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富贵闲农》 第一章 清明扫墓祭先祖 强忍着身体有如散架般的疼痛和不适,敖浩小心翼翼的在旁边树皮上用镰刀费力的砍了个记号,以免忘了来时的方向。 茂密的树林幽暗宁静,换到平时,任何一个到了一定年龄的农村男孩都不会犯怵。然而敖浩这刻却觉得阴气森森,作为一个久经考验的现代农村青年,本不该如此,是因为这里的树木太陌生、太粗、太高了,还是树叶太茂盛?又或者是是因为脚下的土地太绵软了? 都不是,而是因为刚刚发生在敖浩身上的事情太过离奇,太过不可思议,让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农历三月初六,今天是清明节,天气与往年的今天没有任何的不同,天空低沉阴暗,飘荡着牛毛般的细雨,远处的青山宛如在云雾之中,蒙蒙的露出点身影。 早上不四点多就起来了,做好该做的事情,简单的吃过早饭,不到七点敖浩和爷爷就迈上了扫墓的行程,路途遥远得赶早了动身。 在乡下习俗里,有很多的规矩,比如拜年,不分男女在大年初一的时候互相走动串门,但若是到了祠堂就不同了,女性是不能进祠堂给祖宗拜年的。清明扫墓也是这样,女性是不许去的,都是男性的事情。 一路上爷爷一如往年一样絮叨着祖上过去的事情,有辉煌、有没落,说到某些桥段的时候,笑声便随着牛毛细雨飘荡开去,大多数时候话语中却透着怀念和凄苦。敖浩扛着锄头,跟在爷爷的身后,锄头柄上挂着个盖着雨布的竹篮,篮子随着他的脚步晃悠着。为图行动方便敖浩并没有打伞,爷爷则撑了把黑色的雨伞。根据往年的经验,雨是不会一直下的,今天的雨注定要下下停停,一阵一阵的,也不会往大了下,只是这样润润的飘洒。 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在路上碰到二狗子一家,于是十几个人并着走了一段路,大家互相招呼着拉了下家常,就又分开了。扫墓是辛苦的事情,越是人丁兴旺的人家越是如此。葬在哪里都是有讲究的,请风水先生看过之后选块好地下葬是对亡者的尊敬。因此上下辈之间,或者夫妻之间坟墓也许会相隔很遥远,隔个山头很常见,相隔四五十里也并不奇怪。 像二狗子一家,他爷爷兄弟六七个,这要都照顾到的话扫墓起码得两三天的时间,而敖浩家则基本上属于一脉单传,扫墓反倒不是那么繁琐,父亲的坟算是最近的,就在黄牛岭的半山腰。 就这样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是到了山脚下,进了山蜿蜒的山路并不好走,雨不大更是将黄泥山路浸润的像浆糊一般,又湿又滑而且没走多远脚下就重了好几斤。好在不多时雨停了,上了山再往上走就好走多了,这里来的人少,山路也就被小草和苔藓占领了。确认这里的路好走了,爷孙俩稍事休息下,敖浩找了根树枝把两人鞋上的泥土弄掉,然后扛上锄头挂上篮子又抽出腰里的镰刀,这才上路。从这里开始他就要走在前头,负责开路。 山里的植物生长很快,丛生的灌木和蕨类植物总是伸出细嫩的小手意图将山路的存在掩盖。敖浩将碍眼的树枝等用镰刀清理掉,太滑的地方挖个小坑或者用树枝垫好。爷爷毕竟年纪大了走不了太快,刚刚好在跟在后面几步脚,看着前面的孙子爷爷老怀大慰,有力气、勤劳又孝顺的孩子总是会让老人喜欢。 很快也就到了地方,先把墓碑和碑前清理干净并整平,接着将坟上坟周的杂草清除,又用锄头在附近挖了新土盖在坟上,在坟旁再修好泄水的沟。爷爷则边摆放祭品边跟儿子唠家常:“伢媒?n都太咯,全瀑都有赐息,婷媒?n秀年?n考上咯太贺,祖样?s沾咯光些咯,今年?n看哒浩伢?n可以讨个?n老婆归来呀呗(孩子都长大了,全部都有出息,敖婷去年考上了大学,祖上也沾了光了,今年看浩伢子能不能讨个老婆回来)……。” 祭品很简单:碗装十几个艾糕团,一碗切好的五花腌肉,小半碗的白酒。敖浩铲好沟就过去将一沓子草纸在碑前架好点燃,鞭炮也点着甩到旁边去。等爷爷祭奠完,敖浩这才点好三根香双手捏着,恭恭敬敬跪在碑前磕三头:“爸,额涨太咯,老媒兔书咯钱额早丘总沛耽咯,屋里额外豆福,嗯丘放心,还有要保佑麻麻身体现康。(爸,我长大了,妹妹的读书钱我早就准备好了,家里有我照顾,您可以放心,还有要保佑妈妈身体健康)”礼毕,将香插在碑前。 爷孙俩在坟旁休息抽了根烟,眼看着草纸燃尽,将碗中的白酒洒在碑前,复又上路。继续开路,绕到山的另一侧,再过两个山头就到了奶奶的墓前,奶奶是八年前过世的。 雨又开始飘洒起来,拜祭完奶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敖浩的衣服全都湿掉了,都是路旁草木上的雨水蹭的,但并不会觉得冷,固然是身体强健,也是因为一直在前开路运动量大到出汗。爷爷则要好很多,身体外侧些许湿,裤管则是湿掉了,好在穿的也多些倒无大碍。 十二点半的样子,祖孙两人到了山脚下的河边,简单的吃过午饭,再顺河而上,此去要到神山。神山据说得名于山神,因为山上有座山神庙。又有一说,得名于山上的土,山上的土在本地称为观音土,半紫半白,白者如糯又叫糯米土,传说饥荒年月靠吃观音土活下来不少人,所以也被奉为神山。 这里的路是修过的,再也不是黄泥路了,走的人也多,有的地方甚至是用麻石铺就。路好走,加上老天怜悯收了雨幕自然速度就快了,在爷爷的唠叨声里两人很快就过了上游的木桥,转走马路又过了水坝,到了神山脚下。 山脚多生细竹、矮竹,往上则多杉树和油茶,其余树木零星生长,土质问题导致山顶茅草漫是。山神庙在半山腰上,高祖爷爷高祖奶奶的墓合葬在山神庙上面不远的地方。 山神庙有些破败,神像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徒留下残破的四壁和漏光的屋顶,只有那宽大的青砖还能显示出曾经有过的辉煌,要不是四周高大的树木为它遮风挡雨怕是早就不存在了吧。解放前族里还会派人来修葺,后来便少人来,破四旧没有被拆掉亦是万幸,现在几乎彻底成了山间休息所用了。偶尔有人来拜,也不是拜山神,而是拜庙后那颗树。 这是一棵柞树,直径约有半米,及地不足三米有断口焦黑如炭,枝干具是后长的,粗如小腿,细若手腕,全都长有尖刺,看得人头皮发麻。 陪爷爷例行的拜过山神,向上走了五十来米,就到了高祖爷爷的墓前。听爷爷讲敖浩祖上是本地的地主,不过却紧守族规,从不横行霸道,反倒乐善好施,所以解放后才没有被打成富农。 高祖爷爷的墓修的比一般的大,碑也是上好的青石,不仅高大宽厚,而且带檐雕花,同样青石的底座还一体雕了个香炉。 敖浩清理好碑前杂草正要动手清理其他地方的时候却被爷爷叫住了:“浩伢,俄老咯,雅不晓得还有几年歪头,有样东西要高得嗯些咯(小浩,我老了,也不知道还可以活几年,有样东西现在要交给你了)。” 敖浩被吓了一跳,赶紧道:“杯可能,公公嗯身体甘样好,肯定常面罢息(不可能,爷爷您身体这么健康,肯定会长命百岁)。”爷爷虽然今年七十九岁,可是身体很好,耳不聋眼不花,腿脚也方便,挑担粪都不成问题。正是这样忽然像安排后事般才吓道了敖浩,在乡下普遍认为,大多数老人可以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提前安排后事。 “能外得到就好哇,反正嗯雅太咯,早晚要高倒嗯手里(要是能活得到就好,反正你也长大了,东西早晚要交到你手里),”听孙子这样说,爷爷倒有点高兴,一边指点着说:“蝈来,从甘?n相哈挖(过来,从这里往下挖)。” 敖浩不敢再说,依着指点在香炉前顺着碑的底座往下挖,到了碑底有个十几公分的凹槽,然后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牛皮纸包来交给爷爷。 爷爷接过纸包,只是用手捏了捏,就又递给敖浩,神色肃然:“收好来(好好收起来)。” 敖浩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也郑重的接过,揣到外套内层的口袋里。 看着孙子好好的收起东西,爷爷这才道出,原来这是祖传宝玉,从迁到这里的时候开始一代代传下来的,竟然有上千年了,至于这之前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传说祖上有人偶然救了被贬的东海龙王,于是东海龙王就赠了三样宝物作为报答。一个是夜明珠,拳头大小,每到月圆之夜便会豪光大放。一个是“定海神针”,名字是后人取的,非金非木,一人来长,手臂粗细,周遭百米之物水火不侵。最后就是这方宝玉了,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人知道有什么用处。 三样宝物如今就只剩下宝玉还在,夜明珠是被盗了,定海神针是被抢了,而宝玉名声不显得以保存。特殊时期的时候,爷爷生怕宝玉有失,连夜埋在了石碑下,之后便一直没有取出来,族里人到现在都以为宝玉在特殊时期的时候被毁掉了。 敖浩听得震惊不已,所谓的夜明珠如何说不上来,丢失太早,可定这海神针的传说却说的是近代民国的时候,族里因为有人得罪了军阀,被人带兵包围宗祠,扬言要火烧祠堂,可是却无论如何都烧不着。后来这个军阀得到一个姓李的人点拨,就派兵进去抢了定海神针出来,这才能点着火烧了祠堂。 两人拜祭完刚要走,却猛然下起大雨来,雷声隆隆炸响。 第二章 山神庙里遇惊雷 天气忽然变化,暴雨如注,祖孙两人赶忙往山神庙赶去,本以为今天会像往年一样的天气,敖浩更是连雨具都没带。 匆忙之下,爷爷滑了一跤,敖浩在前面急忙去扶,总算止住了继续往下滑。而敖浩则被爷爷下滑的冲力撞到,没有稳住身形,斜斜的摔到路旁的灌木上去了。 合着该他倒霉,这路旁的灌木不正是刚才他在前面开路刚刚被镰刀修剪过,这可真是一报还一报啊,修剪过的树枝很锐利,立刻就将他身上划出许多道伤口。右手掌上却是因为在地上撑了一下,刮伤好大一片,血水淋漓的。好在看着虽然惨,但这对山里孩子来说都是小伤,完全就不是个事。 祖孙两有点狼狈的来到山神庙,两人不仅全身都被雨淋湿了,衣服上还有好些泥水和苔痕,敖浩更是衣服破了好几处,有的地方还渗着血。 雨下得这么大,下山暂时是不可能的,只能等雨停了再说。仔细的检查了下,爷爷刚才摔那一跤,一点事都没有,他这才放心,又帮着爷爷把衣服上的水拧掉。 敖浩搬了几块青砖叠好,让爷爷当凳子坐,自己则把锄头往庙门口地上一摆,一屁股坐在锄柄上。 雨越下越大,天空阴暗得有如夜晚,雷公不断的咆哮,时近时远,电母也不时的在天空奔驰,甩下一片片闪耀的光芒。看这架势,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啦,只能是希望快点停下来。 掏出自己去年年底买的便宜手机——红米,还好没进水,看了看还不到三点呢,为了打发时间,敖浩和爷爷唠起了嗑,还主动的问起祖传宝玉的事情。说起来东西拿到手里还没看过呢,请示了爷爷后,敖浩把牛皮纸包取出来打开,借着手机的亮光仔细的看。 这是一枚古玉螭龙佩,直径大概有五公分,一公分多的厚度,呈圆形,中间有一个不到一公分的圆孔。黑白两色,黑的地方暗青,白的地方乳白,只是色泽略显暗淡。浮雕螭龙一条,身形流畅首尾相接,龙身上阴刻有云卷纹,线条很精致。可能是汉代的,敖浩如此判断。 把玉握在手中,手感并不是很好,大概是埋藏时间过久的原因。想起玉有养玉的说法,敖浩就没有再把玉收起来,而是拿在手中摩挲。中间敖浩时不时的伸手出去,感受雨势的大小,手上的血痂被雨水冲散再结痂再冲开,如是多次后伤口被水泡得发白再也不流血了。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雨依然没有变小的打算,敖浩止了话头,开始在庙里踱步,脚步却有些沉重。他这是开始着急了,时不时的踱到庙后向柞树祈祷,心里把东西方的神佛拜了个遍。 爷爷毕竟年龄大了,免疫力是不能和敖浩比的,穿着只是拧干水的半干衣服,难保不会醒出病来。这年头的老百姓是病不起的,医院那就是无底洞啊,当然了,敖浩不是怕花钱,家庭虽然不富裕,但该花的钱也绝不会吝啬。只是爷爷交托传家宝玉的事情让他很是在意,这个时候万一病了指不定会怎么样。 这里就不得不说下敖浩的家庭状况了 姓敖,名浩,字积文。在现今这个社会,有字的年轻人可不多,这里的有不是指有没有的意思,而是知道不知道自己有字,平时会刻意的去向人介绍:本人某某字某某。敖浩就是这样,这字是记在族谱上的,自从知道自己的字开始,他就会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刻意的这样,尽管常常落个“文文”这样女性化的小名。 父亲在他5岁的时候意外心梗去世,妹妹则小他三岁。 母亲是个勤劳乐观而且孝顺的人,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拉扯兄妹两长大,还要照顾爷爷奶奶,殊为不易,要知道在农村“改嫁”是很普遍的事情,不为其他,只是为了孩子生活好些而和他人搭伙过日子。就凭他母亲的勤劳,这样买一送二的买卖,愿意接着的人在他们那十里八乡大有人在。 奶奶却是个很封建的人,执拗的认为是妈妈克死了父亲,所以对母亲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常常因为一些小事故意刁难。但敖浩的母亲都是逆来顺受笑脸相迎,从来就没有埋怨过。 爷爷算是传统的人,认为好男儿要有一技傍身,别看祖上是地主,爷爷却是个篾匠,本地特产毛竹,做个筐,编个篮子实在是简单不过,竹凳、竹椅、竹床更是不在话下,只要能用竹子做的东西就没有不会的。小时候还给敖浩做过竹弩,威力相当大,不是现在的玩具枪可以比的。只是也会常常唠叨,都是自己家把母亲给耽误了,也不知道是祖上积了几辈子的德才换来这样一个好儿媳。和村里的其他老人聊天的时候一旦提起儿媳就满是自豪的神色。 山村人都是在地里刨食,可是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却换不来几个钱,正所谓靠山吃山,就连家里养的笨狗都知道这个道理,偶尔都能去叼个兔子回来,就更不要说人了。农闲的时候,山里总是不缺母亲的身影,春笋、杨梅、金银花、茶子、山药、猕猴桃等等这些都是家庭的重要经济来源,可是大山有大山的学问和危险,哪里的杨梅最好吃,哪个地方的金银花开了,土地下的冬笋在哪个位置,看上去相同的草到底哪棵草才是真正的草药,这都是学问。竹林里飙飞的竹叶青,草丛里盘踞的棋盘蛇,横冲直撞的野猪,这样的危险该如何应付?只有懂得大山的人才能得到大山的馈赠。 也正是这样的辛苦、勤劳和智慧撑起了这个家,也许正受到母亲这样的熏陶造就了现在的敖浩。 现年22岁的他高中毕业后就辍学了,年纪不大却已经有多年的工作经验,打7岁就开始“做生意”,虽然是生活所迫,但农村的孩子早当家,更加不用说他这样的单亲家庭,早早的担起家庭的负担也就不足为奇了。小时候上山放牛砍柴,打猎,采野果、挖山菜是他放学后的课外实践,地里的农活更是不能落下。高中开始就在县城里,离家太远,所以只能在寒暑假才能帮得上忙。妹妹到了上高中的年龄,所以品学兼优的他选择了辍学,不想离家太远就去托人考了个民办教师,在村里的小学教书,空闲的时候就去代替母亲摆摊卖菜。 劳动帮他练就了强壮的体魄,小生意却让他学到了精明。 他总是能很果断的做出正确的决定,今天也不例外。 雨一直在下,雷声还很密集,闪电也还在刺破天际。看情况,今天这雨很可能都不会停下了,爷爷这边拖得越久就越可能生病,所以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打算和爷爷立刻下山,虽然有些危险,但经过大雨的冲刷,山路反倒不怎么滑了。到了山下就更加的没有问题了,同时通知母亲熬好姜汤,备好衣物和雨衣过来接应。 站在柞树前想好了这些,他就立刻从左边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妈妈的电话。母亲接了电话,也很着急的问是不是淋了雨了,现在在哪里赶紧回来,家里熬好了姜汤。敖浩则把情况告诉母亲,说自己和爷爷在山神庙,但是衣服全都淋湿掉了,怕久了爷爷会生病,所以打算冒雨下山当正要说让母亲带东西过来接应的时候,一道闪电划破了苍穹。 敖浩不会想到右手摩挲的古玉正在融合他的鲜血,他万万没有想到被雷劈过的柞树再次被雷劈中的几率竟然会这么高,也没有去在意自己离这棵被人膜拜的“神”树只有不到三米,更不会留意手机接受信号的时候打雷是多么的危险。 所以在这一切的机缘巧合之下,敖浩见到了有生之年最为惊人的一幕。这道闪电正好打在柞树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刻在敖浩的眼中似乎过无比的缓慢,他分明看见蓝白的光像蜗牛在向前爬。又好像过得无比的快速,他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仿佛闪电在这一霎那有了生命,它从现有的世界,跳入到了敖浩自己独有的世界,这是一副很难形容的奇景,而且只有他才看见的奇景。 闪电从接触到柞树的地方开始向四周一点点的蔓延,蓝白色刺眼的光芒犹如流水一般流淌,流过树干,流过树枝,流遍大树的全身,终于柞树仿佛是沐浴在了神光之中。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后柞树可能是无法容纳如此之多的闪电,光芒从所有树刺中激射出来,千百万道蓝白的光束在空中交错纵横。这就好比是一枚烟花飞行到高空猛然间盛开,无比的绚烂。 这是多么的美丽而又恐怖的场面啊,要知道闪电的能量是无比巨大的,瞬间能量甚至可以达到百亿千瓦,如此之大的能量通过树上的刺激发出来,这俨然就是千百万道激光啊。 所以敖浩小朋友完全惊呆了,脑海一片空白,无法做任何的思考。 就在此时,原本在空中纵横交错、缓慢延伸的光束齐齐一顿,接着所有的光束都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陡然加速,划了个弯向着敖浩飙射而来。速度是如此之快,如果把之前光束的速度比作走路的话,那现在无疑是开着大奔。 敖浩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全身就已经被电流冲刷了个遍,并且电流在他的体外形成一个光团,把他完全的包在了里面。 这个光团猛然一涨一缩,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雨还在下着,雷还在打着,庙依然还是那个庙,柞树也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爷爷吃惊的看着敖浩刚才站立的地方,只是敖浩却不见了。 第三章 贞观之治元年始 一眨眼的功夫。 确实是一眨眼的功夫,敖浩从看见雷电劈到柞树上到现在终于完成了这眨一下眼睛的动作。 于是他瞎了,眼前一片漆黑,紧接着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刺痛从全身传来,所以他虎躯一震,张口长啸,啸声惊人,穿云裂帛:“啊~~~~” 刚刚发生了什么?是了,自己刚刚被雷劈了,敖浩自问从不撒谎也没有胡乱起誓,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哪门子的孽,要遭天打雷劈?不过也意识到自己虽被雷劈中了,万幸竟然没死,可是从刚刚的刺痛来看虽然不知道自己被劈成什么样子,却也明白绝对是很严重啊。 对了,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离这么近,万一也被劈着后果难料。一时间敖浩念头急转,赶忙向着爷爷的位置转身,不成想却因为全身僵硬整个人直直的倒在地上,这一下更是让本来就全身疼痛的雪上加霜,不过这个时候却也顾不上这些了。 敖浩强忍着疼痛趴在地上,努力的往记忆中爷爷的位置爬去,口里呼喊着:“爷爷,你怎么样了,爷爷你没事吧。”(注:笔者从本章开始不再以当地方言对话,本地方言很古怪音译比较麻烦,对话改为普通话某些剧情需要的时候也会用大家熟悉的方言) 可惜喊了好久也没个回音,敖浩很害怕爷爷被雷劈死了,急得眼里流出泪来。 直到眼睛慢慢的能看清周围的事物,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在破庙里了,而是在一个树林子里面,没有下雨,地上甚至还是干燥的,也没看到爷爷。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在庙里么,还下着大雨来着。 敖浩躺在地上,仔细的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被雷劈了却没死,还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是空间转移还是时光穿梭? 好歹是个现代人,科幻小说有看过,电视里也演过这样的桥段,科学假设强大的能量可以造成空间或是时间的扭曲,小说里就更加的离奇了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可问题是那都是假的,自己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呢,好吧,这种狗血的事情都让自己碰上了,太tmd牛b了,可是这又是哪里?是现代的某个地方,还是古代、未来,又或者是直接的被扔到别的星球去了?不知道爷爷又怎么样了,但愿没事,可怜家里人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敖浩一团的问题整不明白,索幸不再去追究发生了什么,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是找找出路来的靠谱点。 等到身上不是那么僵硬了,敖浩坐起来,全身还是很疼,比起刚才却是好点儿了。再看看自己完好无损,连衣服都好好的,唯一不同的是皮肤焦黑,一抓就掉落黑灰一把,露出下面细嫩的肌肤来,看来这是被雷了个外焦里嫩了,只是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全身疼痛。他开始检查自己的东西,手机和玉佩都还在,腰上的镰刀也还在,钥匙一串,还有皮包一个,里面有身份证、银行卡以及百来块钱,另外打火机竟然完好,烟还有大半包。 点了根烟抽上,他也不去追究原本被淋湿的烟怎么就干了,打开手机,发现还能用,看看时间,四点五十了,很明显对不上啊,外面是白天没错可太阳在头顶呢。手机倒是有gps,问题是没有信号,不知道是不是坏了,有离线地图也没用,他不知道这是哪里。 既然决定了要找出路,那首先是要走出这片树林。 由于刚刚经历了诡异的事情而且现在全身疼痛,敖浩不敢走太快了,于是小心翼翼,磨磨蹭蹭,走走停停,路过的地方还用镰刀刻上标记。这里似乎没什么人来过,树木很高大但大多他都能认识,没有看到过明显的路,野生动物倒是挺多的,还不怎么怕人,不过看到几条蛇窜过后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走了半个多小时,敖浩发觉到一件恐怖的事情,就在刚刚,他的裤子掉了,接着才发现衣服鞋子都变大了,这让他害怕。几个小时后敖浩找着了水源,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只能打赤脚走路了,裤子和外套也是困成一包绑在背后,要不是怕有伤风化,内/裤都只能不穿。外套是早就脱掉了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节,虽然树林里阴凉,却架不住走这么远,全身都汗湿掉了,粘粘糊糊的。 敖浩现在个头小了好多,大概只有一米二的样子。只穿了一件长袖衬衫,却这么看都像是穿了条裙子,一条内/裤也是把裤头上打了几个结才穿得下。最诡异的是他的头发,从原来的半寸变成了现在的及腰长发,再加上一张漂亮的娃娃脸,不仔细看绝对会让人以为这是个女孩,唯一的好消息是他担心自己变成婴儿的事情没有发生,不然的话就只能死在这山林中了。 再顺着小溪走了几百米,溪水汇成了个小湖,湖水清澈见底,有鱼群游嘻。敖浩就着溪水把身上的黑灰清洗干净,皮肤细嫩当真是吹弹得破,又照了照自己的模样,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现在的身份——小屁孩。要说敖浩这心态倒是很好,在他看来被雷劈穿越了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生,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走了这么远的路却并不觉得累,反倒精神起来,就连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了,只有脚底板被咯的还很难受。一时间心情也跟着愉快了许多,刚刚被穿越到这的郁闷心情也被冲淡了。 沿着水流往下,敖浩又走了几百米远,虽然没有道路但地势较为平缓,前面也渐渐的宽阔起来,很明显这里是个山谷,极有可能是快要到谷口了。 终于是出了这山谷,敖浩很是高兴,兴奋的哼起歌来,看看天色太阳公公都快下班了。 敖浩越看越高兴,他一直害怕会被穿越到异界去,而这里却很像是自己的家乡,周围山的位置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就是茂盛了很多,不像现代山上要么林木稀少要么就光秃秃的。山下没什么人家,只零星的散落着十几户,被一片片的农田包围着,还是见不到路的样子,倒是比现代的时候多出许多的小树林。 这样看来,这里应该就是自己的家乡了,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虽然不是现代却还好是古代,要是去了未来可就抓瞎了,起码在古代自己的知识是有巨大优势的。 绕树林,踏阡陌,行行复行行,敖浩来到一户人家,房子还是茅草屋,屋后是一片竹林,门前有一个老翁正在劈柴。 “老人家,你好。”敖浩先是站在老翁身后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咳嗽了几声,见咳嗽没有反应,敖浩提高了嗓门。 这老人家吓了一跳,劈材的斧子岔了力一下子劈到了地上,回过身来将敖浩上下打量了一番:谁家的女娃,生得这般俊俏,皮肤粉嫩,眉清目秀,裙子样式更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最为奇怪的是没有束腰,竟打着赤脚,也不知是胡人还是大户人家的女娃子碰上了歹人,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敖浩赶忙又揖了一礼:“老人家,打扰了。” 这老汉心想这么小的女娃子许是和家人走散了,可又不敢冲撞,忙道:“不打扰,小娘子有事?” 这一句小娘子让敖浩感觉自己像是心口中了一枪,差点就要高喊“你才是小娘子,你全家都是小娘子”这样的话来,不过一转念也明白过来,自己现在长发飘飘有事这般穿着,小孩子的声音又很清脆,这老头定是眼花认错了,当下他也不解释,还是要先问清自己是在哪再说。 “老人家,请问这是哪里?今年又是哪年啊?” “这里是锦溪里,今年是哪年就不太清楚了,听说刚刚换了个皇上。”敖浩懵了,心头几百万匹马在狂奔,这算是什么奇葩答案,我指望着你告诉我是什么年代,你倒好,连你也不知道,你也是穿越来的吧……可仔细一想,也是,自己家乡就是现代也很偏僻,遑论古代交通不便贫民不知道也不奇怪,于是敖浩聪明的换了个问题:“那请问下去年又是哪年?” “武德九年啊,小娘子是哪里人家,可是迷了路?”老汉倒是善良,还在担心敖浩是否迷路。 敖浩忽略了自己刚刚心口又中了一枪,将古代历史朝代在脑海中简单的过了一遍,武德九年,武德不就是唐朝李渊的年号么,刚刚换了皇上,李渊之后就是李世民啊,那这样算来今年岂不是贞观元年,哇塞,唐太宗李世民那是我的偶像啊。 敖浩心中兴奋,没想到自己竟然来到一千三百多年前,能够亲眼见到自己崇拜的偶像,只是此去长安百千里路自己现在孤身一人身无分文,走将过去断无可能,当下可算是无处可去,琢磨着还是先编个理由给自己找个落脚之处再作打算。 可是编个什么理由才好,撒谎那是个技术活,有道是编出一个谎言就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谎,古人诚不我欺!呃,自己现在就是古人……既然要骗那最好是即能骗过天下人,经得起推敲却又无处可查的。 父母双亡?不行,眼前好骗,可是以后容易露馅,况且怎么可以诅咒自己的父母呢。难道像小说里其他的穿越人士一样装失忆么?也不行,这不适合自己以后的发展。不如这样吧…… ------------------------------------------------- (注1:老人家其实不准确,而应该称呼“老丈”。注2:小娘子是唐代对年轻女性的称呼,这时候没有姑娘的叫法。注3:锦溪里,里乃是后世的村,只是这时候还不叫村。) 第四章 大唐新家拜义父 “老人家您有所不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从小跟着师傅在山里学道,直到去年我师父仙去了,我一个人只好出来找个活路,不记得多久前迷了路才到了这里。”说着敖浩还假装伤心的样子。 敖浩这个理由编得好啊,莫须有的师傅去世,莫须有的地点,这是死无对证,也让人无处可查啊。而且今后做出什么事情来也可以推到师父的头上去。 老汉到底是善良,看见敖浩伤心这心里也不落忍,赶紧询问:“那你现在岂不是没有去处?” 敖浩正巴不得剧情往这个方向发展,嘴上不答,脸上却装出更加伤心的神情来。其实敖浩的演技很差,只不过小孩子外表一般都很天真无邪,老汉先入为主之下就更加相信了。 “既然没地方可去,不若就在我这里住下,再在村里入个籍可好?”看着敖浩伤心的表情,老汉不由自主的心里一酸,看着这孩子更觉亲切,忍不住就开始帮他出起主意来和敖浩商量:“要不我就收你做养女吧,反正我家也没什么人,你看怎么样?” 听到老汉让自己在这住下,敖浩正心中一阵窃喜,心想接着差不多就要收养我了吧,哈哈哈哈,果然是打瞌睡时有人送枕头,终于有个落脚之处了,纳尼“养女”,他直觉眼前一黑,心情激荡下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是男,男孩子。” “啊!”老汉也被雷了个不轻,瞪大了眼睛明显就不太相信,长得如此水灵,打着赤脚披着长发,还穿着一件很奇怪的裙子,这是个男娃子?看看这模样,再看看这皮肤,就没见过哪个男娃是长成这个样子的,生的也太好看了,高兴的摸了摸敖浩的头道:“男娃更好,男娃更好。” 见此情形,敖浩正中下怀就准备来个顺水推舟,打蛇随棍上,纳头就拜。 正在这时候小路上来了两个梳着双髻的少女,大的那个远远的喊:“耶耶,我们回来了,诶,这谁啊?” 说起来老汉还不知道敖浩叫什么,“孩子你可有名字?今年多大了?” “好叫耶耶得知,孩儿叫敖浩,道号积文,今年七岁。”敖浩脆生生的回答,倒是不客气,先把名分定下来,连道号都杜撰了一个,说自己七岁也是参照自己的身高来说的,再说了说自己十几岁,现在这身高那不就成矮子了。至于叫耶耶却是刚刚听到少女如此称呼,这才想起耶耶其实就和现代人称父亲叫爸爸是一样的。 姐妹两人昨天去老县城看望姐姐,今天方才归家。大点的那个少女一回来就看见一个不梳发髻,长发飘飘,穿着怪模怪样衣服的娃娃,还称呼自己的父亲叫耶耶,也很惊奇,只是听敖浩说话文绉绉的,却也不敢失了礼数,当下只是看着父亲。 反倒是那个小的活泼一些,扑了过来抱着老汉的手使劲摇晃,兴奋不已:“比我小,哈哈,我也做阿姊了,我有阿妹??!?p>  敖浩站在那里看着这么活泼的女孩目瞪口呆,又中了一枪,心都快碎了,只能是低头看着地面,心说长得漂亮不是我的错,都是穿越惹的祸。 对于这个小女儿老汉也有点无可奈何,看见敖浩在那垂头丧气脸都快黑了,也是好笑,佯装生气:“阿玉别胡闹,这个是弟弟不是妹妹。咦,姓敖倒是巧了,莫非是天意。”老汉膝下无子,今天竟然收了个养子,却是个本家,所以在那捻须沉思,颇有些得意。 听到耶耶这么说,大个女孩心中一动,莫非真如耶耶所说是天意不成,自己姊妹几个,也没个兄弟,耶耶虽然不说什么,可古来就重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在外人眼中终归有些可惜,而且自己也快到了出嫁的年龄,有个兄弟以后也能让耶耶安享晚年,听弟弟刚才的言语倒像是读过书的,说不得还能为家里光宗耀祖呢。这般一想,也是欣喜,拉过敖浩的手道:“弟弟生的可是真漂亮,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来,先进屋,天不早了,饿了吧?我去做点好吃的。”不由分说,拉着敖浩就往里走。 小玉不甘其后也过来拉着另一条手臂,嘴里嘟囔着弟弟长得好漂亮,比小玉都漂亮。 敖浩还在那里懵懵懂懂,我拷,这什么情况?不是吧,接受了,这就接受了?这接受能力甩现代人几条街有木有?刚刚想好的说辞白想了有木有?难道我长得真的很漂亮,呸呸呸,男人应该是说长得帅有木有? 几个人进到屋里,光线比外面还要暗些,大姐姐去厨房做饭,敖浩把身上的包袱和镰刀放下来,小玉则拉着敖浩到处转,不时问他为什么这个为什么那个,敖浩随口敷衍着,暗中却在观察以后的生活环境。 茅屋不大只有小三间,一个厅两个房再搭个厨房,四壁却是竹条编成再抹上黄泥。厅不大,中间有张小矮桌,大概有两尺高,几个蒲团。靠右墙边摆放着一些农具都是小物件,家里除了衣柜也没什么大件家具,独轮车反倒成了家中大件,床铺还是垫的稻杆,上铺麻布,被子却不知道填充的什么,家中甚是贫困。 天色渐暗,老汉点起一盏油灯,灯光如豆,又用挑子挑了挑灯芯,这才亮堂一些。 不多久大姐姐来叫敖浩先去洗身,洗澡竟然是用木桶,敖浩记得自己小时候都是用木盆,这木桶高有七八十公分,大半桶水已经放好,水温也已经调好了。敖浩这个姐姐是个细心人,看弟弟穿着“女装”想来是没有多的衣物,早已经备好了自己早年的衣服放在一旁,连鞋都准备好了。贫穷人家的衣物都是些粗布缝制,一套衣服往往要穿好几年,就算是在现代的七八十年代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多孩子的人家小孩子往往都是捡着大孩子的衣服穿的,何况是在唐朝。 洗好身体穿上衣服,勉强合身,色作浅黄,虽然破旧却很干净整齐,只是穿的时候费了一番周折。上身是斜襟短襦,袖子不是那么宽大。下身则是开口?,也就是裤子(有人说是开裆裤,窃以为不然,无裆不是开裆)。上衣盖下裤,以带束腰,俱是粗布。这里的粗布其实就是麻布,是用苎麻以纯手工纺织而成的平纹布,在《诗经》中早有记载:“东门之地,可以沤苎。”而后世所说的粗布则是指棉布。麻布种类分有很多种,然而用来做衣服一般是细麻布,也叫夏布,在唐朝的时候江南道是夏布的主产地,还曾做为贡品。 鞋是麻鞋,敖浩还以为会是草鞋呢,麻鞋是用粗麻编制而成的,比之草鞋要美观舒适的多了,再辅以千层底与厚麻袜走起路来竟也很舒服。只是此时的衣物都不如现代柔软,加上没穿内/裤难以适应,敖浩的皮肤被刮的有些麻痒。 赶到大厅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但大家都没动筷,老汉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两个姐姐则端坐两边。敖浩隐约知道要做什么,心领神会的端起桌子上的水碗,走到老汉的身旁跪下恭恭敬敬的给老汉敬茶:“耶耶在上,受孩儿敖浩一拜,谢耶耶收养之恩。”等老汉接过木碗敖浩就地磕头,其实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看电视里有过这样的就学了个十成十。 接过水碗老汉大为感动,虽然碗里只是开水,也不知道孩子这是从哪里学来的礼节,但是一看就是心诚啊,喝了一口激动的说道:“好,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为父叫敖水生,这个是你阿姊红秀,这个你三姊是婷玉,你还有个大姊叫晨梅嫁到老县城了。” “小弟见过二位阿姊。”敖浩站起来冲两位姐姐抱拳作揖。 见到敖浩这般动作,二姐更是认定这个弟弟不一般,本来大家等敖浩一起开饭是礼节也是为了以示郑重,却不想敖浩来了这么一出,这种礼节她连见都没有见过,其意更诚,当下对敖浩更为亲切:“弟弟不用多礼,这套衣服穿的还合身吧?” “合身,非常合身。”敖浩自己本来就是苦出身,自然不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小玉早就饿了,刚才是听姐姐的嘱咐才那么安静,现在过来插话一副大人的模样:“以后我就是你阿姊了,你要听我的话,不听我的话我就打你的屁股。” 敖浩顿然无语,有些尴尬,灿灿然回道:“是,我听阿姊的话。”心说自己现在身体是比你小,但好歹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这要是还要被你打屁股那我还不丢死个人啊。 小玉实在,可二姐是个明白人啊,小孩子的心理摸的透彻,小玉本来是家中老幺,自然事事得听大人的,现在有个更小的她自然像抖抖威风,只是弟弟不是一般小孩可比,这打屁股的事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赶忙打起圆场:“耶耶,大家都饿了,开饭吧?” “也是,来来,大家吃饭。” 敖浩一看解围赶紧就坐下首,早有二姐盛了饭递过来。饭自然是米饭,唐朝时期中原主食大部分是面食,但这里却属于江南,多耕水稻,一年一熟。菜却是咸蛋,笋片蒸腊肉,再有个不知道什么汤,盛饭菜的器物均是木制的。敖浩心里明白,家中贫困,这样的食物肯定是为了款待他,平时不见得能吃的这么好,于是少吃菜多吃饭。 席间二姐似乎明白敖浩的心思,不时夹菜给他,小玉则有样学样,看来是准备当个好姐姐。父亲心情愉悦,喜得一子又看着一家其乐融融老怀宽慰,话语就多了起来。 原来这一家人是十几年前战乱时期从大兴城那边过来的,迁到这里才五六年的时间,母亲在过来的路上过去了,这个小村子还有十几户人家是同宗。父亲看着是个老汉,其实才四十五岁,大姐晨梅今年十七,两年前嫁给了县里的衙役罗鹏,二姐则是今年十四,小玉十岁。 饭后几人又闲聊多时,越发亲近,天色更晚,打点好铺盖安排敖浩跟父亲睡了一间房。 敖浩睡不习惯,在榻上睁眼躺着感慨万千,自己在这大唐终于有个落脚的地方了,终于是有个家了,只是不知道现代的爷爷、母亲和妹妹怎么样了,但愿她们一切安好。 -------------------------------------------------(注1:唐朝时称父亲为耶耶或者大人、爸、哥哥。注2:唐时称姐姐阿姊,在宋时姐姐是对母亲的称呼。注3:希望那些以为唐朝小孩子应该叫大牛二丫的人请先不要喷,《礼记.内则》早有记载,百日时要剪发,为其取名,一般来说不会用牲畜来给孩子取名。另外还有乳名,在孩子出生三天就可以取乳名了,常见以“阿”“小”为开头,如,阿玉、小健。注4:关于收养,唐代时对收养孩子有严格的规定,收养杂户徒一年收养官户杖100,并解除关系,而收养异姓则徒一年,被收养人不足三岁的话可以收养但要改姓,所以一般都不敢随便收养。注5:关于坐,本章提到的坐均指跪坐,初唐时候是没有凳子的,一般都是跪坐在榻上,相熟的人也可盘腿坐。注6:宋朝以前中国大都是分餐制,像文中提到的合餐,笔者认为也不是不可能,却只是无奈之举,分餐太过繁琐,贫穷人家有学胡人的,删繁就简之下也就成了文中这样不伦不类,此番猜测乃个人愚见没得污了各位法眼,还请各位看官不要打脸。) (特注:因唐时的称呼极为难考,又不便于阅读,以后的章节都会更改为现代称呼以方便阅读就算剧情需要也会尽量口语化) 第五章 黑户终于上户口 第二天一早,敖浩起来的时候父亲早就起来忙活了,他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思绪万千,碾转反侧,寻思着家里实在是太穷困了,自己作为现代人,有着超越现在的知识,得想点什么办法让家里的生活好起来。 衣服不用费什么事就穿好了,只是这散乱的头发敖浩没有办法,有心想剪掉却又不敢,想绑个马尾却没有绳子。 看看天色还很早,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具体时间,敖浩取过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手机等物品,打开手机看看时间还不到七点。此时他才注意到手机的电量竟然是满的,敖浩百思不得其解,按说手机在来到大唐之前电量就不是满的,为什么现在反倒满格了呢?再有就算到大唐的时候电量是满格的,过了一天也该用掉了一些才是,待机也是要耗电的。莫非和雷劈有关? 现在想不明白,敖浩就不再细想,反正过几天看看手机的情况应该能弄明白,把手机和玉佩钱包藏在衣柜里,这才直奔厨房,倒不是敖浩不想将东西带在身上,只是衣服没有口袋。 敖浩这是去做什么呢?自然是去洗漱,现代人早上起来必做事情之一,这不仅仅是为了牙齿健康,而且是种习惯。试想一个现代人从三四岁开始每天早上都做同样的事情,直到他二十岁,也就是说这件事他做了六千多次,这是已经自然到像是困了要睡觉一般的事情。 可是在厨房瞅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是用来刷牙的,看来是没有牙刷啊。没有办法,他只能是用凉水简单的漱下口,再去找毛巾也不知道哪条是洗脸用的。想在大唐生活得好一些看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牙刷必须有,敖浩赶紧把牙刷列为必须制造的物品之一。 姐姐们的房间关着门,父亲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敖浩百无聊赖之下来到院子里活动活动。昨天晚上他就想过,在这通讯基本靠吼,赶路基本靠走的古代可不比现代,没有一个好的体格不仅难以生活还可能要受欺负。更何况他对自己的身体总感到怪异,本来自己身体强壮,这一下子变成个小孩子自然是不习惯的。 敖浩在院子中做起广播体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敖浩现在做的是第九套广播体操,在小学教书的时候学校老师不多,他是语文课任老师同时还教美术和体育,第九套广播体操普及起来还是近两年的事情。 “咦,弟弟你在跳舞么?”敖浩刚刚做到第五节体转运动的时候,小玉从屋里跑了出来,好奇的询问敖浩。 “三姐,这不是跳舞,这个叫广播体操,是用来锻炼身体的,”敖浩知道肯定是自己做操的时候喊口号声音太大把她给吵醒了。 “这个也是你师父教你的么,好好玩,弟弟你要教我,”作为大唐土著的小玉何曾见过这样新奇的玩意,而且在她眼里弟弟短手短脚的蹦蹦跳跳扭来扭去可爱翻了,看得她双眼都快要冒出星星来,自然吵吵着要学。 听她这样要求,敖浩也想到自己想改变这个家的生活何不就先从小玉入手,按年龄来说小玉如果在现代差不多也快小学四五年级,自己可以来教小玉读书识字,进而获得大家支持,那以后再要做什么事情也好说话。于是欣然答应,手把手的教导起来。 小玉也很争气,不到半个小时就学了前四节,虽然动作还有些别扭,但也像模像样了。 二姐抱着一个木盆从小路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也很奇怪,弟弟妹妹这是怎么了,在那扭来扭去做什么? “阿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敖浩回头看去,昨天晚上看不真切,现在方得见真容。都说唐代的女子富态,俱是丰/乳/肥/臀,膀大腰圆,可很明显的,就算以敖浩的审美眼观来看,二姐也是属于偏瘦的类型,这也许是家中贫穷的缘故,当然像三姐那种小屁孩不在考察的范围。 “阿姐,弟弟在教我跳舞,你看,很好玩的。”得了新玩意,小玉得意的向姐姐献宝,动作做得更加卖力。 敖浩可不想自己的努力毁于一旦,怕姐姐误会也赶忙解释:“二姐,这不是跳舞,这个叫广播体操,是为了锻炼身体的。” “锻炼身体?莫非这就是你师父教你的武艺?”二姐吃了一惊,这个弟弟竟然还会武艺。 姐姐你不要大惊小怪撒,不过是做个操,怎么扯到武术上去了?敖浩无奈的道:“那倒不是,这个只是用来让身体更加灵活一些,不是什么武艺,不能用来打架的。” “哦,那你师父有没有教过你武艺啊?”二姐明显有些不信。 还真别说,敖浩还真练过——武术套路,当年初中的时候校庆汇演,他们班主任是个会家子,等闲五六个人近不了身,于是组织班里男生武术表演,取“男儿当自强”的背景音乐编排了个套路,排练了一个多月。 后来敖浩就喜欢上了武术,刚好堂哥是吉安文武学校出来舞狮的,就借了他的两本教材书跟着练套路,直到做了教师后又买了本《小学武术教材教法》研究过。要说这实战吧敖浩可能不怎么样,毕竟没试过,但要说只是打打套路那是完全没问题啊。 “有教过一些,像散打、擒拿、长拳、太极拳、形意拳、八卦掌、单刀、朴刀、太极剑、长枪都学过,不过都是花架子算不得什么。”敖浩倒不隐瞒,一口气将自己练习过的武术一一道来。 “这么多?”敖浩不觉得有什么,可却把二姐惊到了,莫说名字没听过,就是这种类也够吓人的,弟弟才七岁竟然能学会这么多的武艺也让人目瞪口呆,匪夷所思,二姐经历过战祸,也听说过一些传闻却从来没有听说这些武功。 为了岔开话题敖浩转而询问起父亲的去向:“二姐刚刚去哪,怎么没见到爹爹?” “我去洗衣服了,爹爹上地里浇粪去了。”二姐还有些惊魂未定,随口回答。 “哎呦,二姐,我还有两件衣服昨天忘了拿出来,能不能有劳二姐明天帮我洗一下?”听姐姐这么一说,敖浩倒是想起来自己原本的长裤和外套还没洗呢。 “多大点事啊,我先去晾衣服,你去把你的衣服拿过来,现在就帮你洗了。”回过神来的二姐笑呵呵的说。 等到敖浩从里屋拿来衣服,二姐在院子前晾开了,这年头没衣架,衣服都是直接晾在绳子或者竹竿上,看来衣架也要早点做出来才是。 只见二姐去厨房提了一桶水来到院子旁的一块青石边,把敖浩的衣服放在木盆里倒入清水,然后竟然就将湿衣服拎起来放到石头上,用一根扁平的棒子敲打起来。 这,这是洗衣服?这样真的是洗衣服么?敖浩可实在是怕了,自己带过来的物品就那么几样,坏了可没地方找去,说得市侩一点这几件衣服在当下可算得上是独此一家,价值连城。唉,算了,入乡随俗,就洗这一次,以后这几件衣服还是等做出肥皂之后再用吧,敖浩一拍脑门转过身去,不忍再看。这其实也是敖浩孤陋寡闻,在我国80年代很多地区还是沿用这种方法洗衣物,直到90年代才慢慢的看不到了。 今天天气不错,是个晴天,要说这古代空气就是好,一点污染都没有,尤其是那股清新的味道吸入肺中,让人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可这肚子却不争气,敖浩这是饿了,昨天晚上本就没吃饱,到了现在早就饿了,只是又不好开口,只得进屋喝了碗开水。 好不容易挨到父亲回来,指望这下能吃上早饭了,却没见着大家有吃早餐的迹象,反倒是二姐迎了上来:“爹爹,是不是该去把弟弟的手实给交过去。” “理当如此,早点入了户籍也省却了以后的麻烦,为父这就带四郎去找里正。”敖父边放下担子边回道。于是进屋收拾了下,出来牵着敖浩就往里正家去。 手实是什么,就敖浩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哪里知道这个,经过敖父的一番解释,他才知道这手实就是我们常说的户口本,上面明确的注明家里有多少人口,多少土地以及土地的位置等。 “要不是新皇登基,天下大赦,允许脱户者可以重新入籍,你就要成为黑户了。”路上敖父这样告诉敖浩,其实还是略有隐瞒,要不是遇上天下大赦,他还不一定敢收敖浩做义子。唐朝的户籍管理是非常严格的,脱户一旦被捕要被处以杖刑并发回原籍,查不到原籍就要被流放,幸运的是敖浩这一穿越刚刚巧到了贞观元年,李世民荣登大宝大赦天下。 敖父带着敖浩走不多远,有几户人家毗邻而居,当中一户人家明显不同,乃是夯土为墙篱笆围院,相较其他几户用现代话来说那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啊。 “庚叔,庚叔在家吗?”敖父来到这家院门外就喊开了,等到进入院中时,从里屋迎出来一个老人,白发白须慈眉善目,却步履稳健。 “是水生啊,找老朽是有什么事么?”老人和颜悦色的问敖父。 “这是我刚刚收的义子,叫敖浩,四郎,你还不快见过族长。” 敖浩长身作揖:“小子敖浩拜见族长。” “庚叔,我想让浩儿入籍,可我大字不识几个,更是不会写字,所以来找你老帮忙写下手实,”敖父递上准备好的手实。 族长目带微笑的打量敖浩一番,点了点头又问清敖浩的浩是用的哪个字:“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一盏茶的功夫族长就写好了拿了过来,敖浩瞄了眼手实隐约看到“元年闰月甲寅”几个字,敖父得了手实不愿耽搁,作礼告辞。 里正家有点远,此时正值初唐人口稀少百废待兴,唐律令:百户为里,五里为乡,四家为邻,四邻为保。敖浩所在的村子人口稀少,零星分布,多则七八户,少则一两户,像敖浩家这样独门独户的也不少。 走了五六里地才来到里正家,里正是个胖老头,与天子同姓,同宗几十户人家群居于此。经由下人引路敖浩他们来到厅堂,互相作礼之后敖父把情况详细的说明给里正听,并交上早就准备好的手实和五枚铜钱。 里正接过,又仔细的看过手实,紧接着上下打量了敖浩几番,笑呵呵的冲敖父拱手:“恭喜水生兄后继有人,当今圣上大赦这是你的福气啊。” “正是托了圣人的鸿福,某才能有此福气!”敖父同样拱手。 一番手续办完,两人出得门来都暗暗的松了口气。敖浩直到这时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在大唐上了户口,成了家中的合法一员,变成一个名符其实的大唐子民。 (新人新书,殊为不易,若各位兄弟姐妹看小弟的书还算顺眼,恳请支持一二,推荐一番,小弟谨此拜谢,感激不尽。) 第六章 有天机不可泄漏 这做了正宗的大唐子民了,敖浩的归属感莫名的强烈起来,可自己对大唐并不了解,课本上讲的大多数都是些唐朝概况,止于社会的上层建筑,对于社会的底层民众只是一笔带过,只记得唐朝应该是实行的均田制和租庸调制。 于是敖浩开始向父亲打听家中情况:“爹爹,不知道家中田地多少?以何生计?” 原来初唐的时候女子是不能授田的,如此家中实际上只有一人有田一顷,其中口分田八十亩,永业田二十亩。看着似乎很多,其实不然,在古代生产力低下,粮食产量也不高,以江南为例,水稻普遍还是一年一熟部分地区可以两年三熟,但已经有复种小麦,亩产最多不过二石,有时候甚至颗粒无收。况且永业田是用来种桑麻的,真正耕作的是那八十亩口分田,可实际上满打满算也就只能耕作四十亩,其余四十亩要做休耕之用,算下来好年景一年也就六七十石左右。 唐朝女子基本是不下田做活的,洗衣做饭,料理家务,植桑种麻,纺纱织布这些才是她们的工作。全家的重担就都是落在男人的肩上,除去田地里的耕作外,上山砍柴、打猎,下河捕鱼等繁重的体力劳动都是由男子来完成。 所以在唐朝农村是真正的男耕女织,分工明确,只是这种家中生计完全依靠男性的方式,往往也就够自给自足,甚至造成了家庭拮据的状况。 听完父亲的讲述,敖浩颇有些不解,忍不住奇怪的问:“爹爹,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这山高林密,山上的物产丰富,难道就不能上山打猎、采野果、挖草药吗?难道这些东西不值钱?” “那倒不是,只是为父地里都照顾不过来,哪有时间?况且山上的猎物岂是一般人就能打得到的,一不小心轻则受伤重则丧命,挖草药我又不认识,就算挖回来了不会处理也是卖不了高价的。” “原来是这样,爹爹,孩儿想教姐姐读书识字,不知道可不可以?”敖浩琢磨着山上暂时是去不成了,赶紧将自己的第一步计划说出来。 敖父大喜但并不惊讶,放开敖浩的手,转过身来看着敖浩感慨道:“四郎,你果然识字,想不到我们家终于出了个读书人,能教阿秀她们识字当然更好,为父识字不多,当年在大兴城就吃过大亏啊。” 接着又问道:“四郎读书是不是需要置办点什么?” “只需要笔、墨、纸,家中没有。” “四郎放心,为父现在就去镇上买,你自己先顺着这条路回家,路上小心点,”祖祖辈辈在地里忙活,到了自己手里竟然出了个读书人,不说以后能够有多富贵,只要儿子能考个童生那也是光宗耀祖了,敖父有些激动,把敖浩撂下就往回走了。 敖浩看着父亲火急火燎的朝南而去,很是无语,至于么,好歹吃过午饭再去不迟啊。无奈,敖浩只得自己回家,好在离家已不是太远,况且就这么一条小路,倒不至于迷路。 悠哉悠哉的走回家时已是晌午,家中炊烟升起,虽然刚才回来的路上顺手拔了些酸梗充饥,此时却更加的饿了,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屋内。 两个姐姐都在厨房,正在捏饭团,这种食物敖浩以前吃过,在现代很少有人会吃,就算是偶尔做点也是尝尝新奇。这是用米糠粉与煮好的米饭以及一些野菜和成团然后上锅蒸做成的粗食,一般是在粮食不够的情况下为了节约粮食的做法,如果和上红糖的话还能治疗脚气。 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两个姐姐熟练的捏着饭团,敖浩眼睛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家中困顿如此他也很揪心,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来到古代,被人热情的接纳,就冲这善良的举动,他也不能无动于衷啊,何况他心里早就认同自己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了,而且自己的到来肯定也加重了家里的负担。 既然上天让我跨越千年来到这个家,那就是注定的缘分,有着领先一千多年的知识和技术,我还就不信会不能有所作为,敖浩暗暗发誓要让家人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 “四郎你回来了,事情办好了吧,怎么不见爹爹?”二姐忙活中瞥见敖浩站在门口,眼中似有泪花,走上前来往敖浩身后扫视一番疑惑的问道。 “事情办好了,爹爹是去了镇子上买东西,”敖浩不敢让姐姐看到自己伤心,稳定了下情绪赶忙回答,省起自己的计划又道:“对了,我想教两位姐姐读书识字,不知道两位姐姐愿不愿意?” “好啊,好啊,我要,”小玉活泼,什么事都想掺一脚,自然雀跃。 可二姐却有些踌躇,沉吟半响:“这,姐姐怕是没有时间,辜负了四郎一番好意。”要说不愿当然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己要打理家务洗衣做饭什么的,家中上上下下都要照顾,确实没有多少时间。 敖浩自然明白二姐心中所虑,本来教二姐就不在他当前的计划之内,但是却不能厚此薄彼让二姐觉得自己偏心,于情于理总要先行问过。如果二姐愿意当然也无不可,正所谓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如此,我就先教三姐,若二姐以后想学我再教便是,”敖浩放话。 二姐若有所思的回身忙活,敖浩则乘此机会退回到里屋,偷偷擦了擦眼角坐在榻上思考,他已经发现自己的记忆能力得到很大提高,不仅听到的看到的短时间就能记住,就连以前听过的看过的也能较快的回想起来。 既然要教书就要备课,自己手边却没有任何的教材,要知道在古代崇尚儒学,但士子必读的四书五经在敖浩看来却并不适合儿童启蒙,《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弟子规》才是适合的启蒙教材。 敖浩决定用现代教育与古代教育相结合的方法来进行教学启蒙,用拼音来标注古代的经典,当然这不是他的首创,国家教育部门早就将国学列入教材范围。 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真正划时代的教育突破则是拼音的出现,为中国初级教育的普及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也有很多人认为拼音的使用才是中国现代儿童启蒙教育的开始,拼音的发明是在1625年,敖浩现在完全可以恬不知耻的说自己领先唐朝一千年。 教材有了,方法也有了,却又出了难题。敖浩想到唐朝还没有简化字都是繁体字,自己也就认识一些,但还是很多字不会写。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这种小问题又岂能难倒他,别忘了他有秘密武器——来自2014年的掌中神器手机,他取出自己的手机,找到应用“阅读星”可以本地阅读的哦,亲,平时一些下载来的教育书籍和小说都是用这个软件看的,打开《三字经全译》进行简繁体编码转换,哈哈,搞定。 还没等敖浩将这四本书繁体版全记忆下来就听到父亲的声音:“四郎,四郎,出来看看这纸行不行。” 敖浩赶忙收起手机跑出去,却原来父亲去到镇上买东西,笔和墨好说,这纸就不知道该买什么样子的,只得让店家推荐,顺便连砚都买了。 敖浩仔细看了看,笔墨不知好坏,纸是黄纸,还很粗糙,质地较硬,砚也很普通应该是方陶砚。 敖浩让二姐打来一瓢水,用木碗盛了一碗把笔泡上,又开始磨墨,三姐得了新奇又见磨墨简单就把差事给抢了去。 待到笔毛完全散开,敖浩也不蘸墨不伦不类的提笔在纸张的左上角试了试,看水晕散开得并不是那么大,才敢蘸墨下笔,先写三字经。要说起来敖浩的字虽不难看却也难等大雅之堂,因为习惯所以他是横着写,初时正楷,写至兴起后边写边念,字体也渐渐的变成现代行楷,纸张更是换了一张又一张。 待到写完才发现磨墨的人换成了二姐,父亲等人虽然不太懂却听得如痴如醉,早就忘了吃饭的事情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敖浩也从善如流,接着又把汉语拼音的字母表写出来,注上汉字发音,大半个下午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敖浩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看着看着,他脸色大变,糟了,刚才光顾着写,竟然忘了将涉及唐朝以后的字句删掉,也不知道刚才父亲他们听到多少,万一漏出去可就麻烦了,譬如“唐高祖,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二十传,三百载,梁灭之,国乃改”,这前半段倒没什么可后半段却是见不得人的。 想到后果,敖浩悄悄的观察起来,父亲很明显的激动不已,手捧着一张纸在那发呆。三姐则在研究毛笔,跃跃欲试的抓着毛笔一副想又不敢的样子在那比划,纸上没写倒是在自己身上画了几笔。唯有二姐的一双妙目俏生生的盯着敖浩,带着点惊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敖浩被盯的全身发毛,麻烦了,早就觉得二姐是个机灵人,怕是从刚才的三字经里发现了什么,这种事情又不好解释,难道告诉她自己是未来人,可万一她没发现什么呢?就算发现了也还是让她去猜吧,有些事情还是心照不宣的好。 想通此节,敖浩冲二姐洒脱的笑了笑,回身找到写有那些字句的纸张,夺过毛笔将这些字句用重墨给涂了,做完这一切敖浩看着二姐说道:“师父说有些事情天机不可泄漏,四弟差点忘了。”敖浩这是隐晦的告诉二姐:希望你不要把这些话泄漏出去,我是你的家人不会害你。 “二姐又岂是那不晓事的人,四郎尽管放心,”二姐的念头也不知道转了多少转,换了个表情笑吟吟的对敖浩道。 此时敖父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回过神来,看见敖浩涂掉的那几张纸有些焦急:“四郎,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要毁掉?” 敖浩知道不能让父亲纠缠这件事情,眼珠一转于是又编了个谎:“爹爹,这部书是师父教给我的,师父学究天人,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天下的事情没有不知道的,所以书里面有些事涉及天机,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孩儿刚才一时忘了师父的教诲,差点泄露出去,不得已只能毁掉。” 敖父差点听傻了,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这是什么概念,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这还是人么?是了只有仙人才有这样的手段。那四郎岂不是仙人的弟子?一念及此看着敖浩竟然有些恭敬起来:“四郎的师父莫非是仙人?” ------------------------------------------------- (注1:关于授田,另有一说唐代前期农村实际给40亩其中口分田36亩永业田4亩,笔者这里以《新唐书》为准。实际上在丈量的时候往往是小亩,比规定的要小些。注2:有一说在隋朝时江南就已经开始种植双季稻,另一说则认为初唐时江南还是实行稻麦复种的耕作,双季稻普及于盛唐。注3:亩产,唐代一亩大概相当于现代的0.8亩,上田精耕细作可以达到2-3石,中田次之,下田再次之) 第七章 为树威信相要挟 怎么一下子就扯到仙人上去了,好吧父亲要这样想也可以,反正我没承认我也不会否认,怎么猜测那我就管不着了。于是敖浩装作有难言之隐的样子赶忙顾左右而言他:“爹爹,教书还要些工具,我能自己打制,想找些材料?” 父亲果然上当,急忙道:“四郎需要找什么?” 为了节约纸张,他打算做个沙盒,方便三姐练习写字,敖浩用双手比划了下:“我准备做个这么大,这么高的木盘,需要些木头和细砂。” 家中出了个读书人,还是仙人的弟子,况且还能教女儿读书识字,敖父认为这定是祖上积德,祖坟上冒了青烟了,自然是与有荣焉,当下二话不说转身就出门去了。 一见到父亲出去了,敖浩如释重负般的吐了口气,轻松了许多,以后可得小心一些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敖浩面对自己这位便宜姐姐的时候总是会莫名的紧张,他这其实是典型的做贼心虚,二姐实在是太精明让敖浩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敖浩急中生智下灵机一动,电视里演的古代女子往往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刺绣熟练精巧,看二姐的样子琴棋书画就不用指望了,就是不知道女红刺绣如何?不如给二姐也找点事情做:“二姐我给你画样衣服,回头你做出来看看。” 于是他在纸上画了套现代电视里常常出现的古装裙,为了让二姐容易接受选择的是比较保守的装束,仿照汉服的襦裙和唐朝后期的襦裙,右衽交领,宽束腰,大广袖,裙摆宽大及地。敖浩停笔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只见画中女子随风起舞,裙带飘飘,虽然没有着色也是栩栩如生。 果然不出敖浩所料,只一眼二姐就被他的画给吸引住了,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子尤其如此。二姐检视半响欣喜的说道:“四郎好技巧,这女子怕是要从画里走出来了,尤其发髻很是好看,却不知怎生梳理?” 正在观察二姐反应,得意的等待二姐赞美的敖浩此时犹如大热天被人泼了一桶冰水,这什么情况,剧本不是这么演的啊,导演我要求换人……二姐你故意的吧,你眼睛看哪呢,这么好看的衣服你没看到,反倒关心头发,这头发我只是为了衬托衣服随手画的呀,你会看重点么?你不知道什么叫买椟还珠么? 敖浩顿觉面子上挂不住,急忙痛心疾首的对二姐说:“二姐,要看重点,重点要你看的是这套衣服。” “看了呀,很好看,二姐能做出来可二姐不能做,恐怕逾制,”她一副无辜的样子不以为然的道。 神马意思,能做?又不能做?可怜敖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二姐作为唐代人,汉服襦裙又岂会不知,这套衣服虽然略有修改,她却一眼就认得。只是在古代对穿着历朝都有相应的规定,场合不同身份不同穿着自然也不同,穿什么款式什么颜色都有讲究。敖浩画中这套广袖襦裙,初唐时一般是作为礼服,袖子也没有这么大,(真正的大广袖襦裙要到盛唐才流行)而且是有身份的贵家女子才可以穿,她一介草民,穿这样的衣服那不是没事找事么?再说袖子这般宽大也太费布匹了些。 经过二姐的解释,敖浩大?澹?蠡诓灰眩?鞯米约涸谡庋笱蟮靡猓?懔税胩煸?醋约翰攀恰巴涟?印保?饷醇虻サ某j抖疾恢?溃?液枚?慊?楦嫠吡怂???蝗蛔龀隼创┝顺鋈ィ?徊恍⌒目删桶鸭依锶烁?a恕?p>  二姐看到敖浩一副发呆的表情,心里暗暗偷笑,这个弟弟博学多才不假,可毕竟太小不通世事,偏偏还喜欢作一副大人的模样倒是有趣的很。她摸着敖浩的头安慰道:“四郎久在深山,不知道,也没人笑话,不要往心里去。” 这么一说敖浩反倒更加的尴尬起来,见此情形二姐不好多说,留下敖浩在这发呆,径自去厨房准备晚饭不提。 敖浩心中烦闷,时间一长这烟瘾老毛病就上来了,去房间拿了烟到前院抽了起来,一时间吞云吐雾,青烟缭绕,好在是没人看见,不然非把他当妖怪不可。 通过刚才的事情敖浩明白了一件事情,光有超越时代的知识无法结合时代的背景也是没有用的,反而是灾祸的根源,这就和“你本无罪,怀璧其罪”是一个道理,就像敖浩苦于想提升生活的品质,可家中温饱尚未决解,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啊,有道是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样一样做,一锹不可能挖一口井,一口也吃不出一个胖子,慢慢来有得是时间。 父亲回来的时候只是带回来一小麻袋的细沙,告诉敖浩木盆已经央人在做了,不用操心。 晚饭自然是中午做的粗糠团子,这种粗食实在是难以下咽,直吃得敖浩喉咙发痛。 吃完饭父亲就又出了门,直到很晚才回来,带回来的木盘完全超出了敖浩的想象,原本只是打算简单的做一个的,可现在手里这个却相当的精致,大小高度无不到位,不仅看不到一颗钉子还很光滑,这手艺比现代的木工也不遑多让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连家中的公鸡都还没开始打鸣,敖浩便被小玉给拽醒了,昨天她就开始兴奋,用毛笔把自己弄成了个大花脸,今天是她第一天上课更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二姐也过来了,送来一件“新衣”,却是她这两天用旧衣赶制的,古代人对文人向来尊重,在她的眼里敖浩可是读书人,那就是学子了,自然穿着要体面一些。敖浩一边穿衣一边建议让二姐回头给衣服缝几个口袋,古装电视剧里人人都会的“袖里乾坤”他可学不会。 待敖浩着好衣衫又帮敖浩梳理头发,在他的指点下只在耳旁留了两缕长发,其余的则用布条束于脑后。家中没有镜子,敖浩也不方便把手机拿出来,所以看不到效果,但能感觉比之前要清爽的多了。 今天敖浩终于是知道怎么刷牙了,原来就是用布条缠在手指上蘸盐水搽牙,这种方法让他牙疼不已(不是真的牙疼),决定下午就要把牙刷“发明”出来。 先带着三姐在院子里做操,接着教完广播体操的后四节,让三姐自己练习,敖浩在旁边走了会马步。 等到天光放亮,敖浩将写好的字母表挂在外墙上,开始教导三姐拼音:“三姐,我先教你唱歌,我先唱一遍然后你跟着我唱,三姐你明白了吗?” 看到三姐乖巧的点头,敖浩用折来的竹枝做的教鞭指着字母开始唱起来,唱到哪个字母竹鞭就指到哪个字母。三姐毕竟不是指三岁的姐姐,心智已开,加上这个不难,敖浩唱第二遍的时候她就可以跟着唱了,又跟着唱了几遍之后她就可以自己唱完全,一时间清脆的歌声远远的传了出去。 敖浩将教鞭交到三姐的手里,让她自己边唱边指出自己唱到的字母,连续三遍验证无误后,他开始系统的教她什么是声母什么是韵母等等。虽然受到时代条件的限制,没有像现代那样的字母卡片,光碟什么的,让课程略微的显得枯燥,可是为了让三姐有学习的热情,他也尽可能的在教学中多用举例子和打比方的方法,还插播一些小故事,比如:“从前(作者:为什么又是从前?)j、q、x和u四个人是邻居住在大山里面,可j、q、x他们三个人都不和u玩,这是为什么呢?因为j、q、x他们三人都不喜欢u头上束的两个发髻,可是u一个人很孤独,于是u他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头上的发髻拆掉梳下来,让j、q、x他们以为他是u,这样j、q、x他们就会和u玩了,不过他的名字还是叫u,直到现在j、q、x三个人都还没发现u的秘密。再比如三姐你的名字里的玉字就是y和u的欢笑声飘到精灵王国里一块漂亮的石头上,于是这块石头就通了灵有了生命,它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就叫玉,”说着敖浩随手在纸上写下“玉”字。 “四郎,什么是精灵王国?”听到这个和自己名字有关系的故事,小玉当然非常的好奇,一边在沙盘里描“玉”字一边问。 “精灵王国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国家,住的都是漂亮的精灵仙子,如果三姐今天听我的话,精灵王国的故事等晚上我就会讲给三姐听,”这么好的机会敖浩怎么可能放弃,为了树立自己在三姐前的威信,他这样要挟。 在这方面三姐完全不是敖浩的对手,攒着小手皱着眉头考虑了下,可怜兮兮的同意了:“好吧,可是你要说话算话。” “我说话当然算数,绝不会耍赖。”敖浩举起右手信誓旦旦的说。 “那我们击掌,”小玉看敖浩举起手还以为是要击掌盟誓,也郑重的伸出右手。 敖浩本来是信誓旦旦的时候习惯性举右手而已,看三姐的神色,忙和她击了一下掌。 “说到算数,接下来我教三姐算术,”敖浩看见今天拼音讲得差不多了,再多怕是三姐难以记忆,现代人学习讲究文理结合,有助于提高学习效率:“算术可是很实用的,学好了算术,你可以通过一斤米多少钱就计算出百斤米千斤米万斤米多少钱,这样你买卖东西就不会被人欺骗,我先从十个数字开始教你数数,”说着敖浩提笔写了十个阿拉伯数字。 期间二姐和父亲进出的时候偶尔会停下来听上一会,可是看他们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努力,都没敢打扰。 时间过得很快,等到敖浩觉得的差不多该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就这还是因为他饿了才停下来的,可眼前的景象却吓了他一跳,发生什么事情了么,院子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的人? 只见十几个男人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这些人以老族长为首,老的老少的少,都用一种尊敬的眼神看着他。 这架势太可怕,敖浩直接被吓得麻爪了,一瞬间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反倒是小玉机灵的滋溜一下就闪到了敖浩的身后,直接就钻进了屋里,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面对十几个人。 敖浩一阵无语,汗都流下来一个:这还是做姐姐的么?面对“敌人”抛下弟弟自己逃跑了,三姐你这太不仗义了。你好歹还认识他们,我除了老族长这老头子其他的可是一个也不认识,你让我怎么办? ------------------------------------------------- (注1:右衽,是古代交领汉服的一个特点,左襟压右襟,衣襟结于右腋下。相反的为左衽,元代以前汉人以左衽为耻,现在古装电视剧里往往左右衽不分的这点很让人讨厌。注:牙刷,自秦代就有牙刷,但外形像现代的则要到唐宋时期,达官贵人使用的骨质牙刷,所以初唐很可能有) 第八章 何方妖孽哪里走 这事情起因还得从老族长的儿子,也就是少族长说起。 昨天敖浩和父亲去央求老族长帮忙写手实,这事情老族长也没当什么大事,水生毕竟和自家有些渊源所以在晚饭的时候就提起这事给家里人说了,族里添人进口怎么说也是喜事,让儿子第二天上门去庆贺一下。 不料想,儿子卓辉却拍案而起,沉声道:“父亲你糊涂啊,这个忙怎么能帮呢,你忘了他家六娘的事情吗?” 六娘是谁?敖浩的父亲水生的妻子是也。却原来六娘是卓辉发妻的小姨家姐妹,偶尔有一次来家里被妻子留着多住了几天,不知怎么的就和水生对上眼了,自己家和水生家本是同宗,且水生家道尚可,再有自己家从中说项这么一撮合,自然是亲上加亲,两家人更加和睦常有走动。 直到隋末战乱,大兴城附近烽烟四起,家族被迫举族南迁,水生的父亲就是病死在路上,当时六娘刚生下小玉才不到两个月,老爷子临终言道“子孙无后无颜归天”,是以含恨而终。 唐朝初建,高祖大兴刀兵,烽烟依旧不断,全族之人这厢才刚刚安置那厢又来抓壮丁,不得不一迁再迁。 六娘舟车劳顿,旅途颠簸之下感染寒疾,本不是大病却念及公公临终遗言,几次三番想让水生纳妾,水生对其妻爱慕以极此事自然不肯,于是六娘更加的自责,以至郁郁寡欢,再加上世道不平难得医治,终究是郁郁而去了。 一路之上族人有病饿而去的,也有那不愿前行的,等到了现在这个山村定居下来,族中人口已经是十不足一了,且以青壮为多。不两年族里又开始添丁进口,眼看着安稳下来了,卓辉的妻子提起六娘去世时的遗憾,父子二人对族里的事情自然上心,于是暗中张罗几次给水生做媒,却都被他婉拒。 见水生对六娘念念不忘,一家人也都很感动,做媒的事便不再提了,于是又生了一计,想将族里困苦人家的男娃过继给水生,这样做既让水生家续了香火,又解决了族人的困难,一举两得。 难得族长一家对水生家如此这般,几次奔走多方说项,可谓是一片苦心。可恶的是那水生竟然油盐不进,言说家中困顿,再多一人便难以维持,可等到他家老大出了阁,卓辉再提此事,依旧被拒绝。 如此这般,一来二去,二来三去,他这面子哪里还挂的住,好嘛,敢情自己这是热脸蛋贴上冷屁股了,自己的脸面都给丢尽了。这么一来心就冷了,对水生家生了嫌隙,也就少有来往了。 今天听父亲提起水生竟然收养了个来历不明的儿子,哪里还不勃然大怒气愤难当:好你个水生啊,自己家腆着脸为你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的张罗,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可现在反倒忽然收了个来历不明的义子,这不是故意打我的脸又是什么?哼哼,既然你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你忘了收养外族子弟是大罪了吧,我作为代族长正好可以管上一管的。 可这事情却被父亲稀里糊涂的给帮着入了籍,父亲的脸面还是要顾,只能另打主意:“既然父亲帮他入了籍,木已成舟,我们也只能认了,明天去看看他收养的小崽子有何过人之处,如若不然定要给他个难堪,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允许他入族宗谱。” 当下饭也不吃了,赶紧去联络族里其他的几户,约定第二天去给水生庆贺,实则是纠集族人准备去兴师问罪。 第二天一早,果然来了长辈五六个,同辈七八个,一家出一个人都拎着点礼物,这人数一多胆气就壮,父子二人领着大伙就往水生家杀将过去。 渐行渐近,隐隐约约传来清脆的歌声,似乎是小玉那丫头的声音。再近些听的更是分明,确实是那小丫头的声音不错,却听不明白在唱什么,阿哦鹅,是什么鹅?一屋鱼,上哪打的这么多鱼? 老族长到底沉稳,琢磨着事出反常必有妖,停下脚步不露声色的给儿子示意了一下,果然是父子同心,卓辉得了父亲旨意,快跑过去隔着树林打探起来。 至于其他人虽然觉得怪异,可在族长面前哪敢造次,也只得停在族长的身后窃窃私语,更不敢大声聒噪。 少倾,卓辉回转报信,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那玉丫头好像在跟着一个小娃子学什么拼音,父亲可知道拼音是何物?” 老族长也迷茫,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有个叫拼音的学问,倒要看看有何精妙之处。 这老族长也算识得些字句,起码写写书信是没有问题的,但古代人对学问有着极端的渴望,尤其是现在族里的事物俱都交给儿子打理去了,老人家有时间富余更是刻苦的钻研,陡然间发现自己不会的学问,恰是搔到了痒处,自然是要弄个明白不可,可要让一个小娃娃来教自己又有失自己的身份脸面。 于是老族长忙领着众人藏在林子里往外观瞧,这个位置刚刚好能看到挂在墙上的字母表,反倒是敖浩正背对着他们无法发现。 老族长是越听越奇,越听越喜,直听得心花怒放,心潮澎湃,竟然手舞足蹈起来。想他自己当初年少进学的时候,为识字可没少被先生打板子,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奇妙的识字方法,若习得此法便是那没见过的字不用人教也能读。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开始也都想瞧瞧小娃娃教读书的稀奇,俱不作声,在那探头缩脑,及至后来当中有那稍微识字的听到妙处,便慢慢的往前靠过去,等到敖浩讲起算术,就连不识字的也跟了上来。 一帮人倒也默契,不敢打扰敖浩,围至三米开外便都停止前进了,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现在敖浩被众人团团围在,只见老族长伸过手来抓住他的左肩激动的问道:“四郎,你是哪里来的妖孽?” 哎呀!不好,自己的奇异行径被人当成妖怪了。敖浩慌了神赶忙一矮身,拔腿就要溜。旁边早有那几双大手伸过来将他拉扯住:“不要走。” 这话怎么就这么耳熟呢?敖浩脑海里浮现起西游记的画面:大圣远远的看见一个妖怪,一个筋斗跳过去,将手中棍棒一抖“呔,哪里来的妖孽,遮莫是来打我师父的主意。”那小妖抬头见现了行藏又是大圣当面,慌慌张张转身便逃。大圣喝道:“哪里走。”舞了个妙法,追上去一棒将那小妖打了个粉碎。 想到这里敖浩打了个冷战,急忙使出全身的力气,双肩一抖身子一扭,不知怎么的将自己和拉扯的一干人等都晃倒在地。他哪里顾得上旁人,赶紧使了招乌龙绞柱,双手往地上用力一撑,竟然倒退着轻松的跳出了人圈,抢进门去了。 敖浩这几下招式着实是兔起鹘落,变化迅速,如行云流水一般,潇洒至极,一干人等都被唬得一愣。唯有老族长眼前一亮,当年在大兴城见过街头耍把式的人就使过这招,只不过最后没有像敖浩这般一下跳出去七八尺远。 且说敖浩抢进门去,却迎面撞入了二姐的怀里,暗道原来三姐不是不讲义气,而是去搬救兵去了。 他哪里知道其实刚才忽然被一帮人围住,可把小玉吓坏了,心里害怕就只想着躲到姐姐的后面就不怕了,这才溜进屋去躲在姐姐的身后:“阿姐,外面来了好多人。” 听到妹妹这么说,又看她慌慌张张一副害怕的样子,二姐哪里还能不知道出事了,赶忙出来看看,正巧就和敖浩撞上了,她也不问缘由一把手先将敖浩拽到身后护住。 二姐出得大门一看,院子里全是自家长辈,有几个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当下语气也不客气:“各位都是长辈,怎的欺负我家四弟?” 本是来庆贺,却弄成现在这地步,听她语气不善,一干人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都看向老少族长。 卓辉面色有些难堪,自己等人好歹是长辈这是什么态度,可现在自己明显理亏在先,而且以后还要有求于水生家的娃娃,也只得陪着笑脸打圆场:“贤侄女误会了,听说你家喜得男丁,我们前来庆贺,这不正好看见你家四郎就上前亲近亲近,只是人多把你家四郎吓着了。” 二姐仔细的看过去,确实如他所说,这些人有拎着鱼肉的也有提着鸡蛋的,倒是庆贺的样子,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长辈:“原来是这样,这却是我误会了。” 话虽是这么说却没有放松警惕,把在门口,全没放众人进屋的意思,让一干人杵在门外好不尴尬。 正在这个时候敖父回来了,他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自然是很热情的跟众人打招呼,又看到自己闺女拦在大门口,发怒道:“阿秀,你怎的这么不晓事,长辈来了你不请进屋反倒堵在门口,成何体统?” 父亲训斥,二姐也是无奈,只得把脸一甩扭身进了屋,将弟弟妹妹赶到自己房间。 敖父将众人让到屋内叙话,大家的关注的重点却在敖浩身上,老族长很干脆的挑明话题:“贤侄,你家四郎到底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族长这么一问,敖父就明白过来了,这是怀疑四郎来历不明特别来要问罪的啊,急忙把敖浩的情况向大家一一禀明,末了还说这是天意让他家香火得以延续。 既然是本家那自然没有问题,何况现在老族长也不想有问题啊,要说有问题也只有一个问题了,老族长小心试探:“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你家四郎似乎在教三丫头识字,可有此事?” “倒有此事,也就今天才开始教。” “贤侄,你看让你家四郎也教教族里其他的娃娃怎么样?” “这……”说到这个事情,敖父就有些踌躇了,也不知道儿子愿不愿意,况且儿子的年龄太小似乎也不太合适。 老族长急于把这个事情定下来,毕竟是关系到全族以后的发展,见他在那墨迹,于是发下话来:“我看还是找四郎来问问看他自己的意思吧。” 老族长的话敖父也不敢不从,叫红秀去招呼敖浩来。敖浩和三姐躲在里间偷听他们的谈话,似乎也没什么恶意,好像是想让我教课,倒是有些见识,却不明白为什么要叫我妖怪。 既然是个误会他也就不慌张了,随着二姐来见众人,照例听父亲介绍,给长辈一一见礼。 “四郎,刚才吓到了吧?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文武双全,堪称妖孽啊,”族长摆出一副和蔼的样子把敖浩招呼到近前,爱不释手的摸着他的头说道。 敖浩一脸便秘的表情,这下放心了,原来不是妖怪,而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老玻璃,你能把你的手拿开吗? “四郎,刚才我们的谈话想必你也听到了,让你教族里的娃娃识字你可愿意?”既然敖浩有如此才学,老族长也不打算将他当小娃娃看待。 敖浩早在里屋就想好了,只要不是把自己当妖怪来打杀,一切好说,况且也可以提升自家在族里的地位,所以连忙答应下来。接着就向族里提条件,无非是家中缺少劳力,希望族里能够帮衬,来读书的娃娃要完全听话,自己可以处罚之类云云。 事先不知道大家要来,敖浩家也就没有准备吃食,约好从明天开始教书后,众人推辞一番便都各回各家。 第九章 原来牙刷古就有 敖浩答应教族里其他娃娃的事情,一家人都没什么意见,反倒为他高兴,毕竟自己家既长了脸面又得了好处。 中午的饭菜明显比昨天好,许是为了庆祝的缘故,将族长他们带来的菜做了盆野菜炖鱼,虽然在他看来味道实在不怎么样,既清淡又没什么油水,只是胜在够鲜,但一家人却吃得很开心。 吃过饭,父亲又要上地里干活,却被敖浩给拉扯住:“孩儿有一物要献给爹爹。” “哦?”敖父有些惊讶,起先也没见儿子有什么物件啊,那把叫做镰刀的自己已经在用了,倒是顺手,难道还有什么好东西。 你道是何物?却是敖浩那双鞋。刚才他看见父亲脱鞋上榻,想起来自己那双解放鞋,反正自己现在也穿不上,不如给父亲穿反倒方便。 敖父拿过来一瞧,看这样式莫非是双鞋,鞋面花花绿绿,最奇怪的是鞋底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黑不溜秋还有些凸起的疙瘩。 两个姐姐也围在那看新奇,三姐是打酱油的,二姐却仔细的观察样式和布料,若有所得。 敖浩又开始扯谎:“爹爹,这是我师父以前穿过的鞋子,上山走路不打滑,如今也用不上了,正好爹爹跟师父一般高大,先穿着看看。” 敖父依着指点,将鞋子换上,略小了点,又松了松鞋带这才算合脚,走了几步,虽然有些咯脚却也比自己那双麻鞋舒适得多了。 “不错,很是舒适!”敖父感叹道。 “还有些师父的衣服,爹爹也一并拿去穿了吧。”既然鞋子被接受了,敖浩索性大甩卖。 “那个就算了,怪模怪样的。”敖父面有难色,他早就看见晒在外头的几件衣服,哪里不知道儿子说的是什么,可那衣服他不敢穿啊。 敖浩暗笑父亲有眼不识金镶玉,可也知道他是好面子,怕穿出去被人笑话,只得作罢。 父亲又去地里干活,走的时候脚步轻快了许多,本来敖浩想跟着去,却被父亲拒绝了。 敖浩带着三姐准备去将牙刷做出来,在院子里找了许久,终于找到根合适的竹子,用柴刀取了靠近根部的一节,削成牙刷柄的模样,每个角都弄成圆的,并尽量弄得光滑一些。 在上面打眼在他看来倒是简单,可是怎么将鬃毛植入上去却是个难题,太松了,没用几下就掉毛可不成,还有家中没有养猪,去哪里弄鬃毛也成了问题。 敖浩蹲在地上冥思苦想,小玉不知道弟弟要做什么,见他犯难也乖乖的蹲在他旁边,用树枝在地上练习字母。 必须先有鬃毛,这样才好实验,可是鬃毛除了用猪毛还可以用什么?敖浩想起以前家里洗衣用的刷子,那是用棕毛做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太粗了点?他决定退而求其次,只能先试试看了。 领着三姐去找棕树,好在也不难找,爬上去拔下两片棕衣来,回到家指挥着三姐与自己将棕丝一根根分出来几十根,捡棕丝细嫩的那一头取十几厘米。 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动了手敖浩才知道,要在这竹子上打小眼才是真的困难,本来按他的想法是用烧红的铁丝烙孔,家中铁器倒是有,却是大件,要说细小的,缝衣针也太小了,他顿时一筹莫展。 不过他也知道,古代定然有钻孔的东西,只是他还没想到罢了,木有办法,敖浩只能求助现场观众:“三姐,家中可有细小一些的钻孔物件?” 三姐歪着头想了想,恍然道:“不知道阿姐纳鞋的锥子行不行?” 经三姐这么一说,敖浩也想起来了,古代有“头悬梁,锥刺股”的说法,可叹自己对古代不熟悉,在古代的寻常物件自己却怎么也想不到,忙让三姐去取了过来。 一头尖尖,一头四方,嗬,这不是根棺材钉吗?仔细再看却比棺材钉细小些,加了木手柄,倒是称手。在牙刷柄装刷毛的那头费劲的钻了两排小孔,一排五个小眼,他倒想弄密集点,可他办不到。 把棕丝一根根的穿进去直到穿满为止,然后使劲往下一拽,由于这棕丝本身就是一头粗细,这么一来,每束棕丝就紧紧的被卡住,确认都拽不动之后将多余的部分削掉,又修剪一番。 总算是完成了自己来到大唐的第一个“发明”,仔细的打量这把牙刷,很有现代牙刷的样子,就是刷头大了点,还有那暴露的两排孔有些碍眼,要是用胶再粘上一层竹片就好了。 不过有现在这样子敖浩也很满意了,他把牙刷放到嘴里试着刷牙,感觉还不错,嗯,以后再做个鬃毛的。 接着又一口气做了四把牙刷,外加两把大板刷,为什么多做一把牙刷,当然是给姐夫的礼物。 晚上的时候两小又开始向父亲和二姐献宝,又仔细的告诉这两种物件的用处。 父亲试了试高兴的说:“这物件不错,比嚼那柳枝条儿强多了。” 可二姐的话却让敖浩倍受打击:“早听说富贵人家有这么个物件,却没见过,原来是这个样子。” 敖浩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智慧不可小瞧啊,原本以为牙刷是自己的“发明”,却原来早就有了。 这其实怪不得敖浩,现代中国误以为牙刷是外国人发明的人大有人在,岂不知最早的牙刷雏形可以追溯到秦朝,就是考古出土的外形比较精致的牙刷也可以追溯到唐宋。古代有很多东西从中国出去旅游一圈回来,变了点样子现代国人就不认识了,反倒以为是别人家先发明的,这不得不说是种悲哀。 “四郎,此物难做否?若是不难,多做几个让爹爹拿到集市,定能卖得几个钱。”二姐仔细端详一番,有了计较。 咦,二姐你好有商业天赋,怎么和我想的一样。难得二姐能想到这层,敖浩忙不迭的道:“不难,不难,若有称手的工具还能做得小巧精致一些,奈何家中没有养猪。” “怎的和猪扯上关系?”父亲和二姐大是奇怪,望着敖浩想听解释。 “这物件我叫做牙刷,本就要用猪鬃来做才能用着舒适,牙也刷得更加干净,棕丝容易折断,不如猪鬃有韧性。”敖浩一边解释,一边呲牙咧嘴的把自己那口洁白的牙齿亮给大家看,就他那口牙齿刚刚才长出来不几天,当然整齐干净。 “爹爹,二姐请看,若是把这孔眼钻得小一些,则可以多植入一排的鬃毛,再有这里如果用鱼胶粘上一块竹片,就能更加牢固,而且外面绝对看不到这些小孔。”看父亲有些意动,敖浩讲解更加仔细。 末了敖浩得意对父亲说:“此事由孩儿来做,再研究一番,不几日便能做得更为精巧,定能买个好价钱。” 不料父亲听到敖浩这么说却脸色一变,微怒斥责道:“四郎,你岂能做这下等营生,给自家做几个用用却罢了,有这时光不如多做点学问,此事休得再提。”他还指望敖浩以后出人头地,给自家光宗耀祖,又怎么可能让他自甘下贱,与那下等的工匠商人为伍。 敖浩作为一个现代人,学的是人人平等的观念,所以并不会看轻工匠和商人。况且这牙刷人人都可使用,虽然本小利微,却有个长远的计较,的确是个上好的来钱门路。他本就想改变家中的贫困景象,有这门财路哪能轻易的就放弃,听父亲这么说,敖浩便待理论。 就在此时,二姐冲敖浩打了个眼色,伸手将他扒拉到一旁,拉着父亲的衣袖劝解道:“爹爹还请息怒,莫要气坏了自己,四郎年纪还小,还不晓事哩。” 经二姐这一说,敖父的脸色略有缓和。 “爹爹,依女儿说四郎也是看家中困顿,想为家里出份力也就是心太急罢了,”二姐看父亲的脸色有所好转,继续帮敖浩说话,轻声细语的对父亲道:“主意倒是不错,只是这事情哪是我们自家就做得下的,要不我们找族里那有手艺的一起来做这买卖,定下契约,一切由他们出面,爹爹你看如此可好?” 敖父也明白,女儿虽然是在帮儿子说话,但这话也是在理,不说家中的吃喝用度,就说儿子以后要用的笔墨纸砚也是笔不小的花费,女儿这办法倒是行得通,把自家摘了出来却不怕别人闲话。 敖父稍微思量了一下,无奈道:“罢了,我去把族长请来商量一下。” 说完瞪了敖浩一眼,转身出了门。 等父亲一离开,二姐立马拉过敖浩的手,带到一旁,严厉的批评起来:“四郎,你好不晓事,就算想为家里出力,可你一读书人怎的要去做那工商的买卖,没得作践了自己,惹爹爹生气。” 这时候敖浩早意识自己触及到一个很严肃的话题,刚刚要不是得到姐姐的解围,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被姐姐一通批评也不敢顶嘴,垂着头做乖宝宝状。 “好了,事情过去就算了,以后再想做什么事先来跟姐姐商量一下,别又惹爹爹不高兴了。”虽然敖浩才来这个家不几日,二姐却着实将他看得挺重,见他一副认错的样子,心头一软,摸着他的头语重心长的道:“你也别怪爹爹,这也是为你好,以四郎的才学日后考个秀才不在话下,断不可与那工商一类,也省的被人看轻。” 敖浩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己在现代习惯了,只是却没想到封建社会的等级观念有这么严重,咦,不对呀,我什么时候说要考科举了?开什么玩笑,去了那不就成了去秀下限了,文言文这可玩不转,写白话那跟丢人有什么区别?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等到抬头看见二姐期盼的表情,话到嘴边硬是被敖浩给吞了回去,算了,这事以后再想办法吧。 “二姐,我懂了。”敖浩声音有些沙哑。 二姐将右手一挥,微笑着道:“好了,你去和阿玉做伴,姐姐做饭去了。” 敖浩回到桌子旁看见三姐还在那发愣呢,垂首低眉的坐在那,双手捏着衣角来回的搓动,好像刚才犯错的是她一般,唉,也不知道三姐是不是天然呆,怎么就这么会卖萌呢? 敖浩也在旁边坐下,用手指轻轻磕了几下三姐前的桌面,她抬起头紧张的左右瞄了几眼,细声细气的问敖浩:“爹爹没生气了?” “没事了。”敖浩有些无语。 “四郎,你还没给我讲精灵王国的故事。”一听说父亲不生气了,她立刻活泼起来。 第十章 老族长这是要赌 求收藏、求推荐。 嗬,原来还惦记着呢,得嘞,就当是安慰你了,敖浩讲起“大唐版精灵王国”来:“相传在远古的时候,天地间分为四块大地:一曰东胜神洲,一曰西牛贺洲,一曰南赡部洲,一曰北俱芦洲。且说在东胜神州的东面非常远的地方有一个岛,被大海包围着。”(导演:哎呀剧本不该是这样的,你这是西游记吧,场务,把写剧本的给我找来。场务跑过来用手冲敖浩一指:剧本就他写的。导演:我k,要不要这么无耻……) “四郎什么是大海?”三姐歪着头问。 “大海啊就是个都是水的池子,不过它很大,几万个我们家到镇子那么远的地方加起来也不到它的一半大。” 到底有多大,她根本就想不出来,只知道很大就是了。 “在这座岛的正中央有一棵高达百丈的大树,树叶万古长青,树上结满了五颜六色的果子。” 三姐明显就是个吃货,又来插嘴:“可以吃吗?” 敖浩解释道:“这棵树叫做‘声诞树’,树上的果子是不能吃的,因为每当有其他大洲人的声音漂洋过海,如果正好飘落到了果子上面的时候,这颗果子就会掉到地上裂开,从里面蹦出一个两寸高的小人儿来。” “哎呀,好小,好可怜。”三姐一心想做大人呢,为精灵赶到惋惜。 “这些小人儿把自己叫做精灵,所有精灵都长得很漂亮,头发的颜色也是各不相同,有白的、黑的、红的、黄的、紫的,什么样的都有。”敖浩说到这里故意停下,以为三姐又要大发感概,朝三姐看过去。 却见三姐不做声,眯着眼睛,微微抬起头,用手摸着自己的头发,想是在那幻想自己如果也可以有五颜六色的头发什么的。 敖浩继续盯着三姐接着往下说:“精灵名字都是他们自己第一次听到的声音,所有的精灵背上都长着一对小小的翅膀可以让他们飞起来。” 果然三姐听到精灵都能飞的时候欢喜得跳起来,恨不得自己能立马变成小精灵。 接下来的故事就跟原版差不多了:“他们每人有着许多不同的职责,花精灵栽种树苗并给瓢虫和花儿上色;风精灵为花儿传粉并引导新的小精灵来到仙境里;阳光精灵帮助萤火虫点亮它们的灯,收集阳光并在天上画出彩虹;水精灵为水面解冻并在蜘蛛网上挂上露珠;动物精灵唤醒冬眠的动物们,并教会小鸟飞行……” 三姐每听到一种精灵都要惊讶一下,羡慕一番,等到敖浩讲完了也还在那不断的问仙粉哪里有?小精灵现在还看不看得到? 敖浩正在敷衍三姐的问题,敖父带着老少族长回来了,敖浩他们赶忙见礼把桌子让出来,事情是由他而起,老族长又岂会放过,让他坐在下首。 父亲招呼女儿上菜,先把饭吃了再来谈事情,既然来了,老少族长也不矫情。至于两姐妹,有客人在哪有女人家上桌的规矩,自然是到厨房去吃饭。 吃过饭,进入正题,老族长起开话题:“贤侄,这饭也吃了,你说的那物件总可以拿出来看看了吧?” “那是自然,四郎去把东西拿过来。”父亲吩咐道。 老少族长的手里一人拿着一个牙刷在仔细的端详,刚才听水生粗略的讲过,看到实物才知是这么简单。要说搽牙的物件,大家普遍使用柳树枝条,这柳树枝条女孩子家大都是不用的,怕伤了嘴,也听说达官贵人有不同的物件,可毕竟只是听说。 敖浩见他们只是反过来掉过去的看个没完,为了加强一下效果,他果断的含了一口水,刷起了牙。 “庚叔你看这买卖可做得?”敖父看戏做得差不多了,赶紧询问,又推心置腹的说:“说实话,这买卖本来我自家就可以做,可四郎要教娃娃识字,哪里有时间,单靠我一天也做不了几把,这才想着让族里来做这门买卖,也让大家伙有个来钱的门路。” 既然水生这么说,老族长也不得不表示一下了,和儿子彼此交换了下眼神,不紧不慢的道:“难得贤侄能为族里着想,物件也确实不错,这买卖倒是能做,只是从来没有人卖过这物件,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买,又该定价几何?” “十文一支,我自信能卖得很好。”敖浩脱口而出,语气很是坚定。 “嘶”听敖浩这么说大家不由的都吸了口长气,这也太贵了。 “十文,低一文不卖,不过不是这种,而是用猪鬃毛做的,这种只卖五文就可以了。”敖浩看着他们大惊小怪的样子解释道,他早就问过父亲大概的物价,就那天父亲买回来的毛笔五文,一刀硬黄纸要三十文,米价更贵接近百文,这还是在江南,京都可想而知。 几个人还是觉得贵,怕没人买,一脸举棋不定的样子看着敖浩。 “这价格已经是很贱了,算是为长远打算,况且等我做出搽牙软膏来,不愁没人买。”见他们还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敖浩无奈夸下海口。 几人讨论了下,既然敖浩有这份自信,而且还有配套的物件,那还有什么说的,价格就这么定了下来,但找谁来做又成了争论的话题。 看他们争论不休,敖浩只得又来出主意,向老族长询问道:“族长,我们族里有多少人家?” “族里有十八户人家,老少不到百人。”卓辉抢答。 “族长,以小子来看,找个小伙子专门剖竹子,裁成小段,接着找几个会手艺的削竹柄,老人来钻孔最好,让一个妇女煮鬃毛,五个穿丝还有两个上鱼胶贴上盖,族里但凡愿意来的老人和妇女都可以来做,另外找两个愿跑腿的,要老成些,负责贩卖和收购鬃毛,族长你看这般安排可好?”敖浩一边说一边拿着牙刷比划,把整个制作过程说了一遍。 族长他们哪里见过这样把一件事情分成这般细的,但听着敖浩讲又好像看见了整个景象一般,有条有理,有先有后,比他们自己想的要高明许多,当下无条件同意。 不过具体的还是要等把人招齐,敖浩去亲自指导一下。 最后就是利益的分配,老族长的意思是敖浩家拿三成,可敖浩坚持自己家要拿两成,多了不要,少了不行,剩下的族长去和其他人谈。 老少族长没有办法,水生现在不吭声,全让小娃娃来做主,可这小娃子太精明,咬死了两成死活不松口,谁让主意是他出的呢,最后也只能答应,约定明天下午定下契约。 事情结束,老少族长回去了,两姐妹也从里屋出来,全家都很高兴。 三姐跑过来从后面把敖浩一下抱住了,搂着他的脖子开心不已大声说:“等赚了钱我要扯布做新衣裳。 二姐走了过来,在三姐的额头上轻轻的拍了下,笑着说:“出息,影都还没见,这就惦记上了。” 又看着敖浩,有些疑惑的问道:“四郎怎么就咬定只要两成?”刚才她和妹妹在里屋偷听可是全都听见了,在她看来还可以多要一点,毕竟这牙刷是弟弟做出来的。 还没等敖浩回答,父亲插过话来:“阿秀,做人知足就好,哪能贪心。” “是,孩儿知道,只是想知道四郎当时是怎么想的。”说完还是看着敖浩。 敖浩仔细的解释:“二姐,这事情虽然是因我而起,可我也只是告诉他们怎么做,既没有投入成本,也没投入人工,不像族长要购买材料,组织人手制作,还要负责贩卖,既劳心又劳力,在族里又有威望,无论他们家拿多少都没人反对,我们家就不成了,拿两成那是刚刚好,多了族长虽然愿意,可难免遭人闲话,反倒得罪了族人,少了我还不如自己做,现在这样双方都得了好处,遂了心意。” 父女三人听了敖浩的话都恍然大悟,称赞他事情做得得体。 且说老少族长出了水生家一前一后往回走,路上老族长有些羡慕的感叹道:“水生家合着该兴了,命好啊!” “谁说不是呢!”卓辉也感慨,这小娃娃能文能武的,才来不几天自己就成了给他做事的了,貌似这鱼胶和猪鬃的钱好像也要自己出。 老族长也能体会儿子的心情,安慰道:“可能真是天意,水生这么多年都不愿意过继个儿子,结果怎么样?一收养就收了个妖孽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又道:“好歹现在也归了一族了,以后家族的兴盛说不得还得靠着他呢,不说别的,就说让他教族里的娃娃,我们就不亏了。” “父亲说得是,以孩儿看他这才露了冰山一角,刚才他不是说要做出搽牙软膏吗,像这样的东西也不知道他还会做多少,实在是让人看不透啊。”说到这些,卓辉竟然生出低人一等的感觉。 两人这么一说更加觉得敖浩神秘,都不说话了,各自思索。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老族长忽然顿住脚步,对儿子说:“卓辉,以后常去水生家串串门,多和小娃子亲近亲近,他要是想做什么也尽全力去支持。”说完也不等儿子的回答就进了门。 听到父亲这话卓辉苦笑着愣在当地,双眼有些迷茫,父亲这是要赌啊,让我尽全力支持那岂不就是说全族都要去支持他,父亲要把全族的希望压在这个小娃娃身上,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晚上躺在榻上,实在是睡不着,敖浩悄悄的起身,取了香烟火机来到院子里。 夜凉如水,虽然天上看不见月亮,但却有满天的繁星,似乎比现代还多些。敖浩坐在地上,惬意的伸着右腿,看着漫天的星光,抽了一口,有点苦,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也没几根了,抽掉一根就少一根。” 今天之所以睡不着,那是因为晚上一家人温馨的场面让他想家了,他望着夜空,默默的询问上苍:爷爷淋了雨没有感冒吧?家中还有存款妹妹你可千万不要辍学啊;妈妈您还好吗,原谅儿子的不孝,不能陪在您身边,请一定要自己保重好身体…… 小草上开始凝结露珠,那是因为感染到敖浩的情绪,所以也流泪了吗? 第十一章 妖孽之名全族传 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 一早敖浩便起来了,今天倒是不用人叫他,偷偷看了看手机,才不到六点,这时间是前两天他自己估摸着调过的,虽然还是不太准确,但也不会相去太远。 仗着自己现在是个七岁的娃娃,偷摸的去姐姐们的房间看了下,三姐还在做美梦呢,一脸开心的表情,嘴里不知道在咕囔着什么,算了,还是不吵醒她。 今天似乎与往天不同,二姐早早的在厨房忙活,敖浩跟她打过招呼自去洗漱,家中的那几只公鸡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敖浩去到院子里,先做了套操,活动开了便开始打起了太极,这套太极拳一共四十八式,比武术竞赛用的那套多了六式,不过区别却是不大。 三姐也起来了,跑过来在敖浩的旁边跟着比划,动作歪歪扭扭不说,还常常左右不分,又跟不上,手忙脚乱的,时不时就得停下了重新比划,在那急的抓耳饶腮,样子非常有趣。 为了照顾她敖浩把动作做得更慢些,反正太极本来就是慢动作,动作轻柔舒展,手势圆转如意,还别说这动作慢下来反倒真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打完了拳,因为今天族里的娃娃就要过来听课了,两个人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等待,三姐又唱起了字母歌。 二姐站在门口招呼敖浩:“阿玉,四郎,进来吃早点。” 敖浩以为自己听错了,前两天不是没早餐吃的么?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抬头望望天,都这个点了太阳公公竟然还在睡懒觉。 进到厅里一看,还真的是有早点吃,案几上正放着三碗粥,虽然稀的都快可以照镜子了,但好歹也算是早点。 敖浩纳闷,为何前两天就没有,搞得自己以为三餐制现在还没有出现呢?赶忙向二姐请教:“二姐,为何今天做了早点?” “也不瞒四郎,家中困顿,米粮不足,所以之前早点就没做,好在如今四郎有生财的门道,今天和爹爹商量,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克扣不得。” 原来是这样,敖浩以前听爷爷讲过他小时候附近贫穷的人家就常常是吃两餐的,烧菜也不放油,称为“红烧”,还有更困难的时候更是连菜都没有,用筷子蘸两粒盐就能下饭,没想到唐朝也是如此。 “快吃吧,一会族里的人就该来了,”二姐见他不动筷催促道。 “爹爹还没回来,我又怎么能先吃,等等爹爹。”敖浩解释道。 三姐也把刚刚提起来的筷子放了回去,乖巧的坐好。 “爹爹还在地里干活,现在我给送过去,四郎你们就先吃吧。”难得敖浩这么的懂孝道,二姐也感到很欣慰,眼圈有些发红。 敖浩有心再多问下情况,她却快步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挎着个篮子,出了门去了。 就着咸菜,敖浩吃了来到大唐之后的第一顿早餐,虽然量不够,却也能垫吧垫吧肚皮。 敖浩吃过早点,就去了趟茅房,这也算是种习惯,以前教书的时候早上到学校总要先去减轻一下体重,以免上课的时候有什么突发状况。 忍着恶心与痛苦,敖浩用竹片小心的把污秽清理干净,郁闷的想这也太难受了,还不如小时候用瓜叶擦屁股舒服,什么时候有条件了一定要把手纸做出来,本来也想过用硬黄纸,可想到纸张这么贵,他又下不了手。 院子里,族人们陆陆续续的到来了,自从昨天来过敖浩家的人回去之后,族里出了个“妖孽”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全族,大人小孩都想来看看这个只有七岁的“妖孽”是如何的妖孽。 所以今天来的人有点多,院子里吵吵闹闹的,相熟的人互相攀谈着,都在议论敖浩。 “听说只有七岁,却很厉害,跑得跟飞一样,几个大人都抓不住他。”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向旁边其他男孩说道。 “不是,不是,我爹爹说他只一下就把几个抓着他的叔叔都摔倒在地上。”另一个男孩赶紧大声反驳。 其他几个小孩倒吸口凉气,这得多大的力气啊。 “我听爹爹说,他一下可以跳几丈远。”又一个男孩羡慕的爆料。 那边有几个女孩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一个年龄大点的对姐妹道:“你们听说了吧,这个四郎容貌长得比女儿家都可人。” 其他几个女孩都点头,其中一个娇笑道:“还不止呢,据说还能文能武,可惜就是年龄太小了,不然就让我表姐家来提亲了。” 等敖浩来到前院就看见这里来了好多的人,起码不下四十个,老的、少的、大的、小的、男的、女的都有,每个人都带着个蒲团,粗略一看敖浩大?澹?忝钦馐且?帜难??p>  老族长来主持下大局这是应该的,可昨天那几位老前辈怎么今天又来了? 那边的大婶,奶孩子能先回家去么? 这边的大叔,你确定地里的活都做完了? 那个弟弟,唉说你呢,别打滚了,再怎么滚这地也不是你弄平的,它本来就是平的,对了你几岁?我这可不是幼儿园来着。 三姐也在,被几个小姑娘围着,她一个人在那掰活,不用猜就是在炫耀昨天听到的精灵王国了。 敖浩终于看见正常的了,两伙子少男少女,咦,这是,这是在说我么? 敖浩顿时内牛满面,朝老族长望去,都怪这老头儿,这下真成妖怪了。 “咳——咳。”这儿太热闹了,敖浩只能先咳嗽两声来吸引注意力。 果然,大家都看了过来,然后又开始窃窃私语。 “果然好小!” “真的很可人,你们看他那眼睛,那……” “这就是水生家的四郎?” …… 见到这样的情形,敖浩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要凸起来了,很是不悦,用眼神狠狠的朝老族长刺了过去,从丹田运了口气上来,大喝一声:“安静!” 声音太大,而且还有些刺耳,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安静下来。 “都坐下。” 老族长刚刚被瞪了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当先坐下了,接着昨天来过的那几位也坐了下来,既然有长辈带了头,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 见到大家都坐下来,敖浩冲老族长作揖道:“小子敖浩斗胆问族长一句,既是来向小子求学,是否该守小子的规矩?” 敖浩这倒不是有意要难为老族长,只是要借他的威势来提高自己在这些人里的威信罢了。 “这是自然。”老族长坐在那里,不动如山,威严的大声道。 “那好,现在小子就先定下规矩,”有了老族长的表态,敖浩站直身体,扫视所有的人朗声道。 “凡三岁以下者不教,太小没人照顾。”说完顿了顿看着老族长,此时其他人都不做声,仿佛这是敖浩与老族长之间的战斗一般。 老族长点头,这何止是没人照顾,怕是还会哭闹不止呢。 敖浩接着说:“三岁以上,五岁以下,若聪明乖巧,不论男女可以来听课,不得吵闹,但还不算是我的学生。” “有理。”族长这是已经跟上节奏了么。 “凡五岁以上,十五岁以下,不论男女,算是我的学生,在我规定的时间里必须来听课,如果有特殊情况当天或者第二天不能来,要先向我请假。” “何为特殊情况?”老族长终于找到个吐槽的梗。 “一为孝,二为丧,三为病,四为嫁,五为出远门,此五类为特殊情况。”敖浩将特殊情况一一分类表述。 “好!” “十五岁以上,随时可以来旁听,但不得影响其他人听课,也不算我的学生。”敖浩看向那些长辈,这些人一个个都在那点头,满脸得意的样子,怕是打算以后常来听课了。敖浩心说等我牙刷作坊办起来,我就不信你们还有多少时间来听我讲课。 “凡我学生每天清晨须来向我报到,随我习武半个时辰。回去吃过早点过来读书习字两个时辰。以每七天为一个周期,每个周期前六天来听课,后一天放假。” 听到还可以习武,那些个男娃都很激动,开始窃窃私语:看来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了。 见大势已定,敖浩开始整顿:“好了,现在五岁以上,十五岁以下,坐到前面来,低者在前,高者在后。其余人都坐到旁边去。” 刚才大家都是站在哪就坐在哪,现在都忙起来找位置,都乱了套了,在敖浩和老族长的指挥下才把坐位调整好。 这个年龄段的人并不算多,还不到二十人,基本上都是在定居此地之前出生的,南迁的路上存活率比较低,也是造成人口少的重要原因。 敖浩来到前面对他们大声说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比我年龄大,所以我不能做你们的先生,毕竟我是后出生的,古代孔圣人就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所以你们以后不要叫我先生,只能叫我老师,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回答的声音参差不齐,但还算大声。 敖浩用更大的声音再问一句:“你们要叫我什么?” “老师。”这回总算是整齐了。 “既然我是你们的老师,那我就要教授你们知识,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想知道,我比你们年龄小能教你们什么?”敖浩这么问大家,却没人敢回答。 “那我来告诉你们,我会教你们识字,算术,最重要的是我还能教你们天地之间运行的道理,什么是天地运行的道理?比如说天上为何会下雨,又为何会打雷,下雪,水为何……” “四郎,天上下雨是有龙王,打雷是有雷公电母。”还没等敖浩说完,旁边蹦出个挑刺的,一少女,看年龄大概十六七的样子。 其余的人听到哄的一声都笑了。 (注:三餐制,在汉代以前,人们都是一天两餐,半上午一餐,半下午一餐,到了汉代,随着人们的物质生活的提高,才开始有了三餐制) 第十二章 希望之种心间埋 好嘛,你要做反面教材我成全你,敖浩挠挠头,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问道:“那我问你,龙有人见过吗?雷公电母长得什么样子?” “这,我没见过,可是大家都知道是这样的。”她答不上来只能耍无赖招数。 “我来告诉你,世上或者有龙,但不在天上,只能生活在江河湖海里面,至于雷公电母则是绝对没有的,天上有什么?天上有云,云又是什么?云其实就是水汽,我们平常烧开水可以看到水面上的热气向上升,这个大家应该都见过。”敖浩一边说一边看向众人。 看到绝大多的人在点头,他接着继续做着各种手势说道:“这种水汽非常的轻,可以被风吹到天上去,但是到了一定的高度就会停下来,因为那里非常的冷,慢慢的在这个高度水汽越来越多,我们就能看得见了,这就是云。” 很多人都抬起头来看着天空思考,似乎也想上去证实一下。 “等到云里的水汽更多的时候就会越来越重,风都吹不起来了就会掉下来,这就是下雨了。你们可以去看下过暴雨之后天上的云是不是变少了。”太深奥怕大家听不懂,敖浩只能这样简单的讲讲。 大家听他这一说,再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下大雨之后云确实是变少了。 “那……那么打雷闪电又是什么回事呢?”还是这个女孩,这是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了不成。 “打雷闪电就有点复杂了,还是云的事,云是分为两种的,一种阳云,一种阴云当他们撞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发出巨大的声音,你可以想一下当两座山一样巨大的石头撞在一起的声音像不像打雷?” “嘶”大家明显被两座山一样大的石头吓到了,齐齐的吸气。 敖浩继续科普:“至于闪电这个太难说了,有些玄妙,等以后有条件了我做出来给大家看一下就会明白的。” 敖浩刚刚说完,大家就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没听错吧,这个也可以做出来?不会被闪电劈死么? 看他们怀疑的表情,敖浩无奈的解释:“这物件不算难做,就是材料难找,以后也都会教给你们的。” 古往今来所有人都是这样,在未知的事物面前保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既然敖浩说得有鼻子有眼,自然就先信了三分,接着敖浩又说能做出来直接让他们看到,这么一来便又信了三分。一时间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如果敖浩说的都是真实的,那他们以前所信奉的雷公电母等等神明岂不是都不存在? 众人在下面交头接耳的场面,敖浩是瞧在眼里,看在心里,大唐的科普扫盲实在是不好做。可也知道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这些人受到神鬼学说的影响非常的深,又没有任何的基础,一时之间当然是难以接受自己现代的观点,有道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只能是徐徐图之,当下也不阻止,由得他们议论。 大家议论半响,这边后面站起来一个小伙子,却是这十几个学子中的一员,只见他站起来冲敖浩大大咧咧的揖了个礼道:“老师刚才所言,学生却是不信,想那天雷之力中者必死,无法靠近又如何能做出来?” 大家见又有人站出来,就都看了过来,这个问题也是大家所关心议论的,全都安静下来想看看敖浩会如何应对,唯有老族长的神情似有不悦。 没看出来还真有问到点子上的,看来是已经相信闪电不是雷公电母所为,只是还有些怀疑是否真的可以做出来,敖浩倒是有些好奇:“哦,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敖虎。”小伙子又是揖礼。 “敖虎,名字不错,你家中是不是也要烧火做饭?”敖浩见他这么懂礼貌,默默先把他的名字记下反问道。 “正是。”敖虎振振有词。 “那我来问你,如果是场大火把房子整个都烧着了,你敢靠近吗?” “这,这个倒是不敢。”敖虎老实的回答道。 “火小可供人使用,大火却是灾难,雷电之力也是如此,我只要做出小的电就可以了,敖虎,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敖虎仔细的想了下,又恭敬的对敖浩揖了一礼这才道:“学生受教了。”想来是听明白了,这才重新坐下。 敖浩再看众人,有的面有得色难掩兴奋之情,有得还是两眼迷茫左右观瞧,不过却也都明白了敖浩是有真才实学,也就不敢再议论纷纷了。 “我知道,你们有的人一时难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过不打紧,我会慢慢教导,以后你们都会明白。”敖浩见目的基本达到,大声的对所有人说。 “今天大家既然都来了,我就先教大家如何识字,首先让大家跟着我学拼音,”敖浩又将字母表一边张挂起来,一边说:“每一个字都有自己的读音,先师将所有的读音进行了分类,才有了现在的拼音,好了大家跟着我念……” 众人跟着敖浩念着,起先还有人不开口,后来便都念了起来,几十个人的声音汇集在一起,让敖浩怀念起现代在小学教书的情景,愈加得心应手。 只是人数太多,良莠不齐,敖浩便放慢速度,临近中午的时候更是下起了小雨,家中地方太小挤不下这么多人,他只好将众人打发回家。 今天虽然没有收到太大的成效,却也在她们的心里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敖浩看着离开的学生这样自我安慰着。 老族长却留了下来,招呼过来敖虎训斥了一番,领着随敖浩进了门。 “这个是我的孙子,以后还得麻烦四郎多多教导才是。”老族长指着敖虎有些心虚的对敖浩说道。 原来敖虎是老族长的亲孙子,自己将全族都赌在敖浩的身上,自然是鼎力支持,刚才敖浩立威的心思他可看出来了,可自己的孙子却跑出来捣乱,也难怪他会不高兴。 刚才敖浩特意记住了敖虎这个人,真没想到是老族长的孙子,也诧异了下,不过还是大度的说:“族长放心,只要他愿意学,小子自然不敢不悉心教导。” “谢过老师。”敖虎真心的向敖浩行礼,通过方才的学习,他已经是心悦诚服,断然不敢因为敖浩比他小而失了礼数。 既然是行的师生礼,敖浩也就大大方方的受了,当然心里还是有点得意的,勉励了下对方:“以后多用心。” 外面还在下雨,越发的大了起来,敖浩心中担心父亲是否淋雨,哪里有心思和老族长他们聊天,说完转身便要去找雨具,却见到三姐早就披了蓑衣在身上,头上顶着一大一小两顶斗笠,迈出了大门。 敖浩望着雨中那朵如同花一般盛开的身影,在风雨中渐飘渐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凑到老族长身前对他说:“族长,小子想起件事情,还要请族长帮忙。” 这倒是奇了,又有什么事情还要我来帮忙不可,老族长诧异的看着敖浩:“哦?四郎倒是说说看,何事?” “族长,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家前院无遮无挡,这下起雨来便不能教课了,可我家中又过于窄小也多有不便,小子想请族长主持给族里修座学堂,不知族长可愿帮忙?” “还是四郎考虑周到,此事应当,只是现下却有难处,恐怕没有人手。”族长面露难色有些尴尬的告诉敖浩。 “这却是为何?”这下轮到敖浩诧异了,想你老是族长,要找族里人做点事那还不是一句的事情么,怎么还能没有人手? “倒不是老朽推脱,只是这时节正值春耕,过阵子就是芒种了,壮劳力现在都在地里伺候着,这事情要不再缓缓?” 敖浩恍然大悟,用手指轻轻敲自己的头,确实是自己疏忽了,忘了这茬,既然如此倒是得想个法子,总不能今天有课上,明天天气不好却要停课吧。 “这倒是我疏忽了,容我考虑一下该如何是好。”敖浩说完就背着手在屋子里慢慢的踱起步来。 看着他在那大人般踱步的样子,爷孙两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莫非他是真的在想办法? 屋子里空间不大,敖浩踱着踱着就走了一圈多了。忽然他看到墙角有个物件,显然损坏了,却大体还是能看出来是把犁,只是这一眼,敖浩就想起来历史上曲辕犁是在唐朝后期才发明出来的,现在用的还是直辕犁,如果现在就有曲辕犁的话岂不是可以省出很多时间。 想到这里敖浩激动的拍了下手掌大声说道:“有了。” 族长和敖虎赶忙过去,却见他正蹲下来在翻看那把破犁,奇怪不已,看着把破犁便能有什么办法,不过也不敢打扰他。 敖浩为什么在那翻看,只因为现代的犁普遍所有部件都是铁制,这在唐代显然不太可能,所以要先弄清楚如何用木头来进行替换。 如此翻看半晌,敖浩已经确定了大概,站起来的时候才省起老族长还在旁边没走,忙装出伤心的神色对他解释说:“这种犁我听恩师说起过,言说此物颇费牛力,且转折不便,曾动过改进的念头,不想还没来得及便坐化了,小子也曾想继承恩师的遗志,却苦于从没见过,如今既已看过便有了主意,族长还请稍等,我去取纸笔来。” 老族长边听边跟着伤心,吁嘘长叹,如此的关心我们这些百姓,这是多好的人多么高尚的情怀,可惜啊,可惜啊。 敖浩把纸铺在桌子上,正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以弟子自居的敖虎又哪敢劳烦老师自己磨墨,自觉的在旁边抢着给他磨墨,倒是个机灵的少年。 第十三章 为建学堂画新犁 敖浩在直辕犁的基础上将犁床改短使得犁铲正好靠在犁箭上面,犁稍也改成了弯的,当然最重要的犁辕自然是弯曲的,还有个比较大的改变就是犁铧从v型改成三角形,犁铲朝向一边斜弯成螺旋状,这样才能将泥土更好翻到一旁。 接着他又在旁边把各个部分的模样和大概的尺寸仔细的画了出来,一边跟老族长讲解。 虽然还没有实物,但听敖浩讲解得头头是道,老族长在一旁也只知道不断点头了,心想如此短的时间就能想出如此神奇的改进,看来自己说他是妖孽还真没说错,就算按照这个图做出来没有那么有用,但相信只要他再修改一下肯定能如他所说的一般。 敖虎则在旁边虚心的听着,不敢放过敖浩讲的任何一句话,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学生的身份,对敖浩愈加的佩服以至于开始崇拜起来。 敖浩正讲着呢,父亲他们回来了,披着蓑衣,戴着小斗笠,二姐则背着三姐戴着大斗笠。几个人进来便看到老族长他们乖乖的在敖浩旁边听他讲着什么,看样子怕是自家四郎又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忙也要围过来。 敖浩赶忙迎上去担心的说:“爹爹赶紧去擦下身换件衣服,千万别伤了风。” “没淋到多少雨,不妨事。”敖父边放下东西边回道。原来开始下小雨的时候他们就近找了户人家避雨,等回来的时候又是挑雨小的时候,自然没淋到多少,也就是裤腿和鞋子湿得多些。 “四郎这是又做了什么?”二姐狡黠的笑道。 “这不是正春耕所以没人手吗,我就改进了下原来的犁,你们看……” 敖浩自然是又从头讲解了一番,父亲和二姐听得表情如同之前老族长一样。 末了,敖浩说了句:“我保守估计,用新的犁耕田可以快上一倍,这样一来,大家就能空出时间来建个学堂了。” 敖父他们听了这话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合着要是不打算建学堂,你还就不会想这事了。 讲完后敖浩想了想又将铁制部件单独的画了一张,转头对老族长问道:“小子记得族里有木匠好手,不知有没有铁匠?” 老族长精明着呢,听他这么一问哪里还猜不到这小子是又打算准备做个买卖了,当下就说道:“族里没有铁匠,不过老朽却认识一个,是镇子里的老铁匠,人也实诚,这事情找他做倒是正好。” “哎,倒是可惜了!”敖浩感叹了下,族里没能人,以后想做出来各种东西,怕是还得找外人帮忙。 “是可惜啦!”老族长面有苦色也感叹道,这么好的财路硬生生被外人占掉了一份。 敖父不明就里,听两人在这打机锋,听得云里雾里,急得忍不住问了出来:“什么什么可惜了,难道这物件有何不妥?” 敖浩笑而不答,这事情还是不说罢了,继续询问老族长:“既是族长的熟人,不知今天能不能让打出一套送过来?”他特地在“送”字上加重了语气。 老族长摩挲着图纸思索了一下才道:“以他的手艺,今天赶制出来应该不是难事。” 招呼过敖虎,将图纸小心的折好了,垫在他的怀里仔细的嘱咐道:“小虎,带着图纸回家,让你父亲去找刘铁匠,务必今天就要,东西没打好就别回来,回来的时候记得让他把人也请来,去吧。” 小虎难得参与如此重要的事情,这时候整个人都兴奋得快要打哆嗦了,赶忙用左手把胸口的衣襟紧紧按住,借了敖浩家的斗笠就往家里赶。 辕犁单单只是做了铁制部件当然是不行的,敖浩又问:“族长,族里一共有多少木匠?” “老木匠只有一个,其他三个都是他的徒弟,手艺孬了点,勉强混口干饭。”老族长略微有些紧张的看着敖浩,生怕人手不够,手艺不好会有什么影响。 敖浩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想了想。只要有人手就好办,只是还是不够啊,至于手艺这玩意,就做个粗苯的家伙哪里用得上:“既然这样,把他们都找——算了,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去一趟吧。” 敖浩把图纸叠好,塞在怀里,二姐看他们这架势是不打算在家吃饭了,在旁边小声的对他说:“就不能在家吃过饭再去呀?” 敖浩悄悄给二姐使眼色,冲老族长呶呶嘴,告诉她:“去那边再吃不迟。” 老族长心中早就有些急了,几个人瞅着雨势小了,敖父在前头带路,老族长则牵着敖浩走在后头,趟着泥水就出发了。 在路上的时候,敖浩看了看,好些人家的田里都整的差不多了,还有些人家种了小麦却还没有收割,今天这场雨幸好是下得不算大,不然的话估计那些小麦差不多就算白瞎了。 敖浩是农民出身,小时候家里也曾经种过冬小麦,他完全可以想到这里很少人种小麦的原因:南方多雨水,到了冬小麦收获的季节要是来场大雨,麦子被冲刷得倒伏在地,不两天时间就会发芽,严重点那就颗粒无收了。 他们来的这户人家住在樟树林子旁边,倒是个很符合木匠的住处,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老汉正在门内朝外张望。 老汉这是在看什么?自然是在看雨。自从迁居到这里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一下雨他就忧心忡忡,担心自家的几亩小麦是不是被雨水压倒了。 远远的看见几人,老汉忙冒着雨过来迎接:“老族长你怎么来了,这下雨天的,有什么事情让小虎子过来也就是了。” 族长摆摆手,不耐烦的道:“怎么,还不兴我来啊?今个有事找你做咧,进屋里讲。” 进了屋,老族长给敖浩介绍了一下,老汉叫林森,字多木,因五行缺木才取了这么个名字,没成想这辈子就和木头干上了,所以又被人称作多木匠。 这外号倒是有趣,不过还是正事要紧,敖浩取出图纸来,问多木匠能不能做。 多木匠到底是个老木匠,只看了一眼,就惊讶的说道:“这不是把犁么?虽然模样奇怪但跟当下的犁还是有几分像,却容易做,只是这般样子……” “是了,妙,改得妙啊,这样一来打弯就轻便了许多,辕头改成弯曲的也更为省力,以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哈哈,我这就去做出来。”专业人士到底眼光毒辣,只这么会就看出来这种犁的好处。 老族长忙把他给扯住道:“不忙,先让你婆娘再做点吃食,我们就在这叨扰了。” 敖浩早就知道能做,他关心的是制作速度,赶忙问道:“森叔,你看做一把要多长时间?” “凭我的手艺一天就能做出来。”多木匠自信的说道。 敖浩虽然不知道唐朝正常做一把犁要多久,可他还是觉得慢了,有些不高兴的道:“要这么久?可我们今天就要,能不能再快些,粗糙点也不打紧。” 多木匠也不高兴了,语气颇有些不善:“你这娃娃怎么不晓事咧,这是耕地用的家伙,耕地用的,哪能随随便便。” 看老汉的样子,敖浩也明白农民都对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所以地里用的工具自然要慢工出细活,不敢马虎,可自己是真急用,当下诚恳的道:“赶着急用,麻烦你老赶赶工,要不我来给你打下手?” 老汉大笑道:“呵呵,你这娃娃倒是敢说大话,我自己的徒弟跟这学几年了还是孬货,就你这不丁点大能做什么?” 说完看到老族长尴尬的样子又对敖浩说道:“行吧,一会你就在旁边看着,我先去把几个徒弟叫来,兴许今天能做出来。” 多木匠吩咐妻子去做饭,自己则出门寻人去了。 饭后,多木匠领着大家来的他的工作场所忙活起来,当然敖浩也不是在旁边干看着,老木匠吃饭的时候已经听族长说了,这把新型犁竟然是这个娃娃用了不到一顿饭的时间想出来的,当时听说后就把敖浩惊为天人,自然是再不敢小瞧。 由于犁辕和犁稍用的是现成弯曲的木头,其他的部位也有敖浩的指点,木犁的制作速度明显快了很多,粗胚很快就出来了,只剩下凿孔,削刨之类的活。 见没自己什么事情了,敖浩便对他们用的工具起了兴趣,还真是一应俱全,单说刨子就有很多种,不过大多还是像把小铲子。 最让他好奇的是其中一把刨子,已经有了后世的外观,却很小巧,还不到一个巴掌大,除了刀片和楔子其他都是一体雕成,倒像是工艺品。 再看多木匠几个徒弟,一人抱着块木头在那使劲铲,敖浩都为他们着急,就这么一点一点的铲,难怪说要一天的时间。 敖浩赶忙把木工用的工作凳和平推刨怎么做都告诉多木匠,多木匠也爽利,木工凳很快就做了出来,平推刨因为没有大的刀片只能等以后了。 多木匠试了试木工凳,发觉有v形的“班母”固定木头的确是方便了很多,对敖浩更加的恭敬起来,已经改口称呼他四郎了。 一下午的时间,几个人愣是把东西做出来了,这可不是什么粗制滥造的玩意,而是表面光滑没有毛刺的好家伙。现在只要等其他部件一到,就可以组装起来了,不过毕竟还没有实验,大家伙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当然除了敖浩以外。 吃过晚饭,将做好的部件都搬到族长家,一干人就开始焦急的等待,老族长更是在的路上不时的张望。 第十四章 了却心中二三事 且说小虎急忙回到家,在屋外就开始喊起来:“爹,爹,在家吗?快出来。” 下雨天的,卓辉也刚从地里回来没多久,听见儿子火急火燎的叫唤,莫不是老爷子出了什么事了?赶忙冲出来抓着小虎的肩膀:“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小虎把事情这么一说,卓辉也急了,眼看春耕在即,若是真有这么好的一把犁,自然可以快上不少,赶紧把家中的驴牵出来,狠狠的抽了几下,冒着雨就往镇子上赶。 小虎在后面追赶又哪里追得上,等他赶到的时候,这边已经起了炉火开工了。刘铁匠带着徒弟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天擦黑的时候把两个部件给敲打出来了。 要说起来这两个部件不算复杂,而且刘铁匠也常给人打制犁铧,可奈何古代的焊接技术还是“锻焊”是一锤子一锤子敲出来的,要把两块铁焊接成“t”形,倒也不难,敖浩设计的与众不同固定位置却是“廿”字形,这无形中就加大了工作难度。 卓辉一看东西打好了,赶紧催促:“刘铁匠,还得麻烦你跟我们跑一趟,家父特意交待请你过去,我们现在就走吧。” 容不得刘铁匠反对,拽了就走,让驴子驮着麻袋,小虎则牵着,就赶奔回来。 雨早就停了,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卓辉远远的看见自己家路口有好几道黑影,想是对方也看见自己了,正在那欢呼,两边一会合,却原来是多木匠的几个徒弟,被师父支使出来“望风”,在这等了许多的时候了。 多木匠和刘铁匠都是凭手艺吃饭,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算是熟人,两人一起合作,少顷便将新犁给组装好了。 大家都想看看这犁的效果,就在路口,举着火把,给早就准备好的牛套上了,在族长家的田里试了起来。 今天刚刚下过雨,田土比往天松软一些,却也增大了黏性,老族长非要亲自试试,在后面扶着犁,前面则由小虎牵着。 刚开始还不敢让犁吃很深的土,可这牛却不知道啊,一使劲窜出去老大一截,老族长差一点跟不上,赶紧把犁稍往上一抬,这下土就吃得深了,可还是比较快,只看到好一阵的泥土翻飞,很快就到了头。 到了头就得转弯掉头啊,这要是换了以往可是个费劲的事情,可现在老族长只是先压了压犁稍再抬了抬,往旁边走几步,轻轻松松就转了个弯。 看老族长轻松的犁了两趟,旁边的人都很激动,一个个也都上去犁了两趟,多木匠甚至于没跟上牛的脚步摔倒了,爬起来后反倒更加的兴奋了。 别看老族长笑的合不拢嘴,却也没欢喜过头,看大家都去试过了,咳嗽下开了腔:“这试也试过了,大家还是进屋吧,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咧。” 老族长德高望重,他说的话谁敢不听,于是大家收拾了东西进屋坐下。 “今天把刘铁匠也请来,就是为了这犁,这犁可比以前的犁要轻便省力多了,速度快了两倍不止,大家都看到了吧?”老族长高兴的说道。 敖浩一边翻白眼一边腹诽:你这不是废话吗,都上手试过了,还能没看见?快点说正题啊。 好在老族长说这些都只是客套一下,很快就进入了正题:“是这样,四郎想与刘铁匠、多木匠做个生意,具体的还是让四郎自己来说。” 敖浩本来还想让老族长来牵这个头,没想到老族长却把他推出来了,无奈的挠挠头,迎着大家的目光站起来说道:“倒算不得什么买卖,小子只是希望刘铁匠和多木匠先给族里每户人家都做一张新犁,价格上稍微便宜点。” 敖浩这话却是以退为进,虽然他不知道一副犁要多少钱,想来定是不便宜。 果然多木匠立马站起来激愤的说道:“四郎,你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族人,你让我以后脸往哪搁,钱我是不收的。” 敖浩摆摆手:“森叔勿要着急,小子还有个想法,目下正是春耕,新犁定然会大受欢迎,不若你和刘铁匠合作专门打制新犁,不过小子有个要求,每副犁上都要刻上‘敖氏’两个字。” 敖浩顿了顿瞄了刘铁匠一眼接着道:“还请尽量多找些同行来做,这样可以多做一些,让更多的农户及早用上,莫要误了春耕。” 他都这么说了就是刘铁匠这打铁的汉子也扛不住啊,这打制铁器一般都是客人直接来告诉一声,完了付钱提货走人就是了,客人不说自己哪知道做的物件做什么用,而如今自己却被请了来,能看到这么精良的犁,可算是没将自己当外人。 刘铁匠站起来冲敖浩鞠了一躬道:“四郎仁义,既是如此,我定当全力,四郎也休得跟我提钱,故意寒碜于我。” 敖浩假装尴尬当然其实还是有点尴尬的,皱了下眉头,冲刘铁匠拱手:“却是小子的不是,也罢,多谢刘师傅的美意,此事就劳烦刘师傅了,不过这材料的费用却还是要给的。” 要知道在古代,铁器向来贵重,何况新犁的犁铲更加宽大,这十八副新犁铧用料可是不小,还要搭上人工的话也太过了。 本来刘铁匠说完话就已经有些后悔了,这会一下子听到材料费还是会给,心中欣喜,也向敖浩拱手不过却再没说话。 事情到了这里就没敖浩什么事了,接下来便是两个手艺人之间的商讨,该找什么人,利益如何分配之类,说到后来似乎妥当了,便要立下合同,请敖父和老族长做个见证。 这一说起合同,百无聊赖敲着木榻的敖浩倒想起来,本来今天下午要和族长定契约的,结果大家给忙忘了,赶忙悄悄向老族长提出这事情,正好人多,便一起也把合同立了。 要说这古代的合同敖浩还真没见过,只见老族长将两张纸都对折,又将折线对拼在一起,在折线处写下“合同契”三个大字,正好每个字都被一分为二,一张纸上分得一半,这才把纸打开写内容。 老族长写的这种合同,又叫“合同契”,在此之前也叫“判书”“书契”,在初唐的时候较为盛行,必须由两个以上的人做保才能签订,这就是所谓的“保人”;另外还有一种合同,叫做“单契”,合同只需要单方面持有即可,甚至不需要保人,由于手续简单,后来便大行其道了。 等到他们的合同签好,便由多木匠和刘铁匠做保人,敖父和族长也把合同起草了。 敖浩在一旁看着,这合同极为的简单,当先是双方的籍贯姓名,然后便是写明定合同的时间与原因和双方之间所约定的事项,结尾写上“两共平章,画指为验”,接着就是各保人的签名,这里要说一下的是保人往往会写上他当时的年龄,最后按下手印,这契约也就算成立了。 看完合同敖浩这才知道族长原来叫善德,今年六十有三了,古人常常说“六十花甲子,七十古来稀”,在平均年龄不到五十的古代,老族长这已经算是长寿了。 与众人相互恭贺一番,敖浩便与父亲打道回府,当然也不能忘了那把新犁,敖父得意洋洋的扛在了肩上,甚至还向族长把他家的牛也借了。 火把下敖浩的影子在地上扭曲着,看着前面仰首阔步,兴高采烈的父亲,他却高兴不起来,默默地跟在后面。 回到家的时候,三姐早困觉去了,二姐则在缝衣服,看见父亲扛着副犁回来,不用说也知道是弟弟的杰作,两眼放光,急忙上前来:“呀,回来了,这就是四郎画的犁吧,果然做出来了。” “哈哈,你是没看到啊,这新犁速度快得把大家都吓坏了,多木匠那老货连跟都跟不上……”敖父指手划脚的述说着,脸上说不出的骄傲。 二姐抚摸着犁,也很自豪,不时打量几眼敖浩,却发现他兴致不高,对父亲说道:“爹爹,女儿早就知道四郎做出来的物件定是好用,不过,爹爹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也好早些使用。” 敖父一拍后脑勺,恍然大悟:“看把我高兴的,还是女儿说得对,哈哈,明天定要叫别人看看这副犁的威风。” 父亲去休息了,敖浩却没有睡意,歪着脑袋趴在几案上,二姐也不知道是为了陪他还是真的赶得急,继续缝制衣服。 敖浩支着下颌,看着青灯下二姐的芊芊玉指拈着细细的缝衣针穿针走线的身影,竟有些痴了。 “我观四郎闷闷不乐,莫非是有心事,不妨告诉阿姊知道。”二姐似乎察觉到什么,漫不经心的问道,手上的动作都没有乱掉一丝。 敖浩如此这般当然是有心事,来到唐朝还不到一个星期,却显露过多的神异,周围人对他的态度让他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以至周围的人越是高兴他就越思念家人,又哪里能够开心。 另外还有一点则是自己现在身体年幼,自己的才能是把双刃剑,虽然可以让家中富裕起来,恐怕也会为家中招祸,到时怕也是难以抵挡。 单说曲辕犁,别人没想到,他却知道必然会引起有心之人的关注,这本是他希望的,却也是他担心的,所以他才要求“广邀同行”“遍刻敖氏二字”,但愿能将祸事消弭。 所以现在二姐这样问,敖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愣了愣,反问道:“二姐是如何看待四郎的?” 二姐停下手中的活计,似乎认真的想了想,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娇笑道:“四郎为何这般问?既是一家人,不论四郎如何也还是家中的四郎,无论做什么家人也会站在四郎这边,四郎又烦恼什么?” 说完也不理会,低头继续忙手里的活计。 敖浩听了二姐的话,初时双眼还有些迷茫,仔细的去想,双目便渐渐的明亮起来,握了下拳头。 自己还真是瞎担心,竟然把为人处事“将心比心”的道理给忘了,烦恼的症结不在旁人却在自己,虽然现代的家人正处在“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状态,让人感伤,可在唐朝自己不是又有了家人了么,又何必纠结,现在所有的遗憾不是都能得到补偿了么! 只要能让家人获得幸福,那就让自己尽情的发挥吧,为了家人,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阻挡我的脚步,大唐我敖浩来了。 心中烦恼尽去,敖浩站起身来,对二姐嘱咐:“夜深露重,二姐也早点歇息,四郎先去睡了。” “嗯,姐姐省的,四郎先去。”二姐头也没抬轻声道。 等敖浩进了房间,二姐蹙着眉头把左手食指放在口里含了几下,这才慢慢的收了东西,吹灭了灯火。 第十五章 上山采菇险遇难 三姐起来的时候,敖浩已经在洗漱了,三姐一个助跑跳了过去,从后面把敖浩抱住,大声的说道:“四郎,今天要习武么?你要先教我,我要比他们都厉害。” 刚刚猝不及防之下敖浩把牙刷甩出去老远,换了是今天以前他早在心里怪她冒冒失失了,不过现在他却觉得这样很好。 这是一种心态上的改变,源于昨天晚上与二姐的一番对话,之前想让家人富裕只是为了报答被收养的感激之情,如今想让家人幸福则是真正的把他们看作成自己的亲人。 “那当然,一会我们先去练,等他们来三姐你都已经学会了” “这还差不多。” 来到前院的时候却已经是来了不少的学生了,看来昨天说的话,大家还是听进去了的。 习武,习的是什么武?自然是太极这种男女老少咸宜的武术,也不是没想过其他的,可敖浩并不希望他们去疆场厮杀,纯粹也只是强身健体,自我保护而已。 学生里面男女都有,自然要区别对待,敖浩让三姐先教女生广播体操,自己则领着所有的男生开始跑步,这也让三姐高兴不已。 虽然山里的孩子体格相对健壮,但说起来也只是徒有其表,属于空有一把子力量却不会使用,更是耐力不足,跑步正好是个加强耐力的训练。 敖浩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跑着,速度不快,此时已经跑出去一里多路,他已经教会他们如何控制呼吸,所以大家都能跟得上,敖虎更是紧紧的跟身后,就连那几个小不点也没落下多少。 见此情形,敖浩决定加速,早在那天他一抖身摔倒一圈人的时候就开始疑惑,如今有心试试自己的现在的速度,同时也可以给后面的学生一个下马威。 只见他步伐越来越大,往往一步迈出去别人几步远,频率也渐渐的上来了,气息却依然绵长,果然如他所想一般,穿越后自己的身体虽然变小了,可原本的力量却得到了保留。 如今以一个成年人的力量来驱动一个小孩子的身体,自然是跑得更快,跳得更远,更加让人欣喜的是他感觉这股力量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也会因为锻炼而增加。 敖虎跟在敖浩的后面,起先还在疑惑,不就是跑跑路么,这谁不会?可等到敖浩加速,他使出全身的力气也追不上,只看到老师脚尖一点就飘飘然窜出去好几步,再点又是几步,好像是要飞起来了一般,速度快得跟自己家驴子疯跑起来还要快上几分。 敖虎顿时傻眼,莫名的激动起来,这一定就是江湖上传说的轻功了,原来老师这么厉害。 其他的学生更是不堪,都受到巨大的冲击,很多人愣在那,忽然又发出一声怪嚎,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追赶起来,这么厉害的武艺没有谁不想学的。 敖浩狠狠的体会了一把御风而行的感觉,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更深刻的了解,等停下来才发现后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忙回头去找。 回去后,敖浩带着大家教了几式太极,虽然这武术动作慢慢吞吞,却正好符合女生的性子,男生因为刚刚领略了敖浩的厉害,都不敢小瞧,认认真真的学着。 因为族长宣布让大家等到新犁出来了再春耕,抽调人手建造学堂,空闲的人就多了起来,饭后来听讲的人就挤了一院子,不过都被敖浩无视,他只是按部就班的教导自己的学生,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没什么事情,二姐又去地里送饭去了,父亲有了新犁,浑身干劲的得瑟,早上出去就没回来。 家中就剩下他和三姐,哦,还有一个敖虎,这小子怕是打定主意要寸步不离,午饭还是在敖浩家蹭的,就连敖浩上茅房小解也要跟着,忍无可忍的他已经改口称呼小虎了,这小子还一副得了便宜的样子答应的那叫一个亲切。 “小虎,为什么大家不到山里来?”敖浩趴在一棵油茶树上扔下去几片茶片,自己却在吃着茶泡询问道。 “山上野兽太多,家里不让。”小虎正忙着捡地上的茶片,嘴里也塞满了野果,含糊的回答,心想果然跟着老师是对的,以前都不知道这东西能吃。 至于三姐这个吃货,早在刚才吃了几个山莓之后就疯掉了,在一边也不顾枝叶扎手,不管熟了还是没熟,死命的采摘。 敖浩的目的不是这些野果,昨天下过雨,今天正是出蘑菇的好时候,他是来采蘑菇的,只是看见野果没忍住罢了。 带着两尾巴,敖浩又找了几棵油茶树,三姐眼尖当先有了发现,兴奋的喊道:“四郎,这边,来看看这个是不是。” 敖浩仔细的辨认了下,还真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不错,就是这个。” 是什么?本地方的特产,后世有“神菇”之称的茶树菇,野生的茶树菇属于高档食材,敖浩以前可不舍得吃,也只是吃过三两次,其他的都卖掉啦。 三姐一听说就是这个,反应迅速,扯了几根就往嘴里塞,嚼了几口,赶忙吐了,她还以为是像之前的山莓一样美味呢。 “四郎你骗我,这个哪里好吃了嘛。”三姐气呼呼的吐着舌头在那倒口水。 敖浩也是对三姐这个吃货哭笑不得,赶忙解释:“谁叫你那么快啊,这个是用来做菜的,做菜的好不。” 接着又找了半个来小时,由于时节不对,他们来早了点,所以只找到大概半斤多点。 实在是少了点,不过这还不是敖浩的主要目标,旁边的松树林才是他的希望所在,三人往那边行去,三姐对采蘑菇兴趣不大,不时的脱团对旁边的山莓发动攻击,在她的带动下连小虎也偶尔去打个野。 事实不出敖浩所料,果然在树林子里冒了许多的香菇,几人很快就采了半篮子,就连三姐也很高兴,口中念念有词:这里有,这里也有,这里好多。 原始的树林比之后世,物产自然丰富,而且敖浩选择这里也是有讲究的,是一片向阳坡,正适合香菇的生长。 忽然,敖浩眼角瞥见那边树后面有什么东西动了动,这荒山密林的地方少有人来,怕是什么野兽,忙上前打望,隔着几棵树的间隙,七八米开外一头野猪正在地上拱食。 这是头半大的小野猪,身上还带着一条条的花纹,估计是去年秋天才出生的。 敖浩不敢声张,小心的后退,又冲小虎打手势,慢慢掩到三姐的身后捂住她的嘴,小声的对她说:“别说话,那边有只野猪,我们走。” 不怪敖浩小心,野猪向来就是山中一霸,轻则五六只一伙,重则十几头一群,江南地区缺少大型猛兽,除狼以外,就连云豹也难缨其锋,所以更是猖狂,况且他们也缺乏武器,三人只带了一把柴刀。 几个人慢慢的向山下退去,小虎护着三姐在前,敖浩手执柴刀垫后,小心翼翼的退了二十来米,他依然不敢有半点放松,打量着左右。 又往山脚下退了段璐,敖浩正要解除警戒,却听到三姐“啊”的惊呼出声,忙扭头望去,前面竟然又有一头野猪。 这头野猪明显已经成年,全身乌黑,体形庞大,怕不是有三四百斤重,两根白森森的獠牙半尺来长,在这密林之中更是让人看得心惊胆颤。 敖浩把柴刀当胸一横,一闪身将三姐他们拦在了身后,正对着野猪,心中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野猪也不知道是不是成了精了,瞪着一对小眼睛看着敖浩他们,不慌不忙的甩甩脑袋,“灰,咧咧”的叫了几声,竟似在嘲笑一般。 随着它的叫声,在敖浩他们左边灌木丛里又钻出来一头,体形更加硕大。 两头野猪现在成了夹击之势,让几人大气都不敢出,敖浩朝着左边微微移动了下步伐,定眼看去,知道这是头母猪,还正怀着孕呢,一般来说野猪都是昼伏夜出,今天也是赶巧,许是它们家孩子偷偷跑出来觅食,夫妇两出来寻找,这才和敖浩他们碰上面了。 两方对峙,往往要比耐心,但敖浩不敢比,很显然野猪先生也没有这个意思,它把头一低,右后蹄子在地上刨了几下,就往敖浩他们冲过来。 危机之中敖浩只来得及大吼一声“快跑”,一矮身从地上抓了把土石,朝野猪先生掷去,自己则拎着柴刀一个箭步冲向了野猪夫人,举刀就劈。 不要以为他这是慌了手脚,为了保全三姐他们,敖浩也只能这么赌一赌了,先是抛石头引起公猪的注意,再来是希望它们伉俪情深,野猪先生见到自己妻子遇险会前来救助。 这一下倒是让敖浩给赌对了,果然是成了精的家伙,野猪先生转了个半弯依然冲向敖浩。 小虎可不是三岁小孩,机灵着呢,趁着敖浩引开野猪的空档,抄起慌了手脚的三姐就往右边跑去。 敖浩自然也不是傻子,虽然看不到身后,却也留了个心眼,这一刀下去,十成力气只用了三成,劈斩在母猪的头侧,刀招未老,使了个“拖”字诀,身体往斜刺里一冲,与母猪檫肩而过,往小野猪的方向跑过去。 野猪皮厚,虽然没被敖浩给劈开,但头部肉少骨多,却是疼痛,野猪夫人在大山里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忍不住就叫唤起来,转身也朝着敖浩冲去。 敖浩虽然先起步,却也不及野猪先生爆发力强,转眼间竟然被追上来了,獠牙都快能顶到敖浩的屁股。 屁股上都能感受到猪嘴里的热气了,敖浩有苦自己知,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前飞奔,瞅着前面一棵大树,即将要撞上的时候向旁边一跃,在地上打了两个滚,腰部一使劲,窜起来继续逃跑,丝毫不敢停留。 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六章 吉人天相危险除 敖浩在前面狼狈逃窜,野猪夫妇在后面疯狂追赶,敖浩故技重施不断的变向急转弯,希望它们能再撞在树上去,却没得逞。 前面就要到发现小野猪的地方了,敖浩不闪不避,直接就冲了过去。 这回由于动静比较大,小野猪远远的就被惊扰了,撒开蹄子掉头就跑,后来似乎发现了什么又掉头向着敖浩奔来。 这敖浩就不能忍了,暗骂一声:“我嘀(此处不雅,导演已经做了消声处理),嘀嘀嘀。” 敖浩本来还寻思着将野猪一家往远处带,好让三姐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撤退,这小野猪往回一跑,自己不是就白忙活了么。 敖浩气的双眉倒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举着柴刀迎了上去,向前一跃而起,身体在半空中旋转身,瞄准了小野猪的脑后,柴刀变成从下往上这么一撩,狠狠的劈了一刀。 小野猪的皮肉毕竟还没有它父母那么厚实,敖浩又是下的重刀,被斩开好大一条口子,叫声很是凄惨,身子还在前冲,猪血却是飙射出来,眼看是活不成了,只是可惜了好一盆猪血旺啊。 敖浩虽然砍中了一刀,身体也被刀上阻力带得翻飞出去,身后可是还有追兵的,半空中他也不敢回头查看战果,脚尖在地上一点,又向前猛冲。 敖浩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野猪先生连双眼都被气红了,“哇咧,哇咧”的叫唤起来,追得更加凶猛。 刚才砍杀小野猪让他的速度有所下降,这次又被野猪先生给追上了,感觉到野猪的獠牙就要顶到自己的屁股了,敖浩猛的身体一个后仰,来了个后空翻。 虽然敖浩免除了被爆菊花的危险,可也被野猪的后背擦到了一下,撞飞了出去。 敖浩七扭八扭的眼看要被摔倒在地,赶忙单掌向下一拍,借着重心的转移,身体前翻,双腿下沉,一个漂亮的前空翻稳稳地落地,敖浩暗道好险,还好母猪没给来个二连冲。 已经成功的激怒了野猪,敖浩开始慌不择路的猛跑,大脑里也在急转着念头,思考脱身的办法。 母猪又追了上来,大声嘶叫,看样子小野猪是没得救了,不过敖浩并不担心,他知道母猪很快就不能追击了,毕竟是个怀了孕的孕妇,哪里敢这么长时间激烈的运动。 倒是野猪先生追得更急,低着头猛冲,猪蹄下泥土飞溅,声势惊人。 又跑了大概半个来小时,敖浩回头已经看不到母猪的身影,刚才他几次斜冲都没能甩掉敌猪,更让敖浩恼火的是,它竟然学乖了,除了小野猪被杀的时候两次撞到了树上,后面竟然再没撞树。 “我嘀你嘀,真成了精不成,这样都不行,谁嘀嘀嘀再说猪没脑子我跟谁急。”敖浩在心中咒骂。 跑得虽然急迫,敖浩却也没忘了观察四周,寻找有利的地形。 这么长时间的奔跑双方的体力都消耗很大,敖浩精神上也很难受,几次差点被对方摸到自己的屁股,心中更是发寒,再这样下去对自己肯定不利。 也不知道又跑了多远,终于让敖浩发现一个可以利用的位置,前面不远有两颗树木长得比较靠近,有差不多两人身位的空隙。 敖浩使一个“抢背”,冲了过去,只听的身后嘭的一声巨响,野猪先生果然被骗到了,身体过大卡在了那儿。 敖浩起身后又侧身,右脚猛踩,一个仆步竟然滑出去一米多远,地上的树叶都被冲得击飞起来漫天飘洒。 如今形势逆转,敖浩也不着急了,站起身来先弯腰大喘了几口粗气。 “嘿嘿。”敖浩奸笑,掂了掂手里的柴刀,向野猪走过去。 野猪估计也意识到不妙,在那甩头扭胯,哕咧咧哇咧咧的叫唤,妄图从这里退出去,看见敖浩过来了却立马不动了,眼珠骨碌碌转看着他。 敖浩用刀拍了拍猪脸,调侃道:“刚才差点没把老子吓死,嘿嘿,风水轮流转,现在你傻眼了吧?” 看来野猪先生也懂沉默是金的道理,默不吭声。 敖浩心说今天被你个畜生追成这个样子,想想就来气,挥起柴刀就往猪鼻子上招呼,劈一刀还带骂上一句:“让你追我,让你以大欺小,让你得瑟。” 这野猪久在山林里厮混,全身皮肉被锻炼得很是结实,再加上野猪一使劲,就好比是练了金钟罩铁布衫,可唯独鼻子为了保证良好的嗅觉,还是肉乎乎软绵绵的。 野猪吃痛也着急,又叫唤上了,声音高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求饶,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敖浩却哪里管它,劈了几刀,又瞄上了猪獠牙,这可是好东西啊,现成的匕首。 他用刀背去敲野猪的嘴,奈何长得太结实,又不想弄断了,一时竟然没能弄下来。 天色渐渐的暗了,敖浩也知道此地不能久留,等到了晚上的树林说不定有狼。 可也不能放着不管,几百斤肉呢,来到大唐这么长时间自己家可才吃过一次,再说自从知道唐朝家猪是怎么养的,他就对家养猪肉敬谢不敏了。 “必须得弄回去。”为了改变下伙食,敖浩对自己说。 他在旁边找了棵手臂粗细的小树,砍下来削成长矛,绕到猪后面,从猪的肝门狠狠的捅了进去。 要害被伤,野猪凄厉的长嚎,死命的挣扎,两棵树被拱得摇摇晃晃,树叶飞洒。 慢慢的野猪松了劲,气息越来越弱,终于是不动了。 敖浩为了将野猪弄出来,愣是花了半个小时把其中一棵树砍倒了,又找了山藤将它绑好,可惜他迷了路也只好顺着野猪跑出来的足迹,往来时的方向倒腾。 野猪实在是太重了,勉强还能慢慢费力拖着走,好在刚才来的时候是横穿过来,不然敖浩也没办法了。 一路上敖浩骂骂咧咧的抱怨,不时冒出几句你嘀嘀嘀,我嘀嘀嘀,去嘀嘀嘀之类的粗话。 才拖了半里来路,敖浩就发现不对,旁边灌木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还不是一处,竟然好几个方向都有。 敖浩起先以为是母猪来了,可后来越听越不对,这声音不像是笨重的母猪能发出了的,倒像是更敏捷的动物,山里喜欢抱团的野兽除了野猪也就只有狼了。 对付狼,敖浩知道千万不要怕也不要跑,更不能背向它们,狼是最喜欢从背后搭肩咬脖子的。 当下他停住脚步,大大方方的站在死猪前,把刀横举,注意力却大半放在了身后,左右看了看,大喝道:“出来。” 还真出来了,一共五匹,前面三后方两,对着敖浩呲牙,领头狼王的毛色有些发白,体形也比其他的狼要大一些,可能是野猪流下的血把它们吸引过来了。 敖浩不敢大意,知道定然不止这五匹狼,暗中肯定还有,小心的戒备以防对方偷袭。 果然后面两匹狼先发动了攻击,扑了过来,敖浩腰斩白蛇转身避过一头,挥刀斩在另一头狼的前腿上,让它打了个跟头。 又一个拨云见日,双手托刀架住一头,踹腿踢开,顺势踏前一步,刀从右往左下斜劈又砍中一头。 别看只几个招式却连伤两匹狼,又闪过另两匹狼的攻击,可也让敖浩费了大把的力气。 可能是看见自己的手下奈何不了敖浩,狼王长嚎起来,估计是发起总攻击的信号。 这下就要坏了,狼群要是群起而攻的话,敖浩肯定挡不住,可就在这时,敖浩的身体随着狼嚎声蓝光大炽。 再说小虎抱着三姐逃跑,安全的到了山脚。 三姐醒过神来,哭哭咧咧的要回去找敖浩,小虎虽然也担心老师,但知道自己两人上去也做不了什么,而且他总觉得自己的老师应该能应付的过来,好说歹说把人劝住了。 两人回到敖浩家找到二姐,小虎把事情如实说出来,二姐差点昏过去,弟弟厉害那是不假,可怎么说也还是个小孩子,被两头大野猪追赶那也是难有幸理。 不过她还好理智,赶紧让小虎去找族长借人,自己则去通知父亲,现在最重要的是多找点人上山寻找,至于结果只能祈求弟弟吉人天相了。 没成想二姐哭咽着把消息告诉父亲,敖父却只是呵呵一笑轻描淡写道:“哭什么,四郎又不会有事,别忘了他本来就是山里出来的,好吧我们也上去看看。” 老族长听到这个消息登时暴跳如雷,一巴掌就甩在了小虎的脸上:“他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山上去不得么?你气死我了。” 再怎么打小虎那也是于事无补,急忙召集了族里的所有壮劳力,让他们把家里藏着的家伙都请了出来,浩浩荡荡就进山寻找。 在小虎的带领下,大家终于来到了事发现场,小虎仔细说着当时的情形,所有听见的人都在心中为敖浩的处变不惊,随机应变叫好,暗自想着换了自己会怎么样,只有二姐默默的把散落在地的篮子和蘑菇捡起来装好。 循着地上野猪的足迹一路找过去,首先发现了小野猪的尸体,有经验的族人也吃惊不已,从伤口和地上的血迹来看,这分明是很快速的一刀造成的,敖浩小小年纪又是在被在被追的情况下,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一帮人点起火把继续追踪,往前行了差不多七八里多地,远远的听见一声狼嚎,大家都变了脸色,二姐更是担心,双眼流下泪来。 “族长,这,还找吗?”一个中年人有些害怕,小心的问道。 老族长也知道前方危险,不过还是咬咬牙,蹦出话来:“找,必须找,快一点。” 既然族长下令,又仗着人多,众人加快速度前进。 又前行了半里来路,隐约看见人影了,急忙过去一看,可不正是敖浩这小子吗,悠闲的站在那儿。 族长大喜就要上前和敖浩叙话,却看见敖浩的身旁蹲着匹狼,在那虎视眈眈,登时就不敢动了。 敖浩上前来笑着对大家道:“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不过分吧。” 注:抢背,长拳招式,动作是一脚起跳腾空前跃,上身卷屈,肩、背、腰、臀依次着地翻滚,轻快圆活,起身迅速。 第十七章 心中好奇探宝玉 别人怕狼,敖父和二姐却压根眼里就只有敖浩,根本没注意他旁边蹲着的狼,撞开人群奔了过去。 敖父几个大步来到敖浩的身前,高高的扬起手就挥了下去,不过这一巴掌却打在了二姐的背上,原来二姐跟着父亲跑过去,看见父亲扬手,赶紧抢在前面把敖浩给抱住了。 敖父这一下明显手劲比较大,只听的“啪”的一声,二姐闷哼一下,竟然跪倒在地,可就算如此,她也还是将敖浩紧紧的抱住。 “你个不知死活的,你……”父亲本待骂上两句,可见到自己错手打了女儿,也说不下去了,站在那里抹了下眼角长长的叹气:“唉~~。” 敖浩见到二姐挨打,眼睛有些湿润,这是为自己挨的,却又没有办法,父亲是错手,都是自己的家人明显是关心则乱。 “二姐,你怎么样?” “四郎,你没事吧?”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同样的哽咽,说完都愣了,双目含泪,四眼相对。 “我没事。”敖浩回答。 二姐兀自不放心,就这么跪着上下摸了敖浩的身体,确实如他所说,虽然衣衫破碎狼狈了些,身上倒真没受什么伤,只擦伤几处,松了口气这才放心。 “你也别怪爹爹,我也没事的,爹爹那是担心你,你看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二姐怕敖浩对父亲要打他的事生气,帮父亲说话呢。 有那不识相的大白狼在旁边对敖父他们呲牙低吼,敖浩把二姐扶起来,又踢了一脚白狼对它喝斥道:“小白,安静。” 这下它倒是明白了这是自己人,立马趴在地上摆出一副温顺的模样。 “四郎,狼。”二姐这才发现旁边竟然还有匹狼,吃了一惊,赶忙拉着敖浩躲闪开去。 “爹爹,二姐别怕,这是小白,以后就跟着我了。”敖浩走过去摸着狼头说。 白狼被敖浩这么一摸,竟然低头闭眼好像很是享受。 也是白狼的这番动作去了众人的戒备之心,都大着胆子慢慢的围了上来。 刚才大家在一边就看见敖浩身后的大野猪尸体,惊奇万分,庞大的体形,少说三四百斤,这是怎么杀死的,难道是这狼帮的忙。 对于这匹白狼,大家也是啧啧称奇,看这毛色,在狼里面可是不多见的,也猜测可能是狼王。 只是等到上前仔细查看,却发现猪身上没什么伤口,就是鼻子挨过几刀,致命的是猪肝门流了不知道多少血,看得人倒吸口凉气,菊花一紧,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这野猪的屁股就好摸了么? 再看地上的拖痕,如此重量如是个大人也就罢了,可他竟然拉的动,他才七岁啊,当真是妖孽。 老族长上前来激动的拍着敖浩的肩膀:“好小子,可把老朽吓煞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小子莽撞让族长受惊了,是小子的不是。”老族长如此带人来营救自己,这份恩德,敖浩怎么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这山里可不太平,大家还是赶紧下山,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老族长看着白狼,咽了咽口水冲众人说道。 老族长安排了六个壮汉抬着大野猪回去,倒不是说这些人力气不济,只是这抬东西是有讲究的,比方说抬重物,上手就是八个人,人多大家都轻松不是,但如果抬不动就要减去两人,还抬不动再减去两人,讲的是个配合。 老族长在前,二姐牵着敖浩在后,白狼则跟在敖浩的身后,其他人都有些畏惧白狼,离得稍微远一些,就连敖父也不敢走在白狼的前头。 就这样,一班人如众星拱月般,兴高采烈的回去了。 老族长一路上询问敖浩详细的经过,敖浩也就说了出来,唯独说到白狼的时候含糊其辞,一笔带过,只说是白狼自己要跟着他至于为什么却不清楚。 倒不是别的原因,这件事敖浩还真没琢磨透,又干系到自己的秘密,自然是不说的,就是敖浩自己想想当时的情形,至今还有些害怕。 当时,随着白狼的长嚎,从树丛里又跳出来几十匹狼,都奔敖浩扑去。 敖浩心知今天是难以善了,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可也激起了他的豪气,男子汉大豆腐,岂能临阵胆怯,就算是最终要死,却也要先拼上一拼。 当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里的柴刀更是握得紧了,只待恶狼一到就要雷霆反击。 就在这时候,身体里面一股热气涌了上来,往自己的四肢百骸冲去,来回纵横,从毛孔里冒出蓝光来。 眼前的世界再一次出现穿越时的慢速度,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那些狼的每一个动作,它们的眼神以及嘴角淌下的口水,都没能逃过敖浩的感知。 敖浩正沾沾自喜,暗道好运,这下自己可以得救了的时候,身体里又传来一股大力,让他全身一震,意识模糊。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受到他的控制,倒像是别人的一般。 敖浩惊得是三魂出窍,七魄升天,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上天这是玩我么,自己以身体穿越来到了大唐,莫非现在又有人以灵魂穿越的方式过来了,悲催的是偏偏正好落在自己身上,魂穿不是得找死尸的么? 只见到敖浩把手里的柴刀甩手丢在地上,赤手空拳就朝着狼群发起了攻击。 “靠,你傻啊,这是要作死啊,你要作死别把我搭上啊。”敖浩看到自己把武器丢了,被吓得用灵魂嘶吼起来。 “我靠,你嘀嘀的,嘀嘀嘀……”身体被夺,敖浩无计可施,只能在脑海里不断的咒骂。 “哎呀,这么厉害,我靠,兄弟你哪里来的?”敖浩又见到对方似乎比自己厉害,吃了一惊,赶忙想打探点消息。 可不是么,只见敖浩的身体现在虽然用的也是自己本来就会的武术招式,威力却大了一倍都不止。 看他在那左腾右跃,前踢后踹,脚下变幻莫测,竟然可以跳跃上半空踩着狼头前进。 手上功夫更是厉害,什么冲、砸、拍、砍用得纯熟无比,就连?颉6邸12贰?础15康纫彩撬呈志屠础?p>  狼群在他手下便如土鸡瓦狗一般,沾到就倒,碰到就飞,手下无一合之敌,就算狼群前仆后继也没能占到便宜。 敖浩自问武术不如对方太多,精神也一样,人家一来就把自己身体控制了,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哎呀,兄弟你功夫实在是太好了,也是中/国来的吧,你看咱们都是自己人,有事好商量嘛。”迫不得已敖浩开始套近乎。 可自己的身体还在那厮杀,哪里有人理会他,敖浩不死心,继续在那喋喋不休:“兄弟,有道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佛祖也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说中/国人不打中/国人(ps:我去,这是佛祖说的吗?),你就放过我吧,要不这样,身体我们分时间来用,一人一半如何?” 还是没人理会,自己的身体已经把狼群全都打翻在地爬不起来,开始挑战狼王了。 “你要是嫌少,要不你六天我四天,这样总行了吧?”敖浩生恐对方不答应,为求生存又退一步。 身体将敖浩所学发挥到淋漓尽致,狼王只有挨打的份,却锲而不舍一次次又冲上来撕咬,但还是被一次次的摔飞出去。 敖浩始终没等到有人回答,又见到自己把狼王再次打倒在地,这回狼王竟然不起来了,在地上打了个滚,仰躺在地上,把肚皮亮了出来,他也不耐烦起来,大声喝吗:“你嘀嘀嘀,别以为你稳操胜?涣耍?僭趺此狄彩俏业纳硖澹?蟛涣宋颐怯闼劳?疲??急鹣牒谩!?p>  敖浩知道狼王这是被打服了,摆出臣服的姿势,也就是说哪怕刚刚这人顾不上搭理自己,那现在胜利了也就有时间了。 可等了会儿,自己身体也只是随便的站在那,毫无动静,更没人来搭理自己,敖浩也怕了,该不是“那个人”要准备下狠招把自己的意识歼灭了吧。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敖浩决定行动起来,最不济起码也能占个主动,所以他奋起余力,集中所有的意识,就往自己的脑海扎去。 出奇的顺利,没有任何的阻拦和抵抗,敖浩就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还道是对方虚有其表不堪一击。 可再想想又百思不得其解,按说对方能迅速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又将自己的意识排挤出去,该不会这么弱才对,一时间敖浩也愣了,想不通啊,索性先不想,这还有一群狼要打发呢。 看着地上翻肚皮,吐舌头的狼王,敖浩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好歹也算是自己把它打服的,干脆就收来做小弟,要知道狼是很忠诚的,既然臣服了就不会反叛。 蹲下来,拍了拍狼王的肚皮,算是接受了对方,敖浩对他说道:“以后你就叫小白吧,跟着我也行,但要听话。” 小白站起身,温顺的用头蹭了蹭敖浩的手,跑到自己的手下那边低声吼叫着,敖浩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没一会其他的狼就钻到灌木丛里不见了,小白又跑回来蹲在敖浩的身旁。 这狼倒是聪明,敖浩还正发愁呢,这些狼也太多了,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养得起,现在走了也好。 既然天已经太黑了,自己又经过大战有些疲惫,再要拖野猪回去就有点难度了,干脆就在这休息,反正有狼王保护,明天再下山也不迟。 闲着也没事,敖浩站在那又开始想刚才的事情,排除一个个假设,最后他将可能性锁定在自己穿越的时候,也是发生过时间慢速度事件。 仔细的想想自己的物品也只有爷爷给的古玉最是神秘,莫非有什么关系?看小说里老是有人在古玉里发现什么世外桃源,千年老祖之类的,难道这枚古玉也是如此?要真是这样自己可就发达了。 整个事情就是这样,接着敖浩就被族长他们找到了。 大家回到村子的时候,早有很多人心急如焚的在等他们回来,如今看到都回来了还抬着猎物,全迎过来看热闹。 小玉跑过来扑到姐姐的怀里,呜呜的哭着:“终于回来了,呜,呜呜,人家一个人在家吓死了,呜呜。” 二姐明白小玉的心情,自己又何尝不是担心的要命,把小玉抱着赶紧安慰:“阿玉别怕,你看,四郎这不是回来吗?” 小玉看到弟弟果然回来了,也不那么伤心了,不过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忽然看到小白,破涕为笑道:“四郎,哪里带回来的大狗狗?” 说着还伸手要去摸,二姐变了脸色,这可不是狗,而是狼。 敖浩也不阻止而是抢先伸手摸在小白的头上:“三姐喜欢?这个是小白,很听话的,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了。” 小白很高,站在地上比敖浩矮不了多少,跟个牛犊子似的,但它很温顺的任由三姐在自己头上摸来摸去,甚至后来被三姐抱住也没什么不对的反应,。 族里人很高兴也很热闹,收获太大了,这么大的野猪,还有头小点的,都是被敖浩这样一个七岁的娃娃打到的,就更加有话题了。 敖浩借口自己疲惫,跟族长和父亲打过招呼就跟着姐姐们回家去了,至于这野猪最后会怎么分配就不关他的事了,让族长他们忙去吧。 敖浩洗过澡,换上里衣就往榻上躺,悄悄的研究宝玉,可是除了像块玉,他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 “不应该啊,真是奇怪,既然是这样自己又是如何会穿越呢,这没道理。”他喃喃自语,自己刚刚穿越来的时候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 敖浩又仔细的回想从得到宝玉开始到今天所有发生的一切,狠了狠心,咬破自己的食指,将血滴在宝玉上。 果然有反应,血很快就沿着宝玉上的纹路蔓延开来,但似乎太少了,不久血色被宝玉吸收,一丁点也看不到了。 既然有了反应,敖浩又怎么可能放弃,一次次的将手指咬破,把血涂抹上去。 大概是闻到了血腥味,小白从外面进来看了看敖浩,又回到房门口,蹲在那儿不动了。 也不知道放了多少次血,敖浩都有些头晕了,宝玉上的纹路终于全部变成了血色,这颜色也不再消退,整块玉也变得光泽闪亮起来,尤其是纹路,就像是通上了电一般,泛起淡淡的蓝光,与血光交融竟成了神秘的紫色。 敖浩知道这还不够,打起精神,又往上面滴了两次血,蓝光开始压过血光,渐渐的明亮起来,所有的光芒闪烁,向螭龙的双眼汇聚,整条龙便似乎活了过来在玉上面环形游动,好奇的看着敖浩。 最后纹路里的光芒褪去,双眼的光芒达到鼎盛,朝敖浩眉心激射而去。 由于失血过多,敖浩本就精神不济了,被这道光芒一冲,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各位大大,端午节快乐,看我在过节的时候也在默默码字,还望大家多投点推荐票,就算没有推荐票,那也请各位大大顺手收藏一下。 第十八章 牙刷买卖初起步 (ps:本书以后更新时间定为晚上的7:00-8:00,今天还请各位书友见谅则个) 好在敖浩昏迷的时间并不算长,很快就醒转过来,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被那道光击中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敖浩静下心来仔细的去感受身体的变化,一股微弱的热流有规律的在自己的身体里流动,所到之处有些滚烫发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他这样猜测着。 自己虽然会些武术,却都只是些套路,以及一些卸力使劲的方法而已,充其量也就是能强身健体动作灵活。 正所谓外练体内练气,就连所谓的内家拳太极,敖浩也没看出来哪里有什么能显示“内家”的名堂,他习练多年从未有过“气感”,不过敖浩也不能确定,也许是自己悟性太差的缘故。 在他眼里这些招式也只是在与敌人接触的时候,巧妙的运用人体特有的姿势动作,或提前引导,或小角度推开之类来降低自方的损伤的同时让对方用错劲道,进而让自己有机会进行反击。 打个粗浅的比方,一颗子弹正面击中木板,那就会击穿一个洞,但如果成了一定的角度,就只能擦伤反弹出去。 又比如敌人用十成的力道打过来,我也十成力道去接,基于“力是相互作用的”这个原理,那么双方就都要承受对方十成直接作用力与自己十成作用力造成的反作用力总共二十成力道的伤害。 但如果我只用两成的力道来接,并巧妙的在接触的时候,保持与对方前进方向速度一致,造成长时间的接触,以此延缓双方作用力的爆发,那么每时每刻对方都要受到两成作用力的缓冲阻力,直到对方十成作用力被消耗结束。 在这个过程当中我最高受到十二成作用力,最低是两成作用力,对方力尽,自己却保存了八成作用力用来反击对方。 还有更高明的做法,运用力是可以传递的这个原理,在双方接触之后,让对方的力道传递过来,但不是直接作用,而是经过一系列的过程巧妙的释放出来传递回去,这就是所谓的借力了。 但内功却不是这样,最为粗浅的看法,它具有加成放大作用,本来只是十成的力道,经过内功的加成放大,那么释放出来的时候可能就是十五成或者二十成的效果。 此时敖浩又怎么能不喜出望外呢,当下仔细的感受和记忆这股热流经过的路线,并尝试去控制它,只是效果几乎没有。 “算了,就让它自己慢慢的流动吧,虽然慢,却省了我去修炼的麻烦。”几次尝试无果,敖浩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既然探明了宝玉的真相,敖浩也就大概能猜测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魂穿过来,当时只是老祖宗的一点遗泽,当初自己穿越的时候被保存在体内,在他危难的时候被释放了出来。 小白忠诚的守候在门口,将敖浩的家人挡住了门外,二姐她们也只是以为敖浩真的是很疲惫,所以睡着了,张望两次也就没来打扰。 得了内功,敖浩对武术也有了新的看法,早上教导的时候更加用心,不再拘泥于套路,而是仔细的讲解运用的方法,并亲自进行示范,陪练的工作自然是非小虎莫属。 小虎也感到莫大的荣幸,虽然被摔得皮青肉肿,却没有半点怨言,早在昨天敖浩的形象在这些学生的眼里就变得高大起来,看敖浩的眼神比现代粉丝看偶像的眼神还要炽烈几分。 伙食也好起来,两头野猪当晚就解了,小的直接就归了敖浩家,大的那头每户都分得了一些,剩了大概四分之一的样子。 昨天晚上二姐他们几乎是忙了一宿,用家中不多的盐将猪肉腌制起来,还熬了些猪油,又把猪头给炖了,今天的早点直接就是“猪头拆肉”。 敖浩与父亲和二姐商量:“昨天族里很多人上山寻我,这份恩情却是要还的,不如今天请大家来吃个饭吧?” 敖父点头爽快的答应:“浩儿考虑的周到,是该如此。” 二姐也表示赞同:“家中米面不多,一会我去各家借一点,再叫几个帮手。” 敖浩当然也知道自家的难处,不过族人对自己的恩情这份报答却不能省,好在家里不久就能有进账了。 敖浩告诉二姐两样后世农村宴席菜肴的做法,又嘱咐将猪大肠小肠都留好,另外淘米水也别倒掉,中午让他来露一手。 上午正式上课的时候人不见少反倒多了一些,像老族长这样的以后怕会是常来,今天的课程讲完,照这个速度,过两天就可以将三字经拿出来了。 放学的时候敖浩客气的对众人说:“昨天得蒙大家的帮助,中午我宴请大家,一会回去把家里人叫上,几案带来。” 其实敖浩这话是多此一举,早点后,父亲和二姐就将消息通知出去了。 敖浩去处理猪大肠小肠,要说这两样差点就被扔掉了,就连小白都不吃这个。 小虎现在就是个跟班,一开始还捏着鼻子,不敢下手,后来看敖浩都没嫌弃,也就释然了。 家中没有碱,只能用些面粉和盐来清洗揉搓,反复多次,又在淘米水里清洗过才算完事,敖浩炒了个酸菜猪肠,将小肠给灌了蛋肠和粉肠两种。 家中条件有限,食材也简单,调料什么的基本没有,只有盐块,好在本地还有一种野菜紫苏,可以用来调味。 所以这一餐主打猪肉汤,其他的菜肴每样只能一桌一小碟,也就图吃个热闹。红烧肉没有酱油,也没有辣椒,还好粉蒸肉算是不错,再加上敖浩的三个菜,另外还有两样野菜,说是野菜,其实也是自己家种的。 所幸的是大家都吃得尽兴,刚刚上桌,很快就被吃完,大呼过瘾,自然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扬。 这炒菜的方法,在此以前却没有过,要不是炸了点猪油,二姐也不舍得这样做,不过确实美味,好些人家还特地进去找二姐学习,以后这里也许就成了发源地了。 下午,敖浩去指导牙刷的制作,要说族长选的人确实不错,分工协作下来,进度却是极快,另外曲辕犁进度也不错,据说已经召齐人手开工了。 一连好些天,敖浩都老实的呆在家,没敢再上山去,有时间就在那研究内功与武术,小虎寸步不离的跟着,倒也得了好处,每天晚上都能鼻青脸肿的回家,让族长肉痛不已。 三字经的出现,只是让老族长激动了一番,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看来承受能力已经直线上涨了,昨天刘铁匠已经派人把族里的犁运了进来,学堂也已经建好,族人又开始忙起春耕。 牙刷做出来两百多把了,敖浩决定开始往外出货,第一次就先到老县城里去试试水,那里人比一般的乡下富裕一些,敖浩自己还从没出过村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次自然也想要跟去看看,顺便去看看大姐。 敖浩领着三姐,小虎和小白,另外几个以后负责贩卖的族人,背着货物杀入了老县城。老县城是三国的时候建立的,一直到武德五年,县城被迁到了龙山,七年的时候被并人了高安。 找了个角落把麻布摊开,将牙刷一支支摆放整齐,又将敖浩准备好的木板支了起来,上面写了广告词:“美白”牌牙刷,刷出甜美笑容。 敖浩亲自站在牌子的旁边呲着牙,咧着嘴做模特,还真别说,标准的现代职业笑容,要多亲切就多亲切,小虎他们就做不到,只露八颗牙还是有点难度的。 几个族人则在摊子前叫喊着敖浩训练好的话:“来来来,走过的路过的都过来看看了,上好的搽牙物件,美白牙刷,比用布条搽牙更干净卫生,又没有柳条搽牙的痛苦,都过来看看了,美白牌牙刷,经久耐用,美白牌牙刷,刷出甜美笑容,来来来,走过……” 真有听到好奇听了之后要过来看一看的,可往这边只瞅了一眼,立马掉头又走了。 “小白,你凑什么热闹,呲着牙吓唬谁呢?去去去,你到一边去,客人都被你吓跑了。”敖浩赶紧把蹲在身旁的小白赶到后边去。 没有了小白这个门神,过来的客人明显就多了,小摊子被围了一圈,拿着牙刷观瞧的,询问价格的,可买的人却还没有。 敖浩也料到会这样,冲小虎一指:“小虎,刷牙去。” 小虎端着个木碗,呲着牙就在摊子前刷起来,上刷刷,下刷刷,左捅捅,右捅捅,末了将口里的水王旁边一吐,接着来再含一口水,上…… 有了示范,知道了怎么回事,大家的热情就上来了,终于是开了张,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问道:“给我来一支,多少钱?” “不贵,只要五个钱。” “多少?”这人提高声音诧异的问道,吸引来很多的目光。 “五个钱,真不贵,你想想,如果你用柳树条搽牙,一不小心,出了血了,这说话的时候被人看见,岂不是有辱了你的身份。” “这……。”这人听完似乎有些意动。 “你再想想,这个牙刷小巧精致,便于携带,如若你与人出门游学,别人用柳树条搽牙,你把这牙刷这么一用,保管别人羡慕都来不急啊。” “行,就冲这个,五个钱就五个钱,买两支。”这人倒也想清楚了,单这被人羡慕一条,也能值这个价了,赶紧数了十个铜板,拿了两支牙刷急忙就走,却像是要去找人炫耀一下。 有人带了头,这买的人就多起来了,不大一会就卖出去十几支,陆陆续续也还有人过来询问。 见到买卖走上正轨,敖浩就不在这呆着了,打算先去大姐家认认亲,往前拐了个弯,找到那个书生:“辉叔,我打算去下大姐家,一会就不用等了。” “那行,四郎,带着我家虎子,早去早回。” 敖浩在三姐的带领下,七拐八弯的才到了大姐家,他先在门口整理了下衣裳,再把带来的东西提在手上,这才让三姐叩门。 第十九章 善安旧部逞威风 “来了来了,谁啊?”不多时里面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 “阿姐是我,快开门。”三姐大声的回答。 门先是开了条不大的缝隙,来人朝外张望了下,这才把门打开。 “是阿玉啊,虎子也来了呀,这位郎君是?”由于路途有些远,父亲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收养义子的事情,大姐更没见过敖浩,此时她看到敖浩也吃不准这娃娃是族里谁家的孩子。 “哎呀,大姐,这是四郎啦。”三姐见到大姐不认识敖浩,着急的告诉她。 “四郎?”大姐这下更蒙了,听妹妹这意思,貌似自己应该认识,可想来想去也没想起来。 “大阿姐,小弟敖浩,是爹爹收养的义子,一直没来看望大姐,是小弟失礼了。”敖浩见三姐说不到要点上,在旁边做揖进行补充。 大姐心想既然是和妹妹与小虎同来,那自然是确有其事了,只是还有些疑惑,前些年族长也曾多次劝说给父亲过继个儿子,父亲都拒绝了,这怎么就忽然开窍了? “既然是如此,赶紧进来说话,”大姐拉着三姐的手热络的把人请了进来。 “大阿姐,小弟等人来得匆忙,略备了些薄礼,却放在哪儿是好?”敖浩提着好些东西,多有不便。 “来便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大姐也知道家中情况,每回来人都带些野菜之类的,客气的就要接过。 “四郎怎这般破费,家里也不富裕,都是自家人,何必买这么多猪肉充门面,一会还是带回去吧。”大姐仔细一看才发现,光猪肉就五六斤,另外才是些野菜,以为敖浩败家,所以不喜,用手推回,直言埋怨道。 “大阿姐且尽管放心,却一个大子也没花。”敖浩看大姐为家中着想,只是却想差了,赶忙解释。 三姐也在旁帮腔,骄傲的说道:“阿姐,这可都是四郎在山上杀了两头大野猪得来的,你就收下吧。” 大姐好奇的看着敖浩,却是不信,野猪何等凶猛,就凭他怎么杀得了,又把目光看向小虎,见到小虎点头,这才信了,猜测这个弟弟可能会布置陷阱之类。 “那好吧,是我错怪了你们,你们稍坐我去把东西放下。”既然没有花钱,大姐也高兴,这才伸手接过。 敖浩乘着这个时间开始打量姐姐家的摆设,明显比自己家要好上很多,墙壁都是夯土的,面积也很是不小,厅里分左右摆放着六七张案几,墙上挂了几张字画,刚刚看大姐的去处,貌似后面还不止一进。 敖浩已经知道姐夫是个衙役,也算是有点油水的官职,倒是比寻常人家要好上一些,只是他暗暗奇怪,家中没见到老人,亦没有下人,只有大姐独居家中,却不知为何? 待到大姐出来,分宾主坐下,敖浩又从怀里拿出两把牙刷,这却不是寻常物件,乃是敖浩亲手制做,用实木雕成,刷柄成弧度弯曲,刷毛用的是大野猪的鬃毛。 “大阿姐,此物名叫牙刷,是小弟日前所制,用来搽牙的物件,不知阿姐家中多少人,所以只带了两把,还请收下。”说着递了过去。 “咦,四郎倒是有心,做得这般精巧,”大姐接过,仔细的打量,微笑道:“家里没有其他人,你姐夫又在县中做差事,待他回来我再给他。” “却不知姐夫何时得闲,不妨请到家中一叙。”敖浩拐着弯,暗中打问道。 “这,你姐夫一个月也回不来几天,等哪天空闲了自会随他回家探望。”大姐语气停顿了下,似有难言之隐不便吐露。 敖浩也留意到,知道不好直接询问,只是默默的把这事记在心里。 “四郎原本是哪里人家?”大姐转移话题。 “小弟也不知,自小我便是师尊养大,跟随师尊在山里习道,后来师尊仙去,这才出山被爹爹收养。” “哦,原来是这样,”大姐了然道,又问:“那野猪之事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知道,”三姐刚才听敖浩和姐姐说话,一来一去,她竟然插不上嘴,如今问到自己知道的赶忙秀存在感:“四郎可厉害,那天上山采蘑菇,遇到野猪,用柴刀把两头大野猪杀死的。” “嘶。”大姐脸色异变,忙向小虎看去,这太不可思议,就是自己的丈夫见到野猪也只有逃跑的份吧,四郎小小年纪怎么可能? 事实如此,说起这事小虎也是脸上有光,赶忙点头。 不料这一看大姐又有新发现,刚才还没注意到:“哎呀,虎子,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呀?” 小虎也很尴尬,这些天每天被老师“指导”这脸上的肿就没消过,大姐动问,不得不答,可老师又在旁边,于是支支吾吾道:“这个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是摔的。” “什么呀,都是让四郎给打的,还乐得找不着北呢。”三姐快人快语,娇笑着揭小虎的短。 听到这话,大姐又寻思开了,看来这个弟弟有些武艺,只是这下手也太没轻重了,以后少不得要惹事生非,万一引来什么祸事却是不好,改天定要回家劝劝父亲。 “家中现在如何,父亲身体可还好?”大姐不露声色,改问起家中的情况。 三姐把敖浩来了之后的事情讲了起来,什么一来就把族里的长辈摔倒在地,什么教族里娃娃识字了,还教大家武艺之类的。 大姐越听越奇,照这么说来,自己这个弟弟本事不小,再观其言行,便如大人一般,只是行事这也太过张扬,所谓树大招风,难免不生事端,于是看向敖浩的眼神也渐渐的严肃起来。 敖浩听到三姐开口就知道坏事,再看大姐,表面上不动声色,可这眼神却有不对,知道此时再如何解释也是徒然,当下站起来说道:“大阿姐,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回去,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望。” 大姐哪里愿放,这来了自己总得招待一下吧:“四郎不要着急,吃过晚饭再走不迟,我现下就去准备。” “这,大阿姐,路途遥远,多有不便,况且辉叔他们还在城里等着呢,今天就不麻烦了,改天再来。”他不愿多待,赶紧找借口。 大姐几番挽留,敖浩坚决不应,三姐和小虎唯敖浩马首是瞻,终于出来了。 敖浩心中有些疑惑和不快,可要是问三姐怕也是问不出来什么,还是得回去向二姐打听。 几人回到买牙刷的小摊,远远的就看见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还道是生意兴隆,敖浩也被冲淡了些许不快。 可等到近了却听这不像那么回事,里面竟然传来呼喝和摔打的声音,貌似出事了。 几人赶忙要往里挤,事态不明,敖浩却也知道不可急躁,开始留意起四周人的闲言碎语来。 “又是这个张蛮子,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一人气愤的说。 “可不是么,这才几年时间,竟然成了城里的恶霸了。”另外一人也深有同感附和着。 “小声些,听说此人以前是跟着张善安做强盗发家的。”有人小声的揭了这人的老底。 “张善安?早些年反叛朝廷的那个张善安?不是被围剿了么?”也有不明真想的观众。 “谁说不是呢,可张蛮子却带着几个人逃出来到了这,都是刀头舔过血的,谁不怕他?”这是大多数人的声音。 “怎么朝廷也不派人来拿他,这世道还有王法么?”有人有抱怨道。 “就别说了,自从县衙搬迁之后谁还管过这里,忍着吧。”也有人无可奈何的安慰。 敖浩边听边分析,貌似情况不容乐观,这个叫张蛮子的,原本是强盗出身,似乎曾入过军伍,自己的上级被围剿的时候逃到了这里,从此就成了一方恶霸了。 等到敖浩他们挤开人群钻进里圈,只见摊子被掀翻在地,牙刷也落得满地都是,几个族人也是摔倒在地上,都有被殴打的痕迹,对面站着三五个人。 一个满脸胡渣子的男人正抓着辉叔的衣襟,冲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威胁道:“王法?这里我就是王法,说了要收你三成的税,就是三成,敢不交便打到你交。” 小虎看见自己父亲被人打了,登时火冒三丈,不等敖浩的吩咐,冲了上去狠狠的对着这人的手肘就是一拳,身体借着冲劲又把他撞开,将父亲给救了下来。 小虎这一下也是出其不意,对方没有防备才能得手,若要正面对抗怕是就要吃亏了。 族人看见了小虎,自然也就知道敖浩也来了,都大叫起来:“四郎回来,这下不怕了。” 敖浩脸色阴沉,慢慢走过去,先去扶起倒地的族人,嘱咐他们把地上的东西收起来,这才来到卓辉的面前。 “四郎,你可算回来了。”卓辉捂着胸口也有些后怕。 “辉叔,我们来晚了点,让你被人打了,伤的重不重?”敖浩有些内疚。 “倒是无妨,养两天就好。” 小白灵性,早就在小虎冲过去的时候就跟着,冲着对面狼毛倒竖,嘶嘶低吼,凶相毕露。 “我还以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哈哈哈哈。”原本听说什么四郎来了这张蛮子也吓了一跳,如今看到只是个小孩,顿时和几个手下嘲笑起来。 不过他也是谨慎,暗自琢磨这娃娃是谁家的公子,也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过这场面话也还是要说,厉声道:“别以为来了个娃娃就能怎么样,这该交的还是要交,在这城里这就是规矩。” 说着把手一晃,他的几个手下很是默契的抬头挺胸往前一站,隐隐然要把敖浩他们包围起来。 第二十章 小惩大诫得人心 虽然小白貌似很威武,可却被他们以为是家养的大狗,被红果果的无视了。 “慢着,我想问下几位这三成税的规矩是谁定的?凭的又是什么道理?”敖浩虽然气愤,却也还没有昏了头,上前一步大声问道。 这般问却是有两说,一乃投石问路,对方在当地如此猖狂,恐怕是后面有人撑腰,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若他们后面真有过硬的后台,也好区处。 二说,则是故意示敌以弱,一会要是真打起来也好让对方轻敌,自己则打对方个出其不意。 “哈哈哈,规矩自然是我张某人定的,要说道理,这世道还有什么道理,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怎么小子你怕了,哈哈哈。”果然张蛮子听到敖浩这么问,很是得意,挥舞着砂钵大的拳头,又和几个手下大笑起来。 “小娃娃,我看你们还是乖乖的把钱交了吧,也免得受皮肉之苦。”张蛮子的手下戏谑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照你这么说,我要是把你打输了,是不是我也能定规矩了?”敖浩吐了口气,用手扰了扰头,故作天真的问对方。 张蛮子和几个手下齐齐一愣,接着又捧腹大笑起来,倒像是听到了什么全天下最可笑的事情。 莫说是他们,就连周围的观众都很多忍不住笑,原本还很同情敖浩他们来着,却没想到会如此的不自量力,难道是吓傻了不成。 张蛮子笑的蹲在地上,半响才止住,站起来冲敖浩一指,开玩笑道:“就凭你么,一个还在吃奶的娃娃,胆子倒是不小,行,我便成全你,如果你若真能打得过我,别说是你定规矩,就是让我去做任何事情我都没二话。” 敖浩继续扮天真,看向围观的人群,脆生生的说道:“这个,你到时候可不许耍赖,妈妈说大豆腐那个……一言……一言既出,多少匹马都追不回来的。” 众人哄的一声笑了起来,旁边立刻就有人起哄:“唉,张蛮子,你可不要耍赖啊。” “就是,就是,张蛮子你一个大人要是输给了个孩子,还要耍赖也太说不过去。” 张蛮子也乐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真没碰上这么有趣的事情,大笑着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我张蛮子虽然是个粗人,却也一口唾沫一个坑的主,又怎么会耍赖,何况对方还是个娃娃。” 敖浩又上前几步走到张蛮子面前,抬着头,伸出小手指,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大个子,我们先拉钩成不成,这样你就不会耍赖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拿鄙夷的眼神瞟向张蛮子等人。 对方这么没有防备,呆萌的跑到自己身前来要和自己拉钩,这都什么事啊,我们是准备打架么?张蛮子被敖浩搞得有些措手不及,拍了拍脑袋,蹲下身来和敖浩拉钩。 两人将小手指钩在一起,敖浩还边摇晃着手口中念念有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围观的人群是越来越多了,全都见证着两人拉钩的情景,只是心里也都暗暗为这个小娃娃担心,倒不是看不起他,只是这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张蛮子也不好意思让自己的手下再上来包围了,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到后面去。 敖浩往回走,嘱咐族里人也往后面站,免得一会误伤了就不好了,又把小白也赶到后面去。 一干族人早就被刚才敖浩的表演给雷得晕头转向,这是怎么回事咧,不是应该大打出手为他们报仇的么,怎么就还和对方拉上钩了? 敖浩的做法让卓辉也不敢确定,焦急的冲敖浩问道:“要不,还是给他们钱吧?” “辉叔放心,没事的。”敖浩回了个坚定的眼神。 在众人的包围圈中,敖浩和张蛮子互相之间离了大概三米的距离,相对站立着。 敖浩也知道自己人小身矮,先天上被敌人占了便宜,又哪里会先行出手,摆了个架势,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张蛮子也不敢轻易出手,自己一个大人对付个毛孩子要是还先动手,这传出去可不好听,也在那张大眼睛瞪着敖浩。 两个人脚下轻微的移动着脚步,互相兜着圈子,很快就转了两圈了。 起先围观的人群都默不作声,打起精神,准备亲眼目睹这场“绝世”大战,可眼看这只是兜着圈子就不耐烦了,都针对张蛮子鼓噪起来。 “张蛮子,你怎么怂了,不敢上啊。” “就是,张蛮子,你要是怕了这娃娃,干脆点还是认输算了。” “张蛮子,你丢不丢人啊,被个娃娃吓得不敢出手……” ………… 敖浩无所谓,反正不是针对他,可张蛮子受不了啊,好歹也是城里的恶霸,被人这么挤兑,这么多的人看着,以后还怎么混,没看几个手下都用手挡着脸了么。 这般圈子兜下去算是个什么事,先出手就先出手吧,张蛮子也是迫不得已,俯身张开蒲扇大的手掌朝敖浩肩头抓了过去。 敖浩等对方手掌到了眼前了,小退一步,让对方落空,等对方力道用老,用左手将其格开,横侧交叉迈步,右拳朝张蛮子髋骨上就是一拳。 别忘了,敖浩的力气可不比张蛮子小,再加上这几天研究内功,虽然还是不能够用意念驱使,却知道了战斗的时候运用的方法,原来这内功会在敖浩用力的时候自动进行加持,不仅能够保护皮肉,还能放大几乎三成的力量。 张蛮子挨了敖浩这一下,就知道坏了,疼痛难忍,脚步一歪,也知道被小娃娃给骗得让自己轻敌了,可是这娃娃的力量也太大了点。 两人交错身,敖浩就到了对方的背后,他可不是什么善人,深知“趁你病要你命”的要旨,上身前俯,两手推地,支撑腿全蹲作轴;扫转腿伸直,脚尖内扣,脚掌擦地,迅速后扫一周,这几个动作有个名目:俯地后扫。 这么一来,刚刚好就扫到了张蛮子的脚踝上,他刚刚被敖浩得了手,正是脚步不稳的时候,被这一扫,哪里还站得住,直接侧身倒地,好在他也算久经战斗,经验还算丰富,在地上一个滚身站起。 敖浩得势不饶人,双手撑地跳起,半空中就来了个腾空飞脚,可惜稍微离得远了点,没中。 两人再次回到对峙状态,张蛮子有苦说不出,说出来也没人信,这回是真心不敢先出手了,胯上还痛着呢。 周围观众看到两人这几下打斗,都大声喝起彩来,尤其是张蛮子被敖浩压着打的场面,恨不得叫声能传到天上去。 又转了几圈,既然张蛮子不敢先手,敖浩就主动出击,冲过去一个大旋子,甩在张蛮子的手臂上,落地之后又冲回来一个刁手正中张蛮子的腰眼。 张蛮子吃痛朝后用力一甩手,企图打到敖浩,却被敖浩用铁板桥闪过。 张蛮子转身看到敖浩这个姿势,以为有机可乘,抬起右腿就蹬下来,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张蛮子怎么也没想到正是自己这个动作被敖浩钻了空子。 敖浩赶忙塌腰收腹,后背着地,往旁边一滚,乌龙绞柱起身,借力右脚踏前一步,一拳就砸在张蛮子的右大腿上,左脚接着上来就是低踹,正好踹在对方右小腿上。 这几下招式连贯,俱都是往人下三路招呼,招招势大力沉,张蛮子哪里还支撑得住,重心本来就在右腿的方向,如今右腿却不听使唤朝一旁甩去,整个人也就失去了平衡,往前扑倒下去。 敖浩本来就侧身在他的前面,左脚落地的时候,怪叫一声,两臂握拳伸开,身体后仰,右腿膝盖提起,狠狠的顶在了张蛮子的下颌。 只听得张蛮子一声惨叫,血水混着口水,还有两颗烂牙就喷了出来,然后整个人趴在地上,下巴还枕在敖浩的膝盖上面,没了动静,敢情是晕过去了。 两人的打斗时间不算很长,花费最多的时间是绕圈子,反倒是交手时动作迅速,没费多少时间。 可这不妨碍围观群众的热情,早在敖浩用旋子那招就都紧张的观看不言语了,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错过了精彩的瞬间,只是这战斗结束的太过迅速,如今看到敖浩将张蛮子打败,俱都张大着嘴,忘了喝彩。 好一会,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这是赢了,一个小娃娃把张蛮子给打赢了,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张蛮子是谁,城里的恶霸,可是大家都害怕的人物,就这么简单的被个小娃子给收拾了? 反应过来的人们顾不得什么了,欢呼着冲了上来,挤在敖浩的身旁,兴奋的伸手去摸他,还有几个大概平时受过张蛮子欺负,如今正在那踹着呢。 敖浩赶忙进行制止,这打架归打架,玩出人命就不好了,找到张蛮子的几个手下,嗬,这几个也在那挨打呢,让他们把张蛮子给抬走。 敖浩看现在人也挺多的,到处乱哄哄的,索性跳到高处,对大家讲起话来:“大家安静一下,听小子说两句。” 现在敖浩正在风头上,大家也愿意听他讲话,慢慢都安静下来。 “这个小子敖浩,今天恰逢其会,跟着族人来这里卖点牙刷,哦,就是这个,这是用来搽牙的好物件,价格也便宜,各位要是信得过我,不妨也买一支回去。”敖浩举着牙刷在那宣传。 “至于说城里的恶霸,以后大家也不用怕,他们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本事,只要大家都团结起来,他们也拿大家没有办法的。”敖浩乘此机会向大家灌输人多力量大的观念。 大家听敖浩这么一说,也琢磨开了,也许正如敖浩所说,这恶霸没什么了不起的,就像今天,张蛮子一倒,他的几个手下还不是被大家打得都不敢还手么。 一众人七嘴八舌的的应和,怎么以前自己就没这么想呢,如今明白过来了,也对敖浩也感激起来。 敖浩下来让族人把摊子重新摆开,这些人很多都过来捧场,你一把,我两支,很快就将带来的牙刷卖得干干净净。 回去的时候,虽然今天除了点状况,还累的被人给打了,但大家却都很高兴,不断的议论着以后要去哪里打开销路。 第二十一章 失魂落魄众人忧 ps:本书已经签约,各位书友敬请放心收藏。 族里能够被选出来外出跑生意的,那个不是聪明伶俐,七窍玲珑,善于察言观色的。 敖浩大发神威教训恶霸张蛮子的事情,当然是值得大家欢欣鼓舞,大议特论的,只是…… 敖浩自从老县城出来后便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只顾埋头赶路,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大家也知道识趣的不去提及此事。 敖浩其实也没有禁止和反感族人们议论此事,只是他这时候正陷入了对刚刚一战的反思之中。 别人只看到了敖浩干净利落,威风凛凛,他却知道今天与张蛮子对阵之所以能赢,其实非常的侥幸。 首先,敖浩以前从没有真正的与人实战交手过,当然与堂哥合手、对练那又是另一回事,而张蛮子强盗出身,打打杀杀多年,所以说对战经验上他先天比张蛮子弱了不止一筹。 其次,敖浩修习的都是些后世表演性质的标准套路,由于时代的发展,天下太平,传统武术中的杀招,狠招都用不上,套路中也就没有了这些精华,况且敖浩修炼尚浅,而现在却是在以武立国的唐朝,武道昌荣,且主杀伐刚猛。 其三,敖浩身形上比张蛮子矮小,又是一个先天不足之处,并不好攻击敌人的上三路,尤其是头部,而张蛮子却正好相反,不好攻击自己的下三路,却能很容易攻击头部。 当然敖浩也有他的三个优势,其一,武术从来是朝前发展的,不论是长拳还是太极都是在唐朝以后发展起来的功夫,虽然敖浩练的也不是它们的精髓,但发力技巧还是大同小异的,而且唐朝武术更看重器械武器,于空手过招反倒弱了。 其二,敖浩身形不如对方高大,又刻意引起对方的轻视,骤然发动打了对方个出其不意,也是他能赢对方的原因。 其三,敖浩年纪小力气却有如成年壮汉,正所谓一力降十会,更何况他招式连贯,次次重手。 武术打的是什么,一打胆,二打闪,三打招式,四打点。 何为胆,胆大而已,敖浩胆子够大,临阵不怯,张蛮子大意之下,被敖浩出奇不意击中髋骨之后,小心翼翼的周旋,固然是受伤想拖延时间,其实更是心中胆怯的表现。 再说说闪,敖浩身材小巧灵活,受天雷灌体之后更是反应迅速,闪躲无不如意,反观张蛮子庞大笨重,转身就没有他灵便,难以闪避敖浩的招式。 说到招式,唐朝尤其是初唐时期,武术招式倾重于战场厮杀,稳扎稳打,以力破招,以势压人,不及后世单打独斗那般诡异多变,变招迅速,张蛮子初次见识,反应不及也就不奇怪了。 至于点,则只是一种说法,笔者不甚了了,大概或许说的是尽量出招必中,攻其弱点之意。 综上所述,并不是敖浩有多厉害,而是侥幸也就说得过去了。若不是张蛮子轻敌之下又露胆怯,长久僵持的话敖浩必定难以取胜。 敖浩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自己小看了当今世界,到底是个以武立国的朝代,原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上阵厮杀并没错,但以为只是教教太极就可以却是错误的。 太极容易练但难精通不说,这后世总结的太极套路也是偏重养生,普通人要说打架还不如用长拳,散打之类的功夫。 族人也该好好的提高一下体魄了,看今天出来就被人打,敖浩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还有自己也该加紧锻炼一下了,只是该如何来做?是走民间健身体系还是走军队强身体系,却值得先研究一下。 敖浩一路上就这样乱糟糟的想着,一行人也到族长家了,把今天的收成一统计,连老族长也都咂舌,短短一下午的时间竟然收获了差不多一贯多的纯利润,这还是最简单的版本,要是等猪鬃牙刷做出来岂不是更不得了。各位读者不要以为是算错了,所谓一贯千钱的说法是不准确的,实际上使用的时候一贯大概在*百文钱左右,当然你要零碎拆开来用那还是一贯千文。 他们在这统计,敖浩却沉迷在各种想法中,向老族长告罪一声领着三姐和小白先回家去了。 等敖浩前脚一走,后脚屋子里大家的气氛和话题立刻就转变了,也不计算买卖的利润了,转而就敖浩的异常讨论起来。 “看四郎回来状态有些不对头啊,说说,你们今天遇到什么事了,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老族长刚才就发现了,只是儿子在那打手势,才没询问,现在敖浩不在,有些气愤的问道。 “今天碰上张蛮子那个恶霸了,不过却是好事。” 碰上了恶霸,还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竟然说是好事,老族长也是奇了,诧异的问道:“却是怎么个好法?” 说起这个,参与过的人虽然身上疼痛,却都自豪的低笑起来:“四郎把那厮狠狠的在众人面前教训了一顿,估计以后看见我们也会远远的绕开了。” “哦?还不细细道来,不可遗漏。”老族长想起敖浩回来后失魂落魄的表现,直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才是。 卓辉主讲,一干人在旁进行补充,把下午张蛮子前来捣乱,自己等人如何被欺负,敖浩前来救场,又如何将对方打倒在地,事后又如何处理等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就连当时敖浩说了什么话,用的什么动作都一无遗漏。 老族长听完详细的讲述,不喜反忧,眉头都皱了起来,捻着胡子说道:“这倒是奇怪了,你们看四郎回来时候的样子,毫无一丝欢喜,反倒有些失魂落魄的,这是为何?” 众人早有发觉,只是却没往坏处上想,还道是他初次伤人心有不忍,所以心情低落,现在老族长这么一问,俱都思索起来。 “莫非四郎担心张蛮子前来报复?”卓辉开口。 “不像,据我所知张蛮子虽然小有势力,但却是个外来破落户,以四郎的为人秉性当是不惧的。” “那么会不会只是像我们原先猜测那样,四郎初次伤人,于心不忍呢?” “这更说不过去,四郎山上杀野猪的时候何等勇猛凶悍,下手果断,这只是把人伤了而已还不至于。” “会不会是老师与那张蛮子打斗一场,领悟了什么?” “这倒不是没可能,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啊,你们最近都张大点眼睛,好好给我看好四郎,千万不可有任何闪失,大家的好日子还指着四郎呢。”老族长实在是想不到,干脆嘱咐其他人暗中保护。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敖浩就是族里的宝贝,大家以后的前途都要靠他来指点,无不应诺。 “小虎,明天起你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四郎,知道了吗?”老族长还是不放心,严肃的叮嘱孙子。 “孙儿定会寸步不离的跟着老师。”小虎挺了挺胸膛,坚定的说道。 却说敖浩回到家依然还在思考,两种方法的效果在后世都得到了验证,只是却也是有区别的。 这前一种,并不辛苦,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可行的,效果也很显著,只需要每天花费一点时间,长期的坚持下去即可,但却有一点,比较费钱,伙食和营养要跟上,还有相关的辅助器械也要有。 后一种,则是相当幸苦,也不是能够适合所有人,不仅每天还需要打量的时间来进行训练,还容易受伤,却有一点好处,花费少,能够出能人,整体战力也不俗。 自己到底是该用那种方法合适,前一种吧怕无法支撑,后一种却也太辛苦了些,而且毕竟是农民哪里有足够的时间? 敖浩思来想去也没办法拿定主意,这却是他现代人的思维在作怪,他自己锻炼倒是更倾向后一种,可他能吃苦,却不想也不敢强迫其他人也跟着他吃苦。 敖浩在这纠结不已,三姐拉着小白却已经悄悄的去告诉二姐今天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回来的时候弟弟不理会自己更是埋怨,别看三姐有时候比较迷糊,但有时候还是很是挺聪明的。 小白自从吃上熟食,脱离了茹毛饮血的习惯之后,它就常常往厨房跑,就是自己上山打了野物也会叼回家来,不会像一开始那样自己吃掉了,所以如今在家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回到家了就不鸟敖浩,反倒和三姐更加亲近些。 听到妹妹这样说,二姐也奇怪敖浩的反应,便上了心,按说自己这个弟弟是个七窍玲珑的人儿,又会因为什么对阿玉不理不睬呢,听妹妹的说法倒不像是和妹妹闹什么别扭,反倒是更像是他有了很困难的事情没有办法解决。 想起敖浩来到家中的种种事情,貌似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的,也从来就没见他这样失魂落魄过,看来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了,嗯,一会还是问问看,一人计短三人计长,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也好。 当下嘱咐妹妹去陪小白玩,自己却去找敖浩。 “四郎?”二姐轻声叫道。 等她叫了几声,敖浩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答:“啊,二姐,什么事?” 二姐嗔笑着开玩笑道:“还问我什么事?回来后丢了魂似得,是不是今天出去看上了哪家的小女娃娃了?” “啊,这个绝对没有,真的没有。”敖浩反应不及,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小正太,小脸一红,赶忙否认,心说自己可不是什么怪蜀黍,怎么可能看上什么小娃娃,真要看上也是……等等怎么问起这个? “哦,那是什么事情让四郎在这苦苦冥思啊?”二姐故作打趣道。 第二十二章 小白相助大事成 敖浩想起做牙刷的事情,当时二姐曾说有什么事情最好是先找她商量一下,如今自己不正是拿不定主意么,不妨看看二姐有什么想法。 “今天出去看到族里人被外人欺负,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正在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大家不受人欺负。” “哦,那四郎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二姐诧异,看来事情不小,却不知道是什么办法。 “办法却是有,只是我也拿不定主意,不如二姐看看那种方法更好一些。” 二姐也没催促,等敖浩说下去。 “我想训练些族人成为民兵,这样也能有些战力,只是……” “四郎这样怕是不妥,私下屯兵可是容易被人诬成谋反的,若是被人发现反倒害了全族。”虽然不知道民兵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带了个兵字,定然是与军队有关,二姐赶紧打断敖浩的话。 “啊,这。”敖浩并不知道当朝对私兵很是忌惮,可一想,自己并不是要训练军队,只是让大家能够自保难道这也不行? “那难道还不许百姓有点自保的手段?我看前些时候大家不是也有许多兵器么?”敖浩说的却是上**人上山寻他的时候,拿出来的武器。 “自保当然可以,只是却不要声张,还要有个由头,而且这件事,四郎还是找族长商量一下的好。”二姐明白敖浩的意思,开始指点起来。 敖浩仔细的揣摩,照二姐的意思,训练些人是可以的,但只有在受到了威胁的情况下,这样一来就成了自保,也就名正言顺了。 “这样么,那我再想想。”敖浩又琢磨开了。 既然知道了弟弟想要做什么,二姐也有了计较,弟弟想得固然是好,只是却很危险,看来自己要多多注意一些了,不过现在由着他想去,若他真能想出好办法也不失为好事一件,实在不行再来劝说。 敖浩起先到没想到还会牵扯到这些事情,得二姐提点才想起来,后世不是常常听到一句话么“侠以武犯禁”所以才有了“禁武令”,由此可见统治者对民间的势力是多么忌惮了。 记得唐朝是有府兵制的,倒确实和自己想的民兵有相似的地方,都是亦兵亦农,不过自己的民兵是为了保护自己家族,而府兵则是官府的一个机构。 二姐说如果有威胁到自己,那么组织人手进行自保,并不会被人诟病,可现下四海还算太平,更不要说本地方了。 只是训练些自保的力量,此事刻不容缓,总不能以后无论什么人,都能够来将自己捏巴两把吧,那再怎么富贵也是保不住的,俗话说“有困难要克服困难上,没有困难哪怕制造困难也要上”,如今上哪去制造个什么困难才好。 哦,是制造个威胁,小了不行,那就成了小题大做,大了更不行,官府会直接介入。 敖浩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忽然看到三姐正在和小白玩耍,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今天三月十四,宜挂匾,修造,上午是学堂的落成典礼,全族老少都前来观礼,老族长站在学堂前讲了许多的话,卓辉也上去说了一些,很快就轮到了敖浩。 敖浩并没有将这件事看得如何重大,在他眼里这不过就是个竹楼,勉强能遮风挡雨,虽然占地面积着实不小,也够精致,却离他的想象差得太远。 所以他只是简单的宣布了下学堂落成,说了几句,然后提笔在木板上写下“敖氏小学”四个大字,旁边有人将木匾张挂起来。 做为庆祝今天敖浩特例放假,大家都进学堂去参观,他却偷偷的去找到老族长,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密谋起来。 “族长,有件事儿小子想做,却不知道做得做不得?”敖浩先卖了个关子。 “你小子神神秘秘的把我拉过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还要背着人说的,是好事就罢了,若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小心把你屁股打开花。”老小孩大概说的就是老族长这类人,与敖浩熟识了,讲话越来越不顾大小。 “嘿嘿,有件大事,还得你老拿下主意。” “哦。”老头子毫不奇怪,心说你做的那件不是大事了? 敖浩自讨了个没趣,干脆往外倒豆子:“是这样,小子想把山上的野猪和狼都请下来。” “啊?这是为何?”还真是个大事,差点把老头给吓到地上去。 敖浩这才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老族长听完实在是不得不佩服敖浩,这计策还真是绝了,就算是把家里的兵器拿出来也让人说不得什么,自然是点头同意。 敖浩深知这件事情要办得隐秘,本打算要避开众人,单独带着小白进山,不料小虎这狗皮膏药还是贴了上来,好在能避开三姐也算不错。 进了山,敖浩抱着小白,在它的耳边低语多次,虽然不知道能否成功,但小白平时颇为神异,只能希望它能明白。 看来算是成功了,小白开始在前面慢慢前行,时不时的停下来等待敖浩,明显是要带他们去个地方。 两人就这样跟着走了几里的路程,来到一处地方,这里敖浩却是知道,在后世这个地方是个水库,如今这里却还是个水潭,倒是个好风景的地方,潭水不深,附近还连着几片沼泽,有许多的白鹭正在觅食。 小白跳跃到一块石头的高处,长嚎一声,接着便听到一声声狼嚎传来,此起彼伏,把在觅食的一群白鹭都惊得飞了起来。 不一会,丛林里呼啦啦钻出几十匹狼来,极有规律的围着大石块蹲坐,其中更有一匹狼,体态健壮,步态从容却自有威势,蹲在离小白最近的地方,想来就是小白离开以后的新狼王了。 小白和新狼王互相叫唤着,声音时高时低,反正敖浩是听不明白的,听得它们这样叫唤了十几分钟,小白跳下来到新狼王的前面顶了顶它的头,又回到敖浩的身旁。 就这样在几十匹狼的目送下,敖浩他们离开了这里,刚才的阵势有点大,吓得小虎现在战战兢兢的跟在小白的后面。 路过一片竹林的时候,敖浩拉着小虎去挖了棵竹子,这在本地叫“观音竹”,竹子最下面五六节有点像是一串葫芦,这几节都只有一寸长短,竹子很直,是做钓竿的好材料,他便开始对小虎滔滔不绝的讲起怎么做根好的钓竿来,渐渐的小虎也就忘了害怕了。 虽然敖浩无法猜到让小白做的事情能有几分把握成功,但他很明智的选择去相信小白能够成功。 当天晚上,山里很是不平静,狼嚎声此起彼伏,忽长忽短,一个晚上没得消停,就连村子里都能够听见。 第二天便传来有人家种的庄稼被猪给拱了,还有人传言亲眼看到几头野猪大摇大摆的晃荡,另外又有人说看见狼了。 敖浩知道这是狼群成功的把野猪赶下山来,自然高兴,亲自给小白烤了只兔子,以资奖励。 又过了两天传言更加的多了起来,不再限于敖浩他们所在村落,就是小镇那边也在说野猪祸害了庄稼,有狼在夜里叼走了很多鸡,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有的村落已经开始组织人手进行抵御。 第四天傍晚老族长把大家召集起来讨论这个事情,有说主动出击要进山剿狼的,也有说要学别人那样组织人手夜间巡逻的,反正是各有各的想法。 “进山剿狼?你们谁都不许去,一个个尽在这逞能,遇到狼了你们打得过吗?还真以为你们都是四郎啊?”老族长毫不客气的给他们泼冷水。 经老族长这一说大家也不敢吱声了,不过倒是提醒了大伙,要是都有四郎那样的身手,要说上山剿狼,还真或许能成,一帮子人的眼神齐刷刷的朝敖浩望了过来。 虽然整个计策都是敖浩策划的,但此时他还是摸着鼻头装作很无辜的样子说:“别看我呀,我一个人上山去也打不过那么多狼的。” “四郎啊,大家当然知道你一个打不过那么多狼,只是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大家能抵御一下的?”老族长把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来。 看大家还是望着自己,敖浩故作不忍拒绝的样子:“哎呀,怕了你们了,我教你们便是,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策啊。” “哦,四郎,你有什么长久之策,不妨说来听听。” “倒也简单,把你们一个个锻炼得能打过狼就行了,只是过程比较辛苦,怕你们坚持不住啊。”敖浩皱着眉头说道。 敖浩这句话投下去,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红果果的被鄙视了,如何能忍,不少人嚷嚷起来:“四郎,尽管操练就是,怕吃苦的就不是汉子。” “行啊,愿意来的今天晚上安心睡觉,养足精神明天赶早到学堂去。” 事情完全按着敖浩的计划在发展着,老族长当即拍板,这事情就算是成了,等大家都散了回家,敖浩悄悄的又和老族长聚了下,两人笑得那个奸诈。 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三章 落魄恶霸来投奔 这些天敖浩已经想好了训练的方法,认为开始思考的两种方法都不适合他当前的情况,一个开销大,一个平均时间长,自己的族人可始终都是农民,务农才是本分,哪里用得上这些。 隔天敖浩来到学堂的时候,人已经到齐,老族长算是第一个参与者也过来了,自己反倒是最后来的。 这能来的,愿意来的,除了被那句“吃不得苦,不算好汉”给激过来的,就是最近有些空闲的,敖浩把几个年龄稍大些的给剔除了出来。 照例让自己的女学生在那打太极,自己带着其他人开始跑步,老族长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跟着一起,敖浩却哪里敢,都六十多的人了,万一有个好歹。。。 “族长,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好不,这年轻人的玩意不适合你,你还是跟着那边练吧。”敖浩把手一指自己的女学生,苦口婆心的对老族长说。 老族长气的七窍生烟,一巴掌就拍在敖浩的头上:“好你个小子,这分明是看不起我这老头子了,让我去练女娃子的功夫。” “谁说那是女娃子功夫,族长,实不相瞒,那套功夫是用来养生的,你练正好,练得好了活到百岁不在话下。” “当真?”长命百岁的**还是很大的,何况老族长也知道敖浩不说假话。 “不假。”敖浩说得诚恳,毫无作假的嫌疑,可不是么,传说太极祖师爷张三丰活到150多岁。 既然是这样,老族长也不捣乱了,去跟着小玉练太极。 敖浩带着他们跑步热了身回来,正式的训练就开始了,先让每个人蛙跳,从学堂跳到敖浩家门口回转,来回两趟,大概算了下有差不多三百多米。 古代人也是人,与现代人其实没什么不同,真要说起来,体能反倒还不如现代人,怎么会这样说呢?这是有根据的,古代人普遍吃得就没现代人好,营养跟不上,身体就差上一大截;现代人的教育中有体育课程,出了社会大多数人也知道适当的锻炼,古代人靠的则是幸苦繁重的劳作,容易过则伤身。 所以他们起先还表示很轻松,可两趟下来也快支撑不住了,队伍更是被拉得老长,不要说他们就是敖浩自己也有些吃力。 练完了腿部力量,接着就要练手臂,敖浩采用的是最普遍容易的“俯卧撑”,不过这一项却大出敖浩的意外,很多人竟然可以做五六十个,他把这归结为古代人平时提重物的机会比现代人多。 敖浩直接给他们定了200个的目标,饶是这些真汉子也不得不服,最后都起不来了,反到是敖浩自己200个俯卧撑太过轻松,索性做了500个才算累了。 接下来是腰部锻炼,仰卧起坐被请出来,敖浩要求每人先做100个,这倒简单些,可也有几个可能是晚上耕地太勤,现在就有苦头吃了。 等做完了这些,敖浩宣布:“今天只是让你们适应一下,而且最近要忙春耕,也不敢让你们太劳累,这段时间就先以这个标准,等忙完春耕了训练量翻倍,而且还会增加些项目,接下来跟我练习武艺。” 敖浩开始教他们刀法,这一套是在后世流传非常广的刀法,乃是太极单刀,又叫太极十三刀,据说是从唐朝的双手剑演化而来,倒正适合这个年代。敖浩之所以选择这套刀法,其实很简单,每户人家其他的武器没有,这柴刀却是有的。 上午的时候,课上有男生提出不学养生的功夫,要学就学真正的武艺,敖浩心想这可是你们自己提出来的,不论教育还是武术都要从娃娃抓起,我教便是了。 既然要教真正的武术,那自然是从基本功开始,武术的基本功,大都是些身体柔韧性的练习,这些人里面有几个年纪不小,如果筋骨不打开了,以后很多的动作是做不出来的,这下可苦了这几个年纪大的,劈腿把人劈得是嗷嗷直叫,不过却也没人退缩。 从这天开始,敖浩的生活变得规律起来,早上陪着一帮大哥大叔虐待自己,上午给学生上课讲讲三字经里的故事,做做数学题,说说自然界里的规律,下午却不错可以虐待下学生,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一天傍晚,小虎跑来通报,说是有个叫张飞的人来找敖浩,还说是前来投奔的。 敖浩莫名其妙,张飞,没搞错吧?你三国的人跑唐朝来干什么? 出来一看,嚯,打眼一瞧还真是有几分张飞的样子,再仔细看,这不是张蛮子么,怎么成这副德行了? 这些天张蛮子过得很不好,自从那天自昏迷中醒过来之后,小小的老县城几乎就没有了他和几个弟兄的容身之处。 以前出门远远的被人看见,对方喊上一声“张蛮子来了”就撒丫子跑人,逮着个小摊小贩也总能有些收获,附近的酒楼早店更是能常去吃个霸王餐的,日子过得说不出的威风八面,潇洒快意。 可是自从那天输给了那个小娃娃之后,这威风便不在了,出门被人看见也还能听到对方大喊一声“张蛮子来了”人却不跑,然后等自己走过去,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也不知道从哪冒出一帮人来,对他指指点点,鄙视讥讽。 想去常去的那小店吃个饭,刚坐下,店家就过来撵人,依着自己的性子当然是要把他一顿打才是,可小店了竟然站起来十几个大汉,反把哥几个给揍了一顿。 昨天,哥几个好不容易逮着一落单的小贩,欲要弄点钱财,可对方完全不把自己几个人放在眼里,还跟自己拉上家常了,什么“我看你们这些天过得很不好啊”难道我与他很熟吗?又说什么“输了就输了不要耍赖啊,早点去把诺言履行了吧”我耍什么赖了?最让人气愤的是他还说“做什么不好做恶霸,看你们饿成这样真是让人于心不忍啊,这五文钱拿去买点吃的,还是赶紧去找个正经活计做才是道理”你这是把我们当乞丐了呀。 张蛮子抱着头蹲在破庙的墙角,虽然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可他却觉得比冬天还要冷些,想自己自从跟了张善安,做过强盗,抢过货,上过军阵,杀过人,还曾是个不小的官,如今怎么就混成了这副田地? “唉,看来这地是没法呆了,蔡三你也回老家去吧。”张蛮子对手下唯一的小弟蔡三说道,其他几个见势不妙今天早上都告辞回家去了。 “可我走了你怎么办。”这蔡三与张蛮子是一个地方的人,倒是讲义气,有些担忧的问。 “还能怎么办,我找那个娃娃去,以后就跟着他了。” “可我们打听这么久都没人知道,这天大地大,你上哪里找他?” “那个娃娃不是叫敖浩么,这个姓的人少,况且这娃娃族里不是还要来城里做买卖么,却不怕寻他不到。”别看张蛮子一个粗人,也有点小聪明。 “那我也不回去了,与你一道寻他,以后说不得还能混出个名堂来。”蔡三也不傻,也看出来敖浩是人中龙凤,不仅武艺过人,便短短的两句话就能将自己等人逼迫到如此境地。 “好,你我兄弟二人早先跟错了人,这回却不会错,不混出个名堂誓不回乡。”张蛮子也爽快答应,这说的却是当年被张善安出卖的事。 两人开始了漫长的蹲点守候,时间是一刻钟不得一刻钟过,充分的领略到了“一日三秋”的真谛,实在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也就顾不得脸面,只得假装在那乞讨,别说还真有路过施舍的。 天见可怜、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就这般等了三天,还真就让他们给等着了,也是他们的造化,自从第一次牙刷大卖了之后,敖浩族里清闲下来的人就全起了心思,作坊里更是打制了一批称手的工具,这人手和工具上去了,产量也就跟着提高了许多,可不就又来出货了么。 一听见他们在吆喝“美白牙刷”,张蛮子和蔡三眼冒金光,热泪盈眶,激动得比见到了老娘还要亲切,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生怕是自己听错了,抓着对方的手劈头便问:“美白牙刷,可是那敖浩的美白牙刷?” 猛然间冒出两个乞丐来,还询问牙刷的事情,也是把敖浩的族人敖亮给吓了一跳,然后转为欣喜,还道几天没来,牙刷已经这么出名了,连街边的乞丐都知道。要这么说其实倒也没错,不过不是牙刷,而是敖浩的大名在老县城传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毫不夸张的说,就连路上的蚂蚁也没有不知道的。 “正是,正是,可是要买?”有人动问,那自然是要回答的,只是语气却有些怀疑。 张蛮子两人放开了手,忙回过神来说道:“不是,只是想请问敖小公子家住何方。” 敖亮将两人仔细的打量一番,才认出来,这不就是张蛮子吗,怎么成了这副光景了,不过他也不敢确定:“你是,张蛮子?” 张蛮子也有些羞愧,前些日子正是自己把他们人给打了,如今被认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在旁边还有个蔡三揖礼道:“正是我们,前次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恳请告知小公子的住处,也好让我们登门请罪,实践诺言。” 本来几个族人一听说是张蛮子也都义愤填膺,可看到他如今落魄成了这个样子,还记得要实践诺言,又心生不忍,只得嘱咐一会可以与他们一同回去,至于四郎见不见就不知道了。 两人生恐到时候跟丢了人,蹲在不远死死的盯着摊子捱了一整天,没敢稍离,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收摊,两人早就饿得头也晕了眼也花了,不过还是强打着精神跟在后面。 原来这张蛮子本名就叫张飞,他父亲对三国的武将很是推崇,所以就给儿子取了这名,不过字却是曹操的字,孟德,小名叫阿蛮,所以才有了张蛮子的称呼。旁边那个叫蔡良,单字风,小名小三,又叫蔡三。 既然明白了原委,敖浩也有些不忍心,要说张蛮子有多可恶倒也说不上,起码在老县城没听说他们杀过人,顶多也就是勒索些钱财,而且也算是个爽快人,如今前来投靠这收是不收? 敖浩把目光看向父亲,见父亲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又看向二姐,二姐微微点头。 “要我收留你们也无不可,只是这家中不养闲人,你们可会做什么?”敖浩对二人问道,心想自己家也还不富裕如果你们什么都不会,我断然是不收的。 “却请四郎放心,我们早年也是农户出身,地里的活计样样都能做得来,也曾识得些字句,料想还能有点用处。”张蛮子赶紧回答,好不容易抱着了根有潜力的大腿,生怕敖浩不要他。 “行吧,明天开始你们两就上地里去干活,今天就先委屈一下睡在学堂,改天再给你们置个住处。”敖浩也想明白了,收留就收留,以后也还用得着。 晚上的时候,张蛮子两人吃着饭竟然流下泪来,想想他们的遭遇敖浩也不以为忤。 ps:没想到自己竟然上了推荐,虽然是分推,却也是本书的一大步了,这里要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希望能得到大家更多的支持和指点,同时也要感谢《唐时行》的作者:夏语文大大对我的帮助和指导。 第二十四章 新犁爽利邻州震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是三月下旬,离小满也没有几天了,接着就是芒种,关于芒种农家有谚语“四月芒种麦在前,五月芒种麦在后”的说法,今年闰年,闰三月,所以芒种是在四月,麦子成熟在芒种之前。 当然这是北方的说法,在南方另有一说“芒种前三日秧不得,芒种后三日秧不出”,所以要及早播种水稻。 这天下午,小雨。 “小满不满,干断田杆,今年是个好年头啊。”望着学堂茅草上流下来的雨水,老族长感慨道。 小满正是冬小麦灌浆的时候,正是需要雨水的时候,只是今年的小满来得晚一些,现在的雨水来得却是正好。 敖浩听到老族长的话,省起后世有“立夏小满正插秧”的说法,这里却是种的单季稻,他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插秧,好奇的向老族长请问:“族长,小子愚钝,不知道水稻是何时下种?” “你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忙好族里娃娃的课业就可以了,这些事情不需过问。”老族长有些揶揄的说道。 敖浩自然听得出来老族长的玩笑,也不会往心里去,这唐朝的农事自己的确不太清楚,不过要他打消询问的念头却是不能,遂笑道:“族长,小子确实未曾亲自下过地,于五谷不分,但先师却对农事颇有研究,小子听得多了也略知一二。” 老族长没想到敖浩会这么说,一个五谷不分的人竟然还敢说自己对农事略知一二,不过想到他的师尊,却也不敢确定了:“哦?这倒是有趣,四郎说来听听。” 敖浩也不客气开始扯谎:“先师曾言,百姓种植水稻劳心劳力却不得法,以至产量低下,先师经过研究整理出一套省时省力,同时提高产量的方法。” 敖浩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故意不往下说,要等老族长来问。 果然,老族长正听到关窍处,忽然没了下文,也急了,不过也知道敖浩这是故意如此,报复自己刚刚跟他开的玩笑,当下故作姿态言嗤笑到道:“嘿,我却不信,你的师尊还能比我这种了几十年庄稼的人更懂农事?” 呀,小瞧我是啵?敖浩毕竟年轻受不得激将,同时也怕老族长墨守成规,后世先进的耕作方式得不到发展,也急了眼,信誓旦旦的道:“族长,莫要小瞧人,先师的方法定然是有效的,如若不信,不妨与小子赌上一赌。” “但赌无妨,不过老头子免不得要在旁观看,也省得你小子偷奸耍滑。”老族长依然假装信他不过,却说得轻描淡写。 被连续鄙视,而且被鄙视的还是自己的人品,敖浩心里也不好受,当下就对学生宣布让他们自己练习,自己则带着老族长和小虎往家里赶。 行了一会,被雨水一激,敖浩也反应了过来,哭笑不得,老族长刚刚是故意挖坑请自己往里跳,得勒,这样也好,反正都是早打算告诉他们的,只是自己最近忙忘了,如今打个赌也不错,还可以让老族长更加的配合。 敖浩要采用的是抛秧技术,抛秧是指育成秧苗后改插秧为抛秧的一种省力种稻方法。最早在1958年,浙江农民为了战胜早春低温阴雨,实现早播、早栽、早分蘖要求,创造的水稻栽培技术。抛秧有三省(省秧田、省劳力、省成本)、二早(早发、早熟)、二增(增产、增效)的效果,起初用手工铲秧、掰土等过程较费工,稻田除草困难,阻碍了扩大应用。到了60、70年代,日本发明了塑料孔盘,这种技术得到亚洲各国的引进,80年代,我国在小鬼子的基础上再次研制出不同规格的可回收塑料软盘,这才得到了广泛应用。 不过敖浩现在是肯定没有塑料软盘的,除非他能够在唐朝与现代来回穿越,不过敖浩自己也有他的办法,他让小虎先去将张飞两兄弟找来。 “族长,我们这么着,我指挥人种三亩水稻,你老人家也指挥人种三亩水稻,等到收获的时候我们比一比谁种的水稻产量高,如何?”敖浩为了今后的推广,要让产量结果对比强烈,主动提出比试的要求。 “这有何难,不就是三亩水稻么,我亲自去种。”老族长哈哈一笑,轻松的说道。 “好,族长,小子斗胆要与你击掌为誓,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件事。” “这个,”老族长想了想,要真有提高产量的方法,答应一件事倒是值得,爽快的说:“好,答应你小子就是了。” 两人举起手掌互相击打了三下。 不大会时间,张飞兄弟俩就来了,冲敖浩和族长见礼,这两人自从被敖浩收留之后就一直跟着敖父在田里做事,听说敖浩找他们,欣喜万分,还以为终于能得到重用了。 “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件事情要交给你们帮忙去办,不知两位愿不愿意?”两人虽然是来投靠自己,敖浩却没把他们当下人奴仆看待。 二人双目放光,对视一眼,站起身来抱拳,齐声道:“四郎尽管开口,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敖浩大?澹?翟谑鞘懿涣苏庑┕湃耍??欢?褪巧?∷赖模?厦λ担骸懊荒敲囱现兀?褪侨媚忝侨タ承┲褡樱?蕉嘣胶茫??∫坏愕模?窆艽蟾拍粗复窒福?缓缶獬梢淮绯ざ蹋?染驼庋?!?p>  两人傻眼,本以为有大事,原来还是做苦力,更是摸不着头脑,这竹子用来做什么?还要弄成一寸,工作量太大些吧? “算了,还是一起去吧,免得你们不明白。”敖浩看他们呆傻的样子,还以为他们是没听懂,也不放心。 家中工具不够,找了几户人家借了些,敖浩这才带着人马去寻找合适的竹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多木匠与刘铁匠召集了相识的同行,将敖浩画的新犁教给众人,如此新式的又经过了实验的犁,自然就受到了大家的认同。 同时两人也没忘了把敖浩的故事讲给大家听,众人听后都交口称赞“四郎高义”。 将敖浩的画抄录多份,各人回去,把其他事情俱都推了,各地的铁匠与木匠真诚合作,带着徒弟连忙赶制,制作出来的第一把犁,都被送到刘铁匠处接受检验,为了方便多木匠也住在刘铁匠的家里,这批犁也就是被送到族里的那批。 新犁的效果经过实验都被证实,各处的铁匠、木匠也各有相熟的同行,赶忙去请了来,又是一番传播,如此一传两,两传四,四传十,传播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不过再往后传,由于时间紧迫,便少了敖浩的戏份,只是言说这是“敖氏犁”。 “敖氏犁”这名字却不是他们取的,只是因为敖浩要求遍刻“敖氏”二字于犁上,所以大家才误以为新犁便叫做“敖氏犁”。 已经过去如此长的时间,各地的铁匠、木匠都制作出了不少的“敖氏犁”,却都压着货,没有出售。 如今正是春耕时节,这个时候铁匠、木匠都不接打造器具的活,那还了得,一个不好可是会激起民愤的,好在手工艺人多有些存货,才能应付过去。 贞观元年,闰月,丁丑日,宜开市、交易。 刘铁匠的铁匠铺一早就打开了大门,将“敖氏犁”整齐的摆放在门口,立马吸引了路过的行人,这铁匠铺已经半个月没有接活儿了,如今忽然摆出来这么些玩意是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也看得明白,这分明就是“犁”,只是这模样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犁真的能用? 大家既然心下这样怀疑,自然也就没人会买,只是围着看个稀奇,等待铁匠铺的主人来解释。 见人够多了,刘铁匠二话不说,让徒弟扛着副犁就往镇子外走,看热闹的还没明白呢,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去,当下也跟了过去。 来到事先准备好的田里,刘铁匠把牛给套上,犁起地来。这下可不得了,围观的人群直觉得光天化日见了鬼了,这是什么犁,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泥土飞那么高?其实这却是刘铁匠刷了花样,犁得不深,只跟以前犁得一般深度。 许多聪明的急忙反转身往铁匠铺跑,没见那摆出来的犁数量不多么,这要是去晚了,哪里还有自己的份? 有了当场的实验,大家看到了效果,如此一来,便是新犁卖得比原来的犁稍微贵一些,就是工匠们夜以继日的赶制,也是供不应求。 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洪州的各处,连日来,洪州的百姓很多都用上了新犁,春耕的速度比往年快了很多。 洪州的隔壁,袁州,是离敖浩所在县城最近的州城,常有人来往两地做点买卖,偶然看见有人在耕田,速度奇快,本想好心的去提醒对方,耕地要深,这样才能把地里的肥力发出来,可等到近处一看,就更加的好奇了,这明明犁得比一般人家还要深些,怎么这速度反倒快了? 仔细的去看,才发现这耕地的犁与平常所见大不相同,索性上前攀谈,才明白自己孤陋寡闻,世间出了如此神犁竟然不知,当下问明了犁的出处。 顾不得买卖,这人赶奔铁匠铺,说明了来意,可惜铁匠铺却没有现货,而且定做的人多,就算是赶制五六天内也还轮不到他。 此人感叹不已,只恨生错了州县,好在刘铁匠谨记敖浩的叮嘱,给他出了个主意,许他抄录一份回去,不过也要求要刻上“敖氏”二字。 这人得了图纸连夜回去,清早敲开了铁匠铺的门,说明一切,唐人多淳朴,又值春耕关键时期,铁匠亦不敢独享,许下一犁的好处,央这人再抄录送往各处同行。 这人也是爽快,买了一刀好纸,当街就找了十几个识字的人,进行抄录,并出钱请人发往各处,当日便发出四十余份,闻者震惊,此人也籍此事在当地出了名,这是后话。 第二十五章 刺史政会亦有闻 邻州尚且如此,何况本州之人,唐朝是既没有汽车飞机,也没有电话电视的,在这赶路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因路途的远近,得到消息的时间自然也有先后。 豫章,洪州的府第所在,此时的都督刘政会手中拿着下面官员递上了的公文,满脸喜色。 刘政会是何人?乃是当朝刑国公,高祖时卫尉少卿,贞观元年转洪州都督一职,初唐时都督往往集军政一体,兼任刺史职事。 “此公文所书,属实否?”文书所载之物未言明出处,只说效果,刘政会双目如电,不愧是武将出身,虽近五十岁,仍然不掩其威势。 “确然属实,高安县令已命人将‘敖氏犁’呈了上来。”其子刘玄意开口回答到。 “那还不速速将犁带上堂来,让我观瞧。”刘政会微怒,既然属实就该早些呈报才是。 左右急忙传下话去,将高安县令呈送的“敖氏犁”带了上来。 刘政会围着犁转了两圈,仔细的观看,又把着犁稍佯作耕田的架势,口中却也没忘了询问儿子其他的事情:“可知此物乃是何人所作?” “民间传闻说是以个七岁小儿所作,但恐不实,不过此犁既然叫‘敖氏犁’以孩儿之见,做此物之人定是姓敖。” “嗯,空穴来风,定有原因,能做出此等神物之人又怎会是常人,那高安王仁友(此为杜撰,高安有记载的县令最早只能追溯到828年)断不是制作之人,若真是七岁小子,那必是神童,你且派人去查访清楚,切记不可惊扰了他。”他深知若真如文书所言,此犁当得上神物的称呼。 “传闻此犁最早出于阳乐,却不难查,孩儿这就去安排。”玄意见父亲说得郑重,不敢怠慢。 “不忙,先与为父去试试这‘敖氏犁’的神异,来啊,抬上跟我走。”空摆架势,终究不如现场操作一番让人可信。 亲自下地现场试验一番,果然如文书上所言,速度奇快,转折灵活,更是翻土颇深。 刘政会击掌大笑道:“此犁大妙,当为神物,为天下百姓所用,少费牛力,更省人工,我定要上书呈与圣人知道。” “大郎,你速亲自带人去查探清楚此物的来历,何人所制,定要详细,不得遗漏,我先去写份奏折。”关系乃大,大至万民,刘政会细心的叮嘱。 “是,孩儿听命。” 刘玄意点齐人马,火速赶赴高安县而去,此事暂且不提。 这里有人就要问了,为何只是当得个神物的称呼,而不是祥瑞,笔者解释一下,起初祥瑞者乃天生地养之物或现象,又分嘉、大、上、中、下瑞五等,后来扩大到各类礼器自为杂瑞,看清楚是礼器,像犁这种农具是不能纳入祥瑞的,最多可称为奇物、神物。 却说当时还有一人也在江南,此人姓陈,名叔达,字子聪,乃是今浙江人士,本来在朝中任宰相,却因为与尚书左仆射萧?在朝堂议事时意见相左,两人愤怒争论,言辞激烈,被太宗以不恭之罪罢官,责令回家闭门思过。 陈叔达自去官回家之后不久母亲去世,叔达为人孝顺,本着落叶归根之意,回到江南安葬母亲,却因为与洪州虽同属江南却不属于一州,离得稍远,得到消息也就比刘政会更晚一些。 服丧期间,自己也病了,族中子弟亦有从事商贾之人,道听途说,也曾得知“敖氏犁”的传闻,便作为传奇故事讲给他听,只可惜的是他悲痛之中却未曾注意。 外界为新犁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敖浩却不自知,浑然不觉,与那三亩田地卯上了。 张飞跟在敖浩的后面,拍了拍小虎的肩膀,悄悄的问道:“虎子兄弟,你说公子这法子会管用么?” “瞎问什么?老师胸中包罗万象,怎么会无用,还不赶紧干活。”小虎没好气的回道。 讨了个没趣,张蛮子只得转身与自己兄弟说话:“蔡三,你说我们不会又跟错了人吧?怎么疯了似的整这玩意,没这般种田的吧?” 蔡三停下手来,想了想,这才说:“现下也没什么不好,有吃有住的,且看看再说。” 张蛮子斜眼瞥了瞥小白,心说还有吃有住,你也太容易满足了,这些天我们哥俩跟着他整地犁田,担土挑沙,累得比狗都不如,吃得还没狗好,好歹他家的狗常常能有肉吃,还不用干活,跟着跑跑路,到了地方就往那一蹲就是了……。 张蛮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小白是头狼,待遇自然比不上它,也是蛮可怜的。 “蛮子,想什么呢?干活。”敖浩看见张蛮子神游物外,忍不住叫道,这人名字太别扭,直呼大名张飞,既不礼貌,也让敖浩发笑,叫孟德,又想到曹操,更是别扭,还是叫外号吧,可又像是骂人,反正敖浩是别扭得不得了。 “唉,马上。”张蛮子心里虽然有个小九九,可也不敢说不干活。 “好了,接下来把竹管整齐的插在田垄上,留一丁点在外头就可以了。”敖浩见田垄已经弄好了,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这就是敖浩用来取代塑料软盘的方法,他心里也很忐忑,这样做能否成功还是个未知之数,只当是实验了。 张蛮子和蔡三望着眼前长长的两垄地,口中发苦,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前几天砍竹子的情景历历在目。 敖浩带他们找的竹子在本地没有什么名字,其实却是凤尾竹的一种,丛生,竹节长而不粗,正是适合他的要求,砍竹子是个简单的活,之后去枝也容易,可到了锯成小段却是个麻烦事。张蛮子是个粗人,依着他的性子,还不如直接用柴刀劈成小段来得痛快,可这样显然不行,竹管容易破裂。于是只能是锯了两天的时间,握锯子的手磨得都是水泡,要不是敖浩把早上锻炼的人也找来锯了一个早上,张蛮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到那满地的小竹管,张蛮子和蔡三哪里还能不害怕,听敖浩的要求这是要用竹管把这两垄地都插满,我的天啊,难道现在这样不是就可以了么? 这两垄地,长三十多步,宽一步多,先是用沙子铺了厚厚的一层,接着田里本身的土又铺了一层,拌了各种干粪的泥土又是一层,上面塘泥又一层,都这样了还要怎样? 好在敖浩也知道做种事情还是人多快一些,便叫小虎去叫了自己的那帮学生过来,尤其是女学生,个个心灵手巧,这事情交给她们最是合适不过,本来要是水田,这帮子女娃娃是不会来的,蚂蟥也太多了,如今这里的水却被排了干净,也开了沟渠。。 一人分划一片,张蛮子兄弟两人则来往运送,人多则嘴多,大家叽叽喳喳的缠着敖浩说奇闻异事,他也不以为忤,天南海北的讲些见闻,什么南美北美,南极北极的,反正推说是书上看来,饶是如此也忙了一个下午。 做完了蓄上水,直到田垄一半的高度。 “老师,明天是不是要播种了?”小虎问道。 “哼,现在才想起来播种,四小子,秧苗可是要长一个月的,已经过了农时了。”老族长今天悠哉的看他们忙一天了,现在又开口讥讽,准备拉仇恨。 这“四小子”的称呼也是这两天才开始有,老族长一生气或者是要讥讽就会这么称呼敖浩,怎么听怎么像是“死小子”,让敖浩在心里好一番吐槽。 “族长,你就放心吧,这秧苗长得快着呢,只要天气好,绝对不会误了农时的,说与你知道,在大唐的最南方,水稻是一年可以种三四季的。”在敖浩看来,晚稻,晚几天完全没有关系。 “什么?还有这样的地方,那岂不是有吃不完的大米?”老族长听了吃惊不已,手激动得打抖。 “那地方太过险恶,丛林和沼泽密布,毒蛇野兽更是数不胜数,一般人就是再苦也是不愿意去的。”敖浩赶忙解释,还真怕老族长忽然想要迁移到那边去。 老族长明显放松下来,长呼了口气,眼睛却还看着敖浩,分明是“你还知道什么?”的意思。 “还在浸种呢,今天晚上差不多可以催芽了,再过三两天则可以播种,走,回去看看去。”敖浩有些害怕老族长的眼神,赶紧转移话题。 这次实验敖浩可是用过心的,晒了一天的种子,时间紧迫只在水缸旁晾了一个晚上,就开始选种,盐太贵,敖浩用的是黄泥法,虽然繁琐些,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浸种则是用的石灰水,好在石灰水还是能找到的,种子已经浸了两天了。 回去以后,敖浩抓了几粒种子,谷壳已经透亮,又剥开用手指便能碾碎,他知道浸种浸得差不多了。敖浩指挥张蛮子将种子清洗一遍,小虎则烧好了热水,他亲自试了试水温,不这么烫手,感觉大概在四五十度,让张蛮子把种子倒了进去。 “四小子,这怎么行,快倒出来,该烫坏了。”一旁正在记录的老族长看见他们的做法也急了,冲上来要阻拦。 “族长放心,小子理会得,烫不坏的,这样做能让种子出芽快一些。”敖浩把老头子拦住,解释道。 既然敖浩解释过了,老族长也没有办法,只得继续记录。 估摸着时间,等了差不多七八分钟,让张蛮子用事先准备好的湿麻袋装起来,放入木桶里,旁边又塞上些稻草用来保持温度。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早上再来看。”见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敖浩宣布。 老族长兀自不走,还在拉着敖浩询问原因,且不忘了进行记录,这让敖浩敬佩不已,老头子写毛笔字的速度着实不慢,不过老头子你今天是打算继续在我家蹭饭么?你老交个伙食费行不行? 当然这种话敖浩也只是在心里腹诽一下,断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第二十六章 阳乐小儿遭人嫉 有人说人是习惯性的动物,一个习惯只要二十一天就能养成。次日敖浩早早的就起来了,这种早与现代的时候的早有截然的不同,现代人早起看的是钟,比如说八点半要上班,那么六点醒来看下时间,太早再睡会,到了七点闹钟响了,起床刚刚好合适。古人却不是这样,起床看的是天色,早上醒转,看下天色,外面漆黑那就太早了,若是天色蒙蒙亮,这就是要起床了,所以夏天日长夜短,这起来的时间反倒早些。 虽然来到唐朝仅仅才一个月的时间,敖浩渐渐的也养成了不再看手机时间的习惯,去把麻袋打开,让里面的种子透透气,用手感觉了下里面的温度,稍微有点烫手大概在四十多度的样子。 三姐调皮,学着敖浩的样子,也伸进手去试探,刚摸得一下就大惊小怪的叫起来:“哎呀,好烫。” 这唐朝的稻子产量完全不能与现代的杂交水稻比,但水稻品种也有很多,以形状、颜色、口味、产地、成熟时间等来分别进行命名,江南地区尤其以红稻、红莲、香稻、蝉鸣稻出名,就拿敖浩现在用的这种来说,实为蝉鸣稻,是早稻,芒种下种,七月成熟,在本地其名称便也叫七月熟。本地也种红稻,只是该品种的成熟时间很长,产量也要低一些,愿意种的人也就少了,这种红稻米敖浩在现代还曾见到有人种植,也曾吃过,色泽红艳,口味极好。 七月熟,稻谷细长,谷芒长而尖,稻壳比之现代要紧厚,这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种子依然还没能破胸就可以看出来。 “看来还要一个上午的时间才能破胸,”敖浩拿着几粒种子观瞧,对同来查看的老族长等人说道。 敖浩用手将种子轻微的搅拌了一下,让热气散出来一些,又绑上了。 小虎在旁端墨,老族长则用毛笔记录着:卯时,芽未出。 “族长,如何来得这么早?”敖浩好奇,你个老人家早上不多睡会,起这么早做什么? “这年纪大了,人老了,许是怕死,睡得便少。”老人感慨。 这么一说敖浩反倒是愣了,不知道为何想起现代的网络经典“生前何须多睡,死后自会长眠”,还真有点道理,对于老族长也就生出一种愧疚的情绪,刚刚他还在暗中埋怨族长不该早早的跑来,搞得跟监工似的。 “你老可别这么说,早点起来也是好事,打打太极,锻炼下身体,我包你长命百岁。”敖浩接口道。 “是得去打打拳去了,还是你小子不错,这太极拳老朽是越练越有感觉了,你看啊。”听到敖浩说起太极拳,老族长也来了兴致,摆了个架势慢慢的走了几手。 敖浩赶忙将他止住,扶着就走:“这地方太小,你老人家还是随我们一起出去练吧。” 别看敖浩这几天都在忙水稻的事情,可这早练与上午上课的事情也没落下,族里那十几个参加训练的“民兵”最近都有了显著的提高,还带着又有几个要加入的。 这其中却是有故事的,有几个已经成了家的,自从参加了训练,虽然每天早上累得不行,可到底坚持下来了,俯卧撑从原来一次做五六十到现在的一次做一两百,仰卧起坐也一样基本上都是翻着番的数量,算得上进步不错。 这几人最近几天晚上回去犁地,也就加倍的厉害,自然得到了妻子的称赞,人一旦得意,嘴便多了,况且唐朝也没什么娱乐,大家坐在一起打打屁,吹吹牛最正常不过,结果一吹嘘就把这事情给抖露了出来,没来参加的人听说还能有这样的效果,也心向往之。 当然这事情敖浩却不知道,他年纪还小,没人会对他说这些,还道是大家看到了训练的效果,所以前来,命令原来的人教新来的,心中在考虑是不是该加大难度了。 半上午的时候,小村落意外的来了一伙生人,为首之人是个少年,年约二八,长得剑眉星目,穿得衣冠楚楚,很明显不是一般人家,非富即贵。 此时敖浩正在给学生上课,《三字经》学生已经学完,都能够背诵默写出来了,没有那花花世界的**,古人学习明显比现代人更勤勉专注。今天教的是《弟子规》,照例是先用拼音进行标注,让学生熟读,不过凡是《三字经》里出现过的字却没有标注,算是考校。 来人明显对小村庄很熟悉,并不岔道,领着十几个下人直奔学堂,其势汹汹。 早有族人看见,知道学堂的规矩,可旁听却不得喧哗打扰,见这些人人多势众又是生人,赶上来阻止。 来人止步,侧耳倾听了下,听的学堂所诵读的明显不是四书五经,哂笑一声,手一挥,竟然无视了敖浩的族人,继续前进。 敖浩的族人刚刚还以为这人是听了劝阻,哪想到竟然被无视了,再要去阻拦,却被那人几个手下给推搡在地,只得无力的叫喊:“你们不能这样。” 别看来人长得一表人才,心地却难说能好到哪去,起码也是个没有礼貌的家伙,竟然直接冲进了课堂,盯着敖浩问道:“你们哪个是敖浩啊?” 这显然是明知故问了,敖浩也纳闷,自己不认识这人啊,况且这人也忒不懂礼数了,没看见我正在上课么,想来这是来捣乱的了,只是自己又哪里得罪了对方? “我就是,你是何人,敢私闯学堂?”敖浩也没好气的反问道。 “哈哈,原来你就是敖浩,我乃高安王羽。”来人挺直了身子,骄傲的道。 “恕我眼拙,并不认识阁下。” “哼,你自然不认识,偏僻之地,乳臭未干的稚子能有多少见识。”听到说不认识自己,王羽愣了下,反应过来讥笑道。 这王羽貌似挺有名气,却是谁来?此人是高安县的县令之子,年方十六,自小进学,识文断字,颇有些了了,加上父亲的势力,在当地小有名气,及到大了些更是当地士子的领头,自然得意。 前些日子常听父亲提起在阳乐出了个神童,年仅七岁,便做出可惠及天下百姓的神犁,心下本想见识结交一番,遂带着下人来到了阳乐。本来若是他中途并不耽搁的话,或者就没有今天这番场景。 只是因为阳乐新近并入高安,他对此地多有不熟,且不知道敖浩的住处,便要去游玩一番,中间也边派人进行打探,可惜却没得到多少消息,这一耽搁就游到了老县城,果然得到了敖浩的消息,却与之前的消息大不同,说是敖浩武艺了得,一个人将张善安的部下张蛮子打得落花流水,在这县城都没脸呆,回家去了。 王羽饶是心高气傲也大吃一惊,张善安他是知道的,当时张善安反叛的事情上上下下都有得闻,他的部下可都是军伍出身,这七岁的娃娃竟然可以打败他,得有多厉害? 心高气傲之人往往有个通病,那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有才,如今敖浩横空出世,且还是七岁之龄,那还了得,当下便起了嫉妒之念,不过文武相左,却不相关,还只是心中有点疙瘩罢了,倒不妨碍结交。 王羽继续派人打探,终于探听到“敖氏犁”的出处,于是来到刘铁匠的家中,详细的打听敖浩的事情。多木匠刚好也还住在那,于敖浩的事情知道更加详细,本着为敖浩扬名的心理,当真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敖浩杀野猪、教学生、办学堂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本来多木匠也是片好心,在他的心里敖浩主定将来是要进京赶考,出人头地的,先为他扬扬名却也有好处。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王羽听了之后,心中更加的嫉妒,想他五岁进学,如今十六岁了,也还没资格设学堂,教学育人,如今却有个小娃娃做到了,他把自己和敖浩一比较,年龄比对方大,武艺没对方好,难道连诗文才学也不如对方了,如此一比,又如何让他不妒火中烧。 敖浩不明白他来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听他的言语却是不善,心中思索也没接话。敖浩不表示,并不代表其他人没有表示,听到此人辱及老师,他的学生里站起来大半人,眉头紧皱,双目喷火。 “哼,怎么,我说得不对么,以他的年龄可不就是乳臭未干,竟敢在这开设学堂,也不怕误人子弟。”王羽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口气,睥睨众人,不紧不慢的道。 一帮学生正要反驳,敖浩举手一按,示意大家坐下,这才扰了扰头:“我得到族长的允许,自教族中子弟,难道有何不妥?便是误人子弟,又与你何干?” 敖浩这句问话一出,却是直指要害,立刻就得到了满堂的称赞,要知道各家氏族自己有教育本族子弟的方法,只要不违背三纲五常,教人作奸犯科,旁人断无法指责,有的氏族更是将本族的教育方式秘而不宣。 可惜王羽今天就是来捣乱的,不仅要捣乱还要让敖浩下不来台,又怎么可能轻易的被敖浩给问住:“哼,你自教族人本与我无关,可你没有真才实学,既不教先贤礼法,又不授四书五经,如此误人子弟我却要管上一管。” 敖浩暗道要遭,这四书五经确实是自己的短板,不过他面不改色,笑道:“哈哈,不知阁下听何人所说我不教四书五经?而我所教的阁下又知道多少?何以见得我就没有真才实学?又哪里看出我误人子弟了?” 被敖浩这般几问,王羽也是一愣,心想是了,刚刚只是自己在外听到教的不是四书五经,但他教不教四书五经我却不知,万一他真懂四书五经如何是好,只是如今却不能弱了气势,先且不管他懂不懂四书五经,倒要看看他教的是什么再做理论。 当下狡辩道:“这么说来你懂四书五经,又为何现在不教,却教其他,我到要看看是什么能比四书五经还要经典。” 第二十七章 欲要打脸被打脸 ps:有事耽搁了,更新稍微晚了点,还请见谅。 别看王羽这般狡辩,其语气却很是凛然,尤其是“经典”二字的读音更是突出,是很明显的故意责难。 敖浩听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你个小人,话里藏刀,如此诛心,经典这东西可不是自己说说就行的,而是要经过时间的考验,众人的认同,《弟子规》虽然也是经典,但那是在后世,如今刚刚被自己拿出来教育学生,别人连听都没听过,便是经典也还不是经典,王羽这么说不是诛心又是什么? 只是现在却不得不接王羽的招,不接不仅仅会被看成是怕了他,还会被戴上“欺世盗名,误人子弟”的帽子,只能接了。 敖浩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脆声道:“阁下此言差矣,族中众人初进学,识字不多,我只是先教导学生做人的道理,自问还不敢说是经典,不过想来阁下却很有必要听一听。” 王羽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在拐着弯说自己做人有问题,何况敖浩还一口一声的称呼自己“阁下”,心中暗怒,可是话题却是自己挑起,现在也只得压抑住情绪,顾不得自己没有蒲团,施施然在前面坐了下来。 这却是敖浩故意,古代文人之间见面,若是不认识互称对方“阁下、兄台”本来也是尊称,但若是双方互报了姓名,再称呼“阁下”则有些不妥当了,似有看不起对方的意思。 敖浩看王羽坐下,也不将原本挂着的纸张取了下来,而是又挂上去几张,只是调整了下位置,这样一来,《弟子规》全文便皆在此了。 弟子规全文共有七篇,分别为孝、悌、谨、信、泛爱众、亲仁、余力则学文,讲述的都是做人的道理,敖浩让自己的学生先行通读。 也许是看到老师被人刁难,所有的学生都想为敖浩争口气,读的加倍的大声,莫说是他们,就是在学堂旁听的其他族人也存了这个心思,也跟着大声诵读,一时间摇头晃脑,书声琅琅。 王羽起先看到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最小的竟然还要人抱着,而敖浩挂起来的字差不多有千字之多,还很小瞧他们,不过却也不会自降身份去说什么,也跟着诵读,不想刚刚开口就出了个丑。 你道为何?按说王羽进学多年断不会不识字,只可惜敖浩写字的习惯与古人相反,他是从右往左写的现代习惯,古人则是从上往下的习惯。王羽正是吃了进学多年的亏,这习惯根深蒂固。而敖浩的学生则都是以前没进过学的,就算本来也识的几个字,那也是拆开来认,在敖浩这反倒学成了现代的书写习惯。 所以王羽开口便是“承变伤羞声床”,几十人里忽然冒出个不同的声音,自然很容易就能听得出来,这下大家都听到了,都停下来看看是谁念错了。离他近的人听得真切,早就齐齐的望着他了,窃笑不已,有了目标,更多的人望过来,以至满堂大笑。 王羽刚刚读出一句就意识到自己读错了,偏偏还被人发现,直羞得脸红脖子粗,两眼在地上找地缝,恨要钻下去,可惜地上是没有缝的,就算有他也钻不下去。 就在他难堪的时候,敖浩大声道:“安静。” 等大家安静下来,敖浩摆出先生的派头,严厉的说道:“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即可,岂可去讥笑他人,谨记。” 敖浩这却不是在帮助王羽,而是真的在教训学生,今天若是换成其他族里的人读错了,想来是不会有人这样耻笑的。 “是,老师。”所有的学生都很给面子的回答。 “嗯,重来。” 于是又从头开始读,这一回王羽却没有读错了,只是他越是读越觉得害怕,这《弟子规》确实是如敖浩所说,教人做人的道理,而且朗朗上口,但这还不是他害怕的地方。真正让他害怕的是这些敖浩口中识字不多的人,千百字,竟然无一人读错,这还说是识字不多?年纪大些的也就罢了,可身旁同坐的几个人,明显年龄更小,一看就知道都是五六岁的娃娃,竟然也都一字不错,这怎么可能?自己这般小的时候可没能识得这么多字,何况敖浩也没有领读,总不能都是神童吧? 这般一比较,王羽心中就生了畏惧,隐然间将敖浩看成是妖怪之类,他自然不知道这就是拼音的妙处,敖浩的学生本不算都是聪明人,奈何先习得拼读之法,但有拼音标注,虽然不识,却不妨碍读出来。 读完两遍,敖浩将纸张取下来,转而教大家算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算术已经是教到了乘法,今天敖浩准备了几道习题,来考校大家,之后他会进行讲解。 当先第一题:远望巍巍七层塔,红光点点倍加增;首层塔有灯十盏,宝塔共灯有几何? 王羽傻眼,他读的是四书五经,于算学并不精通,不过题却看懂了,不想弱了名头,只能是硬着头皮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在那里计算,不过很明显手指头不够,他的下人很有眼力劲,赶忙把笔墨纸砚送了进来。 因为敖浩还没有讲方程式,所以这不过是个简单的乘法与加法问题,只是数字较大些罢了。 等他算完,其他人早算好了,敖浩又挂出第二题:由一到百,逐数相加,总数几何。 又是一道简单的乘法与加法的结合,不过王羽不知道啊,他反倒比上一题更难算些,坐在他身后右方的正是三姐小玉,做完了偷偷望去,看他在纸上一加二,三加三的计算,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举起了手来。 “四郎,我们要等这个书呆子么?”得到了允许,三姐用手指着王羽,不满的问。 王羽惊讶的看着这个小娘子,书呆子?什么意思?难道你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等等吧,要不你们算好了就先去外面锻炼一下?”敖浩也看出来了,要等王羽算完还真是要很长的时间,难怪三姐不耐烦。 “好啊,还是四郎聪明。”三姐听到可以不用等,心里高兴着呢。 这下好了,敖浩的学生一下就出去了一半,再过了会连剩下的一半也陆续出去了,偌大的学堂里就剩下几个老人,王羽和敖浩,还有两个他的下人。 王羽看到这种情形,急的汗都流下来了,他的下人忙用手帕给他擦汗,可这越是着急,算得就越慢,又被敖浩给看着,压力也大,手就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就这样苦熬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是算完了,不过敖浩只看了下就知道这答案是错的,当下摇了摇头。 去把外面玩耍的人叫了进来,继续做题,第三题算是个经典的数学题:蜗牛困于枯井中,欲出,日爬五尺,夜滑两尺,十日出,井深几何? 这却是敖浩考校学生之前学的加减法出的题目,算不得难。 王羽已经是被折磨的没有脾气了,机械的在纸张上进行演算,甚至还画了简单的几幅图,至于原本想的要让敖浩下不来台的想法,如今早就没有,只希望别要自己下不来台,丢了脸面就好。 敖浩完全不再管他,反正看他的样子,如今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威胁了,只要等下子别又来刁难四书五经的问题就好。实在是敖浩在这方面没有研究,一个普通的现代人,可别指望他没事会去研究四书五经这样的学问,又不能当饭吃,顶多也就是稍微知道那么一点,还是拜教育所致,教科书里编入了部分国学经典,可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王羽这样的古代士子。 等到所有人都算完,包括王羽,询问了下各人的答案,还是有算错的,敖浩开始讲解每道题目的计算方法。 三道题王羽错了一道,敖浩虽然没有直接点出,但他自己却“啊”了一声,把自己给暴露了,其实就算是全对了也没什么,他的计算时间远远的超出其他人几倍。大家虽然听从敖浩的教导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但看向他的目光,却让坐在前面的王羽感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讲解完,敖浩宣布放学,却看向王羽:“阁下如今看也看过了,不知道还有什么指教没有?” 错了一道题,大大的跌了脸面,王羽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了,站起来赶忙拱手:“王羽冒昧打扰,还请原谅,今日王羽还有要事,就此告辞,就此告辞。”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王羽带着家丁狼狈的离开了学堂。本是要去打敖浩的脸,如今自己反倒被狠狠的被打了脸,不要以为他会就这样算了,离开的路上,王羽脸色阴沉,面容扭曲。 本来敖浩算是给了王羽面子,奈何他自己却算错了一道题,不过他不思己过,却把一切都怪在敖浩的头上,心里把敖浩恨得死死的。 王羽咬牙切齿对下人说:“故意出这种怪异的题目,明显是要刁难于我,害我出丑,削我的脸面,你们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刁难回去,让我能找回面子?” 这十几个下人虽然跟着王羽横行霸道惯了,却都是些没进过学的,你看我我看看你,哪里有什么好的办法。 “要不要回去打他一顿?”有个机灵的,心想文的办法咱没有,其他办法却多,腆着脸出了个主意。 “放屁,你没听说他武艺高强吗?蠢材,出的什么馊主意。”王羽气不过,劈头就是一顿巴掌下去。 “郎君请息怒,请息怒,小人等人自然是打他不过的,但我们可以请人去打他一顿啊。”这个下人挨了一顿巴掌,急中生智赶忙补救。 第二十八章 臭味相投巧勾结 “这样做怕是有不妥,此事万一让父亲大人知道……”王羽有些心动,但还是沉吟道。 “郎君,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再说我们花钱请人来做,只要手尾做得干净,小的们不说出去,又有谁知道?”这个下人以手遮口在王羽的耳旁小声的说道。 王羽有心不欲如此,但只要想到在同一片天空下还有敖浩这么一个比自己更加天才的人,他的心里就泛起了酸,再想到今天在敖浩的学堂受到的“侮辱”,胸口更是犹如压了块大石头一般,难以呼吸。 终究人性的阴暗面占据了上风,王羽咬牙,双眼亮起妖异的光芒:“好,就怎么办,六子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只是这人要给我找好了,他不是厉害么,多找几个人去,起码要给我把他给废了。” “郎君尽且放心,六子我以前在乡下也不是白混的,认识一些要钱不要命的人物,保管把这事办得妥妥的。”六子听到自己的建议被主子采纳,喜得红光上脸,拍着胸脯保证。 “嗯,尽管去办,花点钱财那是小事,只要把事情办好了,我是不会亏待你的。”王羽拍着六子的肩膀,许下好处。 “事不宜迟,小的带几个兄弟就先回乡下去找人,郎君也请快些回转去,切莫沾上关系,小的把事情办好了自会回转。”这六子倒是会考虑,可惜却不是好人。 “不错,我这就先回家。” 王羽留了些铜钱和布匹给六子做盘缠,便和六子几人分道扬镳,赶回了家。 六子本来是望蔡(今上高县,唐是归高安管辖)人氏,当然也不是生来就叫六子,吴莱才是他的名字,乃是以草命名,本意是希望能像草一样容易养活,怎么也没想到双老去世之后,他竟然就成了个泼皮无赖,后来他的浪行得罪了当地的望族,巧的是这个氏族也是敖姓氏族,六子过不下去了只得逃离,流浪去了高安县城混口饭吃,结果就进了王家做了下人,现在有敖姓子撞在了主子的刀口上,哪里还不尽心尽力。 六子带着几人连忙赶路,当晚就到了家乡,几年没有回来了,六子也有些感慨,当年要不是得罪了敖氏族也不会流落他乡,如今在高安混的还算不错,现在倒是有些衣锦还乡的感觉。 望蔡的敖氏族在当地是个老家族了,自晋代练气士敖仙来到当地修道开始,就一直存在,就是到了现代也还能看到宗祠对联“仙丹炼井,侠气干霄”,前一句说的就是敖仙在望蔡高山上炼丹的事,这后一句则说的是宋代敖陶孙,与本文无关且略过不提。 这也是六子苦心积虑的为王羽出主意的原因,虽然不能够直接对付望蔡的敖氏,但天下敖姓是一家,既然有机会六子又岂能放过,只要一想到能报复敖姓之人,他心中就莫名的兴奋和急迫,似乎这些年在外流浪的苦楚也稍微的减轻了。 虽然感慨,但他脚步不停,避开他人的耳目,带着人七拐八绕的就进了自己的家门,多年没人居住,房子有些破败,到处杂草丛生。 安排好其他人的住宿,六子背着包袱便去找寻多年未见的“兄弟”,都是他当年结识的臭味相投的酒肉朋友,只不过因为当地敖氏族家规极严,又喜行善,视他们这些兄弟为洪水猛兽,往往坏其好事,所以过的都不太好。 六子熟门熟路很快的就找到了还在望蔡的“兄弟”,这些人在远处的山头有个聚集地。 现今不比往昔,六子“衣锦荣归”,说话自然就硬气起来,拍了下桌子道:“六子我今番回来是有桩大买卖要找人来做,念着各位兄弟,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做?” “却不知道六子兄弟要做的是什么买卖?”一个年龄稍大的开口问道,此人是这些人的头头,兄弟都叫他大当家,与六子是本家,当年六子也是在他的手下混。 “这买卖与那姓敖的有些干系,好处却不少,就不知道你们敢不敢接?” “这~~六子兄弟能不能把窗子再开亮点。”涉及到敖氏族,大当家也不敢轻易的接手,毕竟是在本地混饭吃的,明面上能不起冲突还是不要生事端的好。 “大当家怎的越活越回去了,忒的小心?”六子故意用言语相激。 “哪里,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可不比六子兄弟,出了事可以往外一走了之,却还要在地方上生活的。”到底是混得精了,激将法对大当家是不管用的。 “大当家,不是六子说话难听,可看看你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怕是过得不太好吧?我也不瞒各位这买卖虽然也是对付姓敖的,却不是本地人,而是阳乐的敖姓,这样说,大当家可敢接了?”既然激将法不管用,六子只能说出实情。 “既然这样,兄弟们接了,却不知道要对付的是什么人?有多少好处?”大当家不愧是大当家,当下就开口应承下来。 “这人倒是好对付,是一个七岁的娃娃,得罪了我的主人,生死不论,起码要将人给废了,这里是十贯定金,事情若是成了再付双倍。”六子把带来的包袱打开,将十吊钱倒了一桌子。 “嘶!”一帮人惊讶出声,却不仅仅是为了这一桌子钱,还是为了这个七岁娃娃,真不知道是怎么会得罪这样狠的人。 其他人惊讶,大当家却注意到了些不寻常:“一个娃娃而已,随便找个人去可以了,六子兄弟为何却找上我们,还是出高价,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哼,这娃娃叫敖浩,确实不简单,有些武艺,当然了武艺再好也难敌人多,最主要的是他姓敖,肥水不流外人田,想来兄弟们也受够了敖氏族的气了,所以这才来请各位兄弟出手。” 六子这么一说,群情激动,倒是真的勾起了大家的怨气,这些年敖氏族对他们打压的是够厉害的,都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来钱的门路也少了,过得着实憋屈。 “难得六子兄弟还想着大家,这事商议商议,兄弟们就替你办了,也为大家出口恶气。”大当家知道六子与敖氏族的恩怨,所以也不疑有他了,转而同仇敌忾起来。 当下六子仔细的说明敖浩的外貌特征,家庭住处,又嘱咐多带几个人去,务必不要失手云云。 敖浩等到王羽一走,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轻松不少,刚才还真有点怕震不住他,自己事自己知,若是真的让王羽拽起文来,自己还真可能会下不来台,也就族人不知道罢了。 “唉,看来在古代没有点墨水还真不好办啊,自己是不是也要赶紧上哪去弄点四书五经去,起码先背下来再说,免得教训了小的来了老的就不好了。”敖浩思索着,想到电视小说里的情节也是头痛。 “族长,能不能让辉叔帮小子买上几本四书五经回来?”敖浩找到老族长帮忙。 “什么?买?四郎啊,你有所不知,这书附近却没得卖的,你要真想要,我倒知道哪里有,不过你得自己去抄。”老族长摇摇头,对敖浩道。 不是吧,还要去抄?那还不得抄断手啊?敖浩傻眼,真的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这却是不能少的东西,抄就抄。 “那族长能不能带小子去呢?” “四郎愿意,老头子下午就带你去。”老族长用手摸摸敖浩的头说道。 既然打定主意要抄书了,敖浩可不想用毛笔,那就真断手了,想到以前电视里外国人用的鹅毛笔,附近没人养鹅,他就去找了几根鸭毛。试着做了几根,终于是成功了两根,只是这鸭毛笔在砚台里实在不好蘸墨,敖浩又用竹子做了个有盖的竹罐子,用麻绳系好,可以挂在腰上。 小虎和三姐也一起跟着为自己做了一根,三姐还埋怨敖浩为什么不早点做出来,那样她也可以在纸上写字了,不至于现在还是用着沙盘。还是老族长舒服,不仅不用自己动手,甚至都不用开口,敖浩就恭恭敬敬的把手里另外一支呈了过去,老人家眼巴巴的直盯着这东西,你忍心不给么? 中午吃过饭,敖浩又去看了下种子,果然出了白头了,嘱咐二姐半下午的时候记得翻动一下,至于张蛮子又被他派去田里干活去了。 本来敖浩还以为要去的是义学馆,他记得唐朝时在全国各地凡乡里都会设立,这却是没错,只是敖浩没能记清楚实行的年代,太宗有意重文抑武,元年重开国子监,但要说各级设置义学却要等到明年。 没想到老族长带敖浩去的地方是乡里的一个书生家,虽然说是书生,其实却三十多岁了,皓首穷经多年,却没有功名在身,家道反倒中落了,现在也就在乡里给人写写书信,作点字画维生。 老族长一介绍,敖浩才知道这人姓李,敖浩赶忙见礼,道明来意。 别看这人穷困潦倒,但文人的风雅却没有丢失,抄书这等雅事又岂会不允许,只是看到敖浩年龄如此之小,颇为惊异决定要先考考敖浩。 “前来抄书固是雅事,本无不可,不过却要先作诗一首方可,如此才有些雅趣。”李书生说道。 第二十九章 夜袭暗杀决意定 敖浩听到李书生说不过的时候,心都揪了起来,等听到只是让作诗一首,暗暗松了口气,寻思着还好,虽然是横生枝节,却正对了自己的长项,虽然自己谈不上会作诗,但后世的名家名作却知道不少,反正那些人也还没出世,剽窃几首也没关系。 敖浩正待要开口吟诵,不料李书生把手手一扬道:“小郎君且慢,此诗既是考校,自然须当场所作,才显公正,且要有个题目才行。” 李书生说完左右看了看,指着院子里的竹丛说道:“就以竹为题,请小郎君赋诗一首。” 敖浩打量着竹丛,假装思考,心中却在搜肠刮肚的找寻合适的佳作,在文人雅士的眼里,梅兰竹菊向来就有君子之称,多得喜爱,描写它们的诗句更是数不胜数,敖浩却正是因为诗句太多而伤脑筋,既要符合自己的年龄身份,最好是能应情应景,以免让人起疑。 “彩笔凌云画溢思,虚心劲节是吾师;人生贵有胸中竹,经得艰难考验时。”思来想去敖浩吟诵了这首叶剑英的《题竹》,并且他在念后两句的时候眼睛却看着李书生,却是他想到李书生多年未曾考中功名,暗作安慰。 “好,好一个‘人生贵有胸中竹,经得艰难考验时’,实在是点醒庸人,小郎君才思敏捷,文采**,我不及也,还请小郎君留下墨宝,也好让在下日后揣摩。”李书生击掌高声赞叹道,连“在下”的自称都出来了。 老族长更是捻着胡须微笑点头,其实他又哪里知道这诗怎么好,不过能让李书生说他都不及敖浩,那自然是很好才是。 “小子胡言乱语,不敢当此称赞,不过小子书法一塌糊涂,这写字不知能不能请先生代笔?”听到要要自己写字,敖浩面有难色。 “不可,万万不可,如此佳句既为小郎君所作,岂能由我代笔书写,还请小郎君亲自书写。”李书生哪里肯信,只当是敖浩谦虚,坚持要让他留下墨宝,把他们带到书房,并亲自磨墨。 敖浩无奈,本就是有求于李书生,既然他坚持,虽然知道自己的毛笔字见不得人,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提笔将诗句写下。 李书生等到敖浩写完,将墨迹小心的吹干,又小心的收起来,竟然如获似宝。 别看李书生没能靠上功名,家道中落,家中藏书却多,原来这人也算是书痴,就是最为困窘之时也不曾将藏书变卖,反倒是家中其他物件变卖了不少。 既然得到了主人家的允许,敖浩和小虎就开始抄起书来,用的当然是鸭毛笔,这样不仅快速,而且省纸张。 小虎虽然是刚刚开始接触鸭毛笔,以前也从来就没有写过硬笔字,但好歹是有些毛笔字的基层,敖浩又教会了他执笔的方法,如今写起来虽不如敖浩迅速,却也有模有样。 这也让李书生好奇不已,询问起来:“咦,小郎君所用何物,怎的书写如此快速?” 敖浩便将鸭毛笔的好处一一道来,连制作的方法也一并说出,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妙啊,当真是妙啊,纸张贵重,每书所费颇多,若都用这鸭毛笔却能省不少,而且书写流利,携带也方便。” 李书生又仔细的看过敖浩的笔迹,将之暗暗与刚刚敖浩用毛笔些的字做了对比,说道:“我观小郎君此字,自成一体,比之毛笔似乎另有玄妙,却不知为何,还请相告?” 敖浩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真没想到他还能看到这层,硬笔字自然有硬笔字的方式,而且还能与毛笔书法并驾齐驱,当下也为其讲解起来。 如此一来,敖浩与李书生相谈甚欢,抄书的事情反倒落下了,眼看着就到了落日时分,两人这才想起来。 敖浩不满的朝老族长望去,暗怪他也不提醒一下,也不想想,老头子在旁边听得如痴如醉,会提醒他就怪了。 李书生有些尴尬,本来人家是来抄书的,却被自己一打岔给耽误了,当下就拱手道:“闻君一席话,在下欢喜过头,耽误了小郎君抄书,实在是过意不去,不如就请小郎君把书带回去抄写,在下也好心安。” “那就太好了,我定会尽快抄完了,将书送回来。”敖浩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方便,不过这个时代书是贵重物品,赶忙道。 “不忙,不忙,小郎君慢慢抄写便是,也不用送过来,等改天在下得闲,登门请教再还不迟。”李书生不仅被敖浩的文采折服,更多的是觉得他这人值得结交,如是说道。 “那就小子就先谢过李先生了,今天天色不早,我们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访。”敖浩拱手揖礼道。 李书生直把敖浩等人送到大门外,兀自不肯回转,又送到了小镇外方才止步,立于原处目送多时,不是他礼节多,而是为了敖浩那句“人生贵有胸中竹,经得艰难考验时”,当时他就明白这说的就是自己,如此点拨值得他如此相送,更不要说还曾听敖浩讲解硬笔字的奥妙,哪里有人会把如此精妙的学问告诉旁人,按常理就是执弟子之礼也不为过。 次日,水稻种子都已经发芽差不多一公分,敖浩决定播种,早上就到田里去指导张蛮子,仔细的查看是不是有竹管漏种。 敖浩只可惜没有塑料薄膜,只能是祈祷这两天不要下大雨,不然的话种子就要被雨水给冲走了,等种子在泥土里扎了根却就不怕了,另外晚上的温度低,不利于种子的生长,不过他也是没有好的办法。 一连几天敖浩就又多了两件事情,早晚视察秧苗的情况,及时的控制水量,好在老天给面子,虽然有下雨却不大,几天下来秧苗长势还算不错。 再有就是抄书,敖浩抄书不仅仅是抄,同时也在记忆,凭他现在的记忆能力,基本上抄完就能记住大半,再看上一遍也就差不多记住了,凭着他的文言文水平,大多数也能理解,不过要说精通那就是笑话了。 离王羽离开已经差不多五天了,这套傍晚,敖浩从秧田回来之后就莫名的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只是他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隐隐然觉得有事要发生。 常常听人说,人与人之间有种神奇的联系,尤其是在亲人之间,这种联系会在大事发生的时候提前让人产生预感,难道家里有人要出事?那到底是这边的家人,还是原先的家人?敖浩不敢大意暗暗的想着,同时也提高了警惕。 可要是说现代的家人,自己就算有预感也没有用,根本就回不去,必须把重点放在这边才是,毕竟现在自己能够影响到的也只有这边了。 在家里逛了一圈,敖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自从张蛮子他们来了以后,父亲现在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劳累,回来的时间也比以前早了;二姐在家中主要负责大家的伙食,基本不出门,多出来的时间也开始学习识字,而且自从家中有了卖牙刷的进项,明显的笑容也多了;至于三姐,除了学习,练武术基本功,就是陪着小白玩耍,有小白在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总不能是张蛮子他们吧?虽然投靠了自己家,却算不得亲人,敖浩暗暗摇头。 一个个排除下来,也只有父亲遇到危险的几率大一些,敖浩这般一想,对父亲的一举一动就暗暗的注意上了。只可惜敖浩算来算去,还是少算了一个人,那就是他自己。 晚饭过后,父亲忽然说要去趟多木匠家,就出了门,敖浩一个人偷偷的跟了上去。 这多木匠今天回来了,他和刘铁匠的合作虽然紧要,但自己家的麦子也到了丰收的时候,却马虎不得,况且有了敖浩给的木工凳和平推刨之后,多木匠的活是做的愈加的好了也愈加的快了,回来之前也给刘铁匠留好了足够的部件。 怕引起家人恐慌,敖浩也没敢声张,而且这事情也还做不得准,他小心的跟着父亲身后十几米远,仔细的留意着四周。 差不多跟了一半的路程,黑暗中闪起一抹亮光,速度很快,直奔敖浩头部而来,紧随着的还有衣服划过空气的呼呼声。 幸好敖浩提高了警惕,留意着四周的情况,饶是如此,仓促之下,他也只来得及往地上一躺身,将这道光芒闪过,却不想腰上还是挨了重重的一下,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敖浩在半空中闷哼一声,已经反应了过来,这是有人要杀自己,刚刚这道光芒是把刀,而且来的人明显不是一个,自己腰上这下就是被另外一个人给踢中了,自己人小身轻,这才会被踢得飞起来。 身在半空,明显出于弱势,而且半空中遭到打击也难以闪避,敖浩忍着疼痛,勉力的保持平衡,双手抱头,全身缩成一团,以背部着地一滚,双腿一弹,跳了起来就往前跑。 如果是一般人,忽然遭到袭击怕是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呼救,可敖浩却不是,他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几个人,也不想惊动前面不会武艺的父亲,所以默不作声,这些人似乎也存了这个心思,都没出声。 黑暗中两方都在跑动,敖浩是逃跑,这些人则在围追堵截,这一下就把对方的情况暴露了,敖浩看得清楚,一共是五个人,其中有两个提着刀。 敖浩越跑就越是远离自己的家,到了一片竹林里,这是他临时选择好的战场。 敖浩艺高人胆大,双眼微眯,心下发怒,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人,得罪的又是什么人,但是这些人既然是来杀自己,他也没打算放过对方,已经打定主意,与其以后天天提防,不如现在就决一生死。 ps:终于写了十万字了,今天点击也到了一万,非常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这里小子再腆着脸向大家提个请求,求大家多收藏,多推荐,多评论,多打赏,小子这里谢过。 第三十章 小竹林里搏生死 ps:非常抱歉,因为房东的网络问题,今天晚了几分钟,还请原谅。 六个人前后脚窜入了竹林之中,敖浩停下脚步,回转身,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杀我?” 五个人成半包围散开,其中一人压低嗓音回答道:“将死之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另一个人耍了个刀花,邪笑着道:“大当家,我们何不告诉他,也好让他做个明白鬼。” “废什么话,这小子溜滑,大家并肩子上,别让他跑了。”大当家斥责道。 这几个人自然就是六子找来的大当家一伙,那天晚上与六子商谈完毕之后,就开始选择人手,因为“点子”是个毛孩,价格又高,以至大部分人都主动请缨要前来。大当家不得已只能采用抓阄的方式,这才选了这四个人,两个使刀的,一个使锏的,还一个以拳脚见长,加上大当家自己,不过大当家自持身份,没有带兵刃。 次日白天就到了敖浩的小村庄,只是他们藏在附近的林子里,大当家有些心机,悄悄的观察了几天,昨天晚上本来要动手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敖浩很少单独一人,更不要说外出的时候了。 今天晚上终于逮到机会,这小子竟然跟踪自己的父亲,大当家果断的让兄弟动手,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难缠,第一下就被躲过,还好那个使拳脚的兄弟不负众望,踢中了一脚。 五个人不再说话,开始向敖浩逼近,敖浩则站在原地,左右观察着。 这里是一片毛竹林,竹子与其他的树木不一样,生长得比较密集,往往一米方圆能有两三棵,这也是敖浩选择这里的原因,能有效的遏制兵刃的威力,同时也方便躲闪。 从刚刚的对话,敖浩知道这个叫大当家的是他们的头头,想来武艺比其他人也要高些,而且听得出来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自然是要优先避过,转而望着对面最右方的黑影,这也是个没拿武器的。 敖浩知道一旦交手,千万不能被几个人同时围攻,所以他不退反进,往左边射过去,在竹子间快速穿梭,很快就与对方撞在一处。 两人都没武器,敖浩仗着人矮专打下三路,对方则正好相反,两人快速的交换了几招,敖浩借着竹子的掩护,一一闪过,唯一一下被对方一脚踢中肩头。这回却不同开始的时候,有了防备,顺着对方的力道,敖浩身体一歪,将劲力卸去,复又弹回,反把对方的脚给撞了回去。 敖浩正打算要乘此机会给对方一下狠的,旁边一刀劈了过来,敖浩赶紧抢前几步,钻到了使刀之人的身前,这般一来其他人投鼠忌器,怕伤到同伴,反倒不好攻击。 此人收势,以刀柄撞向敖浩的后脑,敖浩哪里会让对方得逞,早就一个错步从他的腰畔滑过,同时不忘错身的时候,一劈掌砍在对方的腰上,转到了他的后面后,又是一个冲拳打在打在对方的脊梁骨上。 敖浩不敢恋战,得手之后立马闪身,避过了旁边刺过来的刀光,冷不妨又中了一脚,斜刺里摔出去好几步远,撞在竹子上。 却是大当家到了,敖浩知道这人厉害,摔倒后鲤鱼打挺赶紧起身,对方几人的位置经过一番打斗之后有了明显变化,敖浩在中间,其他人分五个方位将敖浩围住。 “啊~~大当家,小心,这小子有古怪,力气大得很,嘶。”一个黑影咬着牙说道,这人刚刚被敖浩打中两次。 “点子有点扎手,大家小心了。”大当家虽然不知道敖浩力气有多大,但听得出来,刚刚说话的兄弟必然是疼痛难忍,提醒其他人道。 敖浩本就力大,加上最近锻炼多了,力气更是大了些,况且打的又是对方的后背腰部脊梁骨,不疼就怪了。 对方人多,敖浩思量着办法,可惜自己手里没有兵刃,有些吃亏,看来要先想办法夺过一把刀来,想到这里,敖浩往刚刚挨过拳的那人望去,乘你病要你命,俗话也说柿子要挑软的捏,就你了,往那个方向就奔将过去。 敖浩这一动,其他人也就跟着动了,都杀将过来。 此人被敖浩锁定,也迎了上来,举刀斜劈,虽然是夜晚,但敖浩瞧得分明,对方刀光闪闪,他腾空跃起避过,这刀就砍在了空处。 敖浩却半空中一拳砸在对方脸上,对方身体后仰,往后就倒,只听得咔嚓一声,想是鼻梁骨断了。 敖浩得势不饶人,借着惯性,双膝凸起跪在了对方的胸膛,直接就把人给顶得舌头都伸了出来,晕倒过去。 本来他还想去抢刀,可其他几人来得太快,没了机会,只得往前一个滚身避过,只可怜晕倒的那人,被使锏的狠狠的砸中,眼见是不能活了。却原来使锏的救人心切,本是望着敖浩头顶下手,可惜被敖浩给避过,他下手太狠,手下收不住劲,可不就砸在了那人身上。 使锏的看到自己失手错打在同伴身上,悲怒交集,大吼一声,就往敖浩追去。 古代锏算是重兵器,一般使用的人都是武将,民间的要么是天赋异禀武艺高超,要么便是人笨但力气大,这人显然是后一种,这从他的脚步声就听得出来,脚步沉重有力。 这人追到敖浩的身后,举锏一个横扫,敖浩抱着前脚一个竖叉,低头,锏便擦着头皮过去了,他双手撑地,双脚一合又起了身,不料这回此人却留了力,锏又是被竹子给挡了下,所以回招颇快,又是一个横劈,这要是中了敖浩的脑壳非要被开瓢不可。 危急之中,敖浩惊出一身冷汗,只见他一个“栽碑”成俯卧撑的姿势,扑倒在地,接着也不敢停留,起身往前便窜,可惜前头却给人截住了,是那个使拳脚的,一拳当脸就来。 敖浩双手一错,左手掌贴右手背,刁住对方的手腕,借着对方的力道,往自己的右侧方猛力一拉,将人拉了过来,左脚起,斜踹在这人小腿上,转而双手抓着对方手腕,直接把人往后抡了过去,这几下却是借了太极的路数。 这一抡正好把这人往身后的使锏人招数上送,敖浩手上的人半空中惊呼出声,却只呼了半声就没了生息,原来是脑袋被开了瓢了。 使锏的人也跟着“啊”的呼叫起来,倒好像不是他打死了人,是他被人给打死了一般,身子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手里的锏也掉在了地上,这一下变故也把大当家与另一个人吓得一愣。 景象虽然惨,但敖浩却不为所动,乘着他们愣神的功夫,转身紧跑几步,高高跃起,左手搭在右手的二?肌上,半空中以右手肘击中使锏之人的脑门,这一下力气极大,这人脑袋耷拉着,双手下垂,就这么坐着,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站稳了身子,敖浩冲大当家冷笑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此情此景却撩动了大当家的心防,大当家直接就变了脸色。 本来以为自己五个人来对付一个小娃娃,已经是很小心谨慎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等人却被对方玩弄与股掌之上,自己人杀了两个自己人,最后竟然还傻了,太可怕了。 他们这些混混,不过就是仗着有点武艺,才敢在地方上做那泼皮无赖,寻常时候,打得过就打,什么手段都敢使用,实在打不过的那就耍无赖,都是欺善怕恶,贪生怕死之辈,不过这却也说得不恰当,只要有足够的好处,这些人就能把“怕死”给忘了。 他们哪里曾看过敖浩这么狠的人,明明只是个娃娃,看见死人还这么冷静,两人心里已经生出畏惧的心理。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敖浩以前生活在太平盛世,死人虽然看过,却从来没亲眼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好在受天朝电视电影的熏陶,恐怖片却看了不少,里面不乏比这还要血腥的场景,只是亲自杀人却是第一次,他心里早骇得怕了,胃里便如翻江倒海一般。 不过敖浩却强忍着,现在也是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因为他知道,不这样做的话,今天死的人就是自己,或者还会连累族里的其他人。 敖浩站在那个破烂脑袋的旁边,掸了掸衣服,厉声喝道:“再问你们一次,为何要来杀我?” 大当家两人心胆俱裂,黑暗中望向对方,咽了咽口水,还是没开口,其实黑暗中他们又哪里看的清楚敖浩刚刚装b的样子,也只是见到他动了动而已,完全没了效果。 两人现在只想逃跑,很有默契的同时起步,唯一的破绽就是跑错了方向,竟然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去的。 敖浩见到自己装b没有达到效果,也赶忙追了上去,路过前面的时候看见地上有反光,顺手抄起,朝前面的一个黑影甩去,这一下可能对方没有料到,完全没有闪避,刀尖从胸前透出,也不知道是两个中的哪一个。 敖浩哪里管得了是哪个,反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说来说去敖浩今天都是铁了心了,他可不敢漏掉任何一个,到底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还不清楚,走脱一个都会是场灾难。 如此便只剩下一个人了,他奋起余力,从后追赶,连野猪追赶敖浩追七八里地都追不上,何况是他去追别人,自然是那人倒霉。 大当家心虽乱了,但求生的欲/望却占了上风,支撑着跑了二里来路,速度明显降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也怪自己这些年做了老大,身体便越来越差了,换成是年轻的时候莫说跑二里路就是二十里也跑过。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后还是会被追上,还不如拼上一拼,也不是完全拼不过,大当家一边跑一边想,想到了自己还有一样杀手锏。 第三十一章 大意了的傻13 大当家主意既定,当下停住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息着,以方便快速的回复力气。 敖浩本来就吊在大当家身后不远,倒不是他追不上大当家,只是也顾虑着追得急了对方会狗急跳墙,反正随时可以追上,不如这样跟着,等对方力气虚弱的时候再杀不迟,况且敖他心中还是希望能够活捉大当家,逼问其来历,以及幕后主使。 现在看到前面的黑影停了下来,敖浩也就停在其身后几步,问道:“怎么不跑了,是跑不动了么?还是想通了,要告诉我为何要来杀我的原因?” “不~不跑了,实在~是~跑不动了,求求你~放过我吧,不要杀我。”大当家转过身,大喘气,断断续续的说道,一半是累的,还有一半却是装的。 “要我放过你也不难,只要你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可以了。”敖浩听到他这么虚弱,心中的疑虑也去了一半。 “我说,我全说,只要你能放过我,你有什么问题我都回答。”大当家一副焦急的语气,做出任你处置,我全力配合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来了多少人?又为何要杀我?”这是敖浩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按说这些人自己不认识,而且自己也没得罪什么人。 “我们都是望蔡县的无赖,一共就来五个人,因为收了人十贯钱,所以才来杀你,至于为什么就不知道了。”大当家回答道。 五个人么,小竹林里使锏的家伙打死了两个,自己又杀了两个,也就是说只剩下他了,这样就放心了,只是望蔡这是什么地方?敖浩反倒更迷糊了,这个地方他连听都没听过,一点印象都没有,况且自己又怎么会牵扯到这个地方的?看来重点还在买凶的那个人身上。 “哦,那这个出钱的人是谁?” “这个人叫……”黑暗中大当家左右看了看,似乎害怕被人知道,小声的说,只是名字说得很含糊。 敖浩一时没有听清楚,心里却着实关心,不自禁的就要凑上前去,靠前了两步:“叫什么,再说一遍。” 大当家也把身体蹲下来一些,左手遮口,凑了过去,这动作完全是个咬耳朵的姿势,其实暗中右手已经摸到了自己的小腿,在靴子里面藏有一把牛耳尖刀,跟了他许多年了,别看他平时不用兵刃,但这藏匕首的习惯却一直保持着,是当大家保命的最后手段。 “这个人的名字叫六子。” 这一回敖浩却听清楚了,只是这六子是谁?还是第一次……,敖浩愣神,翻了个白眼思索着,冷不防一道青光由下往上直奔胸口而来。 这一下变起突然,又是有心算无心,再加上当时两人靠的极近,大当家下蹲把头往前凑,正好就把他敖浩的视线给挡住了,所以敖浩完全就反应不及,没有办法闪避,只能是身体扭动了一下。 尖刀从敖浩的左**往下一寸扎了进去,由于是从下往上,匕首直没至柄,造成的伤害比较大,绝对是刺穿肺了,敖浩喉头一甜,面容扭曲,张口就喷出一口血水,溅了大当家一脸。 不过敖浩的意识还算清醒,终于反应过来,双手一合把大当家握着匕首的手紧紧按住,现在可不能让他把匕首拔出来,一旦拔出来势必死得更快。 真是大意了,自己就是个傻13啊,电视里常常有这样的剧情,自己以前还笑话说中招的那人是傻子不成,没想到现在自己竟然中了招了,太嘀嘀嘀的傻13了。 大当家见到自己一只手被敖浩制住,忙用左手握拳猛击敖浩的头部,口中叫道:“去死吧,杀死你,为我兄弟报仇。” 敖浩头部接连挨了几拳,但还是咬牙硬挺着,尽管如此还是有些晕,右眼角也被拳头打得裂开,一阵阵的剧痛,往外渗出血来,虽然是夜里但视界也是一片血红。 敖浩知道现在情势极为危急,若不是刚才自己扭了下身体,这一匕首肯定是奔着心窝去的,就算是现在,如果时间拖得久了自己也是必死无疑。但现在如果让他把匕首拔了出来,伤口血管由于没有了匕首的压迫,必然会喷血不止,可为了阻止他拔匕首自己的双手就不能离开,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更是必死无疑。 想到电视里的新闻,不是报道说有人和歹徒搏斗身中十几二十刀依然抢救过来了么,敖浩决定搏一搏,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命比较硬,连雷击都扛下来了,只要自己速度够快也不至于立刻就死,起码也要把这人杀了先。 想到这些,敖浩大吼一声,身体前躬,小腹收紧,把头往前向大当家的左拳头上撞了过去,同时双手用力向下按,帮大当家把匕首拔了出来。 这一来也大出大当家的意外,拳头的力气便没能够用全,本来就想把匕首拔出来的他,右手自然是用力向下使劲,可是被用力的按住了,如今得了敖浩的帮助,右手不得劲,本能的要用力定住右手。 这下可就如了敖浩的愿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感觉到向下的力道受阻,知道是大当家在用力,敖浩狞笑一下,身体开始后仰,握着大当家手腕的双手更加用力,转变了方向猛的朝上一送。 大当家本来为了接近敖浩就蹲在了地上,刺中之后又为了击打敖浩的头部,身体变成了俯身向下,这样一来,匕首就顺着两人的力道插入了大当家的前胸。 匕首入体,大当家一愣,停止了叫骂,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低头朝自己胸前望去,咽了次口水,可惜这是夜晚,什么也看不清楚。 敖浩可管不了大当家现在有什么想法,他只想尽快的结束对方的性命,好有更多的时间来救自己,嘴里还在冒血泡呢。 他用力要把匕首拔出来,但刚刚有动作,大当家就下意识的按住了,所以只出来少许,敖浩索性又往上用力,当然是立马就进去了。 大当家等于是一个伤口挨了两下,疼得全身一颤,张着口想要叫却又好像叫不出来,似乎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力气正在离去一般,握着匕首的手就松了劲。 这一匕首正是插在他心脏的位置,可比敖浩的伤处还要重要,也难怪他会这样。 虽然感觉到大当家的力气小了,可敖浩还是怕他不死,依然握着他的手,来来去去又捅了五六下,鲜血把敖浩前胸往下的衣裳全打湿了。 大当家是真的死了,真个身体僵硬的朝敖浩倒了过去,把他给压在了下面。 敖浩左手用力的按住自己的伤口,费力的从下面蹭了出来,咧着嘴,苦笑了下。 伤口的血即使是这样按着也止不住的往外流,喉咙里也不时的往上冒出一股血水,擦了下右眼的血,敖浩咳嗽着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 摸索着扳开死尸的手,把匕首取了出来,单手拿着,挑开死人的外衣,从上到下,在里衣上割下十几公分宽的布条,咬牙忍着疼痛在胸口缠绕了两圈,紧紧的打了个结,希望能有点用。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来,蹒跚的往家的方向走去,走动的时候牵动了伤口,疼得直咬牙,再加上不时的咳嗽,让他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剧痛,全身的力气也十去*。 就这样走了段路,敖浩已经是摇摇欲倒,神智也开始模糊起来,眼皮似乎越来越重,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远处传来了狼的嚎叫,那肯定是自己家的小白,他扯了扯嘴角,强打着精神,依然拖着沉重的脚步前行,因为他不相信自己这么容易死。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隐隐约约敖浩还看见不远处有亮光在闪烁,有什么人在对大声的呼喊着什么,可惜自己听不太清楚。敖浩的脚下一软,人朝着前面的地面倒去,这就是要死了么,他露出一个微笑:永别了,我的家人,永别了,大唐。 看着躺在榻上的敖浩,一家人心如刀绞,二姐坐在他旁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帮他更换着额头的湿布巾。三姐则抱着小白呜咽着,今天晚上要不是有小白,大家都不知道敖浩发被人刺杀,伤得如此之重。 狼对血腥气是很敏感的,同时听力也很出众,昨天晚上正是那个使锏的人大吼一声把小白惊到了,立马就竖起双耳警觉起来,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忽然就凶相毕露,呲起了牙,便往外跑。倒把两姐妹给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找敖浩又不在,这才掌着灯追了出去。 小白跑的挺快,不时的在路上嗅着,最后靠近了小竹林,开始飞奔起来,姐妹两跟了进去,看到一个被刀刺穿的死人,直吓得六神无主,好在二姐当年也曾见过死人,赶紧拽着妹妹跌跌撞撞回到村子里找族长。 族长一听说死了人,也是大为惊讶,不过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不敢惊动旁人,只带着自己的儿子孙子,陪姐妹两前去查看。 这一看不得了,可把几人骇得怕了,不是死了一个,而是死了三个,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脑袋都被打得爆裂开来,场面极其惨烈,姐妹两和小虎忍不住呕吐起来。 这就是大事了,地上还有一个活的,似乎就是他把那个脑袋开裂的人打死的,他们也不知道事情是什么样的只能是先把人给绑了。 几人正要把这人弄醒,刚才还在这附近打转的小白却忽然长嚎起来,接着就往小竹林外急奔。想到开始就是小白带他们来的这里,可能是小白又发现了什么,几人也不敢怠慢,追了过去。 他们不知道,小白刚才在附近闻到了敖浩的气味,只是被血腥气掩盖了不少,才在这里转来转去,随着敖浩杀死大当家后往回走,离这里也就更加近了,所以小白现在又闻到了他的气味。 第三十二章 重伤昏迷找道人 二姐他们看见敖浩的时候,是在小白的背上,就在他向下扑倒的时候,小白在前面接住了驮了回来。尽管全身血污,还是俯身向下,但二姐还是一眼就看出他来了,奔了过去小心的抱了下来,只见敖浩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嘴角还淌着血水,两手也是耷拉着,全身的衣服都成了血色,有些硬板板的,唯一还算干净的也就是胸前缠绕的白布,但在靠近左边也是一片血色。 把敖浩抱在怀里,二姐坐在地上,已经是止不住的泪流满面,手脚忙乱,一会用手去帮他按住伤口,一会又去擦他嘴角的血沫。 三姐则有些傻了,推搡着他的身体,嚎啕大哭。小虎也是傻眼,自己崇拜的人,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他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老族长老泪纵横,暴跳如雷嘶吼着:“这是谁做的,是谁做的?” 但到底是经历过事情的人,虽然也很伤心、愤怒,却理智许多,很快就控制住情绪,俯身去探了下敖浩的鼻息,面露喜色大吼道:“快,快抬回去,四郎还有救。” 人一旦有了希望,做事就理智了许多,几人把敖浩抬了回去,放在榻上,二姐忍着悲痛给他清洗伤口。 万幸除了左肋一处伤口,就是眼角有些破裂,只是伤了内脏,以至咳血。 其实敖浩的伤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轻,好在当时他决定博上一博,拔刀的时候就收紧了小腹,以便压挤胸腔隔膜,加上内功的的作用,肌肉紧缩,小刀离体,伤口快速的往中间合拢,减少了空气进入伤口的机会。 再来就是伤口的位置也很微妙,在乳/头下面一寸左右,从下往上数第四根肋骨往上处,又是往左偏了些,却正好在胸膈膜的上面,临床中这个位置再往左些可作为气胸的泄气口,这也就让敖浩的气血胸的威险度得以降低。 真正的重伤主要是尖刀刺穿了肋骨,又刺入了左肺下叶,同时伤了肺部静脉,这也是伤口流血不止和咳血的原因,他之所以会昏迷,则是流血过量所致。 老族长沉着脸,一言不发,暗暗寻思着到底是什么人把敖浩伤城了这样,联想到小竹林里的几具尸体,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把儿子叫过来吩咐道:“卓辉,你去把各家的男人找来,带上家伙,另外带几个人把竹林里那个活着的人看好了,事情怕是不简单,我去找下里正。” “嗯,父亲所虑极是,只是现在四郎危在旦夕,还是早些救治才是。” “这自然是要的,也不知道这么晚了水生和小虎能不能请到医生,现在我们还是先要保护好四郎,保不齐今天死的那些人都是来杀四郎的。”说到这个,老族长的眼睛都瞪起来了,自己村子与外人少有来往,四郎更是只出去过一回怎么会有人来杀他。 如此一番布置,两人分别去办,族里的人闻讯都义愤填膺,带了兵器过来,把敖浩家的茅屋围了个严实,张蛮子两兄弟更是焦急得不行,去找那个活着的出气,要逼问个道道来。 却说刘玄意奉了父亲的命令,离了州府,直奔高安,他们都是军伍之人,有马代步,比之一般人的速度自然是要快些,只是得到的消息较晚,所以等他们到得高安,王羽都已经回来几天了。 刘玄意是傍晚时分到的高安县衙,出示了自己的碟文,县令前来迎接,少不了一番客套,这才问起制犁之人:“王县令,实不相瞒,我是奉了家严大人的命令,前来寻访‘敖氏犁’的制作之人,只因文书上没有提及,所以前来打扰。” “这是下官的不是,传言‘敖氏犁’为宜小儿所制,下官还没来得及去证实此事就把公文呈了上去,还请上官在刺史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现在制犁之人下官已经派人去查访了。”王县令一听说是刺史派人来寻制犁之人,额头上冷汗直冒,还以为是来问罪的,赶忙解释。 “这倒无妨,只是你派去了人可有结果?”刘玄意本来还以为是县令想贪功,所以把制犁之人故意隐瞒不说,却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样问王县令额头的汗冒得更加厉害了,其实他根本就不太信小儿制犁的传言,也就没有派人去查访,不过好在他急中生智,想起前几日自己的儿子去了一趟阳乐,似乎就与这制犁之人有关系,定了定神说道:“下官所派之人还未回转,倒是犬子日前去了趟阳乐已回转,不妨叫上来请上官问话,或许能有些消息。” 王羽来到堂上,见了刘玄意,还道是事发了,战战兢兢,强打精神提醒自己:不是来找我的,六子说请的外人,就是事发,事情也找不到我头上。 等到被问到阳乐制犁的小子,王羽的心更加的乱了,急忙否认:“我只是去阳乐游玩,却不曾查访制犁之人,不过当地也传言说是个七岁小儿制作,想来多有不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怎么可能作得出,定是以讹传讹又或是借机扬名。” 刘玄意不疑有他,反倒看他一表人才,赞誉了一番,对他所言也有些赞同,要说借机扬名也不无可能,不过既然是父亲的命令,不管真假,阳乐还是要去走一遭。当下在驿馆歇宿一宿,次日又往阳乐而去。 到了阳乐境内,刘玄意将手下分散开去探听消息,果然在一处铁匠铺探听到制作人的名字,敖浩,也确实是七岁不过再问他家住哪里却说是要去找一个刘铁匠才能知道。 刘玄意次日一早特地请这个铁匠给他引见一下刘铁匠,这个人也非常爽快的答应了,路上聊起当时的来龙去脉,刘玄意这才知道竟然是敖浩将“敖氏犁”的图纸公之于众,并也是他主张铁匠与木匠合作赶制此犁,以便让更多人早日使用。如此一来,刘玄意对这个七岁的小子敖浩更是高看一眼,年龄小也还罢了,这份心胸实在是让人心折。 来到刘铁匠的铁匠铺,刘玄意为掩人耳目连马都没有骑,自然是不敢说自己是刺史的部下,只说刚刚从高安过来。刘铁匠把敖浩的地址告知,末了又道:“前几日也有人去拜访四郎,好像也是高安来的姓王,你们莫非不认识?” “什么?许是不认识的人。”这话却让刘玄意大吃一惊,前几日正是王羽来到阳乐游玩,难道他说谎? 不过这事情也没有根据,两方说法不一,许不是同一人,刘玄意虽然怀疑但也不会随便的就下定论。 等到刘玄意来到敖浩所在的村子,已经是中午,这里却是一片紧张的气氛,所见之人凡男丁十之*带着武器,虽然只是些简陋的器具,但这气氛也让久经战阵的刘玄意知道此地定是发生了大事。 见到陌生人,本地人皆如临大敌,看向他们的眼神也是虎视眈眈的,很是不善,不过这却吓不到他,寻着一个似乎有些身份的人道明来意,上前询问。 “你们来得不巧,四郎身受重伤,不便见客,还请回吧。”听说只是为了犁来这里拜访四郎的,卓辉放松戒备回道。 这下刘玄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总不能真这么就走了,况且事情似乎有些不寻常,当下只能亮明身份:“这位兄台,在下其实是州府官员,特地来此寻找制犁之人,还望相告,此地发生了什么事情?” 卓辉还有些不信,刘玄意便把自己的碟文掏了出来,如此一来疑虑全消,卓辉心想竟然有刺史的人插手,或许是件好事,当下不敢怠慢,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刘玄意提出要去看一看敖浩的伤势,毕竟自己常上战场,与外伤治疗一道也有些心得。 虽然敖浩已经得到医生的诊治,却还在昏迷,伤口也敷了药,但贫乡僻壤,也没有什么很好的药物,况且医生的手段也大有不如。 他刘玄意可不比寻常人,战场厮杀什么伤没看过,上好的伤药也不缺,随身携带就有。仔细的看过之后,知道伤势很重,且明显伤口感染了,高温不退,忙命人将原来敷的药给揭掉,换上自己的刀创药,至于其他的他就没办法了。 他又到现场去看上一看,根据地上的痕迹与几个手下合计推演了一番,这个七岁娃娃的武力让他们也都心动。 如果推演无误的话,当时敖浩是赤手空拳一个人,忽然遭到五个人的围杀,这些人都有些武艺,其中三个还是有武器的,于是他将敌人诱入小竹林,经过一番搏斗,结果对方两死一昏迷,两人逃跑,敖浩追上去又结果了一人,在这个过程中,敖浩竟然毫发无伤,这也正是不得不令他们心动的原因。 接着又追这敌人追了两里的路程,敖浩中了诡计,被刺中,但还是手刃了对方,忍着伤势又走了大半里的路,一个七岁的娃娃有这份武力和毅力实在不得不让人心叹。 “你们如何看这个娃娃?”刘玄意若有所思的问手下的将士。 “此人才也,如今便有这份武力,若假以时日,不知会如何,可惜。”其中一个人有些悲戚的说道。 “我看此子非同寻常,你们看那个人被击碎了胸骨,可见此子力气惊人,再看那个被击碎了头颅,虽然是被自己人杀的,但为何会被自己人击中却很不一般。”又一人开口道。 “不错,还有最后这个人,显然是其中武艺最好的,此子重伤之下仍然可反杀,可见此子毅力也是非凡,若是能招入军中定能成为一员虎将。”刘玄意双目放光说道。 “只是现在他危在旦夕,怕是挺不过去啊,唉,世间怕是又要少了一个好汉。”另一人不无遗憾的说道。 武将最是敬重好汉,对武艺好的人更是惺惺相惜,何况是敖浩这样一个七岁的孩子,其他人听到他这样说,也是露出遗憾的表情。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曾听闻当世名医孙道长最近就在江州,如果能得孙道长诊治,兴许能救治。”忽然其中一人提出一个建议。 “此事当真?”刘玄意急忙转头朝这人望去,惊喜的问道。 “当真,就在前些日子听我的内人提起,你们也知道,她本是江州人。”这人赶紧解释着。 刘玄意站了起来,对几个手下说:“那还等什么,我们把他送到江州去,钟同、邓争你们去准备马车,其他人随我来。” 第三十三章 当世名医孙思邈 刘玄意找到卓辉说明商议此事,虽是一线希望,然江州路途遥远,此事卓辉也不敢做主,又去请教老族长。 如今敖浩昏迷不醒,高烧不退,老族长也很着急,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如同在黑暗中亮起一盏明灯,溺水之人抓着了一根稻草,二话不说就让人去准备行李,又把事情交代一番,尤其是官府前来办案,查验尸身等事做了安排。 刘玄意既有意要帮助敖浩,又曾对昨晚之事做过推演,本身就是官府之人,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命令手下将士留下一人,从旁协助,以图早日寻得元凶。 有道是救人如救火,匆匆打点完毕,当日后下午众人就动了身,敖浩自家出了两人,三姐与张蛮子,另外就是老族长与小虎。 江州,在古代却有两处,一指上古就得名的今现代四川重庆一带;另一指则是指今江西九江一带,也是最为出名,前东晋时初置,是是唐朝的行政区划之一,后来白居易《琵琶行》诗中有“江州司马青衫湿”之句,更是广为流传,说的浔阳就是江州浔阳县,《水浒传》中讲的江州便是此地。 此一去*百里路程,一行人晓行夜宿,不敢稍有耽搁,就连路过州府也是如此,此前刘玄意早派人前去报信,刺史闻信大怒,亲来探望,赐予人参等名贵药材,又加派了几个人手护送。 只因道路不便,恐颠簸加重伤势,队伍行进不快,日行不过两百,直走了多日。 几日以来,敖浩昏迷渐少,偶有醒转,却神智昏昏,高烧依然未退,三姐于车中亲为照顾,每以湿巾敷面,又天天换药,不敢稍离,几日未休,双目红肿,仍然勉力支持。 这一日终于到了江州地界,此地有浔阳、彭泽、都昌三县,有彭蠡湖贯通南北,敖浩一行却走的陆路,进浔阳,沿路打听,直到庐山脚下,听闻孙道长现下就在此处。 庐山,从古至今向来是文人墨客游玩之地,且此处佛、道兴盛,道观寺庙众多,更有植物茂盛,药材繁多,难怪孙道人会来此地。 不过敖浩一行并不是来游山玩水,而是来寻医治病的,寻到路人所说的简寂观,却听得童子说孙道人进山采药去了。 这简寂观却不简单,乃是道教上清派祖师陆修静所修建,已有一百余年,香火鼎盛,便是童子也是彬彬有礼,将一行人请进观来。 是夜得见孙道人,七八十岁的人却如同四五十的样子,孙道人便是孙思邈,性喜游走山川,沿途采药救病,此时的他还未被太宗召见,此番南下却是为采集生石斛,只因此药以江州药效为最,当在春末萌芽前采集,更是要三年以上的药性。 孙老道医德出众,闻听有人求医,连身上的褡裢也未曾取下,便来诊治,把脉过后又观察一番,问过老族长,这才开口道:“还有的治,只是伤及肺腑,金疮内漏,体内多淤血,需服马蹄散,又失血过多,体弱虚竭,要将养月余,额头滚烫乃是伤口恶化之症,需刮去腐肉方可。” 一行人本来就没有懂医术的,自然是医生怎么说就怎么做,忙去把敖浩的衣裳给解了,让孙道长给他刮腐肉。 老道准备停当,坐在敖浩身旁,先是在伤口附近扎了几针,再要动手,却不想敖浩就在此时醒转了过来,幽光中看见一个人正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胸膛,一只手举着一把小刀,貌似要在自己身上来上几下,当真是吓得惨了:“你要做什么?你是谁?” 却原来敖浩一路上昏昏沉沉,神智迷乱,等到了道观,众所皆知道观是要燃香的,此观又颇为鼎盛,自然是香气浓郁,敖浩呼吸之间,受到香气长时间的刺激这才醒转,要说这道观的香气本来就有凝神静气的功效,所以敖浩才能神智清楚。 “贫道姓孙,正要为小郎君治伤,还且宽心,只是有些疼痛一会万望忍耐。”孙老道和颜悦色的对敖浩说道。 敖浩转头左右望了望,见到了老族长,二姐他们都在,也就放下心来,复又想起刚刚这人自称姓孙,莫非是药王孙思邈,当下不顾自己身体不便,就要坐起,大喜道:“你是药王孙思邈?” 老道将他按住也很诧异,听刚才他们所说,此子连日昏迷,怎么就知道我的名字,还有这药王的称呼我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呢,遂奇怪道:“咦,小郎君莫非认得贫道?贫道医术浅薄,这药王的称呼却万万不敢当。” 房里其他人也很奇怪,先不说敖浩如何认得孙道长,怎么大家从来都不知道孙道长还有这称呼呢。 敖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欢喜过度了,差点漏了底,赶忙打了个哈哈:“哈哈,小子偶有听闻,请问孙道长今年高寿?” “贫道今年八十有六(关于孙思邈的生卒多有争议,笔者取老道自云“开皇辛酉岁生”即其生于541年),垂垂老矣。”孙老道有些感慨道。 “哪里,小子观孙道长养生有道,驻颜有术,起码还能活五六十载春秋。”世间传闻孙思邈死时一百四十余岁,敖浩怎么说却也不是恭维。 “呵,先不说这些,还是治小郎君的伤要紧。”孙思邈哑然失笑,世人都愿长命百岁,然百岁者有几人,想是这娃娃胡言乱语了,赶紧岔开话题。 敖浩这才省起自己是来治伤的,能得到药王的医治,当真是自己的荣幸啊,只是自己这伤势到底如何了,自己还不清楚呢,赶忙又问:“孙道长,请问小子伤势如何?接下来要如何?” 孙思邈也觉得敖浩有趣,醒来先不关心伤势,问起贫道的事情却津津有味,如今倒记起来了,笑道:“无妨,只需剐去伤口腐肉,敷上金疮药,高温可退,接下来服几副汤剂,将养些时日即可。” “哦,这样啊,那就请孙道长动手吧。”敖浩安下心来。 孙思邈将小刀靠近敖浩的胸膛,小刀锋利,寒气直达肌肤,敖浩隐隐然觉得有些不对,赶忙阻止:“等等,等等。” 孙思邈停下手来,大为奇怪,疑惑的看着敖浩,这是又怎么了,刚刚不是你让动手的么? 敖浩讪笑道:“那个,这个,小子怕痛,能不能请道长先把我麻醉了?” “麻醉?小郎君你是说先把你麻昏吗?”麻醉这样的词语在当时还没有,不过孙思邈却听出来了大致的意思。 “正是,能不能先麻昏了再做手术,这样我就不知道痛了。” “贫道这里却没有合适的药剂,先贤神医华陀倒是有一味麻沸散,只是药方已不可得,贫道已经针灸过,不会太过疼痛,小郎君就忍耐一下,小会就好。” “啊?”敖浩大惊失色,哎呦,妈呀,自己点子真背,不是说孙思邈复原了麻沸散的药方吗?怎么这会还没有呢?这自己又不是关二爷再世,敢刮骨疗伤,这可如何是好。 “小虎,你过来。”敖浩没有办法,只能出偏招。 一行人本来就关心敖浩的伤势,在一旁观看,见到他与道长两人有说有笑,还在高兴,忽然剧情就直转而下,这会还没听明白什么是麻沸散呢,现在他又叫小虎,难道小虎带了?就连孙思邈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小虎被大家看得有些发毛,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战战兢兢的来到敖浩的旁边。 “小虎,你来打我,这里。”敖浩指着自己的脑袋对小虎说道。 “啊?老师,学生不敢。”小虎不愧是好学生,只是这么匪夷所思的做法他确实不敢。 “哎呀,只是让你把我打晕,没什么不敢的。” 众人大悟,张蛮子上前来:“四郎,虎子兄弟不知道轻重,还是我来吧。” “不可,小郎君高温烧脑,再遭重击,恐难治也。”不料孙思邈竟然阻止。 敖浩心下发苦,心想时也命也,这是被逼着要硬挺了,只得嘴里咬着布巾,让老道动手。 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受伤的时候挨刀子也能挺得住,怎么到了现在,只是要削去腐肉,竟然就比那时还要痛楚,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钝刀子割肉的感觉,可那小刀挺锋利的呀? 敖浩咬紧布巾,双手紧握,额头的汗如流水一般淌下,二姐及时的擦去。小虎和张蛮子两人则紧紧的压着他的手脚,看这情形,不禁要让人问一句:你们这是在杀猪么。 好在孙思邈医术高超,手艺也好,况且感染并不算严重,只一小会就完了事,接着就要上药。 敖浩松了口气,往自己的伤口看去,火辣辣的痛,血却不多,有些泛白,想来老道说得针灸是用来止血的了。 “且慢。”看到孙老道要给自己敷药,敖浩有些虚弱的叫道。 饶是孙思邈医德出众,素养很好,也不禁对敖浩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自己为他疗伤有些不悦,微微提高声音问道:“有哪里不对么?” “这却没有,只是小子想让二姐帮忙将我的伤口缝上,然后再敷药。” “什么?”这回却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好几人惊讶的问。 “缝上,就是像缝衣服一样把伤口缝起来,这样伤口好得快些。”见大家不解,敖浩解释道。 老道沉思了片刻想到敖浩刚才说的麻醉,忽然开口:“小郎君可是见过神医华陀的医书?” 敖浩眼珠一转道:“小子却不曾见,只是先师多有提及,言说华神医精于此道,想来先师说得必不会错。” 如此一来大家也没了主意,孙思邈向来就对医术的改进孜孜以求,当下却不疑有他,还亲自动手,帮敖浩把伤口缝上了。 敷上药,又取来早先让童子熬好的汤剂,让敖浩服下,此汤剂名马蹄散,专门治疗腹内淤血、金疮内漏。又嘱咐众人仔细照顾,若有情况可到厢房去找他,老道就匆忙离开前去查找医书,试图寻找缝合伤口的出处。 敖浩几经痛苦,又加上身体虚弱,不堪眼困,早早沉睡。其余众人却知道今天晚上是个关键时刻,不敢不小心,分批歇息,仔细照料。 ps:笔者对医术一道一窍不通,书中言及若有错误,还望各位书友见谅则个,也欢迎大家及时指正,好让在下及早修改。 第三十四章 得人看重非无因 次日敖浩醒转,身上的高温已经降下去不少,孙老道的医术果然是名不虚传,伤口处清凉凉的,早起的时候他呕吐了大半碗的淤血,人却精神了许多。 老道一早就来打扰,查看敖浩的伤情,只是似乎昨夜老道没有睡好,双眼还留有血丝,也不知道是不是温书太过。 “孙道长,小子想看看外面的景色,不知道可不可以?”从其他人的口中敖浩知道这里是庐山,虽然他是现代过来的,但在现代的时候也只从电视上见过,还真没亲自来过这里,难得可以看上一看。 “你伤势未愈,还是不要移动的好,安心躺上几天再看不迟。”老道劝诫道。 “无妨,小子伤在上身,双脚却无碍,况且看到好的景色,小子心情愉快,伤势也能好得快些。”敖浩一心想看看,狡辩道。 老道听他说得似乎有些道理,但还是阻拦,其余人都选择性听从老道的话,皆来劝阻,敖浩拗不过也只能乖乖的躺着。 于是大家各行其事,刘玄意也将几个将士派了回去,老族长却在院子里打起拳来,要说这太极拳,自从老族长学会开始就有了早上打上两趟的习惯,前几日忙着赶路,也就顾不上了,如今既然敖浩的伤势稳定,也就有了心情。 太极拳不愧其内家拳的名声,刘玄意等人一见之下就露惊奇,他们行伍之人练的都是直来直去,大开大合的功夫,几时见过这种慢吞吞的拳法,换了别人来练,怕是早就讥讽一番了,现在只是碍于面子在旁观看,不敢多嘴。 他们看不出道道来,可孙老道却看出来了,似乎这拳法暗暗与自己的道法相合,轻“咦”出声,仔细的揣摩起来。 太极拳,本来就是道教祖师爷张三丰所创,把中国传统儒、道哲学中的太极、阴阳辩证理念为核心思想,集颐养性情、强身健体、技击对抗等多种功能融为一体,结合易学的阴阳五行之变化,中医经络学,古代的导引术和吐纳术形成的一种内外兼修、柔和、缓慢、轻灵、刚柔相济的拳术。 孙老道与敖浩不同,敖浩纯粹的就是修炼拳法,以用来实战,所学不过只是皮毛;而孙老道则是道教中人,道法又比较高深,于太极、阴阳变化之理感悟更深,虽然只是在旁观看、揣摩,然而却比之敖浩得到的更多,隐隐触摸到太极拳的真髓。 待到老族长打完两趟拳,老道上前请教:“善德兄拳法颇为深奥,怎的从未见过,却不知是出自哪家?” “哈哈,让孙道长见笑了,却是敖浩那小子教的,说是可以养生,我这才练着。”老族长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孙老道很是惊讶,根本无法相信,在他看来创造这套拳法之人必然是道法精湛的道门中人,怎么可能是敖浩那个小娃娃。 “确是四郎所教,不过他是得其师尊所授罢了。”老族长继续解释道。 “原来如此。”孙老道松了口气,暗道这便说得过去了。 “孙道长若是喜欢,不如也一起练练?”想到敖浩的命是老道救过来的,老族长热情邀请。 老道并没有像世俗之人一样推辞,而是欣然答应。旁边一同观看的刘玄意等将士就没有这么爽快了,本来还有些小看这套拳,但既然孙道长都说拳法深奥,也好奇起来,有心想学,却不好开口,古代对武艺大都是敝帚自珍的,所谓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就是如此。像他们这样在一旁大刺刺的观看就已经是犯了忌讳,哪里还有脸面上前要求一同学习。 上午老道又来,却不是检查伤势,而是来询问昨天敖浩伤口缝合的问题,以及太极拳的事情。作为现代人,敖浩从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又有感于救命之恩,除了涉及敏感的地方之外,其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现代医学里一些浅显的外科知识说了出来,至于太极拳就更没问题了,连族里的娃娃敖浩都教得何况是孙神医。 如此多日,敖浩躺在榻上,享受着众人的照顾,每天与老道聊天说地,倒不枯燥,浑然忘了自己被人刺杀的忧愁。 不过他每天都要问能不能出去活动活动,直到这天早上得到老道的允许,敖浩才让张蛮子将坐榻移到外面,由虎子搀扶着出来。 简寂观坐落在白云峰下,正对着鸡笼山,敖浩他们居住的厢房,乃是在道观的后院,从此地可望见紫宵峰,在道观的旁边有一小庙。 此时正是清晨,山中雾霭缭绕,观后有瀑布两条,左侧小马尾瀑布,右侧大马尾瀑布。瀑布雄浑曲折,惊雷喷雪,水汽弥漫。虽然不如庐山第一景的三叠泉那般美妙,却也让人心旷神怡,敖浩差点就将李白的名句《望庐山瀑布》给吟了出来。 心情大好,伤势也就好得更快了,不些日子敖浩就拆了伤口的缝线,最后把陆公当年的旧居,以及观中的道藏刻石、炼丹井、礼斗石、白云楼等处参观一番,念及自己的实验稻苗,就要离去。 不过敖浩临行之时却又起了心思,想把孙老道给请到村子里去,来到孙老道的前面,揖礼,故作姿态道:“小子敖浩谢过孙道长的救命之恩,本来还想多盘桓几日,与道长说说先师言及的人体器脏,但眼下春耕在即,却耽误不得,小子想请道长同行,不知可否?” 孙老道听得此言,虽然也知道敖浩是有意如此,不然前几日为何不提,不过他云游野鹤惯了,去哪里都没个定处,想到这些日子听敖浩说起种种外科理论,都是自己以前不知道的,想来这又是一神妙的医术,走一遭换得医学进步也无不可,自然是大喜答应。 回去的路程比来时快些,一日的功夫就到了州府,刘玄意要会去复命,敖浩等人也要去拜会刺史,以感谢援手之德。 虽然是敖浩他们前来拜会,实际上却是刺史为他们接风,在府中设宴接待。 “小子敖浩拜见刘刺史。”虽然敖浩事前并不认识,但却先想刘玄意打听过,当下揖礼道,暗中却打量着这位未来要在凌烟阁留名的渝国公,只见他身材高大,四方脸庞,有些小胖,腹部微微鼓起。 “四郎不用多礼,伤却是好了?”刘刺史也在打量着敖浩,上回探望敖浩面色惨白,现下却红润得多了,关心的问道。 “小子伤好了许多,还要谢过刘刺史的关心。”敖浩又是一揖礼。 “好,如此便好,来,坐下说话。”刺史以手虚按道。 众人分宾主坐下,宴是家宴,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却与敖浩家不同,每人都有一案几,菜却寻常,但也比敖浩自己家要丰盛些,鲍鱼海参虽然没有,鸡鸭鱼肉却不少。 大家边吃边聊,主要是刺史问话敖浩回答,只是敖浩没想到刘刺史如此的平易近人,问的都是些他日常生活中的琐事,以及身世。 当得知敖浩在族中办学教授族人的时候,刘刺史忽然道:“我观四郎才华过人,武艺非凡,又少年老成,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四郎答应。” “刘刺史不必客气,有话直说。”敖浩不知何事,客气道。 “我还有一子,名刘奇,年方六岁,想请四郎教导几年,不知可否。”刺史笑容满面,笑呵呵的道。 敖浩受宠若惊,自己年龄尚小,也没正式进学,亦无功名,教教族里的人倒还罢了,却如何能教刺史的儿子? 赶忙拒绝道:“这万万不可,小子年幼,亦无功名,名不顺言不正,如何教的?没得误了刘公子的前程。” “四郎多虑了,犬子的前程凭我的薄面自有安排,只是犬子顽劣,不愿进学,四郎与他年纪仿佛,想来相处便易,倒不须多学什么,只要四郎能将犬子脾气给改上一改就成。” 嗬,原来是一熊孩子,我还说呢,你堂堂刺史大人还能找不到人来教,却原来是宠溺惯了,自己难以管束,塞到我这来吃苦来了。 “这,那便好吧,不过若小子实在教不了,还请刘刺史不要见怪。”敖浩见事情是如此也就接了下来。 “这是自然,”刘刺史笑着,接着又道:“不过犬子要晚些过去,等刺杀四郎的真凶查清楚之后,我会命人将犬子送过来。” 刘刺史当着大家的面对儿子玄意安排了下,让派几个得力的将士去保护敖浩,并协助破案。 敖浩等人没有多加打扰,小住一晚,于次日向刺史辞行,往家赶去,同行的还有刘玄意派来的五名将士。 刘政会如此看重敖浩,却不是其他,太宗初即位,天下百废待兴,所以求才若渴,每个州的管事便有举荐才贤的职责,刘政会已经是将敖浩定为最恰当的人选。 敖浩以七岁之龄做出“敖氏犁”惠及天下百姓可谓巧匠良才此其一;遭人刺杀,然力战取胜,武艺不凡此其二;刚才又知道他与族中办学,足见才学出众此其三;最后,当面见过,为人谦卑有礼,少年老成,假以时日定有所成就此其四。 此四点任何一点放在一个人身上都算是人才,如今敖浩却汇集一身,不得不让刘政会如此看重。 送走敖浩一行人,刘政会便去写奏折,先前便奏过一道,当时还不知道制犁之人是谁,如今知道自然要再奏一道,且更加详细,将敖浩来历,做过的事情都细细的写了上去。 ps:今天是我生日,所以下班后被同事给硬拉着去喝酒了,以至更新晚了几个小时,小子在这给各位陪个不是,还请大家体谅,最近几章比较平淡,不过接下来好戏又要上场了,敬请期待。 第三十五章 县衙半夜计擒贼 一路之上,敖浩因为身上的伤口只能与二姐乘坐马车,孙道长却是骑马,不便交谈,这也正合了敖浩的心意,他还担心老道听过医学解剖的人体内脏之后就会回去,现在也就在休息的时候讲上一些,远不是路上就能讲完的。 却说敖浩他们离开半月有余,刺杀一案已经是在当地流传出来,走了官府的程序,上报至高安县令王仁友,县令虽然掌导风化,察冤滞,听狱讼,但此等事情不一定要亲临现场,而是另有专门官员,司法佐带衙役前来,命仵作验尸,只因为事主敖浩离家治伤,这案件也就耽搁了下来。 六子初时与大当家等人分开,却没有离去,而是寄身客栈等待消息。他本以为是件简单的事情,不料苦侯多日也没音讯,遂出来打探,闻得消息:敖浩被刺杀奄奄一息,杀手四死一疯。 这等消息着实让六子惊讶得六神无主,如今官家又介入其中,他担心事情真相被人查出来,不仅要连累自己的主子,就连自己也会被捉拿问罪,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六子在客栈房中低着头走来走去,右手握拳左手成掌时不时的击打一下。 “如今之计,但愿疯了的不得清醒,也就不会供出来,还要去打点下望蔡的弟兄,莫要说漏了嘴,可这疯子要是清醒过来就不好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想办法把他杀了,如此一来便可让他无处可查。”打定主意,六子连夜赶去望蔡,许以重利,让其余弟兄保守机密。不过他却不知道敖浩已经从大当家的嘴里知道了一些,不仅知道望蔡,便连六子这个人也知道了。 打点好之后,六子又去打听人犯的下落,因为案子发生在阳乐,司法佐便就近在阳乐的县衙办理,虽然阳乐已经并入高安,但这县衙却还保留,只是没有了官员,平时也就一个个衙役进行打理。 六子几次想进去结果了那个使锏之人,无奈看守严密,不得机会,为求稳妥他也不敢贸然行动。 这一日,六子却听到传闻,敖浩回来了,不仅身上的伤被治好了,还带回来一个得道的神医,医术精湛,往往一副药下去病人隔天就好,几针下来,当场便有起色,前去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又有传闻说,敖浩被刺杀一案很快就能告破,神医已经答应要给那个疯傻之人诊治,以神医之能定能药到病除,一旦这人疯病好了,也就能知道幕后的主谋了。 六子知道现在已经到了非常时期,一旦让那个神医治好了这个人的疯傻之症,就是自己与小主人事发之时,赶忙把带来的几个同僚召集在一起,大声的说道:“诸位,你们也知道了,现在事情即将败露,但还有一线生机,望蔡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只要我们再把那个疯傻之人除去,也就没有了人证,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六子,你说得轻巧,县衙之内岂是那么好去的,那疯傻之人又看守严密,我们这么做无异于虎口拔牙,况且事情是你起的,与我等却无关。”其中一人有些愤怒的说道,明显是对六子办事不力却要把自己拉下水的不满。 另外三个人也鼓噪起来,也不愿意去县衙冒险杀人。 “哼,此事虽然与你等无关,却与小主人有关,你们也不想想,若是小主人出了事,你等还能上哪去,又哪里找现在这么好的差事?况且此事若是做得好了,事后小主人必会好好的奖赏诸位,在小主人的面前也得看重,别忘了诸位是签过死契的。”六子声色俱厉,晓之以情动之以利。 “况且此番前去,我已经有了万全之策,断不会让诸位身陷险境,只需要今晚去到县衙点上几处火头,等到火起你们在外面制造些混乱便可,我便潜入进去了结了此人,神不知鬼不觉,哪里还不能成事?”六子看到刚刚自己似乎说得他们有些意动,又添上一把火,自信满满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就算如此,你如何保证事情一定能成?若是一个不好,你被抓了可不要供出我们来。”几人交头接耳一番,其中一人问道。 “我早就看过了,县衙不比一般的房屋,其中构造多是木制,极易起火,那人的关押之处也打听清楚了,只要到时候火一起,衙役必然大乱去救火,那里也就少了看守,得手的机会很大,”说道这里六子停顿了下,露出得意的神情继续说道:“而且我已经买通了其中的衙役,就算不能得手,也能全身而退,诸位宽心便是。” 其余四人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难怪他敢说此事能成,原来是施展了金钱*。 既然不用自己去冒险,六子又把事情计划妥当了,几人一商量,正如六子所说,都是签了死契的,也没什么手艺,如果真的被赶出了王家,还真难以生计,当下也就同意了。 是夜,乌云遮月,几人行动起来,于半夜时分,带了干草,各自赶到六子说的地点,吹着了火折子,点着了火头。 做好一切,几人藏在暗处,要等火势一大,有人来救时好混进人群。却不知道另有几双眼睛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瞧了个清楚,悄悄的跟了上去,从后面用到抵在其脖子上,低喝道:“别动,敢动一下立马要了你的狗命。” 他们都是些下人,比不得大当家那般凶悍,若不是贪生怕死,也不至于一开始的时候不愿意来,此时刀架在脖子上,哪里还敢有半点不从,自然是乖乖的就范。 这边他们刚刚被擒,那边就有人从暗处出来,灭了火头,捧了干草柴火,却在旁边的空地上点起了大火。 不多时又有人拿了铜锣、木桶、脸盆等物件重重的敲打,满场乱窜,乱糟糟的大声喊道:“走水了,走水了,县衙走水了,都来救火呀。” 接连几处都是这样,连县衙的里面也有几处,火势越来越大,光芒映照得整个县衙似乎真的着了火一般,里面的衙役也忙乱起来,找盆的,寻桶的,大声惊呼,到处跑动,就像是群没头的苍蝇。 六子躲在暗处,听得分明,也悄悄的望过,忙乱的呼喊,滔天的火光,知道自己的计划得逞了,悄悄的自县衙的后面翻墙潜入进去,早先就准备好了,穿了夜行衣,蒙了面,至于为何他不怀疑有诈,却是他一早就有定计,选的点火之处都是在县衙的前半进,旨在调虎离山。 一切顺利,前面人影晃动,吵闹嘈杂,后面却半个人影都无,六子小心的顺着墙根前进,很快就到了关押人犯的牢房。说是牢房并不恰当,不如说是个厢房,为了明天孙神医前来就诊,这里是临时关押的所在。 六子蹲在窗子下面,捅破了窗户纸,朝里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人披头散发,穿着囚衣,坐在榻上,不时的傻笑几声,可不正是刘大个是还能是谁。 见着房间里没别人,六子用匕首悄悄的将锁弄开,推门进去。他很小心,先是离刘大个几步开外,小声的叫道:“刘大个子,刘大个子,还记得我不,我来救你了。” 如此叫了几次,刘大个子只是坐在那傻笑,根本就不应他,六子也放下心来假惺惺的说道:“没想到你真的傻了,既然这样不如我送你一程,也免得你受苦。” 说完,六子面露狰狞,挺起手中的匕首,照着刘大个子的胸口就刺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刺中了,冷不防六子的手腕却被一只手紧紧的攥住,直痛得六子手掌松开,匕首掉落在地。 比起手腕的疼痛,六子的心里更是惊讶,骇然道:“你,你不是刘大个子。” 眼前的刘大个子一只手抓着六子,一只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把脸露了出来:“我当然不是刘大个子,我是都督府武卫邓同,你叫六子吧,我已经等你好久了,果然不出四郎所料,你还真来了。” 听到这句话,六子面如死灰,整个人软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事情原来是敖浩一首策划,当敖浩回到小村庄,就受到了官府的询问,不过敖浩也只知道买凶的人叫六子,至于原因还不得而知,不过敖浩料想此人定是还在附近,这种情况电视里常常有,不管是不是主谋都会想知道事情的结果而藏在附近,结果如果不如人意,为了逃脱关系往往要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于是他向司法佐建议设个局,本来敖浩人微言轻,司法佐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好在刺史派来的人面子比较大,这才得以实行。 敖浩先让人把自己伤愈,带回一个神医的事情散播出去,等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又和官府做戏,让衙役谎称要找神医来给刘大个子医治,就连被六子收买的衙役也是事先安排的,这个衙役便是敖浩的大姐夫。 敖浩早料到要潜进县衙不容易,贼人必会用扰乱视线,调虎离山之计,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办法,但准备了几套方案,接连几夜安排人手在县衙外暗处守候,又安排人假扮刘大个子,这才有了今夜六子被抓了个现行。 邓同把六子绑了个结实,将他带到前院,大声道:“李司法,人已经抓住了,让兄弟们把火灭了,也休息一下。” 司法佐姓李,传令下去之后,迎了过来,欢喜道:“竟然真的就擒住了?这娃娃还真是奇了,真神机妙算也。” 第三十六章 簧夜审问连根拔 众人灭了火堆,连同外面抓着的六子同伙压了进来,共五个人,邓同恐有遗漏问同僚道:“就这些?外面还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 “没有看见其他可疑的人,想来是都在此了。” “好,把他们分别安置了,今天晚上我们就来个逐个审问,以免夜长梦多。”邓同挥手说道,却是怕几个人会串供。 县衙里空房间倒是多,如此将人一人安置了一间,邓同又去换了衣裳,把都督府武卫的行头穿了出来,明显就威武了许多。 邓铜几人陪着李司法,以及一个书吏,还有两个衙役,将几人逐个进行审问,这四个下人不如六子嘴硬,加上今天晚上被擒的时候全程看得清楚,自己等人本来要做的事情,被对方一一知道,还依样画瓢的演了出来,早吓得惨了,以为自己等人的计划事先就已经泄漏,说不定对方早就知道了自己等人的身份。 如此一来,更是心有戚戚,但有所问,悉数回答,不敢有半点隐瞒。他们毕竟只是帮凶,未曾杀人,心中还抱有希望,将前因后果抖露出来,全了供词,签字画押,以求将功补过,减轻罪责。 六子则不然,咬紧牙关,把一应的罪责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过在看到几个人的供词之后也就释然了,但还是很有义气的要为王羽开脱,将事情的始末大包大揽,哭喊道:“小主人乃是受小的的蒙蔽,主意是小的出的,人也是小的去找的,怪只怪那娃子姓敖,当年若不是敖姓氏族欺人太甚,小的也不至于远走他乡,所以小的才要报复,却与小主人无关。” “哼,休得在此狡辩,你说无关便无关了?我来问你,你买凶的铜钱是哪来的?若没有你主人的首肯,你敢去**?还在这里说与本案无关。”李司法严厉的喝斥道,目光灼灼。 他也没想到此案会牵扯到王羽,刚刚邓同将六子抓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六子有些眼熟,却没能想起,及到审问开始才想起县令之子的下人中便有这人,若是在平时,这种事情为了顾及县令的脸面,私下里完全可以将王羽摘了出去,可现在却是州府大都督、刺史派了上官前来插手,他不敢也不方便徇私枉法。 李司法说得虽然严厉,但心里还是对此事抱有些希望,与王县令同僚一场,深知县令的为人,实在不想看到他老马失蹄,晚节不保,将邓铜请到门外悄悄的商量道:“邓将军,你看这事竟然涉及到王县令,王县令这人下官清楚,勤政爱民,两袖清风,他的儿子王羽也算是本地有名的才子,想来是一时糊涂,被下人蒙蔽才做下此等事情,能不能请上官网开一面,是不是可以为他留个面子,以顾全晚节?” “邓某只是一个粗人,带兵打战倒是会,要说这议法断刑却全然不懂,案子的人犯如何断罪,自然是依照李司法的处置,我不便过问。”邓同说得很巧妙,他一堂堂刺史武卫,会不知道当朝律法?这算是给双方找了个台阶下。 “不过,我家主上对敖浩这娃娃非常看好,不希望再有人去打扰他,此事想来李司法清楚了。”邓同语气一转,瞥了眼李司法,面无表情的说道。 “下官清楚,清楚了,改日还请邓将军到家中小坐,下官也好尽地主之宜。”李司法擦了下额头的冷汗,赶忙道。 “等有时间自会前去,眼前办案要紧。”邓同客气的回道。 两人回到房中,让六子签字画押,此案也就有了定论。 隔日,李司法召了敖浩等事主前来,升了堂将此案的结论发下:“赵六乃为主犯,**,罪大恶极,然杀人未遂,按律杖六十,加役流三千里,又有四人皆为帮凶,徒一年以示惩戒。” 李司法丝毫没提交王羽的名字,邓同等人也佯作不知,似乎此案与王羽无半点关系,但王羽的日子却不好过,早有衙役拿了李司法的信件前去通禀,王县令看后大发雷霆,将王羽一顿好打,当天就下了禁足的严令,命他在书房中苦读诗书,不得出门一步。 六子看到自己的主人脱了关系,虽然要被流放也止不住脸上的喜色,乖乖的受了刑法,过后自有人押解他处,掠过不提。 且说敖浩,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再也不用担心暗处有人盯着自己,要时时提防,至于王羽的事情邓同也跟他说了,他还真是没有想到古代人跟现代人一样的毛病,喜欢钻牛角尖,甚至比现代人还要偏激一些。自己不过为了村里的学堂和王羽文斗一番,就遭到了他的嫉妒,连**的事情的做了,倒让他想起现代的时候的一个同学。 那是在敖浩初中的时候,这个同学与他部是同班,第一次认识缘于一罐子洗碗水。当时敖浩家离学校比较远,中午的饭菜都是从家中带过去的,吃完饭用水洗了,敖浩在走廊上往下看了看,见没人就往下倒,不想事情偏偏巧了,这个同学正好从里面出来,结果淋了满脑。 此人是学校的一霸,家中小有资产,在乡下这小地方不说首富却也是数得上的,长得人高马大,且“仗义疏财”,身边很是聚集了一帮兄弟,平时不服老师的管束,常常违反纪律不说,还偶尔做出殴打老师的事情。 被人淋了满头的水,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带着小弟上来找到敖浩,好在没动手,原来两人竟然是远亲。敖浩虽然不耻他的行为,但自己有错在先,遂道声对不起,此事也就揭过。 两人来往不多,一年后,这人不知道怎么与另一刚刚初一的校霸起了冲突,几天之后被三个不认识的人堵在自己家店里,中了火统,连累着父亲也受了伤。 大家都知道,活统这玩意靠的近了威力极大,里面的火药混着铁砂,喷将出来就是一大片,而且伤口很不好处理。这之后敖浩便再也没见过此人,传闻去了北方,又有传闻说躲在外地终究没躲过还是被人杀死了。至于主谋,大家都知道是谁,但没有证据,那三个枪手也没有被抓到。(ps:此事是真事,当时那人确实与我有些关系,所以知道得清楚些,没有死,但全家都迁走了) 可见少年心性不成熟,易于冲动,很是容易走歪路,敖浩也不去计较,不过想来经过这件事情以后,王羽也能够受到些教训,以后做事不至于这般鲁莽。 既然事情办完了,敖浩又回到村子里,今天还要将那实验的抛秧秧苗下到田里去,这阵子正是插秧的时节,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也没有多余的人手供敖浩驱使,就连小虎也没得空闲。 “手把青秧插野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稻,退步原来是向前。”这是布袋和尚的一首描写古人插秧时情景的诗句,此时敖浩却吟诵了出来,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这首诗,但不得不说,这首诗生动的描写了插秧的动作。 这种时候,不分男女老幼全家出动,紧张的忙碌着,古人插秧与今人有些不同,秧苗的密度比现代的要密集些,但速度却不慢,就连那平时不这么下地的女性也是手脚麻利。 敖浩领着三姐两个人在秧田里忙着,这田里的水已经放干了两天了,早上又淋过一遍水,为的就是能更好的把竹筒里的秧苗拔出来,可尽管如此,拔秧苗的时候还是常常把竹筒连着一起给拔出来了。 “唉,这办法还是不行,回头个改进一下。”这里就他们两人,敖浩对三姐说道。 尽管还是不太好,但既然是和族长打了赌的,敖浩也不能放弃,起码比之当初浙江人刚刚开始这项创造的时候一根根秧苗扳开土块的时候,却要好上许多。 “四郎,我看挺好的,我相信四郎的办法是对的。”三姐蹲在那边,手里麻利的将秧苗拔了出来放在筐子里。 敖浩苦笑,还真把我想得什么都能办到啊,不过这事情也不是没有办法,等到明年再改进一下就行了,至于现在,就希望自己的实验田能够有个高的产量,等那是大家看出这样的好处,就能够普及开来了。 两人忙活了许久,看看天色,先把拔出来的抛到田里去,就差不多要到晚饭的时候了,剩下的明天再拔,敖浩带着三姐把装着秧苗的筐子给抬到田边。 这三亩田是敖浩让蔡三他们精心伺弄过得,田里的杂草都被连根清理干净,为了这耙了好几趟,本来要依着敖浩的心思,还要撒上石灰,但这时候的石灰是作为中药物来用的,产量也比较小,实在是用不起。 抛秧这种活大抵上很能得到小孩子的喜欢,三姐也是兴奋边抛边笑:“四郎这个好玩,你看,阿姐抛得高不高?” “高,实在是高。”敖浩一脸黑线,连广告词都出来了。 三姐以前没做过,实在是没什么章法,只知道好玩,随便乱抛,不得已敖浩只能下去把过于密集的地方捡起一些来,抛到别处。 “哼,四小子,你就这样糟蹋粮食的么,快停下。”却原来是老族长过来了,看到田里满是翻到的秧苗,黑着脸,训斥道。 “族长,你来了呀,族长放心,小子不会胡来的,等到过两天这些秧苗就会自己立起来的,你看我们这样是不是比插秧要快些。”敖浩解释着,手上把最后一点秧苗也抛了出去。 “快,快有个什么用?要长粮食才是正事,我今天姑且信你,要是过两天这些秧苗不能立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老族长跺了跺脚,转头就走,似乎不忍心看到田里的情景。 ps:我就不说什么了,今天实在是晚了。 第三十七章 抛秧技术受人疑 本来还以为敖浩的“抛秧”是怎么个新奇法,省时省力倒是看见了,可这么弄不是瞎搞么,秧苗就那样倒伏在田里,过上一两天还不都得枯死掉了。要说敖浩做的事情是对的,老族长定然全力支持,但这件事却不成,老族长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看着他这么糟贱田地,心里实在是憋得慌。 “你说死小子那样做不是糟践粮食是什么,老祖宗可从来没这么做过。”老族长拍打着案几,呼哧呼哧的喘气。 “谁让父亲你和他打赌了,我看四郎未必没有道理,或者真的能行也说不定,你也别生气。”卓辉偷笑着安慰父亲,一开始还是你老人家表示全盘支持,现在反倒第一个反对起来。 “我相信老师这么做必定是有道理的。”小虎在一旁插嘴,维护老师的理论。 “小孩子知道什么,一边去。”笑归笑,卓辉可不想让儿子承受父亲的怒火,伸手把小虎拽到一边。 “我能不生气么,什么道理?你没看见,一田的秧苗东倒西歪,甚至干脆浮在水面上,能活过来多少都说不好,还说能提高产量不是活见鬼了。”老族长越说越来气,端起碗来大口喝了一口凉水。 “父亲且由着他去,过几天看情况再说,就算不成也让四郎得个教训,长个记性,也好让他把心思放到正事上来,反正族里也不缺那三亩地的粮食。” “哼,族里这段时间牙刷卖得怎么样?上回死小子说的那个搽牙软膏也该让他快点做出来了。”说起正事,老族长想起最近因为给敖浩治伤,很久都没有过问族里的买卖如何了。 “最近族里的‘美白牙刷’都卖到周边县城去了,利润不少,尤其是猪鬃做的,很得富贵人家的喜欢,父亲要不要看下账目?”牙刷买卖如今是族里最大的进项,卓辉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看什么?看了还能多出铜钱来不成,赶紧把地种好,来年才不会挨饿。”老族长看到儿子一脸谄媚的笑容,气更不打一出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呃,”卓辉表情一滞,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不过他也不敢顶撞,顺着老爷子的意思道:“族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插秧呢,误不了的。” 卓辉这样一说,老族长气息稍平,但还是有些心堵,以至于晚饭也没吃多少。 晚上回来,敖浩的胸口有些微疼痛,抛秧的时候动作幅度太大,让孙道长给看了下,好在算不得什么。孙老道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又干起了老本行,进山采药与给人看病,更是急于验证敖浩所讲的外科理论,抓了些动物做起了实验。 给敖浩看过之后,赶忙问起了早些时候知道的“细菌”:“四郎,你上回说有办法可以看到那些‘细菌’,赶紧与贫道再说说。” “这个,现下还不行,没有玻璃是做不出能看到细菌的物件的,等忙完春耕小子再来想办法。”敖浩这不是敷衍,确实不是他短时间内能做到的,虽然他知道玻璃是由烧出来的,但怎么烧用什么材料要多高的温度等等却不是那么简单,况且还是要用来做显微镜的高纯度玻璃,哪里是他这样的平常人轻易就会的。 本来还怕自己说的东西很难让人接受,没想到孙老道完全没有排斥,反而接受的很快,敖浩自己又对医术一窍不通,只能说些现代浅显的,众人皆知的常识,尽管这样,也还是让孙老道受益匪浅。 很多知识在古代人看来不可思议,但其实只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其神奇的就是在纸的两面各有不同,一旦捅破,也就没有了神秘,甚至还能举一反三有更新的理论。 古人不意味着就愚昧、呆傻,更是不乏聪明人,在那些聪明人的眼里,知识向来值得他们去探求,信奉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态度,这就是所谓的追寻真理。 孙老道正是如此,毕生精研医术,敖浩所讲述的那些给他打开了一扇医术理论新的大门,以至于他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看来是回不了头了。 孙老道有些遗憾,叹了口气道:“看来四郎也有难处,贫道不急,四郎慢慢想办法。” 话虽如此说,孙老道的目光却有些期盼,敖浩被看得发毛赶紧道:“小子保证,忙完这段时间就赶紧想办法做出来,快则几月,慢则明年就能够让道长如愿。” 敖浩不是吹牛,虽然具体的过程不太清楚,但多实验几次,慢慢摸索,相信这件事也难不住他。 有了敖浩的保证,孙老道也就不再纠缠此事,反而双目亮起了光芒。 孙老道不来烦敖浩却另有人来烦,父亲面色有些不善:“四郎,那三亩田你要怎么整,为父本来是不管的,但起码也要像点样子,哪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秧苗扔下去就是了,这哪里能活?” “爹爹,四郎自从来家以后哪里胡来过,族里人见识短,说些风凉话在所难免,你就相信四郎吧,等过段时间族人就会知道四郎的做法是对的。”敖浩还没开口,二姐就先抢这说了,这抛秧的事情她早就听敖浩解释过,所以全力的支持。 二姐这么一说,想想敖浩所做过的事,敖父也就不再过问,别看他是父亲,但随着女儿长大,尤其是敖浩来了以后,很多事情已经是做不了主了,不过却不得不承认女儿实在是聪明,看待事情比之自己要清楚些。 至于其他人,三姐肯定是站在敖浩这边的,张蛮子他们兄弟既然是来投奔,这种事情哪里有说话的份,在哪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敢说话。哦,家里还有一个成员,小白,没见它趴在敖浩的旁边么,如果它能开口想来也会支持敖浩吧。 不顾旁人怪异的目光,敖浩继续带着三姐,在第二天傍晚把剩下的秧苗抛撒在田里,由于估算错误,秧苗多出来一些,他也不管,密一点就密一点。昨天抛下的秧苗虽然还很多没有立起来,但却也没有枯萎的迹象,这就不仅仅是秧苗带土的功劳了,今天的天气也不错,飘着细雨。 既然是打赌,老族长也亲力亲为,对自己那三亩田精耕细作,不过早晚的时候,还是会故意路过敖浩的试验田查看一番。 秧苗已经种下,接下来这里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只要主意控制下田里的水量即可。虽然多了张蛮子两兄弟的劳力,但家中还有一点点田地没有插完秧,敖浩也过去帮忙,体验着多年没有过的“面朝白水背朝天”的辛苦。 要说在古代插秧其实也不是都这样,宋代的时候苏轼的《秧马歌》一诗里就有“秧马”和“莳扶”,说的是在他路过庐陵时看到农人插秧的景象,庐陵今天江西的吉安是也。秧马其实就是一种木头做的形状像船的坐具,免除了农夫在田里弯腰的劳累。至于莳扶则是现代插秧机的前身,可以代替手工分秧,并将秧苗梳入泥中定植。只是秧马好做但莳扶的构造敖浩却不知道,再说了有抛秧还去做这些东西不是有些显得多余么。 各家的秧苗都插完了,族里人也就得了空闲,早上的锻炼和学堂授课又提上日程,前来的人比之前还要多些,族人还多了一样事情,那就是去敖浩的试验田看新鲜。 “哎呀,真的都立起来了,都活了,难道我们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么,秧苗这样都能活。”几天以后有人在早上看到敖浩田里的秧苗都立了起来,跑到村里大肆宣扬。 “我昨天就去看了,早知道是这样我也学老师了,也省的这般劳累。”一个年轻人接口道,这是敖浩的学生。 “胡闹,你个娃子懂什么,稻子不是活了就成的,还要看能长多少粮食。”另一个年长的族人训斥。 “说得是,要不然怎么几千年来这里的人种稻子不像四郎这样种。”另一人附和道。 族人很明显的分成不同的派别,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大抵上以年龄为界限,年轻人对敖浩这种省时省力的做法自然更加容易接受,年长的则大多坚持传统。 自从看到敖浩试验田里的秧苗都活了,当着敖浩的面老族长也没有话说了,不过背后却对他自己那三亩田照顾的勤快了许多,老族长有些纠结,既希望敖浩的办法真的能够高产,又害怕自己会输。 三亩田被敖浩分割成六小块,让在田埂上种上了黄豆,也就是菽,这是典型的间作,黄豆的根能很好的为农田提供氮肥,而且黄豆也是营养很高的食物,在有些地区甚至曾成为主食。 敖浩将早上的锻炼强度提高了一大截,基本上原先的项目目标翻了一倍,又新加了单双杆的训练,学堂的教学接着之前的弟子规进行,算术也教到了除法。 有了时间空闲,他开始琢磨答应了孙老道的显微镜,不过要先完成玻璃的制作,但这是一个复杂的工程,暂时还没有头绪,况且也没有财力支持,所以又回到了根本上:怎么赚钱。 虽然现在族中的牙刷工坊效益还不错,族人愿意去工作的人也多了起来,可这离敖浩的目标还差着一大截,看来真的是到了将牙膏制做出来的时候了,敖浩仔细的回忆后世的牙膏,先从最早的开始。他清楚的记得最早的时候,自己所使用的牙膏是用金属软管装着的“冷酸灵”牙膏,后来再发展到塑料软管,至于成分就不是很了解了,种类太多,每个品牌都有些不同。 但敖浩相信这些不同的牙膏必然是大同小异的,不过这些现在他都做不到,只能从唐朝现有的条件着手进行改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