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 第一章 异世界迷宫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落地死的流星 翻译:落地死的流星 校对:流星死了吗? 润色:流星已经死了 ——【召唤】欢迎回来,相川涡波—— 在仿若月下湖畔一般的阴暗环境中,浮现出了一串白色的字符。 然而还没等我将之读完,这串信息便在黑暗中冰消瓦解。但我并不为所动。 如果想将我朦胧的意识唤醒的话,只凭这点刺激还是稍逊火候。 到头来,将我的意识从黑暗中狠狠敲醒的并非视觉而是嗅觉。 那是一道极其刺鼻的异臭。在异味侵入鼻腔的同时,一股宛如污泥在喉头逆冲的吐意令我大感不适。 “——!?” 在这不堪忍受的刺激的折磨下,我睁开了双眼。 最先映入我眼中的,是缀有点点白斑的黑色墙壁。再定睛一看,我意识到那其实是天花板。 我连忙起身确认周围的情况。 原来我正横卧在一栋石制的回廊里。乍一看下明明是并不见光的回廊,但石壁自身却散发着淡薄的光。拜此所赐,我得以掌握周围的状况。 在回廊的一隅镇座着一个小型的祭坛。待我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发现那座祭坛风化严重且岌岌可危。 在青苔密布的石坛上,留存着两根蜡烛的残渣。在那旁边供着似乎是动物皮毛的什么东西,还插有颇具古韵的箭簇。 “这、这什么情况……?” 心中的惊诧将疑问逼出了口。 “简直不知所谓……感觉好恶心……” 心脏的跳动变得剧烈开来,连带着胸口的鼓动快得如同逐日。 正如零落出口的台词一样,此时的我是一头雾水,对现状感到不明所以。 ——我应该是睡在自家床上才对的啊。 可是这里既没有温暖的床铺,也没有吵人的机械闹钟,没有自窗外降注的日晖,更遑论电灯的光明。 有的却是污秽不堪的石板。令人反胃的发着仄暗光芒的墙壁。几欲摧垮鼻腔的异臭。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异常和不详。 “唔——!!” 我捂住嘴巴,想要静待吐意的褪去。 可是自远处传来的巨响却不给我小憩的闲暇。 “——呜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那是一声充满兽性的咆哮。 自野兽的嘶嚎中传及的杀意令我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嚎、嚎叫声?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完全搞不懂什么是什么。就连从我自己的口中吐出的台词也不例外。 在混乱的胁迫下,我朝着咆哮声传来的反方向跑了起来。 我在回廊中不断地奔跑。这发着淡光的石板是如此不可理喻,让我越跑越觉得恶心。尽管我在奔跑中一而再再而三地转向,但眼前的景色却从未有何改变。纵然这一成不变的光景让我越发焦虑,但我还是不顾一切地向远处奔逃着。 在奔跑的途中,耳边传来“吧唧”一声,这声音也是一样令人反胃。 因为脚边有踩到某种硬物的感触,故而我看向了运动鞋的下方。 结果我看到的是一只被踩烂的拳头大小的昆虫,它正因剧痛而凄厉地哀嚎。 “呜、呜哇啊啊啊!!” 眼前的惨状吓得我惊叫出声。 我倒也不是怕虫子的人。但在满是钢筋混凝土的现代都市中,这种规格的昆虫大抵是遇不到的,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产生了生理上的厌恶感。 即将一命呜呼的昆虫咯吱咯吱地叫着,看上去仿佛是在求生一般。 从这一幕中感到可怖的我连忙抬起了头。随后我的视线投向了回廊的下一个拐角。 在那个拐角里,有一只体型跟人一样大的昆虫正在窥伺着我。 昆虫竟然有这种体型,简直是悖道逆理。它一面咔哧咔哧地发出瘆人的声音,一面活动着昆虫特有的尖锐手足。乍一看去感觉像是锹甲虫,但它头上那对异形的双角却令我惊恐不已。 “——!!!?” 极度的恐惧让我不敢出声。一旦发出惊叫,恐怕就会遭到它的袭击而亡命。 我立马转身头也不回地驱使着双脚拼命地奔跑。此时此刻,我根本无暇顾及逃跑的路径,只是依从本能的指挥尽可能地远离怪物身边。 随着体力渐渐不支,我奔跑的速度也开始减缓。接着,利用调整紊乱的呼吸的机会,我总算是恢复了些许的理性。 “——呜嗷嗷嗷嗷嗷嗷!!” 又是野兽的怒吼声。 这次甚至比一开始还要近。真是愚蠢,四处乱窜到最后我居然又跑了回来。 心中的恐惧令我面如纸色,身体也随之绷紧。 不过福祸相依,这一次传到我耳边的不只有怒吼声而已,还掺杂着别样的声音。 那是人类的声音。 “——、———!!” 到底在说什么,我还听不清楚。但我就像被未见之光所吸引一般,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迈出脚步。 我那因胆怯而丧失了大半机能的头脑对他人——对『人』的存在无比饥渴。 尽管我越向那边靠近野兽的声音就越是宏亮,但与之相应的,人类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拉开距离!先拉开距离,然后争取时间!” 一名男性对身边的同伴们如此号令道。 浮现在我眼前的光景真可谓是幻想故事中的一幕。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这些人身上那些非同寻常的装束。 有身着只能在博物馆里一览风采的皮甲和木弓的人。有奋力挥动粗制铁剑的人。有从质朴的木杖中击出火焰的人。 这些穿着饱负幻想性的人们正在回廊的道中央与身长足足三米的巨狼上演着酣畅的武打戏。 但我可没有纵身扑进这场激战之中的勇气。我能做的只有在远处作壁上观罢了。 “先争取到时间,然后总会有办法的!撑住!” 似乎是领队的男子冲手持大剑的战士下达指示。 战士挥出大剑斩向巨狼。但狼洞破了他的意图,并以骇人的速度狠狠地撞了战士一把。结果那名战士就像皮球一样被撞飞到了回廊的深处。 下一个被狼盯上的目标是那名持杖的女性。察觉到这一点的其他人为了保护女性而大幅地变换了阵型。 “重振态势!把空位补上!” 随着阵型的调整,一队人进行大幅度地移动试图拉开他们与狼之间的距离。 这就导致战场与我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了。对我来说,这既是一个机会,但同时也蕴藏着危险。 我现在脑海中一片混乱,而且十分恐惧。 如果我能够冷静地对情况做出判断的话,那么我理应是可以隐藏起来的。 然而,我却只是傻站在原地寸步未动。结果,我与那名手持细剑的领队目光相合。 “——什么!?你小子是什么人!?” 男子以惊愕的表情冲我怒吼。听到他的吼声,我一下子回过了神,接着不假思索地向他求助道。 “这个、我、我迷路了——、求、求求你帮帮我!” 我举步维艰地向男子走去。 尽管说的话支支吾吾,但我还是相信自己的意思有确实地传达给他。 “帮帮你?我说你小子是傻吧?” ——明明是这样,但男子的反应却冽如冰刀。 “咦?” 他的回答既不是肯定也不是 否定。岂止如此,他的口气中满是轻蔑,就像是在说我的要求根本不值得考虑一样。 如果是平时的我自然不会注意不到。 现在这些人根本没有余力为我提供帮助。并且他们也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心人。就凭他们身上的装束,拿在手上的凶器,加上那个狰狞的猛兽,这十万火急的状况早已夺去了他们的余裕,我没有理由领会不到这些。 可是此时的我早已丧失了应有的判断力。结果是致命的。 “这里可是迷宫,而且还是在『管理领域之外』的地方。你应该有所觉悟了吧,小鬼。” 男子接下来的话如冰冷的刀刃一般刺入了我的心头。紧接着不仅在精神上,他手中的细剑也在物理的意义上向我袭来。 旋即我的大腿便像被火焰炙烤一般席卷起一股热流。 “呜、呜啊啊啊!!!” 我意识到自己的腿被人砍伤,于是尖叫着跌坐在地。 “有个单干的同行!全员后撤!让他给我们垫背!” 领队男子接着又向周围人如是号令。 我没能理解他这话的意思。——不、不对,是我不想理解。 持杖的女性瞥了我一眼随后一语不发地从我身旁经过。 那个被狼撞飞的战士、还有其余的人,全都对我冷眼相看。他们所有人都只是缄口不言地向我身后跑去。 那么自然而然地,追赶着这些人的巨狼冲到了我的面前—— “——呜、呜啊、啊啊啊啊!!” 在难以言喻的恐惧感的压迫下,我亟欲向后方奔逃。然而被砍伤的大腿在一阵剧痛中让我莫无遁处,结果只能凄惨地扑倒在地。 失去了此前与自己激战正酣的敌人,巨狼只好向我逼近过来。 暴露在巨狼那狰狞的双瞳和尖牙利齿之下,我只觉死路一条。 思考的洪流便在这时泛滥开来。形形色色的负面情感如狂风骤雨般翻飞不已。我至今为止的经历、人生的一幕幕都被倾倒于脑海。紧接着——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使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一项不明所以的『表示』浮现于视野的边缘。 但是现在没工夫去管这些。我根本无暇去理解这个『表示』的意义是什么。然而,一反内心的焦躁,我大脑的思考却急速地冷却了下来。 泛滥的思考重归于沉静,负面情感也烟消云散,所有的思考都转而集中到了探索破局之法上。 条理清晰的思考终于做出了最佳的抉择。 我没有顾及被砍伤的左腿,单单倚靠右腿的力量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巨狼向我扑来。而我则向它的侧面飞扑以期避开这一击。 不过速度还是差了太多。在与敌人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的右上臂被它的利爪撕裂了。 尽管一阵几乎令手臂失去知觉的剧痛在体内游走,但我可腾不出功夫叫唤。 到这时,已经逃到安全范围内的那帮人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边。 “很好,就是这个位置!攻击!把路堵死!!” 听到这话,我背后一阵恶寒。 敌人不只有这匹巨狼而已。我意识到那帮人也一样都是威胁我生命的敌人。 恢复了镇定的大脑推测出了他们的目的。 ——这帮混蛋!把我当成诱饵自顾自地逃走居然还不满足!! 由着这股寒意,我瞥了身后一眼,结果看到一道好似要吞没一切的烈焰正在向我这边逼近。 狼也一样注意到了这股烈焰。但是已经迟了。为了将我啃噬而高高跃居空中的狼是无法回避这一击的。 当然,我也和狼一样分身乏术。 烈焰以我们的所在位置为中心炸裂开来,爆炸的势头好似要将一切燃烧殆尽。 我匆忙间只能以双手护住头部。而后竭尽全力地扑向远处并死死地贴紧地面。 火焰携爆炸的气浪一同在我的后背肆虐,并将我直接吹飞。 随后我直感到全身都在被火焰所焦灼,这种感觉就像全身的皮肤都被扒了下来一样。 将这股剧痛充作刺激,我维系着大脑的思考,以懊悔和憎恨为支撑保住气力。 被热浪掀飞的我终于摔到了地上,倒地之后我睁开双眼窥探周围的状况。 将周围一带尽情摧残过的烈焰就像魔法一样转瞬间便消失了。 不过唯一的例外是那帮人逃跑的方向,在那里留下了一道火墙。 “这、这——”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吗,我本想这么说,但却没能成功。被火焰摧残过的喉咙已无法正常发声。但双眼还能正常活动。 因为火焰堵住了退路,在这个石制的回廊中只剩下了我和那匹巨狼。 它也和我一样直起了身。 不过看上去对手比方才虚弱了不少。 想必是因为它那一计泰山压顶的恶果吧。相较于我,在空中成为活靶的巨狼结结实实地吃下了火焰大面积的直击,这让它受到的伤害更加严重。 尽管的狼的气息紊乱,整个身子也摇摆不定,但它的眼瞳仍是熠熠生辉。 对手的斗志丝毫不减,它一面呻吟一面向我靠近,就像是在说“狼在受伤之后才愈显骇人之处。” 我也和它一样做好了觉悟。 我坠落的位置可谓恰到好处。虽然狼可能看不到,不过在我的后方正好有一柄大剑。这恐怕是此前被它顶飞的那个战士的武器。如果能用好这把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话,那我姑且能争得几分胜算。 我将狼置于身后向着大剑全力奔驰。 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视角的边缘留意到狼也向我飞扑而来。 左腿又是一阵剧痛,危险信号在脑海中吵个不停。 即使如此我仍然不顾一切地跑着。我强行役使几乎失去知觉的腿脚踩踏着地面。 说实话应当在何时迎击我也没有头绪。狼到底会怎样袭来,我也无从预测。 我能做到的就只有拼尽全力将大剑捡起,而后举剑回身横扫。 这柄大剑的重量是我用上双手也无法支撑的。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奋力将它挥出,将所有一切赌在这唯一的机会之上。 只听一道沉闷的声音,大剑嵌入了狼的首级。 “成、成了——,啊、咕!” 攻击成功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虽然大剑陷进了狼首,但它还是猛地将我撞倒。 尽管我勉强避过了狼爪的挥击,但却奈何不得它足足三米长的躯体。 一股难以置信的重量压迫于全身。挤压直接让我把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就算首级被大剑贯穿,狼仍然张开血口一欲将我吞杀。 见到狼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我的脑袋整个咬下,我那差点被撞飞到九霄云外的意识立马重新附体,接着我极力扭动身体闪开它这一招,随后借助反作用力将大剑扣进更深处。 “接招哦哦哦哦————!!” 我带着想将这三米长的巨体甩飞到天涯海角的气势挥动双臂。 结果却只能在我和狼之间制造出一个狭窄的缝隙。可就算是这样,对现在的我来说也是十分可贵的成果。我利用这个空隙迅速从狼的压迫下脱身。 我松开大剑并与对手拉开距离,而后慎而又慎地窥探着狼的动向。 然而狼并没有发动更进一步的追击。 不对,它有挺身上前的意思。但它的身体已经无法将意志付诸于实践。 满身疮痍的狼已经到 极限了。不仅血流如注,身体也被烈焰重创。 但是我还不能大意。 我一边拉开距离,一边持续观察着对手的模样,接着我注意到狼的右眼已经被火灼烂。而且它的后腿上还插着箭簇。贯穿首级的大剑恐怕已经深达呼吸道。它的气息已是细若游丝。 “你这是……” 我不禁出声感慨。 狼拖着经受重创的残躯挣扎着接近我。 为保万全,我谨慎地向着它那只被烧烂的眼睛的死角移动,以便令它无法捕捉到我的身影。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狼倒下了。 流淌在地的鲜血如一摊池水,它的呼吸声也越发短促。就在呼吸声戛然而止的一瞬间,狼浑身散发着翠绿色的光芒消失了。 “咣啷”一声,插在狼身上的大剑和箭簇纷纷落地。 “咦……?” 没错。 狼的肉体彻底消灭了。 连亡骸都没有,就像是幻影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在狼消失的地方则留有一颗闪耀着翠色光芒的结晶。 随后,又一项『表示』默默地浮现于视网膜之上。 【获得了称号『深翠之始』】 str补正+0.10—— ◆◆◆◆◆ 将狼打倒之后,我慎重地将周围搜查了一番。 按理说这离奇的事态本应让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但不可思议的是,我现在的情绪十分冷静。简直就像是对心中的混乱熟视无睹一样,我能够极其镇定地采取行动。 首先我去将掉落在与狼战斗的地方的物品捡了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我从被狼杀害的人的尸体身上搜出了不少可堪一用的东西。 搜尸的行为并没有让我产生罪恶感。之所以会这样,与其说是因为我深谙这么做的必要性,不如说是我的感觉已经趋于麻木。为了存活,我已经不做他想,只求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尸体上携带的物资是我想要在这里活下去所必须的——冷静而透彻的思考导出了这个答案。 我将搜刮来的装备穿到了身上。 戴上手套,披上外套,将皮袋挎在腰际,把形状奇异的小刀尽可能地挂在牛仔裤的腰带上,手中则握着一把单手剑。 将能拿的东西都拿走之后,我双手合十向尸体默祷。 最后我将目光投向了狼的尸体消失的地方。 助我击毙巨狼的大剑就在那里。 虽然我很想继续使用这柄大剑,但它的重量终究有单手剑的两倍之多,要一边拖着它一边前进不是很现实。真正令我在意的不是大剑,而是那颗闪着翠色光芒的结晶。 事实上,我在尸体上也发现了不少与这相似的物件。 以现状而言,我认为那都是徒具重量的负担,考虑到携带无用之物或许会在关键时刻成为拖累,故而没有将它们纳入行李之内。 不过,这个结晶的成色却与狼的毛色十分相似。 于是我便做出了一份推测,尽管推测的内容有些荒诞无稽,但我却自认确凿无疑。在这个地方打倒了怪物的话,就会掉落某种东西,而那所谓的某种东西正是我眼前的这个结晶。 我不免有些感伤。 一想到我和它一样都是受到了那帮人攻击的同志,就涌生出一股莫名的亲近感。 我捡起了这颗结晶,将它塞进了口袋里。 “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这里能做的事我都做了。 如果再有什么敌对生物过来袭击我的话,我已经具备了迎击的手段。 那么接下来该考虑的,就是到底应该『留在这里』还是『继续移动』了。 大腿的伤势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严重。方才的行动不便恐怕是身体下意识的畏缩所致。不过,虽然依靠压迫止血法多少缓和了伤势,但每当有所行动的时候仍是苦不堪言。 一旦在这个地方丧失了体力,那我也就没有活路了。所以继续移动是个背负大量风险的选择。 但是如果只是留在这里的话也一样不安全。 将求生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恶果,我刚才已有切肤之痛。 怪物们倒也就罢了——可自己向人类求救却反过来被砍伤的经历令我心有余悸。 就算我留在这里等待他人路过恐怕也无济于事。 所以,我决定『继续移动』。 “就将这把剑当做拐杖好了……” 我试了试剑的反馈。 结果发现它并不适合充当拐杖。 “得找个什么更合适、更好的『道具』才行啊……” 说着,我又开始环顾周围。 【item】 empty ——紧接着,我眼中又凭空浮现出这么一项『表示』。 “咦,怎么回事……这是?” 混乱和讶异进一步加剧,我哑然失笑。 这项表示就像是黏在视网膜上的尘埃一样清楚地浮现在眼前。不管我的视线如何摇摆,它始终像游戏里的图标一样不曾消去。 看来不会有错了,在这里就是能看到这一类的『表示』。 就是有这么一种机制。 “哈、哈哈,这简直就跟——” ——简直就跟游戏一样。 我隐约之间已有这种感觉。 幻想。迷宫。怪物。巨型昆虫。巨狼。冒险者。剑士。弓箭。魔法使的烈焰。死后的光芒。宝石。战斗后浮现的信息。『表示』。道具。 这全都是频繁出现在游戏中的存在。 想到这里,我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过我很快就对这个揣测付诸了认同。 要予以认同本身是很容易的。只要这可以缓和心中的恐惧,那我自会不假思索地采用,哪怕这是对现实的逃避也未尝不可。这么一想,总觉得视角也像在做梦一样被拉远了。 “……既然如此,那就以我自己为对象来『表示』一下吧。” 总而言之,我适当地组织了一番台词以示期许。 【status】 name:kanamiaika4/51 mp72/72 level1 str1.11vit1.03 de1.01 agi2.02 int4.00……—— “……有、有点难懂。能再平易近人一些么。” 【状态】 姓名:相川涡波 hp4/51 mp72/72 职业: 等级1 力量1.11 体力1.03 技巧1.01 敏捷2.02 贤能4.00 魔力2.00 素质7.00 状态:混乱1.00出血0.52 经验值:805/100 装备:铁制单手剑 异界的衣服 艾尔芬(elfen)外套 皮制手套 异界的鞋子 附有咒印的投掷短刀 “啊,变成日语了。” 不知为何『表示』能够对我的话做出反应。 跟英语比起来在格调上虽然有些逊色,但简单易懂这点还是很重要的。我浏览起了这个用日语描述的『状态』。 令我感到特别在意的,是刚才出现的那个『【item】 empty』。如果从字面意义上去理解的话,那就是说我现在手上什么东西也没有的意思。 “唔—嗯。可是,我身上明明带着肉干和水来着啊……” 然而无关乎这个事实,『表示』上还是这样。 【持有物品】 无 经过反复确认,果然它还是说我什么都没有。 “不过,大致的方向我差不多有头绪了……毕竟我还挺喜欢打游戏的……” 恐怕是因为我没有满足某种条件吧。 存在着某种朴素的游戏性的、同时又十分绝对的条件,而我现在并没有满足它。 “这上面说的装备恐怕是会对战斗造成直接影响的物品。换句话说就是左右战斗参数的东西……” 而除此之外的东西都不是装备。也就是说,那都不是应该随身携带的东西。 “也就是类似于可以无限存储的物品栏一样的东西吗?” 我重新检视了一遍身上的东西。那种无限存储的物品栏可以说是游戏的标配。 于是我一遍又一遍地将东西从口袋和衣兜中拿出放进。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那再试试这样……” 收起来收起来收起来—…… 我一边在心中默念,一边将肉干伸向空无一物的空间。虽然这个举动有些滑稽,但就结果而言,这似乎才是正确的做法。 异象陡生,空间扭曲着将肉干吞没。 “好可怕!” 我连忙抽手。 这光景看得人直打寒颤。 “好,将『持有物品』表示出来。” 【持有物品】 肉干 “哈哈。嗯嗯,这可真有游戏的感觉。” 我半喜半惧地感叹道。 这么一来利用『持有物品』的规则我就明白了。 只要带着储存的意思将东西伸到空中,那么它就会被收进某处保管。 “这可就轻松多了……” 我又将尸体重新搜刮了一遍。方才留着没拿的东西还有不少。 我一边确认着『持有物品』还有没有其它的规则,一边接二连三地把东西收进里面。 顺带一说,冒险者的尸体和小型昆虫是放不进去的。 虽然不知道放不进去的具体原因,不过应该是与某种条件相违背了吧。 【持有物品】 肉干 水袋 油 麻痹针 解毒药 奥兰(oria)大剑 皮袋 皮制手套 皮靴 布衣 木弓 铁匕首 没有印记的箭矢 打火机 智能手机 石子 树枝 十位魔法石 九位魔法石 再顺带一说,智能手机和打火机都是起先就揣在牛仔裤里的东西。摸到智能手机之后,我立马试着打了个电话,可是理所当然的,手机根本就打不通。不仅如此,手机上报示的时间也差了好几年,这样看来,手机很可能是因为冲击发生了故障。不过打火机和手表还能正常使用,真可谓不幸中的万幸。 “放进去了不少东西啊……话说根本搞不懂是什么的东西都能显示出名字真是帮大忙了。但是如果这是游戏的话,那这种系统不是会降低游戏的难度么。算了,不计较这个,毕竟它确实很有用……” 本以为只是一堆粉末,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解毒药,我的表情登时开朗了不少。 “好的。再多试试别的——” “——唔嘎啊啊啊啊——!!” 正当我想要深入尝试一些事的时候,回廊中又传来一道野兽的咆哮。 “——还、还是之后再试吧。” 一连串的惊喜让我有点忘乎所以了,可不能忘了我现在还是四面楚歌呢。 总之先把这个『止血药』用了吧(因为不知道具体的使用方法,所以就先用水清洗了伤口,然后将止血药涂抹在了伤口上),接着我将单手剑用作拐杖开始向远离咆哮声的地方前进。 为了不给身体增添负担,我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回廊的样子迈步。 途中检查了下『状态』,发现出血得到了缓和,hp也自然恢复了起来。 感觉到生命危机的化解,我总算是有了些余裕。 借着这份余裕,我着手进行各种各样的试验。 虽然如果想存取什么物品就得驻足搜寻,但有的试验却可以边走边做。我一边将想到的单词说出口一边缓缓地行进着。 “属性、教程、地图、保存、日志、聊天、登出、登入、技能——” 为了弄清楚有没有什么新的『表示』,我按照顺序把游戏中常用的词汇一个一个地念了出来。 最希望看到的『教程』毫无反应。网络游戏里常有的『日志』和『聊天』之类的东西也统统没有反应。 唯一有效的是『技能』—— 【技能】 先天技能:剑术1.01冰结魔法2.00 后天技能:次元魔法5.00???:??????:??? 有两个项目是以『???』的形式表示出来的。明明都做到这一步了,可设计出这东西的人竟然还是想有所保留。 话说回来居然还有魔法列在上面,这让我大感惊讶。 看来我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个魔法使。想到这里,我有些雀跃地默念着『魔法』『magic』这些台词,以便将它『表示』出来。 【魔法】 冰结魔法:冻结1.00寒冰1.00 次元魔法:维度1.00 我本来是做好了什么魔法都不会的觉悟的。不过所幸上面列出了三种魔法。竟然可以使用魔法,这让我有些小激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用,但既然掌握了那就要物尽其用。以玩游戏的习惯来想的话,就当它是初始技能好了。 ——前提是,这真的只是游戏…… 如果思考向那方面继续发散下去,我恐怕又会失去理智。所以我赶紧摇了摇头遏制了进一步的思考,将注意力转移到试射上。 这才是现在最好的做法。 “我试试,上吧!冰结魔法《寒冰》!” 我一边喊一边挥手。理想中的画面是冰块从我的手掌中射出去。 念出魔法名之后,我产生了一股身体里有什么被消耗掉的感觉。紧接着,我的手掌变得越来越凉,同时有某种正体不明的东西在向手掌中凝聚。 我确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凝聚——可是这速度未免也太慢了。 恐怕这是在聚集空气中的水分,然后通过静止分子运动来降温,从而生成冰块吧。 可是,花费了十秒的时间最后聚集在手的冰块也只有手掌大小,更遑论被射出去什么的了。不管怎么看,这都不像是攻击的手段。 “……啥?就这样?” 魔法到底是啥玩意儿……咋回事儿啊…… 这难道是所谓的生活魔法啥的么?因为刚才那一连串的遭遇,我本来还期待它是能拿来对付大型昆虫和动物的手段呢,结果却是大失所望。 不过难得造出了冰块,正好从『持有物品』中取出衣服,然后将衣服的干净部位切下,将冰块包起来做了个冰袋。做是做了,可是将它按在火伤处却引来一阵刺痛,于是立马就被我丢掉了。 嗯—,冰结魔法《寒冰》。盖棺定论地说,没什么软用。 接着我又试着释放了《冻结》。可是这个魔法的效果跟《寒冰》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我周围的温度缓缓下降而已,说实话感觉很微妙。 最后剩下的《维度》让我伤透了脑筋。维度这个词的意思,我记得是跟次元啦尺寸啦之类的有关。不过我不是很有自信。但既然有了那两个冰结魔法的前车之鉴,与这个魔法相关的效果我或多或少能做些揣测。 没准一下子能搞出个传送门,然后直接离开这个地方呢什么的,说实话,我可不觉得这么容易就能获得打破如此硬核的局面的魔法。想来想去因为不能确定它的效果,所以我出于安全考虑 决定按下不用。 搞不好弄出个黑洞啥的可就吓人了。 不过借助这个契机,我开始对不同的魔法展开联想。 “回复魔法、白魔法、获得魔法、新获魔法、新魔法、应急处置、烧伤、治疗——” 结果很遗憾,全都是徒劳的。 虽然我想拥有回复魔法想得望穿秋水,可是我好像并没有被赋予那方面的能力。 不过在尝试的过程中,又出现了一些令人感兴趣的《表示》。 【技能点的分配】 剑术1.01 冰结魔法2.00 次元魔法5.00 现在的技能点总数为0 看上去我一个技能点都没有。 估计技能点是随等级一起增加的吧。 【升级菜单】 805/100 满足条件 当我想到等级的问题时,这个『表示』就跳了出来。 不过“满足条件”这话看着总觉得有蹊跷。 恐怕升级并不是自动完成,而是视当事人的意愿和行动完成的。而进行升级的条件也有可能很严苛。 无论如何,我应该尽快找到升级的办法。 “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升——好痛!” 右臂突然发烫,我不禁叫出了声。 于是我连忙将目光转向右手,随后注意到右上臂被撕裂,鲜血正在外流。 “——攻击!?从哪儿来的!?” 扫视周围,接着我在视野的边缘捕捉到了一个正在移动的东西。 那是个扭曲物,一个篮球大小的『扭曲物』一边发着振翅声一边左摇右晃地漂浮在空中。仔细观察之后,我发现这个『扭曲物』的轮廓和虫子很像。 “怪物!?” 我连忙切换了思维模式。 把现在的状况当成自己正在打游戏,以此替换掉原来那种日常生活时的思维。我让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变得麻木,只考虑如何提高打游戏的效率。 正因为这个情况非同寻常,正因为我置身于『这里』所以才要运用这个技巧。 我瞄准那个『扭曲物』执剑就是一记上挑。但敌人在毫厘之间避过了我这一击。 看到攻击被闪开,我立马掉头沿着过来的路狂奔,以求拉开与『扭曲物』之间的距离。 一旦第一击被敌人避开,或是被挡下,那就绝对不能逞强战斗。这是我在选择要『继续移动』的时候在心中定下的铁律。 我沿着已经走过一次而非尚未探索的道路不断后撤。 途中我听到了尾随而来的振翅声。正好让我利用声音的大小推测与敌人之间的距离。 既然是在追杀我,那么方向自然是正后方。 这样的话,需要把握准的就是时机了。使用我手头上的材料能够予以反击。 我在脑袋里制定好了反击的作战计划。虽然可能会有人说没有游戏设计得那么周详以至于能让我的作战成功,但我仍然认为有一试的价值。 就在『扭曲物』来到身后的瞬间,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水袋,将里面所有的水都洒到后方。 振翅声随即紊乱,还传来了一阵尖锐的鸣叫声。 看来我的计划成功了。 既然是有翅膀的生物,那它就很可能弱水,我在这个可能性上赌了一把选择用水攻击。这是游戏里的虫子,这是游戏中的战斗,建立在这些想法的基础之上的作战计划并没有失败。因为被水浇湿,『扭曲物』的轮廓变得更醒目了,不仅如此,它的速度也减慢了。 确认到这一点后,我释放出魔法。 “冰结魔法《冻结》。” 虽然这只是降温的魔法,但『扭曲物』也可能就是弱寒的。使出这个魔法,然后在远距离静观其变,这是上上之策。 “……虽然不奢望能给它冻住,可是能不能让它坠落呢。” 映于我眼中的『扭曲物』的行动变得越来越迟缓。 尽管它贼心不死地坚持着向我飞来,但终究没有能力来到我的面前。 我『注视』着这一幕,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直到战斗结束为止,我绝对不能大意。 【怪物】黑环萤:位阶2 随着我对敌人进行『注视』,又浮现出了新的『表示』。 『表示』指着『扭曲物』报出了它的信息。 ——这可真过分。 恐怕这位黑环萤同志就是以隐去身姿为武器攻击敌人的怪物吧,可是『表示』却这么不给人家面子,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指着它告诉我“怪物就在这里哦~。” 这么一来我就不怕再被它攻击了。与此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黑环萤变得越来越虚弱。待到时候差不多了,我就上去拿剑敲了它一把给它打落在地。 黑环萤落到地面之后便随着一阵光芒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颗仄暗透明的结晶。 顺便一说,『表示』上说这个仄暗透明的结晶是『十位魔法石』。同时我还顺带确认了经验值的变化。将所有这些信息综合起来分析,结果判明了这个黑环萤是一种低阶的怪物。 “对付一个位阶2的怪物就用上了道具和mp,总感觉有点浪费的样子……?” 剩下的mp有68点。就总量来看还剩很多,但这不能成为随便浪费的理由。 我沿着撤退的路往回走,前往尚未探索的回廊。 一边走我一边重新尝试着先前因为受到干扰而中断的升级。 经过各种各样的失败尝试,我的等级仍然是1级,到最后也没有上升。 已经可以肯定了,想要升级的话必须要满足某种特殊的条件。我现在明明缺这缺那,可偏偏只有经验值是过剩的,真是气得我牙都痒痒。 接着我开始回想方才的战斗。 来自难以观测的怪物的奇袭。如果它不是只有位阶2,而是更高阶的怪物的话,我可能已经死了。 这样想来,对『表示』机制的确认还是留到安全的地方再进行为好。如果因为注意力的散漫而被打个正着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这时候,又从远处传来了什么动静。 在我前进的方向上候着一只巨大的昆虫。 那是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就遇上的怪物。那家伙是以异形的双角为特征的巨型昆虫。 【怪物】锯齿甲虫:位阶3 虽然看名字感觉能猜出它的攻击方式,但还是不要被先入观念误导了为好。为了能在任何情况下采取对策,我躬下了身。 锯齿甲虫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它慎重而迟缓地向我靠近过来。 尽管『表示』说是位阶3,但到底蕴藏着何等程度的危险还是不明不白的。 在靠近到一定距离之后,锯齿甲虫突然加速。话是这么说,但刚才那只巨狼的速度可是比它高到不知哪里去了。我在毫厘之间闪过它的突击并挥出一剑。 “喝!” 只听一道金属的碰撞声,我的剑被弹开了。 或许我砍的位置确实不太好。不过再怎么样我也没有料到有这种质量的刃物居然会弹刀。虽然我还为了耍帅“喝!”了一声,可是在各种意义上都菜得要命。 不过它的行动速度倒是没什么好怕,跟那匹巨狼还有黑环萤比起来要慢不少。为了实行自己在脑海的一隅编组的计划,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了相应的道具。 而锯齿甲虫却只会重复突击而已。 我带着几分从容闪避着敌人的攻击。第一次避开时,我将油洒到了敌人的身上,第二次避开时,我用打火机将油点燃。 本以为要将火点燃的话需要尝试好几次,可没想到我运气不错,只试了一次就成功了。全身都笼罩在火焰之下的锯齿甲虫痛苦地挣扎了起来。 “呜、呜哇……” 这光景可谓十分凄惨。 高温熔断了锯齿甲虫的关节,它的腿脚纷纷被卸了下来。 很快它就变得无法活动了,而我则借助这个机会拿剑给它一通乱刺。刺了好一顿之后,锯齿甲虫就随着光芒一同消失了。同时掉落了一颗黑色的结晶。 『表示』上说这颗黑色的结晶名叫『黑虫石』。感觉它和至今为止掉落的『魔法石』不同,看着有些特殊。 我将这颗黑色的结晶拿在手中『注视』了起来。 【黑虫石】 与普通的魔法石不同,是由虫属性的魔力构成的魔法石。 随便什么虫系的怪物都会掉落。 连、连详细信息都报出来了…… 这也太便利了吧。 我趁热打铁地调查起了其它不明所以的道具。 首先是装备在我身上的东西。 像『艾尔芬外套』和『奥兰大剑』这种名字有点长的东西,似乎都具备某种特殊的效果。『艾尔芬外套』可以在低温和高温的环境中为身体提供保护,『奥兰大剑』的效果则是在与比自己更强的对手战斗时能发挥出真正的价值。简直就像魔法道具一样啊。 此外还细致地设定了攻击力和防御力的数值。只是我并不懂这些数值有怎样的影响,但审视这些详细的数据还是很重要的。 接着,我确认了让自己最为在意的魔法的信息。 【维度】 消费mp1 次元魔法的基础。根据术者的力量对空间观测进行辅助。 似乎只是个单纯的辅助魔法而已。 要是个像跃迁一样的魔法将我送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好了,可惜现实并没有那么照顾我。 “次元魔法《维度》。” 总之先确认看看它到底是怎么个东西吧。 一报出魔法名,我的五感就变得敏锐了许多。不仅如此,应该用第六感来形容的某种感官开始在周围拓展起来。接着半径十米左右的空间便彻底纳入了我的掌握之下。甚至连理应看不到的拐角前的信息都不例外。 “……这、这可真不错。” 因为『表示』的存在,我已经攫取很多优待了,可是我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个魔法才真真是如有神助。 索敌能力的获得对我的帮助有多大不言而喻。生命危险一口气下了好几个台阶。 我一面衡量着《维度》的持续时间,一面驱使这个异常优秀的索敌能力规避着怪物前进。 有时候捡捡路上的东西,有时候试试新的机制。 在《维度》生效的期间,我不曾遭受任何怪物的袭击。因为在这个魔法的范围内没有任何怪物能超出我的监测。 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迷宫里行进着。 脸上的表情自然而然地明畅了不少,脚步也变得愈发轻盈。 魔法《维度》的效果立竿见影。但这亦是让我大意的要素。 获得了杰出的魔法之后,我变的得意忘形了。 我过于相信自己已经熟络了这个如游戏一般的迷宫,并作出了最好的抉择,结果铸成了大错。 ——事态的恶化发生在三十分钟之后。 ◆◆◆◆◆ 明明不热,汗水却直往外滴。呼吸也异样地困难。 手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视角也像在海上乘船一样摇摆不定。 这一切全都是异常状态『中毒』的症状。 在开始使用《维度》后过了十五分钟左右,我与一个位阶1的怪物进行了战斗。 尽管我一直是规避着所有的怪物行进的,但却在偶然间发现了一个一动不动的怪物。 在一处如果没有《维度》就注意不到的瓦砾下面,有一只体型不小却纹丝不动的蛤。这只蛤不仅位阶只有1,而且看上去好像是睡着了。 怪物的名字也单纯得不得了,就叫大蛤,因为觉得既没有危险还能赚取经验值,所以我就用剑搞掉了这只蛤。 大蛤本身倒是被我一剑击毙,可它的体液却溅到了我身上。 要命的就是我现在是遍体鳞伤的状态,而大蛤的体液就顺着伤口渗入了我体内,结果让我陷入了『状态:中毒』的窘境。 在状态里看到自己中毒后,我吓得脸色发青,然后立马取出了解毒药服用。 但是中毒的状态并没有解除。 在检查了剩下的解毒药的信息之后,我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 【解毒药】 普通的解毒药。适用于去除『毒蜂』的毒性。 有5%的几率可以解除其它种类的毒性。 看来解毒药也是分门别类的。 这也就是说,一如『表示』上的信息所示,我手上的解毒药只有5%的概率可以解除我的中毒状态。 结果不出所料,我用光了所有的解毒药也没有抽中那5%。 “解毒药用完了……不、不妙、这下可糟了……!” 拜《维度》所赐好不容易得到的几分从容就这么全都丢光了。 止不住的汗水和愈发减少的体力。 我使用《寒冰》生成冰块含入口中以期补充流失的水分,但生命值却不见回复。 我在焦虑之下又一次确认起了自己的状态。 【状态】 姓名:相川涡波hp17/51 mp61/72 职业 等级1 力量1.11 体力1.03 技巧1.01 敏捷2.02 贤能4.00 魔力2.00 素质7.00 状态:混乱1.09出血0.21 中毒1.00 曾一度自然回复到30点左右的hp此时已经跌至了17点。 这每过数分便会让我的生命值-1点的毒不仅在物理上剥夺着我的体力,还利用焦躁感摧残着我的精神。 “哈啊、哈啊、哈啊……!” 气喘得越来越厉害,意识也愈发模糊。 再这么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我连忙思索起渡过险境的办法。 虽然想到了几个方案,但成功的希望都很渺茫。 一番斟酌之后,我做出了抉择。牺牲余剩的mp,强化《维度》的效果。 这种强化的可行性已经在使用《寒冰》补充水分的时候检验过了。就算是一样的魔法,效果也会根据灌注力量的强弱和mp消费量的大小而改变。 “——次元魔法、《维度》!” 话音一落,我的感知范围立马扩大了数倍。这就像是远程操纵着好几个相机在回廊里梭巡一样。 在特征鲜明的怪物密布的迷宫中,我只将意识集中到与破局之法相联系的东西上。 在感知范围扩大到五十倍左右的时候,我发现了与至今为止的回廊迥然不同的区域。 那是一条经过修缮的回廊。地面被整备得十分平整,表层还铺有加工过的矿物。每隔一段距离都设有照明设备,一看就知道是人工铺成的道路。 我以那个区域为中心加强感知的精度。 接着便在那条路上发现了几组行进中的人类。 到这时我立即切断了《维度》。 经过这番探索,我的mp被消耗到了个位数。 【状态】 姓名:相川涡波hp16/51 mp9/72 职业: “噗哈!哈啊、哈啊哈啊……” 找 到人了。 不仅如此,在那里就算人与人擦肩而过也没有发生任何龃龉。 我回想起了之前那个人攻击我时说的话,“这里可是迷宫,而且还是在『管理领域之外』的地方——。”也就是说,我之前是走在『管理领域之外』,所以才会遭到人的攻击,而那条经过修缮的道路则是『管理领域之内』,因此人与人之间才会相安无事。这种可能性非常高。不论如何,我现在别无选择,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份可能性之上。 “用最低限度的《维度》直接赶到那条路去……!” 我只关注通往那条路的途径和方向头也不回地赶了过去。 就连确认不断减少的hp这事儿都被我抛在了脑后,找人变成了唯一的目的。 我刚才吃的那些解毒药是从人的尸体上搜来的。 所以不管是从人那里要来也好,还是从人那里抢来也罢,总之必须要先遇到人,不然做什么都没用。 为了不失去意识,我尽可能心无旁骛地走着。 所幸我在路上没有遭遇任何怪物,一帆风顺地赶到了那条经过修缮的道路。但我并没有一上来就去找人搭话。 我躲在暗处,使用《维度》仔仔细细地观察这条道路和走在路上的人类的模样。 我可不想话音一落就被砍个七零八落。 首先消费掉我那为数不多的mp使出《维度》探听距离我最近的男性三人组的对话。这样一来剩下的mp就只有4点了。 “——我说,今天要不要试试到七层去啊?” “行啊。感觉最近状态蛮不错的。还是到那儿去有赚头。” “我也同意。正好我也觉得是时候该拓展迷宫探索的范围了。” 他们一边沿着路迈步一边悠然地聊道。 从谈话的内容来分析,这帮人是来迷宫赚钱的。 而且不管哪一个人看着都不是什么善类,看着颇有黑社会老哥的风范。 感觉跟这帮人搭话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我想要的是一对一的交流。再理想一些的话,要年龄比我小、女性、看着面善、满足上述任意条件的人更好。 但是要求太高结果拖死我自己可就本末倒置了。 毒对生命值的侵害一刻也不曾停息。 我用掉最后的mp(话虽如此,但是总觉得mp变成0会很恐怖,所以其实只是用剩1点),利用《维度》搜寻与条件相近的人。 大致扫过周围两百米的区域后,我发现了四个人类团体。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找到了四支队伍。 首先是刚才那波男性三人组。接着是男女混编的衣着各异的五人组。然后是身披银色铠甲的四人组。最后则是女性二人组—— 我毫不犹豫地决定去同女性二人组接触。 这两人看上去文静善良,说不定交流过后能为我提供帮助。 因为路上隔着男女混编五人组和银铠四人组,所以我必须要继续留在暗处等他们经过。 我屏息凝神地静待时间的流逝。 就这样持续隐藏着身影,等待最为安全的两名女性现身——然而、 “——喂。藏在那边的人,给我出来。” 身披银铠的团体一下子就给我发现了。 明明躲过了男女混编的五人组,但这帮人却能把握到躲在死角处的我的身影。 突然被人喊话,我心里咯噔一声。不过这个团体的优先级是仅次于女性二人组的。 我调整好心态,在脑袋里思考着该如何同他们交流。 接着将单手剑留在暗处,然后谨慎地走到经过修缮的路上。 “怎么,是个小偷吗?” 一名体格健硕的男子有些不以为意地问道。 这四个身着银铠的人与我刚才见过的那些人不同,看上去甚是优渥。 然而,最吸引我目光的,却是在这四人中唯一的一名少女。她的年纪感觉和我相仿,身高也与我相近。除此之外,她美得……没错,她美得令人害怕。如银砂一般流淌而下的光耀长发,伴以连人偶都难以企及的匀称五官—— 我连忙将视线从少女的身上移开。因为我害怕自己的现实感被缠绕在少女周身的非真实感所侵蚀。 我决定同其余的男性搭话。就挑这个身高最高、看上去为人真诚的男人好了。 “我不是小偷。只是身体状况不太好,所以在休息而已。”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在『正道』休息。少给我撒这种一捅即破的谎。” 但我的主张遭到了男人的否定。而且他的语气中还掺有怒意。 听起来这条经过修缮的道路被称为『正道』,而且是适合休息的区域。看来我警戒再三结果没有踏上这条『正道』的选择适得其反了。 刚上来就下了一步错棋,这让我一阵胆寒。 “我、我有不能在『正道』休息的苦衷。请相信我,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既然谎言带来了负面效果,那我便采取了真挚倾诉的方针。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认为这名男子比起隐藏身影更反感我同他说谎。如果他确实是如外表所见的那种真诚的人的话,那么投其所好方是上策。 “嗯。确实,就算要埋伏,只凭一个人也成不了事。” 听到我拼命的诉言,男人的表情有所缓和。 其余的男人附议道。 “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不用大惊小怪的。” “怕不是迷路了,或者是鲁莽地跑来挑战迷宫结果吃瘪了吧。要不就是帮忙拿行李,结果队伍全灭,就剩他一个人了。” 男人们自说自话地推测了起来。 从他们的态度来看,遍体鳞伤的我打从一开始就没被当作威胁。 为了不把事情搞砸,我选择静观其变。 “别太为难一个孩子了。这有悖我们的骑士道。” “你真啰嗦啊,海因。我们现在不就应该加强戒备才对么?我只是尽到自己的义务而已。怎么样,我对工作上心吧?” 气氛变得有些戏谑了。 听到『骑士道』这个词,我不禁想到这帮人或许能归到好人的类别。不仅看上去十分优渥,而且态度也相当从容。应该抓住这个机会赌一把。 我下定决心,打算把自己中毒的问题同他们商量商量。 “那、那个,其实——” “我说你、挺有意思的嘛。” 可没等把话说完,少女便出声打断了我。 曾几何时,那名美得令人害怕的少女竟来到了我的身旁。 抵至面前的那双饱负幻想性的黄金眼瞳映照出我的姿态。她的眼睛实在是过于美丽,以至于把我心中的种种削夺而去。 少女唐突的举动令男人们感到了惊讶。 “请、请问,大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啊~,不好意思。没什么大不了的。” 少女嘴上这么说,但却继续向我逼近。 我很想冲她大喊要她不要靠近我,但却因口干舌燥而未能发声。 “等、等一下,您应当避免与其他探索者的接触!” 一名男子的声音洪亮了几分。 “就一小会儿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别的什么都不许我做,至少也让我跟这位探索者稍微聊聊好么。” “这、您说的是……” 少女的话似乎具备一定的说服力,男人们不再反对了。 “你这人、真的很有意思——” 接着少女以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嗫嚅着。 “——有意思。真 是让人羡慕呢,你啊。真的、真的、羡慕得我都嫉妒起你来了。” 少女这通透的声音听得我不寒而栗。 她那双清秀的眼眉紧蹙着,看到这溪壑无厌的表情,我意识到少女是真的在嫉妒我。 从方位上来说,只有我能够看到少女此时的表情。故而男人们只是在一旁静观。 “真好啊、真好啊、真好啊真好啊真好啊——” 少女宛若在倾吐咒诅一般喃喃道。 从她那动人的樱唇中竟吐露出如此不详的话语,但我也只能一味地忍耐。 “怎么了吗?还是说,『您的眼睛』看到什么了?” 其中一名男性忍不住出言问道。 以此为契机,少女的表情为之一变。方才那种溢满狂气的嫉妒冰消瓦解,反而像个人偶一般面无表情。 接着,少女故作笑颜转向了同行者那边。 “没错,正如你所说。” 方才吐露的咒怨就像是假的一样,少女此时的声音显得纯真无邪。 “原来如此。那么他是有什么值得一观的技能吗?” “非也,并不是那样。我只是注意到这位先生因为中毒导致体力所剩不多。正想着为他施加回复魔法呢。” 少女的话远远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我不禁“咦?”了一声。 简直就像是曙光洒满了自己的全身一样,冰冷的血液再度升温。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好了,那么超~级善良的我这就开始救人了哟~。” 语毕,少女又一次转向我,接着她咏唱道。 “『晖捋为谣』,『梳水入幻,此血不归』,『荫蔽天地』——” 随着咏唱,少女手中生出淡淡的白光将我的身体包裹了起来。 与此同时,折磨我许久的疲惫感和疼痛渐渐得到舒缓。方才那一连串的经历就好像南柯一梦,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畅爽。 既然少女说了这是回复魔法,那么我自然没有任何抵抗这个魔法的理由。 “——《完全治愈》。好了,治疗结束~。” 少女释放完魔法之后冲我莞尔一笑。 在这份笑容中没有任何妒意。 接着少女以“我看看我看看~”的样子凑上来窥探我的样子。 “嗯—,嘿~,嚯~。这个『混乱』,不是负面状态啊。你这人真的很有意思。啊对了,烧伤的处理太迟了所以会留下伤痕的哦。” 少女若有所感地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她还一脸理所当然地道出了『混乱』二字。 我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状态】 姓名:相川涡波hp51/51 mp1/72 职业: 等级1 力量1.11 体力1.03 技巧1.01 敏捷2.02 贤能4.00 魔力2.00 素质7.00 状态:混乱1.00—— 『出血』和『中毒』都消失了,只剩下『混乱』还留在上面。 难道少女也和我一样能看到这个『表示』吗? 虽然不一定和我一样,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少女能通过某种途径看到这个『混乱』。 少女微微一笑,接着为了只让我听到她接下来的话,少女凑了上来一派熟络地说道。 “那就再见啦,相川涡波。啊,对了,我的名字是拉丝缇娅拉。你可要记好哦。” “大小姐,发生什么了吗?” 确认到回复魔法的释放已经结束的其他人接近了过来。 “没什么。啊~,果然助人为乐就是好啊。好了,我们继续前进吧,时间没多少了。” 报上拉丝缇娅拉这个名字的少女措辞一下子谦恭了不少,随后少女以一副言及于此的模样离开了我的身边。我连忙同她道谢。 “非、非常感谢……” “不用啦,反正总有一天会让你还我这个人情的。” 对此,拉丝缇娅拉像盯上猎物的猛兽一样笑着回应道。 想当然耳,她的这种表情还是只有我看得到。 “小子,再见了。你可得多小心了。” “一定要沿着这条路直接回到地上啊。” “就是就是。” 其余人也都笑着给予了回应。只是这些人身上并没有拉丝缇娅拉那般的狂气,那是对守护弱者这一行为感到放心和自豪的笑容。 我决定尽快远离拉丝缇娅拉。 “好的,真的非常感谢各位。那么我这就告辞了。” 说完我逆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沿这条经过修缮的道路——也就是所谓的『正道』迈步。男人们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坦率地冲我摆了摆手。看来这确实是通往出口的路。 我礼貌性地回以微笑,然后便离开了这支身着银铠的集团。 准确来说是逃离了那个名叫拉丝缇娅拉的少女。 在告别的时候,少女的目光仍然紧系于我。这让我身后那道彻骨的寒意久久不去。 我一边快步撤离一边反思。 就结果而言,刚才这帮人实际上都是好人。 加上有了我最开始被人砍伤大腿还丢下做诱饵的经历做反衬,他们都是好人的印象就更强烈了。只是因为那个叫拉丝缇娅拉的少女的问题,才让我感到难以释怀。 我遵从那些好人的话,堂堂正正地沿着『正道』前进。 没过一会儿我就与女性二人组擦肩而过,但两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虽然起了询问她们出口的方向对不对的念头,但还是作罢了。从人流的方向来看,应该是这边不会有错。 路上我与各种各样的团体擦肩而过。 虽然有几个人以评判的目光瞥了我两眼,但并没有发生什么争执。 我就这样在『正道』上行进了几十分钟,结果终于抵达了出口。 “成功了、成功了啊……!” 刺眼的日光、心旷神怡的微风、与迷宫内截然不同的清爽的气息。 所有这一切都予我以生还的实感。 正当我全身都欢欣不已的时候,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同我搭话道。 “喂喂,太夸张了吧。” 男人友好地笑了笑。然而,在他的腰间却挂着凶器——也就是佩剑,这令我不由地绷紧了身体。 不过我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敌意。从守候在出口附近这点来推测的话,此人是警备兵的可能性很高。而且他的穿着也十分正式,应该没错。 想到这里,我冷静地压下了兴奋感,然后缓缓地同这名男性说道。 “是啊,毕竟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啊……” 我选了个于情于理都比较合适的台词试探对方会作何反应。 “嗯,看你这满身疮痍的样子就明白了。虽然时间上有点勉强,不过现在还是能利用水渠的哦。” 说着他伸出拇指指向远处。 “非常感谢。我这就过去。” 听到『水渠』二字,我大喜过望地低头向他道谢。 “用不着,这毕竟是我的工作嘛。” 我朝着他指给我的方向迈出脚步。 他刚才说这是他本人的工作。虽然我不知道公务具体涉及哪些方面,但他能为我提供帮助的可能性不低。 走过一段路后,我发现了一口井。 实际上我本希望能看到现代的自来水管一样的东西,所以现实的落差不免让我有些失望。但瑕不掩瑜,用处还是很大的。 水井的用法跟我知道的并无不同,所以上手汲水并不困 难。 我首先将水灌进『持有物品』里的皮袋中保存。接着洗涤了身上的衣服。用湿布将粘在衣服上的泥擦去的话,姑且能保证一定程度的清洁。虽然对用水清理刃物是否合适感到了犹豫,但因为实在受不了这股味道,所以还是用水冲洗了一番。 过程中,我在心里盘算着刚才那个男人的事。 现在那附近没有多少人,我去找他攀谈的话也不用太担心被别人听去。而且看他挺面善,感觉人品也不坏。是个适合打探情报的对象。 我一边在脑袋里模拟谈话过程,一边摆出自然的态度向他走去。 “哟,感觉好多了。都是多亏了您呐。” “是吧,毕竟在迷宫附近建有水渠的可只有这北面的『弗茨亚茨』一个啊。” “……嘿~,原来是这样啊。其它地方都没有吗?” “可不是么,骑士国家真不是白叫的。在环绕迷宫的五国当中,弗茨亚茨可是最有钱的。” 嗯。各种陌生的词汇全蹦出来了。 其实说实话,我是想针对现代——或者说,想问问我原来的世界的事的。不过,我已经意识到这是个『魔法』大行其道的世界了。感觉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仅如此,可能还会让人觉得可疑。这里还是按下不问为好,毕竟现在还不到摊牌的时候。 我装作有所领会的样子继续打探更多的信息。 “『弗茨亚茨』还在什么别的公共项目上投了钱吗?” “那当然,有的是专门为迷宫建造的设施。怎么?小伙子你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国家吗?” “没错,的确是这样。” “毕竟最近在五国之间出入境容易了不少呢。” “所以说,您方便告诉我在哪里可以了解这个国家的事情吗?” “这个啊,那你从这儿开始笔直往前走去中央广场看看吧。那儿的看板上有地图。然后照着地图去国立图书馆还有中介所调查就是了。等熟络了之后再去公会和教会都行。” “原来如此。非常感谢。” 我鞠了一躬同男子道谢。 “不用啦,毕竟是工作嘛。” 结果他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脸表示不必多礼。 感觉言及于此就可以了。而且我觉得以后也还有机会和这个嘴上说着都是工作并对我多有照顾的男人交谈的机会。现在还是见好就收吧。 “那么,再见了。” “好,再见啦。” 我轻轻挥手同他告别,之后便笔直地向着中央广场走去。 走到一定程度之后,我总算能对迷宫的全貌有一个大致的把握了。 迷宫本身是一座巨大而奇怪的遗迹。 在其中央耸立着一颗直参天际的大树,在树根附近则是古朽的建筑物。诡异的是,在大树的枝桠上点缀有形色各异的宝石,以至于远远看去会误以为树上开着七彩的花朵。这些装饰实在是过于巨大而又扭曲。搞不好那不自然的装饰里面也是迷宫的一部分。 这本应只会寄生于空想之中的存在以其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将我镇住了。 总觉得有一种这座迷宫带着自我意识俯视着我的错觉。它确实赋予了我如此沉重的压迫感。 可与此同时,它也给了我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我有一种很奇妙的预感,总感觉我很早之前就知道这座迷宫,并且在从今往后的时间里它也会一直与我相伴—— 想到这里,我赶紧摇摇头拂去了这份预感。 接着我背对迷宫迈出脚步。因为我觉得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就会再一次被迷宫吞没。 一面仔细品尝着逃出生天的喜悦,我一面快步远离迷宫。 尽管这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但我却没有迷路。 因为这里的道路是如此的泾渭分明,从这里的居民身上的古风的穿着来看,实在难以想象他们竟然可以创造出如此精致的街道。道上到处都是美丽的宝石炼制而出的线路。迷宫的『正道』也是这样,这些宝石炼成的线毫不间断地延及远方。 可能宝石在这个世界里并不稀缺吧。 我走在这条饱负幻想性的街道上,将目光投向周围的建筑。 周围形形色色的建筑是用木材或者石砖建成的。街道的风景跟王道rpg游戏别无二致。文化更倾向于西洋系,时代贴近中世。 漫步于街上的人大都富有活力。当然,人的模样也是形形色色的。有只穿着布衣的人,也有浑身钢甲的铁罐头。不仅肤色各不相同,甚至还能看到有动物体征的人。也就是所谓的兽人了吧。有的人长长的尖牙表露在外,有的人长着一双长耳,有的人拥有毛茸茸的尾巴,有的人背后是美丽的翅膀,整个街道俨然是幻想人种的熔炉。 我直感到常识与非常识被丢进了搅拌机里捣了个天翻地覆。 同时我也深感心中的支柱被剜去一大块。 明明这里有这么多人,我却产生了一种身边空无一人的错觉。明明这里是如此宽广,我却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闭塞感。这是一种压倒性的孤独感。就像小时候在百货商场里面迷路了一样,有一种世界末日般的绝望。 毋庸置疑,这里并不是我生活的那个世界。如今浮现在眼前的光景,清楚明白地将这残酷的事实告知于我。 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平衡感也趋于崩溃,整个人都站不稳了。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容不得我加以否定。 没错。 最可怕的就是,这个地方,一定——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使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啊……” 『表示』如是告知道。 而我则以冷静的心情送别这项『表示』。 症状正如字面所示,技能以焦躁和不安为代价,赐予了我条理清晰的思考。 尽管我对『???』这种异样的表现形式感到了不安,但现在应该将它视作有用的技能。如果没有它赋予我的这份冷静,那我现在已经在那匹狼的肚子里了。 我又一次环视周围。 这里没有一个熟人。这里没有一座熟悉的建筑。 如此鲜明、如此真实、如此宏大的非现实。 这宏伟而反常的光景足以证明这里绝非我所在的世界。 搞不好这是什么整蛊企划、有可能是外国的游乐园、或许是地球上的哪一处尚未开发的土地,先前藏在心中的这些希望终于被彻底粉碎。 ——啊啊,不过这也无可奈何。 比起这些,我现在该考虑的是“既然事已至此,那要怎么办。” 只是茫然自失于兹无益。我冷静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首先得去看板那边。” 我拍了拍脸颊重新振作,然后一派坦然地在街头漫步。 所幸我的穿着不算显眼。在街上有的是披着外套拿着剑的冒险者。 走了几分钟之后我就找到了中央广场。广场有露天足球场那么大,里面设置有喷泉和石制长椅。 在广场中间伫立着一块规格不小的看板。 但没有一个人在浏览它。不如说,就没有多少人在这个广场驻足。看样子这虽然是为了举办公共活动而确保的土地,但在平时也不过只是条普通的通道而已。 看板上揭载着许多巨大的地图,此外还书有国家的历史。 在它旁边建有一尊精致的雕像。可能是这个国家的纪念碑吧。 我带着把这上面所有的东西都记下来的意思浏览起来。 第二章 迷宫联合国 虽然只读了几小时,但成果斐然。 历史类的书籍告诉了我基本的常识,学术和近代书籍让我了解到了人们的职业和生活。况且这是一座建在迷宫附近的图书馆,所以与探索者和迷宫相关的知识为数不少。 待到夕阳西下,我结束了阅读去同工作人员攀谈。 我在读书的时候注意到不少人都去和工作人员问路。于是我也假借问路的理由十分自然地获取了有价值的信息。 离开图书馆之后,我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抵达了兑换所。 我先在没有人能注意到的情况下从『持有物品』中取出皮袋挂在腰际,然后才进入了设施。 以刚才在图书馆获取的情报来看,『表示』和『持有物品』等能力并不是人人皆有的。那么只有我拥有这种能力的可能性就很高。既然如此,我就要尽量防止在行动中暴露这些能力。 兑换所内部的景象与我的世界里的古董屋颇为相似。各式各样的古董和破烂儿随处可见。 我冲看着像是店主的微胖男人搭话道。 “能占用您一些时间吗,我有些想变现的东西。” 我以十分谦恭的措辞开始了交涉。 虽然起初有思考过要不要摆出强硬的态度以防遭到店主轻视而压价,但最后还是决定作罢。换钱不过是目的之一,可能的话我还希望能获得更多的情报。所以还是采用了风险较小的方针。 “嗯,可以。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好的。” 店主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持有物品】 肉干 水袋 止血药 麻痹针 锉刀 奥兰大剑 皮手套 皮靴 布衣 木弓 铁匕首 没有印记的箭矢 打火机 智能手机 石子 树枝十位魔法石 九位魔法石 我装作从腰边的皮袋里拿出东西的样子,实则是从『持有物品』中拿出了所有的十位魔法石摆到柜台上。 “啊,是浅层的魔石吗。这些的价值一律是一枚铜币。” “我明白了。那就有劳您了。” 我原本就没有讲价的意思,再听到一律这个说法,自然一口应允。 “给,一共是十二枚铜币。你有证明书吗?” “……不,我没有那东西。” “那就在那上面按个手印。” 说着,店主催促我留下印记。 听到证明书这个词,我立时一惊,不过就结果看来也不是绝对必要的。我一面在纸上留下指纹,一面在心里想着“指纹这东西,在我的世界是从公元多少年开始使用的来着?” “没有证明书居然就进了迷宫,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吧?” 我不自然的态度可能引起了店主的怀疑,他有些惊讶地询问。我尽可能坦荡地回答说。 “是啊,因为听说了迷宫的传闻,所以特地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 “嚯~,第一次去迷宫就搞到这么多吗。你还挺厉害的嘛。是哪里人?” 看他的反应,我这收获似乎不小。 不过,这些基本都是从尸体上搜刮来的,所以听得有点不是滋味。不过会话的流向不坏,正好让我借坡下驴。我在从图书馆获得的知识中选择开来。 就将我的故乡设定为距此十分遥远的国家好了。不光要遥远,而且还要小。满足上述条件的国家我记得有个叫『法尼亚』的。 “那可是相当远啊。我是从法尼亚过来的,您知道吗?” “法尼亚啊。虽然详情不是很了解,不过方位还是知道的。那可确实是远得不得了。说起来,法尼亚是个怎样的地方?” 问起来还没完了,恐怕是太闲了吧。在谈的太多以至于露出马脚之前还是尽早切入正题为好。 “没什么特别好说的呢。比起这个,您方便推荐些留宿的场所吗?” “嗯,留宿的场所啊。弗茨亚茨倒是有公共的住宿场所,但是费用很高哦。……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弗茨亚茨就没什么便宜的东西啊。” “是这样吗?” 看来弗茨亚茨是个生活成本很高的国家。 事实上,迷宫门口的那个警备兵的话已经让我隐隐约约地听出了些端倪。 “看来你也是浅尝辄止地选了个国家就入境了啊。毕竟弗茨亚茨看上去最为繁荣,所以对联合国了解不深的人大抵都会先来到这里。虽然这里既景气治安也良好,但与此相应的,消费水平也很高。毕竟是以贵族为核心的骑士国家,这牌面可不是假的。” “原来如此……” 我来到弗茨亚茨其实只是偶然,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国家的优缺点分化很极端。 该说是个以利而存趋利而生的国家为好吗。 “实际上,如果在金钱方面没有多少余裕,那么想留在弗茨亚茨探索迷宫是很困难的。要是只能赚几个铜币,那恐怕连饭都是有上顿没下顿。所以生活在弗茨亚茨的探索者都是高级别高收入的群体。” “这么严重吗……那么顺便问一下,这里的住宿费用跟其他国家相比大概贵了几成?” “那可不是贵了几成这么简单。跟邻国相比直接就是好几倍。在弗茨亚茨住宿的话花上几百枚铜币都是便宜的。” “几、几百枚……!?” “毕竟这可是兜里揣满金币的人信步而行的国家啊。很遗憾,如果没钱的话,那你今天就先在没有『魔石线』的地方露宿吧。等到明天再前往东边的『瓦尔德』。那个国家的治安虽然差了点,但却是个适合进行迷宫探索的国家。只有几枚铜币也一样能找到住宿的地方。” 露宿街头这我可受不了。今天一天对精神的刺激已经够多了,真不敢想象要是再积累更多的压力我会变成什么样。技能『???』暴走的条件肯定又会满足,这个是没跑了。我可不觉得让那个技能的『混乱』肆意积累下去会发生什么好事。而且我也不知道那个什么『魔石线』到底哪里有哪里没有。从店主的口气听来,在那上面露宿恐怕是被严格禁止的。可是我在图书馆里获得的知识却只说它是『可以传递魔力的宝石炼制而成的线路』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钱凑足。 我决定在这个不知为何特别照顾我的店主的良心上赌一把。 “那、那个,既然这样,能请您再鉴定一下我所有的东西吗?我想知道到底值多少……” “哦,原来还有啊。那就都拿来给我看看吧。” “好的。” 我走出店外,从『持有物品』中将奥兰大剑等一系列物品取了出来。虽然我借口说刚才这些东西交给了熟人保管,但果然还是免不了被怀疑。可是店主虽然心有疑虑,但却没有深入追问。可能这个世界上存在跟『持有物品』的能力相近的魔法和道具吧。 我只留下了最低限度的东西,其它的全都被我换成了金钱。 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持有物品】 莱文(reborn)银币 莱文铜币 铁匕首 肉干 水袋 止血药 油 打火机智能手机 石子 树枝 ——总计入手了差不多百枚铜币和十枚银币。 附有名字的武具和巨狼的魔石,光是这些就换到了九枚银币。 “——非常感谢。真是麻烦您了。” “没事,你带来的东西也不错。我们彼此彼此啦。那就再见了,可要多保重啊,初心者。” 我就这样离开了兑换所。 虽然『持有物品』的储备少了很多,但这样一来总算能在弗茨亚茨找个地方落脚了。 我直接前往了店主告诉我的留宿价格最便宜的旅店。 随后我在那里办妥了留宿的手续,借来了一间客房。因为这里还附赠早晚饭,所以我就赶去了食堂。 说实话,晚饭的体验不怎么样。 跟我原来世界的饭菜的味道比起来有天壤之别。不见米饭这种可口的食物,有的是卖相糟糕的谷物和薯芋类的作物。主食则是硬得咯牙的面包。 吃过晚饭后我前往了客房。 客房内的装潢很是简朴。就我个人的卫生观念来说,这里绝对称不上清洁。可是在这个世界里,这种房间的格段好像还不低。 这不禁令我感到头晕。 我连忙进行了一次深呼吸以便调节情绪。 “……呼……累死了。” 我一头栽倒在硬床上。 经历了如此多灾多难的一天,我总算是有机会休息了。 绷紧的神经得到了松缓。 结果一个不留神,我的思考便倾向了正常的方向。 就常理而言,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荒诞不羁。未尽的疑点多如繁星。 一旦疑问浮现于脑海,那么不能解决的话就会令心情焦躁不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在心里盘算道。 不该去思索,可我却思索了起来。不能自问自答,可我却自问自答了起来。 ——啊啊,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一睁开眼睛结果人在迷宫。被怪物袭击,还有魔法,就像rpg游戏一样的世界。简直扯淡。身受重伤还差点一命呜呼。甚至还干出了搜尸这种冒渎的行为。无法接受。不明所以。这个世界是什么啊。我的世界又在哪儿啊。我的家人怎么样了。虽然没有双亲,不过我还有『妹妹』呢。我从原来的世界里消失了吗?现在我妹妹正孤身一人留在家里吗?这可不行,绝对不行。我必须要回去才行。我必须要早起为妹妹准备早饭才行啊。我一定要尽早脱离这个诡异的世界才可以。『表示』和『魔法』。像游戏一样的状态,能对我的思考起反应的机制。到底得对大脑肆意妄为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这种事啊。好可怕。太可怕了。荒诞不经的事以莫名其妙的便利的形式存在于现实。少开玩笑了。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啊。少开玩笑了少开玩笑了。可恶,真是不爽,啊啊、啊啊啊啊啊——!!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使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表示』如是告知道。 烧得炽烈的情感转瞬间就被扑灭。 又来了,又是这样。 不过我也习惯了,而且木已成舟,既然它都发动了那去纠结也没用。 还是冷静地分析现状,然后思考如何打开局面为好。 要力求做出最好的抉择。 只有把每一步棋都下好才是现在的我该做的。 既然如此,那现在我就需要让身体好好休息。 如果因为身体状况不佳招致死亡,那就本末倒置了。 我决定让殚精竭虑的大脑休息一下。 将意识丢进泥潭的底层,陷入烂泥般的沉眠。 不可以做梦,我没有那个闲暇。 只容一片纯粹而令人不安的黑暗将我裹住。 就绝对的时间而言是几个小时,但在个人的感觉中却不过几秒。 我的意识就在这样一个黑暗延展无垠的世界里,不停地坠落着—— ◆◆◆◆◆ 然而,世界却不愿轻易将这份安稳赐予我。 “快起来快起来!!” 积攒在肺里的空气全都被我倒吐了出来。 感觉到下腹一股重压,我随着一阵剧痛睁开了双眼。 “好了,快点快点,快起来。快快快!” 声音。 通透而稚嫩的高音。 这个声音的主人,我记得应该是—— “……嗯,呜。你、你是、” 我睁开眼睛,确认来者的样貌。 果不其然,那个堪称幻想之象征的少女就在眼前。 “我带好东西过来了,赶紧起来吧!” 声音的主人是我在迷宫遇到的那个可怕的少女拉丝缇娅拉。 此时她身上没穿铠甲,而是一身白绢织造的衣服。 看来我的肚子就是狠狠地吃了这个拉丝缇娅拉一招。她正跨坐在我的腰上俯视着我。 事发突然,我不理解这是什么情况。不过归根到底,自从我到这个世界以来,理解从来就没跟上情况过,所以我冷静地说道。 “这里可是我的房间哦……?” 总之试着弹劾了下她非法入侵的行为。顺带一说,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相关的法律。 仔细一看我发现窗外还很黑。看来少女是在深夜来访的。 拉丝缇娅拉一边从我身上下来,一边鼓掌赞赏道。 “哦、哦~,了不起了不起。居然一点都不吃惊啊。” “当然吃惊了。只是思考还没跟上状况罢了。” 我以恭敬的语气同她交谈。 虽然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就从在迷宫里发生的一连串对白来看,她肯定是上流阶级的大小姐。 “这样啊。哎呀~,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挺烦恼的所以就过来了。等级一直只有1不能升级的事儿应该让你很是在意吧。” 拉丝缇娅拉一派轻松地说道。 在迷宫相遇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大小姐的措辞,此时的她语气却像个同龄的友人。可话虽如此,我却无法用与她相同的语气应答。 因为她那展露喜色的眼瞳实在是太令人害怕了。那双不知焦点是否重合的眼睛令我极其不安。 “你是能看到等级的人啊。” 我谨慎地拣选台词。 顺带一说,这个世界里,等级的概念是人尽皆知的。在图书馆的那些书籍中,经常能看到对等级和状态的描述。而且书上还说只有被选中的人可以看到等级和状态的详细表示。 “嗯,在这边这个世界,只有运气不错的人持有相应的技能。再有就是信仰虔诚的人经过多年的修行也能掌握相应的能力。在公共机关、教会中负责为人升级的神父属于后者,而我就是前者了。” 拉丝缇娅拉若无其事地道出了我想要知道的情报,在她看来,我不习惯这个世界就像是理所应当的事一样。不仅如此,她还一脸自然地说什么“在这边的世界里。” 惊讶之余,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都不知道是这样,多谢指教。不过我还是搞不懂你的目的。而且也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我寻思着应该喊人来把你轰走。” “等一下等一下。那样我很困扰的。我可是为了帮你才过来的哦?是带着善意来帮你消化积攒的经验值的哦!” 为了表现自己没有恶意,拉丝缇娅拉反应过剩地举起了双手。 “免了。我在图书馆已经调查过了等级的相关知识,而且也知道教会的所在,就不劳烦你了。” 不过我冷淡地回绝了她的善意。 我可不想在这种事上对来历不明的人付诸信任。对我而言,升级可是至关重要的活动。 “诶~,怎么这样……” 见到我的反应,拉丝缇娅拉大感失落。 “所以请你赶紧出去。” “正常来说的话,不应该是这种发展啊……总觉得好没劲啊、真是的……” 拉丝缇娅拉有些不满地嘀咕起来。看来我的反应是在她预料之外的。 即使如此,我还是态度坚决地请她出去。 对此,拉丝缇娅拉以下定决心的神态 抬起头看向我。 “——决定了,那就来硬的好了~。” 这是她今天展露出的最为灿烂的笑容。 我窥伺着她的眼瞳,结果深感自己最初对她抱有的印象直到此刻也未曾有变。这双黄金之瞳赋予我的唯有恐惧而已。 好恐怖。我只觉得她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无论她的表情怎样丰富,她的双眼都不曾流露出丝毫人性的温暖。从始至终,她的眼神都冷峻得仿佛一位践行残酷宣告的神灵。 恐惧染遍了我的全身,我飞也似地从床上跃起,打算逃离她身边。 与此相对,拉丝缇娅拉则开始了一段咏唱。 “『忌避之箱』,『无音之空,不振之歌』,『梳理之——” 拉丝缇娅拉像个乐队的指挥者一样边小幅摆手边施展魔法。 我转头就向出口跑去。为了寻求第三者的介入,我必须离开这个房间。 紧接着,我将手搭在门把上拧——但是拧不动。 不管我怎么用力,门把手都纹丝不动。只见上面发着淡紫色的光芒,似乎是因为『魔法』而被固定住了。到这时我终于意识到,她刚才的魔法就是为了将我锁死在这个房间。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拍门大喊。 “来、来人啊!!” “虽说我已经隔音了,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安静点啊。” 不知不觉间,拉丝缇娅拉来到身后轻抚我的喉咙。 我连忙甩开了她的手,但旋即发现自己的喉咙也开始散发淡紫色的光芒。我的喉咙也成了施加在门把手上的魔法的受害者。 “——、——!?” 喉咙的振动被遏制了。 拉丝缇娅拉确认过这点之后又一次伸出手。我也做出觉悟拽住了她的手。我以想将拉丝缇娅拉整个人摔到身后的气势发力。 结果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身体被丢到了空中。 我在自己的下方看到了拉丝缇娅拉的头顶。于是理解到,我的投技不仅没有生效,还反过来被擒住摔了出去。这根本不是一个看上去体重不到五十公斤的少女能拥有的臂力。 在决定动手之前我就做好了发生什么都不奇怪的心理准备,故而急速冷却的大脑开始加速运转,我将意识集中到调整落地的姿势上。 擦着天花板飞过的身体最后摔到了床上。尽管我成功利用双脚和右手着陆,但冲击仍然漫及了全身。当我为这股冲击的剧痛咬紧牙关时,拉丝缇娅拉已经来到了面前。 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了匕首严阵以待。拉丝缇娅拉见状有些惊讶,不过她立马苦笑了一声,而后不以为意地冲我伸出手。 然而我却没有行动,因为我的良心对使用匕首攻击一名少女的行为感到了抵触。我当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但我还是装出要挥舞匕首的样子,实则是运用空出的那只手从『持有物品』中拿出水袋试图干扰对手的视线。 拉丝缇娅拉就像是猜到了我的对策一样一把将水袋打落,接着她又以惊人的速度挡开了匕首,而后一脚将我扫倒在地。 接着,她摁住我的脑袋将我压在地面并释放出魔法。 随着脑海中闪过淡紫色的光芒,我的身体变得动弹不得。 “嗯—,倒地法不错,判断力也很好,了不起。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只有1级。” 明明我使出了浑身解数都不是对手,可拉丝缇娅拉却感叹不已。 她以十分惊讶的口气继续道。 “这就是所谓的『数值无法表现的数值』了吧。哎呀~,厉害厉害。力量和敏捷的数值都不到我的十分之一,你是怎么实现刚才的受身的呢?就连魔法都很难施加于你,这可真是恐怖啊。” 但我没办法做出任何回应,既然身体的行动已经被完全遏制,那自然就连出口埋怨都做不到。 如今的状况让我感到极其不安。 “……你不用那么担心的。虽然你可能无法相信我,但我是真的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来帮你升级而已。哎呀,是真的啦。” 说着拉丝缇娅拉骑到了我身上,随后她从怀里掏出一本古旧的书籍。 “我看看,升级的咏唱是、有了……『汝者,刮目自省而可也——” 拉丝缇娅拉又咏唱了起来。 随着她的咏唱,缕缕白光从我和拉丝缇娅拉的身体中流溢而出,白光很快便斥满了整个房间。 “——在于吾身,在于汝身』,好了,这样就搞定了。” 这个魔法很快就告终了。 如果拉丝缇娅拉没有说谎,那么这样一来我的级别应该就上升了。 “你可是我很重要的『候补』啊,怎么能顶着1级这种开玩笑的级别到处游荡呢。状态的数值太低的话,一个搞不好就会死翘翘的哦。搞得我也提心吊胆的。不过这么一来姑且就可以放心喽。” 明明一滴汗都没流,可拉丝缇娅拉却一副费尽周折的样子抹了把汗。接着,她一边向房间的阳台走去,一边故作恭维地告别道。 “好了,一帮超~级可怕的人为了找我这时候估计急得直跳脚呢,就请容我告辞了。” 在优雅地行过一礼之后,拉丝缇娅拉便翻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顺带一说,我的身体仍然动弹不得。 我一面目送这个如暴风雨一般的少女离去,一面确认自己的状态。 【状态】 名字:相川涡波 hp119/121 mp71/141 职业: 等级4 力量3.03 体力3.15 技巧4.07 敏捷5.05 贤能6.09 魔力8.08 素质7.00 状态:混乱3.99 经验值:127/800 【属性点】获得了3点属性点 【技能点】获得了3点技能点 等级确实提高了。 看来拉丝缇娅拉对我没有恶意这点是真的。可是她的行动太过任意妄为,仍然不能解除对她的警戒。 我在冰冷的地板上陷入了沉思。 不如说,因为身体完全动不了,所以除了沉思之外也无事可做。 来尝试一下『表示』上告知的属性点和技能点好了。 经管一番尝试,我发现属性点具备提高力量和体力这些属性的效果,而技能点则有促使技能成长的效果。 总之因为我不想死所以就把属性点全花到hp上了。如果这是在打游戏,那么考虑到效率的问题应该点在力量之类的上面才是,可是我一次都不想死,所以还是以hp为优先。顺带一说,一点属性点能够提升10点hp,所以hp的最大值升到了151。 技能点我只分配了一点给次元魔法。这样做了之后,就看到『表示』变成了『次元魔法5.05+0.10』。我试着施展了一下『维度』,结果注意到效果只有极其微小的变化,所以就决定将剩下2点保留下来。 在接下来的生活中,状态和魔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也有入手新魔法的可能,应该避免不必要的浪费。 决定好点数的使用方针之后,我心满意足了。 可是这也过去相当一段时间了,我的身体怎么还是动不了啊。 “…………” 到头来,因为拉丝缇娅拉,我明明花了好几百枚铜币,却落得个只能睡在冰冷的地板上的下场。 就这样,我在异世界的第一天结束了。 ◆◆◆◆◆ 【状态】 名字:相川涡波 hp151/151 mp141/141 职业: 等级4 力量 3.03 体力3.15 技巧4.07 敏捷5.05 贤能6.09 魔力8.08 素质7.00 状态:混乱4.29 经验值:127/800 【技能】 先天技能:剑术1.01 冰结魔法2.02 后天技能:次元魔法5.05+0.10???:??????:??? 【魔法】 冰结魔法:冻结1.00 寒冰1.01 次元魔法:维度1.01 ◆◆◆◆◆ 翌日。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感觉到身体恢复了自由。睡前还挺担心要是醒了之后还不能动该如何是好来着,不过这么一来就放心了。 依照当初的预定,我前往了东边的瓦尔德。 路线和注意事项已经问过了旅店的工作人员,所以一路上挺顺利的。 本以为要跨越国境得走上好一段路,没想到居然在上午就抵达了国境线。原来五国的领地是环绕迷宫建设的,所以距迷宫越近,五国之间的距离也就越短。 国境上虽然建有石墙,但越境竟然不需要办理任何手续。虽然很好奇这里到底是怎样管理人员和物资的流动的,但我注意到石墙上也有那个所谓的『魔石线』,可能是拥有什么未知的技术吧。 在瓦尔德逛了一会儿之后,我很快就发现了这里跟弗茨亚茨的不同。 且不说贫富差距更加显著,最明显的区别要数职业分层。 映入眼帘的人基本都是一副探索者的打扮。随身携带武器犹如家常便饭,到处都是以危险职业为生的人。 来到新天地之后,我在心中梳理自己的目的。 我的首要目的是『归还』。 要是一直待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那我迟早会疯掉的。不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孤苦无依的妹妹,我都必须尽快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是,这个『归还』的办法却寥寥无几。 当然,疯狂暗示我前往挑战的这座巨大的迷宫是个有力的候补,毕竟它身负『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传说。以游戏的视角去考虑的话这应该就是正确的答案,可是这毕竟是现实。 剩下的手段就是调查与『归还』有关的魔法或者文化了。可是成功的希望很渺茫,而且没有任何可行的保证。毕竟我在图书馆根本没找到任何与之相关的线索。 但是无论我是要攻略迷宫还是去着手调查,钱都是不可或缺的。这点毋庸置疑。 衣食住行全都要花钱。如果要进入迷宫就得承担各种道具的费用。武器当然也不例外。 总而言之就是钱、钱、钱。没钱啥都干不了。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的选择是—— “喂,新人。等把盘子洗完了之后,就去把垃圾收拾了哦!” “好的,我知道了!” ——我选择在某个酒馆打工。 讲道理,迷宫什么的我可不想再去第二次,连看到它我都嫌烦。 我由衷地这么想。 要在迷宫赚钱还为时尚早——不,其实说实话,只是现在的我对迷宫感到心有余悸罢了。如果可能,我还是想暂缓一段时间。 正当我以这种心境在瓦尔德漫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这家酒馆在招人。于是乎我以尝试的心态参加了面试。带着种种矫饰挑战了一下,没曾想竟然直接合格了。 都没对我的身份来历多做确认,酒馆就将我录用为了店员。 在异世界找工作居然如此轻松,真希望这份景气能分一些给我那萧条的世界。 顺带一说,我有在酒馆打工的经验。至于料理的话,我本来就是每天都自己给自己做,所以也颇有自信。或许就是因为这些加持,我没做多想就一头扎进了酒馆的职场。不过,在迷宫附近的酒馆作为信息源来说十分上乘,故而没什么好后悔的。 (译注:接下来涉及主角假名的部分,先放出web版,然后再放出文库版,正如阅读注意中所说,以后在行文中,我会沿用web版的假名。) “基督君,把这里收拾一下~。” “好的!” 基督。 因为对报上真名感到害怕,所以我使用了这个西洋系的假名。当然,主要还是害怕我的真名相川涡波已经暴露给了拉丝缇娅拉那个变态少女的事。 基督·欧亚(christ eurasia)。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名字。 当然,我选择这个名字是有理由的。虽然只限于可能性,但这个世界里未尝就没有其他来自我的世界的人。那么我使用这个名字的话,如果双方相遇,那对方肯定立马就能意识到我是同胞。 虽然也有将国名啊、著名的国家领导人的名字当做假名的选择,不过我最先想到的还是现在这个。总而言之,我决定以后都延用这个合成的假名生活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名字读起来的感觉很棒。你看,如果直译的话,它是有救赎大陆之人的意思的。 反正以我的头脑而言,想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 (译注:web版到此为止,接下来是文库版的这一部分。) “齐格君,把这里收拾一下~。” “好的!” 齐格。 因为对报上真名感到害怕,所以我使用了这个西洋系的假名。当然,主要还是害怕我的真名相川涡波已经暴露给了拉丝缇娅拉那个变态少女的事。 齐格菲·维吉托(siegfried visitor) 脱口而出的洋名(?)就是这个了。你可以尽情取笑我随便啦游戏脑啦什么的。反正我就是选了这个既主张自己是异邦人,又附有著名英雄的名字的假名。 虽然只限于可能性,但这个世界里未尝就没有其他来自我的世界的人。那么我使用这个名字的话,如果双方相遇,那对方肯定立马就能意识到我是同胞。 以『尼伯龙根之歌』中的英雄齐格菲为名的话,即使对方不是日本人应该也能听出端倪。总之选中一个在异世界没有,但在我的世界里却常见的名字是很关键的。而齐格菲这个名字刚好满足条件。我跟这个世界的人打听了一下,结果证实了这是个极其罕见的名字。 ……不如说,以我的头脑而言,想到这一步就已经是极限了。当然啦,我也不能否定自己是因为觉得这个名字很帅气才选的。 虽然也有将国名啊、宗教啊之类的名字当做假名的选择,不过木已成舟,事到如今再改名已经不可能了。就延用齐格菲这个名字生活下去好了。 (译注:文库版这部分到此为止,以后文库版中的假名一律为web版。) “快~一~点~!基督君!” “抱歉!我这就来!” 见我愣在原地不动,酒馆身材高挑的看板娘玲小姐出声催促。 现在是酒馆最忙碌的时间段——晚餐时间。 酒馆里满是结束了一天的迷宫探索后来此果腹的探索者。尽管吵闹得不成体统,但却洋溢着活力。 我一面探听着与迷宫相关的信息,一面处理着酒馆的杂务。 “嘿嘿,今天真是大赚了一笔啊。” “可不是么,遇到兵蚁群的时候真是捏了把冷汗,不过以结果而言就是来送钱的冤大头啊。” “嘛,遇不遇得到成群的怪物都是看运气,虽然风险不小,不过相应的回报也很丰厚啊。” “就结果而言呢。” 在这个酒馆里,与迷宫相关的话题十分盛行。老练的探索者们围在桌边对一天的探索进行检讨,彼此之间还会交换情 报,所以竖起耳朵探听是很有意义的行为。 我一边擦拭酒桌,一边展开『维度』拾取他们的谈话。 “你好啊,是新人吗,小伙子?之前那个小哥不干了吗?” 在处理杂务的过程中,也有不少人同我搭话。 跟我原来的世界不同,异世界的酒馆的氛围简直友善到过分。 “是的,我是今天开始在这里打工的基督。之前那位似乎是辞职了。” “原来如此。毕竟这儿不仅忙得要死工资还低得要命嘛。” 同我搭话的男人爽朗地笑了笑。 紧接着从厨房那儿便传来店长“工资低惹到你了吗!?”的怒吼,可男人听到吼声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这家酒馆的力量关系是很特殊的。这家店长原本是个非常有名的迷宫探索者,所以在面对蛮横的客人时总是寸步不让。像刚才那样怒喷客人的事儿,我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不过如果没有这点儿本事,那恐怕也没法在迷宫附近开店。 比方说,如果看板娘玲小姐被人纠缠,那店长就会冲过来为她解围。 虽然接触的时间还不长,不过我认为店长是个值得信赖的人物。 只是,因为未经详细确认就拍板录用我这事儿,让我对他在经营方面的信任感很低。 “小伙子挺不容易的吧。这家店净是麻烦的客人,当然也包括我在内就是了。” “没有的事,客人们都很有活力。感觉在这里工作能挺舒心的。” “嚯~,这么快就习惯了吗。跟之前那个小哥不一样,处事待人真有一套啊。” “您谬赞了。” “嘛,不过,太毕恭毕敬也不是好事。还是轻松点儿好。” 说着,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紧接着厨房那边又传来怒吼声。 “喂,克劳!你丫再纠缠我家新人不放的话,小心我揍飞你哦!” 看来这个被唤作克劳的人跟店长是相识。店长责骂起他来可谓相当不留情面。 “那么我这就告辞了。还有洗碗的活儿等着我做呢。” “哈哈,好好好,正好我也不想被老板揍飞啊。” 克劳举起一只手向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连忙赶回了厨房。 接着便开始了将盘子洗干净的作业。 既然店长将端盘洗碗的工作托付给了我,那尽力做到最好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工作从傍晚开始,一直持续到深夜。 虽然是一份必须一刻不停地干活的工作,但拜我在原来世界培养的经验所赐,我能够坚持的下来。 再加上我无时无刻不施展着『维度』,所以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 就这样,我在异世界的初次工作可谓一帆风顺。 夜色渐迟,探索者们纷纷回往自己的住所休息。 在最后一位客人离开酒馆时,店长走出了厨房。 “呼~。终于结束了,新人,感觉怎么样?” “客流量很不简单,感觉挺有挑战性的。” 我一边清理地板一边表现自己还有余力。总之得拼命给店长留下我是个可堪一用的人才的印象。 “挺嚣张的嘛。看这样子明天也没问题喽。” “诶?我刚才的反应很嚣张吗?” “倒也不是,就是你那莫名恭敬的措辞,听着给人一种嚣张的感觉。” “您这么一说确实,今天客人也说我的态度太毕恭毕敬了……” 可能不同的世界在文化上有所差别吧。明明我是为了避免让人感到不快才摆出了谦恭的态度,但这个世界可能不吃这套。 看来有必要对我的世界观做些调整了。 以后就遵照克劳的话,扮演一个态度更放得开的店员好了。 “嘛,不用太勉强自己。慢慢适应就行了。毕竟我更希望你能在下厨的活儿上发挥作用啊。” “咦?基督君还能下厨吗?” 听到下厨这个词,高挑的玲小姐摇着那与身材相得益彰的茶色长辫靠近过来问道。 “是啊,我寻思着让基督也来厨房搭把手。在面试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对菜刀的用法了如指掌,而且手上功夫也没得挑,肯定是相当有经验了。” “所以你才拍板录用了啊。” “毕竟从面试时的会话来看,他待人接物也没有问题。哪有回绝的理由呢。” 不不,就算是这样,我觉得您雇佣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工作也很成问题啊。 想是这么想,不过我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也是呢。在我这边感觉也没什么好教他的。” “对吧。我的眼光不可能出错的。行了,我去把里面收拾一下,剩下的拜托你们了。” “好~。” 说完店长便回头进了厨房。 “太好了呢,基督君。你很急着用钱吧?” “是啊,真是太好了。不过,这里的环境跟我的故乡区别蛮大的,所以请你们不要太期待我了,以免有什么落差。” 被抱有过度的期待也是件麻烦事,所以先打个预防针吧。 “啊,我记得你的故乡是个很遥远的国家来着,是叫……” “是法尼亚。” “对对,法尼亚。我以前都没听过这地方呢,法尼亚。你这一路真是跋山涉水呀。” “可不是,带着浅薄的梦想试着挑战了下迷宫,结果就是这幅惨状了。” 说着我向她展露脖颈的火伤。 做着一夜千金的梦从乡下前来挑战迷宫,结果一日梦碎的少年。这就是我现在的设定。 “呜哇—,看着真疼。不过太好了呢,胳膊腿儿都没断,眼睛也没少。还是能在这里好好工作的。” 玲小姐云淡风轻地说出了相当残酷的话。 虽然有世界观不同的原因,不过既然一直在迷宫附近的酒馆工作,那么她自然是见得多了,身经百战了,说的话会可怕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在这里工作的话,总之吃饭的问题是不用担心了,真是帮大忙了。” “嗯嗯,好好干吧。姐姐我也会给你加油的哦。毕竟你可比之前那个人有毅力,而且为人礼貌又机灵嘛。” 看来玲小姐对我的印象很好。不过,我觉得礼貌的问题应该只是因为所受教育的不同所致,之所以显得机灵也是拜『维度』所赐。总觉得有种作弊的感觉,听得我蛮不好意思的。 “我会努力的。好了,我去把桌子收拾一下。” “好的~,我也来帮你~。” 等把店面收拾完之后,预定是去和店长聊一聊劳动合同的事。酒馆这边虽然说了因为现在人手不足所以会给我优待,但视合同的具体内容而定,我也会考虑要不要拒绝在这里工作。打工是我现在最为重要的活动,所以我还在各种尝试的阶段,没有吊死在一棵树上的理由。 “啊,搞定了~。基督君,你去把门锁锁上,这样工作就都做完了。” “我明白了。” 玲小姐将收尾工作托付给我之后就进了里面。 我按照她的吩咐来到店门前,准备为大门上上铰链。 这时,『维度』突然感到一丝异象。 好像是有什么人待在店门外。于是我检查了下余剩的mp。 “状态——,……嗯,能行。魔法『维度·多重展开』。” 我使用剩下的mp,确认店外的状况。 顺带一说,这个『维度·多重展开』是『维度』的衍生魔法。虽然只是增加mp的消费量扩大效果范围,但毕竟跟普通 的『维度』不同,所以还是有必要起个名字加以区别的。 当然啦,这里面也有我个人喜好的影响,毕竟招式名越长用起来就越有感觉不是么。 在酒馆外面有一块木制的看板。在看板前面则蹲着一个头戴兜帽的似乎与我同龄的孩子。 因为感到在意,我走出了店外。 此时外面正扬扬洒洒地飘着白色的颗粒。尽管缭乱纷繁,但十分美丽。 顺便一提,这些白粒被唤作『泪洸』,与我原来世界的雪是不同种类的东西。据我在图书馆获取的信息来说,这些并不是冬天水分子凝结而成的冰晶,而是积攒于空中的魔力的结晶。话虽如此,但详情我也不是很懂。 在那个孩子的兜帽上,堆积着不少泪洸。 我出声问道。 “那个,你醒着吗?” “——!” 听到我的声音,孩子猛地抬起头看向这边。 那双因惊讶而睁大的眼睛与我目光相合。 原来是一名少女。 随着仰头的动作,她的金发从兜帽中倾露出来。那是一头如日晖般流溢而下的金色长发。少女有一双苍色的眼瞳,样貌标致而中性。 她看着我站起了身。 虽然年龄相近,但她的身高比我矮了很多。 我拿出店员的态度同她接触。 “既然醒着就好,事实上我们这里已经关门了……” “……我待在这里不行吗?” 少女有些强气地回问。 “嗯—,只要不做些出格的事的话,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吧。大概。” “这样啊。那我就待在这儿了。如果给你们添麻烦了就说。” 说着,少女又坐了下去。 一反那副漂亮的相貌,少女的措辞显得有些男孩子气。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都已经入夜了,女孩子孤身一人待在这里很危险的。” “…………” 或许我有些多管闲事,可是,在原来的世界育成的伦理观还是擅自将台词纺织而出。 “还是找个能留宿的地方——” “——我没钱,所以才待在暖和的酒馆前面。” 可少女一口打断了我的话。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能就这么闭店然后当做没看见她。可是,这样的女孩子居然只能露宿街头,这份事实让我不免感到心痛。 “这样啊。那我就锁门了。” “…………” 可是,我也没有能力为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女做些什么。 我自己本身也没有多少余裕。 故而虽然于心不忍,但我也只能就这么闭店。 “顺带一说我不是女孩子。所以用不着担心。” 就在我即将锁门的前一刻,少女如此说道。 不对,应该是少年。看样子,他意在告诉我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一面对这个事实感到吃惊一面上好门锁。 当然,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我也没有头绪,只是,我再对这件事思索些什么也没有意义。 我向着店长和玲小姐所在的地方走去。 将刚才看到的那张中性的美颜置于脑后,同店长探讨合同的内容。 说是合同,其实跟我原来的世界不一样,内容并不细致。 就商定的结果,酒馆暂时会以日薪制的形式雇用我工作,在此期间会尝试让我从事各式各样的工作,然后根据每天的成果给予报酬。今天的报酬则是十枚铜币。 待遇还不只有这些,店长还说我可以住在酒馆里。 如此优待实在是惊到我了。 我甚至反过来劝告店长说太过相信我这样来历不明的人不太合适,但店长明确表示说自己的眼光不会出错所以根本听不进我的话。 玲小姐则表示“如果真做了什么坏事,在样貌被记住的情况下也是逃不过『魔石线』的,一旦接触了『魔石线』立马就会被逮捕的哦。”看来铺设于街道各处的『魔石线』还有警备和稽查的效果。之所以给我如此优待可能就是考虑到了这层保障。 于是乎,我现在颇为体面地在阁楼里裹着毛毯。 跟刚才那孩子比起来真可谓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状态、技能——” 我在酒馆的一隅试验着『表示』的各种机制。 我一边检查有没有新的用法,一边冷静地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已经获得了一定量收入的保证,心中的焦虑自然减了几分。针对这个异世界感到的困惑和恐惧也在技能『???』的作用下基本被消除,接下来只要细心把控好精神的安定就够了。 以后我只要照着『归还』的目的合理而稳健地前进便是。 “酒馆的工作也仅限于晚上而已……那明天白天就在街上走走收集信息好了。” 首先花上几天的时间收集情报,将这个异世界的常识装进心里。摸清『表示』和魔法的用途,整顿好装备和道具,然后就差不多可以挑战迷宫了吧。 直到入眠之前,我一直在反复试验『表示』的机制。 就这样,我十分平稳地度过了自己异世界生活的第二天。 ◆◆◆◆◆ 如果搞一个大新闻,引发产业革命什么的说不定能一口气将迷宫攻略掉。 昨天晚上想来想去,我甚至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发挥自己作为异世界人的优势不也挺好的么。为这个世界的文化水平做些贡献,不用魔法而是用机械科技来通关迷宫也是一乐。 然而现实却是,我既没有那个人脉,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归根到底,就连我的世界的物理法则在这边是否通用都是个问题。虽然有将来一试的想法,但没有钱的话终究不能成行。 于是乎金钱又化作了一道壁垒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我只得愁眉不展地在街上到处散步。 不管在哪个世界,没钱都是万万不能的。 我漫无目的地游走于各处公共场所,了解这个异世界的文化。还逛了逛异世界特有的武器店和道具屋。途中还发现了为魔法使提供服务的魔石商店,不过无论哪里的要价都高得不得了,不是我现在的财力敢想的。一路上虽然有在勤勤恳恳地进行信息的收集,但我也一样带着观光的心情到处游览,所以还挺放松。 时间稍纵即逝,很快又到了我在酒馆工作的时间了。 在与昨天别无二致的喧闹声中,我依旧处理着酒馆的杂活。 虽然工作内容没变,但这不意味着我自己做的事也还是老样子。 我又发现了『表示』的一项新用途。 如果说对怪物使用『注视』就能将它的情报『表示』出来的话,那么或许对人类使用『注视』也能获得同样的效果,我尝试了一下结果大获成功。 就以这位脸上有一道骇人伤疤的巨汉为例,如果我对他使用『注视』的话。 【状态】 姓名:阿尔文·科尔森 hp165/172 mp0/0 职业:剑士 级别11 力量6.72 体力4.54 技巧2.01 速度1.78 贤能1.32 魔力0.00 素质0.67 那么巨汗阿尔文·科尔森的信息就会被『表示』出来。 什么个人隐私根本就视同无物。而且这么做意外的还挺有趣。 我看得越来越起劲儿,于是确认起了店内所有客人的实力。 对各种各样的人观察得越是深入,我对『表示』的了解就越多几分,这样的话 自然没有罢手的理由。 我还发现在进行『表示』时可以附加相应的条件。 比如说在『表示』人物信息时,如果我在心里想着只看姓名和等级还有能力的话,『表示』就会变成这样。 【状态】 阿尔文·科尔森 等级11 先天技能:缝纫1.10 后天技能:剑术1.23 这位巨汗似乎挺擅长针线活儿的。想到这个技能与他那雄壮身体的反差,我忍俊不禁。 就这样,我今天持续不断地观察着酒馆里的来客。 在观察的途中,一个眼熟的面孔映入了我的眼帘。 是昨天关门时遇到的那个看着像女孩子的少年。 虽然少年仍然披着兜帽,但因为我有『维度』所以很容易就发现了他。 他在柜台边的座位上点了些小吃。 接待他的是玲小姐,因为我还在工作当中,所以不便去同他打招呼,不过还是通过『注视』确认了一下他的姓名和技能。 【状态】 迪亚布罗·西斯 先天技能: 神圣魔法3.78 神之加护3.07 断罪2.00 集中收束2.02 属性魔法2.09 过捕护2.00 续命2.23 良机2.02 后天技能: 剑术0.09???:??? “诶?” 吓得我嘴都合不拢了。 从早上到现在,我已经确认过好几十人的状态了,可是从未见过这么夸张的。 一般来说一个人的技能也就一两个而已。娴熟的探索者差不多能有三个。而数值大抵都在0.00到2.00之间,除了我自己以外,我还没见过数值超过3.00的。 可是这个少年的技能足足有九个,而且除了剑术之外全都高的不得了。 诶?这啥情况? “喂,别发呆哦!店长喊你去洗盘子呢!” 见我傻站在原地,玲小姐出声指责道。 “啊、好的!” 看来厨房那边又忙不过来了。虽然意犹未尽,不过我还是听从指示进了后厨。 接着,我不厌其烦地在厨房清洗起堆积如山的脏盘子。 在工作的过程中,最令我挂念的果然还是那个叫迪亚布罗的少年。他那才能简直跟开玩笑一样,诚可谓饱受世界青睐的存在。打比方来说,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款游戏,那此人很可能是身负特殊使命的人物。 搞不好他跟我抱有同样的问题。如此一来,我就要尽可能自然地创造出与他接触的机会。 我一边默默地刷洗着厨房里的盘子,一边在脑海里模拟与迪亚布罗的交流,这时,我突然听到店内传来一阵喧哗声。 当然,对这家酒馆来说,吵闹是稀松平常的。可是在这阵吵闹声中却掺杂着迪亚布罗的声音,于是我决定看看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跟一个1级的小鬼组队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你要是拖我们后腿还死在迷宫里可就麻烦了。” 一名男子大笑着如此说道。 在他身边聚集起了一堵人墙。 “我的等级确实是不高,可是我对剑术还挺有自信的,而且也能使一些简单的魔法!” 面对男人的嘲笑,少年以女高音反驳。 可他是一个金发的少年。我不禁有些困惑,可再三确认之下,他确实是迪亚布罗没错。一改昨晚那头金色的长发,此时的他将长发剪短并扎在了脑后。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现在看起来正是一个中性的美少年。 坐在放声大笑的男人身旁的女性以安抚的口气同他说道。 “啊,确实,能使用魔法是很了不起。不过,等级只有1级的话,可是比路边的小孩子还低的哦。不如说,正常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只有1级。只要你帮帮父母的忙,有一段正常的生活,以你的年龄而言怎么说也该有3级了。明明如此,可你的等级却只有1,那就意味着你要么是个不食人间疾苦的小少爷,要么是有什么问题的孩子,所以我们拒绝你应该也没有不妥吧?” “咕——!!” 女性理性的分析令迪亚布罗无法反驳。 “就是说啊,怎么可能等级只有1级,简直扯淡呢。哈哈哈,不如说这年头想看到1级的人才难呐!啊哈哈哈!” 见迪亚布罗无话可说,男人的态度愈加轻蔑。 看来这人是在以嘲讽迪亚布罗为乐。 顺带一说,就在不久前还是1级的我也被流弹击得内心隐隐作痛。 “闭、闭嘴!别太小瞧人了,就算等级低我照样能战斗!!” 受不了男人的嘲笑,迪亚布罗伸手冲他扇去。男人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一招,而后更加放肆地嘲讽起来。迪亚布罗估计也是血气上头,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跟着对骂,甚至还有动手的意思。 他们周围的客人完全没有劝架的意思。恐怕小规模的口角对这些人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吧。不过这对我来说可是颇具意义。这个叫迪亚布罗的少年实乃前途有望。对能够窥探到他人才能的我来说,他是值得期冀的人才。 事态激化为了稚拙的斗殴,不时还夹杂着双方的谩骂。估计是因为级别的差距,迪亚布罗完全不是男人的对手。我觉得这是个卖出人情的好机会,于是向他们接近过去。 可是没等我赶到,看不下去的玲小姐便制止了他们。 “行了行了,到此为止。要是带着玩闹的心态来的话请你们打道回府。面对一个孩子闹什么呢,也太没大人样儿了吧。” 玲小姐虽然无奈不过看上去已是惯于应付这种场面。 “喂喂,我们不过是想来酒馆找个迷宫探索的伙伴而已。只是凑巧遇到个不合条件的小孩子,所以作为前辈教他一点人生的经验罢了。” “那你们也教导得差不多了吧。好了,你也是,别太冲动了。” 说着,玲小姐将男人和迪亚布罗拉开。 “可恶。” 估计迪亚布罗也知道再争下去没有意义,他将饭钱付给了玲小姐,然后就转身打算离开酒馆。 “就你那等级是找不到人跟你组队的。还是想点别的事为好。” 迪亚布罗都要走了,男人还是咬着不放。但玲小姐并没有责备他的行为。恐怕包括玲小姐在内的所有人,心里都是赞同男人的想法的吧。对此,迪亚布罗咂了下舌跑出了酒馆。 我则悄声施展魔法不计耗费地拓展『维度』的范围追踪迪亚布罗的去向。 我可不会轻易放跑他。因为迪亚布罗·西斯是能让我探索迷宫的计划事半功倍的人才。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基督君你也是别在那儿看着了,赶紧回去工作。” “啊,好的。” 我一边留意迪亚布罗的所在一边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之后的事跟昨天没什么两样,于是又到了闭店的时间。 ◆◆◆◆◆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利用『维度』注意到迪亚布罗一个人进了迷宫。不过,很快他就被折腾得够呛然后又出来了,可想而知,他在迷宫里肯定没什么收获。 酒馆关门之后,我和店长切磋了下料理的手艺,然后随手做了点料理。料理本身直接充作了给我的伙食摆到了桌上。 于是我按照计划寻找起了这时候应该正情绪沮丧的迪亚布罗。 我用光所有的mp,最后在一个小巷子里发现了蹲坐在地的迪亚布罗。 “肚子饿瘪了……” 看上去他不仅意志消沉,而且食不果腹。 “啊,真巧啊,我们又遇上了呢。” 我装作偶然碰见他的样子说道。 “你是、酒馆的店员……?” “嗯。怎么,你今天也没钱吗?” “如你所见,穷得叮当乱响。” 迪亚布罗自嘲着耸了耸肩。 “……那正好。我这边剩了点料理。怎么样,你吃吗?” “剩了点料理?” 他似乎有些起疑。于是我立马搬出了早已备好的台词。 “实际上我在闭店之后会在酒馆里练习做一些料理。今天没怎么做好,正犯愁该如何处理那些失败作呢。” “啊,是这么回事啊。不过这样好吗?我觉得那不太方便分给外人吧……” “……其实今天你引起那阵骚动的时候,我也在场来着。明明作为店员我应该立马出手制止,可是说来惭愧,我却没能帮你做到点什么。所以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啊啊,你都看到了吗。其实没事,你不用在意的。……不过,既然你给我饭吃,那我也不客气了。送上门的东西我从来不推辞。” 说着迪亚布罗站了起来。 虽然还是免不了有些可疑,但我以食物为饵成功让他咬钩了。 我们一边随意交谈一边回到酒馆,然后两个人一起吃过了晚饭。 饭菜的味道得到了迪亚布罗的好评,得知出自我手,他大感惊讶。讲真的,这个世界的饮食文化有点太滞后了。 “真好吃啊。……说起来,我听说你好像也去过迷宫来着。是那个女店员告诉我的。” “姑且算是吧。” 我在工作的时候身上的火伤有时候会暴露在外,对此感到在意的客人往往会跟玲小姐她们打听其中的原委。 “你都到哪儿了?” 他的兴趣寄存于迷宫之上,那么话题自然会转到这方面。 我镇定自若地拣选着台词。 “一个人前去挑战,然后在第一层就受了重伤。自那以来就没去过了。” “你也是一个人挑战的吗。” 迪亚布罗微微一笑,似乎是因为遇到了同类而感到了欣喜。 “谁叫我没有遇到一个好伙伴的福气呢。” “这样啊……” 我费劲心机地窥探着迪亚布罗的表情,必须要预测出他的想法,然后加以诱导才行。 接着我们就自己了解的与迷宫相关的知识还有等级和技能等等聊了一会儿。 在这样的对话进行了一段时间后,迪亚布罗终于说出了我想让他说出的那句话。 “——我说,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迷宫?” 迪亚布罗有些不安地邀请我道。 要是时间再拖下去,我怕是要忍不住去邀请他了。既然计划一切顺利,那我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嗯,感觉那样也不错。而且我们的实力也相近,正好能彼此互助。” “这、这样吗!多谢啦!” “不过,因为我晚上要在酒馆打工,所以只能白天帮帮你而已哦。” “没事,这样就行。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真的帮大忙了!” 迪亚布罗欢欣不已地向我道谢。 应该是对费劲周折终于得到同伴感动不已了吧。我虽然脸上不为所动,但却在心里摆了个胜利的pose。这样一来,我既卖了他一个人情,又得到了一个协力者,真是棒极了。能得到一个了解这个世界的伙伴的话,有什么预料之外的问题也方便对付。 “那明天就开始行吗?” “好,没问题。我的名字叫基督·欧亚。你叫我基督就行。” “我知道了。我的名字叫缇亚,没有姓氏。仅仅只是缇亚而已,随便你怎么称呼都行。” 我们就这样做完了自我介绍。 他听到我的名字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看到他那夸张的技能和状态,我还以为他没准跟我一样都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可惜并没有这码事。 再有就是他自己道出的名字也跟『表示』上显示的不同。他的名字应该叫迪亚布罗·西斯才对,而且确实拥有姓氏。可是我并不觉得缇亚在说谎,那么有可能迪亚布罗·西斯是他将来会报出的名字,而『表示』只是提前将之显示了出来。 可能是这个如游戏机制一样的『表示』存在某种漏洞吧。 “诶嘿嘿。” 得到了我这个同伴之后,缇亚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这表情可比普通的女孩子可爱好几倍。其实我的长相也可谓五官别致不怎么像个男人了,但跟他一比还是相形见绌。我尝试着用『表示』识别他的性别,不过没有成功,看来『表示』没有这个功能。 不过,缇亚究竟是男是女跟我的迷宫探索都没有关系。我很快失去了对缇亚的性别的兴趣。 “那个,那以后就请多关照了。缇亚。” “好嘞!” 【队伍】 迪亚布罗·西斯加入了队伍 从缇亚那里得到了晚饭的回礼之后,我带着笑容送别了他。顺带一说,我打听了下他现在住在哪里,结果得知他正露宿街头,可是对此我也无能为力。毕竟在我的立场上也不好擅自让他进入已经关门的酒馆休息。 我躺在酒馆的一隅盘算着明天的行动。 直到沉入梦乡之前,我一直思考着该如何与缇亚配合着攻略迷宫。 ◆◆◆◆◆ 一大清早就爬起床,然后出门购置迷宫探索必需的物品。尽管这不可避免地减少了我的睡眠时间,但我早就习惯睡眠不足了。 购置完东西后,时间上还有余裕,于是我直接前往了与缇亚约好的汇合地点——教会。 在这里,既有手持圣典颂祷的神父,也有聚在一起向神献上祈祷的人群。缇亚也在那群人中间。 在这个世界里,向神献上祈祷的人非常多。虽然不乏虔诚的信徒,但就连从事迷宫探索这种危险职业,怎么看都不觉得宗教信仰深厚的人也会进行这种行为。这是因为祈祷本身是升级的一部分所致。在神父的颂祷中,不仅有正常的布道,也包括了促使升级的咏唱,因此形形色色的人带着各式各样的目的都会造访教会。 与我的世界里的对世俗并无干涉的神明大人相比,这边的神明大人好像还挺积极的。既然升级这么重要的行为被把持在了宗教手里,那么在这个宗教的指示下建成联合国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结束了祈祷的缇亚在跟神父说过几句话之后,便赶来与我汇合。 “啊,基督,你已经到了啊。” “早上好啊,缇亚。你来的真早啊。” “我想着没准能升个级什么的,结果失败了。” “这样啊,那可真是遗憾。” 说着我随手确认了一下缇亚的状态。 【状态】 姓名:迪亚布罗·西斯 hp39/52 mp431/431 职业:剑士 等级1 力量0.59 体力1.12 技巧0.92 敏捷0.88 贤能1.34 魔力23.25 素质5.00 状态:加护1.00 经验值:89/100 乍一看去,还剩一点经验值就能升级了。 话说,他这状态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吓人。魔力,特别是魔力,简直不是盖的。 我们一边讨论怎样互相配合一边向迷宫进发。 “——那我就负责吸引怪物的注意吧。” “虽然不太好意思,不过拜托你了。我现在没什么力量,用剑攻击是奈何不了怪物的 。既然好不容易有了同伴,我就想使用魔法试一试。” 看样子,缇亚缺乏独自击败怪物的能力。所以他才会这么想找到一个同伴。既然能有效对付怪物的魔法很难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活用,那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这样还是剑士吗?感觉剑好像多余了诶?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可不能问出口。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会让缇亚不高兴。 “我明白了。不过,我会将防御贯彻始终的哦。因为我不怎么想受伤。” “这样就够了。有没有前卫本身就是很大的不同。” “那最佳的阵型就这么定了。毕竟我更适合索敌和干扰呢。” “等到级别升高了之后,我也会用剑战斗的。在那之前有劳你忍耐一下了。” 不不不,我觉得缇亚还是一门心思精进魔法为好。 当然这次也一样,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这么说。如果这么说了,那么一旦缇亚反问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到时候『表示』的能力可就暴露了。 “那我就打头侦查了。” 聊着聊着我们就来到了迷宫的入口前,与弗茨亚茨那整洁的迷宫入口相比,瓦尔德的入口显得相对破旧,而且入口附近也没有警备兵。 “好,出发吧。” 这是我第二次向迷宫发起挑战。 这让我的内心躁动不已,不安和恐惧的漩涡也愈加猛烈。所有这些情绪都被我拼命地掩藏了起来。 相关的信息都已经收集完毕了。怪物的资料也在书上调查过了。还从酒馆的客人口中探听到了不少经验。装备已经整顿妥当,道具也购置齐全了。还得到了一个虽然有点靠不住,不过才华横溢的同伴。而且我现在也能做到一边进行『表示』一边采取其它行动了。对魔法的运用也已经习惯,甚至能使出衍生的魔法。以这种状态挑战迷宫可以说是很理想的。 我反复深呼吸以求让精神安定下来,接着穿过了迷宫的入口。 又一次回到了这个仄暗的地狱。 刺鼻的异臭,光线黯淡的回廊。 没过多久,我们便遭遇了第一匹怪物,是锯齿甲虫。 离开入口附近的『正道』前进了一小会儿,我就感知到了它的存在。因为听说过瓦尔德这边的迷宫一层以昆虫系怪物居多,所以这次遭遇已在预料之中。 我利用『维度』这个索敌能力占据了先攻的有利位置,而后发动了名为『维度·决战演算』的衍生魔法。这个魔法是将『维度』的效果向近身战斗特化而成的,虽然索敌的范围会缩小,但在接近战中必要的距离感和集中力都会加强。 在酒馆听魔法使聊天的时候,有谈到魔法的效果随想象改变的话题。这个魔法就是很好的例子。 在『维度·决战演算』的加持下,我精准地掌握了怪物的一举一动。 “附近只有这一只怪物,按照我们的计划上吧。” “好!” 我们以事先商定的阵型配合着行动起来。缇亚为了释放魔法而开始咏唱,我则为了让锯齿甲虫注意不到缇亚而挡在它的面前,并拔剑架在视线的正中央。 锯齿甲虫二话不说就向我冲了过来。我以全力持剑纵劈,遏制它的突进。 接着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架、卸力、闪避,一边专心防御,一边注意不让敌人杀到缇亚的面前。 因为魔法的效果,敌人的行动被我看得一清二楚,那两根尖角根本没有击中我的可能。 虽然已经有好几天没战斗过了,不过这毕竟是对付过一次的敌人,所以我在战斗时没有特别紧张。 更值得一提的是,相较于之前,我总觉得怪物弱了太多。 因为升级带来的敏捷的强化让锯齿甲虫的动作在我眼中变得十分迟缓。再加上力量的提高,之前奈何不得的甲壳也被我渐次斩裂。对手已经没有能力赋予我与先前相等的恐惧感了。 与此同时,我也深感这个世界的升级系统有多么异乎寻常。 “基督!我要射击了!” 在我持续牵制锯齿甲虫的期间,缇亚终于发来了信号。于是我立刻向侧面闪身,并将锯齿甲虫暴露于缇亚眼前。 “『火焰箭』!” 缇亚结束了魔法构筑,随后射出一道闪光。 火炎魔法『火焰箭』,就我事前听说的信息来看,这是一个射出伴有热量的箭矢的魔法。在火炎魔法中位列基础,并且是缇亚唯一无二的攻击魔法。 在听说了这件事的时候,这个魔法给我的印象就跟它的名字一样。我本以为这是将火焰以离弦之箭的形式向敌人射出的魔法。 可是现实却与我的想象迥然不同。 这根本不是什么箭矢,而是一道光线。那是一道在刹那间疾驰而过的白光。换句话说就是一道镭射。 要用肉眼追及这道光线根本是天方夜谭。啊,是光!当你这么想的时候,镭射早已驰骋完毕。 随着镭射在我眼前一扫而过,我又一次被缇亚吓得膛目结舌。 ——诶、等、诶?你跟我说这玩意儿是『火焰箭』? “好耶!” 将全力一击顺利释放的缇亚紧握双拳兴奋不已。 而被那道镭射击穿胴体的锯齿甲虫则是当场毙命,因为光芒的缘故,它真是死得连灰都不剩。 一击必杀,毋庸置疑。 “打倒啦!而且意外的还挺轻松的!” 缇亚在我身后甚是得意。 他根本注意不到我的惊讶。 “恭、恭喜……” 我以棒读的语气祝贺道。 “哦,多谢啦!我还是第一次打倒这么大个儿的怪物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 冷汗流得停不下来啊我的天。 缇亚根本没有理解到自己做的事有多么异常。 这种魔法,我既没在书上读到过,也不曾从人口中听说过。 缇亚的魔力数值确实是23.25,而属性魔法的数值则为2.09,这我没有看错。不过以这种数值就创造出这种现象还是让我难掩不安,恐怕还有什么别的因素起了作用。 这就意味着我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等于是将背后交给了一个驾着镭射枪的人。虽然他的人品值得信赖,但我跟缇亚毕竟相识不久。究竟会发生什么都未可知。就算他的攻击对我没有恶意,但要是来个误射照样能在我肚子上开个洞。 我的小心脏已经吓得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多亏了基督我总算能把精力集中到魔法上了。就照这个节奏继续吧!” “我知道了。不过,你在释放魔法的时候可要慎重一些啊。真的、真的要慎重一些。” “嗯,我懂的!放心吧!” 缇亚似乎因为击破了怪物而情绪高涨,这让我心中的不安也成比例地膨胀开来。 “那、那就行,我们继续前进吧。我要集中注意力索敌,所以你要安静些哦。还有,如果遇到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事,记得要听从我的指示。千万不要擅自释放魔法啊。” 叮嘱缇亚在魔法的使用上要节制之后,我重新拓展『维度』。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听从基督的指示的。因为总感觉听你的话不会有错。” 缇亚非常坦率地首肯了。看来他对我抱有相当的信任。 我一边索敌一边确认双方在这一战中消耗的mp和获得的经验值。 虽然是缇亚结果了敌人,但经验值却是平均分配的。至于mp的消耗,我连索敌加战斗一共是5点,而缇亚则消费了3点。 缇亚同志,您是真了不得。 真可谓 第三章 梦的奴隶,奴隶的梦 与缇亚的迷宫探索结束之后,我的经验值大概增加了100点。距离下一次升级所需的经验值还有600点左右。花费了几个小时却只获得了100点的经验值,这对我来说实在是慢了些。 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娴熟探索者的级别大抵也不过10级上下,与之对比而言,我的成长速度已经是出类拔萃。毕竟只要将同样的事再重复六天,我就可以升到5级。要追上战斗了十余年的他们可能都用不上一年的时间。 如果这样考虑,那么这种速度足以谓之异常。 可是这种比较而言的话对我来说可没有魅力。 我的目标是将有一百层的迷宫全部通关。为达此目的,若不能超越人类之极限便没有意义。我以攻略一款游戏的视角令大脑全速回转,开始堆砌切实可行的计划。 首先要凑足在迷宫探索中必须的东西。尽管我还经验尚浅,但通过和缇亚的这一次探索,我意识到了续航能力的重要性。 我的hp在探索中毫无减损,反而是因为mp的耗尽才不得不终止探索。 也就是说,当务之急是求得回复mp的手段,亦或是节约mp的手段,若是解决了这个迫在眉睫的难题,那么不仅能延长探索的时间,还能更有效率地获取经验值。 另一个要点在于,要如何挑选适合自己的对手进行狩猎。既然已经判明缇亚的火力在现阶段强得出格,那就应该找更强大的怪物做对手,从而获取更多的经验值和金钱。 道理很简单。 概以言之就是回复手段的确保和狩猎场的甄选。在网络游戏的升级环节中,这两者可谓基本中的基本。 “……课题很明确啊。” 我自言自语道。 “嗯?什么很明确?” 玲小姐对我的自言自语作出了反应。 “没什么,只是我又开始挑战迷宫了,正想着应该弄清楚怪物的分布呢。” 在这个酒馆里的从业人员对迷宫的知识知之甚详。我暗地里带着几分期待话里有话地予以回应,以期能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 “嘿~,明明不久前才吃了苦头,这就又开始挑战了吗—。” “是啊,毕竟白天比较闲啊。时间一空下来的话,就是忍不住想往迷宫去……” “这也难怪,毕竟你就是为了迷宫才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瓦尔德的嘛。” “为了不给酒馆添麻烦,我会在尽量不受伤的情况下进行探索的。” “不用,比起这家店,你更重视自己的梦想就好。毕竟这家店问题再多也总是能照常营业嘛。对了,刚才你谈到怪物的方位,这个问题可以找——” 玲小姐十分体贴地回应了我心中的期待。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便有人从旁插话道。 “——这个问题就让我来为你解答吧。基督。” 来者是那名和我莫名有缘的探索者克劳。 “你很了解这方面的事吗?” “没错,再怎么说我也干了这么多年的探索者了啊。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尽管问。” 我看了看玲小姐。 她默默地冲我点了点头。看来她原本就是打算将克劳介绍给我。 “那就有劳你了。我想打听一下比较强力的怪物的所在。” “强力的怪物?是说boss吗?” 一听到boss这个词,我的游戏脑又要上线了。不过我还是竭力压住了呼之欲出的好奇心并冷静地将话题继续推进。 “是的。我想知道包括boss在内的会出现在一层的强力怪物都在哪个方位。” “原来如此啊。在初期探索时知道什么怪惹不起确实很要紧。你挺懂的嘛。” 对他这番话,我报以苦笑。 事实上我不是为了提防,而是为了讨伐才来打听的。 “你听好了,基督。会出现在一层的boss数量并不多。我记得不过只有十种而已。距离瓦尔德的迷宫入口最近的是『森之女王』。如果进入了植被茂密的区域,你可要小心着点。那里就是它栖息的领域。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昆虫系的boss。像巨型蜘蛛的头目『钢蛛』和食肉植物『兜牢宫』都相当棘手——” 谈起迷宫的情报,克劳可谓如数家珍。事实上,他不仅在这次愿意将自己的知识毫无保留地传授与我,在平时也一直都对我照顾有加。有如此性格,难怪他会被酒馆的大家视作值得依靠的老哥。 接着,在把迷宫低阶层的boss的信息差不多都跟我讲完之后,克劳以临时起意的神态叮嘱道。 “——还有,既然提到了强力的怪物,那就必须要说说守护者了。” “守护者?” 这个词我还是初次耳闻。 “没错,就是出现在迷宫十层和二十层的大boss。” “十层吗。那对我来说还很遥远呢。”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守护者的知性超群,可以在迷宫内自由穿行。所以也有可能在低阶层遭遇到。” “boss居然在任意阶层自由穿行……?” “没错。我可要跟你讲好了,一旦遭遇守护者,你要二话不说立马就跑。没有人能战胜那帮家伙。那可是聚集了联合国最强的探索者也没能击败的怪物啊。” “我明白了。” 就算你不提醒我,遇到那种怪物我肯定也会选择逃跑的。 “……我可能说得太过了吧。虽然说是能自由穿行,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遇到的。我都不记得最后一次听说他们现身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换句话说,他们就像是探索者嘴边的谈资一样。” “哪里哪里,很感谢你能告诉我。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好了,接下来要讲的就是更有意思的事儿了。来讲讲联合国『最强』的探索者格连与守护者战斗的故事吧。作为探索者之间的传说——” 然而话题刚从怪物的信息转换到茶余饭后的谈资,闲聊时间就结束了。 “——克劳!你丫再缠着我家新人不放,信不信我以妨碍营业的理由给你轰出去!” “喂喂,不是吧~,老板。我只是带着好心教他点儿东西而已啊?” 克劳调侃着应了一声,接着他冲我使了个眼色表示“这个话题就等之后有机会再聊吧。” 我微笑着冲他鞠了一躬。克劳果然是个值得倚靠的老哥。 我一边重新投入工作,一边在脑海中整理方才的知识。 在那之后,虽然因为庞大的客流量而累得够呛,不过我还是成功获取了想要的信息。 ◆◆◆◆◆ 酒馆的工作结束后,翌日,我与缇亚的第二次迷宫探索即将开始。 昨天夜里我同店长也进行了一番交流,对迷宫内的强力怪物的了解又上了一层楼。如此一来,现阶段什么样的敌人我们对付的来,什么样的对付不来,以及如何尽可能获取更多经验值的办法我就有头绪了。 “那个,今天我打算去找位阶更高的怪物,或者说想去狩猎boss阶的怪物。” “哦~,boss吗!不错嘛,感觉挺带劲的!” 与缇亚在教会汇合后,我道出了今天的探索方针。缇亚听了之后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调查了一下,mp的问题似乎没法解决,那就只能提高每一场战斗的质量了。” “好啊,机会难得我们就去找boss挑战一下吧!” 果然对缇亚来说像昨天那样单方面地屠杀也打不起劲。想要与更强的对手战个酣畅淋漓的欲望怕是相当强烈。 “那就决定了,因为目 的地比较远,所以你先跟我走一程。” “明白。” 我遵照在酒馆获取的情报,朝着boss所在的区域进发。 一路上我小心谨慎地节约着mp。索敌这件事固然怠慢不得,但在与低位阶的怪物战斗时,我会极力避免使用『维度』。 我一面拣选易于击败的怪物一面带着缇亚在迷宫中前进。 于是乎回廊的面貌逐渐换了新颖。 原本那毫无特征的石制回廊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转而变成了绿意盎然的通道。回廊变得越来越宽,树木也愈显层叠掩映。走到最后,眼前的光景终于被彻底替换为一座森林。 千转百回的回廊不复存在,郁郁苍苍的森林取而代之。 这便是我们来到了第一层的深处,也就是特殊区域的证明。 “好了,我们来到昆虫系怪物的特殊区域了。那么接下来要开始狙击这里的boss、『森之女王』。” “诶?” 我以平淡的语气做出狙击的宣告。 缇亚听完愣了一下,虽然我之前说过要尽可能留守在安全的范围内狙击怪物,但他恐怕没想到在面对boss时也要这样吧。 “不,那啥,就是狙击啦。狙击。” “等一下,基督。机会到了的话就狙击、你是这么说的对吧?难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在这里直接狙击?那能成吗?” “让我来说明一下作战方案吧。” “诶?诶?” 因为一头雾水的缇亚的反应特别可爱,所以我有些故弄玄虚地自顾自解释起来。 这是根据我从众多探索者口中打探出来的情报编组而成的作战计划。 “如果我获得的消息没错,那我应该能在这里直接把握到boss的位置。缇亚要做的就是沿着我所指的方向全力释放出魔法。我想那样应该可以直接送boss上天。因为还要去回收掉落的物品,所以在那之后会继续在远距离狙击以期削减剩下的杂鱼的数目。虽然我想极力避免,但万一还是进入了遭遇战的状态,那么我会照常充当诱饵拖住敌人。到那时我会不做保留地以全力迎战,而缇亚就负责掩护我。作战计划就是这些。以我们的能力来看应该不会有问题。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吗?” “……真、真的能行吗?” “嗯,不会有问题的。” 虽然我是为了不给缇亚增添压力而故意摆出势在必得的态度,但凭借我们的能力要实现这个计划确实很简单,这不是在虚张声势。我和缇亚的能力就是有如此的异乎寻常。 哪怕在这里有一个人是资质平庸的探索者,那么这个计划便无法成立。这是拜我那能洞破他人才能的力量选中了缇亚这样超乎规格的同伴所赐,才终于得以付诸实践的作战。这令我又一次抬高了对『表示』的评价。 “我明白了。基督对我有恩,我愿意相信你。” 缇亚挺起了胸膛,在将那纤细的身材尽展无遗之余表露出了对我的信任。 “不用把这事看得那么重。真的会很轻松的。等到结束之后你就知道了。缇亚的魔法是真的很不得了。” 为了减轻缇亚精神上的负担,我出言激励。 这让缇亚有些羞怯。 “这、这样啊。我知道了。” “好,那我就开始索敌了。你稍等一会儿。” 我释放出『维度·多重展开』,依照事前获得的消息打探起来。 随着感官在森林里不断梭巡,我很快就发现了将巨树置于身后的一匹全长近五米的怪物。那是一个同时拥有蝶类的翅膀和甲虫类的外壳的步行双足怪物。在它周围徘徊的数匹怪物似乎是眷属。 我指向了它所在的方向。 在『维度』的作用下,我对空间的掌握精确到了以毫米为单位的水平。排除掉误差的话,着弹点正是森之女王的心脏。 “找到了,缇亚将手搭在我的手上。然后沿着我所指的方向释放出攻击魔法。不用去考虑风向和障碍物的问题。大抵上没有东西能够干扰你的魔法,真遇到有影响的东西我自然会进行修正。” “……我明白了。” 尽管感到疑惑,但缇亚还是听从了我的指示自身后将手搭了上来。 “对方没有移动。看来只要不过度靠近的话,它就不会有什么反应。缇亚想什么时候射击都可以,只要注意不把我的手给轰烂就够了。” “没问题,我这就射击。” 说我,缇亚闭上眼睛开始集中意识。 接着过了几秒钟的时间,他睁开双眼喊道。 “上吧!——『火焰箭』!!” 刹那间只见一道闪光疾驰而过。 在一股高温的刺激下,我连忙松开缇亚的手。 被释放而出的热量撕裂空气沿一条直线驰骋而去。在『维度』的监测下,我见证了『火焰箭』贯穿森之女王的咽喉并将其击毙的瞬间。 【获得了称号『绿之克星』】 体力补正+0.05 事实上我原本瞄准的是心脏来着,但还是有了些误差结果导致命中了敌人的咽喉。 不过就算是这样,对手的首级照样跟身体分了家然后一命呜呼了。由此观之,缇亚的魔法在全力射击时弹道会向上偏移一些。 森之女王消失后,我检查了一下自己和缇亚的『状态』。结果看到双方都获得了大量的经验值,分配的方式仍是对半分。虽然我还不清楚经验值的计算式到底是怎么个法则,但在彼此协助的队伍中似乎是按照均分的方式分配的。 见一切全如计划所示,我微微一笑。 “嗯,boss已经被打倒了。接下来就是干掉周围的眷属了呢。不过它们因为搞不懂敌袭的方位所以正急得到处打转。调整一下计划,只消灭最小限度的敌人然后去把掉落的物品回收起来吧。” “咦?这就、搞定了?” 因为太过轻松,缇亚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搞定了搞定了。好了,我们慢慢前进吧。我会尽可能避免与敌人接触的,不过姑且要做好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说着我开始侦查物品周围的情况。 一半的眷属为了寻找进行狙击的敌人而采取了行动,剩下一半则留在原地驻守。 我和缇亚一边躲避前来搜查的敌人,一边在森林中前进。 一旦遭遇其它的怪物,我们就用与之前一样的配合将之击败。 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们终于来到了boss掉落物所在的场所。余剩的距离大约有数百米。因为迂回前进的缘故,我们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要久。 在确保了周围环境的安全后,我们准备狙杀在原地驻守的三只眷属。 通过一番眼神交流,我和缇亚开始了狙击。 第一只很顺利地便被秒杀了。剩下两只察觉到了攻击的方向,于是同时向我们杀来。对此,我和缇亚在接敌之前又进行了一次狙击,将其中一匹沿直线杀来的眷属当场击毙。 还剩最后一匹。因为时间不足,我需要拔剑迎战。眷属的位阶比一般的怪物还高,所以我必须全力以赴。 “——『维度·决战演算』!” 于我们而言,这最后一匹才是真正的boss战。 怪物的形状与螳螂相仿。敌人仗着那双锐利的前爪向我发动了凌厉的攻势。我洞破了它的纵劈并侧身闪避,但敌人间不容发地抬起另一只尖爪使出了一记逆斩、我以剑身接下这一招并将之架开,随后踢了螳螂一脚与之拉开距离。 经此一来一回,我已有了必胜的把握。 没有阴险的黑招 ,只有一边倒的斩击。而且对缇亚毫无兴趣,仅仅揪住我一阵猛打。既然如此,那我只要专心防御争取时间便是。 “『火焰箭』!” 就这样,待到我又一次与敌人拉开距离的时候,螳螂的脑袋就被轰了个稀巴烂。 “呼……” “没事吧,基督。感觉这虫子的速度好快啊。” 要说攻击确实很凌厉迅猛,但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自己在一对一的战斗中会比它逊色。 魔法的力量就是这么夸张。我这个掌握空间状况的魔法『维度』在近身战斗中可以发挥出无与伦比的优势。 “那种程度的对手还好啦。不说这个,这样一来就真的全都搞定了。” “……这样吗。太好了。” 我和缇亚开始回收掉落在周围的魔石。 boss专有的魔石和固定掉落的魔石都到手了。接下来只需注意在不遭遇到其余眷属的情况下离开这个区域就行。 我谨慎地带缇亚回到『正道』,藉此确保了安全。 到这时,我的mp还剩了一大半。 “那么接下来就去挑战另一个boss好了。” “诶?还有吗?” “这附近就是哥布林的聚集地。在里面会有一个体型特别大的家伙,去把那家伙干掉吧。” “嗯,好的。” 缇亚在手里把弄着森之女王的魔石同意道。 我们赶往打听来的区域,然后在那里将先前的顺序重复了一遍。 仅仅是这样,该区域的boss就被顺利击败了。 【获得了称号『胆怯之力』】 力量补正+0.05 “可是,总觉得这跟我想象中的迷宫探索不一样啊……” “其实我也这么想。不过,这是与我们的能力最相适应而且也是最安全的办法……” 过度仰赖于特殊能力以及魔力的战斗与通常的战斗可谓大相径庭。 但即使如此,我和缇亚仍然沿用了这个办法。毕竟这么做可以在毫无威胁的情况下击败正常来说要拼上性命才能打倒的boss,那我们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在这一天,我和缇亚一共打倒了三个boss。 【获得了称号『缭乱踏破』】 力量补正+0.05 ◆◆◆◆◆ 通过专注于击败强力怪物,我们得以获取以自身能力而言最大限度的经验值。 在获得了足够的经验值之后,我们以颇富余力的状态漫步于街头。 此时,缇亚正在路上边走边用力拧着自己那湿漉漉的衣服。 “可恶,都怪那只虫子,搞得我浑身都湿透了……希望走这一路能给它弄干……” 一直到狩猎第二个boss的时候,我们都平安无事。但问题出在第三个boss上,它栖息的区域环境实在不太好。 在与栖息于湿地中的水黾状的boss的战斗中,缇亚那一跤摔得真叫一个惨。虽然缇亚主张说自己是因为受到了怪物的攻击才跌倒的,但拥有『维度』的我很清楚,怪物先生是无辜的,缇亚是自己凭空摔了个倒栽葱。 再怎么特化魔力攻击,可缇亚这身体能力未免也太糟了点。到这时候,我都想着是不是要尽可能让缇亚不要移动了。 如此这般地造就了目前的状况。 缇亚为了弄干自己的衣服可以说是很拼命。从刚才开始腰附近的布料就一直在被拧来拧去,这导致缇亚的肚脐时不时就会裸露在外。 说实话这对我眼睛的刺激实在是太厉害了。 濡湿的衣物此时紧紧地贴附在缇亚的身体上。因为这身衣服平时穿在缇亚身上的时候显得很宽绰所以还注意不到,但现在情况可不同。 我就直说了吧,这明显是女孩子的身体曲线。 缇亚那成长得稍显审慎的胸部曲线已经暴露无遗。 “缇亚,披上我的衣服吧。” 我只好将自己的外套递给缇亚。 “不用,这点小事儿,没必要的。” 然而缇亚竟然还挺胸拒绝了我的好意。 我说您这样真的有隐瞒自己性别的意思吗。无奈之下我只得委婉地提醒。 “……可是,再这么下去搞不好会感冒的哦。” “哈哈,不会啦,基督。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感冒呢。根本不值一提嘛。” “不是,那啥……只是你那样的话,衣服会紧紧地贴在身上……” “紧紧地、贴在身上……?” 被我这么一说,缇亚终于注意到了是怎么回事。 在冷静地审视过自己的现状后,缇亚红透了脸。随后她就着我给的台阶接过了外套。 “这、这样啊。那我就借用一下吧。要是感冒了可不太好呢。” 沉默、沉默得令人尴尬。 为了剔除这股尴尬的气氛,我将话锋一转。 “啊,缇亚。那边凑了一堆摆摊儿的露店。正好我们现在赚了点钱,要不要去那儿逛逛?” “行啊,那就去吧!没准能淘到什么好宝贝呢!” 在道边的广场上聚集了形形色色的小摊儿。据说那是手艺还不太娴熟的匠人以抵价出售自己的作品的地方。除此之外也有倒卖在迷宫捡到的东西的人。在这种非正规的地方购置武具未尝不是一趣。 拥有『表示』能力的我大可不必担心受到敲诈,故而能够放心在这种地方采买。 缇亚红着脸像个小动物一样朝那边跑了过去。 “基督,有好多适合我们用的东西哦!” 接着她在那儿活蹦乱跳地冲我招手。 “嗯,我这就过去。你稍等一下。” 看着兴高采烈的缇亚,我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缇亚每每开心地询问“这个怎么样!”,我都会利用『表示』进行鉴定,然后对商品的品质做出评价。在这种露店贩卖的东西虽然价格便宜,但与之相应的,品质也会低劣一些。能够入眼的东西说实话寥寥无几。 不过这样就好。 因为这消除了先前那股尴尬的氛围,让我和缇亚态度自然地享受起了橱窗购物。 而且用『表示』淘宝也挺有意思的,有时候看得太投入,我甚至给缇亚撂在了一旁。 “——嗯—。” “基督还能鉴定物品吗?感觉你的眼神好专注啊……” 不知道我拥有『表示』这个能力的缇亚一脸不可思议地询问道。 “差不多吧。我确实略懂一些。” “哦~,基督真是博学多识啊。” 缇亚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尊敬。可是,物品鉴定都是多亏了『表示』的福,并不是我自己的学识所赐。总觉得我像是在欺骗纯真的缇亚一样,良心上有点过意不去。 受不了心头的罪恶感,我连忙寻思着找些什么岔开话题,结果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艾丽娅的发夹】 以光之魔石制成的装饰品 可以让持有者的魔力小幅上升 是有名字的道具。 这东西被摆在角落中的角落。而且明明是有名字的道具价格却很便宜。我毫不犹豫地拿起它向店主搭话。 “打扰一下,我要买这个。” “感谢惠顾。这个要五枚铜币。” 我立马从皮袋里掏出铜币付了账。 感觉就像是在游戏里拿到了稀有装备一样,真爽。我如沐春风地打量着手中的『艾丽娅的发夹』,白色的魔石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真是个精致漂亮的发夹。 “我说基督。 这东西很好吗?” “当然,它的价值毫无疑问远在五枚铜币之上。” 至今为止我见过的所有带名字的道具价格都不菲。所以它的价值至少有一枚银币。 “在我看来倒是觉得每个都差不多。基督真厉害啊……” “嘿嘿,这下淘到好东西喽。” “可是,难道说基督要戴上这东西吗?” “咦?” 缇亚这么一说,我可算注意到它的名字叫『艾丽娅的发夹』了。没错,这东西是发夹。不管怎么看,从哪儿看,它都是给女性的饰品。 “我感觉不太适合你啊……” “……不是,其实这个是我买给缇亚的礼物来着。” 因为实在不好意思承认我一看到物超所值的好东西就二话不说出手买下,故而只好带着几分苦相将『艾丽娅的发夹』递给缇亚。 “诶?给我的?” “我看缇亚不是把头发扎起来了么,所以觉得刚好可以用这个装饰一下。” “不、不不不,等等。还是算了吧,这种东西绝对不适合我的!” “可是、如果缇亚不要的话……该怎么办啊……明明好不容易才淘到一个能增强魔力的宝贝的……” 我非常露骨地故作遗憾之态。 一看到我这样,缇亚立马就不好意思了。我果断抓住机会开始追击。 “因为发现它有增强魔力的效果,所以我还想着正适合缇亚用呢……没办法了,只能当做给酒馆的客人的回礼了吗……唉,可是如果送不出去的话该怎么办啊……” “我知道了!我收下就好了吧,我收下!” “太好了。那你过来这边。” 说着我为缇亚戴上了『艾丽娅的发夹』。如此一来我就销毁了自己乱花钱的事实。我带着一种玩游戏时打到稀有道具的满足感连连点头。 紧接着,缇亚忐忑不安地瞄着我问道。 “我说、我、我戴上它不会很奇怪吗?” “哪有的事,很适合你啊。” “不、不太可能吧……” 缇亚一脸羞涩地摇着头逃也似地跑开了。 扎在她脑后的头发像小尾巴一样摇曳着,『艾丽娅的发夹』于那头金发更是锦上添花,令缇亚的魅力又添几分。只是为了缇亚着想,那到底是男性的魅力还是女性的魅力就让我按下不表吧。 “缇亚不买点什么吗?” “我就算了。毕竟我分辨不出什么好什么不好啊。” “也不一定非要物超所值,选些符合自己喜好的东西也很好啊。好不容易作为探索者有了些赚头,哪怕当做纪念也行。” “纪念吗……那就买点书吧……?” 缇亚居然喜欢读书,这个兴趣倒让我有些意外。 不过这样想来,我和她的话题确实一直都局限于迷宫探索而没有向外拓展。这次机会正好可以让我们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那就去买书吧。缇亚都喜欢什么类型的书啊?” “嗯,我想想。如果有的话我想买些与冒险相关的书。像是讲述迷宫探索啊、英雄的故事啊之类的——” 我们一边畅谈彼此的兴趣,一边在广场上漫步。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能感觉到彼此内心的距离在拉近。 是了。不知幸与不幸,我与缇亚的距离变得更近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就这样,在把广场上的小摊儿差不多逛了一遍之后,缇亚谈及了某件事。 与方才那些闲聊不同,她的表情极其认真。 “——那个,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了,基督为什么要潜入迷宫呢?” “诶?你问我为什么,不就是为了生活喽……” “如果只是为了生活的话……基督你这么优秀,我觉得没必要非去迷宫赚钱啊。你看,你现在不就在酒馆打工么,而且料理也很拿手。” 这话题来得突然,我有些不知所措。 “确实如你所说,但即使如此我仍有不得不潜入迷宫的理由。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因为那是我作为我自己生存于世所必要的吧。” 为了『作为相川涡波生存于世』,我必须要攻略迷宫不可。因为我绝非什么基督·欧亚,而是相川涡波。但如果将这个答案一五一十地述说出来,恐怕缇亚只会觉得不知所谓,所以我的答案相对抽象了一些。 “基督为了作为基督生活于世……” “这么说来,缇亚又是如何?” “我的理由就简单了。我想要钱。” 这么说来,之前缇亚也说过她想要金钱和力量来着。而且这两者也确实是缇亚人生的指南针,因为她在回答我时毫无踌躇。 “以前你也说过想要金钱和力量啊。不过为什么呢?” “因为如果有这两者的话,那这世上的一切都能任我予取予求了。名誉也好、地位也好、女人也好、美食也好、自由也好、幸福也好、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缇亚这番话中带有几丝怨气。我能从中感觉出类似于执念或怨念的什么东西。看来缇亚是因为过去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渴求力量和金钱。 “这可真是有些俗气的梦想啊……” “可能吧。不过男人的梦想不都是这样吗?” “不,我觉得不是这样……” “不不,我想基督在心里应该也是藏着这样的想法的。赚取金钱,住进豪宅,以美女为拥趸,以珍馐佳酿饱腹。男人就是心怀这种欲求的生物。” “是这样吗……” 或许是因为我在原来世界中树立的价值观所致,我对那种欲望抱持的评价是负面的。因为在原来的世界中,不论是精致的住宅还是美味的食物都是那样理所当然地存在着。所以比起物质上的享受,我认为精神上的充足更值得重视。 我之所以会觉得比起金钱和物欲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难道是因为我的世界对人太过骄纵了吗。 “在我的故乡,金钱和力量在手的人就能恣意妄为。因为他手上握有的私兵,没有人敢与之迎面相抗。就因为他是领主,所以领民就只能任他肆意剥削。利用横征暴敛得到的金钱,他又买来了一群漂亮的奴隶陪侍在身边。顺从欲望游戏人间的他看上去比任何人都要幸福。在这国家里也一样不乏这种人。贵族和豪族、在迷宫里大发横财的人、简而言之就是有钱人。” 缇亚心有不甘地持续述说着。 “我也想要拥有能与他们同列的金钱。然后还要获得力量,都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无法违抗自己。如果我做到了这两点,那么大家应该就能认同我了。到那时候,我才终于能够作为『我』得到人们的认可。名为缇亚的少年才终于能作为缇亚活下去。” 缇亚的独白中蕴藏着坚定的意志。 我可能误会缇亚了。我本以为她是个明明实力不足却固执于虚荣的孩子。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在她心中有一根切实而坚固的支柱。她的目标十分明确,而且了无迷茫。 不论那指针指向何处都一样。 “这样啊,缇亚,你真了不起……” “啊,不是,我才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现在既没有什么钱也不怎么厉害,我很清楚都是多亏了基督我才能有立足之地。” “没有那种事。” 缇亚可能是觉得自己一时激动说了太多,她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而就在缇亚身边体会到她心中的决意的我、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缇亚的话语中蕴藏着力量。 蕴藏着让一个人作为自己生活于世的、切实的力量。 “基督,你没事吧。脸色好差啊。” “……不,没什么。” 我好容易才从肺腑中绞出声音作答。 在这样一个异世界中倾听他人的梦想和心愿是断断不可的。在这样一个异世界中与他人拉近关系也是绝不应当的。 一旦与他们的『人性』相接触,我那将现实看作游戏并做出最佳选择的思想便会产生龟裂。 想到这里,我亟欲中止与缇亚的交流。 以mp耗尽的理由,我告别了缇亚。 “那明天再见了,基督!” “嗯,再见。” 缇亚朝气蓬勃地冲我挥手道别,她一副明天也干劲满满的样子。 与之相比,我却是意志消沉,只觉得脚步沉重无比,连去教会升级的心情都没了。 我仅仅只是想在这街头继续行走。 直到刚才为止,我脑海中的全部思绪都被迷宫占据着。 为了迷宫而漫步街头,为了迷宫而收集情报,为了迷宫而进行工作。可今天,我却将那些思绪撂在一旁观察起了这个世界。 原因不外乎是自己被缇亚那饱负生命感的愿望所触动了吧。 这份事实让我对擦肩而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产生了兴趣。刚刚走过我身旁的背着一把剑的青年是在怎样的场所中生活,又抱有怎样的愿望呢?另一名兽人女性又有怎样的性格,带着怎样的目的于这街道之上迈步呢? 这些原本被我在心中视作npc而不屑一顾的第三者,转眼间就变成了有血有肉的活人。 这是我不应当察觉的事实,可我终于还是察觉了,眩晕感变得愈发强烈,一阵吐意幡然上涌。心中的余裕在削减着。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可一旦予以承认,那么之前将一切视作游戏的代价就会找上门来。 非现实感被置换为现实感,现实感被涂抹为非现实感。两者的界线趋于暧昧,异物侵蚀着我心中重要的领域。 简直就像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了一样,有种——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让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但这也无可奈何。 无论在哪一个世界,每一个人都活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这个世界当然也不例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故事,而且丝毫不比我原来的世界逊色,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不存在什么npc。我必须要认可这个事实。 试看一下这街头的芸芸众生,有哪一个是虚幻飘渺的。 有遭逢不幸之人,有沉溺于幸福之人。我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又有什么不好,它带来的后果绝不可能是完全负面的。超出『表示』展示给我的数值,进一步从他人的表情上获取信息也事关重大。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又移步前往了自己从未踏足过的地方。在那里我继续深入地观察了各种各样的人。 途中,为了转换心情,我去教会升了下级。随后合理地消费了剩下的金钱购置了必须的物品。 心情转好后,我继续在街头闲逛。 多亏了技能『???』的功劳,我不至于因噎废食。 此时的我和缇亚一样有种欢欣鼓舞的心情。 路上我时不时会发现身戴镣铐的人。 脖子上戴着枷锁的这些人,每每迈步都有叮当乱响。 我不禁回想起了缇亚刚才谈到的奴隶一词。 在我原来世界的历史中,奴隶就曾存在过。看来这个世界也没有例外。 望着这些奴隶,我灵机一动,想到了与迷宫攻略相联系的好办法。 这一遇到什么就去与迷宫相联系的思维方式真是滑稽,我不由地苦笑了一声,但考虑到可行性我没有拂去这个念头。 一言以蔽之,办法就是驱使奴隶攻略迷宫。 我可以利用『表示』发掘出拥有适合攻略迷宫的才能的奴隶。只要选拔出一些天赋异禀的奴隶,然后让他们攻略迷宫便是。 这个灵光乍现的计划还不完全,需要获得更进一步的信息来将之完善。 我前往在瓦尔德中治安较差的区域,目的是为了打探到与奴隶相关的情报。 随后不久,我发现了一辆载有一群奴隶的马车。我运用『维度』跟踪马车的去向。 沿着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而后又穿过一个地下通道,在走了好一段路之后,我找到了一扇朴素的门。很显然,这是一个有意在避人耳目的建筑物。 使用『维度』看了看里面的样子,果然是奴隶的拍卖场。 因为mp所剩不多,所以我没办法看到太深处。于是我装作一名来客,堂堂正正地接近在入口处负责接待的人物。 “欢迎欢迎,这位少爷,现在时候尚早,您光临敝舍有何贵干?” 见我走近,那名打扮得颇为利索的男人行了一礼。 “朋友推荐我过来的。我打算先来看两眼。” 我则扮作一个虽然年纪轻轻但却颇具财力的人物,以羁傲不逊的态度给予回应。 在这个世界里不乏年纪尚小就功成名就的人。只要摆出相应的态度应该就可以避免受到怀疑。 总之先见机行事尽可能地打探一些信息吧。通过这几次的迷宫探索,我对自己的手腕也有了自信,如果事迹败露凭我现在的本事也能顺利逃走,不会有什么问题。 “原来如此。不过,我们这里是在深夜才开始营业的。在这太阳还当空的时候,实在没什么能让您看的东西。” “这样啊,那为了晚上的事,能不能在口头上先给我介绍介绍呢。” “好的,荣幸之至。” 本以为不能立马带来收益的客人会遭受冷遇,但对方的态度比想象中好很多。那么不难猜出这里的客人身价都很高,每多一个都能带来可观的收入。 我小心翼翼地注意在不暴露自己身段的情况下与男人交谈了起来。 并且在收集信息的同时,我还不忘观察周围的情况。 在『维度』能触及的范围内,我发现了先前被马车运到这里的奴隶们。他们现在正在接受打理。为了提升作为商品的格调,此时正在按顺序进行洗浴、化妆、打扮等过程。 镣铐加身的奴隶共有几十人。我边观察奴隶在这个世界中的待遇边从负责接待的男人口中打探相关的信息。 没聊多久,一名奴隶突然走进了我们所在的门厅。 事实上,『维度』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迷路的奴隶。从很早之前开始,这个奴隶就一个人在规模庞大的建筑物中迷失了方向到处徘徊。 那是个黑发的少女。 少女双目无神,身体也极其消瘦。可能是还没被打理好吧,她身上仍然只有一件布衣。 “——在那边的也是奴隶吗?” 我明知故问。 接着,我使用『注视』把握她大致的状态。 【状态】 姓名:玛利亚·迪斯特拉斯 hp39/41 mp35/35 职业:奴隶 等级3 力量0.89 体力2.01 技巧1.23 速度0.73 贤能1.07 魔力1.91 素质1.52 【技能】 先天技能:炯眼1.43 后天技能:狩猎0.67 料理1.07 魔力的数值可圈可点,而且少见的有三个技能。这名少女的才能毫无疑问在平均水准之上。 不过跟我和缇亚比起来还是有天壤之别。 “啊、我、我是……” 最先做出反应的人是少女。 无神的双目重新恢复了色彩的她看向我想要说些什么。那模样仿佛是发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什么东西。 “啊,不好意思。喂,来人!把那个奴隶带到里面去!” 男人也注意到了事情的发生,他连忙拍手喊人过来。 即使如此,少女仍然盯着我。接着,她气若游丝地呢喃道。 “……我叫玛利亚。我的名字是玛利亚。” 那声音微弱得转瞬即逝。 明明我和少女之间有些距离,但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听到自我介绍,我大感困惑。 接着,受原来世界的习惯驱使,我不由自主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基督……” 话音刚落,我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在这种地方公开自己的名字没有任何好处。再怎么事发突然,我也太缺乏警惕了。 当我后悔之时,少女已经被领回了里面。 可即使如此,在回去的路上少女的视线还是没有从我身上挪开。出于某个原因,我也一直注视着少女。 尽管我知道少女的眼神中寄宿着某种愿望,但我却不想加以推测。 负责接待的男人擦了把汗,接着向我致歉道。 “非常抱歉,少爷。让您见怪了……” “不,没事……” 心中的动摇远超预想。拜技能『???』所赐好不容易恢复的冷静全都白费了。 或许是因为我在这个场所紧张过度了,也可能是探索迷宫的疲惫感还残留着。 总而言之,我刚才已经确认了『表示』的功能一样能作用于奴隶的状态。等下次再来的时候就可以顺利地挑选有才能的奴隶了。 这次获得这份成果就足够了,不宜久留。 “那么,我们继续——” “不,已经足够了。今天我先了解这些就可以了。想知道的事我都已经问出来了。” “……这样吗。那欢迎您下次光临。” 撇下态度恭敬地送别的男人,我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这里我顺利地获取了与奴隶相关的知识,可以说结果很好。但我的心情却很是阴郁。 我走出阴暗的小巷重新投身于纷繁的街道。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落山了。 时间已到。我移步酒馆准备工作。 不知为何,脚步十分沉重。 ——不,不对。 没有什么不知为何,我知道原因是什么。 都怪我得意忘形,竟然对这个异世界的人涌生了亲切感。结果就遇到了那名不能遇到的少女。 再怎么依靠技能『???』反复调节情绪,我将这个世界当做游戏的思维模式都已经撑不下去了。准确来说的话,现实和空想已经开始互相混杂。 于是乎,我明明还在异世界,但思考却开始向原来的世界倾斜。就算去想也无济于事的种种思绪开始萦绕于脑海。 我一面拼命压制内心的动摇,一面奋力拖动沉重的步伐。 再一会儿就好,让这游戏的视角再维系一段时间吧。 然而这份心愿终究无法实现。 不可以去想的种种思绪像沸腾的开水一样在我的脑袋里炸了锅。 果然,与那名黑发黑目的少女相遇是致命的。 那双无神的眼瞳,失去了光泽的黑发。消瘦的身体。单薄的布衣。——少女的一切都让我联想到了自己最重要的事物。 回到酒馆之后,我将全部的意识灌注到工作上,以期摆脱行将浮现的记忆。 然而,一旦意识到的话,那就很难再进行逃避了。 结束了工作之后,我即刻上了阁楼休息。 可能的话我不想一有事就让技能『???』发动。今天它已经发动一次了,一日之内发动两次这种事我想极力避免。 所以我裹着毛毯让思考趋于停滞。 只要陷入睡眠的话,我就能从这份压迫感中解放出来了。待到太阳再次升起,现在的感情就会缓和不少。人类就是这么一种生物。我坚信着这点阖上了双眼。 为了逃进睡眠之中,我拼尽了全力。 让意识沉入深邃的湖底,把它放逐得越来越远。 可是,我逃啊逃、逃啊逃、逃到了最后——它还是在梦中追上了我。 ◆◆◆◆◆ 我做了一个梦。 这既是一场梦,也是对过去的记忆的清算。 在原来的世界发生的事化作了梦浮现在眼前。 但记忆的再现并不是很鲜明。毕竟这只是一场梦,会暧昧一些也是理所当然,整场梦就像花了的磁带一样掺杂着阵阵杂音。 但我很清楚。 这场梦展现给我的,是那一天的记忆。 是活在原来世界里的我,决定了自己的生存方式的那一天。 这是关于『相川涡波』之根源的回忆。 那一天,我在病房里与最爱的妹妹面对面。 梦里的妹妹正温柔地微笑着。 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无二的妹妹,名叫相川阳滝。 有一头大和抚子般的黑色长发的阳滝是我引以为傲的妹妹。 躺在白色病床上的阳滝的身体也一样洁白如雪。随着那白得病态的肢体的挪移,薄如蝉翼的白色病服也随之每每翕动。 阳滝轻捋了一把黑发。那与雪白色的肌肤成鲜明对照的漆黑长发,在病房中显得十分突兀。流溢而下的黑发既显冒渎又无比清秀。 阳滝以澄如明镜的声音询问道。 “哥哥……你今天也来给我看病吗?” “那当然。我以后每天都会来的。” 这是理所应当的。 阳滝罹患顽疾。 而让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则是我。我没理由不来给她看病。 “哥哥居然每天都要来?感觉明天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呢。” 阳滝调侃着笑了笑。 “没错,从今往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但我没有在意她的打趣,而是认真地宣誓。 “但是,这里可没有哥哥最喜欢的游戏哦。这样也没关系吗?” “那确实是挺难受。不过我会克制的。阳滝已经只有我一个家人了,那我哪还有打游戏的闲心呢。从今往后我必须要守护阳滝才行。……我会永远陪在身边守护你的。” 在那一天,双亲的存在从我们这个家庭中消失了。——是我们令之消失的。而后,相川家便成为了只有兄妹两人的家庭。正因如此,我决定将妹妹、妹妹决定将我视作彼此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哥哥接下来会……” “嗯,我会守护你。直到永远。” 直到那一天为止,我作为阳滝的哥哥却连一个兄长应尽的最低限度的义务都没能尽到。我逃避着相川家这一存在,岂止是双亲,就连妹妹都被我视作了『不存在的人』。明明妹妹一直在努力,作为哥哥的我却将所有重担束之高阁不理不问。这让我在妹妹面前自惭形秽。所以我必须要赎罪而不可。 “好开心……终于、终于……哥哥终于肯看向我了……” 阳滝将双手收于胸前,她浑身颤抖着流出眼泪。 阳滝这虚弱不堪的姿态看得我心如刀绞。但我不能容许自己背过目光。因为就是我将妹妹逼到了这般田地。将妹妹拖垮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就是我这个哥哥。 我将颤抖着的阳滝拥入怀中。 直到她不再流泪、直到她不再颤抖、直到她不再悲伤为止,一直如此。 接着,妹妹一边聆听我胸口 的鼓动,一边轻声呢喃。 以一种由衷地感到安心的语气,她缓缓地说道。 “从今往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呢……真的、好开心……” “嗯,我跟你约好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没错。 我跟妹妹约好了。我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这便是我的一切。 我绝非什么活在异世界的基督·欧亚,而是相川涡波,并且相川涡波这个人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那份约定而存在的。 然而—— ——待到我从这场梦中苏醒之后,我就无法陪在妹妹身边了。 我会回到两人之间分隔了一个世界的现实之中。 现在我正孤身一人迷失于异界,妹妹则孤身一人留在原来的世界。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绝对要回去。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一定——一定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不可。 没有我在身边,病弱的妹妹是活不下去的。 我不能容许那个温柔善良的妹妹因为疾病而陷入不幸。必须要为不幸折磨的,是我啊,只有我就够了。 所以哪怕能早一秒也好,我必须赶紧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绝对要救你。只要能救你,我会——!!” 我呐喊着向发誓要守护的妹妹伸出手。 但是够不到。 因为我采取了与记忆不同的行动,梦对过去的再现也无以为继。 梦境开始破灭。 整个空间就像破碎的拼图一样逐渐崩毁。 病房的门窗、电灯和家具、天花板和地面全都不断消逝着。 留到最后的病床也和阳滝一起消去了姿态。 黑暗将梦境吞噬了。 等我再睁开双眼的时候,我应该就会将这场梦忘掉了吧。 如果我不忘掉这场梦,那我是无法活在这个异世界中的。如果我不忘掉这场梦,我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合理地探索迷宫更是无从谈起。 岂止如此,我很可能会在焦躁感和罪恶感的驱使下发狂。那样的结果就是不眠不休不饮不食地朝最深部挑战。那样就只是暴走而已,于人于己都没有任何益处。那么做算不上是为了阳滝。 我必须要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还不到相川涡波登场的时候,我要继续作为只考虑如何尽快回到原来世界的探索者基督·欧亚活下去。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差不多了。再过不久我就会苏醒过来。 眼前的黑暗正在逐渐消散,这是苏醒的前兆。 等醒了之后,我又是孤身一人。 我又要成为以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探索者基督·欧亚。 这实在是——很难受。 难受得不得了。 就在我痛苦不已的时候,光明取代了眼前的黑暗。 一道几欲将我烧灼殆尽的光芒笼罩了全身。 接着,我睁开了双眼。 没错,睁开了双眼,我又变作了孤身一人—— ◆◆◆◆◆ ——第二天一早,睁开了眼睛的我以淡然的情绪投入了迷宫探索的准备工作。 我没有陪伴在身边的珍重之人。既然我在这异世界里就是孤家寡人,那当然没有给我自怨自艾的时间。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出门采购。因为在资金上终于有了余裕,所以我入手了一些武具。 然后就是跟缇亚汇合。 我的左手装备着便宜的护具,『持有物品』里储存了备用的剑。 此外我还将一副轻甲赠给了缇亚。虽然缇亚想跟我客气,但我告诉缇亚她非常需要提高防御力,最后总算是给她说服了。 在这之后,我们去了一趟教会。 结果缇亚满心欢喜地跑来跟我报告自己升级的事。 “基督!神父说我升到6级了呢!” “这可真是太好了。顺带一说我现在也是6级。” 缇亚高兴得像个孩子,我一边深感于她的治愈,一边确认彼此的状态。 【状态】 姓名:相川涡波 hp189/197 mp262/262 职业: 级别6 力量4.12 体力4.21 技巧5.11 敏捷7.24 魔力11.43 素质7.00 状态:混乱5.31 经验值:1094/3200 装备:铁制单手剑 异界的衣服 较大的外套 异界的鞋子 皮制护手 【状态】 姓名:迪亚布罗·西斯 hp98/112 mp631/631 职业:剑士 级别6 力量3.62 体力3.43 技巧2.14 敏捷2.08 贤能5.67 魔力34.35 素质5.00 状态:加护1.00 经验值:321/3200 装备:阿雷亚斯家的宝剑 艾丽娅的发夹 质量上乘的布衣 皮制胸甲 外套 皮靴 因为等级的迅速提高,状态的数值也有了飞跃性的上升。 顺便一说,我把属性点全都点在了mp上,这样才能增强续航能力。 出乎我意料的是,缇亚的力量和体力的数值增长得也可圈可点。因为她对魔力的特化异常到了让我怀疑其它属性可能完全不会增长的程度,看到这个可喜的结果我总算是放下了心。 不过要说有什么疑点,那就是职业栏了。 我的职业栏上什么都没有,而缇亚则是剑士。说不定缇亚就是蒙受了职业的恩惠才让力量和体力上升的。如果职业在升级时能提供附带的加成的话,那我岂不是浪费了整整6级的机会么。这件事可得尽快解决。 然而,关于如何获得职业这事儿,我的调查却始终没有进展。获得职业的途径既没有被记载在书本上,在酒馆打听了一下却被人反问“你是在问从事职业的事儿吗?”缇亚虽然主张自己是剑士,但我问她是怎么成为剑士的呢,结果她只说“只要拿着剑就是剑士喽。” 虽然能感觉到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职业倾向,但我却无法掌握获得职业的明确条件。 正当我对职业的问题展开思索时,缇亚提议说。 “等级升到6级的话,应该可以潜入到更深的地方了。我们今天要不要试着探索下深层。” “那样也不错。正好我今天工作休息。” “诶?基督今天不用去酒馆工作吗?” “嗯,基本上是每工作三天就休息一天。店长跟我说阳祝日是休息日来着。” 阳祝日。这给我的感觉有些类似于原本世界中的星期日。 “这样吗。那今天我们就用一天的时间试试现阶段最远能到哪儿吧!” “就这么做吧。” 其实我已经知道凭借我们现在的级别最远可以在十层附近战斗了。正常来说的话,6级实际上是不适合在十层附近探索的。但我和缇亚的属性成长度异乎寻常,而且技能也极其强悍。 尽管我们只有6级,但却拥有堪比10级探索者的能力值。我认为招致这个结果的原因在于状态栏上的素质。毕竟我和缇亚以外的绝大多数人素质连1.00都没有达到。而我的素质足足有7,缇亚则有5。 “好的,出发吧出发吧!” 缇亚意气洋洋地冲进了迷宫。我则尾随其后。 因为今天会沿着国家铺设的『正道』前进,所以让缇亚打头也没有大碍。我以守望调皮的弟弟妹妹的心情跟着缇亚迈出脚步。 ◆◆◆◆◆ “到三层喽!” 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抵达了第三层。因为属性值的上升,一小时的跋涉并没有让我们感到多劳累。缇亚兴奋地在一边庆祝着抵达第三层的事实。 『正道』是国家为人们铺设的张有结界的道路,所以怪物很少会出现在『正道』上。我之前因为在对正道的认识上吃了亏,所以在酒馆里跟人仔细打听了『正道』的详情。 因为『正道』是取最短距离铺设于两个阶层之间的阶梯的,故而沿着『正道』前进的话可以很轻松地抵达下一层。目前,『正道』的铺设一直到二十三层为止,这也标志着当前人类对迷宫探索的整体进度。据说将『正道』延伸到目前这个水平的功绩归属于一名叫做格连的英雄。 然而,『正道』的铺设作业近年来却趋于停滞。自从发现迷宫之后,人类很快就抵达了二十层,但在之后的数年里却仅仅推进了三层。据说在二十层之后,迷宫的难度有了飞跃性的提高。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虽然『正道』铺设到了二十余层,但途中的试练却没有被完成。即使是最强的探索者格连也未能战胜镇守迷宫第十层和第二十层的守护者,只能将对守护者的处置先搁置下来。从这个传闻来看,人类的迷宫探索可谓前途多舛。 “再往更深处前进也可以哦。照我的计划,今天要潜入到十层为止。” “诶?真的吗!?” “反正也是沿着『正道』前进,没问题的。敌人的水准如何只要在每一层试一次就知道了。” “我知道了。既然基督这么说,那我就相信你。” 不知为何缇亚对我抱有的信任度极其之高。不过这并不是坏事,所以我也不太在意。 “不过,差不多要换我打头阵了哦。虽然我们走在『正道』上但也不能保证怪物绝对不会出现。有什么万一还需要我在前面保护缇亚。” “不、可是,我也已经到6级了,差不多可以让我展示一下剑技——” “——啊,到五层为止都行哦。” “我知道不行,虽然知道,但是即使如此我也——、诶,等、可以吗?” “可以啊。到五层为止的话都没问题。” 面对缇亚的意见,我搬出了早就备好的答复。 从升到6级的缇亚的属性来看,到5层为止她应该有能力独自解决战斗。 缇亚的力量已经接近4.00了。跟不到1.00那时候比起来是判若云泥,应该不至于发生攻击无效的情况。根据我在酒馆里打听来的情报,力量3.00到4.00的战士就可以在五层战斗了。 力量和级别的重要性就是这么大。 不仅如此,能让缇亚适应近距离战斗,并且让我也体验一下远距离掩护的话,对我们今后的探索也十分有益。 “谢谢你~,基督!” “不,我只是认为缇亚到五层为止都没问题才答应你的,不是因为什么别的、——等等,我说,别贴上来、喂!” 缇亚开心得无以复加。因为她一把冲我扑了过来,我连忙给她挣开。虽然缇亚剪短了自己的头发并以男性自称,但她的相貌毕竟是无可挑剔的美少女。靠得太近的话会让我意识到自己一直避免去意识到的事实的。(译注:涡波在第一卷的内心活动中从未以“她”代指过缇亚,在译文中出现的所有的“她”一字,要么是译者为了补足主语使用,要么原文就是“缇亚”。也就是说涡波虽然知道缇亚是女孩子,但却有意回避这个事实,在心理活动中只以名字代称。译文使用她是出于行文简洁的考虑,不然大家可以设想一下将所有的她换成缇亚,那么文章会变成什么样子,名副其实的缇亚大泛滥。) 更何况她这样会让我联想起妹妹的事情,那可是于如今的我而言最大的禁忌。 一旦我去考虑妹妹的事情,那我很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冲向一百层。那样就完蛋了。 我一定要极力避免与妹妹相关的联想。 现在只要一天下一层就好。能在一年以内抵达一百层的话我还可以接受。无论是丧失了冷静在无足轻重的地方使用『???』、还是因为鲁莽的挑战而身受重伤都是本末倒置。 就现在来说,『相川涡波』的出场大可延后一年。 我是以最深部为目标的探索者基督。现在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哈哈,好耶~。那稍微远离『正道』一些去和怪物战斗吧!” “啊,绕远路的话有点、那样时间可能会不够的……” “可是要是这么走下去的话,那到五层为止不是都遇不到怪物嘛!” “嗯—,好吧,拿你没办法。” 总觉得要说服兴奋的缇亚会更浪费时间,所以我勉强答应了她的要求。 “那走喽!” 缇亚离开『正道』前往寻找怪物的踪影。 我紧跟在她身后利用『维度』索敌。 没过几分钟我就发现了敌人。 那是一条长着翅膀游走于空中的大鱼。第三层有很多湖泊和河流,故而水栖类的怪物出现率很高。在那当中出现得尤其频繁的就是这个飞鱼了。飞鱼,这要是在我的世界发现了肯定会搞出一个大新闻的。 “缇亚,下一个拐角处有怪物。名字叫飞鱼。顾名思义是飞在天上的鱼,你要注意别被它咬到了。” “明白。” 说实话,有了这些事前的情报,胜负基本就定了。说情报的有无是左右战斗结果的因素也不为过。我一边联想着某孙子兵法上就有类似的主张,一边再次感慨『维度』的犀利。(译注:指孙子兵法的末章『用间篇』) “嘿!” 缇亚一过拐角立马缩短距离向飞鱼砍去。 不过还是棋差一着,她的第一剑并没有击中敌人。飞鱼躲开攻击后张嘴就向突然出现的袭击者咬去。缇亚则以剑身挡下了敌人的这一击。 看来缇亚能好好地看清对手的行动。 我一边在心里薄情地想着就算受伤了反正疼的人也不是我,一边准备使用攻击魔法。 “——应用魔法『寒冰·速成箭』。” 我全神贯注地咏唱出冰结魔法。 这是之前那个只能造出冰块的被我认为毫无价值的魔法『寒冰』的应用。那个时候虽然有级别太低的缘故,不过更糟的是想象得不够好。我通过对光顾酒馆的魔法使的交谈的分析,设计出了这个全新的应用魔法『寒冰·速成箭』。 重要的是想象力哦想象力。 在生成冰块的时候,要想象它是一个锐利而细长的东西。要像箭矢一样长,前面还要有冰制的箭头。 几秒钟过后,在我手中就生成了一根跟想象里一模一样的冰箭。 不过遗憾的是,它并不能从我的手中射出去。要是它能直接射出去的话,那名字也不叫什么『寒冰·速成箭』而是真正的『冰结箭』了。这中间那个点是很重要的。 我用手握住冰箭向缇亚搭话道。 “缇亚,我接下来要把冰箭掷出去,你稍微退个半步。” “嗯,我知道了。” 正在与飞鱼对峙的缇亚听完之后微微侧身。 利用『维度』对空间的掌握,我精准地扔出了手中的冰箭。 在6级的力量和技巧的加持下,我的投掷以惊人的速度向飞鱼迫近。 然而,飞鱼毕竟是三层的怪物,比起一层的杂鱼还是要高了一些。它注意到了冰箭的袭来并扭动身体想要避开这一招。 冰箭最终掠过了飞鱼的翅膀。这令飞鱼架势不稳,缇亚抓住这个机会挥剑向它斩去。 这一剑直接将飞鱼斩成了两段。力量得到提高的缇亚要消 灭这种程度的怪物似乎只需要一击。 “成、成功了……!我把怪物打倒了……!” 缇亚对自己成就的事感到不可置信,她的目光在被劈成两半的飞鱼和自己的剑中间反复游移。不下片刻,飞鱼便携着光芒举身赴黄泉。 “恭喜。” “谢谢,基督。该怎么说呢,就是、有种感慨到无以复加的感觉。我从小时候就梦想着用这把剑打倒怪物,这个梦想今天终于实现了。” 缇亚边说边握紧自己手中的剑。 那把剑上肯定倾注有缇亚的一份念想吧。我观察了一番后,发现那把外观历经沧桑的剑大有来头。 【阿雷亚斯家的宝剑】 攻击力5。攻击力享受装备者技巧20%的加成 “好了,那就边打倒怪物边前进吧。” “嗯!” 缇亚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虽然缇亚要是过度沉迷于用剑战斗会很麻烦,但看到她如此开心的样子,我也忍不住高兴了起来。 在那之后又经过了几场战斗,但3层的怪物没有一个难对付的。虽然会花点时间,但怪物都是让缇亚做前卫也一样能击败的水准。 我和缇亚就这样一帆风顺地攻略了第三层和第四层,一路朝着第五层进发。 也就是第五层令这场探索染上了阴晦。 蝎子状的怪物、爪瑙蝎以灵活的动作将缇亚的攻击全数化解。 “缇亚、危险!” “——哇,抱歉!” 千钧一发之际,我切入缇亚身前用剑接下了敌人的攻击。 而险些被敌人击伤的缇亚则连忙退到了后方。 确认过缇亚已经后撤至安全范围内,我将『维度』切换为『维度·决战演算』,全力以赴地投入战斗。 我以在这场战斗不能期待缇亚的掩护为前提,将精力集中到攻击而非一贯的防御上。接着,我没有用剑招架敌人的攻势,而是纵身闪避,随后朝对手身体的中心位置刺出一剑。剑身贯穿了爪瑙蝎,敌人随光芒一同消去了身影。 “呼、好险好险。” “多、多谢了,基督。你没事吧……?” 缇亚战战兢兢地窥探着我的神色。她可能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过失连累到我了吧。虽然我在『维度』的帮助下打得还算从容,但不清楚详情的缇亚还是为我感到了担心。 “不用在意,我没事。” “基督、可是——” “——喂喂,刚才那不是差点就要挂了吗!” 缇亚话音未落便被一道粗犷的男声打断。 “你、你是!” “我还当是谁,这不是那时候的1级小屁孩儿嘛。果然还是跑到跟自己的实力不相衬的地方结果差点一命呜呼了呢。哈哈哈!” 一名背着大剑的男人边笑边向我们靠近过来。在他身边还跟着另外三名同伴。 我早就用『维度』察觉到了他们的接近所以并不惊讶。就凭在这个阶层活动的人的等级,即使发生冲突我也可以在反手之间摆平,故而无需多作戒备。 这个男人是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就是那时候的…… 总而言之就是之前在酒馆嘲讽缇亚的那个人。名字我实在记不起来了。 “吵死了,才没有什么一命呜呼的!刚才我只是稍微大意了一下而已!” “喂喂,居然敢在迷宫里『稍微大意了一下』哦。所以说小鬼就是不懂事。这样有几条命都不够丢的。” 看来缇亚跟这个男人很不对付。 我则在一旁放任事态的发展。 顺带一说,我已经确认了这个人的详细情报,他是个9级的剑士,名叫阿尔肯。围在这人身边的同伴水平也都差不多,才能方面都不值得大书特书。 就他们的状态而言,即使爆发了争端我一个人也可以轻松解决。既然没多少风险,同时这附近还没几个怪物,那我就先静观其变好了。 “你这家伙,是在找架打吗!” “喂喂,这要是打起来,那不就成了我们欺负弱小了吗?而且这里还在『正道』附近,探索者之间要是打了起来立马就会暴露的哦?” 说实话,我可不觉得阿尔肯一行人能奈何得了使用『维度·决战演算』的我。所以真要是动起手来,那其实是我们欺负他们。 比起这个,阿尔肯刚才说在『正道』附近不能引发争端,由此看来,『正道』果然有警备和稽查的作用。 “我才不弱!就算以你们为对手也不会输的!” “喂喂,找架打的是你才对吧。我们可没有功夫陪你这种小鬼闹些没用的。我们现在可还有公会委托的任务在身呢。” 阿尔克说着耸了耸肩。 其实他说的没错,确实是缇亚在挑事儿。明明缇亚在对人战斗中没什么本事,可态度却相当强硬。这是她率性而为的性格的负面表现。 讲道理,我对这两人的口角毫无兴趣。让我感兴趣的是所谓『公会的委托』。 公会。这是指利害一致的探索者们聚集在一起互利共赢的组织。根据我目前掌握的信息,公会的形式多种多样,从隶属于国家的到由初心者自发组织的等等可谓应有尽有。既然是能发行委托的公会,那就意味着阿尔肯他们隶属的公会规模不小。 不过,我没有闲心涉足这种人类之间互帮互助的组织。我现在必须要争分夺秒地超越人类之极限,岂能置身于不聚集在一起就无以自安的组织当中。 不过作为一个游戏爱好者,听到委托这个词还是令我感到雀跃不已。 “我跟那个时候可不一样!你要逃吗!” “……哼,被你这么一说,那我也抹不开面子一走了之了啊。不过,我们毕竟是公会的探索者。不能闹出过激的事来。对了,那就用我们手头的委托较量一下如何?” 阿尔肯计上心来,嘴角微微上扬。 “用委托来较量?” “没错,我们现在正肩负对棘手怪物的讨伐任务。国家定期就会像这样委托有实力的探索者退治怪物。” “哈,原来你们还是有实力的探索者啊。” “嘛,别这么小心眼啊。所以说呢,既然你觉得自己不弱,那就跟我比试一下这个怪物的讨伐数量如何?” “……啊,是这么回事,行啊。那就来试试。” 缇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对这一连串的展开我并没有多言。因为说实话,偶尔遇到这种事大可当做一场活动,想来也是新鲜有趣,刚好可以转换一下心情。 “——于是呢,赌注是什么?” 阿尔肯的笑容越发扭曲了。 也就是这句话越过了我的红线。 “好啊,随便赌什么都行。”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们都能为你准备。但是,我可不觉得你能满足我们的要求。原本的话,理应以金钱为赌注的,不过你应该赌不起吧?” “唔、我确实没多少钱。” 缇亚的表情有些不甘。 “那这样吧,如果你输了那就卖身来凑钱好了。你这小鬼虽然性格粗暴了点,不过长得倒是不错。在专门的地方卖掉应该值不少。哈哈。” “哈,行啊。要是我输了就随你处置。不过,如果你们输了可要给我哭着道歉然后把钱留下。” “好啊,那就这么定——” “——等等,缇亚。还是算了吧,既然牵扯到赌注那就是两码事了。” 虽然我想尽可能地尊重缇亚的意愿,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实在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如果只是赌上荣誉或者尊 第四章 二十层阶处,魍魉沉影池。盼求君临至,直至黯逝时。 在这个世界里,我是强者。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总之这个世界给了我优待。 才能也好、各项机制也好、魔法也好,我在各种各样的领域都很强。 正因如此,我才能用自己的暴力压倒阿尔肯等人想强加于我和缇亚的暴力。 在这几天里,我不单在意识的层面上领会到自己身上寄存着那样强大的力量,同时也在实践中予以了证明。 一言以蔽之,就是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获得了能够与娴熟的探索者相匹敌的力量之后,我十分傲慢地以为自己在迷宫里已经没有敌手。 可是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在迷宫当中是有例外的。就在一天之前我才从克劳口中得知那个例外。 而此时此刻,那威胁着我生命的例外,就在我的面前喋喋不休。 “先前我感觉到悬影在以相当快的速度遭到人类的狩猎。于是就想来看个究竟。本以为是一支六人组成的队伍,不过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啊。” 报上缇达这一名字的黑色液体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黏答答地落到地上。 这异样的光景令我和缇亚为之愕然。 脑中警报声大作,这家伙可不妙。身缠骇人的压迫力,加上强者特有的自说自话,还有那自浑身倾泻而出的不祥的魔力,无论孰何皆令人心惊胆寒。 “最后剩下来的,是两个颇为有趣的孩子。……不知二位可愿在此接受我的试练呢?尽管人类已经抵达二十三层,但我这第二十之试练却未尝有人敢于一试,意下如何?如果能将我打倒的话,你们便可攫取英雄之名哦?” 漆黑的能面讪笑着向我们发问。 这毫无疑问是恶魔的劝诱。 正当我思考该如何同这个恶魔交涉之时,缇亚先于我同缇达讲道。 “你、你就是、那个,没有任何人能打倒的二十层的boss吗?” “所言极是。” “长得确实跟传闻一样啊……那号称人类最强的探索者格连也未敢染指第十及第二十之试练,这在探索者当中人尽皆知。你就是那传说……?” “真是怀念啊。跟格连君交手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儿了。他倒是个好苗子,不过还是略显不足呢。” 没错。这家伙便是铸就了传说的存在,是娴熟的探索者都避之唯恐不及的boss。 既然明白这一点,那么我们的选项就只有一个。 “——赶紧逃离这里,缇亚!” 我们没理由在此以身犯险。 如果他当真是二十层的boss,那我们应该在切实地提升等级后,以万全的状态加以挑战。 这里是五层,我和缇亚的等级还是6级。 至少在今天,我们不该当其锋芒。 我同缇亚大喊,而后立马转身朝着地上的方向冲去。 “话还没说完呢,可不能就这么放你们走了。阿尔缇,有劳了。” 然而在去路的前方,我又看到了一名少女,紧急之下我连忙驻足。 被缇达唤作阿尔缇的少女也散发着不负于他的压迫感。 这是一名小个子的赤发少女,在她身上缠满了刻有文字的绷带。最为异常的是她的双脚,少女的双脚并非肉身,而是火焰。翠色的火焰从绷带之下喷涌而出,令少女整个人漂浮于空中。 “禁止通行。” 名唤阿尔缇的另一个恶魔与异常的威压感一同封住了我们的去路。 慑于这股威压,我未敢强行冲破阻拦,而是选择辨别她的信息。 【十守护者】火之理的盗窃者 我哑然了。 如果没搞错,那这家伙便是镇守第十层的守护者。 ——搞什么鬼啊,这里可是五层!为什么你们这些十好几层的boss要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在心里抱怨起来。 “基督,只能上了。我们两个不论面对怎样的敌人都能获胜。我相信。” 身后的缇亚如是说道。 意识到我们被包夹的缇亚下定了战斗的决心并拔出了剑。 ——啥玩意儿?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就算缇亚想打,我可不想打。这很不对劲好吧。这帮人如果真是十层和二十层的boss的话,那他们出现在五层实在是太奇怪了。这情况不对劲。 “缇亚,先别轻举妄动!” 我连忙制止缇亚。 接着,在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做出觉悟同那个叫缇达的怪物搭话。 这个怪物是能说人话的。既然如此,那没准有战斗以外的解决问题的途径。 “请问……是叫缇达先生、是吗?” 听到我称呼他的方式,缇达愉悦地摇了摇头。 “不必加什么称谓。我们是人类和怪物的关系。彼此相敬成何体统。” “抱歉,缇达。我们不想接受你的试练。比起这个,我们现在更想尽快离开迷宫……” 我清楚地表明了自己没有和缇达战斗的意愿。 “嘿~……意思是说你不想战斗是吗?不过,这样不妥吧?我们可是人类和怪物啊。见面本身即是开战之号炮,此乃世间不成文之定律,难道不是吗?” 这个混蛋——! 嘴上问我们要不要接受试练,可心里打一开始就没给我们拒绝的权利。 缇达令全身的黑色液体粲然跃动,展露出十足的战意。 “看来你无论如何都要与我们相战啊。根本就不在乎我们的想法。” 我一面继续对话一面向缇亚靠近。无论是战是逃,我都必须保持和缇亚的配合。 “所谓迷宫的试练,是为了具备资格者而存在的。你们具备相应的资格,我能感觉到。” 缇达一副猎物近在眼前并为之雀跃不已的模样。他一面称赞我们一面披露即将出手蹂躏的意志。 “基督,只能咬着牙上了。我们毕竟是在迷宫里,会遇到这种事也难免。” 缇亚也是一样。 她在强敌面前竟展露了笑容。缇亚一脸饱负战胜之自信的模样,在强敌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战意。 她的无谋以最糟糕的形式表现了出来。 “哦~,那边那个相貌可人的孩子就很懂嘛。果然不错。你们两个实在是不错。才能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你们的面相很好。你二人的面影,与那曾经的英雄们很是相似。”(译注:缇达没有常人的视觉,他只能看到一个轮廓,故而译者在这里用面影两字。) “确实很像……” 缇达为缇亚的战意而大感欢喜,阿尔缇也在后面附和了一声。 “行了,那我们开始吧。” 于是乎,缇达报出这最后的通告。 我立马贴紧缇亚的后背,拔剑警戒阿尔缇的动向。 从这番举动中看破我心思的缇达又说道。 “啊,我们没有二对二的打算。毕竟这boss还是要一次一人才行。” 缇达云淡风轻地将己方的优势减去了一半。 “阿尔缇,我们两个谁先?若是按顺序来的话,理应由掌管一至十层的你出马。” “我就算了。我在这世上还有事要做……而且,我总觉得很快就能解消心中的那份疑念了。” “原来如此。那就让我来吧。阿尔缇只要帮忙将这个房间封锁住就行。能否劳烦你的火焰呢?” “我知道了。” 一反我们的战战兢兢,两个怪物从容而悠然地商定了出场的顺序。尽管我带着伺机逃跑的打算一直在旁静观,但到 头来终究未能成行。不过从这二人的对话听来,只要我们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那么至少可以避免二对二的战局。 语毕,阿尔缇从体内释放出火焰,她在房间的出入口用黑色的火焰打造出了两道墙壁。 “这里毕竟是在『魔石线』上面,我的火焰持续不了太久。之后就是你的事了,再见了,缇达。” “嗯,多谢了。” 话音一落,阿尔缇便在火焰中隐去了身影。 如此一来,我们便得以从被两个boss夹击的绝境中幸免。 但拜阿尔缇所赐,我们依旧没有退路。 “好了,场所已然备妥。从此时此刻起,这里、这为火焰所桎梏的空间便是二十层。暗之理的盗窃者缇达的阶层。此行在外,又有所赶工,招待多有不周。不过你大可将此地视作迷宫第二十层。而你二位,就请接受我这『第二十之试练』吧!” 缇达的能面愈发扭曲,仿佛在宣示接下来才是正戏。 随着遮盖黑色身躯的魔力不断脉动,整个空间也为之痉挛。缇达所剩无几的人形渐次剥落,他的身体开始变形。 手臂的大部化作了刀刃。 腿部蜷曲变作了兽足。 诚可谓丧失人形,化为了一匹货真价实的怪物。 “——魔法『维度·决战演算』!” 我立刻使出次元魔法,与此同时,缇达的液态躯体猛地一缩,而后便像猫一样一跃而起。 他在转瞬间便杀到了缇亚的身前,以手化成的凶刃行将摘取缇亚的性命。 “缇亚!” 千钧一发之际,我一把将她推飞,这才勉强得以从敌人手中护住缇亚。 “——!了不起,你果然能看清我的动作!” 缇达见状大为兴奋。 然而很遗憾,我并不能回应你的期待,虽然看得见,但我的身体可跟不上你的动作。 哪怕用上『维度』都无法追及对手,这份事实令我颤栗不已。 『维度』乃是我实力之根干。如果用上它都收效平平,那我就黔驴技穷了。 我又一次动了逃走的念头。但这个念头立马就被我否决。既然对手的速度在我们之上,那逃走根本不现实,而且我也不认为那两道黑色的火焰障壁是由普通的火焰构成的。 我赌上唯一一缕希望,以缇达的胴体为目标全力挥动手中的剑。 结果鸣响一道清脆的金属音。 我横向挥出的一闪被缇达那变作刀刃的双手架住了。 紧接着,缇达以双刃蹭着我的剑身杀来。游刃而上的双刀意在剔除我的惯用手。为了化解这一击,我将手抽离剑柄。剑于刹那间被荡至空中,而我则瞅准时机将之在空中重新握紧,而后顺势刺向缇达的面门。 攻防全在一瞬之间。这是依靠『维度·决战演算』才得以铸就的神技。 然而这一切都被缇达洞破,他在避开这一击的同时笑道。 “呵呵呵,如此技量、如此速度,已经踏入人类20级(顶级)的领域!你果然有这个资格!” “——『火焰箭』!” 一道闪光贯穿了缇达的身体。 这是被我推开的缇亚释放的火炎魔法。黑色的胴体应声开了一个大洞,缇达也产生了硬直。 我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挺身向前顺着缇达的肩头劈出一记袈裟斩。 “成功了!” 见我们天衣无缝的配合全部对敌人奏效,缇亚不禁欢呼。缇达不禁身体被开了个洞,还被我的剑斩成了两段。缇亚会产生胜利的喜悦也无可厚非。 然而我的戒备丝毫不减,只是拉开与敌人之间的距离静观其变。 涔涔的冷汗不见有遏止的迹象,异乎寻常的恶寒仍然在我背后盘旋。 “非也,只是这样还不算完。毕竟我可是怪物啊。” 缇达能面上的嘴宛如人类一样上扬。 接着,他那空出一片的胴体重新被填满,而双手也合在一处由原先的双刀变作了一柄大锤。变形结束后,缇达猛地向我袭来。 尽管我很擅长在毫厘之间避开点或线的攻击,但遭受大锤这种成面状的武器的攻击还是第一次。对手这突然转变的武器形态超出了我的意料,尽管我匆忙闪避,但还是让大锤的边缘擦到了自己的身体。 “——咕、呜!” 明明只是轻轻一擦,可还是有一股骇人的冲击漫及了全身。体重将近六十公斤的我整个人都被砸飞了。 我连受身的余力都没有,只是在迷宫的地面来回滚动。 一股久违的钝痛涌上了全身。 这时我意识到一点。 这是自我开始使用『维度』以来首次受到的攻击。 我对『维度』付诸的绝对信任产生了龟裂。 “呵呵,厉害。这位可人的魔法使给了我的身体以不小的重创。而行动敏捷的你使出的斩击也可圈可点。我刚才死了两次了。” 缇达解除了大锤的变化,他一边甩了甩柔和似水的双臂一边夸奖我们方才的奋斗。 我在确认所受伤害的同时思考起了敌人的特性。 ——该死,这家伙可真有游戏boss的风范。 是本体另在别处、还是体内有作为弱点的核心呢、又或者说必须要使用特殊的攻击才能造成有效的伤害吗、亦或是要依据他刚才所言得杀他好几次才行么。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确的答案。 简直扯淡。如果真是游戏里那种专门为了被打倒而设计出来的boss的话,那要我在此背水一战倒也未尝不可。但是我还没有天真到相信这家伙真的像游戏的boss一样有攻略的法门。可能以我和缇亚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打不倒他。 老老实实地战斗未必是良策。 “呵呵呵,看来你在为打倒我的办法而烦恼呢。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不过那样的话就算不上给你们的试练了。” 这家伙真会触人逆鳞。 既然你想告诉我那倒是说啊! “基督,该怎么办!?” “继续这样就好!缇亚一找到机会就用魔法攻击!!” 我对缇亚作出指示,随后以全力冲了出去。 到头来信息量还是太少,既然这样,那我现在能做的—— “绞尽全力的、——『维度·决战演算』!!” ——就是将面前这张笑嘻嘻的臭脸千刀万剐! “竟然还能更快吗!” 见我不顾一切地冲来,缇达感慨着准备迎击。 如果正八经儿地战斗我的剑根本奈何他不得。而且考虑到剩下的mp我也必须要在短期决出胜负。综上考虑,我只能赌一把了。 随着敌我距离的缩短,我将姿态逐渐放低,随后将握于右手的剑顺左腰挥出。我使出浑身解数,将所有的力量、速度都灌注于这一剑之上。魔力也好体力也罢全都置诸脑后,这便是我灌以全力、提至全速的一闪。 缇达对这一闪仍是洞若观火,他将右手变作刀刃试图将我的剑打落。 我则使出了高密度的『维度·决战演算』,将现状的时间拆解为每0.1秒加以理解,将空间的单位分化为0.001米予以把握。 时间开始被不断压缩。梭巡于体内的魔力唤发了近似于分泌脑内麻药一般的化学现象。在切实而缓慢的时间中,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深思熟虑。 就这样,我解出了在这刹那间的攻防中最合适的行动。 我首先利用没有持剑的左手的护臂从侧面敲击缇达的剑刃,在这不允许丝毫误差的神技之下,本应将我的一闪化解的缇达的剑的走势产生了些许的偏 移。 结果我的一闪成功地斩断了缇达的下腹,而缇达的攻击却划过了空气。 但我没有收手。 为了撕裂缇达的能面,我抬手又是一剑。尽管缇达的身体被我斩断,但他的斩击却没有松懈。我凭借澄澈的感官在毫厘之间躲过了缇达的反击。 攻击落空的缇达架势随之崩解,我利用这个机会从缇达脑袋上面横一剑竖一剑反复不停地攻击。 “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 砍啊砍、砍啊砍、不管三七二十一横竖就是砍。 到最后,身体被我大卸八块的缇达倒在了地上。 凝胶状的黑色液体四处迸溅、对手已经没了原形。 打倒了。 如果这都打不倒他,那还要我如何是好。 然而那股不祥的预感还是萦绕在心。 黑色的液体蠢动着汇聚成嘴巴的形状——然后嘴巴开口说道。 “——咕、哈哈哈、了不得。不管是速度还是技量都比不了啊、那么在这种时候、魔法、就用魔法来迎战好了。” 在这冒渎的光景之下,我以近乎悲鸣的声音喊道。 “缇亚、攻击!!” “给我烧得连灰都不剩吧!『火焰箭』!!” 缇亚放出了她精心构筑的魔法。 这次的『火焰箭』跟平时不同,并非一瞬间驰骋而过的闪光,不仅范围更广、扫射时间也更长。 压倒性的热量肆意灼烧着散落于地面的缇达的身体。 然而到底不能如缇亚宣言的那样将敌人烧得一干二净,还是剩下了一些残渣。 残渣在地面上蠢动起来,随着它们汇聚到一处,缇达的魔法构筑也完成了。 “——呵、呵呵,魔法『哀哭之仔的黑暗』。” 缇达刚说完魔法名,我的视野便突然转暗。 “——!?可恶,这怎么回事!” 这突然降下的暗幕令我困惑不已。 房间的亮度并没有变化。这在『维度』的把握下是一目了然的。但也正因如此,我才会感到不可思议。 发生了变化的是我,是我个人体感的黑暗增幅了。 这简直就像我用于辨别明暗的『什么东西』丧失了机能一样。 渐渐的,就连『维度』获取的信息也被拉上了一道暗幕。于是我意识到这不是物理上的黑暗,而是精神上的黑暗。 “——我剥夺了你对黑暗的习惯。我的别名是暗之理的盗窃者。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我能操纵黑暗才得此别名。我擅长的、是操纵人内心的黑暗。换句话说,我是特化了精神攻击的怪物。但凡是接触了我的黑暗之人,无一例外全都会陷入异常。” 缇达在暗幕的深处自鸣得意。虽然不至于暴露出自己的弱点,但他口风不严这点还是令人感激。在他的轻言中或许能让我找到胜机。 黑暗。精神攻击。异常。 我调动游戏的知识开始分析这些台词。 “你与我接触得太多了。” 缇达点出了我的大意。 紧接着我便感觉到附着在身上的黑色液体开始蠢动。我连忙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那些液体掸掉。 在此期间,缇达亦完成了自身的修复。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的深处,我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道人影。肉眼基本已经派不上用场了。但『维度』至少还能在隐约中把握到自己与人影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依靠游戏性的思维,我决定将注意力从人影转移到自己身上。 【状态】 状态:混乱5.29 精神污染1.00 黑暗1.00 状态异常新增了两种。 “好了,到第二回合了。” 黑影和声音转瞬即至,尽管我还想进一步确认自身的状态,但敌人并不肯赐予我那份闲暇。 “唔,至少还能看到个轮廓!” 我只能向着人影挥出一剑。 “这一剑的技量较之前要逊色多了。” 此言一出,我登时感到肩膀涌起一股热流。 我的攻击不仅毫无成效,甚至反过来被敌人砍伤了左肩。 “呜!” “好了,条件又凑足了。我的泥渗入你体内了哦。接下来就夺去你的双腿好了。……魔法『黑骑兵之裹足』。” 说着,缇达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我的双腿便不听使唤地跪了下去。就像双腿不再属于自己那样,无论我怎样号令都不得重新起身。 “——什、什么!?” 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在缇达念出魔法名的一瞬间,我的脚就没了力气。 我立马重新发力。 可是,尽管我将气力灌入了双腿——、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站起来。 明明身体还好好的,但我向神经下达的起身的指令却迟迟得不到落实。 【状态】 状态:混乱5.30 精神污染2.00 黑暗1.00 部位麻痹1.00 出血0.31 这次又来了个『麻痹』——!! “这种强效的魔法,不让我的泥直接侵蚀的话是很难发动的。……不过,如此一来你也就废了。” 接着,缇达的轮廓缓缓地向我逼近。 身体使不上力。因为刚才一连串的高速攻击,我的mp也寥寥无几。 回天乏术了。 好恐怖。 恐怖得要死。 异常的恐惧感支配了我的全身。 施加在精神上的黑暗更是加剧了恐惧感的侵蚀。 缇达说他夺去了我对黑暗的习惯。 这简直就跟自己幼少之时,毫无意义地在半夜号泣的感觉如出一辙。每天夜里都对黑暗感到恐惧,因为对死亡的联想而不安。就是这么一种巨大的黑暗正在填满我的内心。 “呜、呜啊啊啊啊啊!!别、别靠近我!!” 我像个孩子一样惨叫起来。 “呼,这是还陷入了『恐惧』吗。看来你也是容易被黑暗吞噬的心灵弱小之人啊。虽然才能值得期待,但精神实在是太脆弱了。” 缇达冷冷地评价道。与至今为止那兴奋的语气不同,这次他的声音仿佛是要屠宰家畜一般无情。 “——『火焰箭』!” 然而一道闪光突然撕裂了黑暗,也一并遮断了缇达冷酷的声音。 是缇亚的魔法。 “基督、没事吧!?” 缇亚向摊倒在地的我跑来。 怎么可能没事。这样下去根本无法战斗。如果我不能战斗,那缇亚就只是待宰的羔羊。必须要想办法解除缇达的魔法。这我明白。 虽然明白,可是身体的战栗却停不下来。 无论怎样都停不下来啊! “啊啊,还有这位相貌可人的魔法使在呢。作战基本是依靠他人的帮助,而且也只会驱使魔法。就凭这样你根本算不得威胁。对了,就把那个魔法的两个字夺去好了。那样你就完了,根本不值得我夺去你的声音。” “你在啰嗦些什么!不许靠近基督,『火——、——!?” 我知道缇亚在眼前的黑暗中陷入了窘境。 如果一如缇达所言,那么她现在就陷入了『沉默』的异常状态。 面对这种典型的以状态异常为中心战斗的boss,只会驱使魔法的缇亚相性太差了。如果没有我这个前卫的话她根本就没法战斗。 必须要赶紧打开这个局面。 要抓紧时间解除这个精法,让我重新投入战斗。 为了这个目的,首先要让内心… …让内心——? 我察觉到了一份可能性。 如果这些异常状态是作用于精神的话,那就有尝试的价值。 “『火、火——!可恶,明明刚才还能说出来的。为什么现在只能念出一个字!” “连无咏唱地使用魔法都做不到的魔法使,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好黑。 好黑好黑好恐怖好恐怖要死了这样下去会死我不想死要完了我不想就这么完蛋、如果我死在这种地方、剩下的家人、妹妹该如何是好、我孤身一人死在这里什么也不剩、不可以、少开玩笑了这没有道理、少开玩笑了啊啊、啊啊啊——!!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让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那就反过来让不安加剧,藉此诱发技能『???』便是。 落在眼前的暗幕变淡了,精神也安定了下来。虽然谈不上完全恢复,但至少能勉强驱动双腿了。只要取回了战意就还有战斗的余地。 我用颤抖的双腿奋力蹬地冲向缇达。 “给我离缇亚远点儿!!” “什么——!?” 我的奇袭出乎了缇达的预料,他没能躲开我的攻击。 单手剑刺穿了缇达的后背。 “——冰结魔法『寒冰』!!『冻结』!!” 紧接着我顺着剑锋发动冰结的魔法。 想象着从缇达体内生成冰霜,从而将他全部冻结。 在这一击中我投入了自己所有的mp。自然而然的,mp很快就降为了0。但是魔法还在继续。但这也不是不可能,因为说到底我就没有确认过mp变为0之后究竟还能不能使用魔法。 到这个时候,我终于发现了。 不够的mp会由命——、由最大hp来补偿。 【状态】 hp152/197 mp0/262 hp140/190 mp0/262 hp128/183 mp0/262—— ——我的生命在不断削减着。 “冻结冻结、冻结、冻结吧啊啊啊啊啊啊!” 我在这个魔法中赌上了一切。榨干我所有的力量,穷尽冻结之能事。 以亟欲生成南极全土之寒霜的气势、用将分子层面的所有振动尽数遏制的念头,令不惜将我自己和缇达一起冰封的魔法在现场爆发出来。 冰在缇达的体内不断生成,整个房间的气温也急剧下降,黑色的液体渐渐凝结为了黑色的固体。 魔法的余波一并冻结了我的伤口。 火花噼里啪啦地在视野中迸现,喉咙深处翻上一阵血锈。 缇达回身一记平拳砸在了我脸上。 接着他拉开与我的距离赞赏道。 “——咕、呜!干得漂亮!” 被打退之后,我也重新摆正架势瞪视缇达。 多亏了技能『???』,视野和内心的状态都恢复了良好。双腿也逐渐找回了感觉。 缇达在远处一边令身体吱呀作响一边大笑。 “呵呵、呵哈哈哈!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能行动。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能与我迎面相争。善哉!棒极了、你实在是棒极了!” 看他那僵硬的动作,我意识到自己的冰结魔法生效了。可是这还谈不上是致命一击。因为缇达尽管动作略显僵硬但仍然能向我们接近。 意识到自己成功地出其不意后,我反唇相讥道。 “看来你的把戏对我不管用啊。” 尽管故作从容,但事实上我只觉得大脑的血管都要绽开了。 可即使如此我仍然拼尽全力地虚张声势。 “哦?真是这样吗?一开始不是挺有效的么,就算你能将我的魔法解除,但看上去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谁知道呢……你猜猜看……” 在我重新振作之后,缇达的心情又变得昂扬不已。不断逼近的那张能面上的笑脸又扭曲了几分。 利用方才的对话,我争取到了确认自身状态的时间。 【状态】 姓名:相川涡波 hp101/171 mp0/262 职业: 等级6 力量4.12 体力4.21 技巧5.11 敏捷7.24 贤能7.23 魔力11.43 素质7.00 状态:混乱6.61 精神污染0.34 出血0.31 mp已经枯竭。hp那边,明明我并没有遭受过重创,但却减少了将近一半。刚才那过于勉强的冰结魔法对我的身体造成了显著的损害。 就算是这样,我仍然要喊出魔法。 “——『维度』!!” 削减最大hp,获取轻度的魔法辅助,迎击缇达。 对方的凶刃也踏将而来。 我勉为其难地用剑身挡下了缇达的刀刃。虽然我的『维度』精度有所下降,但对手也因为冰结魔法的掣肘而导致动作稍逊火候。 “距离太近的话可就无法规避精法了哦!接下来是『手』!” 缇达将一只手液化向我泼来。为了招架敌人的刀刃,我此时已是分身乏术,只能任由对手的液体溅在身上。 霎时间,双手变得不听使唤,手中的剑即将脱落——一旦脱手就会死。如果我没有了武器,那就只能任人鱼肉。不可以。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我不想死——!!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让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我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剑。 “aa啊啊啊啊a啊啊!!” 接着将重新握紧的剑不顾一切地挥出,直取缇达那被冰霜附着的首级。 “唔——!” 为了挡下这一剑,缇达连忙将液化的手重新固化。 但是太迟了。为了使用魔法而产生的破绽没有这么容易就被填补好。 缇达的手未能完全固化,反而被我一刀两断。 自肘部以下被冻僵的漆黑手腕泼洒着液体飞舞于空中。 缇达见状向后奋力一跳,随后他接住了舞动于空中的手腕。 “漂亮!我的魔法居然真的不起作用。哈哈哈,这可真是刺激!” 缇达令手腕液化以期收回体内。然而被冻僵的部分却未能液化,到头来被收回他体内的只有原本的一半。 缇达丢下冻僵的部分,旋即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看来被冻住的话就无法恢复了啊……” “呵呵呵,是否真是这样就请你在战斗中确认吧。” “恭敬不如从命!” 通过对缇达现状的分析,我认为必须抓住此刻的胜机。 “不过,对自己的魔法受到抵御这种事儿,我也是惯于应付了。所以我知道像这种魔法使往往只能抵御特定的效果……” 缇达边说边架好刀刃,同时将另一只手上的液体泼向我。 因为有技能『???』,所以我只求缩短距离而没有在乎液体的泼洒。 “虽然你的力量也不可小觑,但最棘手的还是那份『冷静』、『假动作』、『判断力』、『观察力』。” 缇达一边拉开距离一边笑道。 紧接着,我的身体又产生了异常。眩晕感冰消瓦解,头脑亦变得十分清爽。 我一瞬间动了诱发技能『???』的念头,但还是作罢了。因为这种精神状态并不致命。要诱 发『???』的话,虽然只有片刻但还是会让我露出破绽。现在还不到勉强自己使用它的时候。 我遵照沸腾的冲动咆哮道。 “看我再一次给你大卸八块!!” 又是一阵刀光剑影。 纵使我一次又一次地向敌人斩去,可所有的攻击却统统被只有一只手的缇达化解了。 “太单纯了!” 一阵交锋之后,缇达看准我的破绽一脚将我踢飞。 明明距离胜利还差一步,可攻击却未能奏效,这让我大感愤怒。 我顺从感情的驱使再次冲向缇达,而后胡乱地挥舞手中的剑。 “基、基督,你冷静点!” 这时,退居后方的缇亚开口大喊。 真是令人烦躁。还差一点我就能把这个怪物大卸八块了,拜托别来烦我好吗。 “我很冷静!” “你的攻击明显比之前单调了啊!不管怎么看都不正常!” 不正常? 听到这话,我暂且压下心中的不忿并确认自己的状态。 【状态】 hp92/169 mp0/262 状态:混乱7.61 精神污染2.35 出血0.32 昂扬2.01 结果发现自己中了『精神污染』和『昂扬』。 我砸了下舌,随后调动恐惧感令内心变得不安,从而诱发技能『???』。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让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然而,即使如此,心中的昂扬感还是老样子。 脑袋里那股爽快感并没有消失。名为战意的热源依旧在搅乱我的大脑。 【状态】 hp92/169 mp0/262 状态:混乱8.61 精神污染0.08 出血0.32 昂扬2.01 『昂扬』2.01并没有变化。 技能『???』没有消除『昂扬』的状态。 不,可能是技能『???』并没有将『昂扬』视作负面状态吧。也不对,说到底从来就没有技能『???』会消去所有负面状态的保证,那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以疑点尚多的技能为核心战斗的话就是这样,不确定要素太多了。 “果然你解除不了吧!不过我不会给你机会冷静下来的!” 缇达间不容发地向我袭来。 他一只手继续泼洒黑色的液体,另一只手则以刀刃的形式迎面劈来。 要一边回避降注而下的黑色液体一边战斗根本是强人所难,我只能无视掉液体,将注意力集中到剑斗上。 “不回避真的好吗?——魔法『讴歌不平的叛逆者』。” 魔法又开始浸透我的身体。 愈发高涨的兴奋感让先前的种种压抑全都无法维系。浑身的鲜血都沸腾着,我变得只想与眼前的敌人砍个酣畅淋漓。 “唔!” “眼神不错!果然人类就应该这样才好!” 我不由自主地向前冲去。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让状态过好的身体刹住闸。 烧得滚沸的大脑向我嘶喊着去打倒敌人。 确实,我每一剑的威力和速度都有提高,但与之相应的,技巧却被束之高阁。 刀与剑的交错激荡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火星。 在此期间,缇达的黑色液体一直在侵蚀我的身体。 “感觉如何!?剑与剑的碰撞实乃世间至高之艺术!敌我共相一力死战!所谓生者便是如此!!” 缇达雀跃不已地吟诵起来。 而我偏偏没有否定他观点的意思。我现在正对这场互角感到无与伦比的享受。 即使我明知这正中缇达的下怀也无济于事。这面对面的激斗无论伴以怎样的痛苦都令我感到无关痛痒。 明明hp所剩无多,我却了无退却之意。 “呵呵呵、呵哈哈哈!!” 缇达的笑声、黑色的液体,二者一同冲刷着我正常的思考。明明自己的意志被扭曲,我却没有丝毫不快。岂止如此,我甚至产生了一种无上的快感。 一切多余之物纷纷从我心中脱落。 计划也好、打算也好、下场也好,这些不解风情的东西全都消失了。 方针、利益、损害,这些羁绊也都全无必要。 “不行啊,基督!!再这样下去的话——!!” “别来烦我、缇亚啊啊啊啊啊!!” 身后传来制止的声音。我下意识地将之回绝。 但凡是想要来妨碍我这至福的时间的全都是敌人。 “基督!!”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 即使如此我仍是头也不回地继续挥剑。 生命在不断磨耗着。时间拖得越久,我的剑招就越逊色几分,战局在不断的恶化。就算知道这么下去只有败北一个结局,我也没有心思变换战法。 缇达的刀游刃有余地招架着我的剑。 想当然耳,缇达的刀刃距我越来越近。战况越来越严峻了。 终于,决出胜负的一手被打出,缇达的刀挥向了我的脖颈。 看来是到此为止了。双眼被蒙蔽只会狂乱地攻击的我已经到了极限。 因为蛮横的突进的代价,身体已经提振不出多少气力。真可谓全身都是破绽。缇达抓住机会即将砍下我的首级—— ——在刀刃袭来的前一刻,缇亚的身体挡在了我和缇达之间。 为了守护我,缇亚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送了进来。 鲜血于黑暗中鶣舞。 第一刀斜向撕裂了缇亚的身体。但缇亚仍然忍着剧痛向缇达挥剑。可她的反击毫无意义,随之而来的第二刀直接斩断了缇亚持剑的右手。 浑身是血的缇亚随即倒地。 “——a、啊啊。” 缇亚那被斩断的右手映入了我的视野。 将我的内心支配的昂扬感便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岂止如此,一种冰锥刺入骨髓的寒意幡然上涌。 “啊a、啊啊啊aa……!” 眼前的景象如慢放的电影,与此同时,我意识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精神上的倚靠』被敌人破坏了。 我与缇亚的相遇像走马灯一样浮现在脑中。 说到底,缇亚只是外人。我不过只是在利用她。 在紧急情况下让她充当我的替死鬼也未尝不可。 舍弃她也是理所当然。 缇亚为了保护我而牺牲,要说幸与不幸的话,那肯定还是幸—— ——不对。 我不想失去的、我十分珍重的人被敌人重创了。 这是不幸啊。 我不能饶恕砍伤缇亚的缇达。在此之上,我更不能饶恕无法保护缇亚的自己。 两种愤怒的冲动混杂在一起,感情如闪电般劈过咽喉。 “缇亚啊啊啊啊啊!!” 在一瞬间。 真的只在一瞬之间,我与缇亚目光相合。 是缇亚的目光在求助、还是我的目光在求助呢。 这只靠一瞬间是无法辨明的。 可是,不知为何,我却有一份确信。在求助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啊。 我一直渴求着来自他人的帮助,无论那个人是谁都行。 我不想孤身一人去挑战迷宫。无论怎样逞强,我都不愿在这个世界上孤苦无依。 于是在偶然之间,我注意到了一个名叫迪亚布罗·西斯的人。 因为看 她穷困疲敝,所以我心安理得地出手予以怀柔。在那之后,不知幸与不幸,我们成为了同伴。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的话,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是同龄的好友了。 如果缇亚死在这里,那么我在这个迷宫里面又会变成孤身一人。 我不是说这个仄暗的迷宫,而是这个延展无垠的名为异世界的迷宫。在那样的迷宫里,我又要孤苦无依。一旦品味过与缇亚两个人一起共度的时间的滋味,这种对孤独的恐惧便更加骇人。 作为朋友想要救助缇亚的纯粹的感情、以及自私自利地想要继续依存缇亚的感情、黑白两色的感情在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接着,填满内心的感情流溢而出,转而支配了我的身体。 “给我滚!!” 我用剑接下险些将缇亚斩首的第三刀,而后整个人猛地撞上缇达令其退后。 随后我连忙跑向倒地的缇亚,在看到缇亚的眼神后,我心里一惊。 缇亚的双眼毫无生气,坐落于那空洞的视线的前方的,是她那仍然紧握宝剑的右手。盯着那只手的缇亚怅然若失。 此时此刻,大量的鲜血正从缇亚体内溢出。一目了然的是,缇亚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真是惊人……人类彼此舍身相救的景象实在是太美了。正因为无私,才让这份美更上了一层楼……” 对这个毁灭主义者而言,缇亚的行为似乎很入他的眼。缇达以亟欲鼓掌称赞的模样向这边靠近着。 但缠绕在他身上的杀气诠释了即使如此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意志。我架好手中的剑开始思考。把所有琐事统统剔除,只许思考该如何杀掉这个怪物。想要帮助身负重伤的缇亚的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争分夺秒地干掉这个怪物。 幸运的是,方才夺走我思考能力的昂扬感此时已经全部转为了恐惧感。 只是这不是对自己的死亡的恐惧,而是对友人的死亡的恐惧。尽管心中激荡着愤怒,但我的身体绝不会因这份恐惧而颤栗。 为了粉碎缇达那被冻僵的身躯,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我的胜算很低。但在我手上还有一张可以攻其不备的手牌。将一切赌在那张手牌上的话我就有获胜的可能。 “将兴奋转化为了恐惧吗?既然如此,那就再来一次、什——!?” 看到我的表情,缇达立马洞破了现状。接着,他正要进一步追击,但却在途中大感惊诧。 他的视线指向了我的身后。 “——神圣魔法『紫苑』。” 既不属于缇达也不属于我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缇达立马转入防御的态势使出一招后跳。确认到敌人与自己的距离拉远之后,我回头确认身后的状况。 映入我眼帘的、是用光泡描绘而成的充满幻想性的光景。大量直径数米的光泡填满了促狭的空间。 “什么——!” 我也和缇达一样目瞪口呆。 在光的中心,浑身是血的缇亚站了起来。 她那无神的双眼正狠狠地瞪着缇达。 不顾流淌如注的鲜血,缇亚奋力挥动被斩断的右手。鲜血随之洒落在地,并描绘出某种纹样。 紧接着无数的光泡便肆虐开来。 这道激流将我和缇达一并吞没。 魔力的压力向我袭来。光泡本身不具备物理性的力量,但却拥有阻碍魔力的效果。 我施展于周围的『维度』被扭曲了。 但缇亚并不在乎,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释放着魔法。 那是可以干涉所有魔力的光之魔法——『神圣魔法』。 同时也是缇亚数值最高的技能。 是缇亚真正的魔法。 “——神圣魔法『完全治愈』、神圣魔法『斯特拉斯领域』『神圣箭』『神圣箭』『神——” 魔法的释放是无差别的。 回复魔法抑止了缇亚的出血,治好了我身上的刀伤,连缇达也在光的沐浴之下。 同时,缇亚的攻击魔法也没有明确的方向,只是向迷宫的各处一通乱射。 不管怎么看她都是陷入了狂乱。尽管能感受到对缇达的敌意,但在攻击时却丝毫不在乎会不会误伤到我。 理解到这一点,我流着冷汗与缇亚拉开了距离。 与此同时,我意识到现在是个好机会。 不管怎么说,现在缇亚的出血是止住了。无论是因为至今以来神圣魔法有什么使用的限制她才没有使用,还是因为她之前就不会使用神圣魔法,这都无所谓。但有一点很明确,缇达现在被逼得很紧。 释放出光泡的那个魔法凝固了缇达的身体,而且他在面对魔法的扫射时也是极力闪避。 我将目光从缇亚身上挪开,冲着缇达一路狂奔。 如果在这过程中我被什么魔法击中就完蛋了。 不过我还是要在这最后的攻击中赌上一切。 视野染得鲜红,口中盈满血味。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双手也没什么感觉了。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即使如此,我仍将缇亚赋予的那些微的回复转化为身体的动力。 缇达当然注意到了我的冲刺,并且他很快就明白这是一场决死突击,于是他摆好架势准备迎击。 只要不是持剑的手,其它任何地方随便你砍,我带着这样的觉悟扑向了缇达。 而缇达则看穿了我的想法,他的刀目标正是我的手。已成舍身之势的我无法回避这一击。过于前倾的姿势和过快的速度让我已经无法再临时抽手。 手背被敌人击中,剑也从我手中脱落。 失去了剑的话我就无法给敌人施加致命的伤害。缇达当然明白这一点,他的能面因为对胜利的确信而歪曲。 ——这一切,都在我意料之内。 我用被砍伤的右手攥住了缇达的刀刃。 缇达见状大感惊讶,他连忙抽动手刀,不过已经迟了。 我用空出来的左手,从『持有物品』中取出了备用的剑。 接着我顺势挥剑让缇达的首级和胴体分了家。 缇达的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这一剑的反馈不再平淡如水,而是确实地砍在了肉身上的手感。在冰结魔法和神圣魔法的影响下,缇达的身体完全固化了。 缇达的胴体旋即脱力。不过还没完。我不能大意。 我继续斩断他的手足,又刺穿了理应是心脏所在的部位。总之将一切可能的追击都施加在了他的身上。 在这之后,我看向滚落在地的缇达的脑袋。 挂在他的能面上的,是既惊又喜的表情。 只剩下一个脑袋的缇达说道。 “——啊、a、是、是你们、赢了。” 话音一落,于周遭肆虐的魔法全都归于了沉静。 我看向身后,结果发现缇亚正痛苦地屈膝跪地。看到强敌被我讨伐之后,支撑她战斗的动力源戛然而止。因为超越极限地连续使用魔法,她正因反作用而捂着脑袋。 “哈啊哈啊……!是啊,看来是我们赢了……” 我做出胜利的宣言,接着为了给他最后一击而举剑。 “多谢了。我打得很尽兴。尤其是你最后的魔法,很令人怀念。” 明明自己输了,但缇达的心情却相当不错。 最后的胜利意外的干脆。 利用『持有物品』这一机制发动的奇袭是制胜的关键。看来缇达也没想到我能从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取出武器。 “这样一来我的愿望就实现了……你们果然是能实现我愿望的存在……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们能照着这个势头将 阿尔缇的——啊啊,就是说刚才那个驱使火焰的女孩子。你们能否一并实现那孩子的愿、望呢……” 渐渐的,他的脑袋化为了纯粹的液体。到连嘴巴都保不住原形的时候,缇达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 “跟我们厮杀到最后,还来拜托些什么……说实话,我很困扰的。” “哈、哈哈,你说的也是。” 缇达笑了笑,似乎很是满足。 总觉得他像是在仰首望向远方一样喃喃道。 “啊、真是、愉、快——” 说完这句话,缇达彻底失去了人形。 接着,余剩的液体纷纷变作了光芒。 见证这一幕之后,我放下了手中的剑。 【获得了称号『洗涤黑暗之人』】 精法补正+0.50 『表示』也佐证了我们的胜利。 在光芒散去之后,留下了一颗黑色的宝石。 我捡起宝石使用『注视』。 【守护者的魔石】 守护者缇达的魔力结晶 确认了敌人的消灭和道具的获得之后,我长吁一口气赶回了缇亚身边。 缇亚正蹲在地上,就跟我们邂逅时如出一辙。 根据『表示』获取的信息来看,她的hp还有不少。感觉生命危险不是很紧迫。但此时房间里满是缇亚的鲜血,正常来说出了这么多血的话,人不可能还活着。 还是应该尽快带她去医院看看。 我将剑等一系列东西收进『持有物品』里面,然后将缇亚抱了起来。 她轻得让我有些意外。缇亚的体型固然瘦小,但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她轻的有些异常。我甚至产生了那些流出的鲜血掏空了缇亚的身体的错觉。 “……基、基督、对不起。……非常对不起。” 被抱起来的缇亚用谵言连连向我道歉。 她的呼吸很急促、眼睛也紧闭着,但就算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她仍然感觉到了我的存在。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我们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不知不觉间,封住了房间的火焰已经消失了。联想到驱使那些火焰的boss,我深感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缇亚,你先睡吧。” 听到我这句话,缇亚便没了力气。 见缇亚突然浑身无力,我吓了一跳,不过在确认到她还有呼吸之后总算放下了心。 随后,我保持着警戒沿『正道』脱离迷宫。 事实上我的状态也很差。 可是如果我在这时候失去意识,那我和缇亚的奋战就没有意义了。 我尽力维持着清醒,顺着宝石铺成的道路持续迈步。 一路上,缇亚谵言不断。 其中不仅有我的名字,还有我从来没听说过的人名和地名。 这些话切实地萦绕在我的耳边。可见缇亚在这些话中寄托的感情之深重。缇亚既像是在致歉、又像是在嫉妒、还有几分怨恨地呢喃着。 “我、我是缇亚……不是、西、斯……” 我抱紧了缇亚颤抖的身体,试图通过身体的接触告诉她,这里有一个以缇亚来看待她的同伴。 “基督……只要有基督在、我就……” 总觉得缇亚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我绝对不会让缇亚丧命的。 在心中如此许誓之后,我再次开始朝地上进发。为了能尽快让缇亚得到治疗,我心无旁骛地迈步。 就这样,我和缇亚从迷宫中生还了。 我们跨越了让联合国的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第二十之试练』,并成功回到了地上。 第五章 『我(私)』是迪亚布罗·西斯 (译注:这一章中,缇亚在内心独白时使用的自称为『我(俺)』,而在几段对话中使用的自称则为『我(私)』,此外,内心独白中的特例,译者会特别标注。) ——来说说以前的故事吧。 这是如今称名缇亚的探索者的故事。 是原本名为迪亚布罗·西斯的少女的人生。 我没有名字。 这是因为在我诞生于世的时候,母亲因将我视作恶魔而恐惧不已,结果就没有赋予我名字的缘故。 我天生就拥有大量的魔力。 不仅如此,我的身体也有别于普通人,在背后长有一对纤小的羽翼。我似乎并不是一个纯正的人类。 在人类与人类之间竟然诞下这样的孩子,双亲会抱持畏惧也无可厚非。父母放弃了对我的养育,将我送到了村里的教会。 幸运的是,我在教会的待遇很好。 教会的神父将我唤作『使徒』并无比尊崇。 根据这个大陆的主要宗教莱文(reborn)教的传承,所谓『使徒』乃是神的代行者。村里的神父一面称颂着我是无比伟大的存在一面精心将我养育成人。 到我五岁的时候,因为能够引发奇迹,我成为了村子里家喻户晓的存在。接着,依照村里自古流传下来的传说,我被赋予了西斯这个名字。 据说传说中的使徒西斯是从天而降的神之使者,并为穷苦的人带来了奇迹。在故事的最后,使徒西斯与某个英雄结婚,而她的子孙便是这个村的村民。村民们期待着传说中的奇迹并口耳相传地对我以西斯相称。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双亲不再以畏惧的眼神看我了。可是,面对被村民奉若神明的我,他们也没有视作亲骨肉来对待。 而后我开始履行作为使徒的责任。 运用神父教我的神圣魔法,治疗受伤的村民。 为了驱逐会袭击村子的怪物,我殚精竭虑地铺展着结界。 想要拯救罹患病症的孩子,我不眠不休地钻研魔法。 我的力量正所谓是奇迹。 我怀揣着一种天真的童心,觉得只要努力下去或许就能得到双亲的认同。于是那个时候的我,对以使徒的身份生活下去没有产生任何的疑问。 然而,那份努力仅仅只加剧了村里对我的神化。村民见了我便屈膝俯首,莫敢仰视。要说我的力量有多么异常,那这个结果就是最鲜明的表现。 不消多久,双亲见了我也只能俯首帖耳。 与此同时,使徒西斯降世的传闻开始流传于各国。 到我十岁的时候,总算是有了成型的自我意识。在那时,我意识到自己在他人的教导和鼓励下钻研魔法的行为,正是置我于孤独之囹圄的罪魁祸首。 就是寄宿在我体内的这股魔力,夺走了双亲、夺走了我的生存方式、夺走了我的邻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国家、这个高大上的存在为了将使徒西斯纳入掌中而采取了行动。 面对国家的力量,我生活的村庄实在是太过渺小。以当年少许的歉收为口实,我便被献给了国家。 现在想来,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我意识到只有强有力的人才能心想事成。那是我第一次认识到这蛮横而不讲道理的事实。 从那之后我便在各处辗转。 在领主的宅邸唤来他们想看到的奇迹,为了帮助商人攫取利益而像展示品一般到处巡回,一而再再而三地满足着贵族们的好奇心——到最后,我在国王的座下献上了祈祷。 本应是为了救助贫苦之人而存在的奇迹,却成为了让权力者满足私欲的道具。 我开始对使徒的责任产生了怀疑。 我到底是为何而生、又想要些什么呢。 于是乎,为了确认自己的初心,我拜托国家让我回到故乡看一看。 那是一个虽然质朴但却温暖的村庄。在那里有着虽然清贫却努力生活的村民。 我决定去看看将我孕育出来的那个家。 结果我在那里看到的是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的双亲,同时还有一个孩子牵着双亲的手踱步。 那孩子是我的弟弟。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居然有弟弟了。 我对此一无所知。明明年纪看上去跟我没差多少,可我竟然对弟弟的存在毫不知情。 正如一个孩子的身份,弟弟玩得很是开心。 他似乎对剑特别青睐,不停地说着将来要做一个剑士。 母亲笑着说“真是可靠啊。” 父亲也笑了“想学剑术的话就让我来教你好了。” 他们都笑了。“有一个你这样的儿子在,我们就放心了。”“我一直都想着,如果生个儿子就让我来传授他剑术呢。”“真是个出色的男孩子啊。”“儿子你将来一定能成为不负于我的剑士。”“没错,毕竟是我们引以为傲的孩子呀。”“是令我骄傲的孩子啊。”“我们的孩子。”—— ——内心躁动不已。 “那我呢?”(译注:这里用的是『我(私)』) 我不禁呢喃起来。 “呐,那我呢?我很努力了啊。明明我也很喜欢英雄谭、也想成为一个帅气的剑士啊。可是,可是大家都要我学习魔法,因为大家都跟我说使徒应当用神圣魔法唤起奇迹,所以我才、我才会拼命地钻研魔法不是么。爸爸、妈妈,你们不是也这么说的么。所以、我才、我才——” 村里有不少书。 大抵是记述着传说的英雄谭或者童话故事。 不论是自己的家还是教会都是如此。 在我履行使徒之责任的空暇中,读书是我唯一的娱乐。 不,应该说,村中的娱乐也仅限于此了。所以弟弟也读过同样的英雄谭,并和我一样憧憬着剑士。(译注:事实上,以欧洲中世纪的文化水平,读书识字是很奢侈的行为,按理说是不可能作为农闲时的娱乐的。但本作的文化水平不止于中世,这里面既有莱文教的苦心经营,同时缇亚所在的村子在暗地里也很特殊,她的早年人生是有特殊安排的。) “我也、我也——” 等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站在双亲的面前了。 明明上面吩咐过我只能在远处静观,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地违背了国家的命令。 “西、西斯大人——!?” “您、您为何屈尊到这种地方!?” 双亲刚一见到我立时便低下了头。 在这一瞬间,心头的躁动转化为了切实的悲伤。 “这个漂亮的小姐姐是谁?” 弟弟也不认得我。 恐怕是双亲拼命隐瞒了我的存在吧。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什么的,弟弟应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养育起来的。 “我、我是、你的——” 正当我编织台词之时, “——这位乃是西斯大人。是受上天派遣临凡于世的使徒。”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从旁打断。 如漩涡般骚乱的感情让我产生了想要就此而死的冲动。 想将一切都化作灰烬的冲动。这一瞬间,便是『我(私)』人生的终点。 同时也是现在的『我(俺)』诞生的瞬间。 在那之后,我叛逃了国家。 因为我已经意识到自己打一开始就没有侍奉国家的理由。 我没有去思考自己的叛逃会让故乡受到怎样的咎责。我也不想去思考。 我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我想要变得和弟弟一样。 想要作为一个男孩子降生于世, 想要在英雄谭的陪伴中被双亲抚养成人,想要在父爱和母爱的呵护下作为一个憧憬剑士的孩子追逐梦想。到最后成为一名出色的剑士,作为一个勇敢的英雄回到双亲的身边。 这便是我想要的。 而我也明白为了将想要的东西攫取入手需要怎么做。 到头来,只有拥有力量的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金钱和权力,只有这二者兼备的人可以在世间予取予求。我早熟地理解了这个事实。 但相应的,距国家重新将我掌控为止应该也不剩多少时间了。 国家深谙我的有用之处。我之所以能在一时间骗过国家的耳目,都是因为从前的我无比顺从。但凭借国家的权力和财力,在不远的将来,我势必会被抓回去。 在那之前,我必须要得到足够的金钱和力量。 我需要能与之相对抗的金钱和力量。 所以我踏上了旅途。 我的目标是在众多传说中尤显光辉熠熠的舞台。 现身于大陆的巨大迷宫。向之发起挑战的英雄。与同伴的相遇和别离。接踵而至的挫折。坐落于尽头的金银财宝。攫取的荣光—— 知识有些片面的我,决定将迷宫选为实现梦想的舞台。 我决心以一个少年而非使徒西斯的身份开始一段冒险。 少年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剑士。他必须忘记夺去了自己重要之物的神圣魔法。 我有一份微薄的愿望,我希望自己这么做就能让一切重新开始。 之后我便径直朝着迷宫出发了。 路上遇到了盗贼结果九死一生才逃离险境。被自称是带路的人骗了个一塌糊涂。接着又被伸出援手的商人所骗,险些成了商品。差点成了怪物的腹中餐。最后失去了手上所有的钱,连果腹都成了问题—— 在这段漫长的旅途的最后,我来到了瓦尔德。 路上的坎坷差点就摧垮了我的心灵,不,不对。 那东西在最开始就已经垮了啊。我的心早就已经死了、已经腐烂、已经发狂了。 我明白的,如果真想要金钱和力量那就应该继续使用神圣魔法,如果想要实现梦想也不必非执着于迷宫不可。 心中的平衡感已经失常,我愚不可及地维系着相互矛盾的两种想法。 总归到底,我不过就是个小孩子。 既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溪壑无厌、自私自利、任性妄为、鼠目寸光。 随着负面情感的循环往复,我的身体渐渐没了力气。 疲惫让我不得不倒坐在地。 已经什么都搞不懂了。 我就这么蹲了下去。 不安拨动着我的泪腺。可我不能流泪。 明明不能流泪,但是—— 就在这时,我遇到了他。 我遇到了那个脸上有火伤痕迹的黑发黑目的少年。 “那个,你醒着吗?” “——!” 听到声音,我在惊讶之余抬起了头。 有人在看着我。 既然我已经『不是女孩子了』,那就不能让别人看到我流泪的样子。 无谓的虚荣让我站了起来。 是了。 那是发生在泪洸倾注而下的、一个寒冷的夜晚的事。 ◆◆◆◆◆ ——走马灯的放映就此结束。 不知天高地厚地向守护者发起挑战的我,下场就是自己的惯用手被敌人斩断。 这还没完,缇达那鲜血淋漓的凶刃即将砍下我的首级。 在这时,在一瞬间,真的只在一瞬之间。我与泫然欲泣的基督目光相合。 “缇亚啊啊啊啊!!” 满身疮痍的基督为了保护我卸开了敌人的攻击。 那一闪是如此凌厉,就跟我梦想中的英雄如出一辙。正所谓是肉眼无法追及的剑与剑的邂逅。 尽管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觉得这一幕好美,同时,我也感到了艳羡。 倒在地上之后,我回过了神,为了不至碍基督的事,我在地上挣扎着想拉开与敌人的距离,结果却失败了。因为我少了一只支撑身体的手。 接着在视线的前方,我看到了自己那滚落在地的握着剑柄的右手。 将它看在眼中的我不禁在心里自嘲道。 ——啊啊,这就是我的结局吗。 既被唤作恶魔(迪亚布罗),又被唤作使徒(西斯)的『我(私)』的人生,可谓是滑稽不堪。正因如此,『我(私)』才想作为『我(俺)』从头活过。 然而,我(俺)的人生也是苦不堪言。既然我(私)的结局是那样不堪,那我(俺)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就这么瘫倒在地,茫然地看着以自己的鲜血铸就的池潭。 右臂剧痛如被烈火炙烤、赤红的鲜血如泉水般流溢而出。 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失,支持生命活动的各项机能纷纷告急。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技能『续命』和『神之加护』在倾力运作。 可是这在我所受的致命伤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再过不久我便会举身赴黄泉。若继续这样不做处置的话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 是了,这样就好。 这样也好啊。 可是,我不能让基督成为我的陪葬。 本不过一个酒馆服务员的他,是被我强拉来做迷宫探索的同伴的。 我不能允许基督因为我的错命丧于此,无论以什么为代价都要阻止这一点。 想到这里,我立马打算起身帮助基督。可是,就凭我这不值一提的命根本没什么能帮到他的。 我必须要做出抉择。 梦想远比生命更重要。这是我早就决定好的。 那么,基督呢? 他是我第一个同伴。是第一个认同了缇亚这名少年的人。 尽管只有短短几天的相处,但他却给了我很多。 是他予我以理解,是他成为了我第一个朋友。 啊啊,我明白了—— 梦想固然比生命更重要,但基督却比我的梦想还要重要啊。 故而,我开始咏唱那被我决心再也不颂祷出口的神圣魔法。 将神圣魔法、编织出来。 将那被我憎恶不已的光、从我的体内生成。 这是本来已经迎来结局的『我(私)』那令人感怀的魔法。 那已经重复了不知几万次的、早已烙印于精神之上的感觉再次复苏。 “——神圣魔法『紫苑』。” 接下来,只要将那个叫缇达的怪物打倒就好。 虽然说是特化了精法的怪物,但真正棘手的还是他的身体。必须要像基督的冰结魔法一样,给他的身体固化才行。 能够实现这个效果的魔法为数不少。实在是讽刺,我自幼年时精心研习的神圣魔法有不少可以拿来打开这个局面。 将光予以压缩的魔法随之斥满整个空间。 与此同时,我眼前一黑。 不可以失去意识。既然我没有足够的血液支持大脑冷静地选择魔法,那就全付诸于感觉好了。 一片昏黑的视野、被黑暗吞噬的现实。 即使如此,我也要盯紧敌人。 就算是死,也要把他打倒。只要考虑这个就够了。 为了守护基督。为了守护基督。为了守护基督。 我的梦想已无实现的可能。但足以替代梦想的思念却赋予了超越极限的力量。 所以,我绝对要将那个取代了我梦想的 人守护好。 【技能『过捕护』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将特定的感情予以强化 从现在开始,『我(私)』的一切都将献予基督—— 第六章 以异世界迷宫的最深部为目标 离开了迷宫之后,我片刻不停地赶往了医院。 为了保证医疗水平,我选定了瓦尔德规模最大的一家医院。 严重的失血、在濒死状态下使用魔法、强行对肉体进行修复、过度连续地使用魔法,因为这些问题,缇亚的身体已被折腾得不成样子。医生在诊断之后即刻表示缇亚应当住院疗养,我虽然同意了,但在得知相关的治疗费后却大感焦虑。虽然勉强缴足了押金,但凭我手头的钱根本不够付清全部的费用。 我向医生保证说一定会把钱缴足,之后便动身去倒卖『持有物品』里的东西以求凑够必要的金钱。 就结果而言,钱的问题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缇达掉落的魔石价值超群。因为纯度比人类已知的最高级魔石还要高,所以这笔交易可谓是前所未有。最后甚至由国家高层的大人物亲自出马同我交涉。经过一番争执,我将魔石变现为一笔巨款,随后回到了医院。 我在服务台付清了费用,想到这样一来缇亚便不会被逐出医院,我不禁松了口气。 在这之后,我跟从接待员的引导,抵达了缇亚所在的病房。 既然是国内规模最大的医院,那么准备的客房自然也是最上等的。虽然是木结构的建筑物,但清扫工作做得很细心,在卫生方面不至于有什么顾虑。 尽管与原本世界的医院比起来在清洁度上有天壤之别,可以这个世界的水准而言已经相当不错了。 病房内设有质朴的医疗工具和我从未见过的魔法器具。在这个世界中,立足于魔法的医疗水平颇为先进,这些应该都是辅助治疗的道具吧。 在微风吹拂下的褐色窗帘旁边设有一张病床。缇亚此时正躺在上面休息。经过医生的治疗,她的脸色好了不少。 在病床旁边的一把木椅上,坐着一名高龄的医生。 医生一注意到我的身影便开口说道。 “啊,是缇亚的同伴对吧。医疗费怎么样,没问题么?” “没问题,我变卖了手头的道具,把钱凑足了。” “恭喜了。那就让我把缇亚的状态详细地跟你说明一下好吗。” “有劳您了。” 说着,医生将病房的另一只椅子搬了过来示意我坐下。我也领受了医生的好意。 “先从结论开始说吧。首先是被切断的右手,想要复原基本是不可能了。就算是在最好的环境里使用最高级的魔法,要将被切断的手臂缝合起来都是极其困难的。而缇亚的手在被切断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未能得到妥善的处置,在此之上因为自身魔法过于勉强的修复,伤口已经无从处理。在你最关心的右手的治疗上,我只能说我们力有未逮。” “……我明白了。” 听到医生这么说,我心中也有如断腕之痛。 虽然我对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不甚了解,但看在是魔法盛行的世界,我原本抱有一丝微薄的期望。然而,那份期望终究还是化作了泡影。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真那么容易就能治好,那我在街上也不会看到断手断脚的人了。 “接下来是从肩膀延伸到腰部的胴体的刀伤,会留下很大一道疤痕。这也是因为缇亚本人施展的治疗魔法的缘故。在濒死状态下构筑的魔法很难实现细致的修复。” “……疤痕是吗?我想这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对于想要以男性的身份生活的缇亚而言,我觉得应该不会很在意这点吧。 “嗯?……没大碍就好。那继续吧。接下来是因为失血导致的『魔力生成匮乏』。这个可以通过专门的摄食来调节,有什么万一的话也可以动用魔法器具加以治疗。距离痊愈差不多要一周左右的时间。” 因为失血导致的魔力生成匮乏? 这个词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是指mp的回复会变慢吗? 根据我从图书馆看来的知识,魔力与血的关系很密切,可能是因为这个吧。医疗知识浅薄的我对此自是无能为力,只能听从医生的安排。 “拜托您了。” “好的。最后还有一点,就是右手的缺失会导致身体的平衡感失调。虽然我们这边会准备义肢,但对剑的使用和魔力的构筑毫无疑问会产生不良的影响。对于身为探索者的缇亚来说,这对个人的职业恐怕会产生相当大的冲击。” “是这样吗……” “我建议你们好好考虑一下今后的问题。那么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总而言之,缇亚需要先住一周的院进行疗养。如果之后有复健的需要,那就请去服务台走别的手续办理吧。” 虽然已有觉悟,但当事实被清楚地摆在面前时,我心中还是一阵苦楚。 “啊,对了,你就不需要治疗吗?虽然伤口被回复魔法治好了,但你的脸色也不太好啊。” “……我就不用了。脸色不好只是出于精神上的原因。” 我并不是在说谎。 hp和mp都已经开始自然回复了,以我个人感觉而言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不知道原因到底是我的身体变得更加结实了,还是出于某种机制的作用。 “还望你不要太勉强自己。那我先告辞了。” “非常感谢。” 医生在讲完缇亚的病情之后便起身走出病房。 我一面同医生道谢一面目送他离去。 于是乎,房间为寂静所支配,能听到的唯有拂动窗帘的风声。 “——神圣魔法『完全治愈』。” 背后突然传来人声。 紧接着,整个房间便被一道温暖的光所充盈。 “那个老爷子说得也太夸张了。虽然平衡感确实有点问题,但对魔法没什么大影响。” “原来你醒着啊……” 缇亚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病服,扎在脑后的头发也被解开了。 我指着凝聚在她手中的魔法的光芒说。 “那是——” “抱歉,基督。我之前一直对你隐瞒了这个魔法……” 缇亚低下了头。 她一副愧疚不已的模样。其实我原本就知道她持有相关的技能所以并不在意。但对缇亚来说,这毫无疑问等于是自己擅自隐瞒了关系同伴之生死的能力。想要她抬起头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不,没关系的。虽然给我吓了一跳,但我早就知道缇亚在魔法方面天赋异禀了。之所以一直隐瞒,肯定是有你的理由吧?” “理由、理由吗……只是个非常无聊的理由而已……” 说着,缇亚稍稍抬起了头并将魔法的光芒像手袋一样把弄起来。 “不过,多亏了你的魔法我们才能生还啊。只要你愿意在关键时刻使用就足够了。从今往后——” “不,我随时都会运用它的。从今往后一直如此。我已经决定好了。” 缇亚将光芒攥紧,而后以强有力的语气如是说道。 缇亚决定使用一直被封藏起来的魔法。那可是直到她濒死之际都不曾在我面前用过的魔法。究竟是什么促使她做出了这番决定呢? 对此,我不是没有头绪。 下意识间,我看向了缇亚的右臂。察觉到我的视线,缇亚以平和的口气说道。 “……不是这样的,基督。理由并不在此。既然决定要投身迷宫探索,我其实在一早就已经做出这份觉悟了。所以,请你不要为我这只手露出如此伤感的表情。如果基督因为我的问题而感到悲伤的话,那我心里也很不好受。” “可是、没有右手,你就不能用剑……!” 缇亚竟反过来照顾我的心情,但我终究不能像缇亚一 样释然。 我话还没喊完,缇亚便打断道。 “没事,剑已经无所谓了。” “——诶?” “反正我还有神圣魔法。虽然还要花一点时间才能找回原来的感觉,不过正如你所见,没有任何问题。” 搁下惊诧不已的我,缇亚继续道。 “这反而能让我精心钻研魔法不是么。正好可以给我个机会重新审视战斗方式啦还有思考方式啦什么的。没错,在休养的这段时间就让我想想那方面的事吧。” “等、等等。不是、诶?” 与之前相比,缇亚的态度调转了一百八十度。 从缇亚身上感受到的违和感令我一时语塞。 简直就像是中了什么魔法——就跟使用了『???』的我一样精神产生了剧变。 曾对剑那样执着的缇亚突然将剑看得无关痛痒,这实在是太异常了。当然,通过理性而现实的思考并不是不能完成这样的转变。但我觉得缇亚并不是那样理性的孩子。 她如此从容的态度让我大感违和。 在那个时候,看到自己被斩落的右手,缇亚的眼神确实盈满了绝望和虚无。明明如此,可那份感情却从现在的缇亚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认为是自己的观察有误。纵使我谈不上颇具慧眼,但缇亚确实属于相当好懂的那类人。 可是,毫无疑问的。 此时的缇亚是真的觉得剑怎样都无所谓了。 这就是所谓的因为陷入生命危机而改变了原本的想法吗? 在书本中常有这样的故事情节。 但放在亲眼所见,我只觉得前后的反差诡异无比。 “怎么了吗,基督?” “……没,缇亚觉得可以的话,那就那么办好了。不过,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仔细考虑。不用担心住院的费用。——啊,对了。缇亚你听我说,可不得了啊。我把缇达的魔石卖掉之后,换了好大一笔钱呢!” 为了拂去心头的不安,我同缇亚报告此次的收获。 因为金钱正是缇亚目的的一环,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她应该会很高兴的。 “这样啊。不过那些钱现在就都交给基督保管吧。我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一时间也用不着钱。如果有必要的话,基督你把我那份花了也没关系。” “……咦?可是、缇亚你不是需要钱吗?” “总有一天吧。我现在还用不着。” 缇亚的眼中没了光芒。 我曾经从她身上感觉到的那份坚定的热枕已是无迹可寻。 我不禁思考起缇亚的感情到底经过了怎样一番变迁。到头来果然还是觉得问题出在右手的丧失上,失去了右手的缇亚可能也随之放弃了心中的执念。 “…………” “毕竟我现在只能在这里休养啊。你先等等吧,基督。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的。虽然在此期间不能成为基督的助力让我很过意不去就是了……” 缇亚在说这话的时候,总算露出了合她风格的表情。这才是我认识的缇亚。是那个莫名地信任我,并为自己不能成为我的力量而感到过意不去的缇亚。 “不、没关系的。缇亚不在的话,我也打算暂缓迷宫探索。总觉得自己一个人挑战会有些困难。” “……这你就错了,没有那码事。” 缇亚居然否定了我的观点,这令我感到十分意外。 做出否定的缇亚眼神中蕴藏着切实的意志。但现在的我却不明白那是怎样一种意志。 “我觉得就算只有基督一个人,你也照样能在迷宫中披荆斩棘。在我们第一次进入迷宫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基督当时的怯意。不过,现在的你已经没有问题了。” 缇亚表示说我一个人独行也不会有大碍。 这让我很困惑。听缇亚的意思,她明知我心中对迷宫的恐惧,但仍然坚信我一个人也能挑战迷宫。 “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基督自己一个人就能消灭怪物,而且大体上的事情你都可以独自解决。实际上,我心里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让我做你的同伴呢?可是我始终未能把这个疑问问出口。因为我害怕失去基督的帮助……” 我为什么要借助缇亚的力量? 这是因为……因为缇亚的才能…… 可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事实上,我是不想自己一个人进入迷宫。 因为我心中缺少一份从容。事到如今,我对此已有清醒的认识。 “因为我比较胆小……如果没有人同行的话就无法安下心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已经不用再担心了。基督很强,这由我来保证。所以你去尝试一下吧。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可以让你重新考虑。我希望你在试过之后再好好决定,基督真的需要我吗。不然的话,我就……” 缇亚有她自己的迷茫和踌躇。而她现在正欲扫清那份迷茫。 体会到缇亚真挚的想法后,我觉得自己理应以同样真挚的态度接受她的建议。 “——我明白了。我会试着一个人挑战迷宫的。虽然不知道以我自己的力量能走到哪一步就是了。”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不想你因为我而裹足不前。因为基督也有基督自己的愿望不是么。” 在我答应她之后,缇亚莞尔一笑。 那是表里如一的、无比真挚的笑容。 她是由衷地在为我着想,并为我决定迈出一步而感到欣喜。 接着,缇亚继续道。 “对了,你把这个带上吧。毕竟我已经用不到它了啊。” 说着,缇亚将搭在一边的她自己那把剑扔给了我。 『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这是那把寄宿着缇亚的某份念想的剑。 “虽然它确实能派上用场,不过把它给我真的好吗?” 我很清楚,这个行为的意义不单纯是将剑借给我用那么简单。 “嗯,当然。在我不在的时候,如果它能替我守护基督,我也会很开心的。” 缇亚在回答时了无迷茫。岂止如此,我甚至感到一种比以前还要坚定的意志。 “多谢了。那它就先交给我保管好了。” 确实,相比于只能在病床上静养的缇亚,将这把剑借给我使用更具意义。我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我开始审视手中的剑。 虽然是一把饱经沧桑的剑,但它很明显是一件称手的杰作。尽管以实用性为优先,但一样缀有不妨碍性能的银饰。是一把简朴而美丽的西洋单手剑。 【阿雷亚斯家的宝剑】 攻击力5。攻击力享受使用者技巧20%的加成。 “——基督也好、基督的愿望也好,都由『我(私)』来守护。『我(私)』绝对会加以守护的。” “诶?” 在我的心思为剑所倾倒的时候,缇亚轻声嘟哝了几句。那不是在同我搭话,更像是说给缇亚自己听的。 她似乎是表明了要守护我这么一份决心。只是,比起这份决心,更让我在意的是第一人称的变化。缇亚刚才确实使用了『我(私)』来称呼自己。 “好了,那我要先睡一会儿……得好好休息才能尽早痊愈嘛……” 缇亚若无其事地躺了下去。 虽然我想再多和她谈一谈,可既然缇亚表示自己要为了疗养而休息,那我也不便再在这里打扰她。 刚才难道是我听错了? 无论如何,要谈的话都得留到日后。 “我明白了。那你好好休息吧,过几天我会来跟你报告成果的。这 段时间我会试试自己能抵达哪一层。” 同缇亚做过约定后,我便动身离开病房。 然而,就在我即将离开房间的前一刻,我发现缇亚手中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那是日前我送给她的『艾丽娅的发夹』。 缇亚正无比珍惜地,怀着某种意志紧握着它。 没错,她非常、非常珍惜地握着它。 就像是找到了可以替代剑在她心中的地位的什么东西一样,紧紧地—— ◆◆◆◆◆ 与缇亚谈过之后,我为了独自挑战迷宫而做起了准备。 跟先前那种畏首畏尾的准备不同,这次进行的是与我实力相符的货真价实的准备。 我和缇亚都必须向彼此证明这种程度的负伤并无大碍不可。 我认为这是病榻上的缇亚的心愿。 于是我利用变卖缇达的魔石获得的金钱购置了探索的必需品。 身体方面也没有问题。 我原以为最大hp的削减会留下某种后遗症,不过就结果而言只是我杞人忧天。我健康到没得挑。到了第二天,hp和mp就恢复到最大值了。 与缇亚不同,我没有遭受重创。——而这全都是拜缇亚所赐。 于是乎,在太阳还未升起的大清早,我一个人来到了迷宫的门前。 此时,阳光正呈扇状自地平线的尽头射来。蓝到泛黑的天空正逐渐为淡白色沁染。 迷宫入口附近空无一人。我就是为了避免与他人接触才特地选中了这个时间。 享受着早晨的清爽,我对自己的状态进行最终的确认。 【状态】 姓名:相川涡波 hp302/302 mp506/512 职业: 等级10 力量6.12 体力6.28 技巧7.21 敏捷9.44 魔力21.66 素质7.00 状态:混乱8.59 经验值:17501/20000 装备:阿雷亚斯家的宝剑 异界的衣服 较大的外套 异界的鞋子 皮制护手 皮制胸甲 击败缇达获得的数万经验值让我的等级升到了10级。属性的数值跟6级那时候相比又上了好几个台阶,总觉得现在的我甚至能够追上缇达的速度。 不过,混乱的数值也大幅上升,这让我心有不安。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混乱的数值会逐渐减少,但如果再继续使用技能『???』,混乱的数值就要超过10.00这个大台阶了。 想到这儿,我设好了自己的目标。 首先是避免技能『???』的发动。其次是一个人抵达第十层。 从第一天之后,我就没有试过独自挑战迷宫。那一天发生的一切,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但那终究只是因为我等级太低才会危险丛生,以我现在的实力应该不至有性命之虞。 而且考虑到今后的问题,我也不能总揣着一个人好怕怕这种幼稚的思虑。 我至今为止的行为太过游戏化、有些过分执着于提高游戏设定般的等级了。 不过等级绝非唯一必要的。 『数值无法表现的数值』。 为了锤炼心灵的强度,我要一个人踏上新的挑战。 没错,一个人。 然而—— “怎么,接下来就你一个人了啊?” ——按理说这里明明只有我一人在场,但却传来了不属于我的声音。 “——维、『维度·决战演算』!!” 我立刻展开魔法。 因为我还没有进入迷宫,故而此前没有施展『维度』。 首先拔剑出鞘,接着探寻声音的源头。 魔法开始检索周遭的讯息。 接着,我找到了声音的主人。在我身后、在我行走的这条道路上有一团燃烧的火焰。 我没有发现任何可燃物,这意味着那团火焰是凭空燃烧的,而且体积足足有人那么大。 “啊,抱歉抱歉。我吓到你了呢。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敌意。” 敏锐的感官意识到这团火焰就是声音的源头。 那团火焰作成了嘴巴的形状,而后发出了人的声音。 “——火、火焰居然、在说话?” “你稍等一下,我这就过去。” 这音色我有印象。 紧接着,随着火焰转变成人的形态,又有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书有文字的绷带席卷而出。绷带也以人形附着于火焰的外侧,最终化为了衣物。 最后,火焰的头部变作了肉身,之前那名赤发的少女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十之守护者阿尔缇云淡风轻地同我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 “……你、你好。” 我一边给她回应一边在心中陷入了迷茫。 如果单以游戏的视角来考虑,作为十之守护者的她实力应当比缇达要弱。可是,我不觉得事情有那么简单。 但是跟缇达那时候不一样,现在缇亚并不在我身边。虽然输出会减少,但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撤退起来也方便。而且只有身体能力较强的我在的话,战术的宽度也更广。最重要的是这个场所不错。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会聚集起相当数量的探索者。加上在迷宫之外,我可以随意逃往任何地方。 经过一阵思考,我决定继续同嘴上称自己没有敌意的阿尔缇交谈。 “你是叫阿尔缇来着?是来跟我战斗的吗?” 我保持着警戒同变作人形的阿尔缇搭话。 听我这么问,阿尔缇在原地蹦了蹦,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因为她这模样莫名得可爱,搞得我很是难办。 如果那真发生了战斗,那阿尔缇的外貌对我来说是相当不利的要素。因为她看起来就像人类的小孩子一样。 “不对不对。我刚才不是都跟你说过没有敌意了么。” 阿尔缇明明个头这么小说起话来架子倒是挺大。违和感爆表。不过这股违和感倒是很好地提醒了我不能忘记这个少女是怪物的事实。 “这我没法相信。就在昨天我才刚被某个叫缇达的愉快犯给袭击了。当时就是你堵死了我们的退路,你不会觉得我把这事儿忘在脑后了吧?” “姆……我明明只是想帮你们将舞台打造好而已呢……要是这事惹你不快了的话,那我道歉。对不起。” “不是,就算你跟我道歉我也不可能就这么相信你好吧……” “姆姆……看来你对我的印象很糟啊。有点被打击到了。我明明没有出手攻击你诶。” 阿尔缇的口气像是在闹别扭一样。 我的天,这家伙也是一个德行。就跟缇达一样。 “那不当然的么。哪有人会对怪物抱有好印象啊。人与怪物相遇的瞬间便是开战的信号,这是这个世界上不成文的定律。这可是你的朋友缇达亲口说的诶。” “呵呵。拜托你别把那种话当真啊。那都是缇达随口编的场面话罢了。” 听完我的话,阿尔缇的眼神就像是在关怀一个对圣诞老人的存在坚信不疑的孩子一样。 被体型比我小两倍的少女用这种眼神看待,我心情很是复杂。 “也就是说,你没有同我战斗的意思。你是要我相信这点是吗?” “没错没错。我跟那个战斗狂不一样,没有正八经儿做一个怪物的意思。你就安心好了。” “喔~……然而因为您的缘故,我此时正为无法安心进入迷宫感到发愁诶?” “啊,这个啊,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成为你的同伴的,所以迷宫探索什么的 根本是小菜一碟。什么boss有我出手那都跟砍瓜切菜一样。啊,不过仅限于『正道』的结界之外哦?” “停、停、你给我停一下。” “嗯?怎么了吗?” 我头疼得要裂了。 这自说自话的风范跟那个缇达真是如出一辙。也不管别人意见如何,就知道随自己的意思决定这决定那。 “你怎么擅自就决定了要当我的同伴了啊。这不扯淡么,不可能的,我绝对不同意。” “因为看上去你完全不相信我不是么。所以我就想着不光要通过言语,还要用行动证明我没有敌意嘛。于是我决定帮你进行迷宫探索。就刚刚决定好的。” “你要是跟在我后面,我哪儿还能放心战斗啊……!绝对不行。” “我做前卫也行哦。其实我也挺擅长使剑的呢。” 说着,阿尔缇将火焰变为剑的形态,然后朝空中刺了几下。 要是只看外表的话,她这举动就跟小孩子打把式一样令人莞尔。 可是,不行啊。火焰在到处泄漏啊。手啊脚啊什么的,那火漏得噗噜噗噜的让人笑不出来啊。 我不可能将她与人类等闲视之。 “不是这个问题。你要是在身边的话,我肯定一直都心惊胆战的。那样根本就没法探索迷宫。” “可是这对我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问题啊。直到你肯信任我为止,我都要待在你身边的。首先必须要构筑一个相互信赖的关系才行嘛。不管要用上多少天,无论要经过多少年,我都会在你身边帮你的忙。” 说着,阿尔缇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这毫无阴晦的姿态让我感到她并没有说谎。阿尔缇真的对我没有敌意。 但不得不提防的是,我会这么想可能只是因为她城府太深。无论如何,心头的不安都难以消散。 想到这里,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是她能单纯点儿直接冲我袭击过来该多好,那样可比现在要轻松不知几倍。我今天出发前在脑海中构筑的对守护者用的计划此时已经全盘瘫痪。 “那个、你的意思就是说,你要一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直到我信任你为止?” “就是这样了。” “……那啥,我现在就给你打倒可以吗?你看,你毕竟是boss诶。” “面对向你表露好意的人,你居然给予如此回应,真是过分啊。明明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说要做你的同伴的说,你应该果断地答应人家才是。我是真的希望得到你的信任。因为我有一份小小的愿望,我只是想实现自己的愿望而已。为此人类的协助是不可或缺的。” 阿尔缇举起双手以示投降之意。不仅如此,她还吧嗒吧嗒都挥着手,强调自己是无害的。 虽然我很想趁她毫无防备上去就是一剑,但因为对她的话感到在意,我还是出言询问道。 “愿望?果然是因为愿望吗?” 这个词让我联想起了缇达的遗言。 “哦~,你愿意听我说吗?” “…………” 跟她打听这个对我来说真的是有益的吗? 要攻略谜团重重的迷宫,情报的获取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可是我不清楚现在在这里从阿尔缇口中打探情报究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信任与否可以另说,只要你愿意听就够了。” “……那我姑且听听看。你之前也说过令人在意的话。你说是因为还有疑念所以不与我们战斗来着?那是怎么回事,你也一并解释一下吧。” 来自从属于迷宫势力的阿尔缇的话,可以说每一句都有剧透的份量。 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进行游戏性的联想,这样的自己可真是令人无语。不过正是这份思考劝我先尽可能地获取情报。 “呵呵呵。……好啊,那我就说了。” “…………” 阿尔缇轻轻转了一圈,露出妖艳的笑容。 接着,她缓缓地开口道。 “先来说说我的疑念好了……我觉得这对你来说也是很有价值的话题哦。毕竟这可以让你在不战斗的情况下击败守护者嘛。” 即使谈及的是将她自己抹杀的方法,阿尔缇的表情仍是如沐春风。 “其实我们守护者是因为有留恋才会作为怪物镇守迷宫的。而我的疑念,就是如果留恋实现了的话,守护者们会怎样。正是缇达让我弄清了这个问题的答案。随着留恋的实现,我们会变得越来越弱,待到愿望成真的时候,我们便会消失。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近乎不死身的缇达才会干脆利落地死掉。” 听阿尔缇此言,她是看到了缇达的结局。而且根据她的意思,原本来说缇达是不会那样就死掉的。 缇达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的愿望实现了。阿尔缇似乎对此抱有确信。 这我还是初次听说。以前我从来没听人提到过这种事。 我意识到这个情报即使在以攻略迷宫为目标的联合国也是极其珍贵的。 “呵呵,然后就是我的愿望了呢……我的愿望啊,只有一个。只有一个啊……” 接着,阿尔缇有些故弄玄虚地将音量压低。 接下来将要道出的是阿尔缇自己的愿望。 也就是理应到来的阿尔缇的死相—— “——我想要成就一段恋爱。” 那正可谓是十分梦幻的结局。 阿尔缇一边仰望天空,一边有些羞涩地做出了宣言。接着,她又“怎样?是不是觉得很浪漫?”地试图用调侃掩饰自己的忸怩。 她这可爱的举止和令人怜爱的愿望让我大为头痛。 头好痛。是真的痛得不行。 这当然不是单纯的头痛。是因为令人烦恼的、令人发狂的、令人感到有意思的种种情感混杂在一起才让大脑发出了悲鸣。 其间,阿尔缇一直在看着我。 我只好强压着疼痛,说了一句“我觉得很麻烦。” 这句话足以总括面前这名与人类过于相似的怪物的全部特征。 ——接着,朝阳升起。 天空的颜色由黑转白,闪耀的日晖正是象征全新的一天已经到来的信号。 本来的话,这新的一天是应该让我以全新的状态潜入迷宫的。 清爽明畅的迷宫探索第二章本应拉开帷幕。 可事与愿违,基督·欧亚的迷宫探索以预想不到的形式遭受了挫折。 精心准备的迷宫探索的计划付诸东流。齿轮运转失常的声音随计划的崩坏声一同喧嚣起来。 命运的车轮就此转动。 带着旋转声,车轮沿着斜坡疾驰而下。 故事就这样拉开了序幕。向下、再向下。深入、再深入。车轮朝着世界的最深部一往无前。 将那不应抵达的最深部予以揭露的物语开始上演了。 为了抵达最深部,实现名为相川涡波的少年的愿望。 我的迷宫探索,才刚刚开始——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割内塔莉莎。 一如所见,『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1』成功地以书籍的形式呈现给了大家。 那么,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书写后记,所以我就规规矩矩地聊些作品的话题好了。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是一部非常地道的异世界召唤物语,进行的也是一场顾名思义的冒险(勉勉强强)。 运用被召唤到异世界的少年和饱负游戏性的迷宫等要素,作为作者的我从今往后也会与主人公一同尝试究竟能冒险至何种境界。 作为这份挑战的代价,身为主人公的涡波君到底会遭受怎样的对待呢——……对于已经知道的读者来说,我想这都是不言而喻的了。这部小说是出身于web的作品,早在二零一二年就已经开始连载了(在我执笔写这部后记的时候总字数已逾百万)。不过,难得能够书籍化,我也想着让涡波君进行一些非书籍而不可的挑战。因为他是一位强大的主人公,所以我觉得不管是怎样的苦难和试练,他都是能跨越的。 好了,说到这部作品的旋律,那可是很直接很简单的。就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哦。绝对不是『为了从女主角身边逃走而不得不潜入迷宫!』哦。也不是『利用女主角撒了欢儿地欺负涡波君!』哦。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但愿如此)。 所以呢,这部书的女孩子会不可避免地多那么一些。 已经毋庸赘言的是,本书第一卷的女主角是缇亚。除了她之外也有拉丝缇娅拉啦玛利亚啦这些女孩子登场,她们也都是有女主角的待遇的。尽管在第一卷她们都很老实,可等到第二卷之后就会变得非常活跃了。 当然,也请期待还未登场的女主角们。 ……不过话说回来,出身于web小说的书籍作品,总觉得介绍方式也有些特殊了呢。因为在某种程度上登场角色已经是确定了的,所以就让我直接报上她们的名字进行介绍好了。 在网络上不知为何人气特别高的斯诺和诺文。 我很希望能尽早让通过书籍的渠道阅读这部作品的读者感受到她们两人的魅力。 接下来是关于这部作品的书名的问题,实际上我原本准备的书名并不是『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而是别的。现在的这个书名是一开始为了让在网上阅读的读者看起来容易而准备的暂时的名字。 可是到头来我错失了改变书名的时机,结果一直到了书籍化的时候仍然在使用这个书名。再考虑到在网络上阅读的读者中,有很多人觉得如果不是这个名字的话心里就不舒服,所以出版时的书名还是保持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就算我再用些帅气的英文啦或者片假名啦做书名的话,估计也只有我一个人会乐在其中吧。很遗憾,原本准备使用的那个书名就只能抹杀于黑暗之中了。不过,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书名呢,如果看了割内塔莉莎在网上投稿的其它作品的话估计也能看出个端倪。 凡事凡物都有其倾向,对一个人有所了解的话隐隐约约地就会产生“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应该会使用如此这般的书名吧。”之类的联想吧。我也不例外。而且我由衷地相信会是这样。 ……好险。 没换书名真是太好了~。哎呀~,真的好险啊好险啊。真的好险诶。 一时兴起而决定的书名真是太危险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还是这个最棒了呢。 不过还是有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书名简称起来很难。要如何掐头去尾,取哪里为始,以哪个字为结束,怎么搞都觉得怪里怪气的。我在嘴上说起这部作品的时候也都是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全名念出来。好渴呀,要咬到舌头了呢。所以呢,目前本书正在募集爱称当中。 接下来就是书籍版相较于web版的变化了呢。 首先请容我向大家谢罪。何等骇人,主人公使用的假名在书籍版中居然被改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在某种意义上说书籍和web是两部作品都不为过。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没法继续沿用那个假名,所以就变成了现在的『齐格君』。 主人公的本名相川涡波倒是没有变,不过对已经习惯web的读者而言在阅读时肯定还是会产生违和感。我对此深表歉意。 不过,有正面意义的变化也有很多哦。比如说错字漏字都被纠正了,数值上的偏差也有了调整,变得好读了很多哦——应该!与阅读web的时候比起来会发现变化好大诶,真是吓到了呢。哎呀~,编辑和校对工作者真是不得了呀。 而且内容呀活动呀什么的也有各种各样的变更,我也很期待从今往后会有怎样的变化。 在最后就是谢辞了。这部作品能够走到这一步都是多亏了各种各样的人的帮助。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应该是无法坚持到这一步的吧。 这部作品是脱胎于web的书籍化作品,因此我想要向最开始在网络上为我提供协助和建议的读者们表达谢意。还有主导了书籍化项目的担当编辑s、为这部作品绘制插画的鹈饲老师,实在是非常感谢你们。 当然,也非常感谢将这本书拿在手中,并愿意阅读我如此稚拙的后记的各位读者。 那么下次再见。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用语集 迷宫:据传在千年前诞生于世的,位于开拓大陆的巨大遗迹。只要提到迷宫两个字,那么所有人联想到的都是这个遗迹。在故事开始的时间点,迷宫已经被攻略至二十三层,而其总层数据说共有百层。 迷宫联合国:用于统一称呼盘踞在开拓大陆迷宫周围的五国的名词。这五个国家的名称分别为弗茨亚茨、瓦尔德、劳拉维亚、艾尔多拉琉、古尔亚德。五国的国教均为莱文教,且都将迷宫攻略与国家利益挂钩。 莱文教:约千年前开始渗透大陆的的宗教。尽管塑造有诸多神明,但教徒最为崇拜的却是莱文教的『圣人』和『使徒』。教义宣扬博爱主义,侵略性不强。戒律也仅为重视爱与和平,对信徒没有任何强制性的约束。 探索者:特指以探索迷宫为业的人。因为迷宫联合国对探索迷宫的行为颇为推崇,所以开拓大陆有许多人以此为业。如果远离迷宫联合国,则从事相似职业的人被称作冒险者。 魔法:将魔力变换为其它力量的所有行为如今均被视作魔法。根据莱文教的传承,是『圣人』缇娅拉打造了魔法的基础。基本属性为『火』『水』『土』『木』『风』五种。此外还有『神圣』一系的魔法也十分常用。将各属性细分的话还有『太阳』『冰』『水晶』『月』『生』等等,稀有属性则有『光』『暗』『次元』『星』『血』种种。 怪物:用于称呼自异界出现的,与人类敌对的动物。然而说实话,怪物一词应用的极其广泛而暧昧,只要是凶暴的动物就算没有魔力也会被称作怪物,持有魔力但个性温和的动物也一样被称作怪物。而在迷宫内出现的动物则全部被称为怪物。 魔石:指蕴含魔力的宝石。打怪掉落的、从矿山开采的、经由魔法工艺锻造的宝石统统被称作魔石。在这个异世界里,魔石与宝石的探采量极其突出。且不说从迷宫的怪物身上掉落的魔石,仅仅是从自然勘探中获得的就与主人公所在的世界有天壤之别。 魔石线(line):使用溶解的魔石和宝石打造而出的线。凡是可以让魔力在其中流通的线,一般都被称作『魔石线』。用途十分广泛,既可以用于信息的传达,也可以用于能量的运输和魔法的辅助。 初次见面。我是割内塔莉莎。 一如所见,『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1』成功地以书籍的形式呈现给了大家。 那么,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书写后记,所以我就规规矩矩地聊些作品的话题好了。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是一部非常地道的异世界召唤物语,进行的也是一场顾名思义的冒险(勉勉强强)。 运用被召唤到异世界的少年和饱负游戏性的迷宫等要素,作为作者的我从今往后也会与主人公一同尝试究竟能冒险至何种境界。 作为这份挑战的代价,身为主人公的涡波君到底会遭受怎样的对待呢——……对于已经知道的读者来说,我想这都是不言而喻的了。这部小说是出身于web的作品,早在二零一二年就已经开始连载了(在我执笔写这部后记的时候总字数已逾百万)。不过,难得能够书籍化,我也想着让涡波君进行一些非书籍而不可的挑战。因为他是一位强大的主人公,所以我觉得不管是怎样的苦难和试练,他都是能跨越的。 好了,说到这部作品的旋律,那可是很直接很简单的。就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哦。绝对不是『为了从女主角身边逃走而不得不潜入迷宫!』哦。也不是『利用女主角撒了欢儿地欺负涡波君!』哦。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但愿如此)。 所以呢,这部书的女孩子会不可避免地多那么一些。 已经毋庸赘言的是,本书第一卷的女主角是缇亚。除了她之外也有拉丝缇娅拉啦玛利亚啦这些女孩子登场,她们也都是有女主角的待遇的。尽管在第一卷她们都很老实,可等到第二卷之后就会变得非常活跃了。 当然,也请期待还未登场的女主角们。 ……不过话说回来,出身于web小说的书籍作品,总觉得介绍方式也有些特殊了呢。因为在某种程度上登场角色已经是确定了的,所以就让我直接报上她们的名字进行介绍好了。 在网络上不知为何人气特别高的斯诺和诺文。 我很希望能尽早让通过书籍的渠道阅读这部作品的读者感受到她们两人的魅力。 接下来是关于这部作品的书名的问题,实际上我原本准备的书名并不是『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而是别的。现在的这个书名是一开始为了让在网上阅读的读者看起来容易而准备的暂时的名字。 可是到头来我错失了改变书名的时机,结果一直到了书籍化的时候仍然在使用这个书名。再考虑到在网络上阅读的读者中,有很多人觉得如果不是这个名字的话心里就不舒服,所以出版时的书名还是保持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就算我再用些帅气的英文啦或者片假名啦做书名的话,估计也只有我一个人会乐在其中吧。很遗憾,原本准备使用的那个书名就只能抹杀于黑暗之中了。不过,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书名呢,如果看了割内塔莉莎在网上投稿的其它作品的话估计也能看出个端倪。 凡事凡物都有其倾向,对一个人有所了解的话隐隐约约地就会产生“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应该会使用如此这般的书名吧。”之类的联想吧。我也不例外。而且我由衷地相信会是这样。 ……好险。 没换书名真是太好了~。哎呀~,真的好险啊好险啊。真的好险诶。 一时兴起而决定的书名真是太危险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还是这个最棒了呢。 不过还是有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书名简称起来很难。要如何掐头去尾,取哪里为始,以哪个字为结束,怎么搞都觉得怪里怪气的。我在嘴上说起这部作品的时候也都是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全名念出来。好渴呀,要咬到舌头了呢。所以呢,目前本书正在募集爱称当中。 接下来就是书籍版相较于web版的变化了呢。 首先请容我向大家谢罪。何等骇人,主人公使用的假名在书籍版中居然被改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在某种意义上说书籍和web是两部作品都不为过。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没法继续沿用那个假名,所以就变成了现在的『齐格君』。 主人公的本名相川涡波倒是没有变,不过对已经习惯web的读者而言在阅读时肯定还是会产生违和感。我对此深表歉意。 不过,有正面意义的变化也有很多哦。比如说错字漏字都被纠正了,数值上的偏差也有了调整,变得好读了很多哦——应该!与阅读web的时候比起来会发现变化好大诶,真是吓到了呢。哎呀~,编辑和校对工作者真是不得了呀。 而且内容呀活动呀什么的也有各种各样的变更,我也很期待从今往后会有怎样的变化。 在最后就是谢辞了。这部作品能够走到这一步都是多亏了各种各样的人的帮助。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应该是无法坚持到这一步的吧。 这部作品是脱胎于web的书籍化作品,因此我想要向最开始在网络上为我提供协助和建议的读者们表达谢意。还有主导了书籍化项目的担当编辑s、为这部作品绘制插画的鹈饲老师,实在是非常感谢你们。 当然,也非常感谢将这本书拿在手中,并愿意阅读我如此稚拙的后记的各位读者。 那么下次再见。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用语集 迷宫:据传在千年前诞生于世的,位于开拓大陆的巨大遗迹。只要提到迷宫两个字,那么所有人联想到的都是这个遗迹。在故事开始的时间点,迷宫已经被攻略至二十三层,而其总层数据说共有百层。 迷宫联合国:用于统一称呼盘踞在开拓大陆迷宫周围的五国的名词。这五个国家的名称分别为弗茨亚茨、瓦尔德、劳拉维亚、艾尔多拉琉、古尔亚德。五国的国教均为莱文教,且都将迷宫攻略与国家利益挂钩。 莱文教:约千年前开始渗透大陆的的宗教。尽管塑造有诸多神明,但教徒最为崇拜的却是莱文教的『圣人』和『使徒』。教义宣扬博爱主义,侵略性不强。戒律也仅为重视爱与和平,对信徒没有任何强制性的约束。 探索者:特指以探索迷宫为业的人。因为迷宫联合国对探索迷宫的行为颇为推崇,所以开拓大陆有许多人以此为业。如果远离迷宫联合国,则从事相似职业的人被称作冒险者。 魔法:将魔力变换为其它力量的所有行为如今均被视作魔法。根据莱文教的传承,是『圣人』缇娅拉打造了魔法的基础。基本属性为『火』『水』『土』『木』『风』五种。此外还有『神圣』一系的魔法也十分常用。将各属性细分的话还有『太阳』『冰』『水晶』『月』『生』等等,稀有属性则有『光』『暗』『次元』『星』『血』种种。 怪物:用于称呼自异界出现的,与人类敌对的动物。然而说实话,怪物一词应用的极其广泛而暧昧,只要是凶暴的动物就算没有魔力也会被称作怪物,持有魔力但个性温和的动物也一样被称作怪物。而在迷宫内出现的动物则全部被称为怪物。 魔石:指蕴含魔力的宝石。打怪掉落的、从矿山开采的、经由魔法工艺锻造的宝石统统被称作魔石。在这个异世界里,魔石与宝石的探采量极其突出。且不说从迷宫的怪物身上掉落的魔石,仅仅是从自然勘探中获得的就与主人公所在的世界有天壤之别。 魔石线(line):使用溶解的魔石和宝石打造而出的线。凡是可以让魔力在其中流通的线,一般都被称作『魔石线』。用途十分广泛,既可以用于信息的传达,也可以用于能量的运输和魔法的辅助。 初次见面。我是割内塔莉莎。 一如所见,『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1』成功地以书籍的形式呈现给了大家。 那么,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书写后记,所以我就规规矩矩地聊些作品的话题好了。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是一部非常地道的异世界召唤物语,进行的也是一场顾名思义的冒险(勉勉强强)。 运用被召唤到异世界的少年和饱负游戏性的迷宫等要素,作为作者的我从今往后也会与主人公一同尝试究竟能冒险至何种境界。 作为这份挑战的代价,身为主人公的涡波君到底会遭受怎样的对待呢——……对于已经知道的读者来说,我想这都是不言而喻的了。这部小说是出身于web的作品,早在二零一二年就已经开始连载了(在我执笔写这部后记的时候总字数已逾百万)。不过,难得能够书籍化,我也想着让涡波君进行一些非书籍而不可的挑战。因为他是一位强大的主人公,所以我觉得不管是怎样的苦难和试练,他都是能跨越的。 好了,说到这部作品的旋律,那可是很直接很简单的。就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哦。绝对不是『为了从女主角身边逃走而不得不潜入迷宫!』哦。也不是『利用女主角撒了欢儿地欺负涡波君!』哦。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但愿如此)。 所以呢,这部书的女孩子会不可避免地多那么一些。 已经毋庸赘言的是,本书第一卷的女主角是缇亚。除了她之外也有拉丝缇娅拉啦玛利亚啦这些女孩子登场,她们也都是有女主角的待遇的。尽管在第一卷她们都很老实,可等到第二卷之后就会变得非常活跃了。 当然,也请期待还未登场的女主角们。 ……不过话说回来,出身于web小说的书籍作品,总觉得介绍方式也有些特殊了呢。因为在某种程度上登场角色已经是确定了的,所以就让我直接报上她们的名字进行介绍好了。 在网络上不知为何人气特别高的斯诺和诺文。 我很希望能尽早让通过书籍的渠道阅读这部作品的读者感受到她们两人的魅力。 接下来是关于这部作品的书名的问题,实际上我原本准备的书名并不是『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而是别的。现在的这个书名是一开始为了让在网上阅读的读者看起来容易而准备的暂时的名字。 可是到头来我错失了改变书名的时机,结果一直到了书籍化的时候仍然在使用这个书名。再考虑到在网络上阅读的读者中,有很多人觉得如果不是这个名字的话心里就不舒服,所以出版时的书名还是保持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就算我再用些帅气的英文啦或者片假名啦做书名的话,估计也只有我一个人会乐在其中吧。很遗憾,原本准备使用的那个书名就只能抹杀于黑暗之中了。不过,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书名呢,如果看了割内塔莉莎在网上投稿的其它作品的话估计也能看出个端倪。 凡事凡物都有其倾向,对一个人有所了解的话隐隐约约地就会产生“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应该会使用如此这般的书名吧。”之类的联想吧。我也不例外。而且我由衷地相信会是这样。 ……好险。 没换书名真是太好了~。哎呀~,真的好险啊好险啊。真的好险诶。 一时兴起而决定的书名真是太危险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还是这个最棒了呢。 不过还是有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书名简称起来很难。要如何掐头去尾,取哪里为始,以哪个字为结束,怎么搞都觉得怪里怪气的。我在嘴上说起这部作品的时候也都是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全名念出来。好渴呀,要咬到舌头了呢。所以呢,目前本书正在募集爱称当中。 接下来就是书籍版相较于web版的变化了呢。 首先请容我向大家谢罪。何等骇人,主人公使用的假名在书籍版中居然被改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在某种意义上说书籍和web是两部作品都不为过。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没法继续沿用那个假名,所以就变成了现在的『齐格君』。 主人公的本名相川涡波倒是没有变,不过对已经习惯web的读者而言在阅读时肯定还是会产生违和感。我对此深表歉意。 不过,有正面意义的变化也有很多哦。比如说错字漏字都被纠正了,数值上的偏差也有了调整,变得好读了很多哦——应该!与阅读web的时候比起来会发现变化好大诶,真是吓到了呢。哎呀~,编辑和校对工作者真是不得了呀。 而且内容呀活动呀什么的也有各种各样的变更,我也很期待从今往后会有怎样的变化。 在最后就是谢辞了。这部作品能够走到这一步都是多亏了各种各样的人的帮助。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应该是无法坚持到这一步的吧。 这部作品是脱胎于web的书籍化作品,因此我想要向最开始在网络上为我提供协助和建议的读者们表达谢意。还有主导了书籍化项目的担当编辑s、为这部作品绘制插画的鹈饲老师,实在是非常感谢你们。 当然,也非常感谢将这本书拿在手中,并愿意阅读我如此稚拙的后记的各位读者。 那么下次再见。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用语集 迷宫:据传在千年前诞生于世的,位于开拓大陆的巨大遗迹。只要提到迷宫两个字,那么所有人联想到的都是这个遗迹。在故事开始的时间点,迷宫已经被攻略至二十三层,而其总层数据说共有百层。 迷宫联合国:用于统一称呼盘踞在开拓大陆迷宫周围的五国的名词。这五个国家的名称分别为弗茨亚茨、瓦尔德、劳拉维亚、艾尔多拉琉、古尔亚德。五国的国教均为莱文教,且都将迷宫攻略与国家利益挂钩。 莱文教:约千年前开始渗透大陆的的宗教。尽管塑造有诸多神明,但教徒最为崇拜的却是莱文教的『圣人』和『使徒』。教义宣扬博爱主义,侵略性不强。戒律也仅为重视爱与和平,对信徒没有任何强制性的约束。 探索者:特指以探索迷宫为业的人。因为迷宫联合国对探索迷宫的行为颇为推崇,所以开拓大陆有许多人以此为业。如果远离迷宫联合国,则从事相似职业的人被称作冒险者。 魔法:将魔力变换为其它力量的所有行为如今均被视作魔法。根据莱文教的传承,是『圣人』缇娅拉打造了魔法的基础。基本属性为『火』『水』『土』『木』『风』五种。此外还有『神圣』一系的魔法也十分常用。将各属性细分的话还有『太阳』『冰』『水晶』『月』『生』等等,稀有属性则有『光』『暗』『次元』『星』『血』种种。 怪物:用于称呼自异界出现的,与人类敌对的动物。然而说实话,怪物一词应用的极其广泛而暧昧,只要是凶暴的动物就算没有魔力也会被称作怪物,持有魔力但个性温和的动物也一样被称作怪物。而在迷宫内出现的动物则全部被称为怪物。 魔石:指蕴含魔力的宝石。打怪掉落的、从矿山开采的、经由魔法工艺锻造的宝石统统被称作魔石。在这个异世界里,魔石与宝石的探采量极其突出。且不说从迷宫的怪物身上掉落的魔石,仅仅是从自然勘探中获得的就与主人公所在的世界有天壤之别。 魔石线(line):使用溶解的魔石和宝石打造而出的线。凡是可以让魔力在其中流通的线,一般都被称作『魔石线』。用途十分广泛,既可以用于信息的传达,也可以用于能量的运输和魔法的辅助。 初次见面。我是割内塔莉莎。 一如所见,『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1』成功地以书籍的形式呈现给了大家。 那么,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书写后记,所以我就规规矩矩地聊些作品的话题好了。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是一部非常地道的异世界召唤物语,进行的也是一场顾名思义的冒险(勉勉强强)。 运用被召唤到异世界的少年和饱负游戏性的迷宫等要素,作为作者的我从今往后也会与主人公一同尝试究竟能冒险至何种境界。 作为这份挑战的代价,身为主人公的涡波君到底会遭受怎样的对待呢——……对于已经知道的读者来说,我想这都是不言而喻的了。这部小说是出身于web的作品,早在二零一二年就已经开始连载了(在我执笔写这部后记的时候总字数已逾百万)。不过,难得能够书籍化,我也想着让涡波君进行一些非书籍而不可的挑战。因为他是一位强大的主人公,所以我觉得不管是怎样的苦难和试练,他都是能跨越的。 好了,说到这部作品的旋律,那可是很直接很简单的。就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哦。绝对不是『为了从女主角身边逃走而不得不潜入迷宫!』哦。也不是『利用女主角撒了欢儿地欺负涡波君!』哦。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但愿如此)。 所以呢,这部书的女孩子会不可避免地多那么一些。 已经毋庸赘言的是,本书第一卷的女主角是缇亚。除了她之外也有拉丝缇娅拉啦玛利亚啦这些女孩子登场,她们也都是有女主角的待遇的。尽管在第一卷她们都很老实,可等到第二卷之后就会变得非常活跃了。 当然,也请期待还未登场的女主角们。 ……不过话说回来,出身于web小说的书籍作品,总觉得介绍方式也有些特殊了呢。因为在某种程度上登场角色已经是确定了的,所以就让我直接报上她们的名字进行介绍好了。 在网络上不知为何人气特别高的斯诺和诺文。 我很希望能尽早让通过书籍的渠道阅读这部作品的读者感受到她们两人的魅力。 接下来是关于这部作品的书名的问题,实际上我原本准备的书名并不是『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而是别的。现在的这个书名是一开始为了让在网上阅读的读者看起来容易而准备的暂时的名字。 可是到头来我错失了改变书名的时机,结果一直到了书籍化的时候仍然在使用这个书名。再考虑到在网络上阅读的读者中,有很多人觉得如果不是这个名字的话心里就不舒服,所以出版时的书名还是保持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就算我再用些帅气的英文啦或者片假名啦做书名的话,估计也只有我一个人会乐在其中吧。很遗憾,原本准备使用的那个书名就只能抹杀于黑暗之中了。不过,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书名呢,如果看了割内塔莉莎在网上投稿的其它作品的话估计也能看出个端倪。 凡事凡物都有其倾向,对一个人有所了解的话隐隐约约地就会产生“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应该会使用如此这般的书名吧。”之类的联想吧。我也不例外。而且我由衷地相信会是这样。 ……好险。 没换书名真是太好了~。哎呀~,真的好险啊好险啊。真的好险诶。 一时兴起而决定的书名真是太危险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还是这个最棒了呢。 不过还是有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书名简称起来很难。要如何掐头去尾,取哪里为始,以哪个字为结束,怎么搞都觉得怪里怪气的。我在嘴上说起这部作品的时候也都是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全名念出来。好渴呀,要咬到舌头了呢。所以呢,目前本书正在募集爱称当中。 接下来就是书籍版相较于web版的变化了呢。 首先请容我向大家谢罪。何等骇人,主人公使用的假名在书籍版中居然被改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在某种意义上说书籍和web是两部作品都不为过。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没法继续沿用那个假名,所以就变成了现在的『齐格君』。 主人公的本名相川涡波倒是没有变,不过对已经习惯web的读者而言在阅读时肯定还是会产生违和感。我对此深表歉意。 不过,有正面意义的变化也有很多哦。比如说错字漏字都被纠正了,数值上的偏差也有了调整,变得好读了很多哦——应该!与阅读web的时候比起来会发现变化好大诶,真是吓到了呢。哎呀~,编辑和校对工作者真是不得了呀。 而且内容呀活动呀什么的也有各种各样的变更,我也很期待从今往后会有怎样的变化。 在最后就是谢辞了。这部作品能够走到这一步都是多亏了各种各样的人的帮助。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应该是无法坚持到这一步的吧。 这部作品是脱胎于web的书籍化作品,因此我想要向最开始在网络上为我提供协助和建议的读者们表达谢意。还有主导了书籍化项目的担当编辑s、为这部作品绘制插画的鹈饲老师,实在是非常感谢你们。 当然,也非常感谢将这本书拿在手中,并愿意阅读我如此稚拙的后记的各位读者。 那么下次再见。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用语集 迷宫:据传在千年前诞生于世的,位于开拓大陆的巨大遗迹。只要提到迷宫两个字,那么所有人联想到的都是这个遗迹。在故事开始的时间点,迷宫已经被攻略至二十三层,而其总层数据说共有百层。 迷宫联合国:用于统一称呼盘踞在开拓大陆迷宫周围的五国的名词。这五个国家的名称分别为弗茨亚茨、瓦尔德、劳拉维亚、艾尔多拉琉、古尔亚德。五国的国教均为莱文教,且都将迷宫攻略与国家利益挂钩。 莱文教:约千年前开始渗透大陆的的宗教。尽管塑造有诸多神明,但教徒最为崇拜的却是莱文教的『圣人』和『使徒』。教义宣扬博爱主义,侵略性不强。戒律也仅为重视爱与和平,对信徒没有任何强制性的约束。 探索者:特指以探索迷宫为业的人。因为迷宫联合国对探索迷宫的行为颇为推崇,所以开拓大陆有许多人以此为业。如果远离迷宫联合国,则从事相似职业的人被称作冒险者。 魔法:将魔力变换为其它力量的所有行为如今均被视作魔法。根据莱文教的传承,是『圣人』缇娅拉打造了魔法的基础。基本属性为『火』『水』『土』『木』『风』五种。此外还有『神圣』一系的魔法也十分常用。将各属性细分的话还有『太阳』『冰』『水晶』『月』『生』等等,稀有属性则有『光』『暗』『次元』『星』『血』种种。 怪物:用于称呼自异界出现的,与人类敌对的动物。然而说实话,怪物一词应用的极其广泛而暧昧,只要是凶暴的动物就算没有魔力也会被称作怪物,持有魔力但个性温和的动物也一样被称作怪物。而在迷宫内出现的动物则全部被称为怪物。 魔石:指蕴含魔力的宝石。打怪掉落的、从矿山开采的、经由魔法工艺锻造的宝石统统被称作魔石。在这个异世界里,魔石与宝石的探采量极其突出。且不说从迷宫的怪物身上掉落的魔石,仅仅是从自然勘探中获得的就与主人公所在的世界有天壤之别。 魔石线(line):使用溶解的魔石和宝石打造而出的线。凡是可以让魔力在其中流通的线,一般都被称作『魔石线』。用途十分广泛,既可以用于信息的传达,也可以用于能量的运输和魔法的辅助。 初次见面。我是割内塔莉莎。 一如所见,『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1』成功地以书籍的形式呈现给了大家。 那么,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书写后记,所以我就规规矩矩地聊些作品的话题好了。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是一部非常地道的异世界召唤物语,进行的也是一场顾名思义的冒险(勉勉强强)。 运用被召唤到异世界的少年和饱负游戏性的迷宫等要素,作为作者的我从今往后也会与主人公一同尝试究竟能冒险至何种境界。 作为这份挑战的代价,身为主人公的涡波君到底会遭受怎样的对待呢——……对于已经知道的读者来说,我想这都是不言而喻的了。这部小说是出身于web的作品,早在二零一二年就已经开始连载了(在我执笔写这部后记的时候总字数已逾百万)。不过,难得能够书籍化,我也想着让涡波君进行一些非书籍而不可的挑战。因为他是一位强大的主人公,所以我觉得不管是怎样的苦难和试练,他都是能跨越的。 好了,说到这部作品的旋律,那可是很直接很简单的。就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哦。绝对不是『为了从女主角身边逃走而不得不潜入迷宫!』哦。也不是『利用女主角撒了欢儿地欺负涡波君!』哦。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但愿如此)。 所以呢,这部书的女孩子会不可避免地多那么一些。 已经毋庸赘言的是,本书第一卷的女主角是缇亚。除了她之外也有拉丝缇娅拉啦玛利亚啦这些女孩子登场,她们也都是有女主角的待遇的。尽管在第一卷她们都很老实,可等到第二卷之后就会变得非常活跃了。 当然,也请期待还未登场的女主角们。 ……不过话说回来,出身于web小说的书籍作品,总觉得介绍方式也有些特殊了呢。因为在某种程度上登场角色已经是确定了的,所以就让我直接报上她们的名字进行介绍好了。 在网络上不知为何人气特别高的斯诺和诺文。 我很希望能尽早让通过书籍的渠道阅读这部作品的读者感受到她们两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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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作品是脱胎于web的书籍化作品,因此我想要向最开始在网络上为我提供协助和建议的读者们表达谢意。还有主导了书籍化项目的担当编辑s、为这部作品绘制插画的鹈饲老师,实在是非常感谢你们。 当然,也非常感谢将这本书拿在手中,并愿意阅读我如此稚拙的后记的各位读者。 那么下次再见。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用语集 迷宫:据传在千年前诞生于世的,位于开拓大陆的巨大遗迹。只要提到迷宫两个字,那么所有人联想到的都是这个遗迹。在故事开始的时间点,迷宫已经被攻略至二十三层,而其总层数据说共有百层。 迷宫联合国:用于统一称呼盘踞在开拓大陆迷宫周围的五国的名词。这五个国家的名称分别为弗茨亚茨、瓦尔德、劳拉维亚、艾尔多拉琉、古尔亚德。五国的国教均为莱文教,且都将迷宫攻略与国家利益挂钩。 莱文教:约千年前开始渗透大陆的的宗教。尽管塑造有诸多神明,但教徒最为崇拜的却是莱文教的『圣人』和『使徒』。教义宣扬博爱主义,侵略性不强。戒律也仅为重视爱与和平,对信徒没有任何强制性的约束。 探索者:特指以探索迷宫为业的人。因为迷宫联合国对探索迷宫的行为颇为推崇,所以开拓大陆有许多人以此为业。如果远离迷宫联合国,则从事相似职业的人被称作冒险者。 魔法:将魔力变换为其它力量的所有行为如今均被视作魔法。根据莱文教的传承,是『圣人』缇娅拉打造了魔法的基础。基本属性为『火』『水』『土』『木』『风』五种。此外还有『神圣』一系的魔法也十分常用。将各属性细分的话还有『太阳』『冰』『水晶』『月』『生』等等,稀有属性则有『光』『暗』『次元』『星』『血』种种。 怪物:用于称呼自异界出现的,与人类敌对的动物。然而说实话,怪物一词应用的极其广泛而暧昧,只要是凶暴的动物就算没有魔力也会被称作怪物,持有魔力但个性温和的动物也一样被称作怪物。而在迷宫内出现的动物则全部被称为怪物。 魔石:指蕴含魔力的宝石。打怪掉落的、从矿山开采的、经由魔法工艺锻造的宝石统统被称作魔石。在这个异世界里,魔石与宝石的探采量极其突出。且不说从迷宫的怪物身上掉落的魔石,仅仅是从自然勘探中获得的就与主人公所在的世界有天壤之别。 魔石线(line):使用溶解的魔石和宝石打造而出的线。凡是可以让魔力在其中流通的线,一般都被称作『魔石线』。用途十分广泛,既可以用于信息的传达,也可以用于能量的运输和魔法的辅助。 初次见面。我是割内塔莉莎。 一如所见,『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1』成功地以书籍的形式呈现给了大家。 那么,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书写后记,所以我就规规矩矩地聊些作品的话题好了。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是一部非常地道的异世界召唤物语,进行的也是一场顾名思义的冒险(勉勉强强)。 运用被召唤到异世界的少年和饱负游戏性的迷宫等要素,作为作者的我从今往后也会与主人公一同尝试究竟能冒险至何种境界。 作为这份挑战的代价,身为主人公的涡波君到底会遭受怎样的对待呢——……对于已经知道的读者来说,我想这都是不言而喻的了。这部小说是出身于web的作品,早在二零一二年就已经开始连载了(在我执笔写这部后记的时候总字数已逾百万)。不过,难得能够书籍化,我也想着让涡波君进行一些非书籍而不可的挑战。因为他是一位强大的主人公,所以我觉得不管是怎样的苦难和试练,他都是能跨越的。 好了,说到这部作品的旋律,那可是很直接很简单的。就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哦。绝对不是『为了从女主角身边逃走而不得不潜入迷宫!』哦。也不是『利用女主角撒了欢儿地欺负涡波君!』哦。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但愿如此)。 所以呢,这部书的女孩子会不可避免地多那么一些。 已经毋庸赘言的是,本书第一卷的女主角是缇亚。除了她之外也有拉丝缇娅拉啦玛利亚啦这些女孩子登场,她们也都是有女主角的待遇的。尽管在第一卷她们都很老实,可等到第二卷之后就会变得非常活跃了。 当然,也请期待还未登场的女主角们。 ……不过话说回来,出身于web小说的书籍作品,总觉得介绍方式也有些特殊了呢。因为在某种程度上登场角色已经是确定了的,所以就让我直接报上她们的名字进行介绍好了。 在网络上不知为何人气特别高的斯诺和诺文。 我很希望能尽早让通过书籍的渠道阅读这部作品的读者感受到她们两人的魅力。 接下来是关于这部作品的书名的问题,实际上我原本准备的书名并不是『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而是别的。现在的这个书名是一开始为了让在网上阅读的读者看起来容易而准备的暂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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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非常感谢将这本书拿在手中,并愿意阅读我如此稚拙的后记的各位读者。 那么下次再见。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用语集 迷宫:据传在千年前诞生于世的,位于开拓大陆的巨大遗迹。只要提到迷宫两个字,那么所有人联想到的都是这个遗迹。在故事开始的时间点,迷宫已经被攻略至二十三层,而其总层数据说共有百层。 迷宫联合国:用于统一称呼盘踞在开拓大陆迷宫周围的五国的名词。这五个国家的名称分别为弗茨亚茨、瓦尔德、劳拉维亚、艾尔多拉琉、古尔亚德。五国的国教均为莱文教,且都将迷宫攻略与国家利益挂钩。 莱文教:约千年前开始渗透大陆的的宗教。尽管塑造有诸多神明,但教徒最为崇拜的却是莱文教的『圣人』和『使徒』。教义宣扬博爱主义,侵略性不强。戒律也仅为重视爱与和平,对信徒没有任何强制性的约束。 探索者:特指以探索迷宫为业的人。因为迷宫联合国对探索迷宫的行为颇为推崇,所以开拓大陆有许多人以此为业。如果远离迷宫联合国,则从事相似职业的人被称作冒险者。 魔法:将魔力变换为其它力量的所有行为如今均被视作魔法。根据莱文教的传承,是『圣人』缇娅拉打造了魔法的基础。基本属性为『火』『水』『土』『木』『风』五种。此外还有『神圣』一系的魔法也十分常用。将各属性细分的话还有『太阳』『冰』『水晶』『月』『生』等等,稀有属性则有『光』『暗』『次元』『星』『血』种种。 怪物:用于称呼自异界出现的,与人类敌对的动物。然而说实话,怪物一词应用的极其广泛而暧昧,只要是凶暴的动物就算没有魔力也会被称作怪物,持有魔力但个性温和的动物也一样被称作怪物。而在迷宫内出现的动物则全部被称为怪物。 魔石:指蕴含魔力的宝石。打怪掉落的、从矿山开采的、经由魔法工艺锻造的宝石统统被称作魔石。在这个异世界里,魔石与宝石的探采量极其突出。且不说从迷宫的怪物身上掉落的魔石,仅仅是从自然勘探中获得的就与主人公所在的世界有天壤之别。 魔石线(line):使用溶解的魔石和宝石打造而出的线。凡是可以让魔力在其中流通的线,一般都被称作『魔石线』。用途十分广泛,既可以用于信息的传达,也可以用于能量的运输和魔法的辅助。 初次见面。我是割内塔莉莎。 一如所见,『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1』成功地以书籍的形式呈现给了大家。 那么,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书写后记,所以我就规规矩矩地聊些作品的话题好了。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是一部非常地道的异世界召唤物语,进行的也是一场顾名思义的冒险(勉勉强强)。 运用被召唤到异世界的少年和饱负游戏性的迷宫等要素,作为作者的我从今往后也会与主人公一同尝试究竟能冒险至何种境界。 作为这份挑战的代价,身为主人公的涡波君到底会遭受怎样的对待呢——……对于已经知道的读者来说,我想这都是不言而喻的了。这部小说是出身于web的作品,早在二零一二年就已经开始连载了(在我执笔写这部后记的时候总字数已逾百万)。不过,难得能够书籍化,我也想着让涡波君进行一些非书籍而不可的挑战。因为他是一位强大的主人公,所以我觉得不管是怎样的苦难和试练,他都是能跨越的。 好了,说到这部作品的旋律,那可是很直接很简单的。就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哦。绝对不是『为了从女主角身边逃走而不得不潜入迷宫!』哦。也不是『利用女主角撒了欢儿地欺负涡波君!』哦。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但愿如此)。 所以呢,这部书的女孩子会不可避免地多那么一些。 已经毋庸赘言的是,本书第一卷的女主角是缇亚。除了她之外也有拉丝缇娅拉啦玛利亚啦这些女孩子登场,她们也都是有女主角的待遇的。尽管在第一卷她们都很老实,可等到第二卷之后就会变得非常活跃了。 当然,也请期待还未登场的女主角们。 ……不过话说回来,出身于web小说的书籍作品,总觉得介绍方式也有些特殊了呢。因为在某种程度上登场角色已经是确定了的,所以就让我直接报上她们的名字进行介绍好了。 在网络上不知为何人气特别高的斯诺和诺文。 我很希望能尽早让通过书籍的渠道阅读这部作品的读者感受到她们两人的魅力。 接下来是关于这部作品的书名的问题,实际上我原本准备的书名并不是『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而是别的。现在的这个书名是一开始为了让在网上阅读的读者看起来容易而准备的暂时的名字。 可是到头来我错失了改变书名的时机,结果一直到了书籍化的时候仍然在使用这个书名。再考虑到在网络上阅读的读者中,有很多人觉得如果不是这个名字的话心里就不舒服,所以出版时的书名还是保持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就算我再用些帅气的英文啦或者片假名啦做书名的话,估计也只有我一个人会乐在其中吧。很遗憾,原本准备使用的那个书名就只能抹杀于黑暗之中了。不过,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书名呢,如果看了割内塔莉莎在网上投稿的其它作品的话估计也能看出个端倪。 凡事凡物都有其倾向,对一个人有所了解的话隐隐约约地就会产生“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应该会使用如此这般的书名吧。”之类的联想吧。我也不例外。而且我由衷地相信会是这样。 ……好险。 没换书名真是太好了~。哎呀~,真的好险啊好险啊。真的好险诶。 一时兴起而决定的书名真是太危险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还是这个最棒了呢。 不过还是有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书名简称起来很难。要如何掐头去尾,取哪里为始,以哪个字为结束,怎么搞都觉得怪里怪气的。我在嘴上说起这部作品的时候也都是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全名念出来。好渴呀,要咬到舌头了呢。所以呢,目前本书正在募集爱称当中。 接下来就是书籍版相较于web版的变化了呢。 首先请容我向大家谢罪。何等骇人,主人公使用的假名在书籍版中居然被改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在某种意义上说书籍和web是两部作品都不为过。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没法继续沿用那个假名,所以就变成了现在的『齐格君』。 主人公的本名相川涡波倒是没有变,不过对已经习惯web的读者而言在阅读时肯定还是会产生违和感。我对此深表歉意。 不过,有正面意义的变化也有很多哦。比如说错字漏字都被纠正了,数值上的偏差也有了调整,变得好读了很多哦——应该!与阅读web的时候比起来会发现变化好大诶,真是吓到了呢。哎呀~,编辑和校对工作者真是不得了呀。 而且内容呀活动呀什么的也有各种各样的变更,我也很期待从今往后会有怎样的变化。 在最后就是谢辞了。这部作品能够走到这一步都是多亏了各种各样的人的帮助。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应该是无法坚持到这一步的吧。 这部作品是脱胎于web的书籍化作品,因此我想要向最开始在网络上为我提供协助和建议的读者们表达谢意。还有主导了书籍化项目的担当编辑s、为这部作品绘制插画的鹈饲老师,实在是非常感谢你们。 当然,也非常感谢将这本书拿在手中,并愿意阅读我如此稚拙的后记的各位读者。 那么下次再见。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用语集 迷宫:据传在千年前诞生于世的,位于开拓大陆的巨大遗迹。只要提到迷宫两个字,那么所有人联想到的都是这个遗迹。在故事开始的时间点,迷宫已经被攻略至二十三层,而其总层数据说共有百层。 迷宫联合国:用于统一称呼盘踞在开拓大陆迷宫周围的五国的名词。这五个国家的名称分别为弗茨亚茨、瓦尔德、劳拉维亚、艾尔多拉琉、古尔亚德。五国的国教均为莱文教,且都将迷宫攻略与国家利益挂钩。 莱文教:约千年前开始渗透大陆的的宗教。尽管塑造有诸多神明,但教徒最为崇拜的却是莱文教的『圣人』和『使徒』。教义宣扬博爱主义,侵略性不强。戒律也仅为重视爱与和平,对信徒没有任何强制性的约束。 探索者:特指以探索迷宫为业的人。因为迷宫联合国对探索迷宫的行为颇为推崇,所以开拓大陆有许多人以此为业。如果远离迷宫联合国,则从事相似职业的人被称作冒险者。 魔法:将魔力变换为其它力量的所有行为如今均被视作魔法。根据莱文教的传承,是『圣人』缇娅拉打造了魔法的基础。基本属性为『火』『水』『土』『木』『风』五种。此外还有『神圣』一系的魔法也十分常用。将各属性细分的话还有『太阳』『冰』『水晶』『月』『生』等等,稀有属性则有『光』『暗』『次元』『星』『血』种种。 怪物:用于称呼自异界出现的,与人类敌对的动物。然而说实话,怪物一词应用的极其广泛而暧昧,只要是凶暴的动物就算没有魔力也会被称作怪物,持有魔力但个性温和的动物也一样被称作怪物。而在迷宫内出现的动物则全部被称为怪物。 魔石:指蕴含魔力的宝石。打怪掉落的、从矿山开采的、经由魔法工艺锻造的宝石统统被称作魔石。在这个异世界里,魔石与宝石的探采量极其突出。且不说从迷宫的怪物身上掉落的魔石,仅仅是从自然勘探中获得的就与主人公所在的世界有天壤之别。 魔石线(line):使用溶解的魔石和宝石打造而出的线。凡是可以让魔力在其中流通的线,一般都被称作『魔石线』。用途十分广泛,既可以用于信息的传达,也可以用于能量的运输和魔法的辅助。 初次见面。我是割内塔莉莎。 一如所见,『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1』成功地以书籍的形式呈现给了大家。 那么,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书写后记,所以我就规规矩矩地聊些作品的话题好了。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是一部非常地道的异世界召唤物语,进行的也是一场顾名思义的冒险(勉勉强强)。 运用被召唤到异世界的少年和饱负游戏性的迷宫等要素,作为作者的我从今往后也会与主人公一同尝试究竟能冒险至何种境界。 作为这份挑战的代价,身为主人公的涡波君到底会遭受怎样的对待呢——……对于已经知道的读者来说,我想这都是不言而喻的了。这部小说是出身于web的作品,早在二零一二年就已经开始连载了(在我执笔写这部后记的时候总字数已逾百万)。不过,难得能够书籍化,我也想着让涡波君进行一些非书籍而不可的挑战。因为他是一位强大的主人公,所以我觉得不管是怎样的苦难和试练,他都是能跨越的。 好了,说到这部作品的旋律,那可是很直接很简单的。就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哦。绝对不是『为了从女主角身边逃走而不得不潜入迷宫!』哦。也不是『利用女主角撒了欢儿地欺负涡波君!』哦。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但愿如此)。 所以呢,这部书的女孩子会不可避免地多那么一些。 已经毋庸赘言的是,本书第一卷的女主角是缇亚。除了她之外也有拉丝缇娅拉啦玛利亚啦这些女孩子登场,她们也都是有女主角的待遇的。尽管在第一卷她们都很老实,可等到第二卷之后就会变得非常活跃了。 当然,也请期待还未登场的女主角们。 ……不过话说回来,出身于web小说的书籍作品,总觉得介绍方式也有些特殊了呢。因为在某种程度上登场角色已经是确定了的,所以就让我直接报上她们的名字进行介绍好了。 在网络上不知为何人气特别高的斯诺和诺文。 我很希望能尽早让通过书籍的渠道阅读这部作品的读者感受到她们两人的魅力。 接下来是关于这部作品的书名的问题,实际上我原本准备的书名并不是『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而是别的。现在的这个书名是一开始为了让在网上阅读的读者看起来容易而准备的暂时的名字。 可是到头来我错失了改变书名的时机,结果一直到了书籍化的时候仍然在使用这个书名。再考虑到在网络上阅读的读者中,有很多人觉得如果不是这个名字的话心里就不舒服,所以出版时的书名还是保持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就算我再用些帅气的英文啦或者片假名啦做书名的话,估计也只有我一个人会乐在其中吧。很遗憾,原本准备使用的那个书名就只能抹杀于黑暗之中了。不过,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书名呢,如果看了割内塔莉莎在网上投稿的其它作品的话估计也能看出个端倪。 凡事凡物都有其倾向,对一个人有所了解的话隐隐约约地就会产生“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应该会使用如此这般的书名吧。”之类的联想吧。我也不例外。而且我由衷地相信会是这样。 ……好险。 没换书名真是太好了~。哎呀~,真的好险啊好险啊。真的好险诶。 一时兴起而决定的书名真是太危险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还是这个最棒了呢。 不过还是有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书名简称起来很难。要如何掐头去尾,取哪里为始,以哪个字为结束,怎么搞都觉得怪里怪气的。我在嘴上说起这部作品的时候也都是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全名念出来。好渴呀,要咬到舌头了呢。所以呢,目前本书正在募集爱称当中。 接下来就是书籍版相较于web版的变化了呢。 首先请容我向大家谢罪。何等骇人,主人公使用的假名在书籍版中居然被改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在某种意义上说书籍和web是两部作品都不为过。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没法继续沿用那个假名,所以就变成了现在的『齐格君』。 主人公的本名相川涡波倒是没有变,不过对已经习惯web的读者而言在阅读时肯定还是会产生违和感。我对此深表歉意。 不过,有正面意义的变化也有很多哦。比如说错字漏字都被纠正了,数值上的偏差也有了调整,变得好读了很多哦——应该!与阅读web的时候比起来会发现变化好大诶,真是吓到了呢。哎呀~,编辑和校对工作者真是不得了呀。 而且内容呀活动呀什么的也有各种各样的变更,我也很期待从今往后会有怎样的变化。 在最后就是谢辞了。这部作品能够走到这一步都是多亏了各种各样的人的帮助。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应该是无法坚持到这一步的吧。 这部作品是脱胎于web的书籍化作品,因此我想要向最开始在网络上为我提供协助和建议的读者们表达谢意。还有主导了书籍化项目的担当编辑s、为这部作品绘制插画的鹈饲老师,实在是非常感谢你们。 当然,也非常感谢将这本书拿在手中,并愿意阅读我如此稚拙的后记的各位读者。 那么下次再见。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用语集 迷宫:据传在千年前诞生于世的,位于开拓大陆的巨大遗迹。只要提到迷宫两个字,那么所有人联想到的都是这个遗迹。在故事开始的时间点,迷宫已经被攻略至二十三层,而其总层数据说共有百层。 迷宫联合国:用于统一称呼盘踞在开拓大陆迷宫周围的五国的名词。这五个国家的名称分别为弗茨亚茨、瓦尔德、劳拉维亚、艾尔多拉琉、古尔亚德。五国的国教均为莱文教,且都将迷宫攻略与国家利益挂钩。 莱文教:约千年前开始渗透大陆的的宗教。尽管塑造有诸多神明,但教徒最为崇拜的却是莱文教的『圣人』和『使徒』。教义宣扬博爱主义,侵略性不强。戒律也仅为重视爱与和平,对信徒没有任何强制性的约束。 探索者:特指以探索迷宫为业的人。因为迷宫联合国对探索迷宫的行为颇为推崇,所以开拓大陆有许多人以此为业。如果远离迷宫联合国,则从事相似职业的人被称作冒险者。 魔法:将魔力变换为其它力量的所有行为如今均被视作魔法。根据莱文教的传承,是『圣人』缇娅拉打造了魔法的基础。基本属性为『火』『水』『土』『木』『风』五种。此外还有『神圣』一系的魔法也十分常用。将各属性细分的话还有『太阳』『冰』『水晶』『月』『生』等等,稀有属性则有『光』『暗』『次元』『星』『血』种种。 怪物:用于称呼自异界出现的,与人类敌对的动物。然而说实话,怪物一词应用的极其广泛而暧昧,只要是凶暴的动物就算没有魔力也会被称作怪物,持有魔力但个性温和的动物也一样被称作怪物。而在迷宫内出现的动物则全部被称为怪物。 魔石:指蕴含魔力的宝石。打怪掉落的、从矿山开采的、经由魔法工艺锻造的宝石统统被称作魔石。在这个异世界里,魔石与宝石的探采量极其突出。且不说从迷宫的怪物身上掉落的魔石,仅仅是从自然勘探中获得的就与主人公所在的世界有天壤之别。 魔石线(line):使用溶解的魔石和宝石打造而出的线。凡是可以让魔力在其中流通的线,一般都被称作『魔石线』。用途十分广泛,既可以用于信息的传达,也可以用于能量的运输和魔法的辅助。 初次见面。我是割内塔莉莎。 一如所见,『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1』成功地以书籍的形式呈现给了大家。 那么,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书写后记,所以我就规规矩矩地聊些作品的话题好了。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是一部非常地道的异世界召唤物语,进行的也是一场顾名思义的冒险(勉勉强强)。 运用被召唤到异世界的少年和饱负游戏性的迷宫等要素,作为作者的我从今往后也会与主人公一同尝试究竟能冒险至何种境界。 作为这份挑战的代价,身为主人公的涡波君到底会遭受怎样的对待呢——……对于已经知道的读者来说,我想这都是不言而喻的了。这部小说是出身于web的作品,早在二零一二年就已经开始连载了(在我执笔写这部后记的时候总字数已逾百万)。不过,难得能够书籍化,我也想着让涡波君进行一些非书籍而不可的挑战。因为他是一位强大的主人公,所以我觉得不管是怎样的苦难和试练,他都是能跨越的。 好了,说到这部作品的旋律,那可是很直接很简单的。就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哦。绝对不是『为了从女主角身边逃走而不得不潜入迷宫!』哦。也不是『利用女主角撒了欢儿地欺负涡波君!』哦。是『与女主角一起潜入迷宫!』(但愿如此)。 所以呢,这部书的女孩子会不可避免地多那么一些。 已经毋庸赘言的是,本书第一卷的女主角是缇亚。除了她之外也有拉丝缇娅拉啦玛利亚啦这些女孩子登场,她们也都是有女主角的待遇的。尽管在第一卷她们都很老实,可等到第二卷之后就会变得非常活跃了。 当然,也请期待还未登场的女主角们。 ……不过话说回来,出身于web小说的书籍作品,总觉得介绍方式也有些特殊了呢。因为在某种程度上登场角色已经是确定了的,所以就让我直接报上她们的名字进行介绍好了。 在网络上不知为何人气特别高的斯诺和诺文。 我很希望能尽早让通过书籍的渠道阅读这部作品的读者感受到她们两人的魅力。 接下来是关于这部作品的书名的问题,实际上我原本准备的书名并不是『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而是别的。现在的这个书名是一开始为了让在网上阅读的读者看起来容易而准备的暂时的名字。 可是到头来我错失了改变书名的时机,结果一直到了书籍化的时候仍然在使用这个书名。再考虑到在网络上阅读的读者中,有很多人觉得如果不是这个名字的话心里就不舒服,所以出版时的书名还是保持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就算我再用些帅气的英文啦或者片假名啦做书名的话,估计也只有我一个人会乐在其中吧。很遗憾,原本准备使用的那个书名就只能抹杀于黑暗之中了。不过,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书名呢,如果看了割内塔莉莎在网上投稿的其它作品的话估计也能看出个端倪。 凡事凡物都有其倾向,对一个人有所了解的话隐隐约约地就会产生“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应该会使用如此这般的书名吧。”之类的联想吧。我也不例外。而且我由衷地相信会是这样。 ……好险。 没换书名真是太好了~。哎呀~,真的好险啊好险啊。真的好险诶。 一时兴起而决定的书名真是太危险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还是这个最棒了呢。 不过还是有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书名简称起来很难。要如何掐头去尾,取哪里为始,以哪个字为结束,怎么搞都觉得怪里怪气的。我在嘴上说起这部作品的时候也都是将『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全名念出来。好渴呀,要咬到舌头了呢。所以呢,目前本书正在募集爱称当中。 接下来就是书籍版相较于web版的变化了呢。 首先请容我向大家谢罪。何等骇人,主人公使用的假名在书籍版中居然被改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在某种意义上说书籍和web是两部作品都不为过。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没法继续沿用那个假名,所以就变成了现在的『齐格君』。 主人公的本名相川涡波倒是没有变,不过对已经习惯web的读者而言在阅读时肯定还是会产生违和感。我对此深表歉意。 不过,有正面意义的变化也有很多哦。比如说错字漏字都被纠正了,数值上的偏差也有了调整,变得好读了很多哦——应该!与阅读web的时候比起来会发现变化好大诶,真是吓到了呢。哎呀~,编辑和校对工作者真是不得了呀。 而且内容呀活动呀什么的也有各种各样的变更,我也很期待从今往后会有怎样的变化。 在最后就是谢辞了。这部作品能够走到这一步都是多亏了各种各样的人的帮助。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应该是无法坚持到这一步的吧。 这部作品是脱胎于web的书籍化作品,因此我想要向最开始在网络上为我提供协助和建议的读者们表达谢意。还有主导了书籍化项目的担当编辑s、为这部作品绘制插画的鹈饲老师,实在是非常感谢你们。 当然,也非常感谢将这本书拿在手中,并愿意阅读我如此稚拙的后记的各位读者。 那么下次再见。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用语集 迷宫:据传在千年前诞生于世的,位于开拓大陆的巨大遗迹。只要提到迷宫两个字,那么所有人联想到的都是这个遗迹。在故事开始的时间点,迷宫已经被攻略至二十三层,而其总层数据说共有百层。 迷宫联合国:用于统一称呼盘踞在开拓大陆迷宫周围的五国的名词。这五个国家的名称分别为弗茨亚茨、瓦尔德、劳拉维亚、艾尔多拉琉、古尔亚德。五国的国教均为莱文教,且都将迷宫攻略与国家利益挂钩。 莱文教:约千年前开始渗透大陆的的宗教。尽管塑造有诸多神明,但教徒最为崇拜的却是莱文教的『圣人』和『使徒』。教义宣扬博爱主义,侵略性不强。戒律也仅为重视爱与和平,对信徒没有任何强制性的约束。 探索者:特指以探索迷宫为业的人。因为迷宫联合国对探索迷宫的行为颇为推崇,所以开拓大陆有许多人以此为业。如果远离迷宫联合国,则从事相似职业的人被称作冒险者。 魔法:将魔力变换为其它力量的所有行为如今均被视作魔法。根据莱文教的传承,是『圣人』缇娅拉打造了魔法的基础。基本属性为『火』『水』『土』『木』『风』五种。此外还有『神圣』一系的魔法也十分常用。将各属性细分的话还有『太阳』『冰』『水晶』『月』『生』等等,稀有属性则有『光』『暗』『次元』『星』『血』种种。 怪物:用于称呼自异界出现的,与人类敌对的动物。然而说实话,怪物一词应用的极其广泛而暧昧,只要是凶暴的动物就算没有魔力也会被称作怪物,持有魔力但个性温和的动物也一样被称作怪物。而在迷宫内出现的动物则全部被称为怪物。 魔石:指蕴含魔力的宝石。打怪掉落的、从矿山开采的、经由魔法工艺锻造的宝石统统被称作魔石。在这个异世界里,魔石与宝石的探采量极其突出。且不说从迷宫的怪物身上掉落的魔石,仅仅是从自然勘探中获得的就与主人公所在的世界有天壤之别。 魔石线(line):使用溶解的魔石和宝石打造而出的线。凡是可以让魔力在其中流通的线,一般都被称作『魔石线』。用途十分广泛,既可以用于信息的传达,也可以用于能量的运输和魔法的辅助。 特典 缇亚感情的色彩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那一天,我独自探索迷宫失败,在酒馆前取暖。 哪怕再晚上一天遇到基督,我——迪亚布罗·西斯恐怕就会把剑卖掉了。 即使有幸被某个队伍捡到,之后生活渐渐安定下来也一样。 在辗转抵达联合国的过程中,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终于就连继续握剑的力量也快要流失殆尽了。 我不顾体面地逃啊逃、逃啊逃,最后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因此,我觉得今天探索迷宫时的问答是最终的确认。 我与基督的首次迷宫探索实在是太过顺利了,正因如此,我才感到焦躁,我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在对我说“你已经不用再握剑了”。 当然,比起焦躁,我的喜悦要更胜一筹。因为能在憧憬的迷宫中冒险,尽管丧失了很多,我却也得到了生存于世的实感。 我喜悦不已,却又焦躁不安……如同求助,如同拜托,我将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感情倾诉出口: “——可是,我非剑不可啊。” 之所以对基督这么说,或许是因为我想要斩断内心某处的『留恋』吧。 我做了些许心理准备,准备面对基督一脸无语地对我摇头的情景。 可是,他却没有摇头否定我。 “我不会阻拦你的。” 这破天荒的答复使我惊诧不已。他没有在意我的反应,说出了他的理由: “……该怎么说呢。你那种心情,我或多或少也能理解。” 基督的视线稍稍偏移,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剑。 他那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憧憬之情』。 看来他和我一样,心怀『男孩子都喜欢剑』这种廉价、稚拙而又率直的理由。 ……迄今为止,所有人都开导我说: “还是放弃比较好”“你不适合这个”“这样下去你只会暴尸迷宫” 边说边摇头,眼中满是无语。 并且,所有人来向我寻求的都是“神圣的魔法”。 就连把剑交给我的人也对我说“有朝一日把它扔掉吧”。 基督的眼神与他们每个人都不同。 他恐怕早就看穿了我的实力。 以他那异常的洞察力,肯定早就注意到了我那过于白净的双手和低下的身体能力。即便如此,他还是询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挑战迷宫。 “缇亚?如果你选择用剑来战斗的话,就必须比以前更加慎重——” 他反复的提醒,证明他在认真考虑我该如何作为剑士生存下去。 他能体谅我的心情。当然,他应该也有什么盘算吧,但他是对剑怀有憧憬的同伴这件事——因为我也是一样,所以一看他的眼神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因此,明天也好,后天也好,我都想和基督一起继续探索迷宫。 ……老实说,我迄今为止的人生没什么闪光点。 不止是剑,我甚至连生命都想要放弃,每天只顾沉浸在对世界的憎恨中不能自拔。 仅仅因为与生俱来的差异就将我逼至绝境的世界令我厌恶至极。过去的日子实在是苦不堪言。 但是在与拥有同样『憧憬之情』的基督相遇,一起探索迷宫,渐渐顺利起来之后—— “嘿、嘿嘿……太好了……” 我满面红光,反复自言自语道“太好了”“太好了”。 ——只不过,使我这样反思起迷宫探索的记忆的,是在瓦尔德的店铺中遇到的事情。 我按照基督所说,在瓦尔德的店铺里物色探索迷宫所需的东西。于是乎,店主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背后,以充满怀疑的眼神问道: “喂。我说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我、我买……” 我慌慌张张地回答道。在购入了最低限度的必需品之后,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店铺。 好不容易从基督那得到了不小一笔钱,我却不假思索地就给花光了。 “搞砸了……不过,啊a……” 店外是一如既往的联合国的街景。 在这个过去一直憧憬的地方,我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好美的天空……” 万里无云的蓝天映入眼帘。 我感觉,现在的天空染上了『憧憬之情』的色彩。 长久以来即便天朗气清也黯淡无光的世界,终于令我感到了炫目。 当然了,迷宫探索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其为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丧命,万万不能松懈。但是—— 基督是我在迷宫联合国的第一个熟人。 尽管身处这样的世界,今天的双人探索—— 还是让我感到有点愉快。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那一天,我独自探索迷宫失败,在酒馆前取暖。 哪怕再晚上一天遇到基督,我——迪亚布罗·西斯恐怕就会把剑卖掉了。 即使有幸被某个队伍捡到,之后生活渐渐安定下来也一样。 在辗转抵达联合国的过程中,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终于就连继续握剑的力量也快要流失殆尽了。 我不顾体面地逃啊逃、逃啊逃,最后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因此,我觉得今天探索迷宫时的问答是最终的确认。 我与基督的首次迷宫探索实在是太过顺利了,正因如此,我才感到焦躁,我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在对我说“你已经不用再握剑了”。 当然,比起焦躁,我的喜悦要更胜一筹。因为能在憧憬的迷宫中冒险,尽管丧失了很多,我却也得到了生存于世的实感。 我喜悦不已,却又焦躁不安……如同求助,如同拜托,我将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感情倾诉出口: “——可是,我非剑不可啊。” 之所以对基督这么说,或许是因为我想要斩断内心某处的『留恋』吧。 我做了些许心理准备,准备面对基督一脸无语地对我摇头的情景。 可是,他却没有摇头否定我。 “我不会阻拦你的。” 这破天荒的答复使我惊诧不已。他没有在意我的反应,说出了他的理由: “……该怎么说呢。你那种心情,我或多或少也能理解。” 基督的视线稍稍偏移,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剑。 他那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憧憬之情』。 看来他和我一样,心怀『男孩子都喜欢剑』这种廉价、稚拙而又率直的理由。 ……迄今为止,所有人都开导我说: “还是放弃比较好”“你不适合这个”“这样下去你只会暴尸迷宫” 边说边摇头,眼中满是无语。 并且,所有人来向我寻求的都是“神圣的魔法”。 就连把剑交给我的人也对我说“有朝一日把它扔掉吧”。 基督的眼神与他们每个人都不同。 他恐怕早就看穿了我的实力。 以他那异常的洞察力,肯定早就注意到了我那过于白净的双手和低下的身体能力。即便如此,他还是询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挑战迷宫。 “缇亚?如果你选择用剑来战斗的话,就必须比以前更加慎重——” 他反复的提醒,证明他在认真考虑我该如何作为剑士生存下去。 他能体谅我的心情。当然,他应该也有什么盘算吧,但他是对剑怀有憧憬的同伴这件事——因为我也是一样,所以一看他的眼神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因此,明天也好,后天也好,我都想和基督一起继续探索迷宫。 ……老实说,我迄今为止的人生没什么闪光点。 不止是剑,我甚至连生命都想要放弃,每天只顾沉浸在对世界的憎恨中不能自拔。 仅仅因为与生俱来的差异就将我逼至绝境的世界令我厌恶至极。过去的日子实在是苦不堪言。 但是在与拥有同样『憧憬之情』的基督相遇,一起探索迷宫,渐渐顺利起来之后—— “嘿、嘿嘿……太好了……” 我满面红光,反复自言自语道“太好了”“太好了”。 ——只不过,使我这样反思起迷宫探索的记忆的,是在瓦尔德的店铺中遇到的事情。 我按照基督所说,在瓦尔德的店铺里物色探索迷宫所需的东西。于是乎,店主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背后,以充满怀疑的眼神问道: “喂。我说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我、我买……” 我慌慌张张地回答道。在购入了最低限度的必需品之后,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店铺。 好不容易从基督那得到了不小一笔钱,我却不假思索地就给花光了。 “搞砸了……不过,啊a……” 店外是一如既往的联合国的街景。 在这个过去一直憧憬的地方,我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好美的天空……” 万里无云的蓝天映入眼帘。 我感觉,现在的天空染上了『憧憬之情』的色彩。 长久以来即便天朗气清也黯淡无光的世界,终于令我感到了炫目。 当然了,迷宫探索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其为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丧命,万万不能松懈。但是—— 基督是我在迷宫联合国的第一个熟人。 尽管身处这样的世界,今天的双人探索—— 还是让我感到有点愉快。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那一天,我独自探索迷宫失败,在酒馆前取暖。 哪怕再晚上一天遇到基督,我——迪亚布罗·西斯恐怕就会把剑卖掉了。 即使有幸被某个队伍捡到,之后生活渐渐安定下来也一样。 在辗转抵达联合国的过程中,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终于就连继续握剑的力量也快要流失殆尽了。 我不顾体面地逃啊逃、逃啊逃,最后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因此,我觉得今天探索迷宫时的问答是最终的确认。 我与基督的首次迷宫探索实在是太过顺利了,正因如此,我才感到焦躁,我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在对我说“你已经不用再握剑了”。 当然,比起焦躁,我的喜悦要更胜一筹。因为能在憧憬的迷宫中冒险,尽管丧失了很多,我却也得到了生存于世的实感。 我喜悦不已,却又焦躁不安……如同求助,如同拜托,我将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感情倾诉出口: “——可是,我非剑不可啊。” 之所以对基督这么说,或许是因为我想要斩断内心某处的『留恋』吧。 我做了些许心理准备,准备面对基督一脸无语地对我摇头的情景。 可是,他却没有摇头否定我。 “我不会阻拦你的。” 这破天荒的答复使我惊诧不已。他没有在意我的反应,说出了他的理由: “……该怎么说呢。你那种心情,我或多或少也能理解。” 基督的视线稍稍偏移,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剑。 他那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憧憬之情』。 看来他和我一样,心怀『男孩子都喜欢剑』这种廉价、稚拙而又率直的理由。 ……迄今为止,所有人都开导我说: “还是放弃比较好”“你不适合这个”“这样下去你只会暴尸迷宫” 边说边摇头,眼中满是无语。 并且,所有人来向我寻求的都是“神圣的魔法”。 就连把剑交给我的人也对我说“有朝一日把它扔掉吧”。 基督的眼神与他们每个人都不同。 他恐怕早就看穿了我的实力。 以他那异常的洞察力,肯定早就注意到了我那过于白净的双手和低下的身体能力。即便如此,他还是询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挑战迷宫。 “缇亚?如果你选择用剑来战斗的话,就必须比以前更加慎重——” 他反复的提醒,证明他在认真考虑我该如何作为剑士生存下去。 他能体谅我的心情。当然,他应该也有什么盘算吧,但他是对剑怀有憧憬的同伴这件事——因为我也是一样,所以一看他的眼神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因此,明天也好,后天也好,我都想和基督一起继续探索迷宫。 ……老实说,我迄今为止的人生没什么闪光点。 不止是剑,我甚至连生命都想要放弃,每天只顾沉浸在对世界的憎恨中不能自拔。 仅仅因为与生俱来的差异就将我逼至绝境的世界令我厌恶至极。过去的日子实在是苦不堪言。 但是在与拥有同样『憧憬之情』的基督相遇,一起探索迷宫,渐渐顺利起来之后—— “嘿、嘿嘿……太好了……” 我满面红光,反复自言自语道“太好了”“太好了”。 ——只不过,使我这样反思起迷宫探索的记忆的,是在瓦尔德的店铺中遇到的事情。 我按照基督所说,在瓦尔德的店铺里物色探索迷宫所需的东西。于是乎,店主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背后,以充满怀疑的眼神问道: “喂。我说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我、我买……” 我慌慌张张地回答道。在购入了最低限度的必需品之后,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店铺。 好不容易从基督那得到了不小一笔钱,我却不假思索地就给花光了。 “搞砸了……不过,啊a……” 店外是一如既往的联合国的街景。 在这个过去一直憧憬的地方,我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好美的天空……” 万里无云的蓝天映入眼帘。 我感觉,现在的天空染上了『憧憬之情』的色彩。 长久以来即便天朗气清也黯淡无光的世界,终于令我感到了炫目。 当然了,迷宫探索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其为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丧命,万万不能松懈。但是—— 基督是我在迷宫联合国的第一个熟人。 尽管身处这样的世界,今天的双人探索—— 还是让我感到有点愉快。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那一天,我独自探索迷宫失败,在酒馆前取暖。 哪怕再晚上一天遇到基督,我——迪亚布罗·西斯恐怕就会把剑卖掉了。 即使有幸被某个队伍捡到,之后生活渐渐安定下来也一样。 在辗转抵达联合国的过程中,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终于就连继续握剑的力量也快要流失殆尽了。 我不顾体面地逃啊逃、逃啊逃,最后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因此,我觉得今天探索迷宫时的问答是最终的确认。 我与基督的首次迷宫探索实在是太过顺利了,正因如此,我才感到焦躁,我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在对我说“你已经不用再握剑了”。 当然,比起焦躁,我的喜悦要更胜一筹。因为能在憧憬的迷宫中冒险,尽管丧失了很多,我却也得到了生存于世的实感。 我喜悦不已,却又焦躁不安……如同求助,如同拜托,我将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感情倾诉出口: “——可是,我非剑不可啊。” 之所以对基督这么说,或许是因为我想要斩断内心某处的『留恋』吧。 我做了些许心理准备,准备面对基督一脸无语地对我摇头的情景。 可是,他却没有摇头否定我。 “我不会阻拦你的。” 这破天荒的答复使我惊诧不已。他没有在意我的反应,说出了他的理由: “……该怎么说呢。你那种心情,我或多或少也能理解。” 基督的视线稍稍偏移,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剑。 他那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憧憬之情』。 看来他和我一样,心怀『男孩子都喜欢剑』这种廉价、稚拙而又率直的理由。 ……迄今为止,所有人都开导我说: “还是放弃比较好”“你不适合这个”“这样下去你只会暴尸迷宫” 边说边摇头,眼中满是无语。 并且,所有人来向我寻求的都是“神圣的魔法”。 就连把剑交给我的人也对我说“有朝一日把它扔掉吧”。 基督的眼神与他们每个人都不同。 他恐怕早就看穿了我的实力。 以他那异常的洞察力,肯定早就注意到了我那过于白净的双手和低下的身体能力。即便如此,他还是询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挑战迷宫。 “缇亚?如果你选择用剑来战斗的话,就必须比以前更加慎重——” 他反复的提醒,证明他在认真考虑我该如何作为剑士生存下去。 他能体谅我的心情。当然,他应该也有什么盘算吧,但他是对剑怀有憧憬的同伴这件事——因为我也是一样,所以一看他的眼神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因此,明天也好,后天也好,我都想和基督一起继续探索迷宫。 ……老实说,我迄今为止的人生没什么闪光点。 不止是剑,我甚至连生命都想要放弃,每天只顾沉浸在对世界的憎恨中不能自拔。 仅仅因为与生俱来的差异就将我逼至绝境的世界令我厌恶至极。过去的日子实在是苦不堪言。 但是在与拥有同样『憧憬之情』的基督相遇,一起探索迷宫,渐渐顺利起来之后—— “嘿、嘿嘿……太好了……” 我满面红光,反复自言自语道“太好了”“太好了”。 ——只不过,使我这样反思起迷宫探索的记忆的,是在瓦尔德的店铺中遇到的事情。 我按照基督所说,在瓦尔德的店铺里物色探索迷宫所需的东西。于是乎,店主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背后,以充满怀疑的眼神问道: “喂。我说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我、我买……” 我慌慌张张地回答道。在购入了最低限度的必需品之后,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店铺。 好不容易从基督那得到了不小一笔钱,我却不假思索地就给花光了。 “搞砸了……不过,啊a……” 店外是一如既往的联合国的街景。 在这个过去一直憧憬的地方,我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好美的天空……” 万里无云的蓝天映入眼帘。 我感觉,现在的天空染上了『憧憬之情』的色彩。 长久以来即便天朗气清也黯淡无光的世界,终于令我感到了炫目。 当然了,迷宫探索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其为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丧命,万万不能松懈。但是—— 基督是我在迷宫联合国的第一个熟人。 尽管身处这样的世界,今天的双人探索—— 还是让我感到有点愉快。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那一天,我独自探索迷宫失败,在酒馆前取暖。 哪怕再晚上一天遇到基督,我——迪亚布罗·西斯恐怕就会把剑卖掉了。 即使有幸被某个队伍捡到,之后生活渐渐安定下来也一样。 在辗转抵达联合国的过程中,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终于就连继续握剑的力量也快要流失殆尽了。 我不顾体面地逃啊逃、逃啊逃,最后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因此,我觉得今天探索迷宫时的问答是最终的确认。 我与基督的首次迷宫探索实在是太过顺利了,正因如此,我才感到焦躁,我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在对我说“你已经不用再握剑了”。 当然,比起焦躁,我的喜悦要更胜一筹。因为能在憧憬的迷宫中冒险,尽管丧失了很多,我却也得到了生存于世的实感。 我喜悦不已,却又焦躁不安……如同求助,如同拜托,我将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感情倾诉出口: “——可是,我非剑不可啊。” 之所以对基督这么说,或许是因为我想要斩断内心某处的『留恋』吧。 我做了些许心理准备,准备面对基督一脸无语地对我摇头的情景。 可是,他却没有摇头否定我。 “我不会阻拦你的。” 这破天荒的答复使我惊诧不已。他没有在意我的反应,说出了他的理由: “……该怎么说呢。你那种心情,我或多或少也能理解。” 基督的视线稍稍偏移,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剑。 他那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憧憬之情』。 看来他和我一样,心怀『男孩子都喜欢剑』这种廉价、稚拙而又率直的理由。 ……迄今为止,所有人都开导我说: “还是放弃比较好”“你不适合这个”“这样下去你只会暴尸迷宫” 边说边摇头,眼中满是无语。 并且,所有人来向我寻求的都是“神圣的魔法”。 就连把剑交给我的人也对我说“有朝一日把它扔掉吧”。 基督的眼神与他们每个人都不同。 他恐怕早就看穿了我的实力。 以他那异常的洞察力,肯定早就注意到了我那过于白净的双手和低下的身体能力。即便如此,他还是询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挑战迷宫。 “缇亚?如果你选择用剑来战斗的话,就必须比以前更加慎重——” 他反复的提醒,证明他在认真考虑我该如何作为剑士生存下去。 他能体谅我的心情。当然,他应该也有什么盘算吧,但他是对剑怀有憧憬的同伴这件事——因为我也是一样,所以一看他的眼神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因此,明天也好,后天也好,我都想和基督一起继续探索迷宫。 ……老实说,我迄今为止的人生没什么闪光点。 不止是剑,我甚至连生命都想要放弃,每天只顾沉浸在对世界的憎恨中不能自拔。 仅仅因为与生俱来的差异就将我逼至绝境的世界令我厌恶至极。过去的日子实在是苦不堪言。 但是在与拥有同样『憧憬之情』的基督相遇,一起探索迷宫,渐渐顺利起来之后—— “嘿、嘿嘿……太好了……” 我满面红光,反复自言自语道“太好了”“太好了”。 ——只不过,使我这样反思起迷宫探索的记忆的,是在瓦尔德的店铺中遇到的事情。 我按照基督所说,在瓦尔德的店铺里物色探索迷宫所需的东西。于是乎,店主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背后,以充满怀疑的眼神问道: “喂。我说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我、我买……” 我慌慌张张地回答道。在购入了最低限度的必需品之后,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店铺。 好不容易从基督那得到了不小一笔钱,我却不假思索地就给花光了。 “搞砸了……不过,啊a……” 店外是一如既往的联合国的街景。 在这个过去一直憧憬的地方,我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好美的天空……” 万里无云的蓝天映入眼帘。 我感觉,现在的天空染上了『憧憬之情』的色彩。 长久以来即便天朗气清也黯淡无光的世界,终于令我感到了炫目。 当然了,迷宫探索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其为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丧命,万万不能松懈。但是—— 基督是我在迷宫联合国的第一个熟人。 尽管身处这样的世界,今天的双人探索—— 还是让我感到有点愉快。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那一天,我独自探索迷宫失败,在酒馆前取暖。 哪怕再晚上一天遇到基督,我——迪亚布罗·西斯恐怕就会把剑卖掉了。 即使有幸被某个队伍捡到,之后生活渐渐安定下来也一样。 在辗转抵达联合国的过程中,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终于就连继续握剑的力量也快要流失殆尽了。 我不顾体面地逃啊逃、逃啊逃,最后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因此,我觉得今天探索迷宫时的问答是最终的确认。 我与基督的首次迷宫探索实在是太过顺利了,正因如此,我才感到焦躁,我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在对我说“你已经不用再握剑了”。 当然,比起焦躁,我的喜悦要更胜一筹。因为能在憧憬的迷宫中冒险,尽管丧失了很多,我却也得到了生存于世的实感。 我喜悦不已,却又焦躁不安……如同求助,如同拜托,我将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感情倾诉出口: “——可是,我非剑不可啊。” 之所以对基督这么说,或许是因为我想要斩断内心某处的『留恋』吧。 我做了些许心理准备,准备面对基督一脸无语地对我摇头的情景。 可是,他却没有摇头否定我。 “我不会阻拦你的。” 这破天荒的答复使我惊诧不已。他没有在意我的反应,说出了他的理由: “……该怎么说呢。你那种心情,我或多或少也能理解。” 基督的视线稍稍偏移,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剑。 他那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憧憬之情』。 看来他和我一样,心怀『男孩子都喜欢剑』这种廉价、稚拙而又率直的理由。 ……迄今为止,所有人都开导我说: “还是放弃比较好”“你不适合这个”“这样下去你只会暴尸迷宫” 边说边摇头,眼中满是无语。 并且,所有人来向我寻求的都是“神圣的魔法”。 就连把剑交给我的人也对我说“有朝一日把它扔掉吧”。 基督的眼神与他们每个人都不同。 他恐怕早就看穿了我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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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觉得今天探索迷宫时的问答是最终的确认。 我与基督的首次迷宫探索实在是太过顺利了,正因如此,我才感到焦躁,我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在对我说“你已经不用再握剑了”。 当然,比起焦躁,我的喜悦要更胜一筹。因为能在憧憬的迷宫中冒险,尽管丧失了很多,我却也得到了生存于世的实感。 我喜悦不已,却又焦躁不安……如同求助,如同拜托,我将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感情倾诉出口: “——可是,我非剑不可啊。” 之所以对基督这么说,或许是因为我想要斩断内心某处的『留恋』吧。 我做了些许心理准备,准备面对基督一脸无语地对我摇头的情景。 可是,他却没有摇头否定我。 “我不会阻拦你的。” 这破天荒的答复使我惊诧不已。他没有在意我的反应,说出了他的理由: “……该怎么说呢。你那种心情,我或多或少也能理解。” 基督的视线稍稍偏移,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剑。 他那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憧憬之情』。 看来他和我一样,心怀『男孩子都喜欢剑』这种廉价、稚拙而又率直的理由。 ……迄今为止,所有人都开导我说: “还是放弃比较好”“你不适合这个”“这样下去你只会暴尸迷宫” 边说边摇头,眼中满是无语。 并且,所有人来向我寻求的都是“神圣的魔法”。 就连把剑交给我的人也对我说“有朝一日把它扔掉吧”。 基督的眼神与他们每个人都不同。 他恐怕早就看穿了我的实力。 以他那异常的洞察力,肯定早就注意到了我那过于白净的双手和低下的身体能力。即便如此,他还是询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挑战迷宫。 “缇亚?如果你选择用剑来战斗的话,就必须比以前更加慎重——” 他反复的提醒,证明他在认真考虑我该如何作为剑士生存下去。 他能体谅我的心情。当然,他应该也有什么盘算吧,但他是对剑怀有憧憬的同伴这件事——因为我也是一样,所以一看他的眼神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因此,明天也好,后天也好,我都想和基督一起继续探索迷宫。 ……老实说,我迄今为止的人生没什么闪光点。 不止是剑,我甚至连生命都想要放弃,每天只顾沉浸在对世界的憎恨中不能自拔。 仅仅因为与生俱来的差异就将我逼至绝境的世界令我厌恶至极。过去的日子实在是苦不堪言。 但是在与拥有同样『憧憬之情』的基督相遇,一起探索迷宫,渐渐顺利起来之后—— “嘿、嘿嘿……太好了……” 我满面红光,反复自言自语道“太好了”“太好了”。 ——只不过,使我这样反思起迷宫探索的记忆的,是在瓦尔德的店铺中遇到的事情。 我按照基督所说,在瓦尔德的店铺里物色探索迷宫所需的东西。于是乎,店主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背后,以充满怀疑的眼神问道: “喂。我说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我、我买……” 我慌慌张张地回答道。在购入了最低限度的必需品之后,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店铺。 好不容易从基督那得到了不小一笔钱,我却不假思索地就给花光了。 “搞砸了……不过,啊a……” 店外是一如既往的联合国的街景。 在这个过去一直憧憬的地方,我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好美的天空……” 万里无云的蓝天映入眼帘。 我感觉,现在的天空染上了『憧憬之情』的色彩。 长久以来即便天朗气清也黯淡无光的世界,终于令我感到了炫目。 当然了,迷宫探索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其为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丧命,万万不能松懈。但是—— 基督是我在迷宫联合国的第一个熟人。 尽管身处这样的世界,今天的双人探索—— 还是让我感到有点愉快。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那一天,我独自探索迷宫失败,在酒馆前取暖。 哪怕再晚上一天遇到基督,我——迪亚布罗·西斯恐怕就会把剑卖掉了。 即使有幸被某个队伍捡到,之后生活渐渐安定下来也一样。 在辗转抵达联合国的过程中,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终于就连继续握剑的力量也快要流失殆尽了。 我不顾体面地逃啊逃、逃啊逃,最后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因此,我觉得今天探索迷宫时的问答是最终的确认。 我与基督的首次迷宫探索实在是太过顺利了,正因如此,我才感到焦躁,我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在对我说“你已经不用再握剑了”。 当然,比起焦躁,我的喜悦要更胜一筹。因为能在憧憬的迷宫中冒险,尽管丧失了很多,我却也得到了生存于世的实感。 我喜悦不已,却又焦躁不安……如同求助,如同拜托,我将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感情倾诉出口: “——可是,我非剑不可啊。” 之所以对基督这么说,或许是因为我想要斩断内心某处的『留恋』吧。 我做了些许心理准备,准备面对基督一脸无语地对我摇头的情景。 可是,他却没有摇头否定我。 “我不会阻拦你的。” 这破天荒的答复使我惊诧不已。他没有在意我的反应,说出了他的理由: “……该怎么说呢。你那种心情,我或多或少也能理解。” 基督的视线稍稍偏移,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剑。 他那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憧憬之情』。 看来他和我一样,心怀『男孩子都喜欢剑』这种廉价、稚拙而又率直的理由。 ……迄今为止,所有人都开导我说: “还是放弃比较好”“你不适合这个”“这样下去你只会暴尸迷宫” 边说边摇头,眼中满是无语。 并且,所有人来向我寻求的都是“神圣的魔法”。 就连把剑交给我的人也对我说“有朝一日把它扔掉吧”。 基督的眼神与他们每个人都不同。 他恐怕早就看穿了我的实力。 以他那异常的洞察力,肯定早就注意到了我那过于白净的双手和低下的身体能力。即便如此,他还是询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挑战迷宫。 “缇亚?如果你选择用剑来战斗的话,就必须比以前更加慎重——” 他反复的提醒,证明他在认真考虑我该如何作为剑士生存下去。 他能体谅我的心情。当然,他应该也有什么盘算吧,但他是对剑怀有憧憬的同伴这件事——因为我也是一样,所以一看他的眼神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因此,明天也好,后天也好,我都想和基督一起继续探索迷宫。 ……老实说,我迄今为止的人生没什么闪光点。 不止是剑,我甚至连生命都想要放弃,每天只顾沉浸在对世界的憎恨中不能自拔。 仅仅因为与生俱来的差异就将我逼至绝境的世界令我厌恶至极。过去的日子实在是苦不堪言。 但是在与拥有同样『憧憬之情』的基督相遇,一起探索迷宫,渐渐顺利起来之后—— “嘿、嘿嘿……太好了……” 我满面红光,反复自言自语道“太好了”“太好了”。 ——只不过,使我这样反思起迷宫探索的记忆的,是在瓦尔德的店铺中遇到的事情。 我按照基督所说,在瓦尔德的店铺里物色探索迷宫所需的东西。于是乎,店主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背后,以充满怀疑的眼神问道: “喂。我说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我、我买……” 我慌慌张张地回答道。在购入了最低限度的必需品之后,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店铺。 好不容易从基督那得到了不小一笔钱,我却不假思索地就给花光了。 “搞砸了……不过,啊a……” 店外是一如既往的联合国的街景。 在这个过去一直憧憬的地方,我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好美的天空……” 万里无云的蓝天映入眼帘。 我感觉,现在的天空染上了『憧憬之情』的色彩。 长久以来即便天朗气清也黯淡无光的世界,终于令我感到了炫目。 当然了,迷宫探索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其为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丧命,万万不能松懈。但是—— 基督是我在迷宫联合国的第一个熟人。 尽管身处这样的世界,今天的双人探索—— 还是让我感到有点愉快。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那一天,我独自探索迷宫失败,在酒馆前取暖。 哪怕再晚上一天遇到基督,我——迪亚布罗·西斯恐怕就会把剑卖掉了。 即使有幸被某个队伍捡到,之后生活渐渐安定下来也一样。 在辗转抵达联合国的过程中,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终于就连继续握剑的力量也快要流失殆尽了。 我不顾体面地逃啊逃、逃啊逃,最后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因此,我觉得今天探索迷宫时的问答是最终的确认。 我与基督的首次迷宫探索实在是太过顺利了,正因如此,我才感到焦躁,我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在对我说“你已经不用再握剑了”。 当然,比起焦躁,我的喜悦要更胜一筹。因为能在憧憬的迷宫中冒险,尽管丧失了很多,我却也得到了生存于世的实感。 我喜悦不已,却又焦躁不安……如同求助,如同拜托,我将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感情倾诉出口: “——可是,我非剑不可啊。” 之所以对基督这么说,或许是因为我想要斩断内心某处的『留恋』吧。 我做了些许心理准备,准备面对基督一脸无语地对我摇头的情景。 可是,他却没有摇头否定我。 “我不会阻拦你的。” 这破天荒的答复使我惊诧不已。他没有在意我的反应,说出了他的理由: “……该怎么说呢。你那种心情,我或多或少也能理解。” 基督的视线稍稍偏移,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剑。 他那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憧憬之情』。 看来他和我一样,心怀『男孩子都喜欢剑』这种廉价、稚拙而又率直的理由。 ……迄今为止,所有人都开导我说: “还是放弃比较好”“你不适合这个”“这样下去你只会暴尸迷宫” 边说边摇头,眼中满是无语。 并且,所有人来向我寻求的都是“神圣的魔法”。 就连把剑交给我的人也对我说“有朝一日把它扔掉吧”。 基督的眼神与他们每个人都不同。 他恐怕早就看穿了我的实力。 以他那异常的洞察力,肯定早就注意到了我那过于白净的双手和低下的身体能力。即便如此,他还是询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挑战迷宫。 “缇亚?如果你选择用剑来战斗的话,就必须比以前更加慎重——” 他反复的提醒,证明他在认真考虑我该如何作为剑士生存下去。 他能体谅我的心情。当然,他应该也有什么盘算吧,但他是对剑怀有憧憬的同伴这件事——因为我也是一样,所以一看他的眼神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因此,明天也好,后天也好,我都想和基督一起继续探索迷宫。 ……老实说,我迄今为止的人生没什么闪光点。 不止是剑,我甚至连生命都想要放弃,每天只顾沉浸在对世界的憎恨中不能自拔。 仅仅因为与生俱来的差异就将我逼至绝境的世界令我厌恶至极。过去的日子实在是苦不堪言。 但是在与拥有同样『憧憬之情』的基督相遇,一起探索迷宫,渐渐顺利起来之后—— “嘿、嘿嘿……太好了……” 我满面红光,反复自言自语道“太好了”“太好了”。 ——只不过,使我这样反思起迷宫探索的记忆的,是在瓦尔德的店铺中遇到的事情。 我按照基督所说,在瓦尔德的店铺里物色探索迷宫所需的东西。于是乎,店主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背后,以充满怀疑的眼神问道: “喂。我说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我、我买……” 我慌慌张张地回答道。在购入了最低限度的必需品之后,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店铺。 好不容易从基督那得到了不小一笔钱,我却不假思索地就给花光了。 “搞砸了……不过,啊a……” 店外是一如既往的联合国的街景。 在这个过去一直憧憬的地方,我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好美的天空……” 万里无云的蓝天映入眼帘。 我感觉,现在的天空染上了『憧憬之情』的色彩。 长久以来即便天朗气清也黯淡无光的世界,终于令我感到了炫目。 当然了,迷宫探索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其为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丧命,万万不能松懈。但是—— 基督是我在迷宫联合国的第一个熟人。 尽管身处这样的世界,今天的双人探索—— 还是让我感到有点愉快。 第一章 再掀挑战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诺斯菲弗茨亚茨 翻译:落地死的流星 校对:相川阳滝 润色:相川湖凪 (译注:经过对贴吧那边的读者的意见的征求,接下来文库的魔法名称会采用外文+中文的形式。变化如下: 『维度』→『dimension』 『寒冰』→『ice』 『冻结』→『freeze』 『火焰箭』→『me arrow』 『神圣箭』→『divine arrow』 『完全治愈』→『full cure』 『斯特拉斯领域』→『sts field』) ——这里是『迷宫』。 对迷宫的印象或许因人而异。提到这两个字时,有的人会联想到主题公园里的镜子屋,有的人则会联想到纸上的绘画。 至于像我这样成长于现代社会的孩子,在谈及这两个字的时候,一般都会想到游戏中的迷宫。 不仅如此,想必还会给迷宫二字附上dungeon的注音吧。我觉得思春期的男孩子大抵都是如此。 所以,让我重申一遍。——这里是『迷宫(dungeon)』。 仄暗的回廊中渗着阵阵寒气,空气中混杂着野兽刺鼻的异味。虽然多少有些阴森,但与游戏里的迷宫形象差不太多。 而我此时正与一名赤发的少女结伴,行走在这阴暗的通道上。 “姆姆。前面有怪物,基督。” 在迷宫中领路的少女察觉到了异象,她转过身来告知道。 少女的面容甚是可爱,她那鲜红的双眸仿若两道火焰。 因为她的个头大概跟小学生差不多,所以衣服的袖子多出了一大截。尽管将袖子挽了起来,但还是无法掩盖那份稚嫩感。要是换了别人,估计会觉得这是在陪小孩子出来玩耍,从而感到几分惬意吧。 不过我可不一样。哪里有什么惬意,我无时无刻不处在临战态势之下。带着稍有不慎就会丧命的警戒心,我始终维持着战时特供的次元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用比较贴近游戏的说法,就是用上了专门对付boss的辅助魔法。 可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个以赤色为特征的少女,正是迷宫的大boss—— 【十守护者(ten guardian)】火之理的盗窃者 这映于视网膜之上的『表示』,便是确凿无疑的证据。 少女的名字叫阿尔缇。她便是联合国的探索者们在这几十年来也未能打倒的怪物。 “好的,阿尔缇。那就准备战斗吧。我在后面支援你。” 接下来展开的已经不是我们今天第一次协同作战了。 能够对周围的情况进行观测的魔法『dimension』同样掌握了迷宫内的敌情。出现在我们前面的是外型与老鼠相仿的动作迅捷的怪物。 通过『注视』,我得知怪物的名字叫做沙鼠、这是一种位阶虽低但行动迅速的怪物。普通的探索者哪怕是想用肉眼捕捉到它们的身影都很吃力。但阿尔缇自是与众不同。 插图1 她灵活地驱使着自己那纤细的肢体,在昏暗的回廊中以不负于『暗之理的盗窃者』缇达的速度疾走、并在手中创造出一把炎剑向怪物砍去。 看到这一幕,或许有人会担心那炽烈的火焰会否波及她自己的衣服,但『火之理的盗窃者』果然不负其名,她对火的操控出神入化。 沙鼠转眼间就成了剑下亡魂,随着一阵光芒消去了身影。 死在迷宫之中的怪物并不会留下尸体,会留下的只有被唤作魔石的矿石罢了。 阿尔缇拾起掉落的魔石,接着一脸得意地将它丢给我。 很显然,她这是希望得到夸奖的表情。简直就像一只抓到猎物的小猫。 “好好好。厉害厉害。行了赶紧继续往前走吧。” 见我口气敷衍,阿尔缇微微鼓起了双颊。 “姆姆。面对一个善意的协力者,你这态度也太冷淡了吧。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坦率地夸奖一下我吗?” “我刚才不是夸你了么。嘛,毕竟你是boss级的怪物,厉害也是理所当然的。” “基督你这人真是不坦率诶。” 阿尔缇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而后照着我说的继续前进了起来。 我仍然带着十足的戒心尾随在后。 阿尔缇确实是配合的。虽然有点啰嗦,但她的确为我的迷宫探索做出了贡献。她用自己的行动展露了好意。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不能轻易对她付诸信任。因为她的一切都太过可疑了。 今天早上,我同阿尔缇相遇,并在那之后得知了她的愿望。 她的愿望可谓十分暧昧,居然是什么『想要成就一段恋爱』。 随后我又深入打听了一下,结果知道阿尔缇本人并没有什么特别钟情的对象。当然,如果阿尔缇自己能够坠入爱河并让那段恋爱开花结果的话,那固然是最好不过。可是,阿尔缇却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表示“我不是能够进行一场恋爱的存在。”不知是什么原因,她不太看好自己。 于是乎,作为折中的方案,她希望我能将陷入爱河的人介绍给她。 只要能够在旁守望一场恋爱的进程、并予以感受、最后令其结果,她似乎就能实现自己的留恋了。 这话实在是太流于庸俗了,而且也非常可疑。我对其中的真实性不置可否。 但要我拒绝她我是做不到的。 在谈及恋爱这个话题时,阿尔缇表现得与她的外表年龄一样稚嫩。她的眼瞳闪闪发光,正和醉心于恋情之中的少女如出一辙。如果我拒绝了她的请求,想必阿尔缇会大受打击。一旦事情变成那样,我可不敢保证她会采取怎样的行动。阿尔缇是与缇达同列的实力者,坏了她的心情显然不是一着好棋。 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姑且摆出配合她的态度。 既然阿尔缇说了她没有战斗的意思,那么能规避与她之间的战斗自是上上之策。而且面对拥有女孩子的外表的阿尔缇,我也不太好对她刀兵相向。而且时间过去越久我的级别也会变得越高,那样一来安全性就越高——以上便是我的盘算。 ——综上所述,此时此刻,我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还是跟阿尔缇一起于迷宫中迈步。 亟欲获得我的信任的阿尔缇正气宇轩昂地在前面引路。其间,她一直在同我讲述自己的事。自打进了迷宫以来,阿尔缇为了缩短和我之间的距离,可谓一刻不停地进行着自我展示。 “——所以说呢,基督。如果就这样在不知恋为何物的情况下死掉的话,作为女孩子实在是有点那个了啊,我是这么觉得的哦。” “不是,话说回来,你还是女孩子的年纪吗?” “嗯~,单论时间的话我至少有一千多岁了吧……大概?” “这不都是个老婆婆了吗。您还是赶紧成佛吧。那样对大家都好。” “我说你也太失礼了吧,基督。居然称呼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是老婆婆。太不尊重女性了。” “那可不。毕竟我没把你当做一个女性,而是当做怪物来对待的呢。” 随便做过自我介绍之后,我与阿尔缇便直接以名字称呼对方。目前我们姑且在最低限度上保有组队的体裁。不过我无意让现在这种能搞得人胃穿孔的探索一直延续下去。我打算尽快揭露阿尔缇的真面目,并且为达此目的,我已经想好了计划。 接下来,在同怪物的战斗中 ,我会故意令自己陷入险境藉此寻求阿尔缇的帮助。如果阿尔缇借机向我发动攻击,那计划可谓大获成功。到时候我只要让上钩的阿尔缇狠狠地喝一壶便是。如果情况反过来,阿尔缇真的救我脱离了险境,那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成功。我会借机盛赞阿尔缇,然后装出已经完全信任了她的样子,接着向她提议为了提高效率还是分头行动为好,并趁机提高自己的等级,这样也非常理想。 于是我一边前进一边等待实行计划的时机。 接着,在探索二层和三层的途中,我发现了可堪一用的怪物。 “嗯,这怪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阿尔缇,感觉它的速度挺快的,我们以夹击的形式解决它吧。” “好啊。那我负责后面。” 这是一种敏捷的四足怪物。对阿尔缇而言解决这种怪物可谓小菜一碟,故而她毫不怀疑地答应了下来。 我们一面接近对手,一面构成夹击之势。 随着阿尔缇成功地绕到了敌人后方,我们两人便同时发动了攻击——看上去是这样。 如果规规矩矩地战斗,要消灭这种怪物根本易如反掌。所以我妨碍了阿尔缇的攻击,通过暗中偏袒怪物的方式令战局恶化。随后,在确认到阿尔缇稍稍拉开了与怪物之间的距离后,我故意让怪物打飞了自己手中的剑。 失去了武器的我在怪物面前自是显得毫无还击之力。不过当然了,我已经偷偷将右手置于身后,随时可以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备用的剑。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飙起了演技,装出手足无措的样子。 “——唔、糟了!” 我将视线投向阿尔缇。在向她表露出求救的意思的同时,我不忘用心观察她究竟会流露出怎样的感情。 然而,阿尔缇的反应却纯粹至极。 “基督!” 她以焦急的神情全力向这边冲了过来。阿尔缇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怪物,她不遗余力地将剑刺入怪物体内,并用全身施以冲撞。 因为阿尔缇的突击,我得以从怪物的攻击中脱身。而她却受到了牵连,怪物的攻击撕裂了她的身体,即使如此,阿尔缇仍然驱使火焰将敌人焚烧殆尽。 在怪物与光芒一同消逝之后,阿尔缇连忙转身看向我。 “基督、你没事吧!?” 没有夹杂任何的恶意或敌意,只是纯粹地为我的安危感到忧心。这便是阿尔缇示予我的答案。 在这里,我才是那个卑劣不堪的人。 “……我、我没事。谢谢你,阿尔缇。我真是不争气啊,还劳烦你来救我。” “太好了……呵呵,用不着客气。同伴之间互相帮助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阿尔缇笑着表示同伴之间理应互帮互助。 尽管缠绕在身的绷带被撕裂,纵使鲜血正从她身上流溢而出,可她仍然为我的平安感到欣喜。 淤积在心头的罪恶感甚至夺去了我倚靠演技向她展露笑容的自信。 阿尔缇是迷宫的boss。既然她是迷宫的boss,那么我就不应该相信她。这我明白。可是,我与阿尔缇的接触越是深入,心中的这份决意便越是稀薄。 不但『表示』将阿尔缇判作了怪物,事实上,她本人也是以怪物自称的。如果没有这二者从中作梗,我恐怕只会将阿尔缇视作异世界特有的亚人吧。在这边的世界里,对我来说实际上跟怪物也没啥差别的兽人十分自然地嵌入了日常生活。如果我没有『表示』这个能力,阿尔缇也没有以怪物自称,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若是像刚才那样以友好的态度接近我,我肯定会不作任何怀疑地将她视为自己的同伴。没错,就是这样。阿尔缇就是有这么接近人类。她拥有与人类相等的智慧能说会道,她拥有与人类相同的情感,她拥有跟人类相似的外表。这令我十分苦恼。不仅内心动摇不已,连决心也淡薄开来。我拒绝阿尔缇真的是正确的吗?这真的不是生而为人的最为低劣的行径吗?我将她视作怪物真的好吗?单方面地贬低着本能与自己互相理解的『人』——……啊啊,到此为止吧。 如果再思考下去,技能『???』又该暴走了。 既然已经对技能的发动条件有了头绪,却还任由它暴走,那实在愚不可及。 但凡是怪物,就要提防。将这条理念贯彻始终显然是最合理的做法。 想到这里,我决定按照当初的计划,装出开始信任阿尔缇的样子。 “哈哈,互相帮助是理所当然的、吗……我明白了。我就承认好了。我知道阿尔缇只是想让我帮助你实现自己的愿望,并且对我没有任何敌意了。” “哦?这就行了吗?我倒是有细水长流的打算来着。” “你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了,我再固执下去岂不是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样么。我会对你付诸一点信任的。” “嗯~,只有一点吗。不过足够了。毕竟我们一个是人类、一个是怪物嘛。” 阿尔缇开心地点了点头。看着这样的她,我心里有些惭愧。 “那就继续前进吧。多亏了阿尔缇,战斗起来确实轻松了不少。感觉应该能到更深层的地方。” “呵呵,不用那么不好意思嘛,基督。一直交给我也可以哦。” 阿尔缇心情颇好。她就像个孩子一样再次开始为我带路。 而跟随在她身后的我心中却满是阴晦。 之后,我在尽可能不将阿尔缇的表情纳入眼中的情况下,重新投入了迷宫探索。 ◆◆◆◆◆ 在阿尔缇的帮助下,我十分顺利地攻略着四层和五层。 我今天的目标一共有两个。 首先是第一个目标,那就是一个人探索迷宫。缇亚说我一个人也能在迷宫中前进。将她的说法予以证实是非常重要的环节。 尽管形式很特殊,但这个目标可以说是实现了。虽然看起来我们是以两名探索者组队的方式前进的,但严格来说其实只有一个人。不,事实上,现在这种形式比只有一名探索者还要险恶的多,要证明我独自探索的能力的话可谓很足够。 而第二个目标则是回收缇亚被斩断的右手。 在抵达了五层之后,我们来到了之前与缇达战斗的空间。 可是,我在这里转了一圈却怎么也没能找到。可能是被别的什么人带走了吧。又或者是因为迷宫的自净能力而被清除掉了。比方说迷宫里有专门以垃圾和秽物为食的怪物什么的。 正当我抵着下颚陷入沉思时,阿尔缇回答了我心中的疑问。 “那个叫缇亚的孩子的手,应该是找不回来了。我估计已经被吞噬了吧。” “被吞噬了?是被什么东西吞噬的……?” “被『迷宫』吞噬的。” 阿尔缇此言意味深长。 她是隶属于这座迷宫的boss。既然阿尔缇这么说,那恐怕是八九不离十。缇亚的手已经被迷宫所吞噬,再也找不回来了。 既然缇亚的手已经不存在于世上,那我继续寻找也没有意义,于是我便和阿尔缇下到了六层。 在那里,我正要展开『dimension』搜索附近的敌人,但就在这时—— “呜哇啊啊啊啊——!!” 却传来一阵尖锐的惨叫声。 这声音给我吓了一跳,随后我连忙持剑环视周遭。 然而附近什么人都没有。悲鸣的源头并不在我的目光可及之处。 “哦,是惨叫声啊。你打算怎么做?” 身旁的阿尔缇与我不同,她非常冷静。 迷宫中的惨叫声——说实话,这是稀松平常的现象。来迷宫挑战的人,自己的 生命都应由自己负责,既然如此,那不管不问才是最为正确的做法。不过这次传到我耳中的惨叫声是不太好的那一类,这让我很难做出所谓正确的选择。 因为惨叫声莫名的尖锐,就像孩子一样。 如果这是来自成年人的惨叫声,恐怕我也会和阿尔缇一样冷静。但对象是孩子的话,我的良心便躁动不已。 我当然明白这是一种伪善。也很清楚这与异世界的伦理观念相悖。然而,如果我真的在这里见死不救,那原本就难以入眠的异界的夜晚,恐怕会让我愈加辗转反侧。 “基督。既然它会让你露出如此苦楚的表情,那你拔刀相助便是。” 看到我的表情,阿尔缇建议道。 “……阿尔缇你是怎么想的?” 我之所以问她,一是纯粹想知道她的想法,二是对作为boss的她的道德观念有些在意。 “当然,助人为乐不失为一件善事。可是,如果你决定出手相救,那就必须要将救人的责任坚持到最后。何事当为何事不当为,对自己力所能及的范畴要有一个清楚的认识。我要说的也就这些了。” 我眼前的这位怪物小姐极其严肃地说道。 只是,虽然态度很严肃,但言中之意却显得事不关己。看上去,虽然她承认救人是一件善事,但本人却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阿尔缇不打算出手救人吗?” “我没有那个打算。毕竟我是怪物啊。除你以外的人,我是不会出手搭救的。” 一反善良的台词,阿尔缇的态度倒是很冷淡。看来她是要遵守作为怪物的原则。这样看来,如果要救人的话,就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先前的惨叫声表明状况迫在眉睫。没有时间犹豫,我需要当机立断。 “那我要去救人。要是坐视不管的话,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我一面在心中埋怨自己的性格,一面将『dimension』朝惨叫声传来的方向拓展。 在几百米之外的一个宽广的回廊中,有一支四人小队正在同大型怪物交战。 在把握到其中一人陷入了危机之后,我不等阿尔缇回话便冲了出去。 “——啊啊,你·果·然——” 奔跑的途中,我听到阿尔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然而,因为『dimension』的注意力被集中到了四人小队那边,导致我没能将她的话听完。 我抛下了阿尔缇在回廊中狂奔不已。越是前进,回廊中的湿气便越重。最后,我来到了以浅滩构成的战场。 在战场的中央,长有无数触手的巨型boss正在尽情肆虐。乍一看去那像是一只巨型乌贼(kraken)。等接近之后还会发现在boss身边蠢动着差不多十只的章鱼型的眷属。 四人小队中的一人——金发的少年被巨型乌贼逮住了。他的脚被乌贼的触手捆住,整个人也倒吊在空中。队伍中的一名少女为了救助少年,正在发起一次鲁莽的突击。剩下两名同伴虽有相救之意,但却因为眷属的阻挡而未能靠近。 状况真是糟透了。这支队伍的探索者年龄都与我相近。而且还有女孩子。 这要是见死不救,那我往后的压力估计会爆表。 所以我连忙大喊道。 “我是来帮忙的!不要攻击,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我最先做的是表明自己没有敌对的意思。 因为视情况而定,搞不好对方会把我当成趁火打劫的恶人并加以攻击。 接着,我没有等对方给予回应直接就冲大型boss杀去。 事态每秒都在不断恶化,被倒吊在空中的少年即将被怪物吞入口中,连强行突击的少女也行将遭受触手荼毒。 “——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 察觉到我的乱入,眷属们纷纷前来阻拦,但我凭借在次元魔法辅助下的感官以最小限度的动作加以回避。 我首先赶到了被触手抓起来的少女下方,接着将缠绕在她身上的触手尽数斩断。随后立马将剑收回剑鞘,接住从空中掉下来的少女。 “呀!诶、诶?” 少女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在一声短促的悲鸣后,她疑问连连。 又过了几秒钟,少女意识到自己被我抱在了怀中,她脸上泛起红晕。然而没有时间跟她解释。我立马令少女着陆,接着便向第二个目标冲去。 情况最危险的就是那个少年了。 少年险些被巨型乌贼吞进口中——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斩断了缠在少年脚上的触手。 随后我抱着坠落的少年迅速从怪物身边远离。 “a、啊……” 因为恐惧感的压迫,少年连话都讲不好了。他的年龄看上去应该在我之下。少年此时面如纸色,浑身也颤抖不已。看这样子他是无法自如行动了。 为了让少年安心,我尽可能温柔地向他示以微笑,并抚摸着他的头说。 “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吧。所以呢,你接下来要尽可能远离这里。” “a、啊,好的……” 逐渐恢复了冷静的少年一边点头一边从我的怀中着地。 在确认到他开始远离战场之后,我转身面向怪物。 接下来只要将敌人打倒就好了。于是我架起剑对它使用『注视』。 【怪物】甲壳海妖:位阶7 敌人的体长大概有五米。尽管有无数乌贼般的触手在身边粲动。但胴体却近似于甲壳类的生物。简直就像是乌贼跟虾的混合体。 乍一看下胴体的活动很迟缓,应该是以触手为核心战斗的怪物。虽然看得出是水栖类,但不像是有特殊能力的样子。 话虽如此,要我以一人之力迎战这无数的触手还是十分棘手。 无奈之下,我决定施展更进一步的辅助魔法,就在这时——一道火焰于战场上驰骋而过。 “……咦、火焰?” 即使我将意识投向『dimension』,也没能找到火焰的出处。这道火焰并非四人小队释放的魔法。 然而,这道火焰还是像魔法一样灼烧着敌人的触手。它很明显是在为我助阵。 “难道说……” 我推测这是来自阿尔缇的火焰,随后便与其一同向甲壳海妖袭去。 我接连不断地将靠近过来的触手全部斩断,与此同时将似乎是知觉器官的部位逐一击溃,最后纵身一跃,跳到甲壳海妖的头顶,将剑插入敌人的脑袋直至贯通为止。 “嘎、嘎啊啊啊啊啊啊!” 怪物发出了凄厉的叫声。我对此充耳不闻,只是重新握紧剑柄顺势将敌人纵向劈成两半。在这一击的反馈中攫取必杀之自信的我即刻从怪物身边远离。 大量浑黑的液体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敌人的巨体就那样一边像喷泉一般溅射着液体一边摊倒在地。随着主干的倾颓,无数的触手很快便动弹不得,没过多久怪物便随光芒一同消失了。 【获得了称号『深海之黑暗』】 技巧补正+0.01 看完这道『表示』后,我将目光投向周围的眷属。 迷宫的眷属并不会因主人的死亡而一同消失,因为我杀死了它们的老大,眷属们全都狂怒着向我扑来。 ——很好。 就连在与四人小队交战的眷属也向我袭击了过来,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牺牲了。我松了一口气,安心地开始了迎击。 虽然眷属们依仗软体组织向我袭来,但动作实在太过迟缓。只要展开了『dimension·决战演算』,我就不可能输给这种货色。没过 多久,我便将它们全数歼灭了。 “……哈啊、哈啊、哈啊。” 虽然没有受伤,但因为在战斗中投入了全力,我的呼吸还是有些紊乱。 『dimension』确认到周围已经没有了怪物。留在战场上的只剩四人小队,以及掉落在浅滩上的魔石。 曾几何时,为我助阵的火焰也销声匿迹。 “请、请问……!” 我刚一放下心,队伍里的一名成员便向我搭话。 是我最开始救下的那个少女。她将自己的金色长发扎成了双马尾,并且马尾的前端留的很细,看着相当时尚。穿戴在她身上的物品全都相当贵重,总觉得她的打扮和迷宫不太相衬。那重视整洁和实用性的蓝色衣服看上去好似学校的制服。 “那个,我看你们情况挺危险的,就想着来帮个忙,莫非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实话,我完全没想过救人之后的事,这让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到我的话,少女甚是焦急,她连忙摇头。 “哪、哪里的话,完全没有那回事!”(译注:这个角色说话的口癖是在最后面加个“wa”的音,举个有名的例子,就是跟干物妹小埋里的蓝毛希尔芬一样) ……没有那回事、(wa)? 在这个世界——不,就是把我生活过的两个世界整合起来,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口癖。当然,在各种文字作品和游戏中,这种口癖虽然常见,但在现实生活中看到真有人这么说话,我还是很吃惊的。 “是、是吗?那就好。” “于此危难之际承蒙你出手相救,实在是感激不尽。居然能在转眼间将那头凶暴的怪物打倒……如果你愿意的话,可否容我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少女两眼闪着精光问起了我的名字。她不仅脸上泛着红晕,鼻子也有起有伏。一言以蔽之,就是处于兴奋状态。 那端正的容姿营造出的大家闺秀的气场在顷刻间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哪、哪里,我不过是籍籍无名的小辈,不值得劳烦你打听我的——” 我不想事情变得太麻烦,故而没有报上姓名的打算。 “怎么这样……拜托你了。只要名字就好!……请务必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我叫基督。” 然而我还是败给了少女的气势。 “啊啊,原来是叫基督大人是吗。何等美妙的名字啊。” 少女以心荡神驰的表情重复着我的名字。 ——啊,感觉这人废了,不太妙啊。 我对少女的第一印象可以说全在这一句话里面了。想到这里,我立马后悔起来,自己当初救完人就应该三缄其口直接跑路才对。不对,现在撒腿开跑应该也为时不晚。 为了逃离这里,我绷紧了双腿。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火花突然在我耳边炸裂。 “好烫!” 火焰霎起,同时也传来一道声音。这是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微弱的振动。 (这可不行啊,基督。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既然你决定要救人,那就要将责任尽到最后才行。) 是阿尔缇的声音。 看来她是通过与早上相同的手段,借助火焰向我搭话的。在『dimension』的观测下,我注意到在自己耳边有一小团火焰。我也用周围人听不到的声音回应道。 “阿尔缇,我这不是好好给人救下来了么。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么。你面前的少女想要报答你的恩情。我不能容许你在不接受她的谢意的情况下离开。那是对责任的背弃。唯·有·这·点·我·决·不·允·许。) 这是阿尔缇第一次说出如此沉重的话。 无奈之下,我只好让步。 “……我知道了。既然阿尔缇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会留下来听她怎么说的。不过我有个条件,拜托你也现身跟我汇合。总觉得我一个人应付起来会很不妙。” (这我可不能答应你,我要继续作壁上观。事实上,与你的预感相反,我觉得事情会变得很有趣。) “不,算我求你了,拜托你过来吧。这孩子给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妙。” (……可是,我觉得你也不愿意被人传出与怪物结伴的流言蜚语吧?我的身体可是火系的怪物啊。就算我再怎么能掩饰,可事情总会有万一。所以,直到你一个人行动为止,我都会像这样以火焰的形式在你身旁静观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 讲道理,我只觉得阿尔缇是在找借口。 想到这儿,我不禁联想起阿尔缇先前告知于我的愿望『想要见证一段恋爱』。 然而,问题少女却不顾我心中的烦恼,她一把凑过来牵起了我的手。 “基督大人!您方便同我聊聊吗!拜托了!!” “嗯、好的。” 少女实在是气势汹汹,我在她面前只能点头。 (呵呵呵。) 看样子阿尔缇真的只想在一旁观望,她仅仅是笑了几声,全无为我解围之意。 没有办法了。尽快让少女把想说的都说完,然后了结这码事吧。我默默地做出了这份决意。 ——然而,这份决意毫无意义。 很快,事实便证明了我心中的悔意和对少女的第一印象全都是正确无误的。 ◆◆◆◆◆ “考试……?” “正是。我们现在正在为了学院的考试而挑战迷宫。” 双马尾大小姐、芙兰琉莱·赫勒比勒夏因挺着胸如此说道。她是这支四人小队的队长,所以大部分的说明都由她来负责。 据芙兰琉莱所言,她们似乎是迷宫西侧的国家艾尔多拉琉的学生。艾尔多拉琉是一个魔法文化非常发达的国家,以勤勉而闻名于世。该国的一大特色便是有许许多多的教学机构,并且还在迷宫附近建有大陆规模最大的学院。而芙兰琉莱等人似乎正是那所学院的学生。 “嘿~,是这样啊……” 然而这跟现在的我没关系。这种话我还是希望等自己有了闲暇的时候再听。 “光靠家族的权柄是无法取得一级探索者的资格的。这场探索迷宫的考试,即使是在最高水平的学生当中,也只有屈指可数的人有权挑战。” 说实话,我真想立马跑路。 可是口若悬河的芙兰琉莱根本不给我跑路的机会。 “那可真是了不起。既然你们都这么厉害了,我想接下来的探索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吧。嗯,那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请、请留步!回礼,请务必让我给你些回礼!在千钧一发之际蒙你搭救,结果却未能给予任何回报的话,那有损贵族的名誉!” 我一表示要离开,芙兰琉莱就红着脸拼了命地挽留我。 都这么露骨了,就算我再怎么不知冷热也是明白的。 芙兰琉莱恐怕是想要和我同行。可能是想利用我轻松地通过这场考试,不然的话,如果不是我自恋,那就是因为她对我抱有好意。 (呵呵、呵呵呵呵。) 如果在我耳边响起的这阵笑声不是幻听的话,那么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好了,莱纳。你也来跟人道个谢……啊,基督大人,这位是我的弟弟。” 刚才那个差点一命呜呼的少年走上了前。 他身上穿着小号的制服,五官也端正匀称。只是跟姐姐芙兰琉莱比起来,他身上的打扮并没有那么奢华。虽然同样有一头金发,但少年的发色稍显黯淡。眼睛的颜色也是一样。 “基督先生。劳烦你出手 相救,我深表感谢。……不过,情况正如你所见。能不能拜托实力超群的探索者基督先生好好劝劝我家姐姐呢?请你告诉她不要无谓地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赶紧给我打道回府什么的。” 莱纳君疲惫不堪地口吐恶言。 嗯。不愧是差点被折腾死的孩子,说的话就是不一样。 “莱、莱纳,你说什么呢!” “姐姐大人。我们应该即刻报答这位救命恩人。现在就掉头回去,离开迷宫,然后到我们家的宅邸招待他。这才是最好的做法。你就当是这次时运不济,放弃这场考试吧。” 看样子莱纳君对迷宫探索不是很有兴致。他想方设法地劝说芙兰琉莱回到地上去。 不过如果真依他所言将我带到他们家的宅邸,那我也很难办的。我可不想接受什么招待,比起那种事,我更想继续攻略迷宫。 “莱纳君,你们用不着招待我。我接下来还有急事……” “啊、等、请等一下。如果你要走的话,拜托你至少给我家姐姐说服了再走啊。如果你能说服她的话,要我怎么报答你都行!” 为了将我留住,莱纳君也是拼了命了。 他非常想利用这个机会说服自己的姐姐,为此可谓是不顾颜面。 “你就别想了,莱纳。我芙兰琉莱无论如何都不会弃权的。就算这场考试只剩我一个人也没问题,毕竟这关系到赫勒比勒夏因家的名誉。” 然而芙兰琉莱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 正当我夹在姐弟中间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队伍的第三名成员加入了会话。 “那啥~,这位小哥。我有个委托想拜托作为探索者的你完成、可以吗?” 这是一名腰上挎着一柄大剑的兽人。虽然是兽人,但因为头上戴着兜帽、身上穿着宽松的衣服,所以乍一看下跟人类没什么两样。她的名字是艾尔娜。 “委托?” 因为是初次耳闻,所以我不由地回问了一句。 事实上我还是不管不问地贯彻离去的意向为好,但一听到委托这个词,喜好游戏的相川涡波又按捺不住了。 “没错没错,就是委托。那个……我们这边会给你一枚金币作为报酬。作为交换,能否请你为我们领路呢?因为你手腕高超,所以护卫的费用也算在里面了哟。其实我们这场考试是有排名的竞争的,而我们又想要拿到第一名,所以说,就觉得雇用小哥你刚好合适什么的·喵·~。——喵哈哈,不好意思,我说话有点怪。” 总而言之,就是游戏中常见的『任务』委托了吧。 这多少勾起了我的兴趣。进一步来说,我也很在意在艾尔娜兜帽下面藏着的耳朵是什么样子的。既然她有喵的口癖,那很可能是猫耳。 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我还没见过有猫耳的人呢,不妙,好奇心躁动起来了。 “就、就是这个!这可真是个好点子!这样的话莱纳应该也没意见了吧!?” 芙兰听到我们的交谈之后大喜过望,接着她还不忘藉此说服莱纳。 看到兴奋的芙兰琉莱,我一下子就恢复了冷静。 “不,我觉得找我不是很合适。要带路的话,还是找年龄更大一点的熟练探索者为好。正如大家所见,我还嫩着呢,完全做不来向导。” “没有那回事!基督大人是不可能力有未逮的!” 然而对我抱有异乎寻常的盲信的芙兰琉莱却一口否定了我的说辞。 她的盲信溢满了狂气,总觉得有点吓人。我不禁稍稍拉开了与芙兰琉莱之间的距离。 艾尔娜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凑到我身边小声说。 “拜、拜托你快察觉到啊,小哥。我们的公主大人非常中意你啊。趁着公主大人还没暴走的时候,求求你行个好,以佣兵的形式让她冷静下来吧。我知道你也很为难,所以报酬再翻一倍怎么样。超赚的哦~,两枚金币哦~。带路的事也不用你操心,我们队上的龙人姑娘会负责的。只到十层就行、到十层就可以了。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就是给我们丢下也无所谓的,求求你留下吧……” 艾尔娜都快哭了。从她的话听来、『公主大人』——也就是芙兰琉莱如果暴走的话似乎会很恐怖。不过确实,看芙兰琉莱的样子,真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来。 但是正因如此,我才想离开好吗。虽然我想一走了之,但两枚金币的高额报酬却让我很是犹豫。照一连串的过程分析,她们四个人都是贵族子弟,所以应该相当有钱。报酬的数额应该不会有差。而且这可是我首次接到委托,决心难免有所动摇。 犹豫再三,我决定妥协。 “我、我明白了。我在迷宫深层也有事要做,那就陪你们到十层好了……你也真不容易啊……” 到头来我还是败给了超值的报酬和任务的魅力——以及最重要的、泫然欲泣的艾尔娜。 “谢谢你啊、小哥。啊,我们商量好了哦,芙兰!基督先生会以佣兵的形式护卫我们抵达十层哦。哎呀~,真是太好了呢~。” 于是艾尔娜立马将这事报告了出去。 “啊啊,真是太好了!基督大人成为守护我的骑士了呢!” 插图2 “不,并不是骑士哦……只是暂时与你们同行而已,请多关照了……” 虽然兴奋的芙兰琉莱让我有点害怕,不过我还是打了个招呼。 剩下的三个人为了重新跟我打招呼也都靠近过来。 “我是莱纳。基督先生,有劳你了。虽然我想回去想得不得了就是了。如果有什么万一,我会牺牲自己成为姐姐大人的盾牌的。毕竟我也就这点本事了呢。” “我是兽人艾尔娜,是个战士。这边这位不怎么开口的女孩子是斯诺。是斥候哦。” “……你好。” 这招呼打得真是风格迥异。 “我是赫勒比勒夏因家的七女,芙兰琉莱。基督大人,很荣幸与您相识。” 领队芙兰琉莱结束了自我介绍之后,我们便组成了一支临时的队伍。 可是在此期间,我耳边的笑声始终不绝。 (呵呵,不错嘛。感觉真不错。很有趣。没事儿,放心吧,不过就是去趟十层而已,完全不用担心。毕竟有我这个十层的守护者跟着嘛。) 这种展开似乎很合阿尔缇的心意。 于是乎,新组建的五人小队重新开始了迷宫探索。 她们这场考试的题目,是获取特定的道具。通过收集存在于各阶层的boss的掉落品,似乎就能充当迷宫探索的证明。 将从一层到十层的道具收集在手,然后带回去的话就能被学院认可为一级的探索者了。 正如阿尔缇所言,完成学院学生的考试的确是信手拈来。 况且在暗中还有作为敌人的十层守护者提供帮助,说这是一场闹剧都不为过。 这在本质上是五人+α(阿尔缇)共同进行的探索。既然如此,那花费的劳力和危险度理应降至五分之一——我在心中乐观地想到。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五人小队的探索开始了。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明明有五倍的人数,但压力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比我一个人战斗还要累上个五倍…… ◆◆◆◆◆ “这样就结束了!” 芙兰琉莱用一把造型奢华的剑斩下了巨蜂型boss的首级。 boss旋即丧失了浮力自空中坠落。boss一面陨落一面化作光芒消失着,这导致骑乘在boss上面的芙兰琉莱因失去支撑而被甩到空中。 为了帮助作为雇主的芙兰 琉莱,我向预计的着陆点跑去。 收剑入鞘,以尽量不给芙兰琉莱负担的力度将她抱住。 我们这与起初别无二致的状态令芙兰琉莱像之前那样红透了脸。 但我也不能只管她一个人,将芙兰琉莱接住之后,我立马开始确认其他成员的安危。 莱纳君为了掩护芙兰琉莱已是精疲力竭。他的双肩上下摆动得十分剧烈,正在极力调整呼吸。而兽人少女艾尔娜则在远处同眷属们战斗。因为她最看重自己的性命,所以完全没有以身犯险的意思。最后是龙人少女斯诺……嗯,这位小姐连一丁点儿的干劲都没有。 问题很简单。这四个人、根本就发挥不出正常队伍的机能…… 明明一个个的实力都挺强的,可就是没法往一处使劲儿,配合得七零八落。我用来协调这帮人的劳力跟自己一个人战斗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成功了!这样八层就解决了!基督大人加入之后,速度提高了不少啊!真不愧是我的骑士!” “恭、恭喜了,芙兰琉莱……不过,请不要忘了你弟弟莱纳君为了帮你已经快被折腾死了……” 说着,累得就差咳血的莱纳君靠近了过来。 “哈啊、哈啊……没关系的,基督先生。像我这种被收养来的贵族,也就只有保护姐姐大人这点儿价值了。如果不能在这时候派上用场的话,那我就是个垃圾罢了。就是垃圾中的渣滓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啊……” 真惨啊,莱纳君这笑容让人看上去感觉他就剩一口气儿了。 事实上在莱纳君的各种发言里总是能隐约窥见他那极其复杂的家庭环境,这让我感到很困扰。可是,如果跟那扯上关系的话我就输了。我总有种一旦牵扯进去就会陷入泥潭的预感,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注意不让自己谈及那方面的事情。 我决定直到最后为止都要三缄其口,力求尽早远离这支队伍。 想到这里,一直在安全范围内战斗的艾尔娜也回来了。 实际上在看过艾尔娜战斗的样子后,我立马就意识到她没有给这场考试交上一份圆满的答卷的意思。从她的态度中表现出来的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她只会在有余裕的情况下给赫勒比勒夏因姐弟搭把手。这淡然的态度正是她的行动建立在对利弊的计算之上的证明。虽然我个人对她这种行事方式也颇为推崇,但艾尔娜毫无疑问不是一个可以让人放心将身后托付给她的人。 “……呼……辛苦了。” 懒洋洋的斯诺也过来了。说实话,她才是这个队伍中最糟糕的问题儿童。 【状态】 姓名:斯诺·沃克 hp511/533 mp211/240 职业:斥候 等级14 力量10.22 体力10.01 技巧5.24 敏捷5.43 贤能7.91 魔力10.84 素质2.62 先天技能: 龙之加护1.09 最适行动1.89 古代魔法2.02 心眼1.07 鲜血魔法1.00 后天技能:无 她是这个队伍里等级最高,最富有才能的少女。因为龙人的种族加成,基础能力都很高。现阶段除去缇亚之外,她是我遇到的素质最高的探索者。而且还拥有能够与我匹敌的能力值,实在是非常有魅力。说实话,她对我的迷宫探索来说正是急需的人才。 然而,她却致命地缺乏干劲。 明明应该很擅长魔法,可她却从来不使用魔法,只是依靠臂力敷衍着攻击两下。 很显然她也没有认真参加考试的意思。 我去跟芙兰琉莱打听了一下她是怎么回事,结果芙兰琉莱回答说“只是叫她来凑个人数的。”而后我又去询问斯诺本人,她则回答说“……要是有人牺牲就好了。如果有人死掉的话就可以回去了。” 老是鲁莽地冲锋的大小姐。眼中只有姐姐的少年骑士。以自己为优先的兽人战士。毫无干劲的龙人。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队伍吗?我估计不会有了吧。 虽然还没亲眼见识过她们所属的学院,不过我心里对该学院的评价已是一跌再跌。既然都是学院了,那应该有负责教育的人吧。那些人看到这四个人的这般模样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如果是我的话肯定要阻止她们进入迷宫的啊。绝对会的。 可是,既然我已经作为佣兵接了活儿,那就不能半途而废。 回收了boss掉落的魔石后,芙兰琉莱向队伍成员发出号令,我则默默地在旁静观。 “辛苦了,莱纳、艾尔娜、斯诺。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向九层进发吧。照这个节奏看来,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也不是梦呢。” 我的雇主满心欢喜地前进了起来。到目前为止,她们余剩的课题还有两个。 其一是击败九层的boss,其二是在第十层获取『不会消失的火焰』。 芙兰琉莱表示,因为第十层没有boss,所以实际上只剩一件课题了。考虑到正在我耳边忍着笑意的boss,她说的其实很对。 以我们这个队伍的实力,要击败九层的boss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我的劳苦肯定会增加。 在原来的世界里采取的高效率的游戏方式,以及来到这个世界后和缇亚组成的理想的队伍。与上述两者相比之下,现在这个七零八落的队伍只是单方面地增添着我的压力。讲道理,好想逃。我现在就想逃。 ……不,算了,还是冷静一点吧。 实际上只剩最后一回了。再来一回就可以结束了。 甩掉消极的想法,多做点积极的考虑让精神稳定下来吧。 嗯。我这一趟做得真棒。 这可是比我自己一个人挑战还要有价值的探索啊,有好几倍的价值呢。等结束之后,这次经历一定能成为很好的经验。虽然和起初的计划有较大的偏差,但这毫无疑问是一场比独自挑战困难得多的试练。不如说,这种机会可是很难得的,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如此这般地调整好心态后,我向前面走去。 通过我自己很擅长索敌的理由,我来到了担任斥候的斯诺身边打算与她共同前进。 “那就出发吧。斯诺,我们一起打头。” “……好的。” 我偷偷地观察着斯诺的侧脸。 说是龙人,但她的外表跟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一定要说有哪里不同的话,那就是显露在青色发丝之外的一对小巧的龙角,以及从腰后生出的有龙鳞的尾巴了吧。因为龙角上面缀有民族式的装饰品,所以看着更像是头饰的衍生,再加上她穿着下摆很长的衣服,所以尾巴也不怎么能看得到。 如果没有那双缺乏干劲的死鱼眼,她看着就是一个身披民族服饰的美少女罢了。 “……我怎么了吗?” 斯诺察觉到了我在偷偷观察她。不愧是高等级的探索者。 虽然性格上有点问题,但她毕竟是小队里最优异的人才,所以我还是试着同斯诺交流。 “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斯诺为什么要参加这场考试呢?看你不是很有兴致的样子啊。” “……因为学分不是很够。” “学分?” “那个、学分就是、那什么……啊啊好麻烦,以后再解释吧……” 收回前言,她的性格不是有点问题,是很有问题…… “嗯、虽然不是很懂,不过这个学分在学院里属于必要的东西。而斯诺就是学分不够,所以才想通过参加这场考试的方式获取足够的学分。是这样吗?” 我综合原来世界里的经验进行了一番推测。感觉应该跟 大学的学分差不多。 “……哦~,真厉害。就是这样。你明明不是学院的学生但是却很懂啊。” 看来我猜对了。斯诺的表情很是惊讶。 “原来如此。斯诺是因为别无选择才参加的考试是吗。所以才、那个、才会这么没有干劲……不过,这样可以吗?如果考试没通过的话不会得不到学分吗?” “不,挑战本身就是有意义的……好像是这样。只要参加考试就能拿到学分。” “啊啊,是这样……” 所以才会毫无干劲啊。 怎么说呢。她让我联想到了原来的世界里的学生。虽然为了获得学分而出席课堂,但对讲授的内容却了无兴趣,于是就睡着等课上完。斯诺就跟那差不多。 “基督大人。有斯诺一个人领路就足够了,请您来这边!” 我刚跟斯诺谈了几句,芙兰琉莱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转过身去,结果看到芙兰琉莱一脸不乐意地冲我招手。 这位雇主小姐要是心情不好那可会变得很麻烦的。虽然还想获取一些斯诺的信息,但如此一来只好作罢,我遵从芙兰琉莱所言退到了后方。 随后我以保护芙兰琉莱的形式走在她身边。 这样一来,便形成了我在左、莱纳在右的守护芙兰琉莱的阵型。 艾尔娜一个人走在队伍的最后负责后侧的戒备。 “…………” “……那个、基督大人,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诶?问什么……?” “问些我的事情呀。比如说你感兴趣的、或者我平时都做什么之类的!” 见芙兰琉莱的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我不觉感到了困惑。可能她不喜欢这种沉默的探索吧。 可是说实话,我真的没什么好和她聊的。在这整支队伍里,我只对斯诺抱有兴趣。芙兰琉莱的才能固然有常人的一倍,可与斯诺比起来还是相形见绌。 只是,如果让这种氛围持续下去,事情肯定会变得很麻烦,我只好逢迎芙兰琉莱。我们就这样一边攀谈彼此的兴趣和特长,一边攻略着第八层。 虽然显得漫不经心,但以杂鱼怪物为对手这样也并无大碍。这支队伍的规格果然不俗。当然,仅限规格。 待到抵达通往第九层的阶梯的时候,我们这言之无物的闲谈总算是用尽了话题。 到了考试的终场,整支队伍的紧张感有所提高。 因为做好了事前调查,所以芙兰琉莱她们已经掌握了boss的所在地。担任向导的斯诺了无迷茫地朝着boss区域前进。回廊内的光亮渐次消失,路况也变得越来越差。道路最后变得像洞窟一样坎坷不平。 最后的boss名为军团蝠。 据说在战斗中会遭遇复数的蝙蝠。即使赋予其中一只蝙蝠致命伤,它也会通过与其它蝙蝠融合而恢复力量,能力非常棘手。在黑暗当中,要如何想办法在维持照明的情况下处理复数的怪物——据说这便是学院的课程的最终要点。 然而说实话,有我的『dimension』在,对付这种boss简直轻而易举。 如果纯粹只是环境黑暗的话,在我的空间把握能力面前根本毫无意义。 结果一如所料,与军团蝠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在进入一处像是钟乳洞的空间后,军团蝠向我们发动了奇袭,然而因为『dimension』掌握了它的动向,我们不慌不忙地展开了迎击。 之后只要遵照教科书战斗就够了。只要芙兰琉莱等四个人的个性别恶性循环就没什么好输的。 虽然我又是一番劳苦,但拜此所赐第九层的课题得以在短时间内解决。 一行人零零散散地击掌庆祝过后,便开始往十层前进。 我直到最后也没有放松警惕,一路沿『正道』迈下阶梯。 将注意力倾向耳边的火焰,随后便听到阿尔缇那像是到了家一样的反应。 (终于到十层了啊。我回来了~。) 十层是一个充满光亮的空间,亮到让人质疑这里压根儿不是迷宫的程度。 延展无垠的空间配以无处不在的火焰。这便是十层的全部。 这里的火焰并不会炙烤人的身体,可即使如此,这目之所及皆为火焰的空间仍令人心生怯意。 我们选中一条在『正道』的结界影响之下没有火焰踪迹的道路,并依靠它行走于十层。 选了个合适位置,斯诺取出一个瓶子将火焰纳入其中。这是一道异样的光景。火焰就像被切了下来一样钻入了瓶子当中,明明瓶子里什么都没有,可火焰却在里面烧个不停。 显然,那不是普通的火焰,简直就像怨念化成的鬼火。 不过这么一来,学院的课题就结束了。我总算能从这个队伍中解脱出来了。 “好,看来没问题了啊。恭喜大家了。” 为了引出辞别的话题,我先适当地祝福了她们两句。 “哎呀~,都是多亏了小哥你帮忙嘛。能遇到你这样的探索者真是幸运啊。我本以为我们在考试的路上会有人负伤结果就那样打道回府呢。啊,这是讲好的报酬,给你。” 艾尔娜一边将金币递给我一边道谢。这时,芙兰琉莱插话道。 “基督大人!机会难得,能拜托你护送我们回到地上吗!没错,机会难得,请你护送我们一直回到赫勒比勒夏因家的宅邸吧!在那之后,我们这边会准备晚餐答谢你的!我们一直很希望能同基督大人这样年轻有为、诚实善良的探索者交好!请你务必要答应我!” 就算是不善于体察他人心思的我,也体会得到芙兰琉莱对我的青睐。说实话,能被她这样容貌清秀的女孩子喜欢,我也不是不觉得开心。但问题是,如果与她走得太近,麻烦事肯定会接踵而至。 “不好意思,芙兰琉莱。我这次来迷宫原本就是想去十层以下的地方。虽然很遗憾,不过请恕我无法护送各位回到地上。” 我选了个合适的理由拒绝了她的邀请,同时不忘装出深感遗憾的样子。 “是、是这样啊……站在蒙你搭救的立场上,我实在不好强迫你。——不过,我们赫勒比勒夏因姐弟随时恭候基督大人的到来。欢迎你在任何时候造访我家的宅邸……” “诶、把我也算进去了吗?嘛,如果基督先生愿意来玩的话,我确实很欢迎就是了。” 芙兰琉莱自说自话地把莱纳也算进了欢迎我的行列。 我苦笑着同她们致谢。 “非常感谢。有机会的话,我会考虑一下。” “好的。如果有机会,还望你造访艾尔多拉琉学院!啊,赫勒比勒夏因家的宅邸位于弗茨亚茨的第三区!无论哪一边都行,只要你有空的话,请务必莅临!” 依依不舍的芙兰琉莱直到最后还念念不忘地一再嘱咐。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里遇到了她的话,那我应该会对她颇有好感。只是冷静地思考过后,我还是将她判断为对现在的我而言不必要的人物。这时,另外两个人也同我道别。 “小哥,感觉你是个挺容易被骗的人啊,可要注意别被人骗了哦。再见啦~。” “……你这人、不太适合探索迷宫。……我劝你还是趁早换个职业为好。告辞了。” 不知为何,她们在道别的话中还掺进了相当严厉的谏言。虽然时间不长,不过我们毕竟是互帮互助的同伴,她们或许是在关照我吧。 我就这样告别了学生小队。 路上只有芙兰琉莱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头朝我挥手,这一幕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待到四个人彻底走远之后,十层便只 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一面被充斥整个空间的火焰烤得直流汗,一面向这个阶层的主人搭话。 “她们走远了哦。” (确实是这样呢。你稍等一下。) 话音刚落,房间内的一部分火焰便向人形转化。接着又有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绷带缠绕在上。 只有绷带的话总觉得就跟阿尔缇只穿了内衣一样,所以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替换用的上衣丢给了她。 阿尔缇接过上衣并麻利地穿好,随后她“噗哈~”地呼出一口气。 “呼,果然还是化为肉身感觉更好呢。跟你刚好匹配。” “这个我也同意,比起在耳边念叨这念叨那,还是这个样子的你让我觉得更舒服。” 让耳朵受到焦灼的热量和声音,说真的那挺恐怖的。 “而且还是这个样子可爱得多吧?” “哈哈,你这样子不基本都是火焰么。还是等全变成了肉身再说吧。” “呵呵,基督真是不坦率啊。” 我们一边互相打趣一边在十层前进。 拜阿尔缇所赐,回廊中的火焰会主动为我们让路,所以走起来很舒服。 “所以这里就是你的阶层吗?感觉真是个危险的地方啊。” “可是,能在迷宫里安全地调度火焰的地方可只有这里哦?而且怪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对其他的探索者来说,这里可是很贵重的休息区呢。” “我倒是只有一种被关在你的腹中的感觉,待在这儿让我很静不下心……” “你很敏锐嘛。真不愧是基督。这里正所谓是我的体内。说整个十层就是我本人之写照也不为过。” 阿尔缇舔了舔嘴唇露出妖艳的笑容。听到她这么说,我不禁加快了脚步。 十层虽宽但并不很长,况且在阿尔缇的帮助下我可以边规避火焰边前进,于是很快就抵达了十一层。 来到了十一层之后,我们开始寻找新的怪物。 我现在的等级是10级。我想先试试以这个等级能与这里的怪物战斗到什么程度。于是便展开了『dimension』搜索十一层怪物的身影。 接着,我发现了徘徊在远处的像大猩猩一样的怪物。 跨越了十层这个台阶之后,总觉得怪物的体型也大了一圈。 “阿尔缇。我想先试着和十一层的怪物战斗一下,看看情况如何。” “明白了。那我继续做前卫好了。” 都不用我说,阿尔缇便主动自荐为前卫。 于是,我们抓住怪物落单行动的时机向它发动了奇袭。依靠『dimension』的效果,抢得先手可谓轻而易举。 阿尔缇持炎剑挥向敌人,我则在后方使用魔法。 “——魔法『ice·速成箭』。” 这是我之前掩护缇亚那时候使用的魔法。不过因为等级的提高,冰箭的硬度上了几个台阶。以双足步行的怪物弱点都是腿。我凭借属性带来的技术加持,在瞄准好之后以冰箭命中了怪物的脚。 “干得好、基督!” 阿尔缇趁机结果了怪物。 随着头部被炎剑贯穿,怪物只能与光芒一同消失。 与个位数阶层的怪物相比,敌人并不是特别难对付。虽然心里因落差而有些失望,不过我还是捡起了掉落的魔石。 “呼,十一层的怪物解决起来也挺轻松的吧。” “你说的对。多亏有阿尔缇做前卫,战斗起来轻松多了。” 我继续维持着演技,装出因为阿尔缇的舍身相救而被打动的模样。 “那当然啦。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你倒真不谦虚……” 看到我的态度,阿尔缇或许是有了得到信任的实感,她表情开朗地领着我继续前进。 “行了,那就趁热打铁接着往前走吧。虽然我对十层以下的情况并不是太了解,不过看刚才的样子应当能轻轻松松地抵达二十层。” 看来她打算一鼓作气带我到二十层去。 实际上我也有了能够抵达二十层的自信。就从十一层的怪物的动作看来,我丝毫不觉得它们有本事伤到我。 正如我预测的那样,我们在十一层成风卷残云之势。无论哪场战斗都是信手拈来,结果没过多久就找到了通往下一层的阶梯。 简直是所向披靡,一帆风顺。 ——但是,这仅限于以杂鱼怪物为对手。如果对手是作为迷宫大boss的阿尔缇,那可就是两码事了。 见阿尔缇志得意满地想要前往下一层,我出言制止她道。 “——等一下,阿尔缇。这样就够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的mp减少了很多,精力也有些涣散了。光是能确认我可以抵达十层这点,目的就达成了。” “姆姆、你有这么累吗?” “是啊,都是因为跟芙兰琉莱她们组队闹的。为了掩护她们,我的mp都要用光了。” 事实上我的mp尚在一半以上。然而,考虑到与boss交战的可能性,这已经是底限。 也就是说,与boss(阿尔缇)的共同探索到这里就是极限了。 但与此同时,我的局也布置得差不多了。既然我们已经在共计十一层的探索中加深了感情,但就可以迈向下一个阶段了。 “唔、我知道了。那今天就到这儿吧。” “那就沿路往回走吧。……另外,趁这个机会,我可以在回去的路上听听你怎么说。” 见我的态度软化,阿尔缇歪了歪头。 “姆姆姆?你的意思是、愿意帮助我实现留恋?” “我刚才不是就说了可以稍微信任你一下么。行了,总之你就说吧。” 一边往回走,我一边催促阿尔缇详叙。于是她在摆了个胜利的pose之后说道。 “成功喽。……呵呵,好吧。正如我开始说的那样,我现在的目的是观察坠入爱河的女孩子。至于具体的方法嘛、就是利用我的能力在不暴露的情况下凭依在当事人的身上。毕竟我拥有寄生的能力呀。” “凭依?那样做不会对当事人有害吗?” “不会啦。视情况而定甚至能成为助力哦,基本上是无害的。只是让我也能体会到那孩子的感情罢了。就在那样的情况下一直守望到她的恋情开花结果。只要能够守望那样一段恋情到最后的话,我想我应该就会消失了吧。” 也就是说,只要把符合条件的女孩子介绍给阿尔缇,她就会一直陪在那孩子身边了。在此期间我则可以放心探索迷宫提高自己的等级。 “嘿~……我明白了。那我会帮你找找看的。虽然权当是迷宫探索的随手之劳罢了。” “哦哦~,真的吗?” “不过话先说好,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做这件事哦。毕竟我既未经人事,也没什么人脉。我估计得花上相当长的时间。这样也行吗?” “可以哦。你有实现了缇达的愿望的实绩在嘛。这可是很重要的。而且我也不着急。等个几十年都没问题。” 尽管我对帮助她这件事不是很上心,但阿尔缇仍然感到了欢喜。 “然后呢,如果我找到了符合条件的女孩子的话,我应该怎么做?不如说,我想知道阿尔缇平时都待在什么地方啊?” 好了,这才是正题。如果她回答我“我会不分昼夜地待在基督身边所以不用担心”的话,那就不用再往下谈了。到时候我会将以武力将阿尔缇排除的选项纳入考虑之中。 “到那个时候的话……对了,你就去跟十层的火焰报告一下便是。因为我也会自行寻找符合条件的女孩子, 所以也不能总是待在那里。不过只要你向十层的火焰搭话,不管我人在何处都是能听到的。” 所幸她没有一直和我共同行动的意思。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出于对我的关照,但总之我可以放心了。 “我知道了,那就这么定了。话说回来,你说要寻找符合条件的女孩子、是在哪里?迷宫吗?” “不是啦,是在城里哦。虽然因为结界力量会被削弱不少,但守护者并不是被迷宫束缚的存在,所以可以随便到地上去逛哦。” “这可真是、该怎么说呢,惊人的事实……” 这事儿我在酒馆里听都没听说过。搞不好这是连联合国都不知道的情报。 “缇达时不时也会变装去街上散步哦。” 阿尔缇又报出了让人汗毛倒竖的猛料。 因为觉得机会难得,我打算从阿尔缇口中打探更多的信息。 “那可真是骇人。我有点想知道,除了缇达和阿尔缇以外,还有别的守护者吗?” “不,没有了。很遗憾,这是人类现在仅将封印解除到了二十三层为止的缘故。因为每过十层就会有一个人被解放出来。所以到现在只有我们两个而已。” 阿尔缇一脸遗憾地说着“人类再加把劲啊。” 这让我很是意外。我本以为boss都是为了妨碍人类在迷宫中前进而存在的,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从阿尔缇的口气听来,她们的立场反倒像是要协助人类攻略迷宫。 在谈着这些琐碎的话题的期间,我们重新返回了第十层。 这空间还是那样充盈着火焰,对人不是很友好。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吗?” “不,我也要到地上去。毕竟基督帮我发掘了一个有趣的孩子嘛。” “我?” “就是那个叫芙兰琉莱的孩子啦。我蛮喜欢那种稚拙的恋之火的。嘛,虽然看上去还没发芽就是了。呵呵呵、呵呵。” 总觉得阿尔缇笑得好下流。 “啊、啊—,你说那个啊。” 因为想起了我不愿意想起的事儿,这让我感到败兴。 “别用那个去称呼人家啊,感觉多不好。看样子那孩子可是迷上你了哦。” “诶、诶—……” 虽然隐约之中有察觉到但我却不愿意承认那个事实,然而那个事实却还是被阿尔缇摆到了我面前。 “呵呵,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啦。不过还是很有意思的。这段时间里就让我在那孩子身边玩玩吧。” “悉听尊便……” 对我来说,那个叫芙兰琉莱的麻烦人物怎样都好。所以要我将芙兰琉莱献给阿尔缇那简直太容易了,根本就不会受到任何良心上的谴责。只是,搞不好阿尔缇会去帮芙兰琉莱的忙,这让人觉得挺恐怖的。 就这样,我们一边商量如何实现阿尔缇的愿望,一边往地上进发。 最后我们商定,平时基本采取分头行动的模式,如果发现了合适的人物就向对方报告。 如此一来虽然我不得不定期与阿尔缇碰面,但这样便可以走在不用与守护者战斗的道路上了。我的计划可谓是大获成功。 然而,我却在心中陷入了严重的自我厌恶。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啊。毕竟阿尔缇恐怕是信任着我的。可是我却出于“因为她是怪物所以很恐怖”这种不成器的理由,用谎言回报她的信任。 自己心灵的弱小真是令人生厌。一股黏稠而令人不快的负面感情在我的胸口淤积起来。 如果使用技能『???』的话,应该是能将这份感情消除的。可是,我不想让混乱的数值超过10.00。若以游戏性的模式来考虑的话,数值达到十位数或许会满足什么条件,我总有这种预感。 还不到时候。这种感情尚不致命…… 我这样在心中说服着自己,与此同时,今天的探索宣告结束,我回到了地上。 第二章 谁才是奴隶? “虽然我并不急于求成,但你可要好好帮我找人哦?如果成功了我是肯定会报答你的。那么再见啦。” 我们一到地上,阿尔缇立马就动身去了艾尔多拉琉学院。我原本在心里想着如果去了思春期男女比比皆是的学院的话,说不定阿尔缇的愿望自然而然地就能实现了呢什么的,然而,阿尔缇临别之际还是不忘叮嘱我这么一句。 我目送着阿尔缇离开,随后叹了口气。 地上的空气果真令人惬意。随着迷宫的危险远去,一股安心感幡然上涌。 可是,我的心情却有如西沉的落日。 “哎—……” 为了寻找缇亚的手臂、顺便尝试单独进行探索。本应是这样,可过程中却意外连连。 我一面在脑海中整理今天发生的事,一面向缇亚所在的医院走去。 事实上,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打算定期去给缇亚探病。因为我需要将迷宫探索的成果告诉她。 抵达了瓦尔德最大的医院之后,我直接前往了住院楼。接着走进了缇亚住宿的病房。 病房里满是魔法的光芒。 散发着淡薄光芒的泡沫盈满了整个空间,在之前与缇达的战斗中,我见过类似的光。 “缇亚……你在做什么呢……” “啊、基督!诶、你问我做什么、我只是在复健而已哦……?” 缇亚正盘着腿坐在床上,而她的双手正在持续不断地散发着魔法的光芒。 “我说你啊、医生没跟你说过需要静养吗?” “倒是说过。但是,我想快一点找回感觉啊。所以就想着拿接下来这一周的时间来复健什么的……” “听话,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说着,我将手搭在了缇亚的头上。缇亚细致入微地盯着我的手看了一会儿,随后她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既然基督这么说,那我就听你的。” “那就好。要是节外生枝把入院的时间延长了的话,那可就麻烦了不是么。” “哈哈,你说的对呀。” 缇亚开心地笑了,接着她问起了我的进展。 “那么基督,你去迷宫了吗?” “嗯,我抵达了十一层哦。而且我感觉去更深层也没问题。” 我没有把此间发生的事全都告知缇亚的打算。 有关阿尔缇的事更是要三缄其口。我打算自己一个人解决那个守护者。缇亚现在还未痊愈,我不想讲些多余的事令她担心。 插图3 展露在缇亚病服袖口之外的义手,更是促使我下定了这份决心。 “看吧,基督一个人也没问题的。就算我不在也没关系。你应该再自信一些。” “谢谢,缇亚。可是,我还是觉得缇亚能陪在自己身边更好。” “不,那样不行。至今为止的我,根本就无法成为基督的力量。所以请你先等一等,我会在成为与基督相配的存在之后再回到你身边的……!” “啊、嗯,我明白了。” 接着,缇亚用寄宿着某种全新的信念的眼神看向我。我在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近乎妄执的情感。这让误以为缇亚已经恢复了往常状态而松懈的我有些胆怯。 “对了,距离我出院还有七天是吧。我记得那天正好是圣诞祭来着。” 缇亚若有所思地如是说道。 看样子,她出院的那一天正好赶上了某个祭典。 “嘿~,联合国还会举办祭典吗?” “嗯。为了纪念和称颂建立了联合国的英雄们,每年都会举办祭典。在圣诞祭之前的几天里,联合国北面的弗茨亚茨会是举国欢庆的状态。而在圣诞祭当天,弗茨亚茨大圣堂会举办盛大的仪式。” 我对那个祭典自是一无所知,对此,缇亚十分详尽地解释了起来。 “是这样啊。因为我出身偏远,所以完全不知道来着。不过这样正好。等缇亚出院之后,为了庆祝你出院,我们也参加进去热闹热闹怎么样?” “哦~,行啊。好嘞!为了能在祭典上好好玩一玩,我可得早点康复喽!” “想早点康复的话,可要把魔法的练习戒掉哦?” “我、我知道了啦!” 一谈到祭典,病房的氛围也欢快了起来。 果然,有个同伴就是好。 尤其是在跟阿尔缇和芙兰琉莱组过队之后,这个想法就更强烈了。不过,距离缇亚出院还有七天之久。这中间算是挺闲的。 不过之所以招致如此闲暇,说到底也是我咎由自取。 到最后,我在病房里逗留了大概一小时左右。 聊一聊近况啊、跟缇亚打听些有关圣诞祭的详情啊,如此这般地,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虽然有些不舍,但打扰缇亚太久也不好,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同她告别了。 直到我彻底走远为止,缇亚都一刻不停地挥手为我送别。 就这样,我又变成了孤家寡人。 我孤身一人漫步于街头,同时思考着该如何打发接下来的时间。因为此前想要尽快远离阿尔缇身边,所以现在还只是下午。 hp和mp都尚有余裕,话虽如此,但再次潜入迷宫之流可是做不得的。我是用mp已经枯竭为借口而离开的迷宫,为了谎言不至于被戳破,无论如何我也要避免在迷宫里被阿尔缇发现。 我一边走一边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与几天前不同,我现在能做的事很多。毕竟在卖掉缇达的魔石之后,我变得相当阔绰了。 可是,生活必需品早就购置妥当,在迷宫探索中必须用到的物资此时也在『持有物品』中备齐了,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好买的。 我绷着脸边想边走,结果在不觉间来到了一条远离迷宫的居民街。 与街上那由宝石镶铺而成的道路相较,鳞次栉比的木结构住宅显得简陋许多。只要环顾左右便可将瓦尔德市民的生活纳入眼中。 有玩了个痛快的孩子们、有一脸疲倦地拖曳着行李的老妇、有从迷宫探索中归来的精疲力竭的剑士、有晾晒着衣服的女性。 因为我到今天为止一直都在迷宫周边活动,所以还是第一次在近距离观察到一般市民的生活。我望着街头巷尾的光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手上的钱应该是够买下一个房子来着……?” 想到这里,我摸了摸装着金币的口袋。 实际上,我现在正在酒馆里借宿,所以休息并不成问题。但一直依仗店长的好意占店里的便宜也不太合适。就原本来说,用自己赚来的钱找地方下脚才是探索者的行事风格。而现在在我手上的,正是象征着收入的金币。而且我手里的钱可不是能找到地方借宿那么简单,就算是买来一个房子都不在话下。 事不宜迟,说做就做。 一反此前那种漫无目的的脚步,此时的我已经找到了明确的目标,故而步伐也显得沉稳踏实。 ◆◆◆◆◆ 时间稍纵即逝。 地点是拿来给一个人住显得有些奢侈的木结构的房子。 在相当于我的世界里的4ldk(译注:四室两厅)的大房子里,我与一位女性正在磋商当中。 “合同的租期就定为一年了是吗?” “是的,有劳了。” 给缇亚探完病之后,我光顾了一家做房屋中介生意的店。在那之后,我一跟店里的服务员报出预算,对方的态度立马热情得不得了,租借的合同也是进展顺利。 因为直接买下土地和房屋会挺贵的,所以我决定先签租住的合同。再 说我原本就没有一直留在这个异世界的意图。因为我的目标是用一年的时间回到原来的世界,所以租期也就选了一年。 “那么,合同其它的细节我会在日后再带来给您……您现在已经可以使用这里了。” 女性笑着同我说道。她的营业式微笑简直完美,同样作为从事服务业的人,我表示甘拜下风。 “诶?这就可以开始利用了吗?” “款项您已经付清了,而且正式的合同也已经签好了。所以没有问题。剩下的事项都是细枝末节了。” “哈啊、原来是这样……” “那么今天先到这里,容我先行告退。” 干脆利落地把合同书办妥之后,女性便离开了房子。于是乎,这栋新家里便只剩了我一个人。 为了进一步检查这栋房子的细节,我立马采取了行动。虽然已经用『dimension』确认了这里有经过打扫,但很多地方还是得摸一摸才知道。 结果不论我摸哪儿,也不见有灰尘翻飞。这里的卫生环境很完美,就算是在满是混凝土的现代城市里长大的我也没得抱怨。 这栋宅邸在独幢建筑之中也算得上顶级。因为将这个世界里的魔法建筑技术应用得不遗余力,所以抗震和耐热的性能很好。再加上『魔石线』一直铺设到了房屋内部,所以还兼备水洗?烧水?生火等用途的魔法道具。厨房的装潢更是比我工作的那家酒馆还豪华。 最令人高兴的还属住宅的钥匙。作为一个现代人,我对能不能锁门防盗这事儿还是蛮敏感的,所以对它的完成度特别在意。为了确认门锁的安全性,我飞也似地跑到了房外。 房门上挂着用铁和魔石制成的锁。 锁本身虽然很笨重很古风,但它确实可以牢固地关死房门。为确认门锁的机能,我使用宝石精雕而成的钥匙反复开闭。随后我意识到门锁的安全性不亚于自己原来的世界,这不禁令我有些感动。真是不枉我给中介提了各种各样的要求。 虽然费用花去了我十枚金币,但这却让我入手了一栋能跟原来的世界相媲美的住宅。十枚金币里还不包括以后的物业和维修费用。所以总的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可是我也是有我的坚持的。既然房屋的条件上乘,那么休息的效果自然也会水涨船高。如果花钱能换来精神上的安稳,那要我出多少钱都在所不惜。 “哈哈,啊哈哈哈。” 简直爽爆了。 挑选住宅的时间,考虑必须的东西的时间,提出自己的要求的时间, 所有这些时间都让我很是愉悦。尽情花钱这种行为真是爽到不能再爽。 “哈哈哈、哈、哈……哈啊……” 笑了一会儿之后,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股压倒性的脱力感支配了我,接着心中的愉悦感一齐化作了后悔。 一言以蔽之,我做过头了。实在是太得意忘形了。 与此同时,我也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比想象中还要不对劲。 明明跟阿尔缇还有芙兰琉莱这帮问题人物一起探索了迷宫,可我今天一天都没使用过技能『???』。 这导致我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积攒了压力,而身体则擅自采取了行动试图排解。 “唉、做过头了。明明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让我睡觉就行的……明明钱必须要为迷宫探索服务才行的……” 吃喝只要继续蹭酒馆提供的就够了。在自己的房子里做料理根本没有意义。 烧水更是没有必要了。如果要洗澡的话,只要当天去专门的设施就好,那样最有效率。钥匙啊锁啊什么的就更意义不明了。 这个房子是要保管什么啊?我拥有的东西都能放入『持有物品』里面,根本没有非要放在家里保管的东西。而且说到底,这都是木结构的建筑了,只要把门砸坏了不还是一样能进来么。 我在庭院里以体育座的姿势眺望着外面的街道。 这房子的区位确实很棒。不但采光条件好,而且距离迷宫也很近。再加上这栋房子建在通风条件极佳的山丘上,所以还能随时俯瞰下面的居民街。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完全黑了。白天涌动的人潮不再,代以夜晚星星点点的火光。 眺望着这一幕的我在心中自省。 ——剩、剩下的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哦! 我刚在心里如此许誓,紧接着便听到有动物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嗯?——魔法『dimension』。” 使用魔法,我得以把握那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马蹄声。有一辆马车正行驶在街道上。样子就跟我之前见过的那辆运输奴隶的马车别无二致。我果然没猜错,在马车那狭小的空间里,塞满了脖子上戴着枷锁的人。 ——是奴隶。 好一顿乱花钱之后总算冷静下来的大脑,将曾几何时的计划又挖了出来。 那是利用『表示』挑选有才能的奴隶加以驱使的、可谓差劲透顶的计划。 把奴隶二字换成弱者也可以。本质上来说,我要做的就是找到合乎自己心意的弱者,然后将之培养为棋子加以利用罢了。 虽然这做法实在是令人倒尽胃口,但从效率上考虑却切实可行。 我在花钱的时候,有什么地方是比别人更强的呢?那当然就是『表示』了。 我可以利用『表示』确认人与物的详情。这是经验丰富的商人都求之而不得的一大优势。 一般而言,虽然有才能但却受制于奴隶的身份而导致才能得不到发挥的情况是很常有的。 而我一眼就能发现有才能的人。既然有此等优势,那奴隶自然是于我而言最佳的商品。 我边确认手头余剩的资金,便在脑海中编排计划。 我将宝石精雕而成的钥匙收进『持有物品』之中,然后带着下次一定要成功的决心站了起来。 在租房子这事儿上我确实犯了错误。这点我承认。 可是,剩下的钱我肯定能有效地用给你看。房子这东西没法用『表示』比个孰优孰劣,这我实在没办法,但能用上『表示』的东西可就不一样了。 我尾随载着奴隶的马车走了起来。 沿着少有人迹的小巷子一路前进,最后进入了瓦尔德治安较恶劣的区域。果然,做奴隶生意的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不过我的hp和mp都尚有余力。就算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也应付得来。 10级这个等级在联合国里面已经算得上高了。只要想到我现在的实力能跟酒馆里的店长和克劳比肩,我就感到莫名的轻松。接着,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一卷布,然后像围巾一样给它叠了起来。 我半遮着脸潜入城市的黑暗之中。 一段尾行之后,我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那是一个厕身于黑暗深处的不详的建筑物。 这跟我之前去的那家买卖奴隶的场所是两个地方。可是,虽然场所有变,但形式却是相似的。我推开那堵避人耳目地建在小巷子里的门,进去之后,一个与外侧的入口风格迥异的奢华的大厅便映入眼帘。 以客人的身份光顾这里的大人们纷纷将视线投向我。但我并没有受制于这股压迫感,而是利用之前获得的信息堂堂正正地走了进去。见我如此举止,客人们便认定我也是浸淫此行的老手,于是很快就失去了对我的兴趣。 我没有去找负责接待的男人搭话,仅仅依靠『dimension』收集情报。 用不了多久,我便掌握了这个市场的情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说越是入夜,奴隶市场的性质就逐渐发生了转变, 一言以蔽之,就是从合法转变为了非法。奴隶的价格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同上涨,来源于战争受害者以外的奴隶渐渐地登上了台面。 我进入了这里面规模最大的一间拍卖场,并找了个位子坐下。 接着我开始一个个地观察台面上的奴隶们。 从被拐卖来的大小姐到稀有的兽人。既有年幼的孩子,也有因为体质特殊而导致肌肤和头发的色素稀薄的人。种类可谓形形色色。 随着夜色愈浓,会场的热度也成比例地升高。 该说是人所拥有的原始的热气才对吗,总之置身于其中的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如果染指此等行径事情就会变成这样,这我已有觉悟。 可是,想在脑袋里的预测与实际的体感终究不可同日而论。我固然没有以清廉纯洁自持的意思,但问题是,我虽然不是一朵白莲花,但终究不到能适应这个空间的地步。 沁染鼻腔的好似麻药一般的熏香。混杂在其中的人类的体味。支配这个空间的有钱人那下作的笑声。以及立于拍卖台上的凄惨的奴隶。 特别是奴隶的状态极大地摧残着我的精神。因为『表示』可以看到奴隶的一切讯息。在奴隶的『状态』一栏上,写着『混乱』『精神污染』『记忆障害』等等,光是这样就令我的面容抽搐不已。 即使如此,我还是要为了自己的愿望而贯彻初衷,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着奴隶们的才能。 我有意令『表示』不要报出奴隶的名字,只是观察等级和属性还有技能等等,将这视为一种作业加以完成。 绝对不可以看见奴隶的名字。如果我不能将这一点一以贯之,那就会招致感情的代入。 就这样,又有一批奴隶被带了上来,负责主持拍卖会的男人开口讲道。 “那么让我们看看下一批商品。让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从七号到十号的奴隶的详情——” 我对主持人的声音充耳不闻,仅仅只是对奴隶们使用『注视』。 要作为信息纳入我脑中的,只有数值就够了。 七号。级别和属性都挺高,但没有技能。 八号。属性很平衡,技能有四个。但状态上标着残缺。 九号。属性和技能都不好,状态也很差。 十号。属性只有平均水平,然后……—— “……还是算了吧。” ——趁着没搞出什么大事,我阻止了我自己。 我是在做出了相当的觉悟之后才到这里的,可即使如此还是不行。我做不到始终保持冷静的精神状态在这个奴隶市场里有目的地挑选奴隶。 看看这些毫无抵触地在这里竞拍奴隶的大人们。而我就跟他们是一丘之貉啊。一旦理解到这一点,我就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我不想再呼吸这个会场中的空气了。 我缓缓地从座位上起身,打算就这样离开。 “——嗯?怎么了,小哥?你这就要走了?” 身后突然传来这样一道声音。 是因为我突然从座位上起身的举止不太妥当吗。原本就因为样貌年轻而引人注目的我此时似乎是勾起了一个男人的注意。 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虽然那颇具特色的茶色头发被打理得很好,可嘴角却翘得老高,看着很不正经。身上的穿着看上去像个商人,但腰间却挂着一把剑。是某人的护卫吗、还是说是这里的客人呢,只看外表实在难以辨别。我总觉得这是个捉摸不透的人。 虽然惊讶,但我还是打算适当地找个借口然后迅速离开这里。 “是啊,身体突然有点不舒服……” “哦呀,对年纪尚轻的小哥来说,这个地方的刺激性有点太强了吗?” “不,并不是这样……” 没有跟他多做交谈的必要。留下这句话之后,我便动身打算离开。 “啊、刚才被拍下的孩子真是悲惨啊。那个贵族可是以癖好恶劣而著称的哦?” 但是男人接下来这番话就像是故意说给我听一样。我对他的话起了反应,于是停下了脚步。 接着,我注意到那名奴隶发出了悲鸣。恐怕是听说过那个贵族的传闻吧。奴隶抵抗着说与其被那个贵族买下毋宁死。 因为于心不忍,我连忙将视线从奴隶身上移开,接着,我看到男人正在窃笑。 “……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小哥你挺有意思,所以就想消遣你一下。” “…………” 果然不是什么正八经儿的人物。 我决定不继续奉陪并马上离开这里。 “那么让我介绍一下下一个商品吧。十三号、法尼亚出身、是个非常少见的黑发黑目的少女。” 可是,就在我刚想离开的时候,主持人的声音又进了我的耳朵。 『法尼亚』。『黑发黑目』。 就跟我一样。如此巧妙的邂逅和经历,再一次扯住了我的脚步。 明明一而再再而三地决心离开这里,可因为内心的弱小,我始终没能成行。我一面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厌恶,一面在心中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于是又一次将目光投向拍卖台。 在那里的是我已经知道姓甚名谁的少女。 是几天前,跟我互相报过名字的少女。 ——“……我叫玛利亚。我的名字是玛利亚。”—— 就连少女玛利亚的声音都被我回想起来了。 还有少女那空洞的双眸,也再一次被我纳入了眼底。 或许是偶然,在拍卖台上的少女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她似乎也还记得我,只见少女那空虚的双眼中泛起了微弱的光亮,我们的目光络合在了一起。 “嗯?小哥,你对那个奴隶有兴趣?” “没什么……” 我不打算在乎男人的话。 “我说小哥。就是因为你露出的不是没什么的表情,所以我才会消遣你不是吗?” 我把男人晾在一边,只是继续注视那个叫玛利亚的少女。 少女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状态跟之前看到的没什么两样。就是个擅长料理的、稍微有点才能的少女罢了。有这种程度的状态的奴隶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我不仅跟这名少女有过交流,甚至还知道她的名字。 要我代入感情的要素已经完全凑足了。——简直糟糕透顶。 “哦,竞拍开始了啊。” 男人就像是在有意拿沉默不语的我打趣一样说个不停。 以他的话为契机,积攒在我心中的负面情感开始躁动起来。经过与缇达的那一战之后,我已经惯于情感的整理。正因如此我才明白,现在正在我的心头躁动的感情是很难平复的。 “啊啊~。这么下去的话,又要被那个恶趣味的贵族买下了哦。他今天这是要全买下的节奏啊。怎么样啊,小哥?” 我明白的。 只要花钱,就能救下在那里的奴隶。 只要出个声就足够了。只要出个声,我就能避免那名唤玛利亚的少女发出悲痛的声音。只要出个声,我就能救下一名『黑发黑目的少女』。 心中的天秤摇摆起来。如果在这里对玛利亚见死不救,那么等到之后,我那不成熟的精神真的承受得住吗。想到这里,我为了确认而同男人搭话。 “……我说,要怎么做才能参加这个拍卖?” “嗯?小哥,你果然还是要参加啊?想竞标的话,只要举起手然后报价就行了。模仿周围人的做法就没问题。” 确认完毕。我没有搞错顺序。 但是在最后,我的理性又试图阻止自己。 只是救下一个人并没有意义。这不过是丑陋的伪善罢了。理性这样责备道。 与理性的责备相对,我在心里寻找起了借口。如果我在这里将玛利亚救下的话,那至少能让我感到轻松一些。就算这是丑陋的伪善,但却可以避免技能『???』的暴走,为了博取心灵的慰藉而消费一些金钱又有什么不好呢。所幸我手上还有不少钱。所以—— “——主持人,我出双倍。” 我举起手,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如此说道。 奴隶玛利亚睁大了双眼。接着,就像她和我初次相遇时那样——她用像是找到了什么孜孜以求的东西的眼神注视着我。 整个会场也在一时间嘈杂开来。 有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我的人。有起哄的人。有因为感兴趣而相互交谈的人。会场所有的有钱人都像是找到了乐子一样喧嚣着。 “哦~,这位有钱的青年居然在这个时候加入了竞拍!现在的价格、不得了了,已经超过一枚金币了。让这位青年如此中意的奴隶,还有没有哪位绅士有兴趣呢!?” 主持人加大了演说的力度。为了不错失会场热度高涨的良机,他更是煽风点火。 我旁边的男人笑道。 “哈哈,小哥。你太着急了。上来就叫两倍的话,可是会变成这样的哦、你瞧。” 男人笑着往前指去。在他所指的方向上,正是在我之前喊价的那个贵族。 贵族以不负于会场杂音的音量高喊道。 “我再出两倍!” “哦~,费布尔卿再次喊价!而且跟青年一样都是两倍!价格到这时候已经超过了一级、升到了超一级的水平。一下子就跳到了市价的四倍!” 贵族喊完价之后冲我瞄了一眼。虽然我们的座位离得很远,但我看得出他对我的印象很差。主持人则因为商品的价格远超预期而大喜过望。 身旁的男人耸了耸肩冲我说道。 “你看,被人杠上了吧?” “唔……” 我方才的举动确实轻率了一些。在冲动的驱使下干出了相当荒唐的事儿。 因为我的缘故,更多的人对这名没什么出彩的少女起了兴趣。玛利亚的价格开始越抬越高。明明她就没有什么才能,这帮人真是蠢得无以复加。 与会场的狂热相反,我的情绪开始趋于冷静—— “你好像挺困扰的啊,小哥。要不要我帮你拍下来啊?” 然而,男人恰如其分的好话却让我产生了动摇。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再怎么样也能看出男人的意图了。 “……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未免遭人轻慢,我故意摆出强硬的态度。 “没啥。就是觉得有意思罢了。” 但男人仍是气定神闲地笑着向我靠近了过来。正所谓是找消遣的样子。 “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我话先说在前面,我可没有那么多预算。” “我办得到的。你最多能出多少?” 男人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我办得到。”并询问我的预算。 见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我心里更是摇摆不定。 大脑擅自运作起来,最终算出了我能拨出的经费。 “……三枚金币。最多能出三枚金币。” “看样子你能出四枚金币啊。行,你稍等下。” “我可没有信任你呢。” “好啦好啦。你就瞧着吧。” 说着,男人投身到竞拍之中。 他举起手,仅仅将价格稍微抬高了一点点。我则在旁静观其变。 接着,我看他每次喊价都只是稍微抬高价格,就整个会场而言并不是很引人注目。 但值得一提的是,他在竞拍时会冲竞争对手挥手。对方见状也会挥手回应。看来这个男人的面子很广。 最后虽然是跟那个费布尔卿之间的竞拍,但事情却十分平淡,最后男人以三枚金币再多一点的价格竞拍成功了。事情了结得是如此顺利,甚至让人感到奇妙。 “你看,我中标了吧。” 正如男人宣言的那样,他很轻松地就拍下了玛利亚。 只是,他中标的价格比我说的要稍微高了一些。 “……我说了最多只能到三枚金币。” “哦呀,不行吗?既然这样,那我就去跟费布尔卿商量商量好了。” “——虽然我那么说了,但确实是我拜托你做的。我不会食言而肥。” “哈哈,有意思。那你得给我四枚金币。” 男人笑得捧腹,接着又狮子大开口。 尽管他的要求令我蹙眉,但很快就叹了口气放弃了。 “可以。” “哦?可以吗?” “反正不管我怎么做,到头来也都在你股掌之中吧。” “直接放弃那可就没意思了。哈哈,就再陪我玩玩嘛。” 男人露出故意使坏的笑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接着他朝我招了招手。 “小哥,你在这儿待不下去了吧?先离开会场把商品带走怎么样。” “……我这就过去。” 看来男人似乎已经看透了我的想法。 因为觉得反抗也没有意义,于是我决定听从他所言。 我和男人走出了会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绕到了会场的后侧。在那里站着方才已经被竞拍完毕的奴隶们。 玛利亚当然也在其中。而她的双眼就像是要将我射穿一样一直注视着我。 男人同工作人员办过手续,然后领过了玛利亚。接着他立刻向我这边走来并伸出手。我从怀中掏出四枚金币放到了男人的手掌上。 “四枚金币,我确实收到了。奴隶的颈环上还没有登录过主人的信息,接下来就由小哥自便了。” 男人将金币收进怀里,而后老老实实地将玛利亚交给了我。 因为感觉他是个难缠的角色,我本以为之后还要经过一番交涉,结果却并非如此。领过玛利亚之后,我将心中所想如数告知。 “我本以为你会在这时候再提一些条件呢。” “哪里,我能看到小哥你狼狈的模样就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不会再刻意刁难些什么。不如说,我挺中意小哥你的哦。” “……那你可真是恶趣味。” “不过,我还是帮了你很大的忙不是么。……不、不对,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打·从·一·开·始·就·不·会·犹·豫·对·吧?” 男人就像将我的内心完全看透了一样继续揶揄着。 “已经够了吧。我要给这孩子带走了。” 我认为继续同他接触下去不太好,于是打算尽早远离此人。但没等动身,他又开口说道。 “别那么急嘛。最后让我做一下自我介绍吧。之后你随便怎么抱怨都行。” “你要报上名字随便你。不过我是不会说我的名字的。” 虽然我没有告知自己的名字的意思,但听听对方叫什么倒是可以。 我催促男人继续,而后男人便坏笑了一声开始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是帕林库洛·勒伽西。是联合国北部的弗茨亚茨的骑士。别看我这样,我姑且也有『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这么个了不起的职位。” 说着,帕林库洛空着手摆出挥剑的架势。 他的动作过于洗练,洗练到明明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可我却产生了那里有一把剑的错觉。很明显这是经过艰苦卓绝的 反复练习才习得的技术。 从他的技术中感觉到了威胁的我一面后退一面确认帕林库洛的状态。 【状态】 姓名:帕林库洛·勒伽西 hp301/312 mp59/62 职业:骑士 等级22 力量7.89 体力9.87 技巧11.89 敏捷5.67 贤能7.34 魔力4.77 素质1.80 先天技能:观察眼1.45 后天技能:剑术1.89 神圣魔法1.23体术1.87 咒术0.54 人类顶尖的等级、不可小觑的素质、偏向实战且数值不凡的技能。 这个叫帕林库洛的男人不是一般人。 我绷紧了身体,同时在无意识间展开了『dimension』。接着,我将右手伸到身后,保证随时可以从『持有物品』中拔出剑。 “哈哈,不用那么紧张。我今天只是来看看而已。” 帕林库洛或许是觉得我的反应很有趣,他举起了双手以示没有敌意。 “你说来看看、是看奴隶……?” “不是,是来看你的。为了在不被你发现的情况下尾随你,然后坐到你身边,可真是费了我一番功夫啊。” 插图4 帕林库洛若无其事地坦白了他跟踪我的行径。 这一事实令我大感惊讶,但同时也觉得他并不是在说谎。帕林库洛的实力确实有这么高,而且异乎寻常地毫无破绽。 “你、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因为听说你是我主心仪之人。所以我就抢着来看看你。” 『我主心仪之人』?这我还是初次耳闻。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的主人是芙兰琉莱吗?” 有头绪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迷宫里遇到的芙兰琉莱。 “芙兰琉莱?不、不是。……不过,居然会在这时候提及赫勒比勒夏因家的千金。小哥你果然很有意思。” 但帕林库洛却说不是芙兰琉莱。可是除了她之外,我确实想不到还有谁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主人是谁。完全没有印象。” “嘿诶~,是这样啊。嘛,这个倒是无所谓。我这次只是因为个人兴趣才抢先过来看下情况而已。你不用太在意。” 说着,帕林库洛转过了身。 “再见啦,小哥。” 帕林库洛摆了摆手冲我告别,然后便向外面迈出脚步。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追上去问个究竟。但帕林库洛的级别让我放弃了这个念头。如果战斗起来的话,结果如何仍未可知。如果他能就这么离开,我也不便深追。 一直到帕林库洛彻底走远为止,我绷紧的身体才终于放松。 接着我转头看向玛利亚,她仍然在注视着我。无论是刚才她被帕林库洛接过来的时候,还是在我跟帕林库洛交谈的期间,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须臾不离。 感觉到潜藏在玛利亚身上的异常性之后,我有感于自己总是遇到麻烦事儿而耸了耸肩,接着牵起了她的手。 “跟我来。” “……好的。” 玛利亚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趟下来,到手的就只有一个在感情的驱使下赎来的奴隶。 ——唉,我算是明白了。 以我的精神力根本不是奴隶这个问题的对手。 并且,我也没本事善用与己身不相衬的大笔的金钱。 这已是毋庸置疑了。 我一边在心里发誓再也不来奴隶市场这种地方,一边牵着玛利亚冰冷的手回往新居。 ◆◆◆◆◆ 回到家之后,我立马检查了一下家里的浴缸。这个浴缸的大部分材料取自魔石,故而延及屋外的『魔石线』可以为其供热。当然,利用这个机能是要花钱的。 我输入魔力,将浴缸里的水烧好。 虽然玛利亚在奴隶市场那边经过了一些打理,但跟通常相比,她的卫生状况还是差很多。水烧好之后,我告诉她去浴缸里洗洗身子。 “热水烧好了,你可以去泡个澡让身体变得干净一些。” “泡澡……?” 玛利亚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浴缸。 “你不知道泡澡是什么意思吗……?” “是的。” “就是泡进水里清洗身子的意思。不过水比较烫,你要注意一下。” “……哈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玛利亚渐次应答过后缓缓地开始了入浴的准备。 到现在为止,她的发言一直控制在最小限度之内。个中原因应该是她在对我感到在意的同时也对我存有戒心吧。 正因为这一点,我也还无法辨别玛利亚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现在掌握的信息,就只有显示在『表示』的数据上的她是个擅长狩猎和料理的孩子而已。 我将玛利亚留在浴室,然后前往了厨房。接着,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买来的食材,虽然厨房里不缺魔石制成的可以生火做菜的器具,但这次我只取用了面包和蔬菜,简单地做了些三明治和沙拉。 然而,等我都把晚餐做好了,玛利亚也没有洗完,于是我隔着分割浴室与客厅的门同她讲道。 “玛利亚、还没好吗?” “啊,不是的,已经洗好了。可是、身上还沾着水珠……” “找手边的毛巾给身体擦干就行了。衣服也随便挑一件穿上就行。” “我明白了。” 这栋宅邸起初就备妥了日常起居所需的物品。我告诉玛利亚可以随便利用。 只听隔着门传来一阵找东西的声音,随后没过多久玛利亚就走出了浴室。 穿上灰褐色的新衣服的玛利亚一言不发地向我走来。刚洗完澡的女孩子这一存在看着自然让人有些害羞,但为了不让玛利亚看出我心中的动摇,我还是装出了一副扑克脸。 因为头发上的水没有擦干,她那整齐地留到肩头的黑发仍然很散乱。我取来手边的毛巾帮玛利亚擦了擦头发,随后指示她坐到饭桌边。 “坐下吧。虽然时间晚了点,不过这算是今天的晚餐。” “哈啊。” 玛利亚的反应显得所料不及。她似乎对我让她吃饭这事儿感到很不可思议。 玛利亚脚步不稳地坐到了饭桌旁。我则坐到了她的对面。 虽然我没有多说直接就开始用餐了,但玛利亚仍是以不可思议的表情拿着三明治一动不动。 “怎么了吗?” “不、就是觉得这情况跟我听说的不一样……” “哦?那你听说的情况是怎样的?” 我对流传在奴隶之间的话题产生了兴趣。 “会后悔自己作为一名女性出生在世上,然后不到一天便会咬舌自尽。” “…………” 然而问过之后我立马就后悔了,差点把刚吃进去的三明治整个吐出来。我再次意识到还是避免谈及与奴隶相关的话题为好。 “被侵犯、被玩弄、被搞坏就是我的下场是吧?” “我不会那么做的,所以你暂时可以放心。” “暂时、是吗?” “因为我明天可能就会转手把你再卖掉。所以你那份觉悟可能还是必要的,姑且先保持着为好。我今天将你买下是一个错误。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了而已。” 我对这之后该怎么做感到很困惑。 哪怕是说客套话,玛利亚也不是个适合去迷宫探索的人。既然我是因为临时起意而将她买下的,但视情况而定,我可能得将她重新卖掉来回收 资金。如果冷静地去思考的话,确实应该这么做。 然而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我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将那种事付诸实际的。 就是因为我内心脆弱到干不出那种事,所以这个名唤玛利亚的奴隶现在才会在我面前。 最重要的是,她实在是过·于·相·似·了(译注:指与妹妹阳滝),这让我不可能将她卖掉。让她待在我身边的话,能发挥出不同于迷宫探索的另一种价值。 “嗯……那么你为什么要将我买下来呢?” “……我反过来想问你。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 我用疑问回答了玛利亚的疑问。虽然我不愿意讲明理由也是原因之一,但归根究底,如果玛利亚没有注视我的话,那可能一切都不会发生。带着有些迁怒的意味,我没有回答玛利亚的疑问。 “因为你黑发黑目……” 玛利亚一边嚼着三明治一边回答道。 她的回答可谓单纯明了。黑发黑目这个特征在这个世界里确实少见。不过理由仅止于此的话,那又让人觉得有些扫兴。 “就因为这个?你不也一样是黑发黑目吗?” “……就是因为我也是。就因为这个头发和眼睛,我的一族都被根绝了。就因为这个头发和眼睛,我的身价才会那么高。所以我对同样拥有这样的头发和眼睛的你感到很在意。” 说着,玛利亚用手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我觉得玛利亚方才所说并非虚言。她是坦诚地向我道出了自己的内情。作为回应,我也给予了玛利亚疑问的答复。 “这样啊,那可真是悲惨。顺带一说,我之所以会将你买下,纯粹是出于偶然。我跟你之间有着奇怪的孽缘。因为这个,如果你陷入悲惨的境地,我会感到非常痛心,所以出于自我满足的目的,我将你买了下来。……原因仅此而已。” 事实上这背后有错综复杂的原因。可是实在说来话长,所以我不打算详叙。 “我明白了。可是,照你这么说,难道其他的奴隶就不让你觉得痛心了吗?” “当然痛心。所以希望你别再提起这个话题了。我连想都不愿意去想。” “……是这样啊。但是,这样一来你虽然会觉得好受,但却轮到我对其他的奴隶感到愧疚了。” 我们越是交谈,玛利亚的态度就放得越开。与此同时,她的性格也开始显山露水。那肆无忌惮的措辞令我有些不满。 “……还真是个态度傲慢的奴隶啊。你就不怕说话得罪我结果导致我改变主意吗?” “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力』蛮有自信的。所以没问题。” 一如所言,玛利亚自信满满地继续吃着晚餐。虽然我现有的知识不是很全面,但就算是这样,我也知道她这态度绝非一个正常的奴隶该有的。 如果说玛利亚直到不久前的沉静都是因为她在观察情况的话,那她现在的态度是否意味着,在这几十秒的时间里,她已经将我这个人彻底看透了呢。 “没问题?你凭什——” “因为你是一个在看到弱者的时候,虽然会产生怜悯之情,但同时也会感到安心的人。” 玛利亚不仅猜到了我想问什么,就连答案也是正中靶心。 听到她的话,我噤声不语。 “该说是你会从救助弱者的行为中得到满足感和成就感好呢……一言以蔽之,你是一个绝对不会加害我的温·柔·得·过·分·的·人。”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玛利亚直视着我的双眼。 她望向我的那双眼睛,与待在拍卖台上那时候的空虚的双眼已经不可同日而语。那是一双近似于此前的帕林库洛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听到玛利亚对我的评价,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不对,在那一瞬间,我的呼吸都停止了。 这连我自己都无法加以把握的事情,在玛利亚口中却显得确凿无疑。面对对我个人的了解甚至超过了我自己的玛利亚,我不由地感到了几分恐惧。 在恐惧感的驱使下,我习以为常地对玛利亚使用了『注视』。 【状态】 姓名:玛利亚 hp31/41 mp35/35 职业:奴隶 等级3 力量0.89 体力2.02 技巧1.23 敏捷0.73 贤能1.07 魔力1.91 素质1.52 状态:混乱0.42 虚弱0.89 先天技能:·炯·眼·1.44 后天技能:狩猎0.67 料理1.07 纵观她的各项数值,可以肯定她的能力绝对谈不上高。但是却有独树一帜的强项。 恐怕这个叫『炯眼』的技能便是玛利亚的核心。 虽然是推测,但玛利亚可能就是依靠这个技能在宽广的拍卖会场里挑中了我。 而且现在仍是这样,玛利亚利用这个技能将我彻底看透,并藉此打造出了对自己有利的状况。为了不被轻视,我试着以强硬的态度说道。 “虽然我不会对你出手,但我可能将你转手卖掉啊。” “悉听尊便。反正我也没能力阻止你那么做。” 但玛利亚仍显得毅然决然。看到这样的她,我叹了口气。 即使包括性命在内的一切都被握于他人掌中,但玛利亚也没有委曲求全,这让我对她产生了几分敬意。之前的我自以为奴隶是可以任由自己摆布的存在,可看到玛利亚之后,我只为自己那幼稚的想法感到羞愧。 什么叫任由自己摆布的存在,根本就没有那回事。与人的接触永远都是相互的过程。 虽然玛利亚是有些特殊,但想要将她这个例外入手的本就是我自己。所以我不能以她特殊为借口拒绝这份事实。 “……唉、奴隶这玩意儿原来这么麻烦吗。果真是我鬼迷心窍了啊。” 或许是因为败北感吧,我的扑克脸算是维持不住了,自己心中的感情总算是形于颜色。 “这、这个也没办法,毕竟我的族人都被城里人杀害了、所以心中的恨意还是难以磨灭的……” 可这一次,玛利亚见到我的反应却有些焦急地开脱起来。 “要是那样的话,那你如果能因为胆怯而瑟瑟发抖,我可就能轻松不少了。” “……你是真的很喜欢弱者呢。差劲透了。” “我只是想着如果买来的奴隶是一个能老老实实听话的孩子就好了而已。唉,我投降行了吧,投降。随你便吧。你今晚去床上睡就可以。我要在这边休息。之后的事儿明天再说,记得别吵醒我。” 说完这番话,我也不去管饭碗洗不洗直接就躺倒在附近的沙发上。 我已经放弃了握住谈话的主导权,决定以好好休息为优先。 结果我刚躺下,玛利亚就大喊着打扰我休息。 “请、请等一下!颈环、颈环的信息你难道不登录吗……?这么下去的话我搞不好会被别人偷去的哦!” 真不知道玛利亚是在着急些什么。我抬起头,结果看到她正指着尚未登录过信息的颈环。 于是我回想起了在奴隶市场中打探到的信息。我记得只要将自己的血滴在这个颈环上,就会正式结成主人和奴隶的关系。据说这样可以防止奴隶逃跑。 “啊啊,说起来,还有这么个东西在啊。你先待着别动。” 说着,我拿起倚在边上的『阿雷亚斯家的宝剑』。 “噫。” 紧接着,玛利亚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 刚才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次她倒是露出了与年纪相符的惊恐的表情。 “啊,抱歉。你害怕刃物是吗。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失手的,你先老实呆着。——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 虽然对玛利亚这出乎意料的反应感到惊讶,但我还是展开了魔法。 接着,我轻轻挥动『阿雷亚斯家的宝剑』。挥出的剑刃精准无误地在不伤及玛利亚的情况下切断了她脖子上的颈环。 要摘取这个颈环的话虽然也可以去专门的设施,但以我而言用这个方法就足够了。已经缔结了契约的颈环是不能用这样的方式破坏的,但如果尚未缔结契约的话,这么做便毫无问题。 “呀!” 玛利亚虽然发出了尖叫,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原地。 “想逃的话也随便你。” 我将剑靠在沙发边上,随后重新躺下。 将颈环破坏掉的话,玛利亚如果逃走了我也无可奈何。那样的话就权当我今天花了四枚金币买了个心安理得好了。不如说,如果她就这么逃掉,我也用不着考虑之后怎么处理她了,那样还挺轻松的。 玛利亚十分讶异地捡起了被破坏的颈环嘟哝道。 “……老好人也得有个限度哦。” “我可不是什么老好人。我就是个对其他许多奴隶见死不救的、而且只敢相信弱者的胆小鬼罢了。” “……我刚才那是在开玩笑的。” 我已经阖上了双眼。虽然为了保险而握着剑,但已经是完全的就寝姿势了。 可即使如此玛利亚仍然继续说道。 “想逃也随便我……是吗。可是,在这个国家里并没有能帮助我的人。我也失去了自己的归宿。所以,我就是个奴隶而已。我根本就逃无可逃。半吊子的温柔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我才不管那些。我只想睡觉。” 作为奴隶被带到联合国的人,只能依靠买下她们的主人才能活下去。 玛利亚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我突然想到,说到既没有人能帮助自己同时还无处可逃的话,其·实·我·也·是·一·样·的·啊。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我的归宿。 自己也跟奴隶没什么两样不是么,我在心中如此自嘲道。 我就是个为了攻略迷宫而存在的奴隶啊。 既然这样,那么我的主人又是谁呢。是迷宫吗?还是『机制』呢?搞不清楚。 “愿你晚安……我的主人……” 在闭上双眼之后袭来的一片黑暗之中,传来了玛利亚的声音。 到了这个时候玛利亚又称呼我为主人了。因为感到异常讽刺,于是我出言回应道。 “……听着真别扭。” 接着我听到玛利亚上床休息的声音。这样我总算能放心睡个觉了。 在睡着之前,虽然我一如既往地思考着之后的计划,但因为自己比想象中还要疲倦,所以意识很快就沉入了黑暗。 这漫长的一天终于画上了休止符,与此同时,我也有了一个新的同居人…… ◆◆◆◆◆ 翌日,我一起床就去洗了把脸,开始为今天的迷宫探索做准备。 顺带利用因凉水冲洗而冷静下来的头脑思考对玛利亚的处置。 昨天虽然为了压制玛利亚的气焰而搬出了“转手卖掉”之类的场面话,但我果然还是决定遵从当初的计划,让玛利亚在迷宫探索上发挥一些作用。当然,玛利亚在战斗方面很可能力有未逮。但我却有些事想通过玛利亚试验一下。而且我也想确认那个迷之技能『炯眼』的详情。想好之后,我将此决定告知了比我晚了一些起床的玛利亚。 “——就是这样了。” “不行的。会死的。会死的很惨的。绝对不行的。” “要是不愿意的话那你可以逃啊。可是,如果你要住在这里那就得干活。这个道理你懂吧?” 我以冷淡的语气告诉玛利亚白饭是没得吃的。 玛利亚轻抚着自己那已经失去了颈环的脖子,并理解了我所言的正当性。 “那么,我会帮忙做家务的。” “那种事我自己就能做所以没有必要。” “可是,我能做的事真的没多少啊。还是说,你是在拐弯抹角地要我出卖身体赚钱呢?”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不知道是哪位小姐评价我是个温柔得过分的人来着?” “可是迷宫真的不行呀。那可是终日以危险为伍的专家们赌上性命前去挑战的地方不是么?” “不用管那么多,总之跟我来就是了。如果不行的话,那到时候再另做打算。我现在还是希望你能在迷宫探索的事情上帮我的忙。” “哈啊……本以为你是个好人家的小少爷,没成想居然是迷宫的探索者啊。看来我的生命是剩不到几秒了。” 玛利亚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垂下了头。 只是我并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悲怆感。或许自从她成为奴隶之后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吧。总觉得她对死亡并没有特别的抗拒。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岂止如此,就连伤我都不会让你受。” 想起失去了一只手臂的缇亚,我不禁同玛利亚发誓。 “哈、哈啊。” 但玛利亚并不了解我这份决意的缘由。 她应该是觉得我在说大话吧。迷宫每天都会有挑战者丧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玛利亚认为像自己这样弱小的存在,进了迷宫必死无疑。不过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就是因为我有自信,所以才会想着带玛利亚同行。 至今为止,我在和缇亚组队的时候,获得的经验值都是对半分的。 可是,其它的队伍并没有这种现象。在其它的队伍里,经验值基本都是被打倒怪物的人拿走的。我听说专注掩护的魔法使的等级很难上升。 然而,我的队伍无论情况如何都是对半分。简而言之,就是我的队伍在提高等级这个环节上得到了优待。作为其结果,我和缇亚现在的级别就相差无几。 恐怕玛利亚光是和我一起探索迷宫,她的等级就能提高吧。 “玛利亚,我把你带去迷宫是有计划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哈啊、我明白了。” 见我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玛利亚总算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先去把要用的东西买了吧。” “遵命,主人。” 我刚要将玛利亚带出去,结果听到她的回话,我立马停下了脚步。 “主、主人什么的……称呼方式用不着这么拘谨。我的名字是基督·欧亚,你可以随便称呼我。” “可我是你的奴隶啊。叫你主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玛利亚莞尔一笑,她理直气壮地主张道。 “你在说什么呢。你已经不是奴隶了。颈环不是都没有了么。” “非也,我还是觉得做你的奴隶能活得更轻松一些。” “就算是这样,主人这个称呼还是算了吧。我听着怪别扭的。” “哪里哪里,主人这一称呼可是作为奴隶最起码的礼节。必须得好好遵守——” “什么啊,你纯是在消遣我吗。” 等她饶舌地扯到什么奴隶的礼节的时候,我总算是意识到玛利亚在拿我打趣了。 “呵呵。哪里哪里,不是这样的。” 但玛利亚却讪笑着否定了我的说法。 我读不透玛利亚的真意。但既然她的双眼已经彻底从之前那种空虚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我便无意深究。 “我是你的奴隶哦。 这是由心中的桎梏所决定的,纵然颈环已经不在,我依然是你的奴隶。” 我并不熟悉奴隶的文化。对玛利亚的说法,我无法不分青红皂白地加以否定,也搞不清楚她的话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由衷的。所以言及于此,我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玛利亚加入了队伍】 队伍队长是相川涡波 在奴隶的话题上纠结了一阵子后,我们移步前往了商店街。为了备妥给玛利亚使用的装备,我们必须先去购置恰如其分的武器和防具。 当然,在采买的过程中,我不遗余力地将『表示』物尽其用。话虽如此,摆放在面向大众的店里的东西基本都是随处可见的量产货,从这里面淘不到什么好东西。 尽管我旁敲侧击地跟店主打听有没有价值高昂的武器,但结果只是了解到那种东西必须在拍卖场竞拍或者去跟弗茨亚茨有关系的特殊的店铺才能买到。 因为我手上拿着『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这种高级装备,所以还不到非要出远门购买高价武器的时候。 我买下易于使用的短剑和一些轻便耐用的防具交给了玛利亚。 “就算是匕首对我来说也很重呀……” “很快就会习惯的。” 玛利亚身着革制的防具,并用双手持着短剑。光是这样她走起来就磕磕绊绊的了。 虽然我说她很快就会习惯,但准确来说应该是因为可预见的等级的提高而使她的力量得到强化。 备妥了装备之后,我们以万全的状态来到了迷宫门口。 “玛利亚,我背你,你先骑上来。” 这次过来我有很多想确认的事。在进入迷宫之前,我先躬下身将后背朝向了玛利亚。顺便一说,我用手把着剑鞘令其扮演椅子的座面的角色,这样可以让玛利亚骑得舒服一些。 “诶?” 玛利亚听完目瞪口呆。 不过我能体会她的心情。在即将进入危险丛生的迷宫之前,如果有人让自己骑到他背上去的话,那我也会怀疑那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我是认真的。请你相信我。” “哈?” “总之我打算一口气狂奔到五层。跟让玛利亚步行比起来,恐怕还是骑在我背上更快。另外你在背后的话我也容易保护你。” “啊、是这样啊,原来如此……才怪了、不、等等、等一等!?背着人进入迷宫什么的,这种事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啊!” 玛利亚先是领会了我的意思并点了点头,但很快她又摇头否定了起来。真遗憾。 顺带一说,五层是玛利亚不会被秒杀的阶层、大概吧。因为阶层的选择脱胎于我尚且短浅的战斗经验,所以讲道理我也不是很有把握。 但是这在我想试验的事上属于优先级较高的那一类。所以我也不好迁就玛利亚。 “当然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事。可是我就是想试试。试一下就好。拜托了。” 如果我的计算没错的话那应该是做得到的。 娴熟的探索者、而且是身材魁梧的剑士的力量值一般也就5.00左右。体力的数值也差不多。与之相比,我现在的力量和体力的数值则达到了6.00。换句话说,如今的我拥有与百战不殆的壮汉同等的力量和体力。 我想试一试如果以这种属性背负一名体重四十公斤左右的少女,到底会消耗我何等程度的劳力。依照我的推测,我应该能轻而易举的将玛利亚运到五层。 “真、真是没办法,好吧……” 玛利亚半羞半怯地骑到了我背上。 从剑鞘那边传来的反馈让我感受到了玛利亚的重量——轻得异常。如果换做以前的我,肯定不会有这种手感。由此观之,我的推测果然没错。 “好。那我接下来要稍微使把劲跑一会儿,你可要抓紧了。” “好的。” 在感受到玛利亚牢牢地抓紧我的肩膀之后,我展开『dimension』跑了起来。 “——噫!?” 我将玛利亚短促的悲鸣束之高阁,沿着迷宫的『正道』疾驰。 写在我状态上的敏捷数值将近10.00。但它到底有怎样的速度,我自己也不甚明了。毕竟没有可供参照的对手。 “等、等等等、等一下!请停一下!” 因为玛利亚着急忙慌地叫停,我只好停下脚步同她搭话。 “果然撑不住吗?” 看样子,玛利亚只是抓紧我都要消耗相当的体力。 明明她并没有运动,但却是气喘吁吁。 “不、不是的,我只是被主人怪物般的规格吓到了而已。刚才是因为姿势不太好所以才……之后就没问题了。” 说着,玛利亚贴紧了我。因为演变为彼此亲密接触的形式,我和她的脸都红了起来。为了不让她发现这点,我没有转头直接同玛利亚确认道。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哦?” “没问题,请随便跑吧。” 这一次,我不作顾虑地驰骋开来。 过程中,玛利亚也越来越用力地将我抱紧。 其间我们还与其它的探索者擦肩而过。尽管他们讶异于我惊人的速度,但我并没有在意。 因为我正以异乎寻常的速度奔跑,所以对方应该没那么容易看清我的面貌。但无法否认的是,我们的举动过于引人注目,并没有确实的保证说我们的样貌没有被人记住。 尽管我至今为止都在避免受人瞩目,但在瓦尔德卖掉缇达的魔石之后,我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纸终究包不住火,我实力的蜕变迟早难以掩盖。 “好厉害、好快!简直就像是骑在乘用马(阿尔乌那)上一样!”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我的速度了吧,玛利亚兴奋地喊了起来。 阿尔乌那是某种动物的名字吗?不知为何,这个词令我联想到了马匹的形象。玛利亚可能是有骑在那种动物上面的经验,她在这种速度下仍显得很从容。(译注:阿尔乌那/アルァウナ、在web版27和163话中提及的这个世界的马的名字。在文库版中成为了乘用马的注音。) 玛利亚还拥有『狩猎』这个技能。可能是在她成为奴隶之前,有骑乘在近似于马匹的动物身上狩猎的经验吧。 “别说太多话比较好哦。可能会咬到舌头的。” “啊、好的。我明白了。” 我一面叮嘱玛利亚一面提高奔跑的速度。 作为结果,用了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就抵达了五层。 “好、好厉害!主人,我们到了哦!” “呼、呼、哈啊哈啊、哈啊!” 与之相对的,代价也不小。 按照我的计划,跑个三十分钟左右应该是不会累的,但就结果而言,以6.00的体力跑上三十分钟还是有些严苛。或许『表示』上的『体力』跟我的世界所说的持久力并没有直接挂钩。 “啊、你没事吧……?” “哈啊、哈啊,嗯,我没事……” 见我连呼带喘,玛利亚忧心忡忡地询问我的安否。 这番试验下来,既有与预想相符的结果,也有出离了计划的结果。不过,确认了自己能够背着玛利亚奔跑这点实是一大收获。这样一来,如果有什么万一,我就能切实地带上玛利亚一同撤退了。 我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放下玛利亚。接着,我用恢复了自由的双手拔出剑,向着『正道』之外的方向迈步。 “这就要出发了吗?还是先休息一会儿比较合适吧?” “毕竟时间宝贵嘛。就算是在气喘吁吁的状态下,我也不会输 给五层的敌人的,放心吧。” “就我所知,五层好像是连中坚探索者都觉得吃力的领域来着……” “似乎是有那么回事。不过我是没问题的。” “不,我的意思是我会很危险的说……” 虽然玛利亚刚才因为乘上了我这么个过山车而感到欢欣鼓舞,但她此时似乎终于回想起了自己正厕身于随时都可能丧命的危险地带。玛利亚以颤抖的声音向我提出了抗议。 因为我对自己的实力和『dimension』的索敌能力有较好的把握,所以有信心做到让玛利亚在五层毫发无伤。可是,对这些一无所知的玛利亚心里恐怕是惊惧不已。为了打消她心中的不安,我挺起胸膛说道。 “没关系。我是在确信自己能好好保护你的基础上才给你带来的哦。” “是、是这样吗。可是,因为感觉主人是个会在关键时刻失败的人,所以我还是很担心。” 尽管吞吞吐吐,但玛利亚还是犯颜直谏。 是技能『炯眼』的缘故吗?玛利亚此言又是切中要害。我一边将玛利亚的谏言谨记在心,一边冲她点头道。 “我会好好注意的。” 我在广范围内展开了『dimension』。mp方面无需顾虑太多。毕竟升到10级的我的mp跟之前探索五层的时候比起来多了将近两倍。 我大把大把地消费着mp,找出怪物密集的区域和经验值较高的boss怪物所在的区域。一言以蔽之就是寻找能最有效率地提高等级的区域。 方向是东北角。在几百米之外的地方有一处怪物群集的地带。在符合条件的区域中,那里离我们最近。我告诉玛利亚开始移动。 “往这边走。” 移动了几十米之后,我在一个视野良好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接着,我再次确认周围数百米内的怪物的所在,以便检查在我狩猎怪物的期间,玛利亚会不会受到怪物的袭击。 如此一来,实验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了。 “玛利亚,你在这里等着。我稍微去狩猎一些怪物。” “诶?不、不不不不,请等一下。你是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吗?” “没关系的,我有能够感知到怪物位置的技能,如果玛利亚遇到了危险的话,我立马就能赶回来。嘛,不过万一还是遭遇了怪物,那到时候你就沿着过来的路往回跑吧。” “那是、到时候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可是如果被怪物包围的话可就完蛋了哦。” “被包围了的话……那到时候就只能放弃了呢。” “请不要放弃啊!” “刚才是开玩笑的啦。放心吧,我是真的能把握到迷宫内的怪物的所在的。” 虽然玛利亚大喊着抗议,但最终是拗不过我只能勉强答应。 说是答应,不过看她在那里“唉……到头来,我还是难逃一死呢。而且还得成为怪物的饵食。拜被一个笨蛋主人捡来所赐,我要成为怪物的腹中餐了。居然是讨厌程度仅次于被拷问死和被烧死的被怪物咬死诶。”如此这般地埋怨着,应该说是放弃了抵抗更准确些吧。 “那我出发了哦。” “好好好,尽管弃我于不顾吧。” 玛利亚一脸怅然地挥手为我送别。我就这样一头扎进了怪物群集的区域。 玛利亚方才提及的事确实不无可能。虽然『正道』就在玛利亚的后方,但仍然有她被怪物夹击而导致我来不及救助的情况。为此,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怪物全数歼灭。 五层的怪物基本以昆虫系和野兽系为主。虽然偶尔也会遇到悬影,但那时候我会像对付缇达那样使用冰结魔法将之固化,然后用剑将敌人敲碎。 基本上都是一击秒杀。我的攻击力与『阿雷亚斯家的宝剑』结合在一起,对付这些怪物有如砍瓜切菜。 顺便一说,除了boss掉落的魔石之外,我都没有捡的意思。现在我手头的积蓄还有十枚金币左右,与其去回收价值不过铜币的魔石,还是应当以经验值和时间为优先。毕竟这次狩猎的目的在于实验而不是赚钱。 首先要试验一下我帮玛利亚练级到底便宜到什么程度。 视结果而定,我今后也可以专心于帮人练级,然后将培育的人才一个接一个地排遣到迷宫里,这也是一种手段。 除此之外,我还想测试一下队伍发挥机能的距离。如果距离比较远的话,那就让玛利亚一直待在『正道』上便是。 再怎么说那个距离应该也达不到地上吧。要是那样的话住在医院的缇亚此前就应该获得经验值才对。 狩猎了几十分钟之后,我走着回到了玛利亚身边。 “我回来喽。” “求求你倒是跑着回来啊!这里应该跑着回来才对吧!?” 一脸憔悴的玛利亚拼命地向我诉苦。 仅仅过去了几十分钟,她先前那股从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仔细想来,我在一级的时候,光是在迷宫里前进就差点发狂了。明明那是不久之前的事,可不知为何我现在却总觉得它已经过去了很久。 插图5 “说、说真的,我可是很害怕的哦。再怎么说也……” “嗯,看上去确实是这样啊。我还以为玛利亚会没问题的呢,是我太天真了。” “怎么可能会没问题啊。你是把我当成什么了啊,我就是个柔弱的小孩子而已啊。” 在向我吐了一番苦水之后,玛利亚一脸消沉地道着丧气话。 虽然有干的事确实不太地道的自觉,但即使如此我也没有中止试验的打算。 我立马『表示』出玛利亚的状态,确认她的经验值有没有增加。 【状态】经验值:1521/400 虽然战斗的区域距她有百米之遥,但玛利亚还是好好地积攒到了经验值。 “好的。……那接下来你可以在『正道』待着了。” “哈、哈啊,『正道』是吗?待在那里当然是更好一些,可是,这样一来我跟着过来真的有意义吗?” “有哦。帮了我大忙了呢。” “我完全搞不懂你说的意思。”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玛利亚还是遵从了我的指示。她应该也知道『正道』上设有隔离怪物的结界,所以比之前放心不少。 我一边和玛利亚一起移步『正道』,一边搜索怪物的位置。 准确来说,是测量『正道』与怪物所在区域之间的距离。这一次我打算在远离玛利亚三百米的地方试一试。如果说在那个距离下都能让她获得经验值的话,那么将同伴留在『正道』上的练级方式就是可行的了。 被我放置到各种各样的地方的玛利亚虽然哭的可怜兮兮的,但因为我有利用『dimension』保护好玛利亚的自信,所以对泪目的玛利亚熟视无睹,只是一味地继续着实验。 就这样,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调查,我获得了如下的情报——『经验值的分配始终均等,与级别差无关』『分配的极限距离在一百米左右』『作为特殊情况,在有『正道』一类的结界的地方,极限距离会发生变动』。 顺便还积攒了不少经验值。 因为觉得这个时间刚好该去吃午餐了,于是我一边安慰着内心大受伤害的玛利亚一边返回。在回去的路上,我依旧将玛利亚背在背上。 ◆◆◆◆◆ 【状态】 姓名:玛利亚 hp92/92 mp102/102 职业:奴隶 等级7 力量2.92 体力3.12 技巧2.25 敏捷1.75 贤 第三章 第四位同伴 我将玛利亚留在家中,来到了酒馆。 虽然隔了一次休息,但今天的工作内容并没有什么变化。与店长和玲小姐他们打了个照面后,我便一如既往地投身于诸如撤盘子和洗盘子之类的杂务中。 当然了,情报收集工作也不容懈怠。若是遇到了值得交谈的客人,我便会将话题往那个方向上诱导过去。毕竟仅靠『dimension』旁听所获取的信息较抵达20层而言还是有所欠缺。 此时此刻,我正在与老朋友克劳交谈,打算从他的嘴里套点情报出来。 “——嗯,这么听来,十四层的怪物好像不是很多啊。” “没错。和湿地生态的十三层截然不同,十四层简直是不毛之地,一眼望去尽是漫无边际的沙漠,水的存在根本无迹可寻。无论是杂鱼怪物还是boss的数目都相当稀少。故而基本没有人会选择在那里进行探索和打怪,大抵都会选择通过『正道』直奔十五层。” “也是吧。毕竟是沙漠,光是想想就觉得热。” “这正是最大的原因。十四层的高温会夺去人体的水分。似乎也正因如此,十四层的未探索区域也为数不少。” “是这样啊……” 克劳是我第一天在这家店工作时便结下缘份的朋友。但凡是我工作的日子,基本上都会看见他在店里喝酒。 和克劳聊了一会儿后,店里突然来了一群稀客。 来者净是些没见过的生面孔。他们身上的行头与在瓦尔德烂大街的货色截然不同,可以称得上是一尘不染,富丽奢华。 贵气逼人——这便是我对他们抱有的第一印象。 打头走在该群体最前方的是一位女性。 由于那位女性的举止透露出一股强者特有的气质,所以我特意使用『注视』观察了一番。 【状态】 名字:塞拉·雷迪安特 hp 256/256 mp 101/101 职业:骑士 等级 21 力量 6.22 体力7.91 技巧 8.89敏捷 10.02 智力 5.60 魔力 7.77 素质 1.57 先天技能:直感1.77 后天技能:剑术2.12 神圣魔法0.89 等级已臻20,是人类最高水准——看来弊店今天来了一位了不得的贵客。 随着女性向前迈步,那头泛着湛蓝色的银发也摇曳起来。她将刘海扎成一束别在了左端,一头长发垂至腰迹,看到那从头发中探出的兽耳以及身后类似狼一样的尾巴,可以判断她是一名兽人。不过最具特征性的还是那双眼睛。她那容不得半点马虎的严厉性格从如狼般尖锐的目光中便可窥见一二。便于行动的着装上仅仅配有最低限度的银制防具,腰上则别着一把剑。 女性环顾四周,若有所寻。同时店里其他的客人也出于好奇开始注意起这个团体。也不知是不是找得有点不耐烦了,女性用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的音调说道: “……应该有一个叫基督的家伙在这里打工吧?” “——!?” 此时我的心脏猛地一颤,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指名道姓。 女性话音落毕,店里有几位客人的目光便移到了我的身上。毕竟有些常客还是知道我的名字的,有此结果也是无可奈何。 那位女性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我问道: “你就是基督·欧亚?” 女性死死地盯着我,视线变得愈发刺人。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最主要的是因为我如今并不清楚来者究竟何意,而且看她来势汹汹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那些尾随在后的身着盔甲的拥趸们看上去也不好对付。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装傻糊弄过去。 但是,就算在这里说谎,可如果被谁拆穿的话就歇菜了。看来是唯有乖乖报上名字一途了。 “是的,我就是基督,是这里的店员。” “这样啊。” 确认了我的真实身份后,女性停了一拍,接着她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的名字是塞拉·雷迪安特,是隶属于弗茨亚茨的『天上之七骑士』的一员。此次前来所为无他,就是专程来找你决斗的。” 她一边说一边提住尚在鞘中的剑,以此表明战意。 酒馆顿时一片哗然。突然找上门来说要决斗一事固然让人惊讶,但更让他们吃惊的还是那所谓『天上之七骑士』的名号。 “不明所以。你为何要与我决斗?” 我尽可能保持镇静地询问她的真意。之前同那个叫帕林库洛的骑士的接触虽然让我有所预感。但是我终究想不透招致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 “竟然问为什么……!你哪来的脸开口说这种话——!” 想必是对我方才的反应不太满意吧,雷迪安特的愤怒形于颜色,她气势汹汹地向我逼近过来。就在这时,直到事发为止都一直在和我交谈的克劳来到我们两人之间,打算庇护我。 “喂,你给我等一等。我不管你是弗茨亚茨的骑士还是什么的,不过你风急火燎地过来,就这个态度我可是看不过眼。这里可是酒馆,可不是让你为难店员的地儿。” 又有几个和我有过交流的客人站了起来。 总感觉这样下去要出大事。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的客人们接二连三地插嘴道。 “我们本来只打算看个热闹,但是既然你说出决斗这种危险十足的字眼儿,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这家伙,可别看不起瓦尔德啊!” “虽然交情算不上多深,但是我好歹跟基督小哥也是相识啊。” 大多数人都在指责雷迪安特的行径。看到有这么多人为我站了出来,我胸口不禁一热。看来在不知不觉中,我也逐渐获得大家的认可了。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店长!” 其中突然有人喊了出来。 不知何时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店长正以仁王之姿站在我的身后。 店长隔着我的脑袋放话说道。 “你们戾气也太重了。这位来自弗茨亚茨的小姐也没说现在就要大闹个一番吧。……不过啊,这位小姐,请听我说一句,这里是酒馆,是营业的地方。如果你要妨碍我们做生意的话,那接下来咱们双方可都不好过了。” 不愧是接近20级的男人,即使面对那来势汹汹的一行人,店长也不让寸分。 “……失礼了。抱歉,方才我血气确实有些上头。如果真的打扰了贵店做生意的话那么请允许我在这里赔个不是。但是我等此次前来有不得不实现的使命,那便是通过和站在那里的那个男人决斗,以期将我们的大小姐夺回来。” 雷迪安特行了一礼后,开始和店长冷静地交谈了起来。看这样子,虽然她刚才表现的相当激昂,但本质上还是个理性与知性并存的人。 听完雷迪安特的说辞后,店长笑着问我: “哦~有意思~,我问你,基督,你是不是拐骗了哪个贵族人家的大小姐?” “我说啊、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吗?” “像你这种温柔型的美男子,没准意外地……是吧?” “什么叫“是吧?”啊?我可没干过那种事诶。” 看样子店长是在拿我打趣。最开始的气氛还有点剑拔弩张,但一发现事情的真相或许涉及男女之间的纠葛,氛围一下子就变得轻佻起来了。 “这位雷迪安特,你听见我家基督刚才说的话了吧?嘛,总之具体内容还有待商榷。我觉得你也想好好谈一下这事吧?你看能不能等到这家伙歇息的时候再聊呢?” “也罢,我也并不 是来贵店找茬的。那就这样吧,我会在这里等。当然了,肯定不能白坐,东西还是会点的。” 雷迪安特说着,带着一行人走到一张大圆桌子旁。 “好了好了,只是弗茨亚茨的骑士们纡尊降贵来这里用餐而已,你们也不要太在意,回去喝你们的酒吧。” “喂喂,这样真的合适吗?店长?”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这和这家店有啥关系啊?这是基督自己的问题好吧。对方也不是毫无道理地来找茬。我们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就完事儿了。” “嘛,确实也是,那就这样吧……” 店长在尽力安抚客人们的情绪。 但这对我来说就不太妙了。我还想让大家多挺我一会儿呢。 “别啊,店长,这就是没事找事啊。我可不记得我惹过他们啊!” “你这家伙!还打算装傻——!?” 我话音刚落,雷迪安特便以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瞪了过来。 “不过你看,骑士小姐是这么说的哦?嘛,你们之后好好~地沟通沟通吧。” 店长用都是你咎由自取的语气丢下了这句话后,便重新回到了厨房里。 “呵呵,你的小命儿也就到休息时间为止了。做好觉悟吧。” 雷迪安特喃喃道。 一想到直到进入休息时间为止我都不得不在那种要把人生吞活剥的视线之下工作,就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哈啊,这到底啥情况啊……?” 可即便如此,我也只能选择和平常一样乖乖干活。 ——同时还得忍受着盔甲集团刺人的视线……。 ◆◆◆◆◆ “所以说,你口中的大小姐是谁,是缇亚吗?” 或许是店长和玲小姐考虑到我的特殊情况而特别照顾了一下吧。总之今天我的活儿很快就做完了。 我总算是熬过了那段如芒在背的时间。休息的时候,我和雷迪安特同席而坐。而雷迪安特的同伙们则站在身后堵绝了我的去路。 因为之前跟帕林库洛交谈的时候就确认了不是芙兰琉莱,所以我先试着举出了缇亚。反正我也不相信缇亚说自己是男性的主张,就算你跟我说她是哪家的大小姐那我一样能接受。 “缇亚是谁啊?少给我在这打马虎眼。——我是在说拉丝缇娅拉大小姐。” 雷迪安特在报出“拉丝缇娅拉”这个名字的时候,特意将声音压低了。 看来这是个不方便散播出去的名字。 “拉丝缇娅拉……啊,是那个令人头疼的家伙啊!” 由于我这几天每天都过着十分忙碌的生活,要回想起第一天见到的那个少女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 那是个让我觉得眼神和笑容十分慑人的少女。她不但非法入侵了我所居住的旅店、一把将我扑倒、甚至还对我施加了魔法,实乃危险至极。虽然我在迷宫中受她相救也是事实,但比起有感于她的恩情,老实说还是那份恐惧感更胜一筹,故此我也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瓜葛。 与此同时,虽然因为阿尔缇和芙兰琉莱的登场导致我对她的印象淡薄了一些,但即便如此,在目前的时点上她依旧是位列我危险名单前几号的存在。看来,今天的骚乱也是拜那位少女所赐。 “令、令人头疼?大小姐非但被你拐骗,竟然还受到如此羞辱!” “你等一下,我?拐骗了?拉丝缇娅拉?” “没错!大小姐出走之后,在她留下的信里,写下了她要与你这厮、你这厮、私、私、私私奔——。” “哈?私奔……?” 私奔自是无稽之谈。毕竟就连作为当事人的我,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再见到过拉丝缇娅拉呢。很明显我不仅被当她成了替罪羊,甚至还要被做成烤全羊。 可恶,下次要是让我遇到她,我一定要把她打得满地找牙。从等级上来说我也差不多应该能与她一战了。 雷迪安特由于太过激动,连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可即便如此她依旧不依不饶地数落着我。 “啊啊、我们的大小姐、大小姐她!那个楚楚可怜心地善良的大小姐她!竟然在大圣堂里三句不离你!每天每日!每天每日!都在我们七骑士耳边念叨着在迷宫偶然结识的你这厮是何种男人,为她做过何种举动云云,可恶,你能懂吗!?听到那些话的我们究竟是何种心情,你能懂就怪了!!” “淡定,淡定!来喝口水!” “喝什么水喝水!快老实招了吧!你这厮把大小姐藏哪儿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这几天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没见着。她说的话没有一个标点符号是真的啊!你想一想,以她的性格,可能就只是离家出走找个乐子而已不是吗?” 老实说,我觉得她那只是单纯的愉快犯的行径而已。虽然这话说给雷迪安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无论怎么冲我发火,事情也不会有转机的。 “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你说什么?大小姐她找乐子?离家出走?那个行事之前必先三思,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哦哦~我明白了,你这厮打算就这么糊弄过去是吧。果然还是应该决斗啊,行了来吧,看我今天就要把你这厮给彻底安排了。至于大小姐那边,等把你小子搞掉了再慢慢搜寻也不迟!” “那个……我好像没有接受决斗的理由来着?” “除了接受决斗之外,你觉得还能有别的办法和大小姐结为连理吗?除非你把我们七骑士全部挑于马下,不然这辈子我们都会追你到天涯海角。” “别啊,就算你们追我到天涯海角也找不到她的。你们自己来我家看看吧,真的没有啊。” 对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双方对名为拉丝缇娅拉的少女的认知差距过大。 我觉着用嘴估计是讲不通了,不如索性让他们到家里看看。 “呵,你这厮打的什么小算盘我还能不明白?你怕不是打算用假情报来扰乱我们吧。别想了,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抓住你的狐狸尾巴的。” “嗯——。” 讲不通,完全沟通不了。 虽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啥,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雷迪安特现在是咬定了我就是犯人。 像这样继续强调自己的清白虽也并无不可,但是一直这么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不太想让自己的情报有过多的暴露,特别是带着玛利亚升级的事。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估计会一天二十四小时满世界追着我乱跑,探索迷宫的时候恐怕也难逃一劫。 我在脑中的一隅暗自计算着得失。随后不禁觉得接受决斗这个选择倒也不坏。毕竟随着我等级的提升,风险承担的空间也相应的得到了扩张。 “我明白了,那么就如你所言,我接受你的决斗。要是我输了,我会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拉丝缇娅拉所在何处,但我发誓我会帮忙找的。” “哦哦,终于拗不过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吗?啊,不对,应该是察觉到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打算主动伸出脑袋以逃避良心的谴责?” “喂,我们先说好,你可别下死手啊?作为接受决斗的条件,我要提出一个规则——要是把对方杀了就自动判负,只有让对方主动投降才算真正的胜利。打到重伤也不行,要点到为止,和平第一。” “……唔。嘛,也行。我也不是什么喜好杀伐之人。那就这样吧,先把你揍到再也不敢起邪心为止。” 这个人一面说着自己不喜欢杀伐,一面又说着要胖揍我一顿。是个应该尽可能避免接触的类型。想到这里,我提出了决斗的报酬。 “还有,如果我赢了的话,我要你再也不 许在我面前露脸。” “无妨。不过,决斗的形式必须是一对一。” “当然,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哦~,觉悟不错。哼哼,那么,去外面吧。” 雷迪安特说完后,站在我身后的骑士们让开了路。 我站起身,正欲踏上这条路。 周遭时不时向我投来担心的目光。一边干着服务员的工作,一边探听我和雷迪安特之间的对话的玲小姐对我招呼道: “基、基督君——” “没问题的,玲小姐。我刚才和她谈好规则了,再怎么也死不掉,放心吧。” 为了让店长以及周围的客人们都能听清,我带着笑容大声说道。 “话是这么说……总之要当心啊,基督君……” 虽然玲小姐在担心着我的安危,不过我依旧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这场决斗没有任何害处,反而可以说相当有益。 我一直都很在意。先前,我打倒了令人类感到束手无策的缇达。既然如此,那么我现在的实力放在人类当中究竟是何等水平呢? 这时候凑巧遇到有20级以上的人在我面前现身,可谓是求之不得,虽然她现在精神有点亢奋,但本质应该还是一个讲求人道,彬彬有礼的正派人士,应对起来也不消花费太大精力,就连我提出的这种半吊子的规则也欣然接受,真是正·中·下·怀。这实在是能够确定自己目前水准的绝佳机会。 我使用『注视』,比较自己和雷迪安特的数值。 我的等级只有雷迪安特的一半左右。不过,数值上却差不到哪里去。 就算数值上有些许的差距,通过『dimension』也能轻松弥补。 与此同时,我还有想要尝试的新型魔法。而且与人之间的对决我也是饶有兴致。 积极一点考虑吧,既然对方送上门来,那我就没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 “就在这里比试吧,雷迪安特。” 由于我希望至少能够在没有外人的地方进行决斗,所以带着他们来到了酒馆的后方。 以雷迪安特一行人的角度来看,这似乎也是一个相当利好的地方。于是乎,在酒馆的后方,我们很快就开始了决斗前的准备。 最后,在互相对着『魔石线』起誓后,我们同时拔剑出鞘。 “——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魔法『foam』。” 我开始咏唱起魔法,随着魔法的感觉向四周扩散开来,从剑身上也浮现出数个魔法泡。 第一个打算尝试的魔法是『foam』。 和玛利亚一起潜入迷宫的时候,总是有很多无所事事的时间。利用这段空闲时间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尝试后,我终于发现了像样的利用方法。 我在迷宫里多次尝试同时使用『dimension』和『foam』,其间,我注意到了『foam』对『dimension』有辅助效果。 单独使用『foam』的话,效果其实相当有限,但是我感觉它在和别的魔法同时使用的时候,便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换句话说,只要有这个魔法泡沫的辅助,就能更加确实地对空间予以把握。 从感觉上来说,可以让『dimension』寄宿在这个魔法的泡沫里。我进行的就是这种想象。 我摆正姿势,将缠着魔法泡沫的剑对准雷迪安特,见状、她嗤笑了一声道: “哦?强化魔法?不过,既不是始祖的神圣魔法,架刀的姿势也是有形无神。这种肤浅的邪道,也想当我的对手?” 说完后,雷迪安特也开始咏唱魔法。 “——『growth』。” 与其同时,雷迪安特的身上泛起白光。 和从缇亚那里看来的神圣魔法非常相似,恐怕属性也是一致的吧。 我使用『注视』,再度确认雷迪安特的状态。 【状态】状态:身体强化1.00 插图6 这简单易懂的效果也让我松了一口气。 反之,对接下来将不得不应对此前从未见过的次元魔法的她,我不禁感到了同情。 “那我要上了哦!” “尽管放马过来吧!” 雷迪安特侧过身子,将握在右手的单手剑的剑刃抵在地面上。 那架势着实别致,凭我的认知,实在是看不出其中到底有何益处。不过她好歹也是掌握着高水平的剑术之人,绝非虚有其表之辈。 我将力量灌注于轴心脚当中,让肌肉紧绷、进入临战状态。 看起来,雷迪安特并不打算先手发动攻击。俨然一副上位者莅临指导战的姿态。继续这样按兵不动,保持对峙虽也并不不可,但浪费时间实在是有悖于我的信条。 我将积攒在轴心脚上的能量尽数释放朝前冲刺,打算一口气缩短与雷迪安特之间的距离。 与此同时,我对准雷迪安特右手的方向挥剑。 可是,她不费吹灰之力便避开了我的进攻,并在躲避的同时反手挥剑直取我的脖颈。 教科书般的后发制人。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能够在刹那之间做出如此行云流水的动作,足以彰显其人平日里付出的努力。 不过,这一套我也是看的明明白白。由于自身魔法的特性,几乎很难有什么动作能够骗过我的眼睛。我将身子稍稍倾向后侧,拉开距离化解了这次进攻。 攻防转换尽在一瞬之间。由于方才我主动拉开距离回避攻击,只得被迫再次回到进攻之前的位置上。 “……嚯,你这厮、身手不赖嘛?” 同样,雷迪安特依旧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评判我。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在刚才的交手中,她确实放了一把水。 我在脑中回忆起方才的场景。 我是带着砍伤雷迪安特的手背的意图攻击的,但她则只是想将剑抵在我的脖颈边上便按住剑锋。毫无疑问,以她的技术而言,那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并不是出于恐惧。而是由憧憬招致的呼吸困难。 或许是因为缇达的剑技实在太过简单粗暴了吧,之前和他交手时,我并没有产生如今的这番感受。 缇达虽是挥剑,但其中毫无技巧可言,无非是仰仗着自己那压倒性的力量和速度碾压对手而已。 但雷迪安特不同,她的剑技可谓已臻化境,用艺术二字形容也不为过。 无论是步伐的拿捏、腰部的转动、肩部的卸力技巧、肘部的柔韧性以及强有力的腕部——所有这一切,无一不是经过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方才与雷迪安特的短兵相接实在过于美妙,能亲眼目睹完成度如此之高的剑术实在是无上殊幸。 根植于我本性中的那个爱幻想的游戏狂人的人格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我差点被那剑技迷得心荡神驰,还好自己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克制。 这次的目标可不是来鉴赏雷迪安特那高超的剑术的、而是测试我自己的实力究竟几何,同时还得确实地将她劝退。可没空让我在这里优哉游哉。 于是乎,我尽可能将自己内心中那想要将雷迪安特的剑技更进一步引导出来的欲望予以平复。 “发什么愣呢?不攻过来嘛?” “没有,我只是在思考而已。” 见我拉开距离后突然呆在原地不动,雷迪安特有些讶异。 我尽可能解释得自己像是“在犹豫采用哪种方式进攻”。不过当然,这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嚯~ ,从先前的身手来看,你确实有别于那种烂大街的货色。是在刚才那一回合里洞察了我的实力了吗。确实有两下子,难怪你能蒙骗了我家大小姐。” 雷迪安特似乎并没有怀疑我刚才是在虚张声势,反而自说自话地再度提高了对我的评价。 “别啊,我真的只是她的替罪羊而已啊。” “有意思,好久没遇上你这么有意思的对手了。这样吧,这回就让我先手吧。” 她似乎完全没有听我辩解的意思。不过那并不是因为愤怒,只是单纯因为涌现了新的兴趣而听不进别的话罢了。 我能切身体会到雷迪安特所散发出来的战意。 不愧是人类顶级的剑士、给人的压迫感果然非同小可。 随后、雷迪安特的身躯便化作一道残影。 那是舍弃了所有多余动作后才能实现的高速移动的技术。若是事前毫不知情,恐怕视线是很难跟上这样的速度的。不过我早在之前就通过她的数值得知了她是以速度见长的骑士,所以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总算是捕捉到了她发力的那一步。 下一个瞬间、雷迪安特所挥出的斩击便从下方袭来。 我连忙将剑放平接下了这一击。 金属碰撞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声响,同时我手中的剑也被猛地撞向上方。 只不过,在剑与剑接触的时候,我也成功将『foam』的泡沫转移到了雷迪安特的剑上。 获取敌人情报的速度由是在刹那间得到了大幅的提升。由于空间被特化、范围大大缩小,如今的『dimension?决战演算』仅需专注于把握剑的动向,精度也大幅提高,可以将双方的剑的动作精确到毫米级并且实时反馈给我。 实验成功了。 这样一来便可以确定,『foam』在与剑士的战斗中能发挥出超绝的作用。 之后已经没什么想要试验的项目了。 接下来只需在尽可能隐藏起我的能力的情况下速战速决便是。 我以庞大的魔力为代价,暂时性地大幅强化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的效果。 以刹那为单位,将剑的轨迹烙在脑海中,并计算身体应当采取的最合适的动作。 第三回合,双方的剑于咫尺间交错。 第四回合,双方的剑咬合在一处、火花四溅。 接下来,第五回合,与雷迪安特的剑划过空气相别,我的剑则亟欲封喉。 “什——?” 雷迪安特以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 “这样就算是我赢了吧?” 信息不对称——便是这场对决的胜负手。 如果这只是一场用实力说话的较量,那恐怕会是我棋差一着。 但是,关键在于我知彼,而彼不知。诚然,也有对手轻敌和缺乏准备的原因,但本质来说,还是双方在信息量的把握上差距过大——尤其糟糕的是,雷迪安特对自己在情报获取能力上的悬殊差距浑然不知。 因为大意而未能尽展自身招式的雷迪安特、出其不意地使出最高速度的剑招的我,两相比较之下,自然会是我摘得胜利的桂冠。如果这是实战的话,她的人头已经落地了。 说来讽刺,『表示』这个技能的真正威力,并非展现在与怪物之间的战斗,而是在与人之间的战斗中尽展无余。 意识到决斗究竟是何种结果的骑士们开始站不住了,甚至有人已经将手搭在了别在腰间的剑上。 注意到剑拔弩张的氛围之后,我缓缓地将剑从雷迪安特的喉前挪开,并等待她的回复。 “确实是我输了。你们也别拔剑了,身为骑士还死皮赖脸未免太过难看。” 雷迪安特也注意到了周围的骑士们的反应,命令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感激不尽。” 见她如此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落败,我也松了一口气。 就以目前剩余的mp来看,要是被此等人数的敌人包围,那想要打开局面绝非易事。就算真的成功逃脱,我负伤的可能性也不小。 “真是屈辱,没想到竟然被这种男人挂了彩……” “那么,和之前约定的一样,诸位请回吧。越快越好。” “唔……嗯……算了,决斗的宣誓是不容亵渎的,就照你说的做吧。” 看来雷迪安特并非食言而肥之人。 虽然我不太懂所谓骑士这种存在,不过看样子他们不会出尔反尔。如果其他的骑士也是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可是,一回想起帕林库洛的面容,我就觉得事情不会有那么简单。 “但、但是!约定说的是我再也不能在你面前露脸是吧!” “啊、嗯,是这样,怎么了?” “既然如此,那下次会派其他的骑士过来的!你可别以为赢了我就万事大吉了啊!” “啊……?” 这难道就不是“死皮赖脸”了吗…… “今天就到此为止,先放你一马好了!” 雷迪安特忿忿地甩下这句话后,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馆。 周围的骑士也随她而去。 雷迪安特那语气仿佛就是在说“下次走着瞧”云云,我一面目送着她的背影,一面再次确认到决斗系统果然是靠不住的东西。下次就要求“别再和我扯上关系”好了。 条件一定要思虑再三地设计得滴水不漏才行。我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 在雷迪安特一行人消失不见后,我也撤销了『foam』的泡沫。 虽然意外连连,不过『foam』的实验取得了成功这点还是大有裨益。决斗最后那三回合,要是没有这个魔法,我的胜利可能无从谈起。在以剑决胜的战斗中,这个魔法着实能为我带来无与伦比的优势。 “呼—。” 满足于此次的收获,我长吁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掌声。 “厉害厉害,真不愧是涡波。” 听到这猝不及防的称赞,我的身体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我立马开始探寻四周。 声源位于酒馆的屋顶。 一位秀发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的少女静坐其上。 生有一双澄澈金瞳的她正妩媚地笑着。 此景只应画中有,人间难得几回寻,只不过—— 现身的少女,正是招致此次决斗的始作俑者。 ◆◆◆◆◆ 从上方传来了声响。 我迅速将身体转向那边,并提高警戒—— 就和遇到缇达那时候一样,我对于高处的警戒非常薄弱。在专注于战斗的时候,这个毛病暴露得尤其明显。 拉丝缇娅拉从酒馆的屋顶上一跃而下。 “好久不见,让你久等了?” 她甩了把金银二色交错混杂的头发,向我靠近过来。 插图7 身上的衣着和以前袭击我的时候相同,虽说是上等的绸缎,但穿法却不太讲究。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她在腰间挂了一把银剑。 我和拉丝缇娅拉四目相对。还是老样子,她的眼瞳冽如冰刀,让人难以相信她与我们同样都是人类。 “我可没在等你。” 我毅然决然地说道,随后直勾勾地盯起拉丝缇娅拉的瞳孔。 如今的我和曾经那个我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不仅适应了这个世界,也拥有了可以反抗她的力量。 曾经面对她时所感觉到的那种压迫感如今也已消散如烟。我以万全之态对她使用『注视』。 【状态】 名字: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hp670/689 mp312/315 职业:英雄 等级15 力量11.01 体力10.56 技巧6.78 敏捷7.89 贤能12.38 魔力8.78 素质4.00 状态:无 先天技能: 武器战斗2.12 剑术2.02 拟神之眼1.00 魔法战斗2.27 血术5.00 神圣魔法1.03 后天技能:读书0.52 素体1.00 【天剑诺亚】 攻击力7。消耗率99% 以前未能确认过的关于拉丝缇娅拉的详细情报流入了我的脑中。 等级、技能、武器,无一不是一等一的强度。 不过,这倒也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现在的我应该能与之一战了。 “真是冷淡啊,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诶。” “你说冷淡?都是因为你,我刚才可是倒了大霉好么。” “不过对涡波你而言,那种程度算不上什么吧?” “那种程度?” 那种程度——这便是拉丝缇娅拉对位列人类顶级的实力者之间的对决的评价。 “比起这个,你那敬语还是停了吧。不要那么生分嘛。你看,我们现在可是两情相悦的情侣诶。” 我们之间相处得不需要那么生疏——拉斯缇娅拉微笑道。不过真亏她能堂而皇之地说出“两情相悦的情侣”这种厚颜无耻的话,我真是服了。 我进一步提高了警戒。她的肆意妄为已经给我折腾得够呛了。 “无妨。我也没有对你这种家伙毕恭毕敬的打算。” “呼呼呼~等级上来了态度也强硬了呢——啊,我也不能用敬语了呀。和涡波你说话竟然用这种僵硬的措辞,不合适,不合适。” “我可先说好了。我可不想任你摆布,就算你袭击过来我也不觉得自己会输了。” “竟然用袭击这个词,太小题大做了吧。我一直都是秉承着善意和好意与你相处而已哟。” “哦,你的意思是,你那善意和好意,把雷迪安特招来了?” “没错,她为你派上了用场,难道不是吗?” 拉丝缇娅拉一副若无其事的口气。从她的语调里甚至听不出丝毫的动摇。看来她是由衷地觉得这事儿确实没什么大不了。 这家伙根本没有顾及到我在酒馆的立场、剑术决斗的危险性以及骑士们对我的印象。 “没感觉派上什么用场就是了……” “不过,既然它确实是欲加之罪,那你直接耐心地解释一番,回避与他们的争执不是更好?但涡波你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接受决斗。“『天上之七骑士』这种程度的对手,根本不在话下、用来摸个底正是再好不过”——你是这么想的,没错吧?” 拉丝缇娅拉看穿了我在决斗前的小算盘。 这难道是那双眼睛——用技能名来说就是『拟神之眼』的力量吗? 总感觉最近老是和一些拥有眼睛方面的技能的家伙接触。真是没有比对付这种类型的人更棘手的了。唉,越是这样越让我怀念天真单纯的缇亚。面对拉丝缇娅拉那一针见血的分析,我只能保持沉默。 “…………” 见我沉默不语,拉斯缇亚接着自顾自地说道: “一切也一如你心中所想。塞拉跟你于·存·在·本·身·便·不·可·同·日·而·论。寄宿于身的灵魂的密度有质的差别。等级差这种东西,根本就全然无谓。这既是我想藉此教给你的道理,也是想与你共同分享的感受。老实说,我也和你一样认为这是个恰如其分的机会。” 拉丝缇娅拉说着,脸上泛起红潮、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而她那双金瞳也因狂气而愈显璀璨耀眼。 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戏剧化。很明显她正沉浸在自我陶醉中。 “我和涡波生来就位于高处,活在舞台的中央,有着近似于主角的位置。我们受世界所爱,承世界之恩赐,被世界所眷顾。没错,我们是天选之子。很快我们便会因这份特殊而变得孤独,到时候留在我们身旁的,只能有彼此——所以来吧,让我们携手共进吧,这便是我想要告诉你的。” 拉丝缇娅拉结束了自己的表演。 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回复她,免得自己也和她一样失了智。 “你说的话或许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不过总觉得眼界狭隘了点。所以呢,你搞这套到底是想干什么?” “——诶、诶?你的反应也太没劲了吧,这话我可是反复斟酌了好久诶,自认为杀伤力无敌的呀——。” 见我没有被带上她的节奏,而是淡定地给予了回复、拉丝缇娅拉大感疑惑地歪了歪头。 “你看。反正你一半也是觉得好玩吧,那我也听个一半就行了。” “我承认有五成是出于觉得有趣、不过我也希望你相信剩下的那一半都是我的真心话。我在找同伴,这份心可不是闹着玩的。直截了断的说,我希望能够与你一起探索迷宫……我说,你能否和我成为同伴呢?” “不行,我拒绝。” 我甚至都没细想,直接神经反射性地给出了答复。 “拒、拒绝得好快。诶、诶?什么情况?你倒是再考虑一下啊?这也太武断了吧。” 拉丝缇娅拉慌慌张张地摆着手。而我则是冷静地应对道。 “不然呢?我根本不知道你这家伙的底细。” “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不就没意思了嘛~你看,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个人逐渐心意相通,慢慢地发现我的真面目不是更有趣吗?” “算了吧,我可不以有趣为目标……” “诶?那你为什么要探索迷宫呢?” “这个嘛……当然是为了回去啊。” 即便周遭空无一人,但还是不能排除走漏风声的可能,故此我没有讲明究竟要回到哪儿。既然拉丝缇娅拉知道有两个世界的存在,那么我说这么多就足够传达意思了。 “诶?你要回去吗?” 拉丝缇娅拉略显意外地问道。 “当然了,我朝思暮想的就是这件事。从那天起一直。” “嘿~哼嗯~。既然如此,那我觉得你更需要我在你身边了。” 确实,如果能得到拉丝缇娅拉的帮助,那迷宫的探索也会变得相当轻松。她非但拥有与缇亚同列的才能,更何况还有足以胜任前卫的能力。老实说,这种人才我求之不得。 “确实你能成为我的同伴的话能起到不小的帮助,不过我几乎对你一无所知,至少我也得确认自己的利害关系和你一致吧?不然很难继续往下谈。” “唔,利害关系吗?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那说说看,你的目的是什么? 拉丝缇娅拉的目的。” 在第一天为我使用回复魔法。特意夜袭过来强制让我升级。令我成为『天上之七骑士』的眼中钉。有意设计我和雷迪安特决斗,藉此向我举荐自己。 若是不弄清她这一连串行动的理由,我可能会一辈子都将拉丝缇娅拉视作敌人吧。 或许拉丝缇娅拉她也体察到我那唯有这点绝不妥协的决意了吧,她露出稍微有些反常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哦。……我想要试试看啊、试着进行一场冒险。”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是一如既往、毫不掩饰其中的狂气,只是,和之前不同的是,那之中闪烁着与人类相符的、类似于憧憬的感情。 “想要冒险 ?” “没错。我想要进行一场让人怦然心动的冒险。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同伴在一起,尽情地享受迷宫的乐趣。哦,还有,我说的同伴必须得是不对我特殊对待的那种。并且,能力上也是要能与我媲美的人才行,这也很重要。” “确实,我完全符合你的条件,可是……” “我快无聊死了啊。自打我诞生以来就一直待在笼中。没有任何外部的新奇和刺激,只是单纯的被给予,我所在的地方,除了牢狱以外什么都不是。我真的很羡慕,很嫉妒那些出现在英雄谭中的登场人物,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去决定失去什么,获得什么,那样的人生,我真的很羡慕——羡慕得无以复加。” 这是拉丝缇娅拉的真情流露。 现在她的内心就相当简单易懂了,只是在单纯地诉说自己那虽幼稚、笨拙,但又纯真的羡慕与渴望之情。好似幼童在闹别扭一样。 “……你的想法,我大概懂了。” “别光懂了,我希望你能担起责任来呀。在没遇到你之前,我可是能好好抑制住自己的感情的哟?可是当看到一个带着什么『异邦人』的技能的、只有1级又浑身是伤的、一个人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探索着迷宫的——就是因为看到像你这样令人羡慕的家伙,我才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哦?我就在想啊,你是不是哪个故事里的主人公啊,接下来要经历多么波澜壮阔的冒险啊,一直在意地不得了,所以请让我和你一起组队吧、求你了,这是我的愿望……” 一开始只是希望,发展到最后已然变成了恳求。这位名叫拉丝缇娅拉的少女的状态实在是摇摆不定,她的情感无时无刻不在摇曳着。 越是与她交谈,我越能发现她那不安定的特性。 不安定到令人恐惧——好似不知何时就会崩塌的、用扑克牌堆成的高塔一般。 精神和已经成熟的身体不相匹配。从她说的内容来看,恐怕是典型的深闺生活招致了她的如此性格吧。这之中的落差,给他人留下一种类似于以碾压蚂蚁为乐的孩童的印象。 “另外,我也知道你是个极为幼稚的家伙了。” “我可是认真的哦?我会帮你实现『回去』的目的的,所以涡波你不能也帮帮我吗?” 听到我率性的感想后,拉丝缇娅拉虽有些生气,但真挚的态度并无改变。 无可否认的是,拉丝缇娅拉这个人物身上始终隐藏着莫大的风险。但若能探明其正体,那便不是不可驾驭。此外以交涉的内容而言对我也不无益处。 只要那幼稚的一面能够得到有效的把控,那么可以说没有比她更优秀的人才了。 更进一步来说,如果对拉丝缇娅拉放任自流,反而对我相当不利。她手上掌握着我是『异邦人』的信息,为防此事走漏风声,将其安置在目之所及的地方持续监视才是上策。 我在大脑中迅速计算好利弊得失,接着说出思虑再三的想法。 “……帮手自然是来者不拒,试探性的组个队看看也并非不可——”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 欣喜若狂的拉丝缇娅拉激动地握住我的手。 我虽然未作抵触,但还是向她说明了组队的条件。 “不过,要是你轻举妄动的话可没有好果子吃啊?我会二话不说地把你从队里踢出去的。” 一旦感到无法继续对她进行把控,就要当场封口。这种程度的觉悟是必须的。 不过,说是封口,实际上我究竟能做到哪个程度还得画个问号就是了…… “没问题没问题~。我只是想和涡波一起去迷宫里玩玩罢了。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啦。” “还有,你得去跟雷迪安特她们说明事实真相,解除她们对我的误会。” “诶?那不行,那边的问题还是继续保持原状吧。只要继续维持我们是恋人这个设定,其实她们也不会追我们追得太紧。那些人将爱看得是很神圣的。所以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看得很神圣?将爱? 诚然,我也觉得所谓的爱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不过这种思考回路是不是和这个世界有点不太搭? ——算了,还是别多想为妙。 现在重点并不在此,关键还是追兵的问题。 “先等会儿、追兵就非来不可吗?” “不但抱得美人归,还附赠练习的对象。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看来有追兵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确实,以现在的我而言,那种程度的对手也就只能称之为“练习对象”了。 虽然感觉这样有点顺了拉斯缇娅拉的意,但抱着试试的心态姑且接受她的提案也并无不可。和骑士之间的决斗也是受益颇多,既不会强的过于离谱也不至于弱的不忍直视,在此之上骑士的技能还很丰富。再考虑到他们会恪守决斗的誓言,所以几乎没什么危险。 虽然先前和雷迪安特战斗时,我采取了速战速决的方针。但往后的战斗,视情况的不同也可以选择仔细观察、分析敌人的技巧。如果遇到难以收拾的局面,那就把实情如数告知便是。 “哈啊……那这样也行吧……” 我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好滴!你刚才点头了吧?确实点头了吧!?之后可不能出尔反尔哦!” 拉丝缇娅拉就像是抓住了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样死死地握住我的手甩来甩去。 【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加入了队伍】 队伍队长是相川涡波 『表示』上如是写道。 虽然在用着组队系统,不过它的具体机制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看样子方才的对话似乎满足了组队的条件。这样一来我的队伍人数就增加到四人了。 两天过去队伍人数也增加了两人。同伴变多总不是什么坏事吧、大概。 “好了好了,我们赶快去你的据点吧。嘿嘿,明天就能开始冒险了,我有点小鹿乱撞呢。” “……难道说你想就这么跟到我家去?” “嗯,是这样滴。” 拉丝缇娅拉以一副天经地义的表情笑着回答。 这副笑容既不同于缇亚给人以中性的感觉,也不像玛利亚那般难掩稚气,反而是洋溢着女性的魅力。我好歹也是青春期的少年,她又是外表与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说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 “等、等一下,让我考虑一会。” 我赶忙制住了她。 拉丝缇娅拉似乎是打算以我的家为据点,虽然不是很懂这个世界里的队伍成员彼此之间是如何共处的,不过看上去同住一个屋檐下好像很稀松平常?如果是无依无靠的穷苦探索者的话,为了省钱倒是可以理解。虽说成为了同伴之后互相扶持自应不遗余力,但财力有余的话分开住不是更加自然一些吗? 况且,我和她充其量也就是表明同伴的关系,平日里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嗯?……涡波,还没想好吗?” “……不是,你的要求太突兀,我只是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消化……那什么,在我家住这事能不能就算了啊?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规矩,但在我们那边,适龄男女共处一室不是太合适的。我们还是分开住吧,你应该不差钱吧?” “虽然我既不知道自己的世界,也不知道涡波你的世界是什么情况,不过书上说同伴都是住在一起的哦?我还是觉得那样更有趣,况且钱总有花光的一天,能省则省才更为明智不是吗?” 看来拉丝缇娅拉对冒险者的生态也缺乏常识性的认知,只是通过书本有所涉猎而已。既然这个世界的冒险故事都是这样的话,那也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冒险 者亦是如此吧。能省则省,她这话说的着实有几番道理。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便拒绝了。 “是、是这样啊。原来有这么回事……”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拉斯缇娅拉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取我性命。若她真有此意,那我应该活不过之前的夜袭。 还有一个问题出自我自身。那就是拉丝缇娅拉这名美少女会离·我·太·近。 虽然作为男人我当然高兴的不行,但这种感情对现在的我而言是累赘。 没错,我·现·在·根·本·没·有·去·想·那·种·无·用·之·事·的·余·裕。 “有那么纠结吗?想得简单一点不好吗?” 似乎是对纠结来纠结去的我感到看不下去,拉丝缇娅拉插嘴道。 “……我明白了,你跟过来也无妨。反正我家的房间还算充裕。” “诶?房间很充裕?难道你不住在旅馆吗?” “是啊,我有家可住。就在前些天刚买的。” “这样好倒是好……但冒险故事里的破旧旅舍也别有一番风味不是吗?就像之前涡波你住的那种地方。” “之前?你是指我第一天住的那个吗?我得告诉你,那旅馆可不便宜。” “嚯嚯~。也就是说,还有比那更破的旅馆喽?光是想想就很有意思,你说是不是呀?涡波。” 看来拉丝缇娅拉十分憧憬贫苦生活。要是让那些挣扎在贫困线以下的穷苦大众听到这话,那他们肯定会气得发疯吧。不考虑他人感受也正是她的缺点。 交涉完毕,我们准备准备就可以回家了。 (译注:此处涉及假名的两句话改用web版) “还有,就别叫我涡波了吧。我在这边的名字是基督·欧亚,你就叫我基督就好了。” “知道了,基督。……顺便问一下,这名字有何深意?” “这是在我原来的世界里非常有名的宗教和大陆的名字,我索性就拿来用了。要是有懂的人听到的话,估计会吓一跳吧。” “原来如此~,正好可以用来找同乡是吗。真有意思,该说是巧合吧,其实我的名字也差不多哦?” “这么说来,你的姓氏是弗茨亚茨来着啊。以国名为姓氏的话,那就意味着你身上流淌着王室之血咯?要是那样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弗茨亚茨正是位于瓦尔德北方的国家。既然她的姓氏和那个国家的名字完全一致,那这里面肯定存在着某种因缘。 “嗯,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是在联合国中这样的名字也不算太稀奇吧。在这里光是以王称名的权贵就达百余名之多哦?政事也是通过为数众多的王共同研究决定的。可以说是曾经疯狂吞并小国后所留下的后遗症吧。”(译注:弗茨亚茨是元老院和莱文教统治的寡头政权) “嘿~是这样吗?我还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事,你这话听着挺有意思的。” “在过去,大国弗茨亚茨的掌权者是个虽然蠢到无以复加,但又十分有意思的人物。哦,这个故事也是我十分中意的英雄谭之一。那个人夺取政权后,非但没有将原来的王族斩草除根,却反过来去称颂他们。纵使失败无数次,那位掌权者也从不气馁。以将笑容撒遍世界为理想,数十年如一日的征战着。然后呢——” 讲述着英雄传说的拉丝缇娅拉显得十分开心。 我一边听一边朝家走去,身旁的拉丝缇娅拉则是乐此不疲地娓娓道来。 反正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也不是什么坏事,索性就这么一直听下去好了。 在听的同时,我亦不忘在脑中盘算起回去后的事。 玛利亚还在家里等着我。 虽然实际上已经结成了四人队伍,但在缇亚、玛利亚、拉丝缇娅拉三人眼中,只不过是和我单独组成了二人小队罢了。 这其中的情况演变的有点复杂,必须好好想想怎么和她们解释。 不过,很快我便放弃了思考,让她们彼此之间随便做个自我介绍应该也就够了,没必要太过小题大做。做下如此判断的我,觉得放轻松就好,便径直朝着玛利亚还在等我的家中走去。 ◆◆◆◆ 和拉丝缇娅拉一道回到新家时,玛利亚笑容满面地出来迎接我。 “欢迎回——” 可在注意到拉丝缇娅拉的瞬间,她便将那说到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即便如此,能够迅速调整过来,切换为招待客人的模式,也都是出于她的性格吧。 于是现在,我们三人正坐在同一张桌子前,打算开动今天的晚餐。 桌子上摆着玛利亚精心准备的料理。虽然食材相当朴素,不过可以看得出玛利亚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恐怕是用自己的钱买下食材之后,花费了相当长时间才做好的。 当然了,分量只够两个人吃。 既然东西是玛利亚买的,自然没有任何理由把她的那份夺过来。这么一来只得将我自己的这份递到拉丝缇娅拉的身前。虽说是表面伙伴,但拉丝缇娅拉此时还是客人,待客之道以宾至如归为上,让客人没有饭吃有失礼节。 在我将自己的那份挪到拉丝缇娅拉面前时,我登时感觉现场的温度骤然下降。 这股寒流显然是自玛利亚那边吹来的,我下意识地将视线转过去,结果发现玛利亚笑容满面地、瞪着我。 既然她还在笑,那就应该没啥问题、吧……? 我有点虚。 “哇,好棒诶!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料理呀!热乎乎的!呐,我真的可以吃吗?” 拉斯缇娅斯雀跃不已地向我征求动餐许可。看来玛利亚的家常菜正好进入了她的好球区的样子。这种平民百姓家的料理,在她这种久住深闺的大小姐面前竟被奉若珍宝。 “这个、我觉得应该行吧。你说呢?玛利亚?” “好啊,没问题。我不在意的,还请慢用。” 我战战兢兢地向玛利亚征求许可。 玛利亚脸上的笑容依旧无懈可击。虽说有拉丝缇娅拉这个客人在这里的缘故,但这么完美的笑容总让人觉得有些胆寒。 “玛利亚说可以了哦,拉丝缇娅拉。”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拉丝缇娅拉双手合十,拿起木勺准备大快朵颐。 这时,玛利亚招呼我说道: “不过这样一来,主人你不就没饭吃了吗?还请吃我的这一——”“——这个是玛利亚你自己用钱买的吧。既然这样那你不吃怎么行呢?我是有备用的干粮的,所以不用在意,你尽管——”“——如此这般我就知道主人会这么说!” 我们相继打断了彼此的对话。与一贯冷静的处事风格相悖,玛利亚的语气显得十分激动。 似乎她不是太满意我的说辞。 确实,这料理是她为我准备的,结果我却吃不到,这肯定不合她的心意。但是有必要如此生气吗…… “嗯—,果然这饭我不该吃啊。” 拉丝缇娅拉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开口说道。 “没这回事,拉丝缇娅拉小姐无需介意,慢用便是。” 玛利亚依旧面不改色。与之相对的,拉丝缇娅拉以灵机一动的表情继续说道。 “确实,有一个人没饭吃这种排外感不是太好。作为同伴这种情况也是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这样吧,基督,你和我一起吃怎么样?两人共同分享本就不多的食物,这在冒险故事中可是常有的桥段哦?” “等、等等!两个人共用,是指共盛一碗饭,共夹一盘菜的意思吗?” “根据我的知识储备,同伴之间好像是会 这样的吧。嘛,最重要的是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呐,来吧,基督。” 拉丝缇娅拉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椅子和料理挪到我这边。在这方面比较纯真的她对冒险故事中的常识毫不怀疑。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和主人一起吃吧。拉丝缇娅拉小姐请管好你那一份!怎么能让主人和客人做这种事?成何体统!” “别客人来客人去的了,我今后就是你们的同伴了哟?” “哈?同伴?” 似乎玛利亚之前一直都把拉丝缇娅拉当成过客而已。但是拉丝缇娅拉却不这么想,在她看来,今后我们和她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同伴了。 我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于是连忙开口道: “那么玛利亚和拉丝缇娅拉你们两个人共用怎么样?你们两人也才刚认识,交情也不是很深。借这个机会正好也能培养一下彼此的感情。至于我,就表现地像个家主,优雅地饱餐一顿。这样如何?” 这样一来,无论是玛利亚的要求还是拉丝缇娅拉的要求都能满足,可谓一箭双雕。 成了,机智如我,妙计安天下。 “你这个点子是真的妙哦,基督。” “哈啊!?等一下!” 拉丝缇娅拉以一副这样一来万事大吉的态度站起身,然后将面前的料理还给我之后,端着椅子走到玛利亚的身边。 “让我们愉快地开动吧?小玛利亚~~” “算了吧,虽然机会难得,还请容我——” “别不好意思了,来吧,你喂我,我喂你,怎么样?” “哈啊!?” 看样子似乎就这么定了,如此一来我也能安下心来了。 她们俩要是能保持这样逐渐加深关系自是求之不得。 “呼呼~。真不错啊,这孩子。又小只又可爱~。而且明明没有颈环,职业却是、呵呵,职业却是。唔呋呋~、嘿嘿嘿~,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哇!你别突然蹭过来啊!啊,别摸奇怪的地方——” 这就很舒服了。 老实说,本来我还担心由于成员的增加搞不好会导致麻烦事也接踵而至,但这看来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关键还是在处理方法上,只要像现在这样,让玛利亚和拉丝缇娅拉的难搞之处相互抵消的话,麻烦事便是有减无增。 这样一来就可以不受外界干扰,好好想想有关迷宫的事了。 无视掉眼前的两人,我开始独享这美味的晚餐。 像这样一边享用着玛利亚精心准备的料理,一边规划关于之后迷宫的探索计划,实乃十分有意义的时间。于是乎,在结束晚餐后,我也建议她们二人进行更深一步的交流。 “对了,拉丝缇娅拉,机会难得,你就和玛利亚睡一起怎么样?同伴共处一室,彼此深交,也是故事里的名场景吧?你们又都是女孩子,没什么大问题不是?” 天色已晚,之后要做的也只是就寝而已,我试着就卧室的安排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此时的我已经差不多摸透了调动拉丝缇娅拉情绪的方法。 “好主意,那就照基督你说的做吧。” 拉丝缇娅拉如沐春风地正欲去将玛利亚拐进屋,那架势简直跟看到了上等饵料的小猫小狗如出一辙。至于玛利亚那边,感觉她失去了以往的从容,正在向我求救,不过我决定视而不见。 这样的话,即便在晚餐以外,我的时间也不必被占去太多。虽说和女孩子们同住一个屋檐下确实倍感压力,但如此一来似乎也能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搁下二人,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 之后要做的便是利用剩余的mp和时间,完成每日必不可少的魔法训练。魔法的完成度并不单纯取决于数值,和想象力也是直接挂钩的。所以不能单单依靠升级、像这种扎实的基本功练习也不能懈怠。 也正是拜此所赐吧,我逐渐地可以在手掌上生成精致的冰雕了。相比第一天只能降低整个房间的温度来说,可谓是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当然了,偏科是不好的,次元魔法的训练也不能荒废。 掌握了『foam』和『e』后,次元魔法的适用范围也得到拓展。我开始探索起一些新的运用方法。 只是,和冰结魔法不同,次元魔法很难进行想象,毕竟冰这东西在原来的世界里并不稀奇。可『次元』就有点抽象了,这个只有在游戏中才能接触的到。 时间稍纵即逝,在我聚精会神地训练了一阵子后,我发现夜色已迟。想着差不多也该就寝的我便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躺下身来。小心驶得万年船,剑自然是不能离身边太远的。 说是成为了同伴,但我还不知道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会做出些什么举动。 因此我决定在睡前去确认一下她们此刻究竟在做些什么。 那两人不睡的话,我也不可能睡得安稳。 怀着顺便训练一下的打算,我张开了『dimension』。 但是,家中并无二人的气息。可能是到外面去了吧,我心想。于是进一步扩大『dimension』,结果终于找到了她们,只是—— 魔法的感觉器官所认知到的,是置身于浴室的两位少女的裸体。 拉丝缇娅拉一脸愉悦地帮玛利亚洗着身子,与之相对玛利亚则是一脸嫌弃。 那一丝不挂的场景实在过于震撼,我赶忙解除『dimension』——但太迟了,过高的处理能力适得其反,那副场景已然不由分说地涌入我的脑海。 玛利亚的身体被拉丝缇娅拉擦拭着,其本人也是面带红晕,娇嗔不断。光是这就足以让我难以消受了,更要命的是,『dimension』所带来的信息远不止如此。 玛利亚十分娇小,身材也极为苗条——可要是想当然地觉得她缺乏身为女性的美丽,那就大错特错了。嘛,幼齿是确实幼齿了点,但胸前的那份凸起可谓是含苞待放中。要撩起我这未经世事的青春期男性的性欲,那凹凸有致,婉转绵延的曲线已是绰绰有余。或许是由于多年奴隶生涯的影响,肋骨在消瘦身材的包裹下若隐若现,反而更加酝酿出类似于背德的情趣——正是由于太过苗条,太过消瘦,勾起一股让人想要紧紧地抱住她,无微不至地守护她的冲动。 不盈一握的细腰,充分舒展的芊芊玉足,以及纯黑无暇的黑发与熠熠生辉的黑瞳,实乃人间尤物。 更致命的是,在旁边站着的不是别人,同样也是一位一等一的美少女。在朦胧水汽的映衬下,拉斯提娅拉那白璧无暇的躯体更显婀娜数分,即便是人偶大师,恐怕也无法再现出她那近乎于无垢的肌肤。 对拉斯提娅拉的印象,在我与她相遇后就未曾发生改变——柔顺辉耀的长发、恰到好处的精致五官、勾魂夺魄的金瞳加之倾倒众生的妖艳睫毛,不但如此,胸形和身材也无可挑剔,可谓是身为女性的黄金比例,就算称之为臻至究级、不容亵渎的艺术品也不为过。 (译:这都是找群里老哥秀的词儿,我能力不够,写不出这么涩秦的文章) 面对这两人的裸体,我的心里可谓有万马奔腾。 不过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倒也不是什么问题——麻烦的是,我那名为『dimension』的魔法,在战斗时就连对手的视线以及重心的移动都能完美的把握。 很容易想象,如今那些不可说,不可视的细节部分也占据了我的脑海。 没错,不可说,不可视——那两人的胸部和臀部,乃至私处也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加之拜那高的多余『贤能』所赐,我 不幸地将所有的细节都记了下来。我不由得呻吟道。 “——啊、啊啊、a啊啊啊……!我都、我都干了些什么…!” 我怎么说也是正值青春期的男性。看到两位美少女的裸体会兴奋也是不可抗力,也难免涌出想要看个够的冲动——比起这些,罪恶感更是甚嚣尘上。 我无力地蹲在床上,抱着头懊悔着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自打娘胎以来,从没有做过一次偷鸡摸狗之事,至于女子之身,除却妹妹以外再无一瞥。 ——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况且还是对付诸信任于我的同伴们,做了此等下流之事。再未有低劣背叛如此。 必须对『dimension』的使用再三小心不可,这是我头一天就明明白白的事。正如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dimension』视使用情况的不同也是有好有坏。 作为『dimension』的使用者,我身肩将其善用的责任。这是为了回到原来的世界所必须的力量,绝不能用在下三滥的邪道之上——可我,却犯下了错误。 形形色色的情感有如泉涌,令我内心几近癫狂。 万幸的是,由于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技能『???』并没有发动,虽说如此,也不能放任不理。 拉丝缇娅拉那边倒还好,但唯有对玛利亚的感情必须抑制住不可,不然,就会不可避免的意识到……会·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她·的·事。(译注:指妹妹阳滝) 唯有这个必须规避而不可。 我低喃着,不断地重复着后悔与自省,随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呼。” ——决定了,就当没看见吧。 我决心扮作没看见的模样。 我明白的,这是合理的做法,而我也只能这么做。 ——没事的,我没看见,啥也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 通过这种形式的自言自语,逐渐平复着自己波涛涌动的情感。 或许是因为多次遭遇技能『???』后,逐渐对感情的抑制变得熟稔的关系吧,近来我对于刻意不去做思考这个技巧变得格外有心得。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能够控制记忆的领域。 在心中默念数分钟“什么也没看见”后,我真的成功了骗过了自己。 随后,我运用『dimension』感知到了那两人沐浴完毕从浴室出来,准备回同一间房就寝的过程。在确认过拉丝缇娅拉压制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玛利亚,将她带到床上后,我放心地切断了『dimension』,潜入被窝之中。 ——估计接下来她们还得聊几句私房话,不过入睡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吧。 虽然今天发生了许多意外,不过一切姑且算是告一段落了,而我也能借此睡个好觉。 对如今的我来说,就连休息也是一场战斗。在抵达迷宫的最深处、回到原来的世界,和最重要的人相会之前,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 所以,我拼了命地想要入睡。 是了。为了抛去所有的杂念—— 第四章 队伍 “早,早上好……主人……” 次日清晨,当我在客厅进行魔法的实验时,玛利亚一脸憔悴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对于她在昨晚入眠之前究竟遭遇了什么,我没有兴趣也不打算知道。不过总感觉玛利亚瞪我的眼神充满了怨念,之后还是找个机会讨她欢心吧。 既然玛利亚醒了,我便中止了魔法的实验。 一番周折下来,我成功地将『e』设置在了客厅的一角,如此一来从迷宫到自宅的穿梭便如闲庭信步。可我实在没料到,不仅是魔法的发动,就连维持『e』也需要耗费魔力,光是维持一个就令我可调度的mp上限下降了一百点左右。看来这魔法的运用条件也是多有不同。 拉丝缇娅拉则是从一大早便没了人影,就在我纳闷她到底去干啥的时候,她便扛着一个大麻袋走了回来。麻袋里面似乎装满了要在迷宫中使用的道具。 问题是那多到出奇的量实在让人瞠目结舌,完全缺乏必要的规划性。无奈之下我只得编了个谎说自己有个储量无限的魔法道具,然后将拉斯缇娅拉的麻袋放入了『持有物品』之中。 加上拉丝缇娅拉的那一份之后,『持有物品』中的物资量已经可以用过剩来形容了,有这么多东西在手上,以后在迷宫探索时便可以免于物资匮乏的隐忧。 准备周全之后,我便通知她们出门前往迷宫。 “好了,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啊,遵命。这就来,主人。” 我带着玛利亚走出了家,拉丝缇娅拉也紧随其后。 途中,拉丝缇娅拉将我拉到身边细声问道。 “我说基督,你准备把玛利亚也带去?” “是啊,怎么了?” “可是,就以我的『拟神之眼』来看,以玛利亚现在的能力值会有点吃力哟?看她有『料理』的技能,我还一门心思地以为她的任务只是负责家务而已呢。” 看来和我一样都能浏览他人状态栏的拉丝缇娅拉,对玛利亚目前的能力值有些担忧。 “玛利亚是我为了探索迷宫找来的同伴。肯定要带上她的啊。” “说是这么说,问题是能力完全不达标吧?她既没有丰富的技能,最为关键的『素质』也不够火候。在稍微深一点的阶层她肯定是力有未逮的。即使是这样也无妨?” 拉丝缇娅拉正在批判我的人事安排,言外之意是劝我将玛利亚留在家中。 “才能又不是唯一的评判基准。玛利亚在迷宫探索中也是能以她的方式派上用处的。” “哼~……嘛,随你便了,玛利亚酱要是阵亡了我可不管哦?” 拉丝缇娅拉以无关痛痒的态度口吐冷语。 虽然她的生死观让我敬谢不敏,但实际而言,还是拉丝缇娅拉略显严苛的思考回路更适合迷宫的环境。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坚持要带上玛利亚。 “我不会让她死掉的。绝对不会。” “……可以啊,完全没问题。我就喜欢这种戏剧性的展开。就算最终到访的是一场悲剧,我也会甘之如饴哦?呵呵呵呵~。” “你这人真是恶趣味啊。” “这个先放在一边,你们有确切的目标吗?就我来说,我希望能到三十层吧。” “三十层?那不是从未有人涉足的领域吗?我们现在的目标只是二十层而已。要先慎重地升过级后,才能向那边进发。” “唔,那就有点麻烦了。我觉得二十层以下的怪物都挺无聊的。好想早点去更深层的地方啊~。” “我也想啊,问题是——” “那这样吧,我有个好点子,要不要听听?” 拉丝缇娅拉打断我的发言,随后向前迈出一步。 随后,在正好走到迷宫入口处的地方,她拔剑出鞘。 任由那洁白的剑身被阳光照得熠熠生辉,拉丝缇娅拉嫣然一笑。 “为免太过拖沓,索性杂鱼全部让我来收拾好了,基督你和玛利亚就在一旁看着便是,这样如何?” 作出这番宣言后,她率先杀进了迷宫。 ◆◆◆◆◆ 广阔的回廊里,难以计数的怪物如过江之鲫蠢动不已。 按理来说,这样的景象,只要我的索敌能力尚在,便是绝对不会在眼前上演的。 自打我之前在酒馆听到怪物群的传闻,便对此避之唯恐不及。毕竟就算等级适宜,可一旦遭到多只怪物的围攻,也有殒命的危险。在迷宫里对付怪物时,通常采取以众击寡的方式,再不济也得一对一,这可谓是雷打不动的铁律。 ——明明如此,可拉丝缇娅拉此时却只身一人拼杀在群聚如蚁的怪物大军之中。 正如她在杀进迷宫之前作出的宣告那样,是货真价实的一个人单挑一群。 凭借骇人的才能,成就以寡凌众的暴力。 而我和玛利亚则在大后方呈作壁上观之态。 想当然耳,穿在她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羽衣不具任何防御能力,故而拉丝缇娅拉仅以自己的高超身手躲避怪物的攻击,同时间不容发地回以颜色。这只是单纯的重复作业而已,谈不上有什么技术含量。纵使拉丝缇娅拉有出类拔萃的剑术技能,但她对剑的运用可谓简单粗暴到了极点。 虽然偶尔也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神来之笔,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无为无策的招式。与其说她剑使得好,倒不如说她善于运用自己的身体。虽然魔法的运用也不在话下——但当事人却全无使用魔法的意思。 “怎、怎么回事啊,那个人到底……” 玛利亚一脸诧异地看着拉丝缇娅拉的战斗。 而我则用『表示』调出玛利亚的状态栏,确认着经验值的获取情况。 毕竟这可是头一次以三人组队的形式进入迷宫,情报自是极为重要,甚至说比观察拉丝缇娅拉的战斗方法更为重要也不为过。 如果是在游戏里,随着队伍人数的变动,经验值的分配也会相应发生调整。我必须确认的是这到底会带来衰减还是加成,亦或是整个分配机制是否重新洗牌。 让拉丝缇娅拉充当获取经验值的源头,而我利用这个机会持续观察着三个人各自的经验值变动情况。 “主人,她到底是……?” 正当我利用『表示』进行分析的时候,玛利亚向我投来了疑问。 我一边进行分析,一边分出精力回答她的问题。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至少能肯定她是个十分特别的存在。而如今是个热衷于迷宫探索的女孩子——只要知道这点我觉得就没问题了。” “是这样、吗……” 在我和玛利亚交谈的时候,拉丝缇娅拉那边也完成了对怪物的扫荡。 数以百计的怪物大军此时已尽数化作光消散而去。 拉丝缇娅拉一面甩掉粘在剑上的血,一面向这边走来。顺带一提,她的身上几乎是滴血不沾,看来方才的战斗对她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哈~。终于结束了,有点小累。” “所以我才告诉你要迂回一下的啊?” “那可不行,那种舍近求远的方式不合我的胃口。我比较喜欢一股脑地往里冲。” “真是服了你了……” 拉丝缇娅拉很不愿意待在低阶层,为了能走最短的路线,她选择只身杀出一条血路。 虽然我给出了迂回的方案,但让她这样也未尝不可。因为能维持随时有经验值入账的状态,所以对组队系统的分析大有裨益。 拜此所赐,虽说只是流于观察总结,但我还是发现并确认了以下四条规则。 1.即便只有一人战斗,其余人在摸 鱼,但所有人仍能切实地分到经验。 2.组队系统的最大有效距离,无论是两人还是三人基本上都没差。 3.多人队伍上,经验值会有些微的衰减。 4.经验值的分配方式与两人组队时无异,依旧是均分。 感觉如此一来也多多少少地搞清组队系统的机制了。 “那么就继续前进吧。” “好啊,还是让我来打头阵吧~。” 说着,拉丝缇娅拉继续冲在队伍的最先列向迷宫深处进发。 看那急促的步伐,便可窥见她想要尽快抵达深层的意图。 我怀着守望直奔玩具分区的小孩子一般的心情,跟在拉丝缇娅拉的身后。走着走着,我猛然回过神担忧起玛利亚的情况。 拉丝缇娅拉行进的速度非同小可。常人甚至难以望其项背。虽然我并无大碍,但以玛利亚的能力值而言,此时恐怕已是相当疲惫。 想到这里,我立马将目光投向玛利亚。 “玛利亚,你怎么样?” 玛利亚面色铁青地紧跟在我身后。 而她的手则对我的袖口欲抓又止,只是迷茫地在虚空中逡巡。 “主、主人……您看到那样的拉丝缇娅拉小姐,难道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看上去她是被刚才的战斗给吓着了。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在实力较弱的人看来,拉丝缇娅拉诚可谓暴力的化身,在我等级尚低的时候,同样也觉得拉丝缇娅拉的存在极为瘆人。 “嗯,拉丝缇娅拉看起来确实是有点恐怖。不过别看那样,她也有天真单纯的一面哦?不是什么坏人的。” 同样的事换个说法,给人印象或许会截然不同——我不禁这么想到。 她可能并不是什么恶人,但确凿无疑的是,与她相处起来并不容易。 “正是因为天真无邪,才更加恐怖啊……” 然而我的说辞并没有令玛利亚释怀。 玛利亚的说法很正确,我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我也觉得拉丝缇娅拉是一个能以一脸天真的笑容碾死虫子的人。 可能她在害怕自己会不会成为那个被碾死的对象吧。为了掸去玛利亚心头的不安,我以充满自信的语气拍胸脯保证道。 “不用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玛利亚的。我觉得以自己如今的实力,要保护你不受拉丝缇娅拉的伤害还是绰绰有余的。” “诶?主人能敌得过拉丝缇娅拉小姐吗……?” “虽然不能说是稳操胜券,但可以说优势很大吧。且不说那家伙精神上还很不成熟,就算是比剑我也不觉得自己比她逊色。所以没问题的。” 为了让玛利亚放心,我特地夸大了自己的胜算。 说老实话,我和拉丝缇娅拉的实力尚在伯仲之间。一定要比出个谁优谁劣的话,那便要视双方面对的具体状况而定。如果要一面守护着玛利亚一面战斗,那战局于我来说便是不利。如果我能没有包袱地战斗,则胜算应该是五五开。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总而言之,为了让玛利亚感到放心,我要尽可能地演出一派从容的态度。 “是这样吗……可是,原本应该是由我来守护主人的呀……” 看样子玛利亚暂且相信了我的说辞。在她脸上已经难觅先前的那份惧色。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玛利亚是一个非常会掩饰自己内心的人,所以我也没有自信百分百地断定。 而在接受了我的说辞之后,玛利亚又开始纠结起自己的立场和存在意义来。 感到话题又要转到我们之间究竟是奴隶关系还是朋友关系上了,于是我赶忙回复道。 “你不用太在意,要是发生了什么的话,玛利亚只需要考虑自己的安危就行了。”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像——” 听到我这番话,玛利亚似乎是得出了什么结论,她的表情因纠结而有所扭曲。不过,她很快便将其掩饰下去,摇了摇头说道。 “啊,不、没什么……” 接着,她的表情又变得艰深难懂。 变成这样的话,我就无法看透她心中有着怎样的思绪了。 重新展露笑颜的玛利亚继续说道。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实力不足,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吧。仔细想想的话,拉丝缇娅拉小姐绝非什么恶人,反倒可以说是个好人才对呀。” “嗯?此话怎讲?” 虽然我也认同拉丝缇娅拉不是恶人,但却很难一口咬定她是个好人。 “因为昨天我和她聊过了呀。关于拉丝缇娅拉小姐的人品,我觉得我比主人理解的更为透彻哦?你看,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特别中意我的样子。” “确实,那家伙好像特别喜欢你……” 玛利亚一扫脸上的阴霾,脚步也变得轻盈了起来。她走到我的身前,反过来拽着我开始向迷宫深处进发。 “快点走吧,不然就要被拉丝缇娅拉小姐甩在身后了。” “嗯,说的也是。” 我一边看着玛利亚的背影,一边向前走去。 由于我走在她身后,故而看不到玛利亚脸上的表情——不、不对,因为有『dimension』在,所以还是看得见的。只是玛利亚内心的想法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看不透她心中的想法——但也没有刨根问底。 ◆◆◆◆◆ 多次挑战过迷宫后,我也逐渐适应了如何应对这些怪物。 问题的关键在于,现身在眼前的怪物都呈自己已经司空见惯的姿态,那么应对起来自然也游刃有余。 对在原来的世界中本就是个游戏爱好者的我来说,迷宫里出现的怪物鲜有素未谋面的。 我或多或少地总会在某个游戏里看过类似长相的怪物。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对这些超脱现实的景象感到不知所措,但是到了现在,就算出现了新的怪物,我也只有“哦,这家伙、和那个游戏里的怪物有点像诶”之类的感受。 如此这般,在回忆着原来世界的那些游戏的时候,我们已经毫发无损地来到了十九层,这一切都是拜拉丝缇娅拉那压倒性的才能所赐。虽然此前一直有要她不要一下子走的太深的念头,但因为她真的做到了所向披靡,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开口阻拦。 拉丝缇娅拉一脸愉悦地走在十九层的『正道』上。 然后就在这条路上,一只体格巨大到将整个通道挡了个结结实实的怪物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两只长有蹄子的脚支撑着它的身体,下半身长满了焦茶色的体毛。上身形似人类的肌肉男,而头部则与牛相仿,有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手中紧握着一柄巨大的斧头。 ——弥诺陶洛斯? 这是我对它的第一印象。 “哇~。这是什么啊,长得好奇怪。” “好、好恶心,而且好大……” 和我不同,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并没有玩过游戏,加上她们是初次见到弥诺陶洛斯这种半人半牛的异形怪物,会感到惊异也是正常的。 我立马使用『表示』获取了怪物的信息。 【怪物】深红弥诺陶洛斯 位阶:20 ——果然是弥诺陶洛斯啊…… 可能是因为自动翻译的缘故,所以名称才会如此接近吧,不过依旧难掩其中的违和感。在这样一个不论文化还是其他方面都与原本的世界迥然不同的异世界里,突然见到这么个十分熟悉的单词不免让人感到难以释怀。 我马上将入手的情报转达给拉丝缇娅拉。 “怪物的名字是深红弥诺陶洛斯。恐怕是偏力量型的怪物。拉丝缇娅拉还要自己上吗?” “嗯—,差不多也该轮到我保护玛利亚了吧?感觉玛利亚对我的好感度已经跌破冰点了诶,不做点什么挽回的话就不妙了——” 拉丝缇娅拉竟然会将战斗的机会让给我,老实说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见到从来没见过的新型怪物竟然没有不分由说地砍上去,这不怎么符合她的作风。 看来她也注意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给玛利亚吓得退避三舍了吧。可惜玛利亚听到后二话不说便拒绝道。 “免了。与其要你保护我,我一个人待着要好得多。” “唔哇!不知不觉间我都被讨厌到这种程度了吗!?明明昨天还关系好到同床共寝的说!!” “又不是我自愿的,那只是被你绑在床上了而已。” “唔~嗯,不过捏,你这冷傲的态度反而激起了我的欲望哦?” 拉丝缇娅拉一边说着一边向玛利亚靠近,最后一把抱住了她。 “哇!我说、你怎么又黏上来了啊?请考虑一下时间和场合好吗!?” “这样就搞定喽。基督!这边就交给我了。” 看来在拉丝缇娅拉的认知里,那种行为便是“保护”。 毕竟在迷宫里和同伴玩耍也是那家伙的目的之一嘛。那样对她来说可能更嗨吧。 拉丝缇娅拉单手压制着满脸不情愿的玛利亚。虽说玛利亚的力气绝对算不上差,但是在拉提娅拉那压倒性的能力值面前也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这样一来倒也不必担心待会儿战斗时,玛利亚可能会因为误会我陷入危机以至奋不顾身地扑过来。 放下心后,我重新面向弥诺陶洛斯。 到这时,咆哮着的弥诺陶洛斯已经近在咫尺。 位阶20——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如此高等级的怪物过招。 通过将我在酒馆里获取的合适与怪物战斗的等级与利用『表现』获知的怪物位阶的比对,我发现所谓『位阶』(rank)的意思差不多相当于“足够与之交战的等级(level)”。换言之,弥诺陶洛斯本应是由20级左右的探索者挑战的怪物。 对于昨天才刚刚升到11级的我来说,它似乎不是一个恰如其分的对手。可是从能力值上来看,我丝毫不比20级的人逊色。若情报无误,那这应该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魔法『foam』。” 接近三米长的巨斧向我袭来。 我一面展开次元魔法,一面以毫厘之差避开攻击。我倒也不是有意在这个距离下回避耍酷,只是来到如此之深的阶层后,我已经很难以游刃有余的状态迎击敌人了。 如果只有我一人行动,那在等级提高到稳操胜券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来挑战这个怪物的,但拉丝缇娅拉在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若是有什么险情,和我同等实力的拉丝缇娅拉便能赶来支援。还有一点比较关键,那就是拉丝缇娅拉可以使用回复魔法。 虽然她因为个人喜好的问题而不经常使用魔法。但到了不慎负伤的时候,她也不会有所保留。光是这一点带来的安全感就与平时不可同日而语。 换做以前,如果受了伤,那就只有返回地上一路可走。而现如今就算受了什么伤也能继续探索迷宫,可以说容错率是有了飞跃性的提高。 在躲避弥诺陶洛斯的攻击的同时,我也不忘将大量的『foam』附着在弥诺陶洛斯的身体上。 此举一旦成功,弥诺陶洛斯想伤到我便有登天之难。在昨日的战斗中,『foam』产生的魔法泡能提高我的空间把握能力一事已经得到了证实。 在确认到弥诺陶洛斯已经不再有威胁之后,我着手进行下一个魔法实验。 “——魔法『foam』,魔法『freeze』——” 制造出规格较大的泡沫、并将由魔法制成的寒气封入其中。曾经只能让房间的温度略微降低的『freeze』,此时威力已经今非昔比。我在维持战斗的同时,完成了新魔法的构建。 随后,我将那封入冷气的魔法泡混入其他普通的魔法泡之中,缓缓地让其移动到弥诺陶洛斯的足部。弥诺陶洛斯自然不会从容到去一个个地检查每个魔法泡的虚实,于是乎,新魔法便顺畅无阻地命中了敌人的脚。 就在命中的瞬间,封在内部的寒气炸裂开来,将弥诺陶洛斯的脚冻在了地板上,与此同时,突然被封住动作的弥诺陶洛斯也失去了平衡。 这便是『foam』和『freeze』的组合技。要命个名的话,那就叫魔法『次元雪(di·sonw)』好了。 看到新魔法的实验没出什么岔子,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个魔法是因为前些天没能成功习得冰结魔法『little snow』,所以在不甘之下自己另行开发的替代品。 藉由『次元雪』打造的机会,我向弥诺陶洛斯飞奔而去,打算一剑斩下它的首级。 不过事情并不顺利,剑刃在砍到接近颈骨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其实我本来有些担心可能会因为等级差而无法破防,不过实际看下去后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可即便如此,想要斩首也绝非易事。 我很快便放弃了直接斩首的选项,转而扭动剑身意欲破坏弥诺陶洛斯的血管,不一会儿,弥诺陶洛斯的颈部便血如泉涌。身负重伤的它进入狂怒模式,任凭蛮力挥动起大斧,但失去了理智的攻击看似势大力沉,却在速度和精度上落了下乘。 这一次,我故意在毫厘之间避过攻击,同时间不容发地刺瞎了弥诺陶洛斯的双眼。 大局已定了。 身受重创的弥诺陶洛斯不住地失去大量血液,在此期间我则一门心思地躲避斧头的攻击,因为弥诺陶洛斯双目已瞎,那无谋的攻势自是伤不到我分毫,我甚至还有了注意不被四溅的血脏了身子的闲情逸致。大约过了几十秒,弥诺陶洛斯便力竭而死,和其他怪物同样化作光消散,只留下了魔石。 虽然没能像拉丝缇娅拉那样虐杀对手,但毕竟是20级的精英怪,打成这样已经很可以了。战斗结束后,我查看了一下获得的经验值。 【经验值】7122/25000 到了深层之后,打倒一只怪就可以得到数百点的经验值,很难让人相信这还是经过三人平分之后的量。 我捡起魔石,开始确认它的详情。 【准三位炎魔法石】 寄宿着炎之力、高浓度的魔法石,掉落自火属性的怪物。 宿有『愤怒』的力量。 越是上乘的魔石,辅以说明的文字也越多。 就这么服用的话没准能直接学会新的魔法,但毕竟是未经处理的天然品,谨慎起见还是别贸然行事为妙。 端详了一会儿后,我重新回到此前已经远远拉开距离的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身边。 “辛苦了,基督。看你满嘴说着二十层还太早了云云,结果不是相当轻松嘛~。” “不不不,你哪看出来我轻松了。那叫旗鼓相当的对手。以我的风格,不到实力碾压的地步本来是不会贸然出手的。” “咦?比刚才还要碾压的话……那不是割草吗?” “我觉得割草就蛮好的。” “呜哇~……” 没错,一路割草无双直到迷宫的最深部,这便是我的理想。 不过,听到我的这番追求,拉丝缇娅拉却摆出一副这人简直不可理喻的表情。 “我也知道这和拉丝缇娅拉你的美学不符,不过正因如此我们俩才是天作之 合,不是吗?” “不敢苟同,所谓志不同则道不合,道不合则不相为谋。” “没有的事儿。凡是有风险的事全都交给你处理,而我则在安全无虞但却百无聊赖的情况下出马。这样一来,你杀的尽兴,我混的开心。你看是不是双赢?” “嗯~,嘛,倒也是这个理,不过总感觉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要享受这个过程。” “诶诶~。” 我和拉丝缇娅拉一面谈笑风生,一面继续沿着迷宫的『正道』前进。 在这期间,玛利亚摸着我的手腕和脚,确认我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内外伤。该不会玛利亚你打算每次战斗之后都把这来一遍吧…… “玛利亚,我没事的。不要太担心。” “不,我并不是在担心……” 然而无论怎么看,玛利亚担心我的安危都实在担心过了头。难道是担心要是我不幸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惨遭拉丝缇娅拉的毒手吗。(译:这心理活动气得我吐血了,你去死吧) 我摸摸她的脑袋,笑着对她说“不必担心。” 此举过后,玛利亚面色变的通红,直勾勾地瞪着我。或许是被我当成孩子对待而觉得不满吧。我连忙移开手,重新面向迷宫的深处,接着对走在前方的拉丝缇娅拉问道。 “我说,差不多快到20层了吧?” “没错,马上就到了。” 到目前为止都是拉丝缇娅拉负责打头,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她个性好战。据她自己说,她曾经只身一人闯到过目前为止人类能抵达的极限——二十三层。当然,就算全程基本都是沿着『正道』走,可是像之前那样怪物闯到正道上的情况也并不少见。而且越往深处走这种倾向就越明显。 而她仅凭一人就可以攻克如此危险的征途,这份经验极大地鼓舞了队伍的士气。 如此这般,在她那毫无踌躇的步伐的引导下,我们终于即将踏入20层。 虽然途中数次遭到怪物的袭击,不过我和拉丝缇娅拉的mp都还余下不少。 为了能随时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我向四周张起高强度的『dimension』,随后小心翼翼地迈下通往二十层的台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充满古韵的石结构空间。 和十层一样,二十层的路况并不复杂,仅仅是向四周不断延展而已。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便是没有像十层一样燃着熊熊烈火。就和阿尔缇预测的一样,这个空间没有留下任何魔力。作为『e』的实验场所实在是再适合不过。 不过——有一个问题。 在这荒凉而空荡的场所的正中央,伫立着两个男人。 没想到在这么深的地方还能撞见其他探索者。 其中一人是留有一头潇洒金发的美男子,从外貌上判断,他的年纪要比我大上好几岁。是一名浑身散发着沉稳气场的骑士。 另一个则是身着土黄色外套的壮年男性,那黑白相间、缺少光泽的头发述说着他饱经风霜的人生。从外套的间隙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别在他腰间的剑,看来这也是位骑士。 我没有放松警惕,立即对他们使用了『注视』。 【状态】 姓名:海因·赫勒比勒夏因 hp321/333 mp34/102 职业:骑士 等级 24 力量10.21 体力 8.95 技巧9.29敏捷11.88 贤能12.21 魔力 7.77 素质 1.98 先天技能:最适行动1.21 风魔法1.77 后天技能:剑术2.02 神圣魔法1.23 【状态】 姓名:侯普思?约克鲁  hp253/282 mp0/0 职业:骑士 等级20 力量4.41 体力6.25 技巧 11.72敏捷 8.21 贤能 13.41 魔力0.00 素质 1.12 先天技能:武器战斗1.89 工作1.45 后天技能:剑术0.78 神圣魔法0.00 看来那名金发男性叫海因,黑白相间的则是叫侯普思。 两个人等级都很高,实力也是一等一的。 在观察的时候我猛然发觉那位金发骑士看起来有些面熟。要是没记错,他是在我刚来到这边那时候遇到的,和拉丝缇娅拉共同行动的人。因为当时话不多,所以我没有太注意,但应该没认错。 我看向拉丝缇娅拉,告诉她这里有她的相识。 “咦?” 拉丝缇娅拉吃了一惊。 与此相应的,站在房间中央的两人走向这边行了一礼。 “大小姐,我们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首先开口的是金发的男子。 “咦、海因?” “正是。出于工作上的义务,我来找您了。” 果然是拉丝缇娅拉的熟人没错。 可是,这位叫海因的骑士没有过多地理会拉丝缇娅拉,反倒将视线转向我低喃道。 “你是、那时候的少年……原来如此,你就是大小姐心仪之人吗……” ——『大小姐心仪之人』。 也即是说,他和雷迪安特是同类。 不过和雷迪安特那副要吃人的态度不同,他看向我的眼神却十分稳重,岂止如此,他的目光甚·至·带·有·几·分·期·许。我不知道他如此表现有何深意,但总之还是消除一下这其中的误会吧。 “啊,不是这样。我可不是拉丝缇娅拉的意中——” “——海因,很抱歉。我无论如何也想和基督在一起。正如你所知,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想要与所爱之人共享生命的余晖,难道这也是一种罪过吗?” 拉丝缇娅拉根本不给我辩解的机会,自顾自地就开始了表演。造句遣词也变得跟我们初次相遇时一样滴水不漏。她以饱负戏剧性的口吻故作哀惋之态。 果然,她一心要将事态往那个方向引导。老实说如果可以的话,这是我想要极力回避的发展方向。 听到她这番话后,海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地从腰间拔出剑。 “罢了……我们已经分辨不出您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不过,无论您口中的爱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亦或是逢场作戏——我们所要做的都不会变。” “啊啊,海因,真令人伤心。你的意思难道是觉得我在说谎吗?对爱弄虚作假,此等恬不知耻的行径,纵是身死体隳,我亦绝不能为。” 拉丝缇娅拉眼角噙着泪水,陶醉地说道。这演技可以说是很逼真了。 实锤了,这个女的才是万恶之源,绝对不会有错。 你问我支持谁,私心上来说,我当然是支持海因的咯。 不过这可不能意气用事,必须好好计算一番利害才行。就探索迷宫的才能而言,海因无疑要比拉丝缇娅拉差上一截。更何况明摆着海因是个有工作的社会人,而拉丝缇娅拉则是游手好闲的货。从是否能派上用场的角度说,我除了拉丝缇娅拉以外别无选择。 海因没有理会拉丝缇娅拉那出神入化的演技,只是冷静地回复道。 “就是因为您将爱当成免罪符,上边的大人物们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连带着我们也变得束手束脚起来。就是真要开个会拍板的话,就那效率恐怕要拖上一个月吧。唉……莱文教的戒律也真是让人头疼。” “看来你是觉得我在利用莱文教的戒律呢,这可真是令人悲伤的误解啊。” 很遗憾,这完全不是误解 。但拉丝缇娅拉依旧恬不知耻地装出一副心碎的模样。 不过这个先放在一边,海因刚才提及的『上面的大人物』还有『开会』等词才是问题。虽然拉丝缇娅拉自己表示她的身份没什么大不了,但就海因这番话听来,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小姐。 “骑士之身应行骑士之道,我们已经决定通过决斗将大小姐您带回大圣堂去了。这样一来也不至于违背莱文教的教义。那么侯普思,有劳你了。” 海因对一直在后方待机的骑士招呼道。 黑发鬓白的骑士似笑非笑地走从上前来。他这番表现给人的感觉有些轻浮。 “好嘞。不过海因你不上合适吗?我觉得这应该是你的职责才对啊。” “这并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职责,而是『天上之七骑士』的职责。我们肩负着看好大小姐,不让她胡来的使命,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就算距离她下落不明还不过数日,但大小姐极有可能已经在此期间成长到『天上之七骑士』的水平了。” “嗯,确实由你来监视大小姐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嘛,算了算了。我说那边的多情小哥,过来和我决斗吧。” 至此话题终于又回到了我这边。我辩解着回复道。 “我可先说清楚了,我可不是拉丝缇娅拉的什么意中人,不过作为同伴,我想要助她实现梦想——真的仅此而已。” 唯有这些必须事先说清楚。儿女情长这种话题对我来说难度太高了。因为不知道拉丝缇娅拉在那边到底有什么设定,所以我也没有自信做到和她口径一致地把情投意合的谎言圆得无懈可击。 那么到不如索性作出一副根本不谙男女之事的模样。 “哦、哦,是这样啊。我晓得了。小哥刚才的话蛮帅的啊。” 我这番青涩的台词似乎给侯普思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给了我正面的评价。 别这样啊,搞的我也不好意思起来了。 为了掩饰内心的动摇,我继续以毅然决然的口吻说道。 “还有,其实我根本没打算决斗。” “这可不行。不决斗对你们的迷宫探索也没有好处。那样无论你们在哪儿我们都会追在你们屁股后面。虽然羞于启齿,但也没办法,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啊。对不住了。” 侯普思挠着头回答道。 他的回复并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其中掺杂着由衷的歉意以及不愿事态变得更麻烦的意愿。话虽如此,但他的眼神还是能让人窥见那身为专业人士对履行义务的责任感。 既然被明明白白地告知他们一定会阻挠自己,那无奈之下也只能答应。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事已至此就找他『练习』一下好了。 “既然是工作所迫,那我也没有立场说你们什么。而且我一开始就知道这是让拉丝缇娅拉成为自己的同伴的条件,也早有觉悟了……” 说着,我向前迈出一步。 这只是练习。倘若我真的输了,结局也不过是将拉丝缇娅拉拱手相送而已。没必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虽说如此,但我绝对没有轻易落败的打算。 “既然如此,那就堂堂正正的决斗吧。这是赌上大小姐归属的比试。哦对了,我不会取你性命的,这点还请放一百个心。” “知道了,我也没有伤人性命,亦或是拼上自己性命的打算。” 侯普思也拔出剑来。我们彼此行了一礼。 姑且这也算是在『正道』上,如此一来决斗就算正式成立了吧。 能够感觉得到我和侯普思之间的气氛变得严肃了起来。 “——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魔法『foam』。” 这场比试,如果顺利的话最终应该是由我获胜。海因先不论,以侯普思的能力值是跟不上我的速度的。只是他有个叫『工作』的技能。如果该技能有出乎我意料的某种效果,那无疑会成为动摇胜利的隐患。 我和侯普思之间的距离一步一步地缩短着。 我在持剑的架势上并没有做太多文章,侯普思也是如此,他并没有侧过身来,只是单纯地用右手握着剑罢了。 如此这般,我们两人的剑进入了攻击范围之内——旋即便是两道剑光。 出招的时机几乎完全同步——可在我眼里看来,侯普思似乎是在特意跟随我的动作。 两把剑在空中描绘出相同的轨迹后咬合在一起。撞击产生的金属音回荡在石屋之内。 第二回合。 和之前一样,侯普思依旧采取了镜像的方式应对。金属音再度高鸣。 第三回合,第四回合依旧如此。甚至之后的回合也没有丝毫变化,唯有高亢的金属音不绝于耳。 到这里,我察觉到一点,那便是侯普思一直是接招的一方。虽说他不是没有才能,但与雷迪安特相比则是相形见绌。他没有自身独有的、令人叹为观止的剑术。 他所能做的,就是通过过去积累下来的经验,跟上对手的动作,然后暗中寻找反击的机会。仅此而已。 我决定不慌不忙地提高剑的速度。既然明白了对方在虎视眈眈地等待反击的时机,就更不能展现出动摇的一面。我只需要不紧不慢地、不留任何破绽地逐渐巩固自己的优势就行了。 剑舞出的轨迹逐渐加速,侯普思一开始还能勉强跟上,但很快便来到了极限。即便是模仿我的动作,一旦速度上拉开差距也就到此为止了。 没过多久,侯普思在我凌厉的攻势下败下阵来,我手中的剑抵在了他的颈边。 一直演奏着的剑戟之音也告一段落,唯有余音在耳边回响。 “看来是我赢了呢。” 我对侯普思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真的假的啊……太恐怖了吧。……对不住了啊,海因君。” 侯普思摆出一副投降认输的姿态,与此同时还不忘向海因致歉。 确认对方已经失去战意后,我收剑入鞘。 “干的漂亮,基督,真不愧是我看好的人。如何啊?海因,我的骑士基督为我献上了胜利哟?” 拉丝缇娅拉优雅地为我的胜利送来祝福。好吧,老实说挺恶心的。 而海因的反应依旧不见任何动摇。 “确实如您所言。既然如此今日只好先行告退了。” “真是对不住了,这位小哥也太强了,正面对决的话,大叔我完全不是对手啊。” 海因从房间正中央的位置上离开,同时招呼侯普思跟上他。 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再继续阻拦我们了。 “嗯,看来最低限度的实力还是有的啊。” “喂喂,最低限度什么的,这话大叔我听着真的扎心了啊。” “这样一来在短时间里就可以放心将大小姐交给基督君照顾了。” 海因没有理会侯普思的话,依旧以沉稳的眼神看着我。见他这幅模样,拉丝缇娅拉试探道。 “海因,您不打算挑战一下我的骑士吗?” “没有那个必要。先不论侯普思如何,就是出于带头示范的作用,我也必须要严守『戒律』不可。就算这不过是大小姐您的一厢情愿,那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恋爱。作为您的师长,我由衷地支持大小姐。” “那真是太好了,没有什么比我的这份心情能传达给海因更重要的事了。我也由衷地感谢你的理解和支持。” 海因和拉丝缇娅拉表面上故作恭敬,实则彼此都分毫不让。纵然语气相当客气,但内容则是无懈可击。 “什么叫“先不论我如何啊”,太过分了吧~。”在一旁的侯普思听到那番话似乎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 情绪也很低落。我有点明白这个人目前所处的地位了。明明是长辈,可混得也太可怜了吧。 “既然基督君你具备和『天上的七骑士』比肩的力量,那事情自然另当别论。上面那些大人物知道这点也能稍稍放下心来吧。况且大小姐您应该也没有让那个仪式功亏一篑的打算,没错吧?” “嗯,当·然·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圣诞祭的时候回去一次的。” 和毫不迟疑地给出回答的拉丝缇娅拉不同,海因这次的反应则稍显犹豫。 “……是·这·样·啊。既然如此,那就将基督·欧亚捧作是令拉丝缇娅拉大小姐一见倾心的英雄便是。明白了,我回去便向上面如此传达。” “从我们在大圣堂谈到这事的时候开始,我不就一直是这么说的了么?好了请快点回去吧,抓紧时间。” 拉丝缇娅拉一边说着一边不耐烦地支呼两人离开。 两名骑士见状苦笑着慢慢悠悠地向十九层走去。 不过,在与我擦肩而过时,海因小声地对我嘀咕了一句。 “——大小姐就拜托你了。” 他的语气相当温柔,和刚才冷淡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恐怕是他的肺腑之言吧。我惊异于这温柔的态度,不禁确认了一下海因的表情。 他在微笑着。 那微笑有如一张童话王子的面具,有一种令人心荡神驰的美。 连身为男人的我也被这笑容打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海因见状也轻轻点头致意,随后便消失在通往十九层的阶梯的深处。 确认到两人已经彻底离开后,拉丝缇娅拉如释重负般的长叹了一口气。 “呼~。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跑到这里打埋伏。吓了我一跳~。” 刚才的演技只是昙花一现,拉丝缇娅拉转眼间就恢复了以往的态度。 之前一直在身后观望,完全搞不清状况的玛利亚走过来担心地问道。 “没、没事吧。主人。” “啊,完全没问题。刚才那种程度不过小打小闹罢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那些人又是谁?还有他们说的意中人到底是……” “那些人、他们是拉丝缇娅拉府上的人。至于意中人什么的全都是编的,你不用在意。” “编的、是吗?” 玛利亚一边重复着我的话,一边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打算探寻这句话的虚实,不过很可惜,刚才那些都是如假包换的真话。 “没错,都是编的。以后再遇到像今天这样的骑士,玛利亚你抱着看戏的心态在后面观望就行了。” “好的,我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说服她,但玛利亚表面上姑且是接受了。 “这个先不提了吧,还有『e』的实验没做呢。” 我来到房间的一隅,开始调试『e』,这也是原计划之一。 而拉丝缇娅拉听后则是饶有兴致地凑了过来。 “哦~是之前提到的那个魔法啊。” 毕竟之前只解释到了抵达这里的事,后续还没有提。估计她也很好奇高位的次元魔法『e』究竟是怎么个东西吧。 “这里很平静,空气中漂浮的魔力也很少,实乃绝佳的场所。——魔法『e』。” 我消耗魔力,开始生成魔法门。 在十层的时候魔法门很快就灰飞烟灭了,但是在二十层就变得相当顺利。 同时因为自己也习惯了如何构建这个魔法,所以在短时间内便完成了整个过程。 作为成果,一道由魔力构成的门立在了墙边…… “好的,成功了。” 我推开魔法门,确认门的另一边是不是自宅的客厅。 果不其然,客厅和第二十层的空间完美地连接在了一起。 “嘿诶~。这就是魔法之门吗?让我也试试。——哦~,好厉害。” 拉丝缇娅拉饶有兴致地来回穿梭于门的两侧。 由于她的动作实在是太不讲究,让我不得不花费更多的魔力用于维持门的形态上。 “你别这么粗鲁好吧、这门可是相当脆弱的——啊!” 在反复开关多次后,眼前的门终于经不住折腾而烟消云散。 凑巧的是,在那个瞬间,拉丝缇娅拉正好去到了那边,所以如今演变成了她留在那边回不来的事态。 “诶,这是不是不太妙啊,主人。” “——魔法『e』!”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得再次发动魔法。 一面在内心祈祷家里的门还未消失,一面重新在这边生成魔法门。 与此同时,mp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减着。 慢慢将门推开后,在对面冷汗涔涔的拉丝缇娅拉便映入了眼帘。 “啊、基督。吓死我了,门突然就打不开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这是你自己搞坏的好吧……” “果、果然如此吗?那个……对不起。” “别再折腾我了好吧。快点到这边来。” 我拉起正在道歉的拉丝缇娅拉的手,将她带到这边。 “话说,在家里的门没有消失又是为什么呢……” “那边是我早上花了很大心血弄出来的,和这里仓促完工的有本质区别好吧。” “啊,原来如此。” “唉……mp直接没了快一半了。” “那个、真的非常抱歉。我会好好反省的。” 做了错事的拉丝缇娅拉态度反常的老实。 这时,玛利亚接了一句。 “既然mp少了那么多,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如何?正好『e』也实验成功了……” 确实,玛利亚说的很有道理。虽说我们是沿着『正道』直接过来的,但到20层也是相当费时。从体力层面考虑先在这里打住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不过拉丝缇娅拉并没有同意,这也是当然的,毕竟她的目标打从一开始就是更深的层数。 “诶、诶~?那样对我来说可就有点难办了呀。” 拉丝缇娅拉拐弯抹角地反对着。但玛利亚并不退让。 “目前也积攒了不少经验值了,我也想去教会一趟。毕竟不升级的话根本帮不上主人什么忙。” “啊,升级的问题有我在所以不用担心的哦。别看我这样,客串一下神官还是没问题的。” “诶?拉丝缇娅拉小姐吗……?可是,你毕竟不是专业的,总觉得放不下心来……” “放心吧放心吧!之前我就帮基督他升过级的啦!” 虽然是强行给我升级的就是了。回想起之前的那次升级,我不由得露出苦笑。 玛利亚见我摆出这副表情,一脸忧愁地向这边寻求意见。 “主人您看——。” 看来虽然自己已经有所主张,但玛利亚还是希望让我来做决定。我稍作思考后,给出了答复。 “首先,拉丝缇娅拉确实是有这个能力的,就让她帮你升级吧。至于我的mp,又不是完全空了,这点不必过于担心,坚持到去酒馆工作的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再稍微往深处去一点吧。” “这样吗……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 玛利亚遗憾地低喃道,看来她本意是希望立马打道回府。 拉丝缇娅拉见状尽力以一副欢快明畅的语气对玛利亚说。 “在这里的话也不会有怪物来搅局,正好能安心升级。好了快过来吧~。” 我看了一眼玛利亚攒下的经验值,已经足够升级了。 拉丝缇娅拉 拥有和我的『表示』差不多的技能,自然也是明白这点的吧。 玛利亚不情不愿地朝着拉丝缇娅拉走去。 “别、别生气呀,玛利亚。” “我可没在生气。” “分明就在生气的说……” 虽然从我的角度看不到玛利亚具体的表情,但她现在的心情好像不是太好,虽然她自己说是没生气,但光看拉丝缇娅拉的反应,事实如何是一目了然的。 过了一会儿后,圣洁的光芒包裹住了玛利亚和拉丝缇娅拉。 “好勒,升级完毕。这样一来——” 【状态】 名字:玛利亚 hp 102/102 mp 112/122 职业:奴隶 等级 8 力量3.42 体力3.52 技巧2.66 敏捷2.01 贤能3.55 魔力5.71 素质1.52 状态:无 经验值:512/10000 提高了等级,玛利亚也表现出了干劲——但是,还不够。 她和我的能力值差距实在过大。 虽然等级只差了3级,但是能力值却有天壤之别。 【状态】 名字:相川涡波 hp350/352 mp 221/553 职业:无 等级 11 力量 6.69 体力6.78 技巧7.74 敏捷10.12 贤能10.01 魔力 24.07 素质7.00 玛利亚自然是不想在迷宫探险中失去自己的位置。但现实是残酷的。 一瞬之间,一脸开心地探索着迷宫的玛利亚的表情浮上心头,我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 ——明明已经知道结果了,我却无法狠下心去阻止她。 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拉丝缇娅拉则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么继续出发吧,主人!我应该也变强了不少,这次一定要派上用场——!” 我和拉丝缇娅拉看的见,所以心里澄如明镜。 玛利亚她看不见,所以才自信满满。 我哄着玛利亚,告诉她不要太过勉强,在再三叮嘱她没有我的许可,万万不得加入战斗后,一行人才朝着二十一层进发。 而跟在这样的我们身后的拉丝缇娅拉,则是偷偷地用手掩住了嘴角。 ◆◆◆◆◆ 接下来是二十一层。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二十多层的地方,可谓意义非凡。 每个迷宫探索者都深知,从二十一层开始,难度便和之前有天壤之别。 一个极具说服力的证据便是:在过去,联合国只花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便攻略至二十层,然而,二十一层到二十三层的攻略却拖了数年有余。虽然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二十层与缇达的遭遇导致精锐探索者损失惨重,但是最主要的理由还是迷宫的难度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在低层中,大型怪物的身影比较少见,但一旦越过二十层后,大型怪物便有如泉涌,正因如此,要修建『正道』也是难上加难。 二十层以下的世界,一言以蔽之—— 那就是不划算。 会挑战这里的,要么是天谴之子,要么是天选之子。 这是联合国中的常识。然而—— “啊哈哈哈哈、好厉害,不妙不妙。——啊,跑到你们那边去了哦,基督!哈哈!” 某位少女,正在二十一层这种地方欢欣不已地跳来跳去。 没错,她就是那个同时具有天谴&天选属性的人——拉丝缇娅拉。 被拉丝缇娅拉漏掉的两头怪物正冲向这边。 两匹都是大型怪物。之前解决米诺陶洛斯就花了我不少功夫,而现在比那还大的怪物竟然同时袭来了两只。 “玛利亚!绝对不要从我的身后离开!敌人太多,离太远会很危险!” “好,好的!” 大型怪物是全身上下都长满了黑色体毛的、四手四脚的异形大猩猩·狂怒者。 虽然动作很迟缓,但那复数的手脚对付起来却甚是棘手。 而面对咄咄逼人的怪兽挥出的铁拳,我可以用来迎击的武器只有一把剑而已。 我时而全力攻击狂怒者的侧手,改变其攻击的方向,时而抱着玛利亚后退。 在怪物出现频率极高的层数里,无法将玛利亚放在距离自己身边太远的地方,故而根本无法发挥机动力的优势。一旦交战,必然会演变成一边保护玛利亚一边战斗的情况。 ——“玛利亚要是阵亡了我可不管哦?” 今天早上,拉丝缇娅拉在进入迷宫之前对我过说的话恰好在此时浮上心头。 确实,这样下去的话玛利亚搞不好就一命呜呼了。现在可不是什么保留实力的时候。 “——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多重展开』『foam』『ice』『freeze』!!” 我一口气解放了所有的魔法。 与低等级时迥然不同的庞大魔力卷起了魔法的奔流。 大量的魔法泡被放出,从而不留死角的把握了全部的空间——当然了,这其中也有包含着冰结魔法的魔法泡,目的是一旦敌人露出空隙便将其冻住,同时还能降低整个空间的气温,对冰结魔法的释放也很有帮助,诸如『ice·速成箭』、『次元雪』这种技能也能加快施法速度。 我直接用剑将再度袭来的狂怒者的四根手臂打偏。 上次像这样玩命地挥剑还是和缇达战斗的时候。因为我那魔法的性质,很少会选择仅凭蛮力的作战方式。即便如此,一旦情况紧急,有时也非得用蛮力不可。 在紧急情况下,应该牺牲玛利亚,自己溜之大吉——这才是身为探索者应该做出的理性选择。 但是,感性却一直在高鸣,唯有这个选项,即便是战死在这里,我也绝对做不出来。就在不久之前,我自认为能够冷静地计算得失,做出利益最大化的抉择。而如今我却变了,先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发生了决定性的改变。 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不觉中,一股巨大的违和感在脑海中幡然上涌。 为什么会有这种违和感? 不明白。 偏偏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出现了这种至今未曾有过的问题,我不由得焦躁起来。 这份焦躁让我的动作失去了锐气,与此同时狂怒者的手腕擦过我的肩膀。 “咕——!” 仅仅是擦过去而已,我的外套却被划破,皮肤也被撕开一道口子,鲜血从中喷涌而出。 这样下去不妙,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都相当危险。 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的话,技能『???』又会发动的吧。 那样一来,最近才自然消减下去的混乱的数值又会被抬高了。 正因为最近一直在有意识地遏制技能『???』的发动,我才不想在这种地方前功尽弃。因焦躁和迷茫而变得混乱的思绪,失去了让我快速作出正确判断的能力。 “主人——!” 玛利亚颤抖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 光是听到她的声音,我的精神便会摇摆不定。感觉稍不留神就要抑制不住『???』的发动了。 “没事的,玛利亚。再撑一会儿,拉丝缇娅拉就会来解围了!” 没错,这场战斗,只要拖住就能赢。根本没必要非得动用技能『???』去打破僵局不可。 只要等能自由行动的拉丝缇娅拉脱身过来歼灭怪物就可以了。目前拉丝缇娅拉正在独自一人不断地击 杀狂怒者,只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拉丝缇娅拉便能化解这场危机。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防守、把战斗拖入长局。 两只狂怒者对目前转入防守态势的我形成包围之势,万幸的是位置很不错,我发动距离敌人比较近的几发『次元雪』,很快,身体被冻住的敌人便失去平衡撞倒在一起。 而我则趁机抱起玛利亚拉开距离。 “你那边还没搞定吗?拉丝缇娅拉!” “别催了,来了来了!” 拉丝缇娅拉终于解决了其他的狂怒者,赶来这边救场。 之后就是一马平川了,由于吃到我的冰洁魔法,行动受到阻碍的、露出破绽的两只狂怒者结结实实地吃下了拉丝缇娅拉的攻击。 拉丝缇娅拉的剑深深地刺入了狂怒者的要害之处,引得狂怒者嚎叫连连。 然而,拉丝缇娅拉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继续以狂怒者完全无法跟上的速度,不遗余力地将剑刺入敌人最致命的部位,很快,两只狂怒者便瘫倒在血泊之中。 确认到所有的狂怒者都被歼灭后,我立马做出指示。 “撤退!撤退!回到二十层去!” “好的,主人!” 没有功夫去捡什么魔石,必须赶紧原路返回。虽然一旁的拉丝缇娅拉一脸不满,但我也懒得理她了。 利用『dimension』避开敌人,我们一路狂奔到二十层。 确认抵达了安全圈后,我打算喘口气,而在这时拉丝缇娅拉发起了牢骚。 “……我说,为什么要跑啊?” “我根本没听过那里的怪这么厉害好吗!” “啊?我不是说了吗,敌人会稍微强上一点所以最好小心什么的。” 太蠢了,信了拉丝缇娅拉的邪,将玛利亚带过来升级的我实在是太蠢了。我和她对于强弱的定义根本天差地别,这种事必须时刻铭记在心才行。 “那叫强上一点吗?强多了、那个叫强多了!” “有吗?” “总而言之,二十一层的战斗实在太离谱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这样的话根本不能带玛利亚一起去。” “嗯—,既然如此,玛利亚果然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吧?” “这怎么行?玛利亚可是同伴啊。” “——不行?你认真的?” 拉丝缇娅拉咄咄逼人道。 恐怕拉丝缇娅拉觉得只要玛利亚不在场的话,那些怪对我而言难度也正好吧。确实,如果目的只是迷宫的攻略,那么和拉丝缇娅拉一起挑战二十一层是最为明智的选择。这我当然知道。 所以,我答不上来。 正因为深知这才是理智的选择,所以我才会陷入纠结。 身后,玛利亚十分懊悔地嚅嗫着,虽然声音很微弱,但我依旧能听的一清二楚。 “明明都升级了的……明明等级都和主人都差不多了,却什么也做不到……” 玛利亚的成长速度可以说是相当惊人了——前提是以常人的评价标准。 虽说仅在短短数日便成长为最高等级的探索者,但也并没有越过一般人的常识。 在实力远超一般规格的拉丝缇娅拉以及我面前——她还差得太远。 所以,我们之间才会拉出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明明等级差不了多少,但她却连加入战斗都成问题。 这便是才能的差距。是蒙受上天眷顾之人与没有受到眷顾之人的——『素质』的差距。 因为这样的玛利亚令我感到不忍卒睹,所以我没有选择回答拉丝缇娅拉的质问,而是试着去安慰玛利亚。 “玛利亚,别太放在心上。只要继续升级的话,玛利亚也可以加入到战斗里来的。” “是、是啊,主人说的没错。只要再继续升级的话——!” “恰·恰·相·反。” 拉丝缇娅拉硬生生地插进了我和玛利亚的对话之中。 带着一副对我们感到看不下去的表情,她继续道。 “越是升级,玛利亚反而越跟不上我们的水平。我们的实力是玛利亚一生也无法企及的。” 拉丝缇娅拉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将我隐约察觉到但却没有明说出口的事实清楚明白地告知于玛利亚。 “——诶?” 玛利亚一时之间似乎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玛利亚你啊,跟我和涡波在成长性上有着致命的差距哦……所以,等级越是往上走,差距只会越拉越大。诸如什么玛利亚能够强到能救基督于危难之中的场景,这辈子都不会有的吧。到头来你只能连累基督,导致连他也陷入性命攸关的危机罢了。” 拉丝缇娅拉对还处在混乱之中的玛利亚紧咬不放。无法坐视不理的我连忙叫停。 “拉丝缇娅拉,你等等,别再说了。” “我才不等。” “玛利亚也在慢慢地变强好吧,没听过什么叫天生我材必有用吗!” “之前我是觉得一边看基督自己欺骗自己,一边欣赏一下到时候玛利亚的悲剧结局也不赖,不过现在想想还是算了,看来我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喜欢玛利亚啊。” 我在自己欺骗自己?这、这种事、我…… 我不想承认。但拉丝缇娅拉那严肃的目光却不容许我逃避。 “不,不是的……没有、没有那码事……” “基督你也知道玛利亚的『素质』是什么水平吧。素质不行的话,说什么都白搭了,毕竟最基本的成长速度都不一样。即便如此还带着玛利亚来迷宫,这当中的合理性我实在是不敢恭维。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个中理由你自己明白吗?” “理、理由……” ……啊啊,我明白的。 在玛利亚升到7级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素质』和能力值的增长直接挂钩的事实。我自己和缇亚的成长度跟玛利亚比起来简直不在同一个次元。玛利亚在『素质』上有决定性的不足。用脚思考也知道她之后一定会碰壁。明明知道这点,可我却依旧带上玛利亚的原因则是—— “已经、已经够了……请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正欲摊牌,但却遭到了玛利亚的制止。 玛利亚面如纸色,看来是猜到我接下来会说什么了吧。 这·点·我·也·是·明·白·的。玛利亚早已有所察觉,而我对此则一直佯装不知。正如拉丝缇娅拉所言,我只是在自我欺骗罢了。 玛利亚在亲眼目睹过拉丝缇娅拉的战斗,以及我战斗的身影之后,她就已经完全理解了自己永远不会派上任何用场的事实。 玛利亚一脸阴沉,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有气无力。甚至能窥见藏在她内心深处的那份空虚感。 没错,空虚。和曾几何时一样,玛利亚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看不到其中的焦点。——是了,我就是不愿意看到她这样的眼神。那对我来说就是心理阴影啊。 玛利亚和『她』实在是太过相似,我不想看到玛利亚呈现出这样的姿态。 所以,我才会像这·样·偏·爱玛利亚。 啊啊,我就承认好了。之所以会带上玛利亚,仅仅是出于我的偏爱罢了。 “呵呵。嗯~嗯~,原来如此。有意思意思。你们两个可真有趣,羡慕死我了。” 就在我和玛利亚为自己所得出的结论而深受打击的时候,拉丝缇娅拉却自说自话地羡慕了起来。 还是那双无垢、无邪、无情、令常人无以理解的眼瞳。她以那样的一双金瞳,观赏着我和玛利亚,在羡慕的同时,她也为之陶醉着。 “……你这家伙,真是恶趣味啊。” “还不是因为你们太有趣了,是你们活的这么精彩,这么如履薄冰不好哦。” “这么如履薄冰还真是对不住你了啊。”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正因为你和玛利亚都如此擅长欺骗自己,所以今后也一定会乐趣无穷吧。不过尽管放心好了。为了避免死亡的结局,为了防止这种关系的破裂,我会从旁协助的。” 拉丝缇娅拉笑着对我们说道,瞳孔已经染上了狂气。 本以为最近逐渐开始搞懂拉丝缇娅拉的思考回路了,可看样子我还差的远。不过因为自己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她这种狂气的一面,所以倒也不至于像最开始一样不知所措。我叹了口气,给出自己的结论。 “根本放心不下来好吧……” “……拉丝缇娅拉小姐,请你自重一些。” 身旁的玛利亚也以一副和我大同小异的表情回答道。 看来玛利亚就算被突如其来的事实给惊的不轻,但依旧还有对拉丝缇娅拉那肆无忌惮的发言进行吐槽的气力。 “嗯嗯,太好了太好了。既然你们俩都还有力气吐槽,那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吧。要是继续维持刚才那种状态的话,那才是真的不妙了。怎么样?多亏了有我这个饱读冒险故事的老手在才避免了事态的恶化,不多感谢我一下吗?” 拉丝缇娅拉全然不在乎我们的吐槽,挺着胸洋洋得意道。 “感谢你个头……” “要感谢你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我和玛利亚异口同声地回击道。 那语气中不再只有失意,因为对拉丝缇娅拉那超越常人的举动实在过于无语,我们不由得露出苦笑。 是她那虽不近人情但却纯粹的开朗,引出了我们脸上的微笑。 诚然,就是因为拉丝缇娅拉的话,我和玛利亚才陷入了负面情感之中,但也是拜她所赐我们才能重新调整过来。 我一边苦笑,一边维持着那些许的开朗,继续说道。 “你啊,怎么说好呢……真是个恐怖的家伙。” “诶,我很恐怖吗?” “又缺乏常识,思考回路又反常,还从不顾忌他人,从我的角度来看真的相当恐怖啊。你说是吧?玛利亚。” 我微笑着将话茬递给玛利亚。 “咦?确实……因为搞不懂拉丝缇娅拉小姐到底想做什么,所以我老是提心吊胆的呢。” “诶!?好过分,连玛利亚酱也!?” 玛利亚也跟着我调侃了起来。 就算只是故作开朗,但通过这种调侃的方式,三人之间的氛围明显轻快了不少。即便尚未解决的问题还有一大堆,但姑且还是拿出了积极的心态。 我们依旧围绕着拉丝缇娅拉展开话题,借此一扫之前的沉闷。 就这样,我们一面进行着徒具形式的谈笑,一面穿过设置在二十层的『e』,总算是回到了家中。 经此一程,虽然三人各自抱有的扭曲的问题都浮现于水面,可我们好歹避免了最坏的结果,最后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是了。唯独避免了最坏的结果——…… ◆◆◆◆◆ 从二十一层逃回来的我们,开始享受起各自的休息时间。只是由于拉丝缇娅拉说了声自己有事便早早地便离开家的缘故,客厅里只剩下我和玛利亚两个人。 那个家伙……自己爽够了就啥也不管了,没想过到底是谁给她善后的。 “玛利亚,没事吧……?” “没什么太大问题。只是级别升得有些快,就得意忘形了而已。这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不识时务之人的下场吧。” 玛利亚低着头说道,语气十分平静。 就我看来,玛利亚她似乎对拉丝缇娅拉所说的那些事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没有的事,只是我的判断出了错而已。因为我对自己的计划太过自信,搞错了收手的最佳时机,以至于带着玛利亚你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 “呵呵,我就知道主人会这么说。谢谢你的关心。” 玛利亚露出笑容,对我表示谢意。 “为什么要谢我?明明玛利亚差点因为我犯下的错丧命了啊?” “不过,主人之所以犯错,也是因为考虑到我的心情不是吗?” 玛利亚面带微笑,继续说道。 不是的,真实性质比这要恶劣的多…… “你想太多了,玛利亚。现在的我可没有闲工夫操心别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主人只是不想让我伤心难过,才把握不好度的不是吗?你之所以犹豫,正是因为不想打碎我的梦想不是吗?” 照玛利亚的说法,我倒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善人。可是这完全错了。 我带上玛利亚的原因,单纯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我都说了不是这样的了……” “呵呵。果然主人是个温柔的人呢……” 玛利亚没有理会一直否认的我,只是微笑以待。 只是,这份微笑并没有持续太久,她突然一脸凝重地说道。 “——只是,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我在迷宫探索中派不上任何用场了。待在主人的身边也只是负担而已,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从她口中道出的,是十分无助的台词。 玛利亚的转变实在过于巨大,让人不禁怀疑起之前的微笑到底是不是真的。 果然,她并没有完全放下心里的疙瘩。可这也难免,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整理好情绪本就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冷静一点,玛利亚。你又不是真的一无是处。现在开始耐心地寻找你能做的事情就可以了,不用太过心急。” “……也就是说,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听到我的话中有“在这里”的字眼,玛利亚诧异地问道。 她这个问题问的我有点无语,我没有正面作答而是进行反问。 “难道你还想卷铺盖走人不成?” “主人的恩情,我肯定会加倍奉还的。不过我觉得,继续待在这个家里也只会给你带来困扰,所以……” “之前那份嚣张的气焰到哪里去了啊?沮丧过头了吧你。” 前天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如今却不见了踪影。面对如此之大的落差,我不由得焦躁了起来。 “那只是我在虚张声势而已啊……” 玛利亚以自嘲的语气回答。 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令玛利亚泄气到这个份上。 但至少和我在一起时,我不想看到玛利亚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这会让我回忆起初次和玛利亚相遇时的场景。 那才是会让我感到困扰的问题——如果玛利亚不能像之前一样表现得毅然决然,我会很困扰的。 要是她能和之前一样自信满满的话,让她离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果让她以现在的状态出走,我可能会担心的睡不好觉,甚至后悔一辈子吧。 “你有事可以做啊。留在这里做料理就可以了。这栋房子就交给玛利亚照料好了。” 所以我绞尽脑汁思考着有没有什么能赋予玛利亚存在意义的东西,第一个闪过脑海的便是『料理』,既然她有这样的技能,将家务交给她就没有问题。 “可是,主人你之前不是说料理无所谓吗……” “那只是为了带玛利亚去迷宫的说辞而已。那时的我满脑子都是想让玛利亚也来迷宫,所以使了一点坏招罢了。” 这是我的真心话。那个时候的我真心觉得比 第五章 分岐点『前祭』 击退拉古涅一行后,我们便回到了家中。 做完家务的玛利亚注意到归来的我和拉斯缇娅拉后,露出一副稍显困扰的表情。 “欢迎回来。今天回来的很早呢。晚餐还没有来得及准备……” 看来因为我们回家的时间点比原计划要早了不少,所以玛利亚还没有把饭做好。 反正也有空,那出门买东西的时候顺路去探望一下缇亚也挺不错。不过正当我准备动身的时候,拉斯缇娅拉却一把拉住了我。 “我说基督,我们去参加祭典吧?” 拉斯缇娅拉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一脸期待地邀请道。 “祭典?” “嗯,弗茨亚茨现在正好处在祭典的最高潮哦?虽然一年一度的圣诞祭要在四天后,但其实之前的一整周都会呈举国欢庆的状态来着。” “啊啊,这个我听说过。” 缇亚已经跟我讲过这事儿了。 因为她出院那天正好是圣诞祭,所以我和她约好了等她出院后一起去祭典游玩来着。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祭典,说真的特别期待呀。” “嗯,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兴趣。” 异文化背景下的祭典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实说我也饶有兴致。 况且因为各种原因,我在原来的世界里也没有去祭典游玩的经历,就算想去也去不成。 因此,所谓祭典的盛会对我还是蛮有吸引力的。 “既然如此,那就决定了。快出发吧!” “嗯,反正也必须得出门买水不可。” 虽然可能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但既然时间有余,那去转换下心情也挺好的。 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我同意了拉缇娅拉斯的提议,紧接着,正在准备料理的玛利亚便扬声喊道。 “等,等一下。这样一来,不就是——” 可是她把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我下意识地看了玛利亚一眼,发现她在一瞬之间露出了不甘的表情,但下一秒便恢复如初,缄口不语。 玛利亚或许是觉得我们会撇下她自己,去过两人世界吧。一旁的拉斯缇娅拉强忍笑意,丝毫没有加入对话的打算。无可奈何之下,我开口对玛利亚说道。 “玛利亚也一起去吧。现在就去准备。” “……诶?我也可以去吗?” “当然了。” 如果我不在这里邀请玛利亚一起去,那之后就没脸摆什么友人啊同伴啊之类的说辞了。尽管这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邀请,但玛利亚似乎并不这么想。 “可是,我还要准备晚饭……” “今天在外面吃,我们一起。” “知、知道了。” 略显强硬地说服玛利亚后,我便拉起她的手走到外面。 “出发吧,拉斯缇娅拉,向导就交给你了。” “哼哼~。当然可以啊。” 满面笑容的拉斯缇娅拉缓缓地站起身。 她能开心自是再好不过,但老实说她这种做法真的让人有点难办,明明自己本就有带上玛利亚的打算,可却故意不说出口。为了自己寻开心,反而处心积虑地倒逼我去邀请玛利亚。 “别笑了,赶紧带路行不行。” 我敲着在前面笑的花枝乱颤的拉斯缇娅拉的脑袋,同她们一起走出家门。 从我家到弗茨亚茨,距离倒也不是太远。毕竟毗邻迷宫的位置换句话说就意味着距离其他国家相当之近。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左右,一股节日特有的欢快气息便向我们迎面扑来。就连国境边上气氛都如此热闹,看来弗茨亚茨举国欢庆祭典这事不假。 走上弗茨亚茨的大道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街头巷尾那鳞次栉比的摊位,店主们正扯着嗓门吆喝客人,其中既有饮食店,也有出售各种日用杂货的店铺,各种类型可谓是应有尽有。 最令我感兴趣的便是他们的饮食文化,于是我决定好好观察一下在各种摊位上出售的食品。 其中既有一些类似于我原来世界里的小点心,也有一些素未谋面的料理,除此之外,各种新奇的烹饪道具基本上也都是我第一次见。在亲眼看到诸如利用这个世界特有的魔石制成的燃气灶、亦或是施加了魔法的菜刀后,异文化祭典的味道便更浓郁了几分。 不知到底是什么食材制成的烧烤、形状怪异的果实拼盘、使用独特方法烤成的肉串、不怎么适合边走边吃的巨大的面包——尽是些让人耳目一新的东西。 有如此之多的神秘料理摆在面前,我的兴奋之情渐渐按捺不住了。 “主人,你在小吃摊这边也逛了太久了吧……” 见我有如刘姥姥进大观园,玛利亚善意地提醒了一声。 “啊,不好意思,主要是感觉有点新奇……” “圣诞祭什么的,每年任何地方都会举办不是么?而且这些摊位也都是老路数了……” 看来玛利亚对这些东西早就习以为常,所以看到这番景象才了无所感。 但是,我和玛利亚不一样,这是与我土生土长的文化风格迥异的异世界,祭典上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如此新奇。玛利亚全然不知我的来历,所以才会对我的反应感到讶异。 “我的故乡可没有这种祭典,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老实说超有意思的。” “咦?可是主人你不是出身于法尼亚的吗?” “啊?嗯,是这样没错。不过,因为我住在法尼亚的边境,所以基本上和祭典这种东西无缘。所以说,这是我第一次亲身体验。” “边境、是吗?” 玛利亚重复着我的说辞。不妙,关于故乡的话题要是再深入下去,我的谎言没准就要被戳穿了,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情况发生,我决定装出一副沉浸在祭典的氛围之中的模样,从玛利亚的身边离开。 在我观察周围的时候,正巧与一群盛装的表演团队擦身而过。 那是身披野兽外套、模仿狼和熊在街上游行的团体。或许在他们的祭典中,打扮成这幅装束有着什么特别的意义在里面吧。 我决定询问一下理应对弗茨亚茨的风俗了若指掌的拉斯缇娅拉。 “拉斯缇娅拉,我想问一下刚才的盛装游行,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在里面吗?” 走在前面为我们做向导的拉斯缇娅拉回过头来,一脸兴奋的回答道。 “不知道耶!他们打扮成那样究竟是为什么呀?” “啥?你也不知道吗?” “嗯,因为我也是头一次见嘛!” 拉斯缇娅拉和我一样张望着四周,语气中难掩激动之情。 由于太兴奋了我之前都没注意到,原来拉斯缇娅拉和我一样淡定不下来。 玛利亚听后,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惊叹道。 “咦!?你真的是头一回见?”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出于各种缘由,实际上今天我也是第一次来到正·在·举·行·祭·典·的·地·方。所以我们三个人里参加过祭典的好像就只有玛利亚一人哦?” “难以置信……有人没参加过祭典不说,竟然还同时有两个……” “所以,刚才的盛装游行,我也相当在意哦。快告诉我嘛,玛利亚酱~。” 拉斯缇娅拉不再继续在前方带路,而是转头走到玛利亚身边,就这样,情况演变成了我们三个一边并排行走,一边听玛利亚的解释。 “刚才的盛装游行,是在祈祷无病无灾来着。由来出自大陆代代相传的神话。他们通过打扮成神话中圣人缇娅拉的同伴的姿态,向那位圣人祈祷以获得她的保佑。传说只要越接近圣人的诞辰 ,莅临大陆的圣人的力量也就越强,所以有很多人都会选择在整个祭典中,一直维持着盛装的姿态。” “原来如此~。话说回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听完玛利亚的说明,拉斯缇娅拉若有所悟地双手合十道。 “对了,说起来,拉斯缇娅拉小姐的名字,和圣人的名字很像呢。是双亲希望你获得圣人的保佑才取的这个名字吗?” “哇,真不愧是玛利亚。完全正确~。” “真是个吉利的名字啊。” 拉斯缇娅拉轻描淡写地同意道。玛利亚见状微微一笑。 可是我却笑不出来。虽然玛利亚不知道,但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拉斯缇娅拉的姓氏是弗茨亚茨,无论如何我都很难认为这其中没有猫腻。 我们一边听着玛利亚的介绍,一边在弗茨亚茨的市区踱步。 要说祭典最热闹的地方,那肯定非市中心莫属,于是乎我们很自然地朝着那里走去。 “对了,玛利亚酱,我们一起去买吃的吧?” “诶、我不要。祭典上的卖的吃的基本都是溢价的,太浪费了。” “不过,如果不吃东西的话来这里也没意义了不是吗?” “我过来饱饱眼福就够了。” “诶?怎么这样~。” 玛利亚的观点十分正确。 就算是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市场价的我,也看得出在摆在那些摊位上的东西的价格全都远超所值。对于已经习惯了祭典的玛利亚而言,这里卖的东西没有什么附加价值,只是单纯的定价高而已。可这样一来拉斯缇娅拉实在是过于可怜,所以我决定帮她一把。 “拉斯缇娅拉,别勉强玛利亚了。我陪你去吧。” “唉,那只能这样了。” 拉斯缇娅拉一脸不情不愿地同意道,看上去似乎相当扫兴。很显然,跟我相比她更愿意和玛利亚一起玩。总之和她一起边买边吃,边吃边走好了。 祭典中热烈的氛围感染得人十分惬意,光是在街上逛着逛着就觉得情绪也跟气氛一同水涨船高。 或许是因为我在原来的世界也少有体验吧,在不出一个钟头的时间里,我和拉斯缇娅拉的情绪便臻于顶峰。一旦发现有什么新奇的摊位,我们便惊呼着凑上去看个究竟。 “喂!拉斯缇娅拉!那东西好奇怪诶!” “哇!真的耶!那是什么呀?” 我最初还故作一副高冷的模样,但由于令人惊奇的东西实在是多过了头,到最后情绪完全失控。而身旁的拉斯缇娅拉作出的反应也和我差不多,结果两个人直接就嗨翻了天。果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那玩意儿是给小孩子玩的哦?” 一脸冷淡地跟在身后的玛利亚,以一副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们。 但早已习惯被玛利亚冷眼相对的我们依旧自顾自地嗨个不停。 走一路吃一路的我们最终来到了位于市区中心的大广场。这里不仅有卖东西的店,还有类似于游乐园的景点——虽说如此,倒也不是什么充满现代感的豪华的东西,只是诸如射箭和脱模之类的朴素项目。 不过,要引爆我们的情绪已是绰绰有余。 我本就未曾参加过祭典,遑论遇上这些在现代社会里十分难觅的项目,兴趣更是翻上了好几番。 于是乎,现在的我已经被射箭游戏彻底勾去了魂。 游戏中使用的箭没有箭镞,取而代之的是用布将前段包裹了起来,游戏规则很简单,射中在围栏中来回奔跑的动物们就行了。在布上涂有染料,之后会以是否染上染料来判断到底有没有确实地完成射杀。要是在我的世界,这种游戏可能会因为安全上的问题以及保护动物的观点而被封杀掉吧。 动物在栏中轻快地游荡着。它们的动作实在是过于俊敏,让人不禁怀疑起这不是动物而是货真价实的怪物来。不过凭我那尚浅的学识也判断不出来到底如何。 虽然奖品并不贵重,但只要看到那些看起来就挺难射中的目标,我的身子便浑身燥热。 但一如玛利亚所言,在玩这种游戏的人中,大人的身影是无处可寻的。 总得来说,因为我和拉斯缇娅拉的身高会比同龄人高一些,所以参加进去会让人误以为是大人在玩,这点想起来确实蛮尴尬。 为了避免遭人白眼,我决定先让玛利亚去试试。 “玛利亚你还是孩子吧,那你就先玩玩看呗,这样一来我们加入进来也能自然些。” “我、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三岁了!” 本以为玛利亚是对我在乎他人眼光的那没出息的想法有意见,但她却针对年龄小这个话题进行了反驳。似乎是对自己被当做小孩子对待的事感到相当不满。 十三岁,看来玛利亚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不少,但即便如此,十三岁在我的眼中也一样是被划入小孩子的范畴之中的。首先我就不认为自己是大人,那自然不可能将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当做大人看待。可这毕竟是基于我原来世界的价值观作出的判断,因此我决定询问一下拉斯缇娅拉。 “拉斯缇娅拉,十三岁的话已经是大人了吗?” “嗯——在这边的话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了哦?” “这样啊……” 得知在这边的世界里,成年的年龄要比我原本的世界低之后,我便向玛利亚道了个歉。随后玛利亚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向我们问道。 “话说回来,你们二位都多大了?” 我的年龄。 虽然可能受到语言翻译的正确性的影响,但就我目前了解的计时体系而言,不同的世界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以我在原先世界的年龄回答应该就行了吧。 “我应该是十六岁吧。” “十六!?” 玛利亚听到我的年龄后吓了一跳。 我虽然长得是挺高,但是脸还是挺年轻的,所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得知我的年龄后吃惊到如此地步。 “咦?至于这么吃惊吗?” “不是,我还以为主人你在二十岁左右呢。不但个子高,待人接物也很圆滑。” 看来玛利亚认为我要比她大得多。或许是因为这边的世界里,人们的平均身高比较低吧。但是玛利亚之后说的待人处事圆滑的评价则是我没有想到的。接着拉斯缇娅拉也回答道。 “我·姑·且·也是十六岁吧,跟基督一样。” “诶诶!?” 玛利亚再次发出了惊呼。 拉斯缇娅拉的身材也相当高佻,除此之外那完美的身形让大人也相形见绌,所以比我看起来更接近成年人。恐怕在玛利亚的心中,拉斯缇娅拉的年纪要比这大的多。 “哦呀?有这么意外吗?” 拉斯缇娅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这边。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毕竟我是不觉得这事值得那么吃惊的。 只是,玛利亚目前依旧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只差了三岁而已,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差距……身高也好、胸围也好……” 玛利亚止不住地颤抖着,反复比对自己和拉斯缇娅拉的身形。 确实,看她们俩身体发育的差距,很难让人觉得她们才差了三岁。 我不由得以一种近乎同情的眼光看向玛利亚,注意到我的视线后玛利亚很快便调整好心态,警告我们道。 “关于年、年龄的讨论总之就到这里。两位既然看起来都是成熟的大人了,还玩这种游戏可是会被人笑话的哦!” 到头来还是这个问题。只要看起来显老,也就没人在乎真正的年龄到 底多大了。 “不必介意到如此程度吧……” “请你们好好感受一下周围人温情的眼神!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确实周围有不少人正带着一脸微笑看着我们。但那不过只是因为看到了在祭典时有人情绪如此高涨而觉得有趣罢了。那眼神中并没有任何怜悯之意。况且硬要说的话,因拉斯缇娅拉的美貌而看的入迷的人反而更多。 拉斯缇娅拉毕竟是个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吸引眼球的绝世美女。此等美貌是绝对不会埋没在人群之中的。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也有不少人对同行的我抛来嫉妒的目光。本来一开始我是抱着尽量不惹人注目的心态来玩的,拜此所赐也早早放弃了这个念头。 “哼哼哼~,看到玛利亚这么不好意思,我反而更来劲了哟?玛利亚酱你觉得我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事就裹足不前吗?” 一边享受着玛利亚的那份娇羞,拉斯缇娅拉一边意气扬扬地走向了射击游戏的前台。 虽然玛利亚有阻止拉斯缇娅拉的想法,但可能转念一想没准她越是阻止拉斯缇娅拉就越是兴奋,最终还是作罢。 不一会儿,拉斯缇娅拉从前台小姐那里领过弓,游戏便拉开了帷幕。 游戏的内容是从指定的位置射箭,看究竟能射杀区域内的多少动物。在规定的时间内,根据射杀的数量会有相应的奖品。 拉斯缇娅拉将箭上弦后,有条不紊地开始射击。每一发的动作都极为潇洒,同时也极为精准。简直如同在英雄传说里登场的神射手一般。 如果起头的是像拉斯缇娅拉这种大美人,引起关注也是可以预见的。一开始孩子们被接二连三地命中动物的挑战者的身姿所震惊,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聚了过来,紧接着周围的大人也随之凑了上来,在最后所有人都被那份英姿给彻底征服。 在显示剩余时间的沙漏落下最后一粒沙子时,被放置在指定区域内的动物差不多全都被她射中了。 结束的同时,围观的孩子们顿时发出了赞叹声,同时在一旁观望的大人们也向拉斯缇娅拉送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呼~。比想象的还要有意思的多……!” 拉斯缇娅拉一脸满足地总结道,随后不断地舞动手上的弓,最终摆了一个帅气的pose回应着给她喝彩的观众们。 之后,沐浴在掌声中的拉斯缇娅拉从一脸抽搐的前台小姐那收下了属于她的奖品。可能是出于表现超常的自觉,她并没有选特别值钱的奖品,而是选了即便总得分很低也能获得的外形相当可爱的项链。 虽然基本上是木制的,但在中心镶嵌着一颗魔石,既不会显得太过廉价,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太过奢华。 拉斯缇娅拉收下项链后,随即给玛利亚戴上。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哟,玛利亚酱。” “啊、嗯……十分感谢……” 玛利亚轻声回谢道。围观的人群则是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这一幕。 原来如此,通过向还是小孩子的玛利亚送礼的这一行为,似乎打消了众人原来那种觉得拉丝缇娅拉幼稚的想法。如此一来就没有什么值得难为情的了吧。 在这种情况下上去继续挑战自会显得很惹人注目。但是既然拉斯缇娅拉已经吸引来了这么多人,低调早已成奢望。 既然如此那只要率性而为即可。 “好勒,我也不能输啊。为了玛利亚的礼物,也该轮到我大显身手了。” 实际上只是我自己想玩而已,但我还是对周围的人如此辩解了一句。 “啊,不用了。我其实也不是很想要礼——” “好的,我要上了啊!” 这当然不能让玛利亚把话说完了,我将她的发言打断后便赶去了前台。在看到拉丝缇娅拉玩得那么开心之后,我的手那是痒的不得了啊。 因为拉丝缇娅拉刚才大显身手了一番,没有一定的自信的人是不敢再接着玩的,所以前台附近已经没了其它客人的影子。 我顺顺利利地从前台那里要来了弓和箭,随后兴致勃勃地开始了游戏。 “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 首先,我不为人知地展开了魔法。除非是相当有实力的人,不然便无法察觉到这一点,当然了,拉丝缇娅拉就是这么一个实力强劲的人,发现我玩个小游戏还要展开次元魔法的她立马忍俊不禁。 像拉丝缇娅拉那样以优雅而精准的手腕射击对我来说难度较大,所以我的目标是抛下演出效果,以得分超过拉丝缇娅拉为目标。不过因为缺乏用弓的经验,所以最先射出的几箭全都落空了。尽管有魔法和属性的加持,但我在技术上果然还是不如拉丝缇娅拉那样得心应手。 但经过几次射击调整下来,我很快就摸到了窍门。在远超常人的感官和技巧的加持下,后来的射击可谓百发百中。简单来说只要模仿拉丝缇娅拉方才用弓的动作就可以了。如此这般,在最后我的得分成功超过了拉丝缇娅拉。 聚集在周围的观众纷纷为我献上喝彩,全场的气氛又上了一层楼。 可在选择礼品的时候,我却感到了迷茫。虽然终究都是要给玛利亚而不是自用的礼品所以无需太过挑剔,但可供选择的装饰品的种类其实不是太多。无奈之下,我在最后选了跟拉丝缇娅拉送的项链差不多感觉的手环。接过礼品后我便直接将之递给玛利亚。 “给,玛利亚。” “真是没大人样儿……” 玛利亚一脸无奈地接过手环,随后立马转身打算离开这里。 想必是不想再留在原地受人瞩目了吧。也可能是她不太习惯这种喧闹的气氛。 “啊、等一等。我想再超过基督的得分,所以再让我玩一把呀!” 但个性不服输的拉丝缇娅拉的想法则与玛利亚背道而驰。但玛利亚没有理会拉丝缇娅拉的要求继续往远走去,因为觉得这么下去会没完没了,所以我催促拉丝缇娅拉道。 “一人就一回。行了,快走吧。” “不行不行!赢了就跑什么的,不带这样玩的啦!” “你还想比试的话,那等下次举办祭典的时候我再陪你好了。行了快走吧。” “……办·不·到·的。我可等不及到下次!” 听到我将比试推迟到明年,拉丝缇娅拉的表情在一瞬间染上了阴霾。 “别任性了。再这样就丢下不管你了啊。” “姆姆姆……基督赢了就跑,讨厌……” 说着,拉丝缇娅拉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场地。 为了不跟丢已经混入人群的玛利亚,我们在周围好奇的目光下小跑起来。 等到追上玛利亚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再那么受人瞩目了。虽然引发了一阵骚动,但说到底也不过是整个祭典中的一段插曲,等埋没在如织的人潮中之后,也就偶尔有人会以羡慕的目光打量我们几眼罢了。 拉丝缇娅拉对先行的玛利亚搭话道。 “那啥,玛利亚不玩玩嘛?如果心疼钱的话,那我请你就好了。毕竟是我主张出来玩的嘛。” “哈啊……你说什么呢,在你们两个的神操作之后,哪还有人敢随便玩啊。我就算了吧。反正我小时候有玩过。” “啊、原来玩过了啊。那也行吧。” 话音一落,拉丝缇娅拉便走到玛利亚前面一边拨开人群前进一边两眼直闪光地寻找着有意思的东西。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们来到一条河边。在这里的人群密集度更甚此前,似乎是有什么活动正在进行。 领会到这一点的拉丝缇娅拉蹦蹦跳跳地牵起了我的手。 “河边好像有东西可以玩哦!” “嘿诶~。应该是某种只能在水边玩的活动吧。” 我一面想起原来的世界中的捞金鱼游戏,一面带着几分期待跟随拉丝缇娅拉。 为防走散,我特意用没有被拉丝缇娅拉牵走的另一只手握住了玛利亚的手。三个人就这样走到了河边的摊铺。 河的上下游处各拉起了一张网,中间的区域里放有大量的鱼类。水深差不多是没及成年人膝盖的程度,里面有不少孩子正为了抓鱼而手忙脚乱地活动着。 “自助式(随抓随吃)的抓鱼游戏……?” 因为原来的世界里也有这种游戏,所以我稍微有些扫兴。不过拉丝缇娅拉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来玩吧!这次我肯定不会输给基督了哦!” 不仅如此她还想和我比上一场。看来之前得分输给我令她蛮不服气的。 “没办法,好吧。我不参加的话,你没有对手恐怕玩的也不会起劲吧。” 虽然我知道有这么一种游戏,但并不意味着我实际玩过。因为感觉会挺有意思的,所以我没理由拒绝她。 我们一边排队,一边聊些闲话消磨时间。 问问玛利亚有什么鱼类的料理,再问问拉丝缇娅拉有什么想吃的。如此这般。在我们排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哦?这不是基督和玛利亚吗?” 一名将野兽面具侧着戴在头上的少女同声音一起向我们靠近过来。 这个身着好几件厚实到让人看着都觉得热的衣服的少女,正是迷宫的守护者阿尔缇。 我提高警惕环顾周围,在确认到只有阿尔缇一个人之后,我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阿尔缇。” “你问为什么、我就是来玩的啊,不行吗?” “倒是没什么不行。” 话是这么说,但是看到迷宫的boss漫步在举办祭典的街头,这对我的心脏杀伤力可不小。 “直到刚才为止我都是在和学院的朋友们玩的。啊,你不擅长对付的芙兰现在已经不在这边了,放心吧。” “这样啊,那我确实是放心了。” 我和阿尔缇才聊几句,身后的拉丝缇娅拉便笑了起来。接着她一脸开心地向这边凑了过来。 “呵呵,这可是吓了我一跳啊。看着明明这么可爱,却感觉很·不·简·单,于是用『眼睛』看了一下,想不到想不到、呵呵呵呵。” 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她的视线却锐利得很。同时还释放出了相当的战意。 恐怕拉丝缇娅拉是看·出·了阿尔缇非但不是人类,而且还是实力极为强大的boss怪物了吧。为了解释其中的原委,我介入阿尔缇和拉丝缇娅拉之间开口道。 “等等,拉丝缇娅拉。她跟我是互相协助的关系。” “我知道。毕竟看你们之间完全没有那种互相敌对的气氛嘛。那个~,是叫阿尔缇酱是吗?我是拉丝缇娅拉,请多关照。” 拉丝缇娅拉打断了我的话直接同阿尔缇招呼起来。 “嘿~,你·就·是·那·个……——请多关照,拉丝缇娅拉。不过我听着怪别扭的,就别用酱称呼我了。我们互相都直呼其名就行。” “我明白了,阿尔缇。” “嗯,这样就好。幸会,拉丝缇娅拉。” 两人都嫣然一笑,接着握了握手。 我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守望着这份光景。讲道理,我总感觉这两人什么时候打起来都不奇怪,好恐怖,要是变成那样的话我要立马带着玛利亚通过『e』逃回家里去。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阿尔缇笑着将头转向我。 “你又在担些多余的心了呢。基督。” “这是正常反应好吧。所以呢,阿尔缇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嘛。就和你们稍微玩一会儿吧。虽然没法玩太久就是了。” “如果只是玩玩的话,那倒也行……” 其实我是希望阿尔缇到别处去的,不过态度太冷淡的话作为一个协力者未免薄情了些。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我还是同意了阿尔缇的随行。一听到这话,拉丝缇娅拉更是喜出望外。 “不错嘛~。那阿尔缇、基督,我们三个人来比试一场好了。我也想见识一下阿尔缇的实力呀。” 要是能与迷宫的守护者比一场,可想而知拉丝缇娅拉会多么高兴。 “这个就算了吧。水对我来说是个蛮棘手的东西。就让我在一边看个热闹好了。” 可惜阿尔缇苦笑着拒绝了。 也算是约定俗成了吧,作为火属性怪物的阿尔缇不怎么擅长应付水。她说完便退到后面去找玛利亚搭话了。 在这之后,我们的顺序越排越前,终于轮到我和拉丝缇娅拉一决胜负了。 我不遗余力地编练出战胜拉丝缇娅拉的作战计划。因为我很清楚这也是她的愿望所在。 经过几天的接触下来,我已经明白——到头来,拉丝缇娅拉的愿望就是想要无时无刻地尽情玩耍。因为她知道这个愿望需要找我才能实现,所以她才会来到我的身边。 而我有让她玩得尽兴的义务。这是我们之间的契约。 话虽如此,但我会奉陪并非完全出于义务所迫。在我心中的某个角落,也有想要在这个异世界好好玩一番的念头。同拉丝缇娅拉一起玩耍的过程,于我而言绝不是什么辛苦的差事。 既能开开心心地玩一番,又能得到拉丝缇娅拉这样强有力的伙伴,这个买卖绝对不亏。 我全力驱使着次元魔法,以求在游戏中取胜。 结果比试越发激烈,以至于给周围的游客吓得退避三舍,摊主也被搞得面色发青。最后在阿尔缇的武力介入下,我们的比试被叫停,随后便被喊去接受玛利亚冗长的说教。 即使如此拉丝缇娅拉也玩得很是尽兴,而我也一样蛮开心的。 与此同时,我也发现只要不扯上迷宫,自己和拉丝缇娅拉便很合得来,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有点可惜。 是了,如果能一直像这样无忧无虑,如果这样的时间是无穷无尽的—— 我还想和拉丝缇娅拉一起更多、更多地—— 脑海中不由闪过了这样的想法。但我旋即将这份感情埋在了心底。 就和玛利亚那时候一样,我没有选择、不得不这样做。 祭典还在继续。 我将于刹那间闪过的情感封杀,继续同拉丝缇娅拉欢声笑语。 ◆◆◆◆◆ “嗯—,我差不多该走了。” 随着日薄西山,夜幕降临,阿尔缇同我们辞别道。与之相对,拉丝缇娅拉略有不满地鼓起了双颊。 “诶~?再玩一会儿嘛!” “恕难从命了,我明天还得去学院那边露个脸呢。没法玩太久的。” 阿尔缇以十分歉疚的表情如此答道。借这个机会,玛利亚也同样表明了返家的意思。 “啊,那我也回去好了。反正在这边也没什么好做的,机会难得,就让我跟阿尔缇一起回去吧。” 玛利亚在此期间只吃过一次饭,除此之外她就再也没有花钱玩过什么项目。因为这点,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跟同样不花钱的阿尔缇交谈。既然会提出两人一起回去的意见,那就说明她们两个在这段时间里相处得还挺融洽的。 “嗯,我会负责将玛利亚平安送回家的。基督和拉丝缇娅拉你们两个接着玩就好了。” 听到阿尔缇表示会将自己一直送到家,玛利亚莞尔一笑。 虽然拉丝缇娅拉不是很乐意,但还是没能阻止两人的离去。这样一来 便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她笑着问道。 “玛利亚走掉了的话,那接下来怎么办?撒了欢儿地玩?” “还是算了。我已经有点累了。” “是吧。其实我也一样。那就一边聊天一边买点好吃的算了。” “这个点子不错。……不过,既然要聊天,那能麻烦你给我讲讲这个世界的事情吗?除了拉丝缇娅拉以外的人,我都不好提起这个话题,所以现在这个状况刚刚好。” “倒是可以……可究其原因,还不是怪你非要隐瞒『异邦人』的身份才会这样吗。这点事儿不藏着掖着也没关系吧?” “谁让没有前例呢。我也不知道一旦暴露会发生什么,所以只能谨慎行事了。……所以你别在有这么多人的地方把那个词说出来。” 明明周围人潮如织,但拉丝缇娅拉却毫不避讳地搬出了『异邦人』一词。 拿我的世界的历史举例,在过去就有魔女狩猎和异端审判这样的斑斑劣迹。就算到了现代,如果发现了地外生命体,那最可能的结果也是将之抓去用作实验的小白鼠。以我尚浅的见闻来看,『异邦人』这种存在跟地外生命体没有多大差别。未免惹祸上身而谨慎行事是相当合理的选择。所以我连忙告知拉丝缇娅拉小心说话。 “基督你可真是胆小啊。好吧我明白了,这个词我会尽量避免使用的。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尽早把这事告诉玛利亚比较好。” “告诉玛利亚?为什么?” “你还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她是『同伴』啊?同伴之间不应有所隐瞒不是吗?” “玛利亚确实是『同伴』。但这个和那个是两码事。” “嘿诶~,哼~……基督你是·这·种·人啊。呵呵,好好好,既然基督这么说,那这样就好吧。” 就算是『同伴』,我也不觉得就应该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听到我的观点之后,拉丝缇娅拉一脸愉悦地连连点头。 她这副模样令我深感不安。每当拉丝缇娅拉如此开心的时候,她心里想的东西都属于对普通人不太好的那一类。 “你这反应什么意思。这样有什么不行吗?” “没有没有,没有不行哦。不如说,这·样·更·好。就是说啊,就算是『同伴』,也不能把秘密全数告知啊。” 拉丝缇娅拉觉得这样『更好』。 那也就意味着,这对我来说『并不好』。凡是拉丝缇娅拉欢欣不已地大力推荐的事,我都应该极力规避。虽然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但这一点已成信条。 于是我决定撤回前言。 “……我明白了。等有机会的话我会跟玛利亚说的。因为玛利亚是『同伴』啊。” “诶?你要说吗?也好吧,那样也不错。” 拉丝缇娅拉听了有些扫兴。 不过她立马又打起精神摆出了开朗的表情。接着话题便转入了我一开始谈及的这个世界的详情。 “好了,那就来说说这个世界的事吧。可话虽如此,到底要从哪里讲起呢……这个有点难啊。” 这倒也是,如果要我介绍自己的世界的事,那我肯定也做不到一上来就侃侃而谈。 “用不着一下子就说得有条有理。我也知道那样很强人所难,而且你说了我恐怕也做不到立马就全都理解。从身边的事开始讲就可以了,比如说这个祭典的事情,然后再借此向其它方向延伸,正好可以让我了解这边的风俗和常识。” “这个祭典是吗……那就好说了。虽然我缺少亲身经历,但相关知识可是不缺的。” “特别是在这个祭典结束时举办的圣诞祭,我对那个活动挺在意的。” “……结·束·时·举·办·的·圣·诞·祭、是·吗。好啊,我会告诉你的。” 在听到圣诞祭一词的时候,拉丝缇娅拉展露出一种飘渺虚幻的笑容。圣诞祭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吧。只见她以慈爱的目光环顾周围若有所感地继续道。 “现在举办的这场祭典,是某个人物的圣诞祭的前祭。前祭会持续举办整整一周,并且弗茨亚茨的大圣堂会在圣诞祭当日举行一场盛大的仪式。” “嗯,在我的世界里也有差不多的活动。那这种事一年都有几回呢?” “这个嘛。因为联合国的主要宗教——莱文教有许许多多的圣人,所以光是圣诞祭就有三个,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为了祭祀神明而举办的祭典。这次的圣诞祭就是其中之一。” “嘿诶~……” 尽管风俗不同,但这种活动跟我的世界却不无相似之处。纵使星球和社会生活的根基迥异,但看来人这种生物只要活着,考虑的事就总是趋同的。 “这次举办的是圣人缇娅拉·弗茨亚茨的圣诞祭。她是大陆家喻户晓的构建出魔法的基础的圣人——” “等等。之前我就一直感到在意了,你们的名字、是不是太雷同了啊?” 我连忙打断了拉丝缇娅拉的话并出言相问。她的出身本就充满疑点,再加上名字跟圣人过于相似,这不免让我产生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这是当然的啊。因为圣人缇娅拉就是『我』啊。” 不详的预感果然中的。 “哈啊……” 因为隐约之中已经有所预料,所以受到的冲击有所缓和。可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事情棘手的本质。叹了口气之后,我催促拉丝缇娅拉继续往下说。 “当然,我并不是她本人。毕竟那个人生活的时代比我们早了不知道几百年呢。但我的肉体却是她的东西(缇娅拉本身)。精神就完全不同了。” “肉体是她的……这就已经很可怕了啊。什么情况,在你们的世界里,使用魔法还能做到这种事?” “嗯,能哦。花费庞大的资金,经过大量的时间,投入巨大的魔力的话,就能打造出与曾经的圣人缇娅拉别无二致的肉体了。哎呀哎呀~,人类的执念真是可怕呢~。” 恐惧令我一时为之茫然。到头来这就是与我的世界里的克隆或者基因操作殊途同归的技术。明明文明的发展方向完全不同,可做的事情却如出一辙,就跟刚才的祭典文化一样。 “魔法还能做到这种事吗……那么,到底为什么要重新制作出圣人缇娅拉的肉体呢?肯定有什么不得了的目的吧?” “嗯~,当然是有各种各样的目的啦。可是那些我就不能告诉你了。如果再进一步解释下去的话,会有损我基于神秘性而萌生的魅力的。” 等牵扯到拉丝缇娅拉自身的问题时,她开始闪烁其词。一开始她就提到过,她认为比起自己解释,还是让我随着接触的深入逐渐解明她身上的谜团更加浪漫。 可是话说到这一步却戛然而止实在是让人在意得不得了,于是我揪住拉丝缇娅拉的话把追问道。 “喂,你不是说同伴之间不应该互相隐瞒吗?” “嗯,是这样哦。我确实是这么想的。那就这样好了。如果基督将自己是『涡波』的事告知玛利亚的话,我就会将『我与缇娅拉』的关系告诉你。” “唔,来这招吗……” 虽然我之前说有机会就告诉玛利亚,但到底什么时候说其实我还没决定好。考虑到这一点,这个交易非常棘手。 “我知道了。不过,因为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所以可能要过很久才行。” “明明今天告诉她就可以了嘛。基督真是胆小鬼。” “胆小个头。如果突然就听到这种话,那玛利亚不是会很困扰的么。她现在正处于受到各种冲击的时期。成为奴隶失去了许多的她哪有精力再顾及我的真实身份呢。” “呵呵,好好好,就照你说 的做吧。你想怎么拖延就怎么拖延好了。” 明明我在拼命跟她解释玛利亚的状态,但她却向我投来一种怜悯的目光。 “那当然,我怎么做随我便好吧。不过到时候你可要遵守约定啊。” “那是当然。” 跟拉丝缇娅拉交换了约定之后,我凑巧发现了一种新奇的食物。这是种味道辛辣的油炸果实。因为没有尝过,所以我便建议拉丝缇娅拉一起去买一份。 我们一边吃着买来的小吃,拉丝缇娅拉一边将历史故事娓娓道来。虽然对自己的秘密避之不谈,但讲起历史来她倒是显得津津有味。 “虽然我的事情还不能讲太多,但是过去的伟人缇娅拉的故事我倒是可以讲给你听哦。了解了曾经的伟人的话,自然就能加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喽。” “哦?圣人缇娅拉是那么伟大的人物吗?” “那可是相当伟大滴。今天大陆上司空见惯的各种事物,其基础基本都是由她缔造的。而且她可是最先创造出魔法的人哦。另外,弗茨亚茨也是她缔造的。” “那确实很厉害啊……” “其它的圣人也都很了不起哦。都是建国啊拯救了世界啦什么的。” “拯救世界……圣人是人类对吧……?” “是人类哦。不过,圣人似乎可以听到普通人听不到的声音。听到那些声音的圣人,会用这个世界所没有的知识,在大陆唤起奇迹。结果就会拯救许许多多的人喽。无怪乎会被唤作圣人加以尊崇了。” 看来圣人的定义似乎是『能听到普通人听不到的声音的人』。 “你说的那个声音,难道是神明大人的声音吗?” “不是,圣人听到的声音似乎是生长于大陆中央的那棵树的声音……好像是这样来着。那棵树被称作世界树(yggdrasill),而圣人听到的好像就是世界树的声音哦。话说,我觉得我和基督应该也能听到那个声音吧。毕竟你看,我们相当那个不是么。” 确实,我们各自的身上都带有十分特殊的因缘,能听到应该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去试试看到底听不听得到。如果能从那个声音中获取某种知识,那就有一试的价值。 “你说的这个世界树具体是在哪里呢?” “离这里很远哦。毕竟因为各种原因,联合国所在的位置相当于大陆的边陲嘛。世界树生长在本土中心位置的弗茨亚茨本国境内,所以要去那里得花上好几十天的时间才行。” 联合国五国实际上相当于各自的本国派驻在外的殖民地。而且联合国各国与本国之间还都不接壤。 我们所在的联合国在世界地图上的位置十分偏僻,距离人们口中的本土的大陆路途十分遥远。以我在图书馆中读到的知识来看,如果要从联合国前往弗茨亚茨本国的话,那至少要花上几十天的时间。 联合国五国的本国全都是本土的大国,首都都不在这大陆的边缘。实际上,能够跻身联合国的一个条件,就是国力要足够雄厚,以保证在边陲开辟殖民地也不会构成负担。 “那可真是遗憾。我还想着去看看,没准能听到声音获得奇迹的力量啥的呢。” “就是说嘛。如果是我的话,应该能像圣人缇娅拉一样获悉构成所有魔法的基础的知识吧。” 谈到这里,我和拉丝缇娅拉都有些失落。不过我刚才的话一半都是开玩笑的,但拉丝缇娅拉似乎对自己能听到声音这事笃信不疑。 但拉丝缇娅拉的失落也不过在转瞬之间,她很快就神采奕奕地继续讲了起来。她依旧是个重振精神的速度快得飞起的家伙。 “既然谈到了圣人缇娅拉,那接下来就来讲讲她创造的九种属性的魔法的事吧。这对以战斗为业的我们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知识呢。” “对一直依靠感觉来驱使魔法的我来说,这个话题真是帮大忙了。毕竟在我的世界里并没有魔法这东西啊。” 虽然各种游戏里面不乏魔法的身影,但魔法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存在的。 像这样研习魔法世界的历史真的别有一番风味。 然而,听到我的话,拉丝缇娅拉的眼睛闪出了异样的光辉。 “诶?基督的世界里没有魔法吗?” “是啊,在我那里既没有魔法也没有怪物。” “好、好厉害!我反过来想听听你那边的事了!” “啥?但是我更想让你教教我魔法的知识——” “感觉还是你那边的事更有意思!” 明明我想听听魔法的故事,可惜事与愿违,拉丝缇娅拉的兴趣已经完全转到我的世界上去了,这可真是麻烦。 一旦进入这种状态,那拉丝缇娅拉就是固不可彻的。无奈之下,我只好跟她讲述在我的世界里取代了魔法的作用的科学技术的事。 在讲了一些科学知识之后,话题又转到了我的世界的英雄故事上去了。 因为拉丝缇娅拉比起科学更喜欢英雄故事,所以她听得津津有味。听众听得开心的话,那讲故事的人的情绪自然也不会差。我越讲越起劲,将原来世界的历史倾囊相授。 等我讲了差不多十几个英雄谭,和拉丝缇娅拉也尽情把小吃吃了个够的时候,我们总算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之后,因为大家今天都挺累的,所以玛利亚和拉丝缇娅拉都早早就寝了。当然,我也不例外。 ◆◆◆◆◆ “请将我也带去迷宫吧……” 翌日一早,当我们在客厅吃早餐的时候,玛利亚以毅然的态度要求与我们同行。 “诶?怎么突然……?” 这突如其来的请求令我大感困惑。之前经过一番商谈,好不容易才让玛利亚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可她事到如今竟然又想着跟迷宫扯上关系,这实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让我稍微试一下就好。其实我在这两天里多少也变强了些……” “变强了?” 意思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进行了修练吗?也就是说玛利亚一直都没有放弃迷宫探索这件事。 还是老样子,我真的弄不懂玛利亚心里在想什么。虽然女人心有如秋季的天空,但这切换的也太快了,我完全跟不上节奏啊。 正当我烦恼不已的时候,拉丝缇娅拉在身后小声提醒道。 “你看看玛利亚的技能……” 我依她所言,对玛利亚使用『注视』。 【技能】 先天技能:炯眼1.45 后天技能:狩猎0.67料理1.08 火·炎·魔·法1.00 “火、火炎魔法……?” 玛利亚的技能栏上多了个『火炎魔法1.00』。毫无疑问是新近增加的技能。 这个事实让我更为惊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浏览他人技能栏的行为对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的技能增加了。就我听过的消息来看,技能这东西是一辈子都不晓得能不能多一个的珍稀品。当然,既然有后·天·技能的存在,那么技能的增加于道理上就是说得通的。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玛利亚会在短短数天的时间里掌握一个全新的技能。 见我目瞪口呆,玛利亚便察觉到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她解释道。 “啊,主人是能看见的是吗……正如你所见。我从别人那里接受了火炎魔法的教导,并进行了练习……” “别人的教导……?” “是的,是阿尔缇教我的。” “她教你的?” 讲到这里,我心中的疑问总算是冰消瓦解。 可是时机简直糟透了 。 明明玛利亚好不容易才快要对迷宫探索死心,但阿尔缇那家伙却在这时候赐予了她渺茫的希望,真是麻烦透顶。都怪她多此一举,玛利亚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们一起去迷宫了。 “阿尔缇教会了我即使在二十层也能派上用场的魔法。除此之外,她还对其它魔法的使用方法做了各种各样的点拨……” 阿尔缇这家伙、真会给人添乱……! 要教的话找我不就好了,为什么偏偏要教给玛利亚……!? “你说她教你魔法、意思是你会用的魔法增加了?” “是的。已经不只有『firefly』而已了。” “这么说,她把火炎魔法的魔石给你了?” “……是的。她·给·了·我·魔·石。” 玛利亚最后一句回复稍显迟疑。毕竟掌握魔法的魔石价格不菲,从他人手里获赠这样贵重的物品或许令她有些负罪感吧。 “确实,如果会用的魔法增加了的话,那我倒是想看看是怎样的魔法……” 如果她新学会的魔法能够有效对付二十二层的里约鹰的话,那在抵达二十二层的时候使用『e』将在家里待机的玛利亚带去,等到了二十三层的时候再用『e』给她送回来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视场合而定,她的新魔法或许真的能在迷宫探索中起到帮助。可是,即使如此——说实话,我还是不想带玛利亚去迷宫。 “拜托了。请让我试一下吧。如果不行的话,我会即刻回来的。” 玛利亚以蕴藏着坚定意志的目光看着我恳求道。 因为心中犹豫,我看向拉丝缇娅拉寻求她的意见。但她只是颇感愉悦地在一旁微笑,丝毫没有加入对话的意思。 我只好自行考虑。点头同意会怎样,摇头否决又会怎样。 尽管我试图计算两种选择各自的损益得失——但却无论如何都拗不过某一份感情的妨碍。 我只好放弃最优解,选择了一个妥协的方案。 “……好吧。不过,首先要在浅层确认新魔法的效果,在编排好有效的战术之后我们才能去二十层以下的地方。另外,如果遇上危及玛利亚安全的状况,那就要立刻撤退。” “好的。这样就足够了。” 玛利亚强有力地点头回应。在她的眼睛里,蕴藏着一定要在迷宫中派上用场的决意。 而我则在心中烦恼着要怎样才能浇灭她那份决意的灯火。 在一旁窃笑不已的拉丝缇娅拉也是令人烦躁。不打算帮忙就算了,拜托你安静点好吗。 随后,我详细地打听了一下玛利亚新魔法的效果,结果为其有用性而愕然。如果所言属实,那我是无法一口断定“派不上用场”或者要她“不许跟来”的。 这样一来,我就只能带玛利亚去迷宫了。 利用设置在房子里的『e』,我们直接转移到了迷宫二十层。 因为二十一层比较危险,所以先往上爬一层到十九层进行试验。 米诺陶洛斯的实力正好可以用作试验,所以我们先勾引来了一匹,在确保周围情况安全的状态下进入了战斗。 玛利亚在后方准备施放新掌握的魔法,拉丝缇娅拉则以前卫的身份奔驰在回廊中。 米诺陶洛斯的大斧首先劈向了拉丝缇娅拉。这刚健有力的一击漂亮地命中了拉丝缇娅拉的身体,并势如破竹地将她的躯体斩裂——然而拉丝缇娅拉的身体却在这时消散如烟。 没错,消散如烟。也就是说,被大斧劈开的拉丝缇娅拉的身体直接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想当然耳,消失的拉丝缇娅拉不过是假货。真正的她此时正奔跑在远处。 在此期间,玛利亚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firefly·蜃气楼』、『firefly·幻影』。” 尽管魔法的负担令她连连冒汗,但玛利亚依旧坚持构筑着魔法。 刚才消失在虚空中的那个拉丝缇娅拉,正是玛利亚用魔法构筑的幻影。 『firefly·蜃气楼』是利用温度差影响光的折射扰乱对手距离感的魔法,『firefly·幻影』是用火焰创造出人形幻影的魔法。 两种魔法结合在一起化解了米诺陶洛斯的攻击。 拉丝缇娅拉在玛利亚魔法的辅助下,可以说是从容而悠然地溜着米诺陶洛斯转来转去。 一如计划所定,拉丝缇娅拉的任务只在于干扰,她不会出手攻击。 因为我们此次的目的在于检验玛利亚魔法的效果。 确认玛利亚的辅助魔法是否有效。同时还要确认玛利亚输出最高的魔法——『世界炎蛇(midgardsormr ze)』的威力,在这两者的效果检验完成之前,拉丝缇娅拉都不会动手。 顺便一说,我负责护卫玛利亚的安全。 “『燃烧吧断炎』,『我自衔尾,逡巡蹒跚,如梦似幻——” 玛利亚咏唱的内容是我闻所未闻的。恐怕是承自阿尔缇的教导吧。随着咏唱的延伸,玛利亚周遭的温度也愈显灼热。 到咏唱结束的时候,魔法应运而生。 “——『璀璨星辰,无限远泛,饕餮殄灭』!『世界炎蛇』!!” 玛利亚那一再压缩的魔力随这段台词一同化作了烈焰。 一道火柱从玛利亚身后盘旋而上,最后整个演化为了一匹巨大的炎蛇。炎蛇张着大口像活物一般在空中游走。 感受到火炎魔法的波动,拉丝缇娅拉旋即拉开了与米诺陶洛斯之间的距离。与她对峙的米诺陶洛斯自然也察觉到了炎蛇的存在。 不过已经太迟了。 但米诺陶洛斯还是不识时务地想要以自己强韧的肉体硬撑过魔法的攻击。 炎蛇毫不留情地开口咬了上去。 火牙啃噬着米诺陶洛斯的肉体,并用胴体将敌人的身体结结实实地缠了起来。缠绕本身就等于炙烤,在火焰灼烧下的米诺陶洛斯直接炭化了。 敌人就这样哀嚎着失去了生命。 焦炭化作光芒消散而去,最后留下的只有魔石。 “哈啊哈啊、哈啊……!怎、怎么样,主人……!” 玛利亚喘着粗气询问我的感想。 但现在不是管那些的时候,我更担心玛利亚的状况。方才的魔法很明显影响到了她的身体状况。 明明只是在使用魔法,但玛利亚的hp却减少了。 【状态】hp82/102mp102/122 我的感想很简单。那就是异·常。 虽然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这绝对不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掌握的魔法。 ——这魔法的威力太强了。随之而来的『代价』也非同小可。 她原本掌握的『firefly』的衍生招式就已经足够异常了,但最后使用的『世界炎蛇』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与她的等级不相匹配的异常的攻击力。以及使用之后的副作用。在怎么是高水准的魔法,光是使用一次就会失去这么多的体力也不正常。 虽然我之前也以hp为代价使用过魔法,但那跟这是两码事。那时候是因为我mp归零,无可奈何之下才以最大hp为代价支付了魔法的损耗罢了。 可是玛利亚的『世界炎蛇』却在mp尚存的情况下夺去了她的hp。这是以消耗hp为必要条件的魔法。虽然不会减少最大hp,但光是使用就减少hp还是出离了常轨。 这过于特殊的魔法令我哑然失语,不禁看向拉丝缇娅拉寻求她的意见。 察觉到我的视线,拉丝缇娅拉说道。 “……这是我也不 曾见过的魔法哦。而且用法也是听都没听说过的。我也能看见,这个魔法消耗的不仅只有mp而已。” 拉丝缇娅拉的想法跟我差不多。 “没错。阿尔缇教给我的两种魔法『世界炎蛇』『me mberge』是同时消耗hp和mp的魔法。话虽如此,反正我只要受到敌人的攻击就会当场牺牲,所以hp的多少并不需要特别在意不是么?” 玛利亚云淡风轻地解释道。 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动摇。在她看来,这只是将理所当然的道理以理所当然的口气陈述出来罢了。 确实如此,玛利亚的话很正确。如果这是游戏的话,那她的做法确实符合效率优先原则。可是玛利亚毕竟是活着的人啊。她并不是游戏中的人物。 她就切切实实的、活在我面前啊…… 事实上,因为魔法的释放,她的状态明显衰弱了不少。 hp的减少,这是无可辩驳地向死亡踏出了一步。既然看到了这样的事实,那我就必须要反驳。 “……不对,就算嘴上说着有道理,但这毕竟是现实。就我看来,你的状态明显弱化了。身体状况变差了的话,注意力和判断力也会随之恶化。等事情变得无可挽回就晚了。这不是可以持续使用的魔法。” “我要做的只是在后方构筑魔法而已。跟在前线分秒必争的你们两个人不一样,就算身体状况差一些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的。而且归根究底,在迷宫里还想一点hp都不减少,这种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然而玛利亚直接将我的观点一刀两断。 不过确实,相较之下还是玛利亚的话在道理上更讲得通。如果以更有效率地探索迷宫为目的,那么玛利亚的观点才是正确的。而我所谓因为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还是算了吧——则是建立在感性思考上的妄言。 就在我和玛利亚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时候,拉丝缇娅拉插话道。 “基督,玛利亚说的是对的。” “就算道理上没错……可是……” “没关系。这不过是刚达到最低标准罢了。你不用这么担心,要跟上我们的战斗,她现在这样还是远远不够的。” 拉丝缇娅拉冷冰冰地评价道。 明明看到了刚才那样强力的魔法,但拉丝缇娅拉却评价玛利亚“还远远不够。”她的意思也就是说,即使玛利亚在十九层有立足之地,但在二十几层的战斗还是力有未逮。 与之相对的,玛利亚显得并不服气。 “那就让我试试吧。请再将我带去二十一层。我一定会提高效率证明给你们看。” 玛利亚态度十分坚决。她仍然不放弃在最前线战斗的想法。拉丝缇娅拉答应的倒也爽快。 “嗯,当然会让你试了。很快你就会明白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够了。” 话音落毕,拉丝缇娅拉便转身迈向二十层的阶梯。想必是打算就这么直接给玛利亚带去二十一层吧。玛利亚则以坚实的步伐跟在拉丝缇娅拉身后。 对此,我没有出手制止。因为我跟拉丝缇娅拉想的一样。 只·剩·几·发·了。玛利亚接下来只能再使用那个魔法几次而已。 考虑到玛利亚的极限,我一面在脑中反复推演撤退战的情景,一面缓缓地跟在两人身后走起来。 抵达二十一层之后,我们摆出了事先构想的队形。 跟十九层一样,由拉丝缇娅拉负责前卫,玛利亚在后方集中精力构筑魔法。 但这一回,肯定会有突破拉丝缇娅拉这道防线的敌人。到那时候,我就需要抱起集中精力咏唱的玛利亚撤退。 在集中精力构筑魔法的期间,玛利亚会无暇顾及周围的情况,所以带着对我的信赖,她将自己的性命全都交付于我了。 按照既定的队形前进了一阵子后,我的『dimension』发现了一匹孤立的狂怒者。我们立刻在可保万全的位置开始了狙击。 这就跟之前我和缇亚组队时玩的那一套一样。 与目标之间的距离约数百米。其间只隔了一个拐角。因为玛利亚的魔法拥有较好的可操作性,所以可以在拐角处转弯。 我将目标的位置和回廊的构造解释给玛利亚之后,她便释放了魔法。 “——『世界炎蛇』!” 以玛利亚的大量魔力为代价生成的炎蛇张牙舞爪地驱驰于回廊中。 炎蛇正确无误地咬上了移动迟缓的狂怒者,并以烈焰洗刷它的身体。 可惜没能做到秒杀。 狂怒者在死去之前发出了临终的哀嚎,藉此唤来了其它怪物的注意。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好,打倒了一匹。不过对方发出声音将其它怪物叫过来了。赶紧转换位置吧。” 听到了结果的玛利亚高兴地感慨道。 “哈啊哈啊、成功了……!” 她的呼吸非常紊乱。但这也是再次同时丧失mp和hp的必然结果。 玛利亚以蹒跚的步伐移动着。拉丝缇娅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而我的视线温度已经降到冰点。 与此同时,我冷静地盘算着。再经过几场战斗——到那时,我们必须要处于随时可以撤回二十层的位置。绝对不可以过度沉浸在战斗之中。 “往这边走。” 我带着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前往适合进行下一场战斗的地点。 移动了几百米之后,我们没能彻底甩开成群袭来的怪物,还是受到了两只狂怒者的夹击。 玛利亚立即施展了用于掩护的魔法『firefly』。 随后她就切入了『世界炎蛇』的咏唱。而我和拉丝缇娅拉则一人负责对付一只狂怒者。 起初,狂怒者专心应付面前的敌人,并没有去攻击玛利亚。但在玛利亚的魔力大幅膨胀之后,狂怒者的优先顺序便发生了改变。 因为玛利亚的魔法即将完成,所以狂怒者以破釜沉舟的气势不顾我们的阻拦径直冲向了玛利亚。 我立马将剑收回『持有物品』当中,然后全力跑到玛利亚身边。接着我以公主抱的姿势带着玛利亚远离狂怒者。 在远离敌人的同时,玛利亚的魔法也宣告完成。 “——『世界炎蛇』!” 被我抱在怀里的玛利亚照样显现出炎蛇,并将其释放向追来的狂怒者。径直追来的狂怒者当然无暇规避。 被火焰吞噬的狂怒者和米诺陶洛斯一样挣扎着断了气。 不过炎蛇的进击还没有终止。将一只狂怒者烧尽的炎蛇在玛利亚的维持下继续着攻势。它就那样冲向了拉丝缇娅拉对付的那只狂怒者。我冲阻拦对手的拉丝缇娅拉喊道。 “拉丝缇娅拉!魔法去你那边了,退后!” “了解了~解!” 为了等待魔法收拾场面而应付着战斗的拉丝缇娅拉从容地拉开了与敌人之间的距离。 玛利亚的炎蛇旋即命中了敌人。跟方才一样,被魔法焚烧的狂怒者已无回天之力。 如此一来,敌人就都被消灭了。玛利亚在我怀里满意地看着被烧尽的怪物们的踪迹。 可是她的出汗量却非同小可。方才全神贯注的魔法极大地消耗了她的精力。『表示』上的hp也锐减了大半。 必须要休息了。 听到狂怒者的呼唤后,周围又有更多的怪物往这边聚集了过来。再这样下去就是四面楚歌。 我把握敌人的位置,寻找可以安全返回二十层的路线。 我一面记忆推算出来的路线,一面招呼回收魔石的拉丝缇娅拉。 “其它的怪物马上就要过来了!拉丝缇娅拉,准 备移动!” 我继续抱着玛利亚跑了起来。尽管怀里的玛利亚不愿如此,但我不可能让她在举步维艰的状态下自己移动。 跑了一段距离之后,这次遇上了三只狂怒者挡路。因为这次没有被夹击,所以我和拉丝缇娅拉挡在前面,玛利亚则坐镇于后方。 在确认到玛利亚已经开始吟唱魔法之后,我便将注意力投到了面前的敌人身上。 我和拉丝缇娅拉互相配合着阻拦狂怒者,以免它们袭向玛利亚。 道路就是一条直线,而且怪物的所在位置对我们也有利,争取时间实在是再轻松不过。很快,一匹炎蛇便从后方杀了上来。 因为我有『dimension』的缘故,所以顺利地抓准时机拉开了与敌人之间的距离。但可能是因为没有把握身后状况的能力所致吧,拉丝缇娅拉在配合上出了问题。 我立马后悔自己应该跟拉丝缇娅拉打个招呼的。因为她一直以来都能采取超出我想象的行动实现巧妙的配合,结果让我产生了疏忽。 尽管炎蛇还是成功地捕获了一只狂怒者,但余波却打断了我和拉丝缇娅拉的配合。其中一只狂怒者利用这个机会冲向玛利亚。我见状连忙打算追上去将其拦下,但却因另一只狂怒者的阻拦而未能成功。 拉丝缇娅拉倒是腾出手赶去救援了,但把握了现状的玛利亚却出言制止道。 “拉丝缇娅拉小姐,我没关系的!——『奔驰吧刻炎』!” 玛利亚解除了对炎蛇的维持,转而开始了一段不同的咏唱。 尽管听到了玛利亚的制止,但拉丝缇娅拉并没有止步,为防不测,她还是继续赶去救援玛利亚。结束了咏唱的玛利亚释放出另一种魔法。 “——『memberge』!” 一股烈焰从玛利亚手中喷出,并在瞬间凝缩成了一把剑的模样。 炎剑又进一步膨胀,向着袭来的狂怒者延伸过去。 炎剑精准地刺穿了狂怒者的胴体,随后火势愈猛,想要就这样将敌人焚杀。但很遗憾,火力还不够。 可能有咏唱更短的原因在,但更主要的问题还是这个魔法的威力本身就比『世界火蛇』要逊色不少。狂怒者在被炎剑刺穿的情况下仍然坚持向前移动。 但随后杀到的拉丝缇娅拉的剑拦住了它的脚步。在火焰和剑的双重攻击之下,狂怒者最终还是化作光芒消散了。 虽然还剩我手边的一只狂怒者没有解决,但等拉丝缇娅拉过来帮忙之后,便将它轻松消灭了。 三只狂怒者全都毙命,我们转而收集它们掉落的魔石。 但玛利亚却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已经精疲力竭了。 “玛利亚,我们回二十层去吧……” 此时的她就连应答的气力都没有了。 尽管玛利亚想要回话,但就凭那紊乱的呼吸是根本做不到的。 仅仅进行了几场战斗,玛利亚就消耗到了口不能言的地步。 我立马将玛利亚背在背上,和拉丝缇娅拉一起归往二十层。 在我背后的玛利亚嚅嗫着什么,可我却听不清其中的内容。 插图9 ◆◆◆◆◆ “——关键还是续航能力不够呢,玛利亚。运用与自己现在的能力不相匹配的高强度魔法,mp很快就会耗竭哦。” 拉丝缇娅拉对抱膝而坐调整呼吸的玛利亚解释道。 地点是二十层的『e』门前。在确认了安全之后,我们正在举办此次探索的检讨会。 “看、看来确实是这样……好像还是不行呢……” 玛利亚低着头同意道。 拉丝缇娅拉所言是玛利亚自己有切身领悟的。她不可能再出言辩驳。玛利亚缓缓地站起身,笑着说道。 “看来还·不·行·呢,那我今天就先回去好了。给你们添麻烦了,非常抱歉……” 没错,她是带着笑容说出这番话的。如此苍白的脸色却配上嫣然的笑容,只让人感到诡异。玛利亚是带着怎样的感情摆出笑颜的,我无从知晓。 在我不知该作何反应的时候,拉丝缇娅拉代我答道。 “嗯,又·是·这·样·呢。玛利亚,我今天想吃点肉菜的说。像那种平民风的、味道普通一些的、样式随便一点的那种,拜托了~。”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准备好美味的料理等你们回来的。” 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两个人笑着商量好了今晚的菜样。 ——而我却完全跟不上她们的节奏。 我理解不了她们的思考回路。 留下最后一句话之后,玛利亚便穿过『e』回家了。 拉丝缇娅拉轻轻舒展了一下筋骨说道。 “呼~。刚才这一趟蛮有意思的呢。” “……有意思你个头。我冷汗直往外冒好吗。” “有那个像剑一样的魔法在的话,玛利亚就算被二十一层的怪物近身了也不会立马丧命,这不是比之前更让人放心了么?” “有半吊子的攻击手段反而更让人忧心好不好。还是什么都做不到的时候更让人放心。” 虽然获得了强力的魔法,但玛利亚的能力值还不够让她挑战二十一层。 玛利亚既没有领先于狂怒者的速度,也没有抵御狂怒者攻击的能力,哪怕有一点闪失都会让她丧命。这根本不可能让人放心的下来。 阿尔缇那家伙……真是多此一举。 我叹了口气,重新迈下通往二十一层的台阶。 拉丝缇娅拉跟上来询问道。 “今天是不是该朝三十层进发啦?” “不,我还是想先在二十一层花些时间刷怪……” “敌人有强到必须提升等级才行吗?” “这倒是没有……” 敌人的强度并不成问题。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怎么见过让人眼前一亮的攻击。 “要提升等级的话,那也是再稍微往前进一些更好吧?等确认了下一阶段的敌人的实力之后,再练级不是更有目的性么?” “这倒也是……你还挺会说的……” 拉丝缇娅拉其实只是想往深处走而已吧。刚才那些不过是她找的借口罢了。我被她的热情打动,于是点头同意了。无论怎么说,现阶段确实没遇到具有威胁的敌人。 “我明白了。继续前进吧。” “就得这样才对嘛~。” 从二十层到二十三层为止,一路上都走的顺风顺水。 这几层原本怪物的种类就不多,这一趟沿着『正道』走下来更是不会偶遇到什么新品种。同时为了保存力量以备二十四层的探索,我在路上也采取了极力规避遭遇敌人的方针。 然而,明明在留有相当程度的余力的情况下对二十三层进行了探索,可我们却始终没有找到通往二十四层的阶梯。 “没有啊……” “没有呢……啊~,好不爽……” 这已经是第二次来此探索了,本以为找到阶梯会是轻而易举,却不想无迹可寻。我们足足走了一个小时,但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如此缓慢的进展令拉丝缇娅拉的不满溢于言表。 耐不住性子的她扬声喊道。 “基督,把感知魔法的范围扩大一些!” “这……” 可能的话我倒是不太想这么做。 目前我仅在周围数米的范围内展开了『dimension』。视场合而定有时候我甚至会将之切断,用途只限于确认周围的敌影。 之所以这么做,固然有节约mp的考量。但最大的原因,还是我并不觉 后记 大家中午好,又或者说晚上好。我是割内塔莉莎。这次再让我将各种内情同大家细细道来——虽然想是这么想,不过这次后记的页数并不多,所以没办法说太多话呢。如大家所见,这次的女主角是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不过封面的女主角却只有拉丝缇娅拉一个人。这绝对不是在同伴之间搞特殊哦,只是我无论如何都觉得让玛利亚登上三卷的封面更好才这样安排的。所以就要按照顺序来了。话说回来,到了第二卷这边,登场人物一下子多了好多呢。虽然本次是以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为核心,但除了她们两人之外的登场人物的背景,我在文中也想更好地予以表现。毕竟负责插画的鹈饲小姐给出了这么棒的人设,不能白费了呀。这些人物里面我最偏爱的就是拉古涅了。这是一名曾经让作者蛮横地动用作者权限将她推到人气投票第一位的、这一次又让作者觍颜强行要到了一张插画的可怕的少女。当、当然了,在作品的写作中我是没有夹杂私情的哦。只要不是下意识的话。大概吧。 虽然我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吸取教训,在第三卷中也会旧调重弹,但还望大家能原谅我。毕竟第三卷的看点有不少,我的任性肯定会有增无减吧。三卷的那个场景……唯有那个场景,我无论如何都想看到它的插画……(完全没有在反省)!即使这样难堪的我,也能将书出到第二卷,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捧在手上的各位读者的福。当然,也不能少了在web那边为我提供建议的读者、以及将我的妄想具现化了的鹈饲小姐的力量。——那么这次就到这里,让我们在第三卷再见吧。 大家中午好,又或者说晚上好。我是割内塔莉莎。这次再让我将各种内情同大家细细道来——虽然想是这么想,不过这次后记的页数并不多,所以没办法说太多话呢。如大家所见,这次的女主角是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不过封面的女主角却只有拉丝缇娅拉一个人。这绝对不是在同伴之间搞特殊哦,只是我无论如何都觉得让玛利亚登上三卷的封面更好才这样安排的。所以就要按照顺序来了。话说回来,到了第二卷这边,登场人物一下子多了好多呢。虽然本次是以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为核心,但除了她们两人之外的登场人物的背景,我在文中也想更好地予以表现。毕竟负责插画的鹈饲小姐给出了这么棒的人设,不能白费了呀。这些人物里面我最偏爱的就是拉古涅了。这是一名曾经让作者蛮横地动用作者权限将她推到人气投票第一位的、这一次又让作者觍颜强行要到了一张插画的可怕的少女。当、当然了,在作品的写作中我是没有夹杂私情的哦。只要不是下意识的话。大概吧。 虽然我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吸取教训,在第三卷中也会旧调重弹,但还望大家能原谅我。毕竟第三卷的看点有不少,我的任性肯定会有增无减吧。三卷的那个场景……唯有那个场景,我无论如何都想看到它的插画……(完全没有在反省)!即使这样难堪的我,也能将书出到第二卷,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捧在手上的各位读者的福。当然,也不能少了在web那边为我提供建议的读者、以及将我的妄想具现化了的鹈饲小姐的力量。——那么这次就到这里,让我们在第三卷再见吧。 大家中午好,又或者说晚上好。我是割内塔莉莎。这次再让我将各种内情同大家细细道来——虽然想是这么想,不过这次后记的页数并不多,所以没办法说太多话呢。如大家所见,这次的女主角是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不过封面的女主角却只有拉丝缇娅拉一个人。这绝对不是在同伴之间搞特殊哦,只是我无论如何都觉得让玛利亚登上三卷的封面更好才这样安排的。所以就要按照顺序来了。话说回来,到了第二卷这边,登场人物一下子多了好多呢。虽然本次是以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为核心,但除了她们两人之外的登场人物的背景,我在文中也想更好地予以表现。毕竟负责插画的鹈饲小姐给出了这么棒的人设,不能白费了呀。这些人物里面我最偏爱的就是拉古涅了。这是一名曾经让作者蛮横地动用作者权限将她推到人气投票第一位的、这一次又让作者觍颜强行要到了一张插画的可怕的少女。当、当然了,在作品的写作中我是没有夹杂私情的哦。只要不是下意识的话。大概吧。 虽然我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吸取教训,在第三卷中也会旧调重弹,但还望大家能原谅我。毕竟第三卷的看点有不少,我的任性肯定会有增无减吧。三卷的那个场景……唯有那个场景,我无论如何都想看到它的插画……(完全没有在反省)!即使这样难堪的我,也能将书出到第二卷,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捧在手上的各位读者的福。当然,也不能少了在web那边为我提供建议的读者、以及将我的妄想具现化了的鹈饲小姐的力量。——那么这次就到这里,让我们在第三卷再见吧。 大家中午好,又或者说晚上好。我是割内塔莉莎。这次再让我将各种内情同大家细细道来——虽然想是这么想,不过这次后记的页数并不多,所以没办法说太多话呢。如大家所见,这次的女主角是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不过封面的女主角却只有拉丝缇娅拉一个人。这绝对不是在同伴之间搞特殊哦,只是我无论如何都觉得让玛利亚登上三卷的封面更好才这样安排的。所以就要按照顺序来了。话说回来,到了第二卷这边,登场人物一下子多了好多呢。虽然本次是以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为核心,但除了她们两人之外的登场人物的背景,我在文中也想更好地予以表现。毕竟负责插画的鹈饲小姐给出了这么棒的人设,不能白费了呀。这些人物里面我最偏爱的就是拉古涅了。这是一名曾经让作者蛮横地动用作者权限将她推到人气投票第一位的、这一次又让作者觍颜强行要到了一张插画的可怕的少女。当、当然了,在作品的写作中我是没有夹杂私情的哦。只要不是下意识的话。大概吧。 虽然我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吸取教训,在第三卷中也会旧调重弹,但还望大家能原谅我。毕竟第三卷的看点有不少,我的任性肯定会有增无减吧。三卷的那个场景……唯有那个场景,我无论如何都想看到它的插画……(完全没有在反省)!即使这样难堪的我,也能将书出到第二卷,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捧在手上的各位读者的福。当然,也不能少了在web那边为我提供建议的读者、以及将我的妄想具现化了的鹈饲小姐的力量。——那么这次就到这里,让我们在第三卷再见吧。 大家中午好,又或者说晚上好。我是割内塔莉莎。这次再让我将各种内情同大家细细道来——虽然想是这么想,不过这次后记的页数并不多,所以没办法说太多话呢。如大家所见,这次的女主角是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不过封面的女主角却只有拉丝缇娅拉一个人。这绝对不是在同伴之间搞特殊哦,只是我无论如何都觉得让玛利亚登上三卷的封面更好才这样安排的。所以就要按照顺序来了。话说回来,到了第二卷这边,登场人物一下子多了好多呢。虽然本次是以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为核心,但除了她们两人之外的登场人物的背景,我在文中也想更好地予以表现。毕竟负责插画的鹈饲小姐给出了这么棒的人设,不能白费了呀。这些人物里面我最偏爱的就是拉古涅了。这是一名曾经让作者蛮横地动用作者权限将她推到人气投票第一位的、这一次又让作者觍颜强行要到了一张插画的可怕的少女。当、当然了,在作品的写作中我是没有夹杂私情的哦。只要不是下意识的话。大概吧。 虽然我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吸取教训,在第三卷中也会旧调重弹,但还望大家能原谅我。毕竟第三卷的看点有不少,我的任性肯定会有增无减吧。三卷的那个场景……唯有那个场景,我无论如何都想看到它的插画……(完全没有在反省)!即使这样难堪的我,也能将书出到第二卷,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捧在手上的各位读者的福。当然,也不能少了在web那边为我提供建议的读者、以及将我的妄想具现化了的鹈饲小姐的力量。——那么这次就到这里,让我们在第三卷再见吧。 大家中午好,又或者说晚上好。我是割内塔莉莎。这次再让我将各种内情同大家细细道来——虽然想是这么想,不过这次后记的页数并不多,所以没办法说太多话呢。如大家所见,这次的女主角是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不过封面的女主角却只有拉丝缇娅拉一个人。这绝对不是在同伴之间搞特殊哦,只是我无论如何都觉得让玛利亚登上三卷的封面更好才这样安排的。所以就要按照顺序来了。话说回来,到了第二卷这边,登场人物一下子多了好多呢。虽然本次是以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为核心,但除了她们两人之外的登场人物的背景,我在文中也想更好地予以表现。毕竟负责插画的鹈饲小姐给出了这么棒的人设,不能白费了呀。这些人物里面我最偏爱的就是拉古涅了。这是一名曾经让作者蛮横地动用作者权限将她推到人气投票第一位的、这一次又让作者觍颜强行要到了一张插画的可怕的少女。当、当然了,在作品的写作中我是没有夹杂私情的哦。只要不是下意识的话。大概吧。 虽然我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吸取教训,在第三卷中也会旧调重弹,但还望大家能原谅我。毕竟第三卷的看点有不少,我的任性肯定会有增无减吧。三卷的那个场景……唯有那个场景,我无论如何都想看到它的插画……(完全没有在反省)!即使这样难堪的我,也能将书出到第二卷,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捧在手上的各位读者的福。当然,也不能少了在web那边为我提供建议的读者、以及将我的妄想具现化了的鹈饲小姐的力量。——那么这次就到这里,让我们在第三卷再见吧。 大家中午好,又或者说晚上好。我是割内塔莉莎。这次再让我将各种内情同大家细细道来——虽然想是这么想,不过这次后记的页数并不多,所以没办法说太多话呢。如大家所见,这次的女主角是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不过封面的女主角却只有拉丝缇娅拉一个人。这绝对不是在同伴之间搞特殊哦,只是我无论如何都觉得让玛利亚登上三卷的封面更好才这样安排的。所以就要按照顺序来了。话说回来,到了第二卷这边,登场人物一下子多了好多呢。虽然本次是以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为核心,但除了她们两人之外的登场人物的背景,我在文中也想更好地予以表现。毕竟负责插画的鹈饲小姐给出了这么棒的人设,不能白费了呀。这些人物里面我最偏爱的就是拉古涅了。这是一名曾经让作者蛮横地动用作者权限将她推到人气投票第一位的、这一次又让作者觍颜强行要到了一张插画的可怕的少女。当、当然了,在作品的写作中我是没有夹杂私情的哦。只要不是下意识的话。大概吧。 虽然我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吸取教训,在第三卷中也会旧调重弹,但还望大家能原谅我。毕竟第三卷的看点有不少,我的任性肯定会有增无减吧。三卷的那个场景……唯有那个场景,我无论如何都想看到它的插画……(完全没有在反省)!即使这样难堪的我,也能将书出到第二卷,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捧在手上的各位读者的福。当然,也不能少了在web那边为我提供建议的读者、以及将我的妄想具现化了的鹈饲小姐的力量。——那么这次就到这里,让我们在第三卷再见吧。 大家中午好,又或者说晚上好。我是割内塔莉莎。这次再让我将各种内情同大家细细道来——虽然想是这么想,不过这次后记的页数并不多,所以没办法说太多话呢。如大家所见,这次的女主角是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不过封面的女主角却只有拉丝缇娅拉一个人。这绝对不是在同伴之间搞特殊哦,只是我无论如何都觉得让玛利亚登上三卷的封面更好才这样安排的。所以就要按照顺序来了。话说回来,到了第二卷这边,登场人物一下子多了好多呢。虽然本次是以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为核心,但除了她们两人之外的登场人物的背景,我在文中也想更好地予以表现。毕竟负责插画的鹈饲小姐给出了这么棒的人设,不能白费了呀。这些人物里面我最偏爱的就是拉古涅了。这是一名曾经让作者蛮横地动用作者权限将她推到人气投票第一位的、这一次又让作者觍颜强行要到了一张插画的可怕的少女。当、当然了,在作品的写作中我是没有夹杂私情的哦。只要不是下意识的话。大概吧。 虽然我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吸取教训,在第三卷中也会旧调重弹,但还望大家能原谅我。毕竟第三卷的看点有不少,我的任性肯定会有增无减吧。三卷的那个场景……唯有那个场景,我无论如何都想看到它的插画……(完全没有在反省)!即使这样难堪的我,也能将书出到第二卷,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捧在手上的各位读者的福。当然,也不能少了在web那边为我提供建议的读者、以及将我的妄想具现化了的鹈饲小姐的力量。——那么这次就到这里,让我们在第三卷再见吧。 大家中午好,又或者说晚上好。我是割内塔莉莎。这次再让我将各种内情同大家细细道来——虽然想是这么想,不过这次后记的页数并不多,所以没办法说太多话呢。如大家所见,这次的女主角是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不过封面的女主角却只有拉丝缇娅拉一个人。这绝对不是在同伴之间搞特殊哦,只是我无论如何都觉得让玛利亚登上三卷的封面更好才这样安排的。所以就要按照顺序来了。话说回来,到了第二卷这边,登场人物一下子多了好多呢。虽然本次是以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为核心,但除了她们两人之外的登场人物的背景,我在文中也想更好地予以表现。毕竟负责插画的鹈饲小姐给出了这么棒的人设,不能白费了呀。这些人物里面我最偏爱的就是拉古涅了。这是一名曾经让作者蛮横地动用作者权限将她推到人气投票第一位的、这一次又让作者觍颜强行要到了一张插画的可怕的少女。当、当然了,在作品的写作中我是没有夹杂私情的哦。只要不是下意识的话。大概吧。 虽然我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吸取教训,在第三卷中也会旧调重弹,但还望大家能原谅我。毕竟第三卷的看点有不少,我的任性肯定会有增无减吧。三卷的那个场景……唯有那个场景,我无论如何都想看到它的插画……(完全没有在反省)!即使这样难堪的我,也能将书出到第二卷,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捧在手上的各位读者的福。当然,也不能少了在web那边为我提供建议的读者、以及将我的妄想具现化了的鹈饲小姐的力量。——那么这次就到这里,让我们在第三卷再见吧。 特典 拉丝缇娅拉的请求?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特典提供:点缀光辉 翻译:点缀光辉 校对:落地死的流星 「呃~、咳咳。啊~、啊~。」 在行人川流不息的街市中,我于路边确认着嗓子的状态。 这次久违地有必要使用自己的演技。我想要回忆起作为我的老师的海因的教诲。顺带一提,还有另一位诡计多端的骑士的教诲。 虽然裹着破破烂烂的外套,实际上却是深闺千金——这就是我扮演的角色。 然后,我推开了瓦尔德的迷宫附近的酒馆的大门。 虽说现在的时间还没有到酒馆的高峰期,但其中已经聚集了大量探索者。酒馆里满是脸上带伤的人或是近乎半裸的壮汉,明显不是深闺千金应该到访的场所。因此,我装出如同孩子进入兽巢般的胆怯,环视四周。 周围好奇的视线理所当然地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我在其中看到了这里的店员,于是轻声说道: 「那个……现在,这里的店长大人在吗?」 听到我的声音,大概是这里的女服务生的美女靠近了我。 「那、那个,欢迎光临。您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家店长吗?」 就算是面对明显不该出现在这种场所的我,她也温柔地询问了我有什么事。托她的福,我说话也变得方便了。 「那个,我想就前几天的事情致歉……」 「…………?」 或许是因为我表达得很含糊,女服务生小姐歪了歪头。 当然,像这样只说出只言片语的话,她作出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应当的。我马上说出了事前就准备说出口的名字: 「我指的是我的骑士塞拉与基督大人决斗的事情。」 这样她大概就能全部理解了吧,包括我的情况在内。 「啊~,那件事啊~……那,这么说来您就是那位大小姐吗?」 「我想,我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位吧……」 在我肯定了她的话的瞬间,女服务生小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 「嘿、嘿诶……您就是,基督君的……」 「那个,果然还是有什么问题吗……?」 仔细观察周围的话,几乎所有的客人都惊讶地看着我。 他们偷偷摸摸地在彼此间低声细语道:「喂,看啊。」「那就是基督的女人啊。」「真的吗,长得太漂亮了吧。」「对那样的女人下手什么的,他简直是勇士啊。」。要是有认得我的面孔的人在就麻烦了,于是我稍微低下了头。 不知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女服务生小姐慌慌张张地瞪向四周,在周围人都沉默了之后,她以更加温柔声音回答了我的疑问。 「不~,完全没有问题哦……!只是因为有点吃惊罢了。我马上就叫店长出来。马上就好,所以请等一下!」 「感激不尽。」 女服务生小姐向店内的厨房跑去。正如她所说的那般,没过多久,一位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粗犷的大叔走了出来。 「呐~,店长。了不得吧了不得吧。」 「的确,这可真了不得啊……」 看到我,店长吃了一惊,轻轻地对我行了个礼。作为回应,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递出了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弗茨亚茨的点心拼盘。 「前几天给您添了很大麻烦。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哦、噢……」 店长先生以大惑不解的表情收下了它。 嗯,有哪里不对吗? 但我读过的英雄谭中的谢罪就是这样的场景啊…… 「那个,非常感谢您,弗茨亚茨的大小姐。所以我家的基督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比起我,大概还是与作为自家人的基督交谈比较舒服吧。店长先生朝四周张望。不过,我可不能让基督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的错,他与弗茨亚茨的骑士们的纠纷还在继续……现在他不在这里……」 「那家伙又被那个兽人的骑士大人那样的人给缠住了吗……」 「不,像她那样激进的女孩已经不会再有了。像是伤到基督大人之类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了,请放心。」 「那就好……」 与店长先生的外表不相符,他非常担心身为店员的基督。我为了消除他的担忧而作出了断言。嘛,那个基督就算是遇到决斗大概也会毫发无伤吧。所以这并不算说谎。 「不过,要解决那个纠纷似乎还要花些时间。在此期间,基督大人大概没有到这里来工作的余裕,所以我就来代替他交代一下这件事。」 「由大小姐本人来……?」 「诶、嗯嗯~,我觉得这种事果然还是应该由作为原因的罪魁祸首亲自来谢罪吧……真的~,因为我的事而给您添麻烦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不自然,所以我直接进行了强行突破。 「不、不会~,您不必这样道歉啊。抬起头吧~,大小姐。」 我抓住处于慌张中的店长的空隙,提出了最关键的要求。 「——因此,在到这件事的余波平息为止的这段时间内,能否劳烦您设法给予基督大人休假时间呢。因为基督大人如果在这里工作的话,或许会给贵店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这倒是无妨……那家伙没事吧……?」 「嗯嗯,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所以没问题的。」 店长先生陷入了犹豫之中。他或许是在考虑去向本人确认这件事吧。为了不让他那样做,我握起了店长先生的手,向他恳请。 这是我前不久从帕林库洛那里学到的必杀技。 「我知道自己说的事情很不讲理。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拜托您了……!」 「……啊、啊啊,没问题。……所以不要再哭了啊。」 好,胜利了。 就这样,我夺走了基督工作的时间。接下来只剩进行无关紧要的闲谈,然后尽可能自然地从店里离开的简单活计了。 「——在各种事情上都感激不尽。那么我就告辞了。」 「嗯,基督就拜托您了。」 「代我向基督君问好哦~。」 在二人的目送下,我走到了瓦尔德的街市中。 我为了不让脸被看到而选择了背阴之处,立刻向着基督的家走去。 然后,我在阴暗的小巷中自嘲。像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看见一样。 「……呵呵~。的确,结果只是时间的问题啊。正因如此,时间才需要被使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基督的也是,我的也是。对吧?缇娅拉大人。」 啊,时间所剩无几了。 我明白的。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要收获更多的愉悦…… 微微一笑,在幽暗昏黑的道路上,扬着嘴角继续前行。 不曾止步地、向前……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特典提供:点缀光辉 翻译:点缀光辉 校对:落地死的流星 「呃~、咳咳。啊~、啊~。」 在行人川流不息的街市中,我于路边确认着嗓子的状态。 这次久违地有必要使用自己的演技。我想要回忆起作为我的老师的海因的教诲。顺带一提,还有另一位诡计多端的骑士的教诲。 虽然裹着破破烂烂的外套,实际上却是深闺千金——这就是我扮演的角色。 然后,我推开了瓦尔德的迷宫附近的酒馆的大门。 虽说现在的时间还没有到酒馆的高峰期,但其中已经聚集了大量探索者。酒馆里满是脸上带伤的人或是近乎半裸的壮汉,明显不是深闺千金应该到访的场所。因此,我装出如同孩子进入兽巢般的胆怯,环视四周。 周围好奇的视线理所当然地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我在其中看到了这里的店员,于是轻声说道: 「那个……现在,这里的店长大人在吗?」 听到我的声音,大概是这里的女服务生的美女靠近了我。 「那、那个,欢迎光临。您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家店长吗?」 就算是面对明显不该出现在这种场所的我,她也温柔地询问了我有什么事。托她的福,我说话也变得方便了。 「那个,我想就前几天的事情致歉……」 「…………?」 或许是因为我表达得很含糊,女服务生小姐歪了歪头。 当然,像这样只说出只言片语的话,她作出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应当的。我马上说出了事前就准备说出口的名字: 「我指的是我的骑士塞拉与基督大人决斗的事情。」 这样她大概就能全部理解了吧,包括我的情况在内。 「啊~,那件事啊~……那,这么说来您就是那位大小姐吗?」 「我想,我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位吧……」 在我肯定了她的话的瞬间,女服务生小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 「嘿、嘿诶……您就是,基督君的……」 「那个,果然还是有什么问题吗……?」 仔细观察周围的话,几乎所有的客人都惊讶地看着我。 他们偷偷摸摸地在彼此间低声细语道:「喂,看啊。」「那就是基督的女人啊。」「真的吗,长得太漂亮了吧。」「对那样的女人下手什么的,他简直是勇士啊。」。要是有认得我的面孔的人在就麻烦了,于是我稍微低下了头。 不知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女服务生小姐慌慌张张地瞪向四周,在周围人都沉默了之后,她以更加温柔声音回答了我的疑问。 「不~,完全没有问题哦……!只是因为有点吃惊罢了。我马上就叫店长出来。马上就好,所以请等一下!」 「感激不尽。」 女服务生小姐向店内的厨房跑去。正如她所说的那般,没过多久,一位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粗犷的大叔走了出来。 「呐~,店长。了不得吧了不得吧。」 「的确,这可真了不得啊……」 看到我,店长吃了一惊,轻轻地对我行了个礼。作为回应,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递出了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弗茨亚茨的点心拼盘。 「前几天给您添了很大麻烦。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哦、噢……」 店长先生以大惑不解的表情收下了它。 嗯,有哪里不对吗? 但我读过的英雄谭中的谢罪就是这样的场景啊…… 「那个,非常感谢您,弗茨亚茨的大小姐。所以我家的基督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比起我,大概还是与作为自家人的基督交谈比较舒服吧。店长先生朝四周张望。不过,我可不能让基督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的错,他与弗茨亚茨的骑士们的纠纷还在继续……现在他不在这里……」 「那家伙又被那个兽人的骑士大人那样的人给缠住了吗……」 「不,像她那样激进的女孩已经不会再有了。像是伤到基督大人之类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了,请放心。」 「那就好……」 与店长先生的外表不相符,他非常担心身为店员的基督。我为了消除他的担忧而作出了断言。嘛,那个基督就算是遇到决斗大概也会毫发无伤吧。所以这并不算说谎。 「不过,要解决那个纠纷似乎还要花些时间。在此期间,基督大人大概没有到这里来工作的余裕,所以我就来代替他交代一下这件事。」 「由大小姐本人来……?」 「诶、嗯嗯~,我觉得这种事果然还是应该由作为原因的罪魁祸首亲自来谢罪吧……真的~,因为我的事而给您添麻烦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不自然,所以我直接进行了强行突破。 「不、不会~,您不必这样道歉啊。抬起头吧~,大小姐。」 我抓住处于慌张中的店长的空隙,提出了最关键的要求。 「——因此,在到这件事的余波平息为止的这段时间内,能否劳烦您设法给予基督大人休假时间呢。因为基督大人如果在这里工作的话,或许会给贵店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这倒是无妨……那家伙没事吧……?」 「嗯嗯,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所以没问题的。」 店长先生陷入了犹豫之中。他或许是在考虑去向本人确认这件事吧。为了不让他那样做,我握起了店长先生的手,向他恳请。 这是我前不久从帕林库洛那里学到的必杀技。 「我知道自己说的事情很不讲理。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拜托您了……!」 「……啊、啊啊,没问题。……所以不要再哭了啊。」 好,胜利了。 就这样,我夺走了基督工作的时间。接下来只剩进行无关紧要的闲谈,然后尽可能自然地从店里离开的简单活计了。 「——在各种事情上都感激不尽。那么我就告辞了。」 「嗯,基督就拜托您了。」 「代我向基督君问好哦~。」 在二人的目送下,我走到了瓦尔德的街市中。 我为了不让脸被看到而选择了背阴之处,立刻向着基督的家走去。 然后,我在阴暗的小巷中自嘲。像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看见一样。 「……呵呵~。的确,结果只是时间的问题啊。正因如此,时间才需要被使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基督的也是,我的也是。对吧?缇娅拉大人。」 啊,时间所剩无几了。 我明白的。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要收获更多的愉悦…… 微微一笑,在幽暗昏黑的道路上,扬着嘴角继续前行。 不曾止步地、向前……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特典提供:点缀光辉 翻译:点缀光辉 校对:落地死的流星 「呃~、咳咳。啊~、啊~。」 在行人川流不息的街市中,我于路边确认着嗓子的状态。 这次久违地有必要使用自己的演技。我想要回忆起作为我的老师的海因的教诲。顺带一提,还有另一位诡计多端的骑士的教诲。 虽然裹着破破烂烂的外套,实际上却是深闺千金——这就是我扮演的角色。 然后,我推开了瓦尔德的迷宫附近的酒馆的大门。 虽说现在的时间还没有到酒馆的高峰期,但其中已经聚集了大量探索者。酒馆里满是脸上带伤的人或是近乎半裸的壮汉,明显不是深闺千金应该到访的场所。因此,我装出如同孩子进入兽巢般的胆怯,环视四周。 周围好奇的视线理所当然地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我在其中看到了这里的店员,于是轻声说道: 「那个……现在,这里的店长大人在吗?」 听到我的声音,大概是这里的女服务生的美女靠近了我。 「那、那个,欢迎光临。您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家店长吗?」 就算是面对明显不该出现在这种场所的我,她也温柔地询问了我有什么事。托她的福,我说话也变得方便了。 「那个,我想就前几天的事情致歉……」 「…………?」 或许是因为我表达得很含糊,女服务生小姐歪了歪头。 当然,像这样只说出只言片语的话,她作出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应当的。我马上说出了事前就准备说出口的名字: 「我指的是我的骑士塞拉与基督大人决斗的事情。」 这样她大概就能全部理解了吧,包括我的情况在内。 「啊~,那件事啊~……那,这么说来您就是那位大小姐吗?」 「我想,我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位吧……」 在我肯定了她的话的瞬间,女服务生小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 「嘿、嘿诶……您就是,基督君的……」 「那个,果然还是有什么问题吗……?」 仔细观察周围的话,几乎所有的客人都惊讶地看着我。 他们偷偷摸摸地在彼此间低声细语道:「喂,看啊。」「那就是基督的女人啊。」「真的吗,长得太漂亮了吧。」「对那样的女人下手什么的,他简直是勇士啊。」。要是有认得我的面孔的人在就麻烦了,于是我稍微低下了头。 不知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女服务生小姐慌慌张张地瞪向四周,在周围人都沉默了之后,她以更加温柔声音回答了我的疑问。 「不~,完全没有问题哦……!只是因为有点吃惊罢了。我马上就叫店长出来。马上就好,所以请等一下!」 「感激不尽。」 女服务生小姐向店内的厨房跑去。正如她所说的那般,没过多久,一位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粗犷的大叔走了出来。 「呐~,店长。了不得吧了不得吧。」 「的确,这可真了不得啊……」 看到我,店长吃了一惊,轻轻地对我行了个礼。作为回应,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递出了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弗茨亚茨的点心拼盘。 「前几天给您添了很大麻烦。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哦、噢……」 店长先生以大惑不解的表情收下了它。 嗯,有哪里不对吗? 但我读过的英雄谭中的谢罪就是这样的场景啊…… 「那个,非常感谢您,弗茨亚茨的大小姐。所以我家的基督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比起我,大概还是与作为自家人的基督交谈比较舒服吧。店长先生朝四周张望。不过,我可不能让基督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的错,他与弗茨亚茨的骑士们的纠纷还在继续……现在他不在这里……」 「那家伙又被那个兽人的骑士大人那样的人给缠住了吗……」 「不,像她那样激进的女孩已经不会再有了。像是伤到基督大人之类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了,请放心。」 「那就好……」 与店长先生的外表不相符,他非常担心身为店员的基督。我为了消除他的担忧而作出了断言。嘛,那个基督就算是遇到决斗大概也会毫发无伤吧。所以这并不算说谎。 「不过,要解决那个纠纷似乎还要花些时间。在此期间,基督大人大概没有到这里来工作的余裕,所以我就来代替他交代一下这件事。」 「由大小姐本人来……?」 「诶、嗯嗯~,我觉得这种事果然还是应该由作为原因的罪魁祸首亲自来谢罪吧……真的~,因为我的事而给您添麻烦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不自然,所以我直接进行了强行突破。 「不、不会~,您不必这样道歉啊。抬起头吧~,大小姐。」 我抓住处于慌张中的店长的空隙,提出了最关键的要求。 「——因此,在到这件事的余波平息为止的这段时间内,能否劳烦您设法给予基督大人休假时间呢。因为基督大人如果在这里工作的话,或许会给贵店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这倒是无妨……那家伙没事吧……?」 「嗯嗯,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所以没问题的。」 店长先生陷入了犹豫之中。他或许是在考虑去向本人确认这件事吧。为了不让他那样做,我握起了店长先生的手,向他恳请。 这是我前不久从帕林库洛那里学到的必杀技。 「我知道自己说的事情很不讲理。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拜托您了……!」 「……啊、啊啊,没问题。……所以不要再哭了啊。」 好,胜利了。 就这样,我夺走了基督工作的时间。接下来只剩进行无关紧要的闲谈,然后尽可能自然地从店里离开的简单活计了。 「——在各种事情上都感激不尽。那么我就告辞了。」 「嗯,基督就拜托您了。」 「代我向基督君问好哦~。」 在二人的目送下,我走到了瓦尔德的街市中。 我为了不让脸被看到而选择了背阴之处,立刻向着基督的家走去。 然后,我在阴暗的小巷中自嘲。像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看见一样。 「……呵呵~。的确,结果只是时间的问题啊。正因如此,时间才需要被使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基督的也是,我的也是。对吧?缇娅拉大人。」 啊,时间所剩无几了。 我明白的。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要收获更多的愉悦…… 微微一笑,在幽暗昏黑的道路上,扬着嘴角继续前行。 不曾止步地、向前……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特典提供:点缀光辉 翻译:点缀光辉 校对:落地死的流星 「呃~、咳咳。啊~、啊~。」 在行人川流不息的街市中,我于路边确认着嗓子的状态。 这次久违地有必要使用自己的演技。我想要回忆起作为我的老师的海因的教诲。顺带一提,还有另一位诡计多端的骑士的教诲。 虽然裹着破破烂烂的外套,实际上却是深闺千金——这就是我扮演的角色。 然后,我推开了瓦尔德的迷宫附近的酒馆的大门。 虽说现在的时间还没有到酒馆的高峰期,但其中已经聚集了大量探索者。酒馆里满是脸上带伤的人或是近乎半裸的壮汉,明显不是深闺千金应该到访的场所。因此,我装出如同孩子进入兽巢般的胆怯,环视四周。 周围好奇的视线理所当然地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我在其中看到了这里的店员,于是轻声说道: 「那个……现在,这里的店长大人在吗?」 听到我的声音,大概是这里的女服务生的美女靠近了我。 「那、那个,欢迎光临。您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家店长吗?」 就算是面对明显不该出现在这种场所的我,她也温柔地询问了我有什么事。托她的福,我说话也变得方便了。 「那个,我想就前几天的事情致歉……」 「…………?」 或许是因为我表达得很含糊,女服务生小姐歪了歪头。 当然,像这样只说出只言片语的话,她作出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应当的。我马上说出了事前就准备说出口的名字: 「我指的是我的骑士塞拉与基督大人决斗的事情。」 这样她大概就能全部理解了吧,包括我的情况在内。 「啊~,那件事啊~……那,这么说来您就是那位大小姐吗?」 「我想,我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位吧……」 在我肯定了她的话的瞬间,女服务生小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 「嘿、嘿诶……您就是,基督君的……」 「那个,果然还是有什么问题吗……?」 仔细观察周围的话,几乎所有的客人都惊讶地看着我。 他们偷偷摸摸地在彼此间低声细语道:「喂,看啊。」「那就是基督的女人啊。」「真的吗,长得太漂亮了吧。」「对那样的女人下手什么的,他简直是勇士啊。」。要是有认得我的面孔的人在就麻烦了,于是我稍微低下了头。 不知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女服务生小姐慌慌张张地瞪向四周,在周围人都沉默了之后,她以更加温柔声音回答了我的疑问。 「不~,完全没有问题哦……!只是因为有点吃惊罢了。我马上就叫店长出来。马上就好,所以请等一下!」 「感激不尽。」 女服务生小姐向店内的厨房跑去。正如她所说的那般,没过多久,一位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粗犷的大叔走了出来。 「呐~,店长。了不得吧了不得吧。」 「的确,这可真了不得啊……」 看到我,店长吃了一惊,轻轻地对我行了个礼。作为回应,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递出了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弗茨亚茨的点心拼盘。 「前几天给您添了很大麻烦。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哦、噢……」 店长先生以大惑不解的表情收下了它。 嗯,有哪里不对吗? 但我读过的英雄谭中的谢罪就是这样的场景啊…… 「那个,非常感谢您,弗茨亚茨的大小姐。所以我家的基督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比起我,大概还是与作为自家人的基督交谈比较舒服吧。店长先生朝四周张望。不过,我可不能让基督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的错,他与弗茨亚茨的骑士们的纠纷还在继续……现在他不在这里……」 「那家伙又被那个兽人的骑士大人那样的人给缠住了吗……」 「不,像她那样激进的女孩已经不会再有了。像是伤到基督大人之类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了,请放心。」 「那就好……」 与店长先生的外表不相符,他非常担心身为店员的基督。我为了消除他的担忧而作出了断言。嘛,那个基督就算是遇到决斗大概也会毫发无伤吧。所以这并不算说谎。 「不过,要解决那个纠纷似乎还要花些时间。在此期间,基督大人大概没有到这里来工作的余裕,所以我就来代替他交代一下这件事。」 「由大小姐本人来……?」 「诶、嗯嗯~,我觉得这种事果然还是应该由作为原因的罪魁祸首亲自来谢罪吧……真的~,因为我的事而给您添麻烦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不自然,所以我直接进行了强行突破。 「不、不会~,您不必这样道歉啊。抬起头吧~,大小姐。」 我抓住处于慌张中的店长的空隙,提出了最关键的要求。 「——因此,在到这件事的余波平息为止的这段时间内,能否劳烦您设法给予基督大人休假时间呢。因为基督大人如果在这里工作的话,或许会给贵店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这倒是无妨……那家伙没事吧……?」 「嗯嗯,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所以没问题的。」 店长先生陷入了犹豫之中。他或许是在考虑去向本人确认这件事吧。为了不让他那样做,我握起了店长先生的手,向他恳请。 这是我前不久从帕林库洛那里学到的必杀技。 「我知道自己说的事情很不讲理。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拜托您了……!」 「……啊、啊啊,没问题。……所以不要再哭了啊。」 好,胜利了。 就这样,我夺走了基督工作的时间。接下来只剩进行无关紧要的闲谈,然后尽可能自然地从店里离开的简单活计了。 「——在各种事情上都感激不尽。那么我就告辞了。」 「嗯,基督就拜托您了。」 「代我向基督君问好哦~。」 在二人的目送下,我走到了瓦尔德的街市中。 我为了不让脸被看到而选择了背阴之处,立刻向着基督的家走去。 然后,我在阴暗的小巷中自嘲。像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看见一样。 「……呵呵~。的确,结果只是时间的问题啊。正因如此,时间才需要被使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基督的也是,我的也是。对吧?缇娅拉大人。」 啊,时间所剩无几了。 我明白的。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要收获更多的愉悦…… 微微一笑,在幽暗昏黑的道路上,扬着嘴角继续前行。 不曾止步地、向前……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特典提供:点缀光辉 翻译:点缀光辉 校对:落地死的流星 「呃~、咳咳。啊~、啊~。」 在行人川流不息的街市中,我于路边确认着嗓子的状态。 这次久违地有必要使用自己的演技。我想要回忆起作为我的老师的海因的教诲。顺带一提,还有另一位诡计多端的骑士的教诲。 虽然裹着破破烂烂的外套,实际上却是深闺千金——这就是我扮演的角色。 然后,我推开了瓦尔德的迷宫附近的酒馆的大门。 虽说现在的时间还没有到酒馆的高峰期,但其中已经聚集了大量探索者。酒馆里满是脸上带伤的人或是近乎半裸的壮汉,明显不是深闺千金应该到访的场所。因此,我装出如同孩子进入兽巢般的胆怯,环视四周。 周围好奇的视线理所当然地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我在其中看到了这里的店员,于是轻声说道: 「那个……现在,这里的店长大人在吗?」 听到我的声音,大概是这里的女服务生的美女靠近了我。 「那、那个,欢迎光临。您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家店长吗?」 就算是面对明显不该出现在这种场所的我,她也温柔地询问了我有什么事。托她的福,我说话也变得方便了。 「那个,我想就前几天的事情致歉……」 「…………?」 或许是因为我表达得很含糊,女服务生小姐歪了歪头。 当然,像这样只说出只言片语的话,她作出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应当的。我马上说出了事前就准备说出口的名字: 「我指的是我的骑士塞拉与基督大人决斗的事情。」 这样她大概就能全部理解了吧,包括我的情况在内。 「啊~,那件事啊~……那,这么说来您就是那位大小姐吗?」 「我想,我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位吧……」 在我肯定了她的话的瞬间,女服务生小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 「嘿、嘿诶……您就是,基督君的……」 「那个,果然还是有什么问题吗……?」 仔细观察周围的话,几乎所有的客人都惊讶地看着我。 他们偷偷摸摸地在彼此间低声细语道:「喂,看啊。」「那就是基督的女人啊。」「真的吗,长得太漂亮了吧。」「对那样的女人下手什么的,他简直是勇士啊。」。要是有认得我的面孔的人在就麻烦了,于是我稍微低下了头。 不知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女服务生小姐慌慌张张地瞪向四周,在周围人都沉默了之后,她以更加温柔声音回答了我的疑问。 「不~,完全没有问题哦……!只是因为有点吃惊罢了。我马上就叫店长出来。马上就好,所以请等一下!」 「感激不尽。」 女服务生小姐向店内的厨房跑去。正如她所说的那般,没过多久,一位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粗犷的大叔走了出来。 「呐~,店长。了不得吧了不得吧。」 「的确,这可真了不得啊……」 看到我,店长吃了一惊,轻轻地对我行了个礼。作为回应,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递出了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弗茨亚茨的点心拼盘。 「前几天给您添了很大麻烦。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哦、噢……」 店长先生以大惑不解的表情收下了它。 嗯,有哪里不对吗? 但我读过的英雄谭中的谢罪就是这样的场景啊…… 「那个,非常感谢您,弗茨亚茨的大小姐。所以我家的基督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比起我,大概还是与作为自家人的基督交谈比较舒服吧。店长先生朝四周张望。不过,我可不能让基督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的错,他与弗茨亚茨的骑士们的纠纷还在继续……现在他不在这里……」 「那家伙又被那个兽人的骑士大人那样的人给缠住了吗……」 「不,像她那样激进的女孩已经不会再有了。像是伤到基督大人之类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了,请放心。」 「那就好……」 与店长先生的外表不相符,他非常担心身为店员的基督。我为了消除他的担忧而作出了断言。嘛,那个基督就算是遇到决斗大概也会毫发无伤吧。所以这并不算说谎。 「不过,要解决那个纠纷似乎还要花些时间。在此期间,基督大人大概没有到这里来工作的余裕,所以我就来代替他交代一下这件事。」 「由大小姐本人来……?」 「诶、嗯嗯~,我觉得这种事果然还是应该由作为原因的罪魁祸首亲自来谢罪吧……真的~,因为我的事而给您添麻烦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不自然,所以我直接进行了强行突破。 「不、不会~,您不必这样道歉啊。抬起头吧~,大小姐。」 我抓住处于慌张中的店长的空隙,提出了最关键的要求。 「——因此,在到这件事的余波平息为止的这段时间内,能否劳烦您设法给予基督大人休假时间呢。因为基督大人如果在这里工作的话,或许会给贵店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这倒是无妨……那家伙没事吧……?」 「嗯嗯,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所以没问题的。」 店长先生陷入了犹豫之中。他或许是在考虑去向本人确认这件事吧。为了不让他那样做,我握起了店长先生的手,向他恳请。 这是我前不久从帕林库洛那里学到的必杀技。 「我知道自己说的事情很不讲理。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拜托您了……!」 「……啊、啊啊,没问题。……所以不要再哭了啊。」 好,胜利了。 就这样,我夺走了基督工作的时间。接下来只剩进行无关紧要的闲谈,然后尽可能自然地从店里离开的简单活计了。 「——在各种事情上都感激不尽。那么我就告辞了。」 「嗯,基督就拜托您了。」 「代我向基督君问好哦~。」 在二人的目送下,我走到了瓦尔德的街市中。 我为了不让脸被看到而选择了背阴之处,立刻向着基督的家走去。 然后,我在阴暗的小巷中自嘲。像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看见一样。 「……呵呵~。的确,结果只是时间的问题啊。正因如此,时间才需要被使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基督的也是,我的也是。对吧?缇娅拉大人。」 啊,时间所剩无几了。 我明白的。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要收获更多的愉悦…… 微微一笑,在幽暗昏黑的道路上,扬着嘴角继续前行。 不曾止步地、向前……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特典提供:点缀光辉 翻译:点缀光辉 校对:落地死的流星 「呃~、咳咳。啊~、啊~。」 在行人川流不息的街市中,我于路边确认着嗓子的状态。 这次久违地有必要使用自己的演技。我想要回忆起作为我的老师的海因的教诲。顺带一提,还有另一位诡计多端的骑士的教诲。 虽然裹着破破烂烂的外套,实际上却是深闺千金——这就是我扮演的角色。 然后,我推开了瓦尔德的迷宫附近的酒馆的大门。 虽说现在的时间还没有到酒馆的高峰期,但其中已经聚集了大量探索者。酒馆里满是脸上带伤的人或是近乎半裸的壮汉,明显不是深闺千金应该到访的场所。因此,我装出如同孩子进入兽巢般的胆怯,环视四周。 周围好奇的视线理所当然地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我在其中看到了这里的店员,于是轻声说道: 「那个……现在,这里的店长大人在吗?」 听到我的声音,大概是这里的女服务生的美女靠近了我。 「那、那个,欢迎光临。您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家店长吗?」 就算是面对明显不该出现在这种场所的我,她也温柔地询问了我有什么事。托她的福,我说话也变得方便了。 「那个,我想就前几天的事情致歉……」 「…………?」 或许是因为我表达得很含糊,女服务生小姐歪了歪头。 当然,像这样只说出只言片语的话,她作出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应当的。我马上说出了事前就准备说出口的名字: 「我指的是我的骑士塞拉与基督大人决斗的事情。」 这样她大概就能全部理解了吧,包括我的情况在内。 「啊~,那件事啊~……那,这么说来您就是那位大小姐吗?」 「我想,我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位吧……」 在我肯定了她的话的瞬间,女服务生小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 「嘿、嘿诶……您就是,基督君的……」 「那个,果然还是有什么问题吗……?」 仔细观察周围的话,几乎所有的客人都惊讶地看着我。 他们偷偷摸摸地在彼此间低声细语道:「喂,看啊。」「那就是基督的女人啊。」「真的吗,长得太漂亮了吧。」「对那样的女人下手什么的,他简直是勇士啊。」。要是有认得我的面孔的人在就麻烦了,于是我稍微低下了头。 不知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女服务生小姐慌慌张张地瞪向四周,在周围人都沉默了之后,她以更加温柔声音回答了我的疑问。 「不~,完全没有问题哦……!只是因为有点吃惊罢了。我马上就叫店长出来。马上就好,所以请等一下!」 「感激不尽。」 女服务生小姐向店内的厨房跑去。正如她所说的那般,没过多久,一位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粗犷的大叔走了出来。 「呐~,店长。了不得吧了不得吧。」 「的确,这可真了不得啊……」 看到我,店长吃了一惊,轻轻地对我行了个礼。作为回应,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递出了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弗茨亚茨的点心拼盘。 「前几天给您添了很大麻烦。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哦、噢……」 店长先生以大惑不解的表情收下了它。 嗯,有哪里不对吗? 但我读过的英雄谭中的谢罪就是这样的场景啊…… 「那个,非常感谢您,弗茨亚茨的大小姐。所以我家的基督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比起我,大概还是与作为自家人的基督交谈比较舒服吧。店长先生朝四周张望。不过,我可不能让基督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的错,他与弗茨亚茨的骑士们的纠纷还在继续……现在他不在这里……」 「那家伙又被那个兽人的骑士大人那样的人给缠住了吗……」 「不,像她那样激进的女孩已经不会再有了。像是伤到基督大人之类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了,请放心。」 「那就好……」 与店长先生的外表不相符,他非常担心身为店员的基督。我为了消除他的担忧而作出了断言。嘛,那个基督就算是遇到决斗大概也会毫发无伤吧。所以这并不算说谎。 「不过,要解决那个纠纷似乎还要花些时间。在此期间,基督大人大概没有到这里来工作的余裕,所以我就来代替他交代一下这件事。」 「由大小姐本人来……?」 「诶、嗯嗯~,我觉得这种事果然还是应该由作为原因的罪魁祸首亲自来谢罪吧……真的~,因为我的事而给您添麻烦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不自然,所以我直接进行了强行突破。 「不、不会~,您不必这样道歉啊。抬起头吧~,大小姐。」 我抓住处于慌张中的店长的空隙,提出了最关键的要求。 「——因此,在到这件事的余波平息为止的这段时间内,能否劳烦您设法给予基督大人休假时间呢。因为基督大人如果在这里工作的话,或许会给贵店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这倒是无妨……那家伙没事吧……?」 「嗯嗯,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所以没问题的。」 店长先生陷入了犹豫之中。他或许是在考虑去向本人确认这件事吧。为了不让他那样做,我握起了店长先生的手,向他恳请。 这是我前不久从帕林库洛那里学到的必杀技。 「我知道自己说的事情很不讲理。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拜托您了……!」 「……啊、啊啊,没问题。……所以不要再哭了啊。」 好,胜利了。 就这样,我夺走了基督工作的时间。接下来只剩进行无关紧要的闲谈,然后尽可能自然地从店里离开的简单活计了。 「——在各种事情上都感激不尽。那么我就告辞了。」 「嗯,基督就拜托您了。」 「代我向基督君问好哦~。」 在二人的目送下,我走到了瓦尔德的街市中。 我为了不让脸被看到而选择了背阴之处,立刻向着基督的家走去。 然后,我在阴暗的小巷中自嘲。像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看见一样。 「……呵呵~。的确,结果只是时间的问题啊。正因如此,时间才需要被使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基督的也是,我的也是。对吧?缇娅拉大人。」 啊,时间所剩无几了。 我明白的。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要收获更多的愉悦…… 微微一笑,在幽暗昏黑的道路上,扬着嘴角继续前行。 不曾止步地、向前……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特典提供:点缀光辉 翻译:点缀光辉 校对:落地死的流星 「呃~、咳咳。啊~、啊~。」 在行人川流不息的街市中,我于路边确认着嗓子的状态。 这次久违地有必要使用自己的演技。我想要回忆起作为我的老师的海因的教诲。顺带一提,还有另一位诡计多端的骑士的教诲。 虽然裹着破破烂烂的外套,实际上却是深闺千金——这就是我扮演的角色。 然后,我推开了瓦尔德的迷宫附近的酒馆的大门。 虽说现在的时间还没有到酒馆的高峰期,但其中已经聚集了大量探索者。酒馆里满是脸上带伤的人或是近乎半裸的壮汉,明显不是深闺千金应该到访的场所。因此,我装出如同孩子进入兽巢般的胆怯,环视四周。 周围好奇的视线理所当然地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我在其中看到了这里的店员,于是轻声说道: 「那个……现在,这里的店长大人在吗?」 听到我的声音,大概是这里的女服务生的美女靠近了我。 「那、那个,欢迎光临。您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家店长吗?」 就算是面对明显不该出现在这种场所的我,她也温柔地询问了我有什么事。托她的福,我说话也变得方便了。 「那个,我想就前几天的事情致歉……」 「…………?」 或许是因为我表达得很含糊,女服务生小姐歪了歪头。 当然,像这样只说出只言片语的话,她作出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应当的。我马上说出了事前就准备说出口的名字: 「我指的是我的骑士塞拉与基督大人决斗的事情。」 这样她大概就能全部理解了吧,包括我的情况在内。 「啊~,那件事啊~……那,这么说来您就是那位大小姐吗?」 「我想,我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位吧……」 在我肯定了她的话的瞬间,女服务生小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 「嘿、嘿诶……您就是,基督君的……」 「那个,果然还是有什么问题吗……?」 仔细观察周围的话,几乎所有的客人都惊讶地看着我。 他们偷偷摸摸地在彼此间低声细语道:「喂,看啊。」「那就是基督的女人啊。」「真的吗,长得太漂亮了吧。」「对那样的女人下手什么的,他简直是勇士啊。」。要是有认得我的面孔的人在就麻烦了,于是我稍微低下了头。 不知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女服务生小姐慌慌张张地瞪向四周,在周围人都沉默了之后,她以更加温柔声音回答了我的疑问。 「不~,完全没有问题哦……!只是因为有点吃惊罢了。我马上就叫店长出来。马上就好,所以请等一下!」 「感激不尽。」 女服务生小姐向店内的厨房跑去。正如她所说的那般,没过多久,一位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粗犷的大叔走了出来。 「呐~,店长。了不得吧了不得吧。」 「的确,这可真了不得啊……」 看到我,店长吃了一惊,轻轻地对我行了个礼。作为回应,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递出了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弗茨亚茨的点心拼盘。 「前几天给您添了很大麻烦。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哦、噢……」 店长先生以大惑不解的表情收下了它。 嗯,有哪里不对吗? 但我读过的英雄谭中的谢罪就是这样的场景啊…… 「那个,非常感谢您,弗茨亚茨的大小姐。所以我家的基督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比起我,大概还是与作为自家人的基督交谈比较舒服吧。店长先生朝四周张望。不过,我可不能让基督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的错,他与弗茨亚茨的骑士们的纠纷还在继续……现在他不在这里……」 「那家伙又被那个兽人的骑士大人那样的人给缠住了吗……」 「不,像她那样激进的女孩已经不会再有了。像是伤到基督大人之类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了,请放心。」 「那就好……」 与店长先生的外表不相符,他非常担心身为店员的基督。我为了消除他的担忧而作出了断言。嘛,那个基督就算是遇到决斗大概也会毫发无伤吧。所以这并不算说谎。 「不过,要解决那个纠纷似乎还要花些时间。在此期间,基督大人大概没有到这里来工作的余裕,所以我就来代替他交代一下这件事。」 「由大小姐本人来……?」 「诶、嗯嗯~,我觉得这种事果然还是应该由作为原因的罪魁祸首亲自来谢罪吧……真的~,因为我的事而给您添麻烦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不自然,所以我直接进行了强行突破。 「不、不会~,您不必这样道歉啊。抬起头吧~,大小姐。」 我抓住处于慌张中的店长的空隙,提出了最关键的要求。 「——因此,在到这件事的余波平息为止的这段时间内,能否劳烦您设法给予基督大人休假时间呢。因为基督大人如果在这里工作的话,或许会给贵店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这倒是无妨……那家伙没事吧……?」 「嗯嗯,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所以没问题的。」 店长先生陷入了犹豫之中。他或许是在考虑去向本人确认这件事吧。为了不让他那样做,我握起了店长先生的手,向他恳请。 这是我前不久从帕林库洛那里学到的必杀技。 「我知道自己说的事情很不讲理。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拜托您了……!」 「……啊、啊啊,没问题。……所以不要再哭了啊。」 好,胜利了。 就这样,我夺走了基督工作的时间。接下来只剩进行无关紧要的闲谈,然后尽可能自然地从店里离开的简单活计了。 「——在各种事情上都感激不尽。那么我就告辞了。」 「嗯,基督就拜托您了。」 「代我向基督君问好哦~。」 在二人的目送下,我走到了瓦尔德的街市中。 我为了不让脸被看到而选择了背阴之处,立刻向着基督的家走去。 然后,我在阴暗的小巷中自嘲。像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看见一样。 「……呵呵~。的确,结果只是时间的问题啊。正因如此,时间才需要被使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基督的也是,我的也是。对吧?缇娅拉大人。」 啊,时间所剩无几了。 我明白的。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要收获更多的愉悦…… 微微一笑,在幽暗昏黑的道路上,扬着嘴角继续前行。 不曾止步地、向前……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特典提供:点缀光辉 翻译:点缀光辉 校对:落地死的流星 「呃~、咳咳。啊~、啊~。」 在行人川流不息的街市中,我于路边确认着嗓子的状态。 这次久违地有必要使用自己的演技。我想要回忆起作为我的老师的海因的教诲。顺带一提,还有另一位诡计多端的骑士的教诲。 虽然裹着破破烂烂的外套,实际上却是深闺千金——这就是我扮演的角色。 然后,我推开了瓦尔德的迷宫附近的酒馆的大门。 虽说现在的时间还没有到酒馆的高峰期,但其中已经聚集了大量探索者。酒馆里满是脸上带伤的人或是近乎半裸的壮汉,明显不是深闺千金应该到访的场所。因此,我装出如同孩子进入兽巢般的胆怯,环视四周。 周围好奇的视线理所当然地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我在其中看到了这里的店员,于是轻声说道: 「那个……现在,这里的店长大人在吗?」 听到我的声音,大概是这里的女服务生的美女靠近了我。 「那、那个,欢迎光临。您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家店长吗?」 就算是面对明显不该出现在这种场所的我,她也温柔地询问了我有什么事。托她的福,我说话也变得方便了。 「那个,我想就前几天的事情致歉……」 「…………?」 或许是因为我表达得很含糊,女服务生小姐歪了歪头。 当然,像这样只说出只言片语的话,她作出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应当的。我马上说出了事前就准备说出口的名字: 「我指的是我的骑士塞拉与基督大人决斗的事情。」 这样她大概就能全部理解了吧,包括我的情况在内。 「啊~,那件事啊~……那,这么说来您就是那位大小姐吗?」 「我想,我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位吧……」 在我肯定了她的话的瞬间,女服务生小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 「嘿、嘿诶……您就是,基督君的……」 「那个,果然还是有什么问题吗……?」 仔细观察周围的话,几乎所有的客人都惊讶地看着我。 他们偷偷摸摸地在彼此间低声细语道:「喂,看啊。」「那就是基督的女人啊。」「真的吗,长得太漂亮了吧。」「对那样的女人下手什么的,他简直是勇士啊。」。要是有认得我的面孔的人在就麻烦了,于是我稍微低下了头。 不知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女服务生小姐慌慌张张地瞪向四周,在周围人都沉默了之后,她以更加温柔声音回答了我的疑问。 「不~,完全没有问题哦……!只是因为有点吃惊罢了。我马上就叫店长出来。马上就好,所以请等一下!」 「感激不尽。」 女服务生小姐向店内的厨房跑去。正如她所说的那般,没过多久,一位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粗犷的大叔走了出来。 「呐~,店长。了不得吧了不得吧。」 「的确,这可真了不得啊……」 看到我,店长吃了一惊,轻轻地对我行了个礼。作为回应,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递出了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弗茨亚茨的点心拼盘。 「前几天给您添了很大麻烦。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哦、噢……」 店长先生以大惑不解的表情收下了它。 嗯,有哪里不对吗? 但我读过的英雄谭中的谢罪就是这样的场景啊…… 「那个,非常感谢您,弗茨亚茨的大小姐。所以我家的基督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比起我,大概还是与作为自家人的基督交谈比较舒服吧。店长先生朝四周张望。不过,我可不能让基督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的错,他与弗茨亚茨的骑士们的纠纷还在继续……现在他不在这里……」 「那家伙又被那个兽人的骑士大人那样的人给缠住了吗……」 「不,像她那样激进的女孩已经不会再有了。像是伤到基督大人之类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了,请放心。」 「那就好……」 与店长先生的外表不相符,他非常担心身为店员的基督。我为了消除他的担忧而作出了断言。嘛,那个基督就算是遇到决斗大概也会毫发无伤吧。所以这并不算说谎。 「不过,要解决那个纠纷似乎还要花些时间。在此期间,基督大人大概没有到这里来工作的余裕,所以我就来代替他交代一下这件事。」 「由大小姐本人来……?」 「诶、嗯嗯~,我觉得这种事果然还是应该由作为原因的罪魁祸首亲自来谢罪吧……真的~,因为我的事而给您添麻烦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不自然,所以我直接进行了强行突破。 「不、不会~,您不必这样道歉啊。抬起头吧~,大小姐。」 我抓住处于慌张中的店长的空隙,提出了最关键的要求。 「——因此,在到这件事的余波平息为止的这段时间内,能否劳烦您设法给予基督大人休假时间呢。因为基督大人如果在这里工作的话,或许会给贵店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这倒是无妨……那家伙没事吧……?」 「嗯嗯,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所以没问题的。」 店长先生陷入了犹豫之中。他或许是在考虑去向本人确认这件事吧。为了不让他那样做,我握起了店长先生的手,向他恳请。 这是我前不久从帕林库洛那里学到的必杀技。 「我知道自己说的事情很不讲理。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拜托您了……!」 「……啊、啊啊,没问题。……所以不要再哭了啊。」 好,胜利了。 就这样,我夺走了基督工作的时间。接下来只剩进行无关紧要的闲谈,然后尽可能自然地从店里离开的简单活计了。 「——在各种事情上都感激不尽。那么我就告辞了。」 「嗯,基督就拜托您了。」 「代我向基督君问好哦~。」 在二人的目送下,我走到了瓦尔德的街市中。 我为了不让脸被看到而选择了背阴之处,立刻向着基督的家走去。 然后,我在阴暗的小巷中自嘲。像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看见一样。 「……呵呵~。的确,结果只是时间的问题啊。正因如此,时间才需要被使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基督的也是,我的也是。对吧?缇娅拉大人。」 啊,时间所剩无几了。 我明白的。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要收获更多的愉悦…… 微微一笑,在幽暗昏黑的道路上,扬着嘴角继续前行。 不曾止步地、向前……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特典提供:点缀光辉 翻译:点缀光辉 校对:落地死的流星 「呃~、咳咳。啊~、啊~。」 在行人川流不息的街市中,我于路边确认着嗓子的状态。 这次久违地有必要使用自己的演技。我想要回忆起作为我的老师的海因的教诲。顺带一提,还有另一位诡计多端的骑士的教诲。 虽然裹着破破烂烂的外套,实际上却是深闺千金——这就是我扮演的角色。 然后,我推开了瓦尔德的迷宫附近的酒馆的大门。 虽说现在的时间还没有到酒馆的高峰期,但其中已经聚集了大量探索者。酒馆里满是脸上带伤的人或是近乎半裸的壮汉,明显不是深闺千金应该到访的场所。因此,我装出如同孩子进入兽巢般的胆怯,环视四周。 周围好奇的视线理所当然地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我在其中看到了这里的店员,于是轻声说道: 「那个……现在,这里的店长大人在吗?」 听到我的声音,大概是这里的女服务生的美女靠近了我。 「那、那个,欢迎光临。您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家店长吗?」 就算是面对明显不该出现在这种场所的我,她也温柔地询问了我有什么事。托她的福,我说话也变得方便了。 「那个,我想就前几天的事情致歉……」 「…………?」 或许是因为我表达得很含糊,女服务生小姐歪了歪头。 当然,像这样只说出只言片语的话,她作出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应当的。我马上说出了事前就准备说出口的名字: 「我指的是我的骑士塞拉与基督大人决斗的事情。」 这样她大概就能全部理解了吧,包括我的情况在内。 「啊~,那件事啊~……那,这么说来您就是那位大小姐吗?」 「我想,我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位吧……」 在我肯定了她的话的瞬间,女服务生小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 「嘿、嘿诶……您就是,基督君的……」 「那个,果然还是有什么问题吗……?」 仔细观察周围的话,几乎所有的客人都惊讶地看着我。 他们偷偷摸摸地在彼此间低声细语道:「喂,看啊。」「那就是基督的女人啊。」「真的吗,长得太漂亮了吧。」「对那样的女人下手什么的,他简直是勇士啊。」。要是有认得我的面孔的人在就麻烦了,于是我稍微低下了头。 不知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女服务生小姐慌慌张张地瞪向四周,在周围人都沉默了之后,她以更加温柔声音回答了我的疑问。 「不~,完全没有问题哦……!只是因为有点吃惊罢了。我马上就叫店长出来。马上就好,所以请等一下!」 「感激不尽。」 女服务生小姐向店内的厨房跑去。正如她所说的那般,没过多久,一位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粗犷的大叔走了出来。 「呐~,店长。了不得吧了不得吧。」 「的确,这可真了不得啊……」 看到我,店长吃了一惊,轻轻地对我行了个礼。作为回应,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递出了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弗茨亚茨的点心拼盘。 「前几天给您添了很大麻烦。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哦、噢……」 店长先生以大惑不解的表情收下了它。 嗯,有哪里不对吗? 但我读过的英雄谭中的谢罪就是这样的场景啊…… 「那个,非常感谢您,弗茨亚茨的大小姐。所以我家的基督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比起我,大概还是与作为自家人的基督交谈比较舒服吧。店长先生朝四周张望。不过,我可不能让基督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的错,他与弗茨亚茨的骑士们的纠纷还在继续……现在他不在这里……」 「那家伙又被那个兽人的骑士大人那样的人给缠住了吗……」 「不,像她那样激进的女孩已经不会再有了。像是伤到基督大人之类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了,请放心。」 「那就好……」 与店长先生的外表不相符,他非常担心身为店员的基督。我为了消除他的担忧而作出了断言。嘛,那个基督就算是遇到决斗大概也会毫发无伤吧。所以这并不算说谎。 「不过,要解决那个纠纷似乎还要花些时间。在此期间,基督大人大概没有到这里来工作的余裕,所以我就来代替他交代一下这件事。」 「由大小姐本人来……?」 「诶、嗯嗯~,我觉得这种事果然还是应该由作为原因的罪魁祸首亲自来谢罪吧……真的~,因为我的事而给您添麻烦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不自然,所以我直接进行了强行突破。 「不、不会~,您不必这样道歉啊。抬起头吧~,大小姐。」 我抓住处于慌张中的店长的空隙,提出了最关键的要求。 「——因此,在到这件事的余波平息为止的这段时间内,能否劳烦您设法给予基督大人休假时间呢。因为基督大人如果在这里工作的话,或许会给贵店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这倒是无妨……那家伙没事吧……?」 「嗯嗯,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所以没问题的。」 店长先生陷入了犹豫之中。他或许是在考虑去向本人确认这件事吧。为了不让他那样做,我握起了店长先生的手,向他恳请。 这是我前不久从帕林库洛那里学到的必杀技。 「我知道自己说的事情很不讲理。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拜托您了……!」 「……啊、啊啊,没问题。……所以不要再哭了啊。」 好,胜利了。 就这样,我夺走了基督工作的时间。接下来只剩进行无关紧要的闲谈,然后尽可能自然地从店里离开的简单活计了。 「——在各种事情上都感激不尽。那么我就告辞了。」 「嗯,基督就拜托您了。」 「代我向基督君问好哦~。」 在二人的目送下,我走到了瓦尔德的街市中。 我为了不让脸被看到而选择了背阴之处,立刻向着基督的家走去。 然后,我在阴暗的小巷中自嘲。像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看见一样。 「……呵呵~。的确,结果只是时间的问题啊。正因如此,时间才需要被使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基督的也是,我的也是。对吧?缇娅拉大人。」 啊,时间所剩无几了。 我明白的。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要收获更多的愉悦…… 微微一笑,在幽暗昏黑的道路上,扬着嘴角继续前行。 不曾止步地、向前…… 第一章 用以辨明狂气的理智的烧却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虐女狂魔塔莉莎 翻译:一往情深玛利亚 校对:和平幸福相川家 润色:躺着中枪小缇亚 ——与海因之间的战斗落幕了。 在觉察到拉丝缇娅拉即将恢复意识的时点上,海因便意识到了形势的不利,随后当机立断地选择了撤退。 拜此所赐,我的双腿终于得以保全。但头痛和疲劳却让令腿脚摇摆不定。而背后的恶寒更是迟迟不散。一旦拉丝缇娅拉的苏醒再延后一段时间,说不好我的双腿真的会在海因的猛攻下被斩断。那份恐惧和混乱现在仍在搅乱我的思考。 见我满面动摇地僵在原地,拉丝缇娅拉询问道。 “基督!基督、你没事吧!?” 她按着那只折向骇人的断臂向我走来。 “我没事。你冷静点……比起我,还是你的状况更让人担心。” 我伸手制止勉强自己靠近过来的拉丝缇娅拉。看到那根摇摇晃晃的胳膊就知道,她受的伤可比我重得多。 “我的状况……好痛!这手是彻底断了啊,真是的。——神圣魔法『full cure』。……所以海因他人呢?” 拉丝缇娅拉使出回复魔法一边治疗骨折的手臂一边询问道。 “我勉强将海因逼退了。” “这样吗、那就好……可是、哎呀真是的,海因到底在想什么啊……!” 领会到已经摆脱危机后,拉丝缇娅拉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她便为这副惨状感到了不忿。 “我也不知道。海因在战斗时说的尽是一些艰深难懂的话,然后就那么逃掉了。” “艰深难懂?他都说什么了?” “首先,他在决斗前提出了如果自己获胜就要我们离开联合国的条件。” 听到海因要求的报酬,拉丝缇娅拉皱了皱眉。 “在那之后,他又说拉丝缇娅拉是『被造物』什么的……” “说我是『被造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都事到如今了还老生常谈,真是意义不明。” 拉丝缇娅拉用被回复魔法治好的手狠狠地揪了揪头发,少见地露出了不耐烦的态度。 “……那什么,拉丝缇娅拉你也觉得自己是『被造物』?” 看起来拉丝缇娅拉对这个评价并无不满。这让我很是在意。 “我之前就说过了不是么。我的肉体是以圣人缇娅拉本身为目的被制造出来的。所以当然是『被造物』了。我没有否定这点的必要。” 拉丝缇娅拉对自己也以『被造物』称之。但我却觉得,她与海因口中的『被造物』内涵各有不同。 “不,我觉得海因说的『被造物』指的并不是这个层面的意思。他指的应该不是肉体,而是更偏向精神方面的、思考和感情一类的意义。” “精神——思考和感情层面的『被造物』?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么,任何人的精神都会受到周围的影响。可我就是我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 看到拉丝缇娅拉以如此坚定的口气强调自我的健全,我不禁觉得她的精神并非什么假他人之手塑造而成的『被造物』。但海因死命的倾诉也令我无法忽视。夹在两者的抵牾之间,便有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淤积在心。 接着,我将海因语中最骇人听闻的一句告知了她。 “还有,海因临走前说你再这样下去会死……” “说我会死……?” 听到这句话,拉丝缇娅拉有些惊讶。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会死……” 她将“会死”二字重复了一遍,并俯首斟酌。随后,她似是在确认般低声问道。 “海因他真是这么说的?” 拉丝缇娅拉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我。 而我只能轻轻点头以示同意。她的面容旋即蒙上了一层阴晦。近日来她那有所收敛的狂气仿佛也随之显山露水。拉丝缇娅拉以极其轻细的声音嘟哝道。 “真是的,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个做什么啊……明明就只·剩·这·么·一·会·儿了……虽然确实像海因的风格就是了……” ——她一边低喃一边扶额沉思。 这反应很不对劲。被他人断言说自己“会死”却没有陷入慌乱,这本身就已经很诡异了,但拉丝缇娅拉表现的异常之处却更甚于此。平白无故地被人断言说自己再这样下去“会死”之后,还能像这样深思熟虑……这简直就像是在说,她对其中的根据有什么头绪。 为了询问个中缘由,我移步向拉丝缇娅拉靠近。 但没等我走过去,她便注意到我的意图,匆匆忙忙地另起话端。 “啊、抱歉,基督。那什么,没事,我就是有点被吓到了而已。没关系的。哎呀,都怪海因那家伙说了些奇怪的话啊。” 到这时,拉丝缇娅拉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她掩去了自己的疑虑,试图将方才的沉思当做不曾发生。 这令我对该做出怎样的判断感到茫然……是应该借此机会涉足海因和拉丝缇娅拉背后的纠葛,还是识趣地配合拉丝缇娅拉,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呢。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时,拉丝缇娅拉以充满活力的语气继续道。 “总而言之!海因那个笨蛋不择手段地攻击我们很成问题!我先回弗茨亚茨一趟,得把海因暴走这件事儿问清楚了才行……” 说着,拉丝缇娅拉转身走向『e』。看她的意思,今天是不打算进行探索了。应该是想回到弗茨亚茨的老家那边,查明今天的意外的原委吧。 “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弗茨亚茨吗?” “不用啦不用啦。毕竟这是我自己家里的问题嘛。比起这个,真是抱歉了啊,给你添麻烦了呢。决斗的事——,本来只是想当个余兴而已的……” 虽然拉丝缇娅拉可能抱着家丑不便外扬的打算拒绝了我的同行,但这样我是放不下心的。 “可是拉丝缇娅拉,如果海因再像刚才那样袭击你怎么办?还是我跟你一起去比较好吧?” “没关系啦,刚才只是因为对方是自家人,所以我有点大意了而已。正常来说跟海因打起来肯定是我的完胜,不用担心。看能力值就一目了然了不是么?” 拉丝缇娅拉以稳操胜券的态度如是说道。 确实,单看能力值的话是拉丝缇娅拉完胜海因。她的各项属性比海因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技能也比海因犀利许多。如果是正常的战斗,那拉丝缇娅拉的胜利是不可撼动的。 然而,在刚才那场非正常的战斗中——却是拉丝缇娅拉吞下了败果。 如果方才是一对一的战斗,那事后解读起来,根本就是海因在初手便将拉丝缇娅拉秒杀了。事实证明,只要有能让拉丝缇娅拉疏忽的材料可以利用,海因就能将拉丝缇娅拉完封。 见我还是心怀不安,拉丝缇娅拉便以严肃的表情断言道。 “放心吧,如果还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大意的。所以,请你等我回来。” 说着,拉丝缇娅拉穿过了魔法门。我也追着她回到了家。接着出现在眼前的便是私邸的客厅以及待在厨房里的玛利亚。 玛利亚对我们的折返大感惊讶。 这也难怪。因为现在距离我们进入迷宫还没过去十分钟。 “咦?发生什么了吗?两位回来的是不是太早了点?” 玛利亚停下了正在洗刷餐具的手,向我们走来。 拉丝缇娅拉云淡风轻地说。 “哎呀,其实我突然想起来有事得回老家一趟。 所以今天我就先回弗茨亚茨那边了。你们两个就在一起好好玩玩吧。去狩猎怪物啦,上街购购物什么的都行。” 拉丝缇娅拉走到窗边之后冲我们挥了挥手,接着翻身跳了出去。 “那再见啦!” 我甚至没来得及招呼她。 拉丝缇娅拉的表现令玛利亚感到了可疑,她走过来询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只能含糊其辞地应付她说没什么大事。 我不希望让玛利亚操太多的心。 我想让玛利亚生活在风平浪静的环境里,尽可能远离一切危险的问题,这是我的真心话。 吵吵闹闹的拉丝缇娅拉一走,家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我问了问玛利亚接下来的打算。 “阿尔缇她找我出去来着,主人你有什么安排吗?” “阿尔缇找你?她来过这里了?” “不是的,其实今天早上做饭的时候,她通过烹饪的火焰跟我搭了话。差不多要到我们约好的时间了。” “那家伙还真是无处不在啊。嗯,那你去吧。之后我会自己去探索迷宫的。” 看来阿尔缇是以厨房里的火为媒介跟玛利亚沟通的。我再次意识到阿尔缇能力的犯规之处,同时婉拒了玛利亚的邀请。 阿尔缇估计是要把之前谈到的魔法教授给玛利亚吧。就算我跟她同去也没什么意义。 “我明白了。那我先出发了。” “嗯,一路小心。” 玛利亚也走出家门后,客厅的沉寂又上了一层楼。 我在一片寂寥中独自坐到客厅的桌边。海因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我一直心绪难平。当务之急就是让阴雨连绵的精神转归日丽风清。 我长长地做起了深呼吸。 在反复了数次之后——又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幡然上涌。 像这样孤身一人的体验已经阔别多时。 最近这几天,不管什么时候,我身边总是有别人的身影。 刚来到异世界的时候,孤独曾令我甚是痛苦。可曾几何时,它竟与安宁划上了等号。我一面为自己的反复不定感到讶异,一面又念及这便是人性的麻烦之处。 贪求着没有的,厌烦着已有的,既贪得无厌又崇新厌旧。 这让我深感自己为人的不成熟。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小孩子吧。我就是个光应付自己的问题便腾不开手的、又夹在各种问题间左支右绌、欲兼得而不可为的小孩子。 如果我能再成熟一些,为人处世能更老练一些的话,那么我一定不会让玛利亚一直掩藏着心中的恋慕之情,刚才也不会放任拉丝缇娅拉一个人回到弗茨亚茨。或许也不会在自己和阿尔缇的心灵间挖出一道沟壑,还能理解海因那拼死的倾诉背后的苦衷,缇亚也不至于身负重伤了吧……—— 可这一切都是覆水难收。 因为我的不成熟,我未能将这些处理得尽善尽美。夸口自己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什么的,这种想法我到底不敢觍颜苟同。 就在此时此刻,我还在纠结,刚才到底是不顾拉丝缇娅拉的阻拦硬是与她同去更好,还是严守一个外人的立场,不要涉足拉丝缇娅拉自家的问题更合适。 我明白,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其实原因很简单。单纯只是我现在缺乏做出判断的余裕和力量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必须要变得更强才行。 相较于懊悔过去,还是勉力成长更行之有效。 于是乎,我穿过『e』,一个人回到了迷宫第二十层。当然,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再怎么样也不会想只身在深层拼杀的。虽然不至于说实力不足,但跟两人组队探索的时候比起来风险确实提高了不少。而且还有一点在于,如果我在拉丝缇娅拉不在的期间自行开拓未知的领域,那等她回来的时候恐怕会向我发上一顿牢骚吧。 所以我决定去刷刷怪。 哪怕能变强一点也好。精神上的不成熟并非旦夕之间就能解决的问题,但至少在这个异世界里,身体的强度是能在旦夕之间获得提高的。那么用身体强度的提高弥补精神上的不足,也是合乎情理的选择。 为了能够做出最好的选择——也为了不至于再后悔,彻底运用这段空闲的时间增强实力应该不是一步错棋。 既然如此,那就要挑一个合适的猎场了。 我能一个人进行狩猎的实力最强的怪物要数盘踞在二十一层的狂怒者。 但问题是,狂怒者并不是对付起来最有效率的对手。它的经验值虽然不菲,但相对的耐久度也很高。只要计算一下打倒一只狂怒者需要花费的时间,就知道将二十一层当做狩猎点的想法的不切实际。 最理想的应该是我一剑就能秒杀,而且寻找起来也简单的,密集度高的怪物。再有就是不稳定要素要尽可能少。 我利用在原来世界里的经验推导着最优解。将自己至今为止解决过的怪物在脑海中罗列出来,并找到符合条件的阶层,最后认定十五层是最合适的。 结果也不出所料,我在十五层的狩猎堪称理想。我在那里持续不断地狩猎着各种各样的怪物,不停地积攒着经验值和魔石。——总之就是心无旁骛地讨伐敌人。 因为只要一剑就能将对手击毙,所以mp的消费也不多。因为等级提高的恩惠,mp的自然回复量也增加了,拜此所赐,我几乎能半永久地在此狩猎。 可是,有时候我难免还是会分神想起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的面影。甚至就连倾诉说想要实现夙愿的阿尔缇的表情也会如浮光掠影般在脑海中闪现。——即使如此,我也没有停止挥剑。 因为我必须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不可。 而为了『归还』的目的,现在进行的狩猎才是最好的选择。我一面如此说服自己,一面带着久违的攻略游戏的感觉练级。 为了拂去心头的不安和迷茫,直到太阳西沉为止,一直如此…… ◆◆◆◆◆ 结束了狩猎之后,我回到了家。 整整一天的刷怪让我积累了相当可观的经验值。不用说,升级的条件早已满足。本想着找拉丝缇娅拉帮忙升级,但很遗憾她人并不在家中。看来短时间内她还没法从弗茨亚茨那边赶回来。想到这里,我又找起了玛利亚,然而连她也是一样。可能是还在修习新的魔法吧。 ——房子里除了我以外再没有别人。 一面想着自己回来的还是早了些,一面将目光投向窗外。 此时正值傍晚,夕阳的斜光透过窗轩照得屋内泛起红霞。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伤突然浮上心头,迫使我匆匆走出了家门。 为了消化积攒的经验值,我移步前往教会,打算在那里消磨余剩的时间。升级的作业还是越早进行越好。另外这一趟收集的大量魔石也得找地方变现。做过这些之后,再去街上买点东西权当转换心情好了。等心情调整好了再去探望缇亚吧。我一边走一边构思接下来的行动,沿着山丘拾级而下,踏上了瓦尔德的街道。 孤身一人走在霞光照耀下的街道中,那种莫名其妙的感伤又萦绕在心。装饰在街道两旁的宝石线在霞光的映衬下闪烁着淡薄的红光,在那明灭的光芒的牵动下,我心中的动摇也呼之欲出。为了逃离这种莫名的伤感,我加快脚步向教会赶去。 甫一进教会,正好碰上了神父的宣讲,市民们也在神父的引导下虔心祈祷着。 在布道途中加入这种行为到底是否合宜,我不得而知,但我还是在教堂后方的长椅上坐下,跟着周围的市民有样学样地祈祷起来。 接下来是一段平静安宁的时间。 我不时会确认自己的状态栏,并在确认到没有完成升 级之后继续祈祷。 教会主持的升级环节,跟拉丝缇娅拉比起来要延宕很多。 我时而检查状态栏,时而眺望教会的彩色玻璃消磨时间。因为描绘在彩色玻璃上的那名生有双翼的女性实在是过于吸睛,我不禁试着对其使用了『注视』,结果发现描绘女性的部件全部都是由宝石雕磨而成,这令我很是惊讶。 在我如此这般地观察着教会内部的装潢时,神父终于结束了咏唱并向众人行了一礼。参与祈祷的众人也随之回礼,接着便稀稀拉拉地起身退出了教会。我则留在原位检查自己的状态。 【状态】 姓名:相川涡波 hp345/372 mp221/653-200 职业:无 等级13 力量7.82 体力8.02 技巧9.35 敏捷12.01 贤能11.73魔力29.78 素质7.00 经验值:20235/35000 确认到等级上升了之后,我开始考虑该如何处理获得的属性点。 至今为止一直都因必要需求而花费在了hp和mp上,也差不多是时候想想其它的用途了。 重要性仅次于耐久力和续航能力的必要能力。那应该就是用于打倒怪物的火力了吧。 想的简单一些,与火力相关的属性应该是力量和魔力。 【状态】 姓名:相川涡波 hp345/372 mp221/657-200 职业:无 等级13 力量7.82 体力8.02 技巧9.35 敏捷12.01 贤能11.73魔力30.08 素质7.00 经验值:20235/35000 只见魔力的数值上升了0.30,mp也有了一丁点的提高。 虽然原本还期待着能一口气提高个1.00什么的,但看来是没那种好事。至于其它的属性的上升数值是否也是0.30,那得等再消费掉一点属性点才能明白。下次就点在力量上,藉此探究机制的法则好了。 结束了考察之后,我一面为能力的强化感到欣慰,一面起身准备离开教堂。 但就在即将迈出教堂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 ——『dimension』感知到有一名眼熟的骑士正守候在教堂的门外。 因为海因今天早上的突袭搞得我心有余悸,所以在那之后我一直展开着『dimension』加强戒备。拜此所赐,我得以在走出教堂之前察觉到该名骑士的存在。 【状态】 姓名:帕林库洛·勒伽西 hp311/312 mp42/62 职业:骑士 等级22 力量7.89 体力9.87 技巧11.89 敏捷5.67 贤能7.34 魔力4.78 素质1.80 先天技能:观察眼1.45 后天技能:剑术1.89 神圣魔法1.23体术1.87 咒术0.54 该名骑士的名字叫帕林库洛·勒伽西。 我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随后回想起了在奴隶市场上遇到的那个叫帕林库洛的人。他是个为人轻佻,喜好令人难堪的家伙,属于我不善擅长应付的类型。 我打消了从入口离开教堂的念头,转而开动『dimension』寻找其它的出口。紧接着,待在外面的帕林库洛便有了行动。 随着正门被推开,一名身材高挑的男性走进了教堂。 他还是像之前那样,穿着与骑士身份不相衬的、宛如商人一般行动不便的衣服。唯一可堪证明帕林库洛骑士身份的,恐怕也只有挂在他腰上的那把剑而已了。 帕林库洛轻轻甩了一把黯淡的茶发向我走来。 “哟,真是巧遇啊。基督小哥。” 接着,他故作偶然地招呼了一声。 这般装模作样在我面前并没有效果。我很清楚这家伙是目的明确地在外面等我的。而他之所以会进入教会,也是在我试图调动『dimension』寻找另外的出口之后才不得已采取的行动。 “是啊,巧得又碰上你在跟踪我了。骑士原来是这么游手好闲的职业吗?” 我以险恶的态度对帕林库洛口吐冷语。在与骑士接触时我一贯以敬语相待,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没有尊敬此人的念头。 “哎呀,尾行你的事儿暴露了啊……小哥你·也·有相当了得的感知能力呢。因为感觉到小哥的魔力突然膨胀开来,我吓了一跳就进来了。” 帕林库洛刚才用了我也有的说法。如此看来,他很可能拥有与『dimension』效果相似的魔法。想必他这次的守株待兔和上次的尾行都有那个魔法的帮助。感觉可能跟他那个叫『咒术』的技能有关。 在我目前掌握的情报中,还从没听说过这种类型的魔法。 “你找我又有什么事。也是来决斗的?” “喂喂,说话戾气别这么重嘛。我只是来找你聊聊的而已。小哥你不是把塞拉、拉古涅、海因她们三个人都击退了吗?那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啊。我可是只配跟侯普思大叔争夺倒第一宝座的垫底啊。” 帕林库洛耸了耸肩,语气戏谑。 但我并没有放松警惕,仍然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注视』此人的一举一动。 【铁剑】 攻击力2。平淡无奇的铁剑。 现在他手上能拿来战斗的装备就只有这把铁剑而已。 帕林库洛察觉到了我正以警惕的目光『注视』他的装备,于是继续用轻佻的口气缓和现场剑拔弩张的氛围。 “那啥,我说的都是真的啦。真的只是来找你谈谈而已。这把剑不过是我随手从骑士宿舍那边取来装样子的便宜货而已。” “那可未必,今天早上我就是在现在这种一派祥和的氛围中遭到了对方的突袭……”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是海因对吧?我就·是·因·为·知·道·这事儿所以才过来看看情况的。” 帕林库洛笑着坐到了我附近的长椅的边缘。 此时周围已是一片冷清,就连神父也在工作结束之后回到了教会的内部。十·分·不·自·然地,教会里只有我和帕林库洛两个人。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该明白了吧。现在我对骑士的信任已经跌进了低谷,所以给我待在剑能触及到的范围以外。” “明白明白,我会保持距离的。这点我向你保证。……所以能跟我聊聊吗?” 说着,帕林库洛将腰边的剑搁到了地上,以示自己毫无战意。 如此坦诚的表现反倒让人觉得更加可疑。毕竟就算手上没有剑,也不意味着没有其它的战斗手段。 但话虽如此,既然对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那我依然固不可彻地拒绝交谈未免有失人情。而且我正好也想跟弗茨亚茨的人打听一下海因的问题。无可奈何之下,我坐到了帕林库洛所在的长椅的另一端。 “只是聊聊也未尝不可……” “那可真是多谢了。要是这时候说不上话,我可有点难办了。” 帕林库洛一边感慨着“太好了太好了”,一边继续问道。 “怎么样?你把除我以外的『天上之七骑士』全都打倒了吗?” 这话问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没有,我还没跟所有人交过手。到现在为止……只有雷迪安特、侯普思、拉古涅、还有海因这四个人。” 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没必要说谎,于是据实相告。反正这种程度的情报,只要帕林库洛有那个意思便唾手可得。 “嗯~嗯 ~,原来如此。” 听到被我罗列出来的挂彩同僚的名字,帕林库洛一脸愉悦。 “那轮到我提问了。你知道海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吗?” “当然,我知道。” 他间不容发地回答道。 我没想到他的态度会如此坦然,这令我有些惊讶。 见到我讶异的神情,帕林库洛忍俊不禁。 “用不着那么吃惊吧。既然基督小哥刚才坦诚地给了我答复,我也就投桃报李喽,就这么简单了。” “……那你赶紧给我解释解释。” “没问题。一言以蔽之,他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我·从·旁·煽·动·的·缘·故。这几天来,我一直摆着纯良的表情,在他面前吹风说“啊啊,跟基督君在一起的主上看起来过得真的很开心啊。她笑得简直就像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孩子一样”还有“从诞生以来就一直被囚禁于谎言和骗局的囹圄之中,连如此微小的幸福都无从入手便要香消玉殒……如此悖道逆理的事,虽说是为了国家的利益,但还是令人为之痛心啊”云云,像这样巧妙地煽动过后,很顺利地点燃了他心中的忧愤,给他推进了近乎狂乱的情绪之中。于是乎他就那样踏上了拯救主上的道路,仅此而已。哈哈,我干得不错吧。” 帕林库洛笑着答道。他这样子简直就像一个为恶作剧成功而洋洋自得的小孩子。但他的失笑和话语的内容却让我因无法理解而愕然。 插图1 “你、你煽动的……?” “当然,我深谙此道。而且我掌握的魔法也多是作用于精神方面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有意思了。再有就是我希望损害弗茨亚茨国的利益。嘛,虽然有利益的关系,但大半的动因还是出于兴趣就是了。” 帕林库洛如此笑道。我则因之哑口无语。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抱有如此纯粹的恶意的人交流,故而摸不到应对的法门。居然真的有能如此气定神闲地唆使他人的人类存在,这份事实令我感到了恐惧。 在我为之茫然的时候,帕林库洛继续道。 “那接下来轮到我提问了。我问你,小哥你有营救我的主上——营救拉丝缇娅拉这名少女的意向吗?” 营、营救? 要这么说,那拉丝缇娅拉现在果真处于急需救助的情况? 帕林库洛的话语有如令人麻痹的毒药,令我如堕五里雾中。在此时的我看来,他就像一个吐纳着剧毒的魔物。 我对方才话中谈及的精法提起了戒心,于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但结果发现精神状态并没有异常。也就是说我的忧惧全是受帕林库洛话术的影响所致。 仅仅只是用言语交流,居然就能让我如此头疼…… “你说营救、这是什么意思?” “哦呀?海因他没告诉你吗?原来如此,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没办法了。让我来给你解释吧。这算是我提供给你的福利哦。让我把弗茨亚茨的秘密和主上的秘密好好地解释给你听吧。哎~,没办法没办法。” 帕林库洛故作无奈地将话题往下推进道。 “言简意赅地说,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乃是圣诞祭的『活祭』。她是为了令圣人缇娅拉降临而存在的容器,也是专门为此而被制造出来的祭品。圣人缇娅拉那等存在一旦降世,那么拉丝缇娅拉的自我当然会就此消灭。一言以蔽之,她后天就会死。” 他简单明了地做出了拉丝缇娅拉后天便会丧命的断言。 话音落毕,我心跳的速度骤然加快。胸口的高鸣奏响了与之前一样的曲调。 我现在的境遇,正与当日置身于奴隶市场那时如出一辙。帕林库洛正以同样的手法煽动着我。 他指着一名即将陷入不幸的少女,带着奸邪的笑容唆使我采取行动。 他言外之意不过是“再袖手旁观下去真的可以吗?”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嘛,话虽如此,但做出判断的人还是小哥你自己。” 我没有理由相信他的说辞。骗子从来不会明言自己是骗子。 然而,将他透露的信息跟拉丝缇娅拉和海因的只言片语合在一处,却正好可以解明心中的疑点。 “再说得详细些。” 我还是想将他的话语打为谎言驳斥回去。所以为了找到其中的矛盾,我需要他再讲得详细些。 “行啊。你想有多详细我就给你讲得多详细。基督小哥有这个资格。” 帕林库洛嘴角一斜,边说边向我凑近了一些。 那张笑脸恍如猎物上网的蜘蛛。那是与哺乳类和爬行类相异的,为虫类所特有冷峻的笑容。 “首先需要讲明的是,拉丝缇娅拉并不是人类。她非但不是从人类的腹中孕育而生的,甚至算不上是正八经的生物。她是用人肉和宝石结合在一起制造出来的『魔石人类』。对于这种产物,我们称之为『魔石人类(jewel cross)』。你知道吗?明明呈现以那样成熟的肉体,但她其实只是一个三岁多一点的小丫头哦。” 帕林库洛轻描淡写地揭露了拉丝缇娅拉不是人类的事实。 但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拉丝缇娅拉本人已经跟我说过这件事了。 虽然她的年龄只有三岁这点令我有些惊讶,但我已隐隐约约地从她身上感受过与之相符的稚气。身心的不平衡正所谓是拉丝缇娅拉的代名词。帕林库洛的话正好可以解释她的精神之所以那样不成熟的原因。 不过我姑且还是要质疑一下。 “但拉丝缇娅拉本人说她今年十六岁啊。” “这个啊,她现在的肉体年龄在设定上确实是十六岁。如果回答三岁这个真实年龄恐怕会让你听了感到混乱,所以她特地选了肉体年龄吧。” 拉丝缇娅拉在祭典上回答自己十六岁的时候,确实加了姑且两字。 她心里的想法恐怕一如帕林库洛所言,这点算不上什么致命的矛盾。 “继续。” “好的。再来说说弗茨亚茨为什么要制造出这样一个『魔石人类』作为仪式的『素体』呢……直截了当地说,都是为了让过去的伟人重新诞生于世。” 帕林库洛展开双臂,津津有味地讲述着。而他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如小刀一般剜刨着我的心。 “弗茨亚茨大圣堂那里完整地保存着圣人的血。作为魔法的始祖的圣人缇娅拉,为了再一次回到这个世上似乎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尝试。最后得到她垂青的便是魔法使的血的性质。血中可以留存众多的魔法术式。既然如此,那只要把圣人缇娅拉的人格编为术式,并将之镌刻在血中就可以了。哎呀,这个人的执念可真是不得了啊。” 帕林库洛的口气里感觉不到对圣人的敬意。当然了,这一点我也是一样。 照这番话的流势讲下去,那么,圣人的血便是—— “换句话说,『魔石人类』拉丝缇娅拉的使命就是将圣人缇娅拉的血全部转入体内,然后再·将·自·己·的·身·体·献·给·圣·人。而现在梭巡在她自己体内的血里,则充斥着驱使她转交身体的术式。她就是为了成为再诞的容器——不,她就是为了死去而诞生的。” ——便是要杀害拉丝缇娅拉的血。 到这里,圣人缇娅拉这一存在已经彻底转变为了我的敌人。 “圣人缇娅拉的再诞乃是记录于莱文教圣经当中的预言。而其再诞的时间就在今年。莱文教圣经的预言被弗茨亚茨奉为圭臬。而弗茨亚茨的国民对预言的实现也是延颈企踵。今年的圣诞祭将不同以往。而圣诞祭即将在后天 来临,我主的性命也已成风中残烛。哈哈哈。怎样怎样,感觉如何?你打算怎么办,基督小哥?” 帕林库洛结束了纠杂的说明,并以缠人的目光看向我,满怀期待的询问感想。 “……拉丝缇娅拉对这些全都了然于心吗?” “她应该有接受自己将来会与圣人缇娅拉合二为一的说明。同时虽然流于暧昧,但我想她在隐约之间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消灭了吧。主要负责教育她的人是海因,所以我在这方面了解的不是特别详细,但要对诞生以来就纯真如赤子的主上进行洗脑,让她不去抵触自我的消亡绝对不是难事。” 帕林库洛笑着指出拉丝缇娅拉或许遭受了洗脑。 她对自己将在圣诞祭成为圣人缇娅拉这件事应该是没有抵触的。若非如此,她不可能事到临头还若无其事地跟我一起探索迷宫。换做正常人这个时候早就已经逃跑了。就像海因说的那样,远远地逃到别处。 “意思是说拉丝缇娅拉对接受仪式这件事的蹊跷之处不作任何怀疑?” “准确来说应该是她被调整得不会对此产生怀疑了。拉丝缇娅拉的人生是写在计划表上的东西,持续被调整以符合计划的进行就是她的命运。” “持续被调整才是、命运……” 这句话牵动了我心中的某种情绪。要说受到了调整的话,那我·其·实·也—— “好像全都是为了弗茨亚茨的计划来着哦?” 帕林库洛没有在乎表情扭曲的我,只是继续往下说着。 我也切断被拨动的那根心弦,将注意力集中到会话上。 “计划?什么样的计划?” “问得好。那计划讲起来还蛮有意思的,所以我想告诉你想得不得了啊。计划是这样的。『拉丝缇娅拉满心欢喜地接受了仪式,并成为了圣人缇娅拉。接着,为了令国民感到雀跃,她将以圣诞祭为舞台闪亮登场。发生在那之后的故事,诚可谓是货真价实的英雄谭。她将驱使自己那奇迹般的力量,将迷宫开拓至前人未至的领域,令『正道』向深层延展,再从格连手中接过最强之名。顺带一说,让渡名号的格连本人也是协助者的一员。这还不算完,她还要在日后的『舞斗大会』上获得优胜轰动全大陆,一面在各地施展奇迹的力量一面凯旋归往弗茨亚茨本国。到这时,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妥当,她会以活着的传说暨圣人的身份就任前线的总大将,趁热打铁地投身于大陆北部的战争。再借助她的威光与力量,为弗茨亚茨攫取战争的胜果!了不起,真是无可挑剔的英雄!』——哈哈,如何?是个美妙的故事吧?这些全都已·经·被·决·定·好·了!” 帕林库洛滔滔不绝地将拉丝缇娅拉的未来以讲述英雄故事的口气陈述了出来。他讲述的计划正可谓是拉丝缇娅拉最喜欢的英雄谭本身。 想到拉丝缇娅拉或许真的会对这种展开甘之如饴的我,不仅从她的喜好和国家计划的一致中闻到了都合主义的味道。由此不免怀疑起了她的兴趣可能是经过人为的诱导而塑造出来的。 拉丝缇娅拉可能并不是因为憧憬英雄谭而想要成为英雄,而是因为她将来要成为英雄所以接受了让她憧憬英雄谭的教育。 如果这才是事情的真相……那实在是、实在是太令人反胃了…… “这种被计划操纵的人生、太奇怪了……绝对不正常……” 我就着心中的不快自然而然地低喃道。 “对吧!?” 紧接着,帕林库洛扬声表示了赞同。接着他趁热打铁地劝诱我道。 “所以啊,基督小哥!去救她吧!把拉丝缇娅拉救出来!” 帕林库洛如沐春风地提出了一个正义凛然的建议。 这令我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如此正义凛然的意见居然出自那个恶意昭然若揭的帕林库洛之口,除了恐怖之外,我再无其它感想。 “你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煽动我……!到底有什么打算……!” “打算?当然是为了救人啊。我想赋予我主真正属于人类的人生。我想要将她从因圣人那种怪物的妄执而牺牲的命运中拯救出来!” 说到这里,帕林库洛的双眼熠熠生辉。 我明白了。这家伙纯粹是觉得拉丝缇娅拉的命运实在是太过无聊。他觉得让一切按计划进行下去是一件乏味的事。 与之相比,还是拯救拉丝缇娅拉显得更加有趣。 仅此而已。没错,仅此而已。这是何等明了、又对未知充满贪鄙的欲求啊…… “我希望基督小哥能去阻止圣人缇娅拉的复活。具体来说,就是想要你在后天将弗茨亚茨举办的最大的祭典『圣人缇娅拉的圣诞祭』给毁掉。” 把圣诞祭毁掉——帕林库洛如此劝诱道。 但我没有点头首肯。他指出的这条路跟我的方针是背道而驰的。 听到拉丝缇娅拉的问题之后,我确实心有愠意。但我能做的却很有限。我既没有去救她的时间,也没有相应的余裕。 “做了那种事只会被逮捕吧。就算动机是好的,但那样也只会被打为罪犯。” “是那样吗?凭基督小哥的本事,肯定能顺利逃掉不被抓住吧。就连联合国最强战力『天上之七骑士』,你都能一连数次无伤将之击退不是吗?” “被国家盯上成为罪犯的话,行动起来会有诸多不便。对我的生活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 “如果担心这个的话,那你逃到国外去就行了。只要到弗茨亚茨的触角影响不到的地方就是安全的。” “我是个孑然一身靠迷宫为生的探索者。既不想离开这里,也没有可去之处。” “那你去南面的那两个国家也一样没问题。而且就连你现在所在的瓦尔德,跟弗茨亚茨的关系也亲密不到哪里去。有你这样的实力,根本不愁没有地方庇护你。” “又是逃跑又是寻求庇护的,这种想法本身就不对劲好吧。那种事——” “我知道了。也就是说,你明明有救她的能力,但却为了明哲保身而选择见死不救是吗?” 帕林库洛坏笑道。 他以写满讥哂之意的笑容,毫不留情地切中了我心底的要害。 那精准无误的指摘刺得我面容直接扭曲起来。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鄙陋。 “啊啊,没错。正如你所说……” 我无从反驳。 是了。乌合之众往往选择明哲保身,我也不过是群氓中的一个。 见我羞愧难当,帕林库洛一脸遗憾。 “……嗯—,看来这次的煽动没什么成效啊。明明唆使你买下奴隶那时候还挺容易的呢,难道是你对我主没有好意?不,不对,反·过·来,是·那·个·奴·隶有什么特殊之处令你倍感在意吗?” 这还不算,他这次甚至直接杀到了被我千遮百藏的最为核心的问题面前。 “只是程度不同而已。那时候只要破费便能解决问题,但这次不一样。如你所说,我对拉丝缇娅拉的好感还不到能让我不惜与国家反目成仇也要救她的地步。” 这不过是我故作逞强的虚言罢了,听到这番话,帕林库洛的目光仿佛在舔舐一般仔细地观察着我。 他以尖锐的视线试图洞破我的谎言。在观察了一阵子之后,帕林库洛微微一笑。 “哈哈,确实,突然就要你做出与国家为敌的觉悟是有些强人所难啊。没关系,这事儿不能强求。对我来说,这次光是成功煽动了海因就已经大获成功了。还是先见好就收吧。不过——” 听口气,他表面上似乎放弃了继续纠缠的打算。 “——我觉得你到时候还是会出手的。” 但 我仍然觉得,帕林库洛并没有撤去他张开的蛛网,我依旧是他的猎物。 留下这句话后,帕林库洛便站了起来。 “行了,我差不多是时候潜回暗流了。毕竟暗中活动才是我的信条啊。” 说着,帕林库洛冲我轻轻挥了挥手,接着动身准备离开教会。 本以为他会更进一步地纠缠不休,却不想最后放弃得如此干脆。 难道说,他觉得讲到这里就已经足够,我之后会如何行动已在他把握之中了吗。 尽管还留有诸多疑点,但我仍选择坐视他扬长而去。已经从他那里获得最低限度的情报了。我没有不惜将他拦下也要打探更多信息的打算。此人城府太深,与他的接触是我难以把控的。 等帕林库洛离开之后,我在沉静的教会中长叹了一口气。 “哈啊……” 做了次深呼吸后,我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举步维艰地踏上了归途。 身体好沉重。心情的沉重也与之成正比地增幅开来。 为身心双重的压迫感所苦的我,在这之后既没能去买东西,也没能去给缇亚探病。 我径直赶回了家,寻找拉丝缇娅拉的身影。 可结果并没有找到…… 家里只有玛利亚一个人。 玛利亚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脸担心地凑近过来。 她的态度十分殷勤。然而,只要一想到她的殷勤或许是出自对我的恋慕之情,就让我茫然于应对的方式。 “……主人,发生什么了吗?” 我纠结该不该将拉丝缇娅拉的问题告知玛利亚。 就我看来,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很不错。虽然玛利亚经常对拉丝缇娅拉口吐冷语,但在我眼中只觉得那是朋友间的调侃。 玛利亚会不会已经知道拉丝缇娅拉的情况了呢。在她们两人独处的时候,或许有过刚才那样的交谈吧。 “那个、拉丝缇娅拉她后天……” “后天?拉丝缇娅拉小姐后天有什么事吗?” “圣诞祭那天……” “嗯。” 然而玛利亚只是在静待我把话说完。对『后天』、『圣诞祭』这些词,她并没有特别的反应。 如此看来,她就和刚才的我一样,还一无所知。这让我更加犹豫了。 玛利亚和拉丝缇娅拉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从拉丝缇娅拉口中听到真相才合乎情理。而且我掌握的情报也并非拉丝缇娅拉亲口所说。只是从海因和帕林库洛口中听来的流言而已。 ………… 不对,这些都是借口。 单纯只是我因为心情忧郁而不想解释罢了。 就像置身在与玛利亚邂逅的那个奴隶市场的时候一样,仅仅只是因为我心情忧郁,所以才将箭在弦上的话语强行压回了腹中,换上了虚饰而成的谎言。 “她说等到圣诞祭那天,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吧。” “……好的。当然没问题。” 听到我的虚言,玛利亚的回应只是率直地点头答应。 她的双眼从始至终都在投射着亟欲将我贯穿的目光。 恐怕玛利亚一眼就看出我在搪塞她了吧。她领会了我的意思,所以没有多做追究。近来她体察我的心思退让一步的举动也较为多见,一想到这也可能是因为恋慕之情所致,我就突然感到如坐针毡。 我拖着愈发沉重的身体,踉踉跄跄地逃回了寝室。 形形色色的信息在脑海中卷作一团,令我忐忑不已。为了将之驱散,我只好蜷缩在毛毯之中。 当天晚上——不仅是用晚餐的时候,即使等到深夜,拉丝缇娅拉也没有回来。 ◆◆◆◆◆ 翌日。圣诞祭开始前一天的清晨。 尽管时间尚早,但身在卧室却能依稀听到远处的人声。随着围绕圣诞祭举办的祭典走向高潮,弥漫于国中的活力也水涨船高。 为了滋润干渴的喉咙,我鞭笞着有如灌铅般沉重的手足,挪步前往客厅。 就在我走过走廊,推开连接走廊与客厅的门的一瞬间,正好碰上了一名从窗口非法侵入室内的少女。 来者正是我昨晚等到深夜也不见人影的拉丝缇娅拉。 与我四目相对的她略带惊讶的挥手打招呼说。 “啊。早、早上好,基督……” “啊,嗯、早上好。” 看来她也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在客厅里碰到我。 拉丝缇娅拉匆匆忙忙地走到了客厅深处的储藏室。 我一面平复加速的心跳,一面静观拉丝缇娅拉的行动。她去储藏室取来了早餐用的面包,随后坐到了客厅的桌旁。 我随之坐到了对面,冲咀嚼面包的拉丝缇娅拉搭话道。 “拉丝缇娅拉,我有话要跟你说。” “姆、姆姆。有话说?好啊。” “是关于明天的圣诞祭的事。” “嗯嗯。” 拉丝缇娅拉催促我继续往下说的态度显得十分不以为意。 我冷静地观察着她这样的反应,并将最重要的问题问出口。 “明天,你会将自己的身体、那个……转交给那个叫圣人缇娅拉的人吗?” 即使听到这番询问,拉丝缇娅拉的表情也不为所动。 她的态度仍是那样自然,那臻于极致的美貌不曾有丝毫的减损。 “嗯。是这样没错。” 接着,她用一如既往的轻佻口气点了点头。 与她相反,我心中的动摇顿时形于颜色。 即使如此,我仍然勉力维持冷静,继续询问道。 “你居然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我可是听说如果那么做的话,你会就此消失啊。” “啊,你果然听说了啊。是海因告诉你的?” “既然你不否定,那就说明是真的了?” 如果可能,我真希望她能一口否认。我希望她能笑着回答说那都是毫无根据的谎言。那样一来,我便能放下悬着的心,重新投入到一直以来的迷宫探索当中去。 “我本想着到时候给你个惊喜,所以才一直保密的说~。” “什么叫给我个惊喜,这哪还是那种程度的问题啊……!” “圣人缇娅拉突然成为了自己的同伴,基督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我还挺期待的呢。” “期待……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已经不在了啊……!” 我竭力从腹中挤出声音驳斥道。 见到拉丝缇娅拉在攸关自己性命的话题上仍然拿出一副无关痛痒的态度,我大感不满。 “没关系没关系,圣人缇娅拉也是我啊。就算成为了圣人,我一样会是基督的同伴。所以不用担心啦。” 察觉到我的不满,拉丝缇娅拉劝慰说她就算成为圣人也对今后的迷宫探索无碍。她道出这样的理由,要我不必担心。如此偏颇的发言,只会让我的不满更上一层楼。 “不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如果成为了圣人缇娅拉,你的意识就会被抹杀,你会就此消失、不在这个世上的啊!你真的有理解这一点吗!?” 我再也忍不下去,终于失声大喊。 “好像是这样呢。我明白的。” 即使如此,拉丝缇娅拉表现得还是不痛不痒。 “还说好像……!你觉得那样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与圣人缇娅拉合二为一。我对圣人缇娅拉怀有无比的敬意。她是拯救了芸芸众生的完美无缺的英雄,她的故事、她的人生都是我的最爱。如果我能够成为那样的英雄,那我绝不会有任何怨 言。我对此毫无抵触。不如说,这可是无上殊荣。” 听到如此热诚的狂信,我不禁回想起了海因的话。 ——『被造物』。 的确,她对圣人缇娅拉怀有的这种纯粹而狂热的信仰,只让人觉得充满外力塑造的色彩。 “这种、你这种想法都是被他人教育而成的吧?正常来说,如果知道自己会消失,那人多少都会感到抵触的,但你这种反应,简直跟洗脑别无二致……!” “……嗯,应该是吧。我·明·白·的,我清楚自己的异常之处。可是,这就是我啊。就算是藉由教育或洗脑而塑造出来的人格,但这就是我这个人了。难道说,基·督·也·想要将生诞至今的我的全部,都打为『被造物』和『假货』予以否定吗?明明对我来说,那就是我的一切,可你仍要加以否定吗?” 拉丝缇娅拉说无论自己的想法是出于教育还是洗脑都无所谓。 这番话中毫无迷茫。 她拥有明确的意志。看上去仿佛确实有始终一贯的坚定自我。 “——!!” 这令我大为困惑。即使谈到现在,我也没有窥探到分界线的冰山一角。 我没有看到海因口中的『被人为塑造而成的拉丝缇娅拉』和『真正的拉丝缇娅拉』之间的分界线。正因如此,我没有足够的根据可以否定她展露的决意。 就算想要否定『被人为塑造而成的拉丝缇娅拉』,可如果连浑然天成的『真正的拉丝缇娅拉』也一同否定掉了,那便本末尽失了。故而我只能用夹杂着苦楚的话音颤抖着回问道。 “你、你真的觉得这样就好吗?你确定?” 听到这句话,拉丝缇娅拉以毅然决然的态度看向我坚定地答道—— “当然好了。我就是作为圣人缇娅拉的容器而诞生,为了有朝一日成为圣人缇娅拉而被养育成人的。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成为圣人缇娅拉……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那、才是……” ——可在回答的途中,拉丝缇娅拉的表情却染上了阴霾。 “那才是……是我……?” 她突然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明明是自己吐露的话语,可她一下子又对那番话失去了自信。我以前也见过类似的反应。 之前在酒馆外面说要成为我的同伴时,拉丝缇娅拉也曾像现在这样,在说话的过程中语气于坚定和动摇之间摇摆不定。 明明刚才还有一种安如磐石的自信,却随着话语的倾吐在转瞬间自信全无。就好似阴晴不定的天空,时而云开雾散时而淫雨霏霏。——这就是拉丝缇娅拉。 “那才像我……” 在视线好一阵彷徨不定之后,拉丝缇娅拉以欠缺自信的语气低喃道。 看到她这副模样,我终于明白。 像现在这样发生在『被人为塑造而成的拉丝缇娅拉』和『真正的拉丝缇娅拉』之间的互相侵蚀的斗争,才是我一直从她那里感觉到的不稳定性的根源。 插图2 “那样才像你?你看,你自己不是也不清不楚的吗?你不是也在迷茫、在动摇,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正确不是吗?” 我觉得这是个让拉丝缇娅拉重新考虑的好机会,于是连忙发起追击。 然而,就在下一刻,拉丝缇娅拉的表情已经澄澈如初。 “——呵、呵呵、呵呵呵。才没有那回事。我要成为圣人缇娅拉。我要经历她那种令人雀跃的冒险,战胜强悍的敌人,体验形形色色的相遇和离别,成为令所有人憧憬的英雄。成为她那样的英雄!这肯定是无比美妙的!!” 带着溢满狂气的目光,拉丝缇娅拉嫣然一笑。 在经过这样一段仿佛被什么东西附身般的剧变后,紧接着, “肯定是……无比美妙的啊……” 她的情绪又转而萎靡。 “你、你看吧,你果然没有自信不是么!?要成为祭品这件事令你感到了害怕啊!” “——我没有怕。死亡没有什么可怕的。基督也看到我在迷宫战斗的样子了吧?畏惧区区死亡什么的,我才没有那么软弱!!” 然后态度立马又变得强硬了起来。 我逐渐明白会让她的态度发生剧变的条件了。每当我否定明天的仪式时,她心中那个『被人为塑造而成的拉丝缇娅拉』就会粉墨登场。 可是,继续像这样争论下去也只是毫无意义的循环往复。 这就是帕林库洛所说的『受到调整的结果』了吧。恐怕无论重复多少次都没有意义——拉丝缇娅拉是无法被说服的。 这·已·成·故·事·既·定·的·走·向。 所以我别无他途,能做的只有重复同样的话语。 “……你真的……真的觉得这样就好?”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啊,基督。大圣堂的所有人,弗茨亚茨的所有国民都在企盼着圣人缇娅拉的降临。这具身体里塞满了人们的思念啊!” 面对我最后的质问,拉丝缇娅拉展露了笑颜。——她笑着道明了自己的意志。 “所以,我要接受这场仪式。” “即使如此,我也觉得你应该拒绝这场仪式。” 我也示以自己的意志,双方就这样互瞪开来。 然而,不管我们以这样针锋相对的目光互瞪到几时,她的意志也不会改变吧。 正因为有了一段时间的接触我才能明白。露出这种表情的拉丝缇娅拉是绝对不会让步的。直到往生的前一刻为止,她都会在狂气缠身的状态下,将自己的意志贯彻下去。 我们在一片沉默中对峙着。 率先打破沉默的一方是拉丝缇娅拉。 那刚毅的神情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浮现的是一种渴求依靠的表情。 我本以为又是惯例的动摇,但这一次却有所不同。 “——……既然如此!既然你这么想的话,那基督你会来救我吗?就像海因说的那样,你愿意和我一起,到一个远离联合国的地方踏上两个人的旅程吗?” 拉丝缇娅拉以自下而上的,掺有几分娇气的祈请目光看向了我。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拉丝缇娅拉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这与年龄相应的表现远远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不禁瞪大了双眼。 此时的拉丝缇娅拉好像一个幼小的孩子。这不由地让我产生了期待,或许现在的她才是未经人手打造的浑然天成的那个『真正的拉丝缇娅拉』。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她抛出了我所无法回答的质问。 ——“你愿意和我一起踏上两个人的旅程吗?” 我必须要向迷宫的深层进发,抵达最深部实现我『归还』的愿望。这是绝对的。它就是我活着的目的,也是我在这个异世界的目标。 因而我无法和她一起离开联合国,踏上一条只有两个人的旅程。 “这、这个……” 见我吞吞吐吐,拉丝缇娅拉继续问道。 “即使要以联合国的骑士全体,乃至与弗茨亚茨这等国家为敌?即使这样你也能来破坏明天的仪式吗?纵使背负着无数的风险、你也愿意来救我吗?” 所有这些听起来都不仅仅是询问,而是·一·种·恳·求。 接着—— “基督愿意成为我的故事的『主人公』吗?” 我产生了幻视,在那里,有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孩子。 那个哭泣的女孩子在真切地向我求助。 不会有错,这并非来自被造物,而是发自『真正的拉丝缇娅拉』的声音。 如果我在这里给她理想的答复,那就能将真正的拉丝缇娅拉捞出水面,并 实现一场真正的会话了吧。只要彼此的心意能够相通,那将她说服也不会再难于登天。 如果想将她说服,那么现在——此时此刻便是唯一的机会。 明明如此…… “…………!” 我却无法作出答复。 如果依从她的祈愿,那与我『归还』的目的便是南辕北辙。 谴责、道德、义务、私欲,形形色色的桎梏牢牢地钳在我的身上,让我动弹不得。见我一动不动,拉丝缇娅拉脸上的阴霾又深了一层。 她发出恳求的时间只在一瞬——就只有那昙花一现的刹那罢了。随着那份时间转瞬即逝,我的声音能传达给她的时限也转瞬即至。 拉丝缇娅拉恢复了往常那种开朗的表情,一·如·既·往·地·笑·道。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你不用勉强自己那么做也可以的。我早就知道基督没有那份余裕了。毕竟你光是处理自己的问题就已经分身乏术了嘛。” ……我没能回答她。 错失良机之后,我的声音就已经传达不到了。海因的遗音余韵未能奏效,我连只言片语都未能送进她的心中。 “基督只是『候补』而已,我不会勉强你的。本来你就既没有那个义务也没有那份责任啊。” 拉丝缇娅拉笑着将剩下的面包塞进了嘴里。 啊啊,就跟平常一样。她又变回了平常那个不稳定、不文静、变化无常、反复不定的拉丝缇娅拉。 “等、等一下,拉丝缇娅拉,话还没说完……——” “再说了,事情会怎么样也说不定呢。没准儿我能反过来将圣人的意识给击溃呀。哎呀~,到底会怎么样呢~。毕竟我也挺厉害的嘛~。” 拉丝缇娅拉带着乐观又积极的笑容畅想着明天的结果。 看上去她已经没有继续和我谈下去的意思了。 将剩下的早餐都吃完之后,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感谢招待。我还得准备明天的仪式,差不多该走了。我想今天应该没办法帮你探索迷宫了吧,所以你就带玛利亚去玩玩吧。另外再麻烦你帮我转告她,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等一下,我们还没谈完——!” 带着言及于此的态度,拉丝缇娅拉背过身告别道。 “到了明天晚上,我·应该会过来的,就请你等到那个时候了……再见……” 留下这句话后,拉丝缇娅拉便离开了家。 我犹豫着是否要不惜诉诸武力也要将她拦下,并将手伸进了『持有物品』当中。然而,在我犹豫不决的期间,快步离开的拉丝缇娅拉已经没了人影,只留下我一个人留在现场。 刚才那难道就是拉丝缇娅拉最后的话语……? 一想到这里,便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情绪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推门的声响。 在门对面站着玛利亚。她用和我一样的,忧郁却严肃的表情看向这边。见到这副模样,我便知道她听到了我们刚才的对话。 “玛利亚,你都听到了……?” “是的。” 玛利亚坦诚地回答道。 她应该是察觉出渲染在我和拉丝缇娅拉之间的气氛非比寻常,所以觉得不便进入客厅,只好在门外探听。 “那个、拉丝缇娅拉小姐她……” “她已经走了。就跟你听到的一样。” 我有气无力地指着拉丝缇娅拉离去的方向回答道。 “这样可以吗?主人……” “无可奈何,她的问题大过头了……至少我现在是不能离开迷宫的……” 我毫不避讳地如此坦言,拉丝缇娅拉的问题事关重大,超出了我能处理的范围。 若要将现状一言点明,那也就是这么简单了。没错,对于只是一介学生的我来说,拉丝缇娅拉的问题太过沉重,不是我肩负得起的。 “那么,等那个叫缇娅拉小姐的人来了之后,你要将她当做拉丝缇娅拉小姐,然后继续像往常一样探索迷宫吗?” “那个人并不是拉丝缇娅拉,是彻头彻尾的别人了。肯定不可能一如既往地与之相处不是么。” 面对一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我不可能将她看作拉丝缇娅拉对待。不如说,取代了拉丝缇娅拉的缇娅拉更符合仇敌的定义。 “至少我是不会将她当做同伴的……” 明明如此,可听到我这番话的玛利亚却, “是这样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却以十分通透的声音说出了这种话。 其间没有任何的悲伤或愤怒,从玛利亚这番话中流露出的,是由衷地感到安心的情感。 “太、太好了……?” 我不明白她感到安心的理由何在。 照理来说,与拉丝缇娅拉关系不错的玛利亚,应该会因为离别而伤感才对。可是她的表现却与悲伤截然相反。接着,玛利亚像曾经的阿尔缇那样宣告道。 插图3 “因为,我·本·以·为·主·人·你·喜·欢·拉·丝·缇·娅·拉·小·姐·来·着。” 我喜欢拉丝缇娅拉——玛利亚非常干脆地抛出了这样的话。 “——诶?” 我的脑海在顷刻间被染得全白。就像两天前被阿尔缇断言说玛利亚喜欢我那时候一样,我无法在短时间内理解她们的话语的意思。 玛利亚将哑口无言的我搁在一旁继续道。 “虽然拉丝缇娅拉小姐也有些古怪的地方——” 尽管我知道她所言的内容,却理解不了其中的意义。彻底超出了自身料想的宣告令我的大脑陷入一片混乱。各式各样的疑问像雪片般翻飞在脑中。 喜欢什么的,不应该是玛利亚的问题吗? 为什么突然转移到了我身上? 根本不明所以。 “但她毕竟那么漂亮——” 确实,拉丝缇娅拉是个美女。岂止如此,她那远迈群伦的美已经到了美女二字不足以形容的程度。到她那种程度的美少女,就是在原来世界的电视节目里也屈指可数。 “又厉害、又开朗——” 在肉体层面上她确实比任何人都要强大。是堪称犯规的存在。技能也很丰富,还有功能跟我类似的眼睛。 性格要说开朗也确实很开朗。除去不稳定和狂气的一面,那她的性格委实积极向上。她的开朗甚至有相当的感染力,是能让同伴也一同展露笑容的气氛制造者。 “虽然喜欢恶作剧,但本质上却很为同伴着想——” 没错。 那家伙给人添麻烦的情况着实不少。她追求惊险刺激,对戏剧性的展开求之若渴。 可是她并不会因此就让人无意义地暴露在危险当中。岂止如此,她还提供了为数不少的建言。若是有不便开口的问题,她不惜主动扮黑脸也会将问题点明。 “虽然爱幻想,但作为迷宫探索者却很理想——” 爱幻想恐怕是因为成长环境所致吧。为了将来成为英雄,拉丝缇娅拉受人诱导而喜欢上了英雄谭。正因如此,她才比任何人都更富有对冒险的热忱,比任何人都更具有迷宫探索者的优秀资质。 “她跟主人又那么相似,你们两个又那么合得来——” 我跟拉丝缇娅拉确实很合得来。 我现在之所以采取了慎重的行动方针,那是因为有绝对不能丧命这个理由。如果排开这一点,我其实也和拉丝缇娅拉一样,是个爱幻想、喜欢打游戏的人。尽管嘴上总是跟拉丝缇娅拉唱反调,但本质上却对拉丝缇娅拉的话 颇有共鸣。 “——我本以为主人喜欢那样的拉丝缇娅拉小姐。可是,是我想错了对吗?主人其实并不喜欢她是吗?” ——我喜欢着那样的拉丝缇娅拉吗? 如果要以迷宫探索为第一目标的话,那么舍弃拉丝缇娅拉才是最妥当的选择。我本来就是这个打算,而且刚才也是那么做的。 可是直到最后,我心中都觉得依依不舍。 这是因为我喜欢拉丝缇娅拉吗? 如果仔细想想,我跟那样一个臻于极致的美少女待在一起,但却没有任何想法,这作为一个男人来说是很不可理喻的。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我与拉丝缇娅拉的相遇方式太过糟糕,是因为现在的情况太过严峻,所以我才没有承认自己被她吸引的事实吗? 然而,此时此刻,即将失去拉丝缇娅拉这个事实确实令我心情焦躁。我心里的某处仍然在拼命思考,想着能否为她做些什么。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正如玛利亚所言,我其实是喜欢拉丝缇娅——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令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哈? 技能『???』发动了。 接着就像有一阵冷水倾盆而下,将我全身的热量浇得冰凉。 加速的心跳恢复了正常,在脑海中混杂成一团的信息被整理得条分缕析。 与此同时,我察觉到在自己胸口鼓动不已的『某种感情』就此丧失了。 那相当重要的『某种感情』被技能『???』擅自当做代价置换为了冷静。 我仗着那份冷静的思考开始了分析。 那『某种感情』到底是什么,我心中有数。照此前一连串的推理下来,应该就是所谓的『恋』与『爱』了吧。 我明白的。我明白——可是,那本应寄存在心中的情意到现在却降到了冰点,它凉的如此透彻,以至于令人不敢相信它曾经存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以干渴的嗓音扬声笑了起来。 就我目前所知的,技能『???』的发动条件有两个。 一个是『感情发生了暴走』。我在一瞬间怀疑起刚才的发动是否是因为这点,不过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我方才的情绪并没有混乱到足以称之为暴走的地步。不如说是正值通过有条不紊的整理而即将得出答案的时候。 那就是因为另一个条件了吧。 第二个条件,就是说刚才的想法触发了『可能招致死亡的危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就是说,技能『???』将『恋』与『爱』判断为了攸关我性命的情感? 是说如果我对拉丝缇娅拉怀有恋慕之情的话,那我就会死? 确实有这种可能。虽然有这种可能——可是! 可是谁允许你就这么擅自给它当做代价交换出去的! 开什么玩笑……! 满腔的怒火炽烈燃烧。心底的愤怒是如此激烈,几乎让经由技能『???』带来的冷静付之东流。 然而,面对我这前所未有的愤怒,『???』却了无反应。 明明我远比刚才欠缺冷静,但技能『???』却没有发动的迹象。 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吗。意思是说,我稍微像个孩子一样考虑一下『恋爱』的事情就是出局的,但像现在这样愤怒到想要杀人平愤却是没问题的吗。简直是可笑至极……!! “怎、怎么了吗,主人?” 笑过之后,我的面容抽搐着在原地一动不动,玛利亚见状感到不知所措。 不过我现在没有心思管这些。 现在想来,我在初次与拉丝缇娅拉邂逅的时候,技能『???』就在前后时点上发动过。第二次与她相遇的前后时间里也是一样。 这当然会阻碍我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了。毕竟感情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正常的培育。因为那种感情的种子连芽都没发出来就被技能斩草除根了。 我和拉丝缇娅拉从相遇的方式开始,所有一切都是糟糕透顶的。 苦笑。因为出离愤怒而不得不发笑,又因为笑过了头而转归冷静。 “哈哈……抱歉,我突然失态了……你说得对,玛利亚。我确实不喜欢拉丝缇娅拉。这点没错。” “诶、诶?是、是这样吗……” 玛利亚惊讶于我的回答,看样子似乎有些意外。紧接着她就为了确认真伪而仔细窥视起了我的表情。不过无论她怎么看都是没用的。 因为相关的感情已经不复存在了。 “比起这个,你说了挺有意思的话啊。我和拉丝缇娅拉很相似什么的。” 玛利亚的『炯眼』真是方便的技能。 毕竟就连当事人自己也发觉不了的东西,她都能直接掌握。 “……是、是的,虽然可能没法很好地描述出来,但我觉得你们两个人在本质上很相似。在我看来,你们两个都像『被造物』一样,是臻于完成的,被打造得过于洗练的存在。” “哈哈。” 这精准无误的评价令我的笑声愈显干渴。 实在是太一针见血,反倒让我免去琢磨的功夫而轻松了不少。 如果说拉丝缇娅拉是被环境塑造而成的『被造物』,那我就是被技能『???』塑造而成的『被造物』了。玛利亚所言极是,我和拉丝缇娅拉很像。 “这样啊,本质上很相似是吗。” “是的……” 玛利亚对笑个不停的我心生怯意。 看来就算是拥有那双『炯眼』,她都没能看懂我如此剧变的思考历程。 技能『???』的异常之处由此可见一斑。换句话说,我这个人的不稳定程度并不比拉丝缇娅拉逊色。 到这时候,我有点明白拉丝缇娅拉的心情了。 恐怕拉丝缇娅拉虽然知道接受仪式这件事并不正常,但却没有相应的感情吧。所以她才会以与生俱来的义务为优先。因为接受仪式已经成为了她精神的寄托。 那么我呢? 我也是一样。虽然知道自己喜欢拉丝缇娅拉,但我却失去了相应的感情。于是乎,我剩下的就只有去迷宫的『最深部』这个精神寄托。 那么我也应该和拉丝缇娅拉一样,以义务为优先而去迷宫吗? ——我可去你的吧。 我都在拉丝缇娅拉面前那样大放厥词了,如何拉的下脸面对自己的行为开双标。最重要的是,我对技能『???』怀有无法饶恕的愤怒。 “玛利亚,我稍微出去一趟。中午再回来。” “诶、诶……?主人,你要去哪儿——!” ——我不会去迷宫。既然如此,那我该何去何从? 为了不让技能『???』再次发动,我将怒意藏在心底冷静地思考起来。 我要以自己喜欢拉丝缇娅拉为前提采取行动。但是,已经失去了对拉丝缇娅拉的好意的我,对自己采取的行动也丧失了自信。虽然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还是希望能得到其他人的赞同。 如果要对此进行确认的话,那么玛利亚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对象。她夹杂的私情太多了。 所以我要去见另一个人。 我要去另一个,与我和拉丝缇娅拉这样不稳定的人不同的,拥有坚定的自我的同伴身边。 ◆◆◆◆◆ 在医院的柜台办过手续之后,我来到了缇亚所在的病房楼。 之前被轰炸得 第二章 一枚名唤海因的棋子 『天上之七骑士』序列第二位、海因·赫勒比勒夏因。 这就是现在顶在我头上的称号。 然而,其实我对这种高高在上的称号了无兴趣。因为我并不想成为那种凭恃地位和名誉耀武扬威的骑士。相较之下,在歌剧中作为配角登场的,只为了唯一一人献出自己的一切的乡村骑士让我更有好感。我想要成为的,是那种能将某个人守护好的正义的骑士。 可是到头来,我没能成为任何人的骑士,就这么苟活至今。出生于弗茨亚茨的骑士名门,在家名的胁迫之下刻苦锻炼,结果却用掌握在手的力量在错误的道路上愈行愈远,直至今日,从来如此。我就是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男人。(译注:赫勒比勒夏因家,在本作中位列联合国四大贵族之一) 十八岁那年,在刚被拔擢为『天上之七骑士』后没过多久,我与大小姐邂逅了。 在上司的引领下,我穿过大圣堂仄暗的地下通道,推开一道沉重的石门,进入了一间只有一根蜡烛和一张床铺的,氛围诡异的房间。就在那里,我遇到了她。 当时的大小姐正阖着眼睛在床上休息。直到现在,那一幕在我的记忆中都是如此鲜明。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看到盖着一张洁白无瑕的床单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的、美得远迈群伦的大小姐的那一刻,我作为一个骑士的故事,才终于拉开了帷幕—— ——当那超脱俗世的美被展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事先获悉了简单的说明,所以我知道,她便是『圣人缇娅拉的容器』。 但我还是不由地出声确认道。 “这就是、那个『圣人缇娅拉』大人吗……” “没错,她就是作为圣人缇娅拉大人留下的『再诞魔法』的素体(身体)而生的少女。既是我弗茨亚茨的夙愿,也是魔法技术的结晶。” 将我带至此处的男人简洁地回答道。 他的名字是斐勒卢托·利奥斯——是担任这个国家代理宰相一职的壮年男性。随着茶褐色的头发轻轻摇曳,他以那双浑浊的眼睛瞄了我一眼。 因为『天上之骑士』时下还是斐勒卢托的直属部队,所以他现在算是我的上司。正如那浑浊的双眼所示,斐勒卢托是个行事不择手段的人,饶是如此,但他对国家的忠诚却不比任何人逊色,作为上司属于差强人意的类型。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看外表她已经有十几岁了啊……” “不,她还是个刚诞生不到一年的婴儿。因为素体的固定是在最近才告成的。我记得距她诞生应该才过了三个月吧……” “三、三个月……?那、那为何身体会是这样……” 我大感惊讶。 从肉体年龄来看,面前的少女不可能还是个婴儿。 “依仗目前的魔法技术是可能做到的。因为必须要让她赶上三年后的圣诞祭,所以自然要对她的肉体年龄予以适当的调整。在始祖预言的年份,在命中注定的那一天献上十六岁的完成品乃是我们的使命。” 斐勒卢托将感到惊讶的我撂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继续道。 “为此而被选中负责教育她的人就是你了。骑士海因·赫勒比勒夏因。” “让我来教育她吗……?” “总而言之,我们暂且会将她当做圣人缇娅拉的末裔来对待,并赋予她现人神的地位,以备那一天的到来。……而你要做的就是将那准备中的一部分做好。因为我们必须要让她掌握一定程度的力量和教养。等到圣人大人降临的时候,如果她的身体不够犀利,计划是会有延误的。我们希望圣人大人在降临之后就能立刻开始行动。” 讲到这里,我终于不再是一头雾水了。 也就是说,我的任务是将面前的少女作为圣人的载体,给她培养到不会辱没圣人缇娅拉大人的水准。 “是要我负责锻炼这名少女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应该能做得到。” “不,只是锻炼还不够。接下来才是重点。你听好——再过不久,她就会萌生全新的自我。到了那个时候,最要紧的问题在于,她是否愿意接受仪式。而你要做的就是要诱导她,让她能毫无怨言地选择接受。” 然而结果证明我的想法大错特错。 我看向斐勒卢托那浑浊的双目询问道。 “请、请问,您说的萌生自我是什么意思?是这孩子吗?您是说,她会拥有不同于圣人缇娅拉的、另外的女孩子的心灵……?” “那不是当然的么。她是几个月前刚刚诞生的一个婴儿。那即将萌生的自我,有可能会拒绝被缇娅拉大人的自我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不是共生、而是被替换掉?那岂不是说——” ——岂不是说,这孩子会就此而死吗? 想到这里,我心头燃起一缕义愤的火焰,但紧接着又有一道冰冷的话语传进了我耳中。 “这既是国家的决定、也是莱文教总体的意志、更是始祖的遗言。骑士海因。” “…………” 那一小撮义愤的火焰转眼间就被名唤国家意志的凌冰碾得无迹可寻。 “她将会成为万人尊崇的圣人。这是理应被祝福的幸事,绝不是要付诸哀怜的悲剧。你现在怀抱在心的思想,视情况而定有可能被解读为对国家的不忠。” “哪里、我断无此念。” 什么叫不忠。不过就是位高权重,你还真敢说。 我一面在心里唾骂,一面俯首致歉。 “如果你有不满,那就好好完成这项工作便是,骑士海因。她能满心欢喜地接受自己成为圣人缇娅拉大人的宿命,我们也能欢欣不已地得偿夙愿。民众也会喜笑颜开地对之献上祝福。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任何人遭受不幸了不是么?换言之,让所有人都获得幸福就是你的工作。就是为了这个,我们才挑选年龄适宜,同时又擅于故事创作的你来负责此事。只要发挥你写作的本事,将莱文教的美好、圣人缇娅拉的伟大、使命与献身的可敬装点给她就行了。” 言及于此,斐勒卢托的解释告一段落。 可是只说这些根本不够。 当然了,无论如何我都只能遵从他的指示。 只能咬紧牙关对强压在身的重担逆来顺受。这是身为赫勒比勒夏因家的骑士的宿命。 “你听明白了吗,就交给你了。赫·勒·比·勒·夏·因·的·骑·士啊。”(译注:hellvilleshine、hell will shine,地狱终将闪耀之光,一如姓氏所示,每一个赫勒比勒夏因的角色都有在绝望中为他人带来光芒的宿命) 斐勒卢托为我铐上了言辞的枷锁,仅仅是这一句话,就将我死死地嵌在了职责上动弹不得。 留下这句话之后,斐勒卢托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只身一人被留在这昏暗的房间中的我不由地叹了口气。 接着,我靠近房间中央的床铺,将在上面休息的少女摇醒。既然是工作,那就要尽快上岗。 “嗯、嗯—、呜……” “你、你好,我叫海因。请多关照。” 我以尽可能温柔而清爽的声音,冲缓缓睁开双眼的少女搭话道。 这也是出于想要作为教育者获取信用的考量。 少女捂着脑袋挺起了上半身。 “a、啊……海、海因?我、我的、我叫……?唔、头有点痛……” 少女理解我话中的意思,并开始回想自己的事情——紧接着她便意识到自己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我是?我、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唔、各种各样的 信息在脑袋里闪来闪去……” 听到这句话,我推测出了少女的状态。 恐怕在她血中的术式里,已经包含了常识和语言能力了吧。如果对其放任自流,想必她很快就能掌握于十六岁所必须的一切东西。不然刚出生三个月的她根本不可能有和我交流的能力。 “你不用勉强自己去想。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你的名字了。” 听到我这么说,少女瞪大双眼看了过来。 这即将赋予她的名字,也是弗茨亚茨高层准备的一道锁链—— “——拉丝缇娅拉。你的名字是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译注stiara、st tiara、终之冠、最后的缇娅拉之意) 我将这个近乎于诅咒的名字授予了少女。 “拉丝缇娅拉……我的名字是拉丝缇娅拉……” 少女有些欣喜地红着脸重复起了自己的名字。 “请多关照,拉丝缇娅拉。啊,还是应该称呼你为拉丝缇娅拉大人才合乎礼节是吗?毕竟是现人神啊……这样的话,那就得用敬语才行了……总而言之……大小姐,我是从今天开始负责教导您的海因。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您都可以问我。” 我进入工作模式,只将必要的信息传达给少女。 “我明白了,海因。” 少女微笑着表示了解。 接着,她稍作了一番思考,随后看着我的脸以不解的口气询问道。 “海因,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您请说。” 怀着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知无不言的念头,我以温柔的语气给予了回应。 “你为什么,会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呢?” 然而转瞬间,我就意识到那所谓的『力所能及』和『温柔』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悲、悲伤?” “是的。” 我连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在用手指抚过口、鼻、脸颊之后,我意识到了自己面容的扭曲。 纵然理解到了这个事实,但却不能付诸认同。因为那于我的工作而言是不被需要的。 “没有那回事……我现在展露给您的是笑容。我肯定是在温柔地笑着的。觉得悲伤只是您的误解罢了,拉丝缇娅拉……” “……是这样吗?” 少女打从心底地感到了不可思议。由血液赋予她的常识与现实之间的龃龉,令她陷入了困惑。即使如此,我也要继续粉饰。 “——没错,是您误会了。” 我并没有对少女心生哀怜。也没有什么体恤之情。——我不可以有这些感情。 这个时候的我,是这样决定的。 我和少女的邂逅,伴随的就是这个决定。 ……在这个时候,我定好了自己人生的轨迹。 ——终此一生,我都无法成为少女的骑士。 此时此刻,此一瞬间,我自己认同了这一点。 在这之后,我作为教育者与少女一同度过的岁月便拉开了帷幕。 一边做着骑士的工作,我一边将少女的性格调整得对弗茨亚茨的计划有利——就这样没过多久,我便理所当然地喜欢上了这名纯真的少女。 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 在我喜欢上这名少女,并且希望成为她的骑士的时候,我早已经失去了那个资格。 因为资格已经被我自己舍弃掉了。 我亲自舍弃了拯救少女的使命——亲自舍弃了为了少女而存在的主人公的角色。 留给我扮演的,就只有用谎言欺骗少女(女主角)的、肮脏不堪的反派角色罢了。 反派角色(我)只配在无法挽回的歹路上一去不返,而没有资格期盼什么美好的恋爱物语,那根本是痴人说梦。 事到如今再想要拯救少女的话,那就意味着要暴露我此前一直是一个肮脏不堪的反派的事实。我很害怕,我对自己在她心中的人物形象的崩塌害怕得不能自已。 还不仅如此。 我害怕与国家为敌。我害怕失去自己现在的立场。我害怕背叛家族的期待。——总的说来很简单 海因·赫勒比勒夏因、是一个没有出息到无药可救的男人。仅此而已。 如此不成器的我能做到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遵照斐勒卢托的吩咐,为了不让少女感到痛苦而将她塑造为完美的『拉丝缇娅拉』。 让她将圣人缇娅拉奉为自己的理想,让她渴望成为英雄,让她觉得救国是一件殊荣,让『拉丝缇娅拉』在幸福中消失。 这才是唯一能让少女幸福地走到最后的道路…… ………… ……如此这般的,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些借口说服自己。 即使知道那根本没有什么幸福可言,我依旧进行着以教育为名的洗脑。 对『拉丝缇娅拉』的调整就这样持续了下来……一年、两年、三年…… ——然而,就在距离预定中的圣诞祭还有短短几天的时候,少女突然说出了那句话。 “——海因。……在最后,我想去外面看一看。” 就好像在黑夜中疾驰的船只突然在地平线的浮光掠影中捕捉到了『什么』一样,少女如此恳求道。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意识到本以为完美无瑕的『拉丝缇娅拉』,其实是有瑕疵的。 最开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按照我的教育,少女本不应该说出这种台词。 但事实就是,少女确实这么说了。她说自己想从这里出去。 我首先开始思考原因何在。可笑的是,面对少女的请求,我最先做出的反应,是作为一个弗茨亚茨的骑士而打算保护国家的利益。 很快我就想到了原因。不,或许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吧。 到头来,我在纠结、畏惧、苦楚中施展的教育并不是『完美』的。 本来的话,我应该以一个平衡的比例授予她历史和宗教的知识。结果我不仅没有这么做,还过剩地为她讲授了英雄谭的故事,让她意识到了自由与解放这些概念。在此之上,我还找来了青春期女孩子会喜欢的带有恋爱要素的故事,在一番添枝加叶后披露予她。 何其卑鄙,我明知道这可能令她感到痛苦——却还是希望她能以自己的意志选择拒绝仪式——于是我下意识地赋予了少女另一种选择。 接着,骰子被掷下。 少女的请求被我递到了上面,而后获得了飞出大圣堂这一鸟笼的权利。 我没有想到上面会如此轻易地下达许可,因而大感惊讶。 可能上面的人对少女的完成度抱有相当的自信吧。 在制造素体的过程中就已经施加了好几层的精法。刻在血液中的术式也是万无一失的。我还知道擅长精法的帕林库洛会定期检查少女的状况。 虽然是教育者,但我绝不是唯一负责管理少女的人。估计是上面觉得,就算我有什么企图也无济于事吧。 就这样,经人塑造而成的『拉丝缇娅拉』飞出了鸟笼。 我不禁暗自产生了期待。希望这能为现状带来剧变。 然而现实很是薄情。我去同准备外出的少女谈了一下,结果知道,她只是想体验一下憧憬已久的英雄般的冒险而已。 我本希望她能多有些女孩子的感性。我希望她能怀抱普通少女的憧憬。然而,少女并没有脱离英雄·圣人的轨道。 我所以为的瑕疵,或许只是幻想吧——果然少女终究只是『拉丝缇娅拉』而已——就在我带着这样的 想法而行将放弃挣扎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他。 “——喂。藏在那边的人,给我出来。” 我们遇到一个面带烧伤的黑发少年。 “我不是小偷——” 因为风魔法的探寻,我发现了少年的气息。起初以为他是埋伏的强盗,但看那副样子显然并非如此。 我们没有多做逼问,以寻常的态度打算离开少年身边。 “——我说你、挺有意思的嘛。” 但少女好奇的声音却令我们止住了脚步。 这是她第一次对同时代的异性抱有特别的兴趣。 就连最强的探索者格连·沃克,也不过被少女以凡人等闲视之。 接着,少女用自己手边最高级的魔法治疗了少年。随后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他。不过,在长时间里与少女相处的我能够看得出来,少女对少年在意得不得了。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意识到这是采取『自己力所能及』的行动的天赐良机。 在迷宫救助了少年的当天晚上,我在大圣堂内的一个房间里询问少女。 “……大小姐,您对此前遇到的那个少年很感兴趣对吧?” 听到这番话,少女的眼瞳一下子变得熠熠生辉。 往昔那种清纯的光芒被狂气所沁染。原因很简单。数年来授予她的有失偏颇的教育,对少女的人格造成了负面的影响。 “反正也到最后了。您要不要试试去跟那个少年一起行动呢?” “可是海因,我是没法……” “对了。就说大小姐您爱上了那个少年好了。” “哈、哈啊?爱?” “拿这个当借口的话,因为莱文教戒律的牵制,上面也不好说什么。正好可以用作您外出的理由。” “那、那个,确实是有这种戒律,但是这种借口怎么可能行得通……” “没问题的。” 这当然是谎言了。 我打算用“『拉丝缇娅拉』因为憧憬圣人缇娅拉的冒险,在最后打算去迷宫进行探索”的理由向上面报告。如果所有行动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让少女接近圣人缇娅拉的话,应该能行得通。 无论如何,我的第一要务是让少女跟少年在一起。 就算是假的也无所谓。哪怕是装作坠入了爱河,也有可能成为触动少女心弦的契机。或许就可以让少女那作为普通女孩子的感情复位。 “不错嘛,那样挺好的。正好我也想像圣人缇娅拉那样去『冒险』啊。” 少女的眼中闪着黯淡的光芒。 果然,被塑造而成的『拉丝缇娅拉』的兴趣更倾向于英雄般的『冒险』。 一想到这竟与我真实的报告殊途同归,我不禁心有不甘。 “好的,请您去跟少年一同冒险吧。肯定会很有趣的。” “呵呵、呵呵呵,不错嘛。感觉很不错。” 在此之后,我不舍昼夜地在大圣堂内来回奔波。 从各个部门那里获得批准,宣扬计划的有用性,投身于繁复的工作之中。不知为何,帕林库洛察觉了我的想法并从旁提供了协助,算是帮到了不少忙。 拜此所赐,我成功地糊弄过了上面的人,并给少女争取到了追加的自由时间。 我不可不自谓满意地将这件事报知了少女。 “大小姐,关于我们之前谈到的那件事……” “之前?那个、是说跟涡波冒险的事吗?” “是的,我知会了上面的人,结果很顺利地拿到了批准。您可以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自由行动了。” “e、诶诶!?成、成了!好厉害,真的假的!?” “大小姐,您都语无伦次了。” 少女高兴得不得了。 这才是与她的年纪相符的表现。只是寄宿在她双眼中的狂气依旧没有消散。 不过这也无可奈何。能够清除她这份狂气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少年。 “啊,抱歉,海因。可是、可是,我本以为自己只能在成为圣人之后才能再见到涡波呢。真的好开心。” “太好了呢,大小姐。不过,这是最高级别的机密事项。请您行事的时候一定要多加注意。” “我明白。所以呢,外出的名义是什么?” “就跟我们最开始说的一样。大小姐您喜欢上了少年涡波,因为产生了想和他在一起的愿望,所有才有了这一切。总而言之,您是以爱的名义在外行动的。当然了,因为这是现人神的恋爱,所以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妨碍你们吧。实力刚强的骑士将接踵而至,冥顽不灵的神官的魔掌暗流涌动。可是,面对所有的威胁,少年涡波都以他那华丽的剑技逐一击退。那样的英姿简直就像——!” “诶,等、等一下。这么波澜壮阔的剧本、真的有必要吗?这不是海因你的兴趣暴走了吧?” “这、这是必须的。” 少女似乎觉得是我的创造兴趣在暴走。看来因为平时过多地向她披露了我自创的作品,导致她对我的看法发生了偏移。不过,如果必要的话,让她这么误会下去也可以。 “就正常一点,带着对圣人缇娅拉的憧憬展开探险,做一些增强实力的修练,加深在世俗中的阅历,这些不是就可以了么……?” “那不行。” “不是,那什么,这绝对是海因的兴趣吧……” “毕竟这个安排与针对少年涡波的检验也是息息相关的。” “检验?” “大小姐是这么想的吧?在成为圣人缇娅拉之后,您仍然希望少年待在自己的身边。” 虽然这是我的臆测……但她如果不这么想就麻烦了。 “是、是的……你了解得很清楚呢,海因。” 漂亮。 我在心里握紧拳头庆贺自己猜中了。 “正如您所说,剧本可能显得波澜壮阔了一些,不过这也是为了检验他是否有能力成为大小姐的骑士。当然也包括了定期监视的考量。” 于是乎,随着在少年身后被他守护的过程,少女就会对少年萌生淡淡的情愫吧。 妙极了,王道中的王道。果然故事的情节就得是要这样才有味道。 而且对这个爱幻想的少女来说,不做到这种程度恐怕也鲜有刺激。情节过激一些反倒是恰到好处。 “那么,在开始行动之前,我会让帕林库洛去观摩一下少年实力如何。在那之后,大小姐再去与少年接触。等你们共同行动之后,再让少年击退上门找茬的骑士。当然,我会专门挑选出少年应付得来的骑士的。” 我结束了说明后,少女露出了有些难办的表情。 果然情节设置得太过了吗……? “好吧……不过,等见到涡波之后,我就要按自己的做法来了哦。恋爱方面的演技什么的,我也不是那么有自信,而且我觉得让涡波在一定程度上知情才好。” 少女勉为其难地表示了同意。看来受到教育的影响,她对这种英雄故事的情节也不是特别抵触。 可是,要让少年也知情吗…… 要我说,还是让少年觉得自己是在守护一个身份神秘的、对自己抱有好意的美少女更好……没办法,比起戏剧性,还是以计划能顺利进行为优先吧。 毕竟假戏真做的环节在故事里也挺常见的。 “好吧。那就这么决定了。既然这样,今天就把帕林库洛派过去看看情况好了。那家伙不仅是个闲人,而且在阅人上也是别具只眼。” “嗯,好的。” 我一面微笑着满意于计划开盘的顺利,一面找来计划的合作者帕林库洛,并同他讲明了接下 来的方针。帕林库洛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当夜就开始了跟踪调查。 就这样过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听到帕林库洛的报告,我大为震惊。 “——啊~,海因。我跟你说,少年强得爆表啊。我都够呛是他的对手诶?” “哈、哈啊?也就是说,少年涡波的实力能跟『天上之七骑士』匹敌?” “没错,在我看来就是这样。哎呀~,顺带一说我个人对他也很感兴趣哦?” “你、你等等。他可是就在几天前还差点死在迷宫第一层的人啊?可却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成长到了『天上之七骑士』的水平?” “是了,根据我收集的情报确实是这样不会错。那个小哥在几天前于迷宫第一层折戟,受了很严重的烧伤好不容易才保住性命,这点毫无疑问。不过,他确实在短短几天之内攻克了十层的关卡。而且再过不久,二十层也不在话下了吧。那个小哥实在是异·常·过·头·了。” “异常过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剩下的内容涉及我个人的兴趣所以我还不太想说。其实我个人也在盘算着通过那个小哥获得些愉悦啊。……不过我还是透露一些给你好了,基督·欧亚有可能打倒了二十层的守护者缇达。啊,基督就是涡波小哥现在在使用的假名。” 因惊愕而张开的嘴再就没有合上过。 说到缇达,那可是连最强探索者格连一行都无能为力的怪物。如果将他打倒了,那已经是一国的英雄了啊。 “少年他……打倒了迷宫的守护者……?” “没错,这是瓦尔德公会那边的人给我的情报。而且我还对『魔石线』上下其手核实了一下。应该是没错了。” “你又擅自对『魔石线』动手脚……我看你的技能还是早点被勒令禁止为好……” “我这次只是核实一下情报的真伪而已。这招主要还是拿去给瓦尔德帮忙的。” “也罢……总而言之,计划有必要做些更改了……” “嘿诶~,都听到这些了,你还是执意要挑那个少年做目标?” “听到这些反倒更好。” 这样的展开反倒正合我意,对此我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听到我这么说,帕林库洛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并表示愿意协助我更改计划。 恐怕帕林库洛并没有将他掌握的所有信息透露给我吧。 不过这也无所谓。 不管这里面有怎样的内情,只要少年是英雄这个事实不假,那么计划便有升华到顶峰的潜力。 我用了一晚的时间修正好了计划,然后动身去将此事告知少女。 将正在与塞拉谈笑的少女拉到身边之后,我将订正后的计划内容重新转达给她。 顺带一说,塞拉并没有被我拉做同伴。她的性癖不同于常人,故而我不希望让她加入计划之中。 听到了订正后的新剧本,少女的表情熠熠生辉。她点点头感叹道。 “啊啊、果然如此……!不愧是涡波……!” 因为她拥有『拟神之眼』,所以早已看出了端倪吧。 “考虑到上述问题,向他发起挑战的骑士要由『天上之七骑士』充当了。因为数量不是太够,看来我也得加入其中了吧……” “嗯。可是,就算是『天上之七骑士』也不一定是对手吧?” “这个无妨,反正都是余兴。能有个比试的样子就够了。” “呵呵,真令人期待啊。” 很好,全都谈妥了。不管会呈现以怎样的闹剧,事到如今都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顺带一说,对大小姐的恋情只是个幌子心里有数的,就只有我和帕林库洛、以及上面的人而已。其余的骑士全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差不多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喽。” “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 接下来我只要努力不让这场恋爱骚动的事传到上面的人耳边就行了。 要做到这点并不是难事。本身会亲自莅临联合国的大人物就不多,而会来的那帮人对实地工作也没什么兴趣。都是一些坐办公室的人罢了。 事实上,就算他们真的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恐怕也不过只会付之一笑吧。因为我所做的这些就是如此滑稽的闹剧。 “那我出发喽,海因。” “嗯,等到我现身的时候,请您不要忘了表演。我也会拿出演技配合的。” “唉,你可真是喜欢这一套啊。嘴上说是让『天上之骑士』充任,我看你本来就有亲自出马的打算吧。你这戏剧中毒的地方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那是当然。” 少女一脸无语地离开了大圣堂。 好了,计划开始了。变更后的计划内容,说起来也很简单。 就是要让担任英雄角色的少年涡波,将少女那『作为女孩子的情感』捞出水面。 而且还不能止步于一时的幸福——要在她们两个人之间培养出只有死亡才能让二人分离的感情。 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去跟上面报告说“拉丝缇娅拉在冒险的过程中找到了意中人,然后一起私奔了。” 有他那样的英雄在身边,就算会遇到弗茨亚茨派遣的刺客,两人也一定能幸福地生活下去吧。就像恋爱故事的终章那样,过上从容而悠然的生活。 这就是现在的我能做到的『力所能及』和『温柔』了。 随后,我怀抱这份期待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首先,一如计划的安排,塞拉暴走了。不过她行动的时间提前了一些,这令我有些惊慌。她的忠诚心——不对,她的私心一直都是这样令人惊讶。 不过最后的结果并没有偏离计划的方向,所以用不着担心。 在塞拉被击退之后,少女便同少年接触了。 等两人顺利成为了同伴,就到了我登场的时候了。 为了观察情况,我带上了侯普思同行。以不擅长一对一决斗的侯普思的实力,他面对少年应该没有赢面。 我装作一个对内情一无所知的『天上之七骑士』,同少女一起演了出漂亮的戏。深谙戏剧故事的措辞的她,果然不愧是我最优秀的弟子。我们用夸张而意味深长的台词你唱我和地玩闹了一番。不过说明的部分有点偏多了,这点需要反省。等到下次创作时再修正一下吧。 正当我和少女你来我往地嬉闹时,少年讲出了远远出乎我意料的台词。 “我可先说清楚了,我可不是拉丝缇娅拉的什么意中人,不过作为同伴,我想要助她实现梦想——真的仅此而已。” 因为是同伴,所以他要实现少女的梦想——少年如此说道。 明明事先并没有和他通过气,但他却偏偏能道出于我而言最完美的台词。 我因而哑口无语。侯普思则很不好意思地开了个玩笑把话搪塞了过去。 唉,所以说侯普思就是不懂啊。就是要这样才好啊。就是得有这种程度的热忱,才能担任故事的主角啊。 ——果然非他不可。 将如此重担推给少年固然令我感到自惭形秽,可是,这主角一职确实非他莫属,我也委实感到无可奈何。 我是如此地中意这名少年,以至于有种自己至今为止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成为主演而存在的命运感。 如果是这个少年的话,一定能将少女永远守护好。 这不只是力量的问题,还是并肩走在同样的故事舞台上的人物性质的问题。这个少年能够做到我所没能做到的事。在这一瞬间,我确信了这一点。 在嘱咐了少年一句话之后,我便和侯普思 一起离开了迷宫,随后在大圣堂同帕林库洛庆贺了一番。 “——哈哈,看你这么高兴,我也挺开心的。” “呵呵,我明明没有策划过什么阴谋,不过这么看来我在这方面还挺有才能的啊。怪不得故事里的反派会一脸欢愉地盘算着阴谋诡计,我终于有些理解他们的心情了。” “好了,那接下来就得想想怎么让他们两个的关系再进一步了……” “嗯?少年都说出那样充满热情的告白了,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插手了吧?” “你是个对戏剧发展笃信不疑的都合主义者,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你可能已经放心了,不过我可没有。因为我比你还要了解基督小哥的性格啊。说实话,意志薄弱到他那种地步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哦?现实可比戏剧要严苛得多。” 在我看来,只要再过不久,少年和少女就会意识到彼此的重要,然后走入恋爱故事的进程。但帕林库洛的想法却与我相左。 “你这话说的可真耸人听闻啊。” “那就来确认一下喽。我这就去操纵『魔石线』,你稍微等等。” 帕林库洛以大圣堂的『魔石线』为中介,将少女和少年的影像资料收集了起来。 接着,他用魔法将两人带着奴隶一起参加祭典的光景在房间放映了出来。 置身于人生中第一次亲身体验到的祭典的少女兴奋得到处乱转。少年似乎也不怎么习惯参加祭典,所以表现得跟少女一样。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少女如此开心的神情。我平常都是以工作的态度与少女接触,加上自持的需要,所以从来没有见过少女这样纯真的笑容。 可是,他们的样子与其说是一对男女,不如说更像是意气相投的同性朋友。 看上去,少年并没有将少女当作一名异性加以认识。 “咕。确实如你所说,这样子不太妙啊……” “对吧?在我看起来,双方全都没有谈情说爱的意思啊。主上那边好像也秉持着回避的态度。” “可是、面对那个、那个拥有举世无双的美貌的大小姐,少年他怎么可能会什么感觉都没有……!” “……唉。我说你,搞老搞去就是塞拉的同类啊。” “什!?别把我跟塞拉混为一谈!” 对这充满侮辱性的评价,我感到了愤慨。 接着,就在我和帕林库洛打嘴仗的时候,又有新的人物同少年一行人汇合了。因为该名人物的身份过于令人意外,我难掩心中的惊讶。 “咦、那不是、与联合国成合作关系的守护者、瓦尔德的阿尔缇吗?” “哦~,真亏你知道啊。明明知道这层关系的人屈指可数来着……确实是阿尔缇大姐啊。我也吓了一跳。” “帕林库洛。既然是你在瓦尔德的熟人,那就赶紧让她离开。” “别啊,这不就是偶然遇到的而已嘛。就放心看着吧。反正她不会碍事的——不,岂止如此,要是真能擦出恋爱的火花,她可是能帮着添柴的类型哦?” 虽然瓦尔德的重要人物、守护者阿尔缇的出场让我感到了意外,但结果确如帕林库洛所说,她并没有添什么乱子。不仅如此,她在祭典的过程中尤其喜欢跟奴隶少女交谈,藉此增加了少年少女相处的时间。 接着,守护者带着奴隶离去,少年和少女两个人留了下来。 她干得可以说是很漂亮,我看着也没有什么怨言。 “……多亏了守护者,现在他们两人独处了啊。” 更加令人感到可喜的是,两人开始就圣诞祭的话题聊了起来。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讲下去的话,少女的秘密就会被少年得知,而他也会因而感到忐忑不安吧。 我心急如焚地等待着故事切入『转』的部分。(译注:即故事的起承转合的转) 我强压着焦躁等啊等、等啊等、等啊等——可是无论等多久,少女都没有讲述自己的秘密。 她非常巧妙地对会令少年感到担心的部分避之不谈。明明只剩几天的时间了,但少女却对自己的问题讳莫如深。 再这样下去,圣诞祭将在少年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落幕。明明如此,可少女到最后竟然将话题引到了少年的身上。 “诶?基督的世界里没有魔法吗?” “好厉害!我反过来想听听你那边的事了!”“感觉还是你那边的事更有意思!” 她对自己的事情绝口不提,反而津津有味地听起了少年讲的话。 “大小姐这到底是……?” “哈哈,别问我啊。嗯—,可能是想留到圣诞祭前一天再说吧?” “有、有道理。前一天。确实,留到前一天说才有戏剧性。她一定是在追求戏剧性的情节吧。唉,看来是我的教育的负面影响了。” “嗯,应该是了。那我们就慢慢等好了……?” 然而,没过多久,我的这份希望就被击碎了。 ——“你问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玛·利·亚·她·喜·欢·你·啊。” 那个守护者居然讲出了如此不得了的事。 “……这、这家伙都说了什么啊!可恶,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在这种时候讲出这种话!守护者!” “嘿诶~……” “帕林库洛,你别光看着,赶紧用『魔石线』做点什么——” “这你可难为我了啊。我虽然确实认识阿尔缇大姐,但是在这件事儿上我不能出手干涉。瓦尔德和阿尔缇大姐之间是有这么一条契约的。” 因为国际问题的掣肘,帕林库洛没有采取行动的意思。 可是这样一来,少年就会开始在意奴隶的事情了。如果演变成那样,那少年和少女至今铸成的关系就要—— “哼哼~。所以呢,基督到底是怎么看待玛利亚的?” 明明如此,可少女却借阿尔缇的发言推波助澜。 就像这才是少女的职责所在一样,她满心欢喜地、兴致勃勃地编织着台词。 “啊、啊啊……” 我在一片骇然之中,意识到了一个自己所不愿认同的事实。 也就是说。 ——少女想让少年和奴隶结合在一起。 所以她才会对自己的问题闭口不谈。 她肯定是觉得,即将接受仪式的自己没有与少年在一起的资格。 耳边传来了计划支离破碎的声音。 而那此前一直被我背离目光避之不看的、名为『圣诞祭的仪式』的现实气势汹汹地杀到了我的面前。 只剩下几天了。再过几天,时限就到了。 一股浑黑凝重的恶意狠狠地窜到了背后,差点压得我气闷而绝。 我的计划失败了。无可辩驳的。 而且宣告失败的正是少女本人。 啊啊,到头来,我的所作所为仍然是毫无意义的闹剧吗…… 我带着自嘲用一只手摁住了摇晃不定的脑袋。 说到底一切都在上面那帮人的股掌之间。因为少女已经被调整得无论如何都会选择接受仪式,所以他们才会对我放任自流。 赫勒比勒夏因这枚棋子的动向已经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所以已经将『拉丝缇娅拉』这枚棋子放到了我触及不到的地方。 总是这样,自我出生以来就一直如此…… 明明看得到、但却始终无法触及…… 在我懊悔着希望可能从来都不存在而沮丧不已时,帕林库洛一脸遗憾地发表起了自己的感想。 “很遗憾啊,海因。看来计划没能成功啊。主上看起来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触及不到、触及不到、触及 不到。 啊啊、一直都触及不到。无论是少女、还是我自己的梦想。 这令我懊悔得不能自已。 对事情到了这一步还只能作壁上观的自己的不甘。对从始至终都未能将哪怕一道枷锁从少女身上摘除掉的自己的鄙夷。我是个何等……何等软弱的骑士啊…… 正因如此,上面才会这么安排吗。正因如此,所以才会选我担当少女的教育者吗。 就为了居高临下地嘲笑我无意义的挣扎吗。可恶、这帮畜生! 在此期间,帕林库洛还在发表着感想。 “我们能做的就到此为止了吗……说到底,让主上萌生情愫的考量本就有待商榷啊。可能应该采取不同的方式,来诱导她拒绝接受仪式的……” 是我那寄托于都合主义的发展而制定的天真的计划不对吗? 如果计划能制定得再缜密一些,那就能带来不同的结果了吗? 我本以为这是一个与少女的兴趣相贴合的计划,可到头来却是我想错了吗? 啊啊、都是我的、都是我太天真的错……! “唉,话说回来,不能再看到主上展露那样的笑容可真是令人悲伤啊,海因。是因为从主上诞生开始就一直在她身边抚养她的问题吗……?” 再这么下去,少女的笑容将从此不再。 岂止如此,她会就此消失——会丧命!她就要死了啊!! “从诞生以来就一直被囚禁于谎言和骗局的囹圄之中,连如此微小的幸福都无从入手便要香消玉殒……如此悖道逆理的事,虽说是为了国家的利益,但还是令人为之痛心啊。” 为了国家? 为了国家,少女就要死!?在什么都得不到的情况下!?这种行径是可以容忍的吗!? 这种行径!这种行径——!! “——这·种·行·径、我·绝·不·容·许。” 这被我决心永不说出口的一句话,终于从口中流溢而出。 就在这个时候,我仿佛听到一直铐在自己身上的枷锁随着清脆的咣啷声被解除。我得以自此从牢靠的桎梏中解脱。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惬意的丧失感—— “嘿诶~。——你不能容许?既然这样,那你打算怎么办?” 帕林库洛的质疑声仿佛在整个房间内回荡着。 看到他发问时的表情,我产生了一种违和感。 我与生俱来的战斗直觉,令我注意到了其中的疑点。 这是一种微微纠缠于体内的魔力的违和感。 ——我现在正在被某种东西侵蚀。 恐怕是面前的骑士施展的魔法吧。 “……帕林库洛。……你这家伙、对我施加了魔法吗?” “没错,确实是这样。……你生气了?” 帕林库洛没有抵赖,他非常痛快地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毫不退缩地接下了我尖锐的目光,在我的剑能够触及的距离之内,以毫无防备的姿态同我迎面相立的他,干脆利落地坦白说自己背叛了我对他的信任。 不过他的背叛令我感到了无比的欢喜。 “……没有。都是多亏了你的魔法,我才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用不着。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目的而已。” 帕林库洛毫不忌讳地表明了自我中心主义的立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很久之前了。这是个既耗时又耗力的『诅咒』。不过虽说是『诅咒』,但并不是什么不好的魔法。它既可以增强海因的力量,又能扫清你的迷茫。对你接下来的战斗来说是必须的东西不是吗?” “确实如此。你说的没错。那么……我们这算是永别了吧……?” 我很自然地,理解了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的秘密聚首。 这里面固然有那个隐秘主义的帕林库洛对我使用了秘藏的魔法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听到了齿轮转动的声音。我听到了再也无以羁止的齿轮转动的声音。 与此同时,我也意识到这才是帕林库洛的目的。 说到底,我当初为什么会不作怀疑地让帕林库洛成为协助者呢。这只可能是受到了某种魔法——某种『诅咒』的影响。 帕林库洛这家伙,确实是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在为这个情况布局了。 “不,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撒下的种子太多,最后到底哪个会结果还未为可知。再见的可能性还挺高的哦。等撒下的网聚拢在一处的时候,事情估计会变得很有意思。” “……原来如此。反正不论怎样,我都会为了大小姐而战哦?” “嗯,那是自然。” “行了,那我出发了……” “去吧去吧。祝你在死的时候能了无遗憾。我也就能在这点上祝福你了。” 帕林库洛没有祝福我的平安。 他所祝福的只是希望我能不留遗憾。 “呼,真有你的风格……再见了,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啊……” 我对他那一成不变的性格苦笑了一声。 于是乎,我一个人离开了大圣堂。 离开时的脚步异常的轻快。不光只有脚步,连身与心也是一样。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解放感。 国家(弗茨亚茨)、家族(赫勒比勒夏因)、职位(天上之七骑士)——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上司、同僚、朋友——得以从所有的羁绊中解放出来的我,首次获得了切实的自由。 那个弱小的我已经不再。萦绕在心的恐惧云开雾散。扯住了我的脚步的踌躇也已不复存在。——这些全都已经消散如烟。 我终于能作为我自己,为了少女的幸福而行动。 终于能作为一个孑然一身的骑士投身于战斗了。 仅仅如此,就令我狂喜不已。 就这样,为了挑掉『拉丝缇娅拉』这枚棋子,我迈进了在作为弗茨亚茨的骑士这样一枚棋子时永远无法触及的领域。 这便是我终于能作为一枚名唤海因的棋子向前迈进的瞬间。 ◆◆◆◆◆ 将棋子推向前方的我,在当天晚上来到了少年少女的家。 我登上了故事的舞台——进入了『拉丝缇娅拉』的剧场。 随后使用风魔法将少女单独叫醒,并把她叫到了外面。 少女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了家门,带着不解的神情询问道。 “呼哇~……海因,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因为还剩两天,所以就想来看看情况。” “啊,已经到这时候了吗。不过没这个必要啦。我肯定会按时回去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见少女一脸理所当然地表示会恪守时间,我感到一阵不忿。 真想把促使她说出这句话的人统统杀了泄愤。 “海因?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回去睡了哦?” “不,我有事想问问您。” 我想要知道。 自己那天真的计划到底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还是完全没有意义。 “我在远处都看到了,大小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您的样子真的很幸福。既然如此,那您真的觉得就这么与他分别也无所谓吗?如果接受了『仪式』的话,您就再也无法见到他了,您不会觉得后悔吗?” “……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少女的表情有一点点困惑。 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请您务必回答我。” 带着最后的希望,我如此询问道。 然而,少女那一点点的困惑在转瞬间就被写满决意的表情驱逐到了九霄云外。 “没·关·系。多亏了海因,我已经体会到了『冒险』的滋味。我得以触及圣人缇娅拉人生的凤毛麟角,让我的憧憬转化为了确信。” “您就不想从今往后也一直跟他在一起冒险吗……?” “因为成为英雄——成为圣人缇娅拉是我的梦想。这才是我诞生于世的意义。” 少女的回答了无迷茫。 这令我咬紧了牙关。 要想动摇她的决心,就必须准备出足值的东西。 必须要准备出能够颠覆这一切,能摧垮少女的根本的东西。 我带着会激怒少女,可能促使她对我大加贬斥的觉悟,出言否定她的人生。 “就算您的心情是假的——就算那只是『被造物』也一样吗?就算成长至今的自己不过是弗茨亚茨准备出来的『被造物』,就算一直遭受着周围人的利用和欺骗,您也觉得无妨吗?” 为了她将来的幸福,即使这会让少女感到痛苦,我也还是讲出了真相—— “就算自己是『被造物』,我也觉得没关系。” 尽管我据实以告,但少女还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她既没有感到痛苦,也没有发怒,更没有要贬斥我的意思。 听到『被造物』一词,她甚至没有追问其中的意思,只是平静地给予了答复。 就算自己受到了欺骗,受到了利用也无妨。 就像是早已知晓了一切那般的口气。就像是早已做出了觉悟那样的神情。 ……啊啊,也就是说,都是我想错了啊。 就连一个才刚满三岁的少女的心,我都没能真正地予以理解。 少女自己早就已经理解了被塑造而成的『拉丝缇娅拉』的真相。根本用不着别人指明,她就看懂了自己的人生,并做好了觉悟。 无论那是外因所致,还是内因造成,总之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早在很久之前,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我带着一种卑劣的安心感自嘲了起来。 同时还产生了上面那帮人纵声大笑的幻听。 于是乎,我以有气无力的声音同少女告别道。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那么大小姐,我先回大圣堂了……” “……?哈啊,好的。” 我留下少女离开了。 一边叹惋着所剩希望的渺茫,一边在夜晚的街道上漫步。 海因这枚棋子,到底能前进到何种地步?我脑中只剩这唯一的想法,一面竭尽全力地思索着问题的答案,一面回到了弗茨亚茨大圣堂的私室。 在那里,我将自己所有的武器铺满整个房间,直到天明为止,我始终在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说到底,留给我的选择只有两个。 是要打倒一个国家,还是打倒一名少女。二选一。 看少女的样子,恐怕无论我怎么劝说,她都不会选择逃跑吧。她就是被那样调整的,而且已经臻至完成。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强行将少女击晕,然后给她送到远方了。 现在的我可以将这个选择付诸实际。拜帕林库洛所赐,我已经做好了觉悟。 我将最信赖的两把剑配在腰际,再把封有自己魔力的十枚戒指戴在皮手套上,最后再穿好骑士的制服。当然也不忘将各种小型的魔法道具藏在衣服里面。这便是我现在能准备出来的最强战力。 在离开大圣堂的途中,擦身而过的部下见我这样全副武装,十分惊讶地问道“您是要去退治什么不得了的怪物吗?”我苦笑着搪塞说“只是去救个人而已。” 我赶到二十层,在那里等候少年少女的现身。(译注:这句话文库版在时间上有很大问题,所以我用的是web版) 我在这个与现时的自己别无二致的空空如也的房间里,等啊等、等啊等、等啊等—— 从我与大小姐相遇的时候开始——从我成为了『天上之七骑士』的时候开始——从我小时候被戏剧中的骑士这一角色所吸引的时候开始——从我作为赫勒比勒夏因家的长男降生于世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等待着——在这段漫长的等待的最后,少年少女终于现身了。 “恭候多时了,大小姐……” 我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 等待我背叛弗茨亚茨、舍弃赫勒比勒夏因、为了少女的幸福揭竿而起的这一刻…… 接着,我向少年少女发起了挑战。自己的突袭很顺利地获得了成功。 与计划中的一样,少女因为突然袭击而昏厥,但少年却不一样。 果真不愧是故事的主演。 他以远超想象的实力,将我的猛攻抵挡到了最后。 尽管因为计划的不顺而感到了焦躁,但与此同时,我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果然非他莫属。只有他能够代我实现自己过去的留恋。 少年才是为拯救少女所必须的棋子。 在想象之外的苦战中,我如此确信。 到最后——我未能成功地令两人失去意识。尽管计划被挫败,但这却是值得高兴的误算。如果是那个少年的话,就算弗茨亚茨以国家力量向两人伸出魔掌,他也一样能将之战胜。 我将少女的现状暗示予少年之后,便逃离了现场。 紧接着,回到了大圣堂的我立马做起了捕获具备远超想象的实力的少年少女的准备。 反正都是行将舍弃的身份,我毫无顾忌地运用『天上之七骑士』以及赫勒比勒夏因家嫡子的立场,调集了大量隶属于弗茨亚茨的骑士。我要用人海战术将少年压倒。 我以逮捕两名出逃的弗茨亚茨要人的借口伪造任务征调了部队,再次准备从大圣堂赶赴迷宫。 就在这个时候。 简直就像是久候多时了那样,其余的『天上之七骑士』已经为了将我逮捕而守在了大圣堂的出口。 其中还有『天上之七骑士』的总长佩露修娜·库艾伽。 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显然是对弗茨亚茨的背叛。不仅擅自征调骑士,还妄图掳走大圣堂的公主。面对要求我解释情况的总长,我当然无言以对。 不过我早已是舍弃了一切。只要是为了救助少女,我就会不择手段。带着对曾经的同伴刀兵相向的觉悟,我趁总长不注意使用风魔法将她轰飞,而后逃出了大圣堂,潜伏在弗茨亚茨的市内。 当我藏在暗处休养身体的时候,我最先感到的违和感是总长等人的行动何以如此迅速。 是上面的人已经预料到我会背叛了吗?还是说帕林库洛告密了呢?或者更单纯的,只是事情经某种渠道走漏了风声? 我并不知道原因何在。 不过这样的发展也谈不上坏。因为如此一来,我就没有退路了。 觉悟会推着我这枚棋子不断向前。 我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张全新的棋盘。看到了围绕明天的圣诞祭的棋子的配置。果然我只是一个配角,而少年才是故事的主演。 能过将掉少女的,果然还是少年这枚棋子。 没错,非他不可,舍他其谁。 既然这样,那我这枚棋子的任务是什么呢—— 到了明天,少年一定会杀向大圣堂吧。我相信他。 那么我要做的就是将情况整理好,以便到时为他提供帮助。为了少年和少女,我必须要将剧场先打扫一番。 逃离大圣堂时所受的伤在隐隐作痛,不过无妨。 只凭一枚棋子就 想要将军实属困难。 所以根本用不着考虑。 我这枚棋子的任务只有一个。只有一个而已。 为了完成那个任务,我要向前再向前。不断向前挺进。 就算海因·赫勒比勒夏因这枚棋子会就此倾折也在所不惜——…… 第三章 『我』的圣诞祭的结束 “——来吧,差不多该开始了。” 走到通往大圣堂的大桥的近前时,海因的声音送走了我方才的幻视。 因为走马灯闪过的速度太快,最后只有零珠碎玉的情景留在我的脑中,整个故事的脉络已经不复可寻。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海因是值得信任的。 “啊、好的。” 我一边回应一边追到海因身边,窥视起他的侧脸。 呈现在他那俊美的脸庞上的,依旧是微笑。 通过海因的魔力,我得以一窥他的隐情。可即使如此,我还是不知道蕴含在他微笑中的真意。至多不过能理解到,他的笑容是因过去的回忆而生的。 接着,我们穿过了群集等待典礼的人群,踏上了桥面。 注意到我们越界的行动,负责警备的骑士们迅速向我们跑来。 与之相应的,我和海因纷纷构筑出魔法。 “——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魔法『freeze』。” “——『wind·bless』、『wind·draw』。” 插图4 在半径数米的范围内展开感知魔法,再混以冰结魔法。这样就做好随时发动新魔法的准备了。随着冷气从我的体内渗出,我的足迹也附上了冰霜。 海因则将风缠绕在身上,并在周围布下了无数的风的聚合体。 靠近过来的骑士们在看到我们的模样之后全都变了脸色。 其中一人看着海因高声喊道。 “海、海因大人、您到底要——?” “抱歉。我有急事。” 海因简短地回了一句,紧接着便有一个风球从侧面将骑士的身体打翻。突然从侧面杀来的攻击打了骑士一个措手不及,只见他整个人腾在空中,而后便从吊桥上摔了下去。 落水声紧随而至。 其余的骑士见状表情无不为之一变,纷纷准备拔剑迎击。我趁骑士们没来得拔剑出鞘的时候,用蛮力又将一名骑士丢了出去。被我甩飞的骑士和刚才那个人一样掉进了护城河中。 到这时骑士们终于将剑拔了出来,接着他们纷纷仗剑迎击我们这两个在神圣的大圣堂之前行凶的歹徒。 不过动作全都太慢了。他们就连将剑高举过头的时间都没有。 海因的魔法以风卷残云之势将一个又一个的骑士刮进河里,就算有幸免于难的人,也无法免于我的追击,只能步上同伴的后尘。 身后顿时响起阵阵尖叫。我们的突然发难在大圣堂外的群众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即使如此海因的态度依旧很冷静。 “好了,你快往前去吧。驻扎在高地的敌人由我来对付,我既不会让任何人鸣响警钟,也绝不会令狼烟燃起。” “好的。” 驻扎在大桥里侧的骑士们此时也察觉了异象,只见他们群聚如蚁,气势汹汹地如潮涌至。 我和海因心照不宣地迎面向着敌人的大部队冲去。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海因的魔力开始膨胀。 紧接着,戴在海因手上的一枚戒指碎裂,曾几何时的魔法应声而出。 “『sehr·wind』!” 海因手中释放出一阵暴风,将聚集在一起的骑士的阵列轰开了一个口子。我紧跟着魔法的势头,取道集团中间的空洞冲了过去。 这还没完,海因的魔力再次膨胀,他扬声冲我喊道。 “少年你继续往前冲!——『sehr·wind』!!” 又有一道暴风踏将而来。暴风从我身边拂过,吹散了前方的骑士,最后还直接轰碎了吊桥末尾的格栅门。 如此一来,海因的风便为我开辟出了一条径直通往大圣堂内部的阳关大道。 “我先走是吗!?” “没错!听好了,要·由·你·去救人!我给你断后!” 我知道海因执意要我独自救出拉丝缇娅拉,可能的话,我希望他能放下这种莫名的拘泥,但他高喊时的眼神实在是过于严肃,其中显然寄宿着无论如何也不愿退让的意志。为他的气势所迫,我只好点头答应。 “好的。” 我增强腿部的力量,用亟欲将大地剜开一块裂口的气势沿一条直线疾驰而出。 路上还有各种各样的风从身边吹过,将挡在我前进方向上的骑士尽数刮翻。我还瞄到了驻守在高地的骑士纷纷被风卷落在地的场面。 魔法的精准度和速度全都犀利得可怕。 我就着风的加持拼命飞奔。 在正门待机的骑士总数恐怕超过了一百,但拜海因所赐,我只用了几秒的时间就将他们全部甩在了身后。 我一个人沿着为挺拔的树木所簇拥的、用宝石铺装而成的大道一路驰骋。 身后并没有骑士追来的迹象。应该是海因挡住了他们。 但魔法感知到有一群人影正取道右侧向我靠近。看来是驻扎在远处警备的另外一队骑士。 不过这队骑士应该追不上。我跟他们之间在速度上有悬殊的差距,而且也有足够的距离。 可我刚刚松了口气,便有一道人影突然将队列甩在身后冲了出来。 不对,准确来说那并不是一道人影。 而是有一个人骑在一只猛兽的身上,两者正以骇人的速度向我逼近。 袭来的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dimension』已经予以把握。 对方是兽人骑士塞拉·雷迪安特、以及驱使魔剑的骑士拉古涅·卡伊库欧拉。 有两名『天上之七骑士』在向我接近。 为了甩掉这两个追兵,我进一步抬高了奔跑的速度。 然而距离始终在单方面地缩短。如果说我的速度已经远超常人,那对方的速度简直是远超常兽。 就在对方冲到我所在大道右侧的树丛边,只差几步就要将我追上的一瞬间,乘在塞拉背后的拉古涅的魔力突然高涨。 拉古涅的魔力化作一柄急剧伸长的剑刃隔着树丛向我杀了过来。 这是她尤其擅长的魔力制御的把戏、伸缩自如的魔剑。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她的把戏了。利用之前的经验,再配合『dimension』的感知,总算是扭转身体勉强避过了这一剑。 魔力化成的剑刃在刹那间斩断了好几棵树木,随后立马缩了回去。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那把剑将什么东西斩断的景象。其锋利程度令我立时加强了警戒。一旦被那东西触及到,那被斩断一两根手足恐怕不在话下。 奇袭失败之后,两名骑士绕向了我的前方。因为彼此之间在速度上有差距,所以我没有能力加以阻止。 二人就这样堵在了我的前面。 这次我用肉眼清楚地看到了化身为狼的雷迪安特以及骑在她背上的拉古涅的身姿。 “那、那个啥,请你停下来,之前的大哥哥!” 拉古涅以紧张感全无的声音制止我道。 不过我连一丁点儿停下的意思都没有。我保持着冲刺的速度,打算从两人身边冲过去。 “诶、等、等一下!” 拉古涅连忙构筑出魔剑,并用其斩向我的双腿。 “——魔法『freeze』。” 已经差不多习惯应付拉古涅的魔法和把戏了。 我首先闪过她的攻击,然后用空手夺白刃的姿势夹住了她的魔剑, 接着,我将积攒在『dimension·决战演算』当中的『freeze』的冷气一口气灌到了魔剑上。经我再三凝练的冰结魔法释放出的冷气在顷刻间就把魔剑全部冰封,就 连它的起点都不例外。 “好、好冷!” 想当然耳,与魔剑相连的拉古涅的手也不免于冰冻之苦。 接着,我双手猛地发力,将魔剑往正上方掰了起来。 “——诶?” 拉古涅未能将被冰封的魔剑解除,就这么顺势被我拽到了空中。 然后我一把给拉古涅丢向远处的树丛。 “咦?等、啊、呜、呜啊啊啊啊啊——!!” 拉古涅伴随着尖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掉进了远方的树林。 看她的等级,这种程度的伤应该不致命吧。大概…… 虽然在一时间为拉古涅的安危捏了把汗,但我仍是其道不改地打算冲过雷迪安特身旁。 不过当然了,雷迪安特为了将我拦下而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我用『dimension·决战演算』精准地掐中了时机,在毫厘之间避开了她的飞扑,然后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塞满香料的袋子冲她撒去。 如果她一如外观那样有野兽的特性,那这一招应该相当奏效。她之所以能隔老远就能一路追着我杀来,恐怕也多是拜敏锐的嗅觉所赐。 “咕、咕呜、嘎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阵前所未有的纵声长啸,雷迪安特的身体开始了由狼到人的转变。为了免于香料的刺激,她用人手揉起了鼻子。 虽然看到雷迪安特一丝不挂的场面让我有些动摇,但还是立马转换了心情从『持有物品』中取出爱剑。 雷迪安特见状将自己的一只手变作狼爪咆哮起来。 “——u、啊啊啊!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你要啊啊啊啊——!!” “请你稍微老实一点。” 雷迪安特的爪子无用地撕裂了空气,我的剑则准确地撕开了她的血肉。 我用剑轻轻划伤了她的双手和双脚,接着用空出的左手摁着雷迪安特的脑袋扣向了地面。 “嘎啊!” 我抛下发出呻吟的雷迪安特,拔腿向着大圣堂的方向跑去。 『dimension』注意到身后的雷迪安特又变化为了狼的形态。但因为大脑遭受剧烈震荡的影响,她的脚步踉踉跄跄。就算她再想追,也会因为四肢受伤的影响,无法再发挥出此前的速度了吧。 这样她就没有威胁了。 想到这里,我暂时松了口气。 穿过了在树木簇拥之下的大道后,我抵达了一座开阔的庭院。 庭院中央建有一个大喷泉,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的花坛。 有一名面熟的骑士正统率着十余名骑士镇守在此。 是黑发鬓白的壮年骑士侯普思·约克鲁。 侯普思一如既往地用似笑非笑的神情迎接我的到来。 紧接着,他拔剑出鞘,并顺势将手臂横展。 在侯普思身后的骑士立刻听从指示一齐咏唱起来。仔细一看会发现,在他身后的骑士一律身着轻装,而且全都拿着以宝石饰成的手杖。根本用不着使用『注视』,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这伙人是偏向魔法攻击的骑士。 我打算无视这一切加速闯过这里。不过果然没那么容易,侯普思赶到了我行进路线的前方,试图堵住我的去路。 面前就有一名『天上之七骑士』,但我并没有减速。 因为我有在擦身而过的瞬间给侯普思砍倒的自信。 我接着冲锋的势头挥出一剑。面对我凌厉的攻击,侯普思只能像以前一样打算后撤避开锋芒。 以这种行动根本不可能赢得了我。就算他借着后退避开了这一剑,在之后等着的也只是我乘势追击的第二剑罢了。虽然交手的时间确实被拖长,但我紧随而至的一闪迟早是终结这盘棋的『杀招』。 但前提是,这是场一对一形式的对决。 就在我的一闪即将击中反复后退以至于架势崩盘的侯普思时,在后方支援的骑士们放出了魔法。 喷泉里所有的水都荡至了空中,而后劈面向我涌来。 我猛一个侧跳躲过了这招。理所当然的,侯普思已经利用这个机会调整好了架势。接着,他缓缓地走到我前面重新架好了剑。 ——显然是在争取时间。 我思考了起来。以我现在的能力,要将骑士们操纵的水全部冻结是可能做到的。为此而酝酿的布局已经告终。蕴藏在『dimension·决战演算』中的『freeze』有足够的力量。 考虑到速度的问题,这个选择应该是最好的。但为了应付接下来可能遭遇的还未交过手的『天上之七骑士』,我决定将这股力量温存下来。而且在那边的骑士们会使用的魔法也不一定只能操纵水进行攻击。 我将剑换到左手,并从『持有物品』中取出投掷用的石头。然后全力瞄准骑士们的脑门丢了过去。 数名骑士结结实实地吃下了我的攻击,然后失去了意识。以我现在的力量投掷出去的石头已经近乎于凶器。但也有被击中后却没有失去意识的骑士。其中不仅有当事人级别较高的原因,也少不了石头这一武器固有的弊端,说到底,石头也不过是石头罢了。 “全员听令,二重阵型!” 见我转入远距离攻击,侯普思立马对骑士们下达新的指令。 话音落毕,骑士们以娴熟的动作排成了两行,前一行负责防御,后一行则专心咏唱。我一面为军队的训练度之高心生感叹,一面意识到突破的不易。 尽管我又进行了投掷,但石头被前一行骑士挡开,无法威胁到在后方进行咏唱的骑士。 敌人的棘手令我留下了冷汗,如此一来我再想手下留情就难了。 若是将投掷的武器换为储存在『持有物品』里的剑,那突破对方的封锁就是轻而易举。不仅是守在前方的骑士,连他们身后的骑士也会被剑串成一串。但要是那么做了,十有八九会给他们杀掉。 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我选择了相对妥协的方案。 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备用的剑,然后瞄准不会当场将之击毙的部位投掷过去便是。这样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还是有可能置人于死地。不过我已经决定要救出拉丝缇娅拉,实在没工夫去计较这些。 但侯普思在看到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剑刃之后,一改且战且退的风格,转而向我发起了攻势。恐怕他也知道纵容我投掷刃物的后果。 在短促的攻防中,我的剑撕裂了侯普思的手背,并打落了他手中的剑。要打倒采取攻势的侯普思可比打倒专注于防御的他要容易得多。剑被我打掉的侯普思立马高声喊道。 “投、投降、已经顶不住了!既然你做出了觉悟,那我的败北就是注定的!所以,拜托你别用那胡来的力气把剑丢出去!!” 侯普思高举负伤的双手,表明了放弃抵抗的意思。 后方的骑士们对队长的投降感到了不解。 “还没完呢啊,队长!我们的真本领这才要——” “别想了,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这是对方手下留情才有现在这个局面的。就算我们的人数再多十倍也没用。赶紧把武器都扔了。再跟人家纠缠下去,我们这边就得有人去见阎王了。啊啊、这都不明白,你们是不是傻。” 侯普思命令骑士们放下武器不再抵抗。 于是他们纷纷带着满脸的不甘将自己的武器丢在了地上。 “非常感谢。——我先走了。” 我简单地跟侯普思道了声谢,然后快步跑了出去。 “抱歉啦,做了这种会刺痛你良心的事。不过,你都被我这种货色拖住了快二十秒了,可要尽快啊。” 身后传来了侯普思仿佛在激励我的声音。 总觉得我有点了解到侯普思的人品,以及他在弗茨亚茨的立场了。 我从解除了武装的骑士们的身旁穿过,并加快了速度。哪怕是为了回应侯普思的激励,我也得争分夺秒的前进。 就这样,我穿过了中间位置的大庭院。 如此一来应该就已经走完一半的路程了。继续前进下去的话,据说还有气势恢宏的t字阶梯和倒t字阶梯。 又穿过一条宝石和花卉点缀而成的大道后,我终于抵达了阶梯近前。 在那里有人数逾二十的骑士大队严阵以待。 在队首站着一个氛围明显有别于常人的强者。 此人也是一身轻装,就和刚才遇到的那些魔法骑士很像。在他腰上不光别着一把剑,还有一柄宝石点缀而成的手杖。 恐怕也是『天上之七骑士』的一员吧。他很可能是我在『天上之七骑士』里遇到过的第一个专长于魔法的类型。 这是一个将长发扎成了几束的男性。年纪约在四十上下,身高与我相近。 我刚想使用『注视』,不过却打住了。对初次遇到的对手使用『注视』分析战力固然是定律,但这次我故意没有这么做。 现在的情况十分幸运地满足了我事前设下的条件。 我已经决定,如果遇到了专长于魔法的素未谋面的『天上之七骑士』,那就要用自己新创造的魔法迎战。 所以我不舍得花费时间使用『注视』,而是全神贯注地构筑起了魔法。 我有信心使用自己现在最强的魔法给对手打个闭门。 “魔法『dimension』、魔法『freeze』、复合——!” 随着咏唱的进行,我扩大了感知魔法的领域,将敌人的整个大队囊括在内。冰结魔法释放的冷气也是如此。 想法说起来其实就跟『次元雪』别无二致。只是二者在规模上不可同日而语。 『次元雪』不过是将冷气灌进泡沫形态的次元魔法当中而已。 但这一次,我要将冷气塞满次元魔法的整个领域。 “——魔法『次元之冬(di·winter)』!!” 接着,以我为中心,在直径五十米的球状领域内,凛冬降临了。 随着凛冬对世界的侵蚀,我的冰结魔法的性能有了飞跃。当然,温度的降低远远不是这个魔法的真正价值。 这个魔法真正的价值在于对范围内的物质运动的阻碍。 我感觉到了在前方的『天上之七骑士』正在准备施放魔法。 而我要做的就是操纵冷气干扰对方魔法的发动。 想象的内容很简单。 作为一个科学技术发达的世界出身的人,我将冰结魔法解释为了操纵分子运动的能量的魔法。 如果分子运动的能量降低到零,物体就会冻结。我以这种不过杂学水平的浅见为基础,带着抑制分子运动的想象来使用冰结魔法。 也就是说,我将用于抑制分子运动的魔法延伸为了抑制敌人魔力运动的魔法。所幸因为次元魔法能够细致入微地掌握敌人魔力的动向,所以想象起来不难。 『次元之冬』抑制起了领域内的骑士们的魔力。为了干扰对方魔法的构成,我令对方的术式产生了一点点的偏·差。 骑士们虽然或多或少地因为寒气而感到了违和,但还是释放了构筑的魔法——紧接着,在看到自己释放的魔法的效果之后,他们无不为之愕然。 本应一呼而上的魔法群全部都衰退得不成样子。甚至还有直接失败的。 火柴苗儿大小的火焰。飞不了多远的水弹。威力微弱的冲击波。空有魔力而不成形的魔法的残骸——所有这些都成不了我的威胁。 就连应该是『天上之七骑士』的骑士队长的魔法也不例外。 这喜出望外的效果令我不禁露出了微笑。 我顺势用剑挑飞了衰退的魔法,并向站在最前排的骑士队长砍去。 他连忙打算拔剑迎击。 然而我的『次元之冬』并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拔剑出鞘。这是『次元之冬』的另一个效果,妨碍对手的动作。 既然可以抑制魔力的运动,那么抑制肉体的运动也是可能的。但不同于对魔力这种纤细存在的抑制,对肉体活动的抑制效果比较有限。顶多也就是让对手在行动时产生一些违和感的程度罢了。 ——只有一些违和感而已。 可是,对挥舞兵器战斗的人来说,光是这样就足以带来难以言喻的不安。 本该是经过百般磨练的拔剑动作,却未能像一如既往那样行云流水。对于刻苦锻炼,令技艺烙印在身体上的人来说,这个魔法的效果是极其凶恶的。 结果骑士队长拔剑的节奏迟了一拍。 恐怕用了平时的两倍时间,才让他将剑成功地拔了出来吧。 在我的速度面前,这将会给他招来致命的后果。 骑士队长刚拔剑架好,我的剑已经毫不留情地划过了一道轨迹。 宝石点缀的法杖被一刀两断,他的胸口也被撕开了一道裂痕。 我反手又一剑砍伤了他持剑的手背,随后挑飞了他的剑。 看样子这名骑士队长就跟看上去一样,是不擅近战的魔法使。我用剑柄叩击他的心窝,跟着一腿将他扫倒在地。 凭我的力量砸下去,估计够打得他胃液倒流的。 随着骑士队长闷声栽倒,他也就构不成威胁了。不,他率领的这一整支队伍都不再是威胁了。失去了统率的骑士们在阵型崩溃的情况下稀稀拉拉地发起了攻击,但这对我根本不起作用。我一面将在身边挡路的骑士击晕,一面在阶梯上奔走。 爬过t字阶梯后,调头再沿着倒t字阶梯拾级而上。 再往后就是一条直线了。不过这最后的阶梯却出奇的长。 一眼扫过去差不多有上几百阶要走。 不仅如此,还有一名骑士拦腰站在这个大阶梯的中央。 这是一个身披重甲的魁梧骑士。因为穿着全身甲,所以看不出此人的性别和年龄。对方已经架好了一柄漆黑的巨剑,正通过头盔的缝隙窥伺着我。 仅凭直觉我便知道,这名骑士也是『天上之七骑士』的一员。 在一而再再而三地与骑士们交过手后,我已经磨练出了能看穿对手身份的嗅觉。 对方只身一人镇守在大圣堂近前的阶梯——这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既然能以一人之力捍卫这最后的防线,那也就是说—— 【状态】 姓名:佩露修娜·库艾伽 hp421/434 mp105/105 职业:骑士 等级27 力量10.89 体力9.72 技巧8.25 敏捷10.09 贤能9.32 魔力6.65 素质1.56 先天技能:无 后天技能:剑术1.89神圣魔法1.95 这个名唤佩露修娜·库艾伽的黑骑士,就是实力冠绝『天上之七骑士』全员的最强骑士——! 在奔跑中挪作战况分析的思考做出了此战不应有所保留的判断。 『表示』上显示出来的属性和技能明明白白地告知了我黑骑士的坚不可摧。 这是个什么小聪明都不耍,也没有在特定的方面有什么偏科的骑士。 万金油的属性和两项扎实的技能,我不禁联想到了游戏里常见的圣骑士的形象。 还未接战,我便抢先发动了『次元之冬』。 虽然是相当不省油的大魔法,但以 如此强敌为对手,我没有温存实力的选项。 “——魔法『次元之冬』!” “——神圣魔法『growth』。” 与之相对的,黑骑士施展了神圣魔法。 我当然驱使了冷气试图妨碍。 『growth』。这是雷迪安特以前和我决斗的时候使用过的辅助魔法。 尽管冰结魔法试图进行干扰,但结果证明,以作用于体内的辅助魔法为对手,『次元之冬』效果平平。 如果对方把魔力释放到体外,那干扰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但掩于体内却让干涉的难易程度一连上了好几个台阶。 结果我未能成功妨碍敌人的魔法,黑骑士的肉体能力经由『growth』得到了强化。 【状态】身体强化0.67 在双方的辅助魔法构筑完毕的一瞬间,剑与剑交错。 我并没有灌注太大力气在剑上试图与之硬碰硬。根据事先得到的情报,我的力量并不如对手。而且双方所处的位置也不利于我。黑骑士占据高地,我则身居下位,除非神志不清,不然我不可能跟对手角力。 故而我将咬合在一起的剑收向左后方,但对手的剑并没有被我带偏。敌人也没有在这一击中灌注全力。黑骑士迅速将剑抽走,恢复了滴水不漏的架势。 只此一回合我就完全领悟了对方力量的骇人。同时也明白想在短时间内突破是不可能的。 必须要做出花费更多魔力、亦或是陷入持久战的觉悟。 我当机立断地选择投入更多魔力。理由就是至今以来的经验。 都已经有削减最大hp榨出魔力的经验了,我对魔力的耗费当然不会斤斤计较。 我稍稍后退了几步,利用争取到的时间和距离构筑魔法。因为『次元之冬』的加持,冰结魔法的构筑速度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 “——魔法『次元雪』、魔法『foam』!” “——神圣魔法『divinewave』。” 我刚要在冬之领域内降下魔法生成的泡沫和雪花——就在顷刻间被黑骑士释放的冲击波一扫而空。冰结魔法被轰得烟消雾散,化作魔力的泪洸变成了阶梯的点缀。 黑骑士的判断力和应对能力令我战栗不已。 我刚才的后退其实有引君入瓮的打算,如果对方敢趁机追杀,我已有回击的准备。但对方并没有上钩。 黑骑士在原地寸步未动,只等我的魔法显山露水,才在瞬间发动魔法化解了我的布局。 如此一来,对方恐怕已经看破我在构筑其它魔法的期间无法维持『次元之冬』的干扰了吧。 敌我之间在战斗经验上有不俗的差距。 无奈之下,我放弃了正面作战,并在保持远距离的状态下大幅绕行。考虑到对方身着重甲,我试图利用速度优势将对方甩掉。 然而事与愿违,黑骑士毫无压力地跟上了我的动作。 以属性来看,我对利用速度甩开敌人的成功率仅有几分淡淡的期待。然而在实际看到这个铁罐头能毫无压力地追上我的全力疾驰后,我终于断了这个念想。在原本就高的可怕的力量和速度的基础上,还用魔法进行了自我强化,这让对方彻彻底底地演变为了一个怪物。估计也有原本的体格的影响吧,总之对黑骑士而言,这身重装备绝对不是什么枷锁。 由经验丰富的骑士选择的最好的装备——这就是这个铁罐头了。 与我并肩奔跑的黑骑士挥出了手中的黑剑。我没有用剑去接招,而是在毫厘之间令其划过了我的鼻尖。既然在力量上不比对手,那理应避免剑与剑的碰撞。然而没曾想我的选择带来了恶果。 黑剑撕裂了空气,顺势砸中了阶梯。 石结构的阶梯应声被砸了个粉碎,碎片到处溅射。全身重甲的黑骑士固然能处之泰然,但对身着布衣的我而言,这无异于枪林弹雨。 如果碎片打中了脑袋,那我会不可避免地露出破绽。无奈之下我只好用手中的剑挡开袭来的碎片。在此期间,黑骑士的斩击如约而至。 我大步退下阶梯避开了这一击。 于是阶梯又被黑剑破坏,尘屑翻飞。 黑骑士伫立在烟尘中纹丝不动。 对方并没有追击过来,只是执意坚守阶梯上层,将不让我通过的意图贯彻始终。 因为头盔的内侧光线较暗,所以我看不懂里面的情况,不过我很清楚对方现在也在观察我的动向。 恐怕敌人对目前的状况了若指掌,所以才会如此冷静。只要对方一直坚守在此争取时间,那最后落败的必然是我。虽然有海因断后,但我绝对不是没有后患。 我重新开始计算。虽然我已经决定在魔法上不作保留,但对魔力的输出还有节省。我还没有真·正·使·出自己的新魔法。 在确认过周围的情况后,我将『次元之冬』的领域从直径一百米缩小到直径三米左右。然后再将魔力过剩地投入到这个领域当中。 这才是魔法『次元之冬』的理想形态。如果对手的战斗模式不是以魔法为中心,而是在近距离内、并且是一对一战斗的情况下,这便是这个魔法臻于极致的形态。 极高密度的冷气从体内流溢而出,直接冻住了我脚边的地面。 我能感觉到头盔对面的黑骑士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远超预想的魔力量似乎令对方大感惊讶。 可我拥有这种程度的魔力也是理所当然的。只要看一看状态栏就能明白这个一目了然的事实。 我既不是『剑士』也不是『骑士』——而是一个操纵『次元』和『冷气』的『魔法使』。 “魔法『过密次元的真冬(di·overwinter)』啊啊啊——!!” 虽然只是强化一下投入的魔力,不过我还是很夸张地喊出了不同的魔法名。 接着,我奋力跺了阶梯一脚。 我用与之前相同的速度向上突进。并重复同样的攻击。 但结果却与之前不同。发生了变化的不是我,而是对手的速度。进入了『过密次元的真冬』的领域之内的物体,会如同置身于凛冬暴雪之中那样行动遭·受·迟·滞。跟直径数百米的『次元之冬』那种只会让对手产生违和感的效果比起来有天壤之别。 黑骑士现在恐怕已经陷入了时间流逝的次元发生错乱的错觉中了吧。这才是操纵次元与冷气的魔法使——相川涡波的真髓。 动作受到迟滞的黑剑理所当然地挥空,而我则趁机钻进了黑骑士的怀中。 在刹那间做出了判断的黑骑士丢下了手中的黑剑,试图用双手将我逮住。不过这一切全在我的把握之下。这个凛冬领域照旧在『dimension·决战演算』的范围之内。我在近身战斗中的感知能力并没有减损。 但事到如今,黑骑士的所有动作都是那么缓慢。 我闪过了对方的双臂,同时用剑刺进了铠甲的间隙。 刺得虽然不深,但足以对敌人的行动构成妨碍。不仅如此,我还将冷气送进间隙,打算让敌人冻伤。更进一步的,我还冻住了铠甲的关节部位,将空隙缝合起来让对手的肢体变得难以屈伸。 当我游刃有余地从黑骑士的身下钻出来的时候,留在我背后的已经是一具被彻底冰封的铁罐头了。 即使如此,黑骑士的战意也没有萎靡,只听铠甲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想要转向我。 不过,我在黑骑士的身后推了一把,然后对方就失去平衡滚下了阶梯。 巨大的铁块一边咣啷作响一边破坏着阶梯不断翻滚。看到黑骑士的重量超出了想象,我不由地流出了冷汗。 应、应该死不了吧……大概。 这样就搞定了。我解除了『过密次元的真冬』,切换为广范围的『dimension』。 与黑骑士的战斗不过十秒左右,但阶梯下面已经有一队骑士赶了过来。不过看到跌下阶梯的黑骑士的惨状,骑士们全都停下了脚步。下方传来了忙于治疗黑骑士的嘈杂声。 确认了状况之后,我掉头继续向上攀爬。 总觉得步伐比之前踉跄了些。 『过密次元的真冬』不仅要耗费大量的魔力,对大脑的负担也极重。这个魔法要在时刻掌握对手动作并进行计算的同时,还要不停地添加魔力抑制对手的动作。虽说我精于计算,但将一整个人的动作完全遏制下来也快要给脑子烧着火了。这东西完全是一对一战斗时才能使用的,而且仅限于短期决战。 不过拜此所赐,我得以无伤跨过险关。既然我没有使用回复魔法的能力,那么考虑到接下来可能要抱着拉丝缇娅拉逃走,就得尽一切可能避免受伤。 我以不稳的脚步登完了整个台阶。 结果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和侯普思所在的中庭相似的花园。话虽如此,但这里毕竟没有下面那么辽阔,再往前不远就是气势庄严的大圣堂了。 在大圣堂的入口外面站着一名男性。 在我来到这里的路上,已经突破了五名『天上之七骑士』。再去掉海因,最后还剩下一个人。 站在那里的,正是第七位『天上之七骑士』。帕林库洛·勒伽西。 帕林库洛为我的到来献上了掌声,他的嘴角与赞赏一同轻轻上扬。 “哈哈,你果然很有意思啊,小哥。来得正好。欢迎来到弗茨亚茨大圣堂。” 这家伙这种窃笑的表情看着真的让人很不爽。而且他现在还可能是对玛利亚施加了魔法的嫌犯。可是我手上并没有证据,只能压下心头的战意冲他讲道。 “虽然顺了你的心意让我很不爽。不过我确实是来抢走拉丝缇娅拉的。” “你这个回答很不错。” 听到我的话,帕林库洛打了个响指。 大圣堂的大门应声开启,而笼罩在大圣堂外面的魔力也云开雾散,似乎是某种术式遭到了解除。帕林库洛一脸满足地解释了起来。 “行了,这么一来大圣堂的障壁和结界都被解除了。嘛,虽然我也知道以小哥的本事突破这些都不难,不过还是给你个额外的服务好了。毕竟你可是要掳走公主殿下的勇者大人啊。” 我一边听他解释一边往前走。 带着高度的警戒走过了帕林库洛的身旁,侵入了大圣堂内部,在空荡的门厅中迈步。 很·不·自·然·的,门厅内空无一人。 “没有人啊……” “因为有驻守在大圣堂外面的骑士,以及施展在外侧的结界嘛,所以里面的人都觉得高枕无忧了。就算有人在,那也不是战斗人员。让·他·们·退·场·真·是·容·易·死·了。” 结界的解除和帮忙清场。虽然帕林库洛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疑的气场,但从这两点上看,至少能明白他有提供协助的意思。 “所以呢,你是来帮我的?” 帕林库洛与海因不同,看上去不像有特别珍惜拉丝缇娅拉的感情。不过面对我的质疑,他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当然啦。为了向不辞辛苦地杀到此地的勇者大人献上敬意,我会为你提供各种各样的协助。结界现在也已经重新张开了。这样一来,追兵想要进入大圣堂可就得费上一番功夫了哦?” 这话说得固然令人感激,但我还是无法相信他。 尽管在大圣堂内部越走越深,但我对帕林库洛的戒心还是不逊以往。 “你先用感知魔法看一下正在举行仪式的神殿的情况吧。虽然应该很快就会抵消了,但还是有必要把握状况。对了,外面有我看着,你不用在意。追兵要想赶过来,还得一段时间。” “还要一段时间?你能看到那么远的地方?” “我想应该是我的感知魔法范围更广吧。哎呀~,海因真是不得了啊。只身一人应付那么多对手还能不落人后。就当是为了他好,还是干脆利落地给事情办完怎么样?” 帕林库洛以轻佻的口气将海因的情况转达给了我。 此人的发言固然真伪难辨,但海因正在拼命为我断后确是事实。我连忙使用『dimension』探查大圣堂最内侧的神殿的情况。 神殿的面积就跟学校的体育馆差不多大。内部则跟故事里经常出现的神殿没什么不同。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装潢的奢华了吧。这个世界的装饰在宝石的用量上总是非同寻常。在这么一个金碧辉煌的神殿里罗列着大量的石柱和长椅,打扮得贵气逼人的宾客们座无虚席。在那些宾客中也不乏氛围异于常人的狠角色。 在宾客们视线的前方,则是正在向彩色玻璃祷告的拉丝缇娅拉。 她穿着相对朴素的纯白色礼服,一个人静坐在神坛上。 在她附近有一名神官打扮的男性,男性对面坐着一名女性。这两个人应该就是海因所说的斐勒卢托和元老院派来的女特使了。 “内部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感觉还有几个不可小觑的人也列席在内啊……” “正是如此。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个。各国的要人还有他们的护卫现在都在里面。虽然我说要你毁掉这场仪式,不过只有小哥你一个人的话,想要办到这点还是相~当~难的。” 帕林库洛以戏谑的语气强调着成功的困难。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得不动手。” “我也没有说要你停手。不过,作为一个脑力派,我更希望将诉诸武力的选择当做最后的手段。海因也说了吧?你也可以说服主办者。如果顺利的话,就可以避开争斗,毫发无损地夺回拉丝缇娅拉了。至于一定的话语权,我可以演一出戏帮你争取来,你看怎么样?” 说着,帕林库洛坏笑了一声。 正常来说,我绝对不会遵从一个有这种笑法的人的指示。不过在救出拉丝缇娅拉这点上,帕林库洛和我确实利害一致。 我决定再听帕林库洛详细解释一下。如果说的言简意赅一些,那现在还有时间。 “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做?” “没什么复杂的,就是掀起一点混乱而已。要点就和煽动他人一样——” 帕林库洛的笑容愈加奸邪,他一边走一边讲述起了必要的做法。 他所讲的策略,总的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如果按照他说的做,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就可以避免武力争端将拉丝缇娅拉带出来了。 “——就是这样了。试试看如何?” 结束了说明之后,刚好我们也来到了举行仪式的门外。 帕林库洛像个即将开始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真是个令人不快的家伙。帕林库洛的战斗能力不高。如果有什么万一,就把这家伙当做人质好了,这样下定决心之后,我也笑着同意道。 “我明白了。就这么办。” 于是我们立刻按照构建的策略行动了起来。我把遮住面容的外套脱下丢在一边,穿上帕林库洛准备的外观雅致且有金色刺绣装饰外袍的大衣。并且擦掉汗迹,调整好服装,打扮的有如贵族一般落落大方。 我一换好着装,帕林库洛便推开了纹样奢华的门。 ——就这样,举行『仪式』的神殿大门终于向我敞开。 在门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打开的同时,内部的样子也映入我眼中。理所当然的,正在进行仪 式的神官和宾客们,纷纷把视线投向了我们这对突如其来的访客。 拉丝缇娅拉看了这边一眼后也双目圆睁。 我稍微确认了一下,结果发现她现在异常的疲惫。如果缇亚说的没错,那应该是她从昨夜开始就没有休息,直到现在都一直在祈祷的缘故吧。 其次,在疲劳之外,我也从她身上感到了一丝违和感。 ——这是从束缚中解·脱·了? 不知为何,看着拉丝缇娅拉便让我这么想。 虽然不能很具体的表达,直觉却能感觉到,正如这边设想的那样,束缚着拉丝缇娅拉的枷锁已经被摘了下来。 我从拉丝缇娅拉那里移开目光,接着寻找缇亚。 扫视一遍就发现了准备起身的她。我立即小幅度地用手势示意她“等一等”,制止了她的行动。看到了手势的缇亚重新坐回座位并向我点头示意。 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一瞬的互动。站在我前面且拥有『天上之七骑士』这一身份的帕林库洛显然更为惹眼。 在我与缇亚的互动结束后,把握了状况的斐勒卢托中止了仪式整体的进行并放话问道。 “仪式可正在进行当中呢,到底有什么事?” 斐勒卢托低沉着声责问帕林库洛。 他的语气相当苛刻。因为我们的打扰导致了仪式的停滞,这让他的愤怒溢于言表。 与之相对,帕林库洛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那啥,不好意思啊,代理宰相殿下。虽说迟了一些,不过还是把我认为称得上宾客的人带到神殿内了。” 然后,为了让全员注意到我,帕林库洛让开了身。 我轻轻行了一礼,现出了身姿。 总之我打算先按帕林库洛的计划行事。如果失败,那到时候再依照当初的预定,诉诸武力强行诱拐。 虽然这少了奇袭的优势,但却能掌握拉丝缇娅拉的状态。在动手抢人之前,能跟拉丝缇娅拉有一段交流的话,那依从帕林库洛的计划就不是一无所获。 “所有的宾客早就已经就坐,谁也没听说过你的什么客人。快快退下。” “可是啊,就我刚才听这位少年言中所说的情况来看,我认为他也不是就没有列席的资格……” “啰嗦。不管有什么内情,也不可能。” 帕林库洛辩驳的理由被斐勒卢托一口回绝。 现场的气氛对我们这两个乱入者也不是很友好。在墙边守候的神官和骑士们也开始向被认定为搅局者的这边靠近。应该是来催促我们赶紧离开的吧。可是帕林库洛并不为所动,他继续狡辩道。 “可是您看,他现在确确实实就是来到了这儿啊?他通过了在『天上之七骑士』镇守下的道路,并毫发无损地穿越了大圣堂的结界,最后抵达了这里。如果他不是客人,那是什么呢?就我的权限来说,因为很难判断出他到底算不算正当的宾客,所以只好把他带进来了。” 如此花言巧语令我十分惊讶。不过,这些话中也确实有一定说服力。靠近过来的神官和骑士们的脚步也放缓了。 确实,既然我能在立于骑士顶点的『天上之七骑士』的重重把守下一路穿行至此,那么对于他们的部下来说自然不是能轻易出手的人物。 现在,我不仅毫发无损而且还穿着相当整洁地站在这里。信赖着『天上之七骑士』的骑士们,定是被帕林库洛的谎言欺骗了吧。在他们的观念中,既然外面有『天上之七骑士』的守卫,那贼人就绝不可能无伤地来到这里。 “一派胡言……况且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列席也太有失——” “哦呀?看拉丝缇娅拉大人的反应,她似乎是认识这个少年的样子呢。果然,这个少年所说的自己是圣人缇娅拉的有缘人一事可能属实吗?” “什、什么!?有缘人!?” 接着,明知内情的帕林库洛撒了个弥天大谎。斐勒卢托听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言辞也慌乱了几分。 不,倒也不能算说谎。拉丝缇娅拉成为圣人缇娅拉之后也想要做我的同伴。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也不能算无缘。 包括宾客在内,周围的声音立时嘈杂了不少。 听说是圣人的有缘人,靠近过来的神官和骑士们便停下了步伐。他们带着困惑的神色,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样子。 在场的局势稍稍倾向了我们这边。我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趁势向拉丝缇娅拉搭话。 我跟拉丝缇娅拉之间的距离有几十米。要搭话距离稍远,但也不能就此大喊。我注意用沉稳但足以传遍全场的声音同拉丝缇娅拉说道。 “……拉丝缇娅拉,我有话要问你。有既是作为朋友,又是作为同伴想问你的话。” 我特别强调了自己是拉丝缇娅拉的同伴这一点。 她在惊讶之余回应道。 “基、基督。” 尽管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她还是念出了我的名字。 看得出她有些混乱,是因为单纯的惊讶呢,还是因为消除了施加在身上的魔法的影响呢,目前还不清楚。 在拉丝缇娅拉身边的斐勒卢托听到这话后再也按捺不住。 “什么友人!一派胡言!给我立刻制服那个少年!” 为他的声音所迫,周围的神官和骑士们虽然困惑但仍然重新朝这边走来。他们之所以感到困惑,恐怕是因为拉丝缇娅拉刚才叫出我名字的反应证明了帕林库洛所言不假吧。 利用神官和骑士们逡巡的机会,帕林库洛抢先拔出剑比在我的背后。 “嗯,对方是圣人的有缘人的话,要你们对之拔剑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没关系,这里就由作为『天上之七骑士』的我负起责任,从后面好好压制住他好啦。” 帕林库洛觍颜对自己招待来的客人拔剑相向。 一眼看去,我就像是受制于『天上之七骑士』而无法行动一样。 这样一来骑士们受迫行动的理由也就没有了。准确来说,因为现场的情况过于扑朔迷离,所以立场处于末端的他们已经无力处置。 “什——!你们这些!” 斐勒卢托见状、语气激烈地叱责着骑士们。 我以压过斐勒卢托的声音再次发言,用相比于之前更加高亢的,蕴藏着更强的自信的语气向拉丝缇娅拉说道。 “昨天没能给你回复,我感到很抱歉。但是,事到如今我可以说,对你所有的问题,我的答复都是肯定的。” ——那基督你会来救我吗?——你愿意和我一起,到一个远离联合国的地方踏上两个人的旅程吗?——即使要以联合国的骑士全体,乃至与弗茨亚茨这等国家为敌?——即使这样你也能来破坏明天的仪式吗?——纵使背负着无数的风险、你也愿意来救我吗? ——没问题,我会把这一切实现给你看。 “我已经回答你了。所以,这回轮到拉丝缇娅拉回答我的问题了。让我听听拉丝缇娅拉你的『梦想』是什么吧。” 我就像戏剧中的演员一样,优雅且不停歇地倾吐着台词。 “我、我的梦想……?” 听到我的问题,拉丝缇娅拉脸色转青,她的表情就像是在绝对不能听的时间点上,听到了绝对不能听的话一样。 一旁看到这状况的斐勒卢托焦急不已地从坛上走向我跟拉丝缇娅拉之间的地毯。 “咕,你这——” 我没有听漏斐勒卢托细微的呻吟。对于身为仪式主办者的斐勒卢托来说,由帕林库洛导演的这一出,想必是相当尴尬的状况吧。 斐勒卢托带着满腔怒火向我这边靠近。 “——骑士们 啊!别管那么多,赶快给我抓住这个少年!!” 恰逢此时,一位宾客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且慢,斐勒卢托大人。我对这个少年的话很感兴趣。对行将成为圣人之人的梦想,我非常有兴趣,没错,非常有。” 正是缇亚。 穿着与拉丝缇娅拉类似的白色礼服的缇亚走向了正中的地毯、制止了斐勒卢托的行动。虽说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但身上却缠绕着异常强大的魔力。她仗着骇人的魔力向斐勒卢托施压。 “西、西斯殿下?您这是什么话,那不过是个小毛贼……” 由于预想之外的人物介入,斐勒卢托的气势顿时萎靡不少。突然被倾泻了如此庞大的魔力,难怪他会一时无措。 我一边默默感谢缇亚的帮助,一边迅速的组织话语。 再一次、再一次让拉丝缇娅拉产生动摇就可以了。如果是现在,『经人之手塑造而成的拉丝缇娅拉』应该已经不复存在。——我如此相信着、继续说道。 “快想起来、拉丝缇娅拉,我们订下过『契约』不是吗?当我们成为同伴的时候就已经订下『契约』了。我会实现拉丝缇娅拉的梦想,作为交换,拉丝缇娅拉要为我的『归还』提供协助。只要再一次将你那时候的梦想说给我听就好!!” 为了引出拉丝缇娅拉的回答,我重新掏出曾经的约定。 她听后屏住一口气僵直了身子。看来是想起那时候的事了。 那天晚上、在酒馆外面——,我们两个人互相倾诉了各自的梦想—— 还差一点了……! 我向前迈出一步,用较之前更大的音量说道。 “说到底对我而言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既然订下了『契约』,我就必须实现你的梦想。因为你在迷宫里已经帮了我太多——” 拉丝缇娅拉的眼眸湿润了,然而她仍然不发一语。不再进一步动摇她的情绪不行。 我又向前一步拉近了和她的距离。 “你说过你『必须成为圣人缇娅拉』,但是我可未曾听你说过『成为圣人缇娅拉是我的梦想』、一次也没有——!!” 在骑士、神官、宾客们的旁观之下,我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去。 ——拉丝缇娅拉,请你回答我。 只要你能给我一句话,我就能拭去迷茫,为你赴汤蹈火。 只要能听到你那一句话,无论以什么为交换,我都会救你离开。所以—— “告诉我吧、拉丝缇娅拉——!!堂堂正正地、说出你真正的梦想——!!” 又一步,迈向前方。一步又一步,向前再向前,我不断地接近着她。 虽然帕林库洛提醒过声音如果过大就会真的跟贼人相近了。但是走到这一步,想要压低声音反而不可能,不如说,就该激昂一些才对。 这可是当然的,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贼人,而是她货真价实的同伴啊——!! “无需担心、『契约』尚未终结!倘若你的梦想,为这圣堂内的一切所碍——我亦可将之尽数摧毁!代价仅需你回到我的身边便可清偿!所以,尽情说吧!此时、此刻、就在此处!堂堂正正地、将你的梦想传达给在场的所有人!!!拉丝缇娅拉啊啊啊啊啊——————!!!!!” 喊出来了。 这样一来,我就没有退路了。彻彻底底地成为了弗茨亚茨的敌人。 在这之外,我也没有多余的话要说了。接下来只需静待拉丝缇娅拉的答复。 拉丝缇娅拉颤抖着。尽管想要从嗓子里挤出些回话,然而却受制于喉咙不住的哽咽。 虽然能理解你的混乱。但是还是希望能给出回应来。 你那一句话的有无,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还是说、在仪式中会解除魔法其实是我们的臆想?难道『经人之手塑造而成的拉丝缇娅拉』就是全部了吗? “我、我的、梦想……” 拉丝缇娅拉带着颤音答道。 她迎着我的目光,断断续续地编织着台词。 “成为……英雄、圣人缇娅拉……” 带这若有所悟的神情,在最后—— “——并·不·是我的梦想!并不是!!我所憧憬的,并不是一·蹴·而·就的结果。直·到·成·为·英·雄·为·止的故事、才是我真正的梦想!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少女摇了摇头,清清楚楚地宣告了自己的愿望。 是啊,理所当然的回答。 拉丝缇娅拉并不希冀满载虚荣的荣光。能让她的双目绽放光辉的,不管何时都是那持续不停的冒险。正因如此,对她来说比起结果过程更加重要。 “如果在这里成为了『圣人缇娅拉』,我的故事就会落下帷幕……!我跟基督一起经历的,那寥寥几天的梦想如果就这样结束的话……那种事……!” 泪水浸湿了眼眶、颤抖着肩膀、垂下了面庞、拉丝缇娅拉诉说着自己真正的梦想。 “我不要啊——!绝对不要——!!” 最后她明确地表示了拒绝。 这就是全部了。 拉丝缇娅拉的——『真正的少女』的全部。 作为一个少女的拉丝缇娅拉,为了将自己的意念传达给我、全心全意的呐喊道。 “跟立刻就要终结的『圣人缇娅拉』相比,我更喜欢从现在才要开始的属于我自己的故事。我更希望我是我『自己』——!!” 这是对圣人缇娅拉的否定。 同时,也为了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自己的心意,拉丝缇娅拉大喊着。少女不愿意接受这场仪式的意志已然众目昭彰。 ——很好,真是太好了。 这样一来,我就能放心把肆意践踏拉丝缇娅拉意志的一切全部砸碎了。对着面带疲态的地看向我的拉丝缇娅拉,我点点头回答道。 “嗯,接下来的事就都交给我吧,拉丝缇娅拉!这之后即将开始的决不会是圣人缇娅拉、而是你的故事!你的故事,这就要拉开帷幕了——!!” “——嗯!!” 听到我的回答,拉丝缇娅拉开心的点点头。 这正是,一直在人生的岔路徘徊的少女终于找到正确的道路的瞬间。 是属于她的故事的血液真正开始流动的瞬间—— ◆◆◆◆◆ 紧接着,从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基督小哥!说得真是漂亮啊!啊~啊、实在是太棒了!新·的·英·雄诞生这玩意儿,不管什么时候看到都让人雀跃不已啊!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帕林库洛浮夸的笑声简直像要盖过我与拉丝缇娅拉的互动一样。 笑归笑,你给我提的条件我可是都达成了,差不多该继续把计划往下推进了吧。说句老实话,现在这种胶着的状态差不多也要到极限了。 一如预料,斐勒卢托气得暴跳如雷,返回了坛上嘶吼道。 “你、你在说些什么!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 回去之后,斐勒卢托向另外一名年轻女性说道。 “雷琪大人、稍微粗暴一些也无妨!” 这应该就是海因口中的元老院特使了。 名唤雷琪的年轻女性冷静地回应道。 “呋姆、仪式可还在进行中呢……” “没有关系!” “嘛,既然你这么说……” 之后,女性嘟囔了些什么,使得拉丝缇娅拉捂住喉咙蹲下了身。 “唔——” 就像是在表明不许拉丝缇娅拉再多说一句话那样,女性使用某种魔法夺去了她的 自由。 “所有骑士听令!立刻逮捕妄言迷惑圣女的不轨之徒!阻碍此命令者与犯下叛国罪同处!!” 确认了拉丝缇娅拉已经无法行动的斐勒卢托用今天听到的最大的音量向周围的骑士们下达了严命。看起来,他也没有什么余裕了。 与之相对、帕林库洛则笑着回应道。 “哈哈!已经太迟了,代理宰相殿下!看吧,来得正好!海因!” 话音刚落、后方的入口处就传来了某人接近的声响。 来者正是海因。可是他遍体鳞伤,到处都是血迹,样子十分凄惨。在他身后跟来的则是其他的『天上之七骑士』。看来是阻挡其他五名骑士脚步的海因最后被追逼到了这里。 “你、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斐勒卢托惊讶地询问道,看样子他还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惊讶的不止他一个。敌人一下增多的话就麻烦了,这跟计划有出入。 然而我很快就明白了帕林库洛想要的正是这种状况。 帕林库洛转身靠在我的身后、把剑指向了现身的『天上之七骑士』。看到这一点的海因也毫不犹豫地并肩站在帕林库洛身旁、守护着我的后方。 如此变故在现场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拉丝缇娅拉拒绝了仪式之后,甚至连『天上之七骑士』中的两人也倒戈站在了我这边。 众人一副完全不能理解事态究竟如何的表情。 “海因、帕林库洛、你们在干什么!?想要违抗弗茨亚茨吗!?” 斐勒卢托诘问两人反乱的理由。 作为回应、两人背靠着我果断地回答道。 “我乃侍奉大小姐的骑士,仅此而已。” “没错,我也一样。” 听到这里的斐勒卢托面容进一步扭曲。 我身后传来两人小声对话的内容。 “帕林库洛,你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吗?” “基督小哥漂亮的完成了我的条件,让我看到了颇为有趣的一幕啊。所以我也来奉陪一下啦、海因。” 看起来,帕林库洛是真心想要帮忙救出拉丝缇娅拉。 “非常感谢。海因、帕林库洛。” 我先表达了自己的感激。接着帕林库洛口气认真地说道。 “不过啊,小哥、接下来敌人还是多的很哦?——所以说、再把场面搅得混乱一点吧。这么说吧、国家间的信赖其实是相当脆弱的玩意儿。接下来只要再推一把就成了。” 帕林库洛说的道理我也明白。 因此我抬高音量,但话语始终不失沉稳地告知全场道。 “在诸位眼中,可能我不过只是一个卑微无知的愚者。然而、即使以我这愚者的双目,也看得出一个不可争辩的事实。那就是,那身在祭坛之上的少女内心并不期望此等仪式。更恐惧自己会因这个仪式而烟消玉陨!自由为人所夺、意志为人扭曲、甚至被迫迎接从未期望的结局!这是生而为人应有的行径吗!?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国之意志吗!?亦或是说、此乃莱文教的教导吗?!诸位的良知,就不为此等暴行所刺痛吗!如此行为能称得上善行吗——!?” 这并不是事先有所准备的台词。 只是随着场上的气氛,即兴而发的戏言。就算实际上不过是天真可笑的理论、亦或是一通诡辩都无所谓。自然也不求所有人的理解和认同——只要能搅乱场面就可以了。 理所当然的,敌人(斐勒卢托)的驳斥转瞬即至。 “就凭这等戏言、以为能成为倾覆国家决定的理由吗!尔等所为是对我弗茨亚茨彻彻底底的叛逆、尔等只能判作罪人!” 斐勒卢托似乎也察觉到了帕林库洛的目的。为了拉拢宾客的立场,他以满含正当性的理由反驳我的言论。紧接着又进一步向宾客们提出了协助的请求。 “——事态演变至如此地步,实乃我们筹措不周,非常抱歉、还望能得到在座有力的骑士们的协助,与我们一同收拾此等事态!让我们携手将罪人法办!” 斐勒卢托特别强调了我们是有罪的一方。无论如何也得防止真的有人临时起意地站出来为我们提供协助。 反过来说,这正表明了斐勒卢托对于宾客们的介入是相当忌惮的。 这样一来我确信了宾客们对他来说就像阿克琉斯的后脚跟一般、不禁微微一笑。 不过随着斐勒卢托拉下脸面地提出请求,几名空手的护卫似乎正打算出面行动。 应该是打算借这个机会卖给弗茨亚茨一个人情的家伙。虽然宾客本人不便置身于刀兵之间,但宾客的护卫就无此问题了,斐勒卢托也乐见如此。 在场的势力图被改写,斐勒卢托因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魔力洪流在整个神殿内奔腾而过。魔力流来回驱驰,这让人颤栗的魔力制止了打算起身的那批人。 “嗯,确实、在这种场合下搬出道德什么的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一国的决定绝不是个人的感情能改变的。——可是、我对那个少年的话很感兴趣。倒也不是说要插手帮忙。只是,我还想继续听一听现人神与少年的交流。没错,只是想听听后续而已。这也不行吗?斐勒卢托代理宰相阁下?” 坐阵中央的缇亚的发言,使得场面更为混乱。 话说总觉得缇亚的心情不太好,是我的错觉吗…… 斐勒卢托对恣意妄言的缇亚展露了怒意。 “使徒殿下,您玩笑开得有点过分了吧……!” 即使是被饱含怒意的话语跟尖锐的目光同时攻击、缇亚仍然不以为意。 斐勒卢托判断现在不是在意缇亚的时候,接着对入口处的骑士们呼喊道。 “『天上之七骑士』!你们在那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采取行动!” 作为回应,从后方的入口处传来了声音。 “咕、没办法了吗!” “可是、海因、还有帕林库洛还……!” 传来了有年岁的低音、以及凛丽的女声。 我对里面有个容易挖墙脚的人在一事感到些许高兴。看中这一点,我转过身呼喊道。 “雷迪安特!拉丝缇娅拉正在那里忍受着痛苦!在她那样的身姿中,你能看得到一丝幸福吗?那就是你期望的光景吗!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我指着捂住喉咙的拉丝缇娅拉朝雷迪安特呼喊道。 紧接着,站在雷迪安特身旁的黑骑士便代她反驳道。 “不对!不对哦、海因,帕林库洛,雷迪安特!给我想明白了,『天上之七骑士』是为了侍奉即将降临的『圣人缇娅拉』而存在的骑士!可别搞错了这一点!” 黑骑士试图说服他们三人。 不过,我立马反唇相讥。雷迪安特这枚棋子我肯定要争取过来。 “这种事我还是初次耳闻啊!至少我认识的『天上之七骑士』海因·赫勒比勒夏因就不同!他可不是什么『圣人缇娅拉』的骑士!对吧,海因!?” 趁黑骑士的劝说立足未稳,我立马将话题抛向海因。 “啊、啊啊,当然的!我侍奉的绝非『圣人缇娅拉』这种过去的伟人!我由衷想要守护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活在当下的大小姐!我可以无愧于心地发誓!我·是·大·小·姐·的·骑·士!” 虽然突然被甩过来个问题,但海因仍然给予了精彩的回答。 他满带欢欣地宣示自己乃是拉丝缇娅拉的骑士。就像这才是他人生的一切那样,海因在纵声高喊时,眼中甚至闪过了泪光。 我带着感谢,进一步加重了语气。 “一如所闻,海因是拉丝缇娅拉的骑士!那么、雷迪安特!你站在哪一边!?是拉丝缇娅拉的骑士、亦或是『圣人缇娅拉』的骑士、请立刻于此做出决断吧!!” 我不给她烦恼的闲暇,抓紧机会煽风点火。 “咕——!我是!!” 雷迪安特语带犹豫,接着传来了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 “前!前辈?!” 是拉古涅。在看到雷迪安特把剑朝向了身旁的黑骑士之后,她发出了悲鸣。 如果她能因为烦恼而无法行动,那收效就已经很好了。可是,雷迪安特倒戈的速度之快远超预想,这给周围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雷迪安特一边转身,一边朝拉古涅酱喊道。 “拉古涅、你年纪还小!这是前辈给你的建议!虽然我这么做了,但是你只要做做样子跟我和基督适当的交战,再适当地败倒就好了!你是为了故乡才在这里的,所以别干傻事!!” “唔、唔唔……!” 甚至还进一步说服了拉古涅。 令人欣喜的误算接踵而至。这样一来,拉古涅也无法行动了,那么入口处的势力关系就发生了大逆转。随着形势的变动,入口处的『天上之七骑士』们,冒着冷汗交谈道。 “当然,大叔我是以公务优先的,然而……” “我也一样啊。” “结果实际上这边就三个人吗……” 剩下的,只有侯普思、擅长魔法的『天上之七骑士』、黑骑士三人了。 侯普思带着颇感棘手的表情对黑骑士说道。 “本来为了这种情况准备的『天上之七骑士』、却有三个人倒戈了啊?怎么办啊,总长。讲道理、你觉得我们的阵容能赢吗?我可是很反感啊……魔法的相性也很差来着……” “在室外的话倒还是有点办法,如果在这里的话就会把其他人也卷进来……” 看到『天上之七骑士』缺乏战意,斐勒卢托忍耐不住,立即朝宾客中的一人叫喊道。 “格连!——不,劳拉维亚『最强的英雄』啊!请给这群人逮住!!” “诶、诶诶!要我们来吗!?” 坐在宾客席最前排的男人以有些窝囊的语气回应道。 男子从座位上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地面向这边。这是一位赤铜发色、脸庞毫无霸气的男子。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确实被唤作『格连』。这也就意味着他就是最强的迷宫探索者。 这个口气窝囊的男子、居然是这个世界的最强……? 正当我为突然登场的敌方强大战力捏了把冷汗之时,格连身边座位上的一名少女拉住了他的衣角。接着,少女给他说了些悄悄话。 “……哥哥,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在那里的少女乃是龙人斯诺·沃克。 是我几天前在迷宫里遇到的,与之组过一次队的少女。虽然斯诺称呼格连为兄长,但两人实在是一对全无相似之处的兄妹,不过既然在宾客席上是相邻的关系,就先当是那么一回事吧。斯诺将目光投向这边细声讲道。 “……处理的不好的话,也会影响到以后的事。……而且,那个人并不是坏人。” “诶—、就算你跟我说他不是坏人……不过,既然斯诺都这么说了……” 我跟斯诺对上了视线。 就跟以前分别时和我说“你不适合做探索者”的时候一样、她是一脸的无奈。 于是格连提高嗓音回答斐勒卢托道。 “不好意思、这事儿我不干!” “格连·沃克!!” “因为嘛、要是出手了,不就会以你们那边直属的『天上之七骑士』为对手了嘛!又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个状况!不小心给杀了的话,万一你们事后找茬儿怎么办!” 斐勒卢托因为从最强那里得到了意外的回复而情绪激昂。然而,格连仍然用不情愿的口气道出了核心问题。 没错,很多人都这么想。到底是什么状况现在还不很明朗。之后弗茨亚茨那边会不会开脱责任也未为可知。所以只能隔岸观火。 持有最强之名的格连一下子就改变了盘面的走势。从中嗅到危险气息的斐勒卢托只得赶紧放弃格连,去找下一个目标。 “既然如此、剑圣阁下——!” 剑圣?这称号不得了啊。 平时听到的话倒是会让我心跳不已,但现在听来可就糟透了。 面对斐勒卢托的呼唤,宾客席上传出了感到为难的声音。 “要我来是可以啦,代理宰相。不过啊,就像格连说的那样,如果出手了是肯定会死人的。除此之外,还有意料之外的人物正朝我放出相当不妙的杀气啊。真的超不妙的。” 初老的男子一边看着地处中央的缇亚,一边也给出了不情不愿的答复。 缇亚在室内不断施加压力的期间,视线一直盯着这位被唤作剑圣的男性。估计在缇亚看来,这位初老的男性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为棘手的人物了。 对于剑圣轻佻的发言,缇亚针锋相对地回答道。 “说话真难听啊、阿雷亚斯家的老头子。我站在客观的立场上,觉得那位少年所为并没有什么不当,所以想再听听他的话罢了。” “你这也能叫客观啊,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了。明明之前还是那么温顺贤淑的孩子来着……怎么说?小西斯、难不成你被那个黑发小伙迷住了?” “你这个臭老头……!” 看来他们两个是熟人,两人的目光在交谈中擦枪走火,看这样子,剑圣暂时也不会采取什么行动。 了解到这点的斐勒卢托,继续寻求外援。我也没有制止他这一行为,因为总觉得,这样一来我们的处境反而有所改善。 声音往复,周围的嘈杂声也更上一层楼。是受到没有干劲的格连和剑圣的回答的影响了吗、室内的氛围浮躁起来。 对于斐勒迪托的援助邀请,大多回复都予以拒绝。 形形色色的各国要人都戏谑的推脱着。现场已经完全没有了仪式应有的严肃气氛。周围的骑士和神官们则淹没在各种各样的代表们的口水中不知所措。现状正如帕林库洛所设想的那样。那么自然而然的,靠在身后的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哈哈哈哈、宰相殿下!事情到了这步,如果你想硬来的话,赢面可不是五五开的哦!?海因和基督小哥可是相当强的哦!哈哈哈哈!!” “帕林库洛、你这混蛋!可恶、就因为这样,我才反对迎入野蛮国家的骑士的!” 斐勒卢托态度更加恶劣。并且为了收拾局面正准备再次发号施令—— 神坛上突然传来一声轰鸣。 “姆姆……” 坛上的女性皱着眉头离开了拉丝缇娅拉身边。 “哈啊、哈啊、哈啊——!” 拉丝缇娅拉冒着汗不停地喘息着。看上去,因为挣脱了女性的魔法,她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了。斐勒卢托见状惊讶地问道。 “雷琪大人的结界居然被!?” 女性叹了口气说。 “真是厉害啊,这个『魔石人类』。能在那种状态下,强行破除了结界。这样下去我也没辙了,压制不住。” “怎么这样!” “不如说、我争取到几分钟的时间已经相当可嘉了。” 斐勒卢托一边靠近一边用非难的语气责问着女性。另一方面,得到解放的拉丝缇娅拉挣扎着站起身并将她坚定的决心示以全场。 “哈啊、哈啊、哈啊——!以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之名下令!我的骑士基督、海因、雷迪安特、帕林库洛听着!若我化身为圣人 第四章 玛利亚·■■■■■ ——燃·烧·着。 啊啊、目之所及皆为烈火吞噬。 被主人所托付的重要的家、曾是我的归宿的家,正不停燃烧着。 是什么时候。啊啊,到底是什么时候……积攒到如此满溢的地步了呢…… 那是从体内如鼓泡一般啵咕作响,不断嘶喊着的,呼之欲出的黑红的感情。宛如将淤泥一般的黏着之物在内心深处煮到沸腾,再不断压缩使之化为高密度的燃料。 ……狂爱与嫉妒。 一切源于一份火种。 由火之理的盗窃者给予的孕育崭新世界的魔法的火种。 火种将心中积存的一切燃烧殆尽,代以填满内心的业火。 业火继续燃烧着、照耀着、曝露出我真正渴求之物的影子,并投映到我心中。将某■■的日常像剪影画一样放出。 没错。我本来应该想回到那里的。 只是想回去而已。回到那个幸福的地方。 回到故乡、回到过去、回到那美好的每一天。 只是想取回那份平稳和安宁——曾经如此。 在那里,每个人都非常幸福。 ■■在那里、■■在那里、■■也在那里、有我的朋友,有我一族的同胞。 那是一个位于法尼亚的边境,什么特色也没有的乡下中的乡下。 既要干农活、又要忙着狩猎、还要帮忙做家务。虽然每一天都很忙碌,但是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大家明明一直笑着……。 然而将那个地方破坏掉的,就是我……就是我这『眼睛』的力量…… 这双『眼睛』总会迫使我看到事物的本质。 不是我自己发现、不是我自己看破、不是我自己能够看到……而是这双眼睛迫使我看到的。 因此做了农活之后,根本性的改良方法立马就会浮现在眼前,这让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去狩猎的话,传统的狩猎方式也让我觉得毫无效率。最后试一试做家务,感觉又不是我这种人该干的事。 什么都不干还因此被人发了火。真让人怀念。 ■■见状,好·像·曾温柔地开导过我。“你跟其他的孩子相比确实独具慧眼”如此夸奖道、“那双『眼睛』是上天赠予你的礼物”如此教给我技能的知识、最后“请运用你的眼睛为村子造福吧”被他这样拜托了云云,诸如此类一系列的记忆都变得很稀薄。 很稀薄,到了现在,我甚至连■■的面容也想不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是从村子为战争的流言而风声鹤唳的时候开始的?还是从战争爆发的时候开始的?都不对,起决定性作用的,是因为军队驻扎在了我们的村子?还是因为我向军队的指挥官谏言?亦或是从我说出让我参与作战就能获胜的话开始的?从我参加作战——…… 也不对,不是这些原因。 这些过程都不重要。 拜『眼睛』所赐,我很清楚问题并不出在这里。 其实,无论如何那个村子都是必然会被毁灭的。在军队到来之前,命运就已经那样决定好了。简而言之,就是那个村子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糟了。 原因就是这么简单。固然不愿承认,可是我是明白的。 村子的毁灭是它的命运。而我的『眼睛』确实导致了它加速毁灭。可是我明白,即使没有我的『眼睛』那个结局也无法改变。 如果如我所愿的回到了那美好的日常当中,也一样会迎来同样的结局。在那个渺小的村子中居住的、稀有的黑发黑目的一族在这个时代注定只有毁灭的命运。仅此而已…… “所以、我·并·不·是·想回到过去。” 对此,火之理的盗窃者十分悲伤地附议道。 “是啊,想来也是吧……” 那么、我到底想怎么样。我的愿望是什么? 又一次看到了从火光中出现的剪影。再次看到了我的内心映照出的世界。 在那当中,故乡也好、■■也罢——早已无影无踪。 那种东西,早已被烧成灰烬了。 ■■、■■、■■,都变成了无法回忆的残渣…… 没错。我知道的。这些回忆都作为火·炎·魔·法·的·『代·价』·被·燃·烧·殆·尽·了。 明明曾是重要的回忆,却全都已经无处可寻…… 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人影。 跟一族的同胞们一样的,黑发黑目的少年。只有他留了下来。 从邂逅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我的心底激起涟漪的人。 只剩下那个人被映照在我的世界之中。 火之理的盗窃者语气悲伤地向我嚅嗫道“基督来了哦。” 接着,基督·欧亚这位满嘴谎言的主人从山丘下现出了身姿。 他是取代了■■被『眼睛』选中的温柔之人。 同时也是让『眼睛』捉摸不透的厉害人物。英雄中的英雄。 也是我所爱之人。 在这炽烈灼燃的火炎的尽头。 我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打自那一天开始……终于……—— ◆◆◆◆◆ ——火之理的盗窃者,对·普·通·的·恋·爱·并·没·有·兴·趣。 那是三天前的事情。 我与『火之理的盗窃者』在真正意义上的邂逅,是在与主人他们一起参加祭典的那一天。 在回来的路上,我与她二人独处。从那时起,『我们』的故事才真正开始。 “非常好!你真是太棒了!啊啊,多么让人怜爱,玛利亚!” 『火之理的盗窃者』——阿尔缇对我怀抱的恋情给予了“非常好”的评价。 “让人怜爱?不会觉得愚蠢吗?” “不会不会,你既可爱又值得怜惜哦。绝没有什么愚蠢的。你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抱持着普通的心意罢了。可惜的是,对手太犯规了。如果对手是那个拉丝缇娅拉,那不论谁与之相比都要逊色一筹。” “是啊。不管是谁,赢面都很小。面对那样完美的人,简直就像『工艺品』一样美丽,完美……”(译注:与前译『被造物』是同一个词,但在此处的语境中更贴近工艺品的意思) 我沉沉地叹了口气,对悬殊的战力差感到绝望。 “呵呵,『工艺品』吗?说的很到位嘛。确实她就是个犯规的『工艺品』呢。” “神真是不公啊,为什么,没有让我再成熟一些……变得就像拉丝缇娅拉小姐那样身材又好、头发也很柔顺、目光又很温和的话,主人可能就会多看我两眼了吧……” “我倒是觉得玛利亚也有玛利亚特有的魅力哦。” “哈哈,我哪有什么魅力?个子又矮,胸又平,像个小孩子一样。头发也没有光泽,眼神也很凶。女性的魅力根本无处可寻。” 随着对自身特征的清点,我的情绪也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我倒是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呢。” “这些都不算、更重要的是,我没有站在主人身边的资格。主人需要的是能在迷宫探索中有实力帮到他的人,然而我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译:姑且说句公道话,玛利亚在魔法方面的才能已经是天才级了。只是涡波太变态而已) “呋姆。力量吗……” 我回想起几天前的事。 在迷宫里,别说帮上忙了,我除了拖后腿之外什么也做不到。恐怕在迷宫里再也不会有我的立足之地了吧。 那个时候,虽说很委婉,不过拉丝缇娅拉小姐曾“为了避免死亡的结局,为了防止这种关系的破裂,我 会从旁协助的”这样表示她会应援我心怀的恋情。可是希望还是很渺茫,就连一个能缩短和主人间距离的契机我都找不到。虽说多亏了“希望你能在这个家里,每天都为我们准备料理”的话好不容易从绝望中走出来,不过前路仍然是黯淡无光。 “唉……” “不要那么消沉啊,连带着我也有些伤感了” “不,不好意思……” 阿尔缇一脸悲伤地看着我,似乎感同身受。 “倒也不用道歉啦。话说回来,力量吗。这是你现在迫切需要的东西呢。” “嗯,是的,没有力量的话,就没法帮上主人的忙。” “如果你有求于此,那我倒是有些办法。” “诶、此话当真!?” 我不禁逼近了阿尔缇大声问道。 “啊啊,当然。我不管何时都是恋爱无果的少女们的同伴啊。”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方法呢?!” “传授给你魔法哦。作为火炎魔法的专家,我可以让你的火炎魔法升华至最高级。” “魔法……?” “不过因为方法不多,所以手段会有些生硬。你需要直接饮用注满我魔法术式的血。” “血……?” 这种方法我从未有耳闻。如果是服用刻进了秘术的魔石的话我还能理解,可直接饮血什么的简直与天方夜谭无异。我实在想不到这对魔法的学习有什么用处。 “你会起疑也无可厚非。毕竟这种手段是为这个时代所没有的。但是我向你保证,是了,我以站在火炎魔法巅峰的魔法使的名誉向你保证。只要这样做,你便能接近火炎魔法使的顶峰。” 阿尔缇表情严肃地看着我说道。 “可是,就算喝了血,术式也……” “虽说这个事实鲜为人知,不过饮血与吞下魔石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魔石在生效上确实优于血。在使用魔石的情况下,只要属性适宜,不管是谁都能学会魔法。但这两种方法的原理其实是一样的。当然,由于用血传授魔法的生效条件过于苛刻,真的是非常非常苛刻,所以这个方法就遭到埋没,到现在已经无人问津了。” “条件苛刻?” “没错,极其苛刻。” 听上去阿尔缇对魔法知识知之甚详。确实,我能感觉到跟口癖古怪的学院学生芙兰琉莱小姐相比,阿尔缇的造诣要更深。这为她的话语增添了一定的说服力。 “我满足了那个条件吗……?” “嗯,满足了,也不知幸运与不幸,你的条件堪称完美,没错,说我们的亲和性称得上完美也不为过。” “到底是什么样的条件……?” “唔,其实本来是应该保密……可玛利亚也不是外人,就告诉你一点吧。这个方法的关键在于,给予血的一方和接受的一方的共通性。我跟玛利亚抱有同样的烦恼,有着相似的性格。再就是人生的经历也很酷似,我们真的很像,这一点是最为重要的。” “也,也就是说、阿尔缇也经历过一段无果的恋爱……?” “呵呵,正是如此。我跟你一样呢。” 听到这话,我不免备受触动。本以为我只是自顾自地在倾吐苦水,却未曾想到原来阿尔缇也是有同样经历的同伴。 “所以,我才会觉得我们这么合得来啊。” 一直萦绕在心的疑问终于云开雾散。本来觉得她给我这样特别的关照有些可疑。但既然是由同伴意识而生的体恤之情,那便不难理解了。与此同时,『眼睛』也肯定阿尔缇对我怀抱好意。 “就是这么一回事了。总而言之,只要喝下我的血就行。怎么样,要喝吗?” 阿尔缇笑着伸出手腕询问道。 我有些犹豫,不过这不是因为害怕她撒谎或者会有什么风险。 我担心自己这样觍颜蒙受她的恩惠,到头来会不会给阿尔缇添麻烦。看她一直来无影去无踪的样子,我不觉得自己有办法给她什么补偿,总觉得不是很好意思。 “真的没问题吗?魔法对魔法使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应该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分给别人的啊?” “没关系啦。我想成为玛利亚的力量嘛。” 阿尔缇毫不犹豫地表示道。 “那、那样的话,我喝。——如果那样就能获得力量的话,我就喝。” 我也同她一样回以坚定的语气。见状,阿尔缇微微一笑。 “呵呵,不错的回答。” 接着阿尔缇毫不迟疑地划破手腕,使之渗出血迹。尽管为这样果决的自残行为感到惊讶,但我转而想到,或许在熟练的魔法使看来,这种程度的行为根本不值一提。于是我也下定决心,把嘴贴近阿尔缇的手腕。 血液零落,滴在我的舌尖。从舌尖开始,血液透过喉咙,浸染在我的体内。口中泛起一阵铁锈的味道,喝下别人的血的实感让我有些兴奋。与此同时,随着腹中涌起一阵热意、仿佛体内的魔力受到击荡那样,血液躁动起来,这使我意识到自己掌握了某种全新的能力。 自己的心情不免被牵动得有些雀跃。 “这样一来我所持有的所有火炎魔法,就都刻在你的血中了。” 阿尔缇点点头如此说道。 “这些就是全部了吗……?” 感觉比吞下魔石的时候要轻松一些,故而缺乏实感。 “话是这么说,不过也没法立刻掌握。得等到适当的时候才能使用,否则一上来就使用高位的魔法,那对身体造成的负担也会很大。我们先来练习一些简单的战斗魔法上手吧。” 见我有些讶异,阿尔缇嫣然一笑,随后张开手释放出一缕火焰。 不需咏唱就能生成火焰固然值得赞叹,但就以这种威力在迷宫内可不管用。 我有些心急。就算能使用的火炎魔法增加了,可如果奈何不了二十层以后的怪物也没有意义。 我之所以希冀力量,就是为了获得与主人同行的资格。 “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练习一些更加强力的攻击魔法,最好是能对付迷宫里那些巨大的怪物那种的。” 我词坚声厉地表明自己希望掌握更强的魔法。 对此,阿尔缇依旧以温柔的态度回应道。 “呵呵,果然很着急吗?” “不抓紧的话,就会赶不上的,我有这种预感。” 冥冥之中我不由得这么想。虽然也有与主人的亲密感正一边倒地被拉丝缇娅拉小姐拉开差距的原因。不过最要紧的是,我的『眼睛』告诉我“已经要没有时间了。” “可是,勉强自己使用魔法的话,就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魔法归根究底是立足于精神的技术。因此强行驱使魔法的意义,除了让精神遭受折磨之外无他。” “……没关系的,拜托你了。” 阿尔缇用带有警示的口气询问我的决意。不过当然,我没有任何踌躇。只要牺牲些什么就能获得力量,如果有这样的好事,那我没理由不答应。因为直至今日,我已经付出了诸多牺牲,但也没有得到任何力量。 “……啊啊,果·然·啊。” 结果,阿尔缇低喃了一声,不过那似乎是她说给自己听的话。 我正欲询问她言中之意,却被她详实的声音所打断。 “很好的觉悟,玛利亚。既然如此,虽说会增加点负担,不过就让我将能沿用到三十层的火炎魔法传授给你吧。以强悍的火力而自傲的『世界炎蛇』以及近身战斗用的『me·mberge』。无论哪一个都有相当的威力,但使用难度也很高。希望你用心修行。” 说着,阿尔缇未经咏唱就从一只手中创造出一条火蛇。 我屏息凝视那慑人的不详之火,并点了点头。 接着我们偏离回家的路,来到市区外的空地。 首先,阿尔缇向我传授了魔法的基础以及火炎魔法的诀窍。既然接受了教导,我很自然地对她以师父相称。 没过几个小时,我就掌握了『世界炎蛇』以及『me·mberge』两个魔法。但跟阿尔缇不同,我需要经由长时间的咏唱才能使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如此快的速度学会了强力的魔法,实在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这么厉害的魔法,我居然这么容易就能使用了……”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创造出这样的火蛇。拥有恐怖的杀伤力的火蛇在我周围从容而悠然地游荡着。 “都亏了我跟玛利亚的相性很好呢。那接下来,再给你擅长的魔法『firefly』做点文章吧,实际上,它是一种根据使用方法的不同而能发挥出各种效果的魔法。” 时间也不早了,接下来的练习就比较随意了。 不过在身为专家的阿尔缇的指导下,我能使用的火炎魔法的招式进一步得到了拓展。 同阿尔缇道别的时候,我重重地低下头向她道谢。 “非常感谢、阿尔缇师父!” “道谢什么的就不用啦,我也是因为愿意才教你的。” “不,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多亏了你,我才能成为主人的力量。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气馁了——” “呵呵,玛利亚对基督真是一往情深啊。不过可不能乱来哦。我教给你的火炎魔法的咏唱是很特殊的,使用过度的话情感会进一步升温。虽然玛利亚的『将过去作为燃料为现在的爱慕而燃烧』类别还好一些,不过还是要当心过犹不及。” “没关系的!如果恋慕之情真的能升温,我反倒非常欢迎呢!” “就算是这样也要小心不要玩火自焚啊。” “好的!” 我兴冲冲地笑着向阿尔缇回答道。可不知为何,她却留下了一种十分伤感的笑容。 同阿尔缇告别后,我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天晚上,我的步伐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轻盈。 ◆◆◆◆◆ ——到了第二天,就结果而言,我还是没能跟上迷宫探索的节奏。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既然我变强了,那么他们二人的实力自然会以更快的速度增长。 可是也并非毫无进展。状况并没有像以前那般绝望。 给我应援的拉丝缇娅拉也说了“下次”如何如何。(译注:第二卷这部分的译文有错误,拉丝缇娅拉那句“又是这样”的话其实应该译作“下次再努力”) 我一人留守在家里反思起自己的弱点。首先是拉丝缇娅拉小姐所说的续航能力,这点确实有所不足。其次是主人担心的自我保护能力这一短板。如果这两点问题得不到解决,我就没有未来可言。 “不再进一步练习魔法,增强实力的话——!” 我擦了把汗,接着离开家门继续练习魔法。虽然因为之前的迷宫探索导致我现在的状态也是岌岌可危,但是现在可不是说这种泄气话的时候。 只要能更好地制御魔法,我就能够调节火力,并且魔力的使用效率也会提高。魔法的施放速度如果加快,破绽也会减少。只要勤加练习,这两个问题就能得到解决。 我时刻不停地练习魔法直到差一点气绝晕倒,随后再做些家务,权当是歇一口气。如此往复。 在愈发朦胧的意识中,我有种失去了各种各样的东西的错觉。与之相应的,失去的越多,魔法的熟练度也越高。 之后当我正准备着料理权当放松的时候,他们两个回来了。 看样子是在迷宫深层被难关所阻遏。因为是跟火与温度有关的问题,所以我不禁产生了毛遂自荐的想法。但我有以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派不上用场的自知之明,所以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将时间投在了魔法的练习上。 可是当天晚上,不知为何,主人回来之后态度变得有些反常。 只要我想和他对上视线,他就会在绝妙的时间点上避开。 自从跟阿尔缇见面后在我面前就一直是脸有点红的样子。可能是阿尔缇打了些不必要的助攻吧。 我用技能『炯眼』确认了主人害羞的心态。就主人来说,表现出这种普通人会有的感情实在少见。 我有点小开心,也没有认真去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翌日清晨,我一早就起来练习魔法,并掐着他们两个起床的时间开始准备早餐。 即使料理的时候也不能懈怠,我使用自己创造的火焰烹饪着料理。 可突然之间,火焰忤逆了我的意思开始变形。我慌忙注入魔力试图抑制住火焰。结果,火焰却变作了人嘴的形状发声说道。 “玛利亚。是我,阿尔缇。” “诶?阿、阿尔缇?” 曾几何时我也见过一样的光景。跟主人一起去迷宫第十层的时候,我也见过火焰像这样开口说话。 “吓到你了真不好意思。可是这样联系你比较快。我有些事要跟你说一下。” “原来如此,这个确实很方便呢。那么到底是有什么话呢?” “以后有机会我也会把这个魔法教给你的。不过这次是打算教你些别的魔法。” “诶、又有要教我的东西吗?” 我忍不住抬高了音量。 本以为阿尔缇是个忙人,所以我已经做好了下次想再见到她会过很久的觉悟。不料这么快就要教我下一个魔法了。这可真是幸运。 “嗯,被基督他们拜托了呢。要教你对付迷宫内的熔岩的魔法。” “熔岩、是吗……?” “是的,二十四层是熔岩地带。如果有这个魔法,穿越那里就会变得更容易,你若是能学会的话,也就能在迷宫里起到作用了。” “原来如此……” 说实话我更想学会新的攻击魔法。就算在这个时候学会了对付熔岩的魔法,我的出场也只能局限于二十四层罢了。如果不能在任何场合下都发挥作用,就没法跟上他们两个人。 “呵呵,不用担心,我也会教你其它各种魔法的。对了,今天中午,我们在第一次见面的酒馆汇合吧。” “啊,好的,我明白了。” 察觉到我的心思,阿尔缇轻轻一笑。 接着,火焰的形状恢复如初,我满心欢喜地继续做着料理。照着这个气势学会更多魔法的话,我说不定就能在迷宫里派上用场了。抱着这样的希望,我准备好了料理。 那天早上,吃过早饭的主人和拉丝缇娅拉小姐前往迷宫探索,但是很快又折返了回来。 拉丝缇娅拉小姐没说几句话就急匆匆地赶往了弗茨亚茨。 看起来心绪难平的主人被她一个人留在了家。 两人独处的机会固然可贵,但是我不能打破与阿尔缇的约定。以长远的眼光来看,魔法的修练是绝对必要的。一时的欢愉虽然诱人,但我不能败给诱惑。 我把主人留下,去跟阿尔缇汇合。 阿尔缇的座位与我们初次相遇时如出一辙。然而值得一提的是,在她身边还坐着一个面生的男人。 “呀,玛利亚。这边哦。” “啊,好的。” 我在阿尔缇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接着向一旁身材高挑表情精悍的男子行了一礼。他可能是阿尔缇的熟人吧。 觉察出我的困惑,阿尔缇便向我介绍道。 “啊 ,这家伙的事你不用在意。他马上就要走了。嘛,姑且算是我的一个老友吧。” “哈哈、老·朋·友,是吗。确实,正如你所言。小姑娘你不用在意,我这就退下喽。” 一如所言,男子从座位上起身离开了。 等男子离开后我才发现,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眼睛』告诉我说就在不久之前,我遇到过的一名男子特征与他一致。记得没错的话,在我作为奴隶被赎卖给主人的时候,那个男人当时也在场。 详情虽不清楚,但他应该也与主人相识。 我后悔自己刚才应该再好好打招呼才对。可是『眼睛』却否定了这一想法。『眼睛』认为应当极力避免跟那个男人扯上关系。 “那么就先来吃点什么吧,作为午饭。” 说着,阿尔缇把菜单递给我。 接着,我们以自然的态度开始享用午饭。 吃过之后,阿尔缇像聊闲话一样询问起了我的近况。 “最近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 “没……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不过多亏了你教我的魔法,我变得能打倒强大的怪物了。” “那真是可喜可贺。” “但是我的魔力很快就耗尽了。结果,迷宫还是只能主人和拉丝缇娅拉小姐两个人去。算是马马虎虎吧。” 我一边搅动桌子上的汤,一边报告自己的缺点。 “这样啊……我会为玛利亚加油的,不用太沮丧……” “但是,总有一天我会不落于拉丝缇娅拉小姐之后的。虽说现在还不行,但总有一天绝对——!” 我充满干劲地说道。可听到我的话,阿尔缇的脸色却阴沉下来。 “总·有·一·天、吗……” 听到“总有一天”一词,阿尔缇若有所思地露出了伤感的神情。 “怎,怎么了吗?” “没、那个“总有一天”正是问题。我刚刚听说,基督和拉丝缇娅拉之间的关系即将发生剧变啊……” “剧变?” 确实,今天两个人的样子都很奇怪。但是,主人一直都是那副模样,拉丝缇娅拉小姐精神不稳定也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呵呵,正如玛利亚所想的,那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们不想改变。他们觉得继续这样就好。没错,他们两个是这样。可是,他们身边的人似乎并不容于此……至少,在各种各样的意义上不抓紧是不行了。” 身边的人。 就我所知,主人的身边,也不过就是作为他工作地点的酒馆的人。可是听起来,阿尔缇所指的并不是他们。 那剩下的就是拉丝缇娅拉小姐身边的人了。也就是说在迷宫中遭遇的那些骑士们。的确,对我来说那些人有让主人和拉丝缇娅拉小姐的关系拉近的麻烦。 “是说那些骑士们吗?” “没错,正如玛利亚担心的那样。弗茨亚茨的骑士打算强行撮合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这、这样的话,那就得抓紧才行了……请尽快将魔法传授给我吧,师父!” “呵呵,毫不迷茫啊。可是,继续学习高级的魔法会给你的身体带来更恶劣的影响。这也无妨吗?” “当然没关系。” “……那么,我们换个场所吧。” 我们结束在酒馆的用餐,来到了离市区较远的草原,在瓦尔德,像这样未经开拓的土地非常多,在这种地方练习不会太引人注目。 在那里,阿尔缇语气严肃地说道。 “好了,让我看看……玛利亚,你这是太勉强自己了啊。不仅过度驱使实战用的魔法,而且还独自不间断地修练。你的身体已经被折腾得够呛了。” 但她的语气与其说是在责备,不如说是在对预料到的事情进行确认。在阿尔缇这样厉害的魔法使面前,我的状态恐怕是一目了然的吧,我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是的……” “呋姆。该说是如我所料吗。你和我是一模一样啊。” “阿尔缇也一样吗?” “是啊,一模一样。所以,我也很清楚你现在的症状呢。” “症状?我得了什么病吗?” 听到症状一词,我不由一愣。如果是带有传染性的疾病,那可能会连累主人。 “不是的,这不能说是病呢。之前也说过了吧?强行驱使魔法的话,就会在精神上付出一定的代价。你现在受到了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的精神损伤。” “是……是这样吗?” 我倒是没什么感觉。 “我那时候,因为使用过度,甚至发生了记忆障碍。怎么样,心里有底了吗?有什么想不起来的话最好早点说。” 记忆障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应该吧。 “现在、还不怎么感觉得到……” “使用高位的火炎魔法的话,过去的记忆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燃烧掉。尤其是你还在使用超出自己能力的魔法,这种危险无时不在。” “会燃烧掉过去的记忆……” “将过去当做薪柴,令现在燃烧得更加旺盛。这正是火炎魔法的神髓。我传授给你的咏唱里就包含着那样的术式。” 记忆什么的,反正也是迟早都会失去的东西。对于这一点我并不避讳。在听说会“令精神遭受折磨”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这种程度的觉悟了。 “没有关系,只要能得到力量,过去都无所谓……!” 听到我的回答,阿尔缇又一次展露了悲戚的笑容。 “呵呵,是啊。玛利亚想必也是这样吧……” 一边笑着,阿尔缇一边像以前一样划开手腕。 我领会了她的意思,贴近她的伤口。 ——这一天,我不仅学会了魔法,还学到了咏唱的法则。 咏唱和魔法的关系很深、咏唱台词甚至能发挥出魔法的效果。一般来说,使用魔法就需要消费mp。可是,魔法造诣很高的阿尔缇却传授给了我除此以外的方法。 即使没有mp也能释放魔法的方法。以记忆为代价的咏唱,以感情为代价的咏唱,以生命为代价的咏唱。我将各种各样的『咏唱』烙印在身体里。 只要能娴熟地运用这些,我就能不间断地使用攻击魔法了。 我切实地感觉到自己对魔法的理解进一步增强,实力也得到了提升。 可是,在咏唱的同时,我也能感觉到,许多重要的东西不断从心中剥离。不过无妨,阿尔缇是在清楚这个后果的基础上传授我的,我也是在做好了相应觉悟的基础上学习的。 与其要我离开主人身边,那么我还不如一死。 没错,不如一死。……想到这里,我突然感到脑袋一热、而后便是一阵眩晕。 不知不觉中,情感的体量膨胀了开来。 我很快就领悟到这种情感增幅的原因在于火炎魔法。在我所使用的咏唱之中,“以感情为代价的咏唱”对我的感情产生了副作用。看来所谓的代价并不局限于失去,连对现有的感情的增幅也是代价的一环。 我对魔法改变了自己作为玛利亚这一存在的事实涌起一阵寒意。 但是,无所谓。 如果现有的情感会流失那我倒是敬谢不敏,可如果是增幅的话,我反倒非常欢迎。 阿尔缇正是为此才选择传授我这样的咏唱吧。她正全力支持着我的恋爱。就连咏唱的代价也是一样。所以我不会有任何不安。 我变得越强,代价就越炽热。这股热量使浑身的感情全都沸腾了起来。 沸腾的感情变得越来越黏稠,最后—— “今天就先到这 里吧。” 不知不觉间,阿尔缇呈俯视的姿态对我说道。在持续不断的修练中,我于不觉之间累倒了。为此,我擦了把汗连忙站起身。 “我、我还能、继续……” “嗯,我知道。但是,基督差不多要回家了。你先赶回去迎接他比较好哦。” 看来阿尔缇掌握了主人的动向。 应该又是那个将火焰化作感知器官的魔法的力量吧。 “……我明白了。今天承蒙关照。” “不用客气啦。这也全都是为了我自己啊。” “……为了阿尔缇自己?” “虽然我没有成功,但是如果你成功的话我的留恋就能扫清了。没错,我的留恋就能实现了……我就是为了这一点才利用了玛利亚而已。” 阿尔缇自嘲着回答道。 不知怎么,感觉她一副自虐的语气。我不想让自己的恩人露出那样的神态,于是鼓励她说。 “虽然我对阿尔缇的过去不是很了解,也不清楚你有怎样的内情。……但是,我觉得你做的绝不是什么坏事。一般来说,如果看到别人能做到自己未竟之事,都会想着去使绊子。都会带着肮脏的感情去妨碍别人。所以说,不仅没有那样做,反而还来帮助我的阿尔缇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阿尔缇和拉丝缇娅拉小姐都是很好的人,我自己才是丑陋不堪的那一个。 没错,丑陋不堪的只有我而已…… “呵呵,这样啊……谢谢你,玛利亚。” 听完我的话,阿尔缇先是微微一笑,接着她一面眺望远方,一面向我道谢。 我看得出在阿尔缇心头正有错综复杂的感情在涌动。可是,即使运用『炯眼』,我也无法把握其全貌。那是形形色色的感情纠缠在一起的极其复杂的情感。 “阿尔缇……?” 我感到一丝疑惑。 “真的非常感谢,玛利亚。那么再见了。” 阿尔缇没有再回应,只是挥了挥手,接着便化作火焰随着衣服的燃烧一同消失了。 就好像残烛终于燃尽时最后的那缕火光一般,徒留几分悲怆飘洒在现场。 未能探明阿尔缇的心境,我不免感到了遗憾。可是既然她特地告知了我主人的动向,那我就不能浪费她的心意,所以也没有多做停留便快步赶回了家。 我必须要赶在主人回家之前准备好晚饭。因为准备三餐是我当下仅存的意义,同时也是我的归宿。 结果一如阿尔缇所料,在我准备晚饭的时候,主人一个人回到了家。 可是主人的样子明显不对劲,他的状态就跟我们第一次相遇那时候如出一辙。最开始在奴隶市场看到我的时候,他也是现在这副表情。 像个迷了路的小孩子一样、孤身一人、彷徨失措的表情。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要开始崩坏了。忐忑忧忡之下,我快步朝他走去。 “……主人,发生什么了吗?” 主人的视线彷徨着,在反复斟酌中挤出了话语。 “那个、拉丝缇娅拉她后天……” “后天?拉丝缇娅拉小姐后天有什么事吗?” “圣诞祭那天……” “嗯。” 看来,主人之所以心绪难平,原因出在拉丝缇娅拉小姐身上。 我心里因为这一事实而有所动摇。可是为了不被主人察觉,我将动摇掩藏起来静待后续的发言。在长久的纠结过后,心乱如麻的他最终绞出了这样一句话。 “她说等到圣诞祭那天,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吧。” ——绞出了这样的谎言。 『眼睛』无可避免地看穿了主人在对我说谎的事实。他做出了没有必要将原委解释给我听的判断。 在我动摇的心头,刮起了一阵狂风骤雨。 “……好的。当然没问题。” 我知道主人在说谎。而且这次有别于以往,主人并不是为我着想才说谎的。可我还是点了点头附和他的谎言。 看到主人如此憔悴的模样,我实在说不出别的话来。 把话说完后,主人缓缓地踱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独自低喃道。 “——也就是说,我没有让主人倾诉烦恼的价值呢。” 一直以来的那种只有我被搁置在一旁的感觉随之增强。 如今,主人所有的思绪全系于拉丝缇娅拉小姐一人身上,在他心中,我了无尺寸之地。 这个事实被无情地摆到了我面前,容不得我不承认。 我握紧拳头回到厨房,增强了火炎魔法的火力,早早地做好了晚饭。 为了没有再出来的主人保存好食物之后,我一个人来到了室外。 我从本就人烟稀少的山丘移步前往更加人迹罕至的地方。 接着,在确认到四下无人之后,我再次投身于魔法的练习。 凌乱的火焰在空中肆虐,这副光景就好比我内心的写照。 一次、又一次、不知多少次地、我不停地咏唱着。将阿尔缇告诫说不能使用过度的咏唱,不计后果地再三倾吐出口。越是咏唱力量就越翻腾不已。这个过程就好像把积压在心中的感情全都倾倒了出来一样,让我感到舒畅了许多。 悲鸣不已的身体和崩毁不已的内心。啊啊,好愉快,这是何等愉快的事啊。 我对火焰的制御也以骇人的速度熟练了起来。 咏唱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甚至不需要念出魔法名就能发动魔法了。这就是阿尔缇所说的无咏唱的技术了吧。据说要想掌握需要经过数年的修练,可结果也并非如此,只要抓到窍门就简单了。 我未经咏唱地创造出火焰,并用较少的魔力操纵着。 怎样用较少的魔力使用魔法。这正是我的课题。可是,这一课题也已经基本得到解决了。 我找到解决自己魔力不足的方法了。 只要把没用的感情当做燃料就行了。把这不中用的身躯当做燃料就好了。 像阿尔缇那样,将记忆和感情牺牲掉的话,无论什么魔法我都能用的很娴熟。 我将『世界炎蛇』制造出的数匹火蛇全数操控起来。同时,我确认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并没有巨大的流失。在成功使用最小限度的魔力驱使了最大程度的魔法后,我笑着解除了魔法。 我确确实实地将力量握在手中了。我刻苦的修练终于有了成果。 力量——、只要有力量的话,就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 不值得依靠的——连被倾诉一点烦恼的价值都没有的——只要那个弱小的我不复存在的话——主人就不会再对我说谎了吧—— 我就能像拉丝缇娅拉小姐那样与主人并肩而行了吧。 为了这一点,我什么都能做,牺牲什么都无所谓。记忆障碍什么的,根本算不了什么。 重要的是现在,而非过去。不要希求什么早已毁灭的故乡,已经不在的■■也可以付诸遗忘。 只要留下这份火焰的力量和对主人的心意就足够了。 只要有这两样东西,我就能获得幸福。 这个、唯有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还差一点,我就能将这份幸福拥入怀中。 “呵呵、呵呵呵呵。” 我笑了。 我对魔法修练的结果兴奋得不能自已。我终于获得了不亚于拉丝缇娅拉小姐的力量。 即使是那个令人恐惧的堪称暴力的化身的存在,现在的我也有不比她逊色的自信。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了——。 能·待·在·主 ·人·身·边·的,不·是·拉·丝·缇·娅·拉·小·姐,而·是·我——! “——诶?” 想到这里,我大感惊讶,笑声也戛然而止。 从自己心底幡然上涌的这股过于黑暗的感情搅乱了我的思绪,我对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 “不对……拉丝缇娅拉小姐是个好人……” 接着,我立刻摇头否定了自己方才的想法。 我并不是想将拉丝缇娅拉小姐扯下来。那个人虽然思维跳跃性很强,让人很困扰,但并不是个坏人。不如说,她是个愿意为我的恋情提供帮助的好人。可是,我刚刚的想法简直像希望她消失一般。 我立刻解除了所有的火炎魔法,并反复摇头,在夜风的吹拂下让头脑冷却下来。 看样子,因为支付了过多的『代价』导致我丧失了冷静。这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尽考虑些奇怪的事。 虽然还有点时间,不过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踉踉跄跄地返回了家,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床上。 一边仰望天花板,我一边回想起先前那股漆黑的感情。 躺到床上开始休息之后,那股漆黑的感情已经无处可寻。 我首先怀疑是魔法造成的影响,但是阿尔缇并没有提到过会产生那种异样的感情。 于是我意识到原因可能出于自身。恐怕那是潜藏在我内心深处的感情,而它在某种契机下浮上了水面。 为了逃离自己内心深处那丑陋的感情,我使劲闭上了双眼。 我相信到了明天,等一觉睡醒,就又能变回往常的自己了。 在今天的修练中,我对火炎魔法的控制已经臻于完美,魔力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等到了明天,我也可以参加迷宫的探索了,那样一来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又能跟主人在一起了。 只要能在迷宫中彰显我的力量,主人就不会再对我说谎了。 ————我终于能看到主人真实的一面了……! 怀抱着这份希望,我的意识沉入了黑暗。 然而,翌日一早。 明明——我明明相信着今天一切就会恢复如初,结果却遭到了背叛。 主人和拉丝缇娅拉小姐的对话无可避免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既然如此!既然你这么想的话,那基督你会来救我吗?就像海因说的那样,你愿意和我一起,到一个远离联合国的地方踏上两个人的旅程吗?” 这一幕简直就好比恋爱物语中的情节,为此,在我那抽搐的面容上,不由地挂上了一抹苦笑。 拉丝缇娅拉小姐向主人诉说着宛如童话故事里的女主人公一般美丽、悲剧——而又卑鄙的台词。 卑鄙。是了、正是卑鄙。 我在客厅外的走廊里低喃道。 “拉丝缇娅拉小姐……你明明说了自己只会在一旁守望而已的……!为什么……!?” 之前在我和拉丝缇娅拉小姐两人独处的时候,她曾对我说过会为我的恋情提供帮助。 然而铺展于现实的光景却如此残酷。 毫无疑问,对现在的主人来说,拉丝缇娅拉小姐才是他的女主角,而我不过只是个配角罢了。 在将主人与拉丝缇娅拉小姐两个人的世界和我一个人的世界分割开来的这扇门外,我留下了一滴眼泪。 那滴眼泪划过了脸颊,在落到地上之前,便化作一缕火焰消失了。 它化作了一缕漆黑到无以复加的火焰,在炽烈地燃烧过后,消失了。 ——然而直到最后,主人也没能回应拉丝缇娅拉小姐的恳求。 他未能把握准拉丝缇娅拉小姐那变化不定的精神,在给出答复之前就被她逃掉了。对这样的结果,我稍稍感到了安心。但旋即意识到不能这样沉浸下去,于是坚定决心推开门进入了客厅。在那里,我看到的是满脸绝望的主人。 “玛利亚,你都听到了……?” “是的。” 对主人的问题,我并没有虚饰些什么,在如实回答过后,我继续探求他的想法。 “那个、拉丝缇娅拉小姐她……” “她已经走了。就跟你听到的一样。” 主人有气无力地指向窗外。 “这样可以吗?主人……” “无可奈何,她的问题大过头了……至少我现在是不能离开迷宫的……” 听到这句话时,我感到自己凌乱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但我没有将其表现出来,只是继续往下确认。 “那么,等那个叫缇娅拉小姐的人来了之后,你要将她当做拉丝缇娅拉小姐,然后继续像往常一样探索迷宫吗?” “那个人并不是拉丝缇娅拉,是彻头彻尾的别人了。肯定不可能一如既往地与之相处不是么。” 恢复了冷静的内心又感到一阵窃喜。 为了不让主人察觉到这份丑陋的欣喜,我拼尽全力的摆出一张扑克脸。 “至少我是不会将她当做同伴的……” 可听到主人如此断言,我的忍耐终于达到了极限。 “是这样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从心底漫出的安心感,变成了言语。 “太、太好了……?” 主人对我的微笑感到不可思议。 我连忙感到不妙,但也反应过来这是个好机会。利用主人被拉丝缇娅拉小姐抛下而变得六神无主的时机,或许能从他口中牵出我最想听到的话。这是个让现状得到夯实的良机。 深谙此道的我的『眼睛』也表示可行。 只要仿效拉丝缇娅拉小姐,我一定也能── “因为,我本以为主人你喜欢拉丝缇娅拉小姐来着。” 此话一出,主人立时瞪大了双眼。 他的思考没有跟上我突如其来的言语。拜『眼睛』所赐,我对他此时的焦躁了如指掌。而且我也知道,在这杂乱的思考之下,主人能给出的回答只有唯一的一种。 没能叫住拉丝缇娅拉小姐的主人,就算是撕破嘴也不会说自己“喜欢她。”就算心里真的喜欢她,他也不能说出口。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他那讲求合理的性格让他不能说。 如果喜欢拉丝缇娅拉小姐,那就没道理对她的求助袖手旁观——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之所以未能回应拉丝缇娅拉小姐的求助,就是因为自己并不喜欢她——我所了解的主人,就是有这样一种思维模式的人。 然后,如果将自己不喜欢她这句话说出口,那这个主张就会演化为真实。主人是一个极其擅长欺骗自己的人,他肯定会相信自己那不喜欢她的主张,最终放弃这一切。 我所认识的主人会在国家这一力量强大的威胁下放弃反抗。他肯定会因为惧怕风险而做出消极的选择。在明白这点的基础上,我继续说道。 “虽然拉丝缇娅拉小姐也有些古怪的地方,但她毕竟那么漂亮,又厉害、又开朗,虽然喜欢恶作剧,但本质上却很为同伴着想。虽然爱幻想,但作为迷宫探索者却很理想,她跟主人又那么相似,你们两个又那么合得来──” 对主人面容的扭曲,我全都看在眼里。 可是,这是必要的。这是为了接下来的诀别而必须的仪式。 所以,哪怕是为了主人,我也要发问。 “──我本以为主人喜欢那样的拉丝缇娅拉小姐。可是,是我想错了对吗?主人其实并不喜欢她是吗?” 我就像是在胁迫他一样催促道。 纵然始终无言,主人还是在努力思考着。他联想着过去和现在,拼命地探求着答案。 来吧,快说吧。 说自己并不喜欢拉丝缇娅拉小姐。 请像往常一样,用道理扼杀自己的感情吧。 来吧、快一些。快些、快些、再快些。快将“我不喜欢她”这一句话说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主人却突然纵声大笑,与此同时, 在一瞬间,映在我眼中的景象倒转,世·界·为·之·倾·斜。 就好像被什么附身了一般,主人脸上的表情为之一变,接着便发出了十分爽朗的笑声。 看上去,主人在发笑的同时,也对某种东西感·到·了·愤·怒。 『眼睛』突然刺痛起来。我连忙用手捂住眼睛,同时大为疑惑。 这种反应,并没有被我的『眼睛』预见。主人到底为什么要笑,他在对什么感到愤怒,这些我全都不明白。 明明都在令我自负的『眼睛』的注视之下,可我竟对此一无所知。 主人确实是个用『眼睛』也难以捉摸的人,可是,应该还不到这种地步的啊…… “怎、怎么了吗,主人?” 这仿佛变了个人般的大笑令我战战兢兢地出言询问。 “哈哈……抱歉,我突然失态了……你说得对,玛利亚。我确实不喜欢拉丝缇娅拉。这点没错。” “诶、诶?是、是这样吗……” 我确实听到了梦寐以求的那句话,但主人回答得如此轻描淡写反倒令人不安。 在我的预想中,主人应该会以更加苦楚的、一再妥协的模样给出回答才对。但一反我的预料,挂在他脸上的是十分清爽的笑容。 主人没有在意我的动摇,一脸明畅地问道。 “比起这个,你说了挺有意思的话啊。我和拉丝缇娅拉很相似什么的。” 对此,因动摇而余裕尽失的我只得原原本本地作出回答。 “……是、是的,虽然可能没法很好地描述出来,但我觉得你们两个人在本质上很相似。在我看来,你们两个都像『被造物』一样,是臻于完成的,被打造得过于洗练的存在。” “哈哈。” 听到我由衷的感想,主人又笑了。这次是一声干笑。 “这样啊,本质上很相似是吗。” “是的……” 我不明白主人笑声的含义。 确实,主人因为那复杂的性格而总是令人难以理解。不仅优柔寡断,而且价值观和思考方式也相当独特,一般人根本无从理解他的想法。 可是现在的状况还是很异常。至今为止,只要运用『眼睛』的力量,我多少还能把握主人的想法。 可现在我完全是一头雾水。这简直就像他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接着,就在我茫然无措的时候,主人干脆利落地采取了行动。 “玛利亚,我稍微出去一趟。中午再回来。” “诶、诶……?主人,你要去哪儿——!” 在我准备制止主人的时候,他已经快要离开了。 他以果决的动作,像今早的拉丝缇娅拉小姐一样从窗户翻了出去。而手足无措的我能做的,就只有目送他离开而已。 我的思考跟不上现状,因而一步也动弹不得。 随着伸出去的手慢慢垂下,我在客厅里找了张椅子坐下。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完全不能理解主人的心情一事让我无法接受,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对他人的——而且是自己最喜欢的人的心情的一无所知。想不到这居然是如此的令人不安和害怕。在我直至今日的人生历程中,我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拥有他人所没有的一个长处,那就是这个技能『炯眼』。拜此所赐,我不曾有一次对他人的心情感到一无所知。无论是善于欺骗自己的主人,还是拉丝缇娅拉小姐,我都没有说完全不懂他们在想什么过。 “难、难道,又是……?又是这双『眼睛』的问题……?” 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中复苏。 村子、■■、都因为技能『炯眼』的判断而在火海中消逝。 ……等、■■?诶、诶? 咦、■■?说不出口?不对、是想不起来? 不是说不出来,只是单纯因为我失去了什么导致的……? “不、等等,冷静……先冷静下来……” 遵照过去的经验,我首先试着恢复冷静。 故乡那时也是、战争那时也是、变成奴隶那时也是,失去冷静绝对不会带来好的结果。我反复深呼吸,开始整理混乱的思绪。 的确,这是我第一次没有看破主人的心思。可是,人际关系本来就是这样的东西。无论何时不管何物都能看透的『眼睛』反而很奇怪。 没错。奇怪的是这个技能『炯眼』。可是现在应该先把对『眼睛』的怒意搁置起来。 最重要的是冷静。我必须要预测出主人接下来的行动才可以。 主人说了他“不喜欢”拉丝缇娅拉小姐。所有的离奇之处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他很明确地因为『什么东西』而发笑、也很明确地对『什么东西』感到了愤怒。 但是,那个『什么东西』是最扑朔迷离的。恐怕不仅是我,就连主人自己,对它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吧。 我冷静地整理着至今为止所收集到的零零碎碎的信息。 不仅局限于主人和拉丝缇娅拉小姐今天的对话,还要以更加宽广的视野统合情报,找寻原因。——随后,我找到了线索。 阿尔缇跟我说过。“那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他们身边的人却不容于此。”恐怕这就是招致现在这个状况的原因了吧。舍此之外就没有别的线索了。 也就是说,主人的变化是因他人之手所致。 可能的嫌犯,不外乎是弗茨亚茨的骑士们。如果利用大国最先进的魔法道具或是什么药品,那便不无可能。 主人因为某种非人道的手段而受到了改造,而他刚才就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因自己的不成器而失笑、并感到了愤怒,于是决定去营救拉丝缇娅拉小姐? 这个可能性很高。不,肯定是这样,不然他没有理由在这个时间点上出门。 在这个时间点上独自出行,目的只可能是为了帮助拉丝缇娅拉小姐。如果要去迷宫,那他理应使用那道魔法门才是。 也就是说,答案是── 主人一声不吭地将·我·抛·下,去了拉丝缇娅拉小姐身边── “不、不行……唯有这个……” 明明是自己得出的答案,可我却因之颤栗不已。 状况与过去在故乡遭遇的失败太相似了。 就跟那时候一样……又要失去所有为我所珍视的东西…… 我忍不住飞奔出了家门,打算一直跑到弗茨亚茨。然而,在我去路的前方挡着一个男人。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遇到他了。 在奴隶市场见过一次,和阿尔缇在酒场碰面时又见过一次,然后这是第三次。 技能『炯眼』敲响了警钟。它向我高喊着面前的男人十分危险。 长相精悍、身材高挑的男人扬着嘴角接近过来说道。 “我们又见面了呢。” “我、我现在有急事……请你让开……” 因为不想让这个男人继续接近,所以我摆出了冷淡的态度。但他丝毫不以为意。 “我就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所以过来看看情况。” “是时候了……?” 我不明白他言中之意。 但有一点很清楚,此人心里盘算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决心不再奉陪,于是迈步打算从他身旁走过。 但他随之而来的话语却扯住了我的脚步。 “你不是有事想问弗茨亚茨的人吗?别看这样,我在弗茨亚茨也算是个颇有地位的骑士哦。而且我和主上拉丝缇娅拉还有基督小哥也关系不浅。你要是有事,大可找我聊一聊哦?” “你……你是弗茨亚茨的骑士……?” 弗茨亚茨的骑士——也就是蛊惑主人嫌疑最深的敌人。 “是啊,我就是。” 听罢便有一股血气上涌。我那无处宣泄的感情在找到这么一个弗茨亚茨的骑士之后,一下子就倾泻而出。 “你、你们这些人,到底对主人做了什么!?主人的样子很奇怪!就因为跟你们弗茨亚茨扯上了关系,他才会变得这么奇怪的!!”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但男人不为所动,他以平静的口气回答道。 “非也,我们只对主上——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动了手脚。至于基督小哥,我们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你说谎!我知道你们想要利用主人!你们肯定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对主人施加了魔法吧!?为了操纵他!” “不,我们没有。小妹妹你应该明白我没有说谎吧。” 说完,男人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来男人用和我类似的技能看出了我的『炯眼』的效果。在此基础上,他要我用『眼睛』去判断他所言的真伪。 可事实上,真伪我早已判断完毕。我很清楚这个男人并没有在说谎。 只是虽然清楚这一点,但此时的我已经不知道该去相信什么了。 我咬了咬嘴唇,询问主人发生剧变的理由。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主人会变成那样……!” “我没有亲眼见过他那个状态,所以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略知一二。” “……那请你说说看。” “到头来,基督小哥只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别人见死不救罢了。就算为之感到痛苦、感到迷茫、哪怕一错再错——即使如此,对自己寄托有感情的人,他绝对不会见死不救,仅此而已。基督·欧亚就是这样一个人。” 面前的男人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因为主人很温柔,所以他选择去救人。理由就这么简单。 我不想认同。是因为我想独占那份温柔,还是因为什么其它的理由呢。 “……或许是这样,确实也有这种可能性,可是在这之上,主人还是个胆小、优柔寡断、是个没出息的人!所以本来的话,他不应该会去救拉丝缇娅拉小姐的!” “也对,确实是这样。你说的我也很明白。” 听到我对主人的评价,男人点了点头全无否定之意。 不仅如此,他还接着我的话继续道。 “──因为胆小所以惧怕着迷宫,因为优柔寡断而伤害了同伴,总是欲言又止止而欲言。一个除了善于潜入迷宫外就一无所长的少年。基督小哥就是这么个人。最·开·始·的·时·候甚至比这还要糟糕。他根本就没有不惜与一国为敌也要帮助一个人的胆量。” “对、对吧?所以──” 我顺着男人的附和打算进一步夯实自己的主张,但却被他以令人反感的笑声所打断。 “──哈哈,所·以·说,基督小哥才在为了作出改变而努力不是吗?为了能够得到更好的结果,他在努力变强不是吗?” 不对——我无法这样去否定。 能让我这样否定的自信已经不复存在了。 如果一切都如男人所说,那事情会怎样? 要是主人的身心继续变强,那他一定会和拉丝缇娅拉小姐一起,去往一个我永远也触及不到的远方吧。仅仅在火炎魔法上略有心得的我,肯定只会落得个被抛下不管的下场罢了。 不,不对。我现在已经被抛下了……? 此时此刻,家里只剩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被留在了这里。 “那、那种事……我才不知道那种事。我还没有看到……” “估计也是。这就是过分依赖『眼睛(技能)』的小妹妹的极限了。你根本就不理解基督小哥的事,一点儿也不。” 主人想要作出改变?可是,因为我过分依赖于技能『炯眼』,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因为『眼睛』,我又犯下了错误?在不觉之间,主人的内心变得更加坚强,让他获得了敢于同弗茨亚茨为敌的意志?所以,主人才会愤怒于弗茨亚茨的所作所为,从而决定去帮助拉丝缇娅拉小姐? “小妹妹,已经没有时间了。到了明天,基督小哥就会去救我家主上。到时候,有所成长的他恐怕会十分漂亮地将我主救出来吧。” 是啊……肯定会的吧…… 主人很强。虽然精神和年龄相当,但他的能力却不比万能的英雄逊色。 他肯定会以戏剧一般精彩的行动,拯救拉丝缇娅拉小姐,并与她继续前行吧。 “变成那样的话,『主人公(基督)』和『女主角(拉丝缇娅拉)』便会因命运的牵绊而结合在一起。没错,命运的牵绊……” 因命运的牵绊而结合在一起的两人,会作为故事的男女主角登上下一个舞台。 到那时候,我还会待在他们的身边吗。 不过只是一个前章的配角的我,在下一个舞台中还会有什么戏份吗。 没有。肯定没有。毫无作用的登场人物最后从故事中被剔除掉才符合常理。 “是了,小妹妹你一无所有。你既没有和基督小哥两相理解,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牵绊,更没有跟他同行的力量。” 没错。我一无所有。 我不像拉丝缇娅拉小姐那般完美。我没有美丽的外表。也没有淑雅的性格。既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大小姐,也没有与国家相牵连的内情。因为没有才能,所以也没有力量。 一无所有的我不可能会留在主人身边。等着我的只有被抛弃的结局而已。 “为小妹妹所有的,仅仅只是单方面认定的主从契约而已。而且还是基督小哥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都不一定的、需要打个问号的契约。” 即使你不说我也明白。正因为明白,所以我才渴望获得足以替代的联系。 所以才会渴望力量。 所以我才会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也要获得最为主人所需要的力量。 我以颤抖的嗓音抗辩道。 “还、我还……没问题。只要魔法、只要我的魔法变得更强……” 为了不被他的话语打垮,我示以自身的可能性。 然而,男人无情地继续道。 “你能保证今后不会出现比你更有才能的魔法使吗?” 男人一脸愉悦地将现实摆到我面前,试图击溃我那份可能性。 而我却无法加以否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主人认识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其中未必不会出现凌驾于我的魔法使。要是那样,我就—— “可是、主人跟我说了我可以留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做料理就可以,他跟我说过的──!” “你也应该明白吧?那只是出于怜悯而已。只是因为同情才跟你那么说的不是吗?料理对他并没有什么价值。且不说他自己就很擅长,更何况这东西本就无足轻重。” 我明白的。 这不过是主人出于体恤才赋予我的任务,我很清楚这一点。 料理什么的,对主人而言,其实全无必要。 ──呜、呜…… 泪水已经在心中零落。 “还、还没有!主人还没说过他要去救拉丝缇娅拉小姐!我没听他说过!要去拉丝缇娅拉小姐身边什么的,我还没听过……!!” 我不想认同被摆在眼前的现实。于是只好赌上那一丝的希望。 “这么乐观真的好吗?” “没听过没听过!主人不会去拉丝缇娅拉小姐那边的!从明天开始,就会变回之前那样了!又会像以前一样,和我两个人一起探索迷宫!” 见我顽固地摇头否认,男人一脸无语地耸了耸肩,而后转过身留下最后一句话。 “那么想也随便你。可是,搞不好连这个家都会被直接舍弃掉哦?你可要想好了啊,小妹妹……” 说完男人便离开了现场。 这最后一句话将我如今的处境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一直都居于可有可无的位置。今天也是这样,只有我一个人被留在了家里。 未能跟主人同行,和·家·一·起·被·束·之·高·阁。这就是全部了。 曾经沦为奴隶时的恐惧感开始复苏。 我又要失去■■了。 就像以前失去了■■、■■、还有■■那样,这一次,我又要失去主人。 恐惧感漫上四肢,我无力地跪倒在地。 接着,在恍惚的意识中,我挣扎着起身,迈着亡灵般的脚步去寻找主人。 在瓦尔德市内到处梭巡,一个不漏的确认着主人可能会去的地方。酒馆、教会、以及任何为探索迷宫服务的商店。 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他。 这也就是说,主人去了瓦尔德以外的地方。 我强忍着一股吐意驱使双腿进行移动。无论如何,我想要见到他。 我不要孤身一个人。绝对不要。我已经受够了。 当我心乱如麻地在街上彷徨时,一名红发少女随着一阵热流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阿、阿尔缇?” 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对象,我泪眼朦胧地向她靠近过去。 阿尔缇以慈爱的目光迎接道。 “玛利亚,你没事吧?” “阿尔缇!再这样下去主人他就要,主人他要──!” “我明白的,玛利亚。冷静点。没问题的,你先冷静下来……” 阿尔缇小姐抱住陷入混乱的我,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 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后,我稍稍冷静下来了。 “阿尔缇……主人好像要和拉丝缇娅拉小姐去往我不知道的地方了,那样的话,我就──” “还没问题的。玛利亚。我刚才见过基督了。” “你、你见到主人了……?” 值得信赖的人说出了我思慕之人的名字,这使自己稍稍感到了安心。 “他现在还哪儿都没去呢。很快他就会回到这个家了。” 听到这话,安心感也夯实了一些。“会回到这个家。”这简简单单的台词使我恢复了少许的冷静。 “可是,基督到底会不会去救拉丝缇娅拉,说·来·惭·愧,我·也·不·是·很·清·楚。事情到底会怎样,恐怕必须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见分晓吧。” “……明天是吗?” 我感到了一丝违和。技能『炯眼』在阿尔缇的话中发现了某种矛盾。 但是,我不想怀疑为自己所信赖的阿尔缇,所以没有追问下去。而且事到如今,『眼睛』已经难以付诸信任了。 我现在能相信的,就只有从始至终都在帮助我的阿尔缇而已。 “是啊,如果他要去救拉丝缇娅拉的话,那机会只有明天早上。所以呢,玛利亚,你明天早上一定要待在基督身旁。然后去确认吧,确认所有的一切。” 阿尔缇语气真挚地将理解主人心情的方法告诉了我。一直以来,她都在毫无保留地帮助我。我不可能会怀疑她。 “我明白了……明天是吗……” “没错,就是明天……一切都将在那之后被清算。好了,先回家吧。” 说完这些,阿尔缇便将我送回了家。之后,阿尔缇和我约好明天会再过来一趟便离开了。因为临走的时候她表示自己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我也不好挽留。 我怀抱着阿尔缇赐予的这份希望,孤身一人在家里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虽然那个弗茨亚茨的骑士满怀自信地断言说主人一定会去帮助拉丝缇娅拉小姐,可到底如何还未可知。既然阿尔缇说了现在还不明朗,那就肯定还有希望。 我忍受着煎熬在家里反复练习魔法和料理。 期间,主人回来了。 ——他回来了。正如阿尔缇所言,他真的回来了。 我欢笑着迎接他的归来。 那种事果然都是假的。我和主人的二人生活一定会恢复如初的。在欢迎主人回来的时候,我如此确信到。 接着,我们两人一起用餐,并稍微聊了些话。其间一切都很平常。 我们并没有谈及拉丝缇娅拉小姐的问题。或许是出于恐惧,我也下意识地对此闭口不提。 吃完晚饭,主人立马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是在当天夜里察觉到情况的反常的。 因为在意主人的状况而来到房间附近时,我看到有阵阵寒气透过缝隙窜出了房间。我将意识集中到房间内部,探寻现象的原因。 对这魔力的动向所蕴含的意义,我心中有数。 就跟我修练火炎魔法一样,主人也在房间里修练着冰结魔法。而且他还是在创造一种前所未有的魔法。 正因为我也在做一样的事,所以我很容易就能理解这一点。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修练魔法……” 如果那是要用在迷宫里的魔法倒无所谓。 要是那样,这仅仅意味着主人明天会运用这个魔法潜入迷宫罢了。 但也有并非如此的可能性。 明天,主人到底是会去迷宫,还是会去大圣堂呢。 因为对此感到无比在意,所以我当晚片刻未眠。 在修练冰结魔法的主人的隔壁,我也一道修练着火炎魔法。 “『燃烧吧断炎』,『我自衔尾,逡巡蹒跚,如梦似幻』——” 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我无数次地咏唱着。 不知为何,这让我感到十分心安。 一部分的感情被刨除、一部分的感情则满溢而出,这向着一方不断倾斜的感觉让我非常惬意。 我固然有某种重要的东西正逐渐变质的预感。可即使如此,我也停不下来。因为若是不这样做,我好像就会被不安压垮。 因此,我低喃着。 “『绽放吧诞炎』、『沥血吧焚炎』——” 我在叹愿中咏唱着,在咏唱的过程中等待着,等待着清晨的到来。 “『请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要』、『我——……” 在朦胧的意识中,我持续不断地在咏唱中支付着『代价』。 然而,到了第二天——、我的愿望却—— ◆◆◆◆◆ 圣诞祭当天早上。 主人打算悄无声息地出门。 这也就意味着、是那么一回事了…… “果然、你果然还是要去啊……主人……” 面对我的制止,主人敷衍般地说道。 “……嗯,我很快就会和拉丝缇娅拉一起回来的。所以玛利亚能在这里稍微等我们一会儿吗?” 我试图探究其中的真伪。然而什么都搞不明白。我已经什么都搞不懂了。 第五章 炼狱十层,英雄来兮。异形之物,静待君临。 ——燃·烧·着。 伴着啪吱啪吱的声音,如同营火一般燃炽的,正是我们的家。 一些旁人正稀稀拉拉地向这边聚集着。 必须要立刻带上玛利亚离开这里。 正在燃烧的房子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只要迅速采取行动就好了。 理应如此,可是……在我面前的少女们却让我有些踌躇。 用失神的目光看着我们的玛利亚。还有漂浮在她身后的,一半身体已经化作火焰的阿尔缇。不论哪边都让我感到不能轻易靠近。 但是就这么傻站着也无济于事。 我上前一步,同伫立在烧得正旺的房前的玛利亚说道。 “我回来了哦,玛利亚……走吧。总之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现在可是在跟时间赛跑。所以我先催促她准备出行。 可是听到我的话之后,玛利亚仍然是双目失神地小声嚅嗫着。 “这样一来,就是我的东西了……未来永远,都是我的东西……接下来只要把主人给……” 听起来不像是在理解了我的话之后给出的答复。玛利亚一边低喃一边瞪着我们。接着,当她准备迈步的时候,在她身旁的少女却制止了她的行动。 阿尔缇跟玛利亚耳语了些什么。然后玛利亚就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由此,我判断问题出在阿尔缇这一方,因此将视线转向了她。 阿尔缇迎着我的目光微笑着说道。 “——欢迎光临,探索者基督。这里,这·烈·火·灼·烧·的·山·丘·便·是·第·十·层。火之理的盗窃者阿尔缇的阶层。此行在外,又有所赶工,招待多有不周,但是无妨,你大可将此处当作迷宫的第十层。接下来,虽说有些迟了,不过还望你能接受我这『第十之试练』。” 说着,阿尔缇很夸张地行了一礼。 这副模样让我回想起了某个守护者,她这种神态就跟那个蛮横而不讲理的缇达如出一辙。 “阿尔缇、这些……都是你干的好事吗?” “没错。正是我唆使玛利亚倒向了我这边,并打造出了这于我有利的状况。” 在阿尔缇作出肯定的一瞬间,我直有一种天变地异的错觉。 在我心里的某处,肯定是对阿尔缇抱有信任的吧。因此才会在遭到背叛的时点上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我从『持有物品』中抽出爱剑吼道。 “为什么!阿尔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你也是怪物,但我本以为我们是可以交流!是能互相理解的!可到头来,你也跟缇达一样是我的敌人吗,阿尔缇——!!” 我嘶吼着诘问道。 “是啊,我就跟缇达是一丘之貉。不过,你就这么鲁莽地接近过来真的好吗?” 看到我向她逼近,阿尔缇把目光抛向我身后,提示我注意后面。 我并没有蠢到会听她的唆使行事的地步,在敌人的面前,绝对不可以东张西望。 但是,因为我魔法的特性,我仍然有能力确认到身后的情况。 紧接着,身后事态的变故令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使徒西斯,你有点碍事啊——!” 帕林库洛突然发难,持剑自下往上地砍伤了缇亚的胴体。 鲜血飘洒,拉丝缇娅拉和雷迪安特被缇亚的鲜血一并染红。 看来是缇亚刚准备对表明战意的阿尔缇释放魔法,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了帕林库洛的偷袭。 位置的搭配实在太糟糕了,更不用说他们两人之间的关联度也很低。在我们所有人当中只有缇亚与帕林库洛相交不深。她完全不晓得帕林库洛那诡异狡诈的性格,提防之类更是无从谈起。 帕林库洛紧接着再次向缇亚发起攻击,这次他瞄准了缇亚的首级。但帕林库洛挥出的凶刃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附近的海因挡了下来。察觉到局势剧变的雷迪安特则载着缇亚和拉丝缇娅拉大幅跳离原地。 事态不至于演变到最糟糕的地步,这令我稍稍松了口气。 但是,海因因为强行驱使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挤进现场,导致在接下帕林库洛的攻击后,剑的冲击使得他架势不稳。帕林库洛没有放过这个破绽,立刻横向挥出一剑砍伤了海因的侧腹。 到这时我终于赶回后方,站在海因和帕林库洛之间架好了剑。 “帕林库洛!你这混蛋——!!” “哈哈,基督小哥的对手可不是我啊。没听到吗?小哥你要接受那边的守护者给你的试练啊。而我呢,就稍微陪主上她们玩一下好了。” “你的对手在这儿呢,基督。——『me arrow』。” 阿尔缇的火矢踏将而来,我侧身躲过了这波攻击。 往那儿一看,就见到了为狂气所侵染的,紧紧盯着我不放的阿尔缇和玛利亚。 “咕——!” 我迅速且冷静地分析着目前的状况。 已经可以明确视作敌人的是阿尔缇和帕林库洛。这还不止,与遭受操控的玛利亚为敌的可能性也不低。 相对的我们这边则有五人。然而全员基本都很疲惫,更甚者还有人受了重伤。 拉丝缇娅拉因为仪式的影响mp所剩不多,身体状况也很差。肯定无法自如地行动。 缇亚受到了先前的攻击,不仅出血量巨大,意识也渐行渐远。在她身旁的拉丝缇娅拉正竭力施以回复魔法,但魔法的光芒很弱,效果似乎也不好。 海因也没办法继续战斗了。在今天的战斗中他已经承受了很严重的负担,虽然被帕林库洛砍出的伤口不深,但他的身体早已濒临极限。 只有雷迪安特没有受到较大的损伤。被我伤到的手足已经恢复完全,如果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剑给她的话,应该能成为战力吧。可是那样一来,她背上的两人就危险了。 我分析完状况后扬声喊道。 “——雷迪安特带着她们两个先逃离这里!拉丝缇娅拉就那样继续治疗缇亚!海因请跟她们一起撤离!这里交给我一个人没关系!” 如果在这时候让拉丝缇娅拉和缇亚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本末尽失了。总之现在要尽可能地让她们两个远离这里。 “什!?基督!我也能战斗!!——唔!” 给缇亚治疗的拉丝缇娅拉喊道。可是她话音刚落就立刻痛苦地垂下了头。不管怎么看这都不是能投入战斗的状态。说实话,她只是待在这儿都可能会碍事,一旦被帕林库洛绑作人质那简直糟糕透顶。 海因一脸苦涩地一边警戒着帕林库洛一边朝雷迪安特那边跑去。 雷迪安特对状况的分析应该跟我一致。她以狼的锐利目光与我对视后垂了垂首,接着载上海因之后便从这里跑了出去。 “塞拉!等一下,不能丢下基督一个人!塞拉啊啊啊啊——!” 没有听从拉丝缇娅拉的制止,雷迪安特奔驰而去。 这样一来,现场就只剩下被敌人包夹的我了。 见状,帕林库洛钦佩地表示道。 “很迅速的决断。可以说是相当正确的做法了。……阿尔缇大姐,我接下来要去追那四个人,你这边想必没问题吧。我不直接出面是无法调动瓦尔德的兵力的。” 帕林库洛又对阿尔缇亲切地搭话道。 “啊啊,那样就好。” “那么,我就过去喽。” 一如所言,帕林库洛朝塞拉她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阿尔缇面无表情地目送着他离开。我也一样。 如此一来,现场就剩下了我和阿尔缇,以及玛利亚三个人。 明确到这点,阿尔缇打了个响指。 熊熊燃烧的火势进一步增强,火焰成燎原之势四处蔓延,最后将整个山丘裹了起来。这副景象就跟迷宫第十层如出一辙。在火焰的包围下,阿尔缇所说的“这里就是第十层”真正地化作了现实。 “那么就开始吧……开始实现我的夙愿……” 阿尔缇以复杂的表情如此低喃道。 我也使用『注视』观察她们二人,为交手做准备。 【十守护者】 火之理的盗窃者 【状态】 姓名:玛利亚 hp107/122 mp855/132+723 职业:奴隶 级别10 力量4.48 体力4.02 技巧2.96 敏捷2.37 贤能3.97 魔力6.89+34.23素质1.52 状态:精神污染1.98 混乱3.42 记忆障害0.78 先天技能:炯眼1.50 后天技能:狩猎0.68 料理1.08 火焰魔法1.52+2.00 同时不忘收集周围环境的情报。 四周都被火焰包围,我已经无处可逃。 可能的话,我更想直接带上玛利亚去追雷迪安特一行人。可是,如果不打倒眼前的守护者的话,要想逃走是很困难的。再说,从玛利亚的『状态』来看,她能老老实实地跟我走的可能性也不高。 我瞪着变为敌人的阿尔缇,最后一次确认道。 “阿尔缇,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啊啊,对的,『这里』、『这个状况』就是我的夙愿。” 说着,阿尔缇张开了双臂。 这个状况、这等惨状竟是自己的夙愿……? “杀了我就是你口中的夙愿吗。『实现恋爱』什么的不过是在说谎吗,你一直都在骗我吗……!” “不对,『实现恋爱』并非我的谎言。我没有骗你的意思。如果玛利亚的恋情能够成功,我肯定就会失去力量消失的。——因此,无论结局如何。今天,在这个地方,我都会消失吧。” 阿尔缇平静地宣告了自己即将到来的消亡。 我未能隐藏起自己的动摇,将心中的疑惑原原本本地倒了出来。 “那么为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想说什么,这些我全都不明白!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好……!!” 在对死亡毫不厌弃的人形怪物面前,我按耐不住自己的气愤。 “『实现恋爱』——我希望能实现玛利亚的『悲恋』。” “悲恋……?” 阿尔缇将恋爱说成『悲恋』,但是我并不明白两者的差别。 “玛利亚的恋爱是『悲恋』啊。是早已注定会以悲伤作结的恋爱。我们的『眼睛』看的到那一点。我们想要实现那样的恋爱,如果实现不了,那么死也不会瞑目。” 阿尔缇详尽地为我解释何谓悲恋。可是我理解不了。我并不认为恋爱值得她做到这种地步。 “我、我不明白……!我理解不了你在说什么……!!” “恋情无果就应该放手?因为是没有希望的恋情,所以只能放弃?开什么玩笑,绝不可能,恋爱可不是那么廉价的东西。恋爱啊,是更加让人无可奈何,让人为之癫狂的东西。传达不到的话、实现不了的话,就算活着也毫无意义。就算一同赴死,就算痛下杀手也要抢过来。直到没有别的选择,神志也不再正常。这才是,这才算得上,只有『悲恋』才称得上真正的恋爱啊!!” 明明是反常的恋爱观,但在阿尔缇口中却有如真理。 此言一出,阿尔缇的表情也为之一变。到目前为止一直面无表情的她,由于内心感情的流露而令表情随之扭曲。 我受于她的气魄后撤了一步。 对此,阿尔缇继续说道。 “玛利亚有着实现其悲恋的资格。比任何人都要……” 阿尔缇轻抚着玛利亚的头,表情重新变得温和。 她的一举一动中都蕴藏着对玛利亚的慈爱。 毫无疑问,阿尔缇比谁都要为玛利亚着想。我能看出这一点。 “所以,基督。你要在今天,就在这里,成为玛利亚的所有物。就算那会是以两人一同赴死来让你们永远在一起的形式也罢,我一样会满心欢喜地将之实现。……而我在那之后也会消失。就算这里将成为我们三人共同的葬身之地,我也无妨!!” 阿尔缇果断地宣告道。 这是以让我成为玛利亚的所有物而准备的试练。这里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目的而搭建的舞台。 “就为了、你就·为·了·这·种·事……?就为了这种事,你就让玛利亚陷入如此异常的状态了吗……!?” 我无法认同。不管是阿尔缇的目的,还是她的手段、舞台,全都无法认同。 现在的我,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绝不容许有人擅自玩弄别人的心意。而阿尔缇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就是这种行径。 “你说就这种事……?是啊,就为了这种事!生前的我就连这种事都没能做到。那让我非常、非常遗憾。就算喉咙绽破,胸口涨裂,这股遗憾之情,仍然在不停地折磨着我!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能做到就被抛下了!我心爱的人,肯定就那样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和我不认识的人一起幸福地生活了!那让我到死为止都不停地后悔着!到死为止都不停地后悔,死·了·以·后也一直在后悔!所以,我要实现悲恋!通过玛利亚,这次一定要连·同·我·的·悲·恋·也·一·起·实·现!!” 阿尔缇将火势增强,释放着自己内心的情感。 “别把玛利亚给卷进你的任性里来啊!!给我自己解决!那种事当不了你玩弄别人心意的理由!!” 不管阿尔缇的心中潜藏着怎样的感情,那都跟玛利亚没有关系。我无法认同在那份感情的驱使下肆意玩弄玛利亚的阿尔缇。 我看向玛利亚,在那里的是一个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地面,不停嚅嗫着不成声的台词的少女。 是了,像技能『???』一样玩弄人心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我只是让玛利亚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罢了。这就是真实。我只是把她真正的愿望、真正的爱之火授予她而已。这才是正确的姿态!” “那就是我所说的异常啊!哪里有人能一直坦诚地表露自己的内心!” 试图理解彼此的对答已经结束了。我们现在只是单纯在打嘴架而已。 我和阿尔缇彼此否定着,并将自己体内鼓动的感情变作魔力,构筑成魔法。我们都明白战斗在所难免。 先一步完成魔法的人是我。 我一面亮剑,一面释放出魔法。 拿出了在夺回拉丝缇娅拉时都不曾使出的,全力中的全力。 降下货真价实的魔法之冬。 在烈火覆盖的丘陵全域张开了冬之结界、在剑锋可及的空间内展开了次元魔法。我构筑起魔法阵的二重圆环,在火焰乱舞的山丘上,降下了魔力之雪。 火之世界与冬之世界彼此重合。 “果然、果·然·啊!你就跟缇达一样。是我的敌人啊!阿尔缇!——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魔法『次元之冬』!!” 与此相对,阿尔缇用手中溢出的火焰温柔地将玛利亚包裹起来。一道非青非红亦非黄的色彩斑斓的火柱升至两人上空。饱负幻想性的火焰在空中散落,降下了炎之雪。 “基督!你让我回想起了过去,让我想起了千·年·前·啊!你的面影,让我想起了往事!只要将你打倒的话,我的悲恋终于也能 实现了!——魔法『me·决战炎域』、魔法『焦热世界』!!” 插图7 在重合的世界中,红与白之雪纷繁不绝。 太过相似了。我们两人的秘技竟是同种类型的魔法。 相似度简直到了说是偶然都显得牵强的程度,尽管并不知晓其中的理由,但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 敌人释放出的强烈的热量波动蕴含着不可小觑的危险,我连忙加强戒备提高『次元之冬』的出力对她的魔法施加妨害,但在阿尔缇庞大的魔力面前丝毫不起作用。 阿尔缇将炽烈的火焰缠绕在身,轻声对玛利亚低喃道。 “好了,起来吧,玛利亚。还差一点,你的恋情就能成功了。你就能获得幸福了。” 玛利亚缓缓抬起她低垂的脸,用失神的目光看向我,那目光比她还是奴隶时更加凄惨。简直是对一切都感到绝望的眼神。 我瞪视着身为罪魁祸首的阿尔缇,阿尔缇也回瞪着我,宣告开战之语。 “要上了,英雄(基督)。为你没有选择少女(玛利亚)一事,后悔至死吧——!” “谁管你啊,怪物(阿尔缇)。你就自己一个人去后悔,自己一个人消失吧——!” 以此为信号,我奔驰而出。 至此,『火之理的盗窃者』的『第十之试练』拉开了帷幕。 ◆◆◆◆◆ 我一边奔跑,一边反复在脑海中推演接下来的战斗。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死名为阿尔缇的怪物。 目前已经可以肯定,如果不杀死阿尔缇,那么我便无法自此处脱身。阿尔缇对在此殒命一事已有觉悟。除非身死,不然她绝对不会收手吧。 既然如此,那么不同于与海因的一战,我会在此将她毙杀。我没有那份心去帮助一个求死的家伙。更别提对方还是个追求玉石俱焚的怪物。 纵使我的良心饱受苛责,纵使对这份选择感到后悔,即使如此——我也要杀了她。 阿尔缇纵身跃向后方,将周围的火炎全数收拢,并予以压缩。 这一行动表明『火之理的盗窃者(阿尔缇)』和『暗之理的盗窃者(缇达)』不同,她并不擅长近身战斗。看到她的动作,我不免感到自己胜算很高。 如果胜算不高的话,那我也不会选择单独留下来迎战。我是有自信的。成功救出拉斯缇娅拉的这份自信,赋予了我精神上的余裕。 这份自负,让我心生一定能将玛利亚一并救出的念头。 只要杀死阿尔缇,让玛利亚的精神恢复正常就可以了。幸好我有依靠冷气让玛利亚从混乱中恢复的前例。 正当我用最大速度缩短同阿尔缇之间的距离时—— “主人——!” 手持炎剑的玛利亚气势汹汹地袭来,我只得停下脚步。 经过压缩而成的炎剑和我的剑激烈地碰撞在一起。余热将我的手灼伤,而且炎剑还改变了形状侵蚀而来,这使我不得不拉开距离。 我在后退的同时对玛利亚说。 “玛利亚,不要来妨碍我啊!别被迷惑了,你那份感情是假的!只是被那个怪物操纵了啊!!” “你说这份感情是假的?根本没有那种事!明明主人你才是一直在说谎!!” 玛利亚不断将自己那炽烈的感情化作火炎。从她脚边喷出的火焰逐渐转变为两匹炎蛇的形态。那是我曾经在迷宫探索中见过的『世界炎蛇』。明明之前她光是驱使一匹就已经非常疲倦,但现在居然在不经咏唱的情况下,当即形成了两匹。 “什——” 玛利亚火炎魔法的完成度之高,加上她发自心底的呐喊,让我在双重意义上大吃一惊。 两匹炎蛇无比狰狞地血口大开。 “把我一个人丢下,又老是向我隐瞒,总是闪烁其词满口谎言!” 玛利亚叫喊着挥下炎剑,就像是在挥舞指挥棒一样操纵着炎蛇向我杀来。 “我确实有所隐瞒!但是,我没有说谎啊!” 我和猛扑过来的炎蛇保持距离并疾呼道。 “你就是有在说谎!因为主人你讨厌我,所以才会向我说谎,并打算抛弃我对吧!!” 一面让两匹炎蛇于周围肆虐,玛利亚一面继续咎责。 她那火焰的热量让我汗流不止。事到如今,玛利亚一别以往的弱小,俨然化为了一个能给予我致命伤的火炎魔法使。 按照最初的预想,我是要无视玛利亚,直接和阿尔缇战斗的。可是现在看来,如果不制止玛利亚的行动,我便无法稳妥地接近在她身后的阿尔缇。这两人的前后卫分工真是彻底而有效。 “我不会抛弃玛利亚的!这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用说服来了事。唯有把剑指向玛利亚这件事我想尽量避免。 于是带着这种天真的想法,我不假思索地安抚她。 “你说谎!说到底,就连你的名字都是假的!当你报上基督·欧亚这个名字的时候,当你每次被叫做基督的时候,主人你的反应都有些奇怪,就好像是另有其人一样!你一直都在用这个虚假的名字、不仅持续欺骗着自己,也不打算把自己真正的身份告诉其他人!” 刚与凶猛的炎蛇擦身而过,挥舞炎剑的玛利亚便杀了过来。我勉强用剑接下了她这一击。 这明显是预测出我的动作后采取的攻击。肯定是技能『炯眼』和『狩猎』教授了玛利亚战斗的技巧。 “没有那回事!虽然名字的确是假名,但是——” “果、果然——!果然是假名啊——!!” 在我承认了自己在使用假名的一瞬间,玛利亚炎剑的火力进一步增强。其颜色由赤转青,急剧增长的热量几乎要将我的剑熔作铁水。 我连忙错开炎剑,拉开与她的距离。 错误地选择了与玛利亚对话这一战术让我感到了懊悔。根据刚才的对答来看,玛利亚现在无法在保持理性的状态下与我对话。她只是在一腔激情的驱使下对自己一直以来感到怀疑的事进行罗列罢了。质疑我的名字就是如此,她并非已经确信了我的名字是假名,其实只是有所怀疑罢了。 结果,在她的怀疑因我的承认而坐实之后,玛利亚的感情变得更加炽烈。 我用『freeze』冷却自己因为与阿尔缇的争吵而发热的大脑。一边战斗一边劝说只能得到反效果。虽然玛利亚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我为了让玛利亚镇静下来必须要仔细斟酌台词而不可。然而在一发即死的魔法纵横交错之际,选择最合适的话语实在难于登天。 “既然名字是骗人的,那你的出身也是骗人的吧。什么住在法尼亚的边境,也都是你的谎言对吧。因为,我的家乡就已经是法尼亚的边境了,比那里还要偏僻的地方根本就不存在。明明如此,可你就连圣诞祭都不知道!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事!” 我一边应付恣意攻击的玛利亚,一边对现状进行整理,待到分析结束之后,我下定了决心。 我要放弃说服玛利亚这个办法,并将她击晕。虽然多少有些粗暴但也实属无可奈何。 “玛利亚,稍微忍耐一下!” 我为了用体术夺取玛利亚的意识而快跑起来。然而—— “——这可不行啊,基督。你·必·须·再·多·听·一·听·玛·利·亚·的·话。” 位于后方的阿尔缇以冰冷的语气粉碎了我的选择。 她将经过凝缩的火炎高举过头,咏唱出魔法。 “——『燃炽吧闪炎』,『衔尾之蛇,以彼纤纤,吞天噬地』。——『炽天之纤炎』!” 一道寒气顷刻 间游上背后,我当即中断了靠近玛利亚的行动,并向后方闪去。随后便有什么东西从我和玛利亚之间疾驰而过。 那是一道火焰。 一道纤长的白色火焰,像将空间切断了一样化作一条细线留在空中。 那道火焰从阿尔缇的头顶开始延伸,最后一直刺入地面。被白色的火焰插穿的地面周围就像熔岩一般溶解发泡。 我无法估算出那道白炎的温度。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一旦被其击中,我定会当场丧命。 接着,白炎颤动起来。 与此同时,魔法『dimension』掌握到我身后的一部分地面变作了熔岩。紧接着,一道白炎从融解的地面中射出。 “什——!!” 我将身体扭转至极限,藉此避开了这一击。 到这一步,我终于理解到。这道白炎是将火焰凝练成一条细线的魔法。方才这一击就是白炎在地面下穿梭一段之后又从身后袭来而成。 趁我因身体扭动到极限而架势不稳的时候,玛利亚猛扑过来。 “主人你老是满口谎言!你明明说了你不喜欢拉斯缇娅拉小姐,明明你说过不喜欢她!但却去救她了!将我抛下去救她!你抛下了自己不喜欢的我,去了你喜欢的拉丝缇娅拉小姐的身边——!!” 我故意让自己的剑与玛利亚的炎剑碰撞在一处,然后借助反作用力跃至后方。 但我刚一落地,脚边的地面便被高温熔化。一道闪光自熔陷的地面奔驰而出。 尽管这次也勉强侧身躲过,但持续不断的连续攻击让我的脸为之痉挛不已。 我不可能始终平安无事地承受玛利亚和白炎的猛攻。 因此我将手伸向身旁的白炎。 将全部的魔力集中在手,构筑出冰结魔法。 “——魔法『过密次元的真冬』!” 展开的范围约手掌般大小。 用魔法在掌中展开真冬领域,对白炎进行干涉。 就凭魔法『次元之冬』是不能干渉阿尔缇的魔法的。但是,精度远在其上的魔法『过密次元的真冬』未必没有这个可能。此外,我还将它压缩到了远甚以往的狭窄范围之内。 在我打算解析白炎的瞬间,大脑的激痛有如被烈火灼烧。 尽管清楚这是建立在精密计算之上的火焰魔法,但我还是一阵目眩。而比什么都要可怕的则是蕴藏于这个魔法中的怨念。恨与苦,嫉妒和憎恶,将各种各样的负面感情捧献为牲铸就出的魔法,让我大脑的处理淤塞不堪。 可是,如果对它的解析失败,那作为代价我的手必定会就此熔解。 “消失吧噢噢噢噢!” 我咆哮着剥夺白炎的热量。将敌人对魔法的构筑化解掉。 在掌中投入了几倍于往常的魔力之后,我成功将白炎驱散了。 “很好!” 感到胜算提高的我转向玛利亚。 接着,我正欲一鼓作气将玛利亚的所有火焰都驱散——却突然打了个踉跄。 “——诶?” “呼,居然能干渉我的火焰,实在令人惊讶。可真是让我吓了一跳啊,基督。可是,光是除去我的一个魔法,就用掉了你多少魔力呢?” 阿尔缇笑了。我急忙确认自己的状态。 【状态】hp286/372 mp91/657-200 我震惊了。因为这一来一回实在是太不划算。 只是把白炎消去,mp就减少了200点左右。大约有三分之一的魔力就这么没了。 然后我根本无暇吃惊,玛利亚的炎蛇已经来到了停下脚步的我面前。 我在即将付诸行动的前一刻放弃了伸手驱散炎蛇的想法。如果我在这里把炎蛇消除的话,mp就会用尽的。一旦变成那样,我也就失去了对抗阿尔缇的手段。 毕竟物理攻击能否对阿尔缇起效本就属未知。她和缇达一样拥有不定形的身体,很可能除了冰结魔法之外的攻击对她都无效。因此为了以防万一,我不留下最低限度的mp的话,战斗很可能会陷入死局。 我感觉到战斗的胜算转小,便立马冲玛利亚喊话。虽然知道是徒劳,但我还是喊出了口。环境的高温和心态的焦虑让我的判断力大打折扣。 “玛利亚,总之你快冷静下来!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的话,我可是会死的啊!被那个火焰直接击中的话,我不可能平安无事!” “请你放心!即使主人的四肢被烧毁了,我也会照顾你的。即使失去了手脚,只要我在你身边就没有问题了。我已经变强了。多亏了主人的关系。只要有这份力量在手,即使是在迷宫也能赚到钱。没有问题的!让我们两个人,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在那个家里白头到老吧——!!” 玛利亚说着,满面笑容地用手指向那栋即将烧毁的家。 “——!!” 尽管周围的环境炎热如此,但听到她这番话时,我背后却骤生一丝凉意。 玛利亚是无法被说服的。看到挂在她脸上的笑容,我终于理解到这一点。 我哑口无言,只剩下了用身体能力剥夺玛利亚的战斗能力这一个选择。 但是,想当然耳,在后方的阿尔缇不会容许我这样做。 “――『绽放吧诞炎』,『原初原罪之万障圣火』!『开辟之华炎』!!” 与此同时,一朵火炎之花在玛利亚脚边绽放。 炎之花像百合一样打开花瓣向我猛扑而来。如此一来,我又不得不远离玛利亚身边。这还不止,炎之花继续蠢动,从花芯播撒出大量火粉。如花粉一般的火星舞动于空中,最后掉落在周围的地面,并再次绽放形成新的花朵。 由此判断出这是大范围魔法的我刚想进一步拉开距离,就被身后的火之壁所阻遏。 接踵而至的火炎魔法在不知不觉间封死了我的退路。 看着像鼠算遗题般不断倍增的火焰花海,我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打破现状的办法。我确认着所有尚可一用的手牌,寻找有效的手段。尽管将各种手牌组合起来反复推演,但到头来还是没有想到破局之法。 高速运转的大脑,预感到了即将面临的死亡。 也就在这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身后游走。 这是技能『???』即将发动的前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它发动。 我拼命将这个选择压在心底,继续寻找、寻找突破局面的办法。 接着,我摸到了还可堪一用的手牌。 “——把我所有的技能点都加在冰结魔法上!!” 话音落毕,一道『表示』映于视网膜上。 【所有的技能点都分配至冰结魔法】 冰结魔法2.06+1.10 我将温存至今的11点技能点全都加到了冰结魔法上。 同时我还解除了导致mp-200补正的魔法『e』,并将全部的魔力都倾注在冰结魔法上。 顷刻间,『次元之冬』的寒气便得到了强化。我对冰结魔法的认识进一步加深,对分子振动的掌控力也得以加强。 遏止世界振动的,不,我终于窥见了将世界冻结的法则。 “冻结,给我冻结啊啊啊啊——!!” 我精制出前所未有的极寒冷气,并将其像长袍般披在身上,藉此抵御袭来的火焰。 接着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布料和水,把淋湿的布料像兜帽一样蒙到头上。——随后就是一路驱驰。 沿着火之花田密度最薄的路线一路穿行。炎之花的花瓣为了触及我而伸展。我没有刻意躲闪导致数枚花瓣落及躯 体,伴之而来的剧痛令我失声呻吟。 “——咕呜u啊a!!” 贴在背后的花瓣灼烧着我的脊背。衣服背后的布料被火烧穿,火焰开始直接焚烧我的肌肤。如此炽烈的火焰烧得我已经感受不到热量和痛觉。只有告知危险的信号在脑内回响。 但我无视这一切,只是跑着。 途中,能在火焰里自由行动的玛利亚出现在面前阻挡我的去路。 但是我没有理会。任由炎剑撕裂我的肩膀,我径直冲过玛利亚身边,拼命地冲向阿尔缇。 “来得好,基督——!!” 看到奋不顾身地猛冲的我,阿尔缇笑了。 那是和以前的缇达一样的笑容。 “阿尔缇——!!” 我大喊着。即使口舌焦糜,就算喉咙灼烂,纵使躯体烧毁,哪怕我的一切都在被灼烧,我仍然高喊她的名字。 “『全能之炎威震大千世界』——!『炽热之恋鼓动森罗万象』――!” 阿尔缇亦在高声疾呼。与我一样,将自己的一切捧作薪柴的她,高唱着自己的魔法。 恐怕,在我到达阿尔缇身边之前,阿尔缇的魔法就会被完成吧。 “『鲜血满溢,化为烈火』——!!『红莲风花方是我之写照』——!!『世界(我)、如今、炽烈灼燃』――!!!!” 但是,尽管如此,我也只能前进。所剩无几的生命向我咆哮着若要得胜就绝不可在此退缩。 我带着迎面冲进阿尔缇的魔法之中的决意疾走。 “——魔法『己魂焦热之骸炎』!!” 被铸就而出的火焰是宛如小型太阳一般的球体。 就在它如烈阳般闪耀的瞬间,大量火焰席卷于其外侧将之层层裹住。 与之迎面而来的我此时几乎丧失了全部的感官机能,但还是知晓自己的全身在被灼烧这一事实。 尽管如此,我也不能后退。 就算真想保全自身,我现在也唯有前进一途。我强行役使已经沦于癫狂的身体机能,用左手保护头部,用右手持剑向阿尔缇的躯体砍去。 接着,我顺着挥剑的势头,穿过阿尔缇身边,继续向前冲。 如此一来,那小型太阳的热量就被转移到了身后。我令冷气向身后集中,为逃离太阳的影响夺路而逃。 然而,从身后逼来的滔滔热浪和剧烈的冲击让我连受身的余地都没有,我被轰得就像个皮球一样在地面上连番弹滚。 虽然包裹身体的外套被烧尽,但因为得到强化的冰结魔法的保护,我得以避免致命伤。而且,我有击中的手感。 刚才我的攻击确实伤到了阿尔缇。 我缓缓地站起身,确认阿尔缇目前的状况。 站在对面的阿尔缇身负从肩膀直达腰际的剑伤。 她一边用手抑止流出的鲜血,一边看着我笑了起来。 从她体内流出的鲜血也在燃烧不已。 即使身受于人类而言确凿无疑的重伤,阿尔缇也只是在笑着。她的笑容足以让我确定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虽然mp已经枯竭,但作为代替,我削减自己的生命来使用魔法。 “——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 【状态】 hp246/372 mp0/657 hp238/366 mp0/657 还没完。 还没有结束。 回想着曾经与缇达的战斗,我冷静地接受了生命不断削减的事实。 “……不错嘛、基督。真不愧你能杀掉那个缇达。” 携着巨大的出血量,阿尔缇却仍然语带从容。 “吵死了,给我赶快消失吧……!” 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又一件潮湿的外套,裹在身上往前迈进。 残余的hp还有238,从这个数字上来看,还能继续战斗。现在放弃的话还太早了,我一定要像帮助拉丝缇娅拉那样,把玛利亚也救下来给你看。 “不过还差得远呢。对吧?玛利亚……?” “是的,还差得远呢……!” 阿尔缇摇摇晃晃地靠近玛利亚,并从身后抱住她。接着,两个人“还没完”、“才刚刚开始”地不停重复着。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绞尽全力冲了上去。 不阻止她们的话就糟了,我有这样一种预感。 我顺着冲刺的惯性向前刺出一剑,击中了玛利亚身后的阿尔缇的面门。 剑像被吸收了一般刺穿了阿尔缇的脸,然而却没有打中的手感。缓缓地,阿尔缇笑着看向我,其面容的轮廓则逐渐化作火焰消失。 阿尔缇全身都化作了火焰,被纳入到包裹于玛利亚身边的火焰之中。 接着,玛利亚火焰的一部分化作了嘴巴的形状。 “来吧,这才刚刚开始,基督。这样就完全同化了,接下来才是正戏——” 我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结果身体为之一僵。 现在应该以剑相向的敌人已经不在了,我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阿尔缇已经跟玛利亚的火焰一体化。这也就是说,不将现场的所有火焰全部消灭掉的话就打不倒她。还是说,既然她已经进入玛利亚体内,那么不将玛利亚杀掉就不行呢?亦或是说有什么别的方法吗?不清楚。 在我因为困惑而无法行动的时候,玛利亚仗着炎剑砍了过来。 “主人,请你倒在这儿吧!倒下的话,就能重新来过了!就又能从那个时候开始重新来过了!这一次只有我们两个人,一个碍事的人都没有!!” 因为不知道打倒阿尔缇的方法,我只能不断地弹开从玛利亚那儿袭来的炎剑。 百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把说服玛利亚当作对抗的手段。 “玛利亚,振作一点!这一切都是阿尔缇的诡计!跟我战斗没有任何意义、人生是无法重新来过的!” “即使是那样,阿尔缇到最后也都是我的同伴!她不遗余力地帮助着孤身一人的我!跟主人不一样,她没有将我逐出同伴的行列,没有放任我无依无靠,更没有将我抛弃!” 试图说服她的台词,反而遭到了更加激烈的指责。 玛利亚越说,她的火焰就变得越强。 毋庸置疑,玛利亚的精神跟她的火焰强度有密切的关系。我增强了魔法『次元之冬』并喊道。 “我已经不会再让你感到孤单了,也不会丢下你离开!我跟你保证!所以,把火收起来!” “又在说谎……!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去救拉丝缇娅拉小姐呢?只要那个人在的话,我就没法跟在你身边。就会被抛下。会变得孤苦伶仃。明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你还是要去帮助拉丝缇娅拉小姐呢!?” “就算有拉丝缇娅拉在也没有问题的。没关系,大家都能在一起。所以——” “自从那个人,自从拉丝缇娅拉小姐来了之后,一切就变了!那个人太卑鄙了,生下来就那么耀眼夺目实在是太卑鄙了!看到主人被那个人的光芒所吸引的样子,我是多么的不安!只要那个人在的话,总有一天又会被你抛下,主人又会对我说谎的!根本无法安心!” 随着会话的深入,玛利亚内心的想法也逐渐流露。 我这才认识到了自己的误会。我少许理解到玛利亚最根本的想法了。本以为她是在恋爱和嫉妒的驱使下才有此暴走,但是有什么不对。 玛利亚的愤怒数次宣泄到了『不同于此的东西』上。 我和玛利亚现在正以生命为代价互相倾诉。 正因如此,我和她 终于能开始互相理解了。 “……所以,让我们重新来过吧。请变回那个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的主人吧。那个时候的主人能给我依靠,让我感到非常安心。我想着,如果这个人能在我身边的话,我就终于能够幸福了!所以,请变回拉丝缇娅拉小姐不在的时候的主人吧!!” 玛利亚说自己不惜焚毁一切只为了和以前那个脆·弱·的·我在一起。如果不那样做的话她就无法安心。因为如果我不再那样脆弱,我或许就会弃她而去,这令她心忧如焚……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玛利亚一直都很不安。 因为我什么都告诉过她。 本名、出身、目的,我对这些全都闭口不提…… 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感到忧心忡忡…… 不管怎么安慰她说没关系也好,温柔的对待也好,偏爱她也好,如果一份真相都不告诉她就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只能起到反效果。 玛利亚想要的是一个保证,一个我不会从她面前消失的保证—— “所爱之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而我却除了旁观之外什么都做不到!就算奋力追赶,也赶不上!又要失去一切什么的,我不要啊!!” 或许现在就是直面一直被自己逃避开来的感情的时候了吧。 ——玛利亚她喜欢我。 正因如此,她才无法原谅知道我的本名、出身、目的的拉丝缇娅拉。她对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的拉丝缇娅拉感到了恐惧。 并担心没有那份保证的自己有一天会被我舍弃。 恐怕玛利亚一直都是如此不安。 她一刻不停地承受着这足以令人发狂的不安的折磨。 笼罩在玛利亚心情之上的迷雾逐渐消散,我逐渐明白了她的真心。 不对,就是这『第十之试练』将玛利亚的真心告·知·于·我·的。 “主人是我的东西!是我先发现的!所以,是仅属于我的东西!” 玛利亚的火势不断增强,她那将身体全部燃尽的气势盖过了我的冷气。 甚至就连剑的对拼也在我之上,玛丽亚将我的剑大幅地弹开,接着猛地推开我展露破绽的身体,利用拉开距离的时间咏唱了起来。 “『燃烧吧断炎』——” 那是一首寄宿着她无论以什么作交换都要将我得到手的,这样一份决意的诗。不知为何,我能理解那份咏唱的意义。玛利亚编织进咏唱中的愿望,传达给了我。 不仅如此,我也知道了玛利亚是将怎样的东西作为『代价』咏唱魔法的。 身心、记忆、感情、甚至是过去和未来——玛利亚为了我舍弃了一切。 “『传达吧断水』——” 既然如此,那·我·也·舍·弃·掉·吧。 这段咏唱,简·直·就·像·是·我·编·造·的·一·样,十分自然地从口中流溢而出。 插图8 于此同时,我意识到自己一份重要的记忆作为代价消失了。我察觉到自己的感情遭受了摆弄,可是这样一来,我就跟玛利亚一样了,只有我一个人不付出代价是天理不容的。 “『随彼纤纤,逡巡蹒跚,如梦似幻』——” “『随彼纤纤,逡巡蹒跚,如梦似幻』——” 构筑的恐怕是那个制造炎蛇的魔法。 现在的我应该也能做得到。 在修练了冰结魔法,并进一步理解、强化、赌上生命,添以足够的咏唱,更知晓了玛利亚火焰的根源的现在——,我也可以使出同样的魔法——! “——『将此星辰一饮而尽』!『世界炎蛇』!!” “——『将此星辰一饮而尽』!『世界冰蛇』!!” 从我和玛利亚体内疾驰而出的两匹巨蟒彼此相撞。 双方同样不具实体。热量与冷气、炎蛇与冰蛇。两个相反属性的大魔法彼此冲突、交互咬噬。对抗仅在一瞬而已,当然,最后是火蛇获得了胜利。我的冰蛇并不具备获胜的要素。 但是因为对抗的影响,火蛇的力量也被大幅削减了。 我朝冲至面前的火蛇的侧面跳开。而后火蛇便坠至地面消散。 我迅速调整态势起身,不顾身体发出的悲鸣,逼近玛利亚。 不能再让玛利亚使用火炎魔法了。绝不能再让她付出更多的『代价』。 我如此发誓,与玛利亚展开白刃战。 “——『闪耀吧炎剑』,——『me·mberge』。” 与之呼应,火焰模样的嘴巴咏唱道。是阿尔缇的声音。 玛利亚的剑的热度应声剧增。炎剑的密度不断加强,颜色也由青转白。 我的宝剑与玛利亚的炎剑白刃相接。 反馈过来的手感很是诡异。剑戟交错之下,竟传来柔软的手感。理由很简单。我那碰触到炎剑的宝剑的剑身被熔解了。 “——咕!魔法『冰结剑』!” 【状态】 hp219/345 mp0/657 hp208/332 mp0/657 ——hp还剩208。还有呢。还可以再续一会儿。 给宝剑附上冰层当作保护膜,这才好歹遏制了剑的进一步损伤。 使用了还不习惯的魔法,导致我的生命值又发生明显的损耗。 与级别的上升一同增加的hp宛如冰消瓦解一般转化为了魔力。 炎剑与冰剑不断交错,魔力的火花四处迸溅。 我高速挥出的剑闪全都为玛利亚的炎剑所招架。玛利亚此时的动作跟刚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在跟阿尔缇同化之后,她所有的能力都得到了强化。力量、速度、技巧甚至是『炯眼』的精度,都与以前有天壤之别。 不管我使出怎样的剑技,都只能激起火花而已。伴随着跃动的火花,玛利亚叫道。 “不管是在失去了故乡的时候,还是变成了奴隶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痛苦过!要是早知道会变得如此痛苦如此妒火焚身如此悲伤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对我见死不救啊!!” 我没什么好抗辩的。 令玛利亚遭受这样的折磨的,就是我所有的行动。 是我在所有的选择中都选了错误的那一个才招致了这样的情况。 我明白的。 “希望什么的,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该多好!如果我就那样以一个奴隶的身份死掉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想要接近却被搁置在一旁,想要了解却被错开视线,简直痛苦地要发疯了!!” 结果,玛利亚被名为阿尔缇的异物唆使。 真想揍飞在无伤救出拉丝缇娅拉后以为一切都非常顺利的那个我 哪门子“一切都进展的如此顺利”啊。哪门子“真是太好了”啊。 一旦认识到这一点,技能『???』便是箭在弦上。凭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只要有那个意思它肯定立刻就会发动吧。那样的话我肯定就会以迷宫以外的什么东西为牺牲,把现在的问题全部解决了吧。将我现在这纠结不已的困惑全部抹消,釜底抽薪般地解决一切。 就可以把现在的痛苦、悲伤、愤怒、烦恼全都消除了吧。 很甜蜜的诱惑。但是如果发动的话,我肯定会将玛利亚杀死的。会杀了她的啊。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我现在该做的不是通过逃避来从痛苦中解脱,而是要偿还自己犯下的罪过。 要帮助面前这个备受折磨的女孩子——必须如此——! 我用绝对称不上冷静的大脑收集目前所有的情报,并决定了自己现在应该采取的行 动。 “——已经,别·无·他·法·了。” 我用颤抖的嗓音道出决意。 ——我在技能『???』没有发动的情况下得出了答案。 接着,我没有咏唱,仅仅使用魔力构筑出魔法。 目的是像早上一样用冷气将玛利亚包裹起来。为此,我竭尽全力奔跑着。 “——魔法『过密次元的真冬』!” 拼命维持着渐行渐远的意识,削减着生命,我构筑起自己现在最大的魔法。为了将玛利亚全部包进去而拓展了领域,一边抑制玛利亚的热量,一边挥剑。 寒气阻碍了玛利亚的行动,并冷却着整个战场。 敌人的热源数量过千,我把握了其全貌,用最合适的方式分配着魔力,大脑的回路因过载而变得焦热。感觉到危险的大脑,分泌出大量的麻药。在如同管道一样的血管中,大量抑制疼痛的物质疾走着。 我撑过了这阵剧痛,用非人般的处理能力分析出所有的热源。 『过密次元的真冬』将玛利亚的火焰和动作都封住,玛利亚和阿尔缇的火焰气势遭挫,拜此所赐,我在毫厘之间闪过了对方的炎剑,并将自己的冰剑抵在了玛利亚的喉前。 然而,我能做的也就到此为止了。这场战斗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是一开始就很明确的事,我不可能斩杀玛利亚。 失去了理智的玛利亚带着就算被斩首也无妨的气势再度挥舞起炎剑。我用空下的手抓住玛利亚的手腕。捆住玛利亚的手被火烧焦,但我也绝不放开。 这样一来,我和玛利亚就在极近的距离下四目相对。 我缓缓地开口。这恐怕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再出什么差错,我们三人今天就都会死在这里。 可是——我不会再做错的。 “……玛利亚,我没法放弃。不管你有多么不情愿,我都必须坚持探索迷宫,我必须要以最深部为目标不断进发。……我要和拉丝缇娅拉继续去迷宫。” “我!我不想去!我哪里也不想去!我讨厌一个人……!” “是啊,我知道的。因为我·也·一·样啊……所以,我才决定要抵达最深部啊……!” 我压制住打算甩开我的手的玛利亚,对她表露我不掺杂一丝虚伪的真心。同时,我松手丢开抵在玛利亚脖子上的剑。 “——诶?” 看到我丢下武器,玛利亚挣扎的力道放缓了。 我贴近玛利亚,一边浸透冷气,一边唤起我一直隐藏在心里的真相。 说出来的话内心就会躁动不已。考虑它的话神志则变得狂乱。意识到它的话泪水便无法遏制。那是让我坐立难安,内心无法平静的真相。这些后果我都清楚。 但是,玛利亚想要的就是这个真相了。她想要的只此而已。 因为这几天来我一直在压制技能『???』,所以现在的我能毫无保留地将这份感情表达出来。我点燃了自己对『家人』的思念。前几天被技能『???』作为代价抹消掉的,只有对拉丝缇娅拉的感情。 所以我能回想起『家人』——回想起自己的『妹妹』。 刹那间,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只要一想到这点,我就会被不安吞噬,一股压抑不住的吐意就幡然上涌。可是,我绝对不会让技能『???』发动的。 “如果说玛利亚是孤身一人的话,那我也一样啊……!因为我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异物啊……!” “你、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是从很远很远的别的世界被召唤来的,普通的学生而已。所以我想回去,想回到我的世界……我很抵触,抵触自己在这种不明所以的地方死去……因为我在这里没有家人啊!是货真价实的,在这世上绝对的孤苦无依!我很害怕,害怕在这个地方一个人死去,怕得不得了!所以我必须要去迷宫才可以……!!”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回想起自己刚刚闯进这个异世界时的心情——将被技能『???』所抹消掉的恐惧,不加虚饰地通·过·眼·睛传达给玛利亚。 但是,重要的并不是这份恐惧。在跟缇亚相处的几日间,它基本已经被克服了。仍然在折磨我的噩梦,是另一份恐惧。 是被我所隐瞒,掩盖起来的真相。是我逃避玛利亚的感情的理由。 这是被我避之不想的、千遮百藏的、死死守护在心底的最重要的那一部分真相。 “我想回去,和我重要的家人,和·『妹·妹』相见啊!虽然有感到寂寞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担心她担心得不得了!我和她是彼此唯一的家人……如果我不在了的话,她也就货真价实的变得孤苦无依了!明明我不在的话她连生活都很困难,但是我却已经被这个世界囚禁了一周多!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很痛苦,但是我妹妹一个人在原来的世界肯定比我还要痛苦!所以,我不回去不行啊!为了回去,我必须要将奇迹拥入手中!将迷宫最深部的奇迹得到手!!” “主人的……妹妹……?” “是啊,她是一个跟玛利亚像极了的女孩子哦。所以,我才帮了跟妹妹很像的玛利亚,通过你来安慰我自己!把玛利亚当做妹妹的代替品留在家里,我才能安心啊!只是为了排解我的郁闷,我才救了玛利亚而已!” “啊、所以……所以才……!” 看到玛利亚特有的黑发、容貌、年龄、态度、境遇,都让我想起了『妹妹』的事。 不想认同。 不想考虑。 只要回想到,说出来,心就痛苦不已。就像被钳子扭断一般,胸口好痛。 重要的人遥不可及的远方,仅仅如此就让我如此痛苦,如此不安。 可是……玛利亚却一直在品尝这份痛楚。 而给予她这份痛楚的人正是我。 我一边承受着手、脚、脑袋、身体被灼烧的痛苦,一边向玛利亚道歉。 不管被烧成什么样都无妨。但是,作为交换,我一定要救玛利亚。如果不把因为我的过失而忍受这种煎熬的女孩子从那苦难之炎中解救出来的话,我还谈什么回去。 生命不断地削减着。细胞一个接一个的死灭,死的味道从舌根处涌来。 就算这样也不能停下来。直到hp缩减到0为止,我都不能停下来。 冷气的浸透进一步增幅。 然而,阿尔缇插话道。 “等、等一下,玛利亚,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阿尔缇请先安静一下!!” 然而,玛利亚却打断了她的话。看来玛利亚不允许有任何东西干扰我吐露真情。对于玛利亚而言,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通往真相的入口。 “抱歉,玛利亚。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察觉到你的恋慕,但还是一直把你当做妹妹对待,这对我来说是最轻松的做法,所以我一直那样逃避着……” 玛利亚认真地听着我的话。 接着,我向她表明自己的决意。 “所以我决定了哦,玛利亚——” 如果想将失败转化为成功的话,那就需要付出代价。 我必须支付这份代价。 “就算在这里被烧毁四肢成为玛利亚的所有物也行。就算会死也无妨。但是我有一个,只有一个条件,如果你肯接受的话,现在就在这里把我的手足千刀万剐也无所谓。” ——这就是我的回·答。 这个回答跟我的目的本应是无法相容的。 但其·实·也·并·非·如·此。 “玛·利·亚要跟我约定 一定要到达最深部。发誓绝对要代替我帮助我的妹妹。现在的玛利亚加上拉丝缇娅拉她们的协助的话,一定做得到……” 并·不·是·非·由·我·来·做·不·可。 交给值得信赖的同伴就好了。 如果是现在,还有取回自我的拉丝缇娅拉在,那家伙的才能是破格的。也有作为领队的素质。又值得信赖,何况还是对奇迹无欲无求的探索者。 雷迪安特、海因、缇亚也在。他们五人合力的话,一定能到达迷宫的最深部。只要玛利亚能继承我的意志,那我在这个异世界的战斗就这么落幕也好。 与拉丝缇娅拉之间的『契约』也可以由玛利亚代为实现。 说到底,基督·欧亚这一探索者的心情并不重要。我是否安好也不重要,我的归还也不是必要的。 重·要·的·只·有·『妹·妹·的·幸·福』。这才是相川涡波真正的愿望。 “我真正的名字是相川涡波。然后,我的妹妹叫阳滝。到了我的世界的话,请找到阳滝,玛利亚。只要你能帮助阳滝的话,我就别无所求……” 这无疑是异想天开的想法。 如果技能『???』发动的话,这是绝对无法容许的吧。 可是,所谓没有余裕的人就是这副模样。濒死之际,还好好地留有感情,好好地带有烦恼的话,就算是这样的抉择一样能做的出来。 就算是多么不合理的一丝希望,也一样能压上赌注。 玛利亚重复着我的名字。 “涡波……主人真正的名字叫相川涡波……” 听到了既不是经由技能『???』,也不是通过伪物的基督·欧亚,而是『仅作为相川涡波给出的回答』后,玛利亚仔细地品味着。 “相川、涡波……” 一边重复,玛利亚的火势一边减弱。炎剑也开始破碎无法保持剑的形状。 她心中火种的气焰在流散。果然,玛利亚搜求的就是我刨除谎言的真心。 魔法『过密次元的真冬』在通过冷却玛利亚的热量削弱寄宿在她体内的混乱。 “是的,我不会再让玛利亚感到痛苦了。玛利亚的恋爱也不会是悲恋了。我会变成玛利亚的所有物。这样一来一切就结束了。” 我一边冷却玛利亚的身体一边宣告道。 听到我的话,玛利亚手中的炎剑彻底消散,她缓缓地将身体靠向我。把脸贴在我的胸口,开心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涡波……涡波!涡波先生、涡波先生真正的名字是涡波——!” 我放下手中的剑,抚摸着玛利亚的头。 玛利亚一边被抚摸着一边抬起头,用湿润的眼睛看着我—— 大声地,朝我告白道。 “涡波先生、我喜欢你!最喜欢了!喜欢你的温柔,喜欢你的天真,喜欢你没出息的时候,胆小的时候,孩子气的时候,喜欢!全都喜欢——!我终于想·起·来·了!!” 唉,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 之前就这么想了,现在我更是能肯定。 玛利亚跟妹妹阳滝很相似。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救她。 “像·家·人一样,像·哥·哥一样喜欢你!当然,作为异性来说也喜欢!所以拜托了,请一直,一直跟我在一起!” 周围的温度随着玛利亚的告白再次抬高。 玛利亚吐露出的感情,化作火焰在我们周围飞舞。我担心她的混乱又有所增加而警戒起来。但近距离感触到之后认识到是我杞人忧天。 那已经不再是绝望的黑炎,而是洋溢着喜悦的赤红之火。 “嗯,我答应你,我是玛利亚的所有物。我和你保证不会再让你感到孤单了。还望你能原谅我。” 我抱紧玛利亚,用满载自己全部感情的冷气继续给玛利亚降温。 玛利亚不作抵抗地予以接受。 她带着我从来没见过的表情,紧紧地抱住我。 “涡波先生凉凉的,感觉好舒服……” 插图9 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玛利亚的火焰终于全部消散。我感觉到寄宿在她体内的热量也随着火焰一同消失。接着,在将自己压抑在心底的感情全部吐露出来之后,玛利亚用开朗的声音低语道。 “终于、终于肯看向我了……就在我的身边……” 一言以蔽之,也就是这样了。 只要能好好地看着玛利亚,只要能待在她的身边就足够了。 恋慕和嫉妒,火焰和混乱——这些复杂的东西都并不重要。 能够相互倾诉彼此的真心。仅仅这样就足够了…… 【状态】 状态:精神污染0.12 混乱0.38 记忆障害0.48 看上去,玛利亚的状态有所回复。 我抱紧玛利亚,为将她平安救出而感到喜悦。 可理所当然的,有人无法接受这个状况。 在我和玛利亚之间的一股热源迸射出漩涡般细小的火焰,在迫使我们拉开一段距离后,火焰嚷道。 “……等等。等一等,玛利亚。难道你相信那是真的吗?我不相信!基督是个一直都在说谎的男人。肯定又是在信口开河。他只是为了收拾这个场面而裹覆糖衣罢了。他在利用你的温柔啊!” 看来阿尔缇现在确实是只能存在于玛利亚的体内。因此,除了托这种火焰之外,她就没有别的方法能干涉我们。 我靠近阿尔缇的火炎打算让它消失。同时,阿尔缇继续叫嚷着。 “用『眼睛』也能明白不是吗!面对现在已经表露出真心的基督,『眼睛』已经能对其生效了。看啊、这个男人绝对无法让你幸福的!绝对不能!英雄什么的,到头来,无论哪个都是一样的自说自话、就只会自顾自地将不幸播撒给周围而已——!!” 玛利亚摇摇头制止了我的行动。她眼中那明确的意志告诉我,接下来的事请交付她解决。我稍有迟疑,最后还是停下脚步,决定交给玛利亚。 “是的,『眼睛』能看到……但是我还是相信涡·波·先·生。我想要相信他……” “不能相信他啊!我都明白的,因为我知道啊!英雄(基督)是绝对不会遵守约定的!!” 阿尔缇仿佛要让冷却下来的玛利亚的身体再度充满热量一样增强了火势。 她一边增强火势一边高喊。但玛利亚没有受到影响,她冷静地回答道。 “阿尔缇……同化之后,虽然只有少许,但是我体会了你的人生。因为『眼睛』的缘故失去了一切的你,比我还要悲惨——一直承受着不幸的折磨。我明白你是为了不让我重蹈你的覆辙而在全心全意地帮助我。” 玛利亚对阿尔缇全无憎恨。无论是言辞,还是眼神,都表明了这一点。 “但是,我还是想相信。——『主人』虽然是无法信任的。但是,涡·波·先·生是值得信任的。所以请让我像曾经的阿尔缇那样前进吧……” “不行不行不行!如果选择相信,也只会让自己更痛苦而已!传达不到的感情不断积累,痛苦不堪,最后甚至还会遭受背叛!” “不,那还不清楚。目前还不清楚。因为,我跟阿尔缇是不同的人,所以,不一定会迎来一样的结局。” “肯定的、我们的结局一定会是相同的!全部都一模一样。因为,玛利亚跟我——” “不对,我有阿尔缇在。但是,在阿尔缇的人生中,并没有出现你这样的人。这一点,是极大的不同。” 阿尔缇听到她的话一时语塞。然而她很快又取回势头,火焰颤动着叫道。 “没什么不同 的啊!我是明白的,我切身的经历表明结局一定会是那样!我那时就是!『眼睛』已经告诉过我了!说我绝对无法幸福!所以——!!” “阿尔缇、谢谢你。可即使如此,我也要走上一条不同的路。我已经知道要如何走上另一条道路了。问题就在于一直用『眼睛』去看的话,是不行的……” 伴着这句话,玛利亚把手放到脸上。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如何了——” 接着,玛利亚用手指剜去自己的双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玛利亚啊啊——!!” 阿尔缇悲痛的喊道。玛利亚没有被任何人操纵,而是以自己的意志想要抠去双眼的。而且从反应来看,这对于阿尔缇而言是最难以接受的事。 相信着玛利亚自己的意志,我从旁守望着她。 “咕、呜、啊啊啊啊啊啊!” 玛利亚忍耐着剧痛,将双眼灼烧着抠出。接着,被取出的双目在火焰的焚烧中化作了灰烬。 “啊啊!玛利亚,你这是干了什么,干了什么啊!” 阿尔缇哭喊着。玛利亚则以温柔的口气回答她。 “这样一来,我跟阿尔缇就不一样了。我已经不再会被『眼睛』迷惑了。我要为了自己,去相信涡波。阿尔缇,拜托了……请让我相信吧,这条路不会以悲恋为结……” “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尔缇悲叹着,哽咽着,啜泣着,其火焰也摇摆不定。 火焰从玛利亚体内开始泄露,一点点地聚集起来变作人形。 最后聚为一个年少的少女。 少女形态的火焰——阿尔缇两手趴在地面上啜泣着。 “啊、啊啊、最后的亲·和·性也崩坏了……已经没法在一起了,我、我又变回、一个人……” 阿尔缇的火焰一改往先,变得十分孱弱。 仔细观察的话,周围的火焰力量也都在减弱。在阿尔缇的内心受挫的同时,现场的火也会变弱。 她的火焰强度也跟感情之间有密切的联系。而刚刚的互动成为了对她决定性的打击。 阿尔缇像残烛一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她身上已经没有了曾经那种羁傲的氛围,而是用与外貌年龄相应的,孩子一般的眼神看着我。 “阿尔缇,还要继续吗……?” 我觉得已经决出胜负了,于是向阿尔缇确认道。 “是啊,要继续……” 然而,阿尔缇掩盖起自己的虚弱,回以曾经的傲气。 虚张声势而已,她已经没有多少余力了。阿尔缇她,已经—— “确实,玛利亚的『悲恋』——不对,她的恋爱可能已经实现了……但是,我的悲恋还没有。我还有继续战斗的意义——还有啊!” 阿尔缇继续逞着强。 她在手中构筑出炎剑,一边轻笑着朝我走来,一边继续抗辩。 这幅姿态宛如迈向断头台的不逊的罪人。 “『人和怪物相遇的话就要互相残杀。这是这个世上不成文的定律。』哈哈、缇达的歪理,有的时候也能成为真理啊……” 但是,阿尔缇身上的火焰也好,炎剑也好,都有如风中残烛。 “说是这么说,可你……” 我没有打算原谅阿尔缇,现在我已经捡起了之前丢下的剑,摆出了随时准备迎击的架势。 但是,在听到的阿尔缇悲痛的呐喊,并且玛利亚已经获救的如今,我心中的怒火确实有所收敛。 跌宕起伏的告白合战结束之后,已经取回了冷静的大脑,在暗示着与阿尔缇和解的可能性。 “吵死了!不管怎样,我都最讨厌基督这样的混蛋了。去死吧!英雄什么的都给我死光才好!” 这份可能性在阿尔缇满载怨念的呐喊中消散了。 阿尔缇猛蹬地面,朝我挥出炎剑。 我用剑身挡下她的一击。 好轻。 力量也好,火焰也还,都太轻了。 “阿尔缇,已经——!” 阿尔缇已经不剩多少力量了。 她现在仍然像一根行将燃尽的蜡烛那般消逝着。 就算遭到了玛利亚的排斥,可力量居然削弱到这种地步还是很离奇。 可能的原因只有一个。 ——不进行战斗而击败守护者的方法。 在守护者的留恋达成之际,守护者就会失去力量,最终消失。 阿尔缇的留恋实现了,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能够解释现状的理由。 是因为在与玛利亚同化的状态下,因为玛利亚的目的达成而影响到自己了吗? 还是感觉到『悲恋的实现』的冰山一角了呢? 不对,都不是。 虽然有可能是因为这些的影响,但是直觉告诉我这都并非主因。 阿尔缇是因为其它的某种留恋获得实现,从而导致自己消失的。 恐怕连阿尔缇自己也不清楚那份留恋是什么,可能是她本人最无法认同的某种留恋吧。 因而,阿尔缇叫道。 “还没!我的留恋、还在!我还能继续!” 是我心中思考的事透过表情传达给她了吗?阿尔缇拼命地喊着”留恋还没有实现。”她一边喊一边喷出火焰挥舞着手中的剑。这副模样简直就像即将消逝的火焰的最后一缕光辉。 我无法做到将她决死的攻击全部抵挡下来。虽说阿尔缇已经接近消逝,但是我也已经是濒死的状态了。 结果,我没能手下留情,接连砍伤阿尔缇。 即使如此,阿尔缇也没有停手。阿尔缇的炎剑逼近我的脖颈,我立刻斩飞了她的手腕。 纤细的手腕在空中飞舞,赤红的鲜血洒在地面。 飞舞的手腕化作火炎消散,地上的鲜血绽放作火炎之花。 极为美丽,又让人极其不快的景象。 然而,阿尔缇却开心地笑着,一脸愉悦地继续战斗。 “啊啊,『我之血肉,炽烈灼燃』……『以血为油,以身作薪,熊熊燃烧,无止无尽』……是矣,无妨。何哉?『所谓人者,非唯躯骸。倘此胸鼓动尚在,则心中灯火不灭』……『焚烧灵魂之火,炼狱镇座之处』,若此火不熄,我将奋战,直至永劫……” 阿尔缇一边咳血一边咏唱,朝我释放斩击。 不对,阿尔缇咳出的不是血。是火炎——阿尔缇以自己本身为代价,同我战斗着。 被她的气魄所震慑,我的剑动作有所迟缓,只见她的炎剑即将触及我的身体。 “对不起、阿尔缇——” 可就在即将伤到我的前一刻,她的剑被挡了下来。 阿尔缇释放出的最后的一闪,被从旁介入的玛利亚的炎剑挡下了。 两把炎剑彼此络合、交溶,最后消失。 “玛、玛利亚——” 阿尔缇念着玛利亚的名字,接着,她的表情在刹那间变得缭乱纷繁。 既有些悲伤,又有些高兴,带着不满,又带着满足。编织出各种各样的感情之后,阿尔缇后退了一步。她拉开距离,垂下头低喃道。 “是我输了……” 阿尔缇说道。 “是我输了啊……恭喜你,基督——不对,现在该叫你相川涡波了。这样一来,『第十之试练』就结束了……” 阿尔缇宣告了试练的终结。 她已经满目疮痍,失去了一只手腕,火焰和魔力都所剩不多。不管怎么看,胜败已经明了。阿尔缇自己也认同了这一点。 可是,乖乖接受了自己的 第六章 圣诞祭结束 听到缇达的名字,我浑身为之一僵。 但紧接着我就架好剑朝帕林库洛吼道。 “什么叫二十层啊!缇达已经不在了,已经死了啊!” “是啊,缇达确实已经不在了。所以说,我是代理啦。作为代理,由我来主持这『第二十之试练』。这是真正的『第二十之试练』啊。” 帕林库洛边回答边向我们逼近。 那把沾染鲜血的剑随之袭来。 情况危急,我抛去杂念守在玛利亚身前,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备用的剑挡下了敌人的攻击。一道不详的金属音旋即回荡在周围。 hp与mp是如此匮乏,以至于我拿来辅助的魔法仅仅只有『dimension·决战演算』而已。因此战斗演变为纯粹的剑术对决。 帕林库洛驱使单手使出的剑技异样得轻柔。在剑与剑交错之际,他用空下来的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伴随这一动作,敌人身上的魔力膨胀开来。 与之接触的肌肤那边传来一道瘆人的魔力。本能对异物的侵袭发出警告,我连忙削减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在一瞬间强化次元魔法的效果。 瞅准帕林库洛当前架势中最为脆弱的部位,一口气灌注力量。 “滚开……!” 我挣脱了帕林库洛并将之击退。 只见帕林库洛的双手上散发着黯淡的灰色光芒。刚刚那股瘆人的魔力极有可能是某种精法。 “嚯~。真厉害啊,涡波。凭那副状态真亏你能做到这种地步。” 帕林库洛大感惊讶,他笑着称赞了我一声。 真烦。帕林库洛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感到极其不爽。 我鞭笞着痛苦不堪的身体奋力冲他喊道。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仅仅扰乱弗茨亚茨还不能让你满足吗!?” “那件事是我兴趣使然,而我现在的行动也是出于兴趣。但是我的目的可不能告诉你。不然我的计划就会被看穿了。” 与情绪激昂的我相反,帕林库洛的态度十分沉稳。 他那轻浮的态度终于让我的不快达到了顶点,我将生命转化为魔力。 【状态】 hp62/284 mp0/657 hp52/275 mp0/657—— 合计削减的最大hp已经近百。这相当于赔上了一名娴熟探索者的命,我的身体在如此剧烈的损耗下悲鸣不已。 “少开玩笑了!你可别以为现在的我会对你手下留情啊!要是失手杀了你我可不管!” “都到了这一步还想着手下留不留情吗。你真的很善良啊。不对,难道说,你害怕杀人吗?” “我才不怕!都已经杀了阿尔缇,我不会再有什么犹豫了!” “哈哈,居然把阿尔缇大姐当人看啊。真不愧是涡波小哥!你脑子是真的有毛病啊!” 话音落毕,我做出杀死帕林库洛的觉悟,准备冲上去与他交战。 然而没等我动身,帕林库洛从怀中取出的物品便令我停下了脚步。 “不过,说的也是啊。如果你认真的话我确实会被杀掉的。说来惭愧,即使是在这样有利的状况下,我也无法战胜相川涡波。没错,我不会高估自己的实力。既然如此,那就要用到这个了。”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我似曾相识的石块。我立马对那可疑的石块使用『注视』—— 【守护者的魔石】 守护者缇达的魔力的结晶 “缇、缇达的魔石……?” 那东西竟是此前被我卖出手的缇达的魔石。 “没错,正是被你傻乎乎地卖掉的守护者的魔石。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把这东西直接卖给瓦尔德……不过,也多亏如此,才到了我的手上啊。” 帕林库洛把玩着手中的魔石,笑容也更加扭曲。 我额上留下一滴冷汗。 “阿尔缇大姐和缇达都跟我说过亲和性方面没有问题,可即使那样我还是有些害怕。但是看到了刚才的情景,我已经确信了。我能——不对,只有我才能继承缇达的意志。” 接着,帕林库洛一口吞下了缇达的魔石。 与此同时,他的魔力躁动开来。世界以帕林库洛为基点产生了扭曲,剧变骤临,整个空间都在痉挛。 帕林库洛的目光也失去了生气。 他那本就稀薄的人性变得更加稀薄,名为帕林库洛·勒伽西的人类正在不断变质。 尽管外观毫无变化,可毋庸置疑的是,帕林库洛已经不同以往。 “哈、哈哈、来吧,让我们开始吧、英雄哟……” 帕林库洛以颤抖的嗓音笑道。 这声音让我有种他和缇达重叠在了一起的错觉。 帕林库洛握紧手中的剑,再次向这里接近。 在不安的驱使下,我重新对他使用了『注视』。 【状态】 姓名 帕林库洛·勒伽西hp501/512 mp368/392 职业:无 级别 22 力量15.21 体力19.45 技巧12.12 敏捷18.22 贤能10.11 魔力13.99素质4.89 先天技能:观察眼1.46 后天技能: 剑术1.89 神圣魔法1.23 精法3.89 体术1.87 咒术2.54 与之前相比根本判若两人。 每一种属性的数值都飙升至两倍,魔法方面的数值更是一个飞跃。 我改变了对帕林库洛战力的评价,正要构思新的战术——但对方丝毫不给我考虑的闲暇,他以能与缇达匹敌的速度奔袭杀至。 我立刻挥剑接下了他的纵劈,然而手腕却因为这阵冲击而麻痹。这股臂力显然不是先前的帕林库洛能有的。 如此力量,只能让我回想到曾经与缇达的一战。 “怎么可能……!” 面对前后实力相差悬殊的帕林库洛,后悔与焦躁一同袭上心头。 既有当初明知缇达的魔石之重要却还是转手卖出的悔恨,也有不得不再与缇达那样的强敌交战而产生的焦躁。 “这样一来我就跟怪物无异了!不用在意有的没的把我杀掉也没有问题哦!?” 一击接着一击,帕林库洛的力道越来越强、速度越来越快,并且在他自身剑技的加持下,其实力又升华到了更高的境界。就连缇达也不曾展露的精妙战技逐渐令我疲于应付。 这样下去的话会输的。我不得不强行增强魔法的效果。 “可恶!!——『dimension·决战演算』!!” 然而这是一步错棋。 因为数度强行构筑魔法,我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单看数值的话,最大hp仍有残留。尽管从理论上来说继续使用魔法是可能的,但实际上身体的状况已经无法实现了。 在大脑的刺痛中,我的魔法构筑宣告了失败。 “咕——、呜啊啊啊……!!” 在短时间内我有些过分地削减生命了。 以生命力为代价榨取的魔力直接消散了。 因击败阿尔缇而一度发散的集中力已成难收的覆水。伴随着一阵剧痛,我意识到极限之外的极限已经来临。 这致命的破绽让我手中的剑被敌人挑飞,下身也吃了一记横扫。 帕林库洛向栽倒的我发起追击,他摁住我的脑袋扣向了地面。与此同时,从他手中再次传来了那股瘆人的魔力。 “就算是涡波小哥也没法抵抗缇达的魔法吧?——魔法『亡失的 殉教者』。” 帕林库洛的魔力侵入了我那已经残破不堪的大脑。这种感觉跟过去缇达行使的魔法很相似。 再这么下去我的精神便会被敌人的魔法篡改。 没有犹豫的功夫了……! 如果说不管哪边都会让我的内心遭受玩弄的话,那比起现在的意志被敌人扼杀,还不如使用这个技能——!!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使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休想得逞啊啊啊啊——!” 我发动了曾发誓到死也不会选择去依靠的技能『???』。接着,我摆脱了帕林库洛的精神干涉,并用力将正在集中精力释放魔法的他踢飞。 不得不背弃心中的誓言,因为我觉得,如果中了帕林库洛刚才的魔法,那结果可能比死还要可怕。 因为技能的发动,我感觉到自己再一次失去了各种各样的感情。思念也好誓言也罢全都较以前更加淡薄了。 冷却下来的大脑送别了这些感情,我瞪向造成这一结果的元凶。 被我踢飞的帕林库洛吃惊地看着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你也太厉害了吧,涡波!” 他的惊讶很快又转变为了欢喜。 “——『世界炎蛇』!” 就在这时,玛利亚释放了魔法。看样子是瞄准了我与帕林库洛拉开距离的时机。 然而炎蛇的威力并不值得依仗。虽有大雨环境的因素,但是玛利亚的眼伤也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在同时削减hp和mp不断激战这一点上,玛利亚跟我是一样的。 帕林库洛在雨中从容而悠然地溜着不断冒出蒸汽渐渐消散的炎蛇。在雨水的淋浸下,一再势微的火焰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涡波先生,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了玛利亚担忧的声音。但是她并没有接近这里。玛利亚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与阿尔缇的纠纷结束之后,玛利亚已经恢复了冷静。她活用在迷宫中战斗的经验,冷静地贯彻着魔法使的职责。 “没关系!就那样继续使用魔法进行援护!” 如果玛利亚在这时失去冷静的话一切就完了。一旦二对一的阵容崩坏我们就会输。 帕林库洛观察着余裕尽失的我们两人自言自语道。 “果然,不让这两个人再弱化一些是行不通的吗。不光是身体,内心也不例外啊——来吧!” 观察结束后,帕林库洛跑了起来。 这一次他直接无视了我,径直冲向了后方的玛利亚。我也强忍剧痛全力奔跑,抢在帕林库洛前面拦住了他。然而帕林库洛并没有选择同我交战,而是取另外的方向重新逼近玛利亚。 我不顾流淌的鲜血坚持追踪帕林库洛。每在地上踏出一步,身体就哀嚎不绝。所有的细胞都在向大脑传达着危险信号,要求我现在立刻放手让意识远离。 帕林库洛对我身体现在的状况恐怕是了若指掌。 他很清楚,只要像这样引诱我跟他来回折腾,那么很快我就会力尽而倒。所以他才会将攻击的目标选为玛利亚。 我做出了不可久战的判断,因此绞尽余剩的力量向帕林库洛释放斩击。然而,见我孤注一掷地发起特攻,帕林库洛微微一笑。——中计了。 帕林库洛笑着挑飞了我的剑,并用空出的那只手猛击我的腹部。 因为脑内麻药而一时麻痹的肉体,在他的攻击下再度回忆起痛为何物,我全身僵得好似受到雷击一般。紧接着,利用我僵住不动的空子,帕林库洛绕到身后持剑勒住了我的脖颈。 “呜、a啊——” 脖颈遭人勒紧,颈动脉随之受到压迫。这是于现在的我而言最为凶险的一招。 “这样就结束了,涡波小哥。给我昏过去吧。” 视野开始逐渐染黑,意识也愈行愈远。 在越发朦胧的意识中,我听到了玛利亚的声音。 “涡、涡波先生!——『世界火蛇』!!” 然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却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 只能感觉到有什么蕴含热量的东西从身边经过。与此同时,勒住我脖颈的帕林库洛解除了对我的束缚。 ——很好。这样一来我就还能继续战斗。 可是,尽管我又燃起了战意,降在眼前的黑幕却迟迟不曾拉开。脸颊始终贴在泥泞的地面上,无论我怎样号令,身体都不听使唤。 远处传来了玛利亚的悲鸣。可即使如此我的身体还是动弹不得。 动……不了…… “这边也搞定了。如此一来小妹妹就到手了……” 只有帕林库洛那令人不快的声音,清楚地传进耳中。 我以最后的战意为食粮抬头确认现场的情况。 结果正好看到帕林库洛夺去了玛利亚的意识。随后帕林库洛低喃着什么,将晕倒的玛利亚扛在了肩上。 接着,帕林库洛走到倒地的我身边,将手放在动弹不得的我的头上。 “——魔法『亡失的殉教者』。” 那瘆人的魔力侵入了我的体内。就连认识到这一点,对我来说都已经极其困难。 ——还没,我还能战斗…… 尽管我在心中如此嘶喊,但这份战意却无法驱动身体。 因为帕林库洛的魔力,不仅是视野,就连大脑也被侵染成了黑色。 我坠向了深渊的底部…… 在意识的不断坠落中,我听到了声音。 “这样一来圣诞祭就结束了吗。……到最后,还站着只有我一个。跟计划中一样,就我一个啊。” 是帕林库洛的声音。 但是,他的语气一反平时的轻佻,总觉得带着几分懊悔…… 我掉进了黑暗之中。 就这样,以相川涡波这个异邦人中途脱队为结,许许多多人的愿望齐聚一堂的圣诞祭终于落下了帷幕—— 第七章『清算』 啊、a啊…… 啊啊,好渴…… 意识朦朦胧胧的……好像是在梦里一样…… 就像在梦里一样——有种自身的视点被拉远,身体的行动也比平常慢了一拍的感觉。 因为总有种必须要睁开双眼才行的念头,所以我缓缓地逃出了这假寐般的黑暗。 睁开眼睛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木制的天花板。然而环境实在是暗得过分,以至于我都无法确定它究竟是不是木制的。 我因渴求光亮而转动脑袋。因为身体无法行动,所以只能依靠摆动脑袋的方式确认周围的状况。首先,我认识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其次,在这张床的旁边有个摆有蜡烛和水壶的台子。看来这根蜡烛便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在那旁边,有一名坐在椅子上的男性。 脸上无数的疮疤述说着他的沧桑和坚毅,男性的年龄约在四十左右,身上穿着雅致的服饰,看打扮,他应该是个有一定地位的人物。 体格健壮的男子觉察到了我的苏醒,他开口说道。 “……醒过来了吗,基督·欧亚。首先,容我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是隶属于劳拉维亚国直辖公会『史诗探索者』的雷鲁。考虑到你的实力,我被安排要随时在你身边看守。” 男子向我报上了雷鲁这一名字。 劳拉维亚——我记得这是个位于联合国西南部的国家。至于『史诗探索者』和『雷鲁』这两个名讳,我则从未有耳闻。 我一时想不到身处本应与自己不相干的国家的原因,也不知道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为何会守在自己的床边。 “你身上有着诸多的疑点。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形形色色。因此,我们把你拘束起来了。” 听说受到拘束,我有些不安。接着我注意到,就算使劲发力,身体也无法自如地行动。有某种沉重的枷锁束缚住了我的手脚。 我有些理解目前的状况了。 并且越是深入观察,我就越理解到现在不是干躺着的时候。 我的右手伸在床外,手指处被划开了一个伤口,从伤口处流出的血液被收集了起来。此外,角落里点着熏香类的物品,使得整个房间烟雾缭绕。虽然味道不浓,但是我能感觉到烟雾会对身体造成不良的影响。 自己的身体状况显然很不对劲,我数度发力试图起身,但都未能实现。 “我明白你有些混乱。但是还望你能冷静一下。先来润润嗓子吧,我准备了水。” 见我在床上躁动,称名雷鲁的男子伸手拿起了水壶。 “不、不需要……” 因为不清楚水中是否被兑入了什么东西,我以嘶哑的嗓音拒绝了。 “这样啊。你能说话就好。” 说着,男子把水壶放回了原位。看来没有强行让我喝下的意图。说不定他确实是出于好意才给我准备了水的。 我努力平复情绪,接着记起了自己的能力。真是连最基本的事都忘了。 在使用『注视』确认了水壶中的水没有被做小动作之后,我确认了一下男子的能力。 【状态】 名字:雷鲁·桑库斯 hp312/322 mp0/0 职业:斗士 级别:21 力量11.22 体力10.19 技巧6.79 速度4.02 智力6.60 魔力0 素质1.09 先天技能:无 后天技能:看破1.03 他报出的是真名,并且从状态栏上可以看出他是这个世界的强者。 “不、不好意思,雷鲁……能请你给我说明一下状况吗……” 我慎重地拣选台词请求道。 “唔……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吗。确实了不起……” 他见状露出钦佩的表情。 “那首先,让我告诉你现在所处的场所吧。这里是位于劳拉维亚中央的建筑物、公会『史诗探索者』的本部。因为这里是劳拉维亚直辖的公会,所以你可以认为自己现在被握在劳拉维亚手中。” 拜雷鲁认真的说明所赐,我进一步把握了状况。随后我回想起了自己苏醒之前的经历。先在大圣堂救出了拉丝缇娅拉,接着回到了瓦尔德,又杀死了阿尔缇,最后败给了帕林库洛。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 “地点我已经清楚了,非常感谢。那么,除我以外还有别的被拘束起来的人吗?” “如果你是在问自己的同伴的话,据说目前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迪亚布罗·西斯、塞拉·雷迪安特三人正在逃亡当中。而在这里还拘束着一名叫玛利亚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现在没事吧……?” 雷鲁用了“据说”这个说法。然而他的解释还不够详细。我仔细斟酌着台词询问同伴们的现状。 “她没有死。比起这个——” “你好啊,雷鲁。看起来涡波小哥终于醒了啊。” 雷鲁正要回答,但他的声音却为一阵粗暴的开门声所掩盖。 紧接着,房间内传来了一道明朗的声音。这是我曾听过的声音,也是我绝对不会认错的声音。 帕林库洛……!帕林库洛·勒伽西……! “帕林库洛,你在『监视』着吗……没错,少年他醒了……” 雷鲁转过头,一脸苦涩地看着现身的人物。 我则以充满咒诅的声音咆哮道。 “啊、啊啊、帕、帕林库洛!你这、你这混蛋啊啊啊啊!!!” 我使出几乎要让手足粉碎的力量试图起身,并强行集中自己散乱的魔力,构筑起魔法『过密次元的真冬』。 想当然耳,我既没能起身,更无法使出魔法。 即便如此,为了打倒面前这个男人,我也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别这么生气嘛,涡波小哥。你看,我可是拿了好东西来了哦。先填饱肚子怎么样。” 帕林库洛从黑暗中现出身影,他向我展示自己手中煎好的面包窃笑道。 “开什么玩笑!少给我开玩笑了、帕林库洛!!” 对他这副轻浮的态度,我心头的愤怒有如泉涌。 如果这家伙不在的话,一切就都已经顺利解决了。如果这家伙没有背叛的话——如果这家伙没有砍伤缇亚的话——如果这家伙最后没有出现的话——!! 我就会在南方的古尔亚德,和大家其乐融融地在一起了……!! 就这一点让我不甘。输给了帕林库洛这件事,让我极其不甘。 我将这份感情全部变换为冷气,魔力暴走着几欲将束缚我的一切尽数冻结。为了袭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我使出全力展开了次元魔法。 拘束着我的铁枷板和枷锁振动开来。 枷锁伴随一道独特的金属音试图驱散我的力量。可即使如此,魔力还是缓缓地泄出,我的身体也有了挣脱束缚的征兆。 “——什么?!这可是有三重的魔力锁、以及通常五倍的枷板啊!怎么可能精炼魔力和行动!等,等一下、你们两个,等等!” 雷鲁感觉到了我释放的魔力波动,他慌张地站起身,插进我和帕林库洛中间。 碍事。挡在中间的雷鲁不说,他口中的魔力锁和枷板也很碍事。 因此,我一边勒令身体突破极限,一边精制冷气,打算将魔力锁和枷板统统破坏。 “包在我身上。正好让我适应下新的力量。——魔法『启蒙家的再调律』。” 然而,在成功之前,帕林库洛就把手摁在了我的头上。 “咕、又来……!” 帕林库洛的魔 力流入体内,我的思考随之迅速冷却。 “只是单纯的医疗魔法而已。只有镇静作用罢了。嘛,冷静一下吧,涡波小哥。” 我立即确认自己的状态。 【状态】 状态:混乱9.81沉静0.45 确实,帕林库洛没有说谎。看状态的显示,效果仅仅是取回冷静而已。并不到值得使用技能『???』的程度……应该吧。 但是就算这么说,我的怒火也不可能全部消散。 只是,在受到拘束的当前状况下,就算跟帕林库洛交战,也只会因为被抢占先机而落得败北罢了。 冷静下来的大脑做出了目前选择交涉更为妥当的判断。 帕林库洛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想法,他坐在附近的椅子上开口道。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愉快的审讯时间到喽。” 雷鲁看到我们的样子后叹了口气,接着有所不安地退到了后面。 帕林库洛继续说道。 “涡波小哥身上可谓是谜团重重啊。你最近几天的行动,我全都通过『魔石线』把握到了,所以可别想着瞒混过去哦。——话是这么说,可这几天之外的事儿,我就没有什么头绪了呢。” 接着,就像刑事剧的场景一样,帕林库洛滔滔不绝地向我叙述说。 “名唤基督·欧亚的这么一个少年,在十四天前,突如其来地从迷宫内现身了。没错,突然之间,而且是从迷宫当中现身。这就是问题之所在。也就是说,除了这十四天外,这名少年的动向我们便一无所知。虽然调查了联合国五国所有的『魔石线』,可仍然查不到少年进入联合国的记录,更没有进入迷宫的记录。这就是说少年是真正意义上的『从迷宫当中现身』的。” 从这一连串话语的走向来分析,帕林库洛打算查明我的真实身份。 反过来说,这也能算是我的一张手牌。 我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让大脑冷静且迅速地运转着。 “针对这一点,瓦尔德的高层怀疑基督·欧亚为三十层的守护者。可能是有谁抵达了三十层,招致了与缇达和阿尔缇那时一样的结果,守护者现世并来到了联合国市内。上面的人也就是这么推测的了,毕竟前例都有两个了嘛。所以他们知道后也只能说“又来了吗”这样。” 见他将我和缇达以及阿尔缇视为同类,我反射性地出言否定道。 “不对……” 我可不想乖乖被人视作怪物。 “就算你说不是也没用啊,现如今,涡波小哥已经彻头彻尾地被当成怪物了。束缚住你的那些『枷锁』就是证明。” 帕林库洛一边冷笑,一边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他指了指铐在我手脚上的『枷锁』。我没有动摇,而是冷静地思考出作答的台词。 “我是一名次元魔法使……在次元魔法中有一个叫『e』的魔法。使用那个魔法就可以在不留下记录的情况下进入迷宫。我不是守护者,是人类……” 在将自己手头的即使暴露也无妨的手牌和应该留藏的手牌比较了一番后,我告知了帕林库洛『e』的存在。 本来这张牌也应该藏在手中的,但是如今只能弃车保帅了。 “不对吧。你学会『e』的时间是在跟小妹妹相遇之后的事了。这一点已经从魔法店的店主那里确认过了。” “……那又如何。我说了次元魔法是做得到那种事的。” “……原来如此。你是说自己使用了类似于『e』的魔法进入了迷宫喽。那么,那个魔法叫——” “没有告诉你的义务。我说了不留下记录就进入迷宫的方法我有的是。” 这里先展示出可能性蒙混一下就够了。只要透露我是人类的可能性,他们就无法断定我是怪物。有这个效果就足够了。 “也好,那就这样吧。” 帕林库洛耸了耸肩不再追问。看上去他一点也不沮丧。 还是老样子完全猜不透他的目的。在这家伙心中,事情的优先顺序到底如何,我始终看不出端倪。 本以为这家伙只是个单纯的享乐主义者,结果他有时候又会表现出莫名的执着。每当探究他的行动中是否有某种义理时,他又搪塞说只是出于兴趣。论交涉难度,这家伙毫无疑问是最顶级的。 为了开始交涉,我向他询问同伴们的情况。 总而言之,必须要找到交涉的切入点才行。 “帕林库洛……玛利亚怎么样了……?” “被拘束起来了。” 他的回答很简短。 “让我见见她……” 她被拘束这一点在意料当中。我尽可能冷静地表达我的诉求。 听到我的话,帕林库洛的表情变了。 虽然变得认真了起来,但是又带有几分对此感到有趣的色彩,他拒绝道。 “这可不行啊。你们两个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实·验·动·物。让你们相见可没有好处。” “实、实验动物……?” 听到这个词,我脸色一变,冷汗也跟着直往外冒。 这是我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最为恐惧的一个词。在我还只有一级的时候,就是出于对此的担忧,自己的行动才受到诸多掣肘。 伴随等级的上升导致不再具有危险性的单词偏偏在这个时间点上再次出现。 “是啊,她可是第一个跟守护者融合的人类。被当做实验动物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霎时间,我的心像是迸开了一道裂缝。鲜血从那道裂缝中不断滴落,逼人哀嚎的剧痛在体内游走。 “等、等一下!给我等一等、帕林库洛!!” 我伴着内心的剧痛、不安与焦躁喊道。 只有这件事,只有这件事万万不行。我就算是自作自受了,但是,玛利亚跟我不一样。 玛利亚什么错都没有。都是我不好。 都是把她从奴隶的身份中救出来后,没有尽到任何责任的我的错。 我本来就让玛利亚承受了诸多不幸。明明如此,现在我居然还要让她变得更加凄惨。 “怎么了?” “玛利亚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啊!玛利亚没有做过任何错事!放过她吧!她不该要再进一步遭受不幸了啊!!” “哈哈!一点也不柔弱吧?多亏了涡波小哥的福,她可是变成了一个成堆的探索者都打不赢的怪物了啊?没错,这也好那也好,全部都是多亏了涡波小哥啊!” “没错!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但是,玛利亚是无辜的!所以放过她吧!把我当做实验动物就好!刚才说的是骗你的!我不是个普通的人类!我坦白,我都告诉你——所以求你放过玛利亚吧!!” 我抛弃了廉耻和名誉大叫道。 余裕什么的全都已经消失了。交涉之流更是无从提起。 我脑中剩下的,只有明明保证了会给玛利亚幸福,可结果却与约定背道而驰的事实。 “涡波小哥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这·种·事·儿·我·早·就·知·道·了。还有,你说你想要代替小妹妹做实验动物?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们两个全都是小白鼠。你们两个人,不可能不都被好好研究一番吧?” 帕林库洛的回答让我一口气跌向深渊的最底层。从高高在上的云端一口气跌落的恐惧感支配了我。 我冷静地理解了之前的自己并不冷静的事实。 在我输给帕林库洛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我和玛利亚落入帕林库洛手中之后就没有了自由可言。也不存在什么交涉。这是早就已经注定了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带着自责呻吟起来。 这样下去的话,玛利亚就会变成小白鼠。 而那都是我的错。是因为我不负责任地救下玛利亚导致的。 我伸出愚蠢的援助之手——结果却让玛利亚陷入了比死还要糟糕的处境。 实验动物。再怎么不谙世事,也晓得那是比人和奴隶还远没有尊严的存在。 让她变成那样的,是谁? 是我啊。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都是我将不幸散播到周围的。如果不让玛利亚跟迷宫扯上关系的话,她就不会被阿尔缇盯上。这样一来,也就不会跟我一起被关在这里。 这样想来,缇亚也是一样。如果不跟我扯上关系的话她就不会失去一只手腕。被我诱引到迷宫的两个人,全都陷入了不幸。 好难受。光是想到自己的事就已经如此不安,加上把别人牵扯进来,这份不安更是膨胀了数倍。 不行。这样下去,会压抑不住的,技能『???』就要发动了。 转变一下思考方向。想一想好的方面。 一切还没有结束。要绝望还早。 我还有同伴在,还有拉丝缇娅拉在。 只有她一个人能让我带着自信说“我确实帮到了她”。只有她没有因为我而陷入不幸。 而这样的她现在还安然无恙。而且,她的实力和性格都有保证。在身体状况恢复之后,如果知道了我和玛利亚的状况,她一定会来帮助我们的。 还没有结束……! 我停止了呻吟,反复深呼吸,开始收集能打破目前状况的情报。 “嗯,可惜啊。还有希望吗——那就是说,是主上她们了吗。” 看到这一点的帕林库洛面无表情的嘟囔着,接着他为了动摇说道。 “那么,主上她们真的会来救你们吗?不管是主上还是使徒,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痊愈。” 我知道他是为了打消我的希望,所以也不服输地反驳说。 “海因和、雷迪安特也在……” “不不,海因死了哦。” “——死、死了?” 帕林库洛简短地宣告了海因的死亡,随后他立刻转移了话题。 “塞拉为了护卫使徒和主上肯定没法自由行动。失去了海因这枚最强的棋子的主上一行,根本没有什么能帮到你和小妹妹的手段。” 帕林库洛若无其事地继续着。 但是我的脑袋却容不进他之后的话。 “等、等等。你说海因他死了……?” “是啊,那个笨蛋以自己的命作交换让另外三个人逃走了。然后就那样死了。” 帕林库洛又一次简短地回答道。 我感觉有些呼吸苦难。 好不容易取回的平静再次崩坏,心跳加速,失落的情绪也使得身体冒出冷汗。 但是我没有理由相信他的说辞。相信从作为死敌的帕林库洛嘴里吐出的话是没有意义的。可是呼吸却忤逆我的意志变得越来越微弱。 “哈、哈哈……居然说海因死了?那个海因吗?” 我将海因实力的强大暗示予自己,试图藉此摆脱帕林库洛的影响。 即使是在『天上之七骑士』当中,海因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我无法相信他的死亡。 “是啊,他死了。海因在进入大圣堂的时候,就已经到极限了。仅此而已。” 只有在陈述海因的死亡的时候,笑容才会从帕林库洛的脸上消失。 “你说谎。我会信你才——” “海因已死,斐勒卢托的阴影尚在。在这种情况下,要求逃亡中的主上一行来救你们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么?” 接着,帕林库洛指明我得救的可能性之低,进一步说道。 “不如说,应该去救人的,其实是涡波小哥你啊。作为将公主殿下从弗茨亚茨掳走的勇者,你更应该负起责任去帮助主上她们不是吗。不然的话,她们说不定会落入斐勒卢托的手中哦?” 正是如此。 将拉丝缇娅拉她们带出大圣堂还不算完。应该说,逃亡生活接下来才刚刚开始。 按照预定,应该好好利用我的魔法『e』使逃往生活变得轻松才对。可是我现在却不在拉丝缇娅拉她们身边。 就算拉丝缇娅拉和缇亚再怎么厉害,面对以国家力量发动的长期人海战术,她们也不可能一直应付得了。说不定到了明天,拉丝缇娅拉和缇亚就会被弗茨亚茨捕获。 “就凭那三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真的能从弗茨亚茨的追兵手里逃脱吗?能充当智囊的人可是一个都没有啊。” 帕林库洛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站了起来。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地走向房间深处。 “——虽然我也想对『魔石人类』和『使徒』的捕获行动掺一手,但是既然手上已经有了『英雄』和『半守护者』,也就算了吧。实验材料已经足够了。” 接着传来一种黏糊糊的、肉和水络合的声音。这瘆人的声音不由地牵动了我生理上的厌恶感。 帕林库洛从房间的角落处取来了什么,他缓缓地往这边走了回来。 因为光线太暗,所以我看的不是很清晰。只见捧着某种圆形物体的帕林库洛重新坐回椅子。 “首先就让我好好利用一下海因的遗体吧。” 接着,帕林库洛在烛光的映照下让我看清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是人类的脑袋。 是带着安详的表情沉睡着的、美男子的首级。 我不可能会看错,这是海因·赫勒比勒夏因的人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鲜亮的金发垂落至眼眉,脸颊上带有不少擦伤。从嘴部流出一串赤红的鲜血,最重要的是,脖颈以下什么都没有。 虽然有着幻想般的病态美,但同时也是凄惨又毫无生气的死者的头颅。 “哈哈,只要活用这里的『材料』,创造出超越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的存在也不是梦话。已经没有再拘泥于主上和使徒的理由了!” 帕林库洛将海因的头部称为『材料』。 在他所说的那些『材料』之中,一定也包含了我和玛利亚吧。 就算不用照镜子我也能明白,知晓了会被当做实验动物使用的结局的自己的表情是多么糟糕。肯定是在恐惧与悲伤的阴影下,变得无比凄惨和扭曲了吧。 在我那无谓的杂而不精的知识的作用下,我开始联想一些情景。 从面前的人头开始,脑海中浮现着解体与解剖的情境。小时候在学校教科书上看到的青蛙解剖照片中的青蛙,被我的想象力替换为了自己,于是喉咙深处传来纤细的悲鸣。 ——我也……我也会死得像海因一样……? 在没有亲人的异世界中,连身为人应有的尊严都没能保住,悲惨地死去? 而且还拉上了曾发誓让她幸福的、跟妹妹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一起? 留下想要守护的拉丝缇娅拉和缇亚,满怀遗憾地死掉? ——会死……? 被搁置于眼前的海因的人头,确实让我感觉到了一种破灭感。 结束了。也就是说,死亡就要降临。 死。死。死。 我会死——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使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心中不想死亡的愿望,终于招致了它的发动。 如今的我,已经没有能抑制它发动 的力量了。 然而,技能的暴走还·没·有结束。 技能『???』的说明内容还在继续。 【状态】 状态:混乱10.82沉静0.12 我一直刻意回避的混乱还是超过了10.00—— 【技能『???』暴走了】 混乱达到了10.00,超过了技能『???』的极限 将积存的混乱变成原来的感情予以『退还』 ——一·切·都·被·退·还·了·回·来。 “诶、诶?啊、a啊、啊啊……——” 退、『退还』……? 初次见到的『表示』浮现在视网膜上,我一时还无法理解它的意思。 虽然没有理解它的意思,但是它却化作切实的感受让我尝到了滋味。 各种各样的东西一·齐·崩·溃。 思考化作涌流奔腾着。各种各样的负面情感在心中甚嚣尘上。跟曾几何时一模一样的感情一口气涌现了出来。 『遭到背叛,一个人被丢到狰狞的猛兽面前时的绝望』袭来。被『在异世界孤身一人,仿佛世界末日来临般的孤独感』所包裹。『可能失去重要之人的焦躁感』沸腾了。回想起了『被不人道的手段所玩弄的屈辱』。『被卷进不讲理的蛮横和暴虐时的压力』所侵蚀。『自己的世界被强制涂抹篡改的不快』幡然上涌。因『在强大的存在面前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令我身后一阵恶寒。『数度因魔法导致的精神污染』再度生效。『对拉丝缇娅拉的恋慕』也重新燃起。(译注:所有『』里面的内容均加点强调) 与死亡相连的所有感情、全部、汇总起来退还给了我—— “啊、a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 不对,这不是单纯的退还,它没有那么温和。这是加·足·了·利·息之后的负面感情被强制性地返还给了我。 这一切纠缠在一起,相互助长。不能用单纯的加减法去评估,有如彼此相乘般膨胀、肥大起来的负面感情将我的内心全部吞噬。 我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从那一天,刚来到这个异世界时茫然无措、在迷宫中彷徨、被人欺骗、要被狼吃掉的前一瞬间的精神开始,一直到今天为止的所有负面感情全都上门来讨债。 这个量已经远超一个人所能承受的了。 “怎、怎么了。涡波小哥、突然之间——” “啊啊啊啊!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已经受不了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远远地听到了帕林库洛的话。 但是就算听到了,我也没有理解的余裕。 ——呼、呼吸好困难。 只是吸入一口空气,胸口就涨得不行。痛苦不堪。 横膈膜在痉挛着。痉挛着,肺中的空气外泄。氧元素越是缺失,肺部的活动越是剧烈,就又造成横膈膜进一步痉挛的恶性循环。结果,痉挛化作单纯的剧痛,我因为全身的激痛而几乎气闷而绝。 “对、对涡波小哥来说,海因的尸体刺激性这么强吗……!?不对,『死亡』本身才是禁忌吗……!?” 声音听起来好远,世界也好远。 越是不安越流出大量的汗,身体明明没有发热却被夺取了热量。 没错,身体没有发热。这一点是肯定的。然而、不知为何大脑却感觉灼热无比,身体在止不住地流汗。可能是粘稠而漆黑的负面感情的燃烧使大脑产生了发烫的错觉,于是为了使之冷却下来而让身体汗流如瀑。 简直像一边喝下煮的滚沸的热油,一边被能将肌肤剥离般寒冷的冰水浸泡着一样难受。 难以忍受。根本忍受不了。现在就想立刻昏厥过去,然而却因为剧痛刺激着意识而实现不了。 我为了忍耐剧痛而绷紧全身,绞出的全力几乎令身体散架。咬紧牙关,将脖子扭偏到极限。我不是在比喻,是真的连眼球要飞出来了。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痛苦的要死——! 真的要死了——!! “不妙了啊。你不是说少年是无可替代的存在,所以削弱会有分寸的吗,帕林库洛!这样下去的话少年的心灵就要崩坏了!!” “我知道了啦!给我先安静点,雷鲁!啧!真没想到,缇达的精法居然会被用来治疗啊!” 啊、啊啊、啊、原来,原来人—— 原来人只因精神状态的影响,就能变得这样生不如死吗? 我在连续剧和漫画里好几次看到过因悲惨的处境而陷入休克状态的登场人物了。虽然看上去非常痛苦,但我还是无法相信。 我一直觉得单凭心灵的问题,人不可能痛苦到那种地步。 可是根本没有那回事。只是因为我阅历尚浅,没有遭遇到同样的事而已。 根本没有什么夸张的地方。 到现在我仍然感觉呼吸就要停止了。心脏更是随时都可能破裂。剧痛让意识走远。难受得想要抠破喉咙。甚至想要切断颈动脉——如果死就能让我从这股痛楚中解放出来的话,我现在就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啊、啊啊、死、想死、对了,只要死了,就能轻松了。自在了…… 我怀抱着对『死』的向往,伸出手——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使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伸向脖子的手僵住了。 啊、诶、诶? 我好痛苦啊。让我解脱吧。 已经受不了了。所以,让我死——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使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住手、住手啊…… 就算发动也没有用。难道不明白吗……? 就算技能『???』再来个十回、『退还』的负面感情也不会消失。因为利息还会残留下去啊。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使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使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使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再这样下去只会又被『退还』回来,只会白白增加负面感情的利息而已。 没有意义啊。 连这种事都不明白吗? 啊、啊啊……a啊a啊啊,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个技能『???』是个残次品啊。 负面感情又会被『退还』回来的……!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使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使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使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不行了。 如果那种负面感情再一次被『退还』的话、我就承受不了了。 我已经—— “——魔 法『亡失的殉教者』!——魔法『启蒙家的再调律』!!” 帕林库洛的声音压制了技能『???』。 有那么一点——真的就那么一点的、一缕混浊的光照进了泥沼般的黑暗之中。 “涡波小哥!别放弃希望、你死了的话我们会很难办的!!” 我最憎恨的男人,冲我喊出“别放弃希望”这种话。我能感觉到他正消耗着庞大的魔力,构筑着试图挽救我精神的魔法。 帕林库洛竟然跟普通人一样拼死努力,这可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光景。 “不要绝望!还没结束呢!保持住意识!听我接着说!!” 帕林库洛的魔法将我和世界重新连接在了一起。 一股让人不快却又强力的魔力流入我的全身。可是这次,这股魔力是来将侵蚀我身体的负面感情洗刷掉的。随着这股魔力的冲刷,全身的疼痛开始缓和。不安感消散,心脏停止鼓动,身体不再汗如雨下。 多亏这点,让我产生了一些思考的余裕。 “啊、啊啊……” 精神勉勉强强地回到了正轨。 “哈啊、哈啊……明明『第二十之试练』才刚刚开始,威胁过头了吗……?” 缓缓睁开双眼就看到了呼吸急促的帕林库洛。他额头上全是汗,心中的焦躁是暴露无遗。候在一边的雷鲁也一样。 “帕、帕林库洛,就算少年在这种状态下也能实行吗?” “……只能比预定的再柔和一些去调整了。如果不让他带有希望就加以调整的话,在那之前涡波小哥的精神就会坏死的。” 『实行』『调整』一类的词传入我的耳中。但是,我没有力气去分析这些单词的意思。 虽然摆脱了死亡的危险,但是身体根本动弹不得。看来跟精神的损耗一样,身体也已经到极限了。 刚才使我的精神安定下来的魔力,现在则为了摆弄我的精神而奔腾起来。 一改刚才那种为了给我续命的意图,变作了颇具帕林库洛风格的瘆人的魔力。 “咕……” 就算被救了一命,我也不可能愿意遭受帕林库洛的玩弄。我拼尽全力打算抗拒。结果却是徒劳的。虽然有被拘束起来的影响,但更要命的是,先前技能『???』的折磨已经令我身心俱疲。 看到我试图抗拒,帕林库洛露出困扰的表情。 “涡波小哥,接受这个吧……如果你接受了,我就会帮助玛利亚小妹妹。我跟你保证一定会帮她……” 露出困扰的表情后,帕林库洛表示“他会帮助玛利亚”。 在濒死的状态下,我又振作精神驳斥道。 “额、a啊……信你才怪……” “我没有骗你。我一定会遵守约定的。刚才也说过了,我们真的不能让涡波小哥死掉。所以你要是这样宁死不屈,我们会相当头痛。如果你保证不自杀的话,作为交换,我会帮助玛利亚小妹妹,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帕林库洛的态度一反平日的狡诈,而显得非常真挚。看来先前技能『???』的暴走超过了他的预料,结果导致他转变了做法。 “……信你才怪。……但是、我已经——” 说实话,不管帕林库洛的态度怎么变,这家伙都没法相信。但是,在这个状况下,我只能抓住他丢来的这根橄榄枝。 原本来说,我有不惜赔上性命也要怼得不希望我死的帕林库洛难堪的想法。可是既然他有玛利亚做筹码,那我就无可奈何了。我有为了玛利亚的幸福而竭尽全力的义务。 我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发声威胁他。 “给我听好了,帕林库洛!如果说,你打破了约定的话,我就杀了你!绝对要杀了你!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你!我肯定会杀了你的——!!” “到这样还只会说杀了我的涡波,真是个善良的人啊。哎呀,真的是……” 然而,帕林库洛却一脸平静地接受了。不如说,他听到我的威胁,反而还感到安心。 我失去最后的力气,就连睁眼都极其困难。 “玛利亚小妹妹的事,你不用那么担心。我·还·有·跟·阿·尔·缇·大·姐·的·约·定·呢……嘛,虽然不会以涡波小哥期望的形式去帮她就是了……” 意识越来越远。 恐怕在这之后,我会被帕林库洛施以深刻得烙印在血肉之中的精法吧。变成拉丝缇娅拉以前那种状态或者海因那样。 “你要摆弄我的内心吗……?” 在朦胧的意识中,我小声确认道。 “不用那么担心、我不会触及相川涡波的核心的。那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东西。只是稍微改变一下方向性而已,大概就是施加点错觉而已。” 什么叫“一点儿”啊。 就因为那个所谓的“一点儿”,肯定所有人都会遭受痛苦……。 “我会变成海因那样吗……?” “不会,跟海因不一样。非要说的话,大概就类似于我对阿尔缇大姐和玛利亚小妹妹做过的事一样吧。只是比那个要强力一些,会再加上『暗之理的盗窃者』的力量。” “你、你这家伙……!” 帕林库洛的恶行在意外的境况下暴露给了我。没想到他甚至曾把手伸向了阿尔缇,这让我在震惊中感到了愤怒。 但是,我已经没有斗争的能力了。 帕林库洛的魔力进一步膨胀,那股魔力冲泄进我的体内。 “那么,开始吧。首先是涡波小哥的技能。这东西问题太大了。” 全身被帕林库洛的魔力浸透,我自身的意志逐渐消弭。作为身体拥有者的我越走越远,帕林库洛的魔力触碰到了我的精神。 在『暗之理的盗窃者』的力量加持下,其效果甚至比缇达之前的魔法还要强力。 经过一段不知是长是短的时间,『表示』浮现了出来。 【技能『???』被封印了】 【技能『???』被封印了】 尽管我想尽力保持意识,但这已成奢望。 从无法辨识远近的地方传来了声音。 “呼……这样一来可疑的固有技能总算是全给搞定了。是因为涡波小哥感到绝望的原因吗,魔力通行得很顺利呢。不过,『代价』也挺沉痛的。” 就算『表示』和声音化作情报进入脑中,我也无从理解。 简直像已经数日未眠那般困倦…… “好了,接下来——” 意识在困倦中不断下落,沉向了泥沼的最底端。 无从抵抗。在下沉中,我只能最后确认一次自己的状态。 【状态】 混乱:7.29 记忆改篡:2.00 精神污染:2.00 认知阻碍:2.00封印:4.00 何等惊人。 看到自己的『状态』,我为帕林库洛的投入之大感到震惊。 紧接着,我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 ——就这样,我在异世界的战斗结束了。 战斗时长为两星期。迷宫探索的成果为二十四层。 在第十四天的圣诞祭时输给了『暗之理的盗窃者』。 自身也为帕林库洛·勒伽西所囚。 最后,技能『???』的使用次数超过了十次,所有的感情都被退还。作为我同伴的玛利亚也一同被囚禁,拉丝缇娅拉的详细情况不明。 ……这就是我积攒下来的欠债被『清算』的结果。 这就是区区一个高中生被卷入异世界中,拼死拼活战斗的结果。 在失去了意识,朝黑暗堕落的过程中,我对这难看的结果 发起了自嘲。 ——啊啊、要怎样才能做得更好呢…… 这不是向谁提出的问题,我自己也不期望会得到回答。 只是我的自言自语罢了。 “————、————。————” 然而,却感觉黑暗中传来了回应。 但是是谁的声音我已经无法分辨。 然而,却总觉得有些怀念……这应该是非常重要的声音……。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就在这个充斥着黑暗的空间内,我自己一个人开起了反省会。 ——我失败了。 到头来,我的败因是什么呢。 战斗方面没有问题。迷宫攻略方面应该也没有问题。 …… 我明白的…… 没处理好的是自己的人际交往。 我没有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只想着利用、却不曾想着去帮助。因而也感觉不到自己打开心扉的必要性。 因为这个方针,我数次余裕尽失。 单看状态的数值就自以为自己比谁都要强也是大错特错。遇到问题只想着自己一个人解决,从来没有想着去依赖他人。玛利亚自不必说,就连缇亚和拉丝缇娅拉也被我当做比自己要弱小的存在而看低她们。以为只有我去帮助她们,没有由她们反过来帮助我的道理。 事到如今我明白了。 我本应该找谁商谈一下,多多哭诉自己的烦恼才对。应该多表露自己不加谎言和虚饰的真情实感才对。而最理想的对象,应该就是酒馆的店长和克劳了吧。 如果我跟自我坚定又阅历丰富的大人商量过,那肯定不会是这种结果。 可我成天只跟洋溢着才能的年轻人往来,结果使得自己的负担超过了自己能承受的限度。 越是富有才能和魅力的人,在精神上的某处就越存在着缺陷。我本应该再去寻找些更加朴实的、才能虽普通但却值得信赖的存在的。 结果我却没有这么做,于是在对同伴们多有隐瞒的情况下相处数日,其间累积的负债一口气聚拢到了圣诞祭这一天。 在负债囤积的时点,在圣诞祭当天,我不管怎么做,都注定只能帮到拉丝缇娅拉或玛利亚其中一方,而舍弃另一方。 总而言之,这局棋被将死了。就算我再想勉强自己去帮助未能得到帮助的那一方,结果也只会令帕林库洛趁虚而入,最终落败。 ——结束了。是我输了。 ………… …………………… ……………………………… ……只是,如果。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就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绝对不会。 打开心扉,相信他人,不再说谎。 以『相川涡波』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生存。 而不是称名『基督·欧亚』这一伪物去逃避。 我发誓。 下一次一定——一定不会再步入歧途——! 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绝对不会—— 绝对——…… 然而,这份誓言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就算有下次,恐怕我也不会回忆起这份誓言了吧。 就算这样,我也要发誓。我不能不发誓。 为了等待着我的妹妹,为了我必须去帮助的同伴,也为了我自己,我在黑暗中不断起誓。 ———并·且,只·要·这·份·誓·言·尚·在,这·个·故·事·就·不·会·迎·来·终·结。 车轮仍然在转动。 只要愿望还未实现,这不停运转的车轮声就不会断绝。 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还没有抵达最深部。 迷宫的存在理由。世界的构造。自己力量的来源。遥远的过去的记忆。 这些一个都没有搞清楚——因此,还会继续。 从『基督·欧亚』转变为『相川涡波』重头来过。 舞台转换至劳拉维亚,忘记了自己的愿望,被囚禁在『试炼』的牢笼中——继续着。 我的迷宫探索,还没有结束—— 后记 真是非常抱歉。 这里是无论何时都在以happy end为目标的割内塔莉莎。 故事本篇终于在各种各样的意义上暂告段落了。顺带一说,本次第三卷的终盘,虽然感觉就像是人生全完蛋了一样,不过其实故事还是会继续的。后续还有很长很长的。不如说直到抵达最深部为止我都希望它能继续下去。虽然是这么个不成器的故事,不过请让它继续下去吧(真心恳求)。拜托大家了…… ……“既然后记一上来就开始道歉,那你一开始就不要写这种情节啊!”读到这里想必会有很多读者这么想吧。可是,即使如此,我想写的依旧是这样的故事。带着作弊能力在异世界里跟女孩子一起(这点很重要),有欢笑有悲伤,时而胜利时而落败,既有一帆风顺又有坎坷挫折——我想写的始终是这样一个故事。 好的那么让我分个段来个笔锋一转,写一个风格清新亮丽的后记吧。毕竟从第四卷开始,故事的舞台和人物的名字都会发生变化,敬请期待脱胎换骨的主人公相川涡波的大活跃吧!什么的大概这种感觉吧。 本篇里面就有写了,即将成为冒险的下一个舞台的既不是瓦尔德也不是弗茨亚茨,而是劳拉维亚这个国家。好不容易来到异世界,我也觉得就应该让主人公在各个国家走一走呀。像联合国的五个国家什么的,迟早得让主人公去个遍。当然啦,也会让主人公在各地跟可爱的女孩子们风花雪月的呢。……真是太好了呢,涡波。 当然,在第四卷中也会有新的女主角和新的守护者出现的,所以在这方面也敬请期待了。新女主角就是那个在之前的web版人气投票中摘得桂冠的少女了(译:即正篇中出场的斯诺·沃克)。新守护者的人气高我倒是能够理解,可是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有人气呢,我直到现在都还理解不了呀。如果真的能有第四卷的话,那封面上的角色应该就是她了吧?可是谈到她,跟第三卷的玛利亚不同,我就连她会在封面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都想象不出来呢。(译:因为割内老师力挺的亲女儿玛利亚和拉古涅在人气投票中的成绩十分凄惨,故而割内老师对摘得了第一名的斯诺充满了怨念) 那么来说说第三卷的封面吧……虽然我提出了让玛利亚在封面流下血泪的请求,但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愤怒的批判。不过作为代替,封面变得比我想要得还要更加完美了。为我所青睐的意味深长的部分比比皆是,让我深感自己在画出如此美丽的插画的鹈饲小姐面前真的抬不起头来。脸泛红潮添花入火的玛利亚,还有瘫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的主人公。主人公之所以会瘫在椅子上,都是我的任性使然。连同这一点在内,我对鹈饲小姐真是感激不尽。想必不光是我,玛利亚也一样会对这完美的封面感到心满意足吧。正所谓是满溢着『玛利亚的幸福』的封面呢。拥有玛利亚胜利if特典的诸位,那份幸福会就那样一直延续下去的。……真是太好了呢,玛利亚。 多亏了玛利亚的封面,后记的氛围真的变得清新亮丽了呢。如果卷数能这样顺利地延续下去的话,说出“真是太好了呢,缇亚”呀“真是太好了呢,拉丝缇娅拉”啦“真是太好了呢,帕林库洛”的日子或许也会到来吧。这可真是一件美妙的好事。 明明在第三卷里已经得偿所愿地看到了一直想看到的插画,可是我的欲望却还是溪壑无厌。就和第二卷的后记那时一样——啊啊,接下来好想在书籍中看到拉丝缇娅拉和涡波的那个场景啊……真的想要得不得了啊……再有就是,我还想顺便说一句“真是太好了呢,斯诺”什么的……——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状态了。 再来就是为了能让卷数可以顺利延续下去的美言了——被召还至异世界的作弊主人公和魅力十足的少女们一同进行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令人雀跃不已的冒险物语。来吧,向着那座巨大迷宫的最深部进发,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回到原来的世界吧!现如今一卷·二卷·三卷发售中!——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了吧。……宣传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门呢。 不知不觉间就变成如此贪鄙的后记了呢。真的非常抱歉。 虽然我是如此不堪,但还望大家从今往后也能继续支持。之所以能得偿所愿地写到这第三卷,也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拿在手中的各位,以及在web那边为我提供了建议和支持的大家的福。当我将付梓的第三卷拿在手中的时候,心中满溢的感激之情令我浑身颤抖不已。 真的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祈祷我们还能在第四卷再会。 真是非常抱歉。 这里是无论何时都在以happy end为目标的割内塔莉莎。 故事本篇终于在各种各样的意义上暂告段落了。顺带一说,本次第三卷的终盘,虽然感觉就像是人生全完蛋了一样,不过其实故事还是会继续的。后续还有很长很长的。不如说直到抵达最深部为止我都希望它能继续下去。虽然是这么个不成器的故事,不过请让它继续下去吧(真心恳求)。拜托大家了…… ……“既然后记一上来就开始道歉,那你一开始就不要写这种情节啊!”读到这里想必会有很多读者这么想吧。可是,即使如此,我想写的依旧是这样的故事。带着作弊能力在异世界里跟女孩子一起(这点很重要),有欢笑有悲伤,时而胜利时而落败,既有一帆风顺又有坎坷挫折——我想写的始终是这样一个故事。 好的那么让我分个段来个笔锋一转,写一个风格清新亮丽的后记吧。毕竟从第四卷开始,故事的舞台和人物的名字都会发生变化,敬请期待脱胎换骨的主人公相川涡波的大活跃吧!什么的大概这种感觉吧。 本篇里面就有写了,即将成为冒险的下一个舞台的既不是瓦尔德也不是弗茨亚茨,而是劳拉维亚这个国家。好不容易来到异世界,我也觉得就应该让主人公在各个国家走一走呀。像联合国的五个国家什么的,迟早得让主人公去个遍。当然啦,也会让主人公在各地跟可爱的女孩子们风花雪月的呢。……真是太好了呢,涡波。 当然,在第四卷中也会有新的女主角和新的守护者出现的,所以在这方面也敬请期待了。新女主角就是那个在之前的web版人气投票中摘得桂冠的少女了(译:即正篇中出场的斯诺·沃克)。新守护者的人气高我倒是能够理解,可是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有人气呢,我直到现在都还理解不了呀。如果真的能有第四卷的话,那封面上的角色应该就是她了吧?可是谈到她,跟第三卷的玛利亚不同,我就连她会在封面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都想象不出来呢。(译:因为割内老师力挺的亲女儿玛利亚和拉古涅在人气投票中的成绩十分凄惨,故而割内老师对摘得了第一名的斯诺充满了怨念) 那么来说说第三卷的封面吧……虽然我提出了让玛利亚在封面流下血泪的请求,但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愤怒的批判。不过作为代替,封面变得比我想要得还要更加完美了。为我所青睐的意味深长的部分比比皆是,让我深感自己在画出如此美丽的插画的鹈饲小姐面前真的抬不起头来。脸泛红潮添花入火的玛利亚,还有瘫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的主人公。主人公之所以会瘫在椅子上,都是我的任性使然。连同这一点在内,我对鹈饲小姐真是感激不尽。想必不光是我,玛利亚也一样会对这完美的封面感到心满意足吧。正所谓是满溢着『玛利亚的幸福』的封面呢。拥有玛利亚胜利if特典的诸位,那份幸福会就那样一直延续下去的。……真是太好了呢,玛利亚。 多亏了玛利亚的封面,后记的氛围真的变得清新亮丽了呢。如果卷数能这样顺利地延续下去的话,说出“真是太好了呢,缇亚”呀“真是太好了呢,拉丝缇娅拉”啦“真是太好了呢,帕林库洛”的日子或许也会到来吧。这可真是一件美妙的好事。 明明在第三卷里已经得偿所愿地看到了一直想看到的插画,可是我的欲望却还是溪壑无厌。就和第二卷的后记那时一样——啊啊,接下来好想在书籍中看到拉丝缇娅拉和涡波的那个场景啊……真的想要得不得了啊……再有就是,我还想顺便说一句“真是太好了呢,斯诺”什么的……——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状态了。 再来就是为了能让卷数可以顺利延续下去的美言了——被召还至异世界的作弊主人公和魅力十足的少女们一同进行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令人雀跃不已的冒险物语。来吧,向着那座巨大迷宫的最深部进发,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回到原来的世界吧!现如今一卷·二卷·三卷发售中!——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了吧。……宣传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门呢。 不知不觉间就变成如此贪鄙的后记了呢。真的非常抱歉。 虽然我是如此不堪,但还望大家从今往后也能继续支持。之所以能得偿所愿地写到这第三卷,也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拿在手中的各位,以及在web那边为我提供了建议和支持的大家的福。当我将付梓的第三卷拿在手中的时候,心中满溢的感激之情令我浑身颤抖不已。 真的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祈祷我们还能在第四卷再会。 真是非常抱歉。 这里是无论何时都在以happy end为目标的割内塔莉莎。 故事本篇终于在各种各样的意义上暂告段落了。顺带一说,本次第三卷的终盘,虽然感觉就像是人生全完蛋了一样,不过其实故事还是会继续的。后续还有很长很长的。不如说直到抵达最深部为止我都希望它能继续下去。虽然是这么个不成器的故事,不过请让它继续下去吧(真心恳求)。拜托大家了…… ……“既然后记一上来就开始道歉,那你一开始就不要写这种情节啊!”读到这里想必会有很多读者这么想吧。可是,即使如此,我想写的依旧是这样的故事。带着作弊能力在异世界里跟女孩子一起(这点很重要),有欢笑有悲伤,时而胜利时而落败,既有一帆风顺又有坎坷挫折——我想写的始终是这样一个故事。 好的那么让我分个段来个笔锋一转,写一个风格清新亮丽的后记吧。毕竟从第四卷开始,故事的舞台和人物的名字都会发生变化,敬请期待脱胎换骨的主人公相川涡波的大活跃吧!什么的大概这种感觉吧。 本篇里面就有写了,即将成为冒险的下一个舞台的既不是瓦尔德也不是弗茨亚茨,而是劳拉维亚这个国家。好不容易来到异世界,我也觉得就应该让主人公在各个国家走一走呀。像联合国的五个国家什么的,迟早得让主人公去个遍。当然啦,也会让主人公在各地跟可爱的女孩子们风花雪月的呢。……真是太好了呢,涡波。 当然,在第四卷中也会有新的女主角和新的守护者出现的,所以在这方面也敬请期待了。新女主角就是那个在之前的web版人气投票中摘得桂冠的少女了(译:即正篇中出场的斯诺·沃克)。新守护者的人气高我倒是能够理解,可是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有人气呢,我直到现在都还理解不了呀。如果真的能有第四卷的话,那封面上的角色应该就是她了吧?可是谈到她,跟第三卷的玛利亚不同,我就连她会在封面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都想象不出来呢。(译:因为割内老师力挺的亲女儿玛利亚和拉古涅在人气投票中的成绩十分凄惨,故而割内老师对摘得了第一名的斯诺充满了怨念) 那么来说说第三卷的封面吧……虽然我提出了让玛利亚在封面流下血泪的请求,但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愤怒的批判。不过作为代替,封面变得比我想要得还要更加完美了。为我所青睐的意味深长的部分比比皆是,让我深感自己在画出如此美丽的插画的鹈饲小姐面前真的抬不起头来。脸泛红潮添花入火的玛利亚,还有瘫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的主人公。主人公之所以会瘫在椅子上,都是我的任性使然。连同这一点在内,我对鹈饲小姐真是感激不尽。想必不光是我,玛利亚也一样会对这完美的封面感到心满意足吧。正所谓是满溢着『玛利亚的幸福』的封面呢。拥有玛利亚胜利if特典的诸位,那份幸福会就那样一直延续下去的。……真是太好了呢,玛利亚。 多亏了玛利亚的封面,后记的氛围真的变得清新亮丽了呢。如果卷数能这样顺利地延续下去的话,说出“真是太好了呢,缇亚”呀“真是太好了呢,拉丝缇娅拉”啦“真是太好了呢,帕林库洛”的日子或许也会到来吧。这可真是一件美妙的好事。 明明在第三卷里已经得偿所愿地看到了一直想看到的插画,可是我的欲望却还是溪壑无厌。就和第二卷的后记那时一样——啊啊,接下来好想在书籍中看到拉丝缇娅拉和涡波的那个场景啊……真的想要得不得了啊……再有就是,我还想顺便说一句“真是太好了呢,斯诺”什么的……——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状态了。 再来就是为了能让卷数可以顺利延续下去的美言了——被召还至异世界的作弊主人公和魅力十足的少女们一同进行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令人雀跃不已的冒险物语。来吧,向着那座巨大迷宫的最深部进发,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回到原来的世界吧!现如今一卷·二卷·三卷发售中!——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了吧。……宣传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门呢。 不知不觉间就变成如此贪鄙的后记了呢。真的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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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来说说第三卷的封面吧……虽然我提出了让玛利亚在封面流下血泪的请求,但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愤怒的批判。不过作为代替,封面变得比我想要得还要更加完美了。为我所青睐的意味深长的部分比比皆是,让我深感自己在画出如此美丽的插画的鹈饲小姐面前真的抬不起头来。脸泛红潮添花入火的玛利亚,还有瘫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的主人公。主人公之所以会瘫在椅子上,都是我的任性使然。连同这一点在内,我对鹈饲小姐真是感激不尽。想必不光是我,玛利亚也一样会对这完美的封面感到心满意足吧。正所谓是满溢着『玛利亚的幸福』的封面呢。拥有玛利亚胜利if特典的诸位,那份幸福会就那样一直延续下去的。……真是太好了呢,玛利亚。 多亏了玛利亚的封面,后记的氛围真的变得清新亮丽了呢。如果卷数能这样顺利地延续下去的话,说出“真是太好了呢,缇亚”呀“真是太好了呢,拉丝缇娅拉”啦“真是太好了呢,帕林库洛”的日子或许也会到来吧。这可真是一件美妙的好事。 明明在第三卷里已经得偿所愿地看到了一直想看到的插画,可是我的欲望却还是溪壑无厌。就和第二卷的后记那时一样——啊啊,接下来好想在书籍中看到拉丝缇娅拉和涡波的那个场景啊……真的想要得不得了啊……再有就是,我还想顺便说一句“真是太好了呢,斯诺”什么的……——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状态了。 再来就是为了能让卷数可以顺利延续下去的美言了——被召还至异世界的作弊主人公和魅力十足的少女们一同进行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令人雀跃不已的冒险物语。来吧,向着那座巨大迷宫的最深部进发,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回到原来的世界吧!现如今一卷·二卷·三卷发售中!——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了吧。……宣传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门呢。 不知不觉间就变成如此贪鄙的后记了呢。真的非常抱歉。 虽然我是如此不堪,但还望大家从今往后也能继续支持。之所以能得偿所愿地写到这第三卷,也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拿在手中的各位,以及在web那边为我提供了建议和支持的大家的福。当我将付梓的第三卷拿在手中的时候,心中满溢的感激之情令我浑身颤抖不已。 真的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祈祷我们还能在第四卷再会。 真是非常抱歉。 这里是无论何时都在以happy end为目标的割内塔莉莎。 故事本篇终于在各种各样的意义上暂告段落了。顺带一说,本次第三卷的终盘,虽然感觉就像是人生全完蛋了一样,不过其实故事还是会继续的。后续还有很长很长的。不如说直到抵达最深部为止我都希望它能继续下去。虽然是这么个不成器的故事,不过请让它继续下去吧(真心恳求)。拜托大家了…… ……“既然后记一上来就开始道歉,那你一开始就不要写这种情节啊!”读到这里想必会有很多读者这么想吧。可是,即使如此,我想写的依旧是这样的故事。带着作弊能力在异世界里跟女孩子一起(这点很重要),有欢笑有悲伤,时而胜利时而落败,既有一帆风顺又有坎坷挫折——我想写的始终是这样一个故事。 好的那么让我分个段来个笔锋一转,写一个风格清新亮丽的后记吧。毕竟从第四卷开始,故事的舞台和人物的名字都会发生变化,敬请期待脱胎换骨的主人公相川涡波的大活跃吧!什么的大概这种感觉吧。 本篇里面就有写了,即将成为冒险的下一个舞台的既不是瓦尔德也不是弗茨亚茨,而是劳拉维亚这个国家。好不容易来到异世界,我也觉得就应该让主人公在各个国家走一走呀。像联合国的五个国家什么的,迟早得让主人公去个遍。当然啦,也会让主人公在各地跟可爱的女孩子们风花雪月的呢。……真是太好了呢,涡波。 当然,在第四卷中也会有新的女主角和新的守护者出现的,所以在这方面也敬请期待了。新女主角就是那个在之前的web版人气投票中摘得桂冠的少女了(译:即正篇中出场的斯诺·沃克)。新守护者的人气高我倒是能够理解,可是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有人气呢,我直到现在都还理解不了呀。如果真的能有第四卷的话,那封面上的角色应该就是她了吧?可是谈到她,跟第三卷的玛利亚不同,我就连她会在封面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都想象不出来呢。(译:因为割内老师力挺的亲女儿玛利亚和拉古涅在人气投票中的成绩十分凄惨,故而割内老师对摘得了第一名的斯诺充满了怨念) 那么来说说第三卷的封面吧……虽然我提出了让玛利亚在封面流下血泪的请求,但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愤怒的批判。不过作为代替,封面变得比我想要得还要更加完美了。为我所青睐的意味深长的部分比比皆是,让我深感自己在画出如此美丽的插画的鹈饲小姐面前真的抬不起头来。脸泛红潮添花入火的玛利亚,还有瘫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的主人公。主人公之所以会瘫在椅子上,都是我的任性使然。连同这一点在内,我对鹈饲小姐真是感激不尽。想必不光是我,玛利亚也一样会对这完美的封面感到心满意足吧。正所谓是满溢着『玛利亚的幸福』的封面呢。拥有玛利亚胜利if特典的诸位,那份幸福会就那样一直延续下去的。……真是太好了呢,玛利亚。 多亏了玛利亚的封面,后记的氛围真的变得清新亮丽了呢。如果卷数能这样顺利地延续下去的话,说出“真是太好了呢,缇亚”呀“真是太好了呢,拉丝缇娅拉”啦“真是太好了呢,帕林库洛”的日子或许也会到来吧。这可真是一件美妙的好事。 明明在第三卷里已经得偿所愿地看到了一直想看到的插画,可是我的欲望却还是溪壑无厌。就和第二卷的后记那时一样——啊啊,接下来好想在书籍中看到拉丝缇娅拉和涡波的那个场景啊……真的想要得不得了啊……再有就是,我还想顺便说一句“真是太好了呢,斯诺”什么的……——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状态了。 再来就是为了能让卷数可以顺利延续下去的美言了——被召还至异世界的作弊主人公和魅力十足的少女们一同进行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令人雀跃不已的冒险物语。来吧,向着那座巨大迷宫的最深部进发,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回到原来的世界吧!现如今一卷·二卷·三卷发售中!——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了吧。……宣传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门呢。 不知不觉间就变成如此贪鄙的后记了呢。真的非常抱歉。 虽然我是如此不堪,但还望大家从今往后也能继续支持。之所以能得偿所愿地写到这第三卷,也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拿在手中的各位,以及在web那边为我提供了建议和支持的大家的福。当我将付梓的第三卷拿在手中的时候,心中满溢的感激之情令我浑身颤抖不已。 真的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祈祷我们还能在第四卷再会。 真是非常抱歉。 这里是无论何时都在以happy end为目标的割内塔莉莎。 故事本篇终于在各种各样的意义上暂告段落了。顺带一说,本次第三卷的终盘,虽然感觉就像是人生全完蛋了一样,不过其实故事还是会继续的。后续还有很长很长的。不如说直到抵达最深部为止我都希望它能继续下去。虽然是这么个不成器的故事,不过请让它继续下去吧(真心恳求)。拜托大家了…… ……“既然后记一上来就开始道歉,那你一开始就不要写这种情节啊!”读到这里想必会有很多读者这么想吧。可是,即使如此,我想写的依旧是这样的故事。带着作弊能力在异世界里跟女孩子一起(这点很重要),有欢笑有悲伤,时而胜利时而落败,既有一帆风顺又有坎坷挫折——我想写的始终是这样一个故事。 好的那么让我分个段来个笔锋一转,写一个风格清新亮丽的后记吧。毕竟从第四卷开始,故事的舞台和人物的名字都会发生变化,敬请期待脱胎换骨的主人公相川涡波的大活跃吧!什么的大概这种感觉吧。 本篇里面就有写了,即将成为冒险的下一个舞台的既不是瓦尔德也不是弗茨亚茨,而是劳拉维亚这个国家。好不容易来到异世界,我也觉得就应该让主人公在各个国家走一走呀。像联合国的五个国家什么的,迟早得让主人公去个遍。当然啦,也会让主人公在各地跟可爱的女孩子们风花雪月的呢。……真是太好了呢,涡波。 当然,在第四卷中也会有新的女主角和新的守护者出现的,所以在这方面也敬请期待了。新女主角就是那个在之前的web版人气投票中摘得桂冠的少女了(译:即正篇中出场的斯诺·沃克)。新守护者的人气高我倒是能够理解,可是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有人气呢,我直到现在都还理解不了呀。如果真的能有第四卷的话,那封面上的角色应该就是她了吧?可是谈到她,跟第三卷的玛利亚不同,我就连她会在封面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都想象不出来呢。(译:因为割内老师力挺的亲女儿玛利亚和拉古涅在人气投票中的成绩十分凄惨,故而割内老师对摘得了第一名的斯诺充满了怨念) 那么来说说第三卷的封面吧……虽然我提出了让玛利亚在封面流下血泪的请求,但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愤怒的批判。不过作为代替,封面变得比我想要得还要更加完美了。为我所青睐的意味深长的部分比比皆是,让我深感自己在画出如此美丽的插画的鹈饲小姐面前真的抬不起头来。脸泛红潮添花入火的玛利亚,还有瘫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的主人公。主人公之所以会瘫在椅子上,都是我的任性使然。连同这一点在内,我对鹈饲小姐真是感激不尽。想必不光是我,玛利亚也一样会对这完美的封面感到心满意足吧。正所谓是满溢着『玛利亚的幸福』的封面呢。拥有玛利亚胜利if特典的诸位,那份幸福会就那样一直延续下去的。……真是太好了呢,玛利亚。 多亏了玛利亚的封面,后记的氛围真的变得清新亮丽了呢。如果卷数能这样顺利地延续下去的话,说出“真是太好了呢,缇亚”呀“真是太好了呢,拉丝缇娅拉”啦“真是太好了呢,帕林库洛”的日子或许也会到来吧。这可真是一件美妙的好事。 明明在第三卷里已经得偿所愿地看到了一直想看到的插画,可是我的欲望却还是溪壑无厌。就和第二卷的后记那时一样——啊啊,接下来好想在书籍中看到拉丝缇娅拉和涡波的那个场景啊……真的想要得不得了啊……再有就是,我还想顺便说一句“真是太好了呢,斯诺”什么的……——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状态了。 再来就是为了能让卷数可以顺利延续下去的美言了——被召还至异世界的作弊主人公和魅力十足的少女们一同进行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令人雀跃不已的冒险物语。来吧,向着那座巨大迷宫的最深部进发,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回到原来的世界吧!现如今一卷·二卷·三卷发售中!——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了吧。……宣传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门呢。 不知不觉间就变成如此贪鄙的后记了呢。真的非常抱歉。 虽然我是如此不堪,但还望大家从今往后也能继续支持。之所以能得偿所愿地写到这第三卷,也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拿在手中的各位,以及在web那边为我提供了建议和支持的大家的福。当我将付梓的第三卷拿在手中的时候,心中满溢的感激之情令我浑身颤抖不已。 真的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祈祷我们还能在第四卷再会。 真是非常抱歉。 这里是无论何时都在以happy end为目标的割内塔莉莎。 故事本篇终于在各种各样的意义上暂告段落了。顺带一说,本次第三卷的终盘,虽然感觉就像是人生全完蛋了一样,不过其实故事还是会继续的。后续还有很长很长的。不如说直到抵达最深部为止我都希望它能继续下去。虽然是这么个不成器的故事,不过请让它继续下去吧(真心恳求)。拜托大家了…… ……“既然后记一上来就开始道歉,那你一开始就不要写这种情节啊!”读到这里想必会有很多读者这么想吧。可是,即使如此,我想写的依旧是这样的故事。带着作弊能力在异世界里跟女孩子一起(这点很重要),有欢笑有悲伤,时而胜利时而落败,既有一帆风顺又有坎坷挫折——我想写的始终是这样一个故事。 好的那么让我分个段来个笔锋一转,写一个风格清新亮丽的后记吧。毕竟从第四卷开始,故事的舞台和人物的名字都会发生变化,敬请期待脱胎换骨的主人公相川涡波的大活跃吧!什么的大概这种感觉吧。 本篇里面就有写了,即将成为冒险的下一个舞台的既不是瓦尔德也不是弗茨亚茨,而是劳拉维亚这个国家。好不容易来到异世界,我也觉得就应该让主人公在各个国家走一走呀。像联合国的五个国家什么的,迟早得让主人公去个遍。当然啦,也会让主人公在各地跟可爱的女孩子们风花雪月的呢。……真是太好了呢,涡波。 当然,在第四卷中也会有新的女主角和新的守护者出现的,所以在这方面也敬请期待了。新女主角就是那个在之前的web版人气投票中摘得桂冠的少女了(译:即正篇中出场的斯诺·沃克)。新守护者的人气高我倒是能够理解,可是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有人气呢,我直到现在都还理解不了呀。如果真的能有第四卷的话,那封面上的角色应该就是她了吧?可是谈到她,跟第三卷的玛利亚不同,我就连她会在封面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都想象不出来呢。(译:因为割内老师力挺的亲女儿玛利亚和拉古涅在人气投票中的成绩十分凄惨,故而割内老师对摘得了第一名的斯诺充满了怨念) 那么来说说第三卷的封面吧……虽然我提出了让玛利亚在封面流下血泪的请求,但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愤怒的批判。不过作为代替,封面变得比我想要得还要更加完美了。为我所青睐的意味深长的部分比比皆是,让我深感自己在画出如此美丽的插画的鹈饲小姐面前真的抬不起头来。脸泛红潮添花入火的玛利亚,还有瘫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的主人公。主人公之所以会瘫在椅子上,都是我的任性使然。连同这一点在内,我对鹈饲小姐真是感激不尽。想必不光是我,玛利亚也一样会对这完美的封面感到心满意足吧。正所谓是满溢着『玛利亚的幸福』的封面呢。拥有玛利亚胜利if特典的诸位,那份幸福会就那样一直延续下去的。……真是太好了呢,玛利亚。 多亏了玛利亚的封面,后记的氛围真的变得清新亮丽了呢。如果卷数能这样顺利地延续下去的话,说出“真是太好了呢,缇亚”呀“真是太好了呢,拉丝缇娅拉”啦“真是太好了呢,帕林库洛”的日子或许也会到来吧。这可真是一件美妙的好事。 明明在第三卷里已经得偿所愿地看到了一直想看到的插画,可是我的欲望却还是溪壑无厌。就和第二卷的后记那时一样——啊啊,接下来好想在书籍中看到拉丝缇娅拉和涡波的那个场景啊……真的想要得不得了啊……再有就是,我还想顺便说一句“真是太好了呢,斯诺”什么的……——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状态了。 再来就是为了能让卷数可以顺利延续下去的美言了——被召还至异世界的作弊主人公和魅力十足的少女们一同进行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令人雀跃不已的冒险物语。来吧,向着那座巨大迷宫的最深部进发,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回到原来的世界吧!现如今一卷·二卷·三卷发售中!——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了吧。……宣传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门呢。 不知不觉间就变成如此贪鄙的后记了呢。真的非常抱歉。 虽然我是如此不堪,但还望大家从今往后也能继续支持。之所以能得偿所愿地写到这第三卷,也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拿在手中的各位,以及在web那边为我提供了建议和支持的大家的福。当我将付梓的第三卷拿在手中的时候,心中满溢的感激之情令我浑身颤抖不已。 真的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祈祷我们还能在第四卷再会。 真是非常抱歉。 这里是无论何时都在以happy end为目标的割内塔莉莎。 故事本篇终于在各种各样的意义上暂告段落了。顺带一说,本次第三卷的终盘,虽然感觉就像是人生全完蛋了一样,不过其实故事还是会继续的。后续还有很长很长的。不如说直到抵达最深部为止我都希望它能继续下去。虽然是这么个不成器的故事,不过请让它继续下去吧(真心恳求)。拜托大家了…… ……“既然后记一上来就开始道歉,那你一开始就不要写这种情节啊!”读到这里想必会有很多读者这么想吧。可是,即使如此,我想写的依旧是这样的故事。带着作弊能力在异世界里跟女孩子一起(这点很重要),有欢笑有悲伤,时而胜利时而落败,既有一帆风顺又有坎坷挫折——我想写的始终是这样一个故事。 好的那么让我分个段来个笔锋一转,写一个风格清新亮丽的后记吧。毕竟从第四卷开始,故事的舞台和人物的名字都会发生变化,敬请期待脱胎换骨的主人公相川涡波的大活跃吧!什么的大概这种感觉吧。 本篇里面就有写了,即将成为冒险的下一个舞台的既不是瓦尔德也不是弗茨亚茨,而是劳拉维亚这个国家。好不容易来到异世界,我也觉得就应该让主人公在各个国家走一走呀。像联合国的五个国家什么的,迟早得让主人公去个遍。当然啦,也会让主人公在各地跟可爱的女孩子们风花雪月的呢。……真是太好了呢,涡波。 当然,在第四卷中也会有新的女主角和新的守护者出现的,所以在这方面也敬请期待了。新女主角就是那个在之前的web版人气投票中摘得桂冠的少女了(译:即正篇中出场的斯诺·沃克)。新守护者的人气高我倒是能够理解,可是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有人气呢,我直到现在都还理解不了呀。如果真的能有第四卷的话,那封面上的角色应该就是她了吧?可是谈到她,跟第三卷的玛利亚不同,我就连她会在封面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都想象不出来呢。(译:因为割内老师力挺的亲女儿玛利亚和拉古涅在人气投票中的成绩十分凄惨,故而割内老师对摘得了第一名的斯诺充满了怨念) 那么来说说第三卷的封面吧……虽然我提出了让玛利亚在封面流下血泪的请求,但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愤怒的批判。不过作为代替,封面变得比我想要得还要更加完美了。为我所青睐的意味深长的部分比比皆是,让我深感自己在画出如此美丽的插画的鹈饲小姐面前真的抬不起头来。脸泛红潮添花入火的玛利亚,还有瘫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的主人公。主人公之所以会瘫在椅子上,都是我的任性使然。连同这一点在内,我对鹈饲小姐真是感激不尽。想必不光是我,玛利亚也一样会对这完美的封面感到心满意足吧。正所谓是满溢着『玛利亚的幸福』的封面呢。拥有玛利亚胜利if特典的诸位,那份幸福会就那样一直延续下去的。……真是太好了呢,玛利亚。 多亏了玛利亚的封面,后记的氛围真的变得清新亮丽了呢。如果卷数能这样顺利地延续下去的话,说出“真是太好了呢,缇亚”呀“真是太好了呢,拉丝缇娅拉”啦“真是太好了呢,帕林库洛”的日子或许也会到来吧。这可真是一件美妙的好事。 明明在第三卷里已经得偿所愿地看到了一直想看到的插画,可是我的欲望却还是溪壑无厌。就和第二卷的后记那时一样——啊啊,接下来好想在书籍中看到拉丝缇娅拉和涡波的那个场景啊……真的想要得不得了啊……再有就是,我还想顺便说一句“真是太好了呢,斯诺”什么的……——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状态了。 再来就是为了能让卷数可以顺利延续下去的美言了——被召还至异世界的作弊主人公和魅力十足的少女们一同进行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令人雀跃不已的冒险物语。来吧,向着那座巨大迷宫的最深部进发,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回到原来的世界吧!现如今一卷·二卷·三卷发售中!——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了吧。……宣传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门呢。 不知不觉间就变成如此贪鄙的后记了呢。真的非常抱歉。 虽然我是如此不堪,但还望大家从今往后也能继续支持。之所以能得偿所愿地写到这第三卷,也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拿在手中的各位,以及在web那边为我提供了建议和支持的大家的福。当我将付梓的第三卷拿在手中的时候,心中满溢的感激之情令我浑身颤抖不已。 真的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祈祷我们还能在第四卷再会。 真是非常抱歉。 这里是无论何时都在以happy end为目标的割内塔莉莎。 故事本篇终于在各种各样的意义上暂告段落了。顺带一说,本次第三卷的终盘,虽然感觉就像是人生全完蛋了一样,不过其实故事还是会继续的。后续还有很长很长的。不如说直到抵达最深部为止我都希望它能继续下去。虽然是这么个不成器的故事,不过请让它继续下去吧(真心恳求)。拜托大家了…… ……“既然后记一上来就开始道歉,那你一开始就不要写这种情节啊!”读到这里想必会有很多读者这么想吧。可是,即使如此,我想写的依旧是这样的故事。带着作弊能力在异世界里跟女孩子一起(这点很重要),有欢笑有悲伤,时而胜利时而落败,既有一帆风顺又有坎坷挫折——我想写的始终是这样一个故事。 好的那么让我分个段来个笔锋一转,写一个风格清新亮丽的后记吧。毕竟从第四卷开始,故事的舞台和人物的名字都会发生变化,敬请期待脱胎换骨的主人公相川涡波的大活跃吧!什么的大概这种感觉吧。 本篇里面就有写了,即将成为冒险的下一个舞台的既不是瓦尔德也不是弗茨亚茨,而是劳拉维亚这个国家。好不容易来到异世界,我也觉得就应该让主人公在各个国家走一走呀。像联合国的五个国家什么的,迟早得让主人公去个遍。当然啦,也会让主人公在各地跟可爱的女孩子们风花雪月的呢。……真是太好了呢,涡波。 当然,在第四卷中也会有新的女主角和新的守护者出现的,所以在这方面也敬请期待了。新女主角就是那个在之前的web版人气投票中摘得桂冠的少女了(译:即正篇中出场的斯诺·沃克)。新守护者的人气高我倒是能够理解,可是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有人气呢,我直到现在都还理解不了呀。如果真的能有第四卷的话,那封面上的角色应该就是她了吧?可是谈到她,跟第三卷的玛利亚不同,我就连她会在封面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都想象不出来呢。(译:因为割内老师力挺的亲女儿玛利亚和拉古涅在人气投票中的成绩十分凄惨,故而割内老师对摘得了第一名的斯诺充满了怨念) 那么来说说第三卷的封面吧……虽然我提出了让玛利亚在封面流下血泪的请求,但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愤怒的批判。不过作为代替,封面变得比我想要得还要更加完美了。为我所青睐的意味深长的部分比比皆是,让我深感自己在画出如此美丽的插画的鹈饲小姐面前真的抬不起头来。脸泛红潮添花入火的玛利亚,还有瘫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的主人公。主人公之所以会瘫在椅子上,都是我的任性使然。连同这一点在内,我对鹈饲小姐真是感激不尽。想必不光是我,玛利亚也一样会对这完美的封面感到心满意足吧。正所谓是满溢着『玛利亚的幸福』的封面呢。拥有玛利亚胜利if特典的诸位,那份幸福会就那样一直延续下去的。……真是太好了呢,玛利亚。 多亏了玛利亚的封面,后记的氛围真的变得清新亮丽了呢。如果卷数能这样顺利地延续下去的话,说出“真是太好了呢,缇亚”呀“真是太好了呢,拉丝缇娅拉”啦“真是太好了呢,帕林库洛”的日子或许也会到来吧。这可真是一件美妙的好事。 明明在第三卷里已经得偿所愿地看到了一直想看到的插画,可是我的欲望却还是溪壑无厌。就和第二卷的后记那时一样——啊啊,接下来好想在书籍中看到拉丝缇娅拉和涡波的那个场景啊……真的想要得不得了啊……再有就是,我还想顺便说一句“真是太好了呢,斯诺”什么的……——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状态了。 再来就是为了能让卷数可以顺利延续下去的美言了——被召还至异世界的作弊主人公和魅力十足的少女们一同进行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令人雀跃不已的冒险物语。来吧,向着那座巨大迷宫的最深部进发,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回到原来的世界吧!现如今一卷·二卷·三卷发售中!——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了吧。……宣传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门呢。 不知不觉间就变成如此贪鄙的后记了呢。真的非常抱歉。 虽然我是如此不堪,但还望大家从今往后也能继续支持。之所以能得偿所愿地写到这第三卷,也都是多亏了现在将这本书拿在手中的各位,以及在web那边为我提供了建议和支持的大家的福。当我将付梓的第三卷拿在手中的时候,心中满溢的感激之情令我浑身颤抖不已。 真的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祈祷我们还能在第四卷再会。 虎之穴特典 骑士海因战斗之所在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海因天下第一 校对:涡波真是垃圾 ——我且战且退,终于还是被逼到了最上方的台阶。 “《sehr·wind》~!!” 背对大圣堂的我喊道。 戴在手指上的最后一个魔法道具粉碎了,我竭尽全力释放出风魔法。 “《sehr·wind》。” 然而它却被教授我魔法的老师莫奈副总长轻而易举地抵消了。 “咕!!” 风消散了,魔力被抹消了,随后强健的骑士们从已消散的魔法的光影中不断袭来。身穿黑色铠甲的佩露修娜·库艾伽总长由右,将魔剑延长的拉古涅·卡伊库欧拉由左,如疾风般迫近。 我没有能同时防住这两人攻击的手段,于是不断大步后退,勉强躲避着致命伤。 在战斗中,总长不断叫喊着。她一边与我拼剑,一边代替全体骑士质问道: “——为什么,海因!我一直期待着你的!我觉得你才是能够担负弗茨亚茨一切的骑士!!” “……抱歉。我做不到。” 身无余力的我低声回答道。总长的猛攻因这一答复而越发激烈。其攻势之猛烈,甚至使得在旁配合她攻击的同伴拉古涅向后撤去。 “你说过的吧!?你总有一天会以赫勒比勒夏因嫡子的身份成为杰出的弗茨亚茨骑士!所以我才——!!” “……抱歉。那是谎言。” 我一边挥剑,一边淡淡地回答道。已经没有必要再用谎言掩盖自己的感情了。虽然这种行为本身让我感到神清气爽,但坦言自己背叛了值得尊敬的前辈的期望却也使我感到了心痛。明明总长的剑没有触及到我,罪恶感却割裂着我的身体。 而后我受其猛攻所迫,一路后退到了大圣堂入口的门前。以『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中五人为对手还无处可逃,情况非常不妙。 “拉古涅,你是能理解我心情的吧……?” 于是我挣扎般地向最为年少的骑士说道。 “诶、诶?那是、那个……” 拉古涅因动摇而止步。我则顺便也打算跟另一个人搭话。 “塞拉……好像连说都不用呢。” 塞拉站在五名骑士中的最后方,表情也最为扭曲。 她现在正处于痛苦之中。她因不知如何抉择而迷茫,也不明白何为正确,脸上挂着愤怒般的表情烦恼着。那副模样与不久前的我颇为相似。 “别左顾右盼的!有话先和我讲!海因!!” 总长因为我垂死挣扎的话语而愤怒起来,向我使出了全力一击。 我为了避开了这一击,不得已退入到了大圣堂当中。门厅内很安静。我由大圣堂中残留的魔力残渣得知,帕林库洛也介入了其中。 在此期间,骑士们也毫不客气地持续着猛攻。 总长是前锋,其后跟着拉古涅和侯普思。在其阵型深处,莫奈先生一直释放着魔法,使我感受到了反胃般的痛苦。我的身体和魔力都超过了极限,眼看就要神志不清。不过,这样就可以了。对我来说这样就好。 “净胡来,海因!死掉也没关系吗!?” 在充满自杀气息的攻防中,总长看着勉强战斗下去的我,出言责问道。我当然爽快地回答了她,理所当然般说道: “……是的。能这样死去我会很开心。” 总长黑色头盔的内部传出咬牙切齿的声音,同时挥动了剑。以我的臂力无法承受的豪迈剑招由上下左右无数次劈来,使我不住地后退。 穿过走廊,跨越楼梯,最后被逼至举行仪式的神殿。 我背靠门扉——门内传来的声响使我明白,现在正是最高潮之时。 “结束了,收回你的剑……海因·赫勒比勒夏因……” 如同宣告终结一般,总长说出了我的家名。我的身体因之而颤抖起来。 最为尊敬的人的声音迫使我想起了多亏帕林库洛才能忘记的事情。赫勒比勒夏因……单单听到这个家名,我就双手发软。 “……我拒绝。……还有,请不要用那个名字来称呼我。” 我矢口否认。 无论是家国父母还是什么人,都已与我无关。我就是我,根本不是什么赫勒比勒夏因。我想要……如此相信。 “你是赫勒比勒夏因的骑士!是圣人『缇娅拉』的骑士!今后也一直都是!我现在就让你回想起来!靠击碎你的四肢!!” “——!!” 枷锁铐向了我,好可怕。 正如总长所说,战败就结束了。 因此,在那之前——我希望有人能呼唤我的名字。希望有人来鼓舞我。既不是赫勒比勒夏因,也不是『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而是称呼我为『少女的骑士』,仅是听到那样的一句话,我就能——……! ——我被敌人压制,双手不住地颤抖。 我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所以才会惧怕毫无迷茫的敌人。 最后,我像是要逃离这五名骑士一样,闯入了大圣堂当中。 我求助般地打开大圣堂的门扉,一幅光景映入眼帘。 那是一幅少女处于痛苦当中,少年奋力战斗的光景。 扑通,某种热流席卷全身,身体的颤抖一瞬间停止了。 帕林库洛也在那里。不知为何,他守护着少年的后背,我的脑海中最先浮现出了“真狡猾”的想法。我也背对少年,投身于圣殿混沌的状况之中。 在此期间,总长也一直瞪视着我。 好恐怖。都怪由幼时开始的记忆,我不愿背叛总长的期望。 可是——可是啊——! “——这种事我还是初次耳闻啊!至少我认识的『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海因·赫勒比勒夏因就不同!他可不是什么『圣人缇娅拉』的骑士!对吧,海因!?” 啊、啊a、啊啊a啊啊啊……! 少年唤出了我的名字。仅仅如此,我所有的恐惧就全部消失了。 只要少年相信着我,我就还能——不,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能战斗下去。 ——谢谢。 “啊,是啊!当然!我侍奉的绝非『圣人缇娅拉』这种过去的伟人!我由衷想要守护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活在当下的大小姐!我可以无愧于心地发誓!我·是·大·小·姐·的·骑·士——!!” 我回答道。这就是答案了,骑士海因这一存在的答案。 现在,我确信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东西。我也知道,自己眼中隐约浮现出了泪水。 感激不尽,基督君。不,我的另一位主君——涡波君。 这样一来,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能战斗下去……是啊,无论何种境地,无论何种境地…… 纵使此身腐朽,我也能战斗下去——!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海因天下第一 校对:涡波真是垃圾 ——我且战且退,终于还是被逼到了最上方的台阶。 “《sehr·wind》~!!” 背对大圣堂的我喊道。 戴在手指上的最后一个魔法道具粉碎了,我竭尽全力释放出风魔法。 “《sehr·wind》。” 然而它却被教授我魔法的老师莫奈副总长轻而易举地抵消了。 “咕!!” 风消散了,魔力被抹消了,随后强健的骑士们从已消散的魔法的光影中不断袭来。身穿黑色铠甲的佩露修娜·库艾伽总长由右,将魔剑延长的拉古涅·卡伊库欧拉由左,如疾风般迫近。 我没有能同时防住这两人攻击的手段,于是不断大步后退,勉强躲避着致命伤。 在战斗中,总长不断叫喊着。她一边与我拼剑,一边代替全体骑士质问道: “——为什么,海因!我一直期待着你的!我觉得你才是能够担负弗茨亚茨一切的骑士!!” “……抱歉。我做不到。” 身无余力的我低声回答道。总长的猛攻因这一答复而越发激烈。其攻势之猛烈,甚至使得在旁配合她攻击的同伴拉古涅向后撤去。 “你说过的吧!?你总有一天会以赫勒比勒夏因嫡子的身份成为杰出的弗茨亚茨骑士!所以我才——!!” “……抱歉。那是谎言。” 我一边挥剑,一边淡淡地回答道。已经没有必要再用谎言掩盖自己的感情了。虽然这种行为本身让我感到神清气爽,但坦言自己背叛了值得尊敬的前辈的期望却也使我感到了心痛。明明总长的剑没有触及到我,罪恶感却割裂着我的身体。 而后我受其猛攻所迫,一路后退到了大圣堂入口的门前。以『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中五人为对手还无处可逃,情况非常不妙。 “拉古涅,你是能理解我心情的吧……?” 于是我挣扎般地向最为年少的骑士说道。 “诶、诶?那是、那个……” 拉古涅因动摇而止步。我则顺便也打算跟另一个人搭话。 “塞拉……好像连说都不用呢。” 塞拉站在五名骑士中的最后方,表情也最为扭曲。 她现在正处于痛苦之中。她因不知如何抉择而迷茫,也不明白何为正确,脸上挂着愤怒般的表情烦恼着。那副模样与不久前的我颇为相似。 “别左顾右盼的!有话先和我讲!海因!!” 总长因为我垂死挣扎的话语而愤怒起来,向我使出了全力一击。 我为了避开了这一击,不得已退入到了大圣堂当中。门厅内很安静。我由大圣堂中残留的魔力残渣得知,帕林库洛也介入了其中。 在此期间,骑士们也毫不客气地持续着猛攻。 总长是前锋,其后跟着拉古涅和侯普思。在其阵型深处,莫奈先生一直释放着魔法,使我感受到了反胃般的痛苦。我的身体和魔力都超过了极限,眼看就要神志不清。不过,这样就可以了。对我来说这样就好。 “净胡来,海因!死掉也没关系吗!?” 在充满自杀气息的攻防中,总长看着勉强战斗下去的我,出言责问道。我当然爽快地回答了她,理所当然般说道: “……是的。能这样死去我会很开心。” 总长黑色头盔的内部传出咬牙切齿的声音,同时挥动了剑。以我的臂力无法承受的豪迈剑招由上下左右无数次劈来,使我不住地后退。 穿过走廊,跨越楼梯,最后被逼至举行仪式的神殿。 我背靠门扉——门内传来的声响使我明白,现在正是最高潮之时。 “结束了,收回你的剑……海因·赫勒比勒夏因……” 如同宣告终结一般,总长说出了我的家名。我的身体因之而颤抖起来。 最为尊敬的人的声音迫使我想起了多亏帕林库洛才能忘记的事情。赫勒比勒夏因……单单听到这个家名,我就双手发软。 “……我拒绝。……还有,请不要用那个名字来称呼我。” 我矢口否认。 无论是家国父母还是什么人,都已与我无关。我就是我,根本不是什么赫勒比勒夏因。我想要……如此相信。 “你是赫勒比勒夏因的骑士!是圣人『缇娅拉』的骑士!今后也一直都是!我现在就让你回想起来!靠击碎你的四肢!!” “——!!” 枷锁铐向了我,好可怕。 正如总长所说,战败就结束了。 因此,在那之前——我希望有人能呼唤我的名字。希望有人来鼓舞我。既不是赫勒比勒夏因,也不是『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而是称呼我为『少女的骑士』,仅是听到那样的一句话,我就能——……! ——我被敌人压制,双手不住地颤抖。 我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所以才会惧怕毫无迷茫的敌人。 最后,我像是要逃离这五名骑士一样,闯入了大圣堂当中。 我求助般地打开大圣堂的门扉,一幅光景映入眼帘。 那是一幅少女处于痛苦当中,少年奋力战斗的光景。 扑通,某种热流席卷全身,身体的颤抖一瞬间停止了。 帕林库洛也在那里。不知为何,他守护着少年的后背,我的脑海中最先浮现出了“真狡猾”的想法。我也背对少年,投身于圣殿混沌的状况之中。 在此期间,总长也一直瞪视着我。 好恐怖。都怪由幼时开始的记忆,我不愿背叛总长的期望。 可是——可是啊——! “——这种事我还是初次耳闻啊!至少我认识的『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海因·赫勒比勒夏因就不同!他可不是什么『圣人缇娅拉』的骑士!对吧,海因!?” 啊、啊a、啊啊a啊啊啊……! 少年唤出了我的名字。仅仅如此,我所有的恐惧就全部消失了。 只要少年相信着我,我就还能——不,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能战斗下去。 ——谢谢。 “啊,是啊!当然!我侍奉的绝非『圣人缇娅拉』这种过去的伟人!我由衷想要守护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活在当下的大小姐!我可以无愧于心地发誓!我·是·大·小·姐·的·骑·士——!!” 我回答道。这就是答案了,骑士海因这一存在的答案。 现在,我确信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东西。我也知道,自己眼中隐约浮现出了泪水。 感激不尽,基督君。不,我的另一位主君——涡波君。 这样一来,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能战斗下去……是啊,无论何种境地,无论何种境地…… 纵使此身腐朽,我也能战斗下去——!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海因天下第一 校对:涡波真是垃圾 ——我且战且退,终于还是被逼到了最上方的台阶。 “《sehr·wind》~!!” 背对大圣堂的我喊道。 戴在手指上的最后一个魔法道具粉碎了,我竭尽全力释放出风魔法。 “《sehr·wind》。” 然而它却被教授我魔法的老师莫奈副总长轻而易举地抵消了。 “咕!!” 风消散了,魔力被抹消了,随后强健的骑士们从已消散的魔法的光影中不断袭来。身穿黑色铠甲的佩露修娜·库艾伽总长由右,将魔剑延长的拉古涅·卡伊库欧拉由左,如疾风般迫近。 我没有能同时防住这两人攻击的手段,于是不断大步后退,勉强躲避着致命伤。 在战斗中,总长不断叫喊着。她一边与我拼剑,一边代替全体骑士质问道: “——为什么,海因!我一直期待着你的!我觉得你才是能够担负弗茨亚茨一切的骑士!!” “……抱歉。我做不到。” 身无余力的我低声回答道。总长的猛攻因这一答复而越发激烈。其攻势之猛烈,甚至使得在旁配合她攻击的同伴拉古涅向后撤去。 “你说过的吧!?你总有一天会以赫勒比勒夏因嫡子的身份成为杰出的弗茨亚茨骑士!所以我才——!!” “……抱歉。那是谎言。” 我一边挥剑,一边淡淡地回答道。已经没有必要再用谎言掩盖自己的感情了。虽然这种行为本身让我感到神清气爽,但坦言自己背叛了值得尊敬的前辈的期望却也使我感到了心痛。明明总长的剑没有触及到我,罪恶感却割裂着我的身体。 而后我受其猛攻所迫,一路后退到了大圣堂入口的门前。以『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中五人为对手还无处可逃,情况非常不妙。 “拉古涅,你是能理解我心情的吧……?” 于是我挣扎般地向最为年少的骑士说道。 “诶、诶?那是、那个……” 拉古涅因动摇而止步。我则顺便也打算跟另一个人搭话。 “塞拉……好像连说都不用呢。” 塞拉站在五名骑士中的最后方,表情也最为扭曲。 她现在正处于痛苦之中。她因不知如何抉择而迷茫,也不明白何为正确,脸上挂着愤怒般的表情烦恼着。那副模样与不久前的我颇为相似。 “别左顾右盼的!有话先和我讲!海因!!” 总长因为我垂死挣扎的话语而愤怒起来,向我使出了全力一击。 我为了避开了这一击,不得已退入到了大圣堂当中。门厅内很安静。我由大圣堂中残留的魔力残渣得知,帕林库洛也介入了其中。 在此期间,骑士们也毫不客气地持续着猛攻。 总长是前锋,其后跟着拉古涅和侯普思。在其阵型深处,莫奈先生一直释放着魔法,使我感受到了反胃般的痛苦。我的身体和魔力都超过了极限,眼看就要神志不清。不过,这样就可以了。对我来说这样就好。 “净胡来,海因!死掉也没关系吗!?” 在充满自杀气息的攻防中,总长看着勉强战斗下去的我,出言责问道。我当然爽快地回答了她,理所当然般说道: “……是的。能这样死去我会很开心。” 总长黑色头盔的内部传出咬牙切齿的声音,同时挥动了剑。以我的臂力无法承受的豪迈剑招由上下左右无数次劈来,使我不住地后退。 穿过走廊,跨越楼梯,最后被逼至举行仪式的神殿。 我背靠门扉——门内传来的声响使我明白,现在正是最高潮之时。 “结束了,收回你的剑……海因·赫勒比勒夏因……” 如同宣告终结一般,总长说出了我的家名。我的身体因之而颤抖起来。 最为尊敬的人的声音迫使我想起了多亏帕林库洛才能忘记的事情。赫勒比勒夏因……单单听到这个家名,我就双手发软。 “……我拒绝。……还有,请不要用那个名字来称呼我。” 我矢口否认。 无论是家国父母还是什么人,都已与我无关。我就是我,根本不是什么赫勒比勒夏因。我想要……如此相信。 “你是赫勒比勒夏因的骑士!是圣人『缇娅拉』的骑士!今后也一直都是!我现在就让你回想起来!靠击碎你的四肢!!” “——!!” 枷锁铐向了我,好可怕。 正如总长所说,战败就结束了。 因此,在那之前——我希望有人能呼唤我的名字。希望有人来鼓舞我。既不是赫勒比勒夏因,也不是『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而是称呼我为『少女的骑士』,仅是听到那样的一句话,我就能——……! ——我被敌人压制,双手不住地颤抖。 我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所以才会惧怕毫无迷茫的敌人。 最后,我像是要逃离这五名骑士一样,闯入了大圣堂当中。 我求助般地打开大圣堂的门扉,一幅光景映入眼帘。 那是一幅少女处于痛苦当中,少年奋力战斗的光景。 扑通,某种热流席卷全身,身体的颤抖一瞬间停止了。 帕林库洛也在那里。不知为何,他守护着少年的后背,我的脑海中最先浮现出了“真狡猾”的想法。我也背对少年,投身于圣殿混沌的状况之中。 在此期间,总长也一直瞪视着我。 好恐怖。都怪由幼时开始的记忆,我不愿背叛总长的期望。 可是——可是啊——! “——这种事我还是初次耳闻啊!至少我认识的『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海因·赫勒比勒夏因就不同!他可不是什么『圣人缇娅拉』的骑士!对吧,海因!?” 啊、啊a、啊啊a啊啊啊……! 少年唤出了我的名字。仅仅如此,我所有的恐惧就全部消失了。 只要少年相信着我,我就还能——不,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能战斗下去。 ——谢谢。 “啊,是啊!当然!我侍奉的绝非『圣人缇娅拉』这种过去的伟人!我由衷想要守护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活在当下的大小姐!我可以无愧于心地发誓!我·是·大·小·姐·的·骑·士——!!” 我回答道。这就是答案了,骑士海因这一存在的答案。 现在,我确信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东西。我也知道,自己眼中隐约浮现出了泪水。 感激不尽,基督君。不,我的另一位主君——涡波君。 这样一来,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能战斗下去……是啊,无论何种境地,无论何种境地…… 纵使此身腐朽,我也能战斗下去——!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海因天下第一 校对:涡波真是垃圾 ——我且战且退,终于还是被逼到了最上方的台阶。 “《sehr·wind》~!!” 背对大圣堂的我喊道。 戴在手指上的最后一个魔法道具粉碎了,我竭尽全力释放出风魔法。 “《sehr·wind》。” 然而它却被教授我魔法的老师莫奈副总长轻而易举地抵消了。 “咕!!” 风消散了,魔力被抹消了,随后强健的骑士们从已消散的魔法的光影中不断袭来。身穿黑色铠甲的佩露修娜·库艾伽总长由右,将魔剑延长的拉古涅·卡伊库欧拉由左,如疾风般迫近。 我没有能同时防住这两人攻击的手段,于是不断大步后退,勉强躲避着致命伤。 在战斗中,总长不断叫喊着。她一边与我拼剑,一边代替全体骑士质问道: “——为什么,海因!我一直期待着你的!我觉得你才是能够担负弗茨亚茨一切的骑士!!” “……抱歉。我做不到。” 身无余力的我低声回答道。总长的猛攻因这一答复而越发激烈。其攻势之猛烈,甚至使得在旁配合她攻击的同伴拉古涅向后撤去。 “你说过的吧!?你总有一天会以赫勒比勒夏因嫡子的身份成为杰出的弗茨亚茨骑士!所以我才——!!” “……抱歉。那是谎言。” 我一边挥剑,一边淡淡地回答道。已经没有必要再用谎言掩盖自己的感情了。虽然这种行为本身让我感到神清气爽,但坦言自己背叛了值得尊敬的前辈的期望却也使我感到了心痛。明明总长的剑没有触及到我,罪恶感却割裂着我的身体。 而后我受其猛攻所迫,一路后退到了大圣堂入口的门前。以『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中五人为对手还无处可逃,情况非常不妙。 “拉古涅,你是能理解我心情的吧……?” 于是我挣扎般地向最为年少的骑士说道。 “诶、诶?那是、那个……” 拉古涅因动摇而止步。我则顺便也打算跟另一个人搭话。 “塞拉……好像连说都不用呢。” 塞拉站在五名骑士中的最后方,表情也最为扭曲。 她现在正处于痛苦之中。她因不知如何抉择而迷茫,也不明白何为正确,脸上挂着愤怒般的表情烦恼着。那副模样与不久前的我颇为相似。 “别左顾右盼的!有话先和我讲!海因!!” 总长因为我垂死挣扎的话语而愤怒起来,向我使出了全力一击。 我为了避开了这一击,不得已退入到了大圣堂当中。门厅内很安静。我由大圣堂中残留的魔力残渣得知,帕林库洛也介入了其中。 在此期间,骑士们也毫不客气地持续着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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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我受其猛攻所迫,一路后退到了大圣堂入口的门前。以『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中五人为对手还无处可逃,情况非常不妙。 “拉古涅,你是能理解我心情的吧……?” 于是我挣扎般地向最为年少的骑士说道。 “诶、诶?那是、那个……” 拉古涅因动摇而止步。我则顺便也打算跟另一个人搭话。 “塞拉……好像连说都不用呢。” 塞拉站在五名骑士中的最后方,表情也最为扭曲。 她现在正处于痛苦之中。她因不知如何抉择而迷茫,也不明白何为正确,脸上挂着愤怒般的表情烦恼着。那副模样与不久前的我颇为相似。 “别左顾右盼的!有话先和我讲!海因!!” 总长因为我垂死挣扎的话语而愤怒起来,向我使出了全力一击。 我为了避开了这一击,不得已退入到了大圣堂当中。门厅内很安静。我由大圣堂中残留的魔力残渣得知,帕林库洛也介入了其中。 在此期间,骑士们也毫不客气地持续着猛攻。 总长是前锋,其后跟着拉古涅和侯普思。在其阵型深处,莫奈先生一直释放着魔法,使我感受到了反胃般的痛苦。我的身体和魔力都超过了极限,眼看就要神志不清。不过,这样就可以了。对我来说这样就好。 “净胡来,海因!死掉也没关系吗!?” 在充满自杀气息的攻防中,总长看着勉强战斗下去的我,出言责问道。我当然爽快地回答了她,理所当然般说道: “……是的。能这样死去我会很开心。” 总长黑色头盔的内部传出咬牙切齿的声音,同时挥动了剑。以我的臂力无法承受的豪迈剑招由上下左右无数次劈来,使我不住地后退。 穿过走廊,跨越楼梯,最后被逼至举行仪式的神殿。 我背靠门扉——门内传来的声响使我明白,现在正是最高潮之时。 “结束了,收回你的剑……海因·赫勒比勒夏因……” 如同宣告终结一般,总长说出了我的家名。我的身体因之而颤抖起来。 最为尊敬的人的声音迫使我想起了多亏帕林库洛才能忘记的事情。赫勒比勒夏因……单单听到这个家名,我就双手发软。 “……我拒绝。……还有,请不要用那个名字来称呼我。” 我矢口否认。 无论是家国父母还是什么人,都已与我无关。我就是我,根本不是什么赫勒比勒夏因。我想要……如此相信。 “你是赫勒比勒夏因的骑士!是圣人『缇娅拉』的骑士!今后也一直都是!我现在就让你回想起来!靠击碎你的四肢!!” “——!!” 枷锁铐向了我,好可怕。 正如总长所说,战败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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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消散了,魔力被抹消了,随后强健的骑士们从已消散的魔法的光影中不断袭来。身穿黑色铠甲的佩露修娜·库艾伽总长由右,将魔剑延长的拉古涅·卡伊库欧拉由左,如疾风般迫近。 我没有能同时防住这两人攻击的手段,于是不断大步后退,勉强躲避着致命伤。 在战斗中,总长不断叫喊着。她一边与我拼剑,一边代替全体骑士质问道: “——为什么,海因!我一直期待着你的!我觉得你才是能够担负弗茨亚茨一切的骑士!!” “……抱歉。我做不到。” 身无余力的我低声回答道。总长的猛攻因这一答复而越发激烈。其攻势之猛烈,甚至使得在旁配合她攻击的同伴拉古涅向后撤去。 “你说过的吧!?你总有一天会以赫勒比勒夏因嫡子的身份成为杰出的弗茨亚茨骑士!所以我才——!!” “……抱歉。那是谎言。” 我一边挥剑,一边淡淡地回答道。已经没有必要再用谎言掩盖自己的感情了。虽然这种行为本身让我感到神清气爽,但坦言自己背叛了值得尊敬的前辈的期望却也使我感到了心痛。明明总长的剑没有触及到我,罪恶感却割裂着我的身体。 而后我受其猛攻所迫,一路后退到了大圣堂入口的门前。以『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中五人为对手还无处可逃,情况非常不妙。 “拉古涅,你是能理解我心情的吧……?” 于是我挣扎般地向最为年少的骑士说道。 “诶、诶?那是、那个……” 拉古涅因动摇而止步。我则顺便也打算跟另一个人搭话。 “塞拉……好像连说都不用呢。” 塞拉站在五名骑士中的最后方,表情也最为扭曲。 她现在正处于痛苦之中。她因不知如何抉择而迷茫,也不明白何为正确,脸上挂着愤怒般的表情烦恼着。那副模样与不久前的我颇为相似。 “别左顾右盼的!有话先和我讲!海因!!” 总长因为我垂死挣扎的话语而愤怒起来,向我使出了全力一击。 我为了避开了这一击,不得已退入到了大圣堂当中。门厅内很安静。我由大圣堂中残留的魔力残渣得知,帕林库洛也介入了其中。 在此期间,骑士们也毫不客气地持续着猛攻。 总长是前锋,其后跟着拉古涅和侯普思。在其阵型深处,莫奈先生一直释放着魔法,使我感受到了反胃般的痛苦。我的身体和魔力都超过了极限,眼看就要神志不清。不过,这样就可以了。对我来说这样就好。 “净胡来,海因!死掉也没关系吗!?” 在充满自杀气息的攻防中,总长看着勉强战斗下去的我,出言责问道。我当然爽快地回答了她,理所当然般说道: “……是的。能这样死去我会很开心。” 总长黑色头盔的内部传出咬牙切齿的声音,同时挥动了剑。以我的臂力无法承受的豪迈剑招由上下左右无数次劈来,使我不住地后退。 穿过走廊,跨越楼梯,最后被逼至举行仪式的神殿。 我背靠门扉——门内传来的声响使我明白,现在正是最高潮之时。 “结束了,收回你的剑……海因·赫勒比勒夏因……” 如同宣告终结一般,总长说出了我的家名。我的身体因之而颤抖起来。 最为尊敬的人的声音迫使我想起了多亏帕林库洛才能忘记的事情。赫勒比勒夏因……单单听到这个家名,我就双手发软。 “……我拒绝。……还有,请不要用那个名字来称呼我。” 我矢口否认。 无论是家国父母还是什么人,都已与我无关。我就是我,根本不是什么赫勒比勒夏因。我想要……如此相信。 “你是赫勒比勒夏因的骑士!是圣人『缇娅拉』的骑士!今后也一直都是!我现在就让你回想起来!靠击碎你的四肢!!” “——!!” 枷锁铐向了我,好可怕。 正如总长所说,战败就结束了。 因此,在那之前——我希望有人能呼唤我的名字。希望有人来鼓舞我。既不是赫勒比勒夏因,也不是『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而是称呼我为『少女的骑士』,仅是听到那样的一句话,我就能——……! ——我被敌人压制,双手不住地颤抖。 我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所以才会惧怕毫无迷茫的敌人。 最后,我像是要逃离这五名骑士一样,闯入了大圣堂当中。 我求助般地打开大圣堂的门扉,一幅光景映入眼帘。 那是一幅少女处于痛苦当中,少年奋力战斗的光景。 扑通,某种热流席卷全身,身体的颤抖一瞬间停止了。 帕林库洛也在那里。不知为何,他守护着少年的后背,我的脑海中最先浮现出了“真狡猾”的想法。我也背对少年,投身于圣殿混沌的状况之中。 在此期间,总长也一直瞪视着我。 好恐怖。都怪由幼时开始的记忆,我不愿背叛总长的期望。 可是——可是啊——! “——这种事我还是初次耳闻啊!至少我认识的『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海因·赫勒比勒夏因就不同!他可不是什么『圣人缇娅拉』的骑士!对吧,海因!?” 啊、啊a、啊啊a啊啊啊……! 少年唤出了我的名字。仅仅如此,我所有的恐惧就全部消失了。 只要少年相信着我,我就还能——不,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能战斗下去。 ——谢谢。 “啊,是啊!当然!我侍奉的绝非『圣人缇娅拉』这种过去的伟人!我由衷想要守护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活在当下的大小姐!我可以无愧于心地发誓!我·是·大·小·姐·的·骑·士——!!” 我回答道。这就是答案了,骑士海因这一存在的答案。 现在,我确信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东西。我也知道,自己眼中隐约浮现出了泪水。 感激不尽,基督君。不,我的另一位主君——涡波君。 这样一来,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能战斗下去……是啊,无论何种境地,无论何种境地…… 纵使此身腐朽,我也能战斗下去——!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海因天下第一 校对:涡波真是垃圾 ——我且战且退,终于还是被逼到了最上方的台阶。 “《sehr·wind》~!!” 背对大圣堂的我喊道。 戴在手指上的最后一个魔法道具粉碎了,我竭尽全力释放出风魔法。 “《sehr·wind》。” 然而它却被教授我魔法的老师莫奈副总长轻而易举地抵消了。 “咕!!” 风消散了,魔力被抹消了,随后强健的骑士们从已消散的魔法的光影中不断袭来。身穿黑色铠甲的佩露修娜·库艾伽总长由右,将魔剑延长的拉古涅·卡伊库欧拉由左,如疾风般迫近。 我没有能同时防住这两人攻击的手段,于是不断大步后退,勉强躲避着致命伤。 在战斗中,总长不断叫喊着。她一边与我拼剑,一边代替全体骑士质问道: “——为什么,海因!我一直期待着你的!我觉得你才是能够担负弗茨亚茨一切的骑士!!” “……抱歉。我做不到。” 身无余力的我低声回答道。总长的猛攻因这一答复而越发激烈。其攻势之猛烈,甚至使得在旁配合她攻击的同伴拉古涅向后撤去。 “你说过的吧!?你总有一天会以赫勒比勒夏因嫡子的身份成为杰出的弗茨亚茨骑士!所以我才——!!” “……抱歉。那是谎言。” 我一边挥剑,一边淡淡地回答道。已经没有必要再用谎言掩盖自己的感情了。虽然这种行为本身让我感到神清气爽,但坦言自己背叛了值得尊敬的前辈的期望却也使我感到了心痛。明明总长的剑没有触及到我,罪恶感却割裂着我的身体。 而后我受其猛攻所迫,一路后退到了大圣堂入口的门前。以『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中五人为对手还无处可逃,情况非常不妙。 “拉古涅,你是能理解我心情的吧……?” 于是我挣扎般地向最为年少的骑士说道。 “诶、诶?那是、那个……” 拉古涅因动摇而止步。我则顺便也打算跟另一个人搭话。 “塞拉……好像连说都不用呢。” 塞拉站在五名骑士中的最后方,表情也最为扭曲。 她现在正处于痛苦之中。她因不知如何抉择而迷茫,也不明白何为正确,脸上挂着愤怒般的表情烦恼着。那副模样与不久前的我颇为相似。 “别左顾右盼的!有话先和我讲!海因!!” 总长因为我垂死挣扎的话语而愤怒起来,向我使出了全力一击。 我为了避开了这一击,不得已退入到了大圣堂当中。门厅内很安静。我由大圣堂中残留的魔力残渣得知,帕林库洛也介入了其中。 在此期间,骑士们也毫不客气地持续着猛攻。 总长是前锋,其后跟着拉古涅和侯普思。在其阵型深处,莫奈先生一直释放着魔法,使我感受到了反胃般的痛苦。我的身体和魔力都超过了极限,眼看就要神志不清。不过,这样就可以了。对我来说这样就好。 “净胡来,海因!死掉也没关系吗!?” 在充满自杀气息的攻防中,总长看着勉强战斗下去的我,出言责问道。我当然爽快地回答了她,理所当然般说道: “……是的。能这样死去我会很开心。” 总长黑色头盔的内部传出咬牙切齿的声音,同时挥动了剑。以我的臂力无法承受的豪迈剑招由上下左右无数次劈来,使我不住地后退。 穿过走廊,跨越楼梯,最后被逼至举行仪式的神殿。 我背靠门扉——门内传来的声响使我明白,现在正是最高潮之时。 “结束了,收回你的剑……海因·赫勒比勒夏因……” 如同宣告终结一般,总长说出了我的家名。我的身体因之而颤抖起来。 最为尊敬的人的声音迫使我想起了多亏帕林库洛才能忘记的事情。赫勒比勒夏因……单单听到这个家名,我就双手发软。 “……我拒绝。……还有,请不要用那个名字来称呼我。” 我矢口否认。 无论是家国父母还是什么人,都已与我无关。我就是我,根本不是什么赫勒比勒夏因。我想要……如此相信。 “你是赫勒比勒夏因的骑士!是圣人『缇娅拉』的骑士!今后也一直都是!我现在就让你回想起来!靠击碎你的四肢!!” “——!!” 枷锁铐向了我,好可怕。 正如总长所说,战败就结束了。 因此,在那之前——我希望有人能呼唤我的名字。希望有人来鼓舞我。既不是赫勒比勒夏因,也不是『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而是称呼我为『少女的骑士』,仅是听到那样的一句话,我就能——……! ——我被敌人压制,双手不住地颤抖。 我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所以才会惧怕毫无迷茫的敌人。 最后,我像是要逃离这五名骑士一样,闯入了大圣堂当中。 我求助般地打开大圣堂的门扉,一幅光景映入眼帘。 那是一幅少女处于痛苦当中,少年奋力战斗的光景。 扑通,某种热流席卷全身,身体的颤抖一瞬间停止了。 帕林库洛也在那里。不知为何,他守护着少年的后背,我的脑海中最先浮现出了“真狡猾”的想法。我也背对少年,投身于圣殿混沌的状况之中。 在此期间,总长也一直瞪视着我。 好恐怖。都怪由幼时开始的记忆,我不愿背叛总长的期望。 可是——可是啊——! “——这种事我还是初次耳闻啊!至少我认识的『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海因·赫勒比勒夏因就不同!他可不是什么『圣人缇娅拉』的骑士!对吧,海因!?” 啊、啊a、啊啊a啊啊啊……! 少年唤出了我的名字。仅仅如此,我所有的恐惧就全部消失了。 只要少年相信着我,我就还能——不,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能战斗下去。 ——谢谢。 “啊,是啊!当然!我侍奉的绝非『圣人缇娅拉』这种过去的伟人!我由衷想要守护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活在当下的大小姐!我可以无愧于心地发誓!我·是·大·小·姐·的·骑·士——!!” 我回答道。这就是答案了,骑士海因这一存在的答案。 现在,我确信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东西。我也知道,自己眼中隐约浮现出了泪水。 感激不尽,基督君。不,我的另一位主君——涡波君。 这样一来,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能战斗下去……是啊,无论何种境地,无论何种境地…… 纵使此身腐朽,我也能战斗下去——!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海因天下第一 校对:涡波真是垃圾 ——我且战且退,终于还是被逼到了最上方的台阶。 “《sehr·wind》~!!” 背对大圣堂的我喊道。 戴在手指上的最后一个魔法道具粉碎了,我竭尽全力释放出风魔法。 “《sehr·wind》。” 然而它却被教授我魔法的老师莫奈副总长轻而易举地抵消了。 “咕!!” 风消散了,魔力被抹消了,随后强健的骑士们从已消散的魔法的光影中不断袭来。身穿黑色铠甲的佩露修娜·库艾伽总长由右,将魔剑延长的拉古涅·卡伊库欧拉由左,如疾风般迫近。 我没有能同时防住这两人攻击的手段,于是不断大步后退,勉强躲避着致命伤。 在战斗中,总长不断叫喊着。她一边与我拼剑,一边代替全体骑士质问道: “——为什么,海因!我一直期待着你的!我觉得你才是能够担负弗茨亚茨一切的骑士!!” “……抱歉。我做不到。” 身无余力的我低声回答道。总长的猛攻因这一答复而越发激烈。其攻势之猛烈,甚至使得在旁配合她攻击的同伴拉古涅向后撤去。 “你说过的吧!?你总有一天会以赫勒比勒夏因嫡子的身份成为杰出的弗茨亚茨骑士!所以我才——!!” “……抱歉。那是谎言。” 我一边挥剑,一边淡淡地回答道。已经没有必要再用谎言掩盖自己的感情了。虽然这种行为本身让我感到神清气爽,但坦言自己背叛了值得尊敬的前辈的期望却也使我感到了心痛。明明总长的剑没有触及到我,罪恶感却割裂着我的身体。 而后我受其猛攻所迫,一路后退到了大圣堂入口的门前。以『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中五人为对手还无处可逃,情况非常不妙。 “拉古涅,你是能理解我心情的吧……?” 于是我挣扎般地向最为年少的骑士说道。 “诶、诶?那是、那个……” 拉古涅因动摇而止步。我则顺便也打算跟另一个人搭话。 “塞拉……好像连说都不用呢。” 塞拉站在五名骑士中的最后方,表情也最为扭曲。 她现在正处于痛苦之中。她因不知如何抉择而迷茫,也不明白何为正确,脸上挂着愤怒般的表情烦恼着。那副模样与不久前的我颇为相似。 “别左顾右盼的!有话先和我讲!海因!!” 总长因为我垂死挣扎的话语而愤怒起来,向我使出了全力一击。 我为了避开了这一击,不得已退入到了大圣堂当中。门厅内很安静。我由大圣堂中残留的魔力残渣得知,帕林库洛也介入了其中。 在此期间,骑士们也毫不客气地持续着猛攻。 总长是前锋,其后跟着拉古涅和侯普思。在其阵型深处,莫奈先生一直释放着魔法,使我感受到了反胃般的痛苦。我的身体和魔力都超过了极限,眼看就要神志不清。不过,这样就可以了。对我来说这样就好。 “净胡来,海因!死掉也没关系吗!?” 在充满自杀气息的攻防中,总长看着勉强战斗下去的我,出言责问道。我当然爽快地回答了她,理所当然般说道: “……是的。能这样死去我会很开心。” 总长黑色头盔的内部传出咬牙切齿的声音,同时挥动了剑。以我的臂力无法承受的豪迈剑招由上下左右无数次劈来,使我不住地后退。 穿过走廊,跨越楼梯,最后被逼至举行仪式的神殿。 我背靠门扉——门内传来的声响使我明白,现在正是最高潮之时。 “结束了,收回你的剑……海因·赫勒比勒夏因……” 如同宣告终结一般,总长说出了我的家名。我的身体因之而颤抖起来。 最为尊敬的人的声音迫使我想起了多亏帕林库洛才能忘记的事情。赫勒比勒夏因……单单听到这个家名,我就双手发软。 “……我拒绝。……还有,请不要用那个名字来称呼我。” 我矢口否认。 无论是家国父母还是什么人,都已与我无关。我就是我,根本不是什么赫勒比勒夏因。我想要……如此相信。 “你是赫勒比勒夏因的骑士!是圣人『缇娅拉』的骑士!今后也一直都是!我现在就让你回想起来!靠击碎你的四肢!!” “——!!” 枷锁铐向了我,好可怕。 正如总长所说,战败就结束了。 因此,在那之前——我希望有人能呼唤我的名字。希望有人来鼓舞我。既不是赫勒比勒夏因,也不是『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而是称呼我为『少女的骑士』,仅是听到那样的一句话,我就能——……! ——我被敌人压制,双手不住地颤抖。 我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所以才会惧怕毫无迷茫的敌人。 最后,我像是要逃离这五名骑士一样,闯入了大圣堂当中。 我求助般地打开大圣堂的门扉,一幅光景映入眼帘。 那是一幅少女处于痛苦当中,少年奋力战斗的光景。 扑通,某种热流席卷全身,身体的颤抖一瞬间停止了。 帕林库洛也在那里。不知为何,他守护着少年的后背,我的脑海中最先浮现出了“真狡猾”的想法。我也背对少年,投身于圣殿混沌的状况之中。 在此期间,总长也一直瞪视着我。 好恐怖。都怪由幼时开始的记忆,我不愿背叛总长的期望。 可是——可是啊——! “——这种事我还是初次耳闻啊!至少我认识的『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海因·赫勒比勒夏因就不同!他可不是什么『圣人缇娅拉』的骑士!对吧,海因!?” 啊、啊a、啊啊a啊啊啊……! 少年唤出了我的名字。仅仅如此,我所有的恐惧就全部消失了。 只要少年相信着我,我就还能——不,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能战斗下去。 ——谢谢。 “啊,是啊!当然!我侍奉的绝非『圣人缇娅拉』这种过去的伟人!我由衷想要守护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活在当下的大小姐!我可以无愧于心地发誓!我·是·大·小·姐·的·骑·士——!!” 我回答道。这就是答案了,骑士海因这一存在的答案。 现在,我确信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东西。我也知道,自己眼中隐约浮现出了泪水。 感激不尽,基督君。不,我的另一位主君——涡波君。 这样一来,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能战斗下去……是啊,无论何种境地,无论何种境地…… 纵使此身腐朽,我也能战斗下去——!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海因天下第一 校对:涡波真是垃圾 ——我且战且退,终于还是被逼到了最上方的台阶。 “《sehr·wind》~!!” 背对大圣堂的我喊道。 戴在手指上的最后一个魔法道具粉碎了,我竭尽全力释放出风魔法。 “《sehr·wind》。” 然而它却被教授我魔法的老师莫奈副总长轻而易举地抵消了。 “咕!!” 风消散了,魔力被抹消了,随后强健的骑士们从已消散的魔法的光影中不断袭来。身穿黑色铠甲的佩露修娜·库艾伽总长由右,将魔剑延长的拉古涅·卡伊库欧拉由左,如疾风般迫近。 我没有能同时防住这两人攻击的手段,于是不断大步后退,勉强躲避着致命伤。 在战斗中,总长不断叫喊着。她一边与我拼剑,一边代替全体骑士质问道: “——为什么,海因!我一直期待着你的!我觉得你才是能够担负弗茨亚茨一切的骑士!!” “……抱歉。我做不到。” 身无余力的我低声回答道。总长的猛攻因这一答复而越发激烈。其攻势之猛烈,甚至使得在旁配合她攻击的同伴拉古涅向后撤去。 “你说过的吧!?你总有一天会以赫勒比勒夏因嫡子的身份成为杰出的弗茨亚茨骑士!所以我才——!!” “……抱歉。那是谎言。” 我一边挥剑,一边淡淡地回答道。已经没有必要再用谎言掩盖自己的感情了。虽然这种行为本身让我感到神清气爽,但坦言自己背叛了值得尊敬的前辈的期望却也使我感到了心痛。明明总长的剑没有触及到我,罪恶感却割裂着我的身体。 而后我受其猛攻所迫,一路后退到了大圣堂入口的门前。以『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中五人为对手还无处可逃,情况非常不妙。 “拉古涅,你是能理解我心情的吧……?” 于是我挣扎般地向最为年少的骑士说道。 “诶、诶?那是、那个……” 拉古涅因动摇而止步。我则顺便也打算跟另一个人搭话。 “塞拉……好像连说都不用呢。” 塞拉站在五名骑士中的最后方,表情也最为扭曲。 她现在正处于痛苦之中。她因不知如何抉择而迷茫,也不明白何为正确,脸上挂着愤怒般的表情烦恼着。那副模样与不久前的我颇为相似。 “别左顾右盼的!有话先和我讲!海因!!” 总长因为我垂死挣扎的话语而愤怒起来,向我使出了全力一击。 我为了避开了这一击,不得已退入到了大圣堂当中。门厅内很安静。我由大圣堂中残留的魔力残渣得知,帕林库洛也介入了其中。 在此期间,骑士们也毫不客气地持续着猛攻。 总长是前锋,其后跟着拉古涅和侯普思。在其阵型深处,莫奈先生一直释放着魔法,使我感受到了反胃般的痛苦。我的身体和魔力都超过了极限,眼看就要神志不清。不过,这样就可以了。对我来说这样就好。 “净胡来,海因!死掉也没关系吗!?” 在充满自杀气息的攻防中,总长看着勉强战斗下去的我,出言责问道。我当然爽快地回答了她,理所当然般说道: “……是的。能这样死去我会很开心。” 总长黑色头盔的内部传出咬牙切齿的声音,同时挥动了剑。以我的臂力无法承受的豪迈剑招由上下左右无数次劈来,使我不住地后退。 穿过走廊,跨越楼梯,最后被逼至举行仪式的神殿。 我背靠门扉——门内传来的声响使我明白,现在正是最高潮之时。 “结束了,收回你的剑……海因·赫勒比勒夏因……” 如同宣告终结一般,总长说出了我的家名。我的身体因之而颤抖起来。 最为尊敬的人的声音迫使我想起了多亏帕林库洛才能忘记的事情。赫勒比勒夏因……单单听到这个家名,我就双手发软。 “……我拒绝。……还有,请不要用那个名字来称呼我。” 我矢口否认。 无论是家国父母还是什么人,都已与我无关。我就是我,根本不是什么赫勒比勒夏因。我想要……如此相信。 “你是赫勒比勒夏因的骑士!是圣人『缇娅拉』的骑士!今后也一直都是!我现在就让你回想起来!靠击碎你的四肢!!” “——!!” 枷锁铐向了我,好可怕。 正如总长所说,战败就结束了。 因此,在那之前——我希望有人能呼唤我的名字。希望有人来鼓舞我。既不是赫勒比勒夏因,也不是『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而是称呼我为『少女的骑士』,仅是听到那样的一句话,我就能——……! ——我被敌人压制,双手不住地颤抖。 我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所以才会惧怕毫无迷茫的敌人。 最后,我像是要逃离这五名骑士一样,闯入了大圣堂当中。 我求助般地打开大圣堂的门扉,一幅光景映入眼帘。 那是一幅少女处于痛苦当中,少年奋力战斗的光景。 扑通,某种热流席卷全身,身体的颤抖一瞬间停止了。 帕林库洛也在那里。不知为何,他守护着少年的后背,我的脑海中最先浮现出了“真狡猾”的想法。我也背对少年,投身于圣殿混沌的状况之中。 在此期间,总长也一直瞪视着我。 好恐怖。都怪由幼时开始的记忆,我不愿背叛总长的期望。 可是——可是啊——! “——这种事我还是初次耳闻啊!至少我认识的『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 knights)』海因·赫勒比勒夏因就不同!他可不是什么『圣人缇娅拉』的骑士!对吧,海因!?” 啊、啊a、啊啊a啊啊啊……! 少年唤出了我的名字。仅仅如此,我所有的恐惧就全部消失了。 只要少年相信着我,我就还能——不,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能战斗下去。 ——谢谢。 “啊,是啊!当然!我侍奉的绝非『圣人缇娅拉』这种过去的伟人!我由衷想要守护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活在当下的大小姐!我可以无愧于心地发誓!我·是·大·小·姐·的·骑·士——!!” 我回答道。这就是答案了,骑士海因这一存在的答案。 现在,我确信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东西。我也知道,自己眼中隐约浮现出了泪水。 感激不尽,基督君。不,我的另一位主君——涡波君。 这样一来,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能战斗下去……是啊,无论何种境地,无论何种境地…… 纵使此身腐朽,我也能战斗下去——! wizardry联动特典『逃亡的拉丝缇娅拉一行』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rpg大作wizardry online 校对:已于2016年年末震撼关服 “基督——……” 我抛下了他们。 眼看着房屋被火舌吞噬,我却弃基督与玛利亚而去。 这个事实刺痛着我的心。 明明好不容易才脱离了大圣堂,本以为今后能开始崭新的生活……可世界却并没有那么美好。帕林库洛倒戈一击,『火之理的盗窃者』阿尔缇烧毁了作为据点的房子,玛利亚用看到仇人的眼神对我怒目而视。 战斗还完全没有结束——尽管如此,我却什么也做不到,只是骑在塞拉的背上而已。这让我无比懊悔。 ……我明白。 如果我刚才从塞拉身上下来的话,就不能为缇亚疗伤了。比起神圣魔法,海因更擅长于风魔法,更何况他本来就耗尽了魔力。塞拉是运载大家的重要脚力,所以不能从狼形变回人形。 因此我绝对不能和基督一起留下。 “咕、呜u……” 我咬牙切齿,鞭策着自己因仪式而疲惫不堪的身体。因一记斜斩而身受重伤的缇亚躺在我的臂弯中。如果中断神圣魔法的构筑,她恐怕就会失血而亡。这是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 我现在能做到的,就只有相信基督并为缇亚治疗而已…… ——就这样,以狼形态承载着我、缇亚和海因的塞拉在瓦尔德的街道上持续奔跑着,不断向南。 在此途中,观察着周围情况的海因表情阴沉了下来,从这种表情看来,他恐怕是察觉到我们无法就这样轻易逃脱。然后,为了让全员都了解到持续恶化的状况,他开口解释道: “……不妙。帕林库洛骑着军马追了过来。那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不,看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啊。预先安排好的士兵逐步封锁着我们的逃亡路线。再这样下去……——” 海因不仅注意着后方,同时也注意着我们的侧面。 听力较佳的我也察觉了此事。我听到了远处军马疾驰的声音,它从四面八方杂沓而至,逐渐将我们包围了起来。敌人数量众多,并且组织得当。 听到这里,塞拉扭头看向了背上的我们。但海因立刻摇头制止了她: “不可,骑士塞拉·雷迪安特。请你陪在大小姐身边。若是缺少了你,那就怎么也逃不掉了。” 海因没有让塞拉去战斗,而是用手捂住腹部,想要站起身来。他为了搭救缇亚而身受重伤。他的伤口看似已经痊愈了,但精通神圣魔法的我明白,那只是表象而已。 海因如今的状态并不能作战。战斗起来的话,他的伤口肯定会裂开,而且是致命伤。 “海、海因……?” 尽管如此,他却拿起剑打算行动。我用眼神询问他其中的理由。 “再这样下去,我们全员都会被抓获。吾主啊,请将此处交由您的骑士海因处理。” 他的答复非常简洁明了。 我也明白这一点。 我明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可是—— “海因……!不行!在这里下去的话,你肯定无法再——!” ——不仅是基督,连海因也弃之不顾,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我不想承认别无出路的现实,大喊道。 听到我的话,海因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柔和,笑着抚摸起我的头,摇头说道: “……我已经不会再对您说谎了。因此,我就实话实说吧。……我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 那种口气,就好像自己再也回不来了似的。 “事实如此”,海因补充道。他脸上微笑依旧…… “嗯,我的梦想之旅就到此为止了。恐怕,我会在与帕林库洛的战斗中丧命吧。” “——诶?” “不过,那样也没关系。不对,那才是我所期望的结局。现在,我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满足感。完成了赎罪,实现了梦想。并且,也完成了使您获得自由这一留恋。即使在此倒下,我也绝无后悔。我真的是……对助我实现这个梦想的少年和帕林库洛感激不尽啊……呵呵……” 助他实现梦想的基督和……帕林库洛? 海因在说什么? 帕林库洛目前倒戈一击,正在追捕我们。我不明白他为何要感谢那家伙。 他的话语我无法理解,但总而言之,我绝不允许海因在此脱队。 “你在说什么……!?才刚要开始吧!?海因今后将会同我一起开启崭新的故事吧!?明明是这样,你却想在这里独自脱离吗……!?” 海因无视了我的话,表情似是要留下遗言。 尽管我为了制止他而大喊大叫,但是他却连表情都不曾改变。 “不,我不会出现在您今后的故事中。因为,我是您故事中的反派,是折磨主君的邪恶贵族中的邪恶骑士。在这种反派角色改过自新的故事里……一般来说,他们通常都会充当主人公们(hero、heroine)的替死鬼。所以,我就到此为止了。” 按照约定俗成的展开——反派以其相应的方式退场,故事就会有美好的结局——因而就到此为止了,他以自己一贯的玩笑般的主张如此说明道。当然,这样的主张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骑士海因!现在没有在谈戏剧的事情!我们在说的是如何打破这种现实、这种状况啊!” 我叫喊道。可是,海因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他仰望着天空,回答道: “请放心。即使我不在,继承我意志的人也会守护您的吧。即便身死,此骑士之魂也将继续守护少年少女。我现在明白了,这就是我的『使命』。” 一直听从着我的任性的骑士海因,唯独这次做出了不同的反应。他怀揣着深深扎根的巨树般坚定的意志,打算独自留下。 接着,在做好跳下狼背的准备之后,他笑着留下了最后的话语: “主君,您千万不能让使徒死去。塞拉,你绝对不要停下脚步。接下来,骑士海因·赫勒比勒夏因将前去击溃追击者的指挥官。” “啊、啊a、啊a啊啊……” 我痛切地认识到,自己阻止不了他。 和基督一样,他也无法被阻止。 并且,正因为我与他相识已久,所以才明白,现在正是他实现自己梦想的关键时刻,是他正以全身感受着人生意义的关键时刻。正因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所以才十分清楚这件事。 正因如此,我自然也明白自己应该赠与喜好戏剧的海因何种话语—— “……交、交给你了。吾信赖之骑士、海因啊……” 我只得低下头,像故事中出现的庄严的主君一般,向骑士拜托道。 “好的。感谢您。——拉丝缇娅拉大人。” 海因在最后道出了我的名字,从狼背上跳下。 我看着在着地时扬起沙尘的他从腰间拔出剑来的身影。 他的背影显得十分可靠。回想起来,我从诞生开始就一直追逐着他的背影,对他的感情或许与孩子憧憬父亲的那种感情很是相似。 于是,海因的背影无情地远离了我们—— ——在无法以视觉确认到之前,我看见海因被骑兵包围。并且,我也看到了魔力本应见底的他发出了暴风的魔法。看到了他削减生命放出的魔法旋风。 我心如刀绞,目送着海因逐渐远去消失的背影。 用左手抱紧了缇亚的身体,用右手抓握住塞拉狼形态的后背,不再看着后方,而 是看向前方。 多亏了海因,我们的退路才得以确保。绝对不能让他的牺牲白费。 我不再回头,自瓦尔德的街道奔驰而去—— 第一章 劳拉维亚国的全新物语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睥睨群雄干物龙 翻译:全都杀光小缇亚 校对:路人女主拉丝亲 润色:忠义无双勒伽西 ——我发过誓的……? 什么誓来着……? 缓缓地睁开双眼,直起身转动灌了铅般的脑袋,确认周围的情况。 “这里是……?” 映入眼帘的是个相当陌生的地方。木质而窄狭的独立房间,内部只摆放有最低限度的家具。敞开的窗轩只有一个,清爽的微风透过窗户吹进了室内。虽然朴素,但委实渲染出了一种平静的氛围……我不由地这样想到。 在这样的一个房间中,除我以外还有一个男人。 脸庞精悍的他正坐在一把椅子上,他的名字应该是叫——帕林库洛。 对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帕林库洛·勒伽西。 “哦?你起来了啊,涡波。正好,你·的·妹·妹也刚醒。我带你去看她吧。” 见我从沉睡中苏醒,帕林库洛合起手中的书籍,亲密地拍了我的肩膀,接着走出了房间。 因为他说了给我带路,于是我便从床上一跃而起,打算尾随。 就在这时,我感到身体有些僵硬。 既像接线的拼接有了龃龉,又像人偶的手脚上下错置,一种引人不快的违和感突然袭来。 ——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我不仅有这种异样的违和感,同时还有一种舒爽的解放感。就像淤塞的内心得到了疏通一样,十分清爽。 宛如搞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像将某种重要的事情忘在了脑后,不知为何,我总有这样的感觉。 也多亏这个缘故,我的身体变得十分轻盈。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涡波!快点过来啊!” “诶,啊、好的!这就来!” 不过因为帕林库洛催促的声音,萦绕在脑海中的诸多疑问就此消散。因为有种不向救命恩人报恩不可的责任感,我不假思索地走出了房间。 将走廊审视了一番后,我察觉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公会『史诗探索者』的本部。 既如此,那刚才的房间就是公会的医务室了。 当我起床时,为什么会没注意到这点呢,真是令人费解。不过我也不能一直因为疑惑而驻足不前。 帕林库洛已经走远了,如果我不快点追上去,那恐怕会被毫不留情地抛下。 经过的走廊直给我一种似曾相识又朦朦胧胧的观感。 一边迈步,我一边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恢复常态。 就像是沉睡了好几天一样疲倦……好像还在梦境里一般。没错,就好像我还没有从梦中醒来一样。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驱散这莫名其妙的念头,随后快步跟上帕林库洛。 沿着阶梯拾级而上的我们,最后抵达了某一个房间。 帕林库洛停在房前,催促我进去。在他的催促下,我推开了房门。 眼前的房间跟刚才的医务室有着很明显的差异。它的规格目测有医务室的五倍左右。房间内陈列着为数不少的书架,散发出一种充满知性的氛围。房间深处摆着一张大床。一名少女正坐在床上,乍一看去,她仿佛是在透过微风吹拂下的窗帘眺望窗外的风景。 啊啊,对了。这个少女正是——那份誓言中的—— “你·的·妹·妹玛利亚也没事。真是太好了呢,涡波。” 身后传来了帕林库洛的声音。 妹、妹妹?对了,这名黑发少女是我的妹妹啊。是比什么都重要的,我不惜牺牲生命也要予以守护的存在——是已经去世的母亲拜托我照顾的妹妹,她的名字叫——玛利亚。 “啊,嗯……太好了。玛利亚也没事啊……” 不知为何,当把她的名字说出口时,我的脑袋感到一阵刺痛。 “是啊,虽然是个大火灾,但是还好,没有人在火灾中丧命。” 随着会话的进行,我恍惚的意识也在慢慢清醒。 是这样的啊。我和玛利亚,虽然遇到了一场大火灾,但所幸被帕林库洛所救。 就像从梦境中逃了出来一样,我的记忆变得清晰了起来。 同时也接二连三地回想起了自己在这个异世界的经历。 被帕林库洛救助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我们兄妹迷失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当时在迷宫里帮助我们的人就是帕林库洛。此次在被市内的大火灾牵连时,又承蒙他出手相救。 我不禁回想起家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的模样。那个光景历历在目。 不过没有出现死伤者还真是令人吃惊。我总觉得是有一至两名左右的死者的啊。 “——『哥哥』?是你来了吗?” 玛利亚注意到我们的来访,把脸转向了这边。 “嗯,是我。看来你没事了啊,玛利亚。” “这个,说没事的话虽然也算是没事……” 同玛利亚的交谈让我产生了一种安心感。一种说是异常都不为过的安心感。 “你有哪里受伤了吗?” “没有,虽然没有受伤……但不知为何,头很痛……” 说着,玛利亚将手抵在了头上。 但这也是常有的事。妹妹她自小身体就很虚弱,住院时间也相当久。这一点就算是来到异世界也没有改变。不对,或许因为环境的剧变,导致她的状况正在恶化。 突然间,戴在玛利亚手上的装饰品进入了我的视野。这是帕林库洛为作为『异邦人』的我们解决不便之处而准备的『手环』。只要戴着这个,我和玛利亚就能适应这个异世界的环境,语言也不会不通,不仅如此,似乎还有能稳定我们容易暴走的魔力的效果。 这个东西我和玛利亚各有一份,虽然我向帕林库洛打听过手环的价值,可无奈他绝口不提,但可以肯定这东西不会是便宜货。我欠帕林库洛的人情还不只这一个。因为在火灾中失去了双目,所以现在玛利亚的双眼也是帕林库洛准备的『义眼』。看这双『义眼』的完成度之高,就猜得到它们也同样价值不菲。 为了向帕林库洛报恩,我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 我一面下定决心,一面抚摸玛利亚的头,扶着她躺回床上。 “如果头疼的话,那就再好好休息休息吧……” “好的。谢谢,哥哥。” 玛利亚的脸颊转红,听凭我的安排躺了下来。果然,她身体的情况还不佳。看起来似乎是发烧了。妹妹她从以前开始就总会有慢性发烧的症状,这一点也没有改观。 我握着玛利亚的手,不由地担心起了她的身体。 就在这时,帕林库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兄妹秀恩爱可以到此为止了吗?今天要做的事还有不少呢。” “要做的事……?不好意思,帕林库洛。今天有什么预定来着……?” “按计划,今天可是涡波加入公会『史诗探索者』的日子啊?虽然因为火灾的关系而有所延宕,但涡波看起来并无大碍,那就赶紧走吧。” “啊,说来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来着啊。” 我想起来了。我为了还清妹妹的医疗费,必须得去赚取一定的金钱。于是,帕林库洛便周到地为我介绍了工作。我的职场就是他口中的公会『史诗探索者』。这是迷宫联合国的一个成员国——劳拉维亚直辖的根正苗红的公会。 以我的实力,似乎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是这样啊,哥哥,要加入公会是吗……” 玛利亚也若有所悟地确认道。 “没错,你们是有必要在这个世界获得一定的收入的。那样的话,我认为加入我的公会是最好的办法。既有不菲的收入,也能拓广人脉。最大的利好就是可以得到劳拉维亚的庇护,对你们二人来说实在是件好事。于玛利亚的治疗而言也很理想不是?” “谢谢,帕林库洛。这样我就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了……” 我对如此妥当地将工作介绍给我的恩人道了声谢。 “要说感谢还太早了吧?还要接受加入公会的考试呢。就算是涡波,也不能什么考核都不接受就给你安排进去,如果测试通过不了的话,那可就白费功夫了。” “当然了。用不着走后门,严格地进行测试就好。” 帕林库洛语带威胁,但这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 看到我充满决心的答复,帕林库洛微笑着说了声“这边来”,随后便要领我离开房间。 和玛利亚告别后,我便动身跟随他去接受『史诗探索者』的入会测试。这都是为了能够得到一个让我们兄妹两人在这个异世界中生活下去的场所—— ◆◆◆◆◆ 以圆形轮廓修整而成的空间,地上被柔软的沙子铺满。石质的墙身加上露天的顶棚,这里就是『史诗探索者』的训练场。 训练场有学校的运动场般大小,在这里,『史诗探索者』的每一个人都到齐了。成员男女老少混杂,共三十人左右。既有人背负着比身高还要巨大的剑,也有人手持法杖身着陈旧的长袍。 三十人的视线都聚于一身,令我在帕林库洛身旁流起了冷汗。 帕林库洛在确认到全员已经集合完毕之后,稍作了一番寒暄就将我推到人前。 “那么,你来做一下自我介绍。涡波。” “好的,我的名字是相川·涡波。是14级的冰结属性魔法使。姑且也能用剑。请多关照……” 我依照他的指示同所有人做了自我介绍。 公会成员们的反应形形色色,有人认真聆听,也有人态度敷衍。 不过,一听到我的等级,大多数人的神情都为之一变。 “才这个年龄就14级了吗。帕林库洛又发掘到有才能的孩子了呢……” “很懂礼貌啊。而且长得也挺清秀。不过脸上的烧伤痕迹令人感到有些遗憾啊。” “是魔法使,同时也能用剑是吗。嗯,做事不够彻底可会使人感到困扰啊。” 众人自顾自地对我评头论足。感觉好像成为了被当做了展览的商品一样,令我不是很自在,真希望能早些结束这个过程。 在我观察周围的反应时,一个反应格外奇怪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名青色长发有如碧海涟漪的少女,少女见到我,惊讶得双目圆睁。 从秀发中展露的一对细小的尖角是她作为兽人的证明。再看到从那厚实的民族服饰下露出的尾巴,少女的兽人身份便更加一目了然。 “……诶?……基督?” 兽人少女大张着嘴巴一脸愕然地盯着我说道。 “哎呀,斯诺也在啊……” 帕林库洛称呼这名少女为斯诺,在跟我说了一声“抱歉,你先和公会成员的各位打打招呼”之后,就走到远处和兽人少女交谈了起来。 帕林库洛是这个公会领导层的一员,可能是有什么连络事项要通知少女吧。 在我注视他们二人的时候,一名公会成员靠近过来同我打招呼道。 “哟,涡波。今后请多关照啦。” 现在不是左顾右盼的时候,想到这里,我赶紧为了尽可能给人留下好印象而积极地给予回应。 “好的,请多关照。” 以此为契机,公会成员络绎不绝地向我靠近了过来。 “请多关照了,涡波。我叫缇莉,也是一个队伍的队长。” “喂,别插队啊。少年,待会儿我会为你进行剑术的指导。魔法什么的就别练了吧。所以说,加入我的队伍如何。” “喂喂,不要把会用魔法的人改造成筋肉脑啊……” “涡波君,请多关照了~。” 表情开朗的魔法师,身材魁梧的剑士,身负弓箭的青年——服装各异的人们一拥而上。虽然明白这里是异世界,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见识到如此之多的奇装异服,我还是有点受惊。 “啊哈哈,请多关照了……” 我一面摆出营业式微笑予以应付,一面担心着自己的表情会不会有些僵硬。 “好了好了。大家,到此为止。” 正当我在跟公会成员加深感情时,帕林库洛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自己那边。看样子,他和那个叫斯诺的少女之间的交流已经告一段落了。 少女拉开了与人群的距离,正坐在阴凉处休息。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去跟她打个招呼。面容清秀固然也是一点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和那个少女交谈事关重大。就像以前在哪里见过她一样,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怀念感…… “涡波的入会测试还没做呢。你们也太性急了吧。” 帕林库洛引出了测试的话题,听到这话,我赶紧将意识从少女身上调离,重新调整好心情。为了玛利亚,这场测试我绝对不能失败。 “喂,帕林库洛。你带回来的人就没有过不了测试的吧。所以说就别浪费时间了,快点把他安排到我的队伍里来吧。” 魁梧的剑士如此调侃道。 从语气和发言的内容上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在公会中地位不低。那伤痕累累的躯体也渲染出了此人非同小可的氛围。 “不不,那可不一定吧?总之,我有重要决定要通知你们,都先安静一下。” 帕林库洛仍然坚持自己的步调。可是成员们的调侃也依旧故我。 听说是国家直辖的组织(公会),我本以为气氛会更加严肃,但结果看来却并非如此,公会的氛围十分轻松。 “好好好,那你赶快吧。虽然这孩子肯定会加入我的队伍就是了。” 持杖的女性看着我微笑道。 看来,成员们关注的焦点是我的归属问题。 然而,帕林库洛却无视成员的意愿断言道。 “——虽然很遗憾,但涡波是不会加入任何人的队伍的哦?” 他的断言在公会成员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几乎每一个人都面带疑惑地要求帕林库洛作出解释。即使如此,帕林库洛仍是气定神闲,他一脸愉悦地,不紧不慢地继续宣告道。 “——因为,涡波可是要成为『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会长的啊。” 为了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现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缓上好几拍。 几秒的寂静过后,训练场盈满了惊恐的声音。 “哈、哈啊!?” 第一个发声的人是我。 其他成员的反应也大抵如此,帕林库洛的宣告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等,等一下。帕林库洛,玩笑开过头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人做公会会长啊。” 我跟其他人抱有同感,只觉得这是个糟糕的玩笑。可帕林库洛却一脸理所当然地解释了起来。 “涡波是由担任『副会长』的我和雷鲁选中的『英雄』。既然如此,那么依据当初的预定,一直空席的『史诗探索者』的会长之位自然要由涡波来坐喽。” 帕林库洛以将我夸大为『英雄』的形式再次断言要我担任会长。 “喂,你认真的吗……?” 意识到帕林库洛没有在开玩笑之后,现 场的气氛冷却下来。站在最前排的壮汉剑士瞪着帕林库洛质问了一声。 明明现场的气氛剑拔弩张,可帕林库洛的口气还是那么轻佻。 “涡波的实力很强,性格也很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有·英·雄·的·气·质。因此,他会名正言顺地成为我们公会的会长。谁有意见的话,找他确认便是。因为从现在起,作为测试的代替,要举行涡波单挑你们所有人的连场战。” 在帕林库洛的挑拨下,公会成员们的杀气凝重了许多。 所有人都向我和帕林库洛释放出了非同小可的压力。面对如此重压,我按捺不住只好冲帕林库洛喊道。 “喂、帕林库洛,你在说什么啊!?傻了吗你、你是不是傻!?” 看到我陷入混乱反对他的样子,成员们向我施加的压力稍有缓和。 接着,一位情绪较为冷静的女性迈前一步叙述自己的意见。 “他的才能我是认可的。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有这份气量。毫无疑问,他将来会凌驾于我们所有人之上吧。但是一上来就要他做会长实在太过了,帕林库洛。” “在强行安插的公会会长手底下,公会是没办法正常运转的吧……” 这样下去的话肯定会出问题,成员们都是如此判断的。 总而言之得让帕林库洛再好好考虑一下,带着这样的想法,众人纷纷试图说服他改变意见。 但是帕林库洛偏要一意孤行。 “我们『史诗探索者』的行事风格一向都是这样。很快你们就能接受了。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涡波他真真正正的,就是我们一直在等待、期望着的那个人啊。” 这下没辙了。 理解到帕林库洛已经完全不听劝,所有人便做好了以武力而不是理论说服他的准备,纷纷拿着武器对他怒目而视。 “别那么看我啦。如果在接下来的连场战中,你们有人能伤到涡波一下,我就会重新考虑的。” 帕林库洛继续推进连场战的准备,一边推进一边还不忘对众人进行挑衅。 “这可是你说的……” “别小瞧人了哦。” “死了的话我可不管。” 于是乎,成员们纷纷留下危险的台词拉开了距离。 他们身为下属,在义理上无法忤逆作为自己上司的帕林库洛的判断。但不管怎么说,成员们的不满情绪都是溢于言表。 我虽然做好了接受测试的觉悟,但是这样的展开则完全出乎了预料。到这时只剩下我还没有放弃对帕林库洛的抗议。 “等等!等一下等一下、帕林库洛!我可还没接受呢,公会成员们说的有道理。突然之间就担任公会会长什么的,这太奇怪了!” “诶?你不是说过要加入公会了吗?” “不是不是,那是作为一个公会成员加入的意思啊!” “我可没说过让你做一个公会成员哦。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你当公会会长了。” “哈啊!?你这是诈骗!” “是你不问清楚不好啦,可不是我说谎哦。不过嘛,我被说成欺诈师也是常有的事儿了。” 面对我的抗议,帕林库洛表现得不以为意。他用剑鞘在布满沙子的地上划线,打造出一个简易的赛场。划分完赛场之后,帕林库洛转向我,用今天最为真挚的表情向我恳求道。 “涡波,拜托了。成为公会的会长吧。不过就这种程度的事而已,还差得远呢。根本称不上是『试练』。我相信就算是面对比这还要严苛的『试练』,涡波也一定能将之克服。” 见他态度竟如此恳切,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本来就有恩于我,那么面对这样真切的恳求,我实在无法拒绝。就像刚才那些冷静的公会成员一样,我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唉,我知道了啦……我接受这场比试……但是,连场战结束之后,如果公会成员们还是无法认同的话,这事儿就得搁置下来了哦……” “说的也是。就那样吧。但是,你可别故意输了啊?” “那样太失礼了吧,我不会故意输的……姑且吧……” 见我不再抗拒,帕林库洛从训练场的角落取来一把练习用的剑。 他隔远将剑扔了过来,我将剑在空中接住,随后轻声念道。 “——『次元之冬』。” 展开自己擅长的魔法,下定决心迈进赛场。 然而看到了青筋直冒的公会成员们,我不由得还是感到了忧虑。 “要是单纯的事务类工作该多好啊……比如整理文件之类的……” 念叨着根本无从实现的愿望,我无奈地拔剑出鞘。 ◆◆◆◆◆◆◆◆◆◆ 初战的对手是一个颇有活力的少女剑士。 这个在成员当中算是年纪特别小的孩子,一边跟壮汉剑士说“还不到队长出场的时候”一边走进了赛场。 我使用『注视』观察这名手持细剑的少女的状态。 少女的等级只有12,技能也只有剑术而已。如此等级又是个纯粹的剑士的话,那她自然不会是我的对手。 ……话说回来,这个『注视』可真是个犯规的能力。 虽·然·只·能·看·到·这·个·世·界·的·生·物·的·状·态·栏,但是就算这样也足够耍赖了。 我把握了少女的实力后,随意地举起了剑。估计就算我解除所有的辅助魔法,她也不是我的对手。尽管身体能力被较高的级别加持着,但是对方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之处。 “那么第一战,开始!” 帕林库洛一宣告开始的信号,少女立马奔驰而出。 “哈啊啊啊——!!” 总之,我会遵照跟帕林库洛的约定,毫无保留地应对她的突击。 为了不伤及少女的手,我用剑敲击她挥下的剑柄低端从而将对手的武器挑飞。于此同时再将少女扫倒,并用左手接住浮在空中的剑。最后双手持剑抵在倒地的少女眼前。 这样就结束了。速度和技巧的水平相差过于悬殊,夺走她的武器实在是轻而易举。 “诶?诶、发生了什么——诶?” “这样算我赢了没问题吧?” “没错,不管怎么看都是涡波的胜利。那么,下一个~。” 帕林库洛认可了我的胜利,催促下一个挑战者上场。 但是,被帕林库洛催促的周围的成员们的表情变得严峻了起来。在看到我实力的一角后,众人也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吧。 联想到接下来的比试,我的忧虑又上了一层楼,不管怎样,先握住少女的手帮她起身吧。 “没事吧?” “诶,啊,嗯。没事……” 少女一脸呆滞地握住我的手站了起来。 看来是终于认识到自己的败北了。她看着我的脸低喃道。 “这、这就是,帕林库洛选中的『英雄』……?” 总觉得话中带有异样的热度。因为感到一阵不寒而栗,我连忙运用『dimension·决战演算』避开少女的视线,慌慌张张地离开她身边。 我下定尽快结束连场战的决心,在赛场等待下一个对手。 第二名挑战者还是女性。 因为这个世界中存在着级别和魔力,所以男女之间不存在过分的实力差。话虽如此,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以剑相向的对手能是一名同性。 【状态栏】 姓名:缇莉·琉克 hp212/222 mp201/205 职业:魔法使 等级:19 力量4.41 体力5.15 技巧3.32 敏捷3.21贤能7.21 魔力11.09 素质1.33 先天技能:风魔法 1.67 后天技能:魔法战斗1.12 从状态栏的显示来看,她是一名纯粹的魔法使。 虽然是一名法师,但是身体能力与刚才的剑士相比却并不逊色。 这名叫缇莉的女性在成员当中毫无疑问是相当高级的存在。 在看到我跟少女的战斗之后,众人也明白了我是一名不可轻视的对手。缇莉说服了其他想要挑战的人后,走到了赛场上。 只是,凭这种属性恐怕连碰都碰不到我。 她与我在能力的相性上太不利了。 “好,开始!” 帕林库洛一发信号,我就开始接近缇莉。 自然,缇莉打算在我接近之前决出胜负而开始构筑魔法。但是却遭到了『次元之冬』的妨碍。结果她发动的魔法被衰减至一小阵微风的程度。 “——什!?魔法居然!” 此时我的剑已经抵在了缇莉的颈边。 “那个,还要继续吗……?” “……我投降。” 缇莉带着严肃的表情认输了。走出赛场时,壮汉剑士同她问道。 “怎么回事。使不出魔法吗?” “他有着相当强大的干涉能力……因为只有一瞬,所以除此之外我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交换完情报之后,壮汉剑士便进入赛场。 他也只用一句话就平复了成员们的情绪获得了挑战权。由此观之,他也是相当有话语权的人物。 【状态栏】 姓名:波鲁扎克·阿尔德 hp340/351 mp0/0 职业:剑士 等级:20 力量10.40 体力5.85 技巧8.26敏捷10.31贤能7.09 魔力0.00 素质1.12 先天技能:反骨1.21 后天技能:剑术1.56 剑士的名字叫波鲁扎克,看上去,他是所有挑战者中级别最高的人。 从周围投向他的眼神看来,他是备受成员信任的一名老手,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感。 波鲁扎克架起背在他身后的大剑对我说道。 “不好意思,我会使出真本事的。倒也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不如说,这也算是为了你好我才要在这取胜。突然之间就做公会会长什么的,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跟剽悍壮硕的外表相反,他的发言显得柔和又饱含善意。仔细一看在他的属性中,贤能跟之前的魔法使相差无几。看来是富有知性的人。 “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啊。非常感谢。” 面对给人的印象本该是最差一等的新人,他居然会如此设身处地地为之着想,我不由轻轻行了一礼,对波鲁扎克表达自己的感谢。 “唉……要不是因为那个混账副会长,我们对你可是非常欢迎的啊。” 接着,波鲁扎克一边埋怨帕林库洛,一边拉开了距离。 与之相应,帕林库洛一脸高兴地说了声“开始”。 话音落毕,波鲁扎克飞奔起来。 而且是以跟其身躯不相符的速度,简直像是某种持有巨大身躯的四足猛兽。波鲁扎克冲到我面前,挥出手中的巨剑。 如果从正面接下这一剑,那只会使我的武器被击碎罢了。如此判断后,我避开了这一击并与之拉开距离。 “啧!居然能避开这一招!” 波鲁扎克为了击碎我的剑,宛如暴风一般反手又挥出一剑。 我感觉不到他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那是普通人吃下一招就会当场毙命的杀招。但是我却感觉不到他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波鲁扎克是作出了我能够应付的判断后进行攻击的。这是他认可我并非常人的证明。 想到这里,我认识到这是潮水涨退的分界点。 在比试开始前,我本以为以这些经验丰富的职业探索者们为对手的话,自己是肯定会被伤到而落败的。但是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恐怕我会真的毫发无损地战胜所有对手。 既然如此,那么在完美地压制了作为顶级魔法使的缇莉,实力也得到了最高级别的波鲁扎克的认可的情况下,我便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足够加入公会。 如果依帕林库洛所愿被强行安排担当公会会长,那对我今后的生活确实无甚裨益。 对帕林库洛最低限度的义理已经尽到,同他报恩的机会以后还有的是。 我私下里得出了自己的答案,并为之释放出适当的魔法。 “容我稍微使用下魔法吧。——魔法『foam』。” “啧。” 波鲁扎克见状啧了一声,但他仍旧毫不退缩地维持着自己的攻势。 “——有破绽、用这招击溃你!” 我刚在剑身附上魔法的泡沫,波鲁扎克的攻速就进一步提升。但是,附上的泡沫却将他挥剑的轨迹无比精准地反馈给了我。 我一边避开这一剑,一边准确地把握波鲁扎克出剑的套路,看破其下一剑的轨迹,紧接着再配合波鲁扎克的剑招,令自己的脸颊被他轻轻划伤。 皮肤被切出一丝浅浅的伤口,血液自其中渗出。 “啊,被擦到了……” 确认到自己负伤之后,我拉开距离指明脸颊的伤口。帕林库洛说过“伤到一点就算输”,我要利用他这一发言结束这场测试。 然而,波鲁扎克在看到这一点后却有些懊悔地咬了咬牙,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冷静地回答道。 “不对,刚才那个不算。是我的完败啊……” 波鲁扎克简短地发表了败北的宣言。之后他就背对我离开了赛场。 可能是认识到我是故意让自己负伤的事实了吧。本来是不打算伤到他的,但是这样做似乎反过来给予了他更深的伤害。但我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考虑,不能就这样单方面地击败所有挑战者才行此下策。 “波鲁扎克主动认输了啊,是涡波获胜。” 帕林库洛高兴地宣告了我的胜利。与之相对的,我抗辩道。 “帕林库洛,你不是说了受一点伤就算输了吗。这样的话——” “这小子厉害啊,真的有让帕林库洛放出豪言壮语的本事啊……!” 然而我的回答却被成员中的一人给打断了。接着他的话,其他成员也都争先恐后地表明了挑战的意愿。 “看上去挺有趣的嘛。下一个让我来。” “不对,应该让我上。” “队长他们都输了吗……有意思……!” 连续三场战斗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训练场内的气氛是越来越火热了。 可能本来好战的人就占了多数吧。但是不止如此,我感觉他们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帕林库洛指着成员们过剩的反应笑道。 “都是成天与风险和刺激为伍的公会成员。根本不可能只给一点擦伤就结束了才对吧?那不过是激将法而已。” 众多的成员都附和起帕林库洛的话。 “没错,就这么结束的话会很困扰的,我都还没挑战呢!” “就那点儿伤说什么呢?只要还能战斗的话就要继续战斗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说,下一个让我来没关系吧?” 看到血气方刚的成员们,我的脸抽搐了起来。 对此,波鲁扎克高声喊道。 “你们都给我等一下!格连他妹,由你先上!”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兽人少女身上。全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结果少女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就算了。因为根本赢不了的。” 听到她的回答,波鲁扎克表情严肃地问道。 “此话当真?” “……嗯。是真的。” “这样啊……” 以之作结,波鲁扎克找了个适当的位置坐下,进入了观战状态。 “随你们便吧……我看着就行……” 于是帕林库洛一边笑一边催促道。 “队伍的队长也说可以了哦。那接着来吧。” 听了他的话,在赛场外的成员们全都一副对接下来的挑战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这是,要跟所有人都打一场才行吗……?” 就这样,我一面流着冷汗,一面开始接二连三地击败挑战者们。 ◆◆◆◆◆ 结果到最后,我也没能故意落败。 既有波鲁扎克在一边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我,同时,如果手下留情打算输掉的话帕林库洛也会立刻指出来。 所以我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稳妥地、在不输的情况下一再留手罢了。 “好了,这样一来就结束了。那么因为到最后也没有人打赢,所以『史诗探索者』的会长就决定由涡波来做了!” 于是,在无伤地战胜所有人之后,帕林库洛也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宣告我就任公会会长了。 “帕林库洛,让我再试一回!我觉得再来一把就能碰到他了!” “不行不行。天已经黑了,时间有限。解散、解散!” 还有几人缠住他要求再战,但是帕林库洛强制性地宣布连场战就此结束。 在那之后帕林库洛适当地进行了事务上的安排,于是在场的人就解散了。 成员们在离开训练场之前基本都会过来跟我搭上一句话。 “哎呀,真厉害啊,涡波。明天请容我私下再讨教一番。” “诶?嗯,好的。” 我有些困惑地对亲切地朝我搭话的男性成员作出答复。 “太刻板啦,涡波。先生呀敬语呀这些都不用跟我说的。” “非常感……我知道了。” 从他身上完全感觉不到对我担任公会会长的不满。是因为对成天与风险为伍的探索者来说,只要有实力的话立于自己之上也不会有怨言吗。 “以后请在魔法方面多多指教哦,涡波君。” “啊,好的。” 成员中的一名魔法使微微一笑,接着又有一名壮年的剑士拍了拍我的肩膀。 “接下来你就需要掌握作为会长应有的手腕了。放心吧,大家都会辅佐你的,所以不用太担心。” “好,我会努力。”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亲切,有的人神色就比较严峻。 “喂,我可还没认同你呢……” “啊,没事,我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的。” “怎么说还得再挑战个五次,你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本来以为终于有个正常思考的人出现了,结果最后却带着坏笑离开了。简直就像个发现了劲敌的孩子一样。 之后也是一样,虽然零星有人说了不好听的话,但基本上没有人对我抱持明显的恶意。没有任何人表现出了对空降领导感到不满的态度。 尽管感觉到了成员们的异常,可我还是带着营业式微笑逐一应付。 最后,持续不断的寒暄终于结束,训练场内只剩下了帕林库洛和斯诺。斯诺在一边呆呆地抬头望着星空。 一头雾水的我向留下的帕林库洛问道。 “……不、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真棒啊,涡波。出人头地了哦?” “这平步青云也太假了。而且成员居然还热烈欢迎啊,这让我更加不敢相信了……” “就是这种称得上天方夜谭的包容力才是我们『史诗探索者』的风格啊。换作其他的公会,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是帕林库洛领导的公会,所以说它不同寻常我也能接受,但是到底是为什么……?” 事到如今我也无法相信。就算在连场战中展现了自己的实力,我也无法理解公会成员为啥能接受我。在我的世界中这种事就算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也不可能。 这就是跟异世界之间的代沟吗。 就算再怎么有“不要在意细节,只要有实力就够了”的文化传统,这种欢迎也太奇怪了。 “正如『史诗探索者/搜求英雄谭之人(epic seeker)』这个名字所示,这是个以探寻英雄为目的的公会。” “在那一点上就挺跑偏了……” “国家直辖的公会最初都必然是以在某方面为国家做出贡献为方针组建的。比如说『维护劳拉维亚的治安』、『为了劳拉维亚探寻财宝』、『为劳拉维亚培育人才』之类。而我们公会则是『为劳拉维亚探寻英雄』。结果自然而然的,因为这个傻乎乎的名目,导致我们这里竟是聚集起一些奇怪的家伙。再进一步来说的话,面试也都是我来做的嘛。” “那样的话,自然会使怪人聚集起来了啊……” “公会的成员们不管嘴上怎么说,本质上都是梦想着找到英雄的怪人。在劳拉维亚的实力主义影响下,对表现出压倒性实力的涡波有意见的人基本是不存在的。——这个公会就是为了这一天而存在的。并且大家都是为了这一天而被我召集起来的人。如果不能接受你那反而会让我困扰的。” 帕林库洛跟我说明了公会『史诗探索者』的异常性的原因。 而且还带着有点自满的态度。一副小孩子对自己的玩具感到骄傲自豪的样子。他这模样跟刚才那些公会成员很类似。这个公会里的成员给我的感觉全都很孩子气。 接着,帕林库洛恳求道。 “请你在这里成为英雄吧,涡波。利用这个公会,将自己的名声发扬光大如何?” “这就是帕林库洛你的愿望吗……?” “与其说是愿望……不如说这·是·兴·趣·吧。我也想与英雄相会啊。因此我期待着涡波哦。一方面是因为你『异邦人』的身份、一方面则是因为相信着涡波这个人具有『真正的英雄的风格』。” 想不到一贯轻浮的帕林库洛竟然会露出这样真挚的表情。 “你期待过头了,帕林库洛。说到底,我根本不知道英雄该做些什么。” 对我而言,英雄什么的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在现代社会当中,说起英雄,我只能想到体育运动员而已。帕林库洛想象中的英雄到底是何种姿态,我并不清楚。 “如果是这个问题的话,剧本已经写好了哦。不知哪里的大人物一脸开心地写好了计划。只要有样学样就行了。我记得计划是这样的——『顺顺利利地成为了公会会长的涡波,利用自己那超乎寻常的实力将迷宫攻略到了前人未至的地方,将『正道』加以延长,从格连那里接过了最强的探索者这一称号。并且在这之后,于『舞斗大会』中获胜。大陆全土都被其威名震动,不仅如此,他还以英雄的身份在各地拯救人民于水深火热,最后凯旋归往劳拉维亚本国,趁热打铁地投身于同大陆北方的战争,成为最前线的总大将。这样一位书写活着的传说的大英雄降临于世』——差不多就是这个感觉吧。” 帕林库洛口气造作地叙述着扯淡的计划。 “那、那是什么玩应儿?我可不干啊。尤其是战争。我绝对不要跟战争扯上关系。” “哈哈。基本就是开玩笑啦。认真的只是迷宫的 攻略而已。在那里既没有人类的恶意,也能以涡波的步调增强实力。为了你的妹妹玛利亚,这肯定不会有问题吧?” “……这个嘛,只是迷宫攻略的话,我是能做的。” 在这个异世界中有迷宫这么一个东西。 而且是在游戏中也经常出现的,越到深处敌人就会越强的迷宫。当然越浅的地方敌人也越弱,因为其体贴的构造,非常适合拿来提升实力。 “如果有余力的话,我希望你能为了劳拉维亚和公会去延长『正道』。如果不行的话,那就是讨伐三十层的守护者了。总之只要能为『史诗探索者』留下某种名誉和实绩就没有问题。” “……如果有余力的话呢。为了给我和玛利亚提供庇护的劳拉维亚,我本来也有打算做出一定的贡献来着。” “再有就是,如果在『舞斗大会』中获得优胜的话也能算是贡献。劳拉维亚在这方面一直落后于其他四国已经有很多年了。……至于在各地进行的英雄活动,以及担任与北方的战争的总大将这些就是玩笑了。” “如果不是玩笑的话我会很困扰的……我只要能守护好自己身边的世界就足够了。卷入国与国之间的纷争这种事,打死我都不干。” “哈哈,这样啊,我知道了啦。话说回来,刚才说的那些,说到底只是个计划而已。你现在先专心于公会会长的工作就好。先不用想着迷宫和『正道』的延长,专心提升自己的实力就行。” “说的也是,虽然是被强行安排的职位,不过既然当了,如果不做好身为公会会长的分内事是不行的……不然会给公会成员们添麻烦的啊……” “没错。如果你不赶快从我这里接手的话,就赶不上了啊……” 帕林库洛少见的露出认真的表情。 “赶不上?——啊啊,说起来,帕林库洛作为本国的将领要被传唤回去来着?” 我从那认真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他在担心的是什么。帕林库洛不久就要离开联合国了。到那时之前,他希望尽快把公会的事务转手给我。 “算是吧。因为擅自做了各种各样的事,所以被强制召回了。虽然还有些想在联合国做的事,但是也没办法了。” 叙任为本国的将官本应是一种荣誉,但听帕林库洛那不满的口气,可见他是由衷地对那种荣誉感到了厌恶。 “这样啊,帕林库洛就要走了吗……” “我走了之后,就由身为老牌副会长的斯诺来帮你。” “老牌副会长……?” 接着,帕林库洛把在一边望天儿的兽人少女呼唤了过来。 “她从六年前开始,就已经担任这个公会的副会长了。对这个『史诗探索者』的事,她比我还熟悉。来吧,斯诺,做一下自我介绍。” 被人催促着,兽人少女缓缓地走到我身边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非常精致漂亮的手,是正如一个女孩子所应有的,白皙而柔嫩的手。 『史诗探索者』一直空缺的公会会长的职责由三名副会长来分担。目前担任副会长的帕林库洛和雷鲁都是实力与知性并存的有能之人。这也就是说,这名兽人少女是跟那两人比肩的实力者。 我缓缓地握住了朝我伸过来的这只手。 “……我叫斯诺·沃克。……请多指教,公会会长涡波。” “那个,请多指教。斯诺……酱?” 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如果从外表年龄来看,在她名字后面加上酱应该没有问题。可既然她自六年前开始就担任副会长一职,那我对她的真实年龄就不是很有自信了。 “我们年龄应该相仿。因为太麻烦了,所以你随便称呼就好。” “多谢。那么就叫你斯诺吧。你也随意称呼我就好,不需要带敬语。” “那么,涡波。你也不用说敬语。” 看来年龄跟外表相符。 也就是说,斯诺在十岁左右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副会长了吗。 “涡波、斯诺。请你们两人携手来运营『史诗探索者』吧。为了让它在我和雷鲁不在的情况下运作也不会出问题。” “你是说让我们两个人管理这家公会?就凭这么年轻的两个人,真的行得通吗?” 插图1 我想象着他们两个人不在的状况,不禁面露难色。 “没问题的。斯诺的能力是受所有人认可的,况且她的家庭背景也很好,所以谁也不会有怨言。涡波也一样,你在今天一天内已经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了。没错,什么问题都没有。” 帕林库洛一派轻松地答道。 看到那副模样,我和斯诺都盯着他。 你轻松归轻松,被突然推来一身包袱的我可是相当不安的。 “哈哈,别那么盯着我嘛。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斯诺。你只要按照约定辅佐涡波就够了。我可是在很早之前就相当期待你们两人的合作了啊。” 察觉到我们的视线,帕林库洛逃也似地拉开了距离,接着,他意味深长地对斯诺说。 “——只要遵守这一点,其它的就随便你了。只·要·随·你·喜·欢·怎·样·都·可·以。” 留下这句话之后,帕林库洛就离开了训练场。 于是,在寂静又黑暗的夜里,只剩下了我和斯诺两个人。 ◆◆◆◆◆ 在星光照耀下的训练场内,我和斯诺一同构筑着魔法。 考虑到彼此接下来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共事,我们决定要在今天之内互相确认对方的实力。 斯诺将训练场内的石块放在手中,只见石块产生一·阵·摇·晃,随后便裂开了一条缝隙。 “……这就是我擅长的魔法。” 这样说着,斯诺使带有些许龟裂的石块进一步晃动,最后纵向开裂。 因为『dimension』已经展开,所以我能辨识出斯诺擅长的魔法效果为『振动』。 “让石块产生振动是吗?” “……嗯。我的属性是『无』与『火』。而且,如果将我的魔力特性跟『古代魔法』相结合,还能做到更有意思的事。” 斯诺从怀中取出数个魔石后注入魔力,撒向周围。 只见斯诺低声嘟哝了些什么,紧接着她的细语就在音量被扩大了数倍的情况下响彻训练场。 (……把这个跟你的次元魔法结合在一起,就会变成令人惊异的武器。帕林库洛是这么说的。) 简直就像被多个扩音器围住一般,四散的魔石全都传来斯诺的声音。 “好厉害。你能操纵振动使石头发出声音吗?” (没错。将我的『纠缠性质的魔力』注入魔石当中,再运用『古代魔法』将声音再现出来。就是因为我能做到这点,所以才被推来这种麻烦事。) 斯诺轻轻地打了个响指,发声的魔石便停止了振动。 “这个,离得远一些也能使出来吗?” “能的。使用这个技能来辅助你就是我跟帕林库洛的约定。” 我有感于斯诺能力的异常性,不禁流出了冷汗。 在这个异世界当中,联络手段非常匮乏。如果想跟远方取得联系的话,如果不建设起『魔石线』的话是行不通的。然而就算是使用『魔石线』也没办法如此完美地传达信息。『魔石线』主要只能用于传达魔力,而传达声音本身是做不到的。这也就意味着斯诺她个人持有着领先于这个世界几个阶段的技术。她就相当于一个只能在飞鸽传书的世界中使用手机的人。 “确实,如果有这个魔法的话,能做出很多有趣的事情来。你要用这个魔法帮我的忙是吗?” “ ……嗯。做辅助。” 斯诺点了点头。接着,她那略带倦意的眼睛稍稍睁大,发出了带有些许决意的声音。 “我会遵守与帕林库洛的约定。但是,根据约定好的,其它的事情就随我的便了。随·我·喜·欢。” “嗯,那是当然的——” 我以为她打算对自己在公会内的自由进行交涉,于是打算表达我对此的承认。但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意料之外的台词给打断了。 “你在不久之前还不是什么『相川·涡波』,而是报上了『基督·欧亚』这一名字。你恐怕是在帕林库洛的精法的影响下,被消除了那时候的记忆。我想,你的手环应该是其魔法术式的关键。现在立刻将之破坏为好。” 斯诺说出了『基督·欧亚』这个名字,并表示我的记忆遭到了帕林库洛的消除。 她所说的名字与记忆的问题,在双重意义上令我为之震惊。 “诶?那、那个……诶?什么意思?” “总而言之,那个手环是最奇怪的。那·个·时·候,你根本没有戴着这样的手环。” 斯诺靠近我的身旁,朝手环伸出手。 “等、等一下!这个对我来说是很必要的东西!如果没了的话会很困扰的!!” 我甩开斯诺的手,拉开了距离。 这个手环起着使我的魔力安定化,并对语言方面做出辅助的功能。既然被告知了要随时戴在身上,就不能拿下来。 ——没错。这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拿下来的『最为重要的东西』。 “都是谎言。你被帕林库洛愚弄了。” 斯诺以严肃的表情对拉开距离的我说道。 但是,我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我全然不知『被愚弄』的意义是什么。 “不好意思,斯诺。我不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所以,我无法相信你。” 我果断地拒绝道。 听到我的回绝,斯诺放下伸出来的手,小声说。 “……这样啊。” 她的话语失去了先前的决意,甚至显得有些柔弱。 听到她如此柔弱的声音,我对自己先前表现出的过于强烈的拒绝感到后悔。为了辩解,我阐述自己的理由。 “那个……对我来说,这个手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不能把它拿下来。还有,突然之间被告知那种事,我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在意。但是,如果到了相信我刚才的话的时候,就破坏那个手环吧。那样的话,我觉得你就能取回自我了。” 斯诺没有强逼我的意思。 从她身上丝毫感觉不到希望贯彻自己意志的热度。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的性格宛如雪一般冰冷。接着,她也像辩解一般继续说。 “我确实给过你忠告了。这最低限度的事我已经做了。……这一点你要记住。” “……我知道了。” 我点点头。只是记住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况且,看她的表情我能明白是在为我担心。 我和斯诺就这么面对面陷入了沉默。最后是斯诺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的话太麻烦了。魔法的确认也是,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说的也是。差不多该收工了吗。” “跟我来。去涡波的房间吧,我来带路。” “诶、啊,嗯。” 我在离开训练场的斯诺身后追了上去。 话说回来我还没从帕林库洛那里听说自己休息的场所。不如说,关于加入公会的事情我基本上什么都没听说。看样子,这部分的说明他是打算交由斯诺来负责。 在去房间的路上,我开始同她打听自己在意的问题。 “我说,『基督·欧亚』这个词你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从你那里。” 斯诺指了指我道。 但是,我没有那份记忆。说到底,我跟斯诺应该是在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我迷失在这个异世界以来结识的人不多。因此我不觉得能忘记这些为数不多的人的样子。更何况是特征如此鲜明的少女—— “那么『基督』、『欧亚』的意思你知道吗……?” “意思?只知道那是你的名字而已。” “这、这样啊。” 我可没有那种令人敬畏的名字,但刚想这么说我就连忙给这话压了回去。会觉得这个名字令人敬畏的,只有知道原来世界的知识的我而已。这个感觉对斯诺是不通用的。 但是这样一来我就明白了,斯诺并不知道我的世界的事。只是从某人那里听说了『基督·欧亚』这一名字罢了。但是却不清楚她是从谁那里听来的。我刚要推测她得知这个姓名的情报源,她就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这里。” 斯诺走进那个房间,我则跟在她身后。 这是个挺宽敞的屋子。 里面摆放有最低限度的家具,而且带有些许生活的痕迹。如果说是被准备出来的新房间的话,那东西未免显得有点多了。尤其是装饰类的小物件非常多。简直就像有女孩子在这里住着一样。 “这里是我的房间?” “不、是我的房间。” 看来我的观察是对的。 “为啥是斯诺的房间?” “我听帕林库洛说要让你在这儿睡。公会会长的房间现在还没准备好。” “不、不可能吧……” 我用手捂住了脑袋。 一想到下决定的是帕林库洛那家伙,我不由在心里诅咒起了他。 “我猜到你会这么说。如果觉得有问题的话,我会去屋顶睡的。” “屋顶上?那才是不可能的。如果那样的话,不如让我睡在走廊好了。” “……我也猜到你会这么说了。虽然我在哪儿都能睡,但是你是不会接受的。唉,麻烦,实在是麻烦。……所以要妥协。” “妥协?” 斯诺就像说的那样,一脸嫌麻烦地靠近我。接着,她朝我伸出手——从她手上感知到异样魔力的我连忙大幅跳向后方。 “——什!?” “……可惜。” “还可惜。你刚才打算对我使用魔法吧……” “因为觉得麻烦所以本打算利用奇袭让你晕倒的。但是,失败了。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我比较强来着。” 斯诺一脸可惜地叹了口气,随后脱下了较厚的上衣躺在了床上。明明我还在这里,可她却毫无顾忌地展露了内衣姿态。穿在她身上的只剩下一件吊带衫,健康的大腿彻底裸露在外。 如此唐突的举动吓得我屏住了一口气。 斯诺毫无疑问是个美女。从我第一眼看到她开始,我就一直有这种想法。 她的肌肤就和名字一样都洁白如雪。而与洁白的肌肤共相叠合的蓝色长发则令人联想到地平线上的海洋和天空。淡樱色的眼瞳嵌在水灵灵的眼眶中。给人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辽阔海原的魅力。 最重要的是,她那凌驾于模特之上的身材对我眼睛的刺激性实在是太强了。说实话,她的胸围比我从小到大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丰满。而且想当然的,她并没有穿胸罩之类的东西,以至于胸型直接暴露无遗。 这也太洒脱了。我连忙移开了视线。 “……我在走廊里睡就行了。有屋顶和毛毯的话就没有问题。” “那样我心里过意不去。至少睡在房间的角落里吧。” “算了,我去妹妹的房间里睡好了。反正是帕林库洛的坏心眼。” “……是吗?或许是这样吧。但是我姑且是按照帕 林库洛的指示向你介绍这间屋子了。这一点也要记住哦。” “啊啊,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那么,晚安。斯诺。” “……嗯,晚安。” 说完晚安之后我就离开了斯诺的房间。 斯诺不会强行贯彻自己的意见。如果要演变为口舌之争的苗头,她就会立刻抽身。她这种异常明白事理的地方让人感觉不大好。 一边品味斯诺·沃克这个人的性格,我一边前往玛利亚的房间。 路上,感到月光从走廊的窗户照射进来,我便望向屋外。 一轮残月挂在星空之上。那是跟我的世界类似的,有盈缺变化的月亮。既然月有盈缺之分,那么年历和时间的概念应该也与我的世界相仿。在环境相仿的行星上,住着跟我一样的人们,果然会产生亲近的联想。 我对这一偶然感到了不快。 不管哪一点都显得过于完美,以至于让我有一种在某人的手心里生活的感觉。很不愉快。 说起来,我今天一直都不很愉快。 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感总是潜藏在我的身后。 从早上开始就察觉到的违和感至今也没有消散。无论是与人交流的时候,还是战斗的时候,违和感一直萦绕在心。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有什么东西被我忘掉了……有这样一种纽扣扣错般的强烈违和感。 在跟这样一种糟糕的情绪作斗争之时,我来到了玛利亚的房间。 “玛利亚……是我……” “哥哥……?欢迎回来……” 得知我的造访,玛利亚的表情明亮了许多。 即使跟我最爱的妹妹相见,这股违和感也没有消失。但是,我不能在玛利亚的面前表露不快。将心情糟糕的理由全部推到『因为是异世界』上之后,我温柔地对玛利亚说。 “玛利亚,头痛好点儿了?” “没有,虽然多少有些缓和了,但是一股轻微的胀痛还是停不下来。而且,总觉得有点奇怪。有种搞错了什么一样的感觉……心情有点不好……” 我吃了一惊。 看来玛利亚有跟我一样的感觉。 “……还没有习惯异世界所以也没办法。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吧。” “好的……” 我的妹妹身子很弱,她必须要尽可能地静养才行。我抚摸玛利亚的头,催促她早些休息。 “那个,玛利亚。今天我还没有休息的地方。能在你这里睡吗?” “当然可以。不如说,我还想让你能一直都住在这里呢。” “这样吗,太好了。那样的话,我就借用下那边的椅子了。” “椅子?怎么能那样,机会难得,就一起睡吧。床很宽敞、而且我们还是兄妹,没关系的!” “诶、但是——” “求求你了。哥哥。” 玛利亚的语调变得强了些,表情也变得不安了起来。可能她真的非常非常不安,所以才想要跟我一起休息吧。 我们两人是兄妹。为了安心睡在一起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虽然已经过了在一起睡觉的年纪,但是今天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就这样也无妨。 “那好吧……” “嗯。” 玛利亚非常开心地笑了。我在最宝贵的妹妹身边躺下,接着,玛利亚充满怜爱地握住我的手。 “哥哥的手凉凉的,好舒服……” 插图2 在这之后,玛利亚安心地睡下了。看她的样子,玛利亚在我不在的期间就连松口气都不行。但这也是当然的。迷失在异世界,失去了双目,在黑暗之中等待着兄长的期间,内心怎么可能有休养的从容呢。 在触碰到我之前,玛利亚一定没有一秒钟是安心的。 我心里决定就算准备好了会长的房间,也要坚持跟玛利亚一起休息。 我不会再离开她身边了,会一直陪伴她。我有做过这种约定的感觉…… 既回想起了那个约定,又能感觉到重要的家人居于身旁,本应可以就此委身于睡魔的支配安心地沉入梦乡——然而,即使如此违和感仍然没有消失。 明明应该身处于兄妹相伴的幸福之中,但是却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我轻轻摇头,将这种想法逐出脑内。 现在先休息吧。当务之急是确保在这个异世界中的安全。 一边稳固自己在劳拉维亚的地位,一边赚取玛利亚的治疗费用。为此,从明天开始我必须要好好努力。现在不是烦恼的时候。 我一边用力回握玛利亚的手,一边沉入梦乡—— 第二章 为了得不到报偿的你 第二天一早斯诺便过来叫我起床。 看到在一张床上睡着的我们兄妹两人,她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那是有些陶醉、有些艳羡、又有些怀念的不可思议的微笑。如此想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表情。 同玛利亚道过早安,斯诺便带着我出门了。看来是打算从早上开始就教授我公会的事务。在前往准备好的办公室的路上,斯诺将公会事务的基本同我倾囊相授。 第一天上午拨时间去学习,到了中午公会的工作就正式开始了。 成员十数人集结于训练场,准备确认今天的行程。在我成为公会会长之后,原来由帕林库洛主导的事务自然就要接手来做,于是『史诗探索者』今天的事务规划就落到了我头上。 当然,我一开始是拒绝的,无奈帕林库洛却表示“涡波和斯诺两个人合作的话,这点事小菜一碟啦”,非要让我来负责不可。 于是年轻的公会会长和副会长便同公会成员们一起被留在了现场。 我和斯诺就进行思考。必须要利用我们现有的手牌,找出最有效率的运营公会的方式,否则就太对不起留在这里的成员们了。 最后,我们得出的答案是—— ◆◆◆◆◆ ——文件堆积如山。 面对堆积如山的报告书和委托书,握在我手中的羽毛笔在其上奔驰不息。 确认公会物资的流动,改善资金的运用,把握人员的配置,以及为了这些所必要的文件,我统统按顺序逐一进行处理。 一边处理办公桌上的文件,另·一·边对『现场』作出指示。 利用我违反常理的次元魔法,就算自己坐镇于公会本部,我也能把握在外的公会成员的现场状况。再加上等级加持的『贤能』赋予了我出类拔萃的处理能力,就算同时运作这两方面的事也不在话下。 “……涡波,请对缇莉的队伍下达指示。” 身边的斯诺细语道。 对此,我首先开始整理『dimension』收集到的信息。 在距公会本部东北偏北方向数公里之外的现场,我实时观测到了正在追捕某个逃犯的缇莉队伍的状况。 “嗯,我·看·到·了。这样吧,就让缇莉她在下一个拐角处左转,然后在第三个拐角处待机。其他的人继续追捕目标。在缇莉的待机处,再过20秒、不对,大约17秒后目标就会出现。请注意好力度使用魔法迎击。其他人估计会在那数秒之后赶到,然后就那样夹击便是。” “……嗯,我去传达。” 斯诺对着手中的魔石淅淅沥沥地传话,内容一如我刚才的指示,如此一来便可以联络到数公里外的缇莉一行。在倾听她传话的同时,我手边处理文书的动作也始终不停。 我在处理文书的时候,还不忘用『dimension』确认缇莉她们是否成功捕捉了犯人。 看到出现在面前的缇莉,逃犯大吃一惊,结果毫无回击之力地在成员们的夹击下遭到逮捕。 “……怎样?” “嗯,跟预料的一样。目标因为缇莉的魔法而停住脚步,在成员的包围下落网了。这样一来缇莉队伍接受的委托就完成了。比想象中要快不少。” “……那是自然。逃犯就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到会遇上掌握了城市全体状况的对手啊。” “是吗?可帕林库洛不是也能做到类似的事吗?” “如果你是指帕林库洛的『咒术』的话,那不对哦。他那个要受到各种各样的条件的掣肘。而且也不如涡波这样精确,所以是做不到这种事的。” “原来是这样啊……” 我听说帕林库洛是大陆屈指可数的能使用感知魔法的人来着,但是看来相较之下还是我的次元魔法的精度更高。 “要我说的话,你这个实在是太过异常了。帕林库洛就是想让我们做这种事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在知晓了斯诺和我的能力之后,他似乎就一直思考着组合技来着。幸好能这么顺利,这样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能表现的像个公会会长了。” “并非如此,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比普通的公会会长优秀数倍了……真不愧是会(主)长(人)……”(译注:原文会长用的是master) “斯诺,请别称呼我为会(主)长(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被你这样的女孩子如此称呼的话,我有点瘆得慌。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可以吗?” “……嗯,了解了。” 见我明显不大舒服的样子,斯诺坦诚地点点头。 斯诺基本上是很温驯的,不,应该说是她自身的意志十分淡薄才对吧。 “啊,发现强盗了。” 在『dimension』观测范围的一隅,我目睹了一起案件的发生。 “……呜,又来?” “帮我联络在现场附近的波鲁扎克他们。这是个博取声誉的机会。” “……有点麻烦。” “啥?不是不是,我说这可是工作啊斯诺。为了在劳拉维亚生活的人们,不抓住强盗怎么行。” “……呜……但麻烦就是麻烦。况且那又不是向公会递交了委托的人。” 斯诺虽然温驯,但也有极度厌恶麻烦事的一面。必要的事暂且不谈,她非常讨厌劳累的事,只要有偷懒的机会就绝对不干活——而且是到了异常的地步。 “斯诺不是只要重复我说的话就行了吗?很轻松不是?” “……我本以为复述是件很轻松的事,但是又发现出乎意料的麻烦。” “喂、你可别忘了应该由斯诺负责处理的文件被我给包揽了这件事啊……?信不信我不帮你了……?” “……那我就难办了。” “好了好了快帮我联络。” 我一拿帮斯诺解决工作的事出来威胁她,斯诺便放弃抵抗开始用魔石传话。 走在街上的波鲁扎克听到了联络后,动了动嘴给出回应。 我在展开的『dimension』之中特别强化了波鲁扎克周围的『dimension·多重展开』,掌握他声音的振动。 听起来,他是有打倒强盗的余力的。 光看状态栏就知道没有问题,强盗的级别不高,波鲁扎克的hp也很充足,应该是手到擒来。 “好的,那么有劳了。请现在立刻前往六十七区的市场那边。在你赶往那里的途中,我会将情况详细转达给你。目标只有五级,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提防的,请直接将之捕获。” “……传达了。” 斯诺将我的指示完整地重复了一遍道。 从魔石处接到指示的波鲁扎克挪动他壮硕的身躯,移步前往目标地点。 接近到某种程度之后,我就会为了让他确定目标人物而给予更加详细的指示。 使用『dimension』对双方行动的确认给我以一种在棋盘上下棋的感受。 结果毫无悬念,双方撞了个正着,波鲁扎克成功捕获了强盗,因为实力差距悬殊,所以战斗在一瞬间就结束了。 波鲁扎克将捕获到的强盗带往了被害的店家。或许是因为失物价值重大吧,店主因此喜极而泣。能够帮助他挽回损失,我也感到与有荣焉。 接下来只要把强盗押送到国家的治安管理所就结束了。耗时虽然不长,但我们又成功地帮助了一名劳拉维亚市民。 “太好了……店里的人都很高兴……” “……是吗。” 然而斯诺并没有跟我产生共鸣。 她一脸无所谓地应和了一声,随 后望向了窗外的天空,在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像这样望天儿晒太阳,这是斯诺的一个癖好。 “如果你闲着的话,我倒是希望你能帮忙处理下文件来着。” “……没关系。托了涡波的福,已经处理完不会被发火的量了。” “原来这就是斯诺办事的基准吗……” “……我不喜欢像涡波那样,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拼死工作。” 在今天一天内,我大致上了解了斯诺的性格。 站在公会会长的立场上来说,虽然其性格跟我不大相容,但她的心情我却不是不能理解。我在原来的世界里上学的时候,其实状态跟斯诺没什么不同。 我之所以现在在努力地过活,实在是这个异世界的环境使然。如果环境不是如此严苛,那么我很可能采取跟斯诺一样的行动。 “别啊,可斯诺你不看着的话,我再怎么说也没法安心啊。作为一个新手,我可能会弄出什么岔子也说不定……” “……那都是安排了这种人事变动的帕林库洛不好。在他让生手来负责文书工作的时间点上,就已经废了。”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把这么重要的文件交给第一天上任的新人来负责什么的,简直不可理喻……” “……就是这么回事了。因此,我没有错。既然我什么错都没有,那么我就没理由继续努力工作。” “这样啊……” 出于无奈,我不再过多地在意斯诺的问题,只是默默地继续处理文件。 实际上,斯诺只凭利用魔石帮忙联络这点,就已经发挥出数十人份的作用了。 渐渐的,日薄西山,霞光在天边泛起。从正午开始持续至今的文书工作差不多都解决完毕,四散在外的各支队伍也都完成了各自的委托。 简单来说,对自己作为公会会长上任第一天的成果,我自觉还算差强人意。 缓过一口气,着手解决所剩不多的文件。 但就在这时,『dimension』感知到某位特定的人物进入了『史诗探索者』的本部。 随着太阳开始西沉,大部分公会成员都回到了公会。 在那之中就有缇莉的身影。她手上拿着之前解决的任务的报告书。 注意到她在玄关那边同帕林库洛攀谈后,我便留下斯诺朝那边赶去。我想去报告一下自己今天的成果,听取两人对此的评价。 走了一段路之后,我逐渐能听到帕林库洛和缇莉对话的内容了。 “怎么样?涡波作为会长很出色吧?” “可不是么,比你还出色呢。竟然能以那样惊人的速度将准确无误的情报传达过来,相当于把情报收集这个过程直接省略掉了。多亏这一点,本应是要耗时一周才能完成的委托,仅仅用了几个小时就解决了。都让人觉得有些荒唐了……” “涡波和斯诺可都是本国求之若渴的人才。他们两个人携手共事,那达到这种效果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什么当然,你啊……不过他们两个人作为管理者的经验还不多。门路和人脉也还不够广。” “门路和经验这些东西让公会成员们辅助就好了。他们的性格都很真诚,肯定会接纳你们这些年长者的谏言的。人脉的问题不用担心,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 “你相当上心啊……看来在涡波的事上,你是认真的呢,帕林库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此投入的模样……” “哈哈、居然能被看出来,看来我还差得远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想让自己能安安心心地返回本国而已哦……?” 不好,这可是个坏毛病。一旦展开『dimension』,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变成一个顺风耳。为了避免更进一步的窃听行为,我加快了脚步。碰面之后,我首先同帕林库洛搭话道。 “帕林库洛,文书工作基本完成了。” “哦、是涡波啊。那么,完成到什么程度了呢?” “什么程度?那个、基本上全都解决了啊……” 除了留给斯诺的为数不多的文件之外,交付过来的文件基本都已经处理完毕了。 听到我的回答,帕林库洛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全、全部……?那个小山般的文件堆吗?” “是啊,没错。你不是说处理那个是身为公会会长的责任吗。所以全都搞定了。” “等、等等等等、太奇怪了。那个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处理的玩应儿吧!?虽然有只需要确认就行的文件,不过那里面还有复杂的收支计算一类的会计文件在啊!” 确实是有那种东西来着。 公会的物资流动,经费,人事费用,收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数字的文件都在今天一天内被我处理好了。 “可能是之前使用的计算方式有些不便吧……再加上我自己也比较擅长数学和簿计来着……” “你,你是认真的吗……?” “还有,使用『dimension·多重展开』的话,就能同时处理复数的文件了。再加上等级的提升,我也能同时思考复数的问题……” 虽然是最近才察觉的,但是跟身处原来的世界时相比,我的思考能力有了很明显的提升。不仅是思考的速度,就连形式本身也产生了变质。 将思考分割开来,同时进行多项作业就是其中的一点变化。 “难道说,是斯诺认真地帮助你了吗……?” “没有啊,斯诺她、那个,在这件事上没怎么帮忙……” 不如说,连斯诺的那份我都帮着做了。 我说早上那时候斯诺为啥一脸认真地谆谆教导,原来是打算把麻烦事全都推给我来做,好让自己从上午开始就在一边偷懒。 “不对、就算斯诺来帮忙也很奇怪啊,这么快居然就……就算等级提升了,也应该做不到这种事的……不,如果是以涡波魔力的特性,就能做到那种事了吗?还是说是次元魔法的特性——不对是『代价』吗?” 听到我的话,帕林库洛认真地思考着。 “总而言之就是搞定了。这样的话,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吗?” “啊、嗯。但是,与其说是今天的工作,不如说是七天的工作都结束了啊……” “诶?那么点儿就是七天的量吗……?” 听到这话,我实在难掩心中的惊讶。 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对工作量感到手足无措,但我本以为作为一个组织来说,一天份的资料有那种程度是理所当然的。但现在却告诉我说那些实际上是一周的量,这前后的落差就有点太大了。 见状,缇莉在一旁插话道。 “帕林库洛……这应该不是魔法的问题,而是涡波自身出乎了常理吧……?” “用不着你说……我也吓了一跳啊……” 接着两人向我投来不可方物的视线,我苦笑着应道。 “那个,那我之后只要专心辅助成员的工作就好了是吗?” “不用、成员们的委托也已经完成七天的量了。缇莉手上这个报告就是,所有人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多亏了涡波的辅助啊……” 看来我今天同时进行的作业双方都有一周的份量。 “那个……不觉得有点少吗……?” 我也不避讳直接问了这么一句,毕竟这样的话都不知道明天该干什么了。 “不是啊,虽说考虑到涡波刚刚成为公会会长,所以稍微减少了点作业量……但是,绝对没有少太多。这确实是公会的平均业务量啊……” “是、是这样吗……” 我差不多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我个人的高性能再配以斯诺的辅助魔法,造就了出众的指挥能力。 这导致公会陷入了运作效率比往常加快了七倍的异常事态。 帕林库洛一脸为难地说道。 “跟国家那边联系一下,从下周开始包揽更多的工作好了……在那之前,你推进迷宫的攻略就好……那个姑且也能成为公会的贡献……” “了解了……” 我坦率地点点头。 接着缇莉询问道。 “帕林库洛、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就跟往常一样,自由使用余下的时间就行。从公共机关那边随便接受些合适的任务,或者组队去想去的地方都行。” “我知道了。” 看来,因为新官上任的原因,我有些做过头了,结果导致公会『史诗探索者』的所有人都变得无事可做。 决定过今后的方针,我们就解散了。 在这之后,我去了一趟训练场。无事可做的公会成员们都聚集在那里。虽然我想对自己招致的事态道个歉,但大家都表示说“没有必要”。因为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工作越快结束越好,所以别说是责备我,反而有不少夸奖我指挥能力的声音。 如此这般,我与成员们在交流中进一步打好了关系。既接受了连场战之后的复仇战,又讲了讲魔法方面的心得,能感觉到我跟他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晚上跟斯诺问个好,再跟玛利亚一起吃过饭之后,我们两个人和昨天一样一起上床休息,公会生活的第一天就这样完美地画上了句号。 ◆◆◆◆◆ 公会生活的第二天。 因为第一天做过头的缘故,在公会那边已经无事可做的我和斯诺来到了迷宫门前。 顺带一提,尽管斯诺说着“我要一整天都看着蓝天度过”之类的胡话,但最后还是被我强行拉过来了。这里面也有帕林库洛要我们尽可能两人一起行动的缘故。 “好了,到迷宫攻略的时间了……” “……唔嗯~、麻烦死了。” “斯诺,这也是工作的一环。帕林库洛拜托过延长『正道』和讨伐守护者的事来着。” “……又没有订下期限,随便应付一下不就好了?” “虽然不会说随意应付,但是倒也不打算太认真啦。基本上就是轻松地狩猎怪物以及在迷宫内寻宝而已。” “……对于涡波来说轻松的怪物,可能对我来说就是棘手的怪物诶。” “哎呀我说的是真的啦,斯诺只要适当地应付一下就好。基本上都由我一个人解决,你在身后看着就行。” 按照一贯的顺序,我先说服了打算偷懒的斯诺。说句心里话,对于怠惰的她,我并不抱有过度的期待。但是只要她有最低限度的责任感,那么在我陷入危险的时候就能出手相助了。换言之,她是我带来应对不测的保险。 “……嗯、只要看着就行?那就好。那样的话可以。” “嗯,太好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队伍】 斯诺·沃克加入了队伍 看着浮现在眼前的『表示』,我和斯诺一起进入了迷宫。 穿过入口,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片昏暗的长廊。这条散发着独特的光芒和味道的路,令我感到了莫名的怀念。 又一次回到了迷宫。 不知为何,经历过那场『大火灾』后,迷宫俨然成为了一个令我无比怀念的地方。 “……涡波、怎么了吗?” 见我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斯诺不解地问道。 “啊、没、没事。继续走吧。” “……嗯。” 我甩开于迷宫探索无益的感情,继续前进。 之前确实——对了,记忆中我最深到达了二十四层。 因为二十四层的探索变得比较吃力,因此回到十九层练级,这就是我关于迷宫最后的记忆了。 然而,那份记忆就像古旧的黑白照片一般掠过脑海。主要的地方都被涂黑,对记忆的发掘存在严重的困难。 是因为『大火灾』的冲击所致吗?那附近的记忆都很暧昧。 不过这不是什么值得气馁的问题,我振作精神决定好今天迷宫探索的方针。 斯诺的等级是16级,比我高上两级,但是各项属性的数值跟我没有太大的差距,不过在耐久度方面比我强上好几个层次,而且她掌握的魔法也非常丰富,一言以蔽之就是深浅莫测。 【状态栏】 姓名:斯诺·沃克 hp530/533 mp229/240 职业:斥候 等级:16 力量10.22 体力10.02 技巧5.24速度5.43 智力7.92 魔力10.86 素质2.62 先天技能: 龙之加护1.09 最适行动1.89 古代魔法2.04 心眼1.07 鲜血魔法1.00 后天技能:无 今天的目标是在十九层继续提高等级,并在二十层重新设置『e』。 受到『大火灾』的影响,我设置的『e』全都被解除了。这迫使我不得不从第一层开始挑战。虽然麻烦但是别无他法,只能尽快赶到二十层了。 不过因为直到二十三层为止都有『正道』可供使用,所以走起来不难。更进一步来说,以我和斯诺这样的实力,在个位数阶层根本无人可挡。 经过几个小时的行进,我们很顺利地抵达了第十层。刚到第十层,我便为眼前煞风景的景象感到震惊。 “咦、什么都没有……” “……不久之前还是一片火海来着。看来十层的守护者已经死了这件事是真的。” “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那可真厉害啊。居然击败了守护者,简直像英雄一样,到底是被谁打倒的呢……?” 哪怕以我目前还稍显浅薄的见识,也知道守护者是何等强大。作为连最强的探索者们都无法击败的boss,他们毫无疑问是传说级的存在。 “……确实很厉害。但是,我觉得反正肯定是涡波干的。” “诶?我?为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 “不、如果是自言自语的话,怎么会是那种故意说给我听的口气啊。” “再说下去就太麻烦了。继续前进吧。” “……唉,好好好。” 我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既然斯诺觉得“麻烦”,那对话就没法继续了。在昨天一起工作过之后,对这一点我已经了然于心,所以我不会再深究。就算追问,她要说的恐怕也是第一天见面那时候的记忆云云的话,毕竟不是那么愉快的内容,我也不想反复听上好几遍。 我们就这样两相无言地在空无一物的第十层中迈步。 曾那样炽烈地燃烧着的火焰如今已经无处可寻,是因为这份落差吗,总觉得心中的空虚感更上了一层。 那炽烈而桀骜的火焰,已经再也没机会见到了。想到这点,我不由感到十分空虚。 明明这应该跟我毫无瓜葛,但却不知为何,觉得非常伤感…… “——魔法『e』。” 怀着这样一种莫名的心情,我在房间的角落设下了魔法门,接着从『持有物品』中取出染有保护色的布盖在上面以防被人察觉。 “……这就是次元魔法?” “嗯、这样一来就能直接去公会的办公室了。” “……但是这样一来,其他的探索者不是也能使用了吗?” “唔、这个确实。那就这样吧。— —魔法『ice』。” 接着,我的冰结魔法将门缓缓地冻住。 『e』是很简单就会被破坏的十分脆弱的东西,正常来说是无法封冻的。但我毕竟是构筑出『e』的当事人,可以完美地把握它的构造从而在不破坏它的情况下加以封冻。 我利用跟通常的『ice』不一样的想象编织出魔法,非要说的话,称其为新魔法『ice·锁』更为恰当。 “……冻上了?” “如果强行溶解,门就会被毁掉。只有作为施法者的我能够将之溶解并正常使用。——名字就叫魔法『ice·锁』吧。” “奇怪的名字。但是比什么都不做要强一些?” “不管怎么说,设置在第十层的门都不太具有实用价值。赶紧前往二十层设置吧。没有多少探索者能够抵达那里,所以设置起来能放心不少。” “……呜,今天就先这样回去休息怎么样?” “不行。走吧,斯诺。” “……姆~。” 说服懒洋洋的斯诺,我们继续朝迷宫的深处前进—— ◆◆◆◆◆ “那是什么玩应儿……?” 事情发生在往二十层前进的途中,我们当时正走在十四层的『正道』上。 『dimension』发现了一个高速移动的怪物,出于好奇,我停下了脚步。 那个怪物的速度明显与十四层不符。我本以为是强敌,于是就从远处对其使用了『注视』。 【怪物】 linesquitter:位阶1 结果跟预料中相反,这是一个位阶异常低的怪物。但是其速度却远超十四层的水准,外表看上去像一只发蓝光的小耗子,但是直觉告诉我那光芒并不寻常。 我产生了兴趣,开始追逐这个怪物。身后的斯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我没去管她,继续朝line squitter的方向迈步。 然而line squitter在各个区域之间到处乱跑,要接近它并不是一件易事。不过在追逐的过程中我有些掌握了line squitter的运动规律,并且意识到了只是走的话永远也不会同它遭遇。 无奈之下,我让斯诺先回『正道』那边等我,然后正式开始单独行动。 如果我认真去追,那么斯诺是无法跟上我的速度的。考虑到属性的偏好,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是特化速度的那种,而斯诺则是特化耐久度的那一类。差别就在这上面。 我嘱咐过斯诺别在『正道』上睡着之后,就全力去追赶line squitter。 预测出line squitter要通过的回廊,渐渐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 数分过后,我成功与撕裂空气一路疾驰的line squitter邂逅了,接着我二话不说从『持有物品』中抄出剑就砍了过去。 然而,就在我释放斩击的一瞬间,line squitter加快速度避开了我的剑。 “什么——!?” 考虑到双方的速度,时间只允许我使出这一击。从容闪开我的剑的line squitter从我旁边跑过,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回廊的暗处。 我本打算追上去,但将两者方才的动作比对过之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linesquitter的速度想必在我之上。 如此看来它肯定是某种特殊的boss,就像奖励怪那种感觉。 理解到就算追上去也没用之后,我将剑收回『持有物品』中,接着有些雀跃地开始在自己的魔法和『持有物品』中挑选其他的手段。 我最为信赖的『次元之冬』恐怕没有效果,它是迎击劈面杀来的敌人的魔法,拿去妨碍逃跑的敌人效果有限。 『过密次元的真冬』也一样。虽然有减速效果,但是能不能在其领域内捕捉到line squitter都难说。就算消费更多的魔力扩大它的有效范围,成功率也说不上高。 剩下的就是利用『ice·速成箭』进行远距离攻击了,但是就算用上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我也没有自信能命中以那种速度行进的对手。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陷阱系的魔法了。 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水,在line squitter可能通过的路上打造出一片水洼。接着在水洼上面设置好『次元雪』。当然只是预设,没有让它发动。 既然line squitter是在地面上行进的,那它就很可能会中这个陷阱。并且从它的位阶只有1这点来看,这种程度的陷阱就具备成功捕获它的可能性。 在设置好五个同样的陷阱之后,我掌握了line squitter的位置。随后我跟方才一样同它靠近,并注意一点点地限制它逃跑的方向,将它赶往陷阱群。 这件事需要速战速决,否则『次元雪』可能会被其他的怪物破坏,那样陷阱就失效了。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追逐,我终于将line squitter赶到了布满陷阱的区域。 ——我全神贯注地拿捏着发动陷阱的时间点。 紧接着,在line squitter踏入水洼的一瞬间,我启动了『次元雪』。 冷气炸裂开来,只一瞬间就将水洼全部封冻,当然,line squitter的脚也被困住了。 “成了。” 我利用『dimension』确认了捕获的成功,立马朝那边赶去。 到那里之后,我看到的是吱吱叫唤着想要从冰冻中挣脱出来的line squitter。看来它虽然速度很快,但却没多少力气,这让它无力从束缚中脱身。 看到这一幕,我良心有点痛,但在心里默念过许多次弱肉强食后,我用剑搞掉了line squitter。 【获得了称号『辉线疾走』】 敏捷补正+0.05 我『注视』起掉落的魔石。 【新月线形石】 如闪光般奔驰的魔力的集合体 从身负比谁都要快的诅咒的怪物处得到的稀有掉落品 看说明文就知道是非常稀少的物件,自己付出的劳力得到了相应的回报,这下可以放心了。目标达成后,我移步回往斯诺身边。 明明之前都那么提醒她了,结果斯诺还是置若罔闻地在『正道』上合眼打盹儿。虽然不至于发出安详的睡息,但这样子还是让人看不过去。 “斯诺。我不是跟你说过别睡了么……” “……呜。嗯、嗯?啊、我没睡我没睡。” “没睡你反应怎么慢了一拍。” “不要在意细节。话说回来,你打倒去追的那个怪物了?” 斯诺缓缓岔开话题,考虑到她那倦怠的习性,我太纠结这点估计也是徒劳。 “嗯,利用陷阱给它打倒了。然后掉落了这个东西。” “……哦、哦~。这个是就算在联合国里一年中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市面上见到一次的那个稀有货。我记得是叫『新月线形石』来着?” “嗯,就是那个。相当不容易啊。” “……就算打倒它,这东西也不是必定掉落的,所以非常稀有。太好了呢,涡波。” “是这样吗,那还真是走运。” 看来这次运气不错。实际上,『dimension』光是能发现line squitter就已经近乎于偶然了。 “……好滴~、也入手了不错的东西,前进吧前进吧?” 斯诺颇有干劲地摆 摆手催促着要继续前进。 估计是打着担心自己在『正道』上打盹这事儿被我唠叨的小算盘吧。 “唉,说的也是,继续吧。” 本来我是想着怎么也得说上她一个小时的,像是迷宫内的怪物来到正道的可能性啦、被其他的探索者袭击的可能性啦,就各种各样的危险好好说教她一番。 但考虑到斯诺的性格,这些努力打水漂的可能性很高。 我一边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矫正斯诺的性格,一边在回廊中迈步。 就这样,一件意外之喜为我们前往迷宫深处的路途作了点缀—— ◆◆◆◆◆ 虽然我有作出斯诺不用战斗也行的宣言,但是这个宣言在十九层被打破了。事实上一如我所料,在遭到怪物包围这种严峻的事态下,斯诺也不得不加入战斗。 对手是十九层的怪物、赤之弥诺陶洛斯,然而斯诺却能一个人轻松将之击败。拜龙人的种族加成所赐,斯诺的臂力要比状态栏显示得高,她从我这里借去了两把超大型的武器,挥舞着它们进行战斗。不过因为她的打法太过暴力,所以有不少武器的性命就这么跟着怪物一起凋零了。 看到她那压倒性的力量,我得以确信自己果然不用太担心斯诺的安全。她确实有不辱没一介公会的副会长的实力。 没有了后顾之忧,我们的行进速度更上了一层楼。 一路凯歌地抵达了与十层一样空荡的二十层后,我立马在房间的角落处设置好『dimension』。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随时前往迷宫了。 “——好了,这样一来目标就达成了。” “……好耶~,那回去吧。然后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收工喽收工喽~。” “虽然不会就这么收工,不过确实会回去一趟。拜托『史诗探索者』的人给我们回复一下状态吧。” “……回、回复?你还想继续压榨我吗?” “你出的这点儿力根本算不上压榨好吗,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就这样,我和斯诺移动到『史诗探索者』本部的办公室,然后立马就用『dimension』找到了能使用回复魔法的成员,因为昨天做完了一周份的工作,所以闲人蛮多的。 我将会使用神圣魔法的成员找来帮忙治疗我和斯诺,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并没有经历什么苦战,有的不过只是些擦伤罢了。 来给我回复的魔法使在治疗伤口的时候态度诡异得让人心里直发毛。我问起原因,结果被回答说什么治疗强者是其生存的意义。不愧在是『史诗探索者』里面工作的,果然脑袋哪里有毛病…… 在确认了我们的hp完全回满之后,我打算再次前往迷宫,但斯诺却对连番挑战感到很不乐意。 “……休息、我要休息~。” “不行。我们都处于万全状态,没有不去的理由。” “……可这样持续挑战的话,精神上会受不了的呀。——啊,对了!把刚刚那个『新月线形石』拿出来。” “这个吗,怎么了?” 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新月线形石』给斯诺看。 “……给咱们的锻冶师带去吧。拜托他加工一下,制造新的武器如何。这样稀有的魔石是可以做出很不错的东西的。” “啊,确实『史诗探索者』是有专属的锻冶师的来着。嗯,那样感觉确实不错。” 我也赞成制造新的武器。毕竟今天这一趟走下来就用坏了不少,虽然使用这种量产货也没什么问题,但是长远来看还是搞一个精致的良品更经济。 “……好的走吧,让他多做些东西吧,各种各样的什么都来一个。我会在一边看着的哟。” “你只是想在旁边偷懒睡觉吧?” 我苦笑着接受了斯诺的提案。 就这样,我们将目的地改为了建在『史诗探索者』本部一隅的工房。 ◆◆◆◆◆ “那个,打扰了——” 我边打招呼边走进冒着黑烟的工房。 虽然从外面看会觉得很宽广,但内部却比想象中狭窄。狭窄之上还散乱的摆放着作业用的道具、还有几座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加工台和炉子。室内的温度异常的高,空气中满是煤烟和尘埃,是个让人不太想久留的环境。 “咦?有客人啊。请问有什么事吗?” 正在工房深处打量一柄剑的长发男子注意到有人进门后招呼道。 “我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魔石,能麻烦你做点什么吗……?” “来了来了。原来如此啊,没问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长发男子放下手中的剑,拨弄着头发向我走近。与此同时,看到他脸上为数不少的旧伤,我心中的惊讶形于颜色。 一只眼睛受伤溃坏、两耳也不齐整。大量的烧伤痕迹烙印在脸上、光是看着都觉得疼。 “拜、拜托你了……” “哦呀、给你吓到了吗。第一次见到也没办法——我靠!?这不是咱家会长吗?其实你不用亲自来这么脏乱的地方,只要传唤一声我就会去找你的啊?” “哪里,有事相求的是我这一方,所以主动登门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我也不是以会长的身份,是作为涡波个人有求于你。那个,艾利巴茨是吗?” “艾利巴茨·利拜斯。真愧你记得呢。我明明没有在连场战中挑战过你来着。” “大家的名字我都拼命记过了……” 我跟艾利巴茨在握手之际简单地做好了自我介绍。接着,我悄悄确认了一下艾利巴茨的技能。 【技能】 先天技能:神圣魔法1.34 后天技能:属性魔法0.23 锻冶0.89 剑术0.07 基本上来说他的锻冶技能不算太优秀,相较之下反倒是战斗能力更为出色。级别虽然不怎么高,但是却有一线级的魔力,说他是一名魔法系的探索者反而更让人信服,很可能曾经是探索者,但因伤收手转行做了锻冶师。 “那么会长,你到底是带来了什么呢?” “我把斯诺说是很珍贵的东西拿来了。” 说着,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了魔石。 因为机会难得,所以我把从以前开始就积攒下来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看到加工台上摆满各式各样的魔石,艾力巴茨眼前一亮。 “真、真了不得啊……尽是在国家的典当所里都难得一见的东西……” “一直都积攒起来没地方用来着。使用这些的话,你能做出比较结实耐用的武器吗?” “那当然,有这些的话,什么东西都做得出来的。” “那就拜托了。我的武器报销得太快,实在很困扰啊。” “能让武器破损的怪物吗?我实在有点难以想象啊。不过把破损的武器拿给我的话,我也是能修理的哦?拿过来修理一下说不定能还能再用。当然要看情况就是了。” “是、是那样吗?” “虽然比起修理,还是重新买更便宜。” “嗯——,那我取一下好了。” 在这么近的地方就能修理武器,这还挺让人高兴的,于是我接连将破损的武器从『持有物品』中取出。考虑到从今往后的长期协作,我没必要对艾利巴茨隐瞒这个能力,虽然免不了会让他感到惊讶,但我补足了相应的解释。 在把各种各样的武器取出来的时候,我在『持有物品』中发现了一个自己没有印象的坏损的剑。那是一把剑刃偏折,有些古旧的剑。剑身像是插进了岩浆里一样融解了。 【破损的阿雷亚斯家的宝剑】 攻击力1 攻击力跟铁棒没什么两样。 但是名字里却带有『宝剑』二字,只看名字的话感觉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东西。但是我却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搞到这把剑的。不过把遗弃在迷宫中的好东西收进『持有物品』里是我常做的事。想必这也是在迷宫探索的途中捡到的吧。 我没有深入思考便将『破损的阿雷亚斯家的宝剑』摆在了桌子上。 “这些应该就是全部了。” “我的天,这么多啊。” “哈哈、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让我瞧瞧……” 我也跟艾力巴茨一起打量起了武器。如果能分辨出能够修理的武器和无法修理的武器之间的差别的话,在以后的探索中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处。 顺带一提,斯诺跑到屋子的角落处,以抱腿坐的姿势进入了睡眠状态。 “看上去剑一类的武器状况还可以。下点功夫的话就能做点什么。但是,这些大家伙就不行了。基盘已经歪了,刃部也破破烂烂的。只能熔掉当做材料了。” “原来如此……” 看来被斯诺用过的武器状态特别糟糕。 “接着是……嗯、嗯?这个、难道说……” 艾利巴茨从坏掉的武器中取出『破损的阿雷亚斯家的宝剑』拿在手中端详起来。 “这个怎么了吗?” “那什么,这东西不得了啊。是利用非常珍贵的矿石打造出来的,还刻着铭文来着……只是破损得太严重了,铭文分辨不出来……” “那个,之前好像是刻着『阿雷亚斯』来着。” 想到有修理的可能性,我把在『表示』上看到的信息告知给他。 “阿雷亚斯?难道说……?但是,这个铭文有点不一样啊……” “阿雷亚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在吗?” “嗯?那当然有了,提到阿雷亚斯肯定会想到那个贵族名门喽。这可是优秀剑士辈出的、那位剑圣所在的一族的家名啊。” “嘿诶~、那还真是厉害啊。” 艾利巴茨虽然回答着我的问题,但目光却始终没有从剑上离开,似乎是难得一见的宝剑令他颇感兴趣。 “嗯——,非常抱歉,这个我是没法修理的啊。材质太特殊了。” “那样的话,就把它融掉当做材料也行。” 反正也是捡来的东西,我不以为意地建议道。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不知为何,我背后突然涌起一股寒意。这是什么情况。 “不,我觉得还是拿着比较好。虽然我修不了,但是拿去给弗茨亚茨的锻冶师的话,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啊、是这样啊。” 我对这把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虽然觉得就这么用作材料也没关系,但是在艾利巴茨眼中似乎显得有点可惜了。 “另外还有很有趣的魔石在啊。我记得这个确实是叫『新月线形石』来着。如果把这个拿去卖掉,可够人随意玩乐三年呢,拿来作材料真的好吗?” “诶、那么厉害!?” 我对其超乎预料的价值感到震惊。我现在的一个目的就是赚取玛利亚的治疗费用,而这个魔石似乎就拥有实现这个目标的价值。 “但是,使用这个的话能做出相当不错的东西。如果用作剑的涂层,可以在相当程度上增强剑身的强度。虽然我比较推荐把这个魔石加工成戒指和项链一类的魔法道具。” “比起魔法道具,我更需要结实的武器……” “也是,看到这等惨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恰好我也更擅长制作武器一类的东西。那么,坏掉的武器和合适的魔石就先给我保管吧。” “你请。” 之后,我跟艾利巴茨确认了交易的武器与魔石,还就取货的时间进行了商讨,在我表示希望尽可能快一些准备好耐用的武器后,艾利巴茨思考了一会儿,提出了对应的方法。 “想要尽快完工的话,最理想的就是增加人手了。不然的话就会影响武器的质量。如果雇用市面上我认识的锻冶师,那一定能更快地完成工作。只是那样的话,成本会提高不少哦?” “这总比像现在这样不停用坏武器好多了。请你在可能的情况下尽快完工。” “我知道了。款项的话就这样吧……多出来的魔石就由我拿去典当所换成钱好了。毕竟会长应该是个忙人嘛。” “帮大忙了。” “那么,这边很快就会准备好会长和斯诺的武器,契约书在这里。行情跟内容的话就找斯诺打听好了。别看她那个样子,其实她对这方面的事还是挺了解的。如果开价有不合理的地方,不用顾虑来找我说就是了。” “斯诺吗……?我明白了。” 我往在角落睡着的她那边瞄了一眼,本以为这方面的事要找另外两个副会长打听,但听起来找斯诺就没问题。 “那么,下面要说的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重要的事情、是吗?” “没错,于打造武器而言最为重要的事,目前还没有决定好呢。” 我还以为大体上的事都已经谈妥了,但是在职业的锻冶师看来,似乎连最重要的事情都没有谈到。 “最重要的……?那到底是指……?” “当然是剑的外形了啊!” “啊、啊诶、外形?” “没错、外形才是、装饰才是、这些才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啊!比性能还要重要的毫无疑问是美啊!只要让剑变得更具美感的话,就能给会长那华丽的剑技锦上添花了不是吗!?” 啊,这人也废了…… 我还以为他是这里难得的性格认真的人呢,到头来不愧是史诗探索者专属的锻冶师。大脑的思考回路也不正常。 “那可是托付了生命的武器不是吗?比起外形,请更重视性能。” “就因为是托付了生命才会如此啊!在生命陨落的瞬间、在飘洒的鲜血之中,如果手中握着的剑长得太丑的话,那岂不是死不瞑目吗!?英雄落幕的姿态,必须要壮美才行啊!” “不是啊、武器就是为了保命所以才存在的啊……我根本没考虑过死的时候的事情啊……” “这可不行啊,会长!虽然活着时候的事情很重要,但是比起那个,死相才更重要啊!?” “活着才更重要好吗。外表什么的怎么样都无所谓,请做个坚实的武器给我。” “太残忍了啊,明明让潇洒的剑士使用帅气的剑乃是我的生存意义啊!” “这是会长命令。请重视实用性打造武器。” “哈哈,很遗憾,这个在『史诗探索者』可不管用哦。违反命令什么的简直是家常便饭啊。” 明明都不合我性格地下达命令了,但艾利巴茨仍然在反抗。 “唉……那么这件事就当我没说好了。” “那会让我非常困扰的!明明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能让我打造会长的佩剑啊!” “那么就请你正经些工作。我也不想丢下离我较近的工房去远处的工房啊,太麻烦了。” “咕、没办法了吗……那么就先制造出实用的剑,之后再在上面加上装饰如何……?” “如果只是稍微变沉一点的程度的话,我也能接受。但是,那些装饰的费用我可不会出的。” “没办法……那就让我自掏腰包吧……” “自掏腰包什么的……就没有放弃的选项吗……?” “没有。” “没有吗……” 艾利巴茨在加工台上展开较厚的纸张,用羽毛笔画着武器完工时的设计图。 “如果有什么要求的话,就现在说吧。我比较想以白色为基调制造朴素的直剑。这样的话也会坚实耐用。接着再施以银制细工,并用融解的绿宝石在剑身刻上文字。——如何?” 看到描绘在纸上的设计,我为其中的美感夺去了目光。 “看来确实有一定的讲究呢……只是,按照我的喜好,文字的颜色比起绿色、苍蓝色更好一些。有种清爽感。” “会长比较偏好淡薄的设计啊。我知道了,会加入考虑的。” “再就是统一性和流丽了。我不太想使用不平衡的剑,所以请左右对称地打造。” “唔——,虽然我更喜欢非对称那一类的……没办法,这点就利用装饰来弥补吧……” 想象着完工后的剑的造型,我和艾利巴茨互相交流着彼此的兴趣。 看来,在艾利巴茨的带动下,我也有些兴奋了,自己那喜欢游戏的性格已是表露无遗。 我和艾利巴茨用了很长的时间去讨论武器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已经日薄西山了。 想说的话都说完后,我们互相笑着作别道。 “那么再见了,会长。难得的大单子,让我大干一场吧。” “好的,拜托你了。——斯诺,结束了哦。我们走吧。” 说着,我揪起了在角落里睡着的斯诺的脖子。因为我们进行了耗时很久但对她而言却没什么兴趣的会话,所以她已经睡熟了。艾利巴茨见状在一边偷笑了起来,我苦笑着看了看他,随后拽着斯诺离开了工房。 如果能入手合适的武器,那么即将打响的二十层以下的攻坚战多少应该能轻松一些。说实话,今天的探索跟玩乐没什么不同,说二十层以下才是正戏绝不为过。 离开工房之后,我和斯诺去市内转了一圈。 为了迷宫探索的正式进行做准备而买了一些东西,之后去了一趟教会。 我的等级升到了十五级,并按照习惯将属性点加到了魔力上。考虑到『dimension』使用频率的增加以及提高其精度的必要性,点在魔力上是我唯一的选择。 过后,我一边想象着即将入手的新佩剑,一边回往玛利亚的房间,公会生活的第二天也随之落下了帷幕。 第三章 再会 手上握着一打文件的斯诺走进了办公室,接着她将文件递过来说道。 “……涡波,『史诗探索者』今天要负责警备工作。” “警备工作?” “……『舞斗大会』差不多要开始了。因为这个,有不少三教九流涌进了劳拉维亚,这可能会导致治安恶化,所以我们正好帮忙维持治安。” “原来如此。揽下了挺踏实的工作嘛。那么时间是?” “似乎是由各个公会轮番负责警备的。我们只要负责今天中午到晚上就好。” “就那点时间吗……总之得先把大家召集过来才行,拜托你了,斯诺。” “……嗯。” 斯诺发动魔力喃喃低语,想必是在联络公会的成员们吧。 “这个能力真是方便啊。” “……总之我告诉他们中午之前集合了。” “足够了。在人员来齐之前,得把各组负责的区域分配一下。” “……你努力哦,涡波。” “好的好的。” 斯诺一脸理所当然地坐到了靠窗的椅子上开始晒太阳,连一丁点儿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我知道她不喜欢这种琐碎的工作,所以也没什么怨言,只管独自办公。事实上,比起勉强干劲全无的她过来帮忙,我自己处理反而更省事儿,说来可怕,不过我现在的思考能力真的蛮恐怖的。 “……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斯诺十分惬意地仰望着天空,沉浸在这无所事事的时间里。 我一边欣赏她眺望天空的模样,一边规划成员们各自负责的区域。 没过一会儿,接到联络的成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来到了办公室,虽然人数有缺,但无伤大雅。 我详尽地将下午的配置告知众人后,今天的公会活动就开始了。 ◆◆◆◆ 跟第一天一样,我在办公室里展开『dimension』覆盖到市内。 不过工作的业务量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且不说今天办公桌上一份文件都没有,成员们进行的警备活动也没有明确的目的,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发出指示,实在是闲得发慌。 斯诺则在一边散漫地哼着小调,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最理想的状况了,心中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好闲啊,斯诺……” “……空闲最棒了。还有我讨厌迷宫。” 被打预防针了。 “不不、不会去迷宫的。话说回来,反正也没事做,能跟我讲讲你的事情吗?当然,你不想说的话不回答也行。” “……嗯,没关系。只是说说话而已,没什么麻烦的。” 本以为希望不大,不想她答应得还挺痛快。利用这段空闲的时间,我希望同斯诺构建一段良好的合作关系。 首先,我问及了自己一直非常在意的事情。 “斯诺有个非常厉害的哥哥对吧?能跟我说说那个人的事吗?” 斯诺·沃克的哥哥,亦即人类最强的迷宫探索者格连·沃克。 且不说他是斯诺的亲戚,光凭这个称号就让我对他兴趣十足。 “……没什么厉害的。他是个相当——不对,非常废物的一个人。不如说,我跟他关系没那么好所以不清楚。” 然而妹妹给他的评价却非常辛辣。 “我觉得在你把被称为人类最强的哥哥称呼为没用的废物的时点上,就表明你们的关系其实不错了。” “……嗯——,这个不好说。虽然我们能说上几句话,但是谈不上关系好吧。而且就算说些什么,也尽是我提醒他注意自己窝囊的地方。” “同样作为一个有妹妹的人,听到你这么说自己的哥哥,我有点心疼他了……” “反正也没有血缘关系,果然我还是不觉得我们关系很好。” “嗯?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吗?” “……我和哥哥都是被收养的。沃克家有将优秀的血脉引入自身的传统。” “是这样吗,那个、我记得沃克家是劳拉维亚的大贵族来着?” “嗯。一个很麻烦的家门。多亏了哥哥和帕林库洛,现在给我的压力倒是没之前那么大了,不过基本上还是很烦人。” “很烦人?你是被说了些什么呢?” “像哥哥一样将沃克家的声誉发扬光大,如此这般。明言说家族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收养义子义女的云云。” “这可真是欲壑难填……” “最近这阵子一直在啰嗦着要我结婚什么的。在我不知情的时候,替我跟不是很熟悉的人订下了婚约。” “就是所谓的政治联姻吗?真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如果作为『史诗探索者』的副会长出名了的话,会不会放过我啊。估计不行吧……” 说着,斯诺脸上蒙上了一层阴晦。 “怎么了,你不想结婚吗?以斯诺的性格,我本以为你会觉得跟金龟婿结婚就能过得更轻松什么的呢。” “钱是想要啦……但是,跟大贵族结婚的话是不会过得轻松的,反倒会更麻烦……” “既然不想结婚的话,那还是果断拒绝比较好。不然以后可能会后悔的哦?” “……拒绝的话又会招来其它的麻烦。不管怎么做都会很麻烦。……那还是什么都不做算了。反正也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你啊……” “……就算努力,也是徒劳。” 到这时,我清楚地发觉了斯诺这个人生存方式的扭曲。 对结婚这件事,不对——她仿佛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本身。 因为觉得一切都无所谓,所以才会像这样随波逐流、人浮于事、怠惰慵懒。 胸口一阵刺痛。 存于心中某处的什么东西在向我咆哮着,嘶吼着,说这样一种消极的人生态度是绝对错误的。 “——我说,为什么斯诺会这么消极呢?是过去发生过什么吗?” “……你问到相当核心的地方了呢,涡波。” 斯诺听了有些惊讶,接着露出一抹浅笑。 “抱歉,我知道自己问得有点过火。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尽早加深对斯诺的了解,因为我们是搭档啊。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如果不这样做,日后会变得非常后悔。” 在一股暧昧不清的胁迫感的驱使下,我这样说道。 “……没事,没关系的。如果是涡波的话。” “你在小时候就已经担任『史诗探索者』的副会长了是吗?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以前那时候,我还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来着。对公会的工作干劲满满的、每天都很开心。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怀抱着梦想。” “嘿~,干劲满满的斯诺吗?有点难以想象啊。” “……那个时候,我还只经历过一次失败,所以充满了希望。可是在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之后,就觉得努力实在太傻了。于是我就变·成·这·样·了。仅此而已,就这么简单。” “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在提及“失败”一词的时候,斯诺的面容扭曲了。 那是一直不曾认真的斯诺第一次让我看到了她认真的表情。 我稍微有些领会到她的想法了。 “没错。所以我已经拿不出什么干劲了。越是拼命越觉得自己很蠢。越是认真,失败时的苦楚就越是痛切。那种感觉,我不想再有了。” 接着,斯诺以干瘪的笑容表示自己不会再认真起来了。 理性明确地告诉我应当去否定这种说法,但感性却不容我这样做,因 为斯诺所说的话,是我感同身受的。 更何况,面对坦诚地表露自己心境的斯诺,要我回以刻薄的非难实在是于心不忍。 “有点意外,原来只要问你,斯诺就会好好地说给我听啊。” “……嗯,我觉得这可能是出于同族意识吧。因为我知道涡波跟我一样都是经历过惨痛的失败的人。” “我经历了惨痛的失败……?你是说———什!?” 当话题正要进一步深入的时候,『dimension』报知的异常事态却打断了我的发言。 “……怎么了吗,涡波?” 在『dimension』能勉强到达的范围处,出现了跟『史诗探索者』的成员发生争执的人,那是两名气势汹汹的少女。 “有人找我们公会成员的茬……” “……咦?不是市民,而是公会成员?” 我使出『dimension·多重展开』,把握现场的状况。 那两名少女很异常。 没错,异常,它比任何一个形容词更快地闪过了脑海,少女们的绝俗之处由此可见一斑。 两名少女的头发都有如流动的金砂。 其中一人将长发扎成三股辫垂在身后。定睛细看会发现她的头发不仅只有金色,也混杂着近乎于银色的发丝。金银双色的发丝交互络合,闪出夺目的光辉。不仅如此,她的形体也不同寻常,整齐无垢的俊俏脸庞,仿若天仙般华美的金瞳,以黄金比例铸就而成的身材,那已经超越了女性的极限,简直就是只为展现美而存在的艺术品。 “那、那个,有个美得让人害怕的女孩子……” “美得让人害怕?” 另一个少女也不一般。 这名少女留有清一色的齐肩短发。并将后面的一缕头发扎成了一束,换个角度看会让人错以为是名美少年。当然,她也跟先前的那名少女一样美得异常。相较之下,虽然女性的魅力略有逊色,但中性美却可堪弥补。她的身材稍小一些,二人或许是姐妹关系。 “嗯,虽然很漂亮但是很恐怖啊……是两个给人以这种感觉的女孩子……” “……那个、难不成是——” 但不等斯诺说完,我便惊呼了一声。 “——什么玩应儿啊这是。太扯了吧!” 这也难怪,因为两名少女的状态栏就是这么荒唐。 【状态栏】 姓名: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 hp708/709 mp325/325 职业:无 等级:16 力量11.73 体力11.12 技巧7.14 敏捷8.40 贤能12.98 魔力9.13 素质4.00 状态:无 先天技能: 武器战斗2.14 剑术2.03 拟神之眼1.00 魔法战斗2.27 血术5.00 神圣魔法1.03 后天技能: 读书0.52 素体1.00 【状态栏】 名字:迪亚布罗·西斯 hp179/182 mp821/831 职业:剑士 等级:11 力量6.32 体力5.39 技巧3.02 敏捷3.18 贤能9.99 魔力45.12 素质5.00 状态:加护1.00 先天技能: 神圣魔法3.80 神之加护3.08 断罪2.00 集中收束2.05 属性魔法2.10 过捕护2.12续命2.24 良机2.03 后天技能:剑术0.10???:??? 超凡脱俗的素质和技能,远迈群伦的各项数值。 这样的两名少女居然缠上自家公会的成员,这令我一时惊恐不已。如果她们认真起来,成员转眼间就会丧命。 而且看这火药味十足的气氛,事情很可能会向不好的方向发展。 “斯诺,现在马上出动!对手的实力强大到非我们出马不可!!” “……看样子,不去是不行了呢。” 发觉情况非同小可的斯诺这次没怎么推辞。 确认到斯诺跟了上来后,我便从窗户那里飞奔而出。 在劳拉维亚市区的屋顶上奔走时,我对身后的斯诺下达了指示,要她使用魔石进行联络,让附近的公会成员都向事发地点聚集。 虽然我不打算让他们参与战斗,但人多势众毕竟可以产生一定的威压感。为了被危险人物缠上的成员,我在脑内对思考进行了总动员。 一边祈求在自己赶到现场之前千万别出什么乱子,一边全力疾走。 在我抵达现场的时候,『史诗探索者』的成员跟两名少女为了不引起骚动,移步走进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 在逼仄的小巷里,身材稍高的少女语有愠意地逼问道。 “——别管那么多、总之快带我去见帕林库洛!” 我急忙冲进里面为吸引二人的注意力而高喊道。 “等一下,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是『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会长、相川涡波!!” 一如所料,少女们听到声音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身上。 接着,她们瞪大了双眼,目光中写满了惊讶和不敢置信。 “咦、怎么、咦?基督……?” 梳三股辫的少女一脸讶异地转过身。 “帕林库洛是我的部下!有什么事冲我来!所以,从我家公会成员身边离开!!” 作为对我第二次发出的劝告的回应,位置偏里侧的中性少女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是基督吗!?是我、缇亚啊!!” 『缇亚』——恐怕是迪亚布罗的爱称吧。 可是好奇怪,从刚才开始,少女们就接连称呼我为『基督』。即使我已经报上了相川涡波这个名字,她们仍然跟曾几何时的斯诺一样,用莫名其妙的名字称呼我。 “我知道了,你的名字叫缇亚是吗。总之请你先远离我们公会的人。” 虽然有些值得挂心的事情,但现在要以确保公会成员的安全为优先。见我催促她们远离,梳三股辫的少女若有所思地选择遵从我的要求退开了几步。但报出缇亚这一名称的女孩对此却不以为意,只是朝我接近过来喊道。 “基督,你在说什么呢!?好了,快跟我们一起回去!” “回、回去……?” 我不理解迪亚布罗·西斯言中之意,但说到底,她就连我的名字都搞错了,所以也无可厚非。 “到目前为止你都在干什么啊!?既然你没事,那为什么没有来古尔亚德呢!?” “等等,你说你叫缇亚对吧……!不要再接近我了……!” 因为迪亚布罗·西斯整个人的氛围有些可怕,我便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剑进行威慑,在看到那把剑之后,她整个人一下子就僵住了。 起初我还以为她是因看到刃物而感到了畏惧,但好像并非如此。 她指着我手中的剑断断续续地问道。 “咦、咦?基督……我的剑呢……?” “你的剑……?等一下,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全都听不懂。首先,我根本没有基督这个名字,不是你认错人了吧……?” 我判断她可能是把我跟什么人搞混了,所以便同她指出这一点。 “认错人?我怎么可能会认不出基督呢!?满口不明所以的话的人明明是你啊。呐,基督,别开玩笑了。如果这是玩笑的话,那实在是太残酷了啊……如果没有基督的话,『我(私)』会、我会……!!”(译注:这里 缇亚称呼自己的方式发生了改变) 然而迪亚布罗·西斯在听到我的话后笑颜抽搐起来,带着余裕尽失的表情缓缓向我走近。 缠绕在她周身的诡异氛围令我战栗不已,迫于恐惧,我连忙出声叫住她。 “我、我说过不许你再靠近了!” 能力、言行、全都极度危险。 她那渐渐失神的眼瞳,让我背后涌上一阵寒意。 迪亚布罗·西斯以空洞的眼神执拗地接连质问我道。 “……哈、哈哈。呐,你为什么要摆出这种一无所知的态度?还有,你为什么要使用那样的剑?我的剑在哪儿?呐,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你给扔掉了吗?” 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她眼中却洋溢着悲怆,仿佛是因目睹了无法接受的事实而陷入了混乱。 “不好意思,我不清楚。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到底,我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跟你见过面。” “……诶、诶?” 在确认到公会成员已经逃进了安全范围内之后,我同她坦诚相告。 结果听到我的回答,迪亚布罗·西斯表情的扭曲又加剧了。 “我并不是什么名叫『基督』的人,我叫『相川涡波』。希望你能在这个基础上跟我对话……不然的话,不管你说什么,我真的都理解不了……” 想到自己可能让火药桶一般的少女受到了刺激,我身上冒出一阵冷汗,为了平缓事态,我以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进行劝慰。 然而事与愿违,迪亚布罗·西斯以心神俱失的样子跪倒在地。 “呜、呜嘶、诶?又、又·一·次……?我、呜啊、我又被抛弃了……?” “你冷静一下。我也不是没有听你说话的意思。只要心平气和地,把你们的事情告诉我的话——” “——唔、吡库……!呜呜、呜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在一阵呜咽之后,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诶、诶诶!?怎么哭了?别、别哭啊。那什么、我没有恶意的。你、你看,我把剑收起来了哦。” 面对当场哭泣的迪亚布罗·西斯,我一时手足无措。 看她的属性还以为是在精神方面颇有余裕的强者,不料结果完全相反。她的精神是如此脆弱,以至于让方才那个吓得手忙脚乱地飞奔出办公室的我显得有些滑稽。 “啊~啊~、给~人~家~弄~哭~啦~。这~可~不~行~哦~。” 在后面观察情况的三股辫少女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因同伴放声大哭而走上前,她一边抚摸迪亚布罗·西斯的头,一边用戏谑的口气指责我。 插图3 “这是我给她弄哭的吗!?完全搞不懂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这个嘛……” 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跟迪亚布罗·西斯不同,她比较冷静。 听到我的疑问,她花了点时间斟酌台词,随后缓缓地回答道。 “——嗯,我们是你的同伴啊。” 语气坚定地给出这份答复的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看上去是那么美。 我本以为这份感受来源于她那不凡的美貌,但并非如此,那份美并不是呈现在视觉上的。真正让她显得美丽动人的,是那坚定的声音、了无迷茫的态度、以及那份答案的重量。 在她身上的,是于人生之路长年梭巡才终于得到答案的庄严感。 这高贵而美丽的身姿看得我有些陶醉。 “同、同伴……?” 同伴,一个让人不明所以的答案。初次见面的我与她们二人不可能是这种关系。 明明如此…… 但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却用真挚的目光笔直地看着我,说“我们是同伴”。 这副姿态比童话中的场景更加梦幻、比陈列在美术馆中的绘画还要神圣,蕴含着几欲颠倒黑白的奇妙的说服力。 心跳在加速。 脸颊亦开始发烫。 一种不清不楚的感情让我的内心躁动了起来。 “嗯,事情我差不多弄明白了。因·为·我·能·看··到·嘛。所以,我问的不是基督,而是涡波,我问你,玛利亚她怎么样了?” 但紧随而来的问题却令我内心的温度在顷刻间冷却。 “——什!?为、为什么,会提到玛利亚的名字?” “你问几次回答都是一样的。因为是重要的同伴啊。” 我对她提及妹妹玛利亚的名字一事感到了震惊,与之俱来的还有恐惧。 知道玛利亚名字的人不多。虽然有她作为异邦人在这边的世界还没有生活太长时间的原因,但更多是因为站到表面舞台上的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但是这个少女却认识被秘藏在舞台之后的玛利亚。 “同伴!?为什么我的妹妹会是你们的同伴啊!” “妹、妹妹?嗯——,基督你、这是遭受了虽然挺有趣,但是又相当麻烦的精神操纵啊……” 因为感到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妹妹可能被卷入了危险之中,我的口气不由地冲了一些。 结果,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却拿出『精神操纵』、『基督』一类的话回答我。我之前就听过类似的话。 也知道说过那种话的人,现在正缩在后面的隐蔽处藏着。 “所以说、『基督』到底是谁啊!斯诺!!『基督』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别甩给我啊。” 斯诺从掩体中现出身影,面露难色。 在我面前的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看到她的面影,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斯诺?斯诺·沃克?你为什么在这里?” “没、没有、我完完全全一丁一点儿都没有跟你敌对的意思哦。——快、快来,涡波,重复一遍,就我告诉说让你记住的那个!” 斯诺语速会这么快还真挺少见的。 看上去她很害怕面前这名实力强悍的少女。 “重、重复?” “就是涡波加入公会那天晚上的那个!” 接着她试图让我回想起那天夜里的事。 也就是她跟面前的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一样,说我叫『基督』那天的事情。 “那个,是你说我被帕林库洛给操纵的那事儿吗……?” “就是这么回事。我可是好好地提醒过他了哦。我没有错,不如说,我已经努力过了。” 听了斯诺的话,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把手抵在嘴边考虑了一阵子。 “嗯——” 很显然,斯诺跟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是相识的,并且在两人之间存在某种我不清楚的共同话题。 “不行,有罪。反正你肯定是利用着涡波给自己谋福利然后跑去一边偷懒了吧。” “诶、诶诶~……” 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笑着往前踏出一步,与之相对的,斯诺后退了一步。 “慢着,我不许你对斯诺出手!” 感觉到斯诺的畏怯,我站到两人中间架起了剑。 “哼~,为了庇护斯诺,居然对我以剑相向吗?这样啊~,真帅啊~。基督你这个人,真是喜欢把自己守护的女孩子一个接一个地换来换去啊~。哎呀,蛮厉害的嘛~,简直像个英雄一样诶~。” 就在我站到斯诺身前的一瞬间,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释放的魔力剧烈增幅。 尽管笑容满面,但我清楚地看到她额头上冒起了青筋。 我也不甘示弱地释放魔力,同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相抗衡。 “所以 说,我叫相川涡波!涡、波!我是『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会长涡波!我绝不容许有人对我的公会成员出手!!” 我将『dimension』切换为战斗用的『dimension·决战演算』,采集周围的信息,如果这个少女敢接近斯诺,我就立马出手将她抓起来,绝不手下留情。 此时此刻,接到联络的其他公会成员们已经赶到了现场。 将这个情况纳入眼中的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按下她身上那股骇人的魔力自语道。 “哈啊……话是这么说,碍事的太多实在有点不利啊。基督的能力值居然比之前更强了,这可是在预料之外的。本来要在留意各种各样的事情的同时解开基督身上的魔法就很困难了,气急败坏的缇亚如果认真起来还会使这一带都夷为平地呢。嗯——,怎么办才好呢……” 『史诗探索者』的成员等级并不低,大家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猛者。纵使被这些猛者团团包围,且将他们表露的敌意沐浴于一身,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仍能临危不惧地镇定思考。 这从容的态度相当可怖。 我不敢有分毫大意地警惕着她的动向。这时,在一旁哭泣的少女站起了身,她用衣袖擦去零落的泪水,同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擦身而过。 “唔、唔咕、吡库、呜呜……呐、拉丝缇娅拉……基督只是被人操纵了对吧?刚才那些话全都是假的对吧?是那样的吧?那、那么、既然这样,就必须救他!不救基督的话!『我(俺)』不救他的话,『我(私)』就痛苦得受不了啊!啊、啊啊、基督……不管怎么样,不管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我都要救——” “嘿。” “啊!” 然而迪亚布罗·西斯的意识却被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果断使出的一记手刀打断了,随后她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迪亚布罗·西斯,对我说道。 “总觉得如果在这里打起来的话就中了帕林库洛的计了……所以,这次先算了吧……只是这次哦……” 接着,她以羞赧的表情继续道。 “多亏了基督,我成为了我自己……这让我很开心哦……所以这一次,不由其他任何人,我一定会亲自将你救出来……” 那话语非常温柔,同时也与她那凶悍的能力值不相符,透出几分柔弱。 我无从了解她内心的想法。 对她们口中的『基督』一无所知的我想不到该给出怎样的回应。 见我沉默不语,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抿嘴一笑留下了另一段台词。 “嘛,这个先不说,今天的事你可给我记好了哦。等一切结束之后,缇亚的任性你不听上个一百遍可不算完。而且我也是、相~当~地生气呢……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啦,拜~拜~。” 话音落毕,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纵身一跃。 她在怀里抱着一个人的状态下踩着墙壁跃上数米,直接登上了屋顶,接着便沿着屋顶奔跑起来。 “什、好快——!” 我刚想追上去就止住了脚步。 能跟上那种速度的人恐怕只有我一个,就连斯诺也不行。 一旦追上那两人,那么演变成战斗的可能性很高。面对那两个才能深不可测的少女,再怎么说我也不愿意平添事端。 因此,我采取的行动仅仅只是使用『dimension·多重展开』追踪她们的身影。 在两名少女抵达东南方的国家古尔亚德附近时,我的远超追踪也迎来了极限。 ◆◆◆◆◆ 在那之后,我们公会负责的警备工作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虽然又出现了一些不轨之徒,但全都是公会成员们有能力对付的,再没有像两名少女那样实力强悍到非我们做对手不可的人物闹事。 我在办公室里一边看着成员们解散,一边思考先前那两名少女的问题。 她们两个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 目前持有解明这些问题的信息的人应该就是斯诺和帕林库洛了。 首先试着跟斯诺打听,结果她只说“第一天晚上说的那些就是全部了”就结束了话题。再问起那两个少女的情况,她则表示“只是认识而已”,不打算深入跟我谈。虽然有她觉得麻烦的理由在,但感觉更多的是她对这整件事确实知之甚少。我放弃了从斯诺这里获取信息的念头,在办公室静待帕林库洛的到来。 斯诺也推荐我去跟帕林库洛打听,只是推荐完了她就在一边打盹儿这点让人有点火大。 我一边叹气一边继续思考。 想必我跟她们还会再见面。 我们之间必有一战,这种预感相当强烈。 我必须做好准备以迎接那场迟早必至的战斗。为此—— “看来你有烦心事儿啊,涡波……” 我自顾自地低喃着,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就在这时,帕林库洛进入了办公室。 在窗边打瞌睡的斯诺被不速之客吓得在椅子上打了个激灵,接着她为了不被说教而装出了正在工作的样子。 “进来之前先敲个门吧。给斯诺吓了一跳哦。” “对涡波来说,他人进入这个建筑物的行为本身就等同于敲门示意不是吗?” “这个确实。” 帕林库洛对我的能力了然于心。 是了,帕林库洛手上总是掌握着各种各样的情报…… 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帕林库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哦?你从斯诺那里听说了什么吗?” 明明我这话问的没什么好气,但帕林库洛却回答得气定神闲。 “虽然斯诺也说了些,但主要还是我今天在街上遇到了称呼我为『基督』的人。而且那些人还在找你……” “嘿~,挺快的嘛,这就已经找过来了吗。” 帕林库洛开心地,又觉得有些怀念地笑着。 “别管了回答我。『基督』是谁。你是不是在隐瞒些什么?” “这个我没法回答你啊。况且,我就算跟你说自己什么都没有隐瞒,也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啊。没有人能证明自己说的全是真话。而有所隐瞒的人也只能不停隐瞒下去不是吗?” “话是那么说……” 帕林库洛一如既往地含糊其辞。 虽然他的话讲得很绕,但其中确实有一定道理,向嫌犯本人提问是无甚意义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直接询问帕林库洛,要说为什么,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信任的为数不多的大人之一。 也正因如此,我想要帕林库洛亲口给我答案——不,应该说,我必须要质问帕林库洛不可,冥冥之中我就是有这样一种渴望。 “……我说,涡波,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帕林库洛以严肃的表情回问道。 “那、那当然,这还能不重要吗?” “涡波你现在难道不幸福吗?” “幸福……?” “玛利亚正在逐渐恢复健康。涡波作为公会会长博得了大家的尊敬,跟斯诺一同进行的迷宫探索也一帆风顺。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你不会有任何的羁缚,富足的生活唾手可得。是了,现如今,玛利亚正和她最爱的哥哥、涡波也和自己最爱的妹妹一起迈向幸福的生活。——在当下这个时间点,涡·波·和·玛·利·亚·的·愿·望·已·经·实·现·了,这点毋庸置疑。即使如此,涡波你仍然要探寻真实与否吗?” 帕林库洛以前所未有的表情接连发问。 在此时的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轻佻,有的只是 认真。 “我、我——” 在接踵而至的问题面前,我的大脑仿佛被丢进了蜜罐之中。 正如帕林库洛所言,我想要的现在全部都实现了。在原来的世界里没能实现的所有的愿望,在来到这个异世界后都实现了。 妹妹生活在自己的身边。做着有意义的工作,不需要为生活所苦。同伴们也都是好人,也有被唤作搭档的存在。简直无懈可击。这确实非常幸福。我现在应该是很幸福的。 明明如此—— 但我就是心绪难平。好像我体内所有的细胞都在嘶吼,说这样下去不行。 某种受到排斥的东西潜藏在大脑的角落,不容许事情继续如此。 “——就算是这样,如果这当中存在一丝虚假,我也必须将之探明不可。『谎言不会带来任何救赎』。虽然说不清理由,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就算揭露谎言之后会失去先前的幸福,我也会重新寻找新的幸福……所以,我想要知道真相……” 我将潜藏在体内的那某种东西转变为话语,传达给了帕林库洛。 听到这些之后,帕林库洛以微妙的表情向我确认道。 “就算那是善意的谎言?” “没错。” 面对他的质疑,我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这并非经过一番理性思考才得出的答案,而是依从本能的回答。 如今,我摆脱了对合理性的拘泥。这让我感到十分爽快。 并且我觉得,这种爽快感正是自己遵照本能得出的答案并没有错的证明。 “哈哈,了不起。真不愧是涡波。” 帕林库洛听了为我献上了溢美之词,我不清楚他是在赞赏我哪一点。但有一点可以明白,我方才的回答触动了帕林库洛的某根心弦。 “所以帕林库洛,如果你知道些什么的话就告诉我吧……拜托了。” 我没有过分在意帕林库洛因何若有所感,只是向他寻求真相。 “不过,就算我不现在告诉你——再过不久你也会明白的哦?” 然而帕林库洛又一次岔远了话题。 虽然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但在当前场合下,我实在是觉得有点腻烦了。他那暧昧不清的台词就像是在侵蚀我的身体一样,令我感到了不安。 没错。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侵蚀我似的。 “对的,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所以不用太在意。” 帕林库洛带着明朗的表情断言道。 他那充满自信的语气有一种让所有人都能老老实实接受的力量。 我动摇了,与此同时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涌入了自己体内。 是啊,既然帕林库洛如此断言,那我就不该再追问—— “行了,这样一来问题就解决了。好了,我也得准备准备赶回劳拉维亚本国了。不抓紧点的话,那几个不能遇上的家伙就要找上门来了。” ——不对,错了。 我将那『什么东西』驱出了体内,在我内心深处的,另外的『什么东西』抗拒了它。 是的,不对。我根本就什么都没问出来——! “等、等一下、帕林库洛!再明白点回答我!” “……果然没法接受吗。还是老样子,涡波的抵·抗·力真强啊……” 我叫住了打算离开办公室的帕林库洛。 他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 “你在说什么呢,比起那个快点——” “这样吧,没办法……我们做一笔交易怎么样?” “交易……?这时候提这个干什么……” “如果你打倒了三十层的守护者,我就告诉你。『基督』的事情、还有你今天遇到的少女们的事情,全都告诉你。——这就是交换条件了。你也知道,我是得不到好处就不会有所行动的人,不过我会做交易。如果你有想知道的事情,那就准备好相应的筹码吧,涡波。” 帕林库洛一副计上心来的表情,用云淡风轻的口吻开出了相当不得了的条件。 “话是这么说,但上来就让我打倒守护者也太过了吧。三十层什么的,那可是前人未至的领域啊?” “不至于啦,这算是个很良心的提案哦?对大家都有好处,而且难度也没有那么高,对现在的涡波来说是很容易的。” 想必这个条件对帕林库洛而言就是最大的让步了。既然他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反而一本正经地提出了交易,那就可以证明他是认真的。在交易的问题上,帕林库洛从不食言而肥,这点在『史诗探索者』里是众所周知的。 留下这句话,帕林库洛便离开了办公室。 我认为再追问下去并非上策,于是选择目送他离开。我已经从帕林库洛那里得到承诺了。就算知道他有意拖延,我毕竟还是向前迈出了一步。 如果我在这里选择继续追问帕林库洛,结果惹他不耐烦而收回了这个承诺,那可谓是最糟的情况。 更何况他还是我们兄妹的救命恩人。 让救命恩人再进一步感到困扰的话…… ——救命、恩人……? 见我不发一语地目送帕林库洛离去,斯诺不解地问道。 “……不追上去没关系吗,涡波?” “啊、嗯。已经足够了。帕林库洛已经说出交换条件了……唯有在交易这点上,那家伙是值得信任的……” “……这样啊。” 斯诺的表情有些不满,看来她对我们刚才的交涉并不满意。 斯诺为什么会觉得不满意——个中原因我心里其实有数。只是我还无法认同那一点。 要我认同它还需要相应的确证……可是证据还不够,还不够啊。 现况、信息、状态,全都有所欠缺。 我缓缓地走出了办公室。斯诺似乎认为我的举动是今天到此为止的信号,便从窗户那里翻出去回往自己的起居室。 这样那样的,总觉得今天有些累人。我以蹒跚的步履迈向玛利亚的房间。太阳已经落山,漆黑的天幕已经降下了。 然而玛利亚还是揉着惺忪的睡眼,等待着我的归来。 “欢迎回来。哥哥……” 最爱的妹妹向我展露了最美的笑容。 这明明是如此幸福的事…… 可从那天开始便一直萦绕在心的违和感却苛责着我,侵扰大脑的阵痛久久不息。 “我回来了,玛利亚。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嗯、恢复得相当不错。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行动了——” “头痛呢?头不痛了吗?” 我就目前正在困扰自己的异常同玛利亚打听。 今天遇到的那些少女说玛利亚是她们的同伴,刚才帕林库洛在话中也多次言及玛利亚,故而我不得不进行确认。 “头痛是吗?确实、还有一些……” “那么,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迪亚布罗·西斯。听到这些名字你有想到什么吗?” “突然之间是怎么了……?我没什么印象……” “这、这样啊……” 看样子玛利亚什么也不知道。 但她的头痛仍在继续,搞不好玛利亚的头痛跟我的症状是同种类型。 我有些理解目前的状况了。感觉就像在解纵横字谜一样,我在逐渐接近答案,然而还是不够。 解谜才刚刚开始。现在不过刚刚捉到事情的蛛丝马迹,还没法确信些什么。 果然完成自己与帕林库洛之间的交易才是解决问题最快的途径。 毕竟为了完成这个交易而要准备的筹码与现下要采取 的防卫措施息息相关。为了做好跟那些少女们战斗的准备,在迷宫中提高自己的等级是必须的。既然三十层守护者就坐镇于这条路的前方,那么以其为目标也是顺理成章的。 就结果而言,我还是选择了进行交易这一方案,并且我隐约觉得帕林库洛是在明白我会这么选择的基础上才提出这个交易的。 就算一种在他人掌心上跳舞的感觉挥之不去,我仍然决定以三十层为目标继续潜入迷宫。 “哥哥,怎么了吗……?叫刚才那些名字的人有什么?” “没有,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稍微有点在意而已。” “这样吗……” “不用担心。比起这个,既然你还有些头痛,那就快睡吧。” “嗯,好的。” 一听我这么说,玛利亚就高兴地让出地方来,劝诱我一起上床。 “果、果然、要一起睡吗……?” “作为兄妹这不是当然的么。” “……我知道了。” 我知道玛利亚心里还有些不安,而且到现在仍没有适应新环境。如果我拒绝她,那玛利亚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所以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点头。 于是就跟这几天来一样,我和玛利亚手牵着手闭上了眼睛。 我一边感受玛利亚的温暖一边思考。 现在了解的、还搞不清楚的、可疑的、不足的、重要的。……并且越是思考我的头痛就越是厉害。 但我并没有收手的意思,如果我现在不去想,那么日后必定会感到后悔。 因此,不管怎样的痛楚朝我袭来,直到完全睡去之前,我都没有停止思考。 ◆◆◆◆◆ “总之只要干脆利落地把三十层的守护者打倒就解决了。别看那样,帕林库洛毕竟是个不会毁约的人啊。” “……虽然不会打破约定,但却会说些狡猾的话推脱过去。” “确实,那种可能性也不低……” 在确认过数天内公会都不会有什么工作后,我们来到了迷宫的第二十层。因为可以从办公室使用『e』抄近路,所以时间大把大把的有。 “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无济于事。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得不潜入迷宫。虽然有跟帕林库洛的交易的事情在,不过为了跟那个双人组对抗,增强实力是绝对必要的。因此攻略迷宫是最合理的途径。” “确实,如果涡波能够完胜那两个人的话,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虽说如果斯诺能毫无保留地把原委都告诉我就好了呢……” “……我真的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能说的第一天已经全说完了。接下来按照涡波自己的判断行动就好。说到底,我对事情的详情也不清楚。” “我知道了,问你这么多遍真是抱歉。斯诺毫无疑问是站在我这边的啊。好嘞,打起精神来去迷宫吧。今天要前往更深处哦。” “……嘛,虽说我只是跟着你就是了。” “那就行了。这样就能让我放心不少。” 只要跟来了,斯诺不管嘴上怎么嫌麻烦还是会乖乖帮忙,这一点在昨天已经得到了验证。 我带着不坦率的斯诺沿着阶梯前往二十一层。 虽然目标从二十层转变为了三十层,但方针跟昨天一致。 到『正道』已经铺设完毕的二十三层为止路途都十分轻松。只要一路沿着正道不停前往下一层就成了。尽管偶尔会有大型怪物侵攻过来,但那都不成什么问题。 不出所料,在二十一层行进的时候,有四只手臂的怪物狂怒者朝我发起了袭击。 我十分从容地展开了迎击,虽然不久之前还觉得它棘手,但现在应付起来却是轻松加愉快。 之前来这边的时候我只有12级,如今我已经15级了。所有的能力值都上升了一个段位,只消数秒狂怒者便被我击毙。 浑身披中数把剑的狂怒者整个身子翻倒在地。 在倒地的同时,它化作光芒消散而去,我插进它体内的剑咣当咣当地落到地上。 我着手将魔石和剑一一回收。 在这些剑当中既有还能使用的,也有已经卷刃的。 我把它们统统收进了『持有物品』。拜艾利巴茨所赐,武器的再利用已经有了眉目,不回收一下可不成。 “狂怒者会呼唤同伴,我们抓紧前进吧。” “……我知道了。” 斯诺似乎也了解狂怒者的特殊能力,见她一脸理所当然地跟随我提速奔跑,我就意识到了她拥有丰富的经验。 我边跑边问斯诺。 “斯诺你最深抵达了迷宫的多少层?” “……二十层。” “二十层?但是,你好像对二十一层的狂怒者也很了解啊。” “别看我这样姑且也是学院的学生,这些还是知道的。而且从我哥哥那里也多少听说过一些。” “原来如此。” 仔细一想,斯诺有一个身为最强探索者的哥哥,那她对迷宫的情报知之甚详当然没什么不可思议的。最强探索者手上的情报可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于是我在路上就一直跟斯诺打听迷宫的情报,虽然途中出现了不少怪物过来碍事,但都不是如今的我的对手。 二十二层的情况也差不多。 相较于二十一层虽有难度上升之处,但在斯诺的魔法的帮助下应付起来还是轻松写意。 见我对里约鹰自上空发动的攻击感到棘手,斯诺便使用『无』属性的魔法对我伸以援手。因为斯诺大范围振动魔法的冲击,里约鹰丧失了平衡感无法维持飞行高度,我只需要给坠落的敌人补刀就够了。 接着我们抵达了二十三层,来到了『正道』的末端。 “……『正道』到这里就中断了。怎么办?” “没关系。之前我来过这里,是认识路的。没错,之前——” ——之前? 之前,我一个人到这里了吗? 应该是这样没错,如果不是的话就闹鬼了。 我有自己在二十三层打败了那个叫火焰飓风的boss的记忆。只是,我对此有些怀疑。 仅仅只有12级的我只身打倒了那个火焰飓风(boss monster)?真的吗……?(译注:这里出现了web改文库版后情节混杂的问题,这里提到的打倒火焰飓风的情节发生于web45话,但相关情节在改编为文库版后遭到了删减,作者在改稿时遗漏了这一点。文库第三卷出现在涡波心理活动中的魔法『冰结剑』就是在该段情节中被创造的) “……怎么了?” “没、没事,这一层,好热啊……” “是啊,可能稍微有那么一点热吧。虽然我没什么感觉。” “有一点?不不不,热得不得了才对吧?” “因为我是龙人,所以这种程度是没什么感觉的。” “种族差别吗……这还真是了不起……” “就是这么一回事。” 仔细一看,斯诺连一滴汗都没流。 我算是理解到龙人这一种族的强大之处了。在身体构造上与人类不同的龙人不管在多么苛刻的环境下似乎也可以自如地行动。 我一边羡慕着斯诺身体的便利性,一边继续前进。 虽然『正道』已经没了,但还是很快就抵达了二十四层。我确实应该来过这里一次,所以探索才会如此顺利。 并且,在抵达了二十四层的熔岩地带之后,我知道轻松愉快的探索就到此为止了。 “——斯诺,这一层我最多只来到这附近 。从这里往前就是重头戏了。” “……明白了。” “要注意这些岩浆。里面藏着蜥蜴型的怪物。” “这个我知道。” 看来最强的探索者格连·沃克也曾来到过这一层。 斯诺很自觉地跟熔岩拉开了距离。 “不过,这个热度真是让人受不了啊。啊,对了。——魔法『freeze』。” 我计上心来,打算用冰结魔法让自己凉快凉快,然而就在我使用『freeze』为周围降温时,我感到了一丝违和。 魔·力·的·流·通·效·果·好·过·头·了。 冰结魔法的效果发挥得毫无阻遏,这甚至令我感到了惊讶。 “咦?什么情况?” “连我也?” 而且『freeze』不仅将我自己的周围,甚至把包含斯诺在内的相当范围的气温都降了下来。 “不、不是的、虽然我没有这个打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冰结魔法的状态似乎很好。是该说冰结魔法应对高温有奇效呢,还是说怎么回事呢……” 这是我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现象。 因此想要用言语表述给斯诺也很困难。真的是很凭感觉的东西。 在感觉上,我对热量、不对——我对火炎的理解能力变强了? 我能相当精确地理解到分子是如何振动的,而且不知为何我的身体也非常了解该怎么做能以最好的效果将之抑制。 就好像我以前曾抑制过比这个阶层的热量更甚的什么东西一样……莫名的驾轻就熟。 “不知怎么,冷却作业特别顺利……?” “……是吗。那也不错。不是什么坏事。” “嗯。说的也是……” 我带着疑惑在二十四层继续前进。 虽然在使用『freeze』,但是『dimension』也没有中断,这就相当于展开了效果稍弱一些的『次元之冬』。 结果『次元之冬』在二十四层收获了无与伦比的好成绩。 之前来的时候,『dimension』没能拓展到岩浆当中。 但是使用『次元之冬』的话,就能将范围深入岩浆内部。这使得在岩浆下面隐藏着的怪物在我眼中暴露无遗。 在岩浆中移动的剧毒火蜥蜴偷偷地接近我们背后,在确认自己已经来到我们视野之外后,剧毒火蜥蜴从岩浆中翻身飞出,张牙舞爪地向我们袭来。 我在转身的瞬间从『持有物品』中取出一把剑向其掷出。 “——嘎啊!” 被我投去的剑贯穿了猛毒火蜥蜴的头部,它散发凶光的爪子连我们的一根毫毛都碰不到。 随着一道短促的悲鸣,猛毒火蜥蜴咽气儿了。 “……诶?” “作为可以潜藏在岩浆中的代价,这个怪物的基本能力很低呢。只用一击就能打倒了。” 我先撂下一脸茫然的斯诺,前去回收剑和魔石。 “……身后有怪物吗?” “有的。不过你不用在意。我绝对不会让它们伤到斯诺的。” “姆姆,我没法察觉到的怪物出现了吗。嗯,那就跟紧涡波好了。就这么定了。有劳了,涡波。” “就那么做吧,这样我也能方便不少。” 斯诺马上贴在我身后走起来。 满满一股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全部推给我处理的意思。 我一边用『dimension』警戒岩浆内部的状况,一边前进。 “——魔法『dimension·多重展开』。” 为了找到通往下一层的阶梯,我利用在公会工作时往市区内铺展『dimension』的要领,适当减小魔法的密度将之扩展开来。 当然了,在充斥着有干扰性的魔力的迷宫里,难度相较于地面来说要高了一些。不过多亏了在地面上积累的经验,我总算是找到了通往二十五层的阶梯。 而且也掌握了二十四层的特殊区域以及boss的所在。 这还不止,我还发现了更加新奇的东西。 那是在迷宫里很少见的人造物。 一座只可能是人工打造的祭坛被建造在四周都是岩浆的地方,在祭坛的中央安放着一把剑。 “……找到阶梯了吗?” 察觉到我在做什么的斯诺询问道。 “嗯,找到了。不过还找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 “在深处有一个祭坛模样的东西,它上面有一把剑……” “祭坛、剑?啊啊,原来如此。” 听到我的描述,斯诺自顾自地领会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你知道些什么吗?” “……知道。但是说给你听的话有点麻烦。” “不不不,你倒是告诉我啊……” 就这么被应付过去的话我可就困扰了,在迷宫当中情报的有无可是跟生命息息相关的啊。 斯诺也明白这点,所以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她还是轻声解释道。 “……那个恐怕是迷·宫·本·身·的·掉·落·品。” “掉落品?是说怪物掉落的魔石那种?” “……没错,跟那个是一类的。是迷宫将过去的道具给『想起收束(drop)』了。在绝大多数探索者无法触及的二十三层以下的地方,这类物品因未被取用而残留着。” “意思是迷宫还会掉落道具吗?” “归根究底,这里本就是将过去的遗产退返回大陆的地方。迷宫担当着将大地积攒起来的魔力和过去集中收束起来再退返的循环器的作用。——如此如此、这是我在学院那边获悉的。” “第一次听说啊。迷宫居然还具备这种机能。” “就算是在学院里,知道这点的人也不多。总而言之,那个祭坛应该是过去的遗物。说不定那把剑是过去的名剑什么的。” “虽然搞不懂太复杂的事情,不过对我来说这挺重要的。那我就去调查一下那把剑好了。” 这事听着可挺有意思。 我不禁针对迷宫这一存在自行展开了思考。 听了斯诺刚才的话,我不认为这个迷宫是天然形成的东西。虽然用“因为这里是异世界所以自然会有迷宫这种东西”这种理由也能敷衍过去。但我就是觉得原因没有这么简单。 这个迷宫一定是经·某·人·之·手在某种目的下制造出来的。 既然是经由某人之手制作而成的,那迷宫的难度梯级设计为何对人类有所关照这点就能解释的通了。 那么,到底是谁制造了这个迷宫的呢。 我一边利用并列思考就这些疑问展开思考,一边用『dimension』对祭坛上的剑使用『注视』。 【rokh·bringer】 攻击力7。精神污染+2.00 “……涡波,怎么样?” “好像确实是个挺稀奇的东西。……但是看上去很危险。” “……要回收吗?” “姑且是这么打算的。没准能拿去变现。” 我和斯诺朝有些诡异的祭坛方向行进。途中有数匹猛毒火蜥蜴侵袭过来,但是在能把握岩浆内的状况的我面前毫无意义。 接着走了几分钟,我们来到了被岩浆构成的河流所环簇的祭坛之前。 正常来说会因为岩浆的妨碍而无法接近,但是凭借我现在的身体能力,要飞越过去并不成问题。河的宽度不到十米。然而以原来世界的感觉来看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世界纪录了。对 这种距离感到从容什么的,我对这样的自己感到了一丝害怕。 “我飞越过去取一下。” “……路上小心。” 斯诺当然是没那个心跟我一起跳过去的。 在确认了岩浆内没有敌人后,我进行了足够的助跑,接着一跃而起。 跟预料中一样,我很轻松地跳过了岩浆。我就这样继续接近祭坛并开始观察这把剑。接近之后一看才发现,寄宿在这把剑当中的魔力量还不少。乍看之下足足有一个中坚魔法使份量的魔力。 撇开别的不说,这把剑还很美。 无视功能美的独特形状、清一色漆黑的设计,看着稍稍有些刺人,但那也别有一番味道,绝不会有损于剑本身的美感。还有缠绕在剑身上的美妙的紫色魔力,魔力跟剑身浑然一体,这紫色的点缀使得这把剑更为脱俗。 虽然我跟艾利巴茨一起设计出的剑也很棒,但是这种类型的感觉也不坏。 对了,最重要的是,如果这漆黑的剑身能浸润在真正的鲜血中的话,该是多么美—— “——『shock』!” ——一道魔力的冲击波从身后袭来。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纵身避开了这一击。 接着我对释放这阵攻击的人埋怨道。 “斯、斯诺、你突然之间干什么……?” 然而当事人却进一步构筑着魔法满不在乎地答道。 “……不是,我看你被剑给迷惑了。所以不管那么多想着先把你揍飞让你恢复原状来着。” “被剑迷惑?我吗?” “剑的魔力差点侵入涡波的身体了哦。相当不妙啊,那个。” 听了斯诺的话,我重新评估起这把剑。 洋溢着怨念与灾祸感的剑的魔力蠢动着想要侵入我的身体。那绝对不是我先前认为的什么美丽的玩意儿,而是人类绝对不能接触的东西,这是一目了然的。 这种一看就觉得不妙的剑,我居然觉得它很美……? “确、确实不太妙……” “涡波靠近之后,它就展露本性了呢。怎么办?放弃吗?我觉得拿着它的话恐怕会变成杀人鬼之类的。” “不,不能丢着不管。我不想有别人拿到这把剑变成杀人鬼。依靠我的魔法的制衡,就算带着应该也不会——” “……不、不行、我反对。我觉得让涡波拿着它才是对世界危害最大的。” “我不会直接触碰它的,放心吧。在这个距离下,我已经可以将剑封印住了。——魔法『次元之冬』。” “慎重一些。如果失败的话,别忘了我会第一个被涡波给杀掉的。真的请你慎重些。” 我把不安的斯诺搁在一旁,释放出魔力。 当然是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才进行回收工作的。利用我的『次元之冬』,就算在这个距离内也能对魔力进行干涉。『次元之冬』在距我数米远的地方驱散了试图侵蚀我的剑的魔力。 如此同时,我一点一点地靠近那把剑。 为了不被剑的魔力触碰到,一步一步地。 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我终于来到了剑的面前。 接下来就是关键了。我继续保持对魔力的压制,并使出『ice』。 当然,目标是剑本身。 剑察觉到了迫近自身的危险,聚集起魔力打算抗拒我的魔法,但却遭到了『次元之冬』的阻碍。 数秒之后,被冰封冻的一把魔剑就完成了。 我慎而又慎地将这把剑收进了『持有物品』。 “……呼。” 我喘了口气,并擦了把汗。这样一来封印就成功了。 我又一次飞越岩浆,回到了斯诺的身边。 “我回来了。” “……辛苦了。那东西你可千万不要在迷宫里拿出来啊。” “嗯,我知道的。” “……不行,还是好不安。就不能将它就地销毁吗?” “这个还是免了吧,如果要破坏的话,我觉得让艾利巴茨或者其他会使用神圣魔法的人来负责解体工作更好。说不定能拿去当什么材料换来一大笔钱呢。” “……确实,如果解体的话感觉能卖不少。但是,果然还是不安。” 说了这么多斯诺居然还不肯罢休,这实在有些稀奇。反过来也可以证明她的不安有多么严重,无奈之下,我只好将『rokh·bringer』从『持有物品』中拿了出来。 “既然斯诺都这么说了,那就折断它好了……” “……嗯,折断吧。交给我好了。” 接着,斯诺将『rokh·bringer』的冰封品拿在手中,开始咏唱魔法。 在极近距离内承受了振动魔法的『rokh·bringer』立马就断成了两截。 同时我感觉到从它里面溢出的凶恶魔力也随之陷入了沉寂。这样一来这把魔剑可能就失去了它的价值。但是与之相对的,我们也获得了安心感。 “嗯,这样就好了。谢谢你,涡波。” 斯诺一边道谢一边将折成两段的『rokh·bringer』交还给我。 “不用,非要强行将之回收的人本来就是我啊。你用不着道什么谢。” 听到我的话,斯诺微微一笑。接着她指向迷宫的深处说。 “那么,继续前进吧。” 斯诺的声音稍微涌现了一点活力。 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她拿出了一些干劲。 “嗯。” 为了不让她心里这缕微弱的火种熄灭,我赶紧重新开始了迷宫探索。 ◆◆◆◆◆ 找到了『rokh·bringer』之后,我在行进的途中将迷宫的掉落品也纳入了守备范围。不过自那之后我们再没有遇见过跟『rokh·bringer』一样能令人眼前一新的稀有道具。偶尔发现的迷宫的掉落品尽是些没有任何魔力的古旧日用品和装饰品。 在像这样进行收集的过程中,我们已经探索完了二十四层和二十五层。 阶梯本身可以依靠『dimension』来寻找,袭击过来的敌人也都没什么威胁。顺带一说,在二十五层取代岩浆的是像河一样流动的热水,其热气像雾一样妨碍着视野。不过我的魔法对于妨碍视线类型的袭击相性很好。只要驱使『dimension』和『注视』,就不会被敌人抓住破绽。所幸敌人基本都是些隐藏身姿的怪物,对付起来很容易。攻略这两层算下来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接着,二十六层。 让我们这趟顺利的迷宫探索蒙上阴影的,就是出现在二十六层中部位置的怪物,结晶格雷姆。 正如名字所示,它是全身由水晶构成的石像。但是,那水晶的硬度可不简单。 就算经受了实力非同寻常的我和斯诺的一击都没有产生一丝龟裂,更别说它对魔法的防御力还特高,怎么都没法给它决定性的打击。 “——可恶、好硬!” 我将第五把破损的剑丢出,取出第六把武器。剑的储备已经不大够了,我装备上预定要给斯诺使用的大剑。 在我身边,斯诺使出了注入魔力的强击。 “——『impulse break』!” 在展开『dimension』的情况下,我能够理解斯诺这一击的构成。 大斧砍在怪物水晶构成的身体上,火花四处迸溅,这股冲击在魔法的增幅下产生了更大的破坏力。 虽然是钝系打击,但是对付这个结晶格雷姆则很有效。 终于,它那坚硬的水晶 产生了龟裂。 “我的攻击无法生效!只是浪费武器罢了!斯诺,有劳了!!” 我挥舞着与自己的体型不相称的大剑,劈在结晶格雷姆身上。虽然施加不了伤害,但是让它丧失平衡还是绰绰有余。 “真是的、累死了啦!——『impulse break』!” 斯诺朝体势崩溃的结晶格雷姆挥下了大斧。打击扣进先前产生的龟裂当中,使得大斧陷进水晶的躯体之中,水晶格雷姆的胴体终于被打碎了。 “……终于打倒了。哈啊、哈啊。” “哈啊、哈啊……” 在变成光芒消失的水晶格雷姆面前,我们喘着粗气。 捡起了魔石后,开始确认现状。 “……涡、涡波,武器还有剩吗?” “虽然还有,但是照这个步调下去,可能在到达二十七层之前就会用光的……” “……总觉得再接着用普通的手段已经行不通了、我是有点想回去了呢。” “不会的,还没有问题。这种比较硬的家伙行动都比较慢。无视它们就好了。” 斯诺执拗地要求尽早返程。 实际上使用『e』让斯诺一个人回去也是可以的。但是,就这么让她回去的话我就不好办了。既然已经出现了不由斯诺给予最后一击就无法打倒的怪物,我便需要避免自己一个人前进。 “……唔~、从二十六层一个人回去什么的、我不要~。” “不不、你别一个人回去啊。真到累了的时候,我会使用『e』的。” “我现在真的累了哦。” “你的hp和mp可还有的是呢……” “涡波,如果你过分局限于数字的话会看漏本质的哦?” “说的是啊,我会注意的。但是,你还能行。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诶、诶~—” 我把斯诺的状态传达给她将之说服了。 说到底,斯诺也没有放过几回魔法。不可能这样就无力再战的。 “总而言之,向前、——唔!” 在我们磨蹭的时候,『dimension』告知我其它怪物正在接近。 是数匹结晶格雷姆。 我立刻规划出前往二十七层的路线,拉着斯诺的手跑了起来。 “斯诺,有一帮硬家伙过来了。改变路线。” “……在二十六层就只能这么逃下去了呢。” 斯诺回握我的手,加速奔跑着。 不想跟结晶格雷姆交战的心情我们俩都是一样的。虽然它经验值很高,但是对付起来太棘手了。 与之交战就会消耗武器,了结它还必须使用mp。是很麻烦的怪物。 但是想要避免与之遭遇也不难。 它本身行动就比较迟缓,在迷宫中徘徊起来更是如此。使用我的『dimension』的话,就可以规避与其遭遇的风险。 虽然绕了些远路,但是比起跟它交战来说要好上不少。 我跟斯诺未再经过一场战斗,急忙前往通向二十七层的阶梯,跑了下去。 这里一反二十五层前后那种熔岩地带,变回了凉爽的回廊。 我首先着手确认回廊墙壁的材质。 我朝颜色近乎透明的石质墙壁刺出一剑,只听“锵”的一声,我的剑产生了破损。 “这是,跟刚才的结晶格雷姆一样的……” “……水晶制的呢。” 不对,正确来说不是那样。一般的水晶可没有这么坚硬。 这已经是变了异的不同于水晶的别种矿物了。 面对这个事实,我流出一阵冷汗。 “回廊是这种水晶的话……” “……怪物也是这一系的?” 这个可能性非常高。 基本上来说迷宫的地形与怪物的生态都是互相对应的。有河流的话就是水栖怪物、有森林则是昆虫怪物、热气则是火焰怪物、虽然是经验之谈,但这个经验还没出过什么错。 我展开『dimension』,在探索这一阶层的同时,也对怪物进行观察。 我的视线捕捉到了在迷宫中徘徊着的人形水晶。果不其然,结晶格雷姆并不只会出现在上一层。 但状况还要更糟。 跟二十六层不同,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水晶怪物,飞在空中的鸟和蝴蝶、傍地走的蜘蛛和蚂蚁。 全都是些棘手的怪物,最成问题的是他们灵活的身躯。结晶格雷姆倒是很迟钝,但这些小型的水晶怪物动作却非常迅捷。面对这些怪物为我们可没法轻易地溜之大吉。 “这里全都是又硬又敏捷的怪物。” “……好嘞,回去吧。够了够了快回去吧。立马动身回去吧。” “别啊,再稍微坚持一会儿。至少在斯诺的mp还有余裕为止都要继续的。” “你的意思是、要以我的魔法为中心进行战斗吗?” “我姑且也会战斗啦,虽然最后一击是由斯诺来呢。” “……我、我会因为过劳昏倒的!” “昏倒的话会把你扔进『e』里去的,放心吧。” “……魔鬼啊。魔鬼会长啊!” “不会的,反正也不会真的累倒。还早着呢……” 我牵起想要怠工的斯诺的手,朝迷宫深处前进。 首先先来寻找落单的怪物。 我发现了一个全长一米左右单独行动的水晶蚁,抄出家伙就砍了过去。 【怪物】 水晶蚂蚁 :位阶 26 看它的名字,我认为是种具有蚂蚁习性的结晶格雷姆。 不过考虑到它的身躯没那么魁梧,我不禁产生了一丝希望。既然它没有结晶格雷姆那么大的块头,没准我这一剑就能给它砍个稀巴烂,然而伴随一道响亮的金属音,我的希望随着被弹飞的剑一起破灭了。 “咕!” 我的全力一击没能斩裂水晶蚂蚁的身体。 但是跟结晶格雷姆那时不同的是,这一回怪物的身体产生了龟裂。单看防御力的话,这家伙并没有结晶格雷姆那么高。 面对袭击者,水晶蚂蚁一边发出尖锐的磨牙声,一边冲我龇露獠牙。 它的尖叫声令我联想到了不同种类的怪物,没错,正是二十一层和二十二层的怪物们。那些喜好成群结队地攻击敌人的怪物们在呼叫同伴的时候也发出过类似的声音。 我一边继续攻击,一边使用『dimension』把握远处的怪物们的动作。 跟想象中一样,听到了尖叫声的其他水晶蚂蚁们都迅速地行动起来朝我们这边接近。 “不妙,周围的蚂蚁们聚集过来了。” “……诶、诶诶诶~。” 我没办法,只好从『持有物品』中取出斯诺使用的大斧。接着,我使出浑身力气将大斧劈向水晶蚂蚁,直将其劈到墙壁上。 这一击如果拿来对付结晶格雷姆,那对方估计毫发无损。 但是比结晶格雷姆略逊一筹的防御力,和劈向它的武器的质的改变,使结果大不相同。被砸到水晶墙壁上的水晶蚂蚁的身体开裂,同时它的动作也迟缓了下来。斯诺立马展开追击,将水晶蚂蚁给打碎击毙了。 虽然击破的速度比想象中快了一些,但是可没有时间优哉游哉。 相当多的水晶蚂蚁正朝我们这边涌来。 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大斧。仅仅经过一次攻击,斧刃就溃坏了。斯诺的武器也是一样,变成了单纯的打击武器。 “没戏了吗……斯诺,总之先返回二十六层吧。” 第四章 公会里简单的工作 次日一早,为了消费昨天积攒起来的经验值,我和斯诺去教会奉上了祈祷。于是我的级别升到了16级,斯诺则升到了17级。 按照预定,到今天晚上我和斯诺的武器就要完工了。 如果没有那把特定的武器,在二十六层的探索便仅意味着普通武器的浪费。 一面思索着今天该做些什么,一面跟斯诺返回『史诗探索者』的据点,结果看到公会入口处人头攒动,我便停下了脚步。 记得公会今天应该是没有工作的才对啊…… “发生什么事了吗……?” 作为公会会长,我对聚集起来的人群发问道。 于是入口附近的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到了我的身上。 一同众人对上视线,我便发觉聚集在这里的人级别都不低,无需使用『注视』,单凭他们身上零星散发出的魔力的质感,就足以彰显自身不凡的实力。 是因为级别上升后次元魔法的精度也提高了的缘故吗,总感觉自己对空气中的魔力的理解能力提高了不少。 紧接着,从人群中走出一位魔力尤为致密的男子。 “看这面貌……你就是『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会长吧……?” “啊、嗯,是这样来着……” “容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乃公会『绝世』的会长,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幸会。” 魔力精强的男子,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朝我伸出手。 我一边回握,一边使用『注视』。 【状态栏】 姓名: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 hp200/201 mp299/299 职业:骑士 级别:20 力量4.79 体力2.81 技巧4.12 速度7.29 贤能7.29 魔力18.09 素质1.67 先天技能:属性魔法1.92 后天技能:魔法战斗1.88 剑术0.89 毫无疑问是个能人,既有属性魔法这一先天技能,魔力的属性更是出类拔萃。而且本人明明年纪尚轻却有这么优秀的等级和技能,想必自小开始就不曾疏于锻炼。 希达尔克以达及肩部的流丽金发、细长而清秀的双眼为外貌特征,他那洋溢着贵族气质的衣着,毅然的举止,全都给人以不可小觑的印象。 插图4 [size=18.6667p] “那个,我叫相川涡波。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请多关照。” “初出茅庐、吗……算了随便了……” 希达尔克一握完手就立刻拉开了与我的距离。 他看上去有些不快。 可能是我什么地方没做好而得罪他了吧,毕竟我是异邦人,在待人接物上总会有疏忽之处。 我看向斯诺,想同她打听一下自己方才在礼节上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结果便看到斯诺一副吃了苦瓜般的表情。 “希、希达尔克卿……?” 接着,她念出希达尔克的名字。 斯诺在他的名字后面附上了“卿”这样的敬称。如此看来,他的地位相当不凡。 “好久不见了,斯诺。你就像在学院那时一样称呼我为艾尔就行。” “哪里,这里毕竟不是学院……” “我和斯诺什么交情?无妨。” “我明白了……” 听起来,她们两个在学院是同窗。 我不擅长跟地位尊贵的人打交道,所以打着交给斯诺应付的算盘而退到了后面。 希达尔克见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斯诺却冲退后的我抛来了责难的目光。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是那意思我却明白,她在怒斥我“别跑啊”。 我微笑着回了她一个“你加油”的眼神。 “那么斯诺,今天我是有事要委托『史诗探索者』才过来的。看在同窗的份上能否借我一臂之力?” 希达尔克把作为公会会长的我搁在一旁,继续同斯诺商议道。 “委托,是吗?” “是的,听说从你回来之后『史诗探索者』就非常活跃。据闻实在是过于活跃,以至于只用一天就将国家分配的一周的工作量完成了。所以我希望能得到如此优秀的你的协助。” “没、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你是名谦虚的女性。与那些愚钝之人不一样,我能够给你的实力以正当的评判。如果没有你出手,要在一天内完成公会一周的工作是根本不可能的。” 希达尔克的眼力着实不错,他能正确地理解斯诺力量的价值。 “不是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那全都是拜帕林库洛·勒伽西、以及新任公会会长所赐。” “呼……帕林库洛的话、嘛,还算能理解。不过,你的意思是说那边那个毫无霸气的男人能派的上用场吗?” 没、没有霸气……? 尽管明白自己遭到了贬低,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出什么可以反驳。 岂止如此,我甚至有感于自己确实没有霸气而正要点头附议,结果却被斯诺瞪了一眼。 她用眼神告诉我“现在立马拿出点霸气来。霸气!”。然而那毕竟不是想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东西,我轻轻地跟她摇了摇头。 见我如此反应,斯诺稍稍鼓起了双颊,她重新看向希达尔克,说道。 “……涡波是一位优秀的会长。这点毋庸置疑。” “毋庸置疑?吓我一跳啊。一贯审慎的你居然会如此断言。这个男人的能力竟然值得你说到如此地步?” “当然,毕竟是我们『史诗探索者』的会长啊……况且,他还是我唯一认可的搭档呢。” 斯诺凛然地宣告说我是她的搭档。 从寡言的斯诺口中听到这种话还是第一次,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仔细一看,斯诺似乎也有些脸红。 希达尔克见状露出了不太愉快的表情。 “……我知道了。既然斯诺都这么说了,我姑且视他为值得一试的人好了。这次的委托刚好提供了机会。” “要我们协助的委托是吗……?” “没错,原本预定于今天进行的劳拉维亚国的计划人手有缺,为了补足缺额,我正好来委托最近显山露水的『史诗探索者』。” “……愿闻其详。” “说来很简单,就是经由劳拉维亚之手,对数日前变为普通房间的迷宫第十层和第二十层的『正道』进行整备。” “『正道』的工事吗……看来是要在失去了守护者和魔力的房间内张开新的结界呢……” “不愧是斯诺,你想的没错。” 此前因为第十层那旺盛而缭乱的火焰的妨碍,『正道』的铺设仅能施以最小的限度,我记得就只有将第九层和第十一层连接起来的一条很细的『魔石线』而已。 看样子劳拉维亚这次是打算将之建设完备,构筑起更强力的结界。 而公会『绝世』此来就是为了委托我们对这份工作提供协助。 “我去跟会长确认一下。” “……嗯,好的。” 语毕,斯诺朝我这边退过来,随后拉起我的手——并退到更远的地方。接着,在来到声音传不到希达尔克那边的位置后,她狠狠地踩了我一脚。 “好痛!” “……涡波,你为什么撇下我一个人退开了?” “没啊,那是你学院的朋友不是吗?我想着是不是别打扰你们叙旧来着?” “……原来如此,最烂的多管闲事呢。那么下一个。你为什么不反驳?” “是说我没有霸气那事吗?那种程度的事用不着特意去反驳什么吧。虽然有点被轻视的味道,但是我并不介意啊。再说了,我没有霸气这点本就是事实不是么。” “……涡波是好好地有着霸气的!” “不、不是吧,我倒是觉得没有来着……?” 我活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被人评价过有什么霸气,刚才斯诺这个算是第一次。说到底,在霸气这种暧昧的东西上遭到贬低并没有什么值得介意的,就由他去吧。 “……不管怎么说,你要是被看扁了的话会很不好办的。因为涡波可是我们公会的代表啊,好歹也要说点什么回去。” “那不合我的风格。被人看扁了就要还以颜色什么的,这种固执于面子和虚荣心的行为,我不是很喜欢。……只要付诸于行动,人们自然就会给予认可。我觉得那样就好。” “……你又说这些天真的话。总而言之,此时此刻,涡波被人给看扁这件事,我就是看不过眼啦。” “多、多谢……但是只要接下来争口气回来就行了不是吗?” “…………” 听了我的方针,斯诺沉默了,当然这不意味着她无从反驳,只要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并没有接受我的说辞,斯诺对我这种与世无争的思考方式抱有的不满是确实的,只是她已经放弃说服我了。 “——斯诺,还没好吗?” 见我们迟迟不决,希达尔克催促道。 斯诺深呼吸后,恢复了冷静。 “……算了,那么涡波,『正道』工事的委托你打算怎么办?” “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协助就好,这也是作为劳拉维亚直辖公会的义务。” “……这样啊。” 听到我的回答,斯诺回到了希达尔克身边。 “会长他同意了。”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斯诺。” “……要道谢的话请去跟会长说。” 斯诺用疲惫的声音回答道,语气又恢复了往常那种散漫的风格。 “这当然,我向『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会长和其成员们致以由衷的谢意。那么赶快来交代一下计划的详情吧,时间紧迫。” “……好的,就在『史诗探索者』里面谈吧。” 说着,斯诺将希达尔克一行人领入了据点内。 看到这一幕,我考虑起了无关于工作的其他问题。 看来,只要有位高权重的人在场,斯诺就是没法偷懒的,有鉴于此,我开始思索这一点能否活用于以后的迷宫探索,正当我沉溺于思考之中时,斯诺大声喊出了我的名字。 在她的催促下,我急忙走进了『史诗探索者』里面。 ◆◆◆◆◆ 同公会『绝世』的交涉很快就结束了,这里面固然有计划原本就很完备的原因,另一方面,我们『史诗探索者』这边尚没有足够的权限去提什么意见。于是乎,由劳拉维亚国主导的『正道』工事计划当天就启动了。 相关人员于迷宫前聚首,在艾尔米拉德的号令下,全员迅速潜入了迷宫之内。 参与这个计划的人算不上特别多,只包括一名国家官员和负责增修『正道』的三名魔法技师,以及由各个公会派出的少部分作为护卫的精锐。 每一个参与其中的公会都是劳拉维亚的主力,由它们派出的精锐实力自不必说。 而站在这些人顶点的就是希达尔克了,无论是公会『绝世』的影响力、他的个人实力、还是他的出身门第都首屈一指,那么由他主持本次计划也是顺理成章。 即便是国家派遣的公务员,地位也被希达尔克压过一头。 据说希达尔克家不仅有劳拉维亚王家的血脉,同时也是联合国五国内相当有权势的贵族。 “嘿诶,这还真是了不起。也就是说,是王族那种的吗?不对,还是说是公爵吗?” “涡波,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身旁的缇莉大感惊讶。 顺带一说,公会『史诗探索者』派遣的人员是我和斯诺还有缇莉三个。本来也想把波鲁扎克带来的,但是因为事出突然没能赶上。 “不好意思,我是乡下来的……” “嘛,也没办法……就是考虑到这点,我和波鲁扎克的存在才是必要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不用客气尽管问好了。” “说的也是,今天挺闲的,就让我多打听一些好了。” “挺闲、吗……我们可是在迷宫当中哦……” “以这等实力的人组成的队伍,我觉得即使目标是二十层也会挺轻松不是么?” “话虽如此,可迷宫之所以是迷宫,就是因为它暗藏的危险总会造成不可预料的伤亡啊。” “我会一直注意的,请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死的。” “不会让一个人死什么的……就算不帮助其他公会的人也可以哦。这种事是他们自己的责任。” “虽然我明白这个道理……但如果有谁遇到生命危险,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定会擅自采取行动吧。就算对方是『史诗探索者』以外的人,也一定……” “唉……真是天真啊。老是干那种事,有几条命都不够用哦?” “也是啊……斯诺也时常这么批评我……” 但是,这样就好。如果有能力伸出援手却袖手旁观的话,我一定会被罪恶感压垮的。在与这里不同的世界中长大成人的我,不得不恪守这样的价值观去行动。对于自己能帮到的人,一定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帮助。这是我已经做好的觉悟。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一瞬间,我突然产生了一种违和感。 这是一种好像自己从根本上混淆了什么东西般的诡异的违和感。 ……我所谓的觉悟,真的只此而已吗? ………… 我没能想出答案,只能怀着少许的不安,继续在迷宫中迈步。 因为路上来袭的怪物都被行列前方的人给打倒了,所以显得十分轻松,我要做的就只有走而已。 顺带一提,斯诺在希达尔克的邀请下去了前方,『dimension』将她那因为无法忤逆强势的希达尔克的指示而非常伤脑筋的样子转报给了我。 “那么涡波,你想问些什么呢?” “让我想想。我想多了解一些关于贵族的事。你看,我今天不是对希达尔克的背景一无所知来着么……总觉得有点丢脸。” “也对,连希达尔克家都不知道确实很成问题。那就让我按照高低顺序依次介绍给你好了。” 就这样,缇莉的异世界贵族讲座开课了,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了一副老师的样子。 “首先是王家。最近王族的权威有所下滑,但是即便如此王族还是站在最顶端的,不过唯有弗茨亚茨是教会的地位更胜一筹,只有那里的王族权势较弱,因为制度的原因,弗茨亚茨是特殊的。如果你去了那边的话,比起王族,更要注意教会哦。” “我明白了,每个国家的文化都各有不同嘛。” “接下来是贵族。总的来说,特别有力的基本只有上级的贵族而已。中坚贵族什么的,有时候会比有势力的商人地位还低。” “这样啊,贵族也是多种多样的啊。” “那么,在那些贵族当中不得不认真对待的,就是刚才谈到的希达尔克家了,也就是俗称的四大贵族之一。概而言之,赫勒比勒夏因、希达尔克、沃克、阿雷亚斯、在这四个姓氏面前可一定得恭顺些啊。” “……谨记在心。” “是吗……那么就请你务必要对斯诺·『沃克』更 温柔一些哦。” “诶?我已经很温柔地对待她了啊。” “斯诺她在现在这种时候一定更希望得到你的庇护哦。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嘛。” “我一直在用『dimension』观察她的状况,请放心吧。” “不是啦,我不是说这个……唉,算了,讲下一件事吧。就让我告诉你危险的贵族和豪族、以及有力的商人的事情好了……” “拜托你了。” 其实我差不多明白,缇莉言中之意是想让我把斯诺从希达尔克身边带离。 斯诺她不擅长应付希达尔克这点是一目了然的,本来特别想要偷懒,但是在他面前却完全没有这个机会,说他们的相性是最糟的也不为过。 然而我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我认为它有助于改善斯诺那偷懒的坏习惯,所以只要不出什么差错,这次我不打算帮她的忙。 在我跟缇莉聊天的时候,队伍不断地前进着。 因为一路都是沿着『正道』行进的,所以战斗只有零星的几场,不过考虑到我们的人数多于通常的几人小队,故而还是比正常情况下更容易吸引怪物。 『dimension』又察知了敌人的靠近,但20级左右的人对付低阶层的怪物根本是砍瓜切菜,用不着我做些什么。 我现在只需要在一边保持观望就可以了。 与我不同,希达尔克时常对别人下达指示,看来他是那种善于主持的强势性格。斯诺跟他明明应该是性格完全相反的一类人,但是不知为何他却相当中意斯诺。 我就这个疑问找缇莉咨询了一下。 “——因为她是门第好性格又温顺的大家闺秀嘛。斯诺性格比较弱势。所以对他来说,像斯诺这样好摆弄的良家女孩非常理想吧。” “斯诺很温顺……?明明尽是跟我说些任性的话来着……?” “是那样吗?斯诺应该是那种虽然不会拿出全力,但总是会乖乖处理最低限度的事情的类型才对啊。” “不不不,她把文书工作全都推给我处理,而且无时无刻不在发牢骚哦?” “嘿诶~,这可真是……那肯定是相当中意你啊。她跟哥哥格连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是这样吗……?” “真怀念啊。以前,格连还在『史诗探索者』的那个时候,我在公会还居于末席呢,不过直到现在我还是能记起那时候的情景啊。在优秀却弱势的格连身后,斯诺一直都在发牢骚呢。” “嗯?那他们关系好像挺不错啊。斯诺还跟我说他们关系不算好呢,原来是她不好意思了啊。” “嗯——,他·们·以·前关系确实很好的,但现在就有点微妙了。不管是格连还是斯诺,都因为某起事件而变了不少……我觉得他们的关系一定无法恢复如初了吧……” “某起事件……?” “那个你要去跟本人打听。如果我跟你说了,那斯诺和涡波的故事可就掺了水分了。” “故、故事什么的……” 本以为缇莉是『史诗探索者』难得的认真型人物,结果她居然也是『史诗探索者』的典型,成天喜欢幻想,脑子哪里有毛病。 “毕竟那件事可是非常重要的情节啊,作为交换,我再告诉你些其它的趣事好了。你刚才有问我为什么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很在意斯诺·沃克对吧?其实说到底,原因很简单。” “嗯,你请说……” “震惊!她们两个其实是彼此的婚约者哦!!” 如其所言,缇莉一脸愉悦地报知道。 话说,这种事才更应该由她本人亲口告诉我吧……? “嘿,嘿诶~(佯装惊讶)……婚约、是吗……” “哦呀,你完全不吃惊啊,本以为会更惊讶和焦虑一些的呢……” 看来我的反应不是很合她的意。近来我隐隐约约地就感觉到了,这个人有将我和斯诺看作物语的男女主角的倾向。 “不是的,主要是我之前已经了解到一部分这方面的事了,加上他们两个都是四大贵族、年龄又相近、学院也是一个,那么希达尔克是斯诺的婚约对象绝对没有多么不可思议。” “原来如此。那么,感觉如何?听说她们两个是婚约者之后,你有什么想法?讲给姐姐我听听?” “不会,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硬要说的话,我觉得是一段不错的姻缘哦……” “诶、诶~~!?……你是认真的吗?涡波……” “总觉得那两个人恰好利害一致不是吗。……而且看上去,希达尔克他也不是什么坏人。那种类型的人,都是对外表现得很严格,但是本质上很温柔的。既才华横溢,还有上进心,跟他在一起斯诺的未来肯定是高枕无忧了。” “……我、我的天、果然你这孩子,有点奇怪啊。” “诶、诶诶?我不觉得自己刚才的回答有一点奇怪的地方啊?况且就算有,缇莉你也没有资格说我吧。” 我把自己对那两个人的姻缘的客观评价讲出来后,缇莉带着痉挛的面容担心起了我的脑袋。 但是我可不想被一个成天做着跟自己的年龄不相衬的白日梦的人这么说。 “我还觉得你没有资格说我呢。……我说,涡波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斯诺吗?” “这种事现在还搞不清楚吧。毕竟才没认识多久。” “就算这样也总得有个喜欢呀讨厌呀之类的吧?怎么样?你对我家斯诺感觉如何?中意还是不中意?” “不,我现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啊……光是妹妹的事情就已经让我支左屈右了……” “居然在这时候把妹妹给搬出来……果真是如帕林库洛所说的妹控啊……” “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如果你不想被认定为妹控的话,那就立刻堂堂正正地回答我的问题!快说!” 缇莉追问得一脸严肃。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认真的她,果然,身为『史诗探索者』的一员,她这人很奇怪,是的,认真起来的地方实在是奇怪得不得了。 不过说实话,我就是被人认定为妹控也没关系,事实上,对我来说在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妹妹,这个毋庸置疑。 不过为了让缇莉冷静下来,我这时候还是给个回答好了。 “说的也是。我挺喜欢斯诺的,毕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啊。” “你这么干脆地回答,总觉得有点做作啊……” “那你要我怎么说才满意啊……” “嗯……涡波你居然是这么淡漠的人吗……?” “诶?淡漠……?” 听到意料之外的评价,我大感疑惑。 我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淡漠的人,不如说,我觉得自己的感情是相当丰富的——才对,这么一想,我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些话的确显得有些薄情。于斯诺而言,我的态度的确有些冷漠。 我是这么理性且缺乏人情味的人吗……? 这样子简直就像—— 一阵头痛袭来,我忍耐着痛楚冲缇莉笑了笑,尽可能不让她察觉到我心中的动摇。 应付过去之后,我同缇莉在没有意义的闲聊中消磨起了时间。 队伍十分顺利地抵达了第十层,当然花费的时间是通常的几倍。 在将负责警戒和休息的人员分配好之后,施工开始了。 我利用空出来的时间向设置在房间角落处的『e』靠近,因为外面蒙了布,加上昏暗的环境的掩饰,并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因为工事都是在房间的中心位置进行,故而没人对房 间的边缘有多余的兴趣。 我放下心加入了养神休憩的集团,就在我打算闭上眼睛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声音。 “……涡波。” 不知不觉间,疲惫不堪的斯诺坐到了我身旁。 “怎么了?” “……我累了。超级累。累得不要不要的。” “所谓的工作就是这么回事不是?辛苦你了。” 我从『持有物品』当中取出喝的递给斯诺以示慰劳。 “……等一会儿跟我一起去前面吧。拜托了。” 斯诺一边接过喝的,一边可怜巴巴地请求道。 “我吗?但是希达尔克可能不会乐意吧?” “……跟那没关系。我觉得跟涡波待在一起比较好。” “你那是把工作全都推给我然后让自己一个人变轻松的意思不是吗?这次可不是咱们自家公会的工作,以那种理由擅自变动岗位是不行的。” “……我、我才没想着让自己轻松什么的呢。” “就算是这样也改变不了擅自行动的性质,就今天一天而已,这都忍受不了吗?” “……抱歉,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跟你待在一起。我更喜欢待在涡波的身边。” 斯诺十分固执地想让我同行,我有些生疑,于是小声地询问道。 “咦?啊,你就那么讨厌希达尔克吗?” “……说讨厌,倒也不算。只是很麻烦。” “觉得麻烦的话,那你拿出平时的表现不就好了,都是你一反常态地逞强才会遭人勉强不是么?我想他肯定也能懂的。” “……不能那样做啦。就算他不跟我生气,家里人也会发火的。变成那样的话,就更麻烦了。” 看来这件事跟斯诺家那边也有关系,既然已经订下了婚约,如果不妥善对待对方的话没准会让家里蒙羞。 “就算我过去,麻烦还是麻烦不是吗?” “……虽然麻烦还是麻烦,但是心里会觉得平和,能让我安心。” “那也是,毕竟我在身边的话战斗方面确实能安心不少……” “总之,求你了。” 斯诺带着诚恳的表情继续拜托道。 在她如此拼命的样子面前,我只好点头。 “我知道了。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这样好了。” “……太好了。” 我一点头同意,斯诺就闭上了眼睛,接着她随着一阵睡息声向我倚靠了过来。 想到这场面被别人看到会有些不妙,我便从『持有物品』中取出毯子充当斯诺的枕头。 随后我在稍稍离开斯诺的位置以体操坐的姿势休息了起来。 看斯诺那样子,她确实是累坏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希望斯诺一个人坚持到最后,可惜还是没能那么称心如意。 到头来斯诺以身体和精神双层面都疲惫不堪的状态回到了我身边。这个事实让我意识到,她虽然表面放得开,但本质上还是个脆弱的人。 ——一旦意识到,就别无他法了。 在决定了今天先去帮斯诺的忙之后,我重新开始小睡。 为了积蓄在睁开眼睛之后能确实帮到斯诺的力量。 ◆◆◆◆◆◆◆ 数小时过后,随着十层的工事竣工,一行开始向二十层进发。 直到最后也没有人注意到『e』的存在,这让我松了一口气,或许它比我想象的要隐蔽许多。 在前往十一层时,队伍的阵列有所改变,当然了,所有的变动实际上都是由希达尔克决定的。他看人的眼光确实不赖,战术眼光也很出色,没有人对他的安排有怨言……斯诺除外。 “艾尔,能把涡波也安排到前面吗?” “将『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会长安排到前面?根据我掌握的情报,他应该是擅长感知魔法和冰结魔法的魔法使。既然这样,那让他待在阵型的中心,或者后方更为合适。” 如此判断实属完美。 想让我发挥出真正价值的话,就应该让我待在能支援所有人的中心位置或者后方,他非常精确地掌握了刚在公会活跃仅仅数天的我的信息。 仅凭刚才这一句话,希达尔克那出色的情报收集能力和分析能力便可见一斑。 “不会的,涡波的本事还不止如此。他连剑也能用的。” “当然,这点我也是知道的。但是听说他最擅长的还是魔法。” “你这个情报是不正确的。涡波的剑技毫无疑问是第一流的,而且他跟我搭配在一起更能发挥自己的能力。” “……我明白了。你说到这个份上的话,就先把他安排到前面吧。可是,根据表现和具体状况我会迅速作出进一步的安排。” “非常感谢。” 在斯诺的说服下,希达尔克终于批准了我的参战。 然而,与其说他是认可了斯诺的论据,不如说是在迁就斯诺的要求。 跟面对斯诺时不同,希达尔克十分严厉地同我说道。 “如果拖一点后腿的话,我会马上把你换下去的。” “明白,我会尽全力的。” 我则给了他一个和气的回答。 “哼……既然你姑且也算一介公会之长,那就不要利用斯诺,而应该亲自找我表达意见……” 结果却一边倒地恶化了希达尔克对我的印象,看来他将方才的事解读为了我在利用斯诺转达自己的意见。 我自觉此处还是不作辩解为好,于是选择了沉默。 我目送希达尔克回到前面,随后斯诺在一旁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涡波你个窝囊废。” “诶、诶?刚才的事吗?” “……全部。” “就算跟希达尔克这样实诚的人对着干,也没有什么好处不是么。斯诺你这么煽风点火是什么用意啊……” “……你说他实诚?哼。” 我被斯诺拽着手拉到了前方。 于是,后半段的战斗开始了,队伍同怪物的摩擦很快便如期而至。 与在后方那时不同,在前方会经常发生战斗。因为队伍排列得如长蛇一般,自然更容易被敌人发现,所以相较于普通的探索,遭遇敌袭的频率提高了数倍不止。同时行军的速度也很迟缓,我算是切身体会到大规模探索的难点了。 然而希达尔克却能完美地驾驭这种高难度的工作。他确实有立于人上的统率力,不光是性格和能力,其个人的背景更助推了这一点。遵从他指示的所有人总是不忘在句尾加上一声“不愧是希达尔克家出身”。 只是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家族的立场在胁迫他的观感,甚至由此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总之,包括我在内的精锐们在希达尔克的指示下,有条不紊地挥舞着手中的剑。 随着我接连斩杀袭来的怪物,希达尔克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如果这样能让他对我有所改观就再好不过了…… 顺带一说,斯诺果然躲在我身后偷起了懒。 为了从希达尔克眼中隐去自己的身影,她一直躲在我身后战斗。还是那副老样子,拿她没辙。我那让她通过与希达尔克的交流改善习性的企图算是就这样彻底泡汤了。 随着层数愈来愈深,抵及『正道』发动袭击的怪物也越来越多。 有时甚至会遭遇怪物成群结队地来袭。 以防万一,我站到了队伍的最前方,这并不是自负,只是考虑到我的战斗能力最高,所以我战斗得越卖力,整体的风险便会随之减少。 在取下将近十匹怪物的首级后,希达尔克跟我搭 话道。 “相川涡波对吧……从刚才开始就没见你使用魔法,你是剑士吗……?” “不是,我是魔法使。虽然也很擅长用剑就是了。” “看来确实有让帕林库洛选你做公会会长的本事在,一开始因为你是乡下来的有点小看你了,看来你是有相应的实力的。” “哪里哪里,我还差得远呢。” “……我不喜欢你那种谦逊的态度,听着只觉得别扭。既然你是立于人上之人,就不能再拿出点威严来吗?” “……这个,实在不好意思。我就是这种性格来着……” “你道歉是做什么……唉,看来我跟你是合不来啊……” 虽然承认了我的实力,但性格方面却有地方让他看不过眼,明明我是不讨厌希达尔克这样的人的,真是遗憾。 但是这话就算说出来也只会适得其反吧。 我没有再回话,只是跟在希达尔克身后并观察他的举止。 这是为了向他学习作为一名公会会长应有的行事做派。虽然没有亦步亦趋的意思,但了解其他公会会长的作法总不是坏事。 一边观察希达尔克下达指示的方法,我一边迎击袭来的怪物。 进一步的,我还在利用『dimension』关照斯诺和缇莉的状况。以我如今的实力,实现这样的并列作业不是难事。 在继续向深层前进的过程中,我们终于抵达了十六层,到这里,成员们的疲惫已经溢于言表。行军速度明显迟缓了许多,不少人的表情也蒙上了阴晦。 就在此时,希达尔克激励的声音响彻全场。 “大家坚持住,还差一点了!我相信像你们这样的有能之人一定能拿出优秀的战果!” 就算为了振作气势而想望梅止渴,但是言语的力量终究有其极限,集团的士气并没有尽如人意地获得提升。 希达尔克的神色也渐显焦虑,他一边为大家打气一边重新率领队伍开拔。 为了示以支持,我一直跟随在他身旁,注意到这点,希达尔克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不累吗……?” “我没问题的。如果出了什么事,不用顾虑尽情使唤我便是。” “……不要小瞧我啊。就算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会选择依靠你的。恰恰相反,要由我来保护大家。” “这样啊……” 虽然我的关心起了反效果,但我也由此在一定程度上了解了希达尔克这个人。有种异常之高的责任感在支配着他,恐怕那是因其出身而注定的一种与生俱来的支配,他在这份支配的束缚下度过了青春期,以至于构筑出了这样有些出格的价值观。 我终于摸清了方才感到的那股危险气息的源头。 在那份责任感的驱使下,希达尔克在队伍的先头走着。 我在他身后又走了一段时间,恰好赶上『dimension』在索敌范围内发现了怪物群,于是我急忙将此事报告给他。 “希达尔克,这样前进下去的话会撞上怪物群的。暂时改变一下前进的方向,先离开『正道』比较好。” “你说什么?说起来,你会使用感知魔法来着,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有大量虫类怪物正在向我们靠近。” “——不行,不能改变前进方向。会延误计划时间的,更进一步的时间浪费是绝对不可以的。”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就危险了。我觉得比起时间应该优先考虑安全……” “你说过怪物的种类是虫子对吧。那就没问题。我的魔法可以将之全歼……!!” 看来我一开始不应该告诉他怪物的种类,现在他做出了使用有针对性的魔法消灭虫类怪物的决定,他有这个自信,而且看上去他确实是能做到那一点的魔法使。 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不禁想起了某个人——然而我却没有明确地想起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是感觉我认识一个与这相似的非常愚蠢的『某个人』…… “我反对,太危险了。就算成功,对你造成的负担也太大了。” “所以说了别小看我。区区十六层的怪物群,不过小事一桩。” 他完全没有采纳我意见的意思。 在希达尔克掌握全权的状况下,应该是必定会跟怪物群相遇了。 希达尔克提炼起体内的魔力,为遭遇做起了准备。 我利用『dimension』把握着怪物群的行动,准确地报知他遭遇的时点。现在我力所能及的就只有这一点了。 终于,那一刻到了。 “……怪、怪物群!怪物群出现了!!” 看到出现在视野中的大群怪物,队列前方的一名剑士惊恐地喊道。 动摇随着他的声音一同在集团中扩散开来。 只要有在迷宫探索的经验,就都知道怪物群的可怕之处。在缺乏余裕的时候,它是探索者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然而与怪物群的遭遇已在我和希达尔克的预料之中。 希达尔克将感到焦虑的成员们先搁置了下来,冷静地构筑起魔法, “希达尔克,尽可能给吸引起来之后再射击!” “用不着你说我也知道!——『扫净万物』『燃尽万物』『支配万物』!” 以一股精密而强大的魔力。 接着,在怪物群来到行列跟前之际,希达尔克的魔法完成了。 “——『me st』!!” 火焰的奔流应声席卷而出。 火势极其强盛,将十六层的怪物群全部吞噬殆尽。 同时因为相性问题,魔法对这些怪物非常奏效,以火为弱点的虫系怪物,全都在火海之中烧焦殒命。 少许几个漏网之鱼也都被我通过『dimension』锁定后斩杀了。 于是只经过数秒,我们就成功歼灭了这队怪物群。 “哦、哦~!不愧是希达尔克卿!” “果然了不起,我们的领队实在是值得信赖啊……” “那个集群居然在一瞬间……得救了……!” 威胁在一瞬间就被清除的事实让成员们喜不自胜。 “咕……” 但是另一边,希达尔克的表情却不很乐观。 想必是刚才的魔法让他的mp被榨干了吧。斗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滴落,喘息也紊乱开来。 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休息。 在立刻调整好呼吸之后,希达尔克强压着痛苦的表情对所有人喊道。 “放心吧。不管遭遇了什么样的敌人,我都会将之歼灭!大家就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以二十层为目标前进吧!!” 希达尔克抓住这个机会鼓舞全员。 看到成员们的表情由阴转晴,希达尔克转回前方,表情再次为痛苦支配,一旁的我没有看漏他的痛苦。 “没关系吗?” “这种程度而已,没有问题。你这是无谓的关心。……比起这个,你刚才的感知魔法做的非常好。如果没有你把握敌情并指定时点,是没办法收获这个成果的。感谢你的帮助。” “哪里,比起那种事,你的脸色——” “我说了没问题……” 他用于打断我的声音十分孱弱。 刚刚的魔法显然已经使他用尽了全力。但是他的自尊心却不能容许自己接受我的帮助。 除了默默守候在先头行进的希达尔克之外,我别无他法,在跟随他的途中,我心中荡起了一阵波澜。 他之所以不愿接受来自外人的帮助,恐怕是为了守护家门 的权威,我实在看不惯招致这点的希达尔克家,不论如何都看不过眼,让斯诺的面容蒙上阴霾的沃克家也一样。 所谓贵族的权威让我心头燃起了一股怒火。 自然而然的,我对四大贵族的印象正向着非常糟糕的方向一去不返。 ——现在我们在十六层,距离目的地二十层还剩四层。 一面对接下来的行程感到不安,我一面继续在迷宫中迈步。 ◆◆◆◆◆◆◆ 结果我的不安正中靶心。 十六、十七层的路途在那之后还算顺利。 虽然成员们都有些疲惫,但多亏希达尔克歼灭怪物群的功劳,队伍的士气维持在了较高的水平。 然而在十八层前进的途中,我又一次在行进路线的前方感知到了怪物群。此行运气之差不禁让我咬牙切齿。 “不、不妙了。又来了一大群。” “咕、你说什么……” 听到我的报告,希达尔克面露愠色。 “希达尔克,这一回不得不避开了。” “不行,不能绕路。超过了预定时间的话,对我的——对整个希达尔克家的评价会……” “但是我们目前没有应付的手段啊。” “这次一样由我将之歼灭……不能改变行进方向……!” “太乱来了,你已经到极限了,而且虽然不及你,队员们也十分疲惫了。” “别小看我!我说了没问题!这支队伍既是在我的统率之下,那就一定要将这个委托完美地解决!” 看来不管我说什么,希达尔克都已经下定决心要与怪物群交战了。他的自尊不容许他在此临阵脱逃。 我考虑着要不要将其击晕强迫他休息。 但是,攻击领队——而且还是作为其他公会会长与四大贵族之一的希达尔克,那肯定会带来不小的麻烦。无奈之下,我只好为了尽可能地提高歼灭的成功率而给予其协助。 “……来的是赤色毛发的野兽群。距离遭遇为止还有数分。” “十八层的红色野兽……是那个吗……那样的话,就使用水属性的魔法……” 与此同时,希达尔克开始了魔法的构筑。 然而『dimension』却告诉我希达尔克对魔法的构筑已经是力不从心。纵然在超越身体极限地榨取着魔力,但他窘迫的身体状况已无法令他成功。恐怕是无法像刚才那样使出强力且有针对性的魔法了吧。 说到底,以一人之力运用歼灭怪物集群的大魔法本就与他的能力不相应。 这样下去的话要出事。有此预感,我退到在我们身后不远的斯诺身边。 “斯诺,你去劝劝希达尔克吧。他又想要跟怪物群交战了。这一次很危险。” “……又来一群?……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不要。” 斯诺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这样下去的话这趟行程可能会以失败告终的,而且还会置希达尔克于危险当中!” “……没关系的。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会怎么样跟我无关。总而言之,这事太麻烦了我不想管。” 她简短地道出了自己的理由。 对斯诺来说,工作和希达尔克会怎么样是她所不想管的。 见她拒绝得如此果决,我只好放弃进一步的催促。搁下斯诺,我重新跟到希达尔克身后。 他的咏唱已经开始了。 “——『饕殄食粮』『践踏米糠』『为吾所啖』——” 随着咏唱即将结束,怪物群也来到了肉眼可以确认的位置。 队伍前方的成员们看到蠢动的兽群,随即将此事传达给了全员。 “出、出现了!可恶、又是一大群!这一次是赤色的犬类!!” 在传达给全员之后,他们将视线投向了作为领队的希达尔克。 像是给他们以回应一般,希达尔克大喊道。 “大家放心。看我将它们全部冲垮!——『tidal wave』!!” 魔法名一被念出口,周围的魔力便一口气涌动起来。 经过压缩的魔力变成了水,且进一步吸收了空气中的水分,最终化为大量的水流。在空中如漩涡般转动的激流体积不断膨胀,最后变为了一股巨浪。 吞噬了整个回廊的洪水之壁以汹涌无比的态势冲向了迎面袭来的怪兽群。 ——水魔法『tidal water』。真是惊人的魔法。 但是利用『dimension』,我很清楚这个魔法是不够解除危机的。 我啧了一声,对希达尔克使用『注视』。 【状态栏】 hp 74/193 mp0/299 他的状态实在太糟了。 使用超过自身极限的广域魔法、连续二十个小时内作为领队绷紧了神经、为了节省时间而坚持不断地行军,这一切对他造成了剧烈的消耗。 恐怕如今的希达尔克已经连动都动不了了。 这个『tidal wave』是他赌上一切释放的魔法。 简而言之,现在的事态变为了『在没能全歼怪物群的情况下,领队陷入了行动不能的状态』。 “失礼了,希达尔克!” 在一行人还在观看魔法的巨浪时,我一个人率先采取了行动。 我用双手抱起摇摇晃晃的希达尔克退到后面,其间无视了他有气无力的抵抗。 我的目标是斯诺。 看到我抱着希达尔克出现在自己面前,斯诺惊呆了。但是斯诺的反应如何并不重要,我直接把希达尔克扔给了她。 斯诺慌慌张张地撇下双手握着的武器,接住了希达尔克。 “接下来——!” 我立马赶回了队列的最前方,确认怪物群的状况。 怪物们在洪水猛烈的冲击下被推至回廊的墙壁,看上去有被一网打尽的势头。然而还不够,根本不够。 水流的量与势——攻击力完全不够。 因大魔法的释放而欢喜的成员们的脸色亦为之一变。 受到『tidal wave』的直击而倒下的怪物们,一匹接一匹地站起身,带着愤怒的表情怒视我们。 数量近百的怪物们仍然健在。 接着,怪物们对向他们发动攻击的敌人群体表露出敌意。 我立刻使用『注视』。 【monster】 火犬:位阶 17 首先是怪物的情报。 接着,我一个一个地确认队伍成员的状态栏。谁都有多少级、什么职业、擅长什么、一个不漏。 当然也包括了位置信息。谁在什么地方,身边有谁,藉此计算怎么安排能够发挥出最大的相乘效果。 演算的难度已经超越人智而臻至魔境。 我编练着能保全每一个人的战术。不放过0.01秒的时间拼命地思考,最后在心中发誓: 绝对不能出现牺牲。 一个人都不能——! 在我于心中起誓之际,脸色发青的一行人纷纷叫道。 “不、不行啊!没有打倒!” “魔法的攻击力不够!对面全都活蹦乱跳的!” “为什么没有避开啊!可恶、这样下去的话!” “只能上了!准备好,列好阵型!” 虽然有悲鸣和埋怨的声音,但全员仍然架好了武器,没有陷入恐慌状态真是不胜感激。 紧接着,火犬们朝这边疾驰而来。 与之同时,我也制定好了战术。构筑好魔法后,我在队伍先锋 处拔剑。 “——魔法『次元之冬』!” 拓广『次元之冬』的范围。对象不仅只有我和敌人,还包括了所有成员。我以所有人为目标扩散冷气。 接着我高声喊道。 “由我作先锋!请所有人冷静下来迎击敌人!!” 我模仿希达尔克使自己的声音顺利地传达给所有人,同时使用『次元之冬』,让所有人的大脑镇静下来。 看到我喊得最大声,火犬基本都将目标锁定为我。 我迎着迫近的火犬挥下手中的剑。 只是我要的不是立时将之击毙。凭我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将数量过百的怪物打倒是不现实的,因此我要做的是使它们负伤。 不斩断、不刺深,仅仅如风拂过一般地去挥剑。 虽然没能斩杀,但是比起斩杀却能攻击到更多的敌人。这才是我要的。 实力不俗的各公会精锐们都能够终结负伤的火犬,让他们亲手击杀敌人有助于提高士气。比起我一个人发挥,现在要更重视整体的效率。 我一个接一个地砍伤火犬,然而还是有很多敌人无视了我直接袭向后方。渐渐地,队伍和怪物群纠缠在一起陷入混战。 探索者们都架好武器进行了迎击,我最初的喊声发挥了作用,不少人在危急的情况下保持了冷静。 我一边对付纠缠着我的火犬,一边将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到『次元之冬』上。接下来魔法要作用的对象是希达尔克的『tidal wave』制造出来的水。 此时回廊各处都是水洼。这相当于给我提供了日前在十四层对付line squitter的陷阱的升级版。当时我使用的不过是『次元雪』,这回则要用上『次元之冬』。 虽然这次的效果已经超越了『次元之冬』,完全成为了另一种魔法。 那么,这个全新的魔法名字就叫—— “——魔法『次元之冬·终霜(di·winter·frost)』。” 话音落毕,在场的冷气激增。 接着,我着手掌握数十名探索者与近百匹怪物间乱战的战况,寻找有哪一位探索者居于劣势。 在一名男子身后,火犬的獠牙即将杀到,而男子却因为注意力集中于面前的敌人而导致身后完全没有防备,再这样下去,他就会因为来自背后的攻击而丧命。这是我绝不容许的。 『次元之冬·终霜』冻结了他身后的火犬脚跟处的水洼,制止了其动作。火犬因为脚被冰冻住而发出一声悲鸣。 注意到身后悲鸣的男子回过头,用剑刺死了止足不前的火犬。 ——先是一个人,下一个。 第二个是一名正在咏唱的魔法使。魔法使正朝袭击过来的火犬构筑魔法准备释放,但这么下去是来不及的。 我集中魔力,对袭击过去的火犬发动了『次元之冬·终霜』。因为『tidal wave』,发动所需要的水已经充足地淋在了火犬的身上。要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冻结些什么虽然相对费力,但是在原本就有水的地方则易如反掌。 火犬湿漉漉的身体在嘎吱声中冻结了起来,虽然无法将之彻底冰封,但冰冻的效果足以减缓它的行动。 于是,因为火犬的攻击产生间隙,魔法使成功地释放出了迎击的魔法。 ——第二个人,下一个。 我使用次元魔法寻找起其他战况不佳的地方。然后瞄准关键点发动魔法。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我接连帮助陷入不利的同伴。 当然,在远程为其他人助阵的同时,我本人还在最前线迎击火犬。在这样的平行作业持续了数十秒后,我终于将最前线的火犬料理掉了。 在这数十秒之间,我成功地避免了己方可能的伤亡。 然而我并没有懈怠,一刻不停地从最前线移动到队列的正中间。 一边移动一边掌握全体的状况,并大声下达指示。 所幸在抵达这里的路上我就记下了所有人的名字。 “——艾纳斯请迅速支援右前方的成员!在后方担任作战前卫的人手不够,手空下来的人请到后方支援!托鲁在击毙那边的火犬之后,请去帮助后面的阿尔丁!斯诺把希达尔克交给我照顾,你去队列前面!!” 既然希达尔克已经陷入行动不能的状态,就必须要有人代替他发出指示。 我模仿希达尔克之前的号令接连不断地喊着。 斯诺的表情虽然有些不满,但在稍稍迟疑之后,她撂下一句话把希达尔克交还给我。 “……真没办法。” 我点点头,支撑着希达尔克的身体。 在目送稍微认真起来的斯诺移往前方时,稍远处传来了悲鸣。 “不、不行了!这边撑不住了!要被干掉——!!” 当然,这也在掌握之中。 “——『次元之冬·终霜』!” 我用冰结魔法救下了远处险些被干掉的同伴。看到这一点,同伴们一脸吃惊地理解了现状。 “原来如此,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冻结敌人的人就是你吗!” “干得漂亮、真是帮大忙了!我记得你是『史诗探索者』的涡波来着!?” “在希达尔克身边的那家伙吗!用的一手好魔法!” 了解到方才显现在各处的冰结魔法原来出自我手的人都心甘情愿地依照我的指示行动了起来。 “正如诸位所见,如果遇到危险,我会即刻使用冰结魔法掩护!因为感知魔法赋予了我观测所有人状况的能力,因此请暂时听从我的指示!!” 我很清楚自己这个要求有多么突然和蛮横,然而成员给予的回应却比我想象得要干脆。 “你也是一介公会之长不是吗!?那么听从你的指示也无妨!” “现在是特殊状况嘛,这也无可奈何!请尽快下达指示!” “我们的领队状况不佳!拜托你了!” 他们都是娴熟的探索者,恐怕凭本能就理解了这是现下最为妥当的处置。 我趁热打铁地开始对全体人员作出指示。 “那么立刻将阵型调整为最妥当的形式!托鲁请就这样往后面移动,守卫中央的技师!艾纳斯继续迎击,凭你实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那边的三个人组成一队移动到左前方准备对应敌人的袭击!然后是——” 我运用『注视』得到的信息,将所有人布置到最妥善的位置。 在将复数人员编制成组时,我没有特别注意各个公会间的隔膜,现在不是在意那种事的时候。我边利用『次元之冬·终霜』掩护全体,边下达指示。过程中虽然有人感到不满,但看到我展开的冰结魔法后总算是接受了。 目标很明确:以怪物群为对手,不让一个人牺牲。 为了算出这个问题的最优解,我无时无刻不在令大脑高速运转。 在计算期间,被我支撑着的希达尔克呻吟道。 “啊、等、等等、这个任务是我的……由我来、作指示……” 纵然现在也徘徊在丧失意识的边缘,希达尔克仍然无法放弃自己应尽的责任。 “你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了。现在就请好好休息吧。……你这不是能下达指示的状态啊。” 说实话,现在连回答的功夫都无比宝贵。如果可能,我真希望他能就这么睡过去,但不小心刺激到他让他乱来的话我会很难办,所以只好尽可能温柔地给予回应。 “咕、可恶……可恶……” 希达尔克听到我的话后懊悔不已。 然而我现在无暇同情他,只能为了指挥而不停地抬高自己的音量。在这之 后,希达尔克再没有说什么。 不再有杂事干扰,我得以在阵列中央专心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终于,十余分过后,百余匹火犬被全灭了。在回廊各处窜起的冰柱的衬托下,所有怪物都随光芒一同变成了魔石。 随后,欢呼声斥满了回廊。 “漂亮,全都干掉了!干得好,『史诗探索者』的冰结魔法使!” “得救了!本来还担心会怎么样呢!” “……多亏了『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会长的福啊。指挥得很精彩。” 因生还而松了口气之后,探索者们纷纷为我送上了溢美之词。 我没管那些,而是用『dimension』再度把握全体的状况。 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赞赏,也不能这么说,虽然赞赏对公会会长这个身份来说很重要,但它不是我个人的目的。 一个一个地确认hp,点检人数跟刚进迷宫时是否相同。 结果发现没有任何人牺牲,于是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太好了,谁都没有死……” 然而作为代价,我的mp消费了大半。 气力同一阵虚脱感一起抽离了我的身体。 结果害得身旁的希达尔克差点跌倒,我赶忙使劲站稳。 又过了几分钟,全员在确认过状况后也都注意到了没有出现牺牲,整支队伍的喜悦由此实现了进一步的增幅。 到这个时候,伴随着成就感,我才终于和众人的喜悦产生了共鸣。 ◆◆◆◆◆ 在战胜怪物群后,十八层与十九层的行军指挥也由我来负责。 这是希达尔克因过度使用魔法而陷入了连说话都困难的状态的缘故。 然而并没有人对于这一安排表示不满。 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因为我在先前的战斗中保证了全员生还。多亏了这份功劳,成员们认可了我作为指挥官的手腕。再加上最近『史诗探索者』颇为活跃,他们也都想看看作为其会长的我究竟几斤几两。 为了不辜负这份期待,我绷紧了神经引导着整支队伍。 路上,『dimension』捕捉到了敌人的身影。 “……路线前方出现大型怪物。是赤之弥诺陶洛斯。全员停止行进,魔法使准备列阵。持有重武器的成员守候在他们身后。敌人从前方角落现身后,立刻使用魔法攻击。如果敌人没有断气,魔法使全部后撤,交给身后的前卫应对。这样一来应该就能获捷。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会使用冰结魔法支援,大家放轻松应对就好。” 我立即下达了指示,将阵型从防备奇袭转变为迎击阵型。 探索者们十分娴熟地完成了队形的变换。 起初大家在还没看到敌影就被要求变更阵型时,有过少许的抗拒反应。然而经过几次证实,我的指示已经能较为畅通地得到执行了。 倒数开始。 “还有五秒……三、二、一、射击!” 与此同时,牛头怪从前方的角落现出了身影。 利用充足的时间进行咏唱的魔法使们释放的魔法像散弹一般袭向了怪物。 赤之弥诺陶洛斯毫无招架之力便化作光芒消失了。 “好的,结束了。就照着这个势头继续前进吧。” 在确认敌人被完全消灭后,我率领队伍重新开拔。 后面随即传来了其他探索者就我异常的索敌能力的议论声。自然,『dimension』能够把握到他们的对话。 基本上都是“很可靠”的褒美之辞,但也不乏在意我感知魔法的详情的声音。 感到在意的都是这次工作结束后就要成为竞争对手的其他公会会长,因为立场问题,他们也不好开口询问。 我当然也没理由将底牌坦诚相告,就一边摆出营业微笑一边继续做队伍的向导。 此后我们没有再遇到任何问题便到达了二十层。 一来可以在『dimension』的帮助下回避怪物群,二来就算面对怪物也一定能抢得先手,问题根本不可能发生。当然,即使在小规模战斗中我也时刻备好了『次元之冬·终霜』当作保险。 克尽苦难终于抵达了空荡的二十层,随着增修『正道』的作业开工,我搀扶希达尔克去一旁休息,我们两人都坐好之后,希达尔克开口了。 “对不住了……” 他用很小的音量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从他这值得赞许的态度中,我体会到了希达尔克为人的真诚。 “哪里,你不用在意。” “咕、这一回虽然挂了彩……下一次绝对要……!” 只是还是难掩其好胜的性格,他的自尊似乎不容许自己一直当一个败者。想到活在百般苛责下的他人生的艰辛,我不由得感到了同情。 希达尔克开始休息,我则在为作业提供协助和休息两种状态间反复切换。 在这过程中还好几次劝谏了要逞强起身的希达尔克。 工事持续了数小时后,我们的工作差不多完成了。 本来不过是一条细线的『魔石线』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扩展开来,结界也强化到了肉体能直接感觉到的水平。 我原本有些担心放置在角落的『e』会不会受到影响,结果证明一样是我的杞忧。在这样宽广的房间内就算是如此强力的结界也扩展不到它那里。 一行纷纷对委托的达成感到喜悦,又休息一段时间后队伍踏上了归途。 然而希达尔克的状态仍然没有恢复完全,连续使用超越自己能力限度的大魔法,留下的负债看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还的完的。 我打算再借他肩膀,但是被拒绝了。 “不用……虽然无法进行战斗,但走路是没问题的……” 接着他踉踉跄跄地加入队列行走起来,但终于没有发声担任先导,似乎是没有做那种事的体力。不对,可能是他已经理解到了队伍目前的状态。 队伍的成员都听从过了我的指示。在前往二十层的最后一段路上,希达尔克已经明白队伍由谁引导更合适了。 为了回应他的信任,我必须好好在队伍中心下达指示。 “继续这样前进就好。前面没有怪物。” 听了我的话,成员都安心地开始行动。 在守望全员的状况时,我听到了身旁的斯诺和希达尔克的对话。 两个人交谈时的表情都很认真,斯诺也不同于往常那副慵懒的姿态。 我稍稍竖起了耳朵,距离不算远,用不着使用『dimension』。 “——……也就是说,这是希达尔克家发来的邀请?” “是啊。本来我是打算在完美地完成这份工作之后再跟你谈这件事的……结果却是这么不堪的结果……” “这肯定是希达尔克和沃克两家都了解和同意的事情吧……但是,艾尔你觉得那样好吗?” “我是很欢迎斯诺的啊。当然没有问题。” 听上去,希达尔克打算邀请斯诺到自己家那边去。 考虑到这是他们两个的私人问题,我觉得还是不要再听下去为好。 不想斯诺却中断交谈朝我这边靠近了过来。 “……涡波,我接到了希达尔克家的传唤。似乎明天一整天都要被拘束在那儿的样子。” “那、那个、你把这件事讲给我听的意思是?” “我想着是不是需要公会会长的许可。” “啊啊,是这么回事啊。那当然没问题。你去吧。” “整整一天都要被拘束在那儿哦。那样好吗?真的 好吗?” “……是因为你自己没有办法拒绝,所以想靠我吗?” “没那回事。单纯只是确认而已。会长,你真的要下达许可吗?明天你来迷宫探索的时候没有我在不会觉得困扰吗?是不是不同意我去比较好呢?对吧?” “不,我是打算同意的……” “……哈啊,真没用。” “说的好过分……” 果然如我所想,斯诺是打算利用我来回绝希达尔克的邀请。哪怕我方才对她明天的不在表露出一丝难色,她就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 而且还是拂袖回绝四大贵族中的两家这等责任……好恐怖…… “……那我就去跟艾尔汇报了。” 斯诺没精打采地迈着步子走向希达尔克。 看来明天要在没有斯诺的情况下进行迷宫探索了。 但是就算有这么一天也很正常。我本就没有为了自己而去束缚别人的习惯,在『史诗探索者』的运营上也是一样。 我一边默默思考着明天solo的安排,一边继续引导队伍行进。 说实话,只要有我的引导,队伍是不可能遭遇危险的,但过于谨小慎微确实招致了相当一部分无谓的绕远,这是一个缺点。 尽管大幅超过了预定的时间,但是一行在我的引导下至少平安无事地返回了地上。 返回地面后,因为不清楚接下来如何安排,我便把目光投向了希达尔克。希达尔克点点头,代替我发话。 “事后处理交给我们『绝世』即可。大家今天因为我的失态而陷入了危难,实在是万分抱歉。诸位辛苦了,我由衷地表示感谢。” 希达尔克首先对全体成员说了这样一句话,接着又去跟各个公会会长搭话,就报酬与之后的事作交代,最后他过来找我说。 “『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会长相川涡波,感谢你此次的协助。关于报酬,我随后会派人前往『史诗探索者』本部交付。请静候。” “我知道了。” 外交辞令本身很平稳地结束了,接着在告别的时候,希达尔克以个人的形式强调道。 “相川涡波,我绝对不会输给你……这点你记好了……” 是个单方面的宣战布告。虽然他在回到地面的过程中一直老老实实的,但我似乎还是被他视作了竞争对手。方才的话是他承认了今天的败北,但下一次不会再输给我的意思吧。 不等我给出回应,希达尔克就离开了。 结果在我身后的缇莉满面春风地看着这一幕。 “不知不觉间,事情变得很有趣了呢。这个展开很赞哦。” “会对这种事感到有趣就是你们奇怪的地方哦,明明我是想跟身为大贵族的希达尔克缔结良好的关系的啊……” “呵呵,真棒。涡波成为了斯诺的婚约者、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的竞争对手,故事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呢。呵呵呵……” “什么都不会发生哦。” “就让我多期待一下嘛。于是呢?我接下来要怎么做?解散了就行吗?” “解散便是。顺带也告诉后边累得要翘辫子的斯诺解散吧。” “我明白了。那么回见喽。涡波。” “嗯。” 说完,缇莉带着后面累得不要不要的斯诺一起离开了。 一行人都是就地解散的氛围,渐渐的人越来越少。因为我终盘时的指挥给了他们一个不错的印象,所以在离开之际,过来跟我打招呼的人非常多。 同大家打过招呼后,我也离开了现场。 接下来的目的地是艾利巴茨的工房。 夜已经深了,虽然没什么要事,但我仍然想看看武器制造得如何。如果进度同预定好的一样,说不定可以直接拿到完成品。想象着自己专用的剑,我的步子自然也快了起来。不管怎么说,爱剑这一存在总是男孩子的憧憬。 穿过劳拉维亚夜色笼罩下的街道,来到灯火通明的工房。 “打扰了。” 我打着招呼走进工房,结果愕然于面前的惨状。 大量的年轻锻冶师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好似遍野的死尸。几乎所有人都灰头土脸地睡死了过去,还有意识的也尽是熊猫眼,活活一副大限将至的表情。 面露死相的其中一人、艾利巴茨一看到我便凑了过来。 “……哈哈,这不是会长嘛!来得正好!” “啊,艾利巴茨。晚上好。” 虽是满面笑容,但无论怎么看艾利巴茨都是彻夜加班后的模样,此时高涨的情绪没准是他最后一丝灯火。 “会长的剑已经做好了。在这边,来看看吧。” 在艾利巴茨的引导下,我前往工房的深处。 在那前面饰有一柄直剑。 造型设计跟我之前要求的一致。青色的纹样镌刻在纯白色的剑身上,在它旁边还配有成套的剑鞘。 【新月琉璃制直剑】 攻击力4。将装备者敏捷的10%补加为攻击力。 在敌人的敏捷超过持有者的情况下,将提升持有者30%的敏捷 插图5 [size=18.6667p] “这就是、我的剑……?” “没错。这就是我为了会长打造的自信之作。收下吧。” 说着,艾利巴茨将剑递了过来。我接过『新月琉璃制直剑』,惊讶于它竟如此之轻。 “好轻?” “嘿嘿,很轻吧?但是放心吧。轻是轻了些,但它的坚固是货真价实的。这间工房里的任何东西都没有能力伤及这把剑。还是说会长你用比较重一些的剑更顺手呢?” “不,我的剑术走的是自己独有的风格,所以剑比较重会很麻烦。这是好事儿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 我轻轻地挥了挥,随后将之纳入剑鞘。感觉这一连串的动作比之前快了数段。不对,不是感觉,事实上就是快了那么多。这把剑就是如此方便驾驭、轻薄、而又衬手。 “这把剑真不错啊。如果能斩断那些水晶的话就更完美了。” “肯定能斩断的。虽然没有实际测试过,不过我有那个自信。” “非常感谢。那我明天就去试试。” 我低头致谢,然而艾利巴茨的话还没有说完。 “还有就是我们之前讲过的能够干涉火焰的魔法道具,这个也一并给你,同样是使用高纯度的魔石制成的一级品。接着。” 说着艾利巴茨把某个东西扔了过来。 【赤之护身符】 装备者的火属性抗性+20% 外形是一个镶有赤色宝石的项链。 “效果不凡啊,如果能多带一些这东西去迷宫岂不是轻松不少。” “如果拿太多在身上的话,魔法道具之间会相互干涉的所以要注意哦。当然,这个跟你的剑在一起是不会有问题的,已经确认过了。” “太感谢了。这样一来二十层以下的探索一定会轻松很多。” “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这番话应该是我跟你说的才对。如果会长能变得更强,那我也会很高兴。你能在迷宫中不断开拓进取,我则能利用你带来的魔石增进自己的本业。不用顾虑那么多,尽情使唤我吧。” “了解了。下一次我会带来更多魔石的,请做好觉悟哦。” 我们笑着碰了碰拳,许下了延续这份双赢关系的约定。 接着我取走给斯诺用的重装备,离开了艾利巴茨的工房。 之后回到了玛利亚的房间,跟她讲了讲今天的事便入眠了。 第五章 三十层的守护者 在三十层遇到诺文和莉帕之后,我们一起穿过『e』回到了『史诗探索者』的办公室。 一回来便看到斯诺在窗边打盹儿。看到她换回了平时的民族服饰,我就知道她去希达尔克家办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察觉到我们一行从『e』中现身,斯诺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过来。 “……欢,欢迎回来?” 带着疑问的语气,斯诺望向了我的身后。 我走到诺文身前进行介绍。 “那个,这位是三十层的守护者诺文。” “我叫诺文,请多关照。如上所述,因为是迷宫内的怪物,所以敬语之类的就免了吧。” 诺文把手抵在胸前,大幅地鞠了个躬。 斯诺见状也反射性地低头。 “……你,你好。我叫斯诺。请多关照。……诶?但是,那个,咦?” 她似乎没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这也无可厚非。说到守护者,那在探索者眼里从来都是穷凶极恶的对象。明明如此,自己却突然遇到一个称名守护者的人,那不论是谁都会慌张的吧。 “简单来说,因为他不是坏人所以我就把他带来了。” 总而言之,先讲明诺文不具有威胁性好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让斯诺获得安全感。 “……唔,唔哇。” 然而斯诺听毕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只要作为一个骑士取得成就的话,诺文好像就会死掉了,所以我打算协助他。看来守护者们只要实现了留恋就会消失哦。这比跟他战斗要安全多了。” 我继续阐明自己将诺文带来的正当性。 “……诶,你就那么相信了?” “我信。我认为他值得信任。——诺文接下来要作为『史诗探索者』的门客滞留在我们这里,各方面的事情就有劳你多关照了。” “……诶,诶~?” 接着,我把路上决定好的一部分交易内容传达给斯诺。 这是为了将诺文作为战力时刻安置在身边的手段。在我表明自己正因之前的二人组而感到困扰的时候,诺文主动表示愿意做我的护卫。 在把最低限度的事告知了斯诺后,我发现窗外天色已晚。夕阳西沉,夜幕马上就要降临了。 “因为我还被『死神』给附身了,所以还有很多问题不得不去调查一下。图书馆快要关门了,我得赶紧动身。你跟诺文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我记得图书馆的书籍是可以外借的来着,只是夜一深可能就进不去了。考虑到这点,我急急忙忙地从窗户翻身飞奔了出去。 “咦?死、『死神』?所以说,你在迷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那方面的事就让我来说明吧。毕竟在这里干等着也很闲啊。” 见斯诺有意询问详情,诺文便代替我给予了回应。 “……诶,嗯,好的。” 在礼仪风度都很到位的守护者面前,斯诺表现得也很拘谨,在用『dimension』确认了二人的互动后,我离开公会到了市内。 接着,我以图书馆为目标全力飞奔。 ◆◆◆◆◆ “哇!好厉害!这些全都是书吗!?大哥哥!” 来到地上之后便一直都很安静的莉帕,一来到劳拉维亚的图书馆便精神了起来。她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藏有这么多书籍的地方,兴奋之情实在难以抑制,以至于钻出了我的体内。 顺带一提,莉帕已经不再是全裸的姿态了。因为只要有了魔力的供给她就能够构成自己的服装,所以她现在披着一件全黑的大外套。 听到兴奋的莉帕在我身后的死角处大喊大叫,我立刻使用『次元之冬』切断了魔力供给。 “——唔,唔啊!为,为什么!?” 姑且跟她说过在迷宫外不要浮在空中,所以周围的人都把她当成了吵闹的小孩子。 我靠近失去实体的莉帕,小声说。 “在图书馆里要安静。不然会被赶出去的。” “tushuguan?为什么,在tushuguan里不安静不行吗?” 莉帕也模仿着我小声回答道。从她察觉了状况并压低声音这一点来看,莉帕虽然缺乏常识但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莉帕,你连图书馆也不知道吗?” “期待我知道是不对的哦,大哥哥。因为我除了杀死诺文之外的事情全都不晓得嘛。” 她的神情很是骄傲,看着像是在夸耀自己杀死诺文的使命,同时也像是在对自己出息的兄长感到自满。 已经可以肯定这两个人关系很好了。 “……你啊,从诞生以来有几岁了?” “嗯,还不到一年吧?” “哈啊……” 我叹了口气,缓缓地转动手指将莉帕引导到外面。 “听好,莉帕。接下来我要去图书馆借书。在我回来之前,你要在这里等我。” “诶,诶诶!?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呐,告诉我嘛,tushuguan的事情!” 一出图书馆,莉帕立马抬高了音量。 这音量大得都要传进图书馆里面了。虽然乖乖遵守了在图书馆里不大声说话的要求,但是除那之外她似乎就不在乎了。 “之后我会告诉你的。也会借一些给你看的书的。所以乖乖在这里等我吧。乖孩子。” “乖孩子?嗯,我是个乖孩子哦?” 莉帕对“乖孩子”这个词作出反应而老实了下来。 接着,稍微思索了些什么之后,莉帕缓缓点头。 “……我知道了,我等着。” “啊,嗯。” 她坦率的反应出乎了我的意料。随后莉帕便蹲在路边用手摆弄起了沙子。明明只是用来消磨时间的游戏,但莉帕却玩得津津有味。说不定地上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稀奇。 因为时间不多,我急忙回到了图书馆。 跟工作人员搭话,寻找『童话』和『诅咒』相关的书籍。 因为都是很普遍的东西,所以『慕影死神』的童话以及有关诅咒的书籍很快就找到了。 首先,我使用『dimension·多重展开』对童话进行了速读。 这个童话的传承十分悠久,因此非常深入人心,甚至到了在这个世界提起童话的话,第一个就会想到『慕影死神』的地步。 童话的内容只能说平平淡淡,不过只有告诫人们要当心黑暗的地方这种程度的教诲,与我的世界常有的童话风格很像。虽然有些部分的表现蛮猎奇的,但这也不算稀奇。 到头来,我了解到的就只有『慕影死神』是『从视界外发动袭击的死神』这一点而已。既不知道有什么弱点,也没有了解到解决的方法。 无奈之下,我只得把手伸向『诅咒』方面的书籍。这是个覆满灰尘的古旧的魔法书。 据上面说,在遥远的过去盛行许多『诅咒』类的魔法。不过在圣人缇亚拉这么一个人物构建出魔法的基础后,诅咒这一类的魔法似乎就走向了荒废。 跟圣人缇亚拉构建的魔法不同,『诅咒』需要很多的代价。因此,书里写着人们很自然地开始排斥『诅咒』。 首先,它不仅消耗mp还削减hp,这一点对实战不利。在此之上还会损害身体,削减寿命,甚至也有害病的情况。一旦失败还会殒命。此外,上面还写着诅咒这一双刃剑经常会招来对自身的反噬。 如果这个说明是正确的话,那么『慕影死神』的术者是我,而对象则是诺文。也就是说,『慕影死神』是不仅会杀死诺文,同时还是有可 能杀死我的『诅咒』。 我一边感叹自己真是捡到了麻烦的东西一边翻过书页。 接着,我在『诅咒』一栏里找到了『死神』这个单词。 据记载,对『死神』这一『诅咒』的最初确认是在千年前的某个战场上。 我觉得这个记载的可信性不高。凭这个世界的文化水平,我不觉得千年前发生的事情能够正确的流传下来。 不过,读一读总比不读好,我选择继续看下去。 ——千年前,在人类与怪物争斗的大战中,一体『诅咒』的魔法被确认了。该『诅咒』突然出现在进军中的骑士团中心,残杀了大量的士兵。无论是用剑刺穿那个诅咒,还是用魔法贯穿都无法杀死它。将攻击无效后,它紧接着就会像雾一样消散然后出现在背后,藉此收割了无数的首级。简直就是名至实归的『死神』。 ……在最后,有关的记载以某个无名的骑士跟『死神』同归于尽作结。 消灭『死神』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逆着它从死角处发来的攻击施以回击。 无名的骑士以自己的首级做交换,斩落了『死神』的首级。 在那之后,名为『死神』的诅咒再也没有出现在世界上。——书上这么写到。 相关信息的不完善令我不禁咂舌。 说到底,从对『死神』的话题的引用出自『地方神话』这一点开始,记载就已经不值得信任了。凭什么将这个『死神』判断为『诅咒』,为什么『死神』只能出现一次,这个『死神』的术者是谁,所有重要的问题全都没有写。 我意识到就算继续调查也没有任何意义,便站起了身。 呼唤工作人员,以『史诗探索者』的名义借来了儿童向的绘本。 来到外面,我听到两个小女孩嬉戏的声音。 结果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孩和莉帕。 魔法的黑雾时隐时现,让追逐在后的女孩很兴奋。 “呜哇,好腻害。黑糊糊的东西有好多好多。小姐姐真的是魔法使呢!” 女孩子眼睛闪着光,追着黑雾跑来跑去。 然而,一注意到我的身影,莉帕便消去了黑雾。 “——啊,咱家的大哥哥来了……抱歉,不能再玩了……” “诶~,小姐姐,再玩一会儿嘛。” 小女孩带着不满的表情接近莉帕。接着,女孩为了不让莉帕离开而想要牵起她的手。对此,莉帕打了个激灵匆忙闪开。 “真,真的不好意思。不过不行啊。因为这是我的规·则来的。……已经不早了,你也回家吧。” “……嗯,好吧。” 看到莉帕的样子,女孩子也放弃了挽留。 “再见喽。” “嗯。” 接着,两人互相挥手告别。 在确认到女孩子已经走远之后,我对莉帕说。 “在『作为术者的我』和『施术对象的诺文』不在的场合,你就跟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呢,莉帕。抱歉,我似乎碍到你的事了。” “哪里,没有那回事哦。” 莉帕平静地摇了摇头,我缓缓地讲出了自己心里的感想。 “原来你跟那样的小孩子在一起能毫无隔阂地交流啊。有点意外。” “jiaoliu?” “嗯,就是一起玩的意思。” “一起玩?我跟诺文也有在一起玩哦?” “不,那个不对哦。那个不能叫一起玩。” “不能叫一起玩?” “虽然莉帕可能很开心,但是诺文却不一样。所谓的一起玩啊,只能是双方都开心的事情才对。” “嘿诶~。” 莉帕听到我的话后,不停点头。 我对此感到很意外。是因为遭遇的方式不大好吗,本来以为她是个更加狂气不通人情的对象,但看来这是我的误会。 “什么嘛,比我想象中要率直不少啊。你这孩子。” “为什么呢?总觉得大哥哥说的话非常好懂。但是诺文说的就尽是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呢。” “不不,我觉得诺文说的话才是普通的……” “不知怎么,大哥哥的话能够浸透到我的体内。是因为跟那个人的魔力一样的缘故吗。非常能触动我的心。” “一样的魔力……这样啊,说不定是那么回事……” 莉帕能够理解我的话,却不能理解诺文的话,这很有可能是她被创造者赋予的一种特性。 为了要她听从术者的指示并避免被攻击对象的话打动,作为具备意识的攻击魔法,莉帕被写入这种术式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只是,这让我感到很不愉快。 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令我自己都感到吃惊的怒火,不觉间攥紧的拳头甚至渗出了鲜血。 “怎么了吗,大哥哥……” “不,没什么……” 我把流出鲜血的拳头藏在身后,假意笑了笑。 为了转移莉帕的注意,我随便找了个新话题。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要称呼我为‘大哥哥’?我的自我介绍你也听到了不是?我说过自己叫相川涡波来着。” “唔嗯~,为什么呢……就是感觉吧,大哥哥就是大哥哥。这样叫你不行吗?” “不会,倒也没有不行……”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不许她这么称呼我。以莉帕的外表称呼我大哥哥没有什么不妥,我也在应该被这么称呼的年龄。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么我们就回去吧。我帮你也借了绘本,跟诺文一起读吧。” “绘本!?那个绘本吗—!太感谢了!啊,不过tushuguan的问题你可要好好讲给我听,可别想就这么给我糊弄过去哦!” 我牵起莉帕的手,领着她返回『史诗探索者』。 “好好好,路上我会教你的。” “呼呼,在这个世界里也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呢。我超开心的。” 我们在昏暗的街道上一边聊天一边迈步。 从远处看或许会觉得我们两个像一对兄妹吧。 这让我既有些不安,又有些开心。 就好像回到了过去的日子那样,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开心…… ◆◆◆◆◆ 诺文以十分清爽的声音迎接我和莉帕道。 “涡波,我从斯诺那里听到了个好消息哦!” “好消息?” “再过不久,这个国家就要举办比拼实力的大会了不是么?如果参加那个大会并且获得优胜的话,我的愿望肯定就能实现了。看样子都不用麻烦涡波问题就能解决了啊。” “说起来是有那么个活动来着……我记得是叫『舞斗大会』的?确实,它正好能满足诺文的愿望。” “是啊,所以我想着咱们赶快去登记报名吧!” “不,别啊。现在已经很晚了,还是明天再去吧。” 见诺文打算即刻动身,我连忙劝阻道。 “唔,现·在·是·晚·上·吗?这样啊……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她的语气十分遗憾。 看到诺文老实下来后,我同疲惫不堪的斯诺搭话道。 “斯诺,你累了吗……?” “……嗯,被问了好多事。” “那真是辛苦你了。但是这样一来,你多少也了解到诺文的为人了吧?” “……看上去确实不是坏人。但是我要先说好,这世上可没有看上去不像坏人就一定不是坏人的道理。” “那样未免谨慎过头了吧。” “……而且涡波眼中的坏人,跟我眼中的坏人,一定也不一样。” “话是那么说……我说,你就这么难以接受诺文吗?” “……不是的,他倒是没有问题。只是,我在意的是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 “……算了。没问题。但是,我累了。总之我超累。先回去了。” 斯诺缓缓地移动着,最后从窗户取近路翻了出去。 总觉得办公室的窗户最近都要变成出入口了…… 目送斯诺离开后,我对诺文说。 “行了,我们也去休息吧……总之先到我妹妹的房间去好了。” “……等一下,涡波。难道说,你打算把我们也带到你妹妹的房间休息吗?” “诶,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涡波,你不用那么在意我们的问题。因为我们不是人类,所以随便将就就好了。” “随便将就……怎么说?” “正好……让你看看我具备怪物性质的地方吧……” 语毕,诺文向我露出双臂。 伴随着一阵石头互相撞击的声音,他的双臂化为了水晶。 “变成水晶了……?” “毕竟我是混合了化石系统的怪物嘛。小事一桩。” “那个,所以呢……?” “我变成石像待在这个建筑物的上方就行。那样能够在警戒周围状况的同时休息。肯定连辟邪的效果都有。” “那,那样还能休息吗……?” “足够了。而且归根究底,怪物就不需要跟人类一样的作息。况且我现在还担任了你的护卫。这种程度的事还是得做的。” 我看着诺文的眼睛,探查其中的真伪。 至少在我能看出的限度内不像是在说谎。 “我知道了。你觉得那样可以的好,那就这样吧。但是莉帕怎么办?” “那孩子飘在空中睡就行了。她应该是做得到的。” “不不,那可就不妙了……” 诺文这么一搞,本来就造成了公会楼顶每天晚上都会出现一个人形雕像的现象,如果再算上莉帕,那『史诗探索者』的怪异现象可就有点多了。只是石像的话还好糊弄,如果再来个飞在天上的女孩子,那可真是百口难辩了。 “不要,人家不要!难得有机会,我要在床上睡!” 莉帕义正言辞地表示了反对。 “莉帕,我们可是寄居在这里的。你懂点事,就乖乖地在空中睡吧。” “别啊,如果她真的睡在空中可就难办了……” 我想着诺文越讲越跑偏所以急忙插嘴。 “人家更想要跟大哥哥一起睡!” “总之,莉帕就来我妹妹的房间住好了。我也不想让身为女孩子的莉帕露宿在外。” “大哥哥就是好!” 我朝莉帕招招手把她叫过来。结果诺文用很震惊的表情看了过来。 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原样,耸耸肩朝我们的反方向迈步。 “这样啊……那我就去外面了。莉帕,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哦。” 叮嘱过莉帕后,诺文用流利的动作翻出窗户登上了屋顶。 我连制止他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我完全没有料到他会从窗户那里出去。但是仔细一想,今天我和斯诺都是从窗户进出的。难道说,诺文看到我们的行为后,误以为窗户是出入口了吗。 我决定一到明天就要纠正他的误会,随后便带莉帕去往玛利亚的房间。 我一边领路一边叮嘱活蹦乱跳的莉帕,来到玛利亚的房间门前敲过门后,我直接进了里面。 玛利亚正坐在床上,注意到我进来之后,她的表情明朗了不少。然而一注意到我身后的莉帕,她的表情就僵住了。 虽然她的眼睛看不见,但似乎可以听脚步声察觉到他人的存在。 “玛利亚,我回来了。” “欢,欢迎回来,哥哥……” 玛利亚表情僵硬地应道,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都被吸引到莉帕身上去了。 “那个,这孩子要由『史诗探索者』暂时照料一段时间,名字叫莉帕。跟她好好相处吧。” “莉,莉(死)帕(神)?这个孩子,到底是——” 没等玛利亚说完,莉帕就插嘴说。 “呜哇,不是大人诶!嗯嗯~,你有个好妹妹呢,大哥哥!” 莉帕兴高采烈地接近玛利亚,看来她相当想要一个和自己一样年纪小的伙伴。 “大,大哥哥(欧尼酱)?” 然而玛利亚这边似乎很有意见,她僵住的面容抽搐了起来。 “怎么了,玛利亚?” “哥哥,你跟这孩子是什么关系?” “诶,那个——在迷宫看到这孩子迷路了所以给她保护了起来。莉帕因为在迷宫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所以记忆似乎变得不怎么安定,我出于善意打算帮助她来着……” 这番话都是在回来的路上跟诺文一起决定的。 顺带一说,诺文的设定是为了修行而到处流浪的剑士。 “嘿诶~……也就是说,哥哥你捡到了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然后还让她喊你‘大哥哥’是吗。这可真是了不得,相当高尚的兴趣呢……” “没有啊,只是她擅自这么叫而已,并不是我有意让她这么叫我的……” 总觉得要变天了。不知何时,玛利亚的表情崩坏,现在挂在她脸上的是无懈可击的笑容。那确实是笑容没错。但是我却从玛利亚的笑容中感到了难以承受的重压,以至于浑身冒出了大量的冷汗。 “你说不是你有意让她这么叫的?但是,换句话说,你明明被这么叫了却没有制止对吧?” “嘛,嘛啊,是那么回事……” “那么,这跟你自己选择了被称呼为‘欧尼酱’是一样的。——此乃重罪。” “诶,至于问罪吗!?” 玛利亚释放的如热气一般的压力剧烈增幅。 不妙。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妙,但是我的本能敲响了不妙的警钟。 正当我将自己的演算能力开动到极限去思索如何辩解的时候,一旁传来了莉帕天真无邪的声音。 “姆,姆姆,那个,姐姐?不能,太欺负大哥哥哦?” 听到她的话,玛利亚的热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姐,姐姐?是叫我吗?” “嗯,因为我年龄比较小嘛。所以想着要管姐姐叫姐姐,不行吗?” 被莉帕称呼为“姐姐”后,玛利亚严峻的表情有所缓和。 “我,我觉得没什么不行。我被怎么称呼都无所谓……” “太好了!谢谢你,姐姐!” 莉帕一把抱了上去,玛利亚的表情凝固了。准确来说,是她为了抑制表情的缓和而极力维持自己的扑克脸。 因为『dimension·决战演算』在发动中,所以我绝对不会看错。此时此刻,玛利亚为了不让自己的喜悦被莉帕察觉而在拼命掩饰。 玛利亚一边维持扑克脸一边勉力讲道。 “……称呼我为姐姐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称呼我哥哥为‘大哥哥’还是算了吧。” “诶,为什么?” “那,那是因为……——哥哥已经有我这个妹妹了,被两个人称呼为哥哥的话不是会搞混吗。” “我觉得没有问题哦,只要我成为姐姐的妹妹就行了。那样的话,姐姐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了不是!?” “我,我的妹妹——!?” 我解除了『dimension·决战演算』 。 感觉接下来的事都交给莉帕就高枕无忧了。 虽然莉帕在跟诺文扯上关系的时候是个狂气的死神,但是在那之外便是个纯真无暇的女孩子。这里与其让我难堪地去辩解,不如交给莉帕更合适。 “呐,姐姐!我能进这个软乎乎的被褥吗!?我还是第一次体验床这种东西呢!” “诶,诶?床是吗……?这种程度没什么关系的……” “嘿嘿嘿,谢谢~。” 莉帕钻进了床上,展开了我借来的绘本。 对此,玛利亚严峻的表情终于彻底舒缓,推测亦由此转为了确信。 玛利亚很难抗拒妹妹这一存在……! 因年龄最小这一立场而遭遇的种种,因落后于年龄的迟缓发育而使她经常被人看做小孩子什么的,诸如此类的问题积压至今,让她因难得有机会被人称呼为“姐姐”而开心不已。 “嗯,那是什么……?” “是绘本哦。是大哥哥为我从tushuguan里借来的。” 于是玛利亚很自然地照顾起了莉帕。 看到这一幕,我借来一张毛毯倚在房间的角落。 接下来就随她们两个,我直接休息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啊,哥哥,之后我们可得好好谈一谈哦。” 然而,我刚闭上眼睛,耳畔便传来了玛利亚那冰冷的声音。我流着冷汗,只敢点头应允。 还想着总算是靠莉帕蒙混过关了呢,结果只是我的幻想吗。 不过莉帕怎么说也能成为我的防波堤。今天晚上应该是能求得一寝安息的。 把玛利亚和莉帕一起玩的声音当做催眠曲,我逃向了梦的世界。 ◆◆◆◆◆ 翌日一早。 “——多么美丽的光芒!这就是太阳!?这就是『青空』!?啊啊,这是何等、何等的美啊!!” 朝阳升起的同时,建筑物上方传来的欢呼声将我唤醒了。 我脸色发青,立马从窗户那儿飞身而出,提醒屋顶的诺文。 “诺,诺文。吵死人了,安静点。” “这个天空!这就是那所谓的『青空』吗……!这正是大家为之奋斗的光景……啊啊,太好了。这个世界成功取回了『青空』啊……” 然而感动至极的诺文没有听进我的话。 他甚至感动得眼泛泪光。 无奈之下我只好使用『freeze』让诺文的脑袋冷静下来。 “好,好凉!?” “安静点……大清早的……” 我重新提醒道。 “抱,抱歉,涡波……我太激动了……” 诺文恭顺地俯首致歉。 随后,『dimension』告诉我在『史诗探索者』本部休息的成员们已经都被吵醒了。接着,在我身后被吸引过来的莉帕一边轻盈地浮在空中一边仰望天空。 “嗯,嗯—?什么啊这个。蓝的诶,超级蓝。嘿诶~,这就是『青空』啊。这边这个更漂亮呢,诺文。” “我也是同感啊,莉帕。那个淤塞不堪的天空跟这比起来简直判若云泥。” 虽然这两个人在愉快地交谈,但是我的头可就大了。 “别墨迹了,赶快进屋里去,不然可能会被人看到的。还有莉帕,我跟你说过在迷宫外面不要浮在空中了吧。” 诺文领会了我的困扰,老老实实地进了玛利亚的房间。当然了,他是从窗户那里进去的。 顺带一提,莉帕变成雾直接钻进了我体内。问起理由,她回答说“不让漂浮的话,走路太麻烦了”,这孩子怕是把我当成某种载具了吧。 玛利亚面对突然出现的诺文表现得有些惊讶,我解释说诺文就类似于莉帕的监护人,于是她便接受了。 跟莉帕那时候不同,没有感觉到危机感。昨晚果然是因为我被莉帕称呼为“大哥哥”才引爆了她的不满。 接下来还要跟成员们介绍诺文。今天在『史诗探索者』休息的成员有数名,并且他们所有人都听到了诺文刚才的欢呼声,因此有必要尽快将诺文介绍出去。 我利用『dimension』查清成员的位置,带着诺文去跟他们做自我介绍。 令我意外的是,成员们一下子就接受了他。看来招待国外的客人对公会的运营来说是常有的事。 其间,『dimension』告诉我斯诺已经苏醒。 在走廊里跟斯诺碰面,互相道早。 “……早上好。今天要做些什么?” “早上好,斯诺。带诺文介绍自己这事儿差不多办完了,所以我接下来打算跟诺文一起去报名参加『舞斗大会』。因此今天既没有工作也不用探索迷宫。” “……真棒。那么我就在办公室睡觉了。……啊啊,看来今天会是个好日子。” “我觉得你大概是睡不着的。因为我打算把莉帕留在这边。” “……诶,诶?为什么?” “总觉得带莉帕过去的话会很麻烦,就因为这个。好了,莉帕快出来吧。” 我简短地回答后,催促莉帕从我体内现身。 “嗯?我要留守吗?” 滑溜溜地从我影子中钻出来的莉帕问道。 “就是那样。我会把绘本留下来再去,就让这个大姐姐读给你听吧。” “绘本?嗯,嗯——确实要说哪边好的话……还是绘本更好呢。好的,一路顺风。诺文,大哥哥。” 看来莉帕比起外出更中意绘本。 我安下心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借来的绘本,强行递给斯诺。 “……哈?诶,绘本?” “嗯,有劳你了。” “……等,给我等等涡波。我还没同——” 虽然斯诺打算拒绝,但是莉帕立马就扑了上去。 “——大姐姐,给我读给我读!” “诶,诶诶?诶~—……” 斯诺虽然面露难色,但并没有无情地拒绝莉帕。 一旦成功推给她的话,斯诺就会负起责任完成工作。这是不会有错的。这样一来,莉帕的事情就可以先放心了。 在确认到斯诺和莉帕两个人进入了办公室后,我就跟诺文一起上了街。 不过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报名方式,所以先在劳拉维亚的公共机关转了一圈,收集关于『舞斗大会』的信息。 接着,得知提供报名的场所之后,我们便造访了那里。 在一个广阔的木结构建筑物的内部空间中,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尽是在劳拉维亚很稀奇的人种,藉此很自然就能明白在场的多是不同国籍的来客。而且光看他们的步伐就能发现其中大部分人都是颇具实力的武者。 身材魁梧穿戴样式奇异的铠甲的大人们用凶险的目光四处张望。联想到这个时期,想必全员都是『舞斗大会』的参赛者吧。 “呜哇,这还真是了不得……” “哼哼哼,不错的氛围啊。果然,大战之前就得这样才行。” 同慑于在场过剩的杀伐之气的我相比,诺文表现得跃跃欲试。 看来他的性格比我想象中好战。 我不打算长时间滞留在这种空间,所以立刻拓展『dimension』收集信息,寻找接待员的所在。 在角落处发现了一个空闲的接待员后,我就带着诺文找她搭话。 “打扰了。关于参加『舞斗大会』的问题……” “是『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的参加者是吧。那么,请在这里签字。” 本来是想先做些 打听的,但接待的姐姐却立刻递出了契约书一样的纸张。 ……一、一之月?舞会?不是『舞斗大会』吗? 一下子蹦出好多陌生的单词,我愣住了。 但诺文却毫不在意地拿起一旁的羽毛笔开始签字。 “啊,诺文,再好好确认一下——” “——不会有错的。总之就是联合国为了骑士们举办的大会的意思吧。把大会的名字搞得很夸大是常有的事情。” “就算是那样,我觉得也应该仔细读一下契约的内容啊。” 我一边浏览写有密密麻麻的文字的纸张,一边叮嘱诺文道。 “这种东西基本都是什么就算死了也不会有怨言的生死状之类的。再有就是为了对报酬上下其手而编写的一些小陷阱之流。但是这次我的目的只有名誉而已,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是那样的话,那就好……” 一边听取诺文的说服,我一边用『dimension·多重展开』掌握契约内容。 看上去跟诺文说的没什么差别。 “所以呢,涡波你不参加吗?” “诶,我也要吗……?” 确实,报名表被递来了两份。 哪怕是为了『史诗探索者』的名声,我也应该选择报名吧。 只是,因为之前那对二人组的问题,我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将注意力集中到那边为好。如果被大会消耗了精力,使我难以对付那两人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当我反复思索的时候,接待员姐姐对我说道。 “……那个,您是叫涡波,对吗?” “诶,啊,是的,是我。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突然被人叫了名字,我大感惊讶。 “啊,果然呢,在你进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了。没有认错人真是太好了!” “诶,诶?” “啊,不好意思。有点激动了……因为『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会长最近在劳拉维亚非常出名……所以,也就听说过那人的相貌。” “啊啊,所以才知道我的名字啊……” 看来是听传闻了解的我的相貌。既然在这种地方担任接待员的工作,那在这方面耳通八方也不为怪。 接待员姐姐有些羞涩地朝我伸出手。 “我是你的粉丝来着。能跟我握个手吗?” “啊,好的。如果觉得我这种人可以的话。” 粉丝——也就是说会给我加油的意思吧。 我也有些害羞地回握。 “‘我这种人’什么的……真的就跟传闻中一样呢。面带烧伤痕迹的美男子。虽然很有本事,但缺点是气度不够大。” 接待姐姐一边跟我握手,一边陈述关于我的传闻。 “美,美男子……?那怎么可能……” “有你这种水平的话说是美男子也没有问题的。探索者大多都是些魁梧剽悍的人,所以难得有一个备受瞩目的年轻人出现,添油加醋地去宣传对维持劳拉维亚的活力来说也是很必要的呢。” “哈啊……是这么一回事吗……” 我苦笑着接受了她的说辞。 不知为何,我身后的诺文十分艳羡地嘀咕着“真好啊。突然现身的年轻骑士。这种感觉也不错啊”。 诺文渴望的所谓荣光,没准是相当接地气的东西…… “另外,关于涡波先生的事情……实际上因为劳拉维亚的推荐书,你在『一之月联盟国综合骑士团舞会』已经完成报名了哦?” “诶,推荐书?” “对。是国家层面的推荐。因为非常少见,所以我是不会记错的。” “诶?意思是说我本人还没有同意,就被钦定了吗?” “不会,应该不是那样的……那个,推荐人写的是帕林库洛·勒伽西来着。你从这个人那里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吗?” “啊,我已经全都明白了所以够了。” 帕林库洛·勒伽西。 听到这个名字我就全懂了。 说起来,帕林库洛在国家那边也是有职务的。肯定是利用那方面的门路把我给推荐上去了。 “涡波先生你现在是单独报名的。怎么办?要跟这边这位先生一起组队吗?那样的话,这位先生就可以直接略过预选了哦?” “诶,要组队吗?这个大会不是一个人挑战的?” “那是偶数月份举办的大会。一月的是『骑士团』向的,也就是组成三人小队进行淘汰战的模式。” 按照我原本世界的知识,这种大会大多都是一对一举办的淘汰赛。看来我连前提都搞错了。 “也就是说,我不得不一个人参加三次比赛吗?” “不,虽然基本上会是一人同时对战三人。但是如果对手都是重视礼节的骑士或者贵族的话,我觉得也是会以一对一的形式连续战斗三次的。” “那么,就把诺文加入我的队伍好了。接着再把斯诺或者莉帕迎进队伍——” “等一等。” 但是,诺文一脸严肃地打断了我的话。 “不必那样,机会难得,我也想要跟涡波对决。” “如果是以优胜为目标的话,我们组成一队不是更好吗……?” “是啊,没错……但是,有种不好的预感。避开强敌取得优胜的话,不清楚我到底会不会消失……可能连我自己都无法认同……” “啊啊,这样啊。也有那种可能呢……” 要实现诺文的留恋,其基准肯定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诺文的情感影响。如果诺文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话,一切都是徒劳的可能性就很高。 “所以,我就一个人正常参加好了。反正取得优胜了的话,名誉也就由我独占了。” “真不容易啊。而且这不就意味着我必须要全力投身于大会了吗。” “是会那样啊。哎呀,真是抱歉。” 我如果故意放水让诺文取得优胜的话是没用的吧。 如果他注意到我放水,可能一切都是徒劳了。 “不用,没关系的。为了『史诗探索者』,我全力以赴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这样的话诺文要达成目标的难度可就变高了啊。难办了呢。” “嚯,相当有自信啊。” “本来我就是打算要讨伐三十层守护者的嘛,当然有自信喽。” “看来『舞斗大会』会变得很有趣呢。果然就是要战胜强者不断取胜才是淘汰赛的神髓啊。” 见我自信满满的样子,诺文的精神也为之振奋。 但我却很在意这场『舞斗大会』中是否存在诺文口中说的那种强者。直截了当地讲,我应该就是这个联合国中实力最强的人了。有了抵达三十层的实绩,我有自己不会输给号称人类最强探索者的格连的自信。 所以结果而言,究竟会不会有具备跟我同等实力的能够让诺文感到满足的强者……就很可疑。 “不好意思,『舞斗大会』中都会聚集些什么样的人呢?” “什么样的人,是吗?说来也是啊……首先是按照往年的套路,各国都会派出代表参加呢。这些都是种子队伍。……再有就是实力强劲的佣兵或者犯罪者们也会来参加。” “犯罪者?” “嗯,说起来涡波先生你在担任公会会长之前是在边境地区对吧。那样的话,不知道这些也没办法。让我给你说明吧。” “啊,好的。” 看来确实是粉丝。 对我的状况在一定程度上有所了解。 “『舞斗大会』的举办地是流经劳拉维亚国和艾尔多拉 琉国的运河。比赛会在浮在运河上的巨型移动剧场『瓦尔法拉』里进行。” “运河上面……” “在比赛过程中会落碇所以不用担心摇晃的问题。关键的问题是,在『一之月联盟国综合骑士团舞会』举办的时候,那座移动剧场会移动到劳拉维亚和艾尔多拉琉两国的国境线上。也就是说,要在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地方举办,自然也不适用于任何国家的法律。犯罪者们也就可以不用在乎自己的罪名参加大会了。” “不,不不不,那种荒谬的理由——” “是啊,当然了,无法地带是夸张的说法。但是,罪人们会聚集过来可是真的。『舞斗大会』既是给予富有实力的恶人们以机会的场所,也是让有钱人雇佣自由的强者的场所。也就是说大会是全大陆最为盛大的就职活动场所哦。” “……但是,光天化日之下让罪犯参加不会很危险吗?” “也正因如此,大会的警备力量也很了不得哦。五国派遣的专业警备员们都瞪亮了眼睛。在这里闹出什么问题的话,就会被安上五国份的罪状。风险是通常的五倍呢。所以,『舞斗大会』每年都没有发生什么问题。” “…………” 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不管说什么,都只会得到来自不同文化圈的意见,在这个场合下实在不适合作什么质问。 在这个异世界中,有举办这样的大会的文化。这么接受就得了。 总之就是要举办为期数日的无拘无束的热闹祭典的意思喽。 “再就是贵族那方面的参加者也很多呢……” “贵族吗?” 这还挺让人意外的,本以为他们对这种活动只会居高临下地观赏,没想到他们还挺热衷。 “单纯身为骑士想要来精进技艺呀,还有想来给自己镀金啊之类的,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是果然,他们都很想获得对意中人表白的机会呢。——换句话说,就是结婚活动非常盛行。” “结,结婚活动……?刚刚不是说是就职活动的场所吗。” “两者兼而有之呢。毕竟,这可是大陆最大的大会呀。” “两,两者都有吗……” 我本来还期待着是个轻松愉快的活动呢,结果似乎是超乎想象的暗流涌动的大会。 “『舞斗大会』正选期间的发言,全都会被正式化。因为是在大量的权力者列席的大会上作出的宣言,因此就等同于决斗的宣誓。” “在那种场合下求婚的话,势必会热烈不少吧……” “是啊,那是相当的热烈。如果能得到国民和权力者的支持,那顺势直奔结婚都行的通哦。因此,地位较低的男性贵族跟地位较高的女性贵族的婚姻要想被认可的话就会依靠这一点。并且,观众们实际上也很期待这样的事件。” 接待的姐姐津津有味地说道,看样子过去有许多那样的例子。 看来像这位接待姐姐一样对恋爱展开喜欢得不得了的人为数不少,所以这种求婚方法是易于被接受的。 接着,她用严肃的表情叮嘱道。 “涡波先生,诺文先生。总之,你们一定要多加注意比赛前的开场白。你们两个人的相貌都不错,因此我觉得很容易被盯上。” “被,被盯上?” “被别人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不知怎么地就被迫结了婚,被决定了之后的工作,被搞破产,甚至变成奴隶什么的都说不定。” “不知怎么的,什么的,还会发生那样的事吗……?” “相当常见哦。‘我从没见过像你一样了不起的骑士,战胜了我的话就迎娶我的女儿吧!’这样喊着故意输掉的骑士啦,‘这场战斗是为了献给我心爱的你。因此,如果我取胜的话希望我的心意和赞美能够传达给你!’这样说着制造出无法拒绝的氛围然后告白的贵族呀,‘在这个盛大的舞台上不赌上财宝的话岂不是对观众的失礼!怎么样,不来一起堵上所有的财产决斗吗!’这样利用比赛攫取别人全部财产的贼人等等——” 接待的姐姐用逼真的演技,将各种各样的前例传授给我们。 听着她的话,我脸色转青。不论哪一个都让人笑不出来,许多受害者的人生因此被搅了个乱七八糟。 最后,接待姐姐重点强调。 “总之,绝对不能被会场内的氛围给误导,然后应允用花言巧语编织而成的奇怪的规则哦。” 我连连点头,将之牢记在心。 看来参加者当中虽然没有强敌,但是大会的规则本身却是强敌。 我身旁的诺文也苦笑着点点头。 诺文把书写完毕的报名表递给了接待的姐姐。 “好了,这样一来诺文先生就报名成功了。呵呵,那个涡波先生的朋友也参加了吗,真让人期待。……今年的『舞斗大会』肯定要比往年热烈得多。毕竟是『圣人缇娅拉』『预言』中的年份嘛。聚集了历年来最多的人数呢。” 接待姐姐把手中的纸张放在身旁的纸堆中,看着其厚度露出了微笑。 “『圣人缇娅拉』『预言』的年份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对参加人数没有什么兴趣。不如说,在意的是前半句话。 “是啊,联合国五国的国教莱文教有流传下来的『预言』。——今年是‘始祖缇娅拉再诞之年’,‘剑与剑交错之际,『真·正·的·英·雄』现身’,许许多多的信徒都相信着这些『预言』哦。” “啊啊,原来如此。” 在我的世界里也有类似的预言。 只是,在这个世界中宗教的影响力非常强,似乎让民众对预言抱有过度的期待。 “因为前阵子的『圣诞祭』以遗憾的结果告终了,因此国民们都非常期待这次的『舞斗大会』呢。” “『圣诞祭』以遗憾的结果告终?” “哦呀,你不知道吗?按照『预言』,在今年的圣诞祭上,『圣人缇娅拉是会再临』的,结果完全没有那回事。一如往常的祭典,一如往常的仪式,之后圣诞祭就结束了,大家都很失望啊。所以呢,‘『舞斗大会』才是会与『预言』相符地发生些什么的事件’之类的,在虔诚的莱文教教徒之间流传着这样的话。” 在接待员这里打听到了一些只有工作人员才知道的小道消息后,我们对大会的细则做了最后的确认,这样一来,『舞斗大会』的报名就搞定了。 接待的姐姐一边挥手为我们送别一边表示“我会给你加油的”。 我和诺文对健谈而坦诚的接待姐姐表达了感谢,随后走出了建筑物。 “报名期限都快截止了啊,千钧一发呢。被涡波唤醒的时机刚刚好啊。” 诺文如释重负地说。 “是啊,时机真是刚刚好。接下来就去买些礼物带给斯诺和莉帕好了——” 我也对一切顺利感到安心。接着,就在我为了确认莉帕有没有老实待着而展开『dimension』时——我发现了一名少女。 “——确实是刚刚好啊,基督。” “——什!?” 像银铃般通透的女声响彻我的耳畔,我转过身,把目光投向屋顶。 一名美得超脱尘世的少女坐在那里。 心跳的频率骤增。 总觉得这幅光景,我曾几何时也在哪里见过。 没错,曾几何时,在哪里—— 那名美丽的少女——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扑哧一笑跳到地面上,朝我这边接近过来。 “你认识她吗?” 诺文注意到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实力不凡,表情严峻起来。 “姑且吧,算是认识……让 我来跟她说吧……” 我向前迈出一步,同时构筑起『dimension·决战演算』。 然而,少女却清爽而亲切地对我说道。 “你又跟守护者相处得这么融洽了?真是老样子呢,基督你啊。” 看上去她没有战意。 但是我不能解除戒备。怎么说也是对『史诗探索者』采取了敌对行动的对手。她会做什么都是未知数。我为了不被对手的节奏带跑而质问道。 “你今天就一个人来吗……?” “情绪不安定的缇亚现在正跟塞拉一起分头行动中。所以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哦。” 面对我单方面的质问,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爽快地给了答复。 我没有大意,继续提问。 问的是我一直都想打听的事。 “……那么,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嗯~,目的是吗。说的是呢,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夺回我们的同伴。” 我无法相信她这番话。 根据之前的交流,她们的目的应该是我和玛利亚。但是,我和玛利亚都不认识她们两人。我们不可能是同伴关系。 “为了这个目的,我也打算来报名『舞斗大会』。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来帮我个忙啦。” 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朝我们招招手,随后转过身进入了建筑物里面。如果如她所说,那这就是打算去里面报名的意思了吧。 我皱紧了眉头。 “喂。我为什么要帮你这家伙的忙啊——” “——不是你这家伙,而是拉丝缇娅拉。你·能·看·见不是吗?要好好地叫我的名字哦。那样的话我也会称呼你为涡波的。” 然而,我的话却被拉丝缇娅拉沉静的声音盖过了。 虽然沉静,但却蕴含着问答无用的强势。看样子,被我称呼为“你这家伙”是她所无法容忍的。 “……那么拉丝缇娅拉,我没有理由帮你。” 我认为称呼她的名字没有什么不妥,因此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陈述自己的意见。 “嗯?这样好吗?就不怕我在这里暴动吗?” “被拒绝了就威胁……?” “我觉得这样的威胁对涡波来说是相当管用的哦。” 拉丝缇娅拉果断地表示。 确实,我不想在这里跟拉丝缇娅拉发生冲突。在这样的闹市中心交战的话,毫无疑问会给街道造成不小的损害。 我面前这名少女的实力足以让我如此确信。 作为一个为劳拉维亚服务的人,我必须要避免在市区引发混乱。 “唉,我知道了……帮你就是了……” 我跟着拉丝缇娅拉走进了建筑物。 拉丝缇娅拉见状嬉皮笑脸地摆了个“就跟我想的一样”的表情。还有,不知道为什么我身后的诺文也忍俊不禁。应该是为我方才滑稽的反应感到有趣了吧。 难得的机会,我又朝先前接待的姐姐那边走了过去。如果是她的话,应该能再亲切地教授各种各样的事情吧。 途中我跟拉丝缇娅拉彼此不停地用眼神互相牵制着。 跟我们收到了一样的报名表的拉丝缇娅拉以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填写着纸上的必要事项。 然而接过了报名表的接待姐姐看到内容后却吓得面色发青。 “拉、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大人……?” “嗯,正是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赶快登记上去吧。” 仔细一看,发现接待的姐姐手都在颤抖。 “那个,虽然这么问有点奇怪……请问您是她本人吗……?” “当然。我这个人根本不会报上假名的吧。跟哪里的谁可不一样。” 拉丝缇娅拉说着看了我一眼,“哪里的谁”似乎是在指我。 “喂,你在说谁啊。我先说好,相川涡波可不是假名哦?” 我可不想被人投以这种目光,报上假名这种行为我从来没干过。 “说的是啊。就是因为这样,才是问题所在啊……” 听到我的话拉丝缇娅拉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是老样子,是个满口胡话的家伙。 接待的姐姐在得知姓名属实之后继续道。 “没,没问题吗……?以弗茨亚茨本国发出第一级逮捕令的名字报名参加什么的……” “感谢关心。但是,早先我就打探到这个大会是不问参赛者的出身和经历的了。应该没有问题的。” “虽然是那么回事,但是应该说您这个的级别实在是有点高还是说事情实在是太特殊才好呢……” 根据谈话的进展,我意识到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是名特殊的罪犯。明明是罪人,但接待的姐姐却以“您”来称呼她,很可能原来是贵族的大小姐。 “不管有什么原委,在『舞斗大会』当日的『瓦尔法拉』上面,任何法律都是不适用的,安啦安啦。况且,会变得很有趣不是嘛?如果我参加的话。” “那,那是自然,确实会炒热气氛不假……但是您在『舞斗大会』结束,离开『瓦尔法拉』的瞬间,我觉得很有可能会遭到所有警备人员的围堵。即使那样您也要参加吗?” “嗯,没事的,到了那个时候涡波会为我做些什么的,所以也不用担心。” 话题突然被抛到了我头上。 看样子,拉丝缇娅拉似乎觉得我会为了帮助她而采取跟联合国全体警备员为敌的行动。 怎么可能。 不管怎么说这种妄想都太不可思议了吧。 “喂。我凭什么要帮你想办法啊。根本没那个可能吧?” “不不,我觉得会的哦?毕竟我们这边是把一切都赌在了这一点上呢。” “那么,我赌我不会采取行动。” “哦~,上钩了呢~,涡波。那么,赌输的一方就要听从另一方的任何要求哦。” “我不可能赌输的所以没问题。不如说,我肯定会很开心地帮助警备员先生们一起抓你们呢。不会错的。” 我轻松加愉快地跟拉丝缇娅拉订下了赌约。听到我这番话,拉丝缇娅拉开心地笑了。 感觉她这个人跟我想象的稍微有些不一样。 一开始以为是什么危险人物,但是好好交流过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不如说正相反。 具体来说的话——就是我跟拉丝缇娅拉很合·得·来。 很奇妙的是,我们的节奏非常默契。 只要跟这名少女说话,我的胸口就会高鸣鼓动,会自然而愉快的不停吐露台词,会很享受与她的交流。 简直就像—— “我明白了……『舞斗大会』确实无法拒绝您的参加。你的报名我就代办了。预选的话就使用为罪人准备的会场好了。” 表情为难的接待员姐姐放弃了劝阻。 “嗯,没问题。谢啦。” 拉丝缇娅拉对接待员姐姐道谢后,报名就完成了。 我们并排离开了建筑物。接着,我询问起她这么做的理由。 “那么,拉丝缇娅拉你为什么要参加大会呢?” “毕竟要跟涡波二人独处的机会只有这个呢,我也没有办法啊。” “也就是说,你——” “嗯,要跟涡波在没有妨碍的情况下进行对决哦。然后,我要将你手上那个奇怪的手环给摧毁掉。” “要把手环……?就为了这个……?” “看上去那个东西是关键来着。而且斯诺先前也用眼神交流告诉过我了呢。” 看来这是从斯诺那里获 得的情报。 我顺势回想起斯诺的话。 是了,就是她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天晚上跟我说过的那些话。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失去了过去的记忆,而导致这一点的就是我的手环。你是想这么说对吗。” “就是这么回事。” 我长长地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分析现有的情报。 ——暧昧不清的过去,持续不断的头痛。缺乏整合性的记忆,来由不明的经验。 ——帕林库洛的态度,斯诺的话语。迪亚布罗·西斯和拉丝缇娅拉的存在。 将这些合到一起,能得出一个假设。 “——嗯,的确有那种可能。” “哦呀,比我想象中理解起来快不少嘛。” 倒也不是相信面前这名少女,这是我综合许多人的话的结果。 一个不得不考虑的可能性。没错,不得不考虑,我明白的。 虽然明白——。 “但是可能性终究是可能性……不可能是事实的,绝对……!!” 不知为何,我却不想去考虑。 我丝毫不想要取下手环。 就·像·被·诅·咒·了·一·样,我没有办法认真地去思考那方面的事情。 我无法认同这一切都是谎言…… 自己最心爱的妹妹就在身边的,这个舒适的世界竟然是虚假的,这种事—— 缠绕于体内的魔力,化作了泥泞般粘稠的血液,将我的一切给束缚住。这样的错觉突然在脑中闪过,仿佛心脏被捆住了一样,心情糟透了。 “是吗……” 见我对此加以否定,拉丝缇娅拉伤感地点点头。 与之相对,我的嘴不听使唤地继续讲道。 “虽然很抱歉,但是我不能取下这个手环。这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东西,所以……!!” 啊啊,没错。 『这个』是, 『这个世界』是, 『妹妹就在身边这个事实』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 所以,『这个』绝对不能让步。 ——这是注定的。 “比什么都要重要、呢。那就没办法了。说到底,我对此也有心理准备了……” 拉丝缇娅拉露出了有些悲伤的表情。 然而,转瞬间她就恢复了开朗并靠近一步。 “放心吧。我现在什么都没打算对你做。随便下手的话,如果里面写上了自杀的术式,那我可就困扰了。要取下手环的时候,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准备……?” “就是说缇亚要在万全的状态啦。再就是,谁都不能插手的状况呢。” “你说的那个状况,『舞斗大会』能够实现吗?” “因为在『舞斗大会』期间五国会陷入彼此牵制的胶着状态呢。比赛中,就算劳拉维亚想着要保住涡波也没有办法采取行动。一旦采取行动而破坏了『舞斗大会』的话,就会在其他四国那里落下致命的口实。” 确实,据我了解,『舞斗大会』牵扯的各国的角力关系非常复杂。 在一个三角——不对,五角关系的状态下,无论哪个国家都不能随意行动。 “所以我们就要在那里堂堂正正地,堵上各自的意志战斗是吗……” “嗯。在那里以手环为赌注吧。很简单的规则不是吗?” 确实是相当正派的手段。 也就相当于一种换了形式的决斗。 拉丝缇娅拉为了摧毁我的手环,赌上了自己的安全。据说在『舞斗大会』中赌上什么东西是常有的事情。公然宣称“我是为了相川涡波手上的手环而带着被逮捕的觉悟参加本次比赛”的话,说不定能一口气扭转会场内的气氛。 有条有理,脑筋也灵活。 这改变了我对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的印象。 本以为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物,原来是我想错了。 ——只是,有一个问题是我看不过去的。 “只是,那不是在你比我更强的前提下才行得通吗?” 那就是『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自认为能战胜『相川涡波』这件事。 “嗯,我觉得应该能行的哦?跟擅长援护的涡波不一样,我是专长于直接战斗那类的。更重要的是,对人战斗的经验差得很多。我这边,可是被灌输了一整个英雄份量的战斗理论哦。” “那还真是相当乐观的预想啊。觉得我擅长援护,就不擅长直接战斗可是你的妄想。真要是打起来,我没有丝毫落败的可能。” 不知为何,我不想输给面前的少女。 我发自心底地想要比拉丝缇娅拉这名少女更强。 感觉这就像是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拽酷一样的孩子气的想法。 为了这个想法不被察觉到,我带着敌意瞪向了拉丝缇娅拉。 拉丝缇娅拉也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回瞪我。 我们互相瞪视着,现场沉寂了下来。 正当话题中断的时候,插进了另一道声音。是诺文。 “——哈哈,虽然超乎意料但是变成了对我来说也很有意思的展开啊。你们两位都有着相当的自信,真是不错。非常的好。啊啊,事情要变得很有趣了。果然,彼此比试剑技的大会就是要这样才行。” 察觉到这是熟人之间的对话,原本觉得不要插嘴为好的诺文,随着对话的发展也相当高兴地表露了自己的心境。 看样子他是对预料之外的强敌的登场感到兴奋了。 接着,诺文一脸坏笑,自信满满地断言道。 “——不过不好意思,优胜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诺文宣言说不论是面对我还是拉丝缇娅拉他都不会落败。 那就像是骑士作出的庄严的宣誓一般。 随着他这句话,一道不明底细的压迫感向我袭来。诺文的魔力量不多。也就是说,这股压迫感不是魔力。而是别的某种东西。 被诺文释放出的不知名的压力压迫着,我和拉丝缇娅拉都流出了冷汗。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现在可不欢迎守护者来碍我的事哦……” 与之相对的,拉丝缇娅拉也缠绕着与诺文相匹敌的凶暴魔力。制造出单纯明快,而又令人恐惧的压迫感。 “…………” 接着,两人彼此瞪视着,寂静造访了现场。 ………… 在这阵寂静中,诺文和拉丝缇娅拉的目光都啪啦啪啦地偷瞄着我。 诶?这是,我不得不说点什么的意思吗…… 偷瞥着我的两个人,不管怎么看都是对此十分期待的样子。 『dimension·决战演算』分析出虽然他们在互相瞪视但同时也很在意我的反应。 如果要跟上这个节奏,那我就应该展开『次元之冬』,释放出寒气然后营造出一样的压迫感。 但是,总觉得被这么期待了的话,就变得很难那么做了。 因此我什么反应也没有,单纯守候着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 沉寂继续着。 忍耐不下去的拉丝缇娅拉一边滴落汗水一边问道。 “…………那,那啥,难道涡波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不会,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啊~~,真不配合!对吧—?” 拉丝缇娅拉转向诺文寻求同意。 “就是啊。难得这么起劲结果都泡汤了。” 诺文也点点头,追随拉丝缇娅拉数落我的不是。 诺文居然倒戈一击! 这两个人现在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但是却异样地合得来。 可能性格上有类似的地方吧。当然是在不好的意义上。 于是紧张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三人纷纷莞尔。 虽然我没有解除最低限度的警戒,但是渐渐的,这份警戒意识越来越淡薄。 接着我们随便聊了两句,随后拉丝缇娅拉留下“好了好了,我是个大忙人,差不多也没有时间了。你们两个,在『舞斗大会』之前别死翘翘了哦”的话便离开了。 她在屋顶上进行移动,且跟之前一样速度极快。 对象顷刻间就消失到了『dimension』追及不到的位置,于是我把最低限度的警戒也解除了。 预料之外的强敌的登场让诺文喜不自胜,看上去他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期盼不已。 就这样,我跟拉丝缇娅拉的第二次邂逅也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 结束了大会报名的我们两人回到了『史诗探索者』的据点。 因为在办公室没有看到斯诺她们的身影,我便使用『dimension』寻找她们的位置。结果发现她们都聚在了玛利亚的房间里,因此我们也去了那边。 “啊,欢迎回来,大哥哥。” “欢迎回来,哥哥。” “……终于回来了。” 一进去里面,三人便以各自的方式表示了迎接。 面前是一副异样的光景。她们手中全都握着针线,转动着毛线球编织着什么东西。 我靠近斯诺,询问状况。 “这是在搞什么……?” “……想着要做点别的事情的时候,就决定要织东西了。” 说着,斯诺把手中的毛线展示给我看。 “为什么,要编织……?” “……因为这个是我除了战斗以外唯一马马虎虎拿得出手的东西。” 斯诺身旁放着两个已经编织完成的围巾。顺带一提,玛利亚和莉帕似乎终于织好了一个的样子。 看来,斯诺在把自己擅长的编织技巧传授给她们两个。 恐怕是因为除此之外没法让读完绘本的莉帕老实下来了吧。 “嘿~,斯诺你擅长织东西啊……挺意外的。” “……以前,有稍微练习过。” 斯诺有点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视线。 但是,只要看一眼完成品,就知道这不是“稍微练习过”的程度。 我把斯诺织好的围巾拿在手中观看。是条纹样式和方格样式各一个的围巾。水平高到可以拿到市场上卖了。 “……我用不上围巾,所以就送给你了。那些。” “诶,要给我吗?” 斯诺撇开脸看着旁边说道。 但是,不管斯诺怎么背过脸,因为『dimension』,我都不会看漏斯诺羞赧的表情。 “……因为我不会觉得冷嘛。多余的。” “……那我就承蒙好意收下了。谢啦。” 我卷起方格样式的围巾,接着收进了『持有物品』中。 “啊,大哥哥。我的也给你。” 看到这一点的莉帕也说道。 虽然不如斯诺,但是把她大体完成的围巾丢给了我。 莉帕跟斯诺一样不需要戴围巾。她要穿在身上的,只有自己用魔力构成的衣服罢了。 “谢了。” 收下了有些瑕疵的围巾后,我轻声道谢。 “哥,哥哥。请把我的也收下。” 结果,玛利亚也顺势要送我围巾。 “诶,玛利亚你就留给自己用吧。因为斯诺和莉帕都是因为自己用不上才给——” “——不行。请收下。” 打断了我的话,玛利亚带着笑容重复道。 “——啊,遵命。非常感谢。” 败给了玛利亚笑容中散发出的凌驾于诺文和拉丝缇娅拉的压力,我乖乖从玛利亚手中接过了围巾。 玛利亚的眼睛看不见,在她眼眶中的只是义眼。 然而,这个围巾却丝毫没有受到眼睛看不见的缺陷的影响。虽然知道玛利亚的手上功夫很灵巧,但是真没想到能做到这种程度。 诺文在身后以羡慕的眼光看着收下围巾的我。 接着诺文一边假咳,一边靠近莉帕。 “啊,咳哼咳哼。莉帕,没有给我的吗?” “诶?为什么,不给诺文不行吗?” 诺文微小的心愿,在莉帕面前被一刀两断了。 “等等等等。比起涡波,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要更长不是嘛?一般来说应该会有给我的那份啊。” “诶,因为啦,诺文跟我是敌人不是?” “怎,怎么会……太奇怪了……” 诺文眉头紧皱,露出了超级不甘的表情。 简直就像生日那天却没有从心爱的妹妹那里得到任何礼物的哥哥一样。我相当理解他的心情,于是对可怜的诺文道歉说。 “总觉得很抱歉。” “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没事的。” “居然习惯了吗……” 很快诺文的表情就恢复了原样。看上去这种事情他确实已经习惯了。 只是这样的话更让人觉得伤感了。 了解了诺文至今为止的人生处境,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等之后我给诺文织一个围巾送你吧。这种事我也很擅长的……” “非常感谢,涡波。果然,靠得住的只有朋友啊……” 不知不觉间被他抬高为朋友了。 我跟诺文互相苦笑着,确认了彼此的友情。 一点点地,我了解了诺文这个人。 平时都是一个坦诚的大人,但是又有些孩子气的性格。虽然对待莉帕很严厉,但那根本上是他对她的关怀与温柔。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没错,值得信赖的『人』。 再把诺文当做守护者——当做怪物来对待,已经是很难了吧。 在彼此欢笑的同时,我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但是,这也没有什么不妥。 就算跟诺文在『舞斗大会』中对决,那也不是彼此搏杀。 而是以同样身为人类的伙伴的关系,协助实现诺文的心愿,送他离去。 只要这样,那么我就没有不得不把诺文视作怪物的必要。 故而我可以了无负担地欢笑。 没有问题。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可不知为何,我怎么也无法拭去心底的不安。 第六章 最强的剑士 收下围巾后,我被诺文拉到了迷宫。 除了提升等级的目的以外,他似乎还有些别的打算。 顺带一提,因为莉帕想留在地上玩,所以我就拜托斯诺照顾她了。斯诺估计也觉得跟探索迷宫比起来还是照顾莉帕更轻松,所以并没有推辞。 临出发的时候,我看到斯诺满面春风地从自己的房间里带出了编织的道具,看来她还挺热衷的。 “——如此这般,跟挚友涡波一起到迷宫来了。” “什,什么时候又变成挚友了……” 在二十一层前进时,我和诺文闲聊起来。 “仔细想想,同龄的朋友什么的,在我的人生中你还是第一个啊……就当是为了完成我的留恋也好,拜托了,涡波。” “我,我知道了啦……不用你拜托,我本来也把诺文当作朋友看的……” 诺文以严肃的表情道出了闻者落泪的悲伤事实。 被蕴藏于其中的悲戚所打动,我连忙应允。 “每一天每一天,尽是在挥剑中度过的日子啊……朋友什么的,根本就是奢望……” 诺文嘟嘟哝哝地回忆起了往昔,看到他的目光越发空虚,我赶紧转移话题。 “那个,诺文很擅长用剑是吗?” “……是啊,嗯,要说有多擅长——我觉得大概是世界第一吧。” “诶,世界第一?” “对,世界第一。” 一谈到剑的话题,诺文便自信满满地挺起胸膛。 接着诺文快步奔跑,十分专注地寻找起了怪物的身影。 我感觉不到诺文有在使用魔力,但他似乎可以利用与我不同的手段感知敌人。诺文没过多久便找到了一匹狂怒者,他摩拳擦掌道。 “让我来证明给你看吧。随便给我把剑就好。” 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量产的剑,将之丢给诺文。 诺文接过剑,摆好架势接近狂怒者。 狂怒者一边呐喊一边挥下它那青筋暴起的手臂。 就在它那奇异的四只手臂即将触碰到诺文的一瞬间,只听咻的一声,一道细线划过。 紧接着,狂怒者的四只臂膀应声落地。 没错,敌人的手臂并没有被砍飞到空中,而是径直落到地上的。 正因为『dimension』把握到了这一剑中蕴藏的技艺,才让我为它的异常感到畏惧。能够予以形容的,除神技外无它。 即使是在『dimension』的加持下,我也没发现诺文有什么准备动作。故而可以肯定的是,直到挥剑之前,诺文的身体没有任何一处发力。 随后,在怪物的攻击即将击中自己之前,诺文以人体行动能达到的最大效率挥出了手中的剑。仅此而已。 描述起来虽然不过寥寥数语,但目击到该场面的冲击却令我默然良久。 就算将世上所有艺术品聚于眼前,也未必能胜过这股冲击。毋庸置疑,诺文的剑技已经演化为了凌驾于艺术的某种东西。 所谓最大效率的挥剑——就是刨除一切无用的行动代之以分毫不差的精准动作。 换言之,就是挥剑时要将时间、重心移动、轨迹的误差全部缩小至亿分之一以下。 这难如登天的剑闪在诺文手下却如此驾轻就熟。 正因为『dimension』熟知其中的难度,我才愈加为之战栗、畏怖。 这已经不在力道的把握,腿脚的行动,手腕的挥动,剑的操纵等等方法的范畴之内了。 而是超越了剑技理论的,臻于极致的人体运用。 在我对此心怀敬畏的时候,又划过几道细线,狂怒者随之被切得四分五裂。 以敌人消散的光芒为背景,诺文转过身。 再看过去会发现,岂止是诺文的身体,就连剑身都没沾上一丝血迹。登极的剑速将那一切都留在了敌人的体内。 “——差不多是全盛期的三成吧。” 诺文带着不满的表情回到了我身边。 “这才三成……?” 如此神技居然还不及诺文实力的一半,这让我实在是没法相信。 “是啊,还是慢的很呢。但是这也没办法,既然我作为三十层的守护者被召唤来,自然就要被固定在与三十层相符的强度上了啊……” “强度被固定……?还有这种事……?” “是啊,如果三十层的boss不符合三十层该有的强度,那人类会很困扰不是吗?” “……那还真是,相当体贴的考虑啊。” “是啊,迷宫对人类很体贴的哦。因为它好像就是由一个很体贴的人创造的来着。” 诺文云淡风轻地聊起了有关迷宫根源的话题。 这在地上恐怕还是无人知晓的情报吧。 “也就是说,迷宫是由『某人』创造的吗……?” “嗯,虽然有不能说是谁创造的『规则』……但是确实是经由『某人』创造出来的……” 诺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看来,守护者向探索者提供的情报是有限度的。而诺文将其称之为『规则』。 但这是很重要的信息,不能就这么算了。 “诺文对迷宫的事情都了解多少?” “这个嘛,我也不是特别了解。我知道的,就只有自己被赋予了实现留恋的机会,同时作为交换,我有将人类引导至一百层的使命。” 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诺文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是不是谎言,凭我是无法辨别的。说不定他是因为『规则』才这样说。 当我为了辨识真伪而观察起诺文的表情时,他微微一笑,再次摇了摇头。 “是真的哦。我向朋友发誓,自己刚才的话都是真的。……因为我的守护者化实在是太过粗糙,所以并没有收到详细的说明。那一天,我正和莉帕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突然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吞没了啊。” “被,被吞没?” “是啊,我被这片大陆吞没了。被那样的一个魔法——不对,应该说是魔法阵才对。结果我和莉帕就在不知不觉间被扔到迷宫这里来了。” “……我明白了。……那么,接下来关于『那一天』的事情能详细跟我说说吗?我想了解一下诺文和莉帕的过去。” “我们的过去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我是投身于某场战争的一名骑士,而莉帕则是被投入到那场战争中的一个魔法。仅此而已。是啊,真的仅此而已……” 诺文一边回忆一边微笑。 从诺文的微笑中,我能体会到他是在怀念自己与莉帕的邂逅。 我还想尽可能的挖掘更多的信息,于是继续问道。 “你说的那个过去,是什么样的过去?说来,你今天早上看到天空的时候,表现得很惊讶来着,世界变化了那么大吗?” “嗯——我记得被告知过自己会在千年后受到召唤……那么我所在到的过去应该就是千年前了。既然过去了一千年,那么世界当然也会变化了。看到连天空的颜色都变了,我真是大吃一惊啊。……千年前是个战火纷飞的非常无聊的时代。在那样的时代里壮志未成身先死的一名骑士,那就是鄙人啦。” 诺文轻描淡写地诉说着自己的结局。 然而我能感到其中蕴藏着各种各样的情感。不仅有后悔和悲哀,甚至还带有些乡愁。 我不知道该对已逝之人说些什么,故而只有沉默。然而诺文见状莞尔一笑。 “哈哈,所以就说了你不用在意就好。所谓人生就是那样的啦,没有留恋就死去的人反而比较稀奇 不是?” “也许是那样……但即使如此,在已经死去的人面前也是笑不出来的啊……” “涡波你真是较真啊。再放轻松点不行吗?” “放轻松……?” 仿佛是在给我示范似的,诺文反复耸了耸肩。 “是啊,放松些比较好。多享受一下这个迷宫吧。” “享受迷宫,怎么说……?” “在这座迷宫里,越往深处潜入就会变得越强。变强不会让人觉得开心吗?” 迷宫守护者的这番台词很是耐人寻味。 简直像是在说这个迷宫就是为了让人类变强而准备的一样。虽然不能直截了当地讲明,但是透过每一句话的细节,我逐渐窥见了迷宫在诺文眼中的形象。 “是啊。这个确实,变强的话会觉得很开心……” 我那喜欢游戏的感性毫无疑问是热衷于练级这一行为的,在这点上我并不打算说谎。 “嗯,变得更强吧。我就是为此才把你带到迷宫的啊。” “那个,也就是说……” “你为了守护自己的生活而想要变强。而我作为守护者也想让前景可期的涡波增强实力。利害一致。而迷宫就是为此准备的修行场。” 看来诺文把我带到迷宫是有他的打算的。 “那什么,就是说因为守护者有引导人类抵达一百层的使命,所以为此想让人类变强的意思?” “没错。我是这么听说的。” 这个实在是有点难以置信,据说一百层寄存着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力量。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守护者不应该为了守护那个力量而妨碍探索者才符合常理吗。 “一百层不是有很厉害的宝物——或者说力量在吗?那样的话,也就是说守护者们是为了将那份力量让给人类才存在的?这是真的吗?” “嗯——谁知道呢?关于那部分,其实我也没有了解到。” 我将自己基于常理的质疑丢给诺文,不想他的反应却很随意。 “谁知道,什么的……” “一百层储存着异常的『力量』是真的。但是,到底是要守护它还是转让它?这就是我不知道的了。我只是被告知说要引导人类前往那里而已。” “守护者的职责这东西,设定得还真是随便啊……” “关于这一点我也是同感啊。总觉得各种各样的地方都整的太简易了。——这不合那个人的风格。” 对我的意见表示了赞同之后,诺文便沉默了。“不合风格”,这应该是在说创造出迷宫的“某个人”吧。 关于那个“某人”的事情,诺文不便多说。这里面有这样的规则存在。 于是我就把话题从诺文不便多说的转向了可以随便说的。 “虽然我是很欢迎自己变强,但是这对诺文来说合适吗?我变强了的话,诺文要在『舞斗大会』上取得优胜可能会变得更加困难啊?” “这个问题你不用在意。对手越是强劲,那么我能得到的荣光也会越大,对我来说并不是坏事。而且只凭一个『舞斗大会』可能并非我荣光的全部。如果不行的话,那考虑别的办法便是。” “……嗯,我明白了。” 反正对我来说怎么都合适。 尽管要达成诺文的目的需要满足各种各样的条件,但是我不同。 因为只要我变强的话一切问题都能解决。 变强的话,谁都不能对我构成威胁。变强的话,我随时都能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将诺文消灭。变强的话,无论对方是帕林库洛还是之前的少女们,我都能以实力强行打听出自己记忆的问题。 虽然我不喜欢这种强横的手段,但是选项能够增加是确凿无疑的。 “好啊,那就以变强为目的前进吧。诺文,上喽。” “啊啊,总之先朝三十层前进吧。” 结果就跟往常一样。 一边通过迷宫探索增强实力,一边攒钱。 虽然这样会显得过于平稳,但却坚实且最接近正确的答案。 就这样,我和诺文一起朝迷宫的深处进发。 ◆◆◆◆◆ 诺文跟斯诺不同,是态度非常积极的搭档。 他既不会偷懒,也不会抱怨,光是这样就帮了大忙。而更重要的是,他的战斗方式不同于粗枝大叶的斯诺,是建立在精密的计算之上的。 诺文更加重视与同伴的配合,能够带来更有效率的战斗结果。 直截了当的说,这要比我和斯诺在一起的时候轻松百倍。 因为使用的武器不够犀利,故而诺文没有办法斩断结晶格雷姆,但他作为前卫的干扰能力着实厉害。 在敌人面前连续不断地攻击和闪避,有时还会利用类似于合气道的体术打乱对手的体势。他强大的前卫能力大幅提高了探索的效率,使我们的行军速度加快了近一倍。 只用了昨天的一半时间,我们就抵达了三十层。 我们倚靠着虹色光芒的岩石,在没有敌人的三十层稍事休息。 “话说回来,涡波使用着相当优异的魔法啊。” 或许是能看见我展开的『dimension』吧,诺文指着周围的魔力称赞道。 “是说我现在展开的次元魔法吗?” “没错。你能够以肉眼跟上我的动作,都是依靠这个魔法的作用对吧?” “是啊。多亏了这个次元魔法,在各种方面我都受益匪浅啊。” 不如说,如果没有这个次元魔法,那我现在可能还停留在迷宫十层附近。 这个魔法堪称我实力的根干。 “涡波自身也没有欠缺,这样的话应该会很容易吧。” “容易?你是指什么?” “就是说,依靠涡波的『技巧』和『素质』,应该能很容易地将我的剑术传授给你。” 明明讲的话如此惊世骇俗,可诺文的表情却一脸淡然。 “啥?把那种剑术传授给我……?” 回想起自己在二十一层看到的那宛如神技的一闪,我实在难以同意诺文的说法。 “没错,涡波的天赋其实远超你自己的想象。有这种水平的『技巧』和『素质』的话,要掌握我的剑术绝非痴人说梦。依我看,一般的技能你都能在反手间精通。” 诺文反复提及『技巧』和『素质』,可能是在说状态栏的问题。 “『技巧』和『素质』这些东西的数值跟技能有关吗……?” “嗯,有关系的。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我也不是非常了解,所以没办法给你解释。毕竟状态栏啊技能啊这一类的东西,是在我死前不久的时候才流传开来的……” 看来状态栏和技能这些概念是在千年前诞生的。 并且在见证了它们的诞生的诺文眼里看来,状态栏的数值跟技能的学习似乎有一定的关系。 “……是说状态栏的数值高的话,掌握起技能来也会变得简单的意思吗。” “是的,涡波你恐怕能毫无阻碍地学会这世上所有的技能吧。而且还是轻而易举的。” “全部……?那怎么可能……”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当然,我有自己各方面数值很好看的自信。之前经帕林库洛的介绍给我鉴定的神官,在看过我的等级和状态栏之后神情惊愕不已。 纵然如此,我还是不觉得自己能轻易仿效诺文的剑技。 “我不骗你。涡波身为次元属性的魔法使,一定是做得到的。” “那、那样的话,我没有多余的技能不是很奇怪吗?我现在持有的技能就只有『次元魔 法』『冰结魔法』『剑术』三个而已。如果能那么容易就学会的话,我现在应该持有更多的技能才对啊?” “那是涡波你没有尝试去学的缘故。你在无意识中将技能视作了难以掌握的东西对吧?” “那是,当然会那么想了……” 在一个人的人生中,技能往往只会增加一到两个。那既是这个世界的常识,也是我被灌输的知识。 “你听好,只要满足了条件的话就是很简单的。次元属性的魔法使长于观察。使用你的次元魔法仔细地去观察、记忆持有技能的人的行动。仅仅如此你就能把技能纳为己有了。涡波你能够获取数量骇人的信息,同时还具备将其全部分析理解的能力。在此之上,你还有准确地将之仿效出来的才能。所以你一定能再现我的剑技。” 如此断言后,诺文将手中的剑竖直架好。 这是他今天首次摆出这种架势。 诺文像范本一样举剑,随后轻轻挥下。 这是一计力道虽轻但十分流丽的纵劈。 那是臻于极致的一招剑技,从诺文洗练的动作中,我能感觉到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刚才那是,什么流派的剑技吗……?” “……果·然·吗。……在将我刚刚挥出的这一剑判断为『某种剑技』的时点上,涡波就很不同寻常了。一般都只会以为我是普普通通地挥出了一剑而已。但是你却将肌肉的伸缩、重心的移动、固定的视线、独特的发力方法、手腕的扭动等等一切全部予以把握,由此才得以一眼看穿刚才那一招属于『某种剑技』。我希望你能对这是多么了不得的特性有些自觉。” 听了诺文的评价,我一时无言。 最近但凡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我就会展开次元魔法。并且还会不自觉地去分析魔法作用范围内的现象,这甚至成了一种癖好。 就类似于我为了适应这个异世界而使用的处世之法。 只是随着我等级的提高,这个处世之法似乎演化为了一种异常的技术。 以目前的我来说,只要在人类的能力范畴之内,恐怕就没有我理解不了的了。 如果援引原来世界的事情为例——那么无论是怎样高明的魔术师使用的戏法,我在他演示之前就能将之揭穿——在职业棒球投手将球投出之前,我就能算出即将被投出的球的速度——经由数千年的历史演化而成的拳法的奥秘,我在接招之前就能完全解析——而且恐怕是只要看一眼就行。 在拿自己了解的事情换位思考了一下后,我终于明白了这是何等异常的能力。 “总之,我想把自己拥有的所有技能都让涡波拷贝下来。而我这个人最为自负的技能就是『剑术』了。那么首先,就把我的『剑术』传授给你吧。” 诺文再次用流丽的动作挥起了剑。 纵劈,斜砍,横挥,从各种各样的角度,以各种各样的姿势,释放出一闪。 其间,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我身上。 看来是要让我看着他学习。 “既然你要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 我用次元魔法把握起剑那华丽的轨迹。 将魔力覆满诺文的周围,不留任何间隙的收集他动作的信息。 不仅仅是肉体动作。从诺文魔力的微小颤动开始、心跳、血压、出汗量、眼光的动态等等一系列的细节信息也都在把握之内。 构成招式的不单单只有身体,心理也与之有密切的联系。为了更进一步地连同诺文的心理也予以模仿,我无微不至地收集着信息。 将那穷尽锻炼的极致才终于抵达的境界——臻于化境的下段斩,斜斩,离合斩,突刺,回旋,一切都记忆下来。 现在想来,像现在这样全神贯注地观察些什么东西还是第一次。 因为用最小的投入取得最低限度的必要情报是战斗的纲要。故而我从没有想过使用『dimension』剽窃别人的技术。 诺文华丽的演舞结束后,我也照猫画虎地挥起了剑。 依靠超乎常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我也实现了那华丽的演舞。当然,只是我的动作相比诺文要慢了一些。 但是我有做到分毫不差的自信。 “嚯~,很厉害嘛。真的只要看了一遍就完全一致了。要是让认真训练的骑士看到这一幕,估计会发狂的吧。” 诺文览毕一边鼓掌一边感叹道。 “没有啦,凭借我的魔法特性,如果只是模仿的话是很简单的。” “不不不,光是你口中的这个‘只是模仿’,正常来说就要花上数年之久啊……” 诺文一面苦笑,一面再次演练出各种各样的剑技。 看着他的动作,我在心中反省起了自己那过于轻率的发言。即使是行云流水地施展神技的诺文,曾经也有过自己的锻炼时代。而我刚才的话无疑是对属于他的那段时间的轻慢。 “那个,抱歉了,诺文。” “没必要的,比起我来,你更应该跟这世上的剑士们道歉啊。因为得到了一个杰出的弟子,所以我现在的心情其实相当好哦。” “咦?弟、弟子?”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下。 “是啊,到『舞斗大会』开始之前,你就把我的阿·雷·亚·斯流剑术精进到大师的水平吧。” 喜不自胜的诺文自顾自地把我划为了自己的弟子。 从突然就将我抬作挚友的事来看,诺文的性格里或许有喜欢暴走的可能。 不过,阿雷亚斯家吗……我记得这个时代的剑圣的家名也是这个来着。诺文搞不好是那一家的祖先吧。 兴奋状态下的诺文继续徜徉在妄想中。 “接着在『舞斗大会』的决赛上,师徒二人将一决雌雄。随着阿雷亚斯流的剑翩翩起舞,无数人纷纷为那华美的剑斗而倾心。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我输了,作为优胜者涡波的师父,我一样能获得荣光。——‘呵,我最出色的弟子涡波哟……真亏你将身为师父的我给超越了啊……看到成长至此的你的身姿,为师的心中,既有欢喜,亦有些悲伤……现在,于此时此刻,我正式将阿雷亚斯流剑术的皆传授予你……’之类的台词也很有感觉啊。作为将传说般的剑技传授予你的师父大人,我也会得到民众的瞩目呢!” “唔嗯,嘛,诺文要是那样就满足的话,我当你的弟子也可以啦……” 撇开展开的戏剧性不提,这确实不是什么坏事。谁都没有损失。 无论谁获得了优胜,诺文最后都能获得名誉。并且我还能传承诺文的剑技。 “真棒!这个我很中意。非常不错。” 诺文像个孩子一样,醉心于『舞斗大会』的荣光的想象。 “冷静下来,师父。冷静冷静深呼吸深呼吸,快继续教我剑术吧。” 我照猫画虎地剑舞结束后,便催促师父诺文继续。 诺文一听我称呼他为师父,神情的愉悦又上了一层。 接着他像接力棒一样让剑在双手中左右交替,一边让剑在舞动中熠熠生辉一边宣言道。 “呼,好吧。阿雷亚斯家第三代当主,诺文·阿雷亚斯于此宣誓。将相川涡波确立为我阿雷亚斯家的『剑之后继者』!” 真是不错的笑容。看上去诺文是由衷地感到了欢喜。 作为挚友,我也感到与有荣焉。 开心可是件好事。只要靠这个就能够克服大多的苦难。 我一边苦笑,一边将诺文的身姿烙印在眼中。 就算等待在这之后的是无法回避的死亡(离别),诺文·阿雷亚斯仍 然由衷地感到了喜悦。既然这样,那我自然不会想去制止他—— ◆◆◆◆◆ ——七色的花田上回荡着钟鸣般清越的声音。 我和诺文剑戟交错,奏响剑刃碰撞的乐曲,交错的步伐踏碎宝石之花,用火花点亮阴暗的钟乳洞。 我们的剑以常人无法追及的速度交错着。 乍一看下像是彼此厮杀的激战,但其实不然,尽管剑速早已远超常人,但对我和诺文而言却是可控的。 这场引人惊骇的剑斗,最终以诺文的剑于毫厘之间悬在我的左手腕旁作结。 “哈啊、哈啊,可恶……一下都碰不到诺文……” 我一边将剑杵在地上支撑身体,一边调整呼吸。 “不不,如果稍微练习一下就能在剑术上战胜我的话,那我可就无地自容了啊……” 诺文苦笑着挠了挠头,他这一派从容的神态更是打击了我的自信。 “但是,我可是连『dimension·决战演算』都用上了啊……” 与消费魔力展开了次元魔法的我相比,诺文根本没有使用魔法。 明明对手有这样的不利条件,战果却还是如此难堪。 见状,诺文不解地问道。 “看上去没有战胜我让你相当不甘心啊……难道说,涡波你从来不曾吞下败果吗……?” “…………” 没这回事,败北的经历多了去了。 虽然多了去了,但那都是在原来的世界的事情。 但来到这个异世界后就不一样了。凭借饱受优待的属性,我在战斗上保持着无败的骄人成绩。然而这个记录却被面前的诺文打破了。 对此我确实是有那么一些……不对,是相当不甘。 “看来我猜中了啊……但是,这不过是训练罢了。这并不意味着涡波比我差。……如果这是实战的话,你也不会单凭剑术跟我一决高下吧?” “嗯……我觉得确实是不会……” 诺文的短板很明显,一眼就看得出他的魔力很贫乏。 “如果涡波始终在远距离使用冰结魔法、或者使用弓箭呀陷阱呀之类的进行攻击的话,我就只能陷入被动了。所以你不必太过焦急。焦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哦。” 故而诺文没有构筑出成型的魔法的能力。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将自己的人生全部赌在了剑术之上,最终练就了如此神技。 然而,就因为这样——我才希望自己能够用剑战胜这样的诺文。 稚拙的私欲从心底涌生。 “即使如此,我也想用剑战胜诺文……!” “嘿诶~……” 结果令我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理由非常的孩子气。我觉得置身于『最强的剑士』这一巅峰的诺文非常耀眼。『最强的剑士』——这个词的语感紧紧地攥住了我的心。 不同于在远距离战斗的魔法使,而是一个永远进在阵前、退在阵后的剑士,这让我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憧憬。 反正仅仅是挑战的话我可以尽情尝试。 “——也好。如果不这样反倒无趣。” 诺文感同身受地领会了我的欲求,嘴角轻轻上扬。 剑术对手的意外登场令他感到雀跃不已。 紧接着诺文二话没说便持剑进攻,以示训练重开。 其剑闪一如既往地臻于艺术的境界。 诺文的剑术,总的来说就是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以理论上最快的步骤挥剑,向理论上敌人最难招架的部位发起攻击。这是其基本。 此外更难以处置的,是他全身上下都能够凭借自己的意思进行操控,因而在杀招之外会掺杂无数佯动。 视线突然转换,预料之外的重心移动,意图不明的发力。仅此就让利用『dimension』把握这些细节的我产生了疑惑。 一旦被佯动欺骗挥出并非最佳的一剑,那一切就结束了。在那之后的一瞬间,诺文的剑便会抵在我身上。 诺文一脸轻描淡写地在刹那间施展无数的佯攻,可怕的在于,并不能使用『dimension』的他能够施展出对拥有『dimension·决战演算』加持的我生效的佯攻。 诺文身心之一致达到了异常的高度。 我一面仔细观察他的全部动作,一面有感于胸口那无法抑制的鼓动。 心脏雀跃,血液激荡。身心双方都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不使出浑身解数是无法与面前这个男人同台相竞的。 诺文的每一招剑技都堪比名留青史的艺术品。 在剑与剑交错这样野蛮的行为中,我不觉产生了一种自己正于宏伟的艺术馆中漫步的错觉。 华丽的剑技纷至沓来。每当我将之仿效出来并施以还击,便又会看到全新的艺术。然后我再进行模仿,如此反复间,我有幸接连不断地观赏全新的艺术品。它是如此美丽,又如此令人感动,令我欲罢不能。 我甚至将时间抛诸脑后,在名为诺文的艺术馆中踱步。 仿佛就像一个幼小的孩童用瞪得发亮的双眼观察着全新的世界。 不禁回想起我幼少之时,那份憧憬无比的记忆。 在液晶电视的另一侧挥舞着剑的主人公们,沐浴着鲜血赌上彼此的一切战斗的身影。自己当时那份比起畏惧更觉得他们帅气的童心。明明是充斥着野蛮与背德的场景,却感到耀眼和憧憬的矛盾。 那正是我眼中的『剑』。 并且,我心中怀抱的对『剑』的梦想,如今被呈现在了眼前。 我与自己憧憬的『剑』一起在舞台上跃动。如今这段时光,比任何运动,任何游戏,任何娱乐都要令人享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身体终于迎来了疲劳的极限,我屈膝跪地。 “哈啊,哈啊,哈啊!” 就像是无氧奔跑了数公里一样,身体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哈啊,哈啊……” 即使是诺文此刻也流下了汗水。 诺文一边擦汗一边好奇地问道。 “……难道说,涡波的记忆力相当好?” 是个跟剑术没有多少关系的问题。我点点头回答说。 “嗯?确实,在记忆力上我是很有自信的……” 在原来的世界里我就极其擅长记忆,这个能力在异世界因为等级的提高而踏入了人外的领域。 “我说呢,看到你将一个小时前记下来的剑技分毫不差地仿效出来,真是让我吃了一惊啊……” “我姑且有一旦记住就不会再忘的自信。” “一般来说是要通过无数次的反复练习,将动作烙印于身体来着……如果是涡波的话可能就没有那个必要了呢……哎呀,『素质』这东西真是恐怖啊……” 诺文在有别于运动的另一种意义上流出了冷汗。 “但是这样的话,剑术的所有基础部分就教完了。很好,那就顺着这个势头把奥义也三下五除二地学到手吧。” “嗯?这就到奥义了?” “那是啊,你以这种速度掌握剑术的话,我已经没有可以教你的基础了……如果涡波说的是真的,那本来就没有再教你第二次的必要。——综上所述,这次来模仿这一招吧。我觉得这个跟刚才那些有一点点不同就是了。” 终于从基础训练走到奥义传授了。 恐怕原本要花费数十年的时间才能传授完毕的东西,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就告终了吧。对此,诺文苦笑着操纵起了魔力。 看来阿雷亚斯流剑术的奥义需要使用到魔力的样子。 而 且那似乎是凭借诺文的魔力就能发动的相当实惠的招式。 诺文的魔力传到剑上,覆盖住了它的表面。 接着,覆盖起来的魔力凝固,拥有了实际的物质形态。固化的魔力遵从诺文的意志任意伸缩。 ——这个技术我有些眼熟。 “……这个,我记得是叫技能『魔力物质化』?” “哦?你知道吗?” “诶?嗯,我好像是知道……咦?我是在哪里知道的来着。那个……” “既然你知道那就好说了。想必你也知道使用这个能够拓展剑术的幅度了吧?” 在我点头的时候,诺文将剑轻轻一挥。转眼间,具备射程的斩击便将绽放于远处的花斩落在地。 在『魔力物质化』的加持下,剑身被延长了。 “那么接下来,我会缓缓地将『魔力物质化』使用到极限为止……在那期间,你就仔细解析我将魔力固定的过程吧……” 诺文将剑横放,再一次开始魔力的伸缩。 为了让我理解到其中的奥秘,这次的速度非常迟缓。 我使用『dimension·决战演算』,仔细观察魔力伸缩的细节。 魔力的属性接近『无』。虽然诺文被称为『地之理的盗窃者』,但是他使用的奥义似乎并不是地属性的魔法。 纯净无暇的魔力包裹着剑身,重复进行膨胀与收缩的过程。 为了解析魔力运动的分子构成,我聚精会神地观察着。魔力的粒子是以怎样的形式行动,又以怎样的形式构成。我逐渐将其中的法则解明,烙印在脑海中。 集中力不断增强,计量的单位从一秒开始细分,变成十分之一秒,然后再进一步细分为百分之一秒。最后,在超越百分之一秒的世界中,我理解了其中的奥妙。接着,我假设出『魔力』这一在物理法则中不存在的要素,将该现象的算式向可代入的公式的方向进行完善—— “——嗯,我差不多明白了。” “嚯,真的只看一遍就基本明白了啊……” 将吃惊的诺文搁在一旁,我尝试对『魔力物质化』进行重现。 将烙印在自己脑中的魔法的算式——也就是『术式』,应用于自己的魔力。我操纵着从身体中溢出的魔力,令其延伸至手中握着的剑,将之覆盖起来,最后进行固化。 然而魔力的凝固并不理想。 我明白是什么原因。这是因为魔力的质不同。 诺文的魔力如清水般沉静,并且是没有浸染任何杂质的纯粹的魔力。 与之相对,我的魔力就像激流一般无法镇静下来,而且我的魔力远不到纯粹的程度。不管怎么努力克制都会混入次元属性的杂质。 这个『魔力物质化』要求的是『无』属性的魔力沉静地固化。 虽然明白这一点,但是却怎么也没办法做到。 “咕,好、好难……” 我皱紧眉头,对无法固化的魔力感到棘手。 “……嗯,再怎么说这个也做不到一蹴而就吗。实际上,这个技能原本是要赌上人生才能掌握的东西——” 见我苦战的模样,诺文领会了失败的缘由。 但是,没有听完他对我失败的解释,我就放弃了无法固化的魔力,尝试起别的术式。 那并非模仿诺文的术式,而是以我的手牌将『魔力物质化』再现出来的术式。 如果这个术式使用的魔力非『无』不可的话,那就换个使用不同的魔力也能得到同样效果的术式好了。 “确实很难,不过只要这样就好了——!” 我放弃了『无』属性的魔力,而是凝练出自己惯于使用的『冰』属性的魔力,用它将剑包裹起来。做到这个地步,只能称之为『冰结剑』了。 接着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将之冻结,如此便造就了『固态化的魔力』的替代品。然后将这一过程不断重复,就能将剑身延长。时而停止分子运动使冰溶化,让剑缩短。 虽然有点勉强……但这样一来就完成了『魔力物质化』的替代技能。 我跟诺文一样挥剑,用冰刃斩落了本来无法触及的花。 如果要给这个技能起个名字的话—— “——叫技能『魔力冰结化』比较好吧?” “别吧……这不是完全变成别的技能了嘛……?而且要说的话,这个更接近魔法才对……” 正如诺文所言,这个『魔力冰结化』的术式中包含着『ice』和『freeze』。说是技能,不如说是以魔法构筑的替代品。 但是这就够了,没有执着于技能的理由。 “不过是一码事不是……?” “嘛,确实是那么回事……” 如果要比硬度和锋利的话,我这个恐怕是不如诺文的『魔力物质化』的。 这个『魔力冰结化』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完成度有些勉强。 “话说你真的在一天之内就将所有的东西都精进到大师级了啊……这样我能教你的就只剩下最终奥义了……” 在判断我掌握了与『魔力物质化』相应的东西后,诺文将话题转向了更深的层次。 “最终奥义……这名字很酷啊……” “虽然对不起你的期待,但是它并不是超牛的剑技之类的东西啊。” “诶,不是剑技吗?明明是剑术的最终奥义诶?” “是啊……” 诺文一边肯定一边合上了双眼。 接着,他那原本就沉静的魔力变得愈发沉静开来。 与岿然不动的魔力一样,他仅仅是站在了那里而已。 “这就是最终奥义……?” “没错,本来它是没有名字的……但是有人将此称呼为技能『感应』……这才是我的实力的秘密。” 说着,诺文朝我招招手。 “意思是说过几招就能明白了是吗……?” 诺文点点头,肯定了我的说法。 但是这实在是奇怪了。诺文现在紧紧地阖死了双眼,而且丝毫没有使用魔力的迹象,真的就只是站在那里而已。 他的的确确是处于什么都看不到的状态。 如果我砍过去,他必然会吃下我的一剑。 然而,短暂的犹豫过后,我选择相信诺文而踏出一步。 像诺文这样的达人,或许仅凭脚步声和空气的流动就能够防御我的攻击。 我挥出灌注了期待的一剑——对此,诺文用自己的剑漂亮地接了下来。 接下了我的剑的诺文顺势向我发起攻击。 他的一切行动都毫不迟疑。 诺文的剑突然攻向了我的要害。 好不容易防住了这一击后,诺文的猛攻接踵而至。 简直就像眼睛看得到、不——这是比睁着眼睛都要准确的动作。 几次交锋后,诺文的剑将我的剑挑飞了。 “明明闭着眼睛,为什么……?” 如果诺文使用了魔力那我还能理解,可是诺文连一点魔力都没有用。 他彻头彻尾地凭借肉身进行战斗,并且战胜了我。 “——这就是技能『感应』。据人说它似乎是经由空气和魔力,感知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的力量。” 亲身体会到这个技能的效果之强,我只得苦笑。 插图7 如果一如诺文的解释,那这就是跟『dimension』很相似的能力。也就是说,诺文能够在不消费mp的情况下发动那个犯规的力量。那就是技能『感应』。 “涡波现在可能觉得这个技能跟你的魔法有些像… …但严格来说不是的。跟涡波那依靠理性掌握一切的次元魔法相比,这个技能要更偏向本能。是依据感觉理解这个世界的『理』与『流向』的技艺。” “本能……?” 直到方才为止,诺文为我展现的剑术多是建立在精密的计算之上的。明明如此,可他的最终奥义却基于本能这样暧昧的力量,这让我感到匪夷所思。 “有了这个技能的话,无论是在什么样的状况下,就算是没有魔力,也能做那个莉帕的对手。如果再跟涡波的次元魔法配合起来,最后肯定能升华为更加精密的观测能力。” “好。那我稍微试着模仿一下……” 语毕,我也闭上眼睛、抑制魔力、努力使心境平稳下来。 接着,依据先前观察到的情报,再现诺文的技艺。 这已经与单纯站在原地几无差异——听到诺文的脚步声后,我摆好架势。然而—— “——好痛!” 紧接着我就被弹了个脑瓜崩,疼痛迫使我睁开了双眼。 “好的,不行。” “诶,不行什么的,诶诶?等等,再让我试一回。” “你愿意挑战倒是个好事。” 我再次进入同样的状态,这次是来真的哦。 按照记忆中的信息,穷尽模仿的极致。 心跳、出汗量、呼吸,把一切都变成一样的状态。岂止是架势,连力量的操纵都完美地再现出来。接着将五感变得无比澄澈,将诺文的弹脑门给—— “好痛!” ——还是没能防住。 “奇怪了,涡波的记忆力突然衰退了吗……” “不,才不是!闭上眼睛还不使用魔力的话,怎么可能把握周围的情况啊!” “能做到哦。我至今都是利用这个技能防住了莉帕从死角处发来的攻击哦。” “那怎么可能!?明明,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没错。 这个技能,什么都没有做。 正因为什么都没有做,所以我什么都理解不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是啊,正因为什么都不做,所以才什么都能明白。这并非是身体的技艺,而是心之技艺。看来涡波虽然能够很好地模仿表象的东西,但是内在的却不行啊。……可能是你心用的不够吧。” “不,不不不,仅凭用心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好吧……!” 我简直没法理解诺文的话。 “本来我还觉得这个技能非常适合涡波呢……” 看到我拼命摇头的样子,诺文一脸的遗憾。 就算你露出那样的表情我也很难办啊。 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这个技能很可能是专属于诺文的固有技能。不对,只可能是那样,是那样的话我就能接受了。 技能『感应』什么的,这种心之技艺对我来说—— “总觉得,涡波的身与心一副支离破碎的样子啊……” 诺文靠近过来后,将手抵在我的额上。 接着,诺文闭上眼睛,仿佛是在探查我的内心。 从表象来看,诺文仅仅是将手抵在了我的额头上。 从他那里感觉不到任何魔力,即使展开『dimension』也不清楚他在做什么。 “不仅支离破碎,在其上似乎还加了很多重锁的样子……坚固而不自由的锁……” 然而,诺文却用言语将我内心的模样描述了出来。 “技能『感应』还能做到这样的事吗……?” “这个技能姑且算是人类能达到的极致了啊。相当好用的哦,不过因为近似于悟道的境界,所以相当难以掌握就是了……” “诶?你打算把那么极致的东西教给我吗……” “因为我觉得涡波是可以轻易掌握的啊。” “不不,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掌握才对吧……” 我责怪起了课题的难度。 悟道什么的,在我的世界中已经算是神话的领域了。 哪怕是伟大的先人们,能达到那个境界的也是寥寥无几。如此愚钝的我又怎么可能同他们比肩呢。 然而诺文听罢却以十分坚决的语气否定道。 “——不对,反了。涡波不能轻易掌握反而让人觉得很奇怪……你明明有那么夸张的力量……” 见诺文态度如此严肃,我一时无言。 他指的不仅仅是次元魔法和『素质』的事情,而是比那些更加根本的东西。 是指我被这个世界赐予的一切,亦即我得到的所有『优待』。 诺文继续道。 “……那个叫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的女孩子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虽然我不能断言,但涡波内心的状况不正常是确实的。” “……诺文也这么想吗?” “是啊,没错。我的技能『感应』判断相川涡波的精神状态并不正常。……只是,除此之外我也不会多言。因为我是行将消失的存在,话虽然能说两句,但没法帮你这个忙。” 这番话既不过于冷淡但又不过于温柔,可谓是非常地道的来自师父的建言。 “我们先回去吧。你也应该有点累了吧。” “那是确实有点累了啊……” “哎呀,不过稍微累一点就将一个流派的全部技艺精进到了大师级什么的,这可真是相当过分啊……”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啊,诺文。” “那当然啦。因为这事儿就是有这么过分呀。” 我们一边拌嘴,一边从三十层返回。 恰逢此时,我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诺文的魔力相较之前变得更稀薄了—— “诺、诺文,总觉得,你的魔力有些变弱了啊?” 这跟单纯消费魔力的情况不同。 并不是魔力的量有所减少,而是魔力的质变薄弱了,将之称呼为『弱化』最为合适。 “可能是这样吧……看来把剑技传授给涡波这件事,要比我想象的还要愉快很多啊……” 对此,诺文没有否定。 接着他轻叹了一声“真是一段充实的时间啊”。 此后诺文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边微笑一边前进。然而,诺文的背影却有些飘摇。 “这,这样啊……” 见到这一幕,我得以理解到: 在这短短数小时内,诺文偿清了心中的一部分遗憾。 与此同时我也意识到,自己同他订立的『解决留恋的交易』真的是太容易实现了。 诺文实现愿望的门槛实在太低。 恐怕到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地步。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悲伤的。 因为那才是他愿望的实现和幸福的终点。 故而我能给出的反应也只有“这样啊”的一声低喃。 低喃了一声后,我只能快步追赶先行的诺文。 ◆◆◆◆◆ 跟诺文一起进行的迷宫探索结束后,我一个人前往了帕林库洛目前应在的场所。总之我打算先去跟他报告『交易』的进展。 我擅自将诺文迎作『史诗探索者』的门客这件事,怎么说也得通报一下。虽然公会会长确实是我,但实际上的领导还是此前担任副会长的帕林库洛,雷鲁,以及斯诺三人。另外,我还打算就他擅自将我报名到『舞斗大会』的问题讨个说法。 再就是我身心状况的事情,这方面问题我打算再找他谈谈。 虽然考虑过是否应该找擅长精法的帕林库洛为自己治疗,但我立马就摇头打消 了这个想法。帕林库洛现在无疑隐瞒了很多,我已经没办法无条件地去信赖他了。 总之,想说的话堆积如山。 我一边回忆斯诺告诉我的路线一边前进。 目的地是劳拉维亚山麓地带的山脚下,在那里建有雷鲁·桑库斯的别墅。作为雷鲁的好朋友,帕林库洛目前借居在那里以便在劳拉维亚活动。 随着我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周围的人影也越来越稀少。 看来别墅所在的位置属于劳拉维亚的边境。听说是个相当壮观豪气的别墅,我因此有些期待。 在静寂的道路上走到最后,我终于抵达了那栋别墅。 不对,准确来说,是别·墅·的·遗·址—— “诶,这什么情况……应该是这里来着啊……” 别墅崩毁了。 目之所及到处是断壁残垣。大量的家产损毁,连最基本的形态都没有保住。房顶直接被掀翻,别墅内部完全暴露在外。 别墅周围有大量的人来回奔走。 像是侍从呀管家之类的,还有似乎是从事建筑业的体格健壮的工人。从谈话的细节来看,他们是在讨论这个别墅的处理和重建的问题。 我找出对他们下达指示的人,并向他走近。 对方正是这个别墅的主人——脸上旧伤无数的雷鲁。 雷鲁感觉到有实力不凡的人从后接近,于是转过了身。 起初掺有警戒般的敌意,但一看到我的面容,他立刻就放下了戒备。 “啊啊,是涡波啊……远道而来辛苦你了……” 雷鲁一脸平静地欢迎道。 看上去明明这么忙,可他仍能以笑容迎接访客,实在是个很出色的人,跟某位副会长完全不一样。 “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哎呀,稍微遭受了点袭击啊……” “袭击吗……是被什么袭击了才变成这样的啊……?” 看到面前这副惨状,我只觉得这是被龙之类的强悍怪物给袭击了。 然而他的回答在某种意义上却比被龙袭击还要恐怖。 “是一个女孩子干的啊。” “咦?女孩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是啊,就一个女孩子。在一个名为迪亚布罗·西斯的女孩子手下,这里简直要被夷为平地了,不得了啊。” 雷鲁边笑边解释道。 但是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笑的话。 “迪、迪亚布罗·西斯……” 是之前那个二人组的一员。 被拉丝缇娅拉称呼为缇亚的中性美少女,因为是个精神不安定的孩子,还在我面前哭了个稀里哗啦,所以我对她印象很深。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看雷鲁似乎知道些什么,我便询问起她的来历。 “这个嘛……应该是对帕林库洛抱有恨意的刺客一类的人吧。毕竟帕林库洛得罪了不少人啊。这种事也是常有的。——虽然是常有,但是把房子给掀翻了还是第一遭啊。” “刺客……?要是刺客的话,不是应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下手暗杀吗……?为什么,会做到这种……” “是啊,一开始是那么回事。但是因为帕林库洛轻而易举地逃掉了,所以迪亚布罗·西斯为·了·泄·愤而将整栋别墅给摧毁殆尽,之后就回去了。” “什么?为了泄愤摧毁殆尽……这这这!?” 我不敢相信雷鲁所言。 但是一回想起跟她见面那时候的样子,就觉得那孩子还真有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我听说是帕林库洛曾经狠狠地砍了迪亚布罗·西斯一剑。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肯定的。” “砍了那个孩子……?那简直人神共愤啊……” 在得知帕林库洛也干了不亚于迪亚布罗·西斯的恶劣行径后,我决定丝毫不同情之。 “也就是说,帕林库洛已经不在了是吗……?” “是啊,岂止是这里,他已经离开联合国了。虽然比预定要早了一些,但是他已经前往劳拉维亚本国了。而且是一边窃笑一边逃走的来着。” “还笑……可是这就麻烦了啊,明明我跟那家伙还在交易中呢……” “那件事的话你就放心好了。交易基本上都转交给我负责了。是说『讨伐守护者』那件事对吧?” “啊,是的,就是那么回事。” 就像是早有预料那样,雷鲁打消了我的疑虑。 “已经打倒了吗?把作为证据的魔石拿给我看看的话,我就可以告诉你了……” “没没,现在还没有打倒。虽然抵达了三十层并见到了守护者……但是我没能打倒他……” “虽然召唤成功了,但却没有将之打倒……原来如此,果然是三十层的守护者同抵达者合作了是吗……” 雷鲁以极其微少的线索推测出了我现在的状况。 “你是知道的吗……守护者不是单纯的怪物这件事……” “是啊,我知道……这同时也是联合国的机密……” 听雷鲁的语气,我发现他对迷宫颇有了解。 而且对我的事情也是…… “看来雷鲁是知情的啊。对守护者……我的手环……还有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和迪亚布罗·西斯的问题都是……” “嗯,手环的事我也是了解的……帕林库洛真是坏心眼啊。那家伙肯定是什么都不说,然后以涡波焦急的样子为乐呢吧。好吧,那么在我方便给予说明的限度内,就先告诉你一些内情好了……” 雷鲁领会了我的意图,缓缓地开口道。如果换作帕林库洛,那他察觉了我的意图后,肯定会进一步煽动我的不安吧。由此看来,帕林库洛被劳拉维亚召回没准是件好事。 “一个一个说吧……首先,那个手环确实有『守护涡波在异世界的生活』的作用,这一点并不假。如果失去了那个东西,你目前所有的幸福都会消逝。这个毋·庸·置·疑。所以说,守护住那个手环也是为你好。” 雷鲁语气平缓且简单易懂地解释着。 “接着是之前的那些少女们——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和迪亚布罗·西斯。有关她们的事情,为了你好,我不能告诉你。如果你知道了,那么她们两个人肯定会成为你的重负。知道了的话,你肯定会遭受痛苦,就会失去幸福,在充满苦难的道路上前进。虽然帕林库洛认为那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我绝对不建议你那样做。那条路不是你这样善良的孩子该走的……” “你没有否定那两个人跟我有关联啊……” “……是啊,但也不肯定。” “那这个手环篡改了我和玛利亚的记忆这件事——” “——也不置可否。但是有一点希望你不要误会。被掩藏的都是『不幸』的记忆。是为了让你们能幸福地生活而对不必要的记忆作了暧昧的处理。要说的话,这都是为了治疗。这样一来,你们就能够幸福了。既不会受到任何逼迫,也不用畏惧些什么……跟之前相比,确实是脱胎换骨般的幸福……人不应该得不到幸福,人必须得到幸福不可,特别是像你和玛利亚这样的孩子……” “…………” 雷鲁以诚恳的表情,将自己的心情连同原委一起倾吐了出来。 我觉得他没有在说谎。虽然失礼,但是我使用『dimension·多重展开』进行了确认。从他的体温和心跳上看并没有说谎的迹象。 “你或多或少也察觉到了吧?『那一天的大火灾』是非常悲惨的事件。对你妹妹而言,那是一起极其痛苦的遭遇。如果回忆起那件 事的话,你的妹妹就不得不再一次面对那痛苦难耐的现实了。” “玛利亚会不幸……” “只要戴着那个手环,你和妹妹就能幸福。这点我向你保证。为了实现这一点,我制定了完美的计划,足以让你成为劳拉维亚的英雄,并让你的妹妹得到幸福。” 听雷鲁的语气,我能体会到他的确是在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为了让我和玛利亚能够幸福,雷鲁愿意尽自己的全力。 既然这个问题牵扯到了妹妹,那就没办法了。 对自己的问题,其实我怎样都能妥协,但是对最爱的妹妹则不然。如果那对妹妹来说是最好的出路,我就只有接受它了吧。 “——但是,如果你仍然决心要知道所有的真相,那就是两码事了。那样的话,就将一切都告诉你,让你们两人陷入『不幸』好了。我们会放弃全盘的计划,不,应该说,是切入下一个计划才对吗……” 接着,雷鲁向我示以第二个选项。 一个正因其易于理解,所以才难以选择的选项。 “在我们看来,对三十层守护者的讨伐是一个节点。如果涡波的身心成长到能够打倒那个存在的话——如果涡波在将守护者打倒后仍然想要改变现状的话——到时候,我们会心甘情愿地将真相对你和盘托出。这就是这个『交易』的本质了。” 不仅仅是对状况展开说明,雷鲁甚至告诉了我这份『交易』的真意。并且我从中感觉不到任何的虚情假意。不同于帕林库洛,他值得信任。 “我能跟你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哪里……帮大忙了。抵得上那家伙百倍啊……” “帕林库洛连刚才的百分之一都没有说吗,唉,还真是老样子啊……” 虽然只是大致,但我总算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了。这点真是非常感谢雷鲁。 在这之后,『舞斗大会』的说法我也讨到了。看来在『舞斗大会』上炒热名号也是计划的一环。至于要不要参加则看我个人的意思。 另外,关于诺文和莉帕滞留在『史诗探索者』一事也得到了肯定。 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因为雷鲁有别墅的重建工作要忙,所以不好聊太久。同他道谢后,我就离开了现场。 在回去的路上,我开始整理现有的情报。 总的来说,就是我和玛利亚有一段不幸的过去,而帕林库洛则将之隐藏了下来。只是,帕林库洛将之隐藏下来的意图不明。斯诺对那件事也属知情,不过因为她的性格,从她那里只得到了极其暧昧的建议。雷鲁则坚信将那段过去隐藏起来是跟我们的幸福紧密相连的。 不过,从希望我们幸福的雷鲁有针对性地制定了打造『史诗探索者』的英雄的计划这点来看,如果我取回了那段记忆,那么我应该就不会成为『史诗探索者』的英雄了吧。 ……还不够,信息量还是不够。 还是不够推测出我和玛利亚那段『不幸的过去』的全貌。 而跟那所谓『不幸的过去』相关联的,恐怕就是那两名少女了。 拉丝缇娅拉称呼玛利亚为同伴。那么我和玛利亚以前或许是那两个人的同伴。看迪亚布罗·西斯的表现,这个推测是可信的。只是,雷鲁反对我重新找回和她们两人的联系,并将她们称作我的『负担』,将与她们和解称为『苦难的道路』。从这一点来看,她们两人可能是导致我不幸的原因。 能够推测出一种流向了。 首先,我和玛利亚迷失到了这个异世界,然后我报上了『基督』这一假名开始进行迷宫探索。那时候的同伴则是拉丝缇娅拉和缇亚。然而,多重不幸复合在一起,最终招致了『那一天的大火灾』。并且在那一天,队伍支零破碎,我和玛利亚被『史诗探索者』保护了起来。玛利亚的眼睛很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负伤的。 ………… 很奇怪。 为何只有我报上了『基督』这一假名?拉丝缇娅拉称呼玛利亚的方式就是『玛利亚』。明明我报上了假名,玛利亚却没有,这很不自然。 ……不对,并非不自然? 玛利亚这个名字也是假名,只是我没有注意到那一点?因为这个手环的缘故? 如果『基督』和『玛利亚』都是假名的话,那就说得通了。一定是为了在异世界中寻找我的世界的人吧。那样的话,会用这种荒唐的假名也难怪。 也就是说,玛利亚另有真名?不,不对—— ——妹·妹·的·名·字·有·蹊·跷。 这个解释应该是目前最合适的。 再有就是,『进行迷宫探索』这点也很蹊跷。 我现在之所以会探索迷宫,是为了偿还玛利亚的治疗费并获得『史诗探索者』的会长应有的实力。 可是从异世界过来的兄妹两人,当时需要冒着风险潜入迷宫吗? 进行迷宫探索的理由是什么……? 很难认为是为了获得足以保护人身安全的实力。迷宫才是这个大陆最为危险的场所。为了回避危险而一头扎进最危险的地方是说不通的。 那么是为了钱吗?但如果只是为了生活的话,没有执着于迷宫的必要。别的工作要多少有多少。 剩下的就是,为了治疗费吗……? 为了病弱的妹妹的医疗费,在短时间内需要入手大量的金钱。我因此潜入了迷宫。这样还讲得通。但那样就没法解释『那场大火灾』以及『不幸的过去』是怎么回事了。玛利亚应该是在『那场大火灾』中失去了双目,就是为了隐藏那件事的经过而封印了相关的记忆。 ……可是,归根究底,不觉得从这里开始时就很诡异了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只要封印玛利亚一个人的记忆就可以了。 没必要将我的记忆也封印住。 ——难道说,我也有那样的理由吗? ——我也有堪比玛利亚失去视力那样的不幸的记忆吗? 我觉得雷鲁不会没有理由就对记忆上下其手。 应该是有理由的……但是我却不知道…… 不行,信息量还是不够。不管怎么思考都得不出结论。 我试图取回记忆真的是正确的吗……不知为何,我渐渐丧失了自信。 帕林库洛、雷鲁、斯诺、拉丝缇娅拉、迪亚布罗·西斯,他们所有人对我都不抱恶意。所有人都在做他们认为更好的事情。 他们所有人,都在为了我而行动。 也因此才让我感到难以理解,让我感到温·和。 是的。 正所谓是——温·和。 无论谁对我都没有敌意。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这个配置、这个状况、对我来说实在是过于安逸了。 明明如此,我却要将自己和玛利亚『不幸的记忆』唤醒?真的好吗? 既然这样,那维持现状不就好了吗?我仿佛听到有人在跟自己这样说。 这样继续前进下去的话,就能安全地获得『幸福』,如此这般地,在耳边嚅嗫。 说我这样下去便可以成为『英雄』,实现我幼少之时的梦想。 就在这样一种似有还无的错觉的推动下,我迈步走着。 很快,我回到了『史诗探索者』,得到同伴们的迎接。 在回廊里,有信赖着我的成员们同我谈笑风生。 在办公室,有身为搭档的斯诺在等我。 竖起耳朵还能听到莉帕和诺文嬉闹的声音。 走上一层楼,便能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妹妹活在安全和幸福之中。 有了这些,我便不应该再去奢求些什么。 — —然而,鲜血却在流淌。 从紧攥的双拳那里,滴落着鲜血。 “怎么了吗,哥哥……?” 坐在床上的妹妹如此询问道。 “没事,没什么……” 什么都没有,不、不对,是不能有什么。 如果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以至于偏离了铺设好的轨道,那我面前最心爱的妹妹就会变得不幸。 可是——我的本能却在痛陈说要把这个『手环』拿掉。 这股头痛,这股违和感,这股不明缘由的激愤——如果想要从这份『诅咒』中解脱,我就要取下这个『手环』。 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的……我的手伸向了手环。 然而,就在伸过去的手即将触碰到手环的刹那——全身的血液一口气倒流。 刺骨的恶寒以及对即将丧失比生命都重要的东西的恐惧。 彻底僵住的躯体让我的手无法再往前伸出一丝一毫。 “没,没事吧,哥哥……你的样子不大对劲哦……” “啊,嗯……没事的。……只是有点困了而已。” 我一头栽倒在床上。 头好热,明明自己并没有过分熟思,可脑袋却沉得不得了。 简直就像自己的思考被上了锁一样。 思考被加以镣铐,纵使想要前进也会受到锁的钳制。 “……好、困。” 接着,视野被黑色涂满。 我伸出的手未能碰到手环便失去力气,落到了床上。 与此同时,我的意识坠入了黑暗的深处。 ◆◆◆◆◆◆ 这里是……梦……? 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手臂抬不起来。 脚被什么东西拴住,无法移动,身体的自由遭到了剥夺。 简直就像沉入了泥潭一样,眼睛也睁不开。 甚至连扭动身体都是奢望。我就在这样一片黑暗中漂浮着。 接着,我在黑暗中听到了声音。 “——嗯,最后的结果会怎样对我来说都无所谓。……虽然无所谓,但这东西要是太容易就被破坏的话还是有点不爽啊。” 一道人影隔着眼睑引起了我的注意,人影用模糊的声音说着什么。 但这道声音的主人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是帕林库洛·勒伽西。 与此同时,我得以确信自己现在是在梦中。 这是有关过去的梦。是我曾经败北的记忆。 以沉睡前的某种行动为契机,我将此回忆了起来。 回忆起了帕林库洛对我说过的话语,回忆起了他施加于我的『诅咒』。 在黑暗中,摇曳的人影继续道。 “就把这个『手环』设定为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好了。要是不最优先守护这东西的话我可就困扰了啊。我就把它写进深层心理中去了哦?” 这是有关『手环』的答案。 如今,所有的答案都被这场梦放映了出来。 “嗯——对了,优先度就设定为跟『妹妹相川阳滝』同等好了。那样就可以放心了。” 人影一边对我施以邪恶的魔力,一边云淡风轻地说着邪门外道的台词。 魔力在我体内来回窜动,对内心施加种种干涉。 接着,人影将某种东西交给了我。 “好了,戴上吧。涡波小哥。” 在黑暗中,我接过了那个东西。 是一个轻便结实的手环,但却感到它比手上承受的要重了许多。 拿着它就好像是在支撑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一样。 “这个『手环』正是涡波小哥接下来要守护的对象。你就戴着它完成『第二十之试练』和『第三十之试练』吧。我相信涡波小哥肯定是能做到的哦?” 人影边笑边激励我道。 说什么“施加点错觉而已”啊,什么叫“不会触及核心”啊。 不可饶恕。就算这是胜者的权力,就算这是以帕林库洛的为人而言的理所当然的行径——我也绝对无法饶恕。 虽然身体完全无法行动,但是紧攥的双拳却在不停地流淌鲜血。 这股疼痛,使我牢记。 如此悖道逆理的恶行绝对不可饶恕。 这个男人、帕林库洛·勒伽西,绝对不可饶恕。 ……然而,这终究是过去的记忆。 这份想法注定无法留存下来,我只能坐视它流失罢了。这是一场只能旁观的,遥远的梦…… 我明白的,想必自己每天晚上都会在梦中看到这段『曾经的记忆』。 可一旦醒来,我就会把这一切都忘掉。这·是·注·定·的。 等到醒来的时候,看到手上的鲜血,我应该会试图去回忆吧。但是没用,我是想不起来的。 我绝对无法想起任何东西…… 因此,我只能寄期待于他人。 只能去期待不同于我的其他人。 而·现·在,这份思念终于不会白费了。 我能够将这股激愤通过『联结』传达给跟另一名少女。虽然是个有点靠不住的小家伙,但是总比无法传达给任何人要好。 扑通(震动声)。 通过脖子上的纹样,我的意志流入了少女那边。 『不得摆弄他人的命运』!『绝不可容许谎言』!『不能混淆自己的愿望』! 请务必要听到我的呐喊! 然后再将这份意志重新传达给我!拜托了!! ——莉·帕!! 第七章 于是,崩坏 ——接着,度过了平安无事的几天。 到头来,我甚至连触碰自己的手环都没能做到。 总而言之,现在还有时间。要做出判断还太早。如果探寻真相的纵横字谜还有空要填,那就先一个一个地给它们填上便是。待到一切就绪之后,我再去判断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就好。 因此,我打算一边维持现状,一边收集不足的情报。 然而,跟拉丝缇娅拉订下决斗的约定之后,我们便没有再接触过。迪亚布罗·西斯也一样。斯诺对我的记忆没有兴趣,雷鲁则严守『交易』的界限。这必然导致我陷入了无法获取有关信息的状况。 所以在能够与作为情报源的拉丝缇娅拉等人相遇,也就是『舞斗大会』正式开始前的这段期间里,我只能继续和诺文修行。 提高等级的行为反正是不会有害的。想要从拉丝缇娅拉她们那里获取情报的话,变强是一个很好的保证,与此同时,随着等级的提高,维持莉帕的存在也会变得更加轻松。 当然,公会的事务我也丝毫没有怠慢。不如说,公会的运营反而成了我近来的主业。稳妥地完成国家下派的委托,同时兼营一些对劳拉维亚有贡献的工作。诺文和莉帕一有空也会来帮忙。 拜此所赐,『史诗探索者』的活跃又上了一层楼,名声似乎轰动了整个劳拉维亚。 自然而然的,我的面貌开始广为流传,走在街上的时候有越来越多的人会同我打招呼。 来回奔跑的孩子们,市场上的商人们,巡逻的士兵们,劳拉维亚的市民们,都对我笑面相迎。 最近因为『史诗探索者』做了许多维持街道治安的工作,所以市民的反响很好。本来只是考虑到我魔法的相性才挑选的工作,结果意外地收获了民众的好评。 看到这幅情景,诺文眯细了眼睛。 那是为什么而目眩、憧憬的目光。这使我意识到,人们恬淡的幸福也是诺文的一个追求。 诺文的欲求之浅令我大为惊讶。没准只要几十人鼓掌为他献上称赞,诺文就会消失。 我时不时还会注意到附近的孩子们称呼诺文为“师父”。仅仅如此,诺文的魔力就会变得更加稀薄,真希望这都是我的错觉。 归根究底,诺文自己是否注意到这个事实了呢…… 在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中,『舞斗大会』也离我们越来越近。 在距『舞斗大会』的正式举办还差三天的时候,劳拉维亚国下发了不同以往的通知。其对象并非『史诗探索者』,而是对我个人。 内容是邀请我参加劳拉维亚举办的『舞会』。跟『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不同,这是一场以社交为目的的纯粹的『舞会』。 随着『一之月联盟国综合骑士团舞会』演变为角力的大会,作为代替,本场『舞会』应运而生。 站在公会之长的立场上,我不应当拒绝这份邀请,于是想当然地决定赴会。 ◆◆◆◆◆ 身着自己不习惯的高价礼服,我在办公室里与一如既往的同伴们谈论起了『舞会』的事情。 “唉,舞会吗……” “我可是羡慕得很哦。因为被传唤前往那样的场所正是荣光的证明啊。” 诺文倚靠着办公室的窗户,对自己无法参加一事感到不甘。 “我反而忐忑得很。看样子,这回之所以找我参加,是因为我受到了劳拉维亚王族的注意……” “让王族倾目什么的,那正是最让人羡慕的啊……不过,虽然我不能跟你去,但斯诺不是习惯于那个场合了么。有什么事情拜托她关照便是。” 斯诺这次会陪我同行,总算能让我放心一些。 因为是名门贵族家的小姐,所以斯诺经常出席这样的场合。 “那就是说,我跟诺文要两人独处了是吗?总觉得杀意要按耐不住了呢。” 漂浮在天花板附近的莉帕陈述着危险的台词,令人很是不安。 诺文绷紧脸回应道。 “又来了吗,我说啊,我可是因为你说无论如何都要参加才答应跟你组队的哦。要是你敢做奇怪的事,我就把你赶出队伍了啊。” “……那个,说起来莉帕和诺文今天还有『舞斗大会』的最终预选来着?” 诺文这几天参加了『舞斗大会』的预选,当然,他毫无悬念地留到了最后。 不过,诺文同意莉帕加入自己的队伍这件事让我感到了不安。 莉帕似乎要跟诺文一起参加『舞斗大会』。虽然她给出的理由是如果诺文出了什么意外死掉了,自己会觉得很困扰,但她的真正意图并不明朗。 “是啊,很轻松的。我会负责照顾莉帕,涡波你就放心去做自己的事好了。” “看你似乎要把莉帕也带去最终预选的样子,没关系吗?” “莉帕的话,只要不遇上相当的猛人就不会有问题。我觉得她都不可能伤到吧。而且,如果莉帕有受伤的危险我就会介入的,所以不用担心。” “不不,我其实是在担心其他的参加者来着……” “啊,啊啊,是在意那个啊……那你也不用担心。如果莉帕做得太过火,到时候我也会介入的。” 总觉得这几天来诺文是越来越娇惯莉帕了。 他已经根本不把莉帕看做『死神』或『诅咒』了吧。地上的平稳生活在好坏各种意义上使他的认识发生了改变。 “……差不多该出发了。走吧,涡波。” 不知不觉间,斯诺站在了办公室门前。 她打扮的和去希达尔克家那时候一样漂亮。这回的蕾丝礼服是浅茶色的。看到扎起头发的斯诺那楚楚可怜的姿态,我重新意识到斯诺是贵族家的大小姐这一事实。外露于颈下的洁白肌肤,紧致地贴在手臂的长手套,各自让我感到了她的清廉与典雅。 “嗯,久等了。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根本没好。好好把领子整理好。” 斯诺把手伸向我的脖颈,帮我理好了领子。 我自以为已经整理得很到位了,但在斯诺眼中似乎还差得远。 “谢了。” 插图8 “……嗯。” 斯诺点点头将我领出了办公室。与此同时,诺文和莉帕也前往了最终预选的赛场。 在『史诗探索者』据点的前面,停着一辆规格不凡的马车……或者说,类似于马车的东西。它跟我的世界里的马车比起来,构造有些不同。 “斯诺大小姐……请往这边……” 马车中走出一名老年侍从,恭敬地行了一礼。 应该是沃克家的侍从吧。在抵达举办舞会的劳拉维亚的城堡之前,我们似乎要乘坐这辆马车进行移动。 我们在侍从的指引下乘上马车,前往劳拉维亚的市中心。 马车内部的装饰极其豪华,展露出所属家族实力的冰山一角。沃克家被称为大陆『四大贵族』的理由,从马车富丽堂皇的装饰中便可见一斑。 一路上,我通过打量马车内部构造的方式来打发时间。 劳拉维亚国内有许多闻名的城堡,我们此次的目的地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王族驾临,所以今天城内的警备非常森严。 数度检查过身份,穿过重重把守的警备,我们终于得到放行,并来到了城堡的庭院。 “——那么祝你们顺利。斯诺大小姐,相川大人。” 侍从恭敬地为我们送行,看来随从是不能陪同参加这个舞会的。 “……涡波,走吧。” 斯诺慰劳过侍从后,领着我走向里面。 我早已决定要听从斯诺的建议度过这场舞会,于是点点头跟在斯诺身后。经过如植物园一般广阔的庭院,穿过足以让大象通行的城门,向举办舞会的大厅前进。 随着大厅的门徐徐拉开,一个辉煌眩目的世界被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与地面相隔甚远的天花板上垂着无数熠熠生辉的白银吊灯。大厅深处候着一群手捧乐器的奏者,可见大厅本身属于音乐厅的一种。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广阔空间的侧面铺装有巨大的玻璃窗。这独具匠心的设计使这个空间的审美价值获得了提升。 跟我想象中的故事里常见的舞会会场没有什么出入。此处正所谓是那种专为上流阶级存在的空间。没有偏离想象太多这点让我多少放下了心。 我跟斯诺一走进大厅,人们的目光便有少许撇向了我们。紧接着,有几个人移步向我们走来。 斯诺一边朝大厅的角落移动,一边以营业式微笑接待那些人。 她营造出的笑容堪称完美。只要看到这张笑脸就能明白她在这种场合的经验之深。 其中一名男子率先同斯诺搭话,除他之外的人则在他身后等待,想必是打算按照顺序一个个来讲吧。 “——久未谋面了,斯诺·沃克小姐。最近在这种场合很少见到你的身影,不少人都有些担心来着?” 男子恭敬地问候过后,跟斯诺亲切地交谈起来。 “真是久疏问候了。只是因为忙于艾尔多拉琉学院的学业,因此未曾得到多少参加舞会的机会而已。劳您关心,不胜惶恐。” “哎呀,能一览斯诺·沃克小姐健康的身姿我也安心了。既然是为了学业那也实在没有办法。不过,既然是尊贵的沃克家的女儿,在学院的成绩也必定相当傲人吧。可否让我了解一下学院的事情?” “当然,乐意之至。” 男子在高度的紧张中勉强装出了亲切的态度。 如此看来,他虽然畏惧沃克家,但是也不得不想方设法的套近乎。 不知不觉间,『dimension』竟然被锤炼地能掌握如此细微的情感了。可能是最近在同诺文的训练中反复使用『dimension』的结果吧。这样一来我平常就必须要克制一下了,否则就相当于随身带了个测谎仪。 我在后面守望着斯诺和男子的交谈。 听起来,这名男子是在劳拉维亚相当有势力的商家的当主,此次是为了加深同沃克家的交情。男子在乏味的会话中掺入与沃克家交易的话题,伺机获取于己有益的口实。 为了参考,我打算将这番对话记下来。 接着,在日常话题用尽之后,男子将视线转向我这边。 “说来,敢问这边这位是?小姐您这等人物居然会带护卫,这可真是稀奇。” 男子将我误会成了斯诺的骑士。 会让人有此想法也就意味着我身为一个组织的领袖还远远不够格。 我以有些缺乏自信的语气做了一番简短的自我介绍。 “我是相川涡波。目前在公会『史诗探索者』为劳拉维亚服务,以后应该也会经常打照面,请多关照了。” “哦哦,竟然是……!恕我失礼了。在下是塔利亚家的当主、康纳·塔利亚。说到『史诗探索者』的话,难不成您是那个——” “——没错,他正是劳拉维亚直辖公会『史诗探索者』的会长。” 斯诺横插一嘴,特别强调了我是公会会长一事。 “哦哦,果然如此!您就是传闻中的那位英雄吗!” “诶,『英雄』……?” 听到男子的话,我脸上的笑容有点保不住了。 曾几何时间,街头巷尾对我的评价竟然演化到如此出格的地步。 “久仰大名了。据说相川涡波大人是得到了勒伽西家当主帕林库洛·勒伽西的认可,擢升为了『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会长——” “啊,是的……” 见男子突然凑上来喋喋不休,我不由得退后一步。 然而身旁的斯诺却以笑容传达出“给我听着”的指示,我只好强颜欢笑,倾听男子冗长的台词。 他连篇累牍地赞扬了『史诗探索者』的近况和我的业绩,显然是想借助吹捧我的方式寻求商机。 我一边用暧昧的台词应付他,一边窥探斯诺的脸色,生怕出什么差错。 于是,在有关公会的话题结束后,男子握住了我的手。 手边传来金属的触感。 『dimension』告知我自己现在正握着几枚金币。 “寥表敬意,还望笑纳。都是为劳拉维亚尽心尽力的同志,我衷心期待您的活跃。” “诶,怎么能,恕我不——” 我反射性地打算拒绝,就在这时—— “——收下,涡波。否则会在我们和他之间产生嫌隙。” 斯诺的谏言打断了我的话。顺带一说,声音是从左耳的耳饰那里传来的。 这是为了随时能得到斯诺的建议而特地准备的安有魔石的小道具。这样一来,斯诺的声音就能通过振动魔法传达给我。 “——嗯,诚惶诚恐,我就收下了。塔利亚商家的关照正所谓是『史诗探索者』能在劳拉维亚更上一层楼的保证啊。承蒙厚爱,感谢至极。” 我强迫自己把表情舒缓到极限,对男子表示感谢。 男子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我们身边。 这样一来,我就算是欠了这个人一个人情了。而且还是仅仅见了一次的,算不上特别有好感的人。这种交际的骇人之处令我背后涌起一阵恶寒。 在下一个人靠近这边之前,我问斯诺。 “斯、斯诺……这种事要一直持续下去吗?” “……那是自然。身为『英雄』的话,这种都是家常便饭。” “可能的话,我真的不想欠那种人『人情』啊……” “……如果你回绝他,那不但『人情』没了,甚至会结下『怨恨』。要是传出他被『英雄』敬而远之的传闻,影响会很不好。我不推荐你那么做。……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你就忍忍吧。” “这,这也是工作……?” “……这里可是打个照面就能催生上千枚金币的利益的地方。也是只要结识一个人就可以延伸出过千的人脉的地方。在这里订下一份契约或许就会在某处的战场上拯救过千的生命。因此这也是对劳拉维亚有益的出色的工作。” 我对经济上的问题不是很了解,但或多或少也能明白斯诺所言的道理。故而只有沉默。 也就是说,『英雄』这一存在对国家来说是有利可图的。所以要将我这样的新星捧成『英雄』牟利。 我摆弄着自己从寥寥几分的对话中得到的利益,表情不由地抽搐起来。 搞不好,作为自己最初目标的玛利亚的医疗费,只凭手上的这些就够付的了。虽然明白这并非是单纯赠予我个人的金钱,但我还是为这份不菲的法外收入流下了冷汗。不觉之间,自己或许已经踏进了没法回头的地方,这使我有些不安。 接着,又有挂着假惺惺的笑容的人接近了我和斯诺。与之相应的,我和斯诺也强制自己摆出假笑。然而,看到排在后面的长列,我的笑容凝固了。 我和斯诺接下来不得不一一应付他们所有人。 仅仅是想象一下,我就感到忧虑不已。 纵然如此,我必须要注意不能让心中的忧虑形于颜色。一旦表现出来,那对面前的客人就是极其失礼的。原来出席舞会才是我在『史诗探索者』的工作中最辛苦的一件,领会到这点,我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在一段漫长得令人的精神为之恍惚的时间里,我和斯诺从始至终都在强颜欢笑。 得力于此,面前长龙般的队列终于不复存在。 我跟斯诺喘了口气,看向彼此。 “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不对,还没完呢,涡波。” 斯诺无情地击溃了我的希望,并朝大厅中央迈步走去。 考虑到在这个场合下,自己一个人没有能力应对不测,所以我只能尾随。 不一会儿,一名女性走来对斯诺说。 “斯诺大人……请往这边……” “我明白。” 斯诺轻轻颔首,跟随女性的引导。路上,她小声叮嘱道。 “……接下来我要去跟本家的人打招呼。涡波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好。” 听罢,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到斯诺的本家,那就是四大贵族中的沃克家了。面对格段如此之高的对象,我也乐于保持沉默。 一靠近大厅中央的位置,便看到那里聚集了如织的人潮。 位于这群人中心的恐怕就是—— “久别无恙……义母大人……”(译注:这里读作母亲写作义母) 斯诺对一名妙龄女性以母亲相称。 然而两人却完全不像,那是一名金发艳丽,眼若饥鹰,威风凛凛的女性。尽管身着的礼服有相似之处,但两人在性格上着实是完全相悖的。 “是斯诺啊……今年以来,有关你的传闻不少呢。看来,你还没有忘记我告诫你的那些话啊……” 斯诺的义母沉稳而富有威严地说道。 “那是当然。为了沃克家,将我的一切献上也在所不辞。” “说的很好……你就是为此才存在的。切记不要搞错了这一点……” 阔别已久的母女对话很快就结束了。斯诺的义母一副言及于此的态度,留下这句话后便背过了身。 招呼这样就打完了吗?虽然没有节外生枝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但未免也太草草了事了。我刚这么想,斯诺便同背对自己的义母追问道。 “——请,请容我再耽误您一点时间,义母大人!是有关婚约的事情。正如您所知,我正依靠公会的业务打响名声。我可以同您保证,『史诗探索者』必将缔造伟业。……即使如此,结婚一事也要那么急吗?” “……没错。……区区一介公会的名誉,不值一提。” 斯诺的竭力陈情收获的是义母冷淡的回绝。 “……好的。……我明白了。” 斯诺低下头答道,随后沃克家的母女便分开了。 母女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实际看上去的要远得多。对斯诺而言,义母恐怕是自己遥不可及的存在。 归于一人的斯诺重新戴上笑容的假面环视周围。 “……格连哥哥他,看来还要忙上一会儿啊。” 她望着远处的人低喃了一声,随后朝我走来。 看到她有气无力的步伐,我有些担心地轻声问道。 “……斯诺不愿意结婚吗?” “……一定要说的话,应该吧。” 斯诺没有明确地否定,虽然没有否定,但恐怕——。 “真不干脆啊……” “……要是干脆地讲出口问题就严重了。搞不好会演变成无法挽回的事态呢。所以只能暧昧一些了。” 我记得斯诺之前也为了不招惹希达尔克家而费尽了脑筋,可见她常常纠结于这方面的问题。 “就算是那样,我还是觉得清楚地传达自己的心情比较好……会这样想是因为我不谙世事吗?” “……是啊。涡波你不谙世事啊。但是,也正因如此,我觉得你说的一定才是正确的吧……可是,我不能那么做。我害怕自己做选择。害怕担起责任。害怕把事情搞砸。所以,无可奈何了。” 反复再三地谈及“害怕”二字的斯诺,身体是颤抖的。 不同于平常那副散漫的样子,神情黯然的斯诺在畏缩些什么。她这副孱弱的模样不禁让我回想起曾几何时的迷宫探索。跟希达尔克一起参与『魔石线』的工事时,斯诺也是这个样子。 『dimension』将斯诺的精神状态报知于我。 毫无疑问,斯诺在余裕尽失的时候就是如此脆弱。 平时的她恐怕是逞强装出一副从容的样子来的。斯诺这个人的精神,放在同龄的女孩子中想必属于极度脆弱的一类。 因此,她无法将自己的意思明确地传达给义母。 对自己做出选择的责任的畏怯让她只能什么也不选,随波逐流。 “……哈哈,没有办法。……放弃好了。” 斯诺阴郁地笑了笑,对一切表示放弃。 因为这么做是最轻松的,所以害怕麻烦的她只能放弃不可。只能放弃,并接受现实的安排。 我终于理解了斯诺这个女孩子的生存方式。 从之前就感觉到的浅薄的印象转变为了确信。 斯诺·沃克放弃了人生的一切。 她只是也只能,顺着轻松的流向生活着。因为异常脆弱的心灵,使她将一切选择都托付给了别人。 特别是在跟上流阶级交往的时候,这个特点尤其明显。无论是跟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探索迷宫的时候,还是面对自己的义母的时候,徒有其表的从容尽失,脆弱的斯诺彻底暴露在外。 沃克家这一特殊的立场以及斯诺那与立场不相匹配的脆弱的内心,两者结合之下,造就了如今的她。 一个一味应付而什么都不去选,仅仅只会顺着轻松的方式生活的女孩子…… 我伸出手,试图触碰她—— “——呼,在这种地方见到真是奇遇啊。我的好对手,『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会长,相川涡波……” 但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麻烦人物的登场令我稍稍皱紧了眉头。 “……你,你好啊。希达尔克。” 什么时候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堪称上流阶级之代表的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现身了。 “唉……还是老样子啊,你这人……跟我说话的时候不再带一点憎恶的感觉的话,我这边不是就打不起斗争心了嘛。” “希望你能明白,我没有任何憎恶的话要对你说……” “就是因为我明白,所以我才这么说的啊。要怎么把握就看你喽。” 希达尔克无奈地表示说他“明白这一点”。 那也就是说,他坦白了在对话中给我设下了陷阱这件事吗?还是说,单纯只是想跟我斗嘴呢? 出乎我意料的是,从希达尔克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对我的敌意。既然这样,那是不是配合他一下,等下次有机会,我的态度适当的恶劣一点比较好呢。 当我一脸为难地思考时,希达尔克微微一笑,随后靠近了斯诺。 “不好意思招呼打晚了,斯诺。跟你母亲的招呼打得怎么样?” “……希达尔克卿,感谢关怀。是啊,招呼的话,……很顺利地结束了。”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无论何时,一切顺利都是好事。” “所言极是……” 斯诺摆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应道。 但是,看到了她方才那副姿态的我对此却深感忧心。 斯诺是个非常擅长掩饰的人,在那份笑容之下,她内心肯定动摇得厉害。然而,现在的我还没有足够的权威介入四大贵族间的谈话。 “——对了,让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在海上贸易方面颇有实力的科菲尔德家的凯因。” 于是顺水推舟的,与商 家的照面又开始了。 就算它是我们在舞会这一场合下的工作,但要再来一遍那样的苦行也太折磨人了。 斯诺的感受也一样,『dimension』没有放过斯诺眼眉的抽动。 “幸会,在下是南方古尔亚德的香料商人——” 被介绍的男性向前迈出一步,对斯诺行了一礼。 有种讨厌的预感。我看向男性身后,结果不出所料地又排起了一条长龙,而且搞不好比刚才那一波还要多。 我和斯诺藏起内心的想法,逐个应付被介绍过来的人。 不光是商人,还有其他国家的贵族。无论是大陆的新兴贵族还是其它国家的大贵族,对沃克/希达尔克家的接点都求之若渴。 因为有时顺便也会介绍我,所以真的是心累。 我都觉得心累了——那么斯诺内心的疲劳应该要更重吧。 经过方才跟义母的那一番互动,她肯定受到了相当的冲击,正常来说应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然而一连串的照面丝毫不给她的内心以休息的闲暇。到最后,好不容易跟所有人打完招呼,眼看就能得到解放了,结果又扯到了新的话题。 “——说起来,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卿和斯诺·沃克小姐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吗?” 就算不用『dimension』我也明白,斯诺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了。 “这个啊,差不多吧。因为她的才华,斯诺确实有不少候补的婚约者,但目前的确是我的优势最大。是这样吧,斯诺?” 希达尔克没有制止这个话题,并将之抛给了斯诺。 “诶,啊,是的。是那样的……” 斯诺假笑着附和道。 “这可真是可喜可贺。这么一来,我们商家这边为了祝贺也必须得准备一些东西才行了呢。” 原本已经退到一旁的人也纷纷加入了话题之中。想必是认为既然是值得祝贺的事,那理应众人一齐炒热话题才是吧。 希达尔克很自然地顺着话题继续道。 “哈哈哈,不过毕竟还没有正式决定,所以就先不用了。不过到时候我还是很欢迎诸位致贺的。目前还是得等到『舞斗大会』结束之后……” 各怀心思的商人围在身边,让斯诺的表情越发阴沉。 “哈哈,原来如此。有点心急了吗。那么等婚约正式决定下来的时候,请一定要通知我们。到结婚仪式的时候,我们会准备好各种各样的贺礼的。……斯诺小姐,机会难得,不知您有什么心仪之物。如果方便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力为您备妥。” “是,是啊……那么……” 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心疼。斯诺伪装的笑容是完美的,但我深知她心中的不适。 我无法再坐视下去了。 “——请等一下。” 我用沉静而清越的声音打断了话题。 仅出一言,周围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了我身上。 商人、贵族、所有人的行动都因我的一句话而陷入了停滞。 尽管这对我的胃构成了相当的伤害,但不得不为的意念还是支持我说了下去。 “就算是最有望的婚约者,但他们二人的婚事尚无定论。既然还没有决定,就请诸位克制一下这些会让斯诺小姐感到困扰的发言。” 我很干脆地,对周围人说“不要多管闲事”。 “…………咦?” 斯诺大感惊讶。 “什……” 周围一片茫然。 “………嘿诶~。” 希达尔克有些钦佩。 “看上去,斯诺小姐的心情不大好。请把路让开。” 台词虽然郑重,但我一边威慑周遭一边牵起斯诺的手。 斯诺惊讶的张着嘴,未作抗拒地随我离开。 发言被打断的男性对我怒目而视。我一边承受他的怒视,一边朝大厅的角落处移动,抵达后从侧门前往外面的阳台。事前我已经用『dimension』确认到这里没有其它人了。 室外凉风习习,月华满地,阳台上只有我和斯诺两人独处。 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布料铺在石质的长椅上,接着让斯诺坐在了上面。随后把手贴在她额头上以示担心。 “没事吧?” 斯诺轻轻点头。 “……没事。但是涡波,你刚才做的事给人留下了相当糟糕的印象哦。” “也是啊。” “……在对方看来,千载难逢的商机被你搞砸了。涡波也一样,与他的交恶让你丧失了同等价值的商机。……无论是谁,从中都没有得到好处。” “我说啊……斯诺可是我探索迷宫的搭档啊。既然是为了帮助斯诺,那我根本没必要去计较立场和钱不是么……” 对冷静地计较损益的斯诺感到不满,我以更强的语气驳斥道。 对此,斯诺显得十分欣喜。 “……是吗。……谢谢你。涡波真厉害啊,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 斯诺露出了我们相遇以来最美的笑容。她由衷地感到了喜悦,并对我表达了赞许。 “总之不用太勉强自己。难受的时候就试着去依靠别人吧。” 于是自然而然的,我说出了这样的话。看到像斯诺这样独自承受痛苦的人,我就觉得很不耐烦,会不由地去想“别自己逞强给我去依靠别人好吗”。 结果促使我做出了这样的事。虽然在反省,但我并不后悔。 听到我的话,斯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这样啊。” 那表情就好像她在人生中第一次找到了栖身之所一样。 斯诺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眶也湿润了。 明亮的月光照在斯诺美丽的长发上,夜空下的劳拉维亚灯火通明,沐浴在浑然天成的照明光下,斯诺简直比舞会上的任何人都要美丽。 我由衷地为自己刚才对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伸出援手感到庆幸。 斯诺抬头看向璀璨的夜空,又一次缓缓地低喃道。 “……这样啊。” 她的细语很快溶入了暗夜之中。 ◆◆◆◆◆ “……嗯。已经足够了,涡波。我恢复过来了。” 过了一会儿,在阳台乘凉的斯诺恢复了精神。 她开朗地微笑着,催我一起回到大厅。 “是吗。那就回去吧……” 我觉得她这张笑脸全无虚假,便表示了赞成。 就在我们正要重新回到大厅的时候,一名男子来到了阳台这里。 “——哦,打扰了。” 是一名留着赤铜色短发,表情柔和的男子。他的穿着在贵族当中也属上等,跟斯诺身上的礼服很相似。我看向斯诺,打探他的身份。 “……辛苦了,哥哥。” 斯诺点点头,将这名男子称呼为哥哥。也就是说,这个人是—— “啊啊,累死了……超累,累得要死了。啊啊,好想死……” “……虽说没有外人,但是你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啊,好的。不过,讲道理只有跟斯诺你打招呼的时候才是我的休息时间啊。” 我立即使用了『注视』。 【状态栏】 姓名:格连·沃克 hp331/342 mp92/92 职业:斥候 等级:28 力量7.22 体力8.55 技巧11.78 敏捷13.79 贤能10.01 魔力5.26 素质2.19 先天技能:幸运1.02 厄运2.75 后天技能: 地魔法1.22 武器战斗1.17 探索1.11 匿踪1.56 药师1.10 盗窃1.66 插图9 ——此人就是格连·沃克。 在联合国拥有『最强』称号的探索者。 才能和等级理所当然都很高。但属性与我想象中的却有一些偏差。似乎是以丰富的技能为长处,而不是从正面硬碰硬的那类人。 可是,这么看来……搞不好其实斯诺比他要……—— 格连懒洋洋地接近我们,露出老好人一样的笑脸跟我打起招呼。 “初次见面。你就是『史诗探索者』的涡波对吧?” “啊,对的,初次见面。我是相川涡波。” 我深深鞠了一躬,跟格连做自我介绍。 “嘿~,感觉跟我从帕林库洛那儿听说的完全不一样啊……哎呀,是在好的意义上哦?不要会错意了哦?我不是在说你的坏话哦?你可别生气哦?” “哈,哈啊。” 说实话,我才要说“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样一个人居然是饱受憧憬的『最强』的『英雄』,实在有些意外。 格连盯着我观察了一会儿,随后满面春风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嗯~,真不错。果然你很不错!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是你的粉丝了啊。哎呀,那个做的真是漂亮啊。跟我这样不值一提的假货不同,你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这时斯诺有些慌张地插进我们的交谈。 “——格连哥哥!有关那个时候的事情……!” “诶?啊,啊啊,我知道的啦,斯诺。我、我可没忘哦?是真的啦,不是在说谎哦?” 惹了斯诺生气的格连情绪一下子就萎了,接着他一边看斯诺的脸色一边不停地道歉。 因为两个人看起来差不多大,所以看到这种情景后,真不知到底谁才是年长的那一个。 格连假咳了一声,重新挺起腰杆面向我。 “总、总之,如果是涡波的话,我就能放心把妹妹托付给你了。仔细观察、交流过之后,我能够肯定,你是个好人。绝对不会错了。” “多,多谢赞赏……” 不知怎么回事,格连对我的好感异常的高。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接连送上溢美之词。 格连就着兴奋劲攥紧了拳头。 “至今为止我虽然一直没能帮上斯诺什么大忙,但是要促·成·你·们·两·人·的·婚·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我也总算是得到了那么一些相应的权力。我一定会让本家的那些家伙全都同意的!……应该吧!” “咦?结、结婚……?” 这话绝对不能听听就算了。 “你在说什么……哥哥……” 斯诺也跟我一样,她对哥哥突如其来的古怪发言感到了不解。 “诶?因为,你们两个要结婚的不是么?” 无关乎我们的困惑,格连回答的十分轻描淡写。 “哈,哈啊!?诶诶!?” “——什!?” 我和斯诺一同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怪了?帕林库洛一直都这么说的来着啊?是他跟我说‘我找到了能配得上斯诺·沃克的夫婿了哦。拜托你喽,格连,来跟我一起促成这一对儿怎么样?’来着啊。” 格连试着模仿帕林库洛的口吻,对我们解释自己接受的委托。 “那,那个混蛋……” 我不禁骂了帕林库洛一句,此时格连一脸兴奋地继续道。 “要说斯诺跟涡波的婚事,我可是超级赞成的啊。毕竟能让我憧憬的涡波成为自己的义弟,真是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了。我和帕林库洛都举荐你为斯诺·沃克的婚约者!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一定会让你们两个成婚的!” 将一头雾水的我和斯诺搁在一边,格连表明自己的决意。 身旁的斯诺一边颤抖一边低喃道。 “……我什么都没听说过。……这种,这种事、” “是啊,我也没听过。那个混蛋,居然擅自做这种事——” 我刚附和起斯诺的意见——可旋即被斯诺后续的话语打断。 “虽然没听过,但是……不坏。这个考量并不坏……诶,但是,这么一来——” 斯诺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起来。她接连不断地自问自答,并独自得到了某种答案—— “——咦?原来是这么……是这么一回事……?” 她的表情就像先前一样,仿佛发现了什么前所未见的东西。斯诺凝视着自己张开的双手,无论是格连还是我,都不知道她得到了什么样的答案。只是,面对态度明显不对劲的斯诺,我们谁都不敢插话。 斯诺此时的表情就是如此的复杂,如此的扭曲。 她以那副表情继续独白道。 “只·要·随·我·喜·欢·怎·样·都·行,说的是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帕林库洛也做了一样的……?” 接着,斯诺的表情渐渐明朗开来。 此前那有些浑浊的声音越发透彻,最后以不像是斯诺的口吻干·脆·地说道。 “啊啊,终于……终于!我终于明白了……!” 平日里那种软绵绵的话风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的她简直就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阴晦尽散,斯诺的表情明朗无比,亦不再凝视自己张开的双手。面对她的剧变,我和格连都大为不解。 “斯诺……你怎么了吗……?” “那,那个,斯诺……?” 我和格连战战兢兢地问道。 斯诺无视了我们的困惑,带着清爽的笑容看向我询问道。 “——呐,涡波你觉得跟我结婚不好吗?” 她这个问题的沉重直逼我人生的首位。 面对全然不像斯诺的突如其来的告白,我极为动摇。 “哈、哈啊!?斯诺,你突然之间说什么!” “因为啊,只要我跟涡波结婚的话一切就都解决了!对沃克家的义务只要由作为丈夫的涡波来完成的话,一切就都解决了啊!” 斯诺握着我的手,笑得无比纯真。 她现在这副纯真的姿态,跟以前那种有气无力的状态比起来,可爱了不知多少倍。——话虽如此,但是我也不能就这么同意她说的话。 “……对沃克家的义务?这是什么意思?” “嗯。被沃克家收为养子的人,有让沃克家的名声壮大的义务。不像格连哥哥这样拼命的话,那帮家伙是没法接受的。他们没法接受将身为龙人末裔的斯诺给收养下来却没有回报。……但是,如果是涡波就能够让他们接受了。只要有涡波那身为『英雄』的力量的话!” 插图10 “……也就是说要让我来壮大沃克家的名声?作为涡波·沃克?” “就是那样。有格连哥哥和勒伽西家的支持的话,跟涡波结婚也不是梦话。那样也就不用以处分的形式,将我嫁到其他家族去了。” “冷,冷静一下,斯诺。我知道因为有各种事情所以你有些焦躁了。但是,这种事不是能这么简单就决定下来的吧。结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你还是多考虑一下比较好。” 至少这不是一时起意就能决定的问题。 “……我考虑过了哦。这就是我考虑后的结果。跟涡波结婚绝·对·是·最·轻·松·的!因为那会是最自由的生活,所以我想要跟涡波结婚!!” 这 简直是在人能想象到的范畴内的最糟糕的告白。 斯诺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会轻松才想要跟我结婚。 “……不,不行。那种事不行。斯诺以『因为轻松』这种理由说要跟我结婚。这样的告白我根本没法接受。” 所以当然的,我拒绝了她的求婚。 然而斯诺对我的回答却感到极其意外。她以凝固的笑颜回问道。 “咦、咦?诶……?涡波你……不肯帮我吗……?” “……不,不是说不帮你。但是,突然就谈到结婚的问题,这跨越有点太大了。况且我也应该有自己选择结婚对象的权利啊。” “怎,怎么这样……!明明我都没有选择的权利,涡波却有什么的,卑鄙……太卑鄙了……!” 理解了我的拒绝后,斯诺的表情扭曲了。 斯诺还是头一回如此鲜明地将感情表露出来。我觉得这样下去会走到死胡同,便握紧斯诺的手坚决地说。 “斯诺,放心吧。不管是谁都有选择婚姻对象的权利。如果沃克家怎么都说不听的话,我一定会做些什么的!” 我竭尽全力地试图消除斯诺的不安。 但是,我的心意没能传达给她。斯诺眼眶泛着泪花,紧紧地靠过来说。 “……呐,呐啊。……涡波也跟我一样一起放弃嘛?因为放弃了的话会很轻松的哦?” “不不,所以我都说了根本没有放弃的必要啊!斯诺你也能够自由地去选择的,我会帮你的!现在的我是可以帮你的!!” “要帮我的话,就来跟我结婚嘛?我觉得那是最好的了,诶嘿嘿……” 斯诺带着泪颜露出了谄媚的笑。为了让我点头,她想法设法地强迫自己对我展露笑容。 我不想看到斯诺这副样子。理所当然地,我坚决地摇头。 “那我做不到。我能做的,只有帮助斯诺获得自由选择的权利而已。” “就、就算让我有自由去选,我也会选涡波的!涡波是最能让我过上舒适生活的人!你拥有让这样的我过上舒适生活的力量!这样的人,在我的人生中除你之外不曾有第二个。不必在意沃克家,能让我轻松愉快地生活着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涡波而已!” 斯诺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哭诉道。然而,我依旧冷静地摇头拒绝。 见状,斯诺松开我的手踉踉跄跄地后退。 “咦、咦?为什么……?明明都能将那个人掳走……却不肯将我也……?为什么会这样?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果然,是因为我不好……?” 接着,她又开始自言自语。 斯诺视线朝下,看着自己张开的双手不停地自问自答,最后跪倒在地。 ——不对劲。 这不是平时的斯诺会有的反应。 自然,我已经使用『注视』确认了她的『状态』,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虽然有少许的兴奋状态,但是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也就是说,这是斯诺的本心。 剥去伪装的从容,暴露出本心的斯诺竟是如此的脆弱吗……? 在斯诺那超乎想象的脆弱的心灵面前,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与我不同,格连则以习惯了的样子朝她伸出手。 “斯,斯诺……抱歉……有点太突然了呢……” 接着,他扶起沮丧的斯诺,让她坐到了附近的长椅上。 斯诺坐下后开始调整呼吸,渐渐冷静了下来。 不愧是兄妹,恐怕格连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斯诺进入这种状态了。我判断接下来的问题应该让作为兄长的格连来处理,于是选择在旁静观。 ……是了。 明明斯诺都哭倒在地了,可我却只能在一旁静观。 对她的崩坏——我甚至连制止都未能做到—— ——并且确凿无疑的是,现在不单单是斯诺,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都面临崩坏的危险。 就像是在说不允许继续维持现状一样,耳边仿佛听到立足点逐渐崩坏的声音。简直就像是有人在催促我赶紧决定好自己接下来要前进的道路一样。 不,我已经明白了,那不是别人。 ——就是帕林库洛。 正是因为回想起了那家伙的话,斯诺才突然变了一副模样。 也就是说,这个状况是帕林库洛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设计好了的。 几天前,我曾对他宣言说绝对要揭穿谎言,但是如今,动摇我那份决心的光景就展现在眼前。我的目光无法从颤抖着哭泣的斯诺身上离开。 啊啊,可恶…… 有一种帕林库洛的声音从暗夜中传来的错觉。 如果相川涡波把在劳拉维亚的谎言揭穿了,那么面前这个着迷于你的少女的泪水便会决堤——那家伙如此威胁道。 自己(涡波)也好,妹妹(玛利亚)也罢,连同那边那名少女(斯诺)在内,所有人都会变得不幸。那样真的好吗——如此这般地在我耳边嚅嗫。 但是,如果选择成为联合国的『英雄』的话,那么所有人毫无疑问都会得到『幸福』——这样大笑的声音响彻我的脑海。 “帕林库洛……!!” 在暗夜中,我以不会有别人听到的声音咬牙念道。 在那家伙准备的困难面前,我只能切齿咬牙。 同时,不知为何,我意识到这个难关本身正是『试·练』。不久前,帕林库洛曾对我说过,要跨越更加严苛的『试·练』。 那个『试·练』开始了。不对,在更早之前,那一天,我第一次见到斯诺的时候,它恐怕就已经开始了。 还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这个『试·练』的『期限』。 『舞·斗·大·会』就是『期限』,在那之前,如果我仍然没有做出选择的话,就·又·是·我·的·败·北。 我有如此确信。 因此,我·必·须·再·一·次,同自己的命运相争—— ——为·了·守·护·那·个·誓·言。 在我的内心深处,本能如此嘶吼着。 夜色渐深,月已满盈,子时已过,又是一天过去。 ——到『舞斗大会』开始还有两天,还有两天一切都将做出了断。 在那之前,我必须要做出选择。这一次绝对不能『失败』。 为了在眼前哭泣的少女,也为了我自己。 我绝对不能再做出错误的选择。绝对不能—— 后记 就像第二卷那样,这一次的页数也相当不得了呢。大家好久不见,我是割内塔莉莎。 从这一卷开始就是『劳拉维亚国篇』了。一路读过来的读者们想必也都知道了吧,这部分就是俗称的『大会篇』。在这一篇中,主人公将向大会发起挑战,并解决包括自身在内的众多人物的烦恼。总之就是非常非常王道的路线。 与此同时,斯诺·沃克这位女主角总算是正式登场了。因为她的性格将会接二连三地发生改变,目前可以说她还没有发挥出自己的真本领,虽然是这样,但通过这一卷,大家应该或多或少地了解到这个角色的为人了吧。毋庸赘言,她与『舞斗大会』也是紧密相连的。不如说,到目前为止,凡是有名字的角色无不与大会相连。故而,这一部分不免给人以祭典般热闹的观感。 在最后,请容我为本书的第四卷能够顺利出版表示感谢。主人公之所以还能继续挑战,与所有和这本书有联系的大家脱不开干系。真的万分感谢。 再有就是非常感谢本次爽快地答应与本书联动的传说中的rpg《wizardry》。(译注:即巫术ol,已于2016年年末震撼关服)在游戏的画面中可以看到主人公涡波和女主角们的形象,大家一起玩玩看吧。这是一个玩着非常有劲的迷宫rpg哦。 ……因为页数吃紧,所以这次的后记就只能到这里了。那么大家再见。 就像第二卷那样,这一次的页数也相当不得了呢。大家好久不见,我是割内塔莉莎。 从这一卷开始就是『劳拉维亚国篇』了。一路读过来的读者们想必也都知道了吧,这部分就是俗称的『大会篇』。在这一篇中,主人公将向大会发起挑战,并解决包括自身在内的众多人物的烦恼。总之就是非常非常王道的路线。 与此同时,斯诺·沃克这位女主角总算是正式登场了。因为她的性格将会接二连三地发生改变,目前可以说她还没有发挥出自己的真本领,虽然是这样,但通过这一卷,大家应该或多或少地了解到这个角色的为人了吧。毋庸赘言,她与『舞斗大会』也是紧密相连的。不如说,到目前为止,凡是有名字的角色无不与大会相连。故而,这一部分不免给人以祭典般热闹的观感。 在最后,请容我为本书的第四卷能够顺利出版表示感谢。主人公之所以还能继续挑战,与所有和这本书有联系的大家脱不开干系。真的万分感谢。 再有就是非常感谢本次爽快地答应与本书联动的传说中的rpg《wizardry》。(译注:即巫术ol,已于2016年年末震撼关服)在游戏的画面中可以看到主人公涡波和女主角们的形象,大家一起玩玩看吧。这是一个玩着非常有劲的迷宫rpg哦。 ……因为页数吃紧,所以这次的后记就只能到这里了。那么大家再见。 就像第二卷那样,这一次的页数也相当不得了呢。大家好久不见,我是割内塔莉莎。 从这一卷开始就是『劳拉维亚国篇』了。一路读过来的读者们想必也都知道了吧,这部分就是俗称的『大会篇』。在这一篇中,主人公将向大会发起挑战,并解决包括自身在内的众多人物的烦恼。总之就是非常非常王道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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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旅馆的一个房间中,我结束了对负伤的缇亚的治疗。在抵达此处后,我对她的治疗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刚才结束了。 “谢谢,帮大忙了……” 躺在床上的缇亚起身向我道谢。不过,出自帕林库洛那家伙之手的伤口颇深,在她身上留下了疤痕。帕林库洛毫不留情地弄伤她美丽的身体这一行径使我怒火中烧。 “哈啊、哈啊、哈啊……总之,这样就算渡过了最危急的关头了吧……” 我也跟重伤的缇亚一样气喘吁吁,在床上坐了下来。然后,她表情认真地问道: “……拉丝缇娅拉。告诉我,我被砍中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失血过多导致我意识朦胧,所以记不太清了……” “那是——” 我苦恼于要将话说到何种程度。 我知道,缇亚和基督一起进行了迷宫探索,关系非常亲密。若是将现状告知于她,恐怕她即便孤身一人也要去营救基督。 我当然也想那么做,可就算疲惫不堪的我俩动身前往,也不过相当于是自投罗网的猎物罢了。必须要避免那样的状况。 “让你难于开口,也就是说情况相当严峻啊……房间里现在只有你我……其他人都被抓到了吗……?” 缇亚虽然耿直,但也并不愚笨。她由周围的信息准确地推测出了我们所处的状况。见到这一幕,明白就算沉默也无济于事的我只得开口道: “不对,不是所有人哦。塞拉也逃了出来。我拜托她去收集情报,所以现在不在这儿。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我想她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我话音未落,将面容隐藏在兜帽下的塞拉刚好回到了房间。 看来她似乎已经调查完我拜托她的事情了。 “我回来了,大小姐,使徒大人。” “欢迎回来,塞拉。那么调查得如何?讲给我和缇亚听听。” “瓦尔德的追兵似乎还卡在国境一带。没有办好相应的手续,士兵再怎么说也不能擅自越境搜查。虽然早晚会入境,但大概还会再耽搁上一段时间。古尔亚德方面看起来并没有派出追兵,所以我们应该可以再稍微休息一下。” “太好了……” 我早就由追兵的动向对此有所察觉,一旦越境,追兵的人数果不其然会锐减。所以士兵们才会那般拼命地试图在瓦尔德国内捕获我们。 “然后,关于圣诞祭的那件事,相关传闻似乎已经传至了消息灵通的地方。我在古尔亚德的若干家酒馆中都听到了有性质恶劣的逆贼闯入那座大圣堂,掳走了圣诞祭的公主的传言。” 身为狼形兽人的塞拉听力超群。她似乎是活用自己的这项特长对酒馆里的闲谈进行了筛选。在拥有弗茨亚茨最适合担任谍报员的能力的她的讲述下,我们逐渐了解了现状。 “此外……有传言说,『天上之七骑士(celestial·knights)』中的数人背叛,使徒大人也下落不明。再过不久,将其抓获者重重有赏这样的通告大概就会传播开来。” “……就个人而言,我倒是比较想知道有关位于瓦尔德的基督家房子起火的消息啊。这方面如何?” “我最在意的也是这件事,所以调查时把它放在了首位。可是,那起火灾被当成了与绑架事件无关的另一件事,所以没什么消息传出来。打探到的就只有虽然发生了火灾,但很快就被扑灭了,牺牲者为零这些。这件事被当作一件小型事故处理了。” “没有发现尸体……也就是说,基督和玛利亚和我们一样处于逃亡之中吗,又或者是被捕了吗……还是说,是真相被掩盖过去了吗……” 我由搜集到的情报对状况进行了推测。 而塞拉也予我以协助: “既然说性质恶劣的逆贼正处于逃亡之中,我想他们至少是没有被弗茨亚茨抓获。但如果是落入帕林库洛手中的话,那家伙很有可能会将两人藏匿起来。” “嗯,我也这么认为。因为那家伙就是这样的人啊……” 听到这里,一直默默听着的缇亚做出了反应: “基督落入到那个男人的手中……!?” 缇亚眼神一变。 就好像其他的情报怎样都好——只有这件事绝不可以一样,她下了床,打算离开这个房间。 “——走吧。无论如何,最好现在就去救他。越快越好。” “等、等一下,缇亚。现在情报还太少,去了也只会败给守株待兔的帕林库洛。至少得先知道基督的所在——” 并且,搞不好那个守护者(guardian)阿尔缇也在等着我们。 那样的话我们极有可能会被反杀。 为了拯救基督和玛利亚,我们决不能在此做出错误的选择。 “没问题,拉丝缇娅拉。只要不被偷袭个正着,我就不会输的。” 可是,缇亚似乎并不认同这个慎重的提案。 “才不是没问题。那个叫帕林库洛·勒伽西的骑士最擅长的就是那样的偷袭啊。要是正面与其战斗的话,绝对会被他钻空子。” “那样的话我就不正面去战斗,只要把那家伙可能在的地方全都弄个底朝天就好了。” “你、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我冒着冷汗,对缇亚那过激的提案出言确认。 “当然是认真的……!我决不原谅那个叫帕林库洛的家伙!绝对不会原谅他!那家伙竟敢在关键时刻背叛我们!就是因为他的背叛,基督才被独自留在了那个守护者(guardian)面前——!独自一人!!” 得到的回应则是缇亚的叫喊。 似乎是被愤怒冲昏了头,她披头散发地想要前往基督的所在之处。可是她的脚步却踉踉跄跄,光是从床走向房门,就一副快要摔倒的样子。 “冷静点!看你那东倒西歪的样子!不多加休息的话,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虽说我尽全力治好了她的伤势,但由她体内流出的血也并没有得到补充。至少,她的力量还没有恢复到立刻就能去战斗的程度。 我扶住了眼看要跌倒的缇亚,可是她却想要甩开我的手。 “别来阻止我,拉丝缇娅拉……我必须去救他……因为基督是我的同伴……是我重要的同伴啊……!” 重复着基督的名字、想要继续前进的缇亚的侧颜给人一种狂徒的印象。她这副执着于救助身为自己同伴的基督的样子,宛如被什么东西凭依在身——不,就好像被『诅咒』了一样。 一直在旁 静观的塞拉也看不下去了,开口道: “请、请您冷静下来,使徒大人……!!” 尽管一旁的我们出声制止,可缇亚却不为所动。 不,或许我们的声音根本就没有传入她的耳中。 她看着虚空,口中喃喃道: “是啊,我必须尽快行动……!哪怕是为了『我(俺)』还能是我,我也绝对要去救基督……!不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将『我(私)』——” 她的第一人称变得乱七八糟。 我意识到现在的她绝对算不得正常,于是选择了强硬的手段。 “她这样子不太对劲啊!没办法了!就先控制住她吧!塞拉你别插手!” “可、可是,大小姐——” 身为虔诚教徒的塞拉恐怕很难对被尊为使徒的缇亚出手吧。最重要的是,半吊子的介入是很危险的。 在逃出大圣堂的途中,我见识到了缇亚实力的一部分,如果让她的力量失控的话,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塞拉也会十分危险。 “缇亚,对不住了!” 我一边道歉,一边上前打算将缇亚扭住。 我们之间的距离大约一米,因此胜负马上就会见个分晓。 “别碍事!《me arrow》!” 首先,缇亚在回头的瞬间便咏唱出了魔法。 她将右臂朝向了我,手掌中魔力的收束程度令我见之寒毛倒竖——我在恶寒的驱使下偏转了身体。 瞬间,一道闪光掠过。 “什——!?” 魔法名是火炎魔法的一种,可她放出的东西却足以被称为光之枪,那柄枪从我的肩部一掠而过。其火力使我意识到,一旦被它直接命中,我就会被击昏在地。 并且我也意识到,缇亚若是有心,就能向我放出更快更强的光之枪。 “——《me arrow》!” 不到一息之间,她就向失去平衡的我射出了第二发。 真是恐怖的连射速度。不过,这个魔法毕竟已经见过了,并且关键在于,这种魔法本来就不是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内使用的。 我为了避开从她掌中放出的射线而行动起来。就算再怎么疲劳,我也没有虚弱到会在这样的条件下输给一个魔法使。 我避开了第二发魔法,同时绕到她的背后,用双臂由腋下将她挎住。 “缇亚!就算你一个人去了,也只会变成这样哦!” 我一面点出她的无力,一面抬起她那轻盈的身体。 “那我就这么做!《me》!!” 但缇亚仍没有放弃。她让火焰从自己身上渗出,想以其灼伤位于背后的我。 “好烫——!” 那种炙热使我身体一僵,险些就放开了她,但我忍住疼痛,继续紧抱着她的身体。 在这种状况下率先开口的是缇亚。她的表情中夹杂着困惑与担心,狂徒的氛围略有缓和。 “喂、喂!放开我,拉丝缇娅拉!再这样下去——” “我不放!!” 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放缇亚前去,如同起誓般纵声喊道: “我不想再放开任何人的手了!这就是我今后的生存方式!基督也好,玛利亚也好,海因也好,大家都脱离了我的手,但我是不会放开缇亚的!我已经决定了——!!” 短短一天之间,我失去了太多太多,让我后悔不已。 但这种后悔的滋味,我不能、也不想再品尝第二次! “拉丝缇娅拉……!” 大概是我拼死的觉悟传达到了她的心中,缇亚的火焰渐渐微弱了下来。 我稍稍安下了心,由后方温柔地抚摸她的头,说道: “……拜托了,冷静下来吧,缇亚。被愤怒冲昏了头可不是一件好事啊。举个例子吧……如果是在戏剧当中,最先死的肯定是这类人哦?所以,冷静下来吧。” “戏、戏剧……不,你想说什么我姑且是明白的……” 缇亚无话可说,身上的火焰亦不复存在。 看表情,她已经恢复了冷静,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感到无语。 “咦?我刚才说的话很奇怪吗?” 我觉得这个理论无懈可击,但对缇亚来说或许并非如此。 “不,你说得对……最重要的是夺回基督,而不是复仇。……抱歉。性急是我的老毛病了。” 缇亚十分惭愧地向我道了歉。 听到这句话,我放开了她。 “太好了……不过,缇亚你的情况,与其说是性急——……算了,无所谓了。” 缇亚似乎真的认为自己之所以做出刚才的行动都是因为性急,但是我的看法则稍有不同。 在我看来——正因为事情关系到了基督,她刚才才会那般焦躁。 恐怕这孩子一到基督的事情上就会变得是非难辨,搞不好她的危险性可能还要在玛利亚之上。 罔顾我的担忧,缇亚垂头丧气地反省道: “相比于报复帕林库洛那家伙,还是基督的安全更加重要。明明如此,我这人却……真是不能热血上头啊……” 由她那坦率的反应可以看出,只要不提基督的事情,她就是个好孩子。 “呼。很高兴你能冷静下来,我还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被烤个外焦里嫩呢。” “我怎么可能那么做啊。你是基督所选择的同伴,我是不会伤害同伴的。” “不,可你是打算击昏我的吧?用刚才的那个光。” “我、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哦?威力只有全力的一成左右。因为是重视冲击的《me arrow》,所以就算击中也不至于将肉体贯穿。” 缇亚移开目光,装傻道。 看到她侧脸上流下的冷汗,我明白了刚才我如果被击中了的话,恐怕就会发生一桩大惨案吧。 我渐渐弄懂了缇亚的性格。和那个过于冷静的基督相反,她似乎是那种一点就着,然后就不顾四周的性格。也就是说,我现在必须扮演一个沉着冷静的角色。 虽然不符合我的性格,但也只能这么做了。 “……好了,把刚才的事忘了吧。闹矛盾的事情在重归于好后就忘掉才是最好的。比起那些,调整身体状态,做好万全的的准备才是当务之急。” “谢了啊,拉丝缇娅拉。确实,如果我和拉丝缇娅拉都准备万全的话,那就所向无敌了。要战斗也要等到那时才行。” “嗯嗯。而且在我们休整期间,说不定基督他们意外地就抵达古尔亚德了呢。因此,首先要做的就是休息和收集情报。可以吗?” “了解了。我会暂时遵从你的方针。因为我容易热血上头,所以还是在别人的指示下行动比较好……” “ok。好~嘞,感觉谈得挺好啊~。啊~,太好了太好了~。” 终于告一段落了。 我和缇亚笑着握手,再次确认了彼此是同伴这件事。 不过,一道泼冷水的声音插了进来: “那个……大小姐们……” “嗯,怎么了?” 塞拉指了指房间的墙壁。 “那个,给旅馆开的洞……” 那里开了两个拳头那么大的洞,正在呼呼漏风。 是我刚才躲开的缇亚的《me arrow》造成的损害。 “啊……” “啊……” 我和缇亚同时愕然出声。 “大小姐,使徒大人……赶快逃吧。虽然对不起这家旅馆,但我们现在付不起维修费……” 塞拉急忙开始打点行装。 看到她的样子,我想起了这个队伍的财政状况。 “说的也是啊。我们光穿着这身衣服就逃出来了啊~。” “我的钱都在基督手上啊……” 我们的财产只剩仪式用的礼服以及塞拉平时随身携带的钱包。光靠她的零花钱再怎么说也不够维修。 无可奈何,我对方针做出补足: “那~个,那就追加一下~。在更换据点之后,我们也去赚些钱吧~。所以先逃为妙,等到更有余裕的时候再到这家旅馆来赔罪吧。” “虽然不甘心,但只好这么做了……” 对这种犯罪行为抱有精神洁癖的塞拉面部表情扭曲了。 魔法的释放者缇亚对此道歉说: “对不起,狼人。都怪我……” “不,使徒大人没有错。我非常明白您的心情。” 塞拉心里似乎也恨不得立刻予帕林库洛那家伙以制裁,她为了安抚缇亚而温柔地做出回答。 我就着这个走向全力附和道: “嗯,谁都没有错!是帕林库洛不好!都怪他都怪他!!” 缇亚和塞拉也笨拙地附和道: “啊,是啊。要不是他,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嗯、嗯嗯。没有错。给旅店开了个洞这件事不是使徒大人的错,都怪帕林库洛那家伙。该死的帕林库洛,还是老样子,净做些苟且的歪门邪道之事……!” 就这样,我们重复着“都怪帕林库洛,都怪帕林库洛”,打点好行装后由窗户逃出了旅馆。 虽然发生了一点小纠纷,却使得这个新生的队伍紧密团结起来。这便是我们之间的同伴意识诞生的契机。 ◆◆◆◆◆ 两天后,转移了据点的我们用尽了经费。 塞拉随身携带的银币到底还是花光了。 不过,在此期间我和缇亚的身体状态恢复了正常。当然了,由于瓦尔德和弗茨亚茨的追兵在逐渐越境,我们不敢熟睡,所以状态也谈不上完美…… 即便如此,不设法赚些钱的话,别说是住旅馆,我们就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因此,我们要来赚点小钱。” “真是好久没来迷宫了啊。” 迫于无奈,我和缇亚由古尔亚德进入了迷宫。 为了收集情报,塞拉与我们分头行动。最重要的是,如果没人留在古尔亚德的街市中的话,基督要是抵达了这里,即使他使用《dimension》也将无法得知我们正停留于此。 我们离开了迷宫的『正道』,在旁人耳目所不及的回廊中一边走一边交谈: “在确认身体状态的同时,顺便进行一下团队战斗的练习吧。因为说不定改日就要与帕林库洛和阿尔缇他们两个战斗了啊。那个,你迄今为止是怎么和基督一同战斗的?” “感觉基本上就是基督负责索敌和防守,我在后方放出魔法贯穿敌人吧。” “先仿照着试试吧。前卫就交给我了。” “好,拜托了。” 目标是三层附近。 我们打算于那里安全地赚取生活费,想尽可能地找到无人的区域,在其中逐一解决怪物。 而后,我发现了一头合适的四足步行的怪物,并告知了缇亚—— “好嘞,找到了一头怪物。缇亚,它在那——” “——《me arrow》!” 我话音未落,上次的那个光之枪就贯穿了敌人。 “好、好快啊。” “不,因为距离这么近的话,我都已经射出去了……” “难不成,是我发现得太迟了?” “诶、嗯,算是吧……和基督比的话……” 好像是太迟了,可这也没有办法。相较于比个高下,现在还是为狩猎的轻松而高兴吧。 “话说回来,这火力真强啊。最厉害的是,刚才的魔法完全没有消耗mp啊。” “我还能做很多其他的事哦……阿尔缇那家伙教了我很多东西。” “阿尔缇?啊,这么说来是基督拜托她的吗。” 我曾多次和身为十层守护者(guardian)的她交谈。 不过由于她和玛利亚一起烧了基督的房子,所以当下是我们的敌人。话虽如此,她为何要教身为敌人的缇亚魔法呢?明明随便找个理由应该就能推脱掉了。 或许是我的疑惑写在了脸上,缇亚马上就给出了答案: “大概是如果那个黑发的孩子不行的话,就打算来利用我吧。” “是、这么回事吗……?” 我觉得那和利用有点不太一样。 虽然与她交流不多,但我不觉得那个形似少女的怪物是会利用他人的存在。不,无论事实如何,她都已经是敌人了…… “——不过,我会让阿尔缇后悔自己给了我力量!如今我在近距离和中距离已经毫无破绽了!——《me arrow》!!” 缇亚使出魔法,宣告了自己与曾经的师父的诀别。 魔法精准地贯穿了位于远处的怪物。 射程和精密度堪称完美,在魔法这方面她无疑要强于我。 “哦~,好厉害。这样的话即使不用塞拉来代步也很令人放心啊。” 与不擅长接近战的玛利亚不同,缇亚的魔法让人感到安心。 首先魔法的速度就截然不同。缇亚不经『咏唱』就能释放出压倒性的魔力,其连射能力和消耗量都是巨大的威胁。进一步来讲,她还可以像对我做的那样,巧妙地进行近距离的燃烧。说是在所有距离都毫无破绽确实也不为过。 这样的话……到更深的阶层探索可能也没有问题。 “好嘞,这样下去应该能顺利地攒到钱呢。” “是啊,让我们将怪物一一打倒吧。” 我们找寻着怪物,在迷宫的回廊里前进。 当然了,没有一只怪物能够威胁到我们,因此我们中途就开始分头狩猎了。 可即便如此,狩猎怪物的效率也并不算高。 这单纯是因为我们很难找到怪物。我深切地体会到基督那种能够索敌的次元魔法有多么异常了。 总之,为了不再为金钱所困,我和缇亚一个劲地狩猎着—— ◆◆◆◆◆ ——结果。 “哎呀~,虽然之前没太在意,不过探索者真是容易赚钱啊~。这样一来,估计就不用再为住的地方发愁了。” 古尔亚德的兑换所外,我笑得春风满面。 街市中的人当然猜不到,用破衣烂衫将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我们就是传说中的『现人神』和『使徒』。仪式上穿的服装已经被我们烧了个干干净净。兑换所的接待员看到这副脏兮兮的样子,也把我们当成了初出茅庐的探索者。 “感觉好久没有像模像样地探索一次迷宫了啊。和基督一起探索的话,一直都是连敌影都没看见就开始狙击了的说。” 缇亚高高兴兴地将自己挣到的钱揣进怀里。 她恐怕是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独自打倒怪物的经验吧。都怪那个保护过度的基督,说不定他不论何时 都跟在缇亚身边,从来没有像我这样放她去单独行动。 “这是真真正正由你自己赚来的钱,小心别弄丢了哦。那我们就回旅馆去吧。” “嗯,这样的话今天也有钱去换家旅馆了。老实说,昨天住的那家实在是太便宜了,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嗯~,我倒是不讨厌呢。我觉得正是因为不行,所以才有趣嘛。” 正被追捕的我们留意着尽量不在同一个地方多做停留。而有了今天的收入,我们无疑就可以搬入更好的旅馆了,这让缇亚满心欢喜。 我们一边像这样闲聊,一边回到了话中所说的廉价旅馆。 那是位于在古尔亚德街市的一隅——一家建在小巷里的不起眼的旅馆,说实话,我不觉得这地方会有正经人来用。 刚一回到租借的房间,我所信赖的骑士就上前迎接说: “啊……恭候多时了,大小姐们。” 塞拉兴冲冲地笑着向我们低下了头。 “哦,你都已经回来了啊。你那边怎么样?” 我首先出言确认交给她的收集情报的任务成果如何。 “一切顺利。我与一位值得信任的骑士——其实就是拉古涅会面了。” “诶,拉古涅?没问题吗?” 因为在大圣堂时她站在了敌人一侧,所以我对与她接触感到有点不安。 “不必担心。说到底,拉古涅对仪式也持否定态度。要不是我加以制止,她说不定就跟我们一起来了。” “是吗。拉古涅是站在我这边的啊……” 虽然为在大圣堂时与她为敌而颇感遗憾,但那似乎是因为塞拉考虑到她的立场而给出的指示。彼此的友谊尚在这件事令我笑逐颜开。 “拜此所赐,我得知了很多情报。可是,我必须向大小姐传达一个遗憾的消息。” “没关系,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首先报告一下弗茨亚茨确认到的死者的情况。首先,海因·赫勒比勒夏因死亡。此外,十层的守护者(guardian)似乎也消灭了。” “……这样啊,海因他果然……” “是的,看来他为自身所愿拼尽了全力。因此,大小姐的悲伤是,那个……” 塞拉笨拙地想要安慰我。 说实话,我早已做好了觉悟。 我们能在四面楚歌的绝境中逃出生天——终究是拜海因超越自身极限的奋战所赐。 不过,这正是海因所望。我在心中发誓,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不会流泪,不会止步。 他肯定会说那样才像我吧。 “——我没事。对我来说,海因是最棒的骑士,最好的老师。我并不觉得悲伤,而是为他感到自豪。……我已经了解到这两人的死讯了,那么基督和玛利亚又怎么样了呢?你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那个时候,我们抛下了阿尔缇、基督和玛利亚她们三人。 因此,只有阿尔缇消灭了的话,我想胜利的人应该是基督…… “不知道。在弗茨亚茨看来,他们两人没有落入任何人的手中。” “可他们却没能来到古尔亚德……” 如果基督没有落入别人手中的话,他应该会和玛利亚一起来到古尔亚德,然后使用《dimension》与我们汇合。 “由此看来,恐怕——” “是帕林库洛那家伙吗……” “是的,帕林库洛将两人收入囊中、藏匿起来的可能性相当高。我觉得那家伙似乎非常执着于基督,可能是想利用他来为非作歹。” 没有比这更糟的情况了。 这样的话就是帕林库洛独自攫取了胜利的果实。他蒙骗基督和我,乃至于弗茨亚茨这个国家,以一己之身坐收渔翁之利。他的手腕令我为之咬牙切齿。 在一边旁听的缇亚当然也是一样。她身上缠绕着骇人的魔力,看样子随时都可能爆发。 “不过,好消息也是有的。多亏了独自进行调查的拉古涅,我已经得知了帕林库洛·勒伽西的所在。那家伙如今好像正处于劳拉维亚国的庇护之下。看来他是为了应付弗茨亚茨,逃入了最为安全的国家。他回到了过去所属的名为『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似乎正谋划着什么。” “劳拉维亚吗……确实,那里的话弗茨亚茨也很难出手。” 与以严明的法律固国的弗茨亚茨不同,劳拉维亚的风潮自由奔放。尽管同属联合国,但两国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最为险恶的。去依靠劳拉维亚而非瓦尔德的话,应该就能在之后与弗茨亚茨的交涉中占据优势。他的人脉依然那么广泛,真是一个擅长随机应变、寻找合适的容身之所的家伙。 “拉丝缇娅拉,我想去劳拉维亚。可以吗?” 确认到谈话结束,缇亚杀气腾腾地向我问道。她想要征求我的同意,这说明她心中尚存一丝冷静。话虽如此,要是再压抑下去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爆发了。 “……是呢。现在知道的只有帕林库洛的位置,那就只能去一趟了啊。基督他们的所在恐怕只有那家伙一个人知道。” 最重要的是,原本被我们当成头号大敌的阿尔缇已经不在了。只以帕林库洛为对手的话,只要准备充分,我有信心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好。与拉丝缇娅拉之间的配合也磨练得差不多了啊。我要把帕林库洛那家伙揍得满地找牙,让他吐出基督的所在。” “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我也不想就这样越过越穷啊。” 总有一天,进入古尔亚德境内的追兵会增加到令我们寸步难行的地步吧。我今天也发现了数名弗茨亚茨的士兵,他们的人数相比于昨天无疑是在增加。 这样的话还是尽快决出胜负比较好。 “啊啊,终于是时候了吗……快了啊。再过不久,就能把基督——” 缇亚笑着喃喃道。 不如说,如果到了她忍无可忍的时候,联合国的某处就会被翻个底朝天了。所以我别无选择。 “决定了。立刻前往劳拉维亚吧。到那之后,从那个叫『史诗探索者』的公会里随便抓个人,逼他交代帕林库洛的所在,然后再逼帕林库洛交代基督他们的所在。” “嗯,帕林库洛那家伙就交给我吧。首先必须得把被砍的那一剑奉还给他啊。” “使徒大人,我也要尽一份力。让我们一起把帕林库洛那家伙揍得满地找牙吧。” 缇亚和塞拉友好地串通一气,握住了彼此的手。 而我也加入其中,宣告出刚刚想好的作战名: “那么,『基督和玛利亚夺还作战』!开始!!” 宣言过后,我们走出了房间。 虽然在圣诞祭的时候败给了帕林库洛,但这次轮到我们以牙还牙了。 我不会再败给任何人,不会再放开任何人的手了。 我如此发誓——,向着『劳拉维亚』进发。 为了能再一次握住基督和玛利亚的手—— 特典 斯诺的崭新生活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崭新的公会生活已经度过了数日。 我脱下衣服,衣着单薄地走近房间的窗户,仰望夜空。 拜无数星辰的光辉所赐,世界完全不昏暗。劳拉维亚的街道清晰可见,尽管日落西山,街市却喧嚣如故,和我一样的迷宫探索者等从事夜间工作的行人川流不息。 一望无垠的城邑——此即为象征自由的劳拉维亚这一国度。 见此,久违的开放感油然而生。 “……多亏了涡波,每天都很轻松。” 我将个中缘由不作掩饰地低喃出口。 说不定涡波正用魔法听着我说的话,不过也无所谓。那个温柔的会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这种性格如今相当罕见。 不过这种性格于我而言足以称之为理想。 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因为在人生中,我所喜欢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过去说要同我一起逃走的少女——她与涡波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是——……不,已经够了。 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哈、哈哈……” 双腿颤抖不已。 仅仅是稍微想起那第三次的失败,我就变得如此不堪。 光是浮现于脑海,那地狱便令我骤然间遍体生寒。 甚至让我这在冰天雪地中仍能处之泰然的龙人(dragonewt)之躯感到了寒冷。 这已经是病了,是我不治的心病。 感到晕眩的我关上了窗户,缓缓地离开了那里。 地狱的浮光掠影——与我共同逃走的少女的结局——被我赶出了脑海。 “涡、涡波与她不一样。他比我还要强得多,所以没问题的。” 通过这样的话语,我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寒意。 我相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了,相信那名少女的结局不会重演。 而在我产生了这样的确信之时,我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与涡波一同生活为何会使我感到心暖。 “……啊,是这样吗。原来涡波对我来说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得难听点,就是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方便的人』。 他比我和格连哥哥还要强,比威尔还要温柔。 除了方便,我还能怎么形容他呢? 过去的那名少女虽然温柔,却不够强大,但涡波却两者兼具。 这令我感到极其的安心、温暖…… “这种感觉与喜欢不一样,那它究竟是什么呢……” 它与自己记忆中对威尔和少女的感情略有不同。 这种不明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出现。 尽管对此感到困惑——我还是珍重地怀着那种感情,躺到了床上。 尽管衣着单薄,但身体暖和了起来。越是考虑涡波的事情,心情就越发舒畅。 啊啊,今天也能安心地入睡了。 多亏了涡波,一向令我不安的夜晚变得如此温柔。 明天也把我的工作拜托给涡波吧。 他一定会说着“真没办法”,对我姑息纵容吧。 那真是让人期待不已。 “……诶嘿嘿。” 因此,我笑着,伴着安心放开了意识。 放开了一切—— ——当然,这就是她初次的『恋爱』。 那种温暖的心情正是斯诺·沃克爱着涡波的证明,她了解到此事是在不久之后。 而她那孩子气的心理向前迈出一步,识得恋为何物,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崭新的公会生活已经度过了数日。 我脱下衣服,衣着单薄地走近房间的窗户,仰望夜空。 拜无数星辰的光辉所赐,世界完全不昏暗。劳拉维亚的街道清晰可见,尽管日落西山,街市却喧嚣如故,和我一样的迷宫探索者等从事夜间工作的行人川流不息。 一望无垠的城邑——此即为象征自由的劳拉维亚这一国度。 见此,久违的开放感油然而生。 “……多亏了涡波,每天都很轻松。” 我将个中缘由不作掩饰地低喃出口。 说不定涡波正用魔法听着我说的话,不过也无所谓。那个温柔的会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这种性格如今相当罕见。 不过这种性格于我而言足以称之为理想。 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因为在人生中,我所喜欢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过去说要同我一起逃走的少女——她与涡波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是——……不,已经够了。 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哈、哈哈……” 双腿颤抖不已。 仅仅是稍微想起那第三次的失败,我就变得如此不堪。 光是浮现于脑海,那地狱便令我骤然间遍体生寒。 甚至让我这在冰天雪地中仍能处之泰然的龙人(dragonewt)之躯感到了寒冷。 这已经是病了,是我不治的心病。 感到晕眩的我关上了窗户,缓缓地离开了那里。 地狱的浮光掠影——与我共同逃走的少女的结局——被我赶出了脑海。 “涡、涡波与她不一样。他比我还要强得多,所以没问题的。” 通过这样的话语,我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寒意。 我相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了,相信那名少女的结局不会重演。 而在我产生了这样的确信之时,我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与涡波一同生活为何会使我感到心暖。 “……啊,是这样吗。原来涡波对我来说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得难听点,就是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方便的人』。 他比我和格连哥哥还要强,比威尔还要温柔。 除了方便,我还能怎么形容他呢? 过去的那名少女虽然温柔,却不够强大,但涡波却两者兼具。 这令我感到极其的安心、温暖…… “这种感觉与喜欢不一样,那它究竟是什么呢……” 它与自己记忆中对威尔和少女的感情略有不同。 这种不明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出现。 尽管对此感到困惑——我还是珍重地怀着那种感情,躺到了床上。 尽管衣着单薄,但身体暖和了起来。越是考虑涡波的事情,心情就越发舒畅。 啊啊,今天也能安心地入睡了。 多亏了涡波,一向令我不安的夜晚变得如此温柔。 明天也把我的工作拜托给涡波吧。 他一定会说着“真没办法”,对我姑息纵容吧。 那真是让人期待不已。 “……诶嘿嘿。” 因此,我笑着,伴着安心放开了意识。 放开了一切—— ——当然,这就是她初次的『恋爱』。 那种温暖的心情正是斯诺·沃克爱着涡波的证明,她了解到此事是在不久之后。 而她那孩子气的心理向前迈出一步,识得恋为何物,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崭新的公会生活已经度过了数日。 我脱下衣服,衣着单薄地走近房间的窗户,仰望夜空。 拜无数星辰的光辉所赐,世界完全不昏暗。劳拉维亚的街道清晰可见,尽管日落西山,街市却喧嚣如故,和我一样的迷宫探索者等从事夜间工作的行人川流不息。 一望无垠的城邑——此即为象征自由的劳拉维亚这一国度。 见此,久违的开放感油然而生。 “……多亏了涡波,每天都很轻松。” 我将个中缘由不作掩饰地低喃出口。 说不定涡波正用魔法听着我说的话,不过也无所谓。那个温柔的会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这种性格如今相当罕见。 不过这种性格于我而言足以称之为理想。 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因为在人生中,我所喜欢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过去说要同我一起逃走的少女——她与涡波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是——……不,已经够了。 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哈、哈哈……” 双腿颤抖不已。 仅仅是稍微想起那第三次的失败,我就变得如此不堪。 光是浮现于脑海,那地狱便令我骤然间遍体生寒。 甚至让我这在冰天雪地中仍能处之泰然的龙人(dragonewt)之躯感到了寒冷。 这已经是病了,是我不治的心病。 感到晕眩的我关上了窗户,缓缓地离开了那里。 地狱的浮光掠影——与我共同逃走的少女的结局——被我赶出了脑海。 “涡、涡波与她不一样。他比我还要强得多,所以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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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久违的开放感油然而生。 “……多亏了涡波,每天都很轻松。” 我将个中缘由不作掩饰地低喃出口。 说不定涡波正用魔法听着我说的话,不过也无所谓。那个温柔的会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这种性格如今相当罕见。 不过这种性格于我而言足以称之为理想。 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因为在人生中,我所喜欢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过去说要同我一起逃走的少女——她与涡波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是——……不,已经够了。 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哈、哈哈……” 双腿颤抖不已。 仅仅是稍微想起那第三次的失败,我就变得如此不堪。 光是浮现于脑海,那地狱便令我骤然间遍体生寒。 甚至让我这在冰天雪地中仍能处之泰然的龙人(dragonewt)之躯感到了寒冷。 这已经是病了,是我不治的心病。 感到晕眩的我关上了窗户,缓缓地离开了那里。 地狱的浮光掠影——与我共同逃走的少女的结局——被我赶出了脑海。 “涡、涡波与她不一样。他比我还要强得多,所以没问题的。” 通过这样的话语,我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寒意。 我相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了,相信那名少女的结局不会重演。 而在我产生了这样的确信之时,我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与涡波一同生活为何会使我感到心暖。 “……啊,是这样吗。原来涡波对我来说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得难听点,就是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方便的人』。 他比我和格连哥哥还要强,比威尔还要温柔。 除了方便,我还能怎么形容他呢? 过去的那名少女虽然温柔,却不够强大,但涡波却两者兼具。 这令我感到极其的安心、温暖…… “这种感觉与喜欢不一样,那它究竟是什么呢……” 它与自己记忆中对威尔和少女的感情略有不同。 这种不明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出现。 尽管对此感到困惑——我还是珍重地怀着那种感情,躺到了床上。 尽管衣着单薄,但身体暖和了起来。越是考虑涡波的事情,心情就越发舒畅。 啊啊,今天也能安心地入睡了。 多亏了涡波,一向令我不安的夜晚变得如此温柔。 明天也把我的工作拜托给涡波吧。 他一定会说着“真没办法”,对我姑息纵容吧。 那真是让人期待不已。 “……诶嘿嘿。” 因此,我笑着,伴着安心放开了意识。 放开了一切—— ——当然,这就是她初次的『恋爱』。 那种温暖的心情正是斯诺·沃克爱着涡波的证明,她了解到此事是在不久之后。 而她那孩子气的心理向前迈出一步,识得恋为何物,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崭新的公会生活已经度过了数日。 我脱下衣服,衣着单薄地走近房间的窗户,仰望夜空。 拜无数星辰的光辉所赐,世界完全不昏暗。劳拉维亚的街道清晰可见,尽管日落西山,街市却喧嚣如故,和我一样的迷宫探索者等从事夜间工作的行人川流不息。 一望无垠的城邑——此即为象征自由的劳拉维亚这一国度。 见此,久违的开放感油然而生。 “……多亏了涡波,每天都很轻松。” 我将个中缘由不作掩饰地低喃出口。 说不定涡波正用魔法听着我说的话,不过也无所谓。那个温柔的会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这种性格如今相当罕见。 不过这种性格于我而言足以称之为理想。 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因为在人生中,我所喜欢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过去说要同我一起逃走的少女——她与涡波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是——……不,已经够了。 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哈、哈哈……” 双腿颤抖不已。 仅仅是稍微想起那第三次的失败,我就变得如此不堪。 光是浮现于脑海,那地狱便令我骤然间遍体生寒。 甚至让我这在冰天雪地中仍能处之泰然的龙人(dragonewt)之躯感到了寒冷。 这已经是病了,是我不治的心病。 感到晕眩的我关上了窗户,缓缓地离开了那里。 地狱的浮光掠影——与我共同逃走的少女的结局——被我赶出了脑海。 “涡、涡波与她不一样。他比我还要强得多,所以没问题的。” 通过这样的话语,我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寒意。 我相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了,相信那名少女的结局不会重演。 而在我产生了这样的确信之时,我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与涡波一同生活为何会使我感到心暖。 “……啊,是这样吗。原来涡波对我来说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得难听点,就是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方便的人』。 他比我和格连哥哥还要强,比威尔还要温柔。 除了方便,我还能怎么形容他呢? 过去的那名少女虽然温柔,却不够强大,但涡波却两者兼具。 这令我感到极其的安心、温暖…… “这种感觉与喜欢不一样,那它究竟是什么呢……” 它与自己记忆中对威尔和少女的感情略有不同。 这种不明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出现。 尽管对此感到困惑——我还是珍重地怀着那种感情,躺到了床上。 尽管衣着单薄,但身体暖和了起来。越是考虑涡波的事情,心情就越发舒畅。 啊啊,今天也能安心地入睡了。 多亏了涡波,一向令我不安的夜晚变得如此温柔。 明天也把我的工作拜托给涡波吧。 他一定会说着“真没办法”,对我姑息纵容吧。 那真是让人期待不已。 “……诶嘿嘿。” 因此,我笑着,伴着安心放开了意识。 放开了一切—— ——当然,这就是她初次的『恋爱』。 那种温暖的心情正是斯诺·沃克爱着涡波的证明,她了解到此事是在不久之后。 而她那孩子气的心理向前迈出一步,识得恋为何物,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崭新的公会生活已经度过了数日。 我脱下衣服,衣着单薄地走近房间的窗户,仰望夜空。 拜无数星辰的光辉所赐,世界完全不昏暗。劳拉维亚的街道清晰可见,尽管日落西山,街市却喧嚣如故,和我一样的迷宫探索者等从事夜间工作的行人川流不息。 一望无垠的城邑——此即为象征自由的劳拉维亚这一国度。 见此,久违的开放感油然而生。 “……多亏了涡波,每天都很轻松。” 我将个中缘由不作掩饰地低喃出口。 说不定涡波正用魔法听着我说的话,不过也无所谓。那个温柔的会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这种性格如今相当罕见。 不过这种性格于我而言足以称之为理想。 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因为在人生中,我所喜欢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过去说要同我一起逃走的少女——她与涡波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是——……不,已经够了。 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哈、哈哈……” 双腿颤抖不已。 仅仅是稍微想起那第三次的失败,我就变得如此不堪。 光是浮现于脑海,那地狱便令我骤然间遍体生寒。 甚至让我这在冰天雪地中仍能处之泰然的龙人(dragonewt)之躯感到了寒冷。 这已经是病了,是我不治的心病。 感到晕眩的我关上了窗户,缓缓地离开了那里。 地狱的浮光掠影——与我共同逃走的少女的结局——被我赶出了脑海。 “涡、涡波与她不一样。他比我还要强得多,所以没问题的。” 通过这样的话语,我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寒意。 我相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了,相信那名少女的结局不会重演。 而在我产生了这样的确信之时,我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与涡波一同生活为何会使我感到心暖。 “……啊,是这样吗。原来涡波对我来说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得难听点,就是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方便的人』。 他比我和格连哥哥还要强,比威尔还要温柔。 除了方便,我还能怎么形容他呢? 过去的那名少女虽然温柔,却不够强大,但涡波却两者兼具。 这令我感到极其的安心、温暖…… “这种感觉与喜欢不一样,那它究竟是什么呢……” 它与自己记忆中对威尔和少女的感情略有不同。 这种不明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出现。 尽管对此感到困惑——我还是珍重地怀着那种感情,躺到了床上。 尽管衣着单薄,但身体暖和了起来。越是考虑涡波的事情,心情就越发舒畅。 啊啊,今天也能安心地入睡了。 多亏了涡波,一向令我不安的夜晚变得如此温柔。 明天也把我的工作拜托给涡波吧。 他一定会说着“真没办法”,对我姑息纵容吧。 那真是让人期待不已。 “……诶嘿嘿。” 因此,我笑着,伴着安心放开了意识。 放开了一切—— ——当然,这就是她初次的『恋爱』。 那种温暖的心情正是斯诺·沃克爱着涡波的证明,她了解到此事是在不久之后。 而她那孩子气的心理向前迈出一步,识得恋为何物,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崭新的公会生活已经度过了数日。 我脱下衣服,衣着单薄地走近房间的窗户,仰望夜空。 拜无数星辰的光辉所赐,世界完全不昏暗。劳拉维亚的街道清晰可见,尽管日落西山,街市却喧嚣如故,和我一样的迷宫探索者等从事夜间工作的行人川流不息。 一望无垠的城邑——此即为象征自由的劳拉维亚这一国度。 见此,久违的开放感油然而生。 “……多亏了涡波,每天都很轻松。” 我将个中缘由不作掩饰地低喃出口。 说不定涡波正用魔法听着我说的话,不过也无所谓。那个温柔的会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这种性格如今相当罕见。 不过这种性格于我而言足以称之为理想。 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因为在人生中,我所喜欢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过去说要同我一起逃走的少女——她与涡波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是——……不,已经够了。 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哈、哈哈……” 双腿颤抖不已。 仅仅是稍微想起那第三次的失败,我就变得如此不堪。 光是浮现于脑海,那地狱便令我骤然间遍体生寒。 甚至让我这在冰天雪地中仍能处之泰然的龙人(dragonewt)之躯感到了寒冷。 这已经是病了,是我不治的心病。 感到晕眩的我关上了窗户,缓缓地离开了那里。 地狱的浮光掠影——与我共同逃走的少女的结局——被我赶出了脑海。 “涡、涡波与她不一样。他比我还要强得多,所以没问题的。” 通过这样的话语,我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寒意。 我相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了,相信那名少女的结局不会重演。 而在我产生了这样的确信之时,我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与涡波一同生活为何会使我感到心暖。 “……啊,是这样吗。原来涡波对我来说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得难听点,就是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方便的人』。 他比我和格连哥哥还要强,比威尔还要温柔。 除了方便,我还能怎么形容他呢? 过去的那名少女虽然温柔,却不够强大,但涡波却两者兼具。 这令我感到极其的安心、温暖…… “这种感觉与喜欢不一样,那它究竟是什么呢……” 它与自己记忆中对威尔和少女的感情略有不同。 这种不明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出现。 尽管对此感到困惑——我还是珍重地怀着那种感情,躺到了床上。 尽管衣着单薄,但身体暖和了起来。越是考虑涡波的事情,心情就越发舒畅。 啊啊,今天也能安心地入睡了。 多亏了涡波,一向令我不安的夜晚变得如此温柔。 明天也把我的工作拜托给涡波吧。 他一定会说着“真没办法”,对我姑息纵容吧。 那真是让人期待不已。 “……诶嘿嘿。” 因此,我笑着,伴着安心放开了意识。 放开了一切—— ——当然,这就是她初次的『恋爱』。 那种温暖的心情正是斯诺·沃克爱着涡波的证明,她了解到此事是在不久之后。 而她那孩子气的心理向前迈出一步,识得恋为何物,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特典 斯诺的崭新生活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崭新的公会生活已经度过了数日。 我脱下衣服,衣着单薄地走近房间的窗户,仰望夜空。 拜无数星辰的光辉所赐,世界完全不昏暗。劳拉维亚的街道清晰可见,尽管日落西山,街市却喧嚣如故,和我一样的迷宫探索者等从事夜间工作的行人川流不息。 一望无垠的城邑——此即为象征自由的劳拉维亚这一国度。 见此,久违的开放感油然而生。 “……多亏了涡波,每天都很轻松。” 我将个中缘由不作掩饰地低喃出口。 说不定涡波正用魔法听着我说的话,不过也无所谓。那个温柔的会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这种性格如今相当罕见。 不过这种性格于我而言足以称之为理想。 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因为在人生中,我所喜欢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过去说要同我一起逃走的少女——她与涡波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是——……不,已经够了。 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哈、哈哈……” 双腿颤抖不已。 仅仅是稍微想起那第三次的失败,我就变得如此不堪。 光是浮现于脑海,那地狱便令我骤然间遍体生寒。 甚至让我这在冰天雪地中仍能处之泰然的龙人(dragonewt)之躯感到了寒冷。 这已经是病了,是我不治的心病。 感到晕眩的我关上了窗户,缓缓地离开了那里。 地狱的浮光掠影——与我共同逃走的少女的结局——被我赶出了脑海。 “涡、涡波与她不一样。他比我还要强得多,所以没问题的。” 通过这样的话语,我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寒意。 我相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了,相信那名少女的结局不会重演。 而在我产生了这样的确信之时,我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与涡波一同生活为何会使我感到心暖。 “……啊,是这样吗。原来涡波对我来说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得难听点,就是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方便的人』。 他比我和格连哥哥还要强,比威尔还要温柔。 除了方便,我还能怎么形容他呢? 过去的那名少女虽然温柔,却不够强大,但涡波却两者兼具。 这令我感到极其的安心、温暖…… “这种感觉与喜欢不一样,那它究竟是什么呢……” 它与自己记忆中对威尔和少女的感情略有不同。 这种不明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出现。 尽管对此感到困惑——我还是珍重地怀着那种感情,躺到了床上。 尽管衣着单薄,但身体暖和了起来。越是考虑涡波的事情,心情就越发舒畅。 啊啊,今天也能安心地入睡了。 多亏了涡波,一向令我不安的夜晚变得如此温柔。 明天也把我的工作拜托给涡波吧。 他一定会说着“真没办法”,对我姑息纵容吧。 那真是让人期待不已。 “……诶嘿嘿。” 因此,我笑着,伴着安心放开了意识。 放开了一切—— ——当然,这就是她初次的『恋爱』。 那种温暖的心情正是斯诺·沃克爱着涡波的证明,她了解到此事是在不久之后。 而她那孩子气的心理向前迈出一步,识得恋为何物,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崭新的公会生活已经度过了数日。 我脱下衣服,衣着单薄地走近房间的窗户,仰望夜空。 拜无数星辰的光辉所赐,世界完全不昏暗。劳拉维亚的街道清晰可见,尽管日落西山,街市却喧嚣如故,和我一样的迷宫探索者等从事夜间工作的行人川流不息。 一望无垠的城邑——此即为象征自由的劳拉维亚这一国度。 见此,久违的开放感油然而生。 “……多亏了涡波,每天都很轻松。” 我将个中缘由不作掩饰地低喃出口。 说不定涡波正用魔法听着我说的话,不过也无所谓。那个温柔的会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这种性格如今相当罕见。 不过这种性格于我而言足以称之为理想。 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因为在人生中,我所喜欢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过去说要同我一起逃走的少女——她与涡波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是——……不,已经够了。 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哈、哈哈……” 双腿颤抖不已。 仅仅是稍微想起那第三次的失败,我就变得如此不堪。 光是浮现于脑海,那地狱便令我骤然间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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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因为在人生中,我所喜欢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过去说要同我一起逃走的少女——她与涡波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是——……不,已经够了。 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哈、哈哈……” 双腿颤抖不已。 仅仅是稍微想起那第三次的失败,我就变得如此不堪。 光是浮现于脑海,那地狱便令我骤然间遍体生寒。 甚至让我这在冰天雪地中仍能处之泰然的龙人(dragonewt)之躯感到了寒冷。 这已经是病了,是我不治的心病。 感到晕眩的我关上了窗户,缓缓地离开了那里。 地狱的浮光掠影——与我共同逃走的少女的结局——被我赶出了脑海。 “涡、涡波与她不一样。他比我还要强得多,所以没问题的。” 通过这样的话语,我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寒意。 我相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了,相信那名少女的结局不会重演。 而在我产生了这样的确信之时,我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与涡波一同生活为何会使我感到心暖。 “……啊,是这样吗。原来涡波对我来说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得难听点,就是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方便的人』。 他比我和格连哥哥还要强,比威尔还要温柔。 除了方便,我还能怎么形容他呢? 过去的那名少女虽然温柔,却不够强大,但涡波却两者兼具。 这令我感到极其的安心、温暖…… “这种感觉与喜欢不一样,那它究竟是什么呢……” 它与自己记忆中对威尔和少女的感情略有不同。 这种不明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出现。 尽管对此感到困惑——我还是珍重地怀着那种感情,躺到了床上。 尽管衣着单薄,但身体暖和了起来。越是考虑涡波的事情,心情就越发舒畅。 啊啊,今天也能安心地入睡了。 多亏了涡波,一向令我不安的夜晚变得如此温柔。 明天也把我的工作拜托给涡波吧。 他一定会说着“真没办法”,对我姑息纵容吧。 那真是让人期待不已。 “……诶嘿嘿。” 因此,我笑着,伴着安心放开了意识。 放开了一切—— ——当然,这就是她初次的『恋爱』。 那种温暖的心情正是斯诺·沃克爱着涡波的证明,她了解到此事是在不久之后。 而她那孩子气的心理向前迈出一步,识得恋为何物,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崭新的公会生活已经度过了数日。 我脱下衣服,衣着单薄地走近房间的窗户,仰望夜空。 拜无数星辰的光辉所赐,世界完全不昏暗。劳拉维亚的街道清晰可见,尽管日落西山,街市却喧嚣如故,和我一样的迷宫探索者等从事夜间工作的行人川流不息。 一望无垠的城邑——此即为象征自由的劳拉维亚这一国度。 见此,久违的开放感油然而生。 “……多亏了涡波,每天都很轻松。” 我将个中缘由不作掩饰地低喃出口。 说不定涡波正用魔法听着我说的话,不过也无所谓。那个温柔的会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这种性格如今相当罕见。 不过这种性格于我而言足以称之为理想。 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因为在人生中,我所喜欢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过去说要同我一起逃走的少女——她与涡波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是——……不,已经够了。 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哈、哈哈……” 双腿颤抖不已。 仅仅是稍微想起那第三次的失败,我就变得如此不堪。 光是浮现于脑海,那地狱便令我骤然间遍体生寒。 甚至让我这在冰天雪地中仍能处之泰然的龙人(dragonewt)之躯感到了寒冷。 这已经是病了,是我不治的心病。 感到晕眩的我关上了窗户,缓缓地离开了那里。 地狱的浮光掠影——与我共同逃走的少女的结局——被我赶出了脑海。 “涡、涡波与她不一样。他比我还要强得多,所以没问题的。” 通过这样的话语,我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寒意。 我相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了,相信那名少女的结局不会重演。 而在我产生了这样的确信之时,我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与涡波一同生活为何会使我感到心暖。 “……啊,是这样吗。原来涡波对我来说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得难听点,就是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方便的人』。 他比我和格连哥哥还要强,比威尔还要温柔。 除了方便,我还能怎么形容他呢? 过去的那名少女虽然温柔,却不够强大,但涡波却两者兼具。 这令我感到极其的安心、温暖…… “这种感觉与喜欢不一样,那它究竟是什么呢……” 它与自己记忆中对威尔和少女的感情略有不同。 这种不明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出现。 尽管对此感到困惑——我还是珍重地怀着那种感情,躺到了床上。 尽管衣着单薄,但身体暖和了起来。越是考虑涡波的事情,心情就越发舒畅。 啊啊,今天也能安心地入睡了。 多亏了涡波,一向令我不安的夜晚变得如此温柔。 明天也把我的工作拜托给涡波吧。 他一定会说着“真没办法”,对我姑息纵容吧。 那真是让人期待不已。 “……诶嘿嘿。” 因此,我笑着,伴着安心放开了意识。 放开了一切—— ——当然,这就是她初次的『恋爱』。 那种温暖的心情正是斯诺·沃克爱着涡波的证明,她了解到此事是在不久之后。 而她那孩子气的心理向前迈出一步,识得恋为何物,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崭新的公会生活已经度过了数日。 我脱下衣服,衣着单薄地走近房间的窗户,仰望夜空。 拜无数星辰的光辉所赐,世界完全不昏暗。劳拉维亚的街道清晰可见,尽管日落西山,街市却喧嚣如故,和我一样的迷宫探索者等从事夜间工作的行人川流不息。 一望无垠的城邑——此即为象征自由的劳拉维亚这一国度。 见此,久违的开放感油然而生。 “……多亏了涡波,每天都很轻松。” 我将个中缘由不作掩饰地低喃出口。 说不定涡波正用魔法听着我说的话,不过也无所谓。那个温柔的会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这种性格如今相当罕见。 不过这种性格于我而言足以称之为理想。 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因为在人生中,我所喜欢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过去说要同我一起逃走的少女——她与涡波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是——……不,已经够了。 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哈、哈哈……” 双腿颤抖不已。 仅仅是稍微想起那第三次的失败,我就变得如此不堪。 光是浮现于脑海,那地狱便令我骤然间遍体生寒。 甚至让我这在冰天雪地中仍能处之泰然的龙人(dragonewt)之躯感到了寒冷。 这已经是病了,是我不治的心病。 感到晕眩的我关上了窗户,缓缓地离开了那里。 地狱的浮光掠影——与我共同逃走的少女的结局——被我赶出了脑海。 “涡、涡波与她不一样。他比我还要强得多,所以没问题的。” 通过这样的话语,我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寒意。 我相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了,相信那名少女的结局不会重演。 而在我产生了这样的确信之时,我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与涡波一同生活为何会使我感到心暖。 “……啊,是这样吗。原来涡波对我来说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得难听点,就是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方便的人』。 他比我和格连哥哥还要强,比威尔还要温柔。 除了方便,我还能怎么形容他呢? 过去的那名少女虽然温柔,却不够强大,但涡波却两者兼具。 这令我感到极其的安心、温暖…… “这种感觉与喜欢不一样,那它究竟是什么呢……” 它与自己记忆中对威尔和少女的感情略有不同。 这种不明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出现。 尽管对此感到困惑——我还是珍重地怀着那种感情,躺到了床上。 尽管衣着单薄,但身体暖和了起来。越是考虑涡波的事情,心情就越发舒畅。 啊啊,今天也能安心地入睡了。 多亏了涡波,一向令我不安的夜晚变得如此温柔。 明天也把我的工作拜托给涡波吧。 他一定会说着“真没办法”,对我姑息纵容吧。 那真是让人期待不已。 “……诶嘿嘿。” 因此,我笑着,伴着安心放开了意识。 放开了一切—— ——当然,这就是她初次的『恋爱』。 那种温暖的心情正是斯诺·沃克爱着涡波的证明,她了解到此事是在不久之后。 而她那孩子气的心理向前迈出一步,识得恋为何物,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崭新的公会生活已经度过了数日。 我脱下衣服,衣着单薄地走近房间的窗户,仰望夜空。 拜无数星辰的光辉所赐,世界完全不昏暗。劳拉维亚的街道清晰可见,尽管日落西山,街市却喧嚣如故,和我一样的迷宫探索者等从事夜间工作的行人川流不息。 一望无垠的城邑——此即为象征自由的劳拉维亚这一国度。 见此,久违的开放感油然而生。 “……多亏了涡波,每天都很轻松。” 我将个中缘由不作掩饰地低喃出口。 说不定涡波正用魔法听着我说的话,不过也无所谓。那个温柔的会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这种性格如今相当罕见。 不过这种性格于我而言足以称之为理想。 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因为在人生中,我所喜欢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过去说要同我一起逃走的少女——她与涡波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是——……不,已经够了。 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哈、哈哈……” 双腿颤抖不已。 仅仅是稍微想起那第三次的失败,我就变得如此不堪。 光是浮现于脑海,那地狱便令我骤然间遍体生寒。 甚至让我这在冰天雪地中仍能处之泰然的龙人(dragonewt)之躯感到了寒冷。 这已经是病了,是我不治的心病。 感到晕眩的我关上了窗户,缓缓地离开了那里。 地狱的浮光掠影——与我共同逃走的少女的结局——被我赶出了脑海。 “涡、涡波与她不一样。他比我还要强得多,所以没问题的。” 通过这样的话语,我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寒意。 我相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了,相信那名少女的结局不会重演。 而在我产生了这样的确信之时,我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与涡波一同生活为何会使我感到心暖。 “……啊,是这样吗。原来涡波对我来说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得难听点,就是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方便的人』。 他比我和格连哥哥还要强,比威尔还要温柔。 除了方便,我还能怎么形容他呢? 过去的那名少女虽然温柔,却不够强大,但涡波却两者兼具。 这令我感到极其的安心、温暖…… “这种感觉与喜欢不一样,那它究竟是什么呢……” 它与自己记忆中对威尔和少女的感情略有不同。 这种不明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出现。 尽管对此感到困惑——我还是珍重地怀着那种感情,躺到了床上。 尽管衣着单薄,但身体暖和了起来。越是考虑涡波的事情,心情就越发舒畅。 啊啊,今天也能安心地入睡了。 多亏了涡波,一向令我不安的夜晚变得如此温柔。 明天也把我的工作拜托给涡波吧。 他一定会说着“真没办法”,对我姑息纵容吧。 那真是让人期待不已。 “……诶嘿嘿。” 因此,我笑着,伴着安心放开了意识。 放开了一切—— ——当然,这就是她初次的『恋爱』。 那种温暖的心情正是斯诺·沃克爱着涡波的证明,她了解到此事是在不久之后。 而她那孩子气的心理向前迈出一步,识得恋为何物,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崭新的公会生活已经度过了数日。 我脱下衣服,衣着单薄地走近房间的窗户,仰望夜空。 拜无数星辰的光辉所赐,世界完全不昏暗。劳拉维亚的街道清晰可见,尽管日落西山,街市却喧嚣如故,和我一样的迷宫探索者等从事夜间工作的行人川流不息。 一望无垠的城邑——此即为象征自由的劳拉维亚这一国度。 见此,久违的开放感油然而生。 “……多亏了涡波,每天都很轻松。” 我将个中缘由不作掩饰地低喃出口。 说不定涡波正用魔法听着我说的话,不过也无所谓。那个温柔的会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这种性格如今相当罕见。 不过这种性格于我而言足以称之为理想。 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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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久违的开放感油然而生。 “……多亏了涡波,每天都很轻松。” 我将个中缘由不作掩饰地低喃出口。 说不定涡波正用魔法听着我说的话,不过也无所谓。那个温柔的会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这种性格如今相当罕见。 不过这种性格于我而言足以称之为理想。 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因为在人生中,我所喜欢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过去说要同我一起逃走的少女——她与涡波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是——……不,已经够了。 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哈、哈哈……” 双腿颤抖不已。 仅仅是稍微想起那第三次的失败,我就变得如此不堪。 光是浮现于脑海,那地狱便令我骤然间遍体生寒。 甚至让我这在冰天雪地中仍能处之泰然的龙人(dragonewt)之躯感到了寒冷。 这已经是病了,是我不治的心病。 感到晕眩的我关上了窗户,缓缓地离开了那里。 地狱的浮光掠影——与我共同逃走的少女的结局——被我赶出了脑海。 “涡、涡波与她不一样。他比我还要强得多,所以没问题的。” 通过这样的话语,我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寒意。 我相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了,相信那名少女的结局不会重演。 而在我产生了这样的确信之时,我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与涡波一同生活为何会使我感到心暖。 “……啊,是这样吗。原来涡波对我来说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得难听点,就是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方便的人』。 他比我和格连哥哥还要强,比威尔还要温柔。 除了方便,我还能怎么形容他呢? 过去的那名少女虽然温柔,却不够强大,但涡波却两者兼具。 这令我感到极其的安心、温暖…… “这种感觉与喜欢不一样,那它究竟是什么呢……” 它与自己记忆中对威尔和少女的感情略有不同。 这种不明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出现。 尽管对此感到困惑——我还是珍重地怀着那种感情,躺到了床上。 尽管衣着单薄,但身体暖和了起来。越是考虑涡波的事情,心情就越发舒畅。 啊啊,今天也能安心地入睡了。 多亏了涡波,一向令我不安的夜晚变得如此温柔。 明天也把我的工作拜托给涡波吧。 他一定会说着“真没办法”,对我姑息纵容吧。 那真是让人期待不已。 “……诶嘿嘿。” 因此,我笑着,伴着安心放开了意识。 放开了一切—— ——当然,这就是她初次的『恋爱』。 那种温暖的心情正是斯诺·沃克爱着涡波的证明,她了解到此事是在不久之后。 而她那孩子气的心理向前迈出一步,识得恋为何物,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崭新的公会生活已经度过了数日。 我脱下衣服,衣着单薄地走近房间的窗户,仰望夜空。 拜无数星辰的光辉所赐,世界完全不昏暗。劳拉维亚的街道清晰可见,尽管日落西山,街市却喧嚣如故,和我一样的迷宫探索者等从事夜间工作的行人川流不息。 一望无垠的城邑——此即为象征自由的劳拉维亚这一国度。 见此,久违的开放感油然而生。 “……多亏了涡波,每天都很轻松。” 我将个中缘由不作掩饰地低喃出口。 说不定涡波正用魔法听着我说的话,不过也无所谓。那个温柔的会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这种性格如今相当罕见。 不过这种性格于我而言足以称之为理想。 因此……即使夜风吹过,我也丝毫不感觉冷,倒不如说心里暖洋洋的。 若是没有旁人的视线,我都想就这样连内衣也一并脱掉。 “尽管他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英雄』,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对涡波的评价不禁脱口而出。 这虽是无心之言,但却触及了我的核心。 没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是否是『真正的英雄』。 帕林库洛虽然说他是『真正的英雄』,但我却觉得不是。 尽管不是……但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既是前代又是『史诗探索者』初代的公会会长、威尔·琉克,涡波或许与那个人略有相似。 因为对我而言能够依赖的人单单就只有威尔了,所以这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不过,威尔也和涡波一样,是个温柔的人。 他们都是既温柔,又强大,还很像『英雄』,却打心底里讨厌自己是『英雄』这件事的人。 果然很相似……? 嗯~,涡波和威尔吗~……虽然面容不像就是了……嗯~。 “……咦?最近我是不是总在考虑涡波的事情?” 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自从涡波当上了会长之后,我这几日每晚都在考虑类似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我喜欢、他吗……?” 不对—— 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我马上就在心中否定道“不是的”。 因为在人生中,我所喜欢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过去说要同我一起逃走的少女——她与涡波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是——……不,已经够了。 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哈、哈哈……” 双腿颤抖不已。 仅仅是稍微想起那第三次的失败,我就变得如此不堪。 光是浮现于脑海,那地狱便令我骤然间遍体生寒。 甚至让我这在冰天雪地中仍能处之泰然的龙人(dragonewt)之躯感到了寒冷。 这已经是病了,是我不治的心病。 感到晕眩的我关上了窗户,缓缓地离开了那里。 地狱的浮光掠影——与我共同逃走的少女的结局——被我赶出了脑海。 “涡、涡波与她不一样。他比我还要强得多,所以没问题的。” 通过这样的话语,我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寒意。 我相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了,相信那名少女的结局不会重演。 而在我产生了这样的确信之时,我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与涡波一同生活为何会使我感到心暖。 “……啊,是这样吗。原来涡波对我来说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得难听点,就是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方便的人』。 他比我和格连哥哥还要强,比威尔还要温柔。 除了方便,我还能怎么形容他呢? 过去的那名少女虽然温柔,却不够强大,但涡波却两者兼具。 这令我感到极其的安心、温暖…… “这种感觉与喜欢不一样,那它究竟是什么呢……” 它与自己记忆中对威尔和少女的感情略有不同。 这种不明的感情还是第一次出现。 尽管对此感到困惑——我还是珍重地怀着那种感情,躺到了床上。 尽管衣着单薄,但身体暖和了起来。越是考虑涡波的事情,心情就越发舒畅。 啊啊,今天也能安心地入睡了。 多亏了涡波,一向令我不安的夜晚变得如此温柔。 明天也把我的工作拜托给涡波吧。 他一定会说着“真没办法”,对我姑息纵容吧。 那真是让人期待不已。 “……诶嘿嘿。” 因此,我笑着,伴着安心放开了意识。 放开了一切—— ——当然,这就是她初次的『恋爱』。 那种温暖的心情正是斯诺·沃克爱着涡波的证明,她了解到此事是在不久之后。 而她那孩子气的心理向前迈出一步,识得恋为何物,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第一章 于是,开始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帕林库洛找到我说要我做英雄 翻译:我也实在不是谦虚 校对:我一个小小的异邦人哪里做得来英雄呢 润色:还是另请高明吧 与喧嚣的城内相比,城外显得格外静谧。 我们拿来小憩的阳台自不必说,传入耳中的只有习习风声。或许是被风吹得太厉害,我的身体微微发起了抖。 看向一旁的长椅,在那里的是一对贵族男女——一对『兄妹』。 青发樱瞳的少女名叫斯诺·沃克,栗发茶瞳的青年名叫格连·沃克。尽管两人的外貌特征风格迥异,但他们确实是『兄妹』。 斯诺垂头坐在椅子上,格连则在她身后连连道歉。这样的互动与我心目中的『兄妹』形象很是贴合。 就像现在的格连一样,我有没有什么可以为斯诺做的呢?当然,要我答应她先前那胡来的求婚是不可能的。以“那样最轻松”为理由结婚本就悖道逆理,况且我也怀疑这是帕林库洛的诡计。 毋庸置疑,帕林库洛想要让我和斯诺在一起。从斯诺方才的剧变来看,这已经不会有错了。 可是……即使如此,我也不觉得一直拒绝斯诺是个好办法。 ——我不想再选错了。 没错,我刚才已经决定了,已经发誓不能再『失败』了。 然而,想找到我能为斯诺做的事却并不容易。用『说谎』的方式去安慰她是绝对不行的,那样不会让任何人幸福。 必须要找到其它的办法——就在我拼命思索的时候,斯诺突然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她踉踉跄跄地向我走近,一脸歉疚地说。 “……说了奇怪的话真是抱歉,涡波。……我冷静下来了,已经没事了。” 是往常的斯诺。 既不像刚才那样情绪高涨,也没有不断地自言自语。 “不用在意。你最近一直被婚约的问题困扰不是吗?会那样也是没办法的。” 面对状态恢复了平常的她,我也以一如既往的态度给予回应。 “……是、是啊。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我有些焦躁了。成天被人念叨着给我结婚给我结婚什么的,感觉脑袋里都变成浆糊了呢。啊哈哈。” 为了圆场,斯诺以干巴巴的笑容同我反复道歉。 “哈哈哈……对不起。把刚才的事忘了吧。我真是的,认真个什么劲儿啊。不是早就注定了我一旦认真的话,就一定会搞砸的了嘛……” 接着她像往常一样表示要放弃一切。虽然这种做法符合斯诺的风格,但我却不甘坐视,我并没有让她放弃一切的意思。 “你不用那么悲观,我说会帮助你是真的。要是被人逼迫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了,就告诉我吧。我一定会做些什么的、绝对!” “……嗯,谢谢你。” 尽管我不遗余力地表达出愿意协助的意思,斯诺的反应却很是不以为意。 她并没有由衷地感到喜悦,很显然,斯诺想听的并不是这样的话。道过谢后,她凑到身边握住我的手,摆出了与她不相衬的做作的笑容,仰视着我请求道。 “呐,涡波。姑且……姑且哦?你能记住也是有『那样一条路』可走的吗?只要你能记住,我就足够了……可以吗?” 『那样一条路』,指的就是『我跟斯诺结婚的路』了吧。 “啊,嗯……只是记住的话……” 我点了点头。 见状,斯诺安心地笑了。 这时,在一旁守候我们交谈的格连靠近过来,看到我和斯诺之间的谈话氛围转归融洽,他确认道。 “和、和好了……对吧?” “已经没问题了。格连。” 看到我和斯诺都点头同意,格连放下了心。 “哈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那么,说来抱歉,因为耽搁了不少时间,我不回去再打一圈招呼不行了。斯诺,真的没问题……?” 看来,格连以为是因为他的错才让我和斯诺闹了矛盾,故而十分在意我们的状况。他松了一口气,打算重返原本的工作。 “没问题。哥哥才是,明明这么忙,抱歉了。”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啊,斯诺。……行了,那我就过去了。” 语毕格连重新返回了大厅。即使待在阳台上,我也能看到他立刻就被人围了起来。他要应对的人数是我们的几倍还多,在这种场合里,来奉承『最强』的『英雄』的人有如过江之鲫。 “呜哇。格连他真是个大忙人啊。” “……别看那样也算是五国的『英雄』啊。不管去哪儿都是那种感觉。” “不管去哪儿都是那样吗……那总觉得有点讨厌啊。” “……我也讨厌那种事,绝·对·的。” 斯诺的反感溢于言表。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回去怎样?” 看她这个反应,我觉得斯诺可能还没有从疲惫中恢复过来,于是提议道。 “……我也想回去。” 一拍即合,我们决定离开这场舞会。 斯诺状态不佳是确凿无疑的,我们压下脸,专心逃离这个场所。 我牵着斯诺的手,领她返回大厅。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我们算是将格连当成了掩护自己撤退的诱饵。在贵族的喧闹声中,我展开『dimension·决战演算』,避免对上任何人的目光,朝出口方向移动。 然而,就在距离出口只剩咫尺之遥的时候,我被一名陌生女性搭上了茬。 “——咦,大哥哥?呜哇~,好久不见呀。” 是个活力四射的短发少女,她用与这个场合不相衬的拙劣敬语,在稍远处挥手同我打招呼。 我愣了一下,虽然想无视她直接离开,但对方如果是个开不得玩笑的上流阶级可就不好办了。无奈之下,我只得停下脚步看向女孩子的方向。 紧接着又传来另一道声音,这次有些低沉,感觉有些年岁。 “唔……你是基督·欧亚……?” 与刚才的女孩子不同,这是个身高拔群的女性。明明是女性,声音却异样的低沉,就好像男声一般。她的身高在我之上,锐利的目光和威风凛凛的表情颇具特点。一头栗色长发扎成了马尾,垂在身后。 一看过去我就察觉到两人并非等闲之辈。 仅看步伐就一目了然,她们的步伐都沉静而流利,是娴熟的战士特有的。特别是短发少女,冥冥中我觉得她和诺文很像。 与强者的遭遇迫使我立刻使用『注视』。 【状态栏】 姓名:佩露修娜·库艾伽 hp430/434 mp105/105 职业:骑士 等级27 力量10.99 体力9.73 技巧8.55 敏捷10.09 贤能9.32 魔力6.56 素质1.56 先天技能:无 后天技能:剑术1.89 神圣魔法1.95 【状态栏】 姓名:拉古涅·卡伊库欧拉 hp158/161 mp36/36 职业:骑士 等级17 力量3.40 体力4.42 技巧12.05 敏捷6.62 贤能7.52 魔力1.62 素质1.12 先天技能:魔力操作2.12 后天技能:剑术0.57 神圣魔法1.02 短发少女名叫拉古涅·卡伊库欧拉,身高拔群的女性名叫佩露修娜·库艾伽。身上严肃的装着和『表示』的结果都表明 二人的身份是骑士。 毋庸置疑,这两个人都是实力出众的剑士。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拉古涅·卡伊库欧拉甚至拥有被诺文描述为“赌上人生才能掌握”的技能『魔力操作』。 也正因如此,我才想无视她们,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一走了之。 可惜的是,这两人无疑声名不凡,我目前的气量还没有大到能无视这样的人拂袖而去的程度。 “我觉得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不叫那个名字……” “诶?我们怎么可能会认错基督大哥哥啊?被那样一边倒地给干掉之后,已经是连做梦都能梦到的地步了啊。哎呀~,那个时候没有机会跟你说来着,但是下次我可不打算输给你了哦?” “不不,所以说你认错人了——” 面对蹦蹦跳跳地把脸凑过来的少女,我以双手为屏障拦住了她。 “——呼。” 见状,佩露修娜·库艾伽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接着,她揪起拉古涅·卡伊库欧拉的后颈,边把她拽回去边对我说。 “……确实,认错人的话可不好啊。……拉古涅,正如这位所说,是我们认错人了。经过弗茨亚茨和劳拉维亚的交易,那个男人的罪状已经被勾销了。因此,这位跟那个无礼之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咦,是那么回事嘛?我都没听说过诶。” “因为你不仅口风不严,立场也不强,所以没被告知。” “真、真的假的……” 她们撂下我谈了起来。 看样子,那个叫『基督』的甚至还是有罪之身,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接着,两人重新同我介绍道。 “我为部下的失礼向您谢罪,劳拉维亚的勇士相川殿下。我乃弗茨亚茨『天上之七骑士』序列第一位佩露修娜·库艾伽。请多指教。” “同属的拉古涅·卡伊库欧拉。序列倒数第三来着。” 如此正式地向我报出来历的话就没办法了。 “……我是劳拉维亚直辖公会『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会长、相川涡波。这位是副会长斯诺·沃克。不过我们现在有些急事,就先告——” “——我赶来啦!总长!” 我藉以离开此地的借口被一名新来的少女打断了。 即使在这样富丽堂皇的舞会中,少女身上的氛围也显得格外高贵。她留着一头惹眼的金色卷发,穿着雍容华贵的金银刺绣礼服。 “来得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刚刚加入『天上之七骑士』的序列第六位芙兰琉莱·赫勒比勒夏因和序列第七位莱纳·赫勒比勒夏因。” 佩露修娜·库艾伽立刻向我介绍起这名少女的身份——紧接着,我跟卷发少女四目相对。 “啊,诶?基、基督大人……?” 卷发少女碧眼眯细,大张着嘴念出了『基督』这个名字。 “——什!” 在她身后,穿着执事服的少年也大感震惊。只是他的震惊跟少女的吃惊并不是同种类型。少年在短暂的惊讶过后,表露了刺人的敌意。 我对展露敌意的少年使用『注视』,同时稍稍摆好架势。 【状态栏】 姓名:莱纳·赫勒比勒夏因hp142/172 mp23/50 职业:骑士 等级12 力量6.12 体力4.12 技巧5.01 敏捷6.92 贤能6.53 魔力3.88 素质1.89 先天技能:风魔法1.12 后天技能:剑术1.23 神圣魔法1.02 虽然有不错的才能,但不是需要特别警戒的对手——应该吧。 就在我看过了状态栏的时候,少年那股强烈的敌意也烟消云散。 他敛起表情,跟在了少女身后。相应的,我也解除了警戒。 “咦、咦?为什么,基督大人会在这里?而且还跟斯诺在一起……” 卷发少女芙兰琉莱·赫勒比勒夏因靠得比刚才的拉古涅还要近,并出言质问。但就在这时,斯诺插进我们中间,拉开了我和她的距离。 “……好久不见了,芙兰琉莱大人。听说你成为了弗茨亚茨最上位的骑士,恭喜了。” “斯诺,虽然我听说你休学去公会工作了来着……!我问你、之前你不是跟我说过自己对基督大人没有兴趣的嘛!” “顺势而为。” “居、居然说是顺势而为!要是顺势而为就能跟基督大人待在一起的话我哪里还用这么辛苦啊!” 看样子她们是学院的同窗,所以相较于其他的贵族,两人交谈时的氛围轻松了不少,因此我选择在旁静观。然而这种争吵在这样的舞会上还是显得不合时宜,所以在场最年长的佩露修娜·库艾伽很快就出马制止道。 “够了,芙兰。这位并非『基督·欧亚』。” “基督大人,是我啊!是曾经在学院的测试中受您关照的芙兰琉莱·赫勒比勒夏因!您不记得了吗!?” “我说了够了。” 针对不听制止的芙兰琉莱·赫勒比勒夏因,佩露修娜·库艾伽揪住她的脖颈强行镇压。 插图1 “——噶!” 伴随一声与淑女相去甚远的惨叫,芙兰琉莱·赫勒比勒夏因被拽到了后面。 接着,佩露修娜·库艾伽以低沉的声音告诫她道。 “听好了。你是作为弗茨亚茨代表的『天上之七骑士』,他是劳拉维亚的公会会长相川涡波。这就是你们两人目前的身份。……不要掺杂太多私情。” “咕……!” 芙兰琉莱·赫勒比勒夏因一脸窘迫,莱纳·赫勒比勒夏因也随她一起退到了后面。在这之后,佩露修娜·库艾伽假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说。 “相川·涡波殿下。如您所知,『天上之七骑士』有三席空缺。虽然海因·赫勒比勒夏因的亲族填补了两席,但仍有一席待补。唉,说实话,这真是相当让人困扰的境况。作为骑士之象征的『天上之七骑士』如果一直只有六人,实在无法成为他国的表率。……因此,我等目前正在寻找能继承海因意志的优秀骑士。” 佩露修娜·库艾伽说着矫揉造作的台词,向我走近。 “海因——?” 海因·赫勒比勒夏因。 听到这个名字,内心躁动了起来。无关乎我的意志,身体擅自攥紧了双拳。 “作为『天上之七骑士』的总长,我可以推荐你填补这最后的空席。毕竟难得有机会,不邀请就浪费了。……不知意下如何?” 既然已经生活在了劳拉维亚的保护之下,我就没有成为『天上之七骑士』的打算,但是我对海因这个人物却有一定的兴趣。然而没等我给出答复,佩露修娜·库艾伽身后的两名少女便兴奋了起来。 “这真是个好主意啊!你这个点子真棒,总长!” “诶诶?就是因为大哥哥才导致了三席空缺不是吗?这种事情,上面的人真的会同意吗?” 两人的声音都洋溢着活力,然而她们的反应不算什么,有问题的是藏在后面的那名少年——莱纳·赫勒比勒夏因。 经过与诺文的训练而变得越发敏锐的直觉告诉我,少年的敌意突然有了剧烈的增幅。 这个怒不形于色的少年搞不好会立刻向我发动袭击…… 也不知有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佩露修娜·库艾伽继续道。 “喂。你们两个,先给我安静点。……那么,相川涡波,你的回答是?” “那个——” 总而言之,我想先详细打听一下,可就在我要给出答复的时候—— “不可以。涡波是我的会长,是我的搭档。我不能将他让给弗茨亚茨。” 斯诺却代我回绝了对方的邀请,她走到我身前怒视佩露修娜·库艾伽。 佩露修娜·库艾伽则以饶有兴致的眼神看着突然插话的斯诺。 “……嚯~。” “涡波是劳拉维亚的一员。不管发生什么,涡波都绝对不会离开『史诗探索者』。对吧,涡波……?” 总觉得斯诺的肩膀有些颤抖。 “……说的也是。” 我坦率地点了点头,为了斯诺着想,还是尽快回绝为好。 见我回绝了邀请,佩露修娜·库艾伽投以锐利的目光。 “呼,那就等到『舞斗大会』的时候再劝你好了。『天上之七骑士』有来自弗茨亚茨的推荐书。我们很可能与拥有劳拉维亚的推荐书的你同台相竞。” 接着,她抛出了『舞斗大会』的话题。 面对毫不死心的佩露修娜·库艾伽,斯诺回嘴道。 “我把话说在前面,我也会参加『舞斗大会』。你还是别以为自己能那么容易地跟涡波对上比较好。” “原来如此……果真同那位『最强』的妹妹相遇的话,就算是我们『天上之七骑士』也必须要小心应对啊。沃克家的『龙之化身』,斯诺·沃克殿下。” 斯诺和佩露修娜·库艾伽瞪向彼此道。 于是场面一时沉寂,不久,佩露修娜·库艾伽首先叹了口气,笑着说。 “呼,打了个不错的招呼。……叫住你们真是不好意思了,下次再见吧。相川·涡波殿下,斯诺·沃克殿下。” 以这句话作结,佩露修娜·库艾伽转过身。带着下属的『天上之七骑士』们离开了。就这样,大厅的出口处只剩下了我和斯诺。 斯诺方才的表现让我感到了几分违和。 “斯诺……?” 被我念到名字,斯诺吓了一跳,她目光游移着解释道。 “虽、虽然对不起那些人。……但涡波是我·的涡波啊。” “诶……?” “——不、不是的,我是指『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会长的事哦?涡波是我·们·大·家·的涡波。要是那么简单就被人拐跑了的话,公会的大家都会很伤心的。” 斯诺匆忙补充道。但看她的样子我就明白这不过是场面话。 ——恐怕斯诺根本没有放弃跟我结婚这件事。 察觉到这一点,我在困惑中缓缓点头道。 “不用担心。不管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不会去弗茨亚茨的。毕竟我好不容易才跟公会里的大家搞好关系啊……” “……说的也是啊。诶嘿嘿,太好了……” 听到我的答复,斯诺的表情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看到她的表情,我在感到安心的同时,也产生了相当的违和感。 作为她的搭档,能让斯诺高兴地展露笑容自然是件好事。但另一方面,我也确实为斯诺崭新的一面感到了困惑。 “总而言之,先回去吧……我也有点累了……” “嗯,一起回去。” 我们逃也似地离开了大厅。 于是,我的社交界登场秀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在回去的路上——感觉我跟斯诺之间的距离比平时要近了一些,也觉得斯诺要比平时更像个女孩子。可是,一想到她这些变化基于想和我结婚的意图,我不免有些落寞。 ◆◆◆◆◆ 舞会那一夜过后,距离『舞斗大会』召开还有两天。 通过昨晚的舞会,我了解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首先,『英雄』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发生了反转。格连作为拥有『最强』称号的『英雄』,神情却满是疲惫,眼睛周围有长年积劳而成的黑眼圈,还不停发着“好想死”的牢骚。 斯诺遭受的压迫之重也超出了我的想象。在了解到令她痛苦的一部分内情后,我对贵族的存在愈发反感。说实话,我再也不想去什么舞会了。那个世界固然辉煌灿烂,但却透着令人作呕的异臭。 置身于那座大厅的每一个人都拥有一般市民没有的『名誉』,诺文曾跟我说他渴望得到『名誉』和『荣光』。难道诺文渴望的就是那间大厅里的世界吗?我不禁对此产生了疑问。 我确实了解了许多,同时也发现了许多问题。 并且直到现在,我仍然没能触及自己的『手环』。帕林库洛准备的这个『手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将其取下,我或许就能恢复记忆。可是一旦取下,我就有可能遭遇『不幸』,每每想到这里,四肢便僵劲不能动。不仅如此,这不仅是我个人的问题……现在我知道,取下『手环』甚至还会让玛利亚和斯诺也陷入『不幸』,这成为了又一道严密的桎梏。 走在『史诗探索者』的据点里,我不仅思考着斯诺和诺文的问题,也考虑着自己记忆的问题。距『舞斗大会』正式召开还有两天的时间。尽管纠结于自己的选择,但总之还是先前往办公室好了。 现在还是清晨,办公室里应该没人在吧。就利用等待斯诺、诺文和莉帕的时间,去决定今后的方针好了—— “涡波,早上好!今天也要加油哦!” 斯诺以活力四射的声音迎接我道。 无论是那高涨的情绪,还是她身处办公室的时间,都让我有些惊讶。 “早、早上好……你这相当的有干劲啊,怎么了吗?” 时间自不必说,斯诺的情绪之高涨也令我很是疑惑。 “是吗?我就和往常一样啊?” 看上去她好像真的是这么想的,但在我看来却充满了违和感。那个堪称嫌麻烦的代名词的斯诺,居然会在约定时间的半刻之前来到办公室等我…… 斯诺以高涨的情绪继续讲道。 “啊,今天是去迷宫探索?还是做劳拉维亚的工作?” “那、那个。怎么办好呢……” “我想做国家的委托哦。你看,我拿来了不少。可以随意挑选呢。” 斯诺笑着在桌上把各种各样的文件展开。似乎都是劳拉维亚下达给公会的任务的资料。我轻轻拿起资料开始浏览。随后注意到了这些委托的难度之高。无论哪个都是能让最高等级的探索者在不意间铩羽而归的高级挑战,不是反手就能搞定的。 “斯诺,『舞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是找些容易的——” “——这个不错呢。西部开拓地怪物的讨伐。西边山脉似乎有龙出没,有尝试的价值。” 但斯诺无视了我的意见,用一反往常的态度将资料递给我。 “讨伐龙的委托……?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找这么重大的吧。” “但是不做些重大的委托,是没办法获得『名誉』的……” “名、『名誉』……?我对『名誉』没有什么特别的……” 斯诺至今为止还不曾拘泥于这种东西过,这显然不对劲。 “诺文·阿雷亚斯的目的就是获得『名誉』和『荣光』。那么『屠龙』这样的『名誉』一定会很称他的心意。而且这对『史诗探索者』也大有裨益。” 斯诺微笑着说。如果真是为了大家,那这份提议是很不错的。确实,这个委托于诺文的留恋也很相称。如果邀请他,那么诺文一定乐于提供协助。 但是,现在我还是想把注意力集中在『舞斗大会』上。 “……那样的话,和诺文一起商量比较好……我稍微去叫一下他。” 为了想出拒绝的理由,我拖延了下时间。 “这样啊。那就去找诺文·阿雷亚斯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拜托你了,涡波。” 斯诺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立刻展开『dimension』去寻找诺文。离开办公室时,在门被我关上之前,斯诺的声音传入了耳中,那是非常细微的低喃。 “嗯。如果涡波也获得『屠龙』的成就的话,就一定……一定——” 她的语气相当急促。 对工作有干劲固然很好,但是总觉得有种危险的感觉。视野正变得狭隘,除了眼前的事以外什么都不去看。现在的斯诺就给我以这种印象。 而那所谓『眼前的事』,恐怕就是我的『名声』了吧。 那究竟是为了『史诗探索者』,还是为了我,亦或是为了她自己呢…… 无论如何,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就这样在胸怀不安的情况下迈步寻找起了诺文。没过一会儿,『dimension』就查到了他的所在。他正在郊外的孤儿院和孩子们玩耍。诺文似乎是在协助劳拉维亚的治安维护活动时跟孩子们打好了关系。而且他在工作以外的时候也会做些有如正义的伙伴的事,所以在市民——特别是在孩子们当中人气很高。 我在劳拉维亚的街道上穿行,一边与擦肩而过的人们打招呼,一边慢慢地向目的地走去。 在孤儿院的院子里,诺文正拿着木棍教导孩子们剑术。 “哦,你理解的很好呢。好,就这样把剑挥动起来!” “是,师父!” 诺文酣畅淋漓地施展着阿雷亚斯流的剑技。即使是以孩子的观点来看,诺文技术的精湛也是一目了然的。他们的眼神中满是喜悦,纷纷模仿着诺文的动作。 “嗯,这就是阿雷亚斯流剑术的基础。反复练习,将其烙印在身体上吧。” 诺文喜不自胜地将神技的一端传授给孩子们。 “师父,把剩下的招式也教给我吧!” “可以的话,最好是帅一点的!” “有没有奥义之类的啊!?” 对此,诺文一边笑着说“真拿你们没有办法啊”,一边用木棒摆出了架势。 “虽然稍微早了点,但就把奥义传授给你们好了。说了你们可别吓着了哦,如果学会这个的话,就可以理解『世界之理』了!这样就可以明白对手所有的动向,是非常厉害的奥义!直截了当的说,只要有这个就绝对不会输了!它的名字是,阿雷亚斯流剑术奥义『感应』!” ……不是,等一下。 “感,感应……?” “好奇怪的名字呢。” “该怎么做呢?师父!” 孩子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眼睛闪闪发光。 “很简单的哦。让心变为无,舍弃所有牵挂,去想象森罗万象的根源。享受世间的幸福和不幸,扼杀自己,让感情消失——” 我立马从诺文身后发动了袭击。 “诺文你是不是傻!听着都可怕!!” “――好险!你干嘛啊,涡波!” 我用浑身力量使出的一记飞踢被诺文擦着边躲了过去。 技能『感应』的力量仍旧相当厉害。虽然很厉害,但这绝不是可以随便教给孩子们的东西。从听到的来判断,它需要的代价简直不是开玩笑的。 “不,这是我的台词好吗。诺文,你在干什么啊……” “干什么,只是单纯地在教导剑术而已啊?因为涡波你几乎一天就学会了,所以我现在正在寻找其他的弟子啊。” “拿来教孩子的话,只要剑术的基础就好了……技能『感应』对孩子们来说是不是有点早了……” “……但我就是在跟他们差不多大的时候学会『感应』的哦?” “即便如此也不行。” 看来诺文在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学会扼杀自己感情的技能了。 这人还是老样子,经历无端地令人伤感…… “嗯,那就没办法了。既然第一弟子涡波这样说的话,就这么办吧。” “我倒是希望你能自己注意到这一点啊……” “所以说,涡波。有什么事吗?你特地到这里找我,肯定是有什么问题吧?” “啊、嗯,对啊,我差点忘了。斯诺说想接大型委托,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唔、大型委托是么……听着有点意思。” “因为资料在办公室里,所以稍微跟我来一下吧。” 于是诺文立即转向孩子们的方向,然后吩咐道。 “大家对不起啊!因为接下来有事,所以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我今天教授的基础在下次课程之前要好好练习哦!” “诶!?” 孩子们听了似乎很不满意。 这样的话,就像我把孩子们的乐趣给横抢了一样,稍微有些不自在。 “我在为劳拉维亚的和平奔走嘛,那就这样了。” 诺文背向孩子们,强行解散道。 即便如此,孩子们最终还是笑着为他送别。 “既然是为了和平就没有办法了呢。” “还要再来哟,师父!” “非常感谢,师父!” 孩子们对诺文这个人想必是寄托了绝对的信任吧,所以一听到他要工作便没有强行挽留。 “好,涡波。一起走吧。” “嗯,走吧。” 感觉诺文的所为比我要更像一个『英雄』,故而我满怀敬意地打算领路,然而诺文却在出发前提议道。 “啊,不好意思。去办公室之前可以先去下工房吗?我委托艾利巴茨的剑昨天应该打造好了。” “嘿~……剑?嗯,好的。” 答应了诺文的请求,我们移步前往艾利巴茨的工房。 在『史诗探索者』的一隅,一栋建筑物冒着滚滚黑烟。 自从我在这里订制佩剑以来,艾利巴茨的工房就盛况空前。这里面既有我定期委托他修理东西的原因,也有我的剑为他打响了名声的缘故。 我在热气腾腾的工房里喊道。 “艾利巴茨,你好啊!” “……哦,是会长和诺文来了啊,这可真是蓬荜生辉。” 头上挂着大颗汗珠的艾利巴茨迎接道。 诺文一上来就切入了正题。 “艾利巴茨,我的剑做好了吗?” “啊啊,那是当然的。我这就给你拿来。” 语毕,艾利巴茨在一惯的工作台上摆开诸多武器。那里面也包含着我所拜托的修理品,顺手回收。 “我看看,这把是会长的……诺文的在这里……” 我瞥了诺文的剑一眼,发现它并不是多么特殊的剑。材料是以探索者来说使用得比较普遍的秘银。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剑鞘的装饰过多了吧。 “谢谢了,艾利巴茨。一直向涡波借武器,作为一名剑士来说是失格的啊。” 收下剑的诺文高兴得活像个拿到礼物的孩子。 “如果是那样的话,从我的剑里随便选一把不就好了……” “不用了。这种就应该用我自己挣的钱自己购买才是。像这样……才有它是『自己的剑』的感觉。” 我一边端详被修理好的剑,一边聆听诺文的想法。 这时,艾利巴茨指着靠在墙壁上的那两把剑说道。 “对了,还有件事——说来惭愧,会长。那边那两把剑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法修好了。” 那是我早前交付给艾利巴茨拜托他能不能想办法补救的剑。看来因为素材过于特殊,到头来还是无能为力。然而,一看到它们,诺文目瞪口呆。 “这、这 不是——” 看到『阿雷亚斯家的宝剑』和『rokh·bringer』后,诺文惊呼了一声。 诺文的姓是『阿雷亚斯』,他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哈、哈哈哈。这简直就像『诅咒』——不,该说是孽缘才对吗……” 诺文一边苦笑,一边十分怀念地伸手去拿靠在墙壁上的两把剑。 艾利巴茨慌忙阻止道。 “等,等一下,诺文!那把黑色的剑——” “没事的。这种程度的话用『感应』就可以无效化了。” 诺文若无其事地拿起了『rokh·bringer』,用手指描摩着它那被折断的刀身。『rokh·bringer』不断渗出瘴气,但诺文丝毫不为所动。 “变得破破烂烂了呢,你啊……” 诺文苦笑着承受来自剑的精神污染。我理解了大致的情况,向诺文问道。 “这两把剑是你生前见过的……?”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两把我都是知道的。实在太过怀念了以至于我看得出神了啊。” 诺文放下剑,聊起了往事。 “——这把宝剑,我在生前曾经用过。是绝对不会认错的。然后这把我记得是『rokh·bringer』没错呢。过去跟这把剑有过几次交锋来着。真是令人怀念啊。涡波,这些你到底是在哪里拿到的?” “咦?嗯——我想大概是在迷宫里……” 我回答的语气并不十分自信。获取『rokh·bringer』的记忆尚新,但『阿雷亚斯家的宝剑』就毫无头绪了。 “原来如此,真是奇妙的命运啊。没想到又有它们聚齐的时候……” “那就把它们都给你好了?” 我从诺文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几分眷恋,便向他提议道。 “这样可以吗?” “当然。只是无法修理了,锋利度会不如预想……” “这个问题见仁见智啦,得靠锻冶师的发挥了。——艾利巴茨,我有话要对你说。” 诺文兴致勃勃地将艾利巴茨喊了过去。 “哦,什么事?” “要说些不能让涡波听到的话,稍微把耳朵凑过来点。” 诺文如是讲道。 既然明言这是秘密话题,那就是让我不要使用『dimension』的意思了。为了回应好友的信赖,我解除了『dimension』。 察觉到这点,诺文嘴角轻轻一扬,接着跟艾利巴茨耳语起来。 “——诶、诶?诺文,这样就可以了吗?” 艾利巴茨听过之后感到十分惊讶。站在铁匠的立场上,诺文的要求似乎是出离常轨的。 “嗯,『阿雷亚斯家的宝剑』就那样就可以了。『rokh·bringer』那边,因为鞘要特殊点,所以就只能有劳你了。” “不,鞘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嘛,诺文要是觉得这样就好的话,那就这样好了……” “好,契约成立了呢。稍后我就把钱给付过来。” “这点事儿用不上一天就能搞定,你明天过来就好了。” 看来是谈妥了。双方决定交接日的声音连我都听得清。 “让你久等了,涡波。那我们回办公室去吧。” “你到底提出了什么要求啊……” “那是秘密哦。打算稍微来点惊喜。” 诺文开心地微笑道。 “是吗?那我就期待下好了。” 我没有深究,也笑着回应。 然后我们前往了斯诺所在的办公室。虽然绕了个远耽误了些时间,但斯诺的心情还是不错。 见我们现身,斯诺开口便问道。 “——欢迎回来。诺文·阿雷亚斯,你对『屠龙』有兴趣么?” “当然有。走起。” “嗯,那就这么定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资料都准备好了。” 诺文回答得毫不犹豫,接着斯诺便将摆在桌上的有关资料示以诺文。 “原来如此,袭击边境村庄的龙吗?……这可得尽早前去处理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出发的准备也都做好了。沃克家的马车现在就在外面待机中。” “行啊,那赶紧出发吧……龙的退治吗……这将会成为一桩美谈啊。” 就这样,斯诺和诺文立马准备动身。 “别、别别别!等等!太快了!你们这就算商量好了吗?” 我立马用『次元之冬·终霜』把出口给冻了起来,阻止那两人出发。 “嗯……? 怎么了吗?我一早就知道这个荣光笨蛋会一口答应的来着。” “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啊。『屠龙』什么的不是最高等的『名誉』么。说来不甘,斯诺的提案简直天衣无缝。” 二人轮流应道,这两人的关系真不知该说是好还是坏。 话说诺文……就刚才那么简陋的解释,你居然说天衣无缝吗…… “可能你们两个觉得不错,但是我不这么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稍微容易些的委托(任务)。” “可是涡波,那可是『屠龙』,『屠龙』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有多中意这个词了,所以先冷静下来……” “但是——” 诺文咬的很紧,无奈之下,我只得向诺文问起自己担心的问题。在看到教导孩子们的诺文的背影后,我就特别在意了。 “诺文,你最近弱化了不少吧?以龙为对手真的没问题么?” “唔……确实是变弱了……不过既然提到了『屠龙』,那就是两码事了……” 在地上的这段生活已经让诺文变得相当虚弱了。他的魔力淡薄得与我们在三十层相遇的时候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这甚至对他的身体能力产生了影响。 但是,尽管如此诺文还是想要得到『屠龙』的荣耀。斯诺撒下的饵效果好得超乎想象。见他如此有兴致,我也对极力制止他感到顾忌。毕竟送诺文消失是我目前的一个目标。 “真的没问题?不会挂彩吧?” “嗯,没问题的。就让我去吧。阿雷亚斯家的剑士是不会输给龙的!” 诺文满脸认真地点头道。看到诺文这样的表情,我也不好再阻止了。 相对的,我质问似乎已经悄悄在心里庆祝起了成功的斯诺道。 “所以呢,斯诺……你为什么要急急忙忙地做这件事……?” “嗯……现在在劳拉维亚拥有『屠龙』称号的就只有格连哥哥了。我认为这个对涡波你也是必要的。只要杀了这头龙的话,就可以一跃成名了。” “不,所以说我对成名没兴趣……” 作为公会会长,说出这样的话是不应该的,这我清楚,但我确实不觉得这是现在该做的事。纠结再三,我搬出了最后一名同居人的名字。 “对、对了。这么说来,莉帕会怎么想呢。要是给她排斥在同伴之外,她估计会很不乐意吧,我先去给她叫来好了!” “嗯……莉帕?也好吧……” 只要莉帕反对的话,就可以转向更温和的方向了。 说实话,比起名声,我现在更需要思考的时间。斯诺点头表示同意后,我立刻在劳拉维亚展开了『dimension』。将意识转向莉帕可能去的店,确认她有没有在进行美食之旅。还有就是同年纪的孩子们会待的空地和河边,她总有孩子王的做派,所以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的。然而这些地方都不见她的身影。无奈之下,我展开了效果更强的『dimension·决战 演算』—— ——结果在一个孤立的屋顶上看到了蹲坐中的莉帕。 莉帕在颤抖着。她抱着脑袋,看起来似·乎·很·痛·苦。 “——莉、莉帕?” 刚念出她的名字,莉帕便察觉了我的魔力。 在相隔几公里远的地方——尽管中间夹杂着无数的障碍物,我和莉帕仍然四目相对,紧接着莉帕对我莞尔一笑。她将额头渗出的大量汗珠擦掉后,经过几次瞬移抵达了办公室。 “打扰了!” 活力四射的莉帕和黑雾一同从虚空中现身。 方才她脸上那苦闷的表情已经无迹可寻,只剩下了往常那副纯真无邪的笑容。 莉帕现身之后,诺文马上向她搭话道。 “哦,你来了啊,莉帕。接下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讨伐龙啊?正值『舞斗大会』前夕,刚好可以拿来活络筋骨。没准在『舞斗大会』上也可能遇到龙不是。” “龙?噢~,不错呢! 那是在画册里经常出现的家伙啊!” “没错,就是那个龙了。有我和涡波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怎么样,你也来么?” “那就走吧!因为感觉会很开心呢!” 莉帕在回答的同时往斯诺背上飞去。 对莉帕的参加,斯诺展露笑颜表示同意。但是,我的话—— “莉、莉帕?你真的没问题吗?” 这是双重意义上的确认。 “嗯,没问题啊。” 对此,莉帕以笑颜和逆流的魔力为答复。 逆流的魔力通过脖子上的纹样传达了过来。这是一股温暖的魔力。其中蕴含着“放心吧”的情感。 “还、还是算了吧……?至少,我对这事没有那么感兴趣……” 莉帕刚才明明都那么痛苦了…… 我完全不明白她感到痛苦的理由,但也不能放任不管。 “看来涡波你真的没有兴趣啊……那就由我,莉帕还有斯诺三个人一起去好了……” 诺文领会了我是认真的,所以打算将我排除在小队之外。 斯诺慌忙抗议道。 “——不、不行!这是因为涡波才有的委托。要接下这个是需要必要的信用的。如果没有活跃在『史诗探索者』的涡波,是没有办法接下委托的。” “这个问题,斯诺你应该能想到办法吧?” “虽然不是没有办法,但是……——” 莉帕以温暖的目光看着这一幕。 接着,她将目光转向我,轻轻一笑。她的眼神中带有希望我忘记刚才的事的意愿,或许是不想让诺文担心吧。 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我决定配合她。 但也正因此,我才感到放心不下。 “——我也一起去吧。毕竟大家难得有机会一起行动。” 所以我决定不离开莉帕身边,好找个机会寻问她感到痛苦的理由。 无奈之下,现在只好接受这个委托了。 “太好了。谢谢你,涡波。” 最高兴的人是斯诺,她满面笑容地握起了我的手。 “呼,涡波能来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问题就都解决了。” “龙吗~,是不是很大啊?不知道能不能吃啊?” 我仔细观察着表现得朝气蓬勃的莉帕,然而即使用上『dimension』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果然还是直接询问本人比较好吗。 在我的注意力集中在莉帕身上的时候,斯诺用力握住了我的手。 “涡波,我们现在就去吧!——啊,别忘了在这个房间里设置好『e』。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用次元魔法了。” “啊,嗯。明白了……” 我依斯诺所言,将『e』设置在了办公室深处,然后就那样被拉到了外面。诺文和莉帕随后跟了出来。 『史诗探索者』据点外面停着好几辆豪华的马车。因为去舞会时乘过的马车也在里面,所以我意识到这些都是沃克家的东西。 斯诺非常反感本家介入自己的工作,但这次却一改嫌麻烦的态度,积极使用了家族的力量。 她干劲满满的笑容背后,藏着满盘的算计。 我没有用力回握,就这样被斯诺拉着手,往赴讨伐飞龙的委托。 斯诺的变心,诺文的衰弱,莉帕苦闷的表情。 所有这些只让我感到忐忑忧忡………… ◆◆◆◆◆ 国家层面的手续和琐碎的准备全部都已经由斯诺办妥了。不,准确来说是沃克家的人全部给分担掉了。事情很快谈妥,我们一大早就离开了劳拉维亚,向西部的村庄进发。 回想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联合国。 隔着马车的窗户,我眺望起了外边的景色。乍一看下都是绿色的平原,远处可以望见白山。之前听说过联合国的外围是开拓地,看了才知道确实是什么都没有,除了简易的道路之外就都是未经人手的自然风貌了。 在摇晃的马车里,我向一起眺望景色的莉帕搭话。看准其他人都听不到的时机,细声问道。 “喂,莉帕。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嗯,刚才?” “你看起来很痛苦啊……” “嗯~,那个啊。那个是、那个……” 莉帕也极力压低了音量,悄声回答道。 “那个该怎么说才好呢……是对诺文的『杀人冲动』?因为我在强行抑制那股『杀人冲动』……所以就那样了……” “杀、『杀人冲动』……?抑制那东西会让你那么痛苦吗……?” “就好像身体折断了一样……可能是因为这么做等于否定自己存在的意义吧?” 莉帕是魔法,而且是仅仅为抹杀诺文·阿雷亚斯这个存在而被创造的魔法,那么这个可能性很高。违抗自身被赋予的术式,意味着对『慕影死神(格林·利姆·莉帕)』这个存在的全盘否定。 那份痛苦光是想象就令人为之动容。 然而莉帕却露出了坚强的笑容。 “没问题的……因为我是不会输的……——我绝对不会输给『抹杀诺文』这种被·强·加·的·使·命。任谁都不能摆弄我的命运。我会继续抵抗这虚伪的感情。因为我就是我……!!” 宣誓的声音虽小,却强而有力。 堂堂正正地同自己的存在意义进行对抗,并亲自选择自己应行的道路。很难想象这样的她只是个诞生不到一年的孩子。 “真、真厉害啊……莉帕……” 称赞的话语脱口而出,不知为何,莉帕的誓言响彻了我的内心深处。 “……不,没有什么厉害的啦。这个只是跟大哥哥现学现卖而已。” “什么……?跟我……?” 听到意想不到的回答,我愣住了。 现学现卖说是来源于我,可我却并没有对莉帕说过这些话的记忆。 “虽然没有明讲出口,但还是通过『联结』流入过来了。『不许摆弄他人的命运』『绝不可容许谎言』『不能混淆自己的愿望』如此这般的凄厉的呐喊声。那声音听起来无比的拼命、悲痛、真挚……所以我相信那个声音。” “流入……?联结的不仅只有魔力吗……?” 插图2 我立即用手摁住了脖子上的纹样。通过这个『联结』,不仅是魔力,连感情也会在我们之间流通,如果是这样,那么莉帕刚才的发言就可以理解了。 “所以,我刚才说的这些,其实就是大哥哥你的话哦……” 话音落毕,莉帕再次望向了窗外的风景。 方才那觉悟已定的表情不再,代之以与年龄相仿的表情。 ——莉帕的话就是我的话。 的确,我也觉得刚才的话并非莉帕独有的。如果其中掺有过去的我的成分,那就说得通了。 直截了当地说,现在的我并没有像刚才的莉帕那样坚强的信念。我确实反感谎言和无序,但绝没有强烈到她这种程度。那么我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产生了那样的想法呢,是因为怎样的理由才让我吐露出了那样的言语呢。 『不许摆弄他人的命运』『绝不可容许谎言』『不能混淆自己的愿望』—— 直到抵达目的地为止,我一直在思考这些。 就这样时间流逝,马车终于抵达了西边的村子。 ◆◆◆◆◆ 我们大约用了半日时间抵达了目的地。这里是个比想象中要立整得多的村庄。木结构建筑远比石结构建筑多,牧场和耕田随处可见,确实有边境乡下的风味,虽然面积与劳拉维亚的城邑同格。 我们一面跟村子里的住民打照面,一面朝村庄中心处的宅邸前进。 虽然需要同作为委托人的村长进行交涉,却不想沃克家的侍从们在这方面也大展风头,包办了从交涉到合约为止的一切作业,甚至让我体会不到出远门接任务的实感。我确实是被推立为了队伍的队长,但因为连话都插不上一句,所以真的只能站着干等罢了。 干脆利索地决定前往讨伐之后,我们离开了村长的宅邸。 在附近,我又看到诺文跟孩子们玩在了一起。在我们跟村长交涉的时候,他想必是闲得发慌了。只见诺文开心地施展出各种各样的剑技,赢来了孩子们“哦哦—!”的赞叹声。 我任由诺文在一边陪孩子们玩乐,将入手的地图在地上铺开。 把在附近嬉闹的莉帕叫来后,我和她一起利用魔法确认任务目标的所在。 “——魔法『dimension·多重展开』!” “——我也来,魔法『dimension』!” 有次元魔法使在的队伍不需要什么斥候,自然也不会有迷路一说。 我将魔力覆盖至整个村庄,再到附近的山上,还有目的地的废旧城堡,把地形纳入囊中。身旁的莉帕“姆姆姆姆”的低喃着,看上去似乎无法将探索范围拓展的跟我一样广,大概也就能到山脚那边吧。 看着这样的莉帕,我进一步拓展『dimension·多重展开』,确认废弃城堡的构造,寻找栖息在城堡中的龙。城内枯朽的巨大庭院颇为显眼,规模足足有我之前去的劳拉维亚城堡的三倍大,城堡曾经的主人可能相当偏爱绿化吧。 我一边考虑着这些,一边将魔法拓展到深处。 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它堂而皇之地在玉座上沉眠。 龙将给人使用的玉座压毁,趴在上面蜷着身体。在它身边堆有从附近的村子中掠夺来的大量作物,除此之外无它。 这光景实在算不得入流。按照一般的套路,我理应看到光鲜亮丽的龙守护着大量的金银财宝,但这条龙身边却什么都没有。 披着黄土色鳞片的污浊的身躯、以岌岌可危的城堡废墟为住所、身边没有任何财物,周围的菜蔬更加重了质朴的观感。 【怪物】黯淡之龙:位阶26 看来我的『注视』对迷宫外的怪物也能起效。 位阶26的情报让我松了口气。单看数值的话,它并非已经潜至迷宫三十层的我的对手。 “找到了……灰头土脸的龙……” “诶、诶?大哥哥。在哪在哪?” 听到我的话,莉帕蹦蹦跳跳地打听道。 无奈之下,我开始用自己的魔力协助莉帕的『dimension』。虽然一般的魔法使间做不到这种事,但我跟莉帕则要另当别论。不仅有『联结』将我们联系在了一起,魔力的属性和质地也相似。要共享『dimension』的情报并不是不可能。 “莉帕,不是那儿。往西北偏北侧那里……对对就是那样。” “哦~,是这边吗。啊,有个好厉害的城堡诶!里面有一只超大的蜥蜴!” 对莉帕的『dimension』施以一番引导后,总算是让她也发现了龙的所在。 见状,斯诺斗志昂扬地发表了讨伐宣言。 “嗯,好的。在那边是吗。那我们就出发吧。——诺文·阿雷亚斯!!” 听到斯诺的呼喊,诺文停止了同孩子们的交流。 接着诺文同孩子们道别,孩子们则以“加油哦,师父”的话语送别了他,连这边的孩子们也称呼他为『师父』了吗。 如此这般的,一行人上了山。 原本的话,讨伐龙之前应该做大量的准备,但我们几个全都是轻装上阵的。远征需要的道具全部收纳在『持有物品』当中,所以我们每个人手上不过就拿了一把武器而已。 在山路中前进的时候,我为了重新评定讨伐对象的情报而向斯诺搭话。 “照这个势头下去,真的就要在一天之内解决了啊……黯淡之龙的讨伐……” “嗯,正因如此才选的这个啊。” “可是,总觉的在这么近的地方居住的龙至今为止都没有被讨伐有点不可思议啊。” “不至于不可思议。不如说,『黯淡之龙』至今一直没有被讨伐反而是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 “因为是讨伐起来很不划算的龙啊。明明很强但是悬赏金却很低。所以就一直留在那儿了。跟其它那些强欲的龙不一样,这家伙的欲望很浅薄。除了生存必要的最低限度的掠夺之外,它没有别的恶行。它抢夺的作物真的只有最低限度的量。因此,将它讨伐掉只能拿到聊胜于无的报酬。但龙本身的强度可是货真价实的。所以谁也没来讨伐它。” 看来它之所以能生存至今是有一定理由的。 虽然国家方面想要将它排除,但因为它的危害不严重,所以优先级很低。换言之—— “——很贤明的龙啊。” “错了。耍小聪明而已。” 斯诺语带不屑地否定道。 “只是因为别的龙都死了,所以舍弃了荣耀苟活着而已。耍小聪明的家伙。” “那个,以前还有别的龙在吗……?” “嗯。在联合国开拓地的话,还有另外三条龙。虽说它们全都被格连哥哥给杀掉了就是……” 在最后说到格连的名字的时候,斯诺的目光有些游移。 为了能随时应对战斗,我将『dimension』的精度保持在了较高的水平,所以我能察觉到斯诺刚才在说谎。 “也就是说那三条龙的威胁度很高了。” “是典型的强欲之龙。焚烧村庄,袭击街道,吞食人类,掠夺财宝。很快就被挂上了高额的赏金。不少想要赏金的人和骑士前往讨伐结果却被反杀,虽然牺牲不小,但它们最后还是死得很难看就是了。” “人类战飞龙吗,像童话一样啊……不论多么强大的龙,总有一天也会步入末路……” “……说的是啊。” 斯诺悲伤地点点头,沉默了。 斯诺是龙人,她的体内流着龙的血,或许是有所同情吧。 “那么,要怎么跟这个黯淡之龙作战为好?看起来感觉挺强的来着……” “堂堂正正地跟它打就是了。我想我们应该能碾压。” “不不,话是这么说……可是不是应该布置的周密一点……” “因为我们队伍的所有人都是前卫……所以这么做就是最好的。” 斯诺看来是咬定要 刚正面了。 队伍配置的不平衡令我很伤脑筋。 “这样啊……如果可能的话,真希望有一个擅长魔法的人在啊——” “没有那个必要。有我们几个就够了。” 然而,我的烦恼又一次被斯诺打断。 “咦?为什么这么说……?” “诶、那个,那是因为——” 斯诺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些什么。看样子,她虽然顺势打断了我的话,表示不需要碍事者,却没有想到相应的理由。她的反应使我也有些为难。 “斯诺……” “不,不是那样的哦?抱歉,我没有那种想法的。……生,生气了?你没生气吧?” 我的表情稍微变得有些严厉,斯诺的态度就豹变了。她这副卑屈的模样跟格连很像。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兄妹毕竟还是兄妹。 “没有,我没在生气。我没在生气所以你不用这样。” “太好了……我、我刚才说没有必要是因为在『史诗探索者』之中已经有很多优秀的魔法使的意思哦。对了!下次就把缇莉叫来怎么样?” “也是啊。有缇莉在的话战术的幅度也会拓广不少……” “嗯,那就这么定了。” 我同意了拼命圆场的斯诺的意见。 听到我的话,斯诺开心地点点头。看来跟我意见相合对她来说是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这让我从之前开始就只得苦笑。我很清楚,斯诺不时表现出来的这副谄媚的态度是她试图拉近我们之间距离的手段。但是,她的这种态度正是最令我感到为难的地方。 我不知到底要不要将此传达给斯诺。 可是直接讲明的话,或许又会陷入舞会那天夜里的状况。 对斯诺的问题,如果不釜底抽薪就没有任何意义。斯诺跟贵族之间的婚约、背负在身的沃克家的义务、她内心的脆弱——不,在此之上还有更加根本性的…… “唉……” 如滚雪球一般越发繁杂的问题令我不禁叹了口气。 “涡波……怎么了?你没事吧?” 斯诺关切地朝我这边靠了过来。这样的她跟第一次见面那时判若两人,简直就是一个可爱的少女。然而我从中感受到的却只有违和。 一言以蔽之,可爱的斯诺并不像斯诺。 斯诺现在正勉强着自己。她强颜欢笑的模样让我不忍直视。 这也正是我无法接受现在的斯诺的最大的理由。 “没事。比起这个,再深入探究一下对付黯淡之龙的计划吧。” “嗯,我知道了。那么——” 一边跟斯诺讨论作战,我一边用『并列思考』探究不同的问题。 要怎么做,才能让斯诺恢复原样呢? 只要解决了婚约的问题,斯诺应该就能取回余裕了吧。 可是,以对这个世界的贵族社会十分生疏的我而言,这是个极其困难的命题。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我假扮成斯诺的婚约者拖延时间。但我不清楚这个办法是否有效。到时候没准回不了头,我真跟斯诺结婚了,那就糟了。 装成婚约者只能是最终手段。我一边跟斯诺谈话,一边思考其它的办法……可惜没等我想出好的方案,一行人就抵达了黯淡之龙所在的废弃城堡。 虽然是一段险峻的山路,但我们都没有感到劳累。 本来我们四个人的体力就不一般,何况还在环境更加严酷的迷宫里历练过。特别是莉帕,何止疲惫,她甚至兴奋地在城堡附近飞来飞去。 在有模有样的废城面前,莉帕似乎按捺不住了。我揪住莉帕的脖子让她老实下来,走进了城堡。稍微前进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之前看到的巨大庭院。 庭院内部没有一朵绽放的花。从头到尾都是绿色的。只是,交织着深绿与明朗的黄绿等深浅不一的绿色的庭院,看着别有一番风味。 纵然萧条,却有种出奇的统一感。 离开了层叠掩映的绿之世界,我们抵达了城堡的入口。入口的城门受到破坏,让黯淡之龙能够自由出入。 如果有擅长攻击魔法的魔法使,那就可以依靠『dimension』的辅助在这里发动狙击了,可惜我们的队伍并没有那样的成员,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进去。我们最后确认了阵型,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各自的武器装备上。顺带一提,这次听从了艾利巴茨的建议,让斯诺装备了一柄大斧和一根木棒。 做好准备的我们一边保持警戒一边侵入了城内。越过布满野草和苔藓的玄关,登上大阶梯,进入御殿之内。 ——随后,我们邂逅了黯淡之龙。 在我们进入御殿的同一时间,黯淡之龙展开了它的两翼。它在我们侵入城内的时点上就已经苏醒,由此观之,黯淡之龙有相当敏锐的感官。 龙巨大的身躯诚可谓威压感十足。虽然我至今已经跟各种怪物战斗过了,但面对如此规格的对手还属首次。其姿态跟西洋童话中出现的龙一样,是生有双翼的巨大蜥蜴。虽然体长有近十五米,但在双翼的加持下展现出了更为骇人的存在感。龙身披坚硬的黄土色鳞片,胴体上满是旧伤。看外表就知道它已数度游走于生死线上了。 接着,黯淡之龙缓缓地将龙首转向在威压之下驻足的我们。 甚是巨大,仅凭头部就可以将我们四人殄灭无遗。 黯淡之龙那双跟爬虫类一样的眼睛,跟我的眼睛目光相合。接着不知为何,它的视线稍稍挪移,看向了我身旁的莉帕。 我跟莉帕。它对这两个存在表现出了很强的兴趣。 黯淡之龙的喉咙深处鼓动发声,发出了打击乐一般的声音,期间它一直看着我和莉帕。它这副模样让我很是讶异。 “诶……?” 感觉不到敌意。岂止如此,我甚至在龙的双眸中看到了知性的光。 这条龙,对我和莉帕——。 “——涡波!!” 斯诺叱责呆站在原地的我道。 站在最前方的诺文当即拔出了腰间的剑。我也急忙重新握紧了『新月琉璃直剑』。按照计划,应由我和诺文首先发起突击,斯诺和莉帕在后面看准时机攻其不备。 诺文表露的战意令黯淡之龙表情为之一变。它理智的双眸变的冷酷而狰狞,并张开血口。接着,它发出了如同奏响万千打击乐器般的咆哮。 伴随着它的咆哮,我奔向左前方。诺文则去往右前方。 为迎击我们的突进,龙振动双翼掀起暴风。 这股风绝不寻常。是最上位的怪物『龙』所掀起的——『龙之风』。灌进了庞大魔力的暴风席卷而来。 暴风的凶恶不言而喻——但对我来说,只要其中掺杂着魔力,那就必有漏洞可钻。 “——魔法『次元之冬』!” 利用魔法,我错·开·了暴风中蕴含的魔力。黯淡之龙的魔力运用看似粗糙,实际上却很精密。乍一看下它只是扇动了两翼,但却编织有精密的风魔法。 龙的奥秘由此可见一斑,可惜面对我只能起到反效果,魔法的构造越是精密,被·我·错·开时的代价就越大。『龙之风』变成了『普通的风』,仅凭我身体的肌力便可承受。另一边的诺文则无法有效化解这次攻击,被风吹飞了。果然,他缺乏应对魔法攻击的手段。 但诺文怎么说也是『史上最强的剑士』。他依靠超人般的身体能力在御殿的石柱和墙壁间来回跳跃,避免被刮到后方。 黯淡之龙向着被卷入暴风之中的我们挥下了利爪,这足以致命的一击被我和诺文成功躲了过去。紧接着,黯淡之龙间不容发地挥动尾巴砸碎了石柱横扫而来 ——目标是诺文。 诺文在瞬间将手抵在高速袭来的龙尾上,像翻越栅栏一般越过了袭击。 第一回合的交手就此结束,与此同时,我们的阵型也摆好了。 从黯淡之龙的角度来看,正前方是斯诺、右侧方是我、左侧方是诺文。而它的后方则是—— “——身后,得手了!!” 莉帕的大镰划伤了龙的后背,但伤口太浅了。 跟黯淡之龙的体型相比,她的武器显得过于渺小。即使如此伤害仍然是伤害。黯淡之龙愤怒地吼了一声,转向身后。 “嘿嘿,你·转·身·了·呢!那么,你就是『慕影死神』的猎物了!——魔法『dimension·黑泡沫』,魔法『foam·深渊』!!” 看来莉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了成长。她使出了陌生的次元魔法,给大镰裹上了黑色的魔力。虽然想要试着解析,但现在是boss战当中,我只好忍住。 尽管黯淡之龙使用利爪和尾巴对莉帕发动攻击,但是根本无法碰到反复进行瞬移的莉帕。说到底,在我使用『dimension』进行确认的限度内,莉帕就没有实体。就算被攻击命中也不会有伤害。但黯淡之龙并不知道这点,持续进行徒劳的攻击。 “——魔法杭『impulsebreak』。” 接着,看到黯淡之龙的的注意力被转移后,斯诺全力掷出了魔法。 话是这么说,其实就是把缠绕了振动魔法的木棒丢了出去而已。跟黯淡之龙精密的魔法相比,显得相当原始。然而正因为原始才确实有力。在斯诺那胡来的力量的加持下,木棒直击的威力撼动了黯淡之龙的巨体。 抓准它体势不稳的破绽,我和诺文发动斩击。 “——『魔力冰结化』。” “——『魔力物质化』。” 为了给身躯巨大的黯淡之龙以有效的打击,我们拓展了剑身长度。接着,我们的长剑斩伤了黯淡之龙的腿脚和臂膀。面对从四面八方袭来的连携攻击,黯淡之龙如落水狗一般毫无对策。 为了给战斗打上休止符,莉帕挥下了漆黑的大镰刀。自然,在她发动攻击的瞬间,我的『dimension』停止了对她行动的注视。 黯淡之龙的后背受伤开裂。伤口一直延伸到了左翼,还差一点它的翅膀就要被切落了。 “——噶啊啊啊啊啊啊啊!!!!!” 黯淡之龙在惨叫声中轰然倒地。它身体抽动着,呼吸声十分孱弱。意识到它受了致命伤的我们放缓了攻击。 当然并没有解除临战态势。只是我们摆出的是对敌人的攻击见招拆招,让其身后的人抓住破绽攻击的阵型,所以一时失去了出手的时机。 御殿一时为静寂支配。 奄奄一息的黯淡之龙扭了扭头——将目光头投向了我。 它紧紧地盯着我,喉咙深处似乎低吼着什么。 这条龙有什么事情想要传达给我。我有这样的感觉。 然而我听了却如堕五里雾中。就算有再怎么优秀的技巧和观察能力,我也没办法理解龙的话语。 即使如此,我也为了理解龙的意图而放下了剑,向前迈出一步。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不杀死这条龙就达成委托的路可走的话,那么—— “——不行,涡波。这条杂种龙不配奢求救助之手。” 斯诺冷淡的声音响彻御殿。 听上去她的话是说给黯淡之龙听的。她举起了大斧,作势要毙杀黯淡之龙。 “啊、等等,龙的首级应由我来取!『屠龙』之名应由我——!” 为了成为了结龙的性命之人,诺文持剑上前。 而莉帕——只有她不同,莉帕跟我一样放下了武器,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黯淡之龙。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同? 为了弄清楚这一点,我希望再同龙进行一些交流。 但是,一切都迟了。斯诺和诺文的攻击已经打在了黯淡之龙身上。 龙的头部被大斧劈中,头盖骨碎裂。脖颈吃下了诺文一剑,大量鲜血喷涌而出。 这样一来,黯淡之龙——还·是·没·有丧命。 依靠那恐怖的生命力,龙仍然活着。 “诶——?” 斯诺惊讶地喊道。黯淡之龙在被大斧劈中的情况下,仍以惊人的生命力晃动头部将斯诺震飞。 “咕!” 接着,尽管脖颈被剑斩裂,它仍然挥动翅膀吹飞了诺文。 “什!?” 黯淡之龙的攻击直接命中了斯诺和诺文,使两人惨烈地撞上了墙壁和地面。龙的反击出乎了意料,因此两人的反应都迟了些。 幸好,斯诺是龙人,那坚固的身体并没有大碍。 但诺文不同,虽说是三十层的boss,但其肉体与活生生的人类无异。诺文吐着血蹲了下来。 黯淡之龙观察比较了两人的状况,选择对诺文发动追击。 我立刻飞奔过去。向『次元之冬』注入魔力,希望能稍微阻止黯淡之龙的行动,先于它赶到诺文身边——但是,来不及了。位置绝望性的差。这样下去诺文就—— “——大哥哥,诺文!把视线从我这里移开!!” 莉帕的喊声传了过来。 我立刻领会了莉帕的意图,并解除了次元魔法。盈满御殿的属于我的魔力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莉帕的魔力。 接着我将视线从诺文那边移开。 不能去观察接下来发生的事。 只要不会被人观察到,这个舞台就是属于莉帕的。 “拜托了,莉帕!!” “知道了,大哥哥!!” 在莉帕回答的同时,传来一道轰鸣。 黯淡之龙向着诺文所在的地方撞了过去。 隔了一拍,我再次展开了『dimension』。 随后看到莉帕和诺文倒在御殿的角落里。 莉帕用瞬间移动赶到了诺文身边,然后利用实体化的短短一小撮时间成功救下了他。 “莉帕,之后就交给我吧!——魔法『次元之冬』!!” 虽然目光从诺文那边移开了,但我始终在向黯淡之龙飞奔。 龙察觉了我的接近,转过身体想要迎击。 事已至此,不能期待另外三人的掩护。只能一对一战胜它。 我用『魔力冰结化』延长剑身,横向架好。 黯淡之龙颤抖着,从身体中榨出魔力,仿佛是以削减生命为代价吐出了熊熊烈焰。 “——魔法『freeze』!” 我张开冷气的屏障,在火焰中突进。 这种程度的火焰算不了什么。现在我身上带有增强火炎耐性的『赤之护身符』。而且我还见识过比这要恐怖得多的火焰。 我在皮肤烧伤之前穿过了火焰,等待在前方的是黯淡之龙的利爪。 我用剑接下了这一击。当然,硬接下来的话只会被震飞而已。能做到那种程度的估计只有拥有怪力的斯诺吧。 我用『魔力冰结化』改变剑的形状。扩大面积,将剑变的像盾牌一样,用冰之盾将攻击错开。这是诺文的『魔力物质化』无法实现的,为我的『魔力冰结化』所特有的伎俩。 冰在摩擦中被削落,仿佛迸溅的白色火花。 我藉此成功潜入了黯淡之龙怀中,再次将剑伸长。 目标是它的脑袋。因为诺文刚才那一剑,现在只差一口气便可以将黯淡之龙斩首。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躲开黯淡之龙挥来的爪击,趁势跳上了黯淡 第二章『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 庆功宴会那晚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们使用『e』回到了联合国。 终于到『舞斗大会』的前一天了。虽然讨伐龙的事后处理还留有不少,但我借口说有要事处理,便一个人离开了『史诗探索者』的据点,来到杳无人迹的郊外,打算将自己昨天晚上的决定付诸实际。 “能成吗……?” 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了『新月琉璃直剑』,将剑刃抵在了『手环』上。 这是连结晶格雷姆都能一刀两断的利刃,无论这个『手环』是用什么矿物制成的,应该都能破坏掉。 我将力量灌入剑中,一口气切了下去。 ——然而我没能切断『手环』。 这并不是说『新月琉璃制直剑』的锋利度不敌『手环』的硬度。 原因很简单,在剑即将切断『手环』的一瞬间,我使剑的手突然没了力气。 无关乎自身的意志,身体擅自抽走了力量。我一边咋舌,一边重新来过。 “——唔!!” 『手环』依旧毫发无损。 不管重新试几次都一样。简直就如同受了什么诅咒一样,让『手环』安然无恙的始终是我自己。 岂止如此,试图强行破坏它的行为甚至让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生了恶化。 就好像是要剥夺我反抗的力量一样,呕吐感和倦怠感幡然上涌。 没错,就像『诅咒』一样…… “咕,果然如此吗……” 虽然事前有过推测,但冲击仍然不小。 毕竟直到前一阵子,我还很乐观地认为『手环』这种物件随时都能破坏掉。然而,现实截然相反。即便抱着坚定的决心,我都没能伤它分毫。 “……没办法了。走下一步吧。” 我重振气势,转向计划的下一步。 拜昨夜的深思熟虑所赐,我对这种状况有所觉悟。 快步返回史诗探索者,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使用『e』进入迷宫。 移动到十一层,然后在那里搜寻怪物。 只要有像样的攻击力随便什么怪物都行,我在焦躁感的驱使下到处徘徊。 发现了一匹形如猩猩的好对付的怪物后,我赤手空拳地靠近过去。发现了猎物的怪物大吼一声,向我扑来。 “——『dimension·决战演算』。” 对空间内的一切动向予以掌握后,我坚定决心站在原地,利用『手环』迎着怪物挥下的刚腕进行防御——紧接着、怪物被砍成了两段。 看着怪物消失化作的光芒,脸颊上流下一行冷汗。 不觉之间,剑已被我握在手中。 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dimension』看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过程也烙在了自己脑中。 就在我用『手环』进行防御的一瞬间,一股不明底细的感情涌来,迫使我从『持有物品』中拔出剑斩杀了敌人。仅此而已。 “被怪物破坏也行不通……?” 直面而来的事实着实吓了我一跳。接着我开始分析刚才感受到的那股底细不明的感情。在『手环』即将被破坏的一瞬间,恐惧支配了我的大脑,那是一种对即将失去无比重要之物的恐惧。 在恐惧的驱使下,我下意识地把威胁『手环』的敌人给剁了。 这些过程我是清楚的。然而,我不太理解自己为何会产生那种感情。 那简直就像是说,我将这个『手环』看得跟妹妹同等重要了。 但我确信这个『手环』绝非能与妹妹相提并论的存在。唯有这一点,我可以断言。 换言之,这是无关乎我自己意志的行为,也就是说,有某种东西操弄了我的感情。 分析结束后,沉积的感情沸腾了。 沸腾的是我对某人玩弄自己感情的『愤怒』。 我回想起了莉帕的一句话。 ——『不许摆弄他人的命运』。 我在真正的意义上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到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体内所有的细胞为何在不停嘶吼。 激愤令我将手攥出了鲜血,并一把殴向『手环』——打偏了,拳头落在手肘上,疼痛感传遍全身。 “混账……!再来一次。这一次要更……!” 我再次坚定决心。 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动。带着这样的想法,寻找起其它的怪物。 很快,我找到了数匹跟刚才一样的怪物,一头扎进了包围中。 “——来啊!” 怪物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我咬紧牙关将所有攻击承受下来,并尝试用『手环』对冲其中一份攻击。 自然,怪物们的刚腕将站着不动的我胖揍了一顿。直击、直击、直击,但是——只有『手环』没被打中。 身体擅自采取了回避的动作。 “咕、哦哦!!” 不管被胖揍成什么样,身体仍然坚持保护『手环』。 就像是在保护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事物一样,擅自行动着。 脑袋被揍使得视线模糊,腹部被打伤意识也渐远,手脚受到冲击无法自如活动。即使如此,唯有『手环』仍然分毫无损。 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被干死了,无奈之下只好把周围的怪物们都给剁了。 在飞散的光芒中,我擦拭着流出的鲜血。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回复道具,进行最低限度的止血。 “这样也不行吗……那就……” 我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从十层返回了『史诗探索者』,随后立刻使用『dimension·多重展开』,寻找能够破除我下意识的防御的强者。 首先找到了诺文,他正在街上散步。 跟在街上散步的诺文碰面后,我强行把他带到了自己最初前往的那片空地。 虽然有些惊讶,但诺文还是乖乖跟着我过来了。在那里,我诚恳地拜托他道。 “——诺文,你能不能帮我破坏这个『手环』呢……” 诺文听了这话,再打量了一番我的姿态,似乎就明白了一切。 理解了一切的诺文面容扭曲了。 “把『手环』给……?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点上……?” “……我终于明白了,不能容许谎言。是莉帕教会我这个道理的。” “莉、莉帕她?” 或许这个名字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吧,诺文听了大感震惊。 “因此,我想要斩断束缚我的锁链……无论如何,发觉这一点都用了太长的时间了……” 作为朋友,我的话毫无虚饰。 然而,听到这些,诺文的表情却很是阴沉、非常阴沉。 “很抱歉……我做不到。唯有这个请求,我不能答应你。” 诺文以游移不定的目光拒绝我道。 “做、做不到……?” “在发觉了涡波身心的不一致后,我就去雷鲁·桑库斯那边打听过事情的原委了……恐怕,我打听到的比涡波你知道的还要详细……” 这个事实令我吃了一惊。但我能感觉到,作为朋友,诺文话中并无虚言。和我刚才一样,诺文的话语也毫无虚饰。 “——在此基础上,我做出了判断。我认为涡波的『手环』还是不要拿下来为好。我的想法也跟雷鲁·桑库斯一样。我也觉得涡波还是不要取回记忆了。那样的话就可以一直『幸福』下去了。——所·有·人·都·会『幸·福』。” 听到诺文的回答,我皱紧眉头喊道。 “诺文!就算能够幸福,不能容许的事情就是不能容许。我讨厌裹覆在谎言之下的『 幸福』。即便没有记忆,我仍然感受得到,曾经的自己有多么愤怒。所以我必须要取回记忆。现在立刻……!” “不、不行……!取下那个『手环』的话,涡波很可能会不愿意实现我的愿望。你势必会觉得现在没有功夫解决我的问题。所以,我不能帮你取下它。我不想这么做啊……!” 诺文的语气十分动摇。为了自己的考量而拒绝了我的请求令他感到了不耻。 “没有那回事!我会帮助诺文实现留恋的。即使我取回了记忆,也绝对不会变!!” “那种事,没有记忆的涡波又怎么知道……你取回了记忆之后会怎么做,根本就是无从想象的。既然那样,我还是选择现在的涡波……” “告诉我说我的身心支离破碎的就是诺文你啊!难道诺文你真觉得这样支离破碎的我更好吗!?” “这、这个……” 诺文支支吾吾起来。看他的样子,我明白他并非真心那样想。但是我也明白,有什么是让诺文不惜如此也不肯让步的。 为做进一步质问,我迈上一步。但却被诺文阻止道。 “——抱歉,涡波。请你等到『舞斗大会』结束的时候吧。” 诺文知道自己不占理,即使如此他也选择贯彻自己的想法,故而一边同我致歉一边总结道。 “『舞斗大会』的时机在各种意义上都太完美了。参加舞斗大会,有我能够加以确认的问题,也有超越涡波成为『英雄』的预感。——在此之上,还有没能取下『手环』的涡波为了知晓一切而前来同我一战的保证。你和雷鲁·桑库斯之间有这样一份交易不是吗?因此,我不想破坏你的『手环』。要我破坏它,我做不到啊……” 诺文将自己的愿望和计划和盘托出。 “诺文……你就这么想要成为『英雄』吗……?” “是啊,那是我的梦想啊。一直以来,从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开始,就渴望着成为英雄。没错,从千年前开始就一直……一直啊……” 诺文像被什么追逐着一样编织着台词,最后喊道。 “要将此放弃的话,就相当于背叛了我自己的人生!若不能实现阿雷亚斯家的夙愿,那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喊出这些话的诺文看起来很是煎熬。 他无法像我和莉帕那样强颜欢笑,脸上写满了痛楚。 我们和诺文之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我姑且有一些头绪。 我和莉帕都明白自己『混淆了自己的愿望』,并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诺文却无法接受。 “你摆出那样痛苦的表情,又怎么可能实现留恋呢……我想,『英雄』一定不是诺文的救赎……你需要的是『英雄』以外的什么东西。这是连如今的我也看得出来的……” “啊啊,或许吧……可是,不得不如此啊。因为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了那才是阿雷亚斯家嫡子的宿命,我就是为了成为『英雄』而活的……” 诺文缓缓地摇摇头,他退开一步,最后说道。 “已经是『舞斗大会』的前一天了……相关人员来过『史诗探索者』。参赛者必须在今天前往移动巨型剧场『瓦尔法拉』。我就先过去了。让我们在大会上见面吧,涡波。……然后在那里给一切做个了结。” “……这样啊。” 我开始思考。 现在就在这里给一切做个了断的选项也是有的。如果只考虑我自己的话,也有在这里将三十层守护者诺文·阿雷亚斯打倒,去找雷鲁取回记忆的路可走。 但我不想走上那样一条『被赋予的道路』。如果选择那条路的话——感觉我就·输·了。所以我选择尊重诺文的心愿,在『舞斗大会』上给一切划上句号,并送他离去。 “我知道了……” 以此为结,诺文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一别以往,再也不见什么飘摇不定,曾经如风中残烛一般的诺文,不知不觉间周身已经缠绕起了浓厚的魔力。 亟待『舞斗大会』开幕的诺文,留恋正越发深重。 他那留恋的真身,恐怕并非自己口中的什么『英雄』。 我敢肯定,无论是『英雄』还是『荣光』都于诺文无益。 虽然隐隐约约地有所察觉,但通过昨天的飞龙讨伐,我已经可以确信。 纵然如此,诺文依旧会去寻求那些东西吧。 那是为了阿雷亚斯家,还是为了生前的熟人,亦或是有什么约定吗,我并不清楚。虽然我不清楚……但过分温柔的诺文注定会为了自己以外的什么人冲击『舞斗大会』的顶点。 ——如果没有谁来阻止他的话,诺文会一直错下去。 并且,我有一种那个人只能是我的预感。我觉得这正是抵达三十层的人的义务。 然而,如今的我没有那份从容。莉帕那时候就是这样,如果不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我根本无从顾及他人。丧失了众多记忆,连自己重要的事物都回想不起的自己,不可能将他人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 即便是为了诺文,我也必须尽早破坏自己的『手环』。想到这里,我拓展『dimension』,寻找被自己延后拜托的她。 尽管不安,但此刻我已别无他法。除了她之外就没有能破坏我『手环』的熟人了。 我移步去找待在『史诗探索者』的房间里的斯诺。 ◆◆◆◆◆ 来到斯诺的房间后,她很开心地招待了我。斯诺用稚拙的手艺备茶,以期讨我的欢心。 自始至终,斯诺都挂着笑容。然而,舞会那晚的台词却使我无法接受她这种笑容。斯诺因为“想要活的自在”而向我献媚。一旦理解了这一点,我就只有心凉罢了。 为了寻找话题,她展示出了自己以前编织的各种围巾。还拿出了其它各种编织和裁缝道具,为了分享共同的兴趣而跟我搭话。 想对她说的话堆积如山,然而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下定决心,切入正题。 跟诺文那时候一样,我诚恳地拜托斯诺帮我破坏『手环』。 听到这个要求,斯诺的面容也和诺文一样扭曲了。 “——诶?” “我会将自己的意志压制到极限。希望斯诺能够全力破坏我的『手环』。” 在听到『手环』一词的途中,斯诺的笑颜崩毁。 整个房间在一瞬间归于死寂,我和斯诺看着彼此……接着她撇开视线低喃道。 “……不、不要。” 她用颤抖的声音拒绝了我。 相遇的时候她推荐我破坏手环来着,所以我有种淡淡的希望,希望她能笑着提供协助。然而,斯诺摇头,将希望捣碎了。 “不行……!绝对不行……!!” 她低头看向地面,像小孩子一样拼命摇头。 一直以来在斯诺身上感到的不安还是中的了。如果可能,我多么希望它只是我的杞忧。 “那种事……!都到这一步了,已经不可能了啊……!如果毁掉了那个『手环』的话,涡波一定会离开『史诗探索者』的!你肯定会离开劳拉维亚的!没有涡波的生活什么的,我根本没法想象!那种事、只有那种事绝对不行……!!” “斯、斯诺……” 斯诺袒露的真心令我一时语塞。 她喊得很拼命,那个懒散的斯诺竟然会拼命到这种地步。 仅此便足以让我失语。 “呐,涡波……就这样生活下去不行吗?没有任何不足不是吗?地位也好名誉也好金钱也好安全也罢,不管什么都能得到手哦?除此之外还能奢求什么呢?求求你了,不 要……不要啊……” 斯诺露出扭曲的笑容,恳求我重新考虑。 “斯诺,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啊。『真实』不足啊。……那份『真实』或许是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所以,我要破坏『手环』。” 我用之前就准备好的台词答复她道。 听到我毫不犹豫的回答,斯诺一面勉强自己“诶嘿嘿……”地笑着,一面继续说服我道。 “我、我呢,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新娘的……!绝对会成为好新娘的!所以就这么待在我身边吧,涡波!我觉得这样下去的涡波就好!跟·我·一·起·被·欺·骗·下·去·吧,永远地!拜托你了,涡波!!能让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不是吗!?” “……是啊,会『幸福』的吧。这里似乎就是这样安排的。但是,不行啊,斯诺。你刚才不是也说了么,这是『被欺骗』啊。我做不到明知被骗还安于现状。我不能『混淆自己的愿望』……!!” 我借用将自己导回正道的莉帕的台词,同斯诺倾诉。 “即使如此,我也愿意被欺骗……永远、永远被欺骗下去。所以,涡波也跟我一起被骗吧……求你了……” “抱歉。那我做不到。” 我坚决地摇头。领会到我决心的坚定,斯诺的表情变了。 “……那、那样的话!就再等一等!在『舞斗大会』获得优胜,成为『真正的英雄』来帮助我吧!即使只有那样,我也——” “这你也说错了,斯诺。不管怎么喊也永远不会有那样理想的『英雄』来帮助你的。……不会有的。” 听到了『英雄』这一台词,我将自己昨夜得到的答案传达给斯诺。 “诶,诶?不、会来……?” “我不会成为什么『英雄』的。因为我知道那条路是错的……所以,斯诺期望的『英雄』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也许在我取回记忆之后再将这个传达给斯诺更合适。但我不想就这么瞒下去。可能的话,我希望斯诺在『舞斗大会』开始之前发觉自己真正的愿望。 “唔、唔……啊啊……” 渐渐地,斯诺眼眶中浮现了泪水。 她的泪颜令我的心一阵绞痛,然而我还是维持着冷静而透彻的态度。 “我明白自己真正的愿望了。虽然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但是那肯定是我的愿望。我要把自己的记忆——把『真实』给夺回来。然后,我不会让任何人的内心遭受摆弄。……所以,希望斯诺也不要搞错了自己的道路。不是沃克家的愿望,而是去实现斯诺自己的愿望。” 我将自己从莉帕那里学来的道理告知了斯诺。 结果斯诺侧倒在地,以双手覆面道。 “啊、啊啊,涡波……我·的·涡·波……” “不对。我不是斯诺的东西。” 我驳斥道,唯有这点是绝对的。于是乎,斯诺垂下头,发出了空洞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行不通啊。我是不行的啊。” “斯诺说不定是喜欢『身为英雄的我』,但是我讨厌『身为英雄的自己』……或许从一开始,我和斯诺就是不可能被拼凑在一起的……” 为了让斯诺对这个问题死心,我明确地否定道。 听到我的话,斯诺执拗地说。 “……涡波讨厌我啊。……你要我去跟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结婚啊。” “我没那么说……!跟谁结婚是必须由斯诺自己决定的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 婚姻既不应受到他人的强制,也不应勉强自己将就。 “因为会很轻松”这种理由就更是大错特错了。 “但、但是!涡波会做决定的!帕林库洛是这么说的啊!?他说过只有涡波才能引导我!明明都……那么说了……” “不对。你要自己去考虑,自己去做决定。” 我希望她能像莉帕一样认清自己的心愿,于是告诉她“要自己做决定”。 “那、那种事,我做不到啊……太难了啊……” 然而,失败了。 听了我的话,斯诺和诺文一样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接着,斯诺以孱弱的声音泣诉道。 “帕林库洛……涡波将我抛弃了啊……还是老样子,谁也没能来帮助我。没有任何人!唔啊……呜呜呜……!!” “不用依靠任何人!自己的愿望要自己去寻找,然后自己帮助自己!斯诺你有那样的力量!你只要为了自己认真地活下去就好了!!” 希望她能像莉帕和我一样,用自己的力量前进。 “……我做不到的。” 然而斯诺未经任何考虑便否定道。 对主张不要放弃的我,斯诺以漠然的语气说。 “……我不要。因为,这才稍微认真了一点,不是就变成这样了吗。所以我不可能认真去活的。就因为我很认真地想要得到涡波,如今被你舍弃才让我如此悲伤不是吗?悲伤到让我想要去死的地步哦?啊啊,果然,我就不应该认真的。没有认真起来就好了……认真去做的话就会真的痛苦不堪……!!” 斯诺以空虚的表情不停地埋怨着。 接着,她极力试图让我改变想法,呼唤着我的名字靠近过来。 “涡波……好难受啊,涡波……呐,帮我想想办法……” 斯诺伸出手,想要依靠我。 我为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感到愕然。 “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了。也不想做什么决定。什么也不想考虑……求求你了,涡波……” 我搞错了。 她精神的脆弱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如果没有什么可以让她依靠的,那么斯诺·沃克这个少女连迈出一步都做不到。 可是,就算我在这里对她伸出援手,斯诺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只会是恶性循环罢了。 所以我拉开了距离。后退到她的手绝对够不到的地方,深呼吸使自己冷静下来,最后宣告道。 “……我决定了自己的道路。所以,我希望斯诺也能决定自己的道路。” 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啊……涡波……——” 身后传来了呼唤的声音。 斯诺的声音在颤抖着。但是我不可以回头。斯诺脆弱到这个地步,有我太过天真的错。至少肯定是其中的一个成因。因为我的天真,使斯诺对不可能的希望产生了期待,结果也当然地伤害了她的心。 我再这样宠着斯诺的话,斯诺会变得什么都决定不了的。如果说有我向她伸出手的时候,那也得是她能够自己做出决定的时候。 我狠下心将斯诺留在房间里,就这样离开了。 走出房间,默默地在『史诗探索者』内徘徊。这样一来,同伴当中就没有能破坏『手环』的人了。就算是『史诗探索者』中首屈一指的强者波鲁扎克,也只会被我的反击轻松击败。 如此就只能寻找别的强者。 所幸现在找起来并不难。时机刚好,正赶上世界各地的有力者群聚一堂。 只能前往联合国的『舞斗大会』——巨型移动剧场『瓦尔法拉』了。 但在那之前,有一个必须要打好招呼的对象。我振作精神,来到『史诗探索者』的最上层,推开那个房间的门。 “——玛·利·亚,早上好。” 我竭力摆出笑容,向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妹妹的少女打招呼。 “啊,哥哥……” 玛利亚坐在床上,将脸转向我。 仅仅是看到她 的身姿,就让我涌生出一阵怜惜。但玛利亚不是我妹妹的可能性很高。不对,应该说,她肯定不是我的妹妹。关于这点,已经有足够的证据了。 因此,我对这个叫做玛利亚的少女的爱情,可以判断为是受到了『手环』的影响。既然帕林库洛连记忆都能操纵,那么这种程度的设计想必也是信手拈来。 我抑制自己对玛利亚的感情,将近期的分别告诉她。 “我觉得你应该听说过了,是有关明天开始的『舞斗大会』的事情。我要作为劳拉维亚的代表参加。” “……确实听说过这件事。那么,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毕竟我眼睛看不见,连观战都做不到,只能碍事而已。” “也是啊……” 我对这个失明少女的身份感到了在意。片刻间,我怀疑她是协助帕林库洛计划的演技精湛的孩子,但她手上的『手环』让我否定了这个想法。恐怕这名少女跟我处于同样的状态。 我对是否要破坏少女的『手环』感到踌躇。只要将之破坏,少女就能回想起真正的自己了吧。我也很可能藉此获知新的情报。但我还是觉得不能那么做。 眼前的少女并不一定有跟我同样的决意。 不应该仅凭我的判断就让少女回想起那骇人的『不幸』。 这也跟莉帕她们的问题一样。如果不先取回我的记忆便无法判断。 我挂着笑容告别道。 “那么,我先离开几天。玛利亚。” “诶,这就要走了吗……?” “嗯,有点急事啊。抱歉。” “……那就没办法了呢。一路保重,哥哥。” 玛利亚感到有些遗憾,但她这份感情究竟是不是真的也属未知。在这种状态下,就连对话也不很轻松,于是我随便讲了两句便离开了房间。 我也以扭曲的面容,迈步走在『史诗探索者』的回廊里。 随后从公会成员手中得到了交给公会会长的『舞斗大会』的资料。上面写着『舞斗大会』的通知和我的住处。 我被安排在一艘高级住宿船上,住的是适合瞭望的最上层的一等客房。 我在资料中了解到了移动巨型剧场『瓦尔法拉』的全容,为其异样的构造感到了震撼。 我本以为它只是一艘大船,事实远非如此。在『舞斗大会』期间,联合国的大型船只都聚集了过来。不仅有护卫用的战船,连表演船展览船还有包含了餐厅的船也都连接在一起。 仅仅是住宿船就超过了十艘,加上世界各地的贵族们乘用的船只,总数相当吓人。 已经是『舞斗大会』的前一天了,所有的船都用锁连接起来,只用步行便可以在它们之间移动。以巨型剧场船『瓦尔法拉』为中心组成的船队,其规模在世界上无疑是首屈一指的。从今天起,人们就要将这只船队统称为『瓦尔法拉』。 能去这样的地方观光让我感到了一阵小兴奋。然而,我的兴奋立刻冷却了下来。如果身边有谁能与我产生共鸣,那么我的情绪一定能高涨一阵子吧。只可惜事到如今——我已形单影只。 我只有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朝劳拉维亚北方前进。 说不出的寂寞。不久前,我还设想『舞斗大会』开办的时候,自己可以像参加祭典一样跟斯诺、诺文、莉帕一起参加。 但是,现实截然相反……四个人各奔东西。 随着这股寂寥感,我越发痛感自己的不成器。于是,我忽然想到。 “如果换做『基督·欧亚』……就能做的更好吗……?” 到了这一步,我开始在意过去的自己。如果是报上『基督』这一名字,毅然地挑战迷宫的他,或许能收获比我更好的成果。 如果是他,说不定能将莉帕、诺文、斯诺的烦恼都解决,让四个人此刻能并肩同行。 “……不,不对。应该由我,由『相川涡波』来解决问题!” 我摇头否定道。 『基督·欧亚』或许是一个能够帮助所有人的理想的存在。可是,现在存在于此的人是我。不可以去依赖不存在于此的幻象。 将希望寄托于不存在的东西只会像斯诺一样无法前进罢了。 为了成为斯诺的榜样,我重振气势朝『瓦尔法拉』前进。 此时终于跟我利害完全一致的少女们,现在一定是待在那里的。 因为没有记忆,我还无法将她们看作同伴来信任,但在希望我恢复记忆这个问题上,那两名少女——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和迪亚布罗·西斯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为了尽可能快的取回『真实』,我加快了脚步—— ◆◆◆◆◆ 将西北方的艾尔多拉琉与西南方的劳拉维亚分隔开来的河流名为『法芙拉』。 水质清澈得几乎让人错看为海水的法芙拉河,在联合国被奉若珍宝。一靠近法芙拉河,周围的人流量便有了爆发性的增长。其中大多数人的目的地都是『舞斗大会』,以至于连温度都有所抬高。 这种热度即便拿来跟『之前的祭典』相比也毫不逊色。 ——之前的、祭典……? 虽然是刹那间闪过脑海的单词,但我却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不过个中原因我已心中有数,恐怕是我过去的经历吧。想到这里,我以一贯的方式忽视了随之而来的头痛。 从劳拉维亚北边的小港出发,乘上渡河用的小船。 搭载有数十名乘客的小船缓缓驶向法芙拉河的中心。在那里停泊着数量多到甚至可以直接用于战争的船只。 小船先是接靠在豪华的巨型船只侧面,随后便被绳子吊了上去。人们就是以这种方式抵达『瓦尔法拉』的。 总觉得这也算是个门槛不低的祭典。此前的祭典可以任人免费观光,但这一次光是要抵达『瓦尔法拉』就得坐船才行。 我随着人群登上甲板,并环顾四周。 站在甲板上的感觉和站在陆地上几无不同。无数的船只被紧密地连接在一起,所以摇动的幅度极其微小。因此无法给人以待在海上的实感。非要说的话,我更觉得自己是踏上了一座名唤『瓦尔法拉』的小岛。 在『瓦尔法拉』上,衣着入流的人为数不少。可见以乘船为入场费的方式确实抬高了它的门槛。 我迅速打消了参加祭典的心情,并拓展『dimension』。对看上去实力不俗的人,姑且逐一使用『注视』加以观察。在此期间,或许能顺便发现拉丝缇娅拉等人。 我一边单手拿着资料前进,一边确认船队和人的情况。从资料上看,整个船队目前被分成了东西南北四个区域。我现在就在船队的『北』区。 『舞斗大会』的参赛者也被分为了四组,只有在各个区域中不断取胜到最后的队伍才有在中央的巨型剧场船中战斗的权利。 我将目光投向船队的中央。 一艘巨型豪华客船如堡垒般镇座在那里。 那就是在材质和规格上都与其他船只有天壤之别的『瓦尔法拉』,笼罩其上的氛围显然与众不同。准确来说,是魔力的密度有别。 这其中固然有船内的魔石消耗量巨大的因素,但它也不过只是一个原因,置身于其中的人的质量要远胜于此。 我决定将它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魔法『dimension?多重展开』。” 结果调查一直持续到了日暮时分。 本想着找到拉丝缇娅拉之后就立刻收手的,然而直到天边泛起红云,我也没能发现她们的踪迹。另外也没能找到可以同我一战的人。归根究底,强如波鲁扎克的人就已经很稀少了。虽然都是从各国云集 而来的猛者,但比之于以迷宫探索为本业的联合国的人还是逊色了些。仔细一想,如果有足够的实力,早在这个大会举办之前就应该已经在联合国了。 我叹了口气,将意识集中到『舞斗大会』的资料上。 最有望的人选是冠以『最强』之名的男人,格连?沃克。 现在他正在『瓦尔法拉』的大厅同云集而来的贵族们寒暄。不过他有想要撮合我和斯诺的动机,并且跟帕林库洛的关系也很好,肯帮助我的可能性很低。 另一个人选是冠以『剑圣』之名的男人,芬里尔?阿雷亚斯。 他跟格连在一个地方。乍一看下是个初老的长者,但身体全无衰老的迹象。哪怕不用『dimension』,他的装着呈现的身体线条也诉说着肌肉的厚实。眼锐如鹰的他令许多贵族敬畏三分,应当是个不输格连的强者。 但坦白说,这个人也没什么希望。且不说他无时无刻不在贵族和护卫的包围之下,何况有如此地位之人也是无法随便用钱就搬得动的。到底要如何跟他独处,又如何提出话题,我都没有头绪。 果然,还是依靠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和迪亚布罗?西斯比较现实。 岂料要找到她们是如此不易,尽管我将『dimension』拓展到法芙拉河全域,也没找到她们的身影。 甚至于到了傍晚,她们也没有现身。 无奈之下,我一边展开『dimension』一边移步前往分配给我的房间。 根据资料,拉丝缇娅拉的队伍明早要在西区参加比赛,只能看准那个时机找她搭话了。 我一面为找人的不顺感到失望,一面走进分配给我的豪华客房。这恐怕是给国宾级的客人准备的房间,里面全都是使用魔石的高级家具,随便一个都要一般市民的年收入才买得起。 我在房间的中央用剑比着『手环』。 在拉丝缇娅拉现身之前,我不能干坐着空耗时间。 应该进行各种各样的尝试进一步明确条件。比如说,自己将身体拘束起来,只让右手自由活动的情况。在那种状态下就可以将意识只集中于右手,没准就能将『手环』破坏掉了。除此之外我还想在睡意浓重、意识朦胧的状态下进行尝试。 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能拿来捆人的绳子,动手绑住自己的双脚。 顺便一说,我姑且有在维持『dimension』,以便观测拉丝缇娅拉等人的抵达。 就这样,为了破坏『手环』,我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 然而到头来——我既没能破坏『手环』,也没能等到拉丝缇娅拉现身,一天便这么过去了。 ◆◆◆◆◆ 在头部的钝痛中,我摆脱了泥沼般的睡意。 睁开眼,便看到一面陌生的天花板。 刚要缓缓起身,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脚被绑了起来。昨晚,我似乎在不停挑战的过程中达到极限,失去了意识。 已经到『舞斗大会』的当天了。因为左腕用绳子绑到了床上,所以只能依靠右手解开拘束。 “这要是被人看到可就要招致误解了……” 过程中,传来敲门的声音。 “打扰了。相川?涡波大人,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用『dimension』确认了一下,发现在房间外面的是『舞斗大会』的工作人员。我急忙解开拘束,整理好衣着后打开了房门。 “让你久等了,我就是相川涡波。” 身着白色正装的女性深深行了一礼,随后立刻以事务性的语气说道。 “有给『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的正选出赛者相川涡波大人的联络。” “啊,好的。有劳你了。” “作为劳拉维亚国的代表,相川?涡波大人的初战被免除了。也就是种子队的待遇。因此,请您于下午前往北区的竞技场。” “……我明白了。” “给您的联络就是这些。祝您旗开得胜。那么告辞了。” 干脆利索地传达完毕后,女性便离开了。我一边看着她的背影一边拓展『dimension』收集信息,确认现在的时间和状况。 青空明朗无比,令人畅爽。 每一艘竞技船上都聚集了大量的观众。 看来,『舞斗大会』的第一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与我的方位正相反的南区,诺文正在竞技船上准备着比赛。 莉帕人不在船队当中。或许在整个『舞斗大会』期间她都不打算参加战斗。 斯诺则跟『史诗探索者』的缇莉一起待在西区的竞技船上,在休息室里,缇莉正在安慰斯诺,两人附近还有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波鲁扎克。 不久前我听说,他们三人要作为公会『史诗探索者』的代表参加『舞斗大会』。因为昨天那件事,我有些担心斯诺的状态,但交给缇莉和波鲁扎克的话,暂时应该可以放心。 确认过这些,我立刻着手寻找拉丝缇娅拉等人。照资料来看,拉丝缇娅拉她们的初战要在西区进行。然而,『dimension』还是没有发现她们的身影。 即使到了当天,拉丝缇娅拉等人依旧没有现身,这令我感到了焦虑。 就算我找遍整个船队,也未能寻见她们的踪迹。不过,在上午举行的比赛期间,我实在没有别的事好做,于是决定到西区的赛场等她们。 来到拉丝缇娅拉她们要参战的竞技船,观察起周围。 竞技船的构造跟其他的船只大不相同。 一目了然的坚固和缠绕其上的森严感让我意识到它原本是一艘战舰。这是对原来的巨型战舰加以改造,在上面建起圆形竞技场而成的。 竞技场的构造跟我想象的没有多大差别。整体的轮廓有如一个圆筒,边缘部分罗列着观赏的席位。中央有运动场大小的作为比赛舞台的沙地,不管观众坐在哪个席位上都能将场地的情况纳入眼底。要说有什么与我的想象有出入的话,那就是装饰了。 装饰竞技场的宝石实在是多的过分了些,往下看去还牵着许多『魔石线』。这是我的世界的竞技场没有的特征。 整个竞技场座无虚席。这个时候进来的我似乎只有站着观看的份儿了。 我倚靠着墙壁,静待比赛的开始。根据资料来看,拉丝缇娅拉的比赛是上午的第一场。如果再过数分还不到场,她就要不战而败了。 就这样,在观众的嘈杂声中,终于过了比赛开始的时刻。明明时间已过比赛却还没开始,观众的喧嚣声于是越来越大。 看来拉丝缇娅拉是真的不在『瓦尔法拉』。我本以为她是用什么手段避开了『dimension』的侦测所以才来了这里,结果似乎是做了无用功。 就在我打算到『瓦尔法拉』外面寻找她们而直起身的时候,主持人的声音响彻了赛场。 “——在场的诸位观众,非常抱歉。按照预定,『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的西区首赛本应已经开始,但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队伍仍然没有到场。因此,在十五分钟的宽延时间过后,我们会将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队伍判为弃权,并举行第二场比赛。” 是对迟到的拉丝缇娅拉的处置宣告。 主持人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楚地传遍了全场。 我对其中的原理感到在意,于是使用『dimension』进行深度观察。 主持人手中拿着某种类似于麦克风的物件。话是这么说,但那东西的材质却不是铁而是宝石。那是一种精雕细琢,编入了精密的特殊术式的魔石。同时,那个魔法道具跟铺遍竞技场的『魔石 线』是连接在一起的。 跟斯诺的振动魔法很像。看来使用高价的魔法道具和『魔石线』打造出这种环境的话,就能收获与斯诺的魔法一样的效果了。主持人每每说话,脚下的『魔石线』就会振动。 我一边感慨它效果的便利,一边聆听主持人的宣告。 看来拉丝缇娅拉不会被即刻判为失格,在那之前还有一段很短的宽延时间。难得来了,我就等到那时候好了。 或许那个开朗的少女要的就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登场吧。在此期间,我利用『dimension』去观看其他地区的比赛。有『dimension』在的话,我可以同时对东西南北四个区域的比赛进行观战。 我首先将意识集中到南区。 我打算看看在参赛者中应属实力最强的诺文的战斗。 南区竞技船的构造跟我所在的这艘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的,那里也是座无虚席。尽管西区的比赛被推迟了,但南区的比赛则不然。 “——『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南区首赛,现在开始!” 这边的第一场比赛已经开始了。 在悠然自若的诺文前方,三名男女架好了武器。 我看向手中的资料,确认三人组的信息。 他们是知名的探索者组合,因此来自观众的声援很多。不对,搞不好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给三名探索者的队伍加油吧。 在联合国这边看来诺文实在是没有名气。 诺文对此也不是很在意,只是饶有兴致地静待对手出招。与之相对,三名探索者稳健地做着攻击的准备。 探索者队伍的组成仅根据其阵型和外观就能很容易地做出判断。魔法使风格的男子在后方进行咏唱。驾着剑盾的两名男女则是守卫魔法使的壁垒。 这是以需要长时间咏唱的大型魔法为核心的阵型,战术十分务实。 时间如果拖得太久,大型魔法就会被释放出来。但是,就算想要强行狙击魔法使,也会被他前面的两个人妨碍。基本而又王道,破绽也很少。 “——只是,对手偏偏是诺文吗。” 尽管是出色的战术,但恐怕都是没有意义的。 诺文如今的力量是如此充沛,让我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还是老样子,他的魔力很少。但其散发的存在感和压迫感却是前所未有。搞不好的话,他现在的状态比我们相遇那时候还要好。 诺文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浅笑,没有踏出一步。 观众见状无不讥讽他的愚蠢。 这也无可厚非。在外人看来,诺文的战斗方式的确愚不可及。 既然在敌人后方有魔法使进行咏唱,那么时间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利。 自然,在诺文袖手旁观的时候,魔法使完成了大型魔法。 “——『狂乱肆虐之智』『环绕联结之时』!『fetiarity?woods』!” 随着魔法的完成,光粉四散飞舞。我使用『dimension』对光粉进行解析。结果发现那些是魔法的种子,是经过精密的编织加工而成的木属性的魔力结晶。 种子撒落在竞技场的沙地上,随后立刻发芽变作几欲遮断天际的大树。无数的大树像有生命的人偶一样蠢动着袭向诺文。 足以一口气将整个人殄灭无遗的猛攻——在一般人看来,诺文是被压倒性的质量秒杀了。 但我却能把握到,诺文只依靠身体动作就躲开了所有的攻击。 迎面袭来的枝干在毫厘之间避开,像鞭子一样扫来的攻击则跳起来躲过。然后将避开的枝干当做新的立足点,继续躲避四面八方的攻击。即使是隐蔽地从地面中突然钻出的树根的攻击,诺文也像是预见了未来一样尽数闪过。——始终如是。 迟了我几秒后,观众们也理解了这异常的状况,同时兴奋了起来。诺文只用体术便征服了所有观众的心。 感受到会场气氛的高涨,诺文捡起了落在他脚边的一根小树枝。那是在大树的彼此倾轧中剥落的一个碎片。 诺文用右手紧握捡起的小树枝,并在原地站稳。 看到他这一举动的观众无不为之愕然。甚至有人发出了尖叫,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停止移动便会被大树的攻击打成肉泥。 在三名探索者确信了自己的胜利,观众们也不敢直视接下来的惨状而捂住双眼的一瞬间—— ——只听啪吱一声,无数的大树纷纷侧歪。 大树全都被横向切成了两段,一个接一个地瘫倒在地。 “——诶?” 主持人哑然了。这一反应实际上也是竞技场上所有人的心境。 无论是谁都没有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答案很简单。诺文单纯是用『魔力物质化』将刀刃附加于小树枝上,然后轻轻一挥横扫了整?个?竞?技?场。 只是他一连串的动作实在过于迅速、且过于离奇。因此所有人的理解都没能跟上现实。唯二能跟上的就只有诺文自己,以及在远处观望的我这个弟子罢了。 于是,在曾经支配了竞技场而如今纷纷瘫倒的树木的遗骸中,诺文从容而悠然地迈步前行。 插图4 这一幕是如此富于幻想性,又如此令人畏惧。 对战对手终于回过了神,两名前卫朝接近己方的诺文发动了攻击。 两人很快便杀到了诺文面前。当然了,对『史上最强的剑士』挑起白刃战的结果不言自明。在双方接触的下一刻,两名前卫的手背便淌下鲜血,武器也掉落在地。 接着,诺文就那么丢下两人,来到了后卫的魔法使身边。 将自己以浑身解数施展的木魔法尽数横扫的小树枝被刺到眼前,魔法使流着冷汗干笑起来。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他苦笑着扔下了手中的法杖。 “——哈、哈哈哈,我投降。” “啊啊,我接受你的投降。” 听到他的话,诺文将树枝放在地面上,随后笑着冲观众举拳示意。 与此同时,整个竞技场盈满了欢呼声。难能一见的大魔法与正面将魔法击破的剑士,比赛的内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痛快淋漓。 为了不负于欢呼声,主持人抬高音量喊道。 “——诺、诺文选手,达成胜利条件!诺文选手获胜!无名剑士孤身降服了优胜候补的强豪队伍,成功晋级第二轮比赛——!!” 听了主持人的宣告,欢声更是雀跃。 这阵赞赏的风暴,诚可谓『荣光』本身。虽然还没有站在『荣光』的顶峰,但诺文确实抵达了山麓。这一点绝不会错。 然而,他那异常的存在感却没有变得稀薄。 仍然很浓厚。 诺文脸上现在确实挂着笑容。在竞技场中心的他确实是以笑颜示人……可是,我总觉得有些凄凉。我以为那并非他由衷的笑容。在竞技场的中央笑着挥手的诺文,看上去有些难受。 见证过诺文的胜利后,我在『dimension』之内感知到了高速移动的生物。 “——什!?” 因为之前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诺文的比赛上,所以察觉的有些迟了。 一匹巨大的狼载着一名少女,以渡河的小船为立足点向着这边高速接近了过来。跨越了河流的狼在船队中来回穿梭,用更快的速度在建筑物的屋顶上奔走。 最后,狼纵身一跃,翻过了西区竞技场的高墙。 到这时,我已经可以用肉眼直接捕捉狼的身影。猛兽的突然出现令其附近的观众纷纷尖叫。无视了正门现身于竞技场的狼没有在乎观众的悲鸣,像疾风一般踏过 观众席,突入了战场。 在狼一个大跳并停滞在空中的时候——骑在它背上的少女一跃而起。 少女以高挂在晴空中的白日为目标飞跃而出,令其身姿映在竞技场观众的眸中。 在所有观众的目光注视下,少女华丽地于竞技场中心着陆。 沙尘飞扬,少女挥舞着包裹住自己身体的外套,随后以流利的动作将之甩开——披露自己的面目。 于此现身的,是一名金发飘扬如羽的少女。一个美得令见者感到畏惧,光是在场就会将周围的现实感用幻想替换开来的异质的存在。 她就是在这联合国中最为尊贵神圣的少女,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 拉丝缇娅拉华丽地拔出挂在腰际的剑,撕裂了空气。 这简直就好像戏剧中的登场场景,而她这华美的登场,也令观众的情绪为之沸腾。欢呼声如雪崩一般席卷了整个西区竞技场。 理清状况的主持人慌慌张张地出声道。 “——赶、赶上了!不会有错!来者正是莱文教的现人神、弗茨亚茨的天之公主(celestial princess)!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大人入场了!” 观众的欢呼声跟主持人的宣言一起臻于最高潮。 拉丝缇娅拉笑着挥手,回应观众的欢呼。 运营的工作人员立刻开始着手推进赛程。不久,对战对手从门那边现身走向了拉丝缇娅拉。 是三个年龄在三十到四十之间的男性。三人表情严肃,都穿着类似于军服的黑色服饰。看上去不是自由的探索者,而是隶属于某个政府机构的人。 他们身上旧伤不少,作为战士显然已是身经百战。但就算是这样,以拉丝缇娅拉为对手赢面还是不大吧。她就是这样一个蒙受天恩垂青的异质的存在。 确认双方都准备完毕后,主持人开始推进比赛。 “——那么就请决定比赛的方式吧。” 我看向手边的资料,了解赛前的互动。 看来『舞斗大会』的比赛方式每一场都不尽相同。资料上写着说,比赛方式和赌注会根据两方队伍的商讨来决定。 但是资料也写到,如果商讨的耗时过长,就会根据主持人的判断使用标准规则。 对战对手中的其中一人走上前,对拉丝缇娅拉深深地行了一礼。 “初次拜见不胜荣幸,拉丝缇娅拉大人。我是在瓦尔德本国方面担任军职的法雷家的修依德。” 他的声音传进了主持人的魔法道具,整个会场都能听得清。 拉丝缇娅拉笑容不改,率直地应道。 “你好,修依德先生。不过这里是与个人立场毫无干系的场合,所以放松点吧。” “您言过了。” “嘛,话是这么说,无可奈何了呢。所以?胜负法则要怎么定?” “『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的标准规则是『击落胸花』或『击落武器』,二者择一吧。” 这两个词我还是初次耳闻,于是急忙查阅资料进行确认。 “带着花看上去更漂亮,就『击落胸花』好了。主持人,请分发给我们。” 『击落胸花』。在胸部戴上花饰,以击落对方的胸花为目的进行战斗。 拉丝缇娅拉从主持人那里取来形似玫瑰的深色花饰插在胸口。 对手也一样。 “——并且,在我等得胜之际,希望您能返回弗茨亚茨的大圣堂。” “嗯,我知道了。就这么定了。” 战斗准备结束后,对手提出了决斗的报酬。 拉丝缇娅拉一口应允了他的要求,反倒是男性一方对此感到了不解。 “您觉得无妨吗……?” “没关系哦。我是做出了那样的觉悟才来此参加的。” “带着一旦战败就被立刻遣还的觉悟出场是吗……很了不起的觉悟。那么,在拉丝缇娅拉大人获胜之际——” “到那时,请对我们踏上新的道路致以祝福。” 相对的,拉丝缇娅拉的要求显得十分暧昧。 “协助和应援都不需要,只要祈祷便足矣。” 她要求对方的是一份祈祷。 两份报酬显然不等价,即便如此,拉丝缇娅拉仍然如此要求。 “……在下明白。” “对战方式也由你们决定便是。不用顾虑采用三对一的方式我也无妨哦。” “不会,就由我做代表以一对一的形式为一切做个了断吧。这是最合适的办法了。” “知道了。那就这样好了。” 以此为结,两人拉开距离。 规则的决定比预想的要利索。接下来唯有战斗而已。 确认到双方商讨完毕,主持人将详情简述给所有观众道。 “虽然因为害怕而没敢插嘴……但看来对战方式已经决定好了!简单明了的代表对决!并且还将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大人返回大圣堂的要求当作了赌注!如果法雷卿在这里得胜,那么圣诞祭的一件骚动便可告解决了!” 加上主持人的口才,会场内欢声雷动。 如此盛况完全不是诺文的比赛可比。 拉丝缇娅拉是这个世界的名人。拿我的世界举例,那么这个状况就好比顶级偶像参加了奥运会。 “——那么『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西区首赛,开始!” 在主持人宣布开始的同一时间,拉丝缇娅拉和军人之间的距离便缩短为零。两人同时挥剑,剑戟交错的金属音高鸣。主持人慌慌张张地退到场外。 在竞技场中央对剑的两人马上又像弹开一般拉开了距离。 虽然军人在一瞬间浮现出惊愕的表情,但立刻就表情严肃地开始了咏唱。与之相对,拉丝缇娅拉一边微笑一边逐步缩短距离。 ——到这个时候,我已经摸清了整场比赛的流向。 说到底,跟那个拉丝缇娅拉对剑的结果竟然是两个人同时弹飞到后方,这种事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在拉丝缇娅拉那压倒性的臂力面前,本应是更加一边倒的结果才对。 毋庸置疑,拉丝缇娅拉是为了观众考虑才故意进行这种互角的演出。 “——『将敌人切裂吧』!『alto?sehr』!” 军人释放出风魔法。拉丝缇娅拉在一边等到魔法完成之后,像陀螺一样旋转着斩碎了魔法之风。虽然肯定能回避开,但是她肯定觉得将风切裂看起来更帅气吧,所以才特地选择了用剑接招。 军人本想跟风一起发起突击,但因为魔法被拉丝缇娅拉轻易化解,所以变成了单纯的冲锋。拉丝缇娅拉从容地施展迎击。 军人豪快的剑招被拉丝缇娅拉以华丽的姿势卸开了。 刚与柔交错的剑舞令观众兴奋不已。 但是在我看来,这幅光景却是荒唐不堪。拉丝缇娅拉的剑技实在是乱来得很。实际上,根本就一点也不柔软。而是看上去柔和的别种东西。 因为跟诺文学习了剑术的基础,所以我能明白,其实军人的剑技才是符合常理的柔性之剑。 而拉丝缇娅拉的剑技则完全相反。她使的是不在乎任何理法,仅仅是为了看起来帅气的剑。 之所以这样也能战斗,都是因为拉丝缇娅拉的动态视力和反射神经已经跟怪物无异了。再者说,连剑的速度也是天壤之别。不管拉丝缇娅拉挥剑多么胡来,造成的缺陷也会被速度给弥补上来。我不由得对军人深感同情。 没过一会儿,拉丝缇娅拉说道。 “不错的技量,威力也不差——” 明显是在耍酷。 仿佛是在上演一场戏剧那般,她用冰冷的声音奏响了战斗的终曲,接着华丽地踏出一步。 “——但是,离登上舞台还差得远呢。” 拉丝缇娅拉毫不留情的一闪击飞了军人的剑。 对方的胸花也随之飞散,银剑与白花在竞技场的空中舞动。 拉丝缇娅拉的长发轻轻拂动。踏出一步时溅起的沙尘,就像绘画的边框一般衬托着她。看到这绝伦逸群的光景,观众欢呼之热烈也臻于顶峰。 伴着爆发的喝彩,主持人发出了比赛结束的信号。 “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大人,达成胜利条件!成功取胜,晋级第二轮比赛!!” 随此,拉丝缇娅拉收剑入鞘,朝军人伸出手。 军人苦笑着回握。 “修依德先生,承蒙赐教。” “真了不起,拉丝缇娅拉大人。真没想到,实力相差竟如此悬殊……” “哪里哪里,算是场不错的较量不是?” 拉丝缇娅拉笑着称赞军人的英勇。确实,在看到双方激烈交战了很长时间之后,观众们应该会把这场战斗评价为『不错的较量』吧。 但军人明白其实这都是拉丝缇娅拉的表演,故而只能苦笑。 这样一来,拉丝缇娅拉的第一场比赛就结束了。 为了准备下一场比赛,拉丝缇娅拉走向通往休息室的门。临了还不忘给粉丝提供服务,一边微笑一边对观众们挥手。 休息室的门跟观众席的位置很近。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所以从观众的缝隙来到最前列。 然后,在大量的嘈杂声中,我呼唤拉丝缇娅拉的名字。 “——喂,拉丝缇娅拉!!” 拉丝缇娅拉听到声音,四处张望着寻找我的身影。 “……嗯?咦,涡波?你来给我加油了吗?” 她的态度就像是跟阔别已久的熟人打招呼。 这样的回应让我的心有些温暖。可惜周围实在是太嘈杂。我得使用『dimension』才能听清她的声音。 “拉丝缇娅拉!你在这之后有时间聊聊吗?!” 总而言之,先简洁地把要事传达给她好了。 “诶?嗯,有吧。第一天有两场战斗,在那之后应该就没事了?” 说到这里,周围的人也开始注意到有跟拉丝缇娅拉交谈的人在了。为了辨清能跟那位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亲密交流的究竟是何人,许多人都将目光抛向了我。 “我知道了。就定在第二场战斗之后了!” “嗯。啊,不过涡波也要好好地取胜哦~?约好了啊!” “啊啊,我知道。” 为了避免引起骚动,我立刻结束对话,从西区竞技场逃了出去。 尽管不安依旧,但目的总算是达成了。接下来只要静待时间流逝便是。我甩开观众好奇的目光,加快脚步远离了西区的竞技场。 ◆◆◆◆◆ 看完拉丝缇娅拉的比赛,我在船上找了家餐厅落脚。 在下午的第二轮比赛开始前我都蛮闲的,所以先吃顿饭。 餐厅挺不错,但因为不管在哪里船都连在一起,以至于必须在地平线的尽头才能望到一抹蓝,所以并不能给人以在船上用餐的实感。 就着稍逊人意的景色饱腹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要在自己的房间等,工作人员到时候自然会来给我带路去参加第二轮比赛吧。 就像和拉丝缇娅拉约好的那样,『舞斗大会』的第二轮比赛我是打算赢下来的。 记得拉丝缇娅拉之前说过她计划在比赛中取下我的『手环』。再考虑到『史诗探索者』公会会长的责任以及诺文『留恋』的问题,我绝对没有弃权的选项。 于是太阳高照,时辰到了正午,第二轮比赛的向导敲响了房门。 我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前往北区的竞技场,进入自己专用的休息室。 休息室当然也是个人间,连同住宿用的个人间在内,总感觉『舞斗大会』真是在参赛者身上投了不少钱。 正选赛背后有多么庞大的资金在运作由此可见一斑。 ……再过一会儿我的首赛也要开始了。 我坐在单人间的椅子上,展开『dimension』。 目的是在战前先确认一下交战对手的情况。拓展知觉,找到应该是对战对手的人后,我习惯性地为了取得细致的信息而进行『注视』。 【状态栏】 姓名:阿尼艾斯?柯鲁纳 hp143/147 mp156/156 职业:魔法使 等级:15 力量3.31 体力3.15 技巧1.89 速度1.26 贤能6.23 魔力8.23 素质1.42 领队的少女名叫阿尼艾斯。以她为中心的三名少女魔法使似乎就是我本次比赛的对手。 通过少女们身着的制服和对话,我了解到她们都是西北方的艾尔多拉琉国的学院学生。 即便比赛的开始已经近在眼前,少女们仍在认真地研讨着作战计划。 “——听好了,对手可是那个『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会长哦。不要大意,一开始就要使出全力!” “嗯,明白。据说他很擅长使用冰结魔法,那么我们就要以火焰魔法为中心进行战斗了呢。” “我会在最后方使用火焰魔法持续攻击。因为一上来就会拿出全力,就拜托大家掩护了。” 比赛前的最终研讨都被泄露干净了,这下可大条了。 在险些连对方的阵型也探听到的时候,我实在听不下去,急忙切断了『dimension』。再听下去的话,比赛还没开始一切就都结束了,而且也不公平。 无奈之下,我只好通过集中精神的方式消磨赛前的最后一段时间。 集中精神让焦躁的心归于沉寂。用理性压制想要即刻获知真相的冲动、以及去帮助同伴们的欲求。 于是,过了约半刻的时间,工作人员来催我入场。 我点头回应,从『持有物品』中取出『新月琉璃制直剑』,缓缓地走向竞技场内。 先经过一条十几米的阴暗通道,最后穿过入场门——在进入竞技场的同一时间,欢呼声与降注而下的刺眼光芒一同砸在了我身上。 能有这般轰鸣,欢呼或许当真发自每一名观众的肺腑。 双腿在一瞬间僵住了。这跟我上午在诺文和拉丝缇娅拉的比赛中听到的那种欢呼声根本是两码事,声音的指向完全不同。 数千名观众的热烈欢呼带着实实在在的质量投向了作为参赛选手的我。这种感觉跟自己在观众席后面听到欢呼时不一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一面极力鞭策双腿在沙地上前进,一面承受着所有观众的声音与视线。 过度的压力令喉咙感到干渴。胸口的悸动加速,紧张得身体仿佛要定住似的。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三名对战对手所在的中央处迈步。看来我的入场顺序排在后面。 “——来者便是劳拉维亚的代表!如今大红大紫的公会『史诗探索者』的公会会长相川?涡波!必须一提的是,他竟然是solo出赛!在正式选拔战中单枪匹马地参赛的勇者只有他一个!(译注:尽管诺文也是solo,但在登记上还有莉帕这个队友)这到底是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于是主持人的介绍传响全场。介绍内容有点让人不好意思,我垂下脸默默忍耐。 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三个人参赛啊,还不是怪帕林库洛给我找了这么多麻烦。 除了斯诺和诺文之外,我就没人能邀请了啊…… 接着,当我好不容易熬过了赛前的开场白时,对战对手朝我接近了过来。 “那么请决定对决方式。” 主持人如此提醒道。三名学院学生跟我一样,表现得都有些紧张。她们的年龄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对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这个会场的热度或许的确有些难耐。 尽管如此,领队阿尼艾斯?柯鲁娜还是做出决意而上前。 我也在这方面做好了觉悟。我打算遵照最初的预定,促成没有赌注的标准规则,这份觉悟绝不会被轻易改变。 “——那、那个,我是你的粉丝来着!请跟我握个手!” 本来是这么想的……可到见真章的时候却发现,这份觉悟脆弱的很。 女孩子深深地低着头,满脸羞赧地将右手伸向我。 “诶,诶……?嗯,好的。” 我被她这可爱迷人的低姿态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由回握。 接着,女孩子继续握手的步调,说道。 “我听说了你在劳拉维亚的逸闻!明明跟我们同龄,却已经以公会之长的身份活跃着什么的,让我十分尊敬!有幸拜见了你战斗的英姿,也是帅的不得了!!” “过奖……” 预料之外的展开令我有些不知所措。 虽说这已经是第二次跟自称是我粉丝的人见面了,但我实在没料到对方居然会是作战对手。 “我们几个在毕业后希望加入联合国的公会进行活动,所以调查了各国公会的情况……果然,第一志愿还是非『史诗探索者』莫属啊!毕竟相川先生你在这些之中特别优秀啊!” “多、多谢夸奖……?” “因此,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拜托了!如果我们赢了的话能请你来我们学院吗?!” “诶?到学院去?为什么……?” “没错!我听说相川先生不仅是一个熟练的魔法使,还是一个探索者!请作为临时教师——不对,如果可以,请来做我们的家庭教师吧!然后将公会和迷宫的事情教授给我们可以吗!?” 面对出乎预想的要求,我有些混乱。 “家庭教师……?我这种的……?” “没错,拜托了。我从同样是参赛者的芙兰琉莱前辈那里听说,您在迷宫的战斗相当了得。要是憧憬的相川先生能赏脸的话,那实在是荣幸之至。” 芙兰琉莱……我记得这个人是在舞会那时候遇到的少女骑士。她那时曾称呼我为『基督』,或许过去的我曾和她一起探索过迷宫吧。所以,同样作为学院生,她们彼此之间可能进行了情报交换。 ……这可真是我没想到的。 本来做好了对方会要求赌上所有财物的觉悟,却不料她要求的是我去做家教。在我看来,这个要求挺招人喜欢的,感觉就像足球少年希望得到专业的教练训练一样,于是做出了这个要求尚在容许范围之内的判断。 虽然我未必有能力做什么教师,但这个要求是就算输了也并不致命的。 “那、那个……” 我烦恼着到底要不要接受这个要求。 女孩子见状焦急地补充道。 “——如、如果我们输了的话,我们什么都会做的!” 此言一出,我的脸抽搐了起来。再放任这样下去,恐怕会闹出不得了的问题。之前也从接待员姐姐那里听来了很多不妙的例子。为避免状况进一步恶化,我只好认可目前的条件。 尽快取胜然后表示我什么都不要,这样应该是最妥当的了。 “嗯,嗯……如果赢了的话呢?如果你们赢了的话,那样也行哦?” “非常感谢!” 商讨一有结果,竞技场上的音量就高了几分。 可能是观众听到女孩子说“什么都会做”而因赌注之大感到了兴奋吧。然而很遗憾,就算我赢了也什么都不会要就是了,就算有也只是希望她们能多关照一下『史诗探索者』罢了。 我没有在乎兴奋起来的观众,提议胜负法则道。 “相对的,规则就是『击落胸花』好了,因为我不希望双方受到什么伤害。再有就是,以三对一的形式战斗也无所谓。这样如何。” “好的,我们也是这个打算!人数那边也请容我们三人一起作战!还望不吝赐教!” 少女笑着认同了我的提议,随后拉开距离,神经兮兮地从主持人那里接过胸花,看上去相当紧张。 我一边觉得她的样子有些可疑,一边戴上胸花。 接着,主持人高声解释起了状况。 “——天啊,涡波选手!!居然如此淡然地接受了这么可怕的条件!他究竟有没有察觉到,虽然听上去和气,但这个要求其实是以彼此的身体为赌注的呢!?还是说这是他那压倒性的自信的表现呢!?” 这说明足够纠正我方才的误解了。 “诶?身体?” “果然,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正如街头巷尾所言,这个人虽然实力强劲但却相当的天然!” 不知不觉间,事情闹大了。 看来我被家庭教师这个充满和平气息的单词给欺骗了。也就是说,面前这名面带红晕的女孩子是以自己的身体为赌注想要将我的身体得到手。 并且我还那么轻易地接受了她的条件。 明明都被接待姐姐告诫过了,居然还是如此失态。这样也难怪观众们会感到兴奋。竞技场内的气氛一下子被炒热,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比赛的开始。 “请等一——” “——那么『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北区第二轮比赛,正式开始!” 连叫停的机会都不给我,比赛就开始了。 同时,魔法的咏唱回荡在整个竞技场中—— “——『火柱啊,列阵吧』!『mepir』!” “——『me』、『me』、『me』!” “——『筑起牺牲之重山』『充填时间之薪柴』『奏响决意之乐曲』——” 少女们一齐展开魔法,尽管摆出了前卫、中卫、后卫的阵型,全员仍然以魔法为攻击方式,只是后卫的女孩子的咏唱更长。 没有时间抱怨了。 我也一样一边展开魔法,一边冲向距我最近的少女。 顺带一说,我将剑收在了腰间,毕竟要是伤到了女孩子可就不好了。 “——魔法『次元之冬』!” 着手对所有的魔法进行干涉。幸好现在的我对火炎魔法的理解力很强,已经不局限于捩?转那种程度,直接驱散敌人的魔法都不是难事。 我抹消了前卫的『mepir』,并对后卫的长时间咏唱进行妨碍,接着,在我打算解除中卫连续释放的初级魔法『me』时——我的干涉以失败告终。 “解除不了……?” 中卫释放的『me』完全没有能让我干涉的余地。 我很快就发觉了原因。中卫少女手上戴着许多戒指,其中数枚价格高昂的戒指与魔法的释放一同破碎了。我对还没有破碎的戒指使出『注视』。 【魔石『散炎』的戒指】 寄宿着『散炎』之力的戒指—— 那些全都是编入了特定魔法的魔法道具。 『次元之冬』无法干涉写在魔法道具之中的已经完成的魔法。 我重新调整战术,放弃了摘取前卫胸花的行动。如果继续攻击,我会在即将得手的时候受到『me』的妨碍。 在那之前必须得应付袭来的『 第三章『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第三天 『舞斗大会』第三天早上。 因为一夜没睡持续张开『dimension』的莉帕急着休息,我无奈之下只能消耗为数不多的mp展开『dimension』自行把握『瓦尔法拉』的状况。 斯诺那边虽然一如往常地在为比赛做准备,但诺文的情况则比较奇怪。 他身边有莱纳在倒是在预想当中,但是周围的状况不大好。他被大量的人团团包围,根本抽不开身。 我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这是因为他在昨天的比赛中对战拥有『最强』之名的格连·沃克并取得了胜利所致。 因此很多人将诺文视为下一任的『最强』而心怀期待。聚集在他身边的固然有单纯的粉丝,但也少不了各怀鬼胎的投机者。诺文这副模样像极了置身于那场舞会中的我。对此毫无准备的诺文没能未雨绸缪地更换住处,自然也就无法避开这种局面。 说不定,昨天的比赛结束之后他身边就一直是这种状态。 这样我就能理解他昨晚为何没有行动了。 “涡波,你身体的状况怎么样……?” 拉丝缇娅拉确认道。 “……糟透了。又想吐头又痛,还天旋地转的。意识也很模糊,感觉什么都搞不懂了。” 越是去确认自己身体的状况,我就越是苦笑。 视觉机能几乎作废,我现在的视野有如淹没在水中。 连身体的平衡感也丧失了,就好像站在了风暴中的甲板上。 说实话,这样是无法期待自己有正八经的思考能力了。越是往深处思考,感觉就越痛苦。 “嗯~嗯~,不错呢。到了明天比赛的时候,如果能让你连站都站不起来就是最好的了。” 光是听到女性的高音就感到焦躁难耐。这让我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从容,情绪变得很浮躁,不禁绷紧了脸。 看到我这副样子,缇亚关切地问。 “涡、涡波……你真的能行吗……?” “……谢谢你,缇亚酱。但是,这都是必要的所以不用担心。比起我,我更担心你们那边啊。” 比起我的身体状况,现在有更要紧的问题。在今天的比赛中——拉丝缇娅拉的队伍要与斯诺的队伍对决。然而,拉丝缇娅拉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 “嗯,我们的话你不用担心。缇亚酱和塞拉酱也会参战,一开始就会全力以赴。肯定不会输的啦。” “这样啊……” 这我也知道。只是,我担心的是另一边。 “——诶,难道说,你是在担心斯诺吗?虽然很抱歉不过我不能手下留情哦。说不定,会是不下杀手就无法制止她的场合呢。” 拉丝缇娅拉明白我的心情。即使如此,她也没法跟我约定不下杀手。 “……斯诺她只是被逼的太紧了而已。可能的话,只有下杀手这一点希望你能避免。拜托了。” “尽说一些胡来的话呢,真是的。……只是,实际上来说,那要看缇亚怎么做了呢。” 拉丝缇娅拉露出为难的表情看向缇亚酱。 “我吗!?” “讲道理,会让斯诺毙命的场合,肯定就是缇亚没拿捏好的情况啊。在我下达指示之前你可千万不要用全力释放魔法打过去哦。” “我知道了啦……在战斗的时候我会听拉丝缇娅拉的……” “太好了。缇亚现在是冷静的真是帮大忙了啊。” 但是,如果缇亚酱有生命危险,那么拉丝缇娅拉还是会对斯诺下杀手的吧。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我知道她眼中的优先顺序。 在这里真正发自内心地担心斯诺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明明如此,我在这样的重要关头却无法跟斯诺战斗,实在让人着急。 “现在就是关键时刻了。涡波要比诺文更快地结束比赛,跟我们汇合。我们则要好好地修理斯诺一顿。然后在不会有任何人妨碍的准决赛中破坏掉『手环』。——上吧!” 拉丝缇娅拉总结道。我也只好放弃,将精力集中到自己的比赛上。 “嗯,就这样办吧。” 我们分头前往各自的比赛会场。 ——第四轮战斗就要开始了。 ◆◆◆◆◆ 和昨天一样,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我来到了自己的赛场。 在竞技场的中心,我正和自己的对战对手、贵族骑士——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迎面而立。 虽然总算是想办法坚持来到了这里,但光是站在竞技场上我就耳鸣不断。像是在水中潜游的视野,此时已经发展到了在深海迈步的程度。 状态差到了极点。恐怕在昨天的比赛开始的时点上,我的身体状况就已经到达极限了。意识时断时续。仿佛陷在了令人呼吸困难的噩梦之中。 第四轮比赛相当于准准决赛。竞技场要比之前更大,观战的人数也水涨船高。大容量的会场中欢声雷动。 对接下来的战斗满心期待而情绪高扬的观众数不胜数。 ——但是,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无所谓。 我已经没有去在意这些的余裕了。 身体沉得超越了重量这一概念,仿佛已经不再属于我自己。 就连像这样确认自己的状况,我都感到了厌烦。 在无法予以认识的热烈欢呼声中,我只能尽力听取跟比赛的进行有关的声音。 “——好了!那么,站在这边的是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卿!他既是那个希达尔克家的长男,同时又是艾尔多拉琉学院的主席骑士、也是精锐云集的公会『绝世』的会长!家境、阅历、文武、外貌,全部都堪称完美!是在如今各种意外层出不穷的大会中顺利取胜晋级至今的优胜候补!” 听到了对希达尔克的介绍。是因为淘汰赛也接近尾声了吗,感觉开场白变得更长了。但是,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如今我在意的只有在另一个区域中进行比赛的斯诺和拉丝缇娅拉她们而已。 “他的比赛之所以如此受欢迎,理由还不仅如此!希达尔克卿他将这次『舞斗大会』的战斗盛况一再抬升!他在每一场比赛中都会进行为婚约者献上爱之誓约,将胜利献给所爱之女性的演出!看来是打算在『舞斗大会』之后,于本月末兴办婚事!而其对象,竟是那沃克家的千金斯诺大人!” 听到了斯诺的名字后,我将意识转移到了自己的比赛上。 “在『舞斗大会』中有着『对女性献以爱意的勇士,用手中胜利获得无上奖励』的传统!而希达尔克卿正是将此传统予以体现的骑士!在每一场比赛中讴歌着对斯诺大人的爱,让无数的观众为之沸腾!作为大会的运营方真是感激不尽!!” 希达尔克靠近进行演说的主持人,从其手中接过了像麦克一样的东西。 接着,他代替主持人向全场喊道。 “我乃希达尔克家的艾尔米拉德!借此场所,向在座诸位宣言——” 接着,他将主持人刚才提及的所谓的『爱之誓言』大喊出口。 ……不知为何,我听不太懂他这突如其来的宣誓。 我知道他在倾泻『爱』呀『命运』呀,『誓言』啊『名誉』之类的奢华无比的豪言壮语。也知道那是如此的神圣而庄严,宛如圣职者的祝辞。 但是,我只能知道这些,在这之上的就搞不懂了……不,不是这样,是我对这些感到过于不耐烦,以至于我不想去理解其中的意义。 希达尔克最后将手中之剑高举说出结语。 “——最后,我向这把剑起誓自己绝不会为任何人所败!我必会将所有的胜利,献给我挚爱的斯诺!” 他从之前开始 就一直在做这种事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斯诺因为那种能力肯定反复听过很多次了吧。在这场『舞斗大会』之前,类似的事情就发生过很多次了吗。想到将斯诺逼到这种地步的,可能就是这种宣誓,我登时感到气愤不已。 我想起了在舞会那天夜里,在城堡的阳台上,两眼含泪的斯诺。 斯诺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被周围一再追逼,变得像现在的我一样痛苦不堪,最后才选择露出那样谄媚的笑容吧。一想到这儿—— ——啊啊,真烦…… 我也实在不是想转嫁责任,但如今的我绝不冷静。 就像是从台阶上滚落了一样,我的意识迅速跌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在此期间,希达尔克的宣誓和主持人的演讲还在继续。 “——接着,造化弄人,如今站在这里的两位全都是同一名女性的婚约者!涡波选手也是由格连·沃克大人推荐的斯诺大人的婚约者!听到了情敌的宣誓的他,究竟又作何打算!?” 观众的目光纷纷投向我,主持人亦将手中的麦克递了过来。 这也就是说,想让我也做一样的事吗。要我像他一样去讴歌爱、去宣誓、去将胜利献给斯诺吗? 我的不快上升到了极点。 “……已经够了。” 嘴不听使唤地擅自发声。 这细若蚊蝇的低语并没有诉诸的对象,肯定也无法传达给任何人。 “——就是这种重负压在了斯诺身上,才让她那么痛苦,为什么谁都不明白……?” 然而,尽管听不清声音的内容,承受了我身上散发出的怒意的主持人还是不由退后两步。趁此机会,希达尔克走了过来。 “那种事大家都是知道的。我也好沃克家也好。” 希达尔克用仿佛早有准备的语气继续说道。就算听不清我低声埋怨的内容,他似乎也猜到了我会说些什么。 “——但是,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理所应当……?让斯诺那样痛苦吗……?” “身为一名贵族而活并不是件轻松的事。但是,斯诺是在明白这一点的情况下,才成为了沃克家这一大贵族的养女。所以就算斯诺为此感到痛苦,也是当然的。她只能将自己全部的人生都用于实现身为贵族的义务之中,并为此感到荣幸。” 他抛来了跟如今的我正相反的——非常冷静的话语。 看到我沉默,希达尔克继续说。 “并且,这对我来说也一样。身为希达尔克家的长男,我有着承受任何苦难的义务。为了希达尔克家,不管要踏上多么艰辛的道路我都不会犹豫。我有这份觉悟。如果希达尔克家希望的话,就算是『英雄』我也会以之为目标的吧。” 他雄辩着,用自己的剑指向我的剑以相呼应。 显然,他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 “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为了自己家族的繁荣,要将斯诺·沃克卷入漫长而痛苦的战斗之中。但是,我对那没有任何的踌躇和后悔。” “这样……吗……” 相对于希达尔克的喊声,我的回答显得有些孱弱。 我已经没有回喊的气力了。他的觉悟过于出色,让我无法追及。他的信念如此坚定,但我无法共鸣。他的一切都是如此耀眼,令我无法直视。 ——是了,真是看不顺眼。 他坚定的意志值得我尊敬,值得我憧憬。 但是,唯有现在,这一切实在是让我不快至极。 已经达到极限的大脑变得更加灼热。思考有如被火焰点燃,意识如同烟熏般朦胧不清。 异物黏身的不快。 缠绕不去的钝痛。 黏稠不堪的思考。 震颤的手足。 眩乱的视野。 ——啊啊,真是不爽。 “……那样的话,我从现在开始就要把你的梦想和誓言全部击溃。要把你的一切碾碎。……总之,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嘿~。” 希达尔克很是欣喜地接受了我的宣言。那份从容也烦得很。 “……就凭你是绝对赢不了我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希达尔克笑了。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笑了出来。 我皱紧眉头,正感到纳闷时,他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哈哈哈!终于!终于对我认真起来了啊!帕·林·库·洛·选·中·的·『英·雄』……!” 在他的理由当中,包含着如今我最不想听到的词。 是在这几天中,一直折磨着我的词。 『英雄』。 “啊啊,这样就好……!这样一来,只要赢过你的话,我就能成为『英雄』——!” 到此为止,我失去了仅剩的平静。 “——又·来!又来这个吗!连·你·也憧憬着『英雄』吗!” 不加任何掩饰,我咆哮着。 简直如他所说的,我终于认真了起来。 认真地将自己想说的话,不加考虑一口气宣泄了出来。 “没错,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贵族的骑士们大家都是这样的!将你打倒,我要成为『英雄』,然后迎娶斯诺!!” “烦得要死!我就是讨厌你们这一点!贵族的这一点,我真的是讨厌的不行!” 我将至今为止所有的忧愤化为言语,咆哮道。 “为了家族什么的,为了国家的利权什么的,为了财富啊名声啊什么的!那种事我实在受够了!让人恶心,麻烦得要死!!” 将人的自由夺走加以束缚的思考方式我全都看不惯。 就因为那玩应儿的错,我的同伴们全都变奇怪了。 就因为那种无聊的东西,大家都——! “更加微小!更加谦逊!更加平和的幸福,也是存在于世上的不是吗!?为什么贵族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英雄』啊!?艾尔米拉德!!” 就算希冀着什么『荣光』,也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明明如此,却没有任何人愿意明白这一点。 我宣泄出自己所有的不满。 承受了我本应宣泄给诺文和斯诺的话语的艾尔米拉德平静地微笑着。 “……涡波,你真的就像一个童话中的『英雄』一样啊。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想得那样生存于世上的。人们就因为有着各种各种的出身才有各自的人生啊。” “啊啊,吵死了!给我闭嘴!” 越是进行交谈,越明白艾尔米拉德所做的没有错。我拒绝了对话,只去考虑如何将他的想法彻底击溃。 “我不会让贵族跟斯诺结婚的!绝对不会!” 我模仿着艾尔米拉德,也进行宣誓。 “——我在此宣誓!斯诺·沃克本人希望同我结为连理!其人之爱寄存于我,因而若想与斯诺·沃克完婚之人,势必先行战胜于我!不然,倘此剑高悬,则斯诺·沃克便永无成婚之理!!” 我愤怒地挥舞着剑,向竞技场的所有人喊道。 伴随着我的叫喊,膨胀了数倍的轰鸣声响起。感觉自己一冲动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但是无所谓。 如今,我只想将面前的贵族男子的一切给否定掉。 我不想让斯诺更加痛苦。 除此之外什么都无所谓。 我顺从自己的感情,瞪着面前的敌人。 艾尔米拉德战栗起来。 “这就是认真起来的涡波……何等的魔力……何等的威压感……这就是『英 雄』……!!” 他看着我,脸上兴奋得泛起红潮。他的这种表情我也看不惯。 “你要是觉得赢过我就能成为『英雄』的话就想错了!我不是『英雄』!不对,在那之前——!!” 我决定不遗余力地将敌人击溃。用『注视』测量艾尔米拉德的力量,吼出彼此的差距。 【状态栏】 名字: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 hp 198/201 mp280/299 职业:骑士 等级20 力量4.79 体力2.82 技巧4.12 敏捷7.29 贤能7.19 魔力18.10 素质1.67 先天技能:属性魔法1.93 后天技能:魔法战斗1.89 剑术0.89 “艾尔米拉德!就凭你绝对赢不了我!根本不可能!!” “啊啊,可能是那样……也许我终究无法望你项背……!但是,我从未有一次在觉得自己必败的情况下进行战斗!此时此刻也是一样!我一定要打倒你成为『英雄』!这一切都是为了希达尔克家!!” 以这段对话为结,我迈出一步。艾尔米拉德也一样,向前迈步。 一旁传来了主持人不安的声音。 “那、那个,也就是说要将『英雄的名誉』和『跟斯诺大人之间的婚约权』作为赌注进行一对一的战斗是吗?现在就开始并且无规则?” 但是我们已经停不下来了。我眼中已经只剩面前的敌人。 我们不作回答,缩短着彼此间的距离。 “——那、那就视为双方都同意好了!『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北区第四轮比赛,现在开始!!” 以此宣言为信号,我和艾尔米拉德奔驰而出。 距离不到十米。 “——『ice·phn』!” “——魔法『次元之冬』!” 在接触之前双方就释放出试探的魔法。 艾尔米拉德理所当然地准备好了对策。他捏碎了身上戴着的魔法道具,将已经完成的冰结魔法射向我。 无数的冰桩向我飞来。 我没有办法只好用目视躲开冰桩的攻击,一边钻空子一边前进。 艾尔米拉德是偏向魔法使的骑士。比起远距离肯定是在近距离战斗更合适。我强行缩近距离到我的剑能够触及他的范围。 在我挥下剑之前,艾尔米拉德再度高速释放出魔法。 “——『lighting line』!” 魔法成立,紫电炸裂开来。 我错开身避开了直击。但是,半边身体还是遭受了电击,身体有所麻痹。但是无妨。 多少变得有些难以行动不过无所谓。本来就是过于疲惫而难以摆动的身体了。 剑与剑交错,金属音回荡在脑中。剑刃相抵,我使出更大的力道打算压倒艾尔米拉德。根据属性的力量值来看,比拼蛮力的话是我更有利。 艾尔米拉德将剑身倾斜,抵消我的力量。 我用『dimension』理解到了这一点。虽然有所理解,但是身体却无法做出反应。 身体的反应不能尽如人意,就像是有黏着力异常的焦油黏在身上一样。同时,经过一晚仅仅回复了一点的mp也枯竭,『dimension』被解除了。 我的体势崩坏,倒向了艾尔米拉德的侧面。 “——『wind burst』!” 无咏唱的魔法朝倒下的我袭来。 ——好快。 艾尔米拉德的强大就在于他那浑然一体的柔软剑技和高速释放的魔法。一切的行动都经过了理论的打磨,丝毫没有多余。 “咕!” 直面强风冲击的我被炸飞了。 一般人承受了这个冲击直接就会陷入无法战斗的状态,但是以我现在的等级而言,这算不上决定性的一击。 然而,这样距离就被拉开了。 “——『aqua spread』!” 水魔法席卷地面。 即使如此,我仍然跟一开始一样跑了起来。 一样就行。 方才我的错误就是想要躲避雷魔法。 不用躲也行。这种程度的即发魔法,吃下也没有什么大碍。 升级至今,我的耐久力已经超越常人。 那时候就应该硬吃下魔法,然后更加强硬地攻击过去才对。我已经不能将自己代入普通人去思考了。 我钻过从下方喷出的水魔法,再度接近过去。 “——『me arrow』!” 火矢射来。 我用没有持剑的左手将火矢捏碎。 讲道理被火魔法攻击我也是习惯了,脖子上还挂着对火焰产生耐性的『赤之护身符』。我无视被火烧焦的左手,用右手挥出一剑。 自己的『me arrow』被以预料之外的方法防住,艾尔米拉德只能用剑挡下我的攻击。因为这一剑的力道之沉重,艾尔米拉德产生了不小的破绽。 在几度交锋之后,艾尔米拉德持剑的手渐渐脱力——我挥下决定性的一计横斩。 他的剑在冲击下飞上了天。 这样一来他的武器就没了。 接下来只要用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就结束—— “你这哦哦哦哦哦哦!” 艾尔米拉德不再用剑,一边跌倒一边用左脚踹我。 这意料之外的反击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连忙用右腕招架。 “——『impulse』!!” 艾尔米拉德的左脚放出魔法。 戴在脚尖的魔法道具碎裂,振动魔法的冲击奔袭于我的右腕。 我因这股冲击丢下了手中的剑。 握力的弱化超出了想象,竟没能扛住这股冲击。 虽然感到难以往身体中注力,但是我没想到居然会到这种地步。 但现在可没有功夫关心身体的疲惫。艾尔米拉德的拳头已经杀到了眼前。我必须迎击。 他的右拳挥向了我的面门,我用左腕将之防住。 接着,他的左拳扫向我的侧腹。我便后退来避开。 是因为力量上不如我吗,艾尔米拉德倒不打算跟我扭打在一起。 看来是彻底地进入打击战了。虽然对我来说互殴也是求之不得。 在屏息互殴期间,释放魔法的难度会提高。如果他打算强行释放魔法的话,就能见招拆招地猛击他的腹部来制止。剥夺了艾尔米拉德的魔法就等于是我赢了。况且,我也特别想要胖揍面前这个男人一顿。或许他的心情也跟我一样。 什么技巧都不用,单纯依靠本能,互殴。 双方同样连续不断地挥舞双拳,并咆哮着—— “哈、哈哈哈!『英雄』相川·涡波!涡波啊啊啊!” “闭嘴,艾尔米拉德!!” 打出去的拳头,进行防御的手臂——都好痛。但是,伴随着疼痛产生的还有一种爽快感。感觉像是甩掉了黏在身上的淤泥一样,有种不可思议的体验。 这里是聚集了洋溢着才能的勇士们的『舞斗大会』——本应是剑与魔法交织的舞台,却上演了一出野蛮的互殴戏。但是,欢呼声未停。岂止如此,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在欢呼声让我感到头痛的同时,我积极地揍向艾尔米拉德面门的行动也不顺利。 虽说我的身体使不上多少力,但是力量和速度还是压倒性的盖过他。反射神经和动态视力肯定也一样。但却因为对方在近距离互殴中使出的『体术』练 度压倒性地凌驾于我而陷入了胶着。 我想着要不要跟诺文那时候一样模仿他的技能,但是立刻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思考能力削减到这个地步,不可能进行那种计算。 最后,我只能选择依靠能力差压倒他。 是了,我已经决定不遗余力地将他击溃。那么—— ——魔法『过密次元的真冬』。 无咏唱地展开我最强的魔法。 我知道要使用这个魔法的话什么都不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确信即使魔力不够也一样能使得出来。 【状态栏】 hp102/316 0/751 hp95/309 0/751 hp89/303 0/751―― 第一次看到的表示。某人的最大hp在削减。(译注:因为帕林库洛的洗脑导致涡波一直没法看自己的状态栏,详见第四卷第一章) 但是,我的身体却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是在削减自己的生命使用魔法。 一团浆糊般的大脑中迸裂出火花,火势越烧越旺。伴随着脑细胞在火中前赴后继的感觉,舌根处涌来死亡的味道。 『过密次元的真冬』发动成功了,并裹住了我和艾尔米拉德。 但是,我却没有对其获得的信息加以计算并得出最佳对策的余裕。只能够反射性地进行迎击。 仅仅只能把握动作,然后避开攻击再揍过去,避开攻击再揍过去。 虽然做的事情和刚才相同,但是我的反射神经和动态视力的水平比刚才跃升了几十倍。 再加上『过密次元的真冬』减缓了艾尔米拉德的动作。 必然的,我的拳头单方面地给艾尔米拉德全身一顿痛打。 头部、手臂、胸部统统一顿胖揍,最终,作为最后一击,我的拳头揍向艾尔米拉德的下巴。 在头部的剧烈震荡中,他呻吟着跪倒在地。 “——咕、唔啊、啊啊……” 随后缓缓地倒在我身前。 看到艾尔米拉德的手脚瘫在地面,我解除了魔法。 他使出了自己的全力,最后终于倒下了。根据『注视』获得的情报,我明白他站不起来了。 ——是我赢了。 艾尔米拉德抬头,仰视着我。 这一幕真所谓是胜者与败者的写照。 毫无疑问。我现在击溃了艾尔米拉德的梦想和誓言。我有被他怨恨的觉悟。但是,仰视着我的艾尔米拉德的眼神却没有变。 插图7 “啊、啊啊,输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还是一样,他用看『英雄』的眼神看着我,笑了。 听到艾尔米拉德的败北宣言,我的大脑急速冷却了下来。接着,我意识到自己纵然赢了这场比赛,但却输了这场战斗。 结果我就只是任凭自身异样的才能取得了胜利而已。用这种方式,不可能让他不再以『英雄』的身份来看待我。我要想取得真正的胜利,必须以别的方式——用言语战胜他才行。 在我感到懊悔的时候,艾尔米拉德也一样抒发起了不甘。 “好不甘心啊。啊啊,我想要战胜『英雄』。……我真的好想赢。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在等待了啊,我相信着自己能做到而坚持锻炼至今……可是,我也就到此为止了吗……” 艾尔米拉德为自己没能成为『英雄』而发自心底地懊悔。此时他身上已经没有了比赛开始前的那股热情。 我也一样。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的我取回了冷静,反思着方才的种种。 明明没有取回记忆,却一时冲动做出了不得了的宣誓。 我流出大量的冷汗,站在原地茫然自失。 这时,气息奄奄的艾尔米拉德突然跟我搭话。 “……我说啊,涡波。在身为『英雄』的你眼中,斯诺什么的可能只是个不值一提的人。但是,她其实真的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啊。……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救救她。” 一反比赛前的态度,他说出了担忧斯诺的话语。 说不定,他那些像是准备好了的台词,全部都是为了让我认真起来的演技。 不对,岂止如此,说不定他身为希达尔克家的长男的一切表现都是—— 我露出苦涩的表情回答他。 “……我不是『英雄』。我能满怀自信地断言的,顶多只有我是斯诺的同伴兼搭档而已。所以,我能做到的就只有作为搭档待在斯诺的身边罢了。” 虽然不知道取回记忆之后会怎么样,但是如今我能说的只有这些。 “真是老样子啊,『英雄』大人。还是老样子,理解不了你的想法。” “所以说,我不是『英雄』。我要了结你了哦,艾尔米拉德。”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一被我怒视,艾尔米拉德由衷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纯真的笑容。 然后他就这样笑着仰面倒地。呈完全投降的姿势。 看来艾尔米拉德没有再谈下去的想法了。这样一来比赛就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跟主持人确认,进行比赛结束的宣言而已。 “唉。都怪艾尔米拉德,心情就像输了一样糟。但也只能想着比赛打赢了就好吧……在西区的拉丝缇娅拉战胜斯诺了吗……?” 我挪动沉重的身体,接近躲远了的主持人。主持人也在走向这边。 因为艾尔米拉德连发魔法,我们之间拉开了相当的距离。 我一边发牢骚一边走——途中,传来一阵摇动整座竞技场的轰鸣。 “——!————!!!!” 那毫无疑问是生物的咆哮。 出离常理的叫声如地震一般撼动了整个世界。 会场的全员都堵上了耳朵。 接着,只有我一个人理解了这声音的真面目。 它跟我几天前在西边的废城中听到的那种声音如出一辙。 是夹带着魔力的——『龙之咆哮』。 “斯、斯诺……?” 我念出当是这股声音源头的人名。 这阵咆哮,确实是从西区那边传来的。 拉丝缇娅拉她们正在跟斯诺比赛。 换言之,这个声音是余波。 这也就意味着,现在双方正在进行能产生出这等余波的激战。 第四章 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的战斗 在竞技场对角线方向的前方,斯诺正以可怕的眼神瞪着我——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 涡波是我的东西……之类的,你一定在这么想吧,斯诺。 “——那么,从西面登场的、乃是公会『史诗探索者』队伍!以内行人都认识的那位传说中的少女、斯诺·沃克为领队,是一支非常万能安定的队伍!这位智龙的末裔,将在本场『舞斗大会』中取胜获捷至何处呢!?” 这场『舞斗大会』的正戏到这里总算是开始了。 到这一步都是预定调和,真正意义上的战斗这才正式打响。 我在原地轻跳,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 扭动脖颈,哗啦哗啦地回转胳膊舒缓身体筋骨。 说实话,我的身体状况也不能说是万全。 这几天来,让涡波单方面地削弱他自身的体力,我则一直在休养。但是即使这样,我那一度跌入谷底的状态也没能完全恢复。 圣诞祭那天魔力丧失殆尽,还要一边治疗负伤的缇亚一边逃亡。甩掉弗茨亚茨和瓦尔德两国派出的追兵,潜伏于南方的古尔亚德国。竭尽全力地阻止想要紧追帕林库洛的缇亚,把握涡波的动向。为了能在『舞斗大会』中顺利进军,从古尔亚德前往迷宫修行。然后在避免被任何一个势力发现的情况下,于千钧一发之际报名参加『舞斗大会』——到大会开始为止,我可以说是基本没有喘息的空暇。 那份代价至今仍然残留于体内。 心中也有不安。因为圣诞祭的仪式,束缚着我的大量魔法都被解除了。 这同时也意味着我丧失了大量的『加护』和『补正』。举例而言,如今的我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无视恐惧心理进行战斗了。 也就是说,我不再能以圣人缇娅拉容器的身份,而是只能凭借拉丝缇娅拉个人的力量进行战斗。 我冷静地计算着自己的力量,并看向自己的对战对手。 公会『史诗探索者』的代表有三人。 以副会长斯诺·沃克为首,身边伴以百战不殆的战士和魔法使。 在使用技能『拟神之眼』测量她们的实力时,我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波鲁扎克和缇莉请退下。” “等、等一等,斯诺。我们也要跟你一起战斗。” “不行的。不如说,你们办不到的。” 斯诺冷冷地拒绝了魔法使参战的意愿。 看到她这副模样,战士一脸严肃地问道。 “格连他妹……你是认真的吗……?” “没错,这一次——唯有这场比赛我要认真一把。我打算久违地使用限定的『龙化』。” 斯诺也用严肃的表情回答。 果然,她是当真打算将我们击溃呢。 『龙化』——兽人的血较为浓郁时,当事人就会拥有兽化的能力。我家塞拉酱的『狼化』就是一类。作为兽人之一种的龙人,斯诺也能做到那一点。 在联合国已确认的范围内,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化身为『龙』的人。 “斯诺!不行啊,只有那个不行!如果继续使用那个的话,你可是会变不回人形的啊!?” 听到『龙化』一词,魔法使神色大变,极力劝阻起来。 “我不会变化到恢复不了人形的地步所以没关系的。虽然危险是肯定的……但今天我有做到那个份上的觉悟。并且我似乎只有在今天能做出这等觉悟。所以,拜托了。” 斯诺露出空洞的笑容,劝魔法使不必担心。见斯诺面露死相,魔法使哑口无言。相对的,战士代她问道。 “……也就是说,对面那位小姐,跟那个时候的龙一样强吗?” 说着,战士往这边看了过来,我随意笑了笑跟他打招呼。不想他看到之后居然在不好的意义上露出了苦笑。真是个失礼的家伙。 “何止,龙怎能与之相提并论。如果说我是『龙之化身』的话,她就是『神之化身』了吧。” “……哈啊,那样的话我们确实是派不上用场的啊。……我明白了。我就跟缇莉一起在后方观战好了。但是不要太乱来了哦?如果你变不回来的话,可就一切都完了。” “我会注意的。” 战士拉着魔法使的手,移往竞技场的角落。 魔法使临走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斯诺,这是你选择的道路所以我没法说什么。但是你不要忘了,『史诗探索者』的大家都是你的同伴啊。” “……非常感谢。大家肯守护我这样的人。” 斯诺听了先是吃惊,随后回味着她的话。 然而转眼间,斯诺露出悲戚的笑容道。 “但是,只靠『史诗探索者』的大家是不够的。因为大家肯定会很容易就死掉了啊……” 她话中含有诀别的意味。 因其自身的强大,斯诺不信任『史诗探索者』的任何人。 “也是呢……你保重啊,斯诺……” 魔法使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吧。她也露出了悲伤的笑容为斯诺送行。 “我出发了,缇莉。——鲜血魔法『fly sophia』。” 斯诺咏唱着魔法,朝竞技场中央迈步。 『龙化』开始了。 她的手背自然地绽裂,血液零落。滴落的血液立刻蒸发,变成了血雾。 赤红的血雾化成了龙的形态,包裹住她的身体。 虽然因为她身着的衣服较厚而分不太清,但是能看到她背后有什么膨胀了起来。 一定是长出了龙的双翼吧。 斯诺瞳孔大开,眼瞳的风格变得与人类相去甚远。 那是强欲之龙的眼瞳。 只消一眼就能摄走普通人魂魄的凶狠目光笔直地向我射来,我见状轻轻一笑。 插图8 “……嗯,斯诺是认真的。塞拉酱,绝对不要离开我身后哦。” “我明白了,大小姐。” 我对站在身后的塞拉酱下达了指示。 她没有询问我理由就颔首表示了解。但在她旁边的缇亚却觉得不可思议。 “我说,拉丝缇娅拉。那家伙有那么强吗?” “算是吧。大陆最强之名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岂止是很强,她是货真架实的『最强』啊。” “『最强』?『最强』不是她的哥哥格连·沃克吗?” “那可不对哦。格连不过是沾了妹妹的光从旁把『最强』的称号得到手了而已。斯诺·沃克才是真正的『最强』。她是联合国组成以来首屈一指的天才啊。” “嘿~,是这样啊。” “嗯?你的反应不怎么大呢。我觉得我还是说了相当让人吃惊的话来着。” “还是挺吃惊的啦。但是,我要做的事情不会变。对手是『最强』的话就将『最强』给超越便是。不如说,连这都做不到的话是无法站在基督身边的啊。” “是这样啊。呵呵,真可靠啊,缇亚你……” 缇亚虽然有鲁莽的一面,但是在这种时候就显得很可靠。发生了些什么也不会动摇。恐怕就算亲眼见识了斯诺的龙之力,她也一样不会胆怯吧。 我放下心前往竞技场的中心。 过程中塞拉酱就变化为了狼形态。没有让她奇袭的必要。她的任务是成为缇亚的移动手段。在比赛开始前就让缇亚乘上去,尽可能减少风险。 就这样,我抵达了竞技场的中央,跟斯诺相向而立。 “你好呀,斯诺。” “容我僭越,今天要战胜于你,拉丝缇娅拉大人。” 斯诺恭敬地行了一礼。 她 身后席卷着相当恐怖的魔力。简直就像是要将触碰到的一切全部碾碎一般。她还是老样子——一切都如此沉重。 话虽如此,但我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嗯~,我之前就在想了。能不能不用敬语跟我说话了呢?你看,咱们都是互相宣泄心里话的关系了。” “可能是那样……但是我没有跟你变得亲密的理由……” “我可是很喜欢斯诺的哦?哎呀,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我……我讨厌你……” 虽然我最喜欢斯诺这样不安定又悲剧的人,但是这份心情似乎没能传达到呢。被甩得挺壮烈的。 “我能问一问你为什么讨厌我吗?” “我、我不想说这个。对如今来说是没有必要的事……” 反应不坏。 看上去并不是讨厌我的性格和为人处世的方式,而是什么别的理由。恐怕是很无聊的理由,但对斯诺来说则是无法退让的。就是那东西在碍事。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涡波』的问题。我就是为了这个,今天才会站在这里。” 斯诺一脸严肃地切入正题。 “我明白的。这场比赛,要赌上的是——” “——『涡波』。” “——『涡波』,虽然对我们来说则是『基督』呢。” 我们将之前就决定好的事情再次说出口加以确认。 “我绝对不会把『涡波』交给你们的……!他是我的东西!是我的!!” “嗯,那样就行。这场战斗,就把他赌上吧。” 得到了我的承诺后,斯诺的表情扭曲了。 她随着那份激情对我们怒目而视。那是一种令人看了心惊胆战的表情。看来这几天我故意惹她不快的安排奏效了。斯诺的脑袋现在一定烫得不得了吧。 我一边笑,一边慎重地评测她目前的状态。 如果她丧失了冷静的话,这场比赛也就会轻松些了。 当斯诺和我怀揣着各自的想法对视时,主持人从旁介入道。 “那、那个,请问两位口中的『涡波』是人名吗……?” 还是老样子,主持人跟我说话的时候有些战战兢兢的。 “是的哦?” 我语气轻佻地给予了肯定。一旁的斯诺则撇开了视线。 “那是指在北区的相川·涡波选手吗……?” “当然喽。” “也就是说,两位是在争夺同一名男性的意思吗……?” “包括后面的缇亚在内是三个人吧。但是事实上,在这场『舞斗大会』里,以『涡波』为目标的人远远不止三个哦,有意思吧。” 听到我的话,主持人的眼睛直发光。 “哇~,这个作为主持人不能不让观众知道啊……” “没关系哟。毕竟是工作嘛。我也觉得你宣扬出去会很有意思。” 看到涡波被各种各样的女孩子包围起来而困扰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的会特别开心。虽然多亏了涡波的福让我一度寻回了自我,但是自己这种恶趣味的地方看来还没有改过来呢。 “——不得了了!在这一次的比赛中,要赌上的竟然是双方意中的男性!可能的话,真希望那位先生也能来此竞技场一观,但遗憾的是对方也在比赛当中!毕竟那名男性就是北区的相川·涡波选手!他既是公会『史诗探索者』的会长,又是作为『屠龙』之人而饱负盛名的英雄大人!” 主持人大肆宣扬了起来。 我将之无视,继续跟斯诺谈话。 “无法继续战斗,或者昏厥的一方就算输。啊,再有就是死掉的话也算输如何?” “当然,这样最好。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们能在这场战斗中变成尸体……” “然后,输掉的一方在有关『涡波』的事情上就不能干涉对方。” “这就足够了。” 斯诺从身后取出大剑。她一脸轻松地用单手举起了跟人身一样规格的巨大铁块。 作为回应,我也拔出了自己的剑。虽然这把也算是名剑,但是跟以前使用的莱文教的圣遗物『天剑诺亚』相比还是有所不足。 要是跟斯诺的剑撞上了的话,可能会单方面地被撞碎吧。 “——啥,诶!?这不是杀个你死我活的规则吗……!就不能换个别的规则吗……?” 看到浑身杀气互相瞪视的我们,主持人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不行。就用这个规则上。不然斯诺是无法接受的啊。” “可是,要说你们两位都是很高贵的人物如果死掉的话会很难办的呢……还是说,如果变成主持了让莱文教的现人神身亡的比赛的话,我的人生就不妙了什么的呢……” “你脸太黑了呀。真遗憾。” 我满面春风地劝主持人听天由命。 只有这个规则是绝对不能改变的。 这是我慎重又慎重,对斯诺则煽动又煽动才终于促成的对我有利的规则。事到如今把这个规则给改了的话就没有攻略斯诺的法门了。 今天,我要在这里让斯诺负上一天无法恢复的重伤。如果可能,精神方面也想要给她个重大打击。 “在两位这么可怕的杀气面前,不过是一介主持人的我不管说什么都没用呢……没办法了,那么公会『史诗探索者』队伍对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队伍,『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西区第四轮比赛——” 主持人耷拉着脑袋与我们拉开距离,随后—— “现在开始!!” 做出了宣言。 斯诺在听到宣言之际微微低头,双眼闪出红光。 一对苍翼撑裂衣服在她背后伸展开来。络合在一起的斯诺的魔力呈螺旋形膨胀,浅紫色的魔力以波状浸透到整个竞技场。 只在一瞬间。 斯诺的魔力只在一瞬间就支配了全场。 与之相对,我一听到开始的宣言便侧开了身。 射击路线得到确保,身后的缇亚和斯诺目光相合,随后—— “——『me arrow』!!” 一道闪光奔来。 蕴藏着巨大热量的光线以肉眼难以追击的速度在竞技场上画出一道轨迹。 面对这几近无法回避的超高速魔法—— “——哈啊啊啊啊!!” 斯诺却正确地用眼睛捕捉到它的轨迹,并咆哮着用手背将其挡开了。 射中斯诺手背的光线碎裂成十余道溅开,其中数道光线在即将射入观众席时撞到了『魔石线』上的结界。 结界因世界最高级别魔法的直击而产生了龟裂。负责保护观战群众安全的工作人员十分慌张地开始了修复作业。 他们会慌张也是当然的。毕竟这比在战争中使用的结界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和金钱。就算集结数名娴熟的魔法使也绝对无法打出一点伤痕——本应如此。 而这还只是被挡开的流弹而已,只是这样就对之造成了伤痕才愈显骇人。 可见缇亚是有多么超乎规格。 并且这也意味着,将这挡开的斯诺也绝非泛泛。 她的手腕因『龙化』而脱离了人的形态。 那是比天空还要蓝的——苍色龙腕。 斯诺凭借坚硬的皮肤和浓厚的魔力,将缇亚的魔法挡开了。代价是手臂表面有些灼伤,但也仅此而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aaaaaaaaaa——!” 斯诺纵声长啸。 这不是普通的咆哮。是缠绕了龙之魔力的振动。说它是无属性的振动魔法也不为过 。一般人光是听到这等咆哮就会失去意识昏厥了吧。 确认了敌人的硬度,我变更指示。 “缇亚!下次攻击的时候,把出力控制到不会把那个结界打出裂缝的程度!” “我、我知道了!但是那样的话攻击力就算不上是必杀了啊!?” “没关系!总之先用连射掩护我!!” 缇亚在打出最开始的一发『me arrow』之后,就大幅度地退到了后方。最为脆弱的缇亚从开始到结束为止要一直保持远距离攻击。 向后方下达了指示之后,我挥剑斩向斯诺。 斯诺用单手握着大剑,用同地面相水平的角度横向架好。 接着,她背后美丽的苍翼振动。 竞技场内所有的风旋即被纳入了她的支配之下,变质成名为『龙之风』的异物。风就像拥有了生命一样蠢动着袭向我的身体。 我一边避开龙之风一边疾走,为了触及斯诺的身体而挑起接近战。 首先是一记纵劈。但经过我的『力量』和『敏捷』的加持,这一剑份量十足,就算是熟练的军人也架不住我这一击。 然而斯诺却很轻易地挡了下来。 我立刻借助反作用力后跳。就算要在近距离对决,也要避免跟斯诺角力。恐怕我的臂力已经抵达了世界顶级的领域。但是经过『龙化』的斯诺毫无疑问是世界首位。同她角力必输无疑。 斯诺为了缩短被拉开的距离一跃而起。 她本人的『敏捷』数值谈不上高。但是在『龙之翼』还有『龙之风』的辅助下,她被加速到可以与炮弹匹敌的地步。(译注:这个世界确实有大炮) 故而她的一步步幅长得惊人。称其是飞翔也不为过。 斯诺贴近地面低空飞来攻向后撤的我。 “——a、aaaaa、aaaaaaa!!” 伴随着咆哮,斯诺用骇人的速度和重量凶暴地挥下大剑。 大剑撕裂空气的爆音震耳欲聋,我咬紧牙关进行忍耐,并避开大剑的攻击。 随着一道雷鸣般的爆炸声,竞技场的地面粉碎了。就像用勺子剜去果肉一样,大剑掘翻了地面的土层。 土块和砂砾像烟火一样炸裂,沙尘飞舞。 我也不甘落后,抓住她这豪快的一击的破绽挥剑。 但是持剑的臂膀不知为何速度迟缓。 斯诺那『纠缠性质的魔力』缠绕在我挥剑的手上,再加上『龙之风』的助力,用相反的力压迫着我的手腕。 在我的剑触及斯诺之前,她的回击便来到了眼前。 出于无奈,我只能停止攻击进行闪避。 与此同时,暴风席卷,奏响轰鸣。又有一块土层被砸碎,在脚下凿出大坑。斯诺的剑简直是比风暴还要恐怖的天灾。 那姿态简直就是能够代表此世的最恶之象征,唯『龙』无它。 用『龙之风』束缚住我的动作,斯诺凶暴地连番挥舞大剑。 在我用剑错开一记记无法用回避来化解的攻击时,发现剑身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磨损。 再这样下去的话,剑就要断了。 我立刻打出一张手牌。 既然斯诺要依靠纯粹的力量来战斗,那么我就要—— “——鲜血魔法『芬里尔·阿雷亚斯』!” 我就要依靠魔法。 我从手牌之中打出了跟依靠蛮力正相反的一张。 心脏跃动的频率与魔法的宣言同时开始加速。脉搏也越发强劲,视野染上了红色。 跟斯诺『龙化』那时一样,我的手背绽裂流出鲜血。血液又蒸发变成血雾将我的身体包裹起来。 如若斯诺是『龙化』的话,我这个就应该叫『人化』了吧。如果说斯诺是人与龙的混血,那么我就是人与魔石的混血。 这具用魔石练就的肉体,进一步接近了『人』。这就是我的鲜血魔法。 从寄宿血中的数量过千的『人』的记忆中,我选择了剑圣『芬里尔·阿雷亚斯』。本来预定要提供给圣人再临的肉体,完全再现出了近代最强的剑士的实力。 我的瞳色从黄金变为灰蒙蒙的钝色,金色的头发中也混入了栗色的发丝。 从血中提取的记忆开始奔流,我未曾学过的剑术经验迅速染及全身。 如今年龄已近六十的剑圣芬里尔。他那世界最高峰的老练的剑术,如今降临在了世界最高峰的年轻肉体上。 这才是弗茨亚茨的斐勒卢托和元老院的雷琪预定之中的『魔石人类』的真髓。只为了成为与我不同的『某人』而特别强化的魔法之一端。 “斯诺!!” 我开始了反击。 不是以方才使用的我流剑术,而是用澄澈洗练的剑技完美地接下斯诺的大剑,接着以犀利的一闪劈向她的身体。 看到我的剧变,斯诺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接着,她的表情扭曲了。 那是跟惊讶不同的感情——在互相厮杀之际,斯诺羡慕地看着我。 她来回挥舞大剑,打算用暴力压倒我的剑技。但是她所有的攻击都被我用技巧招架、错开、挡开了。 终于,在我的剑即将成功地命中将大剑挥空的斯诺身上时—— 她大吼一声: “——『impulse·howling』!” 与此同时,斯诺头上生出龙鳞,世界扭曲了。 “a、aaaaaaaaaaaaa——————!!!!!!”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声音了。 咆哮完全化作了振动的凶器。 振动歪折了竞技场内的景色,将包围这里的结界震得颤耸不已。 整艘船、整个『瓦尔法拉』、不对大海都被其撼动。 我赶紧用手堵住耳朵。凭借我的身体并非忍耐不住,可身体反射性地采取了行动。 这时斯诺打算追击,但火雨却倾注直下。 “——『firearrow·散花』!” 判断我状况不妙的缇亚,从后方打来了掩护射击。 我抓住机会逃离,大幅度地后退拉开了距离。 飞虫振翅般的耳鸣久久不去,身后的缇亚和塞拉酱也是一样,两人都表情不适。 斯诺这次没有追击过来。 她艳羡而又愤恨地瞪着我道。 “那个力量……明显不是你的东西……!” 因为我的剑术风格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让她猜出剑技的来源了吧。鲜血魔法也是斯诺擅长的领域。 不祥的魔力变得更加凶恶,冲击波像是抽动所有人深腹一样剧烈激荡。 那股波动在斯诺的面前凝缩,变成了球状。斯诺的羽翼振动,用『龙之风』将凝缩成球形的魔力安定化。 “为什么,你们这群人!——『dragon·ardor』!!” 龙之风的压缩被解开,经过凝缩的振动波得到解放。 扭曲了整个空间的振动席卷着暴风朝我们冲了过来。 但我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原地安心看着就够了。 如果是在这个距离的魔法战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要说为什么,因为在魔法对抗领域堪称最强的魔法使就在我身后。 “——『divine·wall』!!” 缇亚在我面前展开了神圣的光壁。 以可怕的魔力密度构成的光壁将碾碎地表袭来的振动魔法完全防御住了。 “又·是·这·样!!” 斯诺用憎恶的语气叫道,她再次用嫉妒的眼神瞪着我。 随着战斗的 进行,我逐渐理解了她的这份感情。斯诺应该是在嫉妒着借助多数人的力量战斗的我。 “斯诺,你在嫉妒我吗……?” 保持着距离,我询问道。 “……你一直、一直都被别人守护着。一直都是,一直都是!!” 斯诺一边说,一边继续构筑振动魔法。 这一次她打算将方才的振动魔法复数释放出来。 但就算这样也敌不过缇亚的魔法吧。斯诺虽然也是世界最高级的魔法使,但是相比缇亚还是差的太多。 因此,我怀着从容跟斯诺谈了起来。 我觉得,要战胜斯诺,必要的不是压倒性的力量——而是话语。 “斯诺你至今为止不是在涡波的守护之下吗?” “重要的不是至今为止,而是从今开始啊……如果从今往后没有他的守护那就是没有意义的……” “想要从今往后一直被涡波守护?明明斯诺这么强?我就直说了,斯诺你并没有弱到非要人守护你的地步。说不定你现在是这个联合国最强的人。有这样的力量在身的话,大体上的事情都能一个人解决啊,明明是这样,为什么你却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话中带有劝她放弃涡波的意思。 如果只用话语就能削弱她的气势,那不试白不试。 “如果我一个人什么都做得到的话,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像我这样的渣滓一个人生存于世是有多么艰辛……你这种人怎么会明白!被各种各样的人呵护着的你怎么可能明白!” “斯诺你一个人……?” 在我的印象中她孤身一人的情况不多。 她总是被沃克家的人或者公会里的人守护着。 要说有的话,那只可能是她逃离沃克家的时候了。一两年前,我从格连口中听说过这件事。 “是说斯诺你从沃克家逃走的事情吗?” “……既然你知道的话,就放放水吧。” 详情我并不清楚。 但我觉得此事涉及斯诺的根干,于是继续问道。 “不不,让我放水的话有点……毕竟详情如何我也不知道啊……” “……事情很单纯。一开始就没有能成功逃离的可能。在这世上,一个人的力量什么都做不到。沃克家派出的追兵让我连喘口气的空暇都没有。在金钱的支持下一连串的阴谋接连袭来。那种事根本无法忍受得了。不可能忍受!在大家纷纷牺牲的过程中,让我一个人承受那种事什么的……!” 看来,在过去出逃的时候,她以很悲惨的形式被带回去了啊。 从只言片语中我猜测出事情的全貌,继续尝试着说服斯诺。 “但是,我觉得斯诺如果能抵抗到最后的话还是有机会的哦。付出与回报不相抵的话,对方肯定也会放弃的。如果你到最后都不放弃一直抗争下去的话,一定……” “在那所谓不放弃的过程中,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敌人也好同伴也好,哗啦哗啦地死了一大片一大片啊……?因为我很强所以死不了。虽然我死不了……但是跟我一起出逃的朋友,带着善意来帮忙的人,都轻易地死掉了!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你可明白……!” “即使是那样,一直不放弃的话总会成功的,以斯诺的力量一定能保护好大家——” “就因为我没能守护任何人!就因为没有任何人来守护我!我现在才会在这里啊!!” 斯诺在如此嘶喊的同时,将严阵以待的大量振动魔法球释放了出来。 本来仅凭一发就能摧毁一栋建筑的魔法大量地奔走于这狭窄的竞技场中。 “——『divine·arrow』,『divine·wall』!!” 缇亚用神圣魔法同斯诺的振动魔法进行魔法相杀。没能抵消的漏网魔法则被她以塞拉为代步工具躲了过去。 竞技场内本来平整的场地,如今已经濒临崩坏。地形变成了破碎的石山,飞扬的沙尘挡住了视线。 斯诺一头扎进尘埃中发起冲锋。 我立刻用剑迎击。 剑与剑交错,我们又紧贴对方。 斯诺将脸凑到我面前,樱唇轻启,露出卑屈的笑容。 “所以拜托你了,现人神大人。算我求你了,给我吧。把『涡波』给我。能跟我永远待在一起的只有『涡波』而已。『涡波』的话是不会死的。甚至还能帮助我。……你的身后不是还有使徒大人,还有敬爱着你的市民们嘛。所以就把『涡波』让给我啦……拜托你了。诶嘿嘿……” 这笑容既不是谄笑当然也绝谈不上由衷,斯诺摆出一种半吊子的笑容将脸凑近,这举动给人带来的不适让我不禁流出了冷汗。 “你、你在、说些什么……” “让我们维持一下平衡啦。保持平衡,让我和『涡波』两个人在一起。你那边则是跟使徒大人两个人。正好平衡了不是吗……?拉丝缇娅拉大人和西斯大人两个人都非常强大耀眼。大家都敬爱着你们。已经足够了不是吗?所以,把『涡波』给我吧。拜托你了……!给我吧……!!” 这理论荒谬至极,但斯诺是认真的。 我渐渐理解了斯诺这个人。 “——『me arrow』!!” 斯诺的侧腹被一道闪光击中,整个人被打飞了。 “从刚开始我就在听了,你这个女人!” 看来是缇亚放出的魔法。 之前我跟她嘱咐过尽可能让我跟斯诺对话来着,看来终于是忍到极限了。对好战的缇亚来说,这可能是个相当勉强的要求。 “斯诺·沃克!别开玩笑了!就凭那么水的思虑生存着的你根本配不上『基督』!你想要得到『基督』的话,就变强到能配得上他为止!” 缇亚怒斥被击飞的斯诺道。接着,我也道出自己的答复。 “……就是这样,我家缇亚超级讨厌你那种做法。……我也不太喜欢呢。” 在尘埃之中,斯诺缓缓地站起身,鲜红的龙瞳凶光毕露。 “我都这么拜托你了、为什么……为什么……?” 斯诺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她是真的不理解自己的提案为什么被拒绝了。 接着,纳闷了一阵子后,她脚步不稳地靠近过来。 口中吐出诅咒般的台词—— “那样的话,就杀了你们。就算杀了你们我也要夺回『涡波』。把他、还给我……!!” 所有的掩饰都已脱落,敬语也不再。 斯诺此时倾吐的话语想必都是从心而发的。 这些话比之于方才那些卑屈的敬语,能几倍不止地响彻人心。 “这几天来,我一直都在听『涡波』的声音。因为你的算计,我一直在听。”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不打算继续和我交涉了。 伴随着尖锐的杀气,斯诺的魔力变质了。波状的魔力产生了粘着性,像要将魔力所及之处全部抓紧一样。 “我讨厌想要把『涡波』变回『基督』的你们。——最讨厌了。” 『龙化』进一步拓展,她背后的羽翼膨胀。风力更加强势,破碎不堪的地面震动着。 如今,斯诺下定决心要用真本事将我们杀死,周围的魔力就是力证。 “就算你们在这里死了,也是事故。是在『舞斗大会』中常有的事。你们这些人在我的世界中是不被需要的。今天,我要在这里,把涡波的过去全部斩断……!全部!!” 这已经不是对话了。 只是斯诺单方面的布告。 斯诺散发出刺骨的杀意。在这种情况下已 经没有任何交涉的余地——看上去如此。 “拉丝缇娅拉!已经够了!!” 身后的缇亚要求我下达全力使用魔法的许可。恐怕『兽化』的塞拉酱也跟她意见相同吧。 “再一会儿!再让我试一下,缇亚,塞拉酱!” 但是我拒绝了。 英雄谭——可能是我读的幻想故事太多了的影响。我还是想相信只有诉诸彼此真心的激烈交锋才是解决问题的机会。 在我这么想着而回瞪斯诺的时候——下一个瞬间,斯诺就冲到我的面前挥下了大剑。令『龙之风』在身后爆发的她获得了要命的加速度。 与此同时,她移动产生的冲击波也迎面扑来。 我忍受着风和冲击,拔剑招架斯诺的大剑。 就算用剑圣的技巧错开了大剑的力道,余威仍然无法全部抵消。在我的体势崩坏之时,斯诺使出一记踢击。踢击贴着鼻子扫过,刮落了我的一行冷汗。 明明勉强避开了攻击,可脑袋却还是受到了一阵冲击。斯诺借踢击的势头产生的冲击波化为了完全别种的攻击。 袭击接连不断。 斯诺凶暴地下砍、横扫、上挑。有时还使出了打击和投技。 我千钧一发地避开这些攻击,然后用言语而不是剑进行反击。 “斯诺!就算取回了记忆,就算报上『基督』之名,涡波还是『涡波』啊!?斯诺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吧!?即使那样你还是无法接受『基督』的存在是为什么!?” 我改变了说服的方法。 涡波因为希望斯诺能够自立,所以采用了相应的说服方式,但是我知道那种方式是她绝对不会接受的。 这个孩子是彻头彻尾的被保护者。严厉的话语什么的,根本不会进到她的耳朵里。如果得不到想要的,斯诺绝对不会停下。 我一边承受斯诺的攻击,一边继续射出言弹。 “你之所以会这样,不就是因为你有涡波取回了记忆就不会选择自己的自觉吗!” 听到我的话,斯诺的表情凝固了。 就如我想的,她完全没有听取这些的意思。 “就算斯诺在这里赢了我们,和涡波过上了一直逃避过去的生活……你真的觉得他会到最后也什么都想不起来吗!?你真的觉得什么都不会发生吗!?那不可能!总有一天,他的记忆绝对会恢复过来!!” “那种事情,我不想听!只要涡波成为我的东西就够了!!” 斯诺情绪激昂了起来。 这就跟预定中一样。 说服的基本就是先让人跌落谷底然后再把人拉上来。 “斯诺打算做的,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哦。你只是像个笨蛋一样在守护着总有一天必将崩坏的幻想罢了!” “但是,我只有在那份幻想中才能『幸福』!才能『幸福』啊……!所以我——!!” 斯诺咬着牙,用更大的力气挥剑。 我继续招架。斯诺凶暴的剑中破绽不少。要反击的话是做得到的。 但是,我仍然没有攻击。 “我不算很了解斯诺的事情……但是,就从我听到的来看,我很明白你非常希望得到比自己强的某个人来保护自己。那样的话……——神圣魔法『growth·etended』!!” 我将所有的魔力转化成神圣魔法。 光芒满溢,强化魔法浸透了我的全身。将对身体的反噬和负担全部无视,把身体能力提升到极限。 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多久。但是现在重要的不是续航能力。 这里不是迷宫,是比赛的会场。 在一瞬间赌上一切就好——! “斯诺!!” “——现人神,拉丝缇娅拉!!” 斯诺和我都冲对方大喊。 我用自己强化过的力量,推开斯诺的剑。如今角力的话是我更强。 接着,我用打击还打击以颜色,用投技将投技给压倒。 利剑交错,豪腕相撞。 彼此的血肉迸裂,手骨也产生裂痕。 出离人境的同志之间的厮杀,说到底就是互相削减彼此的生命而已。 斯诺对这种状况感到不解。毕竟我方才一直在使用洗练的技巧迎战,转眼间就用蛮力对抗,她会困惑也是自然。 我抓住这个破绽,扔下手中的剑,握住斯诺的双腕。接着,我使出全力给了斯诺一个头槌。 脑袋遭到突然袭击,斯诺的身体没有站稳。 我就这样接了一记飞踢,连同她一起击倒在地。 我将斯诺压在身下。 两人的脸又要贴在了一起。 我在彼此的嘴唇几乎要叠合在一处的极近距离内做出宣言。 “怎么样!?我很强吧!?” “——!?” 斯诺听了一愣。 但她立刻就回过神打算甩开我。我一边抑制她反抗的力气,一边看着斯诺,语气温柔地问。 “呐,斯诺。我就不行吗?” “——诶?” 斯诺的力道突然有所减弱。 这可真是帮大忙了。我的神圣魔法只能强化一时而已。如果她始终坚持强硬的挣脱,我是把不住的。 我相信这是最后一次说服的机会,慎重地选择台词。 现在就是把掉下去的斯诺往上拉的时候了。 “既然你这么想要一个人守护你的话!那么我·会·做斯诺的『英雄』来救你!” “你、你来救我……?身为现人神的你要成为『英雄』?” “嗯!我跟没用的涡波不一样,是重度的英雄症候群患者啊!我想我一定比涡波更能成为斯诺的助力哦!” “肯、肯定是不行的……跟你这种根本不一样。你作为现人神完成度太高了,根本无法将你看成『英雄』。没有任何人觉得你是『英雄』!” “没关系没关系,最近现人神什么的已经不做了啦。目前正作为拉丝缇娅拉这一纯粹的人以成为『英雄』为目标中,你放心吧!于是,英雄拉丝缇娅拉救出的第一个人就是斯诺。你看,这样就全部解决了不是?” “等、等一下……!为什么你要救我……?” 斯诺的身体失去了力气。面对我突然伸出的援手,她感到了混乱。 “因为我非常中意斯诺那悲痛的叫喊啊!『英雄』跟不幸的人最合得来了!『英雄』跟悲剧女主角简直相性拔群!我觉得我和斯诺一定非常相配!!” 果然,还是这种软话能让斯诺听进去。 我有自己的话传达给了斯诺的实感。 “可、可能是那样……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对。有什么,不对——” “让我把你从沃克家拐走!斯诺所不想做的选择,全部都有我代替你来做!追兵也都让我来搞定!我跟你约好会保护斯诺的安全和自由!如果有妨碍斯诺的梦想的东西存在的话——那些东西我就把它们全部摧毁掉!代价就是你成为我的东西就行!!” “呜、呜……” 斯诺红着脸扭头。 这段话看来相当有效啊。真不愧是把曾经的我给救赎过来的台词。 就这样把斯诺对涡波的依存移到我身上的话,很多问题应该就能解决了。 “不、不行……!那种事不行。那不是『真·正·的·英·雄』。首先,我没法信任你……!” 但是斯诺还是拒绝了。看来虽然被我的话给撩了,但是心中的『什么』却不容许。 “我有救助斯诺的理由!既是为了在『舞斗大会』中取胜晋级,也是为了涡波 和缇亚,还有我个人的兴趣!相信我吧!!” “不、不行……那不行……!” “为什么不行!?告诉我,斯诺!” “为什么……?为、为什么呢?我、我更想被『涡波』所救。不想被拉丝缇娅拉大人,而是想被『涡波』……但、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想要『涡波』——?” 斯诺表情扭曲,颤抖着继续否定。 虽然模仿了涡波的台词,但是看来还是不够的样子。 在我和斯诺之间,没有过去的我和涡波那样的牵绊。因此差一步迈不过去。 虽然迈不过去,但是却产生了显眼的破绽。 理想的逃避道路突然被我摆到面前,斯诺由此品味到了新的感情,因而感到了迷茫。 抓住这个机会,我要把她的注意力从战斗上彻底转移走。现在就是把她没有注意到也没有人告诉她的真相揭露出来的时机。 “这样啊。果然,斯诺你是喜欢着涡波的呢。” “——诶?” 斯诺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看到她这个表情,我的疑惑也转化为了确信。 考虑到斯诺的性格,我觉得她可能是抱着“不是因为喜欢才想结婚,而是因为会变轻松才想结婚”的想法。现在再看到她这个反应,已经没跑了。 但是,不是那样。不该是那样的。 执著心强到这个地步,理由不可能那么浅薄。 虽然方向性不同,但是斯诺跟我有些相似。正因如此,我才能看到斯诺的深层心理。 斯诺的心灵很幼小。 虽然身体长大了,又拥有比任何人都要强的力量。但心灵却完全没有发育。 大概从她陷入绝望的那一天起,心灵就一直没有成长吧。 她和我一样,都有一具成熟得浪费的肉体,可心灵却只是个孩子。 所以,斯诺没能觉察自己那异常的恋慕之心。 “我觉得那是因为你喜欢涡波哦。所以,你才无法接受我不是吗?是因为斯诺想要像英雄谭中的女主角一样被涡波潇洒地拯救不是吗?” “不、不对……那不可能……” “那么,你这份执著心是怎么回事?” “……因、因为,『涡波』他只是满足了条件而已。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相处方便,能让我变轻松,才想要把他变成我的东西而已。而且又很强,好利用——” 斯诺的意志产生了扭曲。 在本来只是为了自己而战斗的地方,被人混进了杂质,信念产生了动摇。 在以自我为中心的她的世界中,有其他人走了进去。而她对此则拼命地抗拒着。 虽然抗拒着——但是那并不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的东西。 我和玛利亚酱曾经也是如此。 “我只是觉得他好利用而已。涡波他又强,又温柔,会迁就我,值得依靠,还满是破绽,这样相处得才方便……——诶,诶——?” “人们似乎就是把这种感情称之为喜欢哦。实际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斯诺的『龙化』开始松懈了。 她的思考已经彻底从战斗转向了别的事情。 “我、我喜欢涡波……?” 斯诺摇着头,如此嘀咕道。 明明是自己说出了这句话,但是她自己却不愿相信。 接着,她全身的力气都流失殆尽。当然,我瞄准的就是这个时机。 “有破绽!” 我用膝击狠k了斯诺的腹部。在方才的飞踢已经伤及内脏的情况下,又继续追击。接着我从背后锁住身体因剧痛而僵直的斯诺。 因为倒地的缘故,这一回斯诺被我勒在了上面。 我用手腕勒紧了斯诺的脖颈,打算就这样让她昏厥退场。 “咕!唔!” 斯诺明白我的打算,使劲打算挣脱。 但是,我在她耳边继续嚅嗫道。 “你好好想一想,斯诺。既然你喜欢涡波的话,就不要只考虑自己的事情,也多考虑考虑对方的想法,不然的话你会被对方从·心·底·里·讨·厌·的·哦?斯诺你还是稍微明白一下有喜欢的人存在的恐怖为好。” “喜、有喜欢的人存在的恐怖——?” 在初次体会到的感情面前,斯诺既惊讶又困惑。 至今为止,斯诺不管是否被别人讨厌都不会觉得有什么,所以才难对付。 但如今却有了一道枷锁。一道任何人终将会有的,当然的制约。 那就是对自己被喜欢的人彻底讨厌的恐惧。 这稍微成熟一些的感情动摇了斯诺的意志,迷茫导致她的判断变迟钝了。 在这期间我一刻不停地勒紧她的脖子。 斯诺的迷茫给了我足够的攻击时间。 “唔,唔……——” 斯诺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身体完全失去了力气。 看来是彻底失去意识了。 我温柔地抱起斯诺,宣言道。 “好嘞~,胜利~!!虽然是个比较卑鄙的胜利就是了!” 因为是彻底采用精神攻击的战斗,所以不算是令人雀跃的胜利。但是,考虑到之后的事情,我不得不采用这种办法。 就算因为鲜血魔法失去了魔力,陷入骨头和内脏都剧痛的状态,因为战败而自暴自弃的斯诺还是有在夜里袭击过来的可能。 但是,利用这种精神攻击让她产生迷茫的话,应该就能束缚住斯诺的行动了。 “呼。再就是守护者的比赛的问题了吗。可能的话,希望对手能干一点啊……” 我一边抱着斯诺,一边走向在竞技场边缘避难的主持人。 赶紧把昏厥的斯诺展示给主持人看,确保我的胜利吧。 当我抱着斯诺,在被搅了个天翻地覆的场地上迈步的时候—— “————!!!!” 从南面很远处传来了古怪的声音。 是被兴奋的欢呼声支配的观众席的更南方。声源恐怕是守护者诺文·阿雷亚斯战斗的南区竞技场。 “……这是欢呼声、不对,是悲鸣?”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声音却清楚地传了过来,足见音量之大。 正因为我的听力异常得好才听得到。 现在,在诺文的比赛中,观众席上传出了悲鸣。 对此感到不安的我看向后方的两名同伴。两人正急忙向我赶来。是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得尽快与涡波汇合吧。 我也这么想。 为了尽快结束比赛,我加快了脚步,就这样,我们在『舞斗大会』上的第四轮比赛结束了。 ◆◆◆◆◆ 第四轮比赛的结果是,我和拉丝缇娅拉等人还有诺文都顺利地取得了胜利。 下一场准决赛是我对拉丝缇娅拉,诺文则要对战瓦尔德的国家代表。 同拉丝缇娅拉她们汇合后,我最先确认的是斯诺的状况。 听说并没有下杀手,但是将斯诺打成重伤送进医院了。 我使用『dimension』在一瞬间掌握了遍体鳞伤的斯诺躺在医院设施的病床上的情景。看来就算使用回复魔法,她受的伤也无法在一朝一夕内痊愈。 不过斯诺一时半会儿都无法行动的话,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虽然如此,还是不能大意。如今的斯诺没准会拖着重伤的身体来做些什么。 我一边推测接下来的事情,一边跟走在身边的拉丝缇娅拉交换情报。 “嗯……守护者诺文似乎揭露了自己的身份。他这是作何打算呢 ?” 在跟我汇合之前,她从行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些讯息。 “是诺文主动的吗……?” “在战胜了『剑圣』芬里尔·阿雷亚斯之后,他自己堂堂正正地作出了宣言。” “宣言?不是因为濒死而怪物化吗?” “嗯。是宣言。”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我不懂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点上将隐藏至今的身份揭露出来。 “当然的,在那之后他立刻就被大会管理者给逮捕了。只不过,既然这个『舞斗大会』自诩来者不拒,那应该不会取消诺文的参赛资格。” “被当作怪物捕获了吗……诺文……” 我正要揣摩诺文的想法,不料眼前突然一黑。 一阵眩晕感猛然袭来,我没站稳摔了过去。 “涡波,没事吧!?” 走在身旁的缇亚立刻支撑起我的身体。 “……啊、嗯,没关系。……只是比赛有点累了。” 我被缇亚扶着,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 已经连动都不想动了。 “总、总之,先回房间吧!快点,拉丝缇娅拉!” “也是啊。首先先回房间去吧。跟莉帕汇合就万事大吉了呢。” 感觉缇亚和拉丝缇娅拉的声音距离自己好远。 我在被人搀扶的状态下以乏力的脚步勉勉强强地行进着。 就连往哪里去都没有一个清楚的概念,只是顺从引导在走。 最后,我进入某处的房间,坐到了椅子上。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辛苦了,大哥哥。看样子一切顺利啊,我也很开心哦。” “莉帕吗……?可能的话,拜托你监视一下斯诺和诺文……要是斯诺来接触了,我去跟她说。如果是因为输掉比赛而冷静下来的斯诺、我们说不定、能互相理解……” 随着莉帕慰劳的话语,一只冰毛巾被敷在我头上。 “嗯——我觉得还是不要想着跟斯诺姐姐谈话比较好哦?就凭大哥哥现在这种状态,不可能好好对话的啊。而且斯诺姐姐因为拉丝缇娅拉姐姐的说服,已经老实了不少哦……?说服的效果好到放着她不管她也能一个人解决自己的烦恼的地步了。……所以,大哥哥现在还是专心取回自己的记忆吧?我觉得比起半吊子的帮忙,还是那样对斯诺姐姐更有益。” “……这样啊。拉丝缇娅拉在比赛中说服她了啊。” 因为我有和艾尔米拉德的战斗,所以对拉丝缇娅拉她们战斗的情况一无所知。 看来虽然嘴上很严苛,但拉丝缇娅拉还是以自己的方式说服了斯诺。 “那么,诺文呢?我也很在意诺文的情况。” “诺文放着不管也没问题。反正他也无法行动。” “这样啊,莉帕也知道了吗。” “诺文已经战胜了『最强』,超越了『剑圣』。你也记得赛程表的安排吧?” “嗯,是啊……” 诺文在较早的时点上就能跟作为『最强』的格连以及『剑圣』对决。并且他现在已经将那两人都打倒,取胜晋级了。 “既然这样,那么诺文期望的什么『荣光』应该已经足够了吧?所以他才会放弃掩藏身份,也不会来这边找茬了。” 莉帕用非常乐观的思考方式尝试说服我。但我仍然眉头紧锁,放心不下。莉帕见状叹了口气,从后面轻抚我的脑袋。 “我想诺文一定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就算大哥哥你不在了诺文也没问题的。什么都不用担心。大哥哥只要考虑明天的准决赛就行了。你只要考虑如何取回记忆就足够了……” 莉帕否定了我要跟斯诺和诺文接触的想法。 缇亚酱也是相同的意见。 “是啊,涡波。总之现在比起斯诺和诺文那些家伙的事情,准备明天的比赛才更重要啊。无论如何,破坏『手环』都是首要的。” 看来现在想跟斯诺她们谈一谈的只有我一个。 可能是因为大脑过热,导致我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了吧。 “拉丝缇娅拉……我什么都不做比较好吗?” 在身边的同伴中,拉丝缇娅拉是目前最冷静并对状况把握的最好的。将判断委托于她应该是最妥当的了。 “……也是呢。……你什么都不做就好。先取回记忆确实是最重要的。” 拉丝缇娅拉经过足够的思考后,缓缓地回答道。 “我知道了。拉丝缇娅拉这么说的话,就这么办吧。” 虽然有点遗憾但是没有办法。 说到底,我已经没有提出异议的余力了,连动都不想动。 ——已经到极限了。 不过,这种极限的状态让我确信自己在明天的比赛中必定会输给拉丝缇娅拉她们。于是松了口气靠在背后的椅子上,放弃了继续思考。 在时间感都变得十分淡薄的状态下,我听到拉丝缇娅拉最后的指示。 “——涡波,接下来你只要维持这个状态就行了。到比赛前的时候我们会叫你的,在那之前就好好坐着吧。” 就这样吧。 只是坐着的话,现在的我勉强还撑得住。 如果睡着了,一定会被别人叫起来的吧—— 我只要单纯地等待时间流逝就行。 “对。首先先取回记忆,大哥哥。那样的话——” 在朦胧的意识中,传来了莉帕的声音。 确认到我不再行动之后,她·也·安·心·了。 “——我·的·愿·望·也·能·实·现。” 之所以如此,似乎是因为她的愿望能够实现。 我有些麻木地接受了这个讯息。 明明应该更仔细地去思考这句话的意义,但是我却无法思考。明明应该将心比心地共享这份喜悦,但此时却仿佛事不关己。 不过,莉帕的愿望终于能够实现这份情报,还是确确实实地留存在了脑中。 在这之后,我的意识便没入了深邃的黑暗。 意识与现实脱节。 在纯粹而无尽的黑暗中,我静待着时间的流逝。 ◆◆◆◆◆ ——时间仿佛过了几年。 依靠模糊不清的认知能力,我辨识着情况的变化。 应该到了第二天了。 自己被谁拉着手,带到了某个房间……好像是这种感觉。 在陌生的房间里,杂音一般的人声传入耳中。 “行了,你就好好待在这个休息室里哦。工作人员来叫你的话,你就走进竞技场,那样我们的计划就算成功了——啊,这状态还能听到话吗?嗯——总之莉帕酱,后面的事就拜托你了哦。” “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把大哥哥送到场上的。” “嗯,交给你了。那么,我们要在另一边入场,就先走喽。” “一路顺风~。” 某人的说话声就此消失,周围的人数随之减少。 我身旁只留下了一个小女孩。 女孩子轻飘飘地在周围飞来飞去,一点也不老实。 在黑暗中,我的目光一直追着这个女孩。就好像在暮色中追着一只 蝴蝶,心情莫名的平静。 时间流逝,房间中走进了另一个人。 来者呼唤道: “——相川·涡波选手的入场时间到了……但是,你没事吧?真的要参加吗?” 相川·涡波……? 对了,那是我的名字。 看来是在问我些什么。 “涡波选手!请回答我!不回 答的话就强制判你弃权了哦!?” 弃权——? 感觉这个不大妙。虽然觉得只有这样不行,但是我却想不起理由。 不对,应该是能想的出来的,但是要立刻想出的话就有些—— “等、等一下!” 女孩子跑到了我和来者之间。 接着,她靠近我这边,在耳边低语。 “大哥哥,还差一点了哦。所以再加把劲。把你最后的力量全都使出来。如果你这时候不参赛的话,记忆就回不来了哦?就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哦?这样好吗?如果不回去的话——” 总觉得是在对我说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记忆』。『原来的世界』。『回去』。这些应该是非常重要的。 “——你·最·重·要·的·妹·妹·怎·么·办?” 『我的妹妹』? 她的名字叫——想不起来。 但是,她是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这我明白。 只有这一点,无论在什么时候,在什么状态下我都能想起来。 那么,如果说自己不参加这场比赛妹妹就会陷入危险的话,我就必须参加。 “——抱、抱歉。……稍微有点睡眠不足。比赛没有问题。我出场。我要战斗。” 张动嘴巴,道明决心。 站起身,睁开眼。 环顾四周,收集信息。 这里是休息室,我有印象。 接着我勉勉强强地理解到『舞斗大会』的准决赛即将打响。 “那样就好……相川·涡波选手,如果太勉强的话请记住随时都可以弃权。那么跟我来吧,准决赛要开始了。” 看来方才询问我的是大会运营方的工作人员。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我跟了上去。 身边的黑发少女——『死神』挥手为我送别。 “看来是醒了啊,大哥哥。那么一路走好。要记住,你·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参加比赛的。绝对不要忘了这一点哦。” “啊啊,我走了。死神(莉帕)。” 我理解了状况,前往竞技场。 仿佛在黑暗中迈步的感觉仍未消散。 但是跟刚才不一样。拜莉帕所赐,现在我入手了绝不会动摇的意志。 为了不混淆自己的愿望。 为了取回所有的记忆。 我不得不战斗。 就算黑暗扯拽着意识欲令其再度沉没,我仍然咬紧牙关保持清醒。 再挺过几分钟就够了。 在那之后就算失去意识也无妨。 熬过长长的通道,终于走进了竞技场。 主持人的声音,观众的欢呼,把这些全部无视,加快脚步走向中央。反正这些东西现在都跟耳鸣无异。 在竞技场的正对面,拉丝缇娅拉她们已经等好了。 看到我走到这里,她们松了口气。 但我现在随时有可能失去意识昏倒,所以必须赶紧决出胜负。 “把规、规则……” 我竭力从口中挤出几个词。 面前的拉丝缇娅拉应道。 “主持人!开场白就不用了,赶紧开始比赛吧!我这边自行决定规则好不好?可以的吧?就算你说不行,反正也已经决定好了哦!” 接着,她来到我身旁低声说。 “涡波,就照我们商量好的回答哦?” “……啊啊,没问题。” 几天前就订好的规则重新浮现在我的脑海。 拉丝缇娅拉看到我点头,便用主持人也能听到的音量提议道。 “我们拉丝缇娅拉队伍不希望在『击落武器』或『击落胸花』的规则下战斗。因为『击落武器』并不具备普适性,『击落胸花』则对善用火炎魔法的一方有利。不管哪个都不算公平呢。” 依照事前的计划,我用决定好的台词回答道。 “……那么要选择什么样的规则呢?” “所以我们准备了『手环』。而涡波选手也戴着类似的『手环』。对这个『手环』的争夺——或者说以破坏对方的手环为目标是不是就显得公平了些呢。这样如何?” 拉丝缇娅拉用假惺惺地口气演着戏。 听到她的话,主持人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答道。 “是一种有前例的规则。这种类型的可以算作『击落象征物』。在大会的运营方看来没有问题,相川·涡波选手也没有异议吗?” “……我也没有异议。就决定是破坏对方的『手环』好了。” 我点点头。 这样一来,打假赛的准备就大功告成了。 “双方都同意了。那就决定了。规则是『击落象征物』,破坏对方的『手环』!” 规则一经决定,观众席那边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喊。 观众的情绪越来越高涨了。 “那么规则已经决定完毕!但是你们打算赌上什么呢!一路主持涡波选手的比赛过来的我非常在意这个啊!!” 接着,主持人询问我们比赛的赌注。 而且口气听起来大有这才是正题的意思,不过很可惜—— “我什么都不赌。” “我们也一样什么都不赌呢。” 我们齐刷刷地摇头。 “诶、诶诶诶诶~!什么都不赌!?在『舞斗大会』的准决赛上!?到此为止都赌过那么多不得了的东西了,在这时候却什么都不赌!你是认真的吗,涡波选手~!?” “……那个,是认真的。”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只针对我搞的这么亲昵…… 虽然一肚子苦水,但我还是以比赛为优先,敛起了心中的不满。 “拉丝缇娅拉大人也是!在前一场比赛中都赌上涡波选手并获胜了,在这里要求一些报酬也没有问题的哦!?有报酬才是自然的!不如说没有反而奇怪!感觉现在的涡波选手好像没有拒绝什么的气力,所以您说什么都好使啦!?拜托您说些什么啦!所有的观众都等着呢,还请您务必要体谅啊!” “嗯~,不需要呢。……如果有希望涡波做的事情的话,倒也用不着以这种形式强求,我个人直接拜托他就好了嘛。对吧~缇亚?” 突然被抛来话茬的缇亚稍稍思考过后,也同意拉丝缇娅拉的主张。 “没错,从今往后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了……没有着急的必要。” 听完,拉丝缇娅拉笑着喊道。 “就是这么回事!我们什么都不赌!” 她的音量大得甚至可以直接传到观众席那边。引得欢呼声中掺入了几分不满。 “咕,太遗憾,太遗憾了!不过双方都如此希望的话也没法强迫什么了呢!虽然很期待撩了那么多女孩子却什么都没做,跟周边关系很暧昧的涡波选手……但是没办法了呀。因为对拉丝缇娅拉队伍有种莫名的亲切,本来还觉得他会有更进一步的失言的……咕呜呜——!!” 虽然意识朦胧,但我还是很清楚地明白一个问题。这个主持人是敌人。 我对主持人怒目相向。注意到这一点的主持人连忙有所收敛。 “但、但是,继续这么说下去的话也没有意义呢!那样的话就开始吧!『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北区西区准决赛,现在开始!!” 主持人宣告了比赛的开始。 我挪动自己沉重的躯体,赤手空拳地走向拉丝缇娅拉。 相对地,拉丝缇娅拉握着剑脚步轻快地接近我。 距离还很远。 在即将进入 剑的攻击范围内时,拉丝缇娅拉开口说道。 “要上喽,涡波!总之我要把你双手双脚的骨头都给打断,乖乖站好哦!” “……啊啊,来吧!” 我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什么也不会动一下。 接着,我们彼此都进入了剑能生效的距离。 在那一刹那,拉丝缇娅拉的剑就刺向了我的左腿——结果响起一道金属音。 不知不觉间,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新月琉璃直剑』挡开了拉丝缇娅拉的一闪。 我知道拉丝缇娅拉是以破坏『手环』为目的的。因此,『诅咒』在较早的阶段产生了反应。 身体又擅自做出了反应,我接连将拉丝缇娅拉的攻击化解。 防御她的打击、拨开她意欲使用投技的手臂。 明明什么辅助魔法都没用,身体却施展出了精彩的防御技巧。 我咬紧牙关,拼命制止身体的行动。 与我相反,拉丝缇娅拉的反应很平淡。 看来这种程度的反应早在她预料之中了。 “——『growth』!” 拉丝缇娅拉使出强化魔法,攻击的速度少许上升。 身体的防御渐渐落于下风,最终因拉丝缇娅拉的一记强击而体势崩坏。拉丝缇娅拉间不容发地使出一记回旋踢狠狠地踹在了我身上。 “——咕,唔!” 肺中的空气被这一脚全都踹了出来,整个人也飞到了天上。 在滞空状态下的我已经无法回避,于是一直在等待机会的缇亚酱放出了魔法。 “——『symposion·noah』!” 一个巨大的光球自上空垂直坠落。 其全部质量都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我身上,直接将我砸落在地不说,还死死地压在了身体上。 浑身上下均遭重创,眼前火星四溅。 脑部透过一阵剧痛,全身都僵住了。 拉丝缇娅拉要的就是这段僵直。 她把住我的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将之扭转到了反方向。 “咕,唔!!” 脑中响起竹子断裂的噼啪声,这次又是一阵钝痛在全身游走。 “很好,折断了一只!下一个!” 肘部滚烫,一股难耐的剧痛随之而来。 折断的就是肘部附近吧。 当我正咬紧牙关想要扛过这股剧痛的时候,身体竟不由分说地直接把疼痛感逐出了意识之外。 我攥住追击而来的拉丝缇娅拉的胳膊,使出了一招陌生的技巧。 将身体低沉到极限,借助拉丝缇娅拉的力量打乱她的架势。 这跟第三轮比赛中芙兰琉莱使用的技巧很像。 『诅咒』的完成度之高委实令人惊讶。它竟然能将仅仅见识过一次的技巧纳为己有。明明我本人都未必做得到。 拉丝缇娅拉虽在刹那间势头不妙,但很快就在空中翻转了一圈重整旗鼓。 接着她继续对我发动追击。 但我的身体巧妙地躲过了拉丝缇娅拉的攻击。 “真是的、好难缠!——『growth』!!” 拉丝缇娅拉消费魔力进一步提高体能。 在魔法的加持下,她的速度快得只留一道残影,并试图用压倒性的臂力将我压制住。 虽然身体立刻打算用技巧化解攻击,但拉丝缇娅拉看破了这点,她用自己的臂力从正面击溃了技巧。随后,她毫不留情地用拳头打中了我的腹部。 在做出已经没有物理手段能够生效的判断之后,『诅咒』将魔法选为了最终手段。 它从身体深处精炼魔力,再将之转化成冷气,最后将冷气释放到体外试图构筑『次元之冬』——但魔法却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因身体状况极端恶化导致运转速度减慢的大脑没能成功构筑出『次元之冬』。 无论怎么恭维都称不上是冷气的一阵凉风拂过拉丝缇娅拉的脸颊。 拉丝缇娅拉的长发随风轻扬,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看到我的魔法以失败告终,她因胜券在握而笑了出来。 我已经没有任何手段能抵御拉丝缇娅拉的攻击了。 我也确信了自己的败北。 结束了。 拉丝缇娅拉用自己的剑将我的『新月琉璃直剑』挑飞,随后收剑回斩,我正要躲避,她的踢击已经杀到面前。 随着一道冲击,映入我眼中的景象在瞬间被替换为天空,双脚离开了地面。 又是一次滞空,在无法躲避的状态下,拉丝缇娅拉一拳揍向我的鼻尖。 ——正如计划安排的那样,完美的checkmate。 吃下这一击我一时半会儿就别想动了。并且现在的我也没有能回避这一拳的办法。胜负已分。 拉丝缇娅拉的拳头渐渐逼近。当攻击在我眼中逐渐演化为慢动作的时候,我放下心,迎接比赛的结束。 有感于自己终于能从这几天的苦行中解放,绷紧的意识也开始松缓。 接下来,我会因为这一拳而败北。 败北,并失去『手环』。 取回过去的记忆。 这样就结束了。 结束了。 ——结束了? 猛·然·间,背后涌起一股底细不明的魔力。 这股魔力既不是次元属性也不是冰结属性。 暗属性的魔力从『手环』中泄露,浸透我的脊髓。 ——这样结束真的好吗……? 我开始自问自答。 ——这个『手环』被破坏掉真的可以吗……? 明明什么都不想考虑,问题却擅自浮现在脑海。 而且无从反抗。 ——这个『手环』难道不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吗……?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手环』的价值。 其它什么我都不记得,只能想起这一件事。 与此同时,意识远去。 意识渐渐步入黑暗的最深处。 它抵达了『诅咒』的终点。 在无从抵抗的情况下,意识抵达了那里。 分散的思考开始向唯一的方向收束。 唯一的方向,那就是, ——守·护·这·个·手·环。 以前,我曾发誓绝对要守护好它。 以前……?那是什么时候?小的时候? 那是我的手比现在小一圈,目光的高度也低一些的时候发生的事。 嗅着刺鼻的消毒液的味道。我在病床的旁边,在最爱的她面前发过誓。 唯有守护才是我的存在意义。 守护我最重要的——? 我最重要的『手·环』——! 【最终防卫术式:暗魔法『不罚的大英雄』发动了】 全部术式被集中于『认识阻碍』 『认识阻碍』+10.00 在黑暗的最深处,在深渊的尽头,『表示』映在视网膜上。 与此同时,这个试遍千方百计也未能破坏的『手环』产生了龟裂。恐怕是暗属性大魔法的消耗超出了『手环』的负荷。 行将碎裂的『手环』颇像我至今见识过的那些魔法道具。 不、不对,不是相似,它们就是一样的。 这个『手环』就是为了释放某种魔法的代用品。 因此,魔法的发动是无法被阻止的。就算是『次元之冬』也阻止不了。 『——好了,这样条件就凑齐了。来吧,涡波小哥。为了你最爱的妹妹,去把面前的敌人给 后记 这里是第五卷。 这次封面的主角是莉帕,而且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了一把。顺带一说,作者本人最喜欢的就是莉帕的人设了。理由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总之就是最喜欢了。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心灵被净化了。 接下来是内容方面,总算是写到夙愿中的情景了。页数方面也是一如既往的勉强,真是太好了呢。 不过,虽然夙愿中的情景已经写到,但主人公接下来要面临的,可谓第二次清算的三十层守护者战还要留待下一卷。 这场发生在劳拉维亚国的故事,同一卷到三卷的以瓦尔德·弗茨亚茨国为舞台的故事有不少相似之处。不过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特别是在主人公对待女主角和守护者的方式上表现得尤为显著。而得到成长的主人公能否跨越这中间的不同呢……如此这般就是看点了吧。我想主人公在第六卷中一定会为大家带来与第三卷不同的结果。 虽然像这样在后记中谈一谈插图和看点的问题也不错,但不瞒大家说,《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部作品现在有一个极其重大的问题。 那就是这部作品越来越标题欺诈了。 虽然我也很想按照书名那样,写一写主人公在迷宫里跟女主角们风花雪月的故事,但却无奈于这部作品的boss们太喜欢堂而皇之地跑到迷宫外面逛,以至于这一卷根本就没下什么迷宫。这也没法找什么借口辩解,所以请容我在这里向大家道个歉。 真是万分抱歉。……感觉我似乎每本后记都在道歉的样子。 都怪我太贪心,不仅迷宫,还想多写一些主人公的成长和纠葛,所以才有了这个结果。书名还是得反复斟酌才行呢。不然就会像我这样了。真的,我以后真的会注意的…… 不过,这应该就是我最后一次在后记里道歉了。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接下来的这第六卷是书写web至今的我最想给书籍化的部分。它一定会是能让我满怀自信地呈现给大家的一卷。 是了,到了第六卷,我一定能写出不用道歉的后记来。绝对——! 在最后,请容我向开辟道路让本书能顺利出版到第五卷的读者们表达感谢。正是拜坚持读到这里的各位所赐,这部作品才能走到这一步。 当然,也非常感谢一直为我提供帮助的编辑们还有插画师鹈饲小姐。 将这第五卷紧握在手中,向与《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有关的每一个人献上感谢的祈祷,我今后也会继续精进。 那么再见了。 这里是第五卷。 这次封面的主角是莉帕,而且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了一把。顺带一说,作者本人最喜欢的就是莉帕的人设了。理由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总之就是最喜欢了。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心灵被净化了。 接下来是内容方面,总算是写到夙愿中的情景了。页数方面也是一如既往的勉强,真是太好了呢。 不过,虽然夙愿中的情景已经写到,但主人公接下来要面临的,可谓第二次清算的三十层守护者战还要留待下一卷。 这场发生在劳拉维亚国的故事,同一卷到三卷的以瓦尔德·弗茨亚茨国为舞台的故事有不少相似之处。不过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特别是在主人公对待女主角和守护者的方式上表现得尤为显著。而得到成长的主人公能否跨越这中间的不同呢……如此这般就是看点了吧。我想主人公在第六卷中一定会为大家带来与第三卷不同的结果。 虽然像这样在后记中谈一谈插图和看点的问题也不错,但不瞒大家说,《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部作品现在有一个极其重大的问题。 那就是这部作品越来越标题欺诈了。 虽然我也很想按照书名那样,写一写主人公在迷宫里跟女主角们风花雪月的故事,但却无奈于这部作品的boss们太喜欢堂而皇之地跑到迷宫外面逛,以至于这一卷根本就没下什么迷宫。这也没法找什么借口辩解,所以请容我在这里向大家道个歉。 真是万分抱歉。……感觉我似乎每本后记都在道歉的样子。 都怪我太贪心,不仅迷宫,还想多写一些主人公的成长和纠葛,所以才有了这个结果。书名还是得反复斟酌才行呢。不然就会像我这样了。真的,我以后真的会注意的…… 不过,这应该就是我最后一次在后记里道歉了。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接下来的这第六卷是书写web至今的我最想给书籍化的部分。它一定会是能让我满怀自信地呈现给大家的一卷。 是了,到了第六卷,我一定能写出不用道歉的后记来。绝对——! 在最后,请容我向开辟道路让本书能顺利出版到第五卷的读者们表达感谢。正是拜坚持读到这里的各位所赐,这部作品才能走到这一步。 当然,也非常感谢一直为我提供帮助的编辑们还有插画师鹈饲小姐。 将这第五卷紧握在手中,向与《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有关的每一个人献上感谢的祈祷,我今后也会继续精进。 那么再见了。 这里是第五卷。 这次封面的主角是莉帕,而且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了一把。顺带一说,作者本人最喜欢的就是莉帕的人设了。理由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总之就是最喜欢了。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心灵被净化了。 接下来是内容方面,总算是写到夙愿中的情景了。页数方面也是一如既往的勉强,真是太好了呢。 不过,虽然夙愿中的情景已经写到,但主人公接下来要面临的,可谓第二次清算的三十层守护者战还要留待下一卷。 这场发生在劳拉维亚国的故事,同一卷到三卷的以瓦尔德·弗茨亚茨国为舞台的故事有不少相似之处。不过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特别是在主人公对待女主角和守护者的方式上表现得尤为显著。而得到成长的主人公能否跨越这中间的不同呢……如此这般就是看点了吧。我想主人公在第六卷中一定会为大家带来与第三卷不同的结果。 虽然像这样在后记中谈一谈插图和看点的问题也不错,但不瞒大家说,《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部作品现在有一个极其重大的问题。 那就是这部作品越来越标题欺诈了。 虽然我也很想按照书名那样,写一写主人公在迷宫里跟女主角们风花雪月的故事,但却无奈于这部作品的boss们太喜欢堂而皇之地跑到迷宫外面逛,以至于这一卷根本就没下什么迷宫。这也没法找什么借口辩解,所以请容我在这里向大家道个歉。 真是万分抱歉。……感觉我似乎每本后记都在道歉的样子。 都怪我太贪心,不仅迷宫,还想多写一些主人公的成长和纠葛,所以才有了这个结果。书名还是得反复斟酌才行呢。不然就会像我这样了。真的,我以后真的会注意的…… 不过,这应该就是我最后一次在后记里道歉了。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接下来的这第六卷是书写web至今的我最想给书籍化的部分。它一定会是能让我满怀自信地呈现给大家的一卷。 是了,到了第六卷,我一定能写出不用道歉的后记来。绝对——! 在最后,请容我向开辟道路让本书能顺利出版到第五卷的读者们表达感谢。正是拜坚持读到这里的各位所赐,这部作品才能走到这一步。 当然,也非常感谢一直为我提供帮助的编辑们还有插画师鹈饲小姐。 将这第五卷紧握在手中,向与《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有关的每一个人献上感谢的祈祷,我今后也会继续精进。 那么再见了。 这里是第五卷。 这次封面的主角是莉帕,而且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了一把。顺带一说,作者本人最喜欢的就是莉帕的人设了。理由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总之就是最喜欢了。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心灵被净化了。 接下来是内容方面,总算是写到夙愿中的情景了。页数方面也是一如既往的勉强,真是太好了呢。 不过,虽然夙愿中的情景已经写到,但主人公接下来要面临的,可谓第二次清算的三十层守护者战还要留待下一卷。 这场发生在劳拉维亚国的故事,同一卷到三卷的以瓦尔德·弗茨亚茨国为舞台的故事有不少相似之处。不过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特别是在主人公对待女主角和守护者的方式上表现得尤为显著。而得到成长的主人公能否跨越这中间的不同呢……如此这般就是看点了吧。我想主人公在第六卷中一定会为大家带来与第三卷不同的结果。 虽然像这样在后记中谈一谈插图和看点的问题也不错,但不瞒大家说,《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部作品现在有一个极其重大的问题。 那就是这部作品越来越标题欺诈了。 虽然我也很想按照书名那样,写一写主人公在迷宫里跟女主角们风花雪月的故事,但却无奈于这部作品的boss们太喜欢堂而皇之地跑到迷宫外面逛,以至于这一卷根本就没下什么迷宫。这也没法找什么借口辩解,所以请容我在这里向大家道个歉。 真是万分抱歉。……感觉我似乎每本后记都在道歉的样子。 都怪我太贪心,不仅迷宫,还想多写一些主人公的成长和纠葛,所以才有了这个结果。书名还是得反复斟酌才行呢。不然就会像我这样了。真的,我以后真的会注意的…… 不过,这应该就是我最后一次在后记里道歉了。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接下来的这第六卷是书写web至今的我最想给书籍化的部分。它一定会是能让我满怀自信地呈现给大家的一卷。 是了,到了第六卷,我一定能写出不用道歉的后记来。绝对——! 在最后,请容我向开辟道路让本书能顺利出版到第五卷的读者们表达感谢。正是拜坚持读到这里的各位所赐,这部作品才能走到这一步。 当然,也非常感谢一直为我提供帮助的编辑们还有插画师鹈饲小姐。 将这第五卷紧握在手中,向与《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有关的每一个人献上感谢的祈祷,我今后也会继续精进。 那么再见了。 这里是第五卷。 这次封面的主角是莉帕,而且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了一把。顺带一说,作者本人最喜欢的就是莉帕的人设了。理由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总之就是最喜欢了。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心灵被净化了。 接下来是内容方面,总算是写到夙愿中的情景了。页数方面也是一如既往的勉强,真是太好了呢。 不过,虽然夙愿中的情景已经写到,但主人公接下来要面临的,可谓第二次清算的三十层守护者战还要留待下一卷。 这场发生在劳拉维亚国的故事,同一卷到三卷的以瓦尔德·弗茨亚茨国为舞台的故事有不少相似之处。不过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特别是在主人公对待女主角和守护者的方式上表现得尤为显著。而得到成长的主人公能否跨越这中间的不同呢……如此这般就是看点了吧。我想主人公在第六卷中一定会为大家带来与第三卷不同的结果。 虽然像这样在后记中谈一谈插图和看点的问题也不错,但不瞒大家说,《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部作品现在有一个极其重大的问题。 那就是这部作品越来越标题欺诈了。 虽然我也很想按照书名那样,写一写主人公在迷宫里跟女主角们风花雪月的故事,但却无奈于这部作品的boss们太喜欢堂而皇之地跑到迷宫外面逛,以至于这一卷根本就没下什么迷宫。这也没法找什么借口辩解,所以请容我在这里向大家道个歉。 真是万分抱歉。……感觉我似乎每本后记都在道歉的样子。 都怪我太贪心,不仅迷宫,还想多写一些主人公的成长和纠葛,所以才有了这个结果。书名还是得反复斟酌才行呢。不然就会像我这样了。真的,我以后真的会注意的…… 不过,这应该就是我最后一次在后记里道歉了。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接下来的这第六卷是书写web至今的我最想给书籍化的部分。它一定会是能让我满怀自信地呈现给大家的一卷。 是了,到了第六卷,我一定能写出不用道歉的后记来。绝对——! 在最后,请容我向开辟道路让本书能顺利出版到第五卷的读者们表达感谢。正是拜坚持读到这里的各位所赐,这部作品才能走到这一步。 当然,也非常感谢一直为我提供帮助的编辑们还有插画师鹈饲小姐。 将这第五卷紧握在手中,向与《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有关的每一个人献上感谢的祈祷,我今后也会继续精进。 那么再见了。 这里是第五卷。 这次封面的主角是莉帕,而且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了一把。顺带一说,作者本人最喜欢的就是莉帕的人设了。理由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总之就是最喜欢了。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心灵被净化了。 接下来是内容方面,总算是写到夙愿中的情景了。页数方面也是一如既往的勉强,真是太好了呢。 不过,虽然夙愿中的情景已经写到,但主人公接下来要面临的,可谓第二次清算的三十层守护者战还要留待下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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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发生在劳拉维亚国的故事,同一卷到三卷的以瓦尔德·弗茨亚茨国为舞台的故事有不少相似之处。不过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特别是在主人公对待女主角和守护者的方式上表现得尤为显著。而得到成长的主人公能否跨越这中间的不同呢……如此这般就是看点了吧。我想主人公在第六卷中一定会为大家带来与第三卷不同的结果。 虽然像这样在后记中谈一谈插图和看点的问题也不错,但不瞒大家说,《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部作品现在有一个极其重大的问题。 那就是这部作品越来越标题欺诈了。 虽然我也很想按照书名那样,写一写主人公在迷宫里跟女主角们风花雪月的故事,但却无奈于这部作品的boss们太喜欢堂而皇之地跑到迷宫外面逛,以至于这一卷根本就没下什么迷宫。这也没法找什么借口辩解,所以请容我在这里向大家道个歉。 真是万分抱歉。……感觉我似乎每本后记都在道歉的样子。 都怪我太贪心,不仅迷宫,还想多写一些主人公的成长和纠葛,所以才有了这个结果。书名还是得反复斟酌才行呢。不然就会像我这样了。真的,我以后真的会注意的…… 不过,这应该就是我最后一次在后记里道歉了。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接下来的这第六卷是书写web至今的我最想给书籍化的部分。它一定会是能让我满怀自信地呈现给大家的一卷。 是了,到了第六卷,我一定能写出不用道歉的后记来。绝对——! 在最后,请容我向开辟道路让本书能顺利出版到第五卷的读者们表达感谢。正是拜坚持读到这里的各位所赐,这部作品才能走到这一步。 当然,也非常感谢一直为我提供帮助的编辑们还有插画师鹈饲小姐。 将这第五卷紧握在手中,向与《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有关的每一个人献上感谢的祈祷,我今后也会继续精进。 那么再见了。 这里是第五卷。 这次封面的主角是莉帕,而且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了一把。顺带一说,作者本人最喜欢的就是莉帕的人设了。理由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总之就是最喜欢了。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心灵被净化了。 接下来是内容方面,总算是写到夙愿中的情景了。页数方面也是一如既往的勉强,真是太好了呢。 不过,虽然夙愿中的情景已经写到,但主人公接下来要面临的,可谓第二次清算的三十层守护者战还要留待下一卷。 这场发生在劳拉维亚国的故事,同一卷到三卷的以瓦尔德·弗茨亚茨国为舞台的故事有不少相似之处。不过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特别是在主人公对待女主角和守护者的方式上表现得尤为显著。而得到成长的主人公能否跨越这中间的不同呢……如此这般就是看点了吧。我想主人公在第六卷中一定会为大家带来与第三卷不同的结果。 虽然像这样在后记中谈一谈插图和看点的问题也不错,但不瞒大家说,《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这部作品现在有一个极其重大的问题。 那就是这部作品越来越标题欺诈了。 虽然我也很想按照书名那样,写一写主人公在迷宫里跟女主角们风花雪月的故事,但却无奈于这部作品的boss们太喜欢堂而皇之地跑到迷宫外面逛,以至于这一卷根本就没下什么迷宫。这也没法找什么借口辩解,所以请容我在这里向大家道个歉。 真是万分抱歉。……感觉我似乎每本后记都在道歉的样子。 都怪我太贪心,不仅迷宫,还想多写一些主人公的成长和纠葛,所以才有了这个结果。书名还是得反复斟酌才行呢。不然就会像我这样了。真的,我以后真的会注意的…… 不过,这应该就是我最后一次在后记里道歉了。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接下来的这第六卷是书写web至今的我最想给书籍化的部分。它一定会是能让我满怀自信地呈现给大家的一卷。 是了,到了第六卷,我一定能写出不用道歉的后记来。绝对——! 在最后,请容我向开辟道路让本书能顺利出版到第五卷的读者们表达感谢。正是拜坚持读到这里的各位所赐,这部作品才能走到这一步。 当然,也非常感谢一直为我提供帮助的编辑们还有插画师鹈饲小姐。 将这第五卷紧握在手中,向与《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有关的每一个人献上感谢的祈祷,我今后也会继续精进。 那么再见了。 特典 闲话·想养宠物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那是诺文和莉帕以客人的身份在史诗探索者住下后不久发生的事—— “——呐,大家!可以在这里养宠物吗!?” 当天早上,一名少女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走进了公会『史诗探索者』的办公室。她就是我在迷宫中捡到的死神少女——莉帕。 在办公室工作的所有人各自对莉帕纯真的发言做出了答复: “不行。” “不行吧。” “……不行的啊。” 诺文率先立刻做出了回答,接着我和斯诺也摇头否决。 “居然一个支持者也没有!?” 我们的一致反应让莉帕吃了一惊。在她的预想中,大概至少会有一个人赞同她吧。 “莉帕,养宠物什么的对你来说还早得很,这种事要等到你掌握更多常识之后才行。” 像监护人一样——不,事实上最近完全化为了她的监护人的诺文将自己成熟稳重的意见告知了她。 “诺文说得对。莉帕,你放弃吧。” 并且我也表示了赞同。毕竟,在她打算在这间办公室饲养宠物的时候,各方面就已经出局了。 “但是但是,我捡到了个非常可爱的家伙哦!这肯定是命运的安排!” “从哪来的放回哪去。” 面对纠缠不休的莉帕,诺文继续摇头。 这一幕简直跟普通家庭里经常上演的情景一模一样。 “拜、拜托了……!呐,拜托了,大家一起养它吧……!” 并且,在普通家庭中经常会发生的爱女向父亲乞求的情景也出现了。 眼泪汪汪的莉帕抓住我们衣服的下摆,由下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 这下,就算是我和诺文也难免心生动摇了。 面对采取了盯视战术的莉帕,我转眼间就被击败,成为了头一个屈服者。 “嗯、嗯~……为了能让莉帕学习到生命的宝贵,试验性地养一下吧?” “身为这个房间的主人的涡波都同意了的话……如果的确是小动物那种程度的宠物,或许对情操教育有些好处吧……” 紧接着,诺文也屈服了。我们两个都不擅长应付小孩子天真无邪的请求。 “你们两个是不是太娇惯莉帕了……?” 当然,在斯诺的责难之下,我们紧忙地移开了视线。 “那、那么,莉帕。你捡到的是什么?” 我不堪忍受斯诺的视线,急忙催促莉帕说下去。 “啊,往窗外看。因为带不进来,所以就让它在院子里待着了。” “带不进来?” 我因她不可思议的发言而感到了疑惑,同时靠近了莉帕所指的办公室的窗户。随后,我明白了她话语中的含义。 在窗外——『史诗探索者』的庭院中的大树旁,蹲着一只毛茸茸的什么东西。 “……狗、狗?” 远远望去,看到的只是一条狗。只不过,它的大小有点……不,是相当大,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我的句尾附上了问号。 针对那个问号,继我之后由窗户看向庭院的斯诺说明道: “啊~,那个,是怪物呢。它是出没于联合国外左面平原的大型怪物,弹跳犬。是在旅人死因排行榜上占据高位的家伙哦。” 得知它是能够致人死亡的怪物之后,我立刻使用了『注视』。 【怪物】弹跳犬:阶位6 “喂,莉帕……你是怎么把它带到这来的……” 我的语气自然严肃了不少。 “像这样,用黑暗偷偷摸摸地带过来的!” 莉帕从指尖放出了黑雾,得意地一笑。 没办法,我必须去尽自己身为公会会长的职责了。 “好的,我要去杀一下那只怪物。等我一下,莉帕。” “毫不犹豫啊!?等一下等一下!我会好好照顾它的啊!” “怎么个照顾法啊……你打算通过公会成员们的死来学到生命的宝贵吗……?” 把它放在那种地方不管的话,恐怕会有一无所知的成员被咬死在庭院中的。 “没事的!那孩子绝对不会袭击任何人的!跟我来!” 虽然我害怕有死者出现,但莉帕在这一点上似乎有着绝对的自信。为了加以证明,她由窗口跳了出去,降落到楼下的庭院中。 “啊,所以说,不要通过窗户来移动啊!” 这样说着,我也同样于窗口跳下。诺文和斯诺也是一样。以我们的能力而言,高度的问题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可以无视的,所以窗户自然就成了非常便利的出入口。 因为我们全员都降到了庭院中,蹲着的弹跳犬站了起来。 它果然大得异常。在它足以将人囫囵吞下的巨大头部上,排列着短剑般的白牙。拿它成宠物,恐怕比饲养狮子还要危险。 可是,莉帕却毫无防备地朝那只怪物伸出手去。 “来,伸爪!” 她强制那只怪物像狗一样做出表演。 就在这一刻——某种常人无从察觉的违和感令拥有高等感知能力的我和诺文皱起了眉头。随后,本为怪物的弹跳犬却遵照莉帕的命令将大爪子伸向了她。 “瞧!没问题的吧!?” 莉帕满面笑容地向我们炫耀道。 在场者中最为了解弹跳犬的恐怖之处的斯诺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望着听命于莉帕的怪物,喃喃道: “诶……这是怎么做到的?我从来没听说过有怪物会听人类的话……难道说,这是一个大发现……?大功一件?得想个办法把这归功于涡波——” 听到混于斯诺话语中的如意算盘,我真想好好跟她谈一谈,但目前有更重要的问题急需确认。我向站在旁边,表情和我同样严肃的诺文搭话道: “诺文,它……” “是啊……” 像是知道我打算说什么一样,他立刻点头回应了我,制止了斯诺。 “斯诺君,那不是人类能够模仿的,所以还是不要上报为妙。” 然后,他忠告说那不是人力可及的事情——而且是无益于联合国的现象。并且,我也补充说明道: “看来那个怪物是被死亡的恐怖给束缚住了啊。是它把莉帕错认成了上位的怪物呢?还是说,有什么更加特殊的原因……” “是啊,能让怪物如此恐惧……你到底做了什么啊,莉帕。” 听诺文问到把它带过来之前的事情,莉帕轻描淡写地就讲了出来。 她极其轻描淡写地说出了骇人的话语: “诶?我只不过是一直把它放在黑暗中,一面周到地朝它释放杀意一面跟它说话而已哦?” 这也太残酷了…… 这家伙一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承受着死神源源不断的杀意吗…… 我呆若木鸡,诺文则叹着气,从腰间拔出了在史诗探索者借来的剑。 “果然,对莉帕来说,养宠物什么的似乎还不是时候啊……虽然感觉这个怪物有点可怜,但也必须杀了它啊。面对怪物绝不能疏忽大意。” 正因为他自己也是怪物,所以 会才真真切切地知晓其恐怖吧。他毫不犹豫地告诉莉帕不可以饲养那只怪物。 “诶、诶诶……明明谈了半天,都谈到这个份上了……” 莉帕沮丧地垂下头,遗憾地嘟囔道。 “莉帕,再怎么说它也是不行的。它太危险了。找个更小的家伙吧。” “更小的家伙……一看到我就会逃跑……” “那是因为你的杀意泄露出来了。你那种过强的存在感,经过训练之后会有办法掩饰过去的。……过后我会指导你的,在那之前先忍耐一下吧。” “诶?由诺文来教我吗……?那……我知道了……” 莉帕的反应比想象中更加顺从。没有掀起什么大的波澜,这次关于宠物的骚动就此结束了。 然后,庭院里的弹跳犬经诺文之手毫无痛苦地解脱了。 到头来,莉帕似乎是想要吸引诺文的注意才引发了此次骚动。那时的我以为那只是小孩子的任性,但到了『舞斗大会』的时候,我才得知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日后,面对能自如地操纵己身杀气的莉帕,我陷入了苦战。 特典 格连·沃克的第二轮比赛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在艾尔多拉琉国与劳拉维亚国之间的法芙拉河上——『舞斗大会』终于拉开了帷幕。虽然比赛已进入第二轮,但对我这个种子选手来说实际上还是初战。 今日也阳光明媚,是一个适合厮杀的好日子。 在熟悉的竞技场中央,我沐浴着联合国的粉丝们的声援。 尽管明白自己在他们眼中等同于马戏团的动物,我还是谄笑着予以回应。这就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使命。 在稍远处,『舞斗大会』的主持人做着选手的介绍: “——而要向我们联合国的『最强』发起挑战的,是时下于本土声名鹊起的猎人(hunter)队伍『avnche blow』!据说在本土的人气可与沃克卿匹敌!他们背上的弓矢,究竟能否贯穿『最强』呢~!?” 介绍完身为『最强』的我之后,主持人转入了对手的介绍。我马上走近对手,微笑着问候道: “我是格连·沃克,今日请多指教。” “请赐教。您的勇武在本土也常有耳闻……” “哈哈,这样吗?” 事实上并不存在的勇武甚至远播至海的另一侧,这使我不禁苦笑出声。 对方眉头微皱,不知是不是将此认作我游刃有余的表现。 我默默注视着他们的面容。对手『avnche blow』中的所有人都身材魁梧,身着绿色和土色的轻装,腰佩弯刀,背上背着弓箭。 我有点疑惑: 虽说是猎人队伍,但打扮得这么有猎人风格真的可以吗?要是被猎物认出是猎人的话—— “——他们『avnche blow』在本土狩猎过的怪物之中,甚至包括小型的龙种!虽说沃克卿有『屠龙』之号,也断不可轻敌大意啊!” 原来如此,他们狩猎的对象不是人类而是怪物吗。 哈哈哈。一听猎人就不自觉地当成以人类为对象的工作,这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吧。 “怎么了?沃克卿。” 看到我一个人苦笑,担任我队友的部下出声询问道。 我回答说没什么,然后下达了比赛的指示: “没事。还有,因为我必须在比赛中表现一下,所以得到我许可之前你们不要出手。大概我一人足矣。” 在对手听不见的位置,我制定了计划。 我身为专耍小花招的斥候,却要扮演所向无敌的英雄,所以不得不在比赛中进行麻烦的表演。 “——那么,『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南区第三场比赛,开始!” 比赛开始。 就阵形来说,我方由我个人来打头阵,对方则是领头的男子一人向后退去。 我如闲庭信步一般,漫不经心地接近了『avnche blow』队。老实说,反正是对人战——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即使对方是对付怪物的专家,在比赛这一形式中,精通人体的我也毫无落败的可能。 面对从容前进的我,敌方的两名前卫沉着冷静地持剑前冲。 “要上了!” “嗯,按作战计划进行!” 不愧有着以怪物为对手锻炼出的胆量,这种程度远不能令他们动摇。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思虑根本无奈我何—— “——啥!?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 在与敌方二人擦身而过的瞬间,我以双手夺去了他们手中的剑。对我来说这不过是自己惯用的盗窃技术,但对方却被惊得哑口无言。 这时,主持人插入了解说: “势、势不可挡~!!在这种水平的大会上,空手夺白刃的光景可谓是难得一见!何等恐怖的『剑术』技术!不愧是『最强』!不愧是联合国的『英雄』,格连·沃克啊!!” 其实不是『剑术』,而是『盗窃』呢…… 感觉这个实况解说太过偏袒于我,大概是运营方下达了要抬举我一下的指示吧,不过还是希望他能稍微放低一点音量。 “领队!别再让他前进了!!不要犹豫,直接射他!!” 或许是因为解说而回过了神,失去武器的两人再次朝我发起突击。 不过,如此单纯的脑回路是战胜不了我的。靠这种粗枝大叶的比赛策略,一辈子也威胁不到我的性命。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杀了他们,给他们好好上一课,但现在还是忍一忍,先用捆绑术解下手瘾好了。 我从怀中取出长绳,擦身之间绑住两人。 这一过程花费的时间连几秒钟都不到。只要读懂对方的行动,事情一瞬就能结束。 然后,我与敌方队伍的最后一人、持弓的男性领队视线相交了。他朝结束捆绑的我射出了满弓之箭。 ——我不躲不闪。 由于自身技能的作用,在这个距离上我不可能被投掷物之类的东西命中。 因此,我不以为意地从怀中取出短剑,全力投出。 箭矢与短剑在射线上交错而过。 敌人的箭矢仅仅射下了我的一根头发,而我的短剑则切断了敌人的弓弦。 这个结果令敌方的男性领队目瞪口呆。 他一定是相信自己的箭矢必会命中,远距离对作为猎人的自己来说更为有利吧,然而现实却截然相反。 “——主、主持人……是我们输了。” 他清醒地理解了力量的差距,宣布投降。 看来他似乎不是那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我本来计划要让气氛更加热火朝天,可还没等落实,比赛就结束了。 “——比赛结束!结果一如预期,但比赛过程实在是一边倒!我们的『英雄』格连·沃克选手大获全胜——!!挺进第三轮——!!” 主持人复述了他的宣言,将比赛结果告知观众。 欢呼声响彻竞技场,我则像『英雄』一样作出回应。 结果,我还没怎么出手就赢得了胜利。没有被逼到不得不使用拿手的短剑和毒药战斗的地步真是谢天谢地,那样的战斗风格与『最强』的『英雄』毫不相称。 我必须作为『最强』的『英雄』与涡波君在决赛上碰面。 必须以众人所期望的理想形象向前挺进。 决不能错失本次大会的机会。 我必须加快脚步……斯诺她已经撑不住了。 只拯救斯诺一人——这就是继承『最强』之称号者的使命。 我回忆起前代的『最强』威尔并加以模仿,在眩目的『荣光』中满面笑容。 一直维持着这掺了哀伤的笑容。 ◆◆◆◆◆ 比赛结束后,我一回到休息室就收起了笑脸,沉着地向沃克家的侍从询问之后的安排: “今天的活儿也干完了啊。我接下来的对手是……?” “是一名普通选手,名为诺文的剑士。” “诺文……?没听过的名字呢。” “我也没听过,不过据说相当有实力。” “稍微收集一下情报吧。即使来历不明,至少也得了解一下他用的是什么武器。” “这种小事就由我等——” “不,我来吧。没人比我更擅长这种工作了。” 其实是为了节省时间。身为个中里手的我不必做任何准备就能够安全快捷地收集情报。 ——这个时候,我真的只是为了节省时间才决定去会一会诺文这名选手。但是,一与他对上眼神,我立刻意识到: 看到本次大会的分组时,我以为格连·沃克就是那个要在决战中败给涡波的角色——但这大错特错。 在下一场比赛中,我得知了相较于自己,诺文·阿雷亚斯才是与涡波的决赛更加相称的『真正的反派(monster)』。 于是,我久违地露出了因欢喜而生的笑容。 第一章 番外战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史上最凶路人女主爆诞 翻译:铁拳砸烂男主英俊面庞 校对:倒拔雕像痛打娇小男二 润色:公共场合持剑胁迫亲妈 『舞斗大会』的准决赛结束了。 因为拉丝缇娅拉弃权,作为劳拉维亚国代表,我获得了晋级决赛的权利。 换言之,这意味着我与拉丝缇娅拉的作战取得了成功,封印我记忆的『手环』已被破坏。 现在,我同时拥有在异世界的『基督·欧亚』与『相川·涡波』双方的记忆。 两者的记忆都是如此苦涩,以至于我在准决赛的最后丑态毕露。自己当时的表现至少也会成为联合国今后一个月的笑料吧。 不过无所谓。 作为交换,我终于得以认清自己『真正的愿望』。 既不会再有谎言缠身,也不再有他人摆弄我的人生。相较之下,我支付的代价绝对谈不上高昂。 最重要的是,记忆的恢复让我在真正的意义上与值得信赖的同伴——拉丝缇娅拉和缇亚重逢了。 准决赛结束后,我立马对跨越这场『舞斗大会』的计划作了安排。 出于某个理由,我的解释非常暧昧,但拉丝缇娅拉还是选择相信我并听从了指示。 与拉丝缇娅拉分头行动的我鞭策着筋疲力竭的身体,离开竞技场,穿过来时那道昏暗的走廊,返抵选手的休息室。 理所当然的,一手将我送往比赛的莉帕就待在休息室等我。 莉帕用天真无邪的笑容祝福道: “大哥哥,恭喜你。你终于夺回『自己真正的愿望』了呢。” 然而,如果要我只是开心地接受她的祝福,那我是断然做不到的。 脑中警报声大作,曾经失败的记忆复苏,让我察觉了潜藏在这份祝福背后的真意。『联结』传达过来的感情告诉我,自己同莉帕是不能相容的。 面前的少女(莉帕)是堪比帕林库洛的强敌,我有如此确信。 “是啊,多谢啦。虽然是份蛮艰辛的记忆,但能恢复真是太好了。这都是多亏了莉帕的帮助啊。” “嘿嘿,太好了。这样大哥哥就能不搞错自己的愿望把事情了结了呢。” 莉帕貌似开心地笑道。 可是我不能被她这幼小的外表和可爱的笑容骗了。 与看上去不同,莉帕实则老练而狡狯。 通过对她至今为止的行为的观察,虽然只是推测……可莉帕通过『联结』获得的恐怕不仅仅只有感情,并且也没有人能保证『联结』的数量只能有一个。 莉帕很可能制作了大量的『联结』,并从数不胜数的人身上汲取了经验和情感。 如果『联结』没有上限,那对象就是劳拉维亚国全体国民。 可能只用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就能收获几百年的经验。 莉帕有时候之所以会表现出不合自己年龄的态度,原因或许就在于此。 “是啊,这样我就不会混淆自己『真正的愿望』了。多亏莉帕在讨伐飞龙的那天夜里推了我一把,我才能走到这一步。真是多谢了。” “没有哦,我什么都没做。毕竟光是自己的事情就已经让我分身乏术了呢。” 我嘴上亲切地报以谢辞,暗地里却使用『dimension』观察莉帕的一举一动。 一如所言,莉帕什么都没做——看·上·去·如·此。 也就只是看上去如此罢了。她看上去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却切实地推了许许多多人一把,让他们前进。 我觉得这种做法跟帕林库洛不无相似之处。 于是自然而然的,我怀疑莉帕与帕林库洛之间也有『联结』。 ……那么是从何时开始的? 两天前,莉帕跟我说自己曾“协助拉丝缇娅拉找人”。 拉丝缇娅拉她们所寻找的,应该就是帕林库洛。因为她们彼时已经找到了我,那么接下来就要确认敌人的所在了。于是莉帕使用次元魔法『dimension』帮助她们找到了帕林库洛。其结果就是雷鲁先生的宅邸被夷为平地、帕林库洛逃往了国外。而莉帕则见证了这场战斗的过程。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她跟帕林库洛一定有所接触—— “——那么,取回了记忆的大哥哥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仅仅如此,我就有一股强烈的不安。 莉帕的愿望是『守护诺文』。 『联结』告诉我,唯有这份心意绝无虚假。 也正因如此,莉帕和我才是无法相容的。 也正因如此,她才试图将拥有可以消灭诺文的力量的我岔到别处。 换言之,莉帕从始至终都抱着让我离开联合国的打算而行动着。 于是,她才安抚我说斯诺已经能够自立,并帮助我取回记忆——而她此间所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让我远离诺文。 如此断定后,我小心翼翼地斟酌字眼道: “……接下来,我要去找斯诺谈谈。” “要跟斯诺姐姐谈谈……但是,那样好吗?大哥哥不是希望斯诺姐姐用自己的力量解决沃克家的问题吗?” “嗯,没错……但是,什么都不说就离开实在太过分了不是吗?都到最后了,我得跟她说点什么……” “你·要·离·开,是吗——……说的也是,到最后了还是说点什么比较好。毕竟大哥哥必须要排除所有后顾之忧,尽快去追帕林库洛才行啊。” “就是这样了,因为我绝对不能饶了帕林库洛啊……话说回来,真亏你知道帕林库洛的事情啊。是跟谁听说的?” “这个……是雷鲁先生告诉我的哦。诺文去询问雷鲁先生有关大哥哥过去的问题的时候,我也在旁边。所以,我知道一个叫帕林库洛的人封印了你的记忆。” “这样啊,所以你才这么了解我的过去啊。” 我慎而又慎地……同时尽可能淡漠地与莉帕交谈着。 恐怕莉帕现在也跟我一样。 一旦感情过分高涨,我们的思考就会通过『联结』暴露给对方。因此,我们双方都在用假话牵制彼此。 『得到了圣诞祭时的经验的我』和『获得了数百年经验的莉帕』。 我们都已不再像于三十层相遇时那样纯真了。 挂着始终不变的表情,彼此试探道: “但是你的身体没问题吗?不用那么着急吧,既然已经取回了记忆,先休息几天不是更好?” “不行,我必须立刻去追帕林库洛。所以,我现在就要去斯诺那里。” “这样啊。既然是要去追那个叫帕林库洛的人的话……就没办法了呢……” 我希望尽快说服斯诺,这并不是谎言。 此前的我几乎重蹈玛利亚那时的覆辙。我天真地期待着斯诺“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克服困难” ,不仅没有认真面对她,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她的问题。 但我已经决定不再逃避了,这次我一定要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做些什么。 “莉帕,能拜托你用『dimension』帮我找一下斯诺吗?一如所见,我的魔力已经枯竭了。” “……嗯,我知道了。——那~个,斯诺姐姐现在在西区的医疗船上哦。我带你过去。” 虽然犹豫了片刻,但莉帕最终还是帮我找到了斯诺。 得知地点后,我立刻动身。 “多谢了。那赶快吧。” 莉帕尾随在后。不用看身后我就明白,莉帕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她锐利的目光让我感到 如芒在背。 我慎重地保持着平常心,赶往目的地。 至此为止,事态的发展与我的计划一致。哪怕只有一点也好,让莉帕使用『dimension』找人可以尽可能多地储蓄我的魔力。 就这样,我抵达了西区,登上了医疗船,以『史诗探索者』公会会长的身份打听出了斯诺所在的病房。 顺带一提,莉帕留在了甲板上。 我说自己要跟斯诺单独谈话,勉强她接受了这个安排。话是这么说,但只要莉帕展开『dimension』,病房内的情况就能看个一清二楚。就是因为能做到这一点,她才会老实待在甲板上。现在远远不是放心的时候。 说服斯诺可谓时间紧任务重。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怀着破釜沉舟的决意。 一来到斯诺的病房前——我便看到了『史诗探索者』的缇莉。 她应该是在照顾受伤的斯诺吧。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上去跟她搭话。虽然取回了过去的记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在『史诗探索者』度过的幸福的记忆就化为了乌有。 “缇莉……” “……涡、涡波君?你来了啊!” 看到我的身影,缇莉黯淡的表情一下子明朗不少。 应该是因为我会出现在这里而感到意外了吧,缇亚露出了惊喜参半的表情。 “是的,我想着最后要跟斯诺谈一谈……” “……最后?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她了吗?” “是的。” 其实这并不一定会成为我和斯诺最后的谈话。 但既然莉帕在附近,我必须要把谈话引向这个方向。 “涡波君,求你了……求你理解一下斯诺吧……她很拼命了……她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拼命地战斗……求你听我跟你说……!” 缇莉为斯诺辩解着。 她这副模样好像一个守护着妹妹的姐姐。 或许缇莉真的觉得机会失不再来,所以拼命地同我讲述起了斯诺的过去。 “……以前,让斯诺认真到使用『龙化』的情况一共有三次。但不管哪一次都招来了极致的悲剧。第一次毁灭了自己的故乡,第二次杀死了自己憧憬的『英雄』,第三次害死了帮助自己逃亡的挚友。然后昨天的比赛是第四次。现在,斯诺一定觉得自己又要失去重要的东西了……”(译注:详情请见斯诺外传) 我之前也隐约察觉到了。斯诺的人生是『遍布失败的人生』。 因为一错再错,让她变得惯于放弃一切。 一想到稍有差池我也会变成那样,就觉得自己不能对她置之不理。 “求求你了,涡波君。涡波君你是『英雄』不是吗?求求你救救斯诺……如果斯诺她不能在这时得到拯救,那么大家的牺牲就得不到报偿了啊……谁都得不到……!!” “……很抱歉,那我做不到。因为我不是什么『英雄』……” 我回绝了她的诉求。 听到我的话,缇莉露出万分遗憾的表情,缓缓地垂下了头。 缇莉知道我讨厌『英雄』,可即便如此,她也仍然希望我成为斯诺的『英雄』。 “……那么,涡波君是斯诺的什么呢?” “我是……我要作为斯诺的『搭档』,跟她谈一谈。” 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在最开始的时候,我跟斯诺应该是搭档的关系。 那时候,斯诺没有过于依赖我,也不把我看做什么『英雄』。我认为那段时间的关系才是最理想的,所以便以搭档自称。 将小声念叨着“这样啊,搭档吗……”的缇莉搁在一旁,我推开斯诺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斯诺——” 那是一个纯白色的房间。 高级的白色床具和配套统一的白色家具、窗户上挂着不停曳动的白色窗帘。 青发被白帘撩动的斯诺正在眺望窗外的世界。 斯诺望着无垠的蓝天,仿佛视野因之眩乱。 她望得十分沉醉…… 这样的斯诺是如此孱弱,以至于让我联想到一根残烛。 斯诺缓缓地扭动脖颈,看向这边,低喃道: “涡波……?” 缠绕在她全身的绷带非常惹眼。 根据状态栏上的信息,她现在没有外伤。但不同于外伤的某种东西残留在了斯诺的身体上,并在对她进行侵蚀。『状态』将此现象表示为了『龙化』。 “嗯,是我。你这浑身都是绷带啊……” “……嗯,拉丝缇娅拉大人的杰作。” “我也是啊。咱俩一样。” “……虽然我没有看见,但·是·听·到·了。咱们俩,都遍体鳞伤了呢。” 斯诺有气无力地说道。 她到昨天为止的那种异常的执著心已经无处可寻。 可能是因为败给了拉丝缇娅拉让她又一次放弃了一切吧。 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虽然斯诺一向如此,但那样异常的执著心居然会消散得如此彻底,实在有些不自然了。 当我感觉情况跟预想中不大相符,开始重新考虑谈话的切入点时,斯诺指向我的手腕问道: “……你的『手环』没有了?” 斯诺指向了『手环』原来所在的位置。 接着她苦笑了一声,确认道: “……已经不再是我的涡波了是吗?” 我简短地应了一声。 “嗯。” “……我跟涡波两个人的世界已经崩坏了?” “嗯。” “……这样啊。” 斯诺面无表情,平静地说着。 这副姿态跟我同她第一次相遇——在迷宫进行学院的课题那时很像。在又一次开口前,斯诺空了很长一拍,很长、很长的一拍: “…………我从别人那儿听说,涡波你在同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的比试中,宣称自己是我的婚约者。……甚至通过决斗,将他的立场击溃了。” “嗯,我记得。正是如此。” “……那么,你要和我结婚——” “——抱歉。那么做是因为我无法认同艾尔米拉德,不是为了和斯诺结婚才那样的。” “……这样啊、说的也是。……诶嘿嘿,我就知道。” 斯诺微微一笑。 就算有一点微小的希望,对之加以期待也会痛苦,所以就放弃了。她的微笑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多谢啦。我觉得你这么做能给我争取到一段缓和的时间。” 斯诺说是这“缓和”。 她这种认识模式,让我明白她又一次放弃了一切。 “……那么涡波接下来要放弃在『史诗探索者』中的职务了?要离开劳拉维亚了是吗?” “我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很快就会前往别国。” “……这样啊。” 非常悲伤……但是又觉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一样,斯诺接受了。 接着,她不再说话。 房间中只剩下了窗帘被风吹拂的声音。 “那么,斯诺要怎么办……?” “我·要·放·弃。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了。……毕竟什么都不做才是我啊。” 斯诺应该也知道自己会被我问及今后的打算。 在回答说自己要放弃一切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迷茫。 “……全都是南柯一梦罢了。……我又做了傻事。” 一番自责之后,她同我说“抱歉了,涡波”。 “又要放弃吗?” “……已经什么都做 不了了。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我完全不明白。因为不明白所以才感到可怕。……已经无所谓了。随它去吧。” 谈话越是继续,斯诺的目光越是无神。 在斯诺彻底沉寂之前,我说出了自己一早定好的台词。 “斯诺……我此前就一直觉得大贵族沃克家的存在本身是让你饱受煎熬的罪魁。……在取回了记忆的如今,我可以满怀确信地断言、” 真是绕了一条远路。 明明一开始就有了答案,却到这么晚才说出口。 我要将这个答案告知斯诺。 “——我认为斯诺不该继续待在沃克家。” “……做不到的。” 然而,我好不容易诉诸的答案却在转眼间被否决。 她摇摇头,语气平淡地说: “……因为那早就失败了。” “失败了……?” “以前,因为我认真地想要逃走的错,害死了很多自己重要的人。” 斯诺谈起了自己的过去。 谈起了她所以如此无气无力的理由。 “……因为我是『最强』,所以苟活了下来,但是别人却不一样。因为我的错,大家都死了。” 在叙述『死亡』的话题时,斯诺没有流露任何多余的情感。 这一定是因为如果认真地去谈及这件事,其沉重势必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所以她才像这样以近乎逃避的态度说着: “……沃克家不可能纵容曾是『最强』的『英雄』的我的逃亡。如果我逃走的话,他们必定会不择手段地把我带回去。那时候的记忆,现在仍然刻骨铭心……刻骨铭心啊……” 斯诺过去的逃亡以失败告终,因而她痛感自己无法逃离沃克家,所以才一直摸索着该如何在沃克家平稳地生活下去。 而其结果,就是选择将对沃克家的一切责任都推到自己的夫婿——推到我身上这一手段。 “……只要一想到逃跑,身体就颤栗不已。……我已经只能在沃克家中活下去了。……就在我如此觉悟的时候,帕林库洛让我跟丧失记忆的涡波相遇了。我本来觉得如果是跟涡波在一起的话,就算是活在帕林库洛的骗局里也无所谓……我觉得如果是跟涡波在一起的话,即使是这样的地方,我也能待得下去……我原本是这么想的……可结果、还是不行啊。诶嘿嘿……” 看到斯诺这悲伤的笑容,我也伤感起来。 放下一切的她流露内情的姿态实在是过于令人心痛了。 我立刻将自己此前准备的答案的后续告诉她: “斯诺。再一次逃走吧。” “再一次……?” “我知道那是你的心灵创伤。但是,再一次逃走吧。这次跟我还有拉丝缇娅拉她们一起——” “意思是说『英雄(涡波)』要将我掳走吗……?” 斯诺面无表情地,说着跟舞会那时候一样的台词。 那时候的斯诺是真心如此希冀的,但如今的她并非如此。她在等待被我拒绝。我能感觉到这一点。 所以当然的、正如斯诺此时所设想的那样,我摇了摇头。 因为那样顺遂的『英雄』是不存在的…… “不对。是要靠斯诺自己的意志逃走。如果斯诺依靠自己的意志决定逃跑,我就会帮你一把。” “……依靠自己的意志来决定?为什么?” “如果不这样我们之间就只有单方面的关系了不是吗?不这样的话,我和斯诺就无法变成对等的关系,而关系如果不对等,就又会失败的。又会——” 失败的记忆于是复苏。 在这之前,我单方面地救出了玛利亚,单方面地去帮助她,结果没有给任何人带来好处——岂止如此,还招致了诸多不幸。 那时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圣诞祭的最后——『炼狱』——在熊熊烈火中,我失去了许许多多—— 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嘶吼,要我绝对不可让那等惨剧重演。 所以我颤抖着否定了斯诺的说法。 “——……涡波才是,你现在的样子很奇怪哦。……果然你跟我一样呢。过去经历的惨痛失败给了你的心以无法磨灭的创伤。涡·波·也·一·样没能摆脱过去的悲剧啊。” 见我的身体开始颤抖,斯诺笑着伸出了手。 她伸出的手一样都在颤抖着。 “……涡波你也是明白的吧?那份失败的记忆,注定会永远烙印在心。无论想做什么,脑海中都会浮现出那份记忆。因为害怕会招来跟那时一样的结果,所以身体只能在瑟缩中举步不前。我们再也无法认真战斗了啊。” 斯诺渴望得到我的理解。 她觉得既然我们都是为切肤之痛所困的同志,那理应可以互相理解。 但我绝不能接受。这一次,我强有力地否定道: “不·对……!这不是创伤。斯诺,不能这样去看……!我们能做的不只有一味地懊悔自己的过错,并因之畏缩不前,相反,我们更应该从错误中吸取教训,让自己不至重蹈覆辙!所以斯诺现在要做的,就是抱着毅然的决心离开沃克家!!” “……那、那种事,我不可能做得到。我可是已经铸下了三次大错啊?即便再来,我肯定还会做错的。……呐、涡波,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明白呢……?” 斯诺开始有了颤音——渐渐的,她的声音与我一样有了波澜。 “就算重来肯定也会失败的啊!故乡的大家、『史诗探索者』的前辈、还有一起逃亡的人们,大家都死了啊!大家都死了!都是因为我的错而死的!我怎么可以再让它重演一次呢!!” 就像我回想起了『曾经那片炼狱中的风景』一样,斯诺也回想起了『曾经那片地狱的风景』。 她颤抖着、胆怯着、就因为挥之不去……所以无论什么都只得放弃…… 取回了记忆的我多少能理解她的这份心情。 “我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错害死其他人了……我不想再只剩自己一个人苟活……如果不得不背负那样沉重的责任,我还不如待在这里……我不想再做什么了……” “斯诺。如果你不愿意有人牺牲的话,那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死。”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不存在死不掉的人类。这种约定、没有任何意义。” “可能是那样。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放弃……难道你想要欺骗自己,从今往后永远生活在这种地方吗?这样真的好吗?” “……那种事——” 舍弃自己真正的愿望肯定更轻松吧。 选择放弃或许才能幸福。 可是,我不想放弃。就因为我不愿生活在虚假的世界中,所以才取回了记忆。即使我知道这会让我远离幸福的生活,我还是毁掉了『手环』。 到现在,我仍然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斯诺,人应该坚守自己『真正的愿望』……” 归根究底,我想说的其实仅此而已。 即使我之前失去了记忆,唯有这句话一直留存在心。 它也是传达到莉帕心中的其中一份强烈的意志。 怀着这份意志,我代替斯诺回答: “斯诺你『真正的愿望』并不是『活在沃克家』,而是『逃离沃克家』。” 即便显得傲慢了些,我还是替她对自己的愿望下了定论。 听到我的话,斯诺的表情扭曲了。 因为我的话正中鹄的。 这一定是一直以来被她避之不想的愿望。 是因为只要不想便可以免遭 煎熬,所以她一直在逃避面对的感情。 而现在,随着这个想法被我摆到面前,斯诺的情绪为之激昂。 “这、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啊!我想要从这里逃走啊!!” 她愤怒地攥紧拳头,大喊道: “——我·讨·厌·这·里·啊!” 在放弃了一切的斯诺心中,燃起了星星之火。 这是说话之前不再停顿,会将自己想到的立刻说出口的斯诺,是她认真起来的表现。 根据过往的经验,我确信现在是个好机会。 是了,正是经验——这是我从过去的失败中学到的经验—— 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做错。 如果想让斯诺对我敞开心扉,那么我必须率先向她敞开自己的心扉。 “那么,你只要认真地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就好!这次不要被沃克家和帕林库洛、不要被任何人迷惑,凭借自己的意志实现自己的愿望吧!斯诺!!” “可如果又失败了该怎么办!?认真之后却失败的话,会真的悲伤得不得了。会真的悔恨不已、会真的痛感不幸至极。那种事我不要……绝对不要啊!!” “可如果因此而不采取任何行动的话,那什么都不会改变!如果你当真想要逃走,就必须自己采取行动!” “就算不自己采取行动,也可能会发生改变的啊!也有可能得到别人的救助不是吗!就像曾经的芙兰那样!就像曾经的拉丝缇娅拉大人那样!那真的让人眼羡,真的让人羡慕无比啊!我一直都发自心底地羡慕她们羡慕得不得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们就能够得到别人的帮助,却没有任何人来救我呢!?明明我一点也不想待在沃克家!我当然不想待在这种地方了!可是、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人来帮我啊!!没有任何人带我离开这里啊——————!!” 我和斯诺都将自己的真心宣泄给了对方。 如今在这里的,既不是那个做事前满腹算计的我,也不是那个低三下四地察言观色的斯诺。 两个人就这样冲彼此咆哮着。 “没有人来救才是正常的!我也是因为没有人来救自己才会变成那样啊!” “明明救了她们的人就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不期待!明明我那么希望涡波成为我的东西!明明那样期待涡波!就因为我是如此真心地期待着你,所以这份真心遭到背叛之后,我真的悲伤得要死啊!真的真的痛苦不已啊!像这样真心地做些什么却只落得徒然神伤的经历,我不想再要了!!” “可如果你不诉诸真心,那就永远不会得到你真心渴望的幸福!你觉得永远这样下去好吗!?屈从于沃克家,永远生活在谎言之中,这难道是你真正的愿望吗!!” “就算是我也想切实地去品味开心的事情是什么滋味啊……!但是不行啊。因为我是个胆小鬼啊……我太害怕痛苦了,肯定立刻就会逃避的!我的脚会不由自主地颤栗!我的心会迫使自己撇开视线!活着这件事让我害怕得不得了!我已经无法像大家那样生活下去了!” 斯诺毫无保留地倾诉道。 她拼命握紧双拳,声嘶力竭地诅咒着自己的命运。 直面自己一直逃避的事实,斯诺的表情先是扭曲——接着泪水盈眶,随着她逐渐泣如雨下,身体的颤抖终于无法抑制,四肢彻底倾颓。 “你、你看啊……都因为你让我显露了真心……才无可奈何地流出了这些泪水……” 她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责备我道。 “明明我不想了解自己的真心是什么……不去了解的话,就能够一无所知地活下去了……也就不用这么难受……这样真的好难受啊……” 斯诺无从遏止泪水的流淌,像个孩子一样不停颤抖着。 “但这就是斯诺的真心啊。你一直都在哭泣着。” 一直——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天开始,斯诺的内心就一直在哭泣。 我最后确认道: “斯诺一直都在等啊……你在等把自己从这里带离的某个人……” “嗯,我一直在等涡波的到来。从斯诺成为了斯诺·沃·克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在等你——” 斯诺用婆娑的泪眼仰视着我。 映在她瞳中的,除了我的身影之外再无其它。 如果我不在身边就活不下去,她心中潜藏着这般根深蒂固的执着。随着我们彼此倾诉真心,在她心中潜滋暗长的狂气也流露了出来。 但唯独这份狂气是我不能接受的。 “——斯诺,无论多少次我都要告诉你。不存在无条件拯救你的『英雄』。至少我不是,我不是啊……” 这是我无论如何也要拒绝的,我绝对不是什么『英雄』。 “……似乎如此啊。涡波你并不是『真正的英雄』。……不仅如此,你甚至不是我的『英雄』啊……” 斯诺认同了我的否定。 在互相倾诉真心、互相伤害过之后,我终于让斯诺接受了自己不是『英雄』的事实。这样一来,话题终于能更进一步,我也可以向她发出邀请了。 “我不想做什么『英雄』,而想做斯诺的搭档。我不想单方面地帮助你。我会成为斯诺的力量,但是斯诺也要成为我的助力。我觉得我们肯定能构建这样对等的关系。” “……搭档?” 斯诺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一样重复了一遍。 “嗯,之前斯诺就是这样向艾尔米拉德介绍我的不是吗?你说我是你的搭档。我觉得这是最理想的关系。作为搭档的我们不会无条件地帮助对方,而是彼此互相依靠、互相扶持。” “互相……依靠……” “如果不是『英雄』,而是搭档的话,我就不会离开你。我跟你保证。不管沃克家怎么妨碍,我都会一直在身边扶持你,直到最后为止。……所以,斯诺你也不用畏惧什么,用自己的力量战斗吧,怀着自己『真正的愿望』去战斗。” 我不想被斯诺视为『英雄』。 我不喜欢她像舞会上那些如蚁附膻的贵族一样,用另有企图的眼神看我。这是我向她开示的唯一的条件。 斯诺领会了这一点,她看我的眼神变了。 接着,她擦掉眼泪,编织话语道: “如果成为搭档的话,真的就能一直在一起吗?” “嗯,真的。” “真的绝对不会死吗?” “嗯,死不了。” “成为搭档了,就会来帮我吗?” “当然了。但是作为交换,有什么问题的时候斯诺也要帮助我哦?” 斯诺也开始了最后的确认。 为了不让她感到不安,我用自信的态度连连点头。 “那、那么,如果是搭档的话——” 接着,她询问道。 又一次,将之前的愿望—— “如果我希望的话,会跟我结婚吗?” “这个……” 此言一出,我吓得心脏险些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面对意义远超『搭档』一词的询问——我摇了摇头。 唯有这个要求我不能点头。 斯诺的表情黯淡下来,目光也垂了下去。 “果然,只有这个要求你会摇头呢……唔~,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但她的反应跟之前并不一样。 既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僵住不动。 斯诺十分清爽地——像是终于得到了搜求已久的答案一样地——柔和地笑了。 “啊啊,我终于明白了。果然啊,我呢——” 斯诺笑着 ,对我告白道: “正如拉丝缇娅拉大人所言,我·是·真·的·喜·欢·着·涡·波·啊。就是因为我喜欢着你,所以才那么想和你结婚啊。” “咦?” 这回反而是我大感震惊,愣住了。 斯诺突如其来的告白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且听上去原因还是拉丝缇娅拉。 但是拉丝缇娅拉什么都没跟我说啊……虽然我知道她说服了斯诺,可真的不知道她还搞了这么大一个新闻…… 不过我确实能很容易地想象出拉丝缇娅拉一脸得意地拿恋爱话题跟斯诺传教的情景。 总觉得说服斯诺的难易度超出我的容许范围了。 “拉丝缇娅拉大人说要成为我的『英雄』的时候,我没能当场回答。但是现在我清楚地明白理由是什么了。对我来说不是涡波不行啊。既不是因为是『英雄』,也不是因为好利用,而是因为涡波就是涡波,所以我才想要你成为我的『英雄(东西)』啊。” 但一反我心境的如火燎原,斯诺的态度却是从未有过的平稳。 敞开了心扉的斯诺继续自白: “可是我……即便明白了自己喜欢涡波,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完全没有自信,所以就觉得应该完全放弃。因为觉得就这样让涡波离开的话,我也不会感到悲伤了什么的……!想着把这一切都忘掉,当做没发生过是最轻松的什么的……!虽然这么想……但是果然还是不行!!” 斯诺性格中最具代表性的懒散和卑屈全都无处可寻,她就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面泛红潮,一脸羞赧。 她这样的表情可谓是我迄今见过最可爱的。 而面对这样的她,我也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虽然我不想再认真了,但这份感情却无法抑制!虽然我一直都会错了意,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之所以不想和涡波分开,是因为我喜欢涡波……!我最喜欢涡波了!!” 就像是摆脱了所有的羁缚一样,她的笑容是那样无暇。 面对她如此真挚的告白,我自感绝不能答以谎言。 即便我的答复会让她的笑容破灭也一样。 “谢谢你,斯诺。但是,我——” “没关系。我知道涡波并不喜欢我。毕竟,我所做的——” 插图1 可是没等我说完,斯诺便笑着接受了我的拒绝。 “我无视了喜欢与否,只想把涡波变成自己的东西。用那种做法,涡波是不可能会喜欢上我的……我就是再傻,这种程度的事也是懂的。” 斯诺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并加以反省。 她的身体仍然在颤抖。 “但是,我还是希望被涡波喜欢……就算现在我被你讨厌了,我也想在未来的一天里听你说喜欢我……所以,我要认真地努·力·一·下。为了我喜欢的涡波,我要努力一下。” 但她竭力遏止了身体的颤抖,用自己的双脚踏实地起身下榻,说出了以往的斯诺所不可能说的话。 “我不会再欺骗自己了……我今后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试着实现自己『真正的愿望』。” 她自勉道。 “斯诺的愿望要用斯诺自己的力量去实现”——她想要践行我在『舞斗大会』开始前跟她说的话。 “我小时候的愿望……起初是离开龙人的聚落,到广阔的世界中冒险。我觉得只要获得了『荣光』,就能被获准独立。我觉得成为了『英雄』,就能改变自己的人生。” 斯诺露出释然的表情,重新审视着她一直不愿认同的过去的自己。 “但那些没有任何意义。荣光不仅没有给予我任何回报,反而夺走了我的许许多多。成为了『最强』的『英雄』的我最终失去了一切。到头来等待着自己的只有被沃克家饲养的人生……” 在过去,斯诺获得了『荣光』,也成为了『英雄』。 而她却坦言那是自己的失败。 “我想要再挑战一次。我要离开这里,我想要从这里得到解放。这一次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自己,向着那片天空——我要去往远方!我小时候的愿望其实仅此而已!!” 斯诺看向病房的窗户,白色的窗帘依旧在那里不停摇曳着。 不再希冀什么『荣光』,也不会再坐等『英雄』的出现,为了实现更加微小的愿望,她望着万里无云的青空莞尔一笑。 接着,她柔和的目光转向我: “我终于明白了……谢谢你,涡波。既不是『英雄』,也不是『我的英雄(东西)』的、『我喜欢的人』……!” 到这一步,我和斯诺终于得以理解彼此。 虽然结果的形式跟我当初计划的截然不同,但斯诺还是依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决定继续抗争。 接着,斯诺依靠自己的意志迈步前进—— “——接下来,我要去同沃克家诀别……!涡波要跟我一起来吗?” 在推门离开之前,斯诺转过身,邀请我与她同去。 青色的秀发袅袅逸动,她用那双通透澄澈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嗯,我们一起去吧。” 对搭档的邀请,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支持斯诺,让她的身体不再颤抖是我的职责。 我用与她相同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一起离开了病房。 ——终于,我们在帕林库洛打造的『牢狱』中向出口迈出了一步。 而这最后的一步,的的确确是斯诺依靠自己的力量迈出的。 斯诺可以自己帮助自己。 她拥有实现这一点所需的意志和力量,而接下来,只要将此向周围证明便是—— ◆◆◆◆◆ 斯诺和我片刻不停地赶往了沃克家现任当主所在的船只。 身为大贵族的当主,斯诺的义母理所当然地待在『瓦尔法拉』中央处的最高级船只的最上层。 我们进入的这个房间在规模上恐怕冠绝所有的住宿用船。斯诺的义母优雅地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在她周围,守候着众多侍从和身强力壮的警卫。 沃克家麾下剽野的猛者们当然也不会缺席。 我和斯诺两人要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番阵容。 对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敌人,斯诺只是报以微笑。她拼命地抑制着身体的颤抖,走到自己义母的面前。 我一直守候在斯诺身后,就像一名守护她的骑士。 为了能在任何情况下保护好斯诺,我保持着随时可以从『持有物品』中取剑的架势。保护斯诺的安全是我来到这里的全部理由。 在肃杀的氛围中,斯诺首先发声。 她直截了当地说道: “——很抱歉,义母大人。我要离开沃克家。” 听到她这番话,沃克家当主报以一声轻叹,仿佛是在面对一个不听管教的孩子。 “唉……斯诺,你又来了吗……” 当主看上去并不惊讶。 一看到斯诺走进房间时的表情,她可能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种发展了。虽然不是亲生,但两人总归是母女,看到表情应该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了吧。 “那么,你逃离了沃克家之后又能怎样?以前将一切都推给格连后出逃,最后却还是被带回来的事情,难道你忘了吗?” 斯诺听罢倒抽了一口凉气。 想必是失败的创伤又掠过了脑海。 “斯诺,你差不多也该去面对自己的使命了。你血脉的力量,应该为了这个世界、为了国家社稷、为了沃克家而使用。只有这样才能 让你的人生变得充实,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 沃克家当郑重地命令道。 换一种方式表达的话,她就是要斯诺继续作为一个人偶被饲养。 斯诺也不服输地加强了语气。 “——没、没有那种事!!” 她大喊着,试图通过这种方式从沃克家的压力中保护自己。 “那种事还是请您对更有出息的人说吧!至少我是做不到的!我这种人,不过就是稍微有点力气,外加有一对羽翼的脆弱的普通人罢了!大贵族肩上的如此重担,对我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是没办法成为贵族的!!” 虽然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发言,但却极尽坦诚。 听到斯诺不加掩饰的衷情,沃克家当主睁大了双眼。 “我这种人在这样的地方不管怎么努力,都不会对自己的人生感到充实的!像这样毫无幸福可言的人生,我根本感觉不到活着的意义!在沃克家的生活束缚太多、太艰辛了,让我几乎气闷而绝!我讨厌贵族!最讨厌了!这里根本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不对,你说错了。只有这里才是你的归宿。如果你离开这里的话,你日后可是会后悔的哦,斯诺。我是为了你才这么说的。你绝对会后悔的。” 沃克家当主展露的动摇不过片刻,很快她就疾言厉色地威胁起来。 “至、至今为止我一直都在后悔!事到如今就算再多添一份又何妨!所以无论多少次我都会逃离这里!就算接下来失败了,我的逃亡也会重复无数次!就算逃跑之后后悔了,就算豁出去之后又后悔了,就算我一直后悔个不停,我也要从这里逃走!!” 但现在的斯诺没有丝毫动摇。 不堪也好,滑稽也罢,她无论如何都要勉励弱小的自己奋起,贯彻自己『真正的愿望』。 “何等愚蠢……明明不管重复多少次结果也不会变……” “就算愚蠢,我也要无数次重复下去!请不要小看了我这不堪的个性,沃克家当主(义母大人)!!就算我会愚蠢地重复同样的失败,我也要用我的方式一直逃下去!直到让你们接受为止、无数次、无数次!!这一回我绝对不会再放弃!!” 斯诺灌注了魔力的叫喊已经近乎于『龙之咆哮』。 沃克家当主的表情微微发生了变化。 与此同时,想要包围我们的其他人纷纷慑于这阵咆哮而止步。 “就算我既不堪,又没有任何值得夸耀之处,好歹也是龙之末裔!——你们不要以为我会永远如此温驯地被囚禁于这监牢之中!到了最后会后悔并放弃的,只会是你们!!” 斯诺最后的咆哮已经演化成了振动魔法。 房间内的家具纷纷破损,连同整个船只都被撼动,周围众人尽数被震退。 在中心处的斯诺和沃克家当主彼此瞪视着。 “哈啊,哈啊……” 当主平静地看着喘息不已的斯诺。 我看不透当主的表情,即使面对斯诺这样强大的力量,也不见她有丝毫怯意。 将要说的话说完之后,斯诺看向我。 接着,她唯独对我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呐,涡波……如你所见,我是如此的不成器,即便这样,你也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斯诺明明完全不担心沃克家的问题,却唯独担心我的反应。 为了不让斯诺难逢一场的华丽演出挂彩,我从容地答道: “嗯,当然了。最然你还是老样子尽说一些没药救的话……但我还是喜欢这样的斯诺……这样的你要比之前好懂的多。而且还很合斯诺的风格。” “诶嘿嘿……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我啊……有点小高兴。” 斯诺笑了。 笑得无比纯粹,其中没有任何杂质。 看到我们的互动,沃克家当主终于开口: “……看来站在那边的骑士就是斯诺的倚靠啊。” 接着她对我怒目而视,似乎是将我判为了真正的敌人。 “真是没办法。斯诺就先待在我们沃克家吧。这一次先饶了你。等你的脑袋冷静一些之后我们再好好谈谈。” 说是谈话,但其实是要抓住斯诺。 这下终于轮到我出马了。我站到斯诺的身边,回应她的威胁道: “你打算在这里把斯诺抓起来吗?” “怎么能说抓呢,太伤感情了。我只是想作为家人好好和她谈一谈而已。” “如果你打算违背斯诺的意愿把她抓起来的话,我就要叫人了。虽说斯诺在比赛中战败,但是她仍然是『舞斗大会』的参赛者。她的人身自由由联合国保障。就算沃克家跟劳拉维亚联系密切,但其它四国可不一样吧?当然,如果你不在乎会同另外四国爆发争端,那也没关系喽。” “……拿『舞斗大会』的规则做挡箭牌吗。那是有点难办啊。” 沃克家当主坦率地退了一步。 看来刚才的发言是在确认我的态度。当然,她的威胁远没有停止。 “不过,一旦『舞斗大会』结束,你们将在顷刻间被劳拉维亚的精锐围堵。而且就算你们能逃出那张包围网,沃克家也会追你们到天涯海角。不消多久,斯诺肯定就会屈服于沃克家的力量。作为她的母亲,我是明白的。” “不对,你错了。是你们会很快就屈服于我们的力量放弃斯诺。我也是明白的。” 我不假思索地驳斥道。 积攒至今的对贵族的仇视全都在此时汇聚为辛辣的话语被我吐出了口。 听到我的发言,沃克家当主绷紧了脸。 她一以贯之的那种从容终于产生了些许龟裂。 “真敢说啊……不愧是被『神童』(帕林库洛·勒伽西)和『最强』(格连)选中的『英雄』……” “你不要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英雄』。我所做的,不过是在保护自己的朋友而已。这种事哪里算得上『英雄』了?不过是斯诺的搭档应有的表现。” “……真是让人不快。你这样的存在哪里能谈得上『普通』了。” 沃克家当主也针锋相对地抨击我道。 接着,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 “唉……既然这样,斯诺就先寄放在你那里便是。不过,斯诺是沃克家的英雄(东西)。我迟早有一天会让你还回来的。别给我忘了……” “哪里,不敢不敢。只可惜,我想在我们的生命告终为止都一直借用她,所以先跟你说声抱歉。不好意思啦,沃克女士~。” “……说话还这样玩世不恭……真是可惜了,明明我不讨厌还是『英雄』时的你来着。” “那真是让我遗憾。我可是讨厌作为『贵族』的你就是了。” 虽然有些迁怒的意味,我还是怀着对贵族的恨意否定沃克家当主。 听到我的话,沃克家当主耸耸肩,重新靠在了椅子上。 “……你们去吧。” 接着她催促我们离开。 我跟斯诺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就在离开房间的一刹那——沃克家当主临了的低喃传入了我耳中。 这是只有拥有『dimension』的我才能听到的,极其微小的低喃。 “我是不会放弃的哦……威尔,格连……因为她跟你们不一样,是真正的『最强』。是我发现的希望……是我的『最强的英雄』啊……” 沃克家当主对斯诺异样的执着是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力证。 这不免让我想起了不久之前的斯诺。虽然是义理上的关系,但斯诺和沃克家当主果然还是一对 母女啊,一面有感于此,我一面离开了房间。 就这样,我们结束了对沃克家下达的宣战布告。 而这同时也是斯诺身上的一大问题得到解决的瞬间。 不过还不能大意。我小心翼翼地使用『dimension』警戒着周围,离开了作为沃克家地盘的高级船只。 ◆◆◆◆◆ “好、好嘞……快跑吧……涡波会来帮我的对吧……?” 在离开沃克家的路上,斯诺没走多远就怂了。 刚才面对沃克家当主时展现的英勇气魄如今荡然无存,斯诺又怯生生地观察起了我的反应。 我见状不禁暗自慨叹人的性格果然无法轻易改变,苦笑道: “嗯。如果出现了想把斯诺带回去的人,我会和他们战斗的。毕竟我已经是斯诺的伙伴了啊。” “拉、拉丝缇娅拉大人也会来帮忙吗……会不会呢……” “谁知道呢。毕竟她做事老是心血来潮。” “诶、诶诶~……?那么,能不能麻烦涡波去拜托她一下呢?诶嘿嘿。” “只是拜托的话那当然没什么问题……” 看来在斯诺眼里,拉丝缇娅拉已经被列入庇护自己的人物名单了。 见到斯诺这么快就又想要依赖别人,我不觉大感无语。结果她一看到我这种反应,立马又挺胸抬头,摆出自立的态度。 “不、不是的,就算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哦?就算我只有一个人,就算没有『英雄』,这一次我一定会成功逃离沃克家的!……话说要逃到哪里比较好呢?总之只要不是劳拉维亚逃到哪里都行……” 斯诺畏畏缩缩地迈步往前走。 看她的态度,似乎打算立刻离开『瓦尔法拉』。 “斯诺,等一下。在那之前有几个人我必须跟着好好谈一谈。” “咦?在我说过那些话之后,真心得赶紧跑到远离义母大人的地方啊……说实话,仅仅是跟她待在同一国内,我就觉得好可怕……” “冷静点。在举办『舞斗大会』的『瓦尔法拉』之内,就算是沃克家也没法乱来的。” “话是这么说……” 斯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不行。 做了自己不习惯的事后,她对接下来该怎么做拿不定主意。 “我会好好拜托拉丝缇娅拉她们护卫你的,所以冷静点吧。……要是能跟她们待在一起,你应该会放心不少吧?” “虽然是那样,但是跟她们在一起的话不是又会被弗茨亚茨给盯上嘛……” “那没办法。顺带一说我也是被各种势力给盯住了哦。” “果然、变成这样了吗……不过没关系,我知道的……” 客观上说,我的邀请实际上增加了斯诺要对付的敌人。 见斯诺恢复了冷静,我开始同她解释之后的行动方针。 “接下来我要去跟玛利亚谈一谈。我觉得谈过之后肯定会着手破坏『手环』。但考虑到我的『手环』被破坏后发生的事,玛利亚很有可能会进行反击,到那个时候,拜托帮我把玛利亚拘束起来,斯诺。” “这样啊。说起来,你妹妹她手上也有『手环』来着。嗯,虽然感觉挺麻烦,但是我会帮忙的啦。毕竟我想要被涡波喜欢上嘛。” 斯诺堂堂正正地表示想获得我的好感。这让我有些难为情,撇开视线继续道: “帮大忙了。但是玛利亚很强的,所以要小心一点哦。” “诶,很强吗?” “搞不好的话,玛利亚可能跟诺文一样强吧。毕竟她身上寄宿着守护者『火之理的盗窃者』阿尔缇的力量啊……” “守护者的力量——?……那、那就不好说了呢。虽然我想要被涡波喜欢,但要是跟守护者扯上关系的话,人家有点怕怕。” “没事,斯诺你不战斗也没关系的。就跟我们潜入迷宫那时候一样,斯诺只要守在我身后就行。只要那样我就能安心了。” “咦,是那样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去也行吧?” 这对话让我回想起了以前去迷宫的时候。虽然决定了不再逃避,但斯诺的内在偏向还是不失懒散。 不过这样正好。 既不过份执着,又不是特别缺乏干劲的斯诺是最让人放心的。 “好,那我们立刻出发吧。赶在明天之前让玛利亚恢复正常,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 然而,我的话连同事情顺利进展的势头一起被整个打断了。 不知不觉间,前方聚集起了一股黑暗,从那股黑暗中传来了莉帕的声音。 “赶在明天之前让玛利亚姐姐恢复过来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呀,大哥哥?” 莉帕现出了身姿。 她以一种堵住去路的架势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随后笑着祝福道: “不过嘛,还是恭喜你们啦。终于能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了呢。你们两个都好让人羡慕呀……” 在这份祝福中并无一丝虚情假意。 这是莉帕发自心底的祝福和艳羡。 虽然我早料到莉帕会现身,但斯诺就不一样了。她有些惊讶地跟莉帕问道: “莉、莉帕……?你在吗……” “嗯,我一直都在你们附近哦。所以事情的大概我都是知道的。” 莉帕回答着斯诺,之后立刻转身看向我。 “真是挺而走险啊,大哥哥。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用那么强硬的手段说服斯诺姐姐。我真想不到大哥哥你居然能那么热血。还以为你不是很擅长应付斯诺姐姐的……” “……确实是不大擅长。但那说不定会成为我们最后一次谈话。既然这样,那么为了不留任何遗憾,我理应倾尽全力地说服她不是吗?” “哼嗯~……为了不留任何遗憾、是吗……” 莉帕脸色一变,用认真的表情询问我: “呐,大哥哥,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急着赶去玛利亚姐姐那边?你现在应该休养身体更好吧?你看,你现在也还是筋疲力尽的状态哦?再说玛利亚姐姐也不白给吧?要想做到万无一失的话,你应该好好睡一觉,等明天再同她交战。” 莉帕的疑问合情合理。 为了确保我的手环能在『舞斗大会』上被破坏,我一直在用跟自己过不去的方式消耗体力。整个比赛期间,我是一觉不睡、一餐不吃,最后还跟拉丝缇娅拉打了个你死我活。 如果我最优先的目的是打倒帕林库洛,那么我时下的勉强非常不合理。 我和玛利亚的力量对打倒帕林库洛来说都是必要的,像这样执意扩大消耗根本无裨于事。 明知在理论上站不住脚,我还是拼命地开脱道: “……玛利亚她、跟我一样失去了记忆。失去了记忆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这是我的亲身体会。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想尽快帮她取回记忆,这很奇怪吗?” “嗯,很奇怪。如果大哥哥你被反杀了的话,玛利亚姐姐的记忆可就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哦?玛利亚姐姐要取回记忆并没有时限,所以如果你当真为她着想,就应该尽可能地提高成功率,以万全的状态去见她。所以你现在过去找她太不自然了。” “……如果冷静地去想,那你说的确实没错。但总有感性战胜理性的时候吧?站在个人感情的立场上,我想现在就让玛利亚恢复记忆。” 辩解的理由让我自己都觉得牵强。 理所当然的,莉帕的表情阴暗了许多,她身后呈漩涡状的黑暗也变得更加深邃。 看来她对我的猜疑心也像身后那股黑暗一样加深了。 “果然、不对劲。我听说『基督·欧亚』是个理性的人,但是现在的大哥哥似乎毫无理性可言。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用这样强硬的手段帮助斯诺姐姐?为什么要在疲惫不堪的状态下去玛利亚姐姐身边?为什么?” 莉帕那双比黑暗还要深邃的眼瞳直勾勾地凝视着我。 她向我投以不容任何谎言的目光。 “那、那是因为——” “是因为你在解决玛利亚姐姐的问题之后,还有要在『瓦尔法拉(此处)』做的事?” 不等我把话说完,莉帕就点破了我的真意。 这也就是说,莉帕已经看透了我的想法。 事已至此,我知道自己无法再蒙混过关,于是点了点头。 “是的,就是这样。” “那倒是说说你还要做些什么?如果成功帮助玛利亚姐姐恢复了记忆,那么你在这里应该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不是吗?你在排除一切后顾之忧后,不是要马不停蹄地去追帕林库洛·勒伽西吗?” 莉帕的表情渐渐扭曲了。 “有的,我还有事情要做。” “没有的、不会有的,你快离开这里啊。你快去追帕林库洛吧,大哥哥,算我求你了……!” 莉帕用颤抖的声音恳求道,然而我摇了摇头。 见状,她忍无可忍、又无能为力地喊道: “——听·我·的!不·要·再·管·我·和·诺·文·了,你·走·吧!” “——我·根·本·不·可·能·不·管·你·们·就·离·开·吧……!” 我们终于不再虚饰。 “为什么……!?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吧!?你有无法饶恕的敌人不是吗!?所以说,你赶紧去那边吧!你不能去诺文那里!!” “我要去。我跟诺文是挚友,不能弃他于不顾……” “是挚友又怎样!?你还想要干什么!?诺文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打倒了『最强』的『英雄』,得到了『荣光』,也不再欺骗自己了!已经没有大哥哥你出场的余地了!!” “虽然阿尔缇那时候我做错了,但这次我不会再错的。这一次,我必须要战斗。我想这一定是与守护者对等之人的义务……我不会将这份责任推卸给任何人……绝对不会!!” 如果我真的将这里的事全部甩给莉帕一走了之,那到时候就会让玛利亚和阿尔缇的悲剧重演。 结局一定会演变成『诺文将不惜一切地同我决斗』吧。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大哥哥!?我不懂!我不懂你的意思!如果你去见他,诺文一定会消失的!!明明会让他消失,可为什么你还不惜如此勉强也要去见他!?” “——因为诺文在等我。……所以我要去。” 我如此回答道。 “…………!!” 听到我的话,莉帕的表情凝固了。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片刻之后,莉帕重新展露笑颜。 “……呵、呵呵。说的也是呢。……诺文他在等着大哥哥,正如你所言啊。” 虽然是在笑,但莉帕脸上却蒙着相当深重的阴晦。 带着自弃般的笑容,莉帕独白道: “因为我一直都在看着诺文,所以是明白的。不会有错的哦,现在的诺文眼里只有你一人。因为诺文已经搞不懂自己的愿望是什么了,所以他在期待着唤醒自己的『英雄』。” 莉帕的想法跟我一样。 不,应该说,诺文的问题是我们谁都不会搞错的。 因为他早已经无比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跟相川涡波在『舞斗大会』的决赛中交手”,这句话他一直挂在嘴边。 “诺文相信大哥哥会给自己一个答案,所以他要在『瓦尔法拉』的顶点等你。他肯定会永远永远等下去。但是、正因如此,你才不能去。” 莉帕带着支离破碎的笑容,痛苦地摇着头: “——正因如此,你还是背叛诺文的期待吧,大哥哥。” 然后她堂而皇之地要我背叛挚友的信任。 但她这番话中没有恶意。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诺文,就因为这点确凿无疑,所以莉帕的问题才最为棘手。 “将诺文的信赖和期待通通背叛吧。这样一来,诺文就不会消失了。岂止不会消失,或许还会予他以更大的遗憾。只要他的『留恋』继续加重,这之后就都稳了!我就能永远和诺文在一起了!!” 莉帕从黑暗中拔出了大镰刀。 镰刀跟初见时已有天壤之别,形状虽然未曾改变,但包裹在镰刀周围的魔力却比之前浓郁了数倍。那股魔力就像是在彰显莉帕此时的感情一样,不祥地蠢动着。 “我不想看到现在这样行将消逝的诺文!所以——!!” 莉帕将镰刀横举,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想要通过此处,就得先将她打倒。 与之相应的,我也从『持有物品』中取出了『新月琉璃制直剑』,和莉帕一样摆好架势。 我也已经做好了觉悟,做好了同莉帕为敌的觉悟—— “让开,莉帕。我要在今天之内让玛利亚恢复原样,然后我要去诺文身边。” “明明我都这么求你了……!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去吗……!?” “是的,我唯独不能接受你这个请求。” “明明你刚才还说要去追帕林库洛的……!你这个骗子……” “但莉帕也骗了我不是吗?” 要说撒谎我们彼此彼此。 莉帕听罢眉头一蹙,笑道: “……呵、呵呵、呵呵呵。你说的不错呢。我也一样啊,大哥哥。” 于是她一贯的清纯不再,态度颇似一个老练的魔女。 我面前的少女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纯真的孩子了。 莉帕冷静地继续道: “唉,看来作为保险留下与大哥哥的『联结』是一步错棋啊……我想着留着『联结』就能获悉你的情感和行动,结果并非如此。我还以为把我在疏远大哥哥的想法传达过去的话,你自然就会远离我们……没想到你却对我的嫌弃不以为意,真是的……” 莉帕将自己此前的布局坦露无遗,用夸张的语气慨叹着自己的失策。 “唉,世事果真不能尽如人意啊……真的是太不顺了。” 但她仍然表现得很从容。蜕变得十分老练的她或许已经预料到如此事态了。 “——不过,我也有我的考量哦。” 以此为结,莉帕没身于后方的黑暗——消失了。 是她一贯的瞬间移动,弥漫于四周的黑暗随之散尽,现场只剩下我和斯诺两人。 “消、消失了……?涡波、让她这么走掉可以吗……?” “没事的。我想她应该是去找待在『史诗探索者』的玛利亚了……” “去你妹妹那儿了……?” 事实上我就是为了迫使莉帕去找玛利亚才首先解决斯诺的问题的。 我确信斯诺一旦成为了我的同伴,莉帕就会采取行动让玛利亚成为自己的棋子。而我之所以会放任她那么做,是因为我相信玛利亚绝不会任凭莉帕摆布。 与『火之理的盗窃者』战斗的经历现在还是那样鲜明。 在那场战斗中,最终战胜了阿尔缇的并不是我,而是玛利亚。 在那座『炼狱』里,自抉双目发誓要“向前进”的玛利亚,肯定『不会混淆自己的愿望』。 “……重新拜托你,斯诺。请你跟我一起与莉帕战斗吧。我希望你作为搭档提供协助。” 我依照起初的计划拜托斯诺与我一起和『死神』战斗。 “作为搭档……帮助你……” “嗯,不是我单方面的守护你。我希望斯诺也来守护我。” “这就是你说的对等的关系啊……那就没办法了呢……嗯,就从这一步开始重新来过吧,把我和涡波之间的关系……” 斯诺答应得很痛快。 说实话,我本以为她会跟刚才一样不情不愿来着,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可喜的误算。 “这一次你挺有干劲啊。玛利亚那时候明明那么不情愿的。”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跟莉帕应该是朋友。可能的话我想增进和她的关系……所以我会去,我不会逃避面对她。” “这样啊……” 斯诺本能地理解到,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选择逃避,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与莉帕互相理解了。 她跟之前的我完全不一样。 表现得颇为可靠的斯诺一边前进一边对我说: “尽快吧,涡波。不赶紧去『史诗探索者』那边的话,你妹妹会有危险的哦?不能用涡波的『e』直接去『史诗探索者』吗?” “设置在『史诗探索者』的『e』早就被解除了,不行的。……但是没关系,我也留了一手。” “诶,你还留了一手吗?” “是的。” 怀着心中的信赖,我点了点头。 我也留了后手,而且还是我最信赖的后手。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耽误太长时间,于是我和斯诺两个人快步回往玛利亚所在的『史诗探索者』本部。这一次,我一定要帮到所有人—— ◆◆◆◆◆ 我和斯诺没用多久就离开了『瓦尔法拉』的船队,抵达了位于劳拉维亚的『史诗探索者』据点。 虽然我们已经用了最快速度返程——但还是慢了一步,冲突已经爆发。 在『史诗探索者』据点的最上层,玛利亚房间的所在处窜起了黑烟。 接着,在我们进入建筑物的一瞬间,爆炸声传及耳畔。 同一时间,我们看到身缠黑雾的莉帕抱着玛利亚飞了出去,翻出窗户的拉丝缇娅拉紧随其后。 战斗已经开始了。 拉丝缇娅拉正在迎击掳走了玛利亚的莉帕。 确认到三人在朝『史诗探索者』的训练场方向移动之后,我们也急忙追了过去。 在追击的过程中,我和斯诺兵分两路,利用次元魔法和振动魔法的协作堵塞莉帕的退路,成功将她逼入了训练场内。 在训练场着陆的莉帕放下怀中的玛利亚,架好了镰刀。拉丝缇娅拉站在她的正前方,我在右后方,斯诺在左后方,正好呈三角形将她包围。 就这样,在没有观众的训练场里,『舞斗大会』的番外战开幕了。 距离敌人最近的拉丝缇娅拉最先开口喊道: “把玛利亚酱还来!” “还给你?呵呵,但是玛利亚姐姐自己似乎不愿意哦?那么蛮横地要取下人家的『手环』实在是太过分了呀,拉丝缇娅拉姐姐。” “咕——现在又没有时间细水长流!再说又是玛利亚酱!我怎么也不能像涡波那时候一样先给她打得遍体鳞伤呀!” 拉丝缇娅拉挠着短发懊悔道。 她似乎是在解除『手环』的过程中遭到了莉帕的袭击。 在两人争论的时候,我冷静地对蹲伏在莉帕身旁的玛利亚进行『注视』。 【状态栏】 姓名:玛利亚 hp107/159 mp832/855 职业:无 等级 10 力量7.69 体力7.23 技巧5.99 敏捷4.55 贤能7.96 魔力41.13素质4.13 状态:精神污染1.65 记忆篡改1.04 记忆障碍1.02认识阻碍1.34 黑暗1.33 先天技能:无 后天技能:狩猎0.68 料理1.08 火炎魔法3.53 跟我在准决赛中的状态一样,恐怕现在的玛利亚会将周围的所有人都看为敌人。 “拉丝缇娅拉!先动手制服玛利亚!” 我对拉丝缇娅拉作出指示,告诉她玛利亚的优先级最高。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饱含不满。 “涡波!我可没听说玛利亚有这么强啊!!” “我不是跟你说她可能会使用一点阿尔缇的力量了嘛!” “哪叫一点啊!这火强的可不是开玩笑啊!” 看来她在强行取下『手环』的途中遭到了玛利亚火焰的反击。拉丝缇娅拉的衣摆被火烧焦,让她委屈得眼眶闪出了泪光。 “不能怪我吧,我也不是很了解啊!” 在圣诞祭那天的最后,玛利亚像阿尔缇那样通过火焰获得了周围的信息,但除此之外的问题我就一无所知了。 但就拉丝缇娅拉的样子和玛利亚的状态栏上看,她应该能使用相当多的魔法。 “拉、拉丝缇娅拉大人……今天天儿不错……那~个,昨天真是失礼了——” 接着斯诺突然开始主张自己的存在。她似乎一直在找机会跟拉丝缇娅拉打招呼。与之相对的,拉丝缇娅拉简明扼要地问道: “——那么,斯诺是敌人!?还是同伴!?哪一边!?” “是、是同伴啦,拉丝缇娅拉大人!小女承蒙您的指点,脱胎换骨了!此番有幸来援实在是三生有幸!并且那个啥,如果可以的话,作为代替,日后有事相求……” “我知道了,之后会听你说的!所以现在来帮个忙!!” “遵命!我会尽力的!” 斯诺手上拿着我给她的大剑,战意高涨。 莉帕看到被我们包围,眯细了眼睛。 “大哥哥,你猜出我的行动了呢。所以只布置了能够对抗我的拉丝缇娅拉姐姐在这里……明明使徒小姐要是在的话,我就能把她当做人质之类的,办法会多不少。” “不不不,缇亚现在是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所以才不在的……” 因为某个非常不值一提的理由,缇亚目前绝赞昏厥中。 不过确实,就算她醒着我也不会让她参与到这个作战里来吧。面对能够利用瞬间移动轻而易举地潜到别人背后的莉帕,只能进行远距离攻击的缇亚与她的相性很差。就算有塞拉代步我也不想让她加入进来。 “总而言之,现在这里有三个能应付你那犯规的瞬间移动攻击的剑士。我劝你还是放弃拐走玛利亚吧,莉帕。” “看上去是那样呢。但是,你能猜到这一招吗?我啊,可是能够对帕林库洛的『手环』进行干涉的哦?你猜是为什么呢~?” 莉帕抬起手,令凝聚在玛利亚『手环』上的黑暗变得更加深邃。 于是乎,蹲伏在地的玛利亚的魔力翻腾起来,展露出凶恶的敌意。 但是这其中的原因我已经有了头绪。 “大概能想到。是因为你跟『暗之理的盗窃者』帕林库洛·勒伽西之间也有『联结』吧?所以能用从他那里得到的魔力对『手环』进行操作。” “诶、为什么会……” 莉帕听完目瞪口呆。 但她立刻合上嘴,瞪了我一眼: “……既然你知道了,就不要再接近我了。我随时都能驱使玛利亚姐姐攻击你们哦。” “无所谓。不过你不要以为那么简单就能成功好吗?玛利亚是不会『混淆自己的愿望』的。只要有这一点,问题就大不一样了。就因为我相信这一点,所以我才选择了这个状况。” 第二章 梦的始点 我最为久远的记忆——那是一栋明明没有什么人住,但偏偏很宽敞的宅邸。 不仅环境阴暗、满是尘埃,天花板的角落还结着蜘蛛网。在走廊迈步时地板吱呀作响的声音,总是会让你担心会不会一脚踩漏。 味道也相当糟糕,野兽的气味很重,简直不像人住的场所。 房子的背光处长满了苔藓,有的墙壁还掉泥露砖。 一栋算不上可以让人居住的宅邸——那里就是我人生的原点。 在记事的时候,我就已经住在那栋宅邸中了。不知为何,我手中握着一柄跟身高差不多的直剑,我每天就拖着那柄直剑,在宅邸里走来走去。 我为什么会在那里漫步呢。其中的理由我已经回想不起来了。 也不记得究竟是经过了怎样的历程,才让我抵达了那个地方。 记忆中的所有一切都模糊不清。 能想起来的东西真的不多。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能够确信。 这栋宅邸才是我的『家』。 住在宅邸中的少年诺文·阿雷亚斯——我在『阿雷亚斯家』中握着『剑』。 我日复一日地使用那把『剑』进行修练。因为我被告知,出身于阿雷亚斯家之人必须要学习剑术。 究竟是谁告诉我这点的呢……我记得好像是母亲来着。 我遵守家训,在身体还没长成的时候就每天都在挥剑了。 少年从早上开始一直到深夜为至,都片刻不休地在挥剑。 不论是下雨也好,刮起狂风也好,都在挥剑。 无论是骄阳似火,还是寒风刺骨,都在挥剑。 发烧的日子、受寒的日子、无论是怎样的日子,都在挥剑。 一直一个人、持续不停地挥剑。剑就是自己的全部。 只要走下山,应该就会有与我同龄的孩子在。我知道建在山下的宅邸要比这栋寂寞冷清的宅邸精致的多。 并且我也知道,山下的宅邸也和这里一样同属于阿雷亚斯家。 我还知道,自己并不被允许与在山下的宅邸中玩耍的孩子们见面。而对阿雷亚斯家的这份命令,我一直以为应该恪守。 我没有任何怨言,一心只为了实现阿雷亚斯家的夙愿、成为『最强的剑士』而努力。 因为我觉得,只要自己作为一名剑士出人头地,得到『荣光』和『名誉』,那么总有一天就会得到认可。 那样我就能够融入为贵族的一员,堂堂正正地走进山下那些精致的宅邸,加入开心玩耍的孩子们的行列。 ——这就是诺文·阿雷亚斯的始点。 ………… 不知道那栋宅邸现在可还留存于世吗……? 已经过去一千年了。 我明知它根本不可能还留在这世上,但心中的留恋还是促使我去遐想。 哪怕那个家并不喜欢我,但对我来说,那个家就是一切。 对于被世界拒绝,没能和任何人结下牵绊的我来说,它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诺文·阿雷亚斯所拥有的、唯有『剑』和『家名』。 就这样,少年恪守着血亲的遗言,成长为一名希冀阿雷亚斯家繁荣的青年,从来不曾背弃家训,成为了一名不使用魔法的剑士。 我自以为真的很努力了。 真亏一个被遗弃到破宅子里的孩子能变得那么强,这让我自己也很惊讶。 从始至终都只在挥剑锻炼的少年,注定要走上战场。 是因为锻炼得实在太过了吗?还是因为有才能呢?——我想二者都有吧,总之我很擅长挥剑。 我变得无论对手是人还是怪物,都能在对方有所行动之间将之斩杀。 很快我就确信了自己的强大,于是为了建功立业而在战场上东奔西走。我期待着自己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成为『英雄』,于是到处斩杀敌人。 因为我觉得只要成为了『英雄』,就能得到阿雷亚斯家的赞赏…… 于是我一直在杀人。 ……话说回来,就属这段在战场上的记忆最暧昧不清。 或许是因为一直在重复同样的事情吧。 无论在哪个战场,留在记忆中的都只有一片黑红色。 似永无止境的杀戮让我的脸和衣服都染满了鲜血。 不消多久,我便在战场上被冠以『死神』之名,令人闻风丧胆。 就结果而言,对自己到底出名到何种地步,我也没有一个清楚的概念。 不过我记得自己还是得到了一定的地位的。 我记得自己曾入宫觐见,还成为了圣女大人的近卫骑士。 考虑到自己不洁的出身,这可谓是青云直上了。很了不起。 ……然而,我却没有什么实感。 我曾数次解救王族的性命。曾用一击斩落了山一般巨大的龙的首级。也以一人之力将上万的敌军杀了个片甲不留。有名武将的首级,我应该也斩获了不下百个。 明明如此,我却没有成为『英雄』的实感。 我从未被人称赞说“好厉害”。 所有人都只是以抽搐的面容撂下一句“不愧是你”。 我知道的。 世人并没有称我为『英雄』,而是将我称为了『怪物』。 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贵族齐聚的舞会。因为每一个人见到我,无一例外都会吓得面如纸色,匆忙撇开视线,避之唯恐不及。就好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我被一次又一次地被派赴危险的战场。 我不会拒绝这些命令。 因为我想要功绩。我真的不聪明,所以愚钝地追求着『荣光』和『名誉』。 所以如此,是因为我坚信只要建立足够的功绩,那么总有一天,我会得到认同、会得到赞赏、会得到报偿。 我坚信着这一点,一个人不停地战斗着。 ……一直是一个人。 无论何时,我身边都只有尸体。 没有任何敌人能够战胜我,而只能成为剑下亡魂。发誓一同战斗的同僚均无法在我的战场上活到最后。而我想要守护的人则一个不落地被绑做人质没了命。 是啊,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因为我,大家都死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只要与诺文·阿雷亚斯扯上关系就会死的传闻不胫而走。 也难怪不管我立下多大的功勋都得不到任何掌声,也难怪我在得到赞赏之前就要被派赴下一个战场。无论敌我,肯定都希望看到我的死吧。 贵族们看我时那充满恐惧的眼神,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就这样,我一直都在最危险的战场上筑就尸山,而后浑身是血地站在上面形单影只。甚至有友军在看到我那样的姿态后发了狂,向我袭击了过来。 那是我永远也忘不掉的……是我第一次下手杀害了友军…… 无论到什么时候,所有人都只将我看作怪物对待。 没有什么尊敬,有的只是恐惧。 没有什么赞赏,有的只是鄙弃。 到头来,我究竟有没有作为一个出色的贵族得到认可呢…… 我有没有融入他们的圈子里呢……这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至此为止,都是我生前的故事。 在那之后,我真正成为了一个怪物。 成为了一个眼中只有『荣光』和『名誉』,一味地斩杀敌人的怪物。 出没于千年前的战争中的『死神』诺文·阿雷亚斯很强。 强大到堪称举世无双。 如同来无影去无踪的雾霭一样出现在敌军中央,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斩落全 员的首级。 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战术,就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灾厄罢了。 为了讨伐南军的『死神』,当时的北军打出了最强的一张牌。 被唤作『始祖』的传说级魔法使负责处理我的威胁。 当然了,『始祖』不可能会愚蠢到要与作为剑士的我面对面交锋。 他的选择是创造出一个只为了杀死我而存在的『魔法』当做刺客。 那个魔法的名字叫『慕影死神』。 她是『始祖』的最高杰作,是和我一样特化了杀人性能的存在。 再进一步来说,『慕影死神』拥有少女的形态。 她具备知性,有自己的意志。 说实话,我真不觉得她和一般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而那个孩子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样说道—— “呵、呵呵!和我一起玩玩吧,诺文!!” 她向我发来了一同玩耍的邀请。 少女看着我,天真地笑了。 她从来不曾对我撇开视线。 她的眼眸从来不曾被恐惧支配。 令我惊讶的是,她与我战斗、活了下来,然后反复再三地向我挑战。 “诶!?诺文,刚才那都杀不了你吗!?你难道背后长眼睛了!?” 少女每每对我的剑术感到惊讶,天真地吵闹个不停。 自这之后发生的事,我都记得很清楚了。正是拜她所赐,我的记忆不再全是黑红色的。 这让我很高兴,就好像自己生活的世界焕然一新。 “好、好厉害!诺文!居然能挡住我的镰刀,这还是第一次啊!!” 莉帕给了我赞赏。 在她的话中蕴含着实实在在的敬意。 在这之上,她还像朋友一样放得开。 “呵呵呵!好强啊!真不愧是我的宿敌!!” 越是与莉帕交流,越是与她战斗,我的心就越雀跃,冰冷的躯体也有了热度。后背颤抖着,如一潭死水的脸上有了笑容。 从这之中是无法寻获『荣光』和『名誉』的。 但或许是出于同为播撒死亡的怪物的亲切感,我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杀了她。 战斗的中途,我开始手下留情。 尽管我试着问她能否和平共处,但她却坚持表示自己有杀死我的使命。 我于是意识到——这样的厮杀正是『慕影死神』的生存方式,也是她交流的手段,既然这样,那我奉陪便是。 不分胜负的战斗一直延续,莉帕废寝忘食地挑战着我。 不过,要说厮杀才是生存方式的话,我何尝不是如此,剑亦是我用以交流的手段。 说来惭愧,我们就像朋友一起欢畅地玩耍一样,每天都在厮杀。但唯有在那时,我才能忘记自己是阿雷亚斯家的一员。 这让我感到非常轻松。 将责任等诸多事情忘诸脑后,单纯像一个少年那样,与面前的少女玩耍。 这场游戏一直持续了下去。 直到世界崩坏为止,我们以厮杀为形式的玩耍一直在持续。 直至忘记了时间,被大陆吞没为止,一直、一直—— ◆◆◆◆◆ “——文!诺文!” 听到有人呼唤我的名字。 随着肩膀的一阵摇动,方才的梦境于是消散如烟。 总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一场十分怀念的梦,但睁开眼睛之后,记忆便不是很鲜明了。我最近总是做类似的梦。 “……嗯,怎么了?” 睁开双眼,看向同我搭话的人。 面前站着一名穿着奢华披肩的青年。 他的名字是格连·沃克。 是被称为联合国『最强』的『英雄』。 虽然外表给人以窝囊软弱的印象,但他实际上是个集暗杀术之大成于一身的狠角色。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强大,但不得不承认,在人类同胞相残的战斗中,他确实拥有不负『最强』之名的力量。 格连对坐在椅子上的我报以苦笑。 “真亏你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睡过去啊……诺文……” 听罢,我环顾周围。 虽然甚少有家具和装饰品,但这里是个非常宽敞的房间。只可惜,难得有如此广阔的空间,却挤满了一大群全副武装的男人,很是杀风景。所有人都剑不离手,用锐利的目光瞪着我。 只要我有丝毫不轨的举动,全神贯注地进行监视的他们便会在顷刻间拔剑砍来吧。不过要对付我的话,这个人数还是太少了点…… “这种情况我早就习惯了。” 我如此回答道,接着再次合上眼睛,靠回到椅背上。 见我如此泰然自若,格连大感无语。 “哈哈……真不愧是你啊。果然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啊……” 接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怨道。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即便让格连监视我其实也无甚意义。但他会在这里也是势所必至的吧。现如今,我虽然是决赛的参赛选手,但同时亦作为怪物遭到了拘束。 而他又是在我过往的所有比赛中唯一一个与我打得难解难分的对手。『舞斗大会』的运营方不可能不委托他在决赛开始前监视我。 “意义是有的。格连在的话,我也能有个打发时间的对象。” “我原来是拿来打发时间的吗……啊,对了,在你睡着的时候,莱纳·赫勒比勒夏因来过一趟。因为无法让你们见面,所以这边给他礼送回去了,但他看上去非常担心你啊。……说起来,你们是什么关系?” 几天前出手救下的那名少年似乎十分讲究地想要来探望我。 不过就算见不到他,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在这之前,能教他的都教了,能留给他的也都留给他了,之后就是涡波他们的问题了。 “是我剑术的第二号弟子。虽然现在还不成熟,但他一定会变强的。” “嘿诶~……这可真是让人羡慕啊,居然能让你指导剑术。” “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只是教了他一点心得罢了。” 为了打发时间,我继续同格连闲聊。 然而听到我刚才的话,格连身上的氛围突然一变。 “——哪里的话,这是能让所有人都感到眼羡的殊荣。毕竟你现在可是联合国的『最强』啊。” 格连语带愠意,弦外之音是要我绝对不可以漠视这个事实。 他这番话让我有些痛心。 在『舞斗大会』的比赛中,我战胜了格连·沃克。 藉此从他手中夺走了联合国『最强』的称号。 这倒还好。 格连对此岂止是并不挂怀,他甚至从最初看到我的时候就有意让出称号了。在比赛之前,他特地来见了我一面,并表示我与这个称号更相配。 问题是战胜他之后的事。 我在联合国的待遇于一夕之间发生剧变,从一个无名的剑士跃升为了『英雄』。 说我所处的世界天翻地覆也不为过。 首先是在结束比赛回去的路上,我被大量素未谋面的人团团围住。好不容易从中脱身后,贵族们又络绎不绝地到我的住处登门拜访,他们马不停蹄地邀请我参加在『瓦尔法拉』中央举办的舞会,在那儿详尽地打探我的经历和出身。先是从勋章和爵位的话题讲起,接着又讲到了接受这些之后的安排,甚至连我几年后的人生都设计好了。 贵族们对没有归属的我到底会跟什么人缔结良好关系,要追随哪个派阀十分介意。 虽然每个人对我都不吝溢美之词, 可不知为何,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喜悦。 但我还是强颜欢笑,一一给予回应。作为击败了格连·沃克的选手,责任感迫使我必须拿出相应的举止和风度。 如果惯于应付这种场合的莱纳没有和我一起出席舞会的话,那我怕是难以从中脱身吧。 在他的帮助下,我设法突破了贵族的包围网,等到回去的时候,我的眼神简直已经死了。 而我很快就意识到,这种眼神正和彼时的涡波一模一样。 堪称『荣光』代名词的舞会与我想象中的有天差地别。 我所期冀的『英雄』居然是如此不堪的存在,让我欲哭无泪。 或许涡波先于我明白了这点。他应该就是和斯诺一起参加了舞会,在那时痛切地领会了这个事实,于是才开始对『英雄』感到忌讳的。 斯诺肯定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才想将『英雄』的身份强推给他人承担。 我这才知道自己一直追寻的都是虚无缥缈的幻影。 我本以为只要得到了『荣光』,那之后等待着自己的就都是好事。我本以为成为『英雄』的话,就能让所有人都幸福。我本以为成为了贵族的话,就再也不会是孤身一人了。 可是现实并没有如此甜蜜。而想要从那份『荣光』的阴翳下逃走又是不可能的。它是一旦入手便会永远纠缠在身的东西。 我不得不承认,它岂止不能带来幸福,甚至近乎于一种『诅咒』。 为了回应格连的期待,我对自己『英雄』的立场予以承认: “嗯,是啊……我确实是联合国的『最强』。我刚才的发言有些不必要地过谦了啊。抱歉……” 突然间,我变得好想听一听涡波和斯诺的话。 我想再和大家聚一聚,就像在曾几何时的『史诗探索者』中谈笑那样好好聊一聊。我希望能和与自己走过同样道路的朋友们作一番商谈。 “……格连。我还能参加决赛吗?” 无意之间,这句话不由自主地吐出了口。 我知道可能性不高,但还是忍不住去期待。去期待决赛开始之后,就会有能够帮助我的什么人出现—— “放心吧。就算你是怪物也没关系。以我格连·沃克的性命担保,我一定会让你参加决赛的。” 格连拍了拍胸脯,表示一切交给他。 “因为我的任性……给你添麻烦了啊。” 在与格连之后的比赛——与芬里尔·阿雷亚斯的比赛中,我公开了自己怪物的身份。我知道格连自那之后就一直在东奔西走,为我的参赛权利作保。 “那是你考虑到双方的立场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吧。是你为了阿雷亚斯家当主、『剑圣』芬里尔着想才那么做的不是吗?你希望让世人明白,他并不是败给了一个无名的剑士,而是败给了自己的先祖对吧?想要守护家名的这种做法,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那并不是我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名而做的……” 在与格连之后的比赛中,我与自己的子孙芬里尔·阿雷亚斯战斗,并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即便他在联合国拥有『剑圣』之名,但时代与时代之间还是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在这样一个和平时代里的『剑圣』与杀伐时代中的『死神』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但最大的差别——还是阿雷亚斯家本身的不同。 这个时代的阿雷亚斯家与我所了解的那个阿雷亚斯家相比有脱胎换骨的变化。当然了,血脉的联系肯定还是有的。 可是两者无论是家训还是剑术风格都大相径庭。 虽然不无相似,但本质截然不同。我所了解的阿雷亚斯家绝没有今天这样优异。 换句话说,我想要守护的『家』,在千年后的世界里已经不复存在了。这让我深感绝望,并受到一阵恐怖的孤独感侵扰。 理所当然的,获得了胜利的我毫无守护阿雷亚斯家的想法。站在屈膝落败的芬里尔面前,沐浴着雷霆般的喝彩,那时候的我心中唯一的想法——就只有尽快逃离此地而已。 “那、那只是……只是我实在无法忍受那阵称赞罢了……并不是为了他……” “……即便如此,芬里尔还是很感谢你。就算你没有那个意思,就结果而言,阿雷亚斯家的名誉也得以保全。实际上,你能获准参加决赛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芬里尔·阿雷亚斯吗……?” “那位老爷子的想法似乎跟我一样啊。” 看来他们两人之间有某种共鸣,格连笑着告诉我有可靠的合作者存在。 接着他的表情重归严肃,将两人的期待告知于我: “——我们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接受了我们的『最强』与『剑圣』的称号的诺文·阿雷亚斯,能够与相川·涡波战斗。” 这份期待虽然有些沉重,但他们的愿望与我的愿望是完全一致的。 “嗯,我也一样、想和涡波战斗……” 我将自己由衷的愿望道出了口。 我想我的这份心愿应该是比任何人都真挚的吧。 “——无须担心,诺文。明天的决赛你一定会出场。涡波君也一样,他一定会来的。因为所有人都是如此希望的。” 看到我的表情,格连连忙出言砥砺。 尽管自己看不到,但我刚才展露的表情或许称得上糟糕透顶吧。 “谢谢你,格连……” 拜他所赐,我感觉轻松了些。 道过谢辞之后,我将目光投向了附近的窗户。 纯白色的窗帘在风的吹拂下摇曳,风一并拨动了我的刘海,令人心情舒畅。 比这更让人感到舒畅的,是窗外那美得无与伦比的晴空。 一面为千年后的世界的美所治愈,我一面清点自己失去的东西。 这几天的经历真的是跌宕起伏。 尽管接近了追寻已久的『英雄』,可在魂牵梦萦的『荣光』的尽头等待我的却只有绝望,还得知了曾赋予我使命的『阿雷亚斯家』已经无处可寻。 我真的倍受冲击。 但作为代替,我觉得自己渐渐接近『答案』了。 接下来只要用排除法去思考,我就能摸清自己『真正的愿望』了吧。 真的只差一步之遥了……就只差一步了啊。 只是在得到那份『答案』之前,我想见一见……想见一见莉帕、想见一见涡波。 或许这是一份奢侈的心愿,但我希望到最后能三个人一起得到『答案』,然后三个人一起笑着迎来结局。 他们两人明天会来吗……? 莉帕现在很生我的气,应该不会来了吧…… 涡波既然已经取回了记忆,那我的问题就是次要的了吧…… 好寂寞…… 如果他们两个不来的话,我就会孤独地消失。 那实在是过于寂寞了…… 要孤身一人迎来结局这种事……实在是过于没有报偿了。 所以拜托了。 莉帕…… 涡波…… 我等着你们。 等你们两人的到来。 肯定是从很久之前开始,我就在等了吧—— 从我在那栋破旧的宅邸里漫步的时候开始—— 诺文·阿雷亚斯就一直在等待朋友的现身。 第三章『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决赛 在一片黑暗中,有声音入耳。 紧随而至的是一阵摇晃感,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脸上。 虽然静心于这片黑暗之中的感觉不错,但意识还是不堪外界的干扰重新觉醒。一扫泥沼般的睡意,我睁开了双眼。 与此同时,从天垂落的日光照进了眼眸。 微微挪动视线,便看到一座朴素的训练场。 看来自己正躺在训练场中央的地面上。我将不知什么时候盖在身上的毛毯掀到一旁,挺起了身。 起床的感觉十分清爽。 一种难以言喻的爽快感在脑内扩散开来。 思考也不再沉重,感官的清晰前所未有,澄澈的思考辨析着自身的现状。 昏沉的睡意不再,令人不快的恶寒和冒汗也已经成为过去。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手足如今也如鸿毛般轻盈。仅仅是身体能够遵照大脑的指令自如地行动,就让我有一些感动。 虽然说不上是生涯最佳,但是与昨天为止的状况相比确实有云泥之别。 hp和mp已经完全回复,状态也恢复正常。『手环』已被取下,思考限制也随之而去。 ——完全复活。 为了将这个事实展示给大家,我确认起周围的状况。 距离我最近的人是莉帕。 “早上好,大哥哥。虽然已经是中午了捏。” “早上好,莉帕。” 看来把我叫醒的就是她了,莉帕挥了挥遭到冰冻的左手,向我道早。 “要开始比赛了?” “嗯,还有一会儿就是大哥哥跟诺文的决赛了呢。” 艳阳当空,很快就要到中午了。 我记得比赛开始的时间是正午过后不久。 再怎么说都不能迟到,我立马站起了身。 接着,我为了把握除莉帕之外的状况而环顾训练场。 ……结果发现气氛很奇怪。 在场的是拉丝缇娅拉、缇亚、玛利亚、斯诺还有塞拉五个人。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全员都在用眼神彼此牵制着,令现场的氛围很凝重。 “感、感觉过了一晚上气氛变得很奇怪啊……莉帕,发生了什么吗……?” “我也睡着了所以不清楚……” 莉帕也跟我一样畏惧着这股氛围。 这时候,只有拉丝缇娅拉一个人勉强出声,催促我先行离开。 “哎、哎呀~,缇亚和玛利亚酱两个人的关系稍微有点僵……但是这倒不算什么大事,所以不用在意也行的哦。涡波你先去把『舞斗大会』的问题搞定吧。” “诶,诶?是那么回事吗?” 这两人意料之外的不和令我吃了一惊。 然而被点名的两人却笑着回应我道: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那回事。我现在很正常。就跟往常一样。” “没错,我也很正常。我对这家伙什么意见都没有。你不用在意。” ……根本不正常。 两人之间存在某种争执,这准没错。 因为昨天看到了玛利亚和拉丝缇娅拉冰释前嫌,我就有一点大意了,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拉丝缇娅拉皮笑肉不笑地继续催促我和莉帕道: “总而言之你们快走吧。选手提前过去准备比较好。我们很快就会追上去的。” “不、不行……这种状态我不能离开。绝对不行。一想到自己要是就这么走了,『舞斗大会』结束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我就怕得不行……” 变成这种状态就绝对不能不管她们离开。在精神创伤的刺激下,我的身体颤抖起来。 明明利用睡眠调整好了状态,可现在冷汗却流个不停。不快的恶寒也浸染全身,手足又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起来。 看到我的样子,玛利亚和缇亚忙不迭地辩解道: “——没、没有,真的没事。我只是稍微跟缇亚小姐吵了一架而已……说是吵架,其实就是小孩子斗嘴那种级别的……!” “玛、玛利亚说的没错!只是稍微斗了个嘴而已!对吧,玛利亚!” “对对对,缇亚小姐!” 玛利亚和缇亚摆出笑容握手。 虽然有点勉强,但我至少明白了她们不会发展到互相厮杀的水平。 ……不、不对,以前也是因为这种大意才导致了失败。 等到比赛结束之后,劳拉维亚很可能会因为这两个人陷入一片火海。而且几率恐怕还相当高。不如说肯定会那样,肯定的,没错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我大感烦恼,是否应该改变接下来的计划呢。 拉丝缇娅拉见状给了我一个脑瓜崩。 “你想太多啦。……涡波,你不用担心就这么去吧。如果有什么万一,还有我和斯诺还有塞拉酱在。你不是信任着我们的吗?” 拉丝缇娅拉一脸无语地看着担惊受怕的我。 接着,她用认真的眼神跟我说明现在跟以前状况的不同,表示一切交给她就好。 我被她表现出的可靠打动,点点头。 “明白了。就那么办吧……” “那你们一路走好。我这边等安抚好玛利亚酱还有缇亚之后就去观众席。你们两位选手赶紧过去待机吧。” 拉丝缇娅拉这么说着催促我们离开训练场,接着开始对玛利亚和缇亚说教。看到这幅光景,我放下了心,对莉帕发出邀请。 “莉帕,我们走吧。” “嗯,走吧走吧。可是,因为这个冰的影响我走起来很费劲啊。手的感觉基本也全废了……马上就是决赛了,能不能饶了我呀?” “没商量。老实点吧。” “切。” 莉帕咋了下舌,甩着炭化的右臂和冰封的左臂跟在我身后。 看来脚那边经过一晚上已经完全修复了。虽然她要是反抗会很麻烦,但我如今状态万全,所以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莉帕想必也冷静地认识到了自己是无法战胜掌握技能『感应』的我的。 在她的双手上裹好布料后,我们离开『史诗探索者』的据点,前往『瓦尔法拉』。 我们穿过劳拉维亚的街道,接着渡过法芙拉河,抵达了『瓦尔法拉』的船队。 途中不难听到行人的交谈。 所有人都在谈论『舞斗大会』的话题。考虑到再往前就是决赛的会场,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为免被人认出来,我边用围巾遮住脸,边听取这些会话。 走在我身旁的莉帕也一样。 年纪轻轻的冒险者二人组如此交流道: “——终于到『舞斗大会』的决赛了啊。……哎呀,今年的『舞斗大会』阵容太牛逼了超刺激的啊。特别是南区那边。” “是啊,那个叫诺文的家伙太牛逼了啊。那么多种子队,全都被他一个人干掉了啊?而且还基本都是无伤。” “连那『最强』的格连·沃克还有『剑圣』芬里尔·阿雷亚斯都不是对手。事到如今,那个叫诺文的似乎已经同时是这个联合国的『最强』和『剑圣』了哦。” 这两个人正在谈论决赛选手诺文的话题。 果然,在此次『舞斗大会』中表现最亮眼的就是诺文了。跟我们不一样,他不仅跟饱负盛名的人连战,同时又非常漂亮地连胜。 听到这段对话,莉帕在一旁发出“哼哼~”的鼻音。 明明跟自己无关但是她却很得意。话虽如此,恐怕我现在也是一样的表情吧。 “但是,那个诺文似乎在比赛中宣告自己是怪物来着啊。而且还是迷宫的守护者什么的。” “是啊,我当时 就在南区观战,亲耳听到了。就是他本人公开声称的没错。但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怪物……” “呼,会不会只是自称啊……?” “没吧,我看大会的管理者一脸慌张地把他逮了起来,说不定是真的。传闻中认为诺文是怪物的声音也占多数。” “要是真的那可不得了啊……真的要让怪物取得冠军吗?” “没有啦,正因为这样,北区的『英雄』现在正备受瞩目啊。说来名字是叫涡波来着?” 身边的莉帕闻言戳起我的脸。 感觉很冰所以快停下啊。 “就是那个天然英雄啊。我记得全名是叫相川·涡波来着。虽然没有去看北区的比赛,但是这名字挺稀奇的所以我记下来了。” “于是,绝大多数的观众都期待着新晋的『英雄』涡波能够战胜最强的怪物啊。即使是标榜公平的大会运营方,恐怕也只有这一次是如此期望着的吧。” “唉,也难怪吧。如果说真的是怪物的话……让他取胜就麻烦了。” “应援方向一边倒啊。说诺文是怪物的话,就没办法坦率地给他加油了啊。联合国是以迷宫为中心的国度。被怪物杀死了同伴和家人的人有的是。在他们之间,要给怪物加油可是需要勇气的。” 随着对话的深入,身边的莉帕老实了下来。 看来她是对人们只因怪物这一立场就不公地对待诺文而感到了不满。 二人组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但作为代替,对『舞斗大会』翘首以待的声音传入了我们耳中。 大家都在议论着比赛的进程。 本次『舞斗大会』的人气之高、气氛之烈由此可见一斑。原本毫无名气的两名选手将在决赛一决胜负,这是前所未闻的事件。 “肯定是北区的涡波会赢啦。那可是我们劳拉维亚的英雄啊?” “毕竟是出色地获得『屠龙』成就的『英雄』啊。应该不会输给南区的诺文的。” “你问我在『英雄』和『怪物』之间支持哪个,我肯定是支持『英雄』的喽。虽然两者都年轻有力呢……” “虽然南之剑士很了不得,但是北之『英雄』也不白给。我看过北区的比赛了,他毫无疑问比历届的优胜者都要强。” 然而纵观所有的议论,诺文几乎都被安排成了『敌人(怪物)』。 与之相对的,我则在人们的一厢情愿之下被安排为了『英雄』。 这个事实令莉帕有些伤感。 “……看来给大哥哥加油的人更多呢。” “似乎是那样啊。” “果然,就因为是怪物所以都白费劲了吗?” “不,我觉得不是那样的。虽然嘴上说着怪物怪物的,但对『最强』和『剑圣』之名的敬意还是听得出来的。” “嗯……说的也是……” 虽然我冷静地对听来的信息进行分析,但莉帕的表情还是不很明朗。 就这样听了一路擦身而过的人的交谈,我们终于要踏上规模冠绝『瓦尔法拉』的中央剧场船了。 这艘船的形式非常特别。它的入口宛如一道城门,城门周围则建有好几十个塔状建筑。跟其它的船只不同,它不是经由战舰修改而成,而是从一开始就作为剧场船建造的。 我们走进了巨型剧场船内部。 内部的构造好比大贵族的宅邸,正门之后是能够收容数千人的大厅,屋顶垂下无数奢华的吊灯。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起了之前的舞会。 无视掉由此萌生的不快,我继续迈步前进。 跟工作人员搭话,前往选手的休息室。 一路上有关诺文的传闻不绝于耳。 在豪华的走廊中,贵族林立,他们都在自顾自地就诺文和我说长道短。 所有人都认可我们的力量。这跟诺文口中的『荣光』很接近。虽则如此,但这绝对不是什么让人心情舒畅的东西。 在这之后,我们两人在休息室静待时间流逝,直到工作人员来通知我们比赛即将开始。 我牵起莉帕的手,走上了应该是最后一次经过的竞技场的走廊。 路上,我同她说出自己在战斗开始前的结语。 在这之前,我们已经听到了各种各样的话。听到了各式各样的流言,知道民众对这场战斗怀有极大的期待。但是—— “——但是,莉帕。不管诺文是怪物还是什么、是『英雄』还是『最强』。都跟我们没关系,跟我们没关系啊。” “……诶?” “虽然对不起到场的观众,但这场战斗不属于其他任何人。而是属于诺文和莉帕、还有我的。这是只属于我们三个人的战斗。” “……嗯。” “去告诉他吧,将我和莉帕的答案告诉他。” 突然被我搭话的莉帕虽然惊讶,但立马就理解了言中之意,默默点头。 我和莉帕怀着共同的思念,在同一条路上并肩前进。 前往诺文所在的场所——『舞斗大会』的决赛。 经过阴暗的长廊,我们走进了竞技场。 刹那间,炽人的阳光照耀在身。 一同袭来的还有狂风骤雨般的喝彩。 映入眼中的是不可胜数的观众,无数观众都发自心底地期待着我们的登场。 竞技场很宽广。 在比之前那些大三倍的竞技场上,筑起了坚固的结界。观众席的面积也比之前大了三倍。并且还不只有一般的座位,还有塔状的风格独树一帜的观众席。为了让尽可能多的人观赏这里的战斗,运营方花了不少心思。 他就等候在我们视线的前方,等候在竞技场的中央。 我想,他对我和莉帕登场的渴望,恐怕要远比这座竞技场中的观众迫切。 在全副武装的警备兵的包围下,一名青年正独自仰望苍穹—— 在我们入场的一瞬间,他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栗色的发丝随风摇动,浓重的黑眼圈之上的深紫色双眸捕捉到了我们的身影。 青年的瞳孔一下子缩小、接着嘴角轻启。 他一个人在『瓦尔法拉的顶点』等待着。 ——一·直·等·待·着。 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是从『舞斗大会』开始的时候吗?还是从跟我相遇的时候开始的呢? 还是更早,从逾越千年的遥远过去开始? 从他成为最强的剑士的那一刻起? 不过我觉得都不对。 诺文的等待,一定始于——…… ◆◆◆◆◆ 青年名为诺文·阿雷亚斯。 守护者『地之理的盗窃者』。 如今身负『最强』与『剑圣』之名,是位于『荣光』之巅的存在,同时也是我剑术的师父和挚友。 在我与诺文目光相合的同一时刻,入场介绍如约而至。 “——在另一侧入场的就是北之『英雄』相川·涡波!近日以来有关他的传闻甚嚣尘上!自成为公会『史诗探索者』的会长之后,又成为了『屠龙』的骑士、大贵族沃克家千金斯诺大人的婚约者,更了不得的,是他现在正跟弗茨亚茨的公主拉丝缇娅拉大人还有使徒西斯大人一同私奔的传闻!而这样的他,此刻又为什么带着本应是诺文队伍成员的莉帕选手一起入场了呢!!” 莫名跟我搞得很熟似的北区主持人握着决赛的麦克风。明明我那么期待到了决赛能换个人主持的,谁料现实如此苛刻。 我瞪了主持人一眼,走向中央。 诺文也从警备兵的包围中脱身 ,向中央前进。 在走到这一步之前,真的发生了很多。 然而我还是以面对一个久未谋面的好友的语气跟诺文搭话: “你看吧,诺文。我这不是来了么?” “涡波……你来了啊……还有莉帕……” 诺文用十分歉疚,又十分开心的语气应道。 接着,我把自己编好的围巾丢给他。 “给你,围巾。咱们约好的那个。” “围巾?啊,对了……说起来是有那么个约定啊……真守约啊。涡波你真的是个守约的人……” 诺文也回想起了那个约定,先是感到惊讶,接着把围巾在右肩卷好,跟我道谢。 “昨天想起来的。——既然是约定就一定要完成啊。” 我要完成跟诺文之间的所有约定。为了向他宣示这份决意,我拔剑出鞘。 “身心已经合二为一……记忆也都取回来了吗……” 看到我的架势,诺文就明白了。 他不需要根据『手环』的有无,单单看到我的一举一动就领会了一切。 “那么,真正的『涡波』要怎么处理我……?” 诺文最后确认道。我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回答道: “不·管·发·生·什·么,相·川·涡·波·都·是·诺·文·的·挚·友。我不会对自己正感到痛苦的朋友坐视不管。与我一战吧,诺文。这样你就会得到所有的答案。诺文将实现自己的留恋,我们的约定也会得到践行。” 我不会再做错的。 阿尔缇那时候,我甚至都没能将她看做一个『人类』。 都是因为我自身的软弱才招致了那样的结局。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会以『挚友』的身份送别诺文。 为此,我将剑横挥。 这一闪,比之前在迷宫中被诺文教授那时还要快。我以万全的状态,身兼超越以往的实力,成为了诺文所期望的强敌立于此处。 诺文见状惊讶地张开了嘴。 他曾经期待的人,如今成长为超越那份期待的存在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职是之故,他露出了小孩子看电视里的英雄片那样的,惊讶而憧憬的表情。并且,也掺杂着大人看到了孩童时期喜欢看的英雄片那样的,怀念而爱怜的神情。 在超出预料的惊喜面前,诺文先是哑然——接着经过一段时间后,他合上了嘴,然后仔细品味起这份感动。 他眯细了眼睛,微微低头——嘀咕了一声: “……这样啊。” 接着,诺文仰起头,缓缓地同我道歉: “全都是我杞人忧天啊……抱歉了,真的是抱歉了……” 他表情认真地坦白道: “听了帕林库洛·勒伽西的事之后,我的内心动摇了。我擅自揣测涡波一旦取回了记忆就肯定会以复仇为优先……因为你所遭受的确实有那么过分……但是,即使如此——” 诺文也拔出剑。 我明白自己的决意已经清楚地传达给他了。 接着,诺文与高昂的战意一同向我接近了过来—— “——即使如此,涡波还是来同我一战了啊。” 我也一样。 恰逢此时,一道人影插入了我们之间。 是莉帕。 再也听不下去的莉帕浑身颤抖着在我们中间连连摇头。 看到她这副模样,诺文笑了。虽然他的表情就像血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但其中千真万确地流露着赴死的决意。 “莉帕,请你好好看着吧。我终于要得到答案了。” “诺文……” 莉帕听罢心如刀绞。 “不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啊。不能笑着给我送别么?” “……呐,我说,诺文就不想留在这个世界上吗?……你不想活下去吗?这个世界还有许多我们不了解的事情哦!?” “你在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是『亡者』啊?” 诺文和莉帕之间在想法上有无法弥合的裂隙。 莉帕在说这些之前就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才不想来到这里,而是选择在诺文不知道的情况下想法设法地为他延命。 少女颤抖着,即使如此还是赌上了自己最后的希望: “但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儿的哦……?那么,再稍微多一点欲求也行不是——” “我有啊,欲求是有的。正因如此,我现在才要从挚友那里得到自己渴望的『答案』。我觉得这对一个亡者而言已经很奢侈了。” “我不是说这种事!要是得到了那个答案的话,诺文就会消失的啊!?失去『留恋』、然后消失!『诺文·阿雷亚斯』你真的那样就满足了吗!?就以这样的结局!!” “没错。这样的结局就好……莉帕,不能搞错了啊。我已经知道了。这个时代的『英雄』们已经教给我了啊——” 莉帕终于嘶喊起来,可诺文仍然很平静。 这份平静让我也很意外。现在的诺文完全没有几天前那样焦躁。 “——『拥有最强之名的英雄』格连·沃克让我知道自己追逐的目标不过是个幻想。『拥有剑圣之名的英雄』芬里尔·阿雷亚斯让我知晓了自己的阿雷亚斯家已经不复存在。” 当我、斯诺还有拉丝缇娅拉在『舞斗大会』中奔走的时候,诺文也以诺文的方式在『舞斗大会』中驰骋。这是只要听到他这番话就能明白的。 也就是说他战胜了格连得知了现代的贵族面对的是什么,同自己的子孙(芬里尔·阿雷亚斯)战斗又看到了自己家族的结局了吧。诺文知道在那之中并无自己的归宿。 正因如此,他的表情才会与我如此相似。 “更何况这里已经不存在名叫『诺文·阿雷亚斯』的男人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莉帕。在和你相遇的更早之前,在订下名为『地之理的盗窃者』的契约之际,诺文·阿雷亚斯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在这里的只是凭借『留恋』驱动身体的『亡者』——只是『地之理的盗窃者(怪物)』而已。” 作为朋友这是多少有些悲伤的答案。可这就是真实。 诺文以诺文自己的力量,接近了自己的答案。 “但是还不够……格连告诉了我『未来』,芬里尔告诉了我『现在』。但是,作为守护者来说最重要的东西,还不够啊——” 但是,答案仍未浮现。 『留恋』尚未完成。 诺文的视线离开莉帕,转而看向我。 “我相信涡波会给我的『过去』一个答案,会告诉我自己的『留恋』是什么。” 他在寻求唯一一种声音。 当然,我也是这个打算。 于是我立刻点头回应。 然而,只有莉帕还是在摇头。 “不行,诺文……!即使如此我也、我也——!” “我会在这场决赛中消失。不管发生什么,今天,在这里,我都一定会消失。” 诺文在做出抚摸颤抖着的莉帕脑袋的动作后,绕过她向我走来。(译注:这里特别强调了“做出……的动作”是因为莉帕在被人看到的情况下没有实体,故而诺文并没有真正摸到她的头) 诺文前进着。一个人,向前—— 为了明确自己『真正的愿望』。 “啊、啊……” 莉帕呜咽着,不再摇头。 “果然……果然啊……” 诺文已经不再迷茫了。 他看向前方的眼神是如此坚定,不像是一个对自己的愿望感到迷茫的人。莉帕也理解了这一点,她知道自己无法再 阻止诺文了。 诺文所追求的答案就在不远处,只要再伸伸手就能够到了。 莉帕真的已经无力阻止。 “已经无可奈何了呢……已经……” “都结束了,莉帕。抱歉,同你进行的漫长的玩耍,看来也要结束了啊。” “呜、呜……!” 莉帕转过身,紧握双拳——但立刻又松缓下来。虽然一瞬间爆发出了庞大的战意,但是并没有持续下去。 就算想要阻止比赛,到那时候就会以我和诺文为对手。面对两个拥有技能『感应』的人,不管莉帕有多少魔力都赢不了。 就因为明白这一点,莉帕才只能悲叹。 她用双手捂住脸,跪了下去。 看到莉帕的战斗落幕,我便对主持人说道: “比赛开始之后,就带着莉帕去安全的地方待着。很危险的……” “啊,好的……” 在少女参赛者的悲叹面前,主持人十分老实地点头应允。 虽然不知道详情,但对方也看出了莉帕已经无意作战。 “那么,两位是要一对一是吗……请决定规则……” 这样说完之后,主持人就牵起莉帕的手拉开了距离。 竞技场中央只剩下我和诺文两个人。 虽然担心莉帕的问题,但是比赛也不能就这么搁置。 就来决定一下规则吧。话是这么说,但规则的决定其实无异于离别的形式。 在最后我想要笑着送别诺文。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用一如既往的态度跟诺文搭话道: “我想要用『击落武器』这个试试。” “等等,涡波。这可是决赛啊,是决赛。在这种场合选一个『死斗』的规则才靠谱吧?” “但是跟诺文之间不来个剑术师徒对决也不行啊……” “唔,确实是说过那回事儿来着。” “我可是一字不差地记得哦。‘在『舞斗大会』的决赛上,师徒二人将一决雌雄。随着阿雷亚斯流的剑翩翩起舞,无数人纷纷为那华美的剑斗而倾心’什么的呢。” “还是老样子,你的记忆力真好用啊。那么,规则是『死斗』但是第一阶段就是『击落武器』怎么样?分阶段比赛的话,气氛也会被炒热吧。” “就那么定了。……但是,跟熟人比赛的话就觉得这种规则没什么紧张感了啊。” “确实。因为我们参加的原因,大会最后的战斗完全是自家人打架了啊。” 我们在一起谈笑着。 没有什么值得悲伤的,也不会有人后悔,我们想要把这件事传达给在一旁哭泣的少女。 谈话暂告结束,主持人插话进来。 “那个,不赌一点什么吗?就我个人来看,两个人都是熟人,对于赌注是什么真的很期待啊……诺文选手,就没有对涡波选手的女朋友们来个横刀夺爱的意思吗,赌上意中人什么的?” 主持人用特别开心的表情,说着失礼至极的话。 这引爆了我积攒至今的怨气。 “别给我开玩笑了你丫的。我和诺文什么都不赌。之前因为身体状况不好所以一直都在忍着,但是我说你啊——” “不不,涡波。实际上是有要赌的东西的。” 谁料我的话却被诺文打断了。 “诶?” “以剑为赌注吧。输掉的一方,要把佩剑交给对方。” “剑?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那么,我要赌的是这把剑。” 诺文从挂在自己腰间的两个剑鞘中拔出了另外一把。 【修坏的阿雷亚斯家宝剑】攻击力2 这是我之前交给诺文的缇亚的剑。 这把剑经由艾利巴茨之手得到了修缮。被熔解的刀身由新月线形石弥补,剑柄用水晶做了颇具匠心的改良。但因为强行修复的缘故,剑的锋利度并没有恢复。 “说赌什么的……这个本来就是我的剑嘛,不对,正确来说是缇亚的。” “这是我跟艾力巴茨的最高杰作哦。花了不少钱呢。要是你赢了我,就免费奉还。” “擅自搞些改造还敢这么说……唉,我知道了啦。我赢了的话可要还给我啊。” 结果,我赌上了『新月琉璃制直剑』,诺文则赌上了『阿雷亚斯家的宝剑』。但是,主持人似乎很不满意。 “这个赌注算什么嘛……?好无聊……!!” “行了行了,赶紧把这个告诉大家。再说什么奇怪的话小心我把你给冻起来哦?” 我展开『次元之冬·终霜』,恫吓性地冰住了主持人的刘海。 “——咕,没有办法。被涡波选手这等能耐的人威胁了的话,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完全无法反抗啊。啊啊~好怨恨自己的实力不足呀……” “别废话啦快点。” 我催促起不甘心的主持人,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可真要放出冰结魔法了。 “那么,决赛的规则已经决定了!双方都以自·己·的·剑·为·赌·注,规则为『死斗』!既是挚友,又是师徒的两人,宣誓将用各自的剑一较高下!!” 通过麦克风,主持人的声音传遍了全场。 作为回应,观众的欢呼像是雷鸣般回响起来。仔细分辨欢呼声就能明白,观众们无比期待现任『剑圣』与自己弟子间的对决。 诺文站在这份期待的中心,满足地笑了。 “啊啊,这·样·才·好。以自己的剑为赌注。我想听的就是这个。不错的开场白。” 声援像雪崩一样爆发。 在那当中喊得最起劲的声音传入了我耳边。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拉丝缇娅拉她们坐在了最前排的座位上。 斯诺和玛利亚都拼命地给我加着油。 “加油啊,涡波!赶紧取胜然后带我逃跑!为了我快秒杀对手!!” “涡波先生,请你加油!就像我那时一样,我相信这一次你也一定能打赢!!” 看到这场面,主持人眼前为之一亮,接着急不可耐地用前所未有的音量开始实况报道: “哦哦!虽然涡波选手背叛了我的期待,但是这份期待却在观众席那边得到了回应呀!真想不到,沃克家千金斯诺大人居然在最前排的座位上跟拉丝缇娅拉队伍的一行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给涡波选手加油!在比赛的时候关系辣~么险恶的她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变成这样的呢!这还不止,啦啦队里又加入了一个新的女孩子!但是,这一次的女孩儿实在太幼齿了啊,幼齿得过头了呀涡波选手!就算喜欢让女孩子侍奉自己,也请你自重啊,涡波选手!啊啊但是为什么呢,赫勒比勒夏因家的千金芙兰琉莱大人的身影却不在其中啊!难道说在那种展开下,玩过就丢了吗这个人!真不愧是『英雄』,这份不知廉耻实在是——呀啊啊啊,好冷!冷死辣!!” “所、以、说,为啥你这家伙,搞得跟我这么熟的样子啊……!” 我动真格地把『次元之冬·终霜』丢向了主持人,主持人把手贴在结冰的嘴唇上踉跄起来。 观众席那边理所当然地传来了笑声,我因为难为情而别过了脸。可惜不管朝哪边都有观众,这行为也没什么意义。 即使是在这个过程中,观众的声援也一刻不停。 特别是拉丝缇娅拉她们吵得很。 针对玛利亚和斯诺的加油,缇亚语气尖锐地批评道: “喂……话说在前面,我还没认可你们这些家伙呢。别太得意忘形了哦?” “是这样啊。但是我并不觉得没有得到你的认同会怎么样,无所谓呢。” 玛利亚冷冷地回应。 斯诺则慌张了起来。 “噫。非、非常抱歉,西斯大人……我有点得意忘形了……”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现在我叫缇亚……” “遵、遵命!缇亚大人!” 看她对缇亚这副谄媚的态度,就知道目的是希望得到缇亚的庇护。 尽管度过了危机状态,但是感觉斯诺的性格有点恶化了。 “诶、诶嘿嘿……帮帮我,拉丝缇娅拉大人……” 马上就去找拉丝缇娅拉帮忙什么的,简直废柴到家了。 “唔呣唔呣……嗯~,味道不错。这是什么东西塞拉酱。” “这是艾尔多拉琉国的特产,大小姐。据说很美味所以我准备了些。” 但是拉丝缇娅拉正在跟塞拉一起吃点心,华丽地把斯诺无视了。 “咦、咦!?拉丝缇娅拉大人不是说要做我的英雄吗!?” “很遗憾,那件事的期限已经截止了。那是有时间限制的契约,所以已经不算数了捏。” “怎、怎么这样……!” “我们是同伴。已经是对等的关系了,所以不会单方面地帮助你了哦。涡波没跟你说吗?……啊,还有,那个敬语。赶紧停了吧。” “……唔、呜呜,明明我以为拉丝缇娅拉大人会宠我的。” “啊—,那可不行。那种事已经被涡波给明言禁止了。……再说我也很累了,得稍微休息一下才行。多亏了某位拿出真本事要杀了我的人的福,我现在累得不要不要的。呵呵。” “……很、很抱歉。……啊,啊~,已经受不了了。涡波,快回来呀~。” 斯诺一下子就举白旗了。 昨天的誓言简直像都喂小狗吃了一样。 “话说,我的剑……为什么被拿在守护者手里啊……” “啊,那位守护者似乎是阿雷亚斯家出身的人。那把剑是跟阿雷亚斯家有缘的剑吧?体谅下吧,缇亚。” “阿雷亚斯家的……?是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呢……” 能看到她们坐在一起畅谈,说实话我真的感动不已。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每一句话都充满了火药味,这个还是让我怕得不得了,可能的话真希望她们能和谐点。那种就像是把火贴近导火索一样的恐惧感一刻未曾间断。 “那把剑……?好奇怪啊,那把剑明明被我给熔了才对的,什么时候给修好了呢……” “什、什么!?玛利亚,你对我的剑做了什么啊!!” “诶,那是缇亚小姐的剑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呢,原来不是涡波先生的剑啊。” “你这家伙……!!” 好嘞,赶紧完事回去吧。 感觉随时都是要打起来的样子,好可怕。 诺文似乎也听到了她们的谈话,用手捂着嘴憋起了笑。我有种家丑外扬的感觉,很不好意思。 不过自家人的声援还不止这些。 『史诗探索者』的人也全员到齐了。所有人都在激励着身为公会会长的我。 但他们之中也有人在宣扬毫无关系的事情。 “看啊看啊,那个!那把剑!双方拿着的,都是我打造的剑啊!哎呀~虽然会长的『新月琉璃』很亮眼,但是诺文的『秘银』也不错啊!美如画啊!” 正是『史诗探索者』的铁匠艾利巴茨。 我曾请他修复了许多的武器,也拜托他打造了值得信赖的佩剑。 “那个人可是我的会长哦!我的!怎么样,很厉害吧!『史诗探索者』的会长是无敌的!!” 成员中年纪最小的少女如此喊道。我记得她是在我进入史诗探索者时的第一个对手。 在她旁边的波鲁扎克安抚她道“冷静点,太丢人了”。 当然的,在他身边还有缇莉。她用温柔的目光看向我——并没有,而是看向了观众席的一角。她微笑着看向了耷拉脑袋的斯诺。 除此之外,观众席上还有很多颇具个性的人。 是为了一览这场战斗而云集的探索者和冒险者们。颇具实力的人都以好战的目光盯着我们,表情十分认真,打算偷学些战斗技巧。 连第一天想要杀了我的探索者们也在其中。真不知道他们还记得我吗。好像是领队的人在看到我的面容后脸一下子就青了。 许多的贵族都用掂量价值几何的眼光看着我们。虽然也有纯粹想要从观赏比赛中获得愉悦的人在,但是果然还是追求利益的贵族更多。 其中就有在舞会上遇到的贵族们。我记得是塔利亚家的康纳,还有科菲尔德家的凯因。 我认识的面孔还有很多。 在圣诞祭的大圣堂参列的他国要人们用饶有兴致的眼神观察着我。他们的护卫也都想看看曾几何时的诱拐犯实力几何。 当然了,『天上的七骑士』们也在。芙兰琉莱用非常不好意思的表情坐在位子上。恐怕她也不想在没找到莱纳的情况下就来看比赛吧。 不过莱纳本人现在正在竞技场角落的阴影处潜伏着。我不再能从他身上感觉到堪称杀意的敌意了。但他还是用严峻的表情盯着我和诺文。 因为这是代表联合国的大会,所以他国的人自然少不了。不如说,在酒馆对我多有照顾的剑士克劳心安理得地坐在观众席上。让我吃惊的是酒馆的店长和玲小姐也坐在他附近。 她们还是给一句话不说就失踪的我加油来了。 在这雷动的欢声之中,我的话肯定是传达不到他们那里的,即使如此,我还是对店长默默行了一礼。 总有一天,我要当面致歉才行。 『舞斗大会』的参赛者们也在观众席上。 艾尔米拉德就普通地坐在贵族的席位上。他像个孩子一样两眼放光地看着我和诺文。 还有和拉丝缇娅拉跟诺文战斗的猛者们,以及是我粉丝的学院学生。不知为何,之前那个接待员姐姐也在里面,还组成了我的粉丝俱乐部的形式给我加着油。让我非常不好意思。 是了……真的是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声音…… 直到昨天还让我感到聒耳的欢呼声,现在却让我觉得心情舒畅。 如雷雨般震耳的声音却仿佛拂过草原的春风一样清新。 心跳加速,胸口发热。 我终于品尝到了这『舞斗大会』的醍醐味。 举办祭典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而这份心情要是跟许许多多的人一同享受的话,那就会更开心。 置身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我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诺文见状也笑了。 “……呼。感觉加油声相差的好悬殊啊。明明我尽是在承受警备兵们险峻的目光,可涡波那边却尽是粉丝的尖叫。” “不是的,没有那回事。没有那回事啊,诺文。” “哦?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就像事前听到的那样,基本没有给作为怪物的诺文加油的声音。 虽然有期待战斗的声音,但是对个人的应援基本都是冲着我来的。 然而——基本说到底还是基本,并不是全部。 “你马上就会明白了。” “马上就会明白、吗。那就好,只要有答案就好。” 不过只用话语告诉他是不够的。 我握紧佩剑和诺文对视。 就这样,彼此之间的距离进一步缩短。 在接近到剑的攻击范围内时,诺文微微抬头看向天空。 “走到这一步……我的人生虽然短暂,却也漫长啊……” 他一脸怀念 地回想着什么。 历经千年的时光,诺文终于登上了这个舞台。他此时的思绪若非洞察大千世界的神佛,怕是无法知晓。 诺文就像是要将这片苍蓝之空烙印于眼中一样,念道。 那是他的决意。 是作为『地之理的盗窃者』的宣誓。 “今天,就在这个地方,我一定会消失。” 接着,诺文用洗练的动作摆好架势。 作为弟子,我也摆出了一样的姿势,用『注视』进行最后的确认。 【三十守护者(thirty guardian)】 地之理的盗窃者 站在我面前的是诺文·阿雷亚斯。 一言以蔽之,就是最强的剑士。 确认过情况之后,我与诺文的『舞斗大会』终于开幕。 看到迎面而立,互相都摆好架势的我们两人,在远处守望的主持人喊道: “那么,『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决赛!开始!!” 我跟诺文都与宣言一道奔驰而出—— ◆◆◆◆◆ 伴随主持人的宣言,我和诺文的剑双双闪烁。 超越剑闪的领域,已经完全等同于闪光的两把宝剑激烈交错。 『新月琉璃』之青与『秘银』之赤。两种矿石在接触的一瞬间剧烈摩擦迸裂出各自的磷光,紧接着在金属音鸣响之前又分开。 就在双剑抽离的瞬间,更耀眼的闪光照亮竞技场。 这璀璨之光,让我联想到繁星坠落之夜空。 在时间遭到极限压缩的领域中,唯有剑闪的轨迹奔驰不停,恍若异世。甚至超乎异世。宛如远眺深邃苍穹中,呈兆倍之速奔驰之流星。 这等交锋稍有不慎便是一死。然无人相助。可堪信赖之物,唯手中之剑而已。 我醉心于这无限远泛而又华美无比的剑之世界。 这正是我素来为之魂牵梦萦的景象啊。 然而我明白,自己的实力并不能让我在这个世界中长久驻足。 我与诺文在技能『剑术』上有不可逾越的差距。如果不使用『魔法』,诺文终究让我望尘莫及。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一睹此番风景。 换句话说,想要孑然一身地与诺文一战。 我至今无法忘却同塞拉小姐初战时的感动。那时候我被经过修练的剑技那种独特的美感给俘获了。 我至今无法忘却同诺文初战时的畏怖。那时候我被出神入化到究极的剑技惊得屏住了呼吸。 我想要最·后·品尝一次这感动的滋味。 胸口因憧憬而高鸣鼓动。孩童时代梦想的世界,如今就在此处。 遗憾的是,孑然一身的我并非诺文之剑的敌手。 因而,我的剑渐渐被压制住了。 在这场剑舞中,我的剑被压制,弹开,逼退。 终于到了我力不能敌,被诺文击退拉开一大段距离的境地。 不过诺文并没有追击。 他露出不解的神情,询问道: “……怎么了,涡波?仅仅以剑搏杀的话我绝无败北的可能哦?” 我当然明白。 但是要问原因何在的话,那是因为在诺文消失之后,我将会成为世界首席的剑士。 不对,并非“将会成为”而是“必成不可”。 也就是说,在这场战斗告终之后,我就不会有第二次饱览这份光景的机会了。 到那时,我不再是怀抱憧憬的人,而将蜕变为受到憧憬的人—— 我中止了热身阶段的交锋,同诺文搭话道: “虽然我早就知道,但真的是完全敌不过你啊。……我明白了,师父。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我说,为啥是你要手下留情啊……正常来说那都是这边要做的才对吧……” 诺文无奈地笑了笑。 “像我这样一阶段一阶段地来更能炒热气氛不是吗?还不是因为诺文没多少技能的错。” “这倒是,我确实用不了魔法呢……那么,涡波又要使用次元魔法了吗?” “并不——” 我已踏进了彼方。 正因如此,再从外侧一览此情此景便成一种奢望。我不再是眺望那美丽世界的观众,而是置身于那个世界中的存在。 刘海轻轻拂动,不为『理』所束缚的感觉器官增生。 我发动了技能『感应』。 “——我要用阿雷亚斯流奥义、技能『感应』。” 这一刻起,我不再用魔力,而是用肌肤感受空气的流势。 这股力量的要领,在被『手环』支配时的经验指导下,我得以理解。 我为己,己为全。 对这里不是我所了解的,而是一个存在魔力和怪物,被不同法则所支配的世界这一点本身加以认同。 我现在就活在这个异世界中,不能逃避这个事实。 既而,我能够将这异世界的『理』之一角,置于掌中—— “——很·好。” 诺文如孩童般欢喜雀跃道: “如·此·甚·好,我·之·爱·徒。竟能臻于此等境界,极好。这样我与涡波便立于同等境界。你我二人就对等了!既如此,再多言语便是画蛇添足,以剑代之即可!竭力搏杀,至死方休便是!——此所谓剑斗之妙也!!” 诺文对我踏进与他一样的领域中的欢喜比我更甚。 他的表情就好像是一直在暗无天日的寰宇中独步,此刻终于从孤独中解放了一样。 诺文的『感应』效力也大为增强。 明明没有微风拂过,栗色的刘海却轻轻飘动。 “我要上了,师父(诺文)!” “放马过来,爱徒(涡波)!” 我们的距离又一次缩减为零。 无暇确认是谁踏出了第一步。等注意到的时候,我和诺文就剑戟交错了。 如同方才的薪柴复燃一般,剑闪明灭。 然而这一次不再是单方面的展开。 两把剑相撞,相抵,再抽离。现在我能够跟上诺文的动作了。 在只集中于剑能够生效的范围内时,『感应』的效果无疑超越了『dimension』。跟『dimension』那种理解了空间内的力量之后才能进行对应的模式不同,『感应』直接跳过了过程知晓结果。在反应水平上有压倒性的不同。如果说『dimension』是魔法使专用的感知能力的话,『感应』正是为剑士而生的感知能力。 ——剑斗继续着。 速度过快的剑闪化作一道道细线在视界内交错。有时则从视界外的死角发动袭击。但是,不管是我还是诺文,都看都不看就用剑将这些攻击一一化解。 我与诺文的『感应』处于同等水平,在这上面分不出特别大的优劣。 也就是说,在天平上放下的最后一个砝码——那就是『剑术』。 我们赌上各自的剑奋力搏杀。 这是剑技之战。也是诺文的愿望。 为了回应他的愿望,我榨出自己脑中所有与剑相关的知识。我在这个异世界中遇到的所有剑士的,所有的挥剑方式。以及,我在原来的世界中得到的与剑相关的所有知识全部被我发掘出来。 再将这一切混合,钻研,推导出结果。 虽然对不起师父,但是我的剑术不仅仅只有阿雷亚斯流。 我也有专属于自己流派的剑术。 “——唔!?” 诺文脸色为之一变。 毕竟方才为止都是阿雷亚斯流的剑术之 战,突然间我就使出别种剑术自然会如此。 缇亚拙劣的剑技、在酒馆学到的异世界剑术知识、从迷宫探索者们身上偷学的技术、缇达强硬的刚剑——明明是将我在迷宫中的经验全部络合升华而出的『剑术』,但是诺文仍然完全地防御下来。 塞拉小姐的独特剑技、拉古涅酱的攻击法、侯普思先生的防御法、赫勒比勒夏因的战法、以及佩露修娜小姐所代表的骑士之技——集合了所有骑士的经验凝练出来的『剑术』也被诺文一一招架。 以波鲁扎克等人为代表的『史诗探索者』的战斗理论、以艾尔米拉德为代表的『舞斗大会』参赛者们各式各样的剑术、斯诺凭恃腕力的技术、拉丝缇娅拉洗练而华美的剑技——诉诸于我在劳拉维亚的全部——然而理所当然的被诺文在谈笑间尽数化解。 最后——我动员起整个异世界中获得的经验,结合原本世界的知识,将我的一切都灌注而成的『剑术』,亦无法撼动诺文分毫。 “咕——!!” 我一面呻吟,一面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已是黔驴技穷。却连一挫诺文剑锋的成就都拿不到。但不可思议的是,比起悔疚,喜悦却在一味地滋长。 但这终究不是发笑的场合。 堪称无尽无穷的我的技术群也宣告干涸。摩天大厦不过迫近天空,通天之塔亦无通天之能,现造之物终究无法超越化境。 我面前的这位剑士,恐怕是有史以来最难以跨越的高峰。 无论我怎样负隅顽抗,局势仍然渐渐倾斜。 我仍然死命坚持——接着,在剑戟交错之际,我与诺文目光相合。 诺文悠然一笑。 作为我展示了形形色色的剑术的回礼,诺文也打算改变进攻的风格,这对我们师徒而言是心照不宣的。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正面交锋。 在『感应』的作用下,我明白他打算攻向我的破绽。 正如预想,掺杂了令人目眩的无数佯攻。 是了,『感应』知道这都是佯攻。虽然明白……而这糟糕的就是因为明白才导致身体一时僵直。 因为佯攻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诺文的视线射向了我的脖颈。从他这锐利的眼光中,我察觉到他利剑刺喉的意向。但是当然的,这只是佯攻。说到底诺文不需要用眼就能战斗。没有看着攻击点的必要。我不被他迷惑,稳住架势。 接着诺文的双手又微微左倾。那么接下来的斩击就是从左向右的一击。我为了抵御,也微微挪动身体。 看到我这样做,诺文将重心稍微后移。他知道会被接住这一招,可能是想要拉开距离。那么我接下来的好棋应该是缩短距离压迫他……但是我并没有这么做。 一般人战斗的话,是无法具体把握对手重心的变化的。但是,我和诺文不一样。所以,我知道诺文这一手还是佯攻。 自然,诺文并没有后撤。他刚才的重心移动果然是诱使我上前的陷阱。 察觉到我没有行动的诺文,继续变化身体重心。想要利用反复不规则的左右倾斜,让我的架势渐渐不稳。 有时候也会什么都不考虑,突然以恐怖的速度放出一闪。 所有的环节,全都是一发就能决出胜负的严肃交锋。 因为佯攻合战的缘故,我们的剑彼此交合的次数减少了。 虽然我们两人彼此都在刹那间做出无数的行动,但是在旁人眼中可能截然相反。 我和诺文像共舞一般逐渐延续着剑斗。 战斗缀以剑之磷光,时不时四散的火花让这场剑斗宛如一场盛大的表演。 确实有一种以剑为形式的舞蹈。 而我们如今的战斗,与之完全相符。 世界顶级的绝技互相碰撞交融,变成了令人神往的剑舞。 连情绪曾那样激昂的观众们都渐渐失去了言语。在这无人可以涉足的神圣之战面前,观众被其中的魅力折服而屏住了呼吸。 曾经我抱有的感情,现在正扎根于所有观众的心中。 这让我有些开心。果然,祭典就是棒。能够让一个人的感情同所有人分享。仅此就能让我的心脏跃动不已。 此即我。 彼为诺文。 好想这样骄傲地宣称一把。 就这样,仿佛会永远持续下去的佯攻合战,终于也迎来了终结。 剑技上诺文更胜一筹。但是要说到尔虞我诈诺文就比不上我了。 因为不管怎么做我都不上钩,诺文不甘心地拉开距离说道。 “——唉,就是无法得手啊,看来这方面的本事我不如你啊!但是,这样就好!真不愧是涡波!这样的话,接下来就试试这个!!” 伴随这句话,战斗又上了一个台阶。 诺文的剑——伸长了。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这一招,脸颊被划伤流出了鲜血。 因为『魔力物质化』的缘故,诺文的剑长度直达竞技场的另一端。但是紧接着魔力之剑就消失了。 诺文的魔力不多。因为长期作战不利,所以只能进行一瞬间的伸展。 但这样一来,对剑技而言重要的距离这一概念就不复存在了。 这竞技场上的任何位置,都化为可以一击必杀的凶恶场所。 拉开距离缓口气的做法已经行不通了。 我也不甘示弱。师徒对决还没有结束。 『魔力物质化』,准确来说是『魔力冰结化』被我发动了。 与诺文水晶一样透明的魔剑相对,我的冰之魔剑是淡青色的。 双方的魔剑都能伸展到竞技场的边缘、结界上。 在前进和后退都失去意义的领域内,我们战场宽度达到极限的交锋拉开了帷幕。 诺文的魔剑撕裂地面,扬起沙尘,剑锋直达结界。 我大幅度地横向跳开躲避这一击,在空中横跳之际不忘挥出一闪。这一剑劈裂空中飞舞的沙尘,在远处的结界上刻下一个一字。 诺文的魔剑残留下的水晶之尘,我的魔剑留下的冰晶之尘,在空中雾散。 接着,双方又间不容发地构筑起崭新的魔剑。但是又一次在一瞬间之后便雾散了。 长距离攻防反复的结果,使得结界内遍布水晶与冰晶,在空中飘舞。 会场内部化为一个万花镜。太阳光在冰晶和水晶的反射下显出彩虹色的光辉。结界被描以几何学图案,染上了幻想般的多种色彩。 竞技场在我和诺文的魔力的影响下,转化为幻境。而在幻想之境正中间的我们一刻也未曾停止,彼此不停地释放出全力的一闪。 剑痕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雕刻在结界上。 以我们这惊世一战的证明的形式残留在『瓦尔法拉』。 一刹那之间,留下数十道痕迹。 一口气之间,闪耀数百道光芒。 一步走过去,划过数千道轨迹。 即使如此,仍未决出胜负。 恐怕在比赛前的我是没有办法和诺文战到这个地步的吧。 但是,诺文为了让这场剑斗渐入佳境——不对,他·为·了·我,而一点一点地使出全力。 因为次元魔法使的性质,在学习模仿方面得到特别强化的我,因为他这一举动才得以将自己的剑技磨练到这个地步。 现在没有用『表示』去看自己状态栏的功夫。但是,技能数值肯定在以恐怕的速度成长中。 不光我,诺文在得到了我这样一个好对手之后,在实力臻于究极之后,还得以更上一层楼。 而他越强,我也越强。 曾经的诺文是孤身一人走在剑术之路上。而他因为没有任何人能跟上自己所以也停滞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在千年后的今天,命运有了改变。 这里有我在。 不管他变得多强都不再是孤身一人。 只要有这一点,诺文就喜不自胜。 在这欢喜的感情驱使下,诺文喊道: “啊啊,我用出了全力!现在我正在全力战斗着!多亏了涡波能够追上我的脚步!诸君,看啊!这就是我,诺文!请将诺文·阿雷亚斯的战斗铭刻于心吧!!” 诺文将自己的内心想法不加掩饰地喊出来。 诺文的台词是如此纯真,纯粹。 “涡波将我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又将剑技习之,以剑技应之!这是何等畅快!何等愉悦!!” 来不及雾散的水晶和冰晶在空中飘舞,又渐渐落到地面积攒起来。 原本的沙地,不知不觉间被染成纯白。 诺文猛地一蹬,大幅拉开距离,停手了。 我也停下攻击。 看来他有话要说。 “……但是,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虽然就这么酣战至天明也无妨,但是那样就有点冗长了。不适合为这场剑舞画上句号。而且,就这么消耗魔力战斗下去的话,我迟早会撑不住的。” “我就是看准了那一点哦。诺文的魔力枯竭了的话,就能变得对我有利一些了。” “那可不能让你得逞呢,涡波。我要在那之前做个了断。” 接着,诺文远远地摆出架势。 跟至今为止洗练的形式不一样。这是诺文第一次采用这种形式准备攻击。 将右手握着的剑放至左腰的后方,是强化了拔剑横斩的形式。 但是,他既没有将剑收回剑鞘,身体也没有过分下沉。 “涡波,就让我把一个愚笨之人最终抵达的境地烙印于此吧……这就是我最后的一招。” 已经使用了『感应』、使用了『魔力物质化』,诺文应该没有能拿出的手牌了。 但是,他这副架势却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我最大限度地发挥技能『感应』,为了不看漏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而严阵以待。 接着,诺文咏·唱·道: “——『我将世界(你)遗置而去』。” 随着他的咏唱,世界——扭曲了。 虽说是咏唱,但诺文终究不是魔法使而是剑士。所以当然的,他体内并没有魔力在运转。 然而,诺文身边的空气却在扭曲。 扭曲仍在不断扩张,在赛场内传播开来。世界发出砰咚砰咚的声音脉动着,周围的结晶以波纹状激荡开来。 如同重新书写世界的法则一般,如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一般,传来一种打破禁忌的感觉。 在『感应』的帮助下,我得以一窥这感觉的本源。 这是触犯世界根源的咏唱。如同盗取了世界之『理』般,对世界本身上下其手。 并且,这一咏唱的代价——恐怕,是诺文的人生本身—— “——『世界(你)既已拒我在先』『则与剑共生方是唯一之法』——” 经过了同阿尔缇的一战,我对咏唱的理解得到深化。 正因如此,我才明白、无法不明白。 接下来使出的招式,是诺文人生本身的具现—— 恐怕这才是阿雷亚斯的奥义之最,剑士诺文的必杀。 是被所有剑士当做目标、最终抵达的境界。 用最理想的形式、挥出的一剑。 仅此而已—— ——剑奔驰而出。 “——魔·法『亡灵一闪(von·a·wraith)』。”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必杀之剑铸成了。 留在我眼中的最后一幕,是诺文握着剑的右臂消失的瞬间。简直就像触及了其它次元一样,诺文的一闪从世界上消去了踪影。 也就是说这一剑,是连余光都不留寸分的一闪。 我见过与之相类似的现象。 诺文那消失到其它次元的剑、就像是我把手伸进『持有物品』时一样。——不对,不能这么说。利用『感应』的分析适当地描述的话,那是诺文在限定的情况下使出了『次元魔法』。 不使用魔力,仅仅依靠自身的技量就实现了与魔法相同的效果。 暴露在这个魔法的威胁之下,我的脑海突然闪过了一段走马灯。 虽然原理不明,但我确实有一种诺文的魔法与我次元属性的魔力产生了共鸣的感觉。作为结果,我被唤醒了『不存在于记忆中的记忆』。 ——萧条的宅邸,宅邸中的庭院——唯一一人,持续不停地挥着剑的栗发青年——向这名孤高的青年搭话——因为看到了——这位青年注定要抵达修炼的末路——所以,不得不向他发出邀请——即使知道会招致青年的毁灭——还是不得不将栗发的青年堕为『地之理的盗窃者』——混杂着达观和悲哀的感情的尽头——变得模糊不清的,遥远的记忆—— 走马灯驰过脑海——但我转瞬间又将这些都忘却了。 因为这个记忆的主人并不是我。 所以它就像从来也不曾存在过那样完美地消失了。 但这须臾间的记忆让我采取了最妥当的防御姿势。 插图4 凭空而生的经验在无意识中驱动了身体。 身体在不知不觉间采取了行动,接着一切又在不知不觉间结束。 无法回避的剑终究还是将我的剑击飞了,『新月琉璃制直剑』此刻正飞舞在空中。 我刚才并没有什么破绽。 为了不放过哪怕亿分之一秒的世界变化,我集中了自己全部的精神,准备抵御攻击。 然而诺文的一闪就像是在嘲笑这份觉悟一样,将我手中的剑夺走了。 我甚至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来自认识之外的攻击,这是超越相川涡波这一剑士的最佳招式。 既然连看都看不到,模仿自然也无从谈起。 在空中飞舞的剑最终刺入了覆满结晶的地面。 这便是两名剑士之间的战斗——以『击落武器』为规则的比赛宣告终结的瞬间。 刹那的静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随后,认识到我的剑被击飞的观众们欢呼了起来。在结界外观察比赛进程的主持人喊道: “——胜、胜负已分了吗!?原本正醉心于顶级的剑术交锋,转眼间却又示以一个甚于魔法的幻想世界!接着,在光与光交错的最后,本以为是想缓一口气,熟料涡波选手的剑却在顷刻间被击飞了!!” 事实上,我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惊讶。 诺文刚才确实说出了『魔法』二字。 “刚、刚才那是——” “——是我的魔法。……倒也不是说我不会使用魔法。但是不喜欢是确实的。” “刚才那是魔法……?真的假的……?” 完全没有魔力的调度。 这点不会错。 也就是说,诺文只用身体的动作就实现了那样的效果。 “总的来说确实属于魔法的样子。我也觉得称呼这个为魔法有点遗憾。但是,因为缔造了魔法的始祖说这个是魔法所以只能这么认了。” 这跟我此前在这个世界中学到的『魔法』完全是两个东西。 虽说这里是个无视了原本世界中的物理法则的世界,但它的魔法还是立足于一定的法则之上的。而在那之中就有『魔法是使用魔力构筑的』这一前提。 而方才就是这一前提被颠覆的瞬间。 诺文通过『咏唱』支付了『代价』。 说不定,只要有那个『代价』魔力就不是必要的了。 不对,难道说魔力本就是『代价』的替代品吗……? 虽然还在比赛当中,但是我却烦恼起来。 为了解消疑惑,我直截了当地同自己的比赛对手发问: “连魔力都不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在技能『感应』的驱使下,顺着锻炼的身体的指引,仅仅挥出一剑的招数。这才是剑士抵达的最终境界。剑之终点。” 诺文用自矜的神态耍着帅说明道。 只不过,就算我能理解他说的话,也听不出其中本质。 或许诺文自己也并不完全理解方才的魔法。 一如所言,诺文可能真的只觉得它是“只要努力就能做到”的东西。 我放弃了对此的探究,然后瞪了他一眼。 “……诺文,在迷宫的时候,你为啥不教我这招?” 总而言之,先责怪一下留着奥义不教的朋友吧。 “不不,就算你这么说,它说到底只是快速地挥出一剑而已呀。横斩的基础形式不是都教你了吗?只要有那个心思谁都做得到的啦。倒也不是我刻意隐瞒哦。” “这样啊……但是,你还是有想着要在决赛的时候用来压轴的对吧?” “唔……这我没法否定……” 诺文骄矜的气势不再,目光也游离起来。 他还是老样子,诚实得过头。 说到底,藏一手是很正常的行为。说流派的奥义只能一子相传也在情理之中,可诺文却手忙脚乱了起来。(译注:一子相传、指在血亲中拣选一人传承技艺) “开玩笑的啦。但是,刚才的剑术对决似乎是我输了呢。真是了不起的剑术……是诺文赢了……” 我承认了自己的败北,一脸遗憾地让渡称号。 “没办法。『剑圣』的称号就给诺文好了。” “哈哈,明明你就不怎么想要那样的称号来着。真敢说。” 诺文笑着回应道。 就这样,我们在互相称赞中结束了决赛的第一阶段。 总而言之,准备运动就到此结束了。 我为了将这一点告知会场而声嘶力竭地叫道: “——第一阶段胜负已分!我承认自己在『击落武器』一战中的败北!在剑术对决上,相川涡波并非诺文·阿雷亚斯之敌手!置身于此的诺文方是大陆全土、史上最强的『剑圣』!!” 我的话在观众席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基本上所有的观众都是为了一睹我这么个『英雄』超越诺文、将『剑圣』和『最强』的称号握于手中的瞬间才来的。结果我却这么果断地将称号让给了诺文,这一定让他们很不满吧。 然而我本人都这么承认了,谁都不能有什么意见。 观众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认同诺文是『剑圣』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虽然是怪物,但是他用剑的手腕还是要予以认可的。 在剑之道上钻研的人们称赞着诺文这名剑士。以迷宫探索为生计的人们不由得想要让诺文加入自己的队伍当中。权力者们也谈论着不得不承认诺文是最强的剑士。 一点点地……真的只有一点点地,『诺文』这两字在欢呼声中的份量越来越大。 接着,不知从哪里开始发出诺文诺文的重复呼声。在其感染下,整座竞技场都称赞起『剑圣诺文』之名。 欢声降注而来。 这一切都像光一样照在了诺文身上。 在『舞斗大会』的决赛中——全体观众向击败了最强挑战者的『剑圣』致以雷鸣般的掌声。 这份光景,正可谓是『荣光』本身。 如今,诺文一直挂在嘴边的愿望实现了。 可诺文即使沐浴着这份『荣光』,却也一如往常,总觉得有些寂寞。 他先是平稳地笑了笑,接着又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最后则报以苦笑。 “——……果然,不是这个啊。” “是啊,所以说你搞错了。诺文。” 这是早就知道的。 是诺文自己在比赛开始前就已经接近的事实。 现在它被我指明,诺文则予以承认。仅此而已。 已经没有什么借口可找了。 诺文并不冀求什么『荣光』。 真正冀求那东西的是诺文之外的别的什么人。那绝对不是诺文自己的愿望。 “那么,我『真正的愿望』是什么呢。告诉我,涡波。” 诺文表情认真地询问我。 这个问题才是这场战斗的本质。 我也用跟诺文一样的表情回答道: “——继续吧。答案就在这之后。” 总是如此,这世上很多问题都不是光靠言传就能解决的。 因此,我催促他继续战斗。 “在这之后吗……好吧,涡波。那就继续吧。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一决胜负』。” 我和诺文之间的和谐氛围瞬间消散,气氛变得一触即发。 “确实光论剑术的话我赢不了你……但是比赛还没有结束。我还没输……” “嗯,正是如此。涡波,不用再手下留情。赌上一切与我一战吧。这样比赛才能更上一层楼对吧?” “接下来就是我的全力。既不是剑士也不是英雄,给你看看我作为迷宫探索者相川涡波的真正的实力。” “既如此,我也将奉上全力应之。作为剑士诺文,使出自己的全力。” 诺文紧握手中的剑,身上燃起旺盛的锐气。 我看都不看被击飞的剑一眼,集中动员体内的全部魔力。 看到这一幕,主持人向观众播报道: “——看、看来,比赛还要继续!规则确实是『死斗』没错,这没有问题!涡波选手虽然承认了在师徒剑术对决中的败北,但是比赛方面并没有服输!涡波选手作为『史诗探索者』的会长最为出名的,并不是剑技,而是他的冰结魔法和感知魔法!也就是说,他还没有使出真本事!来吧,『英雄』涡波到底能否超越『剑圣』诺文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会场的气氛在主持人的宣告下更为热烈。 观众纷纷表示我们的『英雄』这才要使出真本事呢,接下来就是涡波的回合了什么的。 对这没节操的反应我也是无奈了。 我对『荣光』毫无兴趣。要做他们的『英雄』什么的还是另请高明吧。 因此,我用既不是骑士也不是剑士——更不是什么『英雄』的表情笑道。 “要上了哦,诺文。接下来就是我的主场了。让你瞧瞧我的得意战法——” 我赤手空拳地构筑起魔法。 观众的声音什么的,根本不屑一顾。 如何击败面前的诺文。我脑中只有这一件事。 “——魔法『freeze』。” 我将体内的魔力转化为冷气。 释放出的冷气覆盖了染白的地面,降低着竞技场的气温。 魔力以肉眼可见的浓度在我周围扩散。 世界渐渐演变为连呼吸都会被染白的凛冬。 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了宽厚的外套。 用不算干净的肮脏布料包裹住自己的身体。不管怎么看,我都不再是一个剑士了。 我『表示』出自己的状态栏,进行最终确认。 【状态栏】 姓名:相川涡波 h 第五章 epilogue 古尔亚德国位于联合国的南端。 因为古尔亚德是联合国中唯一临海的国家,故而港口众多。利用『e』从大剧场船『瓦尔法拉』逃走的我们一行,此时就置身于古尔亚德的一座港口。 漆黑的夜色中,大量船只井然有序地浮在码头边,在浪涛的衬映下起伏摇晃。 一个十分静谧的夜晚,只要一想到此时的法芙拉河正为『舞斗大会』的结束而举办喧闹的祭典,这种静谧就越让人觉得弥足珍贵。 在这片静寂之中,拉丝缇娅拉发声道: “……怎样?这下你可以把船卖给我们了吧?” 我们目前正在港口与一名商人交涉。 地点放在昏暗寂静的港口,总给人以一种在进行见不得人的交易的感觉。不,实际上也就是在进行见不得人的交易了。 我站在拉丝缇娅拉身后,回头眺望停泊在更后方的一艘船。 这艘船的规格谈不上多大,所以装饰其上的大量魔石就显得很惹眼,显然是一艘颇为贵重的船只。 我们时下的目的就是把它买到手。 逃离古尔亚德之后,我们起初是打算随便搭个客船就出海的。然而拉丝缇娅拉对此表示了反对,并异常兴奋地提议入手属于我们自己的船只。 她的理由如下:如果傻乎乎地搭乘既定的客船,那无异于让追兵为所欲为。 一来,这个理由确实不无道理,二来,考虑到今后的问题,入手自己的船只确实不坏。 如果能在船内设置『e』的话,那么船旅途中也可以随意地前往迷宫探索。虽然拉丝缇娅拉可能单纯只是想要拥有自己的船,但就结果而言,大家都对她的意见表示了赞同。 就这样,我们三更半夜地潜入了古尔亚德的港口,趁着天黑以非正规的手段购入船只。重新一想,这确实是一场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这可真是令人吃惊……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看到拉丝缇娅拉示展示的口袋中的金币,商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便一赚就赚到啦。不是你说能用现金结付的话就卖给我们的吗?这可是市价的两倍,而且还照你说的都是现金。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拉丝缇娅拉以强势的态度推进交涉。 多少有些威胁的口气,但我实在是没有多少余裕,也就没有劝阻。 我现在是真的累得够呛,至于原因,那自然是拉丝缇娅拉所谓的“随便一赚”了,这些买船的钱都是她逼我去赚来的。我是真的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和诺文的比赛之后跑去赌场,甚至使用技能『感应』在里面赚钱。 “那是那是、当然没问题……不过,只靠七个人是没办法驾驭这艘船的哦?”“就因为我们只有七个人,所以才选的这艘船啦。这艘船是只要有魔力就能运转的对吧?” “确实是这样……可是,它是要耗费几百名魔法使的魔力才能一度出海的东西,相当的不省油哦?之所以会贱价出售,正是因为无人问津。” 愿意出双倍购买的我们让商人觉得是群上客,于是坦白了这艘船是一个失败作的事实。 不过他越是这么说,拉丝缇娅拉的情绪就越高涨。从刚才开始,她就以一个想要玩具的小孩子的表情,看着这艘性能奇葩难以驾驭的高级船了。 说什么都晚了。 其实我是想要买一艘主要依靠风力的安全可靠的船的,而不是这种随时都可能爆炸的货色。但事已至此,我是无能为力了。 用『dimension』确认了一番,这艘船的做工蛮精致的。 不过它跟普通的船比起来,易燃易爆的火种还是多了不少。使用了大量高价魔石带来的,不仅仅只有便利,还有与便利性成正比的危险性。 在此之上,它还要搭载缇亚、拉丝缇娅拉、玛利亚、斯诺这四名人肉炸弹娘……讲道理,我怕得不得了。 我不禁回想起了之前那栋被火舌吞噬的可怜的高级住宅。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这艘船也迎来同样的命运。我绝不会重蹈覆辙。跟那一天不一样,我现在有值得依靠的技能,肯定是能撑过去的。 想到这里,最高级技能『感应』似乎在向我倾诉“这不可能”……即便如此,我也在心里无数次发誓,自己绝不会向命运低头。 “——好,那交涉成立了呢。行了,上吧,缇亚。” 拉丝缇娅拉听说需要魔力启动,便派遣身后的缇亚前去解决这个问题。 缇亚一脸疑惑地往船边走了过去。 “嗯,只要与船相接触,将魔力送进去就可以了吗?” “嗯,拜托了。因为缇亚是我们当中魔力最强的嘛。” “我明白了。我试试——” 缇亚将庞大的魔力灌进了船内。 魔力的余波撼动了海面,船体渐渐开始发光。 “什、什!?” 感觉商人先生都要发出尖叫了。 要是一般人面对这等魔力的波动,估计早已吓得跌坐在地。不过他还是展现出了商人的志气,总算是忍住没有叫出声。 “你看,我就说没问题吧?” 拉丝缇娅拉一脸得意地向商人炫耀道。 然而对方已经无话可说了。 短时间内备妥的大量金币、娇弱少女释放的庞大魔力、这一切都过于异常,让他的思考跟不上现实的进展。 拉丝缇娅拉将他的茫然解释为了交易的尘埃落定,继续道: “涡波,莉帕酱。你们读过船的资料了吗?” 她跃跃欲试地同我进行最后的确认。 “我和莉帕都读完了。船的操纵方式也明白了。我觉得七个人出海应该也能行。” “嗯,我基本上也都明白了哦。这艘船好像挺有意思的呢。” 在拉丝缇娅拉与商人交涉的期间,我和莉帕则在阅读厚厚一摞的资料。 次元魔法使的『dimension』可以帮助速读,所以在这种时候会很方便。 “好的!『e』的设置、还有补给问题也都搞定了!准备万无一失!来,这是给你的钱,商人先生!那么大家听我的,上吧!” 拉丝缇娅拉强行将装着金币的口袋塞到商人手中,兴奋地冲向了船只。 塞拉和斯诺附和着拉丝缇娅拉莫名高涨的情绪,一边“哦、哦~!”一边尾随。 大半夜的拜托你们安静些好吗。 话说为什么要从船的侧面爬上去啊……明明给你们挂梯子了不是吗…… 我一面在心里抱怨同伴们的言行,一面跟商人深深鞠了一躬,随后缓缓地上了船。 当然,我肯定是走梯子的。 就这样,全员在甲板上齐聚一堂,拉丝缇娅拉欢喜不已地宣告道: “那么,这艘船的名字就叫『living legend号』了!没问题吧!?” “活着的传说……?” 这名字也太豪情万丈了。 我觉得这名字对一个接下来会到访各国的船只来说不太合适。 不过看到拉丝缇娅拉那熠熠生辉的笑颜,我真找不到机会反对。 在报以非常夸张的掌声的斯诺身旁,塞拉对我怒目而视。 “你小子……是对大小姐命名的品味有意见吗……?” “哪里,倒不是有什么意见……” 仔细一想的话,感觉我给魔法起的名也都是这个感觉,所以也不好对别人的品味说什么。 先由着冲上船头的拉丝缇娅拉在那里兴奋,我着手进行出航的准备。 “莉帕,你应该知道位置 吧?帮我去到辅助动力机关点个火。我负责启碇扬帆。” “嗯,我知道了。我稍微去一下。” 莉帕展开『dimension』,路熟车轻地在船内前进。 『living legend号』是用大量的魔石建造而成的,故而拥有不仰赖风力和海浪的动力。读过资料的莉帕对这点了然于心。 分头行动之后,我登上主桅杆,展开船帆。 因为这艘船并不是纯粹的帆船,所以风帆的数量不多。即便如此,对缺乏驾船经验的我们来说还是很费劲。等莉帕回来之后,还是拖了一段时间才做好出航的准备。 将资料的内容全部烙在脑中的我和莉帕各自作出指示,花费了相当一段时间,总算是克服了艰难。 于是『living legend号』逐渐用蹒跚的步履在海上行进了起来。 “哦、前进了前进了!好厉害!这就是船吗!于英雄谭而言必不可少的船吗!!” “呜哇、好厉害!我们在海上前进诶,拉丝缇娅拉姐姐!” 对这感到最兴奋的人是拉丝缇娅拉,其次是莉帕。这两个人好像是第一次出海。 “总算是出发了啊……话说就这么让它开着没问题吗……?” “没问题啦,涡波。这种事一般都是没问题的,一般来说!” 拉丝缇娅拉又在这里说些缺乏计划性的话,她的自信恐怕是立足于感性的吧,不管怎么说风险都太大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叫来莉帕,在甲板上展开海图。 “莉帕,总之先用『dimension』的辅助航海吧。我们换岗的话,至少能避免遇到海难。” 只能靠魔法想想办法了。 只要沿着陆地行进,凭我们拙劣的航海技术应该也能做到些什么吧。 我一边与莉帕商量,一边改变船的行进路线。 最后总算是敲定了前往本土的路径,也让船的运行稳定了下来。 缓了口气的我们坐到了甲板中心的桌旁。 拉丝缇娅拉、缇亚、玛利亚、斯诺、莉帕、塞拉。值得依靠的同伴们齐聚一堂。 此前的我最多也就组过三人的队伍。 所以现在这样的七人队伍让我不免有些激动。环顾大家的面容,我以领队的身份开口道: “——大家听我说,我们接下来要前往『本土』。我想要去追身在『本土』的帕林库洛。” 我直截了当地道出了当下的目标。 虽然路上打算抽时间推进迷宫探索,但基本上还是以搜索帕林库洛为要务的。 说实话,我当然想为了妹妹往迷宫最深部进发。但帕林库洛曾经就是利用了我的这份焦躁。所以我不会再搞错顺序了。 听到帕林库洛的名字,同伴们示以各种各样的反应。 “不能放任帕林库洛恣意妄为。那家伙体内寄宿着守护者缇达的魔石。” 守护者的魔石。 弗茨亚茨的高层为了得到它简直急红了眼。而守护者的魔石确实寄宿着那样强大的力量。 只要看到帕林库洛和玛利亚属性的变化就明白无误了。 只要一想到得到守护者的力量的帕林库洛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图谋不轨,我就感到心绪难平。 “……不,这只是场面话而已。我想最大的原因还是我无法原谅他。仅仅是因为我无法原谅他,所以我迫切地希望与他做个了断。” 在圣诞祭那天的战斗中,我败给了帕林库洛。 不过这一次我一定要战胜他。我有这个自信。 跨越了『试练』的我变强了。 『火之理的盗窃者阿尔缇』和『地之理的盗窃者诺文』两人都教会了我许多。他们的教诲已经转化为了切实的力量。 “我想我和他必有一战……而在那场战斗中——” 并且我还有同伴。 没有必要独自战斗,这是我从切肤之痛中得到的领悟。 “我希望大家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请求道。 为了不再犯错,我由衷地请求同伴们的帮助。 听到我的话,同伴们缓缓地开口回应。 “这不是当然的嘛。不如说,如果你要一个人去战斗,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首先是拉丝缇娅拉。 “我也无法原谅那家伙。他砍我那一剑的仇,我绝对要找他讨回来……!” 缇亚伴着一腔怒火攥紧了拳头。 “请让我陪你一起去吧,涡波先生。因为我们已经约好不会再分开了啊。” 玛利亚用平稳的笑容赞同道。 “互相扶持才是搭档嘛,再说帕林库洛也是我的敌人来着……” 斯诺回想起之前的约定,点了点头。 “那个人感觉超坏的呀~。有那个心情的话,我也会帮忙的~。” 莉帕随意地答应道。 “这都是为了大小姐。就先听你的好了。” 塞拉认真地点点头。 看到大家的反应,我终于有了实感。 终于能满怀地断言。 在这个广阔的异世界中,我并不是孤独的。 “……谢谢大家。” 感谢的话语很自然地从口中吐露。 在这句话中蕴藏了我的千思万绪。 其中当然不仅只有得到大家首肯的喜悦。 还有更加复杂、更加单纯的情感。 接着,就像是在表现我此时的心境一样,一抹晨曦照在了海面上。 ——黎明将至。 在交涉与出航的准备中,不知不觉间天就要破晓了。 白阳在地平线的彼方遥遥升起。 金色的黎明将日晖播撒到海面,光芒在反射下让海面熠熠生辉。 以黎明的到来为信号,我大喊着拉开了船旅的幕帘。 “——大家,出发吧!就这样一路向『本土』进发!!” 就这样,我们在黎明的日晖中起航。 与同伴们一起,我踏上了崭新的旅途。 在这个异世界中,我不再以基督·欧亚,而是以相川涡波的身份继续生活。 而在相川涡波的身边有值得依靠的同伴们。用我喜欢的游戏中的话来说,那么这就是最棒的一支队伍。 就这样,『living legend号』划着一道白线,在泛着金色光辉的海面上驶向了地平线的彼方。 目的地是『本土』。 迷失于异世界的相川涡波真正的冒险——此时此刻,终于开始了。 第六章 梦的尾声 那是青年在挚友们的守护下于一瞬间看到的梦。 战斗结束,化成光粒,在消失的途中―― 在一片令人目眩的白光中,栗发的青年诺文·阿雷亚斯产生了幻视。 他看到了曾经的梦的延续―― ◆◆◆◆◆ ——在寂寥的宅邸里,栗发的少年召集了朋友们。 许许多多的孩子们造访,玩转于破旧的庭院。 孩子们并不是贵族家的孩子,而是随处可见的平民的孩子。 到头来,少年并没有打进贵族的圈子。但是,多亏如此,他才得到了更加出色的朋友。 在这个圈子中,孩子们的游戏开始了。 模仿着骑士,以木枝代剑玩耍起来。 少年是孩子们中技术最高超的。这也是当然的。因为他无论风雨,每一天都在练剑。如果这样还不是第一,那未免太没有报偿了。 看到少年洗练的剑术,孩子们纷纷称赞道: “好厉害啊!”“真努力啊!” 少年感到很骄傲。 觉得自己每天的修练没有白费、少年非常开心。 而在报以赞赏的人中,也有自己的挚友们。 两名黑发的挚友。千真万确地可以称作挚友的存在就在这里。 对少年而言,这是比什么都要让人开心的。 开心得不得了。 少年一直都是为了这个而活的。 没错。 之所以一直在挥剑,都是为了这个—— 少年玩了个痛快。 开心到忘了时间的玩耍。 但是,不管是怎样的事情都会迎来终结。 越是快乐的时间,往往越是短暂。 夜晚降临——朋友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就这样,与黑发的挚友们的道别终于也来临。 不过少年已经没有什么遗憾。 愿望已经实现、报偿也已得到、留恋也消失了。 所以他能用人生最幸福的笑容同两人道别。 他自感说出了最棒的“再见”。 与黑发的挚友两人道别,少年又一个人留在了破旧的宅邸。 一个人——迎来了世界的终结—— 少年的世界被黑暗侵蚀。森林与天空都在消失。 寂寥的庭院变作光粒在空中飞舞。 倾轧作响的走廊、结着蜘蛛巢的房屋,都在消失。 家具、家纹、剑、一切——都在消失。 说这是世界的终结并不为过。 然而少年却在终结中感到了满足。 只是一个人幸福地笑着。 因为他已经不用再在重轭的压迫下于夜里坚持练剑、也不用去羡慕住在精致的宅邸中的贵族了。少年实现了『真正的愿望』、完成了『留恋』。 对于终结,他并不觉得恐怖。 在世界消失的过程中,少年躺入了老旧的床上。 接着,舒展因为玩耍而感到疲惫的身体,少年闭上了眼睛。 微笑着,睡去。 这个微笑就是他的人生并非没有意义的证明。 经过了千年的时光、栗发的少年诺文·阿雷亚斯得到了报偿。 他终于能够安稳地睡去了。 历经了漫长漫长的战斗、终于—— 无比安详地—— 插图8 那是青年在挚友们的守护下于一瞬间看到的梦。 战斗结束,化成光粒,在消失的途中―― 在一片令人目眩的白光中,栗发的青年诺文·阿雷亚斯产生了幻视。 他看到了曾经的梦的延续―― ◆◆◆◆◆ ——在寂寥的宅邸里,栗发的少年召集了朋友们。 许许多多的孩子们造访,玩转于破旧的庭院。 孩子们并不是贵族家的孩子,而是随处可见的平民的孩子。 到头来,少年并没有打进贵族的圈子。但是,多亏如此,他才得到了更加出色的朋友。 在这个圈子中,孩子们的游戏开始了。 模仿着骑士,以木枝代剑玩耍起来。 少年是孩子们中技术最高超的。这也是当然的。因为他无论风雨,每一天都在练剑。如果这样还不是第一,那未免太没有报偿了。 看到少年洗练的剑术,孩子们纷纷称赞道: “好厉害啊!”“真努力啊!” 少年感到很骄傲。 觉得自己每天的修练没有白费、少年非常开心。 而在报以赞赏的人中,也有自己的挚友们。 两名黑发的挚友。千真万确地可以称作挚友的存在就在这里。 对少年而言,这是比什么都要让人开心的。 开心得不得了。 少年一直都是为了这个而活的。 没错。 之所以一直在挥剑,都是为了这个—— 少年玩了个痛快。 开心到忘了时间的玩耍。 但是,不管是怎样的事情都会迎来终结。 越是快乐的时间,往往越是短暂。 夜晚降临——朋友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就这样,与黑发的挚友们的道别终于也来临。 不过少年已经没有什么遗憾。 愿望已经实现、报偿也已得到、留恋也消失了。 所以他能用人生最幸福的笑容同两人道别。 他自感说出了最棒的“再见”。 与黑发的挚友两人道别,少年又一个人留在了破旧的宅邸。 一个人——迎来了世界的终结—— 少年的世界被黑暗侵蚀。森林与天空都在消失。 寂寥的庭院变作光粒在空中飞舞。 倾轧作响的走廊、结着蜘蛛巢的房屋,都在消失。 家具、家纹、剑、一切——都在消失。 说这是世界的终结并不为过。 然而少年却在终结中感到了满足。 只是一个人幸福地笑着。 因为他已经不用再在重轭的压迫下于夜里坚持练剑、也不用去羡慕住在精致的宅邸中的贵族了。少年实现了『真正的愿望』、完成了『留恋』。 对于终结,他并不觉得恐怖。 在世界消失的过程中,少年躺入了老旧的床上。 接着,舒展因为玩耍而感到疲惫的身体,少年闭上了眼睛。 微笑着,睡去。 这个微笑就是他的人生并非没有意义的证明。 经过了千年的时光、栗发的少年诺文·阿雷亚斯得到了报偿。 他终于能够安稳地睡去了。 历经了漫长漫长的战斗、终于—— 无比安详地—— 插图8 那是青年在挚友们的守护下于一瞬间看到的梦。 战斗结束,化成光粒,在消失的途中―― 在一片令人目眩的白光中,栗发的青年诺文·阿雷亚斯产生了幻视。 他看到了曾经的梦的延续―― ◆◆◆◆◆ ——在寂寥的宅邸里,栗发的少年召集了朋友们。 许许多多的孩子们造访,玩转于破旧的庭院。 孩子们并不是贵族家的孩子,而是随处可见的平民的孩子。 到头来,少年并没有打进贵族的圈子。但是,多亏如此,他才得到了更加出色的朋友。 在这个圈子中,孩子们的游戏开始了。 模仿着骑士,以木枝代剑玩耍起来。 少年是孩子们中技术最高超的。这也是当然的。因为他无论风雨,每一天都在练剑。如果这样还不是第一,那未免太没有报偿了。 看到少年洗练的剑术,孩子们纷纷称赞道: “好厉害啊!”“真努力啊!” 少年感到很骄傲。 觉得自己每天的修练没有白费、少年非常开心。 而在报以赞赏的人中,也有自己的挚友们。 两名黑发的挚友。千真万确地可以称作挚友的存在就在这里。 对少年而言,这是比什么都要让人开心的。 开心得不得了。 少年一直都是为了这个而活的。 没错。 之所以一直在挥剑,都是为了这个—— 少年玩了个痛快。 开心到忘了时间的玩耍。 但是,不管是怎样的事情都会迎来终结。 越是快乐的时间,往往越是短暂。 夜晚降临——朋友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就这样,与黑发的挚友们的道别终于也来临。 不过少年已经没有什么遗憾。 愿望已经实现、报偿也已得到、留恋也消失了。 所以他能用人生最幸福的笑容同两人道别。 他自感说出了最棒的“再见”。 与黑发的挚友两人道别,少年又一个人留在了破旧的宅邸。 一个人——迎来了世界的终结—— 少年的世界被黑暗侵蚀。森林与天空都在消失。 寂寥的庭院变作光粒在空中飞舞。 倾轧作响的走廊、结着蜘蛛巢的房屋,都在消失。 家具、家纹、剑、一切——都在消失。 说这是世界的终结并不为过。 然而少年却在终结中感到了满足。 只是一个人幸福地笑着。 因为他已经不用再在重轭的压迫下于夜里坚持练剑、也不用去羡慕住在精致的宅邸中的贵族了。少年实现了『真正的愿望』、完成了『留恋』。 对于终结,他并不觉得恐怖。 在世界消失的过程中,少年躺入了老旧的床上。 接着,舒展因为玩耍而感到疲惫的身体,少年闭上了眼睛。 微笑着,睡去。 这个微笑就是他的人生并非没有意义的证明。 经过了千年的时光、栗发的少年诺文·阿雷亚斯得到了报偿。 他终于能够安稳地睡去了。 历经了漫长漫长的战斗、终于—— 无比安详地—— 插图8 那是青年在挚友们的守护下于一瞬间看到的梦。 战斗结束,化成光粒,在消失的途中―― 在一片令人目眩的白光中,栗发的青年诺文·阿雷亚斯产生了幻视。 他看到了曾经的梦的延续―― ◆◆◆◆◆ ——在寂寥的宅邸里,栗发的少年召集了朋友们。 许许多多的孩子们造访,玩转于破旧的庭院。 孩子们并不是贵族家的孩子,而是随处可见的平民的孩子。 到头来,少年并没有打进贵族的圈子。但是,多亏如此,他才得到了更加出色的朋友。 在这个圈子中,孩子们的游戏开始了。 模仿着骑士,以木枝代剑玩耍起来。 少年是孩子们中技术最高超的。这也是当然的。因为他无论风雨,每一天都在练剑。如果这样还不是第一,那未免太没有报偿了。 看到少年洗练的剑术,孩子们纷纷称赞道: “好厉害啊!”“真努力啊!” 少年感到很骄傲。 觉得自己每天的修练没有白费、少年非常开心。 而在报以赞赏的人中,也有自己的挚友们。 两名黑发的挚友。千真万确地可以称作挚友的存在就在这里。 对少年而言,这是比什么都要让人开心的。 开心得不得了。 少年一直都是为了这个而活的。 没错。 之所以一直在挥剑,都是为了这个—— 少年玩了个痛快。 开心到忘了时间的玩耍。 但是,不管是怎样的事情都会迎来终结。 越是快乐的时间,往往越是短暂。 夜晚降临——朋友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就这样,与黑发的挚友们的道别终于也来临。 不过少年已经没有什么遗憾。 愿望已经实现、报偿也已得到、留恋也消失了。 所以他能用人生最幸福的笑容同两人道别。 他自感说出了最棒的“再见”。 与黑发的挚友两人道别,少年又一个人留在了破旧的宅邸。 一个人——迎来了世界的终结—— 少年的世界被黑暗侵蚀。森林与天空都在消失。 寂寥的庭院变作光粒在空中飞舞。 倾轧作响的走廊、结着蜘蛛巢的房屋,都在消失。 家具、家纹、剑、一切——都在消失。 说这是世界的终结并不为过。 然而少年却在终结中感到了满足。 只是一个人幸福地笑着。 因为他已经不用再在重轭的压迫下于夜里坚持练剑、也不用去羡慕住在精致的宅邸中的贵族了。少年实现了『真正的愿望』、完成了『留恋』。 对于终结,他并不觉得恐怖。 在世界消失的过程中,少年躺入了老旧的床上。 接着,舒展因为玩耍而感到疲惫的身体,少年闭上了眼睛。 微笑着,睡去。 这个微笑就是他的人生并非没有意义的证明。 经过了千年的时光、栗发的少年诺文·阿雷亚斯得到了报偿。 他终于能够安稳地睡去了。 历经了漫长漫长的战斗、终于—— 无比安详地—— 插图8 那是青年在挚友们的守护下于一瞬间看到的梦。 战斗结束,化成光粒,在消失的途中―― 在一片令人目眩的白光中,栗发的青年诺文·阿雷亚斯产生了幻视。 他看到了曾经的梦的延续―― ◆◆◆◆◆ ——在寂寥的宅邸里,栗发的少年召集了朋友们。 许许多多的孩子们造访,玩转于破旧的庭院。 孩子们并不是贵族家的孩子,而是随处可见的平民的孩子。 到头来,少年并没有打进贵族的圈子。但是,多亏如此,他才得到了更加出色的朋友。 在这个圈子中,孩子们的游戏开始了。 模仿着骑士,以木枝代剑玩耍起来。 少年是孩子们中技术最高超的。这也是当然的。因为他无论风雨,每一天都在练剑。如果这样还不是第一,那未免太没有报偿了。 看到少年洗练的剑术,孩子们纷纷称赞道: “好厉害啊!”“真努力啊!” 少年感到很骄傲。 觉得自己每天的修练没有白费、少年非常开心。 而在报以赞赏的人中,也有自己的挚友们。 两名黑发的挚友。千真万确地可以称作挚友的存在就在这里。 对少年而言,这是比什么都要让人开心的。 开心得不得了。 少年一直都是为了这个而活的。 没错。 之所以一直在挥剑,都是为了这个—— 少年玩了个痛快。 开心到忘了时间的玩耍。 但是,不管是怎样的事情都会迎来终结。 越是快乐的时间,往往越是短暂。 夜晚降临——朋友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就这样,与黑发的挚友们的道别终于也来临。 不过少年已经没有什么遗憾。 愿望已经实现、报偿也已得到、留恋也消失了。 所以他能用人生最幸福的笑容同两人道别。 他自感说出了最棒的“再见”。 与黑发的挚友两人道别,少年又一个人留在了破旧的宅邸。 一个人——迎来了世界的终结—— 少年的世界被黑暗侵蚀。森林与天空都在消失。 寂寥的庭院变作光粒在空中飞舞。 倾轧作响的走廊、结着蜘蛛巢的房屋,都在消失。 家具、家纹、剑、一切——都在消失。 说这是世界的终结并不为过。 然而少年却在终结中感到了满足。 只是一个人幸福地笑着。 因为他已经不用再在重轭的压迫下于夜里坚持练剑、也不用去羡慕住在精致的宅邸中的贵族了。少年实现了『真正的愿望』、完成了『留恋』。 对于终结,他并不觉得恐怖。 在世界消失的过程中,少年躺入了老旧的床上。 接着,舒展因为玩耍而感到疲惫的身体,少年闭上了眼睛。 微笑着,睡去。 这个微笑就是他的人生并非没有意义的证明。 经过了千年的时光、栗发的少年诺文·阿雷亚斯得到了报偿。 他终于能够安稳地睡去了。 历经了漫长漫长的战斗、终于—— 无比安详地—— 插图8 那是青年在挚友们的守护下于一瞬间看到的梦。 战斗结束,化成光粒,在消失的途中―― 在一片令人目眩的白光中,栗发的青年诺文·阿雷亚斯产生了幻视。 他看到了曾经的梦的延续―― ◆◆◆◆◆ ——在寂寥的宅邸里,栗发的少年召集了朋友们。 许许多多的孩子们造访,玩转于破旧的庭院。 孩子们并不是贵族家的孩子,而是随处可见的平民的孩子。 到头来,少年并没有打进贵族的圈子。但是,多亏如此,他才得到了更加出色的朋友。 在这个圈子中,孩子们的游戏开始了。 模仿着骑士,以木枝代剑玩耍起来。 少年是孩子们中技术最高超的。这也是当然的。因为他无论风雨,每一天都在练剑。如果这样还不是第一,那未免太没有报偿了。 看到少年洗练的剑术,孩子们纷纷称赞道: “好厉害啊!”“真努力啊!” 少年感到很骄傲。 觉得自己每天的修练没有白费、少年非常开心。 而在报以赞赏的人中,也有自己的挚友们。 两名黑发的挚友。千真万确地可以称作挚友的存在就在这里。 对少年而言,这是比什么都要让人开心的。 开心得不得了。 少年一直都是为了这个而活的。 没错。 之所以一直在挥剑,都是为了这个—— 少年玩了个痛快。 开心到忘了时间的玩耍。 但是,不管是怎样的事情都会迎来终结。 越是快乐的时间,往往越是短暂。 夜晚降临——朋友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就这样,与黑发的挚友们的道别终于也来临。 不过少年已经没有什么遗憾。 愿望已经实现、报偿也已得到、留恋也消失了。 所以他能用人生最幸福的笑容同两人道别。 他自感说出了最棒的“再见”。 与黑发的挚友两人道别,少年又一个人留在了破旧的宅邸。 一个人——迎来了世界的终结—— 少年的世界被黑暗侵蚀。森林与天空都在消失。 寂寥的庭院变作光粒在空中飞舞。 倾轧作响的走廊、结着蜘蛛巢的房屋,都在消失。 家具、家纹、剑、一切——都在消失。 说这是世界的终结并不为过。 然而少年却在终结中感到了满足。 只是一个人幸福地笑着。 因为他已经不用再在重轭的压迫下于夜里坚持练剑、也不用去羡慕住在精致的宅邸中的贵族了。少年实现了『真正的愿望』、完成了『留恋』。 对于终结,他并不觉得恐怖。 在世界消失的过程中,少年躺入了老旧的床上。 接着,舒展因为玩耍而感到疲惫的身体,少年闭上了眼睛。 微笑着,睡去。 这个微笑就是他的人生并非没有意义的证明。 经过了千年的时光、栗发的少年诺文·阿雷亚斯得到了报偿。 他终于能够安稳地睡去了。 历经了漫长漫长的战斗、终于—— 无比安详地—— 插图8 那是青年在挚友们的守护下于一瞬间看到的梦。 战斗结束,化成光粒,在消失的途中―― 在一片令人目眩的白光中,栗发的青年诺文·阿雷亚斯产生了幻视。 他看到了曾经的梦的延续―― ◆◆◆◆◆ ——在寂寥的宅邸里,栗发的少年召集了朋友们。 许许多多的孩子们造访,玩转于破旧的庭院。 孩子们并不是贵族家的孩子,而是随处可见的平民的孩子。 到头来,少年并没有打进贵族的圈子。但是,多亏如此,他才得到了更加出色的朋友。 在这个圈子中,孩子们的游戏开始了。 模仿着骑士,以木枝代剑玩耍起来。 少年是孩子们中技术最高超的。这也是当然的。因为他无论风雨,每一天都在练剑。如果这样还不是第一,那未免太没有报偿了。 看到少年洗练的剑术,孩子们纷纷称赞道: “好厉害啊!”“真努力啊!” 少年感到很骄傲。 觉得自己每天的修练没有白费、少年非常开心。 而在报以赞赏的人中,也有自己的挚友们。 两名黑发的挚友。千真万确地可以称作挚友的存在就在这里。 对少年而言,这是比什么都要让人开心的。 开心得不得了。 少年一直都是为了这个而活的。 没错。 之所以一直在挥剑,都是为了这个—— 少年玩了个痛快。 开心到忘了时间的玩耍。 但是,不管是怎样的事情都会迎来终结。 越是快乐的时间,往往越是短暂。 夜晚降临——朋友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就这样,与黑发的挚友们的道别终于也来临。 不过少年已经没有什么遗憾。 愿望已经实现、报偿也已得到、留恋也消失了。 所以他能用人生最幸福的笑容同两人道别。 他自感说出了最棒的“再见”。 与黑发的挚友两人道别,少年又一个人留在了破旧的宅邸。 一个人——迎来了世界的终结—— 少年的世界被黑暗侵蚀。森林与天空都在消失。 寂寥的庭院变作光粒在空中飞舞。 倾轧作响的走廊、结着蜘蛛巢的房屋,都在消失。 家具、家纹、剑、一切——都在消失。 说这是世界的终结并不为过。 然而少年却在终结中感到了满足。 只是一个人幸福地笑着。 因为他已经不用再在重轭的压迫下于夜里坚持练剑、也不用去羡慕住在精致的宅邸中的贵族了。少年实现了『真正的愿望』、完成了『留恋』。 对于终结,他并不觉得恐怖。 在世界消失的过程中,少年躺入了老旧的床上。 接着,舒展因为玩耍而感到疲惫的身体,少年闭上了眼睛。 微笑着,睡去。 这个微笑就是他的人生并非没有意义的证明。 经过了千年的时光、栗发的少年诺文·阿雷亚斯得到了报偿。 他终于能够安稳地睡去了。 历经了漫长漫长的战斗、终于—— 无比安详地—— 插图8 那是青年在挚友们的守护下于一瞬间看到的梦。 战斗结束,化成光粒,在消失的途中―― 在一片令人目眩的白光中,栗发的青年诺文·阿雷亚斯产生了幻视。 他看到了曾经的梦的延续―― ◆◆◆◆◆ ——在寂寥的宅邸里,栗发的少年召集了朋友们。 许许多多的孩子们造访,玩转于破旧的庭院。 孩子们并不是贵族家的孩子,而是随处可见的平民的孩子。 到头来,少年并没有打进贵族的圈子。但是,多亏如此,他才得到了更加出色的朋友。 在这个圈子中,孩子们的游戏开始了。 模仿着骑士,以木枝代剑玩耍起来。 少年是孩子们中技术最高超的。这也是当然的。因为他无论风雨,每一天都在练剑。如果这样还不是第一,那未免太没有报偿了。 看到少年洗练的剑术,孩子们纷纷称赞道: “好厉害啊!”“真努力啊!” 少年感到很骄傲。 觉得自己每天的修练没有白费、少年非常开心。 而在报以赞赏的人中,也有自己的挚友们。 两名黑发的挚友。千真万确地可以称作挚友的存在就在这里。 对少年而言,这是比什么都要让人开心的。 开心得不得了。 少年一直都是为了这个而活的。 没错。 之所以一直在挥剑,都是为了这个—— 少年玩了个痛快。 开心到忘了时间的玩耍。 但是,不管是怎样的事情都会迎来终结。 越是快乐的时间,往往越是短暂。 夜晚降临——朋友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就这样,与黑发的挚友们的道别终于也来临。 不过少年已经没有什么遗憾。 愿望已经实现、报偿也已得到、留恋也消失了。 所以他能用人生最幸福的笑容同两人道别。 他自感说出了最棒的“再见”。 与黑发的挚友两人道别,少年又一个人留在了破旧的宅邸。 一个人——迎来了世界的终结—— 少年的世界被黑暗侵蚀。森林与天空都在消失。 寂寥的庭院变作光粒在空中飞舞。 倾轧作响的走廊、结着蜘蛛巢的房屋,都在消失。 家具、家纹、剑、一切——都在消失。 说这是世界的终结并不为过。 然而少年却在终结中感到了满足。 只是一个人幸福地笑着。 因为他已经不用再在重轭的压迫下于夜里坚持练剑、也不用去羡慕住在精致的宅邸中的贵族了。少年实现了『真正的愿望』、完成了『留恋』。 对于终结,他并不觉得恐怖。 在世界消失的过程中,少年躺入了老旧的床上。 接着,舒展因为玩耍而感到疲惫的身体,少年闭上了眼睛。 微笑着,睡去。 这个微笑就是他的人生并非没有意义的证明。 经过了千年的时光、栗发的少年诺文·阿雷亚斯得到了报偿。 他终于能够安稳地睡去了。 历经了漫长漫长的战斗、终于—— 无比安详地—— 插图8 那是青年在挚友们的守护下于一瞬间看到的梦。 战斗结束,化成光粒,在消失的途中―― 在一片令人目眩的白光中,栗发的青年诺文·阿雷亚斯产生了幻视。 他看到了曾经的梦的延续―― ◆◆◆◆◆ ——在寂寥的宅邸里,栗发的少年召集了朋友们。 许许多多的孩子们造访,玩转于破旧的庭院。 孩子们并不是贵族家的孩子,而是随处可见的平民的孩子。 到头来,少年并没有打进贵族的圈子。但是,多亏如此,他才得到了更加出色的朋友。 在这个圈子中,孩子们的游戏开始了。 模仿着骑士,以木枝代剑玩耍起来。 少年是孩子们中技术最高超的。这也是当然的。因为他无论风雨,每一天都在练剑。如果这样还不是第一,那未免太没有报偿了。 看到少年洗练的剑术,孩子们纷纷称赞道: “好厉害啊!”“真努力啊!” 少年感到很骄傲。 觉得自己每天的修练没有白费、少年非常开心。 而在报以赞赏的人中,也有自己的挚友们。 两名黑发的挚友。千真万确地可以称作挚友的存在就在这里。 对少年而言,这是比什么都要让人开心的。 开心得不得了。 少年一直都是为了这个而活的。 没错。 之所以一直在挥剑,都是为了这个—— 少年玩了个痛快。 开心到忘了时间的玩耍。 但是,不管是怎样的事情都会迎来终结。 越是快乐的时间,往往越是短暂。 夜晚降临——朋友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就这样,与黑发的挚友们的道别终于也来临。 不过少年已经没有什么遗憾。 愿望已经实现、报偿也已得到、留恋也消失了。 所以他能用人生最幸福的笑容同两人道别。 他自感说出了最棒的“再见”。 与黑发的挚友两人道别,少年又一个人留在了破旧的宅邸。 一个人——迎来了世界的终结—— 少年的世界被黑暗侵蚀。森林与天空都在消失。 寂寥的庭院变作光粒在空中飞舞。 倾轧作响的走廊、结着蜘蛛巢的房屋,都在消失。 家具、家纹、剑、一切——都在消失。 说这是世界的终结并不为过。 然而少年却在终结中感到了满足。 只是一个人幸福地笑着。 因为他已经不用再在重轭的压迫下于夜里坚持练剑、也不用去羡慕住在精致的宅邸中的贵族了。少年实现了『真正的愿望』、完成了『留恋』。 对于终结,他并不觉得恐怖。 在世界消失的过程中,少年躺入了老旧的床上。 接着,舒展因为玩耍而感到疲惫的身体,少年闭上了眼睛。 微笑着,睡去。 这个微笑就是他的人生并非没有意义的证明。 经过了千年的时光、栗发的少年诺文·阿雷亚斯得到了报偿。 他终于能够安稳地睡去了。 历经了漫长漫长的战斗、终于—— 无比安详地—— 插图8 后记 到此为止,劳拉维亚国『舞斗大会』篇就结束了。并且在这一卷中,主人公成功突破了迷宫三十层的考验。是了,不管谁说什么,我这次都确凿无疑地撰写了与迷宫三十层boss的战斗。所以说,这部《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书名并不是欺诈。这次也写了一段非常精彩的迷宫物语呢。呼……果然,攻略迷宫真是一件趣事啊!……以上都是开玩笑的,真是非常抱歉。 对那些因青睐本书过于直截了当的书名而购买的读者,我是真的深感愧疚。 从第五卷开始连续两卷都没什么迷宫描写,这确实问题很大。 不过拜此所赐,我也能详实地描写boss战的内容了。连战加连战加决战——真可谓是跳着舞干架的大会。与此相对,第七卷的内容将与比赛毫无瓜葛,而是以迷宫探索为主轴。虽然也会涉及航海和本土的话题,但基本上会以讲述组成七人队伍的主人公们的迷宫探索为中心。不仅队伍人数大增,女主角们的成长也一别以往。在三十层之后,终于可以进行至今未能实现的迷宫探索了。一言以蔽之,这跟第四卷那种两人一对儿的探索截然不同,敬请期待吧。 像这样尽是说些下一卷的话题,总觉得我的后记就会被揶揄成只有下回预告与插图感言了……所以我想着这次就来聊聊作者的兴趣吧。 在这部作品中,我想知者自明,不仅涵盖了rpg游戏的要素,还掺杂了卡牌游戏的要素。因为我最喜欢卡牌游戏了。 最近卡牌游戏的种类越来越多,又是动画又是做成网游的,我感到非常开心。特别是能在网游中看到实物游戏中没有的特效这一点,让我深感时代的进步。比方说“随机赋予一匹怪物一点伤害”什么的,多亏了以pc为媒介的网游才能迅速而公平地完成结算。另外最近比较有名的卡牌游戏里还有“当牌组中不存在两张以上的此种卡牌时——”之类的效果。 哎呀,真是吓到我了,在各种意义上都让我非常吃惊。 好的那么后记的篇幅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惯例的致谢了。 特别是插图。这次也非常感谢画出如此独具匠心的封面的鹈饲小姐。诺文和涡波所处的位置的构思真是太棒了。还有插画那边,将自己的要求贯彻到最后,总算是收到了回报。不枉我这几年来一直念叨着唯有这张插画一定要看到啊。 当然,愿意将这本小说拿在手中的众位读者、在web那边为我应援的大家、还有帮助这本小说出版的所有人,都是我应当献上由衷感谢的对象。 那么让我们第七卷再见吧。 到此为止,劳拉维亚国『舞斗大会』篇就结束了。并且在这一卷中,主人公成功突破了迷宫三十层的考验。是了,不管谁说什么,我这次都确凿无疑地撰写了与迷宫三十层boss的战斗。所以说,这部《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书名并不是欺诈。这次也写了一段非常精彩的迷宫物语呢。呼……果然,攻略迷宫真是一件趣事啊!……以上都是开玩笑的,真是非常抱歉。 对那些因青睐本书过于直截了当的书名而购买的读者,我是真的深感愧疚。 从第五卷开始连续两卷都没什么迷宫描写,这确实问题很大。 不过拜此所赐,我也能详实地描写boss战的内容了。连战加连战加决战——真可谓是跳着舞干架的大会。与此相对,第七卷的内容将与比赛毫无瓜葛,而是以迷宫探索为主轴。虽然也会涉及航海和本土的话题,但基本上会以讲述组成七人队伍的主人公们的迷宫探索为中心。不仅队伍人数大增,女主角们的成长也一别以往。在三十层之后,终于可以进行至今未能实现的迷宫探索了。一言以蔽之,这跟第四卷那种两人一对儿的探索截然不同,敬请期待吧。 像这样尽是说些下一卷的话题,总觉得我的后记就会被揶揄成只有下回预告与插图感言了……所以我想着这次就来聊聊作者的兴趣吧。 在这部作品中,我想知者自明,不仅涵盖了rpg游戏的要素,还掺杂了卡牌游戏的要素。因为我最喜欢卡牌游戏了。 最近卡牌游戏的种类越来越多,又是动画又是做成网游的,我感到非常开心。特别是能在网游中看到实物游戏中没有的特效这一点,让我深感时代的进步。比方说“随机赋予一匹怪物一点伤害”什么的,多亏了以pc为媒介的网游才能迅速而公平地完成结算。另外最近比较有名的卡牌游戏里还有“当牌组中不存在两张以上的此种卡牌时——”之类的效果。 哎呀,真是吓到我了,在各种意义上都让我非常吃惊。 好的那么后记的篇幅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惯例的致谢了。 特别是插图。这次也非常感谢画出如此独具匠心的封面的鹈饲小姐。诺文和涡波所处的位置的构思真是太棒了。还有插画那边,将自己的要求贯彻到最后,总算是收到了回报。不枉我这几年来一直念叨着唯有这张插画一定要看到啊。 当然,愿意将这本小说拿在手中的众位读者、在web那边为我应援的大家、还有帮助这本小说出版的所有人,都是我应当献上由衷感谢的对象。 那么让我们第七卷再见吧。 到此为止,劳拉维亚国『舞斗大会』篇就结束了。并且在这一卷中,主人公成功突破了迷宫三十层的考验。是了,不管谁说什么,我这次都确凿无疑地撰写了与迷宫三十层boss的战斗。所以说,这部《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书名并不是欺诈。这次也写了一段非常精彩的迷宫物语呢。呼……果然,攻略迷宫真是一件趣事啊!……以上都是开玩笑的,真是非常抱歉。 对那些因青睐本书过于直截了当的书名而购买的读者,我是真的深感愧疚。 从第五卷开始连续两卷都没什么迷宫描写,这确实问题很大。 不过拜此所赐,我也能详实地描写boss战的内容了。连战加连战加决战——真可谓是跳着舞干架的大会。与此相对,第七卷的内容将与比赛毫无瓜葛,而是以迷宫探索为主轴。虽然也会涉及航海和本土的话题,但基本上会以讲述组成七人队伍的主人公们的迷宫探索为中心。不仅队伍人数大增,女主角们的成长也一别以往。在三十层之后,终于可以进行至今未能实现的迷宫探索了。一言以蔽之,这跟第四卷那种两人一对儿的探索截然不同,敬请期待吧。 像这样尽是说些下一卷的话题,总觉得我的后记就会被揶揄成只有下回预告与插图感言了……所以我想着这次就来聊聊作者的兴趣吧。 在这部作品中,我想知者自明,不仅涵盖了rpg游戏的要素,还掺杂了卡牌游戏的要素。因为我最喜欢卡牌游戏了。 最近卡牌游戏的种类越来越多,又是动画又是做成网游的,我感到非常开心。特别是能在网游中看到实物游戏中没有的特效这一点,让我深感时代的进步。比方说“随机赋予一匹怪物一点伤害”什么的,多亏了以pc为媒介的网游才能迅速而公平地完成结算。另外最近比较有名的卡牌游戏里还有“当牌组中不存在两张以上的此种卡牌时——”之类的效果。 哎呀,真是吓到我了,在各种意义上都让我非常吃惊。 好的那么后记的篇幅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惯例的致谢了。 特别是插图。这次也非常感谢画出如此独具匠心的封面的鹈饲小姐。诺文和涡波所处的位置的构思真是太棒了。还有插画那边,将自己的要求贯彻到最后,总算是收到了回报。不枉我这几年来一直念叨着唯有这张插画一定要看到啊。 当然,愿意将这本小说拿在手中的众位读者、在web那边为我应援的大家、还有帮助这本小说出版的所有人,都是我应当献上由衷感谢的对象。 那么让我们第七卷再见吧。 到此为止,劳拉维亚国『舞斗大会』篇就结束了。并且在这一卷中,主人公成功突破了迷宫三十层的考验。是了,不管谁说什么,我这次都确凿无疑地撰写了与迷宫三十层boss的战斗。所以说,这部《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书名并不是欺诈。这次也写了一段非常精彩的迷宫物语呢。呼……果然,攻略迷宫真是一件趣事啊!……以上都是开玩笑的,真是非常抱歉。 对那些因青睐本书过于直截了当的书名而购买的读者,我是真的深感愧疚。 从第五卷开始连续两卷都没什么迷宫描写,这确实问题很大。 不过拜此所赐,我也能详实地描写boss战的内容了。连战加连战加决战——真可谓是跳着舞干架的大会。与此相对,第七卷的内容将与比赛毫无瓜葛,而是以迷宫探索为主轴。虽然也会涉及航海和本土的话题,但基本上会以讲述组成七人队伍的主人公们的迷宫探索为中心。不仅队伍人数大增,女主角们的成长也一别以往。在三十层之后,终于可以进行至今未能实现的迷宫探索了。一言以蔽之,这跟第四卷那种两人一对儿的探索截然不同,敬请期待吧。 像这样尽是说些下一卷的话题,总觉得我的后记就会被揶揄成只有下回预告与插图感言了……所以我想着这次就来聊聊作者的兴趣吧。 在这部作品中,我想知者自明,不仅涵盖了rpg游戏的要素,还掺杂了卡牌游戏的要素。因为我最喜欢卡牌游戏了。 最近卡牌游戏的种类越来越多,又是动画又是做成网游的,我感到非常开心。特别是能在网游中看到实物游戏中没有的特效这一点,让我深感时代的进步。比方说“随机赋予一匹怪物一点伤害”什么的,多亏了以pc为媒介的网游才能迅速而公平地完成结算。另外最近比较有名的卡牌游戏里还有“当牌组中不存在两张以上的此种卡牌时——”之类的效果。 哎呀,真是吓到我了,在各种意义上都让我非常吃惊。 好的那么后记的篇幅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惯例的致谢了。 特别是插图。这次也非常感谢画出如此独具匠心的封面的鹈饲小姐。诺文和涡波所处的位置的构思真是太棒了。还有插画那边,将自己的要求贯彻到最后,总算是收到了回报。不枉我这几年来一直念叨着唯有这张插画一定要看到啊。 当然,愿意将这本小说拿在手中的众位读者、在web那边为我应援的大家、还有帮助这本小说出版的所有人,都是我应当献上由衷感谢的对象。 那么让我们第七卷再见吧。 到此为止,劳拉维亚国『舞斗大会』篇就结束了。并且在这一卷中,主人公成功突破了迷宫三十层的考验。是了,不管谁说什么,我这次都确凿无疑地撰写了与迷宫三十层boss的战斗。所以说,这部《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书名并不是欺诈。这次也写了一段非常精彩的迷宫物语呢。呼……果然,攻略迷宫真是一件趣事啊!……以上都是开玩笑的,真是非常抱歉。 对那些因青睐本书过于直截了当的书名而购买的读者,我是真的深感愧疚。 从第五卷开始连续两卷都没什么迷宫描写,这确实问题很大。 不过拜此所赐,我也能详实地描写boss战的内容了。连战加连战加决战——真可谓是跳着舞干架的大会。与此相对,第七卷的内容将与比赛毫无瓜葛,而是以迷宫探索为主轴。虽然也会涉及航海和本土的话题,但基本上会以讲述组成七人队伍的主人公们的迷宫探索为中心。不仅队伍人数大增,女主角们的成长也一别以往。在三十层之后,终于可以进行至今未能实现的迷宫探索了。一言以蔽之,这跟第四卷那种两人一对儿的探索截然不同,敬请期待吧。 像这样尽是说些下一卷的话题,总觉得我的后记就会被揶揄成只有下回预告与插图感言了……所以我想着这次就来聊聊作者的兴趣吧。 在这部作品中,我想知者自明,不仅涵盖了rpg游戏的要素,还掺杂了卡牌游戏的要素。因为我最喜欢卡牌游戏了。 最近卡牌游戏的种类越来越多,又是动画又是做成网游的,我感到非常开心。特别是能在网游中看到实物游戏中没有的特效这一点,让我深感时代的进步。比方说“随机赋予一匹怪物一点伤害”什么的,多亏了以pc为媒介的网游才能迅速而公平地完成结算。另外最近比较有名的卡牌游戏里还有“当牌组中不存在两张以上的此种卡牌时——”之类的效果。 哎呀,真是吓到我了,在各种意义上都让我非常吃惊。 好的那么后记的篇幅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惯例的致谢了。 特别是插图。这次也非常感谢画出如此独具匠心的封面的鹈饲小姐。诺文和涡波所处的位置的构思真是太棒了。还有插画那边,将自己的要求贯彻到最后,总算是收到了回报。不枉我这几年来一直念叨着唯有这张插画一定要看到啊。 当然,愿意将这本小说拿在手中的众位读者、在web那边为我应援的大家、还有帮助这本小说出版的所有人,都是我应当献上由衷感谢的对象。 那么让我们第七卷再见吧。 到此为止,劳拉维亚国『舞斗大会』篇就结束了。并且在这一卷中,主人公成功突破了迷宫三十层的考验。是了,不管谁说什么,我这次都确凿无疑地撰写了与迷宫三十层boss的战斗。所以说,这部《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书名并不是欺诈。这次也写了一段非常精彩的迷宫物语呢。呼……果然,攻略迷宫真是一件趣事啊!……以上都是开玩笑的,真是非常抱歉。 对那些因青睐本书过于直截了当的书名而购买的读者,我是真的深感愧疚。 从第五卷开始连续两卷都没什么迷宫描写,这确实问题很大。 不过拜此所赐,我也能详实地描写boss战的内容了。连战加连战加决战——真可谓是跳着舞干架的大会。与此相对,第七卷的内容将与比赛毫无瓜葛,而是以迷宫探索为主轴。虽然也会涉及航海和本土的话题,但基本上会以讲述组成七人队伍的主人公们的迷宫探索为中心。不仅队伍人数大增,女主角们的成长也一别以往。在三十层之后,终于可以进行至今未能实现的迷宫探索了。一言以蔽之,这跟第四卷那种两人一对儿的探索截然不同,敬请期待吧。 像这样尽是说些下一卷的话题,总觉得我的后记就会被揶揄成只有下回预告与插图感言了……所以我想着这次就来聊聊作者的兴趣吧。 在这部作品中,我想知者自明,不仅涵盖了rpg游戏的要素,还掺杂了卡牌游戏的要素。因为我最喜欢卡牌游戏了。 最近卡牌游戏的种类越来越多,又是动画又是做成网游的,我感到非常开心。特别是能在网游中看到实物游戏中没有的特效这一点,让我深感时代的进步。比方说“随机赋予一匹怪物一点伤害”什么的,多亏了以pc为媒介的网游才能迅速而公平地完成结算。另外最近比较有名的卡牌游戏里还有“当牌组中不存在两张以上的此种卡牌时——”之类的效果。 哎呀,真是吓到我了,在各种意义上都让我非常吃惊。 好的那么后记的篇幅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惯例的致谢了。 特别是插图。这次也非常感谢画出如此独具匠心的封面的鹈饲小姐。诺文和涡波所处的位置的构思真是太棒了。还有插画那边,将自己的要求贯彻到最后,总算是收到了回报。不枉我这几年来一直念叨着唯有这张插画一定要看到啊。 当然,愿意将这本小说拿在手中的众位读者、在web那边为我应援的大家、还有帮助这本小说出版的所有人,都是我应当献上由衷感谢的对象。 那么让我们第七卷再见吧。 到此为止,劳拉维亚国『舞斗大会』篇就结束了。并且在这一卷中,主人公成功突破了迷宫三十层的考验。是了,不管谁说什么,我这次都确凿无疑地撰写了与迷宫三十层boss的战斗。所以说,这部《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书名并不是欺诈。这次也写了一段非常精彩的迷宫物语呢。呼……果然,攻略迷宫真是一件趣事啊!……以上都是开玩笑的,真是非常抱歉。 对那些因青睐本书过于直截了当的书名而购买的读者,我是真的深感愧疚。 从第五卷开始连续两卷都没什么迷宫描写,这确实问题很大。 不过拜此所赐,我也能详实地描写boss战的内容了。连战加连战加决战——真可谓是跳着舞干架的大会。与此相对,第七卷的内容将与比赛毫无瓜葛,而是以迷宫探索为主轴。虽然也会涉及航海和本土的话题,但基本上会以讲述组成七人队伍的主人公们的迷宫探索为中心。不仅队伍人数大增,女主角们的成长也一别以往。在三十层之后,终于可以进行至今未能实现的迷宫探索了。一言以蔽之,这跟第四卷那种两人一对儿的探索截然不同,敬请期待吧。 像这样尽是说些下一卷的话题,总觉得我的后记就会被揶揄成只有下回预告与插图感言了……所以我想着这次就来聊聊作者的兴趣吧。 在这部作品中,我想知者自明,不仅涵盖了rpg游戏的要素,还掺杂了卡牌游戏的要素。因为我最喜欢卡牌游戏了。 最近卡牌游戏的种类越来越多,又是动画又是做成网游的,我感到非常开心。特别是能在网游中看到实物游戏中没有的特效这一点,让我深感时代的进步。比方说“随机赋予一匹怪物一点伤害”什么的,多亏了以pc为媒介的网游才能迅速而公平地完成结算。另外最近比较有名的卡牌游戏里还有“当牌组中不存在两张以上的此种卡牌时——”之类的效果。 哎呀,真是吓到我了,在各种意义上都让我非常吃惊。 好的那么后记的篇幅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惯例的致谢了。 特别是插图。这次也非常感谢画出如此独具匠心的封面的鹈饲小姐。诺文和涡波所处的位置的构思真是太棒了。还有插画那边,将自己的要求贯彻到最后,总算是收到了回报。不枉我这几年来一直念叨着唯有这张插画一定要看到啊。 当然,愿意将这本小说拿在手中的众位读者、在web那边为我应援的大家、还有帮助这本小说出版的所有人,都是我应当献上由衷感谢的对象。 那么让我们第七卷再见吧。 到此为止,劳拉维亚国『舞斗大会』篇就结束了。并且在这一卷中,主人公成功突破了迷宫三十层的考验。是了,不管谁说什么,我这次都确凿无疑地撰写了与迷宫三十层boss的战斗。所以说,这部《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书名并不是欺诈。这次也写了一段非常精彩的迷宫物语呢。呼……果然,攻略迷宫真是一件趣事啊!……以上都是开玩笑的,真是非常抱歉。 对那些因青睐本书过于直截了当的书名而购买的读者,我是真的深感愧疚。 从第五卷开始连续两卷都没什么迷宫描写,这确实问题很大。 不过拜此所赐,我也能详实地描写boss战的内容了。连战加连战加决战——真可谓是跳着舞干架的大会。与此相对,第七卷的内容将与比赛毫无瓜葛,而是以迷宫探索为主轴。虽然也会涉及航海和本土的话题,但基本上会以讲述组成七人队伍的主人公们的迷宫探索为中心。不仅队伍人数大增,女主角们的成长也一别以往。在三十层之后,终于可以进行至今未能实现的迷宫探索了。一言以蔽之,这跟第四卷那种两人一对儿的探索截然不同,敬请期待吧。 像这样尽是说些下一卷的话题,总觉得我的后记就会被揶揄成只有下回预告与插图感言了……所以我想着这次就来聊聊作者的兴趣吧。 在这部作品中,我想知者自明,不仅涵盖了rpg游戏的要素,还掺杂了卡牌游戏的要素。因为我最喜欢卡牌游戏了。 最近卡牌游戏的种类越来越多,又是动画又是做成网游的,我感到非常开心。特别是能在网游中看到实物游戏中没有的特效这一点,让我深感时代的进步。比方说“随机赋予一匹怪物一点伤害”什么的,多亏了以pc为媒介的网游才能迅速而公平地完成结算。另外最近比较有名的卡牌游戏里还有“当牌组中不存在两张以上的此种卡牌时——”之类的效果。 哎呀,真是吓到我了,在各种意义上都让我非常吃惊。 好的那么后记的篇幅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惯例的致谢了。 特别是插图。这次也非常感谢画出如此独具匠心的封面的鹈饲小姐。诺文和涡波所处的位置的构思真是太棒了。还有插画那边,将自己的要求贯彻到最后,总算是收到了回报。不枉我这几年来一直念叨着唯有这张插画一定要看到啊。 当然,愿意将这本小说拿在手中的众位读者、在web那边为我应援的大家、还有帮助这本小说出版的所有人,都是我应当献上由衷感谢的对象。 那么让我们第七卷再见吧。 到此为止,劳拉维亚国『舞斗大会』篇就结束了。并且在这一卷中,主人公成功突破了迷宫三十层的考验。是了,不管谁说什么,我这次都确凿无疑地撰写了与迷宫三十层boss的战斗。所以说,这部《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书名并不是欺诈。这次也写了一段非常精彩的迷宫物语呢。呼……果然,攻略迷宫真是一件趣事啊!……以上都是开玩笑的,真是非常抱歉。 对那些因青睐本书过于直截了当的书名而购买的读者,我是真的深感愧疚。 从第五卷开始连续两卷都没什么迷宫描写,这确实问题很大。 不过拜此所赐,我也能详实地描写boss战的内容了。连战加连战加决战——真可谓是跳着舞干架的大会。与此相对,第七卷的内容将与比赛毫无瓜葛,而是以迷宫探索为主轴。虽然也会涉及航海和本土的话题,但基本上会以讲述组成七人队伍的主人公们的迷宫探索为中心。不仅队伍人数大增,女主角们的成长也一别以往。在三十层之后,终于可以进行至今未能实现的迷宫探索了。一言以蔽之,这跟第四卷那种两人一对儿的探索截然不同,敬请期待吧。 像这样尽是说些下一卷的话题,总觉得我的后记就会被揶揄成只有下回预告与插图感言了……所以我想着这次就来聊聊作者的兴趣吧。 在这部作品中,我想知者自明,不仅涵盖了rpg游戏的要素,还掺杂了卡牌游戏的要素。因为我最喜欢卡牌游戏了。 最近卡牌游戏的种类越来越多,又是动画又是做成网游的,我感到非常开心。特别是能在网游中看到实物游戏中没有的特效这一点,让我深感时代的进步。比方说“随机赋予一匹怪物一点伤害”什么的,多亏了以pc为媒介的网游才能迅速而公平地完成结算。另外最近比较有名的卡牌游戏里还有“当牌组中不存在两张以上的此种卡牌时——”之类的效果。 哎呀,真是吓到我了,在各种意义上都让我非常吃惊。 好的那么后记的篇幅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惯例的致谢了。 特别是插图。这次也非常感谢画出如此独具匠心的封面的鹈饲小姐。诺文和涡波所处的位置的构思真是太棒了。还有插画那边,将自己的要求贯彻到最后,总算是收到了回报。不枉我这几年来一直念叨着唯有这张插画一定要看到啊。 当然,愿意将这本小说拿在手中的众位读者、在web那边为我应援的大家、还有帮助这本小说出版的所有人,都是我应当献上由衷感谢的对象。 那么让我们第七卷再见吧。 特典 女主角的异世界式按摩『其一』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公会的事务再过不久就能处理完毕了。 第一天时接到的文件整理之类的工作已经解决了,但还有由国家定期下达的委托。市内巡逻等事务还比较轻松,不过偶尔也会接手类似追捕郊外的犯罪者之类的麻烦事。原因大概是我的《dimension》因迄今完成的多少次委托而广为人知了吧,当然,单纯也是由于我们的公会『史诗探索者』如今名气大盛。 而今天,我同诺文捕获了在逃的人贩子——在办公室听完其他成员的报告,展开《dimension》进行最后的确认时,我见到了诺文受得救的孩子们追捧,身形渐消的景象,心里有点暖洋洋的——完成了一日的工作后,我踏上了返回自己房间的归途。 在我进入房间的同时,传来了一道耳熟的问候声: “欢迎回来,哥哥。” “我回来了,玛利亚。” 我也一如既往地做出回应。 然后,我一边长叹一口气,吐出了体内的疲惫,一边在备好的椅子上坐下。看到我的样子,玛利亚面露忧虑,走近过来说道: “你似乎很疲惫啊……” “嗯?是啊,因为有公会的工作嘛,还是挺累人的。” 在外面虽然一直绷紧了神经,但一到与玛利亚二人独处之时,我似乎就松懈了下来。一不留神竟让最心爱的妹妹挂心于我,这不禁令我有些后悔。 “对不起,哥哥。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正如我所料,玛利亚开始自责起来。 “没这回事,绝对没有。因为有玛利亚在这里等我,我才能够努力下去。” 这并非谎言。 可是玛利亚却十分用力地摇了摇头,说道: “要是有什么我能做到的就好了……那个,哥哥,你能到这边来吗……?” “啪啪啪”,玛利亚拍了拍自己的床。 尽管有点纳闷,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坐在了床上。我们两人一周以来一直睡在一起,事到如今不过是同坐一张床这种程度,我自然不会有所犹豫。 “那么,接下来请躺下……” “要、要干什么……?” 玛利亚用力地想要将我推倒在床,即便我与她如此亲密,这下也做出了抵抗。 “我想试着给你做一下按摩……作为妹妹,我能为疲惫的哥哥做的也就只有这种程度的事情了。” 按、按摩?就是说,她之后要按揉我的身体吗? ………… ……这就有个问题了,那是适龄的兄妹可以在同一张床上做的事情吗? 些微的疑问与羞耻由心底涌起,我刚想拒绝——却被她抢占先机。 “拜托了,请让我为你按摩吧。” 玛利亚笔直地注视着我的双眼,恳求道。看到她的表情,我放松了身上的力气,将已到嗓子眼儿的话咽了回去。 仔细想来,家人之间的按摩在现代日本的家庭中司空见惯,并非多么奇怪的事情。更何况,这说不定是玛利亚为找寻自己的容身之所而作出的请求。这么一想,我就无法再加以抵抗了。 “嗯、嗯。那就拜托你了啊……?” 随后我的身体就被她猛地摁在了床上。 她、她的力气有这么大……? “是,我会加油的。” 就这样,玛利亚的按摩开始了。 玛利亚骑在趴着的我的腰部,将拇指按在我的背上。她的力道一开始很轻——随后逐渐变强,缓缓由腰部揉至肩胛骨。 玛利亚的身体与我紧贴到了非同寻常的地步,她的呼吸清晰可闻。虽然感觉姿势有些奇怪,但以前妹妹给我按摩的时候似乎也是这种感觉,所以我一言不发地接受着她的按摩。可是,我完全不觉得身体得到了放松。玛利亚身体的触感由背后袭来,使我感到莫名的羞耻。每当玛利亚一动,她柔嫩的臀部就会摩擦于我的后背之上,两条弹力十足的大腿也会用力夹紧我的侧腹。按摩是这样一种事情吗……正当我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之时,她的声音由耳边传来: “啊,说起来……缇莉小姐还给了我那样的东西啊。她给了大量目不能视的我也能享受的熏香,以及——” 玛利亚虽然目不能视,却灵巧地把手伸到了附近的桌子上,将某个东西拿在了手里。我转过头,看向了那个东西。 “诶?那个,难道是……灸具吗?” “知道得真清楚啊。它不仅仅是熏香,还使用了名为『热百草(me stasis)』的草。” 我是由它的形状与气味出发,根据直觉试着猜了一下,结果正中靶心。看来这边的世界是将“me stasis”这种草研磨糅合后当做灸具来使用。 “那么就试着做一下吧。” “诶,要脱外衣吗?” “对。” “嗯、嗯嗯……?” 她理所当然似的剥下了我上半身的衣服,在我的背上一个接一个地放上了那种灸具一样的东西。随后,我的后背感受到了燃烧产生的热量,以及——『魔力』。虽然我因为趴着而看不到后面,但她刚才无疑行使了魔法。 “诶,玛利亚……难道说,你刚才使用了魔法吗?” 玛利亚则有点高兴地回答道: “……本来是要保密的。经过缇莉小姐的教导,我已经可以使用非常基础的火炎魔法了。她还夸我很有才能。” 在我腰上笑着的玛利亚不知为何令我感到一阵恶寒,背上的灸具明明十分灼热,那种寒气却轻而易举就占尽了上风。 “嘿、嘿诶……那可真了不起啊……但是!对火千万要留心啊!火是很危险的!所以你可得多加注意啊,玛利亚!” 不知为何,我恶寒不止,不祥的预感源源不绝,冷汗涔涔,大体而言还伴随着阵阵吐意。 “好,我会注意的。那么,这就给你展示一下我练习过的火炎魔法吧——” 可是,她却把我的忠告当成了耳旁风,在我的背上点燃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火焰。 背后的温度徐徐上升。这就是灸疗……灸疗? 总觉得与其说温暖……不如说灼热。不对,与其说灼热……不如说,好痛! 充斥着积年的——以千年为单位的怨念的灼热肆虐于我的后背之上—— “……呐,玛利亚。你的那种使用方法,是正确的吗?” “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亏我还觉得进展得很顺利……” “没什么,进展得顺利就好。” 正常来说会这么热吗?有点难受啊。 即便身体在异世界升级之后变得筋信骨强,我的意识却还是因为那种灼热而渐渐远去……灸疗真可怕。 就好像特别喜欢玛利亚却又特别讨厌我的『炎之妖精』正以此为契机不遗余力地恶作剧一样——我虽然产生了这样一种的感觉,却还是默默地承受了下来。 “哼哼哼~、哼~。哼哼,顺便也给你按摩一下吧。怎么样?舒服吗?哥哥。” “嗯、嗯……好像……既暖和又舒服?” 若是为了高兴得哼起了小曲的玛利亚,无论有多么痛苦,我都会忍耐下去。 只不过,尽管我决 定了要忍耐下去——但真的好热。热就是热,那种可怕的热度可不是闹着玩的。与其说是热,不如说感觉痛不欲生。 这玩意真的有益于健康吗? 不,说不定它和脚底按摩一样,正因为有益于健康,所以才会令人感到疼痛…… “太好了!我再加把劲试试!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 宛如要将我的后背烧掉一层皮的灼热伴着小曲袭来——我则继续忍耐了下去。 我告诉自己“它对健康是有益的”,在心里反复想着“玛利亚为我如此煞费苦心,所以我不能泼她冷水”,不断地忍耐着。 ——那一天,玛利亚那种类似按摩的什么东西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 然后,第二天的早晨。 为了不吵醒一旁睡着的心满意足的玛利亚,我离开了房间,面色苍白地来到了办公室。办公室中的斯诺对我的出勤笑颜以待—— “啊,涡波!诶嘿嘿……那个……我从波鲁扎克那里听说,有种只有会使用无属性魔法的人才能做到的『音波按摩』,那个——” “——按、按摩……?” 从自家的公会成员口中听说的新按摩令我的恐惧油然而生。 而后,那一夜——我得知了那种恐惧并非错觉。 ——后接『其二』。 特典 女主角的异世界式按摩『其二』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在遭受了玛利亚那打着按摩旗号的诡异袭击的当晚,我的灾难仍未结束。 得知还有『音波按摩』这么个东西存在的斯诺急切地想在我身上一展身手。说实话,我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但白天我就没有拒绝玛利亚的提议,在这种情况下拒绝斯诺未免显得有些不公平。于是未能拒绝的我便被带进了斯诺的房间。 斯诺的房内没什么多余的杂物,和我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也正是拜此所赐,虽然进了女孩子的房间,我却没有感到多紧张。 “——涡波,来这边。” 房内,斯诺招手叫我过去。 恰逢此时,我的《dimension》在房间里发现了个尴尬的要素,那就是斯诺现在所坐的那张床。它和我之前来斯诺房间时见到的不是同一张了。与我房间里的不同,它是一张新床。 但相比之下,向我招手的斯诺目前所处的位置更成问题。 “斯诺……你是想在床上给我按摩吗?” “嗯,一般都是这样的吧。玛利亚给你按摩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玛利亚当时确实是在床上给我做的按摩。既然她谈到了这事儿,我就更难拒绝了。 我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心速战速决,于是点了点头。 话又说回来,在这个世界里,床上按摩说不定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我一面如此这般地为自己开脱,一面像玛利亚那时一样趴到了床上。 “好的,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我要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精妙的技巧……” 干劲满满的斯诺就这么骑上了我的腰。 我本以为她只会在床边伸手为我按摩,不料她却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我身上。 于是乎,她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我的腰间。作为龙人(dragonewt)拥有角和尾巴的斯诺,其体重当然超乎常人。“好重”一词立马浮上心头,可我又不忍心对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只好将它咽了回去,尽可能地维持着从容不迫的表情。 随后,斯诺的按摩开始了。她在手掌上施加了无属性的振动魔法,用手搓揉我的背部。我虽然趴在床上,却因此产生了一种好像坐在高级按摩椅上的感觉。 “诶嘿嘿……怎么样……?” 斯诺问我感受如何,我如实回答。 “嗯,呃嗯……?感觉很舒服,还有点痒……——呃!?” 中途,由于背上压力突增,空气被挤出了我的肺部。 一种脊椎被人攥住的感觉终于还是碾碎了我从容不迫的表情。 “哎呀,我是哪里搞错了吗?” 听到斯诺如此骇人的发言,我马上反问道: “喂,斯诺,你等一下。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按摩吧?” “啊?嗯,的确是第一次。但是我之前仔细地阅读了从波鲁扎克那儿借来的书,所以没问题的。” “你只是读过而已吗!?没有练习吗!?” “不,我明明在床上试过了啊?” “啊,这就是你换了新床的原因啊!” “啊,那只是个意外。只不过是使用寿命快到了,然后一个偶然就化为齑粉了。” “碎成粉了!?” 来自背上的可怕消息令我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据我猜测,这种『音波按摩』之所以能成立,应该是建立在使用者是低水准的魔法师的基础之上的。现在换成了代表联合国最高水准的斯诺,考虑到其魔力之强,书中的技术很可能得不到正确的再现。 或许是觉察到了我的不安,斯诺在我耳边低声细语道: “涡波,拜托了。我想报答你平时为我做的一切,让我再试一下吧。” 蕴含在她声音中的是纯粹的善意。 就事实而言,斯诺为我竭尽了全力。性格懒散的她难得竭尽全力,我不想剥夺她努力的机会。 利用『表示』瞄一眼状态栏,hp虽然被削减了一半,但我还撑得住。 ——还能再坚持一下。 我将这份决心告知于背上的斯诺,使得她更是跃跃欲试。 “太好了~!” 伴着指关节被掰得咔咔作响的声音,斯诺的魔力也愈发膨胀。她以更胜于先前的力道重新开始了按摩,另一边的我则咬紧牙关硬撑。 “怎么样?舒服吗……?” 耳边传来一声忧心忡忡的低语。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种『音波按摩』的效果确实比一般的按摩要好。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全身肌肉的紧绷感在逐渐消失,这种魔法技术确实有成书的价值。 ——但是,有点不对劲。 各方面都感觉不太对劲。虽然感觉很舒服……但我无法抹除身体出现了问题的感觉,并且体内吱嘎作响的声音也在不断增大。 那或许是因为身体某处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负担,在本能地拒绝这种奇怪的按摩。我承受不住,险些出声尖叫。 “不是,这未免有些——等一下,——咳,呃啊……” 可是我的声带却不听使唤,从中发出的唯有异样的呻吟。 “嗯?似乎蛮舒服的嘛?诶嘿嘿,看来我得再加把劲了~。” 斯诺好像误以为我的呻吟因为舒服而发出的,于是斗志大增,对我施加了更加强劲的『音波按摩』。 “呃啊,啊啊啊,啊啊……——” 或许是因为振动魔法浸透了全身,声带的振动无法如我所愿。不,或许是因为在零距离下结结实实地吃了振动魔法,我现在是浑身瘫软。因此,我无法阻止兴致勃勃地不断按摩的斯诺。 死亡的威胁在步步进逼。 本来我白天时就已经为玛利亚的火焰所伤,现在又承受了这样的攻击,身体内外几乎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在内脏承受了一连串的冲击之后,我已是面如死灰。 “呃,呃呃——” 我再也攥不住维系意识的缰绳,只能在斯诺无视防御的高强度攻击魔法的打击下,眼睁睁地看着『表示』上的hp逐渐消减。 就这样,我不断地呻吟——而后当场昏厥。 ◆◆◆◆◆ 就结论而言,我的小命还是保住了。 多亏前来查看情况的波鲁扎克加以阻止,以及公会成员们对我的治疗,我得以在hp归0之前逃出生天。 通过这次的事情我得到了一个教训,所谓“还能再坚持一下”,其实就是“现在很危险”的意思。 在不但丝毫没有反省之意,甚至还表示“下次一定要让你好好享受”的斯诺身旁,我暗自发誓绝不会再接受任何按摩了。 然而,那时的我尚不知道,之后等待着我的是来自缇亚和拉丝缇娅拉的新的『试练(massage)』——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在遭受了玛利亚那打着按摩旗号的诡异袭击的当晚,我的灾难仍未结束。 得知还有『音波按摩』这么个东西存在的斯诺急切地想在我身上一展身手。说实话,我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但白天我就没有拒绝玛利亚的提议,在这种情况下拒绝斯诺未免显得有些不公平。于是未能拒绝的我便被带进了斯诺的房间。 斯诺的房内没什么多余的杂物,和我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也正是拜此所赐,虽然进了女孩子的房间,我却没有感到多紧张。 “——涡波,来这边。” 房内,斯诺招手叫我过去。 恰逢此时,我的《dimension》在房间里发现了个尴尬的要素,那就是斯诺现在所坐的那张床。它和我之前来斯诺房间时见到的不是同一张了。与我房间里的不同,它是一张新床。 但相比之下,向我招手的斯诺目前所处的位置更成问题。 “斯诺……你是想在床上给我按摩吗?” “嗯,一般都是这样的吧。玛利亚给你按摩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玛利亚当时确实是在床上给我做的按摩。既然她谈到了这事儿,我就更难拒绝了。 我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心速战速决,于是点了点头。 话又说回来,在这个世界里,床上按摩说不定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我一面如此这般地为自己开脱,一面像玛利亚那时一样趴到了床上。 “好的,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我要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精妙的技巧……” 干劲满满的斯诺就这么骑上了我的腰。 我本以为她只会在床边伸手为我按摩,不料她却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我身上。 于是乎,她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我的腰间。作为龙人(dragonewt)拥有角和尾巴的斯诺,其体重当然超乎常人。“好重”一词立马浮上心头,可我又不忍心对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只好将它咽了回去,尽可能地维持着从容不迫的表情。 随后,斯诺的按摩开始了。她在手掌上施加了无属性的振动魔法,用手搓揉我的背部。我虽然趴在床上,却因此产生了一种好像坐在高级按摩椅上的感觉。 “诶嘿嘿……怎么样……?” 斯诺问我感受如何,我如实回答。 “嗯,呃嗯……?感觉很舒服,还有点痒……——呃!?” 中途,由于背上压力突增,空气被挤出了我的肺部。 一种脊椎被人攥住的感觉终于还是碾碎了我从容不迫的表情。 “哎呀,我是哪里搞错了吗?” 听到斯诺如此骇人的发言,我马上反问道: “喂,斯诺,你等一下。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按摩吧?” “啊?嗯,的确是第一次。但是我之前仔细地阅读了从波鲁扎克那儿借来的书,所以没问题的。” “你只是读过而已吗!?没有练习吗!?” “不,我明明在床上试过了啊?” “啊,这就是你换了新床的原因啊!” “啊,那只是个意外。只不过是使用寿命快到了,然后一个偶然就化为齑粉了。” “碎成粉了!?” 来自背上的可怕消息令我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据我猜测,这种『音波按摩』之所以能成立,应该是建立在使用者是低水准的魔法师的基础之上的。现在换成了代表联合国最高水准的斯诺,考虑到其魔力之强,书中的技术很可能得不到正确的再现。 或许是觉察到了我的不安,斯诺在我耳边低声细语道: “涡波,拜托了。我想报答你平时为我做的一切,让我再试一下吧。” 蕴含在她声音中的是纯粹的善意。 就事实而言,斯诺为我竭尽了全力。性格懒散的她难得竭尽全力,我不想剥夺她努力的机会。 利用『表示』瞄一眼状态栏,hp虽然被削减了一半,但我还撑得住。 ——还能再坚持一下。 我将这份决心告知于背上的斯诺,使得她更是跃跃欲试。 “太好了~!” 伴着指关节被掰得咔咔作响的声音,斯诺的魔力也愈发膨胀。她以更胜于先前的力道重新开始了按摩,另一边的我则咬紧牙关硬撑。 “怎么样?舒服吗……?” 耳边传来一声忧心忡忡的低语。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种『音波按摩』的效果确实比一般的按摩要好。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全身肌肉的紧绷感在逐渐消失,这种魔法技术确实有成书的价值。 ——但是,有点不对劲。 各方面都感觉不太对劲。虽然感觉很舒服……但我无法抹除身体出现了问题的感觉,并且体内吱嘎作响的声音也在不断增大。 那或许是因为身体某处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负担,在本能地拒绝这种奇怪的按摩。我承受不住,险些出声尖叫。 “不是,这未免有些——等一下,——咳,呃啊……” 可是我的声带却不听使唤,从中发出的唯有异样的呻吟。 “嗯?似乎蛮舒服的嘛?诶嘿嘿,看来我得再加把劲了~。” 斯诺好像误以为我的呻吟因为舒服而发出的,于是斗志大增,对我施加了更加强劲的『音波按摩』。 “呃啊,啊啊啊,啊啊……——” 或许是因为振动魔法浸透了全身,声带的振动无法如我所愿。不,或许是因为在零距离下结结实实地吃了振动魔法,我现在是浑身瘫软。因此,我无法阻止兴致勃勃地不断按摩的斯诺。 死亡的威胁在步步进逼。 本来我白天时就已经为玛利亚的火焰所伤,现在又承受了这样的攻击,身体内外几乎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在内脏承受了一连串的冲击之后,我已是面如死灰。 “呃,呃呃——” 我再也攥不住维系意识的缰绳,只能在斯诺无视防御的高强度攻击魔法的打击下,眼睁睁地看着『表示』上的hp逐渐消减。 就这样,我不断地呻吟——而后当场昏厥。 ◆◆◆◆◆ 就结论而言,我的小命还是保住了。 多亏前来查看情况的波鲁扎克加以阻止,以及公会成员们对我的治疗,我得以在hp归0之前逃出生天。 通过这次的事情我得到了一个教训,所谓“还能再坚持一下”,其实就是“现在很危险”的意思。 在不但丝毫没有反省之意,甚至还表示“下次一定要让你好好享受”的斯诺身旁,我暗自发誓绝不会再接受任何按摩了。 然而,那时的我尚不知道,之后等待着我的是来自缇亚和拉丝缇娅拉的新的『试练(massage)』——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在遭受了玛利亚那打着按摩旗号的诡异袭击的当晚,我的灾难仍未结束。 得知还有『音波按摩』这么个东西存在的斯诺急切地想在我身上一展身手。说实话,我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但白天我就没有拒绝玛利亚的提议,在这种情况下拒绝斯诺未免显得有些不公平。于是未能拒绝的我便被带进了斯诺的房间。 斯诺的房内没什么多余的杂物,和我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也正是拜此所赐,虽然进了女孩子的房间,我却没有感到多紧张。 “——涡波,来这边。” 房内,斯诺招手叫我过去。 恰逢此时,我的《dimension》在房间里发现了个尴尬的要素,那就是斯诺现在所坐的那张床。它和我之前来斯诺房间时见到的不是同一张了。与我房间里的不同,它是一张新床。 但相比之下,向我招手的斯诺目前所处的位置更成问题。 “斯诺……你是想在床上给我按摩吗?” “嗯,一般都是这样的吧。玛利亚给你按摩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玛利亚当时确实是在床上给我做的按摩。既然她谈到了这事儿,我就更难拒绝了。 我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心速战速决,于是点了点头。 话又说回来,在这个世界里,床上按摩说不定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我一面如此这般地为自己开脱,一面像玛利亚那时一样趴到了床上。 “好的,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我要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精妙的技巧……” 干劲满满的斯诺就这么骑上了我的腰。 我本以为她只会在床边伸手为我按摩,不料她却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我身上。 于是乎,她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我的腰间。作为龙人(dragonewt)拥有角和尾巴的斯诺,其体重当然超乎常人。“好重”一词立马浮上心头,可我又不忍心对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只好将它咽了回去,尽可能地维持着从容不迫的表情。 随后,斯诺的按摩开始了。她在手掌上施加了无属性的振动魔法,用手搓揉我的背部。我虽然趴在床上,却因此产生了一种好像坐在高级按摩椅上的感觉。 “诶嘿嘿……怎么样……?” 斯诺问我感受如何,我如实回答。 “嗯,呃嗯……?感觉很舒服,还有点痒……——呃!?” 中途,由于背上压力突增,空气被挤出了我的肺部。 一种脊椎被人攥住的感觉终于还是碾碎了我从容不迫的表情。 “哎呀,我是哪里搞错了吗?” 听到斯诺如此骇人的发言,我马上反问道: “喂,斯诺,你等一下。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按摩吧?” “啊?嗯,的确是第一次。但是我之前仔细地阅读了从波鲁扎克那儿借来的书,所以没问题的。” “你只是读过而已吗!?没有练习吗!?” “不,我明明在床上试过了啊?” “啊,这就是你换了新床的原因啊!” “啊,那只是个意外。只不过是使用寿命快到了,然后一个偶然就化为齑粉了。” “碎成粉了!?” 来自背上的可怕消息令我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据我猜测,这种『音波按摩』之所以能成立,应该是建立在使用者是低水准的魔法师的基础之上的。现在换成了代表联合国最高水准的斯诺,考虑到其魔力之强,书中的技术很可能得不到正确的再现。 或许是觉察到了我的不安,斯诺在我耳边低声细语道: “涡波,拜托了。我想报答你平时为我做的一切,让我再试一下吧。” 蕴含在她声音中的是纯粹的善意。 就事实而言,斯诺为我竭尽了全力。性格懒散的她难得竭尽全力,我不想剥夺她努力的机会。 利用『表示』瞄一眼状态栏,hp虽然被削减了一半,但我还撑得住。 ——还能再坚持一下。 我将这份决心告知于背上的斯诺,使得她更是跃跃欲试。 “太好了~!” 伴着指关节被掰得咔咔作响的声音,斯诺的魔力也愈发膨胀。她以更胜于先前的力道重新开始了按摩,另一边的我则咬紧牙关硬撑。 “怎么样?舒服吗……?” 耳边传来一声忧心忡忡的低语。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种『音波按摩』的效果确实比一般的按摩要好。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全身肌肉的紧绷感在逐渐消失,这种魔法技术确实有成书的价值。 ——但是,有点不对劲。 各方面都感觉不太对劲。虽然感觉很舒服……但我无法抹除身体出现了问题的感觉,并且体内吱嘎作响的声音也在不断增大。 那或许是因为身体某处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负担,在本能地拒绝这种奇怪的按摩。我承受不住,险些出声尖叫。 “不是,这未免有些——等一下,——咳,呃啊……” 可是我的声带却不听使唤,从中发出的唯有异样的呻吟。 “嗯?似乎蛮舒服的嘛?诶嘿嘿,看来我得再加把劲了~。” 斯诺好像误以为我的呻吟因为舒服而发出的,于是斗志大增,对我施加了更加强劲的『音波按摩』。 “呃啊,啊啊啊,啊啊……——” 或许是因为振动魔法浸透了全身,声带的振动无法如我所愿。不,或许是因为在零距离下结结实实地吃了振动魔法,我现在是浑身瘫软。因此,我无法阻止兴致勃勃地不断按摩的斯诺。 死亡的威胁在步步进逼。 本来我白天时就已经为玛利亚的火焰所伤,现在又承受了这样的攻击,身体内外几乎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在内脏承受了一连串的冲击之后,我已是面如死灰。 “呃,呃呃——” 我再也攥不住维系意识的缰绳,只能在斯诺无视防御的高强度攻击魔法的打击下,眼睁睁地看着『表示』上的hp逐渐消减。 就这样,我不断地呻吟——而后当场昏厥。 ◆◆◆◆◆ 就结论而言,我的小命还是保住了。 多亏前来查看情况的波鲁扎克加以阻止,以及公会成员们对我的治疗,我得以在hp归0之前逃出生天。 通过这次的事情我得到了一个教训,所谓“还能再坚持一下”,其实就是“现在很危险”的意思。 在不但丝毫没有反省之意,甚至还表示“下次一定要让你好好享受”的斯诺身旁,我暗自发誓绝不会再接受任何按摩了。 然而,那时的我尚不知道,之后等待着我的是来自缇亚和拉丝缇娅拉的新的『试练(massage)』——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在遭受了玛利亚那打着按摩旗号的诡异袭击的当晚,我的灾难仍未结束。 得知还有『音波按摩』这么个东西存在的斯诺急切地想在我身上一展身手。说实话,我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但白天我就没有拒绝玛利亚的提议,在这种情况下拒绝斯诺未免显得有些不公平。于是未能拒绝的我便被带进了斯诺的房间。 斯诺的房内没什么多余的杂物,和我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也正是拜此所赐,虽然进了女孩子的房间,我却没有感到多紧张。 “——涡波,来这边。” 房内,斯诺招手叫我过去。 恰逢此时,我的《dimension》在房间里发现了个尴尬的要素,那就是斯诺现在所坐的那张床。它和我之前来斯诺房间时见到的不是同一张了。与我房间里的不同,它是一张新床。 但相比之下,向我招手的斯诺目前所处的位置更成问题。 “斯诺……你是想在床上给我按摩吗?” “嗯,一般都是这样的吧。玛利亚给你按摩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玛利亚当时确实是在床上给我做的按摩。既然她谈到了这事儿,我就更难拒绝了。 我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心速战速决,于是点了点头。 话又说回来,在这个世界里,床上按摩说不定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我一面如此这般地为自己开脱,一面像玛利亚那时一样趴到了床上。 “好的,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我要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精妙的技巧……” 干劲满满的斯诺就这么骑上了我的腰。 我本以为她只会在床边伸手为我按摩,不料她却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我身上。 于是乎,她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我的腰间。作为龙人(dragonewt)拥有角和尾巴的斯诺,其体重当然超乎常人。“好重”一词立马浮上心头,可我又不忍心对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只好将它咽了回去,尽可能地维持着从容不迫的表情。 随后,斯诺的按摩开始了。她在手掌上施加了无属性的振动魔法,用手搓揉我的背部。我虽然趴在床上,却因此产生了一种好像坐在高级按摩椅上的感觉。 “诶嘿嘿……怎么样……?” 斯诺问我感受如何,我如实回答。 “嗯,呃嗯……?感觉很舒服,还有点痒……——呃!?” 中途,由于背上压力突增,空气被挤出了我的肺部。 一种脊椎被人攥住的感觉终于还是碾碎了我从容不迫的表情。 “哎呀,我是哪里搞错了吗?” 听到斯诺如此骇人的发言,我马上反问道: “喂,斯诺,你等一下。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按摩吧?” “啊?嗯,的确是第一次。但是我之前仔细地阅读了从波鲁扎克那儿借来的书,所以没问题的。” “你只是读过而已吗!?没有练习吗!?” “不,我明明在床上试过了啊?” “啊,这就是你换了新床的原因啊!” “啊,那只是个意外。只不过是使用寿命快到了,然后一个偶然就化为齑粉了。” “碎成粉了!?” 来自背上的可怕消息令我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据我猜测,这种『音波按摩』之所以能成立,应该是建立在使用者是低水准的魔法师的基础之上的。现在换成了代表联合国最高水准的斯诺,考虑到其魔力之强,书中的技术很可能得不到正确的再现。 或许是觉察到了我的不安,斯诺在我耳边低声细语道: “涡波,拜托了。我想报答你平时为我做的一切,让我再试一下吧。” 蕴含在她声音中的是纯粹的善意。 就事实而言,斯诺为我竭尽了全力。性格懒散的她难得竭尽全力,我不想剥夺她努力的机会。 利用『表示』瞄一眼状态栏,hp虽然被削减了一半,但我还撑得住。 ——还能再坚持一下。 我将这份决心告知于背上的斯诺,使得她更是跃跃欲试。 “太好了~!” 伴着指关节被掰得咔咔作响的声音,斯诺的魔力也愈发膨胀。她以更胜于先前的力道重新开始了按摩,另一边的我则咬紧牙关硬撑。 “怎么样?舒服吗……?” 耳边传来一声忧心忡忡的低语。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种『音波按摩』的效果确实比一般的按摩要好。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全身肌肉的紧绷感在逐渐消失,这种魔法技术确实有成书的价值。 ——但是,有点不对劲。 各方面都感觉不太对劲。虽然感觉很舒服……但我无法抹除身体出现了问题的感觉,并且体内吱嘎作响的声音也在不断增大。 那或许是因为身体某处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负担,在本能地拒绝这种奇怪的按摩。我承受不住,险些出声尖叫。 “不是,这未免有些——等一下,——咳,呃啊……” 可是我的声带却不听使唤,从中发出的唯有异样的呻吟。 “嗯?似乎蛮舒服的嘛?诶嘿嘿,看来我得再加把劲了~。” 斯诺好像误以为我的呻吟因为舒服而发出的,于是斗志大增,对我施加了更加强劲的『音波按摩』。 “呃啊,啊啊啊,啊啊……——” 或许是因为振动魔法浸透了全身,声带的振动无法如我所愿。不,或许是因为在零距离下结结实实地吃了振动魔法,我现在是浑身瘫软。因此,我无法阻止兴致勃勃地不断按摩的斯诺。 死亡的威胁在步步进逼。 本来我白天时就已经为玛利亚的火焰所伤,现在又承受了这样的攻击,身体内外几乎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在内脏承受了一连串的冲击之后,我已是面如死灰。 “呃,呃呃——” 我再也攥不住维系意识的缰绳,只能在斯诺无视防御的高强度攻击魔法的打击下,眼睁睁地看着『表示』上的hp逐渐消减。 就这样,我不断地呻吟——而后当场昏厥。 ◆◆◆◆◆ 就结论而言,我的小命还是保住了。 多亏前来查看情况的波鲁扎克加以阻止,以及公会成员们对我的治疗,我得以在hp归0之前逃出生天。 通过这次的事情我得到了一个教训,所谓“还能再坚持一下”,其实就是“现在很危险”的意思。 在不但丝毫没有反省之意,甚至还表示“下次一定要让你好好享受”的斯诺身旁,我暗自发誓绝不会再接受任何按摩了。 然而,那时的我尚不知道,之后等待着我的是来自缇亚和拉丝缇娅拉的新的『试练(massage)』——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在遭受了玛利亚那打着按摩旗号的诡异袭击的当晚,我的灾难仍未结束。 得知还有『音波按摩』这么个东西存在的斯诺急切地想在我身上一展身手。说实话,我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但白天我就没有拒绝玛利亚的提议,在这种情况下拒绝斯诺未免显得有些不公平。于是未能拒绝的我便被带进了斯诺的房间。 斯诺的房内没什么多余的杂物,和我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也正是拜此所赐,虽然进了女孩子的房间,我却没有感到多紧张。 “——涡波,来这边。” 房内,斯诺招手叫我过去。 恰逢此时,我的《dimension》在房间里发现了个尴尬的要素,那就是斯诺现在所坐的那张床。它和我之前来斯诺房间时见到的不是同一张了。与我房间里的不同,它是一张新床。 但相比之下,向我招手的斯诺目前所处的位置更成问题。 “斯诺……你是想在床上给我按摩吗?” “嗯,一般都是这样的吧。玛利亚给你按摩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玛利亚当时确实是在床上给我做的按摩。既然她谈到了这事儿,我就更难拒绝了。 我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心速战速决,于是点了点头。 话又说回来,在这个世界里,床上按摩说不定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我一面如此这般地为自己开脱,一面像玛利亚那时一样趴到了床上。 “好的,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我要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精妙的技巧……” 干劲满满的斯诺就这么骑上了我的腰。 我本以为她只会在床边伸手为我按摩,不料她却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我身上。 于是乎,她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我的腰间。作为龙人(dragonewt)拥有角和尾巴的斯诺,其体重当然超乎常人。“好重”一词立马浮上心头,可我又不忍心对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只好将它咽了回去,尽可能地维持着从容不迫的表情。 随后,斯诺的按摩开始了。她在手掌上施加了无属性的振动魔法,用手搓揉我的背部。我虽然趴在床上,却因此产生了一种好像坐在高级按摩椅上的感觉。 “诶嘿嘿……怎么样……?” 斯诺问我感受如何,我如实回答。 “嗯,呃嗯……?感觉很舒服,还有点痒……——呃!?” 中途,由于背上压力突增,空气被挤出了我的肺部。 一种脊椎被人攥住的感觉终于还是碾碎了我从容不迫的表情。 “哎呀,我是哪里搞错了吗?” 听到斯诺如此骇人的发言,我马上反问道: “喂,斯诺,你等一下。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按摩吧?” “啊?嗯,的确是第一次。但是我之前仔细地阅读了从波鲁扎克那儿借来的书,所以没问题的。” “你只是读过而已吗!?没有练习吗!?” “不,我明明在床上试过了啊?” “啊,这就是你换了新床的原因啊!” “啊,那只是个意外。只不过是使用寿命快到了,然后一个偶然就化为齑粉了。” “碎成粉了!?” 来自背上的可怕消息令我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据我猜测,这种『音波按摩』之所以能成立,应该是建立在使用者是低水准的魔法师的基础之上的。现在换成了代表联合国最高水准的斯诺,考虑到其魔力之强,书中的技术很可能得不到正确的再现。 或许是觉察到了我的不安,斯诺在我耳边低声细语道: “涡波,拜托了。我想报答你平时为我做的一切,让我再试一下吧。” 蕴含在她声音中的是纯粹的善意。 就事实而言,斯诺为我竭尽了全力。性格懒散的她难得竭尽全力,我不想剥夺她努力的机会。 利用『表示』瞄一眼状态栏,hp虽然被削减了一半,但我还撑得住。 ——还能再坚持一下。 我将这份决心告知于背上的斯诺,使得她更是跃跃欲试。 “太好了~!” 伴着指关节被掰得咔咔作响的声音,斯诺的魔力也愈发膨胀。她以更胜于先前的力道重新开始了按摩,另一边的我则咬紧牙关硬撑。 “怎么样?舒服吗……?” 耳边传来一声忧心忡忡的低语。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种『音波按摩』的效果确实比一般的按摩要好。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全身肌肉的紧绷感在逐渐消失,这种魔法技术确实有成书的价值。 ——但是,有点不对劲。 各方面都感觉不太对劲。虽然感觉很舒服……但我无法抹除身体出现了问题的感觉,并且体内吱嘎作响的声音也在不断增大。 那或许是因为身体某处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负担,在本能地拒绝这种奇怪的按摩。我承受不住,险些出声尖叫。 “不是,这未免有些——等一下,——咳,呃啊……” 可是我的声带却不听使唤,从中发出的唯有异样的呻吟。 “嗯?似乎蛮舒服的嘛?诶嘿嘿,看来我得再加把劲了~。” 斯诺好像误以为我的呻吟因为舒服而发出的,于是斗志大增,对我施加了更加强劲的『音波按摩』。 “呃啊,啊啊啊,啊啊……——” 或许是因为振动魔法浸透了全身,声带的振动无法如我所愿。不,或许是因为在零距离下结结实实地吃了振动魔法,我现在是浑身瘫软。因此,我无法阻止兴致勃勃地不断按摩的斯诺。 死亡的威胁在步步进逼。 本来我白天时就已经为玛利亚的火焰所伤,现在又承受了这样的攻击,身体内外几乎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在内脏承受了一连串的冲击之后,我已是面如死灰。 “呃,呃呃——” 我再也攥不住维系意识的缰绳,只能在斯诺无视防御的高强度攻击魔法的打击下,眼睁睁地看着『表示』上的hp逐渐消减。 就这样,我不断地呻吟——而后当场昏厥。 ◆◆◆◆◆ 就结论而言,我的小命还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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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诺问我感受如何,我如实回答。 “嗯,呃嗯……?感觉很舒服,还有点痒……——呃!?” 中途,由于背上压力突增,空气被挤出了我的肺部。 一种脊椎被人攥住的感觉终于还是碾碎了我从容不迫的表情。 “哎呀,我是哪里搞错了吗?” 听到斯诺如此骇人的发言,我马上反问道: “喂,斯诺,你等一下。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按摩吧?” “啊?嗯,的确是第一次。但是我之前仔细地阅读了从波鲁扎克那儿借来的书,所以没问题的。” “你只是读过而已吗!?没有练习吗!?” “不,我明明在床上试过了啊?” “啊,这就是你换了新床的原因啊!” “啊,那只是个意外。只不过是使用寿命快到了,然后一个偶然就化为齑粉了。” “碎成粉了!?” 来自背上的可怕消息令我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据我猜测,这种『音波按摩』之所以能成立,应该是建立在使用者是低水准的魔法师的基础之上的。现在换成了代表联合国最高水准的斯诺,考虑到其魔力之强,书中的技术很可能得不到正确的再现。 或许是觉察到了我的不安,斯诺在我耳边低声细语道: “涡波,拜托了。我想报答你平时为我做的一切,让我再试一下吧。” 蕴含在她声音中的是纯粹的善意。 就事实而言,斯诺为我竭尽了全力。性格懒散的她难得竭尽全力,我不想剥夺她努力的机会。 利用『表示』瞄一眼状态栏,hp虽然被削减了一半,但我还撑得住。 ——还能再坚持一下。 我将这份决心告知于背上的斯诺,使得她更是跃跃欲试。 “太好了~!” 伴着指关节被掰得咔咔作响的声音,斯诺的魔力也愈发膨胀。她以更胜于先前的力道重新开始了按摩,另一边的我则咬紧牙关硬撑。 “怎么样?舒服吗……?” 耳边传来一声忧心忡忡的低语。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种『音波按摩』的效果确实比一般的按摩要好。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全身肌肉的紧绷感在逐渐消失,这种魔法技术确实有成书的价值。 ——但是,有点不对劲。 各方面都感觉不太对劲。虽然感觉很舒服……但我无法抹除身体出现了问题的感觉,并且体内吱嘎作响的声音也在不断增大。 那或许是因为身体某处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负担,在本能地拒绝这种奇怪的按摩。我承受不住,险些出声尖叫。 “不是,这未免有些——等一下,——咳,呃啊……” 可是我的声带却不听使唤,从中发出的唯有异样的呻吟。 “嗯?似乎蛮舒服的嘛?诶嘿嘿,看来我得再加把劲了~。” 斯诺好像误以为我的呻吟因为舒服而发出的,于是斗志大增,对我施加了更加强劲的『音波按摩』。 “呃啊,啊啊啊,啊啊……——” 或许是因为振动魔法浸透了全身,声带的振动无法如我所愿。不,或许是因为在零距离下结结实实地吃了振动魔法,我现在是浑身瘫软。因此,我无法阻止兴致勃勃地不断按摩的斯诺。 死亡的威胁在步步进逼。 本来我白天时就已经为玛利亚的火焰所伤,现在又承受了这样的攻击,身体内外几乎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在内脏承受了一连串的冲击之后,我已是面如死灰。 “呃,呃呃——” 我再也攥不住维系意识的缰绳,只能在斯诺无视防御的高强度攻击魔法的打击下,眼睁睁地看着『表示』上的hp逐渐消减。 就这样,我不断地呻吟——而后当场昏厥。 ◆◆◆◆◆ 就结论而言,我的小命还是保住了。 多亏前来查看情况的波鲁扎克加以阻止,以及公会成员们对我的治疗,我得以在hp归0之前逃出生天。 通过这次的事情我得到了一个教训,所谓“还能再坚持一下”,其实就是“现在很危险”的意思。 在不但丝毫没有反省之意,甚至还表示“下次一定要让你好好享受”的斯诺身旁,我暗自发誓绝不会再接受任何按摩了。 然而,那时的我尚不知道,之后等待着我的是来自缇亚和拉丝缇娅拉的新的『试练(massage)』——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在遭受了玛利亚那打着按摩旗号的诡异袭击的当晚,我的灾难仍未结束。 得知还有『音波按摩』这么个东西存在的斯诺急切地想在我身上一展身手。说实话,我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但白天我就没有拒绝玛利亚的提议,在这种情况下拒绝斯诺未免显得有些不公平。于是未能拒绝的我便被带进了斯诺的房间。 斯诺的房内没什么多余的杂物,和我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也正是拜此所赐,虽然进了女孩子的房间,我却没有感到多紧张。 “——涡波,来这边。” 房内,斯诺招手叫我过去。 恰逢此时,我的《dimension》在房间里发现了个尴尬的要素,那就是斯诺现在所坐的那张床。它和我之前来斯诺房间时见到的不是同一张了。与我房间里的不同,它是一张新床。 但相比之下,向我招手的斯诺目前所处的位置更成问题。 “斯诺……你是想在床上给我按摩吗?” “嗯,一般都是这样的吧。玛利亚给你按摩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玛利亚当时确实是在床上给我做的按摩。既然她谈到了这事儿,我就更难拒绝了。 我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心速战速决,于是点了点头。 话又说回来,在这个世界里,床上按摩说不定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我一面如此这般地为自己开脱,一面像玛利亚那时一样趴到了床上。 “好的,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我要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精妙的技巧……” 干劲满满的斯诺就这么骑上了我的腰。 我本以为她只会在床边伸手为我按摩,不料她却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我身上。 于是乎,她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我的腰间。作为龙人(dragonewt)拥有角和尾巴的斯诺,其体重当然超乎常人。“好重”一词立马浮上心头,可我又不忍心对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只好将它咽了回去,尽可能地维持着从容不迫的表情。 随后,斯诺的按摩开始了。她在手掌上施加了无属性的振动魔法,用手搓揉我的背部。我虽然趴在床上,却因此产生了一种好像坐在高级按摩椅上的感觉。 “诶嘿嘿……怎么样……?” 斯诺问我感受如何,我如实回答。 “嗯,呃嗯……?感觉很舒服,还有点痒……——呃!?” 中途,由于背上压力突增,空气被挤出了我的肺部。 一种脊椎被人攥住的感觉终于还是碾碎了我从容不迫的表情。 “哎呀,我是哪里搞错了吗?” 听到斯诺如此骇人的发言,我马上反问道: “喂,斯诺,你等一下。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按摩吧?” “啊?嗯,的确是第一次。但是我之前仔细地阅读了从波鲁扎克那儿借来的书,所以没问题的。” “你只是读过而已吗!?没有练习吗!?” “不,我明明在床上试过了啊?” “啊,这就是你换了新床的原因啊!” “啊,那只是个意外。只不过是使用寿命快到了,然后一个偶然就化为齑粉了。” “碎成粉了!?” 来自背上的可怕消息令我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据我猜测,这种『音波按摩』之所以能成立,应该是建立在使用者是低水准的魔法师的基础之上的。现在换成了代表联合国最高水准的斯诺,考虑到其魔力之强,书中的技术很可能得不到正确的再现。 或许是觉察到了我的不安,斯诺在我耳边低声细语道: “涡波,拜托了。我想报答你平时为我做的一切,让我再试一下吧。” 蕴含在她声音中的是纯粹的善意。 就事实而言,斯诺为我竭尽了全力。性格懒散的她难得竭尽全力,我不想剥夺她努力的机会。 利用『表示』瞄一眼状态栏,hp虽然被削减了一半,但我还撑得住。 ——还能再坚持一下。 我将这份决心告知于背上的斯诺,使得她更是跃跃欲试。 “太好了~!” 伴着指关节被掰得咔咔作响的声音,斯诺的魔力也愈发膨胀。她以更胜于先前的力道重新开始了按摩,另一边的我则咬紧牙关硬撑。 “怎么样?舒服吗……?” 耳边传来一声忧心忡忡的低语。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种『音波按摩』的效果确实比一般的按摩要好。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全身肌肉的紧绷感在逐渐消失,这种魔法技术确实有成书的价值。 ——但是,有点不对劲。 各方面都感觉不太对劲。虽然感觉很舒服……但我无法抹除身体出现了问题的感觉,并且体内吱嘎作响的声音也在不断增大。 那或许是因为身体某处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负担,在本能地拒绝这种奇怪的按摩。我承受不住,险些出声尖叫。 “不是,这未免有些——等一下,——咳,呃啊……” 可是我的声带却不听使唤,从中发出的唯有异样的呻吟。 “嗯?似乎蛮舒服的嘛?诶嘿嘿,看来我得再加把劲了~。” 斯诺好像误以为我的呻吟因为舒服而发出的,于是斗志大增,对我施加了更加强劲的『音波按摩』。 “呃啊,啊啊啊,啊啊……——” 或许是因为振动魔法浸透了全身,声带的振动无法如我所愿。不,或许是因为在零距离下结结实实地吃了振动魔法,我现在是浑身瘫软。因此,我无法阻止兴致勃勃地不断按摩的斯诺。 死亡的威胁在步步进逼。 本来我白天时就已经为玛利亚的火焰所伤,现在又承受了这样的攻击,身体内外几乎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在内脏承受了一连串的冲击之后,我已是面如死灰。 “呃,呃呃——” 我再也攥不住维系意识的缰绳,只能在斯诺无视防御的高强度攻击魔法的打击下,眼睁睁地看着『表示』上的hp逐渐消减。 就这样,我不断地呻吟——而后当场昏厥。 ◆◆◆◆◆ 就结论而言,我的小命还是保住了。 多亏前来查看情况的波鲁扎克加以阻止,以及公会成员们对我的治疗,我得以在hp归0之前逃出生天。 通过这次的事情我得到了一个教训,所谓“还能再坚持一下”,其实就是“现在很危险”的意思。 在不但丝毫没有反省之意,甚至还表示“下次一定要让你好好享受”的斯诺身旁,我暗自发誓绝不会再接受任何按摩了。 然而,那时的我尚不知道,之后等待着我的是来自缇亚和拉丝缇娅拉的新的『试练(massage)』——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在遭受了玛利亚那打着按摩旗号的诡异袭击的当晚,我的灾难仍未结束。 得知还有『音波按摩』这么个东西存在的斯诺急切地想在我身上一展身手。说实话,我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但白天我就没有拒绝玛利亚的提议,在这种情况下拒绝斯诺未免显得有些不公平。于是未能拒绝的我便被带进了斯诺的房间。 斯诺的房内没什么多余的杂物,和我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也正是拜此所赐,虽然进了女孩子的房间,我却没有感到多紧张。 “——涡波,来这边。” 房内,斯诺招手叫我过去。 恰逢此时,我的《dimension》在房间里发现了个尴尬的要素,那就是斯诺现在所坐的那张床。它和我之前来斯诺房间时见到的不是同一张了。与我房间里的不同,它是一张新床。 但相比之下,向我招手的斯诺目前所处的位置更成问题。 “斯诺……你是想在床上给我按摩吗?” “嗯,一般都是这样的吧。玛利亚给你按摩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玛利亚当时确实是在床上给我做的按摩。既然她谈到了这事儿,我就更难拒绝了。 我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心速战速决,于是点了点头。 话又说回来,在这个世界里,床上按摩说不定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我一面如此这般地为自己开脱,一面像玛利亚那时一样趴到了床上。 “好的,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我要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精妙的技巧……” 干劲满满的斯诺就这么骑上了我的腰。 我本以为她只会在床边伸手为我按摩,不料她却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我身上。 于是乎,她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我的腰间。作为龙人(dragonewt)拥有角和尾巴的斯诺,其体重当然超乎常人。“好重”一词立马浮上心头,可我又不忍心对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只好将它咽了回去,尽可能地维持着从容不迫的表情。 随后,斯诺的按摩开始了。她在手掌上施加了无属性的振动魔法,用手搓揉我的背部。我虽然趴在床上,却因此产生了一种好像坐在高级按摩椅上的感觉。 “诶嘿嘿……怎么样……?” 斯诺问我感受如何,我如实回答。 “嗯,呃嗯……?感觉很舒服,还有点痒……——呃!?” 中途,由于背上压力突增,空气被挤出了我的肺部。 一种脊椎被人攥住的感觉终于还是碾碎了我从容不迫的表情。 “哎呀,我是哪里搞错了吗?” 听到斯诺如此骇人的发言,我马上反问道: “喂,斯诺,你等一下。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按摩吧?” “啊?嗯,的确是第一次。但是我之前仔细地阅读了从波鲁扎克那儿借来的书,所以没问题的。” “你只是读过而已吗!?没有练习吗!?” “不,我明明在床上试过了啊?” “啊,这就是你换了新床的原因啊!” “啊,那只是个意外。只不过是使用寿命快到了,然后一个偶然就化为齑粉了。” “碎成粉了!?” 来自背上的可怕消息令我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据我猜测,这种『音波按摩』之所以能成立,应该是建立在使用者是低水准的魔法师的基础之上的。现在换成了代表联合国最高水准的斯诺,考虑到其魔力之强,书中的技术很可能得不到正确的再现。 或许是觉察到了我的不安,斯诺在我耳边低声细语道: “涡波,拜托了。我想报答你平时为我做的一切,让我再试一下吧。” 蕴含在她声音中的是纯粹的善意。 就事实而言,斯诺为我竭尽了全力。性格懒散的她难得竭尽全力,我不想剥夺她努力的机会。 利用『表示』瞄一眼状态栏,hp虽然被削减了一半,但我还撑得住。 ——还能再坚持一下。 我将这份决心告知于背上的斯诺,使得她更是跃跃欲试。 “太好了~!” 伴着指关节被掰得咔咔作响的声音,斯诺的魔力也愈发膨胀。她以更胜于先前的力道重新开始了按摩,另一边的我则咬紧牙关硬撑。 “怎么样?舒服吗……?” 耳边传来一声忧心忡忡的低语。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种『音波按摩』的效果确实比一般的按摩要好。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全身肌肉的紧绷感在逐渐消失,这种魔法技术确实有成书的价值。 ——但是,有点不对劲。 各方面都感觉不太对劲。虽然感觉很舒服……但我无法抹除身体出现了问题的感觉,并且体内吱嘎作响的声音也在不断增大。 那或许是因为身体某处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负担,在本能地拒绝这种奇怪的按摩。我承受不住,险些出声尖叫。 “不是,这未免有些——等一下,——咳,呃啊……” 可是我的声带却不听使唤,从中发出的唯有异样的呻吟。 “嗯?似乎蛮舒服的嘛?诶嘿嘿,看来我得再加把劲了~。” 斯诺好像误以为我的呻吟因为舒服而发出的,于是斗志大增,对我施加了更加强劲的『音波按摩』。 “呃啊,啊啊啊,啊啊……——” 或许是因为振动魔法浸透了全身,声带的振动无法如我所愿。不,或许是因为在零距离下结结实实地吃了振动魔法,我现在是浑身瘫软。因此,我无法阻止兴致勃勃地不断按摩的斯诺。 死亡的威胁在步步进逼。 本来我白天时就已经为玛利亚的火焰所伤,现在又承受了这样的攻击,身体内外几乎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在内脏承受了一连串的冲击之后,我已是面如死灰。 “呃,呃呃——” 我再也攥不住维系意识的缰绳,只能在斯诺无视防御的高强度攻击魔法的打击下,眼睁睁地看着『表示』上的hp逐渐消减。 就这样,我不断地呻吟——而后当场昏厥。 ◆◆◆◆◆ 就结论而言,我的小命还是保住了。 多亏前来查看情况的波鲁扎克加以阻止,以及公会成员们对我的治疗,我得以在hp归0之前逃出生天。 通过这次的事情我得到了一个教训,所谓“还能再坚持一下”,其实就是“现在很危险”的意思。 在不但丝毫没有反省之意,甚至还表示“下次一定要让你好好享受”的斯诺身旁,我暗自发誓绝不会再接受任何按摩了。 然而,那时的我尚不知道,之后等待着我的是来自缇亚和拉丝缇娅拉的新的『试练(massage)』——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在遭受了玛利亚那打着按摩旗号的诡异袭击的当晚,我的灾难仍未结束。 得知还有『音波按摩』这么个东西存在的斯诺急切地想在我身上一展身手。说实话,我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但白天我就没有拒绝玛利亚的提议,在这种情况下拒绝斯诺未免显得有些不公平。于是未能拒绝的我便被带进了斯诺的房间。 斯诺的房内没什么多余的杂物,和我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也正是拜此所赐,虽然进了女孩子的房间,我却没有感到多紧张。 “——涡波,来这边。” 房内,斯诺招手叫我过去。 恰逢此时,我的《dimension》在房间里发现了个尴尬的要素,那就是斯诺现在所坐的那张床。它和我之前来斯诺房间时见到的不是同一张了。与我房间里的不同,它是一张新床。 但相比之下,向我招手的斯诺目前所处的位置更成问题。 “斯诺……你是想在床上给我按摩吗?” “嗯,一般都是这样的吧。玛利亚给你按摩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玛利亚当时确实是在床上给我做的按摩。既然她谈到了这事儿,我就更难拒绝了。 我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心速战速决,于是点了点头。 话又说回来,在这个世界里,床上按摩说不定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我一面如此这般地为自己开脱,一面像玛利亚那时一样趴到了床上。 “好的,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我要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精妙的技巧……” 干劲满满的斯诺就这么骑上了我的腰。 我本以为她只会在床边伸手为我按摩,不料她却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我身上。 于是乎,她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我的腰间。作为龙人(dragonewt)拥有角和尾巴的斯诺,其体重当然超乎常人。“好重”一词立马浮上心头,可我又不忍心对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只好将它咽了回去,尽可能地维持着从容不迫的表情。 随后,斯诺的按摩开始了。她在手掌上施加了无属性的振动魔法,用手搓揉我的背部。我虽然趴在床上,却因此产生了一种好像坐在高级按摩椅上的感觉。 “诶嘿嘿……怎么样……?” 斯诺问我感受如何,我如实回答。 “嗯,呃嗯……?感觉很舒服,还有点痒……——呃!?” 中途,由于背上压力突增,空气被挤出了我的肺部。 一种脊椎被人攥住的感觉终于还是碾碎了我从容不迫的表情。 “哎呀,我是哪里搞错了吗?” 听到斯诺如此骇人的发言,我马上反问道: “喂,斯诺,你等一下。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按摩吧?” “啊?嗯,的确是第一次。但是我之前仔细地阅读了从波鲁扎克那儿借来的书,所以没问题的。” “你只是读过而已吗!?没有练习吗!?” “不,我明明在床上试过了啊?” “啊,这就是你换了新床的原因啊!” “啊,那只是个意外。只不过是使用寿命快到了,然后一个偶然就化为齑粉了。” “碎成粉了!?” 来自背上的可怕消息令我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据我猜测,这种『音波按摩』之所以能成立,应该是建立在使用者是低水准的魔法师的基础之上的。现在换成了代表联合国最高水准的斯诺,考虑到其魔力之强,书中的技术很可能得不到正确的再现。 或许是觉察到了我的不安,斯诺在我耳边低声细语道: “涡波,拜托了。我想报答你平时为我做的一切,让我再试一下吧。” 蕴含在她声音中的是纯粹的善意。 就事实而言,斯诺为我竭尽了全力。性格懒散的她难得竭尽全力,我不想剥夺她努力的机会。 利用『表示』瞄一眼状态栏,hp虽然被削减了一半,但我还撑得住。 ——还能再坚持一下。 我将这份决心告知于背上的斯诺,使得她更是跃跃欲试。 “太好了~!” 伴着指关节被掰得咔咔作响的声音,斯诺的魔力也愈发膨胀。她以更胜于先前的力道重新开始了按摩,另一边的我则咬紧牙关硬撑。 “怎么样?舒服吗……?” 耳边传来一声忧心忡忡的低语。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种『音波按摩』的效果确实比一般的按摩要好。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全身肌肉的紧绷感在逐渐消失,这种魔法技术确实有成书的价值。 ——但是,有点不对劲。 各方面都感觉不太对劲。虽然感觉很舒服……但我无法抹除身体出现了问题的感觉,并且体内吱嘎作响的声音也在不断增大。 那或许是因为身体某处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负担,在本能地拒绝这种奇怪的按摩。我承受不住,险些出声尖叫。 “不是,这未免有些——等一下,——咳,呃啊……” 可是我的声带却不听使唤,从中发出的唯有异样的呻吟。 “嗯?似乎蛮舒服的嘛?诶嘿嘿,看来我得再加把劲了~。” 斯诺好像误以为我的呻吟因为舒服而发出的,于是斗志大增,对我施加了更加强劲的『音波按摩』。 “呃啊,啊啊啊,啊啊……——” 或许是因为振动魔法浸透了全身,声带的振动无法如我所愿。不,或许是因为在零距离下结结实实地吃了振动魔法,我现在是浑身瘫软。因此,我无法阻止兴致勃勃地不断按摩的斯诺。 死亡的威胁在步步进逼。 本来我白天时就已经为玛利亚的火焰所伤,现在又承受了这样的攻击,身体内外几乎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在内脏承受了一连串的冲击之后,我已是面如死灰。 “呃,呃呃——” 我再也攥不住维系意识的缰绳,只能在斯诺无视防御的高强度攻击魔法的打击下,眼睁睁地看着『表示』上的hp逐渐消减。 就这样,我不断地呻吟——而后当场昏厥。 ◆◆◆◆◆ 就结论而言,我的小命还是保住了。 多亏前来查看情况的波鲁扎克加以阻止,以及公会成员们对我的治疗,我得以在hp归0之前逃出生天。 通过这次的事情我得到了一个教训,所谓“还能再坚持一下”,其实就是“现在很危险”的意思。 在不但丝毫没有反省之意,甚至还表示“下次一定要让你好好享受”的斯诺身旁,我暗自发誓绝不会再接受任何按摩了。 然而,那时的我尚不知道,之后等待着我的是来自缇亚和拉丝缇娅拉的新的『试练(massage)』—— 特典 酒馆的一幕 其三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作为联合国第一大盛典的舞台,法芙拉河上的船队一望无际。 甲板上人潮如织,游客们在船队举办的各式活动间乐此不疲。而竞技场的气氛在那当中显得格外热烈。这也难怪,毕竟『舞斗大会』是祭典的主轴,自然最受众人青睐。 『舞斗大会』南区准决赛落幕之后,游客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竞技场。游客们乘上小舟,在移动的途中兴奋地谈论着自己的观感。其中,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某间酒馆的店长和『舞斗大会』上被淘汰的克劳,在交换过比赛的感想后讨论起了接下来的行动。 “——终于结束了啊。店长,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嗯~,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话说到最后也没看到那个把你打败的小矮子啊。” 克劳一行是为了见到在『舞斗大会』预赛上战斗过的“黑发褐肤的少女”才一路追着『诺文莉帕』队看过来的。但那位少女却始终没有在正赛中露面。 “反倒是出现了个怪物……那家伙是怎么回事啊……” 在正赛登场的是为了保护少女而同行的青年剑士。一想到那位剑士、诺文在比赛中的表现,克劳的脸色登时变得一片铁青。 “那家伙夺冠恐怕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我根本想象不到他输的样子。” 跟随克劳观战的店长虽对诺文的表现不吝溢美之词,但心中的惊恐难掩,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由此足见当时的比赛情况是何等凄惨。 “每年都来『瓦尔法拉』游玩的店长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没错了,不过怎么说呢,我总觉莫名的诡异啊……” 对手的实力也是不可小觑,但到底还是诺文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不管发生什么插曲,认为横竖都会是诺文夺冠的两人渐渐失去了对『舞斗大会』的兴趣。到最后对大会的感想也只剩下了“那个人是怪物吧”“强得离谱”这两句。 “喂喂,回想了一下这几乎不就是每年都出来玩了吗……如果给别人讲,他们肯定会以为我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兴趣抛下自家酒馆的不负责任的混账。还不是因为玲这家伙每年都在这时候休假休息,我也没办法只好一起跟着歇。”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你也挺喜欢观战的吧?边看边回想自己在役时的那些事儿,肯定热血沸腾了吧。” “……这个嘛,看了这样的比赛换了谁都会兴奋的吧。” 每年的这个时候,不只是酒馆的看板娘玲,店长也会来观看比赛。 店长虽然总是搬出酒馆的常客也会参加武斗大会,为了生意自己不能不看这一借口,但实际上每个熟识店长的人都清楚他对武斗大会的痴迷。 克劳强忍着笑,跟在继续辩解的店长身后。 正当他想着今天的比赛既然都结束了,那接下来就去旅馆休息到明天的时候。 说曹操曹操到,玲甩着辫子由远处跑来。 “店长!克劳先生!!” 像这样不顾周遭目光的大声呼喊,于她而言实在是罕见。 克劳歪了歪头。 “嗯?发生啥了?你不是说要和朋友去北区吗?” “——我正要跟你们说呢!冷、冷静听我说,千万不要吓晕过去,我说了你们可一定要信啊!!” “我们已经相当冷静了,建议你自己先来个深呼吸吧,慢慢说。” 克劳不急不慢地回应道,听了他的话,铃开始“呼~哈~呼~哈~”地做起了深呼吸,但也没等到彻底缓过气,她就急着开口: “说起这件事——一个月前不是有个黑色头发的孩子在我们店里打工吗?就是基督君,你们俩应该还记着吧?” 作为雇主,店长首先回答道: “我当然记得,不就是那个很有礼貌的新人吗?” 之后是克劳。 “是说的那个前脚被通缉后脚就被免罪的小子吧。我还打算是时候了就让他加入我的队伍来着。” 两个人的评价都很高,之前甚至有谈论基督的才能一直到天黑的事。 “就是那个孩子好像要参加决赛了。在北区准决赛上胜出的就是他。” 听了玲的话,店长和克劳才得知那名少年参加了『舞斗大会』。 “哈啊?” “哈啊?” 两人听罢都难掩惊讶。 这也难怪,方才谈到的少年基督是一个月前在迷宫1层铩羽而归,还落下了严重烧伤的探索者。在他们的印象中,少年是一个虽然天赋异禀但却极不走运的小鬼头——照这么想,在连娴熟的探索者也很难站稳脚步的『舞斗大会』里是不太可能有他的身影的。 恰好两人都有参加『舞斗大会』的经历,所以很难相信铃的说辞。 “我说的是真的啦!真的是真的啦!!” “就算你这么说,可你应该也还记得吧?小鬼他一个月前半死不活地逃出迷宫的事儿……” “但他却确实是赢了!现在强得一塌糊涂!速度快得连我的眼睛都跟不上!!” 兴奋劲儿还没过的玲夹着乡音将比赛的情况讲了一遍。 店长和克劳无奈之下只好检查手头的资料。多年来的相处让他们明白玲不是会撒谎的人。然而两人终究没能在参赛名单上找到基督这个名字。 “呃……没有新人的名字啊?” “这不就在那里吗!该说失去记忆了还是什么,就给人一种那样的感觉!他现在用的名字叫相川涡波。之前的名字果然是假名啊。” 玲从以前就总怀疑少年用的是假名。店长和克劳也是一样,所以不好轻易否定。 “好好好,知道了。那就明天去看决赛的时候确认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儿吧。” “明明就是真的!真是的,真的是事实啦!” 也有可能单纯是长的像,总之在亲眼看到之前还不能随意下判断。约好一起去看决赛之后,克劳结束了这个话题。 “新人那家伙……” 与吵个不停的两人不同,店长兀自仰望天空,露出了一抹旁人难以发觉的浅笑。当初照顾基督时,他就曾有这样的预感,而现在,预感转化为了确信。 ◆◆◆◆◆ “——啊,他看这边了!看我们了!” 决赛场上。 在万里无云的青空下,在几近震破鼓膜的欢呼中,少年基督现身了。 “这家伙……” 店长低喃一声。 穿在他身上的衣服做工之奢华与彼时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听主持人的介绍,他现在在邻国担任公会会长,甚至达成了『屠龙』的伟业。而所有这些竟然只发生在一个月内,不可谓不荒唐。 在想这些的时候,玲已经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跟我们打招呼了!眼神肯定对上了!我就说绝对没错嘛!!” 在看清他的长相之后,一旁的店长和克劳也只能承认了。 克劳用颤抖的嗓音跟店长搭话道: “店长,你还记得吗……?” “嗯,现在想来你当时不是说要和新人组队参加『舞斗大会』赢得冠军吗?”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是那个小鬼的天赋!在酒吧的时候不是说了如果 是小鬼的话也许能在『舞斗大会』上夺冠吗!?” “哈哈,我懂。也没想太多就随便说说的……哪能想到真的会实现……” 更不用说仅仅在一个月里就成真了。 与一旁受到各种情绪感染而激动地发抖的克劳不同,隐约间有此预感的店长只是冷静地看着少年基督——然后慢慢地开口道: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不虚此行了。” 还在发抖的克劳想起昨天那场毫无悬念的比赛,说道: “店长,你觉得小鬼能打赢诺文·阿雷亚斯吗?” “能不能赢并不重要……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是啊。哈哈,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这是名为『舞斗大会』的比赛。而眼前的则是曾在自家酒馆打工的少年。 与他有过交谈、有过欢笑,都曾是酒馆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 那么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小鬼~!我们来给你加油了啊啊啊啊!” 克劳大声喊着,店长和玲紧随其后。 “竭尽全力把能做到的都做到吧,新人!!” “基督君!加油~!!” 随后主持人的宣言响彻全场: “那么!『一之月联合国综合骑士团舞会』决赛!——开始!” 比赛开始了。 少年基督——不,少年相川涡波的决胜战开始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此刻—— 特典 少女骑士们的洗浴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作为联合国最大的祭典,『舞斗大会』出场选手的待遇也与其规模相符。法芙拉河上聚集着全世界的豪华客船——在其中也堪称上流的客房里,几名骑士嬉嬉闹闹。本次大会中被称为战乙女的三名美女骑士——中的一人,骑士拉古涅在房间中来回小跑,用手一一触摸昂贵的家具和用品。这不是骑士应有的态度,但了解她过去一贫如洗的其余两人——骑士佩露修娜和芙兰琉莱以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反而对她那种坦率而新鲜的反应感到喜爱。 “——哇~,真厉害啊~。哎呀,家具擦得也太干净了,都闪闪发亮了。哦~,还安了通着『魔石线(line)』的淋浴设备!真是既宽敞又漂亮啊~!……啊,不过这个要怎么用啊。嗯~,热水是这个……?啊,搞错了。” 拉古涅进入浴室,向配置的魔法道具中轻轻注入魔力。不过,她不晓得哪个是正确的启动键,被浇了一头冷水。看到她的样子,两眼放光的芙兰琉莱飞奔进浴室。 “拉古涅!我熟悉这个!机会难得,我们一起入浴吧!” 说完,她立马把衣服脱下扔掉,露出了洁白无瑕的肌肤。 “诶、诶?” “好了好了!我会给你细致周到地说明一下的!” “脱得也太快了!话说你也太没羞没臊了吧!!” 她出人意料的行动令拉古涅大吃一惊。一丝不挂的少女裸体展现在眼前——拉古涅虽然也觉得自己与她的关系这几天进展到了可以称为友人的地步,但不想对方竟做出此等举动。 “我这人,和同性之间是不在意这些的!” “不对,作为贵族,应以谨言慎行为——” “那种事我也不在意的!虽然工作上拉古涅是前辈,但在这种场合我才是姐姐,我会好好给你教个遍的!!” 拉古涅有种预感。她很清楚,这名少女无论是在物理上还是在心理上都毫无掩饰。一言以蔽之,就是极其好管闲事、横冲直撞。而她现在失去了总是陪伴在身边的名为弟弟的玩具,也就是说—— “这是要换我来遭莱纳的罪了……?” 接下来的玩具就是自己了?直觉告诉她,不马上呼叫支援的话就麻烦了,于是她大叫道: “总长!总~长~~~——!!” “唔,我也要一起入浴。难得能与同性部下交流一番,我就不客气了。” 不知为何,总长也和芙兰琉莱一样脱起了衣服。她摘下束发的发卡,平时潜藏的女人味洋溢而出。由于高挑的身材与低沉的声音,佩露修娜容易被旁人误认为男性,不过她其实拥有着足以俘获众多男性的丰满身材,和芙兰琉莱一样充满女性的魅力。拜此所赐,夹在两人之间的拉古涅开始丧失作为女性的自信。 “诶、诶~诶……?” 并且,她心中描绘的贵族形象也开始崩坏。她本以为,出身贵族的女性应该会更加谨小慎微。 “好啊!总长,我陪您一起!” “嗯。拉古涅也一起入浴吧,这是命令。” 拉古涅愈发地困惑。她不由得想,贵族大人们贵不可言,怎么就毫无抵触地向身为平民的自己展露肌肤了呢。 “明、明白……?” 时刻留心『普通』的拉古涅感觉此时表现出抵触可能并不『普通』,于是心怀疑惑地点了点头。芙兰琉莱和佩露修娜赤身裸体,谈笑着走入宽阔的浴室,表现得理所当然。拉古涅满心疑惑地脱下衣服,露出小孩子一样的身材,跟在她们的身后。 “拉古涅,你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我老早就很在意了。你得效仿一下我这千锤百炼的身体啊。” “不愧是总长!真是美妙绝伦的身体!不但身材苗条,隐约显露出的肌肉曲线也完美无缺!” “嗯。芙兰你好像也挺懂的嘛。能塑造出这种兼具速度和力量的完美肉体是我引以为豪的事情。” “不过我就免了。您那是女性向男性寻求的肌肉,而不是少女自身应有的肌肉。呵呵呵,我算是明白总长为什么在女性骑士中备受欢迎了。” “不,你等一下。我说的是有关骑士所必须的力量的事啊……——” ——这一天,以同僚间的赤裸交流为名,拉古涅品尝了人生最大的耻辱。总之,她被两人指出相较于年龄,她的身体还远未成熟,并因此而眼泪汪汪。事后——在得知佩露修娜有观赏他人肌肉的兴趣、芙兰琉莱脑袋少根筋之后,拉古涅坚定地发誓下次一定要和莱纳一样跟她们分房住。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作为联合国最大的祭典,『舞斗大会』出场选手的待遇也与其规模相符。法芙拉河上聚集着全世界的豪华客船——在其中也堪称上流的客房里,几名骑士嬉嬉闹闹。本次大会中被称为战乙女的三名美女骑士——中的一人,骑士拉古涅在房间中来回小跑,用手一一触摸昂贵的家具和用品。这不是骑士应有的态度,但了解她过去一贫如洗的其余两人——骑士佩露修娜和芙兰琉莱以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反而对她那种坦率而新鲜的反应感到喜爱。 “——哇~,真厉害啊~。哎呀,家具擦得也太干净了,都闪闪发亮了。哦~,还安了通着『魔石线(line)』的淋浴设备!真是既宽敞又漂亮啊~!……啊,不过这个要怎么用啊。嗯~,热水是这个……?啊,搞错了。” 拉古涅进入浴室,向配置的魔法道具中轻轻注入魔力。不过,她不晓得哪个是正确的启动键,被浇了一头冷水。看到她的样子,两眼放光的芙兰琉莱飞奔进浴室。 “拉古涅!我熟悉这个!机会难得,我们一起入浴吧!” 说完,她立马把衣服脱下扔掉,露出了洁白无瑕的肌肤。 “诶、诶?” “好了好了!我会给你细致周到地说明一下的!” “脱得也太快了!话说你也太没羞没臊了吧!!” 她出人意料的行动令拉古涅大吃一惊。一丝不挂的少女裸体展现在眼前——拉古涅虽然也觉得自己与她的关系这几天进展到了可以称为友人的地步,但不想对方竟做出此等举动。 “我这人,和同性之间是不在意这些的!” “不对,作为贵族,应以谨言慎行为——” “那种事我也不在意的!虽然工作上拉古涅是前辈,但在这种场合我才是姐姐,我会好好给你教个遍的!!” 拉古涅有种预感。她很清楚,这名少女无论是在物理上还是在心理上都毫无掩饰。一言以蔽之,就是极其好管闲事、横冲直撞。而她现在失去了总是陪伴在身边的名为弟弟的玩具,也就是说—— “这是要换我来遭莱纳的罪了……?” 接下来的玩具就是自己了?直觉告诉她,不马上呼叫支援的话就麻烦了,于是她大叫道: “总长!总~长~~~——!!” “唔,我也要一起入浴。难得能与同性部下交流一番,我就不客气了。” 不知为何,总长也和芙兰琉莱一样脱起了衣服。她摘下束发的发卡,平时潜藏的女人味洋溢而出。由于高挑的身材与低沉的声音,佩露修娜容易被旁人误认为男性,不过她其实拥有着足以俘获众多男性的丰满身材,和芙兰琉莱一样充满女性的魅力。拜此所赐,夹在两人之间的拉古涅开始丧失作为女性的自信。 “诶、诶~诶……?” 并且,她心中描绘的贵族形象也开始崩坏。她本以为,出身贵族的女性应该会更加谨小慎微。 “好啊!总长,我陪您一起!” “嗯。拉古涅也一起入浴吧,这是命令。” 拉古涅愈发地困惑。她不由得想,贵族大人们贵不可言,怎么就毫无抵触地向身为平民的自己展露肌肤了呢。 “明、明白……?” 时刻留心『普通』的拉古涅感觉此时表现出抵触可能并不『普通』,于是心怀疑惑地点了点头。芙兰琉莱和佩露修娜赤身裸体,谈笑着走入宽阔的浴室,表现得理所当然。拉古涅满心疑惑地脱下衣服,露出小孩子一样的身材,跟在她们的身后。 “拉古涅,你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我老早就很在意了。你得效仿一下我这千锤百炼的身体啊。” “不愧是总长!真是美妙绝伦的身体!不但身材苗条,隐约显露出的肌肉曲线也完美无缺!” “嗯。芙兰你好像也挺懂的嘛。能塑造出这种兼具速度和力量的完美肉体是我引以为豪的事情。” “不过我就免了。您那是女性向男性寻求的肌肉,而不是少女自身应有的肌肉。呵呵呵,我算是明白总长为什么在女性骑士中备受欢迎了。” “不,你等一下。我说的是有关骑士所必须的力量的事啊……——” ——这一天,以同僚间的赤裸交流为名,拉古涅品尝了人生最大的耻辱。总之,她被两人指出相较于年龄,她的身体还远未成熟,并因此而眼泪汪汪。事后——在得知佩露修娜有观赏他人肌肉的兴趣、芙兰琉莱脑袋少根筋之后,拉古涅坚定地发誓下次一定要和莱纳一样跟她们分房住。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作为联合国最大的祭典,『舞斗大会』出场选手的待遇也与其规模相符。法芙拉河上聚集着全世界的豪华客船——在其中也堪称上流的客房里,几名骑士嬉嬉闹闹。本次大会中被称为战乙女的三名美女骑士——中的一人,骑士拉古涅在房间中来回小跑,用手一一触摸昂贵的家具和用品。这不是骑士应有的态度,但了解她过去一贫如洗的其余两人——骑士佩露修娜和芙兰琉莱以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反而对她那种坦率而新鲜的反应感到喜爱。 “——哇~,真厉害啊~。哎呀,家具擦得也太干净了,都闪闪发亮了。哦~,还安了通着『魔石线(line)』的淋浴设备!真是既宽敞又漂亮啊~!……啊,不过这个要怎么用啊。嗯~,热水是这个……?啊,搞错了。” 拉古涅进入浴室,向配置的魔法道具中轻轻注入魔力。不过,她不晓得哪个是正确的启动键,被浇了一头冷水。看到她的样子,两眼放光的芙兰琉莱飞奔进浴室。 “拉古涅!我熟悉这个!机会难得,我们一起入浴吧!” 说完,她立马把衣服脱下扔掉,露出了洁白无瑕的肌肤。 “诶、诶?” “好了好了!我会给你细致周到地说明一下的!” “脱得也太快了!话说你也太没羞没臊了吧!!” 她出人意料的行动令拉古涅大吃一惊。一丝不挂的少女裸体展现在眼前——拉古涅虽然也觉得自己与她的关系这几天进展到了可以称为友人的地步,但不想对方竟做出此等举动。 “我这人,和同性之间是不在意这些的!” “不对,作为贵族,应以谨言慎行为——” “那种事我也不在意的!虽然工作上拉古涅是前辈,但在这种场合我才是姐姐,我会好好给你教个遍的!!” 拉古涅有种预感。她很清楚,这名少女无论是在物理上还是在心理上都毫无掩饰。一言以蔽之,就是极其好管闲事、横冲直撞。而她现在失去了总是陪伴在身边的名为弟弟的玩具,也就是说—— “这是要换我来遭莱纳的罪了……?” 接下来的玩具就是自己了?直觉告诉她,不马上呼叫支援的话就麻烦了,于是她大叫道: “总长!总~长~~~——!!” “唔,我也要一起入浴。难得能与同性部下交流一番,我就不客气了。” 不知为何,总长也和芙兰琉莱一样脱起了衣服。她摘下束发的发卡,平时潜藏的女人味洋溢而出。由于高挑的身材与低沉的声音,佩露修娜容易被旁人误认为男性,不过她其实拥有着足以俘获众多男性的丰满身材,和芙兰琉莱一样充满女性的魅力。拜此所赐,夹在两人之间的拉古涅开始丧失作为女性的自信。 “诶、诶~诶……?” 并且,她心中描绘的贵族形象也开始崩坏。她本以为,出身贵族的女性应该会更加谨小慎微。 “好啊!总长,我陪您一起!” “嗯。拉古涅也一起入浴吧,这是命令。” 拉古涅愈发地困惑。她不由得想,贵族大人们贵不可言,怎么就毫无抵触地向身为平民的自己展露肌肤了呢。 “明、明白……?” 时刻留心『普通』的拉古涅感觉此时表现出抵触可能并不『普通』,于是心怀疑惑地点了点头。芙兰琉莱和佩露修娜赤身裸体,谈笑着走入宽阔的浴室,表现得理所当然。拉古涅满心疑惑地脱下衣服,露出小孩子一样的身材,跟在她们的身后。 “拉古涅,你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我老早就很在意了。你得效仿一下我这千锤百炼的身体啊。” “不愧是总长!真是美妙绝伦的身体!不但身材苗条,隐约显露出的肌肉曲线也完美无缺!” “嗯。芙兰你好像也挺懂的嘛。能塑造出这种兼具速度和力量的完美肉体是我引以为豪的事情。” “不过我就免了。您那是女性向男性寻求的肌肉,而不是少女自身应有的肌肉。呵呵呵,我算是明白总长为什么在女性骑士中备受欢迎了。” “不,你等一下。我说的是有关骑士所必须的力量的事啊……——” ——这一天,以同僚间的赤裸交流为名,拉古涅品尝了人生最大的耻辱。总之,她被两人指出相较于年龄,她的身体还远未成熟,并因此而眼泪汪汪。事后——在得知佩露修娜有观赏他人肌肉的兴趣、芙兰琉莱脑袋少根筋之后,拉古涅坚定地发誓下次一定要和莱纳一样跟她们分房住。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作为联合国最大的祭典,『舞斗大会』出场选手的待遇也与其规模相符。法芙拉河上聚集着全世界的豪华客船——在其中也堪称上流的客房里,几名骑士嬉嬉闹闹。本次大会中被称为战乙女的三名美女骑士——中的一人,骑士拉古涅在房间中来回小跑,用手一一触摸昂贵的家具和用品。这不是骑士应有的态度,但了解她过去一贫如洗的其余两人——骑士佩露修娜和芙兰琉莱以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反而对她那种坦率而新鲜的反应感到喜爱。 “——哇~,真厉害啊~。哎呀,家具擦得也太干净了,都闪闪发亮了。哦~,还安了通着『魔石线(line)』的淋浴设备!真是既宽敞又漂亮啊~!……啊,不过这个要怎么用啊。嗯~,热水是这个……?啊,搞错了。” 拉古涅进入浴室,向配置的魔法道具中轻轻注入魔力。不过,她不晓得哪个是正确的启动键,被浇了一头冷水。看到她的样子,两眼放光的芙兰琉莱飞奔进浴室。 “拉古涅!我熟悉这个!机会难得,我们一起入浴吧!” 说完,她立马把衣服脱下扔掉,露出了洁白无瑕的肌肤。 “诶、诶?” “好了好了!我会给你细致周到地说明一下的!” “脱得也太快了!话说你也太没羞没臊了吧!!” 她出人意料的行动令拉古涅大吃一惊。一丝不挂的少女裸体展现在眼前——拉古涅虽然也觉得自己与她的关系这几天进展到了可以称为友人的地步,但不想对方竟做出此等举动。 “我这人,和同性之间是不在意这些的!” “不对,作为贵族,应以谨言慎行为——” “那种事我也不在意的!虽然工作上拉古涅是前辈,但在这种场合我才是姐姐,我会好好给你教个遍的!!” 拉古涅有种预感。她很清楚,这名少女无论是在物理上还是在心理上都毫无掩饰。一言以蔽之,就是极其好管闲事、横冲直撞。而她现在失去了总是陪伴在身边的名为弟弟的玩具,也就是说—— “这是要换我来遭莱纳的罪了……?” 接下来的玩具就是自己了?直觉告诉她,不马上呼叫支援的话就麻烦了,于是她大叫道: “总长!总~长~~~——!!” “唔,我也要一起入浴。难得能与同性部下交流一番,我就不客气了。” 不知为何,总长也和芙兰琉莱一样脱起了衣服。她摘下束发的发卡,平时潜藏的女人味洋溢而出。由于高挑的身材与低沉的声音,佩露修娜容易被旁人误认为男性,不过她其实拥有着足以俘获众多男性的丰满身材,和芙兰琉莱一样充满女性的魅力。拜此所赐,夹在两人之间的拉古涅开始丧失作为女性的自信。 “诶、诶~诶……?” 并且,她心中描绘的贵族形象也开始崩坏。她本以为,出身贵族的女性应该会更加谨小慎微。 “好啊!总长,我陪您一起!” “嗯。拉古涅也一起入浴吧,这是命令。” 拉古涅愈发地困惑。她不由得想,贵族大人们贵不可言,怎么就毫无抵触地向身为平民的自己展露肌肤了呢。 “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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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以同僚间的赤裸交流为名,拉古涅品尝了人生最大的耻辱。总之,她被两人指出相较于年龄,她的身体还远未成熟,并因此而眼泪汪汪。事后——在得知佩露修娜有观赏他人肌肉的兴趣、芙兰琉莱脑袋少根筋之后,拉古涅坚定地发誓下次一定要和莱纳一样跟她们分房住。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作为联合国最大的祭典,『舞斗大会』出场选手的待遇也与其规模相符。法芙拉河上聚集着全世界的豪华客船——在其中也堪称上流的客房里,几名骑士嬉嬉闹闹。本次大会中被称为战乙女的三名美女骑士——中的一人,骑士拉古涅在房间中来回小跑,用手一一触摸昂贵的家具和用品。这不是骑士应有的态度,但了解她过去一贫如洗的其余两人——骑士佩露修娜和芙兰琉莱以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反而对她那种坦率而新鲜的反应感到喜爱。 “——哇~,真厉害啊~。哎呀,家具擦得也太干净了,都闪闪发亮了。哦~,还安了通着『魔石线(line)』的淋浴设备!真是既宽敞又漂亮啊~!……啊,不过这个要怎么用啊。嗯~,热水是这个……?啊,搞错了。” 拉古涅进入浴室,向配置的魔法道具中轻轻注入魔力。不过,她不晓得哪个是正确的启动键,被浇了一头冷水。看到她的样子,两眼放光的芙兰琉莱飞奔进浴室。 “拉古涅!我熟悉这个!机会难得,我们一起入浴吧!” 说完,她立马把衣服脱下扔掉,露出了洁白无瑕的肌肤。 “诶、诶?” “好了好了!我会给你细致周到地说明一下的!” “脱得也太快了!话说你也太没羞没臊了吧!!” 她出人意料的行动令拉古涅大吃一惊。一丝不挂的少女裸体展现在眼前——拉古涅虽然也觉得自己与她的关系这几天进展到了可以称为友人的地步,但不想对方竟做出此等举动。 “我这人,和同性之间是不在意这些的!” “不对,作为贵族,应以谨言慎行为——” “那种事我也不在意的!虽然工作上拉古涅是前辈,但在这种场合我才是姐姐,我会好好给你教个遍的!!” 拉古涅有种预感。她很清楚,这名少女无论是在物理上还是在心理上都毫无掩饰。一言以蔽之,就是极其好管闲事、横冲直撞。而她现在失去了总是陪伴在身边的名为弟弟的玩具,也就是说—— “这是要换我来遭莱纳的罪了……?” 接下来的玩具就是自己了?直觉告诉她,不马上呼叫支援的话就麻烦了,于是她大叫道: “总长!总~长~~~——!!” “唔,我也要一起入浴。难得能与同性部下交流一番,我就不客气了。” 不知为何,总长也和芙兰琉莱一样脱起了衣服。她摘下束发的发卡,平时潜藏的女人味洋溢而出。由于高挑的身材与低沉的声音,佩露修娜容易被旁人误认为男性,不过她其实拥有着足以俘获众多男性的丰满身材,和芙兰琉莱一样充满女性的魅力。拜此所赐,夹在两人之间的拉古涅开始丧失作为女性的自信。 “诶、诶~诶……?” 并且,她心中描绘的贵族形象也开始崩坏。她本以为,出身贵族的女性应该会更加谨小慎微。 “好啊!总长,我陪您一起!” “嗯。拉古涅也一起入浴吧,这是命令。” 拉古涅愈发地困惑。她不由得想,贵族大人们贵不可言,怎么就毫无抵触地向身为平民的自己展露肌肤了呢。 “明、明白……?” 时刻留心『普通』的拉古涅感觉此时表现出抵触可能并不『普通』,于是心怀疑惑地点了点头。芙兰琉莱和佩露修娜赤身裸体,谈笑着走入宽阔的浴室,表现得理所当然。拉古涅满心疑惑地脱下衣服,露出小孩子一样的身材,跟在她们的身后。 “拉古涅,你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我老早就很在意了。你得效仿一下我这千锤百炼的身体啊。” “不愧是总长!真是美妙绝伦的身体!不但身材苗条,隐约显露出的肌肉曲线也完美无缺!” “嗯。芙兰你好像也挺懂的嘛。能塑造出这种兼具速度和力量的完美肉体是我引以为豪的事情。” “不过我就免了。您那是女性向男性寻求的肌肉,而不是少女自身应有的肌肉。呵呵呵,我算是明白总长为什么在女性骑士中备受欢迎了。” “不,你等一下。我说的是有关骑士所必须的力量的事啊……——” ——这一天,以同僚间的赤裸交流为名,拉古涅品尝了人生最大的耻辱。总之,她被两人指出相较于年龄,她的身体还远未成熟,并因此而眼泪汪汪。事后——在得知佩露修娜有观赏他人肌肉的兴趣、芙兰琉莱脑袋少根筋之后,拉古涅坚定地发誓下次一定要和莱纳一样跟她们分房住。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作为联合国最大的祭典,『舞斗大会』出场选手的待遇也与其规模相符。法芙拉河上聚集着全世界的豪华客船——在其中也堪称上流的客房里,几名骑士嬉嬉闹闹。本次大会中被称为战乙女的三名美女骑士——中的一人,骑士拉古涅在房间中来回小跑,用手一一触摸昂贵的家具和用品。这不是骑士应有的态度,但了解她过去一贫如洗的其余两人——骑士佩露修娜和芙兰琉莱以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反而对她那种坦率而新鲜的反应感到喜爱。 “——哇~,真厉害啊~。哎呀,家具擦得也太干净了,都闪闪发亮了。哦~,还安了通着『魔石线(line)』的淋浴设备!真是既宽敞又漂亮啊~!……啊,不过这个要怎么用啊。嗯~,热水是这个……?啊,搞错了。” 拉古涅进入浴室,向配置的魔法道具中轻轻注入魔力。不过,她不晓得哪个是正确的启动键,被浇了一头冷水。看到她的样子,两眼放光的芙兰琉莱飞奔进浴室。 “拉古涅!我熟悉这个!机会难得,我们一起入浴吧!” 说完,她立马把衣服脱下扔掉,露出了洁白无瑕的肌肤。 “诶、诶?” “好了好了!我会给你细致周到地说明一下的!” “脱得也太快了!话说你也太没羞没臊了吧!!” 她出人意料的行动令拉古涅大吃一惊。一丝不挂的少女裸体展现在眼前——拉古涅虽然也觉得自己与她的关系这几天进展到了可以称为友人的地步,但不想对方竟做出此等举动。 “我这人,和同性之间是不在意这些的!” “不对,作为贵族,应以谨言慎行为——” “那种事我也不在意的!虽然工作上拉古涅是前辈,但在这种场合我才是姐姐,我会好好给你教个遍的!!” 拉古涅有种预感。她很清楚,这名少女无论是在物理上还是在心理上都毫无掩饰。一言以蔽之,就是极其好管闲事、横冲直撞。而她现在失去了总是陪伴在身边的名为弟弟的玩具,也就是说—— “这是要换我来遭莱纳的罪了……?” 接下来的玩具就是自己了?直觉告诉她,不马上呼叫支援的话就麻烦了,于是她大叫道: “总长!总~长~~~——!!” “唔,我也要一起入浴。难得能与同性部下交流一番,我就不客气了。” 不知为何,总长也和芙兰琉莱一样脱起了衣服。她摘下束发的发卡,平时潜藏的女人味洋溢而出。由于高挑的身材与低沉的声音,佩露修娜容易被旁人误认为男性,不过她其实拥有着足以俘获众多男性的丰满身材,和芙兰琉莱一样充满女性的魅力。拜此所赐,夹在两人之间的拉古涅开始丧失作为女性的自信。 “诶、诶~诶……?” 并且,她心中描绘的贵族形象也开始崩坏。她本以为,出身贵族的女性应该会更加谨小慎微。 “好啊!总长,我陪您一起!” “嗯。拉古涅也一起入浴吧,这是命令。” 拉古涅愈发地困惑。她不由得想,贵族大人们贵不可言,怎么就毫无抵触地向身为平民的自己展露肌肤了呢。 “明、明白……?” 时刻留心『普通』的拉古涅感觉此时表现出抵触可能并不『普通』,于是心怀疑惑地点了点头。芙兰琉莱和佩露修娜赤身裸体,谈笑着走入宽阔的浴室,表现得理所当然。拉古涅满心疑惑地脱下衣服,露出小孩子一样的身材,跟在她们的身后。 “拉古涅,你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我老早就很在意了。你得效仿一下我这千锤百炼的身体啊。” “不愧是总长!真是美妙绝伦的身体!不但身材苗条,隐约显露出的肌肉曲线也完美无缺!” “嗯。芙兰你好像也挺懂的嘛。能塑造出这种兼具速度和力量的完美肉体是我引以为豪的事情。” “不过我就免了。您那是女性向男性寻求的肌肉,而不是少女自身应有的肌肉。呵呵呵,我算是明白总长为什么在女性骑士中备受欢迎了。” “不,你等一下。我说的是有关骑士所必须的力量的事啊……——” ——这一天,以同僚间的赤裸交流为名,拉古涅品尝了人生最大的耻辱。总之,她被两人指出相较于年龄,她的身体还远未成熟,并因此而眼泪汪汪。事后——在得知佩露修娜有观赏他人肌肉的兴趣、芙兰琉莱脑袋少根筋之后,拉古涅坚定地发誓下次一定要和莱纳一样跟她们分房住。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作为联合国最大的祭典,『舞斗大会』出场选手的待遇也与其规模相符。法芙拉河上聚集着全世界的豪华客船——在其中也堪称上流的客房里,几名骑士嬉嬉闹闹。本次大会中被称为战乙女的三名美女骑士——中的一人,骑士拉古涅在房间中来回小跑,用手一一触摸昂贵的家具和用品。这不是骑士应有的态度,但了解她过去一贫如洗的其余两人——骑士佩露修娜和芙兰琉莱以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反而对她那种坦率而新鲜的反应感到喜爱。 “——哇~,真厉害啊~。哎呀,家具擦得也太干净了,都闪闪发亮了。哦~,还安了通着『魔石线(line)』的淋浴设备!真是既宽敞又漂亮啊~!……啊,不过这个要怎么用啊。嗯~,热水是这个……?啊,搞错了。” 拉古涅进入浴室,向配置的魔法道具中轻轻注入魔力。不过,她不晓得哪个是正确的启动键,被浇了一头冷水。看到她的样子,两眼放光的芙兰琉莱飞奔进浴室。 “拉古涅!我熟悉这个!机会难得,我们一起入浴吧!” 说完,她立马把衣服脱下扔掉,露出了洁白无瑕的肌肤。 “诶、诶?” “好了好了!我会给你细致周到地说明一下的!” “脱得也太快了!话说你也太没羞没臊了吧!!” 她出人意料的行动令拉古涅大吃一惊。一丝不挂的少女裸体展现在眼前——拉古涅虽然也觉得自己与她的关系这几天进展到了可以称为友人的地步,但不想对方竟做出此等举动。 “我这人,和同性之间是不在意这些的!” “不对,作为贵族,应以谨言慎行为——” “那种事我也不在意的!虽然工作上拉古涅是前辈,但在这种场合我才是姐姐,我会好好给你教个遍的!!” 拉古涅有种预感。她很清楚,这名少女无论是在物理上还是在心理上都毫无掩饰。一言以蔽之,就是极其好管闲事、横冲直撞。而她现在失去了总是陪伴在身边的名为弟弟的玩具,也就是说—— “这是要换我来遭莱纳的罪了……?” 接下来的玩具就是自己了?直觉告诉她,不马上呼叫支援的话就麻烦了,于是她大叫道: “总长!总~长~~~——!!” “唔,我也要一起入浴。难得能与同性部下交流一番,我就不客气了。” 不知为何,总长也和芙兰琉莱一样脱起了衣服。她摘下束发的发卡,平时潜藏的女人味洋溢而出。由于高挑的身材与低沉的声音,佩露修娜容易被旁人误认为男性,不过她其实拥有着足以俘获众多男性的丰满身材,和芙兰琉莱一样充满女性的魅力。拜此所赐,夹在两人之间的拉古涅开始丧失作为女性的自信。 “诶、诶~诶……?” 并且,她心中描绘的贵族形象也开始崩坏。她本以为,出身贵族的女性应该会更加谨小慎微。 “好啊!总长,我陪您一起!” “嗯。拉古涅也一起入浴吧,这是命令。” 拉古涅愈发地困惑。她不由得想,贵族大人们贵不可言,怎么就毫无抵触地向身为平民的自己展露肌肤了呢。 “明、明白……?” 时刻留心『普通』的拉古涅感觉此时表现出抵触可能并不『普通』,于是心怀疑惑地点了点头。芙兰琉莱和佩露修娜赤身裸体,谈笑着走入宽阔的浴室,表现得理所当然。拉古涅满心疑惑地脱下衣服,露出小孩子一样的身材,跟在她们的身后。 “拉古涅,你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我老早就很在意了。你得效仿一下我这千锤百炼的身体啊。” “不愧是总长!真是美妙绝伦的身体!不但身材苗条,隐约显露出的肌肉曲线也完美无缺!” “嗯。芙兰你好像也挺懂的嘛。能塑造出这种兼具速度和力量的完美肉体是我引以为豪的事情。” “不过我就免了。您那是女性向男性寻求的肌肉,而不是少女自身应有的肌肉。呵呵呵,我算是明白总长为什么在女性骑士中备受欢迎了。” “不,你等一下。我说的是有关骑士所必须的力量的事啊……——” ——这一天,以同僚间的赤裸交流为名,拉古涅品尝了人生最大的耻辱。总之,她被两人指出相较于年龄,她的身体还远未成熟,并因此而眼泪汪汪。事后——在得知佩露修娜有观赏他人肌肉的兴趣、芙兰琉莱脑袋少根筋之后,拉古涅坚定地发誓下次一定要和莱纳一样跟她们分房住。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作为联合国最大的祭典,『舞斗大会』出场选手的待遇也与其规模相符。法芙拉河上聚集着全世界的豪华客船——在其中也堪称上流的客房里,几名骑士嬉嬉闹闹。本次大会中被称为战乙女的三名美女骑士——中的一人,骑士拉古涅在房间中来回小跑,用手一一触摸昂贵的家具和用品。这不是骑士应有的态度,但了解她过去一贫如洗的其余两人——骑士佩露修娜和芙兰琉莱以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反而对她那种坦率而新鲜的反应感到喜爱。 “——哇~,真厉害啊~。哎呀,家具擦得也太干净了,都闪闪发亮了。哦~,还安了通着『魔石线(line)』的淋浴设备!真是既宽敞又漂亮啊~!……啊,不过这个要怎么用啊。嗯~,热水是这个……?啊,搞错了。” 拉古涅进入浴室,向配置的魔法道具中轻轻注入魔力。不过,她不晓得哪个是正确的启动键,被浇了一头冷水。看到她的样子,两眼放光的芙兰琉莱飞奔进浴室。 “拉古涅!我熟悉这个!机会难得,我们一起入浴吧!” 说完,她立马把衣服脱下扔掉,露出了洁白无瑕的肌肤。 “诶、诶?” “好了好了!我会给你细致周到地说明一下的!” “脱得也太快了!话说你也太没羞没臊了吧!!” 她出人意料的行动令拉古涅大吃一惊。一丝不挂的少女裸体展现在眼前——拉古涅虽然也觉得自己与她的关系这几天进展到了可以称为友人的地步,但不想对方竟做出此等举动。 “我这人,和同性之间是不在意这些的!” “不对,作为贵族,应以谨言慎行为——” “那种事我也不在意的!虽然工作上拉古涅是前辈,但在这种场合我才是姐姐,我会好好给你教个遍的!!” 拉古涅有种预感。她很清楚,这名少女无论是在物理上还是在心理上都毫无掩饰。一言以蔽之,就是极其好管闲事、横冲直撞。而她现在失去了总是陪伴在身边的名为弟弟的玩具,也就是说—— “这是要换我来遭莱纳的罪了……?” 接下来的玩具就是自己了?直觉告诉她,不马上呼叫支援的话就麻烦了,于是她大叫道: “总长!总~长~~~——!!” “唔,我也要一起入浴。难得能与同性部下交流一番,我就不客气了。” 不知为何,总长也和芙兰琉莱一样脱起了衣服。她摘下束发的发卡,平时潜藏的女人味洋溢而出。由于高挑的身材与低沉的声音,佩露修娜容易被旁人误认为男性,不过她其实拥有着足以俘获众多男性的丰满身材,和芙兰琉莱一样充满女性的魅力。拜此所赐,夹在两人之间的拉古涅开始丧失作为女性的自信。 “诶、诶~诶……?” 并且,她心中描绘的贵族形象也开始崩坏。她本以为,出身贵族的女性应该会更加谨小慎微。 “好啊!总长,我陪您一起!” “嗯。拉古涅也一起入浴吧,这是命令。” 拉古涅愈发地困惑。她不由得想,贵族大人们贵不可言,怎么就毫无抵触地向身为平民的自己展露肌肤了呢。 “明、明白……?” 时刻留心『普通』的拉古涅感觉此时表现出抵触可能并不『普通』,于是心怀疑惑地点了点头。芙兰琉莱和佩露修娜赤身裸体,谈笑着走入宽阔的浴室,表现得理所当然。拉古涅满心疑惑地脱下衣服,露出小孩子一样的身材,跟在她们的身后。 “拉古涅,你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我老早就很在意了。你得效仿一下我这千锤百炼的身体啊。” “不愧是总长!真是美妙绝伦的身体!不但身材苗条,隐约显露出的肌肉曲线也完美无缺!” “嗯。芙兰你好像也挺懂的嘛。能塑造出这种兼具速度和力量的完美肉体是我引以为豪的事情。” “不过我就免了。您那是女性向男性寻求的肌肉,而不是少女自身应有的肌肉。呵呵呵,我算是明白总长为什么在女性骑士中备受欢迎了。” “不,你等一下。我说的是有关骑士所必须的力量的事啊……——” ——这一天,以同僚间的赤裸交流为名,拉古涅品尝了人生最大的耻辱。总之,她被两人指出相较于年龄,她的身体还远未成熟,并因此而眼泪汪汪。事后——在得知佩露修娜有观赏他人肌肉的兴趣、芙兰琉莱脑袋少根筋之后,拉古涅坚定地发誓下次一定要和莱纳一样跟她们分房住。 第一章 船旅生活如此温暖人心 ※轻※小※说※文※库(wenku8)注:本卷无文库直接翻译版,译者是将web翻译版整合成文库本内容,内容相比文库本略有增减。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三年前的我 翻译:病句成百上千 校对:三年后的我 润色:改得口吐白沫 (web131~134话) 131话 prologue 在魔石船『living legend』号的甲板上,我尽情地享受着海风的吹拂。这股浸润鼻腔的潮湿感令人心情十分舒畅。 湛蓝天空延展无垠,一轮旭日璀璨夺目。当空的艳阳独一无二,可映于海面却成像十余。 一望无际的大海,相较于蓝天来说颜色略淡。比之于水色要更深,说是青色又有些不足,是不同于蓝天的独特的海之色。在名为大海的这一幅油画布上,零零星星地存在着青得接近于黑色的,不规则分布的色彩。恐怕是因为海的深度而导致的色彩变化吧。这是只有自然界才能造就的独特艺术。 银色的鱼在海上跃动。白鸟在天边展翅翱翔。 海浪演奏着静谧而独特的乐曲。我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这舒畅的氛围。 何其安详。 不为任何事物所迫,不必拘泥于任何琐事,单纯地闭上双眼。 仅仅如此,就感觉世界是如此美好。 然而我的心境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归于宁静。 心脏的频率快得令人不安。 呼吸困难外加嗓子焦渴难耐。 总觉得皮肤也很干燥。 两眼下面带着重重的黑眼圈,心力之交瘁一目了然。 “胃好痛……” 抬头仰望蓝天,发自内心地叹息一声。 摇摇晃晃地将身体靠在甲板上的扶手边。 因为睡眠不足,身体状况很糟。 驶向本土的航程可谓一帆风顺。 但是相对的,我却疲惫不堪。 真的要累死了。 累到我亟欲越过扶手,跳进海里去。 ——那么,我为何会累到这个地步呢。 这要从起航的第一天开始讲起。 首先是和玛利亚、斯诺、拉丝缇娅拉等同伴们一起对之前的约定进行清算。而后是越收越紧的死亡包围网。还有坦白自己身份引来的问题。同时又要经受在船上这样一种封闭空间里,只有我一个男性的憋屈感的折磨。同伴之间过剩的肌肤接触。令我难以接受的自己在联合国的立场。在对敌船的迎击中莫名其妙就四处显扬的名声。目的与动机的不一致。迷宫探索的坎坷。通往第四十层的路途的艰难。 更为关键的是—— ——与说是最大烦恼也不为过的少女的相遇。 让我莫名眼熟、一头白发、皮肤白皙、给人以飘渺之感的少女。 不过,我会觉得眼熟也是当然的。毕竟构成她的材料正是—— ◆◆◆◆◆◆ 离开古尔亚德的港口,我们总算摆脱追兵得到了自由的时间。 在我和莉帕将船的航行稳定下来之后,我们在拉丝缇娅拉的主导下分配好了各自的房间。 大家各自前往私室,休养因『舞斗大会』而疲惫的身心。 我倒在屋子里的白色床铺上,仰望头顶的天花板。 明明送别诺文已经是一番大工程了,却又因为拉丝缇娅拉而到赌场好一顿折腾。 想着现在要好好地休养一下,不料我刚打算闭上眼睛就听到了敲门声。 “涡波先生……你现在方便吗?” 是玛利亚的声音。 “……没关系。进来吧。” 她的来访出乎了我的意料,惊讶之余,我起身将玛利亚迎进了房间。 “非常抱歉。虽然我想你一定很累了,但还是希望能给我一点时间。” “不会,你不用在意。完全没问题。” 玛利亚的表情十分严肃。 为防她太过意不去,我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状态还算不错。 这倒也不是在说谎。虽说体力已经到达极限,但那是在战斗的层面上。仅仅是谈话不会有什么大碍。 没错。 仅仅只是谈话的话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只要玛利亚双眸不会突然失去高光,使用阿尔缇的火炎魔法将这艘船给燎了然后展开战斗,也不会把缇亚和拉丝缇娅拉卷进来发展成一场大混战的话,那就没有什么问题。 我们现在为了反击帕林库洛已是团结一致。所以不会发生那种事的。绝对没问题的——我一边这样说服自己,一边确认挂在腰间的『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一边将技能『感应』全开,为倾听玛利亚要说的话而做着万全的准备。 很好,准备完毕。 听一听玛利亚要说什么吧。 “那么,你要说什么呢?玛利亚。” “好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似乎很重要的样子。 我一边抑制身体的颤抖,一边维持笑容开口道: “……说到重要的话,其实我也有的。现在不需要顾虑什么,我们慢慢说吧。” 看玛利亚这样子,我差不多猜到了谈话的内容。恐怕我和玛利亚要说的话是一样的吧。 在联合国的时候没找到机会开口,但是现在时间有的是。 “我要说的是圣诞祭那天晚上,我与阿尔缇一起同涡波先生战斗的事情。” 玛利亚一脸苦涩地抛出了话题。 “嗯……” 我的表情也一样黯淡了下来。 那一天的战斗给我们彼此都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我也好玛利亚也好,在内心深处都希望将它当做没发生过。——也正因如此,我们都抬起头,回忆起了那天发生的事。 “那一天,我背叛了涡波先生。恩将仇报,甚至要夺走你的性命……” 玛利亚断断续续地说道。 她的表情因后悔而扭曲,身体也颤抖不已。不过我现在的反应应该也跟她一样吧。 “不用在意,错的人是我。我那时候也说过不是吗?你跟我唯一的家人很像。所以我才用钱将你买下,搁置在一旁,通过照顾你的方式将你当做自我满足的道具。完全没有设身处地地为你考虑,无视了你对我的感情,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那都是我的报应啊。” “不对,涡波先生没有任何错。你不仅拯救了一个奴隶,还将她妥善地安置在身边。……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你没有错,不如说,这是极大的善行。至于不设身处地地为奴隶着想,无视我的感情之类的。……其实,那都是很正常的事。” “正、正常?” 我竭力提出的主张一下子就被玛利亚给否了。 “涡波先生人实在是好过头了。虽然你觉得回应别人的爱意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实际上完全相反。在这个世上,摆出没有注意到别人爱意的样子然后对别人加以利用的人比比皆是。觉得麻烦然后无视掉是很常见的行为。不如说,对象是奴隶的话,那就更是理所当然的了。” 玛利亚轻描淡写地述说着与我完全相反的价值观。 这种冷淡的恋爱观到底是玛利亚特有的呢,还是于这个异世界而言极其正常的呢,因为无法加以判断,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尽管如此,涡波先生却在罪恶感的驱使下对我说‘成为你的东西也好’‘即使我死了也无所谓’之类的话。太傻了。你真是个大笨蛋……” 我回忆了起来。 在阿尔缇的『试炼』中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我,试图将一切都赌在玛利亚身上。 “是啊,说起来我确实说了不少蠢话……但是,一旦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我这个人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如果说玛利亚能够发誓代替我前往最深部的话——跟我约定会帮助我的妹妹的话,那并没有什么不妥。即使事到如今,我的想法也没有变。” 其实并不好。但是我当时确实无意说谎。 因此,在理性与感性之间取得平衡,在此之上该如何判断就是玛利亚的事了。 “……我已经没有『眼睛』了。所以,我无法明白涡波先生是否在说谎。我只能相信你。” 玛利亚有些开心地接受了我的话,接着又有些悲伤地走上前。 接着她倚靠在了我的胸前。没过多久,玛利亚伸出双手搂住我的腰,说道: “我是无法代替涡波先生的。因此,涡波先生也没有必要成为我的东西。更何况,那都已经没有必要了。因为你已经跟我说过了。‘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不会弃你而去’——我相信你的话。” “嗯,我不会再留你孤身一人了……绝对不会。” 玛利亚拒绝了契约。 不是因为无法相信才拒绝,而是因为相信才拒绝。 这让我感觉到了自己与玛利亚之间的牵绊。 比起夹杂着算计与条件的契约,她选择了更加高洁的牵绊。 玛利亚离开我身边,抬起头,脸上已不再有先前的悲伤。 “这样我就放心了。因为涡波先生偏偏是个守约的人,还以为你会纠结于成为我的东西呢。虽然说过很多次了,不过涡波先生可不是任何人的东西哦。” 是一如既往的充满玛利亚个性的表情。 既没有空虚,也没有绝望。 她又变回了我们两个人一起探索迷宫时的模样。 我也像以前一样笑道: “是啊,你说得对。我不是任何人的东西。” “呵呵,没错。恰恰相反,一定要说的话,其·实·我·才·是·属·于·涡·波·先·生·的·东·西。” 玛利亚开心地笑着把话题来了个180度大逆转。 不仅回到了往常的风格,还说出了不得了的台词。 “等、等等,玛利亚。我们刚才,不是应该以一种非常良性的态度结束话题才好吗?像这样,互相确认人生来皆平等之类的。所以,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东西,玛利亚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东西。像这样结束话题不应该是最好的吗?” “不对不对,这个跟那个是两码事。虽说涡波先生没有任何罪过,但我可满是罪孽哦。事实上,当时我对涡波先生可是杀气满满的哦。” “嗯,全部原谅你。已经没关系了——” “——没错,那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大罪。所以,我必须要偿还那份罪过才行呢。把家烧掉,在最后关头背叛,想要夺取你的性命,这可不是随便就能还得起的。怎么办才好呢?没办法了,只能将我的一切都献出来了呢。没错,不这样的话是没办法赎罪的,只能如此了呢。超出奴隶的立场之上,彻底地成为相川涡波的所有物才行。” “刚才,我说了原谅你了哦……” “让我想想……叫你『主人大人』不愿意的话,就称呼你『所有者大人』怎么样?” “听我说话啊……!玛利亚没有错。所以不要说成为谁的所有物这种话了。” “没有错?……涡波先生,请你冷静地对比一下我们互相的罪过。不管怎么看,都是我这边罪孽更深重才对。首先,这本来就是涡波先生的提议不是吗?涡波先生一开始说过,要牺牲自己的身体也要帮助你的妹妹不是吗?自己可以这么做,我就不行吗?啊我知道了,又是一贯的偏袒是吗。你是说接下来也不想要跟我站在平等的立场上是吗?” “我、我知道了。不是偏袒。会平等看待你的。所以求你饶了我吧……” 面对玛利亚的猛烈反击,我竖起了白旗。 玛利亚见状十分痛快地继续说道: “就是这么一回事了。突然之间有人跟你说要成为你的东西就是这样让人困扰。请你不要忘了这一点哦。要是放着不管的话,说不定你没过几天就会跑去别的谁那里说一样的话了。涡波先生你肯定能干出那种事。” “我知道了。会小心注意的……” 看来,她方才的行动都是为了告诫我。 理解了她的用意,我点点头。说实话,类似的失言我确实有不少,这个我有自觉。 “没错,请你注意。不然的话,我喜欢的人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别人的所有物,那可就糟了。变成那样的话,我觉得自己会死掉的。” “……那、那个,你是在说笑吧?” “不是,没有开玩笑。顺带一提,刚才我说过的话有9成9都是认真的。就算是成为『所有物』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我一秒都不想再与你分离了。……我最喜欢涡波先生了。不管多少次我都要说,你知道吗?本人玛利亚最喜欢的人就是相川·涡波。” “明、明白……” 因为这告白实在太直接,我不由得用了敬语。 虽然已经知道了,但是在平时被如此正式地告知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玛利亚也一样。 虽然摆出笑容装作平时那种扑克脸,但是耳朵还是有点红红的。 若是以前的我,恐怕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一抹赤色吧。 但是现在的我不一样。 我明白,玛利亚之所以会翻转话题,不停地刁难我,都是掩饰害羞的举动。玛利亚有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而装出强势态度的性格。 心里越是不安,她的态度越高傲。在想被喜欢上的人面前,却只能说些不可爱的话。非常顽固地不愿意对别人展示好意。 这就是玛利亚。 这种姿态让我有些感伤。 如果说玛利亚是这样的话,那么阿尔缇也应该是这样的女孩子。与诺文不同,我与阿尔缇到最后也没能互相理解。 事到如今,这让我无比后悔。 那个到最后都态度高傲的少女,一定一直都—— 我的表情扭曲了。 玛利亚见状慌忙继续道: “那、那个。那么……事实上,我真正想说的话其实接下来才开始……” “啊、嗯,我知道了。” 跨越了那场战斗,玛利亚也变得坦率了些。 我也好玛利亚也好,都发誓不会再向对方有所隐瞒。 玛利亚无比直接地询问道: “那么,涡波先生你对我又是怎么想的呢……?请刨除偏袒和罪恶感跟我说。涡波先生你、对于做出那些事情的我,真的觉得留在身边也可以吗……?” 玛利亚的询问让我有些怀念。 以前在迷宫里,阿尔缇 和拉丝缇娅拉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但是那时候我没能给出明确的回答,而是应付了过去。 但这一次,我必须要回答玛利亚。 “当然,你能留在我身边会很开心的。我对玛利亚、我也、也喜欢你。……但是,那不是异性之间的爱。果然,在我内心的某处还是将玛利亚跟妹妹等同视之了吧。” 我知道这种回答很卑鄙。 明明正常来说这种回答与拒绝无异,但玛利亚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样就足够了。对我来说,有这番话就够了。” 她知道。我口中的“跟妹妹等同视之”表示的是近乎最高级的好意。 我看着玛利亚的眼睛,继续告白道: “你能留在我身边我会很高兴的。我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了。也不会再跟你说谎。” 就像是呼应一般,房间内的温度升高了。 魔力一点一点地从害羞的玛利亚身上泄漏出来。 玛利亚抑制着溢出的热量,扭开泛着红晕的脸说道: “……非常、感谢。” 我也微笑着,将手放在玛利亚头上。 摸头的触感令玛利亚十分惬意。她的身子像小猫一样抖了起来。 这样一来我们的关系就恢复原状了。不,应该说是缔结了更深厚的关系才对。 虽说是有赎罪和心理阴影这样极端的要素将我们绑在了一起。但是,我确实感觉到,我们缔结了近乎血缘般牢固的牵绊。 我一边抚摸着玛利亚,一边将之后的计划传达给她。 “玛利亚……到了明天,我会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 为了接下来的战斗,与同伴相互理解是必要的。 毕竟对手是擅长攻击别人内心破绽的帕林库洛,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讲明不可。所以我决定将自己来到异世界的事情,还有技能的事情告诉每一位同伴。 “涡波先生的一切……” 玛利亚对我的事情只是一知半解。 她知道接下来要说的是一切,于是用认真的表情点点头。 “没错。但是今天已经晚了所以要等到明天再说。明天,把大家都叫来一起说。毕竟这事不能只让玛利亚一个人知道。” “好的,我知道了。” 玛利亚以明畅的表情答应道。 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都吐了出来,她感到十分畅快。 我也一样,仿佛将之前搞错的事情全都理顺了一般,非常安心。 接着,玛利亚说“那我就告辞了”,打算离开房间。 就在她推开房门即将出去的一瞬间,玛利亚回过头: “……涡波先生。说实话,只是成为‘涡波先生的所有物’这种程度,我觉得还不够赎罪。所以,不足的部分我会一点一点还清的。” “话说在前面,我跟你在考虑一样的事情。” 我看着玛利亚失去的双目答道。 彼此都打算向对方赎罪。 玛利亚重新确认过这有些扭曲的关系,像以前一样跟我告别道: “那么,愿你晚安。——我·的·所·有·人。” “——听着真别扭。” 不过跟以前不同的是,我们之间不再有什么隔阂,而是像关系亲密的朋友那样互相谈笑。 不知不觉间,我的身体不再颤抖了。 在这一刻,我与玛利亚在真正的意义上成为了同伴。 至今以来的战斗终于得到了报偿。我确有此感。 这种感觉非常充实。 只可惜充实感没有持续多久。要说的话,大概也就几十秒吧。 因为很快,取代玛利亚的第二个客人找上门了。 132话 越收越紧的包围网 玛利亚离开之后,暂时放下心的我展开了『dimension』。 在入睡之前打算最后确认一下船的行进路线。 在我重新检查船的重要区域时,我看到了斯诺的身影。她就在距离我房间很近的地方。忐忑忧忡的斯诺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走进了我的房间。 “那个,我想着来跟涡波谈一谈的,然后就赶过来了……结果、那个……” 看她这副模样,我明白她是听到我和玛利亚之间的交谈了。 接着,斯诺也察觉到我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老实地低下头。 “……抱歉,涡波。你跟玛利亚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没事,反正说话的声音也不小。没关系的。” 但是,到底是因为声音大才让她听到的呢,还是她使用了振动魔法听到的呢。虽然我没法断定,但是总觉得她是用振动魔法偷听的。斯诺的话肯定会那么干。 斯诺有些悲伤地提起了我刚才与玛利亚的对话。 “呐,涡波本来想成为玛利亚的所有物来着……?在我那时候,你明明那么不愿意的……” 斯诺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问起了她最在意的事。看来那番话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我坦诚地回答道: “这个啊,因为你那时候跟玛利亚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我跟玛利亚之间实在是发生了很多。” “这,这样啊……不愿意成为我的东西,也就是说是那么回事啊……诶、诶嘿嘿。这样啊,说来也是嘛……没事的,我懂的我懂的。所以涡波才不愿意成为我的所有物呢……果然,是因为我讨人厌啊……——” 插图1 当我一帮玛利亚说话,斯诺的眼瞳就失去了高光,随后就那么陷入了自我厌恶当中。 为了抚慰斯诺这过于脆弱的心灵,我赶紧继续道: “——斯诺,等下,冷静点。既然你都听到了,那也应该明白吧。玛利亚那时候是有很复杂的原因的。我伤玛利亚伤得太深了,所以就算成为玛利亚的东西也是在情理之中。并不是说我特别讨厌斯诺,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我抓着斯诺的肩膀,拼了命地解释。 都到了这一步要是斯诺变回原样可就糟了。 看到我真挚的表情,斯诺恢复了冷静。 “嗯、嗯……我知道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又要像前天一样跟你讲个半天了……” “顺带一说,要是想成为我的东西的话,随时欢迎。我跟玛利亚酱不一样,就算你跟我说我也不会困扰的。不如说,会超开心。” “这样啊,我知道了……真了不得啊,斯诺。我前天的劝说你都丢去了哪里啊……” “诶嘿嘿……” 面对我的挖苦,斯诺面露羞赧,摆出废柴表情敲了敲脑袋。 跟沃克家诀别之后,从长年的桎梏中解脱的斯诺现在是随心所欲了。在乘船离开联合国的现在,她算是松懈到了顶点。 虽然我明白她的心情,但是希望她能稍微认真些。对我个人而言,与帕林库洛的对决这才算正式开始呢。 然而斯诺却与我期待的方向背道而驰,傻笑着问: “……那么,涡波终于开始喜欢上我了吗?” “不是,怎么可能喜欢上嘛。斯诺觉得能喜欢上吗、这才几天啊……” 斯诺是如此不擅长恋爱,以至于到了令人恐惧的程 度。 帕林库洛安排的结婚对象是斯诺真是太好了。如果是个再稍微懂点男人心思的对手,恐怕在那个幸福甜蜜的世界中的我就会输给他了吧。 我一脸无语地叹了口气。 斯诺见状猛地一抖,流着冷汗不解地说: “……咦?怎么回事,有种不妙的感觉?啊,果然是称呼方式的问题吗?应该像玛利亚那样,取个特别的爱称比较好吗?” 斯诺尽说些没谱没边的话。 水平比没能帮到玛利亚还有拉丝缇娅拉的我还糟糕。我正打算阻止斯诺暴走,不料从她口中听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发言。 “——唔~嗯。……夫、夫君怎么样?” “不行。没门。绝对、不可以。” 我条件反射般拼命摇头。 到底为什么啊,玛利亚也好斯诺也好,都非要搞些这么沉重的爱称呢。明明有那么多踏实可靠的爱称来着。这已经到了说是被讨厌都不为过的地步了。这样还说什么想被喜欢上,这不是开玩笑吗。 就算是我,也是想去喜欢上努力着的她们的。但是成天给我搞这套倒是让我怎么喜欢啊。 “你看,怎么说我也是涡波的婚约者啊。就算那么叫也没什么关系吧?” “顺带一说,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要成为斯诺的婚约者。” “但是在你跟艾尔米拉德的决斗中,可是做了与之同等的事情哦。夫君。” “啊,有过那种事来着……在我意识最朦胧的时期做的来着,差点忘了……不对,是想给忘了……” “做了那种事就应该负起责任。要是有想向我求婚的人的话,从今往后都会因为‘已经有那个涡波做对象了没戏了啊’而告吹的说。” “决斗的誓言吗。要撤回那东西太难了,可恶……!” 我在心中埋怨着。 “诶嘿嘿,死心吧。夫君。” “抱歉,斯诺小姐。只有夫君这个词你就放过我吧……” 我果断地低下头。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设想一下明天大家看到称呼我为夫君的斯诺的状况。 船内的温度必然骤降。自然,玛利亚肯定会火上浇油,顽固地用之前说过的所有人来称呼我。看到那一幕拉丝缇娅拉肯定会一脸愉悦地‘一触即发!一触即发了吗!’如此煽风点火。那样的话缇亚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塞拉那无法预测的大脑回路不知道会让她说出什么扯淡的话。事情变成那样,好友莉帕可能会客套两句就去避嫌。一旦唯一的正常人莉帕退场,整艘船就会成为没有保险的火药库——到那时候,只要一眨眼,这艘船就会沉入汪洋。 “……诶,这么夸张吗?” “拜托了,斯诺。那样的话这艘船就糟了。享年一日就要去见上帝。” 我很认真地担心起船的生命安危。 或许是得到了斯诺的理解,她不情愿地点点头。 “要是说得太过的话,看来涡波真的会觉得很困扰呢……我知道了,不说了。毕竟我想要被涡波喜欢上呀……” “你这话是真心的对吧……?不是在骗我对吧,斯诺。我在这种问题上很容易受骗的,拜托你手下留情好吗?总觉得被斯诺喜欢就像是什么惩罚游戏一样……” “不可能是骗你的啦。我就跟玛利亚一样,爱涡波爱得要死哦。” “非,非常感谢……” 斯诺在当事人面前光明正大地说道。 就算是玛利亚也因为害羞没有说到“我爱你”的地步。我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感到惊慌失措。 接着,斯诺用有些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既然听到了之前与玛利亚的交谈,那么斯诺也一样冀求着答案吧。既然玛利亚被喂了糖吃,就觉得自己应该也会被喂一发吧。 我斟酌好台词,缓缓地回答道: “……抱歉,斯诺。虽然很对不住,但是在我最首要的目的达成之前,我想是无法接受你这份心意的。我现在没有那么从容啊。” “最首要的目的……是说真正的妹妹的事情吧。让涡波说到‘为了她就算我死掉也无所谓’这个地步的存在。” “没错,我是为了妹妹才以迷宫的最深部为目标的。详细的话虽然要放在明天说,但是在实现那一点之前这种事恐怕是没可能的。” “……我知道了。” 听到我坦诚相告,斯诺便老实地点点头。 感觉我的说服技能提高了不少啊。没有再像以前一样不停犯错了。 当话题就要这么结束的时候,斯诺露出了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 “但是,这也就是说,要是我比涡波更早抵达最深部的话,涡波就会成我的东西了对吧?” “不对,话是那么说。不过这码事就不要再提了啊。——话说,你还在想那种事吗!?前天的决心和誓言都去哪儿了啊!?你这不是完全没变嘛、斯诺!” 斯诺确实有够实在。她无比实在地将自己的欲求放在第一位考虑。 “没有啦,还是有那么点儿成长的哦?大概这么多吧。” 斯诺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公分左右的长度表示道。 我那么拼命的说服居然只有一公分的价值啊。 “人啊,真的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改变呢……” “就是说哦。所以啊,慢慢来吧,涡波。” 斯诺对耷拉着肩膀的我微微一笑。 这跟以自我为优先的她有些不一样。 “在我看来,涡波现在非常的急躁哦。所以,我希望你能再放松一些……不然的话,我会很不安的……” 斯诺比任何人都要准确地看清了我的状态。她只跟失去了记忆时的我来往过。那时候的我十分从容。跟那时候相比,我确实急躁了很多。 在我恢复了记忆的时候,连带着回想起了许多的使命。但是焦躁并不会带来好的结果,这使我不得不调整心态。 “说的也是……那就放松一些好了。多谢了,斯诺。” 这么想来,我现在脑子里成天装满了帕林库洛的事情。这样下去,眼界会越来越狭隘,迟早要重蹈失败的覆辙。 这是光靠我无法注意到的事情。因此我坦率地向斯诺道谢。 斯诺的笑容因之异化,掺了点撒娇的意思开始阐述私欲: “嗯,放松放松。就我个人而言,想要尽情地来个一年左右的海上旅行呢。帕林库洛什么的,放到一边别管好了。” “不不,那也懒过头了吧……” “但是以帕林库洛为对手的话很麻烦的哦?超棘手的哦?干脆算了,来一趟世界旅行怎么样?” “顺带一说帕林库洛那家伙现在跟守护者缇达的魔石同化了。应该变得相当强了,所以战斗的时候会强制你参战的。” “……唔,唔嗯?……我的话还是留下守船吧?会给你们加油的。” “守船这种事,雇人来做就好了没关系的。你不用太客气。” “呜呜,只有守护者、可能的话还是不想与之扯上关系的啊~。缇达吗~,持有那个缇达的魔石吗~,帕林库洛……那个笨蛋……” 比起帕林库洛自身,斯诺似乎更在意帕林库洛持有缇达的魔石的问题。这么回想起来,玛利亚那 时候她也说过类似的话来着。 看来,斯诺不擅长对付守护者啊。 “你那么害怕守护者吗……?” “嗯。以前,因为守护者缇达的关系有过比较惨的经历——” 原因似乎是那个战斗狂搞的。 应该是斯诺埋头于迷宫探索时的事情吧。说不定就跟我和缇亚那时候一样,在路上被找茬干了一架。 “——但是,果然我还是要努力一下。我觉得如果与守护者缇达有关的话,自己不能再去逃避了。不然的话,是没法继续前进的。” 虽然畏惧,但斯诺还是抿着嘴如此宣言。 以前的斯诺并不具备这份强大。颇有两天前依靠自己的力量奋起的斯诺的风格。 方才那些没出息的发言可能都是斯诺独特的玩笑话。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看到斯诺确实在向前迈步,我也感到了放心。 “到时候就拜托你了,斯诺。” “交给我吧,涡波。我们从今以后,就是对等的伙伴了啊。” 斯诺提起两天前的约定,向我伸出手。 我紧紧地回握。 斯诺手中的力度令我感到了安心。 现在的我有如此可靠的搭档,这让我无比欢喜。 以此为结,我们同彼此作了晚安的道别。 ◆◆◆◆◆ 将斯诺送回房间后,我一个人在船上漫步。 在木结构的阴暗走廊里,我一边前进一边思考。很难得的,我思考起了与迷宫和帕林库洛都无关的事情。接受了斯诺的建议之后,我能够相对从容地去考虑些更具娱乐性的事情了。 于是乎,我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虽然因为异世界这一特殊的状况而一直没注意到,但是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我这短暂的人生。十六年多一点的时间。 被女孩子告白的经历,刚才那两人做的实际上是我的第一次这一事实。 别看这样,我也还是在青春期。对女孩子还是有一定的兴趣的,被可爱的女孩子搭话的话自然也会情绪激动。今天也是因为这一点,被某个少女给骗了(译注:见web130话)。总而言之,我对女性是抱有淡淡的幻想的。 不·可·思·议·的·是,在原来的世界里我跟同年代的女孩子没什么接点。不·知·为·何,总觉得我眼中的异性就只有一个妹妹阳滝。 就是这样的我,来到异世界才过了几周的时间,居然就被两个女孩子告白了。 说实话,我本来以为告白什么的都是都市传说一样的东西。只在游戏和影视剧里存在。至少,在我的学校生活中是连影子都看不到。 但是,同时我也意识到背负起了巨大的责任。 被两个人告白,但是能够回应这份心意的对象顶多也只有一个人而已。没有被选上的另一个人,会因为失意而陷入莫大的悲伤吧。根据影视剧和游戏的经验来看,有人幸福就意味着有人流泪。 就算这样,一直拖着谁也不选也不是办法。 根据我从多数作品中得到的经验,那种脚踏几条船摇摆不定的主人公,最后等待他的都不是什么好结局。拖得越久,积攒起来的爱憎越会令事态恶化。 因此,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解决这起恋爱骚动。 我下定了决心。 要将明确的答复告知她们两人。 这应该就是将悲伤的总量抑制在最低限度的最好办法了吧。总之得赶紧采取行动。 相川涡波到底喜欢谁,必须让这一点大白于天下。 只要我表现出有喜欢的女孩子的话,就能够将崭新的未来展示给大家看了。 这样一来,玛利亚和斯诺都会放弃然后寻求新的恋情了吧。不仅伤得不会太深,也不会无谓的浪费她们的青春。 当然一开始应该是没办法那么简单就接受的。但是,只要我真挚又慎重地,真心诚意地开导,最后大家一定会理解的。不管是斯诺还是玛利亚,都跟相遇的时候不一样了。现在她们都坚强了很多。 而且早点解决的话,我也不会因为这些恋爱的话题而胃痛了。能够不考虑多余的事情集中于迷宫的问题。与帕林库洛战斗时,内心可能的破绽也会减少。全是好事。 是了,这是多么美好啊。 今天一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总觉得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以至于产生了非常不得了的想法。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为了最好的结局而专心致志地思索起来。 相川涡波最喜欢的人是谁呢…… 在走廊里,我仔细地思考着。 船内没有灯光。就像是被吸入了黑暗一般,我在昏暗的走廊里迈步。 接着,我所得出的答案是—— 133话 稚拙的恋慕 相川涡波最喜欢的人吗…… 答案是—— “是、是谁呢……?阳滝怎么说也是妹妹……说起来,在原来的世界里一个人都没有吗……?至少有那么一个……咦?好像没有啊……?这、这样的话,就只剩下——” ——拉丝缇娅拉?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拉丝缇娅拉了吧。 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曾·经·是我最喜欢的人。这一点在圣诞祭前夜已经确定了。 但是,因为那份感情被技能『???』给分解和重塑,现在已经丧失了原样。心中虽然留着对此的愤怒,但让人心头雀跃的爱慕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了遭到扭曲的感情的残骸而已。 虽然理性明白自己喜欢拉丝缇娅拉,但是感情却跟不上。不敢怎么想,也感觉不到自己喜欢那个大脑回路太过跳跃的少女。 越是思考,产生的怒意就越强烈。 对玩弄我感情的技能的愤怒源源不断地上涌。 “咕……症状比想象得还严重……不妙了啊……” 因为这个原因,相川涡波没有自信保证自己真的喜欢拉丝缇娅拉。 更进一步来说,就算解决了这点,后面还等着一个最为严峻的问题。 我最首要的目的是解决围绕自己的恋爱问题。而最理想的解决方式,就是我与某个人变成恋人。但是,我不觉得拉丝缇娅拉有喜欢我。不如说,那姑娘到底有没有恋爱感情都是一个问题。就事实而言,拉丝缇娅拉才三岁。正常来想的话,还是情感没有发育健全的阶段。 伤脑筋。 自己的恋慕之心与拉丝缇娅拉的恋慕之心。两者都很暧昧。 因此,我觉得必须要尽快对这两方加以确认。 事不宜迟,我决定尽早采取行动。并且发誓不能欺骗自己,实事求是地去检验。 下定决心后,我踏上了去拉丝缇娅拉房间的路。 去见她,与她谈一谈,并加以确认。 再感到后悔之前先行动起来。 我加快脚步,来到拉丝缇娅拉房外敲了敲门。 “是我。有些事要说。” “嗯,嗯~?可以进来的哦~。” 回答的声音有些犯迷糊。 我大大方方地走进了房间。 虽说进入女孩子的房间让我有点心动,但是这才第一天。就跟我的房间一样只有最低限度的家具而已,完全没有女孩子房间的风格。 在这些家具中的一个——坐在木桌前的拉丝缇娅拉正拿着羽毛笔奋笔疾书。 桌子上的烛光照亮了拉丝缇娅拉的身姿。看到她的样子,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现在脱掉了平时穿的外套,身上只有一件薄内衣。 但是拉丝缇娅拉本人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此我也决定不要太在意。 “在写什么呢……?” 察觉到拉丝缇娅拉正写的入迷,我便向她搭话。 “呼呼~。问得好。这个呢,是我的手记。只要上面的内容继续积攒下去,总有一天会让它成为一部英雄谭的~。” “嘿诶,感觉挺有意思的嘛。” “就是这样,为了将英雄拉丝缇娅拉大人的冒险流于后世,即使是牺牲睡眠时间也不能忘了记录哦。” “那我就先在后面看你写好吗?等你写完之后我们再谈吧。” “好的好的~。” 拉丝缇娅拉呣呣呣地皱着眉不停写着。 我在一旁守望着她的记录。总之,就等到她写完今天份的手记好了。 我与拉丝缇娅拉既是同伴,又是知心的朋友。就算沉默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难受,仅仅在一起就会觉得惬意。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饮品。也给拉丝缇娅拉递上喝的,静待时间的流逝。 就这样,度过了一段感觉不到是长是短的奇妙时间,拉丝缇娅拉的手记终于写完了。 “哈啊~,终于写完一段了。” “辛苦了。” 拉丝缇娅拉站起身,活动着肩膀舒展身体。 她看上去有些疲惫。仔细观察的话,在眼睛下方还起了点黑眼圈,让她那至高的美貌产生了些许瑕疵。 那个拉丝缇娅拉居然摇摇晃晃地有些站不稳。 “拉丝缇娅拉,你累了吗……?” “嗯~,这个嘛,算是有点吧。” 她回答的有气无力。 我有些烦恼。 可能不要再让已经有些劳累的拉丝缇娅拉更加操劳比较好。 但是,还是应该将最低限度的事情传达给她。拉丝缇娅拉的消耗会这么大,都是因为自圣诞祭之后就一直不停地战斗。 首先我必须要对此道歉。 “我说。那个,是关于圣诞祭的事情……” “圣诞祭?” “抱歉,拉丝缇娅拉。亏我在大圣堂里说了那么一番豪言壮语,结果却什么责任都没能尽到……真的很抱歉。” “……哈哈,毕竟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一帆风顺地解决的嘛。涡波你并不是英雄不是吗?” 但是,拉丝缇娅拉却笑着表示不要在意。 真让人怀念。到圣诞祭开始为止,就是拉丝缇娅拉的这份开朗拯救了我。 “说的是呢。我不是英雄……” “虽然涡波并不是英雄,但是作为我的物语的『主人公』还是很努力了哦。涡波让我认识到了『我是我自己』这一点。仅仅如此就让我非常感激了。” “但是,在那之后,我却没能从弗茨亚茨的追兵手中保护你……岂止如此——” “——契约的内容是『让我过得开心』。并没有要你做什么『英雄』哦。不如说,那是我要扮演的角色,可不要抢戏呀。” 拉丝缇娅拉不打算让我跟她道歉。 我明白她并不期望这样的谢罪,便放下心点点头。 “这样啊……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了。但是还是让我道个谢吧。” 拉丝缇娅拉满意地接受了我的道谢。 于是,我和拉丝缇娅拉相视而笑。 我明白了。 作为同伴的话互相帮助是理所当然的,道歉反而让人困扰。拉丝缇娅拉就是这么想的。她这了不起的思考方式让我叹服。 时间在两人互相微笑中流逝。 这段时间令人心情十分舒畅。 果然,我在与拉丝缇娅拉相处的时候心境是最安稳的。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拉丝缇娅拉露出小恶魔一样的表情,以十分刻意的语气说道: “——啊!说起来,你失去记忆那时候,跟我约定过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的!有过这回事吧!?” “诶、诶?说什么都照做?有过那样的约定吗……?” 我开始挖掘自己的记忆。接着,找到了答案。 确实是约定过。那是在跟诺文一起去大会报名时候的事。 “我们打过赌你会不会带我离开『瓦尔法拉』的。嘿嘿~,那个,是我赢了对吧?” “啊、是啊……虽然是说过,但是那个是不是太卑鄙了点啊……?” “不行,约定就是约定。我想想,让你做什么好呢……?” 中途感觉到的安稳一下子就消散如烟。 一想到拉丝缇娅拉各种点子的前科,我的脑袋就痛起来。 “嗯~,相当难想啊~……” “想不到的话,就当做没发生过怎么样?” “等等,等等等等。我马上就要想到了!” 拉丝缇娅拉有些慌张,拼命地思索着。 我紧张得汗流不止。拉丝缇娅拉一番苦恼之后得出的答案,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于是,大脑回路极具跳跃性的拉丝缇娅拉一番苦想之后得出的答案是—— “——那么,你给我个拥抱好了?” ——是十分意外的事。 非常不合她风格的,颇为可爱的要求。 “哈、哈啊?拥抱……?” 我有点不敢相信地反问。 “嗯,就是抱住我。啾地一下抱紧我。像这样的,物语的主人公对女主角做的那种感觉的。”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抱住你!?” 拉丝缇娅拉认真地比划着手势做起示范。面对这不合她风格的要求,我感到有些奇怪。 “那个,该怎么说好呢……像这样的事情不都是英雄谭里的惯用套路吗。为了以后撰写英雄谭做一下参考,所以很想试一次啊~,这样的?” “这样啊,原来是给英雄谭作参考吗……” 我看向了摆在桌子上的拉丝缇娅拉的手记。 恐怕对英雄谭的执笔也是她的一个梦想吧。对此提供协助的话,确实能让我稍微减轻些羞耻感。但是,即使如此不好意思还是不好意思。 看到我回答起来支支吾吾的样子,拉丝缇娅拉的表情显得有些遗憾。 “不、不行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 “我没说不行啊。这种程度的事没什么问题的。没错,这种程度的话。这种程度的话完全没问题!” 自己竟是如此不想见到拉丝缇娅拉悲伤的表情,这让我有些惊讶。 距离较远的时候虽然能够冷静下来,但是一到面前谈话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有些紧张。 “不、不用那么认真也行哦……?尝、这只是尝试而已啦……” “没错,尝试。只是尝试……” 我和拉丝缇娅拉冷静下来互相确认。 这只是确认而已。 不能会错意了。 这都是为了她执笔的物语而已。 这么告诫自己,我一边伸出手,将拉丝缇娅拉的身体抱到胸前。 具体的手法我也不是很懂。但是,我拼命回想出在原来的世界中看过的那些作品,努力再现出拉丝缇娅拉所希望看到的英雄谭中的一幕。 左手把着拉丝缇娅拉的后脑勺,拉到身边。 为了避免害羞,将拉丝缇娅拉的脑袋搂到我的脑袋旁边。在两耳相贴的距离上,我们的姿势甚至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 从手掌和躯干那边传来了拉丝缇娅拉的身体的感触。 拉丝缇娅拉那比丝绸更滑比棉花糖更软的感触通过肌肤传递过来。当然,因为是拥抱的状态,拉丝缇娅拉的胸部也贴在我的胸口 拉丝缇娅拉秀发的味道传入鼻腔,彼此的心脏都噗通噗通地共同合奏。耳边感受到拉丝缇娅拉的呼吸,便在脑海中浮现出她那诱人的樱唇。 梭巡在体内的血液发烫,心脏的跃动越来越激烈。 渐渐地、渐渐地、胸口的高鸣已经—— ——再这么下去就·糟·了。 虽说是靠气势抱住了她,但是已经到极限了。 在羞耻感的驱使下,我正打算放开拉丝缇娅拉的时候—— “这样一来,终于……不会再寂寞了呢……” 传来她无比平静的呢喃。 拉丝缇娅拉就像是跨越了一场风暴那般安心。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的语气,我稳住了打算松开的手。 与此同时,我也察觉到拉丝缇娅拉对自己的勉强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即使笑着对我说“别在意”,但是在弗茨亚茨与我分别之后,她还是受了很多苦。 想到这样能够让她安心,我便紧紧地重新抱住了拉丝缇娅拉。 拉丝缇娅拉细声嘀咕了几句后,又缓缓地说道。 “啊啊,终于……这样一来我的物语的第一章就迎来happy end了呢……” 拉丝缇娅拉放空全身,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倚靠在我身上。我默默地承受着这份重量。 这是属于她的激战终于迎来结尾的瞬间。我明白这场战斗多么严苛,所以决定直到拉丝缇娅拉满足为止,都保持这样的状态。 发誓绝对不让任何东西打扰到她,即使全身的神经都在经受严峻的考验,我仍然坚持着对抗技能『???』。 于是,我们互相拥抱着,又度过了一会儿。 无法计量又富有余韵的时间,安详地流逝。 拉丝缇娅拉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离开了我身边。 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分离,心脏的鼓动声依依不舍地远去。 正好,我们两人的脸拉到了近在咫尺的距离。 当彼此不再用心跳,而是用视觉确认彼此的存在后——我·们·这·才·反·应·了·过·来。 “………………!” “………………!” 本来明明只是一个无聊的口头约定的延伸而已。但是,却像恋人一样互相拥抱了起来,我们彼此都注意到了这点。 拉丝缇娅拉睁大双眼,耳朵也红透了。 我大概也一样吧。 “诶、这个、那个,怎么说呢?这种事光看着还好,实际上做起来感觉有点吃力呢!” 拉丝缇娅拉辩解着,开始否定方才的行为。 “啊,是啊。物语里虽然经常看到,但是结束之后再看总觉得感觉有点怪呢!果然,尝试一下的话就是这样子了呢!尝试的话!!” 我也协力,增强辩解的说服力。 “嗯嗯,尝试的话呢!哎呀,不过就算是尝试也不该做的啊,这个!” “是啊!” 以此作结,我们都沉默了。 顺带一提,我们俩都是肩靠肩耳根红透的状态。 感觉动一下有什么就要爆发了一样,我一动也不敢动。 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好,做些什么好呢,我是一窍不知。恐怕拉丝缇娅拉也跟我一样吧。 在与方才那种无法计数的安稳时间不同的意义上,这一次进入了无法计数的尴尬时间中。 经过了漫长的时间,房间里的烛光摇曳起来。 眼看着再差一点蜡烛就要燃尽,拉丝缇娅拉终于无法忍耐地叫喊道: “——这、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脸红的像苹果一样,把着我的肩膀晃来晃去。 虽然我也想像拉丝缇娅拉一样叫喊。但是,叫不出。 因为技能『???』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只要稍有疏忽就会发动的。它现在离我就是这么近。 我不能动。 为了守护好不容易夺回的感情的火种,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它发动。 光是抑制翻腾的感情就已经左支右绌的我当然一步也动不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这个过程中,拉丝缇娅拉给我的身体好一顿摇晃,然后垂下头。 “不·对……这·样·不·对……!这·不·可·以……!!” 她摇着头。 发自肺腑地、否定着一切。 我无法对暴走中的拉丝缇娅拉坐视不管,用像是生锈的机械一样僵硬的动作打算触碰她。 “别、别看我!涡波,不要看这边!!” 插图2 但是,拉丝缇娅拉却挥开了我的手,拒绝了接触。 我被推开,拉开了一段距离。 正好是能清楚看到对方表情的距离。 拉丝缇娅拉的表情扭曲着。 看到她这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感到了困惑。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行了!” 拉丝缇娅拉捂着脸背对我跑开。 她就那样夺窗而出。接着灵巧地在船的侧面逃个不停。 我到中途还在用『dimension』追踪,但是思考了一下拉丝缇娅拉逃跑的意图,立马解除了魔法。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蜡烛也唰地一下灭掉了。 我就这样一个人留在了拉丝缇娅拉的房间里。 我的心意和拉丝缇娅拉的心意。 对彼此心意的确认完成了。 当初的目的实现了。 而且怕是不会有比这还出色的成果了。但是,成果在体内作用过剩也是事实。 我仍然动弹不得。 现在只要我的感情有一点波动,技能『???』就会发动。 因此,我只能维持着伸出的手被挥开时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134话 prologue的结束 “——这、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我,重复着跟拉丝缇娅拉一样的台词。 曾经失去的感情,仅仅在几分钟里就死灰复燃。到刚才还只把拉丝缇娅拉看做一个脑袋缺根弦的熊孩子,现在却觉得她是如此可爱的一个女孩子。 而其结果,就是方才那样,像小学生一般与其进行了一番互动。刚才明明应该更加妥当地确认彼此的心意才对的。 果然,我应 该是喜欢拉丝缇娅拉的。 虽然因为技能『???』从中作梗抑制了感情,结果使我无法确信。但如果我对她不抱有好感,是不会像那样慌张的。 渐渐地,一点点地,疑惑变作了确信。 再回想起拉丝缇娅拉那张红透的脸。那是否能够解释成她在害羞呢? 不对,应该是只能那么解释了吧。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我想那么解释。 也就是说,这可能是两情相悦。 我这短暂的人生。也就十六年多一点的人生。 这是第一次,与女孩子两情相悦。 “——不、不对,等一下。不能太着急。” 我赶紧让有些膨胀的自己冷静下来。 过去,在原来的世界那时,有过因为冒失而导致黑历史的经验。 自以为收到了情书,却没有人来,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傻等。还有听说自己在意的女孩子对自己有意思,结果第二天去搭话人家却讨厌得不行。情人节巧克力也只从妹妹手上收到过。当然了,圣诞节也是和妹妹过的。 这个世上没那么多甜蜜的好事。 也有是我会错意的可能。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也不是不可能。 问题不仅如此。 首先,拉丝缇娅拉才三岁。这不是同龄或者稍微年幼一点的级别。 对年仅三岁的小孩子出手的话,在我原来的世界里是重罪。岂止是不纯异性交往,已经是可以上电视的犯罪行为了。 其次,要是跟拉丝缇娅拉变成恋人的话,在那之后,也就不能大手一挥就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了。那样就是欺骗了纯真少女的感情。 让人不安的问题一大堆。 但是即使如此,我胸口的鼓动还是丝毫不见缓和的迹象。 说不定是两情相悦的这份可能性,在打消着其余的不安。 我希望能将这份感情告知第三者,与其共享。然后,再对此进行商谈。 修学旅行入睡前那种感情开始上涌。针对恋爱话题,想要跟谁一起交谈。拉丝缇娅拉对我是怎么想的,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我希望得到别人的建议。 想靠一个人解决问题而招致的失败,我已经尝够了。 一定得跟别人谈一谈才行。 然而很遗憾的是,我身边并没有符合要求的对象。修学旅行就寝前能够一起谈心的同性,并不存在于这艘船上。 “咕……一个人都没有……!不对——!” 缇亚的话说不定没问题。 感觉如果是平时以男性自称的缇亚的话,应该能打开天窗说亮话。 而且缇亚在这方面有过实绩。圣诞祭的前夜,我就是因为同缇亚商量过才决心营救拉丝缇娅拉的。 “——去跟缇亚谈一谈好了!” 我下定决心,打算前往缇亚的房间。 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 “……嗯,怎么回事?” 佩在腰间的『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闪耀着。 技能『感应』超越了『理』,预测出未来的光景。 那是一幅『浑身是血的我,与熊熊燃烧的船一同沉没』的光景。 从挚友身上继承而来的技能『感应』,告诉我说“去了的话,你小子就完犊子了”。 甚至能感知到世界之『理』的剑士的直觉,在这样平常的日子里发觉了『死亡』的威胁。 “…………” 诶? 只是去商量一下而已就会死的吗……? 我只是想像以前那样,含混地去商量一下哦?即使如此也会死? 不管如何辩解,脑海中的火景都没有消退。 不由地面如土色。 我不觉得技能『感应』的判断会错。虽说死掉什么的应该是夸张表现,但是肯定会发生对我而言不太好的事,这应该不会有差。我对这个技能有足够的信赖。 “……还、还是算了吧。” 不知为何,留着冷汗的诺文出现在我的想象中。 我打消了与缇亚商谈的念头,烦恼起来。 这样一来计划就又泡汤了。 理想的发展是——在商谈的策动下,妥善地将自己的心意告知拉丝缇娅拉,然后两个人可喜可贺地成为恋人,受到来自玛利亚和斯诺的祝福,所有的烦恼一口气全解决——这么个打算。虽然感觉是有些牵强,但是我还是看中了这样的发展。 但是,出师未捷…… 我无奈之下只好实行另一个方案。 事已至此,就只能像一个男人一样直接去告白了。 遇事不决莽一波,这么拖下去只能迎来最糟糕的结果。 说实话,我对自己现在的感情缺乏一定的自信。跟以前相比,我明白自己现在的爱慕之情变得有些暧昧。但是,在自己失去的感情上赌一把,试着去将之传达给拉丝缇娅拉应该也不算坏。如果是她,应该能在理解一切原委的基础上,接受这份感情。 现如今,我具备如此期待的底气。 我想象着与拉丝缇娅拉成为恋人的自己。 仅仅如此,心脏就兴奋地雀跃不已。 ——然而,如此同时,技能『???』也以惊人的势头袭来。 我急忙冷却兴奋的感情,好不容易将技能的发动遏制住。 拥有数度救我一命的功绩的技能『???』,告诉我说“你小子敢去的话就会死翘翘”。 “…………” 这样啊…… 去告白的话一样会死啊…… 看来,感情一旦进一步激化,就会进入技能『???』的发动范围了。 我摸清了技能『???』对于恋爱可以承受的界限。看来会发展到告白程度的爱意是不行的。 结果,不管是哪一边,都会死。我动弹不得了。 维持了奇怪的姿势,我一动也不动。 想不到,在没有任何敌人的船上,居然会洋溢着如此众多的危险。虽说我一定程度上也预测到了,但是这也太过分了。 这样下去的话一事无成。 就只能在玛利亚和斯诺那热切情感的阴影下,度过船旅生活了。 我的感觉比常人要敏锐一倍。在『dimension』和『感应』的双重作用下,我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她们对我的好感。但是,我却一直无法回应她们这份好感。 要是那样的生活持续下去,总有一天我会胃穿孔。 使用技能『并列思考』来预测一下好了。 现在的状况,简直就是一出三流恋爱剧。如果一直这样,我就会成为一个为了迷宫探索而利用身边的女孩子的反派登场角色。如果这是富含爱恨纠葛的午间剧,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会被女孩子给捅死。 就算不是午间剧,脚踏两条船的角色,最后也都没什么好结果。 脑海中设想出的光景实在是寒气逼人。 将经验与知识结合起来思考的结果——经由至今为止的战斗磨炼而出的集大成者、技能『并列思考』,告诉我说“这样下去的话你小子就死定了”。 看来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呢。 “……无、无论如何都没辙吗?” 我冒出冷汗。 就算依靠出色的技能避免了最坏的结果,但是这样下去也是慢性自杀。 被逼到绝路了。 但是却完全找不到对策。 当我一个人一脸懵逼的时候。 救助之天使降临了。 “——大哥哥,你最好稳一点哦。现在你要是轻易采取什么行动的话,真的会死掉的哦?像这样,被人从背后捅死——估计不止。恐怕会死得灰飞烟灭连肉片都不剩吧。” 插图3 莉帕面带苦笑来到了我的房间里。 “莉帕!” 我眼含热泪,用前所未有的笑容迎接她。 “首先,你绝对不能去缇亚姐姐那边。缇亚姐姐她可是连做梦都在叫着大哥哥的名字哦?而且还是满面春风地念着你的名字哦?可是面对那样的缇亚姐姐,大哥哥你居然想去找她商谈其他女孩子的事情?哎呀,大哥哥,真心会死的捏?” 莉帕一边呣呣呣地展开『dimension』一边说道。看来是在观察已经入眠的缇亚的睡脸。 “别一口一个死掉的啊……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呜嗯,人家没在开玩笑呢。听好了?缇亚姐姐她也喜欢着大哥哥,所以绝对不能去找她商量。” “……啊、啊啊—,你这丫头、居然把那种事那么明确地揭出来!你居然讲出来了!!” 莉帕残忍地堵死了我的退路。 还更进一步地播下了令人烦恼的种子,我身边的死亡包围网收得更紧了。 “大哥哥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但是人家可不喜欢你那自己欺骗自己的样子哦?人家都不喜欢的话,大哥哥你其实也是不喜欢的吧?” 莉帕指责起哀怨不断的我。 “呜……抱歉。我真是总让莉帕操心呢……” 我自己其实也明白的。 失去了『基督』的缇亚,精神直接就崩溃了。缇亚对『基督』的依存,到了甚至会看到幻觉的地步。 失去了记忆时的我曾跟缇亚约会过。 缇亚穿着可爱的衣服,就像一个普通女孩子一样开心地笑着。一起看戏剧,一起吃晚饭,但是在那期间,她没有一刻放开过我的手。 『感应』之下的直觉也好,『并列思考』之上的推测也罢。就算不用这些技能也一目了然。 缇亚应该是喜欢着我的吧。 而且到了相当扭曲的地步。 一旦认同了这点,我就不会再有与缇亚商谈的选项了。 在我内心中的那个纯真又可靠的男版缇亚正在渐渐消失。 于是,我直视起更加严酷的现实。 有什么万一甚至会放出杀气的缇亚,不可能会对与谁结合的我献上祝福。缇亚对我抱有的感情,扭曲程度并不亚于玛利亚和斯诺。 她们如果是那么容易就会放弃的人的话,也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了。 我所持有的技能群也表示同意,表示“不可能有那种好事”。 “大哥哥。你绝对不能说自己喜欢谁呀或者讨厌谁哦。现在,就连小孩子都能看得出来,一旦现在的平衡崩溃的话,会发生很不得了的事情的哦?” “果然,你也那么想吗……” 看起来,即使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情况也很明晰的样子。 “毕竟人家跟姐姐们之间是有联结在的呢。大致上的情况都是明白的。所以我能告诉你。无论是谁,都不会接受大哥哥与别人在一起的事实的。毫无疑问。” “但是,大家都经历了试炼,都变得更坚强了啊……应该都能够以坚强的内心去面对现实了才对……!我想要相信这一点……!!” 我不服输地诉说着。 “你真的那么想吗?” 不管是从理论角度出发的『并列思考』还是自己的挚友,全都表示否定。 就连底细不明的技能『???』这时候也亲切地表示不同意。 “我、我认为应该相信……我觉得、我想那么去认为……!” 越说反而越没有自信。 精神创伤复发,我的脚已经在颤抖了。 “就像斯诺姐姐说的那样,人是不会那么容易就变坚强的哦,大哥哥。大家啊,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改变了,但是实际上只是把激烈的感情隐藏起来了而已。……就连我也是一样的哦。对与诺文分别这件事,我的心境也还没有调整好。” 人是不会经由一次劝说就完全改变的。莉帕以自己为例,向我说明这一残酷的现实。 “莉帕……” 事实上送走诺文的就是我。 因此我无话可说。 “……总而言之,这艘船的平衡现在是如此勉强地维持着,已经完全超过大哥哥你的想象了。一定要注意哦?你为诺文送别时都那么威风凛凛了,要是没过几天就因为被女人捅死而在那个世界里与挚友再会了的话,诺文就实在太可怜了呀。” “说的也是啊。我不会跟别人说了……不如说根本说不了啊……” “——唔嗯~。要不然就把大家都迎娶为妻吧。你选一个喽。” “等等。” 我慌忙打断莉帕的胡扯。 因为在一步也动弹不得的状态下想采取夸张的动作,结果自己就摆出了奇怪的pose僵住了。 “不为玉碎宁为瓦全……!这样就没问题了哦!” “不不,等等。等一等等一等。迎娶所有人是什么鬼!” “字面意思呀。把姐姐们全员都收掉!不错嘛~,大哥哥~。这可是后宫呢。” 我视如己出的小小挚友,竟然用纯真的眼神说出这种不得了的话。 是谁! 居然敢把这种词教授给我家莉帕……! 我要跟诺文(剑)一起去给他大卸八块! “不不,那种事没有人会同意的吧?话说什么全收掉啊不要再提那种话了。” “嗯~,我觉得应该没问题的哟?虽然斯诺姐姐和玛利亚姐姐的独占欲都很高,但是只要大哥哥尽全力去哄的话应该是能接受的。大概吧。” “不可能……在联合国一夫多妻很正常吗……?” “在联合国里有不少一夫多妻制的国家呢。特别是富商和贵族当中尤其普遍哦?” “这,这样啊。异世界好厉害啊……” 我被异世界的文化吓到了。 莉帕叨咕着“异世界”一词而歪歪头,我告诉她说“明天再跟你说”糊弄过去了。 但是,莉帕所说的办法,我觉得确实有一定道理。 使用技能『并列思考』开始分析起来。 她们对被舍弃以及排挤出同伴之列的行为表现出了过剩的反应。燃起妒心也大多是在被忽视的场合之下。 这样的话,只要给予绝对不会舍弃她们的保证,并平等地对待她们每一个人的话,可能确实能够让她们满意。如果要实行的话,就得像莉帕所说的那样,对有意见的人,随机应变、好说歹说地哄她同意。——但是,这都是纸上谈兵而已。到底能不能做好,没有人能保证得了。 ……越是考虑,我越觉得自己好差劲。感觉自己正在堕入极品烂人的行列。 从刚才开始, 第二章 队伍的成长 (web135~142话) 135话 温习 到了乘船旅行的第二天。 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噩梦,我在床上一跃而起。 记不得梦的内容是怎样的了。但是,看一眼身上的虚汗,就知道不会是什么美梦。 感觉是自己在追逐着什么,又像是为什么所追逼的样子。 像是与谁交谈,又被谁责备的样子。隐隐约约地觉得是这样的一场梦。 我使劲摇摇头,甩掉无谓的思考。 终究不过是梦罢了。跟现实没有关系。 拉开房间的窗帘,让身体沐浴阳光。 这时候我察觉到了异常。技能『感应』发现了危险,促使我赶紧采取措施。 我展开『dimension』,探查危险的源头。 发现问题人物之后,我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稍微走了几步,就找到了面色阴沉不停冷笑的斯诺。 “诶嘿、诶嘿嘿嘿嘿嘿嘿……” 这种脸颊不断抽搐的笑容看着就让人心痛。 看到她这副模样,我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啊,那个……昨天那事被你听到了吗……?” “嗯……稍微有点在意,就用振动魔法听了下……” 看来斯诺是听到我与拉丝缇娅拉之间的交谈了。 即使展开了『dimension』,但是如果不好好注意的话,就算斯诺的魔力潜藏在附近,似乎也是没法察觉的。这次算是学到了。 “既然听到最后了,那你就应该明白了吧。不要误会。那不过是我一时昏头而已……” 我支支吾吾地跟斯诺解释了起来,同时也是在说服我自己。 “但、但是,至少比起我来,拉丝缇娅拉大人要领先一步不是么……?” 讲道理,不只一步而已,但是我还是温柔地安慰她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同伴。昨天只是状态不大好,我并没有特别在意拉丝缇娅拉的事哦。” 要是能做到特别在意的话,也不会这么辛苦了啊。(译注:指技能『???』的压制) 我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告知斯诺。 斯诺露出了有些不甘又有些悲伤的表情之后,有些闹别扭地对我说: “……就算涡波你喜欢拉丝缇娅拉大人,我的心意也不会变的哦?……也不会放弃的说。” 斯诺噘着嘴,口气像个小孩子。 这是跟身体早已长大的斯诺不相符的态度举止。 看到做出的反应比我们队里的低龄成员还要幼稚的斯诺,我有些困扰。 但是,斯诺满含决意的这句“不会放弃”,也让我或多或少地见识到了她的成长。她终于从停滞的时间中解脱,向前迈出了一步。 “嗯……谢谢你……” 怀着双重意义上的感谢,我将手置于斯诺脑袋上抚摸起来。 因为斯诺孩子气的举动,让我不由自主地这么做了。 虽然斯诺一瞬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立刻就露出鲜花般的可爱笑容。看来她虽然不知道此举的意义,但是对于被摸头这件事还是感到开心的。 一别于先前那不停抽搐的笑容,当我觉得这样的斯诺很可爱的时候——罪恶感也一口气涌了上来。 莉帕昨天的那些话、像是『花花公子』呀『不得好死』呀纷纷掠过脑海,我立马抽回手。 因为对斯诺有些遗憾的表情感到过意不去,我立马扯出其它的话题。 “……对了。那个,斯诺。你利用振动魔法的窃听行为能不能戒掉呢?我觉得那么做有点不太好” “诶?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那自然是因为大家都有不想被别人听到的隐私啊……我和莉帕也只是在施展最低限度的次元魔法而已的哦……” “诶、诶~~……我、我会试着考虑一下的哦……?” “嗯,拜托了……” 看到错开视线,露出卑屈笑容的斯诺,我就确信了。 这丫头,绝对不会收手的…… 我一脸怀疑地盯着斯诺。 结果斯诺立马就慌慌张张地逃开了。 “那么,这次就先到这!” “——啊,等等!我接下来有话要在甲板上说!你遇到其他人的话,就把大家都叫过去!” 斯诺的声音渐行渐远。 “嗯,我知道了!” 斯诺一边离开一遍回应道。 就这样,斯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走廊里。 目送她之后,我步入通往甲板的走廊。 路上正好遇到了刚睡醒从房间里出来的缇亚。 缇亚在惊讶之余,精神十足地跟我打招呼: “早上好,涡波!真是个令人心情舒畅的清晨啊!” “早上好,缇亚。” 真是一张表里如一的纯真笑脸。 昨天夜里老老实实睡觉的缇亚脸上毫无一丝阴霾。跟睡眠不足到都有点黑眼圈的我不一样,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活力。 “昨天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真是有点累人啊!不过玛利亚那家伙昨天说了要做早饭来着,有点期待呢。不过,要是味道很怪的话我可不会嘴下留情的哦!哈哈!” 太过耀眼,我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插图4 现在的缇亚身上完全没有任何的恶意呀嫉妒呀之类的情感。 是货真价实的,与我初次相遇那时一样的,天使一般的缇亚啊。 “啊,抱歉,缇亚。吃早饭之前我有话要对大家说。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能劳烦你去甲板集合吗?” “嗯?知道了,既然涡波这么说那就这么做好了!” 信赖着我的缇亚没有深入追问什么就乖乖地点头答应了。 接着,她蹦蹦跳跳地跑去了甲板那边。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泪,差点落了下来。 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却平安无事地结束了交流。 完全不会胃痛,简直就是对心灵的洗涤。 为什么大家不能都像缇亚这样纯洁呢。虽然也包含我自己在内,但是大家的性格都太麻烦了啊。 然而即使是缇亚这样的小天使,一旦有什么差错,也会变成将雷鲁的宅邸夷为平地的凶暴少女。 但是现在,只有现在,就让我忘掉那件事,沉浸在这份感动中吧。 接着在这之后,对所有同伴打过招呼之后,我也赶去了甲板。 在那里聚集着六名同伴。办事利索的玛利亚在甲板中央摆了一张大桌子,六个人关系融洽的围坐在桌边。 我坐到空位上开启了话题。 怀着务必要理清一切的觉悟、 “那个,在吃早饭之前我有话要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希望大家能好好听我说……” 将我的一切—— ◆◆◆◆ ——将我的一切和盘托出。 连同自己的能力在内,没有丝毫隐瞒。 当然,目的和出身也详细地讲过了。将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事实,明明白白地告知全员。 “原、原来如此啊……涡波是『异邦人』啊、怪不得……” 最吃惊的人是缇亚。 “顺带一说,我已经知道了哦。还有妹妹的事情也是。跟缇亚不一样呢。” 不知为何,玛利亚和缇亚坐在一起。 听到玛利亚的话,缇亚的魔力躁动起来。像是呼应一样,玛利亚的魔力也膨胀着。两股魔力用惊人的密度交织在一起,空间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扭曲开来。 已经习惯这副情景的我就当做看不见,转而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拉丝缇娅拉并没有多惊讶。 斯诺则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莉帕则像孩子一样兴奋着。 接着—— ——不知为何,塞拉穿着女仆装瞪着我。 因为她的眼神就像漫画里经常出现的不良少年一样凶恶,所以我根本不敢看向她。但是就视野的边缘来观察的话,能明白她现在的穿着并非出于本意。 至于理由,其实也不难猜到。 估计是拉丝缇娅拉觉得有意思所以让她这么穿的吧。昨天忙碌之余,似乎带她去了服装店来着。仔细一看,女性阵营的服饰或多或少都有些改变。 我遵从技能『感应』的直觉,尽量在不触犯塞拉的情况下推进对话。 说起来我真是一直都在受技能『感应』的关照啊。 万分感谢啊诺文……并且,很抱歉。明明你不是为了将它用在这方面才教给我的呢…… “感觉大家都很轻易就相信了啊……异世界什么的,是能让人这么容易就接受的事情吗?” “诶……我觉得只要使用魔法的话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啊……” 玛利亚似乎觉得只要有魔法这样便利的东西存在的话,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如果是在魔法发达而不是科学发达的世界里长大的人,看来都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拉丝缇娅拉的根据却来源于别处。 “至于我的话,既然在表示中看到了『异邦人』,就没什么需要怀疑的了。更何况,只要是了解莱文教的人,一定程度上都是知道异世界的存在的。” “莱文教与异世界有关系吗?” 与莱文教关系匪浅的缇亚和拉丝缇娅拉答道。 “嗯,有的。在莱文教的传承中,有暗示异世界存在的记载……” “说不定,莱文教的始祖缇娅拉就跟异世界有某种联系呢。就像现在的我与涡波一样。”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即使在弗茨亚茨的图书馆里也没有得到这份情报。因为她们都是莱文教中地位甚高之人,所说的话可信性不低。 “这样啊……” 总算是得到了有关异世界的情报了。虽然希望仍然渺小,但是自己确实在前进。 我向了解莱文教传承的两人询问移动到异世界的可能性。 “如果我要回到原来的世界的话,你们觉得怎么做比较好?” 拉丝缇娅拉干脆地回答说。 “我觉得就这样继续遵从以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方针就好。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考虑到她自己的利益,拉丝缇娅拉这丫头估计是不会有别的选项了吧。 缇亚也一样点点头。对她们两人来说,在迷宫的最深部存在着奇迹性的『某种东西』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接着,玛利亚作为对传承不甚了解的人,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再考虑其他可能性的话,就是涡波先生继续钻研自己的次元魔法了呢……” 确实,依靠我的『dimension』和『connection』的话,也有一定的可能性。 目前来看,应该相信传承继续探索迷宫,同时不断提高自己的实力。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 当然,也不能放弃对其它手段的探索。我还打算在抵达大陆本土之后,就去拜访大国的图书馆以及贤者之类的。 这时,混进来一个独特的意见。 “呐,涡波。就这样一直留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不行吗……?” 斯诺提心吊胆,似笑非笑地问道。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斯诺身上。现场一时陷入静寂。虽然没有人说话,但目光都带有十二分的好意。 然而,只有我摇头否定。 “不行。我不能置妹妹阳滝于不顾” “嗯、嗯,我知道的……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别生气哦……?” 斯诺露出尴尬的笑容,自下而上地看着我恳求道。 她突然变得如此畏缩,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于是笑着回答道: “没事,我完全没有生气哦。” “不不,涡波先生。你的表情相当不妙哦。” 坐在斯诺旁边的玛利亚也像斯诺一样表情僵硬。 “是、是这样吗?” “虽说我一度亲身体会过,不过重新一看的话,真的是非常了不得的兄妹爱呢……” “是的,我觉得兄妹感情就是这样。所以,我想要回去。” “不不,虽然我觉得远远不止如此……但是,涡波先生觉得那样就好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就是了……” 看起来,我的家族爱似乎挺稀奇的。可能玛利亚以前的家人之间感情不算特别好吧。 于是,有关异世界的话题也算结束了,我们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是能够确认属性的『注视』能力的问题。 “然后就是涡波能力的事了呢……感觉涡波的『注视』,要比我的『拟神之眼』级别更高啊……” “是啊,看来是我的技能性能更好些。之前还以为是反过来的。” 跟拉丝缇娅拉的能力作了一番比较发现,我们能力的水准差了很多。 就我来说,能够将属性的数值一直表示到小数点后两位。但是拉丝缇娅拉则根本看不到小数点。而且装备物品和道具也看不了。怪物这类生物的情报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能够看到,但是无机物的情报则完全得不到。 “分析魔法『注视』虽然很厉害,但是异空间魔法『持有物品』更了不得啊……” “果然,这都是魔法吗……?” “大概是应用了次元魔法和古代魔法吧。那样的话应该是做得出这个效果的……应该吧。” 听到拉丝缇娅拉的说法,我稍稍放下了心。 当初还以为视网膜是不是被动了手脚很担心来着。到了现在见识过很多不讲道理的魔法之后,对于这是魔法的事实也能够接受了。 虽说这要是魔法的话,反过来也有相应的需要担心的地方就是了。 “但是,这个——” 然而不知为何,欲言又止的拉丝缇娅拉的脸色很差。仔细一看,身旁的缇亚也一样。 在莱文教关系者看来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了。有什么让人在意的吗……” “……没、没什么,没那回事。确实是很特殊的魔法,但也就是那样而已。让人在意的,不如说是固有技能那边吧。底细不明的技能『???』还有技能『异邦人』这两个。” 很明显是在强行转移话题。 但是,这其中并没有什 么恶意。她之所以不说,应该是为了我好。技能那边也没有什么反应,所以我觉得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也就没有追问。 拉丝缇娅拉继续解释道:(译注:从这里开始,一直到下文涡波询问有没有办法抹除技能为止,相关内容在文库版中遭到了删除) “姑且来说,在莱文教的传承中,『异邦人』这一存在被认为是超出『理』之外的来访者……我记得有提到异邦人能更容易地触及『理』。” “超出『理』之外、触及……?那是指更容易变强的意思吗?” “要仅仅如此还好了呢……传承本身就很暧昧,所以详情也不是很清楚啊……” “嗯……” 太过抽象,没什么头绪。 要是能把莱文教的文献都拿到眼前的话另当别论,但是就现状来说应该是搞不清楚了。但是,莱文教的现人神大人都这么说了,感觉在这以上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 “那么,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具有实际危害的技能『???(问号问号问号)』了呢。” “是的,技能『问号问号问号』。这个是最棘手的。” “……我说,总觉得这名字好逊,能不能把名字改一下?念起来好麻烦!” “诶?嗯,好啊。我没意见……” 越说越忍不了的拉丝缇娅拉甚至吼了起来。 说实话,我也这么想。并且对她而言,这似乎关系到了逼格问题。 “嗯~,呣呣~,呜~嗯。……unknown?不行,总觉得是带有恶意的技能……那就恶意(ill will)?就叫技能『???(ill will)』怎么样!?” 兴奋地挥舞着双手,拉丝缇娅拉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自信。 间不容发地拍手附和的斯诺——以及有些害羞的拉丝缇娅拉。但是,除此之外的人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拉丝缇娅拉建议的这个ill will。其实也是念着麻烦的一个词。 她这种不论如何至少也要感觉酷一点的品味,似乎不为缇亚和玛利亚所接受。就连一贯偏袒拉丝缇娅拉的塞拉,也说不上是笑容满面。 看起来,比起偏重效率的称呼方式,更重视念起来的语感的只有拉丝缇娅拉和我两个人而已。 “不是,并不光只有恶意,我也算多次被这个技能救了一命的……” 看到我表示反对,斯诺又开始附和。看来她没什么个人想法仅仅是在四处倒卖人情而已。 “不不,明显就是恶意的集合体啊这东西。就因为这东西的存在,导致涡波情感的上限被削减了不是吗?都到了会消除对某人的思慕的地步了不是吗?那种事决不允许。这东西毫无疑问是不好的技能哦。” 拉丝缇娅拉是真心感到愤怒了。 顺道一说,仅仅在技能『???』的问题上我有所保留。为了大事化小,我只说明它会将一部分感情消除而已。 至于被消除的是对谁的感情我没有说。一旦明说,昨天的事情会变得更复杂。 虽说这是无奈之举,但是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明明发誓要信赖同伴,却无法完全付诸实际。 但是即使如此,拉丝缇娅拉还是将这无形的技能视为了敌人。 其他人似乎也持有相同的意见。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看表情就知道大家都相当愤怒。 “……说的也是。我知道了,就那么定了。” 我点点头。本来其实也不怎么反对就是了。 但是,对我的反应感到一喜一忧的斯诺小题大做地喘着气。 不管斯诺,我将问题抛向拉丝缇娅拉。 这才是今天的主题。 “那么,使用拉丝缇娅拉和缇亚的魔法,能解决技能『???』的问题吗?可能的话我想给它消除掉。” “不不,再怎么说消除技能这种事也是前所未闻啊……” “能不能想想办法呢?就算有点乱来也没关系。有一定程度的代价的话我也能接受。” “相当认真啊……明明你还说过被这个技能救了几次命呢……” 因为我一直没有明确表达出对技能『???』的不满,所以拉丝缇娅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么……封印。封印的话怎么样?帕林库洛那家伙似乎能够封印的哦?” “封印应该也做不到吧。恐怕,帕林库洛那家伙不仅仅用了魔法,还使用了『咒术』吧。而且还是借用了『暗之理的盗窃者』缇达的力量,就算是我们也模仿不来的……” “……这样啊。……这样的话,就只能尽力不让它发动了么。” 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咬着牙,只得先放弃消除技能『???』。 “总而言之,混乱超过8.00的话涡波就不许战斗了呢。” “诶……?” 拉丝缇娅拉突然丢出个限制来。 我虽然感到了吃惊,但是其他人都摆出了这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这不是当然的嘛。到了10.00的话就会发狂了。本来的话不是0.00我甚至都不愿意让你外出的哦?” “不不,没关系的哦。要是接近10.00了,我会注意不让它发动的。” “那么,如果涡波站在相反的立场上的话,你会怎么想?” 拉丝缇娅拉这句话一下就给我驳倒了。我意识到了状况于己不利,选择投降。 “也是呢……大概会跟你说一样的话吧。我知道了,就遵从拉丝缇娅拉的判断好了。” “嗯嗯。你能老实听话就好。” “我的事情就到此结束了。接下来是关于大家的能力,希望能详细地讲解一下。我要拿来做接下来的迷宫探索的参考。只靠『注视』的话,很多方面还是不足的。” 虽说能看到状态栏,但是详情还是搞不清楚。特别是看不出学会的魔法有哪些这一点很让人困扰。 因此我现在想要把握大家都掌握了什么样的魔法。特别是玛利亚。 “好的,stop!” “好的,请发言。拉丝缇娅拉同学。” 允许了自我主张强烈的拉丝缇娅拉的发言。 要是放着不管的话她会叽叽喳喳地很吵人,所以没办法。 “那个叫『注视』的能不能也变一下?机会难得,打算给起个帅气的名字。” “还来吗……” “因为嘛、总觉得有点难懂嘛!再说了,接下来我还要把自己的冒险写成书卖呢,不写得简单易懂的话怎么行嘛!” “……随你喜欢起名好了。” 我对拉丝缇娅拉的起名品味也没什么意见所以就答应了。 “太好喽。起名字什么的感觉像当了教母一样,总觉得有点开心呢~。” 似乎是命名技能『???』让她尝到了甜头。不过对她的想法,我倒是也有相同意见。 于是她就饶有兴致地跟一旁的缇亚和斯诺谈论了起来。 就这样,谈话时间被无谓地拉长了。 “要定名字的话,就赶紧决定哦……” “涡波先生。我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能去准备早饭了吗……” “就那么做好了。我也去帮你。” 这之后,因为不是很能忍受这段起名大会,我和玛利亚就为了做早饭而离席了。 没想到等早饭都做好了,名字还没决定好,于是我就自行决定了名字。 就定为『注视(analyze)』以及『持有物品(the·pouch)』了。 虽然是立足于游戏经验而取的名字,不过拉丝缇娅拉还是打了好评。至于斯诺的反应我已经不看了。 就这样,将早饭摆到桌子上,我们开始了对迷宫探索的队伍配置的讨论。(译注:给技能取名字这一段在文库版中也遭到了删除) 136话 living legend小队 一边在甲板上吃着沙拉,我一边咏唱魔法。 “——『connection』。” 确认到随时都能够从迷宫30层开始探索后,我切入正题: “那么,我就来给大家介绍迷宫探索的方针好了。” 终于开始讲解我一直以来都在考虑的迷宫探索方案了。 圣诞祭那天从大圣堂出逃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将一大群伙伴编组成一个个队伍这种事,仅仅是思考的过程就让人很愉快。因为有种玩游戏一般的兴奋感。 虽然我明白不能带着玩乐的心情去做事,但是自己性格中喜欢游戏的部分实在是难以遏制。 我自信满满地提出了自己思索再三得出的计划。 “在迷宫探索时,我想基本上以4人队伍为形式比较好。通过轮流上阵的方式,提高效率。” 做起解说时,我兴奋的两眼放光。 参照以前速通游戏的打法,我得出的最合适的答案就是这个了。为了让她们能够理解这一点,我让『并列思考』开足马力进行讲解。 “首先,a队伍暂定为斯诺、缇亚、塞拉。b队伍为拉丝缇娅拉、玛利亚、还有莉帕。这个组合的平衡性应该是最好的。” 这样一来经验值的分配也能平等些。必须要避免像玛利亚之前那时候一样,实力差距拉得过大的情形。虽然对塞拉的素质有些挂心,但是我主要打算让她承担对后卫的保护以及移动的任务。 “上午就由我和a队伍展开探索。mp不足后,就利用『connection』与b队伍换班。到那时候我的mp虽然也会消耗很多,但是就依靠莉帕将魔力分给我进行补充。然后下午就由我与b队伍一起继续攻略迷宫。” 顺带一说,莉帕的『联结』这一能力还留存着。经过与诺文的分别,『不存在于彼处的诅咒』虽然已经解除,但仍然能使用其他的魔法。只是因为记忆的过度流入有些危险,所以只维持着最小限度的『联结』。 虽然也有莉帕自己不喜欢作为死神的能力的原因就是。 现在跟莉帕之间有联结的只有思考较理性的我一个人而已。其他人都因为介意隐私问题而回避了『联结』。 听到我细致的作战方案,缇亚微微歪了歪头。 “嗯,嗯~?不是很懂……” 其他人似乎也一样。 在那之中,只有拉丝缇娅拉表示了反对。 “还是老样子,涡波说的话简直无聊得不行呢~。那么,为什么必须是4人呢?” “为了留人保护这艘船啊。对半分刚刚好不是吗?” 准确来说并非如此。 是因为我的『并列思考』能够随时随地都准确把握的人数就是4人。 再就是说到队伍的编成,在游戏里4人小队可是王道安排。不如说,这个理由可能是促成这一决定的最关键要素。 “还有啊,只有涡波一个人能连续参加不觉得有点卑鄙吗?” “咦?毕竟、无论如何都想去最深部的也就我一个人,所以主要的负担我觉得应该让我来分摊才对……” “至少让我也连续参加是绝对没问题的哦!不如说,要是放我不管的话我甚至会一个人跑去的!” “那可不行!千万不要擅自行动!如果没有我的同行的话决不允许你去哦!” “诶,同行!?……为什么?” “这个,一般来说的话,如果不能随时使用『connection』撤退,不是会很不安吗?为了以防不测,我的同行是最基本的。” 我谨小慎微的思考方式让拉丝缇娅拉很看不过眼。 “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意见。难道说,队伍安排一直都是固定的吗?” “当然的啊。考虑到配合的熟练度,不固定的话怎么行。” “一直都是固定的话太无聊了嘛。适当用用抓阄的方式嘛。” “那不行。要是只有后卫或者只有前卫可怎么办。” “那不是别有一番趣味嘛!” “你嘴里说的有趣,跟危险可是绑定套餐啊!!” 我们之间的争论也是停不下来。 话虽这么说,但这也是常有的事儿了。像这样,慢慢讨论出两个人能接受的方式也正好。 将其他成员置于一旁,在我们两人不断磨合的时候,斯诺小心翼翼地举起手。 “嗯,怎么了吗,斯诺。有什么想说的话,不用顾虑讲就是了。” “那~个,我就留在船上等着不行吗?” “……喂。难道说,你完全没有潜入迷宫的意思吗?” “那个……倒也不到完全不想的地步吧?要是除我以外没有人手的话,那就无可奈何。但是既然有这么多人在了,我就算不去也行什么的……?” 斯诺就着机会唯唯诺诺地表达自己不想参加的意愿。 “话是那么说,但是那样的话你不就完全没事做了吗” “裁、裁缝我很擅长的,会给大家织衣服的哦?料理也会做的!本来我就是以成为新娘为目标的呀!” “——等等,不要再说下去了……你探索迷宫的经历是最久的。比起做家务,还是参加探索活动帮助更大……” 我反射性地赶紧打断可能会冻结在场气氛的发言。 把斯诺说要做新娘的话当做没听到,我极力尝试说服她作为探索成员加入队伍。 谁料坐在斯诺旁边的莉帕也摇起头来。 “嗯~,人家对迷宫探索没什么兴趣呢。但是,有兴致的时候会帮忙的。” 莉帕站起身。 “啊,莉帕!等等!” “讲的事情有点难懂,人家就先去别的地方玩去了!刚才尝试了下钓鱼,比想象中要有趣的多呢!” 这么说着,她就匆匆忙忙地跑到船内去了。 意外接踵而至。 塞拉板着脸冷冷地说。 “一开始也说过了,我不会听从你的命令进入迷宫的哦?” “诶、诶诶?” “我是大小姐的骑士。说到底,我对迷宫探索就没什么兴趣。” 要说的话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她本来就不是探索者而是骑士。而且也没有帮助我进行迷宫探索的义理。 自己的计划破绽频出。我却只得咬牙接受。 而拉丝缇娅拉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 “呜呼呼,进入迷宫之前队伍就半毁了呢。事事不如意呀!真让人受不了!” “算、算了,一开始说的不过是理想方案而已 。我还有备案呢……!所以说,我一点都没有觉得不甘心……!” 相对于莫名其妙地觉得愉快的拉丝缇娅拉,我用莫名其妙的台词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自己提出的计划打了水漂,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针对在场的成员制定其它方案。 “……这样的话,基本就以我、拉丝缇娅拉、缇亚、玛利亚4人进行探索!再根据场合的不同,随机应变地换班。以上!” “不错嘛!冒险就是要像这样缺乏计划才让人心动不已!!” “目标首先定为39层。总方针是在与帕林库洛做出了断之前,不要唤醒40层的守护者!” “要是我一不小心进入40层的话可就不好意思了呢,涡波!” “变成那样的话到时候会把你当做诱饵留在迷宫里的所以没问题。只要把『connection』全部解除的话,就算是守护者也追不到这艘船上来的。” “等等,这个玩笑有点不妙啊……涡波?” “你要是故意跑到40层的话,我就会这么做。没事儿,既然是你的话,总能想办法活下来的吧。再说要是像诺文那样的守护者的话甚至能够好好谈一谈。” “涡波真是不坦率啊。就算真到了那时候,明明你肯定都是会把自己留下来的~。” “……在生存能力这一点上拉丝缇娅拉是最强的。我相信你。” “……相、相当认真啊……嗯,我会注意不要一不小心跑到40层去的……” “那样就好。” 明白我这次坚决不背锅之后,拉丝缇娅拉就老实了下来。 失去了拌嘴的对象之后,现场安静了下来,我便振作精神呼吁出发。 “很好,那么我们就出发吧!总之先前往迷宫,然后再考虑有的没的!!” 再这么继续待在船上寻思这个那个也没用了。想什么都只会是磨白工。 这次就听拉丝缇娅拉的,先推进迷宫探索的进度好了。我、拉丝缇娅拉、缇亚、玛利亚四个人组队的话,基本是最强组合所以轻松得很。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就连这理所当然的想法都受了挫。 “啊,涡波先生。那个……我这边还剩下好些东西没洗呢……” 玛利亚感到很不好意思地指出这件事。喜欢做家务的她似乎不愿意把家事搁置在一边去做别的。 我揪住了打算悄无声息地逃跑的斯诺的后颈。 “……让斯诺去做吧。” “诶、诶诶!?要我做?” 斯诺噗噜噗噜地晃着脑袋。 “喂。你刚才,说了要做的不是吗……?难道说这个世界的新娘都不做家务事吗……?” “这个、如果说实在没人做的话,我觉得让我来也无妨,但是玛利亚已经负责了,我来的话不就是抢了别人的工作嘛,我是这么顾虑的来着……” “你这丫头,真打算单纯地在船上蹭吃蹭喝吗……?” “啊,我有在缝衣服哦……?” “那只是你的兴趣而已吧。” “钓鱼也有在搞哦……?” “那绝对是你想偷懒睡觉才做的吧……再说我们不愁吃的东西,没有特地钓鱼的必要……” 斯诺“诶嘿嘿~”地笑着跟我拼命地打哈哈,但是我丝毫没有放松揪住她的力道。 然而从船内取来钓鱼用具的莉帕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斯诺抓住这个破绽,挥开了我的手一溜烟逃掉了。 “啊,莉帕在招呼我了。我去一下!” 看来她们原本就串通好要一起钓鱼了。 莉帕和斯诺拿着钓鱼道具,逃向了船尾。 “要洗的东西、该怎么办呀……” 看完了这出闹剧,玛利亚再次寻求我的指示。 无奈之下,我只能向本打算避免接触的塞拉搭话。 “我说,塞拉……能拜托你洗衣物吗……你看,你的打扮正好是那方面的。” 我同身穿女仆装的塞拉请求道。 “我把话先放着,我可是一次都没有做过家务事的人。另外,你再敢提到我衣服的事,我就杀了你。” “……没做过?一次都?” “没错,一次都没。……但是,我是打算从现在开始学习的。” 虽然她不打算帮忙探索迷宫,但是对这段旅行还是有意协助的。 从这句话里能感觉到她有作为一名同伴为大家尽一份力的气魄。新娘力比斯诺强了100倍。 “那么,大家一起来洗衣服好了……” “如此甚好。” “洗完之后,再去迷宫吧……” 演变成暂时放弃迷宫探索一起做家事的情况了。 但是,因为尽是女孩子的衣物,我立马就被禁止进入现场了。说实话,介意这点的只有塞拉一个人。我和玛利亚都说了别在意了,但是就是不管用。 已经全乱套了啊。 就这样,『living legend号』本应值得纪念的初次迷宫探索胎死腹中。 之后,将衣物晾到甲板上,我去回收了跟斯诺她们一起开开心心地钓起了鱼的拉丝缇娅拉和缇亚。 稍不注意这帮人就跑去胡搞,真让人头疼。 说到底,想要驾驭这帮人的这种想法本身可能就是错的。 察觉到接下来的迷宫探索也是前途多难,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穿过了『connection』。 ◆◆◆◆◆ 通过『connection』,我们一下就来到了预先设置好出口的30层。 30层也是换了一副面貌。原本的水晶花田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无机质的辽阔石质空间。 感受着阿尔缇那时一样的悲怆感,我们下到了31层。 31层跟29层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也就是沙地的材质和地面硬度稍微变化了些而已。 沙海无限远泛。格雷姆与鱼形怪物在沙漠中游荡着。怪物们身上都披着一看就很坚硬的水晶。不怎么好对付的样子。 我用『dimension』警戒着周遭,同时对全员的状态进行最后的确认。 【状态栏】 姓名:相川涡波 hp303/313 mp391/796-400 职业:探索者 等级18 力量10.15 体力11.42 技巧14.90敏捷17.82 贤能15.33 魔力40.52素质7.00 状态:混乱6.98 经验值:8409/60000 装备: 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 赤色护身符 外套 史诗探索者制服 烧焦的异世界鞋子 先天技能: 剑术4.89 冰结魔法2.58+1.10 后天技能: 体术1.56 次元魔法5.25+0.10 感应3.56并列思考1.47 编织1.07 诈术1.34??? ?????? ??? 从联合国出发前,我设置了诸多的『connection』,因此最大mp被压低 了不少。为了补强mp,在升级时获得的属性点我全都加到了魔力上。 【状态栏】 姓名: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 hp735/735 mp338/338 职业:骑士 等级17 力量12.97 体力12.52 技巧7.82敏捷9.31 贤能13.52 魔力9.69素质4.00 状态:无 先天技能: 武器战斗2.20 剑术2.12 拟神之眼1.00 魔法战斗2.27 血术5.00 神圣魔法1.03 后天技能: 读书0.52 素体1.00 拉丝缇娅拉跟以前相比有些许的成长。顺带一说我把『新月琉璃』借给她用了。原因是她的爱剑、天剑『诺亚』留在了大圣堂那边。 【状态栏】 姓名:迪亚布罗·西斯 hp220/220 mp941/941 职业:剑士 等级14 力量8.11 体力6.59 技巧3.60 敏捷3.79 贤能12.33 魔力51.72素质5.00 状态:加护1.00 先天技能: 神圣魔法3.81 神之加护3.08 断罪2.00集中收束2.05 属性魔法2.10 过捕护2.45 续命2.24良机2.03 后天技能:剑术 0.11??? ??? 成长最迅速的就是缇亚了。在跟拉丝缇娅拉一同行动的期间,各方面的属性飞涨。力量超过了身为最强的格连,体力也在『史诗探索者』的巨汉波鲁扎克之上。但是,剑术技能值仅仅上升了0.01而已。而叫『过捕护』的奇怪技能却一路飙涨,真是让人悲伤。 堪称是不管当事人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理想属性的典例。 【状态栏】 姓名:玛利亚 hp159/159 mp855/855 职业:无 等级10 力量7.69 体力7.23 技巧5.99 敏捷4.45 贤能7.96 魔力41.13 素质4.13 状态: 先天技能:无 后天技能:狩猎0.68 料理1.08 火炎魔法3.53 等级没有变化。但是得到了阿尔缇的魔石之后,魔力和素质大幅提高。不对,说大幅不准确,应该说是进入了另一个次元才对。 玛利亚失去了双目,但是却通过阿尔缇的魔法,获得了可以代替眼睛作用的空间认识能力。周围漂浮着数个鬼火一般的火焰,并维持着警戒。 她本人只跟我解释说火炎魔法的实力得到了少许增强,但是看到这些鬼火,实在不觉得只有少许的程度。能够自如地让火焰漂浮就很了不得了。这火焰甚至让人联想起昔日的阿尔缇。 果然,最引人在意的就是玛利亚的真正实力了。 “很好,一边保持警惕一边前进吧。拉丝缇娅拉,她们两个就拜托你了。” “了解喽~。” 阵型是我打先锋,后卫则由拉丝缇娅拉守护。 一边展开『dimension』,我一边在沙海中迈步。这种感觉与其说是走在道路上,不如说是漫步于沙漠之中。视野范围内根本看不到墙壁,方向也无从确认。 算得上是在正常的探索中存在诸多隐患的区域了吧。 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完全无所谓。 在当公会会长的时候我就曾用『dimension』覆盖过整个城市。现在也一样用『dimension』渗透了整个区域。虽然这种用法有些浪费魔力,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区域的构造,敌人的位置,去往下一层的阶梯。我对这一切进行把握、记忆。 不过沙海内部的情况是难以掌控的。看来需要好好注意藏在沙地下的敌人发起的攻击。 我将一部分注意力分到周围的沙地上。 不可思议的是,魔力的渗透比以前要通畅了很多。 不对,理由大致上也猜得出。 同守护者之间的战斗经验,让我获得了成长。即是状态栏上所无法『表示』的『数值无法表现的数值』。 就跟与阿尔缇的战斗让我对火焰的了解程度提高了一样,经过与诺文的战斗,我对矿物的理解力也提高了。 跟不管受到怎样的攻击都不会受损的诺文的水晶相比,这个阶层的矿物解析起来容易多了。 我们颇为轻松地朝深处前进着。 路上找到了一只合适的怪物,我故意前去与之接触。这是为了在较早的阶段仔细确认一下队伍的实力。 【怪物】 珍珠鱼:位阶29 是在29层就有的大型七色鱼。 我同大家指示道: “先去跟那边那个怪物打一打试试手好了。是在沙地里游动的鱼形怪物,速度快还耐打,多加留意。” 身后的三人点头表示了解。 就这样,『living legend小队(暂定)』的初阵——首次探索活动拉开了帷幕。 137话 31层、32层 沙海中有一处隆起。珍珠鱼像鲨鱼一样露出背鳍,以近似于飞鸟在空中滑翔的独特速度向我们逼近过来。 之前我迫于其迅速,使用了『过密次元的真冬』来迎击。 但是这一次不同了。 我需要使用的仅有技能『感应』和『剑术』罢了。 只需如此,我就能再现出诺文那号称『破魔之刃』的怪物克星的实力。 尽管对手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行进着,但对跨越了『第三十之试练』的我来说不过尔尔。 与诺文的剑速相比,简直就跟静止不动没两样。 置于手中的『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微微一闪。 珍珠鱼如同被吸入这道光芒一般,与剑交错。 一刹那的邂逅,珍珠鱼的背鳍旋即被斩飞。 它在毫厘之间避开了致命一击。 我没有对远离自己的珍珠鱼发动追击,而是朝后方的拉丝缇娅拉喊话。 “拉丝缇娅拉!去你那儿了!” “了解!” 受伤的珍珠鱼撂下我不管,转而扑向了拉丝缇娅拉。 拉丝缇娅拉将它的动作牢牢看在眼中。 我没有从她身上感觉到魔力的迹象,她似乎没有给自己施加什么魔法的辅助。不对,应该是已经有什么辅助了吧。她的技能『武器战斗』,应该能在近身战中发挥某种作用。 拉丝缇娅拉的迎击动作精湛无比。与拔剑同时挥出的一闪,从珍珠鱼的正中间劈过。 珍珠鱼在空中被切成两半,在落入沙海之前就化作光芒消失了。 虽然是为了在身后的两人面前耍帅,但仍然是出色的剑法。 拉丝缇娅拉像是表演一样挥动着『新月琉璃』,华丽地收剑入鞘。 “只要有我在,就休想碰我的同伴一根毫毛……” 虽然不知道是讲给谁听的,但是拉丝缇娅拉非要摆一个pose。她用右手遮住半张脸,作出一副高冷状。 “不错,这种程度看来没什么 问题。继续前进吧。” 玛利亚和缇亚不理会询问她们感想如何的拉丝缇娅拉,继续前进。 看来,只要不是像21层周边那种人海战术的话,缇亚和玛利亚应该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再者说,虽然就结果而言是我和拉丝缇娅拉结果了敌人,但是作为后卫的两人实际上也做好了使用魔法的准备了。虽然隔得较远但是她们也把握到了怪物的行动。如果怪物越过了拉丝缇娅拉的话,接下来也会被火力强大的魔法给轰杀至渣的。 虽说不能大意,但是我也认识到了不需要太拼命地去保护她们这一点。 因此我们并不忌讳与怪物的遭遇战,径直前往32层。 路上碰到了一种陌生的新怪物。 是形态扭曲的螃蟹型怪物。其尖锐的躯体跟其他怪物一样都是水晶化成的。没有眼睑的双目咕噜咕噜转着警戒着周围,样子很恶心。 【怪物】 石英巨蟹 位阶31 一共有两只。 只靠我一个人没办法解决两只吧。 那就我对付一只,另一只交给身后三人对付好了。姑且用『并列思考』做好使用『次元之冬·终霜』的准备。 “一只交给我!另一只就拜托了!” 身后的三人做好战斗准备后点点头。 相信同伴的实力,我集中精力对付自己的敌人。 和螃蟹的习性一样,石英巨蟹是横向行走的怪物。不过虽然横着走但是速度异常得快。这速度超过了惊奇直让人感到恐怖。 我用剑挡下朝我挥来的蟹钳。 这时石英巨蟹采取了奇特的行动。将关节朝异常的方向扭曲,牢牢地夹住了我的剑。接着,就像是破坏武器的武器一样,用力掰折『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 水晶与水晶摩擦,鸣响令人不安的高音。 意识到这个叫石英巨蟹的怪物是强化了破坏武器属性的怪物之后,我有些着急。这是好不容易从挚友手中接过来的赠礼,不能才过一天就让它坏掉。 水晶发出竹子断折般的清脆声音破碎了。 然而破碎的只有石英巨蟹的蟹钳而已。『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毫发无损。 我借机重新挥剑斩向发出悲鸣的石英巨蟹。 『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不费吹灰之力就切断了石英巨蟹的身体。怪物就这样变成光芒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我再次确认起自己的剑的强度。 【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 嵌有守护者诺文的魔石的剑 攻击力17 攻击力与持有者等级相当 持有者能够再现诺文·阿雷亚斯的剑术 可以改变形状。持有者地魔法+2.00 包括刚才展现的超常的硬度,『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非但是一把利剑,同时还蕴藏着众多的特殊能力。 虽然还没有尝试过,但是这把剑似乎还能增加一种使用魔法的属性。在这个世界中能够增加自身属性的情况可不寻常。从这一点看来,这把剑是相当犯规的道具。 看着闪耀光芒的剑刃,我不由一笑。 简直就像是得到了已经不在的挚友的助力一般。 我与诺文携手,轻松地讨伐了敌人。接下来就是确认身后的三人配合得到底怎样了。 看来她们的配合也很出色。 玛利亚的火焰阻碍了石英巨蟹的视野,拉丝缇娅拉挡开蟹钳的攻击。接着缇亚射出『mearrow』,将石英巨蟹轰飞。 然后三个人一起对丧失平衡的石英巨蟹发动总攻。 很出色的配合,所有人都尽到了各自的责任。 拉丝缇娅拉使出终结一击后,又像表演一样摆出pose。 “只要有我在,就休想碰我的同伴一根毫毛……” 看来她每次都要讲一遍。 因为表现得太过机械化,简直就像是游戏里战斗胜利后的角色发言一样。要是她打算一直继续这个的话,我之后就给她点建议优化一下好了。 当拉丝缇娅拉强迫同伴们击掌庆贺的时候,我插话道。 “很好,一切顺利。看来没什么问题呢。” 本来我对缇亚和玛利亚在30层能否顺利探索有些担心。但是看到了方才的一系列战斗,明白她们有相当的战力所以放心了。 “嗯~,火力调节好难啊。既不能太强,也不能太弱……” 但是相反的,缇亚却有所不满。玛利亚也一样嘀咕着什么。 看来,后卫也有后卫自己的烦恼啊。 “我得加强些火力才行呢……” “我说,玛利亚。要怎样才能像你那样驱使火焰呢?我是非常想做到那个水平的……” “就算你问我怎么做……我就是正常地去操纵而已呀?” “所以说,我就是不懂怎么个正常法啊!” “缇亚太粗枝大叶了啊。只要再谨慎一点构筑魔法就能做到的。” “别说的那么容易啊……!要是能做到的话我早就成功了……!” 发现她们又要吵架,我打算去调解。 但是听到玛利亚接下来的话,我停下了脚步。 “——但是,这是个好机会。我有些想尝试的东西,缇亚你把耳朵凑过来点。” “嗯,什么啊……?” 玛利亚对缇亚耳语起来。 跟战斗扯上关系的话,后卫少女二人组的关系变得意外的融洽。这让我有些感动。 缇亚对玛利亚的话很感兴趣。 “——嘿诶,不错嘛。有搞头。” “是的,有值得一试的价值。” 看来她们两人也有自己的种种考量。 我想着应该放任她们随意去尝试,就没说什么。 但是拉丝缇娅拉则得意忘形地插嘴说。 “缇亚和玛利亚只要把事情全交给我处理就好了嘛!用这把剑的话,战斗起来相当轻松哦!是叫『新月琉璃』来着?” “对,它可是我引以为傲的伙伴哦。” 虽然不及『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但是『新月琉璃』也是把宝剑了。 “很不错嘛这个。又坚固又轻便,还很锋利!” 明明附近没有敌人,拉丝缇娅拉却把剑挥来挥去的。说实话这么做蛮危险的。但是看到她一脸开心的表情,我们谁都没有去制止她。 今早大家在一起交谈过之后,玛利亚和缇亚都了解到了拉丝缇娅拉其实比自己年纪小的事实。一想到她还是个未经世事的3岁女孩,就只能温柔地守望着她了吧。 “好啦好啦,差不多了继续走吧。接下来还会有更多敌人,就有劳你了哦。” “交给我吧。只要有人家这把剑守护着大家,不管有多少敌人,都休想伤到你们分毫。……所以说,玛利亚和缇亚就放心好啦。” 又耍起没用的帅来了。 她的说话方式总觉得有点像诺文。可能是看到了他作为『剑圣』和『守护者』的宣誓之后,受到感染了吧。 3岁孩子的话常这么做。我温柔地守望着她。 缇亚和玛利亚也苦笑着点头。 先 不说拉丝缇娅拉的性格如何,她的实力是货真价实的。在战斗方面,确实让人放心。注意是战斗方面。 确认了在31层的战斗没有任何问题的我们一行人,前往迷宫更深处。当然,依旧没有回避敌人。 这次的探索主要目的是将级别平衡起来。不先把玛利亚的级别拔高的话,今后会有诸多不便。 所幸,31层的怪物经验值很高。只要打倒一只,就能让玛利亚获得1000点左右的经验值。10级以下的必要经验值基本上也就几万,花不了多少时间。 路上,基本都是我和拉丝缇娅拉砍瓜切菜地打倒怪物。 在后方的玛利亚和缇亚虽然对魔法进行了诸多尝试,但是一直没什么显著成果。偶尔发出让人眼前一亮的魔法,但那都不稳定。 两人在后方交流。 “缇亚,不是光压缩魔力就行的。再仔细一点。” “不就是你跟我说要压缩的吗……” “考虑一下火候。火焰魔法最重要的,是想象的平衡。” “我就是觉得那个火候难控制啊。” 说实话,两人的对话充满了火药味,让人担心。 拉丝缇娅拉还在一边开心地看着那一幕,更加剧了我的不安。 “真没办法,缇亚。瞄准和诱导就用我的火焰魔法来辅助,你就专注于威力和速度好了。” “完全将职责分割开了呢。确实,那么做可能更容易成功吧。” 看来两人打算将自己的魔法组合起来。 我有关于那方面的知识。在图书馆和酒馆里了解过是种被称为『共鸣魔法』的技术。 在骑士团和军队当中被广泛使用的魔法战术。比如说,常见的魔法『mearrow』如果由10人组合释放的话能够生成巨大的火矢。效果要比10个人各打各的更强。 当然,为了实现共鸣是需要相性和一定训练的。在探索者的认识中,这一战术是出力不讨好的东西。 因此若没有相当的组织度,一般用不上。 顺带一说,我与莉帕的魔法『致亲爱的一闪』也是共鸣魔法。 虽说我和莉帕的相性很好,但是缇亚和玛利亚的话,相性如何可要打个问号。但是如果真能实现共鸣的话,确实能够帮上不小的忙。去尝试一下也是好事,所以我没说什么。 就这样,在后卫两人反复尝试魔法组合的过程中,我们抵达了32层。 接着我们休息了一下。 因为要给玛利亚和缇亚升级,所以确认了周围的安全之后就开始进行升级作业。 ◆◆◆◆ 【状态栏】 姓名:迪亚布罗·西斯 hp220/232 mp869/989 职业:剑士 等级15 力量8.61 体力6.99 技巧3.80 敏捷4.01 贤能13.21 魔力54.76 素质5.00 状态:加护1.00 先天技能: 神圣魔法3.81 神之加护3.08 断罪2.00 集中收束2.05 属性魔法2.10 过捕护2.20 续命2.24 良机2.03 后天技能:剑术0.11??? ??? 【状态栏】 姓名:玛利亚 hp159/203 mp822/945 职业:无 级别13 力量8.27 体力8.11 技巧6.84 敏捷4.65 贤能9.06 魔力48.43 素质4.13 状态: 先天技能:无 后天技能:狩猎0.68 料理1.08 火炎魔法3.53 还是老样子,缇亚的魔力数值成长异常地多。但是玛利亚的成长度也一样异常,让我很惊讶。估计再也不会被拉丝缇娅拉说素质不够了吧。 不如说,现在素质最低的反而是拉丝缇娅拉。 对后卫两人的hp成长感到放心,我将『dimension』渗透到32层。 这次也是很浪费地使用着魔力。因为战斗中不再使用『dimension·决战演算』而是以技能『感应』为中心作战,所以mp还有很多。 这一点让我想到了游戏。学到了更高级的魔法之后,不再使用低级的魔法是很常有的事。 『dimension·决战演算』。给这个魔法命名的创造者就是我。但是直到游戏通关——抵达迷宫最深部为止,可能都不会再使用到『dimension·决战演算』了吧,这让我心中有些不忍。 当我思考着要不要把技能『感应』袭名为技能『感应·决战演算』之际,索敌行动结束了。 不再是沙漠一般的阶层,变回了28层以前的走廊状。墙壁的材质依然是水晶,但要比在沙漠中前进容易不少。 当然,也存在跟之前不一样的地方。天花板异常得高,走廊内流着小河。 在水晶走廊中流动的小河颇具神秘色彩。就像桃花源的水一般,美丽清澈。河底的水晶闪耀,如同绚烂的星空。 虫类动物类的怪物不多,取而代之的,飞行系的怪物数量增加了。 我流着冷汗,将情报共享给同伴们。 “飞、飞行系的怪物吗……” 拉丝缇娅拉和我面露苦色。想起了在22层以里约鹰为对手时的苦战,这也难怪。 “但是,这次缇亚和玛利亚也在呢。” 这次的同伴不仅仅只有剑士。有魔法使在的话应对能力可是有了一个飞跃。 听到我的话,后卫两人挺起了胸膛。 “没问题,请交给我吧。等级也提高了,魔力大涨呢。与缇亚组合的共鸣魔法差不多也上手了。接下来就让我们放手去做吧。” “在天上的家伙们就全都交给我们好了。虽然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抑制着,但差不多也该认真上了呢!” 为了不影响两人的干劲,我接受了这份提案。 这一层就以玛利亚和缇亚为核心进行探索好了。 阵型转变为以后卫二人为主体的形式,我们开始在32层进军。 空中好多的怪物在盘旋。没办法全部回避,几分钟后就进入了战斗。 『dimension』察觉到了敌人的接近,我回头喊道。 “来了!玛利亚,缇亚,前方有鸟型怪物袭、来……——诶?” 我愣住了。 回头一看,空中飞舞着无数火球。 不,火球这个描述不大合适…… 火之『目』……? “——我·的·眼·睛、也·看·见·了。缇亚,按照计划进行。——魔法『me·决战炎域』、『firefly』。” “明白,用不着你说!” 如同热烈绽放的焰火一般,狭窄的走廊里飞舞着大量的火焰。如同阿尔缇的阶层再现般的光景震住了我。 接着,火球就像是活物一样动起来,飞向我感知到的怪物。 在一旁,缇亚开始构筑魔法。 是因为魔力的密度太高了吗,她全身都开始发光。看这庞大的魔力的量,就知道接下来的魔法极其壮烈。 不用我指示,玛利亚就操纵起 火焰。 那每一个火球,都具有跟『dimension』一样的功能吧。火球的动作就是精确到这个地步。 火球在空中排列成轮状开始旋转。接着生成了无数的火轮。然后火轮伸展向怪物所在的位置,构成了一个管道。 缇亚的魔法的『路径』——不对,是在空中造出了『枪身』。 当然,这期间怪物也在来回飞动。注意到了玛利亚的火焰,打算从枪口处逃离。 但是在玛利亚的精密魔法操作下,枪口紧追着怪物不放。 终于,缇亚的魔法构筑结束了。 “——『mearrow』!” 缇亚将照亮全身的光收束起来,从手掌处释放出全力一击。 近似于镭射的魔法通过玛利亚造出的火焰枪身,贯穿了远处的怪物。 在压倒性的热量下,敌人坚硬的水晶躯体被熔出一个大洞。 鸟型怪物甚至都没进入我们的视野,亦没让我们记住它的名字,便凄惨地坠落了。 这个战法让我想起了刚进入迷宫那时的事。 但是,这比我那时的战法要凶狠的多。 “干得漂亮,缇亚。——但是,就在那附近还有一只存在。将其一并击坠吧。” “嗯,知道了。上吧——” 玛利亚继阿尔缇之后,成为了火焰魔法的专家。 也就是说,在拥有与我相同的索敌能力的基础上,还·能·够·操·纵缇亚的『mearrow』。 “——『mearrow』!” 通过炎之枪的光线、偏·折·了。 接着,追着在空中飞动的怪物,准确地射穿了要害。 这跟我认识中的『共鸣魔法』完全是两个概念。 不对,说到底,『firefly』和『mearrow』就不是这样的魔法。这已经是升华到另一种境界的两个魔法互相组合,进一步升华为更高级的别种魔法了。 结果诞生的就是这样凶恶的魔法。 拉丝缇娅拉似乎跟我持有一样的感想。 她大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涡波先生,目标被打倒了。但是,听到了它们临终嘶吼的其他怪物似乎朝这边赶来了……” 利用火焰拓展了感官的玛利亚感知到了远处敌人的动静。 我的『dimension』也做出了一样的判断,虽然具体没法把握,但是玛利亚的索敌能力不亚于『dimension』。 “诶、嗯,说来确实。这些家伙似乎也是呼朋引类的那种怪物啊。那么……——” “——来吧,让我和玛利亚给它们全燎了!” 我本打算提议转移,但是缇亚的意见却十分好战。 玛利亚听到缇亚的话,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说的也是。先将之全部歼灭,然后慢慢前进如何?” 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歼灭两个字。 我胆战心惊地询问。 “诶、玛利亚……能歼灭吗……?” “当然的。那就请看好了。” 玛利亚为了让我放心而莞尔一笑。 但是,慑于她身后浮现的散发着极其恐怖热量的火焰,我并不能用笑容回应她。 缇亚开始进一步咏唱,玛利亚则造出更多火焰。 这次的火焰则是四角形和三角形的形状。火焰立即被压缩,失去了特有的不稳定的状态,产生像反光板一样光滑的表面。 “缇亚,你只管射就是。之后由我来引导。” “知道了。上喽——” 缇亚的周围浮现出无数火矢。 在闪耀白色光芒的火矢影响下,走廊内的温度骤升。 为了引导这些火矢,玛利亚的红色火焰造出了复数的枪身。这次的枪身长度略短。作为代替,在枪口前方设置着火之反光板。 “——『mearrow·散花』!” 所有的火矢倾泻而出。 这股热量跟之前在大圣堂见到的相比简直判若云泥。威力虽然比单发的『mearrow』逊色,但即使如此仍然是可以被称为镭射的凶恶魔法,如同闪光一般奔驰而出。 无数的光线经过玛利亚的火之枪后偏折,不时再经由反光板,将路径大幅调整。 插图5 白色火焰在红色火焰的引导下,袭向了聚齐起来的怪物们。 朝这边进发的怪物总数在十匹以上。 然而所有的怪物,都在一刹那间,被闪光群击中,化作光芒消失了。 ——货真价实的歼灭。 以我们为中心的半径1公里范围内,一时间变成了没有怪物的空间。在二人的魔法攻击下,整个空间一瞬间被清空了。 “这样就结束了。我们走吧,涡波先生。” “呼-,能成功真是太好了。” 清空了整个空间的两个人悠然迈步。 我和拉丝缇娅拉惊呆了。 去确认状态栏的话,这两人的mp减少不超过十位数。对她们来说,刚才那只是一场热身运动而已。 “啊、好,走吧……” 经验值也得到了一大把。这效率是我和拉丝缇娅拉拼命奔走也比不上的。 这压倒性的歼灭能力,让我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就在刚才,还想着要用剑保护她们两个,实际上完全没那个必要,这让我受到不小的冲击。 拉丝缇娅拉也一样,到刚才为止的那副欢天喜地的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老老实实地跟在两个人身后走着。 但是,我们并没有消化冲击的闲暇。 几分钟后就出现了新的怪物,『dimension』捕捉到了接近我们的怪物的身影。 “怪、怪物接近!这次是从3个方向——” “——是一样的怪物吗。那就没问题。” 然而,就在补充的一瞬间—— “交给我吧,『mearrow』!” 通过火焰枪身,闪光奔驰而过。 怪物连脸都没露,就被消灭了。 “——虽然是从3个方向袭来的,但是都击落了呢。……去回收一只的魔石好了。” 战斗在一瞬间就结束了。 玛利亚随时在周围展开火焰。这恐怕就是那个叫『me·决战炎域』的魔法了吧。进入这个领域的所有怪物,都会被缇亚的『mearrow』贯穿当场毙命。 真是完美的共鸣魔法。 过于完美,以至于都不需要我的索敌和拉丝缇娅拉的攻击力了。 因为迎击地太早,拉丝缇娅拉一直连敌影都看不到。 我们轻松地朝33层前进。 在这之后,虽然怪物反复来袭击,但是最后也没有一只能来到我们肉眼可见的范围内。 就这样,我们连水晶的鸟型怪物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抵达了33层。 138话 33层、34层 “那么升级就拜托你了呢,拉丝缇娅拉。” “啊,好的。” 拉丝 第三章 龃龉 (web143~150话) 143话 二号队伍 【状态栏】 姓名:塞拉·雷迪安特 hp269/269 mp109/109 职业:骑士 等级22 力量6.61体力8.24 技巧9.54 敏捷11.02 贤能5.74 魔力8.00 素质1.57 先天技能:直感1.77 后天技能:剑术2.14神圣魔法0.90 魔法『慕影死神(格林·利姆·莉帕)』 位阶19(译注:莉帕这个表示在文库版中被删除了) 先检查了一下塞拉和莉帕的状态栏。 一边漫步于31层,我一边介绍探索的方针。 “能不能先让我和拉丝缇娅拉来应敌呢?我们有不少特训的成果想检验一下。” 莉帕和塞拉在迷宫本来就不是主力,所以没有遭到反对我的提议就得到通过了。 “那人家就在一边看着好了。” “我就专心保护大小姐和莉帕吧。” 我和拉丝缇娅拉带头寻找起看上去好对付的怪物。 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离群的小型怪物。 【怪物】水晶蚁:位阶26 是在上面的阶层里很常见的水晶蚁。 依靠『dimension』占得先机的我和拉丝缇娅拉在稍远的位置咏唱魔法。 “——『me arrow』!” “——『quartz parax』!” 从拉丝缇娅拉身边冒出了一道旺盛的火焰,火焰变化成鸟的形态向敌人袭去。 跟往常的『mearrow』不同,火鸟就像活物般在迷宫内飞翔。在回廊内行进的水晶蚁察觉到了朝自己飞来的火焰,进一步压低了自己的姿势。 拉丝缇娅拉得意地笑了笑。 她像挥舞指挥棒一样挥动食指。随着她的动作,火焰像训练有素的宠物鸟一样开始追击水晶蚁。 真是了不起的魔法操作。 我也不能输给她。 使用『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将地面的沙子扬起,并渗透地属性的魔力。将沙子转换成水晶,并将形态塑造的如木楔般锐利。 我朝水晶蚁射出类似散弹的魔法。 然而,纵使同时遭到两个魔法的袭击,水晶蚁仍然发挥出了惊人的身体能力同我们纠缠。避开朝自己冲来的火鸟,闪开水晶散弹,奋力地摆动自己的多足左躲右闪。 会这样自然也是因为我们两个的魔法操作还是太嫩了。 我和拉丝缇娅拉一边碎碎念一边增强魔法的力度。 我在被避开的水晶楔侧面像分枝一样制造出新的水晶楔突袭,拉丝缇娅拉将火鸟的双翼伸展开,堵住水晶蚁的退路。 这样好不容易才使我们的魔法命中了它。 结果却没能击穿水晶蚁的水晶躯体。仅仅烧焦了表面,外加被水晶楔刺破了一点而已。 “唔,你这——『me cutter』!” “最后一击——『quartz bullet』!” 用纯粹的魔力量说话,强化魔法的威力。虽然有点孩子气,但是不这么做也没办法打倒敌人。 这次使出的是更重视攻击力的魔法。 如尖刀般锐利的火焰,与贯穿力更强的三角锥在空中奔驰。 因为方才的受击导致动作变迟缓的水晶蚁被魔法打了个正着。 然而威力还是不够。 魔法操作和威力两方面还是太嫩了些。 经过昨天的特训我们确实有所成长。我们的魔法水准,在整个大陆应该也鲜有敌手了。 但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前人莫至的迷宫30层以下的怪物。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结果就是—— “『me cutter』『mecutter』『me cutter』!!” “『quartz bullet』『quartzbullet』『quartz bullet』!!” 我们选择用连射搞定它。 在连续不断的猛攻下,水晶蚁终于化作光芒消失了。 累得浑身是汗的我们两人目送着它上天。 默默地捡起魔石,打算继续探索迷宫。 这时候莉帕突然插嘴说: “嗯~,直接用剑砍不是更快吗?” 这还真是指出了相当根本性的问题。 我们俩露出了很不甘心的表情,在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老实点头。 拉丝缇娅拉一边点头,一边含着泪撒娇道: “是啊我知道啊!但是人家今天就是想当魔法使嘛!我也想像魔法使一样,叭~!地一下就把敌人都歼灭掉嘛!” “嗯、嗯、我知道了。拉丝缇娅拉姐姐是想使用魔法战斗是吧。……那样的话,我就和塞拉姐姐一起跟敌人周旋,你就在一旁多花些时间好好构筑魔法怎么样?” “嗯,就那么做好了……” 莉帕一边迁就拉丝缇娅拉,一边从虚空中掏出大镰。 “好嘞~,塞拉姐姐。帮人家个忙。” “没问题,让姐姐我来帮你吧。喂,涡波,你给我转过头去。” 塞拉用温柔的目光——不如说是充斥着欲望的眼神答应了莉帕的请求。我之前就一直在想了,感觉塞拉面对可爱的女孩子态度都特别软化啊。都到了几乎跟犯罪只差一步之遥的地步了。 我按照她说的转过头去。接着,『dimension』就感知到了塞拉在脱女仆装,我急忙中断了魔法。 接着便是一阵让男孩子感到难为情的宽衣解带声。 之后响起了噼啪噼啪的骨肉变形的声音,随后莉帕代替塞拉说道。 “已经好了哦,大哥哥。塞拉姐姐的武器和衣服先帮忙收下。” 回过头去,面前的塞拉已是『兽化』的姿态了。 看来她是认真的。 我将她脱下的女仆装收进『持有物品』中,接着我们改变了阵型。 “那么,这一次就是人家和塞拉姐姐打先锋了呢。使用『dimension』索敌的任务也一并交给人家就好了,你们两人就作为后卫专心构筑魔法就行喽。” 莫名干练的莉帕出色地对所有人作出指示。 就这样,迷宫探索再开。 我们漫步于31层的沙海。 因为莉帕活蹦乱跳地进行引导,我们很快就遭遇了新的怪物。 现身的是蜘蛛形态的大型怪物。 但是看它那纤细的身体和灵活自如的移动方式就知道本质上跟蜘蛛是不同的。这个怪物就像在沙海上跑动的水黾一样。估计不论立足点的环境多差都不会影响到它的战斗吧。 【怪物】砂上漂 位阶32 “我跟塞拉姐姐去会会它哦~。——魔法『dimension·暗夜(dark)』。” 莉帕骑到塞拉的背上,散发出魔法之暗。黑暗像黑衣一样包裹住塞拉的巨大身躯。 黑暗风驰电掣。野兽的四足蹬着沙地,即使地形不好,速度之 快仍然非同寻常。 单看属性的敏捷数值,我和拉丝缇娅拉比塞拉高到不知哪里去了。然而,看到眼前的这幅景象,会让人觉得数值是不是反了过来。暗影之狼用无人能及的速度在沙海上奔跑着。 砂上漂的速度也不逊色。它像滑雪一样在沙地上自如地移动着,两方像赛车一样展开了竞赛。 尘埃飞溅,水晶水黾跟黑暗数度交错。 胜利的天平很快开始倾斜。 塞拉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背上还载着一个暗与次元属性的魔法使,局势对她更有利。 她们跑过的轨迹上残留下黑暗,扭曲了次元,逐渐封闭了敌人的视野。 配合着塞拉的高速移动,两人终于绕到砂上漂身后。 “吃我一招!” 在塞拉的巨体狠狠撞上砂上漂之后,莉帕的斩击接踵而至。砂上漂的一条腿被砍飞了出去。 即使丧失了一足,砂上漂仍顽强地使用剩下的腿脚反击。 “动作太慢了!还嫩得很呢!” 但只是徒劳地切断了内部空无一物的黑暗而已。 莉帕和塞拉已经不在那黑暗中了。两人不断地潜入砂上漂的死角,将其玩弄如鼓掌之中。 这战斗哪里是会一会。说压倒也不为过。 虽然这样,我们两个还是照莉帕说的构筑着魔法。莉帕的『dimension』则感知到了魔法的完成。 “差不多了呢……” 莉帕用与塞拉人马一体的娴熟动作,将敌人诱导到方便我们释放魔法的位置。 抵达后莉帕打了个响指。 “——接着,夜幕拉开——” 充斥于现场的黑暗顷刻间全部消散。 视野突然又恢复清晰,这让砂上漂有些茫然。 “嘿!” 莉帕照着它身后狠狠地踢了一脚。 砂上漂接下这一击,一个踉跄瘫倒在沙海上。 漂亮。简直是释放魔法最完美的时机。 “『me arrow』!” “『quartz bullet』!” 后卫二人组全力释放出魔法。 具有最强火力的火焰,和最大马力的水晶子弹命中了砂上漂。 红莲业火熊熊燃烧,高速旋转的子弹贯穿火焰击中敌人。 “成,成功了!?” 拉丝缇娅拉喊道。我也满怀期待地呼应她。 “干掉了吗!?” 令人失望的事,在散尽的火焰中出现的,是胸口嵌着水晶弹扔坚持挣扎的砂上漂。 虽然确实是重伤,但是离打倒还差一步之遥。 莉帕旋即补上一刀结果了它。 一下被砍成两半的砂上漂就这样化作光芒消失了。 “……果然,还是用砍的更有效率不是吗?” 莉帕苦笑着说。 她不是觉得麻烦,是发自真心地提出建议。 我和拉丝缇娅拉小声地“嗯”了一声回应她,拔出了挂在腰际的剑。 果然,只依靠一朝一夕的训练是不会有太大突破的。必须要承认这一点。 “难得大家一起来一次,每个人都发挥自己的专长才是最合适的呀。而且因为焦虑而临时抱佛脚的话,没准会酿成恶果的。” 面对莉帕的正确论断,我和拉丝缇娅拉只能点头称是。 我俩就连提反对意见的劲头都提不起来了。 毕竟昨天斗志昂扬地进行了好一番特训,却见证到这样不堪的结果,实在是太伤心了。 我们面如死灰地迈步走着。 看到我们这样,莉帕赶忙给我们打气。 “但、但是,像这样一点点地磨炼自身的短处也是件好事呢。从今往后一直坚持训练的话,总有一天能成为强力的武器的……!” 莉帕啪嗒啪嗒地挥着手拼命鼓励我们。 居然让这么小的孩子关怀自己,简直羞愧得想死。 所以我和拉丝缇娅拉还是只能小声地用“嗯”和点头回应她。自己现在只想找个地缝一头掉进最深层去。 莉帕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引导我们前进。 就这样,在领队莉帕的指引下,我们一行人在31层继续前进着。 ◆◆◆◆◆ 跟之前不一样,接下来的迷宫探索形式变得简单粗暴。 以莉帕为先锋,兼任索敌,遇到敌人就砍。基本上就是重复这种模式。 大多都是塞拉跟敌人周旋,然后莉帕收割。 这也是因为塞拉的攻击一般没法给敌人造成伤害的原因。我考虑起应该专门为她的『兽化』形态准备相应的武器。 一边使用『dimension』测量她狼形态下的准确尺寸,我一边观望着两人的战斗。 顺带一说我和拉丝缇娅拉因为受到打击而在队伍后方挂机中。又因为即使我们两个挂机战斗也不受影响顺利地进行着,让我们迟迟无法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毕竟我们俩在心里还是期待看到塞拉和莉帕陷入苦战,然后一边“真拿你们没办法啊”一边上去救场的景象吧。 跟气氛沉闷的后方不一样,队伍前锋洋溢着欢快的氛围。顺带一说,因为几次三番地重新穿上女仆装实在太麻烦,所以塞拉现在只披了一件大外套。 因为她的变身能力太有视觉冲击性,所以我给了她一件尺寸合适的外套。现在她的打扮变得跟莉帕一样了。 披着这个外套的话就算变身也能照常战斗。 但是即使如此她的装扮对眼睛来说还是有毒。不管披的外套多大,里面没穿就是没穿。因为莉帕不喜欢穿贴身的衣物,所以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副两个裸体披外套的女孩子来回战斗的犯罪性场景。 “真厉害呢,莉帕。你的那把镰刀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裸穿外套的女孩子关系融洽的对话传入耳中。 “这把镰刀其实就是我本身的一部分啊。只要有魔力的话就可以收放自如的!仅限这把镰刀的话我能够发挥与大哥哥的『持有物品』同等的功能哟!” “这还真是让人羡慕呢。我要是也有像你这样的特殊能力该多好呀……” “你不是能变成汪~汪~(小狗)嘛!那个我也很羡慕呢!” “汪~汪~(小狗)……!?不是不是,那个并不是犬,而是狼来着哦……?” “咦,那个是狼吗……?真是匹小巧的狼的说……” “其实、在一族之中也算挺大号的了,别看那样。” “咦?是那样吗?” “可能的话希望你能以狼来称呼那个呢。汪~汪~什么的、那个,太羞耻了,不适合我。” “才没那回事呢……!跟可爱的姐姐你很般配嘛,汪~汪~!” “这、哪里的话,快别说了。就算是谎言也太让人害羞了。可爱什么的,是称赞你和大小姐这样的女孩子用的词汇呀。” “才没那回事!对吧,大哥哥!!” 体谅到没参与进对话当中的后方,莉帕把话题丢过来。 然而谈话的内容实在是糟透了。 “为什么这时候要把话题抛给我啊……?——你看,被瞪 了!” 塞拉用能杀死人的凶狠眼神看向我。 接着她语气严肃地威胁道。 “给我老实说,涡波。你是这孩子代理保护者不是吗?必须要把正确的事实传达出来,这是你的责任。” “唔、嗯~,可爱吗……” 要说实话的话,我觉得塞拉是偏可爱型的。 跟我队伍里的其他人不一样,既慈爱,又爱干净。而且还特别喜欢可爱的物件。 她性格那不坦率的一面也有些孩子气很可爱。其他人的性格要不就太率直,要不就太达观,都跟可爱无缘。 说到塞拉有多可爱的话,一言以蔽之,在我心中已经可以跟缇亚争第一了。 顺带一说莉帕和拉丝缇娅拉完全相反。她们的性格太野了,没法用可爱衡量。 然而我的真实想法是不能就这么直接说的。 “一定要说的话,塞拉有种英气潇洒的感觉呢。但是莉帕所说的事也没什么不对。我觉得塞拉是一位既潇洒又可爱的女性。” 总之,就像这样蒙混一下。 “你、你这家伙!你就是像这样蒙骗身边这些可爱的少女的吧……!你这个邪道……!!” 塞拉红着脸怒斥道。 看来我这像社交辞令一样的说法不是很得她的意。她本意是希望我明确地否定吧。但是在女孩子面前明白地表示说你不可爱也是件很失礼的事情。所以这本来就是个无解的问题。 塞拉扭过头走了起来。 感觉是一半生气一半害羞吧。 其实不管我怎么回答应该都会惹她不高兴。但是我觉得自己刚才的回答应该算是比较好的一个了。 渐渐的我和拉丝缇娅拉的情绪也恢复好了,开始参加战斗。不如说,如果不能振作起来,我们就没有来的意义了。 我们四人在迷宫中势如破竹地前进。 但是行进的路线跟昨天不同。 莉帕没有笔直地前往阶梯,而是在迷宫中四处徘徊。 “莉帕,这是往哪儿走呢?阶梯在那边哦?” 我的『dimension』捕捉到了阶梯的位置。 按照这个距离来说莉帕应该也发现了才对。 “嗯,我知道。但是那边有个让人感兴趣的东西在。” “感兴趣的东西?” 配合莉帕的『dimension』,我也拓展感知范围。 接着我也发现了她口中的『让人感兴趣的东西』。 在沙海上建有一座祭坛。 我之前也见过类似的东西。 在跟斯诺一起进行迷宫探索的时候,我在24层的祭坛上找到了『rokh·bringer』。 这个祭坛上也一样插着一把剑。 “对吧,是不是挺有意思的?在迷宫里收集物品不是也不错嘛?” 莉帕像是进了玩具店的孩子般开心地走着。 没办法,我们只能跟着她。 祭坛的形状大概就是沙漠中的金字塔被削去了上半部分一样呈台形。 莉帕高兴地看着祭坛上的剑。 在莉帕伸出手之前,我使用了『注视』。 【raked·de】攻击力5 精神污染+1.50 “等、等一下!不要碰它!!” “诶、为什么?” 我赶紧制止莉帕。 “之前在迷宫里我就捡到过被诅咒的剑。……看起来这把剑也是那种不祥的东西。” 『表示』上的描述实在是再危险不过。 我一边保持警惕,一边使用『dimension』打算更谨慎地调查。 刹那间,就像发生了化学反应一般,剑开始喷出薄雾。 “哦!突然就泄露出魔力了!这把剑果然图谋不轨!” 莉帕随即像小动物一样跳开一段距离。 “只是个不良品而已。破坏掉算了。” 我架好剑,将打算破坏的决定传达给大家。 莉帕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还是点头同意。然而拉丝缇娅拉却显得不能接受。 “等等呀!我说,入手被诅咒的武器之类的,不觉得很有感觉很帅气吗?” 这次轮到拉丝缇娅拉像进了玩具店的小孩子一样激动起来。 “喂,你别搞事哦?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行哦。” “这可是英雄谭的惯例呀,被诅咒的武器之类的。主人公拼命地拯救手持这种武器的队友什么的,这不是很棒嘛。我说,谁去拿一下好不好?没事的,我会负起责任善后的啦。” “你这也太自导自演了……不行,这个我要破坏掉。” “别嘛别嘛,打个比方哦,如果说取走这把剑,又跨越了剑的诅咒的话,不觉得就会进化成一把秒天秒地的强力武器吗?” “……别吧,这也就是个bad item而已。” 我一瞬间也稍微考虑了下。被拉丝缇娅拉说的浪漫情节带了下节奏,不妙不妙。 我拼命地摇头,拔出剑。 作为剑来说,『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比这把高到不知哪里去。 raked·de很简单的就被我斩断了。 拉丝缇娅拉十分惋惜地叹了口气。 “啊、啊~~……呜呜~,要是没有涡波的『注视』该多好……!” “没有的话就糟了不是嘛。” “但是连物品上有『诅咒』都能看出来,涡波的物品鉴定能力真是方便啊。其他的能力还能用次元魔法解释解释,但是只有这个到底怎么回事还是想不明白啊。到底是怎么构筑的魔法呢……” 拉丝缇娅拉轻触我的颜面。 像是要确认我的眼球中有『什么』一样。 我也一直都很在意这点。 为什么我会拥有像『注视』这样便利的东西呢。一开始就会冰结魔法和次元魔法,素质也是颇受优待。 这其中的安排,这其中的理由。如果能够解明,那么很多的疑问就能从根本上搞清楚了。 并·且,我·已·经·快·要·得·出·答·案·了。 通过至今为止的异世界生活,目前已经得到的信息也算充分,而我也具有对这些信息正确处理的能力。 只是,这即将得出的答案,未免太—— “不过,莉帕说的收集物品这点倒不坏!就照现在这样继续寻找吧!” “哦~!” “收集各种各样的武器,增强实力(power up)吧!” ——现在是在迷宫,不能分散注意力。 根据目前得到的信息,就算能推测出来,也确信不了。比起思考这种没底的事,不如先扎扎实实地推进迷宫探索。 我在开开心心地打头阵的同伴们身后默默摇了摇头。 莉帕她们似乎是转而决定优先寻找祭坛了。 因为这样确实能升级所以我也不会反对。 就让莉帕她们怎么高兴怎么做吧。 我们一行人一边在31层、32层、33层寻找祭坛一边前进。 对32层的飞行系怪物,我们基本上采取无视的方针。 虽然有呼唤增援的事,但是多亏了莉帕的暗魔法,很容易就甩掉了。 莉帕的魔法在逃走的时候有奇效。 面对能够用暗魔法掩盖身影,再用次元魔法打开一条最恰当的逃脱路线的『次元之夜』,怪物们根本没有追击的余地。 只跟容易解决的敌人战斗,不好对付的敌人就避开。 可以说莉帕拥有跟迷宫探索契合度最好的能力。 重复着战斗与逃跑的过程中,我们找到了几个祭坛。 但是,祭坛上都没有像样的东西。 【callouter】 防御力6 精神污染+1.20 【allconfess】 防御力4 耐魔力1 精神污染+0.50混乱+1.00 【bloodsword】 攻击力4 可以通过吸血暂时增强攻击力 精神污染+0.50兴奋+1.00—— 等等等等…… “又是带诅咒的……” “涡波,就装备一下有诅咒的武具好不好嘛!没事的没事的!这要是英雄谭的话,作为主人公的我一定会平安无事地摆平危机的!!” 基本上都是带有诅咒的东西,『精神污染』这个描述可以说是必有的。 不管在一边撒娇的拉丝缇娅拉,我默默地进行着破坏工作。因为没法解除诅咒,又不能随便碰,所以这也是无奈之举。姑且把破坏后没有精神污染的威胁的碎片冻起来收进了『持有物品』。说不定能二次利用吧。 偶尔也会找到没有诅咒的装饰品。但是那些东西基本都没什么效果。全是不具有任何魔力的普通饰品而已。 能用的武具就算是十个里出来一个也好啊。 就这样,在迷宫进行了几个小时的探索后,终于找到了一把像样的武器了。 是一把具有羽翼设计感的乳白色的剑。 【赫勒比勒夏因之神圣双剑·片翼】 攻击力2 遗失了片翼,失去了原本的力量 我将『注视』的结果告知同伴们。 “——这个没有诅咒呢。好像是以前的赫勒比勒夏因家的宝剑来着。” 头上顶着在路上找到的装饰品王冠的拉丝缇娅拉一下子就来劲了。 “有、有了!终于找到了~!” “但是,这似乎只是双剑中的一把,好像是凑齐两把才会更强的样子……就只有它一个的话也没什么意义呢。” “找出来!把另一把找出来!” 在拉丝缇娅拉的号令下,莉帕拓展开『dimension』。 “就在附近找到了另一个祭坛哦,姐姐!” “很好,走吧!” 我和塞拉尾随全力奔跑起来的两人。 抵达了已经见怪不怪的祭坛之后,拉丝缇娅拉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她的视线前方是祭坛的中央位置。 拉丝缇娅拉满眼泪花地盯着剑曾经插在祭坛上的痕迹。 “这、这不是啥都没有嘛……” “嗯,空的哦。所以说另一把剑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吧?” “早说啊!人家明明这么期待的!” “就算跟你说了,姐姐你也一定不信嘛。所以在直面事实之前,就让你多做一会儿美梦喽。” “确实是做了个好梦呢,谢谢你哦!哎呀好气呀~!!” 在品味人生酸甜的两人身旁,我不由流出冷汗。 要是单纯什么都没有还好,没有任何痕迹的话就没有问题。 但是,明确留下了剑曾经插在这里的痕迹这一点很奇怪。 我们现在位于33层。 30层之外,在联合国内不管是怎样的探索者都不曾涉足。所以我们之前才能随心所欲地寻找那些保存完好的祭坛。 然而这座祭坛却留下了有人来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现在在这个迷宫深处还存在着某个人。比我们更早地来到33层,从祭坛取走了剑的『某人』—— “没有吗!?真的没有吗!?” 我安慰在祭坛周围来回找东西的拉丝缇娅拉说。 “拉丝缇娅拉,算了吧。说到底在迷宫里收集武器什么的就不怎么实际。有那个功夫不如踏踏实实地狩猎怪物。” “呜呜,人家想要通过宝物狩猎来一波上天嘛……” “那也已经做够了吧。差不多该认真地朝深处前进了。” 我提议继续深入迷宫。 通过『并列思考』结束了对迷宫深处存在的『某人』的推测之后,我浑身都洋溢着战意。 要说这个『某人』可能是谁的话,首先可能是联合国最强的格连。但是根据昨天的交流,应该不是他。 剩下的就是剑圣芬里尔和『天上的七骑士』队伍了。 再就是得到了守护者的力量的帕林库洛·勒伽西。 现在的帕林库洛就算一个人在30层以下的阶层也不奇怪。虽然我没有怀疑雷鲁所说的他人在本土这点,但是帕林库洛现在就是蕴藏着这样的可能性。 战意促使我的身体向前迈进。 “好了,我们去34层吧。莉帕,要是有棘手的敌人的话就拜托你妨碍下。” “嗯,知道了。人家也对尽是些没用的东西这种事感到腻烦了呢。也该向深处进发了呢。” 牵起闹别扭的拉丝缇娅拉的手,我们朝阶梯方向移动。 接近过来的怪物都立刻被莉帕的『次元之夜』甩掉了,所以我们没用多久就直接抵达了34层。 一直叨咕着“宝物狩猎——,诅咒之剑进化成圣剑——,然后一波上天……——”之类的情绪低迷的拉丝缇娅拉在莉帕的安慰下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144话 令人窒息的时间 “寻找祭坛什么的简直蠢爆了再也不干了!继续朝深处前进吧!果然迷宫探索的醍醐味还是强敌呀!所以我们快去打倒怪物吧!” 在莉帕的努力下,拉丝缇娅拉满状态复活了。 不过这丫头复不复活都很麻烦就是了。 拉丝缇娅拉骑在兽化的塞拉背上,趾高气扬地指着前方喧闹着。 不过我的状况就糟多了。 “等等,别丢下我!” 离开34层之后迷宫内部的构造又变了。 水晶回廊变回了原来的石制回廊,能让人回想到诺文的那些特征都不复存在。作为代替,新阶层的特征是『水』。 回廊的表层全部被水覆盖。水位及膝,行进起来相当困难。 拉丝缇娅拉和莉帕骑在塞拉的背上倒是乐得轻松,不过徒步行走的我可就遭罪了。 “塞拉走的太快了!拜托把速度放慢点!” “他这么说哦,塞拉酱。涡波走得比较慢,你就照顾一下他吧。” 塞拉听到主子这么说,总算是放缓了步速。 接着她回头用“真是个没用的废物”般的眼神看着我哼了哼鼻子。 跟身材硕大四足行走的狼不一样,我不过是个双足行走的人类。行进速度肯定有差别,明明这样塞拉却不管不顾地埋头前进,给我添加了很 大的负担。 说到底,塞拉那让两个人骑在背上就是极限了的说辞就很可疑。实际上感觉她就是只想让女孩子搭乘而已。是她的话一定干得出来。 “塞拉,真的没办法载3个人吗……?” 我的提问一下子就被狼小姐否决了。 她的眼神中透露着绝对不会让我乘上去的意思。虽然感觉掺杂了私情,但是太勉强她使得影响了战斗也不是好事,就算了吧。 没办法,我只能在浅水中艰难踱步。 “我说涡波。反正速度也慢了,就找找boss呗。” “可能的话,我倒是想更稳健地推进来着。” “呜……被缇亚和玛利亚夺去了风头,修行的成果也惨不忍睹,还被迷宫里的道具骗得团团转的我……我想要发挥一点作用嘛,求求你了……” 说到最后都压低身价求我了。看来自从昨天以来,拉丝缇娅拉身上真的积攒了相当的忧郁。 再考虑到以后玛利亚和缇亚参加的话,估计能跟强敌正八经儿进行战斗的机会也没几次了。拉丝缇娅拉可能觉得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所以相当拼命。 “……拿你没办法。那我就找找吧。” 衡量过利弊之后,我点点头。 确实boss战比较危险,但是相对的回报也很丰厚。 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魔石。boss怪物掉落的魔石,比一般的怪物掉落的纯度要高很多。 正好我也学会了『锻冶』技能,正值筹备新装备的时候。能得到上等的魔石的话,说不定也能打造出堪比『新月琉璃』的武器。 我也想尽快为塞拉准备合适的武器。 而且进行boss战让队伍积累经验本身也不坏。再说这次的队伍是擅长干扰的高速型,有什么问题的话逃走就是了。 “啊!你刚刚答应我要找了对吧!” 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我还是喜欢看到拉丝缇娅拉的笑容。可能的话我不希望她摆出这样失落的表情。 “答应了答应了。我会去找的,稍微等一下。——『dimension·多重展开』。” 拓展次元魔法,寻找距离最近的boss怪物。 不过在感官拓展的过程中,我产生了微妙的违和感。 那就是魔力很难渗透到迷宫的水里。在地面上无论是海还是河,都能轻而易举地用『dimension』加以把握。看来跟它们相比,迷宫内的水有些特殊。 没办法,我只好以水面上为中心,将『dimension』展开,搜索最近的boss怪物。随后就找到了身长3米,长有近百只触手的灰色水母。 【怪物】伽鲁夫纳多杰里 位阶35—— 在它周围有大量的小鱼像眷族般来回游动着。 我认为是个能对付的敌人,便对同伴们说: “那边有个像水母一样的家伙,就去会一会它吧。当然要是棘手的话要立刻撤退哦。” “好的走吧,现在就走!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 不管兴奋起来的拉丝缇娅拉,我对莉帕和塞拉使了个眼色。 “塞拉,要是有什么危险,就算是拽着拉丝缇娅拉的脖子也要给她牵走哦……” “我明白的。我会以大小姐的——不,以所有人的安全为最优先考虑。我这『兽化』就是为此才存在的。” 随着迷宫探索经验的逐步累积,塞拉也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职责所在。 看到了用力颔首的莉帕与塞拉,我也下定了与伽鲁夫纳多杰里战斗的决心。 “好好好,展示一下我们的实力吧,拉丝缇娅拉。正好用新魔法招呼它。” “诶,新魔法?” 处于兴奋状态的拉丝缇娅拉似乎没注意到当前状况的有利之处。 “就是说在远距离使用『ice·ageis』占得先机了。这次就把『次元之冬·终霜』和『freeze』组合起来吧。我会在需要冰冻的地方用魔法圈好范围,拉丝缇娅拉只要朝那里释放『freeze』就行。” “原来如此……不错呢,就那么做好了。” 得到了拉丝缇娅拉的赞同后,我立即对本次作战的计划进行了安排。 虽说玛利亚和缇亚不在的情况下也制定不了什么了不得的作战,到头来都得是所有人一起上去砍,但是毕竟磨刀不误砍材工嘛。 我们缩短与伽鲁夫纳多杰里之间的距离,移动到最适合发动奇袭的位置。 保持着我和拉丝缇娅拉的魔法能够生效而敌人却无法察觉的距离,我们开始了咏唱。 虽然魔力很难渗透,但并不是绝对不能。 挽起袖子,我和拉丝缇娅拉将手浸入水中,一边令彼此的冰属性魔力共鸣,一边缓缓地驱动魔力接近boss怪物。 在确认到魔力已经足够的瞬间,我们一同念出了魔法名。 “——魔法『次元之冬·终霜』。” “——魔法『freeze』。” 在我的魔法发动后,拉丝缇娅拉的魔法接踵而至。 “共鸣魔法『ice·aegis』。” “共鸣魔法『ice·aegis』。” 原本『次元之冬·终霜』仅具有打乱敌人平衡的冰冻效果,但是在拉丝缇娅拉的帮助下升华了。共鸣魔法完成的刹那间,水中的怪物们便迎来了冰之洗礼。 首当其冲的是作为眷属的鱼型怪物们。 在浅水中游弋的鱼们停止了行动。不过并不是因为我们的魔法冻结了整个水域,只是在仔细观察过怪物们之后,根据其姿态加上原来世界的知识推测出它们用来游动的必要部位,再利用冰结魔法将部位冻结起来阻碍它们的行动而已。这样一来它们就会无助地在水中漂流了。 看到束手无策地遭到瘫痪的鱼群,我不由感叹自己的运气竟如此之好。虽然作为怪物也有可以无视鱼类构造进行活动的可能,但是这些眷属们似乎没有这个本事。说不定只是单纯特化了速度、或者是不擅长应付魔法攻击的怪物吧。 接着还试图用魔法攻击伽鲁夫纳多杰里。但是失败了。——这也是当然的,要冻住那么大个儿的怪物实在是强人所难。 下面就是将作战的区域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调整了。 为了制造出立足点,我将浅水的表面冰封。可能的话虽然想做的像滑冰场一样,但是因为魔力渗透困难所以无法实现。只能做出一些小范围的立足点而已。 在打造出鹅卵石小路一样的冰道之后,进攻的准备就告成了。 “——好了,上吧!” “突击~!” “走吧,塞拉姐姐!汪~汪~!” 我和拉丝缇娅拉在冰之道路上疾驰。 乘着塞拉的莉帕紧随在我们身后。顺带一提,塞拉出于礼貌小声地“汪”了一下来配合莉帕。不过本人看上去是觉得相当害羞的。这个人到底有多娇惯可爱的女孩子啊! 队伍的突击速度比鱼型眷属游动的速度还快。 一瞬间就缩短了距离,对伽鲁夫纳多杰里发起攻击。 受益于『ice·aegis』,我们占得了先机。 boss此时正因为眷属们突然停止了行动而感到茫然。 “——复合鲜血魔法『假想诺文·阿雷亚斯』!” 拉丝缇娅拉使出的魔法是昨天特训的成果。 “——魔法『水晶剑』!” 我也将新的魔法投入到实战中。 就像『冰结剑』一样,水晶覆盖到剑的表面。这是为了能自如地运用水晶魔法『quartz』而做的练习。 拉丝缇娅拉的剑率先斩裂了伽鲁夫纳多杰里的躯体。 虽然不能一刀两断,但是伤口很深。看伤口应该已经给予它相当的伤害了,但是伽鲁夫纳多杰里毅然地发起了反击。 数不尽的触手朝拉丝缇娅拉挥去,我的水晶剑将这些触手一一切断。虽然数量庞大,但还没到应付不过来的地步。 迟来一步的莉帕也跟着加入战场,绕到敌人身后挥下镰刀。 伽鲁夫纳多杰里聚拢触手打算防御,却被镰刀轻而易举地斩断了。 感觉这个怪物的防御力也太低了点吧。但是,它那被切断的身体和触手的断面蠢动着,瞬间就完成了修复。看来作为防御力不足的补充,它有相当强大的再生能力。 “继续攻击!应该在某处存在着核心一类的东西!!” 以前也跟有类似能力的boss战斗过。 依据那次战斗的经验,我迅速做出了指示。 所有人都点点头,接着像是挖掘一般削砍伽鲁夫纳多杰里的身体。 就这样,在水晶剑绕过触手数度刺入敌人体内的过程中,发现了疑似核心的发光石头。 想着这boss真是好对付,我一边将剑朝那块魔石延伸过去。 就在这时,伽鲁夫纳多杰里的魔力剧烈膨胀。可能是察觉到了死亡的危险,抽回了所有用来防御的触手,像花苞一样紧紧地包裹住核心。但是这么做就放弃了防御,只能被我们鱼肉而已。继续这样单方面地攻击下去,破坏核心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结果并没有这么简单,在集中于防御而争取到一点点时间内,伽鲁夫纳多杰里还是进行了反击。这是它首次施展的反击方法。 伽鲁夫纳多杰里的身体震动,位于身体下方的口部吐出爆音。 这是蕴含着大量魔力的咆哮。 我反射性地捂住耳朵。 同伴们也一样。但是伽鲁夫纳多杰里面对我们这一瞬间产生的破绽却什么都没做,仍然继续收拢着触手。 紧接着我就察觉到了这声咆哮的目的。 从远处传来了地动山摇一般的轰鸣。 利用『dimension』的感知能力,我发现了洪水正自远处的回廊席卷而来。 敌人咆哮的目的就是将周边所有的水都集中到这里。 也就是说伽鲁夫纳多杰里的鸣叫声中含有呼唤远方之水的魔力。 “什、糟、糟了!” 我脸色一青,赶紧确认全员所处的位置。 只有同样是次元魔法使的莉帕理解了当前的状况。 她露出了跟我一样的神情,拼命摇着头。然后收起了镰刀,紧紧地抱住了塞拉的脖子。 看她的样子我就明白了。 ——这个一岁小孩,估计是不会游泳……! “拉丝缇娅拉!塞拉!快撤退!!” “诶~,但是,明明马上就要打倒了——” 当我正呼叫全员的时候,洪水就抵达了战场。洪水以天裂地吞之势从四面八方袭来。 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 结果,不管是我和同伴们,还是伽鲁夫纳多杰里与其眷属们,都被大水吞噬了。 战斗区域就这么强制性地转换到了水中。 在激流的冲击下行动被完全封住,整个人就如同被丢进搅拌机里一样,分不清东南西北。 在这样的状况下,我尽力保持住『感应』和『dimension』,掌握目前的状况。 在袭来的洪水冲击下,作为眷属的鱼型怪物们的拘束纷纷被解除。 伽鲁夫纳多杰里趁着进入水中的机会,生龙活虎地重新修复起自己的躯体。 水位直达天花板,完全不是能够得到氧气的空间。也就是说不离开这个boss区域的话,就会一直无法呼吸。 一目了然,这里根本不是能让人类和水栖生物战斗的地方。 虽然之前说了要是棘手的话就撤退,但是现在的状况已经不是棘手不棘手的问题了。 激流渐渐放缓。 我首先看向了莉帕的方向。她正鼓起脸颊,屏住呼吸,拼命地抓紧塞拉。很明显她不会游泳。 所幸塞拉听从了我的号令,撤离到了相当远的位置。用狗刨式的动作勉强在水中游动着。应该不会比我更早遭受到敌人的攻击。 接着我看向了值得依靠的伙伴(拉丝缇娅拉)那边。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她那一如既往的自信满满的英姿。她正啪嗒啪嗒地摆动着手脚,一副被水淹没不知所措的样子。 虽然令人悲伤,但是也可以确定了。 ——原来、这边这个三岁小孩,也不会游泳……!? 状况进一步恶化了。 能正常行动的只有我一个人。而敌人可不吃这套,毫不留情地再度袭来。 打头阵的就是眷属鱼群,它们像子弹一样发动了突进。以锐利的头部为凶器,好似射出的尖刀散弹。 我赶紧前往拉丝缇娅拉身边,架好剑迎击。 用左臂抱住慌乱中的她,用右手持剑跟鱼群交锋。 眷属们只有笔直突击一种进攻方式,但是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堪称无穷无尽的眷属们从四面八方涌来。 在它们后面还有气势汹汹的伽鲁夫纳多杰里。 战斗的难易度迅速攀升,危机感喷涌而出。 这么下去的话搞不好会殒命于此。情况确实糟到了让我这么想的程度。 又因为对死亡的联想,技能『???』也开始蠢蠢欲动。 我摇着头压制技能『???』。 内心嘶喊着就算不依靠这种技能,我也还拥有很多强力的技能可以应付这个场面。 『并列思考』『感应』『次元魔法』所有的技能齐上阵,应对眼前的危机。虽然因为在水中让我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但还是能应付的。我有将敌人尽数斩杀的自信。 不过这是在时间充裕的前提下才能做到的——我左臂抱着的拉丝缇娅拉口中正咕嘟咕嘟地喘出气泡。 后背不由一寒。再过不久我也会变得跟她一样。 用次元魔法预测到了洪水的我虽然事先吸了一大口气,现在还不到呼吸困难的地步,但是拉丝缇娅拉不一样,遭到了洪水突然袭击的她,并没有提前屏气。 根据原来世界里的知识,我进一步理解到事态的严峻。再这样放置拉丝缇娅拉在这里的话,会给她的大脑留下后遗症的。一旦变成那样,就算能歼灭敌人,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因为对我而言,拉丝缇娅拉这名少女,是永远必要的存在。 刹那间,『并列思考』开始全速回转。我毫不犹豫地遵照思考出的答案采取了行动。 根本没有任何迷茫和玩味的时间。 我将自己的额头,贴在拉丝缇娅拉的额头上。 头部的异样感促 使拉丝缇娅拉睁开眼睛。虽然无法用言语表达,但我还是用蕴含希望你相信我这一意思的眼神看着她。 双目相合,拉丝缇娅拉不再迷茫。她停止了一切动作,凭借对同伴的信赖,将一切委托于我。 这份信赖让我的内心有些刺痛。但是现在没有时间给我犹豫。 我下定决心,吻上拉丝缇娅拉的樱唇。然后将自己积攒的氧气全部送进她的口中。 这就是『并列思考』得出的答案。合理而且最妥当的策略。 我知道自己正因为这一举动而脸颊火热。就算告诉自己这只是人工呼吸也根本不可能压制这股热意。 拉丝缇娅拉也一样。就算明白这是交换氧气的行为,也不可避免地羞红了脸。 彼此都红透了脸的状况,使我胸口的鼓动加速了。 按照计划,在人工呼吸之后我要控制好自己的感情,立刻开始战斗的。但是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天真了。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在双方意料之外的动摇刺激下,我一瞬间产生时间被冻结了的错觉。脑内物质像溃堤般疯狂溢出。 唇与唇吻合之际,我终于意识到了。 插图6 ——说到底,技能『???』的发动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实际上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到了极限了。 几天前,我跟拉丝缇娅拉在船上彼此拥抱,共同冒险,一起特训、玩乐——不,不光是这几天而已。早在我将拉丝缇娅拉从大圣堂救回来的时候就开始了。在那一天之后,即使离别,拉丝缇娅拉仍然为了我拼上性命去战斗,最后又一同跨越了『舞斗大会』的试练,我们终于实现了约定在一起,一同探索迷宫。而这,就是这些积累起来的结果。 这是理所当然的。虽然在圣诞祭的前一天,我因为技能『???』的缘故失去了感情,但我会喜欢上拉丝缇娅拉的要因并没有消失。不如说,在拉丝缇娅拉取回了真正的自己之后,她的魅力进一步增加了。我会喜欢上她是必然而不可避免的。 也就是说,我会无数次喜欢上拉丝缇娅拉,又无数次失去这份感情。 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结果。 没错,从·一·开·始·就—— 就像拼命隐瞒的事情,最终说漏一样。就像天崩地裂,被吸入黑洞中一样。就像一切都白费一样。我产生了一种安详感——看准这个破绽,技能『???』钻了空子。 死亡的危险和恋慕之心,这两者中任意一个单独出现的话我都能忍耐。但是在两者复合,又身处水中战斗的状况就不一样了。 无法抵抗,思考的处理也宣告失败。 感情被技能吞食着。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使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这已经是第二次丧失对拉丝缇娅拉的感情了——正因为是第二次,所以才跟第一次不同,很明确地有一种感情被吞食的感觉。 技能『???』就像具有智能一样,将急躁、胆怯、焦虑、悲伤等等感情从我心中剥夺。技能『???』在感受到死亡的危险而发动时,就像冰冷的机械一样,但不知为何,在侵食我的恋慕之心时,却微妙的有种人情味。 这种感觉像泡沫一样只是昙花一现,紧接着就立刻隐没在思考的深处消失了。 这时候我的脑海,如同被彻底清洗过一样,没有一丝沉淀的全白。 对死亡的焦虑,对恋慕之人的爱意。会妨碍到生存的一切事物全部被消除,而打破现状的方案则清清楚楚地呈现了出来。 这种感觉让我有些怀念。简直像是浮在一无所有的太平洋中心一样空寂。 ………… 啊啊,还是变成这样了…… 面无表情的我,立刻离开了拉丝缇娅拉的嘴唇。 即使失去了恋慕之心,脸颊的热意却没有消退。这一点跟之前一样,不过这一次,代替失去的感情,取而代之的是我对技能『???』的愤怒。再加上对自己的愤怒,两者合二为一,怒意更加深重。 虽然愤怒,但是不得不说技能『???』得出的解决方案,确实可行。 ——用最强的魔力构筑出最强的魔法的话,就能够打破现状。现在立刻削减生命就是。跟殒命相比这点生命的损耗实在是很划算—— 就是这样合理的方案。 确实只要削减最大hp使出『次元之冬·终霜』的话,只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也能够逃离这里的。 这我明白。这么做是正确的。只考虑我一个人的性命的话,这么做是最安全的。 正因如此,我才要摇头。 我已经决定不会再走上错误的道路了。不会再被任何人摆弄了。经过在联合国的战斗,我发过誓了。 不是技能『???』给出的答案,而是去摸索自己真正的答案。 不是一个人战斗,一个人逃走。 而是大家一起战斗,大家一起活下去。 我紧紧地握住拉丝缇娅拉的手,将冷气传向她脸旁。 被冷气吓了一跳的拉丝缇娅拉睁开眼睛。 接着我发动了没有内核的冰结魔法。是只有我一个人使用的话便没有任何意义,仅仅作为框架的魔法。 正处于混乱当中的拉丝缇娅拉眼中闪过理解的光芒。她随即将自己的感情压制住,把自己的冰结魔法灌注到我的冰结魔法中产生共鸣。生命安危促使她迅速做出了决断。 就算不说出魔法名,魔法『ice·aegis』也确实发动了。 在魔法的构筑结束的同时,眷属鱼群和伽鲁夫纳多杰里的触手逼近了我们。 我和拉丝缇娅拉之间没有像我和莉帕之间的『联结』一样的东西。但是,我们却能理解彼此的心意。 尽管敌人来到了眼前,拉丝缇娅拉却抽离了全身的力气,闭紧了双眼。她相信着我,因此将自己的意识全部集中到了冰结魔法上。 为了回应她对我的信赖,我抱着拉丝缇娅拉的身体,在水中挥剑。 靠近过来的眷属们就全部斩杀,『ice·aegis』再把剩下的全部冻住。 不过这只能用来对付杂鱼,对伽鲁夫纳多杰里不管用。 即使在水中,伽鲁夫纳多杰里的触手的势头却丝毫不减。 技能『???』此时此刻仍然在劝我丢下拉丝缇娅拉逃走。但是,我就是要朝着与之正相反的答案前进到底。 我首先要做的是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另外的同伴们。 现在没法跟任何人直接交谈。所以就动员自己所有的感情,在心中拼命地诉说。 我这无声的诉言,立刻被莉帕察觉到了。 莉帕随即在塞拉的身上也制造出『联结』。然后将两人份的魔力传送给我。 我的魔力总量暂时性地实现了飞跃。 我果断地消费这些魔力,强化『ice·aegis』。 魔力浸透到这一带所有的水中,水中矗立起数个冰柱。再进一步使冰柱伸展出冰枝,增加我在水中行动的立脚点。当然,这些冰柱在敌人触手的打击下纷纷破碎。不过无妨。破碎的话就把冰柱的碎片散布在水中。 关键在于要用我们的冰粒侵蚀伽鲁夫纳多杰里制造 的水域。 渐渐的,水域被隆冬之雪染白。 到了这个程度,已经超越了『ice·ageis』,变成了另一种魔法了。 换句话说这是我们四个人的共鸣魔法。说它升华为『冬之异世界·四重奏(winter dimension quartetto)』这样的大魔法也不为过。 我蹬着冰柱在水中移动着,不时也在水底奔驰。速度虽然不如水栖怪物快,但是相对的,伽鲁夫纳多杰里的速度也减慢了。『冬之异世界·四重奏』跟『过密次元的真冬』一样可以妨碍敌人的行动。 通过『冬之异世界·四重奏』的帮助,现在地利五五开。 我冲向伽鲁夫纳多杰里。 事到如今不需要留情,用与守护者战斗一样的态度——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在『冬之异世界·四重奏』的作用下,水域内终于演变成了冰沙一样的环境。 技能『魔力冰结化』延长剑身,在冰沙中舞动,将袭来的触手全部切断,伤口在冰沙的影响下又被瞬间冻结。冻伤一并剥夺了伽鲁夫纳多杰里的再生能力。 诺文那只为破魔而存在的剑术,引导我用最有效率的方式削砍伽鲁夫纳多杰里的巨体。一口气间就是无数道剑闪,触手七零八落,本体也被切碎。 于是在『冬之异世界·四重奏』发动几秒后,原本身长三米的伽鲁夫纳多杰里的体积就被削减到十分之一以下。 不仅触手和身体都被切断,还遭到冰结魔法的侵蚀,伽鲁夫纳多杰里已经没有任何保护核心的手段了。 看到它这不堪的姿态,我无情地挥下手中的剑。 冰刃将毫无防备的核心一刀两断。 ——获得了称号『通行无阻的水军』。 敏捷补正+0.05—— 伽鲁夫纳多杰里旋即化作光芒消失了。 145话 突如其来的再会 因为施术者的消失,本来漫及天花板的水位开始下降。我立即浮上水面,并帮助怀里的拉丝缇娅拉调整呼吸。 “——哈、咕咳、咕咳!!” 拉丝缇娅拉一遍咳嗽一遍用力将氧气吸入肺中。 看到远处的塞拉和莉帕也浮上水面之后,我也放下心深呼了一口气。 “哈啊、哈啊。” 真是危险。 差一点事态就无可挽回了。 如果拉丝缇娅拉没有相信我的话,如果莉帕没有听到我心中的呼喊的话,如果塞拉对『联结』有所抗拒的话,一旦这三个环节中的任何一个出错,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吧。 真是一步险棋。不过这个宝算是压中了。 用比技能『???』的提案更好的方式解决实在是可喜可贺。 就像是胜利宣言一样,我谴责起技能『???』。 “——我绝不会舍弃任何人的……!什么叫只要自己活着就很划算啊,简直胡说八道……!” 我就像是否定一个活人一样否定技能『???』的提议。 但是我立马回过神来,虽然刚才确实感觉到『???』有那么点人情味,但是仅凭这样就把它看做一个人去否定的话,未免太过不堪了。 总而言之,虽然这次因为疏忽导致技能『???』发动了,但是我仍然践行了绝不会任由它肆意妄为的决心。 不过这却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我看了一眼队伍四个人的剩余mp。 虽然全力使用魔法只有几秒的时间,但是全员仍然失去了一半以上的mp。多亏了莉帕才积攒下来的mp基本上都被消费掉了。 我们四人的共鸣魔法虽然强力,但是实在难以经常应用于实战中。 水位终于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平。 总算调整好呼吸的拉丝缇娅拉很愧疚地说道: “对、对不起,涡波……都怪我太得意忘形……” 看来她是误以为我方才的怒吼是在对她发火了。 我摇摇头,温柔地回答道: “不是的,我刚才没有在生你的气。只是技能『???』发动了,让我有点不爽而已……拉丝缇娅拉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仍能实现共鸣实际上是帮了大忙的。” “诶、『???』发动了……?啊,是真的啊。混乱的数值上升了。” 拉丝缇娅拉用『拟神之眼』确认了我的状态。 “居然在这种地方发动了技能『???』,实在是有些不值……也罢,反正没什么大影响,所以不用在意就行。” “那、那样的话倒好……但是,那个……刚才我呼吸困难的时候,那个——” 拉丝缇娅拉红着脸嘀咕着。 拜敏锐的『感应』和『次元魔法』所赐,我能明白她在想什么。——她那感情的微妙之处让我无法不明白。 看她这副模样,就让我感到惆怅不已。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因为方才的意外导致我们双唇相合,这使得拉丝缇娅拉的感情无法避免地高涨。然而,我却无法跟拉丝缇娅拉现在的感情产生共鸣。 跟面前羞涩不已的拉丝缇娅拉不同,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像是几十年前发生过的一样让我异常冷静。 感情的温差是绝望性的。 而最差劲的,就是我现在居然只能冷静地思考如何将方才发生的事故妥善地处理好这一点。 我虽然料想到了自己的恋情不会顺利,但是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不免觉得要比想象中还要悲催。 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些什么才是合适的。 如果合理地去思考的话,说实话我希望把这件事当没发生过。就跟之前那次一样,用“这次也是情况太不对劲的错”之类的适当的措辞应付过去。 但是那是不行的。 这次可不是拥抱,是接吻啊。也就是kiss。不管我怎么解释说是人工呼吸,也不是能那么容易就蒙混过去的事情。 既然夺去了身为女孩子的拉丝缇娅拉的吻,那就必须要负起相应的责任。原来世界的价值观不停地责备着我的良心。 当我费劲地想这想那的时候,一道救赎之声传来。 “涡波,你这混蛋!我可看到了!你在战斗中,跟、跟大小姐她——!!” 情绪激动的塞拉在浅水中一步一步地逼近过来。 她的愤怒对现在的情况来说实在是帮了大忙。 “……塞拉,那只是为了救人一命才做的。我没有任何不轨之心。事·到·如·今·我·说·的·句·句·属·实。” 我以一种极度冷淡的语气,回应气得激眼的塞拉。话语冰冷的让我本人都为之一惊。这份事实,让我悲伤地皱起了眉。 见到我这样,拉丝缇娅拉也理解了情况。 “……这·样·啊。” 她原本羞红的脸颊染上了一丝阴霾。 这意味着拉丝缇娅拉察觉到技能『???』带走的感情是什么了。 塞拉的怒吼仍然没有间断,虽然我希望她能就这么揍飞我,不过她还是没有做到那个地步。 “为了救人而要接吻的话可以让我来做啊!你以为自己说没有不轨之心我就会相信吗!” “那都是 为了解决战斗所必须的,别太在意了。塞拉。” 拉丝缇娅拉明明没有技能『???』,却很好地抑制了自己的感情作出仲裁。 真是丢脸。到头来还是给拉丝缇娅拉增加了负担。 “但是啊,大小姐,不在意刚才那种事实在是太——” “——这·次·也、就当没发生过吧。那只是个人工呼吸而已。是为了解决战斗必须的。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意义了。好吗?” “那可不是能当做没发生过的事啊!大小姐!那种不诚实的行径,我不能容忍!” 塞拉的主张正确无比。 果然,塞拉的思考方式跟我一样。我们俩的价值观很相似。正因如此,我才对无法说出跟她一样的话的现在的自己感到悲伤。 察觉到了我的心情,拉丝缇娅拉决定强行结束这个话题。 “好啦好啦,塞拉酱。冷静点~。” 说着,拉丝缇娅拉轻吻了塞拉的脸颊。 “什、什喵!?大小姐!?” 塞拉红透了耳朵惊叫道。 “这种程度的事算不了什么的。对吧,放轻松放轻松。”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小姐。那个,我是说——” “——行了行了,还是说塞拉酱也想来一次人工呼吸?” “没、没有,没那回事!” 被喜欢的大小姐亲了一口的塞拉陷入了大混乱中。 拉丝缇娅拉也没有中断与塞拉的肌肤之亲,她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只能默默地接受拉丝缇娅拉的一番好意。并在心中发誓,等到消除了技能『???』之后,将来一定要还这个人情。 于是,莉帕向在一旁静观事情发展的我搭话,她的语气中掺杂着些不甘,看来是利用『联结』明白了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吧。 “抱歉,人家完全没起到作用……结果……” “没有的事,莉帕也做得很不错哦。都是多亏了莉帕,我才能构筑出那个冰结魔法啊。” “……下次再以boss怪物为对手的话不能再掉以轻心了呢。” “是啊。这回大家都太大意了。” 我们俩在一起对这次的事件进行反省。 不应该轻易地跟boss战斗的。要是想得到高纯度的魔石的话,就去更浅的阶层找容易对付的boss好了。 那之后,在拉丝缇娅拉的强硬手段调解下勉强冷静下来的塞拉给我打了“没有下次了啊!”的预防针后,探索就再度开始了。 “那么我们走吧。涡波。” 而拉丝缇娅拉也恢复到了一如既往的样子。 但是她内心又是怎样的辛酸,我已经不得而知了。 “好啊,走吧。” 我也因为技能『???』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然而内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自己那澄澈清晰的思考回路,正以前所未有的势头回转着。 技能『???』的发动是自圣诞祭之后未有的。再加上技能『并列思考』的并用,我根本无法停止无意识的思考。 再这么下去的话,连不需注意到的事情,我也要察觉到了。这么想着,我拼命地抑制着自己的思考。 在向前进发的拉丝缇娅拉身后跟着的我,表情痛苦地扭曲着。 就这样,34层的boss战落下了帷幕。——以最糟糕的形式。 然而迷宫探索还没有结束。 厄运接二连三。 接下来,我将会与她相遇。 与那个纯白的少女—— ◆◆◆◆◆ 与水母boss的战斗结束后,我们朝迷宫的深处继续前进。基本上采取回避战斗的模式前进,所以探索进展很快。 紧接着我们就找到了前往35层的阶梯。 虽说是找到了,但是看到阶梯的状况,我们不得不停下脚步。 拉丝缇娅拉抱着头,用明畅的表情叨咕道: “果然变成这样了吗~。虽然看到这里的浅水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就有这种猜想了啊~。” 塞拉也一样捂起脑袋。她的表情则比较阴沉。 “这可麻烦了呢……这样的话就没法前进了。” 将手伸向阶梯,戳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我一个人倒是能过去……” 在·浸·于·水·中·的·阶·梯之前,我们开始了作战会议。 “拉丝缇娅拉不会游泳对吧?” “很遗憾正如你所说!” “然后,莉帕也不会。” “嗯嗯,人家也不会游泳!” “感谢二位开朗的回答。再然后塞拉的话只会狗刨式……” “再敢用狗称呼我就杀了你。” “不不,我没有说你是狗的意思……” 经过和拉丝缇娅拉的肌肤接触心情变得不错的塞拉一瞬间就火了。我不过只是在确认事实而已,看来是措辞不当了。 不说这个,真是得感谢我上过体育课啊。 运动神经拔群的拉丝缇娅拉居然不会游泳还真是让人意外。不过考虑到她是在没有海和湖存在的地方长大的这点,倒也可以接受。估计留在船上待机的三个人也跟她差不多。 “先回去吧。等练习过游泳之后再来挑战。” 一边感慨今天的迷宫探索真是乱七八糟,我一边背过身,在回廊的角落造出『connection』。 ——就在这时。 传来了溅水声。 现在三名同伴都在我面前。明明是这样,却从身后传来了声音。 我构筑着次元魔法,急忙转身。 出现在面前的一名未曾见过的女孩子。 她在一丝不挂的状态下钻出水面,并被我看了个一清二楚。 “诶,人——?” 在这么深层的地方居然会有人!?然而紧接着,少女的身姿又让我吃了一惊。 纯白色的头发扎成一缕,像尾巴一样垂在身后。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让人分不清头发与皮肤的界限。冰雪一般的淡青色双眸,薄樱色的双唇。少女如同一件艺术品一样纯白。 她的裸体让人联想到冬季的初雪,同时也掺杂着触之即碎的危险感。 正因为是裸体,才让她的异常之处一目了然。她实在太纤细了。身体瘦弱的像病人一样,完全是皮包骨的状态。即使如此,也没有损害她身上散发的美感。不如说反而增加了一种颓废的病态美。 插图7 但是令我吃惊的不是她的肢体。 而是她的脸。 与她的肢体相符,她有一张媲美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的可爱面容。 我一时看得出神——接着又产生了一种既视感。 突然袭来的既视感,让我的心脏加速跃动。 我与雪白的少女目光相合。 少女也像我一样惊讶,接着轻声念道: “少、少年……?还有……” 她的声音很温柔。 虽然惊讶,但是声音却如此柔和。从她遣词造句的语气来看,她的成长环境一定十分高雅。 第四章 休假结束 (web151~155话) 151话 35层 第二天。 擦了一把虚汗,我拍了拍脸起了床。 做了个奇怪的梦。内容天马行空,毫无现实性的梦。具体是什么内容现在虽然记不清了,但是我知道是场恶梦。 是因为心情忧郁的缘故吗,感觉身体有些疲倦。 但是必须要调整好心情才行。我又使劲拍了几下脸颊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也要进行迷宫探索。跟以往不同,在出现了西娅·勒伽西队伍这一对手之后,必须要提高探索的效率才行。 一大早大家就为了迷宫探索而聚集到了甲板上。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故而被打乱了步调,但是也不能让每天的迷宫探索行动陷入停滞。 出发之前又让拉丝缇娅拉进行了升级,升级获得的点数全部点到了魔力上。 【状态栏】 姓名:相川涡波 hp369/370 mp520/920-400 职业:探索者 等级20 力量11.55 体力13.12 技巧17.11敏捷20.86 贤能17.12 魔力46.44素质7.00 我终于也踏入20级以上的领域了。 跟刚被召唤到异世界的时候相比简直判若云泥。那时候还是人类最弱的1级,现在就跨上了被称为人类的极限领域的20级这一大台阶。这样一来终于跟『天上之七骑士』以及各国的英雄们比肩了。 当然,我还不能为了这点成就就洋洋自得。 我必须要向20级以上——超越人类极限之上的境界进发。既然迷宫有一百层之深,那么可以说接下来才刚刚开始。 “很好,一切顺利。” 我像是确认着到手的力量一样握紧了拳头。 恐怕在这里的所有人有朝一日都会升到30级以上吧。 我们变强了。也成长了很多。 应该是一切顺利的才对—— 但是握拳的力道却不知为何松缓了不少。 是昨天海莉的话为这份自信蒙上了阴影。“我并不觉得你是成长了”这句话不时在耳边回响。 因为这个原因,让我对自己究竟是否变强抱有疑问。 就像是认为等级的提升并不是成长一样——我注意到了更为不同的『什么东西』。 为了搞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技能『并列思考』开始了运转。 只要我的思考稍微从容一点,『并列思考』就会不听使唤地擅自运转起来,这点让人很难办。我急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升级不可能不是成长。 在我像这样安抚自己之际,莉帕看着海面说道: “航行一切顺利!不过因为距离本土越来越近,所以我们周围的船只数量也增多了呢~!” 我打开地图检查距本土的距离。 确实,我也发现了这附近的海水跟之前的样子不同。气候也安定了下来,看似商船的船只随处可见。 “是啊。如果有船只过来接近我们的话,留守组可要好好注意哦。” 我提醒玛利亚要多加留意之后,便召集迷宫探索的伙伴们。 这次是以突破35层这一水下区域为目标的探索,因此跟水相性不好的玛利亚负责留守。 被交付了这艘船的玛利亚干劲满满地答道: “放心吧涡波先生。我绝对会守护好这艘船的。不管有什么样的敌人,都不会有任何闪失——!” “不、不是的,我不是让你注意这个。不要光顾着这艘船,也要让来接触的对手平安地回去哦……” 有玛利亚在的话是不用担心海战的问题的。能让这艘livinglegend号沉没的,只可能是我们队伍里的谁暴走的情况吧。不如说,livinglegend号的敌人就是玛利亚你们啊。 所以我担心的是来接触的那些人啊。就算对方是友好的商船,一旦坏了玛利亚的心情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但是这里离战场也很近了,我觉得这附近可能会出现海盗船的。要是他们敢来的话我一定会全力迎击的哦?无需多言直接烧成灰。” “不,就算是以海盗为对手也请你手下留情……尽可能不要杀人……” “太天真了,涡波先生。你对那种恶人手下留情干什么。” 虽然我非常不想脏了玛利亚的手,但是在异世界长大的她对杀人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抵触。 这里我要是再坚持下去的话,估计又要被批判一番了吧。 没办法我只能停止反驳,转向『connection』。 “好了,那今天我就和斯诺和莉帕还有缇亚四个人去一趟。” “嗯,一路小心。” 玛利亚笑着为我们送别。 然后我们把事先捕获完毕并绑了起来的斯诺带上穿过了『connection』。 斯诺到最后都挣扎着说“我不要去我不要去”,但是没有人帮她。 毕竟水中战斗她是最厉害的一个所以也没办法嘛。 教会大家游泳之后,仔细一观察就发现斯诺明显游得最上手。于是询问她便得到了“可能是混有水龙的血吧”的回答。 在那之后所有人一致决定水中区域就由斯诺负责了。 而一直在隐藏自己擅长水中活动这一点的斯诺完全没有否决权。 穿过『connection』来到30层。 这次也以规避无谓的战斗为方针进行探索。 对付一般的怪物都非常轻松,所以没有勉强提升等级的必要。如果必须要升级的话,以经验值最高的39层中容易对付的怪物为对手最有效率。 莉帕使用暗魔法回避与怪物的遭遇,一会儿便来到了35层的阶梯前。 按照预定,我们脱掉外衣,只带着最低限度的武器和泳装。 直到水变浑浊,或是小型的水栖生物大量出现之前,我们都打算以这个风格挑战下去。 在前往35层之前,我进行最后的确认。 “——很好,准备完毕。基本上是我打头阵,莉帕殿后,缇亚要一直牵住斯诺的手。……斯诺,你可是守护缇亚的关键。可不要划水哦?” 斯诺脸色阴沉地握着缇亚的手。 顺带一提斯诺握着的是木制的义手。是我为了这次探索专门制造的能够让缇亚跟斯诺紧紧联结起来的东西。 因为设计成跟斯诺的手尺寸完全匹配的钩状,所以不会轻易脱离。(译注:文库版中缇亚有义肢,所以这里和web不同) “就算我想,但是这个定位,也没法划水的……” 一旦松手就关系到缇亚的生死。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斯诺才觉得不愿意。但是既然被拜托了她就一定会尽到自己的责任。 我也是因为了解她的性格才如此配置的。不管怎样一定得让斯诺有活干。 但是缇亚因为自己是被守护的立场,所以对斯诺觉得很不好意思。 “抱歉,斯诺。都怪我游得不好……” “没、没没没,没事的,不要在意!如果是为了缇亚的话,我会努力的!” “谢谢你 ,斯诺。” 似乎让她得到卖缇亚一个人情的机会了。斯诺开始讨好缇亚。 果然只要把她带来的话斯诺就会好好做事。虽然因为她怠惰成性使得带她过来的过程颇为麻烦,但是她的责任感却比一般人强一倍。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才让她被囚禁在贵族的枷锁下那么久吧。 “好的,出发吧。” 进行过最后的确认,我们四人便吸了一大口气跳进了水中。 不断地下潜着下潜着,进入了35层。 一进入35层就将『dimension』缓缓地渗透开来,把握周围的状况。当然,因为魔力在水中的流通性不好,所以索敌的范围缩小到了十分之一以下。 使用『dimension』确认了周围的安全之后,我睁开了眼睛。既然次元魔法的效力变差,那么仰赖视觉的场合可能就要增加了。 35层虽然有全是水这一恶劣条件,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是一如既往的石制回廊灌满了水而已。既不特别宽广也不特别狭窄,也没有什么设计的很立体的错综复杂的道路。因此也就不用特别去游泳,像在无重力空间里一样依靠蹬地前进就好。 一边用『dimension』把握路况,一边朝深处前进。 在水中进行探索时,掌握好同伴们的状态是很重要的。只要有一个人呼吸困难,整个队形就会崩溃。所以为了防止这一点我时刻用『dimension』把控着大家的情况。 然后还会定期地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储有空气的皮袋补充氧气。一旦展开战斗的话是没有这个功夫的,所以要尽可能在从容的状况下前进。 在来回几次补充过氧气,推进探索的过程中,斯诺那异常的肺活量便显得格外出彩。 我们需要三次换气的功夫,斯诺只需要一次就够了。看她的表情能够明白她并不是在逞强。而是因为我建议她这么做她才姑且一吸而已。 我们现在在不呼吸的情况下极限活动时间大概是十分钟左右。不用呼吸就能在水下待10分钟已经可以算是脱离人类的范围了。 但是斯诺跟我们完全是另一个次元。 搞不好她连在水下持续活动几个小时都不成问题。 从她在熔岩地带也不觉得有多热这点看来,果然龙人这一种族跟人类完全不是一个构造。 我们人类虽然无法适应在水中活动,但是斯诺的话无论是在火山还是冰山——说得极端一点无论是空中还是水中她都能自如地生存。 果然斯诺在水中探索是必要的角色。并且我也决定要让她在从今往后的探索活动里全勤上岗了。 在以心里盘算着今天努一把力明天就可以偷懒的可怜的斯诺为中心前进的时候,终于遇到了无法避开战斗的场合。 看了眼周围有没有能迂回的道路,但是发现换路又会遭遇其他的怪物。没有办法,我们便做起了战前准备。 在水中没有办法出声指示。 我打手势告诉同伴们敌人的数量。 与此同时,回廊深处出现了一群异形的鱼向我们接近过来。 跟昨天交战的伽鲁夫纳多杰里的眷属们不同,是跟鲟鱼一样扁平的鱼。但是身体两侧却像刀刃一样锐利。一旦被它们撞个正着,估计身体会被漂亮的切成两段吧。 在不需要『dimension』,只用视觉就能确认敌影的同时,战斗开始了。 总共有四只。虽然数量相当,但是我们却有在水中战斗这一不利之处。 为了将它们拦在阵前,我拔剑欲劈—— 【——魔法『impulse』】 ——明明是在水中,轰鸣声却敲击着鼓膜。 紧接着振动传遍全身。 我立刻拓展『dimension』,发现这股振动来源于后方的斯诺。以前斯诺曾说过自己擅长振动魔法。不过因为有超规格的缇亚和玛利亚这两名魔法使在,所以我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魔法方面的专家。 然而眼前的光景足以改变这个评价。 迷宫在震动。视野如摇动的照片一般颠来倒去。 而在魔法的震慑之下,怪物们的行动也陷入了混乱。 就像是在大地震中走动的人一样,平衡感和速度尽失。 但是不知为何,就待在附近的我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视野变差了一点而已。 斯诺振动魔法的精度之高让我感叹不已。 接着我轻而易举地用剑斩杀了行动迟缓的四只怪物。 要干掉失去地利的敌人实在是轻松得很。 断成两半的怪物们纷纷化作光芒消失。 惊讶于比预想中还要轻松的战斗,我收集起掉落的魔石。 虽然想夸奖后面的斯诺,但是『dimension』又探测到了新的敌人。看来这里的怪物也是会呼唤同伴的类型。敌人从四面八方接近了过来。 当我打算告知后方的斯诺有新的敌人的时候。 【——嗯,我知道。对面又来了三只。】 斯诺却抢先答道。明明是在水里,斯诺却能正常地发声。 当然刚才这句并不是出自她口中。而是用振动魔法直接作用于鼓膜才实现的。 我目瞪口呆。 【嗯,嗯……?啊,那个,是想问为什么我会知道吗……在水里的话依靠振动的回应我似乎就能知道谁在那里。还有就是魔法的流通性也很好的缘故吧?】 不不,我不是想问你这个。 你要是能在水里说话的话,希望你能早说啊。 突然间一个人就开始说个不停,给我吓了一跳哦。 【看来是跟刚才一样的敌人,那我就再用振动魔法妨碍它们的行动了哦。】 然而我的不满并没有传达给斯诺。只通过『联结』传达给了莉帕而已。莉帕在斯诺身后苦笑起来。 没办法我只能以斯诺的掩护为中心迎击敌人的援军。 就像斯诺自己说的那样,振动魔法在水中的掩护效果显著。 袭击过来的多种多样的鱼型怪物一个接一个地被我斩成两段。 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 基本上一瞬间就搞定了,连阻碍我们前进都做不到。我们一下子就突破了敌人的包围网。 有时候虽然敌人会从后方现身,但是都被莉帕和缇亚对付过去了。 莉帕的黑暗迷惑敌人,缇亚神圣魔法的结界将敌人隔离。在回避与敌人遭遇这一点上,几乎没人比得上她们两个。 就以这样的节奏在35层中前进。 路上,身后传来了奇妙的笑声。 【诶嘿,诶嘿嘿~,人家都不知道……难道说水中是我的得意领域……!?】 是斯诺。 她正以美人鱼一般自如的动作在水中游动,洋洋自得地笑着。她的龙尾似乎能发挥出鱼的尾鳍一样的功能。因此游泳的水平跟我们不在一个级别上。 确实,在水中战斗时,斯诺比所有人都优秀。不单纯是因为她擅长游泳,还在于振动魔法的应用能力。 我转过身朝斯诺点点头。 【……诶嘿嘿~,果然吗?】 斯诺得意地挺起了胸。 嫌麻烦的她能打起干劲也是好事。所以我“嗯嗯”地冲她不停点头,煽动着感到害羞的斯诺。 煽动到最后则用手势比划“那你打头阵”。 结果斯诺瞬间就萎了。 【……这、这个,果然我还是不擅长在水里活动、来着?感觉好难行动呀~,而且呼吸也很困难的样子~。唔嗯,完全没法战斗~不擅长不擅长啦!】 斯诺捧高高煽动大作战以失败告终了。 本想跟她说你能这么多话明显就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我可没有用手势就能说服斯诺的执拗的自信。而且感觉会浪费很多的劳力所以就放弃了。 带着老实下来的斯诺,继续朝深处前进。 这次的成员们意思疏通能力很高,在水中的探索就很顺利。 接着在35层的中心附近,回廊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横穴。使用『dimension』确认的话,发现那里面的空间没有水。 虽然觉得可能是boss所在的特殊区域,但是不管『dimension』怎么调查也没有发现里面潜藏着危险,于是我们就进入了这个横穴中。 这个空间本身是个孤立的死胡同。 明明是这样,却像是有一堵看不见的墙一样将水阻隔在了外侧。但我们没怎么费力就进来了。 我想到了小时候那让人怀念的记忆。洗澡的时候将颠倒的容器往下摁,空气也没有泄露的现象。这个空间就跟那时候的状况一样。 听说好像是因为水压和气压的作用使得在水中维持了空气块的形式。 但是,会有这么凑巧让人能够呼吸的空间存在让我产生了一种违和感。在这样的空间里,水压和气压居然能保持平衡,只能认为是『某人』有意做的手脚。 『某人』为了挑战35层的探索者特地准备了这个空间—— ——不,应该就像我想的那样,一定是『某人』做的手脚吧。 『并列思考』肯定了我的推测。 虽然也能因为这是异世界的迷宫之类的理由勉强自己接受。但是,从过去诺文所说的话来看,这个『某人』的存在是可以确信的。那时候,诺文说过“对人类很体贴的『某人』,用不合风格的做法打造出了迷宫”。 虽然因为规则的限制,到最后他也没告诉我这个『某人』是谁,但是从他的说辞看来打造出迷宫的人是确实存在的。 那个『某人』为了让人更容易地通过35层而制造出了这个『休息地点』。这么想的话,这个空间存在的理由就可以说明了。 正如诺文所说,这个『某人』对人类很体贴吧。 至于这个『某人』是—— ——是谁都无所谓。不管这个『某人』是什么人,跟现在的我都没什么关系。 现在重要的只有诺文所保证的事情而已。 在迷宫的最深部有强大的力量——有『奇迹』的存在。打造迷宫的人很体贴,迷宫本身也很体贴。越是在迷宫中前进探索者就越强。 只要有这些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我说,涡波。如果要休息的话,需要在这里烤烤火什么的吗?” 当我埋头思考时,一旁的缇亚向我搭话。 正发呆的我肩膀不由一抖。 明明还在迷宫探索的过程中,居然分散了注意力。如果这是敌人的奇袭的话,一切都晚了。 明明昨天尽是大意和后悔,我现在都在干什么啊。 考虑着想也没用的事情的时候丧命什么的,简直蠢毙了。 我重新将意识集中到迷宫攻略上。 “……不用,调整下呼吸,再补充一下皮袋里的空气之后就立刻出发吧。这里只有一个出入口,一旦被怪物袭击了的话就无处可逃了啊。” “我知道了。那就抓紧时间休息吧。” 缇亚点头赞同,接着帮忙往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的皮袋中填充空气。 就这样,我们很快就休息完毕,再次来到了水里。 阵型也发生了少许变动。 将莉帕和我的位置互换,分散索敌的负担。这是为了不让一个人的mp过度减少的布置。 事实上如果单纯考虑回避与敌人的遭遇的话,让莉帕打头更优秀。 托莉帕的暗魔法所赐,我们不用绕远路笔直地朝着前往下一层的阶梯进发。 当然没有办法躲避所有的战斗,有时候还是会跟敌人遭遇的。但是因为斯诺在水中的高性能,并未发生什么苦战。振动魔法是鱼型怪物的弱点真是帮大忙了。这份轻松让我想到了在原来的世界里被捕鱼法所禁止的敲石头捕鱼的条例。说不定昨天跟伽鲁夫纳多杰里的战斗,如果斯诺在场的话也能完胜了。 不过,不管能获得多大的优势,我也绝不打算再进行boss战了。昨天的事实在是太糟了。只要没什么特殊情况,以后都不会在刚抵达的阶层进行boss战了吧。 就这样,小小翼翼地探索35层到最后,终于找到了前往36层的阶梯。 152话 36层,37层 35层到36层的阶梯完全可以称之为漩涡。 无法反抗重力,就这样被35层的水吞没。 我们穿过了漩涡,在像瀑布一样的阶梯上滑落。就像是被掷到地上一样着了陆。 在36层等待着我们的,不再是遍布整个回廊的水,而是浅滩。 没有连续两层都要持续水中探索真是太好了。不过跟34层的水位比起来36层要高上许多。看向周围,这一层的卖相也改变了。 水从墙壁里涌出,到处生长着水草。 “虽说比全是水要好,但是这样也很难行动啊。” 我们只得在水中艰难踱步。 特别是缇亚和莉帕很不适应。因为她们的身高不够,基本上是靠游泳前进的。 而在这之中只有斯诺一个人行动如常。 “诶,这里走起来很困难吗……?” 斯诺的步伐跟在地上行走几乎没什么两样。 “我说,斯诺。如果你比较轻松的话能不能担着缇亚或者莉帕走呢?” 对她的臂力来说这应该不难吧。 尽可能要避免她们的体力过度消耗。 “诶、担、担着走……?” 然而斯诺露出了难办的表情。 果然,就她的性格,还是没法轻易点头的吧。 当我思考着该怎么说服她的时候,莉帕先行做出交涉。 “拜托了,斯诺姐姐。虽然我能游泳,但是缇亚姐姐会很辛苦的。” “呣、呣呣……!” “人家知道姐姐你不喜欢麻烦事。所以把耳朵凑过来一下——” 说着,莉帕便对斯诺耳语起来。我连忙调整『dimension』以便听不到她们这段秘密交涉。在我能注意到的范围内,我想尽可能地保护好别人的隐私,所以不能去偷听这段耳语。 而且我也想把这作为模范展示给斯诺看。也许我和莉帕都保持这种尊重他人隐私的态度的话,总有一天斯诺也能停止自己的窃听行为吧。 我怀有这么一份微小的希望。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耳语着。 于是,作为结果,斯诺的表情明朗起来,心情 舒畅地点头说: “——嗯,我知道了。交给我吧,莉帕!” “呼,太好了……” “那你们两个人坐到我肩膀上。平衡可能不太好,你们在上面尽量稳住哦。” “嗯,有劳你了~。” 斯诺像是扛着麻袋一样将两个人担在肩膀上走起来。话是这么说,她的肩膀并没有宽到那个地步,所以是伸开双手强行制造出让她们能坐得下的场所。 在一旁看来真是不得了的场景。 斯诺虽然长得高但是身材纤细。身体这样纤细的女孩子担着两个人在肩膀上的场面,在原来的世界物理上是实现不了的。 而且她走起来速度还特别快。 在难以行走的水中仍能像散步一样前进。步伐轻快到让人怀疑她不是在走而是拖着什么喷射器。 龙人的高性能真是越来越亮眼了。 无论如何,这样一来我们的两个小不点就可以节省不少体力了。 在缇亚向斯诺道谢时,我在一边用目光向莉帕传达我的感谢之情。与我处于以心传心状态的莉帕完全会意,变得有些害羞。 “这样就放心了。继续前进吧。” 以我打头阵在36层前进着。这一层的探索只是增加了一些疲劳而已,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敌人的等级提升了,但是在这一点上我们也一样。 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我们就找到了通往下一层的阶梯。 “又来啊……” 通往37层的阶梯又是完全浸在水中的样子。 “要怎么办,大哥哥……大家还是有一定余力的……” 莉帕请求我的判断。 托斯诺的福,大家现在不是不能再游一次。 我在阶梯前检查所有人的状态栏,深思熟虑了一番。 “……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把握了35层和36层的路就已经足够了。” 不能太乐观地认为接下来一层的构造跟上一层完全一样。 下一次沿着最短的路径,以最佳状态来挑战37层更合适。 而且也了解到需要准备更多储存空气的皮袋了。再加上昨天的教训,要尽可能在状态良好的情况下行动。 综合所有因素判断的话,现在应该先撤退。 虽然缇亚有些不满,但是因为处于被照顾的立场所以没法强烈反对。 我在对比预想中回去得更早而感到兴奋的斯诺旁边做出『connection』。 就这样,我们结束了探索回到了船上。 回到了船上——不过,面前等待着我们的却是一片火海。 “诶、诶、等、一等……” 浓烟滚滚,船只像薪柴一样熊熊燃烧。船帆被火烧得不成原形,桅杆在火中摇摇欲坠。再这么烧下去的话肯定会沉。火势之大,至于如此。 “这、这是在干什么……?” 我之所以还能勉强保持冷静,是因为正在燃烧的不是『living legend号』,而是陌生的船只。 即使如此,这仍然是造成我心灵创伤的一个场景的再现,看到这一幕,我的心脏不安地跳个不停。 “唔呵呵呵呵呵呵!” “啊哈哈哈哈哈哈!” 没听到我的声音的两个人、玛利亚和拉丝缇娅拉在甲板上大笑着。 如此愉悦地旁观熊熊燃烧的船只沉没的姿态实在是像极了狂徒的样子。 插图8 我拿出勇气,朝两个人喊道: “给我等等!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啊,涡波先生,欢迎回来。” “欢迎~,涡波。” 这两个人用就当无事发生过的笑脸迎接我。 干出这种事还笑你们也太吓人了啊。 “是当个没事人儿的时候吗!?为什么我没见过的船正在那烧得飞起啊!?” “哼哼哼,居然敢在本小姐留守的当口找事,算他们运气不好!” 拉丝缇娅拉又用演戏一样的口吻自满地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我一下就明白了没办法跟这样的她正常沟通,于是朝站在一旁跟我一样脸色阴沉的身着女仆装的兽人女性怒吼: “塞拉!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们啊!?” “不是、她们要放火的时候我是有阻止过的……不过这也要看对象不是么……我也没办法用太激烈的言辞劝大小姐,所以,呐……?” 果然这个人在面对拉丝缇娅拉的时候完全派不上用场! 我抱着头,看向了正步往崩坏之路的船只。 糟透了。搞事也要适可而止。虽然在联合国我是个臭名昭著的犯罪者,但是我还是想在其他地方有一个干净洁白的冒险者形象的。而这个计划伴随着面前烧得不要不要的这艘船一起见鬼去了。 看到我的样子,玛利亚慌慌张张地过来跟我解释。 “不、不是这样的,涡波先生。这里面姑且是有原委的!原委!” “你说原委,怎么说……?” “那艘船一开始是假扮成商船来跟我们交涉的……但是船员的代表一看到我们都是小孩子,态度就豹变,袭击过来了啊。” “此、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呀!” 玛利亚的语气有些慌张。似乎是了解到她在我心中的信用度过低而有些受打击。 这时候拉丝缇娅拉插话说: “也就是说,他们是海盗哦。因为距离战场较近,海盗船的数量似乎就变多了。玛利亚姑且是有遵守跟涡波的约定哦。早上袭击过来的对手,她用火胁迫给人赶回去了。但是,到了中午又有别的海盗船跑来了。大概是被赶跑的那艘船把我们的位置泄露给同伴了吧。再加上就算袭击失败了也能『安稳地回去』,那当然会反复来袭击了嘛。再说船员还只有三个女孩子。不管谁听了都会觉得是美味的猎物不是~。” 拉丝缇娅拉的说明话中有话。 也就是袒护玛利亚的做法,并批评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看到一心遵守涡波的吩咐的玛利亚很困扰。我就擅自做出许可喽。跟她说‘接下来还敢过来的家伙,就给他们的船烧成灰吧’来着!杀鸡儆猴嘛!当时正被扰得心烦的玛利亚对我的提议是再支持不过了。然后就变成这样喽——!” “虽然一下子就决定把船都烧掉的你的气魄有点吓人……不过事出有因这点我是明白了……” 就算不用『并列思考』,我也明白原因。 都是因为我太天真。 我那天真的指示,玛利亚可以说是尽全力在遵守了。看不过去的拉丝缇娅拉只好给她解围。而塞拉也觉得比起我的指示还是拉丝缇娅拉的更正确吧。 虽然在道德上可能我的判断是对的,但是考虑大家的安全的话毫无疑问是我的过失。 是我无法辩解的判断失误。 “抱歉刚才冲你们怒吼,玛利亚,拉丝缇娅拉。是我做错了。” 我之前都是一副自己绝对不会犯错的样子说这说那。 因为提升了级别加上拥有『并列思考』的缘故,我可能觉得自己比谁都聪明了。 不,不是可能,我就是那 么想的。所以才会像那样怒吼吧。 我深感自己的愚蠢,自然而然地垂下了头。 在迷宫和伽鲁夫纳多杰里的一战,与海莉的对话,以及这份自傲——我的失败一个接一个。不管力量怎么变强,跟以前相比还是没什么改变的自己真是让人厌恶。 “拉丝缇娅拉!你说的太过了,应该再委婉一些才行!不然涡波先生又会觉得什么都是自己的错的呀!”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嘛……而且我觉得刚才说的已经很委婉了哦?” “哪里委婉了呀,你可别想糊弄我。你明明就抓着涡波先生的话把儿强调什么‘因为涡波你说要『让他们安稳地回去』——’之类的呢。你这么说会让心灵脆弱的涡波先生很受打击的呀。” “不是、至少也得到那个水平才行呀,不然的话怎么让他注意到自己的错误啊。特别是涡波他啊——” 是因为我太难堪了吗,让玛利亚关怀了。 不如说,我在你眼中是那样的形象才让我很受打击哦。 玛利亚似乎很担心我性格上自虐的一面。 果然,在跟玛利亚的一战中主张全是我的错这一行为留下了不好的影响。她很拼命地不让我背负所有责任。 为了不让玛利亚再为我操更多的心,我稍稍振作起来说道: “谢谢你,玛利亚。已经够了。我判断有误确实是事实,应该好好反省。当然,我不会反省得太过头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我站到玛利亚和拉丝缇娅拉中间,制止她们的争论。 接着,稳便起见,我要求两个人自我反省。 “……不过,在烧毁整艘船这件事上,你们也要反省。一回来就看到一场大火,不论谁都会混乱的啊。” “啊,好的。果然,放火烧船这事做得有些过头了吗……让他们无法继续航行的手段确实还有很多……” 玛利亚还是很温文尔雅的。 不过拉丝缇娅拉还是老样子。 确认到现场的氛围缓和了下来,她的口气更加敞亮了。 “好~嘞,这样一件事就解决了呢。我也会稍作反省的啦!……那么,迷宫的事怎么样了?” “……嗯,虽然到37层眼前了,但是因为跟35层一样,所以就先回来了。” “原来如此。那么明天看来是能一口气到39层了呢……” “我觉得应该差不多。” 还差一点就能完成目标了。 航行的进程也差不多要抵达本土了。快的话大概明天或者后天就能靠岸了吧。 拉丝缇娅拉用表现可嘉的神情听着进展报告。 “一切顺利呢。那么,明天我也要加入迷宫探索的队伍哦。最后的进度就由我来给它画上句号!” 不管何时拉丝缇娅拉都是如此积极向上。 虽然我也想学习她这方面的优点,但是果然还是比不过本人。一有什么问题就打起了退堂鼓。 我叹了一口气,接着学习拉丝缇娅拉转变思考的方向。 进展很顺利。 非常顺利地,向前迈进着—— 153话 说明回 火烧海盗船事件的第二天。 时间是太阳还没升起的一大早。 “啊啊~,讨厌!一个又一个的烦死人了!!” 拉丝缇娅拉鼓着脸,像小孩子一样抱怨着。 接着她一屁股坐到甲板上面的椅子上,然后将脑袋整个贴到桌子上。用这个姿势表示“我绝对不会再起身啦!”的坚定意志。 这也没办法。睡的正香的时候被吵起来,难怪她会这么不高兴。 我虽然没有她这么疲倦,但是也因为困意的折磨使身体有些沉重。 在天还没亮的时间里,我们之所以就起了床(斯诺除外),那就是因为海盗们跑来偷袭,还朝我们射出了炮弹。 无可奈何之下,睡眼惺忪的我和拉丝缇娅拉就要去击退袭击过来的海盗船。 玛利亚为趴在桌子上的拉丝缇娅拉准备着红茶。桌子上居然摆设着齐全的茶具,看来不知不觉间这艘船上就常备了我所不了解的她们的喜好品了。大概是从昨天袭击过来的海盗船上抢过来的吧。 被红茶的味道所吸引,拉丝缇娅拉抬起头。接着一反刚才那野丫头的做派,小心翼翼地将上等的茶杯贴在嘴边,跟玛利亚说: “可恶……这都是接近战场的缘故吗……?” “估计是吧。我认为越是接近本土,这种事就会越来越频繁。” “如果接下来还会更烦人的话,感觉还是改变一下航行路线比较好呢。” “要不接下来你们去休息,我来值班好了?” “唔~嗯,那样对玛利亚的皮肤不好,绝对不能那么做。” 两个人十分认真地讨论着针对海盗夜袭的对策。 然而我从根本上就无法加入她们的对话。 “那~个,我们现在正航向的『本土』,正处于战争中吗?所以才会有很多海盗?” 所以我只好提出这么初级的问题。 “涡波先生……虽然知道这都是没办法的,不过你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是有点……” 玛利亚无奈于我的无知。看来我问了很低级的问题。 “抱、抱歉。因为不想扯上关系,所以我一直在回避跟战争有关的问题的。所以说,我真的不了解……” 『战争』在我不擅长应付的单词里是排第二位的。只要跟这个扯上关系,必然会见到排行第一位的『奴隶』一词,所以在用『dimension』收集信息的时候我都有意给过滤掉了。 “何止啊,简直称得上是一无所知的状态了呢。” 不过玛利亚还是用很严厉的措辞批判了我的做法。 “不是啊,你看我本来是觉得会一直待在联合国的呀,所以就觉得就算不去了解也无所谓就……” “涡波先生你真的很讨厌战争呢……” “说是讨厌,不如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才好吧。” “但是,接下来我们就要在『本土』找人了。从今往后就算你不愿意,与之相关的话题也会传进你耳朵里的哦。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如何……?不然的话感觉涡波先生又会轻易地被人欺骗的,我很担心呀。” “也是啊。那就拜托了。” 考虑到玛利亚的担忧,我只能决定去克服这个苦手的单词。 “那首先,到底是在哪个位置进行着何种程度的战争呢……?说实话,我连这都不知道……” “……我们接下来将抵达的『本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大陆。在那里以『北方』和『南方』为界,正进行着世界上最大规模的战争。而瓦尔德本国就处于这场战争的最前线。” 对我的提问感到惊讶后,玛利亚详细地向我解释道。 原来这场战争到了被称作世界最大规模的级别。那不知道的话也难怪我会遭人白眼了。 “那进行这场战争的理由呢?果然是因为种族不同之类的原因,使人类和魔物在争斗吗?” 一般的幻想世界里基本都是这个原因吧。 但是玛利亚却摇了摇头。 “不是的,并没有涉及种族的问题。这 是人类同族之间的争斗——是以莱文教为主要宗教的联合国军跟其余的同盟国军之间进行的战争。现在单纯以联合国军所在的『南方』与同盟国军所在的『北方』来区分。民间一般直接将这场战争称作『境界战争』。” “这样啊,是因为宗教上的问题,让『南方』和『北方』……” 知晓了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就让我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悲痛。 虽然在我的世界里战争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希望来到这个世界后能有所改变的。 “不是的,这场战争并非是因为宗教而起。在『北方』也是有信奉莱文教的国家的。事实上这场战争并没有明确的缘由。不知何时开始就一直持续着了。恐怕是因为各国都有自己的盘算和寻求的权益吧。” “权益吗……” 不如说这样的理由反而让人觉得有点空泛。 “——以上就是一般常识了呢。” 玛利亚简要的概括说明结束之后,就由在弗茨亚茨地位显赫的拉丝缇娅拉接话了。 看来玛利亚刚才说的是一般市民所了解的知识。 “动机是联合国的高层从很早很早之前就一直想得到『北方』的一部分领地来着哦。为了得到那份领土,已经跟『北方』打了有一千年的仗了的说。” 拉丝缇娅拉毫无顾忌地就透露了『南方』联合国军的战略目标。立场上她应该是跟联合国的高层们打过照面的吧。这下子真是听到了相当要命的国家机密了。 不过,比起这些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别的部分。 “『千年前』……” 对我来说,不管是联合国还是战争的问题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但是我对『千年前』这个单词则有很深的兴趣。这个词很可能跟迷宫和守护者们的诞生有关联。 “千年前的战争似乎就是一切的开端哦。虔诚的莱文教信徒们,对那场战争可是相当耿耿于怀呢。现在在进行的战争,基本可以看作是那场战争的延长。” “确实诺文也跟我说过那时候有一场挺大规模的战争来着。” “没错没错。莱文教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有关那段时间的描述基本都是传说——因为不以接近于神话的形式传承下来的话,基本上是没办法留到现代的嘛。哎呀~,说起有关千年前的文献那真是相当了不得。全都是动辄吞天,要么裂地的级别呀。” “这样啊,果然涉及千年以上的事情,就很难留下记录正确的历史文献了吗。” 之前调查跟莉帕的『死神』记述有关的文献的时候,上面也全都是扯淡的记载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处。 “不不,应该是因为相较于相隔千年这一岁月的壁垒,战争的结局更加糟糕的缘故吧。战争走向结束的转折点,是敌对方的使徒使用的『魔法阵』。因为那东西几乎将大陆全土的生物吞噬殆尽的缘故,了解战争的详细经过的人基本上就没了。根据记载……最终的战死者包括敌我双方在内一共达到了『九成』哦。” “九、九成?” 九成的战死者。 一般的战争中根本不可能达到这样夸张的数字。在出现九成的死者之前,战争早就该结束了。 “接着,以世界的崩坏为目的的敌对方的『使徒』先生,最后被正义的『使徒』西斯还有圣人缇亚拉给收拾掉了。这样战争也宣告结束喽。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这就是流传到现代的千年前的战争的结局。 简直荒唐……! 单看这样的传说,很明显就是使徒西斯和圣人缇亚拉作为胜利者拿走了所有的好处。 在那之后,圣人缇娅拉甚至还缔造出一大宗教,企图进行自己的『再诞』。执念如此之深的人,根本不可能会给后人留下正确的历史记载。 反而让我觉得她们才是真正的战犯,造成了大陆九成的死者,还强取豪夺地占取了胜利者的位置。 如果这么想的话,那么战死者可能根本不止九成。 千年前那场战争的真正结局。难道战死者不应该是十成而非九成——其实所有人都死光了才对吗?正因如此,最后生存下来的圣人缇娅拉她们才能随意地扭曲这段历史不是吗? 我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思索着。 察觉到我的想法,拉丝缇娅拉苦笑着解释说: “哎呀哎呀,涡波你会那么想也没办法啦。不过,信仰着莱文教的人可是发自内心地相信着这一历史记载的哦,希望你不要给它批判得太狠了呢。对于活在当下的人民来说,莱文教姑且是『很优秀的宗教』啊。” “……唔。你这么说难道不是因为自家人的立场吗?” “不如说就因为是自家人所以我才能做出严格的判定啦。别看它这样,跟大陆其他的宗教比起来,还是挺干净的了哦。” 拉丝缇娅拉曾经为莱文教所迫险些失去性命。即使如此她也愿意在我面前力挺这个宗教,就说明莱文教确实是『很优秀的宗教』了吧。 如果没有发生拉丝缇娅拉那件事的话,我可能也会有一样的想法。 毕竟我一开始在迷宫里濒临死亡的时候,就是莱文教的骑士们给了我救助。 再看海因和塞拉的行为与品性,确实不觉得其教义有什么不好。就我所知的训诫也都没什么强制性,只是引导着人们走上行善之路而已。 “确实可能如你所说……” 想想也没什么可以拿来批判的素材,我只能点点头。 本来我对宗教这东西的好坏就没什么独到的见解。说实话宗教也是我很不擅长应付的单词之一。 “要是在平时的话,可能有关莱文教成立的千年前的真相就要掩盖在黑暗中了呢,但—是—!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解千年前的情况的堪称大老师的嘉宾为我们解说!下面有请~、莉帕老师!” 在附近转悠着的莉帕突然成为了话题中心,让她有些吃惊。 不过她旋即摇了摇头笑道: “嗯~。人家一直都在跟诺文一起玩来着,等回过神就被吞入大地当中了所以详细的情况人家也不知道哦。说起来那时候有在打仗啊。人家现在回想起来才注意到这点呢。以上!” “咕—、真遗憾!非常感谢老师的讲解~!!” 拉丝缇娅拉笑着谢过莉帕那简洁明了的回答。 不过我没有就这么算了的意思。 谈话越发脱线的现在,是一个向莉帕打听更多信息的好机会。 “等等,等一下等一下,莉帕。『缇达』、『阿尔缇』、『缇娅拉』、『西斯』这四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嗯~,人家全都没有印象。” “全都?缇娅拉在千年前应该很有名才对吧……?” “不管是『北方』还是『南方』,国王都不叫这个名字哦。至少『缇娅拉』这个名字我应该是从来没听说过的啦。” 莱文教的传说这么快就漏出马脚了。 缇达和阿尔缇姑且不论,没听说过作为莱文教伟人的缇娅拉和西斯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么除了诺文之外,还有其他实力高超的人吗?说不定接下来会作为守护者出现的。” “人家一被制造出来就立马被丢到诺文身边去了呢。所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哟。抱歉啦,大哥哥。” “……不,看来是我太勉强你 了。我才该说抱歉。” 莉帕感到很过意不去地合掌向我抱歉。看来她也觉得如果能知道千年前的事情的话会为接下来的迷宫探索派上用场的吧。 接着,她像是总算想到了一样神色为之一变,拍了下手。 “啊。但是创造出人家的那个术者,毫无疑问是很强的哦。说起来,他在当时好像是被称作『次元之理的盗窃者』来着。” 创造出莉帕这一『诅咒』的次元魔法使。 那也就是说,他是决定莉帕的命运——杀死诺文这一使命的人。对这样一个人,我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印象。 “那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 “感觉是个脾气急躁的挺可怕的人呀—。再然后就是,跟大哥哥你一样使用次元属性的魔法吧。戴着假面穿着宽大的外套,所以完全讲不出什么外表上的特征啊。” 听到假面一词,我血气上涌。 就在昨天,虽然是在梦中,但是我感觉看到过类似的人物。 “假面……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嗯~,在问他之前就被丢到诺文身边去了所以不知道。” 为了能让摇着头的莉帕或多或少记起一些线索,我正要起身——却立马打消了念头。 已经是盖棺定论的东西了。不管那家伙叫什么,我要做的事情都不会变。 取代重新坐好的我,拉丝缇娅拉说道: “在弗茨亚茨的传说中,可没有什么戴着假面的登场人物呢。既然莉帕都说他实力不俗,那他毫无疑问曾在历史进程中扮演过重要的角色才对……果然,经历了千年的时光,历史已经被当权者肆意改窜过了吧?” 然而那遭到改窜的历史却成为了这个异世界现在的一般常识。 “拉丝缇娅拉,把你所说的那个传说详细地给我讲一遍吧。如果千年前的战争跟现在进行中的战争有关系的话我还是先行了解一下比较好。” “那倒是没什么关系。不过听了莉帕刚才的话,这个传说的信用度已经是零了哦?” “作为常识了解一下就够了。” “咳哼。那就让我简短地说明一下好了——” 于是拉丝缇娅拉清了清嗓子像是给人念故事一样徐徐道来: “——首先,从天上降临了两名被唤作使徒的这样故弄玄虚的存在,这两人带着将世界引向繁荣和平的使命如此如此,这就是一切的开始了。虽然托两位使徒所赐大陆变得繁荣昌盛,但不知为何其中一名使徒却宣告背叛,他与『北方』的狂王协力将世界搅了个天翻地覆。于是另一名正义的使徒西斯大人就与圣人『缇娅拉』一起统合了『南方』的人类,众志成城地与『北方』交战——这就是传说的主线了呢。” 从听到『天上』这个词开始,就只能把这当神话看了。 不过我还是勉强自己听下去。 “『北方』真的是魔物满天飞,怪兽傍地走啊。像是一脚就能踏平一个国家的巨树啦,笼罩整个大陆的所有黑云都是其身体的不死者啦,还有将碰触到的一切全部冻结的大冰蛇啦都出来了。但是因为圣人『缇娅拉』非常非常强,所以只用一根手指就给它们全撂倒了。而且啊,圣人还有着让击败的对手全都洗心革面成为同伴这种听了都觉得扯的人德呢——” 敌人的规格听了都觉得扯淡。 而能将那些怪物都打倒的圣人也说不上是人类了。 如果是刚来到异世界的我的话,可能会对这些话嗤之以鼻吧。但是现在不同了。我没法把这些事付之一笑。 怪物化的诺文以及阿尔缇。还有玛利亚和缇亚的话,就算是作为登场人物出现在这个传说里我也不会有什么违和感。 “——就这样,将挡在路上的敌人们变为了同伴的圣人『缇娅拉』连连击退『北方』的军队。最后打败了狂王,还说服了背叛的使徒『迪普拉库拉』。——到最后都是和平主义者呢,这个人。不过,背叛的使徒死不知悔改,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发动了足以毁灭整个大陆的凶恶的『魔法阵』。” 将一切全部吞噬的『魔法阵』。 诺文和莉帕两人会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原因就是它了吧。 就像是主张着这些话并不是谎言一样,有些地方跟莉帕的说法对应上了。 “也因为那个『魔法阵』,战争结束了。虽然失去了众多宝贵的生命,但是伟大的圣人『缇娅拉』和使徒西斯为了复兴大陆的文明而尽心竭力。圣人『缇娅拉』构筑了魔法的基础,并缔造了莱文教。使徒西斯带着一同战斗的英雄们巡回各地播撒着奇迹。非常感谢,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圣人缇娅拉和使徒西斯。——完。” 虽然拉丝缇娅拉的解释很随意,但是要点是在的。 在我说出想法之前,拉丝缇娅拉调侃道: “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太扯了呀?不过我这说法还显得挺内敛了哦?要是认真详细地讲给你听的话,可还有圣人缇娅拉小手一挥就给贯通天际的巨树劈开了这种事呢。” 不过拉丝缇娅拉还是挺愉快的。看来千年前的传说还是挺中她的好球带的。 “确实很扯啊……” 而且圣人缇娅拉超出人类范围的逸闻好像还挺多的。 毕竟不这样的话也没办法打倒千年前的怪物们。不过,这样看来不光是敌人,圣人缇娅拉和使徒西斯,还有登场的英雄全员,都是『怪物』。 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而且还不能真当传说置之不管。 继续这样积攒『经验值』的话,我们也有变得跟他们同级的可能。 我当然不觉得变强是坏事。 但是不再被视为『人类』,而被看做『怪物』的结局实在是引人生厌。 当这股不安梭巡在脑中时,雷鸣般的响声传进耳中。 水柱在『living legend号』附近升起。 这声音我熟。应该是炮弹的声音。 “——咕!又是海盗吗!” 拓展『dimension』,我发现了远处的船队。数量为七。来了一群。 方才的水柱就是这船队的炮击所致吧。 “真是的,不觉得有点太多了吗!?” 莉帕看来也发现了敌影。 海盗们一次又一次地跑来,让她也有些不快了。 看这袭击的频度,总觉得是有什么理由。我想确认一下。 “没办法。先给他们抓起来,然后问问看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们吧。” 我向甲板上的同伴们提议说。 谁也没有反对。 “也是啊。得好好问一问呢。到时候说不定改变了路线就能减少敌袭的说。” 负担整个航行任务的莉帕作为代表表示了积极的支持。 接着拉丝缇娅拉看了看周围。 “那么,谁去办这件事呢?我有点累了啊—。” 得决定怎么迎击这些海盗船才行。 之前来的海盗船被因为愤怒而暴走的拉丝缇娅拉一个人给干掉了。因此她的mp减少了不少。 连甲板都不愿意上的斯诺当然是除外的。然后不擅早起活动的缇亚也不行。 现在能正常行动只有我和玛利亚而已了。 “要不我去给他们一把火燎了如 何?只要回收一艘逃生用的小船的话,应该就可以审讯出情报了。” 玛利亚虽然提出了很好战的点子,但是我摇头否决了。能不能克制一下不要一有什么事就一把火全烧了呢? 而且海盗船当中也有不是海盗的非战斗人员。有个什么万一的话,海盗们很可能会舍弃他们不顾的。必须要小心注意地战斗才行。 “不,那还是免了。看来那帮人是刚抢了一票回程的路上。里面还有刚捕获的奴隶在。为了尽可能帮助他们就让我去一趟吧。” 听到了奴隶这个词,玛利亚的表情变了。 “那倒是没问题。涡波先生去做的话确实最擅留情。但是,请注意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去帮助奴隶们哦。比如说如果海盗们以奴隶为挡箭牌的话,那时候你务必要舍弃他们,绝不能自我牺牲啊。” “……我不会那么做的啦。向你保证。” 留下这句话,我便从甲板上一跃而下。 不过玛利亚到最后还是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我。尽量无视她这一眼神,我在蓝色的大海上奔驰。 接下来我就要『只身迎战七艘海盗船了』。 虽然自我感觉已经麻痹了,不过心里这么一想的话这事儿还是挺恐怖的。 虽然我知道必须要集中注意力,不过思考还是擅自发散。 我凝练出超越人类规格的魔力,缠绕着冷气,在海上奔跑起来,去阻挡比自己的身体大上几百倍的物体的运动。这样的姿态不禁让我联想到千年前的战斗。 听了拉丝缇娅拉的话,我觉的过去的伟人们都是『怪物』。 但是,我可能也正向着他们的『领域』迈进。 20级——人类的顶尖水平。 也就是说这是人类的『极限领域』。 接下来,如果迷宫探索顺·利·推·进的话,我迟早要超越这个『领域』吧。 但是,当真正超越了那个『极限』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我,究竟会是种什么样的姿态呢。我实在是很在意这一点。(译注:在文库版中,涡波去解决海盗的内容遭到了删除,也就是海盗并没有在谈话结束后发动袭击) 154话 传闻中的英雄(译注:本话的所有内容在文库版中被删除) 船员们聚集在一起叫喊着。 那叫喊声与悲鸣相近。 坐阵于主桅杆上方的瞭望台的『我』,则因这些悲鸣而执剑。 接着我谨慎地望向四周收集情报。 但是映入眼帘的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光景。 船队依旧维持着整齐的队形漂浮于海上。远处则有一艘上等的大型船只。也就是作为我们此行目标的那匹猎物了。刚刚我们才朝那艘船射了一发炮弹当做打个招呼。 如果说船员是因为猎物近在眼前而兴奋呐喊的话还说的过去,但是为什么会发出悲鸣呢? 在瞭望台上继续探查着周围的状况,我总算注意到了异常之处。方才是因为人在高处所以光注意了远处的东西才没有发现。 七艘船正游弋的海面。没错,就是船只附近的海面—— ——竟然冻住了。 船队现在丝毫无法前进。 这七艘船每一艘的体积都到了能够运输足够养活一个城镇的粮食的水平。但是现在却不论风怎么吹都无法前进一下。这自然会让人感到慌乱了。我也不例外。 船员们正在桅杆下面来回走动调查着原因。 而不知道是幸与不幸,只有我一眼就能看出原因何在。 这一次正是因为我人在高处才能明白。 『那家伙』正位于船队前进方向的正前方。 海的一部分变了颜色。化作了雪原一样白皑皑的海面。眼光不俗的我看得出这是冰结后的效果。 一名少年正站在那白海之上。 那是一个手中握着华丽水晶剑的黑发黑目的少年。 脸庞看上去仍然稚气未脱,年纪大概是即将成年左右吧。不过,即使相距这么远,也能很明显地看出少年绝对不是一般人。 首先他身上缠绕的魔力太过浓郁以至于竟然能用肉眼观察得到。而且他的异常之处还不只有这一点。那淡青色的魔力就像旋风一样以少年为中心旋转着。魔力从他脚边开始势头如同地裂一样迅猛地侵蚀着海面,将海面冰结起来。 驱使冷气、黑发黑目的少年。 我听说过这么一个存在。 那是最近才流入耳中的传闻。 一个现身于联合国东北的『英雄』的逸闻。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英雄』。 那是一位成就了让听众怀疑自己耳朵的,缔造出等同于神话伟业的超越人类领域的『英雄』。 其名曰——『剑圣』。其名曰——『最强』。 那位『英雄』身负众多异名。 像是『屠龙者(dragonyer)』、『守护者杀手(guardiankiller)』、『迷宫记录保持者(dungeonholder)』、『蜃气楼统率者mirageguildmaster』之类——,此外还有『剑圣后继者』、『雪之骑士』、『天然英雄』、『圣女花婿』、『历代最强』、『舞斗大会冠军』——等等等等。 因为异名太多。因而人们便直接称呼其为『英雄』。 事到如今再提到英雄,恐怕第一个浮现在人们脑海中的就是那个少年了吧。 无论是多么优秀的勇者,在他缔造的伟业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在我视线前方的少年,可能就是那位『英雄』本人了。 如果当真如此,那根本没有胜算可言。 在我的战意逐渐消散的时候,少年开始在海面上奔跑、跳跃起来。 与此同时,下方的船员们也注意到了少年的存在,呼喊着我。 “喂,菲洛!有敌人,而且还是魔法使!你也来加入战斗!!” 那是当然的。 我就是为了这种场合才待在这艘船上的。也就是说是受雇的定心丸。 被祖国驱逐失去了骑士身份的我,为了混口饭吃而跟海盗们混在了一起。像我这样的原骑士用处还是挺多的。比如像现在这样会使用魔法的敌人出现的话,没有一个能与之互角的魔法使在会很不利。 没错。 也就是说,那名少年的对手是我。这就是护卫这艘船的我的任务。 如果这时候我不上就是违反了契约。 要是临阵逃亡的名声传开,那我就没法在这片海域继续当佣兵了。 我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身体还是动弹不得。 正往这边接近过来的少年实在是太恐怖了。 简直一目了然。 因为一目了然所以我的身体才战栗不已。 那玩意,根本不对劲。 那魔力实在是太扯淡了啊。 如果只是冻住脚边的海水制造立足点的话我还能接受。 擅长使用冰结魔法的魔法使都是做得到的。但是竟然能达到让船队停滞的级别简直是在开玩笑。推动船只前行的推进力有多大我又不是不知道。那名少年可是用自己的冰结魔法将那庞大的能量给冲减为零了啊。而且还是在渡海时随手那么一挥就完成了。 正因为自己曾是个还算出名的骑士所以才痛感实力的差距。正因为自认我作为魔法使还算有一定手腕所以才会绝望。 毫无疑问,现在位于海面上的那名少年是一个『怪物』啊。 旋即,少年跳到了船的甲板上。 看到那等跳跃力,我除了苦笑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不光是魔力,连身体能力也不对劲。很明显他不是一个单纯的魔法使。 想在近身战中扭转胜负的可能性也很低。 没有一丝破绽。胜率接近零。 要怎么做才能跟这种东西战斗呢? 我根本不可能赢得了他。 然而遗憾的是,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只有我一个。除了我之外,船员中没有人能够理解少年的力量。 船员们的箭矢和魔法射向登船的少年。 但是那没有意义。雨点般的攻击根本没有伤到少年分毫。 接触到少年的魔力的一瞬间,箭矢便减速,魔法便衰弱。 他只是轻轻地挥动水晶剑,就将袭来的所有攻击化解了。 船员们间不容发地冲上去。 我们船长一马当先地砍了上去。船员们跟着船长手持各种各样的锐器袭向少年。 但是这也没有意义。 少年自如地挥舞着剑,将靠近自身的武器统统挡开。一眼看去他的剑招似乎很迟缓,但那其中却蕴含着精练到极致的『技艺』。多亏曾是骑士之身我才明白。那是『剑圣』辈出的阿雷亚斯家的剑法。 但是少年的剑法,却比我至今为止见过的任何一个骑士都要沉着,都要优美。 胜过名闻一国的剑术家,胜过著名的剑术大赛优胜者,胜过任何一位阿雷亚斯家的贵族骑士。 冰之粒子的轨迹,像是在给世界染上自己的颜色,须臾之间少年就将所有敌人的武器尽数破坏了。接着,用柔和的动作,少年将船员们一个个撂倒在地。 同时又用冰制成的魔法锁一个接一个地将他们拘束起来。 少年的战斗太富有艺术性了。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在欣赏着由几万张名画构成的连环画。 但是上演在眼前的这一切又是那么反常。 因此不仅觉得美,我还感到了无尽的恐惧。 我今年也有三十岁了。也曾跟不得了的怪物战斗过好多次了。当然也曾好几次险些丧命。自然也跨越了很多生死关头。本来不管目击到什么事件,我都有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的自信。 明明是这样,现在我却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 在甲板上的战斗渐渐来到了尾声。 我们的船长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是实力还是不俗的。不然他也不可能统率这么危险凶悍的七艘船。但是少年却像是对付一个杂兵一样夺走了船长的意识。 船员们也一样。在这片海域里能跟这支船队叫板的海盗没多少。不然也没可能有本事在靠近本土的近海搞着违法的勾当。而那些强悍的船员们也一个接一个地倒地。 啊啊,这根本不是在跟人交战。 简直就是遭遇了天灾、不对,是神的天罚才对。 而更让人感到恐惧的,是少年还在手下留情。他担心敌人受伤,竟然在不伤害敌人的情况下将对手一一制服。 这傲慢而不讲理的慈爱,堪称对他人的亵渎。 虽然是种亵渎,但是—— 但是,明白了少年不会杀害敌人,让我的恐惧有些减弱。 真是势利。但是我的身体总算听使唤了。 我终于成功地迈出了一步。 鞭策着自己颤栗的身体,我拼命地从桅杆跳下。 然而等我落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在反射着耀眼光辉的白雪中,还站着的人只剩下少年一个。 这幅光景是多么富于幻想,又是多么的非现实。 察觉到我落地,少年目光一转。 那让人看不透深浅的漆黑双瞳就这样捕捉到了我的身影。 我拔出爱剑,摆好架势。 既然他不杀人,那我就尚可一战。我想要去相信这点。 “——你相当有本事呢。恐怕是这艘船上最厉害的了。” 少年看着我,如此说道。 只用一眼就看破了我在这艘船上的位置了吗。 那双黑目,给人一种可以看穿一切的印象,让人厌恶不已。 “我说,如果你抵抗的话我可能没办法手下留情了……所以能请你把剑丢掉吗?” 少年温柔地劝降道。 “别太小瞧人了哦……” 但是,知道了对手不会杀人的话我就不能在这里屈服。带着无聊的意气和盘算,我往前踏出一步。 “……擅长火魔法和神圣魔法。而且是比起蛮力更善用技巧的类型。看样子,你原来是骑士呢。” 但是又被看穿了。 那双眼睛,黑得深邃、深邃、就像是要将我本人吞噬一样。看着那漆黑的瞳孔,我终于明白。 少年是在看穿了我的一切之后才威胁、告知我战斗是没有意义的。 恐惧不断膨胀,我的脚动弹不得。 看到我这样少年又温柔地笑了。但是,他那温柔的笑容,根本就是神明在哀怜愚者的可悲一样。是亵渎他人的慈爱。 “你在畏惧我吗?刚才虽然带着一些激昂,但是现在似乎是畏惧的心理占了上风呢。如果你能保持这种状态的话就帮了我大忙了……不,像你这样的人,一定能战胜这种程度的恐惧吧。” 少年轻描淡写地对我做起评价。 感觉我的皮毛,我的血肉,我的骨髓,我的一切都被他彻底看透了。 已经忍不了了。 “你这畜生啊啊啊——!!” 正如少年所言,我挥开恐惧,咆哮着。 战意复燃,疾驰而出。 伴随着绝叫,我发动了攻击。 “唉,真是遗憾。如果能换一种跟你相遇的方式,说不定我们能成为同伴呢。……但是很抱歉。我现在有点急事。——以后有缘的话,我们再见吧。” 战斗只有一瞬间。 少年把话说完的一瞬间,就爆发出惊人的量的冷气裹住船内。 所幸的是以船上最高战力的我为对手,总算是让少年也拿出了全力战斗了一回。 结果,我使出浑身解数的一剑被击溃,我所有的魔法也被化解。 真是凶恶,冷酷,又无情的力量。 我的意识与消失的战意一起坠入深渊。 在那深渊之中,我想到。 ——『怪物』。 这个词挤满了脑海。 ——『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 这是英雄?胡说八道,这家伙是『怪物』啊。 这东西怎么可能跟我们一样是人类啊! 根本不能允许这种东西是同类才对吧! 那不祥的黑发、如同深渊一般幽邃的黑眸。寒气刺骨的魔力、看透一切的洞察力。超越人境的剑技、还有那目中无人的微笑。 我的脑海中只能浮现出一匹漆黑的冰之巨蟒将一切生命吞噬殆尽的画面 特典 艾尔米拉德的英雄谭执笔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翻译:不说骚话会死“星”人 [——就是这么回事,上面决定将这次『舞斗大会』的始末给拍成戏剧] 说话的男子——艾尔米拉德?希达尔克闯进了身为他对手公会的办公室里如是说道。看到他这大摇大摆的模样,身为公会『史诗探索者』会长辅佐的我——缇莉?琉克满腹狐疑地答道。 [哈、哈啊……那是自然,虽说我们这边也会不遗余力地提供协助,但是真的要把涡波当做主人公吗……?] [是啊,没能亲眼看到身为优胜者的他的比赛的国民们相当不乐意呢。在这股舆论巨浪的压迫之下,劳拉维亚国只能编导出一部相应的戏剧才行了。而负责该项任务的总领导则钦定要我来当。话说在前面,既然由我接手了就必须要拿出最完美的作品才行] [诶、诶诶?真的要让希达尔克卿来负责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当然奇怪了!奇怪得要命好不好。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没有说出口。接着我仔细端详起被誉为本国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的他的脸。还是那样高贵典雅,简直就是贵族一词的象征。对于身为贵族中的贵族的他而言,所谓戏剧不该是什么要自己亲手编排的东西,而应当只是一种观赏的玩物才对啊。 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我才觉得不对劲。 在联合国内屈指可数的四大贵族之一门出身的希达尔克卿会亲自出马编排戏剧,其中的理由不禁令我陷入沉思。 这时,我突然联想到他在『舞斗大会』的准决赛上败给了我们的会长涡波这件事。搞不好他是打着为了报复败北之耻而借机拉低世人对涡波的评价的算盘。他肯定是在听说了涡波君的英姿要被制成戏剧之后,动用自己的权力横插一脚。就为了报一箭之仇。 [那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交给我们『史诗探索者』单独负责就可以哦?没有为了这种小事劳烦希达尔克卿的必要——] [单独交给你们『史诗探索者』的话内容可能有失公允。就是为了将真实完整健全地融入戏剧之中,我才会在这里] [明、明白] 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守住涡波君的名誉,我做此抵抗,结果干干脆脆地被他驳回了。原本就没有多少人能抗衡的了作为大贵族嫡子的他,而他又摆出如此顽固的姿态,那就更无济于事了。 [顺带一提戏剧的脚本、构成、演出、所有的一切都由我负责。为了能尽快写好剧本,希望你能介绍一下他在参加『舞斗大会』之前的生活经历……] [诶诶!?全部都由希达尔克卿你来做吗!?为、为什么啊!?] [我说了要打造出完美的戏剧了不是么?那么当然得由我一手包办了啊。不允许有异议] 感觉他想使绊子的嫌疑越来越大了呢。如此一来涡波君在联合国内的风评就会完全根据全权操办的希达尔克卿如何行动而决定了。我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也要保护好我等英雄的名誉,这时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趾高气昂地坐着的希达尔克卿开始了询问。 [那么首先,就请你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把,从最初开始讲] 没有办法,我只能尽可能慎重地遣词造句开始描述我们的涡波君的会长生涯。 [涡波君是我们公会的帕林库洛带来的新人……说来惭愧,他到底是打哪儿来的,我们谁也不知道……] [呼……果然在加入『史诗探索者』之前他身上谜团重重啊。接着说吧……] [紧接着,笨蛋帕林库洛突然之间就说要他成为我们公会的会长……当然,大家都持反对意见。结果就变成了他跟公会里几乎所有成员展开模拟战的状况了。说什么打赢所有人自然就不会有人有意见之类的,我们那笨蛋成天就知道搞些荒诞不经的事。真是个笨蛋] 把大部分的锅全都推给帕林库洛背,然后强调涡波君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好孩子。反正帕林库洛现在的评价已经是糟糕透顶,那么再差一点也无所谓。 [第、第一天就来这出吗……?虽然对涡波怎么当上公会会长这点存有疑问,但是真想不到居然有这样胡来的经过……] [是啊,都是帕林库洛那个笨蛋乱搞……] [非也,帕林库洛?勒伽西绝非愚蠢之人。不如说是慧眼识才啊。他看出了涡波的才能,不顾同伴们的非议也坚持正确之事。呼,真不愧是神童。啊~,我能想象得到!涡波他那在与所有人的模拟战中展现出绝妙的剑技,让所有人为之倾倒、并认其为主的瞬间—!] 虽说那时候涡波君的剑技还没有那么出神入化,不过希达尔克卿似乎深信他一开始就具备剑圣的水平了呢。为了接下来不让他降低世人对涡波君的评价,我也没有去澄清这个误会。 [是的,正如希达尔克卿所言……接着,成为了公会会长的涡波君就这样与当时是会长辅佐的斯诺相遇了……呵呵,没错,涡波君和斯诺的浪漫故事就这样开始了!虽然斯诺最初还是没有干劲,但是在与涡波君的相处以及公会事务的处理中……] [啊,斯诺的事情随便说说就得了。反正都是一如既往吧,她这个人。估计就是把事情全都推给老好人涡波去做了,我猜的出来] 明明才刚讲到我家斯诺的事,但他的反应居然如此平淡,比起原本的婚约对象,他似乎只对涡波君的事有兴趣。 [哈、哈啊……跟斯诺的行动基本占据了他在『史诗探索者』的生活的大部分,如果将这部分省去的话,那就直接跳到和诺文的邂逅了呢。他是在迷宫里将诺文和莉帕捡回来的] [我想听的就是这个!他果然是在迷宫里遇到诺文?阿雷亚斯的吗!然、然后呢,涡波和他一起度过了怎样的经历!?总有一天会在决赛场上一决雌雄的师徒两人之间有过怎样的交流!?快告诉我!!] [好、好的。那么——] 嗯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这对涡波的事迹求之若渴的模样,总觉得兴奋得像个孩子。总之就只是想了解涡波的经历而已,仅仅就是想了解罢了。我从他的态度中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恶意和嫉妒。 尽管事态的发展出离了我的预想,但我还是遵从他的吩咐继续往下说明。 [——就像这种感觉,他和诺文变得十分要好,两个人在一起修行啊、工作啊什么的——] [原来如此!师徒对决的伏线就是在这个时候埋下的是吗!然后呢,接下来又怎么样了!?] [在『舞斗大会』举办之前,他们决定去讨伐飞龙来着,我记得给了飞龙最后一击的确实是涡波君,他的剑术就是在这个时期有了飞速的成长] [哈哈,真不愧是战胜了我的英雄啊!这就已经追上终身名誉剑圣诺文殿下的水平了吗!了不起!对了,这个可得记在笔记上!我们劳拉维亚的英雄为了拯救困于笼中的公主,单枪匹马地取下了飞龙的首级!他当时的剑术已经是凌驾于剑圣芬里尔的了啊——!!] [不,这未免也太夸大其词了吧……] [你会说话吗!这怎么能是夸大其词!那可是涡波啊,这种程度的事儿不是顺理成章的么!!] 希达尔克卿气得就像是最喜欢的东西受人嘲弄时的小孩子。看到这样的他,我终于意识到了,不如说,都到了这一步,再怎么不愿意都会注意到的。 这个人,单纯只是涡波君的粉丝啊……而且还是无可救药的 脑残粉…… [啊—,确实,你说的有道理,那个孩子的话确实……有这个可能呢?全部都是为了拯救痛苦的斯诺采取的行动……吧?] 就我个人而言的话,如果要演绎一出戏剧,那么比起以诺文为中心的故事,我更希望是以斯诺为中心的。 这可是让全联合国都了解我家斯诺的可爱之处的好机会。 [对吧!?]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就照这个思路往下写吧!] [哈哈,那就快继续说吧!再多讲点涡波君的伟业给我听,琉克小姐!] 利害达成一致的我默许了他那建立在盲信之上的剧本编写。 就这样,我和希达尔克卿的剧本研讨整整持续了一夜,甚至到了翌日一早还没有结束。 [嚯~!你这个点子是真的妙啊,琉克小姐!] [呵呵!真是一点就通呢,希达尔克卿!] 经意气相投的两人之手,戏剧逐渐趋于完成。这部以『英雄涡波的舞斗大会』为名的传说,即将成为风靡今后数十年的、由联合国的剧场和吟游诗人的传唱而经久不衰的戏剧。 特典 女主角的异世界式按摩『其三』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或许是因为异世界的魔法远比科学发达,我经常会遇见出乎意料的文化现象。无论什么事都离不开魔法,这使得生于现代社会的我每日都惊诧不已。 而最近,使用魔法的按摩令我记忆犹新。 在登上『living legend号』之前,生活于劳拉维亚时,我接受了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那时,两人使用了火炎魔法和振动魔法——其结果是,玛利亚烧焦了我的后背,而斯诺则甚至差点把我给搞死。那种经历带给我的与其说是惊诧,不如说是恐惧,是真正的毛骨悚然。在那之后,我就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可是,不管我怎么暗自发誓,现实中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一位少女在听说两人按摩的事情后行动了起来,那就是好奇尚异的拉丝缇娅拉。 在船旅期间,她一有什么事就会问我“累了吗?要我给你按摩一下吗?”即便我无数次地回答说“我没事,不需要”,她也毫不泄气。 最后,拉丝缇娅拉做出了与她年龄相符的举动……不肯罢休地耍起了赖,大吵大闹说“我也要我也要”。这下我没招了。要说服她实在太麻烦了,并且我还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对她抱有恋慕之情。于是乎,我和她约好要点到为止后,在船的甲板上接受起她的揉肩。 “——感觉如何呀~,客官~。” 不知是从哪得来的知识,她一边说着店里的按摩师一样的台词,一边给坐在椅子上的我揉肩。我则如实回复了自己的感想: “……虽然不爽,但你手艺真的不错。” “是吧?我可是天生就无所不能呢。” 她那专业到可以开店的揉肩技术令我深感佩服,使我反省起自己之前怀疑她的事情。说实话,我本以为以她的性格,应该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我闭上眼睛享受着揉肩,船旅途中累积的疲劳稍稍得到了缓解。 经过数分钟的揉肩后,我放松了警惕。这时,某件事的发生证明我的怀疑正中鹄的。 “鲜血魔法的水平达到我这种程度的话,也可以进行促进血液循环的按摩哦。你瞧。” “诶?啊,是呢。确实,身体好像暖和起来了。” 未经我同意,拉丝缇娅拉擅自用鲜血魔法缓解了我肩膀的酸痛。虽然魔法的按摩对我造成过心理创伤,但因为没等我出声,她的按摩就大显成效,所以我也就没能制止她。——这是我今日最大的疏忽。 “嗯嗯。我还知道各种其他的好方法哦,它们都记录在我的血中。” “别了,那些就算了吧。正常来就好,正常来……” “对了,就比如说使用风魔法来按摩,像是用‘哔哩哩~’的电击来缓解酸痛这种。” “电、电击……?等等,那是——咕、u啊a!!” 我刚打算制止,霎时一阵电流通过全身。零距离的雷之魔法令我四支僵劲,动弹不得。结果,我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瘫伏在地。随后,拉丝缇娅拉骑在了我的背上。 “——成了!呵呵呵~。要按摩果然还是要全身按摩个遍啊~,不然对我来说就太无聊了!!” “你、你丫~……!!” 似乎她一开始就是以此为目的。 剥夺了我自由的拉丝缇娅拉兴高采烈地凝练起魔力,笑着说道: “嗯~,玛利亚的是炎属性的按摩,斯诺的是无属性的按摩呢……那我就来试试剩下的属性吧。先从水属性开始……?先照着充分操作体内水分,从而促进身体健康的感觉来吧?” “喂、喂~!还说什么照着感觉来吧——别拿我当试验品啊!!该、该死——!” 听到头上传来的惊悚话语,我铆尽全身力气试图逃脱。 “啊,不许动。哔哩哩~。” 然而,我失败了。与刚才如出一辙的电击令我全身再次僵硬。 “别再给我零距离通电了!疼死我了!” “可是,不做到这种程度就控制不住你啊……” “那是因为我的hp下降了不少!你这一下造成的伤害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表示』出自己的状态栏,发现自己受了不小的伤害,搞不好有吃了迷宫中怪物一击那么多。换句话说,她一个不小心我可能就要归西了。 “啊,真的。伤害挺重的啊……不过没事的,涡波!我可是会用回复魔法的!” “所以!?” “所以,就算之后在进行体内水分操作按摩时受到伤害,你也大可不必担心哦!” “大可不必担心个头啊!!” 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两者都剧痛无比,并且威胁到了我的生命安全。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即将再次发生。 “住手!别把魔法和按摩混在一起!真的很危险!!” “没事没事。我能够确认你的hp,而且还擅长进行回复,死不了死不了。” “说到底按摩和濒死就不搭对儿好吗!” “呵呵呵……水属性的这个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木属性和地属性了。把人埋在土里的话,会不会像植物那样茁壮起来呢~?啊,时间快到了。哔哩哩~。” “别给我定时通电啊!你是真不想让我跑啊!!” 拜那个雷之魔法和拉丝缇娅拉稳固的骑坐所赐,我完全无法脱身。然后,我感觉到了背后水属性魔法的发动,拉丝缇娅拉给我展开了的全身按摩。……说实话,感觉其实还挺舒服的,不过这种舒服却始终伴随着不安。话说利用水分操作来按摩到底是个啥啊,也太恐怖了吧。 “来、来人啊,救——!” “哔哩哩~。” 就这样,我开始遭受冠以按摩之名的人体实验,这一行为一直持续到有同伴来到甲板上为止。单就结果而言,拉丝缇娅拉的按摩确实使我的身体得到了放松,但她的行为却使我彻底患上了按摩恐惧症。 那一夜,我再次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虽然发下了誓言——但我同按摩的斗争并未结束。船上还有其他的同伴,还有没给我按摩过的同伴。 我的试练还远没有结束…… ——后接其四。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或许是因为异世界的魔法远比科学发达,我经常会遇见出乎意料的文化现象。无论什么事都离不开魔法,这使得生于现代社会的我每日都惊诧不已。 而最近,使用魔法的按摩令我记忆犹新。 在登上『living legend号』之前,生活于劳拉维亚时,我接受了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那时,两人使用了火炎魔法和振动魔法——其结果是,玛利亚烧焦了我的后背,而斯诺则甚至差点把我给搞死。那种经历带给我的与其说是惊诧,不如说是恐惧,是真正的毛骨悚然。在那之后,我就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可是,不管我怎么暗自发誓,现实中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一位少女在听说两人按摩的事情后行动了起来,那就是好奇尚异的拉丝缇娅拉。 在船旅期间,她一有什么事就会问我“累了吗?要我给你按摩一下吗?”即便我无数次地回答说“我没事,不需要”,她也毫不泄气。 最后,拉丝缇娅拉做出了与她年龄相符的举动……不肯罢休地耍起了赖,大吵大闹说“我也要我也要”。这下我没招了。要说服她实在太麻烦了,并且我还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对她抱有恋慕之情。于是乎,我和她约好要点到为止后,在船的甲板上接受起她的揉肩。 “——感觉如何呀~,客官~。” 不知是从哪得来的知识,她一边说着店里的按摩师一样的台词,一边给坐在椅子上的我揉肩。我则如实回复了自己的感想: “……虽然不爽,但你手艺真的不错。” “是吧?我可是天生就无所不能呢。” 她那专业到可以开店的揉肩技术令我深感佩服,使我反省起自己之前怀疑她的事情。说实话,我本以为以她的性格,应该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我闭上眼睛享受着揉肩,船旅途中累积的疲劳稍稍得到了缓解。 经过数分钟的揉肩后,我放松了警惕。这时,某件事的发生证明我的怀疑正中鹄的。 “鲜血魔法的水平达到我这种程度的话,也可以进行促进血液循环的按摩哦。你瞧。” “诶?啊,是呢。确实,身体好像暖和起来了。” 未经我同意,拉丝缇娅拉擅自用鲜血魔法缓解了我肩膀的酸痛。虽然魔法的按摩对我造成过心理创伤,但因为没等我出声,她的按摩就大显成效,所以我也就没能制止她。——这是我今日最大的疏忽。 “嗯嗯。我还知道各种其他的好方法哦,它们都记录在我的血中。” “别了,那些就算了吧。正常来就好,正常来……” “对了,就比如说使用风魔法来按摩,像是用‘哔哩哩~’的电击来缓解酸痛这种。” “电、电击……?等等,那是——咕、u啊a!!” 我刚打算制止,霎时一阵电流通过全身。零距离的雷之魔法令我四支僵劲,动弹不得。结果,我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瘫伏在地。随后,拉丝缇娅拉骑在了我的背上。 “——成了!呵呵呵~。要按摩果然还是要全身按摩个遍啊~,不然对我来说就太无聊了!!” “你、你丫~……!!” 似乎她一开始就是以此为目的。 剥夺了我自由的拉丝缇娅拉兴高采烈地凝练起魔力,笑着说道: “嗯~,玛利亚的是炎属性的按摩,斯诺的是无属性的按摩呢……那我就来试试剩下的属性吧。先从水属性开始……?先照着充分操作体内水分,从而促进身体健康的感觉来吧?” “喂、喂~!还说什么照着感觉来吧——别拿我当试验品啊!!该、该死——!” 听到头上传来的惊悚话语,我铆尽全身力气试图逃脱。 “啊,不许动。哔哩哩~。” 然而,我失败了。与刚才如出一辙的电击令我全身再次僵硬。 “别再给我零距离通电了!疼死我了!” “可是,不做到这种程度就控制不住你啊……” “那是因为我的hp下降了不少!你这一下造成的伤害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表示』出自己的状态栏,发现自己受了不小的伤害,搞不好有吃了迷宫中怪物一击那么多。换句话说,她一个不小心我可能就要归西了。 “啊,真的。伤害挺重的啊……不过没事的,涡波!我可是会用回复魔法的!” “所以!?” “所以,就算之后在进行体内水分操作按摩时受到伤害,你也大可不必担心哦!” “大可不必担心个头啊!!” 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两者都剧痛无比,并且威胁到了我的生命安全。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即将再次发生。 “住手!别把魔法和按摩混在一起!真的很危险!!” “没事没事。我能够确认你的hp,而且还擅长进行回复,死不了死不了。” “说到底按摩和濒死就不搭对儿好吗!” “呵呵呵……水属性的这个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木属性和地属性了。把人埋在土里的话,会不会像植物那样茁壮起来呢~?啊,时间快到了。哔哩哩~。” “别给我定时通电啊!你是真不想让我跑啊!!” 拜那个雷之魔法和拉丝缇娅拉稳固的骑坐所赐,我完全无法脱身。然后,我感觉到了背后水属性魔法的发动,拉丝缇娅拉给我展开了的全身按摩。……说实话,感觉其实还挺舒服的,不过这种舒服却始终伴随着不安。话说利用水分操作来按摩到底是个啥啊,也太恐怖了吧。 “来、来人啊,救——!” “哔哩哩~。” 就这样,我开始遭受冠以按摩之名的人体实验,这一行为一直持续到有同伴来到甲板上为止。单就结果而言,拉丝缇娅拉的按摩确实使我的身体得到了放松,但她的行为却使我彻底患上了按摩恐惧症。 那一夜,我再次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虽然发下了誓言——但我同按摩的斗争并未结束。船上还有其他的同伴,还有没给我按摩过的同伴。 我的试练还远没有结束…… ——后接其四。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或许是因为异世界的魔法远比科学发达,我经常会遇见出乎意料的文化现象。无论什么事都离不开魔法,这使得生于现代社会的我每日都惊诧不已。 而最近,使用魔法的按摩令我记忆犹新。 在登上『living legend号』之前,生活于劳拉维亚时,我接受了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那时,两人使用了火炎魔法和振动魔法——其结果是,玛利亚烧焦了我的后背,而斯诺则甚至差点把我给搞死。那种经历带给我的与其说是惊诧,不如说是恐惧,是真正的毛骨悚然。在那之后,我就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可是,不管我怎么暗自发誓,现实中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一位少女在听说两人按摩的事情后行动了起来,那就是好奇尚异的拉丝缇娅拉。 在船旅期间,她一有什么事就会问我“累了吗?要我给你按摩一下吗?”即便我无数次地回答说“我没事,不需要”,她也毫不泄气。 最后,拉丝缇娅拉做出了与她年龄相符的举动……不肯罢休地耍起了赖,大吵大闹说“我也要我也要”。这下我没招了。要说服她实在太麻烦了,并且我还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对她抱有恋慕之情。于是乎,我和她约好要点到为止后,在船的甲板上接受起她的揉肩。 “——感觉如何呀~,客官~。” 不知是从哪得来的知识,她一边说着店里的按摩师一样的台词,一边给坐在椅子上的我揉肩。我则如实回复了自己的感想: “……虽然不爽,但你手艺真的不错。” “是吧?我可是天生就无所不能呢。” 她那专业到可以开店的揉肩技术令我深感佩服,使我反省起自己之前怀疑她的事情。说实话,我本以为以她的性格,应该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我闭上眼睛享受着揉肩,船旅途中累积的疲劳稍稍得到了缓解。 经过数分钟的揉肩后,我放松了警惕。这时,某件事的发生证明我的怀疑正中鹄的。 “鲜血魔法的水平达到我这种程度的话,也可以进行促进血液循环的按摩哦。你瞧。” “诶?啊,是呢。确实,身体好像暖和起来了。” 未经我同意,拉丝缇娅拉擅自用鲜血魔法缓解了我肩膀的酸痛。虽然魔法的按摩对我造成过心理创伤,但因为没等我出声,她的按摩就大显成效,所以我也就没能制止她。——这是我今日最大的疏忽。 “嗯嗯。我还知道各种其他的好方法哦,它们都记录在我的血中。” “别了,那些就算了吧。正常来就好,正常来……” “对了,就比如说使用风魔法来按摩,像是用‘哔哩哩~’的电击来缓解酸痛这种。” “电、电击……?等等,那是——咕、u啊a!!” 我刚打算制止,霎时一阵电流通过全身。零距离的雷之魔法令我四支僵劲,动弹不得。结果,我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瘫伏在地。随后,拉丝缇娅拉骑在了我的背上。 “——成了!呵呵呵~。要按摩果然还是要全身按摩个遍啊~,不然对我来说就太无聊了!!” “你、你丫~……!!” 似乎她一开始就是以此为目的。 剥夺了我自由的拉丝缇娅拉兴高采烈地凝练起魔力,笑着说道: “嗯~,玛利亚的是炎属性的按摩,斯诺的是无属性的按摩呢……那我就来试试剩下的属性吧。先从水属性开始……?先照着充分操作体内水分,从而促进身体健康的感觉来吧?” “喂、喂~!还说什么照着感觉来吧——别拿我当试验品啊!!该、该死——!” 听到头上传来的惊悚话语,我铆尽全身力气试图逃脱。 “啊,不许动。哔哩哩~。” 然而,我失败了。与刚才如出一辙的电击令我全身再次僵硬。 “别再给我零距离通电了!疼死我了!” “可是,不做到这种程度就控制不住你啊……” “那是因为我的hp下降了不少!你这一下造成的伤害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表示』出自己的状态栏,发现自己受了不小的伤害,搞不好有吃了迷宫中怪物一击那么多。换句话说,她一个不小心我可能就要归西了。 “啊,真的。伤害挺重的啊……不过没事的,涡波!我可是会用回复魔法的!” “所以!?” “所以,就算之后在进行体内水分操作按摩时受到伤害,你也大可不必担心哦!” “大可不必担心个头啊!!” 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两者都剧痛无比,并且威胁到了我的生命安全。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即将再次发生。 “住手!别把魔法和按摩混在一起!真的很危险!!” “没事没事。我能够确认你的hp,而且还擅长进行回复,死不了死不了。” “说到底按摩和濒死就不搭对儿好吗!” “呵呵呵……水属性的这个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木属性和地属性了。把人埋在土里的话,会不会像植物那样茁壮起来呢~?啊,时间快到了。哔哩哩~。” “别给我定时通电啊!你是真不想让我跑啊!!” 拜那个雷之魔法和拉丝缇娅拉稳固的骑坐所赐,我完全无法脱身。然后,我感觉到了背后水属性魔法的发动,拉丝缇娅拉给我展开了的全身按摩。……说实话,感觉其实还挺舒服的,不过这种舒服却始终伴随着不安。话说利用水分操作来按摩到底是个啥啊,也太恐怖了吧。 “来、来人啊,救——!” “哔哩哩~。” 就这样,我开始遭受冠以按摩之名的人体实验,这一行为一直持续到有同伴来到甲板上为止。单就结果而言,拉丝缇娅拉的按摩确实使我的身体得到了放松,但她的行为却使我彻底患上了按摩恐惧症。 那一夜,我再次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虽然发下了誓言——但我同按摩的斗争并未结束。船上还有其他的同伴,还有没给我按摩过的同伴。 我的试练还远没有结束…… ——后接其四。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或许是因为异世界的魔法远比科学发达,我经常会遇见出乎意料的文化现象。无论什么事都离不开魔法,这使得生于现代社会的我每日都惊诧不已。 而最近,使用魔法的按摩令我记忆犹新。 在登上『living legend号』之前,生活于劳拉维亚时,我接受了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那时,两人使用了火炎魔法和振动魔法——其结果是,玛利亚烧焦了我的后背,而斯诺则甚至差点把我给搞死。那种经历带给我的与其说是惊诧,不如说是恐惧,是真正的毛骨悚然。在那之后,我就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可是,不管我怎么暗自发誓,现实中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一位少女在听说两人按摩的事情后行动了起来,那就是好奇尚异的拉丝缇娅拉。 在船旅期间,她一有什么事就会问我“累了吗?要我给你按摩一下吗?”即便我无数次地回答说“我没事,不需要”,她也毫不泄气。 最后,拉丝缇娅拉做出了与她年龄相符的举动……不肯罢休地耍起了赖,大吵大闹说“我也要我也要”。这下我没招了。要说服她实在太麻烦了,并且我还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对她抱有恋慕之情。于是乎,我和她约好要点到为止后,在船的甲板上接受起她的揉肩。 “——感觉如何呀~,客官~。” 不知是从哪得来的知识,她一边说着店里的按摩师一样的台词,一边给坐在椅子上的我揉肩。我则如实回复了自己的感想: “……虽然不爽,但你手艺真的不错。” “是吧?我可是天生就无所不能呢。” 她那专业到可以开店的揉肩技术令我深感佩服,使我反省起自己之前怀疑她的事情。说实话,我本以为以她的性格,应该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我闭上眼睛享受着揉肩,船旅途中累积的疲劳稍稍得到了缓解。 经过数分钟的揉肩后,我放松了警惕。这时,某件事的发生证明我的怀疑正中鹄的。 “鲜血魔法的水平达到我这种程度的话,也可以进行促进血液循环的按摩哦。你瞧。” “诶?啊,是呢。确实,身体好像暖和起来了。” 未经我同意,拉丝缇娅拉擅自用鲜血魔法缓解了我肩膀的酸痛。虽然魔法的按摩对我造成过心理创伤,但因为没等我出声,她的按摩就大显成效,所以我也就没能制止她。——这是我今日最大的疏忽。 “嗯嗯。我还知道各种其他的好方法哦,它们都记录在我的血中。” “别了,那些就算了吧。正常来就好,正常来……” “对了,就比如说使用风魔法来按摩,像是用‘哔哩哩~’的电击来缓解酸痛这种。” “电、电击……?等等,那是——咕、u啊a!!” 我刚打算制止,霎时一阵电流通过全身。零距离的雷之魔法令我四支僵劲,动弹不得。结果,我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瘫伏在地。随后,拉丝缇娅拉骑在了我的背上。 “——成了!呵呵呵~。要按摩果然还是要全身按摩个遍啊~,不然对我来说就太无聊了!!” “你、你丫~……!!” 似乎她一开始就是以此为目的。 剥夺了我自由的拉丝缇娅拉兴高采烈地凝练起魔力,笑着说道: “嗯~,玛利亚的是炎属性的按摩,斯诺的是无属性的按摩呢……那我就来试试剩下的属性吧。先从水属性开始……?先照着充分操作体内水分,从而促进身体健康的感觉来吧?” “喂、喂~!还说什么照着感觉来吧——别拿我当试验品啊!!该、该死——!” 听到头上传来的惊悚话语,我铆尽全身力气试图逃脱。 “啊,不许动。哔哩哩~。” 然而,我失败了。与刚才如出一辙的电击令我全身再次僵硬。 “别再给我零距离通电了!疼死我了!” “可是,不做到这种程度就控制不住你啊……” “那是因为我的hp下降了不少!你这一下造成的伤害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表示』出自己的状态栏,发现自己受了不小的伤害,搞不好有吃了迷宫中怪物一击那么多。换句话说,她一个不小心我可能就要归西了。 “啊,真的。伤害挺重的啊……不过没事的,涡波!我可是会用回复魔法的!” “所以!?” “所以,就算之后在进行体内水分操作按摩时受到伤害,你也大可不必担心哦!” “大可不必担心个头啊!!” 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两者都剧痛无比,并且威胁到了我的生命安全。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即将再次发生。 “住手!别把魔法和按摩混在一起!真的很危险!!” “没事没事。我能够确认你的hp,而且还擅长进行回复,死不了死不了。” “说到底按摩和濒死就不搭对儿好吗!” “呵呵呵……水属性的这个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木属性和地属性了。把人埋在土里的话,会不会像植物那样茁壮起来呢~?啊,时间快到了。哔哩哩~。” “别给我定时通电啊!你是真不想让我跑啊!!” 拜那个雷之魔法和拉丝缇娅拉稳固的骑坐所赐,我完全无法脱身。然后,我感觉到了背后水属性魔法的发动,拉丝缇娅拉给我展开了的全身按摩。……说实话,感觉其实还挺舒服的,不过这种舒服却始终伴随着不安。话说利用水分操作来按摩到底是个啥啊,也太恐怖了吧。 “来、来人啊,救——!” “哔哩哩~。” 就这样,我开始遭受冠以按摩之名的人体实验,这一行为一直持续到有同伴来到甲板上为止。单就结果而言,拉丝缇娅拉的按摩确实使我的身体得到了放松,但她的行为却使我彻底患上了按摩恐惧症。 那一夜,我再次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虽然发下了誓言——但我同按摩的斗争并未结束。船上还有其他的同伴,还有没给我按摩过的同伴。 我的试练还远没有结束…… ——后接其四。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或许是因为异世界的魔法远比科学发达,我经常会遇见出乎意料的文化现象。无论什么事都离不开魔法,这使得生于现代社会的我每日都惊诧不已。 而最近,使用魔法的按摩令我记忆犹新。 在登上『liv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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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呵呵呵~。要按摩果然还是要全身按摩个遍啊~,不然对我来说就太无聊了!!” “你、你丫~……!!” 似乎她一开始就是以此为目的。 剥夺了我自由的拉丝缇娅拉兴高采烈地凝练起魔力,笑着说道: “嗯~,玛利亚的是炎属性的按摩,斯诺的是无属性的按摩呢……那我就来试试剩下的属性吧。先从水属性开始……?先照着充分操作体内水分,从而促进身体健康的感觉来吧?” “喂、喂~!还说什么照着感觉来吧——别拿我当试验品啊!!该、该死——!” 听到头上传来的惊悚话语,我铆尽全身力气试图逃脱。 “啊,不许动。哔哩哩~。” 然而,我失败了。与刚才如出一辙的电击令我全身再次僵硬。 “别再给我零距离通电了!疼死我了!” “可是,不做到这种程度就控制不住你啊……” “那是因为我的hp下降了不少!你这一下造成的伤害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表示』出自己的状态栏,发现自己受了不小的伤害,搞不好有吃了迷宫中怪物一击那么多。换句话说,她一个不小心我可能就要归西了。 “啊,真的。伤害挺重的啊……不过没事的,涡波!我可是会用回复魔法的!” “所以!?” “所以,就算之后在进行体内水分操作按摩时受到伤害,你也大可不必担心哦!” “大可不必担心个头啊!!” 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两者都剧痛无比,并且威胁到了我的生命安全。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即将再次发生。 “住手!别把魔法和按摩混在一起!真的很危险!!” “没事没事。我能够确认你的hp,而且还擅长进行回复,死不了死不了。” “说到底按摩和濒死就不搭对儿好吗!” “呵呵呵……水属性的这个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木属性和地属性了。把人埋在土里的话,会不会像植物那样茁壮起来呢~?啊,时间快到了。哔哩哩~。” “别给我定时通电啊!你是真不想让我跑啊!!” 拜那个雷之魔法和拉丝缇娅拉稳固的骑坐所赐,我完全无法脱身。然后,我感觉到了背后水属性魔法的发动,拉丝缇娅拉给我展开了的全身按摩。……说实话,感觉其实还挺舒服的,不过这种舒服却始终伴随着不安。话说利用水分操作来按摩到底是个啥啊,也太恐怖了吧。 “来、来人啊,救——!” “哔哩哩~。” 就这样,我开始遭受冠以按摩之名的人体实验,这一行为一直持续到有同伴来到甲板上为止。单就结果而言,拉丝缇娅拉的按摩确实使我的身体得到了放松,但她的行为却使我彻底患上了按摩恐惧症。 那一夜,我再次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虽然发下了誓言——但我同按摩的斗争并未结束。船上还有其他的同伴,还有没给我按摩过的同伴。 我的试练还远没有结束…… ——后接其四。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或许是因为异世界的魔法远比科学发达,我经常会遇见出乎意料的文化现象。无论什么事都离不开魔法,这使得生于现代社会的我每日都惊诧不已。 而最近,使用魔法的按摩令我记忆犹新。 在登上『living legend号』之前,生活于劳拉维亚时,我接受了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那时,两人使用了火炎魔法和振动魔法——其结果是,玛利亚烧焦了我的后背,而斯诺则甚至差点把我给搞死。那种经历带给我的与其说是惊诧,不如说是恐惧,是真正的毛骨悚然。在那之后,我就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可是,不管我怎么暗自发誓,现实中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一位少女在听说两人按摩的事情后行动了起来,那就是好奇尚异的拉丝缇娅拉。 在船旅期间,她一有什么事就会问我“累了吗?要我给你按摩一下吗?”即便我无数次地回答说“我没事,不需要”,她也毫不泄气。 最后,拉丝缇娅拉做出了与她年龄相符的举动……不肯罢休地耍起了赖,大吵大闹说“我也要我也要”。这下我没招了。要说服她实在太麻烦了,并且我还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对她抱有恋慕之情。于是乎,我和她约好要点到为止后,在船的甲板上接受起她的揉肩。 “——感觉如何呀~,客官~。” 不知是从哪得来的知识,她一边说着店里的按摩师一样的台词,一边给坐在椅子上的我揉肩。我则如实回复了自己的感想: “……虽然不爽,但你手艺真的不错。” “是吧?我可是天生就无所不能呢。” 她那专业到可以开店的揉肩技术令我深感佩服,使我反省起自己之前怀疑她的事情。说实话,我本以为以她的性格,应该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我闭上眼睛享受着揉肩,船旅途中累积的疲劳稍稍得到了缓解。 经过数分钟的揉肩后,我放松了警惕。这时,某件事的发生证明我的怀疑正中鹄的。 “鲜血魔法的水平达到我这种程度的话,也可以进行促进血液循环的按摩哦。你瞧。” “诶?啊,是呢。确实,身体好像暖和起来了。” 未经我同意,拉丝缇娅拉擅自用鲜血魔法缓解了我肩膀的酸痛。虽然魔法的按摩对我造成过心理创伤,但因为没等我出声,她的按摩就大显成效,所以我也就没能制止她。——这是我今日最大的疏忽。 “嗯嗯。我还知道各种其他的好方法哦,它们都记录在我的血中。” “别了,那些就算了吧。正常来就好,正常来……” “对了,就比如说使用风魔法来按摩,像是用‘哔哩哩~’的电击来缓解酸痛这种。” “电、电击……?等等,那是——咕、u啊a!!” 我刚打算制止,霎时一阵电流通过全身。零距离的雷之魔法令我四支僵劲,动弹不得。结果,我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瘫伏在地。随后,拉丝缇娅拉骑在了我的背上。 “——成了!呵呵呵~。要按摩果然还是要全身按摩个遍啊~,不然对我来说就太无聊了!!” “你、你丫~……!!” 似乎她一开始就是以此为目的。 剥夺了我自由的拉丝缇娅拉兴高采烈地凝练起魔力,笑着说道: “嗯~,玛利亚的是炎属性的按摩,斯诺的是无属性的按摩呢……那我就来试试剩下的属性吧。先从水属性开始……?先照着充分操作体内水分,从而促进身体健康的感觉来吧?” “喂、喂~!还说什么照着感觉来吧——别拿我当试验品啊!!该、该死——!” 听到头上传来的惊悚话语,我铆尽全身力气试图逃脱。 “啊,不许动。哔哩哩~。” 然而,我失败了。与刚才如出一辙的电击令我全身再次僵硬。 “别再给我零距离通电了!疼死我了!” “可是,不做到这种程度就控制不住你啊……” “那是因为我的hp下降了不少!你这一下造成的伤害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表示』出自己的状态栏,发现自己受了不小的伤害,搞不好有吃了迷宫中怪物一击那么多。换句话说,她一个不小心我可能就要归西了。 “啊,真的。伤害挺重的啊……不过没事的,涡波!我可是会用回复魔法的!” “所以!?” “所以,就算之后在进行体内水分操作按摩时受到伤害,你也大可不必担心哦!” “大可不必担心个头啊!!” 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两者都剧痛无比,并且威胁到了我的生命安全。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即将再次发生。 “住手!别把魔法和按摩混在一起!真的很危险!!” “没事没事。我能够确认你的hp,而且还擅长进行回复,死不了死不了。” “说到底按摩和濒死就不搭对儿好吗!” “呵呵呵……水属性的这个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木属性和地属性了。把人埋在土里的话,会不会像植物那样茁壮起来呢~?啊,时间快到了。哔哩哩~。” “别给我定时通电啊!你是真不想让我跑啊!!” 拜那个雷之魔法和拉丝缇娅拉稳固的骑坐所赐,我完全无法脱身。然后,我感觉到了背后水属性魔法的发动,拉丝缇娅拉给我展开了的全身按摩。……说实话,感觉其实还挺舒服的,不过这种舒服却始终伴随着不安。话说利用水分操作来按摩到底是个啥啊,也太恐怖了吧。 “来、来人啊,救——!” “哔哩哩~。” 就这样,我开始遭受冠以按摩之名的人体实验,这一行为一直持续到有同伴来到甲板上为止。单就结果而言,拉丝缇娅拉的按摩确实使我的身体得到了放松,但她的行为却使我彻底患上了按摩恐惧症。 那一夜,我再次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虽然发下了誓言——但我同按摩的斗争并未结束。船上还有其他的同伴,还有没给我按摩过的同伴。 我的试练还远没有结束…… ——后接其四。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或许是因为异世界的魔法远比科学发达,我经常会遇见出乎意料的文化现象。无论什么事都离不开魔法,这使得生于现代社会的我每日都惊诧不已。 而最近,使用魔法的按摩令我记忆犹新。 在登上『living legend号』之前,生活于劳拉维亚时,我接受了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那时,两人使用了火炎魔法和振动魔法——其结果是,玛利亚烧焦了我的后背,而斯诺则甚至差点把我给搞死。那种经历带给我的与其说是惊诧,不如说是恐惧,是真正的毛骨悚然。在那之后,我就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可是,不管我怎么暗自发誓,现实中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一位少女在听说两人按摩的事情后行动了起来,那就是好奇尚异的拉丝缇娅拉。 在船旅期间,她一有什么事就会问我“累了吗?要我给你按摩一下吗?”即便我无数次地回答说“我没事,不需要”,她也毫不泄气。 最后,拉丝缇娅拉做出了与她年龄相符的举动……不肯罢休地耍起了赖,大吵大闹说“我也要我也要”。这下我没招了。要说服她实在太麻烦了,并且我还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对她抱有恋慕之情。于是乎,我和她约好要点到为止后,在船的甲板上接受起她的揉肩。 “——感觉如何呀~,客官~。” 不知是从哪得来的知识,她一边说着店里的按摩师一样的台词,一边给坐在椅子上的我揉肩。我则如实回复了自己的感想: “……虽然不爽,但你手艺真的不错。” “是吧?我可是天生就无所不能呢。” 她那专业到可以开店的揉肩技术令我深感佩服,使我反省起自己之前怀疑她的事情。说实话,我本以为以她的性格,应该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我闭上眼睛享受着揉肩,船旅途中累积的疲劳稍稍得到了缓解。 经过数分钟的揉肩后,我放松了警惕。这时,某件事的发生证明我的怀疑正中鹄的。 “鲜血魔法的水平达到我这种程度的话,也可以进行促进血液循环的按摩哦。你瞧。” “诶?啊,是呢。确实,身体好像暖和起来了。” 未经我同意,拉丝缇娅拉擅自用鲜血魔法缓解了我肩膀的酸痛。虽然魔法的按摩对我造成过心理创伤,但因为没等我出声,她的按摩就大显成效,所以我也就没能制止她。——这是我今日最大的疏忽。 “嗯嗯。我还知道各种其他的好方法哦,它们都记录在我的血中。” “别了,那些就算了吧。正常来就好,正常来……” “对了,就比如说使用风魔法来按摩,像是用‘哔哩哩~’的电击来缓解酸痛这种。” “电、电击……?等等,那是——咕、u啊a!!” 我刚打算制止,霎时一阵电流通过全身。零距离的雷之魔法令我四支僵劲,动弹不得。结果,我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瘫伏在地。随后,拉丝缇娅拉骑在了我的背上。 “——成了!呵呵呵~。要按摩果然还是要全身按摩个遍啊~,不然对我来说就太无聊了!!” “你、你丫~……!!” 似乎她一开始就是以此为目的。 剥夺了我自由的拉丝缇娅拉兴高采烈地凝练起魔力,笑着说道: “嗯~,玛利亚的是炎属性的按摩,斯诺的是无属性的按摩呢……那我就来试试剩下的属性吧。先从水属性开始……?先照着充分操作体内水分,从而促进身体健康的感觉来吧?” “喂、喂~!还说什么照着感觉来吧——别拿我当试验品啊!!该、该死——!” 听到头上传来的惊悚话语,我铆尽全身力气试图逃脱。 “啊,不许动。哔哩哩~。” 然而,我失败了。与刚才如出一辙的电击令我全身再次僵硬。 “别再给我零距离通电了!疼死我了!” “可是,不做到这种程度就控制不住你啊……” “那是因为我的hp下降了不少!你这一下造成的伤害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表示』出自己的状态栏,发现自己受了不小的伤害,搞不好有吃了迷宫中怪物一击那么多。换句话说,她一个不小心我可能就要归西了。 “啊,真的。伤害挺重的啊……不过没事的,涡波!我可是会用回复魔法的!” “所以!?” “所以,就算之后在进行体内水分操作按摩时受到伤害,你也大可不必担心哦!” “大可不必担心个头啊!!” 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两者都剧痛无比,并且威胁到了我的生命安全。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即将再次发生。 “住手!别把魔法和按摩混在一起!真的很危险!!” “没事没事。我能够确认你的hp,而且还擅长进行回复,死不了死不了。” “说到底按摩和濒死就不搭对儿好吗!” “呵呵呵……水属性的这个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木属性和地属性了。把人埋在土里的话,会不会像植物那样茁壮起来呢~?啊,时间快到了。哔哩哩~。” “别给我定时通电啊!你是真不想让我跑啊!!” 拜那个雷之魔法和拉丝缇娅拉稳固的骑坐所赐,我完全无法脱身。然后,我感觉到了背后水属性魔法的发动,拉丝缇娅拉给我展开了的全身按摩。……说实话,感觉其实还挺舒服的,不过这种舒服却始终伴随着不安。话说利用水分操作来按摩到底是个啥啊,也太恐怖了吧。 “来、来人啊,救——!” “哔哩哩~。” 就这样,我开始遭受冠以按摩之名的人体实验,这一行为一直持续到有同伴来到甲板上为止。单就结果而言,拉丝缇娅拉的按摩确实使我的身体得到了放松,但她的行为却使我彻底患上了按摩恐惧症。 那一夜,我再次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虽然发下了誓言——但我同按摩的斗争并未结束。船上还有其他的同伴,还有没给我按摩过的同伴。 我的试练还远没有结束…… ——后接其四。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或许是因为异世界的魔法远比科学发达,我经常会遇见出乎意料的文化现象。无论什么事都离不开魔法,这使得生于现代社会的我每日都惊诧不已。 而最近,使用魔法的按摩令我记忆犹新。 在登上『living legend号』之前,生活于劳拉维亚时,我接受了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那时,两人使用了火炎魔法和振动魔法——其结果是,玛利亚烧焦了我的后背,而斯诺则甚至差点把我给搞死。那种经历带给我的与其说是惊诧,不如说是恐惧,是真正的毛骨悚然。在那之后,我就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可是,不管我怎么暗自发誓,现实中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一位少女在听说两人按摩的事情后行动了起来,那就是好奇尚异的拉丝缇娅拉。 在船旅期间,她一有什么事就会问我“累了吗?要我给你按摩一下吗?”即便我无数次地回答说“我没事,不需要”,她也毫不泄气。 最后,拉丝缇娅拉做出了与她年龄相符的举动……不肯罢休地耍起了赖,大吵大闹说“我也要我也要”。这下我没招了。要说服她实在太麻烦了,并且我还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对她抱有恋慕之情。于是乎,我和她约好要点到为止后,在船的甲板上接受起她的揉肩。 “——感觉如何呀~,客官~。” 不知是从哪得来的知识,她一边说着店里的按摩师一样的台词,一边给坐在椅子上的我揉肩。我则如实回复了自己的感想: “……虽然不爽,但你手艺真的不错。” “是吧?我可是天生就无所不能呢。” 她那专业到可以开店的揉肩技术令我深感佩服,使我反省起自己之前怀疑她的事情。说实话,我本以为以她的性格,应该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我闭上眼睛享受着揉肩,船旅途中累积的疲劳稍稍得到了缓解。 经过数分钟的揉肩后,我放松了警惕。这时,某件事的发生证明我的怀疑正中鹄的。 “鲜血魔法的水平达到我这种程度的话,也可以进行促进血液循环的按摩哦。你瞧。” “诶?啊,是呢。确实,身体好像暖和起来了。” 未经我同意,拉丝缇娅拉擅自用鲜血魔法缓解了我肩膀的酸痛。虽然魔法的按摩对我造成过心理创伤,但因为没等我出声,她的按摩就大显成效,所以我也就没能制止她。——这是我今日最大的疏忽。 “嗯嗯。我还知道各种其他的好方法哦,它们都记录在我的血中。” “别了,那些就算了吧。正常来就好,正常来……” “对了,就比如说使用风魔法来按摩,像是用‘哔哩哩~’的电击来缓解酸痛这种。” “电、电击……?等等,那是——咕、u啊a!!” 我刚打算制止,霎时一阵电流通过全身。零距离的雷之魔法令我四支僵劲,动弹不得。结果,我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瘫伏在地。随后,拉丝缇娅拉骑在了我的背上。 “——成了!呵呵呵~。要按摩果然还是要全身按摩个遍啊~,不然对我来说就太无聊了!!” “你、你丫~……!!” 似乎她一开始就是以此为目的。 剥夺了我自由的拉丝缇娅拉兴高采烈地凝练起魔力,笑着说道: “嗯~,玛利亚的是炎属性的按摩,斯诺的是无属性的按摩呢……那我就来试试剩下的属性吧。先从水属性开始……?先照着充分操作体内水分,从而促进身体健康的感觉来吧?” “喂、喂~!还说什么照着感觉来吧——别拿我当试验品啊!!该、该死——!” 听到头上传来的惊悚话语,我铆尽全身力气试图逃脱。 “啊,不许动。哔哩哩~。” 然而,我失败了。与刚才如出一辙的电击令我全身再次僵硬。 “别再给我零距离通电了!疼死我了!” “可是,不做到这种程度就控制不住你啊……” “那是因为我的hp下降了不少!你这一下造成的伤害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表示』出自己的状态栏,发现自己受了不小的伤害,搞不好有吃了迷宫中怪物一击那么多。换句话说,她一个不小心我可能就要归西了。 “啊,真的。伤害挺重的啊……不过没事的,涡波!我可是会用回复魔法的!” “所以!?” “所以,就算之后在进行体内水分操作按摩时受到伤害,你也大可不必担心哦!” “大可不必担心个头啊!!” 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两者都剧痛无比,并且威胁到了我的生命安全。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即将再次发生。 “住手!别把魔法和按摩混在一起!真的很危险!!” “没事没事。我能够确认你的hp,而且还擅长进行回复,死不了死不了。” “说到底按摩和濒死就不搭对儿好吗!” “呵呵呵……水属性的这个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木属性和地属性了。把人埋在土里的话,会不会像植物那样茁壮起来呢~?啊,时间快到了。哔哩哩~。” “别给我定时通电啊!你是真不想让我跑啊!!” 拜那个雷之魔法和拉丝缇娅拉稳固的骑坐所赐,我完全无法脱身。然后,我感觉到了背后水属性魔法的发动,拉丝缇娅拉给我展开了的全身按摩。……说实话,感觉其实还挺舒服的,不过这种舒服却始终伴随着不安。话说利用水分操作来按摩到底是个啥啊,也太恐怖了吧。 “来、来人啊,救——!” “哔哩哩~。” 就这样,我开始遭受冠以按摩之名的人体实验,这一行为一直持续到有同伴来到甲板上为止。单就结果而言,拉丝缇娅拉的按摩确实使我的身体得到了放松,但她的行为却使我彻底患上了按摩恐惧症。 那一夜,我再次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虽然发下了誓言——但我同按摩的斗争并未结束。船上还有其他的同伴,还有没给我按摩过的同伴。 我的试练还远没有结束…… ——后接其四。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或许是因为异世界的魔法远比科学发达,我经常会遇见出乎意料的文化现象。无论什么事都离不开魔法,这使得生于现代社会的我每日都惊诧不已。 而最近,使用魔法的按摩令我记忆犹新。 在登上『living legend号』之前,生活于劳拉维亚时,我接受了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那时,两人使用了火炎魔法和振动魔法——其结果是,玛利亚烧焦了我的后背,而斯诺则甚至差点把我给搞死。那种经历带给我的与其说是惊诧,不如说是恐惧,是真正的毛骨悚然。在那之后,我就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可是,不管我怎么暗自发誓,现实中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一位少女在听说两人按摩的事情后行动了起来,那就是好奇尚异的拉丝缇娅拉。 在船旅期间,她一有什么事就会问我“累了吗?要我给你按摩一下吗?”即便我无数次地回答说“我没事,不需要”,她也毫不泄气。 最后,拉丝缇娅拉做出了与她年龄相符的举动……不肯罢休地耍起了赖,大吵大闹说“我也要我也要”。这下我没招了。要说服她实在太麻烦了,并且我还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对她抱有恋慕之情。于是乎,我和她约好要点到为止后,在船的甲板上接受起她的揉肩。 “——感觉如何呀~,客官~。” 不知是从哪得来的知识,她一边说着店里的按摩师一样的台词,一边给坐在椅子上的我揉肩。我则如实回复了自己的感想: “……虽然不爽,但你手艺真的不错。” “是吧?我可是天生就无所不能呢。” 她那专业到可以开店的揉肩技术令我深感佩服,使我反省起自己之前怀疑她的事情。说实话,我本以为以她的性格,应该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我闭上眼睛享受着揉肩,船旅途中累积的疲劳稍稍得到了缓解。 经过数分钟的揉肩后,我放松了警惕。这时,某件事的发生证明我的怀疑正中鹄的。 “鲜血魔法的水平达到我这种程度的话,也可以进行促进血液循环的按摩哦。你瞧。” “诶?啊,是呢。确实,身体好像暖和起来了。” 未经我同意,拉丝缇娅拉擅自用鲜血魔法缓解了我肩膀的酸痛。虽然魔法的按摩对我造成过心理创伤,但因为没等我出声,她的按摩就大显成效,所以我也就没能制止她。——这是我今日最大的疏忽。 “嗯嗯。我还知道各种其他的好方法哦,它们都记录在我的血中。” “别了,那些就算了吧。正常来就好,正常来……” “对了,就比如说使用风魔法来按摩,像是用‘哔哩哩~’的电击来缓解酸痛这种。” “电、电击……?等等,那是——咕、u啊a!!” 我刚打算制止,霎时一阵电流通过全身。零距离的雷之魔法令我四支僵劲,动弹不得。结果,我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瘫伏在地。随后,拉丝缇娅拉骑在了我的背上。 “——成了!呵呵呵~。要按摩果然还是要全身按摩个遍啊~,不然对我来说就太无聊了!!” “你、你丫~……!!” 似乎她一开始就是以此为目的。 剥夺了我自由的拉丝缇娅拉兴高采烈地凝练起魔力,笑着说道: “嗯~,玛利亚的是炎属性的按摩,斯诺的是无属性的按摩呢……那我就来试试剩下的属性吧。先从水属性开始……?先照着充分操作体内水分,从而促进身体健康的感觉来吧?” “喂、喂~!还说什么照着感觉来吧——别拿我当试验品啊!!该、该死——!” 听到头上传来的惊悚话语,我铆尽全身力气试图逃脱。 “啊,不许动。哔哩哩~。” 然而,我失败了。与刚才如出一辙的电击令我全身再次僵硬。 “别再给我零距离通电了!疼死我了!” “可是,不做到这种程度就控制不住你啊……” “那是因为我的hp下降了不少!你这一下造成的伤害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表示』出自己的状态栏,发现自己受了不小的伤害,搞不好有吃了迷宫中怪物一击那么多。换句话说,她一个不小心我可能就要归西了。 “啊,真的。伤害挺重的啊……不过没事的,涡波!我可是会用回复魔法的!” “所以!?” “所以,就算之后在进行体内水分操作按摩时受到伤害,你也大可不必担心哦!” “大可不必担心个头啊!!” 玛利亚和斯诺的按摩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两者都剧痛无比,并且威胁到了我的生命安全。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即将再次发生。 “住手!别把魔法和按摩混在一起!真的很危险!!” “没事没事。我能够确认你的hp,而且还擅长进行回复,死不了死不了。” “说到底按摩和濒死就不搭对儿好吗!” “呵呵呵……水属性的这个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木属性和地属性了。把人埋在土里的话,会不会像植物那样茁壮起来呢~?啊,时间快到了。哔哩哩~。” “别给我定时通电啊!你是真不想让我跑啊!!” 拜那个雷之魔法和拉丝缇娅拉稳固的骑坐所赐,我完全无法脱身。然后,我感觉到了背后水属性魔法的发动,拉丝缇娅拉给我展开了的全身按摩。……说实话,感觉其实还挺舒服的,不过这种舒服却始终伴随着不安。话说利用水分操作来按摩到底是个啥啊,也太恐怖了吧。 “来、来人啊,救——!” “哔哩哩~。” 就这样,我开始遭受冠以按摩之名的人体实验,这一行为一直持续到有同伴来到甲板上为止。单就结果而言,拉丝缇娅拉的按摩确实使我的身体得到了放松,但她的行为却使我彻底患上了按摩恐惧症。 那一夜,我再次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接受按摩。 虽然发下了誓言——但我同按摩的斗争并未结束。船上还有其他的同伴,还有没给我按摩过的同伴。 我的试练还远没有结束…… ——后接其四。 第一章 帕林库洛·勒伽西 ※轻※小※说※文※库(wenku8)注:本卷无文库直接翻译版,译者是将web翻译版整合成文库本内容,内容相比文库本略有增减。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谁掌握了过去 翻译:谁就掌握了未来 校对:谁掌握了现在 润色:谁就掌握了过去 在开拓地的联合国那边被称作『本土』的拜伦西斯大陆。 在这片大陆上有着划分北方与南方的境界线。而在这条境界线上,长久以来一直上演着名为『境界战争』的闹剧。支配着大陆的两大联盟各自带着自己麾下的军人,来到这条境界线上,适当地互相攻伐,适当地产生一定的损益。 说实话,对这场闹剧背后的权力斗争和利益关系,我没有任何兴趣。也正因我没有兴趣,才会像现在这样,穿着漂亮的军服,又被授以将军之类的了不起的军衔,还能指挥着成千上万的士兵,在作为『境界战争』最前线的要塞城墙上迈步。 脚下的军靴踢踏着石砖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在晴朗的天空下散着步。 将视线挪往北方定睛一看,便可观察到正在撤退当中的『北方同盟』的大军。而在充当我散步场所的要塞之下,则是因这场战术性胜利而欢呼雀跃的『南方联盟』的士兵。 我微笑着看了双方一会儿,便立刻背过身。 我现在脚下的要塞城墙是三角形的,为了逃离要塞下方传来的喧闹声,我从三角的顶点位置走向底端。 吹着凉爽的清风,我怀着愉悦的心情享受着在高处的漫步。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计划进展如此顺利实在是令人愉快。当然,我说的进展顺利并不是指方才带领『南方联盟』的军队小胜『北方同盟』这件事。而是更加自私自利的我个人的计划。 伴随着些许罪恶感,我重新审视起自己的着装。 “哈哈,这军服真帅啊……跟我真是不搭……” 这套衣服是如此紧致,以至于称得上严格一词的具现。而自己这身士官制服用料又极尽奢华之能事,还配有用魔石溶制的穗线。再加上表示所有人阶级的肩章,可谓是让无数年轻人神往的军服。真的是很帅气。帅气得让我这种胆小鬼穿上感到羞于见人。 “终于还是穿上这东西了啊……” 我一直明白,总有一天会穿上这身军服。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我所出身的勒伽西家,在贵族当中也是位高权重的家系,是优秀军人辈出的武门世家。凡是出生于勒伽西家的男子,从幼年开始就会强制性地接受以『精忠报国、为民服务』为核心的一系列教育。据说我的父亲、祖父、曾祖父,全都是身着这身军服报效国家,最终战死沙场。 因此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想着要刻苦地进行骑士的修炼,立志长大后要作为一名军人为国效力,至死不渝。 然而现实却完全相反。到头来,我却成为了一个欺骗者,只为了一己私欲游戏人间。 在不同的道路上不断前进,结果居然还是穿上了这件军服,让我不由发笑。 当然了,曾经一同发誓要来到这里的青梅竹马们,如今已是没有一人在我身边。我抛下了一切,只为了自己,站在这里。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没有任何踌躇地、拼上全力战斗了吧。 没错,已经没有能阻止我的人了。一个也没有…… “——帕林库洛长官。您在这里啊!” 当我醉心于自己的孤独感中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发声招呼我的男子穿着跟我一样的士官制服,但是军阶比我要低一些。简单来说,他就是『南方联盟』分配给我的一名优秀的部下。 部下注意到我正看向远方的天空,问道: “您现在,莫非是在看向联合国的方向……?” 我在城墙上漫步,最后抵达了三角形的东端。在这里一边走一边看向那前方的天空的话,会被人认为是看向联合国也无可奈何。 “哈哈,是啊……那边有不少挂念之事……” “挂念、是吗……” 聪明如他,并没有继续多问。但是,看他的表情,我就明白他很想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也不做隐瞒,以实相告。 “其实有一位『英雄』不久将抵达『境界战争』的战场。我在等他。” “『英雄』……?是增援的意思吗?如果是将军您的熟人的话可真是可靠。” “没错,是我的熟人。要说增援的话确实是增援吧?对于『南方联盟』而言他毫无疑问是『英雄』。” 我所期待的少年,即使是对全人类而言,也称得上是『英雄』吧。 估计他本人会表示否定,但是从他赢得『舞斗大会』冠军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法逃离这份使命了。 “不过,说不定在那位『英雄』到来之前,我们就打赢了呢。” 因为方才的胜利,部下仍然十分兴奋,用得意的口气夸耀着己方的胜利。作为上司,对于这种增援根本没有必要的骄傲口气还是要批驳一下的。 “喂喂,才那种程度的小胜就让你得意忘形了吗?敌人很快又会反扑的。……可别大意了哦,不然我可就操心了。” 很快就会有新的敌人出现的。如果就此松懈,那我的辛苦就白费了。 “啊哈哈、您居然把刚才的胜利,说是不过那种程度吗……不,对帕林库洛长官而言,可能确实如此吧。我们的眼界果然是不一样的啊……” “喂喂。别说的像是我器量很大似的。我不过是有自己擅长的取胜方式罢了。你可别给我看得那么伟大。” 因为介意过于夸大的评价,我表现出相应的谦虚态度。对此部下没有任何否定地完全接受了我的说法。 “说来确实……帕林库洛长官的作战方案全都是台面下的阴招……因为魔法的关系有时只知道您有做了些什么,除此之外基本上就……” “是啊。基本上从不亲自上阵指挥。抱歉,我就是这种人。” 就像是彼此信赖的同僚一样,我们的谈话继续着。 “但是自从您来到这里,局势确实好转了不少。不仅改变了军队的魔法战术,也经常暗地里骚扰和策反敌军。” “是你们对战争一无所知罢了。用兵之道,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毕竟部队的调动全在敌将一念之间啊。” “最了不起的还是那个魔法阵。多亏了那东西,我们的士气得到了相当的提升。” “……嗯,那个啊。哈哈,确实,那玩意儿可是我的杀手锏啊。” “真想不到居然能在不被敌人察觉到的情况下对大陆的『魔石线』动手脚……帕林库洛长官实在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啊……” “那个是勒伽西家秘传的魔法啦。然后我在小时候对它进行了改良,引而不发直到现在。一旦发动的话,对面肯定会陷入一片混乱的。” “小时候是吗?到底是从何时……啊,抱歉,都说了是秘传的。我不该多问。” “没事,不用在意。” 部下也意识到自己打探的太多,立马退后一步低下了头向我致歉。现在我在大陆上设置的魔法阵是秘传的魔法这件事,在『南方联盟』是重要机密。要了解相关的问题需要很高的地位和繁杂的手续。 从胜利的喜悦中恢复过来,重新变得冷静的部下不再 多问了。 但是我其实是觉得无所谓的。 “……我说。魔法阵的事虽然不能说,不过作为代替你要不要听一听我小时候的事情呢?” “真、真稀奇啊……帕林库洛长官这样的秘密主义者居然会……” “一时兴起就是了。” 一切早都已经结束了。而我面前的人,也不过是一具迟早要死的尸体。 那么我最后的独白,此时不做更待何时呢。 “如果您觉得我可以的话请随意。我个人也非常想听。” 部下为了尽可能地帮到我而点头。我对此也小声地表示“多谢了”。接着便回忆着往事讲述起来: “…………小时候的我啊……真是正八经儿得不得了。在勒伽西家那高端到浪费的教育中,可以说是茁壮成长着。” “那不就是说现在完全不正经了么。” “哈哈,就是那么回事了。总而言之,你就想成是跟现在的我完全是两个人就是了。不带任何偏见地与所有人相处,对任何人都很温柔,喜欢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不允许卑鄙的手段,发自心底地讨厌失败——那时候的我是这样一个少年。” “……帕林库洛长官,说谎请适可而止哦。” 一谈到过去的事情,部下便中途吐槽好几次。 你的心情我懂,但是拜托你多信任我一些好不好。没办法,只能利用其它品格高尚的骑士们推进故事了。 “你要是觉得我在说谎的话,随便跟联合国那边的哪个骑士打听都行。还是相当出名的哦?我还被称作『神童』了呢。不光人望爆表,朋友也有一堆。” “那么是从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何时开始吗……那是……” 对提出相当失礼问题的部下露出苦笑,我继续回想曾经的过往。 回想着在开拓地的别墅周边转悠的我——还有我的朋友们。其中有劳拉维亚的雷鲁·桑库斯还有格连·沃克。以及弗茨亚茨的海因·赫勒比勒夏因。尽管是因为大贵族的身世而获得的关系,但小时候的我们是货真价实的好友。 而与那些友人的关系断绝的时间点,是在我的侄女出生五年之后。 “勒伽西家拥有其他贵族所没有的使命。那是『在一千年后的未来,继承一位使徒的力量』这一使命。我的改变,可能就始于仪式的那一天吧。” “千年后的未来……?我也是莱文教的信徒,对此有一定的了解……那是指引导了圣人缇娅拉的使徒西斯大人呢?还是致使北之王疯狂的使徒迪普拉库拉呢?” 本以为还要对传承有关的事情详细解释一番,但是多亏部下不仅是一名优秀的军人,连作为信徒也十分优秀。这样话就好说了。 “都不是,其实使徒一共有三位。第三位使徒从始至终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只是在一旁作壁上观而已。自然也没有留下任何传承。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是确实存在的。而那第三位使徒的名字是勒伽西。使徒勒伽西。” “嘿诶~,跟帕林库洛长官的家名一样啊……” “就是这样,那位使徒的力量在大约十年前由我的侄女西娅继承了。” 我一下子就道出了勒伽西家最大的秘密。毕竟都到最后了,所以也没必要再隐瞒些什么。 “诶,由那个西娅小妹妹继承了?呜哇,这个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吧……” 看来部下没法接受的样子。应该是以前见过西娅·勒伽西吧。从而得知了她那低得异常的属性。 “喂喂,你这么说她她会生气的哦。别看那样她可是很厉害的。虽然属性很低,但是『数值无法表现的数值』可是货真价实的。” “诶~……行吧,您会有这种说法也正常嘛……开心就好。『数值无法表现的数值』是吧。” 其实我是在说挺重要的事情的,不过部下似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看来是我平时的言行造成的坏影响。 “算了,就像你所说的,西娅她就是杂鱼而已。杂鱼中的杂鱼。当然,也失去了使徒的力量了。毕竟力量被我篡夺了呢。” “唔哇~……果然是这样啊……” 这么说部下就一脸理所当然地相信了。让我也开始有点对自己感到悲伤了,不过我还是继续说着往事。 “不不,其实是一段相当正能量的逸闻啊那个。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是一个老实正经的热血男儿诶。没法放任成为了『再诞』容器的侄女不管啊。于是,看着西娅一天天地变得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西娅了,我的愤怒最终达到了极点。简直就像是英雄谭里登场的少年一样,将那个使徒的力量全部夺走了。因此西娅保持了她的弱小与纯真,我则变成了这样一个喜好阴险魔法的可疑男子了。……怎么样,很感人吧?” “……那个,是真的吗?不是,总觉得就像平常一样中间省略了很多的样子。” 平时的坏评价又发挥了作用。看来部下是认为我为了自己方便进行了编造。 “啊~,这个嘛……我平时不是总说么。是真是假由听的人决定。” 要证明人是不是在说谎是很难的。就算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如果没有任何人相信,那就等同于谎言。一直都是用这样的手段将谎言变作真实的我,只得用一如既往的话教育部下。 “好好好。到头来还是这样呢。帕林库洛长官的话一直都是这个套路。我晓得了。” “哈哈哈。就是要这样才能给我军将士磨炼出一双辨别真伪的慧眼啊。” 结果我的往昔故事以被当做玩笑话的形式结束了。 虽然站在血腥味仍然很重的城墙上,但风吹得人感觉十分清爽。我的心情真的很舒畅。方才倾吐了一番藏在心底的话之后,我甚至觉得身体都轻盈不少。 待到这种清爽感过去之后,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问你。如果我说现在使徒大人就在我的身体里,你真的会相信吗?” 也就是使徒勒伽西存在的可信性。 同时也是帕林库洛·勒伽西的存在理由和战斗理由。 “……我相信。因为您确实给予了我们这样的希望。在这座要塞之内,已经没有任何人怀疑您的力量了。我们都将您视作了拯救世界的使徒,无比尊崇。” 看到我微妙的表情,部下回以坚定的答复。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虚假,我很清楚他是认真的。 “……这样啊。” 即使不给他展示什么证据,他也选择相信。 讽刺的是——实在是讽刺,我在他人眼里似乎真的被看作了使徒。 作出了一句答复之后,我结束了话题。 “回到正题吧,我就是依靠使徒勒伽西的力量构筑出了覆盖大陆的魔法阵。毕竟是千年前的东西,效果极为强力。『北方同盟』必将败北。一切顺利哦。” “千年前的魔法吗……!对我们而言都是只能从莱文教的传承中了解的世界,但是对帕林库洛长官来说已经是可以触及的东西了呢。真不愧是您。” 事关这场战争的话,我是最值得信任的吧。 我为『南方联盟』献上的胜利和魔法就是有这么重的份量。而那些全都是为了这一刻。 “不,你说错了。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皆起因于千年前。无论去往何处,无论你是何人,都能 触及到千年前。开拓地的『迷宫』是这样,这拜伦西斯大陆的『境界战争』也是这样,全都是千年前那帮人留下的遗产啊……” 反过来说,要怎样才能从千年前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才是困难。你也好我也好,全都被『命运』和『出身』玩弄于鼓掌。 这其实是我对自己说的话。虽然部下用认真的表情听着,但是他只能理解成历史与现状紧紧相连而已吧。 这时部下看着开始变阴的天空,邀我去往城墙之下。 “……帕林库洛长官。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其他几位将军在等您。再怎么说身为功臣的您不在,接下来的事情也不好推进。” 看来这就是最初的目的了。因为我突然开始讲述往事耽搁了吧。我道了声歉,向部下提出了更任性的要求。 “嗯,我知道了……不过不好意思,你先过去行吗?我还想再这样看一会儿。马上就赶过去。” “……我知道了。那我们等您。” 出色的部下没有抵触长官的要求,离开了这里。 目送他离去,我重新看向东边的天空。寄宿于东方的所有思绪一同奔驰,我不由地出声低喃: “『英雄』即将到来……为了打倒『怪物』……” 在天空的尽头、平原的尽头、海的尽头——他就在那里。 『英雄』的名字叫作相川·涡波。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相川涡波才对。(译注:前者是片假名,后者是汉字。可以理解为前者是西式名字) 昨天快马已经送来了在联合国的『舞斗大会』的结果。 『地之理的盗窃者』以我理想的形式消失了。而最新受到召唤的『木之理的盗窃者』的行动也在预定的范畴之内。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就能在当初定好的地点展开决战了吧。 “为了与我战斗,你会来到这个魔法阵——『世界奉还阵』之中……” 一切准备都已就绪。迎击的策略也已备妥。无论何时遭到袭击都没有问题。 “配置万全。时间正好。运气也不坏。……接下来就只有战斗而已了。虽然堂堂正正地交战我赢不了,但是足以击垮你心灵的负债可谓无穷无尽。讲道理,同涡波小哥的这场游戏——” 能赢。我是这么想的。虽然对我的目的来说胜利并不是必要的,但是我做的准备足以将我导向胜利。搞不好甚至能够完胜。 此间的『命运』和『出身』就是如此深重。 我虽然也背负着相当程度的这些东西,但是对方背负的已经称得上是诅咒了。 如果知晓了一切,就算是『英雄』,他的内心也无法承受。 “行了,这样肯定就能满足了吧……毕竟我都这么愉悦了。” 这场战斗结束的话,那份『留恋』也能够实现了吧。 毕竟仅仅是想象就让我如此兴奋,心头雀跃不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啊啊,实在是太愉快了……” 即使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份心情是确实的。 所谓的愉悦、得意就是这种感觉。而对人来说,愉悦是非常重要的情感。 所以,我要战斗。为了自己的愉悦而战。 胸中洋溢着这份生存的喜悦,我望向天空的尽头。 在方才的谈话期间天色虽然开始转阴,但是总体上仍然算是晴朗。太阳依然耀眼。刺眼的阳光让我眯细了眼睛。 看着那光芒尽头的东西,我怀念着,期待着,渴望着。 梦见那千年前的传说。那『英雄』与『怪物』们的战斗。 第二章 四十层的守护者 155话 四十层(译注:接之前155话的后一半) 于是到了第二天。 我们终于抵达了『本土』。 跟作为开拓地的东部大陆不同,被称作『本土』的大陆基本上都经由人手开发过了。这里存在着十余个大国,到处都是历史悠久的市镇。 为了隐藏『livinglegend号』,我们将它停靠在本土东北部瓦尔德本国东端的海崖下。 考虑到之前帮助过奴隶以及对付过海盗,我们乘着这艘船的情报很可能已经泄露了。因此才选择了这样人迹罕至而不是正常的港口当做停靠地点。但毕竟是一艘相当大型的船只,可能没办法一直隐藏起来吧。 总之在抓到帕林库洛之前的几天里,只能寄希望于不被发现的好运了。 姑且以太多人一起行动的话会很显眼的理由将成员分成了两组。这也是当然的,花了一大笔钱买下的船只不可能不拨出人留守。 天气晴朗的早晨,伙伴们陆续聚集到了甲板上。 然而不论过了多久,缇亚也没有到场,于是演变成了我去叫她起床的情况。 我在缇亚的房前喊道: “缇亚,你醒了吗!已经抵达『本土』了哦!” 断断续续地敲门,试图叫醒还在睡觉的缇亚。 但是即使这样,房间内仍然没有什么反应。 无奈之下,我不得不在最小的限度内展开『dimension』,确认房间内的状况。结果发现缇亚仍然在床上睡得死死的。 对这过于沉静的睡眠,我感到了不安。 因为她也没有脱光衣服,我便决定到房间里将她叫醒。同时为了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立刻做出反应,我保持了高度的警惕。毕竟我也不想因为什么意外招至生命危险,所以称得上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我缓缓地推开门,来到缇亚的床边。为了不吓到她轻轻地摇着她的肩膀以让她清醒。 我觉得这样应该够让她自然地醒过来了。结果却没什么用。 她睡得实在太熟了。在这样的外部接触下还醒不过来就有些不正常了。 接着,缇亚嘀咕着梦话: “『我(私)』——不对,不是这样的。对不起,基·督——” 我过去也听过这样的呓语。那是在迷宫第五层与缇达交战后,背着缇亚回去的路上,也听过一样的话。 缇亚不停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反复道歉。 我由此断定她正在做什么噩梦。 于是使劲拍了拍缇亚的脸,强行将她唤醒。 “——嗯,啊、嗯嗯~……” 揉着睡眼,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缇亚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总感觉她那青色的双眸闪烁着光辉。 “起来吧,缇亚。已经早上了哦。” “早、上、早上了……?在我面前的是、基督……?” “睡糊涂了吗,缇亚。基督是我以前的假名,现在的我是涡波了。” 纠正了她的错误,缇亚这才清醒过来。 “涡、波……?对啊、你已经是涡波了啊……” 揉了揉青色的双眸,缇亚直起上半身。 将手从脸上拿开之后,意识完全清醒过来的缇亚理清了现状。 “早上好,缇亚。” “早上好,涡波。……但、但是,为什么涡波会在我的房间里呢?” 在极近距离中与我目光相合,缇亚脸上泛起红潮。本以为平时以男性自称的缇亚并不会特别在意这种事,但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这个、看你起来晚了所以就来叫你了。” “……为什么不是玛利亚而是涡波呢?” “就是玛利亚叫我来喊你起来的……” “……那家伙,尽打些小算盘。” 缇亚对不在这里的玛利亚表露了不满。看来是因为自己的睡脸被我看到感到不高兴了。 不过她立马耸了耸肩,改变了话题。 “那个,我睡过头了很抱歉。那么留守的人选决定下来了吗?” “还没呢。大家都在等缇亚。” 缇亚下床打听过甲板那边的情况,便匆匆忙忙地整理好仪容出门了。 虽然我想告诉她慢慢来也没关系的,但是缇亚不愿意因为自己而无端浪费大家的时间。 就这样,不过一分钟,大家就在甲板上聚齐了。 “抱歉。都怪我来迟了。” “没有的事,不用在意。说实话分组这事也用不着讨论什么就是了。” 拉丝缇娅拉嘴里含着食物欢快地答道。 这话让我歪了歪头。 “你说没什么要讨论的……是已经决定好了吗?” “总而言之,要跟涡波一起去本土的也就我和玛利亚还有缇亚而已了。这样就漂亮地4对3了呢。” “是、是这样吗……?” 看了看周围,所有人都点头同意。 塞拉虽然想和拉丝缇娅拉一起行动,但似乎立马就被拉丝缇娅拉说服了。 斯诺则彻底摆出了您走好的态度,摇着自己制作的上面写着“一路顺风”的小旗子。 “涡波的要求只有希望作为次元魔法使的莉帕跟你分开行动而已,不是吗?” 其实我个人还是希望能带着斯诺一起行动的。但是感觉要说服她会花费几天的时间所以今天就算了。 今天最重要的目的是找到帕林库洛的所在。要带她出去的话,等到确定会跟帕林库洛交战那时候就好。 “是啊。因为跟莉帕之间进行沟通比较方便,所以可能的话还是分开行动比较好。再就是希望一起行动的人数少一点吧……说实话,只是去找人的话我一个人去就——” “那可不行。我总觉得你会擅自跑去战斗,然后就被人家反杀掉。” “不、不会不会,就算展开战斗,我认为万全状态下的我1对1的话是绝对不会输的啊……帕林库洛不是擅长辅助魔法的骑士么……?” “没错。在『天上的七骑士』时代,基本上他的战斗能力老是吊车尾哦。模拟战里一次都没赢过塞拉呢。” “需要注意的也就是缇达的魔法了。但是他的魔法我已经见识过了,只要不让黑色液体溅在身上就没问题。” “——所以说,帕林库洛他是绝对不会堂堂正正地战斗的哦。他绝对不会让涡波以万全的状态战斗的,绝对会玩弄什么手段对你释放精法的。肯定没错。” “……你说的也对。还是大家一起围攻他吧。” 我被说服了。 虽然我觉得只用诺文的剑术很轻松就能结束战斗,但是这么天真的想法还是算了吧。说实话,我也很难想象到自己完胜帕林库洛的场面。 “就是这样,我们要以4人小队行动喽。队伍名就叫『干死帕林库洛小队』。” 拉丝缇娅拉半开玩笑地说道。 但是却有两个人狞笑着夸起了这个名字。 “很不错的队伍名呢。确实,我还有一份回礼留着给那位骑士先生享用一番呢。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被那个混蛋砍的伤痕现在还隐隐作痛呢。虽然在劳拉维亚给他逃了,但 是这一次可没那么容易。绝对要弄死他。” 是杀气腾腾的玛利亚和缇亚。 感觉一遇到帕林库洛,她们二话不说就会释放魔法,有点恐怖。我还有事想问帕林库洛,希望她们能克制一下。 “那就出发吧。也不能去海岸那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靠岸,我们就从这里直接翻上那座悬崖吧。我背着玛利亚跳上去,缇亚就拜托涡波了。” “我知道了。那我们走了,莉帕、塞拉、斯诺,留守就拜托你们了。” 我背着缇亚跟留守组告别。 在斯诺她们的目送下,我和拉丝缇娅拉从船上一跃而起。 接着像野兽一样蹬着悬崖上的岩石,翻上绝壁。 到了悬崖顶部之后,朝船那边挥挥手,就钻进了面前的森林中。 连野兽都难以涉足的森林,被我们用剑强行开出了一条路。 虽然不是适合人类行进的道路,但是跟迷宫比起来要轻松多了。就算是身体能力不高的缇亚和玛利亚也没什么不便。 在森林里行进了半刻钟,便来到了开阔的空间。 那是黄土与绿草相伴的平原。 这里就是『本土』。说实话,我觉得跟联合国附近的开拓地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展开地图确认我们所处的方位。 向前望去,在地平线附近看到了城市的影子。使用『dimension』找到大路之后,我们换上了旅行者的装束。 穿上宽大的外套遮住全身。我们所有人的身体特征都太明显了,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以藏住烧伤痕迹和黑发的我打头,用了半刻左右就抵达了富有活力的市镇。 这里是瓦尔德本国东部的港口城市,名叫『柯尔库』 按照计划,本来是打算在这个来往人流量很大的柯尔库打探消息的。 但是在远处一看,发现戒备十分森严。足足有五米高的墙壁围着城镇,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把持着关口。 果然,因为瓦尔德本国距离战场最近,所以警戒的等级很高。 恐怕没有任何凭信就前往关口的话,立马就会被拘留。然后一被调查身份,就会暴露我们在联合国的罪行而遭到逮捕吧。 虽然觉得靠行贿应该能做点什么,但是还是打算将之作为最后的手段。 “那就挑个戒备薄弱的地方潜入进去吧。” 拉丝缇娅拉提出的这个办法可以说是非常直接了。 “真的没问题吗?如果能那么容易就潜入战时警备状态的城市,那瓦尔德不是很不妙么。” “不不,不会有间谍有我们这样的本事的哦……只要在一瞬间翻过城墙的话,『魔石线』是不会有反应的。顶多只是觉得是鸟这类小动物飞过去了而已。” “是这么回事啊……我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事,就拜托你了哦。” “那么事不宜迟,就像刚才那样背着她们上吧。好了,玛利亚,这边这边~。” 拉丝缇娅拉冲着玛利亚招手。但是玛利亚表示不愿意。 “换人。这回我要涡波先生背我。” “诶,要谁背这种事无所——” “——我说换人。” “啊,遵命。” 被缠绕热气的玛利亚胁迫,拉丝缇娅拉点点头。 缇亚虽然也有些意见,但是她也察觉出玛利亚的想法所以没有说出口。 我当然也明白玛利亚的心思,表情不由扭曲。 虽然她对我抱有好意让我感到开心,但是同时也很胃痛。尽管知道她们并没有这么看,但是我还是有一种都怪自己不肯做出选择的愧疚感。 忍耐着最近有些习惯的胃痛,我们移动到警备薄弱的地方,然后我背起玛利亚。 “拜托你了,涡波先生。” “嗯,要抓牢哦。” 我发动『dimension』探查周围的情况。 在确认过墙对面也没有人之后,我和拉丝缇娅拉同时奔跑起来。用致命的加速度在平原上奔跑,像猫一样灵活地在大地上跃动。 蹬了城墙一脚,将前进的方向转换为正上方。紧接着一股可怕的惯性便向身体袭来。但是我们强行摆脱了惯性的束缚,翻过了城墙。 就这样,我们成功地侵入了港口城市柯尔库。(译注:在文库版中是海莉将涡波等人带进了柯尔库,故而没有翻越城墙的情节) 156话柯尔库 柯尔库街道的景象与联合国的古尔亚德没有多少不同。 唯一的差别就是冒险者和探索者之类的人相比起来少了很多。既然这里没有迷宫,那从事这种危险行业的人自然也不会多。但是,驻守的士兵数量则成反比例增加了许多,毕竟距离战场这么近,这也是没办法的。 又因为是港口城市,因此商业活动相对比较发达。 一般般的热闹,一般般的活力。 但这却让我产生了一些不满。 “戒备好森严啊……不过听说是『本土』,我还以为会热闹不少呢,看来并非如此。” 我本以为会有种从农村来到大城市那种冲击呢,结果也没什么变化,让我很失望。 “这个呀,本来联合国就不是什么乡下地方来着。跟『本土』相似也是当然的。” 以了解本土状况的缇亚为向导,我们漫步于街头。顺带一说,一直喜欢打头带队的拉丝缇娅拉目前正在好奇心和新奇感的驱使下到处乱转,完全派不上用场。真不愧是年仅三岁的笼中鸟,一出笼完全老实不下来。 “像是像……但是感觉氛围还是不同啊。” “是的,因为这里是战争的前线地带。不知何时战火就会波及此处,在这里生活着的人全都抱有这种紧张感啊。当然和无缘于战乱的开拓地不同了。” 『感应』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里的人们那充满活力的外表下暗藏着阴翳。战争的沉重由此便可见一斑。 “……我还是第一次来到处于战争中的国家啊。……可能的话真不想来。” “涡波从来不曾与战争有过瓜葛吗。你这样在当下算是挺罕见了。” “在原来的世界就是在没有战争的国家长大成人的啊,来到这边之后也一直在没有战争的联合国那边生活。所以我对战争真的是一无所知。” “……我觉得那是很幸福的事哦。” 听到我的话,缇亚微微一笑,接着表情一变继续说道: “——但是,也不能一直这样无知下去。无知的代价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的,涡波你可要切实注意。” “无知的代价?” 缇亚居然会用这种严厉的措辞,让我有种违和感。 “没错,明知无知却不肯求知的报应迟早会来的。”(译注:缇亚与涡波的这番交谈在文库版中被删除) 缇亚用忌讳的语气说道。这番话着实扎心。 很明显缇亚的话是针对战争的问题说的。但现在的我,只是稍稍拓展了『dimension』就因苦于战争折磨的人们的生活而动摇不已。她的一字一句,都让在温室中长大的我感到惭愧。 但我总觉得缇亚这番话并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她自己讲的。 仅仅 在战争的问题上谈了几句,现场的气氛便十分沉重。 而能一扫这股阴郁气氛的人,当然还是情绪高涨的拉丝缇娅拉。 “——那么那么,首先是要去酒馆或者公会收集情报吗!?哼哼哼,这才是冒险的王道剧情嘛!这才有一种英雄谭的感觉嘛!人家好激动啊!人家好激动啊!我看看~,酒馆呀~你在哪里~!” 一边在心里感谢她这份开朗,我一边狠心浇灭拉丝缇娅拉的希望。 “不,情报收集什么的我们不干。只要用『dimension』就能找到帕林库洛的行踪了,我们接下来要去找的是住宿的地方。只要能静下心待着,去哪儿都无所谓。” “诶、咦?什么?真的不去酒馆吗?涡波你明明蒙受瓦尔德那家酒馆很多照顾了不是嘛。明明这样你居然还不去简直太过分啦!” “施恩于我的是联合国瓦尔德的酒馆。又不是这条街上的。” “呜呜,难得来一次就当是观光去一次呗~……去一下下好不好啦~……” “话说在前面,一找到帕林库洛的踪迹,我们马上就得离开本土。” “诶、诶~~……好没劲啊,涡波你这人啊真是没劲诶!!” “毕竟用『dimension』最有效率啊,我有什么办法……” “明明就是要有各种各样的小事积累起来才算得上冒险啊!涡波你一定不会懂的!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辛苦吗!你倒是说说看要是像你那么做的话,我的书还怎么写啊!?” “你就正常写‘用同伴的魔法『dimension』找到了帕林库洛的所在地’不就好了吗?” “那太简单了啊!不是还可以有更多的发展嘛!比如说,在收集情报的途中被卷进了什么事件啊、或者想知道帕林库洛的所在地就要完成什么委托啊之类的,各种各样不是嘛!” “怎么可能有那么碰巧的事。反正我就是要用最方便最快速的办法处理帕林库洛的问题!” 我和拉丝缇娅拉一如既往地拌起了嘴。 在我们斗嘴的时候,不知不觉间缇亚就带大家就来到了目的地。 “涡波、拉丝缇娅拉,我们到休息的地方了……” 担任向导的缇亚转过身劝我们在入口前不要吵闹。 “你看,在你啰嗦这些没用的期间就到旅馆了哦” “才不是没用的!明明就很重要的说!再这样下去的话,第二章帕林库洛·勒伽西讨伐篇就只剩几页能写了。不妙不妙不妙……” 说完我们走进旅馆。 用随便编的假名同服务员互动。渐渐习惯以假名示人的自己好像有点可悲。 就这样开了两间价格最高的房间。已经不会愁钱的事了所以大手大脚的花就是。 听服务员的介绍,这里的住宿条件跟弗茨亚茨那边一样,都提供伙食。毕竟消费了这么多钱,服务态度相当的好。 打算尽早用午饭的我们也就毫不客气地去了食堂。正好睡过头的缇亚还什么都没吃。 食堂的装潢跟以前在弗茨亚茨住过的旅店也很像。 手持料理去找座位时,我开口道: “唔—,留守组有没有好好做饭吃啊……感觉放着斯诺不管的话,那丫头会懒到活活饿死,真担心……” “虽然塞拉说她要做,但是最后还是会由莉帕准备吧。毕竟莉帕跟涡波一样,什么都能做很可靠不是么。” “也是,毕竟我的情感和经验都会流出到莉帕那里,她像我也是自然的。” “是说那个『联结』的事?我倒是因为隐私问题给切断了,涡波你还留着啊?” “因为我和莉帕是好朋友啊。只是共有一部分感情而已,没问题啦。” “不不,就算是好朋友我觉得那也不合适啊……” “当然也有对迷宫探索有利这方面的考虑啊。有『联结』在的话很多问题都很方便。” “这、这样啊。你觉得行就好……” 拉丝缇娅拉欲言又止。她身旁的缇亚和玛利亚神情也与她相似。果然,正常来看共有感情是十分疯狂的行为。 我也不难理解。 但是我并不打算中止。 既然我跟诺文约定过会好好守护莉帕,那就绝对不能漏过任何她可能遇到的危机。而且有时候莉帕说不定也需要我分一些力量给她,虽然可能只是些微的成长,但是只要能作为直接战斗力就没什么问题。 作为代价只是丧失相川涡波的一些隐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比起我的隐私,现在有许多更重要的东西。 而其中的一个,便是寻找帕林库洛的踪迹。 我不做休息,直接发动了『dimension』。 “为了节省时间,我就一边吃一边搜寻帕林库洛好了。” 看到我开始索敌,玛利亚也做出了小小的火球。 “我也来帮忙怎样……” 跟阿尔缇一样,玛利亚也通过火焰搜集周围的情报。将火焰散布开来的话,应该能发挥出跟『dimension』同级的效果吧。 “我一个人来做就行了。玛利亚的火焰相较起来会很显眼。” “好的,我知道了。” “——『dimension·多重展开』。” 一边吃着饭,我一边发动『并列思考』拓展感知范围。 精炼魔力提高『dimension』的密度,探听人们的谈话。当然,对声音的敏感度肯定是不如斯诺的振动魔法的。 不过我只要根据人们的嘴型就能知道他在说什么,所以声音问题并无大碍。只要去找在谈论『帕林库洛』这四个字的人就可以了,轻松加愉快。 以旅店为中心,我将『dimension』拓展到周围的民居、酒馆、工作场所等等各种各样的地方。 “——嗯?” 过程中发现了一张熟面孔。 一名少年骑士正在距离这间旅店最近的酒馆里跟周围的人打探着什么消息。 “莱、莱纳他在这儿……!” 身上戴着大量风属性的魔法道具,腰间别着之前断掉的魔剑『rokh·bringer』。 用不着看他的状态栏,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莱纳·赫勒比勒夏因。 “话说,好近。真是好险……!” 他就在旁边的建筑物里。 一个搞不好,可能就跟我们碰上了。 拉丝缇娅拉对莱纳的名字做出了反应。 “诶,之前的弟弟君?但是就算我们是航海方面的门外汉,他居然来的比笔直航向本土的我们还快也有点奇怪了啊?可能是走陆路来这边吧。” “应该是什么都不管一路紧赶慢赶地过来的吧。他的仇恨心确实很了不得。” “那么莱纳在做什么呢?果然是在找我们?” “嗯。是在找人。太好了,幸好没去什么酒馆和公会收集情报……” “你、你看嘛!要是老老实实听我的去那边不就发生事件了嘛!明明就会很有趣的嘛!” “我可不想找架打啊。可能的话,我想好好说服他让他加入我们的队伍哦。” “诶,不去收拾他一顿吗?既然是我们先发现的他,那就找一个 没人的地方,大家一起上实打实地揍他小子一顿不就好了?” “做出那种事的话误会不就一辈子都解不开了吗,你这笨蛋……尽可能要让莱纳成为伙伴——最次也要让他成为协力者。所以不能干那种事。” “诶~、你要让他做同伴吗?明明那么麻烦的说?比起那个,还是听我的,结结实实地揍他丫一顿,然后给他丢回联合国去不是更轻松吗?” “我不要。我绝对要让莱纳成为同伴。之前在『瓦尔法拉』唆使他来本土就是为了这一步布的局。” “诶~……同伴?弟弟君吗~……” 拉丝缇娅拉表现出了露骨的反感。 “我也不同意呢。那小子比他姐姐芙兰还看不顺眼。” “我也觉得他是我们的敌人……” 缇亚和玛利亚甚至放出了杀气。 其他的成员对莱纳的好感度不可思议地低到了绝望的地步。果然,他在舞斗大会的最后搞出的乱子太致命了。 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 虽然是我个人的看法,但是我觉得只要跟莱纳好好谈一谈就能够互相理解的。 他是现在最有能力打破我一男六女队伍现状的逸材。哪怕有一个能跟我共患难的同性,我的胃就能少受点苦。 为了说服她们,我拼命地思考着莱纳有什么优点。 结果连一个都想不出来,我绝望了。毕竟一见面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没什么办法啊。 即使这样我还是对莱纳抱有好感,原因可能是他那为家人着想的性格吧。 莱纳对待家人的方式,让我非常有共鸣。 很好,就给他塑造一个为家人着想的善良少年这么一个形象吧。这样的话,大家一定能理解和接受他的。 于是我开始思考怎么包装莱纳,这时却通过『dimension』从他身上感到了一丝违和。 在酒馆里走动的莱纳的外套不停晃动,而我则在他外套下面的双手上看到了手铐。 违和感还不止于此。 莱纳说的话也跟我预想中完全不同。 “——咦?莱纳在找的人不是我们?” 虽说是在找人,但是名字并不是我们。如果我读唇正确的话,他在说的是『栗色的头发』『个头小但是吵人』『西娅·勒伽西』。 “咦?那他是在找谁……?” “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叫西娅的孩子。莱纳为什么会在找她呢?” “嘿~,目的不是我们啊。那咱们去见见他怎么样?” 拉丝缇娅拉口气轻松地说。 但是之所以口气轻松,是因为她有自信能够完胜莱纳。如果真让她去了,那她肯定会像刚才说的那样拉上玛利亚和缇亚给莱纳结结实实地揍上一顿。 我连忙回绝。 “太盛气凌人可不好。我一个人先去跟他谈一谈就行。” “嗯~。我还是觉得赶紧所有人出马给他抓住比较好。” 拉丝缇娅拉摆出了坚决要与其交战的架势。 看来为了莱纳的小命着想,我必须要一个人去见他。 “就算要抓住他我一个人去也够了。之前都是因为诺文搅局才让他跑了,其实实力差距还是很大的。” 现在诺文本人都握在我手里了,肯定不会像上次那样出现什么变故的吧。 “确实是这样,不过……” 拉丝缇娅拉还是很不满意。看她的态度,似乎是下定决心非要莱纳从本土这边退场不可。 “虽然我想同他组成打倒帕林库洛的共同战线,但是还是有失败的可能。如果真有什么万一,我会释放大魔法(世界冰蛇)做信号,你们看到信号来帮我就是了。” 提出了妥协方案,这才让大家接受了。 我一个人站起身走出了旅店。出门之前留下了几十枚金币给大家,她们在消费方面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就这样,带着观光的心情,我在没有第三者认识自己的街道上漫步。 好久没有机会能像这样一个人行动了,简直爽死了。 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会遭到别人的窃听,更不会有生命的威胁。仅仅这样就让我濒临穿孔的胃健康了不少。 拓展『dimension』,捕捉到没能在酒馆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的莱纳的身影。尽管才几天没看到他的脸,但是我却有一种看到了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的感觉。 可见这几天里,我被自己组建的队伍逼到了什么地步。 我对从酒馆出来的小个子骑士表示欢迎。 轻轻挥了挥手,用尽可能自在的语气跟他打招呼。 “你好啊,莱纳。” “——诶、什什什、什么鬼、基督!?” 伴随着惊讶,莱纳连忙将双手伸向腰间的剑。看来我的登场对他来说非常突然。果然,他完全没有寻找我们的意思。 “那个,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dimension』已经把握到事情的大概了。 但是还是得听他亲口说出来。 “……跟你没关系。但是你要干架的话,我愿意奉陪。” 然而莱纳完全没有讲给我听的意思。 他摆出随时都能拔剑交战的架势。 但是我还是不带敌意地接近他。虽然这也是强者的傲慢,但是现在的我要制服他确实太容易。就状态栏上表示出来的实力差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危险。 正因如此,我才要追求互相厮杀以上的结果。 不仅仅是在与帕林库洛的战斗中得到他的帮助,甚至是直到迷宫100层为止的漫长道路上,我都希望能够得到赫勒比勒夏因家的力量。 当然,之所以选择莱纳而不是他的姐姐芙兰,则是因为我的喜好。 莱纳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正经』性格。我可能是看中了他这一点。 ……不,更单纯地说,是因为我现在身边全是异性队友吧。这我不否定。 “你要是有麻烦的话,我觉得我可以帮你……” 所以我一定要拉莱纳进队。 “谁稀罕你的帮助啊……——” 但是莱纳态度顽固就是不肯说。 没办法,你不说我说。 “——那个什么,你在找的那个叫西娅的孩子,我也认识来着。那孩子出什么事了吗?” “……等等。为什么你会认识勒伽西家的『人柱』?” “这话说来可长了……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叫海莉的人跟我介绍的。” 莱纳一听到海莉的名字,表情便缓和了下来。 “啊啊,这么一回事啊。你也已经见到她了啊。见到那个『魔石人类』。” “你这么说、意思是你也?” “是啊,我也见到她了。” “太好了……那样的话,你应该从海莉那儿听说海因的事情了吧?” 如果不是从斐勒卢托或者弗茨亚茨的神官之类的可疑人物,而是从拥有当事人记忆的人物那儿听说了圣诞祭的经过的话,那么莱纳对我们的误会应该已经解开了。 但是跟放下心来的我不同,莱纳抬高嗓门说道: “你在那里太好了个什么劲啊 ,根本就不好!确实事情的经过我是听说了,但是你不要以为我就原谅你们了啊!说到底,那个『魔石人类』到底有没有正确继承海因兄长的记忆这一点就是个问题!我可没有相信哦!毕竟施术者可是那个帕林库洛啊!” 莱纳这话说得在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那莱纳你对海莉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既然本人要求把她当成别人来对待,那就照她说的做喽。——她是一个拥有兄长大人一部分记忆的,余下生命不长的『魔石人类』。仅此而已。你不这么看吗?” “不,我也一样。因为她也对我这么说过” 看来莱纳并没有把海莉看作是自己的兄长。 虽然很认同他的慎重,但是没能解开误会就有点遗憾了。 “所以说,我对你——” “——那个,西娅那孩子,我已经找到她在哪儿了哦。” 那现在就是取得他信任的好机会。突然之间就要解开误会让莱纳成为同伴什么的,光用嘴说哪怕是谈个三天三夜也够呛。 不光是理论,要让莱纳在感情上接受我们才行。跟他之间的交往虽然不长,但是我也明白这一点。 我一边跟莱纳交谈,一边用『并列思考』和『dimension』找人。 很快就找到了西娅·勒伽西的位置。 “什么,真的吗……?” “利用我的次元魔法的话区区一个城市很简单就调查完了。” 莱纳摆出为难的表情,思索了几秒。 接着他一脸死心地冲我低下头恳求道: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任性。但是拜托你了,请你告诉我。那姑娘现在在哪里?” “在港口哦。……好像正要被贩卖到国外去。” 『dimension』获得的情报表示她正处于分秒必争的危险境遇。 在治安看上去就很差的港口的一角。许许多多被绑架的人正在一看就是黑恶势力的男人群体的威逼下被带到船上。 而栗发少女西娅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任由他们摆布。 “那、那个笨蛋领队!果然变成这样了吗!到底是怎样才能像她这样如此频繁地遭遇不幸啊,该死!” 莱纳把手从剑上抽离,丢下我跑起来。 我连忙叫住他。 “等等,莱纳!” “我知道,虽然很不爽,但是还是很感谢你!时间不多了,我得赶紧过去!” 莱纳很讲究地再次低下头跟我道谢,接着疾驰而出。 但是我并不是要他谢我才叫住他的。于是追在他身后喊道。 “不是的,我是说我要去帮你!就算知道在港口,但是在哪条船上你知道吗!?” “……随、随你便好了!” 又一次露出为难的表情,烦恼的莱纳最终妥协了。 我跑到莱纳的身旁,用笑容展示自己愿意协助的意思。这可是修复跟他的关系的好机会,怎么可能放跑呢。 离开酒馆,我们在人潮中穿梭。 像风一般的疾驰令外套在身后飘荡了起来,莱纳藏在外套下的双手自然也显露在外。正如我用『dimension』看到的那样,他的双手上套着手铐。 我瞟了手铐几眼。那手铐是木制的,一般来说如果莱纳用力应该很容易就能破坏掉。但是也能看出手铐里蕴含着魔力,是特制的东西,可能因此才无法用腕力挣脱吧。 在好奇心驱使下,我问道: “——话说那个手铐是怎么回事?” “咕,这、这个东西是……!你、你不要在意啦!我也是有各种各样的苦衷的啊,各种各样的!” 为了不让我看到,莱纳红着脸藏起双手。 看他的样子,带上这个手铐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我觉得这也是个好机会,便表示我可以帮他一把。 “莱纳,如果可以的话,需要我帮忙把那东西取下来吗……?” “用不着。反正戴着也不碍事。” “不碍事?明明都用不了双手了?” 就这么抵达港口的话,肯定要跟黑恶势力打一架。在战斗中却无法使用双手是致命的问题。因此莱纳的说法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抵挡不住我怀疑的目光,莱纳只好大声解释: “你真缠人啊,我知道了啦!我给你说明行不行!这是被队伍里有捆绑兴趣的同伴戴上的啦!如果不是那家伙本人亲自取下来的话,这个手铐就是拿不下来的啊!” “居、居然是同伴给你戴上的……这队伍好过分啊。但是,你又为什么要加入那样的队伍里呢?” “因为她们拿兄长大人的记忆做诱饵啊!” 既然他在寻找西娅,那海莉应该也在队伍里的吧。 但是,莱纳的表情却告诉我他对于自己的队伍是很不满意的。 莱纳可算找到了机会宣泄不满,一股脑地埋怨起来: “而且在海莉因伤休养的这段时间里,那帮人还都什么用处也派不上!所以戴着手铐的我只能这样不情不愿地去救我们那位队长了呗!啊啊,我到底在搞什么啊,真是受不了!” “这、这队伍确实挺让人头疼呢……” “住手啊,不要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我!啧,是啊,你的队伍可好了呢,全都是好人家的公主大人和千金大小姐!成员看上去全都温柔善良,比我的高到不知哪里去!” “哈?诶、啊啊,嗯—。嗯~?……不,完全不是那回事哦?” “你看看我、居然是紧缚诶!紧缚!那帮家伙,一有什么事还喜欢踩我耶!竟然以欺负新人为乐!那帮人绝对是抖s!” 看着气的简直要吐出一口老血的莱纳,我不由地产生了亲近感。果然,只有他能够跟我同甘苦共患难。 “那还真惨啊。但是,我这边也很不容易的说……你听我说哦,我这边一有什么事可能就是一把大火等着伺候你哦。一个不小心随时可能命丧九泉。说实话,她们的魔力实在是太凶恶了,光是看着我腿都在抖诶……” “诶,大火伺候?生命危险?那个,你们不是同伴吗?不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吗?” “是同伴没错、不过……不但日常生活被随时窃听,还被同伴告知说没准会被人从背后捅死,根本没法安心过日子啊……” “这、这跟你一比我都不算什么了啊……” 看到了因为心灵创伤而颤抖起来的我,莱纳的气势变弱了。现在可能就是利用他的同情心拉他入伙的好机会。 “所以说,我想让莱纳加入我的队伍里,做我的商谈对象啊!” 我摆出平生最完美的笑容劝诱莱纳入伙。 “看、看样子你被逼得很紧啊,基督……但是正常人听到了你刚才的介绍,一般都不会愿意加入你的队伍吧。我就先在我的抖s队伍里好好待着算了。” “拜托你通融一下……!” “不不,话说我可是想要你的命的人诶,怎么可能加入嘛!” “不过是想杀我这种程度而已,很安全啦!我们队伍里不在乎这种事的!!” “不不,想杀你还安全,你跟我开玩笑吧!?” “就一下下!你就试一下下, 当做体验先来待几天怎么样!?试试嘛——” 我和莱纳一边跑一边吵闹。 尽管周围的人纷纷对我们投来奇异的目光,但是我仍然不停地劝诱。 在我烦人的劝诱下,莱纳露出了苦笑。 这个表情跟我们第一次在迷宫相遇那时很像。这才是莱纳原来的样子吧。 “啊~,真是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莱纳对我已经没有了敌意。 现在我们两人已经不是互相厮杀那种危险的关系了。要说的话,更像是探索者的前辈与后辈的关系吧。 “我可是难得有这样安心的机会的说……” 就算说错话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都是多亏了莱纳的存在。 仅仅这样,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看到我的表情,莱纳一脸懵逼地叹了口气。 “哈啊……果然基督·欧亚,并不是什么坏人啊。你还是跟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一样……” 不互相争吵,也不打架,在这段谈笑风生中,我和莱纳都得以了解彼此的为人。 尽管算不上解除了所有的误会,但是确实产生了化解前嫌的契机。 果然,我一个人来跟他接触是正确的决定。 “但是你可不要搞错了!在搞清一切的真相之前,我可没有和你们打成一片的打算哦!” 注意到自己的失言,莱纳感到不好意思,把脸转向一边。 “但是在搞清真相之前,你至少已经不会再跟我厮杀了不是么?只要这样就够了。” “是啊……我一定会搞清楚的,绝对会。不靠任何人的一家之言,而是用我自己的眼睛——” 目光冲向另一边,莱纳坚定地发誓道。 他的誓言、让我也想学习一番。 就这样,我们终于离开了街道,来到了可以看到海的地方。 无数的海鸟在空中盘旋,港口停泊着好多规格不逊于livinglegend号的巨型船只。皮肤黝黑的船员们在四处奔走。 真是一座活力十足的港口。 “——到港口了,基督!到底是哪一艘船!” 莱纳一来到港口,便表现出强烈的斗志。 然而『dimension』送来的情报并不乐观。 “啊,已经出港了。” 载着西娅的船只已经出发了。 “可恶,都怨你唠叨些没用的!” “不不,是莱纳最先把话题扯远的吧!?——算了不讲这些,赶紧去搞定出港的船吧!” “是啊!——『既临风王玉座,其人永无他路可行』魔法『wind·放浪者』!” 伴随第一次听到的咏唱,莱纳跳向海上。 接着他的脚边产生了一道魔法之风,让他在海上就像在陆地上一样奔跑。那精湛的魔力制御让我大为吃惊。明显比『舞斗大会』那时还要强。 我也使用冰结魔法,跑到海面上。 将莱纳能够在海上行动这一点计算在内,我做出指示。 “那么就这样先追上去。莱纳你先去船头制造混乱。在你吸引注意力的期间,我会用次元魔法寻找西娅。” 莱纳边跑边点头示意。 他的速度用不着比喻,简直就是一道风。作为风属性的魔法使,他已经踏入了更高的境界。 ——其实力甚至将要超越莱纳自己一直敬重的兄长。 157话西娅·勒伽西的队伍 西娅夺还作战顺利地取得了成功。 以能够在海上自由行动的我和莱纳为对手,船员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于是成功营救了西娅的我们,现在正在远离港口的街上跟西娅面对面。 西娅握着我的双手兴奋地摇来摇去,拼命地道着谢。 “非常感谢,真的非常感谢!我还以为接下来要作为奴隶度过后半生了呢!刚巧我正决定要怀抱着希望迎接奴隶生活的时候,你就来救我了!!” 莱纳轻叩元气满满的西娅的小脑袋说: “别给我死心接受什么奴隶生活啊!你要是不在了,回去遭罪的可是我啊!” “莱纳亲也多谢了!明明是新人却很能干呢,了不起了不起!” 西娅松开了我的手之后,接着还摸摸莱纳的头夸奖他。 “我可不是为了你才来帮你忙的。只是尽到作为队伍成员最低限度的义务而已。” “但是,莱纳亲你也可以选择不尽这份义务不是吗。即使这样你还是愿意来救我,果然莱纳亲很温柔呀!” “哈啊……行吧,随便你怎么想……” 莱纳牵着西娅的手在街上走起来。 他牵着西娅的力度,紧到仿佛担心一松开她又会迷路的程度。 我走到两人的身旁。 性格开朗的西娅立马笑着跟我说: “不过话说回来,相川哥哥真是个大好人呢。那些传闻果然是骗人的呀,真是的!如果有我能做到的事你尽管吩咐哦!我想为你这份救命之恩献上相应的回礼呢!” 好、好耀眼……! 这份纯真简直让我回想起当初的缇亚,眼睛要瞎了。 再想想我现在的队伍是如此遗憾,就禁不住想哭。 自己居然还盘算着要不要给她绑票了当做跟帕林库洛战斗时挟持的人质,实在是太可耻了、简直不是人想的事。 “我队伍里的人如果都是西娅一样的好孩子该多好啊……” 不由地把心里话讲出来了。 然而莱纳却苦着脸否定我的说法: “别被骗了啊、基督。别看她这样,但是队伍里最麻烦的就是她。” “可看上去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啊……?” “就是因为看不出来所以她才麻烦啊。” 似乎一旦大意就会很不得了的样子。 想起自己的目的,我询问正摆出等待命令的小狗般表情的西娅。 “那我有件事要跟西娅打听,可以吗?” “没问题,随便问!既然是救命恩人涡波哥哥的问题,我什么都回答你!” “那个,我是找帕林库洛有事才来这边的,你要是知道他在哪儿的话能告诉我么?” 作为侄女,西娅可能知道帕林库洛现在的位置。 “我知道哦!叔父大人的话,在距离这边稍微偏北的方向。据说他现在正在最前线指挥军队来着!” “……果然啊。” 我在劳拉维亚的时候,就听说过帕林库洛作为将领被召回了本土这件事,果然那家伙目前正处于战争的中心。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是听说叔父大人正在担任『南方』总大将的参谋哦!原来叔父大人是这么厉害的人啊,吓到我了呢!” “那你知道他准确的位置在哪里吗?” “知道的!就在前几天才收到他的来信,里面有提到的。正好我们队伍也要赶去他身边!” “嗯?你们也要去帕林库洛身边吗?” 得知她们的目的地,我有些惊讶。 我看向莱纳,确认这句话的真伪。 “嗯,没错。” 莱纳很干脆地承认了。 接着他也不隐瞒什么,直接道明自己的目的。 “关于海莉的身世,还有兄长大人的问题,我有话要问他。根据回答,我可能会跟帕林库洛一战。” “原来如此……” 不知不觉间,莱纳的首要目标发生了改变,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他现在不一见到我就要打要杀的了。 “我的话是想要去拜访一下叔父大人!” “这、这样啊……” 而西娅则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于自己的叔父,她单纯是以看待亲人的眼光去看他的。 可能的话,我还是离开她比较好。 莱纳姑且不说,但是跟西娅在一起是没法共同行动的。 只要她在身边的话,我的判断力就会变迟钝——不,现在已经变钝了。这之后还是不要再跟她扯上关系为好。 为了赶紧同西娅分别,我决定尽快打听出必要的情报。 “那西娅,希望你能马上告诉我,他所在位置的准确地名。” “好的!我想想啊,叔父大人现在在——那~个,好像是—、咦?他在……” 西娅突然语塞了。 看不下去的莱纳插嘴说: “基督,她不可能把那么细节性的东西记得一清二楚的,你就放弃吧。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跟我们去别墅那边好了。看到留在那里的书信的话,立马就知道了。” 看来莱纳也没记下来。便推荐我直接去取信。 毕竟直接阅读来信的信用度也高,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知道了,那就再陪你们一程。” “非、非常抱歉!涡波哥哥!都怪我是个笨蛋!!” “不不,没关系的。你不用道歉。” “呜哇~,真是个超—级好的好人啊!” 西娅从旁一把抱上了我的腰。 看来是出于感激做出的行动,但是我有点不适应。 西娅个头很小。但是,比起她的个头,她的精神让我感觉比外表稚嫩的多。 尽管给我一种与『魔石人类』相似的异样感,但是她的状态栏上并没有『素体』二字。 跟开朗活泼的西娅嬉闹着,我们踏上了去别墅的路。 别墅似乎建在距离海边很远的地方。 走过了广场和市场,来到了靠近平原的郊外。那里建有一幢了不起的大别墅。但是即使是说漂亮话也称不上打理妥当。别墅附近杂草丛生,看上去很老旧。 但是从大门到门口还算是整理的不错。看来有经过最低限度的打扫。 (译注:在文库版中,与海莉一同来到柯尔库的涡波等人很快就见到了莱纳和西娅,营救西娅的情节被删除,取而代之的,作为将海莉送到本土的回礼,西娅答应将帕林库洛的所在告诉涡波) “这就是勒伽西家的别墅了。话是这么说,只是因为长期闲置,我们就擅自借用了一阵子罢了。” 莱纳推开别墅的大门说。 真是一幢朴素的木质别墅。基本没什么家居品,跟劳拉维亚那边比起来显得很冷清。 内外装潢也没什么区别。尽管显眼的地方一眼看上去觉得很漂亮,但是定睛一看就会发现周围满是灰尘。 “那我去取一下书信哦,马上就来!!” 西娅小跑着前往别墅的深处。 我和莱纳被留在门口,闲的没事做。 “那我带你去客厅吧。跟我来,基督。” 莱纳可能是将我看做客人了吧。将客人留在门口不管是不合他的礼仪的,因此打算带我去客厅坐坐。 他带着我走向了跟西娅去的方向相反的地方。 走在天花板上都结起了蜘蛛网的走廊内,我们最后抵达了一间宽敞的、里面布置有一张大桌子的房间。 但是跟其它地方不同,这里似乎连最低限度的打扫都没做。桌子上积满了灰尘,看来不是平时有在使用的东西。 “——『wind』。” 莱纳发动风魔法,打算将灰尘吹走。 我闭紧了嘴巴以免吸入灰尘,但是灰尘并没有飞到我这边。莱纳用洗练的手法操作着风,将灰尘纷纷送到了房间的角落。 只过了几秒的时间,客厅就像是被扫除过一般干净了许多。当然,仔细看向客厅角落的话会发现那里堆积着灰尘。 但是空气并没有让人感觉任何不适。莱纳的魔法就跟空调一样完美。 “抱歉了,基督。招待不周。” “没事,足够了。至少比我那儿强得多。” 我坐到了干净的椅子上。 莱纳也坐下小憩。 客厅一时间陷入沉寂。 我也好莱纳也好都并没有因这份沉寂感到尴尬。 但是只是干坐着实在是浪费时间,我想着跟莱纳说点什么。接着想到要不要听他讲一讲家里的事。我记得除了芙兰琉莱和海因之外,他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来着。 我正打算以家人为话题跟他聊几句——就在这时、 客厅的大门扑通一声被推开了。 接着两个衣着新颖的孩子走了进来。 虽说是孩子,但是却比莱纳个头高。做个比方,如果莱纳是低年级的初中生的话,这两个人就是高年级的初中生了吧。 两个孩子熟络地凑到莱纳这边打招呼。 “欢迎回来!莱纳君~!” “欢迎、莱纳……” 这两人的相貌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像双胞胎一样相似的长相,说话的声音也像极了。但是还是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她们的颜色。大声打招呼的孩子头发是红色的,比较文静的那个头发是黑色的。她们身上那满是花边的两件洋服也以红色和黑色作分。 虽然不太肯定,但是这两人应该是女孩子。因为要是用『dimension』去确认的话有点失礼,所以我没有特意辨认。 “你们两个、这不是挺有精神的吗、喂……!早上不是说感冒了所以动弹不得什么的来着……!?” 莱纳气的冒起青筋,推开靠近他的两人。 “诶、感冒?啊啊,那个已经治好了哦?” “跟我扯淡!肯定一开始就没病吧!” “因为嘛~、要是露洁我们去战斗的话,体内的魔石会减少的呀~。还是说,莱纳君想让柔弱的我们早点死掉么?” 被推远的红色少女像小恶魔一样坏笑道。 这是在充分了解自己容貌基础上的做派。原地转圈舞动自己的红色洋服,少女最大限度地向外人展示着自己的可爱。 “我也没那么说啊!你这家伙……!”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莱纳。诺瓦露我们,没能跟你一起去真的很抱歉。” 黑色少女这边则是不停地向莱纳道歉。这一位是不是了解自己的可爱容貌才这么做的呢?我猜不出来。但是,这样目光朝上不停道歉的姿态也很犯规。年轻男孩怕是没几个能不被打动的吧。 莱纳也露出为难的表情告诉黑色少女“我已经不生气了不要再道歉了”。 于是两个人的表情立马明朗起来,坐到莱纳附近的椅子上。 “但是,明明连双手都没法好好使用,真亏你 能救回西娅呢。莱纳君是骑士来着?不用剑也能战斗吗?” “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力量。还有劳拉维亚的英雄帮助我。” 莱纳把话题丢到我身上。 接着红色和黑色少女便看了过来。红色少女一脸开心的跟莱纳确认道: “嘿诶~。这位客人,原来是英雄啊。” 我先于莱纳回答说; “英雄之类的称呼就算了吧,莱纳。……那个,我是一名探索者,叫相川涡波。根本不是什么英雄,普通地对待我就好了。” 一边对英雄做出否定,我一边向少女们做自我介绍。 但是,少女并没接受我的说辞。 “非也,露洁我们也不是白给的,相川涡波先生,你的实力如何,我们还是能看出来的。唔姆,自诞生以来,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英雄啊。请多关照,红色的名叫露洁,黑色的叫诺瓦露。因为长相相似分辨起来不容易,你就用颜色为特征来区分我们吧。” “请、请多关照……英雄先生。” 看到这两人向英雄这一存在低头的样子,我瞪着莱纳。 “都怪你说多余的话。”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又没做错事。” 莱纳一脸坏笑。(译注:在文库版中,对涡波的介绍是由海莉进行的,并且文库版在这里增加了一些对话,解释了海莉之前是为了掩护露洁和诺瓦露逃离迷宫而单独留下,所以才会在迷宫中与涡波相遇) 等我以后肯定要还你一个颜色瞧瞧。你小子不是有个有意思的姐姐来着,拿她当梗的话看我不想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 露洁一打完招呼便站了起来。 “对了!好不容易有一位英雄来我们这里,去把艾德老师叫过来好了。这事可难得,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啊,等等我,露洁。我也跟你一起去。” 看来西娅的队伍人数不少,还有没露面的同伴在。 诺瓦露跟着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两个人便走出了客厅。 简直就像关系融洽的姐妹一样。 “那两人是双胞胎?” 我就离开的两人的事情询问莱纳。 “不是什么双胞胎。只是制造她们的『材料』相似罢了。” 但是他的回答却十分冰冷。 既然用到了『材料』这种词,那她们就是『魔石人类』了吧。 “……是这样啊。” “是从某个研究院里面把她们救出来的。海莉说是‘因为跟我一样’什么的,所以也没办法喽。” 『材料』『魔石人类』『研究院』『跟海莉一样』。 这些冰冷的话语,只能给我以一种不好的印象。看来国家在进行的关于『魔石人类』的研究是不人道的行径。 当我心头涌起义愤时,莱纳摇摇头说道: “你不用记住她们的样子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不久于人世的人。只有两个人还算是少的了。” 莱纳告诉我事到如今已经无能为力。 他的表情也证明了莱纳自己至今已经送别了许多魔石人类。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许多,静寂再度到来。 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跟莱纳交谈。但是紧接着又有人进了客厅。 “你好啊,少年。” 跟之前那两名少女不同,这一次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接着现身的是白色的少女。还有西娅。海莉是被身旁的西娅扶着行动的。 西娅缓缓地搀扶着海莉坐到附近的椅子上,做法就像照顾病人一样慎重小心。 “抱歉,西娅。我光知道添麻烦。” “没有的事,这种程度小菜一碟啦。啊,涡波先生,这就是书信。我们已经读完了,你直接给它带走就行。” “啊,这样啊,多谢了……” 西娅将信放到桌子上,我一边拿起信,一边对眼前的景象感到疑惑。 海莉依然是一副病态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明明之前被拉丝缇娅拉治疗过了,但是看上去症状却恶化了。 莱纳也担心着现身的海莉而朝她发火: “等、等一下!我说你出来干什么啊!海莉你必须要静养才行!” “听说少年来我们这儿了,那我哪里还能静养得了呢。” 海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道。 “不,我跟莱纳的想法一样,你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哦?” 我也同意莱纳的看法。 但是海莉却微微一笑,忽视自己的身体状况继续说道: “少年,这么快就来到本土了呀。呵呵,让你看到我不成器的样子了呢,真是不好意思。” “说实话我可不希望你太勉强自己。你的状况明显比之前还差啊……?” “那可不行。观察少年可是我的兴趣呀。” 顽固的海莉就是不肯回房静养。看来不管我们怎么说,她都不会走吧。 接着,她用那意志坚定的双眼,对我使出了『注视』。 “……原来如此。自那以后又变强了呢。等级又提高了。” 海莉的话表明她已经掌握了我属性的变化。 但是,总觉得她还是话中有话,于是我也回嘴说: “毕竟自那以后又去了好几趟迷宫啊。但是在海莉看来,我不还是没什么成长么?” “嗯、是啊。……看来少年你还是很介意那时候的话呢。” 之前我们分别时,海莉的话语就像楔子一样扎在我的心头。 因为她的话,我的内心总是无法平静。老是去想一些我不愿意想的事。 “是啊,很在意哦。好不容易才升到了20级,但是因为你的话,有种被泼了盆冷水的感觉啊。” “那真的很抱歉。但是既然少年你会在意那句话,就说明你自己也明白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么。虽然在我看来,暂时还没有问题……” 海莉意味深长地说道。 为了探明海莉话中所指,我再次询问: “你说‘还没问题’是什么意思?跟你之前看着我和缇亚说‘一直这样下去’有关系吗?” “……被你注意到了吗。真厉害啊,我明明只是瞄了一眼,连这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那时候,海莉是看着我和缇亚感到担心对吧。” “没错,正如你所说。因为在那当中,你们两个人是最不安定的。” “我和缇亚……?不是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吗……?” “大小姐和半守护者妹妹都多亏了你的帮助安定下来了。毫无疑问。正因如此,我才会对另外的你们两人的崩溃感到不安。” “我和缇亚会、崩溃……?” 听到如此危险的用语,我不禁愕然。 “虽然如果能一直维持现在这样抵达最深部就好了。但是这一定只是虚幻缥缈的梦吧。我虽然想去相信。但是你们两人已经、变得跟我一样了。跟我一样——然后——” 海莉越说脸越红。 身体不住地颤抖,呼吸也急促起来。 “咕、呜呜——,所以少年,你听我说——,你不能变得跟我——!!” 海莉终于难 受得抱头。(译注:在文库版中,海莉的以上发言都被删除,听闻海莉回来的艾德赶来治疗后,海莉便晕了过去) 一旁的西娅连忙慌张地左顾右盼,寻求着帮助。 “不、不好了不好了啊!这是又恶化了啊!应该早点把艾德老师叫来的!” “不,露洁她们已经去叫了!现在应该快到了——!” 看到海莉不寻常的样子,莱纳也站起身。 接着他立刻施展神圣魔法。 莱纳的光包裹住海莉的身体。但是,莱纳的魔法却遭到其他魔法的从旁干涉。 一道绿色的魔力之光从客厅的门外射来。 “已经来了。治疗的问题就请交给鄙人吧,莱纳大人。” 从客厅门口现身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 手足纤细,一头白发伸至胸际。特征是眼睛不大,唇色也不怎么健康。 身着跟学者一样的白衣,鼻子上还戴着跟异世界不合拍的眼镜。 那名男子放出柔和的光芒、用温柔的魔力之光将海莉包裹起来。紧接着海莉的呼吸便转好。苦闷的表情也有所缓和。亦不再剧烈出汗。 看到海莉摆脱了危险的状态,房间内的所有人都安心地呼了口气。 “嗯?看来我们队伍里的所有人都聚齐了呢。” 结束了治疗,男子看了一圈说道。 现在在这里的人包括—— 西娅·勒伽西。 海莉·维斯普洛佩。 莱纳·赫勒比勒夏因。 露洁和诺瓦露。 以及—— 我使用了『注视』。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能释放出这等程度的魔法,就证明了面前这个男人非同寻常。方才魔力的密度明显脱离了常轨。 最后现身的西娅·勒伽西队伍的成员。 面前的这名男子—— 【monster】 四十守护者(forty guardian) 木之理的盗窃者 位阶 四十守护者 正是海莉她们解放的四十层的守护者。 『木之理的盗窃者』。 “这样一时之间应该就没问题了。那么,这位客人——” 接着,我与木之理的守护者目光相合。 我的身影,映在他那充满知性的茶色眼眸中。 “什、啊、诶、你——?” 木之理的盗窃者一看到我便异常惊讶。 他睁大了双眼,接着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战意。 我连忙将手伸进『持有物品』中握住剑。 虽然握住了剑——却并没有想着拔出来。 要说为什么,是因为『木之理的盗窃者』在看着我的同时,他自己也在颤抖着。 明明他自己就是拥有超常力量的boss怪物,但是他这副模样,却像是同『怪物』相遇的人类一样在感到害怕。 我终于没有将剑拔出来。 “难、难道说,您是相川涡波大人……?不、不对,但是这有点奇怪。难道您是『水之理的盗窃者』……?” 『木之理的盗窃者』叫出我的名字,同时却又低声提及了『水之理的盗窃者』。 158话木之理的盗窃者 『木之理的盗窃者』的战意立马消散的一干二净。 但是谁都看得出来,战意之所以会消散,原因在于他的畏惧。 然而面前的守护者到底在害怕我些什么呢?我明明既没有放出魔力,也没有拔剑。 我谨慎地做起自我介绍,以免刺激到他: “……初次见面,我是相川涡波。” 听到我的话『木之理的盗窃者』惊讶地睁大双眼。 “初、初次、见面?您的意思是说,不认识鄙人艾德吗?” 艾德报上姓名,张开双臂向我展示自己的存在。 但是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魔力和身体的特征如此明显的男人,只要见过,我是不可能忘掉的。 “是的,这确实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我坦白道。 在察觉到我的话语不带一丝虚假之后,『木之理的盗窃者』艾德一脸不解。接着将我和同伴们搁在一边,他轻声自言自语起来。 我使用『dimension』探听他的低喃。 “——怎、怎么会这样?也就是说,涡波大人不仅是『魔法阵』和『迷宫』,就连『再诞』也失败了?所有人的『夙愿』都没能实现?所以对守护者的规则才会这样不完善?要是这样的话,在那之后世界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他很明显正处于混乱当中。 艾德低着头,面色发青不停地自问自答。 为了让『木之理的盗窃者』冷静下来,我靠近他伸出手。 注意到我这一举动的艾德吓得赶紧抬头后退了一步。那反应就像一个胆怯的小猫。 终于,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反复自问自答的艾德得出了结论。 “——……呼。算了,不管怎么说,都跟鄙人没有关系了。事到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看到他深呼吸的样子,我明白他已经为自己的疑惑做了了断。 方才还摇摆不定的目光,现在也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了。 我迎着他的目光问道: “那个、你是将我跟谁认错了吗?还是我以前真的有见过你吗?” 我有很多话想问问他。不光是迷宫和守护者的事情——还有我自己的问题。 但是他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独白。看来他还没能完全调整好情绪。 “是了,没错,正是如此。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因此就忘掉你诓骗了我等的王这件事好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已经与现在无关了啊。” 我诓骗了王……? 明明他说着已经没有关系了,但是眼眸中依然寄宿着敌意。我记得这种眼神。 在被帕林库洛夺去记忆的时候,我同莱纳相遇之际,莱纳也是这种眼神。当时尽管察觉到莱纳眼中蕴藏的敌意,我却因为没有头绪而感到了困惑。 跟那时一样的困惑又袭上心头。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鄙人放弃了哦。鄙人的战斗,这次依然要继续。这一次绝对要扫清千年前的遗憾!鄙人要、鄙人要——” 把我搁在一旁,他气势汹汹地开始了宣誓。 接下来的一字一句,我都必须要听得清清楚楚。恐怕那就是『木之理的盗窃者』的留恋、也是他应得的解脱之法。 “——鄙人要再次打造一个王国,等待『支配之王(lord/洛德)』的归来。她必将于不远的将来从『那里』脱身吧。而这一次,胜利将紧握于『支配之王』手中。势必要经由我们的双手,为·大·陆·带·来·和·平·与·安·宁——!没错,因为这才是王的心愿,亦是鄙人的心愿——!!” 他的留恋,跟之前的三个人相比,实在是过于宏大了。 祈愿世界和平安宁的守护者结束了宣誓,身体也不再颤抖。 克服了恐惧的艾德,重新向前迈出一步,询问我: “正如您方才听到的,鄙 第三章 千年前的负债 160话 推测 “盟友,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嗯嗯,做得很好!” ——啊啊,听到了缇亚的声音。 不过跟平时那种男孩子气的语气不同,这是一种非常符合她外表的柔和的语气。 我一下就明白了。 这不是缇亚的声音,而是『西斯』的,而我现在正在梦境之中。 我又梦到了那座城堡。 那间崭新华丽的大厅。 但是跟上一次有些许不同。大厅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因为窗户没有关好,雨滴纷纷被风吹进了大厅。 雨珠落地发出若干令人神怡的声音,星星点点地滴落在无数描绘于地砖上的魔法阵附近。 好似逃离雨水的浸染一般,大厅的中央堆积着大量的书籍。 仿佛埋身于书山的少年与少女在一派和气中交谈。 ——而我则自上而下地俯视着这一幕。 又是那个梦。 我不断地、不断地寻找救助妹妹的办法,最终抵达的那座城堡。 在那座城堡中,住着『使徒西斯』、『圣人缇娅拉』、以及一名假面男子。 在异世界待了有一段时间的我非常清楚。 这三人正在城堡的大厅里开发着魔法。 在魔法阵上精炼体内的魔力,因为失败而不断地重复着分解与构筑,再将结果一个接一个地记录在书籍上。 即使已经到了代表人类最高水平的20级,我也不禁对充斥于整座城堡的大量魔力感到吃惊。而少女缇娅拉却像是在玩黏土游戏一样自如地操纵着这些魔力。 在一旁旁观她操作的假面男子目光十分锐利。锐利到让人错以为那面具下的双眸真的在发光一般。 他一边用眼睛解析缇娅拉的魔法,一边毫不拖泥带水地将这些术式记录在书本上。我很清楚,他同时也将这些术式烙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对这名假面男子,我可以称得上了如指掌。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名假面男子的名字就叫『涡波』啊。 “我说,师父。是这种感觉吗?” 跟上次一样,缇娅拉依旧称呼假面男子为师父。 她不安地确认着自己魔法的成果。 “嗯,做得不错,缇娅拉。……但是这还不算完哦。变换效率还不高,『变换结果(status)』的漏洞也不少。” 男子微微一笑,对少女的魔法做出评价。 “跟师父你当然是没法比的啦。师父对『变换结果(status)』的构筑实在是太变态了,我做不到的呀……” “但是,总有一天要把它推广到全体国民身上不是么?可不能在这时候打退堂鼓哦。” “说的是啊。如果所有人都能适应这个的话,从今往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将『魔力』称为『毒』了……我必须要努力才行……” 少女振作起来,重新开始构筑魔法。 看到她这样,男子钦佩地说: “你真了不起啊,缇娅拉。虽然我会这么努力都是为了我的妹妹,但是你却能为不认识的陌生人而奋斗。” “……别这么说嘛。师父你也很厉害哦。毕竟是师父引导了我啊。是你告诉我一起来创造出能让所有人幸福的『魔法』的啊。” “结果到头来,我创造的并非『魔法』而是『咒术』啊。这一次必须吸取之前的教训,要创造出不需要那么多代价的东西才行,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呢……” “一定会顺利的哦。这一次一定能创造出『魔法』——让所有人都能幸福的『魔法』啊。将世界的黑暗转化为光明的魔法。那一定会是无比温柔、神圣的魔法。” “真能变成那样就好了呢……” 说着,缇娅拉构筑起魔法。 接着便亮起了微小的光芒,些微地照亮了大厅。 我知道这个魔法。 这是『神圣魔法』。 但是完成度异样的低。术式也很不完善。 不过,这个魔法确实是『神圣魔法』的原形。 尽管现在还很拙劣,但就照这样顺利地进化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我所认识的『神圣魔法』吧。 在使徒西斯的守候下,两名魔法使在开发着魔法。 这就是传承中的『魔法』的起源吗? 据称由始祖创造的魔法的基础。 “嗯~,啊啊好难啊!” 缇娅拉因为魔法构筑的不顺利,鼓起了双颊。 接着她询问假面男子: “说到底我就不是很懂师父说的意思呀。『魔力变换』是『升级(level up)』,『变换结果』叫『属性(status)』?这么命名到底有什么理由呢?” 被缇娅拉以如此纯真的目光注视着,男子无法掩饰自己的动摇。 “诶?啊啊,这个、那个……在我的世界里是挺常见的词来着哦,这些……” 假面男子支支吾吾地答道。 这时从别处传来一道声音插入两人的对话。那并不是守候在一旁的使徒西斯所说的。 而是未在之前的梦中出现的第四个登场人物。 “——非也非也,那不过是哥哥的兴趣罢了。换句话说就是有病呢。怎么,哥哥难不成是不好意思了而在欺骗缇娅拉么?” 如天籁般悦耳的声音。 一名少女走进了大厅。 那是一名身着病服一样的白色衣服的、黑发黑目的少女。我一瞬间还以为是玛利亚,不过很快就发现她们不一样。 她的头发比起玛利亚要长,肤色也更白。 是跟玛利亚相像的另一个人。 ——啊啊,果然是这样啊…… “诶,师父也得病了吗!?” 听到黑发黑目少女的话,缇娅拉大惊失色。 “正是,而且是非常非常严重的病哦。来到这边之后恶化成不治之症的病。” “怎、怎么会这样!师父,这是真的吗!?” 缇娅拉连忙停下手中的魔法构筑,慌张地靠近假面男子。 男子连忙摇头。 “才怪,我根本没什么病!健康得很!阳滝,是你在骗她才对吧!” 接着,他说出了那个名字。 ——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之前被唤作涡波的男子,现在亲口唤出了阳滝的名字。 伴随着这一幕,无数的希望纷纷溃崩,无数的臆测又随之建立。 跟我的妹妹一模一样的少女笑了。 接着她跟同作为兄长的我极其相似的男子谈笑起来。 “哪里的话,哥哥。我可没有在说谎呢。毕竟哥哥你为了耍帅不还戴着这装模作样的假面吗。这难道不是所谓的‘中二病’么?” “戴这个假面是因为有必要啊!又不是我喜欢才戴的!” “我记得一开始是为了跟『北方』的人友好相处才准备的来着?反正现在在这里的又没有外人,不是没那个必要了?” “……不,还不是都戴成习惯了么。再说没准什么时候会有人来这里拜访,已经拿不下来了啊。” “你看你看,不带假面都不自在了。这就是病啊 。” 啊啊,真让人怀念…… 像这样稀松平常的兄妹对话,却有种已经几年不曾经历的感觉。 而这也是现在的我发自内心渴求的情景, 也正因现在的我是如此渴求,才不想看到这个情景。 因为我不想察觉到啊。 当我同时品味着安逸和苦涩时,梦中世界产生了扭曲。 “嗯嗯。阳滝也变得精神了不少啊。看来她的『魔力变换(level up)』进展很顺利呢。盟友。” 在扭曲的景象中,使徒西斯欢笑着。 “不,不够。距离完美还差得远呢。还远远不够。” 但是,男子却没有回应使徒西斯的笑容。 “……我也知道的呀。”(译注:使徒西斯口癖跟芙兰一样,句尾带wa音) “西斯,我们去『北方』吧。必须收集更多的魔力才行。” 男子轻触自己的假面,道明决意。 “那里可有『狂王』——不,『支配之王』存在。太危险了。” “纵然危险,亦不得不往。不管是为了我的目的,还是你的目的,都必须去。” “言之有理呢……不去不可啊。” 无需经过太多争论,假面男子和使徒西斯便达成了一致。 于是,他们决定好了接下来的方针。 “——那么我们出发吧。到『北方』与『南方』的『境界』,到战斗的中心。” “啊啊,走吧。……放心好了。一定会顺利的,直到最后为止,一定会一帆风顺的哦。” 使徒西斯讪笑着把目光投向『北方』。 男子则用笑容安抚有些不安的缇娅拉和阳滝,催促她们做好前往『北方』的准备。 就这样,包含使徒西斯,圣人缇娅拉在内的四人(队伍)踏上了前往『北方』的旅程。从新大陆乘船出发,抵达『本土』的港口,朝『北方』进发。(译注:在文库版中,这里修正了一个bug,四人直接从南方出发,而不是新大陆) ——梦境继续。但是具体的内容变得越来越暧昧。 眼看着梦中的世界变得越发模糊,我的神情也渐渐扭曲。 我已经察觉到了。 这场梦是我记忆的重放。 虽然不知道理由,亦无法确认真伪。 但我确信这份记忆是属于相川涡波的东西,也是千年前的一幕。 就像是把一块石头丢进满是淤泥的湖水中一样,原本沉积的记忆在流水作用下渐渐上浮。 原因是什么呢? 是因为与守护者的相遇吗、还是『并列思考』的推理能力呢? 还是说因为升级而提高的属性呢,还是艾德施展的魔法呢? 大概是所有这一切吧。 这一切,都成为了唤醒我尘封记忆的钥匙。 我的深层心理,就像迷宫一样被设计的错综复杂,而之所以如此,感觉都是为了将我诱往最深部。 但是我的梦还远未结束。距离最深部一样还很遥远。 接着,四个人抵达了『北方』,并与她相遇了。 与被称作『支配之王(lord/罗德)』的少女。 以及在她麾下辅佐的两名男子——艾德和另一人。 纵然扭曲,这场梦之旅途依旧在延续。 但是,扭曲到了极点,场面已经跟发花的电视屏幕一样模糊。 即使知道假面男子在跟『支配之王』交谈,却无法看清少女的面貌,也不知谈话的内容。 想要让这份记忆变得更加鲜明的话,就必须更接近这名假面男子才可以。 也就是说,必须进一步升级才可以。 若非如此,我就无法再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但是,跟内心的催促相反,我却想着即使不看也罢。 因为我或多或少地,已经认识到在这份记忆中的旅途的终点,等待着的是什么了。 恐怕在旅途的最后等待假面男子的、是绝望吧。 与使徒西斯决裂,变成了互相攻杀的死敌。 为圣人缇娅拉所背叛,没有了可以信赖的同伴。 应该会发生让我对玛利亚抱有无尽的罪恶感,让我无法信任拉丝缇娅拉,让我憎恨缇亚憎恨得不能自已的事情吧。 我已经察觉到了啊。 所以,这场梦的结局……我并不想看到,我不想看到啊—— ◆◆◆◆◆ ——我从梦中醒了过来。 一把掀开被子,喘着粗气翻身而起。 浑身上下颤抖不已,睡汗浸湿了衣服,感觉直犯恶心。 “刚才的梦是……” 跟之前不同,我现在清楚地记得梦的内容。 但是,我却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话。 “——不对。那不是梦。太清楚了……那是、那是我的记忆啊……” 我露出苦涩的表情承认了这一点。 接着,我开始反思记忆的内容。 尽管我知道现在不是做这种的时候。现在比起记忆,更应该明确这里是哪里。还应该查明跟艾德他们的战斗结束后发生了什么。 但是,我做不到啊。 随着等级的提升而越来越高的『贤能』的数值让我无法放着那份记忆不管。 『并列思考』一旦开始运作就停不下来了。 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并列思考』的运作上,连展开『dimension』都觉得不舍。 “果然……果然,是这样吗……?” 不得不承认。 事到如今,不承认已经不行了。 “我曾存在于千年前……?我被召唤到异世界的时间点不是在数周之前,而是在更遥远的过去……?” 必须承认这个可能。 “也就是说,那一天出现在迷宫内的我,是迷宫对千年前的『回想收束(drop)』……?” 一得出这个答案,我便颤抖着凝视自己摊开的双手。 我甚至无法相信这双手是自己的东西了。 岂止如此,我甚至觉得自己在看着『怪物』的手。 “我也是跟其他守护者一样的,被迷宫『回想收束(drop)』出来的怪物吗?” 从一开始就拥有技能『次元魔法』、『冰结魔法』、『剑术』。 过高的素质和属性。以及突然出现在迷宫中的事实。 通过这些信息进行推断,得到的答案就是我可能是守护者。 如果说我是守护者的话,那我一到这个异世界便拥有技能这点就可以得到解释了。 我很可能是『次元之理的盗窃者』。 不对,既然冰结魔法是先天技能,次元魔法是后天技能的话,那我就是『冰之理的盗窃者』,或者说更可能是『水之理的盗窃者』。所以我创造出的魔法,才不管哪一个都有强烈的冬或雪的印象。因此艾德才称呼我为『水之理的盗窃者』吗……? 不久前诺文说过作为30层的守护者,他的力量被限制在了3成左右。 也就是说因为我是在一层被召唤的,所以我的力量跟一层相符被化为了1级吗……? “——不止如此。” 相川涡波受到这么多优待的理由。 包括『注视』『持有物品』『表示』在内的众多系统。 恐怕这些都是『相川涡波』开发的东西。就像那个男人在梦中一脸愉快地开发『魔力变换(level up)』和『变换结果(status)』一样。 甚至就连那座『迷宫』都可能是『相川涡波』的作品—— “所以诺文才会对涡波这个名字做出那样的反应吗……”(ps:见87话) 还有诺文跟我谈到的某个人物——打造出迷宫的对人类温柔的『某人』。 很可能就是我。尽管没有确证,但是从诺文的态度来看,是我的可能性很高。 那时候因为我自以为跟妹妹在一起,所以对细节上的问题没有做太多的追问,到了现在看来实在是败笔。我已经失去了再跟诺文确认的机会了。 “但是这样一说,为什么我会失去记忆呢……?” 全速运转的思考根本刹不住闸。 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我的自问自答无穷无止。 “不,话说回来好像阿尔缇的记忆也很暧昧……诺文也说过‘终于回想起来了’之类的话……是因为『回想收束』出来的生物,记忆都会变模糊吗?” 但是只有我丧失了所有的记忆就很不自然。 既然我是迷宫的创造者,是将守护者们配置在迷宫的人,甚至将自己也送到了千年后的世界——那么我为什么会一点儿也记不起千年前的事情呢。 难道说只有我不是经过『再诞』和『召唤』的途径再临的吗? 比起『记忆』,重要的是『血』与『魂』。拉丝缇娅拉是这样告诉我的。 所以千年前的我,比起『记忆』,更优先选择了『血』与『魂』的保全吗?那么我没有记忆这点就可以得到说明了。 ——不,还是不对。 我现在的状况,肯定是以别的某种更重要的东西为优先的结果。正常来说一定跟现在的我一样,比起『血』与『魂』还是会认为『记忆』更重要。 但是,在千年前,可能存在着比这无比重要的『记忆』优先度更高的『某种东西』。 为了『某种东西』—— “我的记忆才全都丧失了?” 而那『某种东西』是什么,我心里有底。 是妹妹相川阳滝。除此之外不做他想。只要是为了她,无论以什么为牺牲都无妨。 “但是,阳滝这不是不在吗……!她不在这里!就是因为她不在我身边,我才会这么拼命不是吗,可恶……!!” 那么那比什么都重要的『某种东西』难道不是阳滝吗?不对,绝不可能。对『相川涡波』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难道相川阳滝在千年前就已经走完了人生旅程,不在人世了吗? 妹妹她治好了病,得到了幸福,在千年前得养天年。我已经得到了报偿了? 要是这样我还能理解。 虽然是这样—— 但是,我又为什么会憎恨作为协助者的使徒西斯和圣人缇娅拉呢?她们既然是帮助我妹妹得到幸福的人,那我应该感谢她们才对。 也就是说,艾德之前的话是假的?那份感情并不是『应有的姿态』,而是某种特殊的精神操纵? 但是,根据『感应』和『dimension』来看,他确实没有在说谎。 尽管不觉得他在说谎,——但是我还是无法确信。虽然『感应』和『dimension』有极强的洞察力,但这不意味着它们可以看破一切的谎言。比如说,如果艾德自己都搞错了,那我就会将错误的信息看做真实的。 “可恶……!” 所以我才不想去思考啊。 一切都得不到确证。到处都是矛盾。 到头来就算进行推测,也没有什么能确信的东西。 还不够。 情报还不够。 拼图还拼不全。 果然,现在这个阶段还无法确信。还差一步。 说不定,这一切可能都是我的杞人忧天。梦中的光景全是胡扯,认识我的守护者其实是搞错了什么,在迷宫里感觉到的『相川涡波』的痕迹也不过是错觉。还有这种可能。 现实地、合理地去考虑的话,『梦中的记忆』也好『传闻中的信息』也好都不能指望。 “所以说,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前往最深部才行……!我必须回去才行……!回到原来的世界,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搁下阳滝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了!只要确认过,就能明白阳滝究竟是不是曾存在于千年前了……!” 现在的我要想放心的话,必须亲自找到阳滝。 明白了这一点,我决定抛下所有的疑问,专心于迷宫探索。 不管怎么说,我都必须前往迷宫最深部。 “不管怎样,都无所谓……!我要做的事都没有变……!” 我用几乎要扯断手中的被子的力度挤出这句话。 然后好不容易地驱使乏力的身体下了床。 落地的双脚也站不很稳。 精神都不稳定的话,身体状态不好也是自然的。 全都是一团糟。 感觉各方面的平衡都在崩溃。现在的我确实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吧。想起海莉的忠告,我自嘲起来。 终于勉强恢复冷静的我,转而开始收集周围的信息。 首先转动脑袋,看了看身边。 我现在待在一间说恭维话也称不上整洁的空荡的小房间里。根据房间的角落里堆积着尘埃这一点来看,这里很可能还是勒伽西家的别墅。 床边还靠着『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经过刚才的战斗后,谁帮忙回收了吧。 我将剑收回『持有物品』,认真地展开『dimension』。 161话 使徒 当我打算拓展『dimension』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玛利亚现身了。 “——!?你起来了吗,涡波先生!太好了!” 她手里端着木桶和湿毛巾,看样子是过来照顾我的。 我决定不使用魔法,直接跟询问玛利亚现在的状况。毕竟现在自己浑身乏力,可能的话不太想使用魔法。 “玛利亚,这里是……?” “我们还没有转移。我只是把失去意识的大家先安置进屋里休息而已。” 果然就跟我想的一样。 我缓缓地继续问道: “别人都怎么样了?” “姑且都没什么大碍。现在一共借用了三间屋子,她们两个都在床上休息。” 之所以没看到缇亚和拉丝缇娅拉的身影,原来是因为她们在不同的房间里休息。 得知大家都没事,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那么,那之后莱纳他们怎么样了?” “守护者对我们失去了兴趣,就那样离开了。……比起这个,涡波先生,那个守护者的魔法对你的影响呢?” 玛利亚一脸担心地摸了摸我的额头确认热度。 “已经不受魔法的影响了。那家伙说的没错,作用只是暂时的。 ” 尽管身心依旧疲惫,但是头已经不痛了。 对同伴们产生的那种来历不明的感情也消失了。 内心平静得宛如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看到我平安无事,玛利亚喜极而泣。 接着她将目光转向房门,祈祷在其他房间休息的拉丝缇娅拉和缇亚的平安。 “之后只要拉丝缇娅拉和缇亚能醒来的话……” “是啊,只要她们两个没事的话——” 那么不管蒙受了怎样的损失,我们都有挽回的余地。 我带着玛利亚走出房门。 接过玛利亚手中装着水的木桶,来到了满是灰尘的走廊。 不管等着我的是怎样的记忆,只要我的身边有这些同伴,我都一定能克服。所以,我想赶紧看到她们两人。然后证明我对她们并无一丝一毫的恨意。 证明我不是始祖,而是涡波。 证明缇亚不是西斯,而是缇亚自己,证明拉丝缇娅拉不是缇娅拉,而是她自己。必须证明不可—— 然而,一道耀眼的光却掩盖了一切。 无论是我的思考,还是我的脚步。 “咦?这道光……是缇亚?” 走廊里的强光全部源自一个房间。 我不由地被这道光晃了一眼,身旁的玛利亚则唤出同伴的名字。 身体先于思考采取了行动。 好似要一头扑进这道光芒中,我猛地推开了房门。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充斥于整间屋子的羽毛形状的魔力粒子,还有一对耀眼的白色羽翼。 以及那散发淡淡光芒的金发和青眸。 一个神似天使的少女正坐在床上。 “缇亚,你怎么了……?” 我明明心中有数,却还是做出询问。 缇亚将发着光的双眸转向我,接着一脸痛苦地摇头: “涡波……不要、过来……!” “你怎么了,缇亚!是那个守护者的魔法吗!?” “不是的,涡波……这是、这是早先就有的……所以、已经——” “更早之前……?” 『并列思考』的暴走尚未停止。 理解到缇亚言中之意,我愣住了。 “涡波先生你现在不能靠近她!” 玛利亚拉住我的手,取而代之地,她走上前去。 可是,她是要从缇亚手中保护我,还是从我手中保护缇亚呢?我无法明白。 “玛利亚、一直以来多谢了啊……很多事情都承蒙你关照……” “我、我才不是为了缇亚你呢。……不说这个,已经撑不住了吗?” “嗯,多亏了玛利亚的建议才撑到今天,但是看来已经不行了……那个守护者的魔法的影响太致命了。不然的话,明明还能撑到打倒帕林库洛为止的……” “还不一定……再一会儿、只差一会儿的功夫了,不能想想办法吗……?” ——建议?本能撑到? 什么时候的事? 虽说我没有用『dimension』一天24小时进行监视,但是我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啊啊,我知道了。 我知道她们两个曾几何时关系变得很融洽。 也听说过她们一起洗澡的事。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吧。 可是说出这番话的缇亚到底为何所苦?我依旧不明白。 我正感到一头雾水之际,二人的谈话继续深入。 “如果『缇亚』完全消失了的话……到那个时候,玛利亚、你要将我……” “……我明白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动手的。我向你保证。” 已经忍耐不住,我叫道: “等等,你们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缇亚温柔地看向我。 她的目光饱含温柔、后悔与悲壮。 “基·督……” 明明是在讲这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缇亚居然连我的名字都搞错了。 “不对,缇亚。我现在是涡波啊……!” “抱歉呢。……但是对我来说,果然基督就是基督呀。因为只有基督,才是我的同伴、是我的朋友——是我憧憬的人啊。” 缇亚缓缓地摇摇头,呢喃道。 虽是呢喃,但话语中依旧寄宿着力量。这是缇亚由衷的、寄宿着坚定意志的话语。 缇亚她一定、直至今天、直至这一刻,都不曾将我当做涡波予以认同。在她眼中,我一直都是那个基督。尽管悲伤,但是事到如今,这个事实已不容怀疑。 “我也没有办法啊,基督。因为我根本无法面对涡波这个人啊……既然『我们』对『涡波你们』做出了那等过分的事……那让我有何颜面去面对你呢……!” 缇亚那不敢面对我的模样实在令我看不过眼,我来到她身边喊道: “你在说什么啊!我根本不记得有被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但是·我·记起来了啊。记起了『我们』对你做过的事……!那是涡波绝对无法原谅的事……不、你不应原谅。但是,我必须赎罪!这一次,不再将别人卷进来,而是由『使徒一人(我们)』来实现这一切!!” 缇亚逃也似地在另一边下了床。 此举为我带来了难以言喻的不安。毕竟我从未被缇亚像这样拒绝过。 “等、等一下……不要走,缇亚。冒失可是你的坏毛病。听话,待在这不要走……!你哪里都不要去……!” 再这么下去的话,事态将无可挽回。 我有这种预感。 这就宛如我曾经见过这样的光景一样——这是一种充满确信的预感。 踉踉跄跄的,缇亚笑了。 我认得这种笑容。 这是过去的缇达、阿尔缇、诺文展现的笑容。是直面死亡的笑容。 “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忘的哦……名为缇亚的少年得到了基督的认同,是你、第一个用既非看待使徒也非看待西斯的目光看着我……唯有这点,我永远不忘。无论怎样,我都会为基督实现你最渴望的梦想!一定会!!我不会再让基督被任何人夺走了!!” 接着,缇亚的举起左手,将自己的脸整个遮住。 ——这样下去缇亚会消失的。 一股恶寒袭来,我连忙伸出手。 不能让『这只手』肆意妄为,我必须制止它。 但是碰不到。 如果缇亚肯伸出手回应的话,尚且赶得上。但是她已经没有能回握的手了。因为我的错,缇亚失去了本能伸出的右手。 我的手能碰触到的,只有空气罢了。 与此同时,我面前的空间轰隆作响。 如同新的生命降临人世一般,此乃诞生的鼓动。 缇亚的魔力咕咚咕咚地脉动起来。魔力开始了转换,就像血液循环一般。 无论既经多少替换,缇亚魔力的质依旧未发生改变。尽管不曾改变——但发生了替换是货真价实的。缇亚,正在变成不是缇亚的某种存在。 接着,当所 有的魔力都完成了转变时,缇亚将遮于脸上的手缓缓地取下。 依旧是那张中性又美丽的脸庞。 但氛围明显不同以往。 缇亚邪·笑·一·声,开口道: “——别来无恙。『进展如此顺利』实是一桩美事,盟友。” 她对方才还在面前交谈的人说出“别来无恙”一词。 我当场意识到、这个人不是缇亚。 『感应』发来了强烈的警告。 如此剧变,直让人以为是遭恶灵凭依。 表情不对。造句遣词亦不对。举手投足更不对。——最重要的是,她的那双眼睛。 缇亚青色的双眸,正淡淡地发着黑光。明明是在发光,但却如此昏暗。看着她的双眼,有如在窥探不可测的深海,令人不安。 她转动双眸。 首先看了看我的脸,接着又看向自己的身体。 像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身体一样感叹了一番后,站在我面前的『某人』开始编织魔力。 接着,缇亚本已失去的断臂前方便生出了光辉夺目的虚体右手。 那熠熠生辉的手臂就像真实的肉体一样富有生气、灵活自如。但是定睛一看,会发现手臂上浮现着几何学的纹样。使用『dimension』仔细观察,我明白了那是用高密度的魔法阵组成了手臂的形状。 面前这位不认识的『某人』十分满意地摆动着那只白色的手臂,又反复几次开合手掌。 她随即讪笑一声,同我搭话道: “——呵呵,有劳你将迪亚布罗培育到此等水准。容我道谢,盟友。多亏了你,才终于获得了足以让我显现于这个时代的『魔力』呢。” 她的语气仿佛是在同旧知攀谈。 确实我和缇亚称得上相识,但是她这种说话方式,绝不是我和缇亚平日的风范。 “何等脸色,果然,你还是不想同『我』相见吗?” 她用雪白的手指指向我的脸,嫣然一笑。 笑着,她像吟诗作词一般,向呆滞在一旁的我娓娓道来: “纵使你不欲与我相会,我等重逢亦是必然。自盟友向『迪亚布罗·西斯』报上『涡波』之名时起,此间一切已是注定。此即『西斯』与『涡波』订下契约使然。职是之故,哪怕肉体早已腐朽作灰,则无论既经几世,魂与魂也必将再度联结。不管此间有何等变故,我们终将再会——不可动摇、不可改篡,此乃世界之『理』也。” 面前的存在不是缇亚这一事实已经无需怀疑。甚至跟舞斗大会那时的剧变都不同。这是该称作『置换』的现象。 “……你、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吗。果然,连这都不明白吗。……啊哈,啊哈哈哈哈哈!果然啊,这也就是说、涡波失败了啊!怪不得此间你所为之事皆如此谬不可言。竟然做出妨碍缇娅拉,却助我再临之事,原来是因为你一无所知啊!” 『某人』没有报上姓名,只是在那里得意地笑着。 “……不,你是谁都无所谓!赶紧给我离开缇亚体内!” “容我拒绝。难得才有此将一切重新来过的良机。这一次,到最后摘获胜果的必将是我。我绝不会再败于他人之手了。” 我带着敌意上前一步。 见状,『某人』亦展露战意。 她的战意如一柄尖刀般锐利。 我的身体不由一颤,竟无法再上前一步。 至今为止,我也曾多次体会过令人恐惧的威压感。 缇达、阿尔缇、诺文——他们全都拥有令人发指的强大力量。但是,面前『某人』的战意,却与他们不同。 这也是当然的。守护者们只要能实现自己的留恋就好,战斗胜利与否他们并不关心。但是这个『某人』的战意却跟留恋无关,她只执着于胜利。 她身上显露出一种不管使用怎样的手段都要取得胜利的坚定意志。 我保持着警惕,对她使出『注视』。 【状态栏】 姓名:迪亚布罗·西斯 hp293/293 mp1202/1202 职业 剑士 等级 20 力量10.01 体力8.31 技巧4.80 敏捷4.94 贤能16.67 魔力70.34素质5.00 名字还是迪亚布罗·西斯。状态依旧只有『加护』,属性也跟最后一次升级时一样。 只要我扑上去,她应该很容易就会被我擒住才对。 但是,我却无法那么做。 在她那诡异的笑容和丝毫没有动摇的战意面前,我犹豫了。 ——稍有不慎,眨眼间就会丧命。 从她那里感觉到的一种无法『数值化』的东西,不由让我这么想。 我小心翼翼地将『dimension』转变为『次元之冬』,再从『持有物品』中拔出剑。 她的苍眸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但是她观察的,不仅仅是我身体的动作,还有魔力的变动。 她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我,说道: “哼嗯~,这就是你的全力?……真是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呢,盟友。啊哈哈,『这样下去』的话,感觉久违地还能看到『挚友阳滝』的脸呢,令我也甚是期待哦……!” “你说久违……?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认识『阳滝』!” 要是知道名字就算了,但是面前这个人居然称呼阳滝为挚友。 被这不明所以的话激怒,我将剑奋力一挥、怒吼着。 连我的愤怒,也被她看在眼中。 接着,她点了两下头,表情明朗开来: “——!啊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大致明白了!” 这也是我的台词。 『感应』和『并列思考』已经推测出了面前『某人』的身份。 事到如今,想否定已经很难了。 “明明身为始祖,你却变得如此弱小!哈哈,多么不堪,这都是你背叛我的下场!在那之后活下来的,我记得是缇娅拉和勒伽西还有阿尔缇三个人来着?不错,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是怎样打倒了涡波的,不过、了不起!实在是大逆转!授你救世主勋章百枚尚不足嘉奖!那便许你未来永劫、欢愉度日而可也!啊哈哈哈哈哈!!” 面前的『某人』,其名为『西斯』。 我眼前这个人,无疑就是在千年前的传说中登场的使徒。 就像千年前的『圣人缇娅拉』使用拉丝缇娅拉的身体要进行『再诞』一样,千年前的『使徒西斯』也利用缇亚的身体复活了。 只能这么想。 自己推导出的答案让我的内心更加刺痛。 “——好了,盟友蒙受大难之事,我已经非~常清楚地了解了。迷茫着,痛苦着,即使这样依旧不明所以,你看上去是如此辛苦呢……但是,正因如此,我要再一次向你发出邀请!再一次,同我结伴而行如何,将一切重新来过如何,相川涡波!让我重新以涡波之名唤你如何!我们两个的话,还是能重新来过的!因为人是可以互相理解的生物啊!” 递出雪白的手臂,西斯满面春风地发来了邀请。 伴以缇亚那张美丽的脸庞,这份邀请是如此具有魅力。她的身后仿佛散发着佛光 ,这一幕有如神话般庄严。 我在梦中也曾见过这样的光景。 那时候的我握住了她的手。正如西斯方才所言,这是『再一次』了。我很清楚,这是同一件事的重演。 真相一个个解明,可我的思考却跟不上事态的发展,想不到该做何答复。 然而我的迷茫和犹豫并没有被西斯看在眼中,她仍旧身体前倾,朝我伸出手。因为身后的光圈和纷飞的魔力,让她看上去显得如此高大。 而我就像是置身于无情人类手下的可怜昆虫一样。 我和西斯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握剑的力度也越来越强。 在这只雪白的手臂触及到我之前,我必须去战斗。理当如此。 就这样,距离越来越近,到了我可以拔剑斩断她熠熠生辉的手臂的距离—— “——!?” 西斯的光之手发生了扭曲。 就像风中残烛般飘摇,无法继续维持手腕的形状。 注意到自身的异常,西斯停下了脚步。 她先是一愣,接着看向了行将消散的手臂。 “……是缇亚吗。这『技能』还挺令人怀念。” 接着,她道出了异常发生的原因。 然后她像是在抚慰什么人一样对着虚空自言自语: “——是的,你不必担心。我是缇亚的同伴哦。我跟你发誓,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听取你的愿望。好吧,虽然我是想拉拢盟友的,但是可爱的缇亚似乎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西斯放下朝我伸来的手,退后一步。 然而她手臂扭曲依旧。 看到这样,西斯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扭曲的手臂置于胸前宣誓: “是啊,他是基督·欧亚。既·然·不·是·相·川·涡·波,那就没有让我邀请他的价值。……这样你肯接受吗、缇亚?” 既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真心参半的笑言,西斯的宣誓十分庄严。 与此同时,就像吹拂着蜡烛的风停了一样,她手臂的状态渐渐稳定了下来。 但是跟一开始相比,还是稀薄了些。 “哎呀呀,这样都没法讨好你的心情吗。看来是相当讨厌我呢。真让人悲伤,无法互相理解实在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啊。” 西斯抚摸着白色的手臂笑道。 很明显,她是在跟什么人说话。而她说话的对象——如果相信西斯方才的自言自语——就是缇亚。 现在西斯和缇亚是共同拥有身体的。她的自言自语足以让人如此推断。 “好了……” 结束了自言自语的西斯身上不再有方才那股热情,打算离开我们身边。 “那再见了,盟友。虽说以前因为我是纯粹的『使徒』而没能参与进去,但是现在的我有迪亚布罗在。既是『使徒』又是『人类』的我就可以去挑战了。事到如今,已经不再需要替角。” 她一个九十度转身,瞥了我一眼告别道。 看样子,她失去了对我的兴趣。 在西斯完全转过身之前,我叫住她。 “等等,你要去哪儿……!” “总之,我要先去帕林库洛·勒伽西那边。接下来『我们』要先行一步,送他归西。对这件事,缇亚也没有反对意见。” 西斯很坦率地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在道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西斯的表情扭曲了。她怀着无法抑制的憎恶之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知为何,使徒勒伽西虽然一直没有干劲,但是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也不尽了然。不过毫无疑问,那个使徒一定才是世界和平的最大敌人……!是不得不打倒的敌人……!” “等等,你说他扰乱和平我能理解。但是,使徒?你是说帕林库洛·勒伽西跟你一样都是使徒吗?” “姑·且·算·是·吧。但是,正规的使徒只有我一个。不,应该说是正义的使徒只有我一个,才对吗?” 只要问她,西斯就会坦率地回答。 从她的态度看来,我跟西斯之间既不是敌对关系,但是也不能算是合作关系。几个问答之间,西斯一直是背过身的状态,不曾与我面对面交谈。 接着她又将我搁在一旁,自言自语: “没错,就要像被变成赏叶植物的迪普拉库拉一样,将勒伽西也给封印起来。啊哈、啊哈哈,这样就完美了,使徒就只剩我一个。这样一来我就能为世界带来和平与安宁了……!” 露出了缇亚绝对做不出来的凶恶表情,西斯讪笑着。 我渐渐了解到这家伙的性格了。在我的能力和技能的作用下,西斯的面纱被渐渐揭开。 这家伙是相当自我中心,听不进别人说话的类型。感情的起伏非常激烈,也比较啰嗦爱讲话。动不动就愿意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没法好好交涉。 无奈之下,我也直截了当地向西斯道明要求: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要实现世界和平什么的随便你去做。要封印帕林库洛那家伙我也不会阻拦你。……但是,留下缇亚的身体再走。把缇亚还给我。——使·徒·西·斯。” 我用铿锵有力的语调将自己的要求传达给她。 话中的意思很明白,这个要求她必须接受不可。 但是西斯微微一笑,摇摇头: “这我办不到。——盟·友·涡·波。因为没有这具身体的话我也无法行动。所以,缇亚要跟我一起去。” 她的回答也在预料之中。 我的目光一瞬之间低垂,但紧接着就拔剑指向敌人。 并且更进一步的,向守候在身后的同伴下达指示: “好的我明白了,你走好……你觉得我可能这么说吗!——玛利亚、拜托了!” “我明白。” 玛利亚也立刻进入临战态势。在做好随时可以释放魔法的准备后,她简短地应了一声。 “缇亚,搞不好会砍断你一两条腿!对不住了!” 也不知道她还听不听得到。 但是接下来的战斗我不打算手下留情,还是先向她道歉为好。 面对我和玛利亚的敌意,西斯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嗯~,在缇亚跟前,我没法招呼你啊。这时候就不能乖乖退下吗?” “要是愿意在这时候乖乖退下,那我当初就不会邀请缇亚成为同伴了!!” 我纵声大喊,而后猛冲上前。 162话 失踪 我在瞬息之间逼近了西斯,顺势用没有握剑的那只手抓向了她。 西斯一边后退,一边习以为常似的避开了我的抓握。 这次交锋虽然发生于一瞬之间,但明显有诡异之处。若眼前这一存在的属性与缇亚无异,那就不可能避得开我这招,因为我在敏捷和技巧上遥遥领先于她。 不过,这种程度的事情尚在意料之中。 我丝毫没有吃惊,挥出了右手中的剑,目的在于重创她的腿部从而控制住她。 西斯轻而易举地接下了这一剑。 只听一声敲击空筒般的轻响,我的剑被挡开了。 接下这一击的既不是魔法,也不是剑,而是熠熠生辉的白色手臂—— 这手臂 的强度倒是令我颇为惊讶。 要知道『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就连迷宫深层的水晶都能轻易斩裂,可我用它挥出的一剑却被挡了开来,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西斯在做出以手臂抵挡这一剑的选择时竟没有丝毫犹豫。 西斯轻笑一声,同我拉开了距离。看她后退的方向,我立马就明白了她打算由房间的窗户逃离。 “——『me arrow』!” 不过,她的逃亡路线实在是太简单易懂了。西斯刚一行动,玛利亚就用魔法阻截了她的去路。 那魔法的威力绝不容小觑。 尽管魔法本身不过是入门级别的炎弹,可由于玛利亚庞大的魔力,炎弹化作了大块的熔岩,其规格甚至能在瞬间将大型的怪物蒸发殆尽。 即便要花上几个月才能痊愈都无所谓,只要不将当事人击毙就可以,它给人的观感就是如此无情。 动作被看穿的西斯无从躲避,被打了个正着。只不过,在眼看就要吃下那一击的时候,她背后的翅膀动了起来。 由她用光之翼包裹住身体的行为来看,她应该是使用了某种防御手段。 凶恶的炎弹吞没了西斯,将宅邸的墙壁也一并燃烧殆尽。 为火焰所笼罩的西斯直接被轰飞至宅邸之外。 我和玛利亚都确信凭这种程度的攻击不足以将她打倒,于是进行了追击。穿过被蒸发的墙壁,来到了庭院当中。 由于艾德魔法的作用,庭院目前仍是一片草原。草木被火焰点燃,庭院陷入了一片火海。我通过『dimension』发现宅邸后方也被火舌吞噬了。 被炎弹击中的西斯变成了火人,可她仅仅用力地拍打了一下光之翼,便轻松掸去了所有的火焰。 在她重新显露的身姿上,没有一处烧伤。 不过我早就料到了这点,没有给她留下喘息之机,同玛利亚一起分别自左右袭去。 “——魔法『冰结剑(icemberge)』!” “——『me mberge』!” 冰刃与炎刃呈夹击之势。 “——『divine circle』!” 为了对抗我们的攻击,西斯释放出魔法。 空中浮现出了两个光圈,挡住了我们的剑刃。 剑刃上传来的感触有如大山般难以撼动。用尽全力的剑刃被架开,我和玛利亚被推向了后方。 这虽然让我们产生了破绽——但幸好我们有站位上的优势,由于正处于包夹之中,西斯不敢轻易背向我们,就那样停住了步伐。 她的举动暴露了一点,就是她不愿让背后暴露在我和玛利亚的猛攻之下。 明白了这一点的我们缓缓逼近了她。 看到我们慎重的走位,西斯一脸厌恶地说: “真是精彩的配合,我还以为二位的关系会更加恶劣呢。” 她似乎擅自认为我与玛利亚关系恶劣,可事实并非如此。 我为前卫,玛利亚为后卫,仅由组合的破坏力来看,这个形式在整个队伍中是最顶级的。 紧接着,西斯将目光投向自己的身体,似·乎·非·常·不·满地说: “只不过,还是我自己身上的问题更大。咒术『集中收束』存在莫名的龃龉,难以运作……而且属性为什么会如此偏重于力量呢?我的定位又不是持武器近战。” 说完,她轻快地打了个响指。 “——没办法。重·置·吧。” 她的说法使我想起了原来的世界的事情。 准确来说,是原来的世界里有关『游戏』的事情。 西斯浑身发光,反复将体内的魔力放出并回收。 我下意识地使用了『注视』。 【状态栏】 姓名:迪亚布罗·西斯 hp142/142 mp1489/1672 职业:使徒 等级20 力量0.21 体力0.41 技巧0.24 敏捷0.44 贤能1.00 魔力112.67 素质5.00 正如她所说,她的状态被重置了。 身体能力下降到了连能否日常生活都要打个问号的水平,但代替了其他被舍弃的一切的是,她本就特化的魔力被进一步特化了。 魔力超过了100.00。 如此一来,技能的效果也会得到补强吧。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了。 没错,举例来说,现在的她有可能连我从拉丝缇娅拉口中听说过的神话般的魔法都能释放出来。 毕竟现在在这里的正是其·本·人。 “好了,真是好久没有认真战斗了呢。不过,盟友的『变换结果(status)』与过去相比低了不少呢。啊哈哈,这让我有点高兴啊。在『魔力变换(levelup)』这方面,我一向不敌盟友呢!” 伴随淡淡的光芒,肉眼可见的白色魔力由她体内如雾般喷出。其压倒性的魔力密度甚至不逊于守护者(guardian)。 不,单就质量而言,这种白色魔力还要更胜一筹。这种毫无杂质的魔力太过洗练了。 若要对其进行描述的话,可以说,它是一种毫无迷茫与留恋的魔力。 试都不用试,我不认为自己能在魔法战中胜过她。 我抢在她于远距离不断释放魔法之前,蹬地与其拉近距离。 “玛利亚!我需要进一步的掩护!刚才那种程度的就好!!” “那样好吗,会把这一带烧尽的哦!?” “毕竟事出紧急,没有办法!他们也说过这个宅邸一直闲置着,所以大概没问题!” “那我就不客气了——『mearrow』!” 在她放出火炎魔法的同时,我钻向西斯的怀中,并且增强了『dimension』用以找寻其破绽。 首先必须要令西斯无法行动,使缇亚恢复过来的方法可以在控制住她之后再慢慢寻找。 “——『divine shield』” 可是我却找不到她的破绽。 她以光之翼弹开了我的剑,以光之盾弹开了火炎魔法,并且其后还有光之臂在伺机而动,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挥剑。已经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了,我最大限度地解放了诺文的剑术。 我放出目力难及的高速剑闪。 翼与剑无数次地交锋,光芒不断地闪烁。 这世上恐怕不存在能防住此剑的剑士,可即便如此,我仍旧攻击不到西斯。 大小足以包裹全身的光之翼,伸缩自如的光之臂,以及神圣魔法构成的大量防御膜。 如此一来,剑速无论如何之快都没有了意义,单纯是因为她在物理方面没有了破绽。 即使在『dimension』的帮助下斩击防御薄弱之处,也丝毫不见突破的迹象。 “该死!” 我边骂边用『并列思考』探索攻略的法门。 手段还有的是。只要不断从中选取最适合的手段的话,我迟早能贯穿这铜墙铁壁。 “真拼命啊,盟友。你就那么重视缇亚吗?” 西 斯看着不断猛攻的我,以满不在乎的表情构筑着魔法,同时向我问道: “废话!” “……嘿~。……真的?” “……你想说什么!” 她绰有余裕的样子使我感到了焦躁。 为了尽快击穿这铜墙铁壁,我打算构筑出新的魔法。 “既然如此,你之前为什么没有多珍惜缇亚一些呢?” “——!?” 可是西斯冰冷的话语令我对魔法的构筑戛然而止。 她的话让我无法置若罔闻。 “如果盟友更加珍惜迪亚布罗的话,我的降临一定会比现在要晚上许多哦?哪怕是我,没有内心的破绽可乘的话也无法降临吧。” 西斯淡淡地说道。 她的话语使我动摇不已。 若是充耳不闻,就正好说明了我对自己的行为心知肚明。 “出现破绽的原因很简单。缇亚明明那么珍惜『基督』,可盟友却轻易就舍弃了它。盟友要是真的珍惜『缇亚』的话,至少也应该将『基督』这个名字保留下来吧。” 西斯言简意赅地指出了我的过错。 始终表情愉悦的她唯独在那一刻皱起了眉头,并且面带轻蔑,指责了将『涡波』放在比『基督』更加优先的位置的我。 其他人或许能够接受,但缇亚肯定接受不了。她指责我明明察觉到了这一点,却仍旧不断增加缇亚的负担。 “事到如今,即使你叫我把缇亚还来,我也不会听你的。因为我最了解缇亚了。比起对缇亚一无所知的盟友,我才更珍惜她。” 动摇令我的剑法变得迟钝。 趁此时机,西斯构筑出更强的魔法。 “别·了,『基·督』。——魔法『symposion·feather』” 我无法明白这句话究竟出自她们哪一方之口。 不过,无论事实如何,我都没能打断那个魔法。 随着光之翼的拍打,大量白羽飞散于空中。 闪耀的羽毛遍布整个视野,令我目眩不已。下一刻,所有的羽毛都爆炸开来。 羽毛如烟花般绽开,每根羽毛都带来了惊人的冲击,打破了我身体的平衡。 西斯从我的身旁高速飞过。 她那饱含中性美的侧颜因悲伤而扭曲。 为了以视线追赶那面容,我转过身去。 可是,西斯此时已经展翅飞上了天空,达到了即使延长剑身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唯有飘落的白羽残留在地。 “——!?该、该死……!” 我大意了。 我将西斯的话语信以为真,暴露出了破绽,实在是失态。 或许缇亚的确忍受了很多,可是——在·我·们·的·队·伍·中,不·存·在·没·有·忍·受·着·什·么·的·人。 使所有人都得以满足的手段是不可能存在的。因此,大家都在一点点地妥协,寻求能让所有人都更幸福一些的方法,而缇亚也为之付出了努力。 可那个西斯却令缇亚的努力付之东流,将她隐藏的不满擅自暴露了出来。 不可饶恕,并且也不可能就这样放她逃走。 “抱歉,玛利亚!是我大意了!……必须赶快追上缇亚!” 我把剑收进『持有物品』,打算向西斯飞走的方位奔去。再过不久,就要让西斯逃出『dimension』的范围了。 “请、请等一下!冷静一下,涡波先生!你难道要丢下拉丝缇娅拉吗!” 见我打算冲出去,玛利亚慌忙劝阻。 热血上头的我竟忘记了拉丝缇娅拉仍在燃烧着的房屋内。 我立刻开始计算时间。 幸运的是,因为知道西斯目的地,我还有时间去回收拉丝缇娅拉。 “玛利亚,拉丝缇娅拉在哪儿!睡着也无所谓,立刻把她扔进『connection』,转移到船上!” 我一边回头看向房屋,一边发出对之后行动的指示。 可是,一道虚弱的声音否定了我的指示。 “……我、我希望你还是别那么干。” 拉丝缇娅拉从玛利亚在墙上开出的大洞中现身。 只不过,她的脚步踉踉跄跄。 “拉丝缇娅拉,你醒了吗!?” “你们闹成这样,没醒才奇怪吧。看来缇亚好像有大麻烦了啊。” 她这样说道,看向了缇亚飞走的方向。看来,她似乎看到了战斗的尾声部分。 “无暇细说了,我得马上出发!所以拉丝缇娅拉你就到船上休息吧!” 我一边靠近她,一边打算构筑出『connection』。 “等一下,我也去。” 但是拉丝缇娅拉同样也靠近了我这边,抓住我的肩膀,打断了『connection』。 “……不,你这路都走不稳了啊。还是先到船上休息一会儿比较好。” 从状态栏上看,她的hp并没有减少,但她的体力明显有所损耗。与我一样,她的精神也受到了艾德魔法的打击。 说实话,我希望她能到会使用神圣魔法的塞拉身边稍做休息。 “我没事的。拜托了,让我再战斗一会儿。我不想再后悔了,所以——!” 拉丝缇娅拉拼命纠缠道。 ——不想再后悔了? 难道说,她很在意在圣诞祭的最后抛下我逃走的事情吗? 若是那样,我也就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拼命了。 我在烦恼过后,最终允许了她的同行。 “……好吧。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带上你吧。” 我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不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说服她上面。如果有什么万一,只要把她强行扔进『connection』就好。 得到批准的拉丝缇娅拉高兴地点头回应道: “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越快越好。” 我们打算立刻出发,但玛利亚进一步制止道: “——涡波先生,你真的要追上去吗?” 她笔直地注视着我,向我确认道。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感到有点焦躁。 『感应』的警告至今仍在脑海中回响。 显然,我们必须去营救缇亚。 玛利亚明明察觉到了我的感情,却还是一再确认道: “以我所见,涡波先生和拉丝缇娅拉都很虚弱。即便如此也要去追缇亚吗?即便知道这前方有帕林库洛·勒伽西和守护者(guardian)在,你还是要——” “——我要去。” 不待她说完,我就点头回答道。 一旁的拉丝缇娅拉也点了点头。 见此,玛利亚微微垂下了双眼。 然后,她紧绷着脸,说道: “我明白了。这样的话,就让我帮你到最后吧。” 从表情来看,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或许,她是要在与强敌战斗之前鼓舞自己吧。 与拉丝缇娅拉不同,她以有力的步伐跟上了我。 队伍的意见得到统一之后,我一边翻开从西娅那里得到的信,一边拓展『dimension』。 到这时我才发现,光是施展这个魔法,就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全力。 可是我必须去追。 最重要的是,我在感·情·上并不允许就这样放西斯逃走。(译注:在文库版中,拉丝缇娅拉没有醒过来,涡波打算去追的时候,海莉出现,163话的内容被删除,直接进入164话辩论的内容。) 163话 疾走(译注:本话内容在文库版中被删除) 帕林库洛的所在与西斯飞离的方向是一致的。只要我们马不停蹄地去追,追上西斯就是迟早的事。 我一边思考该怎么做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追上西斯,一边拓展『dimension』。过程中,我注意到柯尔库的卫兵在往宅邸这边集结。 “一个不注意竟然被卫兵包围了……不过,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倒不如说,卫兵到现在还没有冲进宅邸才真是怪事一件。 听到我的自言自语,玛利亚应道: “在我们与守护者交手那时候,就已经有卫兵过来侦查了。因为对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所以我也没有理会。” “估计是因为搞不清状况所以在等待增援吧。看到宅邸整个变了样,换了谁都会警惕的。” 明明地面被犁了一遍,草木却生长得如此茂盛。只过了一晚就发生如此剧变,不可能会有人不感到疑惑。 再加上残留于庭院的魔力残渣浓度如此骇人,卫兵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柯尔库的武装力量在宅邸周边越聚越多。 “不过这样正好。” 不过我并不觉得聚集起来的战斗力是威胁,这反而是交了好运。拜他们所赐,我们得到了现阶段最快的移动手段。 “玛利亚,那个像马一样的动物,你会骑吗?” 许多卫兵都骑在一种外貌与马相似的生物上。 因为这附近都是平原,所以骑兵很多。 “马?是说军用的『阿尔乌那』吗?我确实会骑……” 阿尔乌那? 之前也听她说过这个词。 恐怕这个词指的就是这个世界的马了吧。以后就在阿尔乌那和马之间建立直接映射好了。 总而言之,我决定骑着这些军马去追西斯。 虽然我没有骑马的经验,但拥有学习技能的能力。虽然不能迅速掌握一流的骑术,但至少能保证不会落马。拉丝缇娅拉也表示自己会骑,这样学习的对象就确保成功了。 “很好,这可帮大忙了。如此一来我们就有追赶缇亚的『双腿』了。” “……那个,是要从柯尔库的卫兵手上抢吗?” 我压下心中的负罪感,同玛利亚点了点头。 单论速度的话,我和拉丝缇娅拉自己跑更快一些。不过考虑到这一次是长距离移动,还是找其它的代步工具最有效率。从这一点来说,骑马移动是最理想的。 “没时间跟卫兵解释清楚了,所以只能抢了。反正都要强行突破包围,就顺便借用几匹好了。” “很正确的判断啊,涡波先生。” 我还担心玛利亚会反对,谁料她非但不反对,甚至有些佩服。跟良心上过不去的我截然不同。 “卫兵一共有二十七人。……就去袭击北边那批吧。跟我来。” 用『dimension』找出对方力量薄弱的部分后,我动身向宅邸北边赶去。 跃过庭院的栅栏,向正在待机的卫兵们发动突然袭击。 北边总共有六名卫兵把守。 刚一落地,拉丝缇娅拉就绕到一名士兵身后,勒住脖子致其昏迷。 因为缺乏武术方面的经验,我没有效仿,而是和往常一样,利用自己擅长的剑术划伤卫兵的腿脚。 “什、你们从哪儿——!?” 我找准心窝打出一拳,打断卫兵的喊叫。只要让他陷入呼吸困难的状态,自然就没法找同伴求援了。 在拉丝缇娅拉和我的突袭下,很快就有一半卫兵昏迷,一半卫兵倒地。 倒地的卫兵再过不久就能摆脱呼吸困难的症状,将同伴喊过来了吧。 在那之前,我们确保了骑行的军马。 三个人都骑上马后,我瞥了倒地呻吟的卫兵们一眼。 心口不觉一阵刺痛。 无论怎么看,我们做的都是强盗的行径。在此之前,还要被挂上妨碍公务的罪名。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着至少留下抢夺军马的赔偿金,但很快就觉得那种自我满足的行为毫无意义,于是摇了摇头。即便留下足够的赔偿,也不能洗白我们的罪行。 我用这都是为了缇亚的理由说服自己,将目光从卫兵身上移走。 在原来的世界中养成的道德观念在一点点地丧失。如果说得好听一点,这是我适应了这边的世界。可我骗不了自己,这绝非是适应可以形容的良性现象。 因为异世界的试练——还有最关键的、因为之前的梦。 因为梦中的记忆,我总觉得自己突然情·非·得·已·地·适·应·了这个异世界。明明来到这边才一个月左右,那场梦却让我觉得自己已经在异世界生活许多年了。 我连忙驱散心中的不适,重新握紧缰绳。 对胯下不很老实的军马,我有样学样地成功驯服了。这又是因为我学习技能的能力,还是因为属性,亦或是——因为梦呢?答案我无从得知。 我们骑着军马,在柯尔库市区外一路向北赶去。 身后的拉丝缇娅拉看到我们移动的方向,高声问道: “涡波,我们是要一路突破北边的关卡吗?” “没错,我就是这个打算!离开柯尔库之后往西北方向前进!” “我明白了!那我用魔法击倒关卡的卫兵!” 我们在大道上疾驰。 因为远离市区,路上没有多少人,但绝不是一个也没有。我们在行人的怒斥声中策马狂奔。 没过几分钟,我们就赶到了柯尔库的城墙边。 即使在内侧看来,城墙仍旧是那么高耸。 要想穿过城墙,关卡是必经之路。其位置我已经用『dimension』找到了。当然,关卡的守备力量也已经确认完毕。 城北的关卡有几名卫兵把守,外加一道巨型的木质城门。 要拦住我们,这种程度的守备力量实在太过薄弱。 就连暂时止步的必要都没有。 “玛利亚,给大门开个洞!” 我向并驾齐驱的玛利亚作出指示。玛利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开始构筑魔法。 接着,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了投掷用的小刀。无需再对拉丝缇娅拉下达指示,她本就清楚自己的任务,早已做好了远距离魔法的释放准备。 待我们与关卡的距离缩短到声音可达的地步时,驻守的卫兵发觉了异常。 冲着急速袭来的三名敌人,卫兵大喊道: “怎、怎么回事!?你们给我站住!不许再接近了!!” “——『me sphere』!” 然而得到的答复却是玛利 第四章 与帕林库洛·勒伽西的战斗 166话 再会帕林库洛 我一马当先奔驰在前。 整个人就如在水上打漂的石子一般在城堡内的各建筑物上跑跳飞奔。持续不断地加速最终致使我耳边响起撕裂空气的剧烈轰鸣,随之而来的风的反作用力好似要将我点燃一般作用于全身。 目标是奇袭。 数度被帕林库洛和守护者们施加于己身的行为,现在我们要以牙还牙。 我的目标只有目前身在城堡中庭的西斯一个。其他任何东西都不去管,一心穿越城墙,在建筑物上方狂奔,用最快的速度,取最短的距离冲向目标。 在我进入城堡领域内的一瞬间,中庭内只有使徒西斯一人察觉到了入侵者。她打了个激灵连忙翻身要逃。看来虽然不会使用次元魔法,但是她仍然拥有敏锐的感知能力。 不过已经太迟了。 几乎化身为炮弹的我已经在中庭着陆。 着弹点就是西斯的身体。 西斯连忙形成白色羽翼打算逃走。但是不及她起飞,我的踢击就命中了她的双翼。 与子弹的加速度一同诞生的强烈冲击具备无法估量的破坏力。 结果西斯的双翼顷刻间便被踢碎,化作了无数飘散的魔力之羽。 威力应该足够在铁板上开出一个大洞。 但是脚边传来的触感却像是撞在了钻石上一般。 西斯在千钧一发之际防住了我的攻击。 真不愧是存在于千年前的传说人物,确实了不起。 但是就算你能防住我的直击,这股冲击力你也没法化解。 我和西斯就这样维持贴在一起的架势掀翻庭院的土层滚转开来。 到这时,帕林库洛和艾德才察觉到了敌人的袭击。 一边翻转着,我一边将双手伸向西斯的脖子。注意到这点,西斯连忙构筑防御魔法。 “——di、『divineshield』!!” 随即诞生的魔法防壁在毫厘之间挡下了我的双手。 一招制敌的作战方案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不过这也在预料之内。 “——『过密次元的真冬』!!” 我直接碰触防壁,对其进行干涉。打算扰乱魔法的构筑以让这堵光之墙崩坏。 理所当然的,我的『魔法相杀』没有这么容易就成功。灌注了异常大量魔力的光之墙将我的干涉排斥在外。 虽然这股魔力的密度惊人,但这也意味着西斯余裕尽失。她脸上已经开始流汗,也就是说,为了极力避免陷入与我之间的肉搏战,她在拼命捍卫这道护壁。 接着,随着冲击力的消散,我们双方停止在地面上翻转。不过魔法对抗远没有结束。 我以伏在西斯身上的姿势,同她展开魔力比拼。 在白与紫双色魔力的抗衡中,西斯终于发声。看来尽管惊讶于我的奇袭,但她认为继续这样进行魔力对抗的话,胜利终究会属于自己。 “——真、真快啊,盟友!吓到我了呢!” 不过我可没心思陪她唠嗑。 “玛利亚,帮个忙!” 骑在兽化状态的塞拉背上的玛利亚迟我一步降落在中庭。 一着陆,她就释放出火焰魔法。 “——『me』!!” 熊熊烈火毫不客气地烧向使徒西斯。 西斯赶忙利用神圣魔法加以抵御。 “——『invisiblefield』!” 在冰火二重天的压制下,西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可是我们队伍中最强的妨害与火力组合。 但是似乎还是不足以突破她的魔力障壁。 但是这也在预料之中。紧接着我开始呼唤此番前来帮助的同伴的名字。 “缇亚,能听到吗!我来救你了!能听到的话就给个回应!!” 我贴近缇亚的面孔在极近距离下呼唤她。随即,西斯的表情便有所扭曲。 伴随着释放的烈火,玛利亚跟着我向缇亚诉说道: “不觉得丢人吗,缇亚!区区一个使徒你都对付不了吗!?” “等、给我等等啊!——咕唔、呜呜、啊!你们用这种心理攻击不觉得太卑鄙了吗!?” 这可轮不到你来指责我们吧。 随着我们的呼唤,西斯的白色魔力势头开始减弱了。我能感觉到缇亚开始在西斯体内反抗。看来西斯所言不虚,缇亚确实还在她这娇小的身体里生存着。 继续维持这样2对1——不对,3对1的态势的话我们就能赢。现在我们确实处于这种优势局面。 多亏了奇袭的成功,局势对我们有利。 在呼唤缇亚的同时,我们也丝毫没有放缓与她魔力对抗的力度。 而且跟守护者不同,西斯mp减少的状况是可以用『表示』看到的。她的mp正以相当剧烈的速度减少着。根据迪亚布罗·西斯的状态栏来看,再过30秒,西斯的mp就会变成0。 作战成功了。 那么要担心的就是我们之外的其他要素。 我拓展『dimension』,注意其他人的动向。 在远处的帕林库洛挠了挠头。 虽然打算接近我们,但是他却被解除了兽化的塞拉和斯诺拦住了。 “——啊~,果然有人拦路吗。不过话说回来居然是全员登场什么的,真难办啊。” 他依旧以一副不正经的态度嘟囔着。 虽然才一阵子没见,不过他身上的氛围倒是有不少变化。跟『史诗探索者』那时的穿着不同,现在他的着装有一种肃正感。估计是为将军阶级的军人专门准备的衣服吧。虽然他那怪里怪气的态度没甚变化,但是威严感确实多了不少。 “你们可不要出手哦。这帮人相当不妙。擅动者性命不保。” 当在庭院角落待机的士兵们打算上前时,帕林库洛如此制止了他们。 虽然是个人德不好的家伙,但是统率能力依旧很高。 我与他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史诗探索者』的总部。 自从我为了自己记忆的事质问他以来就不曾再见了。 这次我心中依旧有与他对峙的欲望。 但是我必须贯彻自己对付西斯的任务,帕林库洛的问题只能先交给其他同伴了。 塞拉和斯诺手执武器,同帕林库洛说道: “我来教训你这家伙了哦,帕里库洛。” “嗯,好久不见。” 占据了有利位置的两人化作障壁阻碍帕林库洛的前进,让他无法跟艾德和西斯汇合。 总之她们的任务就是专心拖住帕林库洛的行动。 “……唉,本以为总算得救了,结果是涡波小哥你们来了啊。我不过就是写了封信给侄女而已啊?怎么就搞成这样了,简直了。” 叹了口气,帕林库洛逐一看过现身的六人。明白这六人全都不是好对付的料,他看上去感到相当难办。 另一边,稍远处的艾德对一边后退一边将手置于剑鞘上的帕林库洛说: “哎呀,鄙人也吓了一跳啊……不过,这下可就乱套了呢。帕林库洛·勒伽西,你要是维持现在这个姿态的话,局势肯定是一边倒的 。不如现在就『半死体化』如何?” “你扯啥呢……在这么多人的环境下做得到才怪。我可也有我的安排来着啊。” 如果放任艾德这样前进下去,他就会跟帕林库洛汇合的。 但是拉丝缇娅拉可不答应。 她拦在艾德的前进方向上,露出好战的笑容拔出腰间的宝剑。 “休想过去。高个儿守护者。” “嗯?这个阵型,难道说鄙人也被算作你们的敌人了吗?” 艾德停下脚步,确认自己的立场。 “那当然了。你不会想说你忘了自己对我们做过什么了吧?” “鄙人已经声明过,那真的是单纯的治疗魔法啊……这边其实是想保持中立的态度的啊……” 认识到继续接近帕林库洛的话就会演变成战斗的艾德反过来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协助帕林库洛的意思。 接着甚至为了表明自己没有战意,直接举起了双手。 看来在这个异世界,举起双手也是降服的意思。 “那么鄙人投降。这就离开这里。毕竟想问的已经都问完了呢。” 拉丝缇娅拉没有大意继续警戒着敌人。 但是她并没有去追艾德。艾德是目前优先度最低的敌人。拉丝缇娅拉也明白,如果他想离开的话就放任他离开便是。 对艾德的离场感到不满的不是我们而是帕林库洛。 “等、等一下啊,艾德老兄。你要是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话,我的负担可就加重了啊,就不能再待一会儿吗?” “不好意思了呢。不过涉及使徒的事跟鄙人没什么关系啊。” 艾德果断地回绝了他。 接着等他退到中庭边缘的时候,同我们确认道: “鄙人就先回去了,没问题吧?” 拉丝缇娅拉仅在一瞬间将视线转向我。 但是我现在正忙于与西斯对峙。也不抬头看她只是微微点头,就将之后的事情托付给拉丝缇娅拉了。 看到我这样,拉丝缇娅拉便为我代言道: “嗯。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退场的话,我也不会去追你的。” 说完这句话,拉丝缇娅拉收起了对艾德的杀气。 艾德也放下了心,他满意地笑了笑便离开了中庭。离开的方式既不是跑跳,也不是攀上城墙,只是单纯地取路地面走着回去而已。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真的觉得跟自己没有关系。 在我们与西斯对峙的期间,三对六转变为二对六了。 状况为之一变,在我身下挣扎的西斯发出请求: “……顺、顺带一提我也想就这么逃走的说?” “少说蠢话,要走你得把缇亚留下。” “都说了留不下来呀……要是那个『魔石人类』也跑来这边的话,说实话就不妙了呀……” 看到示弱的西斯,就明白状况的好转已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西斯的mp已经不到一半。魔力最先枯竭的肯定是西斯一方。虽然我和玛利亚的mp也以惊人的势头削减着,但是目前的对抗是我们占上风。 再过十五秒西斯的mp就会变成0,到时候胜利就属于我们了。 接着将西斯捕获后,所有人就一起围攻帕林库洛。 这是预料中最好的状况。 而帕林库洛也察觉到这一点了吧。 他摆出为难的表情: “——没办法了!使徒,我要发动事先准备的『魔法阵』了!” 『魔法阵』。 最近这个词经常传入耳中。 听到这个词,与我只有咫尺之遥的西斯面色一变,慌张地说: “诶、等、等等!你要在这种地方——!?” 那个可恨的西斯居然会露出这样感觉大事不妙的表情。 只凭她这副表情,就足以让我认识到帕林库洛的『魔法阵』有多危险了。 “轻度而已啦,轻度!在魔法阵边缘的这里发动的话,大概效果比较轻,正好的!” “给我、住手——!发动那东西的话,我的缇亚可就危险了啊——!!” “你那边有魔法阵的配合应该也能更容易逃掉的!……大概吧!” “你、你这混蛋……!!” 不顾西斯的焦虑,帕林库洛单方面地为了构筑魔法而拉开与斯诺和塞拉的距离。 任务是拖住帕林库洛脚步的塞拉和斯诺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攻击这样的他。 我也陷入了迷茫。 比起西斯,现在明显是帕林库洛更危险。 目前因为允许了艾德的撤退,我们这边从容了不少,要不要先制服帕林库洛再对付西斯呢—— ——不,不能这么做。 帕林库洛擅长心理攻击。 在乱战中扰乱对手的注意力是他的惯用手法。 刚才的发言很有可能是为了帮助西斯脱困。 我立刻向全员作出指示。 “我和玛利亚继续对付西斯!莉帕和拉丝缇娅拉去帕林库洛那边!你们都去妨碍帕林库洛的魔法构筑!就算会杀了他也无妨!” 拉丝缇娅拉在艾德撤退之后,经过一段内心斗争,最后决定来帮我和玛利亚。我制止了她并拜托她去攻击帕林库洛。 “我知道了!这就去砍了他!!” 拉丝缇娅拉调转方向前往帕林库洛那边。 在她身后跟着莉帕。不过莉帕依旧用『dimension』注意这边的动向。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她要游走支援各处。 就这样,状况又为之一变。 帕林库洛这次要以斯诺、塞拉、拉丝缇娅拉、莉帕这四个在大陆难觅敌手的顶级实力者为对手。 但是面对袭来的敌人,帕林库洛却不为所动依旧专心于构筑魔法。甚至连拉开距离都放弃了,只是将手置于地面。 在敌人的面前,帕林库洛居然摆出毫无防备的姿态,将意识全部集中到了魔法构筑上去。 距离满是破绽的帕林库洛最近的塞拉率先发动了攻击。因为被告诫过绝不能直接碰触帕林库洛的身体,因此她使用狼形态下带在身上的剑砍了过去。 凶刃逼近帕林库洛的皮肤。 即使这样,帕林库洛依旧没有任何行动。 也·正·因·此,塞拉放松了挥剑的力道。 帕林库洛的身体被塞拉从右肩到左腹砍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即使负伤,帕林库洛依旧在继续构筑魔法。 塞拉一脸苦涩,冲帕林库洛怒吼: “——你、你这家伙!” 这是一种在十分了解塞拉性格的基础上采取的防御方法。 尽管塞拉在模拟战中从未败给帕林库洛,但是很明显的,她在实战中赢不了。 因为她跟我一样性格太过天真,容易对战斗造成不好的影响。 天真到只要对手不动就不会攻击的地步——她就是这般致命的不擅长厮杀。 塞拉摆出这一次一定要砍下去的表情,举剑再次斩向帕林库洛。 即使这样帕林库洛依旧没有动摇。连腰间的剑都不拔,他直接抽起放在地上的 一只手接下了塞拉的斩击。 随即鸣响了帕林库洛手臂的骨骼跟塞拉的剑碰撞的声音。 尽管剑刃撕裂了血肉,但是却没有斩断骨头。 帕林库洛只用一只手,就完全防御住了塞拉的两次攻击。 是因为当即判断出了心怀迷茫的塞拉不会用剑斩断自己的手臂吧。当然,也考虑到了自己半守护者化的肉体应该没关系之类。但是明明不久前还是人类的肉体,竟然能采取这样超出常轨的防御,证明他的胆量非同寻常。 面对从头到尾都面不改色地进行魔法构筑的帕林库洛,塞拉气的颤抖了起来。 居然被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敌人两次接下了自己的攻击。她可能是对此感到耻辱吧。 “闪开,塞拉!” 接着,距离帕林库洛第二近的人赶到了。 斯诺的性格并不天真,她的话是可以毫无顾忌地使出全力攻击的。知道这一点的塞拉遵从斯诺所说离开了帕林库洛身边。当然,她的表情是很不甘心的。 斯诺毫不留情地全力打出一拳。 作为对策已经用布裹住的拳头打向了帕林库洛。 就算对手毫无防备,斯诺也不会管这管那,说要打死你就会打死你。清楚这一点的帕林库洛,伸出方才被砍的血肉模糊的手臂挡下斯诺的拳头。 啪啦一下,帕林库洛的胳膊就像黏土一样被打断了。 龙人的臂力直接击碎了骨骼,无法化解的冲击袭向帕林库洛的脑袋。 接着帕林库洛就像被打飞的棒球一样飞了起来。 他的身体在中庭的地面上弹滚了三次、总计被击飞了十米多。 “————!!” 传来了不成声的悲鸣。 不过发出悲鸣的并非被击飞的帕林库洛,而是在周围待机的士兵们。 “参、参谋阁下!!” “将军、已经看不下去了!!” 数名士兵无视了长官的命令跑了出来。 他们挡在了想要追击的斯诺面前。 “——!你们这帮笨蛋!” 不管经受了怎样的猛攻都未作反应的帕林库洛这时却情绪愤懑起来。 不过他立刻冷静下来,再次面无表情地继续咏唱。 从他身上流出的鲜血渐渐浸透中庭。 吸收了帕林库洛的血的中庭开始产生淡淡的光芒。 准确来说不是庭院而是『魔石线』在发光。尽管没有迷宫『正道』那样浓,但是这座城堡里也建有一定程度的『魔石线』。而它正对帕林库洛的魔力产生反应。 为了阻止帕林库洛完成魔法,拉丝缇娅拉和莉帕紧随而至。 受不了接踵而来的袭击,帕林库洛啧了一声用没事的那只手拔出了剑。 莉帕将身体隐藏于黑暗中消失了踪影,拉丝缇娅拉为了配合她而从正面进攻——但是帕林库洛却屈身躲过了莉帕从后方发来的攻击,同时拔剑接下了拉丝缇娅拉的斩击。 这一连串的防御超出了他属性之所能。攻击被防住的两人也为之一惊。 尽管如此,帕林库洛依旧无法承受拉丝缇娅拉那胡来的臂力,他的平衡被打破了。 二人没有放过这个破绽。 面对间不容发的追击,帕林库洛将手伸进伤口中使之扩大。 他巧妙地用持剑的手沾上自己的鲜血,向面前的二人撒去。 两人下意识地回避着他的血。事前听说过我和缇达战斗时的细节的两人优先选择不接触到他的血。应该是认为帕林库洛的血跟缇达的黑色液体具有一样的效果吧。 两人还是错过了难得的破绽。 但是,她们立刻重振态势继续追击。——但是帕林库洛却越活动越撒出更多的血。因为不得不避免被血溅到,这让莉帕和拉丝缇娅拉变得很难下手。 尽管有利用鲜血这一优势,但是帕林库洛能够抵御这样的猛攻还是太过异常。 肯定跟剑术之外的什么要素有关。 使用『dimension』观察的话,发现他甚至不用看对手的剑就能进行防御。应该是百分百地活用自身的经验,预测了敌人的动作了吧。他好几度使出了不看透两人的性格便做不到的防御。 如此高水平的对人观察力让我不由地背后一寒。 这段时间实际上不过数秒。 但是对帕林库洛来说该是货真价实的度秒如年吧。 紧接着这段激烈的攻防战产生了一瞬的停歇。 并非拉丝缇娅拉和莉帕放缓了攻击力度。 而是为了给新加入战局的同伴创造时机。 一道人影飞速划过空中。 是斯诺的飞踢。将注意力集中于面前两人的帕林库洛未能察觉,实打实地吃下了斯诺这一发。 然后他又像棒球一样在庭院中翻滚起来。 在斯诺本来所处的位置上,现在塞拉正跟士兵们战斗着。看来是将士兵们交给了无法下死手的塞拉对付,斯诺一个人突破了包围网。 掀起沙尘凄惨地滚动的帕林库洛在距我较近的位置停了下来。 已经遍体鳞伤的帕林库洛就倒在我的旁边。 作为将军身份证明的军服遍是鲜血和灰尘,受了一记斜斩的躯体源源不断地流出黑红的血液。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手臂扭向了奇异的方向,脸上满是擦伤,面色更如死灰。是被打断的骨头刺破了内脏吗,他口中也吐着鲜血。就算不看hp也知道他现在已经濒死了。 局面是压倒性的。 帕林库洛无法抵御斯诺她们的攻击已经一目了然。 从那时候以来我们变得越来越强了。不仅靠潜入迷宫提升了等级,精神上也成长了。 而我们成长的成果现在就展示在我们面前。 看上去明明是这样—— 但是不知为何,一种讨厌的预感却挥之不去。 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已经离死不远,明明我就在他身旁——帕林库洛却依旧继续着魔法构筑。 他仍然在嘀咕着为发动『魔法阵』而需要的咏唱—— 我与他的距离很近,只要我拔剑,就能阻止他咏唱。 但是,一旦我那么做,西斯就会摆脱目前受到的压制。 真的只在一点点的时间里,我感到了迷茫。 濒死的帕林库洛就在我身边确实是个好机会。 但是面前的西斯也露出了苦闷的表情。现在同时也是捕获西斯的绝好机会。 只剩下几秒了。 距离西斯的mp耗尽只剩几秒的时间。 如果我现在离开,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于是我就这样放任帕林库洛的咏唱不管。 ——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167话 物语的终末 ——我选择放任不管,而帕林库洛旋即笑道: “——哈哈。看来是我快了一步啊,涡波小哥。” 此话一出,整座城堡便同地震爆发一般摇动起来。 『魔石线』闪耀紫色的光芒,一道光之天幕自地面而起直达天际。 庭院的色彩也因这道极光的影响而为之一变。 所有人都因这幻想性的一幕而绷紧了神经 。 大家都认为随着『魔法阵』的发动,接下来必定会引发某种现象。 但是事实上除了持续不断的发光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的同伴们都没有受到影响。 受到影响的——只有我一人而已。 这道光灼烧着我的视网膜。 同时一股紫色的魔力浸染到我的脑内。 “我说,你还记得吗,涡波小哥?” 帕林库洛一边说,『魔石线』的极光一边侵入我的体内。我一开始怀疑这是『暗之理的盗窃者』的魔法,但是立刻就予以了否定。 但是我无法抵御光的入侵。 要说为什么,是因为这股魔力过于温暖,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 就像是我自己的魔力一样,渗透得如此自然。 这是一道温暖、柔和、将触碰到的一切全部治愈的魔法之光。 随着与它的接触,我又得到了治·愈。 魔法在逐渐治愈着我。但是治愈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让我越发接近梦中那名假面男子。 一股莫名的感情又一次在心中翻滚上涌。 不过这也是预料中的事。 “这种、东西——!” 就像我对海莉宣誓过的一样,我抗拒着这股感情。 “涡波先生!还差一点了!!” 玛利亚最先注意到我的异常,发声强调现在应该优先捕获西斯。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感情的影响了。怀着这一次一定要成功抵御的意志,我镇静内心。 然而,一旁的帕林库洛不管我怎样,继续吐着血轻声低语。 就在我的身旁: “——在劳拉维亚一别之前,我对涡波小哥说过了吧。‘涡波和玛利亚小妹妹的愿望得到了实现。即使这样,涡波也执着于真相吗?’那时候,涡波小哥确确实实是『幸福』的。即使那样,你还是摇头拒绝了那份幸福。你说‘即使这样也必须揭穿谎言’、‘谎言无法拯救任何人’、‘想要知道一切’。然后你也确实遵照这番话从那牢狱中脱身了,然后又来到了这里。” 他的语气中有种莫名的从容。 这让我背后涌起一股恶寒。 “好了那我就明~白了。也就是说,涡波小哥你是不吃『温柔的谎言』这一套的。不管是『幸福』还是『安稳』对你来说都没有意义。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对吧。那么,好吧……这一次,我就把完全相反的、一面,把『不幸』和『不安』——展现给你看好了。” 随着帕林库洛的低语,我变得越发不安。 当然,我并没有接触到帕林库洛的血液。因此这不是『暗之理的盗窃者』的精法带来的影响。 这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是跟魔法无关的,纯粹的畏怖。 我压制西斯的力度不由地放缓了。 “涡、涡波先生——!?” 一起跟我压制西斯的玛利亚感觉到我的不对劲大喊道。 在我伸手触及不到的位置,帕林库洛讪笑着。我则有种心脏被人紧紧攥住的错觉。 “这就是在最深部等着你的真相。打起精神来好好接受如何?” 他像是在戏弄我一样,又像是在担心我一样,展露出一种令人不快的关怀。 随着最后这句话,中庭内的极光势头大增。以直冲九霄云外的气势,光芒遍布整座庭院,『魔石线』的光辉充斥于我的视野之内。 不光是视野,连『dimension』也一样。 我的感觉全部被吞入这道光中,又被涂抹、替换着。 整个世界就像被置换了一样,意识在光中渐行渐远。 在那尽头,某份记忆、 被展现在了眼前。 ◆◆◆◆ 又是一场大雨。 到了第三次,这座城堡对我而言已不再陌生。无数的雨滴击打着城堡的墙壁沙沙作响。 在城堡之内的大厅里依旧是那四名少年少女。 就跟之前的梦一样。 但是,跟之前看到的记忆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别。 先前那祥和的氛围已是烟消云散。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似乎随时都可能被引爆。 仔细一看,发现只有缇娅拉的身材相较之前大了一圈。 明明另外三人的年纪看上去都没有变化,却只有缇娅拉成长了,也不知跟之前的记忆所处的时间点相比是过了多久。 男子很难得的没有戴着假面。 而他的相貌就跟预料中一样,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脸。除『相川涡波』之外不可能是别人的男子跪坐在石质地砖上。 男子的怀中抱着一名少女的身体。少女名为『相川阳滝』……——应该是。 被男子拥在怀中的阳滝的身体极为异样。浑身都是冰粒,整个人像一座冰雕般僵硬。手脚更非同寻常,肌肤的颜色跟肉色相去甚远,染上了黑色。那是众多漆黑而坚硬的——鳞片。就连手指和脚趾的数目也并非五而是三根,长度也跟人类应有的规格不符。唯一还称得上是人类的部分就只有头部而已了。 这幅状态很难称之为人,已经化作异形的『怪物』了。 而一把水晶长剑贯穿了阳滝的胸口。男子怀抱心脏被刺穿的阳滝恸哭着。 紧抱阳滝的身体,男子嘶吼道: “——啊、啊啊aa啊!!你竟敢、竟敢欺骗我啊!!西斯!!” 那是心如刀绞、撕心裂肺的恸哭。 看到这一幕,我便觉悟了。 ——啊·啊,果·然·是·这·样。 尽管温柔的海莉没能做到,但若是帕林库洛就能直逼这个痛处。如今,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无可避免地理解了这点。 最后的一人,使徒西斯对男子的恸哭作出回应: “看来『水之理的盗窃者』没能成为容器啊……虽然很让人伤感,但这也无可奈何。盟友也不要哭了。替代品的话还是有的……” “替、替代品……?你跟我说替代品?” 男子温柔地将阳滝的身体放在地上,随后如同亡灵一般站起身。 那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庞,扭曲成了我从未有过的样相。 ——这就是千年前的『结局』吗。 我马上就得到了答案。 不,准确来说是对上了答案吧。在很早之前,我隐隐约约就有这样的预感了,只不过现在那份预感成真了而已。 情况很简单。 男子一定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战斗吧。 他相信着使徒的话,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持续不停地战斗至今。 但是他的付出却没有得到报偿。 没能治好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妹妹的病。 作为治疗的『代价』,妹妹变成了『怪物』,最后甚至迎来了死亡——。 所以他才会像这样痛哭。 就是这么一个『结局』。 也就是说,不管我是『魔石人类』还是『相川涡波』,确实都无所谓了,因为『相川阳滝』已死,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就像失了魂一样,心中满是空虚。 但是男子跟我不同,他的情绪无比激愤。 他一边大喊,一边从虚空中拔出一把剑。 “这世上不存在阳滝的代替品!她是我仅有的亲人!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亲人啊!却被你给害死了!是了,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的啊,这一切的一切!我要连你也一并杀掉!我一定要杀了你,西斯!!” 这种能力跟我的『持有物品』没什么差别。果然那是他开发的某种魔法吧。 一边冷静的分析,我一边从旁观看着男子情绪的发泄。 “等、等一下,盟友。冷静一点。这都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去你的拯救世界!那种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阳滝才是我的一切啊!她才是我的全部啊!!” “不要错失了我们的大义啊、盟友!如果那不能成功的话,所有的生物都只有灭亡一途!为了拯救世界,必须有人献身尝试不可!而阳滝是最适合去尝试的人!没错,她成为了救济世界的基石——” “——啊啊,真是伟大啊!了不起啊!这话讲得真漂亮啊!但是啊,那跟我们没关系啊!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啊,西斯!” 将剑一甩,男子以几乎要吐血的悲痛叫喊着。 他打断了西斯的话,面容扭曲着上前一步。 “你不是说了能治好她吗!我明明这么相信你的!就连阳滝也相信了你说的话啊!!” “理论上来说确实能治好啊!我也是想治好她的啊!但是,这世上的事并不能一切都尽如人意不是吗!这事不去试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西斯也受不了男子的追逼而叫道。 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会被面前的男子斩杀。她正对此感到害怕。 所以,西斯拼命地,使出浑身解数,试图说服男子。 “盟友,求你明白我的苦衷!拜托你理解我啊!没错,只要试着踏出一步,人人都能互相理解——” “——啊啊,我明白啊,西斯,我当然了解你!你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这点我再理解不过了!就是因为理解我才要说!!” 但是,西斯的话并不能传达给他。 还没说完一半便被打断了。 “你利用了我们啊,西斯!你竟敢把阳滝当成了实验的材料!我绝不会原谅你!!” 男子将剑锋指向西斯。 一股撕裂空气的杀意向西斯袭来。 认识到和解已是奢望的西斯一边后退一边构筑起魔法。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理解我呢?” 她眼泛泪光,伤心地低语道。 这句感伤之言究竟有没有传入男子耳中呢,我不得而知。 男子继续握着剑接近西斯。 感觉到生命危险的西斯发动了魔法,一对白色的羽翼伴随着闪光于她背后产生。接着,利用闪光对他人造成的目眩,西斯冲向大厅的窗户。 “休想逃!” 男子正要去追。 却被从身后伸来的手给拉住了。 是在一旁守望事情发展的缇娅拉。 跟以往不同,这时的缇娅拉身上少了几分稚气,身材已经跟拉丝缇娅拉相近。那副美貌因担忧而有了几分折损,她拼命地拽住男子的袖口喊道: “师父,等等!再这样下去你会失去自我的!如果『变换』再继续下去,师父你的身体也·会·变·成·那·样的!” 遭到制止的男子停下了脚步。 借着这个机会,西斯已经飞出了窗户。 男子咂了下舌,冲导致敌人逃跑的原因的缇娅拉怒吼: “那又如何!你很烦啊,缇娅拉!你又明白些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缇娅拉吓得身体一颤。 她的眼中也浮现泪光。 但是她没有后退接着回答说: “才、才不是没有关系!是我们一起创造的啊!我可是师父最好的徒弟啊——!!” 缇娅拉用力握紧了男子的手,将内心的情感向他倾诉。 但是缇娅拉的话也传达不到。 男子嗤笑着。 “哈、哈哈哈,是啊,都是我跟你一起创造的啊!哈哈哈哈!什么『level up』啊!什么『status』啊!真是滑稽不堪!都是你们的唆使,让我创造出什么『咒术』,结果就是这玩意儿!就是这种结局!真是愚不可及!到头来全都如你们所想,我不过是在你们掌心的跳梁小丑罢了!果然『咒术』就是『咒术』,诅咒就是诅咒啊!” 男子一把甩开了缇娅拉的手。 即使手被甩开,缇娅拉依旧不愿放弃地倾诉着: “但是多亏了师父你想出的『变换』术式,无数人才能得救啊!师父已经成为了英雄,不,你成为了救世主啊!?那不是什么诅咒,我相信那是更加神圣的东西才对!!” “哈哈,救世主?神圣?啊啊,是哦,我是救世主啊!全都如使徒所想是吧!这样一来散布在天空的魔力就能聚集到一处了是吧!太好了啊!这样就能拯救世界了呀!哈哈哈!然·后·呢!?所·以·怎·样!?所·以·又·能·怎·样!?啊啊,真好啊真好啊!真是再好不过了啊,对·你·们·来·说·呢!但是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好的!就算帮助了这个世界,我又能得到什么!?都是听说能治好阳滝的病,我才走到今天的!我不光用这双手杀了人,甚至还扼杀了自我,干尽了我不愿做的事,好不容易坚持到今天!结果报酬就是这玩意儿!救了我不想救的人,却害死了我想拯救的人!!开什么玩笑啊,开什么玩笑啊混蛋!!” 从我的口中接连爆出不堪的谩骂。 置身于谩骂之中的缇娅拉终于难以忍受,脸上留下一行泪水。 “师父,振作点啊……你本是一个更温柔善良的人的……” “善良的人!?哈哈,明明已经越来越不能称为人了呢!那也是当然的啊!谁让现在我的级别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的啊!毕竟想出这个魔术式的人就是我啊!!” 不停嗤笑的男子面容因悲怆而扭曲,满是泪水的脸颊变得越来越难堪。 因为感情的暴走,失去了控制的魔力从他体内喷出。 缇娅拉拉开距离以免被卷进魔力之中。 魔力的颜色是不祥的黑紫。它将接触到的一切全部侵蚀,将其存在的次元扭·曲、崩坏。 这魔力是如此异常,我知道类似的魔力。就跟守护者的魔力一样。当守护者展现出全力的时候,也会发生一样的现象。 这是侵蚀世界的凶恶魔力的胎动。 黑紫蔓延至墙壁,将其扭曲。明明墙壁没有任何创伤,却看得到墙壁的外侧。地面也一样。就像被刀划裂一样,地砖下面露出了大地的断层。 在这个时代,『魔力』被人称呼为『毒』。 而这股魔力,正如其名,确实在上演一副毒侵蚀世界的光景。 如果要给这名男子起一个名字的话,就是『次元之理的盗窃者』。此外无他。 “西斯……我绝不会放过你……” 男子迈步走了起来。 但是在他身后,有一道摇摇摆摆的人影。纵使被卷进魔力的暴走当中,缇娅拉仍旧不愿放弃。 “师父,等一等……” “ ——……等?等什么?” 男子的表情十分冷酷。 一眼可见他已经对纠缠不放的缇娅拉感到了厌烦。 “我接下来会改变这一切的……我一定会完全解明『理』的存在,创造出新的魔力法则……我会创造出曾几何时我们一同梦想的让所有人都幸福的『魔法』的……所以,所以你再等一等……就连阳滝姐,我也一定会……——” “吵死了!让所有人幸福的『魔法』什么的,已经不需要了啊!你还相信那种伪善的玩意儿吗!我说的不过是能让阳滝幸福的『魔法』罢了!一切全都是为了阳滝啊!!” 男子毫不在意地打断、否定了缇娅拉的话。 甩开了身后追来的少女,男子继续迈步。 接着,他用怒吼道明自己对一切的答复: “太迟了啊!已经太迟了!!” “不要走……我已经只剩下师父——” 对缇娅拉这名少女而言,男子的存在是必要的。 客观来看的话实在是一目了然。恐怕在少女的眼中,面前的男子便是她的一切。 但是男子的想法也很简单。 对他而言,阳滝才是一切。 所以不论缇娅拉怎么哭,她都没法让男子止步。 “我绝对要追上你……绝对会追上你的……等着我,师父……” 缇娅拉并没有立刻前去追随男子的背影。 因为她明白自己是无法赢过身为自己师父的男子的吧。一眼看上去,就能明白两人之间的魔力总量存在着几倍的差距。 但是即使如此,她仍然不愿放弃。缇娅拉对离开的男子诉说着。 那是模仿『使徒』做过的拙劣『契约』。但是,她的话语中并没有蕴含任何魔力。 ——只是单纯的口头约定。 “等着我!我一定会去往师父的身边,不管你在哪里,一定会!这既不是契约也不是之外的任何东西,我要以我的意志,用我的力量,与师父的灵魂相伴!我发誓!!” 缇娅拉对自己的灵魂宣誓了。 这不是术式。也没有任何魔力为之所动。对世界、对『理』都没有丝毫影响。但是,这确实是一道『契约』。 无法忍受这过于存粹的诉言,男子切齿咬牙地回叫: “——!……那你就是我的敌人!缇娅拉!若你是弗茨亚茨的棋子,那便等同于是使徒的棋子!!不许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样下去的话,就连你我也杀!!” 跟缇娅拉的誓言相比,男子的话显得脆弱不堪。 因此少女并没有动摇。 她守望着离去的男子,直到最后都继续着自己的宣誓。 “我绝对不会让师父孤身一人的……绝对不会……!就像师父将救赎带给孤独的我一样,我也要拯救你……!不管这要经过多少年,哪怕是几千年我都会去你身边……!!” “!你、你为什么——!” 在这纯真的思念之前,男子变得无言以对。 找不到反驳的话,他像个孩子一样吼道: “啊啊,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接着,他抱起了阳滝的身体,像是逃走一样走出大厅。 走到绚烂的大门,推开入口,来到了室外。 置身于暴雨之中的男子盯着西斯离去方向的天空。 “我要复仇!对欺骗我的国家,对夺走了阳滝的使徒,还有站在使徒一方的『理的盗窃者』,不,甚至是这个世界的一切!全部杀无赦!我要找你们算清总账!” 男子在城堡周围的森林中前进着。 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同伴,在异世界中,孤身一人,彷徨着。 “别以为你逃得了,西斯!我现在的『dimension』就算覆盖整个大陆都不在话下!!” 他满怀爱怜地抱着阳滝的身体,同时拓展自身的魔力。 次元魔法笼罩了森林,跨越城堡,覆盖到整个大陆。 “我要救的才不是什么世界!而是阳滝啊!!” 男子的悲恸已经破音,就连话都说不清了。 眼睛已经哭得红肿,脸庞也因悲怆而走形,嘴也因嚎叫而变得不堪。 无论是谁看来,都会觉得男子疯了吧。 不,事实上男子就是疯掉了吧。 已经陷入疯狂的男子消失在了森林的深处——。 随即记忆的再生也开始模糊起来。 就像是影片加速播放一样,世界的流动开始加速。 就像是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一样,记忆变得暧昧起来。 我也是同感。 重要的只有阳滝的事而已。 所以,我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加速播放的一幕幕。 这之后的事情很简单。 就是男子的复仇之路罢了。 欺骗、杀害『理的盗窃者』们。 不做多想地一味收集着『毒』,提升自己的级别,渐渐地变成了『怪物』。 接着,在物语的最后—— 聚集了众多的魔力,男子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但是作为代价,让他变成了『怪物』。正好就跟他的妹妹阳滝一样。 肌肤变得丑陋不堪,手臂的数目增加,长出了鳞片。披露出内脏一样的黑红肉块,浮现在外的不停脉动的血管。就像把鱼和鸟拼接在一起一样的可怖姿态。随时可能崩坏的不稳定的肉体。 在某个战场。 『魔法阵』的中心处,男子怀中依旧抱着妹妹的身体。 在漆黑的天空之下,男子嘟囔道: “这就是『世界奉还阵』……这样一来一切就结束了……” 在战场上的不止男子一人。 还有面对已经化作『怪物』的人们。 这一幕就像是描绘神话场景的画作一样。 如拉丝缇娅拉所说,可以预料到,接下来『圣人』一行人将要战胜『怪物』了吧。 打头的人是一名女性。 长大成人的缇娅拉,来到了男子的面前—— 随即,视野便被黑色吞没。 ——这样一来一切就结束了。 千年前的物语,就在这里划上句号了吧。 不过说实话,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说到底,这段记忆要强调的只有一件事。 唯一一件事。 阳滝已死。 仅此而已。 这一事实化作了楔子,扎进了我的心头,想拔也拔不出来。 168话 帕林库洛·勒伽西对livinglegend队伍 ——我看完了故事的『结局』。 不知不觉间,我的意识重回现实。 位于瓦尔德『本土』北部的城堡,在那城堡的中庭。 方才埋没整个中庭的『魔石线』的光芒已经消失了。 我有一种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的错觉。但是根据自己周围的情况来看,其实时间只过了一小会儿。 西斯仍然被我压在身下。 帕林库洛也还是遍体鳞伤地挣扎着起 身。 恐怕绝对时间连一秒都没过吧。但是,就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我的感情彻底反转了。 终于还是知道了答案。 终于还是了解到了比自我遭到抹杀还恐怖的事实。 终于失去了对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的前提。 我心目中最重要的存在——『阳滝』变成了『怪物』。 最后还被刺穿了心脏,死了。 我压制西斯的手渐渐脱力。 能感觉到身体在背离理性不断衰弱。 在这之上,帕林库洛继续追击道: “——如你所见,涡波小哥。你·最·重·要·的·妹·妹『相·川·阳·滝』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死·了。因为过度的魔力变换而变成了『怪物』,被她的哥哥亲手杀了。” 他的话像淤泥一样,渗过我的耳朵,侵入我的脑内。 明明既不是魔法也不是魔力,只是单纯的话语,我却完全无法抵抗。 “并且,『相·川·涡·波』也·死·了。为了复仇化作了『怪物』,拉着大陆一起陪葬死掉了。” 啊啊。 也就是说,在那之后男子也被杀了。 被身为自己朋友、弟子、同伴的缇娅拉这名少女亲手所杀。 毕竟圣人缇娅拉是拯救了大陆的英雄。同打算毁灭大陆的『相川涡波』战斗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反而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存在于此的涡波小哥你,严格来说并不是相川涡波。只是真正的『相川涡波』为了『再诞』制造出的容器罢了。” 不仅『相川阳滝』已死——就连『相川涡波』也死了? 那么以『相川涡波』之名存活于世的『我』又是谁? 我已经知道了。 多亏了海莉,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是『魔石人类』。只是单纯的容器。不是任何人。连名字都没有。 啊啊,真是完全搞不懂了。 为了生存下去而必须的重要之物,顷刻间便被宣告已遭破坏。作为生物的前提,也一下子便被推翻。 居然要让人承受这种痛苦、这种事实,真是何等残酷的拷问啊。 既然我不过是个没有名字的『魔石人类』,那我到底是为了谁,为了什么才活到现在的呢。 是在那之后面临败北的『相川涡波』准备的? 特别制造?变成那样还不死心,还想着『再诞』? ——不。 讲道理,那种事其实无所谓。 『我』的事情怎样都好。比起这些,我还有必须要考虑的事。但是,我却十万分地不愿意去思考那件事。 明明有『并列思考』,我的思考却停滞了。 但帕林库洛毫不留情地指出我思考停滞的理由。 “现在在这儿的『少年』不过是一具空壳。你没有什么妹妹。也没有要去守护的东西。既然没有为之而活的东西,那你活着也没有意义。那毫无意义的逞强也差不多到头了吧?你一直执着的『相川阳滝』也早就死了,也就是说你至今为止的战斗,全都是没有意义的!哈哈,哈哈哈哈!!” 没错。 对『我』而言『阳滝』的存在就是一切。 就算这是被调整出来的心情——那也是我活着的心灵支柱。 就算是被第三者替换也好,就算丧失自己的存在也罢,我都不在意。 但是只有阳滝已死这一事实是我无法承受的。 一旦失去了她,那我做什么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就算与她共度的这份记忆是被施加的东西——但这份思念却是货真价实的。 兄妹欢笑着度日的光景即使现在都那样历历在目。那一幕幕是我无比珍惜的宝物。只要是为了她,即使让我献出生命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明明是这样,我却永远的失去了她。 好空虚。 精神要崩溃了—— 明明我身边全是玛利亚的火焰,却好冷。 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压制西斯的力道更加松缓了。 “——!” 西斯没有错失这个机会,挣脱了我的拘束。 “涡、涡波先生!请振作一点!” 一旁的玛利亚呼唤道。即使出声训斥我,玛利亚也没有减弱火焰魔法的输出。她以决不允许西斯逃走的力度操纵着火焰。 她说的没错。我不能这样一蹶不振。 就算她不说我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我却动不了。 就算预想过这个情况,但是当『真相』以『记忆』的形式展现在面前时,它带来的绝望远远超过了预想。我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感觉身体被掏空。 甚至觉得这具躯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不管是自己的名字(涡波)还是自己存在的意义(阳滝),都已经被剥离。 因此就算玛利亚呼唤涡波这个名字,我也没法给她什么回应。 我不过是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人类罢了—— “帕林库洛!你对涡波做了什么!!” ——传来了拉丝缇娅拉的声音。 她激愤地拔剑向帕林库洛砍去。 『dimension』机械式地将周围的信息送到我脑袋里。 然而我只能对这一切袖手旁观。 帕林库洛一边挡开袭来的斩击,一边用空出来的手操纵『魔法阵』。 “总算是把涡波小哥压制住了……接下来换打别的牌……!” 『魔石线』再度闪耀,这次它改变了颜色,光芒照进了拉丝缇娅拉的体内。 “这、这是——?” “我改变了魔力的吸收率。这是『世界奉还阵』的一种活用。这样一来在这个结界内的『魔石人类』就无法战斗了。” 随即,拉丝缇娅拉的表情为之一变。 她面色发青,身上的魔力也变得稀薄。 拉丝缇娅拉用手捂住嘴跪倒在地。 这副姿态就跟之前的海莉一样。是体内的魔石不足,对生命活动产生了不良影响的症状。 “这、这种程度,算不了什么!涡波!我要去救涡波——” 拉丝缇娅拉也呼唤着我的名字。 然而一样传不到我的心中。 “我可不会让你如愿的哦?” 说着,帕林库洛使『魔法阵』的光芒增幅。 仅仅这样拉丝缇娅拉便呻吟着跪在原地无法继续行动了。 啊、啊啊…… 同伴有危险——。 认识到这一点的瞬间。 尽管程度些微,但我的身体能行动了。 原因很简单。 『我』确实失去了使命和愿望,丧失了生存的原动力。 但是,就算『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其他人却不一样。 这是我发自真心的看法。 我必须帮助自己的同伴们。 事到如今,只剩下这份心情能够让『我』确信它是属于『我』的价值观。 遵从这份价值观的引 导,我站起身。尽管起身的动作摇摆不稳,但我确实站起来了。 “——!还想着怎样,涡波小哥居然还能行动吗!啧,所以说『拥有魔石』的人就是难对付——我去!斯诺也来了吗!” 看到重新行动的我,帕林库洛朝我这边接近过来,但却被袭来的斯诺止住了脚步。帕林库洛一边回避斯诺的铁拳,一边重启对『魔法阵』的操作。 “啊啊、涡波!你竟敢对涡波!——混蛋,帕林库洛!!” 看到我的剧变,斯诺也愤怒了。 继拉丝缇娅拉之后,斯诺也为了我而愤怒的事实给我的双脚赋予了行走的气力。 “斯诺,对付你的话只要再现出那份精神创伤就好了。我运气不错,正好有现成的东西在身上。” 帕林库洛的右臂咕哒咕哒地蠕动着渐渐变化为黑色的液体。 这一变化就跟缇达一样。帕林库洛只针对斯诺解放出了『暗之理的盗窃者』的力量。 看到这一幕的斯诺发出了不成声的悲鸣。 “噫——!?” “这样好吗,斯诺。那场悲剧会重演的哦?” 遭到威胁的斯诺浑身发抖。 ——已经看不下去了。 看到面前有两名同伴陷入了危机,我终于得以取回方才丧失的战意。 现在先不要去考虑其他的。 既然越想越痛苦,那就不要再想! ——只要专心帮助同伴就好! 眼下必须将这种单纯的想法化作打破局面的锁钥。 四肢总算恢复了气力。 为了帮助同伴——就必须打倒帕林库洛不可。为了救出缇亚,就必须捕获企图逃跑的西斯不可。 我开始筹划实现这两个目标应采用的战术。 因为受到了不必要的思考的限制,现在我的脑力大概不到平常的十分之一。 但是只要这大脑还能用,我就得坚持战斗。 帕林库洛正要结果浑身发抖的斯诺时,莉帕的镰刀挡下了他的攻击,斯诺幸免于难。 这时我也重新整理好了一度崩坏的战斗计划。 帕林库洛就让莉帕和斯诺继续拖住。在她们纠缠的期间,我重新投入到捕获西斯的行动中去。 尽管西斯挣脱了我的束缚,但在玛利亚的牵制下依旧显得很吃力,没法脱离战场。要一边防御玛利亚的火焰魔法一边构筑光之翼似乎是件很费劲的事。 见状,我认识到我们这一方还没有输,希望并未消失。 因为帕林库洛准备的『魔法阵』这一手,我们产生了一时的混乱。这点不可否认,但是仅此而已了。 我立刻冲向西斯那边。 “西斯!!” 这一声的用意在于向同伴们传达我已经没事的讯息。 但是莉帕的脸色却十分严峻。 她在同帕林库洛对峙期间瞥了地面一眼。 “这、这个『魔法阵』……难道说……!” 看着周围的『魔石线』,莉帕感到了恐惧。 “没错,『死神』。这就是那个千年前将你们吞噬的『魔法阵』——咒术『世界奉还阵』啊。不好意思,这东西已经完全覆盖了『本土』的北部。是你的天敌魔法哦。” 帕林库洛将手朝莉帕一伸。接着,他那伸出的手紧紧一握,莉帕的表情便随之产生了剧变。 “——唔、呜啊,啊啊啊a!” 莉帕的症状就像产生呼吸困难了一样,丢下了手中的镰刀。 我曾经见过莉帕这样的症状。那是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在我切断了与当时魔力不多的莉帕之间的『联结』时,她露出了一样的表情。 恐怕这个『魔法阵』具有吸收魔力的效果。因此莉帕陷入了魔力不足的状态。 我连忙指示斯诺帮助莉帕。 “斯诺!快援助莉帕——” 但是,当我看向斯诺那边的时候——却发现她背对着我们逃走了。 “——诶。” 我的声音并没有传达给她。 她驱使着颤抖不已的身体,越过了城墙逃出了中庭。我只能目送着她离去。 我的计划落空了。 接着,我意识到自己在封印了『并列思考』的状态下劣化到原来十分之一以下的思考能力做出的计算已经完全崩盘。 啊啊,这样下去,还能正常地与帕林库洛战斗的人就只有—— “接着是你了,雷迪安特。你是最棘手的一个。不仅没什么弱点,而且你很习惯与我战斗。我可没忘记自己在模拟战中一次都没赢过你的事哦?” 塞拉一个人而已了。 撂倒了周围的士兵们的塞拉正冲着帕林库洛的方向跑去。 所幸塞拉的行动很冷静。她没有看着身为敌人的帕林库洛,而是看着面露苦相的拉丝缇娅拉和莉帕。 帕林库洛将手朝向塞拉,念着: “所以就让我好好削弱你一番吧。——将咒术『世界奉还阵』的对象集中设置为塞拉·雷迪安特。” 中庭『魔法线』的光一口气收束起来,射向了塞拉。 那是一道让人心神荡漾的美丽、纯白之光。但是,这道美丽的光却极大地煽动起我的不安。一旦触碰到它,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尽管不知道理由,但我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我止步不再前往西斯那边,而转身冲向帕林库洛。 必须这么做。别无他法了。 这样下去哪里说得上全灭敌人,反倒是我们会被全灭的。我从那道光中确实感觉到了这样强烈的不安。 过程中,帕林库洛对塞拉说道: “虽然你被告诫过不要直接接触我,不过还是太嫩了。现在这整个战场,已经跟在我手中无异了哦?『暗之理的守护者』的力量并不是我的全部,我原本就是使用『咒术』战斗的骑士啊!” 塞拉跑动的速度突然开始减慢。 “咕,这是什么!使不上力——!” 一眼看去,能发现塞拉的魔力在变薄弱。 不,不光是魔力。塞拉的存在本身都在变薄弱。 帕林库洛的『魔法阵』中,还蕴含着可以抹杀人的存在这样凶恶的力量。 我一边跑一边对状态剧变的塞拉使用『注视』。 接着,我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状态栏的『表示』也不安定。她的各项『数值』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这样子简直就像是『魔石线』在吸收『等级』——不,在吸收『魔力』。 继续让她置身于『魔法阵』的光芒之中很危险。察觉到这一点的我使出全力砍向帕林库洛。 “帕林库洛!住手!!” “哈哈!振作起来了吗,少年!不过,技量差远了!” 帕林库洛颇为欢喜地接下了我这一剑。 明明我的臂力和剑术都远胜他一筹,却被他轻描淡写地挡住了攻击。正如帕林库洛所言,尽管奋力但这一剑之中没有丝毫技量可言。这也表明我的身心正处于一种高度分裂的状态。 明明在与诺文的战斗中学到了身心一致有多么重要,但是现在我的内心却拿不出战意。甚至连『感应』都没法正常使用。 也没办法很好地发挥『剑术』的能力。 即使这样,我也非挥剑不可。 在我跟帕林库洛僵持期间,莉帕采取了行动。 多亏了『魔法阵』的光集中到了塞拉那边,她得以摆脱束缚进行一定程度的行动。 “这个『魔法阵』,对我们来说很不妙……!至少也要让姐姐们脱离这个地方才行……!不然这样下去,只会成为累赘……!!” 莉帕抱起了身体规格比自己大好几圈的塞拉,同拉丝缇娅拉汇合。接着她咏唱出魔法。 “——『connection』!” 打造出魔法门后,她立刻拉着两人前往对面。 这样一来战场上就少了四名同伴,状况转变为2对2了。之前还是压倒性有利的状况,不一会儿便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是必须要感谢莉帕冷静的判断。不管是拉丝缇娅拉还是塞拉,继续留在这里的话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不顾这点强求她们跟帕林库洛战斗,那只是单纯的自杀行为。莉帕的转移说是明断也不为过。 这样我也能排除忧虑专心跟帕林库洛战斗了。 将意识集中到剑斗之后,渐渐地取回了应有的水准。但是理所当然的,帕林库洛会千方百计地对我的状态恢复进行阻挠。 “——但是啊,『少年』。你是为了什么而战斗的?你最重要的妹妹已经不在了不是吗?就算你打倒了我,又能怎么样?你就连自我都丧失了,那你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在战斗啊?这场战斗真的是你的心愿吗?说说看啊?你说啊,说啊,说啊!?” 越听帕林库洛的话,我的身体越乏力。 每听一句话,我都会对其展开思考。 越思考,我的心越受挫。 经历了在弗茨亚茨和劳拉维亚的战斗后,我已经发誓绝不会再被任何人玩弄,绝不会再搞错自己的愿望。所以如果帕林库洛对我施展精神操作系的魔法攻击的话,我有自信能够克服。 但是,他现在的攻击却不行。 因为这既不是玩弄也不是欺骗。既没有魔力更不是魔法。他只是在陈述『真相』而已。 好不容易重振的战意,又一次变得萎靡起来。 之所以现在还能勉强行动,都是多亏了此前跟海莉的交谈。多亏了同她的谈话,现在我才能将打击降到最小的程度。 随着内心战意的萎靡,我挥剑的速度也成比例地减慢。 从诺文手中接过的『剑术』和『感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简直愧对手上这柄宝剑。 明明我的能力超过帕林库洛不知多少,然而令人难堪的是——帕林库洛在渐渐压制住我。 再这样下去的话,会变成跟那一天一样的结果。 又要输了。当败北的挫折感有些许抬头时—— “——『随彼纤纤,逡巡蹒跚,如梦似幻』『将此星辰一饮而尽』、『世界炎蛇』—!!” 一道禁忌之炎在光之庭院内奔驰而过。 那个时候本是自己敌人的阿尔缇的火焰,这一次却作为我的同伴迸发而出—— 169话 逃走 “——涡波先生!别管那么多,赶快砍死那边那个嬉皮笑脸的混蛋!至于那些现在想不明白的事,放到之后再想就好了!!” 一道灼热的火焰拂去了我体内的寒意。 是玛利亚的火焰。 她不仅维持着为了镇住西斯而释放的火焰,同时还冲这边打出新的魔法。 火焰的势头跟方才相比明显大增。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玛利亚一直在防水。原因必是方才听到的咏唱。 就跟曾几何时一样,玛利亚又一次以燃烧自己心中的『某物』为代价,增强了火焰的威力。 我知道作为那个咏唱的『代价』所支付的东西是什么,无论如何,这道火焰都让我回忆起了阿尔缇的魔法。 “过去之类的,跟现在没有关系!现在应该专心救出缇亚才对吧!?涡波先生!!” 玛利亚大喊着强调我现在应该做的事。 她批评着在擅长的剑术上展露败相的我。这样想来,自从取回了记忆之后,玛利亚就一直在训斥不成器的我。 玛利亚的火焰伴随着这声叱责变得更加旺盛。 『炎蛇』从她的脚边诞生。 而且不同于以往的是,这一次不单单是一匹两匹那么简单。足足有八匹火蛇诞生于世。 “不管你知道了什么,不论你失去了什么,都改变不了涡波先生存在于此的事实!不管谁说什么,只有这一点,我的看法永远不会变!就算涡波先生不叫涡波,对我来说也无所谓!不过是名字而已,既然已经变过一次,那么再改一次又何妨!所以请你振作起来,去战斗!” 这番充满暖意的话语让我的思考得以从帕林库洛的打击下重新振作起来。很明显地,为了继续战斗而需要的理由和感情正渐渐地重新构筑起来。 总结起来很简单。就是我不能允许只让玛利亚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付出『代价』。 但是为了继续战斗,我必须将感情的动摇压制在最小限度内。 技能『并列思考』和『???』。 这两个中只要有一个发动的话,我就完了。 所以现在必须保持心无旁骛的状态。什么都不要去想。 这种程度的事,我不是已经习惯了才对吗? 因为,不过是这种程度,在跟海莉辩论之前——在更久更久以前, 从我来到这个不讲理的世界开始。 ——就已经觉悟了不是吗。 “aa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我渐渐增强了用在剑上的力道。 当然,『感应』依旧是无法使用的。现在我使出的不是跟诺文战斗时那般美丽精湛的剑术,而是粗暴毫无艺术性可言的东西。不过就算这样,拿来战胜帕林库洛也足够了。 看到这样,玛利亚也放下心,减弱了使用『代价』而释放的火焰,接着又收回了冲向这边的炎之蛇,操纵它们攻向了西斯。 “缇亚你也、给我看好了!不要一直纠结于基督这个名字,去好好看看存在于那里的那个人!就算是为了他也好,从现在开始,来跟我一起压制住西斯!!” 八匹炎蛇像是锁链一般紧紧地络合在一起捆住了西斯的光之障壁。 裹在障壁内的西斯面露苦色,确认着周围的状况。 她的眼中已经只有玛利亚一人。像我这样的已经入不了她的法眼。她那扭曲的嘴角转成半月状笑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在这个时代的最大的敌人,既不是其它使徒也不是『始祖』……!而是玛利亚、是你啊!——帕林库洛!!” 西斯最后用力地呼唤帕林库洛的名字。 听到了西斯的呼叫,帕林库洛挡开我的剑拉开了距离回应道: “那我做不到!如果再给『魔法阵』施加妨害『半守护者』的规则,那我也就完了!” “啊啊,真是派不上用场!没办法了呢……那么——” 西斯的救援请求被帕林库洛拒绝掉之后,再次浮现了苦相。 听到了不错的情报。看来『世界奉还阵』的影响 第五章 牢狱二十,少年暗秽。伊人之光,降注于兹。 178话 牢狱二十,少年暗秽。伊人之光,降注于兹。 “爆裂吧,『ex wind』!” 缠绕经由魔法生成的暴风,海莉化作最速之利箭奔驰而出。 即便身体不适已极,纵使生命已然削减过半,她的动作却依旧迅猛无比。在风魔法的恩惠之下,速度甚至可与我匹敌。翱翔于空中的海莉将剑从『持有物品』中拔出,顺势挥下。 “啧!” 相对地,帕林库洛却面露苦相。 尽管他成功地用黑刃接下了海莉的攻击,并将黑色液体附着在海莉的剑上以作反击,但很明显他的意识没有完全投诸于战斗之中。 “『sehr wind』!!” 暴风炸裂,声如战炮,势如飞弹。 此魔法途经之处,森罗万物尽皆粉碎烟灭。看到这等威力,帕林库洛察觉到了其中异常之处。 海莉的魔法绝不寻常。 在作为『魔石人类』的身体和等级全部渐渐溶解的当下,以将整个战场都化为自身武器的帕林库洛为对手,她应该是连魔法构筑都极其困难才对。然而试观海莉方才放出的魔法,哪里称得上衰弱,甚至远超以往的水准。 帕林库洛揣测出了其异常的原因。 “这股魔力!难不成是从『世界奉还阵』中夺取的!?到底是怎么撬开的口子,你这笨蛋!” 他指明了原因后,我开始使用『dimension』探查魔力的流向。 海莉没有使用自己体内的魔力。 而是从铺展在大地上的『魔石线』中汲取魔力,并将之转化为魔法。毫无疑问,她将『世界奉还阵』变为了自己的友方。 帕林库洛定睛注视魔力的动向,确认海莉把『世界奉还阵』转化为友军的手段。 “——!?你是为了进入魔法阵的『内部』才故意让身体被溶解的!?但是到底是在哪儿得到的关于『世界奉还阵』的知识——,咕!!” 就连帕林库洛都因海莉手段之犀利而膛目结舌。 不过海莉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驱使着不可尽数的魔力,海莉的风魔法如怒涛般无止无休。不单单凭借丰富的魔力,再加上海莉身上的魔法道具,她构筑魔法的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凶猛的风之军势如镰鼬般朝帕林库洛袭去。 “东张希望可是赢不了我的哦!再好好看看我如何!这辉耀夺目的姿态!可有丝毫逊色于绝代名伶!?”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喜欢耍些没用的帅啊!就知道在意这种表面功夫!就不明白看的人都为你感到尴尬吗!” 帕林库洛也释放出大量的暗魔法迎击,战场转瞬间便被以魔法为子弹的弹幕所充斥。 从旁观之,如此激战美得令人沉醉。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场限时观览的美景。 因为海莉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 无论级别多高,不论魔力怎样丰富,极限终将至来。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减的状态,渐渐溶解的躯体,咫尺之遥的死亡。 背负着这一切的海莉依旧绝不回首。 不顾苦劝她止足的帕林库洛,海莉一往无前地奔驰,疾走着。 “——我就是我!无论在这副躯骸之内还存有何人都无妨!如果对『海莉』这个名字没有自信,那也不必拘泥!只要尚存一丝气力大喊我就是我,那便足矣!!” 海莉继续着讲演。 在弹幕倾泻如雨的战场上,她不徐不疾地前进、再前进。 如果说帕林库洛那一欲扯足溺之的魔法是深渊真暗的洪流,那么海莉勇往无情的姿态便是祓清一切不净,逆流而直上的庄严威光。蕴藏于她战法中的,是纵使绝望吞天噬地,也要予之以迎头痛击,至死方休的意志。 帕林库洛那张一贯惹人生厌的笑脸上渐生阴霾,取而代之地海莉的表情却明艳无比。 笑容嫣然,将自己的生命当做薪柴熊熊燃烧的她,是如此耀眼,远胜世间万物。 海莉与帕林库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该说是白驹过隙吗,又或是昙花一现呢,一段不知长短的时间过后,两人之间终于只剩一剑之隔。 “帕林库洛!我来了!!” 撕裂黑暗开拓出道路的雪白少女的剑,刺向了已经丧失人类应有形态的男人。 剑戟相交只在刹那之间。帕林库洛的黑刃与少女的利剑共同上演的剑舞在几回合之后便落下帷幕。 ——贯穿身体的剑刃亲自奏响了战斗的终曲。 海莉的剑精准地刺穿了帕林库洛的胸膛。 但是与之同时,帕林库洛的刃也穿过了海莉的胸口。 然而贯穿了彼此的剑刃上,却没有沾染一寸鲜血。 帕林库洛的身体早已液化。海莉的身体也因『世界奉还阵』的影响而丧失实态。她们两人注定无法以人的姿态迎接死亡。 即使如此,意识到胜负已决的海莉,还是将手自剑上抽离。 这是一场注定以海莉的败北和死亡为结局的战斗。而如今,只是宣告结局的那一刻来临了而已。 海莉用放下剑的手轻抚帕林库洛的脸颊。 “直到最后一刻,我都要说哦。我啊,就是我自己。所以呢,帕林库洛——就像我就是我自己一样,你也是你自己啊。你也可以像我高呼我不是海因一样地,大喊你不是勒伽西呀……” 听到海莉率直的话语,帕林库洛移开了视线。 他拔出了手臂化作的黑刃后退着。就像是在从海莉身边逃走一样。 海莉收手目送着离开的帕林库洛。 “在你我幼少之时,被唤作『神童』的你曾经是我的憧憬……当时的你那份姿态,能否再为我展示一次呢……?”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发遥远。 看着附着于自己手上的海莉的魔力,帕林库洛颤抖起来。 这让我回想起了圣诞祭那时的事。在那一天,看着自己剑上沾染的鲜血,帕林库洛像现在一样动摇了。 缓缓后退的帕林库洛像是在诅咒世界的安排一般痛陈着。 “你看啊,果然是这样……果然,无论赫勒比勒夏因几度得生,都必定会选择同样的死法不是么……?正因如此,我才要疏远你的啊……啊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啊,畜生……!” 明明获得了胜利却变得步履蹒跚的帕林库洛最终俯首。 他无法直视在这地狱般的战场上,如鲜花般绽放、如太阳般耀眼的海莉。 看着这样的帕林库洛,海莉的嘴边浮出一抹微笑。 接着,她将濒死的身体一转,看向了我们。 理解到战斗结束的我和莱纳走近海莉。 “海莉!已经够了!够了——” 飞奔到她身边的我抱起了海莉的身体。 “……时间、争取到了哦。接下来轮到你们两个人了。” 然而海莉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状况,反而关心起我们。 “快、快回复!莱纳,用你的神圣魔法!!” 然而身旁的莱纳却摇了摇头。 因为他已经明白救不了她了吧。我也是明白的。不,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海莉 她、已经回天乏术了。 因而,海莉开始道出自己的遗言。 同时一刻不停地,她的身体转化为光芒溶入世界之中—— “虽然,我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但是最后还是有话必须要传达给涡波君你才行……” “传达给我吗……?” 海莉没有向因缘更深的莱纳,却同我说道。 不,也许海莉已经跟莱纳道过别了吧。从在这里现身开始,莱纳他们便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你听好,涡波君。接下来,你只需要抛除所有的畏惧,埋头向前便是。——请·使·用·你·所·有·的·技·能。” 海莉紧接着说出口的话却风险十足。 使用所有的技能——那对现在的我而言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旦使用技能『???』的话,好不容易才重振的战意可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使用技能『并列思考』的话,可能会因为绝望而动弹不得。技能『感应』则处于想用也用不了的状态。 海莉对感到困惑的我继续说道: “没关系的。被『世界奉还阵』吞没之后,我终于得到了『她』的记忆。果·然·是我搞错了……!你并不是什么『魔石人类』……!” 我不是『魔石人类』? 当初说我是『魔石人类』的就是海莉。而事到如今她本人又为何亲口推翻了这个说法呢。 不过,看她的样子是对这个结论抱有相当的确信的。带着自信,海莉继续陈述自己的遗言。 “所有的拼图终于凑齐了。……涡波君。你能坚持到现在,真是辛苦了。你能走到这一步,真是太好了。你的器尚未崩坏,果然是命运的安排。” “这、这是什么意思……?” “涡波君——,你可曾试过去呼唤?” “呼、呼唤?谁?” 我跟不上一个人不断将话题深入的海莉。 “你仅仅只是去找,却没有试过呼唤『她』不是吗?你一直单方面地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却不曾试图向『她』寻求帮助。明明『她』很可能已经追随你的脚步来到了这个世界呢。如果,『她』已经来到这边了的话,那么就一定会回应你的呼唤的。如今的『我』是明白的。正·因·为·是·『我』·所·以·才·能·明·白。”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她在说『相川阳滝』的事情。 海莉在告诉我,不要只是去『寻找』,而要去『呼唤』。 “接下来你只要去呼唤就可以了……仅仅如此,涡波君就一定能够找到自己的妹妹……根本不需要帕林库洛……所谓的兄弟姐妹,一直都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既不是通过『契约』也不是通过『血』——而是『爱』。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跟轻抚帕林库洛的脸颊那时一样,海莉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庞。 她的手既似兄长一般温柔,又如妹妹一般温暖。 以此作结,海莉从我身边离开。 “虽然我就要在这里退场了,不过还是会一直在身旁看着你的哦。——就在他之中。” 海莉就像是从舞台上退往观众席一样渐行渐远。 接着她走到了莱纳的身旁,并最终因体力不支而在莱纳面前用双手撑着地面跪倒。 已经到极限了。仔细一看会发现她的双脚都已经完全溶解。连支撑在地面的双手也撑不了几时。 她的身体就像是风吹之下的蒲公英,即将迎来全面的解体。 抱起这个脆弱的少女,莱纳低声念道: “果然,你是……” “不能再说下去了哦,莱纳。请遵守我们的约定。” 海莉依靠在莱纳身上,并伸出食指贴在莱纳嘴边阻止他说完。 但是莱纳不管这些继续说道: “把话说在前面,我是要杀了帕林库洛的。即使事到如今,这个目的也没有变。我可不打算遵从你的意思哦。” “没关系。接下来的事情就随你喜欢去做好了。毕竟我只是想要成为心中牵挂的三·个·人的助力而已。” “……别了,海·莉。” 莱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海莉道别。 看着身体逐渐化作光芒的海莉,他现在在想些什么呢,我并不清楚。但是,从他的表情便可以看出,那定是三言两语无法言明的千思万绪。 莱纳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看到这样的莱纳,海莉也放下心仰首望向天空。 全身基本都已经化为光芒的海莉只剩下头部还平安无事。 在她视线的前方,是不知何时开始转晴的天空。 在海莉跟帕林库洛战斗的期间,雨势渐衰。乌云褪去,缕缕阳光透过云层射来。 尽管夹杂着朵朵白云,但她确实望向了云层之外那碧蓝的——『苍天』。 “抱歉、了,莱、纳……这么不成器——地……——” 留下这句话,海莉彻底变成光消失了。 从这个世界上。 尽管我只能默默地守望这一幕,但莱纳却不同。 注视着在战场上激荡的海莉的魔力——莱纳高声喊道: “——怎能就这样把她交给你(世界)!若要支付『代价』我自会清偿!『汝者,刮目自省而可也』!『此间光辉』,『乃是生命飘渺虚幻之一瞬』——!!” 这是直接向世界索取的咏唱。 接着,莱纳像是要将光全部接纳一般展开双臂。 莱纳并没有哭泣,只是呐喊着。 他的声音有一些沙哑。这是不高声呼喊便会泄气的咆哮。 我听过这份咏唱。第一次是从拉丝缇娅拉口中听到的。其后也曾数次在迷宫中听过。 这不是莱纳即兴的创作,更不稀奇少见。而是教会的神官们每天早上都会诵读的,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咏唱—— ——神圣魔法『level up』 这便是莱纳向世界发出的咆哮。 我立刻对莱纳使用了『表示』。但是他并没有积攒足以升级的经验值。 不管在谁看来,都会觉得这是十分不应景的仪式魔法。 但是,现在的我知道『level up』的真相。那原本是为了将『魔力』转化为『变换结果(status)』的魔法。正式名称为咒·术『魔力变换(level up)』—— 因此我能够明白这是最适合当下这个场景的仪式魔法。 被『世界奉还阵』所溶解的海莉的『魔力』——其所散发的光辉。 甚至连同她的灵魂——全部,都为他所继承。 将在场的光芒全部吸入,转化为自己的血肉的莱纳吼叫着。 那是自己存在于此的证明。 跟海莉一样的——自己是自己的证明。 “——是以!『在于吾身,在于汝身』!呜呼!『赫勒比勒夏因家所孕育的至高之光将由我继承』!『纵使此身不流其血,此魂此魄亦可抵至其境』!『我乃赫勒比勒夏因最后之光』!莱纳!『莱纳·赫勒比勒夏因』!!” 『咏唱』结束了,level up的魔法也宣告完成。 扩散开来的粒子收束到莱纳的体内,伴随一声由风所奏响的通透音色—— ——莱·纳『level up(升·级)』了。 正如字面意思,莱纳灵魂的格段上升到了更高的次元。 再看『状态栏』,发现他的级别跟海莉一样一口气上升到30多级。但是,这不重要。莱纳所进行的不单纯是那种通过积攒经验值升级的『魔力变换(levelup)』。 是货真价实的『level up』。是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真真正正的成长—— 不是『诅咒』而是『神圣』——我不由地想起了缇娅拉的话语。 我确确实实地目睹了证明其神圣性的灵魂之光。 接着,莱纳的魔力仿佛是换了个人一样震颤,他拔出了双剑『rokh·bringer』,代替海莉站到我的身旁。 “去战斗吧,基督……我会见证到最后一刻的。所以,把你的逞强坚持到最后去战斗!” “我知道,莱纳……我一定会坚持到最后给你看。因为海莉已经将那条『道路』展现给我了!” 新的同伴化作一枚『楔子』,将我牢牢钉紧。 莱纳将我唤作『基督』。 在他眼中,我既不是『始祖』的『魔石人类』也不是『异邦人』。对他来说,我就是『基督』而已,既不在其上亦不在其下。虽然这样,这个事实却不知为何,让现在的我感到有些欣喜。 我与莱纳双双引剑指向帕林库洛。 看到这幅光景,帕林库洛眉头一皱。 “这样啊……那个笨蛋回去了吗……而且还成为了在场所有人的力量……” 从他的表情看来,帕林库洛是真心希望海莉活下去的。 并且,他对海莉成为了在场三人的助力这件事,比谁都要——感到怨恨。 他所露出的就是这么一种神情。 “好久没有心情这么差了。心情变得这么差,真的是~相~当长时间没有的事了啊。” 这番话究竟是对我们说的呢,还是对逝去的海莉说的呢,亦或是对这个状况——对这个世界说的呢。 不过,有一件事我能够确信。 那就是『楔子』不仅仅对我,还钉进了帕林库洛的心中。所以,他现在的样子不同以往。 不过,在我看来,这副失去了冷静的模样,才是真正的帕林库洛。是我所不了解的,作为『神童』那时候的——被雷鲁和格连,以及海因称作朋友的——名为帕林库洛的少年此时就存在于我们面前。 “不过,这种糟糕的心情也是我所冀求之物吗,真是的,我也是在干着蠢事啊……” 他似有忌讳地嗤笑道。 总是让人猜不透心思的帕林库洛,似乎终于吐露了自己的真心。 随着无处可去的怨恨和不满的感情不断膨胀,帕林库洛最后看向我们说道: “哈哈,看来对『涡波』的确保是没戏了啊……回收大姐的『魔石』也泡汤了……就连『世界奉还阵』也因为那个笨蛋的缘故变得乱七八糟……哈、哈哈哈,既然变成了这样,那剩下的『路』也就一条而已了啊……没错,只剩下这一条了!都多亏了那个笨蛋的福事情简单多了啊!!” 帕林库洛让作为自己身体的黑色液体膨胀,分裂。 分裂的黑色液体改变形态,变成了手臂。帕林库洛将手臂的数量成倍增加,并全部转化成了刀刃。 不断增幅的杀意纷纷化作了凶器。 “要做的事只有一个!就是彻底完成『世界奉还阵』!剩下的路只有这一条!杀了你们两个,只剩下我一个人存活,然后再重新来过!将历史重演一遍!就算少年不行,像『英雄』和『怪物』这种玩应儿,再去做新的就可以了——下一个就挑斯诺或者艾德试试看好了!?” 帕林库洛的『怪物』化加速着。 胴体越发魁梧,双脚完全兽化。最后背上甚至生出了黑翼。 就像化作了水晶蜘蛛的诺文一样,帕林库洛也彻底舍弃了人形。一只形态不定的漆黑恶魔诞生了。 帕林库洛已经丧失了理性,完全顺从了感情的暴走。 根据他方才的话,他之前确实是打算笼络我的。并且,在这个目的失败之后,他打算通过杀掉我来结束这一切,并在之后重新上演这出悲剧。 因而,我也不再迷茫。正如帕林库洛所言,事情变得简单多了。 真的很简单。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只是互相厮杀而已。 “岂能让你得逞,帕林库洛!你今天会被我杀掉……!我一定会杀了你!今天、就在这儿!!” “哈、哈哈!!要死的是你们!!” 我们彼此都温柔地将互相期望听到的台词说出口。 终于,我们的利害完全一致了。 讽刺的是,因为彼此的算计全部崩坏,我们才得以下决心互相厮杀。 在这样的命运面前,帕林库洛捧腹大笑。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不是他一如既往那种讥讽的笑声。 帕林库洛的这番大笑是发自内心的。只是其源泉究竟是欢喜还是绝望,我不得而知。 笑够了的帕林库洛,感触颇深地念道: “既然这样,那不尽到义理可不行啊……不管怎么说,似乎『今天,我会在这里消失』啊。听好了哦,这就是我专属的开场白——” 有些孩子气地,有些耍帅地、 伴着方才的台词,帕林库洛将右手横甩。 作为回应,『世界奉还阵』的光芒也变强了。但是,光芒与最初相比还是黯淡了不少,相较于之前的极光有些发黑。 因为帕林库洛的——不对,『暗之理的盗窃者』的魔力,世界渐渐被涂成了黑色。 从天边照射而来的白光被黑光遮断。 夜之帐缓缓拉下。 “——『盗窃了暗之理的罪人将迎来第二度的死亡』,『只因我乃背负一次死亡亦无法偿清之罪孽的大罪人』——” 帕林库洛咏唱着。接着,又横摆左手。 曾以为已经到极限的黑暗变得更加深邃。 焦红色的荒原被漆黑所浸染。无论是大地还是天空都涂上漆黑,超越了黑夜,整个世界都被封入黑暗之中。只有太阳依旧高悬于天际。 “——『呜呼,我正是那犯下死罪者』,『暗之理的盗窃者』——” 在这比黑更暗,比暗更黑的世界中,只剩一抹白色的太阳孤独地悬挂着。 就好像是在这漆黑的天空上打出的唯一一个白洞。我们就置身于一个贯穿世界的洞穴之中。 我们三人在这洞穿世界的穴中坠落,深邃、深邃,直至世界的最底部——坠往那『最深部』。 随着帕林库洛的宣言,战场化作了深渊之底。 接着,他道出了约定俗成的那句开场白。 “——欢迎再·度来此!这·里、这『魔·法·阵·的·中·心』便·是·二·十·层!暗之理的盗窃者帕林库洛的阶层!因此,既不是赶工所造也不是强行借用,管你是二十层还是一百层,我都要这么说!来吧,让我们开始『第二十之试炼』的问答吧!少年究竟能否自我的黑暗中超脱,现在开始让我好好确认一番!!” 我第二次抵达了二十层。 此处便是二十层。并且,在『暗之理的盗窃者』的主持下,名为『第二十之试炼』的测试即将开始。 在这黑暗的最深处,我究竟能前进到何处呢。 我是否又会失去光明呢。 为了测试这一点的战斗打响了。 不过,莱纳就在我的身边。 只要他的心中尚存一丝灯火,我就必定能够跨越这场试炼。 因而,毫无迷茫、亦无忧虑地,我们三人同时飞奔上前—— 179话 自『牢狱』中超脱 帕林库洛一边跑一边吼道: “将暴走中的『世界奉还阵』给『完全解放』——,同时进行『同化』——!!” 随着帕林库洛魔力的鼓动,『世界奉还阵』也开始震颤。这也就是说,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在突然发生的地震袭击下,我和莱纳被拖住了脚步。而帕林库洛则抓住机会增强『世界奉还阵』的脉动。 漆黑的地面开始扭曲。 脚边的大地一改方才的硬度,产生了阵阵波纹。 紧接着,新的怪物们如同浮出海面一般自地面诞生。 “咕,还来吗!明明都被玛利亚烧净了啊!” 不过,新的怪物们跟方才召唤的那些相比样子有些不同。之前尽是些中等体型的怪物,而现在出现的全都是比大型还大型的、超大型怪物。 凭迷宫的回廊根本装不下的体型巨大的怪物们,如今竟源源不断地自地面诞生,这副光景实在是疯狂到让人联想起神话故事。使用『表示』去确认的话也会发现所有的怪物等级都相当高。 “那不是当然的吗!被烧毁的那些还远远不是全部!『世界奉还阵』的范围可是囊括了本土的一半之多,变换对象远远不止战场上这几万人!几十万——不,成千上万的活物都将被吞噬到大陆之内!哈哈,库存可还多的是呢!?” 就像是故意激怒我们一样,帕林库洛道出了用于召唤的源泉。 “你这混蛋!又在牺牲无辜的人吗!!” “管他的!我才不管那么多!不管将多少人变换掉,我都不在乎!!” 怪物的召唤速度越来越快。 撕裂天空舞动于黑暗之中的蜈蚣。破土而出直通天际的树精。不知不觉间充斥于黑暗之中的气体状怪鸟。从未见过的无数高等级怪物数量多得让人目不暇接。 由此可见帕林库洛一直有意地在抑制召唤的速度。 在地震拖住我们脚步的期间,我们与帕林库洛之间产生了一道由怪物充当的墙壁。 右前方是一头独眼四足的巨鬼。左前方是血口大张的蝙蝠群。即使如此我们仍然选择向前冲锋。 “莱纳!!” “明白!!” 考虑到相性问题,我们调整了位置,释放出魔法。 “『sehr wind』!!” “『世界冰蛇』!!” 莱纳取道左方,用风魔法轰击蝙蝠群。 我则向右移动,用冰结魔法冻住巨鬼。 就这样,我们成功维持住冲锋的速度突破了怪物们的封锁。 这些刚被召唤出来的怪物们很强。此言不虚。 但是跟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它们并未被统率起来,从而没有紧咬不放地追击我们。 仔细一看会发现还有怪物袭向了帕林库洛。遭到飞舞于空中的巨型蜈蚣攻击的他那液体化的身体被撕裂了。 “帕林库洛,连你也!” “没错,我已经没法对怪物们进行制御了。本来我就有不死身的特性,虽然这样做不好看所以我不太喜欢,但是拿来当自爆战术用用也没什么不妥。” 帕林库洛说『世界奉还阵』因为海莉而暴走了。可能那就是导致现状的原因吧。 他一边回避着四面八方的袭击,一边盯着一只怪物跑去。 “——不过,就让我借用一匹的身体好了。” 抓住一匹有八只眼睛的巨狼,帕林库洛身上的黑色液体向它涌去。黑色液体像活着的触手一样将巨狼缠绕起来。 帕林库洛跳上了巨狼的后背,下本身则跟巨狼同化了。 得到了狼的四足,帕林库洛的姿态离人形更远了。 经由此举,袭击他的怪物数量也减少了。可能是通过与怪物的同化让其它怪物误以为他是同伴了吧。 与之相对,袭击我们的怪物数量可没有丝毫减少。 通往帕林库洛身边的路上充斥着多种多样的怪物。 “咕,莱纳!虽然很抱歉,不过我没办法帮你了!” “少说胡话!我可不记得有求过你帮忙!现在不过是碰巧有相同的敌人而已!” 莱纳反过来斥责了我一番。 不过很明显他正在苦战当中。虽然缠绕着魔力之风,但是这里毕竟是『世界奉还阵』的『中心』。level down是无法避免的。从『表示』上来看,得益于海莉而提高的等级在不断地消耗着。 不过,解决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得到了。 带着某种确信、 “莱纳!用这个!!” 说着,我将手中的『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丢给莱纳。 “这个是、诺文……!?” 漂亮地在空中接住这把剑的莱纳看着剑身嘀咕道。 就在他握住剑的一瞬间,侵蚀着莱纳的『世界奉还阵』的影响便消失了。在『理的盗窃者』的加护之下,他身体的溶解(level down)停止了。 正如我所料。 更重要的是,放开『地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的我也没有level down。 ——果然如此。 即使没有了诺文,我也不会受到『世界奉还阵』的影响。 在玛利亚离开之后,照理说现在这里剩下的『理的盗窃者』的魔石应该只有『地』与『暗』两个了。不过实际上并非如此。这里还有第三个魔石。 不,岂止三个,搞不好的话甚至有——!! 希望涌现而出。 不仅仅是战斗的胜机,甚至是照亮黑暗的光明。 接手『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的莱纳开心地笑了。 “诺文!就拜托你继续我们那一天的训练了!!” 水晶宝剑应声闪烁。 接着,莱纳挥剑斩断了从上方袭来的树精的手臂。 “——『quartz de·size』!!” 莱纳的剑继续闪耀。 直通天际的树精就像一根柴火般自上而下地被斩成两半。 诺文的『剑术』和『魔力风刃化』相结合,赋予了莱纳堪称『破魔之剑』的力量。 为了不输给莱纳的气势,我也从『持有物品』中取出『新月琉璃』发动了『魔力冰结化』。 “——『冰结剑·冰刃』!!” 还冠以了新的魔法名。虽然是顺着气势模仿莱纳的行为——不过我还是觉得挺酷的。这也表明了我现在的战意是多么充分,心情是多么昂扬。仅仅如此就足以让我大喊出新的魔法名了。 这个名为『冰结剑·冰刃』的魔法并不单单是伸长冰剑长度那么简单,同时延伸的还有冷气。 我利用非物质形态的冷气之刃,斩杀了接近过来的气体状怪鸟。 本应没有实体的怪物遭到冻结,坠向大地。 伴随心中获得的崭新决意,我的冰剑也得到了新的力量。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对。 因为我的属性既不是『冰』也不是『水』。 时至今日,我已经尝试过各种各样的冰结魔法,也失败了无数次。到头来我始终也发挥不出魔法『ice』『freeze』的效果范围之外的力量。很明显我没有办法领悟冰结魔法的真髓。 既然如此,我的属性就应该是——…… 当我在脑海中探寻答案之时,身旁的莱纳也一鼓作气地接连击败没有实体的敌人。 “——『sehr wind·madness』!!我的攻击手段也不光有剑而已!艾德老师的教导,加上海莉的力量,我现在的风魔法正可谓是赫勒比勒夏因家的最强!!” 重量超过十吨的怪物们纷纷被吹飞。 莱纳的风魔法力量已经轻松地超越了所有我见过的风属性骑士们。 我们两个人合力开辟着道路。 距离抵达帕林库洛面前只差一步—— 但是最后阻挡在我们面前的是身长超过一千米的飞舞于空中的巨型蜈蚣,它像一座城墙般矗立在我们面前,我和莱纳纷纷向身体灌注力气,将决意封入内心。 “兄长大人他——不,海莉她就在这里看着我们!绝不能让她看到我们不成器的样子,基督!!” “没错!联手吧,莱纳!!” 风刃与冰刃以心传心地描绘出一道轨迹。 尽管我们两人的剑技都是即兴使出,但是确实达到了可以被唤作技的领域。 这是只有我们两人才能使出的剑技,是只有使用相同的『剑术』才能实现的同调,是只有以同一个人为师才能做到的共鸣。虽然不能说是共鸣魔法,但是亦可以称之为共鸣剑术,感觉到这一点,我喊道: “——阿雷亚斯流共鸣剑术!『雪风』!!” “——!?” 喊出我想好的台词之后,蜈蚣的躯体便在斩击之下零零散散地坠落到地面。 身旁的莱纳好像被我吓到了不过我并不打算反省。我不过是一如既往地逞强,一如既往地战斗而已。往好了说,像这样喊出技能名也算是我给自己打强心剂的一种方式,希望莱纳能体谅一下。 在我和莱纳的共鸣剑术面前,阻挡我们前进的城墙轰然崩塌。 就这样,我们终于杀到了帕林库洛面前。 “帕林库洛!!” 来到一直渴求的宿敌面前,我的喉咙便不受控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帕林库洛边用黑刃接下我们的剑边回应我的呼喊。看来在我们与怪物战斗的期间,他也做好了万全的迎击准备。 经过连番战斗而削弱的他的魔力产生了很大的涨幅,黑色液体的体积也膨胀了数倍。 “哈哈,表情不错嘛,少年!果然,你已经完全跨越了『二十之试炼』了啊!不过嘛,这点其实根本用不着确认了就是!如果我是正统的守护者的话,到这里就不得不结束战斗了才行呢……——不过那跟我可没关系!!” 两把剑被黑刃挡下产生了一瞬的硬直。抓住这个机会,帕林库洛用新增的手臂从死角向我们发起攻击。 到这个地步,以人为对手的『剑术』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但是我们的『剑术』是诺文的『剑术』。不管你有几条手臂,不管你多么巨大,只要手中有剑,我们都能杀给你看。 “——没错,跟我没关系!迷宫什么的我才不管!这里什么地方都不是!只是我在这里而已,只是我的面前有敌人而已!仅此而已!这就是这场战斗的全部了!!” 我和莱纳将为数众多的黑刃的攻击全部化解。 接着又瞄准没有化作刀刃的地方,将帕林库洛的手臂一一斩断。在精准无比的斩击下,帕林库洛手臂的数量锐减。 但是,即使如此帕林库洛依旧继续着叫喊。 带着纵使身处劣势之中也无妨的主张。 “重要的是存在于此的我们!『世界奉还阵』不过只是武器!『千年前的记忆』终究只是过去!『三名使徒』也只是局外者!『迷宫的最深部』更只是一个契机!『守护者』之流,说到底也只是立场!就是这么回事对吧,海因!!” 在这番歇斯底里的叫喊加持之下,帕林库洛用黑刃抵挡住我和莱纳的剑,开始扭转劣势。 明明手臂被斩断、数量在锐减,甚至在近身战中以诺文的两名弟子为对手交锋,帕林库洛居然还能在『剑术』上展现出不逊色于我们的实力。 就像在海莉的帮助下改变了的我和莱纳一样,帕林库洛也不再是之前的他了。 目前正在上演的攻防战就是铁证。 “勒伽西之流已经不能再迷惑我,对缇达的义理也已经尽到了!现在在这里的就只是帕林库洛而已!只是『我』而已啊!『我』就是『我』啊!!” 将我们的攻击弹反的帕林库洛,运用狼足纵横驰骋于战场之上,并间不容发地挥舞着黑刃。 不过,他不仅仅在反复攻击。 在四处奔驰的同时,帕林库洛还再利用黑翼获取被我们斩杀的怪物们的尸体。 他不断地与它们融合。 黑翼渐渐肥大化,他的身体也变得像合成兽一样。 帕林库洛也提升了自己的等级,化为了『怪物』。 现在想来,他一直在刻意回避对自身的强化。据他自己所言,是因为“感到了害怕”。因此,他才采用各种各样的花招,光是在利用他人,而避免亲自战斗。 而那样的帕林库洛,现在却为了堂堂正正地与我们交战而增强着自己的力量。 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是海莉赐予了他这份勇气。 接着,帕林库洛展开黑翼,摆好了架势等待我们的攻击。他的左脸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的能面。黑色的手臂也在不断增加着。那咕噜咕噜地流动着、膨胀着的躯体上不断地生出被吸收的怪物们的部位。下半身依旧使用着一整只巨狼来支撑他那肥大化的上半身。『怪物』中的『怪物』。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他。但是—— 这就是我们的敌人。 帕林库洛。 “帕林库洛!!” “啊啊,来吧,少年!来杀了我!!” 尽管面前的敌人已经彻底地变成了『怪物』,但是我还是呼唤着他的名字。 并将他当做一个人类去战斗。——带着杀死一个人类的觉悟去和他战斗。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做。 回想起来,至今为止我都是以保护敌人的方式战斗的。 这是我第一次遵从自己的心情,以杀死对手为目的去战斗。 也是我的坏毛病被完全杜绝的瞬间—— “没错,我会杀了你!!帕林库洛!!” 我绞出自己所有的力量。 感觉自己体内的魔力比以往更加鲜明可感。 接着,我·开·始·寻·找·第·三·个『魔·石』。 『地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持有『其水晶绝对不会破碎』 的理。符合这一准则的力量可以无限地发挥。 既然如此,那么存在于『这·里』的第三个『魔石』又如何呢? 它又盗取了怎样的理,寄宿着怎样的力量呢。 为了牵引出它力量的一部分,我仅释放出了次元属性的魔力。 要使用的魔法是『foam』。 并想象它覆盖剑身。 想象着用新的『理』,去侵蚀世界——! “——『次元斩裂剑』!!” 青色的冰刃变为了淡紫色的剑刃。 这把剑,扭·曲·了世界。 预测到剑闪轨迹的帕林库洛试图用坚硬的黑刃挡下这一剑——然而,剑就像划过水面一样拂过了黑刃。 没有遭到丝毫的抵抗。 这是当然的。因为我没有斩断任何东西。 明明是这样,『次元斩裂剑』依旧将黑刃从正中央拦腰斩断了。 这堪称矛盾的斩击便是这个魔法的真髓。 帕林库洛立马打算修复黑刃。他可能觉得只要没被冻结,不管被斩断多少都能修复过来。然而—— “——什么!?” 帕林库洛惊呼。 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没能成功修复黑刃。会有一定的困难这点也在他的预料之内。但是现实却远超他的想象。 因为被切断的刀身,就漂浮在空中,甚至没有落下。 理解到自己的黑刃不是被斩断,而是产生了空·间·的·错·位这点,帕林库洛感到了惊愕。 这个魔法『次元斩裂剑』并没有攻击力。只是将空间错位,改变所看到物体的位置罢了。 不过是在次元魔法中的低位魔法而已。习惯了这种错位之后,帕林库洛应该很容易就能再次使用黑刃。 不过,我们可不打算给他习惯的时间。用不着我说,身旁的莱纳便采取了行动。 “粉碎他的四肢!——『sehr wind·madness』!!” 无法使用一部分黑刃的帕林库洛防御能力被削弱了。莱纳的暴风抓住这个机会趁势攻击。并且配以我的冷气: “冬之风啊,将黑暗冻结!!共鸣魔法『次元之冬·朔风』!!” 莱纳接受了我的冷气。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没有经过任何练习,我们的魔法便交织在一起,仅在即兴之下便完成了凶恶的共鸣魔法。 这股魔法之风就像有生命一般干净利落地驱逐了在场的所有暖气。接着夺取了已经丧失了热量这一防御的所有物质的温度。这是将接触到的一切全部冻结的魔法之风。 感觉到危险的帕林库洛打算用魔法迎击。 “这个魔法是、可恶!『dark——!』” “『次元之冬』!给我全力阻止他的魔法!!” 但是在他发动魔法之前我就用冷气进行干涉。 结果成功地在帕林库洛完成暗魔法前就让『次元之冬·朔风』席卷他的全身。 体温被剥夺,黑色液体构成的躯体也被渐渐冻结。再加上暴风对行动的封锁。 作为武器的黑刃被『次元斩裂剑』错位,刀刃的动作变得迟缓。构筑中的暗魔法也在『次元之冬』的全力干扰下被妨碍。 帕林库洛产生了决定性的破绽—— ——就是现在。 决定之后,我冲莱纳喊出信号。 “上吧,莱纳!阿雷亚斯流共鸣剑术——” 我第二次如此宣言道。 听到前言,莱纳慌慌张张地对道: “——雪,——『雪风』!!” 于是再一次的,两把承载诺文剑术的剑交错。 已达神速的艺术性的两道剑闪,撕裂了帕林库洛的身体。 帕林库洛的所有黑色手臂全部被从根部斩断,他失去了所有的武器。胴体也被拦腰斩成两段,上半身和下半身分了家。黑翼和狼足也一样满是疮痍,无法支持他移动了。 帕林库洛如同字面意思一样被大卸八块。 但是,即使是这样——帕林库洛依旧在笑着。 他的笑容,宣示着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180话 『再清算』 所有幸免于冻结的黑色液体如爆炸般蠢动着——狂笑着。 展现于眼前的光景,令我只觉得支撑帕林库洛的身体行动起来的唯有疯狂的执念。 “——aha、哈哈ha哈ha哈哈hahaha!!” 中途开始,帕林库洛就放弃了防御。 他既没有挥舞黑刃,也没有发动魔法,仅仅是顶着将自身切碎的攻击不断前进。 如同扑火的飞蛾般,他那张充斥着疯狂感的能面逐渐靠近了我。 帕林库洛被反复切断的肢体已然无法保持原型,即便如此,他还是将未被冻结的部分变化为手臂,向我伸来。 连放大招给我带来了相当大的反噬,他趁此机会抓住了我的手臂。 “终于捉住你了~!” “你这、给我放手!帕林库洛!!” 我虽然想立刻将他甩开,可他却改变了手臂的形状,像软体动物一样缠住了我。 看来他绝不会放开。 不对,岂止是抓住不放,我明白,他打算就此向我发起侵袭。 “哈哈,这是唯一的胜机了!看我让少年你的固有技能爆发!!”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将令人汗毛倒竖的魔力渗透到我的体内。 为了将其驱除,我动员起了全身的魔力,可『暗之理的盗窃者』的感情(力量)着实沉重。 帕林库洛不止是想将魔力渗透到我体内,还利用『世界奉还阵』,以自身为『代价』,削减生命,打算发动最后的暗魔法。 我感受到了舍弃防御、拼上性命的帕林库洛的深厚力量。 “将我的一切赌在这一刻!命中吧!——魔法『心异(variable)·解放(burst)』!!” 他发动了精法。 伴随着一种身体被拨火棍搅拌般的错觉,视野突然一暗。虽然战场本就昏暗,但这种暗却是另一回事。由『dimension』得到的信息被拉上了一道暗幕,这种效果与过去缇达付与的状态异常『黑暗』相同。 当然,魔法的效果并非仅此而已,它同时引发了多种多样的状态异常。 我如『中毒』般呼吸困难,如『沉默』般有口难言,如『麻痹』般身体麻痹,并且,明明因『恐惧』而瑟瑟发抖,却还因『昂扬』而身体燥热。 视野模糊,思考动摇。 我变得无法理解语言,不懂得如何去『认知』世界。脑海中的优先顺序被打乱,连重要之物也即将遗忘。 就连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逞强的意志,也形将湮灭于黑暗之中—— “咕,唔u!!” “虽说重振了精神,但少年身上的破绽多的是!看我再一次引发那个暴走啊aaa!!” 技能『???』当然在渐渐逼近,但我立刻将之驱散。要是技能『???』现在发动的话,我或许就会丧失对帕林库洛的战意。 因此,我打算就这样背负着状态异常去战斗——可是,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虽说帕林库洛已然濒死,但这可能也是他表演出来的。背负着大量状态异常去战斗的话,说不定就会被他击败。即使为了压制技能『???』而拼尽全力,说不定又会被他抓住内心的破绽。还是最后再发动它一次比较好吗? 正当我犹豫该如何抉择之时,海莉的话语于我的脑海中复苏。 ——“你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妹妹。” ——“请使用你所有的技能。” ——“接下来只要埋头向前便是。” 她的遗言简直就像是预见到了这种情况。 思考纠葛不清。感情奔流不息。 因此,我要——! “u呜u啊aa!海莉相信了我!所以,我、我要aaa——!!” ——回应其信赖,我也相信海莉。 我认为并希望这样做能够成为对她的吊唁,高叫道。 我用咆哮鼓起勇气,解开了为我所避讳的那个技能的封印。 并非自动,而是凭借自身的意志发动了『???』。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令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 仿佛时间停止一般,我的内心发出了制止。 狂暴如斯的感情之湖变得平静无波。 思考变得澄澈,狭隘的视野开阔起来。 我明白,这是技能『???』为了不让我死去,对内心做了最合适的处理的结果。 这种状态无疑就是所谓的调整。 但帕林库洛的魔力立刻便再次展开了侵蚀。 “哈哈,我就知道会这样!但我的魔法可还没完呢!我这就让你坠入之后的深渊!!” 看出技能『???』发动了的帕林库洛叠加上了他事先预备的精法。 “『之·后』……?” 我对帕林库洛的话产生了反应。 我并没有感觉到技能『???』的发动带来了什么戏剧性的变化。战意确实遭到了削弱,我已经感觉不到与帕林库洛战斗的意义了——但这并不是致命的,问题在于我感受不到与海莉确信的话语相应的东西。 或许,海莉所说的『所有的技能』指的是—— “——魔法『心异(variable)·解放(burst)』啊啊啊!!” 由于帕林库洛赌上性命的魔法,我的内心涌入了浊流般的精法的波涛。宛如将巨石投入湖中一般,我的感情再次开始狂乱起来。 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思考再次被弄得一团糟。 在我的手臂被抓住的瞬间,技能『???』的连续使用就已成为了无可避免的定数。 所有的状态异常都在侵蚀着我,使我什么也无法思考。 但不可思议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恐惧。 正因为什么都无法思考,我才清楚地感受到了黑暗中的光芒。 我的直觉告诉我,海莉所说的『所有的技能』——其中恐怕也包含着作为技能『???』终点的『退还』。 状态:混乱8.87 『状态』栏中排列着的所有异常全部被转换成了混乱。再过不久,混乱就会达到10.00。 即便如此,我还是毫不畏惧地凭自己的意志将其连续发动。 “发动吧!要带走我的感情的话,就全都带走吧~~~——!!”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令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令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混乱值, 状态:混乱10.87 超过了10.00。 随后,曾经见过的『表示』在我的视野上横穿而过。 【技能『???』暴走了】 混乱达到了10.00,超过了技能『???』的极限。 将积存的混乱变成原来的感情予以『退还』 一·切·都·被·退·还·了·回·来。 在加足了利息之后,一切都被退还给了我,积存的负面感情与记忆——绝望、孤独、焦躁、屈辱、压力、不快、恐惧、污染——乃至『恋心』,都回到了我的心中。 那是足以使心灵坏死,超越了致死量的感情集合。 “咕、呜u、u呜呜啊啊啊aaaaaaaa——!!” 与以前不同,这次我对其严阵以待。第二次的话就应该能撑得住,我对此抱有不小的希望。 可是,宛如在嘲笑我一般,技能『???』的『退还』瓦解了我的内心。 我被迫失声痛哭起来。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令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令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令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当然,为了压抑这种感情,技能『???』再次发动了。 再这样下去,『退还』的恶性循环就要开始了。 那是由绝望的连锁构建成的通往死亡的单行道。 无可避免的崩坏开始了——但是,现在的我拥有之前所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对抗之术。 该·下·一·步·了。 就·是·现·在。 要使用下一个的技能的话,就只能趁着现在。 现在的话,就不会困扰于其过快的转速。 ——将处于抑制下的『并列思考』完全解放! 在宛如地狱之海的感情深处,我恢复了那『怪物』般的思考能力。 然后,我调动起它全部的效力,进行对感情的处理。 在第一次『退还』的时候,使我得以逃离恶性循环的是帕林库洛的精法。我狼狈不堪地哭喊着,抓住了帕林库洛递给我的救命稻草。 但是,帕林库洛已经不会再帮助我了。 拨开那救赎之手的正是我自身。 那么就只能用自身的力量来跨越技能『???』的恶性循环了。 我超越了极限,感觉脑神经都在迸出火花。 啪嗒一声,我滴下了鼻血。 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把感情交付给技能『???』,而是凭借自己的内心来处理。 我不会再把感情交给任何人了。 它是『我自己的东西』。 就算是负面感情,也是由我的心中诞生出的事物,是许许多多的我就是我自己的证明。 怎能容许它被随意地调整、抹消。 为了将一切都吞咽下去,化为自身的血肉,我向前进发。 当下正是将逞强转换为真品,在真正意义上变强的时候。 这就是海莉展示出的『道路』—— “咕、呜u、uu呜呜——!!” ——不过,这条『道路』当然不会那么容易。 绝望十分深重,其对身体的影响也在加剧。 呼吸不止困难,甚至达到了窒息的程度。全身的细胞都为绝望所浸透,试图阻止我继续活下去。眩晕与寒气同时袭来,令双腿不住的颤抖。明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我的身体却因为幻痛而弯曲。 与圣诞祭的最后相同的痛苦复苏了。 好痛苦。 痛苦得要死——!! 我明白自己必须逞强,也明白自己必须变强,可我的内心却变得脆弱,形将屈服。 超越人类的『并列思考』将我的思考能力强化了数十倍,但即使拥有这样的力量,我还是无法完成感情的整理。 我的直觉告诉我,『海莉所说的所有』现在还欠缺着『什么东西』。 我必须去找出那个『什么东西』。 可那个『什么东西』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呢——!? 在此期间,痛苦也在加剧。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痛苦令我几欲成狂!恨不得马上割断自己的喉咙! 我不堪忍受,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成、成功了吗?……太好了,胜、胜了啊!我终于战胜涡波小哥了!!” 我听到了帕林库洛的声音。 我的意识濒临断绝,感觉他的声音极其遥远。 那声音给我一种咫尺天涯之感。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远在天边,近在咫尺的唯有死亡。 “只差最后一击——” “——你休想a啊啊啊啊啊!帕林库洛!!” 在帕林库洛眼看要向我挥下黑刃之时,莱纳挺身插入到我们中间。 随后,二人围绕着我的身体展开了战斗。 黑色液体疯狂跃动,莱纳想要凭借双剑将其防下,可是帕林库洛的舍身攻击却如同狂风暴雨,使他无法避开附着过来的黑色液体。 “海因他弟!别来、妨碍我a啊啊啊——!!” “咕,『诺文』——不,将我覆盖吧,『rokh·bringer』!!” 魔剑闪耀起来,用紫色之雾排斥开了黑色液体的侵蚀。 与我不同,莱纳内心坚定,不会轻易屈服于精神攻击之下。 二人战得难解难分。 但我却无法介入其中。拜『退还』所赐,我的身体仍痉挛不止。仅仅是活动身体,便令我痛不欲生。 当下我所能做的,唯有注视这场战斗—— “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基督啊啊啊!” ——那是不被允许的。 莱纳喊出了我的名字。与『同伴』们不同,他并不在乎我有多辛苦,催促我哪怕身死也要站起身来。 他呼喊说能决定此战结局的不是处于战斗中的自己,而是我: “还远远没有结束吧!都装模作样到现在了,才打算弃权吗!让『她』看到你这副丢人现眼的样子真的好吗!!” 我将视线移向莱纳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是眼球明明仅转动了数毫米,就传来的剧痛就如同眼睛碎裂一般。 疼痛令我险些倒地。 但是,呵斥之声传来,告诉我那是不可以的: “站起来,基督!你是男人吧!!” 我产生了一种他的怒骂声近在耳边的错觉。 尽管无法消除身体上的剧痛,但这句话足以使我获得逞强的意义了。 是男人的话就站起来——对现在的我来说,或许这种十分简单明了的理由才是必要的事物。 净想些难懂的问题,差点连理所当然的事情都给忘了。 我的身体重新涌现出了力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为了不让男人的身份蒙羞,我与疼痛斗争起来。 在令人神志不清的剧痛之中,我再次开始了思考。 海莉说让我使用所有的技能。 她既出此言,无疑是怀有某种把握的。在将死之际,她肯定是发现了我所不了解的『什么东西』。 我相信这一点,于是解放了技能『???』和技能『并列思考』,觉得这就是使用所有能够使用的技能了。——虽然我这么觉得,但实际上却还不够,还算不上所有,不足以实现海莉的遗言。 这样的话,还剩下什么东西呢? 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位于此地的只有帕林库洛与莱纳,以及暗与光。要说其余还有什么的话—— “基督!要是魔力不足的话,你·也·去·使·用·『世·界·奉·还·阵』·啊!就像海莉和帕林库洛那样!!你能做到的!不对,它原本就是为·你·而·生·的·『魔·法·阵』·不·是·吗!?” 正当沉思之时,我听到了莱纳的声音。 由我来使用『世界奉还阵』? 换言之,就是与帕林库洛一样去使用技能『咒术』。 干涉这个『魔法阵』确实是有可能做到的。如果那份千年前的记忆是正确的话,这种『咒术』确实是我自己的东西。这项新技能值得一试。 我发动了次元魔法『dimension』,然后模仿海莉,打算让身体溶解,从而将魔力注入到『世界奉还阵』当中。我首先想做的是去完全理解『世界奉还阵』的构造。 但我马上就后悔了。 寒气侵袭了我的全身。 过于宽阔黑暗的那·里,就是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帕林库洛说过,『世界奉还阵』是与『最深部』连接在一起的。正如他所说,位于张开在地面的『世界奉还阵』之下的世界,确实足以称为世界的深渊。 那里充斥着世界的『真理』、『记忆』与『力量』。 那个空间是人几乎无法耐受的。我现在能够进入到这个空间,恐怕完全是因为我的身体已经近乎于『怪物』了吧。 仅是处于那个给人以超越宇宙之感的广大空间中,我的心灵就遭受了侵蚀。 那超越了疼痛,令我的身体开始冻结,进而超越了寒冷,剥夺了我的感觉。 在如今的状态下,我是无法将其理解的。就算身体状况万全,我也不知自己能否掌握这个空间的冰山一角。 我正要放弃对『世界奉还阵』的利用。 ——就在这时。 我感受到了由『世界奉还阵』深处传来的震颤。 “————” 那个空间没有空气,所以本不该存在震颤这种东西。 尽管如此,我却感觉那是『声音』。 正因为这个世界别无他物,我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声音。 不知为何,我的身体想要擅自做出回答。 那已经足以称之为反射了,我的『魂』理所当然般地对其产生了反应。 许许多多的信息(piece)渐渐联结在一起,塑成了一个答案。 回想一下海莉所说的话。 她还说过什么来着? 记得是—— ——“你只是去寻找,却没有试着呼唤过『她』吧?” 『她』? 她指的是谁,我已经知道 了,察觉到了。 可我却根本无意将声音传达给『她』。 因为知道永远也传达不到,所以我向帕林库洛屈服了。 即使呼唤,也不会得到回应。 不会…… 但是——我想要相信。 想要相信那道光——那条于黑暗中开拓出的『道路』。 记得海莉话语的后续是—— ——“如果『她』也来到了这边,就一定会回应你的呼唤。” ——“只要去呼唤就好。” 呼唤……? 我几乎无法呼吸,胸中的鼓动因那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答案、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名字而剧烈无比。 毕竟,现在心中翻腾不息的负面感情之中,也混杂着『恋心』这类对他人过度的思念。不止对拉丝缇娅拉的『恋心』,因『???』而丧失的对妹妹的『思念』也回来了。因此,我会如鲠在喉也是在所难免。 我怀着那炽热的思念,纺出了那个令人怀念的名字—— “阳、『阳·滝』——?” 我呼唤出了那个名字。 仅此而已,『世界奉还阵』中的世界就不断震颤起来——那种振动化作某个『声音』传回。 ——“——是、谁——?”—— 啊、啊啊…… 这个声音…… 这个温暖的声音。 这个填补我心灵饥渴的声音。 这个我始终找寻的声音。 不会有错。 ——我听到的是阳滝的声音。 然后,我理解了海莉的言下之意。 因此,我——! “——阳滝!!” 大叫道,像是要将声音传至世界的每个角落。 并非去迎接她,而是呼唤了她的名字。 我的内心早已不剩半点从容。 体内的力量也所剩无几。 剧痛摧残着我的感觉,意识几近中断。 就算技能『???』马上发生『退还』也不足为奇。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叫喊出声。 竭尽全力地呼唤出了那无比重要的名字! “阳滝!我在这里!!听到的话给我回答!!我就在这里啊!!” 我增强了与『世界奉还阵』的『联结』,向那个广阔的世界发起了探寻。 像不知何时的事情那样,我无休无止地探寻、探寻、探寻——不断地探寻着。 然后,我听到了回应之声。 ——“——哥、哥——?”—— 我侧耳倾听到了这个声音。 为了确认声音由何处传来,我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 所以,我明白了。 察觉到了。 理解了。 那个声音是由何处传来的—— 毫无疑问,声音来·自·于·我·的·体·内 声音由我体内发出,在『世界奉还阵』中回响。那微小的声音恐怕只有在此·处才能听到,它就是微弱纤细到了如此的地步。 “——阳滝!!我·也·在·这·里·啊!我在啊!阳滝——!!” 世界应声扭曲。 意识远离了帕林库洛与莱纳的战斗。 脱离了时间的概念。 随后,跨越了千年的时间,我终于想起来了。 对。 我想起来了。 既不是某人的记忆,也不是『血』中的记忆。 回想起来的确确实实是『我』自己的记忆。 ——『对·了,这·就·是·正·解。少年,这就是答案了。』 之后,我又听到了别的声音。 那个声音同样令人怀念。不会有错,是海莉的声音。 只不过,那个声音不是从我体内传来的,而是来自『世界奉还阵』的尽头。 然后我又理解到,海莉她仍活在『世界奉还阵』当中,直到现在也在为我指明道路—— 这正是所有碎片嵌合为一的瞬间。 这个状况正是海莉遗言所示的『道路』的答案。 ——『在这里的话,你就能够得知一切了。将『记忆』汲取上来吧。观看并非帕林库洛挑选出的『记忆』,而是少年你想要得知的『记忆』吧。这样一来你就能抵达真相了。』 这次既不是艾德魔法的作用,也不是帕林库洛的陷阱,而是凭借自身力量从『最深部』引出的『记忆』。 我终于得到了能将缥缈的真相予以确定的『记忆』。 之后,我得知了阳泷存在于此的理由—— 181话 物语迎来终末之后的结局 我再一次踏上了『记忆』的旅途。 ——在那片为纯黑所支配的天空之下。 在那不留任何生息的死之荒野上,『始祖涡波』与『缇娅拉』迎面而立。 这便是席卷大陆的『北』与『南』之间大战的结局——传说的终末。 之前『记忆』就在这里中断了。 根据传说,在这之后始祖涡波应该会因缇娅拉的讨伐而迎来死亡。 这个我知道。 因此帕林库洛才会对我说涡波和阳滝都已经死了。 对我说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我却要否定他的说法。 还没。 一切还没有结束。 我并没有亲眼看到始祖涡波死去的一幕。 仔细想来,就连阳滝迎来死亡的瞬间,我也没有亲眼看过。 因此才许下了愿望,我想要知道。 始祖涡波与缇娅拉迎面而立——我想要知道发生在这之后的故事。 因为我知道所有的真相就藏在这之后的故事当中。 在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千年后的今天会是这样一番状况呢。 答案即将揭晓。 就这样,涡波与缇娅拉都向对方靠近。 经过了数度的争吵,紧接着便上演了一幕幻想性的战斗。 就跟玛利亚和帕林库洛的战斗一样,那是一场天裂地吞的激战。 这个无所谓。 这场战斗的发生是在预料之中的。 重要的是他们争吵的内容。 缇娅拉一直在高声喊着: “——师父!已经没事了!阳滝姐还活着!你已经不用再战斗了!!” ——缇娅拉一直坚持着阳滝还活在人世的主张。 恐怕这就是一直被帕林库洛隐藏起来的真相吧。 缇娅拉的主张颠覆了至今为止的所有前提。 最初,始祖涡波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我一时间也难以相信。 暴走的始祖涡波紧咬着缇娅拉穷追猛打。 但是在缇娅拉持续不停地说服下,他的愤怒渐渐缓和。在希望之光的照耀下,渐渐丧失了战意。 最终,始祖涡波跪倒在地,像个孩子一般失声痛哭。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 在这最后的一场战斗中根本没有 第六章 epilogue 185话 epilogue ——与帕林库洛·勒伽西的战斗终于落幕。 但是现在的状况仍然说不上好。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根本不存在什么胜利者,所有人都会死的。『世界奉还阵』现在的暴走确实在孕育着这样的凶兆。无数的地裂重合在一起,还能称作平地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如果所有人继续维持这样倒在地上的状态,只会被吞没到大地的裂缝中。 ——能够依靠的只剩下我一个。 因为超负荷战斗的缘故,身体就像被撕裂了一样剧痛。光是维持意识就已经很艰难了。想着即使如此也要挣扎着起身时——传来一道声音。 “……呵呵,想不到计划进展的居然如此顺利。” 我对这道文雅的低音有印象。 这是一种能让听者感到安心的沉稳的声音。也是一种时常教导他人的教师的声音。 “哈哈,真是太棒了。现在的她正可谓是这个世界至高的宝石。是有资格暂代我等的『支配之王』的存在……!” 是打算在北方缔造新的国家的守护者艾德。 不会有错。 “这样一来棋子就集齐了!而且还是不亚于千年前的阵容!这样终于——” 他会这样兴奋还真稀奇。 不过他立马抑制住自己的兴奋,冷静了下来。 他也意识到留给这个战场的时间不多了吧。 “——不过得加快动作才行呢。再这样下去的话,王之器就危险了。而且也得赶快将魔石回收了才可以。毕竟所有的魔石都是为了我王而存在的……那么就先把涡波大人的魔石抽取出来……” 一连串让我无法坐视不管的台词接踵而至,让我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男人想要以渔翁之利的形式从旁玷污基督和海因兄长的战斗。这是我绝对无法容许的。作为莱纳·赫勒比勒夏因——! “……等、给我等一等,艾德老师。” “……莱纳大人?” 将『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当做手杖,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在我视线前方的,是用奇妙的植物将一名陌生的女孩子包裹起来的艾德老师。 艾德老师看到我之后,惊得双目圆睁。他是没有想到我居然能留到最后吧。 “作为骑士,我不能容许你接下来要做的事……” “看您的表情,是听到我的话了吗……看来我因为兴奋而大意了呢……” “你刚才说要剥离基督的魔石对吧。在这个状况下,如果你那么做了的话,基督一定会死的哦?” “无所谓。对鄙人来说作为始祖的『涡波』大人是我的仇敌。光是看到他就会涌起强烈的杀意,根本不是值得我去关怀的对象。” 艾德老师如此断言道。 居然能让那个艾德老师说到这个地步,叫作『始祖涡波』的家伙究竟是做了什么啊。不过那跟我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因为艾德老师方才的宣言,我跟他已经站在了绝不相容的立场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老师你就是我的敌人——不,守护者艾德,你是我的敌人。如果你想要剥离基督的魔石,就先将我打倒再说……!” 我也不再用麻烦的敬语,将两把剑横举挡在基督的身前。 “莱纳大人要与鄙人为敌吗?如果鄙人没有记错的话,您的目的应该是杀死『帕林库洛·勒伽西』『基督·欧亚』『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这三名仇人才对啊……” “不好意思,那都是过去式了。我被兄长拜托了你口中这三人的幸福。” “您的兄长,不是应该已经去世了才对吗?” “是啊,确实已经死了。但是,兄长他就在我的体内。我明白的。如果兄长他现在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赌上自己性命守护基督。所以,我也一样。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的使命……” 让内心沉静下来的话,我就能在一旁感觉到兄长心脏的鼓动。 仅仅是这样,力量就不断上涌。这股力量并非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既然这样,那就不能单靠我的意志去决定如何使用这份力量。 “海因·赫勒比勒夏因在莱纳大人的体内?……啊啊,原来如此。……就是因为这样人类才可怕啊。总是如此轻易地无视世界的『理』。” 艾德凝视了我一会儿,很快便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接着,他露出了十分忌讳的表情。就像是看着打破了某种禁忌的敌人一样。但是,我看着他的神情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接着我呼唤手中的剑。 向继兄长之后的自己第二个尊敬的人请求协助。 “诺文!!” 被浓缩的『剑术』心得旋即从闪耀着的水晶之剑中溢出。 我很弱。 『帕林库洛·勒伽西』是『神童』。按照海莉小姐的说法他身上还有着『使徒』的加护。 『基督·欧亚』是『异邦人』。他的素质达到了传说中的『始祖』的领域。 『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是『现人神』。她的身体跟『圣人』有相同的规格。 跟这三人相比的话,我不过就是个垃圾吧。是比垃圾都不如的渣滓。 就算我决心要守护他们,我也什么都做不到。我根本没有那份力量。 但那并不能成为我不去战斗的理由。 因为我想要守护他们,所以就一定要付诸行动。仅此而已——这就是我。 如果有什么力量不够的话,就从其他地方借用便是。如果自己不够成熟的话,那就持续锤炼自己直到死为止便是。如果素质不够的话,那就付出『代价』便是。 所幸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手段可以让我做到这些事。 因此我现在就要拜托诺文。 我和他之间有过约定。让他传授我剑术的约定——! 右手握着『诺文』,左手握着『rokh·bringer』,我向前迈出一步。 “诺文……?难不成是诺文·阿雷亚斯大人?” 注意到我的样子不寻常的艾德打算探查我力量的源泉。 接着,他向后退了一步,从袖子里取出一根小树枝。 守护者艾德并不会使用武器。 因此他只能做一个后卫。但是,当遇到像现在这样一对一的场合下,别无他法的他也会使用小树枝战斗——虽然以前听他这么说过,不过真到了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才知道他确实不是武斗派的人。 “——『growth·extended』!『sense bless』『branch wood shell』!!!” 艾德迅速施展出各种各样的辅助魔法,对自己的身体进行强化。 这样才能将他那完全不擅长战斗的身体勉强拉到能够战斗的水准。 艾德任由被强化过的速度和力量驱使向我奔来,并挥手打算用手中的小树枝对抗我的双剑。 仅仅一个小树枝居然能跟宝剑交锋,甚至迸发出火光,这是何等异样的光景。 艾德的战斗技巧虽然拙劣,但以现在的我为对手也足够了。虽然我借用了诺文的技术,但是这并不能改变我力竭的身体现状。说实话,我只是站着都很勉强了。 一下子就看穿我状况不 佳的艾德打算放着我不管强行冲过我身边。看来他想要回避战斗,只打算回收作为目标的东西。 为了不让他得逞,我咏唱出诺文的魔法。 “——水晶魔法『quartz』!!” 将剑刺入黑色的大地,生成水晶。 水晶就像苔藓一样覆盖地面,并裹住了倒在我身后的基督。 艾德的袖中伸出藤蔓打算接触基督,但是却被水晶给挡下了。 “这是诺文大人的水晶!?那不是什么人都无法击碎的东西吗!” 看来艾德了解这个水晶。 他根本没有试图去挑战打碎水晶,当即选择了飞身后退。 艾德一边拉开距离一边叹了口气。 接着,他开始思索。应该在审视目前的状况推导最合理的行动吧。 我没有追击,现在守护自己身后的基督是最重要的,打败艾德并不是我的目的。 结束了思考的艾德冷静地摇了摇头。 “……呼。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呢。就先确保王之器好了。反正对鄙人的计划来说涡波大人本来就不是必要的呢。” 说着,艾德走近躺在远处的女孩子。 他构筑出新的木属性魔法,接着一根巨树便从地上钻出。巨树的根干开裂,将女孩子和艾德裹进去。 “那么,让我们下次再会吧,莱纳大人。话是这么说,那也要看您能否活下来了。” 宣告了离别的台词之后,二人便被巨树吞了进去。 接着就像是时间倒流一样,巨树怎么出来的就又怎样钻了回去。 二人的气息从战场上彻底消除了。 艾德的战斗能力很低。因此他做出撤退的判断也很迅速果断。 对成功守护了基督感到安心的我长吁了一口气。 “哈啊……。总算是做到了。但是,接下来……” 看向周围,已经根本不存在什么平原和荒野了。 而是山谷连绵不绝的的黑色山脉。根本不可能再去找什么缇达的魔石了。基督的身体也随时都可能掉进谷底。 『世界奉还阵』打算吞没留在战场上的一切。 我有这种感觉。 “没办法了。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了吗——!” 我没有能力带着基督跨越这如同暴风一般的世界逃到安全地带去。 因此,我要做的就是榨出魔力。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燃烧。 mp枯竭之后还要使用魔法的话,代价就是将生命当做薪柴。恐怕这就是我今天使用的最后的魔法了。 但是,就算那样我也非做不可。 我握紧倒在地上的基督的手叫道: “我绝对不要再后悔了!我绝对不会松开这只手!——水晶魔法『quartz』!!” 诺文的魔石闪耀出光芒。 我能感觉到他也想要为了帮助基督而效尽全力。 我和诺文现在的想法完全一致。 帕林库洛和基督口中那个叫做亲和的东西在不断增强。 我绝对不会让基督死掉的。脑中只剩下这个念头,我构筑着魔法。 接着,周围的土纷纷被转换为矿石。 矿石就像生物一样蠢动着,覆盖上我和基督的身体。大量的水晶将我们固定得像雕像一般。接着外层又构筑出更厚实的防御壁,变成了一块圆形的水晶玉。 “我绝对不会让基督死掉!绝对、绝对——!!” 结束了魔法的构筑后,在意识远去之前,我如此发誓。 过去,因为自己的软弱,我害死了兄长。 我没能察觉到他心中的痛苦,在一味盲信的最后,我跟众人一样,坐视他走向毁灭。岂止是帮到他,我肯定也构成了压垮他的那些压力的一部分了吧。这份悔恨,一定会永远伴随着我,直到死去为止。 是了,不过这样就好。 我原本就打算将这份悔恨保留到最后。 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重蹈覆辙。我一定会守护兄长留下的事物。 兄长的遗物,那并不是徒具形式的贵族家系。也不是弗茨亚茨的骑士这种立场,更不是高价的宝剑和奢华的制服。 而是——现在我紧握着的这只手的主人。 基督·欧亚。 他才是兄长所憧憬的存在。是被兄长托付了自己性命的存在。 那么,我就必须要守护他。 就算要以我这个渣滓的性命作交换——! 要喊出来的话总觉得有些羞耻。 因此,我在心中再次喊道。 喊道——你由我来守护。 接着,被水晶裹住的我和基督,被黑色的大地吞没。 落向大陆底部的底部,深处的深处。 这一次,我们在『世界奉还阵』的战斗终于在彻底的意义上,迎来了终结。 第七章 存档点『迷宫孤岛』 186话 序章 新的启程之地 ――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在意识清醒,重新取回思考能力之后,我首先想到的是―― “――阳滝!!”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名字。 我睁开眼睛,起身并四处张望,四处寻找着她的存在。 然而,映入眼里的,只是间惨淡的房间罢了。 只有一张床的单调摆设,充满霉味的石结构空间。没有任何其他人或者是生物存在的迹象。 自己为何会躺在这样的房间,我实在没有一点印象。 “没有人在吗……?” 我立刻开始查阅自己的记忆。 思考迟滞就彷佛被蜘蛛网缠住一般,即使如此,在撕开一条又一条的蜘蛛丝后,我终究还是想起了失去意识之前所发生的事。 ――我记得,我是和帕林库洛在黑暗中进行了一场恶战。 然后,在莱纳和海莉的帮助下,我应该已经完美的达到了复仇的目的。 想说这会不会只是个梦罢了,又立刻摇头并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有错。 那场战斗结束之后,我确实见到了。 看见了比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的家人――阳滝的『复活』。尽管那只是帕林库洛的策略之一,但是作为我人生最终目标的妹妹,她确实在那里出现了。 那是自灵魂层面传来的直觉,我敢确信她绝对不是假货。 重要的是在那之后。 我在与帕林库洛的战斗中因为耗尽所有的力量而失去了意识。恐怕我在之后是被『世界奉还阵』吞没了。 我以为我只有死亡或者是被吞噬两种选项,但看起来我好像意外地抵达了第三种可能性。 我立刻恢复了冷静,慢慢地确认起身体的状况。 之后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掀开,从床上下来。 或许是因为睡得不错,我并没有感到身体有任何不适。只是有点睡过头了所以身体有点迟钝。 但对于魔法的构筑并没有任何影响。 “――『dimension·多重展开』。”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对情报的收集。 扩大了魔法感知的范围,对时间、地点和其他人的存在一一进行确认。 石结构房间外部――一条古风的走廊――然后是无数的房间――然而没有半个人影――走廊很长,大量摆放着各种古色古香的家具――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有一间大厅――不对,这是――……! “这里是城、城堡里面吗?” 从结构上就可以明白了。 这里无疑是一座古老的城堡。 但是,无论怎么想,一个人都没有未免太过诡异。 明明是这么大的一座城堡,还保持着不错的整洁,却没有任何人在。这就稍微有点恐怖了。 最后即使整座城堡都被涵盖在『dimension』里面,我还是连一个人都没见到。 然后,就在我想说没办法了,打算将感知范围拓展到城外去找人的同时。 我感觉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魔力。 并不是藉由『dimension』感应到的。只是单纯的感觉到有股过于巨大的魔力聚合体正高速向自己逼近罢了。 “什、什么――,这个魔力是――!?” 那个魔力聚合体是在空中飞着过来的。 以这个房间的窗户为目标在空气中以超快的速度进行移动。 我连忙想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剑。由于『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不在,我拿出了『新月琉璃』。 在那一刻,伴随着如同巨大的气球被撕裂一般的破碎声,一个少女从窗外飞进了房间。因其高速急停而生的暴风席卷了整个房间。 接着,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位少女。 首先看到的是,那头有着梦幻般色彩的翠绿色长发。和绿宝石的颜色有些相近,是那种会令人联想到大自然的浅绿色。而由于头发有被好好的绑在头后面,漂亮的颈部便显露在外。这也就是所谓的单马尾吧。 那头翠绿的头发底下是张活泼类型的女孩子面容。她的五官有如一朵朵充满了朝气的花,鲜明而又美丽。并且,那眼角下的一颗泪痣,更增添了她做为一名女性的妖艳感。是一位同时拥有着两种不一样的魅力――小孩子的活泼和成年女性的艳丽的少女。 穿着抵及下巴、类似于高领毛衣的衣服。由于丰满的胸线清晰可见,可能会因为各种男性的目光而感到困扰吧。 但最重要的不是少女身体的丰满亦或是美丽。我所在意的是另一点。 少女的最为突出的特征――是羽翼。 她的背后长着一对和头发一样颜色的翠绿色翅膀。而那对翅膀大到足以令我确信她可以使用它来飞行。 那足以包住一个成年人大小的羽翼,缓缓地收了起来。 然后,少女往我这边看了过来,带着微笑朝我说道。 “早~上好啊,涡~涡。” 还用特别亲昵的态度跟我打起了招呼…… 但是,不能大意,我握着剑继续『注视』。 【五十守护者(fiftyguardian)】风之理的盗窃者 获得了令人紧张感十足的信息。 完全不知道为什会发生这种状况,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为什么,这里只有她。 为什么,少女是五十守护者。 疑问多的数不清。 但是,从以往的经验中可以知道,面对守护者时,比起与之敌对,与其交谈是个比较有效的选项。 于是身体自然地做出了礼貌的回应。 “初、初次见面……我是相川涡波……” 听到我的回应,风之理的盗窃者一脸惊讶地张开了嘴,接着又立刻变成了一副如同猫看见了玩具一样的表情。 “嘿~,还真的不清楚人家的事情啊。跟莱纳说的一样呢。” 接着,便轻松随意地朝我靠了过来。 尽管有些吃惊,我仍然用没有握剑的那只手制止了她的举动。 “请、请稍等一下!请让我稍微整理一下现在的状况,您是『风之理的盗窃者』,同时也是五十层的守护者,没有错吧?” “哦,哦哦~……!是用敬语说话的涡涡啊,好厉害喔,真是不错。有点感动……!” 但是,不知为何对方的响应十分的兴奋。 我以为少女是缇达那种无法对话的类型,又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剑。 我提高警惕瞪着她。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敌意,风之理的盗窃者温和地对我说: “不用那么警惕啦。嗯,人家确实是『风之理的盗窃者』呦。也确实守护着50层。……但是,跟人家用敬语说话,感觉自己被当作了外人,稍微有点伤心啊。所以呢,禁止你使用敬语哦,因为姐姐我和涡涡之间的关系很好嘛。” 风之理的盗窃者待我十分友善。 不仅好好地回答了我的问题,还想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不仅仅是心的距离,也拉进了物理层面的距离。 “不 、那个,可是――” “――禁·止、明白吗?” 将我原本想说的话,用低沉的声音盖了过去。 只是一瞬间。真的是十分难以查知的剎那之间,风之理的盗窃者的魔力剧烈膨胀。 她的魔力十分的庞大。给人的压迫感足以和实力全开的诺文或玛利亚匹敌。 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她也是守护者——是以守护50层为目的被召唤的怪物。 面对她那骇人的魔力,我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不过,不会输的。这种程度的话,已经习惯了。 我已经不会再对『怪物』这种程度的威压感到胆怯了。 不负于正在接近的风之理的盗窃者,我也向前走去。 “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好了……那么,我该用怎样的名字称呼你呢?” “人家的名字吗——罗德·缇缇?或者说,和以前一样,放轻松叫人家『国王酱』也可以哦。” “那么请多多关照,罗德。如果可以的话用涡波来称呼我就可以了。” “因为涡涡永远都是涡涡,所以这个请求可做不到呢。如果不喜欢『国王酱』的话,用被封印起来的『姐姐』称呼也行哦。” “虽然很可惜,因为我只有一个家人,所以姐姐是不可能的……” “切。虽然没有记忆这回事是真的,防御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固啊――” 我解除了警戒。 眼前这位名为罗德的少女确实没有任何敌意。回想过去,除了初战的缇达是个战斗狂之外,其他三个人都没有突然地袭击过来。也许,以『玩上一把』为愿望的缇达是特殊的存在吧。 虽然只是推测,但我或许不用跟这位守护者战斗。 “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已经稍微明白了。那么,我有些想知道的事。” 我像对待阿尔缇和诺文的时候一样。 如果,我的预想没有出错的话―― “你是一千年前的王、『支配之王(lord)』没错吧?” 这个少女也是一千年前的登场人物。 而且,从她的名字可以知道,她毫无疑问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听到我的问题,罗德轻松的笑容变得有些沉重。 “——哈哈,正是如此。即使没有了记忆,你仍然看得透本质啊。” 气氛稍稍凝重了一点。 虽然这种措辞与她并不相衬。但确实有着与王的身份相符的威严。也许,这才是她本来的说话方式吧。 “可是,人家已经没有任何支配的对象就是了!” 罗德立刻驱散了沉重的氛围,回到了之前的讲话方式。 而且,还主张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王了。 “然后,由于种种原因被『世界奉还阵』给吞噬,并成为了守护者?” “就是这样。但是,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去管50层了耶。” 嗯…… 『几百年』、『不管』――我从她的话语中感到了些许违和感。 “总之,你不想跟我敌对,我这么想可以吗?” “吵架是不好的喔。爱与和平是人家的人生信条哦!” “那么,即使我现在不管你而去做其他事情,你也不会阻止对吧?” “咦,为什么!?” 罗德确实对我十分友善,但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感到不安。 老实说,不想和她扯上关系才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不,对于我来说,比起跟你打听事情,寻找其他人来探听情报,更能够帮助我了解现况。” “诶,诶~。你这样说的话,姐姐我要哭了哦?” “呜……” 见罗德好像真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不由的后退起来。 而这须臾的踌躇催生了破绽。 “休想――逃!” 抓住我的破绽,罗德大喊着并朝我飞扑了过来。 我将『dimension?多重展开』切换成『dimension?决战演算』,并准备迎击。 然而却没来得及。 次元魔法千真万确地把握了她的动作。但是,她的速度却快到让人无法反应,罗德就这样迅速贴近并制住了我的双腕。 “――什!?” 虽然刚睡醒有些迟钝,但我也并没有过分大意。 我确实有在她触碰到我的同时将其击飞并全力逃跑的打算。 然而我的打算在那压倒性的高速面前是如此无力。罗德只是单纯的,在我能做出什么反应之前迅速的行动了。就只是这样而已。 “嗯?奇怪……?涡涡,怎么好像稍微变弱了一点?” 在极近的距离下紧握着我双手的罗德,彷佛想弄明白原因一般,窥视着我的瞳孔。 看起来,我完全没有抵抗很出乎她的预料。 正确的来说,是我做不到。 “可能,真的变弱了也说不定……” 我虚张声势道。 虽然双手正尽力的想摆脱束缚,但有如被钳住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确实,现在的我与『始祖涡波』或『持有阳滝魔石的我』相比弱了不少。但是,在对方面前如此无力也太过异常了。 “嗯~,既然没有记忆,那也是当然的吗。” 罗德松开了双手。 看来,她正在就我的弱化进行思考。 我想趁这个机会逃跑,但罗德的目光在我身上须臾不离。 “就让人家一边带你参观一边解释情况好了。不许你拒绝哦,因为看起来现在是人家比较强呢。嘿嘿~。” 接着,她像个小孩子一般笑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看着在门外面冲我招手的罗德,我不觉冷汗直流。 无奈之下,我只能默默跟上。毕竟就算逃也不逃不过她。 出了房间,来到漫长的走廊。 跟在欢快的罗德身后,我又询问道: “那个,罗德。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这是秘密。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到喽。” 虽然我现在很想立刻逃跑,但这是不可能的。 罗德过于压倒性的速度和飞行能力将我成功逃跑的可能性压到了零。 尽管如此,排除身体,至少我能利用『dimension』让知觉范围逃离她的钳制。 谁料就连这点权利也遭到了剥夺。 “啊,那·个·行·为也禁止哦。『zeitlos·wind』。” 柔和的风吹了过来,『dimension』因『魔法相杀』而被化解。 如此灵巧又致密的魔法构筑,令我感到了战栗。 这名少女不仅仅是拥有着速度和力量。魔法方面也同样优秀。不,更确切地说,恐怕魔法才是她最大的长处。 罗德回过头来,嘻嘻笑道: “总是这样在事前取巧,事后会很遭罪的哦。果然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好好的用自己的脚走,好好的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嘛――!” 不仅是封住了我的行动,连眼睛也被封印了,我不禁露出了苦笑。 不是我在自夸,我的『dimension』魔法完成度是非常高的。恐怕,在地上根本没有人能用『魔法相杀』化解我的『dimension』吧。即使是之前的海因,使用同样的魔法时,充其量也只能做到妨碍罢了。而罗德却是轻描淡写的完成了『魔法相杀』。 如果罗德成了敌人,我恐怕没有任何胜算。我以为她确实有这种实力。 所以,为了不去影响她的情绪,我只好老实地跟在她的后面。 我们走在有如蛇腹一般的长廊上,转过了数不清的弯道。每隔一段间隔,便可以看到有黯淡的光线从一旁的窗户中透了进来。由于不能使用『dimension』,从窗户往外望去,除了中庭和邻接的建筑物外,什么也看不到。仅仅只能理解到,这座巨大的城堡彷佛是为了让人迷路一般设计的十分复杂。 经过漫长的走廊,又登上了长长的阶梯。最终,在罗德后面跟了数分钟之后,我们来到了―― “涡涡,到了哦!” 位于城堡最上层的瞭望台。 映入眼帘的,是称得上不虚此行的美景。 并且,我终于真正的理解到自己所在的场所是个怎么样的地方了。 从城堡顶部往下望去,能清楚的看到『这里』的全貌。这座古堡的外貌呈圆锥状,里面有着森林一般广大的庭院。 是的。这个城堡巨大到足以包含一整座森林。 这座城堡还被河流环绕着。是条大到足以令我想起劳拉维亚的法芙拉河的河流,而其仅仅只用一座桥连接着城外。如果要进攻这座城堡的话,恐怕也只有走桥这一个选项了吧。 此外,在河川的外围,城邑十分的辽阔。向彷佛能延伸直到地平线为止一般广大的城市望去,可以看到街上如织的人潮。那满满的活力也是一目了然。可以确信这绝对是一个繁荣的国家。 ――然而,问题是出在除此之外的地方。从刚刚开始便察觉到了,这实在是过于异常了。 在更深处。我将目光投向城邑的周围。 在那里的是一片漆黑的天空,以及地平线附近被·截·断的大地。 我惊讶地来回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没错。 这个国家只有城邑,在·那·之·外·一·无·所·有…… 平原啊,海啊之类的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片虚无。因为这一点,看起来就像是这座城堡和整座城市正在一片黑暗中漂浮一样。 “什、这是怎么回事……?” “欢迎回来,涡涡!欢迎你回到我们的『魔王城』!如果用了『dimension』的话,肯定不会被这样的风景给感动到吧。那绝对是你的损失哦!” “魔、魔王……、城……?” “啊,这个还是涡涡命名的呢。因为是支配着魔人们的王,因此称之为魔王城什么的。” “不,跟名字没有关系。我想说的不是那个。我比较想知道这座城――不,『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恐怕,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 『这里』不是迷宫联合国,也不是大陆本土。 我现在只想要知道,在那场战斗之后,我究竟被带到了何处。而罗德回答道: “『这·里』是·迷·宫·里·面·哦。” 过于简单的答案。 我还想说至少是在外面,但那个答案完美的背叛了我的期待。 “这里是涡涡为人家特别制造出的空间哦。如果要用阶层数来表示的话,就是『第六十六层的里侧』呢。” “里、里侧……?迷宫还存在里侧这种东西?” “正确来说好像是『另一侧』什么的。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领域中,涡涡用次元魔法,将过去存在的『北方』王国,就那样做了出来。在这里的话『想起』是比较容易的,涡涡是这么说的来着。” 当然,我并没有那样的记忆。 那么,有能力做出这种事的人只会是一千年前的『始祖涡波』。 而对这个全新领域的存在,我只觉得头疼不已。 特典 女主角的异世界式按摩『其四』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在承受了玛利亚、斯诺、拉丝缇娅拉三人的按摩之后,我彻底患上了按摩恐惧症。光是听到那个词语就会身体僵硬,实际承受的话便会抖作一团。在我心中,按摩如今已然升华为与火焰同级别的精神创伤。 但尽管如此,我的试练却仍未结束。倒不如说,就好像今后才算正戏一样,新的按摩袭向了我。 我无法准确地想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记得拉丝缇娅拉跟同伴们说起了做按摩的事情,并且玛利亚和斯诺都回答说自己给我做过按摩。大致就在那时,我因精神创伤的发作而流出冷汗,呼吸逐渐微弱,最后不省人事,当我意识回归之时——正与缇亚在船里自己的房间中面对面。 看来在我昏厥期间,她们得出了要通过普通、正确的按摩来改善我精神创伤的结论。于是乎,对我在心理上压迫不大的缇亚被选拔了出来。我仅仅从玛利亚、斯诺、拉丝缇娅拉三人的口中听到按摩这个词就会昏厥过去,所以这基本是排除法的结果。话说回来,为什么要用按摩来消解按摩造成的精神创伤呢。从下这种猛药来治疗就能清楚地看出她们的性格了。并且我也知道,与她们一同乘船旅行的话,这种事情是无可避免的。 “结果变成这样了啊……我早就知道。是啊,我早就知道啊……” 我放弃并接受了这样的命运。技能『感应』的感觉使我确信,无论我如何反抗,早晚还是要将全员的按摩承受个遍。 心怀某种觉悟的我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这时,一脸困惑的缇亚看着自己失去的手臂说道: “就算要我按摩,但手臂这样……如果连魔法都不能使用的话,就什么也做……” 按摩和魔法,这两个词出现在了同一句话中。仅此而已, “咿!” 我就发出了悲鸣,身体不住地颤抖。 “涡、涡波……!?你脸色真差啊!没事吧……!?” “不,我没事。没问题的。这种事情已经不成问题了……” 缇亚慌忙靠近了我,表示出担忧。可我却回答说没关系。因为我一生都与这种精神创伤相伴,所以逞强说没事。 “那、那~个……看起来相当疲惫的样子,赶紧试试看吧!” 缇亚看到我一反常态的样子,强装出开朗,迅速行动了起来。她虽然因为些微的害羞而脸红,但还是赤足爬上了我的床铺,绕到我的后方,为了施展按摩而用手触碰了我的肩部, “咿!” 我再次悲鸣出声,颤抖得更加剧烈。 “呐,涡波……在之前的按摩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缇亚悲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种声音超越了同情,是感到怜悯才会发出的声音。 可是说起发生了什么,那就是按摩了。炙烤与电流攻击,以及使用振动与液体操作造成内伤。各种各样的—— “我承受了大家的按摩……没错,承受了拷问性的什么事情(massage)……” “这、这样啊。不,可我很擅长这种事情的,你就放心吧!真的很擅长哦!” 温柔的缇亚顾虑着我的身体,以精神满满的声音说道。随后,她以慎重的手法开始了按摩。她用手由后方包住了我的左肩,缓缓地揉开。 我的身体理所当然地紧张到了极限,全身如坠冰窟。 我因不安而冷汗直流,感觉恶心、眩晕。 之后到底会有何种恐怖的事情等待着我呢——我心怀这样的想法防备了几分钟。 无论到什么时候,缇亚都只是在普通地揉肩。普通的舒适,普通地令人安心,我因为背后缇亚的呼吸而普通地感到害羞。 不对,尚且不能麻痹大意啊。像这样麻痹大意的我总是会、总是会总是会——!! “对了,我想起来了啊……以前我就是这么给老爷子们揉肩的。” 就在我正要因疑神疑鬼而失控之时,缇亚怀念地说道。 话语的内容很温馨,给了我止住冷汗的力量。 “老爷子们?说的是缇亚的……?” “嗯?是啊,养育我的亲人……不对,是像监护人那样的存在吧。为了答谢他们的种种关照,我就给他们揉肩。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幅光景想象起来很容易。祖父与孙女互动的那种情景使我渐渐抑制住了身体的颤抖。最重要的是,拜缇亚过去的经验所赐,她的揉肩真的很棒。力道不强不弱,消解着我所有的紧张和不安。 正当我心中的精神创伤快要痊愈之时, “不过,我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只用单手来按摩啊。你要是认为我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我可就有些困扰了。” 上进心爆棚的缇亚打算进行进一步的按摩。我对这种麻痹大意之后痛苦随之而来的展开模式怀有精神创伤,身体再次颤抖起来。 “嗯~……好,试着用用神圣魔法吧。” 并且还触及了我最大的精神创伤,按摩与魔法的结合。 “咿!” 我发出了不知是今天第几次的悲鸣。 看到我的反应,缇亚慢慢地低声私语道: “没事的,涡波……没有任何疼痛或者可怕的事情。冷静点……” 缇亚像拥抱胆怯的孩子一样,由背后单手环住了我的身躯,温柔地抱紧了我。 “神圣魔法是一种温柔的力量……相信我,涡波……” 她的话语中蕴含着强烈的情感。因为这种不容置喙的慈悲,我虽然心怀恐惧,但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 “谢谢……——神圣魔法《full cure》” 她使出了一个常用的回复魔法。不过,我用《dimension》立刻感受到了其构筑上的些许不同。那种温柔的构筑并非以疗伤为目的,其目的在于治愈心灵。 在她释放着这个魔法的同时,我受到了她的按摩。不止肩部,其他的部位依序受到了按摩。缇亚尽管只有一只手臂,却拼命、小心地为我按摩。 在察觉到这个真相的时候,我也认识到了按摩的真理。 缇亚的这种按摩是货真价实的。一直很奇怪的人其实是我们。我的精神创伤并不是由按摩引起的,说白了,那三人性格和魔法才是真正的原因。——在得出这个答案之时,我终于『克服』了精神创伤。 “停、停下来了?明明接受着按摩,颤抖却停下来了……!停下来了啊,缇亚!!” 我从床上起身,握住了一直为我按摩的缇亚的手。 “不,这很普通的吧。说到底,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颤抖。” “跨越过去了……!多亏你的按摩,我才能跨过难关!真是感激不尽,缇亚!!” 我竭尽全力地向缇亚道谢。而后,我的心情明朗了起来,多亏了缇亚,身体也状况良好。我的身心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轻松了。 看到我的样子,就好像那是自己的事情一样,缇亚也高兴了起来。 “虽然不是很懂……嘿嘿。哎呀,你能恢复精神就好。在按摩开始之前,你的表情可真叫痛不欲生啊,涡波。” “抱歉让你担心了……不过已经不要紧了!话说回来,之前的按摩果然很奇怪!今后我一定要说no啊!感 觉奇怪的按摩一律拒绝!!” 多亏缇亚,我才寻回了真实。我立下了“今后绝不会再次犯错”的新誓言。——这时,『暗影』出现了。 “嘻嘻嘻,你的挑战书我收到了哦!大哥哥!!” 随着“梆”的一声,门被粗暴地打开,莉帕恰逢其会地走进了房间。 “现身了啊,莉帕!!” 拜缇亚给予的天启所赐,精神莫名高涨的我对袭来的莉帕做出了莫名其妙的回应。 “我从拉丝缇娅拉大姐姐那里听说了哦!因为很有趣的样子,所以接下来就由我来给你按摩吧!” “你试试看!不过,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优柔寡断的我了哦!多亏缇亚的帮助,我已经变强了!事情奇怪的时候就会直说出来啊!变成那样的话就结束了!” “ok!!不过这边也是毫不留情的哦!既然知道了只要有缇亚大姐姐在,你的精神创伤就能恢复!那我就不择手段,直接把你带往极乐的彼岸!!” “放马过来,莉帕!绝对!我已经绝对不会输了!!” 就这样,我的试练进入了下一阶段。对手是莉帕,绝不能轻敌大意的死神。 在眼看就要开战的气氛中,缇亚独自嘟囔道: “明明负责按摩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在这句话传到我耳中之前,我就已经转入了与莉帕的战斗(massage)。 一切都是为了清算过去的错误,证明自己的成长。 ——后接【其五】。 特典 斯诺的修行(钓鱼) “——那么,在泳装制成之前我们来办一场钓鱼比赛吧~!” 炎炎烈日之下,斯诺在『living legend号』的甲板上如此提议道。而同伴们也纷纷作出了积极的回应: “哇~!!” 刚刚还在练习游泳、身上湿漉漉的莉帕开心得直蹦跶。塞拉一边用准备好的大号毛巾沙沙地擦着她的脑袋一边思索起来: “钓鱼吗……” 从反应来看,她虽然没什么兴趣,但也不至于反对。而衣着单薄地等候在旁的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也紧跟着说道: “老实说,听起来非常有趣啊!虽然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是了!” “我也没什么自信呢……不过还挺感兴趣的……” 得知全员都会参加,提议者斯诺两眼放光,而最让她感到高兴的就是玛利亚的反应。看似十分擅长这种事的玛利亚说话居然没有底气,这样一来自己可能就是其中最擅长钓鱼的人了,这是她心里的如意算盘。 平时一心想要受宠的斯诺的目的,是在此次钓鱼比赛中提升自身的地位。对于在船旅期间翘掉迷宫和杂务,整日沉迷钓鱼的她来说,能够提升大家好感度的机会除此无他。当下,斯诺脑袋里满是——想要在此次钓鱼比赛中大显身手,令大家刮目相看,从而受到宠爱的欲望。在最理想的情况下,大家会对自己偷懒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将钓鱼的事全权委托给自己。 “诶嘿嘿……” 斯诺心驰神往于美好的未来,一脸傻笑。莉帕干脆利索地从甲板的一隅搬来了正好够用的渔具。 “我就觉得斯诺姐姐会这么说,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给!” “真了不起,莉帕!” 斯诺称赞道。接着,玛利亚拿起渔具——宣布道: “那就让比赛开始吧。” 在各自准备的过程中,毫无经验的拉丝缇娅拉是拿起钓竿最晚的一个。 “总之就先有样学样吧……?啊,我想了一下,咱们不赌些什么吗?第一名有什么奖励的话会更有意思吧?” 听了这番话,已经把钓丝垂入海中的斯诺眼中光芒愈发闪耀。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因为知道只要有拉丝缇娅拉在,事情肯定会这样发展,斯诺才大声附上了“比赛”这个词。一切都是为了能在自身擅长的领域轻松获得尊敬与赞扬。斯诺字斟句酌地附和道: “诶嘿嘿……说的是呀,拉斯缇娅拉大人。的确很有必要呢,我赞成……” “好像没有反对者啊,那就这么定了~。好~,我虽然是第一次,但也是奔着取胜去的哦~!” 意气风发的拉丝缇娅拉以不像是新入门的手法挥出了钓竿。斯诺心想这也在计划之中,同时打算以低三下四的敬语做出胜利宣言: “拉丝缇娅拉大人,很抱歉,我并不打算手下留情哦。别看我这样,说到钓鱼——” “啊,上钩了!第一条~!” 可是,她的话语却被莉帕给打断了。 “——!?” 斯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拉丝缇娅拉拍手称赞道: “哦哦!莉帕,真快啊!厉害!!” “嘿嘿。因为之前在斯诺姐姐那儿学过呢~。” 斯诺受到弟子背叛(其实并没有提前串通好),立马决定认真起来,拿出了数日前在劳拉维亚国选择了自身道路后解禁的真本事。 “——vi、《vibration》。” 斯诺悄悄发动了自己最为擅长的振动魔法。经她之手,本来百无一用的无属性基础魔法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由手发出的振动经钓竿传入海中。坦白来说,通过并非用于传导魔力的东西传播振动是极难的技巧,不过斯诺拿出了真本事,所以成功做到了。振动扩散、回响,然后传回施术者的她那里。通过整理那些信息,她准确掌握了鱼的位置,瞄准适合的猎物,成功地钓了上来, “好嘞,我也第一条了——” “啊,又上钩了!” “——!?” 她的话再次被莉帕的宣言打断。 在斯诺震惊之际,莉帕又受到了塞拉和玛利亚的称赞: “不愧是莉帕啊。我也不会认输的。” “真厉害,莉帕。领悟得真快。” 斯诺对她受到称赞的事情羡慕不已,咬牙切齿地进一步提升了魔力。 “——《vibration》!” 斯诺将心思集中于魔法,在脑海中对自己说道: 现在不是说什么魔力渗透困难的时候了,非得当场给它来个升华不可。将我独特的魔力传导到钓竿、线、针、海、水的每个角落——!! “好!进展顺利!这样就第二条了——” “啊,我第三条了!嘿嘿,今天状态不错啊!” “——!?” 光、光捕鱼是不行的……再多下些功夫吧。这样的话就只能去和鱼取得接触了。例如,在水中放出鱼所喜欢的声音,将它们引诱出来。不能只考虑振动魔法的强弱。不在于振动的大小,而在于音调的高低,让振动在海中蜿蜒传播,将鱼唤来——!! “来了!第三条——” “啊,第四条上钩了~。” “——!?还、还没完呢~!!” 斯诺每次钓上鱼,莉帕都紧随其后。计划之外的激战唤起了斯诺沉睡的龙人(dragonewt)细胞,并非在迷宫中,而是在甲板上。 ——之后,在这场纵是渔夫也会战栗不已的战斗中,其他人彻底掉队了。 场面渐渐转变成了二人单挑,周围人在一旁起哄的形式。在此期间,斯诺的无属性魔法得以磨砺、升华,上了一层又一层。就这样,斯诺在阴差阳错下成长到了能以振动魔法在水中对话的地步……但是她对此毫无自觉,两人的钓鱼对决战得难解难分——终于,结束的时刻到来了。 “——啊,涡波回来了。好了!虽然很可惜,但就到此为止吧!结束了哦~。” 见完成泳装制作的涡波在甲板现身,拉丝缇娅拉叫停了比赛。 在结束的同时,斯诺和莉帕立刻开始确认钓鱼的成果。然后—— “赢、赢了!是我赢了!!” 斯诺甩去汗水,颤抖着魔力用空的身体,将拳头举向天空。在终盘,她毫无节操地在水中放出冲击波来妨碍对手,从而在莉帕这个小孩子手上夺走了胜利。 “唔唔~,我输了啊~。但是下次就不会输了!抓到一点窍门了!” 莉帕隐约察觉到了斯诺的魔法犯规行为,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开朗地提议说下次再战。面对她天使般的应对,斯诺则, “……还来!?不、不对,我也不会输给莉帕的哦!毕竟我在钓鱼上是你的师父嘛!” 面色铁青地换上涡波准备的泳装—— 然后,从那时起,她一有时间就开始训练钓鱼用的振动魔法。因为天生过人的才能,迄今为止无人能充当她的对手,毕竟只要她稍稍认真起来,别人就会望尘莫及。因此在联合国的学院生活中,她从未有过与他人切磋琢磨后变得更强的经历。但是,在这艘船上的生活中,可与她一较高下的魔法使比比皆是,所以她必须去努力。 — —也就是说,这次的船旅期间,斯诺看似一直在偷懒,实则在涡波不知道的地方独自进行修行。明明把这件事报告给涡波的话,就能让他刮目相看,提升好感度了,但是斯诺直到最后也没察觉到这一点。 第一章 迷宫里侧、佩艾希亚国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鸽之理的盗窃者 翻译:咕? 校对:咕! “——也就是说,我是掉到『这里』的是吗。” 当务之急是对情报的整理。 要问为什么,那实在是我现在所处的状况过于特殊。 就在不久前,我还在被称为『本土』的拜伦西斯大陆的中央与帕林库洛·勒伽西激战。得到『暗之理的盗窃者』的力量,发动了千年前的『世界奉还阵』的帕林库洛俨然成为了我最糟糕的敌人。 无论是在何种意义上,帕林库洛都是强敌。与我一起战斗的同伴们一个个掉队,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而在一对一对决中,我险些落败。然而千钧一发之际,意想不到的援军出现。那便是维斯·海利普洛佩(译注:即web版的海莉)与莱纳·赫勒比勒夏因。最后维斯牺牲,我与莱纳联手终于得以战胜仇敌。 我的记忆就在这里断片,接着一觉睡醒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陌生的城堡。 刚一醒过来,我便遭遇了『风之理的盗窃者』罗德·缇缇,为其压倒性的魔力所迫,被带到了城堡最上层的瞭望台。 在那里,我看到的是无比骇人的景象。仰望天空是密密麻麻的黑云,俯视脚下是规模宏大的城堡、以及围绕在城堡周围的城邑。而在城邑之外的,则是完完全全的虚空。罗德表示这个漂浮于虚空之中的世界是『迷宫六十六层里侧』、也是『魔王城』。眼前的景象令我无法否定她的说法,而且我也确实不觉得眼前的『风之理的盗窃者』在说谎。 “嗯嗯,就是这样。你是从地上掉到迷宫深处的没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涡涡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真的给人家吓了一跳。” 我在瞭望台上询问罗德。 她没有拐弯抹角,非常坦率地给了我答复。 将情报的碎片组合起来,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被帕林库洛发动的『世界奉还阵』吞没,以至于掉到了这个地方,这点已经得到了确认。承认了这份事实的我立即开始确认最为关键的问题。 “我说,罗德。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掉下来吗?” “有哦,涡涡是和莱纳一起掉下来的。” “其他人呢?应该还有一个女孩子才对啊…….” 当时留在那里的不只有我们两个,还有失去了意识的妹妹。 “没有哦?只有你们两个。之后你再问一下莱纳,就知道是真的了。” 我的表情不禁扭曲起来。保住了性命固然值得高兴,但阳滝不在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如果罗德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说阳滝一个人被留在了那场灾厄的中心。若真是这样,我必须马上去救她。 焦躁、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不过,我还是选择冷静地发动专为这种时候准备的技能。 【技能『最深部之誓约者』发动了】 以特定的感情为交换使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这股焦躁无法完全处理,我很清楚,故而先将它束之高阁。 当然,我不会让技能将焦躁感完全抹除。完全抹除负面感情确实是一件轻松的事,但却是为人者不应有的行径。我之前就因为做过了头而吃了苦头。 我保留了一定程度的焦躁感——为了不至于像『始祖涡波』那样暴走。 “呼……” 与还不完善的技能『???』不同,技能『最深部之誓约者』能够任意调节。 我以既不过分理性,也不会过于情绪化的,最合适的心态询问罗德: “那么,莱纳现在在哪里?” 姑且先确保同伴。莱纳或许了解地上战斗的过程。 “那个~……莱纳的话现在正在挑战迷宫六十五层。” “正在?那家伙,一个人去挑战迷宫了吗?” “嗯。今早出发的,再过一会应该就回来了吧?” “……那我就先等他回来好了。” 经过维斯的调解,我们两个现在应该能做到齐心协力。 “是吗?那么,在等他回来的这段期间,我们去街上逛逛怎么样?” 说实话,我更想离开『风之理的盗窃者(boss monster)』身边,一个人收集情报。可是罗德那孩子般纯粹的善意目光却紧盯着我不放。 不同于『火之理的盗窃者』阿尔缇和『木之理的盗窃者』艾德,罗德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隐瞒。一定要说的话,她更接近于『地之理的盗窃者』诺文。与阿尔缇的离别至今仍是扎在我心上的一根刺。如果可能,我不希望让那样的离别重演。我希望能像挚友诺文那样,与这个名叫罗德的少女告别。 现在的我并不从容,话虽如此,也不能舍弃一切只考虑妹妹。平衡是很重要的。虽然妹妹要放在第一位考虑,但除了第一位之外都抛弃的极端行为无论如何都要避免。 仔细思考过一番后,我接受了罗德的邀请。 “……那么,就这么办吧。就麻烦你带路了,罗德。” “嗯,了解~!来吧~,一起去逛街喽~。” 罗德开心地点点头,拉起了我的手。 就这样,我们踏上了前往城邑的路。首先走下瞭望塔,在空无一人的城堡中漫步。经过长长的阶梯和走廊,来到了打理妥当的葱茏茂密的庭院。 在这途中,我为了充分利用时间而尝试了『dimension』以外的魔法。 结果理所当然的,对冰结魔法的构筑以失败告终。恐怕是因为在帕林库洛的战斗中失去了『水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吧。 接着是『connection』。然而对应的『connection』没有反应。看了一下状态栏,我的mp最大值没有减少。看来在之前那场超越极限的战斗中,所有的『connection』都被我在无意间解除了。 然后是最严重的问题,我与莉帕的『联结』也断了。 在许许多多的解除系魔法的影响下,那顽固到近乎诅咒般的『联结』也没撑住。这样的话,我平安无事的消息就没办法传达给在地上的同伴了。 我重新意识到了事态的紧迫,与此同时,我们穿过了辽阔的庭院,来到了城堡外。 因为无人看管,城门大开。 最后走过城门前的大桥便抵达了城邑。 ——在这一刻,世界换了个模样。 在静寂的城堡之外,是光鲜亮丽的喧闹街市。 这里洋溢着不同于宝石和矿石所装饰的迷宫联合国的活力。 取代『魔石线』装饰在街道上的,是各式各样的植物。没有石砖的柔软土地走起来很是舒适。有一种乡下特有的安宁感。 排列在街上的房屋都十分古朴,砖瓦砌成的建筑非常少见,大多都是木结构的,高度超过两层的建筑不多。与开拓自然建成的联合国不一样,『这里』选择了与自然的融合。 行人的种类也大有不同。没有人身上带着凶恶的武器。这是在迷宫联合国不可能见到的光景。人们的装束直接彰显了城市的祥和。想必这里是一个与战争或琐碎的斗争无缘的国家吧。 但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奇妙的地方。走在大桥前面的行人,没有一个是纯粹的人类。令人惊讶的是,每个人 都有动物的耳朵或是尾巴。 “罗德……我记得你说过这里是对千年前的『北方』的再现来着?” “是哦~。” “怎么只有兽人啊。” “现在是叫兽人啊,千年前可是叫做『魔人』呢。一千年前的『北方』可是『魔人』最后的乐园哦。” 虽然罗德说的轻描淡写,但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这里就是千年前的『北方』的王国。我饶有兴致地边走边看。 “涡涡!我们先去吃点什么吧!我知道哪家店的东西好吃,跟我来!” 罗德十分娴熟地跑到了街上。 然而周围的目光注定无法回避。不论是相对可爱的兔耳、狗耳的兽人,还是全身被鳞片覆盖的蜥蜴人,所有兽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们的身上。 在这里的话,我这样纯粹的人类反而是少数派。我正感慨于如此稀奇的情况,一名猫耳少女向我们跑了过来。 “罗德大人!你好!” “你好~。今天天气真好呢~,贝丝。” 天气真好?不是吧,明明天上一片黑啊…… 如果这是游戏的话,那真可谓是在魔王支配下的黑色天空…… 然而,名唤贝丝的猫耳少女仰望着黑色的天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嗯,天气真好!不说这个!呐,罗德大人!这个人就是那位……?!” “嗯,他就是我们魔王军的近卫骑士团长涡涡!” “好、好厉害!果然是本尊啊!传说中的那个!但是好普通!就像是人类一样!” “你再好~好的感受一下。涡涡毫无疑问是最强的『魔人』哦。” “哇,真的。好强的魔力……!” 少女一脸憧憬地望着我。 我只能适当地笑一笑。 “团长大人也醒过来了,我去把这件事告诉大家!!” 少女像猫一样跑开了。取而代之,其他人靠近了过来,他们似乎早就在找这个机会了,而少女纯真的问候成为了他们的契机。 “嘿~,这就是近卫骑士团长大人……?和传说中的样子很不一样啊……?” “不过,只要用『咒术』看过,就知道他确实不是人啊。” “听说是真正的『魔人』,可感觉并没有多强。” “怎么什么都没戴啊,不是说是假面骑士来着么…….” 男女老少各种各样的兽人对我评头论足。既有长着鸟翅膀的,也有长着鱼鳍的。因为他们的样子实在是千奇百怪,我脸上的笑容不由凝固了。接着罗德挡在我身前,驱赶着聚集在这里的人群。 “话虽如此,『这里』很和平所以也不需要什么骑士团长了呢!好了好了,不要因为少见就盯着人看!以后随时都能看到的!” 周围的人们苦笑着服从了吩咐。 “说的也是,骑士什么的,和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啊。” “是啊。毕竟这里是个没有纷争的世界啊。” “那么,再见了,涡波先生。” 众人向初来乍到的我轻轻挥手告别,随后各奔东西。虽然很稀奇,但也就只是这样而已,大概是这种感觉。我也礼貌性地挥了挥手,但心绪并不宁静,就像是迷失在了童话故事里一样。 城外的黑暗。本不应存在的千年前的『北方』王国。而在这里,我既是『始祖涡波』又是『近卫骑士团长』。如果不是在和帕林库洛的战斗中坚定了『我就是我』的信念,这时候怕是已经如堕五里雾中。 “罗、罗德……为什么大家都了解我的事?” “那当然了,毕竟涡涡在千年前的『北方』王国相当有名嘛。” 到、到底都干了什么啊。曾作为始祖的我……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里』究竟对应着千年前的『何时』? 在目前回想起来的记忆中,我确实曾和使徒西斯一同前往『北方』,那场旅途的目的是『收集魔力』。而收集魔力的结果——就是阳滝变成了『怪物』。『这里』对应的就是两件事之间的时期吗……? 在为时代的考察而烦恼之际,我们来到了一处即便在市内也算格外巨大的建筑。 瞄了下看板,得知这里是一家餐厅。 罗德已经是这里的常客,她带着我一路前往了餐厅的最里面。 大厅的装潢和酒店相近,深处的单间像贵族的房间一样极尽奢华。 “这里是vip房间哦!毕竟人家是罗德(lord)嘛!” 女服务生刚过来帮忙点单,罗德便露出明畅的笑容: “菜单上的东西全都要!管够上不要停!这顿饭是为了祝涡涡康复嘛!” “好、好的!” 诚惶诚恐的店员连忙跑出房间,很快,深处的厨房也陷入了慌乱。 没过多久,桌子上便摆满了料理。罗德下的单明明如此强人所难,这家店却完美地满足了要求。作为餐饮行业的同行,这家店的水准由此可见一斑。 “涡涡,今天人家请客,你不用客气随便吃就是~。” “……我开动了。” 为了赶在料理凉掉之前享用,我拿起了筷子。 也就是在这时,我发现了不对劲。摆在桌上的食物和餐具都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东西。这些跟我在联合国瓦尔德的酒馆见到的截然不同。 我难掩惊讶,用筷子把类似于日料凉拌菜的东西送入口中。 酒与酱油的味道在口中扩散。或许是使用了料酒吧。 “好吃……话说回来,这个调味料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当然,因为就是涡涡推广的啊。” “我吗……?” 说真的到底在做什么啊,『始祖涡波』……. 怀念的味道刺激着舌头,让我不由得吐起了槽。仔细一看可以发现,店内的装潢与我的世界的风格很像。店员的穿着也都是统一的制服。这是迷宫联合国所没有的文化。可以窥见『异邦人』扎实的推广活动。 “算了,先不管这个。我有更重要的问题想问你。” 我摇了摇头,决定切入正题。 情绪稳定了之后,是时候确认一下细节了。 “好啊,我们慢慢聊。”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还在地上的时候……那个时候有我和莱纳,以及一个陷入沉眠的女孩子。最后这位女孩子,罗德你真的没有见过吗?” “没有哦,人家真的没见过。掉到这里的只有莱纳和涡涡你们两个。如果有第三个人侵入这里的话,人家绝对会察觉到的。” “……我明白了。那么莱纳先于我恢复了意识,然后前往了迷宫是吗。” “就是这样。难得客人来了,人家还想好好欢迎一下呢。举办一场全国规模的祭典什么的。不过却被莱纳拒绝了。怎么样,涡涡想不想办一场祭典?” “不想。我没那么多时间。” 自然而然的,我的语气生硬了许多。拜新掌控的技能所赐,我现在姑且能保持冷静,但绝对谈不上完美。看到我焦急的神态,罗德不紧不慢地问道: “嗯~难道说,这事和阳滝有关,所以你才这么着急?” 我有注意不提到阳滝的名字,不料罗德上来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你知道阳滝?” “当然知道了,涡涡之所以要向世界复仇,全都是为了她不是吗。” “难道说,那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 “复仇之后的事?那就不知道了呢。因为在那之前,人家就被涡涡背叛死掉了啊。” 罗德轻描淡写地道出了自己的死因。 不管怎么说,我不觉得这种话题适合在嘴里塞满食物的情况下提及。 “因为我的背叛而死……?这、这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 “那么……你恨『始祖涡波(我)』吗?” “别担心,人家不在意的。因为拜托你背叛的,就是人家自己啊。” “嗯?你拜托我、背叛你?” “涡涡实现了人家的愿望。不仅如此,还专门为死后的人家准备了这么棒的世界。所以,人家最喜欢涡涡了!” “等一下,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现在真的是一头雾水……” “嗯~,说实话,人家不怎么想去回忆,所以就不说了吧。倒不如说,彻底丧失记忆什么的,真是令人羡慕!啊~,人家也好想忘掉呀……” “可是,千年前的事我也只能跟你打听了。哪怕就一点点也好——” 在许多守护者消失的现在,对一千年前的事有所了解的只剩下莉帕·使徒西斯·艾德这几个人而已。可能的话,我想在罗德这边多收集一些信息。 然而罗德一面释放出骇人的魔力,一面摇头道: “——过·去·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地上也好『北方』也罢,都和人家没关系了。人家已经在『这里』得到和平了!” 笑容满面的罗德一口回绝了我的请求。虽然看上去一脸幸福,但内里却是扭曲的。就跟『这个世界(这里)』一样,存在某种程度的扭曲。 在罗德的开朗背后,我感觉到了守护者特有的危险性。 然而,罗德拒绝得如此果决,我一时不知该作何表示。我对罗德的了解太少。而另一方面,罗德对『涡波』了解得又太多。以防万一,还是不要过多地刺激她为好。 “明、明白了……对你来说,过去的事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在『这里』和平地生活就好。是这样吧?” “就是这样了。” “那你在『这里』慢慢享受就是。不过我和莱纳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莱纳也是这么说的来着。明明可以留在这儿多玩一会儿的。” “那么,等我在地上把事情都办完了,我会再过来的。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玩吧。” “嗯!我们约好了哦!” 总而言之,为了能安稳地离开这里,我跟罗德许下了约定。看她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我应该可以与同伴们汇合之后再来正式处理她的问题吧。 接下来只要一边了解『这里』的情况,一边等莱纳回来就好。 其间,桌上的料理以骇人的速度不断减少。 因为我没怎么吃,所以这些全都是罗德一个人解决的。我一面旁观罗德在那里大吃特吃,一面喝了口配送的汤,不禁为故乡的味道所感动。 “这儿的料理确实很美味。倒不如说,这不是味噌汤吗?” “涡涡教授的料理被人家推广到了大街小巷哦。这些都是最棒的对吧!” “是啊,让人安心……” 明知道时间紧迫,我还是败给了和食致命的威力。 随着味噌汤的暖流在胃中沁透,我吐出一口温暖的吐息。眯细双眼,在虚空中神游。 我现在确实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安详之中,然而,一道突如其来的杂音将它撕了个粉碎。 vip间的房门被粗暴的推开,随后冲进来一名金发少年。虽然衣着有些变化,但我不可能认错,来者正是莱纳。 “你安心个头啊……!基督!!” 插图1 他上来第一句话便是对我的责备,接着大踏步向我们走来。对这名无礼的客人,罗德用笑容欢迎道: “莱纳,欢迎回来!” “罗德!城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差点急死我!你倒是记得留个纸条啊!!” “啊,这么说起来确实。人家给忘了~。” 罗德一边挠着脑袋一边和莱纳致歉。 莱纳正对她感到无语,我从旁搭话道: “莱纳,你没事吗。太好了…….” “嗯,我没事。……算了,我也找个座位。” 见我们正在用餐,莱纳不客气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莱纳,我知道有些突然,不过能麻烦你告诉我,打败了帕林库洛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我知道,马上就给你解释。毕竟我们现在必须尽早出发才行。” 莱纳在桌上为数众多的料理中挑了几个。 我需要情报这点,莱纳不难猜到,他干脆利索地开始了说明。 “那场战斗之后,精疲力尽的我们被『世界奉还阵』吞没了。当时我借助基督的剑……也就是诺文的力量,用他的水晶保护了我们两个人的身体,结果虽然免于被溶解,但还是掉到了大陆的深处。也就是『这里』、这所谓的『迷宫里侧』。” “只有我们两个吗……?应该还有——” “抱歉,掉下来的只有我们两个。你的妹妹在你昏倒的时候被守护者艾德带走了。” 想必他也料到了我会问这个问题。和罗德不一样,莱纳一来就拨开了我心头的疑云。值得注意的是,在莱纳提到艾德这个名字的时候,罗德突然僵住了。 『木之理的盗窃者』和『风之理的盗窃者』,这两个人应该是相识不会错。 毕竟艾德曾公然表示要等待『支配之王(罗德)』的归来。 “不好意思,我没能保护好她。当时我还不知道她是你的妹妹。” “不,说到底,为什么守护者艾德要把阳滝……” “艾德那家伙是天生的教育者,而且痴迷于建国运动。恐怕他是为了建国而在网罗人才吧。那家伙平时就嚷嚷着国家必须有强大的力量。就我从罗德那里听来的,那个叫阳滝的实力很不得了不是吗?肯定就是这个原因了。” “是这样啊……但是阳滝陷入了沉眠。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沉眠。明明就不能构成战力……” “那可是艾德啊……他行使非战斗魔法的手腕可是超一流的。应该会有将她唤醒的办法吧?” 如果他能让阳滝苏醒过来,那并不是什么坏事。 虽然艾德对我的态度很僵,但对其他人都表现得文质彬彬。那些孩子、『魔石人类』们也很爱戴他,说他是天生的教育者应该不假。恐怕他对待阳滝也会很真诚吧。 但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守护阳滝是我的使命。 看到我严峻的表情,莱纳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嗯,没错。尽快回到地上,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这一点我也赞同。” 东挑西拣的用完了餐,莱纳起身说出了以往的他不可能说的话: “我也必须尽快去守护现人神。” 这身姿颇有骑士的风采。看来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使命。 “莱纳,你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跟 拉丝缇娅拉吵架了吗?” “你管那叫吵架?我那时候可是真的动了杀心的……算了,你说的没错,我不会找她吵架了。从今以后,我要继承兄长的意志,成为她的骑士。” “太好了,实在让人高兴。” 这就和他要成为我的同伴是一个意思。回到地上之后就跟大家介绍下莱纳吧。虽然女性阵营一直反对他入队,但看到现在的他,她们总归会理解的。 “行了,差不多该走了。有很多事还得基督你去做。时间紧迫,赶紧去迷宫吧。” 莱纳打算离开房间,我尾随他站了起来,途中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嗯,走吧——呜哇好险。……看来我的状态还没恢复啊。是因为魔石被抽离了吗?” 受的伤虽然痊愈了,但身体的平衡感却莫名的糟。或许是因为失去『水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的力量,总觉得身体的活力打了个对折。 然而,看到这一幕的莱纳却搬出了另一份理由: “别勉强,基督。不管怎么说,你毕竟睡了一整年。” “嗯,是啊。我确实睡了、很、久……?” 莱纳提到的无法忽视的一个词令我的话戛然而止。 “——一、一年?” “是啊,一年。据罗德所说,自那场战斗结束之后已经过去一年了。所以我刚才冲进来的时候才说你安心个头啊。” 我听罢立马看向还在扫荡剩下的料理的罗德。注意到我的目光,罗德赶忙咽下口中的食物辩解道: “呼~,那也没办法嘛,就算是人家,想要把你们和那坚硬的水晶完美地分离开来也要费上好一番功夫哦。是因为水晶太硬了哦?不是人家的错哦?” 看这样子,我睡了一年的事好像是真的。在我的体感上只过了一天,然而现实却如此严酷。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我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难怪莱纳会急成这样。 “快、快出发吧……!” 我痛切地意识到现在确实不是喝着味噌汤优哉游哉的时候,连忙鞭策不听使唤的双腿采取行动。 然而,在我们出门之前,罗德制止道: “啊、等一等等一等。今天人家打算跟你们一起去哦。反正东西已经吃完了!” “罗德也要跟我们同行吗?” “你们不是要在那儿战斗吗?那样的话,不是风属性魔法使的涡涡搞不好会死翘翘的说。” 她轻描淡写地发布了对我的死亡宣告。六十六层真的有这么危险吗。接着,对罗德同行的请求,莱纳以不情愿的口气答复道: “基督由我这个风属性的骑士带着飞,用不着你跟来。” “带、带着飞……?” 这词用的可有点危险,我向两人投以疑问的目光,打探莱纳语中所指。 “因为六十六层是一片天空嘛。没有回廊和错综复杂的路径,就是纯粹的天空。” “盘踞在空中的那条龙非常棘手。我已经挑战过好几次了,但是完全找不到攻略的法门。所以我一直在等待基督的苏醒。” “是风龙小艾尔芬里斯呢。嗯~,真让人怀念啊~。” 看来六十六层的空中盘踞着一条龙的样子。 而且还是被莱纳评为“完全找不到攻略法门”的龙。 “出发吧,基督。让我们两个人合力干掉那条龙。” 莱纳朝我伸出一只手,以示协力之意。 “龙吗……交给我吧。怎么说我好歹也有『屠龙者』这个称号呢。” 而我也有力地回握他的手,与此同时,一串『表示』浮现在眼前: 【队伍】 莱纳·赫勒比勒夏因加入了队伍。 是在游戏中很常见的新增队伍成员的『表示』。 虽然是值得纪念的自己与莱纳的和解,但一想到设计出这个系统的是我本人,我便不由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饶有兴致地开发出『表示』这一魔法的我那副模样仿佛就在眼前。 『始祖涡波』这游戏中毒的性格可真不是盖的啊…… 话虽如此,这个『表示』确实为我提供了许多便利。 比方说,它可以让我了解同伴的状态栏。 【状态栏】 姓名:莱纳·赫勒比勒夏因 hp369/369 mp102/246 职业:骑士 等级25 力量12.24 体力9.21 技巧10.56 敏捷15.34 贤能12.00 魔力9.89 素质3.87 【技能】 先天技能:风魔法2.01 后天技能:神圣魔法1.25 剑术2.34 血术1.00 最适行动1.22 不屈1.02 在与帕林库洛的战斗中,莱纳通过真正的level up成长为了不比拉丝缇娅拉等人逊色的人才。再加上对维斯的魔力和灵魂的吸收,他各项属性的数值都有了飞跃性的提升。 我总算是得到一个靠谱的同伴了。莱纳的性格(跟其他同伴相比)也非常正经。最重要的是跟我同性,值得依靠的同性最棒啦。 就这样,我们带着在身后“人家也是同伴!人家也是同伴!”地闹个不停的守护者一起离开了餐厅。因为要前往迷宫需要抵达这座城市的边缘,所以我们踏上了穿梭街道的路途。 路上,我顺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栏。 【状态栏】 姓名:相川涡波 hp293/293 mp945/945 职业:探索者 等级22 力量12.55 体力14.55 技巧18.57 敏捷22.96 魔力38.34 素质6.21 【技能】 先天技能:剑术3.79 后天技能:体术1.56 次元魔法5.27+0.10 感应3.56 编织1.07 诈术1.34 魔法战斗0.73 锻冶0.69 缝纫0.68 跟帕林库洛战斗时出现了乱码的状态栏恢复了正常。随着战斗告一段落,『表示』终于跟上了变化。 不过,各项属性的数值发生了不小的变动。 首先是按理来说绝对不会改变的素质的数值有一点减少。与之相应地,魔力的数值也减少了。 不过另一边,我的等级提高了。跟莱纳打听了一下,他说是在我沉眠的时候,作为治疗的一环,也帮我施展了升级的魔法。 在像这样一路确认过来的时候,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而看到眼前这无以言表的离奇景象,我不禁哑然。 这座城市的边缘——亦即大地的延展就在这里中断,化作了悬崖。虽然远眺之际已经为之震撼,但来到近处细观体会到的这种恐惧感却是远超其上。向脚下望去,只有深邃无比的黑暗。尽管将一颗石子掷向其中,但石子顷刻间便为黑暗所吞噬,不管过去多久都没有回声传来。理解到这是一道无底深渊之后,我打了个冷颤。 而在悬崖边上,矗立着一道相当显眼的紫色的『connection』。 不过这道『connection』的完成度颇为异常。与我打造的门相比,其密度之高一眼可见。丝毫感觉不到一触即散的氛围,反而给人以巍巍荡荡 的安心感。看来是以高位的次元魔法(connection)为基础,辅以更高位的次元魔法打造而成的。应该是使用了某种魔法连同空间一起固定下来了吧。 “——好,我们上吧,基督。” 莱纳打头穿过了『connection』。 在门的对面迎接我们的,是一片辽阔的草原。 明明这里是在迷宫之内,可草原上却吹荡着阵阵清风,青草则在风的吹拂下左摇右摆。尽管还是有些阴暗,但这里带给人的开放感竟让我一瞬间产生了回到地上的错觉。没有任何可以阻碍视野的障碍物——虽然想这么说,不过并非如此。在草原的正中央,耸立着如高塔一般的螺旋阶梯。仿佛是在辩解“这里姑且还是保留着迷宫的形式的哦”。 “这里就是六十六层……什么都没有啊……” “虽然空无一物,但却有问题存在。你抬头看看,看了就懂了。” 在莱纳的提醒下,我仰头望向上空。一时间,我没有搞懂莱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要看到什么、又会懂得什么呢。那东西就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我花费了点时间去把握情况。 一开始,我还以为那黄莺色的东西是迷宫的天花板。 但是这个判断一下子就被推倒了。因为那黄莺色的天花板居然在动。简直就像是生物一样。 “咦、难道说……” “对的,那就是挡在前往六十五层的路径上的龙。『艾尔芬里斯』。” 那个体型远超云海的巨大生物,悠然自得地遨游在空中。 明明它在那么远的地方盘旋,但如果龙首没有摆动的话,我在这里甚至连翅膀都看不到。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久前,我杀掉了一头叫做黯淡之龙的龙。 有斯诺·诺文·莉帕布下万无一失的阵型,到头来还是有惊无险地将其讨伐的那段记忆现在还历历在目。 然而,这条龙跟那堪称劲敌的黯淡之龙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东西。 【怪物】 艾尔芬里斯:位阶67 等级在黯淡之龙的两倍以上。体型则是十倍——不、搞不好足足有五十倍。如果说看到黯淡之龙的时候,我还有一种要打倒这家伙并不是不可能的感觉的话,那么在看到这条巨龙的瞬间,我根本想象不出能将它讨伐的景象。只有一种以地震和飓风这样的天灾为对手的非现实感。 “正如你所见。这家伙拥有大得骇人的躯体,以及深不可测的魔力。再加上是风龙,所以在空中战斗也是所向披靡。而且还能使用风魔法,所以速度和感知能力都是顶尖水准。知性也不差,通晓战斗的策略。镇守通往六十五层的阶梯的,就是这么一个怪物。” “原、原来如此啊……” 根本就是boss房间不是嘛。 也没有规定说只有守护者才是boss之类的。那么在多达百层的迷宫中,会有这样的阶层也不无道理。 “让我先收集一下情报好了。——『dimension』。” 总之先用次元魔法探测一下整个阶层的状况吧。通过将我的魔力布满整个六十六层的方式,我很容易就掌握了整个阶层的全貌。 这片草原直径有二十公里,边缘被石壁和天花板包围。高度约一千米。自然的,螺旋阶梯的长度也与高度相同。而中央螺旋阶梯的上下两端则是通往各阶层的洞穴。看来这个封闭空间的出入口只有这两个洞穴以及『connection』而已。 “话说,能直接去六十七层吗?” “能的,往下走的话没有任何障碍。但是,就算去了下一层,在那里等着的可是两只更大规格的龙哦?” “这、这样啊。” 目前也没有去下一层的必要。跟以往不同,我们现在的目标并非『最深部』,而是『地上』。 “嗯、嗯~……那先接近它试试好了。” “在攀登台阶的途中它就会袭击过来的,要小心哦。” 莱纳用十分期待的目光看着我说道。我说你该不会是觉得我能干得那条龙毫无还手之力吧。 在盘旋的巨龙制造的“嘎嘎嘎”的效果音伴奏下,我们开始攀登一看就不是很坚固的石质阶梯。我拿着『新月琉璃』,莱纳则握着『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和『rokh bringer』,都是随时准备迎击的状态。顺带一说,罗德则是赤手空拳。 等我们攀登了一段时间后,莱纳喊出了战斗开始的信号。 “基督,那家伙要来了——!” 我也用『dimension』掌握到了。在空中盘旋的巨龙扭动身躯,将头部转向了这边。它那双近似于太阳的巨大瞳孔中映出了我们的身影。 与此同时,我察觉到龙开始构筑某种强大的魔法。不过,即使能用『dimension』掌握到这个事实,也无法实现『魔法相杀』。因为我现在无法运用冰结属性的魔力。 艾尔芬里斯最先采取的动作是展动那双巨翼。仅仅如此便生成了含有魔力的飓风。连干涉都极其困难的『龙之风』向我们袭来,打算封住我们的行动。而它接下来的追击才是正式的攻击。 “——噶啊啊啊啊嘎嗷嗷嗷啊啊!!” 体型凌驾于高山之上的巨龙用惊人的速度向我们突进过来。 单纯的身体冲撞。是低阶层的怪物们惯用的攻击手段。 然而来到六十六层之后,规模根本无法同日而语。如果是普通的怪物当然不值一提,但是对手要是拥有比山还庞大的巨体那可就是两个概念了。这将化作以人力完全无法匹敌的纯粹的暴力。 连回击的闲暇都不给,龙的巨体迎面撞上阶梯。 同时它的双翼也在一刻不停地持续生成『龙之风』。无数的暴风就如开花弹一样炸裂开来,像蹂躏糕点一样将阶梯撕得粉碎。 被风袭击而失去了立足点的我们就这样被丢向空中。 如果是常人的话基本就得准备去见阎王了,不过我们三人接下来的行动都十分冷静。抓着崩坏的瓦砾,莱纳成功确保了新的立足点,罗德则展开双翼飞了起来。确认到友方都安然无恙后,我开始了反击。 我蹬着掉落的碎片,在空中翔跃。 只要有『dimension·决战演算』的话,我就不可能失足,也不会让重心的平衡崩溃。明明是在空中,我却如履平地般向巨龙逼近。 就这样,我顺势挥出一剑,劈向巨龙的脊背。 “——!?” 然而我的攻击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我全力挥出的一击,就连贯穿艾尔芬里斯的鳞片都做不到。不如说受到伤害的反而是我自己,因为这一击的反冲,我的整个手臂都被震麻了。即使如此我还是选择继续作战,在纷纷坠落的瓦砾中找到莱纳,向他喊道: “莱纳!把剑跟我换一下!!” “明白!” 可能是预料到会这样了吧,莱纳二话不说就将『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丢向我这边。相对地,我也将手中的『新月琉璃』掷向他,装备的交换完成了。接着我重复了跟刚才一样的顺序,又一次试图击穿艾尔芬里斯的龙鳞——但还是以失败告终。就像电影的片段重播了一遍似的,剑再次被弹开。 “这、这也太硬了!暂停!先逃离这里!!” 我能够使用的攻击手段很有限。 要么用剑攻击,要么用冰结魔法攻击。就这两种。次元魔法没有直接的攻击能力,所以跟其他同伴们比起来,我能用的花样真的很少。而现在的我还无法使用冰结魔法。如果用诺文都砍不动的话,那就只能逃了。 但是艾尔芬里斯并不打算这么放过我。 从龙的腮下释放出了无数的风弹。这恐怕是风属性的基础魔法吧。正常来说应该只有篮球大小才对,但龙的风弹却像陨石群一样从空中降注而下。 “——风魔法『wind wing』!!” 相应的莱纳也施展出魔法。他不再作壁上观,而是缠绕着风飞向了空中。尽管不像魔法名那样在身上生成了翅膀,但包裹在他身上的风之衣确实能够无视重力。比起飞行,应该说是将跳跃力发挥到极致的魔法。 莱纳抓住我的手之后在坠落的瓦砾间反复横跳,一边躲开袭来的风弹,一边以地面为目标滑翔。 我们就这样跟四散的瓦砾一同落地,与此同时,一直在安全范围内啪嗒啪嗒飞的罗德也过来跟我们汇合了。 她一脸坏笑地等着我发表感想。我倒也不逞强,说了句丧气话权当回应她那份期待。 “虽然看到位阶就知道会很难对付、不过真没想到能到这种地步……完全没有胜算……” 我青着脸仰望头顶。 艾尔芬里斯依旧在空中翱翔着。看来它只会把接近空中的东西当做敌人,对落地的人则丝毫没有兴趣。 “我说、基督……试试用你的冰结魔法击落那家伙怎么样?” 不过,莱纳对我似乎还抱有期待。确实,如果用我的冰蛇,没准可以对飞在空中的敌人产生一定效果。如果我还能用的话,估计现在已经开始尝试了吧。 “那个、该怎么说好呢……” “怎么了吗。使用你之前攻击帕林库洛那家伙的冰结魔法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给那条龙击落不是吗?” “用不了啊。” “啥?” 因为瞒不过去了所以我只能坦白。 “冰结魔法是我妹妹的才能,现在的我只会使用次元魔法而已……” “只能用次元魔法……?那、那么,你现在都能做什么呢?” “探、探测和转移之类的?” 我现在有自信能用好的魔法只有『dimension』、『foam』、『connection』这三个而已。我也实在不是谦虚,这些魔法完全没有攻击力的。 知道这些之后,莱纳看我的眼神从期待变成了失望。 “那个,这不就只能发挥搜索敌人的作用而已吗……” “抱、抱歉。我也想不到没有妹妹之后,自己的能力居然变得这么和平主义什么的……” 我也意识到了,现在的自己变成了一个特化辅助的魔法使。 说得极端点应该是非战斗系的生产要员才对。如果我没有在跟诺文的修行中习得剑术的话,估计真的只能当个探测器了吧。 不过,其实仔细去想的话,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每个人的先天才能经常能反映出本人的性格。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灵魂,那没有战斗系的技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而阳滝会拥有颇具攻击性的才能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这样啊……不过我本以为如果是基督的话肯定能有办法的呢……” 莱纳倒没有责备我。虽然如此,他也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 “不、不是、等等!!确实我可能没办法打败那条龙,但是并不意味着无法突破它的封锁啊!别看这样,骚扰我还是很擅长的!就算不打败那条龙,我也一定能想办法突破它的阻拦的。交给我吧,莱纳!!” 是的没错,这个在拼命鼓吹自己有用的人就是我没错。 不知道为什么,在莱纳面前,我很想将自己的形象塑造得可靠一点。 “不不……说到那条风龙哦,最难的其实就是『突破』的说。我对自己的速度也是相当有自信的,但是啊,怎么都赢不过它啊。先不说只要接触到风的话就会被它感知到,而且它明明是那种体型,飞行的速度却比我还快。” “比莱纳还快……?” “是啊。刚才那场攻防,实际上风龙根本就没有认真起来。对它来说大概就跟我们甩开小苍蝇那种程度差不多吧。” 他应该不是在说谎。那条龙确实拥有这等力量。毕竟连我的剑都无法伤到它分毫。目前只能承认是我的完败。 “确、确实凭现在的我,可能对它无可奈何……不过,迟早会打倒它的——” 虽然敌人很强大,不过总有一天我能够战胜它。我知道这座迷宫就是为了让人变强而设计出来的。毕竟创造者就是我本人嘛。 但是,跟我的乐观态度相反,莱纳的脸色相当阴沉。 “不对哦,基督。最麻烦的一点啊,是因为我们没有为了战胜它而锻炼实力的途径啊。在六十六层和六十七层的,只有那个风龙而已。其它的怪物什么的,一匹都没有啊。而且我们还没办法在低阶层慢慢提升等级。” 迷宫是为了将挑战者向『最深部』引导而创造的。但是,那是建立在挑战者自上而下攻略的前提之上的。并没有考虑到像我们现在这样自下而上进发的情况。正因为我是创造者,所以也能明白这一点。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理解到: ——目前,因为风龙艾尔芬里斯的阻拦,我们被关在了六十六层。 要想打破现状就要升级,然而这个手段无从实现。 我也跟莱纳一样脸色阴沉起来。 见状,罗德倒是满面春风地说: “呵呵呵~。慢慢来不着急哟~。如果能永远留在这里就更好不过了呢。” 简直就像是rpg游戏里进了无法离开的迷宫还保存了进度一样。不对,应该是一开始游戏就被丢到了最终关卡前的地方,然后还离不开一样。 不管怎样,反正我们现在离不开『这里』是肯定的了。 ◆◆◆◆◆ 把握了现状之后,从迷宫中撤退的我们就接下来的事情进行了一番交流。 “——我说,罗德。作为『风之理的盗窃者』,你有办法解决那条龙吗?” “那当然是有办法的啦。但是就算得到人家的帮助又能如何呢?到了其他的阶层不还是要受苦的?要是六十五层还是一样的构造,那不还是饮鸩止渴么?” “如果你能护送我们回到地上的话,要我怎么回报你都行。所以能拜托你么?” 我也不管什么面子的问题,低下头恳求她。但是罗德却坏笑着说: “抱歉啦~、涡涡。从个人的角度出发,其实人家更希望你们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哦。所以协助什么的,不存在的啦。更重要的是,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王(孤)跟始祖(涡涡)的交涉都得在对等的立场下进行。” 在先前的战斗中,罗德完全没有出手。她从始至终都只待在适当的距离处旁观。可能这就是她现在的立场吧。 虽然对我们善意相待但不会积极地进行协助。 但我没有就这么死心。 “那么能不能给一点建议呢……?站在『风之理的盗窃者』的角度,给我们提一些建议就好。” “嗯?建议……吗、这种程度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吧?” 看来虽然不会直接协助,但间接性的帮助罗德还是愿意提供的。我渐渐能辨清她定下的界限了。 “有了有了。既然提升等级这个正攻法被锁死了,那你们能采取的对策也就剩下这么几个了。首先是第一条:锻炼技能和魔法。” 说着,罗德竖起食指。 紧接着她的指尖上就生成了一阵旋风。罗德构筑魔法的技艺有多么娴熟、由此便可见一斑。她是一个水准在缇亚和玛利亚之上的魔法使。 “顺带一说,莱纳就已经选择了这个途径哦。在被誉为魔王的我的指导下、他最近一直在进行风魔法的修行哟!” 我一将目光转向莱纳,他便点了点头,承认罗德所言属实。在我之前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极限的莱纳,似乎一早就采取了对策。 “接下来是第二条!在『这里』多攒点钱,雇人帮你们就好了啦。虽然除了我之外没有能打倒那条龙的人,但能影响战局的人还是不缺的。” 雇人帮忙。这确实是我完全没考虑过的方法。不过也无可厚非,毕竟要找到实力能跟我们比肩的人可没那么容易。察觉到我的这一想法,莱纳补充道: “这个不用担心,基督。这里可是千年前的城市。跟我们所在的地上世界相比,实力不俗的人比比皆是。” 这条情报倒是振奋人心。既然这样,之后就用钱雇佣一些打手帮忙好了。 “确实、如果能多找到一些援手的话,没准就有戏了……” “然后就是第三条!也是人家最推荐的方法……多准备一些能够对付那条龙的装备不就好了嘛!” 罗德说出这条建议时的语气、就像是告诉我舍此之外再无他法一样。 虽然我倒是觉得这条建议最不可行就是了。 “不不,装备已经很足够了吧?比诺文还厉害的剑什么的,不存在的。” “不光是剑哟?虽然要花不少钱,但能多准备一些针对风龙的装备的话,人家觉得应该会轻松不少哦?” 不是以提高装备的质量为目标,而是专门去收集对风龙有效的道具。 比如说,我现在戴在身上的赤色护身符这种东西,如果具备在风属性攻击下保护持有者之类的功能,那么与风龙战斗时当然会顺利很多。罗德的意思就是要我多收集这类的道具。 “你们两个不是以回到地上为目标的吗?那就多收集一些能甩掉那条龙的、单纯为回到地上服务的魔法道具不就行了?我能介绍不错的锻冶师给你们认识哦?” “确实如你所言。那就拜托你介绍了,罗德。” “好滴~、那就把这座城里最好的锻冶师介绍给你们吧~。” 罗德莞尔一笑,做起了向导。 路上,她边跟形形色色的人打招呼,边在绿意盎然的路上行进。走了几分钟后,我们抵达了一栋似乎是用来避暑的别墅。别墅房顶满是苔藓和常春藤,跟自然融合得恰到好处。 在别墅外的庭院里,有四个小孩子正聚在一起玩球。其中一人注意到了我们的到来。是今天早上遇到的那个猫耳少女。 “——啊!罗德大人!还有两位客人!!” “又见面啦,贝斯。那啥,你爷爷现在在家吗?” “嗯,在的哦!他就在老地方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呢!” “谢啦。我们这就去找他喽。” 罗德和少女道了声谢,接着就大大方方地进到人家的家里去了。 我正要跟着她进去的时候,注意到猫耳女孩贝斯在冲我挥手。明明没说过几句话的,可我好像不知不觉间博得了她的好感。看来我自己还不是很了解的『骑士团长』这个位置,对那孩子来说挺特别的。 我也笑着同她挥了挥手,随后便进了屋子。 穿过玄关和满是生活气息的大厅,再经过一段不短的走廊,最后推开一扇相当厚实的门。在门的对面等待我们的,是一个跟一般家庭的风格不相衬的空间。 在这里有两个不同于泛用桌椅的异形的工作台,一眼就看得出是专门为了特定的工作准备的。再里面还有特大号的锅炉,周围的墙壁上也全都挂满了专业的用具。 我立马就理解到这里是一间『工房』。虽然规模不同,但这里跟『史诗探索者』的『工房』构造相似。 不过,这里可是比『史诗探索者』的『工房』高到不知哪里去了。而且炉子现在没有生火,所以空气也很舒畅。 一位老者正坐在房间正中央的工作台旁边。尽管面容写满了沧桑,但目光中却不失霸气。老者给人一种很难伺候的印象。这名老者应该就是贝斯的爷爷了吧。虽然他的猫耳跟一般的不同,但确实属于猫科的一种无误。 他正使用着像老花眼镜一样的东西,鉴赏着七彩的宝石。 罗德毫不客气地冲他搭话说: “雷纳尔多老爷子!人家给你带客人来了哦!” 被喊到名字的雷纳尔多将目光从宝石上移开,看向了我。 四目相对之际,我连忙使用『注视』。他身上散发出的压力(强度)不容小觑。 【状态栏】 姓名:雷纳尔多·沃尔斯 hp589/589 mp123/123 职业:锻冶师 等级31 力量13.78 体力12.23 技巧10.23 敏捷5.12 贤能5.11 魔力5.66 素质1.44 先天技能:斧术1.22 火魔法1.34 地魔法1.21 后天技能:锻冶3.12 神铁锻冶1.26 精工1.55 炼铁1.98 不仅有前所未见的高等级,而且技能也相当丰富。不少数值还比我和莱纳更优秀。如果是在地上,他毫无疑问是英雄等级的人物。 “——!?” 不过,面前的雷纳尔多表现出的惊讶之情甚至在我之上。他那双原本被眯细的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看着我。 丝毫不在意我们的惊讶,罗德继续推进话题道: “那啥、老爷子,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人分别是涡涡和莱纳。” 插图2 “……呼。真想不到、你居然会把这小子带到我这儿来啊。” 雷纳尔多先于我敛起了惊讶,同罗德说道。 “人家也是一样的想法啦。不过呢,他们两个确实很需要老爷子你的力量。至少能听他们解释一下怎样?” “……无妨。说吧。” 我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开始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晚辈名为相川涡波。冒然来访多有得罪,据闻若关乎锻冶技艺、城内无人能出您左右,此番前来便是有所不情之请。我们虽然意图前往地上,但无奈能力有限,奈何六十六层那风龙不得。能否请您打造一些克制它的魔法道具呢?” “哼。这次还挺有礼貌的啊,小子……” “这次?敢问您说的是——” 雷纳尔多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 尽管我试图打探他话中深意,但立马就被打断了。 “你说风龙是吗。那估计就是说艾尔芬里斯了吧。虽然谈不上绝对,但是能有效对付那家伙的魔法道具确实是有的。” 我也立马意识到他并不想在那个问题上多说什么。 毕竟我现在站在求人的立场上, 所以也不便追问。 “……感激不尽。拜托您了。” “不过价格可不便宜哦?” “没关系。钱的话还是有一些的。” 我就像往常一样装出是从腰包里拿的样子、实际上是从『持有物品』中取出钱来。尽管我恭恭敬敬地将钱摆到了桌上,但雷纳尔多却皱紧了眉头。 “嗯?喂,小子,你在跟我开玩笑——倒也不像吗。” “咦?您是指什么?” 雷纳尔多将桌上的金币拿起来看了看之后冲我摇了摇头。 “虽然有点对不住,不过这钱用不了。这不是能在『这里』使用的金币。” “诶……?难道说,流通的货币不一样……?” 我立马看向一旁的罗德。结果她又是一脸坏笑。看她的表情,我就确信了自己身上的货币无法使用这点,接着看向了另一个值得信赖的同伴寻求帮助。莱纳跟我一样流下了几行冷汗,不过他还是建议道: “……基督,要不就把你手里的魔石卖了好了。” “拿出来吧。要换钱的话就给我看看。鉴定的活儿我也有在干。” 我立马从『持有物品』中取出了自己在直到四十层的探索中取得的魔石。 然而,即使看到这些魔石,雷纳尔多的表情也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冷峻。 “……不行。全都是破烂。就凭这些是不够代付费用的哦?” 明明是在地上可以吃喝玩乐一辈子也不愁的财物,但雷纳尔多的评价却如此之低。说来我在地上确实也听说过好像千年前的魔石质量比现在高来着。而且自己也亲眼看过不少过去留下的高性能装备了。时代变了,物品的价值也会跟着变化。看到我惊讶的样子,雷纳尔多露出了怜悯的眼神: “至少也得准备出中位的魔石吧、不然在『这里』都是用不上的玩应儿。” “那么,这边这个新月线形石怎么样……?” 我将自身持有的诸多魔石中最有自信的一个展示给他看。 “在这边这个也只是低等级的东西罢了。” 然而它的价值一下子被贬得一文不值。 本来在地上我可是个超级有钱人来着,结果到了这里却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穷鬼。 如此巨大的反差造成的冲击让我差点站不稳,接着雷纳尔多继续问我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魔石。 “虽然不太好意思,但是你付不出钱的话,我也实在没法给你打造道具……话又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魔石?就算你拿在身上也没什么用,而且在这座城市里,也只有在『锻冶场(这里)』才能变现的。” “那个……那就拜托您了……” 我留下可能在地上还派的上用场的新月线形石之类的魔石,其余积攒的魔石则全部在这里变现了。再加上似乎只能在这里换钱,所以就顺便把『持有物品』中能卖钱的东西也全部兜售了。 虽然变现本身并没有花上太久的时间,不过相应地换完了钱也就没有什么下文了。 “如果不打算下单的话就走吧。我本来就没什么闲工夫。” “啊,好的……” 既然本来的目的无法实现,那我自然只能点头遵从。 我们就这样被赶出了雷纳尔多的工房。一脸懵逼的我在贝斯她们的目送下回到街上、变得走投无路。 罗德可就高兴了。一边在街上漫步,她一边开心地嘀咕着: “这样啊~。涡涡你们没钱哦~。嘿嘿~。” 喜出望外的罗德揪着我们的财政难题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 “铜、铜币和银币虽然有一点……可是、难道说……” 我晃了晃一只手就能放得下的少得可怜的通货。跟在迷宫联合国使用的货币完全是两个东西。质地和铸造方法都不相同。 话说数额偏偏跟第一天迷宫探索那时候差不多,你说巧不巧。 估计用不了多久,找个地方住宿,再吃几顿就会花光了吧。如果这是在地上,只要稍微去几趟迷宫,日常生活的花销就不需要担心了。然而,现在就连『稍微去几趟迷宫』都做不到。 “啊哈哈!岂止是迷宫探索,就连日常生活都难以为继呢!” 我一边瞪着将严峻的事实笑嘻嘻地说出口的boss monster(罗德),一边跟同伴商量起来。 “莱纳。你到今天为止的生活费都是怎么处理的。” “卖掉我身上的饰品凑的。不过差不多也到极限了。” “跟我一样啊……” “不过,真想不到魔石会这么不值钱……罗德,你是故意隐瞒的吗?” 莱纳也瞪了罗德一眼。然而,罗德的态度依旧是那样气定神闲。 “谁让你们没问人家嘛~。……啊,对了!如果你们想使用城堡里的房间的话,就收你们一天十枚铜币好了~。从今天开始,『魔王城』旅店就正式开始营业啦~。” “喂!你这绝对是刚想的鬼主意吧!?” 莱纳高声谴责罗德那充满恶意的点子。 “嗯嗯!毕竟让你们多费点功夫人家会更愉快嘛!” “你、你这家伙……!干脆现在就给你干掉,把你变成魔石卖了算了……!我说,基督、我看还是这么做简单又省事!!” 莱纳气到恨不得现在就拔剑砍过去。而罗德则是一副放马过来谁怕谁哦的样子笑了起来。感觉在这时候跟高水准的守护者打起来会很不妙,所以我介入两者之间进行调解。 “莱纳,冷静点!不要冲动!……我说,罗德。我们的情况是真的很紧急。倒也不求你能让我们免费住宿,但是就不能再便宜一些吗?可能的话,希望你至少不要有意刁难。” “嗯~,人家没有刁难你们哦?一晚上十枚铜币本来就很便宜的说,而且也有好好给你们建议了。难道还不够吗?” 罗德没有撤回前言。应该是因为她有就算打起来自己也能完胜的自信吧。看来不管我多认真地跟她说,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步调。 在我的介入下莱纳也变得冷静了一些,他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以推进话题。 “啧……怎么办,基督?先露宿一段时间?” “啊,你们要是露宿的话,视场合而定可能会被逮捕的哦~。其实就是会被人家逮捕的啦要小心喽~。毕竟人家姑且也有负责自警团的工作嘛。” 罗德明显就是在刺激莱纳。正中她的算计,莱纳很容易就上钩了,他气得直爆青筋。 “喂,罗德。既然你说视场合而定,那你倒是告诉我哪里没问题啊……? “如果影响到市民的话就不行。” “那不就是任你随便解释嘛、我说……!” “顺带一说,如果被逮捕的话就要关三天的禁闭!这条法律是人家刚刚想好的!毕竟人家可是国王哟!” “这不就是针对我们制定的法律嘛!果然还是干掉你算了!!” 即使level up了,莱纳还是那么容易血气上涌。 无可奈何之下,我再次介入调解。先全盘接受罗德的提议好了。 “住宿费我会付的。赚钱的事儿总会有办法的就是了。” “但是,基督——!!” 尽管莱纳还有些不 服,但被我制止了。 “罗德,我们在这个城市里找工作没有问题吧?” “那当然没问题啦。不如说人家正希望你们那么做呀。毕竟你们两个能永远住在这里才是最棒的嘛。” 冷静地确认过条件后,我将手中的铜币掷给罗德。 “那就好——接着吧,这是住宿费。城堡内的一个房间我就先借用了。这是今天的,明天之后的等我在『这里』赚到钱再付。” “嘿~……” 看到我这么老实地交出贵重的铜币,罗德颇感诧异。 我则摆出了一副扑克脸回应之。说来很悲伤,经过了那几周的异世界生活,我对尔虞我诈越来越上手了。技能『诈术』正活力十足地运转着。 “嗯。好的,客人您的住宿费本店确实收到了。欢迎来到『魔王城』旅店。这就领客人前往您的房间~。” “好好,有劳你了。” 罗德嘴上开着玩笑,实际上则试图看穿我的想法。 虽然脸上笑嘻嘻的,但她眸中的目光简直比刃物还要锐利。这等眼力,果真不愧是支配一国的王。不过,我也能感觉到她十分享受这种互相欺骗的过程。 罗德露出了带有一丝怀念的微笑,转身前往魔王城的方向。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就工作的问题进行了商讨。 罗德试探着询问我们的意向。 “虽然知道你们打算以人家的城堡为据点工作,但是到底要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呢?当然,如果是你们两个的话,去哪儿都赚得到钱就是了。” “可能的话,我打算在刚才那个工房工作。雷纳尔多需要帮手吗?” “诶、刚才那里?那个老爷子可是相当难伺候的哦?” “我想一边工作一边磨炼锻冶技术。而且,如果我自己能够锻冶的话,不就不用花那么多钱了么?” “嗯~,毕竟一开始就是人家向你推荐的啊。好吧,没问题的。这座城市里的人的铁制品,全都是老爷子他一个人负责修理的来着,如果能有涡涡帮忙的话,他应该会很高兴的吧。人家之后去跟老爷子说一声好了。” 对这事罗德倒是没什么怀疑就做出了承诺。看来我的这个选择在她的预料之内。接着,莱纳谈及了自己的工作。 “那我该做什么好呢。可能的话,我是想找个报酬丰厚的就是了……” “莱纳要不要考虑来帮人家做事呢?” “你的工作、是说自警团的事吗?不过话说回来,你啊、不是国王来着么?我怎么感觉你完全没有国王的样子啊。” 听到莱纳的质问后,罗德的表情产生了一些异样。尽管只有一刹那的停顿,但罗德确实动摇了。 “——虽然确实是国王,但是人家的工作是『庭师』哦。另外副业则是自警团的工作。如果莱纳在这两方面都能来帮忙的话,多给你点报酬也可以哦?” “庭师和自警团吗……我倒是习惯做一些比这两个要更艰辛的工作来着。” 莱纳没表现出太大的兴趣,而且说的话相当抖m。 然而,从我现在考虑的计划角度出发,罗德的提案简直是再理想不过,因此我不由自主地劝道: “莱纳,听你的描述就觉得对心脏不好,还是算了吧。你就先跟着罗德工作看看情况好了。” 我从只有莱纳能看到的角度对他使了个眼色。 察觉到我有所考量的莱纳于是就老老实实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啊,好吧……说的也对。既然基督这么说,那就这么定了……” “ok~。那么涡涡就去贝斯的家里工作,莱纳则要跟着人家干活喽。” 看到让我们在这里多生活一段时间的计划顺利进行,罗德乐得连蹦带跳。 尽管罗德说的每一句话无不暗藏着某种盘算,但我能感觉到,此时此刻,她因多了两个一起生活的同伴而感到了欢喜,唯有这份心情、其中没有夹杂一丝一毫的心计。 我们两个则苦笑着跟在她身后,随她一起回到了之前的城堡。 接着,在罗德的带领下,我们被安排到了一个小房间。明明有那么多一大家子人都能宽敞居住的大房间,却特地选了间这么小的给我们,罗德小姐,你的心大大的黑了哦。罗德本人则表示“之后支付的铜币数量越多房间的规格也会越大!”什么的。作为房主来说她这想法倒也不错就是了。我和莱纳都没有发什么牢骚就在房间里做起了生活的准备。 我们两个人一起对房间进行了适当的清扫,接着坐到了房间内自带的椅子上,开始商讨今后的问题。事前已经用『dimension』确认过罗德离开城堡回到街上了。看来是打算将我们两个之后的安排告知居民。在此期间,我将自己逃离『这里』的计划传达给莱纳。 “——我希望莱纳你负责监视罗德。” “监视……?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你才建议我去给罗德庭师和自警团的工作帮忙吗?但是,为什么要我去监视她呢?就算盯着那个笨蛋,也没办法解决迷宫的问题不是吗。” “不,迷宫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实际上,我已经想到解决那条龙的办法了。” “……!?真、真的吗?真不愧是基督!!” “在跟帕林库洛战斗时,我见识到了『始祖涡波』的三种魔法。如果我也能使用那些魔法的话,就肯定能战胜『艾尔芬里斯』。” 这三种魔法肯定都是『始祖涡波』专门为了自己创造的魔法。而最适合使用那些魔法的人当然就是我。 “那三种魔法的名字是『torsion』、『default』、『distance mute』。效果分别是『无法干涉的攻击魔法』『无法闪避的空间魔法』『无法防御的即死魔法』,哪怕只学会一种对付那条龙都绰绰有余。” “『始祖涡波』的魔法吗。光是听你说,就觉得全是出神入化的东西啊。虽然听说过基督是莱文教的始祖了……但是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啊。这感觉可真奇妙。” 听到这些魔法强大的效果,莱纳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再一次意识到我是他信仰的宗教的教祖这一事实后,莱纳不禁笑了笑。似乎是事到如今实在难以再把我当成神一样对待,只好笑笑了事。 “我希望你不要太在意。本身我就不记得多少作为『始祖』的记忆了。就像平时一样把我当做基督对待就好。” “嗯,我明白。无论你是神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罢,对我来说你就是你,没有什么不同。话说回来,基督你打算使用哪一种魔法呢?” 先把莱文教的话题搁置起来,回到逃出迷宫的话题上。 “我想使用的是『无法被防御的即死魔法』——『distance mute』。如果学会这招,估计只要一击就能打倒『艾尔芬里斯』。” “只用一击?即使它有那么硬的龙鳞?” “毕竟这个是将手伸进对方的体内,直接抽出灵魂的魔法啊。物理上的防御力再高也没意义的。” “没意义吗……真不愧是始祖的魔法。有够耍赖的。” “我估计这是跟另一位始祖缇娅拉一起研发的魔法吧。” 『distance mute』这个魔法很明显与缇娅拉有关。 应该是将施加在迷宫全体的抽取魔石的术式跟次元魔法组合在一起, 第三章 终究触及不到的手 跟至今为止我见过的众多迷宫阶层相比,六十层的布局是最清廉整洁的。 作为boss阶层,六十层依旧十分辽阔广袤。 我还记得第十层的特色是『火炎』。三十层是『水晶』、四十层是『草原』,而这六十层则全部在『光』的支配之下。环视周围,无论何处都是光、光、光。即使是在大理石造的地面上也不例外。但是与六十一层那刺眼的光不同,这一层的光十分柔和。 明明整个空间内都充斥着光芒,但在这里却不需要合上双眼。 拜此所赐我能够以裸眼观察周围的状况。雪白的地面是如此光滑,差点让我错看成瓷砖。其上丝毫没有凹凸不平之处,可谓平坦至极。 无数白色的光晶如同被风惊到的栖萤一般,点点串串从这美丽的地面上飘升。 一时间光流流淌变幻无方,若不细看就发现不了光玉之间其实有着些微的色差。既有淡薄的也有厚实的,有虹色轮廓的,还有暗哑的。 星星点点,似同实异,光与光相互交织而成的这个空间,令人产生了一种仿佛融化在暖融融的阳光中的错觉,暗暗自问是否已经迷醉在梦境里。 在这一层的中央。好似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一名少女缓缓起身。 少女那直达脚边的长发在起身的牵引下袅袅逸动。长发与周围的光一样,寄宿着多种多样的色彩。乍看之下,似乎从赤青黄开始,到紫橙绿为止等诸多颜色都混杂在其中。不过,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无限色彩随即开始汇聚为一种颜色。各种颜色混合在一起,在络合成接近于补色的茶色之后,最终呈现为一种奇妙的栗色。 那是一种随着角度的不同而改变颜色深浅的栗色。 留着这样一头富有幻想性的长发的少女体型娇小。她的身高大概跟缇亚相仿。一件袖口和裙角带有花边的纯黑礼服紧实地裹在少女小巧玲珑的身体上。 肤如凝脂,目似点漆。一眼看去以为是日本人,但还是略有不同。用我的世界的话来说,应该是二分之一、亦或四分之一的混血。 如果要问我对少女的第一印象的话,那唯有美丽二字了。但这所谓的『美丽』并非是对人的赞赏,而更接近于对自然风景的称赞。那名少女就是如此出尘脱俗。 这等冲击只有与拉丝缇娅拉邂逅那时可以相比。 少女的外表没有一寸不可谓穷工极态。修长的睫毛配以一双清秀的眼眸,挺秀的琼鼻之下则是一张小巧的樱唇。如果说拉丝缇娅拉是个光明灿烂的少女,那么这名少女则显得幽暗深邃。虽然二者具有截然相反的魅力,但我却对她们抱有相同的感想。 ——虽然美丽绝俗,却又蹊跷可疑。 正因为抱着这种感想,我才丝毫不敢大意地提高警惕并对她使用『注视』。 【六十守护者(sixty guardian)】光之理的盗窃者 毋庸置疑。这名少女,正是这座迷宫的第六位守护者。 “……嗯?这里就是、迷宫?” 起身后,少女眯着眼睛低喃道。 随后她开始环顾周围这满溢着光芒的空间,接着便注意到了侵入这六十层的我的身影。在见到我的一瞬间,少女便睁大了那仿佛因拒绝光芒而半闭的双眼。 “——啊、啊啊!涡波大人!您特意到这里来迎接我了啊!” 起身的少女正打算靠近我时却不小心跌倒在地。但她立马重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 那副模样就像一个渴求着母亲的幼儿。 少女那过于羸弱的姿态令我如此联想。 但是不能大意。尽管她的身姿确实娇弱,但毕竟还是跟罗德和诺文比肩的存在。我握紧挂在腰间的『新月琉璃』,继续观察少女的动向。但少女丝毫没有在意我的戒备,仅仅就那样靠近过来。她以感动至极的语气述说道: “啊啊,好想见您……我一直、一直都在盼望这一刻的到来……” 从这话听来,她对我似乎不抱有缇达和艾德那样的好奇心或敌意。尽管我的戒心随着与她之间距离的缩短而越来越重,但少女的话也成比例地赋予我以安心之感。 “正如计划中安排的那样,您是那个时候的样子呢。而且,在那具身体里,是这个身体……——终于,这样就可以证明了呢。我究竟有多么渴望这一刻……” 少女不仅称呼我为『涡波』,而且还以十分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这样便可以确信少女同我曾是熟人的关系,并且态度友好了,于是我将手从剑柄上拿开。 “那么,就拜托您了。请您触碰、抚摸我吧。哪怕只有一次,若能得到涡波大人的抚摸,那我便能消失了吧。是啊,我的愿望真的仅此而已……” 少女将双手并在一起,祈望着自己的消逝。 与此同时,我与她之间的距离也缩减为零。 这过于迅速的展开令我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我很快便重整旗鼓。 如果光是抚摸面前的少女就能够将这六十层通关的话,那实在是一桩美事。 不光能实现少女的愿望,也能够实现我的愿望,一举两得。 “我知道了……” 既然对双方都没有坏处,我便答应了少女的请求并伸出手。 我将手掌搭到少女的头上,缓缓地抚摸着她那柔顺的秀发。 “啊—,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少女一边道谢一边合上双眼。 她似乎想要仔细品味被我抚摸的感触。少女踮起脚尖挺直身子,一脸惬意地接受我的抚摸。她的表情确实能让我感觉到一种即将消失的预兆。 虽然我对她的事尚且一无所知,但却能够明白,这一天、这一刻便是少女的夙愿。 从少女眯细的眼眸中滴落了一颗晶莹的泪珠,某个物语也随之落下了帷幕。 技能『感应』向我诉说道。 ——她无比漫长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我如此确信。恐怕少女也是一样。 接下来只要守望少女往生就够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继续抚摸少女的头,摸啊摸啊——就这么足足摸了有十·五·分·钟。虽然知道打断少女对这份余韵的沉浸不太好,但过去这么久我实在忍不住了。 “……没、没有消失诶?” 对此,少女有些羞涩地回应道。 “好、好像是这样呢……” 看来少女也跟我一样没明白怎么回事。明明少女一直散发出会就这样消失的氛围,但是事实上根本没有那回事。她的身体并没有失去力量,还好端端地在我面前。 少女连忙离开我身边,不停地自问“为什么……?”接着,在反复自问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拼命地握紧了我的双手。 “请您相信我,涡波大人!我绝对没有跟您说谎!我真的、一直都……!我一直都在盼望着这一刻——!!” “等、等一下。虽然非常难以启齿,但我有话必须先跟你说清楚,能先听我说吗?” 我打断了少女的话。如果她能就那样一脸幸福地消失,那我原本是打算什么都不说的。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既然如此,我就必须告诉她现在的我没有听她倾诉的资格。 看到我认真的眼神,少女便轻轻点了下头。 我为了不刺激到她而尽可能语气平缓地解释起来。 “其实现在的我没有千年前的记忆。所以说,我并不认得你是谁。说实话,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诶?” 听我说完,少女惊得膛目结舌。 “所以,让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名字叫相川涡波。你呢?” “您、您忘了吗……?把一切都……?我的名字也……?” 少女并没有立即开始自我介绍,而是先向我确认事实。这也无可奈何吧。如果我的同伴丧失了记忆跟我这么说的话,那我的反应肯定也跟面前的少女一样。 “抱歉……基本都不记得了……” 所以为了能让少女尽快冷静下来,我便不多做解释,只是点点头这么回答道。听到我的肯定,少女一时不知所措。 可她虽然感到困惑,眼中却依旧闪着理解的光芒。 那是她接受了事实,并决定即使如此也要坚持前进的意志的体现。 没用多久少女就稳定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了一口气后便退开一步,掐住裙角向我行了一礼。少女这恭敬有礼的动作中蕴含的高雅气质丝毫不比罗德逊色。 “——我明白了。那么,请容我仅这一次再向您做一番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叫做诺斯菲。” 报上名字时,少女表现的有些悲伤,但又有些自豪。 插图4 “我曾作为『南方联盟』的『御旗』投身于战争之中。那时候的涡波大人则是『北方同盟』的『骑士团长』。而作为结果,我最终迎来死亡的结局,涡波大人则活了下来并打造出了这座迷宫……” 可能是为了失去记忆的我着想,诺斯菲将自己的身世经历一一道来。 她的这番话跟我所了解的信息相比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 “即使是在战争期间,我也一直在追寻涡波大人的所在。直到身死,我对您的思念也不曾断绝。因此涡波大人便将已经身亡的我选为了迷宫的守护者。而现在,在经过了一千年的岁月之后,我积年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理应是这样才对的……但看来我作为守护者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呢。……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啊,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的话中还隐隐约约地透漏出本人对我的倾慕。 不过,有点奇怪啊。看上去她对我丧失记忆这件事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而且对自己没有消失这件事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即使拥有技能『感应』,我也看不透她真正的感情。 就好像在看着太阳一般,我无法得知在那光芒的深处究竟有什么东西。 感觉她与至今为止的守护者都不相同。 “不过对已经失去了记忆的涡波大人来说,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呢。我方才多言了,非常抱歉。” 简直就像是故意提起各种各样的事然后再观察我的反应一样。 致歉之后,诺斯菲轻描淡写地改变了话题。 “不过,涡波大人究竟缘何才失去了记忆呢?根据早先的话,一切应该都进展顺利才是啊……” 虽然完全不清楚诺斯菲的『留恋』是什么,但与我自己有关的事情多少能够答得出来。 “那个……似乎是因为在千年前的最后遭到了一个叫使徒勒伽西的家伙的妨碍来着,结果导致我在不完全的状态下被迷宫召唤了出来。并且,缇娅拉也不存在于这个时代,我妹妹则处于沉眠状态,现在正在地上。然后我现在正在逆向攻略迷宫。” “……缇娅拉不在,您的妹妹则以沉眠状态留在地上?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就必须尽快赶回地上才行呢。” 我们确认完彼此的状况之后,在远处观望的莱纳靠近过来。 “基督,没问题吗……?” 应该是看到我们开始了和平交流,便认为打不起来了吧。 “请问这位是?” 看到莱纳走近,诺斯菲便请我向她介绍。 “他是正在协助我的骑士,莱纳·赫勒比勒夏因。” “赫勒比勒夏因?” 听到他的名字,诺斯菲有些惊讶。不过她仍然优雅地向莱纳行了一礼。 “初次见面,赫勒比勒夏因。我是南之『御旗』——不对,是迷宫的守护者『光之理的盗窃者』诺斯菲。” 她伸出右手以示希望与莱纳握手。 莱纳谨慎地确认到她没有敌意后,便回握住她伸出的手。 “……请多关照。叫我莱纳就好。” 通过握手,两人便证明了彼此之间不是敌对关系。 “请问……比起莱纳,我更想称呼你为赫勒比勒夏因,这样不可以吗?” 一边握着手,诺斯菲一边请求换个称呼。 “——!?” 被诺斯菲用从下往上看的小眼神请求的莱纳表现出了过剩的反应。他甩开诺斯菲的手,像遇到了天敌的野兽一般大幅后跳,双手握紧了腰间的双剑,差点就把剑拔出剑鞘了。 这反应可不得了。引得我差点也把剑拔出来了。莱纳自己似乎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以严肃中带有一丝不解的表情询问诺斯菲。 “诺斯菲……你刚才,想对我做什么……?” 但诺斯菲的表情也差不多。她连忙毕恭毕敬地道歉。 “非、非常抱歉……!我原以为自己身上的『诅咒』已经完全消失了,但似乎还留着一些残渣的样子。我绝对没有加害你的意思。请务必要相信我……!” “『诅咒』的残渣?” “是的,是我生前拥有的东西。本以为死过一次之后就已经得到净化了,但看来并非如此。真的非常抱歉,莱纳。我向你发誓绝对不会再让残渣浮上表面了。” 一提到『诅咒』这个词就让我想起莉帕。 她跟在童话中登场的死神一样身上带有『诅咒』。诅咒的内容为『在被认知到的期间内无法作为实体存在』。而诺斯菲身上似乎也带有类似的某种东西。莉帕的解除条件为『诺文的死亡』,可能诺斯菲的解除条件是『自身的死亡』吧。 莱纳被不停道歉的诺斯菲打动,为了重新握手而向她靠近过去。 “没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介意的……” “全赖于『诅咒』的解除,我才能体验到如此新鲜的感觉呢。居然能跟别人握手什么的……莱纳,我能摸摸你的头吗?” 不知为何,诺斯菲还希望摸莱纳的头。 当然,莱纳立马红着脸打算再次逃离诺斯菲身边。 “哈、哈啊!?为啥啊!?” “因为说不定这样能够实现我的『留恋』呢。请你务必答应我。” 但是诺斯菲这一次紧紧地握住了莱纳的手,并不打算放任莱纳逃掉。诺斯菲不仅用力握着莱纳的手,而且还直勾勾地盯着他。败给了诺斯菲施加的压力,莱纳不得不点头。 “只是一会儿的话……” “那我就开始了呢。” 获得了许可的诺斯菲立马伸出手,像我刚才抚摸她那时一样摸起了莱纳的头。这可真是一副奇妙的情景。在一个不留意就可能丧命的迷宫深层,一名少女一边握着少年的手一边还摸着他的头。 这副奇景仅过数秒便宣告终了。 “非常感谢……不过,这似乎也不是我的『留恋』呢……” “那肯定不是啊。毕竟我跟你根本就没关系好吧。” 相当害臊的莱纳一脸我真是服了的表情拉开了与诺斯菲之间的距离。经过刚才这番交流,莱纳彻底明白自己不擅长应付诺斯菲了。我代替莱纳同诺斯菲继续沟通。 “我说,诺斯菲。我有很多事想跟你打听。……不过,不是在这个地方,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先回去一趟。就算这里是你的阶层,迷宫里也还是太危险了。” 今天就能抵达六十层可以说是成果斐然。 这才是我们第一次挑战。还不到冒进的时候。感觉现在结束探索时间也刚刚好,于是我开始准备『connection』。 “您说回去,敢问是回到哪里呢?” “这个啊,其实在迷宫里侧有个地方将一千年前的北方都市再现了出来。我们现在就以那里为据点,正在朝地上进发当中。而且五十层的守护者罗德也在那里。” “千年前的北方都市……还有罗德……?” 脸上一直挂着柔和笑容的诺斯菲表情染上了一丝阴霾。 “……有、有什么问题吗,诺斯菲。” “涡波大人,请务必让我与罗德相见。” “……这得看你打算对罗德做什么了。视情况而定,我会拒绝带你去见她。” 对她的变化感到不妙的我连忙终止了对『connection』的构筑。 因为她对作为北方的同伴的我展现出了亲切的态度,让我不小心大意了,她在千年前毕竟是与北方敌对的南方的人。可能与『支配之王』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只是想跟她谈谈而已。” “那你先告诉我要谈什么。不然我不会带你去的。罗德她是……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想对她出手的话,那我现在就在这里做你的对手。” 稍作思考后,我选用了『朋友』这一表达。理解到我是罗德同伴的诺斯菲缓缓地答道。 “……我也没法断言说自己一点儿都不恨她。毕竟杀死我的人就是她呀。对此我或多或少还是有点想法的。但是这些都是小事。我丝毫没有再找她算这些旧账的意思。我想跟她谈的,不过是问问她现状如何罢了。因为视情况而定,搞不好她才是能够实现我的『留恋』的人啊。” 诺斯菲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真挚。 既然她将理由都归结到解决自己的『留恋』上,那我也不好拒绝。 再考虑到诺斯菲至方才为止向我们表现出的友好态度,我决定答应促成她们两人的会面。 “……知道了,我带你去。但是在你们谈话的时候我也会在场旁听,没关系吧。” “当然,就依您所说。涡波大人,您不用摆出这种表情。我绝对没有再掀祸端的意思。” 确实,从诺斯菲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战意。 至少可以明白,诺斯菲并不是为了与罗德厮杀而想要与她见面的。 “那好。——魔法『connection』。” 回到通往六十一层的阶梯附近后,我生成了魔法门。 就这样,我们穿过『connection』,回到了城堡。 一同回去的,还有一个不清楚自身『留恋』的守护者。 ◆◆◆◆◆ 平安无事地回到自己房间后,我立刻使用『dimension』确认罗德的位置。看样子她已经结束了今天一天的工作,正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发呆。 为了让两名守护者相见,我们开始在城堡中前进。走在路上的时候,诺斯菲着手将自己的长发编成了三股辫。正因为是长度直达地面的秀发,所以怎么编都显得很合适。她将身后的头发捋到身前,行云流水地编了起来。最后不知从哪里取出了黑色的蝴蝶结系在两边。 等她将头发结成两根长长的三股辫之后,我们也抵达了城堡的中庭。 罗德察觉到来访者的气息,表情一下子变得开朗起来。看来她一直在等我们回来。 “啊,涡涡和莱纳,欢迎回——不是、噫!诺斯菲!?” 不过一看到走在我身旁的诺斯菲,罗德立马发出了没品的惊叫声。 “我回来了,罗德。因为抵达了六十层所以就把她带过来了,不合适吗?” “诶诶、这就已经六十层了吗!?不不,不是这个问题,何止不合适,根本糟透了好吧、涡涡!对涡涡来说可能没问题,但是对人家来说可不妙哦!不妙不妙不妙!” 不停尖叫的罗德浑身洋溢着魔力,她解开了自己的马尾辫,伴随着披散开来的翠色长发,她收缩在背后的羽翼也配合着伸展。 接着,相同颜色的魔力、长发和翅膀交融、络合,最终变化为一组巨大的羽翼。在这对仿佛在喷洒着翠玉粒子的群星之翼诞生之后,庭院里的所有植物纷纷摇荡不已。罗德进一步从体内榨出了非同寻常的大量魔力。这股魔力也一样是翠色的。翠色的魔力聚集到罗德的右臂上,最后固化成一种造型。 那是一把长度超过罗德身高的『铳』。 不对,算上前端的锐器,应该说是铳剑更为准确。 我知道枪械并没有流通于这个世界。但是罗德手中的东西确实是铳剑的形状。 身兼一对巨大的羽翼和巨型铳剑的罗德,其姿态正可谓是与五十层的守护者这一身份相符的怪物。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罗德。不过可以肯定。罗德现在彻底进入了战备状态。 “好久不见了,罗德。自从被你杀死之后我们就没像这样见过面了呢。” 承受着罗德释放出的凶残的魔力波动,诺斯菲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猫崽一样温柔地说道。脸颊抽搐着的罗德将铳剑指向这边回应道。 “不、不是,人家才没有杀死你吧!?那不是你自己乱搞到自爆的么!看到你突然开始被大地吞没,人家反而被吓了一大跳好不好!!” “那还不是因为如果不使用足以毁灭自我的魔力,就没法胜过你呀。这难道不就等于是被你杀死的么?” “但是啊,所谓战争那不就是这么回事吗!?怨不得人家吧!?” “是啊,那是当然。我对你已经没有什么恨意了,也不打算再跟你战斗。” “——咦?什么?你说真的?” “是真的哦。” “啊、这样咩……?” 噗咻地,像是没了燃料一样,罗德的魔力顷刻间消散殆尽。 右手上的铳剑消去了形态,背后的羽翼也重新收缩。她可真是个好懂的人。 “虽然我确实是因为你而被大陆吞噬。但是这样也有相应的好处。在那之后,多亏了被大陆吞噬,我才好不容易得到了跟涡波大人冷静地进行交流的机会。所以说,我现在已经不恨你了哦。” “啊—,你是说战争也好一切也好全都结束之后,开始打造迷宫那时候的事吗?那时候你有好好地跟涡涡沟通过了来着?什、什么嘛~,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就早说嘛~。” 在意识到不会爆发战斗的一瞬间,罗德一下子就摆出了迎接老朋友的态度。她将披散的长发重新扎成马尾辫,然后就凑到了诺斯菲身边。 “是了,所有的芥蒂都已经不存在了。我没有理由再跟你斗争。……更何况 ,不觉得现如今我们彼此的立场都变化太多了么?” 诺斯菲注视着罗德,露出了有几分苦涩的笑容。 “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又要像以前那样被你当做偷腥猫追杀什么的呢。” “……现在的你并不是北方的代表而是守护者,我也不是南方的代表而是守护者。彼此都是守护者,让我们友好相处吧?” “这、这个可以有!居然跟诺斯菲谈妥了!哎呀~,姐姐真是太感动了!就是就是,果然和平才是最棒的呀!哎呀,果然能重头来过真是太好了呢!果然啊。如果没有那些无聊的立场问题的话,大家就能够互相理解了啊!现在就是证明这一点的瞬间了呢!!” “所以呢,我也想居住在这里,不知道是否方便呢……” “没问题没问题。你就在这座魔王城里随便挑一间喜欢的房间住下吧。” “……魔王城。果然,这里是佩艾希亚城吗。” 诺斯菲环顾周围,接着道出了这座城堡原本的名字。 看来她生前可能到访过这里。 “啊……果然、在南方的救世主看来,『这里』的存在是不可容忍的?你不愿意看到佩艾希亚的和平吗?” “…………?非也,我完全没有那种想法。和平是件好事。” “嗯、嗯—?那么你之前又为什么要与北方开战呢?” “这个嘛,都是为了世界和平。” “既然是为了世界和平,就不要来妨碍人家嘛~。明明这边也是为了世界和平而努力的说!” “在不同的人眼中,世界和平的定义一定各不相同吧。恐怕直到世界上只剩一个人活着为止,世界和平什么的都是无法实现的呢。呵呵,真是场没有意义的战争呢。” “啊、你、你居然说了!?当时的领袖居然把这种话说出口了!?” “毕竟我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对世界和平什么的并没有太执着呢……无论是北方也好还是南方也罢,我都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一定要说的话——” 诺斯菲并没有对佩艾希亚城展露多大的兴趣,但却热情地凝视着罗德。她又一次摆出了从下往上看的姿势,用甜美的语气拜托罗德。 “罗德,你能试着夸夸我吗?” 诺斯菲的这一请求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罗德歪了歪头不解地说。 “夸你?让人家来夸诺斯菲吗?” “正是,我希望由你来做。正因为是你,才适合予我在那场战争中的努力以赞赏。那样一来,说不定我的『留恋』就可以实现了。” 就像拜托莱纳那时一样,诺斯菲以实现『留恋』为由请求道。 既然明白守护者相关的规则,那么罗德便无法拒绝。 “你、你很努力了哦,诺斯菲!超棒的哟?” “…………” 诺斯菲用笑容接受了罗德那相当生硬的赞赏。她没有回答些什么,只是在一段时间里仔细品味着罗德的称赞。 可能是对自己这番称赞没什么自信吧,罗德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尽管她试图想出一些更好的措辞,但率先发声的还是诺斯菲。 “罗德,非常感谢你的赞美。真的让我有些得到报偿的感觉。……可是,这似乎也不是我的『留恋』呢。” “那也在情理当中吧?就算让人家这个曾经的敌人来夸你也……” “正因为你曾经是我的敌人,我才最希望得到你的称赞啊。因为我一直都希望能够得到谁的认可……” “不不,没有人会不认可诺斯菲的吧!人家也是哦!诺斯菲真的很厉害!了不起!” 罗德和诺斯菲手握着手,过去的仇怨渐渐化解。 但是,就算知道这一幕是千年前互相攻伐的两方领袖迎来和解的历史性的一幕,我始终是没有什么实感。说实话,在一旁看来总觉得这就是两个平凡少女重归于好。 感觉要是放任她俩这样下去的话会卿卿我我个没完,所以我插入两人的对话当中。 “罗德,虽然很抱歉打扰你们,但是我有很多事想跟诺斯菲打听。像是她跟千年前的我的关系啦还有『诅咒』的事情啦之类的——” “诶诶诶诶诶!?难、难难难难道说涡涡,你把诺斯菲的事情也给忘了吗!?忘了人家就算了,你居然连诺斯菲也!?” 罗德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我。 明明我已经跟罗德说过自己不记得千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她为什么还会这么吃惊呢,真是不明白。 “啊,是啊。但是千年前的事情我基本全都不记得了啊,这也没办法不是?” “涡涡,你明明就记得妹妹的事不是么?那、那样一来,如果不记得诺斯菲的事的话,那个、不好吧……?” “就算你这么跟我说……但是我记得的,也就只有妹妹和使徒她们,再有就是缇娅拉的事情了啊……” 我了解的千年前的登场人物是真不多。听到我的话,诺斯菲的脸色变了。 “——缇·娅·拉。” 听到诺斯菲嘀咕的这一声,罗德一脸慌张地批判道。 “不、不记得人家的事情倒是没关系!但是至少、至少也要把诺斯菲的事情记起来啊!你明明记得缇娅拉不是么?明明是这样,但是居然把诺斯菲给忘了?真、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哪怕一点也好?” “好了,算了吧,罗德。” 诺斯菲制止连番质问我的罗德道。 我能感觉到现场的气氛正在越来越紧张。但是我是真搞不懂为什么。记得千年前的事情的两人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但我是一脸懵逼,根本跟不上节奏。 “才不好啊!人家也是女孩子,只有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管忘了什么都无所谓,但是诺斯菲是涡涡绝对不能忘记的人啊!因为、因为——!!” 罗德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激动。接着,她将可以纠正当前双方的分歧的事实飙出口—— “因为诺斯菲可是涡涡的『妻·子』啊!!” “……哈?” ——qizi? 我也实在不是骄傲,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是见的多了,身经百战了,但是要理解这两个字却还是用了相当长的时间。伴随着一种时间都静止了的错觉,一阵风飒爽地拂过庭院。 在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寂静之中,我呆站在原地。 妻子。也就是说,诺斯菲是『始祖涡波』的妻子了呗。 好,把这些词语罗列起来可以,我做得到。 但是,是这句话的内容太难以理解了吗,我还是没法明白其中的意义啊。 在我面前,气得脸颊直鼓的罗德。 在她旁边,笑的有些凄凉的诺斯菲。 在我背后,大张着嘴发出“呜哇……”的感叹的莱纳。 渐渐地,这道难解的方程式终于被解开,我也终于理解了是怎么个意思。 ——一千年前,诺·斯·菲·和·我·是·夫·妻。 这也太刺激太突然了。这是什么暗喻吗,还是什么隐语吗,尽管在一瞬间我的脑海里上过了成百上千的臆测,但能够解释现在这个状况的答案却只有一个。 因为不得不迫使自己接受这个单词的意义,所以我无可奈何地问道。 “罗德……那是什么意思。” “妻子就是妻子的意思啊!哪里还有别的解释了!!” “……你说的qizi。这个词是指配偶吗?” “那肯定的啊!!” “……那意思就是说,过去的我跟诺斯菲缔结了婚姻关系?” “是啊!所以人家才会对你生气啊!!” “……我是丈夫,诺斯菲是妻子。也就是俗称的夫妻,我这个认识对吗?” “你们两个人就是夫妻啊!所以诺斯菲才会坚持战斗的不是吗!?明明她那么辛苦,涡涡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 这下我真说不出话了。不过,是拜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经历所赐吗,我虽然感到了混乱和惊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估计是因为在我潜意识的某处已经对这种程度的事做出预料了吧。 所以我也能窥视在我身旁的诺斯菲的表情。与我截然相反,诺斯菲就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冷静地安抚罗德。 “罗德,那都是千年前的旧事了。承认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的国家早已不在。你的主张已经不合时宜了。” “不、不合时宜、诶?没有的事,人家可以证明啊!而且哪怕没有证明,夫妻依旧是夫妻不是么!只要共同许下了爱的誓言,那就应该是永恒的关系啊!?” 接着诺斯菲以有些严厉的态度否定罗德的话道。 “……我·们·并·没·有·许·下·爱·的·誓·言。那不过是徒具形式的婚姻。是充斥着虚伪和欺瞒的契约。是毫无意义的仪式。跟罗德想象中的婚姻完全不同。更何况涡波大人已经失去了相关的记忆。既然如此,事到如今我再以妻子的身份自居岂不是愚不可及。” “居然说愚不可及、诺斯菲……!可是、可是……!” 诺斯菲以冷淡的语气制止了罗德之后,又把目光投向我。 “涡波大人。事到如今再提这些,会让您感到困扰对吧?” 她那如同黑玛瑙一般的纯黑双眸注视着我确认道。这是一双不允许一丝一毫的虚伪和错误存在的眼神。 这番询问是如此沉重,以至于我既不得颔首,也不敢摇头。 因为没有记忆的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但诺斯菲还是用微笑接受了我这以沉默为形式的回答。 “就是这么回事了,罗德。我们现在不是夫妻,那只是存在于过去的关系。当然,因为光是提起这件事都会让涡波大人感到困扰,所以以后也请不要挂在嘴边。好了,那么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如果诺斯菲可以接受的话,那好吧……不过姐姐我可是很不满的哦……” 诺斯菲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并开始回答我的下一个问题。看来夫妻关系这个话题不仅是对我,对她来说也是不愿提及的事。 撂下吐露着不满的罗德,诺斯菲针对我的问题作出回答。 “比起这个还是来说说千年前的事吧。话虽如此,但谈到我在千年前的经历,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向使徒西斯大人复仇却被反杀的涡波大人在那之后被·交·托·到·了我的手上。后来又因为涡波大人逃到了北方,我就统率自己的国家实行了侵略。最后自己被『支配之王』所杀,这就是全部了……真的就仅此而已。” “……等等,你是说我输给西斯了吗?” 虽然战争爆发的理由也很值得探讨,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问题还是与使徒西斯的战斗。 因为我没有败给使徒西斯的记忆,所以我最先对这方面的出入进行确认。 “是的,虽然最后您似乎还是取得了胜利,但初战却是您的败北。战败后的涡波大人当时的精神处于崩溃的状态,而负责治疗您的人便是我。” “原来最初我失败了吗……这么一来,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 “……您无需向我道谢。我不过是履行了自己的义务罢了。那个时候,无论是我还是涡波大人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我们的情况只是两枚棋子凑到了一起而已。” “也就是说,我在千年前——” 听了诺斯菲的话之后,我有些理清千年前的故事的脉络了。 决心为妹妹的死复仇的我去追杀身在『南方联盟』的使徒西斯。 但是初战却反被击败并落入了敌人的手中。在那之后使徒西斯为了将我吸收到自己的阵营,便让当时作为南之『御旗』的诺斯菲与我缔结了婚姻关系。而在那之后,我经某种途径总之是取回了自我并开始逃亡。在意识到靠自己战斗无法取胜之后,我前往了北方与罗德联手。然后就掀起了席卷整个大陆的战争以图杀死使徒西斯。 在那场战争的终盘,我和罗德不惜舍弃北方也要追杀潜逃的使徒西斯。如果是这样那就讲得通了。 而在打倒了使徒西斯之后,情况就跟我之前在『世界奉还阵』中看到的记忆一样了吧。缇娅拉说服了自暴自弃的我。然后我开始打造迷宫,并遭到了使徒勒伽西的欺骗,演变成了现在的状况。……当时的情况真的就是这样了吗? “——是的,我想您的推测基本上与当时的情况差不多。只是作为『御旗』这枚棋子的我,不清楚离开南方后的涡波大人的具体经历。非常抱歉。” 综合自己掌握的信息,并与诺斯菲进行核对,结果看来没有太大的纰漏。其实直接询问罗德是最合适的,但那家伙在不肯讲述过去的事情这方面表现得很顽固。 ……不如说,我们刚开始讲这些,罗德就跑去打理院子了。 看来罗德她很抵触回忆千年前的事情。 “没事,多谢了,诺斯菲。比起『过去』的事,『现在』更重要。接下来我想问问『现在』的诺斯菲身上的『诅咒』……” “……生前的我,因为身体被先天植入了某个咒术式,所以处于一种时常向周围散布某种『咒术』的状态。不过现在我已经可以对该种咒术进行控制了。看来正如涡波大人预言的那样,在成为守护者的过程中得到了一定的净化呢。” 配合着说明,诺斯菲身上泄露出光辉四溢的魔力。 很不可思议的,这道光中蕴含的力量仿佛可以将一切都吸纳进去。 “这道光就是诺斯菲的『诅咒』?” “是带有『魅惑』力量的光。我就是依靠这道光统率南方的士兵们的。” “『魅惑』士兵?……那还真是种凶恶的『咒术』啊。” “对实力强悍的人是没有效果的。像涡波大人和罗德就可以将光的力量完全无效化。对那边的莱纳应该也是不起效的。” 我转向在身后旁观的莱纳。他冲我点点头说“确实没事”,看来诺斯菲说能够控制自己的力量这点不假。 就这样,当我们围绕千年前展开的话题告一段落,罗德便又掺和进来。 “啊,果然呀。诺斯菲的那个力量已经没了吗。本来看到那个刺眼的圆光没有了,人家还挺奇怪的呢。太好了呢,诺斯菲。这样一来人家和诺斯菲就都解放了!” “是啊,看到罗德也乐得一·身·轻的样子,我也为你感到开心。虽然不讨厌以前的你那如同遭受诅咒一般沉重的模样,但你果然更适合像个孩子一样欢笑啊。” 诺斯菲以慈爱的目光看着孩童般凑近过来的罗德。紧接着罗德突然僵住,似是灵光一闪。 “呣呣! 难道说,人家终于能交到一个同性朋友了!?” “当然,如果你觉得我可以,那请务必让我成为你的朋友。” “哇~!好棒!” 看来同性朋友对罗德来说是真的很稀奇。她这波高兴得已经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了。不过罗德的心情我也不是不理解。如果身边一个同性朋友都没有的话那真的很心累。 被罗德抱住的诺斯菲再一次小声嘀咕道。 “——这·个·也·不·是?” 我的『dimension』探听到了诺斯菲这声小得不能再小的轻语。 “那么诺斯菲!赶快去人家的房间里聊聊吧!人家有不少事情想问你呢!” 罗德打算就这么带着诺斯菲离开。 “等等,罗德!我还有很多事不得不问她才行呢!” “可是人家也有好多想跟诺斯菲说的话嘛!同样作为女孩子!——没错,这是女孩子间的谈话!” 就算你再怎么强调跟她同是女孩子这点,但我要问的可是跟记忆相关的事情啊。而且还会跟接下来的迷宫攻略相关,所以不可能让步——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罗德才会想要妨碍我吧。 “不是,那种girl’s talk拜托你之后再做好不好。我这边是真的有很多重要的事要问的啊,真心的……” “不要。人家也有好多重要的话要说嘛!不如说,涡涡你应该先好好地回想起跟诺斯菲的夫妻生活才对!在你想起来之前,可怜得不得了的诺斯菲都是属于人家的哦!走吧,诺斯菲!!” 接着罗德就这么用公主抱的姿势带着诺斯菲飞出了庭院。因为她这出手诱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我没能反应过来。 “我的天、你这房间根本都不在城堡里了好吧……” 至少也待在城堡里行不行,可惜罗德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了城邑里。虽然想着要不要用『dimension』窃听她们的谈话,但因为罗德主张说是女孩子的悄悄话,所以我断了这个念想。而且考虑到她们的实力,我估计一般的窃听应该是做不到的。就这么被留在院子里的我于是向一旁的莱纳问道。 “我说,莱纳。你以前知道吗……?” “嗯?啊、啊啊,你说那事儿啊……” 看来不用我说清楚是『什么』,莱纳就猜到问题所指了。 果然,刚才那段谈话中,问题最大的还是—— “不知道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始祖大人有老婆呢。” “我也是啊……”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在千年前结过婚。 这真心是让我非常难受想哭的事儿。别说是原来的世界,就连回到地上都变得很难办。 莱文教的传承中没有相关的记载可能是缇娅拉对我的关照吧,也可能是我自己想把这事当做不存在吧……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呢,那就不清楚了。当然了,也有我们是夫妻这事本身就是谎言的可能…… 但是看到罗德那反应,真不像是假的。 “你觉得她们两个说的是真的吗?” “诺斯菲先不提,罗德看上去真不是在说谎啊……” “我姑且问一下,就那位诺斯菲小姐、在你看来大概几岁?” “她那个头儿比我还小啊。看上去大概就十二岁左右吧?说实话你这婚姻有点犯罪啊。” “就是说啊。那体型超小的啊,诺斯菲。……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也是啊。那你就负起责任来,等回到地上之后好好跟人家再婚呗?” “……果、果然是这样吗。” “……别认真啊,基督。开玩笑的。” “wan、xiao……?” 要是玩笑能解决一切就好了,但是我可不那么觉得好吧。 从诺斯菲的表现来看,我觉得我们那段婚姻关系还留着什么问题没有解决。所以才想多跟她谈一谈的。因为我想尽快弄清楚诺斯菲的『留恋』是什么。 坦白了说吧,我想在回到地上之前解决诺斯菲的『留恋』。 我没有想毁灭证据的意思。而且我好像也不是在搞外遇吧。但是明明是这样,脑海里却一直警报声大作。确实,试着想象一下好了,等我跟地上的同伴们重逢的时候,“啊,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老婆诺斯菲”什么的,敢这么整试试,空气当场冻结?不存在的,朋友,这句话会直接成为我的遗言。 “基、基督,你这汗流得可不得了啊……没事吧?今天在迷宫里打拼了一天,你应该累了吧?我觉得你应该尽早睡一觉休息比较好哦?我会做晚饭的……好吗,你快回房间准备休息吧……” “……是啊,你说的对。今天探索迷宫已经很费力了。就算是为了明天做准备,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就是这样。总之你先去休息吧,基督。” 虽然今天发生了很多,但尽早回到地上的方针是不变的。 莱纳说的没错,缓解探索迷宫的疲劳是第一要务。何况我方才还受到了不小的精神伤害。 这之后,我们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起吃过晚餐,在为明天的探索做了最低限度的准备后就趁早躺下了。 我一面尽己所能地整理如麻的思绪,一面沉入了梦乡。 顺带一说,这天晚上,罗德和诺斯菲始终没有再现身。 ◆◆◆◆◆ 昨夜的休息有了效果,一晚的时间总算让我恢复了冷静。 然而,翌日一早,我刚从睡梦中醒来—— “早上好,涡波大人。” 诺斯菲的脸庞近在咫尺。 “——?!” 尽管惊讶于这过近的距离,我还是压下了呼之欲出的悲鸣。因为哪怕我稍动一下,唇与唇就可能贴在一处。 “……h,好啊,诺斯菲。” 我用颤抖的声音回应道。诺斯菲微微一笑,保持这个距离应道。 “虽然冒昧,不过我为您准备了早餐。” 我用很极限的操作转动眼球,在房间的桌子上看到了备好的早餐。貌似是诺斯菲为我特意准备的。 “多谢……我现在就起床,能不能稍微让一下呢……?” “啊~,这可真是失礼了。” 诺斯菲笑了笑,离开了我身边。 终于能够起身的我看了下早餐的阵容。用心切好的面包,由红色和绿色的蔬菜点缀而成的热汤,鸡肉色拉,木杯子里面倒满了果汁。 震惊令我一时说不出话。不过我惊讶的不是料理的豪华,而是诺斯菲在我睡觉的时候摆下这些料理的隐匿能力。别看我这样,我的神经可是随时绷紧的。自从来到异世界以后,哪怕是睡觉的时候,我也不敢放松警惕。 明明如此,诺斯菲却能极近距离摆放料理,甚至接近到了鼻尖贴鼻尖的距离。恐怕这么做是出于她不想打扰我休息的一番好意——然而我却因之而感到了恐惧。 “请问……涡波大人,是饭菜不合您心意吗?” 诺斯菲不安地询问道。她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不由令我感到了一股寒意。 毋庸置疑,她确是与罗德比肩的强者。 “不,不是这样……只是没想到有这么豪华。谢谢了,诺斯菲。” “呼,那我就放心了。真是太好 了。我还以为是不和您的口味……那么,请来这里就座。” 诺斯菲邀请我坐到房间中央的餐桌上。输给了她莫名难以拒绝的压力,我二话不说就坐到了座位上。紧跟着,诺斯菲坐到了桌子的正对面,以流利的动作舀了一勺汤送到我的嘴边。 “那么,请吧,涡波大人。” “…………” 这、这可如何是好…… 应该“啊~”的一口含住汤匙吗? 明明没有在做坏事,可不知怎么却产生了罪恶感。越是这种时候闹得越欢的技能们纷纷警告我“最好别这么做”。我决定相信曾一度救自己于水火的技能,选择了逃避。 “额,吃早饭前还是把莱纳叫起来比较好吧……!再顺便把罗德叫来怎么样……!?你看,吃饭这种事还是热闹一点比较美味……!” “……确实。您说的没错,机会难得,就这么办吧。” 虽然口头上对我的意见表示了赞同,但诺斯菲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她撤走了伸来的汤勺,笑颜蒙上了一层阴霾。 “那、那么诺斯菲去叫罗德,我去叫莱纳起床。” “好的,我马上就去叫她过来。” 诺斯菲先行离开了房间。确认到这点后,我立马向躺在房间角落紧闭双眼的莱纳走近,然后狠狠地对准他的脑袋使出一记鹰爪功。 “莱纳!你为什么不起来……!?” 没想到莱纳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我的攻击。 “那情况谁敢起来啊……!” 果然,这家伙只是在装睡……! 莱纳睁开双眼,以和我一样拼命的气势反驳道。 “刚才那种气氛哪里是我能介入的啊……!我真的不擅长应付那种情况!要是遇到打杂或者厮杀的事情再叫我!那样我会心甘情愿地献身付出的!” 听起来,莱纳不擅长应付鸿门宴。 “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助才是同伴不是吗!?” “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啊。可只有这种场合不行,我完全不想扯上关系……!!” “咕!即使如此也拜托了,莱纳。你就当一下缓冲材料好不好……!” “缓冲材料?!那我要是被碾碎了怎么办啊!?” 莱纳流着冷汗大喊道。 一番挣扎过后,他做出了决断。是了,使用魔法的决断—— “……我不要!要是战死还另当别论,卷入花花公子的感情纠纷而死什么的,骑士的脸面都丢尽了!——『wind』!!” “别想逃,莱纳!!——魔法『default』!!” 莱纳巧妙地借助风的力量逃离了我的束缚,试图逃到窗边。不过我早就料到他会来这招,于是立马用魔法压缩次元,缩短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把他又拉了回来。我攥住了他的双臂,开始了一场臂力与臂力的较量。 从『表示』的数值来看,纯粹的力量互角对我更有利。能行,这样下去一定能拉莱纳给我垫背……! “你这!放手!——『ex wind』!” 莱纳打算在手上引爆风属性魔力将我逼退。不过很可惜,他这招我已经领教过好些回了。使用『dimension』把握好魔法发动的时机,在『ex wind』炸开的一瞬间松开双手——接着立马重新抓住。 “太嫩了!我已经看穿了!” “可恶,还是强得这么离谱!我才不要奉陪呢!绝对要逃掉!” 我和莱纳都是超过了20级的人。 在地上,与其说是『英雄』,我们甚至是与『怪物』比肩的令人畏惧的存在。 正因如此,即便这次较量发生在促狭的小屋里,其激烈程度也不容小觑。 肉眼无法追及的超高速擒拿,以及针锋相对的高超体术。 说来讽刺,这无疑是世界顶尖水平的战斗。 对这一事实,我感到了莫名的悲怆和凄凉。不过与此同时,我多少也放下了心。在不知不觉间,莱纳的自我牺牲倾向有了缓和。不过,该怎么说呢,我一点也不想在这种地方感慨莱纳的成长。要是在更帅的场面——比如,迷宫探索中与强敌对峙的危机就很好。 就这样,风之骑士与次元魔法适的战斗渐入佳境。 “哎呀~,哈哈!怎么想到给人家找来啊!真没办法,实在是盛情难却呀!人家来喽!” 只听磅!的一声,罗德推门而入。因为第三者的介入,战斗暂告中止。我和莱纳保持着纠缠在一起的姿势动弹不得。 “涡波大人,我把罗德带来了。倒不如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我们,她就在庭院里待着呢。” 紧随其后登场的便是诺斯菲了。 “嗯?怪了?莱纳,你要去哪儿啊?” 罗德靠近试图从窗户处逃离的莱纳,询问道。 “额,他们两个老相好似乎有话要说……我这人这么会看气氛,就想着回避一下什么的……” 莱纳找起了逃跑的借口。我岂能让他得逞,攥紧了他的胳膊凑上去说: “用不着客气,莱纳。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吃早饭,没错,比起其他人,我更想和你一起吃。” “不不不,基督你才是,不用这么关照我也行……!我一个人吃就完事儿了……!” “别这么说嘛……!我和你什么关系,咱俩可是同伴啊……!” 我使出了浑身的劲儿,绝不肯放莱纳离开。 就在这时,罗德率直地提议说: “嗯~,莱纳也一起吃呗?现在人家来了,光留下他们两个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咕——!” 抖机灵想到的借口被撕了个粉碎,莱纳迫不得已只好放弃挣扎。 趁着莱纳还没反悔,我邀请他到饭桌旁落座。 “很好!那大家一起来吃早餐吧!” 就这样,与两名守护者共进早餐的时间开始了。量的问题完全不用担心。为了能让我再添一碗,诺斯菲原本就准备了四人份的饭菜。 饭桌上摆放着豪华的料理,够我们随意享用了。 “涡波大人,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虽然诺斯菲到底还是不会在莱纳和罗德面前干出‘啊~’这样的行为,但还是紧紧地贴了上来询问我的感想。 老实说,诺斯菲的料理十分美味。即便跟瓦尔德酒馆的料理相比也毫不逊色。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料理搭配和玛利亚差不多,走的是膳食均衡的路线。 “真是太好吃了,吓了我一跳啊……不过,感觉还是莱纳的料理更合我的口味……?” 这么说都是为了把移开目光的莱纳也卷进来。 听到这句话,诺斯菲瞄了莱纳一眼,低喃一声。 “这样吗……?” 莱纳狂流冷汗。 尽管目光没有合在一处,但莱纳“快住手!”的意思却好好传达到了我这里。真不好意思,我可没有停手的打算。如果不玩一手祸水东引,我如何能打破这诡异的破镜重圆的氛围。可能是看不惯我不停逃避的态度,罗德插了一句。 “嗯!真好吃啊,诺斯菲!你果然是一个好妻子呢!” “谁让我曾以此为目标做了不少努力呢。料理方面还是有自信的。” “那么 ,把这么好的妻子抛弃的丈夫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罗德坏笑着搞起了旧调重弹的把戏。 她是存心想促成我和诺斯菲重归旧好,但是我这边可是失忆了,只能全力规避之。 “——啊,嗯。料理水平这么高,一定是个好妻子不会错了?……那、那什么,比起这个!我今天也想继续去挑战迷宫来着,莱纳会一起去的对吧!?” 我强行转换了话题,对此,莱纳一脸无语地看了过来。他当然不想在此种场合下多说什么,可探索迷宫毕竟事关重大,只得不情不愿地回答道。 “……这个当然,如果基督要去的话我肯定也会跟着去的。” “好的。那么,过会儿我们两人就出发去探索吧。” 我今天反正是想把迷宫当成避难所的,于是积极推进这方面的话题。 “呣呣……又要探索迷宫吗?涡涡也太急着回去了吧……昨天也是,不知不觉都到六十层去了……” 听到这儿,罗德果然还是坐不住了。她对一门心思地想要返回地上的我们感到不满,鼓起了双颊。不过她的反应并没有我之前担心的那么激烈。 跟我与以往的守护者们对峙时体会到的紧迫感相比,她的反应就和小孩子撒娇说“不要走嘛~”没什么两样。 “人家就直说了吧!你们可别想那么容易就回到地上哦!大家倒是在『这里』多待一阵子啊!” 罗德不停地轻敲饭桌抗议道。连生气的方式都如此柔和,甚至让人觉得可爱。从她这里感受到的恶意实在是太少了,这样就和朋友间的嬉闹没什么两样。 和她比起来,我反倒觉得诺斯菲脸上的微笑充满了恶意。在和莱纳进行过目光交流之后,我将目前的进展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罗德。 “罗德。一开始就说过了,我们真的很着急。何况现在好不容易备好了能对付风龙的装备和魔法,而且也入手了足够在迷宫中消耗的口粮。说实话,我们没道理不去迷宫。” “咦?这就把粮食备足了?” “是啊,虽说只够单程用的。” “呣呣……!!” 拜雷纳尔多以薪水为名的大量资助所赐,我已经收集了足够的食物储存到了『持有物品』。作为交换,我保证会将艾德带到这里,算是公平交易了吧。能在『这里』做的准备可以说都做好了。 “原来如此。涡波大人今天要去迷宫是吗。那么,让我与您同行如何?我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与罗德不同,诺斯菲希望协助我们。 在最初,视六十层守护者的性格而定,我们攻略迷宫的安排可能会有较大的变动,虽然这么想,不过现在的展开不可不谓理想。当然了,无法否认的是,现状实在是顺利过头了,有些不自然。 我没有马上给出答复,而是开始思考诺斯菲笑容背后的深意。其间,罗德喊道: “咦、咦?为什么诺斯菲也要一起去啊!?根本没这个必要吧!不如说诺斯菲实在是太犯规了,要没收!诺斯菲要陪人家一起玩!” “是啊。我确实没有离开迷宫返回地上的必要。留在这里和你叙旧也不错。可是……” 明明已经靠的这么近了,诺斯菲居然更进一步紧贴了过来。 “还是老样子,我的一切都是为了涡波大人。支持丈夫是妻子的义务……什么的,虽然还不到这个份上,但我就是由衷地希望能帮到涡波大人的忙。” 诺斯菲的吐息在耳边拂过。我颤颤兢兢的为此事向她道谢。 “谢、谢谢。诺斯菲。” “哪里哪里。” 诺斯菲微微一笑,似乎在说这都是她该做的。 不过,真希望她以后不要一有事就拿妻子之类的话相要挟。 “什、等一等……那么,又要留人家一个人在『这里』吗?你们三个都要去迷宫?” 罗德来来回回地看着我们确认道。 见我们纷纷颔首,她带着哭腔说道。 “那、那这样好了!人家也跟你们一起去!就帮你们探索迷宫好了!” 讨厌看家的孩子提出了一同探索迷宫的请求。 “额……你真的要一起来?” “要去。人家决定了!昨天莱纳就不在,感觉很寂寞嘛!” “我说你,不会是想捣乱吧……” “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大概、绝对!” 罗德移开目光,不停地摆手。 这『绝对』真是毫无信用可言。可是,这样子队伍就有四个人了啊。 而且其中两个人还是守护者。从战力层面考虑,无疑是迄今为止的最强组合。当然,前提是只考虑战力…… “这样就有四个人组队了是吗。不过,这些成员吗……呵呵、呵呵呵,感觉稍微有些怀念啊……” “我倒是有点会遭到背叛的感觉……” 感觉罗德大概会在探索的时候捣乱。另外,虽然不好明说,但我觉得诺斯菲也有蹊跷。 “不会背叛的不会背叛的!大概、绝对!” “大概、绝对”都说两遍了,越这样越可疑好吗…… 不过,如果这四个人能好好配合的话,路上的很多难关都能迎刃而解。考虑到这个好处,我还是答应了她们的请求。 “行吧,我的心肠也不是铁打的。……那么,早餐吃完以后就出发吧。早点出发早点结束。” 等我们把诺斯菲准备的早餐吃完,也就可以启程了。就这样,我们组成了一支全新的队伍,向迷宫发起挑战。 这样一来就是地下生活的第五天,同时也是第三次挑战迷宫。 ◆◆◆◆◆ “果然还是很奇怪啊……” 站在通往六十六层的门前,我仰望着佩艾希亚那阴暗的天空说道。 昨天感觉到的那种天空的扭曲感越发严重,有感于此,我不由停下了脚步。 本是漆黑一色的天空如今有了些微的色彩变化。好似阳光透过云层那样,星星点点的微光在扭曲的间隙里忽明忽灭。 当然,那绝非太阳拥有的明亮的光,而是一种即使为黑暗所衬托仍不很显眼的黯淡的光。仔细看去,会发现那些光与怪物们掉落的魔石闪耀的光芒很相似。 “嗯?这里的天空不是一直都很奇怪吗?别管这个了,还是快点出发吧!” 罗德没有对天空的诡异表现出什么兴趣,只是一味地推着我的后背催促出发。莱纳和诺斯菲也跟在我们身后穿过门进入了六十六层。 来到门的对面,那早已熟络的空之世界便再次铺展在我们面前。 艾尔芬里斯依旧自由自在地翱翔在这辽阔过头的阶层中,那双闪烁着光芒的龙瞳似是一种宣示,绝不容许任何人通过位于中央的螺旋阶梯。只要不先干掉它,我们就别想前进。 不过,刚才队内探讨作战方案的时候,罗德拍胸脯保证说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六十六层。虽然知道罗德实力非凡,但我还是怀着些许疑虑最后和她确认道。 “我说你是真的打算好好干是吧……?” “当然的。嘿嘿嘿,你就瞪大眼睛好好看看人家有多么给力吧~。” 如果她并不给力的话,那就会变成将罗德排除在外只有我们三个人组队前进的状况。因为对我来说无论结果如 何都没有坏处,所以就静观其变好了。 “那人家就上了哟,涡涡你们就先待在这里看着吧。” 自信爆棚的罗德在六十六层的草原上独步。明明接下来就要一个人去挑战那条体型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龙了,但罗德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该说真不愧是魔王吗,只要看到她身上缠绕的庞大魔力,就让人觉得确实可以放心交给她。 我忽然记起了昨天她面对诺斯菲时构造出的羽翼和铳剑。 讲道理,要是能看到她使用那些武器战斗的话,那简直酷毙了,我激动得根本停不下来好吧。想到这些,我现在的表情大概就跟期待英雄秀的小孩子差不多。 在草原上前进的罗德逐渐接近艾尔芬里斯,并开始将缠绕在她身上的浓郁魔力聚集到一处。然而,聚集的地方跟昨天不同,并非手臂而是喉咙。 我还以为她要释放什么抢占先机的魔法呢,于是便为了抵御余波而摆开架势。 然而很可惜,结果却是—— “艾尔芬、里斯酱啊啊啊啊啊啊啊——————!!” 却是这么一声让人泄气的呐喊。说实话就跟在门口招呼朋友的那种吆喝差不多。又亲切、又随意、又轻松的声音。使用『dimension』仔细观察,发现她只不过使用魔力增强了音量罢了。仅此而已。 听到了罗德这声嗓门特大的吆喝之后,艾尔芬里斯扭头看向她。 接着,罗德继续喊道—— “人家要过去一下,拜托借个光好伐————!!” 她拜托的模样像个孩子。 “——哈?” 你这不是逗我么,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过去那我们之前哪里还用得着那么辛苦啊、但是,我的这个想法立马就烟消云散了。你问为什么,那是因为艾尔芬里斯听到了罗德的请求之后,居然还真点了点头飞离了螺旋阶梯旁边。 而罗德呢?她正冲着飞向远处的艾尔芬里斯不停地挥手。 战斗就这样结束了。而且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和平方式。 “…………” ……行,可以的。这样也不坏。 没有任何损耗就可以突破这一层,那当然是件好事咯。 可是,因为这条风龙而让我们在佩艾希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的那份怒火,又将何去何从呢。能这样解决的话,真希望罗德早点说。 “哼哼~。涡涡,怎么样?厉害吧?” 罗德一脸得意地自夸起来。 好险,差一点我就反射性地抬手怼她这破绽百出的脑门了,幸亏我自制力强,不然真不好说。 现在先忍住,等回到地上再扯碎她这张洋洋得意的面孔也不迟。 “……比起厉不厉害这种事,我倒是更惊奇那家伙居然能听懂人话。” “不不,它能听懂的也就只有人家的话而已哟?” 与离远一些的罗德汇合之后的我们正向着阶梯前进着。随后我们一边攀登不再有任何妨碍的阶梯,一边聊起了别的话题。 “只能懂罗德的话?那是『风之理的盗窃者』的能力吗?” “不是哦。这是人家与生俱来的能力的说。从人家小时候开始,就能够跟各种各样的生物互相沟通了哟~。” “原来如此,所以才被称为『支配之王』吗……那只要有你在,就能够避开这座迷宫里所有的怪物了吗?” “这个做不到的说。刚才这个是因为人家跟艾尔芬里斯酱的关系好所以才成功滴。” “你说你跟那家伙关系好……那是指生前的因缘吗?” “倒没,只是在这一千年里,人家感到运动不足的时候就会来找艾尔芬里斯酱玩鬼抓人游戏来着。虽然过程中杀掉过它几次,但是现在已经成为好朋友了哟~。” “不不,都给人家干死了那没法做朋友的吧……” “诶?是朋友唷?现在一见面它就会跟我低头打招呼捏!” 对不起,我想那应该不是朋友,而是被你揍成小弟了。 “不过,居然能跟那家伙玩鬼抓人游戏……” “嘿嘿~,毕竟人家超厉害滴~。” 虽然说能在天上飞的话,那跟龙玩鬼抓人游戏确实不是不可能。但是如果是像艾尔芬里斯这种一旦被抓到就立马死翘翘的对手可就两说了。既然能跟那种东西混在一起玩,可见罗德的实力有多惊悚。 接着,明明我没有问,但还是被罗德强行灌输一番她自己研发的空中鬼抓人游戏的规则,在我们讲这些闲话的时候,终于也走到了六十六层螺旋阶梯的顶端。 在抵达终点之前,我将在前路上等待我们的六十五层的情报分享给了守护者二人组。 下一层是以阶梯为主体构成的立体迷宫。在那里游荡着的怪物名字叫lizard flyer。可以回避一切物理攻击,并可以利用风中和敌人的魔法攻击,是这么一种防御能力堪称铁板一块的怪物。说完这些,诺斯菲率先举手表示道。 “——原来如此,我基本上明白了。那么下一层就请大家看看我的力量吧。” “诺斯菲的力量……?” “交给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想您说的怪物跟我想象中的形象应该没有什么出入。” “啊,等、等一下……!” 不想被罗德一个人占尽风头的诺斯菲赤手空拳地进入了六十五层打先锋。接着,她完全不在乎敌人的位置,毫无防备地走在延伸于空中的阶梯上。 附近的lizard flyer自然没理由跟她客气,注意到诺斯菲的它们像苍蝇一般一股脑地飞了过来。 lizard flyer的翅膀可以像刃物一样撕裂人的肉体。 看到诺斯菲即将被它们所伤,我连忙作势欲冲,但却被罗德摁住了肩膀,迟了一步。 “喂,罗德!你做什么——!” “没事的啦。那可是诺斯菲的说。” 罗德摇摇头表示不需担心。 紧接着,诺斯菲既没有咏唱也没做任何准备动作,便极其自然地使出了魔法。 “——光魔法『light·幻影(phantom)』。” 因为是在迷宫里面,所以我一直维持着『dimension』。结果竟没能对诺斯菲的魔法构筑有所察觉。诺斯菲的魔法就是如此娴熟、如此洗练——最重要的是、如此自然。 诺斯菲将手轻轻一挥,刹那间,一道眩目的闪光便在迷宫中一晃而过。 而lizard flyer了无踌躇地继续在闪光中突进,并用它们那锋利的翅膀将诺斯菲的身体斩断——看上去如此,可实际上却只是掠过了她的身体,就像穿过了立体影像一样。 “原来如此。这就是lizard flyer,是将风化做了自身的感觉器官呢。不过,感官越是灵敏,我的魔法效果就越好。——『light』。” 闪光变得更加强烈,好似要沁染到lizard flyer之中那般将它们包裹起来。 自然,注意到光开始侵蚀自身的lizard flyer纷纷打算像之前那样鸣动翅膀进行『魔法相杀』。看到它们负隅顽抗,诺斯菲笑道。 “已经结束了。就算你们能做到像风一样快,但也不可能追得上光的速度不是么?” 虽 第四章 魔王 好暗—— 昏暗至此仿若于水底漫步。 深邃如斯以至于无光可寻。 殚精竭力也只得动指分毫,步履维艰竟不知所过分秒,我现在所处的便是这样一个世界。 因而我当即放弃挣扎,选择随波逐流。在这幽邃的世界里,想要依靠自己的意志前进实在难如登天。 身体在浮力的作用下缓缓上升。升啊升啊,终于看到了几束射入水中的光。 形形色色的事物就映在那一缕缕光的彼方。 伫立在为冰霜所覆盖的湖面上的黑发少女——在只有烛光点缀的阴暗的地下室中过活的黑发少年——坐在被数量过万的书山拥簇起来的摇椅上的暮年男子——在高塔顶端神色痛苦地咏诵诗文的金发女性——以及,光辉眩目的秀发迎风飘舞的小国公主—— 终于意识到我是在这里观赏着自己的梦。 也理解到映在眼前的一切都是我古旧的记忆。 因为使徒勒伽西而没能继承的『始祖涡波』的记忆的碎片纷纷复苏。毋庸置疑,随着蕴藏在身的『魔之毒』不断增加,我的记忆也会逐渐修复。一个、再一个,归还的记忆如同自水底上翻的泡沫那般接连涌现。 我在那林林总总的记忆中选出了一个。 遵从本能的指引选中的,是与现在的我因缘颇深的对象的记忆。 ——与罗德相遇的记忆。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在无数民众的欢呼声中凯旋而归的翠发少女。 那是一位乘在狰狞凶猛的巨兽背上,身后追随着成千上万的士兵,沐浴在喝彩与赞赏的风暴中高歌猛进的年轻女王。 这无数的民众全都是兽人。而这座城市也与佩艾希亚相似。在我也熟悉的佩艾希亚大道上,以这名翠色的少女为中心,军队列阵前行庆祝着战争的胜利。 ——这就是我与罗德的相遇? 在欢声雷动的人群中混杂着四名旅人的身影。 虽然这些旅人不知为何用魔法进行了变装,但我还是认得出他们都是谁。金发的女性是使徒西斯。黑发少女是阳滝。最年少的少女为缇娅拉。而戴着假面的少年则是『始祖涡波』。 不知为何,所有人身上都长着猫耳和猫尾。 原因很容易就能猜得出来,大概是这个时期只有兽人才能进入北方之类的吧,但会选择猫耳猫尾肯定是因为我的兴趣。尽知道做些蠢事,我反正是对过去的自己无语了。 蠢归蠢,混杂在人民群众中的我眼神却极其认真。 我十分专注地从远处眺望着翠色的少女——罗德。 与我现在熟知的罗德不同,这名翠色少女可谓是威严与气魄的化身。 与平时展示给我们的那种朴素风格大相径庭,少女身上穿着精致的丝绸织物,衣服上面还披着精雕细琢的奢华铠甲。头戴一顶镶满宝石的王冠,无时无刻不彰显着她女王的身份。当然,那平民风的马尾辫也披散了下来,高雅的翠色长发迎风飘荡。背后的羽翼也不做掩饰,悠然自在地向两侧伸展。 看到这样的姿态,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是个理应被绘入画中予以纪念的人物吧。 ——没错,任谁看了都会感叹一声“啊,多么了不起的王啊。” 很难不这么想,因为罗德的表情实在太过完美、没有丝毫的瑕疵。 仿佛理所当然一般带回胜利,以镇定自若的神情接受臣民雷霆般的喝彩。这样的姿态,真可谓是王中之王。明明是女王,但罗德的表情却如此威风凛凛、高贵典雅、孤高傲世、冷漠乏然,以至让人很容易就忽视她的性别。 插图5 人群中的『使徒』和『圣人』在一旁评价这位王道。 “……那就是『狂王』?虽然这份风采确实配得上如此称呼,不过、缇娅拉你觉得她如何?” “总觉得她好有人气啊~。虽说在南方被唤作『狂王』什么的,在这边却被尊称为『支配之王』了呢。要我说的话,感觉还是百闻不如一见吧!” 乘在使徒西斯肩膀上的缇娅拉以明快的语气如此应道。听到她的回答,使徒西斯“你说得是啊”地苦笑一声。妹妹阳滝接着两人说道。 “以后像这种跨国的传闻还是不要去信了吧。真想不到,北方的国王大人居然是这样一位貌美绝俗的人……” 不过她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为她身旁的哥哥——也就是『始祖涡波』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始祖涡波』在对罗德使用『注视』。 “怎么了吗,哥哥?” 阳滝关切地问道,『始祖涡波』随即回答道。 “倒也没,只是觉得跟想象中不一样,吓了我一跳……” “你的意思是她比你想象中还要美是吗?” “不是、没那回事好吧!我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总觉得……她看上去很痛苦。现在也是,她在盼望着有人来拯救她……” 表情认真地注视着罗德的『始祖涡波』对她做出的评价与现在的我可谓如出一辙。 罗德这名少女,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饱受煎熬,她一直在渴求着帮助——我这样想道。 然而『始祖涡波』认真的品评却只得到了同伴们辛辣的回应。 “好好好,你又来了。哥哥你每次看到美女都非得来这么一出才行是么?” “唉,盟友的坏毛病真是让人困扰啊。” “师父,你又来这套?” 可以,看到她们这个反应,我立马就知道这家伙平时一直在拈花惹草了。 好气啊,明明我现在在迷宫深处累死累活,这个叫『始祖涡波』的小子成天都在搞什么啊。啊,虽然这个『始祖涡波』也是我就是了。 “不是,我就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她看上去真就给我这种感觉啊……可是,那毕竟是北之帝国的国王大人啊……” “绝对不行哦,师父。我们就是一小撮随波逐流的旅人,而且我们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啊。要是你真去接近那位英姿飒爽的国王大人,那北方可就不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哦?” 尽管『始祖涡波』坚持己见,但周围的反应依旧冷淡。说到底另外三人好像压根就不相信罗德在渴求帮助。 “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收集魔力。你可千万不要搞错了啊,盟友。” 被圣人和使徒提点的『始祖涡波』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了行吧……” 在这之中,只有一个人——唯有阳滝一言不发地观察着『始祖涡波』,她那漆黑的双眸仿佛连他藏在面具下的表情都不肯放过。 就这样,王的凯旋队列继续前进,『始祖涡波』一行人看丢了罗德的身影。即使王已经离开,周围民众的热情也丝毫不减。四人就在这喧哗声中离去。到最后,『始祖涡波』的话被当做没说过,她们极力避免与罗德接触。 ——没错。 最初的相遇,我与罗德彼此错过了。 我很清楚,自己对此究竟有多么后悔。 『始祖涡波』与罗德互相协助,应该是在距此很久之后的事了。 是在阳滝化作怪物,『始祖涡波』与使徒西斯和缇娅拉决裂之后的事。 因此,相遇的梦便在此暂告中断。 ——我又一次回到了好似水底般的梦境。 射入水中的光越来越多。可以预料到,在光填满这水中世界的时候,我的梦便会宣告结束。 在梦醒之前,为了取回尽可能多的记忆,我拼命地向四周张望。 接着被我找到的——是一对在塔状的城堡里漫步的少年少女的记忆。 最开始的一瞬间,我没能反应过来这两人是谁。但等看清了他们的面容,我便不可能搞错他们的名字。是『始祖涡波』与诺斯菲。 看来这一次,我找到的是这两个人相遇的记忆。 不过与我所知的姿态相比,出现在梦境中的两人模样有些不同。 诺斯菲还是一样穿着那身带有饰边的黑色礼服,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的发色。感觉色素与现在相比更淡了一些。 至于『始祖涡波』那边变化可就大了,他的黑发已经长得延伸到了胸口。比起现在的我,他身体的状态更接近之前从『世界奉还阵』中出现时相近。 根据他头发的长度来推测的话,这一幕应该是之前与罗德相遇之后很久的事了。恐怕这是在妹妹化成怪物,我为了向使徒西斯复仇而单独行动的时期吧。据诺斯菲所说,我曾败在使徒西斯手下一次,并陷入了瘫痪状态。这可能就是那时候的光景。 那双没有生气的空虚眼神便是证据。 『始祖涡波』就像一个梦游症患者,踉踉跄跄地走着。而诺斯菲则在身旁搀扶着他。虽然有所耳闻,但实际一看还是觉得惨不忍睹。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曾经的模样。 “……涡波大人,请走这边。” 在金碧辉煌的走廊中,两人慢慢踱步。 『始祖涡波』好几次险些跌倒,而诺斯菲每一次都将他扶好。 接这样,缓缓移动的两人最后走进了一间大气的屋子。房间中央摆着一张足够让二十人同时使用的长桌,桌上摆好了两人份的膳食。 “这是今天的早饭,让我们一起用餐吧。” 诺斯菲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始祖涡波』。 若只供两人使用,这间屋子未免太过豪奢。地上铺有绣着纹样复杂几乎可以摆到艺术馆展览的绒毯。穹顶挂着魔石打造的豪华吊灯。墙壁上还画着好几幅纵向长达十米的画。金铺屈曲无所不用其极,奢靡到了让人反胃的程度。 感觉这就是一间只为了夸耀财力而打造的屋子,在这样的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实在是一种奇妙的光景。 “请问饭菜味道如何?这是我特意早起准备的。都是涡波大人喜欢的料理……” 即使知道不会得到回应,诺斯菲还是一边向他搭话一边用勺子将食物送进『始祖涡波』的口中。 纵使瞳孔连焦点都对不上,但目光彷徨的『始祖涡波』至少还能勉强进食。 这光景真的让人不忍直视。 相较于『始祖涡波』这悲惨的状态,诺斯菲的模样更让人为其凄怆动容。 尽管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但那笑容却越发苦涩。 也许是因为与『始祖涡波』共同生活的时间让她感到幸福吧,诺斯菲脸上些微地泛着红潮。但她的心中同时也寄宿着远超这份喜悦的悲伤。 她明明在笑着,但眼眶却为泪水所充盈。 诺斯菲就挂着这样一张泫然欲泣的笑脸,体贴入微地持续照料『始祖涡波』进食。 就在这期间、 “啊、您的嘴角……” 因为没有坐稳,『始祖涡波』因身体的摇摆而令自己的嘴角撞上了汤勺。 看到这一幕的诺斯菲连忙伸出手。但她的手未能触及『始祖涡波』的嘴角就在半途僵住。 挂在她脸上的表情由浅入深。 喜悦与悲伤依旧维持着原有的比率,感情则在不断的膨胀。 接着,尽管她又几次试图去触摸『始祖涡波』的脸颊,但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花费了数分的时间、历经了不知几次的踌躇和决断,诺斯菲最后选择用桌巾擦拭他的嘴角。 泪水就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就这样,她仅有的几分喜悦也终于荡然无存了吧。彻底成为悲伤的囚虏的诺斯菲眼梢下垂——泪珠从少女那双好似黑玛瑙般的眼睛里不断零落。 “父亲大人……” 抬头望向屋顶的少女口中轻声念出父亲一词。 虽然不知道这个词中蕴藏的意义,但只听语气就能明白那是少女最为珍惜的事物。 但即使看到这样的她,『始祖涡波』口中也没有吐出半个字。更没有任何动作。可以说完全没有反应。 这样的事实更加深了少女的悲伤。 何等凄惨的记忆,让人不想再看下去。 ——但这就是我与诺斯菲的邂逅。 毫无疑问,这就是我们的邂逅啊。 纵使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梦,我还是不由地伸出手想为少女擦拭眼泪。 但是我的手碰不到她。这是已经结束的故事。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因而,我就这样在一旁听着少女的泪水奏出一首黯然神伤的悲歌、最后……——恰逢此时,“啪嗒”、我感觉自己的脸被某种湿润的东西碰触着。 (————!?) 我说的这个“我”并不是指这场梦中的『始祖涡波』。而是在看着这场梦的我的感觉。因为这份刺激,我与诺斯菲邂逅的记忆在此中断了。就像一块石子落入了水面那样,激起的涟漪打散了我种种的回忆。 伴随着啪嗒啪嗒的温暖触感,我渐渐感觉到自己在从梦中苏醒。 接着,接连袭来的感触迫使我睁开了沉重的眼睑,唤醒了我沉睡的意识。 ◆◆◆◆◆ 我睁开了双眼。 从梦境中苏醒过来后,在我眼前上演的是与昨天一样的光景。 诺斯菲的脸就在鼻尖相触的距离,她那黑玛瑙般的眼瞳中映着刚睡醒的我的面容。 基本与昨天如出一辙——但还是有些不同,而且相当致命。 与昨天不同的是诺斯菲正骑在我的身上,从秀口中伸出粉红色的柔舌舔舐着我的脸颊。 听到唾液黏连的声音,吓得我舌头都打卷了。 “——!?” 理解现状之后,我立马试图将诺斯菲推开。 但身体却动弹不得。只听得嘎哒一声,我的双手双脚都感到一股刺痛。 自动发动的『dimension』和『感应』旋即把握了我目前的状态。 我现在正呈大字型仰面躺在床上,而双手双脚都被通过魔法制造出来的耀眼的绳子捆了起来。仔细观察会发现捆住我右手的绳子穿过了床板与捆住我左手的绳子连接在一起了。双脚那边也是这样。 光靠蛮力还没办法挣脱这些束缚。 “……贵安,涡波大人。” 停止舔舐的诺斯菲用笑容向我报以起床的问候。 “诺、诺斯菲……?” 藉此,我意识到梦中听到的啪嗒声和温热的感触皆是诺斯菲的行为所致。但是,搞不懂。为什么会陷入目前这个状况,我完全没有头绪。明明就在刚才我还在梦里看到了那样贤淑的诺斯菲,再看看现在,这落差未免太大了。 “你在想什么,竟然做这种事——!” 百思不得其解的我只得诘问诺斯菲。 “是的……这·便·是·我·仔·细·考·虑·过·的·结·果。” 然而她却只是从容自若地轻抚着我的脸颊如此说道。 “什么、你还说仔细考虑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别管那些、快把这些绳子解开!” 我一边活动着被绑住的手臂一边要求她解开束缚,但结果她也只是面带红晕地冲我摇了摇头。接着,将我的要求甩到一边,诺斯菲向我道出了她自己的要求。 “……这有什么不好吗。” 说的话听起来是在确认,但很明显她根本没有听取我的答复的意思。抚摸着搞不懂她在指什么的我的脸,诺斯菲用食指按着我的后颈,又以五指轻抚我的锁骨,伴随着淫糜的吐息,她的脸再次凑到我的眼前。 我渐渐明白现在的诺斯菲打算做什么了。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她要做的事也太过突然、太过出离常识、太过不洁了。 “是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们原本可是夫妻啊……!既然有这份关系在,那么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任何不妥不是吗……?您说对吧,涡波大人……!!是这样没错吧……!?” “你难道要——!” 我理解诺斯菲要做什么了。 ……不妙。 这可是真的不妙了。 尽管跟战斗时会感觉到的那种死亡预感不同,但我背后还是涌上一阵恶寒。 “您不是一直都被困在这异世界……还有这迷宫当中吗?既然这样,那您肯定会有诸多不便。您大可用我来发泄那一直积攒下来的性欲。拜托了……” 尽管不清楚理由和原委,但这名栗发少女确实打算跟我做『那种事』。我的脸霎时抽搐起来。 接着,染上了红晕——才怪,我整张脸都青了。 我面前这名少女很美。既然之前能将她和拉丝缇娅拉归为一类,那就意味着她对我来说是代表了最高水平的美的。 莹洁光滑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细丝如绢地逸动着的诱人栗发。宛如皎洁绽放的白花,拥有可以吸纳一切的动人魅力。而且她这双黑玛瑙般的眼瞳也不由地引我联想到原来世界的人。如果她生活在我的世界里,那么她肯定能站在偶像或者模特的顶点君临一个世纪吧。 这样一名美少女中的美少女(诺斯菲)正在索求着我。如果放在平时,虽然会有些困惑但我肯定会感到欢喜吧。那才是男性应有的正常反应。然而,现在的我感觉到的哪里是什么兴奋,唯有恐惧而已。 我也知道这样形容有点过分,但我现在有一种生理上的厌恶感。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种直觉,那就是只有诺斯菲,我绝对不能对她出手。 不用说,用常识来判断的话,现在这个状况毫无疑问是犯罪现场。 因此我以平和的语气试图用道理说服诺斯菲。 “你、你冷静一点,诺斯菲……那种事必须是在彼此倾心的两人都同意的情况下才能做的,才刚刚相遇没多久的我们不该做这种事。这点道理你也应该明白吧……?” 但是没有效果。诺斯菲眉头轻蹙,但手边的动作却没有停。 “……只要得到双方的同意就可以了是吧。那么涡波大人,请您现在就予以认可吧。那样一来就不再是单方面的,而是彼此的爱在呵护下生根发芽的结果了。没错,请您立刻同意吧。” “你让我立刻同意……就在这种状况下!?” “正是如此,请您立刻同意。——『light knife』。” 诺斯菲莞尔一笑,随即咏出魔法。光聚集在她手中形成了一把看上去就很锋利的小刀,接着她将小刀比在我的脖子旁边。 “别拿锐器指着人威胁啊!这样算哪门子双方都同意啊!” “啊,不好意思。坏毛病犯了……” 诺斯菲像个因为咬手指而被叱责的孩子一样有些羞耻地解除了光刃。话说她刚才威胁得是不是太熟练了点,我越来越混乱了啊。 “拜托您了。您就当行个善,让我实现我的『留恋』吧……” “等等,我也拜托你了,冷静一点好吗。你难道觉得做这种事是自己的『留恋』吗……?真心的?” “没错,我想我最需要的一定是一份『证明』……因为就算得到了『朋友』,我的内心也并没有什么感怀!果然,我只有涡波大人您而已!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我都只有您而已!所以我想要获得与涡波大人的『证明』!得到我与涡波大人确实结合在一起的『证明』、得到可以宣告我实现了自己的使命的『证明』!只要得到这份『证明』,我就一定——!!” 诺斯菲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一反常态地喊了起来。 害怕会被她的气势压倒,于是我也冲她喊道。 “但是像这种把我绑起来后无视我的意志袭击的做法,难道诺斯菲你觉得是正确的吗!?你真的觉得这样做可以实现『留恋』吗!?不可能的吧!!” 感受到我的愤怒之后,诺斯菲的气势有所削弱。 “我当然不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可是,是涡波大人您亲口跟我说只做正确的事情是不行的啊……” “你是怎么理解的啊!至少我不是为了让你做这种事才说那种话的啊!!” “那么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在我心中,涡波大人曾是绝对正义的完美存在!可那样的涡波大人居然对自己说的话感到模棱两可,这让我感到困惑不已!我一直都想要接近那样完美的涡波大人!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想要接近您、触碰您……!没错,就是这样,果然这才是我的『留恋』……!!也是我一直以来的遗憾……!!” 诺斯菲一边喊一边继续将脸贴近过来。再这样下去,她的樱唇就要与我的嘴唇相合了。已经没有功夫再进行这些口舌之争了。 意识到接下来会被迫进行性行为的我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发动作为最终手段的魔法。 “——魔法『distance mute』!!” 可以打破次元的壁垒的魔法『distance mute』。 攻击并不是它唯一的用途。就像不久之前我用它打开保管室的门锁一样,它的用途十分广泛。这一次我没有将魔力覆盖到整个手臂上,而是在一瞬间施展到双手双脚从而摆脱绳子的束缚。 因为这胡来的魔法构筑,我一口气消耗了大量的魔力。同时脑袋像被锥子钻了个洞出来一样剧痛不已。但像这样蛮干对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我压下剧痛,使用重获自由的双手抓住诺斯菲的肩膀。 诺斯菲应该是对自己的光之绳颇有自信吧,事发突然,面对我的反击,她没能即时做出反应,结果她的身体被我顺势甩到了床上。 而我则借机打算逃到房间外面。 “涡波大人!——魔法『light stuff』!!” 然而连同窗户在内的所有出口都被拼成格状的光棒锁死了。所有的光中都蕴含着多得扯淡的魔力,让我逃无可逃。 认识到如果继续这样一味逃跑的话只会被诺斯菲从背后捕获,于是我转身面向诺斯菲,喊道。 “诺斯菲!你觉得现在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吗!?至少也要等到我取回记忆再说吧!那样才 合情合理!!” 缓缓从床上起身的诺斯菲脸上仍然挂着微笑。 “您所言极是,我最初也是这样想的。因为按照顺序来说,我的『留恋』应该放在最后解决才对……所以,我之前认为您应该先回到地上,帮助您的妹妹、再拯救罗德、然后好好地取回自身的记忆,在那之后,我再将我的心情传达给您。是啊,即使事到如今我仍然认为那样才是正确的。而且毋庸置疑,那就是正确的道路吧——”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那么做!!” 诺斯菲的回答比我想象中要理性得多。跟我至今遇到的那些根本讲不通道理的敌人比起来,她实在太过理性了。但正因如此,我的恐惧感才会加速攀升。因为这就意味着诺斯菲她是冷静地选择了这个状况的。 “但是在与罗德和涡波大人接触过之后我才察觉到。不对,不是这样,我在千年前其实就有想过了。” 平静地述说着自己的想法的诺斯菲没有丝毫的混乱。 正如她最初所言,这一切都是她深思熟虑后选择的行动。 接着,诺斯菲将她理性地选择暴走的理由道明。 “——因为、正·确·的·做·法·永·远·都·不·会·得·到·报·偿。” 诺斯菲以欲哭无泪的表情,带着明快的笑容,道出简单的理由。 听到这言简意赅的理由,我一时哑然。 本以为她的理由会是相当复杂相当诡异的东西,结果却完全相反。 “一千年前,就在我故作老成做些正确的事的时候,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那个时候,明明好不容易才得到将涡波大人收入手中的机会,我却没有抓住。被人教导说要做正确的事,而我也确实听从了这句话,好好地做了所谓正确的事,最后又如何呢,留给我的只有死亡和遗憾罢了。对那样的结果,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个世界并不会用好事回报做好事的人。反倒越是行善,你的人生就越是不幸。那样的结局,那样的方式,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接受——” 她的诉言作为『留恋』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这是人活在世经常会有的体会。 再加上从已死之人的口中吐露的话语的份量,便化为了千钧的呐喊。 我无法轻易说一声“不对”去反驳,也不能妄图去安慰她。 在诺斯菲心灵的呐喊之前,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既然作为大人老老实实地活着最后得到的只有悲惨的结局。那么我也想像大家那样,成为一个不明事理的孩子。我已经不想再作为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活下去了。因为装乖这种事,实在是太艰辛了啊。真的是、好艰辛啊……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颤抖着的诺斯菲恐怕是在羡慕我和罗德吧。 是因为她生来的性格使然吗,她并没有产生嫉妒之类的负面感情,只是单纯地羡慕着我们罢了。 正因为单纯地感到羡慕,所以才会像这样单纯地进行模仿。 我这才明白是自己会错意了——在昨天一连串的骚动中,内心动摇得最为剧烈的并非罗德,而是面前这名少女啊。在昨天夜里,诺斯菲已经到了极限。——而现在,从她心灵的支柱开始,诺斯菲就快要崩溃了。 “没错,一切皆如罗德所言。真不愧是那个比任何人都要成熟的罗德。她对人生的感悟实在是太到位了。只在那里装乖是不会有任何作用的……光是做正确的事,人根本不可能得到幸福……!!” 听到诺斯菲用嘶哑的声音喊出的衷情,我一时动弹不得。 原本想要说服诺斯菲的我,现在反过来要被她说服了。 “一直被告知要做正确的事要做正确的事,然后遵从教诲正确地活着正确地活着,最后就那么正确地死去!我终于察觉到了!要做正确的事什么的,只是出于教导者的一己之私罢了!没错,我以前隐隐约约地就察觉到了!人越是正确就会变得越不幸啊!!” 说实话,对诺斯菲的这番话我其实也深有体会。 光是在这异世界的经历就让我对此深有体会,所以才无法否定她的话,渐渐被她的气势压倒。诺斯菲一步一步地走近动弹不得的我。 而我无法拒绝。要问为何,那是因为我面前的少女(诺斯菲)存粹是在追求幸福罢了。 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任何敌意。只让人感到怜爱。 这样的姿态实在是太过动人了。 “所以,我现在明白了。是啊,事到如今,我终于能够说清楚了。我一直、一直都——渴·望·犯·错·啊。” 『光之理的盗窃者』的『留恋』终于浮上水面。 “我要犯错、再犯错、不断地犯错,纵使永远错下去我也要变得幸福。然后在幸福中迎来幸福的结局。这就是我的『留恋』——” 不知不觉间,『光之理的盗窃者』已经来到了触手可及的距离。 在我因困惑而动弹不得的时候,诺斯菲以双手把住了我的脸颊。 “我很清楚这并不正确。但即使如此,我也要夺走涡波大人的一切。在千年后的如今、就在这里……” 她那双漆黑的眼瞳仿佛为狂气所支配,其中只能映出我的面容。 诺斯菲对我的渴求,亦即我在她心中有多么必要已经无需赘言。但就算明白这一点,我也不能这么简单就点头接受她的要求。为了摆脱这个状况,我再次确认她真实的愿望。 “如果得到了那所谓的『证明』,你就能够满足了吗?你真的觉得这样就能实现自己的『留恋』了?虽然很抱歉,但我觉得肯定不是那样……” “舍此之外,我已经想不到别的了……” 她回答得如此果断,将我的退路完全封死。 这毫无迷茫的答案倒令我感到了迷茫。 如果在这里给予她所冀求的一切的话,六十层的『试练』就此终结的可能性确实不是零。那对我来说也不算坏。是一个很具魅力、而且十分轻松的提案。 但我的理性却在怀疑那所谓的轻松。 因为迄今为止,我从来不曾因选择更轻松的一方而令状况有所好转。 况且从大前提出发,这件事本身就是『不正确』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行为已经接近强奸了,无论是从法律还是人道上来看都已经出格了。 确实如她所言,在这个不讲理的世界——只做『正确的事』可能真的只会变得不幸。相较之下选择做『不正确的事』可能会过的更幸福。 但就算犯下这样的错误,那藉此获得的东西真的能让她接受吗?难道不会催生出更多的后悔和留恋吗? 我可以想象到在做完这些事之后,依然慨叹“这也不是”的诺斯菲的模样。不光是技能『感应』,在以往的经验中磨砺出来的直觉也是这样判断的。 而且,还有最关键的—— 就像在进行一场战斗那样,思考加速运转。而在思考的终点登场的,是耀眼的长发随风飘扬的金色眼瞳的少女。那个无时无刻不在我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少女。 ——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 在前天听到『妻子』一词的时候,我就明白的。 拉丝缇娅拉的存在才是我始终无法接受诺斯菲的最大理由。 若从理性的角度出发,最好的做法应该是利用自己丈夫的立场驱使诺斯 菲这名守护者。如果我这样做的话,那么回到地上的进程恐怕能比原定计划快上一倍不止。 但我却没有这么做。 理由再简单不过了。因为我早已有了心上人,仅此而已。 因此就算是逢场作戏,我也不会选择那所谓最好的做法。就因为如此幼稚的理由。在重新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先前那几乎把大脑都烧焦的盘算——一切合理性的思考与对损益的分析便全都被我抛诸脑后,真心话于是脱口而出。 “不行,诺斯菲……唯有这件事我做不到、绝对不行……” 我不愿违背自己的意志,注视着诺斯菲,竭力道。 作为代价,悔意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我将不在这里的少女(拉丝缇娅拉)摆到优先的位置,却置面前这名悲叹着不幸的少女(诺斯菲)于不顾、拒绝了她的渴求。强烈的罪恶感几乎要将我的身体撕裂了。 诺斯菲悲伤的表情掠过了我的脑海。我几乎可以看到她因痛苦而流泪的未来。事情发展到那一步,若与她的战斗不可避免,那也是我的责任。 为了迎接一切可能的展开,我进入了临战态势。 做好觉悟,无论会受到怎样的斥责都—— “——咦?” 然而并不需要什么觉悟。 因为映入眼帘的是与预想截然相反的光景。 挂在诺斯菲脸上的,并非悲伤的表情。岂止如此,她甚至嘴角轻扬,笑了。 就像是幸福不期而至那般,她笑得很是开心。 而变化最大的则是她的魔力。 她的魔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着。 我熟悉这个现象。这是守护者的『留恋』实现时发生的现象。是心中的遗憾了却导致难以维持自身存在的现象。 她的存在淡薄到几乎要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一般…… “诺、诺斯菲……你的身体……” 对这突然发生的现象感到混乱的我指着诺斯菲的身体说道。 “——诶?啊、嗯,我、我的身体、怎么了吗?” 笑得出神的诺斯菲这才反应过来。 接着,她将自己的双手置于眼前,察觉到了自身的异变。 “身体变稀薄了……?这是、『留恋』的消解……?” 看来诺斯菲也知道这个现象的意义。 她意识到现在、就在这里,自己人生夙愿的一角得到了实现。 虽然因为这一变故导致眼睛瞪得更大了,但诺斯菲还是冷静地思考起来。 她思考的应该就是自己『留恋』的全貌了。发生这种事之后,无论谁都会这样做吧。毕竟这就像天上真的掉了馅饼。但凡是人,都会先去思考缘由。 而在想明了原因之后,诺斯菲的笑意更深了。 “……啊哈。” 似是在嘲笑什么东西无趣至极。 诺斯菲用与一贯贤淑的她不相称的表情,仿佛自暴自弃一样放声大笑。 “啊哈、啊哈哈哈哈——!” 她理解了自己的『留恋』,而后又为其失笑。 不,用『笑』这个词来表达可能并不严谨。 这是她对『留恋』高高在上的鄙视,是发自内心的『嘲讽』。 “诺斯菲……?你的『留恋』、真的在这时候实现了吗……?” 尽管有五成把握,我还是诚惶诚恐地询问。 “啊哈哈。正是,虽然并非全部,但看来确实如此。这样一来,我终于明白了。我『留恋』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 诺斯菲以明畅的表情点头肯定道。 ——明明她的渴求刚刚被我拒绝了? 我会半信半疑也是在情理之中。 “为、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 “虽然我也想过不该是这样……也罢,说到底,它也就是这么回事了吧……” 领会了个中意义的诺斯菲颔首继续道。 但我还是一知半解。 虽然诺斯菲确实袭击了我,但从结果来看是无疾而终。 她并没有真正犯下错误。 明明刚才那么激动地扬言犯错就是自己的留恋,结果现在她的留恋却这么简单就实现了,这让我只觉得违和。 诺斯菲为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我而解释道。 “看起来是这样的,涡波大人。对我来说所谓的『犯错』,只是对至今为止的『正确的事』进行否定罢了。没错,只要去『否定』就足够了……” 诺斯菲的解释就这样结束了。可能她自己觉得解释得已经足够了吧。诺斯菲没有再顾及仍然一头雾水的我,自己仰起头再次嘲笑道。 “呵呵、呵呵呵!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竟然是这样吗!我这种人居然也能称什么『圣女』做什么『御旗』!可笑至极!真是可笑至极啊!!啊哈哈哈哈——!!” 笑啊笑啊,诺斯菲笑个不停。 说实话,这一幕看着挺瘆人的,可这彰显了她的心满意足,令我不敢擅加制止。为防刺激到她,我慎而又慎地开口道。 “我、我说,诺斯菲……到头来,你真正的『留恋』究竟是什么?为了能让我也明白,拜托你简明易懂地再解释一下……” “嗯。呵呵,简要来说的话,我想要的也就是让涡波大人听我说些任性的话而已吧。” 重新看向我的诺斯菲稍稍考虑过后,露出俏皮的表情,仔细地解释道。 “因为在之前的人生中我一句任性的话都没说过……所以只要能化解那份怨念就好。实在是太容易了,反倒让人觉得扫兴呢……呵呵呵。” 这话听起来倒是合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的身体突然稀薄的理由也就清楚了。但这仍然不足以使我完全相信她。要问为何,那是因为最初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可疑氛围现在又加深了数倍。 “那个、也就是说……” “将任性的话说给涡波大人听,这让我人生的忧愤得以消解。拜此所赐,我的身体才变得稀薄……就是这样了。综上所述,我必须向您道歉。向您索求契约的『证明』什么的,实在是过于冒昧了。我的愿望不过只是『说任性的话』罢了,没错,我的愿望仅此而已。” 语毕,阻挡我退路的所有光棒便消失了。 看来现在的诺斯菲确实没有了强迫我做那种事的意思。 也就是说,她的『留恋』并不是非要用魔法将我拘束起来才能实现的不得了的东西,而是更加渺小的愿望。 或许她也跟诺文一样,只要一份简单的愿望得以实现便会消失吧。——果真如此吗? “你真的只要将任性的话说出口就够了吗……?” “是的。只·要·说就足够了。因此,您也无需勉强自己听从我的话。看来我只要能把话说出口就足够了呢。” 如果连实现的必要都没有的话,那这『留恋』真让人觉得再简单也要有个限度。 当然,在她认清自己的愿望之前,肯定是尝遍了各种苦恼吧。但在这时得知可以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同六十守护者的战斗,虽然说不上非常怀疑,但我总不会轻易相信。所以我没有懈怠,反而为了能完美地实现她的留恋而表明协助的意愿。 “不,你不要 误会,诺斯菲。我也不是完全不打算听你说些任性的话。虽然这次的事不行,但除此之外,多少有些任性的话,我听取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呵呵,您真是温柔呢。” 听到我的话,诺斯菲笑了。 明明昨天一次都没有笑过,到了今天她却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笑颜频频。 “那我就承蒙您的好意了,温柔的涡波大人。” 接着她再次露出小猫般的俏皮表情,动作轻盈地靠近过来打算牵起我的手。 我敏锐的感知机能捕捉到了她的动作。但因为她的举动中没有任何敌意,也没有蕴含丝毫魔力,所以我没有挥开她的手。 “那请您听我说句任性的话吧。如果可以,能否请您让我的『朋友』罗德恢复精神呢?倒不至于让您说服她。至少让她恢复到以往的状态就好。” “让罗德恢复精神……?” 手一下子被握紧,让我反应慢了半拍。 她的这份任性是如此清廉,让人难以拒绝。 “可能的话,我想跟罗德和好。因为我和罗德是『朋友』啊。” “这种程度的话没问题的。我肯定会让罗德恢复精神,让她跟你和好。” “非常感谢。涡波大人果然好温柔。呵呵、啊哈、啊哈哈哈哈——!” 任性话被我听进去的诺斯菲再次欢笑。 她的情绪如此高涨,有如达到人生幸福的顶点。 “真、真开心啊……倒也是,毕竟就像得到了自己人生的答案一样,会这样也是自然的……” “呵呵呵,啊啊,抱歉。可是,既然知道了我的『留恋』是这种东西,我实在没法忍住不笑呀。” “忍耐确实不太好啊……还是把想说的都说出口,想笑的时候就开心地笑更好……——” 但是,我觉得那总得有个限度。 像这样态度接近一百八十度的剧变,让我不知该如何应对。 “所言极是。既如此,在我剩下的人生中,就让我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任性过活吧。呵呵,太好了。能够与涡波大人和罗德相遇,真是太好了。多亏我能够在其它人之前与你们两人相遇,感觉一切都能顺利解决了呀。这一天,在这个场所,以这样的立场,我们三人能够聚集在一起——这简直就是命运。没错,这就是命运!拜您二人所赐,我终于认清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 以此为结,诺斯菲松开了我的手,并转身打算离开房间。 她看上去是真的感到了满足。因为她的步伐如此轻快,就差开始蹦蹦跳跳了。在推门走出房间之前,诺斯菲回头说道。 “啊,莱纳他现在被我绑起来丢在走廊那里了,有劳您去回收一下。因为要是我去说的话,总觉得会闹得不愉快,能拜托涡波大人代我向他道歉么?” 正想着原来在屋子里的莱纳去哪儿了,原来是一早就被绑到外面去了啊。 “嗯,我知道了……” “那就拜托您了呢。——我诚恳地拜托您。” 诺斯菲有意强调了两次。接着,她抬头看向上方轻语道。 “我已经不会再忍耐了。因为,我好不容易才变·成·一·个·孩·子·啊——” 这是在跟她自己说的吗。还是跟别的什么人说的呢。现在的我无从得知。 留下这句话之后,诺斯菲便离开了。 与深夜相符的静寂重新支配了房间,夜色越来越深。 “呼……” 简直就像一场暴风雨席卷而去。睡意之类早就被刮到了九霄云外。呼吸一口空气权当作休息过后,穿过冻人的夜风流经的房门,我在精神焕发的状态下来到了走廊。 走廊里已经看不到诺斯菲的身影了。但在走廊的角落里倒是躺着被魔法制成的闪着光芒的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的莱纳。 我一找到他,就把包含塞口物在内的所有拘束解除了。 恢复自由的莱纳一边起身一边深吸了一口气叫喊起来。 “——那、那个女人!你没事吧,基督!没被那家伙做什么吧!?” “我没事。只是跟诺斯菲谈了些话罢了。” “哈!?那家伙,不过为了个谈话而已就把我捆起来了吗!?” 一脸愤慨的莱纳连魔力也振奋起来。他一副打算追上已经离开的诺斯菲讨公道的架势。不过总觉得就算他去追也只会被反过来收拾掉,所以我就帮诺斯菲开脱道。 “……我们谈的是关乎她人生的重要话题。她也是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被打扰才会这么做的,你就原谅她吧。她也托我向你道歉了。” “关乎人生的话?……切,要是这样的话早说不就好了么。” 清楚守护者原委的莱纳也知道这些话的重要性,他总算是愿意容忍了。 “然后呢,在仔细谈过之后,现在已经知道诺斯菲的『留恋』是『说任性的话』了。看来她在生前一句任性的话都没说过……” “……任性?嘿诶~、任性啊。那么,她说了怎样任性的话呢?” “她说因为自己没有办法,所以希望我替她让罗德打起精神来。所以我打算明早再去找罗德一趟。” “让罗德打起精神来、吗。这点事我倒是不反对。——但是,基督。你真的相信所谓『说任性的话』就是她的留恋吗?实话跟你说,在我看来诺斯菲那家伙说的话全都可疑得不得了。说得直接一点吧,你难道不觉得她说的全是假话吗?” 我慎于出口的话还是被莱纳讲了出来。 我懂。现在的诺斯菲很多地方都显得很诡异。因为无法预测而导致的不安一直盘踞在我的心头。视情况而定,她不但有可能成为我们回到地上的障碍,甚至会成为威胁我们生命的敌人。 担心这种可能的莱纳跟以前的我很像。当初那个一味地猜忌守护者,直到最后也不曾对『火之理的盗窃者』阿尔缇卸下心防的我与现在的他如出一辙。正因如此,我才向着过去的自己摇了摇头。 “或许如此。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想相信她……” 直到现在,我不时仍会设想。如果、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逃避阿尔缇的愿望,而是认真面对的话,结果会怎么样呢…… 哪怕是当做对这份设想的确认,我也要听取诺斯菲的任性。 而且诺斯菲的『让罗德打起精神』这一要求跟我们回到地上的目的也不相悖。虽说现在没有多少余裕,但并不是绝对做不到的事。再说我也想让罗德恢复精神。如果这样可以让她们两个老实下来,那就有去挑战的价值。也许是领会了我的意图吧,莱纳叹了口气后点点头。 “……唉,我知道了。既然主上已经放话了,那么闭上嘴服从才是骑士该做的。我会遵照你的吩咐再观察一段时间的。” “谢了,莱纳。” 说完这些之后我们便离开了冻人的走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路上我轻轻展开『dimension』寻找正处于漩涡中心的少女。 罗德仍然在保管室里缩成一团睡着。 发出呼~呼~的声音熟睡的她,姿态看上去是那样幼小。我也跟罗德一样蜷缩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接着便闭上了眼睛。也许是还残留着相当的疲惫吧,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在一旁的床上躺着的莱纳也是一样。 就这样, 到这里今天总算是结束了。 明天,我要去实现诺斯菲的请求,让罗德打起精神——下定决心之后,我又一次沉入黑暗中。可惜的是,这一次我并没有再做梦。 无比珍贵的可以让我回忆过去的机会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 第二天早上。或许是晚上熟睡时被人叫醒的缘故,我这次起得有些迟。 不过为了诺斯菲的任性,我立马展开了『dimension』。 迷宫探索的细致准备就先交给莱纳了,我要做的是找到罗德的所在。我希望赶在开始迷宫探索之前实现诺斯菲昨夜的请求。 但是在找到罗德之前,城堡的异样倒是先勾起了我的注意。 说得准确一些的话,城堡外侧——也就是城门的前方聚集了许多人。 在人群的前方能够看到贝丝的身影。她十分不安地窥伺着城内的状况。其他的居民也带着一样的表情在她后面你言我语。由于在居民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罗德的名字,我便决定先向城门移动。 看到我出现在城门前,贝丝便向我发问道。 “啊、骑士团长大人!早上好!那个,罗德大人她没有从城里出来!请问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一脸焦虑的贝丝很担心罗德的情况。 还没等我回话,她便急着继续说道。 “其实我和罗德大人本来约好了昨天晚上碰头的。但是,昨天不论我怎么等她都没有来……!而且今早也没有外出的迹象,总感觉很奇怪,这究竟是——!” 周围的人似乎也是同样的心情,他们担心罗德的声音不间断的传入我耳中。 “到底怎么了啊,罗德大人……” “明明她可是从来都没生过病的啊。” “早上罗德大人没有来回飞这种事,有多久没发生了……” 凭借这些声音便可以充分了解到罗德有多么得民心。话说她真的每天都要到街上露面啊。 不过与此同时,我也感到了不可思议。我看向了自己刚刚经过的城门。 城门本身是大敞着的,没有拒绝任何人进入的意思。 “大家的意思我都了解了。但是,既然这么担心的话,你们为什么不进到城里面来呢?” “诶?因为,我们不是城里的人啊。所以,才会像这样感到困扰。” 不仅贝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表情。 不论发生什么,国民都不得进入城中。他们的困境暗示了『这里』的又一条法则。 “我明白了。罗德的情况就由作为骑士团长的我去查看好了,大家在这里等一会儿。” 察觉到这个空间特异性的我,把代替她们查探城里的情况这事承办了下来。 “十分感谢,骑士团长大人……!” 离开深鞠了一躬的贝斯和居民们,我赶忙折返回城内。尽管边走边发动『dimension』,但罗德已经不在昨天的保管室里了。而且中庭和瞭望塔也一样没有她的身影。把罗德喜欢的地方滴水不漏地查了一遍后,罗德的所在终于水落石出。 罗德正待在城堡的中心位置。 在我印象里那本应是她最为忌讳的场所。那是王的谒见室。 在谒见室最深处的王座——的后面,她以体育座的姿势待在那里。 而且,她一个人在嘟囔着什么。将同样的话不断重复不断重复不断重复,好像没有止境地吟咏着。 “——『我已无路可行』『我乃风』――、再来,『妾身即是加速之魂』『加速』『加速』、『加速』――” 我立马就意识到那是『咏唱』。 但是,不仅没有在行使什么魔法,她那翠色的魔力也丝毫没有增长。然而经由这份『咏唱』,她确实在支付着某种『代价』。 这是一种只有舍而没有得的行为。 进入谒见室的我,以足音代替敲门声渐渐接近罗德,并远远地出声搭话。 “罗德,你那『咏唱』没问题吧……?” “……嗯,没事的。这就跟能够让心情变轻松的诅咒(咒术)那类东西差不多……” 身经百战的罗德早早地就注意到我向她靠近了,因而能毫无动摇地回答我的问题。 “贝丝因为担心你,人都来到城堡外面了哦。” “啊,话说回来……之前和贝丝说好要一起玩的来着。” “不仅贝丝一个人。大家都来了。” “……大家都来了啊。这样啊。” 她的回答显得无精打采。 由此足见她对本以为能永远维系的世界如今濒临崩坏而感到的绝望。 虽然让这种状态下的她恢复精神很困难,但我也想尽己所能。比起不去做而后悔,不如尽全力做了之后再后悔。 “是啊,大家都因为担心罗德而赶来了。所以,你是不是出去露个脸比较好?和大家见面的话,心情也有可能会变好哦。” “大家是因为担心罗德而来的?哈哈,这样啊。担心『罗德(lord)』、吗……” 以一种自嘲的语气,罗德反复念着自己的名字。最后,她小声嘟哝着,同时抱紧了腿。 “说到底担心的又是哪个『罗德』呢……大家不是已经了解真正的人家了吗……” 这段呢喃并非是想说给别人听的,仅仅只是独白而已。 罗德这番独白中究竟蕴藏着怎样的深意,我不得而知。 撑死也就只能领会到这个状况并不合罗德的心意罢了。 “那个啊,涡涡……人家不想到地上去……” “是啊,这我知道。” “如果去了的话,人家一定又会背负期待的……人家讨厌那样……” 她仅仅只是像这样,接连不断地说些泄气话。 “被期待着的话,身体会变得很沉重很讨厌……所以人家不想去地上……” 看到她这过于令人哀怜的姿态,我不由得责备起了之前的自己。 现在,我能够确信了。 罗德哪有什么隐瞒。作为魔王应有的老奸巨猾在她身上连影子都找不到。在我面前的,仅仅只是一个弱小的孩子。如果要拯救这孩子的话,只能温柔地去牵起她的手,别无他法。 “好吧,我明白了。大家以后都不会再跟你说到地上去了。我会嘱咐诺斯菲不要再说的。所以,你别再摆出那样的表情了。” “——诶?” 得到我的全面肯定,罗德反而感到了不解。 我的反应肯定是彻底出乎了她的预料吧。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但、但是……人家所说的事情,那个……” “距离『这里』彻底崩坏还有一阵子不是吗。在那之前,我会实现你的『留恋』。这样一切就解决,没有人会有意见的。” “能解决人家的『留恋』吗……?由涡涡?” 说实话,我没有绝对的自信。但为了让她打起精神,我以强而有力的肯定语气继续道。 “没错,所以别再担心了。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你弟弟带到『这里』来。” “……诶?你要把艾德带到这里来吗?” “是啊,在和雷纳尔多商量过之后,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了。现在的我没有千年前的记忆。所以,我无法彻底理解你。那么,我就去把有千年前的记忆而且还是和你关系亲密的家伙带过来就好了。你的家人——艾德正好符合这个条件。” “但是,要是艾德来了这里的话,之后又要……又要……” “我觉得,你们姐弟(两人)之所以会成为守护者,一定是为了在千年后重逢。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因为家人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存在啊。只有家人才能成为家人最大的理解者啊。跟艾德再会,同他好好地商量一番,然后重新审视自己的『留恋』,这样做是最好的。这样一来,你的『留恋』一定能够实现。” 虽然为了给她希望而多少有些夸张,但基本都是我毫不掩饰的真心。家人——也就是让姐弟两人重逢,这样就能够实现两人的『留恋』。 虽然我是抱着这种想法才这么说的,然而、 “——住手,涡涡。这绝对不可以。” 结果得到的却是她本人彻底的否定。 罗德表情扭曲,在王座后面摇起了头。 “不要……不想和艾德见面……” “但是,艾德不是你的弟弟吗?只有他才是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就说了不要啊!!” 罗德打断了我的话,歇斯底里地喊道。接着她起身从王座后面露脸,用力攥住了王座的边缘,将拒绝的理由诉诸于我。 “如果现在和艾德见面的话,那人家又非得摆出完美的王的做派不可!花费了一千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让作为『支配之王』的人家成为了过去!事到如今岂能再恢复原状!!” 只听砰的一声,王座的一角硬是被握碎了。然而罗德并不在乎,她继续喊道。 “让人家再做回那个王什么的、不要啊!再去背负那种期待什么的、也不要!因为人家、人家啊啊啊——!!” 罗德的眼角闪着泪光,但在落泪之前,她垂下了头,用额头抵着王座。 “就这样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的话,人家就会消失了……所以,不用叫艾德过来也可以……因为佩艾希亚的和平就是人家现在最期望的了……好吗……” 接着,罗德将一开始就说给我听过的愿望重新陈述了一边。 她仍然死守着自己在『这里』空耗千年也没有得到任何意义的愿望。 “涡涡你别做多余的事……既然不打算和人家一起呆在『这里』的话,那你放着人家不管一走了之便是了……” 罗德膝盖脱力跪坐在地,用衣袖擦拭眼泪。 这与『支配之王』的称号相去甚远的少女姿态,令我接下来的话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一走了之啊……!!罗德,我绝对要救你!所以说,你不需要摆出这种表情……!” 是因为技能『最深部之誓约者』发动了吗?或是因为和诺斯菲的约定?还是单纯的想要帮助在自己面前哭泣的少女?又或是感到这是自己的使命? ——也许理由不止一个,总而言之,要我对她置之不理,我做不到。 “要救人家……?” “没错。” “再·一·次,像那个时候一样,涡波要来救人家……?” “没错。” 罗德抬起头,似是看见了希望之光,表情缓和了许多。 于我而言,这也是一番摸索后总算找到的线索。如果想让她重新振作,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我字斟句酌,勾勒出罗德期望的未来。 “意思是说,只要让艾德对你不抱有期待就可以了吧?那么,我和莱纳两人这就去敲打他一番。那之后,我再告诉他说罗德现在已经变成了无可救药的废柴你不要再对她抱有什么幻想了。接着把『对你不抱有期待的弟弟』带过来。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吧?” “……!!” 罗德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这个怕寂寞的女孩想要见到家人(艾德)的心情是再明显不过的。 正是因为这样,在保管室才残留着绘有艾德孩童时代的样子的稚拙的绘画。和她共同度过的这几天的一切,全都指向了这个答案。 “对你来说,『家人』的存在一定是不可或缺的。就因为一直都没有一个心意相通的人陪在你身边,所以你才不论过了多久都没办法消失。我认为原因只可能出在这里……!” “是这样吗……?人家需要的是『家人』……心意相通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好像、好像是有这种感觉……” 所以罗德才不想我和莱纳消失不见。 哪怕只是一时的,她也想要得到像『家人』一样可以和自己一起欢笑的存在。 “我绝对会把你的『家人』带来的。所以,打起精神来。诺斯菲也说过不是么。比起这种表情,还是笑容更适合你……” 说完这句话,我开始拉近和罗德的最后一段距离。 我轻轻地挪动脚步,绕到王座后面,向跪坐在地上的罗德伸出手。 “我会尽快搞定的。所以你就在『这里』笑着等我回来吧。不光是我,还有莱纳呢。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已经不用再担心什么了,罗德。” 罗德恢复了气力,回握我伸出的手。 接着,她站了起来。就好像长年的烦恼终于解决般连连点头。 “是,是啊。有·莱·纳·在……嗯,你说的对啊……” “对吧,而且还有诺斯菲呢。她说想要跟你和好来着。你过会儿去她那里走一趟吧。” 让她与诺斯菲和好也是很重要的事。我强调了一下诺斯菲的存在,以防罗德忽视了她那边的问题。 这样诺斯菲的任性委托应该就达成了。 “嗯,诺斯菲也在……这·样·就·好·办·了,也是呢……” 理解到自己不是一个人,罗德的表情渐渐明朗了起来。 看来她不会再闹变扭闭门不出了。 “好,既然打起精神来了,那你就趁早到贝丝和诺斯菲那边露个脸吧。” “啊、嗯……但是现在就去有点不好意思啊,再等等吧。等我真正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理清了思绪之后再去……” “嗯,那也好。” 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眼睛下面还是红红的。 罗德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对外表还是会在意的。 在这里要是强拉着她过去,那我未免有点神经大条。不论怎么说,等看到了罗德一如既往的样子,佩艾希亚的居民们也就放心了吧。 “那么我就先走了。毕竟我还得去迷宫呢。” 为了完成刚刚立下的约定,我必须尽快行动。我攻略迷宫的成功在现阶段无论对谁而言都是必要的。 对此,罗德点了点头。接着,她以稳健的步伐——坐·到·了·王·座·上。 “嗯,一路走好。另外,非常感谢你,涡·波……拜你所赐,人家真正的愿望好像终于能实现了……” 一边摆弄着艳丽的翠绿色长发,罗德一边微笑着给我送别。 那动作竟是如此美丽,甚至令我不由毛发倒竖。 跃过了一个坎儿的罗德的姿态,总觉得成熟了一些。 ——那个罗德居然给人成熟的感觉? 这般姿态实在过于不平衡,使我背脊发凉。 毋庸置疑,罗德恢复了精神。任谁看了都会这么想。 “……嗯,我马上就出发。你好好等着吧。” 我的劝说确实没有失败,但恐怕也不算成功。 可就算有此悬念,我也不得不出发了。 言及于此,我退出谒见室,来到了城外。 不能忘了在城外焦急等待的人们。 为了让大家安心,我用明畅的笑容送上喜讯。 “大家听我说,罗德没什么问题。我想再过一会儿,你们就能看到她了。” 我没有把罗德哭过的事告诉他们,我想罗德自己一定也是这么期望的。 “没问题……?那么,她又是为什么不出现在街上呢……?” 贝丝对我的话很是不解,于是我继续圆话道。 “啊~,这个是因为……昨天,我从迷宫带了一位她的老朋友回来。因为和老朋友聊了一整晚,所以她今天睡过头了来着。” “您说罗德大人以前的朋友……?” 这话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罗德有朋友这种事,原来这么让人吃惊吗。 “是啊,跟我不同,这可是同性的朋友,所以她感到很兴奋吧。” “是这样吗……” 其实不太能相信,但既然这话出自我这个骑士团长之口,那也只能相信。众人的反应大抵如此。 “是真的哦。差不多到中午就会从城堡里出来了,具体的事等到那个时候再问罗德吧。其余的人也都可以放心了。” 虽然没把话说全,但我并没有说谎。慎重起见,我将自己所言属实一事传达给在场的所有人。听到我的话,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没有生病吗。那就好……” “呼……什么嘛,别吓人啊……” “罗德大人没事就好。” 男女老少,聚集在此的人陆续解散。当然,其中也有等待罗德登场的人。他们的代表人物自然非贝丝莫属了。 “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我要在这里等罗德大人。” “……嗯,也好。” “那么骑士团长大人接下来要去干什么呢?” “我要去探索迷宫。那才是我的主业。” “是这样啊……如果您能一起等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抱歉啊。我没法那么做。我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回到地上才行……” “不会不会,没关系的。”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贝斯心里其实觉得相当可惜,她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我身上离开。不过时间紧迫,我不能再多作停留了。 同贝斯道别后,我立马转身回到城里。 “那再见了……” 渐渐远离城门,重新张开『dimension』,这次要找的人是诺斯菲。我想尽快告诉她自己完成了委托,让罗德打起了精神。不然我真担心她再做些什么出来。 穿过还在啜泣的罗德所在的谒见室,我将魔力渗透至整座城堡。 结果发现诺斯菲正和莱纳一起待在我的房间里。 看来,她和我错开跑到那儿去了。 为了解救与堪称自己天敌的诺斯菲两人独处的莱纳,我快步赶回自己的房间。接着,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诺斯菲立马跟我打了个招呼。 “呵呵呵。早上好,涡波大人。还有实在是感激不尽。您竟然这么快就让那个像小猫一样难伺候的罗德打起精神,我真的十分感动。” 看来我和罗德方才的谈话已经传进她的耳朵里了。 “早啊,诺斯菲。……我觉得罗德已经没事了。定下了把艾德带过来的约定后,她一下子精神了不少。再过一会她应该就会来找你了,到时候就有劳你热情接待了。” “如您所说,我也正有此意。……所以呢,我打算就这样在『这里』等罗德过来。很遗憾,这次的迷宫探索我无法与您同行了。” “不,本来这就是我和莱纳两个人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呵呵,感谢您的体贴。您真是好温柔啊,涡波大人。那我就继续这样贯彻自己的任性了。啊啊,任性真是好啊!就好像心灵得到了洗涤一样呢!呵呵呵,总觉得,我可能很快就要因为『留恋』实现而消失了呀……!” 诺斯菲不仅边说边笑,而且还强调自己死期将至。 然而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本人虽然说什么就快了,但根本不可能马上消失。她自身的存在感仍然很强,恐怕还需要再听取她几次任性才行吧。 没有理会暗自起疑的我,诺斯菲嗤笑着在房间的床上坐了下来。 “啊啊……罗德,请你快一点来啊。我会等着你的哦。没错,我会一直等着你,无论多久……毕竟我早已习惯了等待啊……呵呵呵。” 诺斯菲一把躺到被上,目光在空中逡巡,由衷地期待着罗德的来访。 “我得赶快把艾德带过来,所以就先去迷宫了。” 我也有我要完成的任务。如果办不成这件事,好不容易让她们两人和好的努力也会白费。 “好的,祝涡波大人的迷宫探索能够一帆风顺。” “——魔法『connection』。” 随着她道完祝福,魔法门也创造完毕。 接着,我和莱纳取捷径直接转移到了昨天在五十七层尽头设置的传送点。 一回到这个放眼望去皆是纯白的空间,我立马开始观察周围的状况。 多亏了诺斯菲的魔法,周围的怪物数量不多。在视野范围内虽然有一些,不过都没有敌意。通往五十六层的阶梯就在眼前。 这是第五次探索,并且又变回了两人小队。 无需多言,我和莱纳很自然地向着阶梯迈出脚步。 “基督,那样好吗?说的简单,但想把艾德带过来可没那么容易啊。” 只剩我们两人在场后,莱纳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到有别的办法能帮助罗德了……既然如此,那就非做不可……” 明确地再讲过一遍后,我的决心也越发巩固。 这是哪怕为了罗德也必须加快探索迷宫的决心。 至今以来,我一直都是为了妹妹而以最快速度在迷宫中前进的。 但那说到底,都是在保证了妹妹(我)身体的安全的基础上,在脚踏实地的范畴内的最快速度。 可是现在,我必须放弃这个做法。 如果继续这样做,恐怕就来·不·及·了。 在异世界数度出生入死的记忆是这样向我倾诉的。与凶恶的强敌战斗的经验也是如此向我建议的。乍一看下,两名守护者身上都罩着一派祥和的氛围,但隐藏在背后的阴翳远远没有散去。 尽管诺斯菲脸上挂着明畅的笑容,但她的真心依旧不明。 罗德的眼中虽然闪出了希望的光辉,但她看的根本不是我。 所以,为了不留遗憾,我做出了宣言,要在真正的意义上,用我们最快的速度,完成对迷宫的探索。 “莱纳,我们要在这次的迷宫探索中直接回到地上。” 进入迷宫后,不只有莱纳将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我也一样。 第五章 冲出幽世 最后落抵的是一个广阔的空间。 本以为会回到自己的房间,但看来她们在完全不同的场所准备了『connection』。不如说,从诺斯菲表态敌对的那一刻起,设置在我房间里的『connection』和五十七层的『connection』就消失了。可以肯定这也是诺斯菲事先做了什么手脚。 在我察觉到退路被断之后,诺斯菲也松开了以几乎捏断骨头的力道握紧我手臂的手。接着,她朝坐在王座上的少女挥了挥手。 “我回来了。成功把人带回来了哦,罗德。” 既然王座坐镇于此——那就意味着这里是位于城堡中央的御殿。庄严的梁柱于殿内林立,大量的烛火在褪成深褐色的石壁上摇曳。 殿内只有两扇门。其一为臣民谒见之际使用的大门,其二为王座后方为王所专用的门。 饰有华奢刺绣的红色地毯自大门开始向王座延展。 因诺斯菲的挟持,我现在就站在红色地毯上。 真是糟透了,亏我好不容易才抵达五十层,现在居然又回到了六十六层里侧。 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我正气得咬牙切齿,可局面的恶化远不止于此。 “——『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加速矣吾之魂』——” 低着头胡乱重复简短『咏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罗德。 能够持有如此独特而强大的魔力,除了她以外还能有谁呢。 闪耀着翠光的魔力将王座染上同样的颜色。而竖在她身后——绘有象征佩艾西亚的纹章、鸟与剑的图案的旌旗正迎风招展。 这光景未免有些诡异。明明是封闭的房间,却有风吹过。 被这股风吹动的不仅只有旌旗,还有罗德的长发。 一别以往,罗德解开了自己翠色的马尾。这跟第二天早上我在城内的庭院里见到的罗德——以及、在梦中曾一睹其英容的高贵的『支配之王』很像。 终于,罗德缓缓地抬起了头。 我与她四目相对。 罗德的双眸明明是那样辉耀夺目,可同时又像是被一层漆黑的薄膜覆着在上,显得有些黯淡。那双精致的眼球中,仿佛凝缩着一座正经历一场风暴的森林。平常那种可爱娇气已是荡然无存,只剩威严洋溢其中。 不意间,从心底涌现出一股畏惧之情——而与这份畏惧一同产生的,还有一种悲悯。 罗德就快到极限了,距离她的崩溃只剩最后一根稻草。 正所谓一触即碎。 因为她给人的感觉过于险恶,以至于我不敢贸然出声同她搭话。 但我身旁的诺斯菲却平静自若地跟她招呼道。 “——嗯?好奇怪啊。莱纳这是跑到哪里去了呢。我确实是将他送到这里来了,怎么看不到人……” 听到诺斯菲的话,罗德的肩膀微微颤动。接着,她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以不悦的语气低喃道。 “皆因雷纳尔多·沃尔斯所致……其人察觉并参与到发生于此处的战斗后,将莱纳带走了……” “啊,原来是这样。话说回来,果然还是打起来了吗。” “拒绝……!孤·被·拒·绝·了……!!” 罗德组织话语的方式有些奇怪。不光是外在仪表,就连造句遣词也变得威严十足。反差之大甚至让人怀疑面前的罗德是他人假扮的。 “唯一一个将灵魂的磨耗忍耐到最后的国民、雷纳尔多·沃尔斯将军吗。看来就算是对『这里』的时间轴上下其手,那个男人也一样可以自由行动呢。不过,居然能在我和涡波大人战斗的数十分内甩掉罗德……大战期间的猛将着实不可小觑啊。” “沃、沃尔斯这厮……!竟妄言孤行为脱轨……妄言孤已经崩坏……!竟敢对孤、对孤……!” 罗德称呼自己为『孤』。 尽管说法没变,但意思已然不同。氛围、言谈、口气、一切的一切都很异常。那莫名老成的语气,与我认识的罗德迥然不同。 (译注:罗德的自称多变,最常见的是『童』,其次是接下来的『妾』,两种都读作『わらわ』。)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其间,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呜呼,真是岂有此理……万分抱歉,罗德。考虑到『这里』的构造,我明知只有那个男人可以无视规则行动,却未能防患于未然。这都是我的错。” 从慨叹到谢罪,诺斯菲的口气都夸张至极。这样陈腐的演技还是老样子让人感到不快。但罗德却没有感到违和,很平常地接受了诺斯菲的表演。 “孤有一事不解,诺斯菲。沃尔斯那厮,背叛了孤并与涡波等人同谋不轨……!竟妄图夺走孤重要的『臣子』与『弟弟』……为何、为何只有不肯善待于孤的沃尔斯留到了最后……?无论当时今日这厮都只知碍事!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啊啊,可怜的罗德。既然这样,就让我来消除你的后顾之忧好了。” 尽管语气温柔,但诺斯菲的台词中却渗着残虐之意。愤恨不已的罗德在听到她这番无情的话语后也不由一惊。 “消除……?此言何意……?” “『将军』之流,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必要了不是么?需要在『这里』继续保有意识的只有『你』和『我』、再加上『臣子』和『弟弟』,这四人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人就让他们彻底成为观众吧。这样做更接近于你所期望的世界。” “要、要消灭沃尔斯吗……?这厮纵然不可饶恕,但其人毕竟是至死侍奉佩艾西亚的忠臣……不至于做到那种地步……” “正是你的这份温柔放跑了赫勒比勒夏因。最重要的是,『将军』这种存在对你的世界来说真的是必要的吗?还是让沃尔斯将军的灵魂获得解放吧。” “…………!” 诺斯菲接二连三的正论还是说服了罗德,罗德缓缓地点了点头。 “呵呵呵。这样就好。同样作为努力过头的孩子,我们不是约好了要一起重新来过么?放心吧。我很快就会消除一切让你感到不安的因素……所以请你恢复平常的状态吧。好了,冷静下来……” “唔、唔呣……” 在诺斯菲的劝诫下,罗德的愤怒得到了平复。 看到这样的她,诺斯菲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便打算离开御殿。 “那么我先走了。在我离开的期间内,就有劳你说服涡波大人了。” “也好……那一切就依吾友所言……先进行『试练』吧……” 诺斯菲就这样走出了大门,御殿内只剩下了我和罗德。 我之所以没有行动是因为有话想跟罗德说——不光是这个原因,还在于一股可怕的魔力震慑得我不敢贸然转身。 从我坠落到这里开始,罗德就一直在向我施加与王的身份相衬的强大压力。 此时此刻,她终于向我开口道。 “欢迎啊,骑士团长殿下。孤已经在这里久候多时了。” “你是、罗德吗……?” 我首先提出了自己最大的疑问。如果这个前提被颠覆了的话,那么我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孤正是罗德,有什么奇怪的吗?” 罗德以优雅的动作歪了歪头。 “… …是有点。你这说话方式太老气了。” 她的身上还留有罗德的神韵。而且『表示』也是如此判断的。 【五十守护者(fifty guardian)】风之理的盗窃者 “这样啊,你觉得奇怪是吗……不过,这才是孤原本的风格……” “你为何会……?” “算是利用了风之咏唱的『代价』吧,姑且让孤变回了曾经的样子。” 可爱之气荡然无存,变得威严十足。不见小动物一样的活泼俏皮,代以稳重和端庄。看不到以往的朝气,眼神中也失去了活力。 谁看到她都会这样想吧: ——这是变老了。 罗德敏锐的目光似乎看破了我心中的想法。她撇嘴一笑,指着自己的身体订正道。 “呵、这并非变老,其实是返老还童啊。反倒是至今为止,因为时日太久、年纪太大,让孤的说话方式糟得不成样子,不过这样一来算是恢复正常了。总算是变回孩子了。” 就算你跟我说恢复这样老气的说话方式是返老还童的表现,我也不知所谓啊。 “啊啊、实在是引人怀念呐……是了,孤原本是这样说话的啊。不过、只是这样还不够啊……孤作为『理的盗窃者』所度过的人生实在太过漫长,若不彻底改还原貌,就谈不上归全反真。然也、此身必须更返归以往而不可……” 罗德的目光于虚空中彷徨,自顾自地呢喃着。 她的行为如此病态,浑似一个丧失了神志的患者。 “孤问你,涡波。『孩子』和『大人』、这两者的分界线,你可知是在何时?” 恐怕这便是现在的罗德心中最大的疑问吧。 谁是『孩子』谁又是『大人』。自己究竟在什么位置上。 她渴望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见我因不知该如何作答而感到窘迫,罗德以平静的表情摇了摇头。 “也罢,孤原本就不期望你能给出答案。就连孤自己,至今也未曾领悟。……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千年前,端坐在这王座之上,言词恢弘不可一世的王其实不过只是一个孩子。纵然是大人,却又比谁都要稚拙。” 在千年后,『支配之王』本人亲口表示自己曾经只是个孩子。 “想来着实让人怀念啊。遥想当年,孤就是在这王座之上、在一众臣子的反对之下,将涡波纳入麾下的啊。哈哈。” 感觉她要开始回味往事了,但她说的事我完全没有头绪。 “……说来抱歉,但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 “就算不记得孤也希望你试着答一答。千年前,孤究竟出于何种理由,才将身为『南联盟』领袖之夫的涡波迎入北方……你知道吗?” 因为我不记得了,所以当然只能摇头。 “唔呣。那孤现在就告诉你。虽然当着臣下的面用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但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只有涡波、只有你曾劝孤舍弃王位。” 到这一步,我多少察觉了罗德的想法。恐怕这是她最开始就想要告诉我的话,是她最想要传达给失去了记忆的我的事。 “涡波你……当着孤的面批评说这一股子老气的措词实在很奇怪。还要孤说话更孩子气一些。告诉孤说回应来自周围的期待固然好,但这种措词实在是跟孤的风格不符……这些话都是你说的……” 而她一定希望我将这些话再说一次吧。 只要看到她写满狂气的表情就懂了。 “孤确实是『北方的救世主』,这毋庸置疑。可是,对那个时候的孤来说,涡波则是『孤的救世主』。不过当然,这话在当时是不会跟你说出口的。” 眯细双眼、回想着过去的光景,这样的罗德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孩子。 无论嘴上如何修饰,在这里的终究是一个沉溺于对过去的感怀,想要以此度过余生的老人。 “孤从未说出口的情感,当时只有涡波能够理解……!只有涡波察觉到了孤心中的痛苦,告诉孤说会带来救赎、说要实现孤的愿望,这都是你曾说过的!涡波,是时候将这些孤想要听到的话再说一遍了!此时此刻,孤要你负起当年的责任!成为孤的『臣子』,去说服莱纳成为孤的『弟弟』!” 这就是罗德的答案。 今天早上我确实跟罗德说过“我会帮你”“我会实现你的愿望”,但如果要我现在再说一遍,那我做不到。 这是理所当然的啊。因为到了现在,这些话的意义已经完全改变了。现在再说这些,那帮助罗德要做的就不是把艾德带来,而是让莱纳成为罗德新的弟弟。 这我做不到。那不过是假货。是虚假的世界。是虚伪的幸福。在那种世界的尽头等待着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容我拒绝。” 看到我摇头,罗德一时感到困惑,并颤抖起来。 虽然拒绝这个请求在我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但在罗德看来却并非如此。 “为、为何……?拜托了、涡波。成为孤的『臣子』吧……这名为『佩艾希亚』的国家,如果没有你是无法存续的……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一直如此……只凭孤一个人,已经撑不下去了……” 一边道着泄气话,罗德一边摇摇摆摆地从王座上起身,好似一缕行将熄灭的火焰。 “诺斯菲已经同孤说过了。若是依靠与涡波的共鸣魔法,那延长『这里』的寿命也并非不可能。只是那个空间魔法必须以涡波留在『这里』为条件。所以拜托你留在『这里』,将『这里』的寿命永远延续下去吧……” 这要求我还是首次听说。我连忙摆好架势。 看来有危险的不仅仅是莱纳。 “开什么玩笑,你是打算将我封死在『这里』吗……?” “确有此意。想必孤就是为了此事才会一直枯守在『这里』等候涡波的到来。不会有错,千年来孤一直都在等着涡波……!” 继狂气之后涌现的,是一种渴求。 与之前的守护者们一样,罗德向我伸出了手。 “从涡波口中得知了其他守护者的结局之后,孤已经确信。所有的守护者、都·在·等·待·涡·波!纵然已经身死,化作一缕孤魂,为地底所囚缚,记忆惨遭削夺,哪怕堕为怪物,历经千年岁月,即使如此吾等也在等待『来自异界的救主(相川涡波)』!!在孤看来,涡波有实现这些怪物的留恋的义务……所以、拜托了……” “……所以你觉得我有义务留在『这里』?” “正是如此……拜托你留在『这里』让孤的内心得以平静……” 从她这自说自话的任性愿望开始,到我平白无故被安插的义务为止——我觉得还都可以接受。 这种程度都在我的容许范围之内。但是这并不是罗德自己真正的愿望,她执着于这种错误的愿望才是我所不能容忍的。甚至让我感到愤怒。 “不对……!!你说的这种做法是错的,罗德!就算我们四个人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不会有任何改变!『家人』不是可以轻易替代的存在!真正被你爱惜、被你保存起来的那幅画上画着的『家人』是艾德!不是莱纳!与你一同在那个孤儿院里生活的『朋友』也不是『我』和『诺斯菲』!就算准备好所谓的代替品,也只能徒劳地延长你受苦的时间罢了!我很快就会把你真正的弟弟带来的! 所以你只要稍等一会下就可以了——!!” “不对……!!涡波!艾德已经算不上弟弟了!他已经变得只会将孤当做王来崇拜了!那种人孤才不需要!不需要!!” 罗德用更加愤慨的叱责回应我道。 “什么艾德什么赛鲁多拉统统不需要!如今孤已经得到了新的『弟弟』和『朋友』!更何况孤与艾德原本就不是血脉相连的姐弟!找个新『弟弟』又有何妨!?现在孤身边不仅有『莱纳』和『诺斯菲』!而且还有孤最信赖的『臣子』!舍此之外皆是冗余!!” 一边说着『臣子』,罗德一边伸手指向我。 除了我们之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进到罗德眼中了。 为『这里』所囚禁的三人,已经成为了她的世界的全部。过去也好、艾德等人也罢,全都被当做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东西——她对我和莱纳还有诺斯菲的执着,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等注意到了,就已经停不下来了啊……没有办法去抑制的……孤本以为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一直在触不可及的远方。然而就在今晨,孤总算察觉到了……!不知不觉间,孤渴望得到的东西已经全都备妥了!一切的一切,尽在不意之间!呜呼、不枉孤在这里等了整整千年!一千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德眼神空洞,大笑起来。 看到她的眼神,我才算真正明白了。 心头的怒意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职是之故、孤绝对不会让涡波回到地上!亦绝不会与不懂人情的艾德再会!只要『涡波』和『诺斯菲』和『莱纳』待在『这里』就足够了!不,岂止足够、简直完美!呵哈哈哈!” 除了她愿意看到的东西之外,罗德的双眸已经再也容不下别物。 不会有错。罗德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坏掉了。 仔细想来,她会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只要回想一下我与她相遇那时的事就明白了。 度过了以千年为单位的漫长岁月,她怎么可能那样心平气和地与人交谈呢…… 她怎么可能像一个随处可见的女孩子一样欢笑呢…… “呜呼、及至今日,则往昔种种,孤当欣然弃之!!无妨,但以方长之来日,纺焕新之既遂!铸永续无止之安宁,泽佩艾希亚之元元!孤与诺斯菲辛劳之甚,非惟此褒赏而不得偿!褒赏、然也!蓦然念及!孤尝以佩艾希亚之永久安宁作赏许赐某·人!期诺既许,岂可不予践行!当此二者并立之际,便为孤『留恋』清偿之时!是矣、孤将殒没!必将如此!唔哈、呵哈哈哈哈——!!” 已经坏掉的她,妄信着那必错无疑的『留恋』癫笑着。 她的内心已是满目疮痍,到了不相信那份虚假的留恋就没办法保持自我的程度。 我实在是太天真了。 雷纳尔多不是都告诉我了吗。罗德在最开始的一百年就已经沦于疯狂…… 她没理由不崩溃,所以请你救救她,他不是都这样拜托过我了么。 结果我到底没能设身处地地去想象。 在『这里』的人民灵魂不断被磨耗的过程中,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留到了最后,苦苦探求着自己真正的『留恋』却得不到答案,别说渴望的家人,任何人都不会来到自己身边。罗德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了一·千·年。 度过了这为人所不能忍受的极其漫长的时间——一直为孤独和悲伤所支配的罗德的心情,我真的试图去理解过吗?察觉到自己的『留恋』可能无法实现,对自己可能无法消失而感到恐惧的少女的心情,我可曾想过去给予她一丝慰藉? 不仅没有,我竟然还以为罗德作为传说中的『支配之王』就算有这样的经历也可以安之若素。岂止如此,我甚至还怀疑她暗藏心机。 天真。真是太天真了。 在苏醒之后,我应该不顾一切地朝地上进发才对。如果有必要,哪怕是从佩艾希亚盗取食物也要抓紧往回赶。我应该用最快的速度去把艾德带来的啊。不,应该说,我就是揪着罗德的脖子,也得给她带到地上。 要问为何,那是因为在我与罗德相遇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晚了…… “你·错·了……” 尽管心中满是后悔和绝望。我还是做出否定。不可以放弃。因我的放弃而失败的下场,不可以再有第二次。 我的下腹——丹田重新提振气力,极力试图将罗德带回正轨…… “没·有·错。” 然而得到的回答依旧充满了狂信。 “你错了啊!!” “孤没有错!适才主张句句皆为孤亲口所言!岂能有出错之理!?” “就算这样我也要告诉你你说的是错的!!” “涡波!予孤救赎之言难道是你信口雌黄不成!?今晨也好、彼时也罢!皆因涡波的许诺,孤才会、才会——!!咳哈!!哈啊、哈啊、呜!!” 究竟是因为激烈的争辩还是感情的压迫呢,罗德表现出过呼吸的症状。欲吸却吐的呼气。欲吐却吸的吐气。这吸也不成吐也不得的呼吸让罗德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 最后,忍受不住折磨的罗德将手伸向了『咏唱』的『代价』。 “呜、呼呜——、哈、哈啊!ji、『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加速』——!!” 是减轻内心负担的『咏唱』。 作为舒缓心情的『代价』,罗德的心会遭受一而再再而三的磨耗。但随着罗德不断使用,『咏唱』渐渐失控,话语中伴生不同的意义。简易的『咏唱』变得越来越沉重。 “——『加速』『加速』『加速』——『孤乃袈夙(加速)之魂』!——『焕翠光(加速)/践逐追(加速)/奔驰无羁之魂(加速)』、『孕逝亡(加速)/且疾驱(加速)/奔驰无羁之魂(加速)』、『丧绮梦(加速)/空余躯(加速)/奔驰无羁之魂(加速)』——!!” 只要看到她这瘾君子一般的表情,就知道罗德对『咏唱』的依存之重。此时的她身上没有丝毫的开朗和庄严,有的只是凌乱,这副模样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插图6 “罗德!!快停下你那『咏唱』!会让你失去冷静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呢……孤现在可是相当冷静的啊……?” 被凌乱的翠发掩盖的罗德的双眼中依旧寄宿着理性。 确实……虽然很多地方都已经坏得不成样子,但在『咏唱』的影响下,罗德仍然是冷静的。这场会话还·能·继续。 既然这样,就快点动脑想。 给我回想起过去的经历。我之所以能打败守护者,从来都不是依靠纯粹的战斗,而是仰仗了别的什么东西。只要这次也能够想到那东西,那就一定还赶得上——! “我明白了。你还冷静对吧,罗德。那么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听我谈谈个人的一点经验。那是我曾经走过的道路,也是你接下来将要踏上的道路。” “孤、孤的道路……?你在说什么……” “我曾在一段时间里,将别的女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妹妹)』。接下来我要讲的,就是那时候的事。” “——!” 看来这对罗德来说也是颇感惊讶的话题。 她瞪大了眼睛表示自己对此有兴趣,并一言不发地等我继续往 下说。 “败在了『暗之理的盗窃者』手下的我,记忆和自我都被改窜得暧昧不清,并与不是阳滝的妹妹一起被囚禁在了虚假的幸福之中。可是,那充满了虚假的世界很快就迎来了崩坏!就算在虚假的世界中得到了幸福,你也绝对不会认同那份幸福的!我比谁都要清楚这个道理!就算你逃到了没有人期待你的世界,也不意味着你受到期待的过去会就此消失!来自心底那不成声的悲鸣会一直折磨你,让你的痛苦更加无法忍耐,到最后在那个世界里你也会感到无处容身!!” 回想起自己在劳拉维亚的生活,我将那份后悔传达给罗德。 “所以你现在真正该做的不是逃到充满都合主义的虚伪世界!而是直面自己的过去进行清算!” “——那、那种事孤做不到!就因为做不到,孤现在才会在『这里』,变成这样!!” “就算给你准备了『不期待你的弟弟(莱纳)』,『对你抱有期待的弟弟(艾德)』存在于世的事实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这份潜藏在你心底的事实就如芒刺在背,你的留恋怎么可能实现!替代品终究只是替代品而已!!” “你这……尽知道说一些大道理……!!” 然而传达不到。这终究也只是我的经验。尽管这份经验化作了我的血肉,但对罗德来说只会感到漠然。 “涡波说的话统统都是大人的理论!倘若孤真能一切都按照这些理论行事,那怎会有什么烦恼!如今孤并非大人,而是孩童,就算知道该这么做,也要背道而驰!就算知道这是错的,孤一样要坚持犯错!” 罗德终于连说理也放弃开始了一味地耍赖。 这就跟昨天罗德和诺斯菲的口角一样。对现在的罗德,只说正确的理论是没用的——到头来我明知这个道理,却还是这样做了。 “孤已经决定要做一个孩子!孤要与诺斯菲一同将孩童时代从头来过!诺斯菲也答应孤会一起变回孩子!” “就算你真的重新来过,得到的也只是与你曾经度过的『孩童时代』截然不同的东西啊!” 听到这番话之后,罗德的双肩先是一阵颤抖,接着竟眼眶含泪,呜咽起来。 “呜、呜呜……!呜、呜u呜呜呜……!” 明明她方才的态度那样强势,结果才刚听到几句正论就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看来是她溢于言表的威严让我产生了错觉,正如罗德自己所言,现在的她心灵其实十分脆弱。 “为何!为何只有孤不行!?你不是都实现了诺文的愿望了吗!?你不是听取了诺斯菲的愿望了吗!?不许差别对待!差别对待可不好哦!孤很容易就会哭的哦!当身旁没有人的时候孤一直都在哭哦!?” 虽然流着泪,但她的泪水作为一种压力对我来说份量也不轻。而且只要她一哭,就意味着罗德没办法继续保持理性同我交谈了。 如果继续谈下去,罗德估计会当场开始痛哭吧。 “……咕。” 理解到这一点之后,我无话可说了。因为我已经明白了,罗德需要的是『不同于话语的别种东西』。但现在的我能为她准备的却『只有正确的话语』。 我放弃了说服罗德这条路。 “我明白了……这就是你的答案啊……罗德,对不起。都怪我没能赶上……” 接着我向她道歉。听到我的话,罗德重新转入了攻势,擦掉眼角的泪水笑道。 “哈、哈哈,你这是什么话?没赶上?没有的事,涡波你来得正好不是么?你能专程在『这里』迎来崩坏的一个月前出现。孤应当感谢你才是,涡波。” “可是我没能在你崩溃之前帮到你……遇到你之后,也因为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忘掉了与你之间的过去,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对话已经无法再继续了。 持续渴求着我的罗德,以及不断道歉的我。构成了两条完美的平行线。 放弃了说服的我,将自己在意的最后一点疑问问出口。 “……我说,罗德。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是诺斯菲向你提议这么做的吗?” “这你可想错了,涡波。其实正相反,是孤向诺斯菲发出邀请的。” “这样啊……” 我或多或少地想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原因归咎到诺斯菲身上。但果然不是那回事。罗德原本就快要演变成这样了,跟诺斯菲没有关系。 “看来,话也就谈到这里了……既然如此,那你就死心与孤一战,然后再败给孤便是。无须担心,孤可以向你保证,在『这里』的生活不会有任何不便。毕竟孩童时代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美好的象征。四个人在一起想必可以过得很愉快吧。” “容我拒绝。事到如今我可不要用长大成人的身体像个孩子似地活着。而且我非去不可。在地上,妹妹和同伴们还在等我……” “是吗……既然这样——” 对话一结束,罗德身上的魔力便开始剧烈膨胀。 既然没能说服罗德,那我就只剩下回到地上一条路可走。为了赶到诺斯菲离开时走出的大门,我往轴足中注力。但就在我蓄力的同时,宣告开战的魔法当场迸裂。 “——『sehr wind』!” 那是我见过无数次的中级风魔法。是我惯于应付的引发暴风的魔法构筑。 但这效果绝对是我平生所未见。 以罗德那庞大的魔力释放出的『sehr wind』已经超越了暴风的等级——成为了爆炸的气浪。过于强大的风在瞬间斥满整个御殿,接着房间便像充气过多的气球一样炸裂开来。 强风向我全身袭来,与之一同的还有被风破坏的城堡的碎片。 虽然体势架不住强风的冲击,但我还是能用『dimension』掌握碎片的全部轨迹,并用剑一一将之挡开。当风魔法的影响结束后,只剩下两人还留在现场的残垣断壁中。御殿之内只剩下架起剑严阵以待的我、以及背后喷洒着翠色粒子的罗德。 因『sehr wind』而失去了天花板和墙壁的御殿完全暴露在了户外,并开始遭受不断降注的雨水的浇打。天气从未发生过变化的佩艾希亚,不知为何如今正被暴风雨所支配。就像之前的五十层那样,户外风雨大作。 我将沾润着雨珠的『新月琉璃』指向罗德,并逐步后退准备逃跑。 “很遗憾我既不会死心,也不打算输给你。事到如今就算是为了你,我也要从『这里』出去。当然,我还要把莱纳也带上。” “徒劳罢了。孤不会让你逃的。你再好好看看周围如何。如今你已经不可能筹集到用于逃跑的食物了。” 罗德将双臂和羽翼同时向两侧伸展。因为御殿建在城堡顶部,所以在失去了遮蔽物之后,可以很容易地将整座城市收入眼中。我将『dimension』的范围稍稍拓展到了外部,窥探佩艾希亚城内的状况。 “城市的构造、居然变了……?” 虽然因为这阵暴风雨扰乱了『dimension』的魔力而使我不太有把握,但外面确实跟我熟悉的佩艾希亚不同。 位于城堡之外的是一座与先前似是而非的城市。领土的规模相较之前扩展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原本特别诡异的类似于世界尽头的边缘现在已经看不到了。这辽阔程度已经超越了一个国家、成为了国家群——或者说是帝国更 准确。尽管环境依旧被丰富的自然植被所点缀,但植被的颜色完全不同。一别于往常的绿色,现在是焦褐色遍布各地。就好像是遭受了战火侵袭留下的痕迹——不对,不是痕迹,即使在这样的大雨下,火种现在仍然没有完全熄灭。和平的国度佩艾希亚已经消失了。 如今存在于『这里』的,是在战争中扩大了领土,而且正处于战争之中的北方诸国。 “这便是『这里』真正的姿态……这才是我等的真相。涡波啊,和孤一起历数罪状吧。就算要再花上一千年……” 直觉告诉我,这里是千年前被我和罗德舍弃的『北方同盟』。 恰逢此时,仿佛有种莫名的力量拽住了我的双腿。被大雨浇得浑身湿透之际,我突然明白了。 阻挡我回到地上的最大障碍,就是这名为千年前的『过去』。 而这『过去』正是罗德准备的『试练』。 看着展开双臂和羽翼的罗德,我默默地攥紧了拳,并向仿佛被拽住的双腿注入力量。即使状况突变,我的决心也没有动摇。丝毫没有。 ——我要在这次挑战中回到地上。 这条路绝不能走错。哪怕是为了拯救已沦为痛苦囚虏的『风之理的盗窃者』,我也必须尽快突破『过去』和迷宫的阻拦,回到同伴们所在的地上。 在一千年之后,在这一刻,许下绝不止步的誓言,我冲上了前。 后记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第九卷,历尽艰险总算是出版了。虽说这一卷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从异世界迷宫出发向地上冲冲冲》,但它确实是《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第九卷。 说到这一卷的内容,不同于以往的标题欺诈,我觉得是很有迷宫那个味道了。不过也因为这样,总觉得迷宫里的压抑情节有点偏多……但是到了下一卷,情节之明畅定能扫清上卷的阴翳。两名复杂的『理的盗窃者』既是女主角又是boss,主人公要如何跨越她们的阻拦呢。在那之后,他又要如何面对在地上等待自己的正统女主角们呢。敬请期待吧。 接下来是惯例的谢辞。要说我有多么感激,那真是每次都激动得要叫出来。首先是感激封面的诺斯菲,她真是棒极了。说实话,考虑到第八卷的结尾,我本来想让罗德上封面的,可是再想到之后的情节,就决定让诺斯菲成为封面人物了。毕竟诺斯菲在web那边的人气实在是高到爆棚。然后是将这本书捧在手中的各位读者,以及所有与本书的出版相关的各位,谢谢你们。真的真的太感谢了。这第九卷能够出版,都是多亏了你们大家。就到这里,让我们来日再会吧。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第九卷,历尽艰险总算是出版了。虽说这一卷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从异世界迷宫出发向地上冲冲冲》,但它确实是《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第九卷。 说到这一卷的内容,不同于以往的标题欺诈,我觉得是很有迷宫那个味道了。不过也因为这样,总觉得迷宫里的压抑情节有点偏多……但是到了下一卷,情节之明畅定能扫清上卷的阴翳。两名复杂的『理的盗窃者』既是女主角又是boss,主人公要如何跨越她们的阻拦呢。在那之后,他又要如何面对在地上等待自己的正统女主角们呢。敬请期待吧。 接下来是惯例的谢辞。要说我有多么感激,那真是每次都激动得要叫出来。首先是感激封面的诺斯菲,她真是棒极了。说实话,考虑到第八卷的结尾,我本来想让罗德上封面的,可是再想到之后的情节,就决定让诺斯菲成为封面人物了。毕竟诺斯菲在web那边的人气实在是高到爆棚。然后是将这本书捧在手中的各位读者,以及所有与本书的出版相关的各位,谢谢你们。真的真的太感谢了。这第九卷能够出版,都是多亏了你们大家。就到这里,让我们来日再会吧。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第九卷,历尽艰险总算是出版了。虽说这一卷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从异世界迷宫出发向地上冲冲冲》,但它确实是《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第九卷。 说到这一卷的内容,不同于以往的标题欺诈,我觉得是很有迷宫那个味道了。不过也因为这样,总觉得迷宫里的压抑情节有点偏多……但是到了下一卷,情节之明畅定能扫清上卷的阴翳。两名复杂的『理的盗窃者』既是女主角又是boss,主人公要如何跨越她们的阻拦呢。在那之后,他又要如何面对在地上等待自己的正统女主角们呢。敬请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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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惯例的谢辞。要说我有多么感激,那真是每次都激动得要叫出来。首先是感激封面的诺斯菲,她真是棒极了。说实话,考虑到第八卷的结尾,我本来想让罗德上封面的,可是再想到之后的情节,就决定让诺斯菲成为封面人物了。毕竟诺斯菲在web那边的人气实在是高到爆棚。然后是将这本书捧在手中的各位读者,以及所有与本书的出版相关的各位,谢谢你们。真的真的太感谢了。这第九卷能够出版,都是多亏了你们大家。就到这里,让我们来日再会吧。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第九卷,历尽艰险总算是出版了。虽说这一卷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从异世界迷宫出发向地上冲冲冲》,但它确实是《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第九卷。 说到这一卷的内容,不同于以往的标题欺诈,我觉得是很有迷宫那个味道了。不过也因为这样,总觉得迷宫里的压抑情节有点偏多……但是到了下一卷,情节之明畅定能扫清上卷的阴翳。两名复杂的『理的盗窃者』既是女主角又是boss,主人公要如何跨越她们的阻拦呢。在那之后,他又要如何面对在地上等待自己的正统女主角们呢。敬请期待吧。 接下来是惯例的谢辞。要说我有多么感激,那真是每次都激动得要叫出来。首先是感激封面的诺斯菲,她真是棒极了。说实话,考虑到第八卷的结尾,我本来想让罗德上封面的,可是再想到之后的情节,就决定让诺斯菲成为封面人物了。毕竟诺斯菲在web那边的人气实在是高到爆棚。然后是将这本书捧在手中的各位读者,以及所有与本书的出版相关的各位,谢谢你们。真的真的太感谢了。这第九卷能够出版,都是多亏了你们大家。就到这里,让我们来日再会吧。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第九卷,历尽艰险总算是出版了。虽说这一卷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从异世界迷宫出发向地上冲冲冲》,但它确实是《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的第九卷。 说到这一卷的内容,不同于以往的标题欺诈,我觉得是很有迷宫那个味道了。不过也因为这样,总觉得迷宫里的压抑情节有点偏多……但是到了下一卷,情节之明畅定能扫清上卷的阴翳。两名复杂的『理的盗窃者』既是女主角又是boss,主人公要如何跨越她们的阻拦呢。在那之后,他又要如何面对在地上等待自己的正统女主角们呢。敬请期待吧。 接下来是惯例的谢辞。要说我有多么感激,那真是每次都激动得要叫出来。首先是感激封面的诺斯菲,她真是棒极了。说实话,考虑到第八卷的结尾,我本来想让罗德上封面的,可是再想到之后的情节,就决定让诺斯菲成为封面人物了。毕竟诺斯菲在web那边的人气实在是高到爆棚。然后是将这本书捧在手中的各位读者,以及所有与本书的出版相关的各位,谢谢你们。真的真的太感谢了。这第九卷能够出版,都是多亏了你们大家。就到这里,让我们来日再会吧。 特典 女主角的异世界式按摩『其五』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嘿嘿嘿。那~,下面轮到我来进行按摩啦~。” 莉帕这样说着,骑坐到了趴在床上的我的背上。她柔软的大腿与我的身体相接触,彼此的体温混在一起。不过,我的心率并未改变。既没有感到眩晕,也没有产生吐意,丝毫没有表现出精神上的动摇。 ——我已经将其『克服』了。 我达成了与这句话相应的成长。 在经受了玛利亚、斯诺和拉丝缇娅拉的按摩之后,我的内心的确一度屈服,进入了仅仅是听到“按摩”这个词语,就会像女孩子一样发出短促悲鸣的状态。但是,我为了克服作为自己精神创伤的按摩,反复进行了按摩的苦修,最终抵达了。我抵达了(接受)按摩(一侧)的终点,登峰造极。 “放马过来,莉帕。事到如今,大体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使我感到惊讶的了。” “唔~!?不久前还如狗崽般颤抖的大哥哥,居然不知何时就……!不过,我是不会输的!因为我会施展最为有趣的按摩!” “不,按摩是不需要有趣什么的吧……不过,算了,其实随你喜欢就可以了哦。与其他人相比,莉帕简直是温柔无比。” “你、你这是在小瞧我……!?小瞧过去作为死神受人畏惧的我!这事关我的尊严……!——吃我《dark》。” 她在我背后发动了魔法,使我的头部被黑暗笼罩。 “不要理所当然般地使用魔法啊……虽然想这么说,但区区这种程度,我的内心是不会动摇的。心率依旧平稳,现在我的精神状况(mental)与白天的茶点时间别无二致。” “呣呣呣,真行啊!居然克服了作为人类恐惧之根源的黑暗……!——不如说,大哥哥。你到底遭了多少罪啊……?心率真的完全没有紊乱啊?我都有点担心你了哦……” “不要突然间提起过去啊……回想起来我会感到悲怆的吧……” “……嗯~,也是啊!那么!承受在听说了按摩后做出种种准备的我的一切吧~!首先将《dimension》抵消~,因为让你看不见是很重要的!” “好的好的。不过是《dimension》而已,我就中止它吧。” “第一阶段,哀嚎吧!大哥哥!!” 随着“嗞”的一声,我的背后隐隐作痛。紧接着,麻酥酥的疼痛感出现在了我背后的各处位置,不断地延伸开来。连我的衣服都能穿透的锐利而纤细之物——我被黑暗包围,无法看到它的真面目,但大体上也能猜测出其为何物。 “啊,针具吗。你拿着的东西不错啊,莉帕。” “咦~,为什么反应这么普通!?这是针啊,针!明明是按摩,我却用针扎你了啊!?再多给点反应啊!比如‘哎呀~’之类的,‘好痛啊~’之类的!” “不,在我的世界里,针疗并没有稀罕到那种程度……”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你绝对不~会知道用针来按摩的事情,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啊。” 莉帕在劳拉维亚国取得了与所有国民的『联结』,并且吸收了他们的经验。针疗的事情,大概就是她在那时得知的。 “——那,第二阶段!然后~,将火点燃!那么,请你把外衣脱下来一会吧,大哥哥。” “嗯、可以哦。以莉帕为对象的话,我并不会感觉十分羞耻。” “那我就乐呵呵地再加一把火了~。” 我在横卧着的状态下灵巧地脱掉外衣,露出了肌肤。与玛利亚那时相比,因为已经习惯,所以感觉没那么害羞了。而后,热量在背后扩散开来。 “针疗之后就是灸疗了吧。莉帕,这种方法玛利亚先前已经用过了哦。” “诶!?可恶~,被抢先了吗~。那样的话,我就全力点火了~!” 因为不服输和一时兴起,莉帕骤然提升了热量。可是区区这种程度还不足以使我感到慌张。倒不如说,这温暖得恰到好处。 “啊~,感觉不错。” “骗人的吧~!?我觉得这已经相当热了啊!?” “莉帕真是一个合乎常理的人啊……哎呀,真的是……” 与玛利亚的火力相比,这简直就是天堂。或许是因为她与很多人取得了『联结』,莉帕同时具备着普通人的感性和良知。她会进行真正的按摩,大概也与此事有关。 “那么!第三阶段!!这次绝对会让你‘哇呀’地叫出来!!” 随着“噗”地一声,某种又凉又黏的东西在我背后扩散开来。 我虽然因这初次体验到的感觉而稍稍挑动眉头,但立刻判断出这不成问题。毕竟我的背后并没有受到伤害。光是这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对于经历过炙烤加之因电流、振动和液体操纵而受到内伤的我来说,这只能说是一种治愈。 “咦~!?一点也不吃惊!?” “这是精油……?不,是植物的粘液之类的吗?” “诶、啊、嗯。是精油按摩用的东西。其中混杂着带有治愈效果的草药哦。” “这样啊……这样啊……” 她过于合乎常理的行为让我连续点了两次头。 我本应在缇亚的按摩中得到净化的眼睛再次流出了泪水。 虽然缇亚的揉肩也不错,但还是远远不及莉帕的按摩。 不如说,这种精神上的安心感是前所未有的。说到底,她原本就是那个莉帕。这艘船上危险性最低的她的按摩,那肯定是最棒的了。 “呜~,表情看起来好沉静……!我明明想要让你吃惊的!” “呵~。你还差得远呢,莉帕。想要让我吃惊,你这一招半式根本就不够看。” “可恶~,这样的话……我要发挥实力了!!” 莉帕因我的从容而感到不满,将涂满精油的手伸向了我的侧腹处,然后开始挠痒。 “——!我说,喂!莉帕!这已经不是按摩了吧!” “嘿嘿~,都是做出了错误反应的大哥哥的不对!接招吧,狂笑吧,吃惊吧!!” “哈哈~。啊、喂,说真的,饶了我吧。哈哈哈哈~——” 我承受了她可爱的脾气与攻击,被她弄得肚子都笑抽了。虽然想把位于背后的她赶走,但她却轻易地笑着躲开,继续给我搔痒。 “啊哈哈~。” “嘿嘿嘿~。” 房间之中回响着我们两人的笑声。 明明是作为恐怖的象征的massage time,却成为了和睦、治愈、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的时间。这正是我突破了“按摩”这一试练的证明与报酬。那一天,我充分地接受了莉帕的按摩,身心都重新振作了起来——可是,看到了这种情形的其他同伴们发起追击(massage),于第二天劈头盖脸地袭击了过来,这时正处于治愈当中的我还尚未知晓此事……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嘿嘿嘿。那~,下面轮到我来进行按摩啦~。” 莉帕这样说着,骑坐到了趴在床上的我的背上。她柔软的大腿与我的身体相接触,彼此的体温混在一起。不过,我的心率并未改变。既没有感到眩晕,也没有产生吐意,丝毫没有表现出精神上的动摇。 ——我已经将其『克服』了。 我达成了与这句话相应的成长。 在经受了玛利亚、斯诺和拉丝缇娅拉的按摩之后,我的内心的确一度屈服,进入了仅仅是听到“按摩”这个词语,就会像女孩子一样发出短促悲鸣的状态。但是,我为了克服作为自己精神创伤的按摩,反复进行了按摩的苦修,最终抵达了。我抵达了(接受)按摩(一侧)的终点,登峰造极。 “放马过来,莉帕。事到如今,大体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使我感到惊讶的了。” “唔~!?不久前还如狗崽般颤抖的大哥哥,居然不知何时就……!不过,我是不会输的!因为我会施展最为有趣的按摩!” “不,按摩是不需要有趣什么的吧……不过,算了,其实随你喜欢就可以了哦。与其他人相比,莉帕简直是温柔无比。” “你、你这是在小瞧我……!?小瞧过去作为死神受人畏惧的我!这事关我的尊严……!——吃我《dark》。” 她在我背后发动了魔法,使我的头部被黑暗笼罩。 “不要理所当然般地使用魔法啊……虽然想这么说,但区区这种程度,我的内心是不会动摇的。心率依旧平稳,现在我的精神状况(mental)与白天的茶点时间别无二致。” “呣呣呣,真行啊!居然克服了作为人类恐惧之根源的黑暗……!——不如说,大哥哥。你到底遭了多少罪啊……?心率真的完全没有紊乱啊?我都有点担心你了哦……” “不要突然间提起过去啊……回想起来我会感到悲怆的吧……” “……嗯~,也是啊!那么!承受在听说了按摩后做出种种准备的我的一切吧~!首先将《dimension》抵消~,因为让你看不见是很重要的!” “好的好的。不过是《dimension》而已,我就中止它吧。” “第一阶段,哀嚎吧!大哥哥!!” 随着“嗞”的一声,我的背后隐隐作痛。紧接着,麻酥酥的疼痛感出现在了我背后的各处位置,不断地延伸开来。连我的衣服都能穿透的锐利而纤细之物——我被黑暗包围,无法看到它的真面目,但大体上也能猜测出其为何物。 “啊,针具吗。你拿着的东西不错啊,莉帕。” “咦~,为什么反应这么普通!?这是针啊,针!明明是按摩,我却用针扎你了啊!?再多给点反应啊!比如‘哎呀~’之类的,‘好痛啊~’之类的!” “不,在我的世界里,针疗并没有稀罕到那种程度……”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你绝对不~会知道用针来按摩的事情,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啊。” 莉帕在劳拉维亚国取得了与所有国民的『联结』,并且吸收了他们的经验。针疗的事情,大概就是她在那时得知的。 “——那,第二阶段!然后~,将火点燃!那么,请你把外衣脱下来一会吧,大哥哥。” “嗯、可以哦。以莉帕为对象的话,我并不会感觉十分羞耻。” “那我就乐呵呵地再加一把火了~。” 我在横卧着的状态下灵巧地脱掉外衣,露出了肌肤。与玛利亚那时相比,因为已经习惯,所以感觉没那么害羞了。而后,热量在背后扩散开来。 “针疗之后就是灸疗了吧。莉帕,这种方法玛利亚先前已经用过了哦。” “诶!?可恶~,被抢先了吗~。那样的话,我就全力点火了~!” 因为不服输和一时兴起,莉帕骤然提升了热量。可是区区这种程度还不足以使我感到慌张。倒不如说,这温暖得恰到好处。 “啊~,感觉不错。” “骗人的吧~!?我觉得这已经相当热了啊!?” “莉帕真是一个合乎常理的人啊……哎呀,真的是……” 与玛利亚的火力相比,这简直就是天堂。或许是因为她与很多人取得了『联结』,莉帕同时具备着普通人的感性和良知。她会进行真正的按摩,大概也与此事有关。 “那么!第三阶段!!这次绝对会让你‘哇呀’地叫出来!!” 随着“噗”地一声,某种又凉又黏的东西在我背后扩散开来。 我虽然因这初次体验到的感觉而稍稍挑动眉头,但立刻判断出这不成问题。毕竟我的背后并没有受到伤害。光是这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对于经历过炙烤加之因电流、振动和液体操纵而受到内伤的我来说,这只能说是一种治愈。 “咦~!?一点也不吃惊!?” “这是精油……?不,是植物的粘液之类的吗?” “诶、啊、嗯。是精油按摩用的东西。其中混杂着带有治愈效果的草药哦。” “这样啊……这样啊……” 她过于合乎常理的行为让我连续点了两次头。 我本应在缇亚的按摩中得到净化的眼睛再次流出了泪水。 虽然缇亚的揉肩也不错,但还是远远不及莉帕的按摩。 不如说,这种精神上的安心感是前所未有的。说到底,她原本就是那个莉帕。这艘船上危险性最低的她的按摩,那肯定是最棒的了。 “呜~,表情看起来好沉静……!我明明想要让你吃惊的!” “呵~。你还差得远呢,莉帕。想要让我吃惊,你这一招半式根本就不够看。” “可恶~,这样的话……我要发挥实力了!!” 莉帕因我的从容而感到不满,将涂满精油的手伸向了我的侧腹处,然后开始挠痒。 “——!我说,喂!莉帕!这已经不是按摩了吧!” “嘿嘿~,都是做出了错误反应的大哥哥的不对!接招吧,狂笑吧,吃惊吧!!” “哈哈~。啊、喂,说真的,饶了我吧。哈哈哈哈~——” 我承受了她可爱的脾气与攻击,被她弄得肚子都笑抽了。虽然想把位于背后的她赶走,但她却轻易地笑着躲开,继续给我搔痒。 “啊哈哈~。” “嘿嘿嘿~。” 房间之中回响着我们两人的笑声。 明明是作为恐怖的象征的massage time,却成为了和睦、治愈、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的时间。这正是我突破了“按摩”这一试练的证明与报酬。那一天,我充分地接受了莉帕的按摩,身心都重新振作了起来——可是,看到了这种情形的其他同伴们发起追击(massage),于第二天劈头盖脸地袭击了过来,这时正处于治愈当中的我还尚未知晓此事……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嘿嘿嘿。那~,下面轮到我来进行按摩啦~。” 莉帕这样说着,骑坐到了趴在床上的我的背上。她柔软的大腿与我的身体相接触,彼此的体温混在一起。不过,我的心率并未改变。既没有感到眩晕,也没有产生吐意,丝毫没有表现出精神上的动摇。 ——我已经将其『克服』了。 我达成了与这句话相应的成长。 在经受了玛利亚、斯诺和拉丝缇娅拉的按摩之后,我的内心的确一度屈服,进入了仅仅是听到“按摩”这个词语,就会像女孩子一样发出短促悲鸣的状态。但是,我为了克服作为自己精神创伤的按摩,反复进行了按摩的苦修,最终抵达了。我抵达了(接受)按摩(一侧)的终点,登峰造极。 “放马过来,莉帕。事到如今,大体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使我感到惊讶的了。” “唔~!?不久前还如狗崽般颤抖的大哥哥,居然不知何时就……!不过,我是不会输的!因为我会施展最为有趣的按摩!” “不,按摩是不需要有趣什么的吧……不过,算了,其实随你喜欢就可以了哦。与其他人相比,莉帕简直是温柔无比。” “你、你这是在小瞧我……!?小瞧过去作为死神受人畏惧的我!这事关我的尊严……!——吃我《dark》。” 她在我背后发动了魔法,使我的头部被黑暗笼罩。 “不要理所当然般地使用魔法啊……虽然想这么说,但区区这种程度,我的内心是不会动摇的。心率依旧平稳,现在我的精神状况(mental)与白天的茶点时间别无二致。” “呣呣呣,真行啊!居然克服了作为人类恐惧之根源的黑暗……!——不如说,大哥哥。你到底遭了多少罪啊……?心率真的完全没有紊乱啊?我都有点担心你了哦……” “不要突然间提起过去啊……回想起来我会感到悲怆的吧……” “……嗯~,也是啊!那么!承受在听说了按摩后做出种种准备的我的一切吧~!首先将《dimension》抵消~,因为让你看不见是很重要的!” “好的好的。不过是《dimension》而已,我就中止它吧。” “第一阶段,哀嚎吧!大哥哥!!” 随着“嗞”的一声,我的背后隐隐作痛。紧接着,麻酥酥的疼痛感出现在了我背后的各处位置,不断地延伸开来。连我的衣服都能穿透的锐利而纤细之物——我被黑暗包围,无法看到它的真面目,但大体上也能猜测出其为何物。 “啊,针具吗。你拿着的东西不错啊,莉帕。” “咦~,为什么反应这么普通!?这是针啊,针!明明是按摩,我却用针扎你了啊!?再多给点反应啊!比如‘哎呀~’之类的,‘好痛啊~’之类的!” “不,在我的世界里,针疗并没有稀罕到那种程度……”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你绝对不~会知道用针来按摩的事情,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啊。” 莉帕在劳拉维亚国取得了与所有国民的『联结』,并且吸收了他们的经验。针疗的事情,大概就是她在那时得知的。 “——那,第二阶段!然后~,将火点燃!那么,请你把外衣脱下来一会吧,大哥哥。” “嗯、可以哦。以莉帕为对象的话,我并不会感觉十分羞耻。” “那我就乐呵呵地再加一把火了~。” 我在横卧着的状态下灵巧地脱掉外衣,露出了肌肤。与玛利亚那时相比,因为已经习惯,所以感觉没那么害羞了。而后,热量在背后扩散开来。 “针疗之后就是灸疗了吧。莉帕,这种方法玛利亚先前已经用过了哦。” “诶!?可恶~,被抢先了吗~。那样的话,我就全力点火了~!” 因为不服输和一时兴起,莉帕骤然提升了热量。可是区区这种程度还不足以使我感到慌张。倒不如说,这温暖得恰到好处。 “啊~,感觉不错。” “骗人的吧~!?我觉得这已经相当热了啊!?” “莉帕真是一个合乎常理的人啊……哎呀,真的是……” 与玛利亚的火力相比,这简直就是天堂。或许是因为她与很多人取得了『联结』,莉帕同时具备着普通人的感性和良知。她会进行真正的按摩,大概也与此事有关。 “那么!第三阶段!!这次绝对会让你‘哇呀’地叫出来!!” 随着“噗”地一声,某种又凉又黏的东西在我背后扩散开来。 我虽然因这初次体验到的感觉而稍稍挑动眉头,但立刻判断出这不成问题。毕竟我的背后并没有受到伤害。光是这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对于经历过炙烤加之因电流、振动和液体操纵而受到内伤的我来说,这只能说是一种治愈。 “咦~!?一点也不吃惊!?” “这是精油……?不,是植物的粘液之类的吗?” “诶、啊、嗯。是精油按摩用的东西。其中混杂着带有治愈效果的草药哦。” “这样啊……这样啊……” 她过于合乎常理的行为让我连续点了两次头。 我本应在缇亚的按摩中得到净化的眼睛再次流出了泪水。 虽然缇亚的揉肩也不错,但还是远远不及莉帕的按摩。 不如说,这种精神上的安心感是前所未有的。说到底,她原本就是那个莉帕。这艘船上危险性最低的她的按摩,那肯定是最棒的了。 “呜~,表情看起来好沉静……!我明明想要让你吃惊的!” “呵~。你还差得远呢,莉帕。想要让我吃惊,你这一招半式根本就不够看。” “可恶~,这样的话……我要发挥实力了!!” 莉帕因我的从容而感到不满,将涂满精油的手伸向了我的侧腹处,然后开始挠痒。 “——!我说,喂!莉帕!这已经不是按摩了吧!” “嘿嘿~,都是做出了错误反应的大哥哥的不对!接招吧,狂笑吧,吃惊吧!!” “哈哈~。啊、喂,说真的,饶了我吧。哈哈哈哈~——” 我承受了她可爱的脾气与攻击,被她弄得肚子都笑抽了。虽然想把位于背后的她赶走,但她却轻易地笑着躲开,继续给我搔痒。 “啊哈哈~。” “嘿嘿嘿~。” 房间之中回响着我们两人的笑声。 明明是作为恐怖的象征的massage time,却成为了和睦、治愈、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的时间。这正是我突破了“按摩”这一试练的证明与报酬。那一天,我充分地接受了莉帕的按摩,身心都重新振作了起来——可是,看到了这种情形的其他同伴们发起追击(massage),于第二天劈头盖脸地袭击了过来,这时正处于治愈当中的我还尚未知晓此事……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嘿嘿嘿。那~,下面轮到我来进行按摩啦~。” 莉帕这样说着,骑坐到了趴在床上的我的背上。她柔软的大腿与我的身体相接触,彼此的体温混在一起。不过,我的心率并未改变。既没有感到眩晕,也没有产生吐意,丝毫没有表现出精神上的动摇。 ——我已经将其『克服』了。 我达成了与这句话相应的成长。 在经受了玛利亚、斯诺和拉丝缇娅拉的按摩之后,我的内心的确一度屈服,进入了仅仅是听到“按摩”这个词语,就会像女孩子一样发出短促悲鸣的状态。但是,我为了克服作为自己精神创伤的按摩,反复进行了按摩的苦修,最终抵达了。我抵达了(接受)按摩(一侧)的终点,登峰造极。 “放马过来,莉帕。事到如今,大体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使我感到惊讶的了。” “唔~!?不久前还如狗崽般颤抖的大哥哥,居然不知何时就……!不过,我是不会输的!因为我会施展最为有趣的按摩!” “不,按摩是不需要有趣什么的吧……不过,算了,其实随你喜欢就可以了哦。与其他人相比,莉帕简直是温柔无比。” “你、你这是在小瞧我……!?小瞧过去作为死神受人畏惧的我!这事关我的尊严……!——吃我《dark》。” 她在我背后发动了魔法,使我的头部被黑暗笼罩。 “不要理所当然般地使用魔法啊……虽然想这么说,但区区这种程度,我的内心是不会动摇的。心率依旧平稳,现在我的精神状况(mental)与白天的茶点时间别无二致。” “呣呣呣,真行啊!居然克服了作为人类恐惧之根源的黑暗……!——不如说,大哥哥。你到底遭了多少罪啊……?心率真的完全没有紊乱啊?我都有点担心你了哦……” “不要突然间提起过去啊……回想起来我会感到悲怆的吧……” “……嗯~,也是啊!那么!承受在听说了按摩后做出种种准备的我的一切吧~!首先将《dimension》抵消~,因为让你看不见是很重要的!” “好的好的。不过是《dimension》而已,我就中止它吧。” “第一阶段,哀嚎吧!大哥哥!!” 随着“嗞”的一声,我的背后隐隐作痛。紧接着,麻酥酥的疼痛感出现在了我背后的各处位置,不断地延伸开来。连我的衣服都能穿透的锐利而纤细之物——我被黑暗包围,无法看到它的真面目,但大体上也能猜测出其为何物。 “啊,针具吗。你拿着的东西不错啊,莉帕。” “咦~,为什么反应这么普通!?这是针啊,针!明明是按摩,我却用针扎你了啊!?再多给点反应啊!比如‘哎呀~’之类的,‘好痛啊~’之类的!” “不,在我的世界里,针疗并没有稀罕到那种程度……”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你绝对不~会知道用针来按摩的事情,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啊。” 莉帕在劳拉维亚国取得了与所有国民的『联结』,并且吸收了他们的经验。针疗的事情,大概就是她在那时得知的。 “——那,第二阶段!然后~,将火点燃!那么,请你把外衣脱下来一会吧,大哥哥。” “嗯、可以哦。以莉帕为对象的话,我并不会感觉十分羞耻。” “那我就乐呵呵地再加一把火了~。” 我在横卧着的状态下灵巧地脱掉外衣,露出了肌肤。与玛利亚那时相比,因为已经习惯,所以感觉没那么害羞了。而后,热量在背后扩散开来。 “针疗之后就是灸疗了吧。莉帕,这种方法玛利亚先前已经用过了哦。” “诶!?可恶~,被抢先了吗~。那样的话,我就全力点火了~!” 因为不服输和一时兴起,莉帕骤然提升了热量。可是区区这种程度还不足以使我感到慌张。倒不如说,这温暖得恰到好处。 “啊~,感觉不错。” “骗人的吧~!?我觉得这已经相当热了啊!?” “莉帕真是一个合乎常理的人啊……哎呀,真的是……” 与玛利亚的火力相比,这简直就是天堂。或许是因为她与很多人取得了『联结』,莉帕同时具备着普通人的感性和良知。她会进行真正的按摩,大概也与此事有关。 “那么!第三阶段!!这次绝对会让你‘哇呀’地叫出来!!” 随着“噗”地一声,某种又凉又黏的东西在我背后扩散开来。 我虽然因这初次体验到的感觉而稍稍挑动眉头,但立刻判断出这不成问题。毕竟我的背后并没有受到伤害。光是这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对于经历过炙烤加之因电流、振动和液体操纵而受到内伤的我来说,这只能说是一种治愈。 “咦~!?一点也不吃惊!?” “这是精油……?不,是植物的粘液之类的吗?” “诶、啊、嗯。是精油按摩用的东西。其中混杂着带有治愈效果的草药哦。” “这样啊……这样啊……” 她过于合乎常理的行为让我连续点了两次头。 我本应在缇亚的按摩中得到净化的眼睛再次流出了泪水。 虽然缇亚的揉肩也不错,但还是远远不及莉帕的按摩。 不如说,这种精神上的安心感是前所未有的。说到底,她原本就是那个莉帕。这艘船上危险性最低的她的按摩,那肯定是最棒的了。 “呜~,表情看起来好沉静……!我明明想要让你吃惊的!” “呵~。你还差得远呢,莉帕。想要让我吃惊,你这一招半式根本就不够看。” “可恶~,这样的话……我要发挥实力了!!” 莉帕因我的从容而感到不满,将涂满精油的手伸向了我的侧腹处,然后开始挠痒。 “——!我说,喂!莉帕!这已经不是按摩了吧!” “嘿嘿~,都是做出了错误反应的大哥哥的不对!接招吧,狂笑吧,吃惊吧!!” “哈哈~。啊、喂,说真的,饶了我吧。哈哈哈哈~——” 我承受了她可爱的脾气与攻击,被她弄得肚子都笑抽了。虽然想把位于背后的她赶走,但她却轻易地笑着躲开,继续给我搔痒。 “啊哈哈~。” “嘿嘿嘿~。” 房间之中回响着我们两人的笑声。 明明是作为恐怖的象征的massage time,却成为了和睦、治愈、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的时间。这正是我突破了“按摩”这一试练的证明与报酬。那一天,我充分地接受了莉帕的按摩,身心都重新振作了起来——可是,看到了这种情形的其他同伴们发起追击(massage),于第二天劈头盖脸地袭击了过来,这时正处于治愈当中的我还尚未知晓此事……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嘿嘿嘿。那~,下面轮到我来进行按摩啦~。” 莉帕这样说着,骑坐到了趴在床上的我的背上。她柔软的大腿与我的身体相接触,彼此的体温混在一起。不过,我的心率并未改变。既没有感到眩晕,也没有产生吐意,丝毫没有表现出精神上的动摇。 ——我已经将其『克服』了。 我达成了与这句话相应的成长。 在经受了玛利亚、斯诺和拉丝缇娅拉的按摩之后,我的内心的确一度屈服,进入了仅仅是听到“按摩”这个词语,就会像女孩子一样发出短促悲鸣的状态。但是,我为了克服作为自己精神创伤的按摩,反复进行了按摩的苦修,最终抵达了。我抵达了(接受)按摩(一侧)的终点,登峰造极。 “放马过来,莉帕。事到如今,大体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使我感到惊讶的了。” “唔~!?不久前还如狗崽般颤抖的大哥哥,居然不知何时就……!不过,我是不会输的!因为我会施展最为有趣的按摩!” “不,按摩是不需要有趣什么的吧……不过,算了,其实随你喜欢就可以了哦。与其他人相比,莉帕简直是温柔无比。” “你、你这是在小瞧我……!?小瞧过去作为死神受人畏惧的我!这事关我的尊严……!——吃我《dark》。” 她在我背后发动了魔法,使我的头部被黑暗笼罩。 “不要理所当然般地使用魔法啊……虽然想这么说,但区区这种程度,我的内心是不会动摇的。心率依旧平稳,现在我的精神状况(mental)与白天的茶点时间别无二致。” “呣呣呣,真行啊!居然克服了作为人类恐惧之根源的黑暗……!——不如说,大哥哥。你到底遭了多少罪啊……?心率真的完全没有紊乱啊?我都有点担心你了哦……” “不要突然间提起过去啊……回想起来我会感到悲怆的吧……” “……嗯~,也是啊!那么!承受在听说了按摩后做出种种准备的我的一切吧~!首先将《dimension》抵消~,因为让你看不见是很重要的!” “好的好的。不过是《dimension》而已,我就中止它吧。” “第一阶段,哀嚎吧!大哥哥!!” 随着“嗞”的一声,我的背后隐隐作痛。紧接着,麻酥酥的疼痛感出现在了我背后的各处位置,不断地延伸开来。连我的衣服都能穿透的锐利而纤细之物——我被黑暗包围,无法看到它的真面目,但大体上也能猜测出其为何物。 “啊,针具吗。你拿着的东西不错啊,莉帕。” “咦~,为什么反应这么普通!?这是针啊,针!明明是按摩,我却用针扎你了啊!?再多给点反应啊!比如‘哎呀~’之类的,‘好痛啊~’之类的!” “不,在我的世界里,针疗并没有稀罕到那种程度……”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你绝对不~会知道用针来按摩的事情,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啊。” 莉帕在劳拉维亚国取得了与所有国民的『联结』,并且吸收了他们的经验。针疗的事情,大概就是她在那时得知的。 “——那,第二阶段!然后~,将火点燃!那么,请你把外衣脱下来一会吧,大哥哥。” “嗯、可以哦。以莉帕为对象的话,我并不会感觉十分羞耻。” “那我就乐呵呵地再加一把火了~。” 我在横卧着的状态下灵巧地脱掉外衣,露出了肌肤。与玛利亚那时相比,因为已经习惯,所以感觉没那么害羞了。而后,热量在背后扩散开来。 “针疗之后就是灸疗了吧。莉帕,这种方法玛利亚先前已经用过了哦。” “诶!?可恶~,被抢先了吗~。那样的话,我就全力点火了~!” 因为不服输和一时兴起,莉帕骤然提升了热量。可是区区这种程度还不足以使我感到慌张。倒不如说,这温暖得恰到好处。 “啊~,感觉不错。” “骗人的吧~!?我觉得这已经相当热了啊!?” “莉帕真是一个合乎常理的人啊……哎呀,真的是……” 与玛利亚的火力相比,这简直就是天堂。或许是因为她与很多人取得了『联结』,莉帕同时具备着普通人的感性和良知。她会进行真正的按摩,大概也与此事有关。 “那么!第三阶段!!这次绝对会让你‘哇呀’地叫出来!!” 随着“噗”地一声,某种又凉又黏的东西在我背后扩散开来。 我虽然因这初次体验到的感觉而稍稍挑动眉头,但立刻判断出这不成问题。毕竟我的背后并没有受到伤害。光是这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对于经历过炙烤加之因电流、振动和液体操纵而受到内伤的我来说,这只能说是一种治愈。 “咦~!?一点也不吃惊!?” “这是精油……?不,是植物的粘液之类的吗?” “诶、啊、嗯。是精油按摩用的东西。其中混杂着带有治愈效果的草药哦。” “这样啊……这样啊……” 她过于合乎常理的行为让我连续点了两次头。 我本应在缇亚的按摩中得到净化的眼睛再次流出了泪水。 虽然缇亚的揉肩也不错,但还是远远不及莉帕的按摩。 不如说,这种精神上的安心感是前所未有的。说到底,她原本就是那个莉帕。这艘船上危险性最低的她的按摩,那肯定是最棒的了。 “呜~,表情看起来好沉静……!我明明想要让你吃惊的!” “呵~。你还差得远呢,莉帕。想要让我吃惊,你这一招半式根本就不够看。” “可恶~,这样的话……我要发挥实力了!!” 莉帕因我的从容而感到不满,将涂满精油的手伸向了我的侧腹处,然后开始挠痒。 “——!我说,喂!莉帕!这已经不是按摩了吧!” “嘿嘿~,都是做出了错误反应的大哥哥的不对!接招吧,狂笑吧,吃惊吧!!” “哈哈~。啊、喂,说真的,饶了我吧。哈哈哈哈~——” 我承受了她可爱的脾气与攻击,被她弄得肚子都笑抽了。虽然想把位于背后的她赶走,但她却轻易地笑着躲开,继续给我搔痒。 “啊哈哈~。” “嘿嘿嘿~。” 房间之中回响着我们两人的笑声。 明明是作为恐怖的象征的massage time,却成为了和睦、治愈、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的时间。这正是我突破了“按摩”这一试练的证明与报酬。那一天,我充分地接受了莉帕的按摩,身心都重新振作了起来——可是,看到了这种情形的其他同伴们发起追击(massage),于第二天劈头盖脸地袭击了过来,这时正处于治愈当中的我还尚未知晓此事……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嘿嘿嘿。那~,下面轮到我来进行按摩啦~。” 莉帕这样说着,骑坐到了趴在床上的我的背上。她柔软的大腿与我的身体相接触,彼此的体温混在一起。不过,我的心率并未改变。既没有感到眩晕,也没有产生吐意,丝毫没有表现出精神上的动摇。 ——我已经将其『克服』了。 我达成了与这句话相应的成长。 在经受了玛利亚、斯诺和拉丝缇娅拉的按摩之后,我的内心的确一度屈服,进入了仅仅是听到“按摩”这个词语,就会像女孩子一样发出短促悲鸣的状态。但是,我为了克服作为自己精神创伤的按摩,反复进行了按摩的苦修,最终抵达了。我抵达了(接受)按摩(一侧)的终点,登峰造极。 “放马过来,莉帕。事到如今,大体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使我感到惊讶的了。” “唔~!?不久前还如狗崽般颤抖的大哥哥,居然不知何时就……!不过,我是不会输的!因为我会施展最为有趣的按摩!” “不,按摩是不需要有趣什么的吧……不过,算了,其实随你喜欢就可以了哦。与其他人相比,莉帕简直是温柔无比。” “你、你这是在小瞧我……!?小瞧过去作为死神受人畏惧的我!这事关我的尊严……!——吃我《dark》。” 她在我背后发动了魔法,使我的头部被黑暗笼罩。 “不要理所当然般地使用魔法啊……虽然想这么说,但区区这种程度,我的内心是不会动摇的。心率依旧平稳,现在我的精神状况(mental)与白天的茶点时间别无二致。” “呣呣呣,真行啊!居然克服了作为人类恐惧之根源的黑暗……!——不如说,大哥哥。你到底遭了多少罪啊……?心率真的完全没有紊乱啊?我都有点担心你了哦……” “不要突然间提起过去啊……回想起来我会感到悲怆的吧……” “……嗯~,也是啊!那么!承受在听说了按摩后做出种种准备的我的一切吧~!首先将《dimension》抵消~,因为让你看不见是很重要的!” “好的好的。不过是《dimension》而已,我就中止它吧。” “第一阶段,哀嚎吧!大哥哥!!” 随着“嗞”的一声,我的背后隐隐作痛。紧接着,麻酥酥的疼痛感出现在了我背后的各处位置,不断地延伸开来。连我的衣服都能穿透的锐利而纤细之物——我被黑暗包围,无法看到它的真面目,但大体上也能猜测出其为何物。 “啊,针具吗。你拿着的东西不错啊,莉帕。” “咦~,为什么反应这么普通!?这是针啊,针!明明是按摩,我却用针扎你了啊!?再多给点反应啊!比如‘哎呀~’之类的,‘好痛啊~’之类的!” “不,在我的世界里,针疗并没有稀罕到那种程度……”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你绝对不~会知道用针来按摩的事情,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啊。” 莉帕在劳拉维亚国取得了与所有国民的『联结』,并且吸收了他们的经验。针疗的事情,大概就是她在那时得知的。 “——那,第二阶段!然后~,将火点燃!那么,请你把外衣脱下来一会吧,大哥哥。” “嗯、可以哦。以莉帕为对象的话,我并不会感觉十分羞耻。” “那我就乐呵呵地再加一把火了~。” 我在横卧着的状态下灵巧地脱掉外衣,露出了肌肤。与玛利亚那时相比,因为已经习惯,所以感觉没那么害羞了。而后,热量在背后扩散开来。 “针疗之后就是灸疗了吧。莉帕,这种方法玛利亚先前已经用过了哦。” “诶!?可恶~,被抢先了吗~。那样的话,我就全力点火了~!” 因为不服输和一时兴起,莉帕骤然提升了热量。可是区区这种程度还不足以使我感到慌张。倒不如说,这温暖得恰到好处。 “啊~,感觉不错。” “骗人的吧~!?我觉得这已经相当热了啊!?” “莉帕真是一个合乎常理的人啊……哎呀,真的是……” 与玛利亚的火力相比,这简直就是天堂。或许是因为她与很多人取得了『联结』,莉帕同时具备着普通人的感性和良知。她会进行真正的按摩,大概也与此事有关。 “那么!第三阶段!!这次绝对会让你‘哇呀’地叫出来!!” 随着“噗”地一声,某种又凉又黏的东西在我背后扩散开来。 我虽然因这初次体验到的感觉而稍稍挑动眉头,但立刻判断出这不成问题。毕竟我的背后并没有受到伤害。光是这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对于经历过炙烤加之因电流、振动和液体操纵而受到内伤的我来说,这只能说是一种治愈。 “咦~!?一点也不吃惊!?” “这是精油……?不,是植物的粘液之类的吗?” “诶、啊、嗯。是精油按摩用的东西。其中混杂着带有治愈效果的草药哦。” “这样啊……这样啊……” 她过于合乎常理的行为让我连续点了两次头。 我本应在缇亚的按摩中得到净化的眼睛再次流出了泪水。 虽然缇亚的揉肩也不错,但还是远远不及莉帕的按摩。 不如说,这种精神上的安心感是前所未有的。说到底,她原本就是那个莉帕。这艘船上危险性最低的她的按摩,那肯定是最棒的了。 “呜~,表情看起来好沉静……!我明明想要让你吃惊的!” “呵~。你还差得远呢,莉帕。想要让我吃惊,你这一招半式根本就不够看。” “可恶~,这样的话……我要发挥实力了!!” 莉帕因我的从容而感到不满,将涂满精油的手伸向了我的侧腹处,然后开始挠痒。 “——!我说,喂!莉帕!这已经不是按摩了吧!” “嘿嘿~,都是做出了错误反应的大哥哥的不对!接招吧,狂笑吧,吃惊吧!!” “哈哈~。啊、喂,说真的,饶了我吧。哈哈哈哈~——” 我承受了她可爱的脾气与攻击,被她弄得肚子都笑抽了。虽然想把位于背后的她赶走,但她却轻易地笑着躲开,继续给我搔痒。 “啊哈哈~。” “嘿嘿嘿~。” 房间之中回响着我们两人的笑声。 明明是作为恐怖的象征的massage time,却成为了和睦、治愈、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的时间。这正是我突破了“按摩”这一试练的证明与报酬。那一天,我充分地接受了莉帕的按摩,身心都重新振作了起来——可是,看到了这种情形的其他同伴们发起追击(massage),于第二天劈头盖脸地袭击了过来,这时正处于治愈当中的我还尚未知晓此事……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嘿嘿嘿。那~,下面轮到我来进行按摩啦~。” 莉帕这样说着,骑坐到了趴在床上的我的背上。她柔软的大腿与我的身体相接触,彼此的体温混在一起。不过,我的心率并未改变。既没有感到眩晕,也没有产生吐意,丝毫没有表现出精神上的动摇。 ——我已经将其『克服』了。 我达成了与这句话相应的成长。 在经受了玛利亚、斯诺和拉丝缇娅拉的按摩之后,我的内心的确一度屈服,进入了仅仅是听到“按摩”这个词语,就会像女孩子一样发出短促悲鸣的状态。但是,我为了克服作为自己精神创伤的按摩,反复进行了按摩的苦修,最终抵达了。我抵达了(接受)按摩(一侧)的终点,登峰造极。 “放马过来,莉帕。事到如今,大体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使我感到惊讶的了。” “唔~!?不久前还如狗崽般颤抖的大哥哥,居然不知何时就……!不过,我是不会输的!因为我会施展最为有趣的按摩!” “不,按摩是不需要有趣什么的吧……不过,算了,其实随你喜欢就可以了哦。与其他人相比,莉帕简直是温柔无比。” “你、你这是在小瞧我……!?小瞧过去作为死神受人畏惧的我!这事关我的尊严……!——吃我《dark》。” 她在我背后发动了魔法,使我的头部被黑暗笼罩。 “不要理所当然般地使用魔法啊……虽然想这么说,但区区这种程度,我的内心是不会动摇的。心率依旧平稳,现在我的精神状况(mental)与白天的茶点时间别无二致。” “呣呣呣,真行啊!居然克服了作为人类恐惧之根源的黑暗……!——不如说,大哥哥。你到底遭了多少罪啊……?心率真的完全没有紊乱啊?我都有点担心你了哦……” “不要突然间提起过去啊……回想起来我会感到悲怆的吧……” “……嗯~,也是啊!那么!承受在听说了按摩后做出种种准备的我的一切吧~!首先将《dimension》抵消~,因为让你看不见是很重要的!” “好的好的。不过是《dimension》而已,我就中止它吧。” “第一阶段,哀嚎吧!大哥哥!!” 随着“嗞”的一声,我的背后隐隐作痛。紧接着,麻酥酥的疼痛感出现在了我背后的各处位置,不断地延伸开来。连我的衣服都能穿透的锐利而纤细之物——我被黑暗包围,无法看到它的真面目,但大体上也能猜测出其为何物。 “啊,针具吗。你拿着的东西不错啊,莉帕。” “咦~,为什么反应这么普通!?这是针啊,针!明明是按摩,我却用针扎你了啊!?再多给点反应啊!比如‘哎呀~’之类的,‘好痛啊~’之类的!” “不,在我的世界里,针疗并没有稀罕到那种程度……”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你绝对不~会知道用针来按摩的事情,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啊。” 莉帕在劳拉维亚国取得了与所有国民的『联结』,并且吸收了他们的经验。针疗的事情,大概就是她在那时得知的。 “——那,第二阶段!然后~,将火点燃!那么,请你把外衣脱下来一会吧,大哥哥。” “嗯、可以哦。以莉帕为对象的话,我并不会感觉十分羞耻。” “那我就乐呵呵地再加一把火了~。” 我在横卧着的状态下灵巧地脱掉外衣,露出了肌肤。与玛利亚那时相比,因为已经习惯,所以感觉没那么害羞了。而后,热量在背后扩散开来。 “针疗之后就是灸疗了吧。莉帕,这种方法玛利亚先前已经用过了哦。” “诶!?可恶~,被抢先了吗~。那样的话,我就全力点火了~!” 因为不服输和一时兴起,莉帕骤然提升了热量。可是区区这种程度还不足以使我感到慌张。倒不如说,这温暖得恰到好处。 “啊~,感觉不错。” “骗人的吧~!?我觉得这已经相当热了啊!?” “莉帕真是一个合乎常理的人啊……哎呀,真的是……” 与玛利亚的火力相比,这简直就是天堂。或许是因为她与很多人取得了『联结』,莉帕同时具备着普通人的感性和良知。她会进行真正的按摩,大概也与此事有关。 “那么!第三阶段!!这次绝对会让你‘哇呀’地叫出来!!” 随着“噗”地一声,某种又凉又黏的东西在我背后扩散开来。 我虽然因这初次体验到的感觉而稍稍挑动眉头,但立刻判断出这不成问题。毕竟我的背后并没有受到伤害。光是这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对于经历过炙烤加之因电流、振动和液体操纵而受到内伤的我来说,这只能说是一种治愈。 “咦~!?一点也不吃惊!?” “这是精油……?不,是植物的粘液之类的吗?” “诶、啊、嗯。是精油按摩用的东西。其中混杂着带有治愈效果的草药哦。” “这样啊……这样啊……” 她过于合乎常理的行为让我连续点了两次头。 我本应在缇亚的按摩中得到净化的眼睛再次流出了泪水。 虽然缇亚的揉肩也不错,但还是远远不及莉帕的按摩。 不如说,这种精神上的安心感是前所未有的。说到底,她原本就是那个莉帕。这艘船上危险性最低的她的按摩,那肯定是最棒的了。 “呜~,表情看起来好沉静……!我明明想要让你吃惊的!” “呵~。你还差得远呢,莉帕。想要让我吃惊,你这一招半式根本就不够看。” “可恶~,这样的话……我要发挥实力了!!” 莉帕因我的从容而感到不满,将涂满精油的手伸向了我的侧腹处,然后开始挠痒。 “——!我说,喂!莉帕!这已经不是按摩了吧!” “嘿嘿~,都是做出了错误反应的大哥哥的不对!接招吧,狂笑吧,吃惊吧!!” “哈哈~。啊、喂,说真的,饶了我吧。哈哈哈哈~——” 我承受了她可爱的脾气与攻击,被她弄得肚子都笑抽了。虽然想把位于背后的她赶走,但她却轻易地笑着躲开,继续给我搔痒。 “啊哈哈~。” “嘿嘿嘿~。” 房间之中回响着我们两人的笑声。 明明是作为恐怖的象征的massage time,却成为了和睦、治愈、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的时间。这正是我突破了“按摩”这一试练的证明与报酬。那一天,我充分地接受了莉帕的按摩,身心都重新振作了起来——可是,看到了这种情形的其他同伴们发起追击(massage),于第二天劈头盖脸地袭击了过来,这时正处于治愈当中的我还尚未知晓此事……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嘿嘿嘿。那~,下面轮到我来进行按摩啦~。” 莉帕这样说着,骑坐到了趴在床上的我的背上。她柔软的大腿与我的身体相接触,彼此的体温混在一起。不过,我的心率并未改变。既没有感到眩晕,也没有产生吐意,丝毫没有表现出精神上的动摇。 ——我已经将其『克服』了。 我达成了与这句话相应的成长。 在经受了玛利亚、斯诺和拉丝缇娅拉的按摩之后,我的内心的确一度屈服,进入了仅仅是听到“按摩”这个词语,就会像女孩子一样发出短促悲鸣的状态。但是,我为了克服作为自己精神创伤的按摩,反复进行了按摩的苦修,最终抵达了。我抵达了(接受)按摩(一侧)的终点,登峰造极。 “放马过来,莉帕。事到如今,大体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使我感到惊讶的了。” “唔~!?不久前还如狗崽般颤抖的大哥哥,居然不知何时就……!不过,我是不会输的!因为我会施展最为有趣的按摩!” “不,按摩是不需要有趣什么的吧……不过,算了,其实随你喜欢就可以了哦。与其他人相比,莉帕简直是温柔无比。” “你、你这是在小瞧我……!?小瞧过去作为死神受人畏惧的我!这事关我的尊严……!——吃我《dark》。” 她在我背后发动了魔法,使我的头部被黑暗笼罩。 “不要理所当然般地使用魔法啊……虽然想这么说,但区区这种程度,我的内心是不会动摇的。心率依旧平稳,现在我的精神状况(mental)与白天的茶点时间别无二致。” “呣呣呣,真行啊!居然克服了作为人类恐惧之根源的黑暗……!——不如说,大哥哥。你到底遭了多少罪啊……?心率真的完全没有紊乱啊?我都有点担心你了哦……” “不要突然间提起过去啊……回想起来我会感到悲怆的吧……” “……嗯~,也是啊!那么!承受在听说了按摩后做出种种准备的我的一切吧~!首先将《dimension》抵消~,因为让你看不见是很重要的!” “好的好的。不过是《dimension》而已,我就中止它吧。” “第一阶段,哀嚎吧!大哥哥!!” 随着“嗞”的一声,我的背后隐隐作痛。紧接着,麻酥酥的疼痛感出现在了我背后的各处位置,不断地延伸开来。连我的衣服都能穿透的锐利而纤细之物——我被黑暗包围,无法看到它的真面目,但大体上也能猜测出其为何物。 “啊,针具吗。你拿着的东西不错啊,莉帕。” “咦~,为什么反应这么普通!?这是针啊,针!明明是按摩,我却用针扎你了啊!?再多给点反应啊!比如‘哎呀~’之类的,‘好痛啊~’之类的!” “不,在我的世界里,针疗并没有稀罕到那种程度……”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你绝对不~会知道用针来按摩的事情,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啊。” 莉帕在劳拉维亚国取得了与所有国民的『联结』,并且吸收了他们的经验。针疗的事情,大概就是她在那时得知的。 “——那,第二阶段!然后~,将火点燃!那么,请你把外衣脱下来一会吧,大哥哥。” “嗯、可以哦。以莉帕为对象的话,我并不会感觉十分羞耻。” “那我就乐呵呵地再加一把火了~。” 我在横卧着的状态下灵巧地脱掉外衣,露出了肌肤。与玛利亚那时相比,因为已经习惯,所以感觉没那么害羞了。而后,热量在背后扩散开来。 “针疗之后就是灸疗了吧。莉帕,这种方法玛利亚先前已经用过了哦。” “诶!?可恶~,被抢先了吗~。那样的话,我就全力点火了~!” 因为不服输和一时兴起,莉帕骤然提升了热量。可是区区这种程度还不足以使我感到慌张。倒不如说,这温暖得恰到好处。 “啊~,感觉不错。” “骗人的吧~!?我觉得这已经相当热了啊!?” “莉帕真是一个合乎常理的人啊……哎呀,真的是……” 与玛利亚的火力相比,这简直就是天堂。或许是因为她与很多人取得了『联结』,莉帕同时具备着普通人的感性和良知。她会进行真正的按摩,大概也与此事有关。 “那么!第三阶段!!这次绝对会让你‘哇呀’地叫出来!!” 随着“噗”地一声,某种又凉又黏的东西在我背后扩散开来。 我虽然因这初次体验到的感觉而稍稍挑动眉头,但立刻判断出这不成问题。毕竟我的背后并没有受到伤害。光是这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对于经历过炙烤加之因电流、振动和液体操纵而受到内伤的我来说,这只能说是一种治愈。 “咦~!?一点也不吃惊!?” “这是精油……?不,是植物的粘液之类的吗?” “诶、啊、嗯。是精油按摩用的东西。其中混杂着带有治愈效果的草药哦。” “这样啊……这样啊……” 她过于合乎常理的行为让我连续点了两次头。 我本应在缇亚的按摩中得到净化的眼睛再次流出了泪水。 虽然缇亚的揉肩也不错,但还是远远不及莉帕的按摩。 不如说,这种精神上的安心感是前所未有的。说到底,她原本就是那个莉帕。这艘船上危险性最低的她的按摩,那肯定是最棒的了。 “呜~,表情看起来好沉静……!我明明想要让你吃惊的!” “呵~。你还差得远呢,莉帕。想要让我吃惊,你这一招半式根本就不够看。” “可恶~,这样的话……我要发挥实力了!!” 莉帕因我的从容而感到不满,将涂满精油的手伸向了我的侧腹处,然后开始挠痒。 “——!我说,喂!莉帕!这已经不是按摩了吧!” “嘿嘿~,都是做出了错误反应的大哥哥的不对!接招吧,狂笑吧,吃惊吧!!” “哈哈~。啊、喂,说真的,饶了我吧。哈哈哈哈~——” 我承受了她可爱的脾气与攻击,被她弄得肚子都笑抽了。虽然想把位于背后的她赶走,但她却轻易地笑着躲开,继续给我搔痒。 “啊哈哈~。” “嘿嘿嘿~。” 房间之中回响着我们两人的笑声。 明明是作为恐怖的象征的massage time,却成为了和睦、治愈、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的时间。这正是我突破了“按摩”这一试练的证明与报酬。那一天,我充分地接受了莉帕的按摩,身心都重新振作了起来——可是,看到了这种情形的其他同伴们发起追击(massage),于第二天劈头盖脸地袭击了过来,这时正处于治愈当中的我还尚未知晓此事……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嘿嘿嘿。那~,下面轮到我来进行按摩啦~。” 莉帕这样说着,骑坐到了趴在床上的我的背上。她柔软的大腿与我的身体相接触,彼此的体温混在一起。不过,我的心率并未改变。既没有感到眩晕,也没有产生吐意,丝毫没有表现出精神上的动摇。 ——我已经将其『克服』了。 我达成了与这句话相应的成长。 在经受了玛利亚、斯诺和拉丝缇娅拉的按摩之后,我的内心的确一度屈服,进入了仅仅是听到“按摩”这个词语,就会像女孩子一样发出短促悲鸣的状态。但是,我为了克服作为自己精神创伤的按摩,反复进行了按摩的苦修,最终抵达了。我抵达了(接受)按摩(一侧)的终点,登峰造极。 “放马过来,莉帕。事到如今,大体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使我感到惊讶的了。” “唔~!?不久前还如狗崽般颤抖的大哥哥,居然不知何时就……!不过,我是不会输的!因为我会施展最为有趣的按摩!” “不,按摩是不需要有趣什么的吧……不过,算了,其实随你喜欢就可以了哦。与其他人相比,莉帕简直是温柔无比。” “你、你这是在小瞧我……!?小瞧过去作为死神受人畏惧的我!这事关我的尊严……!——吃我《dark》。” 她在我背后发动了魔法,使我的头部被黑暗笼罩。 “不要理所当然般地使用魔法啊……虽然想这么说,但区区这种程度,我的内心是不会动摇的。心率依旧平稳,现在我的精神状况(mental)与白天的茶点时间别无二致。” “呣呣呣,真行啊!居然克服了作为人类恐惧之根源的黑暗……!——不如说,大哥哥。你到底遭了多少罪啊……?心率真的完全没有紊乱啊?我都有点担心你了哦……” “不要突然间提起过去啊……回想起来我会感到悲怆的吧……” “……嗯~,也是啊!那么!承受在听说了按摩后做出种种准备的我的一切吧~!首先将《dimension》抵消~,因为让你看不见是很重要的!” “好的好的。不过是《dimension》而已,我就中止它吧。” “第一阶段,哀嚎吧!大哥哥!!” 随着“嗞”的一声,我的背后隐隐作痛。紧接着,麻酥酥的疼痛感出现在了我背后的各处位置,不断地延伸开来。连我的衣服都能穿透的锐利而纤细之物——我被黑暗包围,无法看到它的真面目,但大体上也能猜测出其为何物。 “啊,针具吗。你拿着的东西不错啊,莉帕。” “咦~,为什么反应这么普通!?这是针啊,针!明明是按摩,我却用针扎你了啊!?再多给点反应啊!比如‘哎呀~’之类的,‘好痛啊~’之类的!” “不,在我的世界里,针疗并没有稀罕到那种程度……”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你绝对不~会知道用针来按摩的事情,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啊。” 莉帕在劳拉维亚国取得了与所有国民的『联结』,并且吸收了他们的经验。针疗的事情,大概就是她在那时得知的。 “——那,第二阶段!然后~,将火点燃!那么,请你把外衣脱下来一会吧,大哥哥。” “嗯、可以哦。以莉帕为对象的话,我并不会感觉十分羞耻。” “那我就乐呵呵地再加一把火了~。” 我在横卧着的状态下灵巧地脱掉外衣,露出了肌肤。与玛利亚那时相比,因为已经习惯,所以感觉没那么害羞了。而后,热量在背后扩散开来。 “针疗之后就是灸疗了吧。莉帕,这种方法玛利亚先前已经用过了哦。” “诶!?可恶~,被抢先了吗~。那样的话,我就全力点火了~!” 因为不服输和一时兴起,莉帕骤然提升了热量。可是区区这种程度还不足以使我感到慌张。倒不如说,这温暖得恰到好处。 “啊~,感觉不错。” “骗人的吧~!?我觉得这已经相当热了啊!?” “莉帕真是一个合乎常理的人啊……哎呀,真的是……” 与玛利亚的火力相比,这简直就是天堂。或许是因为她与很多人取得了『联结』,莉帕同时具备着普通人的感性和良知。她会进行真正的按摩,大概也与此事有关。 “那么!第三阶段!!这次绝对会让你‘哇呀’地叫出来!!” 随着“噗”地一声,某种又凉又黏的东西在我背后扩散开来。 我虽然因这初次体验到的感觉而稍稍挑动眉头,但立刻判断出这不成问题。毕竟我的背后并没有受到伤害。光是这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对于经历过炙烤加之因电流、振动和液体操纵而受到内伤的我来说,这只能说是一种治愈。 “咦~!?一点也不吃惊!?” “这是精油……?不,是植物的粘液之类的吗?” “诶、啊、嗯。是精油按摩用的东西。其中混杂着带有治愈效果的草药哦。” “这样啊……这样啊……” 她过于合乎常理的行为让我连续点了两次头。 我本应在缇亚的按摩中得到净化的眼睛再次流出了泪水。 虽然缇亚的揉肩也不错,但还是远远不及莉帕的按摩。 不如说,这种精神上的安心感是前所未有的。说到底,她原本就是那个莉帕。这艘船上危险性最低的她的按摩,那肯定是最棒的了。 “呜~,表情看起来好沉静……!我明明想要让你吃惊的!” “呵~。你还差得远呢,莉帕。想要让我吃惊,你这一招半式根本就不够看。” “可恶~,这样的话……我要发挥实力了!!” 莉帕因我的从容而感到不满,将涂满精油的手伸向了我的侧腹处,然后开始挠痒。 “——!我说,喂!莉帕!这已经不是按摩了吧!” “嘿嘿~,都是做出了错误反应的大哥哥的不对!接招吧,狂笑吧,吃惊吧!!” “哈哈~。啊、喂,说真的,饶了我吧。哈哈哈哈~——” 我承受了她可爱的脾气与攻击,被她弄得肚子都笑抽了。虽然想把位于背后的她赶走,但她却轻易地笑着躲开,继续给我搔痒。 “啊哈哈~。” “嘿嘿嘿~。” 房间之中回响着我们两人的笑声。 明明是作为恐怖的象征的massage time,却成为了和睦、治愈、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的时间。这正是我突破了“按摩”这一试练的证明与报酬。那一天,我充分地接受了莉帕的按摩,身心都重新振作了起来——可是,看到了这种情形的其他同伴们发起追击(massage),于第二天劈头盖脸地袭击了过来,这时正处于治愈当中的我还尚未知晓此事…… 特典 败给帕林库洛的同伴们在船上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在停泊于拜伦西斯大陆东端的『living legend』号上,在之前的战斗中败下阵来的人们正在疗伤。状况最为危急的,是受『世界奉还阵』影响最严重的莉帕和塞拉两人。汗流如瀑的她们虚弱到奄奄一息的地步。 拉丝缇娅拉大人一边为她们两人做膝枕一边持续使用着回复魔法。我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因为她一边用着魔法一边垂着头轻声嘀咕着什么。自从和涡波分别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模样。不,准确来说是自从遇到『木之理的盗窃者』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模样了才对吗…… 我——斯诺·沃克在主桅杆的瞭望台上,将位于甲板上的这三人的模样收在了眼中。随后,我想到。 ——完败啊。 帕林库洛·勒伽西因为『木之理的盗窃者』和『使徒』的到访而产生了动摇。恐怕再也不会有比当时更好的奇袭时机了吧,明明合我们六人之力发动了突袭……结果战果却如此不堪,我们这边的一半战力被瓦解,不得不退回船上。现在还在战场的,只剩下涡波和玛利亚两人。受到了这么大的损害,结果就连将缇亚大人从『使徒』手中夺回来都没能做到,真的是无可辩驳的惨败。 再看看现在,作为不确定要素的『使徒』和『木之理的盗窃者』已经离开了那座城堡。恐怕在下一场战斗中,帕林库洛会以万全的准备进行迎击吧。而前去战斗的却只有玛利亚和涡波两个人,他们能顺利突破帕林库洛的布阵吗……说实话,我对此只能感到不安。在真正和他为敌并战斗过之后,我也清楚地意识到了。帕林库洛的战力或许的确不强,但他是一个绝不会在关键的战斗中败北的男人。他平时的态度之所以给人『虽然性格恶劣招人讨厌,但有那个意思的话无论随时都能赢』的印象,也是为了像这次这样的大战而做的布局。 “太大意了啊……我们几个……” 聚集了七名同伴的我们的确有些浮躁了。想着就凭这种阵容谁都不是对手。所以我甚至在心里产生了“搞不好根本用不着我出手”这样天真的想法。 “…………!” 深感懊悔的我攥紧了拳头,将注意力集中到对周围的警戒上。 涡波在离开之前拜托我说“船上的大家就拜托你来保护了”。我会拼尽全力完成他这份委托。只是,一直盘绕在我脑海的一隅迟迟不肯消散的,却是他的另一句话。“我想,你在我们之中应该是最适合做领队的人,所以,如果说——”…………我总觉得他没能说出口的话是“如果说我没有回来,那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 想到这里,我不但攥紧了拳头,还咬紧了牙关。 已经不能再天真和大意下去了。现在这艘船上并没有英雄涡波。 而且另一名英雄、拉丝缇娅拉大人也…… 我竖起耳朵探听在甲板上的她喃喃自语的内容。 “——跟着他一起去的人不是我……果然,我是不行的啊。能跟着他过去的人、只有玛利亚……都是因为我不是缇娅拉大人……——” 那个内心如此坚强的拉丝缇娅拉大人此时却行将崩溃。 我看得出来,这不仅仅是因为先前战斗的败北所致,而是对某种更加重要的东西的败北在侵蚀着她的心。 我明白了涡波让我回到船上的理由。 现如今还能好好行动的人,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了。 “我要守护好大家……” 我默默地念道,接着我将视线从甲板转投到『本土』的方向。 大陆在震动着。天空捩转、黑云笼罩。不祥的魔力从大地上喷涌而出,黑光被反射得百般缭乱。紧接着就在刚才,一道直贯天际的红色炎柱一扫天上的黑云,以好似要将世界吞噬殆尽的势头炽烈地焚烧着。『本土』的景象已经和终焉末日无异。 即使是在大陆东端的这艘船上,都能清楚地看到这一幕。 此时人在『本土』中央的玛利亚和涡波是否平安无事呢。我因为满心的不安而不禁颤抖起来——就在这时,我注意到。 “诶……?怎么回事、玛利亚……?” 在这艘船停靠的海崖附近的草丛中,躺着那名我熟识的少女。 刚才我看向那里的时候,明明还什么都没有才对。 我连忙报告给甲板上的同伴。 “拉丝缇娅拉大人!我看到玛利亚了!就在那边!你看!!” 但是并没有回复。传来的只有和之前一样的嘀咕声。 “——啊啊,我……我果然……那个时候,我果然应该让出去的才对啊……——” 我从瞭望台上跳下来把住拉丝缇娅拉大人的肩膀。 因为心中满满的都是涡波留给我的话,所以我抛下敬语冲面前这名恩人喊道。 “你给我振作一点!!拉丝缇娅拉!!” “诶?啊、嗯……抱、抱歉,斯诺……” 我的声音可算是让她听进去了,拉丝缇娅拉大人抬起了头看向我。 何等脆弱的表情。她在『舞斗大会』时展现给我的霸气和光芒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我去把玛利亚带过来。请你在这里等我。” “嗯……” 我不再指望拉丝缇娅拉大人的指示,而是依靠自己的判断采取行动。 我跳出了甲板,移动到玛利亚所在的草丛。 在那里我首先释放出一些魔力查探附近有没有陷阱——途中感知到了正在消散的魔法的踪迹。我立马看向那边,但那里剩下的只有微弱的魔力残渣。虽然不是很有自信,但我感觉应该是次元魔法。也就是说,是魔法『connection』将玛利亚送到这里的?送她到这里的人是涡波? 疑问实在太多,但我还是将玛利亚抱在怀里,轻轻地呼唤她。 “玛利亚……?没事吧?能起来吗?” 看上去没有太多外伤。不过应该是消耗了非同寻常的魔力吧。刚才那道炎柱很可能就是玛利亚的魔法。 “啊、a啊……这里是……斯诺小姐……?” 玛利亚应道。但她的身体却一动也没动。看来她不仅用光了魔力,连体力也已经消耗殆尽了。 “在你这么疲惫的状态下叫醒你我很抱歉……涡波他人呢……?” “……涡波先生他一个人、还在继续战斗” 尽管我隐隐约约地产生了这个预感,但这实在是我不想听到的回答。 同伴的数量一减再减,现在涡波正在—— “一个人、和那个帕林库洛……?” 战斗。 预感落实,我心中的不安愈发膨胀。 我当然熟知涡波的强大,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我也知道,帕林库洛不是可以用实力的强弱来揣测的对手。 “是的、他一个人……必须要赶紧去帮他才行……去帮助涡波先生……” 看到挣扎着想要去帮助涡波的玛利亚,我痛感现在不是不安的时候。涡波说的“最适合做领队的人”这番话的真意我终于领悟到了。 网。我立马阻止了玛利亚,并抱着她回到船上。 现在的我们没有能力去帮助涡波。 “咕……!” 尽管我在理性上很明白这点,但却无论如何还是想。 想着希望谁能帮帮涡波。是谁都无所谓。哪怕是敌人也无妨、拜托谁来…… 就在我这样祈愿的时候,总觉得视线前方的大陆,似乎有一道强劲的风柱攀上了云霄,只是不知是否只是我的错觉。 特典 罗德和莱纳的庭师工作!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荷兰猪 与帕林库洛·勒伽西的激斗结束后,鄙人莱纳·赫勒比勒夏因被『世界奉还阵』吞噬,落到了迷宫的深处——六十六层的里侧。在那里,我遇到了千年前的王国、佩艾希亚的女王,『风之理的盗窃者』罗德。刚掉到『这里』没多久,我就看出了充斥于此的异常与妄执。和我一同掉下来的基督似乎也持相同意见,他拜托我监视『这里』的主人罗德。 于是,我开始与从事庭师工作的罗德一起行动。我的任务就是吸引她的注意,以免她察觉到基督正在为回到地上制定计划。 单纯干庭师活儿倒是没什么意义,但一想到自己还身兼诱饵之任,我就充满了干劲。一听打算全力协助她工作的我寒暄说“今天请多关照”,罗德就满面春风地用食指指着我说道: “——那好,莱纳!你在工作中要称呼人家为头儿!是头儿哦!对,我就是你的头儿!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头儿了!!” 从一个词重复四遍的行为可以看出,被人如此称呼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话虽如此,这个情节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前几天教我魔法的时候,这家伙也重复了四遍“师父”这个词。 “不是,罗德,我都在魔法特训中称你为师父了吧。统一一下不好吗?” “唔?唔唔唔~。师父这个称呼确实也难以舍弃……但是,今天人家是头儿!机会难得,人家哪边都想体味一下!!” “……哈啊。我明白了。那就魔法特训时叫你师父,工作中叫你头儿好了。” 我叹了口气,接受了她的要求。这种程度的任性我早就在赫勒比勒夏因家的姐姐大人的锤炼下习惯了,正因如此—— “那么,日常生活中要叫姐姐!” “这件事我断然拒绝。” “呶~!” 我冷冷地拒绝了叫她姐姐的要求。看着小孩一样鼓起脸来的罗德,我也有心想要实现她愿望,但本能却告诉我那是错误的。我们虽然能像朋友似的这样说话,但实际上还并没有彻底信任彼此。 我马上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关键的监视工作上。为使她的注意力远离基督,我打算在庭师的工作上倾尽全力。 “那么,头儿,开始干活吧。工具我就随便用了哦。” 我们已经到了工作地点。修剪小树枝的工具已经准备好了,也跟庭院的家主打好了招呼。顺带一提,那名女性家主在稍远的位置面带微笑注视着我们,可能是想看罗德工作的样子。 “诶,莱纳你还会打理庭院吗?” “在地上学过一点。基础活儿我还是有信心完成的。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对,请你指正。” 我利索地用修枝剪打理着庭院中的树木。我不想破坏庭院本来的特色,依照经验去除掉明显多余的部分。看到我的样子,罗德显得很吃惊。 “咦……?诶、诶,不是吧?你挺擅长的啊,莱纳。” “因为我平时一直在使剑,所以还挺擅长使用刃具的。” 我也称得上是心灵手巧。虽说大体而言还不错,但与同样心灵手巧却什么都能达到超一流的基督不同,我每一样都止于二流水准。 “行了,别扯闲篇儿了,赶紧干活吧。我可是那种会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的人。” “啊、嗯。人家本有此意,可现在的问题是莱纳比人家还要,那个……” 罗德急忙开始了工作,不过她的动作却很笨拙。倒不是说她手不巧,只不过与使用魔法时相比,其熟练度异常之低,手上的动作就好像初学的小孩子一样。但是毕竟有着多年的工作经验,她做出来的效果还算说得过去。 ——综合来看,罗德的庭师工作很是『扭曲』。 我觉得其中可能存在攻略她的线索,于是在监视之余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她——这时,在远处注视我们的女性家主搭话说: “手艺不错啊~,新人。实在不觉得你是个新人。” “啊,不……我还差得远呢。比起这个,你家还有什么别的为难之事吗?难得来一趟,就一次性都解决了吧。” 考虑到在地上积累的经验,我有自信当个万事屋。修复家具、点检『魔石线(line)』之类的……基本都难不倒我。 “不,只打理一下庭院就够了。……对了,要说还有什么想让人帮忙的,那就是修剪一下那边的大树了。高处的打理我本来是想下个月再找人来做的,不过有余力的话就拜托了你哦。” “这种小事当然无妨。” 虽然她的请求超出了今天的工作范围,但我还是立刻动起手来,踩着木制的梯凳,把剪子伸到了常人够不到的地方。就在我咔嚓咔嚓地剪下树枝,家主称赞说“哦~,真麻利啊~”的时候—— “——《wind》~!!” 罗德的魔法呼啸而过。它明明是基础魔法,却既强力又锋锐。无愧于『风之理的盗窃者』之名的风席卷庭院,割裂了所有的绿色。那是魔法的修剪,其速度与完成度皆令手工修剪望尘莫及。罗德在梯凳下面抬头挺胸,自夸道: “哼——!由我出马的话,这点小事轻而易举!” “哎呀,这可真厉害……不过,这样的话工具是干什么用的啊……” 我手拿修枝剪,一脸无语地看着孩子气地使用了魔法的罗德。 看到我们之间的互动,家主由衷地笑了出来,就好像她一直等待着能亲眼看到这一幕。 “哈哈哈,你这样可不行啊~,新人。要是比罗德大人做得更好的话,她肯定会闹别扭的嘛~。” “才、才没有闹别扭!展示一下自己的闪光点之类的事情,人家完全!丝毫!没想过没想过!” 罗德像小孩子似的找起了借口。家主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而我则开始收工。因为一道魔法过后,这家的庭院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动手的地方了。 “好了,莱纳——这家结束了!去下一家吧!还有,人家今天解禁魔法了!边工作边让你见识见识人家的魔法!” “如果对学习风魔法有好处的话,我姑且还是非常欢迎的……” 不过这样工作真的好吗?毕竟是收入钱财替人干活,在工作中光顾着别的事情怎么行—— “新人你不必担心,这座城市中没有人会否定罗德大人的提议哦。” 作为这座城市的一分子,家主向我保证说没有问题。 “诶。不,倒是来个人阻止她一下啊。不然那家伙就会得意忘形个没完没了了吧?” “……抱歉,罗德大人毕竟是我们的王啊。” 家主如此答道,其内容过于简洁,甚至令我感到了『扭曲』。 “罗德大人就拜托你了。只有不属于北之民的你才能阻止她。” 她用救助似的眼神看向我。 『阻止』。我感觉这个词中包含着种种意味。 “……好的。如果她犯傻的话,再怎么说我还是要负起责任阻止她的。” “那就拜托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