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情歌》 1.chapter 1 国际航班的接机大厅里，巨大的显示屏上滚动播放着各航班的信息。最新抵达的一趟飞机，来自瑞士苏黎世。 这是今天最后一趟从苏黎世直达g市的航班。 路婷婷咽了口唾沫，简直比当年第一次登台开唱都紧张。 她已经在此“守株待人”三天了。 三天，是她能从老赖手里争取的最大限度的休息日。 就在半个小时前，助理小萌奉命打了电话，吞吞吐吐的问她私事办完了没。她还没吱声呢，就听见手机另一端老赖的标志性冷哼：“告诉她，她还没红到想休息就休息，想开工就开工的地步。整天在机场路晃悠，当自己是巡路工啊？明天必须给我滚回公司！”声音大得跟拿了扩音喇叭一样，完全不需要小萌转述。 路婷婷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机场路！？” 小萌满是同情的语气：“姐，iphone查找啊。” 够、狠！一口气堵在胸口，噎得她差点背过气去。等她大红大紫，第一件事就是吵了赖樊川的鱿鱼！ ……也就说说罢了…… 出口围了一堆人，到处是挥舞的牌子。路婷婷并没有凑上去，选了一个视角充分的位置，目不转睛的留意着陆续走出来的各色面孔。 有人匆匆离去，有人重逢拥抱，也有人热泪盈眶。 可都不是她找的那个人。 又落空了吗？ 她懊恼的拽下鸭舌帽，抓乱一头秀发，又恶狠狠的扯下口罩，卷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除去伪装之后，终于可以看清她的样貌。 站在2字开头的年纪里，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两颊还留一点婴儿肥，圆润却不显丰腴。皮肤晶莹剔透，白嫩的仿佛可以掐出水来。下巴精巧，却不是电视里晃来晃去的锥子脸。配上杏仁眼和直挺的鼻梁，几乎不需要微调的五官以完美的比例组合在一起。虽然这会儿神情沮丧，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颜值。 可、是，长得再美有用吗？想勾引一个男人，老天爷都不给机会！ 离开之前，路婷婷不死心的再看一眼出口通道。 视野里出现一道清瘦的身影，略显土气的圆框眼镜遮不住剑眉星目，白衬衫配休闲裤，袖子挽到手肘，左手臂还搭着一件风衣，右手拉着拉杆箱，正不紧不慢的走出来，在仓促喧嚣的环境里，颇显得格格不入。 尽管他五年没有出现在公众场合，五年没有爆出私照，路婷婷还是立即认出了自己的偶像。心跳如雷有木有！头晕目眩有木有！路婷婷捂住自己的胸口，已然不能呼吸！ 命运之神还是眷顾她的！ 她重新带上帽子，心虚的环顾四周。 很好，除了角落里有一位貌似在发呆的保洁员阿姨，每个人都步履匆匆，没空留意无关人事。 男人已经走出通道，没有任何驻足，直接向大厅出口走去。看来没有通知朋友来接机。这相当符合她这几年从他为数不多的微博内容里观察到的：独处的习惯。 路婷婷暗暗握了一下拳，取出手机，伪装成低头族，直直朝男人前进的方向走去。 半分钟之后，路婷婷以狗啃泥的姿势趴在地面上，觉得自己再无脸面去见江东父老了。这一跤摔的，实在是太丑了，完全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她是不是应该去进修一下演技？跟老赖讲，他肯定以为自己要进军影视圈。 “还好吗？”男人俯下~身。 性~感低沉的声音，简直让人酥~到骨头发软。路婷婷又开始犯花痴。 打破诡异氛围的，居然是从天而降的保洁员阿姨。 “我说小伙子，把人撞了，还不拉她一下啊？”作为目击证人，保洁员阿姨表示：小伙子长得再英俊潇洒、再风流倜傥，也腐化不了她一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心。 我勒个去！您不去扫地，怎么来管这闲事了？“……没、没事……”坚决不能让自己的偶像被误会，路婷婷艰难的坐起来。右脚踝隐隐作痛。她有不妙的预感，低头一看，果然已经肿了。 完蛋了。半年多前，她的右脚踝在一次舞台表演时不慎扭伤，因为是表演中途，她只能咬牙坚持表演完才下台处理。当时医生就交代她要静养加外固定至少一个月，不然以后韧带松弛，很容易再次扭伤。 为了见偶像，她何止是一个“拼”字了得。 韩嘉树顺着她的视线，目光落在她的看上去不太乐观的伤处，微微蹙眉。“恐怕要去医院了。”他久病成医，心中已有了判断。虽然是小姑娘自己撞上来的，然而他没有拉住对方，也该负点责任。 保洁员阿姨适时的“哎哟”一声：“是要去医院看看的，骨折了就不好了。” 您可千万别是乌鸦啊。路婷婷欲哭无泪的看了一眼这位好心的大妈。 韩嘉树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将右手伸到她面前：“怎么样，还起得来吗？” 这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路婷婷的脑海里立即回忆起他的手指在钢琴键上跳跃的画面，经他抚摸的琴键仿佛有了灵性，就那么轻描淡写的、不动声色的，奏出了动人心弦的乐章。 可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明明才华横溢，却被拦腰截断刚开始的职业生涯。 路婷婷突然有种难以抑制的悲伤。 她的眼泪来得毫无征兆，着实把韩嘉树吓了一跳，一直淡定的神色终于裂开了一条缝，犹疑问：“很疼？” 路婷婷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怎么办？她也不想啊。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 坐在地上的女生，哭鼻子也挡不住天生丽质。蹲在她面前的男人，要颜值有颜值，要气质有气质，当然，要才华更是大大的有，就是没办法用眼睛看。 俊男美女的组合太亮眼，不自觉吸引了过路人的目光。 韩嘉树无奈了。这画面，怎么看都像是他欺负了对方。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方手帕，递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擦一擦吧。别搓眼睛，会红肿的。” 这年头，居然还有随身带手帕的男人！ 这可是偶像贴身珍藏、带有偶像气息的手帕！路婷婷心中的悲伤神奇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还蛮有演哭戏的天赋嘛，眼泪说来就来，说没就没了。 说不定真的可以进军一下影视圈？ 擦完眼泪的手帕，当然就偷偷收进了她的口袋。 然后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此刻正身处狗仔队最常潜伏之地，要是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被拍，她会被老赖骂死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老赖似笑非笑的表情。她顿时打了个哆嗦，三两下就从地上爬起来了。只是忘了受伤的右脚踝，一落地，就疼得龇牙咧嘴。 韩嘉树眼疾手快，扶住她。“别用力。”这小姑娘的情绪起伏也略大了些吧？韩嘉树不动声色：“等会儿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保洁员阿姨还杵在一旁看热闹。 韩嘉树向她婉转请求：“能请您扶这位小姐走出大厅吗？我还有行李，腾不出手。” 腾不出手？一大老爷们，拉这么一点行李，居然说腾不出手扶一个小姑娘？保洁员阿姨斜睨一眼，毫不掩饰眼底的鄙视。“我还忙着呢，你们自己解决吧。” 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路婷婷瞪着神一般降临、风一般离去的保洁员阿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内心的真情实感。 作为被鄙视的对象，韩嘉树比路婷婷还要哭笑不得。他实在不想跟陌生人解释原因，然而目前的状况又确实处于他的能力范围之外，只能歉意说明：“我不是不肯扶你，主要是因为我的左手……” “不用扶，不用扶。”路婷婷打断他的话，“就刚才说好的，陪我去医院就可以了。”开什么玩笑，她是绝不会在偶像的伤口上撒盐的！于是果断的转移话题：“我们去外面坐出租车吧？” 路婷婷当然开了车，一辆黑色的jeep牧马人，今年初才入手的。之所以选一辆男性化的车，是因为老赖说越野车符合她的形象定位。 这个理由简直让她无言以对。 就凭她的车技，每回开出来，停车都是件让她特别犯愁的事——遇到位置稍微刁钻一点的停车位，她就只能干瞪眼了。当然，如今的情况，车技好坏先不论，她受伤的右脚显然不允许她开车。 至于偶像，路婷婷考虑到他的左手，以防万一，还是不勉强了。 哎呀，左手和右脚，为神马会有一种绝配的感觉？ 路婷婷捂住脸，冷却一下发烫的两颊。 韩嘉树有点不适应。小姑娘不止表情丰富，小动作也忒多了些。是他老了，跟对方有年龄代沟了吗？她看上去那么小，还是个学生吧？“你说了算。”韩嘉树忽略心中的怪异感，同意了她的建议。 路婷婷立即回了一个遵命的手势，略歪脑袋，俏皮的眨了眨眼。想当年，形象老师着重指导过这个动作，据说会显得她特别软萌可爱。 偶像，求给点反应啊！ 韩嘉树终于接收到对方期待的目光，然而他完全不能理解，所以……“你不会是脖子也摔到了吧？” 路婷婷默默的转过身，默默的开始做单脚袋鼠运动。 2.chapter 2 韩嘉树走出接机大厅。 六月的南方城市已有了夏的气息。暮色四合，晚风渐起，卷起地表残余的温热，扑面而来。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记忆，让他有些微恍惚。 从苏黎世，一路朝东，飞跃广袤的大陆，面对的环境也越来越喧嚣。 这几年，他隐居瑞士小镇，实在是因为厌烦了别人怜悯的眼神，更厌烦了一次又一次被逼迫去想起那场意外，于是索性躲起来，放弃与世界的交流，让自己刻意遗忘所有的——不管是骄傲的还是难熬的——曾经。 沉静太过，难怪表姐会看不下去。 能让向来爱热闹的表姐忍住五年不去骚扰他，也是一个奇迹。不过最终，她还是伸出魔爪，要将他抓回尘世。 一想到又得去应对各种人事，韩嘉树就不自觉皱眉。 前面的小姑娘像只兔子，一只脚也蹦得欢快，还时不时回头留意他的动向。 为什么他会有一种“她在担忧他不告而别”的错觉？应该只是怕他不负责任的跑掉吧？ 路婷婷一点都不介意做偶像的小助理，就算行动不便，也不耽误她拦出租车的热情。 没想到好几辆车都被人半路截胡。 老天爷是用这种特别的方式提醒她不适合“韩嘉树临时助理”这份工作吗？没关系，凡阻挡她迷恋韩嘉树的，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她冷笑两声，盯准来往车辆，踮着右脚尖，反手叉腰，看上去就像……一只独立的金鸡。有颜值就是任性，哪怕是做不雅的姿势，都不影响她的美丽。 韩嘉树落后几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个受了伤依然元气满满的小姑娘。造物主对她是有偏爱的，如此精致的五官，就这样毫不吝啬的给了同一个人。 时尚和古典奇妙的融合在她的身上。 不得不承认，她击中了他的审美观。不过……说不定追她的小男生都排队到法国了，像他这样的老男人就不凑热闹了吧？ 还没感慨完，小姑娘突然仓皇失措的蹦到他的面前，只来得及递给他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瓮声瓮气求帮忙：“拜托~” 躲在偶像怀里的路婷婷完全没有旖旎心思。 她没想到会撞见老猫。 老猫，娱乐圈狗仔团队no.1——风动工作室的得力干将。人如其名，就跟一只老得成了精的猫一样，神出鬼没。当年，凭借炉火纯青的偷拍技能，在潜伏跟踪了半年多后，成功拍到影后王薇薇的恋情而一战成名。 那时候路婷婷还未成年，热衷于各种八卦，完全没有预料到未来她也会成为被人围观的一员。 后来她立志成为小歌手，慢慢熬出一点名气，慢慢有娱记、狗仔开始关注她，终于体会到举手投足都在镁光灯下的成就和痛苦。 用老赖的话说，明星和记者相辅相成，没有必要搞得水深火热。所以她也尽可能的和各媒体娱记们保持良好的关系。 除了老猫。 她和老猫是有私人恩怨的。 往深了说，老猫差点毁了她的职业生涯。去年年中，他在个人微博上放了一段掐头去尾打了马赛克的短视频，经网友“抽丝剥茧”，发现视频里的暴力女正是新生代女歌手路婷婷。 那会儿正值路婷婷发行她的第二张专辑《i miss you》，打榜也好、宣传也好，都到了关键时期，结果被这一段视频弄得措手不及，一时间她的负|面|新闻满天飞。 多亏老赖，力挽狂澜，找到了原始视频，还原她是“为了保护女粉丝才暴打猥琐男”的真相，还鼓动粉丝宣传她体贴又霸气的男友力。经过他的运作，路婷婷的名气不跌反升，而且意外戳中了广大少女们的萌点，晋升为新一任的“国民老公”。 后来老猫公开道歉，说他也是被人利用，一开始并不知道视频里被打了马赛克的女人是路婷婷，更不知道原来视频被人剪辑，让原本的好事变成了坏事。 老赖代表路婷婷接受道歉，和风动工作室和解。场面做得漂亮，其实双方都清楚，梁子是结下了。 只是气愤归气愤，理智思考后，路婷婷发现，她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真是呵呵了。 既然惹不起，那就只能躲。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能撞见这个衰人！路婷婷气得牙都疼了。 路婷婷扑过来的力道有点猛，韩嘉树往后退了小半步才站稳。 他轻垂眼睑。 小姑娘倒真不客气，将脸埋在他怀里，两只手还抓着他的白衬衫，挡在脸颊两侧，生怕漏出一丝细缝。韩嘉树不动声色探查周边，凭他5.2的视力，愣是没瞧出有长得像不法分子的人员出没。 当然，这年头，不是所有的坏人都长得像坏人。 更当然的，他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小姑娘在占他便宜，所以略一挑眉，给出一个他觉得最有可能的答案：“离家出走？” “我是成年人。”怀里的人严肃抗议，只是音效上打了折扣，完全体现不出效果。她将手指撑开一条缝，发现危险警报还持续存在，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决定继续赖在偶像温暖的胸膛里，并厚颜无耻的要求：“风衣挡一挡，好不好？“ 静默两秒，韩嘉树将风衣披在了她的背上。 路婷婷心安了。 总不至于这样了还能被老猫认出来吧？ 真要有万一……她就直接和偶像炒绯闻！说不定就炒糊了呢？ 被路婷婷视为洪水猛兽的老猫，今天来机场的任务倒很轻松。他是来接人的，而且接的不是一般人：风动工作室的大老板，他的顶头上司，沈才俊，圈内人送绰号“笑面虎”。能将一群各有本事的资深狗仔们，一群混迹江湖已久的老油条们，调|教得服服帖帖，心甘情愿的追随左右，本事必然不凡。再一听这名头，八成就能了然沈老板的拿手绝活了——谈笑风生间，就把人给阴咯，最高明的是，阴完了，对方还发不得火，因为……沈老板从来是在法律的允许范围内，摆事实讲道理嘛。拔高了讲，他一番良苦用心，只是为了净化娱乐圈的氛围！ 瞧瞧人家的立意，在比较自己的内涵，高下立见！连向来自视甚高的老猫，都不得不佩服自家老板。 所以老板远道归来，他闲着没事，就屁颠颠来接机了。 下了车，老猫首先环顾四周。 作为一名专业的狗仔队，哪怕不是来踩点潜伏，对周围环境的敏锐性必不可少。 卸下光环的明星其实和普通人无异，想要认出他们还是需要一点眼力劲儿的。除了个别喜欢穿奇装异服，说是乔装，其实他们要是不乔装，反而更不会被认出来。 做这一行久了，他的心得体会简直可以写成一本书，这两年抓新闻甚至越来越凭第六感。这一点，沈老板隐晦的表示了不同意见，不过也仅仅是不赞同而已，并没有要求他必须改正，所以老猫也没太放在心上。 扫完一圈，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暂时没发现异样。 不过右前方50米外的那对小情侣也太腻歪了吧？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奔放，就是在公众场合也不考虑影响。就像那些新生代小花们，绯闻满天飞，挖起来毫不费力，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老猫啧啧两声，感慨完毕，给老板打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来早了，估摸着还没下飞机呢。 先前他贪图方便，直接把车开到了接机大厅出口。这里可不准停车，他只能寸步不离，免得被开罚单。于是斜靠在车身上，叼起一根烟，百无聊赖的摆弄着单反相机。 路婷婷暗暗着急。 瞧对方的架势，一时半会儿还不打算走了。她总不能一直躲在偶像的怀里吧？再躲下去，说不定要引起老猫的注意了。 “为什么躲他？”韩嘉树不是傻子，顺着她视线停留的方向，悄悄get到了目标人物。不过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中年男人，邋遢的造型，略发福的身材，唯一不太符合画风的大概是他手里的单反吧。 路婷婷没有吱声。 沉默是另一种答案。作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韩嘉树并不认为自己有必须知道真相的资格。不过作为绅士，解救困境中的女士是他的责任。他示意路婷婷小幅度的转身，自己挡在她的外侧，右手揽住她的肩。 这么一来，两个人就变成了背对着老猫。 而且因为韩嘉树的遮挡，路婷婷的目标变得更小。 她不自觉轻吁一口气。 “我们往前走一段再打车。”韩嘉树低声交代，“你忍一忍。靠着我慢慢走，尽量自然点。”他没有忘记她的脚伤。 再瞥一眼身后的行李箱，韩嘉树不禁苦笑。他的左手依旧只能到半握的程度，根本没有力量去拉动行李箱。这会儿也不是考虑形象的时候了。他正准备用上手腕的力量，却接收到路婷婷满含悲伤又怜悯的一眼，然后被她不由分说的接手了他的行李箱。 韩嘉树一怔。 路婷婷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等会儿你来打车哦。”她可不敢轻举妄动。 老猫再抬头，就见刚才腻歪的那对小情侣依旧像连体人一样，慢吞吞往前挪步。让他忍不住又生出关于青春与爱情的感慨，一时手痒，拿起单反，连拍了好几张小情侣的背影照。 视野框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猫放下单反，朝迎面走来的沈老板招了招手，笑得傻不拉几。却见自家老板在和那对小情侣擦身而过后，面露思索和犹疑，脚步越走越慢，最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急匆匆回头去找寻。 老猫下意识的跟着老板一起动作。 不过半分钟的功夫，那对小情侣已经拦了出租车，扬长而去了。 老猫心中咯噔一声，三两步跑到老板面前：“怎么了，老板？刚才那对小情侣，有问题？”他站了那么久，居然什么都没察觉到！这要是被老板知道了，还不得把他骂死！ “没有认错的话，那个年轻男人应该是韩嘉树。”沈才俊倒没有懊恼，语气里隐约还有一丝遗憾。 这让老猫更大吃一惊。他调动脑细胞，终于从疙瘩角落里翻出一点尘封的记忆。“你是说，王薇薇的表弟，当年拿了国际肖邦钢琴比赛一等奖的那个钢琴小王子，韩嘉树？” 3.chapter 3(修) 韩嘉树和路婷婷并肩坐在后排。 出租车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从后视镜里打量这对俊男美女，只觉得赏心悦目，连说话都温柔起来：“你们要去哪儿？” “我很久没回国了，也不知道哪一家医院比较好。你来决定？”韩嘉树率先开口，将决定权交给女士。 “去军区总医院。”路婷婷回答得特别果断。 这个目的地有点出乎司机的预料。他发动引擎，好心提醒：“看病啊？那医院有点远，要不要去近一点的人民医院？”天了噜，作为一个出租车司机，说出这番话，他真的是凭良心啊。 “谢谢您。”路婷婷露齿微笑，给出的解释相当理直气壮，“我们还是去军区总医院，军队医院的骨科比较好。”阿加西，请不要戳穿她想和偶像多待一会儿的小心机好吗！ 韩嘉树当然没有意见。 出租车驶入主干道，红绿灯和车流量同时增多。几个急起急刹之后，韩嘉树的面色开始不佳。 当初流弹入脑，他昏迷半年多，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稍微移动脑袋都会觉得恶心干呕。如今是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遗症表现了，只是偶尔还会出现眩晕的症状。遇到飞机起飞降落、汽车急起急刹，甚至电梯运行过快这一类，但凡能影响到前庭平衡觉的情况时，就会表现得明显。 什么叫铁杆粉丝？韩嘉树一皱眉，路婷婷就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再过片刻，看到他的神色变化，路婷婷就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拜托司机：“慢点开吧，大叔。我们不赶时间。” 除了顾及韩嘉树的身体状况，她也是有私心的。这种和偶像同坐一车、并排相邻、亲密接触的机会，她是绝不会放过的，当然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司机应了一声，放慢了速度。顾客是上帝。上帝说不着急，他就是急到火烧眉毛了，也得慢条斯理。 车速平稳之后，韩嘉树头晕的不适感慢慢缓解下来。 他意味不明的看向路婷婷。 小姑娘只盯着前方，好像并未注意到自己的打量。 “你的脚还疼吗？”韩嘉树打破车厢里的安静，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是说了句废话，难得露出一丝讪然。 提及受伤这个事儿，路婷婷确实有点疼——脚疼，头更疼。 她完全不敢想象老赖得知此事的反应。虽然她暂时没有现场演出的安排，但脚一受伤，至少得休息十天半个月吧，要是十天半个月之后脚踝还不利索呢，怎么办？有些综艺节目、真人秀什么的，估计都不好接了。而且同一个关节三番两次的受伤，说不定会影响到以后的运动。目前公司给她的定位是创作型歌手。然而现在的唱片业不景气，每一个歌手都是使出浑身解数来吸引粉丝，还有几个人敢在台上安安静静的唱完一整首歌？真要影响到她的舞台表现，估计老赖灭了她的心都有。 “赖樊川”三个字简直就是紧箍咒，光念一念，就够她头皮发麻了。 路婷婷不禁陷入沉思：是明天去备案呢，还是晚上早点自首？ 她还在犹豫不决，只听见司机突然骂了句三字经。车子急刹车的同时猛地打了个拐弯，她还没回过神来，惯性使然，就撞进了偶像的怀里。 这一撞着实用力。韩嘉树几不可闻的闷|哼一声，最终稳稳的抱住了她。 “怎么回事？”路婷婷吓到了。 是一辆摩托车闯红灯。出租车司机反应迅速，踩刹车的同时打了个急转弯，没有发生碰撞。倒是摩托车，避让时因车速过快，失去平衡翻了车。不过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因为车主很快就爬起来了，而且知道自己理亏，扶起摩托车，一溜烟就跑了。 留下出租车司机骂骂咧咧，气愤不已。 路婷婷简直要哭了。右脚踝不知道撞到了哪里，疼得她倒吸冷气。 对于今天的糟糕运气，韩嘉树也很无可奈何。好在路婷婷是坐在他的右手边，他还可以用正常的右手将路婷婷稳在自己怀里，安抚的轻拍她的肩膀，并提醒司机：“师傅，人已经走了，别骂了，去医院要紧。” 司机大叔回头瞧见小姑娘痛苦的表情，哎哟一声，也不骂人了，赶紧重新上路，将车开得飞快。 头晕目眩又再度袭来。韩嘉树不自觉紧皱眉头。 路婷婷立即察觉到放在她肩膀上的右手加重了力道，虽然这一点力道，比不过右脚踝带来的痛感，可是她就是察觉到了，立即阻止：“大叔，慢点，别开太快。”她给得理由光明正大，“我晕车。” 是么？ 韩嘉树看了一眼始终只给他侧脸的小姑娘，不动声色。 拍片的结果出来，轻微骨裂，医生建议打石膏。这下不是十天半个月那么简单了。结局太出乎意外让人接受不了啊。路婷婷在心底哀嚎。 石膏室内，韩嘉树被医生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不扶着点就算了，你倒是去找辆轮椅啊。眼看着她这么蹦跶，知不知道会加重伤情？” 被训的人一脸平静，受伤的人反而局促不安，弱弱解释：“他不是家属……” 然而医生的眼神更鄙夷：“不是家属，难道是肇事者？” 我勒个去！您的脑洞不要开这么大可以么？路婷婷还想说点什么，被韩嘉树制止了。 打完石膏，医生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和复查时间，转身忙去了。 韩嘉树轻轻叹了口气：“你留在原地，我去找辆轮椅。” 路婷婷跟着叹了口气：“算了。你的手不能用力，推轮椅也不方便。而且我们还有一个行李箱。”她是犯了难，想到什么就随口说了出来。 然而话音一落，韩嘉树的表情就不对了。先是惊讶，然后若有所思，最后意味深长。 路婷婷吓了一跳，回忆了一下，应该没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吧？ 直盯得路婷婷心底发毛，韩嘉树的神色才恢复正常，甚至微微一笑：“说起来一直没机会自我介绍。我姓韩，韩嘉树。” 路婷婷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就……这样？为什么感觉他的笑容十分微妙，就好像里面藏了一个陷阱，正等着她跳？她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回了一个字：“哦。” 第四声。降调。 她当然知道他叫韩嘉树，今年29岁，到目前为止没有公开的女朋友，并且纵观他的微博，还没有发现恋爱的迹象，由此判定为单身。什么，绯闻女友，小提琴公主judy？五年前的绯闻还需要拿出来说吗？ 她知道他五年前拿到了国际肖邦钢琴比赛一等奖，在欧洲巡演期间非常不凑巧的遇上恐怖袭击，中了流弹，昏迷半年后终于苏醒，然而留下左手臂无力的后遗症，不得不放弃职业钢琴生涯。 她甚至连他的父亲是中央戏剧学院戏剧学教授韩一平，母亲是戏剧界大神级演员廖音，表姐是金鸡奖百花奖双料影后王薇薇都知道！ 所以，这一声“哦”虽然简洁，却是路婷婷唯一能给出的最真实的反应。 韩嘉树同样“哦”了一声。 第二声。升调。 然后轻描淡写的扔下一枚重磅炸弹：“看起来，你对我的名字并不陌生。” 路婷婷瞬间呆滞。 小姑娘的名字年龄，刚才替她挂号的时候，韩嘉树已经一手掌握，并且仔细搜索了自己的记忆系统，确认里面没有“路婷婷”这个名字的存在。那么剩下另一个可能。“据说我曾经也是一个有点名气的人。” 何止是有点！ 当年他结束比赛回国，接机大厅挤满自发而来的粉丝！在首都开一场小型的演奏会，黄牛票炒到好几千！和judy传出绯闻后，粉丝们一边小心脏碎成渣一边含泪祝福！ 所以，偶像，请不要这么谦虚！ 她的神色变化被韩嘉树收入眼底。“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吧？”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路婷婷干笑否认：“这是你的错觉！”说完一脸羞愧。 这么苍白的辩解，显然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扑闪着大眼睛，就差在脸上写三个字：求放过。 就跟表姐家那只二哈一样的蠢萌。韩嘉树忍住摸摸她脑袋的冲动，轻笑出声：“我可不可以自作多情的认为，你曾经是我的粉丝？” 什么叫曾经，她一直是呀，而且是铁杆的那种！ 可是好为难，她一点都不想暴露自己的粉丝本质。 凭她对偶像的了解，一旦奠定下“偶像与粉丝”的基调，接下去她所有的“勾引一个男人”的举动，都会被偶像划归为追星行为，甚至他会语重心长的教育她：追星要理智！ 然而为什么还会有一种“我的偶像真不是一般人，她伪装的这么好居然还能被他察觉”的诡异傲娇感？ 真是够了！ 韩嘉树只看到小姑娘一脸纠结，等了片刻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不由自嘲的笑了笑。他到底还是没有想象的那么洒脱，那些失望和不甘心藏在内心深处，终究还是被翻了出来。 “我的左手康复训练了三年，一直没有起色。因为有眩晕的后遗症，这几年也不喜欢出门。谢谢你还记得我。”不管怎么说，就凭她在出租车上为了维护他而说了善意的谎言，他也得表示感谢。 路婷婷痛下决心：“其实，我不是你的粉丝。”她特意顿了顿，“我曾经是你的暗恋者，现在打算弃暗投明了。” 4.chapter 4 赖樊川是从录音棚里直接赶到医院的。 作为熠星传媒集团的资深经纪人，他手头有四五个艺人要管，每天忙得团团转。接到路婷婷的求救电话时，他正在陪白露挑选新专辑的主打歌。 一听说路婷婷出事儿了，扭伤、骨裂、打石膏，赖樊川气得差点想把手机给砸了。 他最近一直琢磨着给路婷婷签一场真人秀的嘉宾，已经在接洽节目组了，差不多快谈下一个讨喜又容易圈粉的角色扮演。小丫头倒好，休息着休息着，把自己的腿给休息折了。真是……气得他肝疼！ 一旁，白露似乎被赖樊川阴沉的表情吓到，抚着胸口撒娇：“谁这么不长眼，敢惹您生气？” 白露选秀出身，比路婷婷早出道两年。一开始签的是天艺娱乐，也发行了两三张唱片。她长相和唱功都不错，酒量好，又识眼色会说话，蛮得天艺娱乐高层的喜欢，也下了血本捧她，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红不起来。后来合同到期，她转签熠星传媒，投入赖樊川的门下，经由赖樊川重新定位、包装、运作，神奇般的打开了局面，如今光微博粉丝就有两百万。 赖樊川这样的人物，要头脑有头脑，要人脉有人脉，要手段有手段，白露恨不得将他所有的资源都占为己有，也只有路婷婷那样的蠢蛋，才会时不时挑战一下他的底线。 “今天就到这儿吧。”老赖尽量平复情绪，点了点新专辑歌单上的其中两首曲目，“这两首我觉得都不错，旋律歌词，都很适合唱出热度。你回去再想一想，更喜欢哪一首，明天给我一个答复。”边说边站起身。 这是赶着去给路婷婷收拾残局呢？白露借着喝润喉茶的动作，掩去眼底的不甘。“一起去吧。”她示意助理去取自己的外套，“你不是没开车来嘛。” 助理小萌早一步到医院。一眼就认出了乔装的路婷婷。作为头号粉丝，要是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还当什么后援团团长啊！ 她直接扑了过去。“姐——！”一手摸上路婷婷打了石膏的右小|腿，顿时泪眼汪汪，一副“恨不得替她承受”的模样。“疼不？肯定很疼吧？” 路婷婷只觉得头痛。“别鬼哭狼嚎。” “哦对。被人认出来就糟糕了。”小萌顿悟，立即收起含泪欲泣的表情，然后才注意到路婷婷身后还站着一位帅哥。 “真不愧是亲姐妹。”韩嘉树开起玩笑。姐姐感情丰富，妹妹也不遑多让。 小萌鄙夷得看了他一眼。长得帅有毛用，一点儿智商都没有。“我这么挫，我姐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亲的？”嫌弃完了，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大惊失色，直截了当问出口：“你不会是姐夫吧？”所以姐跟老大请了三天的假，敢情是和姐夫幽会去了！ 韩嘉树有点崩溃。现在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鬼灵精怪。已经不是年龄代沟了，是不同时代了吗？ 路婷婷扶额：“求你别想太多。” 然而架不住小助理继续脑洞大开，甚至一脸担忧：“姐，你跟老大备案过了吗？会不会影响人气？公司应该没有规定不准谈恋爱吧？我听老大说，天籁唱片的雪漫，上个月公布恋情后貌似身价还涨了……” “停！”路婷婷忍无可忍，打断小萌的碎碎念，语气不自觉带上哀怨，“你姐我被人拒绝了。你是打算一直往我心头捅刀子吗？” 表白这种事，脱口而出的时候是很痛快的，说完之后，呵呵，就不见得美妙了。 偶像明显是基于不忍伤害她的心理，微笑感谢了她的厚爱。 这跟被发好人卡没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从来是她婉拒异性的追求，生平第一次被异性婉拒，路婷婷琢磨了一下，这滋味，就跟兴致勃勃的去吃酸菜鱼结果发现里面没有鱼一样的愤怒和憋屈。 路婷婷的直接让韩嘉树有些尴尬。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理直气壮的暗恋者。必须承认，小姑娘的表白让他很意外，也很感动。世间最不缺锦上添花。换成五年前，他或许一笑而过。然而时过境迁，他失去了最赖以骄傲的资本，可仍然有一个傻傻的姑娘，惦记了他这么多年。 小萌简直不能相信，她最最崇拜的婷婷姐，居然会被人拒绝！ 叔可忍婶不可忍！ 一挺小胸脯，她恶狠狠瞪了一眼伤害婷婷姐的罪人：“你眼瞎啊？” “小萌！”路婷婷赶紧阻止，“瞎说什么大实话！” 韩嘉树一怔，过了几秒才领悟过来，大笑出声。 路婷婷贪婪的注视着他。 上一次见到偶像这样毫不顾忌的笑容还是在五年前的电视屏幕里。他受伤昏迷时正值事业巅峰，所以一直有媒体在关注。苏醒后，还有一两家国外媒体报道过。正当路婷婷期待他重回万众瞩目的焦点时，突然就发现偶像在公众媒体上销声匿迹了。他私人的facebook和微博，是路婷婷花了大力气扒出来的，然而更新也是少得可怜，偶尔放出一两张照片，不是背影就是局部，完全不能满足路婷婷的饥渴。 韩嘉树被盯得尴尬，笑不出来了。 路婷婷终于稍稍收敛，咳嗽一声，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表情：“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她顿了顿。韩嘉树自觉接上：“很帅？” “还是不笑比较帅。” “……这个笑话是蛮冷的。”韩嘉树有点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开口，“既然你的小姐妹来了，那我先走一步吧。”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路婷婷气得眼睛睁得更大了：“留个联系方式，医药费要还给你。不许拒绝！我最不喜欢欠人钱了！” 露出獠牙的二哈，依然是二哈。可韩嘉树不敢再笑了。他现在还是罪人身份呢，要是再让这只二哈不开心，他估计会直接被二哈的拥护者给灭了。 “我刚回国，联系方式都要重新更换。我记下你的号码，到时给你电话，可不可以？” 他自觉这个态度还是蛮诚恳的。 然而小姑娘更伤心了：“你是怕我骚扰你吗？” “胡说什么呢。”韩嘉树没辙了。 路婷婷正准备再接再厉，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你又欠了谁的债？” 小萌抬起头，欢快得叫了一声“老大”。 韩嘉树惊讶的发现，一秒之前还是可怜兮兮扮相的路婷婷，这会儿已经绽开了一个谄媚的笑脸，朝着来人甜腻腻的喊了一声：“老赖。” 赖樊川长了一张标准国字脸，配一副黑框眼镜，乍一眼看去，特别忠厚老实，打死都猜不到他的职业居然是跟娱乐圈打交道。虽然被路婷婷戏称为老赖，其实他才三十出头。然而论资排辈，他在贵圈已经浸|淫了十来年，被称一声“老”完全不过分。 他先将目光投注在路婷婷打了石膏的右腿上，似笑非笑，然后看向现场另一位男士，客气的打了招呼：“你好，韩先生。” 韩嘉树的视线在路婷婷和赖樊川之间转了转，笑道：“你也认得我？” “当然，如雷贯耳。”赖樊川似乎并不惊讶手下艺人会和这位消失已久的人物共同出现，“我今天才知道韩先生也是她的偶像。”他揉了揉路婷婷的脑袋，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她就是小孩子心性。上次为了追一个韩国欧巴，饿得低血糖晕倒。今天给韩先生添了很多麻烦吧？真是对不住。” 路婷婷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啊偶像，她心目中的男神从来一直有且只有他一个！“我哪有……”追过韩国欧巴啊。后面的辩解，因为赖樊川不动声色的一瞥，一不小心咽回了她的肚子里。 赖樊川没有给她继续这个话题的机会。“婷婷，今天用了多少医药费？” 路婷婷的小心肝颤了颤。 每回老赖心平气和的，舍去她的姓直接喊她的名时，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对方摆出家长的姿态，偏偏路婷婷对他还言听计从，莫名的让韩嘉树觉着不舒服。“不用客气。本来我也该负点责任的。”他笑意更深，“您是路小姐的……叔叔？” 赖樊川完美的面容裂开一道细缝。 路婷婷默默撇开脑袋，不忍直视。 赖樊川轻呵了一声，突然不客套了：“韩先生没有车吧？不如跟我们的车一起走？”可是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的邀请并无一丝诚意。 韩嘉树只略一挑眉，直接拒绝。然而一对上路婷婷扑闪着的大眼睛，他又气不起来了。既然在小姑娘心中他并非唯一，那么先前的表白大概也是她的一时冲动。这个认知让他在松一口气的同时，竟然发现心底隐约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哪里还有那么深情的执念？是他太天真了。 他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路婷婷急了，一把扯过偶像手中的风衣，死死拽在怀里：“我不管，你不留下联系方式，衣服就不还给你了。” 小萌目瞪口呆。 赖樊川差点一巴掌拍死她。 至于当事人韩嘉树，他……只想假装风衣不存在…… 5.chapter 5 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路婷婷坐在轮椅上，压低鸭舌帽，整个人躲在偶像留下的风衣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推轮椅的是保姆老赖。 还有一只忠犬小萌在前方开路。 偶像离开后，路婷婷的心情就down到了谷底。 唯有带有偶像气息的风衣能略微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哪怕看不见她猥琐的动作，赖樊川也能猜出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够了，凡事要适可而止。” “都怪你！”路婷婷越想越气，“凭什么把我形容的朝三暮四，啊？凭什么气走我的偶像，啊啊？凭什么还不许我伤心难过，啊啊啊？” “怪我？”赖樊川停下脚步，狂狷魅惑的一笑，将轮椅狠狠往前一推，松开手。 路婷婷吓得赶紧手动刹车，回头哀怨的看他一眼，萎靡了。 赖樊川推一推眼镜，语气波澜不惊：“不要挑战我的极限，路婷婷。”当初瞎的眼，换来现在操碎了的心！要不是看在她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份上，早一脚给踹了。 每次都是这句威胁，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路婷婷腹诽归腹诽，可是真让她当面顶撞老赖，她是不敢的，默默的又把自己缩回到风衣里去了。 对于老大和婷婷姐之间的相爱相杀，小萌从最初的惊恐、惊慌，到如今早已麻木，反正……最后都是婷婷姐被镇压。 看见停在不远处的白色房车，路婷婷的脸色就更不美妙了。那是公司配给白露的车。老赖这个混蛋，明知道她和白露之间关系微妙，居然还让白露来欣赏她的衰样，简直是大写的过分！ “我不坐她的车！” “行啊。”赖樊川答应的特别痛快，“有本事自己去拦出租车。” 路婷婷气得眼圈都红了：“你欺负人。” 赖樊川点点头：“对，我就是欺负你了，你想怎样？” 小萌都替路婷婷心塞了，瞄一眼面无表情的老大，变相安抚她：“都怪我，姐，驾照还没考出来……出租车空间小，碰到你的脚就糟糕了。咱们就搭个便车，不算欠她人情。” “这算哪门子人情？”路婷婷嘟囔。 她和白露颇有点八字不合的意味。她比白露早入老赖的门。可是白露比她早出道，一来就端起师姐的架子，让她不痛快极了。 而且，她总觉得老赖喜欢白露甚过自己。比如，他从不当着外人的面批评白露，哪怕白露做得不对，也是先给足面子，再婉转表达反对的意见。哪像他对自己？回回都是不留情面的训斥，不把她骂得眼泪汪汪都嫌不过瘾。 一来二去，她心里的积怨就克制不住的多了起来。 她猜白露看她也是不顺眼的，只是对方比她会做人，换句话说，情商高，从不明着表现，每次看到她都笑意盈盈、姐妹情深。 鬼才信！说不准背地里使劲儿在老赖那儿下她的眼药呢。要不老赖怎么总嫌弃她不够上进不懂人情世故？她哪里不上进了？一年一张专辑，半数以上的歌都得自己写，很费脑细胞的好不好！ “脾气闹完没有？”赖樊川抬手给她一记爆栗，怒其不争，“她的新专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的新歌呢？光顾着追男人，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又来了、又来了！“打蠢了你负责？”哪怕隔着鸭舌帽，路婷婷都觉得被他敲的地方疼得要命。 “我还不够负责？哪次你捅的篓子不是我给兜回来的？”老赖标志性的冷哼再一次出场，“我就说你好端端的请什么假，呵，回去再跟你算总账！” 算就算吧，反正偶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路婷婷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老赖。”她叹口气，“我是认真的。” 小萌一个趔趄。房车已经近在咫尺，甚至可以看见映在车窗上隐隐约约的人影。她不着痕迹的挡在路婷婷和房车之间，以小碎步的姿势前进。 赖樊川留意到小萌的小动作。 这个小助理并不傻，而且一心维护路婷婷。 路婷婷智商不够，情商低下，除了音乐上的才华，唯一的本事是眼光好。这么幼|齿的小助理，要不是上头有人硬塞过来，他是绝对不会收的，结果路婷婷一眼就看中了。 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 他突然心平气和：“你给我打电话求救的时候就应该能猜到我的处理方式。以你现在的形象定位，我是不会允许你谈恋爱的。”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放缓了语气，揶揄她，“还是个小丫头呢，这么着急找男人，怕以后嫁不出去？好了，别沮丧了，耐心点，再等个两年，乖~” 然而路婷婷一点都不打算借他给的台阶下，气呼呼反驳：“韩嘉树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赖樊川觉得自己今天耐心极了，“当年韩嘉树火的不得了的时候，你还是个小透明吧？想来想去，也最多是你暗恋对方，而且还是隔着屏幕、虚无缥缈的暗恋。” 路婷婷却认为是被他讽刺了，面红耳赤，脱口而出：“你知道个p！” 说完她就后悔了。 她17岁遇见老赖，一成年就被他签下了。一开始什么都不懂，是老赖手把手的指点教导。他安排她去音乐学院进修，拜了作词作曲家林为然为师傅，又替她照顾好年迈奶奶的生活，让她可以一心一意的唱自己喜欢的歌。 这么多年，她就觉得老赖跟自己的亲人没什么区别。所以一遇到难题，第一反应是向他求救。 她在他面前没有秘密，除了……她对韩嘉树的执念。 赖樊川被她气得，不光肝疼，心肝脾肺肾都疼了。好不容易压制住火气，他阴沉着脸做最后的警告：“我不管他哪里不一样，总而言之，这几年，你给我收了谈恋爱的心思。要是再给我起幺蛾子，信不信我再不管你！” 路婷婷被老赖抱上车。 白露的惊讶恰到好处：“婷婷，你这是受伤了？”她早就发现他们在车外磨蹭了好一会儿，所以车门被打开，她第一眼就去关注赖樊川的神色——似乎很正常，可是再注意到路婷婷难看的脸色，显然赖樊川的正常只是伪装。 生气归生气，赖樊川还是很小心翼翼的将路婷婷安置在座位上。 趁着他挡住了白露的视线，路婷婷扯了扯他的衣角，用眼神无声求饶。 这一招百试百灵。 赖樊川瞪了她几秒，到底还是轻轻吁了口气。这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小丫头，没教好气着自己，只能自认倒霉。可能是他最近忙于白露的新专辑，对她是有点放松了，得找个机会紧一紧她的皮。 路婷婷立即察觉到赖樊川面上的紧绷消失，同样松了口气，瞬间弯起眉眼，递给他一个谄媚的笑脸。 “别调皮。”赖樊川小声警告，然后回头交代小萌：“看着她一点。” “有我呢。”白露笑着接话，示意助理林优倒了杯热开水，由她亲手递给路婷婷，再一脸关心的询问，“怎么就骨折了？” 赖樊川没好气：“人蠢，没办法。” 能给她留点面子吗？路婷婷撇撇嘴，不敢吱声。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白露看上去在替她发愁。 赖樊川被一提醒，想起流了产的真人秀计划，火气又上来了。“活该！正好在家里好好反省！”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白露就了然了：看样子是路婷婷又闯祸了。去年是打人视频，搅得沸沸扬扬。可是路婷婷命好，有赖樊川这样的经纪人，硬是将一手烂牌给反转了，赢得漂亮又大气。这回总不至于是被人打成骨折的吧？ 她承认自己嫉妒路婷婷。 嫉妒路婷婷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漂亮，比自己在音乐上有天赋，更嫉妒路婷婷有赖樊川护着。 不过她将这一点嫉妒藏得小心又谨慎。连最亲近的家人都没有露一点口风，更别说那些名义上的闺蜜好友。这个圈子就是捧高踩低，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小人多了去了，没说出口的话都可以造出谣来，更不提被断章取义、捕风捉影了。 看得出来，赖樊川很重视路婷婷。 而她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抓紧抓紧再抓紧赖樊川这个人，利用他，想尽办法让自己的事业再上一个台阶。 所以实在没必要为了嫉妒一个总是自找麻烦的小丫头，毁了自己的前程。 不过上点眼药什么的，还是可以做做的。 “哎，婷婷都受伤了，你就别批评了。”白露摆出站在好姐妹立场的姿态，“应该庆幸伤的不是手，不然连新歌都写不了。” 这分明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火上浇油！路婷婷胸口疼，再看见老赖居然赞同的点了点头，肺都快气炸了，呵呵两声：“写歌这种事，关键在天赋和灵感，和手啊脚啊的都没干系。” 白露被噎得哑口无言，因为她不会写！ 赖樊川板起脸：“既然这么着，你就在家里发挥一下天赋和灵感，把新专辑需要的曲目都完成了吧。” 如果连俩姑娘的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赖樊川就不用在这圈子里混了。纵着白露，不过是想压一压路婷婷，免得小丫头真傲起来找不着北。而且白露也有分寸，撩一下，点个火，再摆低姿态，降一降温度，让俩人之间的关系始终处于看上去和谐的状态。所以他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这么深层次的内涵，路婷婷体会得出来才有鬼。 作为被敲打的对象，她委屈极了。老赖分明是被白露的巧言令色迷住了，属于她的老赖，要被抢走了！ 角落里，小萌默默的替婷婷姐点了个蜡。 6.chapter 6(修) 韩嘉树沿着环湖公路慢跑。 晨光熹微，天空是澄净的蓝。不远处的星湖，湖面上闪烁着点点银光。暖风拂面而过，有不知名的花香萦绕在鼻端。仿佛是一眨眼间，夏季已悄然来临。 g市的绿化面积在一二线城市里首屈一指。位于g市城中的星湖，是国家级4a景区，免费对市民开放，周边设施也很完善，是骑行与慢跑爱好者们的心头好。韩嘉树跑了几天，混了个脸熟，一路跑来，与不少同好们擦肩而过，彼此微笑，点头示意，心中多了淡淡的暖意。 耳麦里的音乐被铃声中断。他摁下接听，满耳朵都是表姐中气十足的声音。 “嘉嘉，时差倒好了吧？” “……表姐。”韩嘉树缓下脚步，无可奈何的反问，“你这随便给人起昵称的恶趣味什么时候能治愈？” 王薇薇爽朗大笑。 “休息好了就该来帮姐姐干活了。” 半年前，一条“双料影后王薇薇转行当导演，执导青春文艺片《亲爱的你》”的新闻霸占娱乐版头条。新出炉的王导新官上任三把火，半个月就敲定了各角色人选，挑了黄道吉日，风风火火开拍了。 如今《亲爱的你》已经顺利杀青，进入后期剪辑阶段。各唱片公司看中这部电影的价值，纷纷争夺电影主题曲的创作及演唱权。然而年轻的王导表示，她已邀请了神秘音乐人，替她打造与电影同名的原声音乐大碟，主题曲将与电影首映同时发布。 王薇薇宣称的神秘音乐人，正是她的亲|亲表弟，韩嘉树。 韩嘉树虽然是古典音乐圈的人，也曾玩票性质的给王薇薇写过几首流行歌曲，其中一首还拿到了流行音乐先锋榜最佳作曲奖。 他有这个实力，担下她的期望。 再论私心，她实在不想看见表弟一直沉寂。只是表弟这几年躲猫猫和打太极的功力都逐年见长，这回她是打出了悲情牌，哭诉“难道就忍心让姐姐一个人孤军奋战”，终于动摇了他的良心，回国替她助阵。 与表姐约好在家中碰头，韩嘉树开始往回跑。 一辆黑色的山地车从他身边滑过，速度并不快，骑车的人回了好几次头，突然一个急刹，停在前方。那人垫着脚尖，一直等到韩嘉树快跑到近前了，才跳下车，狐疑着喊了一声：“韩嘉树？” 韩嘉树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这人刚才的举动其实全落在了他的眼里。如果不是听见对方叫了自己的全名，韩嘉树就打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跑过去了。 他只得停下脚步。 对方取下头盔，笑得特别温厚无害：“真是你，嘉树。” 称呼得这么亲切，可见确实是熟人。 韩嘉树仔细搜索了记忆系统，依旧没有印象，只好面露尴尬：“对不起，您是？”他觉得得找dr.wang好好聊一聊了，是不是还存在一种记忆碎片遗失的后遗症，为什么回国后接二连三的发生“他们对我如此熟悉而我对他们如此茫然”的场景？ “我是本市报社文娱版的记者，以前采访过你，你不记得我是正常的。”对方忙自我介绍，“你什么时候回国了？是暂时还是定居？有没有接受采访的计划？” “哦，你好。”韩嘉树只略一颔首，心底有一丝烦躁，只是教养不许他做出不礼貌的举动。“我还有事，现在不方便多聊。”他婉转拒绝。 原以为对方还会纠缠，结果那个记者的表情比他还歉意。“对不起。对不起。你忙，我不打扰了。如果有采访的计划，请务必先考虑我们报社啊。” 韩嘉树客气的应了下来。 黑色山地车拐进樱花小区。 虽然有二十多年的房龄，但作为毗邻星湖最近的住宅小区，这里的房价一直居高不下。 沈才俊将山地车停入车库，抬步上了楼梯。 1幢2单元402室，防盗门上还贴着过年时的福字和对联，看上去与一般民宅无异，只是门一开，就看到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 老猫嘴里叼着一片面包，头发乱成鸡窝状，蹲在电脑前截屏、修图。 九万和媛媛在讨论着什么，听见开门的响动，抬头瞄了一眼，看清来人是沈才俊，齐刷刷喊了声“老板”。 沈才俊朝他们摆了摆手，走到老猫身旁，笑着问：“昨晚上又蹲通宵了？”边看向电脑里放大的照片。 “还在追雪漫的新闻？”沈才俊一挑眉。 老猫三两下将面包塞进嘴里，含糊着答：“哎，总觉得不对劲。”他指着照片里手挽手的一对男女。“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不像谈恋爱。” 亲密的动作可以伪装，眼神却是藏不住的。 “你说我是不是被当枪使了，老板？” 雪漫恋爱的新闻也是风动工作室爆出来的独家，挖出这则新闻的正是老猫。 被曝光的当天，当事人雪漫就坦然承认了，而且主动将男方的资料一视同仁的交给了各方媒体。青梅竹马、俊男美女、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一时间关于雪漫和她男人的各种暖爱温情的小段子刷遍朋友圈。 硬生生帮雪漫涨了几十万的微博粉丝。 沈才俊不答反问：“如果不是，你想怎么样？如果是，你又想怎么样？” 能怎么着？憋屈呗。老猫答不出来，过了片刻，才感慨道：“哎，这一点上，我就佩服熠星的赖樊川。他就不喜欢靠炒作绯闻来提高手下艺人的曝光率和身价。去年败在他的手上，我也不亏。” 沈才俊拍了拍老猫的肩。 老猫甩开鼠标：“对了，你不是去追韩嘉树那支线了吗？怎么样？” “这几天都在环湖公路晨跑呢。看这样子，像是要回来待一阵子的。不过没看到在机场时他揽着的女人，可惜你只拍了背影。”沈才俊将先前他刻意制造的相遇过程讲给老猫听，“还和以前一样的高冷。”沈才俊的那段自我介绍，听上去好像讲了一堆，其实关键的一点都没有。韩嘉树是真无所谓，所以才不计较他话里的漏洞。 老猫眼珠子一转：“会不会和王薇薇的新电影有关系？” “王薇薇的新电影还没排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映，要捧场也不是这个时候捧。”沈才俊觉得不像，“只听说他在国外遭遇意外受了伤，之后什么消息都没有了。我看他那样子，活蹦乱跳，有没有可能打算复出了？” “他当年是墙外开花墙外香。国内的名气纯粹是一群崇洋媚外的人给吹出来的。要复出，干嘛不在国外复出？”老猫表示怀疑。 “他那种靠技艺征服观众的人，据说长时间不练，手一生疏就完了。或许他是回国试水呢？只要打出国际肖邦钢琴比赛一等奖得主的噱头，肯定有观众买账。” 老猫想了想，又觉得沈老板说得有几分道理：“那这条线要不要追？” “先留意着吧。”沈才俊有点头疼，实在是工作室人手不够，“如果真如我猜的，他肯定要接触媒体。向他卖个好，等于是向王薇薇卖个好。” 老猫回了个收到指令的手势。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列入关注列表的高冷男神韩嘉树，此时正等着他的表姐大人上门。 窗外阳光正好。 然而客厅背阴，坐久了，居然有丝丝冷意渗入。 他起身去加衣服，转了一圈，才想起来风衣的最终去处。脑海里闪过路婷婷拽着风衣不放手的画面，韩嘉树的眼角眉梢不自觉染上笑意。 除了风衣，还有一条手帕，被她私藏了。 他不好意思问她要，她就厚着脸皮不还。明明自己都是小有名气的歌手了，闹起小脾气来完全不顾及形象。当她的经纪人确实挺需要心理承受能力的。 韩嘉树如今完全是用同情怜悯的心态去看待赖樊川。 是，他现在知道路婷婷是谁了。离开医院，他就上网搜了搜，果然看到歌手路婷婷的词条—— 19岁出道发行第一支单曲《听风》，20岁发行第一张唱片《hi》，获流行音乐先锋榜年度最佳新人奖。21岁发行第二张唱片《i miss you》，获全球华语音乐风云榜最受欢迎女歌手奖，主打歌《i miss you》获中国十大金曲奖年度最佳单曲。 词条里配了她十来张的杂志照，经过ps，磨去了真人的灵动，反而没什么亮点。 此外，还收录了她的几首成名曲。 韩嘉树有些犹豫。对于音乐，他比任何人都苛刻。回忆小姑娘正常说话的声音，频率偏快，音调容易拔高、尖细，缺乏厚重感。他只怕这又是一个只能靠后期加工的偶像歌手。 却没想到她唱歌的时候，音域出乎意料的广，技巧娴熟，感情真挚，而且似乎特别热衷于尝试各种风格：小清新的《听风》有明显的古典音乐元素；复古r&b歌曲《hi》，转音转得特别漂亮；《i miss you》则开始玩摇滚……她就不怕贪多嚼不烂吗？ 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 风衣是要不回来了。 行李箱里还有一套正式的西装外套，在家里穿显得过于怪异。韩嘉树无可奈何，去衣柜翻了翻，找出一件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薄款毛衣背心，也不顾及的穿上。 所以王薇薇过来时，第一眼看见一向注重形象的表弟，居然套了件起毛的旧背心，整个人都不好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伸手去探了探表弟的额头，“姨妈破产了，还是你钱包被偷了？姐姐我有钱啊，千万别亏待你自己！” 韩嘉树阻止她的动作，有点尴尬：“来不及出去买衣服而已。” “家里是有点阴冷，主要是长久没住人了。”王薇薇搓了搓胳膊，随意开起玩笑，“赶紧找个小姑娘回来，涨涨人气。” 韩嘉树不自觉微微脸红。 “咦，你紧张什么？”影后的眼力堪比显微镜。 韩嘉树立即顾左右而言他：“该谈正事了吧？” 从答应表姐的请求开始，他反复阅读原著和剧本，逐字体会。其实在回国之前，他已经完成了电影主题曲和两首插曲的创作，利用电脑软件录制了比较原始的版本，传给表姐听。 旋律这种东西，写在五线谱上和听在耳朵里，完全是两种感觉。 经过反复的沟通、修改，终于将挑剔的表姐伺候满意了。接下去就是挑选合适的歌手，编曲、录音，再后期制作成唱片。这些过程都需要专业的音乐制作团队来完成。他自认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建议表姐还是交给专业团队的去处理，然而实在拗不过表姐的哭功，只好回了国。 王薇薇赶紧取出一个文件袋：“你上次说最好选一个年轻一点儿的女歌手来演唱，我就让人先把名单给筛选出来。大概还是按照名气程度来排列。年龄范围85后—95后之间。” 《亲爱的你》是一部青春文艺片，卖的就是一个情怀。所以韩嘉树在创作过程中并没有加太多花哨的音乐元素。他的意见是找一个演唱风格细腻、抒情的新生代女歌手，比较契合主题曲的风格。 韩嘉树接过那一叠的白纸黑字，粗略翻了翻，果然看到路婷婷的名字。 这份名单，王薇薇也看过，忍不住感慨：“现在都是90后的天下了。” 她今年35岁，在影视圈里摸爬滚打十多年，该拿的奖都拿了，该有的地位也有了，媒体更不敢随便黑了，可是好的合适的剧本也难挑了。演而优则导的例子多得是。她不是磨磨唧唧的人，一有了转行的念头就开始行动，找人脉找资源找剧本找角色，前期准备了至少半年，才敢把消息放给媒体。 外人看到的都是王薇薇的意气风发。 韩嘉树却知道表姐所承受的压力，面不改色安慰她：“你依然是女神。” “哟，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小树儿？” 韩嘉树所有的同情，在表姐给他新取的昵称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净。他面无表情挥开表姐伸过来的爪子：“我先听一听她们的声音。” 王薇薇怏怏收了调戏表弟的心思：“那你抓紧时间听，尽快挑出两三个人选，再比较。”然后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这个雪漫，是老侯推荐的。” 鸿儒影视公司总经理侯峰，是王薇薇名义上的大老板。 韩嘉树微微蹙眉，不客气反问：“既然你们都内定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没有的事！”王薇薇忙安抚傲娇的小表弟，“老侯和这个雪漫有点亲戚关系，所以找我说了一句。我没答应的啊。这件事我交给你了的，所以你说了算。” 事实当然不会那么轻描淡写。侯峰的原话是这样的：我这外甥女从小就要强，不肯借家里长辈的光。如今的成绩都是靠她自己的实力拿到的。你一直是她的偶像，听说偶像要拍电影了，她就心心念念的想给你的电影唱主题曲。你看，要是合适，多考虑考虑她？ 韩嘉树依旧冷着脸。 王薇薇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多嘴了。这会儿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你先听嘛。要是不合适，谁说都不管用。”她站起来，拍拍屁|股，“那我先走了哦，小树儿？”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7.chapter 7 韩嘉树照着名单下载了每个人的代表作，又特意多下了几首雪漫的歌，将阵地转移至书房，开了环绕音响，闭目细听。 相较于路婷婷的鬼灵精怪，雪漫的风格比较一致。她的声音很甜，却不腻，能将情歌演绎的深情而不矫情。她大概非常清楚自己的长处，难免在选歌上有了局限，所以几张专辑的主打歌听上去都是几分雷同。 表姐给的名单上还附注了各人的获奖情况和微博粉丝数，雪漫的人气看上去却比路婷婷要好。 他替路婷婷可惜。 抬眸就见书桌的台灯下压着一张纸条。 那天，即使经纪人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路婷婷还是坚持将写有她手机号码的纸条硬塞进他的手里。 只是他还是食言了，而且是生平第一次食言。 也不知道小姑娘受伤的右腿恢复得如何？是不是回去就被经纪人给教训了？会不会一气之下写一首骂他的歌？——照她说风就是雨的脾气，还真说不定呢。 韩嘉树莫名就想笑，将纸条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锁到了抽屉里。 事实果然被他猜中了。 阳台上，身心俱受伤害的女主角路婷婷，坐在轮椅里，捧着平板电脑，正奋笔疾书，啊不，是打字。 “她们说我自作多情……” 身后突兀响起老赖的声音，吓得路婷婷打了个哆嗦，差点把平板电脑给扔了出去。她非常娴熟的手动调转轮椅方向，抬头瞪向老赖，严厉谴责：“你这种偷偷站在别人背后的行为简直太无耻了！” 老赖一耸肩：“好吧，对不起。”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争的，反正说句道歉他也不会少两肉，只要路婷婷乖乖在家写歌，其它的都不是问题。他拿过路婷婷的平板电脑。 她们说我自作多情。 男人这种生物从来都是冷酷无情。 我居然还会相信他的承诺简直脑袋有病。 好吧你们嘲笑我吧我确实是自作多情。 可真是满满的哀怨啊。 “你这是打算来一首hip-hop？”赖樊川勉强板起脸，“歌名是什么，‘她们说我自作多情’？” 路婷婷鼓着腮帮子持续瞪眼。 赖樊川终于在她的青蛙扮相面前破功，笑出声：“我没反对你尝试新东西啊。只是流行的情歌还是要写两首的。”他摸了摸路婷婷的脑袋，在她的抗议中，弄乱她的发型。 小萌欢快的跑到阳台：“姐，饿不饿？中午给你炖大骨头汤。” “你行不行啊？”路婷婷为自己的厨房感到担忧。 小萌笑得特别心虚，瞥一眼赖樊川：“反正，有老大嘛。” 果然如此。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路婷婷扼腕，“作为女人，作为助理，连个骨头汤都炖不来。” “说得好像你会做饭一样。”赖樊川嗤之以鼻。 小萌嘿嘿笑，又欢快的奔回了厨房。 赖樊川不顾形象的伸了个懒腰。这套公寓面积不大，虽然是路婷婷的名下，从购房到装修，基本是他一手包办，比自己家都熟悉。 “下星期一是林老师的50岁生日，礼物准备好了没有？” 路婷婷点了点头。 林为然是音乐学院的教授，科班出身，一开始并不满意半路出家、毫无专业基础的路婷婷，完全是看在赖樊川的面子上才收下这个编外徒弟。 好在路婷婷争气，再加上赖樊川时不时替她在老师面前刷好感度。师徒几年下来，多少处出一点情意来。路婷婷跟着林为然实打实学了一年，出道后定期回校充充电，请教问题，或者卖卖萌，刷一刷存在感，以免那点情分被时间和距离给冲淡了。 赖樊川不放心：“你准备了什么？” 路婷婷翻了个白眼，回答：“手工表。” 林为然有一只佩戴多年的手表，虽然不是国外名家定制，但极为心爱。上次路婷婷去学校探望他，无意中听见他说老手表走时不准，可是已经找不到可以修的地方了，很是惋惜。她当时就留了心眼，本来想买一只手工表，只是有牌子的手工表都贵，怕老师不肯收。后来她休假回家乡陪奶奶，还真被她找到一个制表的老匠人，祖传手艺。路婷婷又是央求，又出高价，费了不少功夫，总算说服老匠人，将曾经的得意之作割爱卖给了她。 赖樊川听完，一声冷哼：“就你那智商，没被骗吧？” 路婷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表达不满：“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赖樊川仗着身高优势，抬手给她一记爆栗：“你吐吐看。” 路婷婷理直气壮：“我又不属狗。” 这回轮到赖樊川哑口无言了……他还真属狗。看着面露小得意的路婷婷，他哭笑不得：“把手表拿来，我去找人鉴定一下手艺。” 反正他已经替她准备好了。如果真被骗了，就送他准备的礼物，那只手表就当是让她花钱买个教训。“以后这种事，不要自作主张，告诉我，我来替你办。” 路婷婷哼哼唧唧：“还不是因为那阵子整天见不到你的人影。”说起来她就委屈。白露才来公司一年，老赖就给她安排演唱会了，虽然规模不大，可好歹是售票性质的个人演唱会。那会儿，路婷婷就见老赖整天奔波，她找他说事儿都找不见，给他打电话，还没说两句呢就被挂了，气得她多吃一碗饭。 赖樊川从她的字里行间听出了埋怨，也猜出了“那阵子”指的是哪阵子，不太客气的鄙视她：“你眼光就这么浅显？一个百千人的演唱会就让你眼红了？她出道比你早，也出了四张专辑，论歌曲量，你比得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你急什么？” 路婷婷被骂得泪眼汪汪。 赖樊川打了一棍子，再给颗甜枣子：“等下半年你的新专辑出了，年底就可以启动巡回演唱会的项目了。所以……”他微微眯眼，“你什么时候能把新专辑的歌曲写完？” 路婷婷被“巡回演唱会”五个字刺激的打了鸡血，直到吃饭时都处于亢奋状态。 小萌只觉得莫名其妙，打量一眼时不时傻笑的婷婷姐，再偷瞄一眼表情淡定的老大，默默的咽下一大口饭：恩，老大烧的糖醋排骨真好吃。 赖樊川最先放下筷子，交代小萌：“明后天我都不在g市。婷婷的一日三餐就你负责了。把她盯牢，别让她出去浪。” 说得她好像很不安分一样。路婷婷撇撇嘴：“怎么吃这么少？”对比自己的一大碗饭，她会难为情的好不好？ 赖樊川没好气的回一句：“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吃饭本来就要张嘴的，你有没有智商？”路婷婷哼一声，别扭着问，“你不会是胃病犯了吧？” 赖樊川一怔。 他习惯和路婷婷打嘴仗，突然被关心，一时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回答，声音不自觉都温柔了几分：“没有。早饭吃得晚，这会儿还不饿。” 赖樊川几年前就被诊断出慢性溃疡型胃炎，每年都复查一次胃镜。当初仗着自己年轻，吃饭不定点、生冷辛辣不忌讳，喝酒更是喝得凶，结果人脉喝出来了，胃也喝倒了。这个毛病可大可小，最夸张的一次，痛得他直冒冷汗，整个人都发抖。还是路婷婷送他去的医院。那会儿她刚签了他的经纪约，刚在g市安顿下来，人生地不熟，却能硬着头皮替他挂号、拿药，跑上跑下，再看现在的白|痴样，真不知道这几年她的坚强、独立和善解人意都活哪里去了。 也是从那次以后，赖樊川开始养生，再忙也不敢让胃受委屈，甚至学着自己做饭，如今俨然是业余级里的专业选手。他逼着路婷婷一日三餐不短缺。做艺人是不能胖，但瘦也要瘦的健康，靠节食瘦下来的体重，等年纪上去了，迟早要还回来。好在路婷婷骨架均匀纤细，不是易胖体质，脸上就是长点肉，也不会因此上镜难看。 现场十分温馨。 小萌几乎把脑袋都埋在了饭碗里，掩饰她差点夺眶而出的激动的眼泪：跟着这一对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如此有爱的画面，她开始怀疑人生了肿么办？ 路婷婷不自在的扭了扭屁|股。 赖樊川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然后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补充：“当然，拍马屁也没用。别指望我会去医院给你付第二次医药费，推第二次轮椅。” “老赖！”简直是狠狠往她心口捅了一刀，伤害值破表！路婷婷一拍案，可惜……起不来。 这才是正常的画风啊。小萌收回感动的表情。她就说刚才那个是错觉。 赖樊川心平气和的看一眼时间：“好了，我走了。” 直到赖樊川离开，路婷婷都没有从血流成河中缓过气来。 小萌赶紧安抚她：“老大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晚了，小萌。这一刀捅得太深，抢救无效。”路婷婷垂头丧气，转着轮椅，躲进房间。 结果伤口越舔越深，她一声哀嚎，觉得自己已经失血性休克，导致的直接结果是头脑发昏，一气之下登录微博，进入偶像的个人页面，在第一条内容后面狠狠的谴责了他一番。五分钟后，当她后悔了想去删除评论时，却发现十天半个月难得登录一回的偶像，居然回复了她的留言，虽然只有三个字：路婷婷？ 8.chapter 8 点缀在浙江沿海的l市，是路婷婷的故乡。 赖樊川很喜欢这个小城市。 作为首批入选“全国宜居城市”的县级市，它既有着现代化的便利，又沉淀了历史的底蕴，环境优美，节奏舒缓，确实很宜居。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l市的民用小机场。 走出机场，扑面而来都是吴侬软语。赖樊川曾心血来潮表示要向路婷婷学习，最后……痛苦放弃。 打了出租车，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出现在路家的客厅。 “别忙了，奶奶，我真不饿。”赖樊川企图阻止路奶奶的各种热情，再次以失败告终。 老人家动作麻利，没几分钟就端出茶水、点心、水果，满满当当摆了一茶几。 路奶奶年轻时是地主家的小姐，上过学、识得字，算是个新派女性，如今七十多岁的人了，依然喜欢穿改良旗袍，站在那儿，抬头挺胸，气质出众。可惜她的命不太好，先是因为家庭成分问题，很晚才结婚，没几年丈夫去世，她艰难的把独生子拉扯大，结果路婷婷三岁那年，儿子媳妇一起遭遇车祸，最终还是没救回来。 “这次又要麻烦你了，小赖。”路奶奶说得客气。 赖樊川想，这对祖孙真是亲的，连称呼都一个习惯，老的叫他小赖，小的叫他老赖。“不要紧。您能把具体情况跟我说说吗？” 路家的这套旧房子，是路婷婷爸爸生前，工作单位分配的。本来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路氏夫妇发生意外后，路家就剩下老弱妇孺，单位领导给予特殊照顾，让路奶奶拿出少少一点钱，就把这套房子过户到个人名下了。 后来单位搬迁，这片单位产权房都被国家收回，呃，除了路家。 再后来，这片地皮又被政府拍卖，用作商业开发。原来的老旧建筑将会按期拆除。完了政府才发现：咦，这里还有一套不属于公有的房子？ 可地皮都卖了啊。 那怎么办？当然是说服户主搬迁咯。 搬迁费？商量着给嘛。 所以，简而言之，路家一不小心，有了钉子户的嫌疑。 虽然凭路婷婷的赚钱能力，以后让路奶奶安享晚年不成问题。但这套房子，毕竟多年来承担着“路家安生立命的根本”的角色，路奶奶还是很不舍得的。 只是她年纪大了，对如今的政策、法律都拎不清，根本不知道跟政府和房地产商谈啥条件。唯一的孙女远在g市，然而除了会写写歌唱唱歌，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老人家思前想后，发现唯一能求助的对象就是赖樊川了。 路奶奶对小赖的印象简直不能更好。在她心中，赖樊川可以等同于：责任、稳重、超能力，诸如此类，绝对都是百分百褒义的名词。自从孙女去了g市，小赖就经常打电话来嘘寒问暖，打得比亲孙女都勤快。 多好一小伙子啊，就是三十多岁了，居然还不找女朋友。 赖樊川听完，心底松了口气。 先前老人家在电话里讲得模糊。他听到“拆迁”两个字就担心了。这年头关于拆迁的新闻太多，关键是都没好新闻。于是将手头的事一推，安排了最近一班的飞机就赶过来了。来之前也不敢跟路婷婷说明白。她那臭脾气，要是知道奶奶有事，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要赶回家。问题是她这会儿又行动不便，来了还是添乱的份。 “奶奶您别担心。这个事是政府的失误，道理在咱们这边儿呢。”房子肯定是保不住的，补偿可以多要点。赖樊川心中有了计较。 路奶奶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就是这个人给我打的电话，说是政府办公室的，一个小伙子的声音。我说我一个老人家，对这些事不清楚，要先和家人商量。他就让我商量好后尽快给他回个电话。” 赖樊川不禁为路奶奶机智的反应点了个赞。 是个固定电话的号码。他回拨过去，过了很久才被接通。对方一听说是路家人，立即请他稍等，将电话又转了出去。后来一个接电话的，说话时明显打了官腔，看来是个领导。 赖樊川当机立断，定下了见面协商的时间，就在明天上午九点。然后再联系相熟的律师。 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安排妥当后，赖樊川才有空喝口水，问路奶奶：“明天您要不要一起去？” 老太太心很宽：“我要去跳舞呢。这事儿你看着办。” 赖樊川又找到“这对祖孙绝对是亲的”的新证据：都喜欢撂担子。 谈完了正事，他就起身告辞。 老人家“咦”了一声：“你去哪儿？你晚上不住家里？” 真把他当自己人了。路婷婷也是这样，认定一个人后，就是掏心掏肺，特别直接，也傻乎乎的可爱。大概就是遗传自老太太。赖樊川婉转解释：“我订好酒店了。” “住什么酒店！酒店哪有家里舒服！”老人家不松手，“我都给你收拾好房间了。就以前婷婷睡的那间。被褥、床单统统换了干净的。” 赖樊川根本无法拒绝。 然后他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等他回过神来，意识到尴尬时，简直不忍直视自己做下的蠢事——他多少年没在别人家里留宿了，这个别人，还是他手下的艺人。 怎么觉着这么诡异呢？ 到了傍晚，路奶奶准备做晚饭。 这回赖樊川清醒了，好说歹说，把老人家请回客厅看电视，他去厨房，按照老太太指定的菜单，干净利落的炒好菜焖好饭。 路奶奶很健谈。 俩个人的共同话题当然是路婷婷。 赖樊川十分理解老人家想念孙女的心情，所以将路婷婷的现状详细的汇报给老太太听，当然，报喜不报忧。诸如：扭伤脚踝还骨裂这种；终于长大了，知道追男人了，结果被他一棒打飞这种；就不用汇报了。 路奶奶特别开心，同样跟赖樊川分享了一下路婷婷成长过程中的各种糗事。 “别看她是个丫头，主意正着呢。”老太太想起孙女自作主张，跑去酒吧唱歌赚钱贴补家用，很是感慨，“还好遇见了你，小赖，你就是她的贵人。” “您别这么说。是她自己够优秀。”赖樊川觉得肩上的责任更重大了。他明明只是她的经纪人好不好！居然会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也是够了！ 赖樊川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路婷婷的场景。 他受人所托，去l市找一个朋友的朋友。双方约在酒吧一条街。他计划是当天去当天回，所以没有订酒店。到的早了，百无聊赖，就四处闲逛。 那是一间叫“旅途者”的音乐酒吧。正午时分，酒吧还没有正式营业。赖樊川从落地窗前经过，就见一个漂亮的小丫头散漫的弹着吉他。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脚边，映得她年轻的脸庞熠熠生辉。他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听完才知道，小丫头哼唱的是一段她自己原创的旋律。 那段旋律，承启转折，有主题有副歌，几乎已经是一首成熟的作品。 年轻、漂亮、有天赋，所有的元素加在一起，让赖樊川很是心动。小丫头却是用打量骗子的目光看向他，甚至有些不耐烦。赖樊川只好留了名片给她，并告诉她，如果有想法可以联系上面的号码。 直到半年后，他才接到她的电话。 那段在酒吧里他听到的旋律，补充完整后，几经修改，最后定型，就是路婷婷的首支单曲——《听风》。 ****** 路奶奶平时一个人住，生活还是安排的很丰富多彩的。吃完饭，她和人约好去散步，很好意思的把赖樊川一个人留家里了。 两室一厅只剩下他一个人，赖樊川不禁苦笑起来。 路婷婷的房间，风格很简洁，看上去一目了然，要不是墙面还贴着几张港台明星的旧海报，他完全没看出来这是一个小姑娘的卧室。 他决定给路婷婷打个电话：房子的事总要告诉她一声。 没想到手机无人接听。 赖樊川蹙了蹙眉，耐下性子拨打了小萌的号码。 这一个接的倒是快。 “老大。婷婷姐下午都在房间里。她说你的刀子捅的太厉害了，她要闭关疗伤。晚上我给她带了小香榭的外卖，她吃得挺欢快的。半个小时前我刚从她家里出来。”小萌不等他提问，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说完了。 “我刚才给她打电话，她手机没人接。” 小萌“啊？”了一声：“那要不我再回去看一眼？” 赖樊川想了想，直接下了指示：“你等五分钟再给她打个电话，如果还是没人接就回去看看吧。” 等待的过程中，赖樊川承认自己有点烦躁。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在房间里晃了两圈，最后在书桌前坐下，随手打开抽屉。没有想象中装满零散的、属于女孩子的小物件，只有一个彩绘的硬盒子，似乎是曾经用来装过糖果的。 他拿起来颠了颠，很轻；又晃一晃，只有轻微的碰撞声。 突然意识到这种行为已经是窥探别人隐私的范畴了，赖樊川顿时尴尬，做贼心虚的环顾四周。几乎同时，他的手机响起，是路婷婷回了电话。 赖樊川随手把盒子放在桌面，摁下接听。 “刚才在厕所而已。”入耳是路婷婷很不耐烦的声音，“你还真查岗啊？” 赖樊川顿了顿，几秒以后，才克制着语气答：“你行动不便，我只是怕你出意外。” 路婷婷一滞，讪讪然了，扭捏着道歉。 赖樊川没打算跟她计较，继续交代：“我在l市，你家里。不许叫！别紧张！听我把话说完。”他简单明了的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然后总结呈词：“总而言之，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胡思乱想。” 她没有吱声。 “怎么了，你是有什么想法？” “老赖。”她语带犹豫，“我要不要把奶奶接过来？她年纪也大了，我又经常回不去，要是有个意外，她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赖樊川觉得关键不在于此：“请个保姆吧。不管奶奶留在l市还是去g市。哪怕是在g市，你觉得你有时间照顾她？而且我看奶奶现在的生活很精彩，又是跳舞又是散步，都约了朋友一起的。或许去了g市，会更寂寞。” 真是一针见血。 路婷婷恼羞成怒：“你老是反驳我的意见，太讨厌了。” “真相总是残酷的。”赖樊川一扯嘴角。站起身，不小心带到了放在桌面的硬盒子，哗啦一声，盒子应声落地，摔成了两半。 掉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简易五线谱入门》。32开。毫无出奇之处。 手机那端，路婷婷吓了一跳，问：“什么声音？” 赖樊川没回答。 他蹲下来，翻开封面，扉页上写着三个字，连在一起是一个名字：韩嘉树。 那不是路婷婷的字迹。 9.chapter 9 韩嘉树花了很长时间，深入浅出的研究了一个昵称名为“庭里有棵树”的个人微博。原因是，这个人在他的私人微博里留了一条情绪特别激动的评论。 该评论短小精悍，只有七个字：食言而肥的小人，可是后面跟了十来个感叹号。 他要是看不出对方的强烈谴责，他就眼瞎了。 这个微博是他的自留地，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甚至连家人都鲜少知道。几乎没有人留言，除非是广告君。关注的粉丝也都是僵尸粉。 整个康复期间，他偶尔会在上面发布一些不太乐观的情绪，权当发泄。 没有想到今天会突然冒出一个正常账号的留言。 “庭里有棵树”的基本资料填得非常任性，性别：女，所在地:g市，简介：是个人。公司：不告诉你。学校：还是不告诉你。 韩嘉树默默咽回一口血，然后点开微博页面。 绝大部分是转发。 转发的以搞笑内容为主，吐槽内容为辅，没有一点可以猜测对方身份的有用信息。翻了许久，他才翻到一条原创，还是三年前的，秉持着该博主一贯的简洁风格，只有四个字：找到你了。 找到谁？ 他突然福至心灵，记下这条原创的具体发布日期：3月29日，然后返回自己的微博页面。 三年前的3月26日，他在微博里上传了一张左手照。因为经过半年多的观察期后，dr.wang很遗憾的告诉他，支配他左手肌肉的运动神经已遭受不可逆的损伤。尽管很早以前就被dr.wang告知了这个可能性，而且对方一直强调病情的不乐观；尽管韩嘉树以为自己的心理铺垫已经做得足够多了，当这个诊断正式被宣告成立时，他还是抑制不住的感到绝望。 这意味着他职业生涯的彻底完结。 上帝收回了给予他的恩赐。 3月27日，他再次上传了一张侧身照，眺望远方的姿势，背景是落日余晖。 所以，找到你了……指的是，找到他了吗？ 路婷婷正摆着思考者的表情，盯着平板电脑。 几分钟前，微博提醒她有一个新粉丝。 昵称：han.j.s 偶像关注了她的微博小号。这个关注太突如其来，她没有一点点心理防备。 更让她没有防备的是突然响起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一瞬间心跳过速。连着好几个深呼吸，才按耐住快要蓬勃而出的期待和雀跃，小心翼翼的接听：“喂？” “路婷婷？是我，韩嘉树。” 真、的、是、偶像！ 路婷婷的语气顿时傲娇起来：“你来晚了。你的风衣久等你不来，已经负气离家出走了。”让她等了这么多天，哼！害她被老赖插一刀，哼！ 韩嘉树没忍住，轻笑出声：“那我该怎么做才能找回它？路小姐可不可以提供一点线索？” “看你的诚意。”路婷婷拼命克制，才不至于得意的笑出来。 韩嘉树假装沉思：“请吃饭够不够诚意？” 够啊！够啊！路婷婷差点脱口而出，然后意识到自己如今被关禁闭的伤员身份，只好委屈又婉转的拒绝：“我最近在减肥。” 韩嘉树却信以为真，语重心长的劝诫她：“你现在刚刚好，再减就太瘦了，对身体不好。”她的经纪人未免有点苛刻。 远在l市的赖樊川无辜躺枪。 被偶像夸赞和关心什么的，感觉不要太好！路婷婷笑成一朵花：“你真的觉得我刚刚好吗？” “当然。”韩嘉树答得异常坚定，“所以，请路小姐务必给我一个请客的机会。” 老赖的警告已经被她抛在了脑后，路婷婷接话接得特别自然：“好吧，勉强答应你了。”瞥一眼还打着石膏的右腿，她又悲伤了，“可是我最近都行动不方便……” 不要啊，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场至关重要的饭局不了了之！ “可不可以送餐上门？” 路婷婷捂着脸，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真的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了：第一次约会就叫对方到家里来，她是不是太无耻？ 韩嘉树一怔。他倒没多想，只是觉得小姑娘傻乎乎的很，怕她尴尬，犹豫几秒也同意了：“我听说小榕庄的菜品不错。明天中午我去打包。叫上你的小姐妹，和……你的经纪人？人多热闹，而且可以多点几个菜。”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下来了。 路婷婷挂了电话，忍不住哼起歌。 反正老赖不在，至于眼线小萌……她也不会有出场的机会的！ 既然已经无耻了，就不怕再无耻一点。路婷婷冲着空气挥了挥拳头。 ****** 这天晚上，王薇薇特意安排了一个聚餐。 路上堵车，韩嘉树迟了十分钟。他推门而入，里面的热闹戛然而止。大家齐刷刷抬头，对他行注目礼。 “哎，我表弟来了。”王薇薇跳起来，朝他招手。 她旁边还留着一个空位。 韩嘉树意味深长的看了表姐一眼，然后笑着朝众人点头示意，又为自己的迟到道歉。 说好的俩个人一起吃饭呢？ 他显然又被表姐给坑了。 王薇薇只心虚了半分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音乐制作人李蔷，录音师梁立柏，混音师黄伦。三个人中，李蔷的年纪稍微大一点，已经上了四十。梁立柏和黄伦都刚过而立之年。 李蔷率先笑道：“又见面了，嘉树，还记得我吗？”他替跟多歌手打造过专辑，其中就包括韩嘉树早年给王薇薇写词作曲的那张唱片。 “怎么会忘记？好久不见，李老师，您还是那么英俊潇洒。”上一次的合作，韩嘉树就十分欣赏李蔷的人格魅力。这个人年轻的时候组建过乐队，吉他、贝斯、架子鼓都玩得非常棒，后来转战幕后，同样做得非常出色。 李蔷笑意更深，同王薇薇开起玩笑：“哎，我怎么记得你表弟以前特别内敛？” 王薇薇同样半真半假回了一句：“他再不学会说几句好听的话，以后哪里能找得到女朋友？” “嘉树这样的人才，还怕找不到女朋友？”李蔷顺着话题，“嘉树，你说老实话，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 “李老师这是当媒人当上瘾了吗？”梁立柏插|进来，指着身旁的黄伦，语带调侃，“黄伦的老婆就是李老师给介绍的。” 场面由此变得轻松起来。 相较他人，黄伦有些腼腆，突然感慨来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韩嘉树本人，还蛮激动的。”他学过钢琴，天赋一般，考过十级就没再继续。 韩嘉树在国内古典音乐圈犹如一颗璀璨的流星，虽然一闪而过，却已经成了一个传说。 黄伦只是觉得可惜。连风动工作室这样的狗仔团队都不太清楚韩嘉树突然中止职业生涯的原因，他们就更不知道前因后果了。 王薇薇看向表弟，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却见韩嘉树笑得云淡风轻，直言不讳：“我受过伤。” 不知内情的三个人均是一怔，不约而同的面面相觑。最后是李蔷出头，很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啊，嘉树。” “没什么。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韩嘉树完全没有介怀的样子。 王薇薇垂眸，借着喝饮料的动作，掩饰惊讶。虽然表弟没有明说，但家里人都是心照不宣的避开这个话题。这也是她所知道的，表弟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当着不甚熟悉的人面前，毫不避讳自己的遗憾。 是真的走出来了？ 钢琴是韩嘉树的梦想。 王薇薇还记得年幼的表弟一本正经的告诉长辈们：我以后要成为一个职业钢琴家。 看着他一步步登上巅峰，亲朋好友都认为那是他应得的荣誉。 不仅仅是因为天赋。 那么多年，每天十个小时的练习，从来没听他叫过苦。自律到让所有人都咋舌的地步。 然而上帝却跟这样一个执着的年轻人开了如此巨大的玩笑。 所以王薇薇一直不希望表弟放弃他的音乐之路。哪怕换一条路走。她今天只是牵线搭桥，又怕表弟知道了她的真实意图会不高兴，所以一开始都不敢言明。不过，今晚上表弟的表现让她大吃一惊。 聚餐接近尾声时，几个音乐同好已经称兄道弟。 梁立柏喝的有点高了，揽着韩嘉树的肩膀，摇啊晃啊，说话都有点大舌头：“嘉树，有没有兴趣搞幕后？不能弹钢琴，不代表就不能搞音乐啊。你这么多年的专业，要是浪费了，真的太可惜了” 黄伦也挺兴奋，连连附和。 韩嘉树并没有端着，直截了当的说明他的现况：“之前一直在休养，还真没好好想过接下去做点什么。不过幕后这一块儿我没接触过，都不懂。” “谁不是从不懂到懂？”李蔷自从知道了韩嘉树放弃职业钢琴生涯的原因之后，就觉得这个年轻人真不容易。不过他清楚，骄傲如韩嘉树是最不喜欢被人同情的，所以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热络来。“现在独立音乐人还是蛮难做的。我去年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你有没有兴趣先接触看看？”他指着梁立柏，“你跟嘉树说说。” “好咧。”梁立柏一口闷了半杯啤酒，拍着桌子，“简而言之，李老师就是咱们的包工头。咱们只凭兴趣做自己喜欢的事，其他的，合同啊，钱啊，都李老师管好了。” 这总结让李蔷哭笑不得。 连韩嘉树都忍不住笑起来：“那确实挺省心的。” 李蔷再次开口邀请：“我记得，你以前给你表姐写的歌还拿过奖，所以你完全可以考虑往这方面发展。不过现在很多歌手都打着原创的名号，其实大部分都是找的枪手。市场上买歌的多，下套的也多，合同花样百出，随随便便就套走了署名权的词作者不在少数。你来我这里的话，就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韩嘉树确实有这个想法，再加上现场的氛围太热烈了，不知不觉就答应了下来。 王薇薇趁机提出：“老李，我电影的主题曲就交给你的团队，行不行？” “你还没搞啊？”李蔷吃了一惊。 “词曲都写好了，就是后期制作，交给别人都不放心啊。”王薇薇一副为难的神色。 “又是叫嘉树给你写的？”李蔷顿时了然，“那正好，让嘉树过来一起参与后期制作。” 大家都喝出兴致来，一时没有了节制。散场时，梁立柏是被扶着走出包厢的门的。 王薇薇心愿达成，难得的喜形于色，忙叫助理安排人将李蔷他们送回家。 回头见自家表弟眼神发亮，她有些担心：“你还好吗？”她表弟的酒量是好，但那是受伤之前。因为酒精会麻痹神经，这五年他一滴都没沾过。 韩嘉树忍住不适，安抚她：“还好，回去睡一觉就行了。”他领了表姐的好意。“哦对，主题曲的演唱人选，我已经决定好了。”他面不改色的扔出“路婷婷”三个字。 王薇薇隐约有点印象：“只选了一个？” “一个就够了。” 王薇薇听出表弟语气里的坚决，点了点头：“好，听你的。我明天就让人去联系对方的经纪公司。” “还是我来联系吧。”韩嘉树摆了摆手，“你不是想保密吗？你一动，估计媒体就知道了。” 王薇薇觉得也有道理。难得表弟如此热心，哎呀，她甚觉欣慰啊。 10.chapter 10(捉虫) 11：55，离约好的时间还差5分钟。 路婷婷等在门边，有点忐忑。 她才将原来穿着的粉色韩版裙换成了现在的嫩黄色修身款。在长发披肩还是扎成马尾之间犹豫不决。门铃突然响起，结束之后，再传来两次敲门声。 这是昨晚上和偶像商量好的暗号。 她的公寓地址不算秘密，去年那段打人视频就是在小区里被人偷拍的。要是再被老猫那个衰人抓住她今天邀请一位男士上门，新仇旧恨，估计会把她往死里污蔑。 路婷婷清咳两声，绷起脸：“谁啊？” 门外有人回答：“送外卖的。” “稍等一下。”路婷婷深呼吸，从头到脚检查一遍，才双手转动轮椅去开门。 韩嘉树果真穿了一套运动装，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藏着笑意的眼睛：“让你久等了，要不要帮你拎进去，小姐？” 偶像就是穿着毫不起眼的运动服，照样能吸引得她心花怒放。路婷婷眨巴眨巴眼，转动轮椅，让出通道。 关上门后，韩嘉树取下帽子和口罩，佯装松了口气：“生平第一次演戏，好紧张。”然后看向路婷婷，语带调侃，“路导觉得我的演技还过得去吗？” 路婷婷端起架子：“马马虎虎吧。” 韩嘉树陪她继续演：“那以后还要请路导多多指点。” 路婷婷抬起高傲的小下巴：“我可不是随便谁都会指点的。” “当然。多谢路导给我一个送外卖的机会。”韩嘉树的眼底笑意更甚，指了指餐桌，“放那儿？” 保温盒都摆好后，韩嘉树才发现客厅除了他俩，再没第三个人。他不好意思到处张望，“还有其他人呢？可以叫出来吃饭了。” “他们都有事。”路婷婷一点都不脸红，慢条斯理的将轮椅推到餐桌旁。 她回答得十分理直气壮，以至于韩嘉树对自己内心深处一闪而过的狐疑感到深深的惭愧。“就我们俩个人的话……那你要多吃点。” 小姑娘表现的大大方方，他还有什么好扭捏的？替路婷婷摆好碗筷，他又打量了一下轮椅和桌面的高度差，有些不确定。“轮椅是不是矮了一点儿？” 路婷婷支撑着轮椅的把手，站起来，准备单脚跳：“我移到椅子上坐就可以了。” 这个动作她做得已经非常娴熟。 一上午，她就依靠单脚跳的姿势，将客厅和厨房都收拾打扫了一遍，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贤良淑德，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贤妻，求收藏！ 韩嘉树三两步走到她身旁，只做了一个保护的姿势，并没有和她身体接触。 路婷婷忍不住耳垂发烫。 韩嘉树等了等，见她还是一动不动，有些担心：“怎么了？” “没事。”路婷婷赶紧收敛表情。 桌上的菜，都是路婷婷远程指挥韩嘉树点的。在吃这件事上，她被赖樊川养叼了胃口，绝不轻易妥协。 可是总不能一直吃吃吃吧？ 一点都不能体现出她的优雅。 如何找一个合理、温馨又有共同观点的话题，真是好难哟。 她虽然研究了韩嘉树五年，但凭借的都不过浮在表面的渠道，而不是真实的人，甚至可以说，绝大部分她对韩嘉树的认知都可能只是她的推测。 大概可以用“熟悉的陌生人”来形容？ 听着就不太吉利。路婷婷忍不住撇撇嘴。 韩嘉树有些哭笑不得。他觉得，如果哪天他把路婷婷的日常都拍下来，估计都可以做成一个表情包了。“是不是打包后不如堂食来得好吃？” “没有啊。”路婷婷答得特别迅速。 绝对不能让偶像认为她是一个挑剔难伺候的女人。 韩嘉树半信半疑。小姑娘的神情和回答似乎不那么一致。他决定安抚一下，画了个大饼：“等你养好了脚，我们再去店里吃。”果然见到对方眼神发亮。唔，这是否说明，她是个比较追求生活质量的人？ 完全是因为偶像又应允了下一场约会，路婷婷的内心简直开成了一片花海。 她按捺住雀跃的小心脏，谨慎的问出口：“你这次回国，会待很久吗？” 韩嘉树略一沉思，到底还是只给了个保守的回答：“没有意外的话，短期内不会回瑞士的。” 他的答案，让路婷婷不自觉松了松紧绷的后背。 这个小动作落在韩嘉树眼里，心底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微笑起来，语气轻柔：“说起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听完偶像的具体请求，路婷婷瞬间忘了自己还有一条不能动的腿，双手一撑桌面要站起来，然后哎哟一声，跌回椅子。 韩嘉树吓了一跳。见她龇牙咧嘴的模样，更加紧张：“还好吗？” 路婷婷苦着脸。有石膏固定，疼痛感还没有强烈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她只是好喜欢看见偶像因为自己而紧张的样子……真是没救了。 “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韩嘉树不放心。 “等一下就好了。”路婷婷不敢再装了。她还不敢真将老赖的警告当p一样放掉。偷偷和偶像见面这种事，还是越低调越好。 “你是说真的？”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王薇薇的电影的主题曲！很多唱片公司都在替旗下的艺人争取演唱权。听小萌八卦，熠星也有参与，不过老赖说她资历还不够，就不知道他有没有替白露争取过。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被馅饼砸中了！ 她还没有被砸晕：“主题曲是你写的？”见韩嘉树点了点头，她又继续问：“那么，找我唱主题曲，是你的意见？”再次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的表情变得微妙而纠结，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扭捏着开口：“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是你之前拒绝我，所以给的……补偿？” 小姑娘，脑洞太大是病，得治！ 韩嘉树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多吃点。” 路婷婷快乐又满怀罪恶感的消灭了那块红烧肉。 韩嘉树见状，干脆又给她夹了一块，随口问：“合同方面，是不是要和你经纪人谈？” 路婷婷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 涉及工作，而且是对她有利的好事，老赖肯定不会反对。 她还可以借着工作的名头，光明正大的和偶像多接触。 真是越想越美好！ 投喂这种活动，如果对方配合，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一件事。韩嘉树投喂的不亦乐乎：“我还想着今天能碰见赖先生，正好把合同签了。” 路婷婷没空说话，因为她碗里的高度就没降下去！ 点了四人份的量，结果只有两个人吃。路婷婷吃的肚皮滚圆，默默算了一下这顿饭的卡路里，悔恨的泪水直往心里去。 她估摸着自己在偶像心目中的形象，十有八九已经被定位为“吃货”了。 还没从忧伤中缓过气来，就见偶像撸袖子，一副准备收拾餐桌的架势，她脱口而出：“你这样贤惠真的好吗！” 韩嘉树顿了顿，一本正经回答：“第一次上门，总得勤快点。” 路婷婷瞬间脑补了新媳妇见婆婆的画面……好吧，偶像你的演技真是棒棒哒！ 她觉得有必须转移一下话题了，“要不要来点饭后水果？” 话一出口就觉得崩溃。 真是除了持还是吃。 “冰箱里应该有新鲜的葡萄。” 她想偷个懒不坐轮椅，单只脚向冰箱的方向跳，结果地板上沾了油腻，脚底一滑，整个人就往后仰。 好在韩嘉树就在她身后，反应迅速的抱住她。 等站稳以后，韩嘉树气得狠狠敲她的脑袋：“你是嫌摔了一只脚还不够？” 路婷婷也是心有余悸，乖乖的认了错。 然后彼此大眼瞪小眼，才不约而同的发现，俩个人还抱在一块儿。 可韩嘉树稍稍一松手，小姑娘就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的样子，吓得他又把她抓紧了。 “鞋底沾了油渍，单脚一跳肯定又打滑，只能慢慢移动。”路婷婷一脸无辜的为自己辩解，“你扶着我，一起慢慢移到轮椅那儿。” 听她一本正经的指挥，韩嘉树有点哭笑不得。 他是不是得找个机会告诉她“他也是一个正常男人”的事实？ 他连名带姓叫她的名字：“路婷婷……” 话还来不及出口就被对方打断。 “韩嘉树。”她同样叫他的名字，一张认真脸，“我不是在占你的便宜。” ……好吧，她赢了。韩嘉树自觉的闭上了嘴。 突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只有赖樊川有她公寓的备用钥匙。路婷婷的脸色一下子刷白。 下一秒，门被推开，赖樊川捏着眉心，一脸疲倦的走进来，随口喊了句：“路婷婷……”话音消失在抬眸的一瞬间。 现场是诡异的安静。 赖樊川转身关上门，再回过来时，面上已经看不出情绪波动：“好巧啊，韩先生。” 11.chapter 11 路婷婷耷|拉着脑袋坐在轮椅上。 赖樊川在厨房洗葡萄。 这也是让路婷婷忐忑不安的原因之一：老赖在看到她和韩嘉树抱在一起的画面后，居然非常平静，连一个说“事实不是你看到的样子”这种电视剧高频台词的机会都不给她！ 对于路婷婷忏悔的表情，韩嘉树又好气又好笑，小声调侃：“你这么怕他？” “我要是孙悟空，他就是如来佛祖，我从来没翻出过他的五指山。”路婷婷吐吐舌头，“要不你先走？” “有我这个外人在，他总不至于会把你骂得狗血淋头吧？”不过回忆起第一次见面时赖樊川的不客气，韩嘉树倒不确定了，给她出主意，“你等会儿先把合同的事提一提。等他气消了再解释其他。”比如，解释为什么他俩会抱在一块儿。 偶像如此仗义，路婷婷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赖樊川终于端着一盘洗得晶莹剔透的葡萄出来，不动声色的绕开韩嘉树伸过来准备接盘子的手，放在了茶几上。 韩嘉树自嘲笑笑。 路婷婷立即邀功，将合同递到赖樊川面前：“老赖，看看这个。” 赖樊川只一挑眉。 韩嘉树在旁补充：“赖先生，这是我今天来找婷婷的主要目的。” 赖樊川一目十行的浏览完毕，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工作上的事，韩先生应该先联系我。不管怎么说，我是路婷婷的经纪人，如果连这种事都需要她自己出面的话，那我也可以辞职了。” 韩嘉树不是傻|子，当然能听出对方在嘲讽。他笑了笑，不回应。 生气归生气，赖樊川不会将送上门的好事推掉。 这份合同列的相当详细。 歌曲的演唱权归路婷婷，所有权归词曲者。歌曲可以用作商演，但不能收录到她的任何个人专辑。这点要求无可厚非。 除此之外，在很多细节上，都对演唱方有诸多照顾。 联系到韩嘉树与王薇薇的亲戚关系，再联系到路婷婷与韩嘉树的迷之过往，赖樊川不知道是该感慨还是头痛。他决定得寸进尺：“我想再单独列一条关于mv的条款。” 他要争取的是mv的自主拍摄和所有权。完成拍摄后，mv可以在各大平台播出，再加大宣传力度，比收录专辑的效果要好得多。 这等于变相的喧宾夺主。他不信韩嘉树会体会不出来。 果然，韩嘉树听完他的详细说明，笑得意味深长：“赖先生真是一个称职的经纪人。” 赖樊川坦坦荡荡的收下了这份褒贬不明的评价。“没有什么，本职工作而已。韩先生可以再考虑，我们倒也不着急。” 路婷婷急了。 她都不明白为什么老赖还要推三阻四。想说点什么吧，被老赖不着痕迹的一瞥，习惯性的缩了缩头。 韩嘉树瞧见了她的小动作，不禁一晒，再看向赖樊川，应得非常痛快：“不需要再考虑。我同意。” 赖樊川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转瞬即逝。“既然如此，我把条款补充上去，重新打印一份，今天就把合同签了吧。”路婷婷的小书房里就有打印机，而且他随身携带印章，签完后一式两份，他再拿回公司法务部备案就可以了。他起身，邀请韩嘉树：“一起？” 韩嘉树没有理由不点头。 路婷婷要跟着去，被赖樊川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书房太小，挤不下你的轮椅。”他将葡萄往她面前推了推，明显的拿吃堵她的嘴的潜台词。 路婷婷噘了噘嘴，用表情做无声抗议的同时，还不忘拿了颗葡萄开始剥皮。 韩嘉树轻笑，揶揄她：“不是说吃撑了吗？胃还装得下？” 赖樊川却是一个鄙视的眼神：“反正吃胖了，受苦的还是她自己。” 一句话，成功的让路婷婷剥葡萄皮的动作僵在原地。她苦着脸：“那你把葡萄放我面前干嘛？” 赖樊川嗤笑一声，更加不屑：“我不过是想告诉你，哪怕美食当前，做人也要懂得克制。” 分明是讽刺她中午在男色的诱|惑下，吃得太多。 路婷婷不敢吱声了。 赖樊川的态度让韩嘉树不太痛快。他不过是请路婷婷吃顿饭，虽然地点有点尴尬，也是考虑到她的伤情，情有可原。抱在一起更是意外，他完全没有占小姑娘便宜的龌蹉心理。 不过，毕竟他们不熟悉，不清楚彼此的人品，赖樊川不相信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可路婷婷是他手下的艺人。结果他一回来，不仅不给解释的机会，还当着外人的面让她难堪。 韩嘉树瞧见小姑娘一脸委屈的模样，没忍住：“赖先生，恕我直言。婷婷还是个小姑娘，有时候，适当的设身处地，而不是冷嘲热讽，或许更有说服的效果。” 赖樊川一怔，迅速低头看一眼合同，再抬头已经看不出情绪变化：“我想，我和婷婷的相处方式，韩先生可能不太了解，似乎也不方便置喙吧？” 韩嘉树也知道自己突兀了，从容的道了歉。“我当然不是置喙你们的相处方式。我只是怕你误会婷婷。”他觉得还是应该由他来解释，才不会让小姑娘为难，“之前赖先生看到的一幕，其实是有原因的。婷婷单脚跳的时候踩到了油渍，差点跌倒，情急之下，我只好用不太雅观的方式确保她的安全。” 路婷婷自然听出了偶像的维护之意，甚至为了掩饰她的小心思，还将责任往他自己身上揽。她的偶像怎么可以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她快不能呼吸了！ 赖樊川打量了一眼正在毫不顾忌犯花痴的路婷婷，克制着赏她一记爆栗的冲动，不动声色的挡在了路婷婷和韩嘉树之间：“韩先生多想了。我肯定是相信婷婷的。只是她奶奶将她交给我，我总不能让老人家失望。” 路婷婷被挡住视线，很是不满，在他身后左摇右摆：“关我奶奶什么事嘛？” 然后她就看见，赖樊川将左手背在身后，用力握了握。 她……立即偃旗息鼓了。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但韩先生和她毕竟是单身男女，同处一室，总是影响不好。”赖樊川继续同韩嘉树说明他的态度，“而且，韩先生肯定也理解。婷婷作为一个女艺人，一个公众人物，有时候是没有隐私好讲的。如果被偷拍，对她、对你，甚至对我来说，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他的理由光明正大。韩嘉树不仅无法反驳，甚至觉得陪路婷婷胡闹的自己都成了不懂事的小孩子。 完蛋了，老赖开启了语重心长模式。偶像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路婷婷虽然看不见偶像的神情，猜也猜得出他的心理活动，赶紧辩解：“我让他扮成送外卖的，肯定不会被发现。” 赖樊川终于忍不住了，回头狠狠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哦？送个外卖，送了两个小时还没送完？” 路婷婷抱住头，十分痛恨自己现在跑不了：“那……大不了就说是谈工作啊，反正你也在……” “我要是没回来呢？”赖樊川气得恨不得把她的脑袋当球踢，“我要是没回来，没发现你做的蠢事，你正好可以瞒着我，对不对？” 路婷婷被戳中心事，更加不敢说话了。 韩嘉树见状，顿悟了，这回是胸口都痛了：“你这是好了伤疤又忘了疼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还在风动工作室的名单上？你以为老猫会那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你？” 韩嘉树简直不忍直视。他现在完全理解了之前路婷婷说的孙悟空和如来的比喻。“那个，赖先生？我们要不抓紧把合同签了？”他也只能帮她到这里了！ 处理完合同的事，韩嘉树也不好再继续待下去。 之前，王薇薇特意给他安排了专车，对司机唯一的要求是开车要匀速。他今天也是坐的那辆专车出门，到路婷婷的小区后，就让司机先行离开，现在是等司机回来接他。 一辆似曾相识的黑色山地车出现在视野中。 骑车的人看见他，兴奋的挥了挥手，然后一踩脚踏，再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韩嘉树的面前。 “嘉树，你怎么在这儿？” 韩嘉树微微蹙眉：“哦，你好。”他对这个人有印象，而且印象还不太好，因为说话半真不假，听着好像很有诚意，其实都是假大空。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耐，对方指了指他身后的小区，笑着解释：“我家在这里呢。”然后又问了同样的问题，“你怎么在这儿？” 韩嘉树略一点头，答得言简意赅：“等车。” 他已经摆出拒绝闲聊的姿态。对方还算识眼色，笑眯眯告辞，果真骑进了小区。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韩嘉树才收回目光。 心里有一丝怪异一闪而过，说不清道不明。正好表姐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暂时压下那丝怪异，滑动接听。 “哈哈哈，小树儿，在哪儿呢？” 怎么听着就底气不足？“有事？”韩嘉树不答反问。 “……主题曲的合同签了吗？” 韩嘉树一挑眉，不客气：“你想怎么样？” 在外人面前气场十足的女王，在表弟面前简直抬不起头来：“那个，老侯啦，又找我说了一次……我真婉拒了啊。我说这个事儿交给你全权负责。” “然后呢？”韩嘉树抚着额头，“他是不是问你拿我的联系方式？” 手机里立即没声了。 得，一猜即中。韩嘉树叹了口气：“你先告诉我，得罪了侯峰，你会不会被穿小鞋？” “穿小鞋是不会，怎么说你姐我现在也是公司的股东了。”王薇薇也跟着叹口气，“就是……人情往来嘛……” “行了，我知道了。”韩嘉树打断她越来越弱的声音，“合同是已经签好了，不过……这事儿我来处理吧。” 他挂了电话。 脑海里闪过路婷婷期待的眼神，还有，难缠的赖樊川，韩嘉树不禁又叹了口气。 12.chapter 12 韩嘉树将能让的利益全让了，才换来赖樊川的退让。 最后的结果是主题曲和一首插曲，除了词曲署名权，其余的权益全归路婷婷所有。从赖樊川嘴里吐出来的另一首插曲让给了天籁唱片的雪漫。 赖樊川还是比较满意这个交换的，三首歌50%的版权和两首歌90%的版权，他宁可选后者。而且主题曲在他们一方手里，电影上映后，最大的受益人还是路婷婷。 路婷婷却有一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抢走”的郁闷。 她觉着吧，做人不能偷偷憋屈，所以理直气壮的在小号微博上表达了一下， 韩嘉树哭笑不得。 为了安抚小姑娘，他抽空给她回了个电话，又许下了一顿美食。 谁知道小姑娘哼哼两声，依然表示不满意。 “那……两顿？” 路婷婷悲伤了。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偶像心目中的标准吃货。“其实呢，我是一个有追求的人。” 韩嘉树顿悟了：“三顿！” “韩嘉树！”路婷婷要哭了。 换来韩嘉树的朗声大笑：“别气，别气。我再给你写一首歌，好不好？” 受伤以后，路婷婷在官博上发了两次自拍。 第一次是打着石膏的右腿的特写，收获了众多粉丝的心疼。小萌每天都抱着一堆粉丝送到公司的零食回来。一开始路婷婷还吃得不亦乐乎，直到被老赖狠狠训了一顿后，才忍痛把消灭零食的任务交给了小萌。 第二次拍的是她伏案写歌的背影。摄影师为粉丝后援团团长兼小助理小萌。打着石膏的右腿再次出镜。粉丝们高呼“老公”受了伤还不忘工作，真是业界正能量的典范。送零食的人更多了。路婷婷在内心哭成狗，一边哭一边躲开老赖，吃了一块巧克力。 还好有“即将和偶像一起工作”的美好展望，治愈了她一颗被虐的小心脏。 期间，白露新专辑的制作基本收尾，又要开始发行前的各种宣传。老赖忙成了空人，陪路婷婷去参加恩师生日宴的重任，就交到了小萌头上。 这天才七点多，路婷婷就接到了小萌的叫醒电话。 她痛不欲生。 “我们今天的行程安排很满啊姐。”小萌不为所动。 如老大所言，对待婷婷姐，就不能心慈手软。 上次她就被路婷婷忽悠了。 在她监督期间，居然发生了“婷婷姐在家约会男人”这种重大事故。虽然老大最后只是婉转的教育了几句，但小萌总觉得自己辜负了老大的信任，心里满是愧疚，所以这回，她绝对不能大意。“你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出门了。今天我们要先去做个spa，然后是弄头发、化妆。”她顿了顿，再补充一句，“而且，你没发现你胖了吗？再不好好拾掇，哪里拍的出好照片，用来发通告？” 真是一万点伤害。 路婷婷怏怏的爬了起来。 g市虽大，贵圈女星常去的spa馆却不多。路婷婷预约的这间spa馆，因为美容师手艺好，保密工作做得好，人气一直很旺。路婷婷赶到的时候，排在她前面的那位客户还没有做完护理。 她趁机吐槽：“你看，起早了也没用。” 小萌假装没听见，浏览着等候室的杂志架，指着最新一期的《音乐人》：“姐，是雪漫的专访。” 路婷婷示意她拿过来，翻了翻：“又是她的新恋情呢。” 现在不比以往，明星炒作绯闻或者公布恋爱都是常态，重要的是谈的对象。像雪漫这样，挑一个年纪相当、青梅竹马的富二代男友，再用水军炒一炒各种美好，立即成就一段佳话。 路婷婷隐约有点羡慕嫉妒恨。 老赖不喜欢炒作cp。 比如路婷婷，出道以来，一直零绯闻。最大的负|面新闻就是打人视频了，不过最后被证明是见义勇为。 再比如白露，转签到老赖手里后，立即被安排参加一档淘汰制比赛，过程虽然难熬，但最终顺利转型，如今是实力派歌手的定位。 老赖手里的其他艺人，基本也是规规矩矩的熬资历。 小萌却嗤之以鼻：“她那个男友，根本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知道内|幕？”路婷婷来了兴致。接触半年多，路婷婷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认为小萌就是一枚普通简单的小姑娘。就凭小萌表现出的对各大名牌的熟悉度，和偶尔流露的对金钱的视如粪土态度，指不定这小姑娘才是真白富美。至于为什么来当小助理，呃，富二代都有怪癖好嘛。 小萌有点不自在，凑到路婷婷耳旁：“我听说的。那个男的，家里是有钱，不过吃喝嫖赌样样都会，只是长期在国外，所以还没有在国内有钱人圈子里扩散。” 杂志里还刊了一张雪漫放给媒体的男友照片。路婷婷举起杂志，上看下看：“人长得还行，不过确实没什么精气神。”哪里像她的偶像，随随便便一站，就是绝版好男人的气场。“她图什么呢？她公司不是每次都隐晦的宣传她也是有背景的人么。” 话音才落，又有人走进等候室。 路婷婷立即收敛神色，挺胸收腹，规规矩矩的打招呼：“雪漫姐。” 果然不能背后说人，才议论了两句，正主就出现了。 雪漫也认出了路婷婷，微笑着点了点头，视线落在路婷婷的右腿上，客气问：“恢复的怎么样了？”雪漫和白露差不多时间出道，成名却比白露要早。不过白露奋起直追，如今在圈子的地位和人气，俩人不相上下，算是竞争对手。至于路婷婷，毕竟是晚辈，她态度和善，还能落得提携后辈的好名声。 “说是至少得一个月呢。”路婷婷恰到好处的诉一点苦。 雪漫面露同情：“多喝点骨头汤。” 路婷婷从善如流的应了下来，话题一转，语气特别真诚：“还没有恭喜姐姐。姐夫好帅。” 雪漫道了谢，笑容矜持。 她们在客客气气说话，前台那儿却传来一点争执声。 路婷婷侧耳听了听，立即猜出是雪漫的助理在和前台小姐较劲，大意是她们是按照预约好的时间过来，为什么前面还有好俩个人在排队。 雪漫微微蹙眉。道理是在她这边，但排在前面的人都没有闹，她才一来，助理就得理不饶人了，反而显得她没有气度。 她扬声将助理叫了回来。 前台小姐跟过来道歉，也认出了雪漫这个老客户，赶紧打电话通知经理。 助理还是阴沉着脸，数落着前台工作的不负责任。 “行了。”雪漫打断她的碎碎念，看向路婷婷，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她就是性子急。” 路婷婷想了想，问：“雪漫姐是不是赶时间？我这边快轮到了。你要是不介意试一试别的美容师的手艺，我可以和你换一下。” 小萌瞥了路婷婷一眼，忍了忍，不吭声。 雪漫瞧见了，脸上的笑意多了一点真心，也不同路婷婷客气：“我是有点赶。你真的方便吗？” “没事。”路婷婷摆了摆手，笑嘻嘻，“我最近都闲着呢。” “那姐姐就承了你的情。”雪漫应得也爽快。 结果两边都还没轮到，美容院的经理先赶过来了，再三表达了歉意后，给雪漫另外安排了美容师。 雪漫和路婷婷告别，握了握她的手，笑着问：“下个月我生日，家里会办一个私人的小型party，有没有荣庆请到你？” “也不知道到时候我的脚能不能走了呢。要是能走了，我就去，给姐姐庆祝。” 路婷婷的回答模棱两可。 但听在雪漫耳里，却觉得这个小姑娘很实在。以前她也在不少场合遇见过路婷婷，不过点头之交，最多面子情，今天倒多了不少好感。 等雪漫一行人离开后，小萌表示不开心，嘟囔着发牢骚：“咱们也赶时间啊。约好了发型师呢。姐你咋能这么自作主张呢？” 路婷婷是无所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着急。” “姐你真是……太好心肠了。”小萌服了路婷婷的大大咧咧。好吧，她当初也是拜倒在路婷婷一身凌然的侠气之下。“别忘了，她还抢走了你的一首电影插曲呢。” 这句话踩中路婷婷的痛处。她哀怨的看了小萌一眼，说不出话了。 小萌继续落井下石：“而且说不定，等正式消息一发布，人家还以为是你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他们一方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在电影没有上映前，绝不能向媒体透露一丝口风。因为合同临时改签，雪漫中意王薇薇的电影、走后门托人情也要横插一脚的事，当然就瞒不过去。 论实力，小萌是绝不会承认自家婷婷姐的唱功比不过雪漫，但奈何对方是天籁一姐。在外界看来，制作方当然应该选人气更高的雪漫，而不是这两年才崭露头角的路婷婷。最后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肯定有一部分人得出“路婷婷使诈了”的结论。 路婷婷被她训得额头黑线。“小萌，你现在越来越有向老赖发展的趋势。” 小萌扼腕。还不是因为有路婷婷这样脑筋会突然犯二的主子，所以坏人只好由老大来做，以后即将再多一个她。“让一个美容师什么的，是不要紧。”小萌决定再接再厉，扔下一枚重磅炸弹，“要是有人跟你抢韩嘉树，你是不是也要让？” 路婷婷立即雄起：“当然不能！” 她顿时一扫早起以来的萎靡，冲着空气挥了挥手拳头：“你说的对，小萌。过两天录电影主题曲，我一定在实力上碾压她！” 13.chapter 13(捉虫) 生日宴规模不大。林氏夫妇只邀请了亲密好友、工作伙伴及几个得意门生，以自助餐的形式，设在林家别墅。 路婷婷准时抵达。 师母王蓉瞧见坐在轮椅上被助理推进门的路婷婷，迎了上去，先关切的问了问病情，然后揶揄她：“樊川说你是自作自受。” 落井下石这种事，果然是老赖的风格。路婷婷腹诽了两句，面上笑意不减，递去礼物：“我老师呢？” 王蓉朝二楼书房的方向抬一抬下巴：“他最骄傲的学生来了，其他人都不重要了。” 路婷婷嘻嘻笑：“师母这是吃醋了吗？”妥妥的替对方拉仇恨呢。 王蓉被她逗乐，点了点她的额头，然后打开礼物盒，发现是一只外观朴素的手工表，不由一怔，片刻后才感慨：“婷婷，你太有心了。” 这个时候，路婷婷觉得自己只需要露出一点被夸赞后的羞涩的表情就够了。 王蓉交代她随意，又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 现场有好些熟面孔。 路婷婷作为晚辈，虽然唱响了一点知名度，但在这群专业人士面前，那就是一只小菜鸟。所以她让小萌推着，态度谦逊礼貌的去逐一打了招呼。 李蔷半是调侃半是嘱咐：“多写几首抒情的新歌，我担心你的脚再也承受不住唱跳的歌曲了。” 路婷婷表情哀怨。 李蔷忍住笑，转换到正题：“上次我还同樊川提过，你的新专辑曲目完成得怎么样了？我等着给你做后期呢。” 他们合作过一张专辑，合作过程还算愉快，专辑出来的效果也不错，所以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还会继续合作。 路婷婷的表情更哀怨了：“李老师，如果你再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就和你友尽了。” 李蔷终于没忍住，哈哈大笑。 路婷婷一脸愤愤。 “李老师这么高兴？我在楼上都听到您的笑声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路婷婷惊讶得张大嘴巴。 韩嘉树走上前，看向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你也在？” 明明是疑问句，却被路婷婷听出了“原来你也在这里”的既定宿命感，心神不禁就那么荡漾了一下。不过在外人面前，她的理智还没有飞走，还能含蓄内敛的同偶像打招呼。 李蔷同样有些惊讶，不过他惊讶的是另外一点：“你们认识？”一个是刚回国的前任钢琴小王子，一个是新生代偶像女歌手。他想象不出俩个人会存在交集。 路婷婷克制着再见韩嘉树的小雀跃：“他是我偶像。” 几乎是异口同声，韩嘉树也回答了：“我是她粉丝。” 李蔷一愣，随即笑得意味深长。 路婷婷只觉得面红耳赤。 韩嘉树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依旧笑得风淡云轻：“李老师昨晚上没睡好吗？眼角抽的有点厉害呢。” 李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的向刚从二楼走下来的林为然告状：“你这得意门生，嘴皮子太利索。” 林为然笑着回骂：“你不喜欢？别收啊。”然后继续走到韩嘉树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李欺负你了？” 路婷婷被忽视的彻底，抬头看着杵在自己眼前的三个不同年龄段的男人，脑补了一出大戏，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等两个中老年男人相携离开，韩嘉树很自觉的去拿了一盘子的小点心，递给两个小姑娘。 “不要引诱我。”路婷婷一脸悲愤，将盘子推给小萌。 小助理立即欢快的去吃吃吃了。 路婷婷顺利支走最后一只电灯泡，心满意足，开启和偶像聊天的模式：“原来你就是林老师最骄傲的学生。” “他是我的钢琴启蒙老师。”韩嘉树简单的解释，“我也没想到你是林老师的学生。” “所以，你是师兄。”路婷婷又找到了一条和偶像的关联。 韩嘉树笑起来：“你好，小师妹。” 师兄师妹什么的，果然最有爱了。路婷婷的小心脏被撩|拨的，立即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韩嘉树却有些担心：“不舒服吗？你的脸好红。” ……能不能别这么不解风情？路婷婷的旖旎心思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去外面透透气吧？”不解风情的人继续给着建议。 路婷婷抚着额头叹息。 她斟酌用词，准备语重心长的调|教一下偶像的榆木脑袋，突然听见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是上午才碰过面的雪漫。 这是林为然的生日宴。路婷婷是林为然的学生，圈子里的人基本都知道。可雪漫又是以什么身份出席？ 扛住了韩嘉树的意外出场，再见到不相干的雪漫，路婷婷已经完全hold住了神色，一丝疑惑都没有表露，扬着笑脸，亲切问：“雪漫姐来了啊？” “我跟着家人一起过来，给林老师庆生。”雪漫的笑容同样无懈可击。 一身粉色系无袖小礼服衬得她的肤色白里透红，长发盘起，在耳鬓留了几缕青丝，显得俏皮又不失端庄。而路婷婷因为只能坐轮椅，选择了衬衫西裤的中性风打扮。 一比较，明显是雪漫更有女人味。 路婷婷有点不是滋味。 让她更郁闷的是接下去雪漫对韩嘉树的招呼方式。 “又见面了，嘉树哥。” 嗯，又？嗯，嘉树哥？路婷婷的笑意僵在了眼角眉间：她怎么不知道，偶像除了表姐王薇薇，还有一个妹妹叫雪漫？ “你好。”韩嘉树却仿佛没有意识到雪漫称呼里的亲密，回应的很是客气。 雪漫不以为意，依旧笑盈盈的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路婷婷气得头痛、胸痛、肚子痛，一点儿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韩嘉树瞥了一眼小姑娘，有点惊讶于她突然的沉默，只好肩负起和美女寒暄的重任：“随便聊一聊而已。” 雪漫给出的态度一直很自然：“嘉树哥和婷婷是旧时？” 一口一个哥哥呢。路婷婷在心底呵呵两声，看一眼韩嘉树，笑容里带着杀气。后者隐约觉得不妙，立即自觉表态：“我是她粉丝。她是我小师妹。” 雪漫微微睁大双眸，明显不相信前半句，语气里带了一点点的撒娇：“嘉树哥就没有听过我的专辑吗？原来你还是林老师的学生。名师出高徒，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请你给我写几首歌？” 居然当着她的面抢她的偶像！真是太过分了！小萌说得对，让出一个美容师不要紧，难道还让出一个偶像？路婷婷看向雪漫，一脸的纯洁无害：“林老师只是他的钢琴启蒙老师啦。” 雪漫明白过来，面上顿时多了一丝尴尬。 路婷婷继续扮无辜：“雪漫姐有那么棒的制作团队，还要请外人帮忙吗？哦不对，你们是哥哥妹妹，不算外人。” 韩嘉树终于领悟了小姑娘的那点小心思！ 他摸了摸鼻尖，掩饰眼底的笑意，然后抬手在路婷婷的脑门上一弹：“雪漫是我一位世交妹妹的好友。她只是客气，你还当真了？”也不给雪漫反应的机会，扯过路婷婷这面大旗，面露歉意，“不好意思，婷婷刚才就说头晕，我推她出去透透气。失陪。” 吃醋归吃醋，路婷婷也不会忘记韩嘉树受伤的左手，只好全力配合偶像，偷偷自己动手推轮椅。 到了外面的小花园，韩嘉树再也控制不住的轻笑出声：“她真是我一个世交妹妹的好友。好像就前天吧，碰巧见过，完全不熟、完全不熟、完全不熟。” 重要的事情强调三遍。 路婷婷被笑得面红耳赤，色厉内荏的谴责：“不熟？不熟你还和她聊那么多？她有男朋友了的，你不用多想了！” 小姑娘恼羞成怒了。 韩嘉树可不敢再火上浇油，默默认下了罪名。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吧？”结果路婷婷更哀怨了，“我给你回绝了写歌的请求，你是不是失望了？等她知道了那首电影插曲是你写的，肯定会再请你写歌的。” 韩嘉树觉着再不压一压小姑娘的气焰，她就越烧越旺了。“你这小脑袋瓜子都装了些什么呢？”他哭笑不得的捏了捏她的脸颊，肉|感不够丰富，还得再养一养嘛。“我对她没有非分之想。” 路婷婷脑洞大开，偷偷比较了一下雪漫和记忆里judy的长相，一个是清纯玉女，一个是御姐气场，唔，差别是蛮大，怪不得没有想法。 她瞄了一眼偶像，又瞄了一眼偶像，最后鼓起勇气，表情严肃的提问：“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想问，当年你和judy的绯闻是真的吗？” 韩嘉树面有尴尬。 他的反应让路婷婷自认为get到了真|相。 路宝宝不开心了。偶像的绯闻居然是真的。偶像居然也是有过去的人，而且他的过去，她都不可能去参与。真是越想越伤心。 她抬起头，含泪欲泣：“所以，是你主动，还是judy主动？” 韩嘉树一脸窘意：“我和judy只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关系。后来我发生意外，又各种原因，慢慢的就断了联系。” 所以偶像被抛弃了？ 路婷婷心疼的不要不要的，刚才的难过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她朝偶像招招手：“你蹲下来好不好？仰头说话好累的。” 等他真的蹲在她面前，甚至比她的视线还略低一点后，她才深吸一口气，一脸认真：“韩嘉树，我没有追星的爱好，那个什么韩国欧巴是老赖编的，至始至终我的偶像都只有你一个人。” 韩嘉树神色莫名。 自从他发现路婷婷的小号微博，看到那条隐晦的原创微博内容，他就觉得自己误会了这个小姑娘。 “你还是单身，对不对？不要骗我，我研究过你的每一条微博和facebook上的内容。” 韩嘉树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过小姑娘的表情非常慎重，他不敢笑，绷着脸，点了点头。 路婷婷松了口气。自己猜测和得到证实是两回事。 她偷偷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关注他们后，才趴到他的耳边，悄声说：“我喜欢你，不是那种粉丝对偶像的痴迷。既然你现在单身，而你以后一定会找女朋友，所以，可不可以优先考虑我？” 14.chapter 14 在路婷婷有限的生命里，关于爱情这个命题，所有的答案都仅限理论。“所以，我的理论就是，百折不挠、勇往直前、死磕到底。”她边说，边朝空气挥了挥拳头，以示强调。 韩嘉树差点被小姑娘的用词逗笑，正想开口，却被路婷婷阻止。 “你不用急着回答，你好好想想。” 韩嘉树始终半蹲在路婷婷的面前，稍稍仰头，正对上她亮晶晶的双眸——她的眼神，带着一点点的恳求。 小花园里，三两盏路灯点缀在灌木丛中，散发着昏黄氤氲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路面，交错相叠，亲昵的仿佛是在拥抱。 “婷婷。”韩嘉树几不可闻的叹息，“也许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路婷婷急了：“你都不给我一个机会，我又怎么能知道是不是？” “我怕你失望。”他的语气始终谨慎。 “韩嘉树。”路婷婷觉得自己快哭了，“你要是再拒绝我，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不是说好了，要百折不挠、勇往直前、死磕到底吗？”韩嘉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佯装不满，“喂，小姑娘，我还没表态呢，你就准备说话不算话了？” 路婷婷只觉得呼吸心跳一瞬间停止，只能傻愣愣的看向他。 “你的问题，难度系数有点高。”韩嘉树摸着下巴，仿佛在深思熟虑。“总感觉自己是在老牛吃嫩草呢……说起来，三年一代沟，我们差了几个代沟？” 路婷婷“啊”了一声，下意识的开始做计算题：“大概、也许、可能是，两个又三分之一。“ “好像有点多。”韩嘉树微微皱眉。 “哪里多了？”路婷婷立即反驳，用手指比划着，“我们明明都是……00前！”这个理由真是real机智，她不禁要为自己点赞。 韩嘉树克制着笑意，继续深沉状：“如果将来你失望了，要和我闹分手，我岂不是会很没面子？” 路婷婷反驳成自然，完全没有经过大脑，脱口而出：“面子这种东西又不能拿来吃，有什么用？啊——不对！”她惊恐的发现自己抓错了重点，“我为什么要跟你闹分手！还是不对！”简直是欲哭无泪了，“难道不应该是你先答应我吗？” 韩嘉树终于笑出声。 路婷婷捂住脸，不忍直面自己的愚蠢，却又透过手指缝偷看偶像的反应。 真是一个傻姑娘。韩嘉树只当不知道她的小动作，伸手将她耳旁的几缕散发别到耳后，眼里藏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我们交往吧。” ****** 回到公寓，路婷婷都还没有从偶像给的震撼中缓过神来，脱了球鞋去找拖鞋，然后又把球鞋穿上了。 小萌无语，直截了当的替她换上。 赖樊川听见声响，从沙发里坐起，活动了一下颈项，问：“怎么这么晚？”声音很是沙哑。 路婷婷吓得差点翻下轮椅，终于拉回了思绪，义正言辞的谴责：“你这样突然冒出来，会吓死人的好么。” 赖樊川没力气同她争辩。 他有点低烧，吃了感冒药，睡到现在。 小萌先发现老大的不对劲。 “大概是今天在录制现场，空调打的太低，冻到了。”赖樊川轻按太阳穴。 路婷婷有点惭愧，神色怏怏：“是累的吧？”为了白露的新专辑，他也真够拼的。 赖樊川瞥她一眼，直接问小萌：“她今天表现怎么样？” 小萌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总结得言简意赅：“其他都挺好，就是又碰见了韩嘉树。” 这分明是狼狈为奸二人组当着她的面在交接班！路婷婷略崩溃。还好关键时刻，她用食物将小萌这只狗腿支走了。 赖樊川皱了皱眉。 从路家带来的那本《简易五线谱入门》还藏在他的文件包里。他还摸不清小丫头和韩嘉树的过往交集。可是想来，路婷婷那天说“我是认真的”，十有八|九还真是认真的。初恋加上暗恋，又历时这么多年，就是涓|涓细流也酝酿成了大江大河。靠压是压不住的。本来一刀切的处理方式，现在看来是不合适了。 “不用这么紧张。”他看向路婷婷，语气波澜不惊，“以后多的是合作，我们总不能天天防着。关键在有些人的心思放得正不正。” “什么叫心思不正？”路婷婷听着就觉得不舒服，“喜欢一个人怎么就心思不正了？我就喜欢韩嘉树，喜欢得不得了，不行吗？” 赖樊川冷哼一声：“行啊，你要不嫌丢脸，继续热脸贴冷屁|股。” 呸，她的嘉树哥的屁|股才不冷！ 路婷婷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憋住不说话。 赖樊川见她居然不闹腾，反而有点诧异。他还生着病，也没力气教训小丫头，就把这个话题掀过了，说起今天他出现在路婷婷公寓里的主要目的。 路家那套旧房子的事基本解决，在政府部门的协调下，房地产商将在楼盘开盘时，赠送给路家一套约90平的小套房。“协议签好了，接下来要抓紧搬家。你奶奶是准备租一套临时住住的房子。你怎么想？要不要把老人家接过来？” “这老太太，怎么都不和我吱一声？”昨晚上她才跟奶奶通了电话，都没听老太太提及这件事。作为亲孙女，她还得从老赖口中得知奶奶的消息。路婷婷有点小郁闷。“我想回一趟l市。” “我最近没空陪你。”老赖皱眉，“而且，过两天，电影主题曲要录音了。” 路婷婷坚持：“录完了，我自己回去。” 说起来，她是不是可以差遣一下新出炉的男票？趁着老赖暂时顾不到她，躲到l市去，和偶像男票约个会啥的，想想都好激动！ 路婷婷顿时面红耳燥，清咳两声，勉强沉住气。 “到时候再说。”老赖有点头疼。小丫头固执起来，也是很难搞的。 一般老赖说“再说”的事，最后都成不了事。 路婷婷决定再接再厉，敲定行程，手机突然响起短信提示音。她瞄了一眼，立即将屏幕往下一转，避开老赖的视线范围，然后装作不在意的提醒：“原来都这么晚了啊。小萌陪了我一天，赶紧回家休息吧。老赖，你都生病了，还不回家睡觉？” 她的演技在赖樊川的火眼金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他打量了小丫头一眼。只是脑袋隐隐作痛，也懒得再深究：“走吧，小萌，我送你。” 把碍眼的赖樊川和小萌统统赶出公寓，路婷婷吁出一口气，立即拿出手机。 之前那条短信是偶像发来的，问她到家了没。 虽然她将偶像的名字备注为“来自星星的你”，一般人是猜不出来的，但老赖从来不是一般人啊。 她必须得防着。 防狗仔、防老赖。 务必要保护好偶像，保护好刚开始的爱情的萌芽。 路婷婷摩拳擦掌，雄心壮志，噼里啪啦给偶像回了条信息：我回到家啦。 然而等了几分钟，始终没有动静。 没听见？上厕所？洗澡？她忽略心底的一丝失望，在脑海里瞬间替偶像找好了各种理由。 刷开微博。官博已经更新了。为恩师庆生这种正面形象的事，当然需要宣之于众。而且她近期也没有什么活动，必须要时不时刷一把存在感。 照片中，她穿着衬衫西裤、扎着马尾，看上去干净利落，帅得不要不要的。 哼，像雪漫，形象设计来设计去，也只能走淑女风，完全没特色嘛。 她的偶像眼光真好！ 照片发上去十分钟，底下已经有百来条留言，一溜儿的赞“老公好帅”，帅得她们又要舔屏了。 路婷婷在官博上和粉丝们互动一阵子，卖了卖萌，又调戏了几个特别软萌的妹子之后，欢快的登录了小号。 韩嘉树的微博没有动静。 她想了想，上传了一张绿意盎然的大树的图片，再配上一句话：南有嘉树，寤寐求之，，点击发送。 做完这一切，路婷婷就盯着大树的图片开始犯花痴，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将她从傻乎乎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休息了吗？”韩嘉树有些歉意，“我刚才犯错误了，把手机落在客厅，人进了书房。” 路婷婷现在完全处于“凡是男票说的都是对的，如有不对请参考前一条”的痴迷状态。 韩嘉树轻笑：“我刚刚才知道，原来我的小女朋友是粉丝心目中的‘国民老公’。一想起我要和全国女粉丝抢老公，压力好大。” 他些微调侃的语气，落在路婷婷的耳中，莫名觉得难为情。她小声解释：“那只是老赖的策略。”然后简单的将当时的情况讲了一遍。 不得不承认，赖樊川在解决那起突发事件时，切入点选得太好了。而且他说服大众的理由都是点滴的细节，所以才看上去特别真实可信，不动声色间就引导了舆论走向。 他的小姑娘拥有这么一个能干又强势的经纪人，韩嘉树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头痛。“在机场碰见的那个人，就是曝光你视频的记者吧？”韩嘉树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 “是风动工作室的老猫。”提及仇人，路婷婷分外咬牙切齿，忍不住交代，“要千万小心风动工作室。他们简直是无孔不入。” 韩嘉树微微眯了眯眼，随手搜索了一下。 网页直接跳出沈才俊的词条。 看到配图时，韩嘉树只觉得眼熟，思索片刻，当照片里意气风发的男人和记忆中一张亲切无公害的笑脸重合在一起后，他不由苦笑：“婷婷，如果我们俩个都是他们的目标。你觉得今天的事被偷拍的概率有多少？” 路婷婷眼皮一跳，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林老师家的小花园，只有矮墙和栏杆，完全挡不住镜头。” 韩嘉树叹了口气：“我才发现，回国半个月，我已经偶遇那位风动工作室的大老板沈才俊两三次了。” 偶遇？ 风动工作室的大老板沈才俊，会闲着没事儿到处乱逛？ 路婷婷顿时词穷了。 15.chapter 15 结果连续两天都是风平浪静。 路婷婷的神经绷了又松，松了再绷，最后就破罐子破摔了：大不了被公布嘛。她终于有机会理论辅助实践，而且实践对象还是韩嘉树，这么美好的事情，被公布又何妨？ 于是整个人又神清气爽了。 于是神清气爽的路婷婷小姐，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了录音室。 一眼看去都是熟悉的面孔，特别是那个她最期待的人。 彼此目光交错。 趁着赖樊川和李蔷在交谈，路婷婷朝韩嘉树眨了眨眼，做了个鬼脸。 韩嘉树笑意更深了。 赖樊川提议先录插曲。 第一遍试音结束，大家都蛮满意。这首《爱是冒险》旋律轻快，路婷婷加了一点俏皮的唱法，却不轻佻，一下子把恋爱中女孩子雀跃期盼又忐忑的小心情表露无遗。 现场的气氛立即轻松不少。 录音师梁立柏开起玩笑：“我怎么觉得婷婷唱的特别感同身受？” 路婷婷顿时心虚了。 小丫头屁|股跟长了根刺似的扭来扭去，赖樊川当然不会看不见。他笑了笑，轻描淡写回应：“婷婷这几天都有好好做功课。” 李蔷是知道赖樊川的行|事原则的，轻骂了梁立柏一句：“找打不是？小姑娘的名誉能随便拿来开玩笑？” 梁立柏的神色间多了一点尴尬。 韩嘉树只当没注意这个小插曲，拍一拍梁立柏的肩膀，虚心请教了几个录音上的问题，然后咨询大家的意见：“正式开始录吗？” “早开工，早收工。”李蔷表示同意，“中午我请客，算是欢迎嘉树的到来。立柏，你对吃最有研究，抽空想一想中午吃什么。” 韩嘉树摆摆手：“应该是我请客才对。初来乍到，要拜山头啊。” 李蔷他们都笑起来。 韩嘉树的视线不经意扫过路婷婷，看向赖樊川：“赖先生呢，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凑个热闹？” “收工之后，婷婷还要去医院复查。”赖樊川顺便帮路婷婷一起婉拒了，“没想到韩先生转行准备做幕后，我还以为……”以为还是和上次一样，是被王薇薇拉回来玩票一把。 “以后请多多关照。”韩嘉树语带双关。 赖樊川更加大方：“合作愉快。” 路婷婷被代言又被无视，只能哀怨的躲在一边画圈圈。 然而录到主题曲时却卡了壳。连试了三遍都不理想。演唱技巧没问题，节奏的把握也没问题，出来的效果却总觉得欠缺一点火候。 对于音乐，在场都是完美主义者。这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瑕疵，反而难倒了大家。 梁立柏有点着急，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仍旧是一脸笑眯眯，字里行间却暗添压力：“婷婷，中午能不能聚餐，就看你的了。” 路婷婷怏怏道歉。 “刚说你对吃有研究，你还真只知道吃了。”李蔷有些奇怪于今天梁立柏的表现，朝路婷婷点了点头，安抚她，“先休息一下吧。” 赖樊川倒是淡定。这是他的意料之中。路婷婷的优点他清楚，短板他更清楚。从他拿到《亲爱的你》的词曲谱时，就预料到今天录音会有一点点难度。所以他才会一开始就建议先录插曲。 这首歌旋律很简单，歌词却很细腻。婷婷用技巧来演绎，从技术层面上讲，没有错，却不能让整首歌丰满起来。 哪怕看上去，婷婷已经十分投入了，他却知道，小丫头做不到感同身受——她没有正式上过大学，甚至没有谈过一场校园恋爱，哪里来的“感同身受”？ 如果让雪漫来唱，哪怕是白露，或许都能比她唱得更轻松。 但那是不可能的。 这首歌，属于且只属于路婷婷。 小萌拎着一塑料袋的冷饮，气喘吁吁的推门而入。 这也是赖樊川一早吩咐的。“今天天气这么热，给大家降降温。”他和小萌一起将冷饮分给众人。 出现在路婷婷面前的却是一个保温杯。 “不嫌弃是我的杯子吧？”韩嘉树将保温杯递给她，眼角带笑，“虽然用过，但我洗干净了，放心。” 路婷婷立即护食一样将保温杯拽在手里。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会嫌弃？ 打开盖子，还冒着几丝热气。她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是胖大海泡的茶，还是温热的，刚刚好。 偶像如此贴心，简直让她想哭。 路婷婷捧着保温杯道谢，突然想起来，要是没洗过，用同一个杯子，算不算间接接吻？她的脸颊悄悄爬上红晕。 “跟男朋友也需要这么客气吗？”韩嘉树语带调侃。 路婷婷脸上的红晕已经从两颊扩散到了耳|垂。 她觉着，韩嘉树进入角色的速度比自己快多了。她到现在都还觉得不可思议，以至于还不敢生出调戏偶像的勇气。 “下午真的要去医院复查？” 路婷婷呵呵两声：“我也是刚刚才听说。”为了防着她接触韩嘉树，老赖也是煞费苦心，要是被他察觉真|相……路婷婷简直不敢想象。 她真是吃了豹子胆，才敢和老赖作对。 所以韩嘉树等于豹子胆？ 她晃了晃脑袋，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目前最要紧的是把歌录好。“怎么办？我总是唱不好，你会不会失望？”她自己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对上小姑娘可怜兮兮的表情，韩嘉树就是想批评也说不出重话。人是他挑的，有偏心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实力的比较。路婷婷有实力有唱功，毋庸置疑。问题大概还是出在对情歌的处理经验不够充分上。“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了，你会怎么办？” “你去哪里？”路婷婷立即紧张了，不管不顾的抓|住他的手臂，“回瑞士吗？” 韩嘉树调整姿势，挡住别人的视线，轻声安抚：“我是说如果，只是如果，你就当我要回瑞士吧。” “我要跟你一起走。” 她的回答非常迅速，而且态度坚决，没有一丝犹豫。韩嘉树一怔，心底悄然泛起暖意，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路婷婷读不懂他的沉默，难过得都要哭了：“你……不要我和你一起走？” “傻姑娘。”韩嘉树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他并没有回国定居的计划，之所以回国，就是拗不过表姐。然后又在表姐的劝说下，决定尝试做幕后制作。哪怕答应了路婷婷的表白，他也并没有认真思考过未来。可是看到小姑娘此时此刻的反应，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渣。“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假设。” “韩嘉树，如果你要回瑞士，一定要提前告诉我。”路婷婷逼回眼角的泪光，慎重其事的要求，“不要瞒我到最后，知道吗？” “……好。” 再次试唱时，大家明显感觉到路婷婷在情感的处理上多了怅然若失。这本来就是一首关于思念的歌，思念年轻时的恋人，思念曾经单纯美好的初恋。因为念念不忘，所以恋恋至今。在这种发自内心的情绪面前，演唱技巧的痕迹就淡化了，整首歌一下子显得生动起来。 路婷婷一唱完，李蔷就喜上眉梢，拍着韩嘉树的肩膀：“还好有你这个词曲者在，一沟通，就搞定了。”然后又对着赖樊川夸路婷婷，“你手里那么多艺人，我看婷婷是最有灵气的一个。你看这个情绪，敏感，转换迅速，太棒了！” 韩嘉树摸了摸鼻尖，不吭声。 小姑娘和他谈完之后，眼眶泛红。在场的都不是瞎子，一眼就看出异样了。韩嘉树只能解释刚才是和路婷婷进行工作上的沟通——虽然他本意也是如此，只是过程中，不知道怎么的就惹哭了小姑娘。 赖樊川理直气壮的接受了李蔷的夸赞，然后在心底冷笑一声，对韩嘉树又记上了一笔。只不过这一笔还没画完，他先接到了白露助理林优的电话。通话结束，他的脸色就阴沉得可以直接打雷下雨了。 虽然对容易被男色迷晕的路婷婷很不放心，赖樊川也不得不提前离开。 录音结束，路婷婷还没有从伤感中走出来。 大家原本想和她聊几句轻松的话题，见她依旧神情沮丧，都有些讪讪。 “现在就去医院吗？”还是李蔷出面，打破现场诡异的气氛，诚心诚意邀请，“吃完饭再去吧。总归要吃饭的。”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韩嘉树。 小姑娘都这样了，还不得赶紧着弥补弥补？ 韩嘉树发现，自己现在已经被定义为罪人的身份了。虽然有点哭笑不得，他还是在路婷婷面前半蹲下|身，锁住她的视线，小心而带一点讨好的问：“小榕庄，好不好？” 这是属于他们的秘密。 路婷婷顿时丧失理智。 小萌戳了戳她的胳膊：“可是老大交代……” 赖樊川不在，路婷婷猴子称大王：“老赖交代不许我吃饭？” 小萌下半句话被堵在半路，默默的咽了回去。 于是皆大欢喜。除了小萌。 16.chapter 16 小榕庄有点远。 一行人兵分两路。 李蔷他们坐一辆车，行动迅速，早早到了目的地，订好包厢点好菜，吹着凉爽的空调等人了。 “立柏，你今天怎么了？”李蔷点了支烟。 梁立柏避开李蔷的目光，不吱声。 即使他不回答，李蔷也心知肚明：“私交归私交，和工作要分得清。” 梁立柏有点不服气，应声：“我就觉得，那首主题曲不适合路婷婷唱。” “你替谁打抱不平呢？”李蔷毫不客气的反问，“你是词曲作者？导演？还是制作方？他们就是选了路婷婷，你又有什么办法？” 这话说的有点重。 黄伦怕梁立柏尴尬，出来打圆场：“明天雪漫要来录插曲不是？好多的影视作品里，插曲还红过主题曲呢。” 梁立柏十分欣赏雪漫，说白了，就是她的脑残粉，他们几个都清楚。 “话说回来，路婷婷看上去和韩嘉树关系很好啊。”黄伦扯开话题。 “他们算是同门师兄妹。”李蔷简单的解释一句。 梁立柏和黄伦彼此对视，心照不宣的明白了。 “好了，到此为止。等会儿他们就来了。”李蔷警告。 结果又等了十来分钟，被议论的对象还没有出现。 大家都有些百无聊赖。 梁立柏打了一会儿网页游戏，打了个哈欠：“不是说就在楼下了吗？” 黄伦也在玩手机，突然“哎哟”一声，示意大家看手机新闻：“熠星和天籁是要打擂台吗？” 最新热门，一个是“白露疑陷陪酒门”，一个是“雪漫新恋情实为炒作”，前者在腾讯出了专题，后者在微博上了头条。几乎同时曝光，仅仅半个小时，网上已经吵得不可开交。粉丝们忙着为自家女神撇清。水军们到处混淆视听。娱记们更是疯狂了。 李蔷恍然大悟：“难怪先前赖樊川离开的那么匆忙，脸阴得好像被人欠了好几千万。” 梁立柏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要不是雪漫的负|面|新闻是由风动工作室曝光的，他甚至怀疑熠星为了保白露而拖雪漫下水。“这个风动工作室，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李蔷倒觉得有点奇怪：“雪漫的恋情早前也是风动工作室曝光的吧？现在又来这么一出，不等于是自己打脸？”不过娱乐圈最不缺各种反转剧。真|相如何，其实一点都不重要。炒红还是炒黑，关键在舆论导向。 梁立柏想表达一下关心，结果电话打过去都是无法接通。 黄伦安慰兄弟：“这个时候，人家肯定是关机躲记者啊。” 梁立柏想想也是，叹了口气，也只能暂时歇了关心佳人的心思。 ****** 另一路的过程就比较曲折了。 韩嘉树表示等他的专车太浪费时间，于是光明正大的蹭了路婷婷的保姆车 路婷婷借口行动不便，于是理直气壮的要求由韩嘉树抱着上车。 作为围观了整个过程的群众，小萌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们这对男女，能不能稍微正视一下她这个眼线的存在？！ 路婷婷无视小萌眼神的控诉，严肃而认真的问：“小萌你爱不爱我？” “……爱！”小萌泪流满面，她的定位就是路婷婷的脑残粉啊。 “可是我最近都感觉不到你的爱了。”路婷婷同样含泪欲泣，“你现在成了老赖的爪牙！爪牙！” 小萌默默的，默默的，坐到副驾驶座去了。 韩嘉树忍得好辛苦。 路婷婷恢复正常表情，好心建议：“想笑就笑，憋着伤身。” 就见下一秒，韩嘉树噗嗤笑出声。 真是一对活宝。上有什么样的艺人，下有什么样的助理。 路婷婷等他笑完，端正姿势，一本正经提问：“轮到你了，韩嘉树，你爱不爱我？” 韩嘉树一怔，突然哑口无言。 路婷婷神色不变：“好吧，我知道答案了。换一个问题，韩嘉树，你喜欢我吗？” “婷婷？”韩嘉树招架不住。 “再退一步，应该不讨厌我吧？讨厌的话，何必要答应我的表白呢？” “当然不讨厌。”韩嘉树立即否认。他开始担心小姑娘会不会生气。 路婷婷却心满意足了，安抚看上去略微不安的偶像男票：“不要紧张，我只是调个研，好决定接下去的路线。” “……所以？”韩嘉树有点傻眼。他完全跟不上小姑娘的思维好不好! “所以我的结论是，我们都应该再接再厉。”她绽开一个微笑，“虽然我认识你很久，但你认识我不久。所以我觉得，对你的要求不能太高。”之前在录音室，她确实很沮丧。可是仔细琢磨了一遍她和偶像相识过程的时间轴，居然成功的说服了自己。“不过你既然答应了我的表白，就不能随便敷衍我。现在不爱我不要紧，我不会歧视你的。但是你得抓紧赶上我的进度。” 她的笑容越灿烂，表现得越大方，韩嘉树就越觉得愧疚。“婷婷，我没有不喜欢你。”他坐在她的对面，轻抚上她的脸颊，“你这样好，谁会不喜欢你呢？我喜欢你元气满满，喜欢你调皮捣蛋，喜欢你表现出来的每一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幸运，拥有你的这份执着。” 路婷婷突然眼眶酸涩。“所以你又要发好人卡了吗？” “又胡思乱想了。”韩嘉树哭笑不得，故意沉下脸色，“我是那种，随便答应和人交往的人吗？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知不知道？” 后一句话瞬间治愈了路婷婷的所有不安。 “所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更了解你。”他牵起路婷婷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我保证，一定赶上你的进度，好不好？” 保姆车抵达小榕庄停车场，路婷婷当然还是由韩嘉树抱着下车，当然还是公主抱这种适合情侣的姿势。她紧紧挽着韩嘉树的脖子，以减少韩嘉树左手臂的承重，心里美得冒泡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太任性：“你的手还好吧？” “我只是手指无力，上臂的肌肉还是很强大的。” 他就贴着她的耳畔说话，温热的气息让路婷婷两颊发烫。 “韩嘉树。” “嗯？” “你故意的。” “调戏女朋友吗？”韩嘉树十分淡定。 “……” 路婷婷的脸刷的通红，用力抿着唇，才不至于被调戏成一朵娇羞的花。 小萌默默撇开头，眼不见为净。 电梯门一开，陆续有人走出。韩嘉树挡在路婷婷的前面，以防别人不小心碰到她的脚。 路婷婷对着偶像的背影又开始犯花痴，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第一声还带着迟疑，第二声已经是肯定的语气。 路婷婷抬眸，循声打量，呆滞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那个人。 “李戈？” 被她称呼为“李戈”的是个年轻男人，一张娃娃脸，笑起来两颊还有酒窝，十分孩子气。他看上去因为偶遇旧人而有些激动：“不错啊，还没忘记我。不过我现在改名了，叫黎歌，黎明的黎，歌曲的歌。” 路婷婷也有一点小兴奋，指着原来的李戈现在的黎歌，同韩嘉树和小萌解释：“我们以前在同一家酒吧唱歌。” 对路婷婷的过去，韩嘉树惊讶又好奇，不过面上依旧淡定，只客气的朝那位突然出现的旧友点了点头。 “你怎么来g市了？”路婷婷忍不住问。 “实在不好意思在你面前提。”黎歌面露惭愧，“我才签了天艺娱乐。这么多年，终于熬到能签经纪公司。你都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新生代女歌手了。” “我是运气好。”路婷婷不好在旧友伤口上撒盐，搜肠刮肚的安慰他，“有实力就不怕成名早晚。你唱歌那么好听，厚积薄发，以后一定会越来越顺利的。不要急。” “不急，不急。我也是随口一说。不过还是要谢谢，借你吉言了。”他又恢复笑脸，“我早知道你在g市，不过没有联系方式，也不好意思去找你。没想到今天这么巧。以后有机会聚一聚啊。” 路婷婷爽快的答应下来，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黎歌存好手机号，半真半假道：“要多多关照啊，大歌星。” “别这样说。”虽然听上去是玩笑话，路婷婷还是觉得有些囧。他的语气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感。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表情变化，黎歌立即换了态度，谈论起旧人旧事：“原来的张老板出国定居了，酒吧也转手了，你知不知道？” “真的啊？”路婷婷顿时忽略了之前的不舒服，有些感慨，“我好久没回去了，就是回去了，也没机会去看看。其他人呢？” “那个大胖，打杂的，你还记得吗？我来g市之前，他减了60斤，现在人可精神了，结婚生子，妥妥的人生赢家。” 路婷婷听得目瞪口呆：“那调酒师小季呢？当年我觉得他好帅。” 黎歌却没有直接回答，满是深意的接了一句：“当年你也是我们心目中的小公主呢。” 路婷婷被突如其来的夸赞惊到，一下子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了。 韩嘉树微微皱眉，趁着话题断档，轻描淡写的提醒：“进电梯吗？他们已经在包厢等了。” 黎歌飞快的看了韩嘉树一眼，又将视线落回到路婷婷身上，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啰嗦了。你们忙。”顿了顿，又强调一遍，“下次约你出来喝茶。” 不过没等路婷婷再答应，小萌就把她推进了电梯。 电梯门一关上，小萌立即谴责路婷婷的自作主张：“完全可以把我的或者老大的联系方式给他啊。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都多少年没有遇见过他了，怎么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人？” 路婷婷“啊”了一声，后知后觉的发现小萌说得也挺对，有点讪讪然的辩解：“我这不是一时没控制住他乡遇故知的情绪麽。” “没事，一个手机号而已。”韩嘉树当然站在路婷婷这边，“以后他打电话来，你可以交给别人接。” 小萌一个人说不过两张嘴，哀怨极了。自从这个男人出现以后，她的婷婷姐就不再属于她的了。真是破坏她们姐妹感情的罪魁祸首！ 韩嘉树无视小助理的怨念，饶有兴致的和路婷婷聊起酒吧驻唱的话题：“是哪一家酒吧？淮北路那一带吗？” 路婷婷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好一会儿，才文不对题的应了一句：“我不是g市人。” 韩嘉树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所知道的关于路婷婷的个人资料，全都来自曾经搜索过的词条。他摸了摸鼻尖，偷偷调动记忆系统：“唔，是……l市？” 小姑娘不吱声。韩嘉树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好巧，l市我去过呢。好像有一条街，都是开酒吧的，是不是？”他更加努力的回忆。 他果然不记得了。虽然是意料之中，路婷婷还是有些难过，继续一声不吭。 察觉到小姑娘的情绪突然低落，韩嘉树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能苦笑。自己开的话题，就是没人附和也要把它讲完。韩嘉树开启自问自答模式：“之所以记得，是因为我有一样蛮重要的东西，十有八|九是落在那个酒吧一条街。” 路婷婷心头一跳。 然后电梯停住，门打开。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路婷婷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血。 包厢近在眼前时，小萌接到了赖樊川的电话。 挂了电话，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又一次辜负了老大的信任和期盼——这一路过来，她眼睁睁看着婷婷姐一次又一次的拜倒在男色之下。如果真有躲藏在暗处的狗仔队的话，还不知道为他们提供了多少素材。 她点开腾讯，将手机递到路婷婷面前，慎重请求：“姐，咱们还是回家里窝着吧。” 老大说了，这个时候千万别给他添乱，绝对不可以再有任何意料之外的新闻出来。就凭她和婷婷姐的智商，一顿饭的功夫，会不会又出什么乱子？ 路婷婷被“陪酒门”三个大字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这年头，但凡沾上一个“门”字，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她看白露不爽，也是内部矛盾。她还没坏心眼到盼着白露被负|面|新闻和媒体毁掉。“老赖怎么说？”她有点担忧。 “就是交代我们管好自己。” 小萌边说，边瞥一眼韩嘉树。· 韩嘉树顿悟了，哭笑不得：“回去吧，我就说医院那边是约了专家的，打电话催你过去。不过回家了也要记得吃饭。” 路婷婷咬着下唇，难得理智战胜一回，乖乖应了下来。 17.chapter 17 白露哭得梨花带雨。 她是真觉得委屈。要不是突然冒出这段视频，她都忘了曾经还去参加过那个饭局。 那还是她在天艺娱乐时的事。 天艺娱乐比不上熠星传媒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她那会儿虽然得公司上层的重视，也得亲自去跑资源。 “我就是去吃了顿饭。你也知道那种饭局，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歌手，哪里躲得过被揩油？”她哽咽着，再三强调，“我真没做那些不要脸的事。” 赖樊川紧皱眉头。关键不在做了没做，关键在媒体们、大众舆论、粉丝们信不信。 虽然都是视频惹的祸，然而路婷婷的打人视频和白露的陪酒视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前者，路婷婷的三观是正的，打人的出发点也是好的。面对所有的虚假，最直截了当的做法是还原真|相，所有谣言自然不攻而破。可是后者，百分百真实。 陪酒视频里，白露是被占了便宜，然而并没有太过劲爆的画面，比起什么xx门，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但，那又怎么样？最可怕的是旁观者的脑补。 经营一个正面形象，需要耗费千百倍的精力。然而毁灭，或许只需要一段几分钟的视频。 在这个圈子里，八成以上曝光的负|面都不是单纯的偶发事件。就连风动工作室，打着净化娱乐圈的旗号，也会做出替|人消|灾的事，更不提这回曝光白露的是一个三观立场都不怎么正、向来喜欢用耸人听闻的标题来夺人眼球的某家媒体。 白露这两年势头正猛，如今新专辑整装待发，恐怕是碍着谁的眼了。 “你必须是受害者。”赖樊川定下基调，开始布置危机公关应对。 第二天。 两大热点持续发酵，愈演愈烈，但舆论走向已经出现了变化。 雪漫的炒作嫌疑经过粉丝和水军们一夜的努力，逐渐有被洗清的趋势。关键在两点。其一，雪漫一贯好形象，圈内又都传她是肤白腿长的真白富美，人气持续见涨，看上去没有炒作的必要。其二才是关键，谴责雪漫拿恋情炒作的，正是曝光雪漫恋情的风动工作室，这种出尔反尔，显得就不够有可信度了。 反观陷入名誉危机的白露。尽管赖樊川动用了所有人脉，申请了公司的援助，效果仍不理想。 网上甚至出现了“白露滚出娱乐圈”的话题。 赖樊川已经确定存在竞争对手的恶意挑拨。最大的可能是谁，他心中有了计较，可是没有证据，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恶气。 路婷婷躲在家中，同样时刻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心有戚戚然。 回想起当初，打人视频事件刚在网上爆发，她整个人都是懵逼的。除了茫然无措，还有满满的委屈。她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非要将她逼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到最后事情解决了，老赖都没有告诉她真|相。 那年她拿到了全球华语音乐风云榜最受欢迎女歌手奖。站在台上领奖，环顾四周，入眼都是星光璀璨，莫名的眼泪就簌簌往下掉。结果，漂亮的小姑娘哭得我见犹怜，成了那届风云榜颁奖礼上的亮点。 这个圈子就是这么可笑。 她到底还是坚持了下来。直到重遇韩嘉树。所有的坚持都有了意义。 仿佛心有灵犀般，手机响起，来自韩嘉树。 “在家？” “嗯。”路婷婷揉了揉鼻子。 韩嘉树立即听出异样，迟疑着问：“哭了？” “特别想你。”她带着一点鼻音。 对于路婷婷的直接，韩嘉树深有体会。如今发现，小姑娘没有最直接，只有更直接。他有些哭笑不得：“一个人？” “嗯。” “这样啊……那，要不要叫外卖？” 上次韩嘉树假装送外卖来，在小区门口就碰见了沈才俊的埋伏。在这样一个风声鹤唳的时候，她要是还把韩嘉树叫上门，算不算顶风作案？可是……她真的好想他。 “韩嘉树。”她顿了顿，“你这两天有没有空？陪我回一趟l市，好不好？” 得到男票毫不迟疑的同意之后，路婷婷心满意足的去午睡了。直睡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睡醒时完全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手机设成震动，有1个未接来电，微信提示有30几条未读信息，愣是没把她震醒。 所有的信息都来自小萌。 老赖的作风是，能打电话从不发信息，能语音从不文字输入。但凡她有一个电话未接，半个小时后，他就会气势汹汹来踹门了。 只要不是老赖，都不必着急。 路婷婷一边伸懒腰，一边慢悠悠的点开手机微信，然后震惊得差点把自己的腰给扭了。 就在路婷婷午睡的功夫，各大网络平台上都是“雪漫将演唱王薇薇首部电影《亲爱的你》的主题曲”的新闻，配了乔装打扮的雪漫出现在李蔷工作室录音的照片，由不得人不信。 路婷婷又惊又怒，一字不落的看完了。文章最后，记者致电雪漫经纪人，经纪人的回答模棱两可：“雪漫一直视王薇薇为偶像，如果真的可以演唱偶像所拍电影的歌曲，对于雪漫来说绝对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谢谢大家对雪漫的关心。请大家继续关注雪漫的作品。” 评论区里果然是通篇的舔屏，粉丝们纷纷祝福女神得偿所愿。 雪漫在被怀疑借感情炒作的一天之后，又成了头条。 路婷婷完全怀疑这则新闻是天籁唱片发给媒体的通稿。 说好的保密原则呢？ 路婷婷气得心肝脾肺肾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这还不算。 小萌另发来一条链接。某著名社区娱乐版块出现一个技术贴。这两天，歌坛两位实力女唱将不约而同陷入负|面，有人心生怀疑，开贴分析，罗列一二三条阴谋论。其中就有“熠星与天籁两大公司，为争王薇薇电影主题曲，互相捅刀，只为将敌对公司中最有实力的人选拉下马”的论调，又分析到雪漫的负|面比白露曝光得早了半个小时，于是得出结论：雪漫是被泼了脏水，而白露的陪酒门是天籁的反击。 路婷婷真想把发帖人揪出来暴打一顿。 老赖才不屑去陷害别人好吗！ 路婷婷就算再没有脑子，也能看出来这接二连三的招数，最大的得益人就是雪漫。不仅黑得白露一时半会儿翻不了身，还间接的黑了唱电影主题曲的她。 她立即给老赖打电话。 后者一接通，就直截了当：“我现在没空和你说话。你乖乖在家，不要惹是生非。”然后就挂了……挂了……了……路婷婷只觉得一腔怒火就被他泼了冷水。 路婷婷怏怏的从床|上爬起来。 拉开窗帘，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小区里的路灯似乎都比平时暗，树影摇晃，居然有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恐惧。她将窗帘又拉上，只觉得烦躁不安。 是时候吃点粉丝们送的巧克力，来抚|慰她那颗忐忑的心了。 小萌打电话来时，路婷婷正赖在沙发里。 立体环绕音播放着韩嘉树曾经的演奏，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 “姐，你终于睡醒了？终于肯接电话了？”小萌将哀怨和惊喜演绎的惟妙惟肖。 路婷婷忍不住称赞。 “……跟你说认真的啦！”小萌有点崩溃，“给你发的链接，你看了没有？快快，剧情又反转了！” 这是打算演一场八点档狗血剧吗？路婷婷气不打一处来：“天籁女神又准备黑了谁？” 小萌“咦”了一声：“姐，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路婷婷额头黑线。 却听见小萌狂笑两声：“然而这回你猜错了！女神被打脸了！姐！嘉树哥好帅啊！帅得我一脸鼻血！” ****** 雪漫经纪人含糊其辞，媒体自然不会放过王薇薇。 不过影后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据说在贵圈，要是有一件事，双方都没有否认，那这事儿八成就是真的了。 于是话题#雪漫演唱《亲爱的你》主题曲#毫不意外的被顶上了明星话题榜第一的位置。 当然也有持谨慎态度的媒体，比如风动工作室，挖掘出了隐形的第三方知情人：李蔷工作室。老猫立即致电李蔷，被对方摁断，再发短信，半响才得到三个字的回复：不知情。 这个答案让老猫抓了狂。 他完全不想承认自己又一次败在了雪漫团队的手里。 樱花小区1幢2单元402室内，以老猫为中心，散发着强烈的冷空气，几乎冻僵了在场的九万和媛媛。 门一开，沈才俊拎着外卖盒，气定神闲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九万和媛媛见到救星，立即抢过外卖盒，躲去了厨房。 沈才俊拍了拍老猫的肩膀，没出声。 “对不起，老板。”事情的发展让老猫又是恼火又是难堪。 “你最近是有点冒进。” 老板的话虽然语气不重，落在老猫耳朵里，还是让他心生惭愧。 再得力的员工，也得敲打，特别像老猫这样比较自负的性格，很容易就骄傲自满了。不过沈才俊不打算太折了他的面子，话锋一转：“你有没有仔细看过雪漫出现在李蔷工作室的那几张照片？” 他调出照片，放大，指着其中一个路人甲：“你看到了谁？” 老猫眼睛一亮。 韩嘉树！ “王薇薇曾经发行过两张唱片，其中一张，就是由她的表弟，也就是韩嘉树，操刀作词作曲。”哪怕是久远的不经意的细节，沈才俊同样了如指掌。 “所以，他是王薇薇叫回国的？”老猫只一思索，就给出了大胆的猜想，“所以，王薇薇口中那个打造电影原声大碟的神秘音乐人，是他？” 这个可能性比他们之前猜测的“韩嘉树要回国复出”的概率高多了。 老猫的敏锐让沈才俊很是满意。“还有一件事我之前没有同你说。事实上，一开始我也没有把那个小细节放在心上，但今天我突然想起来，琢磨了一下，觉得很有深意。”他顿了顿，“我曾在路婷婷住的那个小区门口碰见过韩嘉树。” 老猫皱起眉，不等他开口，沈才俊自顾自接了下去。 “这当然不能说明什么。只是我去路婷婷的个人官网看了看。昨天路婷婷去李蔷工作室了。不过粉丝们猜测路婷婷录的是新专辑的歌曲。” 老猫慢慢张大了嘴巴。 “你猜，谁才是唱主题曲的那一个？”沈才俊微微笑起来，“王薇薇千方百计保密的事就这样被捅出来，你觉得，王薇薇会开心吗？” 事实上，王薇薇确实非常非常非常不开心。 可是侯峰在新闻一出来的时候就亲自上门来道歉了，而且姿态摆得相当低，指天发誓说雪漫确实不知道被偷拍。曝光后，她经纪人那样回答的本意是让大家关注雪漫的作品而不是个人感情，没想到娱记们脑补的更厉害了，事情才会演变到这种程度。最关键的，他恳求王薇薇暂时不要发表否定申明，不然的话，打脸打得太重，雪漫一小姑娘会承受不住的。反正电影上映和主题曲的发布都还有一段时间。相信过几天，这条话题的热度就会降下来了。 王薇薇这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她多少年没被人这么利用过了，这回居然栽在一个丫头片子的手里。 “现在的小姑娘多少厉害！”她同韩嘉树发牢骚，将响个不停的手机设成静音。 韩嘉树同样面色不佳。 抢了婷婷的一首歌还不够，这是要把风头都先抢走麽？等主题曲正式发布，是不是还要给婷婷按上抢歌的罪名？ 表姐的手机屏幕一直闪烁。沈才俊三个字，勾起了他的记忆。他眉头紧皱，突然伸手捞过手机，替表姐接通了电话。 “沈先生。” 没想到王薇薇的手机会打通。更没想到响起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沈才俊只一怔，立即明白过来：“韩嘉树？” “听个声音都能猜出来。看来沈先生确实十分关注在下，本人深感荣幸。”对于前几次沈才俊的“偶遇”，韩嘉树当然不放过讽刺的机会。 沈才俊混迹江湖多年，脸皮厚度堪比城墙，这么一点儿嘲讽完全不放在心上，笑得云淡风轻：“帮完你表姐的忙，有没有打算继续留在国内啊，嘉树？” 韩嘉树一挑眉：“沈先生原来会算卦啊。” 沈才俊眼底笑意更深：“哪里。做我们这一行，做不到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至少也得耳聪目明。” 韩嘉树不置可否：“那沈先生今天看出了什么？” “只看出一点点了。”沈才俊已然明白了他的潜台词，“有没有兴趣做个专访，嘉树？” 韩嘉树轻笑：“这得看沈先生的诚意了。” 十分钟后，微博大v“将八卦进行到底”发布新内容：钢琴王子韩嘉树回归，转行音乐制作人，全力打造《亲爱的你》主题曲，并放出了一段疑似偷拍的路婷婷录音视频，@了雪漫及天籁唱片。 18.chapter 18 本来就搅浑的水，因为微博大v“将八卦进行到底”扔下的巨石，整个儿都沸腾了。 在一片哗然中，《亲爱的你》同名主题曲提前发布。各大播放平台可免费收听，有偿下载，短短几个小时，下载量成功打入本周巅峰榜前三。 于是出现了“电影还没有上映，电影原声已经红透半边天”的神奇现象。 路婷婷俨然以黑马的姿态跃入媒体、电影迷及广大八卦爱好者们的视野中。 与此同时，韩嘉树在微博开通了一个同名账号，填写的认证资料不是“职业钢琴家”，而是“音乐制作人，词曲作者”，第一条内容就是转发了路婷婷版本的《亲爱的你》的播放平台超链接，并配上点赞的表情符号。 然后，王薇薇的粉丝立即发现，影后的个人微博新关注了韩嘉树及路婷婷，却没有关注雪漫。 影后不愧是影后，一声不吭，就将该表达的都表达了，该透露的都透露了。 #王薇薇关注路婷婷#很快取代#雪漫演唱《亲爱的你》主题曲#，成为了话题榜第一。 雪漫随手抓过茶具就往地上扔。 一整套的青花瓷，名家设计，独此一套，被摔个稀巴烂。 这样还不解气。她冲到多宝格前，抡起上面的装饰品，一件不留，砸个精光。 助理被吓得白了脸。 经纪人皱着眉，小心的避开碎瓷片。 雪漫表情狠厉：“叔叔不是说，已经同王薇薇道过歉了，都谈妥了的吗？” 经纪人叹口气：“人家确实没有出面说咱们一句不是的话。”连他们违约了保密协议，都不追究呢。 雪漫被噎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恶狠狠骂：“这个贱人，居然来这么一招。” 经纪人撇撇嘴，没有附和。 他其实一开始就不太赞同利用王薇薇。人家是谁？浸|淫娱乐圈十多年的影后、老戏骨。侯峰的面子是大，可也没大到只手遮天。 现在不是马后炮的时候。经纪人安抚雪漫：“我们还有一首插曲，也不算误导媒体、欺骗粉丝。”他琢磨着，既然主题曲都提前放出来了，插曲也可以早点放，到时候凭雪漫的人气，他再安排水军炒作一下，把主题曲的热度都抢过来，也不至于输的太惨。 雪漫却一想到，韩嘉树居然将主题曲给了路婷婷，而自己三番四次争取才好不容易要到了插曲，心里的火气压都压不住，恼火的同时又很不甘心，咬牙切齿：“丫头片子居然跟我抢！” “你不是说他们是师兄妹麽，这也是意料之中了。”经纪人不以为意。 “我真是瞎了眼，还以为她是个实诚的。”雪漫还记得美容院时的小插曲，“惯会扮猪吃老虎，也不是个好东西！”她似乎已经发完了脾气，慢条斯理的绕开一地狼藉，坐回到沙发里，命令助理，“过几天，把我的生日party邀请发给那个丫头片子。 雪漫没唱成电影主题曲，最不能接受的是她的粉丝。 脑残粉们到处替女神喊冤、叫委屈，甚至恼怒于“抢”走女神心头挚爱的路婷婷，毫不留情的吐槽她唱得烂、没水准，并准备扒|开路婷婷的真实面目。 不扒不知道，一扒吓一跳。路婷婷出道至今零绯闻，唯一的黑点就是去年的打人视频。脑残粉们无可奈何了，哪怕是已经被澄清的历史也拉出来翻来覆去的黑，惹得原本还中立观望的路人们纷纷转粉。 第二天，路婷婷演唱的插曲《爱是冒险》及雪漫演唱的插曲《说了再见以后》同时在各大播放平台上架。 雪漫的经纪人想要打擂台，赢回局面。赖樊川同样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出口恶气的机会。 之前被黑得不轻的熠星传媒几乎动用全部资源，誓要捧红路婷婷。 各大平台的数据显示，不论播放量还是下载量，路婷婷都远超雪漫。 某著名社区娱乐版块再现技术贴，从专业的角度，点评了路婷婷入行以来的各张专辑，给出“难得的、有灵气的、踏踏实实搞创作的、新生代实力派女歌手”的评价。因为态度中立、用词谨慎，得到了大部分网友的赞同，一时刷遍朋友圈。 路婷婷的微博粉丝蹭蹭蹭上涨了几十万。 作为当事人，她还有点懵。 给韩嘉树打电话。对方掐断，回了条“在忙，稍后聊”的短信。 再给赖樊川打电话。依然被掐断，连条短信都木有。 明明她才是主角，为什么有一种被贴成壁花的错觉？ 小萌安抚她：“女主角的主要任务，就是等待男主角解决掉所有问题。” 说得太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既然无事可做，路婷婷又想到了吃。 所以韩嘉树打电话来时，她正在犹豫吃哪一款巧克力。 “在家？” “嗯。” “一个人？” “嗯？” 韩嘉树听出她的语调变化，唇角微微上扬：“吃饭没有？” “……泡了包麦片，算不算？”路婷婷显然底气不足。赖樊川没空管她。小萌同样被差遣的团团转，忙里偷闲给她发来几个外卖电话，让她选择好了之后自己打电话。然后她抱着手机刷了微博刷了新闻，就刷得忘记了时间。 “你的意思是，到现在下午一点截止，你只吃了一包麦片？”韩嘉树有点生气，“你觉得这种不照顾好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吗？” 路婷婷缩了缩脑袋，撒起娇：“我错了。” 对于她如此积极的认错态度，韩嘉树只能哭笑不得：“想不想吃点什么？” 路婷婷“咦”了一声。 “你不用‘咦’，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韩嘉树故作严肃，“昨天没送成外卖，我全身都不舒坦。今天呢，路小姐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路婷婷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唔”了一声，假装为难：“如果你承认你想我了的话……” “这样吗？”韩嘉树故意顿了顿，“那我还是回家去洗个澡，也许就不会不舒坦了。”结果小姑娘信以为真，咬牙切齿叫他的全名。 “韩嘉树，不理你了啊！” 韩嘉树没忍住，破功失笑。 又一次被投喂的解决了一大碗米饭，路婷婷抚摸着自己滚|圆的小肚子，瘫在沙发上泪流满面。 第二次上门，韩嘉树已然摸清了路婷婷家中的各种摆设，非常自觉的收拾了打包饭盒，洗好水果，兴趣盎然的摆了一个拼盘，端到小姑娘面前求点评。 路婷婷艰难的拒绝了。 劳动成果得不到欣赏，韩嘉树有点小失落，表情依旧淡定：“女孩子应该稍微有点肉，才显得健康。” 路婷婷不敢：“再肉下去，衣柜的衣服得统统换一遍了。” “漂亮衣服比身体健康更重要？”韩嘉树有点感慨，“你们女孩子啊。我记得有一次，judy为了能穿上一条晚礼服，一天不吃饭，结果差点在台上低血糖晕倒。” 路婷婷的脸色顿时不好了，磨了会儿牙，才皮笑着开口：“我印象中，judy好像是蛮有肉|感的，哦？”第二声。 第六感告诉韩嘉树，前方高能预警！“她骨架子大。”他睁眼说瞎话。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被人说小珑吧？ judy，混血儿，一米七以上的个头。她，典型的江南姑娘，堪堪一米六。一想起韩嘉树近一米八的身高，果然是跟一米七更配呢。路婷婷就越想越哀怨。 韩嘉树时刻留意着路婷婷的表情变幻，越发有不好的预感。 “韩嘉树，你是不是喜欢丰|满有料的类型？”比如：judy。 韩嘉树一怔，因为完全不明白她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他的迟钝反应却让路婷婷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一脸忿忿不平：“果然男人都喜欢前翘的辣妹！”她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我也有b的，好么！” 韩嘉树只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维持形象，隐约听见表情龟裂的喀嚓声……他抬手给小姑娘一记爆栗：“你的脑袋瓜里都藏了些什么东西？” 路婷婷抱头，可惜鼠窜不了，只能逞一逞嘴上的威风：“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吧？你承认好了，我不会怪你的。我就想知道，假的你介不介意？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隆个胸啊。” 韩嘉树整个人都不好了：“b和d有区别吗？” “有啊。”路婷婷意味不明的看向他，“我和judy的区别。” 韩嘉树终于get到小姑娘实则吃醋的本意。然而这个醋吃得也未免太牵强了！他忍不住捏住路婷婷的两颊，似笑非笑：“你这个比喻太抽象了，不好比较。有时候，还是需要实际丈量……” 他有意无意的瞥一眼小姑娘的胸|部。 路婷婷下意识的捂住了胸|部，然后才发现韩嘉树眼底的狡猾和得意。 她被调戏了！ (╯‵□′)╯︵┻━┻ 就在路婷婷想自戳双目，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一切都仿佛是场景再现。 再一次被抓包，路婷婷的脸上写着大大的一个囧。连韩嘉树都hold不住这种百分百的概率，觉得有必要去买个彩票什么的。 赖樊川依旧十分淡定：“韩先生，又见面了。” 韩嘉树当然听出赖樊川在重音在“又”字上。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有本质的区别：他的身份升级了！他现在是名正言顺的路婷婷的男票，虽然没有对外公布！韩嘉树莫名觉得腰杆很直，笑得云淡风轻：“赖先生，这么巧？” 赖樊川抬眸，看一眼韩嘉树，眼底意味不明。静默只是几秒，赖樊川便开口道谢。 韩嘉树略一怔，更加客气。 俩个男人都心知肚明。 这场持续两天的熠星与天籁的战役基本尘埃落定，最大的赢家是路婷婷。两个男人没有任何商量，却合力而默契的打出了一套组合拳，漂亮的扳回了局面。 大概只有在面对路婷婷的事情上，他们才可能这么同心协力了。 然而被保护的当事人完全处于茫然中。路婷婷表示，她不理解老赖和男票突然这么客气是为难般。这种突兀的变化让她好生忐忑。 她看一眼韩嘉树，又看一眼老赖，欲言又止。 “我只是顺道来看看你有没有饭吃。”赖樊川已经注意到餐桌上还放着收拾好的外卖盒。 路婷婷有点尴尬，又有点惭愧，只好继续默不作声。 赖樊川本来就没指望路婷婷的反应，直接问韩嘉树：“既然外卖已经送达，要不要一起走，韩先生？” 路婷婷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舍不得，被韩嘉树抓|住了。 他对赖樊川实在生不出好感——如果一个人总是用防贼一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能生出好感才有鬼。 只是最为难的应该是小姑娘吧。 韩嘉树忽略对方语气里的强硬，笑了笑：“好，一起走。方不方便让我搭个便车？” 结果被惊吓的反而是路婷婷：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嗅到一股相爱相杀的基腐味？她难道不是女主角吗？ 19.chapter 19 飞机准点降落。 路婷婷是趁着赖樊川离开g市，瞒着小萌，偷偷领着韩嘉树回l市的。 “陪酒门”一事令白露的名誉受损极大。赖樊川权衡利弊，只能暂停了白露的新专辑发布计划，并为了重塑她的正面形象，替她接了一档冒险真人秀，然后陪着她去录节目了。 路婷婷估计，得小半个月，老赖都看顾不到自己。 所以才胆大妄为的来一场异地约会。 “先送你去酒店，然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下午随便逛逛，好不好？”路婷婷兴致勃勃。 韩嘉树看一眼她刚拆掉石膏的右腿。 昨天，路婷婷去医院复查，重新拍了片，骨裂已经不明显了。她嫌打着石膏太麻烦，连洗澡都不方便，又没有赖樊川压着，就竭力要求拆掉石膏。 还是小姑娘自拍了大长|腿的照片，上传到她的小号微博“庭里有棵树”，，他才知道这件事。 韩嘉树不忍泼她冷水，斟酌着提了建议：“看场电影吧？” 看电影的话，就可以坐很长时间了。 凡是偶像提的建议都是好建议，凡是偶像提的建议都应该执行。路婷婷立即欢快的在手机里查最近上映的电影信息，开始自言自语：“恐怖？科幻？警匪？” 画风好像有点不对？说好的软萌可爱小女生形象呢？ 假装刚才那个重口味的人不是她，路婷婷再抬眸，笑得特别甜：“有一部评分很高的动画片哦。” 说是带偶像吃遍美食，其实路婷婷自己都不太清楚l市有哪些有名的特色美食，还是问了酒店前台和出租车司机，才找到一处据说被评为中华名小吃的店面。 韩嘉树忍不住调侃她：“身份证拿来看看。你真的是l市人吗？” “这个不能怪我。”路婷婷振振有词的辩解，“我18岁就离家去g市啦。而且我从小到大几乎没有零花钱，就是知道哪里有好吃的，也没钱买啊，干脆就不去知道了。” 3岁那年，她的父母横遭车祸。肇事者赔的钱，一部分花在了医院，结果人财两空，剩下的基本上都用在买断房产所有权上。她和奶奶相依为命，日子一度过得很拮据。后来奶奶想法子弄了个小小的书报亭，才勉强维持了生活和她的学费。路婷婷也想过好好读书，将来做个特别有出息的人，好报答奶奶的养育之恩。遗憾的是，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读书的天赋，勉强挣扎到高中，还是放弃了。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辜负了奶奶的期望，更辜负了父母留给她的这条命。 然而人生的神奇之处大概就在于明天的不可预知吧。 如果她不曾放弃，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了。 如果不是遇见了韩嘉树，她会不会还留在那个小酒吧，日复一日的唱着别人的歌，荒废度日？ 如果不是遇见了赖樊川，她就是再有野心，也没有人脉往这个圈子里发展，说不定就像那日重逢的黎歌一样，熬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出头的希望。 每一场相遇，都是为了让她变得更加美好。 路婷婷庆幸自己带着黑超墨镜。 有些感动和眼泪，并不需要让当事人知道。 韩嘉树饶有兴致的浏览着挂在墙面上的特色小吃介绍。“居然有上千年的历史，有点夸张了吧？” 路婷婷答非所问：“我的高中就在附近。” “要不要去看看？”韩嘉树看向她，目光温柔。小姑娘的情绪波动，他并非没有察觉。他当然不知道路婷婷心绪起伏的原因，还以为她是旧地重游而产生的感慨。“你以前驻唱的酒吧呢？” “那不在这一片，距离还有点远。”路婷婷莫名觉得不好意思。 韩嘉树有心陪她重温年少时光：“等会去转一圈？” 路婷婷摆摆手，有些怅然若失。就是转三圈五圈，眼前这个男人也记不起来。“还是去看电影吧，我都订好座了。” 一时不能理解她突然而至的消沉，韩嘉树想了想，慢慢说起属于他的过去的话题：“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曾经来过一次l市？” “其实也不是特别愉快的一段回忆。” 那是他参加国际肖邦钢琴比赛的前夕。 一直以来，所有人对他在钢琴上的天赋和能力都深信不疑，所有人对他的前途和未来也同样深信不疑。可正是如此的信任和期盼，从来没有过心理负担的韩嘉树，居然在比赛前夕莫名其妙的迷失了自我。 没有一个人发现，韩嘉树对钢琴产生了畏惧。他不敢练琴，可是不练琴，内心深处的负罪感逼|迫他失眠、焦虑，更加烦躁不安。 最后他决定给自己放一个小长假。 之所以来l市，是因为这里有一位他在少年宫时一起学钢琴的同学。那位同学的经历，和一般的学琴者没太大区别，入门后靠勤奋补拙，学到了一定的阶段就进入瓶颈，再也不能突破，只能放弃职业考级，后来又因为父母工作的缘故，搬迁到l市。但他的心态特别好，十分坦然的承认自己是能力不足，然后将弹琴当成了业余爱好。当时在少年宫，韩嘉树与他玩得不错，一同练琴考级。后来逐渐拉开距离，对方也不会因此羡慕嫉妒恨，哪怕俩人隔了水千条山万座，也没有失去联络。 所以韩嘉树察觉到自己的心态不对，第一反应就是来找这个同学。 “我同学给了我一本书，是一本最基础的专业书，五线谱入门。”已经是五年前的旧事，可是再回忆起来，韩嘉树发现自己还能清楚的记得细节，“原来那本书还是我的。当初被他不小心拿错了。搬家的时候才翻出来。” 路婷婷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只是韩嘉树还在回忆中，并未察觉。 “因为这本书的缘故，我第一次回头去看，去回想刚开始学琴时的自己。”他突然一顿，看向路婷婷，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学钢琴吗？” 路婷婷“啊”了一声，傻乎乎的反问：“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 从始至终，他都是因为热爱。“我爱弹琴，我喜欢去触摸每一个琴键，聆听每一个音符。那么我为什么要怕它？” 路婷婷突然握住他的手：“别再说了。” 只一瞬间，她觉得胸口酸涩，心脏有不能承受之痛。 永失所爱，是命运在他身上开的最残忍的玩笑。 韩嘉树轻轻反握住她的手，笑得云淡风轻：“我依然可以用一只手弹琴。”钢琴永远不会在他的人生里缺席。“遗憾的是，我把那本书弄丢了。” 路婷婷下意识的咬住下唇，犹豫了好一会儿，低声问：“怎么弄丢的？” “不太记得了。应该是离开l市之前，我同学带我去逛了逛你们这儿比较有名的酒吧一条街，还进去一家坐了蛮久。大概是那会儿弄丢的吧？回家后才发现不见了。” “那你还记得……是哪一家酒吧？” 韩嘉树语带调侃：“你是打算帮我再去找一找？” 路婷婷并不理会他的揶揄，语气里带着一点点期待，和一点点紧张，继续问：“是不是在酒吧里发生了什么事？” 韩嘉树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探究，还是认真的搜索了记忆的每一个角落：“那个酒吧……装饰风格挺文青的。哦对了，服务员的态度挺简单粗暴，差点打翻了我的啤酒杯。” 路婷婷面上浮起几分尴尬。 当然要粗暴了。 见到韩嘉树的第一眼，她就心跳如雷。为了表现，她特意去台上唱了首歌，结果不但没有吸引到韩嘉树的注意力，反而被批评没有专业性。这么糗的往事，她会告诉他吗？！发现一见钟情的对象在背后嘲笑她，能不恼羞成怒吗？没有将啤酒杯整个儿扣在他头上，都已经算客气了！ 路婷婷再一次庆幸自己带着黑超墨镜，可以将所有的表情都藏在黑色的镜片后面。 吃完饭，在韩嘉树的坚持下，路婷婷只好带着男票去参观她的高中。 “丑话说在前头啊。那是一所蛮烂的学校，只比职技校好一点点，学校环境啊什么的都很不怎么样的。”路婷婷先给他打预防针。 韩嘉树利用身高优势，非常自然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好歹是你的母校，这么说好吗？” 二十公分的距离真是让人悲伤。路婷婷哀怨极了。 这会儿还是上课时间。 门卫是个年过半百的阿公，为难的表示不能放陌生人入校。 路婷婷立即扯过韩嘉树的胳膊，义正言辞的表示：“不能破坏规定嘛。走吧，我们看电影去。” 韩嘉树哭笑不得。 正巧有几个杀马特造型的小青年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其中一个小混混对着门卫喊：“老头，开门啊。” 韩嘉树与路婷婷不约而同的皱起眉。 阿公大概是习惯了，无所谓他们的态度，只说：“登记一下名字就开门。” 那小青年立即爆了：“t|m|d，我让你开，你开不开？信不信我一脚踹死你？” 路婷婷一想到这些人渣居然也算是她的学弟，就觉得在男票面前丢尽了脸。她的表情太嫌恶，以至于连黑超墨镜都挡不住，被发脾气的小青年发现了。 对方见她是个女人，还是个年轻漂亮有气质的女人，立即吹了声口哨，上下打量，目光逗留在胸|部。 韩嘉树将路婷婷拉到身后。 小青年注意到韩嘉树的身高，怏怏的收回视线，嘟囔着骂了几句娘。 韩嘉树克制着语气：“小伙子，做人要适可而止。这个世界不是耍横就能打通关的。” “你tm教训我啊？”小青年一蹦三尺高，指手画脚，唾沫横飞，“你tm算老几啊？以为穿得人模狗样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路婷婷躲在韩嘉树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冷笑一声：“不凑巧，我tm算你老子。” 话音一落，她就发现，自己好像惹事了。 20.chapter 20 见到几个小混混居然拿出了弹簧|刀，路婷婷整个人都不好了。 门卫大|爷扔下一句“这都是附近有名的会打架，进过好几次局子了，你们还是快跑吧。”，立即缩回了值班室，还关上了窗门。 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领头的小青年a晃着弹簧|刀，笑得趾高气扬：“知道怕了吗？” 后头另有小青年b盯着路婷婷，眼神里不怀好意：“怕了就赶紧求饶，陪哥哥们去喝点酒，既往不咎了。” 然后几个人一起，笑得淫|荡又猥琐。 路婷婷气得咬牙。 她长得漂亮，以前在酒吧唱歌，偶尔也会遇到一两个喝多了的猥琐男，在言语上调戏她。但自从跟了老赖，一直被保护，多少年没有被这么意|淫过了。 气得狠了，她反而呵呵笑了一声，眼神不屑，出言讽刺：“不错嘛，还知道一个成语。我以为你们都是一群脑袋空空的小无赖。” 小青年a跳脚就骂：“你个小女表子！” 韩嘉树声色俱厉的打断他：“嘴巴放干净点！” 男性对男性就不会那么客气了。几个小青年彼此对视，甩着弹簧|刀逐渐逼近。 路婷婷后悔极了。 她刚才何苦嘴贱呢？ 难得一次约会，眼见着有搞砸的趋势。 她已经完全不考虑这事儿会不会闹得众所周知，难以收场，现在最担心的却是韩嘉树的左手。 情急之下，路婷婷干脆跳到韩嘉树的前面，叉着腰，大声呵斥：“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你们别太嚣张！” “骗谁呢？”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小青年c，突然阴测测的反驳，“放心，就算你报警了，条子来之前，准把你们打趴下。”然后挑衅的看向韩嘉树，“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男人？” 韩嘉树一挑眉，将路婷婷往旁边一推：“让她先走。我一个对你们三个。” “哟，口气倒蛮大。都自身难保了，还要英雄救美啊？”小青年b相当不满韩嘉树的反应，只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a和c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扑上来。 路婷婷没想到对方突然袭击，脸刷地白了，戳在原地成了木头桩。 就在路婷婷当机的一瞬间，韩嘉树一把将她扯到了身后，接着一脚揣在b的小|腿上，迅速反身，撞开扑过来的a，腾出右手，毫不犹豫的招呼在了c的脸上。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路婷婷惊讶得张大嘴巴。 韩嘉树的武力值超出她的想象。 她从来认为偶像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的，原来还可以用来打人吗？ 居然一不留神全被打趴下，小混混们顿时都面目狰狞起来。他们本来是不打算动刀子的，拿出来纯粹是吓唬人，毕竟见了血，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但这会儿被砸了场子，那就必须得动真格。 趁着几秒的空档，韩嘉树将路婷婷往旁边用力一推，大吼一声“跑”。 路婷婷下意识的撒腿就跑，跑了几十米才发现韩嘉树没有跟上，立即回过头。 韩嘉树重新被a和c缠上。他学过防身术。路婷婷跑开后，他少了一份牵挂，动起手来也就不客气了。 就在路婷婷停下脚步的同时，b退出战斗圈。小妞这么漂亮，他一早就想沾一沾便宜的。见韩嘉树暂时无法分|身，他直接朝路婷婷奔过去。 韩嘉树余光扫见，动作一滞。 利刃划开衬衫，右侧腰|际处立即传来刺痛。他顾不得伤处，野蛮的解决掉纠缠着自己的两个小混混，拼了命的往路婷婷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路婷婷甩掉鸭舌帽和黑超墨镜，一手一只高跟鞋，摆出自卫的架势。 尖细的鞋跟，让对方一时顾忌。 路婷婷第一次庆幸自己为了弥补和偶像的身高差，不顾才基本痊愈的右脚踝，硬是穿了一双高跟鞋出来。 今天的形势和上回她教训渣男时完全不同。那个渣男，身高和她相差无几，战斗指数和眼前的小混混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路婷婷不敢太看得起自己的段数。 就在她和b僵持的时候，韩嘉树从后面赶到，干脆利索的背后一击。 就这样……解决了？路婷婷瞪着瘫软在地上的小混混，有点回不过神来。 “还不跑？”韩嘉树拉起她的手，“还有两个在后面呢。” 路婷婷脱了高跟鞋，光着脚丫子跑。 不知道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时候，反正跟着韩嘉树就对了。路婷婷甚至还有空脑补了一场跟着男票浪迹天涯的年度大戏。 午后的马路被初夏的太阳晒得发烫，细小的砂石磨得脚底生疼。可是她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紧紧的拽着韩嘉树的手，一步也不肯落下。 亏得她练得一腔好肺活量，跑了半个多小时，居然也不带喘。 停下来时，眼前的环境已全然陌生。看上去是一处被闲置的空地，可能曾经被当做操场使用，隐约可见跑道的痕迹，被残缺不全的围墙围了大半，还堆着废弃的建筑材料。 路婷婷环顾四周，很是尴尬：“我们……好像迷路了。” 作为一名l市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对远道而来的男票说：对不起，我们迷路了。路婷婷觉着，今天真是什么糗事都做完了。 韩嘉树不以为意：“没关系，等会儿原路返回，到了有人气的地段再打车。” 已经把小混混甩丢了，再走回头路也不怕了。 他才发现路婷婷一路跑来都没有穿鞋，气得脸色通红，大声斥责她：“你为什么不说？”然后找来几块砖石垫起来，不由分说的命令她坐下，抬起脚。 “都破皮了，好在没有流血。”韩嘉树检查完毕，脸色阴沉，“等会儿我背你去医院处理一下。” 路婷婷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完全不敢反驳，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开口：“我包里有湿巾。” 女孩子的贴身小包大约等于哆啦a梦的口袋。 韩嘉树接过湿巾，轻柔的替她擦拭脚底的泥污，遇到破皮的地方，更加仔细。 他的神情很是专注，专注到路婷婷不由自主的沉沦在他的温柔里。 韩嘉树垂着眼眸，并没有留意路婷婷的花痴。 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路婷婷被猥琐男意|淫的时候，他真的是怒不可遏。他从小被教育对待女士要绅士礼貌，见到不尊重女性的行为，内心鄙夷的同时也会出面阻止，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他懊恼自己不会吵架，甚至恨不得把那几个小混混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他在思考，如果路婷婷真的被几个小混混伤害了，他会不会做出更激烈的举动？ 答案是……会。 不光是基于对女孩子被侮辱而产生的愤怒，还是因为一种独占欲。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独占欲。 原来不知不觉，在他心中，路婷婷已经不再是一个他只能小心呵护、不可亵玩的纯情小妹妹，而是他想要去占有的……女人。 韩嘉树替她穿上鞋子，还是有点担心：“我背你吧？” “没事。”路婷婷故意跳了两跳，“你看，一点都不疼。” 真是一个一点都不娇气的好姑娘。韩嘉树笑起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刚才怕不怕？” “以后都不怕了。”路婷婷同样笑嘻嘻，“没想到我男朋友的战斗力这么强悍。”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 韩嘉树一声闷|哼。 路婷婷迟疑的缩回手，才发现指尖染了一丝红色。……血迹？她大惊失色：“你受伤了？在哪里？” 她四处查看，才发现他位于右侧腰|际处的刀伤。因为正好是皮带的位置，再加上衬衫是深色的，被血染了也不明显，她刚才居然一直没有察觉。 路婷婷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一下子就揪紧了，疼得喘不过气来。 “别哭啊。”韩嘉树有点手足无措，“划破皮而已，其实不严重的。” 可是路婷婷完全止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可为什么流了那么多的血？你不要骗我，我们马上去医院。” “好像我三番两次将你惹哭啊。”韩嘉树突然话题一转，一边小心的替她擦去眼泪，“第一次在机场，害得你扭伤骨裂；今天又让你害怕、伤心。对不起。” “你不要道歉。”路婷婷抽噎着，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其实机场那次是我故意去撞你的。”她脑袋一热，就交代了自己的“处心积虑”。 韩嘉树并不觉得意外。但是自己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路婷婷承认，心中有更多的感动和温暖。她是那样的美好，纯洁、善良，勇敢的让他这个男人都汗颜。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力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的，想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路婷婷有点喘不过气，稍稍扭了扭，却听见韩嘉树在她耳旁轻轻叹息：“不要乱动。” 热气喷在她的耳畔，痒痒麻麻。 路婷婷只好又忍了一会儿，发现韩嘉树没有松动的意思，支吾的提醒：“你抱的太紧了，韩嘉树。” “嗯？啊！哦。” 韩嘉树一声清咳，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红晕。 他松开手。 路婷婷还没忘记他的伤：“我们走吧，去医院。” 那种弹簧|刀，脏兮兮的，谁知道用来做过什么？为了男票的身体健康和她的未来幸福，必须得全身检查！ 她用右手拉起韩嘉树的左手，用力捏了捏，调皮的笑：“你全身上下，我最喜欢这双手了。”就像……会跳舞的精灵，在琴键上轻|盈的跳动，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哪怕是用一只手弹琴，以后也不许在别的女人面前弹。” 韩嘉树反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轻轻一吻：“好，以后只在你面前弹。”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袋，路婷婷面红耳赤。她略略抬眸，看向韩嘉树，眼波流转，触动了韩嘉树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他鬼使神差的低下头，慢慢凑到她的唇边。 路婷婷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然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像是被人拦腰截断，突兀的出现，又突兀的消失。 路婷婷一瞬间毛骨悚然，什么旖旎的想法都没有了，不禁打了个哆嗦，悄声问：“你……听到了吗？” 韩嘉树点了点头，轻抚着路婷婷的后背，张望四周，指着前方五十米开外的一处被废弃建材遮挡的角落：“要不要去看看？”也只有那里是他们刚才视觉的盲点。 好奇心害死猫啊。 路婷婷咬着下唇，犹豫不决。 韩嘉树有点哭笑不得。“青天白日的，不会有什么的。可能是猫叫。要么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路婷婷当然不许男票一个人去冒险。 于是俩个人踮着脚尖，悄无声息的朝那堆废弃建材靠近。 韩嘉树在前面。 路婷婷紧紧拽着他的手，尾随其后。 快走到时，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路婷婷留在原地，然后自己一跃跳上建材堆。几乎在同一时间，建材堆的后方传来女人慌乱的尖叫声。 路婷婷立即爬上建材堆，只来得及看见两具白花花的堆在一起的肉体，就被韩嘉树捂住了眼。 21.chapter 21 街角的奶茶店。 小店员群群趴在柜台，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有人推门而入。 电子感应器很尽职的致欢迎词。 群群立即抬头，“欢迎光临”四个字还卡在喉咙里，整个人都目瞪口呆了。 路婷婷并没有注意到小店员的表情。 她一眼扫过墙面上贴着的价目表，随手梳理着因为奔跑而散乱的长发，回头问韩嘉树：“喝点什么？” 今天的约会真是跌宕起伏——原本准备走青春偶像剧的路线，结果一眨眼成了古惑仔系列，然后莫名其妙加了一段情|色戏，也不知道接下去会突变成什么画风。 可怕的是，贯穿始终的是跑、跑、跑。 估计微信运动两三万步都要到了。才恢复的右脚踝，这会儿正隐隐作痛。 路婷婷觉着，必须得喝杯奶茶，压压惊。 韩嘉树没有直接回答，表情有些微妙，指了指她的身后。 路婷婷疑惑的纠正姿势，对上小店员夸张的反应，顿时吓了一跳，第一直觉是摸上自己的脸颊：“脸上没脏东西吧？” “不是……没有……”群群的脸腾的红了，结结巴巴，“你是……路婷婷……吧？你是路婷婷吧！” 一开始还是怀疑，第二句就肯定了。 路婷婷捂住脸。 完了，她忘记她的黑超墨镜和鸭舌帽了。 可是随便进了家奶茶店都能遇到粉丝，是不是说明她真的红了？ “我能说你认错了吗？”路婷婷透过手指缝，对着小店员眨巴眨巴眼。 群群突然就不紧张了：“老公”好亲切啊，撒起娇卖起萌来，分明和平时一块儿玩的小伙伴们一模一样。“能给我签个名吗？我是你的脑残粉。”她大着胆子提要求。 路婷婷略微得意的瞥一眼韩嘉树，然后严肃问小店员：“脑残到什么程度？” 群群开心的表白：“你的每一张专辑我都有！我还是后援团里的小队长！”她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是，路婷婷的每一条微博，她都在下面舔屏喊“老公好帅”。 最喜欢调戏单纯软萌易推倒的小萝莉。路婷婷满意的点点头，朝小店员抛了个媚眼：“签名可以哟，不过，要替我保守秘密。” 群群终于发现女神的后面还站着一个男人。 呃，女神的魅力太大，她刚才根本没空注意。然后……哇，她是不是get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这、这、这、这、这……？” 路婷婷靠在柜台，摆了个特别潇洒的姿势，伸手勾起小店员的下巴：“这、这、这，什么都没有呀，对不对？” 对对对，“老公”说的都对！群群被撩得娇羞成一朵花。 韩嘉树憋笑憋得好辛苦。 路婷婷收回魔爪：“一杯原味奶茶，冰的，不加珍珠。” 群群立即捋袖子：“我请客！” “还有人呢，给我留点面子，妹妹。”路婷婷一脸深沉。 说得也是。群群点头。 不能影响“老公”发挥她的男友力。 群群以亲友团的身份，上下左右打量了韩嘉树：颜值上还算相当，看气质，还行，不知道其它方面怎么样。她们的“老公”不是随便谁都可以配得上的！ 韩嘉树没忍住，轻笑出声。 “对不起。你们继续。我不打扰。” 路婷婷到底还是请小店员帮忙，去附近的药店买了清创用品。 他们借了奶茶店的洗手间。 她先浸|湿纱布，清洗伤口，然后用酒精棉球消毒，最后盖上一层无菌干纱布，用胶带粘住。 整个过程，韩嘉树一声不吭。 路婷婷却心疼得不行，一直碎碎念：“痛不痛？痛的吧？痛就叫一声，我不会看不起你的。” 韩嘉树哭笑不得，顾左右而言他：“包扎技术不错。” “那是必须的。”路婷婷果然中计，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顺着他的话题开始自夸。 洗手间狭小，俩个人面对面站着，转身都有点困难。 韩嘉树略略低头，就可以看见小姑娘的嘴一张一合。 她的声音很是动听。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的气味。韩嘉树突然觉得自己被熏得有点醉。 他不由自主捧起路婷婷的脸。 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 路婷婷屏住呼吸，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然后……她的手机欢快的响了起来。 要不要这么凑巧？酝酿两次接吻的氛围很不容易的好吗！ 路婷婷整个人都崩溃了。 连韩嘉树都有点承受不住，抚着额头，轻轻叹息：“你先接电话。” 路婷婷憋着一口气，从随身小包里取出手机。一看屏幕，居然来自黎歌。她的表情更纠结了，咬着下唇，最后求助般看向韩嘉树。 后者替他滑动接听，然后摁了免提。 “婷婷，是我，黎歌。”对方自报家门，“我差点以为你会不接呢。” 韩嘉树微微皱眉。 路婷婷只觉得有点别扭，随便找了个借口：“唔，刚才有点事。” “那现在方便接电话吗？”他的态度倒是客气。 都已经接了啊，再说这个有毛线意思。路婷婷呵呵两声：“你说吧。” 对方开门见山：“有没有空出来喝下午茶？你上次心心念念的调酒师小季，过几天要来g市呢。” 路婷婷炸毛了。谁心心念念了？她那会儿就是随口一提好么！“真不凑巧，这几天我都有事。”她男票还听着呢，这个时候不表态，更待何时？ “这样啊，那只能下次有空再说了。”他的语气略微失望，不过克制得还好。 路婷婷心太软，拒绝完了又觉得不好意思，应了一句：“嗯，下次再说。” 黎歌立即抓|住话头，半真半假：“别忽悠我哦。下次约你，一定要出来啊。” 韩嘉树眉头紧皱。 路婷婷一时语塞，过了几秒才含糊答：“到时候再说。”匆匆挂了电话，她吁出一口气，尴尬保证：“放心，我不会赴约的。” 韩嘉树的表情被她的一句话逗得再紧绷不起来，眼底藏着笑意：“没关系，我不会介意你去见那个……唔，是叫小季吧？” 路婷婷心情微妙：“真的不介意？” 韩嘉树笑得意味深长：“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联系judy了……” 下一秒，路婷婷扑到他怀里，跟小猪似的拱来拱去：“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我介意，我介意，我介意。” 重要的事情要强调三遍。 韩嘉树被闹得站都站不稳，只好提醒她：“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路婷婷立即往后跳。 “咚”的一声，她的后脑勺狠狠的撞在了墙面…… 十分钟后，路婷婷抛了个飞吻，在小店员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退场。 出了店门，她先将一头长发拨乱挡住半边脸，又躲在韩嘉树身后，交代他：“帮我挡着点。” 人红就是没办法。 某个人嚣张的嘴脸显露无疑。 韩嘉树哭笑不得的表示遵命。 路婷婷吸了一口冰奶茶，心满意足。 回忆起之前污点十足的画面，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难道不应该是他们不好意思吗？为什么是我们跑？”然后自问自答。“唔，大概是我们太纯洁了。不过！”她一转折，“居然连开房都舍不得，那个男的也太渣了。”并配上一脸的不屑。 女票总是聊这么劲爆的话题，怎么破？韩嘉树略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转移话题：“还来得及看电影吗？” “开场都半个小时了。”路婷婷有点小失落。 韩嘉树不忍心，不经意提醒：“是不是准备明天回去？晚上还可以约。” “我还没有告诉奶奶我回来了。”路婷婷灵光一闪，“我把奶奶叫出来，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 这是见家长的节奏？韩嘉树居然有些紧张：“老人家喜欢什么？”他总不能空着手去见长辈。 路婷婷回忆了一下。 最近一段时间和奶奶的几次通话里，老太太提到最多的……妈哒，居然是老赖的名字！ 她额头黑线。 22.chapter 22 接下来的时光，小店员群群始终保持“捧着路婷婷的签名，盯着手机里的合照”的花痴状态。 她拍着小胸脯跟“老公”发过誓，绝不能曝光“老公”的行程。如此美妙的奇遇不能与小伙伴们分享，简直是抓心挠肺的难受。而且一想起“老公”居然找了男票，呜呜呜，只能含|着眼泪说祝福。 她的舔屏状态被突然点燃的q|q群打断。 那是她加入的路婷婷粉丝群，属私人性质。去年路婷婷被爆出打人视频，群里就踢掉了好些个不坚定的成员。剩下来的小伙伴们都是大浪淘沙的绝对真爱粉。 q|q群之所以跟炸了锅一样的热闹，只因群主发了个微博链接。 点开链接，显示的是路婷婷的宿敌世仇——狗仔老猫的微博主页。 该账号最新发布的内容虽然简短，却相当夺人眼球：歌坛国民老公恋上归国钢琴王子？#傍晚五点见# 底下的转发、评论、点赞分分钟见涨。 路人粉们表示：无图无真|相。但老猫的曝光帖可信度高。值得关注。 黑粉们上蹿下跳，兴奋异常：难怪韩嘉树要把《亲爱的你》的主题曲给她，原来早爬了王子的床。 雪漫脑残粉：#心疼漫漫# 路婷婷真爱粉们气得火冒三丈：什么钢琴王子？不就写了几首歌麽？早过气了好不好？分明是抱我们“老公”的大|腿炒作！ 群主将链接发到群里，就是让大家齐心协力，去骂老猫造谣诽谤。 就在小伙伴们热烈探讨的时候，群群留了个心，去搜索了一下“钢琴王子韩嘉树”，图片一跳出来，她就傻了眼。 这、这、这，这分明是下午和“老公”在一起的男人啊。 妈哒，老猫曝的，居然是真|相…… ****** 樱花小区1幢2单元402室。 老猫蓬头垢面的坐在电脑前刷着微博。 九万替他端来泡面，忍不住感慨：“师兄真是用生命在八卦啊。” 老猫哈哈大笑。 他今儿个的心情真是好得不得了。 用老板的话说，每一条蛛丝马迹，都可能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老猫深以为然。 还得从一段几分钟的小视频说起。 一个名叫“可可西”的微博账号，上传了一段打架视频，内容是一对情侣对战三个小混混。 博主的基本信息显示是个在校高中生，坐标l市。 因为是偷录，画面有些混乱，不过图像质量还不错。 博主表示她已深深拜倒在视频男主角的休闲裤之下：以一敌三的战斗力，百分百的颜值，还有关键时刻对女票的保护，简直是男友力max的典范。 没想到视频被教育界一高知大v看见，赫然认出视频发生的地点。学校门口发生群架，这还了得？必须要严肃批判！转发妥妥的，，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好么，直接上了同城热搜。 再然后，有人惊奇的发现，视频里那对小情侣，其中那个年轻女性，怎么看怎么像……最近正火的歌坛小花旦路婷婷？ 于是这段视频的讨论热度持续上升，最后|进入了老猫的视线。 就凭他的火眼金睛，完全不需要怀疑，那对情侣分明是路婷婷和韩嘉树。 他当场就“我擦”一声，差点把手里的咖啡给泼了。 按耐住兴奋激动的心情，老猫立即下载了视频。几分钟的内容，被他反复播放，截图，放大，仔细研究，简直像在破案。 研究过程中，他福至心灵，翻出曾经在机场拍下的韩嘉树与陌生女人的背影照。 这会儿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那是路婷婷的背影。 老猫只觉得自己一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做好了一张分析贴，要时间轴有时间轴，要逻辑有逻辑，图片和脑补完美结合，漂亮得让他泪流满面。 只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就发布。 微博上的风暴愈演愈烈。 娱乐版话题榜第一：#路婷婷恋情曝光# 娱乐版话题榜第二：#心疼漫漫# 之前被打脸的雪漫水军卷土重来。这回他们底气十足，一口咬定路婷婷是走了韩嘉树的门路，才抢走了本该属于雪漫的主题曲。而之前《亲爱的你》和《爱是冒险》的好评，都是熠星花钱买来的，各大平台的数据也统统是假的。 很快又诞生了新一条热点话题。 娱乐版话题榜第三：#路婷婷花钱买榜# 短短几个小时，路婷婷称霸话题榜，只是从几天前的好评如潮换成了各种负|面。 与此同时，赖樊川刚刚跟着摄制组从深山里撤出来。 他给白露接的这档真人秀，打出的口号是亚洲首档自然探索类纪实真人秀，噱头是荒野求生。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制片方就再三强调，为了真实性，会深入荒郊野外进行实地拍摄，当然会尽量保证嘉宾的安全，但谁也不能料到会有什么突发状况。 白露明白赖樊川的苦心。 这个节目做得好，她就是一个勇敢智慧、不畏艰苦的女性形象。之前的“陪酒门”可以轻描淡写的说成是她年纪轻，不懂得保护自己，被人下了套。 所以她咬着牙签下了合同，对赖樊川提的唯一的要求是要他全程陪同。 今天的拍摄场地在一处自然保护区内。给出的剧本还是蛮有挑战性的，实际拍摄中反而因为条件限制，降低了难度系数。又因为临时天气变化，早早就撤离了。 出了山，手机才恢复信号。 短信、未接来电通知、微信、q|q，各种通讯工具一瞬间此起彼伏的响起，各种信息像潮水一样涌进来。 赖樊川向来冷静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他逐一查看，脸色越来越阴沉。 白露揉着腿肚子，原本还想撒撒娇，见他的神色变幻，吓得再不敢多吭一声。她从来没见过赖樊川会露出狠厉的表情。哪怕是前阵子她被人陷害，赖樊川也只是全程沉默。 不会是……路婷婷又闯祸了吧？ 她抿着下唇，低垂眼眸，掩饰真实的情绪。 白露后来想明白了，雪漫之所以做得这么绝，一来是祸水东引，冲淡聚焦在她的负|面新闻上的媒体目光，二来，更是为了《亲爱的你》的主题曲的演唱权。 为了一首电影主题曲，雪漫也够下得了本。 天籁跟熠星的这场仗，雪漫将她碾压得成了肉沫，可自己也没落得什么好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得利的，居然会是路婷婷。 所以，白露第一恨的是雪漫，第二恨的，就是路婷婷。 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落在那个丫头片子的头上？而遭罪的却是她？ 她一步一步爬上来，受过多少白眼，赔过多少笑，好不容易在熠星站稳了脚，结果一招被打落到了泥潭，还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吃苦。 那个丫头片子，都已经星图平坦成这样了，还要来祸害她！ 赖樊川放下手机，脸色稍许恢复，狠厉已经不再，却依旧阴沉得可怕：“我要回g市一趟。接下来的拍摄由林优陪你。” 白露乖乖的点了点头，犹豫着问：“那你还回来吗？” 对上她期许的目光，赖樊川勉强松了松眉头，克制着语气：“如果来得及，我会回来。” 白露不再吱声。 等赖樊川离开后，她才冷笑一声：回来？她信他才有鬼！ 手机响起时，路婷婷正在厨房帮奶奶削苹果。 头回见孙女带了一个除了赖樊川之外的年轻男人回家，老太太很是新奇。她可不是封建老古董。小姑娘长大了当然得谈恋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就是好奇孙女带回来的这个男人，所以借口让孙女来厨房帮忙，问东问西。 “他也是娱乐圈里的？”老太太不太满意，“这么漂亮的男人，我怕你管不牢。” “哪里用漂亮来形容男人的，奶奶？”路婷婷额头黑线，“他只是和娱乐圈沾边。工作上和我有交集。” “认识多久了？怎么上回电话里都不跟奶奶讲？” 路婷婷抑制不住，眼眸中满是笑意：“认识……很久很久了……” 老太太立即猜到了，瞪她一眼：“不会是你倒追的吧？” 路婷婷吐吐舌头。 老太太戳了戳她的脑门：“女孩子要矜持、矜持！你这样子，他会不珍惜你的。” “他对我可好可好了。”路婷婷不愿意听到奶奶说韩嘉树不好。 “哟哟哟，胳膊肘往外拐了。”老太太伤心了，“小赖知道不？小赖肯定也很伤心。” 路婷婷噗嗤笑出声：“他伤心什么？他只会生气。” “他还不知道呢。”路婷婷将脑袋抵着奶奶的肩膀，撒起娇，“您可不许出卖我。老赖坏死了，不许我谈恋爱。” 老太太头一回觉着自家的孙女，脑袋有点不开窍。 韩嘉树将手机送到厨房。 路婷婷一看来电显示，顿时苦下脸，赶紧的躲到阳台去接电话。 “路婷婷，你在哪里？” 赖樊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可是他叫了她的全名。 路婷婷心头一跳。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撒谎，就听见赖樊川冷哼一声：“你还想骗我？” “我……” “你现在立即给我滚回g市。”赖樊川的声音冰到极点，“再让记者拍到一张你和韩嘉树的照片，你就不用回来了。” 然后，电话挂断。 路婷婷的脸色刷的白了。 屏幕显示时间：五点零五分，还显示了一条微博头条推|送：歌手路婷婷与钢琴家韩嘉树恋情曝光，多图力证，疑好事渐近，已见双方家长。 23.第 23 章 路婷婷避开他去接赖樊川的电话，韩嘉树倒没有多想。 虽然不喜欢赖樊川的强势，但对方的各种所为，一直都是站在路婷婷的立场。连韩嘉树都不得不承认，赖樊川是非常称职且久经娱乐圈考验的资深经纪人。 因为赖樊川的保护，他的婷婷才能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活得恣意而随性。 小姑娘说过，赖樊川今天远在千里之外，而且工作繁忙，九成九是管不到她。 结果没想到这会儿会突然来电话。 韩嘉树有点担心。 等了几分钟，还不见路婷婷从阳台回来。他想了想，还是去一看究竟。 然后就见路婷婷站在阳台，整个人神魂游离的状态。 听见有人呼唤她的名字，路婷婷有些迟钝的回转过身，对上韩嘉树关切的目光，一瞬间觉得委屈得不得了，瘪着嘴，差点要哭了。 她还来不及诉苦，路奶奶突然从韩嘉树身后探出脑袋，见自家|宝贝孙女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模样，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路婷婷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韩嘉树面不改色：“婷婷是伤心的。她本来想晚上陪您的，现在临时有点事，恐怕要赶回g市。” 老太太不疑有他：“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回去吧，回去吧。”挥挥手，做赶人的架势，“你不说一声就回来了，床铺什么的都没给你收拾呢。回去正好，省得我劳师动众翻被褥。” 被老太太这么一嫌弃，路婷婷反倒镇定了一些。 娱乐圈的江湖，水太深了。老太太年纪大了，禁不起刺激。就像去年的打人视频风|波，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害的老太太差点犯了心脏|病。从那以后，她都是报喜不报忧。刚才还好是男票上道，路婷婷偷偷在心底对他点了个赞。 还得把老太太忽悠过去。路婷婷有点哀怨，扯过老太太最喜欢的赖樊川做大旗：“老赖来一趟，您就热烈欢迎；我回一趟，您巴不得赶人。这待遇差别也实在太大了吧？” 老太太哼一声：“小赖每次来，都是帮我做事的。你？你每次都是来添乱的。” 路婷婷扑到奶奶怀里撒娇。 没想到赖樊川同路奶奶的关系也这么好，韩嘉树略一挑眉，不做评论，转开话题：“我去订机票？” 男票如此善解人意。路婷婷感动得眨巴眨巴眼。 趁着韩嘉树订机票的空隙，路婷婷回了自己的卧室。 她去找书桌抽屉里那个彩绘的硬盒子。 那里藏着她的宝贝。光明正大的放在抽屉里，奶奶反而不会去翻。 之前不带去g市是怕弄丢了。但今天听韩嘉树说完这本小册子的意义后，她在犹豫要不要找个机会还给他。 果然，硬盒子还是稳稳当当的安置在原处。 路婷婷心满意足的拿起来晃了晃。没有声响？她一怔，不可置信的再晃了晃，依旧没有声响。路婷婷只觉得一阵心慌，心脏怦怦跳得飞快。她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真的空无一物。 不、不见了？ 客厅里。 老太太其实并不相信韩嘉树刚才的说辞。等路婷婷去了卧室，她放下微笑，不客气的挡在韩嘉树面前，眼神多了考量：“小韩啊，你不要瞒着我。婷婷刚才是怎么了？” 她发现，眼前的小伙子，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 这也是一个城府深的。城府深不要紧。在社会生存，太单纯了反而不是好事。就像小赖，心思深重，面面俱到，才能护好她的孙女。 可是这个小韩，老太太觉得自己有点拿捏不准。小伙子长得也太英气了，一看就是招蜂引蝶的面相。而且观察他的待人接物和言谈举止，肯定出身良好。 路奶奶倒不是瞧不起自己的孙女——她的孙女当然是全天下最漂亮最有才气的姑娘。可是一个家世优渥、有才有貌的青年才俊，心思又重，又是被婷婷倒追的，老太太真是怕自己孙女把持不住，被迷得神魂颠倒，最后吃亏啊。 难不成，和小赖商量商量？ 韩嘉树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因为条件太好而被老太太嫌弃了。他老老实实回答：“我还没问。不过她接的是经纪人的电话，所以我猜……” 话音未落，就见路婷婷一阵风似的从卧室跑出来，边跑边尖叫：“奶奶，奶奶，你是不是动了我的抽屉？” 得到否定的答案，路婷婷有点懵。 路奶奶见她比在阳台上还要失魂落魄，不忍心，想了想，提醒：“要不问问小赖？上次他过来，我让他睡你卧室。” “什么？” “什么？” 路婷婷和韩嘉树同时面色大变。 老赖睡过她的卧室？路婷婷完全不敢想象那本《简易五线谱入门》落在赖樊川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赖樊川睡过婷婷的卧室？他居然……睡过婷婷的卧室！……卧|槽！韩嘉树生平第一次，在心底恶狠狠的骂了句脏话。 被双重打击的路婷婷垂头丧气的去赶飞机。 她和韩嘉树分开行动。 哪怕远隔千里，赖樊川的命令，路婷婷还是不敢不听。 赖樊川的电话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残酷的现实，终于将路婷婷从短暂的甜蜜的真空里拉了出来。 网络上，关于她和韩嘉树的恋情已经吵翻了天，简直像风暴一样席卷了整个歌坛。路婷婷都不知道自己的影响力已经大到这种程度。 事件发生得太突然，发展太迅速。她原先以为，就算被发现了，大不了就公布恋情，最多影响一下人气嘛。她向来凭实力圈粉，只要恋情稳定，时间一长，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可如今的演变，完全脱离了她的预估。 路婷婷就是吃了韩嘉树这颗豹子胆，也有种没办法控制的慌乱。 老猫发的#五点见#长微博，转发、评论很快破万。 长微博里的时间轴非常清晰。 首先是半个多月前，韩嘉树揽着路婷婷的机场照。虽然只是背影，可是俩个人那会儿已经看上去非常亲昵了。然后，有人在路婷婷所住的小区楼下碰到过乔装打扮的韩嘉树，只是没有照片作证。接下来，是工作上的交集。一个是原创词曲作者，一个是演唱者，很难说这两者之间没有联系。最后是最确凿的锤子：发生在l市的情侣对战小混混的视频。关键就在“发生在l市”。l市是路婷婷的老家。两个人一同出现在l市，能说明什么？完全可以脑补成“路婷婷带韩嘉树见家长”嘛。 这一条条细节顺溜下来，简直堪称完美！ 连路婷婷看完，都不禁怀疑自己和韩嘉树真的隐瞒恋情很久了。 路人们表示：老猫不愧是风动工作室的头牌。这条长微博，内容言之有物，推理逻辑严谨，分析丝丝入扣。点赞。 黑子们则是仰天长笑。 老猫曝光的仅仅是恋情，可在他们眼里，那就不仅仅是单纯的恋情了。 往好了说，路婷婷和韩嘉树是正常恋爱，韩嘉树将主题曲交给路婷婷演唱，属于情侣搭档，完全没有吐槽点。 但路婷婷之前一直宣称单身，因为和异性的零绯闻和对女粉丝的男友力而被推上了“国民老公”的头衔。结果呢？原来是背地里早交了男朋友，这种行为完全是对粉丝的欺骗。 更严重的是往阴谋论上说。路婷婷搭上的人，是常年旅居国外，多年不曾在公众面前出现过的韩嘉树。他们是什么时候产生交集的？韩嘉树回国才半个多月，俩个人的感情就发展到见双方家长了？这也太迅速了吧？要知道，韩嘉树回国就是为了王薇薇的电影原声大碟，而雪漫一直心仪那首电影主题曲，之前也传言雪漫是主题曲的演唱歌手，结果第二天就被打脸。 熠星和天籁的舆论大战才刚歇火，媒体和围观群众们都记忆犹新。细想一下，白露因为“陪酒门”被发配，雪漫被接连打脸，而作为最大受益人的路婷婷，是不是嫌疑最大？ 所以，可不可以猜测，是路婷婷刻意勾引韩嘉树，拿到了主题曲，还摆了雪漫，甚至同门师姐白露一道？ 黑子们正是抓|住了这个模糊地带，拼了命的黑路婷婷，很快推出各种话题：#路婷婷为主题曲爬上韩嘉树的床##路婷婷耍心机挤掉雪漫##路婷婷白莲花终于被撕破表象# 雪漫的脑残粉们对此阴谋论深信不疑，继续嘤嘤嘤：#心疼漫漫# 对比之下，路婷婷的真爱粉们一开始却只抓|住“韩嘉树炒作”作为反驳点，如今长微博里的发展脉络分明坐实了两个人的恋情，黑子们又以阴谋论作为切入点，疯狂散播路婷婷是心机女表。在敌方猛烈的攻势下，真爱粉团队陷入困境，被打得毫无招架能力。 至于官方反应。因为赖樊川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小萌没有得到老大的指示，完全不敢应对媒体的狂轰乱炸。熠星方面只能保持沉默，更显得心虚。 而恋情的另一方，韩嘉树不算娱乐圈的正规军，没有经纪人，没有对外联络方式。娱记们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作为韩嘉树表姐的王薇薇，一窝蜂的去联系影后。 可是王薇薇比媒体更不知情，她还是从经纪人口中得知自家表弟“恋爱了，对象还是路婷婷”的消息。 王薇薇立即给韩嘉树打电话。 “所以，我们家向来不知情爱为何物的小树儿，终于开窍了？”她语带调侃，“这一开窍就了不得嘛，还学会假公济私了。” 韩嘉树正在机场等飞机。为了和路婷婷错开，他订了下一趟航班的机票。“不管你信不信，表姐，我都没有假公济私。”他微微蹙眉，很是严肃。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王薇薇努力克制着笑意。为了表示对表弟的支持，她非常豪迈的表示，“一两首歌算什么？表姐下一步电影的女主角都可以交给你来决定。” 韩嘉树简直无言以对。 王薇薇假装没察觉表弟的尴尬：“那你现在人在哪里？” 韩嘉树继续保持沉默。 表弟不说话不要紧，王薇薇可以自问自答：“所以你现在还在l市？所以真的和曝光的内容一样，你还真的去人家小姑娘的老家了？” 韩嘉树终于略崩溃：“所以你在雀跃什么？” “我哪里是雀跃？”王薇薇哈哈大笑，“我记得那个小姑娘的年纪还蛮小的吧？我家小树儿情窦初开，还老牛吃嫩草，我这分明是得意，好吗？” 韩嘉树对王薇薇的逻辑也是无可奈何了：“结束这个话题。本来我也要找你的，正好你打电话来。”他顿了顿，“把沈才俊的联系方式给我。” 24.第 24 章 群群所在的q|q群陷入了低迷的氛围。 群主【saki】有点暴躁：肯定有幕后推手雇了水军在黑我们老公！ 大家深以为然。 【我爱冰激凌】：会不会是雪漫？ 【深度宅】：八|九不离十。气愤.jpg 【我爱冰激凌】：她给老公泼脏水，我们也可以泼回去！ 一时间，小伙伴们纷纷义愤填膺。 群群还在上班，接待完一个顾客，就发现群里的风向变成了如何诽谤雪漫，顿时吓了一跳。 【群来群往】：大家不要激动！如果我们这么做，岂不是和破坏婷婷声誉的那些坏蛋们一样了？ 她的手机相册里，除了和路婷婷的合影，还偷偷拍了一张路婷婷和韩嘉树的合照。 那是她受女神所托，去附近药店买了清创用品。回来时，走到奶茶店外，透过橱窗，就看见路婷婷和韩嘉树并肩站在贴满便签纸的墙面前。女神微微仰头，浏览着便签纸里的内容，眼角唇边都是笑意。她身旁的男人却稍稍侧脸，深深凝视着她。 满满都是甜蜜。 群群不明白了，在这个全民恋爱的时代，有多少偶像开始炒作cp呀。怎么她们的老公谈一场正常的恋爱，反而被批|斗成这样了？ 【群来群往】：你们了解过这个叫韩嘉树的钢琴王子吗？ 一句话点醒众人。 很快，【saki】甩上来一段关于韩嘉树的词条：韩嘉树，1986年10月出生于中国g市，职业钢琴家。12岁时获得全国星海杯钢琴比赛第一名，24岁时获得国际肖邦钢琴比赛一等奖。受聘于柏林爱乐乐团。曾在多个海内外重要场合进行演出，可惜在欧美亚巡演期间，遭遇恐怖袭击，中流弹昏迷，消失在公众眼中数年。 【一块红烧肉】：我的天哪，作为一名正在学钢琴的艺术狗，钢琴王子的履历闪瞎了我的狗眼！（岳云鹏脸） 【深度宅】：我的天哪，我以为他只不过是王薇薇的表弟而已。（岳云鹏脸） 【c.y.t】：我的天哪，王子他爹是中央戏剧学院戏剧学教授韩一平！（岳云鹏脸） 【群来群往】：你们够了。囧囧有神.jpg 【c.y.t】：韩教授，韩教授，韩教授！我有同学在中戏，给我看过韩教授的照片！帅得不要不要的！什么温文尔雅、儒雅谦和、文质彬彬、玉树临风……都可以往他身上套！等等我去找照片！ 【甜星人】：为什么我之前就没想过去搜索一下这位王子？目瞪口呆.a|vi 【甜星人】：还有，你们有没有仔细看那段视频？韩王子对咱们老公真的很保护啊，遇到危险都是他护在前面。所以我们之前到底在嫌弃他什么？滴汗.jpg 【深度宅】：嗷嗷嗷~~那从现在开始，韩嘉树就是咱老公的人了。 【我爱冰激凌】：嗷嗷嗷~~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咱老公和王子的人了。 【c.y.t】：嗷嗷嗷~~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咱老公、王子和韩教授的人了。 【群来群往】：你们够了。囧囧有神.jpg 【saki】：好，现在统一阵线！颜值如此相配！才华如此相当！我们当然要祝福老公！不能拖老公的后腿！ 【群来群往】：我、我、我，我有罪，我要坦白一件事。 群群咬咬牙。老公和钢琴王子的恋情已经曝光，她这会儿将今天发生在奶茶店的事情说出来，应该也不算违背誓言了吧？ 赖樊川下了飞机，手机一开又是一堆的讯息。 绝大多数都是媒体的询问。 倒是小萌发来的一个链接，引起了赖樊川的注意。 某著名社区娱乐版块出现了一张扒韩嘉树的帖子。发帖者id【群来群往】表示，因为今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歌坛小花旦与钢琴小王子的恋情，她才知道古典钢琴界还有一个传奇人物叫韩嘉树。本着一个人被闪瞎不如大家一起被闪瞎，有必要开张帖子，扒一扒这位全身上下都闪着星光的超级大帅哥。 开扒帅哥向来是这个社区里最喜闻乐见的一件事。 可惜帖子的内容没太大新意，基本上都能在搜索里找到，最多附加了对词条里一些专有名词的解释，跟帖者们纷纷吐槽，表示没有体会到王子的含金量。 帖子的热度很一般。但似乎有几个人总是披马甲在专门顶贴，所以一直浮在首页。 赖樊川的表情有点微妙，说不上是不屑，还是讽刺。 他想了想，拨了个电话：“老乐，是我。我记得几年前你采访过韩嘉树。资料还在不在？对，贴上去，越多越好。语气？你就当自己是他的粉丝或者崇拜者。关键是让帖子的内容更精彩一点儿。好，帖子地址我立即发给你。算我欠你人情。” 然后又给危机公关部的回电话。 对方被媒体逼得整个人都狂躁了，一接到赖樊川的电话，就跟抓到救星一样：“你可算出现了，樊川！要火烧眉毛了！” “急什么。”赖樊川轻描淡写的堵了他一句。“你联系几个微博大v，炒一下韩嘉树。” “啊哈？”对方以为自己听错了。 “照我说的做就行。”赖樊川着重强调，“韩嘉树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婷婷就能是个什么样的形象。是帅哥配美女，还是渣男配作女，就看你的了。” 对方终于领悟过来：“放心，我一定把他给炒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安排完两件事，赖樊川才联系小萌，第一句话就充满杀气：“抓到人了没有？” 保姆车内，小萌瞥了一眼沮丧的路婷婷，咽了口唾沫：“嗯。” 一路奔波，赖樊川也是疲惫不堪。他捏着眉头，交代：“去我家吧。这会儿估计公司和婷婷家楼下都是记者。” 赖樊川一进门，就见路婷婷窝在他新换的布沙发里，整个人透着一股茫然无措的神色。 小萌正在刷微博，看见赖樊川，立即跳起来，摇着她的狗尾巴：“老大，你回来了。” 赖樊川略一颔首。 他发现，路婷婷只抬了抬眸，依旧一动不动。 “干什么？这是冲我撒气呢？”赖樊川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行啊，有本事，别躲在这儿了。” “明明是你有火气啊。我又什么都没说。”路婷婷缩了缩脑袋，小声嘟囔。 小萌看了看不服软的路婷婷，再看了看一身冷冽的老大，默默的去厨房烧开水了。 赖樊川走到路婷婷的面前，居高临下：“你先给我解释一下那个视频。” 路婷婷鼓起腮帮子，磨叽来磨叽去，最后挤出四个字：“一言难尽。” 赖樊川气过了头，反而被她那副表情给逗乐了，点了点头：“行，既然一言难尽，那就略过。咱们来谈一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吧。” 路婷婷被打中了七寸，顿时怏怏了。 “怎么不说了？”赖樊川嘲笑她，“你不是挺能耐吗？瞒着我，和韩嘉树跑去l市约会，还和小混混打架。那些小混混都有刀呢，你倒不怕啊？哦，你有靠山。看不出来韩嘉树还挺能耐的。他有能耐，想办法把舆论压下去啊。” “你干吗这么阴阳怪气？”路婷婷被激得跳起来，梗着脖子，“不就是被曝光了么？我们承认好了啊，反正……反正……反正我已经和韩嘉树在一起了。” 赖樊川眼底一沉：“什么叫在一起？” “就是字面的意思。” 话音一落，她就看见赖樊川的手高高举起。 路婷婷吓得闭上眼。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巴掌并没有落下。 她偷偷睁开一条缝。 赖樊川还是高举着手臂，表情晦涩难懂。 路婷婷咬咬牙：“你打我也一样。我就是喜欢韩嘉树。我要和他在一起的。” 赖樊川冷笑起来：“我不打你。我打你干什么？打你还累着我的手。”他背过身去，好像一瞬间被抽光了说话的力气。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肩膀厚实可靠，路婷婷却莫名有点害怕，又有点后悔。她知道自己这回把老赖气得狠了。可是……“为什么不可以？”她带上恳求，“如果连雪漫那样的炒作恋情都可以被祝福。我认认真真的和韩嘉树谈恋爱，为什么就不可以？” 赖樊川没有回答。 路婷婷绞着手指头。 小萌躲在厨房门后，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犹豫不决。 偌大的空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路婷婷几乎将下唇咬出了痕印，才鼓起勇气问：“你是不是从我家里拿走了什么？” “然后呢？” “所以真的在你那儿？”路婷婷松了口气，做了个拜托的手势，不自觉撒娇，“求你，老赖，还给我吧。那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赖樊川冷笑：“扔掉了。” 路婷婷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抓紧，强笑着开口：“你不要开玩笑。” “哦，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赖樊川的语气波澜不惊。 路婷婷傻眼了。 她听不出来赖樊川是说真的还是因为在气头上随便说的。 “老赖……”她斟酌着用词，“你肯定见过那本书，对不对？那不是我的，是……是韩嘉树的。那时我还在酒吧里唱歌兼服务员，他到酒吧喝酒，掉了，被我捡来了。” 赖樊川终于转过身，似笑非笑反问：“所以？” “所以，还给我好不好？”路婷婷放低姿态，“这本书对他很重要。” “还给你？”赖樊川一挑眉，“好啊。先答应我一个条件吧。”在路婷婷忐忑不安的目光中，他慢条斯理的坐下，看向厨房的方向，没好气的埋汰小萌，“你是烧一壶开水呢，还是一星湖的水呢？” 小萌立即屁颠颠端来一杯泡好的绿茶。 “放心，一点都不难。”赖樊川盯着玻璃杯里翻滚的茶叶，“我会对媒体暗示，是韩嘉树在追求你。机场偶遇，他对你一见钟情。你受了伤，送你去医院。为了讨你欢心，主动提出由你演唱电影的主题曲及插曲。后来又追你到l市。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张，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唯一要做的就是默认。” 25.第 25 章 某著名社区娱乐版块的那张扒钢琴王子韩嘉树的帖子，因为几个热心跟帖者，爆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内|幕真真假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帖子的热度呈直线上升，完全超过了发帖者的预估。 群群下班回到家后，几乎全泡在网上，实时监控着帖子的动向。 q|q群里，小伙伴们热烈的讨论着目前舆论的走向。 作为总策划人的【saki】简直心花怒放：好了，是时候安利咱们老公和王子的甜蜜恋情了。 【一块红烧肉】：等等！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扔上来一张截图。 【c.y.t】：orz。对不起，我眼拙。这难道不是年轻女人炫耀自己又细又长又白的腿部自拍照吗？ 【一块红烧肉】：…… 又扔上来一张截图。 【深度宅】：咦？第二张不是老公右脚踝骨裂打了石膏，传到微博里的自拍照吗？ 【一块红烧肉】：你们这群深度近视眼！ 【群来群往】：拖鞋！一模一样的拖鞋！还有地板！还有背景的衣柜！ 【saki】激动了：肉肉，你难道无意间发现了老公的小号？ 【一块红烧肉】：我今天逛微博时发现的。这是账号链接，我已经初步研究了一遍，里面绝对有让你们惊喜的重大发现！ 于是整个□□群都激动了。 小伙伴们倾巢出动，去围观一个叫“庭里有棵树”的微博主页。 【我爱冰激凌】：我擦！所以han.j.s是王子的小号？所以这对腻歪的小情侣在网上花样秀恩爱？ 【深度宅】：嘤嘤嘤，单身狗被虐了！ 【万年潜水】：连我都被炸出来了！南有嘉树，寤寐求之。老公这样赤|裸裸的表白真的好么！ 【小情歌】：我有没有看错？怎么总觉得是老公倒追的王子？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c.y.t】：你不是一个人。 【一块红烧肉】：你不是一个人。 【群来群往】：倒追才符合老公的风格吧？ 赖樊川的公寓内，偌大的客厅，只小萌孤零零的盘腿坐在沙发上。 路婷婷和赖樊川一人占据一间卧室。 小萌觉得，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她还是一个人待着比较安全。 她捧着手机，手指翻飞，前面的茶几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手握七八个q|q，注册八|九个各大社交论坛的小号，潜伏在n处角落，时刻关注粉丝们的动向，都是必须的基本功课嘛。 再说，老大已经给她布置了任务，就是引导她所掌握的粉丝群去网上安利韩嘉树的高大上和他对路婷婷的各种温柔各种体贴各种撩妹。只有当围观群众们都开始认为，这分明是一出“才子追求佳人”的偶像剧，而不是“猥琐男勾搭心机女表”时，黑子们对路婷婷的阴谋论攻击才能被打破。 不过现在的粉丝真的都太强大了。 连她都不知道，路婷婷还有个小号微博，居然被粉丝给扒出来了。 小萌立即将这个情况通过微信汇报给老大。 赖樊川过了几分钟才回复。 得到指示后，小萌马上进入q|q群，发表意见。 【萌萌哒萌萌】：截图，打马赛克，然后放到帖子里去。网上不是有黑子说婷婷勾引韩嘉树？他们俩小号的互动，分分钟打那些黑子的脸。 【saki】：萌萌说的对。 【萌萌哒萌萌】：交给我来做吧！ 路婷婷躺在床|上。 黎歌打电话来时，她正傻呆呆的瞪着天花板，神游天外，被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看到屏幕显示，她有点烦，皱起眉，将手机摁了静音。 结果对方特别执着。 在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无人接听的状况下，又接连|发了好几条短信。大致的内容是他听说了关于她的各种舆论，很是惊讶，然而作为旧友，他是坚决相信她的为人的，所以特意打电话来表达一下他的关心和问候。 路婷婷的这个手机号是私人的，存的大部分是圈外人的联系方式。少少几个工作伙伴，都是她认为算得上是朋友，才和对方互换了手机号码。结果她被舆论攻击，到目前为止，只有黎歌给她发来了短信。 路婷婷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盯着短信内容看了好一会儿，犹豫着给他回复：没事，我还好。 下一秒，黎歌又打来了电话。 她只好滑动接听。 “婷婷。”黎歌的声音听上去比她都发愁，“你在哪儿呢，g市吗？” 显然他也观看了那段视频，并且认出了视频的发生地点。 “谢谢你啊，黎歌。”她没有正面回答，客气的道谢，“我真的还好。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可以跟我发牢骚的。”黎歌的语气满满的关心，“说起来，怎么熠星还不发申明？任由你被这么污蔑吗？我在微博里支持你了。只可惜我人微言轻，没什么效果。” 路婷婷心里到底多了一丝暖意：“这些事，我经纪人都会处理的。” “我听说你的经纪人挺厉害的啊。怎么这回一声不吭？” 老赖啊…… 路婷婷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她想起老赖进卧室前，扔下的一句话：你如果连默认都做不到，那就趁机退出歌坛吧。 她知道老赖刀子嘴豆腐心，生气归生气，肯定已经出手替她擦屁|股了。至于为什么他不对媒体发声……老赖是在逼她点头呢吧？ 可是如果平息事端的方式，是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韩嘉树身上……路婷婷觉得自己简直逊毙了。 “婷婷？婷婷？” 黎歌的呼唤拉回她的思绪。“是不是太累了？怪我，还打电话骚扰你啊。”他很是歉意，“你休息吧。说不定睡一觉醒来，那么黑你的人就偃旗息鼓了。换一个角度想，你红了，才会有人黑你嘛。像我这样的，求人家黑，说不定都被斜眼鄙视。哈哈哈。” 路婷婷被他的自嘲逗得笑起来。 “等这件事过去了，出来聚一聚？” 他的邀约一直都很诚恳。“这么多年没有见了，真的蛮多话想聊一聊的。”他又开启自嘲模式，“其实呢，主要是我在g市人生地不熟，想来想去也只认识一个你，所以实在忍不住想骚扰你啊哈哈。” 路婷婷觉着，是不是自己被小萌念叨多了，才总会觉得黎歌别有居心？ 想起自己当初刚来g市，只认识老赖一个。有时候想出去透透气逛逛街，翻遍通讯录，也找不到可以约的人。虽然老赖对她很是照顾，但毕竟他手下有好几个艺人，而且也只是她的经纪人。那种孤单，只有离乡背井的人，才深有体会。 黎歌大概也和她当初的情况类似吧。 路婷婷犹豫了片刻，才蛮认真的应了下来。 这边，小萌十分迅速的完成了截图及马赛克，才上传到论坛帖子里和微博上，q|q群里又炸翻了天。 【saki】：（震惊的魂飞天外脸）快去看微博大v“将八卦进行到底”的主页！ 小萌立即去刷微博。 “将八卦进行到底”新上传一张长微博图片，内容居然是韩嘉树的微访谈。 小萌目瞪口呆状。 这位王子两个多小时前还和她婷婷姐在一块儿呢，这访谈做得也太迅速了，不会真的是借婷婷姐来炒作吧？ 小萌胆战心惊的点开长微博。 和一般的访谈不同。沈才俊对韩嘉树的访谈，所提的问题并不多，但几乎每一点都是广大八卦爱好者们感兴趣的内容。韩嘉树的回答也很有意思，简洁明了，直达要点，有效信息简直铺天盖地。 然而并没有包括对今天曝光的恋情的回应。 小萌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发现……真的没有！ 这不科学啊！ 作为男主角，他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婷婷姐吗？上一回，婷婷姐只是被雪漫的水军间接摆了一道，他都站出来了，这回的情况比上回更严重，他居然选择不作为？ 【saki】：我的天哪！（岳云鹏脸） 【c.y.t】：我的天哪！（岳云鹏脸） 【万年潜水】：我的天哪！（岳云鹏脸） 【萌萌哒萌萌】：我的天哪！你们到底在惊讶什么？（岳云鹏脸） 【一块红烧肉】：秒拍视频！ 小萌重新刷新，才发现在长微博之后2分钟，“将八卦进行到底”又上传了一段秒拍视频。 视频的主题是访谈花絮。 采访者和被采访者都仿佛镜头不存在，很随意的交谈。 一开始都是废话，高|潮在1分35秒。 沈才俊突然发问：“所以你是和路婷婷在交往？” 韩嘉树仿佛有些意外，略微一怔，过了片刻才反问：“你的团队不是已经下了结论了吗？” 沈才俊打起哈哈：“那都是推测、推测。” “是吗？”韩嘉树一挑眉，似笑非笑，“既然只是推测，那我就得请你们高抬贵手了。要是把她吓跑了，我追不到，势必要找你们负责的。” 【深度宅】：嗷嗷嗷~~王子男友力max！ 【小情歌】：嗷嗷嗷~~被秒出一脸鼻血！ 此处可以省略一堆花痴姑娘们的舔屏行为。 小萌简直无法形容她此刻的表情和心情，直到视频自动播放第三遍时，她才默默的在心底念了一句：卧|槽，太帅了！ 果不其然，#韩嘉树表白路婷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上了话题榜第一，不动声色的将路婷婷的负|面话题压了下去。 韩嘉树的粉丝们表示刚单恋即失恋，心痛的同时，又纷纷倾倒在偶像的敢作敢当之下。 虽然路婷婷一方还没有露面回应，但微博小号的甜蜜互动，已经从侧面证实了两个人的关系。粉丝们脑洞大开，将这对新诞生的cp冠上了“家（嘉）庭（婷）组合”的昵称。 在赖樊川的造势和韩嘉树的声明下，事态总算得到了控制。 不过路婷婷的声誉还是受到了影响。 依然有黑子执着的在路婷婷的官方微博下骂着难听的话。 小萌安抚路婷婷：“红了才会有人黑，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红大紫’。” 路婷婷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还有，姐，你打算和老大冷战到什么时候？” 路婷婷呵呵一声笑：“哪里是我和他冷战？分明是他在惩罚我。” 收拾完这一摊子，赖樊川又飞去陪白露录真人秀了。 小萌却同情赖樊川：“你都不备案一下，偷偷谈恋爱，还被媒体先爆出来，搞得我们措手不及，老大生气一下也是应该的嘛。不过……”她画风一变，一脸花痴，“考虑到对象是韩王子，你把持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果然颜既正义。 路婷婷冷哼一声，突然贼笑：“既然如此……放我去见韩嘉树，好不好？” “不行，老大交代了，你不把新专辑的曲目完成，就不准放你出门。”小萌艰难的拒绝了。 “可是恋人之间如果不时常见面的话，感情会转淡的。”路婷婷抱着小萌的胳膊撒娇，“那是韩嘉树诶~~很多人虎视眈眈的~~” 路婷婷的乌鸦嘴，有的时候，那是相当的灵验。 26.第 26 章 合作过《说了再见以后》，雪漫撇开她的专属团队，又一次找到李蔷工作室。 其实作为天籁一姐，她手里有大把的资源等着被挑选，完全不需要执着于一首电影主题曲。虽然这首主题曲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但更多的，恐怕是心有不甘。 这次和李蔷工作室合作制作的同样是一部电视剧的歌曲。据说是一部古装年度大戏，耗资巨大，制作精良。主题曲《潇潇雨》还是为雪漫量身打造。 录音过程很顺利。 结束后，她邀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地点还是选在小榕庄。 九九归一包厢。 作为这场饭局的庄家，雪漫表现得既客气又大方。招呼了一圈，她状似不经意开口：“怎么都不吃呢，嘉树哥？”又特意转动转盘，“尝尝这道鱼，蛮新鲜的。” 韩嘉树道了谢。 他依旧不太习惯这种饭局。男士们非得拼一拼酒才算好兄弟。女士们则相当克制，生怕多摄入一点卡路里，回去又得跑上三千米。 也只有路婷婷那个吃货，一见好吃的就忘了智商。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喜欢和吃货一起，至少吃得香。 梁立柏当着大伙儿的面，同韩嘉树开起玩笑：“上次吃饭，你是不是故意和路婷婷同一辆车？” 黄伦暗中踢了一脚梁立柏，生硬的转移话题：“这鱼确实不错。” 雪漫轻笑出声，意味不明的赞了一句：“你真有意思，黄哥。” 黄伦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看样子，你们和婷婷也在这儿吃过饭啊，梁哥？”雪漫轻描淡写的瞥一眼梁立柏。 “没吃成。”梁立柏喝一口啤酒，准备继续往下说，才想起那会儿正是雪漫和白露同时爆负|面的时间，硬生生止住了，又拿韩嘉树当话头：“所以你真的在追求路婷婷啊，嘉树？” 韩嘉树微微蹙眉，下一秒又恢复常色。 不过他并没有回答的意思，象征性的抿了口啤酒，笑不及眼底，并不作声。 雪漫娇嗔一声：“梁哥，你也问的太直接了。” 梁立柏仿佛才意识到不妥，嘿嘿笑了两声。 “嘉树哥真是好眼光。”雪漫漫不经心的剥着一颗花生，“婷婷是个好姑娘呢。上次我在spa馆，多亏她仗义帮忙。”她将剥好的花生放在碟子里，又取了一颗花生剥起来，“过几天我生日，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到大家，参加我的私人party？” 梁立柏立即拉着黄伦答应下来。 韩嘉树还来不及表态，就被雪漫的一句话堵住了嘴。“我也邀请了婷婷哦，嘉树哥要不要和婷婷一块儿来？” “就是，正好一块儿。”梁立柏帮腔。 正好李蔷从洗手间出来，笑着问：“聊到什么话题了？” 雪漫将剥好的一小碟花生放到李蔷面前，笑意盈盈：“聊到……李老师喜欢吃花生的话题。” “哎哟，女神给我剥花生，说出去，太有面子了。”李蔷将受宠若惊演绎的惟妙惟肖。 场面更加融洽。 韩嘉树不禁在心底感叹：这可比他的姑娘会做人多了。怪不得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好人缘。不过……算了，他的姑娘，再傻乎乎，也是他的，只能接收了。 饭局结束，韩嘉树因为要等专车，示意大家不用等他，可以先走一步。 雪漫一开始就发现韩嘉树是专车接送，只以为他是刚回国，还不习惯自己开车，于是礼貌邀请：“嘉树哥不嫌弃的话，坐我的车吧。” 韩嘉树第一反应是婉转拒绝。 雪漫抿着唇轻笑：“嘉树哥这是怕婷婷误会吗？这样好了，下次碰见婷婷，我帮你解释清楚。” 被当众调侃，韩嘉树略微尴尬。 “走吧~”她跺跺脚，撒娇，“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梁立柏有点吃味：“哎，嘉树不坐，我坐啊。” 李蔷没好气：“你蹭车去了，谁给我们当司机？”然后示意黄伦，“拉走，拉走。” 包厢里只剩下韩嘉树，对着雪漫和她的助理。 雪漫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助理。 后者立即道：“我去看看车开到楼下了没有。”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得没了身影。 雪漫看向韩嘉树，有些无可奈何的笑：“这孩子，做事情总是这么着急。” 那是别人的助理。韩嘉树不予置评。 雪漫不以为意，依旧含笑建议：“我们再坐会儿吧？这么站着，有点傻呢。” 五分钟后，韩嘉树惊讶的发现，他怎么就和雪漫面对面坐着开始喝茶了呢？ 雪漫低垂眼眸，认真的在为韩嘉树沏一杯普洱。 她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和目前的局面非常满意。 沏好了茶，她端端正正的将茶杯放在韩嘉树面前。 韩嘉树有点哭笑不得，忍不住道：“你这个样子，总让我觉得自己成了教导主任。” 雪漫被逗得咯咯笑。 “我有看过嘉树哥参加肖邦比赛的视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说太精彩了！是我听过的最棒的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 这样的赞美，韩嘉树并不陌生，甚至比这个更露骨更夸张的吹捧，他都经历过，所以只是微微笑。 “我有个不情之请，特别希望嘉树哥能答应我。”雪漫看上去有些紧张，绞着手指头，语气恳切，“嘉树哥，你答应我好不好？” 韩嘉树失笑：“你都没有说是什么事，让我怎么答应？” “那我不是怕我说出来，嘉树哥就不答应了嘛。”雪漫撒娇，“你先答应嘛，好不好？” 韩嘉树却觉得尴尬，避开雪漫的目光。 雪漫轻|咬下唇。 将不快压在心底，她依旧笑得自然甜美，双手合十：“我是想请嘉树哥在我生日party上弹钢琴。就一小段，拜托~” 韩嘉树一怔。 雪漫立即察觉到了，摆出更加哀求的姿态：“可以吗？求你了，嘉树哥~” 韩嘉树几不可闻的叹息：“对不起……” 他的解释被手机来电打断。 不用看屏幕都知道是路婷婷，因为铃声是属于她的专属设定——她的首支单曲《听风》。 “亲爱哒。” 一接通就传来路婷婷甜腻腻的声音。 韩嘉树完全能脑补她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给他打电话的场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吃饭了吗？” “必须吃了。”她有点哀怨，“我等会儿要出门呢。” 韩嘉树揶揄她：“昨晚上通电话时，因为被关禁闭而不开心的人是谁？” “你是不知道我被放风的原因。”路婷婷撅嘴，“我要去公司，恭迎老赖大人的回归。”她真是说不出的郁闷。“我都快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 “你这记忆力也太差了一点儿。”韩嘉树眼底笑意更深，“才几天功夫。” “难道你不知道有个词儿，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嘤嘤嘤，嘉树哥哥你不爱我了，你都不挂念我。” 要不是顾虑面前还有外人在场，韩嘉树真是要大笑。“别闹。” “哪里闹啦？人家这么憋屈，都不安慰安慰。”路婷婷撒完娇，自己先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最后破功失笑，“不玩了，不玩了。这画风太清奇，我hold不住。你在做什么呢？” “在外面……有点事。” 第六感告诉韩嘉树，不能让路婷婷知道他和雪漫在喝茶。 雪漫却不给他隐瞒的机会。 “是婷婷吗？”她的表情很是无辜。 音量并不高，但出于职业的本能，路婷婷敏感的察觉到这一道额外出现的似曾相识的女声。她微微眯眼：“你和谁在一起？” 韩嘉树突然觉得头疼，：“……雪漫。” 路婷婷磨刀霍霍：“你和她、单独、俩个人？” “……很多人一起吃个饭。”就凭韩嘉树为数不多的哄女孩子的经验，他也知道这个话题不宜深入。 然而雪漫又一次不动声色的灭掉了他的打算。 她抬高音量，甚至上身向韩嘉树微微倾斜：“婷婷，收到我派人送去的邀请函了吗？” 韩嘉树无可奈何的摁了免提，然后扭捏的往后挪了挪。 路婷婷的语气很是轻快：“收到啦，雪漫姐。” “到时候你和嘉树哥一起来啊。” “好的，好的。”路婷婷的声音完全听不出一丝愠怒。“你们还在吃饭吗？那我就不打扰了。” “没有，我和嘉树哥正在喝茶，随便聊聊。”雪漫轻笑，半真半假问，“不介意吧？” 路婷婷呵呵两声，不做正面回答。 “你别误会哦。嘉树哥心里只有你。”雪漫和路婷婷对话的同时，抬眸看向韩嘉树，俏皮的眨眨眼，“我们出来吃饭，嘉树哥都不肯坐我的车，还是我三请四请才勉强同意呢。听说你们也曾计划在小榕庄吃饭，嘉树哥二话不说就上了你的车。这一对比才明白差距啊。” 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然而并不能发现哪里不对。路婷婷默默在心底念了句：卧|槽，只能继续呵呵呵。 雪漫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带来的尴尬：“我正拜托嘉树哥一件事。嘉树哥似乎不太乐意呢。婷婷，你帮我说说话，行不行？” 路婷婷明显觉得自己段数不够：“呵呵呵呵，雪漫姐太客气了。” 雪漫不给她拒绝的时机：“我想邀请嘉树哥在我的生日party上弹一小段肖邦协奏曲。你说，可不可以？” 路婷婷愣住了。 她是真没想到雪漫提的居然是这样的要求。 “对不起啊，雪漫姐。” 路婷婷依旧客气。 雪漫却听出她语气里多了一丝冷意。 “他答应过我，以后只给我一个人|弹钢琴。” 路婷婷的话让雪漫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韩嘉树，脱口而问：“所以你在访谈里说的都是真的？以后完全不再公众场合表演了吗？”在得到韩嘉树肯定的答复后，雪漫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你就为了，追求一个小丫……姑娘，放弃自己的职业生涯？” 路婷婷表示她被忽视了所以很不痛快，呛声反驳：“他现在的职业是音乐制作人。” 韩嘉树对路婷婷的话深表赞同。 雪漫简直不能理解这两个人的脑回路。音乐制作人算什么？职业国际钢琴家才是荣耀所归好么！她被打击得太深，以至于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韩嘉树抓紧机会，也不管雪漫那个一出门就消失不见的助理，客客气气道了再见，快刀斩乱麻的结束这场莫名其妙就发生了的喝茶时光。 通话还没有中断。 韩嘉树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同路婷婷汇报他的地理方位。 路婷婷冷哼一声：“你还知道离开啊？” 果然。韩嘉树苦笑：“我真不是故意的。”他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自己刚才怎么就被雪漫牵着鼻子走了。 要是故意的，那还了得？路婷婷在沙发上打滚。她才没看牢几天呢，就有人粘上来了。“都怪你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还嫌弃上了？ 韩嘉树只能使出杀手锏：“《亲爱的你》已经定档了，暑期档，还有半个多月就上映。” 这个话题够分量。路婷婷的注意力顿时转移了。 “制作方肯定会邀请你参加首映式。”韩嘉树顿了顿，“我也会参加。” “真的吗？真的吗？”路婷婷的声音很是雀跃。那就意味着，连老赖都不能阻止她和韩嘉树见面！ 韩嘉树松了口气。 很好，安抚女票技能get。 27.第 27 章 小萌觉着吧，要完成婷婷姐和老大的和解任务，道路漫长且艰难。 办公室里气氛诡异。 赖樊川和白露隔着办公桌，交谈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一个表情轻松，一个语笑嫣然。 路婷婷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玩手机，好像一点都不介意自己被忽略。 小萌陪路婷婷坐着，几不可闻的叹口气。 半个多小时后，赖樊川才结束和白露的谈话：“既然你也同意，那目前先这样安排。回去休息吧，累了那么多天，最近正好调整一下。” 然后将文件夹交给白露的助理林优：“列一张时间表，把合同拿去法务部备案。” 这一对的表现，明显比现场另外一对要让他省心很多。 赖樊川扫过依旧将头埋在手机里的路婷婷，不自觉蹙眉。 白露自然留意到赖樊川的神色变化。 她有些幸灾乐祸。 路婷婷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她就是在深山里录真人秀都能听到周围有人在议论，想不关注都难。 事态发展得迅速，平息得也快，看上去路婷婷的知名度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可是在白露看来，最大的得利人分明是那位回归的钢琴王子韩嘉树。 白露自然听说过这位国际著名钢琴家。可是再光芒万丈的人物，消失在公众视线这么多年，基本等于从头再来。这个圈子瞬息万变，新人辈出，如今还记得他这号人物的小年轻们，恐怕是没几个的。 哪怕他才华横溢，并有影后提携，要熬到曾经的高度，难度系数也不小。 可是一场绯闻下来，立马成了热点人物，并且形象特别正面，爆棚的男友力更是圈了无数的少女粉。 反观路婷婷，先是被人黑出了翔，虽然逆转，还是免不了形象受损。 而且赖樊川一直不喜欢手下的艺人用绯闻炒作。这种提升知名度的办法，功效一时显著，可是长远了看，大部分都是得不偿失。 路婷婷的肆意妄为，看样子终于惹恼了赖樊川。 小丫头不珍惜，非要把一手好牌打烂，谁也拦不住啊。 白露乐得看好戏。 不过赖樊川一贯的宠路婷婷，也不知道这场气会生到什么程度。白露当然希望赖樊川就此放弃路婷婷，不过看样子是不大可能。 她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所以一脸歉意：“对不起啊，婷婷，让你久等了。” 路婷婷终于抬头，答得漫不经心：“没事儿，白露姐，我现在闲的很。” 白露调侃：“真的吗？难道不是忙着谈恋爱？” 路婷婷只一挑眉。 白露立即结束这个话题，笑意盈盈：“那我先走一步啦。” 便带着林优离开办公室。 路婷婷对着白露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赖樊川冷哼一声。 小萌一早打好了腹稿，立即端正姿势，表情严肃，认真求教：“老大，再两天是雪漫的生日party。她给咱们送了邀请，怎么办，要不要参加？” “当然要去。”路婷婷冷笑。她原本是不想去的，可上午的电话里，对方都下了战帖，她必须得接啊。 “就凭你的双商还想去参加鸿门宴？那可是人家的主场，你拿什么和一堆女人勾心斗角？”赖樊川毫不客气的吐槽，“正好我给你接了一个音乐节的现场活动。就拿这个做借口吧。” “啥时候接的活动？”路婷婷急了，“为什么之前一点通知都没有啊？” 赖樊川当然不会告诉她，这个活动是一早给白露接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在探险真人秀播出之前，赖樊川都不打算让白露和媒体直接面对面。不过这个机会，他还是不太想放弃，所以和组织方商量后，临时换成了路婷婷。 他直接无视路婷婷的提问，交代小萌：“你等会儿就去官博上发一条预祝雪漫生日快乐的内容，态度要特别真诚，关键是表达出不能参加的歉意和遗憾。” “赖樊川！”路婷婷冲到他面前，一拍桌子，“你能不能安排之前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之前对着白露，他倒是有商有量，轮到她了，就变成独断专行。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赖樊川看向她，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你这种完全没有判断能力的脑子，还是省省吧。” 路婷婷好一会儿才哈、哈两声笑：“你要不要这么看不起人啊，老赖？” “我实事求是。” 赖樊川继续补刀，“而且你别忘记，我负责代理你的一切活动，只要不涉及违法犯罪，都可以替你全权做主。” 路婷婷被打击得差点倒地吐血。 小萌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你们能别这么幼稚吗？一见面就吵架有意思吗？” 办公室里一瞬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迎接两道目光的注视，小萌扯出皮笑：“我去给你们泡茶。”然后一溜烟跑掉了。 留下赖樊川和路婷婷面面相觑。 过了几秒，路婷婷心虚的避开赖樊川的视线，假装看天花板。 见她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赖樊川反而没气了。想想自己居然没克制住脾气，跟一个小丫头争执起来，也有点哭笑不得。 “你真的很想去参加那个生日party？”他放缓语气。 路婷婷吱唔着答不出来。 她总不能告诉老赖，她是担心韩嘉树去参加party，被雪漫钻了空子吧？除非……韩嘉树也不去。可是现在她就开始管东管西，会不会引起偶像的反感？ “你和雪漫不是一路人，你也用不着巴结她。”赖樊川耐着性子，“以后你还会和她在不同场合碰面，只需要维持面子情就可以了。” 路婷婷低眉顺眼，不吭声。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听进去了。”赖樊川有点头痛，捏了捏眉间，“音乐节上肯定会有媒体问到你和韩嘉树的关系。你什么都不用回应。” 路婷婷继续保持沉默。 总算没有一提韩嘉树就跟他翻脸，赖樊川的心里终于多了几分欣慰：“音乐节的注意事项和演唱曲目，我都会发到你的邮箱，等会儿你仔细看看。还有，是不是应该去练练歌？你自己老实说，最近是不是一直在荒废？” 这是变相的谴责她只顾着追男人。 路婷婷吐吐舌头：“晚上就去练歌房。” 赖樊川满意的点点头。 路婷婷一直留意着老赖的情绪变化，斟酌着开口：“老赖，你能不能……把那本书还给我？” 她就见着赖樊川眼底一沉。 路婷婷只觉得憋屈：她刚才都表现这么听话了，还不能让老赖满意么？她忍不住嘟囔：“怎么说也是私自拿了我的东西……” 音量不高，恰恰能让赖樊川听个隐约。 赖樊川一挑眉。 不用听明白，他也知道路婷婷嘀咕的不是什么好话。 他冷笑：“难为你刚才拼了命的哄我开心。” 路婷婷垂着脑袋，不敢出声。 赖樊川怒其不争。 “路婷婷，我并非想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但你要知道，这个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好人。” “你以前应该只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吧？” “重逢多久？一个月有没有？” “我知道你一直关注他的微博，han.j.s的那个，但你能确定你所了解的是他的真实一面吗？” “你就那么肯定他是真心的，会无条件的对你好？” “他会不会利用你？” “你有思考过你和他的未来吗？哦，如果你只在乎过程，那我无话可说。” 他的质问一个接一个，几乎不给路婷婷回应的时间。 然而事实上，路婷婷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她张张嘴，最终还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愚蠢，让他一步成为如今最炙手可热的音乐制作人？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请他作词写歌？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是最新一任的‘国民老公’了？就凭他现在的人气，和他的颜值，分分钟可以进入娱乐圈去刷存在感。”赖樊川脸上的讥讽之色更甚，“用一个词来形容你，叫：神助攻。” “可是……”路婷婷委屈极了，“你原先不就希望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他的头上？后来他站出来表态，不是正合你意吗？” 赖樊川被这句话堵得，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韩嘉树的想法和行动确实和他不谋而合。可是他一点都不想感激对方。 一想到韩嘉树的正面形象几乎是他一手炒热，赖樊川就感到无与伦比的憋屈。 他的脸色太难看。 路婷婷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辩解：“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是相信他不会伤害我的。” 回答她的是赖樊川的似笑非笑。 僵持了好一会儿。 就在路婷婷整个人都开始局促不安时，赖樊川突然从抽屉里取出那本《简易五线谱入门》，甩手扔在桌面。 她反应不过来。 “以后被骗了，被欺负了，被劈腿了，被利用了，都别哭着回来找我。”赖樊川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神色疲倦，“从现在开始，作为经纪人，我只处理你的演唱事务。任何关于你感情的事情，我都不会回应，也不会插手。你好自为之。” 28.第 28 章 路婷婷没想到，再一次找到和韩嘉树见面的机会，居然是半个多月后在《亲爱的你》的首映式上。 不是她成了空|中|飞|人，就是他被邀请参加某某大会。 没有赖樊川阻止，俩个人反而没有机会碰面，只能靠手机维持联络。 路婷婷突然深刻的理解了为什么很多圈内情侣最后都因为聚少离多而分手：再这样下去，她觉得，就是不分手，她也有被撬墙角的危险。 所以当《亲爱的你》的首映式邀请函发到路婷婷手中时，她真是重重的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这一回两个人必须得见上一面。 小萌表示hold不住这种大场面，严肃申请不与参加。 最后是赖樊川从白露的mv拍摄场地连夜赶回，陪同路婷婷一起出席。 赖樊川帮她挑了一件国产高级定制，设计师是国内一位蛮有名气的服装界新秀，以风格变化多端著称，和赖樊川有私人交情。路婷婷这次穿的是一条夏季新款薄纱碎花长裙礼服，碎花的设计带一点中国风，十分空灵飘逸。 在这种女星们拼颜值拼造型搏出位的场合，路婷婷这种咖位，不需要穿着太高大上的国际品牌，以免破坏了大牌们谋杀菲林的企图，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但又不能太寒酸，让同场嘉宾及媒体笑话。 赖樊川的良苦用心，路婷婷琢磨了一晚上，才明白一二。 首映式放在g市的国际会议中心。 场外已经围了一堆的媒体——这都是不够资格，拿不到邀请函的。 场内观众区同样聚集了各种型号的长|枪|短炮——越是前排，说明该记者所代表的媒体平台越大牌。 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论资排辈。 现场众星云集。 影后执导的第一部文艺片，必须得有一票儿的大腕嘉宾捧场。 主演、主创、主唱就不用说了，制片人、投资方，甚至文艺机构领导，各种身份，纷纷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会议中心，甚至走出了电影节红毯的效果。 路婷婷虽然是主题曲的演唱者，虽然最近黑了又红、红了又黑也算火了一把，但在邀请嘉宾名单里，撑死是个三线小明星。 所以她的出现还不足以引起现场的骚|动。 不过她靓丽的五官配上长裙飘飘，还是仙出了一定的高度，吸引了不少镜头的流连。 从下车点到入场口大约五百米的距离，路婷婷必须独自完成。 赖樊川会在入场口等着她。 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她一路上都十分小心的注意着自己的仪态。 入行五年，她向来不喜欢参加各大颁奖典礼，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种场合太考验她的耐饥耐寒能力、踩高跷的平衡能力，以及见人说人话的情商能力。 只可惜上述各大能力，她的水平都处于中游甚至偏下。 今天的场合和颁奖典礼也相差无几了。 所以她认为自己紧张一下也是无可厚非。 “婷婷。” 有人在后面叫她的名字，语气很是亲切。 路婷婷的小碎步不由一僵。 她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了。 “婷婷，等等我。” 雪漫今天挑了一款红色抹胸修身长裙礼服，十分之显身材。长裙开叉很高，将她的优势——一双既长又白的大|腿——显露无疑。每一步都有无限风光。 路婷婷觉着，她要是个男人，这会儿必须得吹个口哨才算应景。 雪漫相当自然的挽住路婷婷的胳膊：“一起啊。”完全是不由分说的架势。 路婷婷只能微笑。 1+1大于2。两个美女，不同的风情，一样的动人，叠加产生的效果就是镁光灯比之前更加闪烁。 雪漫甜美的笑着，向两旁的媒体挥手示意，越走越慢，甚至停下脚步。 路婷婷也只能跟着停下脚步。 这么并肩一站，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就开始比较。 两个人身高本来差不多，只是雪漫今天穿了恨天高，路婷婷只选了普通的十公分细高跟。利用鞋跟的优势，雪漫妥妥的碾压了路婷婷。 路婷婷的长裙，走动的时候显得仙气十足，静止时倒是显不出特点。雪漫今天却是走熟|女路线。她挽着路婷婷的手，微抬下巴，摆出s造型，修身款礼服衬得她前|凸|后|翘，于是在气场上又妥妥的碾压了路婷婷。 路婷婷犹然不知。 终于走到入场口。 赖樊川看见路婷婷和雪漫居然手挽手走来，略一怔，随即恢复淡定神色，上前与雪漫招呼。 雪漫俏皮的眨眨眼：“别紧张，现在就把婷婷还给你。”边说边转身，握住路婷婷的双手，语带遗憾：“我一直盼着能在我的生日party上见到你，结果明明说好的事，你又放了我鸽子。” 赖樊川替路婷婷回答：“婷婷她也很遗憾。实在是太不凑巧了。活动是我接的，她不知情，没想到撞了日期。” “当然工作为重。”雪漫朝赖樊川微微一笑，再锁住路婷婷的目光，“我们来日方长嘛，不差一个生日party。我不怪你的。” 凭女人的第六感，路婷婷认为，雪漫的话必然藏有潜台词，可是她的智商实在体会不出来啊。 她只能笑得更加真诚。 雪漫娇嗔：“你不来，嘉树哥也不肯出现。你们俩要不要这么秀恩爱？” 路婷婷感觉自己笑的都快僵硬了，偷偷给赖樊川递了个眼色。 “入场吧？时间不早了。”赖樊川适时打断这场单方面发起的叙旧。 路婷婷叠声附和：“是啊，是啊，时间不早了。” 路婷婷的位置虽然不是前三排，却在中央，视野很不错。 相较之下，雪漫的座位就有点偏。 “嘉树哥真够偏心的。”雪漫半真半假抱怨，“我还以为我会和你坐一块儿呢。如今没办法了。” 路婷婷额头黑线，只能呵呵笑：“座次什么的，应该是首映式承办方安排的吧？” “你个小坏蛋。”雪漫居然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就不许我自欺欺人一下么？非得让我承认你比我重要么？” 路婷婷一直以为自己的撒娇功力已经算了得了。没想到在雪漫面前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她只能深深拜服。 赖樊川笑了笑，轻描淡写的道破真|相：“雪漫你也太客气了。你那个位置，前面可是制作单位和投资方。要不我们和你换一换？” 雪漫的眼底闪过一丝尴尬，迅速恢复常色：“哎呀，穿着高跟鞋走路，脚都有点痛了。我先过去歇一会儿。” 路婷婷巴不得她快点离开自己身边，当然她还不至于蠢到没救，含蓄得表达了依依不舍之情，才目送她离开。 见雪漫走远，赖樊川才压低嗓音问：“她找你做什么？” “我哪里知道？”要不是顾虑形象，路婷婷真想耸个肩翻个白眼，“莫名其妙叫住我，要我和她一起走。” 赖樊川若有所思。 距开场还有一点时间。 赖樊川已经留意到现场还有几位平常难得出来走动的大佬，不由佩服王薇薇的人脉和人缘。他阻止路婷婷准备落座的姿势：“和我去见见人。” 路婷婷乖乖点了头。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怕。 她不喜欢参加颁奖典礼的另外一个理由，就是每次出现在重大场合，赖樊川都会领着她去混脸。放下自尊、放下骄傲，谦卑的去拜见各路人马。真正有才华的前辈，她当然是真心实意的敬佩。可是同样有很多时候是要昧着良心夸赞。这也不算什么。她当然知道贵圈自有贵圈的规矩，那些肮脏埋伏在明面以下，因为有赖樊川替她遮挡，她才能假装看不见。 可是老赖最近越来越放手。 路婷婷拽住赖樊川的衣角，一脸的可怜兮兮：“你一定会陪着我的吧，老赖？” 赖樊川一怔，心底酸涩难辨：“是，陪着你。” 29.第 29 章 路婷婷有点心不在焉。 直至会场暗下灯光，电影开播，她都没有见到韩嘉树的身影。 明明昨晚上确认过，他不会临时不到场吧？鉴于这场首映式的特殊性，除非是不可抗力，他肯定要来替影后表姐捧场的。 路婷婷咬着下唇，莫名开始担心。 然而这种场合，手机不方便携带，想联系都没办法。她偷偷瞄一眼赖樊川。老赖当然带着手机，可是……还是算了吧，肯定被他鄙视。 路婷婷那点小动作的潜台词，赖樊川就是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余光里就见她一副坐不住的模样。 他到底没忍住，靠近她，低声告诫：“座位上长刺了？” 路婷婷立即挺胸收腹做标准坐姿。 “把你的魂收回来。”赖樊川冷哼一声，“回去要写影评的，好歹给我看明白讲的是什么故事。” “我知道的啦。” 她递过来的小眼神儿有些哀怨。赖樊川只当没看见：呵呵~灯光太暗，他get不到。 电影已经过半。 青春故事里该有的元素，都能在这部影片里找到。情节并不出格，镜头也不花哨，加上温情脉脉的配乐，应该能引起一代人的共鸣。之所以用“应该”这个词，因为作为一枚未经历过正规大学洗礼的青春美少女，路婷婷觉着，她只能凭想象，去感受影片里的校园情怀。 她左手边的位置始终空着。 谁啊，这么大牌？这么好的位置，居然敢放影后的鸽子？ 就在路婷婷偷偷腹诽时，一道人影悄然移动到她身旁落座。在路婷婷惊讶的表情中，韩嘉树忍不住轻扬唇角，趁着昏暗光线的掩饰，一点儿都不客气的捏了捏小女朋友的嫩手，先吃一吃豆腐再说。 路婷婷心虚的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边：老赖正捧着手机，好像在处理事务，没有注意她这边的动静。 还好，还好。 她咬着下唇，抑制不住微笑，轻轻回握住韩嘉树的手。“你怎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