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剑奏剑圣剑舞》 序章 寻求神剑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千里朱音 录入:fw95 拉多格维加王国与杰杰鲁克大公国的争端约可追溯至五百年前。 当时的国王尤里克四世,除了晚年出生的嫡子多波罗以外并没有其他孩子,而其余血亲只有同父异母且极具野心的弟弟福贝尔特。 尤里克四世担忧自己死后,福贝尔特会杀害儿子夺取王位,于是将福贝尔特封为统治王国南方边境杰杰鲁克的大公。 被迫离开亲近的臣下遭到流放后,福贝尔特只能梦想著自己的子孙总有一天将王国收归旗下,最后在失意中离开人世。而这时埋下的怨念火种,经过了两百年的时间发酵扎根,让杰杰鲁克大公国对等同本国的拉多格维加王国展现出强烈敌意。 某个输送队正经过视野下方,放眼一看大约有五百名兵力。 多达五百名的骑兵保护著一辆运货马车,在这条两侧皆为断崖绝壁围绕的隘口,可说是偷袭的绝佳地形。对方似乎也对此高度戒备,杀气腾腾的气氛连鸟类都吓得不知逃往何处。 龙因无法看出马车上载了什么,但从上方高挂王国国旗来看,肯定是载著相当贵重的物品。 「……真的是那个吗?」 坐在合适岩石尺寸上的龙因稍微探出身如此喃喃说道。 「绝对不会错的,我能感觉到。」 努格蕾德从龙因背后搂著他,并且在这名少年耳边如此呢喃。 「……大概有四、五把,随便一把都是价值连城。」 这位黑礼服美女伸出白皙的手指著载货马车,龙因则是揉了揉右眼并带著叹息回答: 「现在这种局势,有城堡只是增加烦恼而已,是我就会拿来买美酒了。」 「等这份工作完成,你爱怎么喝都会让你喝个够。」 「不用你说我也会喝的,毕竟我可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喔。」 龙因站起身并回过头,眼前的努格蕾德已经消失无踪。 「……哎呀,我只是没想到连你都会来帮忙。」 龙因耸了耸肩并走到绝壁边缘,然后轻轻晃了一下身体。 身后传来一道「铿锵」的浑厚金属碰撞声响,一把剑从背负的剑鞘中飞出并收进龙因手中。刀刃微微颤抖,发出令人舒服的悦耳声响。 「由我来说这种话好像有点奇怪……不过各位还真是走霉运呢。」 龙因「啪啪」地扭了扭脖子露出苦笑,随后朝著空无一物的空中跨出步伐。 龙因的身体随著重力牵引开始坠落,照此种速度肯定短短数秒便会撞上载货马车瞬间死亡,而保护载货马车的骑兵们依然没有察觉。 「——」 龙因在途中踩著岩壁跳到另一侧的山崖,然后再度踩著岩壁跳跃,以曲折移动巧妙减缓落下速度,并没有化为凄惨肉块,而是顺利落到载货马车上。 「!」 落下的冲击力道让载货马车剧烈震荡,拉著马车的马受到惊吓发出高亢叫声,骑兵们完全没有料想到会有人从天而降,视线皆彷佛被吸引般一起转向龙因。 「你……你这家伙是谁!?」 「你们说不定是在戒备大公国军的偷袭,实在没想到会有个美少年从天而降吧?」 龙因咧嘴一笑,以剑尖将包在货物上的天鹅绒国旗划开并随兴地拉开旗布。 「喔?是小孩子用的铁棺材吗?」 有个金属制的大箱子坐镇于国旗下方,以几乎能够成为钝器的锁紧紧锁住,另外还用铁锁链紧紧绑在马车上。 「你这家伙!是大公国的人吗!?」 不知何人发出的声音伴随著无数枪尖,包围载货马车的士兵们朝著龙因刺出锐利枪尖。 「从你们这么拚命来看……这里面果然是送往要塞的『神剑』吧?」 龙因躲过刺出的枪尖跳往岩壁,再从岩壁反转跳回一屁股坐在载货马车的驾驶座。 「唔!?」 握著缰绳的士兵立刻起身准备拔出剑,但反应实在太过缓慢,龙因已经将剑抵在士兵颈边并开口说道: 「哎呀,不好意思。各位都是坐在马或马车上和我交手,不觉得这样实在有点太小看我了吗?你觉得呢?」 还来不及回答这个问题,士兵已经喷出大量鲜血毙命。龙因浴著血冲向下个敌人,他踩著马背大大一跃,描绘出和缓拋物线越过骑兵们的头上,同时将沾满鲜血的剑刀光一闪。 「嘎啊!」 龙因的剑准确地撕裂男子们的要害,接连绽放出许多鲜血构成的花朵。 「剑士……你这家伙是剑圣吗!?」 「就算问出答案又有什么意义?我觉得结局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 彷佛孩童毫不留情地撕碎野花般——努格蕾德曾经如此评论龙因的杀戮。 龙因并没有特别想知道自己的战斗方式在别人眼中看来如何,但他认为自己已经算是慈悲为怀了。 与龙因交过手的人通常都是一刀毙命。既然无法逃过死亡的命运,以不让痛苦延长的层面而言,龙因确实可以算是慈悲为怀。 「……太过单方面的屠杀,感觉实在很单调又无聊。护卫的骑兵里居然没有半个剑圣,这种做法会不会太轻敌啦?」 龙因再度回到载货马车上并稍微扭了扭头。 宛如被突如其来的骤雨淋湿般,龙因身穿的深蓝色服装已经湿透并从下襬不停滴著液体。然而那并非是雨水,而是吸收了死亡士兵们喷出的鲜血才会变得如此沉重。 不知何时,载货马车周遭彷佛沙包般堆起死亡士兵的尸骸,以及受到波及死亡的军马亡骸。而存活的士兵围绕在外侧,但士兵们已经完全被龙因一人震慑。 即使已经失去许多伙伴,毫发无伤生存的士兵仍然有三百人以上。然而,他们早已理解这个事实无法成为安慰自己的藉口。并非是还有三百人,而是只剩下三百人——存活的士兵们心中肯定是怀著此种想法。 「咦?已经失去战意了吗?」 见到士兵们完全没有发动攻势,龙因不禁皱起眉头。 「就算是这样好了,这样互瞪有意义吗?」 龙因用指尖勾起载货马车上散落的长枪并灵活地用脚踢起,一用左手握起枪便刻不容缓地拋了出来。 「唔嘎……」 一名士兵被准确刺进胸口正中央,随即口吐鲜血向前摔落马背。 这似乎成为压垮军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其他士兵立刻扭动马头逃离现场。 「所……所有人马上赶往乌尔修瓦拉要塞!」 拋下失去驾驶的载货马车,三百名骑兵转眼间消失在扬起的沙尘之中。 「……既然要撤退,不能用比较安静的方式离开吗?」 扬起的尘土让龙因皴起眉头,环视四周没有任何会动的物体后,他便俯视.著与载货马车一同留下的铁箱。 「赶快打开吧。」 不知何时,努格蕾德已经坐在马背上如此说著。 「好好……你可以只出张嘴真轻松喔。」 龙因稍微扭了扭脖子并举起剑,随兴地朝著铁箱挥下剑,这一击将箱子固定在马车上的锁链斩断,下一刀则是将锁砍飞。 「真是的……面对能抢走这个箱子的对手,不管什么样的锁链或锁头都是没用的。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呢?」 龙因打开箱子,其中收藏了五把剑。每把都与龙因的剑同样带有独特的光滑金属质感,而且收纳于看似相当坚固的剑鞘之中。 「哎呀,真可惜。」 努格蕾特隔著龙因的头窥视箱内, 一边把弄著黑发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会抓到更大的猎物,结果都只是『鳞片』而已,不过先处理掉确实会比较好……来,快解决掉这些剑吧。」 「好浪费喔。不管再怎么便宜,只要有三把就能盖座城堡了——」 「小弟弟,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该做的事?」 「好好,我还记得啦。师傅——反正只要找到我被仇人拿走的神剑,再把其他神剑破坏掉就可以了吧?」 龙因嘟哝地发著牢骚,拿起五把剑的其中两把拋向空中。 「……就算是这样,实在是太可惜了。」 当龙因叹了一口气如此说著时,他的剑早已擦拭掉血迹并收进鞘内。随著数道剑与鞘摩擦的细微声响,被击碎的剑身碎片则是从空中零碎地落到地面。 「小弟弟,剩下三把也要打坏……我们当初不是约好了吗?」 「我就说我知道了,我们两个在寻找强力神剑这点上是搭著同一条船……不过要钓到大鱼,总是需要一定程度的诱饵吧?」 将两把剑击碎并收起其余剑后,龙因骑上先前被士兵拋弃的马。 「哎呀,就交给我处理吧。这些我之后也会处理掉的。」 「那就好,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再度消失身影的努格蕾德只以声音如此回答。 「……多亏王国与大公国的冲突越演越烈,就算放任不管,这一带确实也会聚集大量神剑吧。」 「那我们两个想找的东西,说不定也会在这附近找到。」 龙因彷佛事不关己地喃喃说著,突然闻了闻味道并将袖口举到面前。 「……虽然原本颜色就比较暗,就算沾到别人喷出的血也不会太显眼,不过看来这件衣服也得洗了。」 第一章 强悍的爱哭鬼 拉多格维加王国位居大陆中心已是时代久远的往事。 即使是现在,每当诸国领袖聚集,拉多格维加王国国王依然是位居最高阶的座位,并且受到最高级的礼遇。但这单纯只是因为现任王家巴拉修努是大陆持续最久的王朝。 在这片从前由拉多格维加王国统治大半的大陆,目前已是无数国家林立,王国只是位居其中一处。依附徒具形式的历史且理应被全新时代淹没的拉多格维加王国,之所以能够在地图上明确宣示主权,都是靠著替王国维持悠久历史的遗产,也就是极为大量的神剑才得以存续。 经过长年修练或与生倶来的才能,才有机会成为凌驾于常人的剑士,而其中仅有极少数剑士能够成为剑圣——因此能够实际体验到其强悍之处的机会并不算多。 毕竟在分为敌我的战场上与剑圣对峙,想要存活下来可说是相当困难。 「——就这点来说,大家已经算是很幸运了。对吧?」 索萝妲·尤米尔朝周围士兵如此徵求同意,但打从一开始便不会有任何人点头。没有人发出回应声,只有传回冷冽的杀气。 背对背站立的芙露罗莎·米修则是傻眼地喃喃说著: 「索萝妲……你没办法稍微闭嘴吗?」 「咦?没有啦……我只是想稍微炒热气氛而已……」 「在这种状况下?」 「嗯。」 包围索萝妲与芙露罗莎的敌兵数量,骑兵与步兵估计至少约有一百人以上——考虑到视野外围还有敌兵,肯定有四到五百人之多。为了拯救被大公国军追杀的商队,两人离开队伍先行出发,结果虽然勉强让商队逃离,但取而代之地只有两人在荒野中被敌军包围。 再过不久太阳便会落下,来到夜晚时分,但距离两人的伙伴保护商队并前来驰援,或许还得花费一段时间。 索萝妲手中拿著成对的双剑·杰葛玛达,芙露罗莎则是架起神枪·佐尔丹。两人皆是拉多格维加王国的有名剑圣,手中皆拿著天下独一无二的神剑。不知是幸运或是不幸,这群士兵们似乎完全不知道关于两人的事。 索萝妲有些无奈地发著牢骚说道: 「呃……要是在这里被抓,肯定会被哥哥痛扁一顿的。」 「你只觉得会被痛扁还满厉害的。」 「咦咦?哥哥应该还不至于用踹的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你们在耍什么嘴皮子……」 在一旁听著两人的对答,让大公国的士兵们不禁焦躁地刺出长枪。 「嘿咻!」 索萝妲朝著上方,芙露罗莎则是朝下……她们并没有事先说好,便从上下分别躲过刺出的枪尖。 「喝!」 压低姿势躲过枪穗后,芙露罗莎将手中的佐尔丹扫向敌兵的小腿。 「嘎啊!」 喷出的鲜血与惨叫声顿时互相交叠。 「哇……感觉好痛喔。是我说不定会哭出来……嘿咻!」 索萝妲轻盈一跃躲过长枪,随后将右手的剑水平一划。 「唔嘎……」 大量鲜血取代临死的呻吟声溅出,喉头被切开的士兵们皆缓缓地向后仰倒。 两人分别解决五人,合计十人——即使只占整体数量的少数,但见到同伴转眼间便无法应战,士兵们之间的气氛也随著转变。 他们果然还不清楚剑圣这种人,以及神剑这种武器的可怕之处。 「——索萝妲!」 「我知道!」 敌兵目睹瞬间遭到屠杀的惨剧而相当惊愕,索萝妲还没有天真到会放过此种精神上的破绽。不须芙露罗莎多加提醒,她已经跳过刚死的尸体展开反击。 「这、这些家伙该不会是——」 「是货真价实的剑士……不对!是剑圣吗!?」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吧……」 索萝妲配合著士兵后退一口气冲向前,并且挥出两手的剑,轻盈舞动的刀刃划破空气发出清澈声响。 「——喝呀!」 神剑是由天神亲手锻造的武器,甚至能够称为神器——会被如此称呼的最大原因,莫过于持有神剑的剑士能够发挥出超乎常人的力量。 「好、好快——!?」 拔出神剑时,索萝妲的速度并非常人能够追上。而且不只是迅速,就连腕力也能超越常人想像,原先索萝妲理应是手无缚鸡之力,但能在目前被无数士兵包围的状况下反击突围,皆是因为她能够驾驭神剑的缘故。 「咳、啊——!」 士兵们狼狈地连枪都无法拿稳,体认到金发少女穿过身旁的瞬间,要害已经吃下致命一击而纷纷倒卧在地。 「索萝妲!」 能够听见远处的芙露罗莎如此喊道。 「……我军的兵数已经大幅落后大公国了!既然这样,有机会就得彻底击溃对方!」 「咦!?在这里吗!?」 索萝妲瞬间停下挥剑的动作,回过头看向芙露罗莎。 「可是……这样不会很浪费吗!?只是面对一群喽啰而已耶!?我们应该要挑更适合施展绝招的时机与场合……」 「索萝妲!」 「……好好,这关系到王国的威信吧?那只要让他们看看威信就好了吧?」 索萝妲一个回旋踢将士兵趁机挥出的剑踢开,刻不容缓地回以肘击将对方击飞,然后轻轻摇了摇长发并耸肩说道: 「……算了,既然大公国军的各位这么不知世事,这也许是个展现剑圣拥有神剑具有多少实力的好机会……没错吧?」 索萝妲淘气地吐出舌头露出笑容,眼瞳散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辉。那美丽的发丝向上倒竖,神剑杰葛玛达随著双手张开水平举起,刀刃发出尖锐的声响并带上青白色的光芒。 「这就是我的……神剑杰葛玛达的『剑奏』春雷!被扫到可是会很痛的喔!」 彷佛异国舞娘翻弄长袖舞蹈般,索萝妲在原地开始旋转。由杰葛玛达剑尖延伸出的青白色光带随之扫向四周。 「嘎呃——」 士兵接连被光鞭击飞在空中旋转,正如被雷电击中般,他们的胸口皆留下宛如被烧焦的伤痕。 仅有优秀剑圣才能够引出神剑真正的力量——这就是剑奏。原先只能面对数人的武器,只要使用剑奏便能化为一口气面对数百人的兵器,这也是拥有神剑的剑圣号称能匹敌一支军队的由来。 「今天的音色比平常还要更美……!」 索萝妲一边听著杰葛玛达刀刃奏出悦耳音色,一边踩著地面寻找新的敌人。 当神剑由剑圣出鞘引出真正力量时,神剑会破风发出高亢清澈的音调,但此种美丽音色对与剑圣对峙的敌人而言却等同于宣告死亡。神剑会发出声响,意味著剑圣已是非比寻常的力量是如此坚不可摧。 「噫——」_ 姑且不论杰葛玛达的刀刃,延伸出的青白色雷蛇并无法以一般武器抵挡。每当索萝妲旋转身体,便会爆散出青白色火花接连击倒敌兵。 另一方面,芙露罗莎也解放出佐尔丹的真正力量,毫不留情地将敌兵驱除。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芙露罗莎将佐尔丹架在腋下并压低身体,佐尔丹的剑奏名为「杀荆」——只要挥动枪身便能发出无数光刃,让面对的敌人皆均等地接受死亡。当芙露罗莎以扇状挥出佐尔丹,在延长线上的士兵们便被无热度的光芒贯穿倒地。 「这、这两个臭丫头——」 「就是把我们当成丫头,才会变成这副德性吧?」 「嘎啊!」 索萝妲将唯独一名披著黑色斗篷的骑兵踹落马背,将杰葛玛达抵在对方的鼻头上。 「我是『绝华十剑』之一,十之剑『双月华』索萝妲·尤米尔!像你们这种喽啰不论聚集几百人都是……」 「尤、尤米尔!?该、该不会是那个尤米尔将军的——!?」 「与、与哥哥没有关系!我是『铁锁派』的剑圣『双月华』索萝妲?尤米尔!像你们这种喽啰不论聚集几百人都——」 「噫啊啊啊啊!」 士兵根本没有仔细听完索萝妲的宣言,便拋下剑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 「啊……先、先等一下啦!?」 彷佛扣下扳机般,其他士兵也争先恐后地逃离现场。在战场最需要留意避免恐惧感散播,祖父从前时常如此唠叨嘱咐,而现在索萝妲正亲眼见证到这个事实。 「…………」 索萝妲维持著举起左剑、右剑仍然垂向下方的姿势,失算的她只能一脸呆滞地目送士兵奔散窜逃。 「——今、今天就先放过你们好了!」 当士兵们的背影皆被黄昏夜色吞没几乎无法看见后,索萝妲才回过神并为时已晚地如此喊道。 「不甘心的话,就别用袭击百姓这种卑鄙手段,堂堂正正地放马过来!我『双月华』索萝妲?尤米尔会再好好成为你们的对手……」 「索萝妲。」 芙露罗莎不知何时来到身边,并且带著叹息声拍了拍索萝妲的肩膀。 「他们已经听不见了,别这样丢脸地吼吼叫叫。」 「可、可是!」 索萝妲将杰葛玛达刺进地面并用力搔了搔头。 「……你有看到刚才那个吗!?与、与其说是畏惧我的强大实力,反而比较像是被哥哥的名号吓得落荒而逃吧!」 「不是比较像,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吧?」 芙露罗莎脱下头盔,将一头橙色长发放了下来。 「被我们两个的强大实力震慑是事实没错,不过最后还是因为尤米尔将军的威望吧?要是知道自己『轻敌挑战的对手其实是将军的妹妹』,就连多少有些实力的剑士都会吓得发抖,更不用说那些喽啰会这样也是无可奈何的。」 「可是——!」 「索萝妲。」 索萝妲仍然执意反驳,芙露罗莎则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凭你想和将军打对台是不可能的。在大都市还很难说,在这里你几乎是毫无名气。」 「我、我又没有想打对台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尽可能帮哥哥的忙,所以要立下更多战功——」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见到索萝妲逐渐嘟起嘴唇,芙露罗莎用手指捏住她的嘴。 「嗯唔?」 「可是我们还在任务途中吧?反正得在原本的任务立下战功……你应该也知道吧?」 「……嗯。」 索萝妲原先想将至今为止累积的许多愤恨一吐为快,但情绪转眼间却莫名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要被芙露罗莎摸头或温柔触摸,索萝妲总是会这个样子。 「——好啦,与大家会合回到任务上吧。」 「遵命!米修侯!」 索萝妲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便与芙露罗莎一同跃过四处散落的敌兵尸体离开现场。 ☆ 原先杰杰鲁克大公家是拉多格维加王家男丁册封之地兴起的家族。从现在追溯回约三百年前,经历过许多王位继承问题与内乱才得以成为独立国家——但当时的拉多格维加王国已无力阻止分家独立。 以此为首,由于有力贵族们皆纷纷叛离或独立,王国加速度地失去势力与领土。当然并非所有贵族皆成功独立,有些再度被王国合并或被他国并吞。但不论如何,拉多格维加王国在这段混乱时期大幅衰退,而相反地获得飞跃性成长的国家肯定是杰杰鲁克大公国。 尤其是近年来,大公国积极地采取富国强兵政策,并且不断扩增正规军的规模。纯粹以兵力而言,大公国已经远远凌驾于王国之上,甚至据称是大陆最强大的国家。 ☆ 「——在这种兵力劣势的状况下,我国还能勉强与大公国对峙,原因就是拥有神剑的剑圣齐聚,才能勉强弥补双方之间的整体战力差距,不过要是最重要的神剑被抢走就无计可施了。」 芙露罗莎一边在马背上晃动,一边朝著跟在背后的队员如此说明。包含索萝妲在内的风姿卫成员,正在芙露罗莎的指挥下,沿著日落后的街道前往卡尔鲁宾村。 「我们的任务,就是把王都输送运往乌尔修瓦拉要塞的神剑抢回来。」 「可是啊,那个不知好歹的窃贼到底是什么人?」 索萝妲一边梳著方才交战弄乱的头发,一边如此喃喃问道。 「详细情况还不清楚……只知道窃贼是名年纪尚轻的少年,而且只有独自一个人。」 「只、只有一个人——!?」 「怎么可能……!」 连索萝妲也能清楚感觉到背后的少女们发出喧哗声。 虽然风姿卫的所有队员都是有才能的剑士,但同时也是年轻少女,因此确实并没有类似军队的气氛,索萝妲很喜欢像这种不拘束的风格。 「队、队长!我听说输送神剑是由五百名骑兵负责护卫——」 「该不会犯人只靠一个人就……?」 「所以尤米尔将军认为窃贼不单单是剑士,考虑到有可能是剑圣才会派我们过来。」 「剑、剑圣——」 少女们一听到剑圣皆屏气吞声。由于她们平常皆面对索萝妲与芙露罗莎,因此很清楚剑圣拥有什么样的力量,也难怪她们会如此紧张。 「大家,怎么能在任务前退缩呢!」 索萝妲从马蹬上站起身,回过头看向少女们。 「——追根究底被抢走的神剑也许就是要交给你们其中的某个人,你们拥有能够获得神剑的资格,所以要更有自信一点!我和芙露不是也陪在你们旁边吗!」 虽然成为剑圣的条件是拥有神剑,但不是任何人拿到神剑都能自称剑圣。剑士与神剑之间有明显的契合度差别,若契合度太差,甚至无法从鞘中拔出神剑。因此甚至有人主张剑圣是由神剑挑选,此种神秘性也更加深了「神剑是由天神创造」理论的可信度。 而被窃贼夺走的五把神剑,是预定做为乌尔修瓦拉要塞防卫的新战力,以及让在要塞累积实战经验的风姿卫队员确认契合度,才会千里迢迢地从王都帕拉斯运来此处。倘若顺利进行,这群少女之中应该会有人被神剑选上并成为剑圣。 鼓励过少女们后,却立刻压低声音悄悄对芙露罗莎问道: 「……不过既然这样,先让大家回到王都再来确定契合度不就好了?」 「就是没办法这么做。即使没有神剑,以战力而言,风姿卫还是具有让对方犹豫是否该发动决战的充分意义。搭配考量到这点,比起让在要塞待命的风姿卫队员回到王都,中央认为准备五百骑兵输送神剑会比较妥当。」 「……军方高层的脑袋是不是都有问题?结果五百骑兵被歼灭还让神剑被抢走,这样就没有意义了吧。」 「你这些话绝对不能在高官面前说喔。」 芙露罗莎对嘟起嘴唇的索萝妲如此喃喃回答,然后朝背后的少女们回过头。 「……大家看,已经能看到了。」 在缓坡上能够见到有人正用火把画著圈。 「所有人下马。」 卡尔鲁宾村是个人口不满三百的小农村,居民们皆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骑马进入此种静谧村庄肯 定会被立刻发现。 于是众人在离村落稍远处下马,将马系在附近的树木旁,接著少女们快步地爬上缓坡。 「恭候各位多时了!」 事先与村民斡旋的王国军士兵迎接索萝妲等人到来。 「已经向村民们提醒过事情解决前千万别离开家门了。」 「那个窃贼呢?」 「寄宿在附近村子唯一的旅馆中,目前应该还没就寝……」 「比起这个,应该没有认错人吧?」 索萝妲将芙露罗莎推开并凑到士兵面前。 「确定是那个窃贼吧?有确认过了吗?没有错吗?」 「是、是的!小人确定亲眼见到了!绝对是那个袭击我军的嚣张小鬼头!」 「嚣张小鬼头……对方真的那么年轻吗?」 「呃——是、是的,与米修卿应该相去无几。」 一听到这句话,索萝妲与芙露罗莎不禁面面相觑。 「芙露,你今年几岁?十七?」 「十八岁了。」 「那么,那个窃贼真的是个小孩子吗?」 「恕、恕小的失礼了……」 实际被窃贼打败的该名士兵很抱歉地垂下头,但并不能一概责怪他们,因为索萝妲等人是最清楚年龄并不会与实力成正比的人。 「没关系,我们会把那个窃贼抓住,也会把神剑抢回来!」 「索萝妲,你太大声了。」 「嗯唔!」 见到索萝妲不知不觉越说越大声,芙露罗莎用手指抓住她的嘴唇,然后对少女们做出指示。 「那边的四个人。如果我们不小心让窃贼逃走,你们分别躲在村子四个方向的阴暗处屏息待命。」 「是的,遵命!」 「不过我想你们应该没有出场机会,所以可以先睡个觉没关系。」 「……索萝妲,你太松懈了。」 「反正只要我和芙露搭档,就绝对不可能让那个窃贼逃走啰上」 实际上索萝妲并没有像口头上如此松懈。索萝妲以速度与机动性见长,全身放松力道反而较方便活动。索萝妲之所以会在战斗中闲聊,也是某种程度让自己放松紧张的暗示。 村子内可说是一片寂静,点著灯的房子也是稀稀疏疏,但村子唯一的旅馆不用带路也能清楚看出,那是个比周遭房舍更大的二楼建筑,旁边甚至还备有马厩。 「就是那个房间。」 陪同的士兵压低声音,指著二楼点著灯的窗户。 「对方好像还醒著……」 「芙露,怎么办?」 索萝妲单手搭在腰后的神剑杰葛玛达上,并且朝芙露罗莎如此问道。 「如果是我,我肯定会全权交给我处理!交给『双月华』索萝妲·尤米尔处理——」 「好好好,我知道你很有干劲啦。」 芙露罗莎捏著不停表示意见的索萝妲嘴唇让她闭嘴,然后命令其他少女。 「如果对方是剑圣,让没有神剑的你们贸然闯进去实在太危险了。而且我在狭窄屋内大闹,有可能会把整间旅馆打垮,所以请尤米尔卿负责前锋,其他队员一半绕到后门,剩下的和我在这里待命,等尤米尔卿将窃贼赶出来再一口气压制对方。」 「遵命!」 在芙露罗莎的指示下,少女们开始行动。 芙露罗莎将手摆在索萝妲头上并喃喃说道: 「……对方肯定是个剑圣,而且我觉得是个很强的高手,千万别想自己一个人把他抓住喔。」 「我知道啦。」 「你总是嘴巴上这么说,实际交手之后就会一头栽进去吧?如果能削弱敌人也就算了,要是没有成功的话——」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不过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时间说闲话了吧?」 索萝妲微微一笑,便将头盔戴在芙露罗莎的头上。 「………」 芙露罗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便从腰际的鞘中拔出佐尔丹。就在这个瞬间,剑柄伸长数倍且前端枪尖分为三叉。能随著剑圣战意反映改变形状,这也是神剑的重要特徵之一。 「——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索萝妲从腰部后方的剑鞘中拔出杰葛玛达。 她既迅速且犀利地亮出刀身,神剑刀刃散发出高亢清澈的声响。原先杰葛玛达的刀刃已经微微颤抖,当索萝妲解放出所有力量时,便会让震动声达到最高潮。 不知何处的猫头鹰突然停下叫声。 彷佛正在等待这个时机般,芙露罗莎拍了一下索萝妲的背。索萝妲一口气纵身一跃,将邻近的马厩屋顶当成立足点跳到二楼窗户。 「喝!」 索萝妲踢破窗户跃进房内,得意地挥著杰葛玛达寻找窃贼身影。 「你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无谓抵抗乖乖投……」 这个简朴旅馆的房间空空荡荡,只有最低限度的家具,举凡放在窗边的床铺、小桌椅以及桌面的油灯……除此之外没有看似家具的物品,以便宜旅馆而言这或许是很稀松平常的景象。 索萝妲之所以会突然将话吞回肚里,是因为她目睹在便宜旅馆房间的正中央,有个少年正泡在木制大浴盆之中。 「……你有什么事?」 少年将腰部以下泡在水中,见到踢破窗户入侵的索萝妲并没有特别吃惊,只是很显然不开心地皱起眉头。 「呃……没有啦,那个……」 索萝妲瞪大双眼,嘴巴不停开开阖阖,但少年的白皙肌肤与无数伤痕将她突然拉回现实。 「你、你就是抢走我军神剑的窃贼吧!?」 「我刚才应该有问你是来做什么的吧?」 「来、来做什么有关系!你这个区区窃贼是在胡扯什么东西!?」 「你怎么劈头就把人当贼呢?不只是突然把窗户踢坏冲进来,还直挺挺站在别人的床铺上……要是认错人该怎么办?」 「咦!?认、认错人了吗不会吧!?」 「不,你是没认错人啦。」 「呀啊啊啊!」 见到少年毫无预警地突然站起身,索萝妲反射地遮住脸。 「裸、裸裸裸裸…」 「裸体?」 「对、对呀!你怎么没穿衣服啦!?」 「因为我在洗澡啊。不然我反过来问你,你会穿衣服洗澡吗?」 索萝妲从交叉的双手之间偷偷窥视前方,只见少年拿下吊在天花板晒乾的衣服,并且一派轻松地穿上。 「——我说你啊,在别人洗澡的时候冲进来,还怪人没穿衣服不是很奇怪吗?两边都根本不讲理嘛。」 「那、那是因为……话说这不是重点啦!」 确认少年穿好裤子后,索萝妲便做了个深呼吸跳下床铺。 「……我知道你就是抢走神剑的犯人!」 「衣服还没穿好就拿刀砍过来,实在是越来越没礼貌了。」 随意披起深蓝色上衣的少年躲过索萝妲犀利的挥斩,从房间角落拿起直立摆放的剑与某个细长布包。 「就是那个吧!?那就是从输送队抢来的神剑吧!?」 「我不记得我是用抢的呢。」 「啥!?」 「这把是掉在路边捡回来的,这是放在马车上被留下来的东西。」 少年以自身剑鞘弹开杰葛玛达的刀刃,瞬间响出彷佛敲击音叉的高冗澄澈声响。 「你的剑……也是神剑!?」 神剑剑身与剑鞘皆是以同样金属打造。如果是普通剑鞘,即使能够弹开刚才那道攻击,应该也会连同里面的剑一 起被砍成两半。 面对索萝妲接踵而来的刺击,少年丝毫没有收起笑容,只是接连化解攻击并开口说道: 「你不用担心…对你是不会拔出这把剑的。j 「你说什么!?」 不只是自己的剑丝毫没有擦过少年,而且还被投以侮辱的发言,让索萝妲的怒气一口气爆发。 「……!」 然而,索萝妲回想起芙露罗莎的话拚命地压抑情绪。要是索萝妲全力使出剑奏,旅馆会在转眼间完全化为废墟,引出神剑极限力量的剑奏威力就是如此强大。 「你、你给我看清楚啰!?我会让你好好吃足苦头!」 「我说啊,这些话通常都会回到自己身上吧?你这样放话真的没问题吗?还是你平常就是很容易失言?」 「唔……唔晤唔……少、少啰嗦!」 虽然索萝妲的速度在宽敞场所才能发挥真正价值,但只要改变杰葛玛达平常的长度,在狭窄场所应战也非难事。索萝妲巧妙地变换场所,将只进行防守的少年慢慢地赶到床铺的位置。 「……我会用实力让你闭嘴的!」 索萝妲拉近距离,由左右同时挥出杰葛玛达。锁定喉矓的右方攻击只是幌子,她预定故意让对方挡下这击,再用左剑砍向少年的小腿,只要能在此种状态下将对方赶出窗外,便无法躲过在外头待命的芙露罗莎等人。 但杰葛玛达的双刃却挥了个空。 「你真的是慢吞吞耶。」 少年先踩著墙壁跳到约天花板的高度,轻松地越过索萝妲的头顶。 「!?」 索萝妲回过头,头上已经被盖上一条有奇特臭味的毛巾。 「噗!这、这是…呀啊!?」 正当索萝妲试图扯开毛巾时,便被一脚踹落窗户。 「抓住他!」 索萝妲背部著地顿时无法呼吸,身旁能够听见芙露罗莎的声音,看来她似乎将连同毛巾坠落的索萝妲当成窃贼了。 「不、不是啦……芙露!是、是我!」 「索萝妲!?」 不知是否听到索萝妲的呻吟声才发现,芙露罗莎立刻替她将毛巾扯开。 「噗哈——啊!?啊啊啊啊!」 从充满霉臭味的黑暗中解脱后,一道从旅馆屋顶大大跳跃逃离的深蓝色身影随即映入索萝妲的眼帘。 「芙露!那、那个!对方要逃走了!」 「是那个吗!」 彷佛威吓敌人的山猫尾巴般,芙露罗莎的橙色发丝高高倒竖,手中的佐尔丹枪尖也燃起白色光芒。 「别想逃——!」 芙露罗莎枪身一闪,三道白色闪光箭矢朝著窃贼直奔而去。这些光箭比平常箭矢更加迅速且毫无声响,就连索萝妲也很难躲过这些突如其来的光箭,但少年首度遇见便轻易躲过佐尔丹的杀招。 「怎么可能……」 「痛痛痛……芙露!我们快追上去!」 索萝妲摸著屁股站起身,并且握紧杰葛玛达拔腿追赶窃贼。虽然村子四周已经配置队员以备不时之需,但事到如今反而是失策。面对毫发无伤逃走的窃贼,没有神剑的少女别说是阻止对方,甚至有可能毫无招架之力地被制伏杀害。 「……呀啊啊!」 一道彷佛撕裂绢帛的尖叫声传来,当脑中浮现最坏可能性的索萝妲等人赶到时,已经有个队员倒卧在村子的入口处。但不知是否该说是幸运,那名队员只是被击晕,并没有足以称之为伤的伤势。 索萝妲对此松了一口气,但马匹的高亢嘶叫声让她惊觉地站起身。 「……啊!?」 只见系在缓坡下方的马匹纷纷擅自四处逃窜。 「该不会是那家伙……!?」 肯定是那名窃贼将队员击晕后,再抢走先前系著的马趁机逃走,将其他马匹放走或许是为了阻扰索萝妲等人的追击。 「唔……真、真是气死人了!」 索萝妲气冲冲地挥了下手,杰葛玛达的刀刃轻易地将桧树砍倒。即使神剑蕴含此种强大威力,但没有击中对手便没有任何意义—被迫深刻体会到这个理所当然的事实,令索萝妲不禁气得咬牙切齿。 「大家分头把逃走的马找回来。」 向队员发出指示后,芙露罗莎走到愤愤不平地咬著嘴唇的索萝妲身旁。 「……索萝妲,你有没有受伤?」 「是、是没有受伤啦!可是我已经伤痕累累了!」 「咦?」 「我是说我的自尊心啦!居然眼睁睁放那家伙逃掉……真是气死我了!」 气冲冲地抱怨完后,索萝妲将额头抵在芙露罗莎的胸前。 「……我知道,所以你别哭了。」 「我没哭!」 「好好。」 芙露罗莎叹了一口气,便轻轻摸了摸索萝妲的头。 「虽然可惜让窃贼跑掉,不过没有出现任何伤亡,你也是平安无事……这样就让我很高兴了。」 「……芙露。」 「什么事?」 「铠甲硬梆梆的,靠著好痛。」 「这我就没办法了。」 「回要塞之后可以再紧紧抱著我吗?」 「………」 经过数秒钟的沉默后,芙露罗莎立刻将索萝妲推开。 「好痛!说、说好的体贴呢!?都不用关怀一下受伤的挚友吗!?芙露!要给我个紧紧拥抱才能让我打起精神!」 「把马找回来了吗?等所有人到齐就赶回要塞!得尽快向将军报告这件事加大搜索范围才行。」 「芙露~~!」 芙露罗莎无视于哭哭啼啼的索萝妲,确认过将马找回来的少女队员数量后,便逐一投以慰劳的话语,索萝妲则是望著她的背影轻轻擤了一下鼻子。 身为率领队伍的队长,芙露罗莎原本应该要斥责索萝妲。不过她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或许是因为与索萝妲之间的亲交,以及她与生倶来的温柔个性所致。 索萝妲会这样故意调侃芙露罗莎逗她生气,是因为她认为自己要是继续沉溺于芙露罗莎的温柔之中,说不定真的会在其他少女面前认真放声大哭。 索萝妲在周遭其他人面前总是既积极又开朗,令人认为拥有坚强的心态,但实际上她并非是个如此坚强的少女。明明是个爱哭鬼,却会用话语或态度支撑著自己脆弱的心灵。简单来说,索萝妲是随时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的人。 但有时故作坚强的面具也会破裂,除了兄长以外,她只会在芙露罗莎面前老实地展现出自己的原有面貌。 因此,芙露罗莎方才会彷佛生气般别过头走向其他少女,其实是她特有的体贴做法。这点索萝妲也相当清楚,这就是要她趁现在将面具重新戴好的无言暗号。 「……不过真的是气死人了。」 索萝妲拍了拍脸颊并拭去眼眶的泪水,然后充满愤恨地如此喃喃自语。只有再度与那名窃贼对峙并正面击倒对方,才能洗刷这份耻辱。 在心中如此发誓后,索萝妲则是跑往芙露罗莎的方向。 ☆ 龙因用手指捏著仍然湿润不已的衣服袖口并皱起眉头。 「虽然这些诱饵就是要拿来引他们上勾……不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而且还是在我洗澡的时候杀进来。」 「对王国来说神剑就是生命线,怎么可能被抢走还放任不管呢?」 「我知道啦,所以这才能拿来当成诱饵啊。」 在夜晚荒野中,龙因随著马鞍晃动并如此联浓。 身后有个黑色礼服美女灵巧地坐在马的圆屁股 上,并且朝著龙因耳边呢喃道: 「……话说小弟弟,刚才那个女孩子……」 「我说努格蕾特。」 龙因没有回过头,便将食指抵在美女的嘴唇上。 「我一看到的瞬间就发现了,那把神剑……这个世界应该只有两个人能驾驭杰葛玛达。」 「哎呀,毕竟是在小时候见的面,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呢。」 「我的恨意还没有轻到会忘记那把剑。」 龙因冷冷地挑起嘴角,眯起眼睛望著前方映入眼帘的无数火光。 「总之,你就静静看著我怎么做吧,我还不至于是个会无视于师傅指示的不肖徒弟。」 「那我就好好期待啰,小弟弟。」 美女轻轻吻了一下龙因耳边,下个瞬间便消失无踪。 「接下来——」 龙因扭了扭脖子,稍微快马加鞭地向前赶路。 随著距离缩短,以许多原木打造的高耸墙壁与门扉映入眼帘。即使是木造,但由高度与宽度来看,仍然是颇具规模的要塞。门前摆放的篝火传来方才持续闪烁的光线,门上的箭塔还能见到大公国军的旗帜随著夜风微微摆荡。 「人到是到了……不过仔细想想我没有认识的人,不知道突然闯进去对方会不会仔细听我说话——你觉得呢?」 龙因抬头望著原木打造的高墙,然后将视线拉回到地上并朝眼前守卫如此问道。 「话说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怎么看都是个可疑的小鬼丨」 面对突然来访并不停嘟哝的龙因,看守要塞正门的守卫毫不犹豫地将枪尖指向他。 龙因不禁皱起眉头说道: 「……我实在不想和满身汗臭味的男人说话,我可是忍耐很久了喔?如果不想被修理,可以赶快带我接见你们这边最高阶的将领吗?」 「啥!?这家伙在鬼扯什么东西?」 「从外表看来……应该是流浪剑士之类的吧?」 「很可惜,我军不像王国需要靠佣兵!大概是形式上想参加优势的我军,绞尽没几滴的脑汁想轻松赚点小钱吧——唔噗!」 比龙因约高了一个头的守卫发出落魄闷哼声,瞬间从当场消失踪影。 「话太多了,而且呼出来的气很臭,稍微闭个嘴吧。」 「——!?」 在附近的其他守卫只是瞪圆双眼,盯著紧紧贴在木墙上毫无动静的同僚。即使视线无法追上龙因的动作,但只要有最低限度的想像力,至少能够知道这位可悲同僚发生了什么事。 龙因将仍未出鞘的剑再度收回背后,然后重复说了一次。 「我刚才应该警告过你们了吧?不想被修理就快点带我接见最高阶将领……好啦,接下来怎么办?想要像你们的同伴一样照顺序贴在墙壁上吗?还是要向上禀报?」 「你……怎、怎么能让个来历不明的家伙随便接见!」 「你这家伙!要是再随便乱来,就算是个小鬼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又没有乱来,都是因为你们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才会被修理,所以我先说清楚………要是再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接下来就是那边那个……」 「咦!?」 「就从你开始照顺序修理,就像教训不听爸妈说话的小孩子一样,我会好好修理你们一顿,反正我怎么说都没用。」 「你这家…」 「……别对我喷口水,有够脏的。」 原先惊讶得浑身僵硬的守卫们,被这番话激得几乎同时刺出长枪,但这时龙因已经不在原本的位置上了。 「!?」 五把枪刺了个空后,轻盈跳起的龙因扭动身躯,使出一记彷佛甩动长鞭的回旋踢。 「唔呃……」 「呃啊!」 结果剩下五个人也像是一开始的守卫般重重撞上墙壁,然后缓缓滑落无法动弹。虽然还不至于丧命,但或许会有一阵子无法好好用餐。 朝昏厥的男性们瞥了一眼后,龙因便一跃跳上城墙。 「……我真是想得太美好了,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做的。」 不知是否没有考量到王国军会前来偷袭,门上的箭塔没有任何人。刚才的守卫也提到大公国军正处于优势,这说不定就是士兵们缺乏危机感的主因。 「虽然装备的训练品质与训练度比较精良,不过居然这么松散……数量占优势却无法攻下乌尔修瓦拉要塞,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 龙因「喀喀」地扭著头并落到要塞内侧。即使四处焚烧的篝火周遭能够见到无数士兵,但不知是否正在把酒言欢,没有半个人发现入侵的龙因。 「这么散漫真是太好啰。」 龙因一边不停点著头,一边朝著要塞中最大的建筑物迈进。 这座水平面积宽广的要塞,似乎是大公国军配合这次侵略作战所建设的设施。要塞后方还有林立的无数兵舍,似乎是供无法全数进入要塞的数万名士兵起居。虽然几乎都是木造,但能够大大方方地在乌尔修瓦拉领土内建造此种程度的要塞,也显示出目前两军的战况差距。 即便如此,由聚集的士兵们身上,丝毫感受不到以此为据点攻下乌尔修瓦拉要塞的气概。不只是士兵们极为散漫,龙因实在很想看看允许此种松散气氛弥漫的指挥官长什么样子。 照常理判断,要塞中最大的建筑物应该就是指挥部,指挥官当然也会在该处。确定目标后,龙因便朝著正好从指挥部走出的某位少女搭话。 「那边那个——」 「咦——唔呀!?」 一见到龙因的瞬间,这位戴著大大圆眼镜的少女突然在空无一物的地方被绊得向前摔倒。 「唔呜呜呜…」 「……你还好吧?」 「我、我没事……我已经很习惯跌倒了……」 「居然已经跌到变习惯了。」 「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对、对不起……」 伸手拉起少女后,龙因频频打量著少女的体态并得意地点了点头。 「……照我看来,你的运动神经会这么差,那对丰满胸部实在不太好,那大概就是遮挡脚边的视野会立刻跌倒的原因。嗯,那对胸部真是太不应该了。」 「呃……喔……?」 少女推起眼镜,紧盯著突如其来地接连提起胸部的龙因。 「……咦!?你、你是谁!?不是我军的士兵吧?」 「嗯,我是流浪的美少年剑士。」 「所、所以是入侵者——!?」 少女慢了一拍将手伸进军服的口袋。 「如果你能体会到我不想对可爱女生动手的心情就好啰。」 「唔噫——!?」 少女从口袋中拿出的警笛直接「咚」地掉落地面。比起她将警笛送往嘴边的动作,龙因以更加迅速的动作将剑鞘抵在少女肩上。 只要龙因起意,或许已经将出鞘的剑摆在少女肩头上,甚至有可能将剑身往旁边一滑直接切开颈部…与守卫不同,少女似乎拥有最低限度的想像力,她只是咕噜地咽下口水并隔著眼镜凝视著龙因。 「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啦……!?」 「先不管刚才说的那个流浪美少年剑士……你是想知道我的名字?还是想知道我与大公国为敌或友?」 「两、两边……都想知道……」 「真是个贪心鬼呢。」 仔细一看,对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不知该称为女孩还是女性,年龄看来似乎比龙因大了几岁,而且拥有一副抱起来似乎会很舒服的体态。更重要的是,龙因很喜欢 对方那彷佛泫然欲泣且眼角有些下垂的柔润栗色眼眸。 龙因将剑鞘拿下少女肩头,将左手拿著的大麻布袋秀了出来。 「这里最高的官是谁?」 「基杰尔摩·索尔斯男爵……不对,应该是将军大人喔。」 「那个人是整个远征军的指挥官吧?目前在这座要塞里吗?」 「这、这个嘛…」 少女对龙因的问题支吾其词,于是龙因朝著少女鼻尖吹了一口气并笑著说道: 「如果我是王国派来的刺客,根本不会问你这种事,早就会赶快躲起来完成自己的任务了。对你也会在搭话前,直接把你拉进暗处尽可能凌辱一顿再丢掉—……你应该很清楚吧?」 「这、这个嘛——是的……」 「所以呢?到底是在还不在?」 「在、在的……」 「那可以麻烦你带我接见他吗?这是一点小礼物,交给你们那位阁下吧。」 「……咦?」 少女从龙因手中接过麻布袋并窥视袋中。 「这、这个该不会是——!」 「卖得再怎么便宜,应该都能买座小城堡吧?」 「请、请稍等我一下!」 少女将滑落的眼镜扶起,再度赶回才刚走出来的指挥部。 龙因则是眯起眼睛望著她的背影。 「既不算胖也不算瘦,这种看起来肉肉软软的女孩子真是太棒啰……那有点少根筋的个性也很不错——」 当龙因如此自言自语时,传来一道似乎有东西滚落阶梯的吵杂声响,刚才那位少女则是踉踉跄跄地再度现出身影。 「阁、阁下似乎想见您一面……」 「这是今天第四次?」 「不,是第五次了……刚才在上面的走廊也有一次……」 少女一边抚摸著从裙襬露出的膝盖,一边半哭哭啼啼地如此回答。 「其实你不用这么急也没关系啦……」 「因、因为阁下命令要即刻接见……」 随著这位出乎意料行事认真的少女,龙因迈步踏进了指挥部。 「——话说回来,刚才我说那对胸部害你这么容易跌倒,其实是我说错了。」 龙因的头随著前方少女摇晃的臀部左右摆动,以宛如闲聊的语调如此说道: 「我觉得正好相反,一定是因为常跌倒才会让胸部这么大,因为可以成为缓冲垫喔。」 「那、那个!几乎所有军官都已经就寝了,可以请您别用那么大的声音说出那个——」 「胸部?」 「总、总之请您压低音量!说太大声了啦!」 少女朝龙因回过头,满脸通红地将食指抵在嘴唇前方。 「那我可以小声说胸部的事吗?」 「胸部也不行!您、您这么喜欢以捉弄别人感到自卑的地方为乐吗^」 「只要把那当成武器别感到自卑,我觉得你应该能爬到更高处,成为更厉害的女人喔。」 「请、请别把猥亵的话题说得好像很高尚啦!」 这位少女也会面红耳赤地回应捉弄,这点才是最令龙因感到开心。 龙因微微一笑,但这时脑中想的并非是走在眼前的少女,而是约一小时前那位金发少女剑士的强悍侧脸。 第二章 要塞都市的少女们 以某种角度而言,所谓的剑士是建立于类似工匠的师徒制度上。倘若目标是成为以习得高超剑术为义务的剑士,必须拜其他经验丰富的剑士为师,而且在技术层面达到一定水准,才首度具备得以称为剑士的资格。 目前几乎在所有国家,剑士皆是受到一定程度礼遇的特权阶级之一。但无法表示拜谁为师的有缺陷剑士,或是自学修练剑术的人并无法称为剑士,也就是说无法享有此种恩惠。 目前大陆最有名的流派,是号称拉多格维加王国军队剑术的「铁锁派」,但继承者绝迹且无法传至现代的消失流派也不在少数。 在原木搭造的指挥部中,不知是否因为兼具指挥官与军官的住处,内部建工可说是较为扎实。在看似兼具军议室的宽敞玄关大厅处,有条通往上层的宽幅阶梯,墙壁上则是四处设有火把架。 「话说回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做龙因,龙因?阿兹达哈。」 「我、我是琪黎里珂·普斯卡修。」 「那就是小珂啰。」 在琪黎里珂带领下,龙因被带进了三楼某个附有观景台的房间。 「阁下,属下将龙因?阿兹达哈带过来了。」 当琪黎里珂随著敬礼如此说明,在房间中央把弄鉴赏仍未出鞘之剑的男子,则是以夸张动作大大张开双手。 「想见我的人就是你吗?」 「算是吧。」 见到这位年轻男子身穿怎么看都不适合实战的华丽军服,龙因不禁挑起嘴角。 杰杰鲁克大公国之乌尔修瓦拉要塞侵略军指挥官基杰尔摩·索尔斯——对龙因来说当然是首度见面,但光看一眼便能察觉对方是个高贵贵族。先前琪黎里珂曾说对方是男爵,但在目前这个世上,成年男子能有如此光滑白皙的肌肤,若非不知辛劳的王公贵族,大概就是职业性质需要打扮得雍容华贵的人而已了。 在基杰尔摩两侧有对腰间佩剑的男女剑士,两人看来皆比基杰尔摩年长,眼神的锐利程度与龙因先前轻松击败的守卫可说是天壤之别。倘若龙因有意袭击基杰尔摩,这两人肯定会立刻挺身而出保护他,没有这点程度的准备,身为一军之将的指挥官当然不会如此轻易接见来路不明的龙因。 基杰尔摩将剑摆在大桌上,紧紧盯著龙因开口说道: 「看你还很年轻……看来是个挺强的剑士。不,或许该说是剑圣吧?身后背的就是——」 「这就任凭想像啰,做这行有很多事是不能说出口的。」 「做这行——您的意思是?」 「这也是任凭想像了。」 「那么,这些又是代表什么意思呢?.」 包含方才基杰尔摩手中拿的,桌面上摆著共计三把剑。 「看来似乎都是神剑,只可惜每一把与我契合度都很差无法出鞘………这些是你拥有的剑吗?」 「如果要问是谁的……应该算是我的吧,毕竟是我用实力拿来的。」 「从谁身上?」 「我想应该是王国的输送队吧?」 「原来如此…判断无法继续派兵力增援乌尔修瓦拉,才会选择将神剑直接送过来吧。的确,光是那座要塞的少女剑士们被这些神剑选上,应该就能发挥匹敌五百到一千名步兵的战力……不过真是太令人感叹了,王国居然需要动用到年龄尚小的少女们拿剑上战场应战。」 「和年龄没什么关系吧?说起来我也才十几岁而已。」 「那真是失礼了……所以您是从那支输送队把神剑抢过来的吗?只靠一个人?」 彷佛揣摩著龙因心中的想法般,基杰尔摩紧盯著龙因如此问道。 「……有需要确认这么多次吗?」 「哎呀,请恕我多次无礼……只是连本人也有些难以置信,输送神剑肯定会有相当森严的戒护,您居然只靠自己一个人便将神剑抢来……不,若您真是剑圣,这应该也是能令人置信的结果。」 「不是我要吹嘘,其实我可是很强的。」 「既然如此——那么就选择相信您的话吧。」 基杰尔摩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接著以高傲眼神望著龙因。 「……所以呢?您带著这些神剑过来有什么样的意图呢?」 「小珂没说吗?这只是一点小礼物而已。」 「礼物?」 「要迅速取得未曾谋面之人的信任,用庞大金钱是最简单的方法。」 「三把神剑确实是极具魅力的宝物。不只是能够换取莫大财富,对我国也是相当珍贵的战力,尤其是对王国的这场战事。」 「也是啦~~」 将王国原先准备赐给三名剑士的神剑抢来大公国,等于王国方面少了理应增加的三千名兵力,也代表同数增援来到了大公国方,甚至可说是大大撼动敌我双方战力的平衡。 「也就是说,这些神剑能由我……应该说由我军自由运用。是这个意思吧?」 「嗯。」 「那么,您想得到什么样的报酬?即便是为了获得本人信任,除此之外不想得到任何等价回报……应该不可能这么简单吧?」 「嗯……一开始我只是单纯想请你买下来而已,毕竟只要把神剑换成现金,应该也能换到很夸张的金额吧?」 「说得也是……但本人已经有索尔斯家代代相传的神剑马尔裘朵,即使是堆满这整个房间的金币,本人也没有脱手的意思。 基杰尔摩拍了拍腰间佩剑的剑柄并眯起眼睛。 「至于这些神剑…原来如此,即使品质远远不及马尔裘朵,但仍然是神剑。若是要由我军收购并支付代价给您,首先必须准备几头骏马与牢固载货马车,不然无法将代价运来此处。」 「不行啦,我可是在随心所欲旅行的途中,没办法带著这么多钱跑来跑去。帮我换成宝石吧,宝石。」 「这是没什么问题…但毕竟这里是最前线,并没有稀有价值的宝石,可以请您体谅准备需要花费时间吗?」 「没关系,我没有特别赶著离开——对了,在宝石准备好之前,这边可以供我三餐食宿和拿零用钱吗?」 「食宿……在这种地方?」 「嗯。」 「……您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吧?」 「要追究这点吗?那我还是把神剑拿去别的地方吧?」 正当龙因准备将手伸向神剑时,基杰尔摩立刻出声制止。 「普斯卡修秘书官!」 「是、是的!」 「由你负责打理阿兹达哈先生滞留的事宜,本人必须马上撰写呈报本国的文件。」 这句话让龙因感觉到「快滚出去」的言外之意,于是他耸了耸肩并转过身。 「大概就是这样。我们走吧,小珂。」 「恕、恕属下先退下了!」 向基杰尔摩等人鞠了个躬后,琪黎里珂连忙跟在龙因后头冲出房间。 「——那么阿兹达哈先生,我立刻为您准备房间……」 「别叫我阿兹达哈先生啦,我的年纪应该比你还小吧?希望你能怀著爱意直接叫我的名字呢。」 「那、那么……龙因阁下……?」 「还是感觉不到爱情耶,我都已经把你直接称为小珂啰。」 「那么……小龙……?」 「这样称呼超一流剑士很没礼貌耶,你也真是的。」 「那到底该怎么称呼才好呢!?」 「哎呀,我开玩笑的啦……捉弄你都不会腻呢。」 龙因对琪黎里珂气呼呼的模样噗啸一笑,接著走向先前走过的阶梯。 「那么龙因先生……?您、您打算去哪 呢?」 「这种称呼不错喔。」 「谢谢您的夸奖……不对,您到底要去哪……」 走出指挥部后,龙因环视著与方才没有什么改变的要塞,琪黎里珂则是如此问道。 「总之先别管准备房间的事,话说你有带钱吗?」 「咦?」 「你的任务不是负责照顾我吗?那也会代替我拿钱出来吧?」 「拿钱——咦?您现在要到什么地方吗?」 「我有个老症状需要立刻急救——啊,顺道借匹马吧。」 龙因擅自从马厩中拉出一匹备有马鞍的马,以大大方方的动作骑上马。 「来,小珂也上来吧。」 「呃……我、我也要去吗不能只把钱交给您吗?」 「你怎么会问这么简单明瞭的事呢?刚才那位阁下也是,大公国的人说话都这么喜欢兜圈子吗?」 「可、可是要我离开要塞——」 「我说啊,你已经等于是卖给我了。以照顾员的名义,那个被神剑冲昏头的上司不是命令你成为我的泄欲工具吗?」 「泄……!?没、没有这么说啦!完全没有提到类似的意思!」 或许该说是感情丰富,这位惹人怜爱的垂眼少女会将所想的事随即写在脸上。那面红耳赤地否定的模样可说是相当可爱,让龙因差点忍不住发出大笑。 「说泄欲工具是有点过头了,总之基本上别违抗我说的话就好啰——来吧。」 龙因的左手仍然握著缰绳,将右手伸向琪黎里珂。 「……咦?」 「我就说你也要上马了。」 「咦咦!?」 「总比借走两匹贵重的军马还好吧……上来吧。」 一把拉著犹豫不决的琪黎里珂的手让她上马后,龙因轻轻摆著马铠让马前进。 「哎呀哎呀,各位辛苦啦。」 以琪黎里珂的脸代替通行证,龙因大大方方地让守卫打开门。门外能够见到刚才的守卫仍然蹲著发出呻吟声。举凡留著鼻血或牙齿被打断,虽然算不上是重伤,但每个守卫的表情都是判若两人。 「听好啰,各位守卫先生。绝对不能让可疑人士随便通过这扇门喔。」 彷佛事不关己地朝无法答话的守卫如此搭声后,龙因便悠悠哉哉地离开要塞。 ☆ 裘达?尤米尔将手抵在头冠横饰的额头上,带著沉重神情叹了一口气,索萝妲与芙露罗莎皆无言以对地垂著头。 「……都已经查出抢夺神剑窃贼的位置,居然还让对方逃掉了。是这个意思吧?」 裘达的话语并非是责怪两人,只是单纯确认这件事实。但对当事者的索萝妲而言,这番话却比斥责或责骂更加沉重。 「你们身为『绝华十剑』内屈指可数的剑圣,居然能从你们面前出奇不意地逃走——的确怎么想都是个剑圣,而且还是令人畏惧的高手。流派呢?」 「还无法知道得那么详细……但至少不像是『铁锁派』。要说是『铁锁派』……他的招式实在是太过无拘无束了。」 「哥哥……那个——」 「尤米尔卿。」 面对索萝妲,身为窃贼的少年别说是认真反击,甚至连身后的剑都没有出鞘却仍然顺利脱逃。责任并非是在芙露罗莎与「风姿卫」的其余少女身上,而是索萝妲必须负起最大的责任。 然而,裘达以彷佛称呼他人的方式打断妹妹试图说明的话语。 「是本官判断这个任务能够托付给风姿卫,既然连你们都是使尽全力还让对方逃脱,那这件事就是本官的责任。你们不需要放在心上。」 「可是……」 「……从你们的报告听来,那个窃贼不一定是大公国的人。据说世上有稀世才能的剑圣,沦落从事杀手或盗贼之类的不法勾当,也有可能从容地拿著从我军抢走的神剑前来兜售。」 「怎么会——?」 「剑圣与属于自己的神剑相会,有时被人譬喻为与理想异性邂逅。因为剑圣与神剑之间拥有明确的契合度,而且剑圣仅仅只能拔出一把神剑。」 裘达将视线转向墙壁上装饰的某把长剑。冰剑加尔特留朵——正是可谓人称「破军明星」裘达·尤米尔最佳伴侣的神剑。 「……即使那名窃贼将神剑带走,能使用的也只有将自己选为剑圣的神剑,其他剑带著只能算是普通钝器。既然如此,也有可能会向我军或大公国军高价贩售。」 「要是那名窃贼出现,我们会将那名窃贼缉捕到案。」 「嗯,毕竟你们也不是来玩的,我就好好期待你们的表现吧……不论如何,今天先下去休息吧。」 「那个……」 「是,属下先行告退。」 这次是芙露罗莎打断索萝妲的话,直接拖著她离开裘达的房间。 「索萝妲,你到底想说什么?」 「因为……先不说一开始神剑被抢走,这次让窃贼逃走几乎是我的责任。如果要扩大范围搜索犯人,我也想参加……」 「说实话,现在我军根本没有这种空闲时间了。」 「等——」 芙露罗莎由索萝妲的手改为扯著腰带,一步步地将她拉下阶梯。其实索萝妲很想立刻折回总督室,但实在无法胜过芙露罗莎的蛮力。拚命抵抗而被拉走的模样也很难看……毕竟这座要塞中心部有很多守卫,索萝妲不得已只好不甘愿地跟在芙露罗莎后头。 「——最近的大公国军不是频频将军队推进到要塞附近,还反覆掠夺旅客与商队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派我们出动,不可能派我们去大范围搜索的。」 「可、可是普通士兵别说是抓住那个窃贼,大家只会反过来被杀掉吧!」 「索萝妲,你太大声了。」 或许是打算让索萝妲冷静下来,芙露罗莎将她带到要塞的走廊。 即使是楼层构造复杂的乌尔修瓦拉要塞,从目前两人身处的居高临下位置,甚至能够看见墙壁另一侧居住区的灯火。两名少女任凭冷风吹动长长秀发并靠在墙壁边。 「……的确,就算有几百名普通士兵也没办法抓到那个窃贼,所以在找到那个窃贼前都是他们的工作,到了需要逮捕的时候就会叫我们出动,在那之前只要乖乖等候就好。」 「我就是不想这个样子……会让我坐立难安。」 「我能理解——不过还是不行,这也是为了不让将军的立场变得更糟糕。」 「唔……!」 要是夺回神剑失败,责任便会直接归咎在裘达身上。既然索萝妲等人已经失败过一次,便不容许再度失败,当芙露罗莎拿出「这是为了裘达」当成挡箭牌,索萝妲也无法再继续争辩。 「………」 索萝妲只能垂著头,紧紧盯著自己的鞋尖。 由于兄长裘达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因此自从来到这座要塞后,两人便几乎没有进行过家人般的对话。无法传达自己想支持兄长的心情,让索萝妲只能无奈地紧紧咬著嘴唇。 「索萝妲,别这么难过嘛。这样一点都不像你喔。」 芙露罗莎一边用手梳理著索萝妲的头发,一边继续说道: 「——虽然有点晚了,不过我们还是去吃顿饭吧?把肚子填饱也会让心情变好的。」 「……芙露,你觉得我是个这么单纯的女人吗?」 「你就是这么单纯才可爱啊。」 「喂!」 「呵呵……」 芙萝罗莎宛如逃离般迈出步伐。 「芙露!既然你邀我就得请客吧!」 「嗯……如果被发现只 请你吃饭,其他风姿卫的队员感觉也会来要我请客呢。」 「又没关系!我可是你的好朋友耶!」 索萝妲追上芙露罗莎,紧搂著她的左手腕开始走下石阶梯。 索萝妲等人目前居住的乌尔修瓦拉要塞,不仅是乌尔修瓦拉地区的州郡,同时也是大陆首屈一指的牢固城塞都市。若将要塞本身视为城堡,乌尔修瓦拉周边的城镇便是城下町。由于双方皆有许多道城墙团团围绕,因此乌尔修瓦拉可说是个远近驰名的易守难攻要塞。 而乌尔修瓦拉的人口包含驻屯兵在内超过七万人,据说放眼观望整个大陆,也很难找到如此庞大人口聚集的城镇——索萝妲记得曾经听人如此说过。 比起王国首都帕拉斯当然并不算大,但乌尔修瓦拉的密集度可说是独具一格。由于被城墙围绕的空间无法向外扩展,因此向上方扩建的塔、房舍与店面四处林立,人们以首都无法想像的密度在此居住。说成龙蛇混杂似乎有些难听,但在索萝妲眼中却是个人们充满活力生活的城镇。 穿过要塞区后,索萝妲与芙露罗莎来到等同住宅区的城下町,接著走进要塞住屯区军人——尤其是军官阶级时常造访的酒馆「银之矛亭」。配合光临的顾客群,这家店不只是提供较为高级的酒与菜肴,装潢也比其他店家更加豪华,而且服务员的培训也是做得相当确实。 时刻已经来到晚间十点,但由于主要客群为要塞驻屯的军人,因此这间店考虑到军人轮值时间总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一发现美丽的索萝妲等人踏进店内,原先单手拿著啤酒杯欢谈的军人们便端正姿势轻轻敬了个礼。 「请不用顾虑我们。」 芙露罗莎朝他们有规矩地回礼。 多亏剑圣的立场,虽然并非正式军人的索萝妲等人也是受到军官般的待遇,但即使没有剑圣的身分,索萝妲在要塞内仍然是受到周遭人士莫名礼遇,在士兵之间甚至有人将她称为「大小姐」。 然而,这对索萝妲而言并非是舒服的事。虽然身为「破军明星」的妹妹很值得骄傲,不过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兄长而非她身上……就是这点让她颇有疙瘩。 「哎呀哎呀……是索萝妲小姐与芙露罗莎小姐。」 一副老相识态度的四十岁老板娘身姿摇曳地走过来,身上披著看起来很贵的皮毛披肩也随之晃动。 「我们想找两个人能好好吃顿饭的位置。可以吗?」 稍微环视店内四周,能够发现楼层内的圆桌几乎是座无虚席。这里不只是军人,也有很多镇上富裕阶层的人过来想好好用餐,除了时间极端的深夜与清晨,来客量几乎都是如此鼎盛。老板娘迅速地环视周遭后…… 「现在不巧刚好没有位子……」 索萝妲突然抬头望著二楼的走廊并朝老板娘询问: 「话说二楼也没位置吗?」 这家店的二楼大部分皆是挑高楼层,除了能够俯视一楼楼层的走廊,还有光是预订便得花费巨额的特别座。来到这里上任时,索萝妲曾经一度与兄长和芙露罗莎到二楼用餐。不只是矮桌配上柔软坐垫,正后方还有个观景台,是个根据季节不同还能在夜风吹拂下用餐的绝佳座位。虽然对两人用餐有些奢侈,不过在这个特别夜晚选择该座位也很不错。 然而,老板娘却看似有些困扰地皱起眉头并朝楼上瞥了一眼。 「那个……特别座已经有其他客人正在用餐了……」 「咦?」 「呃……请稍待片刻。由于对方也是两位客人,我立刻上去说明原委询问是否能够让座。」 不知是否因为索萝妲的失落表情令老板娘浮现罪恶感,只见老板娘连忙回身爬上通往二楼的阶梯。 「居然要人家让座,这样是不是很没礼貌啊?」 「索萝妲。」 芙露罗莎突然低声朝索萝妲低声耳语。 「……我刚才大略向那边用餐的士兵问过了。」 「问过什么?」 「就是关于二楼的客人……听说是个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少年,还带著一个戴眼镜的女性。」 「咦?怎么想都不会是很有钱吧?」 「比起有没有钱,我比较在意那个少年的穿著打扮。听说对方穿著一身深蓝色衣服,还用让人看了不太舒服的浏海盖住半边脸……你不觉得好像有印象吗?」 「那该不会是——」 索萝妲眯起眼睛,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几个小时才玩弄过她并逃离眼前的神秘少年,那名少年也是身穿彷佛黑夜的深蓝色服装并背著一把剑。 「该不会是真的打算来向我军兜售神剑吧……」 「不管理由是什么。如果真的是那个窃贼,你不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吗?」 既然会在这里用餐,当然会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因此是个抓住难缠强敌的大好机会。 「不过,还是先向将军报告这件事应该会比较好吧?」 「既然这样就找那个人吧!」 索萝妲压低音量,朝正在附近圆桌用餐的士兵招了招手。 「——请你立刻到尤米尔将军那边一趟!」 「咦……?」 「别问这么多!就说发现那个窃贼需要立刻逮捕对方!这是紧急状况,快去吧!」 「呃……喔……」 即便带著一头雾水的表情,士兵仍然照著索萝妲的指示小跑步离开店内,目送士兵离开的芙露罗莎则是将手抵著额头叹了一口气。 「……索萝妲,这样做不只是你,连将军的风评都会受到影响喔。」 「又、又没关系,我又不是随便任性使唤别人。这可是紧急状况!」 「在那之前,都还没有任何确定对方是那个剑士的确切证据吧?」 「那、那个……两位小姐……」 听见两人气氛紧张的对话,这间店的老板娘也是难掩不安地靠了过来。 「请尽量别在店内造成骚动——」 「这应该去对窃贼说而不是我们吧。」 「怎、怎么这样……」 「别担心,我们会尽量谨慎行事的。」 芙露罗莎轻轻推了一下索萝妲的屁股,然后将手放在老板娘背后如此安抚。 「——只不过,如果二楼客人是我们正在缉捕的窃贼,立场上也无法让对方逃脱。要是对店内造成任何损害,军方会尽可能地提供补偿。」 「如、如果是这样就好…请、请稍待片刻,我先将服侍二楼客人的服务生叫下来。」 老板娘稍微清了清喉咙,便以平常的模样呼叫店内的女服务生。 索萝妲与芙露罗莎看著彼此的脸,与楼梯走下的艳丽洋装美女服务生错身并踏上阶梯。 ☆ 骑马穿越日落后的田园地带后,龙因带著琪黎里珂来到的地方正巧是乌尔修瓦拉要塞……… 或许该说是作为出入口的居住区,也就是乌尔修瓦拉的城镇。时刻已经来到晚间九点,也是出入城镇人口激减的时段。 「啊……哇哇,怎么会正好选这个地方——」 见到城镇正门,琪黎里珂不禁紧张地如此说著。身为企图攻略乌尔修瓦拉要塞的大公国军一员,此处正好是敌人的核心腹地。 「龙、龙因先生,我们还是折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咦~~?我们又不是要入侵要塞区,只是居住区应该没关系吧?」 进出乌尔修瓦拉要塞的中枢处应该会有严格管制,但邻近的居住区出入管制并没有如此严格。不仅仅是军事方面,乌尔修瓦拉城镇同时也是此处的经济重镇,通行税与关税皆设定得较为宽松,因此是个商人与旅客 方便造访的地方,以结果而言,据说也成功带来了莫大税收。若是交战前夕,通往外部的居住区大门当然也会关闭禁止出入,但在目前大公国军只有偶发性掠夺的当下,乌尔修瓦拉城镇似乎仍然是一如往常地来者不拒直到深夜。 「嗯哼哼……」 龙因一边如此笑著,一边从背后抱著紧张地挥动双手的琪黎里珂。 「——我好像还没对你说过,其实我每天都得喝很多红酒才行喔。」 「是、是这样吗?」 「虽然现在看起来是个爽朗的美少年,不过我从小就经历过许多生死关头,所以身上有无数的旧伤喔。」 虽然很怀疑龙因为何能如此厚脸皮地自称美少年,但更令人在意的是,龙因开始对琪黎里珂的身体上下其手。 「为了转移隐隐作痛的旧伤,我每天都得喝红酒……这样你知道了吗?」 「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请、请别随便乱摸!那、那边是胸、胸部!」 「对啊,不可能有这么软的肥肚肉嘛。唉唷!手不小心滑掉了!」 「呀啊啊!别、别这样抓啦!」 「真是的……大公国的马野性好强喔,差点就被甩下马了。」 「你、你骗人!这怎么看都是说谎!」 「唔哼哼……难得有这么傲人的双峰,让我稍微摸一下也没关系嘛。对吧?」 彷佛摸著孩童的头般,摸了一阵子琪黎里珂那充满魅力的双胸后,龙因便将马停了下来。座落于夜色中的乌尔修瓦拉就像是星空一角直接落地,高耸城墙上点燃许多篝火,不知是否因为士兵拿著火把交错往来,还能够见到小小光线缓缓左右移动。更远处林立著许多高耸石造建筑物,能够见到从窗户渗出无数光线。 琪黎里珂并非是首次来到这个城镇,但不论是充满活力且不分昼夜的热闹气氛,或是向外延伸的平缓谷仓地带,感觉也能理解大公国想将此处毫发无伤地纳为己有的意图。此种将夜色赶跑的灯火,正好象徵著乌尔修瓦拉的强大经济能力。 琪黎里珂按著羞红滚烫的的脸反覆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将歪掉的眼镜扶正并回过头看著龙因。 「……先、先不提这些下流的玩笑话。如果只有龙因先生还不要紧,我现在这副装扮应该很难穿过门禁检查。」 琪黎里珂目前正穿著杰杰鲁克大公国军的军服。即便事务官的军服与武官设计不同,但被熟悉服装的人见到,很有可能会被看穿是大公国军的衣服。 「是这样吗?说不定没那么容易穿帮喔?你看,只要把这些拔下来,再把胸前的钮扣打开……」 「呀啊啊!?」 龙因将琪黎里珂军服上的大公国国章与徽章扯掉,还把钮扣全部打开,不仅如此还将扯下的国章随意丢弃在路旁,可说是等同于扯下国旗的蛮横举动。 「居、居然把我国的国章……」 「又没关系,只是一两张薄布片而已……你看,这样就不像是军人了吧。」 「唔……」 琪黎里珂俯视著自己的身体并顿时哑口无言。拆下国章的制服前方大大敞开,还将袖子卷了起来,此种邋遢模样的确或许不会有人发现她是大公国军的人。 即使如此,琪黎里珂总觉得自己无法接受此种做法。当琪黎里珂气呼呼地默默鼓著脸颊,龙因则是俐落地独自跳下马背。 「如果你不想去也没关系,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也会进去……不过我只是考量到你身为照顾员的立场,把我放著不管可能会不太好喔。嗯,既然这样,就别在意这些事吧。」 「请、请等一下啦!龙因先生!」 被他这么提及任务的事,让琪黎里珂无法再继续闹著别扭,于是她只好匆忙下马并拉著缰绳追上龙因。 「我想趁这个时候问件事。」 琪黎里珂一边将军服内侧的榇衫衣领拉齐,一边压低音量问道: 「……您说想来这喝酒只是藉口,其实是有其他目的吧?」 「咦?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可是……咦?如果只是想喝酒,我军的本营多少也有储备,应该不用特地冒著这么大的风险——」 「因为那边汗臭味实在太重了,而且感觉也只有便宜的酒嘛。」 「这个嘛……」 琪黎里珂没有否定龙因的话并支吾其词,「因为是前线基地没办法」之类的藉口肯定无法说服龙因。虽然昨天才首度见面,但琪黎里珂已经理解龙因就是个这样的年轻人。 「我就是尽可能想要喝到上等红酒……听好啰,人要是在任何事忘记努力就完蛋啰。有想要实现的愿望更得应该努力。」 「虽然这番话听起来是很有道理啦……可是该怎么说呢?感觉努力的方向已经完全搞错了」 「总而言之,我很不喜欢对自己做的事后悔,而且觉得自己做的永远没错,所以现在这么做也是对的。」 龙因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后方,便穿过乌尔修瓦拉城镇的门。 即使到了这个时间,城镇大门依旧是大大敞开,来来往往的人潮仍然是络绎不绝。只要混进如此拥挤的人潮中,的确不只是龙因,连琪黎里珂的模样也不会变得太过醒目。 从门口延伸的宽敞大道放眼望去,乌尔修瓦拉要塞俨然像是一座小山,靠著窗户数量稍作推测,光是地面以上的部分就有约十层高,无法得知地下构造究竟还有几层。而且邻接的居住区与要塞之间还有两层城墙横越,想通过城门理应是不分战时或平常皆受到严格控管。 当龙因在胸前挽著双手仰望要塞的威容时,琪黎里珂凑了过来在他耳边悄悄问道: 「……请告诉我啦,您果然是有某种目的吧?」 「我说你啊,太过偷偷摸摸可是会被人怀疑的。举止得再更落落大方一点喔。」 「就、就算您这么说…」 「好啦,我们出发吧。」 龙因彷佛顺著人潮般迈出步伐,琪黎里珂则是牵著马跟在他身后。在日落后竟然还能有此种人潮,很难想像市场最为活络的早晨与中午时分究竟会多么拥挤。 琪黎里珂默默地想著这件事,视线不知何时转到眼前龙因的背后——也就是他身后背的那把剑上。 「……」 在实际看到他拔出那把剑前虽无法断定,不过龙因的剑肯定毫无疑问地是把神剑,而且还是品质相当高的神剑。 只有符合相对应实力的剑圣,才能发挥出强力神剑的真正价值。原本剑圣这个称号本身,只要剑士从鞘中拔出神剑的瞬间便能获得此种称号,并非是人人都能如此自称。而且既然天神赏赐的神剑有分优劣,剑圣当然也会有优劣之分。 「——龙因先生。」 面对向夜晚店家老板问过路的龙因,琪黎里珂试著朝他投以疑问。 「您应该是个剑圣吧?」 「嗯,在世人眼中算是吧。」 「那个……身后的那把剑应该是您的神剑吧?」 「是啊。」 龙因将手绕到背后,摸著那具有独特金属光泽的剑鞘。 「——只要我拔出这把剑,就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了。」 「既然您有如此高超的剑术,至今为止应该有很多可以成为军官的机会吧?」 「咦~~?你该不会是想挖我进大公国军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不过听说男性剑圣本来已经是为数稀少,既然有能够轻易摆脱王国军剑圣的实力,想在我军出人头地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可是啊,军队不是都有上下关系吗?」 来到有座喷水池的广场后,龙 因停下脚步并环视四周。 「——我可是很细腻的,我觉得自己应该没办法忍受那种制度吧。」 与其说是细腻,虽然感觉还比较像是随心所欲,但琪黎里珂并没有刻意指出这点。这名少年的确不像是能好好适应严格阶级社会的人,一开始虽有种既开朗且具有亲和力的印象,但剥下一层皮便是目中无人,并且有著对自己实力拥有绝对自信的傲慢个性。 「——喔,就是这里啦。」 「这里?」 「嗯,这间『银之矛亭』听说是附近能拿出最上等美酒的店,我问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这间位于喷水广场东侧并具有宽敞店面的店,格局以酒馆而言可说是颇为严谨,能够看出是砸下重金建造的建筑。这类商家的格局几乎是一楼酒馆兼二楼住宿最为常见,不过这家店却是五层楼的气派酒馆,甚至还备有供顾客借放马匹的马厩。由窗户形状观察,三楼以上似乎是供顾客借宿的地方。二楼处有个观景台,只要有顾客需求,似乎就能在该处喝酒用餐。 琪黎里珂惊讶得无法阖嘴并仰望著这栋涂上灰泥的纯白色建筑,然后突然回神拉著龙因的袖子。 「那、那个…从这家店的格局来看,这应该是城镇显贵或富裕阶层造访的店吧?」 「你真没礼貌,这点程度我也知道。」 「不、不是——这家店会很贵喔。」 「我就说知道了。你是因为在大公国出生的关系吗?不能改改那种说话喜欢兜圈子的个性吗?」 随意将马放进马厩后,龙因便如此回答。 「……应该说如果不是这种程度的店,我就得和讨厌的满身汗臭味大叔一起喝酒了吧?而且粗劣酒馆本身就没有提供红酒了。」 「您这么坚持要喝优质红酒是没什么关系啦……可、可是我身上带的钱……」 琪黎里珂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接著开始查看肩上侧背的老旧皮囊。 身为基杰尔摩的秘书官,虽然她平常总是会携带一定程度的现金,但在如此高级的酒店豪飮上等红酒究竟会花费多少钱,无此类经验的琪黎里珂完全无法预测。另外,还曾经听说光是让打扮华丽的女性随侍在侧,用餐金额便会跟著水涨船高。 「可、可能会不太够…」 「别怕别怕,这点我已经想过了。」 朝琪黎里珂携带的皮囊内稍微瞥了一眼后,龙因毫不掩饰地将装满金币的皮囊抢了过去。 「啊这…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小珂,在这种店不能叫这么大声,记得要顾虑到礼节喔。」 刻意装熟地拍了拍琪黎里珂的肩膀后,龙因便随即踏进店内。既然如此,琪黎里珂也无法在外头独自等待,反而更应该跟在龙因身旁,加紧注意避免他饮酒过量。 如同外观所见,这间「银之矛亭」果然是很高级的酒店,与琪黎里珂印象中的酒馆截然不同。不仅是整洁乾净,整座楼层还弥漫著美味料理与上等美酒的香气。造访的顾客层也是符合店内的形象,四处都没有见到挥著啤酒杯大声胡闹的醉汉。 琪黎里珂颇感新鲜地环视一遍店内后,一见到与老板娘说著话的龙因手上,让她不禁瞬间惊讶地瞪大双眼。不知道龙因脑袋在想什么,他居然将刚才从琪黎里珂手中抢走并装满金币的皮囊,直接整袋放在老板娘的手上。 「龙……」 「保持安静。」 龙因转过头并捣著琪黎里珂准备出声的嘴巴,然后以低声喃喃说道: 「——都已经来到这边了,就别再大声嚷嚷啰。看来这边好像是王国军军人爱用的店,要是一个不小心泄漏身分,小命可是会不保的喔。」 「……!」 龙因的话让琪黎里珂无言地咽下口水。 「两位,请往这来。」 老娘将金币收进怀中后,便以和善的表情带著两人走向阶梯。看来似乎是要带两人到那个面临观景台的二楼座位。 琪黎里珂紧贴在龙因身后,尽可能地压低声量朝龙因告诫。 「您为什么要把所有钱交给对方呢!?」 「哎呀,因为对方说多付一点就能帮我们准备好的座位,所以我告诉她会先付订金,要她尽量把红酒拿上来。」 「订金!?别说是订金还是尾款,我已经没有半毛钱了!」 「哎呀,接下来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龙因毫不掩饰嘴角浮现的奸笑,只是充满自信地如此保证。话虽如此,就算将这名少年颠倒过来摇晃,琪黎里珂也不觉得能摇出半枚金币。如果他肯卖掉背后那把剑当然是另当别论,但剑圣是不可能将自己的神剑卖掉抵押酒钱的。 「感觉还满不错的嘛。」 爬上二楼后,见到具有开放感的挑高走廊,以及面对观景台且比床铺还大的桌子,龙因似乎显得很满足地点了点头。 「——来,总之先乾个杯吧。」 龙因脱掉上衣并一屁股坐在座垫上,然后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身穿华丽洋装的女性们随即送上美酒佳肴。确实如同琪黎里珂所担心的,对方都是看似会坐在客人身旁陪酒的美女。而且不知是否因为订金奏效,每个都是频频献著殷勤。 「呜呜……」 被龙因与显露美丽肌肤的女性夹在中间,琪黎里珂不禁缩起肩膀。对于自觉既矮又不算瘦的琪黎里珂而言,虽然龙因找各种理由上下其手很令她头痛,但像这样被各种陪酒女性包夹也是让她坐立难安。 「呼哈~~?」 龙因将玻璃酒杯内的红酒一饮而尽,似乎相当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哎呀~~真是太棒啦!我还以为自己会死掉呢!我是每天不喝红酒就会死掉呢!」 「哪有那么夸张……」 琪黎里珂如此喃喃说著,与心情极佳的龙因呈现强烈对比。她带著沉重表情啜飮了一口红酒。 「……!不过,这真不愧是高级红酒……」 老百姓飮用的红酒尽是一些需要添加蜂蜜或果汁才能入喉的劣质品,但就连平常不太喝酒的琪黎里珂,也能感觉到这里提供的红酒相当高级。 「……话说两位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某位身穿红色洋装的女性一边替龙因斟酒,一边如此问道。 「两位看起来……不像是军人呢。」 「咦?我们吗?就像你看到的,是个有钱人家的阔气少爷和女侍,今天我是偷偷瞒著爸妈溜出宅第的喔。」 不知是一开始便想好还是临时瞎掰,龙因滔滔不绝地随口胡诌,然后将对方斟的红酒一饮 而尽。能面不改色地将如此大量上等红酒喝进口中,看来他的酒量十分惊人。 比起喝酒,更喜爱享用美食的琪黎里珂用斜眼瞥著不停畅饮的龙因。她一边小口啜饮著红酒,一边将手伸向桌面摆放的料理。不论是添加松果的烤羊肉、香炖白肉鳗鱼、或是奶油香煎猪肉等等——几乎都是大量使用平民不会上桌的食材,而每样料理皆是不逊于人间美味这个名词。 「小珂~~」 正当琪黎里珂幸福地吃著烤羊肉时,龙因突然毫无顾忌地将手绕过她的肩膀并喃喃说道: 「——之后我有事情想拜托你,可以麻烦你别喝太多酒吗?」 「我原本就不会喝那么多酒了……说是有事情拜托我,该不会是要我回营部把不够的钱拿过来吧?」 「嗯,这个你不用担心啦,因为除了订金以外我不会再给半毛钱了。」 龙因豪爽地拍了拍琪黎里珂的肩膀,外头仍然接连将新的红酒瓶送了进来。即使是身旁女性殷勤不断献酒,但实际看 到大部分红酒被龙因喝进口中,他先前所说的「不喝很多红酒就会死掉」的话语也令人认为或许并非言过其实。 「——布隆媞!萝姬!你们下来一下!」 能够听见老板娘传来这道叫声。在龙因两侧随侍的大姊们皆撑起身体,并且看似很抱歉地说道: 「老板娘找我们有事,我们先失陪啰。」 「我们会马上回来的唷。」 目送两位美女走下阶梯后,琪黎里珂靠到正将红酒空瓶排列在桌面上的龙因身旁低声问道: 「那个…刚才说要拜托我的事是什么呢?」 「哎呀,只是一点小事啦。」 龙因一边如此说著,一边离开坐垫将腹部靠在楼梯附近的栏杆旁。 「您在做什么呢?」 「没有啦,我只是有点在意会是什么样的客人。」 「客人?」 「我说啊,会把大姊们叫走暂停服侍像我们出手这么阔气的客人,表示店里应该来了很重要的客人吧?我只是想看看对方长什么样子而已啦。」 多亏挑高楼层的关系,从两人身处的位置几乎能够俯瞰整个一楼。无法压抑好奇心的琪黎里珂也跟著压低身体躲在龙因身旁,从栏杆的缝隙间悄悄地窥视一楼的状况。 「……啊!」 「怎么了?你认识那两个人吗?」 「与其说是认识……」 有对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女正在与老板娘谈话,在这间男性顾客居多的店内可说是颇为罕见。 「那个身穿铠甲的高挑少女……就是有一头橘色长发的女孩子,她应该是芙露罗莎·米修没错。」 「芙露罗莎?米修?」 「咦?龙因先生该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你是想说什么?」 龙因将顺手拿来的杏仁吃进口中咬得喀喀作响,并且满脸睡意如此回问。 「『荆棘万刃』芙露罗莎?米修,是王国屈指可数的其中一位剑圣,也是在『绝华十剑』中数一数二的枪术高手。」 「『绝华十剑』是什么?」 「我、我得从这里说明起才行吗……?」 「那个那么有名吗?」 「身为剑圣的龙因先生居然不知道让我比较惊讶啦……」 为了拯救日渐衰落的拉多格维加王国,由某位王族广为号召的国内外剑士而诞生了「救国剑士团」——据说其影响力足以左右国政,而在能够以一挡千的剑士当中,有十位被公认为特别才貌倶佳的女性剑圣便被称为「绝华十剑」。 「……她们被派遣到各个战场上,就像是女武神一样,只要与士兵并肩作战就能提高士气。虽然个人独自作战的能力当然也很强……总之『绝华十剑』有两位成员目前就是驻留在这个乌尔修瓦拉要塞。」 「喔……」 「不是『喔』就好了啦……您、您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吗p」 即使琪黎里珂握著拳头如此解说,龙因仍然只展现出宛若事不关己的反应。 「『救国剑士团』之类的不是很有名吗!还会定期募集剑术高超的剑士,很多地方还能看到告示牌……」 「我对那种事完全没有半点兴趣……不过既然是这样,那应该一开始就来挖角我才对吧?至少我觉得自己比她们还强多啰。」 将炒过并撒盐的杏仁吃得一乾二净后,龙因转过视线用下颚指了指另一名金发少女。 「——所以另外一个女孩子也是啰?」 「是的,她应该是索萝妲·尤米尔……不只是裘达·尤米尔将军的妹妹,也是拥有『双月 华』绰号的剑圣。因为身为代理总督的尤米尔将军率领她们来到这里,阁下才会被迫延宕攻略要塞的进度……」 「索萝妲……真的吗?」 「咦?」 「那个女孩子真的叫做索萝妲吗?而且还有个哥哥?」 「这、这个嘛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本人。从传闻中的模样来看,那的确是芙露罗莎·米修和索萝妲·尤米尔没错……」 「……是喔,那还满幸运的。」 「咦?」 「我说小珂啊。」 龙因回到餐桌旁并将背著的剑卸了下来,连同上衣一起推给琪黎里珂。 「……这些帮我保管一下。」 「咦咦可、可是这不是龙因先生的神剑吗——」 被迫接下沉重神剑让琪黎里珂顿时哑口无言。 由于职业性质,琪黎里珂也看过许多神剑。只要见到其他金属不曾见过的独特光滑色泽的剑柄与剑鞘,就能立刻知道那并非是寻常的剑。 琪黎里珂来来回回看著神剑散发的光芒与龙因的脸,接著开口说道: 「为、为什么把这么贵重的——咦?而且那个保管是什么意思……」 「你先拿著那个从观景台逃走吧,因为接下来可能会有点小麻烦。」 「啥小、小麻烦……为、为什么呢!?」 「别问这么多了,小心别被下面来的那个什么十剑发现喔。」 「是『绝华十剑』啦!」 「好啦,知道了……在我回来之前记得待在这附近喔。」 琪黎里珂被龙因推著背后,蹑手蹑脚地来到观景台上。 「我还是不行啦!不行不行!」 实际向下一看,面临喷水广场的观景台其实颇有高度。或许该说这间「银之矛亭」别说是水平方向,就连垂直高度也预留出许多空间,因此二楼几乎能够媲美一般住宅的三楼高度。 「我、我没办法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啦!」 「别担心,你不是还有很可靠的自备缓冲垫吗?」 「啥!?不要每次都拿胸部大就能做到任何事的歪理——」 「吵死了,如果连你一起被抓就没意义了。」 「……咦?」 龙因冷冷地拋下这句话后,突然一把抓起琪黎里珂的后衣领,不由分说地将她的身体拋了出去。 「呀——噗哇哇!?」 经过一瞬间的飘浮感,琪黎里珂摔进冰冷的水中。屁股似乎撞上某种东西,冰冷与疼痛让她差点失去意识。但她还来不及昏过去,水随即流进她的气管,让她痛苦得不禁频频咳嗽。 「噗噗!咳哼咳哼——」 琪黎里珂咳著嗽撑起身体,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是被丢进广场前的喷水池。她拨起湿答答的浏海,能够见到观景台上的龙因正带著爽朗笑容挥了挥手并走回里面。 「为、为什么我非得碰到这种事不可……」 琪黎里珂完全无法猜透龙因究竟在想什么,但还是赶紧爬出喷水池,在醉汉们满腹狐疑的目光下匆忙逃离该处。 ☆ 为求保险,让店内侍女们先离开二楼后,索萝妲与芙露罗莎悄悄地走上楼梯。 从老板娘的话中判断,在楼上特别座舒服地飮酒作乐的那名少年——肯定是先前将索萝妲等人玩弄在掌心,并且带著珍贵神剑逃跑的那名剑士没错。回想起先前那段备受屈辱的回忆,让索萝妲气得不禁咬牙切齿。 「索萝妲。」 在准备一口气冲上最后数阶前,芙露罗莎突然拉著这位少女的肩膀。 「……虽然要看对方出现什么样的反应,不过最好尽量避免惹事生非。」 「因为会连累到一般居民吧?我知道。」 「就算我提醒,你还是会做过头……尤其是你如果太过认真使用剑奏,这间店有可能会瞬间变成废墟,要是对方趁乱逃走就更难看了。」 「我就说我知道了嘛!」 按捺著差点过 度激动的情绪仔细一想,那位少年的动作确实是保持距离出言挑衅,而且似乎很擅长掌握对方出现的破绽。对于喜爱光明正大正面对决的索萝妲而言可说是邪门歪道,但不得不说是相当聪明的战法。 不过,她并不打算再度栽在只会这点小伎俩的剑士手中。 当她在脑中如此说服自己时,突然见到空的红酒瓶「叩叩」地滚了下来。 「!」 索萝妲回神抬头一看,只见那位少年就站在眼前。 「嗨。」 那名少年双颊略显红润地单手拿著酒瓶,一副悠然自得地俯视著瞪大双眼的索萝妲等人。索萝妲反射地伸手拾起眼前的空瓶并丢了回去。 「——呃喔!」 明明只是微微摆动手腕丢出瓶子,瓶身却发出强烈的破风声飞了回去。少年轻轻歪过头躲过瓶子后,便轻快地一跃坐在栏杆上。 「你的手比想像中还没礼貌呢,索萝妲……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 「啰嗦!少跟我装熟!」 索萝妲将手绕到身后,紧紧握著杰葛玛达的剑柄。她那「双月华」的绰号,就是来自于以一对短刀组成的神剑。 索萝妲双手拿著雌雄成对的神剑,水平扫向少年的脚踝。 「好残忍喔。」 面对横向扫出试图砍断脚踩的剑身,少年不只是以最小限度的动作躲过,还从上方用脚踩著剑身。 「!?」 明明只是被夹在栏杆与脚底,索萝妲却是不论推拉都无法让剑身动弹,表示少年从上方踩踏的力道是如此强烈。 索萝妲并没有执著于拔出剑,而是随即将另一边的剑刺向少年。 「好厉害好厉害。」 在约只有一个拳头宽的栏杆上轻盈地在空中后翻了一圈后,少年一口气朝著天花板纵身一跃。 「!」 要是从二楼天花板直接坠落一楼地面,肯定不会以轻伤了事。然而少年攀附在接近天花板的吊灯上,摇摇晃晃地将红酒瓶一派轻松地倒向口中。虽然索萝妲很不想承认,但他的身段果然是轻巧过人。 彷佛被看扁般,索萝妲也跟在少年后头跳了上去。 「你这家伙……!」 由马车车轮与蜜蜡蜡烛组成的吊灯,原本就不是设计成能让人站的地方。现在不仅仅是那名少年,甚至连索萝妲都跳上来,让挂著吊灯的锁链发出锵锵声响,甚至还能听到滑轮的倾轧声。 「乖乖把偷走的神剑还给我们!」 索萝妲毫不理会摇摇晃晃的立足点,只是朝著少年犀利地刺出神剑。 「我是要怎么把没带在身上的东西还给你们哩?」 即便是在大吊灯上,双方的距离仍然不到一公尺远,少年只用空酒瓶便将最短距离刺出的剑身拨往旁边。 「你……!?」 这时索萝妲才发现少年并没有带著剑,只用一个空酒瓶应战的模样让她相当气愤,于是索萝妲任凭怒气将锁链切断。 「我、我的店啊~~!」 「索萝妲!你太乱来了!」 见到索萝妲将吊灯砍断,芙露罗莎不禁如此喊道。原先在下方的顾客与老板娘皆发出尖叫仓皇逃逸。 「我才没有乱来……!」 少年踩著落下的吊灯跳到二楼栏杆,索萝妲随即追上并同时挥出左右双剑。 「嗯……刚才我就在想,你果然还是需要多点实战经验。」 少年仍然将左手放在腰后,几乎同时将索萝妲的剑拨往左右方。虽然看起来像几乎同时,但严格说来并非是同时,而是少年在一瞬间看穿索萝妲双刀的些微时间差并做出惊人反应。 「索萝妲!别自己一个人擅自行动!」 「唉唷唷!」 少年原先想将红酒瓶砸在索萝妲头上,却扭动身躯躲过芙露罗莎从旁刺出的枪身。 「我是『铁锁派』风姿卫队长芙露罗莎·米修!做好多少受点伤的心理准备吧!」 芙露罗莎朗朗地抱上名号后,便随即一口气朝著少年刺出枪身。不愧是「荆棘万刃」——事实上并无法一面倒地如此称赞芙露罗莎。毕竟别说是神剑,少年手中只有一根连破铜烂铁都算不上的空红酒瓶。他以不让酒瓶被击碎的动作,巧妙规避芙露罗莎的枪尖,以冷静公正的角度判断,少年的功夫或许比索萝妲与芙露罗莎更为高明。 「芙露!」 得到芙露罗莎助拳,索萝妲迅速地绕到少年背后。虽然索萝妲并不想二对一,但目前的最优先目标是抓住少年并取回被抢走的神剑。趁著少年将注意力放在芙露罗莎身上,索萝妲锁定少年的后脚踝挥出杰葛玛达。 「……我想你以后一定会很后悔这种天真想法。」 彷佛背后长了眼睛般,少年一边压低身体躲过芙露罗莎的枪尖,一边朝索萝妲握著杰葛玛达的手腕重重一击。 「唔!」 右边的剑被不禁打落地面,少年则是将冰冷的红酒瓶抵在少女的脸颊上。 「别想著要锁定我的脚封锁行动,要带著杀死我的决心从背后狠狠一刺……这么弱还这么天真,真是想救都没得救了。」 「可、可恶——」 从极为接近的距离听见少年如此喃喃说道,索萝妲顿时不知所措甚至无法还击。应该说杰葛玛达单边被打落,还被接近到此种距离,在普通对决中已经算是索萝妲败北。要是少年手中拿的并非空酒瓶而是小刀,这时索萝妲应该已经被划开喉咙气绝身亡了。 「索萝妲!」 见到眼前带著微笑的少年突然被重重击飞,沉溺于绝望挫败感且无法动弹的索萝妲总算回过神。 「索萝妲!你没事吧!?」 「呃……嗯……」 索萝妲掩饰著惊恐捡起剑。 被击飞越过栏杆的少年摔落到一楼并列的桌面上。趁著少年对索萝妲喃喃说著话时,芙露罗莎以佐尔丹的枪托横扫击中少年侧腹,以先前几乎毫无破绽的少年来说,这个结局可说是令人哑口无言。 「痛痛痛痛……」 被埋在桌椅残骸中的少年按著侧腹,看来刚才那击与坠落的冲击让他受到不小伤害。 「别乱动!」 不须等到芙露罗莎下达指示,先前屏气凝神地观看战况的顾客们——大多数是要塞驻屯的士兵——便一涌而上,将无法起身的少年五花大绑。 「喂喂!先等等啦!这样很痛耶!王国军对俘虏都是这么粗鲁吗?」 被士兵们拉起的少年仍有余力耍著嘴皮子,对绳子的捆绑方式颇有微词,索萝妲则是满脸苦涩地咬著嘴唇瞪著少年的侧脸。 「我、我的店啊……!」 「很抱歉,就像我刚才说的,关于今晚的损害只要向要塞指挥部请求赔偿,我保证会以最有诚意的方式给您答覆。」 芙露罗莎朝神情呆滞的老板娘投以安慰话语,并且将佐尔丹变回封印状态后,便拍了拍索萝妲的肩膀。 「……索萝妲,你真的没事吧?有哪里受伤吗?」 「我怎么能让没带武器的人伤到我呢。」 其实她有种燃烧不完全的感觉。虽然以结果而言算是成功逮捕少年,但以个人角度来看,索萝妲别说是对少年还以颜色,这次甚至还被展现出明显差距,索萝妲还没有乐观到会对毫发无伤感到开心。这次新尝到的耻辱反而变成无处可发泄的怒气,感觉随时都在索萝妲体内奔泄流窜。 索萝妲随即将杰葛玛达收进鞘中并变回封印状态。因为要是继续握著出鞘的剑,她认为自己说不定会气得将剑丢向被士兵拉起的少年。 「…总之先回指挥部吧 ,得先向将军报告这件事。」 「嗯……」 索萝媪反覆做著深呼吸并点了点头,然而离恢复冷静仍有段距离。自己为何会如此烦躁呢——只靠那名少年令人嗤之以鼻的态度并无法说明,感觉似乎有更接近内心深处的某种原因,让索萝妲不禁咬著拇指的指甲。 第三章 伤痕 萨洛梅亚·拉多格·巴拉修努,身为拉多格维加王国现任国王兰斯洛一世的侄女,同时也是一位文武双全的美丽公主。由于兰斯洛本身并没有子嗣,而她又是「白蔷薇派」的剑圣,因此即使是女流之身却仍然率领著王国的禁卫军团。 萨洛梅亚以复兴拥有悠久历史的王国霸权为目标,同时也是政治舞台上的掌权者。只要赞同她的理念,不论出身国家或性别,只要达成一项条件便能加入她的旗下。 唯一的条件就是身为优秀剑士——而该集团便名为「救国剑士团」。 实际上只是虚有其名,简单说来只是萨洛梅亚的私兵集团。 被丢进要塞指挥部的牢狱时,少年早已失去意识。这并非是索萝妲等人施以严刑拷打,只是单纯醉得不省人事呼呼大睡而已。 「真的让人很火大耶!你这家伙在做什么啦!?还不快点给我起来!」 索萝妲一把抢走卫兵的长枪,将枪底穿过铁栅栏不停戳著少年的屁股。即使躺在昏暗牢狱内的冰冷石地板上,少年却仍然蜷著身体,只是发出梦呓声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 「唔……做贼的喊抓贼就是这个意思吗!?」 索萝妲等人在「银之矛亭」逮捕再度碰面的盗贼一事,已经传到代理总督的裘达耳中,裘达已经准备前来会面这名窃贼。 然而,这名窃贼仍然悠哉地呼呼大睡。不只是会让裘达很没面子,甚至让索萝妲认为有种众人皆被看扁的感觉。 「既然这样——」 索萝妲挑起眉头,将枪拿回正确的方向。 「索萝妲!你……别这样啦!」 芙露罗莎连忙将索萝妲拉开。当然索萝妲并没有随著愤怒刺杀毫无抵抗——应该说只是呼呼大睡——俘虏的意思,只是想让他稍微吃点苦头醒过来而已。 「芙露!别阻止我!只要一点点——用枪头稍微刺他一下就好!」 「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时候要忍下来!」 「退下吧,尤米尔卿与米修卿。」 「哥、哥哥…」 正当索萝妲与芙露罗莎喋喋不休时,裘达出现在两人身旁。不只是在场的卫兵们,连索萝妲与芙露罗莎也是赶紧端正姿势敬礼。 「……比想像中还年轻。」 见到在牢中微微打著鼾的少年,裘达如此喃喃说道,并且自己提著油灯频频打量著少年的脸庞。 「果然还是很奇怪。」 「是、是哪方面奇怪呢?」 当芙露罗莎这么一问,裘达便将手抵在纤细下巴静静回答: 「男性剑圣已经不是普通地少,如此年轻还能将两位玩弄在股掌之间的男性剑圣,要是出现在战场上肯定会相当醒目。但目前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报告……表示这位剑圣还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为什么大公国军至今没有将这么强的剑圣派上战场?」 「的确我也……不,属下并没有听说过大公国军有实力如此坚强的剑圣。」 芙露罗莎也附和著裘达的疑问。 虽然原因尚未明朗,但剑圣数量是由女性压倒性地多过男性。目标成为剑士是由男性居多,剑士整体数量也是男性多于女性,但不知为何能够得到神剑获得剑圣称号,在统计上是由女性多于男性。 就这层意义而言,目前在场的索萝妲兄长裘达,以及率领大公国军的基杰尔摩等等,这类男性剑圣可说是相当少见。 「……真的是大公国军的人吗?」 裘达以低沉语调如此说著。 「您的意思是?」 「基杰尔摩是个作风谨慎的人,比起获胜更常选择避免失败,因此并不会使用奇策。更别说是将没有携带武器的珍贵剑圣送进敌阵,这类几乎等同于豪赌的策略是他最厌恶的。」 「那么,意思是这名少年并非是敌方的人吗……?」 「至少我认为不会是大公国军的军人。目的或许真是想将偷走的神剑转卖回来——也有可能是想兜售自己的剑术。」 「的确与其说是军人,风格还比较像是流浪的剑士。」 裘达与芙露罗莎如此对谈。但对索萝妲而言,这名少年不论是大公国或流浪剑士都无所谓。 「哥……将军!先对这家伙严刑逼供,让他说出被抢走的神剑藏在什么地方吧!其他事都留到后面再说吧!」 「别这么著急,尤米尔卿。」 「可是——!」 「从两位的报告来看,这名少年怎么想都不像是大公国的人。若对方是想求得一官半职,更不应该轻率断定是敌军的人而断送这次难得的缘分。」 「意思是……如果这家伙打算从军,该不会要让他加入我军吧!?哥哥!?神剑被抢走的时候,我军士兵不知道造成了多少牺牲——」 「尤米尔卿。」 面对不禁以兄妹间毫无顾虑语调说话的索萝妲,裘达仍然不改身为军人的立场,只是隔著背朝著她如此说道“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希望你能理解这并非是谈感情就能解决的事。」 「……!」 「等这位年轻人醒来,我会重新再过来盘问,在那之前记得严加看守。」 「遵命!」 在挺直背脊站著不动的卫兵目送下,裘达转身离开牢狱。 芙露罗莎则是拍了拍索萝妲的肩膀。 「将军都这么说了,今天也流了那么多汗。我们早点去休息吧?只要拜托一下将军,应该也能参加接下来的盘问。」 「那现在把他揍醒再吊起来盘问不就好了!」 「真是的……」 芙露罗莎夸张地耸了耸肩,便转身走向通往地上的阶梯。 「……等将军亲自钦点过后,如果发现他真的是敌方的人,到时候一定会任你宰割的。不过在那之前别轻举妄动喔,你应该也不想惹将军更不开心吧?」 「……」 由于芙露罗莎的话语太过有道理,让索萝妲完全无言以对。即使如此,索萝妲仍然是气呼呼地鼓著脸颊,于是芙露罗莎用指尖捏著索萝妲的长长秀发并开口说道: 「……我来帮你洗头发吧,别再那么生气啰。好吗?」 一提出这个交换条件,让索萝妲气冲冲的表情不禁变得和缓许多,也表示芙露罗莎的手艺是如此精湛。 ☆ 由于地上的光线完全不会透进位于要塞地下的牢狱,因此无法靠著阳光判断离拂晓还有多少时间,既然如此就只能凭著自己的感觉了。 龙因双手被绑在腰后,身体还被绳子团团五花大绑横躺在地,这时他突然只转动眼睛环视四周。 「……差不多可以了吧?」 「我是觉得差不多了,不过为什么每次都要问我呢?」 努格蕾德抱著双腿坐在龙因身旁,还用手指搔弄著龙因的鼻头如此回问。 「表示比起我自己,我还比较相信你。你怎么没办法体会这种心情呢?」 「要相信别人是你的自由,不过要是太相信别人,到时候被背叛反而会更难过喔。」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被人背叛有多难过。」 「喂,你这家伙!」 不知是否发现龙因自言自语,看守地下牢狱出入口的卫兵带著严厉神情靠了过来,并且试图威吓地用枪头敲著铁栅栏。 「——别随便说话!」 这时努格蕾德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龙因佣懒地翻了个身,抬起头望著卫兵淡淡说道: 「我说啊,现在不是半夜吗?这么吵闹很扰人清梦耶,得安静点才行喔。」 「你没资格说我——!喂, 俘虏醒过来了,快点去通知将军阁下!」 「我知道了!」 当卫兵出声喊道,另一名卫兵则是快步地冲上阶梯。看来那条楼梯是通往地上的唯一路径。 总而言之,现场只剩一名守卫可说是相当侥幸。 「……刚才叫我别说话的人是你吧?」 「啥?你这家伙在鬼扯什么——」 卫兵将枪穿进铁栅栏之间,准备用枪底戳著龙因。 「你才应该闭嘴……我不想听到男人说话。」 龙因突然撑起上半身并抓著枪底。 「!?」 不知何时龙因已经将馨双腕的绳索切断,在卫兵发出惊愕叫声前便展开行动。「唔嘎……!」 枪差点被夺走的卫兵双手使力尽可能撑下来,但在无法抵抗前便往前倾倒,整张脸直接重重撞上铁栅栏。 「……用平凡人监视剑圣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吧。」 龙因冷冷地拋下这句话,便朝著喷出鼻血的卫兵心窝补上一拳。 「唔呃……」 卫兵瘫软地昏倒趴在铁栏杆上,龙因摸索著对方腰际拿到钥匙串后,轻松地打开牢房大门来到外头。 「——还是以为那点红酒就能让我喝得醉醺醺的吗?而且要绑至少得用铁锁吧。」 龙因扭了扭肩膀放松身体,先从失去意识的卫兵身上借了一把小刀,便悄悄地掩饰脚步声冲上楼梯。 ☆ 与兄长和好朋友来到这座乌尔修瓦拉要塞就任后,首先最让索萝妲感到惊讶的,就是此处备有不像是军方设施会出现的入浴设备。如果是四周的城镇有公共浴场也就算了,但不知为何这座要塞竟然有能一次轻松容纳百人入浴的大浴场。 实际上像这样与风姿卫的队员入浴时,索萝妲丝毫感觉不到狭窄,甚至还有少女悠哉地在浴池内游泳。 「……话说回来,我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为什么这座要塞会有这种设备?」 索萝妲将肩膀以下泡在适中温度的浴池中,抬头望著高耸天花板并喃喃拋出这个为时已晚的问题。 「你不知道吗?」 洗著头发的芙露罗莎瞪圆双眼回过头看著索萝妲,她那稍微被日光晒黑的小麦色肌肤甩著水滴闪闪发亮。虽然少了几分少女特有的圆润感,但不只是四肢修长且腰部纤细,可说是充满了健康美。 索萝妲环视四周的少女们,似乎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疑问,个个皆是露出满腹狐疑的神倩。 「背后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故事吗?」 索萝妲弯过身趴在浴池边缘,抬起头望著芙露罗莎如此问道。 「我说你们啊…只要成为一流剑士,不只是会增加谒见国王陛下的机会,出入社交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为了避免重要场合丢脸,你们还是得稍微学点历史才行。」 芙露一边扭著几乎直达腰部的夕阳色发丝,一边用毛巾将头发团团捆起后,便将手叉在腰间傻眼地环视著少女们。 「——因为这边西南方的土地被大公国夺走,所以现在成为了边境的最前线。不过这块乌尔修瓦拉地区,原本是以圣剑王欧德玛尔为了侧室所兴建的离宫为中心才兴起的城镇,连这座要塞也是以离宫为基础反覆增建而成。」 「所以……这间大浴场是从原本离宫时代就有的设备吗?」 「就是这样。」 经芙露罗莎这么一说,相较于要塞大部分是由坚固牢靠的石造建筑组成,这间大浴场的地面皆是使用大理石地砖铺设,供给浴池热水的水道口也是大理石雕刻成龙的形状,圆顶状的高挑天花板则是开了几处作工精细的天窗,呈现优雅圆弧状的墙壁上有持续供给温水的淋浴设备,浴池四周甚至还备有大理石制的长椅。若是只将这间浴场分别来看,与其说是军事重镇的内部,的确倒还较容易令人联想到王宫的一角。 「——过来吧,索萝妲。坐在这我帮你洗头。」 芙露罗莎拍了拍自己前方的地面,啪答啪答的湿润声响在少女们独占的大浴场中不停回荡。 「那就麻烦你啰。」 索萝妲在芙露罗莎面前弯下腰并呈现跪坐姿势。 「把眼睛闭起来。」 「嗯。」 芙露罗莎用带有橄榄香气的肥皂,替索萝妲的长发搓满泡沫。她那平常总是握著枪的细细手指穿进金发中,温柔地替索萝妲的头仔细按摩梳理,这令索萝妲有种难以言喻的舒服感受。 对索萝妲而言更令她开心的,就是芙露罗莎只会替她像这样洗头,不论其余少女怎么请求,都不曾替别人洗过头发。 「芙露~~」 沉浸在陶醉感中的索萝妲仍然闭著眼睛,彷佛突然想到般如此喊著芙露罗莎。 「嗯?有哪里会痛吗?」 「就是脖子后面还有点痒,还有我等一下可以靠在你身上吗?」 「真是拿你没办法……虽然会有点难洗,不过好吧,你把身体放轻松。」 搓洗著长长金发的芙露罗莎在索萝妲耳边如此呢喃,然后从背后将她搂进怀中。 「………」 芙露罗莎比索萝妲整整高了一个头,像这样将整个身体靠在她身上,令索萝妲有种彷佛全身被包覆般的放心感。 「——等下洗完澡之后,记得把头发弄乾再睡觉喔。」 「……嗯。」 「你是真的有听进去吗?」 面对著索萝妲满是泡沫的头发,芙露罗莎仔细地不断梳理著她的发丝。 「你对这种事总是有点随便,管理身体状况也是我们的重要工作之一。知道吗?」 「……嗯。」 「既然知道,就把那个光著身体睡觉的习惯改一改吧。就连今天早上也是——」 芙露罗莎一边梳理著索萝妲的金发,一边唠唠叨叨地持续说著话。说实话这些都已经是听到腻的提醒,但只要提起这些事就会明显让说教时间拉长,因此索萝妲总是会定时地轻轻点著头,并且回答著「嗯,我知道」或是「下次我会注意」等等无伤大雅的话语,而芙露罗莎担心著索萝妲与裘达也是不争的事实。 「——好啦,要冲头发啰。」 从头顶倒下的水将带有橄榄香气的泡沫冲走,彷佛有种将整天的脏污与疲劳一扫而空的感觉,让索萝妲忍不住「呼」地叹了一口气。 「那我先出去啰。」 芙露罗莎晃著胸部站起身,留下仍然擦著脸的索萝妲快步前往更衣室。明明平常穿著厚重铠甲,但芙露罗莎其实是个很怕热的人,甚至连这间浴池较温的水都不想泡超过三分钟。 「我觉得你反而还比较像小孩子。」 索萝妲摇了摇头甩掉水分,便再度将白皙身体泡进浴池中。 「姊姊,那我们也先失陪了。」 随著芙露罗莎离开,其他少女也是浑身带著晶莹水滴接连离开大浴场。 「索萝妲!」 从更衣室突然传来芙露罗莎的叫声。 「……记得在泡昏头之前出来喔。」 「好好。」 索萝妲将芙露罗莎留下的这句话当成耳边风,然后闭起眼睛。 像这样一个人独处后,各式各样的思绪便在心头萦绕盘旋。即使与芙露罗莎和其他风姿卫少女一起时能够淡忘,但这其实是一直是索萝妲挥之不去的懊恼。 索萝妲感觉到自己仍缺乏许多事物,其中最严重的便是身为剑士的实绩。即便被称为「绝华十剑」其中一人,但索萝妲并没有值得一提的武勋或实绩。 明明没有任何实绩还被选为「绝华十剑」,起因是首领「雪华白龙」萨洛梅亚? 拉多格·巴拉修努殿下,将索萝妲所拥有的杰葛玛达评为天下之丽剑,而且大肆赞扬是能让所有神剑相形失色的最美丽神剑。 简而言之,能被如此优秀神剑选上的剑士,总有一天也会成长至能够与神剑匹配的境界……因为此种期待未来发展的评价,才让索萝妲得以敬陪「绝华十剑」的末座,绝对不是因为认同目前索萝妲的实力。实际上比起同样是「绝华十剑」的芙露罗莎,索萝妲认为自己完全不成气候,这让索萝妲不禁感到既焦躁且丢脸。 索萝妲当然不认为自己是个平庸的剑士。即使离天下第一的称号有段距离,但她仍然自负是个被杰葛玛达选上的稀世剑士。 然而,目前还没有足以匹配的实绩或能够自豪的战果。因此这不仅让心中颇为纠葛,而且为了立下战功,还会不听芙露罗莎的劝每每挺身而出。 「………」 索萝妲放松身体泡在浴池中,滴滴答答的水滴声让她睁开眼睛。 直到刚才为止,门扉另一侧女孩们娇嫩说话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歇。或许是因为如此,才会让水滴声变得格外响亮。正当索萝妲舒服地准备再度闭起眼睛,但瞬间传来的明显诡异气氛让她连忙站起身。 「咦……?」 在让芙露罗莎洗头发前,理应已经全数关闭的天窗只有一扇敞开。先前发著呆仰望天花板时,索萝妲曾经毫无意义地数著窗户数量,因此她很肯定后来一定有人打开天窗。 「该不会……?」 索萝妲环视著充满蒸气的大浴场内,并且缓缓地移动到浴池边缘。 「!」 微微水声让索萝妲回过头,但背后突然有只手伸了过来撝著她的嘴巴。 被接近到如此靠近却没发现,这对索萝妲而言可说是既丢脸且倍感震惊。但她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如此便忘了该做的事,即使能够发出叫声的嘴被封住,索萝妲仍然迅雷不及掩耳地扭动身体,朝背后的鼠辈使出一记犀利肘击。 「唷!」 肘击随著这道略感惊讶的声音挥了个空,虽然肘击被躲过,但能够感觉到对方为了躲避而拉开距离。 当捣著嘴巴的手一离开,索萝妲同时回过头。 「你是——!」 眼前将喷溅水花擦掉的人,就是先前被送进地下牢狱的那名少年。 少年高傲地望著索萝妲,并且露出颇具含意的笑容。 「没想到……还满不错的嘛。」 「什么不错啦!?」 「哎呀,我是说你发育得还满健康的嘛。」 「噫……!」 一听见少年的这句话,因为偷袭而没有意识到的羞耻感一口气涌现,让索萝妲的身体顿时变得相当滚烫。但即使害羞也没有让她的行动迟缓下来,索萝妲反射地遮著胸部并蹲下躲进水中,然后用力地甩了一下头。 「可恶……!」 索萝妲吸水变重的长发,彷佛长鞭般发出呼啸声甩向少年的脸。 「啊……」 金发缠在少年试图遮掩脸部的手腕上,索萝妲见状便准备利用离心力将少年甩出去。即使空手也得发挥出比常人更强的实力,不然实在无法称为剑士或剑圣。 然而,少年在这点上可说是比索萝妲略胜一筹。 「——别担心,感觉还没到时候啦。」 「!?」 少年在空中翻了个身,扑通地将双脚踩进水中,反而将索萝妲的头发拉住。 「呀!」 「既然要这么做,就得避免对方采取安全落地的姿势重重摔下去,这样互扯你是不可能赢过我的。没错吧?」 「唔……!」 索萝妲只能在少年怀中听著这番嘲笑,她被拉著头发失去平衡,变成被少年从背后抱著的姿势,脸颊还被小刀抵著。 「哎呀,这样应该就算扯平了吧?早些时候你也是在我洗澡的时候闯进来嘛。」 「唔……!」 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自己乱了阵脚,索萝妲尽可能地控制呼吸并向少年问道: 「你、你是怎么——」 「不准问问题,应该说只有我有资格提问。」 少年拉著索萝妲离开浴池,让她坐在大理石的长椅上。虽然不甘心,但目前没有任何反击手段,目前索萝妲只能用双手遮著重要部位并反瞪著少年。 「那么就重新来一遍吧。」 少年坐在索萝妲身旁,还刻意装熟地用左手搂著她的肩膀。他的手上握著小刀,要是随便乱动,索萝妲的喉咙肯定会瞬间绽放出鲜红血花。 「……!」 与年轻男性共处一室,而且自己还是全裸被小刀抵著喉咙……索萝妲还没有迟钝到无法察觉接下来可能会造访的残酷命运,屈辱与恐惧感让她绷紧身体,只能咬著嘴唇尽可能地不让眼泪流下。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咦?」 「我问你还记不记得我。」 「当、当然记得啊!你做了那么看不起人的事……」 「我不是问最近的事啦……感觉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少年眯起眼睛,仔细窥视著索萝妲的胸前。 「……!」 索萝妲更加绷紧身体,并且加深左腕遮著胸前的力道。 「……你叫什么名字?」 「咦……我、我叫索萝妲?尤米尔……」 「从这边就不太对了。」 少年带著叹息,将小刀刀尖抵在索萝妲的双胸之间。 「唔!」 「我说那个啊……」 「咦?那个?那个是指什么….?」 「就是左锁骨的位置,你不是有个旧伤吗?」 小刀刀尖偏往旁边,指著某个残留于白皙肌肤上并微微变色的弦月型伤痕。 「那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伤?」 「这、这是——」 索萝妲近距离凝视著少年的脸,然后摇了摇头。眼泪差点夺眶而出,让她赶紧眯起眼睛忍了下来。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以为是小时候留下来的刀伤……因为我已经不记得了。」 索萝妲并没有说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左胸的这个小伤是何时留下的……或许该说索萝妲并没有儿时的记忆。 龙因紧紧盯著索萝妲的脸,然后有些神经质地摸了摸耳朵并做了个深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感觉这件事怎么变得越来越麻烦了。」 「要、要说麻烦的人应该是我吧!话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龙因。」 「——咦?」 「龙因?阿兹达哈。」 「龙因……?咦?是谁?」 「我就觉得奇怪……对喔,毕竟你已经失去记忆了。」 这位名为龙因的少年明显地露出失落表情,并且将手抵在额头垂下头。 然而,索萝妲并没有余力思考他会如此落寞的理由。反而趁著这个时候环视四周,寻找能够突破现在此种状况的契机。 「……!」 只见通往更衣室的门扉微微敞开,先前因为与龙因说话分散注意力而没有发现,但凝神仔细一看,便能发现门扉另一侧似乎有人正在窥视浴场内的状况。如果是发现情况有异的芙露罗莎等人,也许就能…… 「索萝妲!」 门扉随著这道格外响亮的叫声被推开,一位褐色长发宛如旗帜般飘逸的女战士冲了进来。 「喝!」 趁著龙因将脸转向芙露罗莎的瞬间,半猜想到会有这种事的索 萝妲没有放过这次机会。她将龙因拿著小刀的手腕往上架开,以几乎等于贴身的距离使出一记肘击。 「……再怎么说都该穿帮啦。」 浅浅擦过的肘击让龙因骏起眉头并纵身一跃,踩著理应湿滑的墙壁跳到更高处,将圆顶中央吊挂的吊灯作为立足点攀上天窗。 「姊姊!」 跟在芙露罗莎后头冲进来的少女们将浴巾丢给索萝妲,并且拿著剑瞪著天花板上的龙因。 「居然敢对我们的索萝妲姊姊……丨」 「哎呀……这么好的时间都被破坏了。」 龙因钻出天窗并只将脸颠倒探了出来,俯视著少女们开口说道: 「——算了,今晚我就先失陪啦。如果想找我就到大公国军的本营,我会在那边打扰好一阵子。」 「可恶……丨」 一见到芙露罗莎解开佐尔丹的封印,龙因立刻将头抽了回去。就算现在追到天花板上,龙因也应该早已溜得不见踪影了。 「芙露姊姊,索萝妲姊姊麻烦您照顾了!我们去向将军报告这件事请求指示!」 将索萝妲交给芙露罗莎照顾后,风姿卫的少女们快步地冲出大浴场。 芙露罗莎气冲冲地叹了一口气后,便重新将脸转向索萝妲。 「——索萝妲,你没事吧?」 「我、我还好……」 不知是否因为摆脱千钧一发的危机,直到现在双腿才开始发抖。索萝妲将浴巾包在身上,藉著芙露罗莎的搀扶弯腰坐在长椅上。 坐在她身旁的芙露罗莎再度仰望著天窗,不断地抚摸著索萝妲仍然湿润的长发。 「……幸好我有途中折回来。感觉楼下变得吵吵闹闹,问过之后才知道那家伙居然逃狱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芙露罗莎担心独自留在大浴场的索萝妲,才会与大家一起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不过话说回来,那名少年是和你有仇吗?」 「……咦?」 索萝妲将脸颊靠在芙露罗莎比平常较为平坦的胸前调整呼吸,挚友的这句话让她抬起头。 「因为在酒馆碰面的时候,感觉他完全就是在对你挑衅,而且逃狱还不直接离开特地过来找你仔细想想,逮到他的那时候也是轻松到令人吃惊吧?该不会他是刻意寻找能和你独处的瞬间,才会故意被抓,以图潜入要塞区的。」 「这么说来……」 索萝妲将贴在肌肤上的头发向上一拨并喃喃回答: 「那家伙问了我很多事……」 「像是什么事?」 「例如我的名字和这道伤痕……而且还问我记不记得他……」 「该不会是你认识的人吧?」 「我、我根本不认识他!」 索萝妲连忙否定并调整呼吸站起身,用浴巾擦拭身体后便大步走向更衣室。 「——可是,那家伙说不定知道关于我的事。」 索萝妲迅速地打理穿著,将连同衣服一起摆放的杰葛玛达佩在腰际,再将头发随意地向上一绑。 「我的过去——那稼伙一定知道我被哥哥拯救之前的事。我绝对要逮到他,让他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说出来!」 ☆ 各处皆响起警报声。不需多加思考,便能知道这是通知龙因逃狱的警报声。就连躲在城墙阴暗处的龙因,也能清楚听见被寂静夜晚包覆的要塞笼罩著一反常态的喧嚣声。 「……该怎么办呢?」 他把玩著手边唯一能当成武器的小刀,噘著嘴如此说道。 「赶快逃走不就好了?」 关键时刻总是消失无踪的努格蕾德靠在龙因背后,彷佛事不关己地如此回答。 「这我也知道……既然会变成这样,早知道就不要在那边逼问,总之先直接把她绑架出来逃走就好了。」 龙因逃狱的事已经传遍整座要塞,要不被发现逃脱应该是不可能的事。但既然无法避免争端,就不能只靠如此寒酸的小刀,需要找把更正式一点的武器。 龙因用指尖夹住掉落的小刀刀刃,然后大大地点了点头。 「……算了,这也没办法。在这边拖拖拉拉只会让情况更严重而已。」 「你要走了吗?」 「得快点和小珂会合才行,这次再怎么说索萝妲应该会认真地想杀掉我……我想稍微集中精神,可以麻烦你别来吵我吗?」 「哎呀,真是无情呢。」 努格蕾德妖艳地挑起嘴角露出微笑,毫无脚步声地消失在黑暗中。 「………」 龙因揉了揉耳朵后方并站起身,将烦人的浏海往上拨起环视四周。 这座改建乌尔修瓦拉离宫而成的要塞,能够见到宫廷风格的气派尖塔与军事要塞风格的高塔,共约十座此起彼落地共存林立。或许是经过数百年的反覆增建,才会呈现如此独特的构造。也因此有很多阴暗处,对于躲避行踪移动可说是相当方便。 「接下来……」 连接塔与塔之间的走廊焚烧著无数明亮篝火,拿著长枪的卫兵们正四处来回奔走,但并没有看到类似剑士的人影。 确认篝火旁有五名卫兵后,龙因从火光无法照到的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拔腿奔跑,并且将唯一的武器丢了出去。 「唔……」 其中一名卫兵还来不及回头,背后便被小刀刺中随即倒地。 「什么!?」 在凡人眼中,身著深蓝色衣服的龙因或许看来只是一道黑影或某种物体。同伴的呻吟声让卫兵们总算发现异状并将枪尖指向龙因,但这时龙因已经单方面地从倒地卫兵身上借走剑与长枪了。 「你这家伙——!」 卫兵们随著怒吼一起刺出长枪。 「嘿咻。」 龙因将自己的长枪刺进地面,彷佛飞越河川般跳过释放杀气的卫兵们。 「呃……啊……」 「噗呃……」 越过头顶时,单手挥动的剑将卫兵们的脑袋俐落地砍了下来。当龙因落到他们身后时,已经没有半个卫兵存活了。 「……便宜的剑果然不行呢。」 龙因在星光下举起沾满鲜血的剑,或许是以深及见骨的力道直接挥砍四名人类的关系,只见刀刃已经四处布满凹痕。龙因将剑丢掉,从卫兵们身上借来替代用的剑,左右手各握著没有入鞘的剑再度拔腿奔跑。 从要塞区移动到周边城镇的最大难关,肯定是区隔两者之间的南门。虽然称为门,但实际上却是个彷佛城门的建筑。一见之下只有厚约十公尺的高耸石墙横亘东西方向,不过内部是能够让士兵往来的驻屯所。倘若有个万一,便能立刻关闭重达五吨的钢铁城门,成为防守要塞的最前线排除群聚敌人。 想当然耳,乌尔修瓦拉要塞截至目前为止不曾被外敌攻陷,也代表这座南门不曾被敌人突破。这座要塞之所以被称为无坚不摧,有几成很显然都是多亏了这座南方城塞。 「……真不愧是值得拿来说嘴的地方。」 紧邻南门内侧有个看似能容纳数千名卫兵进行阅兵的广场,目前广场也是林立著大量篝火,还能见到全副武装的士兵与腰际佩带长剑的剑士们。 龙因来到能够俯视整座广场的高塔,望著眼下无数成群士兵与横跨广场的高耸城墙,然后轻轻扭了扭脖子。 正面城门已经关闭,城墙上的士兵们也是一字排开严加戒备。只靠龙因一个人的力量应该是无法打开城门,表示突破城门并没有多少方法能够选择。 「……背后好痛。」 「是哪里受伤了吗?」 努格蕾德没有现 身而如此问道。 「不是啦,是我背后的旧伤在痛……红酒的效果已经过了。」 龙因如此喃喃说著,并且从高塔一跃而下。 「想止痛却没有红酒……那就只能见血来止痛了。不是吗?」 「对附近的人来说真是飞来横祸。」 「又不是我的错,是这种病的错。」 龙因无声无息地落到广场的一角,过了一阵子尚未有人发现他的踪影。在配置如此多人的场所,或许是「被缉捕的窃贼不可能光明正大现出踪影」的安心感反而招来粗心大意,因此对龙因而言穿越此处可说是易如反掌。 「……咦?」 「啊!?喂!」 「呃……该不会!?」 「那边那个家伙!」 事到如今士兵们才发现走向城墙的龙因,慌张地接连发出叫声。 「等等——」 「好吵喔。」 龙因一回过身便将从背后接近的士兵砍倒,然后开始拔腿狂奔。就在这时,彷佛海水分成两半般,士兵群以龙因为中心逐渐被切割开来。龙因随兴地将眼前的士兵砍倒并一越而过,直直地冲往城墙的方向。 「你这个让索萝妲姊姊蒙羞的贼!」 「乖乖束手就擒!」 似乎先前正在寻找龙因,风姿卫队员接连阻挡在他的面前。 「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天真……能笨到这个地步反而很可爱呢。连有神剑的那个姊姊都没办法赢过我了,你们怎么可能挡得住我呢?」 龙因将左手的剑丢向少女。 「呀!?」 少女反射地将剑弹开,龙因则是冲进少女怀中并抓起拿著剑的手腕,彷佛将对方背在腰上般摔了出去。 「唔——」 「……你得感谢爸妈把你生成女人,知道吗?如果你是男的,肯定不会被这样轻轻摔出去,而是被我一口气摔倒踩碎颈骨瞬间死亡。」 龙因从一屁股跌坐在地喘不过气的少女手中抢过剑。虽然他如此出言恐吓,但这并非全然是谎言,绝不杀害女性是龙因杀人时唯一遵守的信条。 「给、给我站住!」 「好好,要挡我的路至少等成为一流剑圣再说……哎呀,不过凭你们的实力就算被神剑选上,也是没办法阻止我的啦!」 「住、住嘴!」 少女们从左右分别包夹龙因并同时挥出剑,但她们的剑在龙因眼中实在太过缓慢。龙因现场快速转动身躯,以横向一击将少女们的剑击飞。 「怎么会——!?」 「……你们真的很笨耶。不过女生就是要笨笨的才可爱,别太难过喔。」 龙因冷冷地咧嘴一笑并蹬地跃起,转眼间便将少女们在空中飞舞的剑收进怀中。 「虽然是完全比不上神剑的便宜货……不过这样反而也有更豪迈的用法喔。」 龙因拋下满脸呆滞的少女们,再度拔腿奔向城门,然后将夹在腋下的剑一把把地接连丢了出去。 「唔喔——」 以极快速度飞向士兵之间的剑接连刺进城墙,从左下朝右上深深刺进墙面直达剑柄,斜向地成为了一道临时搭造的阶梯。 「别让他逃走!」 「喔喔喔喔喔!」 在城墙上的卫兵朝著突然冲上来的龙因发动攻击,但龙因反而将他们的肩膀当成踏板大大一跃,只靠一次跳跃便逃离要塞区。 不过对方应该会立刻开门追出来,所以还不算完全摆脱追兵。 「接下来……」 再怎么说到了深夜时分,除了闹区以外的地方几乎没有人影。为了躲避追兵的目光,龙因冲进连星光皆无法洒落的细窄暗巷中,靠著依稀记忆前往「银之矛亭」。 「喂??小珂你人哩?」 龙因来到数小时前暴饮暴食并大闹一番的酒馆后门,并且压低音量呼叫琪黎里珂。 「……龙因先生……?」 琪黎里珂战战兢兢地从堆成小山般的酒桶暗处探出头。 「嗨,让你久等啰。天快亮了,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啰。」 「差不多……你、你知道我等了几个小时吗!?」 不知为何满身泥巴的琪黎里珂半哭哭啼啼地冲到龙因面前,抓著他的袖子不停摆动。 「要、要是被抓到的话……我绝对会被严刑逼供的!居然把我丢在这边自己跑掉——」 「你想得太夸张了啦。你们抓到敌兵也不会一个个抓起来逼供吧?先不说握有重要机密的高官……你被抓得先担心贞操的问题吧?如果我是负责担任拷问虏囚的人,肯定会把你先全身剥光光检查身体。」 「噫——!」 哑口无言的琪黎里珂从眼眸无声地泛出泪光……然后泪珠扑簌簌地掉了下来,龙因则是咧嘴一笑并摸了摸琪黎里珂的头。 「又没什么好哭的……话说你在这做了些什么事?怎么变得满身泥巴呢?」 「别、别把事情说得一副不关自己的事啦!就是龙因先生把我丢进喷水池的吧!?」 琪黎里珂拿下眼镜,将脸抵在龙因的胸前压低音量如此抱怨。 「……后、后来这里变得乱哄哄的,我很担心要是被发现连我都会被抓,所以在这附近的巷子四处逃跑躲了好一阵子!」 「喔……所以才会摔得满身泥巴吧。」 「对呀!」 琪黎里珂用龙因的上衣不停擦著脸,然后重新戴起眼镜并敲著这位少年的胸口。 「——话说龙因先生又做了什么事吗?感觉很多地方都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偷窥。」 「……咦?」 「我就说是偷窥了,我偷看某个剑士女生洗澡被发现,然后正在被大家追杀。」 琪黎里珂眯起眼睛,隔著镜片以满腹狐疑的眼神紧盯著龙因。 「……也就是说,我弄得全身湿答答还满身泥巴,还担心被敌兵发现怕得浑身发抖,一切都是为了满足龙因先生毫不掩饰本能的欲望吗?」 「好啦。虽然我不太想这么做,不过还是回去找你们家的那位阁下吧。」 「请别随便瞒混过去啦!擅自在乌尔修瓦拉引起骚动,回到本营不知道会受到阁下什么样的责骂——」 「我又不是他的部下。」 「可是我是部下啊!我会受到处罚的!」 「这样就麻烦了。」 龙因将手伸向琪黎里珂的双臀之间,并且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如此喃喃回答。 「噫呀……请、请别随便乱摸啦!」 「可惜这么美妙的屁股会受到处罚,真是太可惜了。」 「和、和屁股没有关系吧!?」 「先不管这些玩笑话,我会帮你向阁下解释避免受罚的……也就是说,你的生杀大权都被掌握在我手上了。嗯哼哼……」 「感、感觉…好像很令人感激又不该感激——」 「总之我们先回去吧。」 「说、说是回去——咦?可是这个时间再怎么说城镇的出入口已经关起来了吧?」 「我才不用过什么门哩。」 从琪黎里珂手中接过自己的剑后,龙因便将剑背在背后并握紧剑柄。 罗卡马杜塔——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含意,但这就是龙因的神剑上所刻著的名字。龙因稍微集中精神,在剑上的锁链便自行解开,剑身则是随著沉重声响出鞘。 「那我来背你吧。」 「咦?」 「我们用跑的回去,快点上来吧。」 龙因背对著琪黎里珂蹲下身。 「要 背著我跑回去……这、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别担心,你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重。」 「我、我不是担心那件事啦!」 「没关系啦,尽可能把胸部压在我身上……」 「啥!?」 「真是受不了你耶。因为我只能用单手扶著你,意思是要你好好抓紧我啦。」 半强硬地背起琪黎里珂后,龙因撑起身体并踩著酒桶跳上附近民宅的屋檐,然后沿著屋顶开始拔腿狂奔。 「呃……咦?该、该不会是要跳到城墙上离开城镇吧!?」 「要请对方帮我们开门也很麻烦吧?」 「可、可是有卫兵看守啊!」 在灯火明显消失的城镇中,城墙上仍然有火光传来。换句话说,表示对方拉起了戒备如此森严的防线。 「没问题啦。」 龙因轻轻地挥了一下罗卡马杜塔并眯起眼睛。 「——只是可能会变得有点血腥而已。」 第四章 沉醉于恶梦 拉多格维加王国的「救国剑士团」领袖萨洛梅亚·拉多格?巴拉修努,从聚集于旗下的女性剑士之中选出实力特别坚强且美丽的九人,再加上自己并命名为「绝华十剑」。 其中每个成员皆是被优秀神剑选上的剑圣,即使在公开立场上有不同之处,在私底下仍然是宣誓对萨洛梅亚保持忠诚。虽然这是凭藉著萨洛梅亚的压倒性领袖魅力才得以成事,但就结果而言,拥有救国剑士团与绝华十剑这两项强大「武器」,让萨洛梅亚对王国政治具有绝大的影响力。 自从杰杰鲁克大公国独立以来,对于贵族具有强大权力的拉多格维加王国而言,萨洛梅亚的存在可说是防范贵族们谋反独立于未然的有效遏止力。 裘达?尤米尔在微微晃动的油灯火光下书写信件,门扉另一侧传来的匆忙脚步声让他抬起视线。 「哥——将军阁下!」 有个人没有敲门便推开门冲了进来,是身兼裘达妹妹与「绝华十剑」一员的索萝妲。身后还能见到赶来的芙露罗莎?米修拉著她的左手,让裘达大概能够猜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阁下!」 索萝妲挥开芙露罗莎的手,将双手抵在桌面高声喊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要我们别再追赶那个窃贼——为什么!?」 索萝妲是不肯服从裘达发出的命令才会冲进来,而芙露罗莎正试图阻止她……自从来到这座要塞就任以来,便时常见到此种景象。 「米修卿。」 「是。」 只从裘达的视线,观察力敏锐的芙露罗莎便瞭解他想表达的意图。她命令走廊上的士兵稍微离开片刻,然后将仍然敞开的门关了起来。 「……索萝妲。」 裘达将墨水瓶栓起并刻意如此称呼,在妹妹看似匆忙绑起的金发发辫上还能见到微微留有水气。 「……听说你是在入浴中被偷袭,不过看样子好像没发生什么大事。」 「那是……」 见到索萝妲面红耳赤地哑口无言,裘达则是微微一笑。 「希望这次能让你学乖,赶快放弃学习剑术吧。」 「阁下!」 「现在不用这么拘束。」 「那么哥哥!」 索萝妲「砰」地拍了一下桌面,彷佛掩饰害臊般大声嚷嚷: 「——不继续追捕那家伙是什么意思!?那家伙果然是大公国军的人吧!?而且还让我丢了那么多脸——」 「虽然我这么说有点无情,不过会丢脸是因为你还不够成熟。」 裘达让自己躺在豪华的椅子上并如此说道。 「所以我才会反对带你过来……不论祖父有什么想法,在我看来你不适合成为剑士。至少还没有做好身为剑士实际与敌人交手的心理准备,而且注意力太涣散了。」 「哥哥!可是萨洛梅亚殿下对我——」 「我也很赞同殿下的理念。」 裘达将索萝妲的话语打断。 先前索萝妲只是以贵族修养的一环学习剑术,但自从被萨洛梅亚选为「绝华十剑」后,她便提出想与兄长一同前往战场的要求。裘达承认萨洛梅亚是王国第一的女剑士,也并非无法理解索萝妲会对她如此倾心的心情。 但身为一个妹妹的兄长,说实话他认为这样反而是多添麻烦。索萝妲想被萨洛梅亚认同,满脑子想著希望能获得符合绰号的战功,因此才会跟著来到了这座最前线的要塞。 「即使在殿下身边服侍,帮忙多多培养后进也是很重要的工作。所以现在回王都还不算太迟——」 「我过来不是为了说这件事!」 这次换成索萝妲打断裘达的话。 「——我是在说那个窃贼的事!为什么不继续追捕他呢?快马加鞭应该能在他抵达对方本营之前追上的!」 「萨洛梅亚殿下从以前一直寻找著某把神剑,对方拥有的剑有可能就是殿下寻找的神剑。」 「既然这样更应该抓住他——」 「关于这点必须请殿下裁量,究竟该杀害本人夺取神剑,或是以友好方式将对方带回王都——我目前就是在撰写关于这件事的书状。」 「意思是我们都不能对他出手吗!?」 「硬要说就是这么回事……不过话说你有办法抓住那个年轻人吗?」 「这、这个——」 裘达的问题让索萝妲支吾其词。 「绝华十剑之十剑……我能理解你想得到符合这个名号的战功,但同时你要是有个万一,你要有自觉这也会连带伤害到殿下的名誉。」 「殿下的……名誉……?」 「殿下选上的绝华十剑不能轻易败北,要是你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剑士,任命你成为十之剑的殿下也会让人见笑。」 「让殿下……被人见笑——」 为了让索萝妲收敛,拿出萨洛梅亚可说是效果绝佳,索萝妲脸色大变地垂下头并紧紧咬著嘴唇。 裘达从位置站起身,紧紧盯著自己挂在墙上的剑。 「那名窃贼是自称为龙因·阿兹达哈吧?那个年轻人……说不定就是『笑面飞虎』。」 「咦!?哥哥知道他是谁吗?」 「我并不认识他。只是见到那位年轻人的举止时,让我想起似乎曾经在某种机缘下听过他的传闻,所以我之前一直在思考……传闻在地下世界有个被称为『笑面飞虎』的杀手。」 「杀手……?」 索萝妲与芙露罗莎面面相觑并皱起眉头。 「对于走在正途的你们来说,原本不需要知道这些事……但并非所有剑士都是清廉洁白,也不一定会碰到以光明方式对决的战场。意思是世界上也有以这种事谋生的剑士,实在无法理解天神为何会将神剑赐给这种人。」 以好坏层面而言,索萝妲的个性都是太过率直,想胜过涉足地下的剑士剑圣可说是天方夜谭。虽然以技术而言算是具有相当水准,不过赌上性命的对决并不可能只靠技术取胜。 「——总而言之,要是对方又出现在我们面前,千万别对那个男人出手。」 裘达对索萝妲如此再三嘱咐。 「传闻中『笑面飞虎』是个笑容不绝于面的年轻男性。总是面带笑容不让人感到杀气,稀松平常地杀人后再宛如一阵风般消失踪影……龙因?阿兹达哈就是一个我刚才所说的杀手,既然他受雇于大公国,贸然出手是很危险的事。」 「那个……哥哥。」 先前静静垂著头的索萝妲,彷佛心意已决般抬起头紧盯著兄长。 「那家伙……好像知道关于我的事。」 「……什么?」 「他问过我还记不记得他,而且还问我胸前的伤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说不定那家伙知道我的某段过去。」 「————」 这段出乎意料的话题让裘达顿时哑口无言。 此举似乎反而让少女更加不安,索萝妲则是逼近到裘达面前继续逼问: 「哥哥,你是不是知道某些事!?关于我——就是我被哥哥收留之前的事!」 「……抱歉,这我也不知道。」 裘达将手搭在索萝妲的细肩上,从肩膀能够微微感觉到颤抖,让裘达涌现出怜悯妹妹痛失过往的心情。 「不过既然这样,你更不应该靠近那个剑士。别听那家伙说的话,他不是单纯的你应该碰的对手。」 「哥哥…」 「即使你无法恢复记忆,还是无法改变你是我妹妹的事实……所以别让我和父亲大人太过担心。」 「这……好啦。」 索萝妲微微地 点了点头。 「从明天开始,你暂时留在这里教士兵们训练武术。」 「……我知道了。」 索萝妲总算展现些许笑容,她将额头抵在裘达胸前做了几次深呼吸后,便刻意做了个符合形式的敬礼,然后迈开大步走出房间。 先前在一旁持续观看兄妹对话的芙露罗莎,望著索萝妲离开后的门扉并向裘达问道: 「索萝妲被阁下收留时是什么样的情况?」 「你没有听说过吗?」 裘达将意识从兄长切换回代理总督,以拘谨语调如此回问。 「并没有问到详细情形。」 「从现在往回算……说得也是,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裘达再度拿起笔,继续开始撰写准备送回王都呈报萨洛梅亚的信件。只要在拂晓前托付给信鸽送出去,明天应该就能收到这封信了。 「—虽然无从确定本人是从什么时候丧失记忆,但当时的索萝妲看来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女。身上没有携带能够证明身分的信物,唯一的持有物就是杰葛玛达。」 「面对一个身分无法查明的少女,尤米尔家为何会选择收留她为养女?.」 「当时是本官的祖父决定这件事。」 「米可威将军吗?」 虽然目前已退出第一线,不过裘达的祖父米可威曾经是挑起王国军大梁的名将。由于目前仍然身为军方顾问,因此年轻世代也很清楚将军的名望。 「当时没有任何人能拔出杰葛玛达,不只是祖父与本官,连当时的那孩子都没有办法拔出那把剑。不过传闻神剑会自行来到符合资格的人身旁,因此祖父认为这位少女便是杰葛玛达的正当持有者。实际上虽不知道是哪种流派,然而从动作就能立刻发现索萝妲已经学会剑术基础,明明连自己的名字都已经忘记,却只有剑术的动作深植于身体无法遗忘。」 「将未来的剑圣放在手边——是这个意思吗?」 裘达对芙露罗莎的话点了点头。 「确实如同祖父所见,索萝妲在数年后不只是拔出杰葛玛达;甚至能使出奏鸣,现在还成为了绝华十剑的其中一员。」 在这个优秀剑圣据称能匹敌大军的时代,拥有两位现役剑圣的尤米尔家,在宫廷获得了比以前更强的发言权。他们或许是不想让索萝妲的经历沾上污点,并且最大限度地活用幸运获得的绝华十剑称号,总有一天会在与显赫贵族联姻并缔结关系的方面派上用场——裘达认为祖父与父亲的脑中肯定是如此盘算。 理所当然地,裘达并不打算将如此细节告诉芙露罗莎。裘达朝这位少女剑士瞥了一眼后,便将羽毛笔放下。 「……很抱歉问了如此冒犯的事。」 不知是否发现裘达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芙露罗莎轻轻敬了个礼便离开房间。 要是索萝妲能像她如此观察入微,就算是帮了很多忙了,这让裘达不禁微微露出苦笑。 ☆ 回到基杰尔摩率领的大公国军本营后,龙因在配发的房间内休息了好几天。他命令琪黎里珂将红酒送来房间,只是躺在床上不断喝著酒,丝毫没有如剑士般活动身体,只是日复一日地沉浸在酒中佣懒地过著生活。 见到此种怠惰的模样,怀疑他是否真的是个剑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甚至连负责照顾他的琪黎里珂,要是没有亲眼见到他拔出自己的神剑,肯定也会认为他单单只是个卖弄花言巧语的诈欺犯。 从方才开始,基杰尔摩已经在房内与琪黎里珂眼前来来回回踱步约十分钟以上。虽然基杰尔摩·索尔斯这位贵族青年在大公国军被誉为「兵部十六旗」其中之一的「烈风常胜将」,但实际上却是个如此优柔寡断的男子,看来如此吹捧他的社交界显赫名流并不知道这件事。 「……这样实在不太好……非常非常不妙……」 在如此嘟哝的基杰尔摩手中,正握著被捏成一团的书状。在龙因出现在本营的当晚,基杰尔摩快马加鞭地向本国派出徵求增援的使者,就在先前得到了本国的回应,从基杰尔摩的反应也能大略察觉回应内容为何。 加上前次增派的援军,由基杰尔摩率领的乌尔修瓦拉攻略军已经来到总数五万人以上。为了填满士兵们的胃袋,每天需要消耗极为大量的军粮,要是再与以万为单位的增援会合,不只是需要更多军粮,将军粮送往前线也会对本国造成负担,因此本国判断无法继续加派增援也是很理所当然的决定。 对这个理所当然的回应会如此烦恼,也代表著基杰尔摩无论如何都想得到这批增援。 即使对长官如此谨慎过度的举动感到相当厌倦,但琪黎里珂尽可能地以不被发现的动作悄悄叹了口气。 「普斯卡修秘书官!」 「是、是的!?」 不知是否叹息声被听见,让琪黎里珂不禁缩著头并抬起脸。 「那位龙因?阿兹达哈先生不只是故意被对方囚禁再逃狱,还对王国军做出极尽挑逗之能事又回到这里——刚才是说到这件事吧?」 「是这样没错……他是做出了让人只能如此理解的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对王国军——还有对裘达·尤米尔做出这种挑衅的事?」 「这就算问我也……」 「真是的,居然给我添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 基杰尔摩再度开始在房间内踱步,然后不停抓著颇为卷翘的头发并抱头苦思。 「裘达和我同样是作风慎重的人,不是会随便开战的男人。不过另一方面,又像是尤米尔家代代成员一样很重视名誉——至少我是这么听说的!」 基杰尔摩握紧拳头如此说著,但可惜琪黎里珂不认为他们是同种人。裘达的慎重是深思熟虑,而基杰尔摩却是并非值得赞赏的优柔寡断。 然而,琪黎里珂至少比基杰尔摩多少会思考事情,因此她并没有将此种感想说出口。 「可是,像这样对峙什么都不做好像也怪怪的……既然龙因先生让那个裘达·尤米尔蒙羞,这样也能提振我军士气,在决战之前这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区区秘书官也想教我怎么打仗吗?嗯?」 「不、不是的——」 「应该说我根本不想决一死战!」 「……咦?」 「呃……没事。」 基杰尔摩尴尬地含糊带过后,先是做了个深呼吸才总算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琪黎里珂悄悄地窥视著身为护卫官的达尔戴与薇尔贝修,观察他们是否对侍奉此种主人感到排斥,不过生性寡默的两人与琪黎里珂来到此处时没有两样,只是维持同样的姿势在基杰尔摩身后待命。基杰尔摩则是晃著羽毛笔向琪黎里珂说道: 「……别再让那个小鬼随便乱来,他想泡在酒里就好,总之别疏忽,要继续监视他。」 「遵、遵命!」 琪黎里珂实在无法再让自己继续听基杰尔摩发著牢骚,于是赶紧敬了个礼,几乎以跑步的速度离开司令官室。 「……呼。」 琪黎里珂面露疲累地叹了一口气,接著迈步前往龙因的房间。龙因要求提供食宿做为提供神剑的部分交换条件,目前正一副理所当然地占据高级军官使用的某个房间。即使是急建的木造要塞,但还是比起琪黎里珂等等秘书官使用的房间高级许多。 「那个……龙因先生……?」 「嗯~~?」 当琪黎里珂造访时,龙因果然还是躺在床上。但他正一反常态地喝著红酒并专心地阅读著某种东西。 「……咦!?那、那该不会是——」 琪黎里珂 打开不离身携带的包包确认内部,因为她发现龙因正拿著琪黎里珂亲手制作的笔记本。 「您、您是什么时候抽走的!?那不是我的笔记本吗!」 「哎呀~~真是佩服佩服,没想到记录得这么详细呢。」 以绳结扣起廉价纸张的笔记本中,详细地记载著每天在本营中所见到的事物。有别于身为书记官的任务,看来这是琪黎里珂个人整理的资料。 琪黎里河冲到床边,从龙因手中将笔记本抢了回来。 「真、真是不能松懈呢……」 「只要是像我这种程度的剑士,这点小把戏根本是易如反掌。嗯,要我随时转行当小偷都没问题喔。」 「请别讲得这么得意!」 琪黎里珂将笔记本收进包包并挑起眉头,明明这个包包已经几乎是形影不离,但她真的完全不知道笔记本究竟是何时被抽走,再度让她对龙因无从预测的实力相当吃惊。 龙因不用酒杯,直接将酒瓶抵在嘴边喝著红酒,然后带著奸笑指著墙壁的方向。 「——话说回来,你们家的阁下是不是挺生气的?怎么好像有听到生气的怒骂声呢?」 「请别说得一副好像不关自己的事!您以为是谁害的!?」 「咦?是我的错吗?」 「当然是!都是龙因先生对王国军挑衅,阁下才会担心是否会提早进行决战!对本国请求增援也被否决——」 「这很正常吧?毕竟从上次要求增援都还没过一个月,还要继续要求增援当然不可能答应嘛。」 「您、您怎么知道这件事呢?」 「因为你的笔记本都有写喔。」 「啊……」 「……应该说啊,如果要攻略那个要塞,三个月前早就该发动攻击了。我想只有那时候有机会吧,嗯。」 「龙、龙因先生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呢?」 「我说你啊……你是在装傻吗?这些都是你自己记录的事,这点程度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龙因稍微猛然撑起身体,将背部靠在墙边并摸著耳朵。 「对这个要塞攻略军的人数和斥候调查的要塞战力,你记载得还满详细的嘛。那裘达将军到任前双方的战力大概是怎么样?只要大略告诉我就好。」 「呃……面对我们三万多人的兵力,王国军大约一万人。不过这当然没有包含要塞居住区的非战斗人员。」 琪黎里珂再度拿出亲笔书写的笔记本,靠著记忆翻阅著页面如此说道。 「之后双方都有派增援过来了吧?那现在兵数大概是变成多少?」 「现在……虽然真的只是大略估计,不过大概是五万对两万……」 「简单说三个月前兵力还有敌方三倍,现在已经变成大约两倍半了吧?而且裘达还带了一群剑圣女孩子过来,表示双方的战力差距已经比兵力差更加接近了。我说的没错吧?」 「是这样没错啦……」 「所以三个月前才是最有利的开战时间点。不只是兵力有压倒性差距,那时候对方甚至没有剑圣。不过既然已经错过机会,那位阁下就更不可能主动展开行动啰。」 「不会主动展开行动…可、可是总不能完全都没有动静吧……」 「他不会行动的,只要能和敌方一直对瞪,本国就会送军用品和军费过来………我想阁下应该有中饱私囊吧?」 对于龙因一派轻松的话语,琪黎里珂则是皱起眉头不发一语。 「不然的话,他没有理由会让士兵不进行锻炼,每天摸鱼打混。那样不只是会让战斗的感觉变迟钝,连体力也会跟著下滑吧?会这么做就代表阁下不想进行决战,就连身为外行人的我都看得出来了。而且那个阁下,比起战争好像更喜欢算钱呢。」 「是指阁下有盗领物资和军费吗——?」 「咦?小珂没发现吗?」 琪黎里珂并没有回答龙因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道: 「……龙因先生看起来吊儿郎当,不过其实很多地方都很观察入微呢。其实您是有其他目的才会潜入这个要塞吧?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龙因咧起嘴没有回答,接著便闭口不再说话。 ☆ 即使国威已经衰退,拉多格维加王国的首都帕拉斯仍然是大陆最大的口碑载道之都市。 即便为一国之首都,帕拉斯身为城市并没有类似城墙的防御屏障。但由于没有阻挡人潮流动的城墙或门,也没有通过时所需的通行税或关税,因此自古以来便是以大陆各地商人聚集的自由贸易都市蓬勃发展。即使在目前王国军力低落的情况下,经济能力仍然是大陆屈指可数的城市。 人口随著经济发展逐渐增加,居住地的不断拓展让帕拉斯日益扩大,但自从建国数百年以来,城镇中央彷佛镜面反射朝夕阳光的湖上大宫殿,仍然是毫无改变地将优美身影投向王都民众眼中。人们习惯称为「白鹭宫」的别称,便是由来自覆盖宫殿全体的雪白高级消石灰。 而在这个美丽城堡的中庭,萨洛梅亚·拉多格·巴拉修努正在巡视近卫兵团的训练。 「……真是无法相比呢。」 萨洛梅亚身穿白罩衫与骑马裤,视线正注视著有条不紊地挥著剑的近卫兵们,但她那美艳嘴唇流露出的话语却明显带有失望神色。 「训练得很彻底,也有许多良家子弟兵。阅兵游行时肯定会相当有看头……虽然华丽无法在实战派上用场,但对近卫兵而言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缓缓走在士兵之间的萨洛梅亚身旁,凯炎·巴隆正随侍在侧。 凯炎是萨洛梅亚幼小时教导她剑术的「铁锁派」老剑士,目前是以顾问身分随侍萨洛梅亚。在这个几乎没有人能够劝谏国王侄女萨洛梅亚的当下,他对任何事皆能毫不顾忌地有话直说,对萨洛梅亚而言可说是相当难得的存在。 「……应该说原本就不该拿来与殿下的『救国剑士团』相比。那是聚集国内外对实力有自信的菁英实战集团,这里却是贵族为了让子嗣增加头衔而任职,简单说就是类似荣誉职位。光是能训练到此种程度,殿下已经是做得很不错了。」 「哎呀,巴隆卿,平常总是那么严格的你居然会称赞我到这种地步……还真少见呢。」 「殿下,这是事实。对稍微称赞便会得意自满的人,在下是不会这么说的。」 「那这样是挺令人高兴的。不过……」 将长长金发高高盘起的萨洛梅亚,这时视线角落见到侍从快步地走来。即使是在中庭的一角,但宫中工作的人出现在无数刀光剑影的训练场可说是颇为罕见。应该是为了通知萨洛梅亚某些事才会如此赶来。 「殿下。」 小跑步赶来的侍从单膝跪在萨洛梅亚面前,恭敬地递出以锡制作的小通信管。 「辛苦了。」 萨洛梅亚稍微慰劳侍从并打开通信管中的信件,面对默默地过目信件内容的徒弟,凯炎开口问道: 「什么事呢?」 「是乌尔修瓦拉的尤米尔将军报告。坏消息是我为了风姿卫的少女们送去的神剑被强盗夺走……另一件事是似乎已经发现我寻找的神剑了。」 凯炎阅览过由萨洛梅亚手中接过的信件后,便静静地发出叹息声。 「似乎是那名窃贼携带殿下希望得到的剑……不过既然连将军的妹妹都无法匹敌,看来是颇有实力的高手。」 「我原本以为让索萝妲和芙露罗莎陪在将军身边,应该就能轻松击败区区基杰尔摩……没想到敌方有如此高超的剑圣,看来得派援军过去才行。巴隆卿,您认为派谁去比较好呢?」 「说得 也是……最好是殿下最为倚赖的剑圣,这时候切忌吝惜。」 「那不就代表得派你上战场了吗?」 萨洛梅亚看著凯炎并眯起眼睛。即使是年轻男性会不禁看傻眼的莞尔笑容,但凯炎只是苦笑以对。 「若是殿下的命令必当悉听尊便——但尤米尔将军肯定会对小人感到不知所措。毕竟小人与将军的祖父为昔日剑友,即使小人能够接受,对将军而言肯定会难以发号施令。」 「既然这样就从『绝华十剑』里——这次就不吝惜地派萨尔盖萝卿前去支援吧。」 「若是『一枝华冥王』…其实力是『双月华』与『荆棘万刃』所无法比拟的,是很适合的人选。」 萨洛梅亚与凯炎微微互相点了点头后,便对身旁静静等待的侍从出声说道: 「立刻通知萨尔盖萝卿前来参见。应该正在我的别馆训练年轻团员。」 「遵命。」 目送深深行了个礼的侍从跑步离开后,萨洛梅亚再度专注地看著贵族子弟挥剑的模样。 「那个自称为龙因·阿兹达哈的剑圣……究竟是为了金钱抢夺我的神剑,还是和我一样想寻找『能够统治世界的最后神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亲眼确认看看。」 「殿下所说的『最后神剑』……小人没有怀疑的意思,但真的有这种神剑存在吗?」 「与其说是存在,不如该说是接下来『将会成为』。」 「『将会成为』?」 「就像获胜者永远只有一个人,能统治世界的剑也只有一把……拿到这把剑的就能称霸世界。」 「真的会有这种事吗?.」 「传说中白龙曾经将剑赐给吾国创国始祖圣剑王欧德玛尔之女萨洛梅亚,我认为赏赐的剑就是那把剑。获得同样名号的我为了祖国寻找那把剑,你不觉得这是命运中的安排吗?」 「也有种太过巧合的预感。」 不知凯炎究竟是将萨洛梅亚的话当真还是当成玩笑,这位老剑士只是微微浮现苦笑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想亲自出发寻找那把剑。」 「殿下。」 对于萨洛梅亚的呢喃,凯炎故意用让人听见的声音咳了咳嗽。 「我能够理解…即使身为国王的侄女,还是有许多需要背负的责任无法如此自由,现在只能将这些事交给我的剑士们处理。」 「这样才是最善之策。」 凯炎轻轻对萨洛梅亚低头示意后,便来到年轻人面前一一出声指导。对于这群不像有特别才能的年轻人,经过这位老剑客的指导不知道究竟能进步多少,但至少会比萨洛梅亚亲自指导更为有用。由于从出生便天赋异禀,萨洛梅亚实在无法站在凡人的立场进行指导。 ☆ 即使时值春季,拂晓前的空气依旧相当冷冽。吐出的气息微微变白并随著消失,群青色的西方远处天空仍可见到几颗惋惜地闪烁著的微弱星光。 为了避免吵醒忘记任务呼呼大睡的站哨卫兵,琪黎里珂悄悄地离开要塞,当她来到大栎树矗立的山丘后,接著打开挂在肩上的包包。 「啧啧啧啧啧…」 她发出咋舌声,将包包中拿出的鸽子放向黎明天空,脚上绑著小小信管的鸽子则是振翅飞向南方。 「……你在做什么?」 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原先目送著鸽子离开的琪黎里珂吓得缩起头回头察看。 「龙、龙因先生——」 先前理应不在场的龙因,不知何时正站在山丘的斜坡上。 琪黎里珂按著胸口轻轻深呼吸后,便不解歪著头问道: 「您这么早在这里做什么呢?」 「那应该是我要问的问题吧?我刚才不是问你在这做什么吗?」 龙因拿著装有红酒的瓶子喝了一口,用右手的指尖抓起小刀后,便将目光朝著飞往南方的信鸽。 「……话说最近好像好久没有吃鸽子了。」 「咦……请、请别这样啦!」 得知龙因想将鸽子打下来,琪黎里珂赶紧按著他的手。 「嗯?那是你的鸽子吗?」 「那、那个是——」 「哎呀,事到如今你可以不用再演啰。」 龙因将小刀收起,先看著琪黎里珂浮现出奸笑后,再轻轻在他耳边呢喃说道: 「——简单说你是个间谍吧?」 「咦?」 「会故意装得这么吃惊也是演技吧?」 「————」 被连续如此指证,琪黎里珂的表情突然失去感情。事到如今再怎么掩饰,应该都无法瞒过这位少年。自从被看到那本亲手制作的笔记本时,或许早已注定了会有这种结果。 琪黎里珂垂下头,拿下眼镜对龙因问道: 「……这件事您有对谁说过吗?」 「说你是个间谍吗?」 「我不是间谍啦。我好歹也是个正式的大公国军人………只是原本职务是负责内部调查。」 「所以你是在调查基杰尔摩贪污的事吗?」 「这件事您应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吧?要是您四处张扬就麻烦了。」 「我在这个要塞能好好说话的人也只有你啰。」 「那么请继续保密,因为我总算调查出线索了。」 「呃……那刚才那只鸽子果然是你的啊?」 「明天就会抵达首都了。虽然不知道上级接到我的报告会做出什么判断,总之这次我的任务已经结束啰。」 「咦?你该不会把照顾我的事也拋著不管吧?」 「关于这件事嘛……」 琪黎里珂摇晃著握著龙因的手,轻轻地将身体依偎在少年身上。 「既然有这个机会,您要不要考虑到大公国从军呢?」 「从军啊……」 「如果是龙因先生应该能争取到很好的条件。如果您需要,我也是能继续陪在身边照顾您的。」 拥有强力神剑的男剑圣为数稀少,因此像基杰尔摩这种吝啬的人能在大公国军方横行,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当然在掌兵的能力方面,不能保证龙因的能力比基杰尔摩优秀。即使他有装疯卖傻隐瞒实力的坏习惯,但能够轻松看出基杰尔摩真心坚持避免决战的观察力可说是相当优秀;而且再怎么说,身为剑士的力量也是技压群雄。弱势有此种能力又拥有高级神剑的剑圣,不论到哪个国家效命应该都是易如反掌。 但反过来说,要是到其他国家——尤其是拉多格维加王国效命,就会变得相当棘手。 「……其实不一定要从军也没关系的。」 「是这样吗?」 「只不过要偶尔替大公殿下做事,然后拿到奖赏每天喝酒——您觉得这种生活如何呢?」 「那还真是吸引人的提议……顺便问一下,具体来说是要替杰杰鲁克大公做什么事?」 「我想应该只要完成龙因先生能做到的事就好,您到目前为止不也是这样活过来的吗?」 「意思是喝酒跟女孩子玩耍,然后杀人就可以了吧?」 「是的……您意下如何呢?」 琪黎里珂将酥胸抵在龙因的身体上,眯起眼睛说道: 「不然要我现在付订金也是没问题喔?只可惜目前手头现金不多,只能用现有物品抵押喔。」 「用现有物品啊……哎呀,你会像这样毫不吝啬地把胸部抵过来的时候,我大概就能想像到是怎么回事了。」 「嘻嘻……」 琪黎里珂轻轻将嘴唇抵在龙因的下颚,正当她准备撩起长长浏海时…… 「虽然我是满中意你的,不过这样再怎么说都有点没礼貌吧?」 「唔!」 龙因一把抓起琪黎里珂伸向额头的手并轻轻推开,接著露出冷酷的笑容。 「——不过我会考虑看看,毕竟我还是满中意小珂的喔。」 「那么就麻烦您了,龙因先生……因为我也是很喜欢龙因先生的。」 一屁股跌坐在地的琪黎里珂立刻起身,并且拍了拍灰尘。 毕竟龙因是个杀人赚钱,再用钱自由自在地喝酒玩弄女人的人,对他使用色诱或是金钱方面的诱惑或许都没有太大意义。琪黎里珂认为继续装熟深究这件事只会造成反效果,于是重新戴起眼镜并露出笑容。 总而言之,现在这个年轻人还是很有用处。 因此需要在不激怒对方的情况下,维持著彼此互相联系的关系。 ☆ 正从高处掉了下来。 索萝妲知道这是个梦。 这是个从以前便反覆见到自己从高处落下的梦。即使知道是梦,但仍然令她不太舒服。一股彷佛腹部内侧被搔弄般,现实中绝对不会体验到的烦躁感让索萝妲微微咬紧牙齿。 梦中正下著雨。 梦中的索萝妲比现在更为幼小,虽然她无法见到自己的脸,但抓著岩壁藤蔓的手却是小得令人吃惊。大约比现在还小五岁的索萝妲正被狂风暴雨吹袭,拚命地抓著藤蔓差点从悬崖坠落。 她偶尔会做这种梦。 在感觉到手腕酸麻的索萝妲眼前,有个人将手伸了过来。由于暴雨让眼睛无法睁开,因此并无法清楚确认对方的脸,但索萝妲认为那就是哥哥的手。如果是裘达见到索萝妲即将摔下悬崖,的确不论如何都会伸出援手。 然而索萝妲无法抓住那只手,两人的指尖只是微微掠过便无奈地分开,索萝妲从悬崖摔了下去。 接著,总是会在被滚滚浊流或某种物体吞噬前醒来。 「……」 在宁静的房间中充满著微弱的红光,由敞开的窗户能够见到城墙各处焚烧的篝火,红光照耀著索萝妲撑起身时汗流满面的侧脸。 「索萝妲。」 被轻轻摇了摇肩膀,索萝妲才发现正在床边的芙露罗莎。说不定是梦境中的高潮场景时不小心发出了大叫声。 「索萝妲?你没事吧?听你一直在说梦话。」 芙露罗莎拿起桌上的水壶由冷水盆中将水倒进杯子,然后让索萝妲拿著杯子。 「我没事……我只是做了恶梦而已。」 「恶梦?」 「嗯……最近已经有一阵子没做过这种梦了,结果又突然想起来……」 索萝妲用温水润了润乾渴的喉咙,松了一口气后擦了擦满头是汗的脸。 「那个梦和那家伙有关系吗?」 「与其说是那家伙……我想原因应该是认为那家伙也许知道我的过去。」 「……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我是尤米尔家的养女吧?」 「嗯。」 不知是否感觉到话题会拉长,芙露罗莎弯腰坐在床边,轻轻地握起索萝妲的手。 「……五年前,哥哥代替爸爸到偏乡领地视察的时候,在巴拉杰特的山中收留了我。听说我昏倒躺在离村落有段距离的谷底河川旁边……我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所以……」 索萝妲反覆梦见的那个场景,说不定与失去的记忆有所关联。虽然不知道裘达为何会出现在梦境中,不过应该是碰到类似从悬崖坠落的意外,索萝妲才会因此失去记忆。 「索萝妲这个名字也是哥哥替我取的……因为爸爸只有哥哥这个孩子,而且也想要个女儿,才会收留来路不明的我作为养女。所以为了哥哥和尤米尔家,我已经做好随时能舍弃性命的心理准备。」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我想将军阁下应该不希望你这么做。」 「因为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索萝妲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杰葛玛达并紧紧握著,据说被裘达发现时,索萝妲已经握著这对神剑。因此索萝妲下定决心要回报兄长等人的恩情,而且她认为这也是得知自身过去的唯一线索。 接著,芙露罗莎将索萝妲搂进怀中。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得先考虑到自己的幸福。我觉得你想牺牲自己,说不定反而会造成阁下的负担喔?」 「这……其实我也知道。」 一想到那个龙因?阿兹达哈,不知为何心中总是会难掩浮躁。虽然裘达表示不准接触那个剑士,不过要是龙因知道关于索萝妲的过去,无论如何都想从他口中打听出消息。 看著保持沉默的索萝妲,芙露罗莎不知道浮现什么想法,她掀开棉被钻进索萝妲的被窝。 「——听说基杰尔摩阵营有动静了。」 「咦?」 「说不定有可能会正式发动攻势,所以你得好好休息才行……今晚我陪你一起睡吧。」 「……谢谢。」 索萝妲与芙露罗莎并肩再度躺回床上。 不论索萝妲如何烦恼,早晨总是会来临。于是索萝妲抱著芙露罗莎并将脸埋进她的胸前,闭起眼睛试图让自己硬是入眠。 ☆ 自从龙因造访以来,大公国军阵营首度出现明显的调度。在要塞后方布阵的兵力,明显地与佣兵开始会合。 不论有名或无名的佣兵们皆陆陆续续聚集,彷佛宣告决战将至般散发出杀戮气氛,先前悠悠哉哉的基杰尔摩麾下正规军也总算浮现出紧张表情。 以琪黎里珂的立场而言,由于她必须要有陪同的指示才能参加军议,因此她并无法得知详情,但看来今天似乎得重整军势往乌尔修瓦拉要塞进军。要塞之所以会如此兵荒马乱,不只是因为佣兵一口气聚集而来,全军准备出阵也是原因之一。 琪黎里珂与龙因并肩站在窗边,正当她目光呆滞地望著要塞中的景象时,龙因突然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 「会像这样聚集佣兵,表示那个小气的指挥官应该自掏腰包拿了不少钱出来——该不会是和你的报告有关系吧?」 「谁知道呢?我的工作只有报告而已喔。」 琪黎里珂吃著沾有卤动物内脏酱汁的面包代替喝酒。原本这是她送过来给龙因的餐点,但由于龙因几乎不吃食物只喝酒,因此收拾他剩余的食物最近已经变成琪黎里河的习惯。 「——我是因为要照顾龙因先生才会留下来的。如果连这件事都不用做,我绝对会随便找个理由回到本国的喔。」 「这应该不是我的错吧?」 龙因灵活地用小刀拔开酒栓,再度重新开了一瓶红酒。 「——都是那个阁下不把约定好的宝石给我,我才会被留在这里拖延那么久。不过我想你的报告书应该也是原因,对一个涉有盗领军费重嫌的指挥官,当然不可能这么随随便便把高价宝石送过来嘛。」 「不然龙因先生决定怎么做?要直接到贝尔塞克立格那里吗?」 只要将龙因带到大公国首都,他应该就能得到希望获得的对等报酬。在目前基杰尔摩搜集佣兵聚集战力的当下,待在此处之后也只会被战火牵连。 然而,龙因并没有老实地点头表示同意。 「这样实在太麻烦了啦……毕竟如果直接到贝尔塞克立格,我应该就会被直接扣留吧?」 「不会这样啦。您以为我国是什么样子啊?」 「哎呀,我又不知道你报告了什么内容。」 「没什么啊……」 没有报告关于龙因的事——正当琪黎里珂准备如此回 答时,她却突然闭起嘴,因为她发现门扉另一侧的走廊传来脚步声。 「——龙因·阿兹达哈先生!」 门扉传来敲门声与士兵的叫声。 「索尔斯将军有要事找您商讨,请您赶紧到司令官室一趟。」 「好啦,我马上过去。」 彷佛事先猜想到会有这道通知般,龙因将红酒一饮而尽。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呢?」 「这还用问,都已经召集这么多佣兵了,阁下想找我做什么应该很好想像吧?」 「是想委托龙因先生处理工作吗?」 「不然就是抱怨我害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应该是两种其中之一吧……哎呀,不过就算他抱怨也和我没关系就是啰。」 龙因背起藏在枕头下的剑并走出房间,琪黎里珂也一副理所当然地跟在后头前往司令室。 「——找我有事吗~~?」 「……嗯。」 面对龙因完全不顾出阵前紧张气氛的态度,能够发现基杰尔摩的眉头抖了一下。 先前正在处理大量文件的基杰尔摩,先是大大做了个深呼吸从座位起身,然后由窗户眺望著整座要塞并向龙因说道: 「我想你也已经发现了,我军预定对乌尔修瓦拉要塞展开总攻击。」 「是喔~~到这个时候才要行动喔?」 当龙因如此回答,基杰尔摩的眉头又再度频频抖动。 本国应该是接琪黎里珂的报告,认定基杰尔摩就是犯人。然而以不过问罪刑为交换条件,无论如何都得攻下乌尔修瓦拉——本国应该是下达了此种无法称为交涉的单方面命令,不然吝啬的基杰尔摩没理由自掏腰包召集佣兵,急著进行决战。 「……攻下乌尔修瓦拉是我国的长年愿望。」 不知是否试图掩饰慌张,基杰尔摩压低音量,彷佛气宇轩昂地缓缓说著: 「为了准备决战,将斥候送进乌尔修瓦拉调查后,发现那个裘达·尤米尔似乎也判断决战将至而出现大规模调度……在最外层的城墙上好像已经开始设置大型的投石机。」 「是喔,那还真麻烦呢。」 「总之这种战斗对守备方比较有利,我不想让大公殿下派遣的兵力随便送死。」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我去把投石机破坏掉吧?」 「观察力还真敏锐,笑面飞虎。」 「咦?」 「别再装了,我有听过你的传闻……你就是自称唯一继承『古龙派』的神秘杀手『笑面飞虎』。我没说错吧?」 「是又怎么样?」 基杰尔摩拿下自己手上的戒指并放在桌面。 「你之前被捕还能在当天毫发无伤地逃狱,既然有如此程度的实力,这点程度的工作应该是易如反掌——我这么想应该没错吧?」 「这种实力可不便宜喔。」 他拿著戒指在阳光下反射光芒,在手中观望把玩一阵子后,最后还是丢给龙因。 「……太廉价了吧。」 「什么?」 「对方应该也已经处在备战状态了吧?要我偷偷潜入破坏投石机不是很危险的事吗?状况和我去玩的时候差很多耶。就算不说工作的难度,这点程度就想雇用我也差太多了……而且很可惜阁下不能套用特别折扣。」 「折扣?有那种东西吗?」 「嗯,美少女折扣。如果是可爱的女孩子就能打折,反过来说如果是男的照理说应该要多收费,我没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体贴了。」 龙因一副理所当然地如此夸下豪语,并且毫不掩饰地大大打了个哈欠,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司令官室时…… 「啊……等、等一下!阿兹达哈先生!如果这样不够的话……那你到底要多少才够?」 「说是多少……应该说现在的阁下付得起吗?」 龙因停下脚步,指著窗外笑著回答道: 「聚集了这么多佣兵是很好啦,那些家伙基本上都是支付现金吧?虽然只有先付订金,不过把钱付给那些家伙后,还有钱能付给我吗?我先说可是要先预付,没有什么等到战争结束后再付之类的事喔?」 「唔……!」 先姑且不论语气,龙因的理由并没有错。就算完成了困难的工作,要是身为委托人的基杰尔摩战败就会变成做白工,因此在工作前要求相当程度的订金也是能够容许的范围。 但目前基杰尔摩没有余力多付钱也是事实。基杰尔摩目前聚集的佣兵大约有五千人左右,要是付给他们的俸禄不足,也无法否认佣兵会叛变至王国方的可能性。因此为了避免佣兵叛变,必须留下必须程度的现金用来支付佣兵。 「话说我之前把神剑卖给你也还没拿到钱。要是阁下就这样战死该怎么办?这样我不就亏大了吗?」 「那个……可、可是那件事你不是说过没有那么急吗……」 「嗯,我是说过。不过连那边的钱都还没有付,就想拜托我处理新的工作,而且还想赊帐。你不觉得这样实在太自私了吗?」 「那、那么……无论如何都不肯接下这份委托吗?」 「我就说只要有该拿的报酬就会做事啰。」 「不过对目前的我军来说——」 「还有啊,你不是有个超好换钱的东西吗?」 「……啥?」 「讨厌耶,别装傻啦。不是有个比那个便宜戒指更有价值的东西吗?就是你腰上佩带的那个。」 「什……这、这把马尔裘朵是我索尔斯家代代相传的——」 「这我已经听过了。所以你只要拿来抵押不就好了了?只要我能完成工作,让阁下顺利攻下乌尔修瓦拉要塞。等到一切分出胜负后,阁下再把这把剑买回去就可以了,这种做法我也不在意喔。」 「你不在意,可是我会在意!这把剑怎么可能拿来抵押!」 「没办法,那就只要之前那些神剑就好了。」 「你说——什么!?」 先前一瞬间气得涨红脸颊的基杰尔摩,这时脸色则是越来越苍白。 「我记得之前应该有卖给阁下三把神剑吧?」 「是、是啊…」 「虽然还没有拿到钱,不过那就算了。我还没有这么坏到要阁下在决战前把钱付清—-总之已经是阁下的东西了吧?所以应该还放在身边吧?」 「是、是这样没错……」 「所以我是想把那些剑当成工作的酬劳。听懂了吗?」 「那——那未免太贵了吧!就算比不上马尔裘朵,再怎么说拿三把神剑还是……」 基杰尔摩将额头的汗水擦掉,朝龙因身后的琪黎里珂瞥了一眼。他似乎希望一直照顾著龙因的琪黎里珂能帮忙说话,但琪黎里珂并没有出声帮忙的意思。如果无法接受龙因的要求,就只能选择放弃。而且面对比常人加倍任性的龙因,不可能只因为琪黎里珂的几句话便轻易改变心意。 龙因将手抵在额头上,刻意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说啊,我可是要去卖命的。虽然有些白痴哲学家会说性命是难以取代的,不过我的命是真的没有东西可以取代的。和那些满身汗臭味的大叔完全不能比,你可是让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去卖命,这点程度的报酬你至少要有个底嘛。」 「唔……!」 「不然那些神剑拿来抵押也没关系喔。如果阁下在决战后还活著,反正我还是会回来拿卖神剑的钱。到时候我们再来讨论关于工作的报酬吧——不过既然现在没办法付现金,拿神剑作抵押让我拿著应该也没关系吧?」 「………」 基杰尔 摩紧紧凝视著龙因,他目前或许正在脑中迅速地打著算盘,寻找对自己最为有利的答案。但就连从旁观看的琪黎里珂都能计算出的答案,凭他与生倶来的吝啬天性不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即使龙因不守信带著三把神剑逃走,基杰尔摩原本就还没有支付代价。因此实际上,基杰尔摩顶多只有支付大量红酒的费用而已。 而且以目前基杰尔摩的立场,除了将胜负赌在龙因身上,已经没有其他能够大幅扭转战局的手段了。 「……只能祈祷你是个为人正直的人了。」 「这种事还是要讲信用嘛~~」 见到基杰尔摩打开房间角落上锁的箱子,龙因不禁眯起眼睛。 「——那这就当成抵押品啰,等我好消息吧。」 先将原本预定卖给基杰尔摩的三把神剑一并回收后,龙因意气风发地走出司令官室。琪黎里珂则是随即敬了个礼。 「我会继续进行监视他的任务。」 如此说完后,琪黎里珂便快步地追赶龙因。 「龙、龙因先生,请等一下!」 琪黎里珂用小跑步追上龙因后,便悄悄地出声问道: 「……您该不会就这样直接消失无踪吧?」 「我一直在想啊,我有必要老实回答你的问题吗?」 「因为我已经学到,讨厌男人的龙因先生会听可爱女孩子的请求喔。」 「好好,你是很可爱啦。」 龙因不看著琪黎里珂并摸了摸她的头。 「那么,您应该会告诉我接下来会去哪里吧?」 「那当然是乌尔修瓦拉,我刚才不是与阁下约好了吗?」 「咦?您是认真的吗?」 「咦?你不相信我吗?」 「那个……要人相信还比较难吧?」 「我说你啊,平常模样看起来畏畏缩缩的,没想到说话还满毒的嘛。」 「这代表我与龙因先生的心灵层面距离已经缩短啰。」 「这么粗线条才是你的本性吧……啊,那边那个人先等一下。」 龙因在马厩旁发现一辆小马车后,便朝看似忙著卸下货物的士兵出声搭话。载货车上放著剑与盾,这些应该是接下来即将交给士兵们的武器。 「那辆马车可以借我吗?」 「啊?」 士兵停下作业的动作回过头,以充满压迫感的表情紧盯著龙因,琪黎里珂则是赶紧插进两人之间。 「我、我是索尔斯将军的直属秘书官琪黎里珂·普斯卡修。」 虽然以军阶算是低层,但直属于基杰尔摩的立场可说是相当具有说服力。当琪黎里珂一说出基杰尔摩的名字,便让士兵的目光开始游移不决。 「咦?啊?是、是将军的……?」 「是的,然后这位是接下来要处理将军直接委托处理机密任务的龙因·阿兹达哈先生。由于任务需要徵收那辆马车,没有问题吧?」 「啊……遵命。」 「那我就借走啰~」 士兵仍然带著一头雾水的表情将货物全部卸下后,龙因便错身跳上铺满乾草的载货马车上。 「小珂也要去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希望你帮忙啦。」 「这是当然的,毕竟我的职责就是负责照顾龙因先生嘛!……这当然是表面上说说的好听话啰。」 「好听话?」 「因为要是被逼急的阁下发现是我收集贪污的证据送回本国,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会被当场处斩,所以我才不想待在他身边呢。」 「原来是这样啊。」 明明没有特别狭窄,琪黎里珂还是紧紧依偎著,龙因则是用力甩了一下马车的缰绳。 不论正规军或佣兵,在拿著闪闪发光武器的男子们注视下,龙因以相当快的速度驱车通过。琪黎里珂小心地环视四周,但没有人注视著龙因身后背的剑。这也许就是一流与三流的差别。如果聚集在此的佣兵中有实力高超的剑士,一眼见到龙因背的神剑,肯定就能发现这毫无疑问地是身为剑圣的证据。 光是无法聚集到此种手下,或许已经注定了基杰尔摩会败北的命运。即使王国的国力日渐衰退,但之所以尚未毁灭仍然存在,原因肯定就是能够将像这种以一挡千的剑圣投入战场。 「——呀啊!?」 当琪黎里珂静静地想著这些事时,胸部突然被搓揉,让她忍不住缩起身体。 「您、您怎么突然做这种事口」 「因为看到软绵绵的胸部在手能马上碰到的距离,是平常人都会想玩弄看看吧?这不是能随便我玩弄的胸部吗?」 「那么……给您玩弄就能让您去首都吗?如果这样就没关系喔。」 琪黎里珂将自己的胸部抵在龙因手上,并且紧紧盯著这名少年。 「如果是这样就不好玩啰。」 「为、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就不有趣了。要摸摸然后发出尖叫声的反应才好玩,像这样用胸部当成交换条件挖角,然后靠过来让我搓搓揉揉……感觉你被我看穿真面目之后就变了个人耶!我好难过喔!」 「哎呀,我只是觉得在龙因先生面前装模作样也没有意义了……」 琪黎里珂推起眼镜并露出苦笑。 「什么没有意义啦!没必要说成这样嘛——」 龙因紧紧抱著琪黎里珂的胸部,尽情地将脸压在胸部上磨赠。 「啊……好好,如果可以的话,您想怎么在我的胸部上撒娇都没关系,不过现在能先考虑关于任务的事吗?」 「……说得也是喔。」 龙因带著舒畅的表情抬起脸,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那马上就找你撒个娇吧。」 「咦?」 「哎呀,只是想请你帮忙做点事而已啦。」 龙因摸了摸琪黎里珂的头后,便如此轻轻呢喃说道。 第五章 绝对不可违抗的禁忌 在这片总是布满激烈战火的大陆上,剑士阶级——尤其是剑圣的战力价值可说是受到众人认同。 尤其在拉多格维加王国,即使国力衰退与人口减少导致军力弱化,但藉著能够以一挡千的剑士们才得以补足差距。对于想靠剑术出人头地的年轻剑士而言,王国军可说是绝佳的就职处。 在剑士实力代表出人头地的王国中,实际上能够见到各式各样的剑,而其中拥有最多门徒的流派,便是吸收各流派优点并适合让人学习、洗炼的「铁锁派」。 另外还有擅长使枪的「摩天派」或以迅捷剑术为特徵的「无影派」等等,但学习者最为稀少的,便是萨洛梅亚·拉多格·巴拉修努重新兴起,并且据称只有拉多格维加王家成员代代相传的「白蔷薇派」。 像这样实际见到后,便能发现投石机已经约有八成组装完毕。虽然无法得知总数,不过这些投石机以相等间隔设置于城墙上,似乎已经布置为能够迎击各方涌来的敌人。 平时总是大大敞开的城门,目前出入也是需要受到严格盘查。门前能够见到想抢在最后一刻进城赚钱而携带大量货物的商人们,以及为了逃避战火而想逃进乌尔修瓦拉的旅客等等,在门前排出了想要进城的长长人龙。 要在日落前检查完这么多人进城,肯定是相当辛苦的工作。但即使如此,考量到往后的风评还是无法割舍来不及进城的平民。要是国家在紧要关头割舍人民的风评传开,具有悠久历史的拉多格维加王国便会甚至无法维持最低底限的威严。 因此盘查肯定会变得越来越随便,如果是一名弱女子独自在外旅行为由,应该能够不太受势严格检查而得以进城。逃过大公国蛮横徵收并带著唯一财产的马与马车抵达此处的农家女孩——琪黎里珂便是以这种背景设定准备穿过城门。 「……您真的认为这样没问题吗?」 坐在驾驶座的琪黎里珂低声如此呢喃。 「只要能穿过城门就能想办法解决啰。」 龙因短短地如此回应后,便继续紧紧贴在马车的载货车下方。先不说琪黎里珂,龙因在前备天的骚动中已经暴露长相,要是正面接受盘查肯定会被卫兵们发现而引起骚动。 「——还有啊。进去里面之后,可以麻烦你一个人去破坏投石机吗?」 「什么~~!?」 「太大声了啦。」 「喔……可、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啦!?和当初说的不一样!」 「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喔。」 「咦咦!?」 「我说你啊,你以为我之前是为什么要故意被抓?目的就是要亲眼确认要塞区里面的状况……至少有一半是这样啦。」 「我、我怎么会知道啦!应该说龙因先生也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事吧!?」 「咦?你可是间谍吧?应该很擅长这种事吧?」 「才不是!我之前也说过自己不是间谍吧!」 「呃……不用想得太困难啦。就算失败被抓也没关系,或许该说我还比较希望你失败,这样大家就会把注意力转移到你那边了。」 「是、是打算把我当成诱饵吗!?您到底有什么目的啦!?」 「别怕别怕,就算被抓我也会过去救你的。」 「前几天才说过我被抓会有贞操的危机吧!?」 「这种时候你要知道还能保命就很好啰。」 「真、真是有够差劲的!」 「好好,该闭嘴啰。」 差不多越来越接近考验琪黎里珂演技的瞬间了。 在要塞的城墙外侧挖了宽约五公尺的壕沟,要穿越的方法只有靠著锁链上下的跳桥。而这座跳桥也是像其他城堡一样,使用放缓锁链便能一口气将桥横跨壕沟的构造。 试图进入城镇的人得先在桥前方等待,然后逐一被找进城门接受盘查。这样能够让试图潜入的敌人一次只能进入一人,而且发现时还能阻断敌人在跳桥另一方的后援。 「我、我的鸡和猪都被突然闯来的士兵抢走……唯一带出来的财产只有这匹马而已了……呜呜……」 依照龙因想出的背景设定,琪黎里珂哭哭啼啼地向卫兵们诉苦。虽然听起来很明显是声泪倶下,不过那应该是真正的泪水。当她与龙因说话时已经是哭哭啼啼,再加上琪黎里珂的外表肯定能博取男性的同情。接著只要抓准空隙从爬出马车下方,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混进城镇人群就好。 「……」 能够听见马车载货台被敲打的叩叩声,应该是卫兵们将枪刺进乾草,确认有没有其他人躲在里面或是试图将奇怪东西带进城内,结束调查后肯定就会开始检查马车下方。 龙因悄悄地伸出手捡起地面的小石头,并且将视线环视四周。幸运的是,附近正好有批传令用的马系在旁边,于是龙因瞄准马屁股并用手指射出小石头。 「抱歉啰……」 小石头不偏不倚地命中,体格壮硕的军马痛得吓了一跳,接著抬起身体发出高亢嘶叫声。 「喂喂!快让马静下来!」 在个性粗暴的马开始胡闹的瞬间,包含琪黎里珂与卫兵们的在场所有人皆将注意力转了过去。趁著这些微的空隙,龙因无声无息地从马车下方跳出,移动到城墙内侧堆积的木箱阴影处。 笼因咧嘴一笑,将上衣的套头帽拉起并缩著身体沿著城墙稍作前进,与城门拉开后便混进人群之中。 由于躲避战火逃进城镇的人潮,乌尔修瓦拉城镇显得更加混乱。只要逃进人潮中,即使曾经露过面的龙因应该也不会被轻易发现。 「接下来——」 龙因抬起视线,望著以逐渐转暗天空为背景而变黑的要塞区轮廓。 ☆ 乌尔修瓦拉城下开始传出骚动,原因是据闻率领大公国军的基杰尔摩?索尔斯,即将率领大军攻向乌尔修瓦拉,这个传闻正煞有其事地逐渐传开。 为了迅速安抚不稳气氛,代理总督裘达·尤米尔聚集主要部下做出指示。 「首先以明显动作加强巡逻,让城下的民众解除恐慌。这座要塞还没有脆弱到被稍微强攻就会沦陷,只要遵照这个原则,再让居民见到防守的我们没有松懈,人心应该很快就会稳定下来。」 裘达的指示可说是相当确实,混在同僚中听著哥哥说话的索萝妲看向身旁的芙露罗莎,接著两人彼此点了点头。 「——或许该说我们应该戒备前几天类似窃贼的间谍,也有可能已经混在逃进城内的流民进入城内。不论大公国军准备几万军力,只要没有除了由内侧攻陷这座要塞的有效手段,敌人的目标就是放出让民众恐慌的传闻衍生为暴动或纵火,所以希望各位在城下巡逻时尽力注意这类间谍。」 接著对于城外接近的敌军,裘达另外说明了重点配置兵力的位置。只要聚集一定程度的弓兵与数辆投石机,要击退来犯的基杰尔摩军感觉并非难事。 或许该说,裘达那充满自信的语气或许也是原因之一。现场弥漫著只要跟随他便肯定不会失败的气氛,这也是裘达与生倶来的领导特质。 「——那么各自回到岗位上,别松懈每个小时的定时回报。」 「遵命!」 军官们行完最敬礼后,便充满精神地冲出房间。但索萝妲与芙露罗莎并没有接到明确指示,等到其他人离开后,索萝妲便朝著兄长开口说道: 「哥……不对,尤米尔将军——」 「我有别的任务要指派给两位。」 彷佛等待著索萝妲发出不满声音般,裘达早一步开口说道: 「……要麻烦你们把这份文件送到帕拉斯的萨洛梅亚殿 下手上。」 「咦咦!?」 「这个城镇已经要完全封锁城门准备应战,要两位迅速动身。」 「哥……哥哥!」 「复诵命令,尤米尔卿。就算你是风姿卫的成员,难道你忘记自己是在本官的指挥下吗?」 「这、这是两回事啦!我不能接受这种决定!」 将信件送去给萨洛梅亚,也等于是必须离开这个城镇到王都避难。当初是为了兄长与家门建立功勋才来到这里,事到如今在面临决战前被这种理由调回王都,让索萝妲实在难以接受。 「……区区送信就算不是我也能找人处理,会特地命令我做这件事,怎么想都是想特地让我远离战场吧!?」 「这是要呈报给殿下的文件,希望你能代替本官把这封信送过去。」 「这样芙露罗莎比较适合处理这件事吧!」 「别迁怒到我身上嘛……」 芙露罗莎满脸无奈地将手抵著额头并摇了摇头。 「虽然我这么说有点抱歉,不过以战力来说,不可能把你留下叫我回王都。要说这种话之前希望能先打赢我喔。」 「唔……既、既然这样,叫其他风姿卫的成员也没关系吧!总、总之我是想说这个时间点没必要把我调回王都吧!」 索萝妲重重地拍了一下裘达的桌子,虽然心中有种后悔的情绪,但不论兄长与芙露罗莎如何训斥,这种有话直说的个性还是无法轻易矫正。或许该说就是这种容易激动的不服输个性,她对此也有著「就是好胜心才能让自己变强到这种地步」的自负。 「我也会在战力方面派上用场的!在决战前特地把我叫回王都,以客观角度来看都像是哥哥偏袒,不想让妹妹碰到危险吧!哥哥,被其他人这样看待真的没问题吗?你也不想这样子吧!?」 「别想歪了,我没有偏袒你的意思……这是与殿下商讨过后决定的事。」 「与、与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萨洛梅亚殿下的考量,似乎是你的杰葛玛达藏有某种很重要的秘密。」 「咦?」 索萝妲忍不住将手绕到腰后摸著神剑。 「不、不会吧…这、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 「这点本官也是首度耳闻……但不论如何,殿下希望绝对得避免杰葛玛达在战斗中遗失。当然能拔出杰葛玛达的你,对殿下而言也是相当重要,所以殿下才会在战争开始前将你调回王都。」 「那……意思就是……?」 「本官不知道与那个龙因·阿兹达哈是否有关联……想知道就去问殿下吧。」 虽然裘达说的一派轻松,但实际上索萝妲只有一次在谒见上得以见到萨洛梅亚,并没有直接面对面说过话。即使回到王都,她认为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见到萨洛梅亚。 当索萝妲哑口无言地呆站在原地一阵子后,在桌子另一侧的裘达突然皱起眉头朝芙露罗莎瞥了一眼。 「——喝!」 芙露罗莎握紧腰际佐尔丹的柄,并且解除封印从鞘中拔出。随著柄一瞬间伸长,覆满小型尖刺的凶恶枪尖同时展开,将支配房内的沉重静默划开。接著,枪尖迸出宛如箭矢的白色闪光贯穿石头堆叠的墙壁。 「……被逃走了。」 芙露罗莎收回枪并看似很可惜地咬著嘴唇。 「————」 索萝妲也是气得咬紧牙齿,用发带将头发绑起并一个箭步冲到窗边。 「果然是那家伙——!」 她从窗户探出身体,在约离十公尺的尖塔屋顶上,能够见到溶入黄昏黑暗中的深蓝色人影。虽然带著套头帽而无法确认长相,但索萝妲随即发现对方是谁。 「这次就如你所愿,我一开始就认真对付你……!」 「等等,索萝妲!」 索萝妲无视于裘达的制止,一脚踩在窗框上大大纵身一跃。她用左右手握著杰葛玛达的剑柄并同时拔出,杰葛玛达的刀刃奏出澄澈声响。当震动随著传到索萝妲身上,索萝妲的全身血液彷佛产生共鸣般开始沸腾。 索萝妲以超越人类的跳跃力一口气划过空中,将反手拔出的杰葛玛达转为顺手握取。 「这才是——我认真的模样!」 「喔~~」 拉下套头帽的深蓝色人影——龙因·阿兹达哈眯起眼睛,其中感觉到嘲笑的意图,让索萝妲气得咬牙切齿。 「——你这家伙!」 索萝妲一跃来到龙因眼前,以左右双剑包抄锁定这位年轻人的颈项。 「该怎么说哩……感觉很拚命喔?索萝妲,你今天好拚命喔?」 龙因弯下身体躲过杰葛玛达的刀刃,沿著屋檐斜面滑下并落到正下方能够见到的走廊。既然是任命索萝妲为「绝华十剑」的萨洛梅亚亲自做出指示,就算是索萝妲也无法抗命拒绝回到首都,但在那之前必须打倒这名男子。先前不只是被二度捉弄,现在要是放任这名男子回到王都,便等于是夹著尾巴逃走。不论是身为尤米尔家的养女、裘达的妹妹是绝华十剑之一,只有这场对决绝对不能认输。 索萝妲俯视著龙因,迅速地挥动左右双剑。 「唔喔!」 龙因微微皱起眉头,见到部分城垛被切断而跳往旁边。 「喔……那就是那把神剑的『剑奏』吗?」 「不用说也看得出来吧!」 彷佛震荡空气般的高亢澄澈声响传遍现场,不论何时听闻都是相当舒服的音色。 在一般人眼中,龙因应该只是随著高亢声响左右跳跃。如果是拥有一定程度实力的剑士,或许就会发现龙因脚边的石块被挖开弹飞。 而如果是一流剑圣,应该就能清楚见到杰葛玛达的剑尖延伸出彷佛鞭状的翡翠色光芒。这是只有索萝妲能够由杰葛玛达引出的剑奏——春雷,也表示是除了剑圣以外无法抵挡的强力无比绝招。 「既然你能用剑奏,就表示你是杰葛玛达选上的正统继承者……这样我知道了。」 「事到如今还在鬼扯什么——」 如同字面所述,杰葛玛达的春雷是由雷光构成的鞭子。被击中就连岩石都会被轻易粉碎,要是缠绕在人身上肯定会将皮肤瞬间烧成焦肉。 而光鞭突然缠绕在停下动作的龙因右手上……或许是索萝妲太过著急,才会产生此种错觉。 「——咦!?」 实际上并非是龙因的右手,而是他右手所握的剑将光鞭弹开。 「那是——」 「我上次忘记带过来了嘛。」 龙因如此说著并用双手招摇地拿著剑,他拿的无疑就是袭击输送队抢来的神剑。 「……我可是很宝贝地用著这些剑喔。」 龙因咧嘴一笑,并且再度拔腿狂奔。 「啊!喂!」 「等一下,索萝妲!」 虽然后方传来芙露罗莎的叫声,不过她肯定是要阻止索萝妲与龙因交手,于是索萝妲不顾好友的声音继续追赶龙因。 「我刚才有偷偷听到喔,听说你接下来要回王都了吧?那现在不是在这边追赶我的时候了吧?女生旅行总是会带很多东西,你不赶快回去准备收拾行李吗?」 「我已经决定在那之前要收拾掉你了……!」 「可是我完全不想和你交手耶。」 龙因隔著肩膀回过头一笑,沿著走廊由塔与几道城墙前往居住区。要是被他逃进人群中,难得拔出的杰葛玛达就会无法使用剑奏。毕竟如果在人群中挥舞光鞭,肯定会将毫无关系的人们瞬间变成凄惨肉片。 「——你都跑来这里了还想逃走吗!?」 「与其说是逃走啦,你不是想杀我吗?」 「废话!是谁挑衅的说要我去大公国本营的啊!?」 「那是之前的事了,今天的我又不是过来交手的。」 龙因一边耍著嘴皮子,一边用抢夺的神剑将光鞭弹开。虽然索萝妲不想承认,但他果然是个令人畏惧的使剑高手。 「给~~我~~停~~下~~来~~!——我叫你站住!你是没听到吗!」 「哎呀,要停下来是没什么关系啦。」 来到面对南门的广场附近后,龙因如此说著并突然停下脚步。 「什……你、你这家伙!?」 「是之前的——」 在围绕广场的城墙上见到突然出现的贼盗,待命的士兵顿时闹得沸沸扬扬。但或许因为先前龙因逃亡时得知了他的恐怖之处,因此只是拉开距离架著枪,没有人敢主动往前攻击。 「大家退后!这家伙由我来处理!」 慢了数秒赶到的索萝妲命令士兵退下,凭他们与龙因交手只会平白失去性命,更重要的是索萝妲想与龙因堂堂正正地单挑对决。 「——索萝妲!」 「芙露!别再靠过来了!」 索萝妲的视线并没有离开龙因并如此喊道。 「——要是我在这里借助别人的力量,就会让我不再是个剑士。如果我不是剑士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尤米尔家需要的是身为剑士的我……因为我可是索萝妲·尤米尔!」 「索萝妲……」 这是为了重新得到自己立足之地的战斗,靠著自己的力量获得立足地——为了让失去包含记忆在内一切的自己能身为索萝妲·尤米尔继续活下去,必须以自己的剑证明是个能势为了尤米尔家奋战的人,因此索萝妲深深相信,这就是自己即使失去记忆都不肯放开杰葛玛达的原因。 索萝妲将杰葛玛达的剑尖指著龙因并开口喊道: 「……一决胜负吧!龙因·阿兹达哈!今天绝对要分出高下!」 「我说你啊…不好意思在你自己这么兴奋的时候打断你……」 龙因一边用小指挖著耳朵,一边朝索萝妲露出冷笑。这个举动让索萝妲更加热血沸腾。 「你这是拜托别人的态度吗?」 「什……你、你说什么……?」 「哎呀,你不是说想和我交手吗?既然这样应该是要拜托我的立场吧?」 篝火的火焰让两人落在走廊的影子不断摇荡,在屏气凝神的士兵们注视下,龙因悠悠哉哉地继续说著: 「既然这样你应该展现出更适合的态度吧?就算是演技也没关系,例如乖乖低下头求我,或是露出可爱的微笑……不然就是要拿钱出来之类的,要拜托别人总是需要付出代价吧?」 「为、为什么和你交手需要付出代价!?」 龙因将自己抢来的三把神剑当场丢了出来作为回答。 「我说你啊,一开始闯进我住的旅馆想要偷袭我,结果不是被我直接逃走了吗?接下来在酒馆碰面的时候,对只有酒瓶几乎等于是空手的我也没办法获胜。之后还在大澡堂丢了那么多脸,从这些事很明显能知道谁比较强吧?不用在这里特别交手,怎么看都是我比较强吧?反正我绝对会赢的,不是吗?」 「那、那是因为之前我没有……」 「没有拿出实力只是找藉口而已吧?那要说起来我也还没拿出实力……所以你才能活著。不是吗?」 「唔……!」 龙因的字字句句皆让索萝妲焦躁难耐,但她也无法否定这些话语。将对决失败归咎在没有拿出实力,的确只是为了维护自己微不足道的自尊心。现在索萝妲会在此处想与龙因交手,也是为了拭去先前接连尝到的挫败感,让受伤的自尊心再度取回光芒。 「别这样,索萝妲!」 站在另一侧塔顶上的芙露罗莎,正用单手拿著佐尔丹如此喊道: 「别被那种随便的挑衅激怒!那个男的肯定有某种企图!没必要把他的话听进去!」 「对对。索萝妲,那个芙露说得没错喔。」 龙因将手叉腰并点了点头继续说著: 「——你就是这么蠢又不知世事。与其自己动脑思考,还不如老实听温柔的芙露和哥哥说的话。大家都把我说的话当成开玩笑,这应该就是多数的暴力吧?你不用说这么多直接冲上来不就好了?要和下面观看的小喽啰们,还有温柔的芙露与哥哥一起上都没关系喔?」 「……少啰嗦。」 后来仔细想想,索萝妲也不知道自己是对谁勉强挤出这句话。究竟是想耍嘴皮子的龙因住嘴?还是对芙露罗莎重新让她体会到自己不够成熟而突然感到相当不耐烦? 不过最令索萝妲感到碍事的,或许是脑中那股持续盘旋不去的犹豫。 「要交手的人是我吧!所以我要自己决定!」 「索萝妲!?」 「完全忽视我的感受吗?哎呀,既然你无论如何都想对决,毕竟我们都是剑圣,要接受那个什么单挑决斗也没关系,不过要看你能不能接受我的条件喔。」 「条件?」 「嗯…如果你打赢我,这三把神剑当然可以还给你,还可以把我的神剑和脑袋送给你。要杀要剐随便你高兴,不过要是你打输的话……」 龙因刻意地将手挽在胸前并歪著头,然后指著索萝妲说道: 「……你就要成为我的随从。」 「咦?随、随从…咦咦?就是那个在身边打理照顾生活的……?」 索萝妲皱起眉头不禁如此回问。 「在王国还有不用做这些事的随从吗?平常随从都是这样吧?要是你决斗输给我,就得在我旅行结束前当随从服侍我。」 「哪……咦?哪、哪有这种条件啦……?」 要是在单挑决斗中败北,即使被夺走性命也不能有怨言……索萝妲认为这对剑士而言是很理所当然的下场。但这个条件却是令她颇为意外。就算幸运捡回性命,她认为神剑应该也绝对会被夺走。 「虽然话说是这种条件啦。」 不知是否发现索萝妲显得难掩惊讶,龙因则是咧起嘴冷冷一笑。 「……实际上要是成真可是会很丢脸喔。那个某某十剑的其中一员,居然会成为某个不知道是谁的陌生人的随从。」 「住□!」 宛如打断龙因带有嘲笑意图的话语般,芙露罗莎如此喊道。 「索萝妲,快点住手!不要答应他的条件丨」 「你看重的芙露都这么说了……要放弃吗?」 龙因的冰冷视线在少女之间来来回回,不论是话语或动作都是挑衅著索萝妲。藉著挑衅让对方陷入他的节奏,或许就是龙因的常用伎俩。即使知道这件事,但相当难以忽视龙因的三寸不烂之舌。 索萝妲拚命地压抑著不断涌现的怒气与焦躁,尽可能地以冷静的声音回答: 「……好吧。这个条件我接受丨」 「真的吗?你会遵守约定吧?」 「那你又怎么样!?」 当索萝妲忍不住如此回问,龙因用右手握著背后的剑,只有一瞬间拔出便立刻收了回去。剑身与鞘互相碰撞出澄澈的声响。 「……我当然会好好遵守约定。」 彼此将剑与鞘互相碰撞出声音,证明绝对不会违反约定——这是剑士之间称为「剑击」并类似表明决心的举动。 见到此种回应,索萝妲紧紧咬著嘴唇并将自己手中的双剑互相碰撞。两把剑碰撞奏出的美丽音色将索萝妲心中的迷惘瞬间斩断。 「……我也会遵守约定,赌上身 为剑士的尊严。」 「为什么要做到剑击的程度——」 芙露罗莎似乎已经绝望的叹息声传进耳中,索萝妲则是彷佛压过这道声音般开口说道: 「别担心,我就算死也不会输的……」 「……在那么多人面前放话,之后可是不能再反悔啰。」 龙因将嘴巴宛如红色弦月般咧嘴一笑。 「烦死了!你很烦耶!少啰嚷少啰嗓!」 索萝妲再度握紧杰葛玛达并紧盯著龙因。 「——索萝妲!」 下方的广场能够见到裘达的身影。平常总是保持冷静的兄长正脸色铁青地仰望著她。一想到自己的决定甚至让裘达·尤米尔脸色大变,就让她有种双脚颤抖的感觉。不过现在已经无法回头,即使是自己主动挑战对方并答应条件,但要是事到如今才拒绝,就算性命获救,索萝妲却会完全失去身为剑士的自尊。 即使失去性命也不能舍弃身为剑士的尊严——这股念头说不定能给予索萝妲比平常更强的力量。 「……我说你啊。」 传来一道「铿锵!」的沉重金属声,龙因再度解开封印,重新握紧身后的神剑剑柄。 「只要在交手的时候牺牲,就能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你该不会是这么想的吧?.」 完全被他说中了,不过索萝妲并没有露出被他识破的神情,只是静静地观察著龙因接下来的举动。虽然并没有刻意由任何一方发出信号,不过战斗已经开始了。 「也是啦,剑士之间的对决很常会出现杀死对方的事。我是不太知道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才能分出强弱啦……不过很可惜,这次交手我不会杀死你的。」 「……?」 「我要让你在每个人眼中都挑不出毛病地认输……对了,就算你成为随从,我也不会让你做什么下流的侍奉,这点你可以放心喔。」 「唔……!」 龙因的神剑究竟拥有什么样的剑奏,索萝妲完全无法想像。不过在目前这个充分拉开距离的状况下,能够以春雷攻击的索萝妲应该较为有利……至少应该不至于到不利的程度,最好是能在不让龙因接近的距离下直接将他砍倒。 「别开玩笑了~~!」 龙因仍然将右手绕到背后握著剑柄,似乎并没有拔出剑的意思,不过索萝妲毫不犹豫地挥动杰葛玛达。 传来一道就像水滴在灼热铁板上的「滋滋」蒸发声,那是春雷前端掠过龙因的脸颊并烧伤皮肤的声音。 「没有完全打中吗……!?」 原本应该是光鞭直接打在龙因头上,只靠著一击便让这场对决结束。索萝妲认为是自己不够靠近,才导致这次攻击仅仅掠过脸颊。 索萝妲往前踏出半步并挥动杰葛玛达。右手的光鞭水平朝著少年肩头,左手光鞭则是垂直打向少年天灵盖——这两道攻击只在短短时间差中接连施展而出。 「……在旅馆的时候只要像这个样子,就不会在众人环视的情况下丢脸啰。」 龙因弯下腰躲过右手光鞭,从鞘中拔出剑轻轻架开由头顶落下的左手光鞭。 「唔哇!?」 被弹向不同方向的光鞭将一架篝火击飞,让附近的士兵们皆仓皇逃逸。 但光鞭仍然没有停下,有时是索萝妲当场旋转维持著流畅动作,不断地朝龙因逐渐拉近距离。 「喔~~这就是你的剑吗?」 春雷削过肩头与脚边,虽然照理说正一点一滴地造成伤害,龙因的笑容却没有消失。他仍然将左手绕到腰的后方,只靠著右手的剑将两道春雷接连弹开。他那目前仍然没有受到致命一击的模样,以被迫防守的一方而言实在太过大胆,让理应处在压倒性有利局面的索萝妲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 「你的剑术……应该不是『铁锁派』吧?」 「……你又懂什么了!?」 「毕竟铁锁派的剑士在这个世上根本是怎么扫都扫不完,所以我还满清楚的喔……不过你在王国军当剑圣却不太像是铁锁派。」 「我也是铁锁派!」 虽然索萝妲很显然是从小便接受剑术的训练,由于失去被裘达收留前的所有记忆,因此连索萝妲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流派。她之所以会自称铁锁派,只是因为这几年接受裘达的剑术指导而已。 毕竟实际上索萝妲的剑术已经脱离铁锁派的本流,这点被别人指出的同时也让她不太开心。索萝妲的剑只是为了尤米尔家,因此她认为自己的剑也必须与祖父与裘达同为铁锁派剑术才行。 此种想法让索萝妲瞬间动摇的斗志再度重新点燃。 「喝!」 索萝妲将先前持续横扫的光鞭收回手中,随即往正前方刺出,以最短距离向前将青白色雷光逼近龙因胸前。 「!」 龙因大大地向后仰起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类似长枪突刺的光鞭。 但索萝妲并没有错过龙因用左手撑著身体的瞬间。 「得手了!」 索萝妲迅速地抽回伸直的左鞭并挥出右鞭,对于龙因伸出左手维持平衡避免仰躺倒下,他肯定无法躲过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袭来的雷蛇……索萝妲对此相当有自信。 「会一直在我的攻击距离外面发动攻势,是因为怕我的关系吧?」 「——!?」 龙因几乎只靠著左手的力量便当场跳起,索萝妲的春雷只差一瞬间便空虚地扑了个空。随后龙因在空中扭动身体重整态势后,便踩著城垛一口气接近索萝妲。 「……我的『古龙派』基本上是只考虑攻击的剑术。平常是不会防守观察情况的,会故意这么做就代表…哎呀,就是想让你知道很多事啦。」 「要、要你多管闲事!」 只要被一度钻进怀中,甚至必须利用索萝妲甩动自身的离心力才能甩动的春雷,反而会屈居劣势。索萝妲让杰葛玛达的春雷光芒消失,交叉双剑试图接下龙因的一击。只要能接下最初的冲击,就能用右手的剑架开龙因的剑,再用左手的剑挥出一击——通往此种结局的道路已经明确浮现在索萝妲脑海之中。 「要说的话,我的原则也是不让对手有任何机会就直接获胜——」 「……实力不够的人在对决中说那么多话,可是会很丢脸的喔。」 「唔——!?」 在接下龙因剑的瞬间,双腕传来沉重的酸麻感。无法想像的冲击让索萝妲顿时脚步踉跄。 「说什么这样就不能再当剑士……你是白痴吗?」 在拚命撑著不让自己坐倒在地的索萝妲视野中,感觉似乎扫过一道暗银色的光芒。 「——说什么有很坚强的决心或是信念,你应该知道这与现实的实力没有任何关系了吧?」 龙因的剑抵在索萝妲眼前,剑尖则是勾著绑著索萝妲长发的蓝色缎带。 「……!」 吹过的夜风将索萝妲的金发吹乱,搔弄脸颊的感触让索萝妲顿时回过神。 「——」 明明能够直接砍掉脑袋却转为选择缎带,龙因故意放水让索萝妲感到相当愤怒,但同时也感觉到只有这点有机可趁。他那轻视索萝妲的天真高傲心态,才是颠覆双方实力差距的唯一关键。 一察觉到这件事,索萝妲的怒火瞬间平息,意识可说是敏锐得令她相当吃惊。双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行动,将杰葛玛达的剑尖刺向露出得意表情展现缎带的龙因腹部。 「……没想到你还满笨的。还是该说不懂放弃呢?」 缎带在索萝妲眼前顿时被切成细线,随著夜风飞往空中。 「唔……」 再度传来的疼痛与冲击,让索萝妲不禁发出呻吟声看著自己的手。 理应刺进龙因腹部的两把杰葛玛达正刺在索萝妲脚边。 「除了你以外的人,应该早就已经对这件事清楚到不行了。只有你这样反而很难看喔。」 龙因将神剑刀刃抵在垂下头的索萝妲左肩,然后如此喃喃说著。这时龙因脸上并没有一如往常的笑容。 「你已经输了……这样你就是属于我的人啰。」 「唉……」 能够听见某人传来的叹息声。 「怎……怎么会……」 在几乎等于是紧贴的距离下,龙因若无其事地将等于偷袭的杰葛玛达打落在地。只看结果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不论如何,索萝妲两度被剑抵著要害,而且杰葛玛达还被打落在地。 也就表示她已经输了。与其说是不屈不挠,这样不认输还比较丢脸。 一发觉到这件事,便让索萝妲当场瘫软地坐倒在地。 「等等!」 彷佛等待两人的对决结束般,芙露罗莎带领著卫兵们将他半包围。寄宿在枪身上的白光应该能随时化为无数光箭袭向龙因,就像先前轻易贯穿石造墙壁般,佐尔丹的剑奏——杀荆能够轻易地刺穿人类身体。在战场上可说是能够抵挡千军的必杀武器。 然而龙因没有露出半点焦急模样,只是悠悠哉哉地摆著姿势。 「……哎呀,我的确是没有与芙露做过任何约定啦。」 「就是这样。不好意思,我可不会像索萝妲一样……」 「好吧,我的随从索萝妲。」 龙因完全没有仔细听芙露罗莎的理由,只是将杰葛玛达捡了起来让索萝妲拿著。 「马上就要拜托你处理工作啰……可以麻烦你处理阻碍我的剑士吗?」 龙因如此说著并拍了拍索萝妲的肩膀,然后指著芙露罗莎。 「……咦?」 「基本上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不过也没有宽容到会毫无抵抗地站著等死。虽然这样会让我很心痛,既然是对方主动找碴就没办法了,毕竟不是我的错嘛。」 「你这家伙……!」 芙露罗莎瞪大双眼瞪著龙因。 「好啦,索萝妲……随从应该得替主人挺身而出吧?」 「————」_ 索萝妲勉强站起身,来来回回地看著倍感沉重的杰葛玛达与芙露罗莎,泛泪的视野中无法清楚看见芙露罗莎回看著她的脸。现在几乎没有不甘心的情绪,只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错乱与深深后悔的念头,以及自己不争气的模样让她泪流不止。 「真卑鄙……!」 龙因的手段让芙露罗莎皱起柳眉并如此低声呢喃。 索萝妲也认为这确实相当卑鄙,不过与其对此种卑鄙作法发怒,不如由芙露罗莎能直接将她斩杀……脑中也闪过此种想法。被迫成为龙因的随从,与其让尤米尔家的名号蒙羞,当场被芙露罗莎处决还好得多。 「别伤到索萝妲,只把那个鼠贼抓起来。」 芙露罗莎低声对卫兵们发出指示,但卫兵们皆面面相觑地迟迟不敢动手。 「米、米修卿!尤米尔卿应该……不会攻击我们吧……?」 其中一位卫兵带著畏惧目光向芙露如此询问。光是龙因一个人就已经是难以制服,要是再加上索萝妲,即使芙露罗莎在场也很难出手。他们会如此担心也是很理所当然的。 「绝对不会有事!别担心!」 难得见到芙露罗莎如此放声回答后,龙因则是从旁打断她的话。 「喂喂,随便乱说话对这些牺牲的小喽啰会很可怜吧?索萝妲对小喽啰也不会放水的,毕竟她可是不惜用剑击约好会成为我的随从喔。」 「不需要遵守与鼠贼之间的约定!」 「听你的意思像是可以看对手违背约定,甚至是说谎都没关系。我的解释没错吧?既然这样,那个什么十剑也不需要尊严了吧?亏你们被捧成那个什么十剑,到了紧要关头还能一副理所当然地违背约定。现在你们有什么感觉啊?」 「……!」 佐尔丹的枪尖微微晃了一下,寄宿在上头的光芒也随著减弱。即使不论本人的个性,龙因所说的话可说是相当合理。的确,要是遵从芙露的话,绝华十剑被毁谤为诈骗集团也无从反驳。该说剑击等同于代表剑士尊严的仪式,据说只要举行此种仪式,即使对手是敌人也得遵守约定。并无法容许以「因为对手是个卑鄙男性」为由擅自违背约定,更不用说是拥有极高尊严的绝华十剑。 比索萝妲更为生性认真的芙露罗莎不可能无法理解这点,佐尔丹的摇晃很显然代表著这位少女正犹豫不决。 龙因则是耸了耸肩并发出叹息声。 「唉……算了,反正你们只是连遵守约定这种身为人的基本都不懂的杂碎。只要情势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就是会反悔与我的约定,靠数量暴力袭击的卑鄙集团吧?好好,那个什么十剑很帅很厉害啦。」 「卑、卑鄙……说我们卑鄙吗!?」 「哎呀,原本我的原则是不杀女孩子的。只要把你们当成是这种人,我也不会受到良心谴责……好吧,你就带著小喽啰一起上吧。违背约定恼羞成怒之后还被我虐杀,以那个什么十剑的死法来说应该会造成不小的话题吧?」 「把自己做过的事忽略不谈还满口粗话……!这已经与索萝妲没有关系了!光是认同你这种人同为剑圣都让我恶心!」 「别歧视别人啦……剑圣的资格与本人个性没有关系吧?」 龙因盯著以颤抖语调激动回答的芙露罗莎,并且再度将手伸向背后的剑。由于龙因总是带著奸笑,因此无法判断他握著剑时是否准备认真应战,但这时索萝妲却有种龙因即将拿出实力的预感。 「——芙露!」 索萝妲用拳头揉了揉眼角,握紧杰葛玛达站了起来。 「索萝妲!?」 见到索萝妲插进自己与龙因之间,芙露罗莎惊讶地瞪大双眼,周遭的士兵们也发出惊讶的喧哗声。他们似乎没有料想到索萝妲会对芙露罗莎拔剑相向。 但索萝妲已经没有别条路能够选择。与其考虑自己,为了证明绝华十剑——以及王国剑圣不会对曾经做过的剑击反悔,以及保护芙露不受龙因伤害,索萝妲只能选择挺身而出。 先前认真与龙因对决后,索萝妲发现自己不论带有多么强烈的决心,自己的实力还是不及龙因。就算是芙露罗莎应该也是无法胜过龙因,要是在这里选择袖手旁观,不论生死芙露罗莎肯定会败给龙因。 为了保护芙露罗莎不受到此种羞辱,也为了防止绝华十剑败在同一个人手上,索萝妲将剑尖朝向朋友。 「索萝妲……我也有身为绝华十剑之八剑的自尊。」 芙露罗莎收起惊讶表情,轻轻将白银头盔压下。 「……为了与你之间的友谊,我不会眼睁睁地让贼逃走。如果你选择站在贼那边,我也不会饶恕你。」 「……」 索萝妲默默无语地盯著芙露罗莎,由于头盔与浓厚浏海而无法判断她的视线动向,但芙露罗莎还是能够使出必杀一击。要是注意力涣散,很有可能会吃下第二度失败。 芙露罗莎只用右手拿著佐尔丹,左手则是向前拉开身体将枪尖朝向斜后方,此种压低腰部的姿势,就像是大大拉紧弓弦即将释放的长弓般充满力道。 「——退下,米修卿。」 指挥官的沉痛声音将朋友之间的紧迫气氛划开。 「够了。退下吧,米修卿。」 「阁下……」 芙露罗莎俯视著在 广场的裘达并瞪大双眼。 「为什么!?难道要这样……」 「既然索萝妲·尤米尔是个无官无职的平民,这场对决我们也没有阻止的余地………不过就算这样,她还是萨洛梅亚殿下任命的绝华十剑之一,不能只凭本官的个人见解随意处分。如果要处分,得等到殿下将尤米尔卿由救国剑士团除名之后。」 「太好啰,索萝妲。」 龙因将掉在地面的神剑重新包好,并且向索萝妲如此说道。 「哥哥替你想了一个不用杀掉你的好藉口呢。」 「唔……」 即使只有一点点…但现在自己甚至无法为了芙露罗莎完成微不足道的自我牺牲,让索萝妲不禁咬著指甲。 「——那么,我就失陪啰。」 龙因拿著打包的神剑跳下广场。 或许是下意识出现的反应,士兵们纷纷退后与龙因拉开距离,他的周围空出了一个大洞。只有默默带著严肃神情的代理总督——裘达·尤米尔丝毫不肯退让。 龙因则是浮现冷笑朝裘达说道: 「……我说哥哥,你也很辛苦呢。该不会索萝妲的事情会害你丢掉将军的官位吧?」 「这没有关系……代表我能够毫无挂念地追捕你。」 裘达腰际接连闪出两道铿锵的金属碰撞声,这是裘达一瞬间从剑鞘拔出剑,以无法目视的速度拔刀使出一击再收回鞘中。能理解到这件事的应该只有在场的剑圣而已。 龙因只退后半步,朝衣袖上出现的全新切痕瞥了一眼并仰望著城墙。 「索萝妲!可以快点下来吗?这里的气氛变得好尴尬喔!总觉得大家都很讨厌我耶!」 「龙因·阿兹达哈。」 面对与索萝妲并肩迈出步伐的龙因,裘达开口说道: 「……虽然是个与你许下毫无意义约定的愚蠢家伙,但仍然无法改变身为本官义妹的事实,要是敢对索萝妲出手绝对不会让你活命。知道吗?」 「哥哥,可以麻烦你闭嘴吗?」 龙因隔著肩头回过头不屑地回应。 「我没有特别把剑对著她。与其威胁我,不如当场认真拿剑把我处斩就好。就是被尊严、人际关系、政治因素这些与纯粹实力无关的事束缚,你和索萝妲才会没办法自由行动吧?………不能随便拔剑的剑圣想指使我真是太好笑了。我想做什么事都没有人能指使我,我也不会忍耐,想做的事都会做到毫不后悔的程度。」 「……没想到你话还满多的,不过我承认这也是你的实力之一。妹妹会一时不察,就是没有理解到对手的实力,结果被你的挑衅轻易激怒上钩。」 裘达语调平淡地如此喃喃说著,将搭在剑柄上的左手放了下来。 「——放他们过去!」 接到裘达的命令,在远处围观的士兵们让出一条路让两人通行。 「受到攻击时允许反击,不过我方禁止主动出手,面对『笑面飞虎』只会平白浪费性命。大门也让他们随意通行,本官在决战前不想再让他继续捣乱。」 「你哥哥转换心情还真快呢……我说的没错吧?索萝妲?」 龙因拍了拍以闪烁目光盯著裘达的索萝妲肩膀,然后笑著如此说道。 「………」 事到如今她找不到任何能对哥哥说的话,只能从裘达面前别开视线,默默地跟随龙因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与索萝妲错身而过的传令兵冲进广场,脸色大变地向裘达报告现况。 「阁、阁下!基杰尔摩?索尔斯的军势已经……」 「总算来了吗……」 「已经逼近到城镇南方约三公里处!数量约六万!」 第六章 与剑共舞 神剑蕴藏的「剑奏」不只是最强大的最后王牌,同时也是对剑圣造成莫大负担的双刃剑。 不论何种神剑,蕴藏的剑奏拥有普通剑无法比拟的绝大威力。与其称为武器,虽然或许该称为兵器,但因此使用时也会明显消耗剑圣的体力与心力,有时还会让剑圣失神昏倒。 话虽如此,能够实际让剑奏显现的剑圣并不多,即使被神剑选上并得以解放封印,也不代表绝对能够到驾驭剑奏的程度。 若要将是否身为一流剑圣划出明确界线,能否引出剑奏的力量就是最好的证明。 四周开始变得沸沸扬扬。 与龙因分头行动大约已经过了四至五个小时。夕阳早已下山,城门也完全关闭。除了传令兵以外完全禁止进出。 琪黎里珂混在流民群中傻傻仰望著投石机,只能观望著状况继续推移。虽然琪黎里珂也会最低程度的剑术与肉搏技巧,但她只能勉强应付醉汉,实在无法单独破坏城墙上的投石机。在靠近前被发现的话,一切就结束了。 「……听说大公国军总算要攻过来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这道声音,这或许就是造成骚动的原因。并没有受到特别指示,寻求更为安全栖身处的人们便往城镇深处……也就是要塞区的方向前进。 「该、该怎么办……?」 琪黎里珂停在兵舍附近的马厩旁,仰望著城墙并如此喃喃自语。从城墙上的士兵们没有明显变化来看,大公国军应该知道投石机仍然能够运作,而保持距离加以戒备。既然如此,只要琪黎里珂无法破坏投石机,大公国军便不会采取正式攻势。 「久等啰,小珂。」 「哇啊!?」 背后突然传来这道搭话声,让琪黎里珂吓得缩起脖子。 「什、什么时候——!?」 「我的事已经处理完啰,不过你的工作好像还没处理完呢。」 「不、不可能完成啦!要我自己破坏投石机——」 「破坏投石机!?」 「哇啊!?」 见到某位少女推开龙因如此插话,琪黎里珂再度发出惊叫声并一屁股跌坐在地。 「双……双月华……?」 没记错对方就是拥有「双月华」绰号的绝华十剑——索萝妲·尤米尔。 琪黎里珂来来回回看著龙因与索萝妲,嘴唇颤抖地开口说道: 「什什什……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总之,她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随从啰。」 当龙因如此说著,索萝妲并没有否定,只是气冲冲地将头别开。 「咦?这、这是怎么回事……?」 「简单说就是打赌输了……对吧?索萝妲?」 「……」 虽然索萝妲坚持保持沉默,但要是龙因撒谎肯定会立刻否定。或许该说没有被五花大绑。还没有对龙因发动攻击,说不定就是证明了龙因所言属实。 「不、不过这样真的很厉害呢!居然能俘虏绝华十剑的一员——噫!?」 或许是对俘虏这个单字有所反应,别过头的索萝妲突然紧盯著琪黎里珂。 「呃……小珂,她不像我那么有耐心,所以你可得小心一点喔。毕竟你有时候会说出不该说的话嘛。」 「好、好的…」 「话说破坏投石机的事呢?你什么时候要处理?」 「那不是龙因先生单方面推给我的工作吗!要是我能做到,阁下就不会拜托龙因先生处理这件事了啦!」 「也是啦~~」 龙因彷佛事不关己地笑著回答,然后将琪黎里珂抱了起来。 「呀啊!」 「索萝妲,跟我来吧。」 不知是否丝毫没有想过索萝妲会抗命,龙因只是抱著琪黎里珂并轻轻助跑跳到城墙上。 「!」 发现龙因突然出现,在投石机周遭的士兵皆杀气腾腾地架起枪。 「你这家伙!?」 「你们没有收到将军的命令吗?他说不准对我们动手喔。」 「大、大小姐——」 见到一脸无奈的索萝妲陪同,士兵们皆哑口无言地将枪放了下来。 「小珂,你有带望远镜之类的东西吗?」 「有、有是有啦……」 回应龙因的要求,琪黎里珂从包包中拿出望远镜。 「我看看喔……」 龙因借过望远镜,开始窥探著基杰尔摩军的模样。 然而,与无论何时皆能保持泰然的这位少年不同的是,琪黎里珂并没有办法轻易保持冷静。毕竟这里算是敌军要塞的内侧——而且旁边有许多士兵远远观望著此处。再加上龙因身旁还有索萝妲,此种状况也让不协调感变得更加强烈。 「那、那个……龙因先生?」 「我想问一下,阁下军队里有几个剑圣?」 「啥?」 「我是问那边布阵的军队有几个剑圣?」 「那个……总、总共有三人……」 基杰尔摩军包含基杰尔摩本人在内只有三名剑圣。或许该说基杰尔摩对于决战采取消极态度,在裘达抵达后,便是以此数字为名分来说明攻略要塞为何会如此延宕不前。在被誉为王国屈指可数的剑士「破军明星」手下搭配两名绝华十剑,而且乌尔修瓦拉的守备是以难攻不落著称,因此基杰尔摩主张两军势均力敌,藉此向本国要求更多增援。 「除了阁下以外还有两个……喔喔,就是平常在阁下两旁待命的护卫官吗?」 「是、是的……男方名为达尔戴,女方名为薇尔贝修。两方都是与基杰尔摩阁下有亲戚关系的人。」 「是喔……意思是把很难背叛的亲属带在身边吧。」 「是、是这样没错,不过两位都是确实拥有实力。毕竟是阁下特别指明带来护卫的剑士,虽然没有马尔裘朵那么厉害,不过他们也带著大公殿下亲自赏赐的神剑喔。」 「说到大公国的神剑,根本都是从王国这边抢过去的吧。」 索萝妲皱起眉头不屑地如此说道。 自从分裂后,大公国与王国之间动过无数次干戈,大多数都是王国施予「恩宠」让大公国退兵。也就是说,藉由「赏赐」给大公国许多财宝与贵重神剑才得以免除战火,这是王国对拥有压倒性兵力差距的大公国所采取的苦肉外交政策。但在隶属于王国军的索萝妲眼中,或许这仍然是令人相当气愤的政策。 龙因将望远镜推回给琪黎里珂,便重新转头看向索萝妲。 「……那我们出发吧。」 「你是要把我交给大公国军吧……?」 索萝妲咬紧嘴唇瞪著龙因。毕竟是王国有名贵族尤米尔家的养女,应该能够要求相当程度的赎金,再加上还携带高级神剑,能俘虏索罗姐可说是大功一件。 然而,龙因只是耸了耸肩否定索萝妲的话语。 「我怎么可能把你交给那个什么大公国呢?」 「咦?」 琪黎里珂与索萝妲异口同声地发出惊讶回应声。 「我说啊,把你当成俘虏交给对方,就没办法成为我的随从了吧?而且我不记得当初的委托内容是把你抓回去喔。」 「那……你、你是要去哪边?」 「当然是敌阵啰。」 「敌阵……啊哇!?」 龙因将满腹狐疑地回问的琪黎里珂夹在腋下,一口气跳下城墙。 「敌、敌阵是指——」 「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大公国军啰。没错吧?索萝妲?」 连老实地跟在龙因后头的索萝妲,都对他的话语表示 不解。 「你……到底在说什么?」 既然会闯进要塞区将索萝妲击败,对龙因而言敌人应该是王国军,以先前的行动来说,照理说是站在大公国军那方。即使如此,两人无法理解他为何会将大公国军视为敌阵。 龙因完全无视于歪著头的两位少女,只是对城墙上的士兵说道: 「——我说你们啊,可以帮我告诉尤米尔将军吗?说将军阁下的妹妹接下来要对大公国军展开突击!要把这当成是妹妹身陷困境或是击破敌军的好机会都没关系!就这样告诉他吧!」 「展、展开突击——?」 「嗯。」 见到龙因一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琪黎里珂顿时哑口无言。 「为、为什么会这样……一下把大公国军当成同伴又发动攻击……龙因先生到底是想做什么啦!?」 「我有义务回答吗?」 「怎么又说这种话——」 龙因无视于一脸呆滞的琪黎里珂,朝著索萝妲说道: 「——好啰。索萝妲,我们冲进去吧。」 「你……是认真的吗?」 在夕阳远方能依稀见到正规军加上佣兵将近六万人的大公国军。就连首度与此种大军对峙的索萝妲,都知道单身冲进敌阵所代表的意义。即便平时总是显得相当强势,这时她也不禁浮现出紧张神情。 「我说索萝妲啊,你不是更应该感到高兴吗?你不是想对付大公国立下勋功吗?」 黄昏稍冷的风吹动著龙因的浏海,这时不论是琪黎里珂或是索萝妲,应该都有看见他那平常总是被长长黑发遮盖的左脸颊旧伤。 至于龙因则是不经意地拨著头发将伤遮盖,并且挑起嘴角一笑。 「……还是你根本没有那个胆量去?哎呀,是没什么关系啦。像你这种大小姐会这样很正常,毕竟是还想再长高的年纪嘛……」 「少啰嗦少啰嗦!」 索萝妲打断龙因的话,将手抵在腰后方的神剑上。虽然这是个浅显易懂的低级挑衅,不过或许就是这种挑衅对拥有高傲自尊的索萝妲特别有效。虽然龙因先前表示是与索萝妲打赌获胜才让她成为随从,但琪黎里珂能够想像是用了什么样的做法。 「——要跟大公国打就打啊!不用你多说!」 「喔?突然冒出干劲了?」 「……要打就打嘛!」 索萝妲拋下这句话便向前奔驰。她从腰后剑鞘反手拔出双剑,当她以熟练动作转为顺手拿取的瞬间,她的速度便明显提升许多。见到此种剑圣获得神剑加持的部分恐怖体能,让琪黎里珂顿时哑口无言。 「那小珂,我也要出发啰。」 「咦?咦咦!?」 龙因背后传来「铿锵」的锁链碰撞声。 「——我想这次大公国军应该会输得很惨,我觉得你也好好思考该怎么逃命会比较好喔。」 龙因从背后剑鞘拔出剑并迈出步伐。 「先走啰。」 「啊……」 琪黎里珂还来不及叫住,龙因便一口气加速奔驰。速度与先前索萝妲完全无法比拟,感觉随时都能追上远远跑在前头的少女。 「……啊!?」 琪黎里珂张著嘴目送两人离开后,这时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只有琪黎里珂独自一人被留在乌尔修瓦拉要塞正前方,一回过头正好与城墙上满脸呆滞的士兵们目光相会。 「啊……拜、拜托饶了我吧!」 琪黎里珂推起眼镜,晃著颇为碍事的胸部拔腿就跑。 不论龙因的真正用意为何,被这样丢在敌方据点正前方实在是很麻烦的事。既然被如此玩弄于股掌之间,琪黎里珂认为绝对要让龙因以某种形式负起责任。 ☆ 龙因很快就追上先出发的索萝妲,从此种速度便能窥知索萝妲身为剑圣的实力。虽然拥有只要经过磨练便前途无量的潜力,但目前并没有完全引出神剑的能力,也没有彻底发挥出自己的潜力。 「期待今后的发展——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有很多剑士都是轻易丢掉性命没办法再拿剑了呢。」 龙因与索萝妲并肩前进,并且刻意如此说著让她听见。 「可是如果你没有活下来,我可是会很头痛的,所以你可不能随便死掉喔。」 「……还轮不到你多说!」 索萝妲以气冲冲的表情如此回答后,便眯起眼睛紧盯著前方。 大公国军六万兵力中是由五万正规军为主力,不过这些士兵在这三个月内并没有接受像样的训练,因此缺乏训练且士气不高。 「只要基杰尔摩被打倒的瞬间,现在的大公国军应该就会瞬间瓦解。雇主死亡应该也会让佣兵果断放弃赶快逃跑吧。」 「……会这么顺利吗?」 「不管怎样你都没有其他选择啰。还是你怕了吗?」 「……怎么可能。」 「就要这样才对,总之可以麻烦你从正面突击,以最短距离替我开出一条通往基杰尔摩的路吗?我不太想对付小喽啰耶。」 「居然敢叫我开路,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我说啊,叫比较强的人替弱者开路像话吗?」 「一直说我很弱很弱的——你真的很烦耶!」 索萝妲朝地面一蹬大大跃起。 「——绝对是你这家伙的想法比较奇怪吧!」 少女的身影在日落后的夜色中飞舞,彷佛将天空当成立足点般翻过身,以锐角直接冲进敌方的最前线。 「唔喔——」 位于索萝妲著地点的士兵们被豪爽地击飞。即便是身形细瘦的索萝妲挥动细细双剑,但这些远超过常人速度与臂力所展开的攻击,让格挡的长枪皆被切断,试图承受攻击的盾也被悉数弹飞。宛如被小型龙卷风袭卷般,士兵们被接连砍倒。 「喔……又被我的低级挑衅激得这么拚命呢……」 在索萝妲的突击下,原先整齐的敌方阵势开始瓦解,龙因见状则是一副事不关己地笑著如此说道。 「……不过在天亮之前,应该就不会那么轻松了吧。」 「你这家伙也是敌人吗!」 发现龙因一派轻松地如此喃喃自语,大公国的士兵们皆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我又没叫你们过来。」 龙因迅速地挥动右手的罗卡马杜塔,每当亮出反射星光的剑身一闪,士兵们的惯用手便随之喷出鲜血。 「嘎啊!」 有些人是手腕,有些人是拇指被砍断,士兵们的武器接连落到地面。大部分的人在受到重创后便会丧失战意逃跑,并不需要逐一给予致命伤害。 「如果每个人都能记得,处理事情就能更轻松啰。」 龙因对不想送命四处逃窜的士兵不屑一顾,直直地走在索萝妲开出的道路上。前方能够见到索萝妲挥舞著光鞭,正试图将眼前敌兵人墙凿出一个洞。 「……看那样应该很快就会没力了吧?」 龙因冷冷一笑,便回过头望著乌尔修瓦拉要塞的方向。 ☆ 在大公国军阵势最为厚实的场所,基杰尔摩·索尔斯与直属骑兵一起待命,对于城墙上投石机遭到破坏的好消息迟迟没有传来而相当焦躁。 「那个臭小鬼……该不会是失败了吧?还是果然背叛我了?」 「……阁下,您接著有何打算?」 身为副将的达尔戴以冷冷眼神望著前方并如此问道。 「以今晚的风向,月亮迟早会被遮蔽。只要无法与肉眼确认,投石机也不会构成太大威胁……想不造成任何牺牲 应该是不可能的。」 不论如何,只有正前方必须与要塞接敌的前锋,以及运送攻城武器的第二阵会有危险。只要能够成功攻下要塞,不论付出多少牺牲都无所谓,目前已经不是拘泥于形式的时候了。 「……阁下,情况似乎有些诡异。」 先前以望远镜窥视前线情况的薇尔贝修,则是拿下镜片如此喃喃说道。 「前锋似乎发生了某些事。由于视线昏暗看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但阵型似乎正在瓦解——」 「阁下!」 这时传令兵则是驱马赶来。 「——前锋已经开始交战了!」 「什么?可是要塞还没有派出兵力——」 「那、那个……听说敌人只有约两名剑士……」 「阁、阁下!」 「又怎么了!?」 紧接而来的第二名传令从马上滚落地面,在基杰尔摩面前跪下并指著要塞的方向。 「——城、城门打开了!」 「什么?」 「王国军似乎出城展开攻击了!」 「什么……裘达?尤米尔那家伙……!」 「应该由我或达尔戴卿在前线监视的。」 虽然薇尔贝修语气平淡地如此说著,但事到如今为时已晚。基杰尔摩愤怒地将马鞭折断,交代传令兵让第二阵的攻城武器退后,并且让第三阵向前方挺进。 「用第三阵阻止前锋继续瓦解!然后准备正面交锋!」 「……是否要由在下亲临前线?既然『破军明星』已经出阵,那么我方也——」 「不,时机还没到。」 基杰尔摩对达尔戴的提议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裘达·尤米尔既是剑士也是全军指挥官,他应该不会亲自在最前线领军,既然这样希望两位继续在我身边辅佐。」 的确,裘达并不会以一介剑士之姿在前线展开突击;但若是如此说来,出城主动展开野战照理说应该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说不定是发生了某些事,导致风格稳健的裘达舍弃笼城策略出城迎战。 既然如此,为了预防万一,将两名护卫官留在身边较为安全……基杰尔摩便是如此盘算。虽然胜利也是相当重要,但对于基杰尔摩而言,最重要的还是活著回国。 当基杰尔摩一如此思考,腰间理应没有拔出的剑突然开始微微震动。 「——」 「阁下。」 达尔戴与薇尔贝修皆分别按著自己的神剑剑鞘。 「……看来附近有正在大肆奏鸣的神剑。」 「或许是朝我军展开突击的剑士。」 「……到底是什么人?」 基杰尔摩定睛仔细观察。 当剑圣与神剑彼此充分引出力量时,神剑刀刃便会喜悦地开始颤动,并且绽放出宛如乐器般的美丽音调。因为此种音调也让剑圣有时被别称为「剑奏者」或「剑舞者」。 此种刀刃奏出的高亢清澈声响,甚至让基杰尔摩等人拥有的神剑产生共鸣。 「能让其他神剑产生共鸣的剑圣到底是谁?听说裘达的妹妹也是剑圣,还是『荆棘万刃』芙露罗莎?米修?」 两名护卫官宛如保护基杰尔摩般走向前。 「已经相当接近了,请小心。」 「………」 基杰尔摩摸著自己神剑的剑鞘缓和焦躁,不过手突然停下动作。他收起深锁的眉头,彷佛拋开烦恼般让肩膀放松力道。 「没想到居然得让我亲自拔出神剑……世事还真是难预料呢。」 这时基杰尔摩·索尔斯已经不再是先前的吝啬个性,先前只想著不让自己碰到危险贪图财富,只不过是基杰尔摩的部分本性。 「……如果能只用剑解决就轻松多了。」 不知是否由气氛察觉基杰尔摩的心态转变,薇尔贝修罕见地浮现出笑容,达尔戴也是将手搭在腰间神剑剑鞘上点了点头。长久以来身为基杰尔摩的亲戚,他们很清楚基杰尔摩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下有个提议……不如趁著这次机会,让本国贵族瞧瞧阁下身为『兵部十六旗』一员的实力如何呢?」 「的确,不可能只派一个贪财的人来攻略乌尔修瓦拉要塞。既然这样……说不定是忘了这么单纯的事,才会增加了这么多敌、我方的人。」 在如此喃喃说著的基杰尔摩前方,能够见到鲜艳的光芒不停舞动,豪爽地将自军士兵接连弹飞。 「……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伤害继续扩大,您决定怎么做呢?」 薇尔贝修以随时能拔剑的姿势如此询问。 「那么薇尔贝修卿……可以麻烦你去一趟吗?我想对方应该是芙露罗莎·米修之类的……」 「可以直接杀掉对方吗?」 如果是有名的敌将,还有活捉向对方要求赎金的选择,但要是一开始便如此思考很有可能会阴沟里翻船。 「似乎已经有很多士兵被打倒了,要是在这时烦恼是否该活捉米修卿,士兵们肯定会感到不满。虽然还不到杀鸡儆猴的程度,但要是听闻绝华十剑的一员在战场丧命,王国军的战意也肯定会减弱不少。」 「原来如此…」 「但要是对手并非米修卿,而是裘达·尤米尔的妹妹……」 「属下知道。」 听说索萝妲?尤米尔的实力并没有像芙露罗莎·米修如此高强,既然如此应该较为容易活捉,而且有可能用来作为对裘达?尤米尔的最后王牌。 「那么——」 薇尔贝修轻轻行了个礼,便踢著马的腹部离去。 目送薇尔贝修离开后,达尔戴在基杰尔摩耳边小声说著: 「……需要让本队稍微退后吗?」 「不,还不需要这么做。」 虽然王国军出乎意料地出城野战,但总数仍然是由大公国军占优势。这时要是基杰尔摩退至后方,不只是会被传为害怕与裘达·尤米尔交手,甚至有可能传出连区区一两名剑士突击的气势都无法抵挡的传闻。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当王国选择野战的时候就没有胜算了。如果他们想夹著尾巴逃回要塞,我军也跟著一拥而上就好。」 基杰尔摩一边摸著带有绝佳圆弧感的马尔裘朵剑柄,一边微微地如此窃笑。 ☆ 兄长总是告诫著索萝妲,剑奏对剑圣而言是最后王牌,不是能够随便使用的招式。 而这招王牌索萝妲已经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是在六万兵力中扫荡敌军试图冲向指挥官,她从一开始便很清楚普通方法不可能成功。但即使如此,接连冲上来的敌军还是会让身体疲累,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你应该是长相有问题喔。」 「………」 索萝妲垂下拿著剑的双手,隔著肩回过头朝身后的年轻人瞥了一眼。 「——敌人一定是觉得如果是你应该能赢,简单说就是你被看扁了。不然,打倒那么多人,照理说敌人应该早就吓得逃走啰。」 相较于疲劳困顿并浑身布满敌人鲜血的索萝妲,龙因彷佛正在散步般,将拿著剑的手挽在腰后悠闲地前进。见到他哼著歌走在索萝妲拚死开出的血路上,总让索萝妲不是滋味。 「……什么啦,是想对我的做法挑毛病吗?」 她一挥动右手的剑,又有几名士兵随著惨叫声倒地。但敌人只有极短瞬间稍显怯懦,当索萝妲试图继续前进时,又有新的士兵组成人墙挡住去路,从刚才开始便是如此反覆。 「索萝妲,想想更有效率的方法嘛。你的战斗方式的确是很华丽又很帅气……感觉就像是与剑一起 跳舞,不过对小喽啰用那么多力气,与大猎物交手的时候会累到连手都举不起来喔。」 「……啥?」 「战争基本上与打架没什么差别。只要一开始用力打下去让对方丧失战意,这样对手就算没有逃走,之后也能轻松在气势上赢过对手。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绝对没办法获胜………你没有让人感觉到这种恐惧,毕竟要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你还算是太可爱啰。」 「……咦?」 龙因突然将脸靠了过来,索萝妲瞬间理解他所说的意思并顿时哑口无言。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是想称赞我吗?」 「我没有称赞你的意思,全身都是血还有什么好害羞的?我是说你在实战中的表现以剑圣来说完全不及格。」 对红著脸的索萝妲冷冷一笑后,龙因则是走到前方。 「哎呀,会被敌人溅得浑身是血表示技术还不纯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这样应该还有所谓的演出方式吧?」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就是这样才不行啦。」 只见龙因的身体向前倒下——之所以看起来像是倒下,其实是因为他最初的一步让人感觉不出来,而且是快得令人出乎意料。一回过神便发现龙因已经离开索萝妲身边,冲到围绕两人的士兵人墙前方。 「……是我根本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喔。」 这位年轻人的呢喃声,被宛如喷水池的声音盖过。 「……!」 在龙因眼前的士兵喷出大量鲜血,如字面所述般被砍成两半,而且连后面的士兵都被削过眉间向后仰倒。与其说是俐落,不如说是精湛得令人不寒而栗的剑术。 「把眼前的敌人全杀光根本没完没了吧?需要的是杀鸡儆猴。」 龙因如此喃喃说著并回过头看著索萝妲,但他不是单纯回过头,而是宛如描绘半月形般挥剑才回过头。 慢了半拍后,约有十名士兵同时喷出鲜血倒地。胸前的伤就像是用尺画出般笔直,而这也著实地表示出龙因令人畏惧的实力。 「唔……哇啊啊啊啊啊!」 「噫!?」 见到同伴的死状,士兵们发出极为慌乱的惨叫声开始退后。虽然龙因的动作绝对不算华丽,但此种毫无矫饰的动作反而像是剖开送进厨房的大鱼般——或许在人的眼中就是如此单纯的作业。 索萝妲也在这个瞬间感觉到浑身起满鸡皮疙瘩。连在龙因身后的索萝妲都不寒而栗,站在他眼前的士兵肯定是更加悲哀。 这个敌人能以纯粹作业的方式屠杀对方——一理解到这件事的瞬间,他们在战场这个非日常空间麻木的心灵,似乎渐渐找回了理所当然的人性。 「哇啊啊啊啊啊啊!| 当某个人拋下武器拔腿逃跑,便无法止住惊恐的气氛持续扩散。原先围绕两人——或许该说围绕龙因的人墙瞬间瓦解,混乱一口气扩大并持续传播。不论是在前或在后的人,见到龙因展现的屠杀秀仅仅三秒,便在面临死亡的恐惧笼罩下逃离现场。 「——你看吧?就是这个样子。」 龙因已经不将逃走的士兵放在眼中,只是紧盯著索萝妲咧嘴一笑。 「剑圣就是要让人觉得几乎都是怪物才行,至少在战场上就得这样。你喜欢的华丽战法还是在单挑的时候用就好,实在太没有效率了。」 「怪……物……?」 「咦?难道不是吗?真的有必要靠那个什么绝华十剑来提高士气吗?如果有空华丽舞剑提升士气,不如像现在这样让敌方见识压倒性力量溃不成军。这样就结果来说不是也能减少我方的伤害吗?这不就是比较有效率的方法吗?既然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祖国,对敌人变成怪物也没有关系,受到敌我方称赞的威风凛凛美丽女剑圣之类的头衔,根本没有嘴巴上说得那么好用嘛。」 「——」 当索萝妲一脸呆滞地用手背擦掉脸颊上的敌人鲜血,再度被龙因的话语被迫面对现实。 「就算敌兵已经逃走,你这样会不会太松懈了?」 「!?」 她猛然回过神,发现有把小刀正急速接近眼前。 龙因比索萝妲更快伸手轻易地接住小刀,然后轻轻抬起下巴对少女说著: 「虽然一点都不可爱,不过那个剑圣可是比你还更像剑圣喔。」 由于附近士兵逃离战场,围绕索萝妲等人的人墙比起刚才更加松散宽阔。在这个以人墙围绕出的歪曲斗技场中,第三名剑士紧接在索萝妲与龙因之后入场。 「虽然我已经有不是『破军明星』的心理准备了,不过居然连『荆棘万刃』都不是啊。」 这位全身黑衣的女剑士骑著黑铠军马现出身影,整齐浏海下方的冷冽双眼正紧紧盯著索萝妲,模样很显然不将索萝妲放在眼中。 「那是基杰尔摩·索尔斯的护卫官,叫做薇尔贝修喔。」 龙因朝索萝妲如此呢喃解释后,薇尔贝修的视线便转往他的方向。 「……你果然背叛我们了,龙因·阿兹达哈。」 「说背叛好难听喔,至少说是解除合约嘛。」 龙因则是一副若无其事地冷冷回应。 「早知道会这样,在你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该把你砍头再把剑抢过来了……你知道自己能像这样嘻嘻哈哈,都是多亏了将军宽宏大量吗?」 「你在说什么?应该是正好相反吧。我没有当场把你们全部解决掉,再把值钱的东西全部拿走已经很不错了。没有演变成这种悲剧,你们才应该感谢我宽宏大量吧?」 「你就在这证明看看实力有没有像嘴上那么会吹牛吧!比起靠著祖父光环被选为绝华十剑的小丫头,在地下社会名声响亮的『笑面飞虎』还是个比较好的猎物!」 薇尔贝修一甩缰绳冲了过来,龙因迅速地绕到索萝妲背后,毫不客气地朝少女背后一推。 「喂喂,被说成小丫头没问题吗?对方还说你是沾光耶!」 「唔…」 这的确很令人气愤。虽然确实不得不承认龙因的实力较强,但被说成沾祖父的光实在令她无法忍受。索萝组感觉到累得瘫软的手重新流进全新力量,朝连同巨大军马冲来的薇尔贝修挥出右手光鞭。 「你的剑奏只是路边的街头表演吗!小丫头!」 在光鞭前端抵达的瞬间前,薇尔贝修将看似沉重的斗篷甩开,一脚踩著军马的铠甲逃往空中。 「——!」 就在这时,能够听见一道宛如爪子刮过金属铠甲表面的尖锐声响。索萝妲察觉到那是薇尔贝修神剑奏鸣的声响,几乎靠著直觉跳往旁边在地面翻滚。 「哼……看来是胆小救了你一条命。」 薇尔贝修从正面以挥剑姿势落地,瞪著索萝妲冷冷一笑。 「这是……!」 方才索萝妲所站的位置附近,布满了彷佛被某种物体砍劈过的沟缝,那肯定是薇尔贝修使用神剑剑奏后的痕迹。 由于不想被单方面说得这么难听,于是索萝妲静静地开口说道: 「……你的剑奏才是看起来很普通吧?」 「什么…?」 「这种事不是很常听到吗?」 十之八九肯定是这么回事。薇尔贝修拥有的神剑剑奏,应该是将剑气化为无法目视的刀刃施展而出。先不论神剑本身便是相当贵重的物品,这类剑奏相较之下并不算很罕见,就连现在索萝妲的祖父米可威也是使用这类名为「裂空」的剑奏。 不过常见的剑奏与危险程度并无关连,简单说来薇尔贝修拥有无法见到的凶残远距离武器,单纯以距离 来说比索萝妲更加宽广,也是能掩盖索萝妲春雷优势的麻烦对象。 「……咦?那、那家伙人呢……!?」 一回过神便发现龙因已经不见踪影,应该是将薇尔贝修推给索萝妲后便不知去向。 「……看我怎么解决掉她。」 索萝妲压抑著脑中不断浮现的怒气,并且让雷光之鞭消除,薇尔贝修见状则是歪著头表示不解。 「你打算做什么?」 「如果你想知道,告诉你是没什么关系啦。」 索萝妲试著稍微模仿龙因挑衅对方,不过薇尔贝修并没有像索萝妲那么容易上钩。_ 「不用……我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的确,如果是有实力的剑圣,肯定能看穿索萝妲收起剑奏的理由。虽然春雷的攻击距离能够弥补索萝妲的弱点,但要随时挥动光鞭会造成极大负担。另外若是对付薇尔贝修,即使拉开几公尺的距离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她能够从离索萝妲更远处单方面展开攻击。 既然这样只能尽可能地减少疲惫,一口气钻进薇尔贝修怀中分出胜负。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可没那么轻松让你得逞。」 薇尔贝修轻轻扭了扭脖子并水平架起剑,接下来施展的攻击有很高机率是无法目视的刀刃。就像先前索萝妲面对龙因时的做法——薇尔贝修应该也是打算不靠近索萝妲,想在保持距离的情况下直接分出胜负。 只要回顾当时为何会输给龙因,索萝妲认为自己肯定就能找到胜过薇尔贝修的方法。 「——」_ 薇尔贝修的剑微微一动,索萝妲没有错过这个动作并拔腿奔驰。那时候的龙因也是趁著索萝妲挥剑一口气接近,再将她手上的杰葛玛达打落,只要照著同样步骤应该就没问题。 「你不会只有这招吧~~!」 原本以为薇尔贝修会大大挥剑,她却途中停下剑跳往后方,并且用简洁动作挥出剑。 「!」 在无法目视的刀刃破风飞来前,索萝妲无法缩短与薇尔贝修之间的距离,但即使如此还是不能停下脚步。索萝妲只能凭著直觉,几乎沿著地面压低姿势并朝地面一踩。 「这个小丫头——!?」 似乎有某种东西从索萝妲头上飞过,随著一道「啪唰」的讨厌声响,能够感觉到随风飘逸的部分金发被切断。但并非没有闪过攻击,索萝妲认为这表示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了攻击。 「今天已经输给那家伙了……!一天之内绝对不能输两次!」 即使差点失去平衡摔倒,索萝妲仍然躲过了薇尔贝修的双重斩击,索萝妲已经踏进约半步便能将杰葛玛达剑尖碰到对手的距离。虽然薇尔贝修不想见到此种结果试图拉开距离,但索萝妲不会再放任她如愿。 「……!」 薇尔贝修使出犀利突刺试图甩开索萝妲,索萝妲则是用杰葛玛达将剑架开化解攻势。要是在如此接近的距离被使出裂空,即使能够见到也无法完全躲过,既然如此,对应的方式只有不让薇尔贝修挥剑了。 「你这丫头~~!?」 确认对方的起手后再加以化解,不只是需要比对手更快的速度,还得将神经的敏感度发挥至最大极限。不过,现在的索萝妲已经达到了此种境界。 刀刃发出清脆的声响。与薇尔贝修的神剑不同,杰葛玛达的声响显得更为高亢澄澈。索萝妲顺著此种旋律挥舞刀刃,神奇的是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疲累感。 「——唔?」 当薇尔贝修的挥砍不知被化解几次时,这位女剑士的姿势稍微失去平衡。薇尔贝修不想与攻击速度较快的索萝妲近身肉搏而总是试图拉开距离,当她的剑被弹开刺进地面时,仅仅一瞬之间稍微向前倾倒。 「——喝!」 索萝妲直觉到这是个好机会,于是将先前压抑的剑气一口气释放施展剑奏。先用左边的光鞭缠住薇尔贝修的剑,再用右手的光鞭缠绕薇尔贝修的身体随即向后一拉。 「唔……呃……!」 双手手臂、胸口与背后被光鞭划过喷出鲜血,让薇尔贝修皱起眉头。但伤势并不算深,她身著的铠甲与内衬被撕裂,或许顶多只有内侧的皮肉被浅浅划开的程度,索萝妲也知道凭春雷的锋利度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要给予致命一击,还是只能用杰葛玛达的刀刃直接刺进身体,于是索萝妲继续朝薇尔贝修展开肉搏战。 「别小看我……臭丫头……!」 薇尔贝修压低姿势并由下往上斜向挥出剑,挥剑速度远比索萝妲想像中更加迅速,无法像先前一样化解起手攻势。 「唔……!」 虽然索萝妲试图用左手的剑抵挡,但无法完全挡下攻击,彷佛重重撞上脱缰野马般的攻击力道,让索萝妲的细瘦身体被弹飞离开地面。 「什么活捉当成俘虏……我要让王国兵见到你的凄惨死状,尝尝绝望滋味!」 能够见到薇尔贝修直直将剑挥起,对于目前被弹飞至空中的索萝妲,并没有躲过薇尔贝修必杀一击的方式。 ——薇尔贝修也许是这么想的。 「!」 索萝妲立刻甩出光鞭缠著薇尔贝修的剑用力一拉。彷佛将光鞭收回手中般,完全无视于离心力反过来拉近与薇尔贝修之间的距离,然后将另一边的剑刺出。 「居然被……这种杂耍……」 「要你多管闲事!」 杰葛玛达的剑尖削过薇尔贝修的肩头,但仍然只是轻伤,对于以铠甲保护身体的薇尔贝修并不足以构成致命伤。 当索萝妲落到薇尔贝修背后的瞬间,两人皆是一转过身便挥出剑。 「唔……呃……」 横向挥出剑的薇尔贝修嘴边滴下细细血丝,并且发出低低呻吟声。 「就叫你……别多管闲事了。」 索萝妲压低姿势回身使出的突刺,不偏不倚地由薇尔贝修的铠甲缝隙间刺进腹部,要是索萝妲的身高比现在再高一个头,肯定会被凄惨地切开头同归于尽。 「……喝!」 索萝妲挤出最后仅存的力气,踩著薇尔贝修的胸口拔出剑并在空中翻了一圈。杰葛玛达的剑尖传来似乎撞上某种物体的触感,那应该就是薇尔贝修的脊椎骨吧。 「………」 稍微盯著仰躺在地的薇尔贝修看了一阵子后,索萝妲调整著呼吸,抬起头环视周遭的情况。 害怕被卷入两位剑圣的战斗中而持续远观的士兵们,正紧紧凝视著胜利者与败者。他们肯定没有料想到沾亲人与兄长光环被选为绝华十剑的丫头,居然能够赢过经验丰富的女剑士薇尔贝修,每个士兵合不拢嘴的吃惊神情就是最好的证据。 此种反应让索萝妲相当不满,于是举起右手的杰葛玛达,将光鞭伸到最长朝满是灰尘的地面抽了一下。 「——呜噫!?」 听见彷佛撕裂风的声响,士兵们就像是魔法突然被解开般仓皇逃离现场。 「我军剑圣薇尔贝修卿输了!」 「噫啊啊啊啊!!」 由于每个士兵都尽可能地想远离索萝妲而往各方逃窜,附近变得比先前更加混乱,不过索萝妲可说是相当满足,因为她证明了自己也能做到有效率的作战方式。 「……话说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索萝妲背起作为战利品的神剑,重新开始寻找龙因的身影。 「该不会……咦?意思是那家伙让我对付小喽啰,然后自己跑去直取指挥官的脑袋吗?这样会不会太奸诈了!」 用薇尔贝修的斗篷将杰葛玛达沾的血迹擦掉后,索萝妲开始奔跑寻找龙因。 不可思议的是,脑中并没有浮现趁著龙因离开时赶紧回到兄长身边的想法。不论对方是个多么卑鄙的男人,对于失去过去记忆并只有符合杰葛玛达剑圣资格为线索的索萝妲而言,她无从违背甚至不惜剑击所做下的约定。 ☆ 一开始基杰尔摩只是瞪大双眼望著龙因,这是龙因所熟悉的基杰尔摩……就是先前满是吃惊、焦躁、疑惑、吝啬且慎重的模样。 然而,基杰尔摩却像是发现某些端倪般眯起眼睛,这时的他几乎已经没有先前龙因熟悉的 影子,这肯定才是基杰尔摩·索尔斯身为剑士的真正样貌。 若是说到大公国军事面劣于王国之处,或许只有剑圣较少这点,因此在大公国能够驾驭高级神剑的剑圣便会受到重用。不论是基杰尔摩不是出身家世,只要有身为剑圣的资质便能视为能在军中获得地位。 「……阿兹达哈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在马上的基杰尔摩静静地朝龙因如此询问。 基杰尔摩前方仍然有许多骑著马的士兵一字排开。照理说前线已经与王国军展开激烈冲突,这里却仍然显得相当安静。不过在宁静中却有让皮肤刺痛的紧张感,原因便是来自于拉开距离互相对瞪的龙因与基杰尔摩。 「我还没有听到敌军投石机被破坏的报告……结果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改变心意啰。」 「改变心意——这是什么意思?」 「我发现继续跟著你也没有好处……你是不可能赢过那个帅哥哥的。」 「那个帅哥哥…是指裘达?尤米尔吗?」 「对对,就是他。」 「意思是我没办法藤过『破军明星』……是这个意思吗?」 「大公国的人说话真爱兜圈子,连这种意思都听不懂吗?」 「我比他还弱……在你眼中看来是这样吧。」 基杰尔摩用左手抚摸著腰际剑柄,右手仍然垂在身旁。 「哎呀,虽然对你不太好意思,不过没有人会想继续搭知道会沉掉的船吧?就算帮你做事,你应该也会在付清报酬之前死掉。那帮忙也只会做白工吧?」 「所以……你才会背叛我吗?」 「说背叛很难听耶。至少可以说成是解除合约吧?」 「原来如此……听起来似乎挺合理的。不是不能理解你对我支付报成的能力抱持疑问,因此考虑解除合约也许不能怪你——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 「咦?因为……应该算顺势吧?」 龙因将拿著剑的右手仍然放在腰后,左手则是搔了搔发旋附近。 「因为啊,你不觉得卖点人情给之后会赢的人会比较划算吗?」 「你在说什么?不只是激怒裘达·尤米尔,现在还像这样背叛我,你这样不是同时背叛大公国和王国吗?」 先前在基杰尔摩身旁静静听著两人对话的达尔戴,则是甩了一下斗篷插声说道: 「……对这种叛变之人说这么多话是没用的,阁下请继续指挥全军,这家伙交给在下处理。」 「呃……这个人终于出来说话了啦。」 龙因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并耸了耸肩。 「你还不知道吗?嗯,你一定不知道,所以才会跳出来说话。如果知道对方是没办法赢的对手,绝对会在旁边当成装饰品的。」 「少废话!『武雷派』米海·达尔戴要取下你的脑袋!」 当达尔戴一踢马腹飞奔而出,其他骑兵也跟著开始移动,彷佛围绕龙因与达尔戴般形成临时竞技场。 达尔戴高速接近,毫无减缓速度由马鞍直接跳向龙因,并且拔出腰间佩带的大型长剑正面挥砍。 「……真是骯脏的声音。」 达尔戴的神剑微微震动,但在龙因耳中不过只是杂音。如果是一流神剑,光听挥动时的声响便能由极为美丽的旋律判断。 「要动手才能知道根本是二流……也是啦,这样想就能接受了。」 面对达尔戴看似相当沉重的砍劈,龙因只是微微侧身躲过,暗色大剑的剑尖则是埋进离脚尖几公分处。 「十年?还是二十年?你累积了多少修练?」 龙因刻不容缓地用罗卡马杜塔,重重地打在达尔戴剑的中央。 「唔呃……!」 看起来只是轻轻挥动单手的一击,却让达尔戴将剑放开,由双手传来的冲击或许已经接近疼痛的感觉。 龙因瞬间继续拉近距离,在冲进达尔戴怀中的同时将右掌灌进胸口。 「唔——呃……」 龙因的右手留有肋骨碎裂的感触,被大大击飞的达尔戴口中随著呻吟声吐出呕吐物,被鲜血染红的呕吐物著实地显现出他受到的严重伤害。 「你的修练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嘛?至少完全不够拿来对付我。」 龙因只靠著一记右推掌便将壮硕的达尔戴打飞后,接著用罗卡马杜塔的剑尖从地面勾起他的神剑。 「……总之还给你吧。」 他用罗卡马杜塔的剑尖转著神剑剑柄,然后直接将剑丢回给达尔戴,激烈旋转的神剑深深刺进咳著嗽试图起身的壮汉胸口,刺穿直达背部才停了下来。 「——」 基杰尔摩再度瞪大双眼,围绕周遭的骑兵甚至无法喘息。 「绝对不是达尔戴失手或虚张声势,也不是他假扮剑圣喔。虽然我来替他解释好像有点奇怪,不过要是太小看他,就会连不让他做任何事获胜的我也被看扁。所以我想在这里说清楚,绝对不是达尔戴很弱喔。」 龙因稍微扭了扭头并掏著耳朵。 「哎呀,我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简单说就是我太强了。知道吗?」 「……居然让达尔戴卿来不及用出剑奏就轻松获胜,看来『笑面飞虎』果然是名不虚传。」 基杰尔摩深深皱起眉头并跳下马。 「传闻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神出鬼没难以捉摸,杀人完全不会有任何犹豫……不知道是受到天神祝福,还是将灵魂献给恶魔,高超的剑术已经无法想像是人类的境界,也听说是个自称为『古龙派』的无赖剑士。」 「被捧成这样反而让我不是很舒服耶。」 基杰尔摩从腰间拔出马尔裘朵并用双手摆出架式,原本以为他会使用何种奇特剑术,出乎意料地是相当正统的流派——看来是从颇为年轻时便拜师接受过严苛的训练。 「不过,孤陋寡闻的我并没有听过『古龙派』这个流派。你是向谁拜师学艺?是向谁拜师在哪进行修练,才能这么年轻学会如此强的剑术?」 「说了也没用吧,『古龙派』是龙之剑,是非人之剑……听说很久以前是这样流传的喔。」 「……俗话说传闻只要听一半就好,你的话可信度似乎更少,但不论你的剑是龙之剑还是虎之剑,我都不会轻忽。」 被揶揄为慎重过度的基杰尔摩,摆出的架式确实是毫无破绽。不论龙因以多么快的速度进攻,基杰尔摩应该都能堂堂正正地迎击。 不过像这样实际见到他的架式,龙因嘴角的笑容仍然没有消失。 「只要不松懈就能获胜,你是认真这么想的吗?」 一道彷佛绷紧细针震动的「铿」高亢声响传来,龙因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基杰尔摩则是取而代之地一口气冲了过来。 「白龙神的加持已经不再照耀王国,而是笼罩著大公国!」 一股强烈的冲击由龙因左侧面袭来,可说是单纯地既迅速且充满力道。即使对龙因而言,基杰尔摩的斩击令他颇为出乎意料。 「——区区杀手,事到如今对王国谄媚还有什么用!?」 一见到横砍被挡下,基杰尔摩随即再度挥动马尔裘朵,使出更加沉重的一击。 「唔喔!」 双手握紧罗卡马杜塔挡下这击后,龙因的身体无法抵抗冲击而浮向空中。 「喝!」 基杰尔摩直接半旋转身体使出回旋踢,彷佛缠绕龙因的颈项般直接击中。 「……原来如此。」 在头部撞击地面前,龙因用左手撑著地面,扭动身躯在稍远处落地。挡下基杰尔摩踢击的手肘处仍留有酸麻感。 「感觉不用特地接下这招……我大概知道啰。」 「你是故意接下这招——开什么玩笑!?」 朝龙因展开肉搏的基杰尔摩,使出一记宛如粗木桩般的强烈突刺。但这次龙因并没有接招,只以些微动作躲过这击,反过来从较低位置往上攀爬的姿势朝基杰尔摩心窝处灌进一击。 「唔!」 基杰尔摩举起腰间的剑鞘挡住要害并向后一跳。不论是何种神剑,剑与鞘皆是成双成对。若非相当程度的高手刻意使用,是无法以神剑斩断剑鞘的。 「或许该这么说……真不愧是『笑面飞虎』。」 「不知道是谁开始的,我不是很喜欢这个绰号耶。听起来感觉很没威严…………而且老虎已经是绝种的动物了吧!」 龙因向冷汗直流的基杰尔摩拉近距离,以闪烁著深灰色低沉光芒的罗卡马杜塔刀锋呼啸而过,以细微动作迅雷一闪的剑刃让基杰尔摩瞬间转为劣势。 「唔……」 基杰尔摩随即跳往后方与龙因保持距离,只见眼前的空间挥展出十字的轨迹。 「——」 原先龙因试图继续对基杰尔摩展开追击,但当他一发现震动耳膜的高冗音调,便反射地停在原地。 随后,龙因的身体被强风剧烈地吹袭。 「喔……」 龙因被出乎意料的强风吹得差点站不住脚,他用双手挡在眼前并从缝隙间盯著基杰尔摩。 能够见到风围绕著斗篷摆荡的基杰尔摩身旁,混在风声中的音调或许就是基杰尔摩自傲的马尔裘朵奏鸣声。 「……这就是马尔裘朵的剑奏?.」 「你不知道我被称为『烈风常胜将』的原因吗?」 缠绕烈风屏障的基杰尔摩得意地笑著如此回问。 「我是现在才知道你有这个绰号……也是啦,毕竟你之前都是把军资中饱私囊不肯出战,所以应该是没有输过,感觉这样自称常胜好像有点太夸张啰。」 此种不自然的风肯定是马尔裘朵的剑奏,但只有一点令龙因颇为在意,那就是风是用来作为屏障防御,还是用在更加积极攻击的层面…… 这点基杰尔摩很快便亲自给予答覆。 「大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了!『笑面飞虎』!见识看看能呼唤胜利的『豪风』之力吧!」 「唔喔!」 基杰尔摩冲了过来,或许因为背后乘著风的缘故,速度明显比刚才更快,而且每一击都明显变得沉重许多。 「唔……」 他的挥剑速度快得无法完全躲过,以罗卡马杜塔接连架开马尔裘朵后,龙因被沉重的攻击压得缓缓后退。 「你脸色很难看喔!」 「……是这样吗?」 「再虚张声势也是没用的!没有人能够抵挡我乘著风的剑!收拾你之后就轮到破军明星了!一晚能杀掉两个剑圣的人,从今以后也只有我而已吧!」 「……这种事应该要等实际成功之后再来说吧?」 「那就让我实际成功吧!」 基杰尔摩?索尔斯涌现出绝对自信,朝著龙因施展出一道斜砍。 「!」 龙因的指尖喷出鲜血,他手中的罗卡马杜塔也被弹飞。这并非是被马尔裘朵直接命中,而是龙因太过接近导致被产生的强风切开皮肤。 「小鬼!你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吗!」 「……好久没流血了。」 龙因皱起眉头,随即用剑鞘将马尔裘朵架开,但只靠剑鞘无法完全抵挡基杰尔摩的猛烈攻势。 「……我说你啊!」 就在这时,一道少女的声音在绝佳时间点传了过来,让龙因不禁挑起嘴角一笑。 ☆ 当索萝妲赶到时,龙因手上已经没有拿著剑,被强风卷走的剑正在龙因头上盘旋。 不论由谁来看都知道是面临危机的状况。 「……!」 那个令人火大的男人再过几秒就会丧命…… 当索萝妲一如此思考,脑中便涌上一股无法释怀的感触,但即使如此仍然没有特别想帮助龙因的意思。 只不过,见到先前将她玩弄在掌心上的龙因如此轻易死去,就结果而言感觉自己等于是比对方更弱,而且也许知道索萝妲过往的龙因在这里丧命也很令人头痛。如果可以,她想让龙因将知道的事全盘托出后再亲手送他上路。 因此索萝妲几乎是靠著冲动拔出杰葛玛达。 「……我说你啊!」 索萝妲如此大喊,试图让基杰尔摩转移注意力出现破绽。 然而,以结果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 「剑奏可不是能得意洋洋拿出来招摇的招式喔。」 「……!」 基杰尔摩这次准备一刀毙命而挥下的剑,只有微微碰到龙因的肩头便停了下来。 「……哎呀,这种最后绝招如果不随便乱用就没办法获胜或与人交手,就代表自己的实力不够喔。」 「怎……怎么可能……」 围绕基杰尔摩四周的风顿时减缓许多。 「你、你是、什么时候——?」 彷佛见到难以置信的景象般,基杰尔摩摇摇晃晃地退后并向下望著自己的胸口。 「我就说剑奏不是能大摇大摆使用的招式吧。」 「咦!?啊?不会吧为什么!?」 龙因从基杰尔摩胸口拔出剑,那肯定是他刚才被风刮走不知飞向何处的神剑。 「原来……你、你的剑奏是——」 「别说出来啦。」 龙因将剑横向一扫甩开血迹,将基杰尔摩的喉咙直接划开。随著「咻……」的诡异漏气声,基杰尔摩的喉头立刻喷出大量鲜血。 「呼……」 龙因用仰倒在地的基杰尔摩斗篷将自己的剑擦拭乾净。 「我、我说你啊……!」 「我还以为你会更早来耶。」 龙因将剑收回鞘中并回过头。 「你对付薇尔贝修会不会花太多时间了?你打倒一个人的时间,我不用认真就能打倒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总指挥官。」 「如果是佣兵算是大功一件……不过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哎呀,这个不太方便说啦。」 从基杰尔摩与另一名倒地的黑铠剑士身上回收神剑后,龙因便轻轻叹了一口气环顾四周。直到方才为止,士兵们仍然相信著长官会获得胜利,这时全都一口气开始拔腿逃命。基杰尔摩军的瓦解已成定局,龙因两人突击时还受到王国军猛攻,而且指挥官基杰尔摩在麾下士兵面前被击败,另外原先应该代替基杰尔摩统帅士兵的两名副将也被索萝妲与龙因击杀。这样根本不可能阻止士兵擅自窜逃并重整像样的军势。 索萝妲指著士兵们逃窜的模样,朝著龙因怒气冲冲地说著: 「不过我先说清楚喔,就算对我军胜利做出贡献,也不代表你做过的事能一笔勾销!」 「对啊,让你吃 下决定性失败成为我的随从,这件事可惜不能一笔勾销呢。」 「唔……!」 只要索萝妲出言挖苦,龙因便会以更加伤人的话语回嘴。这个男人不只是个性相当差劲,那总是带著奸笑的嘴脸更是让索萝妲感到不悦。 「好啦,那么我们去打声招呼吧。」 「……啥?」 面对满腹狐疑的索萝妲,龙因只是将基杰尔摩先前骑乘的马牵来并让她握著缰绳。 ☆ 「——阁下!」 芙露罗莎举著佐尔丹,骑在马上由前线赶了回来。 裘达在城墙上满足地望著我军的奋战模样,放下望远镜朝芙露罗莎挥了挥手。 下定决心派兵后,战况出乎意料地轻松分出胜负。即使不论大公国军的训练程度与士气低迷,这样还是太过不堪一击,甚至完全感觉不到指挥官的调度,敌军只是乖乖地站在原地挨打。 现在骑兵队正随著裘达指示追击溃败的基杰尔摩军。裘达平常并不会追击溃败得如此彻底的敌军,但王都帕拉斯刚才送来的指令信函中,记载著击败基杰尔摩军后得乘胜追击压制敌方要塞,因此援军预定也会立刻抵达。裘达之所以会开城门转守为攻,虽然并非完全没有想要拯救索萝妲的心情,但他确定只要能乘著混乱一举进攻,与增援会合肯定能将大公国军体无完肤地击溃。 「阁下!」 尚未回到城门内的芙露罗莎朝著裘达如此喊道。 「——有浑身黑色装扮的马正逐渐接近!一匹……不!有两匹!」 「什么……?」 离裘达派出的骑兵队回城还算太早,应该说只有两匹马回来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那是!」 以望远镜确认马上的人后,裘达便用手搭著城垛跳下到城门外侧。 「阁下!那该不会是……」 「严禁擅自行动!」 裘达对芙露罗莎如此告诫,独自迈步走向前方。 「……嗨。」 只见龙因?阿兹达哈与索萝妲骑著马尘土飞扬地归来,龙因脸上仍然带著奸笑,索萝妲则是难过地垂下视线,也许是刻意不想与裘达四目相对。 龙因则是指著索萝妲说道: 「这个就给哥哥当成把妹妹带走的代价吧。」 如此说完后,便将两把神剑丢了过来。 「这是?」 「是基杰尔摩·索尔斯的神剑和他的副将……应该是叫做达尔戴吧?总之是他们两个的神剑,两边都被我杀掉啰。」 「一看就知道是很优秀的神剑……不过要拿来代替尤米尔卿和杰葛玛达还不太够。」 「你会不会太贪心了?只要让有点程度的剑士拿著,我想至少会比那个爱撒娇的妹妹还有用喔。」 这位年轻人不论是说话语气、或是视线动作在在都会让人感到相当不悦。但即使如此,裘达并没有如此容易过度反应而被扰乱思绪。 不知是否对裘达仍然不失平静的态度感到无趣,龙因只是耸了耸肩。 「……算了,使用方式就交给大哥自己思考吧。总之,以我的立场来说,王国军如果太差劲会让我很头痛的。」 「……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大公国独自称霸下去,大陆也会变得安静很多吧?不让战争变得更夸张可是会让我很头痛的,可以的话最好把整个大陆的国家都卷进来。」 「你是想让整个天下知道自己的实力,再到某个国家当官吗?」 「怎么可能,在宫廷当官那么无聊……我觉得现在大哥应该很清楚我想做什么吧?」 「————」 裘达原先以为自己不会被挑衅影响,但这时微微产生动摇。 「其实你为了夺回妹妹,很想立刻拔剑朝我砍过来,因为被『身为背负著王国尊严的剑士』之类的无聊立场束缚,所以才会连现在都没办法对我出手吧?」 「……与认为为国挥剑是无谓举动的你,至少应该是水火不容吧。」 「咦?比想像中还会忍耐呢……真希望你妹妹也能学学这点。」 龙因耸了耸肩膀发出噗嗤笑声后,便大大吐出一口气扭动马头。 「那么大哥先走啦——索萝妲,我们走吧!」 「……」 索萝妲微微抬起头,以欲言又止的眼神朝兄长望了一眼。结果她仍然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闭嘴跟在龙因身后。 「将军!就这样让他们两个离开吗!?」 芙露罗莎朝著裘达的背后如此喊道。 但既然索萝妲为了剑士尊严舍弃好友,裘达也无法让此种行为付之一炬。既然已经击败基杰尔摩军,裘达也没有任何不与龙因交手的理由。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继续追赶两人。 裘达捡起作为代价交换妹妹而留下的神剑,便转过身说道: 「……今晚援军会抵达!做好迎接援军的准备!」 首先得扫荡基杰尔摩的余党并攻下对方的城寨,再以该处为踏板反向发动攻势。一想到这里,便让身为王国军人的他感到兴奋难耐,但无法直接向父亲与祖父报告索萝妲的事,只能算是唯一的遗憾。 终章 还缺四把 在降下白雪的寒冷早晨,遍体鳞伤的少年拿著沾满鲜血的剑,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并静静哭泣。 为什么自己会碰到这种事—— 身为孩童却体认到自己先前度过的时光皆是虚构,让少年并非对伤痛,而是对这个不讲理的世界流下眼泪。 这时,有个黑衣魔女朝著他耳边呢喃。 只要能够得到更加强大的复仇力量,不论何人少年都是来者不拒。 在魔女的引导下,少年迈开步伐。 数年后,忘却哭泣的少年则是被人称为「笑面飞虎」。 早春的夜晚出乎意料地寒冷,索萝妲在火堆旁抱著双腿并裹著斗篷。从刚才便是不停地打著瞌睡,再怎么说应该已经是很累了。 「……真可爱。」 「嗯?」 「我说那个女孩子。」 龙因抬起头,朝火堆另一侧打著瞌睡的索萝妲瞥了一眼。 两人已经离乌尔修瓦拉约有十公里远。虽然龙因没有在这种地方过夜的意思,但由于索萝妲很显然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于是才会在此处稍事休憩。将龙因携带的红酒与野莓享用完毕后,少女便频频打著呵欠坠入梦乡。 「算了,只有今天而已。哪有随从比主人先睡著的。」 「嘻嘻……」 龙因盯著用来与基杰尔摩谈判的三把神剑、以及薇尔贝修的神剑,身著漆黑礼服的努格蕾德蹲在他的身旁。黑发在火堆烈焰红光的照映下,显现出闪亮的光泽。 「差不多可以了吧?把那三把神剑处理掉吧。」 「果然要吗?」 「没错,可以先暂时放过那孩子的剑……不过在这里的剑都不能留下。」 「也不能拿去卖掉吗?.」 「不能……尤其那个女剑士的神剑是『爪』,立刻处理掉。」 这名女性一边把玩著胸前装饰的大红宝石,一边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快醒过来了,我得先消失了。总而言之不能留下这些剑,记得全部立刻处理掉。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好啦,还是得遵守约定。」 龙因嘟起嘴巴并不满地发出叹息声。 一阵冷冽的夜风吹过,让索萝妲的眼皮不停颤动,已经很久没有添加柴火的火堆看起来即将熄灭。 龙因接连拿起四把神剑试著拔出,但不论怎么用力皆无法将剑出鞘。 「……嗯啊?」 不知是否因为剑与鞘的金属摩擦声很吵,索萝妲总算醒了过来。但她的双眸仍然尚未对焦,这位少女隔著火堆的朦胧雾气紧紧盯著龙因。 「区区随从过得这么悠哉还真舒服。」 龙因故意如此说著让她听见,并且将四把神剑排在地面。接著拔出背后的罗卡马杜塔,以宛如劈柴的姿势高高举起剑。 「嘿咻……喝!」 他挥下罗卡马杜塔,连同剑鞘将神剑砍成两半弹飞。 「……咦?」 刺耳的异常声音让索萝妲完全清醒,她掀开斗篷站起身,看著附近滚落的金属块而倒吞了一口气。 「你……咦?你在做什么……!?我说你啊!这些不是我军的神剑吗!?」 「现在是属于我的喔。」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蠢的事啊啊啊啊啊~~!?」 在索萝妲面前,龙因接连将其他神剑打断。 「会这么容易折断就代表只是三流,要是在实战中折断可是会攸关小命的。我可是把这件事防范于未然,得感谢我才对吧。」 「这、这些原本是你偷来的神剑吧!?」 「好吵喔,又不是把你的剑打坏,没必要这样吵吵闹闹的吧?」 最后龙因握起薇尔贝修的神剑,由剑鞘与剑柄的复杂装饰来看,感觉比刚才的三把神剑更加高级。但即使如此,在龙因眼中仍然是远远不及罗卡马杜塔的二流以下程度,顶多是不算三流的神剑罢了。 「咦!?那、那把也要吗!?那是我很努力才拿到的战利品吧!?」 「是我命令随从拿到的东西,所以这也是属于我的。」 龙因如此说著,并将剑拋向空中,等剑落下后便用罗卡马杜塔直接斩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见到神剑被「铿锵」地砍成两半,索萝妲不禁抱著头发出叫声。龙因确认自己的剑没有被撞凹后,便将剑收回鞘中,看似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真的很吵呢,反正你都拔不出来,应该没差吧?」 「你、你又知道我拔不出来了!哥哥说过只要经过修练,不论什么神剑照理说都能拔出来!」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大哥是超标准现实主义的人,没想到居然还满积极乐观的嘛。」 「还有啊!你知道自己刚才打坏的四把神剑能买多少东西吗!?」 「能买多少东西?」 「这、这个嘛……」 被如此老实回问,反而让索萝妲顿时说不出话来,表示她应该也不知道详细价值。越是捉弄便越能见到她可爱的一面,龙因只能拚命忍耐著不让自己笑出来。 「——哎呀,我个人是对钱没什么兴趣啦。」 龙因将火苗余存的火堆踩熄后,便将铺在屁股下方的斗篷收起,将马鞍配戴在吃著树下草的马身上。 「咦?你、你打算去哪里??」 「我还没有决定去处,你只要陪我旅行帮忙我就好。身为随从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吧?」 「帮忙你……具体来说要做什么事?」 「我还有四把必须回收的神剑。」 「四把……神剑?」 索萝妲重新披起斗篷并微微抖了一下身体。虽然龙因对气候冷热较不注意,但为了方便活动而选择露出多处肌肤轻装的索萝妲,似乎对虽至初春却颇为寒冷的夜风感到有些难耐。 「……意思是我也要帮忙找神剑吗?」 「嗯,说起来应该就是狩猎神剑吧。如果没办法找回那些神剑,我的人生就没办法重来了,所以就算与全世界的剑士为敌也没有关系。如果有神剑的剑圣主动过来找我,反而能让我省了不少麻烦喔。」 「有、有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那我问你,如果你发现自己的人生已经走错,你会直接选择接受吗?」 龙因摸著自己的马的头,隔著肩膀回望著索萝妲如此问道。然而对于完全失去过往记忆的少女而言,要她回答这个问题或许是强人所难。 「总而言之,在我达成目标或是让你找回记忆前,都得要你陪著我啰。」 「你……果然知道我的事吧?」 「嗯?你是说发育得意外地还不错的事吗?」 「不、不是啦!是我的过去!当然是说失去的记忆!」 索萝妲顿时面红耳赤地大声嚷嚷。这点程度的挑衅就会让她脸色大变,看来索萝妲应该还无法察觉龙因的真正意图。 龙因则是耸了耸肩并将脚踏上马镫。 「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吧?告诉你就会达成解除随从的条件了。」 「如果我能自己想起来早就想了!」 「哎呀,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知道,随便什么时候有自信都能找我决斗。只要你能赢过我就会全部告诉你,还会顺便解除身为随从的约定喔。」 「咦?这、这样就可以了吗……真的吗?」 「真的。不过你下次决斗能赌的东西大概只剩下贞操了,所以记得做好心理准备喔。」 「喂……给、给我等一下!」 龙因随即骑著马走下山丘,索 萝妲也赶紧从树枝拿下自己的缰绳连忙紧跟在后。 「龙因先生~~!」 「咦?」 一道划过夜晚寂静的声音传来,让索萝妲从马蹬上撑起身体并抬高视线张望四周。 「那个……该不会是和你一起行动的大公国军人吧?」 有道小小火光由乌尔修瓦拉的方向摇摇晃晃地逐渐靠近。虽然还无法看清楚,不过那应该是琪黎里珂的声音。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事,但似乎是放弃溃败的军队独自追赶而来。 「不用等她没关系吗?她好像一直叫你呢?」 「没关系啦。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就算死掉应该也会拚命跟上来,我没有义务停下来等她喔。」 龙因悠悠哉哉地让马步行前进,并且笑著如此回答。 算算已经约有十个小时没有喝红酒了,就连能够忍耐睡意与疲劳至某种程度的龙因,在没有红酒的旅途上反而会让他闭口不语。 「索萝妲以后也要记得喔。」 「啥?记得什么?」 先前索萝妲持续盯著琪黎里珂,这时则是皱起眉头回过头望著龙因。 「如果要我选食物还是红酒,我肯定会选红酒。就算没吃东西也没那么容易死,可是没喝酒会让我变得很不舒服,这点你可要好好记住,你应该会有很多机会帮我找酒过来吧。」 「希望那个酒里面没有下毒。」 龙因朝著意有所指的少女瞥了一眼并咧起嘴角。 感觉先前总是漫无目的的旅行感觉总算有了个目标,姑且不论来日方长,至少自己前进的方向并没有错误。 龙因摸著耳朵后方,并且回过头看著索萝妲。 当两人四目相对,少女便气冲冲地别过头,似乎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 而远处有个挂著油灯的小马车颠颠簸簸地赶来,有个戴著圆眼镜的少女正坐在驾驶座上握著缰绳。 「……不好意思,感觉突然变得很吵闹啰。」 龙因在心中悄悄地对魔女赔罪后,便大大打了个哈欠。 后记 我是首度在mf文库j出书,在业界资历还算满长的嬉野秋彦,出道时间可是与某个兼任农业的偶像同年呢。 原本我的个性总是会在后记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无聊杂事,但毕竟这次的后记篇幅绝对不够随便胡扯,所以这次就不说废话了! 首先是本书《剑魔剑奏剑圣剑舞》。 在最近的轻小说业界中,尤其是mf文库不用说肯定会有美少女,而剑也是无法忽视的重要条件。虽然本书也是含有上述两者的作品,不过我个人认为既然要提到剑,基础便是中国的武侠小说。简单说比起剑士,我个人相当喜爱剑客或是剑仙之类的特色,但要将这些特色带进日本可说是相当危险的尝试。 因此这次试著融合自己喜好的特色与读者喜好,同时强烈地主张「作者是嬉野!」才得以诞生本作,由汉字组合而成的书名应该也能够看出各角色拥有的绰号或流派等等。 在剑就是一切的这个世界中,个人相当期待以最坏方式见面的龙因与索萝妲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倘若各位读者也能有同样感想便是荣幸之至。毕竟故事还只是序章,因此各处能够见到许多引人联想的伏笔与角色。 那么,最后谨向与本书出版的各界相关人士——负责插画的カグユヅ老师、负责设计的百足屋ユウコ老师、o姓责任编辑致上最高谢意,真的相当感谢各位。 近期内应该也有机会再度向各位读者致意。 那么希望有朝一日能再度相会! 嬉野秋彦 我是首度在mf文库j出书,在业界资历还算满长的嬉野秋彦,出道时间可是与某个兼任农业的偶像同年呢。 原本我的个性总是会在后记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无聊杂事,但毕竟这次的后记篇幅绝对不够随便胡扯,所以这次就不说废话了! 首先是本书《剑魔剑奏剑圣剑舞》。 在最近的轻小说业界中,尤其是mf文库不用说肯定会有美少女,而剑也是无法忽视的重要条件。虽然本书也是含有上述两者的作品,不过我个人认为既然要提到剑,基础便是中国的武侠小说。简单说比起剑士,我个人相当喜爱剑客或是剑仙之类的特色,但要将这些特色带进日本可说是相当危险的尝试。 因此这次试著融合自己喜好的特色与读者喜好,同时强烈地主张「作者是嬉野!」才得以诞生本作,由汉字组合而成的书名应该也能够看出各角色拥有的绰号或流派等等。 在剑就是一切的这个世界中,个人相当期待以最坏方式见面的龙因与索萝妲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倘若各位读者也能有同样感想便是荣幸之至。毕竟故事还只是序章,因此各处能够见到许多引人联想的伏笔与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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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么一说让索萝妲无法回嘴,毕竟她败给龙因并服从剑士的誓言被迫成为随从是不争的事实。不然身为名门尤米尔家的一员,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餐风露宿。 龙因俐落地将兔子皮剥掉,掏出内脏并将肉切开。此举让索萝妲再度皱起眉头并从少年手上别开视线。 「我说你啊,可以那么不客气地杀人却不敢看兔子被肢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那、那是因为……要是不杀人就是轮到自己被杀吧。」 「嗯,这种想法的确没错。要在被杀死前先杀掉对方……不过用比较长远的方式来看,这件事也和杀人没有两样吧?毕竟人类不吃东西就会死,既然是为了活下来,也得杀点兔子或鸽子之类的动物才行吧。」 「…………」 虽然这番话完全没错,但索萝妲实在无法老实地对龙因口中的话点头同意,于是维持别过头的姿势将手伸向营火取暖。 「——好了,完成啰。」 接著,龙因将某种似乎是暗杀用的细长铁串递给索萝妲,上面串有烤熟的兔肉。虽然只有用盐与不知名香草简单调味,试吃了一口后却是美味得令人大吃一惊。 或许因为心情写在脸上,龙因挑起嘴角露出奸笑,然后满意地仰头喝著红酒。 「——我说索萝妲啊,今天是我好心像这样准备食物,原本准备餐点是随从的职责才对。总有一天要你学点简单的料理喔。」 「如果你不介意吃到毒药,那从明天开始由我处理也没关系。」 「嘴上说的好像很难听,不过你还是毫无戒心地吃我做的料理。这点真是太可爱啰。」 「唔……」 索萝妲用指尖擦掉嘴边的油脂,再度对龙因的话感到词穷。 「那、那个……龙因先生?有我的份吗……」 琪黎里珂「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她来回看著滴著美味油脂的兔肉与龙因的脸,并且战战兢兢地如此问道。 「哎呀,不让随从挨饿也是主人的职责之一,所以我负责帮忙索萝妲打里餐点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你就不一样啰?你只是擅自跟著我们一起旅行而已吧。」 「咦咦咦话、话是这样说没错啦……那、那我的晚餐该怎么办呢!?」 「在遥远的南方沙漠,听说有种叫做骆驼的动物,是用累积在驼峰的脂肪充饥喔。」 「啥……?那、那是什么意思……?」 「哎,我的意思就是,小珂也有两个好像装了很多脂肪的东西……而且很明显比索萝妲还大很多。」 被这么一说让索萝妲无法回嘴,毕竟她败给龙因并服从剑士的誓言被迫成为随从是不争的事实。不然身为名门尤米尔家的一员,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餐风露宿。 龙因俐落地将兔子皮剥掉,掏出内脏并将肉切开。此举让索萝妲再度皱起眉头并从少年手上别开视线。 「我说你啊,可以那么不客气地杀人却不敢看兔子被肢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那、那是因为……要是不杀人就是轮到自己被杀吧。」 「嗯,这种想法的确没错。要在被杀死前先杀掉对方……不过用比较长远的方式来看,这件事也和杀人没有两样吧?毕竟人类不吃东西就会死,既然是为了活下来,也得杀点兔子或鸽子之类的动物才行吧。」 「…………」 虽然这番话完全没错,但索萝妲实在无法老实地对龙因口中的话点头同意,于是维持别过头的姿势将手伸向营火取暖。 「——好了,完成啰。」 接著,龙因将某种似乎是暗杀用的细长铁串递给索萝妲,上面串有烤熟的兔肉。虽然只有用盐与不知名香草简单调味,试吃了一口后却是美味得令人大吃一惊。 或许因为心情写在脸上,龙因挑起嘴角露出奸笑,然后满意地仰头喝著红酒。 「——我说索萝妲啊,今天是我好心像这样准备食物,原本准备餐点是随从的职责才对。总有一天要你学点简单的料理喔。」 「如果你不介意吃到毒药,那从明天开始由我处理也没关系。」 「嘴上说的好像很难听,不过你还是毫无戒心地吃我做的料理。这点真是太可爱啰。」 「唔……」 索萝妲用指尖擦掉嘴边的油脂,再度对龙因的话感到词穷。 「那、那个……龙因先生?有我的份吗……」 琪黎里珂「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她来回看著滴著美味油脂的兔肉与龙因的脸,并且战战兢兢地如此问道。 「哎呀,不让随从挨饿也是主人的职责之一,所以我负责帮忙索萝妲打里餐点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你就不一样啰?你只是擅自跟著我们一起旅行而已吧。」 「咦咦咦话、话是这样说没错啦……那、那我的晚餐该怎么办呢!?」 「在遥远的南方沙漠,听说有种叫做骆驼的动物,是用累积在驼峰的脂肪充饥喔。」 「啥……?那、那是什么意思……?」 「哎,我的意思就是,小珂也有两个好像装了很多脂肪的东西……而且很明显比索萝妲还大很多。」 被这么一说让索萝妲无法回嘴,毕竟她败给龙因并服从剑士的誓言被迫成为随从是不争的事实。不然身为名门尤米尔家的一员,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餐风露宿。 龙因俐落地将兔子皮剥掉,掏出内脏并将肉切开。此举让索萝妲再度皱起眉头并从少年手上别开视线。 「我说你啊,可以那么不客气地杀人却不敢看兔子被肢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那、那是因为……要是不杀人就是轮到自己被杀吧。」 「嗯,这种想法的确没错。要在被杀死前先杀掉对方……不过用比较长远的方式来看,这件事也和杀人没有两样吧?毕竟人类不吃东西就会死,既然是为了活下来,也得杀点兔子或鸽子之类的动物才行吧。」 「…………」 虽然这番话完全没错,但索萝妲实在无法老实地对龙因口中的话点头同意,于是维持别过头的姿势将手伸向营火取暖。 「——好了,完成啰。」 接著,龙因将某种似乎是暗杀用的细长铁串递给索萝妲,上面串有烤熟的兔肉。虽然只有用盐与不知名香草简单调味,试吃了一口后却是美味得令人大吃一惊。 或许因为心情写在脸上,龙因挑起嘴角露出奸笑,然后满意地仰头喝著红酒。 「——我说索萝妲啊,今天是我好心像这样准备食物,原本准备餐点是随从的职责才对。总有一天要你学点简单的料理喔。」 「如果你不介意吃到毒药,那从明天开始由我处理也没关系。」 「嘴上说的好像很难听,不过你还是毫无戒心地吃我做的料理。这点真是太可爱啰。」 「唔……」 索萝妲用指尖擦掉嘴边的油脂,再度对龙因的话感到词穷。 「那、那个……龙因先生?有我的份吗……」 琪黎里珂「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她来回看著滴著美味油脂的兔肉与龙因的脸,并且战战兢兢地如此问道。 「哎呀,不让随从挨饿也是主人的职责之一,所以我负责帮忙索萝妲打里餐点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你就不一样啰?你只是擅自跟著我们一起旅行而已吧。」 「咦咦咦话、话是这样说没错啦……那、那我的晚餐该怎么办呢!?」 「在遥远的南方沙漠,听说有种叫做骆驼的动物,是用累积在驼峰的脂肪充饥喔。」 「啥……?那、那是什么意思……?」 「哎,我的意思就是,小珂也有两个好像装了很多脂肪的东西……而且很明显比索萝妲还大很多。」 被这么一说让索萝妲无法回嘴,毕竟她败给龙因并服从剑士的誓言被迫成为随从是不争的事实。不然身为名门尤米尔家的一员,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餐风露宿。 龙因俐落地将兔子皮剥掉,掏出内脏并将肉切开。此举让索萝妲再度皱起眉头并从少年手上别开视线。 「我说你啊,可以那么不客气地杀人却不敢看兔子被肢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那、那是因为……要是不杀人就是轮到自己被杀吧。」 「嗯,这种想法的确没错。要在被杀死前先杀掉对方……不过用比较长远的方式来看,这件事也和杀人没有两样吧?毕竟人类不吃东西就会死,既然是为了活下来,也得杀点兔子或鸽子之类的动物才行吧。」 「…………」 虽然这番话完全没错,但索萝妲实在无法老实地对龙因口中的话点头同意,于是维持别过头的姿势将手伸向营火取暖。 「——好了,完成啰。」 接著,龙因将某种似乎是暗杀用的细长铁串递给索萝妲,上面串有烤熟的兔肉。虽然只有用盐与不知名香草简单调味,试吃了一口后却是美味得令人大吃一惊。 或许因为心情写在脸上,龙因挑起嘴角露出奸笑,然后满意地仰头喝著红酒。 「——我说索萝妲啊,今天是我好心像这样准备食物,原本准备餐点是随从的职责才对。总有一天要你学点简单的料理喔。」 「如果你不介意吃到毒药,那从明天开始由我处理也没关系。」 「嘴上说的好像很难听,不过你还是毫无戒心地吃我做的料理。这点真是太可爱啰。」 「唔……」 索萝妲用指尖擦掉嘴边的油脂,再度对龙因的话感到词穷。 「那、那个……龙因先生?有我的份吗……」 琪黎里珂「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她来回看著滴著美味油脂的兔肉与龙因的脸,并且战战兢兢地如此问道。 「哎呀,不让随从挨饿也是主人的职责之一,所以我负责帮忙索萝妲打里餐点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你就不一样啰?你只是擅自跟著我们一起旅行而已吧。」 「咦咦咦话、话是这样说没错啦……那、那我的晚餐该怎么办呢!?」 「在遥远的南方沙漠,听说有种叫做骆驼的动物,是用累积在驼峰的脂肪充饥喔。」 「啥……?那、那是什么意思……?」 「哎,我的意思就是,小珂也有两个好像装了很多脂肪的东西……而且很明显比索萝妲还大很多。」 被这么一说让索萝妲无法回嘴,毕竟她败给龙因并服从剑士的誓言被迫成为随从是不争的事实。不然身为名门尤米尔家的一员,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餐风露宿。 龙因俐落地将兔子皮剥掉,掏出内脏并将肉切开。此举让索萝妲再度皱起眉头并从少年手上别开视线。 「我说你啊,可以那么不客气地杀人却不敢看兔子被肢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那、那是因为……要是不杀人就是轮到自己被杀吧。」 「嗯,这种想法的确没错。要在被杀死前先杀掉对方……不过用比较长远的方式来看,这件事也和杀人没有两样吧?毕竟人类不吃东西就会死,既然是为了活下来,也得杀点兔子或鸽子之类的动物才行吧。」 「…………」 虽然这番话完全没错,但索萝妲实在无法老实地对龙因口中的话点头同意,于是维持别过头的姿势将手伸向营火取暖。 「——好了,完成啰。」 接著,龙因将某种似乎是暗杀用的细长铁串递给索萝妲,上面串有烤熟的兔肉。虽然只有用盐与不知名香草简单调味,试吃了一口后却是美味得令人大吃一惊。 或许因为心情写在脸上,龙因挑起嘴角露出奸笑,然后满意地仰头喝著红酒。 「——我说索萝妲啊,今天是我好心像这样准备食物,原本准备餐点是随从的职责才对。总有一天要你学点简单的料理喔。」 「如果你不介意吃到毒药,那从明天开始由我处理也没关系。」 「嘴上说的好像很难听,不过你还是毫无戒心地吃我做的料理。这点真是太可爱啰。」 「唔……」 索萝妲用指尖擦掉嘴边的油脂,再度对龙因的话感到词穷。 「那、那个……龙因先生?有我的份吗……」 琪黎里珂「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她来回看著滴著美味油脂的兔肉与龙因的脸,并且战战兢兢地如此问道。 「哎呀,不让随从挨饿也是主人的职责之一,所以我负责帮忙索萝妲打里餐点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你就不一样啰?你只是擅自跟著我们一起旅行而已吧。」 「咦咦咦话、话是这样说没错啦……那、那我的晚餐该怎么办呢!?」 「在遥远的南方沙漠,听说有种叫做骆驼的动物,是用累积在驼峰的脂肪充饥喔。」 「啥……?那、那是什么意思……?」 「哎,我的意思就是,小珂也有两个好像装了很多脂肪的东西……而且很明显比索萝妲还大很多。」 被这么一说让索萝妲无法回嘴,毕竟她败给龙因并服从剑士的誓言被迫成为随从是不争的事实。不然身为名门尤米尔家的一员,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餐风露宿。 龙因俐落地将兔子皮剥掉,掏出内脏并将肉切开。此举让索萝妲再度皱起眉头并从少年手上别开视线。 「我说你啊,可以那么不客气地杀人却不敢看兔子被肢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那、那是因为……要是不杀人就是轮到自己被杀吧。」 「嗯,这种想法的确没错。要在被杀死前先杀掉对方……不过用比较长远的方式来看,这件事也和杀人没有两样吧?毕竟人类不吃东西就会死,既然是为了活下来,也得杀点兔子或鸽子之类的动物才行吧。」 「…………」 虽然这番话完全没错,但索萝妲实在无法老实地对龙因口中的话点头同意,于是维持别过头的姿势将手伸向营火取暖。 「——好了,完成啰。」 接著,龙因将某种似乎是暗杀用的细长铁串递给索萝妲,上面串有烤熟的兔肉。虽然只有用盐与不知名香草简单调味,试吃了一口后却是美味得令人大吃一惊。 或许因为心情写在脸上,龙因挑起嘴角露出奸笑,然后满意地仰头喝著红酒。 「——我说索萝妲啊,今天是我好心像这样准备食物,原本准备餐点是随从的职责才对。总有一天要你学点简单的料理喔。」 「如果你不介意吃到毒药,那从明天开始由我处理也没关系。」 「嘴上说的好像很难听,不过你还是毫无戒心地吃我做的料理。这点真是太可爱啰。」 「唔……」 索萝妲用指尖擦掉嘴边的油脂,再度对龙因的话感到词穷。 「那、那个……龙因先生?有我的份吗……」 琪黎里珂「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她来回看著滴著美味油脂的兔肉与龙因的脸,并且战战兢兢地如此问道。 「哎呀,不让随从挨饿也是主人的职责之一,所以我负责帮忙索萝妲打里餐点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你就不一样啰?你只是擅自跟著我们一起旅行而已吧。」 「咦咦咦话、话是这样说没错啦……那、那我的晚餐该怎么办呢!?」 「在遥远的南方沙漠,听说有种叫做骆驼的动物,是用累积在驼峰的脂肪充饥喔。」 「啥……?那、那是什么意思……?」 「哎,我的意思就是,小珂也有两个好像装了很多脂肪的东西……而且很明显比索萝妲还大很多。」 被这么一说让索萝妲无法回嘴,毕竟她败给龙因并服从剑士的誓言被迫成为随从是不争的事实。不然身为名门尤米尔家的一员,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餐风露宿。 龙因俐落地将兔子皮剥掉,掏出内脏并将肉切开。此举让索萝妲再度皱起眉头并从少年手上别开视线。 「我说你啊,可以那么不客气地杀人却不敢看兔子被肢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那、那是因为……要是不杀人就是轮到自己被杀吧。」 「嗯,这种想法的确没错。要在被杀死前先杀掉对方……不过用比较长远的方式来看,这件事也和杀人没有两样吧?毕竟人类不吃东西就会死,既然是为了活下来,也得杀点兔子或鸽子之类的动物才行吧。」 「…………」 虽然这番话完全没错,但索萝妲实在无法老实地对龙因口中的话点头同意,于是维持别过头的姿势将手伸向营火取暖。 「——好了,完成啰。」 接著,龙因将某种似乎是暗杀用的细长铁串递给索萝妲,上面串有烤熟的兔肉。虽然只有用盐与不知名香草简单调味,试吃了一口后却是美味得令人大吃一惊。 或许因为心情写在脸上,龙因挑起嘴角露出奸笑,然后满意地仰头喝著红酒。 「——我说索萝妲啊,今天是我好心像这样准备食物,原本准备餐点是随从的职责才对。总有一天要你学点简单的料理喔。」 「如果你不介意吃到毒药,那从明天开始由我处理也没关系。」 「嘴上说的好像很难听,不过你还是毫无戒心地吃我做的料理。这点真是太可爱啰。」 「唔……」 索萝妲用指尖擦掉嘴边的油脂,再度对龙因的话感到词穷。 「那、那个……龙因先生?有我的份吗……」 琪黎里珂「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她来回看著滴著美味油脂的兔肉与龙因的脸,并且战战兢兢地如此问道。 「哎呀,不让随从挨饿也是主人的职责之一,所以我负责帮忙索萝妲打里餐点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你就不一样啰?你只是擅自跟著我们一起旅行而已吧。」 「咦咦咦话、话是这样说没错啦……那、那我的晚餐该怎么办呢!?」 「在遥远的南方沙漠,听说有种叫做骆驼的动物,是用累积在驼峰的脂肪充饥喔。」 「啥……?那、那是什么意思……?」 「哎,我的意思就是,小珂也有两个好像装了很多脂肪的东西……而且很明显比索萝妲还大很多。」 「…………」 索萝妲比较自己与琪黎里珂的胸部后,不禁面红耳赤地发出低吟声,接著将吃完肉的铁串丢向龙因。 「你、你这个下流的家伙!」 「我没有说小不好喔?就算是索萝妲也是发育得很健康,以你的身材来说刚好很适合这种尺寸吧?……对对,我当然是指以身为剑士的身材。」 被这么一说让索萝妲无法回嘴,毕竟她败给龙因并服从剑士的誓言被迫成为随从是不争的事实。不然身为名门尤米尔家的一员,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餐风露宿。 龙因俐落地将兔子皮剥掉,掏出内脏并将肉切开。此举让索萝妲再度皱起眉头并从少年手上别开视线。 「我说你啊,可以那么不客气地杀人却不敢看兔子被肢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那、那是因为……要是不杀人就是轮到自己被杀吧。」 「嗯,这种想法的确没错。要在被杀死前先杀掉对方……不过用比较长远的方式来看,这件事也和杀人没有两样吧?毕竟人类不吃东西就会死,既然是为了活下来,也得杀点兔子或鸽子之类的动物才行吧。」 「…………」 虽然这番话完全没错,但索萝妲实在无法老实地对龙因口中的话点头同意,于是维持别过头的姿势将手伸向营火取暖。 「——好了,完成啰。」 接著,龙因将某种似乎是暗杀用的细长铁串递给索萝妲,上面串有烤熟的兔肉。虽然只有用盐与不知名香草简单调味,试吃了一口后却是美味得令人大吃一惊。 或许因为心情写在脸上,龙因挑起嘴角露出奸笑,然后满意地仰头喝著红酒。 「——我说索萝妲啊,今天是我好心像这样准备食物,原本准备餐点是随从的职责才对。总有一天要你学点简单的料理喔。」 「如果你不介意吃到毒药,那从明天开始由我处理也没关系。」 「嘴上说的好像很难听,不过你还是毫无戒心地吃我做的料理。这点真是太可爱啰。」 「唔……」 索萝妲用指尖擦掉嘴边的油脂,再度对龙因的话感到词穷。 「那、那个……龙因先生?有我的份吗……」 琪黎里珂「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她来回看著滴著美味油脂的兔肉与龙因的脸,并且战战兢兢地如此问道。 「哎呀,不让随从挨饿也是主人的职责之一,所以我负责帮忙索萝妲打里餐点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你就不一样啰?你只是擅自跟著我们一起旅行而已吧。」 「咦咦咦话、话是这样说没错啦……那、那我的晚餐该怎么办呢!?」 「在遥远的南方沙漠,听说有种叫做骆驼的动物,是用累积在驼峰的脂肪充饥喔。」 「啥……?那、那是什么意思……?」 「哎,我的意思就是,小珂也有两个好像装了很多脂肪的东西……而且很明显比索萝妲还大很多。」 被这么一说让索萝妲无法回嘴,毕竟她败给龙因并服从剑士的誓言被迫成为随从是不争的事实。不然身为名门尤米尔家的一员,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餐风露宿。 龙因俐落地将兔子皮剥掉,掏出内脏并将肉切开。此举让索萝妲再度皱起眉头并从少年手上别开视线。 「我说你啊,可以那么不客气地杀人却不敢看兔子被肢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那、那是因为……要是不杀人就是轮到自己被杀吧。」 「嗯,这种想法的确没错。要在被杀死前先杀掉对方……不过用比较长远的方式来看,这件事也和杀人没有两样吧?毕竟人类不吃东西就会死,既然是为了活下来,也得杀点兔子或鸽子之类的动物才行吧。」 「…………」 虽然这番话完全没错,但索萝妲实在无法老实地对龙因口中的话点头同意,于是维持别过头的姿势将手伸向营火取暖。 「——好了,完成啰。」 接著,龙因将某种似乎是暗杀用的细长铁串递给索萝妲,上面串有烤熟的兔肉。虽然只有用盐与不知名香草简单调味,试吃了一口后却是美味得令人大吃一惊。 或许因为心情写在脸上,龙因挑起嘴角露出奸笑,然后满意地仰头喝著红酒。 「——我说索萝妲啊,今天是我好心像这样准备食物,原本准备餐点是随从的职责才对。总有一天要你学点简单的料理喔。」 「如果你不介意吃到毒药,那从明天开始由我处理也没关系。」 「嘴上说的好像很难听,不过你还是毫无戒心地吃我做的料理。这点真是太可爱啰。」 「唔……」 索萝妲用指尖擦掉嘴边的油脂,再度对龙因的话感到词穷。 「那、那个……龙因先生?有我的份吗……」 琪黎里珂「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她来回看著滴著美味油脂的兔肉与龙因的脸,并且战战兢兢地如此问道。 「哎呀,不让随从挨饿也是主人的职责之一,所以我负责帮忙索萝妲打里餐点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你就不一样啰?你只是擅自跟著我们一起旅行而已吧。」 「咦咦咦话、话是这样说没错啦……那、那我的晚餐该怎么办呢!?」 「在遥远的南方沙漠,听说有种叫做骆驼的动物,是用累积在驼峰的脂肪充饥喔。」 「啥……?那、那是什么意思……?」 「哎,我的意思就是,小珂也有两个好像装了很多脂肪的东西……而且很明显比索萝妲还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