乱,如今东洲的粮价已经上涨到了两文多,将近三文钱了,若是磨成面粉的话,一斤要五文钱,若是细白面的话,要七文钱。 不论如何,只这一个铺子,就能让他们两家都过上吃好穿好,小富之家的生活了。 离开陶小幺那里,几个人心情都很好,大明王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刚占领东洲城,就已经赢得了一部分民心,在东洲城这样富裕的地方尚且能赢得如此多的民心,在南边那吏治混乱,百姓民不聊生的地界,他岂不是被那些老百姓当再生父母给敬畏供奉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说起来很多人都会,但真正做起来却千差万别。 才几天时间,大明王自然还没有什么王宫,如今住在知府衙门里。林辰也跟着住在衙门里。 听说林睿和姚子清来了,林辰没有请他们进府衙,而是带着两个大明王亲自拨给他的亲兵,走了出来。 “大哥!” 才三天不见,再一次见面,林睿他们居然有种好久不见了的感动与惊喜。 林辰的气色看起来很好,含笑道:“二弟,子清,你们来了?” “嗯。”林睿和林瑾点了点头,心里有些难过。他总觉得大哥在大明王这里,虽然被抬得很高,过的却并不好。还不如他们前段日子自在。 “我过的很好。”林辰看出了林睿他们的担心,解释了一句。 “大哥,你真的当上大将军了?”林冽崇拜又好奇的打量着大哥,“那你的盔甲呢?大马呢?怎么还穿着以前的衣裳?你有官服没有?”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吧!”林辰有些神秘的道。 自始至终,林辰脸上都带着喜悦安宁的笑容,看着格外阳光帅气。但姚子清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他心情其实并不怎么好。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大,大明王虽然才刚刚创业,底蕴不足,手下的将领也都是野路子,没有几个真正将门出身的。但如今他们已经有七十万的大军了。势如破竹一样攻占了东螭国四分之一还多的城池,积累了一定的资本。 到目前为止,他们几乎没有败过,手下那些老人难免会骄傲狂妄起来,以为他们真的很厉害,东螭国不堪一击。林辰什么功劳都没有,也没什么名气,一来就被大明王重用,肯定有人不服气。 哪怕他是战王之子,但是战王厉害不等于他儿子也厉害,何况战王可是姓皇甫,是他们的仇敌家的人,崇拜敬仰他的人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却不管他曾经多么厉害,依然敌视他。 林辰想要真正在大明王这里站稳脚跟,并且实现他的目标,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子清。”林辰看姚子清没有下车,便跳上了牛车。 他带着的两个亲兵只是惊愕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他们都是穷苦人出身,大明王的军队里,许多将领也都是草莽、庄户、市井出身,所以对仪容不怎么看重。牛车怎么了?越是不嫌弃牛车这样低等的东西,他们这些士兵越是觉得他们将军亲切伟大,值得他们敬重与信任。 林辰坐在了姚子清的身边,不动声色的用宽大的袖筒作掩护,握住了姚子清的手。 林睿、林瑾和林煜也上了车,坐在了两个人的对面。 “往东边走。”林辰跟林冽招呼了一声。 “唉!好的!”林冽也不多问,直接就听话的调转车头。 “你如今再做什么活?不会每天都闲着,被大明王好就好肉的招待着吃宴席吧?”姚子清问林辰。 “这几天城里出了几起乱子,大王交给白大哥和韩将军处理,我在给白将军帮忙。韩将军今年才十八岁,去年举义时才十七岁,本来是另一个势力的手下,后来投奔了大王,被大王笑称‘小战王’。不过,韩将军并不喜欢我。昨天,他还和我比斗了一场,结果输给了我,才比较服气我了。”林辰道。他没有只报喜不报忧,不论是姚子清,还是林睿,甚至林煜都是很聪明敏0感之人,玩这手没用。也就林瑾和林冽好糊弄哄骗一些而已。 “大明王的兵虽然号称八十万,其实只有六十万,除去还留在南边守城的,真正来东洲城的只有五十万。这五十万里只有十万是经过实战磨砺出来的精兵,还有十几万是新招的,只参加过这次的攻城战,别说正规的训练了,就是最基本的训练也只是草草了事而已。大明王准备在东洲城休整一番,我已经像大明王请命训练这十几万新兵。”林辰不待众人询问,就详细的说起了他的事情。 大明王真正起事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手下的将领鱼龙混杂不说,还都是在战场上实战磨砺出来的。只一年的时间,利用灾荒,百姓民不聊生之际迅速发展出六十万人,真正厉害的人才肯定不够用。所以,林辰一来就被委以重任,安排了一个实职,也不是很奇怪。 听着林辰的诉说,最爱操心的林睿和林瑾都放下了心来。 如今的大明王军中,有的是机会,只要有本事,想出头并不难。要知道就是白晨,也不过是平民出生,文化水平还比不上林辰呢。至于越鹏,纯粹就是个大老粗,连字都不认识多少。大哥总不能连他们都不如吧? 按着林辰的指点,林冽将车赶到了不远处一条大街之上。 “大哥,这是姚旭恒家?”林睿虽然没在东洲呆多久,却已经对东洲城无比熟悉了,他的记性也好,还没看见门楼,他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没错。是姚旭恒家。大明王北上之时,东洲城的富户世家都搬离了东洲城,空下来许多大宅子,大明王将这些宅子封赏给了手下的将领。听说子清是姚家的女儿,大明王便把这宅子赏给了我。不过,姚家大宅实在太大了,这一次封赏的人又很多,给我的只有姚家主宅。西府连同一部分花园被赏给了韩将军,花园被白大哥要了去。”林辰笑道。 “白大哥?喊得好亲切哦!”姚子清的关注点始终与众不同。 “白大哥人很好的,对我也很照顾。至于说为人圆滑聪明了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林辰很认真的道。 林睿讥笑了一声,“什么圆滑聪明了一些?他那根本就是狡猾奸诈!装模作样!不过,那还真不是什么毛病。” “白大哥很讲义气的,也有胸襟气魄,脾气也好。要说狡猾奸诈厚脸皮,这世上又有几个完全正直善良的好人?我觉得我已经是很好的人了,有时候也很奸诈呢!真要完全正直善良,那就是傻子了!”林辰道。 林冽忽然嘿嘿笑道:“大哥,你也觉得你奸诈狡猾厚脸皮啊?我早就觉得你最狡猾奸诈,最脸皮厚了。偏偏还装出一副老实人的样子来。还有三哥,也鬼心眼贼多。我们家也就我一个是老实人。” 林瑾瞪了林冽一眼,道:“你老实?那是以前吧?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装疯卖傻,乘机占便宜了!” 林冽继续嘿笑,有些尴尬,却也不否认,笑了两声之后,还有些不服气,道:“人总会长大,总会变的嘛。我如今也是有家有媳妇的人了,若是还傻乎乎的,一点心眼都没有,那还不得让人给卖着吃了?就算我如今有点心眼了,那也没有你们心眼多啊!是吧?媳妇,你说呢?” 姚子清鄙视了他一眼,“那是当然了。”就你那所谓的心眼,谁看不出来啊? 不过,林冽如今也确实在一天天变得聪明了起来,有了一些心眼,很多时候说傻话,做傻事,也是习惯使然,装疯卖傻而已。这样也很好,人总是要变得,林冽若一直跟以前一样缺心眼,确实太容易吃亏了。连他出门,他们都不放心。 林辰他们其实也对林冽的变化很高兴的。 说笑间,牛车停在了姚旭恒家的大门前。不过,如今门上的门牌已经换做了‘林府’二字。 “大明王问我要不要恢复姓氏,如今的东洲城已经不归东螭国皇帝管了,我想要姓什么就姓什么。我说不想恢复。你们呢?可愿恢复姓氏?”林辰看着头顶道。 “我不想。”林睿很干脆的摇头。 林瑾略一犹豫,也道:“大哥如今在大明王手下做事,恢复‘皇甫’姓氏总归会让人想到我们的身世,就算大明王是宽宏大量的明君……我也不想。” 林瑾没有明说,但大家都明白,他思想有些迂腐,对于姓氏看的很重。可他们原本的姓氏是‘国姓’,恢复了原本的姓氏,就等于认同了东螭国皇孙的身份,大明王别看说的好听,可目的终究是推翻东螭国‘皇甫’家的江山,怎么可能把东螭国的皇孙当普通将领来对待?肯定会忌惮的。 “我如今只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林瑾又道。而不是做一个被逐出家族的皇孙,而这皇孙如今还生活在想要推翻老皇帝的反王的辖区内。 “我不想和仇人一个姓氏。”林煜道。 林冽也道:“就是!我也不想和那些人姓同一个姓氏。‘皇甫’有什么好的?还不是要被大明王给灭了?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姓氏就很好。将来,我还有给父亲报仇,亲自杀上几个姓‘皇甫’的呢!尤其是皇甫孙子那个狗杂碎,不把他碎尸万段,我还真就跟他姓了!” 姚子清等他们说完了,才道:“姓氏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为的是把自己一族和别的族分别出来,不至于弄错。你们既然已经不愿意和那些人做族亲了,那么姓什么都一样。” “媳妇说的是!”林冽立刻笑着附和,一脸讨好的派姚子清的马匹。 “快滚下去吧你!”林瑾一把把林冽推下了车,真是没想到以前傻子一样的四弟,如今会变成这副模样,仗着脸皮厚,便恬不知耻的巴结子清。这让他有些嫉妒。他虽然喜欢她,但所有的表现都是出于真情,要他故意这么不要脸的哈巴狗一样巴结讨好她,却做不到。这样一来,和林冽比就吃了亏了。 林睿也对林冽很无语,若换个人像林冽这么没皮没脸没骨气,他肯定会鄙视的。 等林冽下了车,林煜和林瑾也都下去了,林辰才拉着姚子清站起来下车。 “媳妇,小心点!”林冽看姚子清跳下了车,连忙过来张开手,一副老母鸡护小鸡的样子。 看林冽这样,林辰都有些受不住了,冷下脸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林冽就有些心里打怵,连忙退到了一边。不管他怎么变,对几个哥哥的敬重始终没有变。 姚家大宅一共有九进之多,两边还各有两个跨院,西边跨院有七进,被隔了开来,贵了那个只有十八岁的韩将军;东边有五进,连着一个大园子,都归了白晨,比林辰得到的主院还要大。 不过,这样的分配,使得三个人的院子形状都不太美观,有些别扭。 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后,他们到了内宅的堂屋里。由于林辰还没有搬来这里,所以院子里只有一些打扫的奴仆,没有近身伺候的丫鬟小厮之类。堂屋里空荡荡的。 但这样正好方便他们谈话。 “子清,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病了?”坐进屋里之后,林辰才有些心疼担忧的问姚子清。 “没有。”姚子清没有再说她怀孕了的事情,反正连那老大夫都不信她怀孕了,还是等过了一个月,确诊之后再说吧。 可她不说,林冽却迫不及待的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林辰,“大哥,你说是那大夫说的对?还是媳妇说的对?” 林辰其实很早就发现姚子清的不正常,知道她不简单,有些诡异的能力。他更相信姚子清的判断,不过反正那老大夫开的药只是些补药而已,吃了没有坏处。 至于孩子……经过那一夜的谈话后,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他虽然惊喜,却很平静。 他看得出,姚子清好像对生孩子很排斥,那天她是认真的,不想要生孩子,而且她好像真的能做到。没想到如今,她居然怀上了,应该是看他很想要孩子吧。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暖,双眸更加明亮。 “那就等过一段时间再确定吧。你们既然都来了,我们就商量一下,以后我们是住在东洲城里,还是住在林家村里?大明王还赏赐了我们三百亩良田,就在林家村里,原来也是姚旭恒家的。”林辰道。 “我想住林家村里。”姚子清道。 “我也想住林家村。”林煜道。 “我又不想要从军,还是留在林家村种地吧。”林冽道。 “我也一样。”林瑾道。 他不是不想要留下来,种地赋闲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的梦想是当一个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清官能臣。即便如今他已经成熟了许多,但依然对自己信心十足,认为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不会比那些千古流芳的明臣差。可他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有大哥一个人出世就足够了。他若是也涉足官场,做不出成绩则罢,做出成绩,有了实权,只怕会步父亲的后尘。 “大哥,就让他们还留在林家村吧。我会留下来,继续做生意。”林睿道。 “如果这样,东洲城如今正好有些空铺子,登记在官家名下,现在要买的话,会很便宜。”林辰道。 林辰只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他还有事情要做。 林睿也闲不住,带着林冽一起出去转悠,看看有什么好的铺子,有什么好生意。人生在世,总要有些事情可做,不然太无趣了。 林煜找了一件卧房,和姚子清一起睡了一觉。 林瑾则在府宅里转悠,想着怎么规划休整一下他们家这心宅子,这宅子大是大,但一份为三之后,形状就有些不好看了,也不符合风水学。 转着转着,他便来到了东跨院这边。就见东跨院里虽然也冷清,却比这边有人气多了,显然已经正式住人了。两边院子间一个门洞巷道并没有堵住,能看到对边行走的奴仆。他还看见了一个俏丽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看见林瑾,见虽然衣着朴素,却长的俊秀风流,忍不住红着脸抿嘴一笑。 “咦?这不是林三爷吗?林三爷站这里做什么?勾搭我们家丫鬟吗?”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白晨身着月白色的长袍,背着手走了过来,面带微笑,眸光温润,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的皮赖不正经。 “白……大哥。”林瑾最终也跟着林辰,喊起了白晨‘白大哥’,而不是‘白将军’,“白大哥不是在忙公事吗?这是忙完了?” “忙完?怎么可能?不过再忙反还得吃不是?中午了,来家里歇歇。听说弟妹来东洲了?”白晨笑的无比亲切随和的道。 “是。她这两天身体不适,我们带她来看大夫。”所以你想要蹭吃的话,就请不要说了。 “呀!弟妹病了?既然这样,我让你们大嫂来照顾她吧。不然你们几个男人到底不如女人心细。”白晨说着,便立刻掉头走了。 林瑾愕然。 不多时,白晨果然带着一个二十几岁,穿金戴银,穿绸裹缎,涂脂抹粉,一副暴发户形象的女人走了来,给林瑾介绍,“林瑾,这是你们白大嫂。” 林瑾嘴角抽搐,神棍一样气质出尘的白晨,居然有这么一个一看就是个泼妇的妻子。但表面上却比见白晨时更加彬彬有礼,作揖道:“白大嫂,林瑾这厢有礼了!” “小兄弟,不必多礼!”白大嫂立刻扶起了林瑾,“你就是林瑾?我听我们家当家的说过你。他说你们兄弟都是好人。说小兄弟你也是读书人呢。比我们当家的读的书还要多。大嫂我就喜欢读书人。听说弟妹病了?可是哪里疼吗?……” 白大嫂和白晨绝对是两种人,话太多了,嘴巴还很利,声音格外脆爽。 林瑾心里暗暗地鄙视白晨,为了蹭口吃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连老婆都搬了出来。这么一来,如果白大嫂看子清病的不是很重,就不得不给他们做吃的了。 但对这么爽直的女人,林瑾可不敢像对待厚脸皮的白晨那么随便,始终彬彬有礼的应承着,带着白大嫂和白晨便去看姚子清。 “弟妹,你这是怀上了吧?”白大嫂一见面,就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看着姚子清道。 姚子清也对这白大嫂有些意外,没想到白晨居然有这么一个心直口快,一看就很破了热情的媳妇。不过,看她眼睛干净剔透,透着正气,五官相貌也很端正,应该是个比较正直善良的女人。就算是打扮的暴发户了,性格泼辣了一些,却是个比较正直善良讲义气的女人,并不是那种自私恶毒,蛮不讲理的泼妇。 “嫂子也这么认为的?我也觉得是。可是日子太短了,还不能确认。”姚子清道。 “绝对是怀上了,我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我弟妹也生了一个孩子,我不会看错的。”白大嫂道。 姚子清这次没有看错人,这位白大嫂白夫人性格确实很泼辣,但人却正直善良,还很孝顺能干。白晨在没有跟着大明王起事之前,有些游手好闲,几乎是白大嫂这个女人养着他的父母兄弟的,就连他弟弟的媳妇,都是白大嫂不辞幸苦的亲自当媒婆给讨来的。 像白大嫂这样性格开朗热情的人,经常与人打交道,给人帮忙,见过不少孕妇,所以看姚子清精神有些萎靡,又听她没有具体的病痛,便断定她是怀孕了。 “这样,弟妹既然没精力,我去给弟妹和大家做些吃的吧。”白大嫂很热情的道。 “你个笨女人,谁要你做吃的啊?如今我们也是当大官的了,这种事有丫鬟下人去做。我要你来是让你陪着弟妹说会话,解解闷的。”白晨一听他媳妇要去做吃的,连忙道。 他这妻子什么都好,就两样不好,一是话太多,二是做的吃的太难吃。偏偏他这媳妇,在公婆跟前逆来顺受很孝顺,在他跟前却很厉害,别人说她做的东西不好吃,她自己也承认,可他若是敢说她做的东西不好吃,她就像是被摸了屁股的母老虎,能把他吃了。 就这样,白将军混中午饭吃的打算落空了。 不过,林煜去给姚子清煮面,顺带着给每个人都煮了一碗,味道虽然比不上姚子清亲手做的,但也很好吃,连白大嫂都吃的连连称赞,说要像林煜好好学学做吃的。 白晨混完吃的,便走了。 林瑾则征得了白晨的同意,想要将他们两家的院子统一规划,重新分配,使得布局更合理。再加上白大嫂留下来和姚子清说话,不愿意离开,他一个男人不好和她们长时间在一个屋子里,便继续在院子里转悠。 林煜却没有那么多忌讳,静静的在一边听姚子清和白夫人说话。 白大嫂不识字,是个非常质朴的人,很爱白晨,很孝顺公婆,有爱丈夫的弟弟妹妹。不过,公婆和小叔子,小姑子却不是很喜欢她。尤其是白晨如今发达了,便越发觉得她配不上白晨,幸好白晨对她始终很好。有了丈夫疼爱,在长辈和弟弟妹妹跟前受些委屈,她也不觉得难以忍受。 只是,自从跟着男人来了东洲,她有些不适应如今的生活了。 以前,她和家里人说不来,但却和街坊邻居处的很好,出了门人缘很不错。如今一家人就住着以前够几十家人住的大院子,两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姚子清的到来,可算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能让她可劲的说会儿话了。 姚子清不喜说话,也和白大嫂说不来,不过却很爱听白大嫂说,对这个邻居很喜欢。 白大嫂一直说了一个下午的话才离开,姚子清和林煜把她送出门,她又说了好半天。等她走了,姚子清和林煜都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女人好是好,不过也就白晨那样胸襟开阔好脾气,厚脸皮,又能屈能伸的人受的住吧?难怪她公公婆婆和小叔子、小姑子都不喜欢她。 不过,有这么一个好邻居,让林辰一个人留这里,他们放心了许多。 林辰这天一直到很晚才回来,而且是一身血的回来了。原来,他们今天又抓住了几个皇甫嵩留下来的刺客与奸细。那人武功很高,连小韩将军差点都糟了秧,幸亏关键时刻林辰帮他招架了一下。 林辰的武功每天都在迅速进步,内力方面的提升虽然不如林煜快,但他在提升内力的同时,肉身的力量也增加迅速。而*的力量强大了,速度也会变快。论战力,他还是比林煜更厉害。也比大明王的大多数手下厉害。 按照如今的情形,他想要在大明王的军中树立威望,凭借真本事令人信服并不难。 “大哥,”林瑾看大哥这样有些心疼,“今晚我们就不回去了,在这里歇一晚吧。” “我们回去吧。我不累。这身上的血是那刺客留下的。”林辰道。 林睿也道:“路又不远。我们还是回去吧。” 等林辰换完衣裳,他们便离开了东洲城,刚出城,城门就关了。 “我们要是留在东洲,被大王知道了,明天没准会召见你们。王妃也许还想要见见子清。王妃是个很贤惠的女人,虽然贵为王妃,却待人随和,和许多降临们的夫人关系很好,宛如姐妹。”林辰含蓄的道。 姚子清道:“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贤惠的好女人。”明王妃显然属于那种很会来事,很会搞人际关系,情商高的女人。不过这种女人反而不怎么可靠。如今正值艰苦的创业阶段,她可以将姿态放的很低,但若是有了足够的资本,却会骄傲张狂起来。那时候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真正的表露出来。 在家里住了一晚之后,林辰和林睿相继去了东洲城。 听说东洲城如今暗杀风气盛行,姚子清便让林煜也跟了去,保护林睿。林煜实打实的和人硬拼,或者上战场打仗也许不行,但应付暗杀,未必会比林辰差多少。 林辰走到时候,留下来几张地契,正是大明王赏给他的三百亩地。 林辰他们走了之后,林冽立刻兴冲冲的去看他们家的新良田了。 家里只剩下姚子清、林瑾、绣春和王晓。 经过一个冬天的团聚,林家又开始各自忙碌的生活了。 “娘子,你要读书吗?我给你读书吧。” 绣春带着王晓去洗衣裳了,林瑾留在房间里配姚子清,看姚子清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精神,便找了几本书来哄姚子清。 “不想听。”姚子清有些惆怅的道。 她知道林瑾很爱读书,一直都有一个金榜题名,当大官的梦想。如果可以,最好让他去东洲城,进一些书院。这样就不至于一个才十八岁的少年,却无事可做了。清闲,有些时候也是一种折磨呢。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这个家里岂不是就只剩下她和林冽两个人了?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城市里居住的。如今身怀有孕,就更不能去城池里了。不光如此,她还要多接触草木,多吸收汲取生命之气呢。 “那你想做什么?”林瑾总觉得姚子清这么整天睡觉不好。而且,如今好不容易就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他总想着要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要睡觉。” “那我陪你一起睡吧。”林瑾道。 想当初,他刚喜欢上她的时候,每天都充满幻想,像是生活在粉红色的泡泡里,她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引人遐想。如今却觉得她这人毛病越来越多,哪有他曾经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而且一点情趣都没有。 不过,他就算看透了她的一切本质,却还是很喜欢她。 他们如今都已经确立了关系了,他怎么能让他们一直这么若即若离,生分冷淡呢? 姚子清终于睁开眼看了林瑾一眼,看到的是林瑾格外黑亮执着,兴奋期待的眼神,不禁摇了摇头,暗道:这个傻子!真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样傻的人。 “好。”姚子清道。 林瑾不由得笑了,连忙脱掉鞋子,上了床,钻进姚子清的被子,就躺在了姚子清身边,还抬起胳膊,搭在姚子清身上,抱住了姚子清。在这方面,他可比林睿成熟的多。 看着林瑾脸上那幸福梦幻的傻笑,姚子清笑道:“你现在很高兴?” “嗯。很高兴!我觉得……我觉得我的人生还是很幸福幸运的!子清,我真的很高兴!你不知道,你若是一直对我像以前一样冷淡,我会……我真的很难过。我觉得每天都高兴不起来,活着很没有意思。”林瑾道。他其实也不怎么会说什么甜言蜜语,说的有些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但一双狭长的风眸却雾蒙蒙的,迷离而感动。 姚子清没有再说话。 林瑾眼神微闪,看着姚子清紧闭着的双眼,眼睫毛浓密纤长,看着就像一对蝴蝶的翅膀,心里忽然痒痒的,有种情绪蠢蠢欲动,不由自主的就抬起上半身,在姚子清的眼皮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你老实点!别忘了绣姨和你说过什么?”姚子清睁开眼,看林瑾的脸越来越红艳,风眸越来越灼热深邃起来,不由得提醒,“我现在就想睡觉,别说话,别乱动,不然我会生气的。” 姚子清没有说,她现在的反应一天比一天严重,整个人都像是要死了一样,浑身酸软无力,轻飘飘的。 林瑾看出了姚子清的疲惫,心疼的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不再动弹。 如今能这么把她抱在怀里,知道她并不是那么讨厌他,甚至还是喜欢他的,他已经很满足了,要知道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以为和她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呢。 一个月后,姚子清再一次去了村里的大夫那里,终于被确诊是怀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正在东洲城训练新兵的林辰和一口气买下了六个铺子的林睿都回来了,一家人团聚庆贺了一番。 姚子清的反应也越发严重了,一口饭都吃不进去。 四月多了,天气再一次热了起来,草木也日渐丰盛。林睿这段时间还真的遭遇了一次刺杀,却被林煜提前察觉,只三剑,就用削铁如泥的青虹将那人削成了三段。在那之后便没有再出现意外。 大明王手下也有的是武林高手,如今已经基本上肃清了东洲城里皇甫嵩留下来的人,就算还有残余,也藏的很深,轻易不会再出手。林睿花钱雇了一些家丁护院与保镖,还把从暗影楼买来的两个人调到了身边。 看姚子清被折磨的不像样子了,林睿把林煜留了下来,伺候陪伴姚子清。 林辰回去的第二天,姚子清便决定出门去转转。 “那就跟我去看看我们家的地吧!”林冽道。 于是,林冽架上牛车,林瑾扶着有些晕晕乎乎的姚子清坐了上去,林煜也跟着上了车,几个人离开村子,去了地里。 一走出村子,呼吸着新鲜而充满灵气的空气,感受着越来越浓郁的生命气息,姚子清果然觉得好多了。她连忙按照运转功法,总算不那么晕晕乎乎了。 林家村周围都是平坦而肥沃的良田,正直春末,地里一片绿油油,宛如一副油画,看着这景色,就令人心旷神怡。 他们家新得到的三百亩地在南边,离他们家原来的地有点远,中间隔着几十亩地。 房敬轩家的地,正好在他们家隔壁,房敬轩一家正在地里拔草。 房敬轩的二儿子如今也回家了,一家九口人有十八亩地,不但够他们吃,还能有余粮换钱。另外这一次均田,村子里还保留了许多地,二十年内,村里谁家若是添了丁,一个丁还能补一亩田。 他们都觉得,如今的日子比以前更好了。 林冽远远的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房大婶和两个儿子,儿媳也都和他们打招呼,说笑了几句。 在他们家隔壁,是喜儿家的地,喜儿娘也正在拔草。喜儿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如今安心在家里待嫁,不再出来下地干活。看见他们,喜儿娘也凑过来和他们说话,那态度别提多亲热了。 如今,林家村里的人都知道,林辰在大明皇麾下当大将军。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还真是谁当皇帝都一样,大明王的到来,林家村里许多人都受了益,再加上对皇权的畏惧,虽然大明王还没有称帝,却已经被他们视为皇帝了。而皇帝手下的武将,在他们看来都是大将军。 当官的官老爷,在他们看来都不是凡人,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就算曾经落魄,那也是在历练红尘,等待鱼跃龙门的机会而已。 “子清,你如今可是将军夫人了吧?不过,你们家老二和老三那么厉害,为什么没有当官啊?听说当官的人都是三妻四妾……”喜儿娘脑子不好使,说着话便不由得跑了腔调,替姚子清操起了闲心,“你长的虽然好,出身也是大户人家。可是商户人家再有钱哪能比得上官宦人家?……” “喜儿娘,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还要去地里,就不打扰你了。”林瑾看喜儿娘见他们好说话,便越来越放肆,不由得沉下了脸。 喜儿娘吓了一跳,没想到林瑾变起脸来也这么吓人。 房大叔和房大婶也都呵斥制止住了喜儿娘胡言乱语。人家爱怎么过是人家的事情,也只有喜儿娘才会胡乱议论别人家的家务事。 喜儿娘被房大叔一吓唬,不由得脸色煞白,不敢说话了。 姚子清冷冷的看了一眼喜儿娘,心里感慨,真是什么地方都有脑残讨人嫌的人。这林家村里的人,她虽然不长打交道,但住了这么久,也认识了不少人。村里大多数人,都和房大叔,房大婶一样,总体上来说都很质朴。但也有一些脑残、泼妇、流氓之徒。 “林冽,我们走。”林瑾道。 “好。”林冽调转车头就走了过去。 他们心得到的三百亩地都已经或者租出去,或者给一些佃户种了。但如今附近几个村里,但凡是良民,都分到了自己家的土地,没有佃户这个人群了。这三亩地算是那些人租种的,而且租子被官家硬型规定,不能超过十抽一。他们家的地,是不用上税的。这样一来,这三百亩地,他们只能收到三十亩的粮食。 但是不用自己就有种三十亩地的收成,也是大便宜。 他们把车停在地头,正是去年种的麦子和今春种的春粮长草的时间,春粮可以用锄头锄地,冬小麦间距太小,不能用锄头,只能用手一根一根的拔草。田间许多农民正在拔草,在赤红的太阳下,弯着腰拔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亩地一个人拔的话,要好几天才能拔完。 拔完一次,还有可能重新长起来,就要拔第二次了。 种地,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以前,佃户们种地,自己只能留下五到六成,其他的都要给主家缴租子。这还是东洲一代情形好,听说南边有些百姓种地,一年到头连两成都留不下。 这三百亩地,以前都是姚旭恒的,土质都很肥沃。 不过,姚子清还是更喜欢大青山脚下。 几个人和地里一些农民说了一会儿话,便去了大青山下。 大青山下,一家人亲自开的地已经有六亩之多了,再加上今年春天买的十二亩地,三亩冬小麦,十五亩春粮,春粮里还有几亩油菜,油菜花刚好开了,看着金灿灿的一片,有蝴蝶在花间翩翩飞舞。 姚子清觉得,还是这片地让她觉得心里亲切。 这里是他们一家人齐心协力,用自己的劳动、技能与知识努力而来的。是他们从大青山下来以后,一步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日子越过越富裕的见证。 林煜也感觉到了这里浓郁的灵气,让他觉得格外亲切与舒服,“姐,我们把这里都买下吧。” “好啊!我早就想要把这里都买下了,然后在这里修建一个山庄。”姚子清道。 虽然这里都是荒地,买下来还要开垦,不划算,可她就喜欢这里。 “你要是喜欢,买下来就买下来吧。”林瑾道。 “到时候我们多雇些人,一人开垦一亩,用不了一年也能开垦出百亩良田来。”林冽道。 说了几句话,林瑾和林冽便去地里锄草,林煜也帮忙拔草。姚子清便去大青山脚下,运转功法,吸收生命之气,用灵气滋养身体。 等快中午时,姚子清便觉得她好了许多,也帮着拔了几把草,一行人才一起回家。 本来,林瑾和林冽想要让姚子清先回去,他们再干一会儿,但又怕林煜不会赶车,两个人推让了一番,不得不一起回家。 就这样,姚子清每天都跟着林瑾和林冽去地里干活,然后在大青山脚下修炼。 半个月下来,身体各种不适渐渐的消失了,精神也一天天恢复,也能跟着在地里做点活了。 看着病恹恹了两个月的姚子清,再次恢复如初,绣春和林家兄弟也终于松了口气。 女人怀孕,大都会有一些不适,但像姚子清这样严重的,却一个没有,曾经有那么几天,她居然连着好几天没有吃一口饭,让他们又是担心害怕,又是惊讶,不知道她怎么就没有饿死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身体好了,姚子清便闲不住了,真的把大青山下的一百亩,连同大青山脚下那个独立的小山头一起买了下来,因为是荒地,又是在大青山脚下,一亩地只三两银子,一百二十亩地一共花了三百两银子;那个小山头更便宜,只花了五十两银子。 这些钱对如今的他们家来说,只是小钱。 东洲的‘红妆’已经再次开业,其他一些大城市的‘红妆’也陆续开张,如今村子里那作坊每天都是几十个人干活。 还有一些人乘着春夏时节专门采花,收购花,这些事情,楚轩都交给了林瑾做。 事实上,他们如今也看出来了,就算作坊在林家村,姚子清也没做什么具体的事情,可林家村的作坊里出的东西,就是比别处好。而且,姚子清又琢磨出了一些新配方,使得‘红妆’的货物品种更加繁多而精细,档次更加高了。 有一样产品,在京都的铺子里,一小瓶就能买七十两银子。 还有一样产品,一瓶就要三十六两银子。 京都的商业与商人远无法和东洲城比,但京都的贵女贵妇们的生活,比东洲城的商户女还要奢侈精细,尤其是那些贵女们,每天闲着没事,尽琢磨着在吃穿用度上追求极致了。 他们有一些化妆品,化妆出来的效果,几乎可以让丑女变西施。还有一些产品,虽然不能一下子就让人变漂亮,但坚持用上几个月,美白嫩肤增颜色的效果堪称神奇。甚至还有些除疤祛斑抗皱的产品,也效果非凡。 换句话说,京都那些官宦人家,王公贵族比东洲城的暴发户还有钱,还舍得花钱。 各地的铺子加起来,姚子清两个月就分到了三千两银子的红利,楚轩和红姐只怕都挣了上万两了。 不过,依照这个态势,一旦东螭国的江山被大明王给推翻,他们这种奢侈品生意就不好做了。 比如说如今的东洲城,他们的生意就不怎么样,只是比一般的旺铺好一点点而已。 由于天气越来越热,用不了多久就该收割油菜籽与小麦了,到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很忙。如今,附近的一些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地,还有一些人,觉得如今租子便宜,租了不少地,打工的人少了许多。林家自己也有好几亩地要收割,所以地买下来以后,并没有开工修建。 五月的时候,姚子清的肚子已经微微拢了起来,但她还是坚持每天都去大青山脚下。 种地如同绣花,若是想要往精细里做,哪怕一亩地,也每天都能找到活做。何况他们家如今自己种了十五亩地,劳动力只有林冽和林瑾俩人,当然林冽一个人就能顶两个。姚子清和林煜也就随便搭几把手而已,两个人加起来还没有林瑾做的多。 大多数时间,姚子清和林煜都是在大青山脚下修炼,结果两个人的功力都突飞猛进。 林煜如今一个月只吃两幅药,而且主药都是黑参、紫芝、九籽金莲之类的这个世界最顶级的补药,表面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病容,只是体形比一般男人稍微纤细一些而已。 这一天早上,他们刚准备去下地,忽然听见院子外有马蹄声和人说话的声音。 王晓跑去打开门,发现是楚轩和红姐坐着两辆马车来了。 “姚子清,听说你怀上娃了?姐来看你了!”红姐一进院子,就声音清脆爽朗的大喊。 走在前边的楚轩不由得皱了皱眉,露出无奈之色。这个红姐,自从遇见姚子清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平时倒没什么,可每次和姚子清见面,就像是喝醉了酒,变得无比胆大不羁,连他都不怎么敬畏了。 “楚老板!你来了?你怎么来了?”林冽看见楚轩,不由得喜出望外。虽然他这话问的,好像是不欢迎楚轩来似得,但脸上却笑开了花。 他知道楚轩和他说得来,并不是他们有多么志趣相投,而是楚轩尽可能的在哄着他,纵容着他。但只要这种‘哄’没有恶意,总比被人冷嘲热讽,讥笑鄙夷要让人舒服。 “四爷!三爷!五爷!林娘子!哦,现在应该叫林夫人了。最近可好?”楚轩礼数周全的含笑将几个人都问候了一遍,还打了个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还是那么雍容优雅,温和有礼,衣着穿戴还是那么精致华丽。 林瑾和林煜也都还礼。 林瑾笑道:“楚老板可是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啊?快请屋里坐。”就算他们正要下地去干活,客人上门也不能怠慢。 姚子清也笑着打了声招呼:“楚老板,一向可好啊?” “好。”楚轩含笑道。 红姐神色晦暗的偷偷看了楚轩一眼,便过来挽住了姚子清的胳膊,“你这是要上哪里去?也要和他们去下地?” “是啊。林家村好些女人都八个多月了,照样干活呢。”姚子清笑道。 “是啊。对于穷困人来说,当天晚上生孩子,白天还挑水的人也有的是。可是林夫人,你没必要这样吧?你不是已经是官夫人了吗?用的着这么装相吗?”红姐鄙夷的道。 “我下地其实没做多少活,但就是喜欢这样的生活而已。人活着除了尽可能的活下去外,不就追求个活的快乐自在吗?既然我觉得下地干活快乐,为什么非要装官夫人或者富家太太呢?”姚子清笑道。 至于说他们家具体的打算,自然没必要和红姐说。 人贵有自知之明,大明王如今是宠信林辰,若是他们真的因此就得意忘形,只怕大明王又会不痛快了。 他们一家人的追求很简单,那就是一家人都能平安一生,寿终正寝。在这个基础上,再追求惬意愉快,幸福美满。 自古以来,帮着那些开国皇帝打江山的武将们,很大一部分都不能得善终,何况他们身世特殊。 他们已经种了许多年的田,以后还做这个也没什么不好。 他们若是从一开始,就始终坚持这种生活,将来林辰想要回来,也会显得合情合理,自然许多,而不会显得突兀诡异,仿佛别有心思似得。 这林家村是他们一家人的港湾,不论走多远,都可以随时来避风停靠。 “听说你怀上了,是不是啊?”红姐又绕回了刚进门时的话题,挽着姚子清的胳膊,一个劲的盯着她的肚子瞧。 “是。”姚子清点头。 红姐还要说什么,绣春忽然走了过来,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红姑娘来了啊?” “呃。是啊。绣姨。”红姐有些尴尬的道。随着和姚子清的关系越来越好,她不再能坦然自在的直呼绣春的名字了。当初她还以为姚子清并不怎么看重绣春,如今却发现她们的关系其实很好。 姚子清知道绣春为什么而来,如果可以,绣春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红姐了,“身契呢?都现在了,你该把我娘的身契还来了吧?不然,你都把我当姐妹了,却握着姐妹亲娘的卖身契不放,也太虚情假意了。” 红姐气呼呼的就要掐姚子清,却被姚子清给躲开了,“好吧。下一次我就将绣姨的身契带来。如今你们家林辰可是大明王的手下了,就算是强型上门要人都可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只能把她的身契给你了。” 一行人说这话,进了上房。不过很快,红姐就又将姚子清拉到了厨房里,非要看姚子清的肚子。看得出,她很喜欢小孩子。 姚子清这才仔细看了一下红姐的气色,发现红姐不但已经不是处女了,而且明显有宫寒之色。便抓住她的手腕把了一下脉。她的把脉可不只是把脉那么简单,还能凭借着敏锐的感知,通过脉搏感受红姐体内的经脉脏腑。 “你喝过绝育药?”姚子清感受到红姐子宫附近的经脉严重堵塞萎缩,且子宫内停留着一团寒气。如此明显强烈的症状,显然不是天生的。 红姐脸色一僵,然后便恢复自然,笑道:“干我们这行的,都吃过药。” 红姐没有说具体是哪一行,不过她会功夫不说,再隐匿、五识等方面也远比常人厉害,只怕也在暗影楼挂着职,或者曾经在暗影楼干过。而如今她在暗香楼做事,只怕她以前也从事过这种职业。 不论是女杀手,女间谍,还是妓0女,吃绝育药都有可能。作为女杀手和女间谍,有时候为了完成任务,有可能要出卖身体。而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很有可能会因为母爱而变得心软而看重亲情,这对她们从事的职业都有百害而无一利。 但据姚子清所知,不是每一个从事这些职业的女人都会服用绝育药,甚至很多妓子都会怀孕生子呢。 他们这个组织,是个严格而冷血的组织吧? “也许,我能让你恢复生育能力。”姚子清道。对于她在这一世的第一个好朋友,她真的希望这个朋友能过的更好一些。 红姐眼睛一亮,然后又开始眼神闪烁,然后开始发呆发怔,脸色变幻了好几遍,最后定格在了坚定、平静与期盼,笑道:“那你能做出那种药吗?那种让男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发情的药。不然,我就算是能生孩子了,一个人也生不了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希望我的孩子的父亲是个人中龙凤,至少长相和头脑要顶尖级别的。” 姚子清愕然,像是不认识红姐似了的看了红姐好半天,才伸出大拇指,无比佩服的道:“你厉害!你彪悍!” 这是打算偷种子生一个宝宝吗? 不过,这种事姚子清坚决不支持,“不管你打算偷哪个男人,这件事我绝不会帮你的。如果你不找一个正经的男人,我也不会给你治病的。不要把你的将来寄托在孩子身上,不要以为是你肚子里边出来的,就是你最亲的人。你越是觉得亲,付出越多感情的人,伤起你来越重。单身妈妈不是那么好当的。也许你将来的孩子也会怨恨你呢。” “找男人?我找谁?”红姐略微有些激动的问。 “以你的条件,找个男人很难吗?天底下男人多得是,找不到好的,普通一点的总有吧?找不到年轻的小伙子,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鳏夫总有吧?只要长相端正,身体健康,品行也过得去,不会欺负你,或者不敢欺负你,不就行了?以你的能力,不用男人养活,你养活着男人也能生活的下去吧?实在不不喜欢,将来你们各过各的也行啊,只要你个孩子有个父亲就行。” “你……”红姐似乎怎么都没想到,姚子清会说出这种话,“哼!如果是你,你愿意随便找个男人,只为了生孩子,过日子吗?” “我若是没有男人,就不会想要孩子的。”姚子清道。即便上一世,她也是因为被人害了,才意外的有了那两个孽障。 “可是,我真的很想有个孩子!而且,孩子一定要有个父亲的话,我只希望是那个人的。我知道,和我抱着同一种心思的女人还有好多。我这么做,会让人觉得,我是想要借着孩子缠上他,但是我无法让自己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红姐痛苦的道。 姚子清皱眉,有一次觉得无法理解,不论男女,怎么都有这种人存在啊? “他有女人吗?”姚子清问。如果那人没女人……没女人这么做也不行。那种事是两个人的,不论男女,不论以任何原因,在对方不同意的情况下,算计或者强迫对方,都是不对的。何况,红姐这不光是想要算计强迫对方,还要不经过对方的同意,就给对方弄出一个孩子来。 “有吧。而且有很多个。她喜欢漂亮清纯的童女。像我这种,他是不会喜欢的。” “每一个人都有喜欢与不喜欢的权利,都有拒绝的权利。如果有一个男人或者很多个,完全不符合你的爱好,却很喜欢你,难道你就必须要接受。红姐,听我一次劝,你最爱的人只能是你自己。不要……”姚子清发现她的口才不定用了,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红姐。 红姐低着头不再说话,不知道再想什么。 “如果,你这个打算是准备用在他身上,他要是知道了,会弄死你吧?”姚子清又道。那人别看总是一副温文尔雅有洁癖的样子,可偶尔流露出的气势,却对冰冷无情,带着血腥味,只怕身上染得鲜血,不下于百人。 “是的。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弄死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的药!”红姐道。 “你真是个疯子!他真的就有这么好?你不是说他已经有很多女人了吗?” “他女人再多,我也可以不在乎。可惜,他的女人里边,注定不可能有我。” “不要再说了!你再说下去,我忍不住要打你了!”姚子清呼呼直喘着道。 “哈哈!”红姐看着从来都淡定装逼,就是惊讶也都是在自己愿意,自己的控制下的姚子清,这一次真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一副不可置信,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等诸多情绪交加,忽然就笑了,“逗你玩呢!看把你给吓得。” “但愿你是在逗我玩!” “好了,我们如今做吃的吧。” 姚子清知道,楚轩没必要来他们家,有什么事完全可以让手下来,亲自来最大的原因是也想要蹭吃吧?红姐既然想要讨好楚轩,给楚轩做吃的,那她就满足红姐,帮红姐一下吧。 因为是早餐,所以她做的简单清淡,边做边教红姐,不多时就上了桌。 姚子清他们已经吃过了,但还是都坐了下来陪着楚轩和红姐。 “楚老板,你来是有事吧?”林瑾看楚轩只顾着动作斯文优雅的吃东西,边吃还边问姚子清是怎么做的,就是不说正事,知道他耐心十足,可以一直这么不慌不忙下去,便看他吃的差不多时主动询问。 “我要走了。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红姐。”楚轩道。 “走了?走哪里?”林瑾问。但他不懂,楚轩要走,用得着和他们说吗? 楚轩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我走,自然不用和你们说。不过,我想要说。你们家很好。你们家的人也都很好。来你们家吃一顿家常菜,是一种享受。我其实也有过两个兄弟,一个女人,两个兄弟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必你们亲兄弟差。你们不过是患难与共,生死与共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机会。我们却是真正的生死与共。女人虽然没有和我成亲,但我们在一起,只要相视一眼,就会觉得很幸福。我们曾经海誓山盟,约定终生。……后来他们却都背叛了我。” 呃…… 连姚子清、绣春、王晓都竖起耳朵,想要听楚轩的故事,没想到楚轩这故事没有发展情节,直接就结尾了。 “他们为什么背叛你?”林瑾好奇不解的问。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因为我长的好看,因为我本事比他们高,因为我各方面比他们强,因为他们中了美人计,被我们对手派来的一个女人给迷惑住了,然后挑拨刺激怂恿,制造误会。那时候的我,比四爷还要老实呢!比你们大哥还要爱护他们呢!”楚轩含笑道。一个本该很悲剧的故事,他却说的很优雅温和,只是喂喂带着自嘲。 “他们是嫉妒你?一方面和你相交,一方面又觉得各方面都被你给比下去了,和你在一起总是矮着一头?楚老板,你是想看看我们兄弟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反目成仇吗?我们一家会不会有一天也分崩离析?”林瑾的脸色渐渐的黑了起来,他是个很敏9感,也很偏激的人,就算他们家也有嫉妒,也会吵架,但却绝不会承认,更不愿意听别人说。 “三爷,你终于生气了?我就知道三爷你脾气最不好了!”楚轩脸上的笑容大了起来,也生动起来,“不要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人都是要和别人打交道的,我只是一时找不到适合交往的人,觉得你们很好,就和你们交往一下而已。” 姚子清淡淡的瞥了楚轩一眼,她知道楚轩其实是孤独了,就像前世的她一样。 楚轩是那种时刻将自己的真情实感真面目掩藏在假面之下,虽然物质上过的很奢华,事业上也很用心,很成功,却将自己的心保护的很好,困在东墙铁壁之中的人。 “我看你是坏事做多了,想要多余好人来往,净化安定你的心神吧?是高出不胜寒,阴谋诡计之类的环境里呆久了,向往田园生活吧?虽然这种向往只是叶公好龙。我看你还是赶紧找个正经的女人好好过日子吧!”姚子清看了看外面已经升老高的太阳,又看了看一边面色平静而又沉淀的红姐,讥讽的道。别看这个楚轩此时的话说的这么脆弱,好像他此时的心也确实是脆弱的。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何况他并不是可怜人。他只是个黑心冷血坏透顶的坏人。没准下一瞬他就能立刻收回自己的心,重新用铜墙铁壁包裹封锁起来,恢复冷血无心的真面目。 她不喜欢楚轩!也不相信楚轩! 红姐虽然没有明说,但她总觉得红姐是被这位给毁了的,没准这位就是他们那个组织的老大。 “林娘子倒是了解楚某啊!”楚轩看出了姚子清对他的不喜,有些错愕。他可是知道,别看他心里坏透了,但就算是那些口里说着恨他的女人,在内心深处都隐藏着对他的见不得光的心思。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是以此为傲的。他觉得天底下没有女人能抵抗的住他的魅力,只不过许多人由于各种原因,不敢放任心里那些想法而已。 红姐忽然也偷偷的鄙夷的瞪了楚轩一眼,就算是喜欢他,也知道他其实是个怎样黑心恶毒,自恋自傲,自以为是,卖弄风骚,玩弄女人心的人! 楚轩觉得他有些坐不住了,倍受打击了。 姚子清那像是看透人心,历经沧桑,居高临下,睥睨鄙夷的眼神,就已经让他觉得心里某个坚硬的棱角轰塌了。没想到红姐那么痴迷他的一个女人,居然也会对他流露出这种眼神。她好像是虽然喜欢他,却也越来越鄙夷他,了解他了,不像当初那么痴狂卑微,战战兢兢了。 姚子清是个怪物,他早就知道。可再这样下去,红姐是不是也会像姚子清这一样,开始从内心深处骄傲起来?不过,真要是那样的话……倒也不错。至少他们两个从内心上是平等得了。她将不再只是他的奴婢,可以成为他的朋友,甚至……楚轩连忙打住心里的念头,不愿再多想。 “我们来是和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你弄到地,种一些花。如今‘红妆’已经有六个铺子了,只采集野花,或者收购干花,根本不够用。”红姐看楚轩还那么不干不脆,便替楚轩道。 这确实是个事情,姚子清他们其实也在考虑这个事情了。 “如今这个时候,地里都种上东西了,秋天的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我们正好有些地,就种成花好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楚轩便告辞了。 红姐也和姚子清告辞,答应会让人把绣春的身契送来,还依依不舍的看了好几眼姚子清的肚子,那眼神灼热而又复杂的让人毛骨悚然。 过了两天,红姐果然让人送来了绣春的身契。 油菜籽成熟了,该收割了。 林辰和林睿都抽空在家里待了两天,帮林冽和林瑾收割油菜籽。其实,林睿完全可以雇两个人来帮忙干活的;林辰也可以带几个兵来干活。但他们还是选择了自己帮忙干活。 一家人一起忙活,收割,拉回家,脱粒,虽然忙碌,但却很充实,心里也很宁静。 晚上,姚子清很大方的用了一些辣椒,做了红油黄瓜伴凉面,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饭。 今年开春,她将去年攒的辣椒籽和紫薯都种在了院子里开的一片菜地里。如今,他们家有一百多棵辣椒,三窝紫薯。 紫薯还不能吃,辣椒却是够他们家放开了吃,还能攒下干辣椒,做成辣椒粉。 今年再留些种子,明年就能种十几亩地的辣椒了。紫薯明年也能种两亩地了。 林辰在大明王手下做的很好,虽然还没有正式上过战场,但他比起那些大老粗,毕竟是有点文化的。他记性好,小时候背的一些兵法书都记着呢,在练兵上很有一套的。他还比一般人谦虚好学,能听得进建议。和白晨、小韩、越鹏相互学习,相互讨论,相互取长补短,不但几个人都觉得受益匪浅,关系也好了许多。 “如今东洲和南边各州都已经安定了下来,等今年的夏粮收了,大明王恐怕会出兵北伐,到时候我会请命出征。”林辰道。 大明王发展膨胀的太迅速,一口气用尽之后,便要安定后方,打一下基础。等后方安定之后,自然要出征北伐。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林睿在东洲城做生意,也做的如鱼得水,混的风生水起。 大明王的到来,对东洲城的打击已经逐渐恢复了过来,他当初乘着东洲城许多富商举家搬离,人心惶惶之时,用很便宜的价钱先后买进来十几家铺面,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继续,如今这些铺面只卖出去了一小半,就已经捞回了本钱,还赚了好几千两,他觉得这样下去,他想要成为比姚旭恒还厉害的大商人,还是很容易的。 宁静的夏日夜晚,习习的凉风,天青色的星空,弯弯的月牙,一家人沐浴在银色的月华里,吃饭聊天,说着各种的经历和打算。虽然每一个人都很忙,但忙的很充实。忙里偷闲这样聚在一起说话,更是温馨而安宁。 一直到很晚,他们才收拾东西打算睡觉。 “我去洗碗。”林瑾主动揽过了洗碗的活,这样的活他以前长做,就算如今有了姚子清和绣春,他也没有因为因此就偷懒躲闲,认为这活是女人做的。 “还是我去吧。”绣春阻止住了林瑾。 绣春的年纪其实不大,也就四十三岁而已,在林家养了这些日子,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四十三岁的女人该有的身体状态,要不是之前她憔悴衰老的太厉害,如今只怕看着比四十三岁还要年轻呢。 “这怎么行?”林瑾虽然知道绣春做这些活并不累,但总觉得绣春一个长辈,在他们家却像老妈子一样,洗衣做饭,刷锅洗碗做针线的,就算有他们帮忙,也没个闲的时间,这让从小接受‘百善孝为先’理念的他总是觉得很过意不去。 姚子清笑看着绣春和林瑾,有些人天生闲不住,闲着会觉得空虚。绣春又是个自尊心较强,生性勤俭淳朴的人,闲吃闲喝反而会心里过意不去,适当的干点活,在这家里会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精神上会更自信振作。 一番谦让之后,绣春还是没有让林瑾帮忙,一个人去洗碗了。 如今,那张耻辱的,象征着她没有独立人0权,属于别人财产的卖身契,已经被她给毁了,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脊梁骨似乎都挺直了,多做一点活也不会觉得累。 “那大哥,我们去睡了,你也早点睡。”林睿等人纷纷和林辰道别。 林辰在东洲城,虽然离家不是很远,可出于某种考虑,好几天才会回一趟家。他来了,自然该让他和姚子清多呆一会儿。 卧室,清新淡绿色为主色调,锦缎丝绸铺成的宣软的床上。 姚子清没有盖被子平躺着,林辰撩开她的衣襟,因为每日卧兵器而长着一层老茧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肚子,眼中的光彩格外照人。 当初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因为想到姚子清好像并不喜欢孩子而心情还算平静,可随着时间推移,他对她肚子里这个属于他和她两个人精血结合孕育出的生命,越来越期待,越来越喜爱。他想好了,就算将来她不喜欢这个小生命看,他也会很爱他(她)的。 姚子清也面带笑容,温柔的看着林辰,不为别的,就为了他如此耀眼璀璨的笑脸,她就可以不计较别的,好好的生下,养大这个孩子,好好的爱这个孩子的。 …… 油菜籽收割完没几天,小麦也到了收割的时候。 夏天雷雨多,收割小麦必须要尽快,不然一场雷雨,可以让小麦倒伏,甚至发芽,若是运气不好,下一场冰雹的话,就更糟糕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林家村里,不论男女老幼,只要不是身患重病,或者实在太老太小太懒的人,几乎都忙碌出动了起来。绣春也很想去割麦子。她就是农户出身,对于曾经的生活还记得不少。那些记忆,比她在姚家时锦衣玉食的日子,还要让她怀念。因为那时候她是有亲人,有自己家的。 可惜,从小就当丫鬟,做的最幸苦的活便是洗衣裳,对于割麦子她实在是不行。 林家的小麦不多,只有三亩,其实并不是很急迫,林瑾和林冽用两天就能割的玩,以前给地主家打短工的时候,就是体质较弱的林瑾,一个上午也能割将近一亩地呢。林睿比林瑾手快,也能割一亩。不过,那样的速度是他们玩命赶出来的。 倒是林冽,虽然体力很好,但割麦子属于技术活,光体力好还不够,还要速度快,所以他反而不太能比得上林睿和林瑾。 至于林辰那个‘十项全能’的大哥,一个上午能割一亩半呢! 听着林瑾和林冽说他们以前干活多厉害,多玩命,绣春母爱泛滥,觉得心疼不已。姚子清却多了个心眼。 有些性格习惯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 林冽干活喜欢拼命的性格,到现在也没有减轻多少,林瑾之所以每天都跟着林冽下地,除了想要帮林冽外,主要的目的其实是看着林冽,免得林冽干起活来太投入,又犯不要命的‘二’病。 割麦子等农活,坐起来时经常要保持一个动作,也许不一定有连武功幸苦,但对身体的损伤却比练武更厉害。 不过,林瑾其实也很容易投入某一件事情里,然后不知不觉的就拼起命来。 “小五,你和绣春留家里,太阳出来时注意些绿豆汤,做些点心给我们送来。”姚子清叮嘱了一番林煜,便跟着林瑾和林冽一起,也去了地里。 “好。”林煜撅嘴,不怎么情愿的答应。 他也想要跟着姚子清去地里,想要跟着三哥和四哥做点农活。幼年时只能像笼中的金丝鸟一样,被哥哥们细心教养呵护着,却什么都帮不上他们,一直是他心里的遗憾和隐痛呢!如今有了机会,他很想证明一下自己呢。 “那媳妇,要不要我把车赶上?”林冽问。 “不用。”姚子清摇头。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姚子清每天都跟着林瑾和林冽下地,林睿也回来帮了半天忙。有姚子清看着,林瑾和林冽边干活边说笑,不慌不忙的收割了五天,才把三亩麦子收割完,都码在地里。 姚子清也尝试着割了半亩地,速度居然比林瑾还要快。 干活如果超出自己体力的承受度,便是一种煎熬,但向他们这样,悠着干,玩着干,就是一种消遣和游戏了。 那些浪漫文人所向往的男耕女织生活,应该是指这种生活吧。 可惜,真要只靠着种地养家,想要这么轻松可不容易。他们家这三亩地打的粮食,只够他们家吃半年而已。这还是因为林辰和林睿不怎么回家吃饭,他们家也不用缴税的原因。 割完麦子,就该将麦捆拉回家脱粒了。 这是农活里最幸苦,最需要劳动力的活,一般都是好几家合作,把麦子铺在平坦的场地里,用驴或者牛拉着石磙一遍遍的碾压,将麦粒从麦秆上碾压下来,然后把麦秆分离,在利用风向与木掀等农具,将麦壳顺风扬出去……。 姚子清早就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又坚持每天修炼功法,还真就和林家村里大多数女人一样皮实,以前能做的活,现在照样能做。 不过,林瑾和绣春还是总不放心她,一天到晚的唠叨着要她各种小心。 拉麦子自然要赶车,和以前一样,还是林冽赶车,林瑾和姚子清做车厢里。林煜在家里当了几天‘大姑娘’,今天硬是也跟着坐上了车。 林家村人的地一般都在村子西北边,还有一部分在南边,东边并不多。东边许多离林家村很近的地方,地都是别的村的。不过,他们家的地却都在东南边。在他们家附近,还有房敬轩家的地,喜儿家也有二亩地在这边。 地在一个方向,半道上他们便先后遇见了房敬轩家和喜儿家的车。 与大多数勤恳的农民一样,房敬轩两口子都起来的很早,姚子清他们出门时,人家都已经拉了一车往回赶了。 房敬轩和他大儿子一起赶着车,两个儿媳妇和他们家大孙子跟在车后。 “三爷,四爷,你们这也是去拉麦子?”房敬轩和村里许多人一样,也在不知不觉中就改了对林家几兄弟的称呼。 “嗯。大叔,你们家今年收成很好啊!” “哈哈,今年还可以。你们这拉回去,碾麦子的时候打算怎么办啊?” “我们家东西不多,到时候大叔你们来给帮忙啊。我们也会给你们帮忙的。” “好啊。” 说着话,两家便错了开车。 喜儿家的车是喜儿爹一个人赶着的,喜儿已经嫁人了,今天也带着她男人来帮忙。喜儿爹的性格和妻女完全不同,属于地道传统的农民,长的身材高大,看着很健壮,估计喜儿的体形就是遗传自他。他的五官应该是属于上等,很英俊的,却因为常年劳作而皮肤黝黑粗糙,生生降了一个档次。性格比较内向,勤劳质朴,还有些大男子主意,在父亲跟前,喜儿跳脱的性子安静了许多。 “子清姐,三爷!四爷!”喜儿不待父亲和林瑾他们打招呼,就抢先一步招呼了一声。 姚子清三人也都寒暄了几句。 就这样,一路上热热闹闹的就到了他们家地里。 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空气里都洋溢着热火朝天的因子,一片片平原里,一垛垛金色的小麦宛如一道景色,有些地里的麦子还没有收割,金灿灿的一片。 天高地广,空气清新,在这样的氛围里,人心里的各种杂质都会被得到净化,变得无比纯粹简单。 几个人将小麦装上车,然后用一根草绳捆紧,紧绳这个活最费力气,自然是林冽的。 然后,还是林冽赶车,林煜和姚子清坐在高高的麦捆上。林瑾没有再坐车,跟在车后步行。牛车慢悠悠的就回了村子里。 等车走到他们家院子外的平地里,他们发现门口的墙边白将军他们来时定下的一排拴马桩上,栓满了马。甚至拴马桩不够,还有十几匹马没有栓,在附近转悠。 这又是谁来了? “哈哈哈……”忽然,一阵粗犷的大笑声从他们家院子里传了出来。 “越鹏来了?” 这是,车渐渐的靠近了门口。他们家院子外的场子很大,足够碾麦子了。不用找专门的场地。 林辰、白晨、越鹏和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眉目锋锐冷硬的少年将军走了出来。 林瑾不敢怠慢,林冽也连忙跳下了车,去给白晨、越鹏和那少年将军见礼。他们如今只是身无寸官的平头百姓,而这三人都是将军。 大明王虽然还没有称帝,但却已经称王,手下的文武百官都是仿照着东螭国的官制。 不过,东螭国除了开国初年之外,一直都是重武轻文,就算是当初被誉为战神的战王时期,武将的身份也只是勉强追平文臣,而且坚持了不足十年。大明王这个还处在打江山阶段的势力,却是重武轻文,文官的作用简直就是为武将服务,搞后勤的。 姚子清和林煜也不好意思悠哉悠哉的坐在近两米高的麦捆上晒太阳了,起身轻飘飘的就一跃而下,俩人身法相近,落地无声,宛如两片树叶。 “三弟,四弟,这位是韩将军韩明辉,今年十八岁,和三弟你同岁。”林辰看林瑾和林冽与白晨、越鹏相见过之后,目视那少年将军介绍道。 林瑾和林冽转身面向韩明辉,这是一个无比耀眼,存在感很强的少年,脸上带着少年人才会有的稚嫩而嚣张,血气方刚,锋芒毕露,大热天的居然一身戎装,那么相貌只属于中上,也会不由自主的令人生出颤栗拘谨或者自卑之色来。 “韩将军,林瑾这厢有礼了!”林瑾面带微笑,颇有些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行礼,一身为了方便干活而专门换上的布衣短褐,硬生生被他传出几分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范来。但比起一般的世家公子,他身上又透着几分淳朴,令人很难产生恶感。 事实上,林瑾心里其实并不如表面上这么淡然。十八岁啊!和他同龄!可人家已经是身经百战,从草根阶层,靠着自己的能力,在这乱世里脱颖而出的将军。他却只是个毫无建树的布衣百姓,每天陪着媳妇与兄弟当农民,偶尔看看书,写写字而已。 这对心里颇有些傲气,嫉妒心较强的林瑾来说,真是个打击。 幸好,林瑾是个极其复杂的人,在傲气要强的同时却本性淳朴,生性宽容,就算嫉妒人,也只是在心里过过念头,并不会因为嫉妒就生出什么阴暗卑鄙的念头。再加上姚子清没少锻炼他的抗击打能力与心里承受力,如今的他心性上早已今非昔比,还是格外坚韧而有弹性的。 每个人都每个人的生活,有各自不同的际遇,自然也有各自不同的追求与成就,就算他如今看似比不上韩明辉有成就,但他并不觉得韩明辉就一定比他厉害。若不是遇上这乱世,韩明辉也绝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甚至还过的不如他呢! 他还是很喜欢如今的生活的,虽然心里有些小小的遗憾,却不足以动摇他的心境。 林冽心思简单,就没有林瑾那么多弯弯绕了,对于只比他大两岁,就有如此成就,而且还是他最崇拜向往的军事成就,能纵横沙场,冲锋陷阵的韩明辉,眼神炙热,羡慕不已,抱拳道:“韩将军,幸会!……你身上这盔甲真是银子的吗?” 韩将军不怎么喜欢林瑾,不是因为林瑾本人有什么不好,纯粹是出身卑微,没什么文化,却又格外骄傲的武夫对出身良好的人,文人,小白脸这种类型之人本能的敌视与鄙夷。也幸亏林瑾的尊贵出身早就已经成了过去式,又只是个半吊子读书人,真要考功名什么的,怕是连秀才都未必能中,且一身粗布衣衫,淳朴和气,风度翩翩,又是林辰的亲弟弟,不然对这种人,他如今是理都不愿搭理的。 不过对于林冽,他就有些无语了。 这个少年个头和他一般高了,但年纪却比他还小两岁,脸上稚气未脱,五官俊朗阳刚,棱角分明,宛如刀刻斧凿,还有一双有些凶煞,又有些纯真可爱的圆眼睛。哪怕一身的乡土气息,可他觉得单论武力,这个少年不属于他。只是,这一见面就说出这种话来…… “三爷,四爷,幸会!”韩明辉也抱拳。虽然林瑾和林冽只是布衣百姓,但他们是林辰的亲弟弟,而他再和林辰比武之时输了,输的心服口服,林辰又救过他一命,所以对林辰的弟弟,桀骜如他也给足了面子。 “大哥,白大哥,越将军,你们来了?”林煜也过来笑着打招呼,却没有搭理第一次见面的韩将军。他不喜欢韩将军身上锋芒毕露的傲气。他正好也是个傲气的人,又有几个哥哥和姚子清宠着护着,就算待人接物之时有所失礼,也没什么大不了。当然,他之所以会这样,还是从小就成长环境特殊,以至于性格古怪,本身就不太擅长与人交往,尤其是不擅长和陌生人客套。 “弟妹!”白晨却是不理别人,直接招呼起来姚子清,“又来你们家混饭了。” “知道。”姚子清一脸木然的道。 “我们带着口粮哦。”白晨又道。 “这就好。”姚子清脸上有了笑容。 林辰也冲着姚子清笑了笑,责备道:“不是说你每天在家里歇着就是了?我们家自己也就种了那么点地,林冽他们又不是做不完,怎么又跑去地里了?还带着小五一起?” “我心里有数。”姚子清笑道。 “这是你们家今年的收成?长的挺好啊?”白晨走向牛车,抽出一根麦秆,捻出几颗麦粒道。 林冽追着白晨,道:“嗯。今年的夏粮,家家户户都很好。听房大叔说,虽然比不上大前年,但也比一般年头好。” 越鹏和那个酷酷的韩小将军也走向大车,询问了一下今年的收成。打仗是个花钱的事情,他们之所以停在东洲一代,没有立刻北上,一来是因为继续北上就要翻过大青山,大青山以北的地方,因为离京城近,再加上当年战王曾整顿过军队,军队的战斗力比南边这烂透了的军队高多了。另一个原因就是没有粮食。 以前他们筹备军粮,都是每攻占路径一个村落,便开仓放粮,并且借此机会将地主富户的粮食钱财充军。对于已经面临饿死冻死的百姓来说,即便他们的放粮,只是放出一小部分,最多能吊住那些百姓的命,百姓们都感动不已。 可东洲一代,正真面临冻饿而死的人并不多,他们以前的策略便有些不好用了。 最重要的是,东洲一代有将近一半的土地是姚旭恒家的,这一次皇甫嵩守东洲城,都让姚旭恒的嫡女姚珠,贡献给皇甫嵩做军粮。这一次他们破城的速度比预想的快了一大半时间,本来皇甫嵩的大军溃败,皇甫嵩好不容易才逃走,应该还剩下不少粮食给他们。但皇甫嵩前脚刚走,他留得后手便把那些粮食给烧了。 其余的地主,也就林家村这样的大村有那么一两户,就算都收缴了,也没攒下足够的粮食。何况,有些村子里的地主,名声居然很好,名望居然很高,他们也不敢冒然开刀,坏了名声。 如今,他们现在所占领的南边各州府都已经安定,就等这次夏收之后便出兵北伐了。 农民的粮食产量是否好,可关系到他们的利益。 几个人正在说话,几队士兵分别从村子里和村外走来,然后和白晨汇报情况。原来,他们是被白晨派出去探查夏收的情况了。估计白晨是想用根据今年的夏收情况,制定税收标准。 “好了。大勇,你们几个大都是庄户人家出生吧?既然来了林将军家,就帮林将军家干活,把林将军家的粮食都给收回来,然后碾了收仓。”越鹏对一个士兵头子安顿了一句,便嚷嚷着要进屋凉快着。 有人帮忙干活,自然是好事,林冽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辞了几句,便带着大勇他们卸车去地里了。 林家有两辆车,三头牲口,但也不够二十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用,几个士兵便又去村子里借了一对驴子和、三头牛、三辆大车。 屋子里,姚子清煮了一些凉饮给几个人。 大热天的,凉饮做好了比茶还要好喝,何况白晨他们都是草根阶级,对品茶不怎么在行。 对于白晨他们的忽然造访,姚子清他们都有些不解,所以除了林冽外,都留了下来。 “嫂子,听说你曾经拜过一个很厉害的神医为师,医术高超,能起死回生?还能制作出神奇的药丸?”白晨、越鹏还在胡侃,韩明辉却看向姚子清忽然问。 姚子清坐在门口一个小椅子上一边吹风,一边听一身仙气的白晨,比一看就是粗人的大胡子越鹏还要口无遮拦的吹牛皮,说怪话,听了韩明辉的话,笑道:“是啊。小韩将军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看小韩将军血气旺盛,气机通畅,很健康啊?” 韩明辉显然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脸皮也不如白晨和越鹏厚,微微避开眼神,不看姚子清,道:“前两天,手下两个家伙比武,一时失手,一个人将另一个人给重伤了。是林大哥用嫂子给的两颗保命救急的药丸给救了过来。今天我是来特意感谢嫂子的。另外想问一下,那样的药丸嫂子可还能做得出来?” 白晨和越鹏也都停下了口里的胡吹,看向姚子清。 姚子清看向林辰,林辰歉意的一笑,道:“子清,那样的药丸可能多做一些?就像你做胭脂一样,配好房子,让别人帮忙一起做?韩将军他们经历过不少大战,看手下的兄弟受伤不得医治,都很不忍。” “弟妹啊,这个白大哥也知道,有关这些秘方什么的,都是师门之秘……”白晨的厚脸皮也有些挂不住了,尴尬的解释起来。 就是现代社会,还有‘专利’一说呢。古代社会,一旦涉及秘方秘技,就更加注重保密。东螭国也有好几个神医,可他们都是非常神秘古怪的人物,一般只会带几个亲传的徒弟,轻易不会出手。 “配方我可以给你们,医术就是用来救人的,我又不是穷的活不下去了,指望之隔安身立命。不过,配方里用到的药材,别说普通士兵了,就是你们都未必用得起。还有,一般人做出来的药丸,都保存不了多长时间,时间一长,也会坏掉的,到时候就不是救命的神药,而是致命的毒药了。给林辰的药,我也是带着小五一起,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做出来的,只有那么几颗,用一颗就少一颗。” “弟妹的意思是,一般人就是有配方也做不出来?”越鹏问。 姚子清不知道该怎么说,有关她的异能,肯定不能透露,但又必须有个合理的解释,不能让越鹏他们觉得她故意保密,“我和小五都修炼一种功法,就是你们所说的内功心法,可以净化体内的浊气,将身体修炼成灵体。”所以,才能制作出具有神奇效果的灵丹妙药。 这个说法,连林辰都没有听说过,不知道真假,但是经过姚子清手里出来的很多东西,确实是别人怎么模仿,都比不上的。 “什么功法?”越鹏眼神一下变得灼热。他就是江湖人出身,武功真要和那些大门派了的顶级剑客、刀客、杀手之类的比,其实并不出色,能成为大明王手下最厉害的猛将之一,考得上虎狼一样的气势与心性,适合当将领,靠的是身逢乱世,机缘巧合。 和所有的江湖人一样,对于能提升自己实力的功法秘籍,越鹏颇为垂涎。 “这个……就是真正的师门之秘,不能外传了。就算传了,也很难有人修炼的成功。我们家人都尝试的修炼过,但真正能炼成的,只有像小五这样的先天清灵之体,且本身心思纯净之人。越将军这样的,是不成的。”姚子清笑道。 韩将军和白晨,也对这样神奇的功法很感兴趣,听到这话,不由得都看向林煜。 其实不用看,他们也早就发现了林煜的与众不同。作为一个男人,长成林辰这样就属于顶级的美男了,至于林瑾,因为天生皮肤白皙,太阳都晒不黑,哪怕身体素质并不差,在这些品味并不怎么高雅的武夫,也有些小白脸,可是无论是什么人,见到林煜都不得不承认他很美!美的让他们不忍伤害与破坏! 事实上,要真说小白脸,恐怕没有谁比得上林煜吧?但就是桀骜与韩明辉,也不愿意用这样的词语形容林煜。因为林煜的美已经超脱了那些凡俗的观念与理论。他的美只是很纯粹的美! 他的性格,明明有很多缺陷,但就是让人觉得理所当然,理应如此。因为,他已经不是凡人。他就像是与冰玉雕琢而成,澄澈剔透,美玉无瑕,又像是不染尘埃,飘渺梦幻的仙人,身上确实有种令人自惭形秽的清灵之气。 至于姚子清本人,显得更加真实一些,但身上同样有种清灵之气,那么一身灰扑扑脏兮兮的布裙,也给人一种宛如草木一样的清新之气,仿佛在她周围的空气都格外清新似得。甚至在她的身上,还时刻散发着一种草木清香。而看她不施粉黛,刚从地里回来的样子,显然没有像那些富家公子小姐一样玩什么熏香。 “嫂子也是先天清灵之体?”韩明辉对于姚子清和林煜,兴趣比越鹏还要浓,早在他们两个从车上跳下来时,他就主意到了他们。韩将军的武器是枪,而且他还擅长轻功与剑法,在跟着大明王举事以前,他们家其实并不算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相反他们家还是地主阶层,很富裕。父亲从小就给他请了名师教他习武,他也曾行走江湖历练过,却从没有见过像他们那风一样飘渺无声,轻如羽毛的轻功。 “算是吧。不过,比不上小五。我修炼这个功法已经很久很久了,小五从修炼到现在还不足一年。若不是这里……”若不是什么,姚子清没有说,她也不知道,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说了这么半句。她只知道林煜也是个异类,是个天才,却不适合这个世界。 当初,她给林辰药丸,只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救命救急只用,没想到林辰如今看着狡猾了许多,却还是做出这么老实淳朴,侠气仗义的事情,居然拿出来救人用了。 “弟妹,尽管放心,这事我们会保密的,不会说出去的。”白晨看出了姚子清的忧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在市井之上没少和那些地痞流氓厮混,也没少接触三教九流,对人性的了解无比深刻。人类的贪婪与人性的丑陋是不可预计的。按照姚子清说的,她只是因为体质特殊,又有一个厉害的师父,才能做出这样神奇的东西,一般人贪婪的没用,但还是难保这事传出去,惹人觊觎。 “白将军知道,我是个懒人,毕生的追求无非惬意闲适,洒脱自在。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有时候也很幸苦,却完全是出于自愿,而不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幸苦。”姚子清知道,这里要说谁最理解她,除了自己家人外,就是白晨了。 白晨在某些方面,其实和她很像,不管表面上是无耻腹黑也好,质朴随和也好,骨子里追求的都是自由洒脱,随心所欲,本性淡然懒散。 事到如今,林辰也意识到,他一时的善念,仗义相助,有可能给姚子清惹来麻烦。他骨子里还是过于淳厚仗义了一些,甚至还有些豪爽,比不上白晨的奸猾老道,谨慎小心。乘此机会,他也冲白晨抱拳:“白大哥,子清的话,也是我的话。我虽然曾经敬仰父亲,也曾向往过驰骋沙场的战将生活,但却更向往守着妻子,简单温馨的田园生活。以前,我还曾害怕穷,害怕幸苦劳累,但如今我们根本不用为吃喝发愁了。有朝一日,大仇得报,必将返回这林家村。而想要在这乡野过悠闲自得的田园生活,那么一些不必要的名声与风头,还是不要传扬出去的好。” “既然你们来了我们家,就是把我们当朋友。我可以试一试,给你们做一些保命用的药丸,也算是我的心意,还望几位笑纳。”姚子清又道。 一听姚子清愿意给他们也做几粒那样的药丸,白晨三人都兴奋不已。 这一年来,大明王虽然一路膨胀,发展迅速,但他们这些战将门还是见证过许多死亡,其中有那么一些人,论能力并不比他们差,却因为机缘运气等原因战死沙场。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打仗,可不是真的只为了给天下百姓建立一个崭新的,清明的,更加完美的皇朝,而是为了建功立业,博取荣华富贵。就算他们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就算是战场上骁勇胆大如韩明辉,也不希望自己因为某个意外而早早陨落。 有了白晨他们带来的兵丁帮忙,他们家的三亩麦子,一天的时间就收仓入库了。 姚子清也不小气,和绣春给他们煮了薄荷绿豆粥,做了绿豆凉糕等许多糕点,中午时做了凉拌面,晚上时还在村子里买了十几只鸡,和一个最会抓鱼的村民家买了几条鱼,拿出她的宝贝辣椒,做了几个简易烤架,让他们吃了一顿简化版的烧烤。 如今真是夏日,各种瓜果蔬菜已经陆续成熟,食材丰富,再加上姚子清亲自配置的酱与调料,不但那些士兵们吃的很高兴,就是白晨三人和林家兄弟,也吃的很高兴。 一直到半夜,他们才回去,回去时还都大包小包,带了许多吃的。 送走了白晨三人,姚子清站在夜色里,有些忧虑,他没有想到以前性格沉默的林辰,到了大明王手下,人缘会这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不过仔细一想,她又觉得只是理所应当的,林辰这性格确实更投真正的武将们的性情。 她今天之所以透露这么多,其实也是故意展现一下她的能力,要问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是什么人,除了可以掌控你身家性命与前途的上级外,还有将来可能需要救命的医生,*凡胎那能有不生病,不受伤的?而身份越高,取得的成就越大的人就越怕死。自古以来为了追求长生不老而各种昏晕的帝王数不胜数,甚至好些千古明君都曾经妄图长生不老。 “子清,你不要担心什么。将来一旦给父亲报了仇,还父亲清白,我就立刻回家。到时候我们在这林家村里,无权无势,远离是非,除非是生死仇敌,不然没有谁还会找我们麻烦的。现在我与人为善,为人正直,处事本份,大明王手下虽然良莠不齐,但真正卑鄙小人却几乎没有,自然也不会有人对我不利。”林辰轻轻的将姚子清揽在怀里,柔声道。 姚子清笑了,觉得林辰说的有道理。不论如何,他们现在的日子过的自在安宁多了。 林文和林宝已经去睡了,林瑾、林煜、林冽也都站在夜色里,沐浴在月华之中,觉得心里无比安宁。 …… 预料之中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在林家村绝大多数村民的夏粮收割晾晒的差不多了之时,大明王正式准备出兵北伐了。 为了这一次出征,东洲一代的税收大幅度提升,商业税太过繁杂,但总的计算下来,几乎是十抽六。当然一些利润微薄的小本生意和后过硬后台的大商户,税率便宜的多。可大明王朝是个刚刚成立的新政权,还很干净而充满正气,与之扯上关系的商户并不多。 东洲城这个昔日的商业城市,刚刚恢复的一些元气又一次受到了重创。 林睿因为有林辰的关系,虽然也受了不小的影响,但却并没有伤到筋骨元气,依然有的挣。 他还正好利用这次机会,和一个做绸缎生意的老世家合作,将他的金手指与金算盘渗透进了绸缎业。 倒是‘红妆’,原本不怎么景气的生意反而有复苏的趋势。 大明王朝的江山还没有真正的打下来,便已经开始出现一些暴发户式的贵妇与贵女了。她们虽然远不能和京都真正的世家贵女相比,但也乐于花钱在美丽方面投入较大的本钱。 女人,几乎没有不爱美丽的。 房敬轩也开始协助十里镇的两个小吏在林家村收税,农民的税收必须是粮食,不按地亩,十抽三。 因为刚刚实行过均田制,原本属于林家村大老太爷和二老太爷家的良田,以及东周地区最大的地主姚旭恒家的一部分良田,被重新划分,如今林家村每个人都有两亩地,还有许多属于村里的地,可以租种,租子十抽一;再加上今年算是一个小丰收年,这些税收,村民们还算承受的住。 姚子清家本来不用缴税,但她还是缴了。 不光是他们自家的三亩夏粮,就是大明王今年刚赏给林辰的三百亩地,她也只留下两千斤粮食,其余的都上缴给了朝廷。 这让原本有些怨气的村民们,心里舒畅了许多,大明王也很高兴。 房敬轩有用村子里的地,十抽一收上来的租子,补贴那些有可能挨饿的人家,使得村民们情绪更加稳定而乐观。 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其实最是淳朴简单而又卑微老实了,对皇权官府无比敬畏,除非真的被逼无奈,走投无路,很少有人敢和官府做对。再加上人类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公,只要是大家一起吃亏,心里会舒坦许多。若是别人得大便宜,他却得小便宜,哪怕得了便宜,心里也会不服气,会产生怨气。 农民最爱的便是土地,大明王给了许多百姓土地,百姓也愿意有所回报。 大明王若是能一统天下,这对他们是好事。若是大明王败了,他们得到的土地有可能会被收回,而且他们还可能遭殃,所以哪怕现在付出的多一点,他们也愿意支持大明王,只求大明王能够凯旋,能够坐稳江山。 大明王本人也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对于这一次军事行动信心十足。 大明王才三十一岁,还很年轻,这一次依然会和以前一样,与将士们一起出兵,亲上前线。 白晨将会留下来,负责保护后方安定,并且筹备运送粮草等战略物资。 林辰先后训练过十七万士兵,但都在训练出雏形之后,被分派在了其他个将军麾下,进行下一步训练。为了防止某个将领对手下军士的掌控力太强,避免某些兵与中低层将领对某个将领的认同感太强,江山还没有打下来,大明王便已经有意调拨个将领与各军的轮换。 但这样一来也有些间接的好处,那就是大明军的整体素质整齐,不存在‘某家军’这种现向,不论是什么类型的将领,点其兵马之后,都能用的比较顺手。 林辰没有被安排具体的任务,只负责一些杂货,但这种杂货最是复杂累人,思维不怎么整齐理智,性格不怎么沉稳冷静的人很容易出错或者手忙脚乱,心里烦躁。 林辰自然是思维整齐敏锐,条理清晰,性格也足够沉稳冷静之人,负责的事情都做的迅速而少有差错。但却还是很忙,想要回家一趟都不容易。再之后,他还想要随军出征。这一走,不知道就是多久,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危险重重。且大明王不知道怎么想的,并没有将他划分到领兵出征的将领里边,似乎有意让他留下来协助白晨。 姚子清决定去东洲城住几天,看看能不能帮他忙,让他能够随军出征,若是这次大明王能一举成功,贡献东螭国京都,他也可以替父报仇了。若是他能够随军出征的话,她也可以陪他几天。 夏收过后,农民能暂时比较轻松一段时间,林瑾和林冽也打算去东洲城住一段时间,和大哥多处处。林瑾和姚子清商量了一下,决定这一次也带着林文和林宝,在东洲城找一家书院,让两孩子读书。 起点越高,将来的成就也会越高,如今他们有了能力,自然要让两个孩子在各方面都远超于林家村私塾的东洲城书院去读书。 林文和林宝听说他们将会在留在东洲城读书,那里有更大的学堂,更厉害的老师,更多的同学,都很高兴。 林家兄弟虽然血统尊贵,出身不凡,从林冽开始,他们便没有什么对曾经身世的具体记忆与感受了。林冽多多少少还记的一些东西,比如说他们曾经的大房子,尊贵雍容,美丽高贵的嫡母,和林辰带他去见林辰的母亲,那个衣着朴素,容貌清秀,温柔沉默,让他觉得很温暖,很羡慕大哥的姨娘。林煜记性奇好,哪怕当时才三岁,也记的一点东西。 林文和林宝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一出身就是在贫穷而又野蛮的渔阳村里,几乎所有的记忆都是灰色的,阴暗的,痛苦的。唯一让他们值得骄傲,感到幸福的就是几个哥哥。 东洲城这样的大城池,东洲城里的大书院,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比新奇而又高级的事物。 早上起来,姚子清、林煜和绣春相继送来了给他们的新衣裳。 有林煜亲手做的绸衫,有姚子清亲手做的袜子,有绣春做的鞋子,连同将会充当他们书童的王晓,也得到了一身新衣裳,三个孩子穿戴整齐,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餐,绣春留下来看家,其他人高高兴兴的就启程了。 还是林冽赶车,先到十里镇。 十里镇已经恢复了秩序,不过因为打仗的原因,南来北往的商人少了许多,以至于镇子的繁华水平也下降了近五成,和其他镇子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 牛车正往前走着,林宝忽然指着前边大叫:“那不是林山吗?” “是林山!还有大少爷!”林文也道。 “什么大少爷,就他那样的货色,给谁当大少爷呢!”林宝道。 顺着两个孩子的指点看去,前边街上走来两个人,可不正是林岳和林山两个堂兄弟吗?只是,曾经穿绸裹缎,气焰嚣张,高人一等的两个少爷此时都一身灰布短衫,面色灰败,容色暗淡,一身的霉气,显然最近过的很不好。 “林岳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林冽有些惊讶。 “活该!这叫善恶到头终有报!”林瑾道。 姚子清确实笑了笑没有说话,‘善恶到头终有报’,真要是这样的话,人世间也会变成天堂。谁也不敢轻易作恶,做了恶的人则都倒了霉,成不了气候。可是人世间终究是人世界,怎么可能变天堂?林岳之所以会落到如此地步,恐怕是运气加人为造成的。 这时,林山和林岳也看到了他们,林山尚没觉得什么,林岳却是脸色一下子更加灰败。 兄弟俩手里都提着一个篮子,相视一眼,林山便走了过来,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招呼道:“子清姐姐!阿文、宝宝、三爷、四爷,你们这是上哪去啊?” 林瑾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他记的这个林山可是个非常桀骜的人,没想到居然有这么能屈能伸的一面。 姚子清却比林瑾老辣多了,知道人性复杂,可不是一个或者几个词语能够定论的。这林山和他堂哥林岳一样,骨子里都是非常奸猾之人,这样的人就算再桀骜要强,也懂得见机行事,能屈能伸,不会像林瑾那么认死理。不过,她不喜欢这样的人,尤其不喜欢这两个人,声音冰冷而睥睨,带着浓浓的鄙视与嫌弃,“林山,姐姐可不是乱喊的。我可不敢和你那些厉害的姐姐相提并论。” 林家村是不知道林岳大少爷有四个厉害的姐姐,大姐给知府大人当了小妾,四姐是千总的继室夫人,二姐嫁了……总之,林岳的四个姐姐厉害都是因为他们会嫁人。 林瑾显然也想到了这些,故意拉着调子讥讽道:“是啊,你们姐姐多么厉害的女人啊?我们家娘子哪能比得上?” 林岳本来也打算腆着脸上来打招呼的,可是听了姚子清和林瑾的话,气的手指打颤。如今觉得他姐姐‘厉害’了,以前他还是林家村大少爷时,怎么不觉得他姐姐‘厉害’?什么叫小人得志,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今天算是体会了。 傲气分为先天与后天两种,先天是很小的时候,被周围的亲人之类的宠爱娇纵夸赞,养出来的;后天则是取决于人生中所取得的成就,以及和他人的比较。林岳如今没有了什么后天的傲气,但先天的傲气并没有被彻底消磨掉。但正因为傲气没有彻底消磨掉,被姚子清和林瑾这么侮辱,他才会更加觉得生气屈辱,愤懑不甘,痛苦不堪。 姚子清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想让林岳觉得痛苦煎熬。林瑾看出了她的心思,自然很愿意配合她。 对于林岳,林家几兄弟没有不讨厌的。就算是林山,当初打伤林宝之事,他们也一直记在心里。只不过后来林山出于各种原因,不但没有再招惹林文和林宝,还主动与林文、林宝结交,成了朋友,他们不好和一个半大孩子计较而已。 如今,这林山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只一年的时间,个头并没有长多少,唇上却有了虎须茸毛,脖颈上也有了喉结,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孩子头了,而是个年龄和林煜相仿的少年。 “林山,回来!”林岳脸色变了好几变,最终没有和姚子清、林瑾卑躬屈膝,他知道无论做什么,姚子清他们都不会再给他好脸色的。 林山的隐忍还不如林岳,再加上以前经常和姚子清他们接触,并没有真正的意识到他们如今的身份差距。怒目瞪视了姚子清和林瑾一眼,让到了一边。 “驾!”林冽一抡鞭子,故意想着林岳冲了过去。 林岳吓了一跳,连忙躲避,却还是被擦了一下,跌倒在了地上,双腿平伸,造型宛如当街撒泼的泼妇。 林文从他的小荷包里掏出二两碎银,丢向了林岳跟前,笑道:“大少爷,没撞到吧。这二两银子是医药费,赏你的!” 林山霍的往前追了两步,双拳紧握,目眦欲裂,可是终究什么都没敢做。 林岳更是羞辱气愤的几欲吐血,却又无可奈何,犹豫再三,还是捡起了地上的碎银。 当初听说大明王来了,他被皇甫嵩蛊惑,带着全家躲进了东洲城,还献上了他们家攒下的两万斤粮食,若不是他三爹留了个心眼,将大半粮食藏起来……那大半粮食后来落在了大明王手下大将越鹏的手里。 东洲城里,皇甫嵩一开始对他还可以,但很快就不把他当回事了,但这也是应该的,身份差距在那呢,皇甫嵩就是杀了他,他也不敢有怨气。可是,东洲城破,皇甫嵩逃走了。他大姐夫被乱军杀死了。表哥投奔了岳父家,却不愿意带他,根本不认他这个亲。事实上他也确实算不上知府家的亲戚,一个小妾的弟弟而已,以前是他能给他们送银子,他们才愿意抬举他,给他面子。 诚惶诚恐的在东洲城躲了好几天,他也曾想过回家,却听说他们家被抄了,连几百亩良田以及良田里的庄家青苗都被分了。 再后来,他被稀里糊涂的抓进了大牢里。 在大牢里他才知道,大明王并没有他听皇甫嵩说的那么可怕,那么仇富。那些名声不是很差,没怎么明显欺男霸女的地主,只要愿意心甘情愿的支持大明军,支持大明王朝,奉上粮食钱财,不但性命无忧,还能保住一部分财产。那些经常做一些善事,愿意为乡邻出头,拿一些主意,比较仗义的地主,甚至可以保住一半的家产。 他被皇甫嵩给害了!奉上了一切,却落了个凄惨无比的下场。 四姐和四姐夫投降了大明军,保住了性命,却失去了官职,还破费了大半家产;二姐和三姐出头,从牢里赎出来了他,三姐还将大姐接回了他们家。 若只是如此,就算他们家失去了林家村的一切,凭借着十里镇和东洲城的几个铺子,他们也依然是中富之家,能够穿绸裹缎,吃西面精米。可是等他从牢里头出来,却得知他四爹被人给骗去赌博,赌输了,被对方一番恐吓之下,居然把十里镇的绸缎铺和药铺的地契与房契偷了去,给了对方。 幸好他在东洲城里还有一个绸缎铺,才是他最挣钱的产业,就算因为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乱,生意不景气,但也够他们一家过下去。 但是,两个月过去了,他们东洲城的绸缎铺不但生意始终惨淡,而且连进货渠道都被阻隔。原来,他们被人给针对了。东洲城好几家绸缎庄与绸缎铺联合起来挤兑他,在又出无进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卖掉绸缎铺。 再然后,他最爱的新宠金夫人居然偷了卖铺子得到了一点钱,跟一个野男人跑了。 直到此时,背后针对他的人出现,居然是林睿……一系列的事情下来,他意识到,林睿就是个恶魔!所以今天见到姚子清他们,他才会如此惊惧失态。他知道,林睿若是恶魔,那姚子清就是比林睿还要可怕的恶魔。而林冽则是个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二愣子。 还好,姚子清竟然没有他以前认为的那么可怕。 他今天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家里的几个小妾又闹腾得厉害,所以带着林山去三姐家混饭躲气去的。没想到以前最老实懦弱的三姐和最没用的三姐夫,居然给他脸色看,把他当小孩子教训呵斥。 从三姐家忍气吞声的混了一顿,回家时三姐还很好心的给了他们几斤米面油盐,却在半路遇见了姚子清一行。 有了林宝施舍的这二两银子,不知道家里那几个小妾会不会稍微放过他一会儿。 以前,他恨不得天底下有一定姿色,并且知情知趣的女人,都能属于他。现在才知道,女人多了也不是好事。至于那些所谓的知情知趣的女人,也是会变得,露出真面目之时,比那些丑陋蠢笨的女人,还要狰狞可憎。 实在不行,就买了她们吧。就算她们的年纪都已经不小了,但年纪最大的也只有三十三岁,还能生养,一些穷人家还是愿意要她们的。 林岳不知道的是,姚子清之所以愿意放他一命,是因为不论什么原因,他都没有对他们造成实际上的伤害,反而帮过他们好几次。那一次送来有毒的精米,似乎本人也不知情,是被人利用了而已。知道他有今天是出于林睿之手。 姚子清最看重恩怨分明,林岳还不够她花费心思怨恨报复。 失魂落魄,满腔抑郁与怨气的又走了几步,刚到他们家如今住的小院外,他居然又看到了两个熟人。玉霞和她男人,两个人边走边说话,好不亲密。但他们俩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认出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落魄如那些他以前最瞧不起的穷鬼一样的他。 他也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不敢让他们认出来。 曾经为了她不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男人病死而不给抓药,进了家门后不但尽情的放开羞涩与他颠鸾倒凤,为了讨好他帮他勾搭其他女人,偶尔耍小性子,也只是因为吃醋的几个小妾,如今都对他百般嫌弃鄙视,不当一回事,何况是玉霞。 与玉霞相认,只会自取其辱罢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明王拿下东洲城已经四个月了。 在这期间,除了制定律法,布置文官协助武将治理他所下辖的各州府之外,大明王宫也开始修建。 大明王野心勃勃,志在一统东螭国和西罗两国,恢复曾经的大金朝的国土,而不是蜗居一隅,只得到四分之一的东螭国土地就满足了。要知道不彻底推翻皇甫家的政权,他的新政权随时都受到威胁。不灭西罗国,他就算一统东螭,也要面临皇甫家一样的麻烦,随时可能被西罗国入侵。 但他还是在东洲城修建了大明王宫,作为暂时的行政中心,等他一统东螭,占领国都之后,大明王宫便是他在大青山以南的一座行宫。他将隔三差五的来东洲行宫,以巡查南边的吏治是否*堕化,南边的百姓是否都能安居乐业,以避免东螭国再发生像现在这样的百姓民不聊生,纷纷揭竿而起的可怕局面。 大明王深信,他将会是一代明君,将会把自己的江山打造成东墙铁壁,一些皇甫家政权所犯的错误,他都会避免。他的大明皇朝,将千秋万世,永远传承下去。 新建成的大明王宫银安殿里,三十一岁的大明王高坐龙椅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面的文武百官。 他之所以不称帝,是怕如今根基不稳,引起众怒,惹得各反王不去对付朝廷,反而嫉妒看不惯他,对他挥刀相向。他不怕那些反王,但如今显然不是和他们自相残杀,被东螭国朝廷坐收渔翁之利之时。 不过,他的银安殿里,许多布置器皿都是帝皇级别的规制。 大明王朝的文官,除了几个曾经最早跟着他的老朋友外,还有几个东螭国的降官,其余的都是那些东螭国的举人秀才,虽然有功名在身,但由于功名档次太低,又没有后台与门路打点的文人。 这些人大明王真正看上的不多,尤其是那几个降官,他看中的是他们为官行政的一些经验,等过一段时间,他不再像当初那样什么都不懂了之时,会立刻撤掉他们,免得他们身上的*贪婪等陋习传染散播在他的新政权里。 大明王朝的武将,没有一个是科班出身,甚至有些人还是贼寇出身,不过他们能在实战之中脱颖而出,活到现在,成为武将,都是浪淘沙掏出来的金子,就算各自都有各自的毛病与缺憾,但都是有用之才,还是让他比较满意的。 大明王一双细长的眼睛从一个个大臣身上扫过,心里判断着他们的优点与缺点,该如何使用,该如何防备他们损害他的利益,面上却不动声色。 今天的朝政议题都已经商量玩了,该散朝了。 “众位爱卿,谁还有事要奏?”大明王含笑问。哪怕他已经正式称王,制订了律法礼仪,但在这正值打江山之时,他还是更愿意与众武将保持一定的兄弟之情,让众武将对他除了对王者的敬畏之外,还有对大哥的敬爱与义气。 他手下这些武将,一个个可都是老虎,是恶狼,野性十足,不安抚好了,也许会噬主呢。 众文武默不作声。 “如此就下朝吧。”大明王依旧含笑,声音带着类似于白晨的痞气,却比白晨多了几分威严,让人觉得亲切的同时,不敢真的放肆。 白晨、林辰、韩明辉退出银安殿后,并没有离去,而是让人通报,有私密之事要见大明王。 得到通传,几个人走进了王宫里,专门供大明王办公休息的潜阳殿。 潜阳殿里,大明王并没有办公,而是在与一个新得到的女人,被分为‘夫人’的陈夫人嬉戏。 大明王舒服惬意的躺在塌上,面前摆着一个矮几,几案上放着几碟水果点心。 陈夫人一众女乐师的伴奏下,伴随着丝竹之人翩翩起舞,柔软的腰肢,妩媚的容颜,纤长的玉臂,旋转间彩绣飘飘,美轮美奂。 大明王宫里,如今还没有太监,贴身传话伺候的都是他的亲兵侍卫。 听到侍卫禀报说白晨三人已经在大殿外等候,大明王摆了摆手,示意陈夫人回避,至于女乐师们,就不用回避了,丝竹声依旧继续。 白晨三人得到召见,走了进来,看着一脸享受的斜躺在塌上,在一个美貌可人的婢女伺候下吃葡萄的大明王,白晨嘴角抽搐。 大明王这潜阳殿布置的金碧辉煌,华丽尊贵,殿里的婢女乐师们各个容貌美丽,但他怎么就有种他们大王是暴发户的感觉呢?而且,这还没有打下江山呢,大王就如此贪图享受,不会就此沉沦堕化,丧失了锐意进取之心吧? “小晨子,你抽什么嘴角?”大明王一把推开身边的美貌婢女,坐了起来,不待白晨三人见礼,便很随意的责怪起来,语气虽然有些阴阳怪气,但却显得亲和了许多。 对于白晨,大明王是真的有着兄弟之情,朋友之谊的。 “大王好享受啊!”白晨含笑道。态度恭敬亲切,挑不出一点错处,非要说错处的话,那就是对大王不够敬畏,太随意了。但是,不论林辰和韩明辉,还是大明王都觉得他这话怎么有些讽刺的意味呢? 玩笑归玩笑,大明王可以礼贤下士,平易近人,把他们当兄弟,他们却不能因此就不知道轻重,真的把大明王当兄弟。玩笑过后,白晨三人便都要规规矩矩的给大明王见礼。 “免了!免了!这里又不是大殿之上,那一套就不必了!”大明王有些厌烦的摆手制止了他们行礼,“你们可是有事?小晨子,林辰,明辉,你们三个可是好久都没来找孤玩了。” 大明王骨子里也是个流氓痞子,不然就不会和白晨成为臭味相投,志同道合的兄弟了。 只不过白晨的流氓痞气,源于他的懒散与洒脱不羁,生性还是很淡泊正气,有情有义的。不然,也不会成为一个怕老婆的‘妻管严’,大明王也不会这么信任他。 大明王的流氓痞气,却是很地道的,且属于那种野心勃勃,喜欢当老大的流氓。 就算如今当了一方霸王,立志成为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最尊贵的,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一时之间还是受不得孤家寡人的尊贵拘束与孤独,还是喜欢玩,喜欢与‘兄弟’欢聚。 “大王,这可怨不得臣等,大王最近给臣等的活实在是太多了,连楼媳妇的时间都没有,害的我家母老虎还因为臣不行了!臣等这可是再为大王鞠躬尽瘁呢!”白晨依旧是那副神棍一样优雅闲适,儒雅平和,朴素而又恣意的样子,恭敬而又诚恳的道。 “滚!”大明王被白晨的无耻给气笑了,“你在给我鞠躬尽瘁,何尝不是再为自己和子孙后代博取荣华富贵?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至于你们家母老虎,确实有些欠收拾。我看你就是太惯着她了,太没出息。如今的你也是二品的大官,就是三妻四妾又有什么不好,还用得着怕那黄脸婆?这样,孤这里还有几个美女,都没有用过,就送给你了。” “还有林辰,要说最没出息的,还是你!你可是堂堂战王之子,身体里流淌的是皇孙的尊贵血液。以前没办法,随便收拾个女人,还是兄弟共妻也就罢了。如今你可是我的‘神武将军’,要多少女人没有?哪能还兄弟共妻?听说你媳妇可是个绝色的美人,还是个很厉害的奇女子,让出去可惜了,干脆你一个人独霸得了。反正你是你们家老大。你的几个兄弟,孤也送几个美女给他们就是。” 大明王将白晨与林辰都恨铁不成钢的训了一番,还给出谋划策,最后招来十个美女,四个给了白晨,四个给了林辰,还有两个给了韩明辉。 “大王,你这可是送羊入虎口,害人啊!就这些个娇滴滴的美人,看着就惹人怜爱,大王给了我,绝对会让我们家母老虎给吃了啊!多可惜啊!大王,您既然这么喜欢美人,这些美人还是留在大王这里,供大王享受吧。”白晨哭丧着脸,颇为不舍又痛惜的看了几个美人一番,可怜兮兮的推辞。 “看你那出息!”大明王又是生气,又是哭笑不得,“你说你这男人,当的怎么就这么窝囊?”却是没有再强求。 大明王知道,白晨不是怕老婆,而是喜欢感激他媳妇,自愿在媳妇跟前装孙子,就像在他跟前装乖巧一样。白晨的胆子有多大,心有多狠辣狠决,他最清楚不过了。像白晨这样的人,是很难真的怕什么人的。 林辰看白晨耍宝完了,忽然一脸严肃认真的道:“大王,这几个美人,臣也不敢要,臣妻是个毒妇,臣怕这几个美人到了臣家里,会被臣妻给毒死。怎么说都是大王所赠,如果发生那样的事情,臣岂不是辜负了大王的一番心意?大王可知道,皇甫嵩是因何在短短的一个月里,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皇甫嵩的妻子,因何也在短短一年级老了十几岁,由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变成一个三十岁的半老徐娘的?” 大明王脸上露出不虞之色,白晨拒绝他,那是因为他们多年的情谊,没那么多讲究,他也愿意适当的纵容着白晨。可是林辰居然也拒绝他的赏赐,这简直是对他现在的王权的不敬畏。 “因何?”白晨像是没有看到大明王的不快,一脸好奇的问林辰。 “因为他派手下刺杀臣与臣弟,致使臣身中剧毒,差点丧命,臣的两个弟弟也身受重伤,若不是臣妻医术神奇,也很有可能丧命。臣妻很生气,在一次相见时下了毒,臣就在一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下的毒。后来,皇甫嵩就在一个月内,老了十几岁。”林辰也一脸刻板木讷,像是不会察言观色,没有看到大明王的不快,不疾不徐的道。 大明王、白晨、韩明辉全都大吃一惊,有关皇甫嵩一夜白头的事情,传的可神奇了,各种版本层出不穷。后来白晨安排人操纵舆论,定性为皇甫嵩陷害亲兄弟,东螭国的战神战王殿下,致使神仙大怒,东螭国原本还有三十年的国运,现在却剩下不足三年。皇甫嵩夜中梦见神人传话,得到这消息后,后悔惊惧,一夜白头,心里惶恐焦躁,以至于昏招不断,大明王才能那么快攻破东洲城。 不过,正因为白晨与大明王一起操纵过舆论,才更清楚皇甫嵩的情况。知道皇甫嵩不是一夜白头,而是忽然得了怪病,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以至于鬓角生了几根华发。 “你媳妇做的?你怎么不早说?”白晨道。 “臣妻不让说,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一个女人有如此狠辣诡异的手段,对名声也不好。” 大明王嗤笑道:“那你如何现在又说了?”难道就为了拒绝孤的赏赐? 韩明辉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林辰。 “皇甫嵩不但一月的时间老了十几岁,而且男人的能力也萎缩衰老了。相反,她的妻子却是真正的女人三十,如狼似虎。”林辰刻板木讷的脸上渐渐的露出尴尬之色,“皇甫嵩的妻子,和臣妻也有仇,臣妻才会那么做。” “……。”白晨、韩明辉、甚至大明王都忽然觉得胯下一凉,某件东西有些疲软萎缩起来。 太可怕了! 只听着就让男人毛骨悚然,如果是真的……那林辰的妻子还真就是个‘毒妇’! 对于男人来说,那个能力被废,绝对比被人杀了还要可怕!大明王如今正春风得意,有无数美人的美人等着他享受呢!他还想要将来后宫三千呢!就是白晨,一想到他要是没了那个能力,只怕真的要在媳妇跟前自卑窝囊了。 “你是怕你带几个美人回去,弟妹嫉妒愤怒,一时失控,也废了你?”白晨的抗击打能力与回血能力始终无比迅速,惊悚了一瞬,便一脸关心的道。可是那看似随和亲切,淡然闲雅的笑容,怎么看都有种嘲笑同情的意味。 韩明辉忽然也‘噗’了一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还同情的拍了拍林辰的肩膀。 大明王眼珠子转悠了一番,不相信的问,“林辰,你没哄孤吧?真的假的?”虽然林辰媳妇离他很远,到现在他都没有见过,但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同时又不怎么相信,还有些幸灾乐祸与同情林辰。 听说林辰的媳妇,可是个绝顶的美人,白晨、越鹏和韩明辉都在他跟前夸赞过,他还想着什么时候让王后宣进宫里来见见呢!还曾羡慕嫉妒恨过林辰呢。他如今虽然美人有几十个了,其中还有一个小美人能歌善舞,容貌倾城,温柔可人,知情知趣,颇为合他心意,但是他的结发妻子却容貌普通,性格强势霸道,虽然也是个孝顺的,但和白晨的妻子一样,也是个母老虎。只不过他不像白晨那么惯着那女人而已。 只是,后来的美人再多,他的妻子也只有那一个女人,他也从没有想过废了她。他只是对她的相貌性情颇为遗憾。 但若是林辰的妻子真要是个‘毒妇’,那么他觉得还是他的妻子好。 白晨看出了大明王的心思,恭敬的笑道:“大王,这个臣可以作证。林辰说的也许是真的。他媳妇不光是个‘毒妇’,还是个神医呢!皇甫嵩那次派人刺杀林辰兄弟,其实已经成功了。若不是他媳妇医术高超,他和他的两个弟弟早就没了。” 韩明辉这时也开口,说了林辰用一颗药丸,救活了他一个重伤垂死的手下的事情。 这些事情,大明王其实都知道,他还知道白晨、韩明辉、越鹏都去过林辰家,和林辰关系很好。但他却始终装作不知道。白晨与林辰交好,最早是他授意的。越鹏去林辰家,也是他派去的。可韩明辉却是自己想要与林辰交好。 对于一个王者来说,手下的武将私交太好,人缘太好,可不是什么好事。白晨就深知这一点,很体谅他的和各文武都保持着友好而又不怎么亲密的距离。 “大王,臣等今天来找大王,正是想要献上几粒灵丹。”韩明辉双手奉上一个木盒,“林夫人答应给臣等四人做几粒灵丹,因为她正好有孕在身,精力不济,所以这一次只做了九颗。五颗止血补血丸,不论受了多重的伤,都能在一刻钟内止血。另外还有一些散剂,若是受伤严重,伤口很大的话,可以洒在伤口上,配合止血丸一起使用。四颗救心丸。只要有一口气,就能吊住性命,保证三天到一个月的时间内的生命,可以多一些时间找大夫医治。” 白晨接过话茬道:“臣等一人得了一粒,还余两粒,特来献给大王。” “啪!”大明王忽然拿起一个红果,砸在了白晨脑门上,“你个混账东西。有了好东西不先给孤送来,等你们都挑完了,还有剩余才想到孤啊?” 白晨脸色一阵僵硬,红果的汁水差点流进眼睛里边了,也不敢擦拭,道:“这个,臣等不是想着臣等要冲锋陷阵,难免有危险,需要救命丸的机会比较多吗?大王你千斤之躯,智谋无双,就算是出征,也只需运筹帷幄……好吧。臣将自己的两颗也献给大王,还不成吗?” 大明王其实也知道,韩明辉等人比他更适合那什么‘止血丹’‘救命丸’,他只是和所有的霸王帝皇一样,认为天底下的好东西都该归他所有,他用不上才能归别人,或者是贤德仁厚,可以将用的是的东西赏赐给别人,以彰显他的英明与仁善。 只是,面对白晨这个活宝,和林辰这个木头,韩明辉这个孩子,如今还底蕴不足的他,实在是有些无奈,道:“好了!好了!别装样子了!孤还没有那么无情无耻!既然是林辰媳妇给你的,孤就不要了。只不过……” 大明王细长的眼睛忽然闪烁起了莫名的光彩,一脸期盼的问林辰:“你媳妇除了这两样药丸,还能做出别的吗?比如说长生不老丹之类的?” 林辰摇了摇头,皱眉道:“大王,世间万物都有生有死,人也不能例外。臣妻说,人一生能活多少年,先天就已经注定了。她能治好很多后天五劳七伤之症,尤其擅长外伤,但却不能增加人的先天本源,最多只能减少本源的消耗而已。她自己的寿元,也不过五十几岁。” 大明王有些尴尬,又有些失望,还有些不死心。他也知道,史上有很多帝王为了追求长生不老而劳民伤财,有些帝王甚至死在了所谓的长生不老丹之下,可就是抑制不住心里的贪婪与侥幸。 如果他将来一统天下,那就是人世间至高无上的那位,他已经三十一岁了,仔细一想,也享受不了多少年。若是能活的更长一些……,“你媳妇老躲在乡下做什么?你还是把她接来东洲城吧。到时候让王后多和她聊聊,看看她能不能给往后调理一下身子,给孤再生几个嫡子出来。” 林辰始终面色木讷刻板,严肃认真,颇有些老顽固的意味。 大明王如今看着视臣为兄弟,很好说话,但偶尔的表现明显表示着,他就算是半路出家,身上也有着帝王枭雄的许多特质,比如说好色,比如说贪婪,比如说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的自私与霸道。 在大明王跟前,林辰又变成了曾经那个深沉冰冷的他。 君臣四人又说了几句,大明王才想起给他们赐坐,让他们陪着一起欣赏歌舞。相谈间,林辰再一次提出了他想要随军的心愿。大明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很愉快以及理解的答应了他。 从大明王那里出来,已经下午了。白晨三人都顾不上回家,就开始工作。 晚上时,林辰、林睿和带着林文、林宝拜师兼逛街的林瑾几乎是同时回家。 原本属于姚家,如今却被大明王赏赐给林、白、韩三家的花园里,姚子清、白夫人和韩明辉两个侍妾坐在凉亭里说话。林煜抱着一把用白绫包裹着的宝剑,静静的坐在凉亭的一角。 凉亭外不远处是一个人工湖,湖水碧绿,在这炎炎夏日散发着阵阵清凉。 林冽是个闲不住的人,除了打猎、种地之外,就喜欢练武功,但又不愿意离开姚子清太远,便在湖边拿着柄新打造的重铁大刀舞的呼呼带风,而又散发着一种力量美,看的白夫人一个劲的夸赞。 韩明辉的两个侍妾都是和姚子清年纪差不多的小家碧玉出身,是热情好客爱与人交往的白夫人让丫鬟请来的。韩明辉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娶妻,这两个侍妾都是进了东洲城之后,两个原东螭国的小官送来的,都是正经出身的清白姑娘。 白夫人觉得这两个才十六岁的女孩挺可人疼的,也不嫌弃她们身份卑微,并不是韩明辉的正式妻子,配不上她和姚子清的身份。 只是,这两个小家碧玉对于这次聚会还是觉得无比拘谨。主要是这次聚会,竟然有一个美的让她们失神,让她们两个美女都觉得自惭形秽的少年和她们共处一室;而且外边还有一个长的也很不错的少年在舞刀,白夫人居然毫不避讳的一个劲夸赞。 她们还是第一次接触白夫人这样的市井出生的妇人,也是第一次接触姚子清这样的共妻。作为清高娴雅的淑女,她们挺瞧不起白夫人和姚子清的。但是在白夫人和姚子清跟前,她们不由得会自卑。 直到徐嫂子进来禀报,说大爷、二爷回来了,白夫人三人才告辞。 如今,林、白、韩三家已经重新划分了一下院落,姚家原来的花园,依然是白家占大部分,但林家也被割分了一小部分,而韩家虽然没有后花园,但是也得到了一个跨院,三家的地盘差不多一样大,但布局合理了许多。 白夫人觉得和姚子清挺能谈得来,干脆在后花园里开了个角门,可以直接供两家内宅来往。 白夫人本来也想要和韩家开小门的,但被韩家的两个小侍妾给阴晦婉转的拒绝了。 内宅是最私密的地盘,哪能随便与别人家互通?也就白夫人这样市井出身,一身正气,大大咧咧的女人,和白将军那样的人,以及姚子清和林家兄弟才会不怎么介意。 对于大户人家的穷讲究,白夫人虽然不以为意,但也心里清楚,她们家若是不没落,迟早也会变成那样子的。 “事情办好了?”姚子清走出凉亭,正好看见林辰他们走了来。 “好了。不过,若是大王,王后召见你,你最好推脱掉不要去。”林辰道。 他知道大明王依旧对子清的医术很好奇,依旧没有放弃‘长生不老’的美梦,说是让姚子清给王后调理身体,谁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呢。就算他知道,那位再怎么好色,也不会失去理智礼仪,觊觎大臣的妻子,他也不愿意让那位见子清。何况,王后据说也是个面善心恶,很有心机手段的厉害女人呢! “好。”姚子清听话的点头答应。 林辰看她这样乖巧,忍不住失笑的揉了揉她的头顶,将姚子清本就歪斜懒散的发髻揉的凌乱松散了下来。 姚子清黑线,转身就走,不敢再装乖巧,讨好林辰了。 林冽提着刀跑了过来,有些羡慕的看了看林辰的手,又看了看姚子清的头顶。他也好想揉揉啊,但他有些敬畏害怕姚子清,怕姚子清生气。 林瑾拦住了姚子清,道:“娘子,今晚我们就在这凉亭里吃饭吧。” 林睿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他今天在陶小幺那里带来了几个凉菜,有荤有素,再让徐嫂子煮点粥,做些糕点馒头,就是一顿吃的了。 大宅子什么都好,就是地方太大太多,想要去趟厨房也要走许多路。 姚子清想了想,确实不愿意去做吃的,便又回了凉亭,然后询问林文和林宝拜师的情况。 林文和林宝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他们今天拜了一个据说很厉害的名师,而且成了东洲城最最大的书院‘云麾’书院的学生。老师很是夸赞了他们一番,说他们很聪明。不过老师也说他们进学太晚,基础太差,以后要好好努力,才能赶超书院里那些天才。 林辰和林睿也很喜欢听林文和林宝说话,当初他们都半途辍学,虽然不如林瑾那么执着于学业,但心里其实也很遗憾的,都希望林文和林宝不要步他们的后尘,能一直读书下去,最好还能考个功名当当。 林辰打算功成之后就隐退,林睿也立志这辈子只当一个身份卑贱的商人,若是林文和林宝能考中功名,将来能混个文官当当,也能光宗耀祖呢。 说话间,徐嫂子送了吃的来了。 当初他们买的一些奴仆,如今又重新做了分配,徐嫂子和范明留在了这里做内外院的管事与管事娘子。旺财还在陶小幺那里。小六子被林睿调在了身边伺候。十里镇的杂货铺另行安排了一个掌柜的和一个小伙计。 “林睿,林岳大少爷是你捣的鬼吧?”林瑾问。 “是啊。本来我想要直接弄死他的,可是想着死了就一了百了,还不如让他活着。让曾经意气风发,风流多情,宛如到处发情的牲口一样的他看看,曾经对他百依百顺,爱慕倾心的寡妇小妾们,在他一无所有之后,还会不会爱他。曾经与他勾结的有夫之妇们,看他落魄了,愿不愿意顾念旧情,继续与他勾搭。不光是林岳,我还买下了十全楼。”林睿坦然道。 正如姚子清所料,林睿翻身之后,果然睚眦必报,将那些曾经得罪他的人都整治了一番。 …… 几天之后,大明王整顿好大军,麾下六十万大军,留下十万守东洲城和南边的代洲等州县,要知道南边的反王势力可不止他一家,其中大义王的实力比他还要强盛一些。 五十万大军分作十路,每一路五万人,由十员大明军中顶尖级的大将统领。 白晨负责留守,越鹏负责粮草押运,茫茫大青山,绵延在东螭国宛如巨龙,押运粮草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差事。 林辰被大明王任命领第二路军,说是第二路军,却是和第一路军同时出发,同属于前军。 对于大明王这个任命,林辰心里有数。无非是让东螭国的百姓与官员名士看看,当今老皇帝的亲长孙,曾经力挽狂澜,救东螭国与大厦将倾之时,被东螭百姓视为战神,西罗百姓称作‘魔神’,最终却因为功绩太显赫,名望太高,而被自己的兄弟父皇忌惮陷害,贬谪抹黑,以至于不到三十岁就英年早逝,抑郁而终的战王之子,都投靠大明,对东螭国刀兵相向。 这是在打东螭国的脸;是在诉说东螭皇帝与皇子们的罪责;实在宣扬大明军的人心所向,天命所归。一举数得。 这一天,大明王犒赏三军,每个最底层的小兵都得到了半斤肉,半斤酒,三军宛如过年,虽然即将出征,却各个欢欣鼓舞,满怀豪情,没有丝毫的惧怕怯战之心。就算有那胆怯之人,在这样的氛围里也热血沸腾,不敢露怯畏缩,让人给笑话了。 大明王还在王宫里设宴,宴请诸将。当然,一些文臣与名士也获得了邀请。 林睿、林瑾、林冽、林煜,甚至于姚子清都受到了邀请。 林辰先去了一趟军中,与众中低层的将领与最底层的小兵们欢饮了几杯,说了一些鼓舞士气的话,才去了王宫。 姚子清看林冽实在是蠢蠢欲动,知道他少年人的心性,便让林辰带着林冽一起。 林辰还在军中,姚子清和林睿便出发,坐车去了大明王宫。这一次的宴请,他们实在不好推辞。他们也愿意抓住一切机会,多看林辰几眼。 姚子清被王后直接请去了后宫,同时受到王后邀请的还有其他一些将军夫人。 对于这种场合,姚子清是十分排斥的,因为这种场合,她难免要给王后行大礼,而这古代社会的大礼,规格太高,几乎超出了她的底线。 幸好,王后是个喜欢装贤惠的,如今又正值用人之际,丈夫的大业未成,这个很会做人的王后格外的亲和仁厚,虽然按照规矩,坐在最上首,始终端着王后的架子很少动弹,但姚子清给她行礼之时,她却欠了欠身,阻止了姚子清行礼。 姚子清早就弄清楚了这位刘王后的为人做派,知道王后会阻止她,所以本就是装装样子,刘王后一发话,便立刻很老实听话的不行礼了,直接去了她的座位。 王后的宴请是在花园里,王妃坐在华伞之下,其余人面前各摆一张几案,分列两边,也坐在属阴之下,虽然是大热天,但并不是很热。 姚子清耳力好,隐隐的能听见前边的银安殿里欢声一片,丝竹管弦之音袅袅。 林辰在这一众武将里,官职比较靠前,隔着一张桌子就是白夫人,而白夫人则坐在王妃左手第二的位置。第一的位置是大明王手下论兵法智谋比白晨更厉害的将军,邢将军的夫人。邢将军家境也不怎么富裕,但却是个落魄的贵族,家里还是有些藏书与底蕴的。武功比白晨还不如,却是真正的熟读兵书,比林辰那个只背了几本兵书的半吊子还要专业。 对面第一的位置则是越鹏的夫人,越鹏下手是一位姓周的将军的夫人,按照东螭国的风俗,通常情况下,女子宴请,右边比左边更高一等,所以在诸多武将里,不算缺席没来的,白夫人只排第三;姚子清排第八。 韩明辉没有正式娶妻,家里的两个侍妾和几个没人还不够资格出席这样的场合。 姚子清来的比较晚,在她之前已经有大半的人都到了,连王后都早早的到了。对于姚子清这么老实听话,王妃说不必行礼,居然就真的不行礼了,众人无比惊讶,白夫人还有些着急担忧。白夫人和王后都属于强势泼辣的性格,也都是很孝顺能干的媳妇,两个人早就有些交往,但关系并不怎么好。 在王后看来,白夫人有些蠢,又爱出风头,话太多,不矜持;在白夫人看来,王后太聪明,太会来事,太强势极端了,心肠有些歹毒,面善心恶,虚伪做作。 别看如今的王后很好说话,但谁真要对她不敬,不抬举她,她一定会记在心里的,只怕以后会遭到报应。白夫人头脑简单,但却不笨,有白晨经常上课,对于伴君如伴虎一说还是很清楚的。别看王后因为相貌普通,如今又年老色衰而好像不受宠,但大明王对她还是很敬重的,她说的话在大明王跟前还是很管用的。 只是,姚子清的表现很奇怪,真的像是很实诚听话似得,身上没有丝毫的傲气,只是显得有些木讷,让人感觉不出丝毫的傲气,想必是性格使然,不怎么惹人反感。 在王后与众夫人打量姚子清时,姚子清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些新贵夫人们,发现他们大多数都容貌普通,甚至有两个还五大三粗,一看就是没少干粗活,出苦力的村妇。这是一群地地道道的暴发户。当然也有一些容貌还可以,经过这些日子养尊处优,也养出一些贵妇气质的女人,比如说白夫人其实就长的很好,只是不会化妆,反而把自己捣鼓的很俗气。 倒是王后,不愧是大明王的贤内助,容貌属于中等略上,但气质雍容,打扮华丽,生生把相貌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据说她也是一方豪强家的女儿,娘家虽然败落了,但也读过几天书,不是白夫人这样大字不识的女人。对于如今的身份,她似乎很适应,也扮演的很好。 “林夫人,听说你如今身怀有孕,身体可还好?”王后很亲切的主动问候姚子清,那模样简直是把姚子清当朋友了。 “多谢王后挂念,臣服皮实着呢。只是最初的一些日子反应很重,如今是能吃能喝能睡……就是太能睡了,总是觉得很困乏,每天都像是睡不醒似得。”姚子清也含笑道。略显腼腆而又亲切随和,比王后还好说话的样子。 一边的白夫人见了,不由得暗暗撇嘴,暗道姚子清居然比王后还能装相。她最近可没少和姚子清打交道,感觉姚子清简直和她家男人是同一种货色,如今却如此的温柔贤淑。 “听说林夫人还会医术?”王后又道。 “幼年时曾经拜过一个名师,学了一些东西,但也就在自家人身上试过手,私自捣鼓一些药丸而已。”姚子清谦虚而诚恳的道。如果不知情,绝对想不到她这是在‘谦虚’,还以为她是在实话实说。 王后知道姚子清在隐瞒,笑而不语,不再多问,又和其他一些夫人说起话来。 渐渐的,因为王后设宴而有些严肃拘谨的气氛便热烈轻松起来,这些夫人们毕竟大多数都不是真正受过良好教养的世家贵女出身,性格中还保存着质朴自由,比较野性随意的一面。 当然,这里也有两个和姚子清一样年轻的小夫人,都是那些打光棍的武将,在东洲时才娶的,质量自然比落魄之时娶得妻子更高一些。 以前,这两个夫人挺瞧不起白夫人这些人的,总觉得她们粗俗而又东施效颦。今天见了姚子清,她们却有些不舒服了。不知道该把姚子清归为那一类。姚子清好像和白夫人她们挺能谈得来的,却比她们长的更好。 “林夫人,听说你是东螭国首富的姚家的长女?”一个小夫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想要把姚子清归为她们一类。她们两个小夫人,她虽然是商户出身,却自幼饱读诗书。另一个更是书香门第出身。 “不是。”姚子清皱眉,明摆着不喜欢这两个人,“我与姚旭恒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妇一阵尴尬,进而有些恼怒,觉得姚子清太不给她面子了。 “子清妹子,听说你还会武功?” 那位小夫人还没来得及刺姚子清几句,找回场子,姚子清对面的越夫人忽然大着嗓门道。 这是一个高大,非常剽悍的女人,据说还是一位女将,曾经领军打过仗。 姚子清不由得露齿而笑,眼中的光彩柔和而真实了许多,道:“花拳绣腿而已,不敢和越夫人相提并论。” 越夫人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姚子清,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你是花拳绣腿,这样娇滴滴的身子,就算会些招式,没有力气支撑,能有什么气势?可我们家老越却说你很厉害,比我还厉害,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找你切磋一番呢,没想到你居然长这个样子,就算是和你切磋,我也不敢下重手啊!” “越夫人,可不许小瞧我哦,别看我长这样,其实皮实着呢!大青山里我也曾经抓住过野鸡兔子呢。”姚子清笑道。对于越夫人的直言不讳一点都不生气。 “切!抓野鸡兔子兔子算什么?我可是和狼群打过架呢!” 越夫人一开口,那两个小夫人不敢再和姚子清搭话了,都说谁谁谁是母老虎,但那只是比喻而已,可这个越夫人却是一头真正的母老虎。越夫人还性格直爽霸道,爱憎分明,得罪了她,她有可能直接就拳脚相向,动起手来。 论动手打架,就是白夫人也不是越夫人的对手,越夫人一个手指头就能把她点趴下。 宴会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足两个时辰便散了。 从王宫出来,东洲城已经全城戒严,一对对盔明甲亮,旗帜鲜明,队列整齐的军队从大街之上走过。百姓们虽然不能上街,却都被组织着,站在大街之上欢送众将士出征,甚至被组织着喊一些增强士气,渲染气氛的口号,预祝大军凯旋。 林辰和诸将领直接就去了军中,披挂出征。 姚子清和林睿、林瑾、林煜在宫门外汇合。 “子清,林冽跟着大哥走了。”一见面,林睿就有些心虚的和姚子清道。 “走了就走了吧。” 姚子清早就知道会这样,林冽对于征战沙场比林辰还要狂热,年轻人有梦想,有冲劲,热血一些也是应该的。何况,林冽也是不放心林辰一个人吧?想要给大哥帮帮忙,打打下手,做不了别的,至少可以做贴身侍卫。林睿他们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才让林冽去的。 林瑾也有些心虚,解释道:“林冽虽然早就有这个想法,可是怕你不同意,一直忍着。今天也是一时冲动,那些武将们说话谈天豪气干云,林冽便没忍住,说出了这个想法,大明王便当时就任命他为偏将,归在了大哥手下。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我知道。”姚子清岂能不知道林冽的冲动。 她之所以不愿林冽和林辰一样从军,就是担心他太冲动,容颜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而军中一旦做错一个决定,一件事情,很可能会丢了性命。但她也不想因为这个,就禁锢住林冽。何况,林冽如今也长进了不少,又有着别人所没有的特殊天赋,经常能够凭借着直觉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是否对他有恶意,凭借着直觉感应危险,趋吉避凶。 经过一些磨砺锻炼,他未必会一直这么憨直蠢笨没出息。 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十全楼,包下了十全楼的三楼,十全楼的下边,便是一条通往东城门的必经大街。 如今的十全楼,已经被林睿利用手里雄厚的资本与过硬的后台人脉给买了下来。 一家人坐在窗户边,点了一些茶点,却没有人吃。就是没心没肺如姚子清,乐观贪吃如林冽都没有了吃东西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来了!”林瑾忽然低喊了一声。 窗户下的大街上,第一陆军已经过去,绣着‘林’字旗的大军远远的走了来。 对于‘林’字,即便是现在林瑾等人看着,也是有些屈辱悲愤的。如果说他们家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被出族也就罢了,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却连自己天生就该拥有的姓氏给废除,不让姓了。 若不是怕在大明王的统治下,姓‘皇甫’不好,林睿等人也不愿恢复皇甫姓,他绝对会恢复‘皇甫’姓的。‘皇甫’这个姓是老祖宗给的,不是皇帝给的。就算是将来在见到老祖宗,老祖宗怪罪的是皇帝。国都亡了,把祖先打下来的江山都毁了,那些人有什么资格不让他们姓‘皇甫’? 不过,相比于他们的生存,姓氏确实不重要。 赤红色的大旗之下,林辰一身戎装,双眉斜飞入鬓,双眼深邃宛如寒星,鼻梁挺直,双唇紧抿,面如冷肃,坐在一匹黑色的乌龙驹之上,手握双枪,帅气英武,沉稳而又锋锐,此时的林辰,就算是美的不似凡人的林煜,都觉得自愧不如。 林睿坐在姚子清对面,看着远远的走来的林辰,不由得感慨,“大哥还是适合这个穿戴打扮!他和父亲一样,是个天生的战将!” 姚子清也眼睛发亮,不得不承认,此时的林辰好像更帅气了。 穿着布衣,当猎户农民之时,同样的相貌,他的相貌虽然帅气唬人,让人惊叹惊讶,好多不熟悉他的人都曾怀疑他是个出于某种原因,故意穿戴的那么落魄的小将军。事实上,赝品就是赝品,那时候的他长的再帅气英武,气势再足,压迫感再强烈,也不如现在这么耀眼夺目。 那时候的他,就算是心里再强大,也是有些自卑郁气的吧? 林煜坐不住了,他的作为在对面,离窗户有些远,干脆起身,紧贴着姚子清的肩膀,往外看去。 他名誉上是林辰的五弟,只比林辰小了七岁,事实上林辰几乎是把他当儿子养的,真正做到了长兄如父,而且是那种很宽厚慈爱的父亲,比他真正的父亲还让他感到安全与信赖。林睿和林瑾虽然也对他很好,林睿甚至比大哥对他还要好,但他们对他的爱更像是母爱。林睿几乎是替母亲在爱他。 以前,这种感觉还不怎么明显,如今一想到大哥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又忽然想起从三哥的一本书上看到的两首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想起几个哥哥偶尔提起父亲身上的伤痕……父亲被誉为常胜将军,东螭国的战神,偶尔几场战败,最后都能扭转占据,反败为胜,尚且曾经受过伤,大哥再厉害,也只是凡人,不是神……关于打仗,他可是知道的,战场之上,天时地利各种巧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算是必胜之局,也有可能发生意外…… 林煜知道,大哥曾经很崇拜父亲,曾经很喜欢沙场点兵,驰骋战场,但他也很现在现在这种一家人在一起的生活。之所以会做出这个选择,一是出于孝道,为了父亲的身前身后名,二是为了给他们家赢得一个更好的生存空间。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也有种跟着大哥一起走,保护帮助大哥的冲动。 但是一想起他的身体状态,一想起他们现在的家,一想起……她,他便强迫自己的心再次坚硬冰冷了下来。他如今也是个男人了,她不喜欢他脆弱。大哥他们也都是倍经磨砺,心志坚强的人。 林煜的手忽然搭在了姚子清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这时,下面的林辰感应到了什么,转头看了过来。林瑾站起身想要把窗户开的更大,但窗户本就那么大,再开的大,也就那么大。姚子清忽然抬手,拿出林辰给她的匕首,手腕舞动,和林煜一起,卸掉了窗户。 “大哥——!” “大哥——!” 林睿和林冽都大喊了一声,一模一样的风眸都有些湿润酸涩。 姚子清看了看林睿和林瑾,又看了看同样双眸雾蒙蒙,却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强壮冰冷坚强的林煜,眼睛也微微有些发胀。但同时又忽然想到,和林睿他们比,她好像一点都不像女人。她听白夫人说,好多将领打仗时,妻子都会在家里烧香许愿,祈求神灵保佑,担忧的不行。 “林辰——大哥。”姚子清终究没有哭哭啼啼,反而冲着林辰露出一抹灿烂之极的笑容,双唇蠕动,声音不大的也喊了一声‘大哥。’ 林辰冷肃锋锐的脸上,也展开了一抹温暖耀眼,宛如阳光一样的笑容。 “二哥——!三哥——!小五——,等我回来啊!媳妇——,不许忘了我——!”林冽忽然也出现在几个人的视野里,同样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器宇轩昂,挥着手冲着楼上大喊。 “哈哈哈……”林冽周围的军士们纷纷大笑。 姚子清等人也满头黑线,满大街的吆喝,满大街的喊‘媳妇’,也就林冽这个棒槌能做的出来吧? 不过,被林冽这么一喊,林睿他们伤感不起来了。 “好,我们等你凯旋而归!”林瑾大声喊道。他是个讲究斯文的人,还是第一次这么扯着嗓子不顾形象的大喊。 林睿也道:“记着,好好听大哥的话,不要冲动鲁莽!” 相较于林辰,他们其实更不相信林冽。 说话间,林辰已经远去,林冽一拍马,就要往窗户边靠,被身边一个军士给劝阻住了。他们如今出城,可是存着表演性质,向百姓展示他们的军容军姿,一丁点的小差错都不能有。 “媳妇,等回来……等回来……”林冽的马已经从窗户下走过,却还仰着头,看着姚子清想要说什么,但是涨得脸色通红,却终究没有说出口,“你们都要好好的啊!” 即便是自己就要上战场,林冽还是很不放心林睿他们,倒是对姚子清,他还是很放心的。他媳妇可是很厉害的,比二哥和三哥还要厉害呢!不知道他这次回来,媳妇会不会就不嫌他小了,会不会与他圆房了?那时候他儿子也生下了吧? 林冽回头,想要看一眼姚子清的肚子,却终究没有看见。 蓦地,已经走远了的林辰那里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与金属撞击声,感官敏锐的林煜和姚子清都感受到那里充斥着一片杀气。 林煜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林睿和林煜,又看了看姚子清。 “放心吧!我这里有人保护。”林睿道。 林煜看了一眼房顶和门外,那里有林睿花钱从暗影里雇佣的几个高手,有他们在,二哥他们就算有事,他也能赶得回来。 姚子清眼眸微眯,在林煜还在犹豫之时,忽然轻飘飘的从窗户一跃而出,宛如一阵清风,向着前边而去。林煜见了,也连忙追了出去。 在离十全楼三百米外的路边,有一座不比十全楼矮的阁楼,在林辰经过楼下之时,两边的楼宇上忽然射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乱箭。还有人从底层冲了出来,手里拿着短兵器,兔起鹘落,几个起落,就冲到了林辰近前。 大明王的大军出征之日,就遇到了刺客,不可谓不晦气! 刺杀之人居然是在大明军中,名望并不怎么高,尚没有立过任何战功的林辰,目的与原因不言而明。 如此密集的箭雨,如此近的距离,几乎让人来不及反应,根本无法躲避! 但是如今的林辰,早已今非昔比,在经历过一场刺杀之后,对于杀气与这种突如其来的暗杀,他感官敏锐,反应迅速,箭雨还没有射来,就有所感应了。九尺九寸长的铁枪,在他手里像是没有分量似得,一招横扫千军,一招暴雨梨花,不但将射向他本人的箭雨都格挡掉了,还护住了身下的战马和周围的亲兵。 一瞬间,他就判断出这些人不但想要刺杀他,还想要在刺杀他不成功的情况下,射伤他的马,让他出丑,或者射伤他的亲兵,在这个大明王和白晨有意营造出的一派积极,完美无缺的出城仪式上见血,让他和大明军晦气。 林辰身边的亲兵并不是他训练出的,而是直接调拨给他的,但也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虽然不能像林辰那样,提前察觉到危险,用武器将箭支拨落,但也反应迅速,哪怕是在行军之中,忽然遭遇到这种事,也反应迅速,大喊着就要将林辰围起来,保护主将。 当然,他们之所以如此冷静,也与林辰抵挡住了第一步危险,冷静应对有关。 下意识的,他们就觉得他们的将军很厉害,值得他们崇敬与保护。 马上作战,长兵器,重兵器更好用,拿着宝剑短刀之类的,根本就够不到敌人。不过,对付会轻功的刺客一流,长枪就不好用了。 “都散开!” 乘着刚才的箭雨,已经有好几个刺客冲到了近前,林辰并不想这种情况下,就让他的士兵为保护他而死,将长枪丢给身边的一个亲兵,就一把抽出了背上的黑龙宝剑,将一个踩着一个亲兵肩膀的刺客一剑削落。 等姚子清和林煜赶来之时,冲上来的十几个刺客都被林辰一个人给杀死了。 黑龙剑削铁如泥,配合林辰的大力气,一剑就能将一个人腰斩,不过为了节省时间,增快速度,也为了不让人认出黑龙,他出剑快准狠,每一剑都直指要害,点到为止,只要能伤敌杀敌,绝不多浪费一点力气,扩大一点伤口。 如此精妙凌厉的剑法,让亲兵们震惊佩服不已,又想到林辰居然护着他们,心里越发激动。 这次事件,反而让林辰更快一步赢得了手下兵丁的敬服敬畏与敬爱之心,缩短了林辰和手下兵士的磨合时间。 姚子清和林煜看林辰没事,直接冲向了两边。 于此同时,白晨训练出的亲兵暗兵们也出动了。 为了应对皇甫嵩留下来的暗势力,白晨和林辰一起,也收买训练出了一批个人武艺高强,轻功卓绝的暗兵。虽然数量与质量都远无法和皇甫嵩比,但皇甫嵩毕竟远在京都,不可能在东洲城留下很多人。 据姚子清分析,皇甫嵩应该听姚珠的,设立了一个类似于现代的情报特工组织。 本来,他们以为皇甫嵩的人已经被肃清了。白晨他们在情报方面,力量也很薄弱,但也知道皇甫嵩如今像是疯了,正在京都不顾一切的与几个兄弟争斗,夺取储君,甚至君主之位。老皇帝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年老昏晕,对皇子们的掌控大为下降。如今被儿子们这么闹,心力交瘁之下,身体更加衰老,对局势的把控越发松散。 他们还以为皇甫嵩无暇再关注东洲城了。 国家将亡,东螭国皇室还在争权夺利,只顾着内斗,这也是大明王不把东螭国朝廷当回事的原因。 “啊!”忽然有人凄厉的尖叫起来。 一边的阁楼上,林煜居然用手中削铁如泥的青虹剑,将一个刺客削成了碎块,从窗户里洒落。 街道上可不止有士兵,街道两边还有许多百姓。 士兵们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虽然也觉得毛骨悚然,但还能保持镇定,百姓们就不行了。 阁楼里埋伏的十六个人,只逃出了七个,其余的都被林煜给杀了。 然后,大街上的将士百姓就看到,一身月白色长袍的美少年,纤尘不染,清冷沉静的从窗户里轻飘飘的落了下来,手里提着的青虹剑,剑刃宛如青冰,滴落着殷红的血迹。 姚子清也从对面走了出来,没有人看见她做了什么,但是当白晨的人赶来后,又发现了几具尸体。 “小五!媳妇!”林冽顾不上队列的整齐,大骂着独自跑了前来。 几个人在林辰近前相聚。 “大哥,你没事吧?又是皇甫嵩那个死棺材?抓住他,我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我没事。你赶快回去吧!以后也要小心!”林辰也眉目森然,看向姚子清和林煜时,才收敛起身上的杀气,“子清,小五,你们也回去。” 犹豫了一下,林辰忽然飘然下马,让一个亲兵牵着马,示意后面的人继续前进,大步走了过来。 姚子清和小五、林冽也凑了过来。 林辰一把握住了姚子清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又拍了拍林煜的胳膊,欣慰的道:“我们家小五也长大了!也是男子汉了!以后我和你四哥不在家,要好好的照顾子清,保护你二哥和三哥!” 林冽也拍了拍林煜的肩膀,道:“小五,好样的!” 林煜的脸色有些潮红,刚才时间虽然很短,但在那短短的时间里,他不但用了他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还用了几十招的剑招,运动量还是大了,超出了他的负荷。不过,听到大哥和四哥都肯定他,说他是男子汉了,他顿时觉得热血沸腾,欣喜不已。 病弱了十几年,虽然是男孩子,却比大家闺秀还要娇弱,他真的很介怀的。 “媳妇,……” 林冽又看向姚子清,欲言又止,有些扭捏,眼神却无比热切,还泛着水一样的涟漪,他真的好像要抱抱她啊!可这里是大街上……,最终,林冽还是没能抑制住心里的念想,偷偷往两边看了看,仗着自己的身高,挡住后面的视线,低头重重的在姚子清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迅速站直身子,一双大院眼睛滴溜溜乱转。 姚子清笑着摇了摇头,也握了握林冽的手,道:“记的,家里还有人等着你回来。以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行,不要一冲动就什么都不顾了。” “嘿嘿!好!有媳妇你这句话,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林冽对于姚子清的关心很受用。 林睿和林瑾这时候也走了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暗卫保镖。 “大哥,该下手时,绝不要手软!你要时刻想着我们。对于我来说,只有你们八个人是我的家人,其他人都与我无关!我们等你平安凯旋!”林睿脸色凝重的叮嘱林辰。一般情况下,出于兄友弟恭的理念,以及对大哥的尊敬,他很少叮嘱林辰什么,都是能听大哥的就听大哥的。但是刚才的事情,将他心底深处的仇恨与阴暗又勾了出来。他怕大哥真的面对那些人时,会心慈手软,放过那些人一马。 林瑾却对这次出征,信心并不怎么足,自古以来,哪有两年时间就打下江山的?大明王举事至今,据说一开始是在另一个反王的手下,那反王被朝廷的军队打败,重伤而亡之后,他才渐渐的崭露头角。虽然说也经历过一些失败与挫折,手下死了不少人,但总的来说,还是太顺了。 “大哥,四弟,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林瑾道。至于是不是凯旋,能不能大仇得报,并不重要。就算林辰他们能大获全胜,也不过是替大明王打江山而已。至于报仇,虽然重要,但远没有活着更重要。 活着最重要! 这句话可是大哥跟他们说的,曾经不止一次教训劝说过他们的话。 “我知道,你们也保重!我这么做是真的惹怒那些人了,只怕他们以前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给你们一条生路,对你们多少有一些怜悯同情之心,现在则只剩下恨了。好在东洲如今是大明朝的地盘,皇甫嵩的暗势力这一次应该灭的差不多了吧。”林辰也叮嘱了一番。 暗势力不比军队,像刺客一类的,都要武艺高强,会轻功的人才适合做。而练武功,并不比考功名容易多少。皇甫嵩也是靠着姚珠的绝色坊与玲珑阁以及姚家的家产,才能花大价钱在短短的一两年时间里,培育出这么一支势力。但人数不可能会很多。 “这个给你们。”姚子清从怀里掏出两个荷包,塞给了林辰和林冽,“里边的药丸,比我以前给你们的还要好。这一次一定要藏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她其实知道不少关于军队训练与兵器兵法上面更先进的东西,但她不愿意告诉林辰。 有些东西,一旦出现就很难保密了。现代社会时,她在军队里当了好几年的军医,眼看着战火纷飞,世界都要毁灭,那时候的人无不感慨,武器先进是祸非福,弊大于利。她相信林辰用他现在的知识与能力,足以应对这场战争。 爱一个人,不能只想着掌控,还要给他足够的自由与信任。 林辰是她的男人,不是她的男宠或者手下,她不想因此比他多活了几年,多学了一些知识,就无所顾忌的展示自己的优越感,不给他展示自己,发挥自己用处的机会。 林辰和林冽都把荷包贴身藏了起来,这一次连林冽都反应迅速,看他那眼神,绝对比林辰还要狡黠,肯定会保密的。 他们还想要说些什么,白晨领着一队亲兵,骑着马跑了来。 白晨这一次的职责,便是守卫东洲城,之前也是他负责东洲城的安全,担任情报与肃清挖掘敌方细作方面的工作。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责无旁贷,非常丢脸恼怒。 询问了一下一下情况之后,白晨催着林辰走了。 “那白大哥,我们也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林睿也告辞,一行人就要回去。 白晨已经恢复了冷静,双眼冒光的看了看林煜,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姚子清,没有说话。 “不许打我们家小五的主意!”姚子清一眼就看出了白晨的打算,毫不客气的就挡在了林煜前边,态度冷硬的道。 “哈哈,弟妹说什么呢?我也知道小五兄弟身体不好,不能劳累。如此,你们就赶快回去吧。我也要干活去了。”白晨哈哈大笑,仿佛他刚才真的没有打林煜的主意。至于姚子清的态度,他并非小心眼之人,自然不会计较。 “算你有点良心。”姚子清讥讽的道。他可是知道,白晨这人不是坏人,但也绝对不是好人。口口声声把他们当兄弟,当朋友,尽可能的帮助他们。但他们若是有可能连累到他时,他是绝对不会帮他们的。刚才他是真的看中了林煜的身手,觉得林煜这样的人才,在他的手下一定作用巨大。 林睿也看出了白晨的打算,笑眯眯的解释推脱了几句,便再次告辞。 东洲城许多百姓,一直跟着大军,将大军送出了城门,姚子清一行人却早早的就回了家。 回到家里,几个人都跟着姚子清,到了她如今住的清华院里。 清华院的堂屋里,和以前一样,布置着一张能够十个人围坐的大圆桌,隔壁便是姚子清的卧室。林辰在的时候,都是林辰和姚子清住在这里。 一日三餐,只要在家里,一家人都会围坐在圆桌跟前,一起吃东西。 除了圆桌外,堂屋里还有四张大椅子和两个大圈椅,几个锦绣圆墩。这里的堂屋比林家村的大了进三倍,很宽敞。 “你今天不去做事吗?”姚子清坐在一个圈椅上,许久不觉得疲惫的她,今天忽然觉得又疲惫无力,精力不济起来,看林睿也坐在了她旁边的一张圈椅上,懒懒的问了一句。 “不去了。如今我可是大东家,手下有好几个大掌柜呢,具体事情有那些人做,我只需每月核对账册,也能日进斗金。”林睿有些得意的道。 林瑾情绪依旧有些不稳定,而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胡思乱想,“以后,我们就住在东洲城吧!也好照顾阿文和宝宝。二哥,你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也可以支使我。”他忽然又自卑起来,觉得他对这个家的贡献太少了,几乎是家里最没用的一个。 “好啊。那这段时间,你就替我留在东洲城,我跟着子清会林家村去。”林睿笑道。 “回林家村做什么?林冽已经走了,就我们两个能种多少地?我们也没必要再种地吧?”林瑾急眼了。 林睿笑着看了姚子清一眼,虽然没论明白为什么,但他知道,姚子清更喜欢住林家村。他曾经梦想过做姚旭恒第二,甚至超越姚旭恒,一手建立一个商户大世家。但真的挣了好多钱,觉得那个目的不是遥不可及之后,忽然也喜欢上了林家村的生活。 “我明天就回林家村,你就留下来吧。如果觉得无聊,你可以让白晨帮忙,找个差事做做。”姚子清道。 对于林瑾的自卑心态,她能够理解。作为一个有自尊心的少年人,林瑾如今确实一无是处,有吃闲饭之嫌。他也是个有理想,爱幻想之人。如今,是让他走出家门,实现自己梦想的时候了。 哪个年轻人没有梦想啊?没有梦想能算年轻人吗? 林辰、林冽的梦想是像他们的父亲一样,上战场杀敌,当大将军,如今也算是实现了。 林睿的梦想是挣很多很多钱,卖很多地当大地主,让一家人不再那么累死累活,轻轻松松就能吃好的,穿好的。如今也算是实现了。 林瑾的梦想是当官,当清官,当能官,当一个千古流芳的好官,这个梦想在如今才刚刚建立,有很多机会的大明朝,还是比较容易实现的。 听姚子清这么说,林瑾有些动摇了,他舍不得离开姚子清,他甚至想要一天十二个时辰,时刻黏着姚子清,像那句骂人的话一样,拴在姚子清的腰带上。但是,他也很想要当当官,看看他能不能做出一番成绩来。同时,也能一展才华,证明自己的能力与价值,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这样,她会不会就更喜欢他了? 他总觉得她对他不够喜欢。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林睿和林瑾还拿出新置办的茶具,亲手煮茶,玩了一把高雅。 姚子清则一个劲的吃了许多瓜果。 林煜静静的修炼,恢复体力。 一天便悠闲的过去了。 傍晚,林文和林宝上学回来了。他们今天本来不想去学校,想要也送送大哥,但被姚子清和林瑾拒绝了。 林文和林宝虽然聪明,但毕竟不是神童,因为进学晚,在同龄人里成绩垫后,这让林瑾很着急。姚子清则觉得林辰是去打仗,又不是去上刑场,最多一年就会回来,又不是永远不会回来,昨晚大家已经告过别了,没必要搞的太浓重悲观。 “二哥,三哥,嫂子,五哥,我们回来了。” “二哥,大哥走了吗?” 两个孩子走了进来,都有些泪汪汪的,却忍着没有落泪。 姚子清发现,林家兄弟好像感情都很强烈的,他们并不是不坚强,但在关于自己最亲最爱的家人时,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与泪腺。 林瑾、姚子清和林煜都冲两孩子笑了笑,道:“你们回来了?你大哥走了。”林瑾和姚子清还问了一下他们在书院里的事情。 林睿却是鄙视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大哥不走了,还能半道折回来不成?”这问题问的太白痴了。然后也问了一下他们学校的事情,敲打讥讽了他们一番。 对于林睿和林瑾截然相反,别扭严苛的教育方式,林文和林宝早已经习惯。 一边哀叹自己为什么是老小呢?为什么不是哥哥呢?这样就也能摆哥哥的威风,或温柔或严苛的教训弟弟了,一边乖巧的回答了哥哥嫂子的询问。 等哥哥例行训话完毕,两孩子都跑到姚子清跟前,问候了一遍小侄子。 虽然林辰不在,倒也依旧其乐融融。 “我相信大哥一定会凯旋而归的!我相信四哥一定能当上大将军的!”林宝忽然道。林冽如今虽然也在军中,其实连正牌将军都不算,更不用说大将军了。 和以前一样,大家一起吃晚饭,吃完之后,林文和林宝便去读书练字了。 夏天的时候,除非累坏了,姚子清都喜欢露天吹一会儿风,看看星星,沐浴一番月华在睡觉。不过今晚她想早早的就去睡。 只是,如今又面临的一个问题。 今晚谁留下来?大哥在的时候,都是大哥留在这里。林家村时,都是林瑾陪着姚子清。林睿若是从东洲回去,自然是林睿陪着姚子清。但是今晚,大哥不在。林睿和林瑾最近也一直都在东洲城住着。 姚子清对此也很头疼,她一个人真的完全可以,大热天的她甚至很喜欢一个人,可他们非说她必须有人陪着。事实上谁陪谁就不好说了。 “今晚小五留下来吧。”姚子清看林睿和林瑾之间的气氛太怪异,只得发话道。 啊? 林睿、林瑾和林煜都有些吃惊。 事实上,林睿和林瑾至今和姚子清也没有圆房,有些事情,没有开头,没有尝过,虽然也有渴望,但并不会很强烈。 但是林煜……就算只是和姚子清住一个屋,并不做什么,还是有些……林煜也就最开始,全家住一起时,和姚子清同房过而已。后来便很自觉地,自己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林瑾有些失望,他听说女人就算是有孕在身,过了三个月,也是可以那个的。他和她到现在还没有那个呢。这让他心里很不踏实,也很不满足。正想着最近找个机会把事情办了呢。 林睿和林瑾也是一样的心思,但他看得出,姚子清今天的状态很不好,怕是不太可能。 “不行!你们明天就要走了,今晚还是让我留下来吧。”林瑾也不管什么让着林煜了,反正林煜年纪还小,留下来也不能做什么。有些事情要靠自己争取的。 “嗯。行。你也留下吧。”姚子清有些戏谑的道。 林瑾长叹一声,道:“那好吧。”看来今天那件事是不可能了。 林睿却是看了林瑾一眼,立刻将他的幸灾乐祸掩藏了起来。对于这个看着老实,实际上最会嫉妒争取,最有心眼的弟弟,林睿如今居然也有些不满起来,但又觉得他当哥哥的不能有这种想法,要让着弟弟。 清华院的床很大,睡林瑾和姚子清两个人,一点都不挤。林煜今晚也很没眼色的留了下来,睡在塌上。林睿见了,也凑热闹留了下来,和林煜一起睡塌上。 第二天,姚子清、林睿和林煜赶着车,返回了林家村。没有了林冽,赶车的活成了林睿的,为此林睿脱下了他的锦衣华服,换上了布衣短褐。看着容貌俊秀,干净利索,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回到林家村的第三天,姚子清和林睿便着手准备修建大青山脚下的山庄了。 对于山庄别院,林睿一点都不陌生,他记性好,五岁以后的事情全都记的,也记的战王府曾经的豪宅与别院山庄,记的战王府好像还有两个比大青山脚下那个小山头大两倍的山头,可以在山里冬天打猎,夏天避暑。 因为大青山脚下那个小山头的原因,他们将山庄起名小青山。 林瑾听到消息,也回来了家里好几趟,一心要参与到山庄的设计与起名里。对于‘小青山’这个名字,他很不满意,不过既然是姚子清起的,林睿和林煜都同意了,他也就认了。林家兄弟之所以没有像别的兄弟那么多矛盾,正是因为他们的性格互补,林辰的性格最宽容,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很少多管闲事或者坚持己见。林瑾的性格在这方面也有些类似与林辰。一个山庄的‘名字’而已,显然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姚子清答应林瑾,‘小青山’只是山庄的名称,山庄里边自然有些独立的亭台楼阁与景观,都让他起名。至于山庄的设计规划,她想自己来。且直接就画了一个设计图,林瑾他们都提了一些意见,在细节上可以调整,但大框架她却坚持己见。 找工匠的事情,自然是林睿的,除了工匠,占地一百二十亩的山庄,这么大的工程,自然还需要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小工,姚子清请房敬轩帮忙,直接在林家村里找了一些人。 一般情况下,林家村的农民也是很有傲气的,打短工虽然能挣钱,他们却宁愿去别的村,挣陌生人的钱,也不愿挣熟悉之人的钱,这会让他们觉得挨人一头,由乡邻的关系变成雇主与雇工的关系。不过,像以前的大老太爷与二老太爷家的工,却有许多人挣着做,为了挣活,不惜勾心斗角搞竞争。因为,他们认为大老太爷和二老太爷家本来就比他们身份高,所以也就不存在嫉妒与面子问题了。 如今的姚子清家,地位可比大老太爷和二老太爷家更高,他们自然也愿意做工,挣些钱用。 因为是乡邻,姚子清也不吝啬,给的工钱是一般工钱的两倍还要多,只是不管饭。 可是,这样一来,村里人都想要来做工,因此还发生了许多龌龊,甚至还有两个女人吵了一架。姚子清知道后,便让房大叔挑一些家境比较困难,比如家里老人孩子病人多的人家。 林家村的民风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淳朴正气的,就是当初的林岳,也只是家里有钱,仗着长的又好,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勾搭一些女人,偶尔打压欺负一下得罪他的人,却很少明目张胆的做违法乱纪惹民愤的事情。姚子清和房敬轩这明摆着是照顾村里的困难户,许多人便不好意思再竞争,或者嫉妒那些得到工作的人家。 姚子清又请房大叔帮忙领工,房大婶帮忙管理灶台与后勤。 房大叔的两个儿子如今都在家,二儿媳妇又怀上了身孕,但村里人没有那么娇气,一些不是很累的家务活照旧能做,大儿媳妇更是家里地里的活都能做,大孙子与大孙女也能帮忙做点活了。他们家的劳动力也有些过剩,对于这样既能挣钱,又能给姚子清家帮忙的事情,一家人都很高兴。 姚子清还请来了曾经给他们家做过木匠的徐师傅师徒,专门负责做家具。 开工这天,曾经比较偏僻的大青山脚下,变得热闹非凡。 姚子清和林辰亲自带着几个工匠头,测量地形,定位,然后给几个人讲解图纸,提出要求。 林辰找的是两个施工队,以前都是一起做工,两个施工队都有一个头目,都曾经给大户人家修建过园子,有一定的经验与基础,讲解起来倒是不费事,还能提出许多他们想不到的好意见。 姚子清说的不管饭,只是指不管小工们的饭,反正都是林家村人,想要回家吃饭很方便。但施工队的饭,还是要管的。 两个施工队,三十一个工匠,加上徐师傅师徒,一共三十三个人。 房大婶打算请两个女人做饭,连同三个人就行,再多的话,就要多花钱了。 姚子清记的上一次做饭时,穗花厨房的事情做的又麻利,又勤快,又比较有技术含量,另外村里有一户人家,男人是个跛子,家里有两个老人,三个孩子,家里只有一个女人是全劳力,便让房大婶又请了穗花与那女人,还让房大婶多照顾那女人,灶上剩下什么吃的,有什么比较宽裕的食材,就让她带回家里给老人孩子和男人吃。 让姚子清和林家兄弟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来自发帮忙。 “二爷啊,”房敬轩笑道,“这是我们庄户人家的习惯,不管谁家动土修盖,乡邻们都会去帮几天忙。” 林睿笑了笑,谁家动土修改都有人帮忙吗?他们第一次盖房子时,来帮忙的不足十人吧?而且大多数都只来了一天。后来修盖,来帮忙的人虽然渐渐增多,但最多的时候,也就十几个人而已,还有些人只帮忙半天。 房敬轩也想到了那些,尴尬的笑了笑,“当然,我们林家村是个大村,不可能一家盖房子,全村都帮忙,一般都是族亲邻居之类的,按照平时的交情帮忙。林家村大多数人姓林,像我们这样的杂姓人族亲少,住的分散,帮忙的人就更少了。” “大叔,我知道。交情交情,有交往才有人情。我们来林家村时间太短,交往的人自然不多。但既然已经在村里落户了,就会和乡亲们搞好关系的。乡亲们能来帮忙,我们很高兴。以后乡亲们有什么事情,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们也不会视若无睹,漠不关心的。”林睿笑道。 “这就好!乡里乡亲的,能相互帮助就要相互帮助着。”房敬轩笑道。 周围几个村民,听到林睿的话,也感到很高兴。 喜儿爹和喜儿娘,玉霞两口子,也来给他们帮忙了。 对于喜儿爹,姚子清还是比较喜欢的,就是喜儿娘,姚子清也不讨厌,那女人纯粹是脑子有些不好使,智力低下,但还算不上坏人。至于玉霞,她是真的不喜欢,但也不是什么仇人。只是,看见玉霞,她忍不住就会想,不知道玉霞和林岳大少爷还有没有联系,还有没有‘感情’。 林睿和大家寒暄了几句,便去和工匠们忙了,林煜根本不怎么会和人打交道,男人们便又房敬轩帮忙招呼着,女人们便直接围向了姚子清。 “子清啊,听说你怀上了?看你这气色好差啊!能吃的下东西吗?睡的好吗?”喜儿娘腆着脸皮,一副自来熟的口吻,直接挤开房大婶,就无比肉麻的关心问候起了姚子清,“灶上的活忙吗?这次还是我帮忙做灶上的活吧。” 对于这种精神有问题,脑袋有毛病的女人,姚子清尽量只听着不回话,一回话不知道对方又会说出什么让人受不了的话。 “呀!玉霞啊,咋地?你也来了?”穗花却是再一次和玉霞杠上了,“你也是来帮灶的?听说大少爷如今在十里镇,有人看见他在街上摆摊,给人写信赚钱呢?你知道吗?大少爷的一个小妾,好像跟人跑了,是吗?” 玉霞的脸一下子就又黑又红起来,但是厉害之人,心理素质一般都很好,讥笑一声道:“大少爷如今怎么样,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却是知道,昨天你又骂你婆婆了?骂了好几个时辰呢!大少爷的小妾跟人跑了没有我不知道。我却是知道,你昨天煮了一些肉,给你婆婆一块都没有,给你儿子与男人都没有,全带回娘家给你娘吃了。” “你个小娼妇,胡编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我昨天一共才称了二斤肉,我娘生我养我一场,我尽孝心怎么了?若是由着家里人吃了,还能剩下什么?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为了偷人方便把你公公赶到他二叔家,问都不问……” 两个女人又吵起来了,姚子清在一边听着,烦躁不已。 房大婶等人也连忙劝住了两个人。 “穗花,以后有二斤肉,就给你婆婆留一斤吧。”姚子清觉得她现在说话也有了一定的分量,忍不住多管了一件闲事,“你娘和你男人的娘都是一样的。” 至于玉霞的事情,姚子清却懒得管,玉霞男人都不管,或者情愿被玉霞欺骗着,相信他妻子,她有什么好在乎的。 穗花被姚子清说的脸一红,尴尬不已,若是别人这么说她,她定然翻脸,可姚子清如今的身份,也就是不和她们端架子而已,真要讲究起来,她还要给姚子清磕头呢,她哪敢翻脸啊?只想着找出那个传闲话,嚼舌根的人,好好的骂一顿,“子清,你是不知道,我们家那两个儿子和我男人,有多么能吃肉,我就算是给他奶奶留下,他奶奶也会给我那两个儿子。我娘今年身体一直不好……” 穗花着急的解释,并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 “不管什么原因,给你娘有的,就要给你婆婆有。还有,不要骂你婆婆。你婆婆的脾气再好不过了,就算有些其他的毛病,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你当晚辈的要多体谅!”姚子清口气强硬了起来。 她怎么说也是林家村人,哪能不知道穗花家的事情? 穗花婆婆真的是个比较好的人,至少她敢保证,穗花将来做了婆婆,绝对不如她婆婆好。穗花这人不算坏,但是脾气太坏,不论是对婆婆、男人还是孩子,一个不高兴就破口大骂,甚至动手。 有些人或许觉得脾气坏不是坏人,可是脾气坏的人有没有想过,如果别人也对她脾气很坏,动不动就打骂呢?为什么别人就要惯着你的坏脾气?你愿意惯着别人的坏脾气吗? 古代社会讲究孝道,也是有原因的。 大户人家倒没什么,小户人家的老人若是儿子媳妇不孝顺,根本活不下去,将会过的很可怜。 这样的社会,容易滋生一些恶婆婆,比如说白晨老娘就是个地道的恶婆婆,对于那样的恶婆婆,斗智斗勇,抗争报复什么的,只要分寸把握好,也是情有可原的。但穗花婆婆绝对不是恶婆婆。 再说,白夫人那样的女人,都能那么孝顺,何况是穗花。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不想在听到有人和穗花吵架,一吵起来就提穗花虐待婆婆的事情。 听姚子清这样说,周围的女人也都七嘴八舌的劝说开解穗花,说穗花婆婆真的已经很好了。说穗花平日里声音真的挺大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搭理玉霞。 于是,玉霞的脸色比穗花还要难看。 姚子清她们说说穗花,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把穗花当成了自己人。没有一个人搭理她,分明是冷落排斥她。这一招她以前经常用,利用自己的口才,利用在这林家村来说,相对富裕的家境,以及和林岳的关系,结交一些女人,孤立某个女人。今天,她也被人孤立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对于女人间这种幼稚的游戏,姚子清自然不愿意参与,和大家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和林睿一起,帮工匠们看图纸定位去了。 …… 小青山的修建正式开始之后,姚子清便不怎么经常来了。 林冽不在,林瑾也只是隔三差五的回来一趟,姚子清和林煜便闲了下来,每天除了跟着绣春做针线,有兴致之时研究些新鲜的吃食和药丸药剂新配方,其余的时间全用来修炼。 由于进步显著,林煜从一个月吃两副药,减少的一个月吃一副。身体素质明显提高了许多,几乎与健康人没有了区别。个头也在迅速长高中。 这一天,林瑾又一次回来了,还是带着林文和林宝一起回来的。 绣春、姚子清和林煜正在院子里洗衣裳,看着忽然兴冲冲的出现的林瑾,都有些惊讶。这是有什么喜事了?这么高兴。 “绣姨,嫂子,五哥!”林文和林宝也长高了许多,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瘦,皮肤红润,看着唇红齿白,宛如两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举止间又透着文雅,兴冲冲的将三个人喊了一遍,却不如以前跳脱。 “呀!哪里来的两个这么斯文小公子啊?怎么上我们家来了?”姚子清也很高兴,看着林文和林宝一步步蜕变长大,颇有种吾家有子渐长成的喜悦。 到母亲为止,这两个孩子都是很好的孩子,很难让人讨厌。 “嫂子~!”林文害羞起来。 “绣姨。”林宝则直接去了绣春那里。自从绣春来了家里以后,被哥哥们带大,几乎没有任何女性长辈的小双胞胎,便把对姚子清的一大半恋母情怀,转移在了绣春身上。毕竟绣春比姚子清更年长,慈爱,温柔。 “五哥,你看着气色很好啊!五哥,你越来越美了!”林文的嘴巴似乎油滑顺溜了许多,居然开起了哥哥的玩笑。 林煜脸色阴沉了一瞬,扭头不理林文,就算是他长的美,他也不喜欢别人这么说他。实际上,在他看来,男人里边大哥才是最美的,四哥也很美,二哥和三哥自然也不错,却比不上大哥和四哥。至于他,总觉得自己的模样不够英武帅气,应该是家里长的最不好的男人。 林宝和林瑾看见林煜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连绣春也笑了,又细心的询问两孩子读书的事情,有没有吃好,穿的鞋好像有点旧了,在书院里有没有朋友之类的。 乘着绣春和小双胞胎说话的时间,林瑾径直走到姚子清跟前,狭长的风眸温柔而又炙热兴奋。也不管林煜还在一边,偷偷地握住了姚子清的手。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 姚子清被林瑾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然,这么温柔深情炙热的眼神,真的很难招架,只怕换做任何女人都会不由自主的被感动沉溺,幸福的飘飘然起来。冷静如姚子清,也不由得心里剧烈的跳动了几下,脸颊微热,别开了眼神,用力抽出了手。 林瑾看了一眼旁边的绣春,压制住心里激烈翻滚的情绪,没有再做过于亲密的举动,有些骄傲,又有些期待的道:“白将军给我安排了一个差事。我想着自己才刚开始做事,没什么经验,便推辞了一些重要的职位,挑了个七品的县令,就在隔壁的栾环县。” “好啊。好好做!我相信你一定会做的很好!”姚子清笑道。 林瑾就盼着姚子清对他的肯定呢,可是姚子清肯定了,他又有些伤感犹豫,“只是这样的话,就不能经常见你们了。” 绣春含笑看了林瑾一眼,喊上林文和林宝,去她的住处,试她给他们做的新衣裳去了。 林煜也从洗衣盆跟前站起来,却没有离开,站在姚子清身后。 林瑾厚着脸皮,像是没有意识到绣春是给他腾地方,让他和姚子清说话一样,还有些幽怨的瞪视了林煜一眼。对于这个经常像贴身丫鬟,随身保镖一样跟在姚子清身边的弟弟,颇有些怨念。 如果说以前的林煜是真的单纯如纸,纯洁无瑕,那么现在的他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又有了些见识与历练,他又那么聪明,不信他还什么都不懂,分明是故意的!哼!怎么随着年纪渐长,几个弟弟一个比一个坏了呢? “见不到就见不到吧。栾环县离这里,步行的话,一天也能走一个来回,有车就更快了。真要想家,回来一趟也不是很难。”姚子清像是没有看到林瑾对林煜的怨念道。 林瑾忽然皱眉,沉沉的盯着姚子清,然后又猛地拉起姚子清的手,就往屋里走。 “你做什么?”姚子清皱眉,却没有怎么抗争。 林瑾拉着姚子清进了屋,不等林煜进来,就把门关了,还从里边插上了门栓,把林煜隔绝在了外边。 林煜推了推门,没有推开,便等在了门外。 “子清,”林瑾忽然抬起两只手,捂住姚子清的两边脸颊狠狠的搓揉起来,“真讨厌你这冷冰冰,木呆呆的脸!你怎么就这么能装啊?”就不能热情一些,和他柔情蜜意,甜言蜜语,互诉衷肠的多肉麻肉麻吗? 姚子清被林瑾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把推开了他,道:“你疯了!” “哼!我就是快要疯了!不过,还没有疯!我就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就……不能表示一下对我的不舍与不放心吗?”林瑾气呼呼的道。 不过,在东洲城这些天独自一人的生活,他身上的气息成熟稳重,豁达自信了许多,说着这么怨念的话,眼神却始终坚定,还带着宠溺的笑,显然并不是特别伤心。 “我不舍得你就不去了?至于不放心,你又不是去和人拼命,又不是去做什么对你来说很艰难的事情,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姚子清眼睛里也露出了笑意,还是隐隐带着讨好的笑意。 她就知道,让林瑾走出家门,摆脱家人与家对他的影响,他会更快的成熟坚强豁达起来,虽然这样的成长,有可能会让他的心变野变硬,会让他沾染上许多人类社会的恶劣性质。但他是她的家人,是独立的个体,不是她的宠物,她希望他能够不断成长,至于会长成什么样子,那就长成什么样子吧。 “你呀!你个小妖精!” 林瑾看着这样的姚子清,眼神微闪,再一次往前撞上去,就抱住了姚子清的腰身,将姚子清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这是,发情了? 姚子清感受着林瑾身上逐渐发烫的体温,又看见林瑾的风眸居然变得深邃而充满野性与侵略性,占有欲,心里不由得一紧。今天的林瑾好危险!但又在情理之中。他不可能永远那么单纯软弱好糊弄的。这一天在情理之中。 还不容姚子清想清楚,林瑾就低头,撞向了姚子清的双唇,姚子清下意识的一偏头,林瑾眼神一暗,忽然恶狠狠的咬了一下姚子清的鼻头。 这样亲切热情的林瑾……真是……生性冷淡的姚子清有心慌意乱受不了,猛地一把推开了他。 林瑾被推的一个踉跄,倒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这让林瑾的脸色一下子黑了起来。不是因为姚子清推他,而是他深切的意识到,他的力气还不如姚子清大,而且是远不如姚子清大!这让他这个男人情何以堪? 看到林瑾如此挫败,姚子清却笑了起来。刚才的林瑾实在是太霸道强势了,也太唬人了! 林瑾瞪了姚子清一眼,哼哼了一声,真想要好好的治治这个一点都不温柔可爱的女人,可惜他发现在武力上,还真拿姚子清没办法,难道他也要跟林煜一样,学学武功吗?可是,他真的没有学武的天赋啊! 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女人,还真不是什么好事情!太让人自卑了! 看林瑾是被真的打击到了,姚子清收住了笑,有些愧疚起来,正想着要不要认个错,服个软什么的呢。林瑾却像个气球一样,自己就恢复了过来,恶狠狠的瞪了姚子清一眼,道:“这辈子就这样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早早的就找到你,养在我身边,把你养成最乖顺听话的小绵羊!” 下辈子吗?姚子清垂眸不语。 “今天就算了,今晚我定要留下来。过两天我就要走了,你总不能一直拖着吧。”林瑾忽然眼神坚定的道。 “好啊。”姚子清笑道。 …… 中午的时候,林睿从小青山回来,听说了林瑾的事情,也很支持。 一个小小的县令,没有兵权,也对朝政几乎没有影响,最多能做出一些政绩来,赢得一些好名声,对他们家影响不大。他也知道林瑾的梦想。 吃完饭,林瑾、林文和林宝跟着林睿去了趟大青山。 大青山这里人来人往,一辆辆牛车或者驴车拉运着土木砖瓦。荒地里开出了好几条路来。他们以前的地被绕了开来。按照规划,以后还是会留作良田地亩。大青山上已经被修出了一条蜿蜒盘旋的石板小道,能供一辆马车通行,还修出一段台阶,直通半山腰。 半山腰上,有一座凉亭,再上面有一片院落,再往上就没有真正的道路了,只有一些台阶,通到山顶,山顶也有一座亭子。这些建筑虽然还没有完工,但也能看清雏形了。 山腰下,另一个施工队修盖了一个大院子,院子有三进,还有两个跨院,不是很大,但布局构造无不精致新奇,旁边还有一个园子,园子里也有几个院落和一些亭台楼阁与水榭花厅。都已经开始动工,有了一定的雏形。 按照规划,山庄里还会盖十几座独立的院落,供种地的庄户人家居住。 “二哥,这么多房子,盖好了以后我们就一人一个院子吧?”林文兴奋的道。 “是啊。”林睿原本就是这么想的。男孩子就要有独立生存的能力,以前是没办法,一家人挤在一起,林文和林宝更是形影不离,吃饭喝水睡觉之时都宛如连体婴儿。但经常这么下去,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瑾也道:“以前,我们几个长到七岁时,就都会离开内院,独自去外面,一人一个院子。”不然就会把男孩子养娘气了。 家里,绣春、姚子清和林煜再次凑在一起做针线,这些天他们做的都是给姚子清肚子里孩子的衣服被褥。姚子清只做了几件,够用到一岁便停手了。绣春和林煜却又做了好多,足够孩子穿到三岁。 “子清,这皮布我看着挺适合给男人做衣裳的,你给林瑾做身吧。”绣春将一匹蓝色的薄绸放到了姚子清跟前。 姚子清知道,绣春这又是嫌她不贤惠,教她怎么做女人呢。 “好。要做就做全套吧。”姚子清道。 她知道,就算林瑾如今看着比以前坚韧了许多,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骨子里还是很敏0感脆弱的,对他不够好,他就会不高兴。哪怕不表现出来,也会记在心里。他比一般人更需要关爱。……好像林睿一样。不愧是双胞胎,表现上再怎么性格迥异,骨子里还是有很多地方很相似。 林煜显然也想到了林睿,道:“这布挺多的。给林睿也做一件薄衫吧。” 三个人正在商量着裁剪,隔壁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狗吠声。 林冽很喜欢小动物,绣春胆子小,两个人商量着在村子里要了两只小土狗,如今已经长成了半大的狗,有陌生人来家里,便会狂吠着示警。 “我去看看。”林煜放下手里的布走了出去。 白天的时候,他们不怎么关门,林煜刚出屋子,就看见院子里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中上等的身高,容貌俊美,皮肤白皙,眉毛眼睛细长,留着薄薄的须髯,搭配一身以白蓝色为主色彩的薄衫,看着颇为儒雅,可以断定,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 “你是?”林煜皱眉,虽然不认得这人,但却觉得有些眼熟,心里不由得就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与不喜之情。 “这里可是林家?就是林辰、林睿的那个林家?”中年美大叔脸色有些疲惫憔悴,语气温柔亲和的问。 “你有事?”林煜问。 中年美大叔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冰玉一样的美少年,待人会如此冷淡无礼。但是面对林煜,一般人都会宽容许多,再加上其他一些原因,所以并没有太生气。 屋子里,绣春忽然放下手里吃的布匹,也往外走去。 姚子清眼眸微闪,也跟了出来。 “绣春!雪儿!” 中年美大叔一看见绣春和姚雪,原本温雅斯文的面容瞬间激动起来,猛地加大步伐,就走了上来,一双细长的眼睛居然水盈盈的,有液体不由自主的顺着眼眶奔涌而出。 “老爷。”绣春的声音有些暗哑,但却还算平静,一双有着鱼尾纹,眼睛开始因为衰老下垂的杏眼,复杂而又平静冷淡的看着来人,“你不是去西罗帮大姑爷贩马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夫人和大小姐,大姑爷他们已经将姚家搬走了,你怎么来了这里?” “绣春!” 来人的声音更加激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哽噎而说不出。他微微偏头,抹了好几下,也抹不干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再坚强的男人,也是人,不是神,也有流泪的时候。 林煜回头看向姚子清,姚子清眼神平静深沉,他们都已经猜到了这人的身份,也看得出这人今天是真的动了感情,不是在演戏。但是想想有关这人的事情,他们实在是感动不起来。 “绣春,我对不起你!我来接你了!雪儿,父亲对不起你!你还好吧?”姚旭恒看看绣春,又看看姚子清,强忍住眼泪心疼愧疚的道。 绣春没有说话,她有一个很气人的毛病,那就是有时候会沉默无语,什么话都不说,让人抓狂! 姚子清也没有说话,夫妻一体,这个人明媒正娶的妻子已经将她卖掉了,所以她和这个人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就算是原来的姚雪,也已经不属于这个人了。 “绣春……雪儿……”姚旭恒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如此冷漠的妻女,大跨步的步伐也停滞了下来。 忽然,在姚旭恒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润而好听的年轻男人的笑声,但这明明很好听的笑容,却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像是被嘲笑讥讽了。 “请问,这位是什么人啊?来我们家做什么?你这是认识我绣姨?你对不住绣姨?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不住绣姨的话啊?这是来请罪吗?不过,你这什么接绣姨走的话,是不是脑袋有毛病胡言乱语啊?绣姨是我们家的人,这里就是她的家,你是哪来的人,要接绣姨去哪啊?难道你这大叔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耍流氓,勾引女人跟你私奔不成?那你可就大错算盘了,我绣姨才不会看上你这样脑子有毛病的登徒子!”林瑾一边跨进院门,一边面带笑容道。 在林睿身后,跟着脸色很不好看的林瑾与林文、林宝。 姚旭恒愕然的回头,不得不说他的心理素质真的很好,对于林睿这一连串不间断的问题,虽然羞恼愤怒,但更多的却是错愕惊讶,似乎没想到看个长的白皙俊秀,穿着灰布衣衫,却掩饰不住那仿佛融入骨髓的贵气,宛如尊贵的世家公子的少年人,会说出这么一大串讥讽恶毒的话。 “林睿!”绣春责怪的喊了林睿一声,不希望林睿这么说姚旭恒。 林睿眯着眼看了绣春一眼,若不是看绣春是长辈,估计连绣春也要讥讽毒舌一番了。他才不会在乎这人是长辈,是姚子清的父亲,如今也算是他的岳父。他连自己的亲祖父,亲叔叔都能当仇人呢!何况这人! “你是姚老爷?”林瑾黑着脸问姚旭恒,举止言行还不算失礼,只是那表情就……足以令人觉得被敌视鄙夷讨厌憎恶了。 姚旭恒的脸色也黑了起来,细长的眉头一挑,一瞬间变得格外威严冷峻,一副居高临下,挑剔俯视的眼神……这是岳父看女婿的眼神?这气势是他商战上打拼二十来年磨砺培养出的气势。 这人绝对不是善茬! “姚老爷?是吗?”林睿讥讽的一笑,一瞬间变得格外傲慢睥睨起来,似乎是看着一个卑微的蝼蚁,气势居然不比姚旭恒差。跟他们端岳父的架子?除非他休了他妻子,赢得姚子清的原谅,不然姚子清已经被他妻子给卖了,卖出去的女儿,就不再属于父母亲,不论是在法律上,还是道理上,都与父母没有任何关系了。 “娘子,你站那里做什么?快,屋子里去,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别累着了!”林瑾的视线忽略过姚旭恒,直接看向姚子清,温柔关心的道。但这一次,他明显实在故意玩肉麻。 姚子清不由得一阵好笑,没想到林瑾居然会来这一手。 “娘,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想跟着他走,就走吧!我不会拦着你。”姚子清看得出,这个姚旭恒确实是真心爱绣春的,她不想要干涉绣春的选择与感情。但是绣春这次真要跟姚旭恒走了,她会很失望,以后对绣春便只剩下单纯的报恩的心思,而没有任何感情了。 她毕竟不是真的姚雪,她只是在替姚雪还因果而已。 姚旭恒终于意识到了,不是几个女婿傲慢无礼,不把他当回事,而是自己的女儿不愿意认他了!女儿都不认他,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女婿孝敬他?这个认知让他心如刀绞。 她是他的长女,刚怀上她时,他和绣春真是浓情蜜意,棒子都打不开他们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之间还没有第三者,海誓山盟,水乳0交融,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很幸福,很快乐!那时候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所以,她的出生他无比期盼,从她一出生,他就很喜欢。 再后来,他没能顶得住压力,出于各种考量,违背了和绣春的海誓山盟,娶了那个女人。一开始,绣春还是很体贴的。就算心里失望,但依然对他很好。可后来,绣春变了,变得冷淡,敏0感,多疑,胆怯,总是战战兢兢,中规中矩,虽然具体的言行上还是对他很好,但他知道,她不爱他了!她只是在扮演着一个好姨娘的角色而已。 倒是对姚夫人,他们两个人虽然打打闹闹,没少针锋相对,但却还是渐渐的产生了一些感情。他也是个男人,姚夫人那样的身份,却能对他那么痴情,被他那么拒绝侮辱冷落,却始终对他痴情不悔,虽然霸道自私了些,也是出于对他的爱,他哪能不感动?何况,姚夫人比绣春年轻,比绣春读的书多,比绣春身份尊贵,比绣春热情有活力,在夫妻间的私密上更够劲。绣春绝对没有姚夫人更爱他。 他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姚夫人为正妻,绣春为妾的日子。觉得这种齐人之福还是很美妙的。 他也知道姚夫人对绣春的一些暗算,知道姚夫人对雪儿不真心,但对姚夫人有了感情的他,下意识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绣春本人也对此没什么意见。他也察觉到二女儿和三女儿对雪儿的一些阴暗手段,但三个女儿都是他的亲生女儿,尤其是二女儿温柔乖巧,三女儿活泼可爱,比越长越笨,越长越一身毛病的雪儿更招人疼……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姚夫人和她生的两个女儿,会这么对待雪儿与绣春。 有人说,男人是痴情而又多情的动物,说的就是姚旭恒这种人。他对绣春与姚雪,是真的有真感情的,但是他对姚夫人和姚珠姚雨也有感情,而且感情的天枰一直向着姚夫人那边歪斜,但又没有完全忘掉对绣春与雪儿的感情。 何况,那三个女人不光如此对待绣春和雪儿,还哄着他帮那个比他只小着七岁的二女婿去贩马,然后肆意的掌控挥霍他的家财,先是开了绝色坊和玲珑阁,投入虽然很大,但也赚了不少钱。后来却把绝色坊与玲珑阁给了那个据说是皇子王爷的女婿,帮忙组建势力,拉拢朝臣,争夺储君之位,陷害其他皇子王爷。 今年的东洲守卫战,甚至把他们家的所有粮食无偿的给了那人,还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搬了家……总之,他幸苦了二十来年,才扭亏为盈的姚家,都让那三个女人送给那个什么皇子给祸害掉了! 如今,姚家已经完了! 在东洲,只剩下姚家的一些旁支,还都被那几个女人给得罪光了,说什么那些人在他年轻的时候,欺负过他,是他们的仇人!那些人是曾经想要掌控他如何?那也是他们姚家人啊?他早就翻身了,却愿意留着他们,就是因为觉得他们罪不至死…… 想到这些,他就越发觉得还是绣春和姚雪可亲,才是他最亲的人。 那三个女人都是一群自私的脑残!母女三人都是要男人不要娘家,为了男人不顾娘家名声与死活的人。当初那女人因为喜欢他,不顾岳父岳母的名声,把岳父岳母差点气死。如今,那女人生的女儿也是一样的货色,而那女人居然无比支持。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再昏头,觉得那女人所做的一切恶事都是因为痴情与他,是因为爱他。那女人纯粹就是自私任性脑残,只考虑自己的爱恨情仇,不管父母亲人和被她爱上之人,以及其他任何人的幸福与死活。 “雪儿!你说什么呢?那毒妇所做的事情,为父也不知道!为父已经休了那女人!幸好你还过的不错,不然……”姚旭恒的口才还是很好的,心里想的基本上都能表达出来,他如今真的是痛不欲生,后怕不已,他真的是愧疚,是爱雪儿的! 他想要补偿雪儿,也想要雪儿和以前一样,虽然蠢笨了些,却是真的依赖他,爱他,总想要得到他的爱与关注,得到他的肯定与夸赞。 姚子清没有搭理姚旭恒,对林睿等人道:“你们先都跟我来,让他们两个说回话吧。小五,给他们煮些绿豆汤,姚老爷看样子很累了,应该渴了。” 林煜答应了一声,去了厨房。林睿、林瑾和林文、林宝都跟着姚子清去了院子外。在院子外的大槐树下有一副石桌石墩,正好供他们纳凉。 “子清,这事你怎么想的?”林睿坐在姚子清对面问。 林瑾也不嫌热,紧挨着坐在姚子清身边,也道:“是啊,子清。你怎么想的?”他如今为了提升自己的气势,显得自己很成熟,连姚子清‘娘子’都不怎么喊了,但这件事他还是会顺着姚子清的心愿,不会像林睿那么霸道的想要姚子清排斥姚旭恒。 姚子清笑着看了林睿一眼,知道林睿这人爱憎分明,最记仇,最排外,就是对绣春,有时候都有些排斥呢。但如今既然已经承认了绣春是他们家人,就不想要绣春‘背叛’,跟着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走。那样在他看来很贱。他也不想要她认一个父亲。女婿与岳父也存在着一种竞争关系。林睿的性格,自然希望姚子清完完全全的只属于他们家,向着他们家,而不惦记岳家。若是一般的岳家,他就算心里有这种意向,也不好表示,但姚旭恒就不同了。 “你笑什么笑?”林睿被姚子清笑的有些羞恼心虚,觉得心思被看透了,瞪了姚子清一眼。 “没笑什么啊?”姚子清疑惑的道。 看姚子清还有心开玩笑气人,林睿稍微放心了一些,“你不会认那人吧?你是我们家的人!绣姨也是我们家的人!” “嗯。我知道。不是姚旭恒家的人。”姚子清道。 林睿气的想要打姚子清一顿,冷下脸道:“你认真点!” “我很认真啊!绣春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叫姚子清,不叫姚雪,已经和姚旭恒没有任何关系了。”姚子清笑道。一个绣春,她已经投入了很多感情了,姚旭恒她不想再浪费感情。 “这就好!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们家呢!你只能是我们家的!”林睿说话间,又刺耳起来。 姚子清冷笑了一声,拉着调子道:“是吗?难道你不知道,你们大哥已经把身契还给我了吗?”她如今可不是他们家的财物家产。 林睿皱眉,若不是因为敬着大哥,一定要骂人了,“那我们就赶紧去撤个婚书吧。”没有了身契,婚书也可以。 出嫁从夫,有了婚书,她就从法律上属于他们兄弟,属于他们家了。 这样的林睿,姚子清实在是生气不起来,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多疑,难道没有身契婚书之类的,她就会跟人跑了,或者被人抢走不成?她真要走,就算是他们手里有她的身契,就算是有婚书,她也能走! 一定是被他母亲和他父亲的几个姨娘给刺激到了。 “有什么消息吗?”姚子清忽然敛起笑容道。 “有。但不是好消息。大明王这次真是出师不利,刚翻过大青山,第一路军就遭到了伏击,损失惨重。若不是大哥的第二路军救援急事,大哥仗着武艺高强,艺高人胆大,已力破巧,直接冲散了对方的队伍,他们两路军都会损失更大。”林睿道。自从林辰随军以后,他就将从暗影里里新买来的两个人,和他以前的两个老人都放了出去,打听消息,只留下那个老头在身边暗中保护他。 “哦。”姚子清不觉得这有什么,大明王从起事到现在还不到两年,真要一直常胜不败,所向披靡,很顺利的就打下江山,她反而会觉得惊讶与意外了。 东螭国对大青山以南的控制比较弱,才会*溃烂的如此彻底,才会给大明王等人机会发展壮大。但是从东洲开始,越往北,东螭的控制越牢固,吏治也会逐渐清明起来。不到万不得已,民心是不会想着造反者的。 “但愿他们这一次,经历一番挫折后,最终还是能够大获全胜!”林瑾道。 几个人正在说话,院子里忽然传来姚旭恒的怒吼声和绣春的尖叫声。姚子清正要起身起看看,姚旭恒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个人回到院子里,看见姚旭恒软软的倒在绣春脚下,绣春的脸色有些苍白,发髻有些凌乱。 “绣姨?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林文连忙跑向绣春。 林宝也跑过去,好奇的看着姚旭恒。 林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脸清冷淡定的道:“他欺负绣姨,抓住绣姨的肩膀摇晃,大喊大叫,我看他像是疯了,怕他伤到绣姨,就把他打昏了。” 姚子清等人嘴角抽搐,这种事还真就不通人情世理的林煜能做的出来。 林瑾到底是老实人,有些尴尬的和绣春解释,“绣姨,你知道的,小五就这脾气,他也是关心你。那个,姚老爷没事吧?” 绣春也嘴角抽搐,身体微微有些打颤,但还算冷静,颤声道:“感觉把他弄走吧!小心点,别伤着他。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子清的生身父亲。” 林睿很高兴的笑了,道:“好的。绣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伤到姚老爷的。”便招呼着林瑾把姚旭恒抬了出去。然后看见远处有个小孩子,便让那孩子去工地喊两个会办事的男人来,帮他们送一个客人回家。 院子里,姚子清有些意外的看着绣春,问,“你想清楚了?真的决定了?”她可是见识过红姐那样的痴情女,虽然绣春以前显得很冷静骄傲,但她其实病不敢保证,绣春以前说的都是心里话。 “想清楚了。他是被姚夫人和大小姐,二小姐给……败了所有的家产,伤透了心,才会这么觉得我和你好,我和你重要吧?他如今也很可怜的。他对我们母女也不算无情。可是,他可怜,难道我就不可怜吗?我觉得我比他还可怜。他就算是现在,也有些过上富裕的生活,吃喝不愁。他还比我小七岁,还能娶妻纳妾,还能生儿子重新开始。”绣春有些语无伦次,但意思很明白。她是不会跟姚旭恒回去了,也不会同情姚旭恒的。当然,姚旭恒真要落魄了,她还是会顾念旧情,帮他一把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家产让妻子女儿全给了女婿,他也能依然很富裕的活下去,用不着她救济。 绣春甚至遵循姚子清的意愿,不再说姚子清是姚旭恒的女儿。 “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姚子清松了口气。她还真怕绣春一时心软,顾念旧情,跟姚旭恒回去。她也已经习惯了绣春这个家人,不希望她走。 但是,绣春能这么的……‘绝情’,她真的很意外。 绣春也笑了,脸色好看了许多。她知道如今的姚子清已经不是她的雪儿了。姚子清不知道,在姚家那些年,她有多么煎熬。男人变心没什么,还要每日战战兢兢,防着被姚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算计暗害,还要每日替女儿操心,看着女儿那么愚蠢,被那三个女儿耍的团团转,她有多么焦急担心而又无可奈何!何况,还有暗香楼那炼狱一样的一段日子。他就算真的是个痴情女,也早就被那些痛苦消磨掉了情痴。能不恨姚旭恒,她觉得她已经很厚道很宽容平和了。 “子清,以后他来,你不用回避。我现在过的很开心。”绣春又道。 “好。”姚子清笑着点头。一边的林煜也笑了。 林文和林宝一人一边拉住绣春的手摇晃着,也笑的很开心。他们也不想要绣春离开。 绣春比姚子清他们所预料的都要坚强,这天她除了时不时的发呆,偶尔会有些难过或者激动外,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显然也不想要姚旭恒的到来,影响她的生活。 为了安慰绣春,姚子清特意下厨,用心做了一些绿豆凉糕,以及几个凉拌菜。 晚上,还是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边纳凉看星星边吃饭,各自说着各自的一些事情,其乐融融。 可惜,今晚的天公不作美,晚饭还没有吃完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要下雨了。 这晚,绣春没有和林瑾争,早早的就回屋了。林瑾和姚子清一起洗碗。林睿督促着林文和林宝写字读书,过为人师表的瘾。 夏天昼长夜短,等天黑下来时,便已经不早了。 和往常一样,姚子清、林瑾、林睿、林煜聚在堂屋里说了一会儿话,就动身睡觉了。平时,都是林睿和林煜留在卧室里,和姚子清一起睡。但今天林瑾却明目张胆的敢林睿和林煜走。在这方面,他比哥哥和弟弟的脸皮都要厚,都要自私。他就是主意已定,今晚要和姚子清把该办的事情给办了。 不然,有名无实总让他觉得很遗憾,心里头空落落的不踏实。 很少和林瑾计较的林睿和林煜不高兴了,林睿说什么都不走了,林瑾越赶,他越是不走。 林煜什么都不说,就跟在林睿旁边,林睿不走,他也不走。二哥都没有赶他,二哥和子清姐都没有那个,哪能让林瑾抢了先? 没办法,林瑾只得妥协。他虽然喜欢和林睿抬杠,讥讽林睿,但林睿真要和他计较起来,他还是知道兄友弟恭的。没办法,他只比林睿晚出生了不到两个时辰,却注定这辈子都只能说林睿弟弟了。他其实也知道林睿对他很好,经常让着他。 “那今晚你留下。明晚我留下。”林瑾有些委屈的道。对于林睿和他较真,很有些幽怨。 林睿今晚也不再讲什么兄友弟恭了,立刻就同意了。 姚子清摸了摸她已经开始鼓起来的肚子,有些无奈。看来,今晚只能这样了。 林瑾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林煜也冲姚子清和林睿笑着告别。屋子里便剩下了林睿和姚子清两个人。林睿有些被林瑾给刺激到了。对于他的害羞扭捏很少懊恼。一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改起来很容易的。 见姚子清摸肚子,林睿有些担忧,也跟着摸起了姚子清的肚子,“怎么?不舒服?还是不行?”这可是他们家第一个孩子,还是大哥的种,他对这个孩子的紧张,绝不比姚子清少,甚至比他自己还看得重。 “没事。”姚子清摇了摇头。以林睿的性格,又是第一次,应该不会很激烈,不会有问题的。她也不想再用林睿对这个孩子的紧张与关爱,糊弄林睿了。 听姚子清这么说,林睿刚刚压制下去的情绪,立刻振奋沸腾起来,心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什么都没有做呢,就口干舌燥起来。他已经特意看了些书,也在和一些男人喝酒时,听了许多事情,再加上年纪到了,该懂得都懂了。 “那我们去休息吧!”林睿昂起了胸脯,这一刻觉得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像个男人,心里涌起阵阵勇敢坚毅豪爽之情,甚至有种将姚子清抱起来,抱到床上的冲动。 姚子清也有些脸上发烫,心跳加快,有些紧张…… …… 姚子清和林睿这一夜有些出人意料,姚子清估计错了林睿,把林睿想的太弱太娘气了。他虽然不怎么狂野霸道,但却绝对强势。第一次是不怎么像样子,但他很缠皮坚决的来了第二次,第三次,若不是最后体力有些跟不上,还想要第四次。 第二天,林睿只觉得神清气爽,连精力都比往日充沛,对姚子清也根据依恋亲昵了。 林瑾看着林睿那得意样,颇为嫉妒,还心里一片火热,又有些像以前那呆傻梦幻的形象发展的趋势。 晚上,他便迫不及待的将林睿和林煜都赶走了。 至于绣春,阴晦的叮嘱了他几句,便主动喊上林文和林宝走了。 …… 接下来的三天,林睿和林瑾干脆都留在姚子清房里。 林文和林宝似懂非懂,惊讶的发现,这几天他们家的气氛好像和谐幸福度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不但林瑾对他们格外宽容,对绣春格外孝顺,对林煜格外爱护,对林睿也不再直呼其名,对姚子清更是黏着缠着,形影不离,温柔体贴的近乎肉麻;就是林睿,也对他们宽容了许多,对林煜更加爱护,对绣春更加孝顺,对姚子清也很少在针锋相对,反而多了些宠溺与依恋,格外温柔。姚子清却是有些懒洋洋的,但对他们也似乎更温柔更关心了。 林瑾在家里住了五天,便走了。 走的这天,林睿亲自赶着车,送他去十里镇,姚子清和林煜也都跟着把他送到了十里镇,还送了他一个包裹,里面全身两个人亲手给他做的衣裳鞋袜。 林瑾先要去一趟东洲城,然后从东洲城去栾环县。 次日,林睿又送林文和林宝去了东洲城。绣春自告奋勇,去东洲城照看两个孩子。 一时间,家里只剩下了姚子清、林睿和林煜三个人,显得格外冷清,但三个人的感情却更加亲近了。林睿有心从东洲城接一个懂事的妇人来伺候照顾姚子清,又觉得有了外人,似乎会影响到他和子清的相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自己殷勤了许多,虽然不爱进厨房和做针线,但是洗衣裳打扫之类的活,他全都包了。 小青山的修建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地里的活也开始多了起来。林睿是绝对不愿意种地的,便把自家的十八亩地都租了出去。 每隔几天,林睿、姚子清和林煜去一趟东洲城,看望绣春和两个孩子,顺便查查他们在东洲城的生意的帐。 姚子清偶尔还会请红姐来东洲城的宅子里聚聚,白夫人也经常来他们家玩,或者邀请姚子清去他们家。不过,姚子清不喜欢白夫人的小姑子和妯娌,去白夫人家也不多呆。 不知不觉间,半个月便过去了。 姚旭恒在他们家一个别院里颓废生气了半个月,再次振作了起来。 就算姚珠夫妻已经把姚家搬去了京城,姚家大宅和姚家的良田都被大明王霸占,封赏给了手下与百姓。可姚家祖祖辈辈在东洲城,想要彻底搬走谈何容易?除了一个大宅和占着东洲所有土地一半的良田外,还有一些不太起眼,但也不容小觑的店铺与财产,就算是良田,他名下也还余有一个庄子,二百多亩地呢。 姚旭恒发动人脉,很快就打听到绣春就住在东洲城,而且住在原来姚家大宅,如今的林府里。姚子清也隔三差五的会来东洲城住一天。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林府后花园里,姚子清和白夫人坐在树荫下说话。 几个月的将军夫人做下来,白夫人终于有些将军夫人的样子了,不再那么穿金戴银,浓妆艳抹,反而因为经常使用‘红妆’的东西而皮肤细嫩年轻了好几岁,举止间也有了一定的雍容与贵气,同时又比一般的夫人奶奶们多了几分飒爽与干练。 可惜,一说话,她就原形毕露了。 白夫人今天又受婆婆的气了,被那个比她还粗俗市井暴发户的婆婆刁难了一个上午。别的她都能忍受,可她那婆婆和小姑子甚至小叔子都说什么白晨如今是人中龙凤了,是贵人了,就该三妻四妾。她和白晨结婚近十年,只给白将军生了一个儿子,子嗣太单薄,不保险。说她应该学那些真正的二品夫人,给白晨纳几个妾,多生几个儿子。 若不是白晨即使出现,她都要忍不住和婆婆顶嘴开仗了。 于是,姚子清就成了白夫人的垃圾桶,听白夫人噼里啪啦的诉苦,讲述着她受的委屈。 人生在世,很多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白夫人也就说的生气,可心里并不真的有多恨自己婆婆,最多憎恨小姑子和小叔子等人。听她说的那家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无耻无奈,也难怪能出白晨那么个货色。 也幸亏白晨是家里的老大,父母自然更疼爱偏心小的,对他比较冷淡,才没有把他彻底熏染成一类人吧? 姚子清觉得,若她是白夫人,宁可离家出走打光棍,也不愿在那个家里充当贤妻良母。家不就是让人觉得安宁温暖的地方吗?若是家人一个个都是那样子,家还算什么家?但她知道,白夫人还是很看重那个家的,为了白晨,她再苦再委屈,内心深处还是甘之如饴的。她也就只是听着,偶尔说几句宽慰的话,并不发表真正的意见。 不远处,林睿和白菜也坐在露天的树荫下,面前放着两张石桌,一张石桌上摆着一碟账册,林睿正拿着一本账册翻看;另一张上放着一盘切开的瓜果,白晨正在看似斯文,实则迅速的消灭着一块块瓜果。 “大王这一次,出师可不怎么顺利啊。听说又吃了一场败仗。不过,你大哥我还真是没看错,论武功谋略,比你父亲还有天赋。就是你那四弟,也在军中混的如鱼得水,好不快乐啊!只不过,你大哥比你父亲深沉冷血,老谋深算多了,诶了明哲保身,有时候宁愿看着将士们吃败仗殒命,也不愿意出风头。”白晨和白夫人是一对恩爱夫人,喋喋不休起来,虽然语速姿态无比闲适斯文,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一斗一斗的。还经常跑题,时而说着前方的占据,十二说着战场上一些细节,时而讥讽嬉戏,时而又说起某个大将的过往与糗事。 林睿一心二用,眼睛瞄着账册,却把白晨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记在了心里。 就是不远处的姚子清,也仗着听力好,将白晨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从这些看似闲聊的话语里,他们能够得到许多消息与资料,有了这些信息,他们对于大明王,大明军和大明王手下的战将,谋士与心腹们将会更加了解,也更加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些人与事,从而在得到最多的基础上,保全自己。 白晨就是一只狐狸,不但自己滑不溜秋,在哪里都能混的开,三教九流都能搭的上话,也愿意在不损害自己与大明王利益的情况下,给与他们一些帮助。 他如今几乎是代替大明王坐镇管理后方的,消息自然很全面。 白家和林家,都没有太多的奴仆,那样被丫鬟仆妇簇拥的生活,就是白老夫人也不适应,也就白小姐在自己的闺楼里,不但留着二十几个丫鬟仆妇,还很中规中矩的将那些丫鬟分成一二三等。 他们四个人的身边,也就三个丫鬟,两个小厮伺候着,还都被干的远远的。不论是白夫人背后说婆婆的恶毒自私不懂事;还是白晨和林睿透露前方的情报,都不是那些丫鬟,小厮可以听的。 “白将军,二爷,”管家范明忽然从远处的石板小路径直走了来,“二爷,有一个自称是姚旭恒的老爷求见。” “姚旭恒?怎么又来了?”林睿厌恶的放下账册。 白晨很自然的就停下了话茬,笑道:“姚旭恒,不是你们兄弟几个的岳父吗?” 林睿翻了个白眼,知道白晨是在故意气他,这人说他是坏人吧?对他们一家确实很不错,也确实是欣赏喜欢他们一家人的,可说他是好人吧?又总是喜欢说一些挑衅的,惹人嫌的话。 “说起姚旭恒,那也是个英雄呢!据说,当年他接手姚家时,姚家看似家大业大,实则近千口人坐吃山空,还一个个骄奢淫逸,勾心斗角,堕落的宛如现今的东螭国。自从他掌控了姚家之后,大刀阔斧,出手果决,不顾族人的反对与怨恨,裁剪开支,整顿门风,甚至将许多败类彻底的出族,割离出姚家……” “打住!打住!”林睿听白晨又要哆嗦姚旭恒的历史,连忙制止,“他的过往,我也很清楚。三百六十行,他虽然只是一界商户,但确实是个厉害的人,也算是个英雄吧。可是,那又如何?姚家当初虽然已经亏空,但毕竟有一定的底蕴在那呢。我才是真正的白手起家,从无到有,只要愿意,就是挣下一份比他还要大的家业,也不是难事。” “哧!你是没有林家的底蕴,可你有你大哥,有你媳妇呢!你敢说没有他们,你能有今天的成就?能不能活到今天还两说呢!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 两个男人居然议论起了姚旭恒的功绩,而林睿却傲娇病犯了,也不知道谦虚避讳,非要证明他比姚旭恒更厉害。 姚子清只得站起来,对白夫人抱歉,“姐姐,我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事有些复杂,就不陪你了,去看看我娘。” 白夫人大方的摆摆手道:“去吧!去吧!怎么说都是你生身父亲,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不论父母如何,我们当女儿的都要把自己做好,不到失了孝道。” “哎。”姚子清对于这个非要当她姐姐,对孝道无比看重的白夫人有些无奈,只得敷衍应付着,免得白夫人又要把她当‘妹妹’,推心置腹,毫不见外的说教。 在林府外,足足瞪了半个时辰,姚旭恒才被放进了院子里。 姚子清和绣春说了一声,绣春表示不愿意再见姚旭恒,便和林睿一起在外院待客的大堂里等着姚旭恒。 “你一个女人家家的,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前面凑啊?这事我一个人处理就行,你非要来做什么?”林睿旧病复发,对于姚子清跟他一起来见姚旭恒很不满,坐在大堂的椅子上还不忘训斥姚子清。如今的他训起姚子清来,名正言顺的多了,这让他觉得心里很舒畅。 姚子清冷冷的目视前方,懒得搭理林睿。 看姚子清不搭理他,林睿根本痛快了,正要继续挑衅刺姚子清几句,姚旭恒已经出现在了门外。 姚旭恒步履有些虚浮的走进了屋子,远远的就看见林睿和姚子清并排坐在两张高脚木椅上。 十八岁的少年人唇红齿白,姿容俊秀,一身淡蓝色的薄衫,在这炎炎夏日里清凉清新而又透着雅致,神色高傲严苛的喋喋不休的训着自己女儿。但以他的年纪阅历与眼光,分明看得出,这个看似大男人的少年,分明像个撒娇挑衅,故意气人,惹人主意的孩子。 而他那个曾经被她娇惯纵容,被那三个女人怂恿挑唆的娇蛮蠢笨的女儿,却是眉目清冷淡定,隐隐带着威严与霸气,就算是长了一副娇媚妖娆的皮囊,却似乎比那少年更像个成熟稳重,宽容大度的男人。 这真是一对奇怪的组合,看得出他们应该过的很好很幸福,让他这个不幸的老男人很羡慕。 只是,这样一个比男子还要冷傲的女儿……他的雪儿终于长大了吗?终于女大十八变了吗?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性情?在她跟前,连他这个父亲,也有些气场不足起来。来之前准备的话语,以及心里的怨气不由得就消弭于无形。 “姚老爷!大驾光临,可是有事?”林睿还是站了起来,迎了两步,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无比的讥讽与气人。 姚子清也站了起来,冷然的看着姚旭恒道:“那天,她不是和你说清楚了?你又来做什么?” 姚旭恒被姚子清这样冷漠的眼神,看的心里刺痛不已,但不知道在你们的,看着女儿仿佛看默认人一样,毫无温度的眼睛,他居然有些害怕,生气怨恨不起来,“雪儿,我……我不是来接你们回去的。我只是来看看你们。就算是陌生人,提着礼物上门,你们也不能赶出去不是?” 姚旭恒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审时度势的人,心里的千言万语,最终变成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几句话。 姚子清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道:“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家二爷招待你好了。至于我们,如今都已经与你没有关系了。说句实话吧,你若是继续纠缠,只怕我们会厌烦你,瞧不起你的。” 姚旭恒一哽,差点一口气堵在气管里,噎死过去,看着姚子清脸上明媚灿烂,美丽夺目,笑颜如花,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怪异的情绪与想法。觉得他这女儿如今简直是个妖精,是个魔鬼!恶毒而大逆不道!偏偏,他还不敢表示不满。 这真的是他的女儿?他的雪儿吗?他的雪儿如今怎么变成这样? “如你所愿,我就回去了!好好招待姚老爷,怎么着也曾经是个很厉害的男人呢!”姚子清有些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笑着叮嘱了林睿一句,便悠然的与姚旭恒擦身而过,走了出去。 在路过姚旭恒身边时,姚旭恒的心疼痛的紧缩了一下,鼻尖闻到了一抹淡淡的草木清香,仿佛在她经过的一瞬,空气都清新了许多,令人精神为之一清。这是一种陌生的味道。以前的她要么不熏香,要么熏得香总是很浓很俗气,为此二女儿和小呢人没少背后讥笑她,骗她自己还自我感觉良好,丝毫不以为意。 林睿看着姚子清又有些懒懒的背影,有些心疼、担忧与疲惫。自从她怀孕以后,他没少和大夫,以及一些有经验的老女人了解关于女人怀孕的知识。可惜,他罗列的那些条条款款,注意事项,她根本就不以为意,还嘲笑他一个少年人却比某些神经兮兮的女人还要鸡婆。时间长了,他真的拿她没办法,也就由着她了。甚至他自己也渐渐放肆起来。 不会是他最近总缠着她做那个,累着他了吧?他听有些女人说,女人怀孕时根本不能做那个的。但也有一些人说,做做也没什么,只要别太折腾了就行。可是他好像做的太勤了一些,虽然不是很折腾,但也…… 白皙的脸色一阵泛红,林睿便回过神来,招呼姚旭恒坐。 姚旭恒此时已经不再生气、委屈、怨愤了,刚才林睿看姚子清的眼神,他作为一个过来人,看的很清楚,那是一种傲娇要强,却又比一般男人单纯干净,还有些脆弱的眼神。不用说什么,他就知道女儿过的很好。 对于女孩子来说,有什么比自家男人疼爱心悦更幸福的?只要她过的好,不认他就不认他吧! 只是,绣春也不认他,却让他很不甘心,很难接受,连男人的自尊心都大为受挫。但是看绣春应该过的也很好,如果实在是不愿意再接受他,他也没办法。 “姚老爷这次去西罗国贩马,应该也顺带着贩卖倒腾了一些其他货物,收获可还好?”林睿见姚旭恒今天情绪还算稳定,倒是也跟着心情放松了许多。 “嗯。大赚了一笔。”姚旭恒有些得意的道。 “哦。这也是应该的。大名鼎鼎的姚老爷,点石成金,三万英尺,据说从没有输过生意呢!”林睿含笑夸赞道。 姚旭恒谦虚淡然的一笑,“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我也失手过好几次呢,只不过总的来说输少赢多,手上的钱财便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了。” “只是,听姚老爷说,你越滚越大的雪球好像让你的夫人和两个女儿,都给你一个女婿搭上去了。听说你那女婿还是皇甫嵩,东螭国的璃王殿下,你就是想要讨回都不可能吧?如今,姚老爷有何打算啊?”林睿将姚旭恒先哄了一番,便露出了真面目,笑的依旧温润如玉,纯真灿烂,听在姚旭恒耳朵里却全是讥讽嘲笑,幸灾乐祸,满是恶意。 妖精!恶魔!这个姿容俊秀,温雅贵气,而又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纯真的少年,原来是只狐狸,是个恶毒虚伪的魔鬼!和如今的雪儿倒是很像。雪儿该不会是被他给教唆熏染成如今这样的吧? 姚旭恒觉得他又要被气死了,若不是他一向涵养不错,都要拍桌子瞪眼睛了。只是接触到林睿眼底那不输于女儿的凉薄,冷漠与狠厉狠毒,他将心里的怒火又强型散开了。 姚旭恒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女婿就算是很喜欢雪儿,也不会因为他是雪儿的父亲,就有所顾忌。他真要敢发火,表示一下怨气,林睿绝对会毫不留情的与他翻脸。这人简直……简直让他无法形容。他母亲当年那么对他,且还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还是杀她亲生母亲的仇人,他尚且对她有着诸多顾虑,不能彻底狠下心来。而这个林睿,绝对是个无所顾忌的人。真要被他怨恨憎恶上了,只怕是亲生母亲,也能狠下心来吧? “能有什么打算?我为姚家做的已经够多了。我的人生也足以让很多人羡慕或者感慨了。别的我不会,以后还是会做生意。只是,能挣多少都是我自己的。能给儿子留一份三代人吃穿不愁的家业就行了。”姚旭恒如今吃彻底不敢在林睿跟前有岳父的心态了,这样一来,心态便真的平和淡然洒脱了许多。 林睿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没想到姚旭恒居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么颓废愤恨不甘心,就这么坦然的接受了现实。看样子,还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打算纠缠子清和绣姨了。只是,这样的姚旭恒好像比歇斯底里,怨天尤人的姚旭恒更让人忌惮了。 这家伙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看来要小心应对! 心里想着,林睿便专挑姚旭恒的伤疤,谈起关于皇甫嵩和姚夫人、姚珠、姚雪的一些事情,什么姚老爷有眼光,挑了个好女婿,什么皇甫嵩是个情种,姚夫人是个慈母,甚至还明着嘲笑讥讽姚旭恒会治家,姚家的门风好。 姚旭恒是又羞又恼,那皇甫嵩当初来改了个假名,和女儿私定终身,真情感天动地,他也觉得皇甫嵩除了年纪大外,其他方面都很好。既然女儿喜欢,姚夫人又竭力支持,他也就没有反对。怎么都想不到,他们会高攀一个皇子。也想不到因为那个皇子,他姚旭恒家破人亡,落了如今的下场。 这一次在京都,皇甫嵩和那三个女人都要留下他,可他姚旭恒也是有尊严的人,就素妻子女儿几乎将全部的家产都送给了女婿,他也不想寄人篱下的在女婿家过日子。 至于说什么皇甫嵩尊贵的身份与前途,他可不是感情用事的女人,也没有被权利迷昏了头,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要什么。和皇家搭上关系,看似尊贵走运,可自古以来那些显赫尊容一时的功臣或者外戚,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何况,如今的东螭国又是如此的风雨飘摇,前途未卜。 他没有被那三个女人给气死,涵养肚量已经很非凡了,没想到还要被人这么嘲笑! 姚子清回了内宅,还是去了绣春那里一趟。绣春又在屋子里做针线,她总是闲不下来,眼睛还不太好,做针线时,头几乎贴在针线上面,看着很吃力。 林煜也在绣春屋子里,不过他不喜欢说话,坐在一个绣墩上拿着本书看。 林煜最近好像不太高兴,不再像以前那样时刻跟着她,还喜欢上了看书,正在绣春屋里看书。 林煜也就是跟林瑾、林文、林宝勉强学会了识字写字,有一定内涵书大都看不懂,也不喜欢看,看的都是一些话本游记鬼故事。 那些话本里,有些内容挺粗俗露骨的,姚子清和林睿都不喜欢他看,但管了两回他,他便背着偷偷地看了起来。看管不住,两个人也就不再管他了。 “你回来了?”绣春停下手里的活,随意的问道。 “嗯。我和他已经说清楚了。留下林睿在招待他。”姚子清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以林睿的刻薄毒舌,就算是那姚旭恒看起来很有城府,是个风一样的男人,估计也很难冷静以对。最好能知难而退。他也不是很可怜,大家各过各的再好不过了。 林煜也想到了林睿的毒舌与刻薄,笑了起来。 姚旭恒最终是被林睿给气走的。 晚上,林睿把林煜留了下来,三个人和以前一样,住在一个屋。林睿决定,在姚子清生下孩子之前,不会再缠着他做那事。然后,他便恶意的将他今天气姚旭恒的事情重述了一遍,惹得林煜都觉得好笑不已。 姚子清也感叹,少年人就是少年人,再怎么成熟,也爱玩爱闹。 林睿的禁0欲,并没有让姚子清好转,随着肚子一条条胀大,她开始变得越来越慵懒,疲惫,食欲不振,偶尔还会脾气古怪。不过,她毕竟不是任性的小丫头,就算身体不适,也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林睿不再去东洲城了,还从东洲城里接来了两个仆妇与徐嫂子。 一个月后,小青山有几个院落竣工了,对于小青山都很喜欢的姚子清和林煜都要搬去小青山住。林睿虽然觉得新房子有潮气,但也拗不过姚子清和林煜,只得同意搬家。 不过,搬到小青山之后,姚子清的情况倒是好多了。 林瑾一直到两个月后才回家,回来时还很排场的坐着马车,带着六个衙役,惹得林家村的村民都跪下来给他磕头了。 小青山下的主院里,姚子清斜倚在卧室的大床上,看着她圆鼓鼓的大肚子,皱起了眉头。她已经可以肯定,这一胎是双生。不过,由于体质的原因,胎儿发育的比较缓慢,比起一般双胞胎的肚子并不是很大。 “怎么了?不舒服?”坐在床边锦绣墩子上削苹果的林睿紧张的站了起来。 林睿最近又开始犯了爱操心,爱多管闲事的毛病,反正他手里也没什么放不下的活,也学林煜黏在姚子清身边,提醒监督着姚子清遵循一些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孕妇注意事项,孕妇保养守则之类的。淡定如姚子清也经常被烦得喊他‘婆婆’。 “没有。”姚子清不想多说。 “那你皱眉做什么?”林睿刨根问底。 对面的软塌上,林煜拿着本书,在给姚子清读书解闷。最近他们三个的日子过的很悠闲,为了消遣,也为了让姚子清能精神一些,他已经给姚子清读了好几天的书了。今天他选的书是一册话本,讲的是一个很浪漫,也有些离奇的故事。只是,讲道后来,内容里难免出现了一些肉戏。 正纠结脸红,不知道该怎么读下去呢,听到林睿神经兮兮的问话,也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 “你们家是不是经常出双胞胎?包括皇甫家那些人?”姚子清的壬辰反应很奇怪,就是懒和烦,真的不愿意和林睿说话,但被缠的没法,只得平缓了一下情绪问。 林睿看出了姚子清对他的厌烦,心里有些受伤,但却不想改变什么,道:“是啊。东螭国的开国皇帝,就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后来,皇甫家出了好几对双胞胎。怎么了?” 林煜补充道:“最能生双胎的,还是我们父亲。除了二哥和三哥,林文和林宝,我们本来还有一对双胞胎姐姐,只比大哥小一岁,不过没长到三岁就相继夭折了。” “我觉得这胎是对双胞胎。”姚子清道。 “哦。那你皱眉做什么?”林睿问。双胞胎有什么好皱眉的? 姚子清没有说话,她这次怀孕,反应太过强烈了,这两个生命,在体质与血缘上和她的排斥反应太大了。他能感觉得出,这两孩子体质血脉好像有些特别。细想一下,林家兄弟,还有他们那威猛霸气的父亲,血脉也都有些异于常人。 林辰和林冽的大力气,远超正常人该有的极限了。林煜的美貌也有些过份。就是林睿、林瑾和林辰,也长的太好看了。不知道这两孩子生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你们夭折了好几个兄弟姐妹吧?”姚子清慵懒随意的问。 “夭折的不多,也就六个。另外还小产了三个。不然我们家兄弟姐妹还会多好几个。”林睿看着姚子清脸色苍白,有些羸弱的样子,心里一软,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肚子,放柔了声音道。他这么温柔的声音,以前也就对林煜有过,如今不知不觉间就给了姚子清。 姚子清被林睿这难得的温柔宠溺的声音表情,搞的心里暖暖的,身体也似乎好受了许多,笑道:“六个还不多?还有小产的七个,你们家不会也像某些大户人家那样,后院里各种阴毒内斗吧?” 林睿不高兴了,“你胡说什么呢?不是谁家后院都那么阴暗混乱的。那女人虽然绝情自私,但却很骄傲,也很有手段,不屑于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害人,也不会让人把她管理的后院弄得乌烟瘴气的。至于早夭,谁家不早夭几个孩子啊?皇甫家尤其是爱早夭小产孩子。当今那老头,将近三十岁时才有了我父亲。之前的孩子不是早夭就是小产了。在他们家,活不过五岁启蒙的孩子是不会取大名,有排行的,” 林煜脸色一阵黯然,以他的身体,原本也是活不过五岁,甚至活不过三岁,活不过一岁,活不过满月的。是母亲想尽办法,利用战王府的资源给他续命,才让他活了下来。后来又是哥哥们对他小心翼翼,照顾的无微不至,才让他苟延残喘到遇见姚子清。 “你们家夭折的孩子多,但活下来的一般都长的挺好吧?” “好像是。就是我和林瑾,比起大哥和四弟来,差的很远,可比起一般人来说,身体也算很不错了。” 三个人正说话呢,林瑾挑帘子走了进来。 “小五,二哥。”林瑾一身官袍,笑容满面,春风得意。 “三哥,你咋回来了?”林煜惊喜不已。 林睿也有些惊讶,“看你这官当的挺好啊!”走的时候千般不舍,走了之后却两个月都不回家。看样子官瘾挺重的。 林瑾嘻嘻一笑,像是没听出来林睿的半玩笑半嘲讽,径直走向大床。 姚子清也起身坐直了身子,林瑾见了,连忙上前就扶住姚子清,好像姚子清已经病入膏肓,不扶住会坐不稳似得,“娘子,有没有想我?” 林瑾脸颊红扑扑,狭长的风眸里春波盈盈,炙热滚烫,痴痴的看着姚子清,还顺势扭身坐在姚子清身后,把姚子清揽在了他怀里。 林煜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羞涩,有些不自然起来。 林睿却不高兴了,这个林瑾真是越来越自私,越来越强势了,他和小五还在呢,就对子清这么大胆,这么霸道。他都只敢没有人时才做一些亲密的举动,平时当着小五,可老实了。 “慢点!你做什么啊?”林睿也是个说变脸就变脸的,不好嫉妒指责林瑾自私霸道,便挑刺嫌林瑾太鲁莽,“你没看子清如今肚子多大了吗?小心点!大白天的动手动脚,你也太急了些!” 林瑾今天却是很开朗大度,低头在姚子清的额头印了一吻。 姚子清大着肚子,行动有些不方便,再加上心里有事,只能任由林瑾为所欲为,只是大热天的,又有林煜在,她也不想和林瑾这么肉麻。真是人不可貌相,以前看着最老实的林瑾,在男女之事上反而比林辰和林瑾还要大胆。 “好了。放开我。热死啦。”姚子清调整了一下姿态,就从林瑾怀里挣了出去。 林瑾脸色一黯,两个月没见,他几乎是日日夜夜的向着她,只有竭尽所能的工作,干起活来才会暂时忘记她。如今,他好不容易做出些成绩,回来看她。她怎么这么冷淡啊?难道她都不想他吗?她对他的爱还是不怎么多吧? “子清,你想我了没有?”林瑾又问了一句。 姚子清有些无奈,怎么能不想?她觉得她最近之所以没精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林辰了。有时候还会担心林冽,回想起许多她刻意回避的事情。比如说他们的将来。她如果还能轮回一世,她记的他们,他们却永远的消失了。还会想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这个孩子以后会怎么样。林瑾虽然离开的时间不长,想的少些,但也会想念的。只是想又有什么用?她最近已经够多愁善感,够感情充沛了,再要任由感情泛滥,就要觉得痛苦忧虑了。 “想了。很想很想。”姚子清看了林睿和林煜一眼,还是厚着脸皮道。林瑾不同于旁人,不和他时不时的说几句肉麻的,表达情意的话,就会不高兴,会多愁善感起来。 “真的?”林瑾的脸色果然立刻好了起来,也不管林睿和林煜就在一边,便又要继续肉麻。反正林睿也是子清的男人;林煜以后也会是子清的男人,事实如此又何必故作正经呢? “真的。”姚子清耐着性子赔笑道。 “那你亲我一口。”林瑾得寸进尺。 林睿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就将林瑾拉下了床,“大白天的,小五还在呢。你有点分寸!” 林瑾有些失望,然后促狭的看了林睿一眼,道:“二哥,你吃醋了?真是的。你如今不是天天和子清在一起吗?想要……” “流氓闭嘴!”林睿怒斥了一声,才不会承认他是吃醋了。 姚子清也阴下脸,道:“林瑾,别闹了!”又道:“还是说说你在栾环县的事情吧。你这一身官袍,不就是想要和我们炫耀吗?” 林瑾看了一眼林煜,又看了一眼林睿,笑了笑,果然安静了许多,想着晚上没人时再继续,道:“我这两个月其实也没做多少事情。只是那栾环县的前一任县令,真不知道怎么做事的!不但许多案子积压着,还有许多文书混乱不堪。栾环县那些县丞,师爷,捕头,书记之类的副官小吏,也一个个只把自己养的肥头大耳……” 林睿出门,喊过外间伺候的一个仆妇,道:“去给三爷端些茶点瓜果来。” “是。”那仆妇连忙退了出去。 林瑾冲林睿感激的一笑,接着讲述栾环县的前任县令和其他副官小吏的昏庸无为,讲述栾环县的各种弊政。这也在情理之中。东螭国从上到下都已经腐烂了。即便是吏治比较清明的东洲城,官员们也只是比较有作为,违法乱纪之事做的相对收敛隐秘而已。事实上大明王攻下东洲城后,居然从知府家搜出了三十万两白银,和其他一些金银细软,古玩珠宝,价值不下二十万。 那知府在东洲城连任了两任,按照标准能攒下三千两银子,已经是省吃俭用出来得了。 然后,林瑾便开始说他是如何熟悉公务,整治油滑的县丞,撤销贪赃枉法,吃喝嫖赌,徇私舞弊,名声烂透了的师爷和一个名声很差的捕头,敲打其他八品、九品的下属官吏。整顿公务,整理各种文书文案,任用聘请栾环县几个好名声的读书人和习武之人充当新的师爷、捕快的职。然后还审理了两个案子。 林瑾虽然是在炫耀,也用了有些文字技巧,更突出了他的才干与政绩,但却没有夸大其词或者吹牛说谎。他最讨厌说谎吹牛的人了,一心想要当千古流芳的大贤的他,自然不会做吹牛说谎。 姚子清、林睿、林煜听林瑾在栾环县做的如此有声有色,都很高兴。 看姚子清三人都替他高兴,都对他露出赞赏之色,林瑾更加高兴。他知道有些人瞧不起他这种人,认为他这种人是迂腐老实,呆头呆脑,百无一用的书呆子,而他甚至还是个伪书呆子。可他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真的呆滞老实,百无一用。他始终相信自己是个很聪明,很能干的人,只不过不喜欢表现的太精明尖刻而已。 人,都是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的。林瑾自然也不能免。他甚至还比一般人更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肯定,赞赏,或者嫉妒。不被人嫉妒的都是庸才。 说话间,他们的话题又扯到了林辰和林冽身上。 “我都有些想他们了。”林瑾道。 林睿和林煜也都道:“我也想他们了。” “子清,你想大哥吗?想林冽吗?”林瑾忽然问姚子清。 姚子清叹了口气,林瑾不光喜欢和她肉麻,似乎在感情方面本就比一般人更认真在乎一些,“想又能怎么样?你们一个个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喜欢做的事和必须做的事,我也有自己的喜好,不可能一直黏在一起的。或者,也只要我和林煜能一直在一起吧。” 林瑾和林睿被姚子清说的都有些黯然,又有些不高兴,什么叫她和林煜能永远在一起啊?他们也能和她在一起好不好。 “我就在栾环县做上一任,然后就回来。以后,我也能和你一直在一起的。”林瑾道。他现在才明白,他其实只是想要证明自己而已。只需一任县令,若是做得好,就已经能证明他不是一无是处的窝囊废了。至于千古流芳,名垂青史,那样的人大多数其实都没什么好下场,过的不一定好。能有个好结局,并且子孙后代也能延续下去的只是少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很多曾经梦想的事情,真要实现了才会发现,以前只是在做梦,身临其境之后才发现一切并不如曾经想的那么美。 林瑾这一次在家里呆了三天,三天里和姚子清极尽肉麻,姚子清也愿意配合着他,让他高兴。三天后,他依依不舍的走了。走时越发觉得他就是个没出息的情种,越和子清相处,越觉得不够。还当千古流芳的贤良呢。他要是做了皇帝,没准就是那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 林瑾走后,姚子清打算搬到小青山的半山腰去住,山下还在动工,太吵了。 但是,他们还没能搬家呢,就收到了红姐的一封信。 “怎么办?”小青蛇的台阶上,林睿拿着信问姚子清,“你要不要装病?你这都抖个多月了,赶车路车马劳动,出了事怎么办?我听说女人怀孕最要紧的是三个月和六个月。” “那大明王死了就死了。”林煜道。 红姐来信,说大明王这次北伐很不顺利,原本忙着和几个弟弟争权夺利的皇甫嵩居然又出现了。这一次的他,比上一次守东洲时在领兵作战上成熟了许多,也激进了许多。他们的军队制作出了一种新的连弩,一种新的投石机,武器方面比大明军先进了许多,猝然出动,让大明王吃了个大亏不说,大明王本人也受了伤,胳膊上中了一箭。 只怕,大明王回来请姚子清去给医治。 “忽然间改进了好几种兵器?”姚子清眼睛里闪过一抹厉光与杀气。 这件事定然出自姚珠之手。姚珠是因为她,才穿越这个世界的。她自己都老老实实,不干涉这个世界的秩序与自主发展,姚珠却利用现代知识,跨越式的加快兵器进化的步伐,简直就是加快人类灭绝的步伐! 姚珠既然能改进连弩,投石机等兵器,会不会做出火药?做出一些更厉害的兵器?林辰可是也在大明王麾下呢!这一次受伤的是大明王,受损最重的是第三陆军,听说第三路军的主帅,一个姓刘的将军当场就被射死了。那么下一次会不会是林辰? 可恶!她以为姚珠应该也是和她一样,从那个历经七年战争,空气污染严重,人类挣扎求生,几乎灭绝的世界来的,应该和她一样知晓兵器发展迅速不是什么好事情。没想到为了帮她男人,她什么都不顾忌了。 “小五,你回去收拾行礼,我们随时准备过大青山吧。”姚子清没有停在小青山脚下的台阶上道。 林煜一愣,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你担心大哥?”林睿的脸色也很不好,“你放心,大哥不会像大明王那么没用的。皇甫嵩这次只是侥幸而已,如今大明王已经知道了他们连弩的厉害,不会再吃他的亏了。” 说是说,林睿其实也很担心。他本就是个爱操心的人,在林辰离开时他就很担忧,但是一想到大明王举义以来的所向披靡,想到大哥的本事,他觉得不该小瞧了大哥。如今,连大明王都受伤了,他也不敢对大哥盲目自信了。 大明王虽然个人的武力上很一般,可他作为五十万大军里最重要的人物,身边必定层层保护,他都受了伤,林辰又能安全多少?皇甫嵩对林辰的恨,只怕不比对皇甫嵩的少,一旦有机会,绝对会格外照顾林辰的。 “等着吧。白晨定然也会给我们送信的,到时候就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了。楚轩的暗影里虽然消息灵通,但也比不得直接与大明王通信联系的白晨。”姚子清面色凝重的道。 林睿深吸了一口气,也镇定了下来。虽然在姚子清跟前,他总是忍不住的会幼稚起来,会婆婆妈妈,但他毕竟是帮着林辰分担过重担的人,心里素质也是很不错的。这种时候,他要是乱了阵脚心神,定然会影响到家人? 下午的时候,白晨果然请林睿和姚子清去东洲城。 东洲城,林府后花园里。 白晨没有公开大明王出师不利,吃了大亏的消息,更没有公开大明王受伤的消息,他直接就和往常串门一样,来了林府,连妻子都没有带。 湖心的一座亭台里,姚子清、林睿和白晨围着一张圆桌而坐。 “自从翻过大青山以后,大王处处受阻。先是第一陆军吃了大亏,士卒损失了整整三成,手下的五万兵马只剩下了三万五千。你们家林辰,为了救第一路军,也折损了两百人。然后大军还算顺利的连着攻下了五个县,在大青山那边站稳了脚跟。再然后又攻下了明阳府,庆元府等三个州府城池。但我们也损伤了很多人。第一陆军只剩下了三万人。”白晨知道姚子清是个奇女子,也知道林睿就是有意不涉足这方面,实则懂得也不少,知道他们都是聪明人,也并不隐瞒他们,直接就说起了军情。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哪能真的百战百胜?就是当初的战王也曾吃过败仗,大王也吃过好多亏的,只要最终更够获胜就行。大青山北边我们遇到的阻力比不堪一击的大青山南边打了许多,但也没有超过我们的预估。”白晨又道。 林睿和姚子清都耐心的听着,到了此时,姚子清才道:“所以,你们就骄傲了?” 白晨有些尴尬的微微一笑,“是大王和大王手下的将士骄傲了。结果吃了大亏。在一个叫落阳谷的地方遭到了埋伏。那皇甫孙子太奸诈,竟然放前军安然过谷,看大王出现了,才弓弩齐发,把大王的中军射成了刺猬,大王也受了伤,刘将军为保护大王战死。” 姚子清和林睿全都露出鄙视之色,说起这样的事,这个白晨还这么搞怪。皇甫嵩奸诈,用在兵事上,不是很正常吗?自己的士卒被人堵在一个山谷里,差点全军覆没,还用刺猬来形容。这人真不知道是该说他淡定超然呢,还是说他没心没肺,冷漠凉薄。 “第一路军和第二路军分兵,一部分折返回身,重新杀入谷中,一部分去抄伏兵后路,才救出了大王。不过,第一路军却是彻底完了。”白晨的面色终于悲怆起来,“大王出征之时,意气风发,号称带着十员虎将,如今十员虎将折损了两个,只剩下了八个。大王的‘十虎将’可不是吹的。除了你们家林辰外,都是战场上实打实的拼出来的战将,读书虽然不多,但带兵打仗却是无师自通。” “大明王如今在哪里?”姚子清问。 “大王还是过了落阳谷,如今在怀洲府的淮河便驻扎。”白晨到。 “有地图呢?我看看。”没有地图,只听白晨说,就算是想象里比较强大,也想不出具体的情况。姚子清想要看看,大明王他们如今的处境究竟如何。 “这个,有地图也不能给弟妹看。”白晨一点都不尴尬的拒绝。地图可是机密之物,除了皇帝和领兵的大将,一般的文职官员都不能看,何况姚子清只是个百姓。就算姚子清是林辰的妻子,他也不会破这个规矩的,“我请弟妹来,只是想要弟妹去给大王看看。大王胳臂受了箭伤,本来并不是很严重,却总是不好,还着了风寒,情况很不好。” 林睿不高兴了,帮着姚子清讨价还价,讨要了一番,可看似随和好说话的白晨,无论林睿说什么,就是不同意给他们看地图。 “你打算让我什么时候出发?”姚子清实在不愿意和白晨扯皮,她也知道,古代社会的绘图技术还很落后,地图很不好绘制,属于军事机密,确实不是谁都能随便看的。 林睿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和白晨挣了,他看出来了,白晨这是也有些防着他们兄弟了。东螭国那老皇帝已经六十七岁,听说病的就要死了。他们兄弟也是那老皇帝的亲孙子,只是被逼无奈,为了活下去,为了替父亲报仇才投靠大明军。如今大明王情势危机,胆气不足,便不敢和以前一样豪气干云,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信任他们了。若是林辰生出野心,乘机做出什么乱子来,大明王只怕会一败涂地,就此完蛋了。 “今天收拾一下,明天就走吧。”白晨脸皮厚如城墙,依旧面带微笑,随和而又闲适优雅,不温不火,不疾不徐的道。 姚子清也忍不住嗤笑一声,“白将军还真是会用人啊!连我这个大肚子都不放过。只是,白将军也是有妻有子的人了,应该知道挺着个大肚子舟车劳顿,长途跋涉的不容易,半路上我要出了什么事情,耽误了救治大王,白将军可要体谅啊!” “呵呵,”白晨这次是真的尴尬愧疚了,“这样,让你白大嫂陪你一起吧。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一路上小心点。” “不敢劳烦白夫人!我这府里也早就准备了几个仆妇,很会伺候人的。”姚子清是彻底不愿意给白晨好脸色了。她知道,在白晨看来,她的安危远没有大明王重要,为了大明王,就算是牺牲了她也是应该的。 从大局上出发,白晨这样想没有错。 大明王如今可谓是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境,他若是不退兵,自己身受重伤,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好说,更不用说攻城略地,争霸天下了。但他若是退兵,皇甫嵩定然会随后掩杀,紧追不放。在他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手下八员大将和几个谋士就算真的是‘虎将能臣’,也未必有统领全军的帅才。就算有帅才,威望不足,不能服众,不内部乱斗就不错了,很难替代大明王在军中的作用。那种情况下退军,就算能逃回东洲,大明王也将元气大伤,前景堪忧。 事实上,大明王能不能等到他们去接应救援,都很难说。 如今,这个新的大明王朝的政权,岌岌可危,即便是白晨,应该也害怕了吧? 林睿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大明王真要身受重伤,只怕军中群龙无首,情况堪忧。听说你在大明军里的威望很高,人缘也不错,又是大王的心腹。你去了也许能稳定大局。实在不行,退军之时有你调度,也不至于乱了方寸。” 就算讨厌白晨,但林睿也不得不承认,白晨是个有大才的人,就算是取代了大明王的位置,也可以做的很好。 白晨摇了摇头,有些怅然忧虑的道:“越是这种时候,我越是不能离开东洲。南边可还不是我们一家的天下呢!听说大义王就要称帝了。” 新的大明王朝毕竟底蕴不足,根基太浅,大明王一旦出事,必将宛如天塌地陷,只怕会很快奔溃。白晨想要牢牢地稳定住东洲,稳定住大后方,就算是发生了最严重的后果,也能给大明王朝保存住一定的根基。 至于自己称帝,他还真就没想过。但若是大明王这次真要……总之,不论这次大明王能不能安全回归,他都要固守东洲。 林睿被白晨一提醒,也想到了这些。西南边可还有个大义王呢!前线固然重要,但大后方同样重要。老巢都被人灭了。这个势力真的就完蛋了。老巢不灭,就算大明王这次大败,甚至大明王本人都完蛋了,他们也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明天就明天吧!”姚子清道。不论如何,这次她都要去找林辰。 “子清,我也和你一起去。”林睿道。 当天,林睿和姚子清分别安抚住了林文、林宝和绣春,又给林瑾送了一封信,林瑾连夜赶了回来。 听说姚子清要去给大明王治伤看病,去找大哥,林瑾坚决反对。女人怀孩子把命都搭上的事情,他都听说过。就算是庄户人家的女人,也没有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出远门的。受伤的是大明王,又不是他大哥,他不允许姚子清冒险。至于这样做的后果,牛脾气上来的林瑾,才不会去计较。 对于白晨,对于这个大明新政权本来充满幻想与希望的林瑾,有一次被打击到了。 次日,天还没有亮,姚子清就收拾行礼,把他们自己家的两辆马车收拾的干干净净,里边铺上厚厚的毯子,放上了被褥。这两辆马车是她亲自设计的,配有减震装置,不如普通的马车颠簸,铺的厚一点,应该不会伤到她。 “林睿,你怎么回事?你不是最会操心,最爱多管闲事吗?这次也由着子清胡来?”林瑾看林睿和林煜居然帮着姚子清安排行程,早就被姚子清不听话气的要爆炸了的他,不由得冲着林睿大吼起来,甚至对从来都不舍得用重言语的林煜,脸色都很难看。 林睿和林煜都是见过林瑾发脾气的,姚子清却是第一次见林瑾真正的爆发,脸红脖子粗,额头上青筋暴起,格外吓人。 “你喊什么喊?”林睿心情也很不好,对于在这关键时刻‘犯病’的林瑾很不满,“别忘了大明王虽然没有称帝,平时也礼贤下士,视手下臣子将领为兄弟,事实上他和帝王没什么两样。别忘了我们如今也是大明王的百姓。就算大明王不在,还有白晨呢!你真当白晨是好人,把我们当兄弟呢?” 林煜也道:“三哥,子清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林瑾哪能不知道,他们违抗白晨命令的下场,可他就是很生气,就是不愿意让姚子清冒险。姚子清不是大明王的麾下,不是大明王的臣子,她只是个女人,还是个怀了孩子的女人。他觉得姚子清真要不想去,还是有办法的,白晨就算不高兴,也不可能明着因为这个就把他们怎么样。 于是,两兄弟吵了起来。姚子清听说,在她来之前,林睿和林瑾就曾经吵过好几架,但她来了之后,虽然两个人也曾争执过,相互讥讽过,但都会你进我退,没有真的吵起来。她其实也很不喜欢林瑾今天的所作所为的,太倔强固执了!但她也知道,人和人的性格本就是不同的,观念和遇见同一件事情时的抉择也会不同,就算是一家人也难免吵架,或者说越是一家人越容易吵架就像很多兄弟姐妹与夫妻一样,明明是相互关心,感情很不错的,却比跟旁人相处时更容易发生矛盾与不睦。 她和林瑾在性格上,其实是最合不来的。但也不愿意因此就真的生气,惹爱悲春伤秋,多愁善感的林瑾伤心。 姚子清索性不理林睿和林瑾,指导者林煜去做吃的。 林煜也不理两个哥哥的争吵,乖巧的就去厨房准备吃的了。吃饱了东西才好上路。 “子清!”林瑾看姚子清这样,越发生气了,这是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吗?都不把他当回事,又怎么会听他的话?她还是不爱他吧?她心里还是大哥最重要吧。 姚子清叹了口气,从餐桌前站起来,一把拉住了林瑾的手,也不管一边还有仆妇在呢,跌起脚在林瑾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乖!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或许她对林瑾是太过冷淡了些。 林瑾瞬间僵硬,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心里还流淌过一阵甜滋滋的泉水。 正如姚子清所想的,林瑾之所以会越来越生气,越来越激动,除了性格固执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姚子清不听他的,对他的态度太淡定冷漠了,林睿也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于是,他就钻起牛角尖了,觉得他是为姚子清好,为姚子清肚子里的孩子好,却没有人另他的情。都瞧不起他,不认同他。甚至把着一些跟感情扯到了一起,觉得姚子清不爱他。 看林瑾脸色缓和了,姚子清便主动抱了抱林瑾,道:“好了。你看我们三个人都是一个意思,少数服从多数,你就听我们的吧。” 这还是姚子清第一次这么温柔低姿态的哄林瑾,林瑾顿时像是沙漠里的孤独旅行者,在饥0渴之时得到了清泉的滋润一样。整个人都温润而充满生机起来。他早就羡慕姚子清跟林辰的撒娇耍赖了。姚子清虽然对他也不错,也经常顺着他,可是却很少跟他撒娇,这也是他觉得姚子清对他的爱远不如林辰的原因。 “咳咳。”林睿也是第一次看姚子清这么哄林瑾,不由得有些吃醋,他也很生气呢。怎么就不哄他呢?却是赶紧将屋子里伺候的仆妇赶了出去。他可不如姚子清和林瑾脸皮厚,这种事情哪能让外人看见? 面对忽然乖的像小猫一样,又像是得了糖的小孩子似得林瑾,以及一脸嫉妒,却红着脸害羞恼怒的林睿。姚子清的心里忽然一阵柔软。或许,她对他们真的不够好。 林瑾这人明显是个缺少感情的滋养,就像是营养不足,内分泌失调一样的个性,她只需经常和他甜言蜜语,肉麻一番,他就能很高兴,很满足了。这些事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难度。她却总是各种悲观自私,想着守住自己的心灵,防着自己的心陷入感情里,受到伤害,不愿意拉低姿态多关心林瑾。 林睿其实是个在一般事情上很精明甚至阴狠,但在感情与家人上却很单纯的性格。他从不嫉妒大哥,也很少嫉妒林煜和林冽,只是由于和林瑾年纪等各方面太相近,才会偶尔争吵嫉妒,在对待她的时候,也只是很纯粹质朴,很害羞的与她相处,就算想要得到她更多的爱,也从不明着争取要求。 她真的是太自私冷漠骄傲了一些,对不住他们对她的好。 姚子清松开一只手,但另一只手还拉着林瑾的手,又在林瑾的另一边亲了一下,柔声道:“你就听我这一次吧。不然我就不爱你了!”另一只手又拉住林睿的手,也在林睿脸上亲了一下,笑道:“好了。吵什么吵,省点力气赶路吧。” 这一手果然好使,林瑾和林睿都不好意思起来,也就都不吵了。 “那我也跟你们一起走吧。”林瑾道。 “好啊。”姚子清知道,若是拒绝,林瑾又要不高兴了。 唉,谁说的,男人就像小孩子,要用哄的?这话太精辟了!姚子清有些怨念,她还想要装小孩子,等着享受林辰的娇惯宠爱呢,没想到先哄起了林睿和林瑾。 林瑾终于回过了神来,在这方面,他的脸皮绝对不是林睿能比的,笑的甜蜜蜜,喜滋滋的,忽然也在姚子清的左右脸上各亲了一口,最后还在姚子清的嘴上亲了一口。 姚子清脸颊发烫,有些无奈的瞪了林瑾一眼,眼波流转,颇有些娇羞,看的林瑾心忽然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 林睿刚刚好转的的脸色又黑了起来,别扭的撇开头,讥讽道:“大清早的,都注意点哦!这都要上路了,别又发情!” 林瑾和姚子清的脸都黑了,这话太恶毒难听了! 姚子清忽然冷哼一声,又在林睿脸上亲了一口,还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这才松开他们的手,回了自己作为。 林睿刚黑了的脸瞬间又红了,心也忽然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 林瑾却又不高兴了,幽怨的道:“子清,你偏心!” 姚子清没办法,又站起身,在林瑾的嘴上也亲了一口,道:“现在行了吧?好了!你们两个都体谅一下我,我挺着个大肚子真的很幸苦的,还等着你们宠着我,哄着我呢。不要在惹我不高兴了哦。” 林瑾和林睿看了看姚子清的大肚子,都不好意思起来,好像他们真的幼稚了。好像真的要姚子清哄了。他们还曾经嫉妒姚子清和大哥好呢。他们好像真不如大哥,大哥对姚子清那可是真的娇惯宠溺,也难怪姚子清在大哥跟前喜欢装弱小,撒娇耍赖,格外娇嗔乖巧。 不多时,林煜亲自端着两个餐盘走了进来,绣春也带着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 今天的早餐是林煜特别用了心的,有银耳燕窝红枣粥,有糯米花生粥,还有水晶饺,酸萝卜,藤萝蛋饼,种类不多,但看着就很精致。其实他现在完全可以指使厨房的厨娘做这些,可以前连饭都吃不饱都不忘挑剔讲究的他,如今毛病更多更娇气了,除了自家人做的吃的,他也就能吃得下徐嫂子做的东西。姚子清,绣春不动手,徐嫂子又不在,他宁愿自己动手。 餐桌上,姚子清和林睿又安抚了绣春一番。至于林文和林宝,早就被林睿赶去书院了。 正吃东西时,白晨来了。 姚子清他们也不清白晨一起吃东西,明摆着表示对白晨的不高兴。 白晨知道他这次的做法太不厚道了,把已经六个月身孕的女人当手下的将士一样使唤,白大嫂昨晚听说以后,都大骂了他一顿,担忧不已。 白晨说给姚子清派来了一百多个贴身保护的亲兵,还会派一个武将,领兵两千保护他们,另外已经给越鹏送了信,越鹏会在半路上等他们,他们可以和越鹏运送军粮的队伍一起去淮河大营。 白晨正厚着脸皮,一边暗暗吞着口水,一边说着他的安排,忽然有仆妇禀报说姚旭恒求见,还说是有要事。 白晨不想让姚旭恒进来,姚子清诀不管他的反对,让人把姚旭恒请了进来。 听说姚旭恒来了,本就胃口不佳,食不下咽的绣春告辞离开了。 “姚老爷,吃了没有?请坐!尝一下我们的早餐。”姚子清今天对姚旭恒还不错,也不管他们已经开吃了,就请姚旭恒坐下和他们一起吃东西。 姚旭恒有些尴尬的看了白晨一眼,便狡黠的一笑,也不嫌残羹剩饭,坐在了餐桌旁。 白晨脸一黑,真的很生气!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了!他们吃饭,把他凉一边看着他们吃也就罢了。如今都请姚旭恒落座了,却还是把他凉一边。还有这个姚旭恒,也不是个好东西!商人都不是好货! “雪儿,你娘呢她知道你要走吗?”姚旭恒一边夹了一个水晶饺放进嘴里,一边状似很随意的问。 白晨陡然警惕,这个姚旭恒是怎么知道姚子清要去大明王那里的? “她知道。”姚子清道。 绣春真是个一次次让她眼前一亮的女人,得知这事以后,比林瑾还要冷静,几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劝说阻拦,只是说她会好好照顾林文和林宝,等他们回来的。 姚旭恒忧虑的看了一眼姚子清的肚子道:“她没有劝你不要去?” 姚子清鄙视了姚旭恒一眼,道:“英雄不问出身。实在搞不懂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待她。” 以前,姚子清不懂姚旭恒为什么要娶一个大她七岁的丫鬟婢女为妻,如今和绣春越是相处的久,越是能发现她身上确实有着足以让男人和女人着迷喜爱的魅力。如果姚子清当年能顶住压力,坚持他们的誓言,就算不能与绣春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真的娶绣春为正妻,他在事业上未必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家庭上更不会有今天的悲剧。姚夫人的父亲家族只不过是个三流世家而已,只要有钱肯钻营,舍得下大本钱,姚旭恒就算得罪了姚夫人家,以姚旭恒的能力性格也能勾结其他官宦世家,替他的生意保驾护航的。 姚旭恒如今也想通了这一点,娶妻娶贤,他这一生几乎是被姚夫人给毁了! 那样一个自私脑残,胆大妄为的女人,他当初就算是付出沉重的代价,都不该屈服于她,娶她进门,更不该一时贪恋她的美色,贪恋她对他的痴爱,洋洋得意。 他怎么就没有想过,她当初为了爱他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可以不顾父母家族,一意孤行,任意妄为,以后为什么不可以为了别的她所爱的人,同样不顾及他与他的家族?他对她的爱与付出,难道会比她的娘家对她的爱与付出还要多吗? 幸亏,姚夫人是为了她的女儿女婿任性胡为为祸害他的,若是为了某个男人,他就算是肚量再大,再坚强,都会羞臊悲愤而亡的。 绣春虽然出身卑微,却是个聪明懂事识大体的女人,当初在他最困难痛苦之时对他的帮助与关爱,几乎让他到现在想想就觉得温暖甜蜜。他确实错了!他对不起她! 白晨还是没有忍住,含笑问道:“姚老爷,据说你的家业都让你夫人和女儿送给了皇甫嵩,剩下的皇甫嵩用不了也带不走的,又被我们大王给充公了。如今你手底下只有一个空壳子和一个不大的山庄,可是你的消息好像还是很灵通啊?” 姚旭恒心里嗤笑,脸上却比白晨还要儒雅谦和会装相,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那二女儿虽然把姚家搬去了京都,大青山南边的铺子都转手变卖,北边的铺子也都……说句丢脸的话,被我那二女儿和女婿,夫人和三女儿一起给换掉了许多人,安插进去了他们的人,实际掌控了。不过,他们几个女人家家,就算有皇甫嵩帮助,又怎么能真的架空我?我手底下还是有些人脉与势力的。” 白晨毫不掩饰他的幸灾乐祸,哈哈大笑,“姚老爷,你可真行啊!只听说过皇子为了那个位置,逼迫他父皇退位当太上皇的,没想到你们商户人家也有这样的事情。你姚旭恒那也曾经是个英雄呢!白某还曾经钦佩过你呢!” 姚旭恒脸色有些僵硬,他确实被妻子女儿和女婿给玩的太凄惨可怜了!被妻子女儿怂恿着,辛辛苦苦替女婿去西罗国贩马,回来之后才发现,妻子和女儿居然造他的反,想要逼他做太上皇。还不但不心存愧疚,反而怨恨他,说他对姚夫人和她们不好,说他偏心,说他宠妾灭妻! 那时候,他真的差点没被打击死!当初可是姚夫人死缠烂打,威逼利诱,不顾女子的矜持,不顾娘家的脸面要嫁给他,还说会把绣春当亲妹妹。可是她嫁进来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她害的他违背了对绣春的誓言、承诺与感情,害的他……好吧。作为男人,不能总把错误推给别人。可是,他哪有宠妾灭妻了?就算对绣春和雪儿偏宠了一些,但也绝对没有做出什么过份之举,没有对不起她们三人! 他真正对不起的人是绣春好吧? 什么叫糊涂脑残自私任性,他总算是彻底明白了。可惜却晚了。 “白将军,你对于争权夺利好像也很懂行啊?”林睿笑的比白晨和姚旭恒还要灿烂的道。他自己也曾嘲笑讥讽幸灾乐祸过姚旭恒,但也不愿意看着白将军当着他们的面奚落姚旭恒。 姚子清也悠然而肯定的说了一句,“白将军如今可是比姚老爷还要英雄呢!我想着若是有那家年轻漂亮的千金小姐,心甘情愿的给白大嫂做妹妹,白将军一定经受不住诱惑!”白大嫂如今还真就有些配不上白晨呢! 白晨的脸又黑了,最近他是有些动了色心,作为一个男人,他能够理解姚旭恒当初的选择。姚旭恒应该是真的爱他那个丫鬟,就像他爱白大嫂一样。可是,面对那么一个美貌的千金小姐的威逼痴缠,真没几个男人能抗得住。换作他,也定然抗不住。坚决抵抗,会受到报复。若是屈服了,则会收获一个千金小姐的美女,享齐人之福。谁能想到后面的事情啊? 只是,这么被一个女人说,他还是不怎么爱听,若是被家里的母老虎听去了……美女权势他虽然爱,但他更爱白夫人。 姚旭恒也是个脸皮超级厚,心理素质绝对过硬的人,再加上如今算是大彻大悟了,很快便又恢复了过来,道:“雪儿,我这次来是想用帮你。我正好组织了一个商队,要去北边,你和我一起走吧。” 林睿警惕的看向姚旭恒,姚旭恒似乎并不是特别恨皇甫嵩啊,好像妻子女儿的背叛对他打击不大,不会心里还念着对妻子女儿的情,帮皇甫嵩害他们吧? 吃完早餐,几个人又商量了几句。姚子清还是决定带着白将军给安排的两千兵马和三百个训练有素的亲兵一起走。虽然这样有可能遭到皇甫嵩的埋伏,但是跟着姚旭恒的商队,没有人保护,也不能确保安全,一旦发生意外,更家不容易抵抗。 但是,白晨也同意姚旭恒的商队跟着他们一起走。 林睿这次选了四个年纪在二十到三十岁的仆妇伺候姚子清,小丫鬟一个都没有带。这些仆妇都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对照顾孕妇更懂行,也不像小丫鬟那么娇气不懂事。 白晨也给安排了两辆马车和四个聪明干练,办事稳妥,身体健康的仆妇。 姚子清亲自又挑选了一次,在八个仆妇中选了林睿找的冯嫂子,白晨带来的一个姓马的三十好几的仆妇和叫菊花的才十九岁的小媳妇,其他的都不打算带。车子也只留下来他们家的两辆和白晨送来的一辆,另一辆没有要。 轻车简从,再加上昨晚和早上的收拾,吃完饭他们就动身了。 林府外,一个身穿铁甲的将军带着两千骑兵等候着,居然是高朗。看见白晨,姚子清,林睿他们走了出来,高朗立刻翻身下马,先冲白晨抱拳行礼,然后很高兴的问候林睿和姚子清。 姚子清他们和林睿看见高朗,也很高兴,也问候了几句。 林睿和林瑾亲自扶着姚子清上车,林煜也跟着姚子清上了车,林睿又安排冯嫂子也上了姚子清的车。 姚子清这辆车空间很大,一边的座椅下有好几下抽屉,里边可以放一些点心水果,书本砚台等小件的东西;另外两边的座椅都可以折叠起来,这样一来,车厢几乎等于一张不是很大的双人床。车里还有一个折叠桌子,用的时候能卡在车厢上,不用的时候就折叠收拾起来。 林睿和林瑾不放心的也上了车,把两边的座椅折叠了起来,在铺着厚毯子的车厢里又铺了两张厚厚的褥子,让姚子清靠着两床被子直接坐在车厢里。还一个劲的叮嘱冯嫂子照顾好姚子清,啰嗦的姚子清烦躁不已。她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怎样还会更舒服心里都有数。耐着性子任他们发挥了一阵,便把他们赶走了。 林睿和林瑾作为战王之子,早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怂恿着学会骑马了。不过,林睿觉得骑马太幸苦,和马嫂子,菊花一起坐在后边的一辆马车里。只林瑾一个人也骑着一匹马,跟在姚子清的车边。 最后面的一辆马车里则放着他们的一些衣物被褥等杂物。 白晨本来不想要林瑾走的,想要林瑾留下来帮他。他看出来了。以前没怎么注意过的林瑾,虽然没有当武将的天赋,也不是很阴险奸猾,但是锻炼一番,在处理一些杂事与文官的事情上很有一套,颇有几分做能臣忠臣的潜质。当然,白晨主要是想要多留一个人质,面的前方情况失控,林辰他们生出别样的心思。可是林瑾的固执倔强不听劝,他今天也见识了一把,强大坚韧如他都有些抗不住。 姚旭恒最终没能见绣春一面,只得告辞,去招呼他的商队了。 太阳刚刚升起之时,三辆马车被裹在两千骑兵里,试出来东洲城。 不多时,姚旭恒的商队也出了城。 林府门外,绣春两眼红肿的在一个小丫鬟的陪伴下,看着姚子清离去的方向,落下了眼泪,口里头念念有词,祈祷着姚子清能够平安无事。 路过林家村时,姚子清他们没有下车,只是让冯嫂子去把徐嫂子也喊了来。 过了林家村,又经过好几个村庄,快到中午时,他们才上了大青山。大青山说是一座山,其实是一片山脉。从这里有路径能翻越大青山,但路径并不是很好。刚一上山,马车就开始颠簸起来。 林瑾的骑术实在不怎么样,骑了一上午的马,早就受不住了,干脆也上了姚子清的马车。 高朗让人征询了一下林睿的意见,队伍在一处山崖下阴凉处稍是休息。 姚子清在马车里晃悠的头晕恶心,乘机走下了车。 “子清,你也吃点东西吧。”林瑾端着一个木质的餐盘走了过来,里边放着几样点心和一个切开的绿皮翠甜瓜。 林睿也走了过来,问,“子清,小五,你们两个怎么样?没有不舒服吧?” 姚子清笑了笑,走到一棵大树下,悄无声息的又吸取了一些生命之气与草木精华。林煜怀里抱着他那用白绫包裹着的青虹宝剑,也冲林睿笑了笑,表示他没事,然后便去打坐练功。两个人都没有吃东西。 林睿和林瑾却一人喝了点水,吃了两块点心。 接下来的行程还算顺利,既然林睿和林瑾都不喜欢骑马,姚子清和林煜便偶尔骑一会儿马,但凡休息之时,他们都会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运动量大了些,但没有超过他们的负荷,每天都沐浴在大青山浓郁的生命之气与灵气里,身体反而觉得好了很多。 林睿和林瑾管了姚子清和林煜几天,却管不住,只得放弃。 晚上,姚子清和林煜都睡在马车里。 要翻过大青山,直线距离只需两天,但翻山越岭难免会有有多曲折,一走就是五天。 第一百二十章 在第六天的时候,他们追上了越鹏的运粮队。 越鹏的运粮队有三万人,可是姚子清和林睿、姚旭恒商量了一下,却只让菊花、冯嫂子、马嫂子三个仆妇坐着姚子清一直坐着的那辆马车,加入了越鹏的队伍。姚子清带着另一辆设置有减震装置的马车,加入了姚旭恒的商队里。 皇甫嵩在正面领兵打仗上,天赋平平,哪怕背再多的兵书,也作用不大。但是在阴谋诡计,刺探情报,暗中下手等方面却是无师自通,从小就很有天赋。 他们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肯定,皇甫嵩在东洲城还有人,也许会知道他们的行踪。 运粮队本身又是个容易受到攻击的队伍。 第七天的晚上,他们终于要走出大青山了,但是在这里有一段长达四里的峡谷地形,是最容易遭受伏击的危险地段。 越鹏让人先探了一趟路,才继续前进。 姚子清的商队远远的吊在队伍后面。这样的组合虽然奇怪。但是大青山里有好几个山匪势力,过往的商队经常会遭遇袭击。姚旭恒通过‘女儿’的关系,寻求军队的庇护,也在情理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越鹏的运粮队果然安全无虞的经过了峡谷。 天也黑了下来,他们就此安营扎寨。 姚旭恒的商队则有走了数里路,在那里有个小镇,想要翻越大青山,或者翻过大青山的商旅,一般都会在小镇落脚休息一夜,养精蓄锐,补充干粮。因为地理位置好,繁华程度不属于十里镇。 不过,由于打仗,这个小镇比如今的十里镇还要萧条。 姚子清坐着的马车,经过‘化妆’,和姚旭恒商队的好几辆马车外形差不多,跟着姚旭恒一起住进了十里镇最大的客栈里。 小镇上各种生意都很萧条,姚旭恒直接包下了半个客栈。 连续五天的车马劳顿,就算是林睿和林瑾,都配备不堪,姚子清即便比一般孕妇身体好,也有些受不住了,吃了些东西就要去睡觉。 姚旭恒不放心姚子清,也是和他们一起吃东西的,看姚子清这样,一直装的很淡然洒脱的神色终于有些抗不住了。他实在是不明白,以他的身份,才干与志向,当初被姚夫人一个官宦家的小姐痴恋就已经很离奇了。东螭国就算民风不是很保守,官宦家的正牌千金,也不会嫁入商户的。倒是商户人家的女儿,高嫁进官宦之家的还算常见。 没想到时隔二十年,他们家遭遇了一系列令人难以置信的变故不说,她的两个女儿居然都在阴差阳错之下,嫁给了皇子龙孙,他居然莫名其妙的成皇亲国戚了。难道,他们家祖坟真的冒青烟了? 可惜,这天上掉下来的好运,他真的不想要。 他知道,皇甫嵩看上姚珠,一来是因为姚珠本人确实招人喜爱,就是他也经常抗不住那丫头的魅力,原本偏宠姚雪的心,渐渐的偏向了姚珠,甚至因为姚珠爱屋及乌,偏爱起了他并不怎么喜欢的姚雪,对姚夫人也越发纵容;二来,应该是看重了他们家富可敌国的财产,看中了他能挣钱敛财的金手指吧。 他虽然是个商人,也知道争夺储君之位是个很花钱的事情。 没有足够的钱财,别说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拉拢朝臣了,就是京中那奢侈之风盛行的环境里,人情往来都捉襟见肘。 皇甫嵩比二女儿大着一整轮还多,以前已经有过两任妻子,且两任妻子先后亡故,没有给他留下一个嫡子嫡女,只有一个小妾给他留下了一个庶女和一个庶子,命格似乎太硬,有克妻克子之嫌,为了得到他们家的钱财助力,娶他们女儿也不算很奇怪。 可是她的长女,却是被姚夫人给卖掉的,居然阴差阳错落在了林家兄弟家里,这就太过巧合了。 如今,林家兄弟和皇甫嵩站在了对立面,几乎很难和平共处了,就算二女儿的所作所为伤透了他的心,让他失望不已。他也不希望女儿出什么事,或者过的不好。 事实上,女儿如今好像就过的不怎么好。那皇甫嵩也不知道糟了什么诅咒,居然得了那样的病,女儿也跟着倒了霉。 皇甫嵩和二女儿都说是雪儿把他们害成那样的,但姚旭恒却固执的认为,他的女儿是没有错的,都是天底下最好的。是皇甫嵩害的她的两个女儿反目,害的二女儿对长女做出了那样恶毒之事,对他做出如此忤逆不孝之事,又害的二女儿遭受了诅咒,才十六岁不到,就如同三十岁的半老徐娘。 姚子清躲开林煜和徐嫂子的搀扶,正要跨过门槛去隔壁的卧房,忽然回头冲姚旭恒一笑,道:“姚老爷,你现在是不是很煎熬?是不是想着我和姚珠能冰释前嫌?能和好?” 姚旭恒心里一突,这些天的相处,如今的姚子清真的不是他的姚雪了,她不会对他有丝毫的父女之情的。也不可能和姚珠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何况,就算是以前,她和姚珠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啊。林辰可是当今皇上的长孙,皇甫嵩的亲侄儿……”姚旭恒想要厚着脸皮壮着胆说几句什么,却发现根本说不下去。尤其是姚子清含笑看着他的眼神,总让他觉得嘲讽与戏谑,仿佛他是个小丑一样。 “我可以不记恨姚珠,但我们和皇甫嵩之间的仇恨是绝对无法化解的!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姚子清幸灾乐祸的道。 姚旭恒有今天,绝对是他自找的。 让她意外的是,这姚旭恒到现在,居然还没有走火入魔,没有黑化,还顾念着她,也爱着姚珠。不过这样也好,他会更受煎熬。若是他跟姚夫人一样,完全向着姚珠与皇甫嵩,或者狠下心来完全向着她,心里反而不会很痛苦。 “皇甫嵩死了就死了!我其实也恨不得杀了他!不过,姚珠毕竟是你妹妹……我也不想你出什么事情……”姚旭恒一边在心里骂姚子清,居然变得如此忤逆不孝,冷漠无情而又邪恶狠毒,一边装作平静的道。 “姚老爷,在你心里眼里,姚珠是我妹妹,但对于我来说,她只是个让我讨厌恶心的熟人而已。”姚子清冷下脸又一次像姚旭恒提醒了一句,迈步就走,没有再停留。 姚旭恒觉得他差点就要奔溃了,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恢复了平静淡然。 林睿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姚旭恒,笑容灿烂而又阴森森的讥讽,“姚老爷还真是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啊!被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坑害成这样了,居然还念着父女之情!” 林瑾是个经不住别人对他好的人,本来对姚旭恒影响好转了许多,此时也回头阴沉着脸看向姚旭恒,“是非不分,黑白不明,这不是仁善,是愚蠢!姚老爷,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这些天真是高估你了!” 大青山以北,气候凉了许多,尤其是夜晚,已经让人觉得有些冷了。 由于姚旭恒也留在了这个院子里,姚子清自然把上房卧室留给了他。从年龄上来说,姚旭恒也是他们的长辈。她自己则住在东厢房,一般情况下东厢房反而比北边的上房更暖和一些。 东厢房分为里外两间,里间还用一张屏风隔开,屏风外边还有一张木榻。 按理说,屏风外这张木榻是给值夜的丫鬟下人准备的,但林睿和林瑾都不放心离姚子清太远,姚子清也怕他们遇见意外,没有自保之力,所以几个人都会住在这东厢房。收拾好床铺以后,徐嫂子便退出了东厢房。 林家兄弟都是爱干净之人,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便喊来伙计,让送来了几个浴桶和一些热水来。几个人都洗漱了一遍之后,姚子清和林瑾睡里间床上,林煜睡屏风外的木榻上,林睿睡外间,都早早的睡了。 半夜,姚子清忽然坐了起来。 睡在姚子清旁边的林瑾被惊醒,也猛地翻身而起,“怎么了?” “我们出去看看。” 林煜和外间的林睿也都警醒,几个人穿上外衣,走出房间,听到远处隐隐的传来了喧嚣嘶喊声。 林煜一跃上了屋脊,远远的眺望,之间越鹏的军帐那里火把宛如着火了一样。 “越鹏的营寨被偷袭了!” 林瑾一把握住了姚子清的手,道:“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先离开这里?” “不用。我们还睡我们的觉去。”姚子清道。 几个人又走回屋子里,姚子清对林睿道:“你也住里边吧。” 林煜道:“二哥,你跟我睡。” 林睿心里有些沮丧,他住外间是想要保护姚子清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第一时间发现。可是就他这耳力感官,根本帮不到他们。 次日,他们早早的起了,吃了点东西,越鹏的大军就也到了镇子里。 这里如今也算是大明王的地盘了,皇甫嵩就算偷袭,也派不出太多的人。昨晚的偷袭被越鹏防住,并且转败为胜了,没多少损失。 只是,高朗的大腿受了伤,手下也损伤了十来个。 姚子清和越鹏这次都带了不少药出来,知道行踪暴露,皇甫嵩果然知道她来了,不然不会一味的像高朗那里突击。她索性也不隐藏行踪,亲自给高朗包扎,又教了高朗的手下一些急救方法和几个简单的药方。 接下来的路程,没有再遇见什么偷袭。林睿在京中那个从暗影楼买下的人却送来一个消息,景王被查处诅咒老皇帝,被废了。当然,诅咒什么的,可信度不高。事实上老皇帝早就对八面玲珑,人缘好的爆棚,名望太高,拉帮结派的景王不满了。 老皇帝如今的儿子,除了废太子,景王,就属皇甫嵩和皇甫野比较靠谱有才能了。其他几个儿子,都是一群德行严重败坏的货。 皇甫野又不讨老皇帝喜欢,还被过继了出去,成为储君的可能性不大。 皇甫嵩费尽心机争斗了十几年,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就算老皇帝同样也不怎么喜欢皇甫嵩,没有封皇甫嵩太子,也几乎没有皇子能威胁到他的地位与前途。 在第三天时,他们到了明阳府,被东螭国的一支军队给堵在了城外。守明阳府的正好是韩明辉,和越鹏里应外合,才把他们接进了明阳府。 韩明辉如今已经不再因为姚子清是女人,林睿等人是布衣百姓就小瞧他们,特意设宴招待了他们和越鹏。 韩明辉说,大明王已经昏迷不醒了,军中的大夫如今只想着怎么吊住大明王的命。 大明王这样的情形,军中自然人心不稳,幸亏有张将军主持大局。张将军的资历几乎和白晨一样老,也属于那种个人武力值不高,但智商高,会办事的类型,自从大明王手下的战将渐渐多起来之后,张将军已经开始向着军师转型。 但即便是张将军,终究也替代不了大明王,不足以服众,幸亏有乐将军和林辰坚决拥护抬举着张将军,给张将军造势。 乐将军和林辰,这次出征以来,几乎没有打过败仗,手下损伤最少。大明王又把只剩下三万的第一陆军归入了林辰带着的第二路军,封林辰前将军;将刘将军的第四路军归入了乐将军的第三路军,改为右军,封乐将军为右将军。 其余的几路军也分别合并整合成为左军,中军,与后军。 韩明辉本来也是一路军的领军大将,因为皇甫嵩派兵攻打明阳府与庆元府,被派来救援明阳府,并且驻守在了明阳府。 除了攻打明阳府、庆元府、意图抄大明王的后路外,皇甫嵩还组织大军全面攻打淮河南边的大营。没想到张将军居然没有因为大明王受伤而胆怯,和皇甫嵩正面硬碰硬的打了一仗。 皇甫嵩为了赢得漂亮,派他手下新得的两员虎将叫阵,结果两战皆输。于是,他阴险的性格又冒了头,让手下暗箭伤人,却被当时出战的大将李翰给躲开了。皇甫嵩风头没出的了,反被大明军乘胜冲击,击垮了军阵。他本人也被林辰追得屁滚尿流,差点丧命,手下两员他新提拔上来的大将丧命。皇甫野为救皇甫嵩也被林辰重伤活捉,将旗被林冽给砍了下来。 提起那一仗,韩明辉眼睛里放光,佩服不已,也羡慕不已。 那一仗,皇甫嵩不但吃了大亏,而且丢尽了脸面,大军的士气都严重受挫,反而是大明军信心鼓舞,士气倍增。那一仗出战的大明军将领,几乎都大出了风头。尤其是李翰和林辰,在大明军中的威名直线飙升,完全盖过了其他同级别将领。就是林冽,也立了大功,在军中打出了自己的威名。 韩明辉因为驻守明阳府,没有参加那一战,觉得很遗憾。 听说林辰在大明王手下,混的越来越好,大明军也稳住了形势,姚子清和林睿几人都很高兴。只是,如此的大好形势下,皇甫嵩居然没有就此击溃大明王,实在是让姚子清有些鄙夷。 不过,这也进一步证明了,东螭国真的是日暮西山了。 那一战之后,皇甫嵩沉寂了好几天,便改变战略,想要先拿下庆元府、明阳府等被大明军占领的城池,抄大明军的后路。这期间,倒是围点打援,小胜了两场,但依旧是胜少败多,反而使得因为大明王重伤而军心不稳的大明军士气高涨起来。 只是,姚子清想要去淮河边的大营,接下来的路程就不好走了,很有可能被东螭军给堵住。 越鹏道:“给老张送信,让他派人来接应吧!如今只有弟妹能救大王了。” 越鹏的年纪在大明王手下第一阶梯的将领里是最大的,已经三十六岁了。张将军比越鹏小两岁,但也属于年纪较大的,其次就是那位乐将军,也有三十二岁了。 “我已经派人给张将军去送信了。”韩明辉道。 第二天,皇甫嵩再次加大了对明阳府的进攻,但与此同时,大明军竟然主动出击,进攻起了淮河以北的东螭国营寨,又派人接应明阳府,双方再一次爆发了全面的大战。 下午的时候,张将军派来接应的人就到了,居然是林辰和林冽。 两个人是杀退了城外的东螭国大军,才被韩明辉接入明阳府的,都浑身浴血,杀气四溢。 姚子清得知林辰没事,东螭国的大军又远不如大明军,便放下心来。对于战争与战斗,她完全没有兴趣,还有些讨厌,今天一直在韩明辉给她安排的房间里睡觉。 林睿和林瑾却是对打仗很有兴趣,他们本人虽然武力值不高,但他们父亲却是被誉为战神的人物,他们大哥好像完全继承了父亲的天赋,四弟也在军中任职。看姚子清只顾睡觉,林煜只顾着修炼,便在明阳府转悠,还爬上城墙观战。看着双方军队如潮水一样碰撞,冲击,厮杀,只觉得心如擂鼓,血液沸腾,很受震撼。 兄弟四人相间之后,和韩明辉、越鹏说了一会儿话,便去了韩明辉给他们安排的院子里。 “大哥!四哥!”正在树下修炼‘内力’的林煜惊喜激动迎向林辰和林冽。 好几个月不见,几个人都颇为感慨。林煜的个头又长了一些,几乎要追上林睿了。林辰在家里养白的皮肤又变成了健康的古铜色,眉宇间隐含凌厉,身上带着煞气,威势比以前更强大了。 林冽的个头也长了一些,比林辰还要高一点了,双目也锐利了许多,身上多了几分锋锐,少了几分憨直。 “哈哈!小五,你还是长的这么好看啊!”林冽拍了拍林煜的肩膀,哈哈大笑,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无厘头。 “四哥!”林煜有些无奈,他真的不喜欢人夸他长的好看,若是别人这么说,他都要生气了,“我可不止长的好看!我如今的武功剑术,比你都厉害了,你信不?” “剑术啊?我不太会玩那个!我喜欢刀!大刀长矛银枪,这些武器才威猛,剑太小家子气了!那是娘们玩的!” 林煜觉得,他真要生气了!什么叫剑是娘们玩的?这是在骂他娘气吗? 林辰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开林冽,“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小五可不止剑术厉害,武功也很厉害的!” “大哥,四哥他是故意的!故意装傻充愣欺负人!”林煜气呼呼的道。 林冽哈哈大笑,他还真是故意欺负人,自从当兵以后,每天和军中的糙汉子混在一起,又经历了太多的厮杀与血腥,林冽的性格放开了许多。以前被林辰、林睿、林瑾三个哥哥管束着,以至于格外憨直的性格,渐渐变得粗犷而邪恶起来。 林辰看着如今的林冽,也很无奈,他其实早就预料到了林冽的性格,所以这些年才对林冽管教的特别严厉,没想到林冽终究还是变成了这样。好在,他总算没有真的堕落成大恶人,这些年给他灌输的善良与正气已经融刻进了他的骨髓里。 “媳妇呢?在哪个屋?” 几兄弟正说话呢,姚子清穿这身宽大的浅蓝色袍子走了出来,已经快七个月的肚子像是一个倒扣着的锅。 “子清!” “媳妇!夫人!娘子!” 林辰正要走向姚子清,却被林冽抢了先,口里连喊了好几个称呼,就大跨步跑到姚子清跟前,伸展开上臂,要抱住姚子清,但是看着姚子清的肚子,又有些受惊吓,退后了一步,“子清,你的肚子好大啊!很难受吧?很幸苦吧?” 姚子清黑线,都说女大十八变,他怎么觉得林家兄弟是男大十八变呢?只是,林冽无论怎么变,不会说话的毛病却变不了。 “几个月了?快生了吧?”林冽又问。 林睿陪着林辰一起走过来,嫌弃的挤开了林冽,他早就告诉过林冽,怀孩子要九个月零十天,林冽这是不会算账吗?说话还是这么不经过大脑,真不知道他在军中是怎么混的那么多军功。 “子清,”林冽握住了姚子清的双手,神色有些激动,“林冽说的对,确实幸苦你了!” 姚子清也有些激动,将林辰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道:“看到你还是完整的,真好!” 林睿沉下脸,“你这女人,会说话吗?什么叫还是完整的?”不完整不就是缺胳膊少腿吗?这话说的太不吉利!真是个口无遮拦,无所顾忌,什么都敢说的女人! 林辰笑了笑,轻轻的抱了抱姚子清,至于不吉利的话,军中的汉子们可不怎么忌讳。 …… 当天晚上,林辰和越鹏合并一处,共五万人,带着姚子清等人就离开了明阳府。 本来,韩明辉想要林睿和林瑾留下来,但林辰他们都觉得正因为林睿和林瑾不会武功,才更要带在他们身边。 韩明辉带着一万兵马,送他们出城之后就回去了。 越鹏的三万兵马,大多数是步军,为了赶时间,也为了减少危险,林辰带着他的两万骑兵先行一步。姚子清虽然大着肚子,也不得不放弃马车,也骑了一匹马。对于姚子清居然会骑马,而且马术很不错,林辰和林冽再次惊讶了一把。 “林冽,你跟在子清身边,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子清半步。” “知道,大哥!”林冽虽然嗜血好战,但对于护送姚子清这个任务,还是很喜欢的。 林睿和林瑾也骑着马,裹在两万骑兵里,跟在林冽身后。 两万人奔行一夜,由于速度太快,皇甫嵩派来堵截骚扰的兵马不太跟得上他们的步调,很容易就让他们到了怀洲府。 东螭国淮河北边的军帐里,两鬓花白的皇甫嵩站在营寨的寨墙上,看着堵在门口叫阵的大明军,已经皱纹深邃的老脸阴沉而狰狞。本来,他体内的死气,只是让他老了十几岁,不至于让他看起来像如今这么苍老,仿佛已经五十好几似得。但是一个月间衰老十几岁,而且连男人的功能都衰退了,对他的打击太大,使得他更显苍老。 从小,他的人缘就不怎么好,就连他帮扶这的太子,也听信战王大哥的话,嫌他阴沉沉的,心思太深,太阴险奸猾,不值得信任。事实上他也确实不值得信任。他不喜欢皇后,也不喜欢被父皇当宝贝一样偏宠的太子。他也不喜欢豪气干云,桀骜自负的战王。不喜欢小小年纪就长的唇红齿白,性格也八面玲珑,讨人喜欢的七弟。不喜欢嚣张野蛮,霸道自私的五弟,不喜欢六弟……不喜欢生母淑妃,不喜欢一母同胞,比他小着十岁的十二弟…… 他几乎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他利用太子斗倒了战王;又与景王联手,费尽了心机与心力,搬到了浮华虚荣,骄奢淫逸,德行败坏却身受父皇偏宠溺爱的太子;前不久,他又阴景王一把,让那个本就不知道进退,让父皇不喜的七弟也玩了。 可是,他就算是在夺储之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又如何?东螭国的江山已经是个千疮百孔,岌岌可危的烂摊子了! 他在与几个兄弟的斗争中,就算偶有失手,但总的来说都信心十足,可是在领兵方面,就算他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真的比不上当初的战王。 如果不是姚珠帮他改进了兵器,东螭国早就完了! 当初射伤了大明王,他本来以为大明军完了。本来以为,他也可以和当初的战王一样,力挽狂澜,再一次救下东螭国了。没想到大明王倒下后,大明军只慌乱了几天,便恢复了秩序。更没有想到,战王之子的儿子,他的侄儿林辰和林冽,居然会那么厉害。若不是林辰有意低调,只怕其在军事上的天赋不比战王差。 皇甫嵩觉得,他真的力不从心,有些抗不住了! 他知道战王的儿媳妇,林辰的女人,那个曾经被他嫌弃鄙视,被姚珠玩弄的女人,就要去给大明王治病。可是他却无能为力,无法阻止。用军队,他比不上张将军和林辰善于调度与作战,他的兵也比不上大明军勇猛精锐。派杀手,那女人和战王当初那个病恹恹的儿子,都很厉害。下毒,离间,细作这些手段,好像都不怎么管用了。 不要说林辰,就是大明王麾下那个叫乐于的乐将军,一个草莽出身的土财主家的少爷,就很难对付。 从没有什么时候,他像现在这么觉得无力!或者,他真的很平庸,这天底下比他聪明,比他厉害的人真的比比皆是?以前,他之所以屡屡得手,还是因为他对付的那些人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或者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太过骄傲。 他大哥战王若是早年多经历一些挫折与背叛,被她瞧不起的太子如果不是从小就被父皇宠溺,多吃点苦头,一个不要那么骄狂,一个不要那么堕落,其实都不是蠢笨好对付的。 一阵秋天萧瑟的大风吹来,皇甫嵩有些干瘪的身体一阵摇晃,他好像得风寒,要病了。 林辰在张将军的接应下,带着姚子清一路有惊无险,冲破几道拦截,终于抵达了大明军的大营。 张将军也不让姚子清休息,直接就带着她去了大明王的军帐。对此,林家几兄弟都很不高兴。挺着六个多月,快七个月的大肚子起了一夜的马,也就是姚子清,换做旁的女人,不定出什么事呢。居然不让姚子清休息一下,只顾着他们大王。 大明王明黄色的大帐里,几个贴身的亲兵正在给大明王擦洗身子。 “你们几个快一点,伺候完了赶紧出去。”张将军拉下帘子,嘱咐几个亲兵。 等几个亲兵出去后,张将军又拉开帘子,姚子清走到大明王床边,尽管刚刚换洗过,但因为大明王已经大小便失禁了,且伤口化脓发臭了,闻着还是有种怪味。 这些天接二连三的胜仗,让底下的将士们信心倍增,但张将军却很忧虑。大明王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也不知道被白晨吹捧的很神奇的这位林夫人能不能妙手回春,若是不能,后果不堪设想! 姚子清先看了看大明王的脸色,又试了试体温,然后把脉,面色始终凝重而又不显惊惧慌张。 “林夫人,怎么样?”张将军担忧的问。 “我能治好。只不过要花费些时间。”姚子清知道张将军担心的是什么,很干脆直接的道。 “那就好。”张将军松了口气,觉得心里的巨石轻快了许多。 姚子清要来笔墨纸砚,先开了个方子,该用的药她这一次都带着,让林煜去抓了来。 大明王是伤口感染,用他给的保命丸,止血丹之类的一些药,才拖到了现在,不然早就死了。正常情况下,这个世界的中药就算种类丰富,也救不下大明王。但是她可以用异能提纯药性,使得草药的效果最多可增强五倍。 林煜去抓药了,姚子清让林辰和张将军帮忙,褪去大明王的上衣,露出伤口。见大明王的整条胳膊,连同一边的肩背都肿了,伤口已经腐烂发臭。 姚子清眼眸闪烁,按理说,大明王这个情形,直接截掉这条臂膀最好,但这样一来会影响大明王以后称帝。自古以来,还从没有听说过那个帝王是残疾的。张将军想必也不愿意。她可不想大明王最后当不成皇帝。 “张将军,可否回避一下?”姚子清怕接下来的治疗,张将军会大惊小怪,索性把张将军打发了出去。张将军想着大王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很配合的就出去了。 姚子清顾不上休息吃喝,让林辰、林煜、林睿打下手,给大明王排脓去腐,熬药,包扎,忙了一个上午。不过,中药毕竟比不得西药快。大明王的情况并没有好多少。 中午随便吃了些东西,下午时她又给大明王施了一次针。 姚子清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这一次救治大明王,用了刺激透支生命潜力的办法,固然能救活大明王,却将会减少大明王十来年的寿元。 反正,大明王不算什么好人,能让他快点好起来,并且尽快的称帝,就算少活几年也无所谓。 一直到傍晚,亲自给大明王煎药,看着大明王吃下去以后,姚子清才得以休息。 军中没有房舍,这晚姚子清和林煜住在林辰的大帐里,林睿和林瑾住在林冽的军帐里。 接下来的几天,张将军心情放松,谨慎而又不显怯懦的与皇甫嵩对峙。不过,他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征询林辰和乐将军的意见。尤其是林辰的想法建议,总是让他有种醍醐灌顶,恍然醒悟之感。 对于林辰,张将军是越来越佩服与信任了,曾不止一次感慨,林辰之才不属于战王。当然,对于战王他虽然钦佩同情,但也有些不认同。虽然有才,却太过骄狂强势,以至于惹人忌惮,被自己人给阴了,落了那么个下场。 姚子清每天给大明王换药排脓施针,还亲自熬药,一天一夜七次药不停歇,终于在第六天时,救醒了大明王。 皇甫嵩的进攻一天比一天猛烈,一天比一天急切,但越是如此,越容易失误。 似乎因为身体的衰老,他的智力与心性也严重退化了。 林辰和林冽好几次请命出战,可惜都没能抓住或者杀死皇甫嵩。自从那次吃了大亏以后,皇甫嵩谨慎了许多,身边的守护太严密。 第十天的时候,大明王能坐起来了。 为了安抚军心,鼓舞士气,强撑着召见了好些将领。 第十二天的时候,姚子清终于轻松了许多,只需每天煎药就行,排脓,施针,换药都可以暂停了。 看着姚子清挺着越来越大的肚子,每天医治他,大明王还是很感激感动的,好几次跟林辰许诺,将来一定不会亏待了他们。姚子清对此只是笑笑,不置可否。林辰则会有模有样的谦虚一番,并没有因此就得意忘形。 林冽倒是会摆几句功劳,看着口无遮拦,没心没肺,但不该说的话绝不说。 这让大明王有些愧疚,也更加喜欢信任林家兄弟。看得出,林家兄弟是一心辅佐他夺取天下,自己并没有什么野心。姚子清这女人……就有些不好说了,那样子分明是不信他的话,好像他将来一定会食言似得。 不到一个月,大明王就能行动自如了,与他相反,皇甫嵩却再次病倒了。 有人说,皇甫嵩是命不好,所以每到关键的时候就生命。但姚子清却知道。皇甫嵩这是承受不住心里压力,从精神上垮掉了。 在皇甫嵩身上,还真就应了报应了。想当初,他怂恿太子陷害战王,致使战王身败名裂,悲愤抑郁而亡。如今,他却被战王的儿媳妇与儿子一环环逼迫,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样的死法,可比直接杀了他解气多了。 果然,没几天就大明军的探子就送来了皇甫嵩病危的消息。京都的老皇帝也早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前,就嫌弃皇甫嵩作战不利,派人来接替他的职责了。 姚子清的肚子已经八个月了,大明王的身体痊愈之后,林辰便送她去了怀洲府。 林睿、林瑾、林煜也留在了怀洲府,林辰和林冽则继续跟着大明王北伐。 一个月后,大明王的大军便打倒了东螭国的京都,将京都包围。 皇甫嵩还是死了,死在了心理煎熬之下,其痛苦程度不比当初悲愤抑郁而亡,死不瞑目的战王好多少。 老皇帝的命倒是很牢,已经老眼昏花了,却硬是在京都坚守了一个月,在大明军攻破京都的前一夜才驾崩而亡。 林睿和林瑾得到消息以后,都很想要去京都,亲眼看着当初参与陷害战王的那些人的下场,可是姚子清已经怀胎十月了,早过了预产期,却迟迟不生产,让他们担忧不已,不敢离开。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本就肚子像倒扣的锅一样的姚子清又穿上了好几层袄,腿上也穿了厚厚的棉裤,头上带着夹了一层薄棉花的圆圆帽,圆圆帽上镶着毛茸茸的兔毛。她的冬衣都是林煜亲自设计制作的。林煜给姚子清的设计,大都是粉嫩的色彩与风格,可惜如今的姚子清真不适合粉嫩了。他便另辟蹊径,又给她换了飘逸的设计。 由于肚子太大,穿的又太多太厚,姚子清已经没办法自己穿衣了,连洗漱等之类的一些事情也做不了。林煜也不要徐嫂子伺候,什么事都要一手包办,亲自替姚子清做,让林睿非常看不惯,就是姚子清本人也觉得林煜简直就是她贴心的丫鬟。 事实上,林睿和林瑾也很想多照顾姚子清的,但林煜很任性的不给他们机会。 他们又闲不住,林睿便跟着姚旭恒厮混起来,林瑾则在怀洲府领了个文职,继续他的‘事业’,两个人都做的有声有色,如鱼得水。 林煜和往常一样,帮着姚子清穿好衣裳,照顾她洗漱完之后,两个人一起走出房间。 徐嫂子已经做好了早餐,林睿、林瑾和姚旭恒已经等在了餐桌跟前。 看着姚子清明显已经快要临盆的肚子,姚旭恒和林睿、林瑾都很忧虑。虽然他们也听说过有人怀胎十个月,十一个月,甚至十二个月才生产的,但那毕竟是少数,而且是道听途说,不足以取信。 “娘子,你确信你真的没有问题吗?”林瑾又一次问。这些天他没少问这句话,连对她的称呼,也由比较霸气大气的‘子清’,变回了比较亲切的‘娘子’。 “其实,你想去京都,完全可以。我估摸着还要一个多月,两个月才生。”姚子清道。 她已经可以确信,她的体质随着她的修炼,产生了变异,而且比上一世更明显。而林辰的血脉,也有些特殊。这一胎不但是双胎,且发育有些缓慢。 到目前为止,她感觉肚子里两家伙很健康,但愿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还要两个月?”姚旭恒坚决不信,“不说已经是个月了,就说都已经这么大了,再过两个月,你的肚子里还能装得下吗?” 姚旭恒一个月前大病了一场,如今看着老了许多,连心性也似乎开始老年化,不再像以前那么自信傲然,变得有些啰嗦与爱操心。皇甫嵩的生病与死亡,以及之前的一系列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了。以至于从来不信命的他,最近说了好几次他命运不好。可惜说一次,就被姚子清和林睿讥笑嘲讽一次,连林瑾也讽刺过他。 姚旭恒的命是不太好,一出身就被嫡母害死了亲母,抱养在身边,成长的过程中,由于不是亲生的,所以嫡母各种敏0感猜疑神经质,掌控欲与占有欲太强,差点没把他给养的扭曲变态了。好不容易嫡母死了,终于不用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了,活的自由了,却发现他又被一伙族老给掌控压制着。 好不容易挣脱了族老的掌控与压制,成了真正的姚家之家主,正准备大显身手,重振家业,娶他最爱的女人绣春为妻,又被姚夫人给看上了…… 但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是福大命大,一帆风顺的?在姚子清和林家兄弟跟前说命不好,简直是炫耀。姚旭恒的命运至少比林家兄弟好多了。落得今天的结局,虽然也有命运的原因,但最大的原因却是他当初选择屈服与姚夫人的娘家势力造成的。 “你也很想去京都吧?”姚子清如今已经不怎么讨厌姚旭恒了。谁没有做错事,选错路的时候?至于点击姚珠、姚雨,也是人之常情。 对于很多父母来说,做儿女的哪怕是杀人犯,是恶魔,心里也始终惦念着。 据姚子清所知,姚旭恒还有一个儿子,也是绣春生的,是她这个身体的同胞哥哥,也跟着姚珠去了京都。养儿防老,希望找到那位以后,那位能尽尽儿子的孝道。她不希望姚旭恒孤独终老,但也不想姚旭恒和绣春一样,来他们家。 他们家多养一个人倒没什么,何况姚旭恒自己就有能力养活自己,但是她不想他打扰绣春。 “子清,你真的还要两个月吗?”林睿有些忐忑忧虑的问。 林瑾的神色也有些复杂疑虑起来。他们都很想去京都,而且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他们想要看仇人的下落,也想要再见见那个女人,亲口问她当初为什么要那么绝情?在父亲遭受打击之时落井下石不说,连林煜的死活都不顾惜了。 于是,在姚子清的再三保证下,他们再一次启程,向着京都驶去。 姚子清本来想留在怀洲府的,林煜也对见那个女人没有兴趣,报仇的事情,大哥和四弟做也一样。只是林睿、林瑾和姚旭恒都不放心留下他们。 这一年的除夕与大年,几个人都是在旅途中度过的。腊月初四,他们一行到了京都所在的原州府,得到消息的林辰派林冽来接他们。 如今的林冽,已经快要十七个整岁,在这场时间不长的战争中,他凭借着超人的武力,勇猛与对危险的预感,直觉,也捞了足够的军功,只等大明王正式称帝之时受封了。在军中的锻炼,使得他身上的凶恶之气越发浓郁,性格也变得自信粗犷,洒脱放肆了许多。 林冽带了两千亲兵来接姚子清一行,相遇之后和林睿、林瑾说笑了一番,居然将自己的马给副将牵着,一身笨重的铁甲,就钻进了马车里。 姚子清如今已经不能久坐了,斜躺在铺的厚厚的车厢里,还盖着厚厚的被子,风风火火掀车帘而入的林冽,让他有种猛兽来了的感觉。 “媳妇,听见我来了,你咋不出来接我?……是不是不舒服?”林冽声音洪亮,一进来就质问姚子清,不过看着姚子清像大笨熊一样臃肿的样子,质问又变成了关心与担忧,声音越来越低,一双大圆眼睛里露出不解之色,宛如一头体型巨大的犬科动物。 “你如今身上的气势可真足!”姚子清懒洋洋的道。 “嘿嘿。”林冽身上野兽一样的侵略性彻底收敛了起来,又恢复了以前的憨直,只是如今他的憨笑里,透着股狡黠,“那媳妇你喜欢吗?” “你长大了!”姚子清觉得林冽这一次的蜕变与成长,比上次相见时还要大。 “嘿嘿,我当然长大了!很大很大!比大哥还要大呢!媳妇,你赶快生下这个孩子吧。到时候你就能试试我的厉害了!我绝对比大哥还要厉害!二哥和三哥那更是和我没法比!”林冽无耻猥琐而又流氓的道。 林煜怒视林冽,真不知道他四个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自己无耻流氓也就算了,居然还贬低大哥、二哥和三哥。 姚子清也有种一脚把这家伙踹下车的冲动,真好好的不学专学坏的,以前多单纯的一个孩子,如今变成了这么一个流氓! 林冽的脸皮是真厚,不在乎林煜的怒视,就要进车厢里,却被林煜给拦住了,“你看看你的鞋,多脏啊?进来会弄脏被褥的!” “那我脱了鞋?” “你还是出去吧!”林煜看见林冽莽莽撞撞的样子就有些头疼。 “不行!我都好久没见媳妇了!我想和她坐坐。” “这里离京都不远了吧?回去了再坐也不迟。” “不行!不行!回去以后,她的眼睛里就又只有大哥了,我又要什么都捞不到了!” 最后还是姚子清坐起来,将林冽赶了出去。 林煜很生气,觉得他都有些讨厌四哥了!太粗鄙!太厚脸皮!太难缠了!偏偏有还是他四哥,他不能真的讨厌他!这感觉实在是憋屈。 林睿和林瑾也听到林冽刚才说了什么,也都很生气,觉得林冽学坏了,喊过林冽就开始教训。两个人唇枪舌剑,一说就是一路。林冽也不生气,但同样也不思悔改,一个劲的应承,却没什么诚意,整个一死皮赖脸的滚刀肉。 倒是林冽的手下们,看着他们脾气暴躁的老大被人当小孩子训斥,惊讶,同情,不服气,表情格外怪异。 有了林冽的加入,路程热闹了许多。 天黑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城下。城门已经关闭了,但林冽一喊,里边还是给打开了城门。 林辰这些天很忙,大明王进京都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先把东螭国的个官员府邸,各豪门世家包围起来,还有些降临甚至连一些富商都不放过。眼看着大明军如同饿狼进入了羊圈里,一个个凶态毕露,贪婪残暴,且对官员富人充满仇恨,以至于军纪大乱,林辰不得不一而再的劝谏大明王。 大明王觉得,他的手下跟他出生入死,终于取得胜利,炒了京都这些官老爷,大员外的家也没什么。他本人其实也有着仇视官府与仇富心里。不过听林辰说的有道理,又被林辰烦得不行,只得约束手下,整顿纪律,并且将这个重任交给了林辰。 只是,即便如今的林辰,在大明军中很有威信,但在大明王态度消极的情况下,还是有许多人不把林辰当回事。林辰实在是气的不行,从来都低调隐忍的他不禁冲大明王发了好几次火。大明王倒也宽宏大量,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能把总喜欢藏着锋芒爪牙的林辰气的如此忍无可忍很有趣。 好在,还是有些人卖林辰面子的,比如说越鹏,韩明辉和高家兄弟等人,再加上大明王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终于着手开始恢复京都的秩序,减轻对东螭国旧臣的血洗与压榨。 如今,京都已经基本上恢复秩序,大明王还组建了一个新的朝堂,很多朝中官员都是东螭国的降臣。没办法,他手底下的武将很多,但真正懂得治理国家的文臣却没几个。张将军彻底卸下了将军之职,担当起了大明王的丞相,林辰也被安排了一个刑部尚书的文职。 钦天监已经算好了日子,正月十二,大明王即将登基称帝。 虽然林辰极力弹劾大明王的手下如土匪一样打砸抢烧,但他本人却也乘着这场大乱,以及刑部尚书的职务之便,将当年参与陷害战王的一众文武都交给那些凶残贪婪之辈,让那些暴发户一样的武将给敲诈勒索,逼问虐待而亡了。连同外放的官员,他也利用职务之变,或者撤职,或者抄家,或者直接请大明王下旨,给召回京都杀了。 林辰如今住在原来一个武将世家的府宅里,这武将世家已经开始败落,但府宅还是很大很奢华。 忙完了一天的事情,他早早的就等在了门口。 姚子清的马车到了之后,他直接将姚子清抱下马车,抱回了家里。 知道姚子清怕冷,他早就让人烧好了热炕,收拾好了暖阁。在东螭国北方,就是京城的富贵人家也有冬天睡炕的习惯。 林辰等着他们,也没有吃东西,晚饭直接摆在了暖阁的炕上。 姚子清如今是真的行动有些不方便了,小腿和脚都肿了起来,这让林辰和林冽很心疼。且肚子太大,想要像以前一样跪坐都有些不方便,林辰便让姚子清靠在他身上,说是要喂姚子清吃。 林冽眼睛眨了眨,有些羡慕,又有些幽怨的看着大哥,他也想要让姚子清靠他的身上。 姚子清看林冽这样,干脆拒绝了林辰的提议,动作慢了一些,却仗着肢体柔软,盘腿而坐,想吃什么,自有人会将菜送到她跟前。 这桌菜是林辰做的,林辰的手艺似乎又有精进了,都快比的是她了。 好久没吃过林辰做的东西,别说姚子清了,就是林睿等人都吃的很高兴。林辰做的饭不但好吃,还有种‘大哥’特有的味道,让人觉得很温暖。 “大哥,如今你有什么打算?难道要真的一直在大明王手下做下去吗?”林睿将一片酱牛肉夹在了姚子清碗里道。 林瑾和林煜特停下筷子看向林辰。 “我今天早上,已经和大明王说过了,他不放手。如今大明王正是用人之际,京都一片混乱,东螭国很多城池百废待兴,我若是执意要走,大明王恐怕会不高兴。不过,我如今的权利确实太过大了一点,不但手握兵权,还兼任刑部尚书,且做的很有成效,在京都的名声也比大明王手下那些草莽要好得多。”林辰面色凝重的道。边说,边看姚子清那有些吓人的肚子。 林辰的记忆里很好,五岁之后凡是听过见过的事情,都记的很清楚。他记的父亲有好几个妾室小产过,其中一个还因为小产而死了。另外,父亲还有一个妾室在生产时发生了危险,虽然当时被救了下来,但孩子生下后没几天就死了。那孩子也没有活下来。 皇甫家的血脉,似乎子嗣的夭折律很高。 他曾经有过将军梦,曾经无比渴望上战场杀敌,但如今梦想已经实现,却发现不过如此。世上最幸福,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平平安安的和家人一起活下去;和子清长相厮守,多腻味在一起。 “再过几天,就是大明王的登基大典。如今大明王虽然一路背上,攻下了京都城,但西北那边和东北边都有一些藩王诸侯,并不愿意臣服大明王。就在昨天时,白晨送来的密报,说西南边的大义王也蠢蠢欲动,意图侵占东洲城,以大青山为界限,同大明王分南北而治。大明王正想着要派兵回救东洲。”林辰又道。 姚子清一听,有些着急了,翻过大青山之后她才发现,这个世界的宝地并不多。大青山和小青山那里绝对是块宝地,对她大有好处,“白晨那里也有十万兵马呢,应该能守得住东洲吧?不过,就算能守得住,小青山也有可能遭殃。” 林煜也惋惜不已,他虽然不太懂,但也发现大青山和小青山那片地方的特别之处。 “林辰,跟大明王再要一片地,把小青山那里的三百亩地都要下来。以前分给我们的地,可以补偿给林家村。然后,不管你们回去不回去,我这被子在小青山住定了。等肚子里这货出来,我就回去。”姚子清道。如果白晨能守得住东洲,小青山就算暂时毁了,也可以重建。 林辰宠溺而又无奈的揉了揉姚子清的头顶,揉的姚子清脸红不已。虽然很享受这种被林辰当妹妹,当小姑娘,小女人宠爱的感觉。可她毕竟不是真的小姑娘,小女孩。 “放心,我一定会跟你一起回去的!”林辰斩钉截铁的道。 以前,他看话本,说某男女誓同生死,生死相随,为了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宁愿男耕女织的过避世的隐居田园生活。他总觉得不怎么真实,是那些吃饱了没事情做的文人杜撰出来的。还有历史上那些情痴,甚至有些人间帝王,居然爱美人不爱江山,为了讨女人欢心而做出许多让他无法理解的昏庸糊涂之事。 可是自从遇见姚子清之后,才发现他也愿意为了女人而一再的改变自己,并且乐在其中。 姚子清和林辰对视了一眼,忽然展颜一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惆怅,双眼有些雾蒙蒙的,还有些酸胀,“人的一生只有短短几十年而已!真的很短暂!我也很想和你……你们多在一起。”将来他们都老死了,她要是还没有死,又一次轮回的话,也许会记他们一世,直到下下世,有关他们的记忆才会消散吧? 只是,她这种轮回还要持续多久?要一直下去吗? 姚子清另一边,林冽忽然抓住姚子清的手,担忧疑惑的盯着姚子清,“子清,你刚才想什么呢?”大哥他们都叫姚子清名字,他若是叫别的,虽然亲切,却好像弱了气势。且,大哥就是喊姚子清名字,也有种别样的柔情蜜意在里头,他听着都觉得很感人。 姚子清冲林冽眨了眨眼,眨回了眼中的酸涩,疑惑的问,“我想什么了?你觉得呢?你猜!”心里却再一次感慨林冽这神奇的直觉,居然能这么敏锐的感觉到她的心灵波动。只是,大多数时候,林冽这种直觉都是用来感知危险,进而趋吉避凶,遇难成祥的吧?却好几次用在了她的身上。 “我猜不到,不过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们!你刚才一定想什么了?还是很不好的事情!与我们有关!……不止这些,你还有好多东西瞒着我们,我早就察觉到了!我们什么都和你说,你却和我们隐瞒事情,你不坦诚!”林冽肯定的道。或许是以前憋在心里,如今一打开话匣子,便说了许多。 “你坦诚?你什么都和我说?真的吗?那我问你,在京都见没见过比我长的更好看的女人?有没有遇见让你怦然心动的姑娘?”姚子清挑眉道。 “你不讲理!胡搅蛮缠!你想要叉开话题!”林冽道。 姚子清有些惊讶,这林冽还真是越来越聪明狡诈了!其实他以前也不笨,只是憨直单纯,待人赤诚厚道了些,且有些自卑,不太自信,所以大脑有些被自我禁锢而已,但是这样就想要和她斗? “那你呢?不也是岔开话题?”姚子清道。 “嘿嘿。”被姚子清这么一说,林冽黑黝黝的脸忽然有些赤红,大圆眼睛闪烁着格外明亮璀璨的光彩,“媳妇,你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怕我在外边乱搞?”他觉得真要是这样的话,挺有意思的。这样的话,姚子清才更像他媳妇。总觉得和姚子清的相处太冷淡疏远了一些,缺少打打闹闹(打情骂俏)。 “死远!”姚子清笑着将林冽越凑越近的脑袋给掀了开。 “不死远!”林冽却又凑了过来,还将他的脑袋脸颊紧紧的挨在姚子清脸上。 林睿和林瑾好久没见林冽,看着他还是这样活灵活现,乐观高兴而又厚脸皮,都有些嫌弃无奈,又隐含包容欢喜的笑了起来。 吃完饭,姚子清习惯性的下地,想要去外边散步,又觉得冷,便在屋子里转悠。 林冽有些不懂,问,“媳妇,你这样转悠做什么?歇着不好吗?” “多走动走动,生的时候会容易点。” “哦。那你多走走吧!不然,明天我带你在京都逛街去?或者带你去军营,让你见见我带的兵?” “……。” 晚上,林睿、林瑾、林煜很自觉的就去了他们的房间。林辰和林冽都有些尴尬,正想着谁留下来呢,发现炕很大。以前他们一家人都睡一张炕,何况他们现在只有三个人,便都留了下来。只是,林冽像林睿再三保证,睡觉一定老实,保证不乱动,不会踢到压倒姚子清的肚子。 姚子清也觉得有很多话想要和他们说,便也没有反对。 或许是操的心太大,林冽睡着了以后也不忘躲着姚子清,给姚子清腾出更宽敞的空间,居然都趴到了墙上去。 姚子清来了,京都的秩序也已经恢复,林辰和林冽干脆都请了假,在家陪老婆。 大明王得知他们的请假理由之后,气的想要笑,不过一想到姚子清,他心里都热热的,痒痒的,觉得他要是有那么个媳妇,也会那么没出息的。当然,对于好色贪婪的大明王来说,恨不得天下的美女和宝贝都是他的。除了对姚子清外,他还对好几个美女有过这种短暂的想法。 事实上,他最爱的还是权势,有了财富才可以有更多更美的美女与更宝贵珍奇的宝贝。 京都比东洲冷多了,除夕夜下的雪到现在都没有停,屋檐上挂着的冰凌,到正中午时才会消融。 林家除了小双胞胎外,几乎是一家团聚,就别重逢都觉得格外亲切喜悦。 只是,这种温馨欢快的氛围只持续了三天,就被一件事情给破坏了。东螭国原定边候的夫人来访,要拜访林辰和林家的二爷。三爷和五爷。 定边候是老皇帝亲娘舅的长孙,老皇帝对娘舅家曾经很照顾。而定边候夫人则是林睿。林瑾和林煜的亲生母亲,当初的战王妃。她当初与战王和离之时,定边候还只是上一代定边候的独生子,是定边候世子。因为定边候执意要娶她的原因,老定边候气的大病了一场,一年后病逝。 皇帝也因此对定边候颇为不喜,看在亲戚的份上,虽然没有具体把他怎么样,但也冷落冷藏了起来,不再重用。不管怎么说,战王都是老皇帝的儿子,老皇帝本人为了他更宠爱的太子,为了东螭国将来的和谐稳定,狠心的那么对待战王,心里其实很痛的。又岂能容战王妃也对战王那么绝情? 何况,战王妃当时的行为,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 在东螭国和离是被允许的,良民为了摆脱与罪人的关系,也是被允许和离,并且和离之后不会受牵连。可是,战王毕竟身份不同,不是一般的罪人啊! 定边候夫人的娘家曾经也是东螭国最古老的世家之一,也被皇帝给用各种手段搞掉了,如今只剩下一些旁支。 这些事情,林睿和林瑾都没有特别打听,但林辰早就打听好了,告诉了他们。 当初的战王妃,如今的定国公夫人与战王和离时,肚子里也怀着孩子。定边候府人丁不旺,老定边候夫人早就死了,老定边候再一死,定边候就成为了唯一的继承人,继承了定边候的爵位,并且是家里唯一的主人,没有谁能掣肘,左右他的决定。在战王妃生下一个儿子,儿子一岁时便执意将她们母子一起迎娶进门。 定边候姓柳,娶了原战王妃以后,给那个孩子取名柳意,完全当亲儿子养。定边候还又给他生了一子一女,据说他们一家过的很和美。 听到这个消息后,林睿和林瑾只是冷笑。就算定边候夫人是他们母亲,他们却恶毒的不想要她过的太和美幸福。他们父子受了那么多的苦,她却过的那么幸福,让他们心里不平衡! 与此同时,下人又禀报,姚紫和姚雨拜访。 姚紫便是姚旭恒的长子,同时也是独生子,还是姚子清这具身体的原主,姚雪的一母同胞,绣春的亲生儿子。绣春在姚子清跟前,都从不提姚紫,姚子清自然也不想认这个哥哥。据说,姚雪这个哥哥很‘识大体’,非常敬重嫡母,亲近嫡出疼爱的二妹,视亲生母亲为姚家的婢女奴才,无比讨厌亲妹妹姚雪。 姚子清本来不想见姚紫和姚雨,不过看林睿和林瑾难看的脸色,她又松口让人把那两位请了进来,与定边候夫人一起在二门附近一个穿堂的暖阁里等候。 林睿看姚子清一副跃跃欲试,想要看热闹的样子,索性邀请上姚子清,连同林辰、林冽一起去了穿堂暖阁。 暖阁里,训练有素的丫鬟们已经上了茶点,很礼貌的招待伺候客人了。这些丫鬟都是原来那些大世家里出来的,从小就受过严格的培训,该做什么不用主子安排,就能做的很好。 暖阁里,姚夫人坐在一张交椅上,一比的小桌上茶水袅袅。姚紫和姚雨坐在下手边上一张圆桌旁。三个人第一次见面,却相谈甚欢。 在暖阁外的门口,还有一个比林文和林宝高着半个头的小男孩,身上披着鹤氅,脚上穿着鹿皮靴,头上还戴着顶帽子在站着等候。看见林辰一行人走进来,好奇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便很有眼力见的分辨清楚了林辰他们的身份,口里喊着‘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和‘嫂子’,行礼问候。一言一行无不透着世家子弟良好的教养。 对于这个孩子,林辰等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这孩子长的很像林睿、林瑾和林煜,小小年纪便唇红齿白,俊秀漂亮,格外招人喜欢。但是一想到他姓‘柳’,被定边候视为亲子,又看他明明比林文额林宝小一岁,却比林文和林宝高着半个头,他们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感情是处出来的,就算是自私护短如林睿,也觉得林文和林宝比这个孩子更亲更重要! 但是,林辰还是冲这孩子很亲切的笑了笑,问了他几句话。不论如何,这都是他父亲的骨血。他不能把这孩子当成没有干系之人。 姚子清也不觉得这孩子有什么错,将她出来时顺手拿的布偶小老虎塞给了这孩子,道:“送你的,拿去玩,” 这孩子一愣,又看了看手中的布偶,脸色有些古怪。这布偶是很漂亮,他心里也很喜欢,但这明显是给三岁以下的小孩子玩耍的吧? 林煜和林瑾也都冲这孩子笑了笑,态度亲切。 那小孩子对他们的态度也差不多,友情亲切欣喜,又有些疏离尴尬。看林睿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根本不搭理他,又有些伤心生气不高兴。 几个人正在说话,姚紫和姚雨站起身也凑了过来。 相较于柳意,这俩人态度就差多了。姚旭恒来京都之后就去找他们了,并且和他们说了姚子清的事情,还嘱咐姚紫,见了姚子清态度一定要好,不要端兄长的架子。可是,看到姚子清,姚紫还是有些生气厌恶与膈应。姚雨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首先看到的是林辰。姚雨已经见过林辰一次,那一次她就被林辰的相貌给惊吓了一把,并且心里很不痛快。 她们母女当初将姚雪卖给几个流民兄弟,是为了羞辱折磨姚雪。那几个兄弟是他们特别挑选的,不但脾气暴躁,品行恶劣,而且相貌丑陋恶心。没想到姚子清最终会落在林家兄弟手里,男人虽然也很穷,但似乎并不是穷的连吃饭穿衣都要发愁,且相貌居然比在她眼里最完美无缺的二姐夫还要上着许多。 这一次相间,林辰穿上了墨色锦袍,披着黑色的斗篷,相貌气势更加逼人灼目,令人无法小觑,不得不折服。 姚紫更是没想到,林辰居然会长的这么俊美英武,几乎无可挑剔。 然后,他们看到了白皙俊秀,温雅贵气的林睿,以及和林睿长的一模一样,气质却更加文雅而又风流的林瑾。 在然后他们看到了姚子清,只觉得‘姚雪’的相貌似乎变化很大,尤其是已经两年没见姚子清的姚紫,差点都认不出‘姚雪’了。以前的姚雪就长的很好看,但从相貌上来说,就是姚珠都比她差了许多。但她的相貌太过娇媚妖娆了一些,性格又娇纵蛮横,骄傲跋扈,愚蠢粗鄙,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如今的‘姚雪’,身上似乎有种特别的气质与气息,令人觉得格外清灵,哪怕挺着个大肚子,身材臃肿,也让人觉得她很好看。 这些天,他们在京都也曾见过几个很有名气的美女,他们觉得姚子清的美貌气质和那几个美女比,还是差了点。但是,她如今这样的气色相貌,就像是在炫耀她过的有多么好。像是在和他们示威,说他们当初那么瞧不起她,如今她却过的比他们更好。 还有姚子清旁边的林煜,更是让他们惊为天人。 走在最后的林冽,也仪表堂堂,气势逼人,身上还环绕着凶煞血腥之气,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凶人! “姚雪,来京都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姚紫冷着脸道。 姚雨本来已经拉架势想要说些嚣张的话,但却被林辰他们的气势所震慑,有些胆怯起来。 姚子清像是没有听到姚紫的话,她是姚子清,不是姚雪,姚雪早就死了,被面前这两个人伙同姚珠和姚夫人一起给害死了。 林辰等人也懒得搭理他,只有林冽忍不住猛地跨上前几步,圆睁着眼睛,凶神恶煞一样看着姚紫,道:“小子,你刚才说什么?要谁去找你们啊?你是个什么东西,哪配我们媳妇去找你们?让你们进来就已经是抬举你们了!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滚出去!” 说着,林冽还抬起拳头晃了晃,那铁拳一样,看着就重若千钧的拳头,吓得姚紫连退了好几步,脸色煞白;一边的姚雨甚至惊叫了一声;就是定边候夫人和柳意,都不由得面露惧色。 “子清姐,你先坐下吧,”林煜扶着姚子清坐在了一边的榻上,还体贴的给姚子清盖上被子,背后垫上枕头,让姚子清歪斜着躺着。 看着林煜像小丫鬟一样无微不至的伺候姚子清,定边候夫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格外阴沉难看,还隐隐有些心疼,眼中不由得就溢出了泪花。 林睿看了定边候夫人一眼,也走了过去,帮着林煜一起伺候姚子清,问长问短的,比肉麻之时的林瑾还要肉麻,比林辰还要体贴。姚子清很配合的各种娇气,这样睡着不舒服,换个姿势还是不舒服,又嫌枕头高了……。看的姚雨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到了现在,姚雨也不得不承认,林家兄弟随便哪一个都比皇甫嵩强者十倍。自从皇甫嵩忽然衰老之后,心性大变,各种隐藏的毛病都露了出来,她才发现以前被她当成神一样崇拜的皇甫嵩,其实一身的毛病,令人憎恶之极。 定边候夫人更是被两个儿子那毫无骨气的样子,给气的浑身发颤。 “瑾儿,你们长大了!”定边候夫人将眼神从那边强行收了回来,看向她唯一一个还算有骨气的儿子。 林瑾看出林睿和姚子清是在故意气定边候夫人,他一点都不心疼定边候夫人。 林辰看林瑾的情绪有些激动失控不稳定,上前一步冲定边候夫人抱了抱拳,行了个武将武夫常用的礼,道:“柳夫人,光临寒舍可是有事?” 定边候夫人鄙夷的看了林辰一眼,根本不搭理。他是个极其高傲的女人,以前就瞧不起庶子出身的林辰和来历不明的林冽,如今林辰又对她如此不客气,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第一百二十二章 林辰身后,林冽看到定边候夫人居然这么对待大哥,顿时不高兴了。 林冽的记忆里在几兄弟离别,是最差的,五岁时候的事情几乎记不清了,但对定边候夫人,他却有些影响。记的那是个非常美丽高傲,令人敬畏,不敢忤逆的女人,也是他的嫡母兼养母。曾经的他,对这个女人是非常敬爱的,甚至还无比羡慕林睿、林瑾和林煜,很想也得到这个女人视如己出的母爱。 如今再次见到这个女人,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比绣春年轻了十来岁。衣着不如当初华贵,气质也不如当初雍容,但容貌依旧美丽,柳眉杏眼,皮肤格外白皙,且身材比当初更丰满了一些,论风情风韵,他前不久见过的京都四大美女之一的云小姐,那个据说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弱柳扶风一样的大姑娘都未必比得上这个女人。 看样子,这女人这是来年过的很滋润的。 只是,即便是他曾经的嫡母,即便是林睿和林瑾的亲生母亲,对于现在的林冽来说,也远比不上林辰。就是皇帝老子,林冽也决不允许他侮辱鄙夷大哥,当然也不允许人侮辱二哥、三哥、姚子清和林煜。 对林冽来说,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就是家人了。定边候夫人已经不是他们家的人,不是他的家人。他们家包括绣春和已故的父亲在内,一共九个人。 “喂,你这女人,我大哥问你话呢?你没听到吗?”林冽终究还是有所顾忌,虽然怒视着定边候夫人,但言语不是很难听。 定边候夫人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没想到这个当初又笨又傻,不知道是不是战王亲子的贱货,如今居然会这么对她。当初这小子对她的敬畏,敬爱,已经看她对林睿好时那羡慕的,可怜兮兮的表情,她可是记忆犹新呢! 只是,就像瞧不起林辰一样,定边候夫人更瞧不起这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如今她已经可以肯定,林冽绝对不是战王的亲子,战王的儿子不可能如此粗鄙土气二愣子,最次也该更林辰一样,哪怕落魄了,身上也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尊贵。 定边候夫人从小就是天之娇女,出身在有几百年历史的大世家里,且不论父母亲都是嫡女,她本人也是家里的嫡长女。很小的时候不论容貌,还是才气就力压家族里所有的嫡女与庶女,再后来更是力压整个京都的贵女……所以她对出身,血统一类的东西很看重,始终认定出身更好的人比出身不好的人更尊贵,更高上。 淡漠鄙夷的看了林冽一眼,定边候依旧懒得搭理,她在等着林睿、林瑾和林煜来给她见礼。 林冽虽然粗神经,但并不是智力底下的傻子,哪能看不惯定边候夫人对他的瞧不起?不过,相较于林辰被瞧不起了,他自己被人瞧不起了,他反而并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林辰和林瑾不高兴了,就连一边的林睿、林煜和姚子清也不高兴了。 “柳夫人,可是耳朵有疾,听力不好?”林瑾上前两步,与林冽并肩而站,脸上挂着浓浓的嘲讽与无法掩饰的愤怒仇恨,还有些无法克制,说不清楚的悲伤难过。 这时的林瑾,论嘲讽刻薄,几乎不属于林睿。 林睿转过身,淡漠的看着定边候夫人,眼神冰冷,像是没有一丁点的温度与感情。他本来以为,再次见到这个女人,会很生气,很难过,很激动。他本来打算再次见到这个女人,一定要质问他,当初是怎么舍得丢下父亲,丢下他们,由其丢下林煜的? 可是,现在他却忽然变得很平静,这个曾经在他看来很完美,在他心里几乎是最重要的,甚至超过父亲和大哥的女人,忽然间就在他心里消散了,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定边候夫人终于慌了,林睿这样的眼神让她觉得害怕,觉得心里发虚,她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还有林煜那宛如冰雪一样淡漠疏离,冰冷纯粹的眼神,也让她忽然觉得心里很痛很痛。 定边候夫人是个很偏心的女人,林睿是她曾经最偏心,最看重的人。 由于林睿是嫡子里边的长子,是战王的第一继承人。从一出生,她就把林睿看的很重要,看作高人一等的存在。即便是与林睿是双胞胎,同样是她亲生儿子,只比林睿晚出生不足两个时辰的林瑾,在她看来都远不能和林睿比。比起那些庶子,养子,她对林瑾的爱与抬举还是很多的,但比起林睿就差的远了。不然,林瑾不会到多少年以后还那么嫉妒林睿,对于当初的很多事情都像心魔一样结在心里。 由于投入与付出的感情太多,即便最初她偏心重视林睿只是因为林睿的出身,时间长了她也难免会形成习惯,忘记最初的心态,本能的更爱,更重视林睿,当然也希望能得到林睿更多的回报,更多的爱与感情。 对林煜,定边候夫人当初倒是真的出于母爱,但同样是因为付出了太多,感情自然也就更加深厚。如果说她对林睿的偏心更多的是重视与高看,那么对林睿则是纯粹的偏宠与疼爱。尤其是有林辰、林冽这样的庶子与养子比较,她便更愿意为她亲生的嫡子付出。 所以,今天林瑾居然如此大逆不道的顶撞嘲讽她,她只是有些生气,同时也有些愧疚与心疼,毕竟是她亲生的儿子,她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可是林睿和林煜的冷淡,却让她慌了。 从小,定边候夫人就不怎么看重林瑾,觉得林瑾虽然比林辰和林冽好得多,也比别人家的嫡子好得多,但却比不上林睿。在她看来,林瑾太呆太老实,太善良,太懦弱了,这样的人就算头脑并不笨,也没什么出息。她不怕林瑾生她的气,嫉恨她,生气是因为在乎,很好对付的。 但她却知道林睿,那绝对是个绝情狠心又记仇的人,真要生她的气,只怕会真的对她没有一点的感情。 没有那个母亲不怕被儿女当成仇人,甚至陌生人。 “睿儿!小煜!”一直像庙堂里供奉的佛爷一样的定边候夫人终于站起了身,端庄,高傲,优雅的仪容也有些不吃不住了,“你们这些年过的可好?” 说话间,定边候夫人走向了林煜,抬起手就要颤抖着抚摸林煜的脸颊,看样子是动了真情了,手指都开始颤动,眼中热泪盈眶,“小煜,你长大了!我的小煜真的长大了!还长的这么好看。” 林煜能活到现在,并且长的如此风华绝代,定边候夫人真的是没有想到,真的很激动。 她本来以为,当初她放弃了他,离开了她,又是被发配到那么艰苦的地方,林煜肯定会活不了。以林煜当时的身体状态,只怕走不到地方,半路上就会夭折了。 看到如此激动失态的定边候夫人,林瑾的脸色一阵暗淡,嘲讽的一笑,片刻间居然和林睿一样,眼中一片冰冷淡漠。 即便是现在,他这个亲生母亲的心里,他都是个只比大哥和四弟重要那么一点的存在啊!即便是现在,他这个亲生母亲的心也严重的偏向二哥和五弟,留给她的不足十成里边的一成吧?不过,这个女人其实已经不是他母亲了。当初她可是和他们父子断绝了一切关系呢!就是她最偏心的林睿,最偏宠疼爱的林煜,都不能让她心软留恋呢! 也是,她那么高贵优雅,骄傲讲究的女人,真要到了渔阳村那样的地方,只怕一天都活不下去。 再想起这女人对待大哥和四弟的态度,他忽然觉得无比厌恶与憎恨! 她是个什么东西啊?居然瞧不起大哥和四弟?当初他饿的要死,大哥乞讨来的馒头,一口都不吃,全部分给了父亲和他们几个弟弟时,这女人只怕正如定边候浓情蜜意,互诉衷肠呢!比他和林睿还小两岁,却总觉得他们身体弱,什么脏活累活都恨不得替他们做的林冽,即便是个陌生人,是仇人之子,对他来说也比这个女人亲! 真以为自己有多么高贵,有多么了不起呢!只怕也就她自己那么想吧? 林瑾觉得,他当初为了得到这个女人更多的爱与关注,与林睿争宠,嫉妒林睿的行为无比可笑。他曾经视为天底下最美丽高贵,完美无缺的女人,只怕在很多人眼里都只是个孤芳自赏,冷漠自私的女人吧? 也难怪当初父亲对她虽然敬重,或者也有些爱,但却远比不上他对姚子清的爱。父亲一定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吧? 自从那场变故以后,父亲就从没有提过这个女人,不知道父亲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有没有很伤心? 反正姚子清要是在他最困难,在他被人诬陷逼迫,陷入绝境之时,为了不被牵累而与他断绝关系的话,想一想他就觉得受不了!他觉得真要发生那种事,他会死的! 林煜躲开了定边候夫人的抚摸,即便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也觉得有些嫌弃,同时无比憎恨与讨厌!居然敢那么对待大哥与四哥!还当自己是曾经的战王妃呢!当自己有多高贵呢!在林煜眼里,就算林辰和林冽出身无比卑微,长的无比丑陋,性格无比粗鄙,穿着打扮无比肮脏,也是世界上最好最亲的人。何况他本就觉得大哥和四哥不论那方面都很出色,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小煜,你不记得娘亲了吧?”定边候夫人有些受伤的道。 定边候夫人规矩严格,就是林睿都只能喊她‘母亲’,而不是娘亲。但她却允许林煜喊她‘娘亲’,可见当初她对林煜有多么偏宠疼爱。 一旁,姚紫和姚雨看着这认亲的一幕,看着林睿眼中的冰冷漠然,感受着林瑾身上仿若萦绕着的暗黑阴冷气息,再加上林辰宛如冰山一样巍峨雄浑而又寒彻骨髓,令人不可抗拒,觉得自己无比渺小的气势,只觉得害怕不已,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在一边静悄悄的看着。 柳意却是对林辰等人对待他母亲的态度感到很生气,差点忍不住质问呵斥,但渐渐的便也被这些人身上的气势与气息所震摄,不敢轻举妄动了。尤其是他紧挨着宛如人形野兽,凶恶可怖的林冽,真有种一个不好,就会被林冽给凶残嗜血的撕成碎片的担心。 林煜眼神始终冰冷淡漠而又纯粹,身姿笔挺,一眼不发。 由于体形偏瘦,身体略显孱弱,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在他身上格外飘逸出尘,气色却又宛如无暇的美玉,晶莹剔透,整个人都彷如不食人间烟火,不属于尘世间的仙子,让人自惭形秽。 定边候夫人面对如此的林煜,竟然也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柳夫人,可还有事?没事的话,我们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耗时间!”林睿也开口,再一次询问定边候夫人,声音淡漠之极。 看着长相与林煜有四分相似的林睿,定边候夫人忽然有种砸东西的冲动! 这两个她曾经最爱的儿子啊!她曾经把他们看的比自己先后两任男人都要重要啊!即便是和定边候在一起,即便以后又生了好几个孩子,她也时常会惦记挂念他们,经常落泪(定边候会无比温柔体贴的安慰)!再次相见,他们居然会这么对她! 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对不住他们!她知道他们这些年一定受苦了!她无法真的冲他们生气发火。 忽然,定边候夫人蓦然回头,怒视向林瑾。这些年她也很惦记挂念担心林瑾的!她也是爱林瑾的!林瑾也是她亲生的儿子!是战王的嫡子!既然不能不敢不忍心冲林睿和林煜发火,她便想要冲林瑾发火。 不把心里这口气,这烦躁压抑悲痛的让她要疯狂的情绪发泄出来,她觉得她真的会疯掉的。 但是,在目光接触到林瑾的一瞬,她忽然发现林瑾原本温润的眼睛无比漆黑,宛如吞噬所有光线的黑洞,黑暗的令人心惊,身上也环绕着一片暗黑阴冷,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气息,宛如地狱里出来的玉面修罗,一瞬间居然让她无比害怕,刚刚喷薄欲出的发泄瞬间消散。 在大恐惧面前,定边候夫人心里所有的悲伤心痛愤怒等情绪,瞬间不见了踪影。 惊恐也是能缓解心理压力,清楚心理垃圾的。 林辰看着这样的定边候夫人,不由得也有些厌恶嫌弃起来。曾经他也觉得这个嫡母是个无比高贵美丽的女人,除了高傲严厉规矩多了一点,几乎完美无缺。至于高傲严厉规矩多,也算不上真正的缺点,甚至也能算作有点。 但今天他才发现,这女人其实无比的虚伪自私,脑袋也远不如他以为的那么聪明,倒是有点像林家村的喜儿娘。 “柳夫人,光临寒舍,究竟有什么事情?有事情就请说吧!”林辰再一次开口询问。 定边候夫人心里发颤,觉得她再也不敢端着了,可是看林辰对她态度还算可以,想到林辰曾经是个很老实规矩,很宽容隐忍的木头小老头性格,并不是刻薄寡恩,绝情狠辣之人;多年的习惯使然,她还是没能完全放下自己的骄傲,只是却不敢再藐视不搭理林辰,调整了一下呼吸,微微抬头,又恢复了端庄高贵优雅的姿态,道:“辰儿,这就是你对待……” 定边候夫人想要质问林辰对待她的态度,却想到她现在已经不是林辰的嫡母,反而是来求林辰的,又缓和了脸色,稍微放低了一下姿态,一脸悲戚的柔声道:“辰儿,我来是想要看看你们几个过的可好。” “劳烦柳夫人挂念了,我们过的很好。”林辰道。 林睿和林瑾却都只觉得讥讽,他们能过的好吗?他们究竟受了多少罪,她只怕连想都想不到。贫穷,饥饿,寒冷,幸苦……若不是他们兄弟除了林煜外,身体都很好,又齐心协力,相互扶持,只怕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两说呢!还有他们这些年受过的羞辱,经历过的危险,以及各种心灵上的折磨,若不是有大哥在前面扛着,引领着,鼓舞着,他们能不能承受的住还两说呢! 他们之所以都无比崇敬大哥,觉得大哥很厉害,可不只是因为大哥武功有多么高,多么会干活。事实上在遇见姚子清之前,大哥连内力都没有,武功能有多么高强?他们是觉得大哥的心理无比强大勇敢,面对怎样的痛苦磨难与危险,都从不害怕颓废,焦虑失控。 定边候夫人也意识到她这话问的有些讥讽,想要解释,想要告诉他们,她是真的挂念但又想念他们,甚至连不是亲生的林辰和林冽,她都无比挂念担忧。事实上她也确实经常挂念担忧他们,定边候因此没少安慰开解她。 但是,看着林辰仿佛她说什么都不会有所改变的脸,以及林睿。林瑾的讥讽之色,林煜的单薄冰冷,林冽的无所谓与警惕警告,防着她再对几个哥哥无礼的神色,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至于姚子清,定边候夫人下意识的就忽视了。姚子清脸上挂着饶有兴趣的戏谑讥讽之色,宛如看好戏一样的眼神,让她觉得格外不舒服,格外愤怒,若不有意忽视遗忘的话,她一定会忍不住发作的,她若是发作,林辰他们肯定会不高兴,她今天的事情也将会办不成。 林睿道:“柳夫人,你究竟有什么事情?如果只是看看我们的话,你如今也看到了,我们都活的很好。我们媳妇还大着肚子呢,不宜久坐。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定边候夫人再次要哭了,林睿这话太伤人心了! 还有那个女人,长的倒是很不错,只是一脸的狐媚妖娆,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居然还是辰儿、睿儿。瑾儿他们几个的共妻!那样只存在于卑贱的农户与商户人家的风俗,居然发生在她的儿子身上! 就算那女人只是瑾儿一个的妻子,都配不上瑾儿,都不是好货色!何况她还是他们几个共同的妻子!她的睿儿,究竟过的有多么苦,居然沦落到与林辰、林冽两个庶子与野种共妻的地步?!这样想着,她又有些心疼起来!心疼林睿! 不过,如今她的睿儿和瑾儿也算是出头了,有出息了吧?就是辰儿和冽儿,也都出头了,不论他们几兄弟的哪一个,都不是那个女人能配得上的! 定边候夫人心里,虽然瞧不起林辰、林冽,但比起别人,她的庶子与养子,还是高人一等的。 林辰有些疑惑的与林睿相视了一眼,定边候夫人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或许是忽然之间见到他们,受到刺激了吧?就算心里无比怨恨,不喜欢这个女人。但理智上他们并不相信,这个女人对他们完全没有一点感情。 可惜,当他们正要感动之时,定边候夫人终于调整好了心态,恢复了往日的聪慧与从容,忽然悲悲切切的道: “辰儿,睿儿,救救你们妹妹吧!我知道你们恨我,可不论如何,我们都曾经是一家人。睿儿,瑾儿,小煜,你们都是我亲生的。父精母血,什么都能改变,唯独亲生的父母儿女,唯独血缘是无法更改的!你们妹妹身体里一半的血液,和你们是一样的!” 姚夫人刚才确实是激动了,再加上这些年过的太惬意,缺少斗争与考验,脑袋有些退化,没有意识到人是会变得,还在以十年前的老眼光,老心态对待林辰他们,之前才会那么脑残失控。不过清醒过来之后,她知道怎么做对她最有利,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当初,她既然狠心的抛弃了他们,现在自然不会因为他们就失去理智。 “她怎么了?要我们怎么救?”林睿问。就算他不愿意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是生他之人,确实爱过他,这个女人说的妹妹,确实与他有一定的血缘关系,她不算他的仇人。他也不想再恨她,所以表现的很平静冷静。 看林瑾居然能这么快就恢复冷静,颇有几分大哥喜怒不形于色的能力,林瑾不甘示弱,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可惜,在心理素质上,他实在是无法像林睿和林辰那么强大,那么理智冷静。他对感情的自我控制能力很弱,不然也不可能因为姚子清就大喜大悲成那样。 对于定边候夫人,林瑾始终无法彻底释怀,就算现在已经不指望她的宠爱了,也喜欢不起来。甚至不由自主的感到憎恶憎恨,对与她有关的人,也有些不喜欢。 “你们大明王手下有个姓李的将军吧?今年才十*。他看上了你们妹妹,看上了虹儿。要娶虹儿为妻。可是虹儿今年才是九岁的一个孩子啊!”定边候夫人悲痛而又愤恨的道。那个姓李的简直就是一个禽兽!什么大明王,不过是个穷鬼,手下的所谓的文武百官,也都是一群暴发户,一群农民商户土财主而已!一群贱货! 看着定边候夫人眼中的愤怒与鄙夷,林辰他们几乎都想到她心理再想什么。他们忽然发现,他们忽然很了解定边候夫人。了解这个骄傲高贵,端庄美丽的女人。 就连林冽,也忽然觉得他明白定边候夫人所思所想,她又在瞧不起人吧?又在以出身判定人吧?诚然,出身不好的人确实在很多方面比不上出身好的人。比如说吃不好,吃不饱,自然长的不好,能长的高大魁梧的人,要是从小就挨饿,难免会身高缩水,气色不佳。又比如经常劳作的女人,难免腿粗胳膊粗,骨节粗,皮肤粗,长的不如富家小姐柔美纤细;若是太穷,读不起书,学不了武功……但是这并不能证明出身不好的人就真的比不上出身好的人。 如果把一个血统高贵的公主,从小养在农户家,她长大以后也只会是个农家女,是个村姑。 如果一个村姑,从小就在富人家被当成千金小姐养着,长大了照样是大家千金。 林冽从小被人嘲笑瞧不起,最看不得定边候夫人这种心态了,忍不住道:“李将军少年英雄,如今也是三品的大员,前途无量,难道还配不上你女儿吗?要死要活的!好像嫁给李将军,会辱没了你女儿似得!” “我女儿才九岁!还是个孩子!”定边候夫人道。她觉得这个林冽绝对脑袋有问题,是个傻子,或者本身也是个禽兽!如此想着,虽然生气,但依旧理智平静。 这个…… 林冽有些无语了,忍不住看向林辰。林辰面无表情,但仔细看,能看出他眼中的诧异与无奈。 李将军他和林冽都比较熟悉,是个和韩明辉同龄同名的武将,叫李云辉,人长的挺不错的,和韩明辉不相上下,也身受大明王喜欢。和韩明辉一样,李云辉也至今没有娶妻,家里只有东洲城时,大明王赏赐的几个美女侍妾。 不过,据他们所知,李云辉的人品还是很好的,比大明王手下大多数人的品行都要好。 这次攻下京都,大明王麾下许多人都宛如土匪一样,敲诈勒索,百般折磨欺凌京都的官宦人家,豪门世家与大富豪家,做出了许多违反军纪,引起民怨之事。林冽都曾经打砸抢烧,欺凌逼迫虐待过贪官污吏,只不过被林辰严厉的约束制止住了。但李云辉却始终如一,像以前一样质朴而又自律。 这李云辉怎么就忽然做出这种事来? 不得不承认,大明王手下的军士,素质真不好。这一次就是韩明辉,都将一个官宦人家的几个歌女美姬收入了府中。 还有一个姓李的将军,年纪比较大,所以又有人称呼他‘大李将军’,甚至要娶一个有夫之妇,逼迫人家两口子和离。林辰知道后,坚决制止,两个人因此还发生争执,打了起来。最后,他们到了大明王跟前。就算是有意纵容手下的大明王,被林辰一顿说,也觉得大李将军做的太过了,把大李将军打了一顿板子。 因为那事,林辰在大明王手下的众将领里边,名声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但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李云辉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在这京都城已经恢复了秩序,建立起了法制之后。 “柳夫人,这事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制止这件事的。”林辰道。这事他确实会阻止。不为柳夫人也会阻止。 定边候夫人不放心,又再三询问确认,啰嗦的林冽瞪起了眼睛,才出于害怕,不再继续纠缠。 对付这种人,讲道理说好话,远没有直接动用武力镇压恐吓管用。 林睿和林瑾也受不住定边候夫人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么心疼关心她女儿呢!可她女儿的幸福若是与她本人的幸福发生冲突,她绝对会舍弃女儿。他们才不相信她对女儿的真心比对他们的更多。想当初她是多么宠爱林睿和林煜,可当林睿与林煜会连累到她的终身幸福时,她不还是很绝情的放弃了林睿和林煜? 她的娘家,也因为她当年的一系列决定而受牵连,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她的公公,定边候的亲生父亲,也是被他们两个人给气死的。 可是,看她现在这面色红润的样子,活的好不惬意啊!只怕在她看来,她没有任何错误。反而是她的娘家与公公各种不好,各种对不住她吧? 记的当初,她就总觉得自己是最好的,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最对的,自己是完美无缺的,错误都是别人的。就是她的儿子,虽然比不上她自己,但和别人的儿子比,也是最好的。她的庶子和养子,虽然比不上她的亲生嫡子,比起别人家的庶子与养子,也是最好的!她是最需要被关爱敬重的。 林睿由于小时候和定边候夫人感情太好,关系太亲密,很多性格都随了她。 只是当初,他们也觉得她是最好最对做完美无缺的,自然不会意识到她的性情有多么自私偏执与脑残。 “柳夫人,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安排人送你!”林睿道。 定边候夫人不愿意走,她好不容易与他们重逢,他们却如此误会她,完全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来的苦衷,不知道她对他们的思念与担忧。她要告诉他们,和他们说清楚。她要好好的和她的小煜说会话。 “林冽,送客!”林睿哪能不了解定边候夫人的性格?只不过以前太爱她,出于私心,不觉得她的性格有什么不对而已。但现在,他才不愿意忍受定边候夫人的纠缠。 林睿对他这亲生母亲的口才可是很佩服的,也曾经下意识的模仿学习过她的口才。他不认为他和她能说得清什么。她一定会给自己找一大堆理由,把所有的不对与过错推给别人。 “好的!二哥!遵命!得令!”林冽也早就受不住定边候夫人,只是看在二哥和三哥的面子上忍受着,一听林睿的话,就像是得到了圣旨。 “请吧!柳夫人!”林冽做了个标准的请的礼仪。这礼仪还是他在京都学的,今天正好用。 “冽儿!睿儿!你们怎么能这样?”定边候夫人愤怒而义正严词的质问起来,“就算我与你们父亲和离了,我也是你们的母亲!林睿,想当初我怀你的时候……” 林睿打断了定边候夫人的陈述恩情,“柳夫人,你不是早在十二年前就与我们父子断绝一切关系了吗?还说这些做什么?如今我也是有妻子的人了,知道女人十月怀胎的不容易,不用你再说什么!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十月怀胎很幸苦!林冽,还愣着做什么?听见没有?送客啊!” 林冽有些为难,他都送客了,可是客人不走,他又有什么办法! “我的睿儿!这话你怎么说的出口?是的!那个女人十月怀胎都不容易,但哪个女人都不能和我比!想当初,我一怀上你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心里像着了火一样,难受不已。可是你父亲却……” 林睿皱眉,这话他早在十年前就听过好多次了。他也因此而觉得他母亲是天底下最不容易,最可怜的女人……如果不制止,她今天能说好几个时辰。 林瑾也皱眉,定边候夫人这些话,他小时候也曾不止一次的听过,并且觉得他母亲是天底下最不容易,最辛苦,最可怜,最善良,大度,贤惠,宽恕,完美无缺的女人。 林冽见林睿和林瑾都皱起了眉毛,知道两个哥哥不高兴了,着急之下干脆一把扯住定边候夫人的胳膊就往外边拖。 定边候夫人只觉得被林冽抓着的胳膊像是要被捏碎了骨头,惨叫起来。事实上林冽本人并没有觉得他用了多少力气,不顾她的惨叫,直接就把她向着院门外拖去。 林辰听着定边候夫人的惨叫,皱了皱眉,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若是以前,林冽这么做,他还怕定边候夫人太难缠,不会善罢甘休。怕定边候夫人到处宣传败坏他们的名声。可如今大明王刚刚攻占下京都,流氓习性还没有蜕干净,还不太懂得怎样做一个帝皇,不论如何都会偏向和他一起打江山的兄弟与手下的。 以后他们回到林家村,名声对他们并不重要。 定边候夫人是林睿、林瑾和林煜的生身母亲,他不会做的太过份的。但林睿他们想怎么做,他也不会干涉。林睿和林瑾都是自己很有主意的人,从小他就不怎么管教干涉他们,不赞同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只是好言相劝,只偶尔才是动怒。他对他们的要求只有坚强,爱护兄弟,不为非作歹这三点。 “嘿!”林瑾双拳攥的紧紧的,忽然挥起一拳,砸在了面前的圆桌上,顿时砸的自己拳头血肉模糊。 林辰和姚子清全都皱眉黑脸,生气了! “林瑾!”林辰怒声斥责,“你做什么?你像什么话?你还是个男人吗?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自己伤害自己!你这简直就是没出息的女人才做的事情。” “胡说!”姚子清看林辰说了她想说的话,脸色缓和了过来,“我是女人,我就从不自己伤害自己!谁惹我不高兴,我就拿谁发泄撒气!我真要怒不可遏,忍无可忍,就是天皇老子,皇帝老二,也敢往脸上砸拳头!” 这次轮到林辰、林睿和林瑾脸色大变了,连忙都制止他。对皇帝言辞不敬,就算如今的大明王还没有正式称帝祭天,还不太有皇帝的样子,知道了以后也绝对会不得了! 姚紫和姚雨也脸色大变,没想到‘姚雪’还是这么没脑子!亏得父亲把她说的,好像现在很厉害,完全变了个人似得。姚雨更是眼神闪烁,不知道再想什么。 姚子清对于林辰等人的训斥谦虚领教,但看见姚雪闪烁着诡异光彩的眼神,忽然笑道:“姚雨,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打算编造谣言,诬陷我对大王不敬啊?可惜,大王一定不会相信你的话!大王对我们一家可是无比宠爱信任呢!如今的大明王,可不是当初那老糊涂的皇帝老儿!” 姚雨今天早就被林家兄弟吓破了胆,对自己亲生母亲都能那么绝情凶残,何况她们?看着姚子清似笑非笑的表情,觉得姚子清的眼神也无比犀利睥睨,冰冷嚣张,凶残狠辣,绝对不是她所能抗衡的!不由自主的就一个哆嗦。 姚紫却是冷哼一声,一脸的鄙夷嫌弃,却也没敢说什么,林家兄弟对姚子清的宠爱与维护,他看的很清楚,怕一句话说的不对,会被林家兄弟给虐死。只是,一想到姚珠现在悲惨可怜的处境,在对比姚子清如今幸福惬意,春风得意的处境,他就觉得嫉妒,觉得不服气,脸上的表情也就越发难看。 “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啊?”姚子清像是没有看到姚紫脸上的嫉妒与扭曲,悠悠的问他们。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是绣春与姚旭恒的亲骨血,并且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她懒得嫉恨他。 林睿和林瑾却是对姚紫充满憎恶,脸色都很不好看。 林瑾道:“是啊,你们有什么事?有的话就快说,没有的话就请回去吧!或者,你们也想要我们送你们出去?” 林瑾心情不好真要生气起来,那也是很激烈吓人的。 姚紫和姚雨都一个哆嗦,林瑾刚才把自己拳头都砸的血肉模糊的狰狞疯狂劲,以及他之前身上那阴暗的气息,都让他们觉得无比恐惧。至于说让他们相送,想想之前定边候夫人凄厉的惨叫,他们就毛骨悚然。 这家人一个个都太可怕了!没有一个是善茬! “雪儿,我们是求你救救珠儿的!大明皇要灭皇甫嵩家满门。可姚珠和小青松是我们姚家的血脉啊!”姚紫道。 “小青松?你是说姚珠给皇甫嵩生的那个巨大儿?”姚子清笑道。 “他不是皇甫嵩的儿子!他是我们姚家的骨血!”姚紫一心想要把那孩子与皇甫嵩隔开。 “他不是皇甫嵩的儿子?难道是姚珠和人偷情生的野种?没听过姚珠除了皇甫嵩外,还有其他男人啊?就算有,也是那个叫皇甫野的吧?姚家的骨血?莫非姚珠那奸夫也行姚?是你们家的人?”姚子清一脸疑惑的道。 “姚雪!”姚紫和姚雨同时大怒,“你真是……!真是……!你说的这叫人话吗?” 若不是因为惧怕林家兄弟,姚雨觉得她一定会撕烂姚子清的嘴。 以前的姚雪娇纵蛮横,姚雨其实也不逞多让,只不过姚雨很喜欢她姐姐姚珠,有姚珠点拨,她做事比姚雪聪明有心机的多。 林辰道“斩草不草根,春风吹又生。放虎归山,必留后患。我想杀的人只有皇甫嵩。杀皇甫嵩的妻子家室是大王的旨意的话,我一个当臣子的岂能救得下他们?子清也救不下他们!” “你偏心!你见死不救!之前定边候夫人的事情,你怎么能帮得上忙?”姚雨忍不住委屈愤怒的道。 林辰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姚雨一眼,话都懒得说了。 林睿讥笑,“你脑袋没病吧?皇甫嵩的妻子儿子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是个什么东西指责我大哥偏心?” 林瑾也讽刺的道:“柳夫人的女人与李将军的事情,能和大王的旨意相提并论吗?” 姚紫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林辰脚下,打起了亲情牌,“妹夫!当初夫人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后来虽然知道了,可也是雪儿有错在先……珠儿小产,生产之时太危险,生了整整一夜,叫的那叫一个惨,若不是有神医相助,只怕就要一尸两命了,夫人实在是一时冲动……” “住口!这里没有你妹夫!你们家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请走吧!”林辰不待姚紫说完,就制止住了他。 林睿也面露讥讽之色,觉得这个姚紫太蠢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说这些话,是在求他们呢?还是在和他们诉说姚子清有多么坏,姚珠有多么善良无辜呢?他难道看不出来,他们不想听这些话吗? 林瑾更是怒不可遏,“姚紫!你们还是也请回吧!不回的话,我就安排人送你们!” 他才不愿意听任何人说姚子清的不对,就像当初容不得任何人说定边候夫人的不是,后来容不得任何人说大哥他们的不是一样;他更不愿意听什么姚子清当初纠缠皇甫嵩那个货。 姚紫脸色成了酱紫色,还要说什么,林睿冲一边伺候,被刚才的事情吓得缩成一团的四个丫鬟道:“你们还站那里做什么?停尸呢?还不把这个疯子撵出去?” 当初姚家的事情,林睿早就已经调查的很清楚。当初的‘姚子清’确实不怎么像话,但姚家人除了小透明一样的绣春外,没有一个像话的。真可谓一团乌烟瘴气,各种鸡飞狗跳的事情层出不穷。只不过,姚子清的不像话只是缺乏教养,被姚夫人给故意养残了。真要害人,不论是脑子还是手段,都远远不够用。倒是那个姚珠,心机深沉,一肚子鬼主意,坏点子。 当初的‘姚子清’其实很想林冽,看似脾气暴躁,冲动易怒,实际上嘴上简单不过的一个人,反而经常被别人算计,利用,戏耍与欺负。 姚珠那个儿子确实是才刚刚九个月就生了,离预产期差了好几天,生的时候也很困难,且是在与‘姚子清’发生争执以后才生的。可是姚子清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姚珠的心性,谁知道是不是故意栽赃陷害? 不论如何,在林睿看来,姚子清都没有错! 在这一点上,林睿其实很像定边候夫人的,只要是自己人,就是最正确最好最完美无缺的。只不过,他虽然自私护短,脑子其实很清楚,心里头很冷静,只是有意偏心维护自己人。且他的自私护短不是对他本人,而是对他所认同的亲人。 说话间,林冽回来了,姚紫和姚雨想到之前定边候夫人的下场,不敢再纠缠,只得告辞离去了。 姚子清其实不怕姚紫他们说什么,倒是很有兴趣看他们表演的,不过林辰他们不爱听,也只得作罢。 大明王最终还是放过了姚珠,却没有放过姚珠那个儿子。 所有皇甫一族的近亲,几乎都被大明王给灭了,又岂能放过那孩子?林辰没有给任何人求情。想当初他父亲遭到陷害,替他父亲说话的只有三个文臣,五个武将,还都落了个或贬谪,或被一起陷害了的下场,都不在大明王的清洗名单里。 那三个被贬谪外放的文臣,还被大明王给升了官,将来被调回京都都有可能。 ------题外话------ 想要尽快完结,可是又觉得太突兀,好多故事都没有讲完。 一百二十三章 定边候夫人一连好几天,都来林府门前求见,起韧性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高傲高贵,端庄优雅与纠缠不清融合为一体的。 姚子清不得不再一次感叹,人真是种复杂的生物,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只是,定边候夫人的拜访,林辰、林睿、林煜到没什么,林冽虽然觉得烦,可是看在那女人与林睿、林瑾的关系上,也可以忍受与无视,但是林瑾就有些受不了了。 姚子清突来兴致,做了火锅,一家人正围坐在炕桌前吃火锅。听到定边候夫人又来了,林瑾忍不住将手里的筷子都要折断了,气恼之极的道:“她当年为了自己,都已经和我们父子断绝了关系,如今父亲死了,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熬出头了,她又找上门来,纠缠不清,是来做什么?” 来禀报的丫鬟有些战战兢兢的道:“这次,定边候夫人是和定边候一起来的。” 林瑾气的就要甩筷子,却被林辰、姚子清和林睿三双眼睛看过来,给噤住了。 姚子清看了一眼林瑾刚刚结了疤,还没有愈合的手背一眼,想起他那天近乎自残的发泄,感到很生气,强压住怒气,悠悠的道:“你这是何苦?真要还记着她的情,不愿意与她一刀两断,想与她相认,就与她相认好了。想必她现在也是求之不得的。若是嫉恨她,不愿意认她,那就干干脆脆的把她当陌生人好了。不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是你的仇人。何必因为她而生气?” 林瑾看出了姚子清的鄙视,心里苦笑了一声,说的容易,对于那个女人,他哪能那么干脆的去相认或者完全当陌生人?何况他是想要与她当陌生人的,那女人却总是来纠缠不清,就算是陌生人,也会觉得烦吧? 林睿看了姚子清一眼,确实赞同姚子清的话,想要认那女人,他可以用尽各种办法与心机,去努力相认。不想认就干干脆脆,没必要因为那女人而影响自己的生活去情绪。他做出那个决定时,心里也是很痛的。但既然做出决定了,他便不后悔纠结。 林辰也劝道:“林瑾,子清说的对。你这人总是因为一些事情,自己折磨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放开手脚去争取,不愿意争取就要放得下。” 林瑾冲林辰笑了笑,忽然想到,难怪大哥和子清的关系那么融洽,两个人那么亲密,他们在很多方面确实很想。他们在本质上属于同一类人。他自己也承认,自己不如他们洒脱恣意,干脆利落,拿得起,放得下。 姚子清叹了口气,林瑾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感性,太钻牛角尖,偏偏在感情上又优柔寡断,太脆弱,经不起刺激,很容易因为感情而影响情绪。 “你如果真的放不下她,那就放下对她的所有怨恨,与她重归于好吧!”姚子清又道。 林瑾忽然问:“子清,你爱我吗?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和父亲一样的事情,你会像她一样,离我而去吗?” 姚子清黑线,林瑾怎么总是这样?感情又不是面包,少了就会饿得慌! 不过,姚子清还是很郑重认真的道:“说生死相随,你死了我就不活了,太夸张不真实了。我也未必做得到。不过,有一天你真要被人欺负陷害逼迫了,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明哲保身的!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那些欺负陷害逼迫你的人尝试到十倍,百倍的欺负逼迫与陷害!” 说到这里,姚子清的身上即使是杀气四溢了,坐在她旁边的林冽只觉得遍体生寒,胆大如他都不禁有些害怕胆怯起来,心里道:他这个媳妇真不好惹啊! 林瑾脸上绽开了幸福满足的笑容,又看了看林辰、林睿、林冽和林煜,道:“那好吧!我就放下她!有你,有大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他本来想把林睿、林冽和林煜都说一遍的,又觉得太过肉麻,“只要我们一家能永远在一起,都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我就没有任何觉得忧愁痛苦之事了!” “呃……就是!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就好!”姚子清对于林瑾这感性十足的话,实在是有些……不过为了让林瑾高兴,还是跟着附和了一句。心里却道:说得好,谁知道用不了多久,你哪天又会感到受伤受刺激,悲伤痛苦起来。 林辰、林睿、林冽、林煜虽然也觉得林瑾太过感性肉麻了点,但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也跟着林瑾发了一番誓言,表明了一番心迹,承诺会永远做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永不背叛。 关于林睿那个同父义母妹妹的事情,林辰也早就处理了。 那个李将军说起来也是个怪胎,都十九岁的人了,那一天偶遇那个小女孩,居然一见钟情,喜欢上了。他也没有真的禽兽到想要立马把那小女孩怎样,只是想要按照他家乡的一些习俗,把那小女孩娶回家,当童养媳先养着。这样就能经常看见她,也不用担心将来发生什么意外,小女孩被别人抢了去。 经过林辰一番交涉,他也觉得他的做法不怎么好,又得知那女孩和林辰的关系,便承诺会规规矩矩的去定边候家里求亲,先定下亲事,等六年后那小女孩及笄了,再求娶成亲。 定边候两口子也答应了。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眼看着大明王进京都胡闹了一番之后,还是稳定住了局势,位子越做越稳,他们作为前朝的皇亲国戚,没有被惨遭杀害,就已经是林辰暗中护持了。若是能和如今的皇帝的宠臣联姻,对他们和女儿都大有好处。虽然定边候夫人很瞧不上平民出身,一身土气的李云辉,但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 在这特殊的时期,定边候夫人所喜欢的世家公子真不如李云辉这样的土豹子,暴发户实用。 如今,她上门纠缠,纯粹是想要和林家兄弟相认。 可是,她也不想想,如果她是在一般时候与战王和离也就罢了,却在那个关键的时候,连儿子的死活都不管了,只顾着摘清自己,好重新开始,奔向新的幸福,以林睿的记仇,林瑾的偏执,林煜的淡漠,怎么还会原谅她? 纠缠了几天,她只得放弃,不再来了。 而大明王也在这一天正式称帝,隆重的仪式举行了一整天,林辰、林冽都有参加,林瑾也去观礼了。不过,姚子清的肚子都快要十一个月了,实在是懒得动弹,林睿和林煜更是对那些与他们没有多大干系的事情不敢兴趣,留在家里陪姚子清。 大明皇又一次驳回了林辰卸甲归田的奏请,很无赖而又强势霸道的直接就封林辰为东平侯,让林辰领兵十万东征去了。林冽也被大明王封做了忠勇侯,担任林辰部下的武将东征去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熟悉,大明皇已经习惯了一国之君的角色,但身上无耻无赖的流氓特质并没有完全泯灭,反而被他融合进了帝王之术里,比那些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帝王更难对付。 他如今可是正喜欢林辰、林冽呢!也无比喜欢林家兄弟的媳妇姚子清(的医术),怎么能放他们走? 何况,他如今虽然占领了京都,但四海尚未平定,正是用人之际。对于林家兄弟的才能,他现在是越来越欣赏认同了。不要说林辰,就是那看着有些憨直蠢笨,经常犯傻的林冽,在战场上却有着许多看似精明聪慧的将领都没有的机智。有时候随便一个决定,看似一时冲动,却能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配合他悍勇凶残,胆大包天的武力值,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战将! 且有些邪气恶劣的大明皇,看着林辰明明才智谋略武力值都不属于他部下任何一个武将,潜力更是无人能及,却偏偏不喜欢出风头,不怎么愿意像其他武将一样替他卖力,也不怎么争功争宠争前途,心里的就觉得不舒服,就想要逼迫林辰出风头。 林辰对于这样的大明皇真是很无能为力,只得又一次屈服。 一个月后,怀胎十二个月,整整一年的姚子清终于要生了。此时,她的肚子已经大的很吓人了。林睿、林瑾和林煜都担忧害怕不已,说她这是怀的时间太长了,肚子才会这么大。甚至还担心孩子太大,生不出来。 姚子清虽然被林睿、林瑾、林煜那担心害怕,甚至还偷偷抹眼泪,似乎她要九死一生一样的心态弄得有些烦。心里却有些感动,很享受这被人关心重视的感觉。 大明皇和皇后,也对姚子清这胎很关注。怎么说姚子清都是大明皇的救命恩人,还是挺着六个多月,将近七个月的大肚子,不远千里,冒着危险而来的给他救命的。救命期间也是连着十来天近乎不眠不休,后来的十来天也很幸苦。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觉得感动。何况大明皇这人某些时候还很感性,很意气用事的。 早在一个月前,大明皇就亲自让人给姚子清找了十几个接生婆之流。经过林睿、林瑾、;林煜和姚子清四个人的筛选,留下了六个。 按照姚子清的意思,接生婆最多留四个就够用了,可林睿和林瑾最近很多观点都一样,非要多留几个。最后留下了七个,但其中的一个林煜不喜欢,被打发掉了。 六个接生婆挤在一个屋子里,再加上外屋伺候的丫鬟仆妇,就算姚子清现在住的房间很大,也让人觉得有些挤。姚子清便将四个接生婆打发到了外面,说是需要她们了再喊她们进来。 对于姚子清这么大的肚子,几个接生婆也胆战心惊,害怕不已。不光害怕姚子清出意外,害怕姚子清出意外,林家兄弟和皇帝会怪罪她们。看姚子清这种时候还这么冷静,比她们几个调度有方的样子,惊讶之余,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阵痛了一个下午之后,一直到吃过晚饭之后,姚子清才开始正式生了。 孩子的个头确实有点大了,加上体质的原因,又是头胎,这次的生产有些艰难,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才生了下来,而且正如姚子清判断的那样,是一对双胞胎男孩。 屋子里收拾干净以后,林睿、林瑾和林煜走了进来,脸色都有些惨白,显然之前吓得不轻。曾经很期待孩子降生三个人,竟然顾不上看孩子,都凑到姚子清身边。林瑾一把紧紧地握住姚子清的手,由于用力,让姚子清都感觉到了痛。 “子清,”林睿以从未有过的温柔嗓音,道:“生孩很疼得,许多女人都会疼得又哭又喊,你怎么没有声音啊?吓死人了!” 姚子清看林睿难得吓成这样,毫不掩饰的露出脆弱的一面,虚弱的笑了笑,没有说话。生孩子是很痛,但是比起她曾经承受过的那些痛,却不算什么。她只是觉得很虚弱,很难受。这一次好像有点伤了她的元气,要好好补补才行。 林煜坐在床边,轻轻的抚摸着姚子清的头发,激动的不知道想做什么。隐隐的想要学以前的林瑾、林冽、和姚子清蹭蹭抱抱。 过了好久,姚子清疲惫的睡着了,三个人才去看躺在姚子清另一边的两个孩子。 刚出生的孩子据说都皱皱巴巴的,但这两个孩子还算白净,软软的,林睿都有些不敢抱,看林瑾和林煜抱,才羡慕的尝试着抱了一会儿。心里还想着,现在孩子还小,抱抱也没什么,等过段时间他们长大了,就要对他们严厉些才行,可不能惯坏了! 这一夜,三个人都没有回去,就守在姚子清的床边,有种想要永远守着她,看着她,再也不和她分别的心理。 姚子清这一胎,从怀上就让他们担心不已,可都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内。可是自从过了十个月,他们的担心一天比一天加重,压力一天比一天大。而这次耗时了七个多时辰的盛产,更是让他们有种要失去她的担心。 在那一刻,就是最不喜欢表露感情的林睿,都感受到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感受到了十年前,父亲忽然遭难,母亲离他而去之时,那种彷徨无助,惶恐不安,好像连方向都分辨不轻,心里轻飘飘,空荡荡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林睿发现,他已经和林瑾一样,把姚子清当成了最重要,最不能失去的存在。对于失去,他几乎不敢想像。 他表面上比林瑾坚强,冷漠,绝情狠辣,可他毕竟和林瑾是双胞胎,其实内心深处和林瑾几乎是一样脆弱,一样渴望爱,渴望温暖,害怕失去的。 接下来的几天,林煜更黏着姚子清了,几乎寸步不离,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亲自伺候照顾姚子清。林瑾和林睿也格外黏着她。林睿的毒舌与刻薄,好像完全消失了。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傲娇别扭。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姚子清的嬉皮笑脸,玩世不恭,不懂风情,林睿的傲娇与毒舌属性便再次冒头了,林瑾的矫情与脆弱,啰嗦等特质也出来了。林煜也对于总是破坏气氛,一点都没有女儿家的娇柔的姚子清无奈不已。 渐渐的,家里的气氛虽然不再那么肉麻,却轻松欢快了许多。 姚子清不是感情生物,虽然很喜欢享受林睿他们无微不至,谨小慎微的关爱与呵护,但却不愿意看他们太过沉溺与感情,而失去自己的生命活力与性格特质,人生价值。她觉得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都该有独立的人格。 林睿他们其实也知道姚子清的真实意图与想法,心里都和感动与感触,只是表面上不愿意流露而已。 除了招呼姚子清,林煜还特别喜欢两个孩子,除了喂奶,有关孩子的其他事情都抢着做。晚上还和姚子清睡在一起,孩子一哭就会惊醒。不过,姚子清三人都怕他累着,让他照顾了两夜,就把他赶走了。 然后,林瑾便赖着留了下来,每晚照顾孩子。 林睿一边骂林瑾、姚子清,有奶妈不让奶妈去喂奶照顾孩子,非要自作自贱自己找事做,一面也经常和林瑾抢着留下来照顾孩子。 他们毕竟早就不是真正的世家公子了,也不想再当什么大老爷,渔阳村的是你啊,大青山的野人生活,以及林家村的生活,已经深深的在他们骨髓里融入了普通的,最底层百姓的质朴与温情。 有些事情下人虽然能做,但什么事情都下人做了,他们只需要闲吃闲喝的被人供着,人生似乎会无趣许多。 用林辰回答大明皇的一句话来说,他们就是没出息,没志气,就是天生的布衣百姓。 在姚子清生下孩子的第八天,林辰凯旋而归了。 东北方向彻底平定,归入了大明皇的掌控。因为东北边的两股势力居然勾结了西罗国对付他,他还和西罗国打了好几仗,而且无一败绩,将刚刚恢复了一点元气的西罗国再次打的胆寒起来。 大明皇高兴之下,封林辰为陈国公,赏金万两,裳良田五千亩,新府邸一座,绫罗绸缎,以及其他珍宝若干。 林冽等其他将领也根据军功各有封赏。 林冽被封接替了林辰的东平侯,赏黄金三百两,良田千亩,府邸一座,绫罗绸缎,珠宝珍玩若干。 新的陈国公府大明皇拨了地,让工部设计新盖。 但是,林辰觉得他如今的功劳地位已经快到头了,又看儿子也出生了,推辞了大明皇的封赏,这次是态度坚决的一定要回林家村去。 大明皇没办法,总不能真的因为这个给林辰降罪吧?再像姚子清要了几颗补身体的益元丹之后,便允许他们南下了。但却让林辰和韩明辉一起,带十万兵马,去支援一下白晨。然后,林辰想要留在林家村就留在林家村。 韩明辉如今也娶妻了,娶得是前朝老皇帝后宫里一个宫女,虽然只是个宫女,但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出身,不论相貌,才华还是气质,都远不是平民百姓家的小家碧玉可以比拟的。 韩明辉这次是去替换白晨,在帮助白晨打败大义王之后,便会留在东洲,任总督之职。 林辰也被封了个副总督的官职。不过,这是个可有可无的职责,没有他这个副总督,对韩明辉没有任何影响。 这一天,韩明辉带上家眷,统领十万大军先行出城了。 林睿也让下人收拾马车行礼,一共收拾了十七两大车,大明皇赏赐的万两黄金已经被换成了金票,其他一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只要是值钱的东西,都带着。仆妇下人却只带了徐嫂子,菊花,马嫂子几个从东洲带来的老仆。 刚刚出月子的姚子清和林辰各抱着一个孩子,一起走出了院子。 林辰没有要陈国公的爵位与府邸,但这座府邸和林冽的一座府邸大明皇却没有收回。 院子外,林冽已经带着两千兵马在等候着。 林冽并没有辞去官职,这次去东洲之后,将会留在韩明辉的麾下任职。林冽虽然有战将天赋,但论统帅全局的能力,却远比不上韩明辉。 林睿、林瑾和林煜也换回了细布衣衫,一身朴素的打扮,却难掩风姿的走了出来。 姚子清正要上车,忽然看见前面走来一个唇红齿白,锦衣玉带的小男孩,正是林辰他们的八弟柳意。虽然这之前的十一年他们从没有见过面,但是看着柳意那和林辰、林睿他们相似的凤眼,就没有人能怀疑,他不是他们的亲弟弟。 在长相上,柳意更像不是他与同父同母的林睿、林瑾和林煜,反而是与他同父异母的林辰。 看见柳意,林辰等人都停了下来,姚子清也收回了上车的脚步。 这个孩子,毕竟是林辰他们的血亲弟弟,也是父亲的儿子。这次离开,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由于那天林冽将定边候夫人拖出去的原因,柳意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冷意与仇恨。那一天,他实力低微,眼看着母亲受辱,却不能相救,心里到现在都觉得很屈辱愤怒。 看着柳意飞扬的眉峰,已经对他们毫不掩饰的恨意,林辰忽然觉得,只怕这个与父亲脸面都没见过的八地反而更像父亲。 林辰虽然长相等各方面像父亲,在武力与聪明上,也完全继承,甚至超越了父亲的天赋。但由于是庶出的原因,性格深沉内敛,低调隐忍,谦厚宽容,远不如父亲年轻时张扬骄傲,嚣张狂傲,霸气外露。 “母亲说你们不愿意见她,让我来送你们!”柳意今天没有对林辰他们行礼,和那天跟柳夫人来时的彬彬有礼,乖巧懂事的世家小公子形象判若俩人。小小年纪就凌厉而嚣张,宛如一个小霸王,又宛如一头野性难驯的小狼崽子。 林辰忽然笑了,“你今天比那天顺眼多了!”这才更像是他的同父弟弟。 那天的柳意肯定是在柳夫人跟前装乖巧。连这狡黠的小聪明,也很像父亲。父亲当初就很会在前朝老皇帝跟前装巧卖乖,才能成为那老皇帝第二宠爱的儿子。只是后来,他那一特质便让老皇帝觉得他心机深沉,狡猾奸诈,再加上他功高震主的威望,才让老皇帝认定他将来必然会威胁到太子,任由太子对付他。 “你还是和那天一样让人讨厌!”柳意毫不掩饰他对林辰的敌意,无比嚣张的道。 林冽听柳意说大哥讨厌,立刻不高兴了,瞪圆了眼睛道:“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你?你再说一遍?这是对长兄的态度吗?” 对林冽,柳意的敌意更重,挑眉道:“你不要嚣张得意!我也就是年纪比你小,等我和你一样大时,一定打的你跪地求饶,再也狂不起来!我已经要父亲给我请先生学武功了!” 林冽哈哈一笑,对于柳意对他本人的不敬,并不生气,反而很喜欢柳意这股狠劲,道:“好啊!我等着你打败我的那一天!如果你哪一天能打败我,我就像听大哥的话一样,听你的话!我还你哥哥!不过,今天你还是乖乖的先喊声哥哥,然后给大哥陪个不是吧!” 柳意嫌弃鄙夷的看了林冽一眼,根本不屑于再搭理林冽了,这一表情,居然和柳夫人有九分相似。 林睿、林瑾、林煜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就算这个柳意是他们同父同母的弟弟,他们也不愿意看到他如此瞧不起林冽。何况,他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林冽? 姚子清和林辰也都不高兴起来,小屁孩子也有很讨厌的存在! 林辰他们本来想和柳意说些什么,但此时却发现他们和柳意无话可说,没有共同语言。 林睿讥讽的笑道:“你还真是个命好的人,自己的父亲被人逼迫陷害,身败名裂,自己的哥哥们也跟着倒霉,忍饥挨饿,倍受欺辱,九死一生的才活下来。你却认夺父亲妻子仇人的淫棍做父,锦衣玉食,嚣张跋扈,过的好不惬意!” “哼!你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你们受了许多苦,我和母亲没有受苦,就成你们仇人了?还有,你说谁是淫棍?父亲一心一意对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和母亲情投意合,恩爱忠诚,是天底下最专一的男人了!倒是你们父亲,妻妾成群,才是好色荒淫的淫棍吧?” 林瑾忽然走向柳意,“你刚才说什么?”他的父亲,就算有再多的错误,也不容别人侮辱!何况柳意还是父亲的儿子!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对林瑾,柳意还是有些感情的,毕竟是他同父同母的哥哥,看着如此愤怒的林瑾,想着他刚才的话确实有些过了,柳意其实稍弱,没有再和林瑾争锋。 姚子清忽然道:“你这小孩子懂什么?你那后爹给战王殿下踢鞋都不配!你母亲也只是看战王倒霉了,才选择你后爹的!不然她宁可和一群女人分享战王殿下,也不会接受一心一意却没什么用处的废物后爹的!” 柳意怒视姚子清,若不是知道他打不过林辰和林冽,他都想要杀了这个女人。 “你也是个废物!若是离开你后爹的的养活,你就是个饿死的货!”姚子清又道。 “你这个贱女人!你找死!你个狐媚子,勾引我哥哥们……。”柳意大怒,再也顾不上忌惮林辰他们了,他母亲背后骂姚子清的话便脱口而出。 砰! 林辰忽然一脚,直接将柳意踢飞,招呼林冽就走。 柳意摔在了数米之外,趴在地上,觉得浑身都痛,眼冒金星,差点要失去意识,但眼中的愤怒与仇恨之色更甚。 林睿和林瑾都对柳意没有一点同情,大哥教训弟弟不是应该的吗?这孩子也确实欠教训了。现在太宠着他,没准将来会落个和父亲一样的下场!且一个男孩子,居然张口就是女人骂仗那一套,实在是不像话。 林煜更是眼带杀气的盯视了柳意一眼,就算柳意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也比不上林辰、林冽和姚子清在他心里的位置。 姚子清、林煜、林瑾、林睿上马车;林辰、林冽骑马起行想着南边的城门走去。 林冽的队伍走出去老远,柳意才被几个小厮扶了起来,之前几个小厮扶他,都被他给赶开了。 “你们都给小爷等着!” 柳意冲着林辰他们远去的方向,恶狠狠的说了一句,眼中全是桀骜,愤怒,仇恨与不服输。 车厢里,林睿冲姚子清道:“这么大一个人了,和小孩子吵架,你羞不羞?” 柳意,林睿始终毕竟是林睿同父同母的弟弟,哪怕表现恶劣了点,心里还是觉得很亲切的。 姚子清笑了笑,“这不是听他那么维护那个姓柳的,反而诋毁战王殿下,心里不痛快吗?” 林睿讥笑:“我看你是看那孩子脾气倔,故意气他吧?” “要说忍耐,或者不在乎,我确实可以做到。只是那孩子确实太傲气,太自以为是了一些,欠教训。同样是孩子,看看林文和林宝多乖多懂事啊?” 林睿默然,林文和林宝从小吃苦,确实比那个柳意懂事多了。 林瑾却对同父同母不怎么在乎,他讨厌太过嚣张骄傲的人,谁让他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嚣张不起来呢?他受不了任何人辱骂父亲,他讨厌那孩子对大哥的不敬与对林冽的不屑。林冽比那孩子好多了。他也讨厌那孩子像后院里的女人骂仗一样骂姚子清。 “我也觉的他欠教训!”林瑾和不怎么说话的林煜都道。 回去的路,他们走的很悠闲,一路上游山玩水,见识各地风情,一直走了三个多月。 林冽因为没有辞去军中职务,和他们同行了两天,便提前离开了。林辰也在十来天后,被韩明辉一个飞鸽传书给叫走了。 快六月的时候,他们终于翻过了大青山。 再往前走了一个下午,便到了林家村外,远远的就看见大青山脚下的小青山那里,一座崭新的庄园修建成了。小青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里,亭台楼阁隐现。 他们没去东洲城,直接就去了小青山。 绣春一直住在东洲城,照顾林文和林宝读书。小青山建成以后,绣春派了东洲城里,原来姚家的一对四十来岁的小管事来照管。这对小管事是老夫人那时的老人,和绣春关系不错,也属于比较老实而又有原则,有主见的人。虽然不是特别精明,但管理一个庄子足够了。 听说主子回来了,管事王岩和王岩媳妇连忙组织人,把姚子清一行迎进了庄子里。 虽然翻山越岭,做了一整天的车,但除了林睿外,其余人都还有余力,一路上慢慢悠悠的先逛了一下庄子。 庄子里,原来的二十亩地都已经种上了庄家,绿油油的一片,充满了生机,其余的一百多亩地,连同小青山背后的几十亩地都已经被房敬轩和管事王岩组织人给开出了了。等到秋天就能种东西了。 这个庄园是姚子清亲自设计的,暗含阵法,用的是质朴悠然的田园风,一进庄子里,就觉得心情安宁怡然。 王岩先令他们到主院内宅的上房里,王岩媳妇连忙招呼人伺候他们洗漱。 洗完之后,晚饭便好了。 王岩媳妇请示要不要摆饭,摆在哪里。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他们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不得不说,绣春找的这个王岩和王岩媳妇很会办事。虽然没有主子,却把庄子里里外外搭理的井井有条。 主院内宅分明只有十几个女仆丫鬟之流,却像是主子一直在一样,住起来很方便。 第二天吃过早餐,王岩媳妇来请示,要不要让所有的下人都来磕头认主子。 林瑾对此没兴趣,便去庄子里转悠了,想看看这庄子有没有让他不满意的地方。 姚子清、林睿、林煜在外院一个游廊里,见了一下小青山的所有下人们。 随着孩子出了满月,姚子清便让菊花、马嫂子和徐嫂子帮忙照看孩子。菊花虽然只有二十岁,却很会看孩子。马嫂子也是个很喜欢孩子的人。徐嫂子则比较严肃认真,更适合管事。 游廊里,王岩媳妇让人摆上了桌椅茶点,还让两个小丫鬟伺候着。 林煜对于这些也不敢兴趣,便去一边和徐嫂子三人逗孩子玩。 小青山共有三十九个仆人,二十三个男仆,十一个女仆,还有五个孩子。男仆里有六个原来是务过农的,管理庄子里的地,王岩的意思时,以后就让他们在这庄子里当佃户了。女仆里边有三个是那五个人的媳妇。 另外,有六个半大的少年,可以当书童小厮之类的。 女仆里有七个媳妇,负责内院的打扫洗衣等粗活,五个丫鬟。 姚子清又给两孩子选了一个叫梅花的丫鬟,又挑了两个丫鬟也近身伺候,负责端茶递水,洒扫屋子之类的,起名春花和荷花。 林睿也挑了一个两个机灵的小厮,还给林瑾挑了个两个书童。 其余的人,也都安排了一下各自的活计,看王岩夫妇挺会做事的,便继续让他们两个管事。 见完下人之后,他们便上了小青山。 小青山上一共有五个院子,姚子清挑了一个院子,说是以后就住这里了。 林瑾早就上了山,占了一个院子,说是要当书房。 林煜便也占了一个院子,说是做他们练武功的地方。 林睿见了,也选了一个院子,说是要做帐房。剩下一个院子,被林睿指定做库房。 这样一来,林睿他们要么就去住山下主院,要么就只能和姚子清住一个院子里。好在那个院子够大,房间也很多。几个人一人选了一间,还给林辰和林冽也留了一间。林文和林宝回来了,就只能住书房了。 林瑾在这方面,很提防的。虽然说林文和林宝还只是小孩子,但今年也十二岁了,还是要避嫌的好,别也惦记上姚子清就不好了。 姚子清发现,对于房舍的安排,她几乎没有任何抉择权,林睿他们便抢着分配决定了。 由于他们没回来,王岩两口子只给家里置办了一些基本的物件,房屋的具体布置,并没有自作主张。 选定房屋之后,林睿他们便各自精力十足的喊来家里所有的下人,指挥着布置起了屋子。除了布置各自的屋子外,林瑾还抢了布置书房的活;林睿管了帐房的布置,甚至还时不时的连姚子清的房间也要指手画脚,安排一番;姚子清和林煜负责练功房的布置。 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费事的,一天也没有做完。 晚上的时候,他们刚下山,回到主院里,绣春和林文、林宝回来了。 将近一年没见,绣春斌华不大;林文和林宝却长高了许多。由于吃得好,脸色也白皙圆润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么微黑而瘦小,看着唇红齿白的,宛如两个小公子,不比柳意逊色多少。只不过林文长的更像林瑾,林宝则更像林睿,都不如柳意那么锋锐。 “二哥,三哥,嫂子,五哥!” “二哥,你们可回来了!” 林文和林宝都有些激动,也有些委屈,长了这么大,他们还是第一次被几个哥哥都给丢下,而且一丢就是这么长时间。 林睿几个人也很高兴,都拿出这一路上给他们买的礼物。 林文和林宝虽然比以前更沉稳懂事了,但毕竟才十二岁而已,看着这么多礼物,也就很快的忘记了委屈,只剩下高兴了。 林瑾又询问了一下他们的学习情况,林煜便带着他们去看他们的小侄儿。 姚子清看着林煜三人去了内屋,脸上也满是笑容,虽然她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子,但对于林文和林宝却不得不喜欢,离开这么久,还真挺想他们的。 “阿文和小宝比那个柳意可爱多了!”姚子清不禁道。颇有种我们家孩子是最好的的心态。 绣春这时才笑着搭话,“这两个孩子确实是顶好的孩子!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看绣春气色很好,姚子清也觉得很高兴。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便也去看孩子。 里屋,菊花和梅花早就被林煜三人挤到了一边,徐嫂子和马嫂子也躲在角落里。 林煜和林文、林宝正围着两个孩子戳戳点点。 两个孩子都四个月大了,都长了一双和林辰很相似的凤眼,皮肤白皙细嫩,身体很健康,已经会笑了。戳一下脸蛋就会咧嘴而笑。 “嘿嘿,他们没有牙齿!” “才这么点大,哪能有牙齿?” “叫叔叔!” 林文和林宝第一次逗这么小的孩子,总是说一些很白痴的话。对于他们当叔叔了,成长辈了,不再是家里最小的了,感到很骄傲。 “他们还没有名字吗?” “我给他们起名字吧!” 林煜也难得的和林文、林宝说得来,道:“不行!要等大哥回来了再给他们起名字。现在只有小名,就叫‘老大’‘老二’。” “噗!哈哈哈!” “哈哈哈,老大?老二?那不曾经是大哥和二哥的名字吗?” 林瑾正好走了进来,道:“大哥和二哥如今叫‘大爷’‘二爷’了。不是‘老大’‘老二’。” 林宝道:“那这么说,他们该叫‘大少爷’‘二少爷’才是。” 林文道:“不对!‘大少爷’不好听。要叫大公子和二公子。” …… 林文和林宝在小青山住了两天,家里也热闹了两天,连书院都不想去了,最后被林睿和林瑾给赶走了。 绣春却一直住了好几天才回去。 姚旭恒也回东洲了,一个人住在庄园里。 姚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则跟着姚夫人的娘家,去了东北。姚紫也跟着姚夫人走了。 可惜,姚夫人的父母亲都已经去世,哥哥嫂子当家,曾经在娘家唯我独尊的小公主反而成了蹭吃蹭喝的。娘家的嫂子对她们母女三人很不待见,对姚紫更是冷嘲热讽,各种嫌弃侮辱揭短。从小就被父母哥哥宠溺的姚夫人经常和嫂子、侄儿、侄女吵架,又有两个女儿一文一武的给她帮忙,在娘家玩起了宅斗,闹得无比热闹,比起当初的姚家不逞多让。 姚紫实在是受不住了,也终于知道谁才是他的亲人了,如今也回了东洲,和姚旭恒一起生活。 姚旭恒又找了绣春好几次,可绣春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愿跟他们回去。 就算是亲儿子,姚紫的一系列作为,也早就彻底的伤透了绣春的心。 八月的时候,韩明辉和林辰攻陷了池州,大义王投降。韩明辉接到圣旨,和白晨一起带着大义王班师回京了,留下了原本就是南方人的高武和高朗各领兵三万,一个继续守南疆,一个驻守东洲。 林辰和林冽则去东洲城接了绣春,林文和林宝,回了小青山。 一家人这才是真正的团聚了。 林辰、姚子清、林煜、林瑾一起下厨,做了一桌家宴,就摆在小青山半山腰的凉亭里,一家人团团围坐。 绣春和林辰一人抱一个孩子,尝试着给孩子喂起了粥。 从这里往下看,整个小青山庄园和庄外平坦的良田,尽收眼底。虽然没有花团锦簇,但一片田园风光,景色宜人,令人觉得幸福安宁。 ------题外话------ 完结了,承认写的不好,但真的尽力了。 真的很感谢亲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