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玛塔》 第一章 巡逻 撒伦多,这座以蜘蛛女神罗丝的宝物命名的城市,矗立在地下深处,宏伟而深沉,远远看去散发着淡蓝色的魔法之光。数万年来,地下世界的原住民们对居住其中的黑暗精灵的仇恨从未衰减,虽然经历过无数次战争,且每战必败,被俘虏的地精,熊精灵,半兽人不计其数,但这丝毫不能动摇这些生物夺回家园的决心。然而高贵的黑暗精灵为何居于地下确又有着屈辱的历史。 数万年前的众神之战,罗丝败下阵来,她的信徒黑暗精灵被驱逐,狼狈的退守地下。地下世界是原住民的世界。夺心魔,灰矮人,穴居生物,还有其它各种族,除了坚守黑暗世界的地下法则外,还有对地表世界永恒的野心。当黑暗精灵逃到地下时,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开始了,原住民们空前团结,打的黑暗精灵结节败退。 而黑暗精灵,这群在失败与受辱的情绪中回不过神来的高等精灵,且战且逃,最终走投无路来到了米尔比洛湖边。高阶祭司们在湖水旁开始了对蜘蛛女神的祈祷。祈祷他们的女神再次带领他们重现昔日的荣光。步步紧逼的原住民们包围了米尔比湖,最后的决战,漫无天日的厮杀,血肉横飞的战场,绝望的气息以及高阶祭祀们的血泪让罗丝下定决心拯救她的信徒,她掷下她的宝物,来自神明的力量——撒伦多。 米尔比洛湖瞬间涌出无数的蜘蛛,只见湖水迅速的减少,最后露出干涸的大地,幻化的指引者带领高阶祭祀拿到了湖心平台的撒伦多,蓝色的光焰冷峻的炫目,这是属于神的力量。高阶祭祀拿到宝物,释放出的魔法能量扫荡了方圆十里的围攻者,这群原住民受到了震慑,他们记忆中对强力魔法的恐惧让他们不得不退下阵来。 湖水随着宝物的被带走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波涛,黑暗精灵得到拯救。他们在这片受到女神庇护的地方停下脚步,繁衍生息。并以撒伦多命名了城市的名字。而如今,这座城市已经成为蜘蛛女神王冠上最耀眼的宝石。数万年的建设使撒伦多比起矮人的都城,人类的深水城,甚至异位面的印记城都毫不逊色。数千石笋和钟乳散发着魔法的光辉。但这一切都改变不了原住民对这些入侵者的仇恨,对蛛后神系及宝物的畏惧使他们由大规模战争转向了偷袭。 此时,对于眼前撒伦多的一切繁华,巡逻队临时队长玛塔熟视无睹。 她一只手松松挽住蜥蜴坐骑的僵绳,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抚上腰间的蛇首鞭。精金铸成的鞭柄给她带来一丝凉意,四条蛇首在她乌黑的手腕上缓缓游移,冷血动物的冰冷触感稍微冷却了她心中的不耐。身后八名全副武装的黑暗精灵战士骑在蜥蜴上,腰侧悬挂着威震地下城的精灵细剑,秘银铸成的锁子甲轻便结实,覆盖了骑士和坐骑的全身。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等带着玛塔的命令。 玛塔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这是她带领巡逻队的第一天,出发时间已经过了,却还有一名新队员尚未就位。 从此地看去,时柱上魔火的色泽已经从底部往上延伸了半寸,颜色也从淡橘色变成淡红色。时柱是这片没有季节昼夜的地域唯一的计时工具。一天结束之时,高阶法师在时柱施展魔火,瑰丽的颜色在时柱上流转,一寸寸从底部燃烧到最高处,然后再一寸寸的熄灭。法术在一整天内循环,相当于地面上的一天。整个黑暗精灵城市的居民,全都要依靠时柱来计时。 玛塔将手从蛇首鞭上抽了出来,向身后的队伍比了个手势:“准备出发”。 在这地下深处,没有丝毫光线,黑暗精灵不仅仅拥有暗黑视力,更培养出一整套相对应的手语系统,比起精灵复杂华丽的语言也毫不逊色。如果这名新队员在十个呼吸之间还不出现,就让他自己去面对武技长的酷刑吧,对于犯错的巡逻队成员,武技长一向不吝用最严酷的责罚,来显示他的权威。 就在战士们夹紧鞍具,身下的蜥蜴耸起背部之时,窄巷的另一侧传来了一名男性精灵的呼喊。 一位白发马尾的战士全身包裹着锁甲,正驱策着胯下的蜥蜴向这里飞奔而来。蜥蜴敏捷的在石笋间跳跃着,偶尔借助墙壁的助力来绕开障碍,加快行进的速度。急速奔跑的肉掌落在地面上,在黑暗视力中形成一朵朵暗红色痕迹,犹如雪地中的脚印般明显。急速奔跑的蜥蜴骤然停在玛塔面前,反应了骑手精湛的骑术。 玛塔面无表情的盯着骑手露出来的眼睛。 这名迟到的成员立刻从坐骑上翻身跳下,对着队伍里唯一的一名女性,屈膝半跪在地上。他低下头,左手握拳放在心口,右手平放在自己眉侧,这是黑暗精灵道歉的姿势。但是,双方都非常清楚,在黑暗精灵中道歉毫无意义,地位低的一方会为自己的错误付出极大的代价。 玛塔不无惊讶的认出了这名耽误了整个巡逻队行程的男性,居然是自己母亲现在众多面首中最受宠爱的那位——阿索文。他长得非常俊美,就算是尚在学院中学习的玛塔也有所耳闻。据说主母相当宠爱他,甚至在前不久准备将家族名“戴尔文”赐予这名平民。 玛塔事前可不知道巡逻队还有一位家族的成员。但是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巡逻时间到了,队伍必须立刻出发。她现在并不打算在这名男性身上浪费时间,在黑暗精灵的城市一切自有规章。 “全体出发。”玛塔对身后的队员命令道,然后仍然低着头的阿索文说:“至于你,结束之后,自己去武技长那里领受惩罚吧。” 阿索文低头再次双手握拳,再次在心口敲击一下。表示服从命令。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今晚即将面对的命运。接着,他从地上一跃而起,跳上了蜥蜴。 巡逻开始了。 现在,玛塔一行人已经从撒伦多蛛网般交错的窄巷中跃了出来,由经一条小道,经过一道散发着辉光的拱门,来到了城市之外的地下国度中。 虽然在误闯而入的地表居民看来,这里是纯粹的黑暗。但在拥有红外夜视能力的地下城居民眼中,这片黑暗并不平淡。温度被转化成鲜明生动的印象,印在瞳孔中。活动生物散发的热量转化为不同层次、鲜艳的红色,湖水是冰冷的银白色,长在头顶和石钟乳上的苔藓拥有模糊的灰色边缘。所有眼前的一切都生动而鲜活。 队伍在狭窄的隧道和石壁间跳跃,蜥蜴脚下的黏指使它们倒垂着越过墙壁的顶部,丰厚的肉垫使它们运动起来毫无声息。远离城市的隧道安静无比,只有头顶低落的水声,偶尔打破寂静。 在小队最前面全神贯注探路的是原队长瓦卡,一名男性,在玛塔加入他们的队伍的那一刻,队长的职务就自动转让给这名唯一的女性了。紧接着是几名经验最丰富的前锋,队长玛塔位于队伍的中间,其他人按照职能各司其职,保证没有人可以突破到神职者的近身处。 见习祭祀玛塔作为整个队伍唯一的神职者,整个队伍的核心。她的存在就意味着强大的远程神术攻击,不间断的治疗。队伍的最后是阿索文,整个队伍呈尖刀形,这样的队形是黑暗精灵在地下城数千年生存之道的总结。拥有神术的牧师与武艺精湛的战士的搭配,足以处理黑暗地域中绝大多数突发状况。 城市之外并不安全,遍布陷阱与诱饵,就连黑暗精灵本身也不会轻易涉足其中。为了保卫城市的安全,每天就有数十只黑暗精灵小队在城市周围巡逻,保证入侵者在触动城市的第一道防线之前就被消灭。 在黑暗精灵一族中,女性,尤其是祭祀占有了统治地位。家族的主母是统治阶层中的领头羊。而从事战士和法师职业的男性,遵照黑暗精灵崇拜的女神罗丝的教义,只可能是被统治者和炮灰。一般情况下,巡逻队只有男性,出动玛塔这样的女性祭祀,说明这一次巡逻并不普通。 上一批的巡逻队在巡逻中发现了恐爪怪的踪迹,它们的出现的位置距离城市已经相当近了。恐爪怪是黑暗地域中的土著,生性残忍,拥有坚硬的外壳和超乎想象的力量。黑暗精灵战士的秘银细剑只能在它们坚硬的外壳上造成几道划痕。它们不像城市附近经常出现的那些低级怪物,巡逻队能轻而易举的处理。他们是残忍的嗜杀者,是不可低估的对手。如果巡逻队不幸和恐爪怪遭遇,双方胜负尚不不可知,但是留下几具黑暗精灵尸体将是不可避免的。 巡逻队在第一时间将发现的情况上报给了学院。负责巡逻队的武技长建议派女祭祀或者法师支援。恐爪怪虽然力气超群但是速度不快,智力不高。法师的火焰,牧师的灼热光辉都是它们的天敌,一名普通的法师或者是见习祭祀就可以杀死它们。教母将这个任务分派到了各个导师手中,玛塔的导师推荐了即将毕业的玛塔,一位平时表现优异,拥有巨大潜能的见习祭祀。 这次临时性的任务可以被看做玛塔从学院毕业之前的考验。如果没有意外,这场巡逻任务将会成为她的资本之一,顺利毕业之后,她将成为戴尔文——第五家族中一名重要的贵族女性祭祀成员。 到现在为止,巡逻队已经走过了一小半的路程,还没有发现任何恐爪怪的痕迹。她们已经从一开始出发的东南方向移动到了城市的南方。 现在一行人停在一段隧道前方,等待探路的前队长瓦卡传回来的消息。穿过这个隧道,前方就是米尔比洛空阔的湖畔,在传说中黑暗精灵建立都市之前就已经存在数以万年的巨大地下湖泊。 瓦卡尚未回来。 从湖畔吹来的风中带着腥味。不知道为何,玛塔内心深处感到一丝不妥,但是周围一片平静,她实在无法解释这种不安的原因。她抬手释放了一个零级神术,侦测魔法,水蓝色的光圈在施法者的心灵中逐渐成型。这个光圈在她心灵中逐渐扩散开来,没有遇到丝毫障碍,光圈扩大到了一定的范围,然后缓缓的消散了。 这个心灵中的光圈对应着现实中玛塔附近四十尺的距离,任何波纹的反射即意味着侦测到的魔法痕迹。一切安全,这是魔法的结果。 玛塔在心中松了口气,她将自己的多疑归咎与隧道地理位置的险要。这个隧道实在是个伏击的好地方,是这只巡逻队的必经之道,狭窄的通道不容躲闪。一个闪电箭,足以从头到尾将全部队员串成一个烤串。如果巡逻队选择排开队伍,扩大间距,那队员之间就没有办法相互支持,伏击者有足够的时间调整策略,来一个解决一个。 庆幸的是,至今还没有一头恐爪怪进化出这样的智慧。 周围的队员沉默的看着玛塔从施法的失神状态中回复过来,没有发出任何疑问。 他们都是巡逻队的老成员,有不少人见识过法师或者祭祀的施法。作为男性,在他们和女性以及贵族相处时学会的第一条戒律就是“不许质疑!”这个戒律一遍遍的以鞭子和酷刑加深印象,直至确保他们不会忘记为止。 此时,队伍最前方的瓦卡已经从隧道前端安全返回,在视线所及的尽头,瓦卡静默的比划一个手势,在黑暗精灵的语言中意味着“未发现问题,前方安全”。看到瓦卡的手势,所有卓尔依次进入只容得下一骑前行的隧道,在低矮的隧道俯身前行。 在这样低矮潮湿的环境下,就连蜥蜴都不再跳跃,老老实实的载着主人一步步前进。瓦卡又一次消失在前方的时候,玛塔才到达了隧道的中段,最后一名队员刚刚踏进隧道。 突然,犹如太阳般明亮的银色强光在隧道中爆炸开来。对于习惯了黑暗视觉的地下居民来说,如此强烈的光芒将会带来针刺般的疼痛和目盲。就在黑暗精灵们痛苦的闭上眼睛之时,从隧道末端传来一声惨叫。 第二章 伏击 “埋伏!”不祥的念头和灼眼的疼痛同时传达到玛塔的神经末梢。现在所有人都陷入了完全的黑暗,而敌人则好整以待的堵在隧道后面,准备来个一网打尽。 在纯粹的黑暗中,玛塔敏锐的感到一阵灼热从背后袭来。没有时间释放防护法术了,她迅速的从蜥蜴背上滚下来,毫无缓冲,直直的落在湿滑的地面上,尽力将身体贴向地面。 她的敏捷救了她一命,刚刚做完俯身的动作,朝着上方的背部就传来一阵火燎般的疼痛。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球擦着她的头顶,呼啸而过。看不清楚火球的大小,但是根据温度估计,最起码直径占了隧道的一半。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好几名队员在黑暗中反应不及,被火球吞噬了,惨叫声很快淹没在烈火中。 “是谁?有多少人?是否针对自己?为什么瓦卡没有察觉到,或者他是这次埋伏的一个参与者?”玛塔强迫自己忽略来自背部火烧一般的灼热之痛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努力保持冷静。 在隧道最尾端的那位施展突袭的,毫无疑问是一个高阶法师,战术明确,对于自己小队的组成和路径十分了解,埋伏者或者是埋伏者们在这里设下埋伏,一击得手。 玛塔在黑暗中小声的默念麻痹术的咒文,黑暗精灵的体质决定他们对麻痹性法术有一定的抗性,但是体格孱弱的法师有很大几率会被这一击震撼甚至是昏倒。她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玛塔闭着眼睛试图吐出最后一个音节。 但是对方似乎早已经洞察她的打算,沉闷的尖刺似乎如同一计匕首,钉刺在所有人的心上。玛塔快要成型的法术被打断了,她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虽然神术不存在反噬,但是针对施法者的心灵震爆给她带来了痛苦绝伦的体验。 心灵震爆! 夺心魔! 又是两声沉闷的低哼声。短短五个呼吸间,队伍前方的五名黑暗精灵可能已经全部死亡。 现在这个小队是腹背受敌,背后是一位高阶法师,前方是一位夺心魔。才一个照面,己方就已经损失了一半的战力。而他们连敌人长什么样都尚不知道。 如果不是这一标志性的心灵法术,这个小队尚不知道的对手是谁。夺心魔,这群同样生活在黑暗地域的居民,是黑暗精灵的邻居们。最著名的就是以智慧生物大脑为食的生活习性和下颚上挥舞的触须。他们和法师一样,能够释放魔法,但是全部的力量来自于心灵而不是魔网。狡诈不逊于黑暗精灵,在智慧上或许更胜一筹。利用心灵的力量奴役了大量原本是敌人的奴隶,和黑暗精灵似敌非友,又利用彼此除去一些种群中的淘汰者。总有一些大意的女性卓尔,以及不谨慎的夺心魔在这种狩猎中不受怀疑的失踪或死去。 看来自己成为了这名大意的女性卓尔,玛塔不无苦涩的想到。 原本在玛塔身后的队员顾不上失明的双目,纷纷跳下蜥蜴抢上前去。并非这些黑暗精灵悍不畏死,而是隧道尾端的那位高阶施法者拥有超乎想象的魔法,一个巨型火球威力十足,连自己这方的祭祀都毫无还手之力,这一小队人绝对不可能立刻突破一个高阶施法者的防御。 相比之下,通道前方的夺心魔固然可怕,但是一个被战士近身的夺心魔,将不再是威胁。 隧道的前方将是唯一的突破口,凭借精灵战士精湛的剑术,或许能杀出一条生路。到了开阔的湖畔,即使是一位*师,也不可能追的上善于隐蔽的黑暗精灵。 玛塔努力将思绪抽离*,收拢感知,试图凝聚下一个法术,为即将搏命的队友们施加一个群体状态法术。 突然,一声细剑刺入*的的细响,从通道的末端传来。紧接着是一声不属于黑暗精灵的闷哼,弥漫在空气中的灼热高温也有所停滞。 这一声闷哼仿佛一计闪电般劈开了玛塔大脑中的混沌。 幻术! 她彻底的振奋起来。这同样是夺心魔的拿手好戏。 或许这位搞出巨大声势的施法者并不是一位真正的高阶。一位专修幻术的灵能师同样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如果施法者是个真正的*师的话,他绝对不会被区区巡逻队员砍中。这一声闷哼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虚张声势,所做的目的只是让队员胆寒失措,被堵在前面的真正的杀手一举杀死。 怎么办? 返回通道末尾干掉这个假冒的大师?还是按照原计划从前面杀出一条生路? 如果自己的猜测的真的话,她们就一举反转了局势,赢得一线生机。 但是如果自己的猜测纯粹只是臆想话,自己不去支持拼死的队员,反而葬送了整个小队的全部希望。 在哀嚎声,弥漫着血与火气息的通道中,玛塔陷入了两难。 任何选择都可能将她与剩下的队员领向死亡。 拼还是不拼? 拼了!玛塔心一横。不去想如果猜错了可能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先为自己加持了心灵屏障,这个低级的神术屏障能短暂的抵抗夺心魔的灵能法术,接着不进反退,努力睁开还在流泪的双目,蹲下身体,绕过同伴的尸体,向隧道的末尾靠拢,试图不发出丝毫声音。 在那里,她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缠斗在一起,一个较矮较瘦的是阿索文,另外一个胖呼呼的正是他们的敌人。阿索文似乎受了重伤,脚步虚浮,眼看手中剑已经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势。 玛塔闭上眼睛,一个油腻术向着洞口甩去,这是一个不需准备的法术,可以使一定区域内的物体覆盖上油腻而滑不留手,生物站立不稳。不出玛塔所料,模糊中只听到两声?溜,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又一个一环神术——火球术,脱手而出,向着油腻术的范围飞奔而去,虽然并不如对手的那颗体积那么大,但是这个火球货真价实,足够使整个入口处熊熊燃烧起来。这两个法术都是直接作用于物体,必中一击,即使是拥有极高元素抗性的施法者也无法抵抗。 下一个瞬间,火焰消失的无影无踪。夺心魔施展了一个解除魔法,他身上的火焰和脚下的油腻都消失了。 正合玛塔之意,这两个魔法本就是争取一丝喘息的时间。 玛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双目已经稍微恢复了功能。入口处一位章鱼头挥舞着脸庞下的触须,在他身后不远处是一片完全的黑暗,那是黑暗精灵天赋能力黑暗结界,能遮蔽一块区域的所有光线和红外线。另一位在地上翻滚试图破灭残余火焰的正是阿索文,刚才应该就是在他扔出了黑暗结界,阻挡了敌人,并且刺了他一剑。 玛塔紧紧的盯着章鱼头的身影,吐出了那准备许久了一个字节:‘真言术:震’。这是一个威力强大,只有一个音节的神术,准备时间超短,无法打断,这是黑暗精灵祭祀的杀手锏。能够在短时间内震慑敌人,无论是多么强大的生物,只要被这个法术命中,也会屈服与蛛后罗丝的神能之下。 仅仅一个字节的魔法,就调用了玛塔体内的全部神力。 而夺心魔本来挥舞在空中的触须应声跌落,垂在它扭曲的脸颊下,被震慑住的他,呆立在当地,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没有及时释放解除魔法是他的第一个错误,被黑暗结界耽误了一会,失去了最开始也是最好的时机,给了对手喘息之机。受伤之后的呼痛是第二个错误,让玛塔了解到他的真正等级,或许这些夺心魔应该进化出用心灵而不是嘴巴呼痛。 施法等级的限制决定这个神术不会困住夺心魔太久,要速战速决。玛塔滑步急冲到瞪大了眼睛的夺心魔面前,她举起手中的蛇首鞭,感应到她心意的蛇首们悚然而立,朝着猎物露出细小的牙齿。 伴随着脑袋坠地的声音,玛塔呼出了从战斗开始时就一直憋在心头的那口气,甩了甩蛇首鞭上的红色鲜血。 这一切都发生在火光电石之间,从敌人突然袭击开始到蛇首鞭绞断夺心魔头颅过去了不过二十秒。 就在此时,几声惨呼从隧道的前段传来。顾不上还倒在地上挣扎的阿索文,玛塔向前飞奔而去。 刚刚那些向前突进的黑暗精灵战士现在大多已经倒在地上,而仅存的三位正在自相残杀,一位精灵的剑尖挑断另一位精灵的手腕,一位精灵正将匕首插入另外一个精灵锁子甲的间隙处。鲜血从他们的伤口中流了下来,覆盖了原本乌黑的皮肤。带着血的泡沫从他们的喘息中滴溅到彼此的身上。 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被敌人的心灵魔法所控制,朝着自己的队友挥刀相向。 而站在靠近入口,距离他们约十五步的正是他们原本共同的敌人。这位拥有四根触须的成年夺心魔身高约六英尺,穿着黑色长袍,双手拢在袍子中,光秃秃的脑袋上是纵横的银色沟渠。探路的前锋瓦卡现在正躺在他的脚下,半个身体融入了岩石中。 一位真正的高阶施法者!一地的尸体和自相残杀的黑暗精灵就是他心灵魔法的杰作。 玛塔毛骨悚然,原来刚才那位夺心魔只是一个虚招,他的作用只是个赶羊人,利用幻术将自己一行人赶到隧道的最前面,供眼前的这位大肆屠杀。 似乎对于眼前的惨状很满意,这位优雅的屠杀者朝着玛塔,远远的投来饱含笑意的一瞥。在那无机质眼眸的俯视下,她心中一片冰冷,几乎要转身就跑。 第三章 夺心魔 毫无胜算。夺心魔具有读取以及改变人心的能力,玛塔刚刚释放到一半的麻痹术就是被他的心灵能力突然打断的。而这样的能力他可以无数次展现,甚至改变玛塔的想法,让她乖乖的成为它的美餐。 一位高阶夺心魔有能力与主母一战。而自己只是一位见习祭祀,尚未毕业的见习祭祀。 似乎感受到玛塔的心情,他不紧不慢的加快了收割的进度,三位厮杀的卓尔的生死决斗已经接近尾声,一位腹部戳着匕首倒在地上,另一位半倚在石壁上,脑袋少了一半。仅存的那位,正是队伍中第二位的迪赛恩,他是一名贵族,同是也是整个队伍武艺仅次于瓦卡的一位队员。他看着倒了一地的原队友,再看看浑身伤口的自己,似乎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迷茫的看向自己为之战斗的主人,唯一还站着的夺心魔,神情中有迷惑有绝望,似乎在问:“怎么会这样?” 这个问题尚未得到解答,他就无力的双膝跪地,接着整个身子扑倒在地上。他中了死亡一指,迅捷而没有痛苦的解脱了。这位夺心魔阁下到现在甚至没有开口,仅仅是心灵的力量就杀死了几乎整个队伍。 玛塔转身急速向后退去,不顾在跑动中踩到同伴的尸体。刚刚还看到一个蜥蜴,或许这个蜥蜴可以帮助她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逃脱出这个死亡之地。 突然银白色的星质在眼前一闪,空气中的点点星光聚拢在一起,组合出一个完整的夺心魔,现形在玛塔的身前三寸处。 玛塔倒退一步,举起了手中的蛇首鞭。 夺心魔的双手自然下垂,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对于这样友善的招呼,玛塔的回答是一个灼热光辉。试探性的法术没有起丝毫作用,吟唱完成了,但是声音在唇瓣就被分解,重组成不具有任何意义的音节。 夺心魔并未开口,话语直接在玛塔的心灵上响起:“女士,放下武器吧,虽然你杀了我的一个族人,但是我保证将你安然无恙的带回我的城市。” 玛塔绝望的想“不错,安然无恙的带回城市,然后被作为夺心魔幼体的饲料。不,我宁可死。” 她在绝境中叫喊了出来:“是谁?在我临死之前告诉我是谁出卖了我!” “女士,对你们这个种族我唯一赞同的就是女性的统治性地位,聪明、拥有可口大脑的女性统领无趣的、干巴巴的男性,是你们蜘蛛女神做的唯一的一件好事。所以,请放弃这种过激的行为,否则我将不得不得采取行动,来对付你这样的女性。而你是不会喜欢这些行动的。” 亵渎的话语,反而激起了玛塔的怒火,稍微减轻了她一直感受到的压迫感。她闭上眼睛,不去看随着黑袍夺心魔的话语在空中缓缓移动的触须,努力凝聚所剩不多的神力。 立刻,玛塔的浑身上下被黑的发紫的护盾所包围。圣盾术,这是她最后一个不需要吟唱的法术,也是一个牧师死前最后的挣扎。这是蜘蛛神后对她所有牧师的恩赐,保护圣盾的主人在一分钟内被任何法术所伤害。 “女士,你明知道这抗拒是徒劳的,圣盾术一天能释放一次,期间不能施法,而一分钟之后法术就会失效。一分钟之后你就是我的。”夺心魔用两根触须将玛塔的脸庞捧起,细细打量,几根触须随着他的目光在玛塔的脸蛋上游走。他喃喃自语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味,我想我已经等不及了,我改变主意了,让幼体们再找别的娱乐吧,这个大脑,我先享用了。” 玛塔双手绝望的空中挣扎,一旦圣盾术结束,这些蠢蠢欲动的触须就会侵入到自己的大脑中,夺心魔将在二十秒间把自己的脑汁一饮而尽,就像有些昆虫用细细的针管插入蜗牛的腹部,消化液注入蜗牛体内,将固体的蛋白转化为流动的液体,接着,猎食者将畅饮食物体内甘美的液体。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位夺心魔相对蜗牛更偏爱施法者的大脑,而自己的死亡将比一个爬虫的死更加枉然。 一分钟,就像所有的六十秒一样结束了,玛塔闭上了眼睛,出奇的是眼前并没有浮现自己的一生的缩影。临死之人的绝望带来的前所未有的怒火,轰的在体内点燃,几乎要将她的脑浆都煮沸了。 突然脸上的触手停下来,她“听”到夺心魔惊奇的“说”:“奇异的魔法波动,这是什么!” 心灵的波动落在她的心中,但是她丝毫也无法理解这些话语的意思。血管中的血液几乎要被蒸干了,勃发的冲动带着一种狂热冲击着她的心脏。血液从皮肤下渗出出来。浑身血珠让她看起来十分的可怖。她丝毫也感受不到流血而死的恐惧,只感受到烈焰焚身的痛苦,她一把将束缚住脖子的牧师袍扯开了,甚至没有感觉到扣子上装饰用的蜘蛛的八脚在脸颊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夺心魔将脸孔凑得更近了一些,似乎在观察猎物突然的异常,这种临死前挣扎的激烈程度还是第一次见到。 某种带有魔力的东西带动血液,在体内疯狂的冲击,又被某种类似诅咒的力量所压制,两种力量争斗不休,而她的身体就是战场。鲜血从她鲜红的眼珠下渗了下来。夺心魔用一只触手翻开她的眼睑,检视女祭祀的因为血液凝固而变得漆黑的瞳孔,难道是蛛后在她体内埋下什么诅咒?这可要费一番手脚。 忙于验证自己的猜测,夺心魔并没有发现怀抱内黑暗精灵女祭祀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她圆形的瞳孔在极度的痛苦中被压缩成了黑色的椭圆圆环。 突然,玛塔睁开了本来紧闭的双眼,颤抖的张开嘴巴。对于女精灵的任何挣扎,夺心魔都有所准备,操纵声音这样的低级灵能足以对付她这样等级的祭祀学徒,更何况他可以感到牧师的神术接近耗尽。 但是玛塔张开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痛苦的大叫,却没有丝毫声音传出来。 一直在她体内挣扎的力量似乎被挤压在一起,压缩到了极限,突然爆裂开来,高速旋转着挣脱了束缚,一道绿色射线激射而出,向着夺心魔的头部飞射而去,余势未消,又射中了夺心魔身后的石壁,石壁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漏出背后的另一条隧道,漫天的岩石粉末在空中飞舞。 原本正对着玛塔脸部的是夺心魔脑袋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那些失去维系的触手,纷纷掉在地上。 失去头部的脖子断面喷射出的滚热血液溅了玛塔一头一脸。 她一动不动,任凭血液如喷泉一样喷涌在她的脸上,接着血液渐渐小了下去,从喷泉渐渐变成咕咕的泉水,最后变成细流湿润了一地。玛塔伸手一推,没头的尸体失去支撑,倒在地上,玛塔自己也脱力的跌坐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 她对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无法理解,先是夺心魔的触手几乎要深入她的大脑当中,接着剧烈的痛苦就占领了她,和想象中脑浆被吞食的感觉不同,整个血液都沸腾了,似乎有一种力量带动着血液在血管、在全身疯狂的流动。在冲击之下,身体的每一寸都痛苦万分,即使是学院中的痛苦训练也没有经受这样的折磨。她想要放声大叫,但是耳朵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叫喊。直到她快要失去意识之时,血液中的那股力量终于从冲破了所有的压制,流动到了指尖,一种无形的力量促使她抬起指尖,接着她就看到一道绿色的射线,这道射线分解了高阶施法者的脑袋,甚至没有触发他的护身魔法。 要不是眼前的一片狼藉提醒着玛塔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夺心魔所驯服了,而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呆坐了不知道多久,玛塔感到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一点,才勉强爬起来。 这里不是思考的地方,满地血腥,很快就有嗅觉灵敏的猎食者顺着血腥味寻到此地,而自己神术尚未恢复,还是早走为妙。 恢复了一点力气的玛塔,试图从夺心魔的尸体上收回一点成本。 她的队友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狼狈的逃了回去。如果这个夺心魔没有随身携带证明身份的东西的话,恐怕自己一回到教院就会受到最严厉的拷问。 到时候,自己没有死在对手的陷阱里,反而会死在同族的鞭子之下。 黑袍夺心魔身上东西不多,一枚徽章,正面雕刻着一只夺心魔挥舞的触须抓住一只法师的头颅,背面是夺心魔的文字,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似乎是他的族徽。还有一个菱形的晶石,内部流光溢彩,可能是给更高等级的对手准备的,这场战斗中还没来得排上用场就死了。还有一枚小小的宝石,在夜光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星光,但是不太像是课堂上曾经教导的灵吸怪的风格,粗矿的切割似乎出自另一个种族之手。没有时间仔细分辨,玛塔将他们一股脑的装到自己的袋中。 玛塔又回到隧道的入口处,同样翻检起另一名同伴的尸体。 同样形式的徽章,似乎证明他们来自同一个城市。但是这个夺心魔抓住的头颅属于一个兽人骷髅,背后的文字也不同。还有几块金币。 收拾好东西的玛塔准备立刻就走。但是身旁尸体堆中的一声呻_吟,引起了玛塔的注意。 第四章 预谋 是阿索文,他居然没死。在经历了火球术,心灵震爆,与夺心魔的一场恶斗之后,他居然还活着,身体多处灼烧的厉害,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他一只手捂住胸口的创伤,那里鲜血顺着伤口淌了一地。他正祈求的看着玛塔,双眼流露出哀求。如果玛塔留下在这里不管的话,不一会他就被那些循着血腥而来的猎手们撕的粉碎。 玛塔在他身旁半蹲下来,蛇首鞭上四条蛇头伸长的舌头在这名快要晕厥过去的战士颈脖上游走。她的双眼放射出怒火“是谁指使你的?” “不!我也是受害者。恳求您,看在同是戴尔文的份上救救我!” “你是想顽抗到底了?你为什么恰好会晚到?是想逃避这次职责?为什么会刚好带着一枚心灵护符?”玛塔用鞭子的精金末端划开了阿索文的衣扣,一枚白色透明的心灵护符赫然挂在他的颈脖上:“或者你选择让我直接拷问你的灵魂”玛塔恐吓道,实际上她几乎已经耗尽能力,没有能力再释放一个三环的心灵拷问了。 阿索文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他知道玛塔这不是恐吓,自己的生命能不能延续下去全看接下来的回答是否能令她满意:“我早上从你主母卧室出发的时候蹑手蹑脚,努力不让任何人发现,你知道主母不喜欢有人在清晨吵醒她。” 玛塔没有表示,她不确定这是阿索文拉出母亲来压制自己还是有其他用意。 “但是,为了节省时间,我没有走楼梯,我抄了个近路,我从主母的房间直接到了议事厅,我这样地位的男性是没有资格接近那里,我本打算悄悄的走过,没想到在那里看到到希尔维斯。”玛塔的蛇首鞭一紧,阿索文几乎被鞭子勒出了白眼,话也被打断了。 希尔维斯是玛塔的生父,也是这个家族的侍父。听到他的名字出现在这场对话中,实在让玛塔大吃一惊。 玛塔缓缓的放松了鞭子,让阿索文透了口气。他喘息着,偷偷的看着玛塔的脸色一眼,努力平复呼吸,继续说道:“因为怕被发现,我不敢出声,只想等他走了之后,再偷偷溜走。没想到他在和人谈话,出于好奇心,我就观察了一下他的手势,他的一半身子被挡住了,我只能读懂他手势的一少部分,我发誓绝大部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读到了‘巡逻’,‘湖畔’,‘心灵法术’这样的词句。” “和他谈话的是谁?” “不知道,那一位从头到尾都在大厅的另一端,没有现身。” 鞭子绞紧了他的喉咙“你听到这样的消息却没有想到向你的队长汇报?” 阿索文喘息着回答道:“我当时并不敢决定,他们并没有提及具体的时间,也没有指明具体的人。您的父亲姓法斯特!针对他,没有证据的指控只会让我被马上绞死。而且我快迟到了,我只好带上心灵护符,以防万一。” “所以你躲在了队伍的最后,并且凭着心灵护符躲过了第一波袭击。” “是的。” “很好的解释。只是你又如何解释心灵护符?一个普通的男性会有心灵护符?”一只蛇首张开大嘴,裂开尖牙,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但没有注射毒液。即使这样,被毒蛇啃噬的痛苦让他几乎晕厥过去,阿索文强忍着痛苦,解释道:“这是主母在一次心情好的时候赏赐给我的,据说是她曾经的战利品。” 玛塔很难想象母亲会有心情好的时候,而且她也曾经遭遇过和夺心魔的战斗?作为一个主母!简直和不可思议!这个城市可没有主母大战夺心魔的历史。 看着玛塔逐渐冰冷的眼神,一瞬也不敢分神的阿索文绝望的叫道:“拷问我吧,我对着至高的女神起誓,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拷问我吧。” 玛塔犹豫了一下,她本打算杀了他,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平民男性不值得费神,即使那名男性是主母的面首。但是他话中透露的情报让她不得不重视。她在阿索文说话的时候,一直在阅读他的心灵,这是一个不耗费神术的祭祀能力。他说的都是真话。在他说话的时候,心中转了很多念头,包括如何在言语中巧妙的提到主母对他的宠爱,如何在最后关头引诱自己。但是他所说的那些部分,全部都是真话。 但是,没有办法拷问他灵魂,就没有办法确定他说的真话是否是他看到的全部,也许有一些原因让他没有把全部的事实说出来。或许有人事先准备好了这样的一个诱饵,只等自己一口吞下它。 无论他是不是一个诱饵,他在今天这场安排好的死亡剧本中都是注定要死的角色,敌人不可能计算到最后的变故,在发生之前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按照原本的剧本,这一个小队就应该消失在这样的巡逻的道路上,或许第二天另一个巡逻队伍会在这里发现战斗的残迹,到时候连死者的骨头都已经被黑暗中的食腐者给啃的干干净净。 依照黑暗精灵的本性,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扮演一个注定要死的诱饵。 主导这个剧本的会是谁? 阿索文供认了希尔维斯。 但是希尔维斯没有理由要除掉她,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她的存在只会巩固他的地位,早已失宠的他能稳稳的待在侍父的位置上,不仅仅因为他曾经是法斯特家族的王子,三个亲生女儿也是重要因素。这样的条件下,什么样的交换筹码,能够使他甘心除掉自己的亲生女儿,或许还是最后一个亲生女儿? 还有另外一位和他密谈的是谁?能够进入小客厅一定是家族中拥有一定地位的角色。家族中的每一位女性都有嫌疑,但是嫌疑都不足够大到安排一个这样细致的计划专门来杀掉她。首先,要伪造一个恐爪怪的痕迹,让城市派出祭祀支援。其次还要保证她被抽中支援巡逻队,并且保证完全掌握整个巡逻队的路线和时间安排。最后,他们还要有办法与夺心魔勾结才能成功的杀掉自己。 巡逻队的眼线,祭祀教院中的耳目,甚至是自己的导师蒙特丝甚至都有可能是她的人,如果这个敌人是“她”的话。 自己家族中突然出现了这样出色的人物,真是教玛塔大吃一惊。 三个呼吸间,她做了决定。 “如果我发现你胆敢有任何泄露……”没有说完的威胁,蕴含着一个祭祀报复的无限可能。 阿索文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垂在自己头顶的死神的镰刀暂时移走了,但是面上不敢有任何放松,他举起一只手贴在心脏处:“我发誓,绝不会就今天早上的所见和我们现在的谈话泄露一个字。如果有违誓言,让我变成蛛化精灵,永世被女神的怒火所折磨。” “黑暗精灵的誓言如同泥土一样不值钱。听好了,如果有祭祀询问你,你不需要多说,就只要叙述他们需要知道的部分。明白么?祭祀在运用读心术的时候,如果听到的都是没有疑点的真话,就不会在你身上浪费拷问的法术。” “涉及到家族内部的事务,学院的祭祀不会干涉。主母也不会插手女儿们的争斗。学院会替你治疗,你要请求住在学院一晚,第二天我会去找你。记住,如果你胆敢主动向任何人提起,我会让你后悔为什么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是!”阿索文唯有用点头来加深这种肯定。 玛塔将自己最后一个一级法术,替换成了治疗术,施加在奄奄一息的阿索文身上。程度刚好让他不会因为失血过度而死,又不至于完全恢复。毕竟把一个活人弄回撒伦多可比搬动一个死人容易的多。 玛塔向最后一只尚未逃走的蜥蜴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徽章,蜥蜴乖乖向两人的走了过来。它在战斗的一开始,就被耀眼的光芒弄得失明了,背上的战士尚未看见敌人就死了,他的徽章恰巧从尸体上掉了下来,震慑住了它,使它违抗自己的本性,一步都没有挪动,而夺心魔可能本想抓一个交通工具,才放任它活了下来。玛塔示意阿索文坐上蜥蜴,他努力的尝试了一下,好几次翻身爬上了蜥蜴又因为体力不支跌了下来。 玛塔在他努力尝试的期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最后确认他的无力不是作伪,才提起他横放在坐骑上。她将鞭子塞进腰间,掏出钉头锤,翻身爬上了蜥蜴。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 不同于来时的有惊无险,回城的路途中,他们几次遇到危险的猎物。两人中一名身受重伤动惮不得,另一名耗尽神力,筋疲力尽。全靠着蜥蜴无声的脚步和黑暗精灵隐蔽的功夫,才有惊无险的擦着猎食者的鼻子走了回去。 直到看到黑暗精灵城市闪着柔和魔光的圆弧形拱门,两人才松了一口气,这是城市的入口。到了这里,才真正安全了。 玛塔下了蜥蜴,用手势吩咐门口看守的蜘蛛看守住蜥蜴上的阿索文,才急匆匆的走进了学院。 因为失血过多,在路途中阿索文一直昏昏沉沉的趴着,突然感到载着他们的蜥蜴停下来了。他茫然的抬起头,眼前是两只巨大的蜘蛛,近的连它们脚上一根根的刚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它们的八只脚稳稳的扎在地上,两只稍短的螯肢垂在自己的头上,卵圆形的腹部上是无数的细管。八只巨大的眼睛在头部排成两行,俯视着自己,倒映出无数个趴在蜥蜴身上的自己。在蜘蛛繁复的脚的空隙之间,是三栋熟悉的宏大建筑。 金字塔,他曾经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格斗武塔,教官的细剑,判定死亡的绿光; 蜘蛛八只纯黑色眼睛中自己的倒影逐渐模糊。 蜘蛛形状的祭祀教院,最后的六个月,带蜘蛛毛刺的鞭子和流干了鲜血的那一夜; 黑色的天幕下,最远处高塔群立的法师学院和深黑的瞳孔一起向阿索文压了下来。 他昏了过去。 第五章 召见 此时在那栋蜘蛛形状的建筑中的教母谒见室中。 “夺心魔!”坐在中央的教母重复道。作为一名祭祀学徒,可不经常见到掌管整个祭祀教院的教母。教母已经六百多岁了,出身第一家族的她,掌管了这个教院整整三百年之久。 她正坐在长桌正中的宝座上。身穿高阶祭祀袍服的她,看不出丝毫老态,威严的脸孔一片光滑,甚至比玛塔的母亲奥西莉亚看起来还要年轻。教母并不常露面,上一次玛塔见到她还是在她对全院的学生宣布一个犯了大错的学生的宣判上,教母亲手将这个犯错的学生献祭给了蛛后罗丝。 传闻中,能够见到教母的学生要么是倒了大霉,要么是走了大运。目前为止,前者居多。 玛塔的导师蒙特丝站在教母的下首,表情十分严肃。 站在下首的是外表凄惨的玛塔,脸上受了伤,自己和敌人的血迹沾染在见习祭祀袍上,就连头发被干枯的污血都黏在一起。但是教母和蒙特斯都无心关注这些。 她刚刚已经向教母和导师报告了刚刚经历的战斗的全部经过,干巴巴的语句表现了她尚未从战斗的余韵中恢复过来,也过滤了黑袍夺心魔的强大,最后她轻描淡写的描述了她用绿光干掉夺心魔的部分,完全没有提及希尔维斯那个部分,只是简单的称还有一位幸存的战士阿索文。这是她早就想好的策略。教母一定一直会对她用读心术,结合她的心理和言语,教母和导师可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埋伏的夺心魔可能只是刚刚成年的菜鸟。被她误打误撞的干掉了,而不会将夺心魔与戴尔文家族联系在一起。 家族的错误就等于她的错误,来自失势家族的学员的过的那种生活,玛塔丝毫不想体验。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在祭祀学院的生存的法则。导师总有办法读出你心中所想,但是学生也有办法隐藏一小部分非常深层次的情绪。等到成了正式的祭祀,再不会有人对你释放读心术,对女祭司施法读心术是大罪。当然,除了女神,在女神面前,她的奴仆都是透明的。 “是的。两名夺心魔,一名从施法上判断专攻幻术,个头不高,可刚刚成年。另外一名个头更高,法术威力更大。” “你搜寻过它们的尸体么?”教母继续问道。 玛塔从袋子中掏出两枚徽章和金币以及晶体,亲手呈递给自己的导师,导师再交给教母。至于那枚钻石,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并不想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在进教院大门之前,就偷偷的保存到另外一个袋子中。 金币被教母放在一旁,几枚普通的金币而已。 “灵容”教母先是打量了一下那个内部不断流动闪耀的菱形的晶石,又解释道:“灵能储存容器,夺心魔储存他们灵能的物品,就像法师用卷轴来储存准备好的法术一样。” 玛塔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 接下来,花在徽章的时间上要长的多,教母凝视半响之后,要求拿来了一直蜡烛,女神传道之地在平时都处于绝对的黑暗中,通过红外视力,黑暗中的卓尔们利用不同的光谱,能够像平常人在阳光下一样看的清清楚楚,却唯独不能辨识文字。 一只闪着微弱烛火的蜡烛被拿了上来,导师忍不住遮住了眼睛。玛塔忍受着刺眼的光芒,努力忍住闭上眼睛的冲动,看着教母的一举一动。教母将徽章移到烛火更近处,就着光线仔细的分辨徽章上的文字和图画,先是带着骷髅的徽章,然后法师头颅的徽章,又反反复复的研究徽章背后的文字。 导师此时已经适应了蜡烛的光线,眯着眼睛,就着闪烁的光线打量教母手中的两个徽章,但是她并不是研究夺心魔文化的大师,所以也没有看出什么头绪。就在导师和玛塔都要放弃的时候,教母将目光从徽章上收了回来,她抬起头注视了玛塔半响,玛塔在她如有实质的目光下心头一紧。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曾经在黑袍夺心魔身上感觉到的恐怖,在一天之内又一次降临了。 就在玛塔怀疑她是不是马上要叫人把自己拖出去的时候,教母终于缓缓的开口了:“徽章不是夺心魔特有的文化,但是不同于一般将自己的家徽图案或是魔法放在徽章上的种族。夺心魔没有家族,一个城市就是一个群体,徽章是每个个体生平的概括。夺心魔会将他生平获得最大的功绩雕刻在正面,背面的文字是他们在族中职责的概括。夺心魔不讲究衣着配饰,唯有徽章代表了他身份与战绩。” “带兽人骷髅的徽章属于一个刚刚成年的夺心魔,他到目前为止最大的战功是杀了一个兽人。另外一枚,法师头颅代表了这个夺心魔曾经猎杀了一名法师,旁边围绕的七星,代表这个法师是个可以使用七环魔法的*师。徽章背后的文字翻译成黑暗精灵文字就是‘长老,奥特瑞,法师的克星’。”教母顿了顿,接着说道:“玛塔,被你杀死的夺心魔是一名长老。” 教母的最后一句话犹如雷声隆隆,震的玛塔几乎站立不稳。 她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猜测这名夺心魔的身份,大师?导师?但是从未想过他是一名长老。虽然对于夺心魔了解不多,但是学院的教育,还是让她知道这些邻居的等级分布,除了执政官地位最高的就是长老,他们在夺心魔城市的地位类似于黑暗精灵的主母。每一名长老一定有一个专攻的方向。 玛塔抬头看着自己的导师,她也吃惊的张开了嘴巴,视线在玛塔和徽章中巡游。她对自己的学生很了解,虽然在众多见习祭祀中属于佼佼者,但是,杀死一名长老!即使是在最荒诞的梦中,蒙特丝也从未想过这样的事。 教母同样一言不发,似乎在默默称量玛塔的分量。 整个谒见室笼罩在沉默之中。黑暗精灵从这座城市建立以来,一直不断对外侵扰,侏儒,兽人,地表精灵都是她们的战利品。但是,夺心魔方面,最大的战功不过是一名普通夺心魔。能够杀死一名夺心魔长老是一个巨大的荣耀,如果是一名主母的所作所为,就连女神也要为她忠实仆从的功绩赐予奖赏。但是,这样的功绩出于一个尚未毕业的祭祀,反倒让大家无法按照正常的方式欢呼。 玛塔结结巴巴的说道:“教母,我,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不是所有的长老都是专攻于对战,这名长老可能是负责法术的研究,在面对弱小的敌人放松了警惕,才让你有机可乘。” 教母示意玛塔将灵容和金币拿回去,她说道:“这是你的战利品,我们黑暗精灵的传统一项是战利品归战胜者。只是两枚徽章拥有邪恶的力量,要放在教院保管。” 又温言说道:“你做的很好,祭祀,没有辱没女神仆人的称号。退下吧,我准许你休息三天,恢复好身体,不用参加明后天的巡逻。如此大的功绩,你会获得教院的嘉奖,女神也会记得你的奉献。” “教母,我是否可以问一个问题。”玛塔鼓起勇气问道。 似乎是看在她刚刚杀死一名长老的份上,玛塔发誓这是她听到教母最柔和的语调:“当然,蜘蛛女神优秀的仆人理应得到奖赏。” “最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能杀掉那个夺心魔?”玛塔忐忑的问出了心中一直隐藏的问题,既然疑问的产生不可避免,就让她主动抛出这个问题。 教母和颜悦色的说道:“年轻的祭祀,你有法术天赋。女神庇佑她的信徒在最后发出了一道致死的射线。还有其他问题么?” “非常感谢您的解惑,没有其他问题了。感谢女神!” “感谢女神!”教母和导师回应道,同时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 玛塔行了一个礼,躬身退下。 教母和导师看着玛塔心退出的背影,沉默了一小会。很快另外一个导师艾维雅走了进来,她正是负责教授学生酷刑与拷问的那位。 “我们弄醒了那个巡逻队队员,他在战斗开始后不多久就倒在地上,只看到那个幻术师,没有看到另外一个夺心魔,其他部分说的内容差不多相同,只是我读到有一部分思想涉及到第五家族内部的一个斗争,或许和夺心魔了解到巡逻队的路线有联系。” “这名队员和玛塔属于同一个家族?” “是的。”艾维雅恭敬的回复到。 “第五家族的事情自有她们的主母处理。一直以来我们容许这样小小的游戏继续下去,是因为游戏在我们的规则之类。但是我决不允许男性们胆敢插手祭祀的事务当中来,巡逻队的路线只有武技长和他的人才清楚。” 她对帷幕之后的一名牧师吩咐道:“把我的口信带给武技长,告诉他如果他和他的巡逻队不懂得收敛他们的态度,那么执政议会将亲自矫正他的错误。” 牧师点点头,下去照办了。 接着教母转头对玛塔的导师蒙特丝说道:“对于这件事,你有何看法?” 蒙特斯斟酌了一下:“对于这种家族斗争我们教院不应该过多的参与,但是令我担心的是玛塔本身。” 教母点点头:“不错,按照她的描述,她最后放出的绿色射线应该是离解术,一位从未受过法术教导的祭祀,竟然有如此的天赋和威力,第一次施法就离解了长老的脑袋,即使是一位不擅战斗的长老,也足够令人震惊。” 艾维雅提醒道:“曾经有过这样的先例。” 教母说:“杂草的种子又一次生根发芽了。但是三百年前我们的忧虑曾经被证明的徒劳的,蛛后的意志被贯彻了。现在也没有任何女神震怒的预兆,说明她对于这样的收获是满意的。如今我们或许不应该如此大惊小怪。” 她话锋一转:“但是,蒙特丝,我要知道,如果面临抉择,你会怎么处理?” 蒙特丝闻言,先是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然后用教母的话回答了教母的疑问:“蛛后的意志必将被贯彻。” 第六章 沉思 玛塔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她的*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血迹只有很少的部分是自己的, 但是心灵在今天发生一整串的斗争与冲击下疲惫不堪。 知道自己多了一个或者一群暗中的敌人并非让人高兴的事情,尤其是当这群敌人拥有如此大能量的时候。但是还是有好的消息的,一个长老!难以置信。教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法术天赋”,“致死射线”。一个未经训练就拥有法术天赋的只有术士。 玛塔在学院中花了非常长的时间学习和各种职业战斗,对于他们的特性了如指掌。也曾经和术士学院中的那些术士已经法师并肩战斗。她甚至亲手杀死过一个对立家族的法师。 作为法职者,术士和法师的差别并不大,都是利用魔法的施法者。区别在于术士的天赋来自于血脉,是天生具有魔法能力的施法者。许多术士从小就展现了这种天赋。他们无需多年的学习,不靠法术书,也没有导师。但是相对应的,他们会的法术比法师少,获得强力法术的速度也比法师慢。 鸡肋版的法师,玛塔暗自评价道。或许她远古的祖先曾经和一头龙交欢过。也许是一头非常强力而发育迟缓的的龙,否则不足以解释她为何到今天才展现出天赋。 其他低年级的学生看到玛塔纷纷行礼,玛塔心中思考着问题,心不在焉的一一点头。 突然,熟悉的嗓音打断了玛塔的思考。“我们的英雄回来了。”带着调侃的语调。 玛塔甚至不用抬头就知道这是谁:“你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弗莱娅。” 弗莱娅挡在玛塔的正前方,比高挑的玛塔甚至高了半个头,头发白的接近秘银的银色,出色的轮廓和她刻薄的话语一样让人印象深刻,:“打败了一个夺心魔,这样的功绩或许应该雕刻在撒伦多入口的大门上:“伟大的章鱼屠杀者,玛塔戴尔文——在路上。” 低年级的学生看到两位高年级的学长起了争执,不敢参与,纷纷避让。 “比不上永远的第一名弗莱娅。”玛塔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真是牙尖嘴利啊,听说你是被一名男性背回来的?” “让你失望了,实际上我是坐着蜥蜴回来的。” 弗莱娅本意只是观察玛塔是不是真的如情报中的那样受了重伤,玛塔虽然精神疲倦,脸上几道划痕,但还撑得下去。对于这些伤痕,一个祭祀一夜之间就能完全恢复。发现自己的言语打击不到玛塔,她耸耸肩走了:“希望你下次也有这样的好运。” 永远的第一名——弗莱娅在蜘蛛教院是个异端,她是第三家族的长女,和玛塔同一届,还有六个月就要从蜘蛛学院毕业了。 玛塔在家中是最小的女儿,而和玛塔同样年纪的弗莱娅是家中的长女,不仅仅因为她的母亲极其年轻,还因为她把她的两个姐姐杀光了。不同于卓尔精灵傲慢和虚伪的普遍作风,她态度强硬,言辞尖锐,狡诈无比。 在充满暗杀和诡计的卓尔世界,弗莱娅能生存到今天的唯一原因就是她足够强大。从她入学的第一年开始,每年的牧师大赛中第一名都是弗莱娅,第三年的大赛中,导师把她调入高三个年级的班级中,第一名还是她。在蜘蛛教院的五十年在她还是低年级的时候,有几名高年级的学长曾经要联手除掉她,但是反而被她杀死了。 蜘蛛神后对她极其宠爱,她飞速的实力增长就是明证。根据导师的估计,她的实力早已经达到了高阶祭祀的水平。而她之所以在蜘蛛教院呆满了五十年,纯粹只是因为学院规章的规定。 她在学院里嚣张跋扈,不仅仅低年级的学生对她十分敬畏,就连一般导师也让她三分。对于她的毕业,最起码有大半个学院的人暗自庆幸。可以说,除了玛塔,学生中没有敢于当面反驳她的人。 玛塔在入学一开始就和她发生了冲突,传闻弗莱娅曾经试图像对待她的两名姐姐那样悄无声息的除掉玛塔,但是在玛塔几次成功逃脱了弗莱娅的杀招之后,弗莱娅也被一位导师警告了几次。表面上看,弗莱娅似乎放弃了用武力征服对手,只满足于用言辞上的打击她。两个人一见到就要相互冷嘲热讽几句。 但是学员中一直有传言,心高气傲的弗莱娅并不满足于此,一直在筹划着在毕业前夜干掉玛塔,一血自己的耻辱。当然,就像黑暗精灵所有的传闻一样,只有当事人玛塔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弗莱娅走后,再没有第二个不长眼的敢于拦在玛塔前面。玛塔终于回到自己的卧室,卧室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和自己早上出发的时候一模一样。 痛快的洗了一个凉水澡,完成例行的祈祷之后。玛塔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掏出口袋里面的灵容,还有那枚被她藏起来的钻石仔细观察。 在隧道里面,她没有时间仔细查看。现在,她终于是一个人了,她终于有时间好好欣赏自己的胜利品。灵容,这是教母对它的称呼。在菱形晶体中流动的似乎是液体又像固体。夺心魔们将它们作为储存灵魂能量的容器,随时提取补充以备不时之需。就像法师用卷轴来储存准备好的法术一样。如果那个高傲的夺心魔对自己有一点点戒心,没有那么专注于美食的话,自己恐怕已经变成了空空的头骨盖。 想到这里玛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立刻挥走这不详的思绪,回到原来的思路。 按照曾经学过的那些东西,术士不需要准备法术,不需要像法师那样每天将法术书里面的法术一一抄录到脑海中,他们学到的东西犹如本能一般,刻在骨髓中。 玛塔曾经不无好奇的观察过术士和法师的施法过程,他们就住在隔壁教院,每年都有毕业的学生到蜘蛛教院进行最后一轮的集训。 牧师们不仅仅专注于女神赐予的法师,同样专注*的锻炼,用导师的话来说,只有*和精神的协同发展,才能优秀的女神的代言人。在祭祀们不使用神术的情况下,一个老练的男性战士也不是她们的对手,蛇首鞭,钉头锤都是牧师的常见武器。盔甲盾牌也可以装备。而术士们,体格上完全不是牧师的对手。法术简陋。 祭祀是未来的主母候选人,每一位主母都曾经在祭祀学院深造,都是高阶祭祀。而法师和术士,只是天平上的筹码,家族战力的补充。对于一名男性或者平民,成为术士而不是战士可能是更好的选择。但是对于一名主母的女儿,一名祭祀来说,如何选择似乎不是问题。 玛塔继续审视的内心,她自进入学院之后,第一次对于自己所思所想感到疑惑。童年时代,她常常做这种自审,试图弄清楚每一次怒火,每一次不满,每一次烦躁之下隐藏着的是什么样的情绪。是什么样的驱动力,让她做出与他人不同的选择,是什么内在的原因,让她成为了玛塔,而不是别的其他什么人。但是这样的尝试并没有结果。除了更加迷惑,带来更多的困扰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到了渐渐年长的时候,她就将这样的练习抛之脑后,太多的学业等待她,就像人们常说的:女神的旨意,无需思索。在地下城,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行动,而不是形而上学的思考使人生存下来。 为什么今夜又会想起这些? 她将目光从不停旋转的灵容转移到钻石上,只有灵容八分之一的大小,隐约闪着不定的光彩,仔细观察又消失不见。 一颗如此之小的钻石对于夺心魔有什么用处? 玛塔嘀咕出了声。 一颗如此之小的钻石对于夺心魔有什么用处? 在黑暗中,自己的声音仿佛小小钻头,凿开了混沌,从进入学院之后,一个问题的答案连同问题本身,从未以如此清晰的形式摆在眼前。 “魔法对我有什么作用?” “不是因为它的作用,而是因为它的本身。”施法时候的触感再一次浮现在玛塔心头。不同于神术释放时从容不迫的感觉,法术的释放仿佛情绪的宣泄,仿佛火山爆发,洪水决堤。并非它想要如此,而是非如此不可! 曾经有一位玛塔见过一面的术士将他这个职业施法称为诗人做诗,是自然的体验。 如果非要的比喻的话,玛塔只能将这种经历称为是拔出心脏上的尖刀,扔掉手中烧红的钢刃。那是可怖的体验,是窒息般的激情。唯一可以比拟的就是男性的性_高_潮。那一刻,他们的脸扭曲了,瞪着眼睛,牙齿紧紧咬合。那一刻他们被某种更高的存在占据,不再是他们自己。 这种更高的存在或许就是血中的血,骨中的骨。 非如此不可!非如此不可! 玛塔怀着这样的思绪,沉沉睡去。 第七章 第五家族戴尔文 第二天一大早玛塔就起来了,在绝大部分人的睡梦中就离开了教院。在祭祀们学生生涯的最后一年,她们不仅仅可要参加各种考验,还可以不定时的返回家中,为重新融入家族做准备。教母昨天说她将会有三天假期,玛塔不准备浪费这样的好机会。 教院占据城市的西南方,戴尔文家族位于城市的西北。玛塔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到到达她的家。远远闪着魔光的一大片建筑就是第五家族戴尔文的领土。八百名的平民以及两千名奴隶生活在这里。 精金铸造的围栏,镂刻在上面的蜘蛛雕刻不仅起装饰作用,更蕴含威力强大的防护性法术,他们是敌人入侵时的第一波防御。魔法会在围栏前被反弹,武器会黏在围栏上。小一些的家族甚至没有办法攻入围墙内。 正门是一个华丽的拱门,三十英尺高。立柱被巧妙的雕刻为黑暗精灵少女形象,她们双手自然垂在身旁,一只腿自然下垂放松,另外一只腿脚尖微微踮起,双目直视前方,头上戴着蜘蛛头冠。细节处极尽华丽。 女性和全部的贵族住在十八座精美的高塔中,浓密的高塔刺入苍穹,塔尖是女神雕塑俯视整个城市。华丽的扶梯盘旋在塔边。装饰着无数的浮雕的窗户与阳台更注重美观,而不是防御功能。整个建筑风格与学院迥异。极尽精美繁复,又不显得冗余,这才是正统的卓尔精灵审美观。 玛塔亮出家徽,蕴含其中的魔力打开了大门,蜥蜴急驶而入。 魔火和妖火照耀着整个庭院,地砖是黑曜石铺就。服装整齐的守卫在院落中巡逻。看到穿着黑色与红色相间的见习祭祀袍的玛塔,纷纷退让在一旁,躬身行礼。玛塔骑着蜥蜴一直奔驰到最高也最壮观的塔下,才翻身下了坐骑,将鞭子扔给一旁低着头的侍卫。 此时,在高塔的谒见室内,已经聚集了戴尔文家族中最重要的成员,他们聚集在此处是因为今天一大早从学院中传来的消息。 在谒见室正中高耸的宝座上做的是戴尔文的掌舵者,戴尔文一族的主母,玛塔的母亲,高阶祭祀,奥西莉亚,她已经五百多岁了,但是看起来和她的女儿们一样年轻。黑暗精灵寿命很长,往往可以达到七百岁,成年之后会一直保持年轻时候的状态,衰老是一段非常短暂的时期,一旦出现衰老的症状,就意味着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她右手旁的是她的长女,莎尔蒂恩,高阶祭祀,脾气暴躁。正不耐烦的扯着自己的蛇首鞭。对于今天早上的话题,她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左手旁边的是主母奥西莉亚的妹妹,克雷希亚,高阶祭祀,在成年之后并没有成立自己的家族,而是继续效命与戴尔文。 长女下首的是次女,瑟德,高阶祭祀,冷静敏锐,面容上像极了她的母亲。她也是玛塔唯一一位异父姐姐。 站在更远一点的是排位第三的女儿,瑟斯丽,即将通过高阶祭祀考验,身材高挑纤细,面容完美无瑕,微微翘起的鼻子完美的反应她高傲的脾气。 站在下首是家族的侍父,希尔维斯法斯特。这个房间中唯一一位不姓戴尔文的外来者。虽然已经失去了主母的宠爱,但是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和自己的三个女儿一样稳固。 主母的最后一名女儿推开了大门,身材高挑,一身见习祭祀袍的玛塔站在门外。毫不意外自己的母亲和姐姐们已经聚集在一起。正是这种谨慎又敏锐的态度保证了戴尔文家族,在尔虞我诈的家族排名斗争中,稳稳的盘踞在第五的位置上。 主母奥西莉亚看着自己的幼女走了进来。 “我们正在讨论你昨天的遭遇,今早阿索文被从教院送了回来,根据他的陈述,你们巡逻队遭遇了一次埋伏,紧接着莎尔蒂恩和瑟德着带来了学院的最新消息。” 站在一旁的瑟德点了点头,她和莎尔蒂恩都是蜘蛛教院的导师。 主母继续说道:“玛塔,我需要你重新描述一次当时的情况,尽可能的详细。” 玛塔点点头,从头开始说起,从她如何接到这次巡逻任务,导师推荐了她,一直描述到她在蜘蛛教院与教母的对答,除了阿索文探听到的那个部分省略了过去,其他详详细细都描述了一次。 在描述的过程中,她一直注意观察自己的三个姐姐和父亲的表情。尤其是父亲,他任何可能泄露一丝一毫内心感情,最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但是就像往常一样,希尔维斯英俊的脸庞上没有丝毫表情,即使是在听到玛塔差点死在夺心魔手中的时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 长女莎尔蒂恩开始有些心不在焉,玛塔暗自猜测,是不是因为她的双眼看多了这样的诡计,所以才毫不在乎。直到听到玛塔与教母的交谈部分,徽章属于一位长老,三位长姐才真正的严肃起来。只有姨母,克雷希亚,一直认真的听着玛塔的叙述。 这次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说完整个故事。 主母给子女们留下一段时间来消化整个故事,转头对自己的妹妹说道:“根据你的看法,这是否是一次针对戴尔文家族的阴谋的前奏?” 克雷希亚思索了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太可能是针对戴尔文的一次大规模策划。戴尔文现在非常繁荣,排名较低的家族无力向我们动手,不会自寻死路。排名更高的四位家族,经过上一次的行动,还在消化当中,现在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如果他们当中有谁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只会向排名更低的家族开刀。但是不排除有其他家族的势力推波助澜的可能。” 瑟德接着姨母的话说道:“根据学院的消息,教母派人训斥了武技长。在玛塔遇到的埋伏当中,他是整个行动必不可少的一环。导师中一直有传闻,武技长和第二家族主母的关系颇深。” 主母同意次女的意见:“第二家族和法斯特的矛盾越来越深,教母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打压她们的机会。如果有任何第二家族在背后出现的痕迹,法斯特将是我们的盟友。” 玛塔注意到,即使是听到自己出生和生长的家族名,希尔维斯如石雕一样平静的面孔也没有任何动容。 主母问道一直没有发话的长女:“莎尔蒂恩,你有何看法?” 莎尔蒂恩甩了甩鞭子,有些不耐烦:“如果是敌对家族的动作,他们不会先针对最小的玛塔,引起我们的警觉。我和瑟德是更明显的目标。据我看来,这只是一次针对玛塔个人的行动,关于玛塔如何不谨慎的树立了许多敌人,在学院中有相当多的流言蜚语。” 主母奥西莉亚并没有责怪长女的言辞,这是长女的特权。她继续说道:“即使没有其他家族诡计,依然不可以放松警惕。我会加紧向女神祈祷,看看是否能赐予什么指引。莎尔蒂恩,瑟德,你们这段时间在学院留心观察任何针对戴尔文阴谋的蛛丝马迹,如果发现任何大胆的敌人,你们会让她们彻底领教戴尔文的怒火!”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环视所有的女儿们,好让她们能领会自己言语之中的决心,才接着说道:“玛塔已经取悦了女神,在我召见你们之前,蛛后已经赐下神谕,她对于这次战利品非常满意,戴尔文家族有可能获得蛛后更多的宠爱。只凭这一点,玛塔就将是戴尔文家族重要的一员!就连学院的教母也对她另眼相看。任何有理智的人在想要采取行动之前都应该动动她的脑子。” 这是对其他所有家庭成员的一种警告,因为这个阴谋更有可能来戴尔文的内部,所有三个女儿都有杀死妹妹的嫌疑。 主母并不反对女儿们之间的较量,但是既然玛塔已经证明了她活下来的实力,奥西莉亚就不希望家族充满潜力的战力白白损失。黑暗精灵的生育率太低,一个主母拥有的女儿数目注定不会太多。奥西莉亚是她七十年前生的女儿,在这段时间内,她只生育了一个男孩,在剩下的生命里,她也可能不会再有其他子女了。虽然戴尔文拥有大量的平民牧师,但是贵族女祭祀,才是一个家族真正的核心。 奥西莉亚无视女儿们各异的表情,抬起放在扶手上的左手,表明这次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玛塔你跟我来。” 玛塔正要和其他姐姐们一起退下。突然主母的吩咐,阻止了她。 第八章 弑女的父亲 玛塔站定,看着父亲和姐姐们从身边鱼贯而过,母亲从她的宝座上下来,打开了通往楼梯的另外一扇门,玛塔沉默的跟在她背后,顺着螺旋而上的楼梯,进入了另外一件更小一点的起居室。 玛塔注意到这件起居室就在母亲的卧室楼下,旁边正是阿索文所说的那件会议室。他从楼上下来确实会经过那里。但是作为名义上侍父的希尔维斯早已失宠,和主母分居多时,甚至不住在这栋塔里,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从这个角度甚至可以看到那熟悉的帷幔,除了父亲还有谁可能不受怀疑的出现在这里? “你受的伤完全恢复了?”主母的询问打断了她的思考。 玛塔一躬身,回答道:“是的,主母大人。感谢您的垂询。” 主母斜靠在一个柔软的长塌上,变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我注意到你一直在观察你的姐姐们,似乎你的心中还有所疑虑。这我非常理解,有警觉心是好事,它是所有黑暗精灵都应该具有的品质。”看玛塔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恭敬,主母才继续说道:“但是你要知道,在我们的社会里,怨恨并不助于一位尚未毕业祭祀的成长。” “是的,当然,我了解。”有些话是黑暗精灵社会伦理中的碑石,大家内心了解,也是按照这样的法则行事,但是不可以宣之与口。你可以除去那些挡住你脚步的姐妹,你可以谋杀你的母亲,甚至你可以对一整个家族发动袭击。只要你做的漂亮,没有留下指证的活口。所有其他人将为你精彩的表演鼓掌。但是你不可以将这样的罪行说出口,黑暗精灵认为这种行为是非常不得体的,有违这个优雅社会的本性。 在黑暗精灵社会,有一条准则凌驾其他所有准则之上:别被抓到。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奥西莉亚主母并没有在家族之中发动调查,如果这次玛塔凄惨的死在了隧道中,并且确认不属于其他家族针对戴尔文的阴谋,那么死者玛塔的所有事情将被黑暗精灵社会,特别是家族内成员所遗忘。戴尔文只会有三位女儿。 对此,玛塔在过去的七十年生涯中,早已清清楚楚的了解,甚至也毫无怨言。 主母继续说道:“一名尚未毕业的见习祭祀杀死一个灵吸怪长老,这样的功绩在我们历史中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了。现在,教母已经注意到了你,在可以预期的六个月内,将会对你投以相当大的关注。甚至在你从教院毕业之后,所有贵族都会对你投以相当大的关注。 “这样的关注都是基于一样事实,那就是你是戴尔文的一员,是一名未来的祭祀。” “在你成为祭祀之前,可能遇到很多次抉择。但是记住,每一位主母都是从祭祀一步步走来的。” 玛塔若有所思。 主母看见玛塔沉思的面容恍惚了一下,但是还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向是聪明的女孩,知道对于自己最好的选择。” 玛塔看见母亲抬起的左手,知道她已经终止了谈话,恭敬的行了一礼,回答道:“是的,主母大人。” 看着母亲满意的面容,才转身退下了。 玛塔退出起居室后,并没有顺着楼梯返回谒见室,而是走到旁边会议室的门口,准备探查一番。没想到出现了一位她绝没有预料到的人。 面容如大理石雕刻般俊美,银白色长发扎成马尾,这名俊美如同蛛后男宠般的男子,正是玛塔的生父,希尔维斯法斯特。可以说戴尔文家族的女儿们拥有不俗美貌,他功不可没。 “你在这里干什么?”希尔维斯先发制人。 “父亲,你又在这里干什么?”玛塔针锋相对,又感觉到自己的口气太过尖锐,希尔维斯或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阴谋,又和缓了口气,问道:“刚刚主母在隔壁召见我。” 希尔维斯并没有深究为什么玛塔出现在起居室的隔壁来。他只是瞥了玛塔一眼,在侧身从玛塔身边走过了的同时,压低声音说了句:“你怎么不干脆点死在哪里?” 没有丝毫温度的语言比坚冰还要寒冷。玛塔努力克制自己拔出匕首的冲动,阴沉的盯着他披着紫色斗篷的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 她和希尔维斯虽然过去关系不算亲密,但是希尔维斯待她还算得上和颜悦色。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在试图谋害一名见习祭祀未遂之后,还对着她声色俱厉的威胁。即使那名见习祭祀是他的女儿,这样的态度也彻底的掀起了玛塔的滔天怒火。她可以忍受来自背后的背叛,但是不能原谅背叛者如此执迷不悟。 她发誓,如果最后被她证实他参与了这起阴谋,那她一定会亲手用鞭子绞死他,让毒蛇啃噬着他的心,即使是蛛后亲自阻止,她也要教他悔恨今日的态度。 玛塔到了阿索文的住处之时,这怒火依然没有丝毫减弱。 她一脚踢开了阿索文房间的大门。 阿索文正躺在床上,他一个独享了一个房间。 在阿索文被送回戴尔文家族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已经被教院的导师们完全治愈了,和他未受伤前一模一样的健康,但是夺心魔的心灵法术还是让他的灵魂强度受损,需要一段时间静养才能慢慢恢复。他本来作为主母的爱宠,和主母住在同一个高塔之中。但是他的这次受伤,让他暂时失去了争夺主母欢心大赛的领先地位,他被转移回了原来的居所。房间陈设十分简单,相比较他两天前的居所,简直算得上寒酸。既没有华丽的天鹅绒毯子,也没有宝石镶嵌的装饰品。床只是简单的石床,被子可能很久没有用过,在房间中散发出潮湿的味道。一切都只是一个普通大家族中普通战士的水准。 阿索文看着玛塔就这样闯了进来,惊讶的几乎要坐了起来,但是又无力的跌倒在床上。 玛塔懒得去管这些,她一把将躺着的阿索文从拖坐了起来,血红的双目注视着他尚未对焦的眼睛,吐出了她今天一早就准备好的咒语,直到此刻,阿索文尚未来的及说一句话。 在法术的迷幻中,玛塔进入阿索文的内心,她努力翻找昨天早上的那一段,这个战士的记忆就像所有未经训练者那样,对于这种探索没有丝毫抵挡。同样的杂乱,旋转漂浮的片段不是飘过玛塔的眼前。 找到了,玛塔努力将这段记忆片段把握住,深入了进去….. 阿索文,从背后的走廊出现,他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人,推开了一扇门,进入了一个房间。虽然从阿索文的位置出发,视野换了一个角度,但是和玛塔刚刚看到的会议室内部陈设一模一样。只有贵族才有漂浮的能力,阿索文必须经由盘绕的楼梯才能从主母的房间走下来。他可能是想通过会议室,经过另一扇楼梯,尽可能快的到达楼下。 就在阿索文蹑手蹑脚的准备通过层层叠叠的帷幕的时候,门口突然闪进来一个影子,玛塔的心突然狂跳起来,紫色的斗篷、雪白的马尾以及刀刻似的轮廓不容错认,正是希尔维斯。 阿索文立刻停住了脚步,屏息静气的躲在一个帷幕之后,努力遮住自己的身体。如果被希尔维斯看到主母的新宠,他是绝不会对他们客气的,他有一千种办法把他们折磨而死,而主母才懒得管这些事情。阿索文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来,躲在帷幕背后只等希尔维斯办完事走开。 等了300个呼吸,房间内没有任何声音。玛塔的视线内只看到大片的猩红帷幕,随着压抑的心跳缓慢的起伏。 突然,视线悄悄的有了移动,阿索文没有办法抵抗这样的折磨,或许希尔维斯早就发现了他,正像玩弄临死的猎物一样,享受猎物这种恐惧。又或许希尔维斯已经早就走了,而巡逻队迟到同样也会害死他。 他抬起头,尽可能不发出的声音的转动了一下脖子。 视线中出现了希尔维斯的手,他大半个身子隐在一片帷幕的背后,只有手和锁甲的下半截漏了出来,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的手在比着手势,他在和人交谈,原来这个房间早就有人了! 视线移回了帷幕,阿索文转回头,记忆中玛塔可以清楚的读到阿索文努力回想自己推门进入的时候是不是引起了任何动静,是否惊动这个人的急切心情。 过了一会,胆怯终于抗不过好奇心。在这样的早晨,希尔维斯在和谁谈什么? 第九章 美色诱饵 阿索文又轻轻的转了下身子,仔细的打量起希尔维斯。他们的交谈显然相当激烈。希尔维斯做了好几个加强语气的手势,阿索文不禁好奇起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来,她或者他隐藏在黑暗中,从阿索文的角度完全看不到。 突然希尔维斯做了一个手势引起了阿索文的注意,“巡逻队”,他心中一震,更加集中注意力观察起来。在阿索文的记忆中,他因为角度问题能看到的手势并不完全,大部分完全无法解释,能读懂的只有‘巡逻’,‘湖畔’,‘心灵法术’这样的短语。 但是旁观者玛塔不同,在祭祀的课程中,对于手势有过专门的教导。她从那些阿索文无法分辨的手势中解读出更多的信息。首先,和希尔维斯谈话的是一位女性,黑暗精灵语中不同性别的第二人称有明确的区分,希尔维斯对对方的称呼是特指女性。接下来,其他一些手势也被一一解读了出来:“伏击”、“痛苦”、“保证”还有“女儿”。 希尔维斯参与这场谋杀,这一点再也没有疑问了。 确定了这一点,玛塔本来狂躁的心反而镇定下来。 突然间,可能是阿索文在急切中发出了一丝声音,希尔维斯抬头向这个方位看了一眼。这个眼神对于玛塔来说太熟悉了,今天早晨,希尔维斯在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也给了她同样的一瞥。那时候她尚未理解其中的含义,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明了,那眼神中蕴含的是明明确切、毫不掩饰的杀意。 阿索文立刻将目光收了回来,视线又恢复成帷幕的猩红。希尔维斯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并没有采取进一步探查。但是吓坏了的阿索文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 直到又过了三十个呼吸之后,一声细小的声音响起,这是衣袍摩擦的声音,有人离开了。又过了五个呼吸,另一声细小的声音响起,大门关上了,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阿索文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在沉默中又等了三分钟,确认所有人是真的离开了,才谨慎的,轻轻的从帷幕后溜了出来,他轻轻推开进来的后门,走了出来,又阖上门。然后他一路狂奔回自己的房间,在箱子中翻找心灵护符。而整个过程中,和希尔维斯交谈的那位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够了。玛塔结束了法术,从阿索文的记忆中跳了出来。 现在她的两点疑惑已经被确认了: 第一, 希尔维斯参与了这场针对亲生女儿的阴谋。 第二, 另一名参与者是女性,就来自她的家族内部。 现在剩下的两个问题就是: 第一, 找出这名女性成员,杀掉她。 第二, 找到希尔维斯反目的原因,杀掉他。 第一个问题很困难也最急迫,关系着玛塔的生存问题。 如果她蠢到相信母亲的警告能起作用,那么她很快就会变成冰冷的死人。如果一个姐姐下定决心要你死,她绝不会因为母亲的警告而住手。在有证据之前,即使是主母也无法插手女儿们之间的斗争,这是黑暗精灵的传统。那条至高的准则闪耀在所有精灵的头上:别被抓到。 所有人当中,疑点最小的是瑟德,希尔维斯不太可能和她联手,因为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帮助一个外人杀掉自己的亲生女儿对于他来说没有丝毫好处。 长女莎尔蒂恩的疑点最大,但是也说不通为什么她跳过其他两个妹妹对玛塔动手,玛塔虽然在学院中表现出色,但是还没有出色到动摇莎尔蒂恩地位的地步。 还有瑟斯丽,她距离高阶祭司只差一步,如果要谋杀的话,她最有可能针对的是挡在前面的瑟德。 当然,还有主母!主母有很多理由杀掉她,她从小就毫无缘由的讨厌玛塔。在玛塔小的时候,她恶毒的不像是一个有理智的主母,她看向玛塔的眼神绝不是对一个儿童的眼神。曾经,看不过去的希尔维斯甚至为此和主母吵了一架,那时候玛塔虽然年幼,这个事情依然牢牢的刻在玛塔的脑海中。 玛塔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主母的亲生女儿,或者只是她的仇敌安插在戴尔文的间谍。但是后来玛塔的相貌上逐渐显露出母亲的一些特征,比如细长高高挑起的眼睛,薄薄的嘴唇,都像极了奥莉希亚,这才打消了玛塔的怀疑。虽然随着玛塔的成长,母女之间的关系渐渐改善了,过去的阴影也淡化了。但是,如果有一天主母奥西莉亚戴尔文突然将她的脑袋砍下来放在祭坛上,玛塔也不会有丝毫吃惊。 然而这种怀疑也有一个漏洞,作为主母的奥西莉亚有太多手段让一个女儿消失,没有必要舍近求远,去勾结夺心魔。 总而言之,所有人都有嫌疑,但是所有人的嫌疑都不够大。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她被埋在鼓里。只有找出这个秘密,才能避免迫近的死亡。 相对而言,第二个问题反倒很简单。即使是找不到希尔维斯的动机也无所谓。等玛塔回归家族之日,就是他的死期。让这个背叛者带着他的秘密去见蛛后吧。 玛塔推开了阿索文,他抱着自己的头,软倒在床上。立刻,法术的副作用出现了,他发出大声的哀嚎,痛苦的抱着头在床上翻滚,在剧烈的挣扎中掉到地上,开始疯狂的呕吐起来。这是法术不可避免的后遗症,视施法者深入的程度有不同的症状,轻微的会导致头晕,严重一点的会引起记忆的损伤,而最严重的会引起永久性的不可恢复的痴呆。从阿索文的症状上来看,他比较幸运,会呕吐就代表他还没有变成痴呆,否则他现在只会翻着白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已经从他身上榨取了全部答案的玛塔没有留恋,转身就要离开这个散发着酸臭气息的房间。如果阿索文懂得管紧他的嘴巴的话,她是不会杀她。 “等一等。”原本呕吐物中抽搐的阿索文,挣扎着爬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有机会逃过一死的。”玛塔回过头,眼睛射出冰冷的视线,手放到了腰间。 阿索文保持着膝行的姿势,爬到了玛塔脚下,他垂着头,白色的头发并未束起,散落在他的脸颊两旁。他卑微低下头,凑近玛塔的长靴,双唇在靴子上吻了一吻。“除了您的垂怜,我别无所求。”他的嗓音因为虚弱失去往日的谨慎和低沉,显得脆弱而忧郁。 玛塔并未俯身,她用靴子将阿索文的低垂的头抬起来,他直视玛塔的双眼中一片诚恳,动人的脸蛋上还沾着污秽,故作英俊的表情反而显得有些可怜。玛塔玩味的说:“这些话你更应该对主母说吧,或者是莎尔蒂恩?据我所知,她相当吃这一套。” “从昨天您将我放在蜥蜴上开始,我卑微的命运就已经掌握在您的手中了,您的慷慨才是我应该祈求的。”阿索文又试图吻玛塔握着鞭子的手,被玛塔厌恶的躲开了,她用鞭子柄抵住阿索文一边脸蛋,迫使他转开嘴巴。 阿索文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急切之中忘了脸上的污迹,急忙用袖子擦干净了脸蛋,这是主母最喜爱的他的地方,也是他争夺女性宠爱最大的本钱,这才重新扬起脸。整个过程中他不动声色的撩开了自己上衣的领口,使俯视他的玛塔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到他隐藏在衣服下强劲的*。 “问题是像你这样卑微的人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处?”玛塔故意问道。 “即使是一只最卑微的甲虫也曾经帮助过伟大的席尔娜。”阿索文指的是黑暗精灵历史中,女英雄席尔娜追杀叛逃者奥西的途中,女神借助一只甲虫显示了叛徒的踪迹,指引席尔娜赶上并杀掉了他。“您一个人在学院,会需要一个家族内部的帮手的。主母相当宠爱我。”他看着玛塔戏谑的笑容,脸一红:“最起码这段时间,相当宠爱我。我将会是一个很有用处的聆听者,一个隐蔽的帮手对您没有坏处。” 第十章 知识改变命运 玛塔在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多了一个眼线。阿索文并不像他所自吹自擂的那样有用,主母奥西莉亚虽然荒淫,但是绝不是一个愚蠢的人。男人在她眼中只是工具,消耗品。 但是阿索文将会排上特殊的用处,一个像他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是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的。 在敲响法师奥吉尔大门的时候,玛塔已经将被背叛的怒火深深的压在了心底。 过了许久,头发灰白的奥吉尔才缓缓的打开了大门。当看见门口站着的是主母的第四位女儿,见习祭祀玛塔的时候,他愣住了。 “不请我进来?”玛塔微微侧过头,问道。 “当然,当然,请,这边请。”奥吉尔低下头,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论地位,奥吉尔实在无需如此多礼,他是成名已久的法师,而她只是一名见习祭祀。但是两者拥有完全不同的未来。奥吉尔已经六百多岁了,他这个年纪的男性度过了黑暗精灵漫长的青年时代,已经出现了衰老的症状,眼角和额头隐约的细纹,手上出现的淡色斑点都预示着老年。而玛塔,正处在她青春期最宝贵的时光,前途无量,即将成为一名女神祭祀。 房间内仅有两个椅子,玛塔坐在主人的对面的那只椅子上,环顾房间的四周。几十本书籍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特制的书架上,最常翻阅,也是放在最顺手的位置的那几本书,封面的羊皮纸因为主人长久的摩挲已经变成薄薄的一层。窗口正对着书架前的书桌,主人一定很喜欢向外眺望,整个房间除了书架,一张桌子,两个椅子之外,没有其他物品装饰。这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法术研究者的书房。书架旁边另有一扇门,通往另一个房间,似乎是法师的实验室,摆满了各种仪器和瓶瓶罐罐。 “要喝点什么?”奥吉尔捧着原本放在书桌下的一瓶酒问询客人。 “哦,波尔图!当然。”玛塔欣然应诺。波尔图酒是产自波尔图的佳酿,以它的产地命名,口感芳香浓郁,在地下城市是难得的奢侈品。 奥吉尔从另一个房间拿出两个杯子,给自己和客人都倒了一杯。 “我承认,在来之前真没有想到有幸品尝这样的珍藏。”玛塔摇晃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杯中物正散发着在地下城市难得一见的葡萄陈酿的香味。 “你过奖了,这只是我的一点小爱好而已。”奥吉尔正闭着眼睛,轻嗅波尔图散发出的幽香。 这样的一瓶酒,起码价值二十个金币,黑市上往往还有价无市。 “我上次喝到这样的酒还是从主母的酒柜里偷到的,后来那个酒柜就被锁起来了。”她没有说五岁的自己受到了什么样的惩罚。 “有些人称呼它为法师的**,而我情愿称呼它为灵感的激发者,动力的源泉。”奥吉尔说道。 “你给予它们很高的评价。” “对于生活中带来乐趣的事物,给予怎样高的评价都不过分。” “奥吉尔大师,我这次造访,是有些事情向你请教。”玛塔又品了一口,才将高脚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我的荣幸。”奥吉尔似乎并不惊讶。 “如果一名从未经受过法术训练,也从未展现过法术天赋的精灵,在某一天,突然施展了一个强大的法术,强大到足以杀掉一名高阶施法者,这正常么?”玛塔问。 “如果一件事发生了,那它一定是有理由的。”奥吉尔回答道。 “这个理由是什么?从你的角度看?”玛塔追问不舍。 “实际上,我只是一名法师,可能术士更适合回答你的问题。”奥吉尔回答道。 “不要推脱,奥吉尔大师。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拥有卓越天赋的大师,如果不是因为性别和平民身份的原因,现在你应该是在法师学院中的一名导师。” 奥吉尔愣了一下,他之前还从未从一名女性或者贵族口中听过这样的话,愣神一会才开口道:“既然你执意如此,当然,我只是从我的角度来分析。一名法师的培养是需要多年的时间,他的每一步进阶都是基于他的经验,他对于法术的理解。比如说我,在成功的施展一个火球术之前,一定需要理解它的原理,掌握魔力的每一个回路,经过多次练习,才能施展这个法术。法师是不可能施展他不能理解的法术的。” 玛塔点了点头。 奥吉尔继续说道:“而术士不同,据有些人宣称,术士施法是基于直觉而不是对于法术原理的理解,他们力量来源是血脉而不是魔网。他们不需要导师。这和你的情况非常类似。但是术士的血脉一般觉醒的很早,在她出生之后,就会逐渐显露这种天赋,如果这名精灵在过去拥有术士血脉,那么这种血脉不可能毫无表现的迹象。除非……” “除非什么”玛塔追问道。 “除非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血脉,或者有某种力量阻止这种表型的显露。据我所知,有记载一名拥有非常纯净的黑龙血脉的地表人类术士,直到60岁才显露出这种潜力,而他第二年就死了。”奥吉尔又喝了一口酒。 60岁么?看来我觉醒的算是比较早的。玛塔暗自想到。 “那么,如何开发这种力量?”玛塔继续问道。 “正如我刚刚所说的,术士没有导师,他们也无从学习不适合他们的魔法,他们利用的力量来自他们自身,他们只能依靠自己。” “你是指,一个术士没有任何可以依靠,只能指望他们自己这失灵时不灵的血脉在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了。” “你问任何一个术士,答案也都是如此。但是术士也有优点,他们能比法师更常施展法术,而且不须在施法前选择或准备法术。一个法师如果当天没有准备好一个法术,那么他在今天就没有办法施放这个法术。而术士,他能够施展任何他掌握的魔法。 “一个术士要如何才能掌握新的法术?” “领悟,从血脉中领悟。” “如何领悟?” “这不仅仅是你的难题,也是所有术士的难题。” 玛塔笑了:“奥吉尔大师,你的消息很灵通。” 奥吉尔向玛塔举杯道:“这是一个家族的荣耀,即使是一名平民,我也心有荣焉。” 既然奥吉尔已经知道了发生的情况,玛塔也开诚布公道:“大师,困扰我的事情是,我在释放那个法术之后,似乎,没有办法再释放这样的一个法术了,不,是没有办法释放任何一个法术了。” “回忆,感觉,体会。”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所说的对于一名神职者太飘渺了。” “神职者如何释放一个神术?” “先在心中和女神沟通,对于我们来说,神术的使用不需要和魔网进行沟通,女神的恩赐是我们的本源。” “法术也是同样如此,无论术士还是牧师都要寻找到这个本源。神术的本源是女神的恩赐,你法术的本源在你的血液中。你曾经成功过,证明你有这个能力,你要做的就是回忆,感觉,体会。” 玛塔若有所思,沉默弥漫在房间中,奥吉尔也不着急,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玛塔半响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摇晃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笑着对奥吉尔说:“大师,谢谢你的指导和你的美酒。两者都让我受益匪浅。” 奥吉尔说道:“过奖了,很高兴对你有所启发。实际上,我还有一点小小的请求。” “只要在我能力之内。”玛塔并不惊讶,实际上等价交换才是一种良性的交易,如果奥吉尔不提出点要求,她反而要怀疑奥吉尔是否别有所图。 “如你所见,我已经老了,按照黑暗精灵的习俗我很快就是死人了。那些年轻的法师学徒们虎视眈眈,只等着明天就将匕首插入我的后腰,或者是用一起事故,把我送往女神那里。而我并不想这么快就死。”说到这里,他无意识的握紧了酒杯,仿佛握住了生命的源泉。留恋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似乎回忆起美好的事情,这种迷惘稍纵即逝。他狡黠的对玛塔眨了一眨眼:“之前一直是法术保护我,现在我虽然人老了,无法和年轻人比拼反应和速度,但是我的知识和经验还在。”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脑:“我想请你在回归家族之后,提升我作为你的指导者。我对于各项学派都有涉猎。虽然对于术士的本源问题无能为力,但是在法术的很多方面,我都可以为你提供参考。而我,只要索取一点保证生命的地位而已,主母女儿的指导者的位置将会阻止那些蠢蠢欲动的年轻人。” 玛塔对于这样的要求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实际上她相当喜欢这个老头,识趣,对于自己的地位有清醒的认识,对于法术也有一套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且他已经老到对玛塔起不了威胁。玛塔可以预见到他将会是一个很好的指导者。 第十一章 魔法女士的裙子 那天,玛塔没有返回学院,晚上住在了她过去的那个房间。 房间位于高塔最高层,占了一整层,没有进行任何分割,只是根据家具的摆设,简单的划分为不同的区域。小的时候玛塔喜欢俯瞰城市,所以把房间选在了最顶层。现在房间内所有东西都没有动过,内部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就像主人还在一样。在经历了四十多年之后,这个房间依然保持着主人当初离开家的那天的模样。 大床上的天鹅绒薄毯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角,一面落地镜靠在墙角。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雕塑。这是照着玛塔小时候的样子雕刻出来的,玛塔仔细的端详着这个缩小版的自己。这个小小的玛塔比现在的自己要胖一些,依稀可以看出现在眉目的影子,穿着整齐的服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梳成马尾辫。神色严肃,眼睛看向一边,似乎是有所疑问。 这样的孩子可不讨人喜欢,玛塔放下了雕塑,有点理解为什么母亲从小就不喜欢自己。 她顺手打开了桌子下面的抽屉,各色宝石整整齐齐、分门别类放在各个抽屉中。绿色的玛瑙,蕴含来自异界的魔力。红宝石,最适合镶嵌在法杖的顶端,作为魔法增幅装置。蓝晶石,诅咒大师们不可缺少的帮手。还有月光石,中心闪现着幽蓝或亮白的晕彩,据说与地表之上的月亮的光华有某些相似之处。 小的时候她相当喜欢收集这些华丽的装饰品,有的时候可以盯着这些蕴含着强大魔力的宝石一整天,玛塔几乎可以回想起那时候她是多么的喜欢它们啊,但是她却不能拥有它们。而现在,她不需要这些了,主母却把它们放在抽屉中。 玛塔厌恶的关上了抽屉,走到了阳台上。这里是地下城市最接近地表之处,岩石苍穹几乎就垂在头顶,似乎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深灰色的冰冷表面。地下城一年四季温度不会变化,但是越靠近地表的位置,因为远离热源,温度越低。冷风的吹拂,立刻在玛塔的皮肤上引起了战栗的反应。 玛塔靠在栏杆上,四十多年后,再次有机会欣赏这个城市的美景。在这个位置,几乎可以俯瞰半个撒伦多。 城市中央的时柱尚未完全熄灭,只有如炉火一半的余温微微闪耀在石柱的底部。石柱完全熄灭就代表午夜即将到来,旧的一天结束,新的一天开始。有一小队骑兵正向时柱进发,他们应该是第一家族的卫兵,护送着点燃石柱的*师。第一家族同样来自城市的西北区,距离教院更近一些,那里矗立着一片更加华丽的高塔建筑群,闪耀着魔光,如同一座皇冠般矗立在城市的西大门。 正南方的宏大建筑是教院,占地极广的教院体现出一种宗教的神秘感,即使是在远处眺望,也可以处处感受到神的存在,这是神的殿堂,无处不诉说着蜘后的语言。此刻,金字塔和蜘蛛教院都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几座法师的高塔中泄露出点点烛光,即使是遥远的此地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玛塔不禁想,或许此时此刻,有同样的一位清醒者,也在同样的高塔上眺望着眼前的城市,思考难解的法术或是下一个隐秘的筹谋。 而更远一点的东方,是低矮的平民区和产业区。夜晚的静谧掩盖了白日的嘈杂,为低矮的房屋和狭窄的街道蒙上了温柔的面纱。 这是就她出生的城市,撒伦多。她生于斯,长于斯,在这里度过了人生全部的年华。 在玛塔在进入冥想之时,这种情绪依然在她的胸怀上激荡。 石柱熄灭之后,玛塔回到了房间,再一次尝试主动去释放一个法术。她在昨晚曾经做过相同的尝试,那时候是全然的失败。她以为是因为魔力耗尽,没有在意。但是今天早晨当她再次尝试的时候,发现在一夜的睡眠之后,她的神术已经得到了补充,完全恢复了,但是她再也无法释放昨天的那个强大的法术,甚至就连那种感觉都不再有,她没有办法释放哪怕任何一个法术。仿佛魔法的力量昨天早晨在她体内苏醒了过来,而一夜之后,这种力量如同它悄无声息的到来一样,悄无声息的消息了。 这种可能性立刻引起了她的重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失去如此强大的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一举将一位长老斩杀,甚至可以改变她的命运。她立刻采取行动,找上了家族法师奥吉尔,并且得到了他的指点:回忆,感觉,体会。 玛塔闭上了眼睛,仔细回忆上一次施法时的感受,努力分辨出有价值的东西。 最开始的时候,是浮在最表面的情绪,激动,痛苦,狂喜,绝望。当玛塔撇去这些表面的情绪,如同拨开漂浮着的水草一样,真正的水面显露了出来。她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如同米尔比洛湖般辽阔,深沉。她调动自己全部的心神来与这篇广阔的水域沟通。尝试失败了,玛塔没有泄气,她不断尝试将精神力的触角散布到整个水面上,水面泛起点点星光。她精神一震,这应该就是血脉的回应。精神力潜入水下,寻找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突然犹如湖中怪兽般,鲁莽的尝试在湖面引起滔天巨浪,玛塔试图控制这种浪潮,她集中全部精神努力使水面平静下来。但是她的挣扎反而起了反作用,狂风呼啸,一个比一个高的浪潮奔涌着向她涌来,灭顶之灾。 玛塔立刻退出了冥想,冷汗几乎浸透了她丝质的睡衣。 她努力躺在地上,试着找出问题在哪里。在她的所知中,法师的冥想是一种平静的状态,法师利用精神力沟通魔网,引导魔力,按照某种固有原型塑造它们。虽然魔法表型可能千姿百态,但是冥想都是一种缓慢而温和的过程。为什么到了术士这里,一切都走不通了。 玛塔休息了半刻,再次进入了冥想。这次要顺利的多,精神力很快来到意识的深处,这里依然辽阔,依然平静,但是玛塔深知其平静表面之下暗藏的危险性。这一次她走的更谨慎一些,先是将精神力散布在水面上,水面再次泛起了点点星光。她没有急着深入进去,反而不紧不慢的在湖水表面探索起来。试着将心神浸没在这片浩大中。时间仿佛停滞住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湖水仿佛接纳了她,任由她的精神在湖水中遨游。 如果此刻有旁观者在玛塔身边观察的话,就惊讶的会发现她周围的能量密度高的惊人,淡蓝色的幽光包围了她,将她黑色的皮肤变成墨绿色。 魔力,精神力在血脉中无声的交融在一起,一切顺理成章的发生了。玛塔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一串多彩的魔法飞弹向着书桌飞射而去。在书桌上轰了大洞。这是个一环的法术,玛塔曾经看过那些跟在导师后面的法师学徒们释放这个法术,简单而粗暴的施法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她的这个法术在效果上可能有所不足,但是的的确确是个一环法术,而不是一个戏法。 今夜,出生的七十九年后,她终于掀开了魔法女士的裙子,密斯拉的微笑向她露出了神秘的一角。 第一次成功大大的振奋了玛塔,她在房间上施加了一个隔音结界,又重新沉浸入这种体验中。 这样的过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亮。她对于法术的亲和力越来越强,对于自身能力的控制能力也却来越强。魔法仿佛她的第三只手臂,她指使它如同指使自己的心意那样。 书桌上分散的大洞,逐渐变成了细小而尖锐的深洞。但是有一个问题,玛塔始终无法突破,刚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怕强力的法术会引起震动,一直努力控制法术的级别,但是渐渐的她发现,即使是在自己不特意施加控制的情况下,法术的威力始终被限制在二环以下,她可以无限制的施展魔法飞弹,玛塔甚至怀疑,只要她支撑的住,她可以一直这样无止境的释放下去。但是更高威力的法术,她依然无法释放,她曾经想要再现一下那次的情景,但是湖面没有响应她的召唤,似乎有一只大手,将这种流畅给硬是压制了下去,魔法未成形就被打断了。 或许那只是是搏命一击时的灵光乍现?玛塔暗自思忖。 在魔柱上染上玫红色彩的时候,玛塔终于从施法状态中清醒了过来。虽然一晚未睡,但是玛塔依然神采奕奕。那种无语伦比的流畅感是玛塔从未有过的体验,是祈祷或者释放神术无法比拟的。 祈祷!玛塔这才想起,今天早上的祈祷马上就要开始了。她差点忘记了每天早上的祈祷!一想到见习祭祀错过祈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收拾精神,匐在地上,开始了每天清晨时刻的祈祷。 “赞美你,万能的蜘蛛神后……”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另一座高塔上,一位同样位高权重的女性也在向她的女神祈祷。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下如同行在你的国……” 第十二章 知识带来的只有死亡 一位侍女,匆匆的走了过来,站在门口。她等到位高权重的那位女性完成了祈祷,从祈祷室走了出来,卧室套房里面传出响动,才走上前,打开门,才对她的主人轻声低语了两句。 “奥吉尔立刻处死,阿索文我自有安排。”这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话的主人,正是玛塔的母亲,戴尔文家族无上权力的拥有者主母奥西莉亚。这位主母此时已经穿戴整齐,面容尚带着昨晚*的余韵,但这柔情的影响远远未深入她的眼底,那里如同万年冰冻的深渊,没有一丝暖意。 侍女听到主人的指令之后,施了礼,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下去实施主母的吩咐。 门外等候的几位侍女,这时才敢进来,在卧室的小厅中摆上了丰盛的早餐,奥西莉亚喜欢在自己的房间享用早餐,几百年如一日,侍女都是将主母的早餐送到她的卧室。除了仅有的两次家族战争期间,从来没有什么能打断这过程。 但是今天,这样平静的时光被争吵打破了。 “您不可以未经通报就闯入主母的房间……” “滚开……” 奥西莉亚看着站在自己卧室门口,满面怒容的玛塔,放下手中的酒杯,用丝绸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对于这位女儿的来意,她早已经知道,但是还是明知故问道:“这就是在学院学习了四十多年的礼仪?” 玛塔几乎是从牙齿中挤出来的:“你为什么要杀了奥吉尔?” 她今天早上一大早祈祷完,就去找奥吉尔,希望能在临走前解决昨晚的疑惑之处。但是一推开大门,就发现奥吉尔不在,而一个年轻人翘着双腿,沾沾自喜的坐在他的位置上。她一鞭子将他从椅子上抽了下来,逼问他奥吉尔去了哪里。年轻人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说主母的侍女将奥吉尔带走了,而且不会再回来了。 当玛塔赶到的时候,奥吉尔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被绑在柱子上,毒蛇在啃噬这个老头的仅剩的上半身,蜘蛛从他空洞的眼眶中钻进钻出。 “主意你的言辞,玛塔。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在对谁说话。”主母从侍女端着的银盘中拿过一块湿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为什么要杀掉他?”玛塔深吸了一口气才强行将怒火按捺住。 “你的性格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讨厌。”奥西莉亚轻描淡写的说道,顺手将擦拭用的毛巾扔回了盘子中:“我记得在你小的时候,我扔掉你那所谓的宝贝,你也是这副表情,为了一些愚蠢而又无用的东西,想要试图反抗你的主母?” “你杀了他只因为他对我有所帮助?”玛塔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因为他竟敢大言不惭对神术与法术夸夸其谈,一个男性法师居然妄图指导一位未来的祭祀。这些足够他死一万次!”奥西莉亚彻底爆发了,她的声音完全不复平日的优雅傲慢。 她在狂怒中一把将桌子上的餐盘全部扫在地上,她站起身,恶毒的视线盯着自己的女儿:“而你,居然蠢得将自己的老底告诉了一个老的快死的老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帮你擦屁股!你这个蠢货!” 她比玛塔还要高半个头,伸出手扼住玛塔的喉咙,用她最残忍的声音说道:“玛塔,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次让愚蠢的情绪左右你,我会亲手将匕首插进你的喉咙!”主母奥西莉亚向来说到做到。 “既然他已经快死了,一个老的快死的老头不可能对我有任何危害!法术上的进步,只会让我获得更多女神对我、对于家族的宠爱。”玛塔试图垂死抵抗。 “女神的宠爱只属于活下来的人,一个死者是不配享有这样的荣耀。”奥西莉亚轻蔑的说:“不要以为你会一点法术就有什么了不起。这个城市是属于我们的!是我们祭祀的!” “给我滚回你的学院,好好祈祷你能在毕业前保住你的小命。”主母最后以一个威胁结束了这次谈话。 这样的结果玛塔不能接受,但是她无力反抗,她的母亲是一个主母,而她只是一个见习祭祀。奥西莉亚所说的就是戴尔文家族的法律。 小的时候,如果玛塔对任何东西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喜爱,主母一定会以最恶毒的方式,亲手毁掉它。似乎她最大的娱乐就是看着玛塔敢怒不敢言,如果玛塔胆敢流露出任何伤心或者仇恨的情绪,那主母奥西莉亚那一天就有了最大的乐子。 玛塔花了生命中头一个十年才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如果相要活下来,那么就不能有爱好,这个爱好将成为你最亲的人攻击你的把柄。 等她渐渐长大之后,她成了一个‘完美’的人,奥西莉亚再也没有发现玛塔的任何缺点,才渐渐放弃了她那偏执的爱好。玛塔进入学院之后,两人才恢复了那种典型的黑暗精灵母女关系,不带感情的,纯粹的相互利用。玛塔再也没有因为任何事情和主母发生争吵,直到刚才。 奥西莉亚杀掉这个法师并不是如她所说的,玛塔对他透漏了致命的信息,而仅仅是因为她乐于毁掉任何对于女儿有帮助的东西。 一个年迈的家族法师,换玛塔的潜力。 对于主母来说,非常合算的买卖。 灼热的火焰和冷酷的寒冰同时在她的胸中燃起,冰的痛苦与火的热情灼伤了她。 难道真的只能如此?从此压抑自己的天赋,任凭累累的硕果腐烂在地上,却去奥西莉亚的脚前乞讨一点残羹冷炙? 不,绝不! 即使是一个见习祭祀,一个人的的命运也只可能掌握在她自己手中,而不是什么奥西莉亚,让她和她的命令见鬼去吧。 即使杀掉一万个法师,也绝不能挡住玛塔前进的脚步。 做下这个这个决定的玛塔,正站在一个浅浅的土坑前,坑中是奥吉尔仅存的几根骨头,毒蛇和蜘蛛已经将他的血肉啃噬的精光。 一排排的墓碑在右手边散乱的排列着。这是戴尔文家族平民的墓葬区。奥吉尔生前没有子女,没有**。被主母杀死的他只能埋在最拐角。这里人迹罕至,只有食腐生物潜伏在不远的石楠从中。 他的坟墓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简单的雕刻上他的姓名,和一句话: “此地长眠的,是一位真正的大师和美酒欣赏者,法师奥吉尔”。 墓碑上面甚至没有他的出生年月,他的出生年月随着他的死亡,成了永恒的秘密。这个家族中没有谁记得这个老头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比浅灰色的墓碑还要沉重的,是唯一的一位送别者的心情。 她的父亲试图杀掉她。她的母亲太恨她以至于不舍得杀掉她,而要一点点摧毁她。她的姐姐仅仅视她为绊脚石。她对于这个世界,即使存在过哪怕一丝幻想,那最后的一点点也随着萌芽中的天赋,在今天一起被埋葬了。 玛塔拿起脚下的几本羊皮书,扔在坑中。她把奥吉尔的全部遗产都取了过来,和主人一起下葬。 羊皮被火焰点燃了,在灼热的空气中,卷曲起来,上面的字迹慢慢模糊,最后完全消失在升腾的焰火中了。空气中弥漫着皮革燃烧的臭味和灼眼的亮光,玛塔却似乎毫无所觉,她看着书页一点点的化为青烟飘散在空中,亲手用土将墓碑填平。直到累累白骨完全消失在泥土之下,她揭开了那瓶波尔图,缓缓的洒在泥土上。 老头,希望你在那遥远的国度,依然拥有法术和美酒。 第十三章 谁敲响死亡的丧钟 玛塔在晚餐的时候才赶回学院。 高等级的见习祭祀们有自己单独用餐的地方,并且有自己的侍者。低年纪的学生不仅仅要应付每天的功课,还要承担各种杂务,包括服侍高年级的学生用餐,餐后收拾盘子,清洗学长的衣服。繁重的劳务让她们无暇分神,除了导师教导给她们的东西,来不及思考任何别的东西。这也是学院的目的之一。 服侍玛塔的是一位低年级的牧师,刚刚加入学院不久,一个平民。但是相当聪明懂事,很讨玛塔欢心。她将盛在银盘里的鱼肉,洛斯肉,新鲜的菌类放在玛塔桌前的盘子上,准备好解渴的清水,又将食盐摆在玛塔的右手侧,方便她的取用。 玛塔注意到她的动作比以往更恭敬,一定是昨天的事情传到这些低年级的学生当中。祭祀学院是一个社会黑暗精灵上流社会的缩影。所有的主母和高阶祭祀都出身这里。她们先是在家中学习最基础的黑暗精灵的常识,然后到了一定的年龄,有潜力的女性就会被送到学院。在学院,她们主要学习如何取悦蛛后女神,还要兼顾学习协助家族事务。在这里,导师教授的不仅仅是神术,还有各种拷问,暗杀,阴谋,合作,背叛。一切维持上层阶级统治的事情。 祭祀学徒之间的斗争,是家族之间斗争的前奏与延续。在学院之中,也存在一种变相的主从关系。就像黑暗精灵社会中,小的家族依附于排名靠前的家族一样,低年级的平民牧师往往不惜任何代价,争夺一位高年级贵族的青睐。 牧师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才退到玛塔身后,恭敬的说:“您的弟弟今天下午曾经来找过您,想见您一面,但是您当时不在,托我为他转告。” 玛塔嗯了一声,这个弟弟就是家族的第五子,也是最小的儿子,哈里斯,她同父的亲弟弟。他比玛塔只小两岁,这在黑暗精灵中并不多见。平时沉默寡言,这次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事。 吃完饭,自有学妹收拾走了东西。玛塔离开了祭祀学院,去格斗学院去找哈里斯。 一路上,遇到的学生无论来自祭祀学院还是术士学院纷纷退避行礼,她们探究的目光撞上玛塔的目光的时候,立即低下头。 “没想到我也有享受弗莱娅待遇的一天。”玛塔不无自嘲的想到。 这种特殊待遇只持续到遇到武技长之前。 “你这个穿黑袍的来格斗武塔做什么?”武技长站在格斗塔的门口,干巴巴的语句中没有丝毫善意。 从金字塔形的格斗塔内出去的他,正好在门口撞到了玛塔。他昨天才因为巡逻队的事情受了教母的批评,现在这个始作俑者就胆敢大摇大摆的跑到他的地盘上来的。 “武技长大人,奉第五家族主母,我的母亲的命令,来找我的弟弟哈里斯。另外,请称呼我见习祭祀。”玛塔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虽然他是负责格斗武塔的武技长。但是祭祀学院里的祭祀们长久不把格斗武塔的人放在眼里。教母本来就对于他投靠第二家族非常不满意,如果他胆敢有任何无礼的话,教母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另外,第五家族主母的命令,他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武技长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被污辱的怒火在心中聚集,他心中暗想:“祭祀,你们嚣张的太久了!总有一天……”。 玛塔在会客室等了半个小时,终于见到了哈里斯,他似乎刚刚从武斗场上下来,汗湿的马尾的头发服帖的垂在脑后,手上还拿着把细剑,浑身散发着一种战斗之后的兴奋,眼睛格外明亮。 因为年龄相近的关系,玛塔和哈里斯在家中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哈里斯在王子见习生时期,本来是由瑟斯丽抚养,但是瑟斯丽那段时间在为成为祭祀做准备,因此哈里斯的教养被忽视了。这也养成了他许多不见容与社会的习性,他不能理解许多行之有效的法则。玛塔小的时候也是一个的怪异的孩子。两个孩子在私底下相处的很融洽,融洽到哈里斯有的时候会忽略他们之间的地位差别,而玛塔有意无意的放纵了这种肆意。 主母奥西莉亚发现了这种不_良的趋势,成为祭祀的瑟斯丽,花了不少时间来弥补自己的过失,才让哈里斯的许多错误的印象得到纠正,也学会了如何对待姐姐们才不受惩罚。这之后哈里斯变得沉默了。虽然如此,哈里斯和玛塔融洽的关系还是维持了下来,一直延续到他们进入学院。 哈里斯进入会客室之前已经听说了姐姐和武技长的小小不愉快,这可能给他未来带来很多很大不愉快,但是他心中并没有任何抱怨,只是急切的走到玛塔前面:“姐姐,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现在也完全好了。”玛塔朝哈里斯比着手势道。 “我听说你昨天在巡逻的时候遭遇了夺心魔,受了严重的伤。”哈里斯追问道。 “传闻而已,确实遇到了夺心魔。但是并没有受伤。”小的时候,弟弟还是很讨人喜欢的,但是现在,她长大了,在经历了这么多年学院的生活之后,这样的直白的关心让她简直受不了。但是她知道哈里斯从小生性如此,并不是作伪,才耐心的解释。 “我早上去找你的时候,你不在。” “是的,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我从家中带来了主母的吩咐,所有成员在这段时间格外小心,发现任何警讯……。”玛塔比了一个向下横切的手势,这是家族中约定好了对于威胁的暗号。虽然释放了隔绝法术的结界,但是以防万一,玛塔不得不小心。 “姐姐,我前段时间听说了针对你的传言,有人威胁说要杀死你。我听到消息之后本想立即告诉你,但是你们祭祀学院前段时间在封闭的授课,不允许打扰。我又找了莎尔蒂恩,她说祭祀学院这种传闻很多,绝大部分是无稽之谈,如果你连这种事情都处理不了的话,死了活该。我只好准备等到你们课程结束再去告诉你。结果昨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姐姐。如果我能够早告诉你的话,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要杀我的是谁?” 哈里斯比了一个手势,确保这个字只有玛塔能看到:“弗莱娅”。 第十四章 无舌者必须死 祭祀学院的教室类似于斗兽场,呈碗状,学生们散落着坐在台阶上,如果观察的够仔细的话,可以看出似乎毫无规律的座位实际上呈现一种有意识的分布。传闻中,天上的星座对应了人间所有生物的命运,这个小小的座位也同样对应了黑暗精灵城市的社会哲学。 第一排,坐在最下面的是米沙,第一家族的公主。她自视颇高,除对自己的姐姐们和母亲尚有几分尊重,眼里几乎看不见其他人。因为祭祀学院的教母是她最年长的姐姐,她连教院的导师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对于一直压着她的弗莱娅毫无办法。 米沙在入学伊始,年轻到不成熟,和我行我素的弗莱娅发生了几次冲突。而她试图通过抬出自己的家族来解决这些争纷, 这样的尝试却换来弗莱娅的耻笑和无情的回击,而这彻底的惹恼了米沙,坚定了她要干掉弗莱娅的决心。 米沙是个行动派,有了这样的决定之后,行动起来也毫不迟疑。她曾经想要过下毒,也试过买通高年级的学长实施暗杀。 在那些阴谋的夜晚,她祈祷蛛后赐予幸运来实现她的筹划,但是第二天早上弗莱娅还是毫无例外出现了,她没有宣扬自己的功绩,但是活生生的弗莱娅本身是就是对米沙的一种无声嘲笑。 就在米沙不堪忍受这种嘲笑,准备孤注一掷不惜一切干掉对手之时,她无谋的行动被阻止了。原来她前几次无果的尝试早就惊动了教母,而教母并不赞同妹妹的这种徒劳的尝试。教母用一种更为成熟的手段来处理此事,从此以后,弗莱娅参加了高年级的战斗,而米沙被禁止参与任何针对弗莱娅的鲁莽行动。 自从弗莱娅离开这个年纪的战斗之后,年度竞赛的冠军在米沙,玛塔还有其他一些最优秀的学生之间流转。 米沙后面端坐的几位,有来自执政议会的贵族之女,有平民之中的佼佼者,这些簇拥者构成了一个米沙的小小的圈子。这个圈子以米沙为中心,这些未来的祭祀之间以一种相互提防的态度精诚合作,随时准备给其他胆敢挑战者迎头痛击。 来自执政议会家庭的女儿们同样三三两两的形成自己的圈子,第五家族的玛塔身边是崔莉,第八家族的小女儿。 弗莱娅单独霸占了一片位置,身边空荡荡的。传说中弗莱娅自有其追随者,但是这些追随者都来自更高等级,现在已经毕了业,离开了教院。 就像所有的团体一样,还有一些人孤立与所有的小圈子之外,她们零零散散的坐在角落里。即使在毕业之后,她们也不会成为家族的核心,而只是战争的炮灰与姐妹们的垫脚石。 负责教导历史的导师莫佳娜站在这个碗形教室的最底部,好让每个学生看清她的一举一动。她仪态万方,雪白的头发挽成整齐的圆髻扣在脑后,身上的丝绸长袍,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显示出曼妙的波纹。 “女神的仆人们,你们在过去的四十九年里,用手中的鞭子和敌人的鲜血证明了自己的优秀,证明自己堪称女神的忠实奴仆。现在,就是检验这丰硕果实的最后一刻。在接下来的半年中,你们将经历三轮考验,全部通过这些考验的优胜者,将被授予祭祀的荣耀。同时,你们当中的最优秀者,最终优胜者的姓名将被刻在学院的荣耀之碑上,每一年,这些优胜者无不成为了一位家族最珍贵的种子,未来主母的候选人。” 她的全部四十六名学生分散在呈半圆的阶梯上,凝神倾听,这些学生在此训练了四十九年,全部努力只是为了成为祭祀的那一天。 莫佳娜对于学生们认真的态度非常满意,继续说道:“第一轮考验将在三天后开始。你们将有三天的时间来做准备。第一轮考验的规则是,你们将十五分钟的时间,向一位格斗武塔或者是法师学院的导师挑战。” “我们怎么知道对手是谁?”提问的是第一家族的米莎。 “不,你们在直到比赛的那一刻,都不会知道对手是谁,也不会知道她是来自格斗武塔或是法师学院。” 圆台上顿时响起了小声的议论声。 不能提前知道对手,就意味着你在赛场上有一半的可能遇到的是一挥舞着细剑的战士,另外一半可能性是一位狡诈的法师。针对两者的战术截然不同,最悲哀的情况莫过于,你早早的准备好针对战士的冰冻术和迟缓术,站在台上才发现对手是一位高阶法师,浑身闪耀着元素抗性的光芒。 有句老话说的好,如果你需要准备所有情况,那就等于你无法做任何准备。这正是这群见习祭祀要面对的困境。莫佳娜微笑的打量着她的学生,她知道她们的能耐不止如此。 “我们能带哪些东西上场?”这一次询问的是丽萨,她是个贵族,来自一个不值一提的小家族,但是本人非常具有才华,在弗莱娅不参加她们的竞技大赛的那些年,她都排名在前五名,对于一位出生普通贵族家庭的女孩来说,这样的成绩难能可贵。 导师莫佳娜对于丽萨尤其欣赏,丽萨在历史课上表现一直相当出色,她对于黑暗精灵的历史如数家珍,在老师宣讲对于地上精灵的仇恨上面,她一直是最认真的聆听者,最狂热的响应者。对于这样优秀的学生,莫佳娜一直非常愿意回答她的任何问题:“就像我们黑暗精灵的所有竞技。唯一特殊的限制就是不可以带卷轴和魔杖上场。” 玛塔和她身旁的崔莉交换了一个视线,黑暗精灵的所有竞技,都只有一个规则,你可以用任何方法、任何手段杀死你的对手,不受谴责。 丽萨对于这样的答案非常满意,她坐下了。 “接下来的两轮考验是什么?”第六家族的玛利亚问道。 “非常好的问题,但是你们的重点关注应该是如何通过第一轮考验。这些男性无论来自法师学院还是格斗武塔,都是他们那一行中的佼佼者。这些都是大师,是学院的导师。每年都有几个自视甚高的蠢货死在细剑或者是火球之下,如果你们居然蠢到以为自己能轻轻松松的通过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看着认真起来的学生们,莫佳娜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当然,对于我们最优秀的学生。”她朝着玛利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还是愿意透露一下接下来的两轮考验,第二轮,和往年一样的竞技大赛,只是更为真实。第三轮,一趟非常神秘的任务,与女神的预示有关。” 莫佳娜环视坐在圆形阶梯上的所有学生,她看着这些眼中放射出灼热视线的学生们,这一刻觉得所有的辛劳都得到了偿付。四十九年的辛苦培育,一点一滴在她们胸中灌输仇恨的种子,教导她们祭祀所有的知识,用阴谋和诡计武装她们的心灵,只是为了他们成长的那一天。她们是无数高阶祭祀的心血之作,是黑暗精灵城市未来的种子,必将让女神的荣光播撒到地下城更深更远的地方。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畅想。 坐在西北角落的一位学生站了起来,她问道:“战斗怎么样算赢?” 全部其他学生都震惊的看向她。提问者,无舌者加纳,她在九十只血红眼睛的注视下惴惴不安,感觉到自己似乎问了一个蠢问题。 无舌者是她的外号,但不是指她的有生理缺陷,而是她沉默寡言的态度,除了平时必须的发言之外,她和别的学生几乎没有交集,在学院中是一位隐形人,没有人注意到这位很少吭声的加纳。没想到她今天破例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 这个问题一下子打破了莫佳娜的所有畅想。她的脸色瞬间从和煦变得阴沉,甚至忘了维持她一向注重的仪态,有那么一刻,她几乎要挥动手中的鞭子,亲手弥补自己和其他同仁的失误。“居然漏掉了这样的一个失败品,真是个巨大的错误。”莫佳娜暗自想到:“但是我们还有机会弥补这样的错误。” 莫佳娜看着长久等不到导师的回答,几乎摇摇欲坠的加纳,阴沉的回答道:“活下来或者杀死对手就算赢。” 坐在前排的米沙看着手足无措的加纳,撇了撇嘴,调转了视线。坐在米沙的身后,她那个小圈子的全部成员也都将头转了回来。其他所有人无不表示出不同程度的愤慨,惊讶或者是漠不关心,生者对于死者的真正的漠不关心。 一个精灵如果对于她的社会有任何了解,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今天的问题,彻底暴露了加纳本性中就不容于黑暗精灵一族。 如果说加纳曾经是被排除出了各个小圈子,这个问题将她彻底的开除出了见习祭祀的种群。这位无舌者侥幸逃过了四十九年,却在最后一年把自己暴露了,她的鲁莽为她宣判了死刑。 玛塔注意到一个人坐在一边的弗莱娅轻声笑了出来。所有面色愤怒的人中,她是唯一一个笑出来的。 “还有其他问题?”莫佳娜试着忽略角落里的残缺品,这尝试反而让她变得不耐烦起来。 米沙给了她身后的一位带着红宝石坠饰的粗壮的女孩一个眼神,催促她站了起来。那个胖胖的女孩才不情愿的从她那一伙人中站了起来,问道:“导师,弗莱娅是否会参加今年的竞赛?”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贝鲁格特!”莫佳娜厉声说道。 贝鲁格特的脸刷的变白了。 莫佳娜看着崔莉前面的不安的米沙才缓和了语调,她不想和第一家族有任何不愉快,一点也不想。 她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是的,弗莱娅会参加今年的比试,全部三轮比试。” 弗莱娅闻言笑了,她看向米沙,翘起嘴角,露出两个尖锐的虎牙,扯出一个嗤笑。 面对这样的挑衅,米沙没有丝毫办法。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弗莱娅,告诫自己不要冲动,然而藏在衣袖中的双手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莫佳娜宣布课堂到此结束,她的学生们将有三天时间来准备接下来的第一轮挑战。 第十五章 利刃与魔法的考验之动物园 蜘蛛是黑暗精灵崇拜的女神,蛛后罗丝的爱宠,是黑暗精灵的圣虫。蜘蛛的形象在黑暗精灵生活中的每一处体现出来,小到栏杆上的装饰,大到圣像下的雕塑。城市中央,时柱旁边,就有这样的一组雕塑,呈现着黑暗精灵在此地建立撒伦多事迹。那里的蜘蛛雕塑各个栩栩如生,完整的反应了当时的情况,是黑暗精灵中关于蜘蛛数目最多的一组雕塑。 但是,毫无疑问,蜘蛛学院才是最大、最富有实用价值的蜘蛛形状的建筑物。整整三十二栋的小型建筑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状的建筑组。这是一座庄严的建筑,每一处都体现了黑暗精灵宗教的神秘感。它的高耸,幽深的躯干是学员们学习各种神术的地方。蜘蛛的腹部是学院的神殿。伸出来的细长的肢体是学员们休息的场所。 而在蜘蛛的两只巨螯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足可容纳两千人。教院中,许多重大的活动都在这里进行。 在蜘蛛眼睛的位置,是一个巨大梯形的观礼台,可以俯视着楼下的广场。观礼台前透明水晶上释放的法术,保证了观看者们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广场上的一举一动,而从广场上看过来,视线被魔法所阻挡,只看到一块茶色的水晶。 蜘蛛教院的导师们,以及其他两个学院中来负责考核的导师们,正悠闲的坐在观礼台上,准备观看即将开始的厮杀。 教母,武技长,以及负责法术学院的*师,三位巨头各坐专设的在宝座上。教母态度悠闲,斜靠在最中间的椅子上,正在她左手的*师攀谈。*师是黑暗精灵中难得一见的,双眼因为长期在灯火下阅读书籍而显得幽深,瞳孔的色泽比一般人更深,显出一种独特的赤褐色。此刻他态度恭敬,对于教母说的话不时点头赞同。而右手边的武技长今天格外沉默,除了和其他两位最基本的问候之外,进来后一直一语不发,端坐在座位上。 这三位巨头之下,所有三方导师泾渭分明,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是这群人正式的坐在一起的一年一度的机会。来自蜘蛛教院、法师学院、格斗武塔的三方终于有机会齐聚一堂,只是为了参加即将毕业的祭祀们的考核。 来自法师学院和格斗武塔,在座的所有导师都会亲自参加这场考核。而蜘蛛教院的导师们既是旁观者,也是评判者。她们将根据学生在战斗中的表现,给予打分。 所有的男性考核者们都有一腔怒火要向年轻的被考核者们倾泻,这或许是他们一生中唯一的正大光明的杀死女性的机会。自从这座城市建立以来,只有女性才可以担当祭祀,而这些祭祀,秉承女神的教诲,以统治奴隶的方式统治着男性们。同是一个学院的导师,教母是统治者,而法师学院和战士学院只是维护她们统治的工具,无偿的守卫者,城市的财产。 这绝不是一次简单的考核。蜘蛛学院自从城市建立之后就一直存在,对于见习祭祀的毕业考核是她们工作的重中之重。这样的考核方法是经历了无数的流血和动荡,才积攒出的经验。只有保证每一个成为祭祀的毕业生都拥有不弱于男性导师的实力,才能确保黑暗精灵女性的统治地位,才能确保撒伦多的稳固如山。 在历史的长河中,许多黑暗精灵城市陷落了。但是撒伦多能屹立到今天,并留下不朽的名声,正是因为这种残酷的选拔制度。只有精英才能活下来,无法让蛛后满意的无能者只有死。 每年的战斗都互有胜负,如果考核者赢了,他将获得巨大的荣耀和一笔不菲的奖金。如果被考核者赢了,她们没有任何奖金,但将赢回自己的性命。 双方都有必胜的理由和决心。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在十五分钟之内斗的你死我活。只看接下来的抽签结果了。 为了保证战斗在一天内结束,广场此刻被划分成了两个场地,两场比赛可以同时进行。每个场地上都矗立着三尺高的台子,这将是战斗进行的地方。战斗台长宽九十尺,周围布置了大量的防护性法术,以防法术外溅出来。 此刻所有的参赛者都聚集到了广场中央,开始抽签。签上的数字,将决定每个人出场的顺序。 导师莫佳娜站在最前面负责抽号和分派学员:“偶数在左边的台子,奇数在右边的台子。” 所有人都拿到了那个幸运或者不幸的数字。 “我12号出场,上午。你呢?”崔莉走到玛塔的旁边,问道。 “31号,看来我是下午了。”玛塔回答道:“我倒是情愿早点结束这等待的折磨。” “女神在上,42号!”这抱怨来自不远处的米沙,她此刻正被人群簇拥着,看来她的想法和玛塔差不多。 哭丧着脸的贝鲁格特说:“我是1号。”她是米沙的小跟班,马上就要第一个出场。 很快,另外一位倒霉的46号也出现了,第一号和第46号,一位是第一个上场,一位是最后一个上场,成绩总不会太好。 “你知道那位多少号?”崔莉挑了挑纤细的眉毛,眼神示意不远处的弗莱娅。 “多少?” “10号,就在我前面。我可不愿意排在她后面。” “往好处想,崔莉。如果你犯了任何错误,导师也会宽容的想,这个选手毕竟不是弗莱娅,情有可原。” “那倒也是。”崔莉是黑暗精灵中少见的,具有乐观天性的人。 抽签结束后,比赛马上开始了。第一位出场的贝鲁格特,她运气不太好,对手是一位法师学院的咒法系的大师。专门负责教授法师们如何从异界召唤各式各样的生物。 一声尖锐的哨声,比赛开始。 法师立刻从虚空中召唤出地狱猎犬,直奔贝鲁格特而去。似乎贝鲁格特预想中的对手是一位战士,面对法师的突袭,她没有办法很好的应对。她先是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护盾,然而地狱猎犬的利爪三下两下就将护盾挠破了,就这时候,贝鲁格特准备了许久的惊恐术终于成型出手,本来耀武扬威的地狱犬似乎被某种更可怕的存在所降服,张牙舞爪的它迟疑的收起了爪子,夹着尾巴,一扭头,嗤的一声窜了出去,落荒而逃的速度几乎和来时候的速度一样快。 这边,咒法大师面对宠物的叛逃丝毫没有惊讶,他释放出早已准备好的法术,一个个怪物们从召唤门鱼贯而出。一上场,就流着口水,急不可待的朝着贝鲁格特飞奔而去。 只见原本严肃的比试场地上简直变成了一个动物园。动物园的园长,也就是这位咒术系的大师,指挥着它手下的怪兽们,对贝鲁格特围追堵截,不时还亲自出手,瞅准对手露出的破绽给予痛击。而贝鲁格特则无暇释放任何大型法术,在野兽,异界生物,以及叫不出名字的各种小怪兽的穷追猛打下疲于奔命。幸亏她身体健壮,否则光是不停歇的跑动中施法就足以拖垮一个普通祭祀。 她不断补充黑暗术,石肤术,惊恐术,粉碎音波,偶尔还瞬发一两个圣言术,将几乎要咬掉她长袍的怪物们震慑在原地。 虽然如此,但是法师的召唤术仿佛无穷无尽,他是有备而来,事前为了这场战斗准备了许久,他的法术位安排都是精心设计的,怪物的品种,出场的顺序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只是为了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此外,他还重金购置了一个法杖,里面储存的都是召唤术。 贝鲁格特每干掉一个怪物,就给了法师足够的时间召唤两个。 一时间,场上大乱。 “汪!汪!汪!”这是从惊恐术中反映过来的地狱猎犬。 “嗷!嗷!嗷!”幽灵豹差一点就要咬住贝鲁格特的腰带,却被千钧一发的圣言术震慑在原地,它看着猎物飞奔而去的背影,发出的不甘心的怒吼。 “喵~喵~喵~”这是召唤大师法术失常的产物。 各种怪物的吼叫声不绝于耳,其中还夹杂着贝鲁格特不时的怒吼声。 此刻,另外一边场地上的战斗远不如贝鲁格特这边的精彩,那位战士教官稳稳的压制住了祭祀,但是一时半会也拿她没有办法,场面上有点沉闷。原本平均分散在两个高台之下的围观者,已经全部都聚集到了贝鲁格特这边。 好一场乱斗,见习祭祀们看着贝鲁格特的精彩表演,嘴角绽放出隐约的笑意。就连观景台上的那些大师们也看的津津有味。虽然黑暗精灵是一个严肃的种族,但是不妨碍她们在别人生死关头的时候展现幽默感。在贝鲁格特最危急的时候的一两次,甚至连米沙都笑了。 不断壮大的怪兽队伍追着贝鲁格特的屁股,从场地的东面跑到西面,又从西面跑到了南面。扬起了滚滚灰尘。眼看着怪物们搅起的灰尘越来越大,就连贝鲁格特自己的身影,都要消失在灰尘中。法师看不清贝鲁格特的位置,也无法释放针对的法术,只好不断的补充场上的怪物,随着他吟诵的咒语花费的时间越来越长,场上的生物也一个比一个强大,从他正在准备的这个法术咒语的长度来看,下一个出场的怪物估计能将贝鲁格特一口吞掉。 突然,不知道是不是贝鲁格特太紧张了,奔跑中的她在地上绊倒了,原本紧跟着她,距离她的屁股只有半尺之遥远的怪兽们一时群情激奋,纷纷纵身一跃,奋不顾身的朝着贝鲁格特健壮的身躯扑去。 贝鲁格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的神术在此时终于用完了。 第十六章 利刃与魔法的考验之速战速决 而此刻,召唤师冗长的法术终于完成了,最后出场的多头蛇蜥一脚踏出召唤门就看到这样的一个情景,眼看猎物就要被先到的同伴们给瓜分了。 它先怒吼一声,具有魔法的嘶鸣声将场上的小怪们给震慑住,接着它急速的冲着贝鲁格特奔去,冲刺的过程中不断的摇头甩尾,将挡路的怪物们给撞飞了出去。 当他赶到猎物身前的时候,只剩下兴奋的地狱猎犬,正要一口咬住贝鲁格特包裹着长袍的屁股。多头蛇蜥一转头,一只脑袋衔住猎犬,再一甩头,将竞争者抛到了空中。 失去了到嘴的猎物的地狱猎犬,在空中愤怒的大吼:“汪!汪!汪!” 在甩走竞争者的同时,多头蛇蜥另外一个头颅,已经凑近了贝鲁格特,它尖锐的牙齿悬在了贝鲁格特的脖子上。一口就可以吞下这个散发着美味气息的小甜点。 但是,就在蛇蜥凑近了甜点,伸出舌头的时候,哨声响起了,十五分钟到了。 多头蛇蜥望着渐渐模糊的甜点,不甘的怒吼响彻全场,但还是无法对抗魔法的威力,无可奈何的消失在召唤门中。 咒术大师不无遗憾的将场上大大小小所有的怪兽们都给送走了。 他极度渴望能干掉了一个见习祭祀,并且为此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是,幸运女神没有站在他这边,比赛时间已经到了,他不能再对女士出手了。 他承担不了在蜘蛛学院违背规则的后果。 “明年,我可以做的更好。”这位咒术大师走下了比赛的高台的时候,暗自想到。 第一场比赛犹如一场正剧前的小闹剧,把观众们的注意力调动了起来。 而咒法大师的胜利,也鼓舞了观礼台上的法师团队。所有接下来即将出场的法师在听到结束哨声响起的刹那,无不暗暗可惜。进而摩拳擦掌,准备在自己的那段上场时间中,弥补咒法师未能完成的遗憾。 杀掉一个见习祭祀!是此刻所有考核者的心声。 在座的祭祀们外表毫不动容,心中却暗恨贝鲁格特,她在刚才为导师们奉献了一点笑料,但是也丢尽了蜘蛛教院的的脸面,死掉是她最好的结局。偏偏她苟活了下来。唯独教母丝毫不受影响,她慵懒的笑容丝毫未变,继续与*师攀谈。 接下来的比赛,远没有第一场那样精彩纷呈,险象迭出。参赛的见习祭祀们也失去了围观的性质,纷纷利用上场前最后的一点时间,为自己的那一场做准备。 只有偶尔出现的惨叫和濒死的挣扎才能吸引她们的兴趣。 很快,前面的8场比赛结束了,9号和10号上场了。 一开始,观众们就全部聚集在10号弗莱娅的场地下,就连马上要上场的崔莉,也放弃了最后的准备,站到了玛塔的旁边。观礼台上的导师们也提起精神,全部注意集中在即将开始的比赛上。 弗莱娅虽然久负盛名,但是自从入学的第三年开始,多是和高年级的学生一起竞争,同一届的见习祭司们反倒很少见识到她当众展示自己的实力。 站在高台上的弗莱娅看着台下聚集的同胞们,表情一派轻松。反倒是她的对手,一位剑术大师,表情拘谨。 一声短促又尖锐的哨声,比赛开始了。 这位剑术大师哨响的刹那立刻跻身向前,华丽的招式如疾风暴雨般直奔弗莱娅而去。这位大师参加这种考验已经有很多年了,他深知一位战士对付施法者的关键在于距离和速度。离对手足够近,压迫对手的空间,逼迫对方没有施法的时间。再高明的祭祀,脖子也不会比普通人更坚固。在几次次的比赛中,他就是用这样的战术,割下了两位祭祀纤细的脖子,头颅落地的那一刻,她们的法术还没有来得及出手。 胜负只在三个呼吸之间。 眼看战士转瞬间已经跨越了四十尺的距离,他已经靠近弗莱娅三尺之内,而弗莱娅尚未来得及拔出腰间的蛇首鞭。 “牧师的时间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战士施展的时间了!” 他心头一喜,行云流水般的招式直奔弗莱娅的血红的双目而去,这是只是第一个杀招,即使弗莱娅能在仓促中反应过来,他左手的匕首也足以完成第二波的攻势。 速度就是一切。 细剑快的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肉眼简直难以分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剑招所在。眼看手无寸铁的弗莱娅就要失去她宝贵的眼珠。 突然,剑在弗莱娅长长的睫毛前顿住了。剑尖距离她的眼球只有半寸。 这一剑却无法再刺下去。 战士前刺的动作停顿了,握着匕首的左手背在身体之后,身体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右手的剑尖送出。整个人以刺击那一瞬间的姿势凝固住了。 缓缓的,战士的双手冒起了青筋,眼睛向外鼓出,台下的观众们看的清清楚楚,在这微凉的天气,他的额头上竟然有汗珠滴了下来。 两个呼吸的时间,对于战士来说,却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的挣扎。 终于,他动了,战士缓缓的将剑尖调转,他的眼睛在眼眶中颤抖,但是双手却以一个坚定的姿势把剑尖向自己的左眼送去。 他被对手的神术控制了,肢体不再听从主人意志的调遣,做出了完全违反自己心意的动作。在这场意志力的战斗中,战士引以为豪的坚韧意志,如同土坝一般被狂暴的洪流给冲走冲垮了,他无法在对手的凝视下,凝聚自己的斗志。 他试图闭上双目,不去看这不可避免的过程。但是神术的力量强迫战士睁大了眼睛。这还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仔细的观察手中剑。 就是这把剑砍下过两个女性的头颅,屠杀过无数的怪物,也杀死了许许多多的同胞。正是同样一把剑,此刻闪着**的幽蓝色光芒缓慢而不可抗拒的靠近。剑脊是不反光的乌黑色,曾经在黑暗的遮蔽下,插进对手热乎乎的胸膛。开刃的两端更明亮一点,那是黑暗精灵独有的工艺,打造时渗入的精金,让最坚固的防御也不堪一击。 他的瞳孔在恐惧中紧缩了。 眼球的绝大部分组成是水分,眼睛就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水球,在外面包裹着一层薄薄的薄膜,防止水分外漏,还有一层柔软而富有韧性的圆盖,暴漏在空气和眼睛的接触面,起到聚焦光线的作用。 剑在刚刚刺入眼珠的那一瞬间,战士几乎能感受到锋锐的剑刃无可阻挡的穿透了那一层圆盖,接着是薄如蝉翼的薄膜。眼球中的液体漏了出来,在侵入物的挤压下,发出漏气一般的呲呲声。手中的剑以不可逆转的姿态,继续向前,刺穿了整个眼珠,一直停在眼睛后面的视网膜上。 瘪下去的眼球中的水花溅到他苍白的嘴唇上,这一刻,他的大脑才感到从视网膜向全身迸射出的疼痛。 他的手很稳,在这个过程中甚至没有一点颤抖。直到他倒下,手中紧握的剑才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整个过程中,一滴血也没有流。 而弗莱娅一直保持着她轻松的微笑。 第十七章 利刃与魔法的考验之战士 台下的观众雅雀无声,从哨声吹响,战士发起攻击直到战士握着剑柄将剑刺入眼睛中,整个过程刚刚十个呼吸。有些见习祭祀,刚刚集中注意力,战斗就已经结束了,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双方的动作,只看见战士扑向弗莱娅,却自己倒下了。 弗莱娅的成名之日太过久远了,久远到许多人已经忘记了她的手段。而她也很少在同一级的学员中间展现她的手段,对于导师之中弗莱娅真正实力的传言,有些人将信将疑。仅仅是因为铭刻于种族血液中的谨慎,才将杀意藏在了最深处。 此刻,所有疑惑都得到了解答,所有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精准的把握敌人出手的时机,在敌人闪烁的剑影中分辨出真正的杀招所在,在场的不少人都能够做到,但是,在一位经历无数战斗,千锤百炼的坚定战士,斗志最高昂的那一刻,制服他,在意志力上彻底的压倒他,摧毁他的反抗,迫使他违背自我的意志,伤害最宝贵的*,这就远远超过了在场的所有学生的能力之外。 “或许一个导师才有可能办到这样的事情。”这是这群见习祭祀们此刻共同的心声。 弗莱娅从高台上一步步走了下来,她的身后是倒在地上,在痛苦和剧毒下抽搐的对手。 人群中自发的让出了一条道路。 如果你暂时没有办法战胜一个敌人,那就要学会对你的敌人报以尊重,直到你有能力的那一天。这就是学院乃至整个黑暗精灵社会的准则。或许,今天之后,很多人要重新调整针对弗莱娅的策略。 此刻,绝大部分的人,低下了她们高贵的头颅,而站在人群中间的米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在一块水晶之隔的观礼台上,并不如广场上这么平静。 许多祭祀导师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不同于学员,在过去的五十年中,她们对于弗莱娅的强大深有体会。由她带来的完胜,彻底的抹平了贝鲁格特在开场带来的**影响。 而战士和法师导师中,要沉默的多。这场战斗对于他们的震撼,和台下的学生们几乎一样大。所有的导师在来之前都做好了准备,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对手是哪位。但是一个见习祭祀可能有的反应,都在他们的备案当中。 一个见习祭祀可能有什么样的水平? 很明显不是刚才的那位展现出来的那种水平。永远的第一名,弗莱娅。果然名不虚传。 如果是自己对上他,是否能比刚刚的那位剑术大师做的更好? 许多人心头都涌起了这样的疑问。但是对于不同人的人,答案不尽相同。 无论答案是如何,所有的人都完美的维持了自己的仪态。无论内心翻腾着怎样的惊惧和怒火,根深蒂固的教育迫使他们在女性面前隐藏起自己的想法。 武技长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的广场。似乎刚才的战斗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教母瞟了他一眼,看不透他对于这场战斗的真正想法。 弗莱娅下台之后,接下来的战斗相比之下平平无奇,崔莉和对手势均力敌,勉勉强强打成了个平手,直到结束的哨声分开了两人。两人都受了点小伤,但是并无大碍。 总体来说,早上的战斗没有超出导师的判断,每个人所发挥的水平和导师长期观察之后的预期向匹配。偶尔有少数闪光点,比如历史优异的丽萨,导师本以为她擅长对付战士,但是在她抽到一个法师学院的大师之后,并没有出现任何的颓势,反而灵巧的安排自己的法术位,又充分的利用自己如同战士般强劲的*,和法师打得势均力敌。如果再给她一段时间,说不定,她能干掉几乎将所有法术位消耗殆尽的对手。 当然,也有不尽人意之处,一名学生被一名来自法师学院的术士给干掉了。这个术士运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但是毕竟他遵守了规则,没有使用卷轴和魔杖。对于这种倒霉鬼,导师们也不愿意深究,这也是考核的本意。优胜劣汰,以一种自然的斗争方式,去掉祭祀队伍中的残次品。 战斗一直在延续,很快,玛塔要上场了。 按照祭祀学院的教导,战士和法师都是某种发育不全的怪胎,他们偏向了天平的一段而忽略了另外一段。更忽略了所有一切的真正来源。 唯有女神的忠实仆人才掌握了至高直上的力量,在学院的前二十年里,学员们花了大量的时间锻炼自我,保证自己拥有不输于熟练战士的战力。不会像孱弱的法师那样,在被战士靠近到一定距离之后,就束手就擒,任凭利刃的摆布。 等到在学院的第二十年,她们成为见习祭祀,导师开始传授她们祭祀这个职业的真谛。一切神力都来源于至高的女神,她赐予忠实信徒以力量,她赐予女性统治男性的权柄。 牧师以信仰的力量实践蛛后的旨意,也使用神?的力量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们所受的艰苦卓绝的训练,正是为了保证她们能轻松击破法职业者和利刃掌控者。 针对不同的对手,玛塔都有相应的对策。当然,相比法师而言,对付战士更轻松一点。 这一次她的运气不错,从高台上另外一端上来的是一位来自格斗学院的导师。 他身穿链子甲,单手持细剑。面容普通,在俊秀的黑暗精灵中简直算是个异类。翘起来的尖尖耳朵上有一块明显的残缺。似乎是被什么野兽咬掉了半边,应该是某次惨烈战斗的见证。 虽然他只是随随便便的站在地上,但是如果是内行人,就可以从他舒展的姿势,以及微踮的后脚尖中看出,这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这样的姿势可以让他随时展开攻击或者是防守。 短促的哨声响了之后,战士立刻飞身而上。开头的三个呼吸,是战士的最大优势,任何一个法术的释放,都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而这短暂的时间,在一个老练的战士手下,足以形成开局的压制,甚至是扩大为全面胜利。 玛塔不慌不忙给自己释放了一个防护性的法术。 护盾刚刚成型,她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即使是能穿透黑暗的双目也无法看到任何东西。 原来是对手朝着玛塔扔了一个黑暗术,这是黑暗精灵的天赋,即使是小孩也能制造出这样的一团迷雾,遮盖任何光线。 很简单,但是很实用。一个盲祭祀基本上等于一个死祭祀。战士和玛塔之间的差距在逐渐扩大,胜利女神在朝着战士微笑。 短短的时间不足以玛塔移出黑暗术的范围。 战士已经扑进了黑暗术的范围,经历了千百次战斗的他,不需要视力也清清楚楚的知道对手在哪里。规律的呼吸声,起伏的心跳声都是在明显不过的指引。 他心中一喜,手中细剑直指对手的心脏。 第十八章 利刃与魔法的考验之虎虎虎 突然,他的动作出现了迟缓,极端的寒冷逼近了他的四肢,战士急速退出黑暗范围,虽然他的反应迅捷无比,全身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冻伤。原来玛塔在黑暗中布置了一个冰冻法术,任何靠近都会触发这个法术。 幸亏战士退让的快,否则这一击就会将他牢牢的冻在原地。 玛塔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紧闭的嘴唇看不出喜怒。 她伸出纤细而有力的双手,朝着高台角落里的一个蜘蛛释放了巨虫术。 由于蜘蛛是蛛后罗丝的爱宠,所以又是黑暗精灵的圣虫。这种生物在黑暗精灵的城市随处可见。这只蜘蛛本来安稳的坐在它刚刚织成的网上,等待它的猎物上门。在突如其来的法术作用下,蜘蛛的躯体不断变大,从米粒大小一直变成拳头大小,蛛网再也承受不了它的重量,啪的一声,蜘蛛落在地上。在这个落地中,蜘蛛还在不断的变大,等到它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足有面盆那么大。 战士在过去的战斗中见识过这个法术的威力,因此毫不迟疑的扑向还在成长中的蜘蛛,试图在它完全长成之前,就消灭掉这个对手,甚至顾不上自己冻僵的身体。 但是一串巨大的魔法飞弹朝着战士扑飞去,逼迫他不得不改变路径,才躲避开这一连串的打击。 玛塔心中不由的绽放出了一点笑意。本来她准备释放魔石术,这是一个需要吟唱的神术,不一定能在矫健的战士完成目的前打断他。 但是施法前的那一刻,她突然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如同流水般划过她的心灵。她不自觉的将魔石术替换成另一个一环法术:魔法飞弹。这是她这段时间私下练习的一个法术。没想到这个法术第一次对对手使用,就有奇效。 无需吟唱,没有施法缓冲,法术就这样简简单单从指间流淌出来的感觉,简直棒极了。 就在玛塔得意间,被改变了的蜘蛛已经长成了一个两人多高的巨虫。从个头上简直可以和学院门口的守卫媲美。虽然这个怪物体积非常之大,但是它还保留着外观上的特点和习性。两个挥舞的巨螯上长满了刚毛,八腿朝天,翻倒在地上,从喷涂蛛丝的纺锤体上不断喷射出蜘蛛丝。这个巨虫在施法者的意图下,灵活的操纵巨大的身体,翻转的过来。恼怒的朝着侵扰者直扑过去。 无论是谁,被这样长满粗毛的巨大躯干哪怕是剐蹭一下,都不会好过。 在这个危机关头,战士并没有试图闪避。 他朝着地下掷出了一块碧蓝色的翡翠,一个斑纹猛虎从一团迷雾中钻了出来,直扑巨蛛而去。而战士本人,来不及帮自己的魔宠助阵,直奔玛塔而去。 比战士身影更快的是他掷出的飞刀,飞刀打在玛塔的护盾上,没有击破护盾,却打断了玛塔吟唱中的驱除异界生物。 只差一点,玛塔就能将这个魔宠赶回它本来的地方。 又是一个魔法飞弹,战士被迫再次改变他行动的路线。 玛塔感觉这个法术真是太好用,如果不是在比武台上,简直要为它唱一首赞美诗。 紧接着魔法飞弹的,是一个光亮术,这是地下城居民内战中最常用的法术,战士痛苦的捂住了眼睛。早有准备的玛塔,不紧不慢的开始释放致命一击。她终于有时间释放这个足够强力的神术,即使是拥有足够抗性的战士,一击也就足以置其与死地。 突然,一记猛扑险些打碎了玛塔的护罩,也打断了玛塔的法术。原来是战士的魔宠看见主人有难,不顾自己面对蜘蛛的巨螯,怒吼一声,转身朝着玛塔扑去。 致死一击被打断了,但是巨虎也被紧跟上来的蜘蛛从背后划成了两半,内脏淌了满地,血泊甚至蔓延到了玛塔的脚下,浸湿了她的风蜴靴子的鞋面。 巨虎倒下了,它快死了。 即使是召唤来的星界生物,在这样的物理打击之下,也难以幸免。 刚刚恢复了视力的战士看到自己的宠物收到了这样的重伤,心神俱裂,立刻将翡翠扔在地上,濒死的巨虎化成一片青烟,消失在翡翠中。 现在场上又是二比一了。 损失了一名战友的战士鲜红的眼睛亮的发烫,几乎要滴出血液来。他的胃在痛苦中抽搐成一团,手指发硬。 本来这只是场游戏,除非是遇到弗莱娅这种非人,他有足够的信心自保,说不定还会干掉一位见习期的祭祀。一开场,玛塔的实力就超出了他的预期,他要做的原本只是好好周旋,撑过这十五分钟,对于一名战士来说,这不是难事。 但是魔宠的重伤让一切都改变了,或许这个伴随他经历无数生死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此刻已经在星界咽了气。自责与悔恨充斥着他的内心,狂怒与愤恨席卷了他。这再也不是一场游戏。 即使代价是死亡,他也要为这个唯一的朋友复仇,唯有将面前这个杀手大卸八块,才能将消除他内心的痛苦与恐慌。 看着他的眼神,玛塔明白他是要拼死一搏了。四五个致死的法术浮现在心头,她在瞬间为自己补了一个盾,同时操纵巨大的蜘蛛朝着战士扑去,巨蛛还沾满鲜血的巨螯朝着战士迎头划下。 迎着蜘蛛的巨螯,战士毫无惧色,举起细剑向着蜘蛛脆弱的眼睛挥去。 就在此时,哨声突兀的响起了。十五分钟结束了。 玛塔虽然极想乘胜追击,杀死对方,但是她无意和规则较劲,一挥手,巨虫身上的神术消失了,两人多高的蜘蛛不断缩小,缩小,最后变成一个米粒大的蜘蛛。 而战士失去了原本的敌人,扑了个空,站立不稳,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在满地的血泊中滚到了玛塔的脚下。他人还在地上,细剑就朝着玛塔的大腿撩去。 第十九章 利刃与魔法的考验之赌注 幸好玛塔刚刚给自己释放了一个护盾起作用了,护盾在巨大的冲击下嘎吱作响,发出刺耳的金石交鸣之声。但是没有破碎。 玛塔大怒,抬手就要给这个放肆的战士一记灼热光辉。 但是比玛塔的法术更快的是负责秩序的女性导师,她们一只虎视眈眈的盯着台上,看到居然有男性胆敢挑战权威,一个焰击术脱手而出, 闪耀着火花的巨大火焰瞬间将跃起到半空的战士劈倒在地,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声从高台上响起。这么近的距离,玛塔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烧焦的味道。 等到玛塔下台之后,崔莉赞许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干的不错。那个男性,居然有胆量挑战我们的规则,即使是格斗教院的大师,也该给他一点教训。对了,他死了没有?” 玛塔回头看了眼台上,牧师们正在把这位大师从台上抬下来,他整个人呈现一种高温的状态,灼热的高温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令玛塔几乎不能直视。他的一只手此刻依然死死的握住玛瑙雕像,另外一只手无力的垂在身旁。 玛塔眯起眼睛,回答道:“或许吧。” 而此刻,另一个高台上,牧师们正在清洁弄脏了的高台,残留的鲜血从高台的边缘低落滴下来。玛塔此时才注意到,空气中弥漫着被稀释了的甜腥味。 “刚刚的战斗中谁死了?”玛塔转头问崔莉。 崔莉兴致勃勃的告诉玛塔,就在他们刚刚战斗的同时,另外一个高台上,加纳被她的对手,一名幻术大师给杀死了。“战斗只进行了九分钟,加纳连十分钟都没有撑到,就被对手一个魅影杀手给秒杀了。”她轻蔑的说:“真是丢了我们祭祀的脸。”虽然她们要等到通过全部考核毕业之后才能称为祭祀,现在还只能称为见习祭祀。但是崔莉不介意提前一点代表祭祀们。 “哪个加纳?”玛塔问道。 “还有哪个加纳?那个无舌者。”看玛塔还不明白,崔莉解释道:“就是上一次课堂上询问导师,规则是什么的那个无舌者。” “哦,是她。”玛塔终于想起来这位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物。 “真没想到,她居然能隐藏了这么久,要不是她最后忍不住提出那样的问题的话,我们还发现不了这个这种心灵上的弱者。不过,女神的意志决定一切,到头来,她还是躲不过该有的命运……”崔莉继续说道。 玛塔凝视着高台上被不断冲洗,血色越来越稀薄的痕迹。 耳旁崔莉还在说着什么,但是她已经听不见了。另外一种念头占据了她的思绪。不知为什么她竟想起了那个名为奥吉尔的老头,对于黑暗精灵来说他已经够老了,是到了该死的年头了。但是,他不愿意顺从他的命运。这个热爱酒精的老头,是如此的贪恋生命,如同贪恋狂欢节上最后一滴残酒。在曲终人散之前,他绝不愿从这场盛宴中离场。 但是,冥冥中还是有一只手,在午夜到来之前,就将狂欢的灯火熄灭了。 玛塔的思绪渐渐飘向远方。 传说中,命运女神在每个人出生之前就为她编织好了命运之线。 无舌者加纳的命运就是用四十九年的沉默来掩饰自己的不同寻常,然后在最后一年被干掉。那位散发着糊味被抬下场的对手,命运对于他来说,就是唯一的一名朋友在一场游戏中杀掉,而自己活了下来。还有一位老头,他的命运就是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出现了一丝希望,而第二天这个希望被家族的主母给轻而易举的剥夺了。力量,这个与命运同样严峻的名词。有的时候,在地下城,力量等同于命运。有的时候,力量也无法左右命运。即使是拥有神一样的力量,也同样被命运所束缚。 一滴鲜血从台上飞溅下来,落在了玛塔的脸上,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环视四周。此刻,高台上,一名战士将手中的弯刀反手一抽,带着泡沫的鲜血从对手的胸膛上喷涌而出。战士脸上的笑容似曾相识,她曾经在对手的脸上见过,在教母脸上见过,在主母的脸上见过,在每个人脸上见过,也在自己的脸上见过。 所有的这些面孔,在半空中混合成了一个人。那是主母狂喜的脸,带着嗜血光芒的眼睛。 玛塔用小指擦去脸上的血液,那一滴血仿佛格外沉重,沉甸甸的坠在玛塔的手指上。 她轻轻舔舐着手指上的鲜血,甘甜与铁腥的滋味同时在味蕾上绽放开来。 此刻,空气中甜美的味道达到了极致,全然的狂热从台下的观众眼中放射出来。即使是那些已经结束比赛的学生,也不愿离去。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仅仅能欣赏到她们最喜爱的死亡与杀戮。而且还能近距离的仔细观察她们的对手。在这个高台上,所有人施展毕生所能,只为战胜对手或者活下来。 每一个小小的破绽,甚至是出手时候不经意的习惯,都可能导致一场成功的谋杀。每一个对于对手心理状态的评估,每一次危机之下的勾心斗角,都有可能在未来家族之间战争中得到利用。 每一位旁观者,在一起合作又斗争了四十九年,而在毕业之后,她们仍将在剩下的毕生中延续学院的生活。 蜘蛛学院的血脉将流淌在每一个家族的体内,一日蜘蛛学院尚在,蛛后的血脉就不会从黑暗精灵社会中断绝。 台上不断换上新的选手以及考验着,生死考验一次次上演。但是再也没有出现什么,能让教官和参与者心醉神迷或者血液沸腾的杀戮或者折磨。 这样的沉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米沙上场。此时已经接近比赛的尾声了,她的对手是一名法师学院专精塑能系的大师。幸运的是,这位大师刚刚荣升这个位置不久。他的前任半年前死于事故,才使得他获得了这个位置。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针对未来祭祀的考验。 他一上场就毫不吝啬的释放各种法术,试图一开场就以压倒性的攻势击败对手。 绚丽的法术满天飞舞,即使是在台下看来,这样的场面也足够华丽。 崔莉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她刚刚换下了沾上了血污的衣服:“要不要赌一把?场上的两位谁会赢?我赌米沙。” “米沙。”这是玛塔。 “我赌米沙。”这是贝鲁格特,她已经从早上的那场动物园大赛中恢复了过来,这时听到有人拿米沙开赌,自然当仁不让的把重宝压在了米沙上。 “米沙。”这是另外一位好事的观众艾玛,她也刚刚完成一场艰苦卓绝的比赛,迫不及待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好吧,看来所有人都看好米沙。那么我们赌一赌米沙什么时候能结束比赛怎么样?”崔莉是一位个性开朗的女孩,没有黑暗精灵贵族中普遍的高傲,贵族的地位和可亲的性格使得她和学院大部分人关系都不错。她开的赌注,有很多人乐于捧场。 贝鲁格特对于米沙的估计比较保守:“十分钟。” “七分钟。”这是艾玛。 “十二分钟。”就连丽萨也参与了。 “五分钟。”这个猜测是玛塔,她深知米沙高傲外表下掩盖的真正实力。 更多的学员纷纷下注。赌注从金币到男宠的所有权不定。下注的时间长短不一,从五分钟到十三分钟都有。她们的眼睛贪婪的停留在台上,几乎要将法师连皮带骨吞下肚去。祭祀的生活虽然严肃紧张,但是也不乏娱乐。她们并不是地表生物那种呆板的民族,视赌博为恶习。相反,在这种鲜血横飞的场合,一场轻松的赌博反而是一场优雅的游戏。 原本在人群外的弗莱娅也笑眯眯的也凑了过来:“我赌十五分钟,两百个金币。” 十五分钟就是打完全场。众人面面相觑,这个评价可不高。也可不符合绝大部分人对于场上形势的估计。难道米沙竟然如此不堪? 第二十章 利刃与魔法的考验之白骨 无论场下的观众对于未来有如何乐观的估计。实际上面对这样来势汹汹的攻击,米沙选择了暂时退避,她开始了防御,只是偶尔在对手施展法术的间隙,才冷不丁给对手一计。 这样的攻势一直持续了三分钟。期间各种带着七彩光芒的法术漫天飞舞。而米沙也一直被压制在下风。 渐渐的,法师的施法变的缓慢起来。法术也从三环四环的寒冰之触、衰弱射线慢慢的变成了燃烧之手和魔法飞弹,他施法的间歇也越来越长。 场下下注的所有人都精神一震。法师的魔法快要耗尽了。米沙的机会来了。 果然,法师也明白自己困窘的局面,前期一次性释放了太多的法术,现在自己的法术位置就要耗尽了。而对手虽然看起来非常狼狈,实际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偶尔的还击充满了针对性,又打断了自己的节奏,令自己难受无比。 他决定改变策略,立刻从翻天覆地般的暴风雨变成了无孔不入的细水长流。他打算放慢节奏,拖过这段时间,再等十几分钟,比赛就结束了。 他的攻势一放缓,米沙立刻察觉到了。 她丝毫没有顾忌对方试图拖过这段时间的企图,抬手对着法师释放了一个混沌之锤,米沙之前的被动挨打让法师放松了警惕,她的第一次防守反击立刻拿下了法师。 这个法术成功的让法师的心智变得混乱,他的施法也变得越来越慢。本来可以阻挡米沙片刻的法术也被打断了。 虽然法师立刻从这种混沌状态中挣扎了出来,但是已经给了米沙足够的时间,惊恐术、震慑术不断的朝着法师砸去。他的情况越来越糟,形式已经完全的调转过来了,现在是法师被他的对手压着打。 但是米沙要比她的对手有耐心的多。在自己拥有绝对优势的前提下,依然从异界召唤了一个比格犬。这个嘴巴滴着酸液的家伙一加入战团,就奠定了法师彻底的败局。 这种异界生物拥有极强的魔抗和强悍的*,但是智商不高,还保留这野兽的心智,只需要几颗火星就足以将他们吓跑。 但是法师的最后一个火球术已经在三分钟之前用完了。 他甚至发射了法杖中保命的魔法,一个六环的连环闪电,一个五级的强酸射线。巨犬虽然被闪电打了个对穿,强酸将它的皮肤腐蚀的一块一块。但是它还活着,依然将法师紧紧的压在身下。一个爪子扣住他的脖子,另外一个爪子扣住他的一只腿,口中的酸液不断滴下来,落在法师大腿上,将他纹有各种魔法回路的法师袍腐蚀出一个大洞,不停灼烧他的皮肤,一点点的腐蚀着他的骨头。 台下一片哀叹,这是众人在哀叹自己的荷包。 其中夹杂着一声欢呼:“我赢了!”这是赌了七分钟艾玛。现在刚刚过去了六分多种,只要米沙一个法术,她就要有大笔的胜利品入账。 笑的一脸神秘的弗莱娅说道:“等着瞧。” 出乎诸位意料的,米沙并没有马上结果毫无反抗之力的对手,反而示意巨犬按紧法师,她从腰间掏出鞭子,狞笑着走向无助的躺在地上的对手。 米沙的鞭子和别的见习祭祀的不太一样。 普通见习祭祀的鞭子一般是精金手柄,前端是几只活生生的蛇身,这些蛇身柔软坚韧,甚至能随着主人的心意自动转向,攻击对手。对于一个祭祀来说,它们实在是战斗中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但是米沙的鞭子更胜一筹,它是用魔法将死物和活着的生物融合在一起,魔法的能量使得精金,秘银和活生生的蛇融合了,整个鞭子外表看来只是一个柔软的细长鞭,但是这个鞭子却是活生生的,随时可以依据主人的心意,将致命的毒液注入敌人体内,或是绞断对手的头颅。另外整个鞭子由于添加了众多珍稀金属,非常坚韧,即使是用矮人铸造的巨斧也砍不断。这是第一家族的不传之秘,教母也拥有一根同样的鞭子。 此刻这根鞭子正套在法师的胳膊底部,紧紧的勒住肌肉,绕成一圈。法师在巨犬的压迫和血液受阻的双重压力之下,翻着白眼。他不断的恳求米沙放过他,他是一个大师,他会对米沙有大用处的,即使是米沙这样高贵的人也会需要一点来自法师学院的助力。 突然,他不断的祈求化作了一声巨大的惨叫。这也是米沙没有给他一个禁言术的原因,如果整个过程中少了美妙的惨叫声,折磨的乐趣将少了一半。 原来,米沙收紧了鞭子,不断收缩的鞭子勒进了血肉中,依然继续收紧,直到紧紧的咬死在骨头上。锋利的鞭子如同一把刀子环绕着他的胳膊一周,将他的血肉全部割开了。绽开的皮肉中流下下殷红的鲜血,隐约还可以看到皮肉下森森的白骨,空气重弥漫的血腥气,刺激着旁观者的神经。 法师已经昏了过去。但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米沙给他释放了一个清醒法术,命令巨犬将他的脖子按到一边,强迫他注视着自己的手臂。 她的面上浮起了一个狞笑,如果你曾经见识过野狼,那些在最黑暗的夜晚里,咀嚼着猎物残余的尸体,碧色的眼睛随着睫毛的眨动忽明忽灭的生物,你会在它们的脸上看到同样的笑容。 她猛地将鞭子向外一扯,细如指骨的鞭子刮着骨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将法师右胳膊上的所有血肉够一股脑撸了下来,被挤压在一起的肌肉堆积在手腕的地方。米沙再一用力一扯,法师的右手掌从手腕处被整个的扯断了。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的手掌连着一截脱骨的皮肉。 现在,法师右袍变得空荡荡的,本来右臂的位置,变成两截白骨。 他的惨叫声几乎刺破了头顶上的岩石,在半途中就变了调,无以言喻的痛苦掺杂着绝望的哀嚎。他的挣扎如此剧烈,以至于压着他的巨犬都差点被掀翻。 米沙放声大笑。 她的手艺很不错,在整个过程中,力道把握的刚刚好,手腕一直非常稳定,这需要长期艰苦的磨练才能做到。法师的手臂被剃的干干净净,没有残留的肌肉。骨头上没有半点划痕,只有擦着骨头划过,而不是勒着骨头的力道才会有这样完美的作品。 只有手臂两节连接的关节处,还残留一点血肉,鲜血从哪里滴下来。 “不可避免的缺憾。”米沙不无遗憾的想到。 被剃下来的整个肉,还保持着撸下来前一刻的活力,连接着手臂和肩膀的肌肉因为失去了自主神经的控制不断跳动着。仿佛是有一只隐形的手张在那里一样。原来手臂上的肉,由于内在的张力,外翻了开来,仿佛被破开肚子的蚯蚓,将自己内在的横断面完完整整的呈现在观众的面前。暗紫色的是没有破裂的血管,白色的是关节上的筋膜,红色的是温热的鲜血。由于米沙的动作太快,这些血液刚刚才溅射出来。 法师看着自己的手臂,又昏了过去。 米沙从他的骨头上抽出了自己的鞭子,甩了甩沾上的血液。再次弄醒了法师,又给他施加了一个宝贵的治疗法术,这个法术完全的恢复了他的右手,以至于和全新的看起来一模一样。 法师绝望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呼吸已经变了调子。从最开始那种急促变得神经质而细微。他上下颚的牙齿紧紧的咬合在一起,却没有注意到有一颗牙齿已经从根部被咬断了,顺着他的食道滑了下去。 而米沙,微笑的看着他的双眼,再次将鞭子勒住他刚刚生长出来的右手。 又一次用力一抽。 这一次她做的更好,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就连关节处也小心的把握好力道,没有任何刮痕,也没有留下丝毫残留的血肉。整个手臂的外层血肉都被一掀而起。 台下响起了零零散散的惊叹声,很快,这惊叹声越来越大。就连管理台上的导师也赞许的点了点头。教母的眼睛里划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这样的实力,不少学生都有,但是这样的想象力,对于人心理的把握,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长久以来,学员们对米沙敬畏大半缘由她第一家族的地位。这一次,是她首次因为自己的才华而受她人的完全肯定。 米沙微笑着接受来自台下的赞美。 躺在地上的法师仿佛被抽干了全部的骨头,连惨叫声都变得微弱下去,他的瞳孔中细小的毛细血管在极度的痛苦中炸裂了开,整个眼白弥漫着一片血色,变红的眼白和原本血红色的瞳孔混合在了一起,仿佛他整个眼珠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滴。 而米沙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过。她看着他的模糊成一片的眼睛,微笑给他施放了清醒法术,治疗法术。 接着,又来了一次。 这一次,法师没有发出惨叫,他浑身抽搐了两下,头一偏,死了。 时间刚好十五分钟。 第二十一章 来自法师学院的潜规则 距离第一轮的比赛结束已经过去了三天。 那一天,赌徒弗莱娅通杀全场,而其他学员损失惨重,私房钱损失大半。 而对于学生们的排名,在导师中引起了极大的争论。大家都承认弗莱娅和米沙都表现的非常引人注意。 弗莱娅展现了真正的实力,控制心灵的神术需要极高的控制力和精神力,这是只有高阶祭祀才能具备的能力。而米沙,则展现了真正的创意,这让很多导师,对她赞不绝口。尤其是负责教导拷问的艾维雅,她表示极其看好米沙。 导师之中进行了激烈的争论,最后,还是将第一名的桂冠授予了弗莱娅,因为毕竟黑暗精灵是一个以实力为尊的社会。 这样的排名是在导师内部进行的,并不会告知学生,目的是为了在三轮竞赛全部结束之后,选出一位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参加祭祀典礼。虽然如此,还是有消息灵通的学生们,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了一些片段。 这些都是消息灵通的崔莉告诉玛塔的。这是她们结盟的一个额外福利。 不同于许多地表居民想象中地下城是完全的尔虞我诈,这里有刺杀,有背叛,但是也有一定程度的结盟。在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对象为了分享资源,或者仅仅是为了对抗更强大的存在而团结在一起。 这样的联盟比因为友谊或者共同乐趣而形成的联盟更加牢固,不会因为一时兴趣的变更而动摇,也不会因为一点点口角而改变。真正的坚不可摧,唯一可以动摇这样联盟的原因只有利益,各种各样的利益。 黑暗精灵学院中存在着许许多多这样的联盟,譬如米沙拥有的,譬如玛塔和崔莉的。 有许多明处的联盟,也有许多隐藏在黑暗中的盟约,这种联盟有的时候甚至可以决定一个学院的走向。 此刻,站在在法师学院一栋高塔房间的阴影中的,正是玛塔,她来这里的目的正是为了达成一个隐秘的协议。 “我听说过你惊人的事迹,玛塔。”坐在舒适的摇椅中的是一名男性,他的眼睛深深的埋藏在烛火投下的阴影中,只有身穿的法师袍表明他是法师学院的一名导师。 玛塔没有做声。 法师继续说道:“尚未毕业就杀掉了一个夺心魔长老,这样的一个祭祀怎么会找上我这样一个小小的法师?我自问。”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当然,原因很简单,她对于目前的社会地位不满足,还想要更进一步。” “是的,大师,我是来寻求一个互利的盟约。”玛塔面色不变,回答道。 “你是代表你家族的许诺么?”法师饶有兴趣的问到。 “不,这仅仅是一个有前途的祭祀和一个法术大师之间的对话。”玛塔说。 “这个学院有很多大有前途的祭祀都死在了毕业前夕,她们许下的许多丰厚的报答也都化作了泡影。”法师做了个怀疑的手势。 “我不否认这种可能性,但是即使我死了,这个盟约对你来说并没有损失。而如果我活下来的话,你的投资将获得丰厚的回报。”玛塔对于可能遇见的抵抗早有准备,继续循循善诱。 “你已经马上就要从教院毕业了,何必如此着急?在你回归家族之后,你的家族将有大把的法师供您挑选,而且代价要小得多。而且你有几位姐姐是蜘蛛教院的导师,随时可以为你提供所有东西。” “像您这样学识渊博的大师,可不是每个家族都有的。”玛塔停顿了一下,好让这个赞美在法师的心中引起一丝好感,才继续说道:“而且你知道,我是最小的女儿,最小的女儿做事情总是要更小心谨慎。”她不愿意将这个真正的阻碍,她的母亲,一位主母给说出来,只是暗示法师她的姐姐们可能不愿意小妹妹的成长。一个高阶祭祀对于教院的导师或者不是问题,但是一个主母,即使是一位大师也要三思而后行。 大师似乎在一定程度上被说服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于我可是有一定的风险。” “恕我直言,在我们的社会,不存在没有风险的回报。何况你的风险是如此之小,而一个未来祭祀的善意是如此之大。” “你想要什么?”其实法师对于玛塔的来意早就心中有数,毕竟这是他——法师奥兰多最可能吸引人的地方。 “我想借阅你的藏书,据说您的藏书在所有法师中最为丰富,不是么?” “这个要求可不是个小的要求。法师所有的知识来源都是藏书。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位著名*师曾经说过:知识就是力量!”奥兰多皱着眉头,似乎玛塔提了一个很过分的要求。 “对于一个好奇的祭祀来说,它们只是藏书而已。当然,大师,是你说出你的条件的时候了。”玛塔无意和他在价值上纠缠下去。 “如果你成功的从学院中毕业了,我要做你的丈夫。”奥兰多盯着玛塔,毫不在乎的说。似乎他刚刚只是要求一位见习祭祀请他吃饭而已。他在摇椅上往后躺了躺,很高兴的欣赏着面前这个女性大吃一惊的表情。 的确,即使厚颜无耻如玛塔也被这位名为奥兰多的法师给镇住了。她考虑过很多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要求。 首先,这个法师说的是丈夫,而不是黑暗精灵中常说的侍父。侍父是对于一个贵族女性的正式男性伴侣的称呼。她的父亲希尔维斯就是戴尔文主母的侍父。而这个法师所说的丈夫,是地表城市对于女性的伴侣的称呼。两者有根本的不同,在黑暗精灵的世界,女性统治城市,侍父可以随意的被替换,而且女性可以拥有任意多的男宠,只要她有兴致。而在地表,男性才是占统治性地位的群体。 没想到这个法师居然在内心中还是个向往地表社会的大男子主义者。 此刻法师贪婪的目光在玛塔的脸上和曲线毕露的身上巡视。 玛塔在心里补充道:“而且是个色鬼。” 玛塔提醒法师道:“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女儿身负联姻来壮大家族的重任,我未来的侍父只可能来自其他议会家族,是主母而不是我们自己决定我们的婚姻。”她的情报中,这个法师来自一名普通家庭,不是贵族出身。 法师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沉吟了半响道:“如果这样的话,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陪我睡一晚。这样才算是公平交易。”他紧紧的注视着玛塔的表情和动作。如果玛塔露出任何恼羞成怒的表情,证明他的推测的失败了,他只好先下手为强。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玛塔几乎要放声大笑。巨大的荒谬感冲淡了被要挟的怒火。 他真敢!这个男性应该还从没有获得过来自祭祀的青睐,居然主动要和一个祭祀’睡一晚’。 玛塔爽快的答应道:“没问题,祭祀典礼的前夜就是兑现我承诺的时候。” 法师故作冷静的脸上压制不住的露出了笑意。 这个高傲的女人即将死于她的贪婪。而他长久以来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从来都是被压迫,被羞辱的他将获得一次彻底的解放。 即使是祭祀,即使是女性又怎么样!眼前这个愚蠢又恶毒的羔羊马上就要一步步落入他的圈套。 他会让那群高高在上的祭司们瞧好的,看看他能做出些什么来。到时候,他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朝着彼此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此刻双方心中唯一的想法都是:“这个蠢货。” 心满意足的法师慷慨的许诺:“好的,除了顶楼,我塔内所有的藏书都向你开放,我每天还会抽出一个小时来为你讲解。” “时柱熄灭之后,就是我造访之时,聆听你的讲解之后,我会一直在图书馆内待到黎明之前。” “我的学徒萨尔玛会负责每天领你进来,记住,顶楼是禁区,设置了大量法术,绝对不可以去那里。否则别怪我法术无情。”法师谆谆叮嘱道。 “当然。” 大师抬手摇了摇铃,一个瘦弱的法师学徒进来了,他的躯体仿佛不堪法术的负荷,整个人摇摇欲坠。他向着大师鞠了一躬:“导师,有何吩咐?” 法师站起身,走向玛塔,握着她的右手,俯下身,在玛塔的手背上吻了吻:“这是我预收的定金。” 玛塔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做的一切,觉得又恶心又有趣。 法师满意的站起身,指着玛塔对学徒说:“领这位女士出去,以后你每天在石柱熄灭的时候,负责领她进来。” 学徒朝着玛塔鞠了一躬,低下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玛塔站起身,跟着学徒出了门。 留下法师一个人呆在空房间内放声大笑。 第二十二章 书籍是知识的阶梯 这位学徒领着玛塔走在曲折的楼梯上。 “你似乎有些事情瞒着我。” 学徒一震,看了看旁边走着的玛塔,她外表一派轻松,眼睛平视前方,完全没有张嘴说话的迹象。 “不要看我,男性,自然一点。我们现在是在心灵的层面对话。” 读心术!学徒浑身一颤,急忙低下头。在内心想到:“不,我知道的都说了,绝对没有任何隐瞒。” “为什么你没有提到这个家伙是个反社会者,他对于整个祭祀阶层乃至我们的蛛后都极其不满。”玛塔在心灵层面对话的同时也在用读心术。 眼前的这个学徒曾经自吹自擂做了法师十年的学徒,对于法师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他的导师虽然在法术上知识渊博,但是平时却是个生活白痴,法师所有的日常杂务都是他这个学徒在打点。 本来玛塔自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学徒,甚而部分掌握了这个法师。 没想到,计划出现了变数。 或者是这个学徒瞒着自己,或者这个学徒并不像他自诩的那样了解他的法师主人。 他的导师是一个反社会者。 这还是玛塔第一次遇到活生生的男性反社会者。 在导师关于敌人的训诫中,她着重介绍过这些隐藏在内部的敌人和他们的危害。 ‘这些反社会者是我们社会的毒瘤。他们对于整个黑暗精灵社会有最深的不满,这些人自以为承受了不公平的待遇,对于他们的主人——女性祭祀充满了仇恨,一心向往地上的生活。一生中最大的使命就是推翻祭祀的统治。这些人通常隐藏在暗处,外表与常人无异,不到形式明朗之前不会做出行动。他们人数很少,没有成熟的组织,这减轻了他们的危害,但是也带来我们抓捕的困难。他们潜伏在现有的社会地位中,静候时机成熟。但是一旦机会来临,为了实现终极的目的,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为了杀掉一个女性他们甚至不惜毁掉一个城市。’这就是玛塔的导师蒙斯特对于反社会者的介绍。 但是蒙斯特可没有说当你有求与一个反社会者时该怎么办。 “不,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发誓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您。”听到这样一个严重的指控,法师学徒的脸都白了。实际上从他看到他的导师行吻手礼的时候就隐隐觉得不安。他在之前完全没有想过他的导师居然是这样的一种人,反社会者是男性最大的罪名,比背叛家族、谋杀主母还要严重的罪过。如果他的导师被坐实是一个反社会者,作为学徒的他很可能被株连。为了斩草除根,祭祀们一向秉承有错杀没放过的原则。 他急急忙忙的为自己辩解:“他平时掩饰的很好,从来没有表露过任何倾向。他平时对我们这些学徒和其他男性导师表现的很傲慢,但我作为他的助手的这些年里,他对蜘蛛学院的女性一直是恭恭敬敬。教母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吓得发抖,就是对于您这样的见习祭祀,他也从未有什么唐突的地方。” 学徒在心中继续哀求道:“求您明鉴,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实际上我非常恨他,如果不是为了他的法术,我一个贵族也不会做了一个平民法师十年的奴仆。辛辛苦苦服侍了他这么多年,他却什么都不肯教我。”他的眼神里放射出了恨意,如果不是慑与导师的能力,他恐怕会第一个提起法杖冲进导师的房间。 “想要活下来就盯紧了他。如果再出现这种失误,你知道你和你的家族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法师塔的大门到了,学徒目送玛塔走出了法师塔,消失在阴影中。 选择奥兰多并不是玛塔一时起意,而是深思熟虑许久的结果。 悬在头顶的利刃迫使她在祭祀的征程之外,必须拥有其他力量。 她现在面临着重重的敌人,迫在眉睫的就是接下来的两轮竞争。第一场她顺利过关,但是接下来的两场绝对不可能如此顺利。在导师们的默许甚至是纵容下,学员之间将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竞争。 其中,还有一位实力超绝的弗莱娅。三天前的那场比试,震撼的不只是米沙,所有有头脑的人都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拥有这样的一位敌人,比正面对抗一个夺心魔还要可怕。毕竟夺心魔可不是日日夜夜的呆在你的身旁。 如果仅仅凭她目前掌握的神术,她成功活到毕业的几率不大。即使是从学院毕业了,她依然危机重重,家族内部的敌人尚未发现,暴露在敌人眼皮之下的自己,随时可能死在暗杀或是阴谋之下。 当务之急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她拥有出色的天赋,如果白白浪费简直太可惜了。她在那次伏击中第一次尝到了奥术的甜头,接下来,在面对战士的战斗中,这种天赋越来越让她欣赏。 相应的,阻碍也同样强大。 在多次的练习中,她都无法再现那天的情景,只能释放奥术飞弹这样的低等级法术,作为的神术的辅助是绰绰有余,但是想要抵御强大的敌人还远远不够。 只有当她能够完全释放自己的天赋的时候,她才有一战之力。 她本来可以寻求家族的帮助,这也是最安全、代价最小的途径。但是主母堵住了这条道路。奥西莉亚上次杀掉奥吉尔,不仅仅是对于玛塔失误的警告,也明明白白的透露了一个讯号,某种程度上,她不想让玛塔利用家族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样的立场仅仅出于对女儿的仇恨?玛塔不知道。 但是肯定的是,在未来她也绝对不会获得任何来自母亲的帮助。 如果她转向其他学院的法师或者术士的时候,可能暴漏自己的底牌,一个时灵时不灵的半吊子。 教院的导师们更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去请教卑微的法职者。对于她们来说,神术才是唯一。如果有传闻,玛塔不顾自己的身份求教于一位法师,毫无疑问将会大大降低她在导师们心中的评价。 那天和教母的谈话,侧面证实了这一点。玛塔立下如此的功绩,教母只是轻描淡写的称赞了她的‘法术天赋’。 如果她用的是神术,毫无疑问教母立刻会给她最大的重视,蜘蛛神后也会赐予相当的荣宠。 家族主母奥西莉亚得到了蛛后的荣宠,但是自己自己神术上的造诣也没有明显的提升。蛛后并不是一个吝啬的神后,她的赏赐一向与她满意程度成正比。很明显,神后对于奥术者的奉献并不是很瞧得上眼,或者说这种程度的奉献并不能让她完全满意。 正如主母所说的,是祭祀而不是法师统治着我们的社会。 她身边的一切障碍都在粉碎她的追求,她唯一的追求——活下来。 如果她要一意孤行的话,还有谁能够帮到她?当没有可以信任之人的时候,你选择信任谁?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玛塔。 直到三天前的那天的战斗提醒了玛塔,她过去是如此的盲目。 只看到台前绚丽的舞蹈者,却忽视了台后默默无声的创作者。只看到奇迹却没有看到奇迹的背后。 台上与她们斗的你死我活的法师们是她的敌人,但是法师的背后,有一种无形而坚固的物体,正是这些物体,使得法师成为了法师。 在知识的迷雾中,有这么一盏明灯。它是诉说者,是教导者,也是无言的聆听者。它滋养了阅读它的人,却不索求回报,也不会将阅读者的秘密泄漏给任何人。 这正是玛塔现在迫切需求的。 那些传道授业者们将他们毕生的经验写在了书中的时候,是否想得到回报?还是一种单纯的保存知识的心理?这种心理在黑暗精灵社会是不常见的。祭祀们只有一本书籍,那就是蜘蛛神后的话语,通过导师们的教导代代相传。 唯一可能获得法术书籍的地方,只有法师学院。 在玛塔多方打听之后,法师奥兰多进入了她的视线。 他本人是一位大师,担当他的职位已经很多年了。他热爱书籍,法师塔内的大部分陈设都是他宝贵的藏书。据说,这些书籍包罗万象,不仅仅有黑暗精灵文字写成的法术书籍,还有地表人类法师的研究著作,甚至有一些威力强大的咒语以龙语写成,蕴含了创世伊始的奥秘。 他为这些藏书付出了巨大的心血。据法师学徒所说,在他侍奉奥兰多的期间,就看见法师不下十次用欺诈、威胁、强抢的手段,只为得到一本从未见过的法术书。而这本书对于有专精限制的法师,可能毫无用处。 如果是学院的其他法师,他们只会收集于自己专精相关的书籍。 奥兰多所做的一切都暗示了他动力之源的不仅仅是对力量的追求,还有一种隐秘的求知欲。 正是这种求知欲让玛塔锁定了奥兰多。她先是从各种渠道了解了他的社会关系。奥兰多的人际交往很简单,他不善于交往,大部分事务都是由他的学徒代为处理。只有在他负责的课程上,奥兰多才会迫不得已的露面,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收集和维护他的藏书。他比较起绝大部分黑暗精灵简直是个无暇的圣人,除了他无害的爱好之外,他不争权不夺势,也从没有出格的行为。 一切迹象都表示法师奥兰多会是个优秀的交易对象。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成章了,玛塔和奥兰多的学徒有了一个短暂而隐秘的会面,玛塔抛出了几个关于学徒是如何不忠诚的把柄。这种不忠诚在学徒和导师之间是屡见不鲜的,但是一旦有人揭开了这层隐秘,足以让导师处死他的学徒。 在威胁和利诱威逼之下,学徒毫无抗拒的倒向了玛塔,把导师所有的信息一股脑都卖给了玛塔。 为了几本书,原不值得玛塔如此大动干戈。但是,正是由于她在学院学习到的谨慎,使她在会面之前作出了万全的准备。 令人意外的是,第一次会面法师就暴露了他的与众不同。但是玛塔却不能告发他,一方面她没有证据,另外一方面她还有求于法师。对于玛塔的困境,奥兰多毫无疑问心知肚明,因此才有恃无恐的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就像导师曾经说的那样,反社会者隐藏的如此之深,他们没有确定的优势绝不行动,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奥兰多将自己的倾向隐藏了这么多年,却在今晚轻率的泄露给一个女性,难道所求的仅仅是一夜之欢? 对于他的真正目的,玛塔暂时还无法判断。 第二十三章 大法师教你三分钟掌握大火球 第二天,石柱熄灭的时分,玛塔准时到达了法师塔。 学徒侯在门口,将她领到了法师的书房,法师奥兰多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相比上一次的密室,这一次的会面地点要开阔的多。法师的书房空间极大,两边都矗立着书架,整整齐齐摆满了各类书籍。法师坐在唯一的一张桌子前,桌角放了一套鹅毛笔,供法师在思考的间歇中写写画画。他的面前是一本看了一半的羊皮书,一块薄如蝉翼的云母书签夹在书中,方便主人下次翻阅。书桌旁的一只半身高的柱子上搁着一只蜡烛。烛火照亮了整个房间,也刺痛了玛塔的眼睛。蜡烛上融化的泪珠显示,在客人造访打断主人的阅读之前,法师已经看了最少两个小时的书了。 玛塔半眯着眼睛,来适应蜡烛的光芒。在完全黑暗的地下生活中,光线对于黑暗精灵来说已经是一种诅咒,只有这些法师的房间里还常备着蜡烛,方便他们阅读书籍。玛塔注意到似乎所有的法师在这种光线的刺激下都出现了一定的变异。玛塔也曾经见过法师长——法师学院的教长,棕赤色的眼睛暗示着他超凡的阅读量。 而面前的这位奥兰多,变异又有所不同,长期的光照并没有使他的眼睛变色,却使他的眼睛的透光层变得更厚,也使得他的眼睛总是呈现出一种浑浊和不透明的效果。仿佛没有什么能穿透这心灵的窗户,所有思虑都被深深的压抑在心底。 此刻,法师已经脱下了他的法师袍,换了一套半旧的家常长袍。可以看出法师在这种家居服下更舒适一些,他靠在椅背上,似乎被打断了阅读并不满意。 再次看到玛塔,他倒没有任何急色的表现,反而亲自拿起玛塔脱下的斗篷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然后殷勤的请玛塔坐下。 他的动作完全出于天然,没有一丝一毫作伪的内容。就是满怀戒心的玛塔,也不禁理解了他为什么能在隐藏了如此之久都不被发现。 试问一位如此恭谦的男性,又有谁能想到他确是个反社会者。 等玛塔坐下,奥兰多收起了书桌前的书,插回了旁边的书架,刚好补上那一点空缺。现在书架上是满满当当了。 接着奥兰多才做回了自己的椅子,他也不说废话,立刻就尽责的为玛塔讲解起基本的法术概念来。 他一开口,除了他本人之外,房间内所有的东西都隐藏到了幕后,就连摇曳的灯光也不再那么刺眼。 奥兰多的确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大师,这一点不仅仅表现在他的藏书上,还表现在他对于魔法的热情和如数家珍上。有些概念玛塔曾经在课程上曾经听祭祀教导过,但是从奥兰多的口中听来,别有一番风味。 奥兰多首先介绍了法术的基本流派: “奥术总共分成八个学派,每个学派都有其特色,例如幻术系或死灵系。法师可以选择专精某个特定学派。专精特定学派的法师可以施展该学派的额外法术,但同时也会被迫放弃其他某些学派的法术。也就是牺牲研究其他学派的时间来加强某一学派。 这八大学派分别为:防护系、咒法系、预言系、惑控系、塑能系、幻术系、死灵系、变化系。不属于任何学派的法术称为共通法术。 防护系:顾名思义,防护系法术是以防护为主。它们可以制造物理或魔法障壁、消除物理或魔法能力、伤害入侵者或甚至驱逐来自异界的生命体。 咒法系:召唤生物或物质的学派。专精咒法系的法师称为咒法师。耍的贝鲁格特团团转的那个大师就是专精咒法系。 预言系:揭露讯息的学派。预言系的专精法师称为预言师。 惑控系:赋予魔法力量的学派。专精惑控系的法师称为惑控师。 塑能系:塑能系法术可以操弄魔法能量,就像是无中生有。许多法术具有华丽的效果,通常也能造成重大的伤害。代表法术包括:魔法飞弹、火球术等。 幻术系:改变知觉、创造幻象的学派。专精幻术系的法师称为幻术师。 死灵系:操作、创造和毁灭生命力量的学派。专精死灵系的法师称为死灵师。 变化系:改变身体或内在本质的学派。专精变化系的法师称为变化师。 共通法术:这不是学派,所有法师都可学习。但是只有很少数的法术属于这一类别。 在你们祭祀看来,所有的法师都是一模一样,但是对于我们法师来说,不同的学派代表着完全不同的法师。” 他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话语中露出不可忽视的自豪。 玛塔听得津津有味,这时不禁插话道:“那么你是专精什么学派的法师?” 奥兰多对于被人打断似乎有所不满,他瞪了玛塔一眼,但是还是回答道:“我专精变化系。”怕玛塔不能理解,他又解释道:“你在那场比赛时施展的蜘蛛变巨术是个神术,但是如果是这个法术是从魔网引导出来的话,就是变化系。”学派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信息,从他教授的课程就可以判断出来,因此奥兰多也不怕直接告诉玛塔。 玛塔闻言不禁有些惊讶,她还不知道比赛那天这个法师也参加了,还仔细的观察过他。或许她的调查有所疏漏。 奥兰多看玛塔不答话,又继续说了下去:“在我们的这块大陆,法师的魔法都离不开魔网的引导。但是自从狂暴的耐瑟时代之后,魔网的能量就被限制了……”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一个小时就过去了。玛塔是一个很好的学生,她认真的聆听老师的每一句话,而作为一位研究神术多年的魔法外行者,她的问题总是切入核心,有时候甚至能问一些连奥兰多都从未想过的问题。 负责教导的老师说的意犹未尽,听讲的学生听的津津有味。 而然,法师却不打算拖堂。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示意下课了。 “法师塔的第二层是魔法理论知识的图书,第三层是所有的五阶以下的魔法,第四层是高阶魔法,其中有部分书籍有相当大的危险,我建议你在有*师的实力之前不要阅读,以免误伤自己。第六层是我的实验室,里面可以配置一些基本的魔药。第七层,你绝对不可以去那里,门口的禁制足以将你炸飞。” 听到法师再次强调不可以进入最高层,玛塔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在里面藏了十几位前妻的头颅,只等着自己去发现。 但是她目前顾不上这些,法师一走,她就直奔这些珍贵的藏书而去。 二楼是无数法术大师穷尽一生编篡出的心血之作,有些甚至非常珍贵,深入探讨了魔法的本源问题。但是这些对于玛塔的用处不大,她是个半吊子术士,不是个搞理论的法师。 玛塔绕过第二楼,沿着盘旋的楼梯上了三楼。这里才是她这段时间的目标。 一排排的书架摆满了整个房间,奥兰多不仅仅是个优秀的传授者,还是个出色的图书管理员。 每个书架上都标记着图书的类别,防护系、咒法系、预言系、惑控系、塑能系在通道的左边,幻术系、死灵系、变化系、共通法术在通道的右边。书架上的法术按照等级排列,最下层的是等级最低的戏法,每往上一层,法术的威力都逐渐增大。 比如塑能系,最下层的是《冷冻射线的一百个妙用》,再往上是《深入理解魔法飞弹》,《燃烧之手——法师必备的一环法术》,书架的第三层就是《雪雨暴,你的第一个范围法术》,《*师雷蒙德教你三分钟掌握大火球》。 最上面一层是一些法师的专著,描写了作者对于这个领域的理解和心得,图书管理员奥兰多似乎不太喜欢这些书,本着充实图书馆的原则,他收容了这些书籍,但是,他却很少翻阅他们。相比整洁的其他书籍,这些书的顶部落满了灰尘。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大师个头太矮,而房间里又没有一个脚凳供他够到这些最顶层的书籍。 玛塔首先试着找了找有没有术士的书籍,粗粗浏览过去,都是类似于《*师xxx教你xxx》,《一个xxx的自白》,《xxx的一百问》。 要不就是《沉默的少数人——预言师的奥秘》,《轻轻松松召唤龙——幻术师》这种生僻的书籍。 居然没有一本书类似于《我的奋斗,术士的成长之路》这样的书籍,连‘术士’两个字在书架上都看不到。 看来术士们都是些沉默寡言的家伙,相对于热爱出书立言的法师们,他们才是真正的沉默的少数人。 玛塔无奈的放弃了照抄大师级术士的想法,此路不通。 她耐下心来,在微弱的烛火下,一本书一本书,一个书架,一个书架的看了下去。 她并不选择,每看完一本书就拿起紧挨着的第二本术看下去。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求什么,甚至她也不知道自己属于什么学院,她第一个释放的法术类毫无疑问是一个能量的集合,自行领悟并成功掌握的第一个法术是奥术飞弹,从理论来说,她应该是一位具有塑能系天赋的术士。 按照奥兰多的说法,一个拥有自觉天赋的术士的专长比法师还要狭窄,往往只能掌握一个学派中的一小部分分支。 但是她在内心深处并不觉得自己被局限于此。 她信任的大师奥吉尔,在能够帮助她之前就已经死了,现在,她只好靠自己来发掘魔力的本源。 防护系这个书架中,最低层的零级法术很快就被全部看完了。这些书比较浅显易懂,基本上都是介绍了一下基本原理,然后构建魔法的基本回路,如果是一个法师学徒的话,在看完这样的介绍之后,他应该先去理解这个魔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冥想状态中,精神力搭上魔网,在魔网上勾勒完成这个魔法的原型,塑造完成这个原型之后,然后释放这个魔法。这代表着他完全的掌握了这个魔法。 从此以后,这个学徒就和魔网的这个区域有了某种联系,这个法术永恒的印在了他的法术书中,他要做的只是每天花一定的冥想时间,准备这个法术。 但是,该死的术士不需要魔网。即使再给玛塔一百年的时间,她也不一定能感受到魔网,她不是个法师。 玛塔已经读完了第一层的《魔法警报一百问》,第二层的《如何忍受元素伤害》、《秘法锁的简单原理》……总共二十本书。 她长叹一口气,这些法术她一个都释放不出来。 她简单的做了一个尝试,呼唤她的血脉,试图释放一个奥术版本的忍受元素伤害,然而毫无反应。失败了。 第二十四章 坏人总有悲惨的过去 此刻,同一座高塔第七层一个房间内,法师奥兰多正躺在他的大床上,看着魔法水晶中的玛塔的一举一动,玛塔每一次懊恼的失败都引发他的哈哈大笑。他在自己的藏书室内安置了监控法术,可以在自己的房间,轻而易举的监控玛塔的一举一动。 他对于这个祭祀还有点不放心。 玛塔在过去并不出名,虽然她是班级中的佼佼者,但是还没有优秀到引起其他学院导师的注意力。实际上,在过去,奥兰多只听说过弗莱娅的大名。 但是最近,这个祭祀干掉了一个夺心魔长老,她的名字这才流传到了法师学院。根据祭祀学院的传闻,这个成果有很大程度的水分,这个长老实际上是个不善实战的后勤型长老。 但是,在熟悉所有种族的奥兰多看来,即使是凑巧,她也有不容置疑的实力。 虽然不知道玛塔为什么会突然要求浏览法术书籍,但是想来总归是为了对付她的同类,在接下来的祭祀典礼中夺得第一名的荣誉。 在竞赛那一天,见习祭祀在观察场上战斗的同时,来自另外两个学院,参与考核的男性导师们,也在高台的另一边,更为隐秘的位置观礼台上观察着参赛者们。这些见习祭祀是黑暗精灵城市未来的支柱,早一点了解你的主人,或者说敌人,对于任何有头脑的精灵来说都是明智之举。 那一天,奥兰多除了在自己出场的那一场之外,看完了全场。对于这些见习祭祀的表现,他也有一个自己的评价。 第一名,毫无疑问的弗莱娅,具有压倒性实力。他和蜘蛛教院的导师一样,对于弗莱娅的实力都给予了极大的肯定。但是他从一个法术大师的角度出发,发现了女性导师们在过去四十多年中忽略的一点。弗莱娅拥有成为一个法师的天赋。强大的精神力,自控力,自信而冷静,这些都是成为一个伟*师必须具备的才能,而这一切弗莱娅都拥有了。 但是,奥兰多也清醒的认识到,即使蜘蛛教院的导师们发现了这一点,她们也不会让弗莱娅去学习法术的。在这群高傲的自大狂眼中,只有祭祀才是一个黑暗精灵女性的正途。只有那些平民女性中的最无能者,被祭祀学院拒之门外的可怜虫,出于无奈才会去学习法术。毫无疑问,弗莱娅不可能成为一个法师。 奥兰多心目中的第二名不是米沙,而是玛塔。 他亲眼目睹了米沙炮制的那场酷刑,而其他导师津津有味的赞叹声也落入了他的耳中。对于那个失败的惨死者,他毫无同情怜悯,他的死亡是他自找的。但是,对方同样是男性的身份,让他涌起了一股兔死狐悲之情,这让他坐立难安。 台下失败者男性的惨叫太刺耳,以至于让他想起,如果上一场如果自己技不如人的话,是不是此刻饱受折磨的人就是自己。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坐在另一侧的教母,面带笑意的欣赏这场酷刑。她穿着全套高阶祭祀的礼服,悠然自得的坐在专设的宝座上,看着自己的妹妹在台上用最残忍的手段虐杀一个男性。这正是她的女神最欣赏的桥断,在没有什么比虐杀一名男性能更让蛛后和她的祭祀们开心的了。 看台上所有的导师们,紧紧的盯着这场献祭,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空气重弥漫的血腥因子调动了她们全部的官能,让她们恨不得扑上前去,亲自将猎物撕咬开。就连同是男性的其他法师和战士们,也贪婪的注释着台下,渴望更多一点血液来喂饱他们贪婪干渴的心灵。血的波涛轻轻的拍击着看台,却没有引发任何怜悯之情或是义愤填膺的感慨。 更多!更多!更多!这是所有看客的无言的呼声。 这一刻,作为黑暗精灵,所有人的心灵连接在了一起,她们和他们为同一个原因而悸动。 这一刻,他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力。 这一刻,庄严的教母化身为他的母亲,微笑着看着他的姐姐在祭坛上用鞭子抽死了他的孪生兄弟。而他的其他兄弟姐妹们围在祭坛旁,欣赏这邪恶又神圣的一刻。 就在他沉浸于往事和仇恨之时,教母轻轻的往这边扫了一眼,其他同仁们忙于欣赏血泊中上演的惨剧,完全没有注意到来自教母的目光。而他,不幸的是那一刻他转过了目光,不愿意再去看这样的场面,教母的目光和他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他赶紧低下了头,以示尊敬。目光交错的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教母完全看穿了他,看到了他对于台上挥舞着鞭子的米沙的恨意,对于所有祭祀的恨意。幸好,针刺一样的目光很快消失了,教母将目光重新投到了高台上。 这时候,奥兰多才吐出胸口郁结许久的那一口气。 然而,即使抛却所有的个人感情,他依然不看好教母的妹妹,第一家族的米沙。她赢得如此轻松是因为她的对手太差劲。这位塑能系大师在半年前还只是在导师屁股后面跑腿的普通法师,在凭着运气当上导师之后,竟然虚荣心膨胀到忘了自己的真正实力。为了蜘蛛教院许诺的一点酬劳,贸贸然参加这群见习祭祀的考核,以为自己能在赢得酬劳的同时,好好的教训一下那群祭祀。 他的导师在死前没有告诉他,这不是简单的考核,而是在毒蛇窝中的死亡之舞。大部分参与者不是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就是有了死亡的觉悟。而他,两者皆无,最后只沦落到成为米沙的战利品。 米沙的战绩是建立在一个半吊子的对手上,第二名轮不到她。实际上,就连那个叫丽萨的都比她的表现更好。蜘蛛教院的导师对她的看重,纯粹出于她第一家族的出身和她的残忍。 玛塔不同,格斗武塔中‘半耳’的名声就连他也听说过。这位杀手真实的名字早已经被人遗忘,只有半耳的外号,随着他突出的外表流传了下来。他和他的魔宠伙伴在巡逻队中战功赫赫,是第二家族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据说,他曾经在一次家族战争中,杀掉一位小家族的主母,屠杀了这个家族的全部的女性成员。就连武技长也对他忌惮三分。 他一上场就是以快打快的战术,这对于施法者来说是最可怕的对手,一旦被这些动作迅速的战士们突破到身边,薄薄的护盾就很难挡住他们锋利的细剑。 玛塔的应对很得体,她没有给战士上什么迟缓类的神术,黑暗精灵有很强的法术抗性,如果一击不中的话,接下来她就要陷入完全的被动了。反而,她将计就计,利用战士释放的黑暗术,隐藏了一个陷阱,从而拖住了战士的脚步,也给自己的下一个法术准备时间。 一个出色的战术大师。 如果她不是属于敌人的阵营,奥兰多简直要为她赞叹了。 接下来,一个低等级的变巨术,就让战士陷入了困境,不得不释放自己的杀招,巨虎伙伴。这之后,祭祀打的游刃有余。她甚至没有施展全部能力。只是不断用一些低等的法术不断阻碍住战士灵巧的脚步,使他平日赖以成名的格斗和毒刃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 如果不是他最后违反了规则,他甚至近不了祭祀的身。 玛塔不仅仅是一个优秀的神术释放者,还是一个优秀的实战高手,能根据对手的情况不断调整自己的战略。在实际的战斗,这将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在这场战斗中,奥兰多还注意到玛塔打断对手的法术都是一些低阶的法术。刚刚开始,他还以为这些都是神术,因为有部分法术是神职者和法职者都能够释放的,比如说解除魔法,火球术。光从法术的外表来看,神术和魔法具有完全相同的特征,只有施法者内心清楚她获得的力量是来自魔网还是来自女神。 直到魔法飞弹的出现,奥兰多才发现这个祭祀还是一个法师。魔法飞弹是法师和术士独有的法术,祭祀是不可能释放出这样的法术的。整个无懈可击的推测中,奥兰多完全没有想过玛塔也有可能是个术士,术士大多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天赋,而如果玛塔表现过这种天赋的话,那不可能没有人知道。 整个比赛结束了,祭祀们笑着送别了其他两个学院的导师。奥兰多凑在人群中恭维着教母出色的教导,这一切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是掩护色,帮助他在敌人和杀手中活了下来。 但是,作为反社会者的奥兰多,不无遗憾的认识到,他对于祭祀的仇恨可能要继续压制很多年。这些见习祭祀,非常出色。虽然她们在比赛中死了两个人,但是绝大部分人都活下来了,证明她们拥有不输于男性大师的水准。 甚至其中还有弗莱娅、玛塔、丽萨这样的佼佼者。女性们的统治在未来的五百年内,这批人活着的时候都将稳固如岩石苍穹,他没有机会实现他的复仇。 奥兰多的观察纯粹出于他信息收集者的本能,本没有想过这个观察能起到作用。法师和祭祀们没有多少交集,这些信息派上用场可能要等到许多年后,这些见习祭司们中有一个或两个有机会登上权力的顶峰,连蜘蛛教院都响起她的名字。那个时候奥兰多才有机会利用这些一点点信息获取最大的利润。 但是,无常的命运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她现在就把其中一个愚蠢的祭祀亲手送到了他的法师塔。玛塔竟然想要看他的藏书,学习法术! 难道蜘蛛学院的导师没有教给她,永远,永远不要一个人来到法师的地盘! 奥兰多在狂喜中聆听玛塔的请求,慷慨的答应了她的要求,同意分享他的全部收藏,许诺亲自教授她。为了麻痹她甚至提出了最无理的要求,好让他相信自己是个*熏心的无脑者。 这一次,他绝不会浪费命运女神送给他的礼物。 第二十五章 两只苹果 就在奥兰多对于“法师”玛塔的打算做出种种推测的同时,玛塔正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候,第一根蜡烛已经熄灭了,第二根蜡烛也已经燃了一半。她已经看完了防护系书架上的大部分书籍,只剩下那些最高层的防护大师们的自传尚未翻阅。 当然,她只是粗略的阅读完了,对于其中的真意不甚了了。 即使是法师中最聪明的卡萨斯,那位一夜封神的天才,恐怕也无法在一夜内掌握所有中低等级的防护系法术。 她的当初的本意是借鉴一些大师级术士的道路,或者退而求其次,寻找挖掘术士天赋的线索。毕竟就这方面来说,法师们是无可争议的权威者,他们在无数先驱的努力下,创造了一整套系统的方法,来施展自然界中本来就存在的力量。或者是吟唱咒语或者是借助一系列的手势,来获得神奇的结果。这种技巧被千百次的重复,每一次都有相同的效果,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一个术士如果想要系统性的开发自己,一种办法就是借鉴已有的道路;另一种办法就是了解所有的可能,在其中寻找符合自己的可能。就像解决一个问题一样,当你不知道这个问题的解的时候,一种办法就是抄袭别人的答案,另外一种笨办法就是穷举问题的所有解一样,在所有的解之中,排除了不可能的解,剩下的唯一解就是问题的答案。 玛塔本来准备采取的就是这种笨办法。 但是,今晚这种粗放的浏览并没有让玛塔解决她的疑惑,反而引起新的疑惑。 她依然没有办法释放所有的这些防护系的法术,一个都不行。但是随着阅读的深入,她发现了一个她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防护系的许多法术是神术和魔法共有的。 这不是一个新概念,之前就有很多人发现过这个事情,令人惊讶的是,这些法师研究者就像过去的玛塔一样,把这个问题随随便便的抛在一旁,并没有将它们视为真正重要的问题,没有仔仔细细的考虑它背后隐藏的真相。 仿佛从来没有人问过为什么苹果会向下落在地上,也没有人问过每天都会日升日落,这的现象正是因为太普通,太常见了,才导致所有人都习以为常,认为它们是自然的法则,是无需置疑的公理。 但是,直到玛塔对她的奥术天赋给予相同重视的时候,这个问题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横亘在她的面前。 比如说忍受元素伤害,一个纯粹的法师可以借助魔网释放元素伤害;一个纯粹的术士也可以借助他的血脉释放这个法术;而一个纯粹的牧师也可以借助神的力量释放这个法术。威力根据施法者的等级、控制能力有所不同,但是效果完全一样。就好比一个苹果,从小贩那里买来一个苹果,和自己从树上摘下来的或者抢回来的苹果,都是属于苹果。 这个比喻是否同样适用于忍受元素伤害?魔网中的、血脉中的、神借来的忍受元素伤害,是否是同一个元素伤害?那位死掉的导师奥兰多曾经说过,无论是法师、术士、牧师都有一个本源。 最简单的推测就是,这三者来自相同的根本。魔网、血脉、神力都只是这个根本的某种变化,这个根本或者可以称之为本源的本源。 另一种推测是这些共同法术之间,是不同的本源在现实中外表相似的折射。 而蜘蛛学院又有不同见解,玛塔的导师,神后的代言人们宣称只有神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无论是来自魔网或者来自血脉,都只是旁门左道而已。魔网是魔法女士密斯拉编织的一个可笑的作品,而法师们利用这个可笑的作品做出无力的挣扎。术士只是神的早期造物可悲的余孽。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正确的理论?亦或是两者都是谬论? 买来的、摘来的和抢回来的苹果,在本质上是否是同一个苹果? 如果神术、法术来自同一个本源,那么为什么会存在各自领域独有的法术。比如说法师和术士独有的奥术飞弹,为什么牧师不能施展? 据现有的说法,魔网是魔法女神密斯拉的作品,在魔网存在之前,泛滥在费伦大陆的是真正的野魔法。那个时候的法师们可以直接从环境中提取魔力,但是这种手段既不稳定又不效率,还常常造成意外。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魔法女士规范了费伦大陆上的狂暴的野魔法,建立了魔网,使得魔法在费伦首次获得了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法师们有了更规范的施法流程,法术也更稳定。自带施法能力生物渐渐退居幕后,而有学习能力的生物走上了费伦的舞台。龙被黑暗精灵逐出了历史舞台。精灵之间的内战又使得一部分黑暗精灵移居地下,人类获得了喘息生存的空间。魔网诞生和费伦的历史演变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奥兰多还透露,在费伦大陆之外的其他面上,根本没有魔网。在这些位面上,法师们依然凭借强大而狂乱的野魔法,这些位面上的生物依然如同数万年前费伦一样,魔法生物和神的代言人统治世界。甚至在某块大陆上,法师们吸取生命作为魔法来源,这样毫无节制的施法结果必将导致不可避免的毁灭,彻底的毁灭。 生命、魔法、神力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所有世界的力量网络。 术士的血脉继承自谁? 野魔法从何而来? 神力从何处诞生? 大大小小的神明又从哪里产生? 这些问题,已经涉及到了神的领域,更深入的想下去,是一种亵渎。 作为祭祀,光是动动念头就是对她信仰的蜘蛛女神的一种不敬。 此刻,玛塔的*正位于费伦大陆一座地下城市一栋普通法师塔的三楼,而她的灵魂正站在天平的中心。天平的一端是她的求知欲,另一端是女神的权威。向一端走,她可能会失去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向另一端走,她可能会失去她宝贵的、只有一次的生命。 灵魂上忽如其来的寒意,让玛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突然,敲门声打断了玛塔的挣扎。 门外的是法师学徒,他披着外套,睡眼朦胧。时间到了,他是来送玛塔出塔,以防她不小心踩中某个布置好的陷阱,白白送命。 玛塔起身跟着他出了门,此刻,时柱还是淡粉色,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开始祭祀的晨祷了。 在祭祀学院中,低年级的学生们会聚集在一起,在导师的指导下进行集体的晨祷。而高年级的晨祷是在学员的房间内单独完成的。玛塔溜回房间的时候,学院中还是空空荡荡。 很快,随着晨祷时刻的到来,学院慢慢醒了过来,先是仆役们沙沙的准备声,接下来是低年级的学员们起床的时间,她们要在早晨之前完成一系列的事务。年级越低,负责的杂务越多。这一切都在悄声中进行。在玛塔脱下她夜行的斗篷时,高年纪的学员和导师们仍然在睡梦当中。 直到一切准备好了,导师和所有学员都醒来了,晨祷才正式开始。 玛塔匐在自己房间祷告室的毯子上,开始了每日的祈祷。在念诵平日的祷文时,她的心内起了一圈圈的波澜,本来就不甚坚固的基石被晃动了某些最根本的东西。女神会察觉她的祭祀的任何异常。在祷告时的分心是为自己挖掘坟墓。 玛塔强迫自己将其他东西都从脑海中清空出去。她集中全部精神默读祷文,每一个字眼都如同从内心深处挤出来一般,仿佛这样才能坚定自己岌岌可危的信仰。 幸好蛛后此刻并没有将她无限的神能的触角放在一个小小的见习祭祀身上,她并没有察觉一个尚未毕业的祭祀对于信仰的疑问。玛塔的晨祷顺利完成了,她松了一口气。 然而此时玛塔并不知道,有一个惊喜在等着她。 第二十六章 执政议会 执政议会是黑暗精灵由来已久的机构。 排名靠前的几大家族共同组成了执政议会,共同决定城市的大小事务。随着时间的流转,很多黑暗精灵城市的执政议会已经渐渐失去本来的功能,权势向排位最高的家族倾斜,执政议会成了第一家族的一言堂。 但是撒伦多的议会依然保留着最原始的框架和功能。 九个最大的家族的主母定期聚集在一起,下至处理城市的日常事务,上至决定家族和城市的命运。所有大大小小的命令都出自于执政议会之手。这座黑暗精灵的大本营之所以维持着往日的规程,一方面是因为撒伦多的庞大,一个家族不可能掌控所有的权利;另外一方面也是由于撒伦多盛名在外,引起的觊觎与日俱增,只有调动所有家族,才能保证它不坠皇冠般的地位。 为玛塔带来惊喜的正是这个维持城市运转的机构。 原本执政议会召开有固定的日期。但是,在玛塔阅览图书的同一天,例会因为某项紧急事务提前了。 巍峨的殿堂内,端坐着全部九位主母。带着迷乱气息的蜡烛照亮了整个大厅,大厅的中央是一张蜘蛛形状的桌子。多脚的桌子上镶嵌的宝石在烛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芒。 第一家族法斯特主母的宝座在最上首,她不仅仅是地位最崇高者,也是是所有主母中最年长者,她的双眼已经注视了世间八百多年,根据一般的说法,黑暗精灵很少能够活过七百岁,但是法斯特主母却没有出现丝毫衰老的迹象,见识过这一奇迹的人无不将至归功与蛛后的殊宠。她的面貌和玛塔的父亲,她最小的弟弟希尔维斯法斯特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希尔维斯曾经是黑暗精灵中冠绝一时的美男子,而他的长姐却只是一个貌不惊人、面目乏味的女性。 但是有幸觐见过第一主母的人无不慑服在她的双目之下,无暇注意她的相貌上的平凡。 任何胆敢轻视第一家族法斯特主母的人都已经闭上了双目。 其他各大家族按照排名依次坐在长桌的两旁。分别是第二家族肯文、第三家族马其顿、第四家族阿文蒂库姆、第五家族戴尔文、第六家族伊伦、第七家族穆尔西亚、第八家族埃兰和第九家族阿拉芒。 正是这群自信满满的女性们决定了撒伦多,乃至整个黑暗地域的走向。 在法斯特家主母的背后,是一位年轻的黑暗精灵少女浮雕镶嵌在圆弧的墙壁上,她双目紧闭,双手抱在怀中,以一种俯瞰的姿势面对着下方,她正是黑暗精灵所崇拜的神灵,蛛后罗丝。这个雕像是黑暗精灵最早期的作品,撒伦多经历了多次修缮和重建,神后雕像的风格也产生了着微妙的变化,现在圣阁中常见的女神雕像是一手持长鞭的黑暗精灵少女。唯有在历史悠久的议会厅和学院,蛛后还保持着她最初的形象。 书记官站在长桌的尽头,法斯特主母的对面,宣读一项项事务。 “根据回报,撒伦多正南方,三百里之外的火山海伦在昨夜又一次爆发了,这次爆发的影响范围前所未有的强,彻底的摧毁了最近的罗德城,和城内的五千居民。昨夜,撒伦多有神光护盾的庇护不受影响,地震发生之前,我们接到了女神的指令,立刻抽调部分祭祀团的高阶祭祀对城市的护盾进行了加固。在靠近火山的地域,有部分地区被泄露的岩浆给覆盖了,同时火山爆发还造成了几次轻微的地震。根据散落在外面的探子回报,在米尔比洛湖的对岸,已经出现了多处地质变化,许多靠近火山的地下种族都开始了迁移。我们在最远处的哨探发现,原来灰矮人的一块驻地受了很大影响,几乎被摧毁了。但是灰矮人似乎有所图谋,不愿意迁移,依然停留在原地。” 法斯特主母接口说道说道:“感谢女神庇护,撒伦多不受影响。但是维持城市的神光依然需要维护,以防余震的影响。我提议抽调全部祭司团成员,对城市周围的护盾进行针对性的加强。”执政议会手中的力量不仅仅是九大家族和三大学院。为了维持城市的正常运转,还有常备的巡逻队和直属祭祀团。 其他家族纷纷赞同,这是关乎城市存亡的大事。火山海伦是一个活火山,她的爆发没有规律,每一次爆发都对于周围的环境都有巨大的影响。上一次的爆发发生在两百年前,毁掉了两座村庄。对于寿命短暂的生物来说,这已经是几代人的时间。足以使得它们遗忘自然的威力,为了伴生着火山爆发的宝石铤而走险,罗德城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建立的,建立城市的人本以为已经将城市建的足够远,却还是没有逃过火山的再次爆发。 对于长寿的黑暗精灵来说,上一次火山爆发仿佛就在昨日,她们散播出去大量的探子,不仅仅注视着那些危险的邻居,还一刻不停的注视着这不稳定的庞然大物。 幸运的是,撒伦多距离火山很远,中间还隔着辽阔的米尔比洛湖,足以阻挡绝大部分地质灾害。 “赞美神后,让灾难降临到异族的头上!那些灰矮人是怎么回事?”发言的是第二家族的主母。 灰矮人正是黑暗精灵在地下最大的仇人之一,听到仇人的厄运,所有的主母眼睛都闪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书记官回答道:“我们的探子只能深入到灰矮人城市的外围,也无法获得确切的情报。据他们的观察,矮人的城墙在剧烈的地质运动中出现了破损,火山中的熔浆顺着一条裂隙渗漏到了矮人的城市。昨天晚上,矮人受伤惨重,熔融的岩浆一直冲出了城门,在很远之外都能闻到他们腐臭的尸体被烤焦的味道。据保守估计,他们最起码减员了一半。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们依然盘桓在当地不愿离去。剩下的灰矮人不仅仅忙着自救,似乎还在进行开矿。我们的探子注意到即使是在他们运送尸体的同时,地下依然有鹤嘴锄敲击岩石的声音。” “会不是因为他们有部分族人被岩浆困住了?敲击声是为了将剩余的邪恶者救出来?”第六家族的主母推测。 “可能性不大,即使灰矮人在建城的时候做了准备,但是这条裂缝的出现让他们始料不及,岩浆的温度在短期内不会降低,我们的探子在城市之外都受不了那种温度,即使是耐热的灰矮人也不可能冒着岩浆的高温进行营救。”书记官恭敬的回答。 第三家族马其顿的主母,弗莱娅的母亲,插话道:“那就是发现了新的宝石喽,火山爆发一向伴随着大量宝石的诞生。这些灰皮矮子一定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珍宝,不要命也要留在那里挖掘出来。”她正是在座所有主母当中最年轻的一位,但是在主母当中,年龄的差距并不能说明什么,家族的实力决定了每个人的座位。 法斯特主母说道:“我们的探子做的很好,但是受能力所限他不能得到更多东西。我提议派一个四人小队的祭祀和法师,去现场观察清楚这些灰矮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这项任务紧急,又事关重大,人手可以从教院抽调。”她虽然口头上说是提议,但是她的提议一向有决断力而公允。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否决过:“转告教母和法师学院的教长,请她们立即抽调人手,务必使我们的队伍在今天石柱最亮的时候出发。另外,让武技长扩大巡逻范围,以防火山附近的骚乱冲击撒伦多。” 马上就有侍立在一旁的侍从去学院转告主母命令。 最迫切的事项,也是召集众人的事项被解决了,书记官接着宣读下一项事宜。 “上一次动乱的根源,原第六家族薛西斯,本来应该在十年前的行动中被全部歼灭。但是他们有一位小儿子,和另外一座黑暗精灵城市色雷斯的第三家族有联姻关系,在执政家族发动行动的时候,不在城市,所以幸免于难。” 所有人都望向第八家族的主母,这个提议无疑是她一手炮制出来的。 面对比她高阶很多的主母们的目光,第八家族埃兰的主母没有丝毫慌张。 在十年前,原本的第六家族薛西斯的主母渐渐的失去了蛛后的宠爱,她们急需一个牺牲品来重新博取女神的恩宠,她们在匆忙中选中了原来的第九家族埃兰。第六家族的主母本来期望能在其他低排名的家族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屠杀执政会议的最弱小的一个家族来补充自己的实力。 这本来是一个好主意,她本来有可能维护住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如果蛛后抛弃她不是那么彻底的话。 其他家族的行动更快,深受蛛后宠爱的第五家族戴尔文的主母,也就是玛塔的母亲奥西莉亚,主动把消息卖给了第九家族,使得埃兰得以存活了下来。第六家族仓促的行动失败了,她们攻破了大门,但是没有在黎明之前打破破核心防御,第九家族包括主母在内的核心成员都活下来了。 按照黑暗精灵的正义,这些触犯了法律,而且被逮个正着的家族必须受到惩罚。 所有其他执政家族,还有三大学院都行动起来,在石柱再次亮起的时候,将原第六家族围在家族驻地,所有贵族就地消灭。从此薛西斯消失在黑暗精灵的历史中。每个执政家族都参与了瓜分胜利品,原本属于第六家族的平民和奴隶被一分而光。 但是就数埃兰和戴尔文分的最多。 现在,原来的第九家族,现在的第八家族埃兰再次旧事重提,只是为了早已经联姻的余孽。 对此,其他主母们并没有多少赞同。 十年前的事情毕竟已经很久了,薛西斯早已经灰飞烟灭。而这名男孩早已经离开了撒伦多,成为别的城市别的家族的男侍,在这些主母看来,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男性罢了。 她们能理解第八家族急于斩草除根的迫切心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就赞同她的提议。为了讨回一个无关紧要的男性再杀掉他,并没有多少利益,还牵涉到其他城市的执政议会。 “十年了!”另外一人说:“这早就已经被众人遗忘了!” 坐在中间的奥西莉亚也斜着眼睛看了埃兰主母一眼,一向和戴尔文保持一致的埃兰,这次却没有提前通知奥西莉亚。是觉得自己足够强大,还是觉得这种事情无关紧要? 第二十七章 迟到的奖励 法斯特主母开口了:“在当日,我们的正义就已经执行了,所有在撒伦多的薛西斯贵族都已经被毁灭了,无一例外。当然,你应该也都明白,执政议会不能因为这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而去索取另外一个城市的男性。我们会有什么好处呢?这个男性已经是别人的人了,难道还能对你的家族有什么危害?”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十年,本不是执政议会应该关心的事情。”埃兰主母很快地回答:“但是,因为我们家族在色雷斯城也有姻亲,有确切的情报表明,这个男性在家族被毁灭之后一直处心积虑的报复。而且,他最近只因为她的妻子,一位主母宠幸别的男人,就谋杀了他的妻子,还有他的两个亲生孩子,然后彻底的失踪了。追捕他的人推测他会回到撒伦多来进行复仇。我们首当其冲。” “色雷斯难道没有审查系统!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一名反社会者成为主母的侍父!”肯文主母愤怒的说道。 这样的消息在议会大厅中点燃了一把火焰。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卑微的侍父杀掉妻子和孩子,只因为他的妻子,他的主人做了所有主母都会做的事情。 “复仇?他怎么敢!”所有的主母都义愤填膺,压下了因为埃兰主母往事重提的不快。这种潜藏在内部的敌人一向会吸引很高的注意力。 “以执政议会的名义向色雷斯发出询问函,如果确认这名男性所犯的罪行,向城市下达捕杀令。”法斯特主母又转向埃兰主母,温言到:“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薛西斯居然教养出了这样的反社会者,蛛后会赐予薛西斯主母永恒的痛苦的。” 此刻,在座的这些女性完全没有意识到,在未来的日子里这名漏网之鱼将给她们带来的麻烦。如果有任何一位的双眼,能看到未来的轨迹的话,她们一定不会如此轻描淡写。 法斯特主母认为此事到此为止,又转头问执政官。“还有什么?” “很快就是三大教院的毕业典礼。”执政官回答道:“祭祀学院中第一轮考核已经结束。总共有四十四位见习祭祀通过了考核,教官评定弗莱娅为其中的第一名。四天后就要开始第二轮考核,教母已经在带人勘察比赛用的场地。” 听到这样的评价,第三家族的主母脸上浮起了微笑。她是弗莱娅的母亲,虽然弗莱娅杀死了她的两个姐姐,削弱了她家族的力量,但是,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儿抵得上一打废物。 三大教院的毕业典礼一向是每年的重点,祭祀教院更是其中的重中之重,执政议会在其中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每一次考核的结果都需要及时向执政议会报告,好让她们掌握这些未来的种子们的最新状况。 毫不夸张的说,祭祀教院是黑暗精灵社会的脐带,为祭祀阶层输送大量的新鲜血液。即使是所有的黑暗精灵高层都被屠戮一空,只要一天学院还在,黑暗精灵就不会倒下。 法斯特主母也很满意,今年的成绩和存活率远远超过了往年。“还有什么?” 执政官继续说道:“还有最后一项,继上次巡逻队遭遇夺心魔之后,依照执政议会的要求,不再由见习祭祀和低等的法师来支援巡逻队,取而代之的是高阶的祭祀和法师。同时,武技长立即加大了巡逻的力度,这段时间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此外,上次大家因为不确定玛塔是否能够活过第一轮比赛,提议暂缓对她的奖励。”她翻了翻教母送来的简报,继续说道:“根据祭祀教院的回报,玛塔通过了第一轮,她的成绩是第三名。” 法斯特主母点点头:“看来我们上一次的判断没有错,并不是夺心魔的大规模行动,既然警报已经解除,那么没有必要再抽调这么多高阶祭祀和法师参与巡逻队。马上就是学院的考核期,逐步把人手抽调回来,但是负责巡逻队的武技长不能有丝毫松懈。” 她并没有马上决定玛塔的事情,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必将引起一场争论。 环视众人,见各位主母都没有反对,她才抛出了这个问题。“按照我们上次的决议,既然玛塔已经顺利通过了第一轮,那么是时候赐予她相应的赏赐了。” 并不是当初执政议会吝啬于赏赐,而是因为那些获得殊荣却不具备相应实力的人往往第二天就惨死于暗杀之下。玛塔杀掉一位夺心魔长老固然是大功一件,但是如果她不能活下来那也是徒然,还白白的使得颁发这个荣誉的执政议会受辱。所有原因归根究底,还是在于执政议会对于玛塔能力的信心不足。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家族内部设置的圈套,再结合奥西莉亚两位强势的大女儿,主母们对于玛塔的未来并不看好。 在上一次会议上,那两枚徽章在同一群人身上传阅着。其中的一枚属于一位夺心魔长老已经毫无疑问了。虽然死了几乎一个巡逻小队的成员,但是这样的成果太过丰硕,相较之下,那数十名男性战士的损失不值一提。 上一次在和夺心魔较量胜利是在什么时候?就连年龄最大的法斯特主母也很难回忆了。在座所有人的记忆中,和夺心魔的战斗互有胜负,最后双方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平衡,将自己一方的炮灰扔给对方,利用对方来消灭不合时宜的成员。但是,这样的消耗只限于那些底层的成员。一位长老,如同一位主母一样,是黑暗地域食物链的最上层。 但是正是这样的一位长老,如今被一个小小的见习祭祀所杀。这样的功绩几乎可以和传说中黑暗精灵最骁勇的战斗英雄席尔娜相媲美。传说中,席尔娜在毕业典礼的最后一轮干掉了一个被封印的古老熔岩恶鬼,从此开始了她不朽的征途,虽然,她后来参与追杀了黑暗精灵叛徒,负责剿灭了几次叛乱。但是,在吟游诗人的吟唱中,她的旅途是从打开封印开始的。 这个事情的棘手之处就在于,教母的报告称玛塔并不是依靠女神的力量战胜敌人,而是依靠奥术的能力爆发。这就大大折损了玛塔的光辉,毕竟史诗中可没有说席尔娜是个术士。 在祭祀的通知下,不乏出色的术士和法师,他们也曾经辉煌一时。但是这个城市的生态决定了还是牧师更适应这个社会。那些太过出色的术士们和法师们都止步在短暂的青春期。即使是拥有出色术士天赋的女性们,如果不懂得在女神和自己的天赋之间做出取舍,那么她很快就会懂得社会的残酷。 所以,虽然上一次会议上奥西莉亚为自己的女儿极力争取,但是执政议会最后还是决定不是立即授予玛塔荣誉,而是等玛塔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后。 第二家族肯文的主母立刻反对道:“活过第一轮并不代表什么。还有接下来两轮的考验,如果她都能通过才算是活下来。”众所周知,武技长和第二家族的主母过从甚密。经过这一次,第一家族的教母兵不血刃的打压了武技长的势力,法斯特家族扶植的势力,在格斗武塔隐隐有和武技长分庭抗礼之势。这怎么能让肯文主母不恼恨始作俑者玛塔,和她的整个家族。 奥西莉亚却没有为第二家族权势所摄,她不紧不慢的反驳道:“当初我们的决议结果就是如果她活过第一轮就授予她相应的赏赐。难道你这是准备赖账?” 肯文主母反唇相讥:“你这么紧张是因为对你的女儿能活下来没有信心?” 奥西莉亚问道:“难道我们的考验不是为了挑选茁壮的种子,而是为了扼杀女神的选民?” 这在主母间引起了恼怒的议论声。奥西莉亚实在是太嚣张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凭着自己是蛛后的宠儿就用这种语气对一名排名远超她的主母说话。 眼看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重。法斯特主母又一次挺身而出,制止了两人愈演愈烈之间的争执。 她说道:“我们当初的决议是如果玛塔活过第一次考验就授予她相应的荣耀,这样的决议不会也不能被违背。我们的女神是一位赏罚分明的女神。” 她继续说道:“奥西莉亚,也请你注意你的言辞。我们的考验当然是为了挑选茁壮的种子。任何质疑执政议会决议的言语都不符合你的身份。” “会议结束了。姐妹们。”法斯特主母断然宣布,所有人不论是否情愿都站起身来,跟着第一主母转向浮雕,对神后塑像开始了她们神秘的仪式。 第二十八章 太敏感的人总是睡眠不好 对于昨天在执政议会发生的一切,玛塔此时尚不知情。 晨祷之后,玛塔有一节课,这是她的导师蒙特丝的课程。玛塔到达课堂的时候,教室中已经有几位同学了,米沙正和她的几个密友站在一起,谈论着什么。面朝大门站着的米沙朝着进来的玛塔点头示意。 玛塔有些意外,米沙可不是一位和气的同学,除了教母,她的眼中看不到其他人。 无论玛塔内心的想法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善意,她也朝着米沙点点头作为回礼。 米沙这才转过身去,和贝鲁格特还有其他几位熟人继续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教室就热闹起来,学院已经停课好几天了。许多导师们都被抽调参加巡逻队,所以教员严重不足。学员们各自在为接下来的几轮考验做着准备。这还是她们在第一次考验之后首次聚在一起。 玛塔刚刚在位置坐下,崔莉就走进了教室,她坐到玛塔旁边,抱怨道:“你前天晚上有没有感到大地震动了几次,上半夜的时候?” 前晚玛塔正在法师塔中,全神贯注的和那位奥兰多讨价还价,即使有任何震动恐怕也不会注意到。 她摇了摇头。 崔莉失望的看着玛塔,叹了一口气:“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有感觉。但是我当时的的确确感到大地连续震动了几下,害得我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我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又苦苦等了半夜,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昨晚又来了一次这样的震动,害得我根本睡不着。” 玛塔看着她眼睑下不明显的乌青,低声说道:“说不定前天晚上有一只龙在地表上溜达顺便找找宵夜,刚好有个蚂蚁把龙绊倒了,一头栽在你的头顶上。龙找蚂蚁理论,谁知道蚂蚁不讲理。龙且战且退,最终不敌对手,鼻青脸肿的逃走了。第二天晚上,也就是昨晚,龙喊上一群小伙伴,将蚂蚁胖揍了一顿,然后扛走了。” 崔莉笑出了声,细长的眉毛弯成好看的弧度:“既然我有这样灵敏的感官,等我毕业之后,可以申请派驻海伦,随时为各大家族提供火山实时动态。”她压低了声音,模仿酒馆里的那些落魄的吟游诗人的神秘的语气说道:“大家好,这是前方特派驻员崔莉来自现场的报道,没错,你没有听错,火山海伦马上就要爆发了,请大家准备好装宝石的袋子,排好队伍,女右男左,一个一个来。这不是演习,再重复一次,这不是演习。” 玛塔刚想说,她的母亲,主母埃兰,会对她的志愿有什么样的想法。导师蒙斯特的入场打断了崔莉的耍宝。整个教室立刻噤声。蒙斯特是一位严肃的老师,所有学员都深知她一丝不苟的脾气。 蒙斯特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今天把大家再次召集在一起是为了宣布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在上一轮的考核中,大家表现的非常好。我们四十六位见习祭祀,总共有四十四位顺利通过了考核。”她没有提那失败的两位的下场,在场的所有人心照不宣。 蒙斯特继续说道:“接下来,第二轮比赛就要开始。和往年一样,这是属于全年级的见习祭祀的战斗。但是,因为这是你们最后一次参加这种战斗,相应的,规则也有所调整。” “大赛将不在蜘蛛学院的场地内进行,而是在场地更为宽敞的外城。并且,”她加重了语气:“今年我们在比赛中设立了一个特殊的猎物,抓获这个特殊的猎物的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同时,学院为了保护你们这些脆弱的幼苗,会在入场的时候给每个人分发一枚荧光弹。你们可以随时释放手中的荧光弹,外围的导师们立刻就能确认你的位置。但是,释放荧光胆也意味着你认输了。记住,胜利者只有一个!” 学员中响起了嗡嗡的讨论声。学员们对于第二轮的竞争都有所猜测,但是没有想到改动如此之大。 往年大赛的规则是,导师们在场地中释放一定数目的怪物,在限定的时间内,猎杀怪物数目最多人就是胜利者。怪物的等级随着学员们年级的增长,在不断提升。入学的第一年,猎物是狗头人,后来逐渐变成蚁蝠,石像鬼。去年的竞赛内容是女妖。你可以亲自去杀,去偷,去抢。导师们不会管你手里的猎物是怎么得来的。只要最后到手的猎物最多,你就是胜利者。 但是,在今年的规则中,只要抓住这唯一的一个猎物就赢了。 猎物是什么? 往年,那些最强者们只要堵在路口,抢夺别人的战利品就可以了。围绕这种策略,过去的四十多年中发展出一系列的躲避与反躲避,突围与反突围的战略。 但是今年猎物只有一个。这些策略都不再适用。那些盘踞在班级金字塔上层的捕食者们会有何动作?这是此刻大部分学生心中的问题。 玛利亚问道。“蒙斯特导师,我们的猎物是什么?” 蒙斯特毫无放水的意思:“猎物在你们上场之前都是保密的。” 又和往年一样了,蒙斯特严守规章,不准备给她的学生们任何便利。 看学生们都已经闭上嘴巴,至少在表面上不再有疑问。蒙斯特将目光转向玛塔的方向,赞许的点了点头:“另外,我要宣布另外一件事情。” “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在六天前巡逻队的一张战役中,你们的同学玛塔戴尔文,挫败了一场针对我们城市的侵略,亲手击杀了两个夺心魔,其中一位是夺心魔长老。而我们的执政议会,决定表彰这样的优秀的守卫者,授予玛塔戴尔文特别的奖励。” 蒙斯特拿起一个闪耀着诱人光泽的蜘蛛胸针,示意玛塔走上前来。 “这个胸针被赋予了独特的神术,可以让拥有者随时进入夜影状态,并且每天有一次释放“拷问死者”的能力。”夜影是独属于黑暗精灵高阶祭司的技能,和法师的高级隐身术十分相似,但是它更适合地下城的环境,即使是高阶法师的侦测魔法也很难侦测到这种神术的存在。至于拷问死者,更是独属于神明宠爱者的能力。除非死者同样是侍奉神明的牧师,或者为神所宠爱的英雄,否则“拷问死者”能将死者短暂的从死后的殿堂拉回他们生前的位面,在停留在这个位面的期间,已死者必须回答施法者的所有问题。 这枚胸针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奖励,也是一种崇高的荣誉。 执政议会很少亲自为一位见习祭祀颁发荣誉,而且奖品还是蜘蛛饰物,蜘蛛一向象征着女神的垂青,能在学生时代得到这样的一枚蜘蛛胸针,一向是所有学生梦寐以求的荣耀。在有记载的历史上,在学院中获赐蜘蛛饰物的学生不超过十二名,无不是对城市的安全,教院的威望立下巨大功劳的人物。 现在,玛塔成了第十三位这样的人物。 顿时,又惊又妒的眼神几乎要融化了这个胸针。 玛塔早知道会有奖励,但是没想到奖赏如此丰厚。她走上前去,站在蒙斯特身前,顺从的看着导师为自己带上胸针。蜘蛛胸针通体黑色,唯有眼睛的部位闪着紫红色的光芒,在黑色的见习祭祀袍映衬下放射出神秘的光芒。 蒙斯特轻轻一按,蜘蛛的八只爪子刺穿了外袍,直至戳进玛塔的胸口,鲜血刚刚渗出皮肤就被毛茸茸的爪子给吸收了,现在蜘蛛已经变成紫红色,收紧了爪子,紧紧扣住袍子,犹如一颗小小的心脏般悬挂在玛塔的左侧胸口。顿时一股汹涌的神力从胸针上传到了玛塔身上。似乎只要自己心念一动,就可以消失在导师的眼前。 蒙斯特为玛塔口好胸针之后,退后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她鼓起了掌,在她的带领下,教室内响起了汹涌的掌声。 玛塔对着导师躬身鞠了个躬,转身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端坐在座位上,玛塔感受到四面八方射的目光,这目光中有羡慕,妒忌,仇恨。这些目光中深藏的恶意犹如带钩的毒箭般戳穿了玛塔的后背,从另外一边穿出来,如同海锚般紧紧的勾住了她。 这种被目光刺穿的感觉真好,她用微笑来回答这些淬毒目光,在心中默念:“来吧,我所有的敌人们,一起来吧。” 但是,比嫉妒的毒剑来的更快一步的是橄榄枝。这远远超出了玛塔的预料。 玛塔在走廊上被拦住了。此时,空荡荡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所有的见习祭祀都已经散了。最后一个从教室里走出来的玛塔,在走廊上遇到了米沙,她立在走廊的一座雕像前,明显是在这里等着玛塔,而她的小伙伴贝鲁格特堵在走廊的另外一端,以防有人经过。 玛塔愣了一下。 “我们需要谈一谈。”米沙打着手势。 不等玛塔回答,她就转动了雕像上黑暗精灵少女扶着的水瓶,雕像后一扇暗门无声的打开了。她做了个手势,示意玛塔跟着她进来。紧接着,她的背影就消失在门内。 第二十九章 复仇的火焰在我胸中燃烧 玛塔心中犹豫了半刻。 她并不担心米沙会设下埋伏,杀人夺宝。米沙应该还没有丧失理智到这个地步。令她好奇的是米沙想谈什么。结合今天早晨米沙主动和她打招呼的事情,玛塔觉得米沙必有所图,而且所图不小。 玛塔看看左右,空荡荡的走廊上,只有贝鲁格特依然警惕的站在门口。 她钻进了门内。 房间很小,陈设很简单,但是不失豪华,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绒毯,脚步踏在地上没有丝毫声息。一个圣像放在神阁上。除此之外,房间内没有其他任何家具。 门内是完全的黑暗,只有玛塔胸前的胸针上的蜘蛛眼睛,闪着微弱的光线。 玛塔的眼睛已经在进门的瞬间切换到红外视觉。 米沙站在墙边,姿势一如既往的优雅。不像是因嫉成恨,失去理智的样子。 门在玛塔的身后无声的关上了。玛塔观察着闭合的大门,在墙和暗门结合的部位,看不出任何破绽。她在这个通往教室的走廊走过无数次,还从来没有发现这里有个密室。 米沙开口道:“这里很安全,我们接下来的谈话绝不会被第三双耳朵听到。” 玛塔在米沙对面的角落站定,她揣测着米沙的目的。 看到玛塔不说话,米沙主动开口了:“难道你对于目前的生活完全满意了?第五家族的玛塔?”米沙的故作镇定的表情下有一种掩盖不住的轻蔑和嘲讽。 “作为凡人,谁能说对自己的生活完全满足?即使是你的母亲,法斯特主母,恐怕也无法说对她已有的地位完全满足吧。”玛塔针锋相对,对于米沙的来意,她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 接下来米沙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测:“的确,凡人永远无法满足于已有的东西。你在今天得到了执政议会的奖赏,但是你我都清楚,你想要别的,更高的东西。但是,不要忘了,有一个永恒的威胁在你的背后。”米沙冷笑着说:“你真该注意一下她当时的表情。她看着胸针的眼神毫不在乎,似乎连这样的荣耀都无法令她动容。”米沙观察着玛塔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她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们所有人,从一入学开始,她就是一幅高高在上的表情。我们在她心里都是低等爬虫一样的存在。就连你立下如此伟大的功绩,所有人为你欢呼喝彩的时候,她也没有正眼看过你。” 玛塔知道米沙的指的是谁,但是令玛塔奇怪的是,在米沙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她怎么能没有意识到这些话同样适用于她自己。 米沙继续说道:“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玛塔。只要她存在一日,就没有我们出头的日子。还记得我们入学的第一年么?我们辛辛苦苦的攒起来的猎物,最后,却被她全部夺了过去,全部!”米沙没有提她们所谓的攒起来的猎物,也同样是从别人手中抢过来的。 “第一年如此,最后一年也是一样。即使你干掉了一个夺心魔长老又怎么样?即使你得到执政议会的奖赏又怎么样?导师们还是会把第一名授予给弗莱娅。玛塔,你是一个出色而优秀的祭祀,现在却不得不屈居与这样无耻的狡诈者之下。而且,这仅仅是个开头。我指的不仅仅是学院,而是我们未来所有的年头。在我们有生的七百多年里,只要她生存一天,我们的任何努力都没有意义。”米沙的话语真挚,诚恳,似乎完全出于感同身受的角度。 但是玛塔摇了摇头:“过去的四十九年,我们都没有任何办法,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 米沙眯起了眼睛,她血色的眼睛反射着紫色的光芒,似乎不齿与玛塔的怯懦。她转开了话题:“似乎你还不知道这样的传闻吧,弗莱娅放话一定要在毕业前干掉你。上次你遇袭的事情,就是她一手策划的。” 玛塔浑身一震,震惊的看着米沙。 米沙满意的看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说道:“不错。我们第一家族在导师中也有一些耳目。我们发现她观察你已经很久了,就连侍奉你的那个学妹也和她有暗中的联系,你出事的前一天,她还亲自去找过弗莱娅。” 听到米沙暗示消息来源于高层,甚至教母。玛塔眉头不由的越皱越紧。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之前不是没有人试图针对过弗莱娅,但是如果有成功的例子,我们也不会看着她现在站在我们面前了。” 米沙知道玛塔指的是她曾经想要暗杀弗莱娅,却碰了一鼻子灰的事情。心中不由暗暗恼怒,但是她压下了这股情绪。继续巧舌如簧道:“这一次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有了万全的安排。这一次,一定能一劳永逸的除掉她。” 玛塔敏锐的注意到米沙的漏洞:“我们?你指的是谁?贝鲁格特?恕我直言,你的这位跟班背背黑锅还可以,但是却不是一个干正事的好人选。如果这个事情把贝鲁格特牵涉进来,恕我不能参加,我可不愿白白送死。” “不,当然不,贝鲁格特这样的蠢货怎么会有资格参与进来,她只是看门的,对于我们的谈话一无所知。我指的是一位隐秘的帮手。”米沙不得不继续解释道:“是一位负责下一场竞赛的导师,她对于弗莱娅的嚣张跋扈同样不满很久了。” “你是指……”玛塔问道。 “不错,这位大师将在下次比赛中助我们一臂之力。” “既然你已经有了如此强大的助力,还需要我做什么?” “这位导师虽然对于弗莱娅万分仇恨,但是她为了自己在学院中的地位,不愿亲手杀戮一位学生。”米沙解释道:“但是,有了这个导师的支持,整个计划万无一失。” 玛塔心中一声冷笑,这位导师害怕计划失败,来自弗莱娅的报复,根本不敢亲自动手。米沙就要拉一个替死鬼替她冲锋陷阵。 “具体计划是什么?”玛塔问道。 米沙说道:“在今年的比赛中,如果弗莱娅要赢得这次比赛,她只有抓到唯一的猎物。如果有人已经先找到了这个奖品,她只有从这个人手里抢。”看玛塔点点头表示明白,米沙继续说道:“导师会在这个猎物身上释放一个追踪印记,这个独特的印记保证我们先找到这个印记。弗莱娅只有像第一年一样,从别人手里抢走猎物。拿着猎物的人是一个诱饵,吸引弗莱娅的注意力。而真正的杀招藏在背后,一旦她看到猎物,就离死不远了。我们两个合作保证在我们拿到猎物,找到弗莱娅之前,没有其他人能从我们手上抢走东西。” 玛塔有点明白她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了。她太忌惮弗莱娅,以至于有了所谓的杀招,还是要另外一个替死鬼来吸引弗莱娅的注意力才敢出手。弗莱娅曾经放言要干掉玛塔,如果玛塔和米沙同时出现在弗莱娅面前,弗莱娅一定会选择先杀了玛塔。她对自己的拉拢真是一石二鸟,自己在帮她抢到猎物之后,被弗莱娅杀死。而她兵不血刃,则一举干掉两个对手,第一名毫无疑问的落在她手中。 “看来我就是这个陷阱的诱饵?”玛塔的声音饱含怒气,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愚弄她,简直把她当傻瓜。 米沙解释道:“不,贝鲁格特才是诱饵。你负责清场,防止有人在弗莱娅之前,我负责动手。整个计划是这样的,你和我跟在贝鲁格特的后面,贝鲁格特负责拿到猎物。然后,你将弗莱娅引到贝鲁格特的附近,全程不需要你露面。等弗莱娅一动手,抢到猎物,就是她的死期。”她的提议听起来很诚恳,最起码,玛塔要做的一切没有多少危险性。但是,这里有一个疑点。 “对付弗莱娅一个人需要三个学徒,还有一个导师?”玛塔有点不可置信。 “如果你曾经试着暗杀过弗莱娅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还记得掉进蜘蛛饲养室的学长欧米茄吗?她可不是死于意外。还有我们最开始的历史导师,她诅咒弗莱娅反被暗杀之后,莫佳娜才成为我们现在的导师。”米沙的语调和她的表情一样阴沉:“你也看到了她在第一场竞赛中的表现。我们班级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在四十多年后,她早已超越了当日的她。” “玛塔,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教母不了解她,法斯特主母同样不了解她。她们忌惮与第三家族的反扑,宁愿放虎归山。但是我们这些局内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如果把弗莱娅从学院放走,第三家族将是未来所有家族的噩梦。” 所有家族?恐怕是第一家族的噩梦吧。但是玛塔不得不同意,一旦弗莱娅从学院离开,除掉她将是不可能的任务。这是她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你的杀招是什么?” “到时候你只要静候佳音,我会安排妥当的。” “如果我不知道全部的计划,我是不会参与这个计划的。”玛塔断然拒绝。 ***************************************************** 今天稍后还有一更。 第三十章 各出奇谋 米沙怒视着固执的玛塔。 但是她在来之前就评估过可能遇到的阻力。玛塔同样来自执政家族,拥有不逊于她的优秀天赋。不是那些会被轻易恐吓住的胆小鬼。如果今天不给她一点定心丸的话,她是绝对不会乖乖上钩的。 “破魔弩,我弄了一个破魔弩。” 米沙破釜沉舟的决心彻底的震慑住了玛塔,她再也说不出质疑的话。 因为米沙已经赌上了她全部的身家还有未来。 破魔弩威力强大,是家族战争中对付主母的不二利器。这种弩体积不大,可以藏在袖子中。但是射出的箭具有极高的速度和穿刺力。在一千尺的距离,没有什么生物可以躲过它的攻势。更可怕的是它所配备的破魔箭,能够无视目标的防御,即使是*师和祭祀们最信任的护盾,在它面前也不过是一张薄纸。破魔弩因为死在它身下的无数高阶法师闻名。 和破魔箭同样出名的是它的价格。只有传奇级别的法师,才有能力制作。在黑市上,配备了一只破魔箭的破魔弩,最起码价值万金,还往往有价无市。 看来,米沙为了除掉眼中钉,只怕是倾其所有。如果她不能顺利杀掉弗莱娅,即使弗莱娅不还手,她自己恐怕也会在绝望中自杀。 米沙从玛塔惊讶的目光,清楚的猜到玛塔在想什么。但是她不在乎。 这一次,不是弗莱娅死,就是她亡。两者只能活一个。 “最后的猎物怎么分配?”玛塔问出了最后的一个问题。 “猎物给你,我只要弗莱娅。”米沙看着玛塔怀疑的眼神,解释道:“第一轮比赛之后,导师判定我是第二名。如果弗莱娅死了,那么第一轮比赛的第一名就是我。我们各自领先一轮。第三轮,就是你我的比拼了。”她锐利的目光直视着玛塔狐疑的双眼:“到时候,可不要指望我可会手下留情。” 玛塔认可了米沙的承诺,至少在表面上看来。 她将右手放在米沙伸出的右手中,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又立即分开。在那短促的一秒中,玛塔感到米沙的手很坚定,带着微高的温度,力度大的几乎要握碎自己的骨头。 协议达成了。接着,密谋的双方进一步敲定了计划的细节,和各种针对的突发事件的应急措施。 花了半个小时,才结束了这次谈话。 双方都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看着彼此。 诱饵,杀手锏,还有奖金的分配都已经敲定了。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将这个计划付诸实践的勇气了。 “我佩服你,有不惜一切也要将自己想法付诸实际的勇气。”这是玛塔临别前的感慨,她看着米沙的面孔。那是一张傲慢的脸,但在蜘蛛胸针那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忧郁般的纤弱。 在说话的时候,玛塔并没有指望得到米沙的回复。但是,米沙微微一笑,荣光刹那间照亮了她的脸庞,她说道:“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复仇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烧,如同在大地之下沸腾的岩浆,如同殉道者渴望那不朽的荣光。” 她的声音如同水滴般溅落在地上,又四下溅落,落在了听者的耳中,她引用的是黑暗精灵史诗之一《梅菲斯特的复仇》中的话语。 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回复的玛塔转过身,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才转身打开了暗门。门随着她的脚步轻轻的阖上了,将所有的秘密关在了这间密室内。 贝鲁格特凝视着玛塔远去的背影,担忧的问米沙道:“真的要把她引入这个计划中么?对于这个人,我总感到不太稳妥。” 米沙沉默了许久,才阴沉的回答道:“凡人终免不了一死,但是,她能和弗莱娅拥有相同的死法,也算是她的荣幸了。” 对于这样的回答,贝鲁格特内心并不满意,却没有办法,她丝毫也无法动摇米沙的决心。 十二个小时之后。 深夜,计时的石柱现在暗沉沉,没有一丝光亮。学院中万籁俱静。 现在是午夜,约定的时间。穿着黑色斗篷的赴约者小心的环视周围,确认没有人跟踪,才在门上小心的敲了三下,停顿了一下,又敲了两下。这是唯一能保证她不会在门开的瞬间被对方捅死的方式。 门开了,赴约者一闪身进了房间。 她脱下了自己的斗篷,确保对方看清了自己的面孔,不会引起任何误解。 对方比赴约者高了越半个头,她斜倚在桌子上,看着来者。 “说吧,你的来意。”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笑意,但是在来者看来,这笑意犹如恶魔嗜血的微笑。 “我在学院中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现在她想要置我与死地。我知道她也是你的敌人。求你救救我。” “你得罪了谁?” “您上一次的计划堪称完美,但是玛塔她走了运道,逃脱了回来。这段时间教母对于她宠爱的很,唯一的机会就是三天后的竞技场……. “你听谁说上一次是我安排的。”弗莱娅的眼中放射出危险的光芒。 “不,这是个误会。”来者退了一步,生恐自己惹恼了弗莱娅。无意中得知的消息显示,第三家族和灵吸怪有隐秘的联系,甚至是盟友关系。但是既然对方愿意不承认这个失败的谋划,那最好还是不要坚持比较好。她在自责与恼恨中迫切的说道:“我的能力不足以对抗第五家族的玛塔,但是您可以!到时候我愿意做你的马前卒,为你将玛塔给引出来。我打听到了奖品是什么。到时候即使你没有最先找到猎物,我也可以装作已经拿到了猎物,玛塔一定会来抢夺。你甚至不用去找她,只要等在旁边就可以干掉玛塔戴尔文。”来者在提出这个提议之前已经在内心排练过很多次,自问弗莱娅对于这样只赚不赔的买卖还是会满意的。 但是弗莱娅的声音却没有多少满意的意思,她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帮你承担所有的风险,而你只要在玛塔前面晃一晃?” 来者又退了一步,生恐自己惹恼了对方,急忙解释道:“不,我有一个珍藏,元素之戒,来自元素生物的馈赠,可以在危机时调动元素生物,非常珍贵。这是我的诚意。一旦玛塔戴尔文身亡之后,我愿意将它奉献给你。” “成交,只是元素之戒我现在就要。”弗莱娅答应的很爽快。 “这……”来者犹豫道。 “酬劳我现在就要,不要让弗莱娅把她的话重复第二次。”弗莱娅往前走了一步,刚好走到来者和大门之间:“还有,这场比赛的猎物是什么?” 第三十一章 狩猎前夜 贝鲁格特不是个幸运儿,从来不是。 虽然她是一个女性。但是,从一出生她就不具备黑暗精灵常有的那种聪明和狡诈。她体格健壮,在神术上颇有造诣,这两点或多或少弥补了她的天生的缺点。 她有五个姐姐,她的母亲是一位多产的主母。在她不大的家族中,贝鲁格特一直是被遗忘者。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进了学院,认识了米沙。虽然都说米沙是高傲的女孩,但是,如果你顺着她的脾气的话,米沙还是个很慷慨的人。她对于自己的敌人十分残忍,但是对于自己的手下非常护短。贝鲁格特自己也清楚,她并不讨导师们的喜欢,如果不是米沙护着她的话,她已经死了很多次了。在米沙的小圈子当中,她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狡诈的,但是她是最忠心的。米沙看中的正是这一点。 她很多次把贝鲁格特推倒了台前,去做一些自己不想亲自动手的事情,但是,贝鲁格特也知道,也正是米沙把她从虎口给拖了回来。 其他人还可以指望自己的家族,但是贝鲁格特的家族不屑于这个女儿,同年级的其他学员虎视眈眈。她知道的很清楚,自己除了跟着米沙,没有别的路好走。 奇怪的事情是,她从来没有恐惧过弗莱娅。即使是在被欺骗,面临死亡的一刻也没有。在她看到弗莱娅的第一眼,就在她的眼中的笑意之下,发现一种沉静的光芒。那种目光仿佛湖水一般,能将人的内心融化。 作为米沙最忠诚的跟班,她对于米沙和弗莱娅之间的仇恨一清二楚。不同于外界传闻的那样,因为弗莱娅和米沙之间发生了口角,骄傲的米沙不能承受这样的耻辱。实际上,一切起源于更早,也更有戏剧性。 在刚刚入学的时候,米沙和弗莱娅的关系还算得上不错,米沙是个有眼光的人。她从一入学就相中了光芒万丈的弗莱娅。在她看来,全部五十五名学员中,只有弗莱娅才配得上和她相提并论。为了拉拢弗莱娅,米沙送了她许多礼物和赞美。两者,弗莱娅都毫不客气的笑纳了。看到弗莱娅将礼物照单全收,米沙很自然的就认为弗莱娅臣服于她,或者,某种程度上,两人达成了一种联盟。 但是,这种和谐的关系很快就被打破了。打破这个人的正是玛塔。 在第一年年度牧师竞赛中,刚刚入学的年轻牧师们,为了冠军斗智斗勇,智计百出。那个时候班级还是五十五人。米沙早早的暗示弗莱娅,两个人先联手收拾了其他学员,最后的冠军得主,再各凭本领。 米沙自信的认为弗莱娅看在她第一家族的份上,也会识趣的将第一名的头衔让给她的。 弗莱娅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米沙把这种态度当做了默认。她那个时候还太年轻,还不懂得黑暗精灵社会运转的机制。这个联盟在比赛的一开始运行的很好,两人联手所向披靡,所有其他学生完全不是她们的对手,纷纷不甘愿的将自己的猎物拱手相让。眼看两人就要获得最后的胜利,她们遇上了玛塔。 那时候,玛塔刚刚经历了一场鏖战,从战败者手上获得了六个猎物,这个数目比得上三人手头总猎物的一半了。 三人毫不客气的上前就要抢夺,玛塔摆出拼死一搏的架势,对于米沙和贝鲁格特的攻势不管不顾,只管对着实力最强的弗莱娅一通猛揍。 她扬言即使是死亡也不能阻止她重伤弗莱娅。 两方的争斗早已吸引了大量的猎食者。这些人都是刚刚被弗莱娅和米沙抢走猎物的牧师,她们不甘心的躲在暗处,只等任何一方露出颓势就群起而上,虎视眈眈的要从这场争斗中获得一点便宜,就像鬣狗从狼虎的战场上抢夺骨头。 听到玛塔的豪言壮语,阴影中的猎食者都精神一震。的确,这是个好机会,如果玛塔肯搏命的话,这她们的好机会。如果两败俱伤,更是天赐的良机。 米沙不为所动,但是弗莱娅被玛塔的眼神中透露的决心给说服了,或者说选择了一种更稳妥的方法。 她转向了米沙,一个暗影之怒将没有防备的米沙击倒在地,又是一个石化术将贝鲁格特冻结住了,抢走了共同的胜利品,转身而去。 只给留下戏谑的话语飘在空中:“相比当公主的仆人,我更喜欢单干。” 看到最大的威胁离开了,玛塔转身就逃,三个跳跃就消失在石笋和小巷的阴影中。 独留下米沙给那群隐蔽在暗处的虎视眈眈者。 那时候,被石化住的贝鲁格特简直不敢看米沙惊怒交加的眼神。一个黑暗精灵第一次遭遇背叛是什么样的表情,她可算是领教到了。 如果不是因为围观者太多,相互制衡,又顾忌到米沙隐藏的势力,米沙就死在了第一年的比赛中。 最后大赛的结果出来了,弗莱娅独占鳌头,玛塔第二。米沙和贝鲁格特两手空空。 这个教训给米沙上了一课,也改变了她。那一天发生的一切都使她认识到,在这里她第一家族的地位并不是万能的通行证,实力才是。 从此以后,米沙改变了自己孤高的策略。她致力于建立自己的小圈子,拉拢一切可以利用的,毁灭一切挡道的。至于罪魁祸首,弗莱娅,她一刻也没有忘记。暗杀、**还有来自背后的匕首,米沙都试过。但是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弗莱娅一直活蹦乱跳的活着。这成了米沙最大的心头痛,只要弗莱娅还存活一天,就有活生生的证据提醒她,她过去是如何的愚蠢和轻信。 当弗莱娅调到高年级的那一天,贝鲁格特松了一口气。从心底,她并不赞同米沙的固执。黑暗精灵是一个记仇的种族,但是也是一个识时务的种族。如果敌人的实力太过强大,那么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臣服,再伺机反扑。而米沙太执着了,她多次无谋的挑衅都将自己置与危险的境地。令贝鲁格特不禁动了换个主人的念头。毕竟,一个死掉的主人可没有办法提供任何庇护。 幸好教母认识到了这一点,战争结束了。 贝鲁格特过了轻松的四十多年,在这些年里,米沙的心性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在不断成熟,拉拢与威胁利用的越来越成熟。毫无疑问,这种心态为她们的女神所欣赏,蜘蛛神后赐予了大量的神恩,米沙的能力与日俱增。无论是在学院还是家族,一个祭祀的地位与女神的态度都是息息相关的。 但是,在那一天的课堂上,导师宣布弗莱娅也参加竞赛的时候,一切又都回去了,又回到了米沙被击倒在地上的那一天。 那一刻,令她心惊胆战的不是导师的怒火,而是米沙的眼神。 复仇!不惜一切的复仇! 她知道米沙是下定决心了。 果然,米沙立刻筹划起来,她以十二分的热情和严谨投入到这个计划中。这段时间里,贝鲁格特看到米沙不断的离开学院,有的时候有人陪伴,有的时候是一个人前往。她的目的地不仅仅是家族,据贝鲁格特所知,她的会见范围甚至包括了一些黑市商人。这些商人是黑暗精灵地下势力的重要组成,通常是由男性战士和法师构成,他们不被各大家族所看重,但是却掌握着许多平民,大量珍宝和奴隶交易使得这些势力渐渐膨胀。 米沙过去十分瞧不起这些人,她称呼他们为女神脚下的爬虫,认为他们是黑暗精灵社会的毒瘤。但是,复仇的决心迫使她不得不和过去这些瞧不起的人合作。 贝鲁格特目前尚不知道完全的计划,米沙觉得她的能力低微,会被人套出话来,因此很多事情都不告诉她。只有在有需要的时候,才派她上场。对此,贝鲁格特一贯没有怨言。这一次贝鲁格特也没有任何抱怨,她信任米沙。她的主人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轻信的小公主。 这种盲目的信任一直持续到玛塔被引入游戏,米沙主动找上了玛塔。说起来,玛塔同样在米沙的黑名单上,当年发生的一切可有玛塔的一份功劳。这些年,米沙也试探过玛塔。但是弗莱娅没能完成的事业,米沙同样不能。米沙只好将这一切放在心里。等待机会来临的那一刻。 没想到,机会来的如此之早,米沙告诉贝鲁格特,在这次计划中,她将会一箭双雕,一次性干掉两个敌人。 但是贝鲁格特内心却有一丝不安。她从来没有告诉过米沙,她忌惮玛塔如同忌惮弗莱娅。 她永远也忘不了玛塔在威胁拼死一搏时候的那张脸。不同于弗莱娅的轻描淡写,玛塔有一张冷峻的脸。那一刻,她单薄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细长的眼睛深深的伏在眉弓之下,闪耀着寒冰一样的光芒。这是属于亡命之徒的眼睛,这种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她们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必要时甚至可以奉陪上自己的性命。为了不值一提的目的,甚至愿意写下自己的讣告书。 这种人不会是很好的合作对象,米沙选择她可算是引入了最不稳定的因素。 但是米沙自有安排,她确认可以把握住这个人。为了她的胜利,她已经倾其所有。即使是最忠心的下属也不能阻止她。 她告诉贝鲁格特,她已经准备了万全的措施。 等到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候,她忠实的朋友,贝鲁格特将获得她的无限奖赏。 *************************** *************************** 明天三更,终于写到狩猎了。 第三十二章 狩猎开始了 对于这些学员中的暗涌,导师蒙斯特早已见怪不怪。 每一件正在发生的事情过去都曾经发生过。蜘蛛学院无新事,今天上演的暗杀在一年前也曾经发生过,她们的学姐们所经历的背叛也必将在今日重演。一切的剧本,在蜘蛛神后指引黑暗精灵一族建立撒伦多城时就已经注定。 她和另外一位导师艾琳站在入口处。 此处已经离蜘蛛学院有二十里,位于城郊,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地方。 整个场地位于地下城的地下,占地极广。石笋林立,苍穹低垂,倒垂下来的石钟乳将空间划分为一条条狭窄的区域和走道,还有地下暗河掩藏在浮土之下,这些暗河或是通往米尔比洛湖,或是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区域。这本来是学院的产业,在导师们的精心布置之下,惟妙惟肖的模仿了城外的地形。 这就是今年学员们的考核之地。 导师艾琳已经将猎物放进了通道中,它三跳两跳就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小道中。导师在它身上释放的神术使它无法离开这个比赛区域。 等到猎物完全的消失之后,导师蒙斯特方才将所有的学员领到了入口处,给每个人发了一块荧光弹。这是一种保护措施,如果学员遇到危险,拉开它,导师根据荧光的位置,半分钟之内就能赶到现场。 如果拉响荧光弹的人那时候仍然活着的话,她就安全了。 对于这项措施蒙斯特和艾琳都是反对的。一向以来,学院都是通过最后三轮的竞赛来淘汰那些不合格者,这是黑暗精灵社会长久且行之有效的法则。但是今年,执政议会特别要求学院采取一种保护措施。就像执政议会命令中的原话:“我们建议,学院应该确保学员在考核中不受其他因素的印象,不应使我们社会的新血白白流逝。” 蒙斯特知道执政议会的采取这样的态度要归咎与前几年发生的争斗。她们在第二轮比赛中,爆发了大规模的冲突和战斗,这不仅仅是学员个人的竞争,还涉及到家族斗争。最后,只有二十多人活着从场地走了出来。这即使是在数千年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执政议会大为震怒,在她们的压力下,学院整顿了一批参与的导师。还在今年制定了保护性的措施。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到这一届的学生,今天的气氛没什么异常的,所有同学依然保持着完美的仪态,她们排成两列,接过导师递上的荧光弹,放在兜里,依次走进了大门。 在戴上护符的瞬间,贝鲁格特听到一声:“闪电狐。”在心上响起。 她头也没有抬,目不转睛的直视前方。她知道这是那位导师的心灵密语。据米沙说,负责帮助她们的导师在投放猎物的前一刻也不知道猎物是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它的体积很小。 这个小东西被装在笼子里面,外面蒙着黑布,一直放在教母的办公室。 贝鲁格特一进大门就先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在她前面已经有几位学员们先进入了场地。她在阴影中发动了挂在脖子上的护符,这是米沙在入场前交给她的物品。 凭借这块护符,她能够感应到猎物的所在。距离猎物越近,护符越烫。她向着四个方向各移动了一步。感到在向东和向北的时候,护符明显的变热了。 猎物在东北。 她再不迟疑,在低垂的石钟乳和满地的石笋的掩护下,朝着东北飞奔而去。 随着时间的推进,进入通道的学员越来越多,她们结成团队,三三两两形成一个小的群体。但是贝鲁格特并不担忧,在没有明显目标的状况下,这些学员大多会先隐蔽,然后再开始搜寻,最后再开始抢夺。 在贝鲁格特找到猎物之前,她都是安全的。 大部分人没有察觉到一闪而过的贝鲁格特,即使偶尔有感应能力高超者,察觉到经过者的速度也放下心来。这不是追逐猎物的节奏,也不是携带猎物小心翼翼的节奏。 就这样,贝鲁格特一路马不停蹄靠近了西北角。越往前走,遇到的人越来越少,一方面是因为场地很大,完全分散开来还需要时间。另外一个方面,从之前竞赛总结的经验,有实力的团队只需要堵在必经之处,等着掠夺其他人的猎物就好,反而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去一个个寻找,费心搜寻的反而是实力不济者。她们花费了最多的时间和经历,最后获得的猎物却微乎其微。 随着贝鲁格特的脚步,护符越来越热,猎物就在这个方向。贝鲁格特加快了脚步。 很快,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疑惑的贝鲁格特站在原地皱着眉头。 猎物的反应太快了! 很明显,猎物的感知比猎手还要灵敏,它已经感到了迫近的危险,在不断的变换着位置。它的动作很快,贝鲁格特的护符简直发挥不了作用。忽冷忽热的触感只能反映了猎物行动的迅捷。 如果不是佩戴着护符,贝鲁格特甚至根本感觉不到猎物。她知道自己不能指望米沙,米沙早就交代,为了隐蔽性,除非遇到无法消灭的敌人,她不会现身。猎物,需要贝鲁格特自己去捕捉。 贝鲁格特在原地陷入了思考。 在过去的课程中,导师们曾经教导过闪电狐这种怪物。它们在地下城并不多见,行动极其敏捷,感知很高,还有隐形的能力。它的眼睛能够看透隐形,是法师们制作真实之眼必不可少的材料。 这些法师们是怎么捕捉这些机敏的猎物的? 贝鲁格特努力在脑海中抠出这些字眼。 导师蒙斯特侃侃而谈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闪电狐以毒蛇为食,越是剧毒的蛇越符合它们的口味。”蒙斯特接着变幻出一个闪电狐的形状。蓬松的尾巴,大大的眼睛,和松鼠有些类似的外表。蒙斯特操纵着幻影,好让学员们从各个方位的辨认闪电狐的形状:“因为它们的食谱,闪电狐的牙齿上往往沾着剧毒的残血。被闪电狐的细牙咬上一口,等于被几十只毒蛇咬上一口。它们的血液是解毒的良药。”蒙斯特让闪电狐幻影展示它尖锐而细小的牙齿。又接着说道:“它们身上有狐腺,能够散发一种独有的味道,这种味道能够吸引毒蛇。让它们自己送到闪电狐的嘴巴上去。在毒蛇爬到闪电狐跟前的一瞬间,闪电狐才从隐形状态中解除出来,快如闪电的咬断毒蛇的七寸。法师喜欢捕捉它们,用它们的眼珠来制作真实之眼。他们先是捕获剧毒的毒蛇,然后放在闪电狐出没的道路上。闪电狐看见猎物,一口咬上去,才发现自己中了石化术。僵硬的倒在地上。”贝鲁格特还记得当时蒙斯特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些法师还是有点意思。” 贝鲁格特这时候也想大笑几声,这些法师的确有点意思。 已经知道了方法,但是她不是法师们,事前做了准备,她手头可没有闪电狐喜欢的猎物。 怎么办?她又陷入了踌躇。 第三十三章 螳螂捕蝉 被视作猎物的闪电狐在石笋间轻快的跳跃着。 它在几天之前还自由的奔跑在野外,用闪电般的速度猎杀食物。它是个快乐的单身汉,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每天的生活就是追逐嬉戏。这样的生活直到遇到一个黑袍人。闪电狐知道她,她是族人消失了罪魁祸首,他试图躲开她,但是失败了。 接下来它一直被关在黑暗的笼子里面,隐身术和空间跳跃法术都不能帮它摆脱这个笼子。 终于,在几个暗无天日的日日夜夜之后,它被从笼子解放了出来。 一个黑暗精灵打开了笼子外面遮盖的布料。对着它释放了一个法术,接着把它往入口处一扔。它极想一口咬在两个黑暗精灵的脖子上,但是光从她们身边笼罩的黑暗气势,它也知道这两位不是吃素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它在瞬间发动次元跳跃和隐形术。消失在通道中。 可惜快乐的时光很短暂,它很快就发现自己被限制住了,不能离入口处太远,只能在这个巨大的笼子里转来转去。紧接着,就有三个生物向自己的方向靠拢。一个离自己最近,另外两个稍远,气息也更微弱,三个人呈三角形朝着自己包围。 他发动了空间跳跃,试着变换了几次自己的位置。但是对方似乎毫不迷惑,无论自己向哪里跳跃都能够紧跟而来。这在它的一生中还算是第一次,被捉住的那次不算。 在它的感觉中,第一个敌人的身影越来越淡了,就像是香水一样弥散开来,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它高踞在一个石笋的顶部陷入了沉思。 怎么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 突然,一阵香味打断了它的思考,一只毒蛇摇摇摆摆的朝着它的方向游了过来。它的个头不大,但是从黑的发紫的颜色,还有斑斓的外表就可以判断这是一只剧毒的毒蛇。这条蛇似乎初出茅庐,还不熟悉自己的身份,大摇大摆的到处乱窜,不断的将路上的石头碰掉了下来,发出哗哗声,又不断嘶嘶的吐着蛇信。 这样的声音无意于天籁之音。闪电狐瞬间来了精神。它两只前腿扒住脚下的石头,伸长了脖子,头朝下看去。 这条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它在瞬间将烦恼丢在了身后,决定先解决今天的早饭问题,再去思考怎么甩掉敌人。 它在瞬间发动次元跳跃,不用估计双方的距离与速度,它知道凭借它的天赋,下一次现身一定会出现在毒蛇的七寸之处。 果然,虚空中再次浮现出它的身影的时候,它的白牙,刚好位于毒蛇的七寸处。 它一口咬了下去,没有出现预期中那样干脆的咬合声。“咔嚓”一声,闪电狐的雪白的牙齿断了。 它整个身子朝下一摔,落在变回鞭子的毒蛇旁边。 这时候,躲在一旁的贝鲁格特往前两步,将闪电狐捡起来,她犹豫了一下,给它释放了一个昏迷术,才放在准备好的袋子中,牢牢的系在身侧。 猎物已经到手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将弗莱娅引出来了。 米沙和玛塔还没有现身,但是贝鲁格特相信她们就在不远处。 果然,通道的远方出现了闪光,三次,两长一短。这是用魔法加热的金属薄片在空气中发出的光芒。玛塔刚刚指示了弗莱娅的位置,西北角落。贝鲁格特的正西方,大约五百码。 石笋和石钟乳之间没有笔直的道路,贝鲁格特沿着曲折的小路一边往西方移动,一边注意任何可疑的迹象。 她知道玛塔会负责警戒整个路线,但是她不得不小心。 就在贝鲁格特在障碍中小心前进的时候,突然,地穴中冒出了一个人影。 来的人正是似笑非笑的丽萨,她一眼就看到了贝鲁格特挂在腰间的袋子,以一种不紧不慢的步伐慢慢逼近了过来。 贝鲁格特一边退后,一边握紧了手中的鞭子。该死,负责清理的玛塔到底干什么去了。米沙怎么会选择这么不靠谱的一个人。 此时,她尚不知道玛塔也陷入了自己的困境,无暇他顾。 丽莎也同样心怀疑惑,贝鲁格特一贯与米沙同进同出,现在只有贝鲁格特一个人在路上鬼鬼祟祟的前进,带着可疑的包袱。 米沙去哪里了? 虽然心中疑惑,丽莎面上丝毫也不表露出来:“这不是我们米沙的跟班,贝鲁格特么?看来你的运气不错啊,一开场就找到了所有人的目标。你怎么没有和你的主人不在一起?难道你偷了她的猎物跑了?” 不断倒退的贝鲁格特在一块水域前站定了,她已经被丽莎逼得退无可退,干脆摆出了一幅自信的姿势:“你觉得米沙在哪里?你觉得她听不见你的话?就凭你就想挑拨我们的关系?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丽莎。” 丽萨在发现贝鲁格特的行踪之前,已经一个人搜寻了一段时间。这一次,她没有和任何人组队,面对各方的邀请她都婉言拒绝了。如果是过去的比赛的话,她还可能找一些实力优秀又出众的学员组队,但是今年不行。这是决定命运的一年,如果她能够拿下第一名的桂冠,她回到家族就是未来的主母,如果不能拿到第一名的话,她回到家族就只是普通的一名女儿。不同于米沙、玛塔、弗莱娅这些来自执政议会的女儿们,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从来没有享受过众星捧月的滋味,这一次,她只能单干。 弗莱娅的回归不仅仅给米沙这样的人带来了烦恼, 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情,丽莎一个人潜伏了起来。她还有机会,抢在其他人之前发现猎物,因此当她感觉到贝鲁格特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行踪时,第一时间跟踪起了她。 本来丽莎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但是听到贝鲁格特这样说,反倒停下了脚步。脑袋中有一根名为危险的弦绷紧了。难道米沙是声东击西?她自己拿到了真正的猎物潜伏了起来,却让贝鲁格特这样的草包招摇过市,吸引注意? 她皱着眉头转过身去。 不对!如果这是障眼法的话,一定会闹出更大的动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 “哈哈,你差点…..”话音未落,贝鲁格特被扑倒在地上。原来丽莎在话语间默默的召唤了一个阴影兽,这个阴影兽顺着石壁的阴影,溜到了贝鲁格特的背后,趁着贝鲁格特注意力全在丽莎身上的同时,扑到了她的身上。丽莎这才说完了那句话“……你差点就骗过我了。” 丽莎咯咯一笑,一个幻影之手将贝鲁格特拉倒了身边,她小心的与贝鲁格特相隔了一段距离,就要用幻影手取下贝鲁格特腰上挂着的袋子。 就在贝鲁格特无可奈何之际,一计暗影之怒缠绕住了丽萨,丽萨早有防备,立刻施法试图摆脱脚下的缠绕,一个跳跃脱离暗影之怒的距离,也使得她和贝鲁格特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丽莎回头一看,通道的背后站的正是米沙,正握着精金鞭,面沉如水,她吐出一个字:“滚”。贝鲁格特这时候才摆脱了阴影兽,勉强的将它踢回了来的异空间。 丽莎衡量了一下,贝鲁格特一个人的话,她还有机会,占点便宜。但是米沙和贝鲁格特联手,她绝无胜算,反而有生命危险。她不甘的哼了一声,三步两步消失在小巷中。 贝鲁格特此刻才心中一松,还好她记得此刻处处危机,不容出声,她比着手势问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好了让玛塔负责清路么。” 谁知道,通道另一端的人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扯起了唇角,贝鲁格特心中一凝,米沙从来不会这样笑!这是谁! 面前的精灵的轮廓缓缓的融化了。 它先是变成一个一人高,圆筒状的液体溶液,仿佛不断滴下蜡液的燃烛,然后整个流体违反自然自然规律的不断向上生长,慢慢重塑成尖耳朵的人形。 贝鲁格特再次摆出防御姿势,一面在心中高呼。米沙.法斯特!还有玛塔.戴尔文!你们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出场?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这一切? 融化的蜡烛慢慢的固化了,在那张流动的脸部慢慢的凝固出了黑暗精灵的轮廓,高高的个头,细长的眼睛,高耸的眉骨,薄唇紧紧抿在一起。这不是玛塔是谁。 刚刚从变形术中恢复过来的玛塔,看着面前木然的贝鲁格特,微微一笑,比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前进,眼看玛莎的身形渐渐模糊,又要再一次消失在夜影中。 突然,从丽莎消失的那个巷子中,穿来一声轻笑:“似乎,我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变化。” 贝鲁格特心中一凝,目标出现了,而且比她们预期的更快。 弗莱娅! 就连玛塔也紧紧握住手中的蛇首鞭。 见鬼!本来她们的计划是主动找到弗莱娅,而不是让弗莱娅找到她们,她们这时候甚至还不清楚埋伏的米沙是否准备好了。 不能让她立刻抢走袋子。 玛塔维持住快要消散住的身体,已经朦胧的身体又一次凝聚出实体。 弗莱娅的速度快的惊人,她才走了几步,已经走到了贝鲁格特的身边,用鞭子勒住贝鲁格特的脖子。贝鲁格特的双手死命的握住缠着脖子的毒蛇,试图留出一点呼吸的空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咯咯的喘息声,更不要说施法了。弗莱娅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去摘取她身侧挂着的袋子。 玛塔暗咒一声,抬手就又是一个暗影之怒,但是法术失效了。弗莱娅的精神力太高以至于抵抗了这次攻击,她仅仅是停顿了一秒,接着又不受影响的向贝鲁格特的右侧探去。 玛塔一击不成,立刻又是一个闪光术,这一次弗莱娅上当了,她忍不住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虽然弗莱娅的精神和意志力很高,足以抵抗大部分法术攻击。但是,对于纯粹的针对生理的法术,所有的黑暗生物都有下意识的反应。 玛塔一个幻影之手将失明的贝鲁格特整个人拖了过来。 弗莱娅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她似乎丝毫不受失明的影响,她被灼伤的眼睛紧闭着,头转向了玛塔的方向,一边走近两人一边施法,一个衰弱之痛准确的命中了玛塔,将她击倒在地上。玛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弗莱娅也走到了贝鲁格特的身前,她顾不上失去战力的玛塔,再次向贝鲁格特身侧挂着的袋子探去。 胜利就在袋子里! 虽然弗莱娅比贝鲁格特高半个头,但是那她一刻低下了头颅向下方看去,刚刚恢复的视力和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袋子上。贝鲁格特庞大的身体刚好挡住了她的视线,和身后破空而来的箭矢。泛着乌光的箭势如此之快,以至于将它发出的呼啸声都远远的甩在了身后,甚至超过了生物思想的速度,几乎是和主人的恨意同时到达。 第三十三章 黄雀在后 摔倒在地上的玛塔爬了起来。 米沙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呻_吟。 破魔箭将贝鲁格特和米沙串在一起。贝鲁格特整个人被箭势贯穿,扑倒在仰面朝天的米沙身上,箭势不止,在穿透贝鲁格特之后,依然刺破了米沙的护盾,穿进她柔韧的*,从另外一侧穿了出来。 难以置信的光芒从米沙的眼睛中漏了出来,她的喉蠕动着,嘴角冒着血泡,似乎在疑问怎么会死在自己射出的箭下。她看着从弗莱娅从四十码的外的地方走了过来。那带给她无限耻辱的对手提着破魔弩不断走近,最后站在自己的身前。她在窒息中咯咯的喘息着,伸出手似乎要去够弗莱娅的袍子,却在半空垂了下来,接着,头一偏,呼吸停止了。 米沙死了。 弗莱娅慢里条斯的在贝鲁格特的袍子上擦干净沾上血污的靴子,顺手将破魔弩递给了玛塔:“还剩一只破魔箭,看来她本来准备顺便把你也一网打尽。” 玛塔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弗莱娅的旁边。她拿过弗莱娅手中的破魔弩。的确,破魔弩上已经搭上了第二只箭头。而第一只箭头正插在它的主人和助手的身体上。一个破魔箭对付一个敌人以及绰绰有余,多出来的那一只箭用来对付谁已经不言而喻。 不管米沙本来的目的是不是用贝鲁格特做诱饵,好挡住从背后射来的箭,她都成功的把握住最好的时机。她四十多年的忍耐确实没有白费。她熬过了之前所有诱_惑,为了迷惑对手,即使是在贝鲁格特最危险的那一刻都没有出手,她一直在黑暗中等待,直到等到最合适的那一刻。幸运女神朝她露出了微笑。 这一刻,正是弗莱娅最专注的一刻,她低下了头,视线又被遮住,不可能看到贝鲁格特身后的箭头。但是,遗憾的是,那笑容不是来自幸运女神,而是她的姐姐厄运女神。弗莱娅早有准备,她身上设置了触发法术,在破魔箭接近随身护盾的那一刻,法术被触发了,将凶手和被害者掉了个个。弗莱娅在瞬间位移到米沙的位置,小道的尽头,岩石的阴影中;而米沙在法术的作用下移动到了弗莱娅原本的位置,利箭之前。 正如传言中一样锋利而无坚不摧,破魔箭轻而易举的刺穿了目标的护盾,贯穿了目标的腹部,带来不可避免的死亡。 从两人胸口涌出的碧色血液渐渐湿透了她们身下的土地,箭头淬了毒。玛塔看着贝鲁格特和米沙原本黝黑的皮肤因为失血也变得渐渐苍白。 “我们的小公主怎么会蠢到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弗莱娅一面蹲下身去取贝鲁格特身上挂着的袋子,一面对玛塔说:“嗨,别发呆了。那个艾米利亚处理掉没有?” 玛塔点点头,说道:“我在背后捅了她一刀,心脏的位置。除非奇迹出现,她应该是死了。”玛塔正是为了先处理艾米利亚,差点错过了丽莎的袭击。她继续说道:“不用看了,猎物是闪电狐,刚刚贝鲁格特给它释放了昏迷术放在袋子里。” 弗莱娅拿下了袋子,在手中掂了掂,袋子中的物体一动不动,似乎分量不轻。她解开了束着袋口,不忘对玛塔说道:“奇怪的是,这个艾米利亚居然在比赛之前就知道了猎物是什么。而且,这个倒霉蛋还顺便为我送了一个元素之戒。对了,你知道么。”她对着玛塔眨了眨眼睛:“最新消息,和我们的武技长过从甚密的不只是第二家族。我的一位朋友调查发现,在你遇袭的前几天,武技长和你的长姐,莎尔蒂恩,有过几次超过两个小时的会面。”她意味深长的暗示道:“两个小时,可以做许多事情。” 玛塔心中一震,莎尔蒂恩那张阴沉又严肃的脸瞬间浮现在心头。莎尔蒂恩和武技长!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突然,一声轻声呼痛打断了玛塔的思考。 她立刻掉头看去,闪电狐正脱离了隐身状态,它雪白的牙齿上有血迹,正从袋子中跳出来。而弗莱娅握着手指,上面有一个明显的咬痕。 玛塔在火光电石之间一把抓住了闪电狐的脖子,又给弗莱娅释放了一个中和毒素。眼看着弗莱娅的脸色已经变成紫黑色。神术稍微缓解了弗莱娅的状况。 弗莱娅也给自己释放了一个中和毒素,她的神术造诣明显高于玛塔,神术的效果很快的缓解了毒素攻入心脏。她自嘲的微笑中有紫色的毒液:“没想到小公主还藏了这么一手。我收回刚刚低估她的话…….” 玛塔刚反驳道:“应该是贝鲁格特……”话音未落,就被突如其来的法术打断了。 又是一个闪光术! 在刺眼的光芒中,丽莎从两人身后窜了出来。她一手挥着鞭子向玛莎扫去,另外一只手去抢夺玛莎手中的闪电狐。原来她刚才被伪装成米沙的玛塔赶走,却心有不甘。在外围徘徊的同时,一直估量这到底是一个陷阱还是个实实在在的馅饼。走的不远,经过一番内心挣扎,最终决定原路返回。 没想到一抬头却看到这样的情形,贝鲁格特和米沙躺在地上,弗莱娅身中剧毒,而玛塔握着猎物,却忙于救治弗莱娅。 丽莎一向最喜欢这句话:“当机会来临时,抓住它,就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绳索。” 她立刻抓紧这最后的机会。紧接着挥出去的鞭子就是混沌术。只要玛莎出现一秒钟的混沌,她就赢了。 但是,她忘了弗莱娅。在全然的失明中,弗莱娅看也不看就是一个刻骨钻心,让过了毫厘之隔的玛塔,击中了丽莎的背后。 顿时,丽莎如遭雷噬,踉踉跄跄的再次消失在一旁的阴影中。 而此时弗莱娅的状态已经很糟了,闪电狐的毒性如此之强,刚刚的中和毒素只不过是稍稍缓解了毒性发作的时间而已。她还来不及采取措施,丽莎就杀了出来,一时之间毒性在她的体内翻滚不休。如果不是弗莱娅受过抗毒训练,此刻已经毒发身亡了。 玛塔闭着眼睛,捏断了手中闪电狐的脖子,即使是在刚刚的斗争之中,她也没有松开过猎物。她完全凭感觉,将闪电狐的脖子凑近了弗莱娅的嘴巴,血液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落在弗莱娅的口中。毒_药总是伴生着解药,闪电狐的血液是它牙齿上剧毒的最佳解药。随着液体的坠落声,和吞食声,玛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面前,弗莱娅的脸色已经有所好转,血液的效果立竿见影,那种不详的青紫色已经慢慢消褪。这时候,玛塔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弗莱娅扯出一个笑容,她已经过了危险期,但是,血液的影响使她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斗不能释放神术了。 玛塔看她开口想说些什么,突然,弗莱娅闭上了嘴巴,看向了不远处。 玛塔抬头一看,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已经有许多猎食者聚齐在周围四通八达的通道中,将她们团团围住。毫无疑问,她们是被血腥味和战斗的声音吸引到了这里。而这时候,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没有办法及时的离开这里。 现在场上形式是全部的猎食者比二,而弗莱娅暂时丧失了全部战力。 在所有的虎视眈眈者当中,最先现身的是崔莉,接着是玛利亚,还有许多其他学员。人群中还有丽莎,她还没有死,刚刚那一击只是折磨了她,却不足以致命。她双手抱胸,以冷静的眼光审视玛塔和弗莱娅,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她们一样。 崔莉最先开口了:“玛塔,何不放下弗莱娅?来我们这边?”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被玛塔握在手中的闪电狐。 玛塔不为所动,她将闪电狐扔到了弗莱娅旁边,对着她们晃了晃手中的破魔弩,破魔箭已经搭在了弦上。崔莉的笑容也为之一滞。 玛利亚斥责道,她的语调中饱含着被愚弄的怒气:“你还和她们废话什么?今天一个都不准走。这两个人骗了我们五十年。”她到达的比较早,看到了玛塔给弗莱娅解毒的过程。如果是临时缔结的盟友,玛塔看到弗莱娅身中剧毒,只会以最快的速度带着猎物逃之夭夭。 玛塔充耳不闻,只紧紧的盯着丽莎,她也站了出来,却是唯一没有说话的。 现在猎食者们面临两难境地,围观者很多,所有人都想要那只猎物,即使它已经死了。如果是在弗莱娅平时状态下,她们即使集合所有人也不敢动手。但是,现在弗莱娅明显不再是威胁,而玛塔,一个人再也压制不下这蠢蠢欲动的贪婪。玛塔只有一只箭,如果操作得当的话,只会死一个人。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己的话…… 如果是自己的话?这将是为了一场胜利而赔上性命的豪赌。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之时,心灵的话语同时响彻了所有人的心上:“姐妹们,现在机会放在你们面前,你们却想选择退缩?难道你们想一辈子蜷缩在她们的淫威之下?难道我们的女神会欣赏这样的失败者?不,她只会唾弃这些可鄙的人,放过了一生中才出现一次的机会。而且,我们有三十多个人。” 所有人为之一震,即使是黑暗中潜伏者也面面相觑。的确,她们有三十多人,而对手只有一个。可能会有一两个伤亡,但是如果自己活下来的话。不仅仅能除掉一个强大的对手,还能在众多的学徒中脱颖而出。 “三!”“二!”“一!” 玛塔虽然没有听到,却看到崔莉和玛利亚表情突变。她暗骂一声,立刻调动所有神力,撑起了防御之盾。 三十多个法术呼啸着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那些熟悉的面孔都从黑暗中站了出来。形成了松散却严密的包围圈。这正是丽莎想要的,本来玛塔利用手里的武器让所有人心中忌惮,这些人各怀鬼胎,都不愿做打头阵的替死鬼。现在,丽莎三言两语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只要她们一起行动,玛塔就彻底处于劣势了。她们非常谨慎,并不上前,只在远处抛掷着法术。 这正是这场游戏的美妙之处,有的时候,你是猎手,有的时候你变成猎物。这种转换和当事人的才能和天赋有关,但是更多的时候,和命运有关。 “黑暗领域” “腐蚀术” “暗影之怒” “衰弱之痛” “震慑术” “粉碎音波” …… 所有见习祭祀学习过的神术都纷纷朝着玛塔和弗莱娅涌来,玛塔几乎难以数清法术的数目和种类,似乎所有的学员都参与到了这场围攻。 她可以使用圣盾术,但是圣盾术只能保护一个人,而现在弗莱娅完全无法施法。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玛塔活下来,逃走,成为胜利者,但是弗莱娅死。又或者是两者一起死。 玛塔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唯有苦苦的支撑着护盾,不厚的护盾在雷霆一样的攻势下越来越薄,眼看就要被打破。她头疼欲裂,神力流逝的如此之快,以至于她几乎感觉到生命力随着神术一起流逝了。耳朵再也听不清任何声音,她的耳边只有血液疯狂的咆哮声。 突然,她感到护盾上的压力一轻。 她抬起头,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天空,闪着耀眼光芒的荧光弹径直穿过了地表,在此处的地下依然听到荧光弹炸裂开来的声音。所有人攻势都缓了下来,她们震惊的看着半坐在地上的弗莱娅,面面相觑。 弗莱娅刚刚掷出了闪光弹,代表她认输了。 马上导师会下来营救。 所有人之前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她们可能想过弗莱娅可能会死,但是没有人想过弗莱娅会认输。这个如此明显的选择,偏偏被她们遗忘了,甚至玛塔也遗忘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弗莱娅,本来她寄希望与弗莱娅的恢复速度,没想到她却使出了这一招。承认自己失败的一招。明显,弗莱娅选择了保全她和玛塔的性命,牺牲了自己的荣誉和胜利的可能。如果她能撑到药力过去的话,她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弗莱娅看着玛塔责难的眼光,不在乎的耸了耸肩。 所有捕食者对视一眼,更加疯狂将法术向玛塔和弗莱娅掷去。 远远超过了说明中的半分钟。三分钟过去了,导师蒙斯特和艾琳才出现在她们的面前。在那之前,弗莱娅就已经恢复了,她一站起来,所有的敌人都开始打退堂鼓。战机已失,最先离开的是丽莎,接下来更多的人离开了。 但是,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们活下来了。 看着最后一个猎食者的背影不甘的消失在小巷中,弗莱娅放声大笑。 “第二个。”蒙斯特说。 “什么?”玛塔用最后一点力气将死掉的闪电狐交给导师,好奇的问道。 “没想到第二个放弃者是弗莱娅。” “第一个是谁?”玛塔看着弗莱娅慢慢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追问道。 “艾米利亚。” **************************************************************over,终于码完了,sorry.最后还是超过了十二点。 第三十四章 某种稳固的关系 教母正独自坐在她那庞大的会客厅中,一边品尝着美酒,一边等待这次比赛的结果。 一位祭祀快步走进了房间,在教母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废物!”顿时,教母大怒,她的脸蛋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显出明亮的高温。“法斯特怎么会有这样的废物!”她手中的水晶杯落在黑曜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猩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祭祀瑟缩了一下,但却不敢移动分毫。 教母稍稍的克制了自己的暴怒,询问祭祀道:“是弗莱娅?” 祭祀这才敢抬起头:“是的,还有玛塔,最后她们是一起走出来的。玛塔手里拿着猎物。破魔弩就揣在弗莱娅的怀中。” “不是弗莱娅?” “不是,是玛塔。”祭祀肯定的回答。 “你退下吧。去其他学员那里打听清楚所有的状况。我要所有的。”教母皱着眉头让祭祀退下了。 一等祭祀从门口消失,教母就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第一家族的女孩死在了教院。她已经为了这个最小的妹妹做了所有的事情,为她擦屁股,为她收拾残局,甚至顶着重重压力将弗莱娅调走。这一切,她辛辛苦苦从中获得了什么好处?完全没有! 教母不禁又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米沙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她真要将她拖到面前,好好教育一下她做妹妹和贵族的本分。 但是,她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向她们共同的母亲,法斯特主母解释,为什么法斯特家的女儿会在她的眼皮下死掉。 弗莱娅! 玛塔! 教母恶狠狠的将这两个名字从牙齿缝里吐了出来。 在教母发泄她怒气的同时,始作俑者玛塔正走在同一栋建筑那曲折的长廊中。 她和弗莱娅在一出了场地就分了手,玛塔将猎物交给了导师,导师肯定了她优胜者的地位,然后确认她没有致命的伤势。然后导师艾琳领走了弗莱娅,确保她中的毒已经被彻底清除。 护盾保护玛塔没有收到致命伤害,但是,神术攻击带来灵魂程度上的累累伤痕却需要休养才能复原。还有活力极度透支之后那种疲乏感,一种懒洋洋的感觉笼罩了玛塔。 她的脚步不再轻盈而敏捷,皮靴在石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回响在空荡的走廊上,显得整个走廊格外幽深。如果不是还有未解的疑问的话,她已经回到了她的房间,扑倒在她的床上。 突然,一声叫喊从背后喊住了玛塔。 玛塔回过头去,崔莉正从走道尽头走了过来,她还是一身比赛的装扮,头发紧紧的盘在脑后,袍子下是她金属护手,鞭子插在腰间。 和玛塔本人一样,崔莉的靴子尖上也沾染了场地上的浮土。在大理石地板上显得格外刺眼。 崔莉是一个爱干净的人,玛塔还记得那一天的比赛中,她在下场之后,第一时间换掉了沾染了点点血迹的衣服。 崔莉在玛塔面前站着,她笑容依旧灿烂诚恳,和一个小时之前的她没什么区别。 她伸出了右手,笑着对玛塔说:“我们之间一切正常吧?恩?” 玛塔看着她微微歪着的脑袋,明亮的眼睛还有真挚的笑容,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当然,我们一切正常。” 她的指尖碰上了崔莉的指尖,两只手握了一下。 看着崔莉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玛塔这才继续向前走,在下一个岔路口,拐了个弯,走进了治疗室。 玛塔刚刚走进治疗室门口,就看到弗莱娅悠然的半躺在床上,用空闲的那只手将浆果扔进嘴巴里。她沾染了血污了袍子窝成一团,扔在角落里,身上穿着的一套崭新的见习祭祀袍。旁边半蹲着的是一位治疗室里的见习祭祀,一位学妹,此刻正专心致志的从手中的药罐里取出半透明凝胶状的绿**药,涂抹在弗莱娅受伤的那只手指上。 看到玛塔走了进来,这位见习祭祀头也不抬,继续在弗莱娅的手指上涂抹清凉的魔药。 玛塔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 等魔药彻底涂好了,弗莱娅挥挥手示意这位学妹退下。 “艾米利亚被关起来了。” “什么?”玛塔皱着眉头问。 “没错,她在求救的时候出了一些问题,具体内幕现在没人知道。但是,蒙斯特认定她是薛西斯家的贵族女儿,十年前就该死掉的孽种,从小假托平民身份潜伏在学院中。祭祀们将她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现在关在学院里面,等待执政议会的决议。” 这可是个出乎意料的消息。 首先,是艾米利亚被学院中的流言误导,找上了弗莱娅作为她暗杀计划的执行者,弗莱娅转手就将这个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盟友玛塔。因此,玛塔在比赛中用利刃结果了她。然而她却活了下来,还拉响了荧光弹。紧接着,导师认定她是早就被执政议会灭亡的余孽。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不,从头开始。 为什么她要杀玛塔? 教院的记录上,艾米利亚假托是平民,在班级上基本也和平民见习祭祀们交往多一些,和玛塔基本上没有交集。为什么她突然会暗杀玛塔?这个疑问当时玛塔也问过弗莱娅,但是弗莱娅当时只是耸耸肩,告诉玛塔她也不知道,艾米利亚死也不肯透露这个秘密,再追问下去只会引起她的疑心。当时,玛塔把这个问题归咎与她可能什么时候欺辱了艾米利亚而不自知。 但是,既然这件事情牵涉到了家族,她要报告她的母亲,戴尔文主母才有可能搞清楚来龙去脉。 毕竟,当年薛西斯灭族的时候,她还在学院中,对隐藏在桌面下的故事知之不详。 她有预感,整个事情,和她的母亲奥西莉亚有不可割裂的关系。 “你怎么还在这里?”弗莱娅挑眉看着还站着的玛塔。关于艾米利亚她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你神术恢复的那时候为什么不从背后给我一击?” “这就是你想了一个小时才想好的问题?”弗莱娅挑了挑眉。 “四十九年了,我们共同解决了很多问题,但是,正如所有的盟约一样,都有一个期限。最后一场赌局,往往是赌徒们撕毁契约的最佳时刻。”玛塔不急不缓的说:“如果,你最后一刻给我一刀,抢了所有的东西就走,弗莱娅,我是不会惊讶的。毕竟,你我都知道,以第一名毕业,那是怎么样的荣耀。” 弗莱娅吐出了最后一个果核,将它往一旁一扔。 “你还是不信任我,从我们联盟结成了那一刻,你一直没有停止过试探我。”弗莱娅站起了身,直视着玛塔的眼睛。 突然间,在注视着那血色瞳孔的时候,玛塔想起了奥西莉亚经常说的那句话‘如果你要别人相信你,你最好注视着别人的眼睛。’ “你一直在怀疑我什么时候就会背弃这个盟约。我问你,玛塔。难道你在危险中将我扔出了护盾?难道你认为你拥有的自制力我却没有?如果你非要我回答这个问题的话,你听好了,我的答案就是,我认为你的价值远远大于这种荣耀,而你却尚不自知,这正是你一直心怀疑虑的原因。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这种稳固的信任关系,你也知道这在我们短视的社会当中多么难得和珍贵。难道我是别的什么蠢货,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放弃触手可及的未来?你太小看我了,玛塔.戴尔文。我的抱负远不止如此。” “而且,如果我要杀掉你的话,你会知道的。”她注视着玛塔的眼睛一片诚恳。 玛塔想问她什么样的利益才会让她选择反戈相向。但是,她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这个问题太愚蠢了,其他种族或许可以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不适合从黑暗精灵口中说出来。 她走出了房间。 “你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的来看我了。”弗莱娅在门口叫住了她。 玛塔没有回头,她微微一笑。她明白弗莱娅的意思。现在她们的关系曝光了,但是比隐藏在地下时还要隐秘。学院中、甚至整个黑暗精灵社会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同盟,至少在玛塔浅薄的所见中没有见过。 所有的同盟都是因为利益而生。没错。但是,束缚在她们之间的是某种更高的利益,那就是共同的目标,有些人称它为,‘理想’。 而其他所有人不会理解这种东西,只会认为这貌合神离的利益交换。会认为,当时束缚住玛塔和弗莱娅的,是某种誓言或者更大的利益。 第三十五章 冥冥中的启示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她坐在奥兰多大师的桌前时,脸上还挂着不自觉的微笑。 奥兰多停下了讲解,放下书本仔细的观察着她。 玛塔被他看得很不自然,她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异常?大师。” 奥兰多干脆将书本反扣了起来,示意讲解暂时告一段落。他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去年,祭祀学院中,走出那栋蜘蛛塔的人不超过一半。”他用拇指指了指蜘蛛教院的位置。继续说道:“另外两个学院,我们法师学院,这个比率大概高一点,三分之二。格斗武塔,这个比率更高,达到了四分之三。” 他停顿而来一下才问玛塔道:“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玛塔点了点头。 这就是社会的金字塔结构,越上层的斗争越激烈。 奥兰多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女士,我们有一段很快乐的时光,你是个好学生,而我,不自夸的说,是个好的导师。你刚刚获得了第二轮比赛的第一名,杀掉了第一家族的那位,我也因此而感到自豪。但是,第一轮的胜利者是谁?即使是孤陋寡闻如我也听说过她的大名。如果她还想获得最后的荣誉的话,杀掉你是最简单的选择。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绷住全部神经,准备马上就要来临的狂风暴雨。只有拼尽全力,才不会让我到手的承诺白白落空。”玛塔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奥兰多,站起身,宣布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甚至超出了自己的责任。如果玛塔还无法从最后一轮试炼中活下来的话,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 据他所知,迫切的需要使第三轮马上就要提前开始了。即使这群学生们没有准备好也无所谓,毕竟,这就是学院,这就是黑暗精灵。 奥兰多一走,玛塔自己走到了藏书室,继续看书。 除了比赛的前一晚,她的阅读进程从来没有被打断过。 她已经看完了通道左边的大部分书籍,防护系、咒法系、预言系、惑控系、塑能系这些学派中大部分的法术都浏览了一遍,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 如果说祭祀们是强大的,法师们就是脆弱与强大的综合体。 他们的*不堪一击,而法师们也无意强化自己的*,除了少数变成巫妖的存在,大部分法师更痴迷于那无穷又无尽的魔网。他们有各种各样的魔法,一种魔法又有匪夷所思的变化。 侍奉蛛后的祭祀们有许多非常有效的攻击手段,难以预料而且更难抵御。 但是,法师们更有想象力,他们在各种领域创造出来一系列有趣又致命的法术。比如,在今天挽救了弗莱娅的触发术就是找一个法师施展的。它一旦感受到致命攻击就将杀手和受害人调换个位置。还有低等级的狂笑术,很有意思的名字。能让人狂笑致死,在一个人哈哈大笑的时候,她是无法读咒也无法攻击的。你能想象一个一脸惊恐的人,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无助的挥着斧头,最后将自己的脚劈成两半。 还有变形术,一个威猛的战士,在枪林剑雨的战斗中突然变成一只无害的绵羊,在刀剑之间无助的咩咩大叫。 如果说神术可以从*上消灭一个人,那么研究魔法的这群人能令敌人绝望的自杀。 魔网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东西,才变换出如此之多、种类如此丰富的魔法。如同吟游诗人的戏法,他们从万花筒中拉出无穷无尽的花朵和彩带。魔网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万花筒? 如果不是大部分初级法术都不强大,强大的法术都需要高等级才能掌握,而一个高阶法师需要经年累月的学习和研究。这些法师或许最终会统治世界。 这一些都和她无关,她的问题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进展。知识的积累并不代表问题的解决。 这才是几个书架而已,全部藏书的几十分之一,或者百分之一。还有许多高阶法术她或许读不懂,甚至无法阅读。 或许到头来,这群博学的法师也无法解决她的问题,而她在花了十年、二十年、甚至到死亡之前才弄清楚这一点。 她向后一仰,整个身体轻轻的靠在了背后的书架上。 空气中散发着蜡烛燃烧独有的味道,还有防止书籍发潮霉变所放的石灰粉的气味。 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又奇妙的气味。仿佛仅仅是气味的混合就产生了新的变化。这种气息是她从未闻过的,或许就是藏书室的味道吧。 “我们生活在迷雾寒冬, 人生好像长途旅行; 仰望苍空寻找出路, 天际却无指引的明星。” 这是她刚刚在一本人类法师自传上看到的前言,用黑色鹅毛笔写在扉页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的黑色以及渐渐淡化,变成难以辨识的深灰色字迹。 作者签名是路易·费迪南·塞利纳。 无信者路易,只有无信者才会对生命还有价值产生疑问。 她叹了口气,心情确实有点紊乱。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了,先是作为猎手捕杀自己的同胞,接着又变成了猎物,然后自己获得了第一名。还挖掘出埋伏的主持者,家族中潜伏的敌人,还有一位可能和自己家族牵涉很深的暗杀者。 所有的一切,都在思绪的背后慢慢发酵,知道现在,玛塔才惊觉自己即使是在杀戮同时也没有停止思考这些问题。 杀戮掩盖了沉思。 但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这首诗突然出现在此刻,出现在她的面前,是否是对她的一种考验?还是命运的启示? 女神是否洞悉了她怀疑论者的精神? 她自己知道,她已经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似乎已经难以回头了。 用祭祀的话来说,她越来越像是个异端了。 在女神的教义之外,她走的越来越远。如果女神哪一天兴之所至,将她的神能触角放在小小的祭祀身上,恐怕即使是再多的功绩也救不了她。 突然,背后的书架似乎轻轻一晃,整个大地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玛塔立刻从思绪中惊醒了过来,她立刻调整姿势,站直了身子,面向门的位置,掏出了鞭子。绷紧了全部神经,如临大敌。 但是,等了大概三分钟,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动静。楼上的法师似乎没有丝毫没有反应,整栋楼、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 没有丝毫异常。 玛塔终于松了一口气,将此归咎与自己的神经过敏。 她将鞭子插回了腰间,然后弯下腰将掉在地上的一本书给捡了起来。这本书属于共通法术书架的最高层,也就是刚刚玛塔倚靠的那个书架,应该是玛塔起身的那一刻将它给带掉了下来。 书籍不厚,薄薄的几页纸。玛塔不甚在意的看了看封面。 《夺心魔的心理研究》。 又翻了翻内容,这本书应该属于理论研究,属于第二层。图书管理者可能因为它灵能的属性难以分类,就将它放在共通法术这个类别。灵能对于法师来说没有什么研究价值,因此就放在了最顶层。 玛塔将它插回了原来所属的位置。 她转身回到了幻术系的书架前,准备继续看起。轻盈的脚步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在沉寂的夜晚,响起了空洞而飘渺的回声。 已经走到书架前的玛塔心中一震,似乎若有所悟。 她急急忙忙的走回了最后一行书架前,重新将安静的放在书架上的那本书抽了出来,匆匆忙忙的翻找她刚刚视线扫到的那一个章节。 《夺心魔的习性》 不是。 《夺心魔的社会组成》 不是。 《夺心魔社会自我调节机制》 不是。 薄薄的书卷不断被翻动着,在她手下响起哗哗的声音。 突然,她屏住了呼吸,是了就是这里。《夺心魔社会中的异常者》。 她的目光匆匆扫过了前面七行,在第八行停住了,“毫无疑问,夺心魔是所有种族中最团结的种族,它们没有父母,亲人,爱人。一个城市就是家族,紧密的环绕在主脑的周围。但是,即使是最团结的种族,同样有悖逆者。他们不能认同社会规则,以一种拒绝的姿态面对的他们的社会。其中最著名的某过于夺心魔巫妖,他们因为夺心魔社会持之以恒的追杀而驰名。在这里笔者要介绍的是,一种同样危害、却更为隐蔽的悖逆者,在夺心魔中,他们称之为‘异常者’。” “在夺心魔社会中,说话的概念不是一开始就产生的。年轻的儿童(像大部分种族一样,他们通常得到无微不至的保护)直到成年之后(成长的过程是极其迅速的,远远超过其他所有种族),成年人才允许他们接触奴隶以外的外界成员。这时候,才在夺心魔青年中产生了说话这个概念,他们将会惊奇的发现,原来还有这么多的种族,利用声音的传播,而不是心灵对话来表达他们的思想。” “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一部分异常者,夺心魔内部称之为‘矫枉过正者’又称‘异常者’,这些异常的夺心魔认为,虽然交谈有种种弊端,但是它能掩盖内心真正的想法。而思想层面上的交流则意味着年长者对于年幼者思想上的全盘掌握,这种阴影往往从青春期一直持续到成年期,并带来深刻的影响。有部分材料表明(至少是暗示),有一些成年夺心魔利用某种物品掩盖了他们内心真正的想法,不仅仅能够使得熟练掌握读心术的高位者无法阅读它们的想法,据说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瞒过他们的主脑。传说中,夺心魔的主脑和他们的神明有密切关系,甚至有传闻,主脑是神明在物质世界的某种映射。” “这种魔法物品通常由死去夺心魔的大脑,在苛刻的条件下经过复杂方法制备而成,因为它独特的作用被称为,‘心灵伪装者’。由于诅咒石是在制作过程中必不可少的添加物,所以‘心灵伪装者’可以在石酚药剂的存在下,扩散出独特的波纹色泽。但是,这只是流传在夺心魔中的传闻。目前从未有切实证据表明这种魔法物品真的存在,也没有哪位夺心魔坐实这种观点,这种闪耀着迷雾光彩的微小宝石,似乎只是存在与传闻之中。如果有法师能够获得一份这种心灵伪装者的样品的话,或许它能够改变整个地下势力的分布。笔者已经发现了…….” 这一张纸到此结束,玛塔急切的翻开第二页,却愣住了。 第三十六章 这个金大腿真的是我的? 下一张纸被撕下了。 中间少了一页。 谁干的?是奥兰多?学徒?还是在流传到奥兰多手上的时候,就已经残缺了?为什么有人会撕下这至关重要的一张纸? 她的手指伸向了自己的口袋,那里正静静的躺着一刻宝石,来自夺心魔长老,散发着月光石般迷雾光彩的小小钻石。和这本书中的描写一模一样。 玛塔几乎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蹦蹦乱跳。 为什么会这样?甚至在自己产生这种念头之前,命运就已经把它带到了自己的身旁。 这不合理。 在这万籁俱静的夜晚,玛塔突如其来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寒气从脚底冒了出来,似乎连思想都冻住了。 是她太多疑?还是命运对她额外开恩? 她轻轻的,再次将这本书插回了书架,然后,在空无一人的图书馆中默默站立了很长时间。 拥有了心智伪装者就意味着她彻底的摆脱了任何控制,那些高阶祭祀,导师,甚至更高的存在都无法凌驾与她之上,无法阅读她的思想,无法再操控她的命运。 “亵渎者!”这是一个自我在怒吼,多年的祭祀教育不能容忍任何反抗的念头。 但是,她骨髓中、血液中流淌着某种东西仿佛在呼唤她、推动者她。向她轻声低语。 “何不试试?”另外一个她以一种轻柔的、诱导的语调对她悄悄的说:“想象一下,如果成功了的话。” “而且,你随时都可以停止。在踏过那一条线之前就停止,你有充分的自制力,懂得在什么时候克制自己。”那声音继续在她耳边喃喃低语:“你知道那条界限在哪里。” 没错,她知道那条线在哪里。 玛塔猛地甩甩头,似乎是将犹豫和挣扎甩出了脑海。她抬头向高高的窗户之外看去,那里石柱已经染上了微弱的色彩。午夜已过了三个小时了。此时距离她捡起了那本书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她在这里浪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玛塔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举起蜡烛,走出了第二层,沿着盘旋的楼梯,径直的走向了第六层。那里是法师的实验室,她还有一个小时验证自己的猜测。 轻轻的旋开了特制的青铜大门,玛塔推门而入,将蜡烛放在了最近的烛台上。 实验室中摆满了瓶瓶罐罐,这样的实验室蜘蛛学院中也有。但是,那里更多的是为了调配某种诅咒药剂,或者是为了实现某种隐秘的愿望,或者是增添乐趣的药剂。 而这里,瓶瓶罐罐更多,两个巨大的试验台上,各种形状的器械一应俱全。角落处是一个巨大的柜子,里面应该放满了原料和各种成品。玛塔走到柜子前,拉开了柜门,吱呀一声柜子响了,果然,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药品和材料。奥兰多给每种药材都贴了标签,用工整的字体表明了它们制作的日期。就连原材料也被分成等重的小块,标注了具体的重量,好方便使用者每次取用。 玛塔的目光在柜子中巡视了一圈,各种成品琳琅满目,从珍贵的隐形药剂到巨龙药水,应有尽有。偏偏石酚药剂的那个瓶子里空空如也。显然主人上次用完之后,还没来得及调配。 玛塔只在魔药课上使用过这种药剂,但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它的配方。 现在,她要么等奥兰多什么时候配置好了在使用,要么回教院导师那里去取。两种都引人疑心,后者更具危险性。导师们精通拷问的诀窍,善于从任何异常中发现秘密。 玛塔放下瓶子,环视四周。果然,在试验台的角落处,用一条粗线挂着十几张纸,上面写着几十常见试剂的配方。法师们通常会在自己的实验室配备常见药剂的配方,这也是为了方便主人,不用在需要配置药剂的时候,再去一一查阅。 她粗粗一翻,果然,奥兰多的指南写的非常全面,上面记录了极其常见和一般常见药剂的配方,包括石酚的。上面不仅有所有必需材料的列表,还有制备的方法,重点过程还用下划线标记了出来。 玛塔立刻从材料柜中取出了那几种原材料,摆放在试验台上。又拿出了坩埚和玻璃棒以及其他所有制备试剂必需的器材。 她现在脑海中迅速的演练了一遍石酚的制备步骤,确认没有疏漏了,才开始动手。 先是小心的将迷迭香粉末融化在无色无味的冥河之水中,盛放在坩埚中,加热,顺时针缓缓搅动。整个液体从淡粉色流体转化为深色溶胶的那一刻,她迅速的将已经处理好的一份心灵之花,半份哀伤苔,还有一块邪雾兽的瓜子依次加入溶液中,整个时机必须掌握的分秒不差,一丝一毫的失误都有可能导致失败甚至是爆炸。 然后,迅速升高温度,整个溶胶沸腾了,表面不断的鼓起气泡又不断破碎。深紫色的爪子并不融化,却从溶液中浮起来,伸向瓶口。玛塔立刻将坩埚浸入冰水中,瞬间冷却的温度,使得整个胶体中出现明显的混沌状态。在低温下,邪雾之爪慢慢溶解成液体,却维持着外形不变,突兀的矗立在液体表面。 整个过程的关键步骤到了,这一步将直接影响实验的成败和最终产品的效果,幸好奥兰多已经用下划线和备注标明了所有的注意事项。 玛塔取了一刻指头大小的风灵结晶,用粉碎术将它化为气雾般的粉末,轻手轻脚的控制气雾的流向,缓缓的注入胶体中心。 随着气雾的融入,整个胶体在坩埚中轻轻颤动。伸向半空的爪子在突然垮塌下来。 玛塔不眨眼的的看着坩埚中的溶液。黄色的结晶均匀分布在紫色的溶胶中,粒子之间相互碰撞,在一瞬间产生了神奇的魔法反应,黄色和紫色同时褪去,溶液重新变成透明澄清的液体,而一圈一圈的淡蓝色波纹不断从液体的中心产生,向外扩散着,直至消失在液体和容器解除的边缘。这种震荡的淡蓝色同心圆正是石酚试剂标志性特征。 一瓶完美的石酚试剂制成了。 这时候,玛塔才松了一口气。 她将石酚装进准备好的一个水晶瓶中,密封好,然后放进了口袋里。 实验室不是个验证她想法的好地方,这里总归是法师的地盘,还是回到她的房间再行验证比较好。 她召唤用水元素,熟练的将器皿清洗干净,正要将所有的原材料还有仪器放回原位。 突然,“咔哒”,一声轻微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走廊上突然响起。似乎是老鼠在跑动时发出的噪声,如果不是玛塔此刻全神贯注,绝对不能发现这点异样。 但是,有强迫症的奥兰多,会允许他的法师塔里面出现老鼠? 玛塔的原本动作在瞬间停止了,她的尖耳朵竖了起来,拎着坩埚的手,轻轻的将坩埚放在原位,抽出腰间的蛇首鞭,无声的移动到了柜子的背后。 又是“咔哒”一声,实验室的门锁被轻轻的拧开了。 玛塔在瞬间进入了夜影状态,这不是奥兰多或者是那个学徒,两个法职者脚步轻浮,在二十码之外玛塔都能听到他们的鞋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她屏声静气,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门口。先发制人,这是她心中唯一的念头。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缝,良好的润滑使得门铰链在运转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来者等待了半刻,似乎是等待门内有没有动静。玛塔一动不动,大约几分钟过去了,先是一只尖耳朵出现门缝中,然后,整个大门被轻手轻脚的推开了。 就是此刻!玛塔准备已久的灼热光辉脱手而出,直直朝着大门处,来者的头部而去。 第三十七章 命运的转折点 灼热光辉如闪电般径直劈向入侵者,但来者反应极其敏捷,在火光电石之间身体向右一仰,上半身紧紧的贴在门框上。带着灼热气息的法术以毫厘之差轰过他的鼻子,一头撞在走廊上的石柱上,顺便轰掉了半个大门,轰的一声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 玛塔也惊讶与来者反应速度之快,她毫不迟疑,祭祀的招牌技能暗影之怒从地上的毫不留情的朝着入侵者扑去。 突然,来人转过脸来,从袭击的那一刻开始,她第一次看到了他的面孔,与她本人极度酷似的面孔。 她停下手,惊奇的叫道:“哈里斯,怎么是你。” 刚刚逃过一劫的那位男性黑暗精灵,可不就是玛塔的弟弟,格斗武塔的哈里斯。 即使是玛塔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出现在这个房间的为什么会是她的弟弟,此刻本应该在另一所学院中安然入睡的哈里斯。 哈里斯已经进了房间,眼睛刚刚适应烛火的光芒,视野中没有任何敌人的影像,但是凭着战士敏锐的感觉,他能感觉的到敌人所在的大概位置。他敏捷的跳向空中,成功的摆脱暗影之怒的缠绕,顺便扑向隐身状态的敌人。 听到玛塔的呼声,他右手的细剑顿住了,剑尖堪堪停在玛塔胸前。他看着玛塔的轮廓从虚空中浮现了出来,同样震惊的问道:“怎么会是你。” 玛塔抬手熄灭了哈里斯身上的火焰,皱着眉头打量了他一番,才开口问道:“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哈里斯反手将精灵细剑插回了剑鞘中,此刻才有空观察身边的环境,他惊奇的环视着实验室里千奇百怪的器材,解释道:“我们毕业之前需要在法师塔或者蜘蛛教院学习半年,我被分配到了奥兰多大师这里,今天下午才到,然后我在楼下休息的时候听到楼上有点不同寻常的动静,就过来查看一下。” 玛塔在心中暗骂奥兰多实验室简直是个豆腐渣,隔音效果简直一塌糊涂。差点酿成了不可挽回的惨剧。 她看着哈里斯:“难道奥兰多没有警告你,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要问,不要管?” 哈里斯看着姐姐喜怒难辨的脸蛋,心中忐忑,解释道:“我没看到法师,只有一位学徒禁止我去七楼,我本打算如果是七楼的问题,就退回去。但是,我发现声音来自六楼…….你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玛塔发现哈里斯的耳朵动了动,接着她听到楼梯处传来柔软的缎子拖鞋踏在石头地板上的声音。来的人脚步很重,而且怒气冲冲,很明显主人被刚刚的动静吵醒了。 法师到了六楼了。 一个想法瞬间涌上了玛塔的心头,她决定给法师一个惊喜。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她立刻对着哈里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站远了点,然后朝着储存魔药的柜子释放了一个粉碎音波。那些珍贵的原材料和成品大多是用水晶瓶储存。在粉碎音波的作用下,纷纷抖动着碎裂开来,碎裂的水晶碎片溅了一地。各色药剂争先恐后的飞了出来,红红绿绿的溅到柜子上、地上、实验台上。连天花板上都是一团糟。 哈里斯目瞪口呆的看着玛塔造成的大破坏。 玛塔朝他狡黠一笑,悄悄的在心灵上对他低语:“让你看看什么是恶人先告状。” 大师奥兰多一冲进门就是这样的情形,玛塔和哈里斯站在一旁,而他的材料柜里一片狼藉,各种珍贵的药品纷纷炸裂开来,流了一地,整个实验室如同闯进了一头巨魔。 他的心在滴血。 “天哪!天哪!”他急急忙忙的走到柜子前,甚至顾不上满地的液体沾上了他的拖鞋,他试图从这一场大灾难发现幸存者,却发现绝大部分都没能幸免,大部分容器都四分五裂,尸骨不全。还有少数还在滴滴答答的漏出液体。其中他苦心多年收集而来的材料都难逃此难,其中还有刚刚做好的一瓶巨龙药剂。 “你们都做了什么!在我的家!这样对我的财产!”法师转过身来,愤怒的大叫。 他平日的和蔼的脸蛋彻底的扭曲了,这还是玛塔第一次看到他当众如此失态。 果然,法师是唯一比龙还要重视财产的生物。 但是她有恃无恐,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应该问你都做了什么?我的弟弟哈里斯怎么会在关键时刻闯了进来?你要把他置什么样的危险情况中?刚刚如果不是他命大的话,戴尔文明天就要为第四子举行葬礼了。” 奥兰多怒火中烧,这时候才将注意到玛塔身边的那位男性穿着见习战士的服装,他立刻大声嚷道:“管我什么事!一个未毕业的战士而已,死了也就死了,甚至连奥西莉亚那个恶毒的女人都不会再乎!我的那些试剂,你知道有多少是珍稀药材,黑市上有钱也买不到!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收集他们么?现在好了,毁了!全毁了!”他口不择言之下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直呼了一位主母的名字。 玛塔的余光看到哈里斯果然抿着双唇,一声不吭,对于法师的暴跳如雷没有丝毫反应,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一块会走动的木头。 她不紧不慢的问道:“真的是死了就死了?我的弟弟到里这里学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却偷偷瞒着我,你有什么图谋?是想一箭双雕?还是让我杀了他?好抓住我的把柄?” 奥兰多满腔怒火被几个问题堵住了,憋得几乎要爆炸了。 他转向哈里斯,大吼道:“你在晚上鬼鬼祟祟的跑到六楼干什么?没有人告诉你在法师塔不守规矩的下场只有死?” 正好这个时候,学徒悄悄的从门口走了进,应该是被这一场大闹给吵醒了。立刻,奥兰多将所有的怒火倾泻到自己的学徒身上:“怎么回事!不是你安排的这些废物们?为什么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个该死的谁,”他指着哈里斯道:“是个该死的戴尔文,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法师塔!你怎么会让他晚上到处乱跑!” 学徒瘦弱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了导师的怒火,他的头压得更低了,委屈的辩解道:“这个战士就是原来那位塑能系导师的学生。今天下午,你让我把人领回来。之后我问了他的姓名,发现他姓戴尔文。本来要向你汇报这件事情,但是您之前一直说忙,让我不要用这种事情打扰你。然后,玛塔来了。”他抬头偷偷撇了玛塔一眼:“您和她谈了之后就回去睡觉了,我一直见不到您,就准备明天早上再向您汇报。按照惯例,我把他安排在底楼,吩咐他最上面一层不可以接触。谁知道,他半夜会溜出来,正好撞上这种事情。” 奥兰多噎住了。 作为一名导师他一贯不愿意接受那些见习战士们来他这里学习,每年他都推脱了,唯独今年,出了意外。那位塑能系导师在和祭祀学院的比赛中意外身亡,他名下有一名学生无处安排,今年只有奥兰多是空缺状态,所以学院不再理会他的抗议,强行将人塞给他。奥兰多非常恼火,根本没有亲自见这名学生的意思,派了自己的学徒去领回人之后,就撒手不管了。下午的时候他的确因为一些事情,吩咐了任何人不准打扰,接着玛塔就来了。 这件事情确实怪不到学徒身上,也就是说他的实验室和药材白白被炸了,简直是吃了个哑巴亏。 他难以消解心头的郁结之气,只好瞪着学徒,狠狠的骂道:“蠢材,真是个蠢材。” 玛塔打圆场道:“好了,既然哈里斯没有死,也算没有不可挽回的损失。打斗中波及到这些药剂,算我的不对,还好那些固体药材都没有收到波及,你现在马上处理还来能抢救回来一部分。他九死一生,你损失了一些宝贵的试剂,双方都有过失,现在我们算和解了?” 奥兰多的理智已经恢复了大半,且占据了上风,面前的这个见习祭祀还有用,他现在不能和她翻脸,他在心中勉强压下流血的内心,再次瞪了学徒一眼,决心找个机会收拾了他。然后语气硬邦邦的回答道:“和解了。” 玛塔不理他别扭的态度,她看看窗外时柱,不早了,是回学院的时间了。她转向学徒,和颜悦色的说道:“好好安置我的弟弟,教导她法师学院的规矩,不要再次把他置于危险的境地中。明白了么?” 学徒畏惧的点点头。 玛塔顺着破损了走廊走向了楼梯,学徒跟在她的身后好送她出去。 这时候奥兰多在背后叫住了她,狐疑的问道:“你在实验室里要干什么?”他突然想起玛塔现在的水平还不足以研究什么高等级的法术,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玛塔微微一笑:“配置一种诅咒药剂,为下一轮的比赛早作准备,大师。” 奥兰多阴沉的问道:“成功了?” 玛塔点点头,踏上了楼梯头也不回的走了。 刚刚毁掉药品库不仅仅是因为恼火奥兰多差点害死了哈里斯,出一口气,更是毁尸灭迹。奥兰多连材料都分割成小块,备注上标签,不可能不知道他自己的库存中有多少东西。到时候,他只要做个清点,马上就会知道少了那些东西,少了多少分量。而现在实验室的材料库已经完全被毁了,就算法师对她配置的魔药心生怀疑,也追查不出什么头绪来。 在出法师塔的路上,学徒迫不及待的用心灵对话告诉她,导师在图书馆的二到五楼内设置了投影法术。他刚刚发现这个情况,本想第一时间通知她,但是她昨天没有来。今天他怕本准备在送她出门的时候告诉她,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听着法师学徒在心灵上的絮絮叨叨保证和承诺,她的思绪已经飞向了远方。 真的是心灵伪装者么? 她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从口袋的角落里取出了那个小小的钻石。它没有丝毫出奇的地方,只有那若隐若现的光彩才暗示着它的不凡。玛塔从口袋中取出了那一小瓶石酚药剂,取了一滴滴在钻石上。 刚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任何动静,石酚包裹在钻石之外,流动着淡蓝色的波纹,钻石本身却没有丝毫变化,玛塔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又等了十分钟,就连石酚那标志性的波纹都已经渐渐消失,玛塔无力的掩住面孔,不愿去看。 说到底这只是她的揣测而已,即使是那本书的作者也没有办法证明是否存在这种东西,即使有这种东西,她遇到的那个夺心魔也不一定就是叛逆者,即使他就是百里挑一中的一个,他的宝藏也不一定就是那颗。 还有什么比给予希望再收回更残酷的? 玛塔捂住双眼的双手冰冷又干燥。 她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想。 或许以后都不应该再去法师那里,让他和他的阴谋见鬼去吧。她在那里没有任何收获,只得到一堆问题。她已经变成了黑暗精灵社会中的异常者,如果她的内心突然有一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就算女神能容忍,恐怕她的导师和家人也要除掉她。 或许,她也不应该再想着使用什么奥术,发掘她的奥术天赋。 她的头脑越来越清明,从未有那么一刻如此认同自己的想法。思考者在所有社会都没有好下场。 祭祀才是所有黑暗精灵女性的宿命。 刚刚开始的时候,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完全没有发现周围的变化。等到淡蓝色的光芒将她包围起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光线穿透了她的手掌,使得视线一片碧蓝。 她惊讶的拿开了双手。 整个房间都荡漾着淡蓝色的波纹,以钻石为中心,不断有新的波纹涌了出来,扩散开来,最后被墙壁反射回来。就连玛塔本人也浸在这粼粼的波光之中,仿佛她是透明一般。她慢慢拿起了钻石,波纹荡漾起来,如同有人搅乱了平静的水面一般。 现在,那颗小小的钻石就在她的手心,她紧紧的攥住了它,仿佛攥住了整个世界。 推个视频,【包大人】我想吃芒果,b站的,太带感了,自带循环简直停不下来。ps:下一章开新地图了,主角不满的大吼一声,三十多章我还没出过村! 第三十八章 使命召唤 早餐是所有的学生在一起享用的,只是高年级的学生有单独的隔间,还有低年级的学员侍奉。 侍奉玛塔用餐的牧师席菲斯善于察言观色,虽然玛塔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她还是从玛塔切割餐盘中食物的动作轻快,还有眉宇间的气氛察觉到玛塔的情绪很高涨。 席菲斯很自然的将之归咎于玛塔昨天取得的胜利。一想到这个胜利将带给玛塔的、以及她的地位提升,她的举动更加殷勤。 很快,玛塔似乎注意到了席菲斯的异常。 她放下手中的餐刀,用细密的棉布擦了擦嘴巴。然后对席菲斯说道:“对我用读心术。”自然的仿佛说:把盘子收走。 席菲斯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她拿着水瓶,结结巴巴说道:“读……读心术?对您?” “没错,对我”玛塔肯定的说,转过身来,正视着席菲斯:“我已经解除了心灵屏障,来吧。”低等级的牧师无法阅读高等级的祭祀的心灵,就是因为神恩的差别造成了心灵屏障,现在玛塔已经解除了这层防备。 难道玛塔是对她有什么不满,要用这种曲折的方式干掉她? 席菲斯忐忑的看着玛塔,而玛塔正盯着她,她的表情很严肃,但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看到席菲斯一动不动,玛塔顺手从旁边拖了一张椅子,示意席菲斯坐在上面。 作为低年级的学生,她无法拒绝玛塔的要求。 席菲斯鼓起勇气,坐了下来,然后开始阅读玛塔的心灵,果然,玛塔已经敞开了这层防御,她的读取畅通无阻。 读心术不是个复杂的法术,席菲斯很快就从施法的失神状态恢复过来,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玛塔。 玛塔鼓励的看着席菲斯:“说出来,你读到了什么?” 如果不是侍奉玛塔很长时间,知道她不是爱开玩笑的人,席菲斯几乎要以为她神经失常了。她结结巴巴的说:“两个苹果……” 神术的阅读结果就是这个,玛塔在想着两个苹果,一个她偷来的,一个她买来的…….。为什么玛塔需要去偷苹果?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偏偏玛塔在提出了一个荒谬的要求之后,又提出新的要求:“继续,对我用心灵拷问。” 心灵拷问是用于犯人或者可疑的人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对一个见习祭祀,她的学长用这个法术。 这一切都太荒谬了,一定是玛塔高兴疯了,或者玛塔对她有什么不满。 但是,玛塔的命令不能违抗。她咬咬牙,对着玛塔释放了一个心灵拷问。这是一个对牧师能力要求很高的法术,阅读的内容远比读心术丰富。 玛塔的内心世界十分纷乱,除了最表层一个外壳之外,内部飘散的是难以探究、而又转瞬即逝的思绪。这些思绪难以捉摸又无法解读。即使是本人有的时候也无法察觉这些深层次思绪的真正指向。这和导师们描述的倒是很相似。“智者的心中在一瞬间闪过的念头多过宇宙中所有事物的总和,拷问心灵的关键不在于分辨纷乱的内在,而在与成型心智的外在表现,这就是受术者的所思所想。” 席菲斯刚刚掌握这个法术,十次之中只有一两次才能成功。但是,似乎是玛塔完全敞开心灵的缘故,席菲斯很快就摆脱了那些如游丝般的思绪的干扰,准确的抓住了最关键的思维,也就是成型的外在表现。 她刚刚摆脱玛塔的内心世界,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玛塔凑近了她,急切的催促道:“说啊,是什么?” 席菲斯的惊讶更深一层,她结结巴巴的说:“你长了三个胸部。” 她读错了三个字,重复了两次才说完了这句话。 玛塔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 成功了,心智伪装者成功的隔绝了她真正的想法,席菲斯所读出的内容只是她准备好的伪装。 席菲斯目瞪口呆的盯着失态的玛塔。突然,“哐”的一声,餐室隔间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位低年级的牧师气喘吁吁的把上身探了进来。 如果礼仪导师在场的话,她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个不守规矩的学生。 玛塔的笑声戛然而止。而席菲斯瞬间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 两双眼睛看向那位不请自进的来客,她气喘吁吁的说道:“集合,所有毕业生在广场前集合。”话音未落,一声尖锐的哨声响彻教院上空,传达着紧急集合的命令。 席菲斯不可置信的盯着玛塔,刚刚发生的一切太诡异了,她不能不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玛塔让她读取她的心灵,结果,学院就响起了集合哨声。 玛塔无暇考虑别人的想法,她立刻站了起来,抓起斗篷就迅速的走了出去,将惊讶的席菲斯抛在了身后。 有大事发生了! 此刻,这样的想法浮现在所有三个教院的毕业生心中。学院生活一直按部就班,就连几十天后的事情都提前做好了安排,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紧急事情打断了这样平静的生活。 经过了一通忙乱,十分钟之后,所有三个学院的毕业生都聚集在各自教院的广场前。 蜘蛛教院前的这群毕业生格外令人瞩目。她们各个身穿黑袍,身后绣着红色的蜘蛛图案,排成整齐的队列。全部由女性组成,人数最少,战斗力却堪称最强。 教母站在队列的最前方,用沉默的目光巡视着这群精英们。虽然很多学员从来没有和教母说过话,但是,这里每一个人她都认识且了解。她了解她们的手腕与魄力,意识到她们的每一个最细微的缺点,也知道她们在重压之下能爆发出什么样的潜能。 她们是未来的祭祀,是这个城市未来的支柱。 所有人屏声静气的等待着。 时间一到,教母往前走了一步,开始发言。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蛛后的选民们,你们此刻正处于一个伟大的时刻上。 你们的人生征程将由今天开始。一百年后、两百年后,每当你们回忆往事的时候,都将为自己即将开创的功绩而战栗自豪。 作为即将毕业的学生,你们已经经历了两轮考验。第一次考验证明了你们拥有统治男性的实力,第二次考验证明了你们拥有拥有融入我们社会的能力。你们成功的证明了你们是同类中的佼佼者。 现在你们将面临第三轮考验,也是最后一次考验。是为女神奉献敌人鲜血的时候了。有一群卑劣的灰矮人,躲藏在我们的城市周围,他们日日夜夜睁大了双眼,不放过每一次颠覆我们城市的机会。但是,女神从来不会忘记赐予她的敌人痛苦和光。她的威能使得火山海伦爆发,摧毁了矮人的城市。 记住,不是所有人都会遇到这样无与伦比的机遇。 现在,是你们上场的时间了。杀光他们的族人、夺回他们的财富!” 她从灵魂深处迸发出一阵高呼:“为了女神的荣耀!” 广场上所有学生齐声高喊:“为了女神的荣耀!” 教母满意的看着眼前高昂的士气,所有人的眼中都迸发出了对异族刻骨的仇恨。这群学员在昨天经历了一场生死斗争,但是此刻,她们没有疑问,没有抱怨。只有对建功立业的纯粹渴望。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与她和她的同仁们多年来的努力。即使是对执政议会决议的仓促有所不满,此刻,教母的恼火也都已经冰消雪融了。 她继续说道:“城市的祭祀团已经与昨天出发,你们尾随其后。现在,你们有二十分钟时间,回去整理物品。二十分钟之后重新在这里集合。” 一艘艘小船在米尔比洛湖上轻快的划过,轻舟如箭矢般的全速前进,在黑色幽深的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船上载满了黑暗精灵的精锐,三大学院的所有毕业生都出动了。 此刻,玛塔还有弗莱娅坐在同一艘小船上,回望渐渐远离的城市。撒伦多在她们身后逐渐变小,那散发着永恒辉光的城市渐行渐远。最后,整个城市只剩下散发着魔光的法师塔的顶端还停留在视野中。教院、家族还有家园都被轻舟抛在了身后。这还是绝大多数人第一次彻底的离开城市的范围。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大地,她们的周围只有平静的湖水,放眼望去广阔的仿佛没有尽头。 米尔比洛在精灵语中的意思是辽阔的水面。当地土著直接称呼它为地下海。这片水域养活了无数的生灵,鱼人、水栖食人妖、巨蟒还有潜水鳄都依存幽深的水源为生。往日这里充满了生命活动的声音,但是,此刻在黑暗精灵大军所经之处,一片寂静,只有轻舟划破水面的声音。 一行人正静静的向远离城市的方向驶去。 她们在船上养足了精神,在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了另一侧的湖畔。在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赶路之后。终于在第三天下午时分的时候,赶到了黑暗精灵的驻地。 第三十九章 祭祀团 一到了米尔比洛湖的另一侧,地势立刻开阔起来,岩石苍穹不再紧紧的压在头顶。 石笋和溶洞渐渐变得稀疏,直至完全消失。地面变成了开阔起伏的丘陵。在湖泊那一边生长旺盛的苔藓和蕨类植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粗粝的地表和大块的岩石。蜥蜴的脚步在这种环境下也变慢了起来。 气流从火山方向吹拂了过来,带来了硫磺的气息,让人头脑顿时一阵清醒。 玛塔一行人一路走来,越往前越察觉到火山爆发给地下环境带来的破坏。先是动物的迁徙,然后是温度的上升,对于恒温的地下来说,这样的高温是罕见的。还有凝固的岩浆顺着暗河的河道流淌的痕迹,它们是顺着大地震动产生的裂缝渗漏出来。可以想象,它们在那一夜是以何等的威势席卷了附近的所有生灵。 到了营地附近,温度的上升已经到了让人感觉不适的程度,空气中硫磺的味道也堪称刺鼻。 营地建立在距离矮人城市相当远的地方。 它位于一个小小的山谷中,方圆半公里内都被魔法所遮蔽,阻碍了窥探的视野。 从远处看来,这里空无一人,和周围没什么不同。如果没有导师的指引,这群学员即使经过此地也只会发现这里是一片旷野。直到她们进入魔法区域内,才豁然开朗。几十个的帐篷的散落在一片山谷中,有一条小溪流经此地。此刻,大部分祭祀团的成员都在休憩中,帐篷之间只有少数些忙忙碌碌的祭祀和工兵。 山谷的另一面再过去十公里就是矮人的城市,红岩堡。在视野的尽头,砂红色的海伦静静的矗立大地与苍穹之间,似乎是地下城最宏大的所在,它封闭了天与地,挡住了地下城向南的道路,只有向西绕路五十公里,才能绕过这个巨大的路障。红岩堡就建立在海伦的脚下,和山体融为了一体,建筑它的材料采自山体,富含反光的矿石。从山谷这里看过去,还可以看到它优美的堡垒状顶部散发着红色光芒。 学员们一跳下坐骑,立刻有两名男性将蜥蜴收拢带到一旁。 祭祀团虽然称作祭祀团,但是其中不乏其他职业,这些能在多次对外战争中存活下来的男性,无不是他们哪一行中的佼佼者。他们是从属于祭祀团,是一股不可或缺的力量。但是,现在在外活动的人很少,所有人似乎都在帐篷中休息,或者出去打探消息了。整个营地一片寂静,除了为她们牵走坐骑的两位男性战士之外,只有少数几个祭祀。 其中的一名,正站在她们队伍的最前方。她笑容可掬,正和护送学员的导师艾维雅说着话。 她面容普通,但是和善亲切,这在黑暗精灵中可是绝少见到的性格。穿着的高阶祭司袍做了修饰,更合身,袖子和下摆更简洁也更利落。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很难说清的感觉。看起来导师艾维雅的服装更高雅,但是这名祭祀的服装散发着一种战斗的气息,独属于黑暗精灵的邪恶杀戮气息。 这就是在场的大部分人对祭祀团的第一印象,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属于执政议会的神秘组织。她们无坚不摧,在对外战争中屡立奇功,却因为只对外的缘故,很少暴露在普通人的眼前。 那名祭祀先自我介绍是祭祀团的副团长崔尔,她首先代表团长表示了对学院一行人的欢迎,然后指派人为她们分发药物。硫磺的气息,让人恶心欲吐,如果任由它发展下去的话,很快就会灼伤气管和肺部。 导师艾维雅表示了感谢,然后表示她护送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这群学生就交给祭祀团了。 “任君处置。”她说。 副团长崔尔打了个哈哈,谦虚的表示学员们是她们祭祀团的巨大助力。但是双方彼此都心知肚明,这群学生来不来战局都已经决定。她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祭祀团的要求,议会把她们调来,很大原因是因为教母的强烈要求。 接下来,崔尔当仁不让的接过了指挥权。按照职业将这群接近两百人的学员分成一个个五人小队。 她走在人群中,先是挑一个祭祀,然后随便的拉出学员来,将她们组合在一起。像所有的行动小队一样,队伍中至少有一个施法者或者是神职者。没有人知道她搭配的指导思想,但是也没有人胆敢提出这个问题。 这期间艾维雅就在一旁看着,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原则上来说,现在这两百个学员从属于这次行动的主力——祭祀团,这个其貌不扬的崔尔不仅仅有完全的权利的分配她们,还握有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玛塔在路上就已经和哈里斯联络上了。他作为格斗武塔的毕业生,同样参加了这次行动,这次行动还帮他躲过了一劫。紧急召唤响起的时候,他正在法师塔内聆听法师的训斥。奥兰多尚未把法师塔的禁止条款说完,哨声就响起了,懊恼的法师不得不放他离开。哈里斯就这样逃过一场怒骂和训斥的洗礼,在期限的最后一分钟站到了格斗武塔前的广场上,聆听由武技长传达的,关于他们最后一次考验的最新指示。 就在崔尔不断的将队员们捏合在一起的时候,玛塔果断的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她大胆的对副团长说道:“祭祀大人,这位战士是我的弟弟,我们合作过很长时间,能否将他分到我的队伍?” 这位副团长笑了一笑,她一抬眼皮,刚想说什么,突然,玛塔袍子上蜘蛛胸针的光芒映入了她的眼帘。她瞥了玛塔和哈里斯一眼,算是默认了,又喊了一位法师,两个战士过来,加入了她们的小队。 这样,玛塔的队伍囊括了三种职业,算是尽善尽美了。 所有小队组合完毕之后,崔尔又从小队长之中选出了三位队长。导师艾维雅的意见起了很大作用,弗莱娅,玛塔,丽莎,每个队长负责十三个小队。 接下来的时间是所有的小队熟悉自己的队员。她们一起拿出带来的行李,开始搭建简易的帐篷。这群人日夜兼程的赶路消耗了不少体力,因此崔尔给她们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搭好帐篷,原地休息,等待新的命令。 艾维雅和崔尔一起走向了中央的一个帐篷。 三位新上任的队长站在一起,目视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崔尔似乎非常友好,在路上不断的对着艾维雅说着什么,似乎是为后来者介绍最新的形势。她们的身旁是忙忙碌碌的学员们,小队长指挥着她的队员把简易帐篷在地上竖起来。合作劳动让一个小队的人很快相互熟悉,最起码能叫出彼此的名字。有的手脚快的已经把帐篷立了起来。 玛塔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祭祀团的帐篷,它们看起来坚固又整齐,和学员们临时拼凑的帐篷不可同日而语。她一边用靴子尖蹭着脚下的沙土,一边根据帐篷的数量,快速的估算着祭祀团出动的人数。 一时间三人都无语,陷入了一片沉默。 丽莎首先打破了这个沉默:“祭祀们只给我们发了两天的药物,看来她们准备速战速决,以雷霆之势解决这次突击。” 丽莎口中的祭祀团打断了玛塔的思绪,她皱着眉头开口道:“她们大约四百多人,如果祭祀占了一半,”实际上这还算保守估计,众所周知,祭祀才是这个团体的主力。“也有两百名高阶祭祀,对上三千人的矮人,稳占上风……” 虽然她话为说完,但是其他两人立刻明白了她未尽的话。如果祭祀团本身就足以完成这次任务,她们到底会被派上什么用场? 这个疑问是由祭祀团对待她们的**态度带来的。 首先,祭祀团没有断然拒绝,这就意味着祭祀团至少在表面上接受了议会的安排。 但是这群人没有被打散,也没有和祭祀团混编。看来,祭祀团是不打算把这群外来者彻底融合。这一点可以理解,毕竟对她们这群突然加入的人,团长可能一时不能信任。但是,副团长崔尔也没有告诉她们任何的计划和安排。只让她们安营扎寨,整顿休息。 这可不是对待自己人的态度。 她们最怕的不是祭祀团把她们当消耗品,毕竟附近的一切都昭示着火山的巨大破坏,距离火山最近的矮人城市受到的灾炎可想而知。说到底这是一次积攒战功的经历。即使需要她们打头阵冲锋的话,相信也只会给自己的荣耀添上一笔。 杀戮和财富成功的诱发绝大部分人的狂热。 但是,如果祭祀团不想她们分一杯羹的话,很有可能只会把她们当做工兵使用,甚至闲置在一旁。她们辛辛苦苦跑了两百多里,可不是为了打扫战场的。 三人之间迅速的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 这个时候,艾维雅和崔尔已经走到了她们的目的地,先后进了营地中央的一个帐篷,掀开的帷幕中泄露出点点光亮。 此刻,在那座亮着光的帐篷中,已经聚集了黑暗精灵远征军全部关键成员。 第四十章 地 她们正围着帐篷中央的一张长桌而立,桌子是原来哨探的物品,现在它上面铺着一张手工绘制的地图。地图前聚集了祭祀团的主要成员,还有一些学院的导师。所有人面朝这张地图,她们已经研究这份地图很长时间了,即使闭着眼睛都能将它在脑海中重现出来。 这是一张城市的草图,用歪歪扭扭的笔迹绘制了主要的建筑与道路。 地图的绘制人没有丝毫精确工作的经验,整个地图全凭记忆。地图上两点之间相距的距离只能大概的反应地理位置上的差异,往往和现实中的实际距离相差甚远。他们的城市是一座真正的立体城市,隧道常常建在房子的上方。这一点进一步加大了问题的难度,使得这张地图愈加的复杂而难懂。如果不是那位矮人亲自讲解了很长时间,即使有人能读懂这个地图,到了城市中依然无法将地图和实际的道路对应起来。 地图中,一条深渊分割开了城市的内外城。外城是居民区和商业区的所在,建立在山体之外。内城则是在山体之内开凿而成,议会和工匠区都集中在这里。它的最深处居住着国王,以及守卫他的护卫们。横跨深渊之上的是一个大型的枢纽,一个巨大的锻炉建在这里,单薄的图纸无法反映它高达四十米的高度。这个枢纽连接起内城和外城。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吊桥横跨在深渊的两侧,供人来往。 整个地图最显眼的是一条赤红色的河流从南到北,与王宫擦肩而过,席卷了半个内城。这是被岩浆冲毁的区域,热流一路从内城深处冲到了大裂谷,在这里大部分滚烫的岩浆倾泻进入了深渊,唯有锻炉这里,有一部分支流环绕着它咆哮而过,一路冲过了外城的主干道,冲出城门。 地图上有两处被重点标注了出来,一处是一座椭圆形的建筑,团长亲手标注的荆棘,象征它棘手的防御,这里是国王的所在,整个城市的核心。另外一处是一个狭长的隧道,隐藏在内城西南角一个废弃的洞穴中,它曲曲折折的道路尽头正是她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所在——矮人新发现的矿石财富。 自从议会在收到哨探的报告之后,急令学院的导师赶赴这里侦查。导师们很快确认了矮人的异常,并且用精神控制法术控制了一名矮人。据他说,矮人们在火山爆发之后,发现了一个裂缝的尽头是一个从未发现过的宝石矿脉,数目大的惊人,就连见过世面的矮人也震惊不已。这个消息迅速的被传回了城市,执政议会立刻决定调配祭祀团的绝大部分的战力,一举拿下矮人堡垒,顺便掠夺他们新发现的财富。 教母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极力向执政议会推荐将这次行动和毕业生的考核结合在一起。执政议会在郑重考虑之后,同意了这一提案。但是为了保证袭击的时间性,她们要求保证学员们不会推迟这次突袭。因此,才有了那次紧急集合,所有人日夜兼程赶到此地。 站在长桌上首的是祭祀团的团长索兰尼,她面容沉静睿智,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坚韧。曾经统领了多次保卫城市和对外征伐的战役,赫赫战功奠定了她在祭祀团中说一不二的地位。 她是正是这次行动唯一的总指挥者。此刻她正指着地图给她的属下布置任务。她的表情平静,很难从外表上判断,她内心的真正想法。 分列在她两旁的分别是她来自祭祀团的副手们和第一批侦查的成员——学院的导师。 莎尔蒂恩戴尔文站在团长的右手。她正是第一批赶到这里的三位导师之一,正是她俘虏并控制了那名矮人,并让他绘制了一张城市地图。也正是这张地图引发了这场战争。众所周知,如果没有可靠的领路人,矮人的城市几乎是不可攻陷的。 在场的绝大部分成员都是女性,有三名男性额外引人注意。一名站在莎尔蒂恩队伍的末尾,他同样是来自学院的导师,缺了半边耳朵。另外两位站在祭祀团那一边。从服饰上看一名战士,一名法师。他们的地位看起来不低,甚至有两个高阶女祭祀排在他们的后面。 崔尔领着艾维雅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的景象,她默默的站到了团长的左手边,艾维雅和团长相互行了礼,也自动站到了莎尔蒂恩的下首。严格来说,她们此刻都从属索兰尼的指挥。 索兰尼继续被打断的话题:“莎尔蒂恩,在我们围攻王宫的时候,你带着那名矮人,确认通往矿藏的隧道。我会给你配备两个高阶祭祀,服从你的指挥。” 莎尔蒂恩立刻上前一步,低头回答道:“是。” “贝尔加,让你挑出的十个法师准备好了?” 一位男性法师从队列中向前一步,走了出来:“是的,十人全部都精通禁锢法术。” “很好,到时候你亲自统领这十个法师,顺着工匠区直上,绕过废弃的洞穴,在阁楼这里堵住矿工。他们这些天为了挖矿,全部休息在这里。”她的手指指向了地图靠近隧道的一处。“你的任务是在我们发起攻击之前,找到这些人并且禁锢住他们。确保他们一直好好呆在那里,直到主力团有时间接手。记住,这些矿工是我们未来的重要劳力,死了三个以上就唯你是问。” “是。”法师领命之后退了下去。 “娜码拉,熔火之心准备的怎么样了?” 她左手侧一名女祭祀站起来回复道“都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发动。” “很好。”索兰尼赞许道,看着右侧的导师们,继续说道:“除了莎尔蒂恩,其他所有导师将跟随祭祀团的主力一起行动。有你们的强大神力支持,我们可以快速攻破矮人国王的大门。” 接着她把头转向她的左侧,她的副团长:“分配好了?” 一时间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到这位祭祀身上,她身材不高,面容平淡,但是一双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她正是祭祀团的副团长,索兰尼最为信赖的崔尔。她恭敬的回答道:“是的,所有来自学院的学员都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分好组了。” 团长指着桌角卷成团的一份份小地图继续说道:“把这些地图发给那群小队长们,无论她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在入夜之前记住红岩堡外城的道路。” 团长盯着她的副团长继续问道:“如果我把这群菜鸟们全部交给你?你能否保证她们在两个小时之内扫荡外城?”她的语气不像是提出疑问,更像是个陈述句。 站在一旁的莎尔蒂恩和艾维雅面色平静,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团长对她们学生不雅的称呼。 副团长崔尔正色道:“没问题。”接着她笑的灿烂:“保证一个小时之内给你一个空荡荡的外城。” “不仅如此,堵住锻炉的位置,拦住所有试图到处乱跑的家伙。”所有的吊桥都在那一夜毁于一旦,根据矮人间谍的说法,现在想从内城进入外城,只有大锻炉这一条路好走。 她卷起了地图,看着她的下属们说道:“诸位,午夜准时出发。” 很快,团长口中的菜鸟营地就陷入了一片忙乱。用魔法复制的地图副本被分派到了小队长手上,随之带来的是在入夜之前牢记这些道路的严令。 整个小队集合在一起研究这简陋的地图。 队长们暂时松了一口气,看来最起码祭祀团并没有把她们抛在一边。 第四十一章 行动开始了 刚刚午夜,随着一声极低沉的波动,原本沉寂的营地瞬间活了过来。 先是那些死一般寂静的祭祀团成员动了,她们在命令下达的那一刻从睡梦中一跃而起。战士们在沉默中收拾好了装备,将早已擦亮的兵器插进了鞘。法师早已完成了冥想,准备好了最后一个法术。祭祀跨出了帐篷之外。这些人只脱了最外面的外套,根本无需再次整装。她们如潮水般从帐篷中涌了出来,无需多余的呼喊和指示,这些人迅速的汇聚了一个流动的整体,遵从某种规律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在顷刻之间完成了集结和整队。 学院这边远没有达到这样的高效性。 聪明的队员已经从命令的急迫中猜出了迫在眉睫的行动,早早做好了准备。却依然有愚钝的人坚信祭祀团会让她们休息一夜。但是无论是否做好准备,她们都必须跟上大部队的脚步。 她们试着在不发出声音的同时,尽可能快的完成整合。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混乱,队员们试图在人群中找到她们的小队长,这些小队长今天下午才被任命,而之前可能从未见过。而小队长的职责最重,她们一方面要收拢所有的队员,另外一方面她们必须根据队长的安排出现在合适的地方。玛塔和弗莱娅她们不断的用鞭子纠正犯错的队员,迫使队伍从松散的队形挤压到可以接受的程度。 这样的紧急队列是学院中训练多次的项目,但是,实战前夜还是第一次。 一个初步的队列慢慢成型,还有许多小队长依然在收拢她的手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连队长们都开始着急了。 而崔尔一直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这群忙乱的人。她一声不吭,也不给出任何帮助,也不试着纠正学员的错误。 这个时候,祭祀团已经踏上坐骑,整装待发。 所有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站在最前方的三位队长面色凝重。她们在学院多年的优秀地位已经让她们变得极为自信。从一开始,这个貌不惊人,任何时候都笑眯眯的崔尔没有对她们有丝毫刁难,只是刚刚开始的时候把她们分成了小队,然后给她们在地图上划分了每个小队负责的区域。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有说,她没有试着收服她们,也没有试图展现自己的权威。这种态度却比刁难更让人难受。她的行动无一不清清楚楚的表明了这群学员不值得重视,也不值得费心。在十分钟之前,对于祭祀团的敷衍态度,所有人在内心都有或多或少的不满。 但是,在亲眼目睹祭祀团的迅捷和高效之后,这种不满已经转化为震惊。 面前的这些沉默的人,是战场上的军人。而她们只是蜘蛛塔里的幼苗,或许已经训练成为优秀的祭祀候选人,但是行动能力上仍未能企及对方的万一。 气氛越来越紧张,小队长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一旦遇到做错的队员,鞭子立刻挥了下去。多亏了学院中关于纪律性和合作的多年训练,这些来自学院的外援总算在六分钟之内完成了整队。这个时候,祭祀团已经开拔了,学员的队伍急忙跟上了前者的步伐。 夜晚的地下城格外安静,这支军队在前进的途中没有遇到任何障碍,蜥蜴的脚步轻盈,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即使有不长眼的野兽从酣睡被惊醒了过来,试图攻击突然出现的入侵者,也被散播出去的暗哨给解决了。 连续翻过几个山坡,现在,红岩堡就近在眼前。它终于展现了它的全貌,犹如一头威严的史前巨兽耸立在地下城中,顶部直接苍穹,可以想象城市一直延伸进入山脉中,和山体最终融为一体。它的青铜色大门高达四十多米,宽二十米。足以容纳一个高大的建筑。 从未见识过其他种族建筑奇迹的新兵们无不为这奇观而震慑,这是迥异于黑暗精灵风格的另一种雄伟和壮观。 但是,如此壮丽的巨兽此刻却伤痕累累。 原本散发着青铜色光辉的门户,已经被岩浆冲倒在地上。奔腾的岩浆一路从城市之内冲到城门外的平原上,顺着河床消失在远处。现在城市正门的位置依然散发着灼热的高温,外层黑色的灰烬下掩埋着暗红色的熔浆,在黑暗精灵的视网膜中留下不详的投影。 祭祀团从远处静静的绕过了那原本巍峨壮丽的正门,最终停在了城市的侧面,和山体交接的位置。 她们伏在城市左侧一座土坡的背后,正前方三千米就是城市的侧门。大约六百人的队伍潜伏在山坡之后,形成一条沉默的巨龙。 在城外,没有时柱给这群人指明时间,玛塔敏锐的视觉看到队伍最前列的团长从怀中掏出一块魔法漏斗,漏斗中的沙粒刚刚漏过了一半。她将漏斗又塞了回去,朝着身旁的人比了个手势。 矮人弗烈隆正走在狭窄的隧道中,岩石从四面八方向他挤压来,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灼烧着他的气管和肺部。他停下了脚步,急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用手捂着嘴巴急促的咳嗽了几次。 那场灾难不仅仅带来了有毒的空气,还改变了很多其他东西。 那一夜,比噩梦更可怕的现实在熟睡中降临了。 许多人从睡梦中惊醒,发现汹涌的岩浆朝着自己奔流而来。更多人根本没有醒来,他们在睡梦中安静的死去了,死于高温和窒息。岩浆从山体中涌出来,一路席卷了大半个内城,还冲毁了紧闭的城市大门,一路奔流到了城外的平原。 本来作为前矿队队长,弗烈隆本来住在内城,但是那天晚上他因为在醉倒在外城的酒馆中,逃过了一劫。 他一觉醒来,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忍受的高温和毒气,还有肉被烤熟的味道。 没有见过这样景象的人永远无法想象当时的惨状。弗烈隆和大山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到头来还是第一次见识过海伦如此暴烈的脾气。 这种事情本来不该发生的,在活火山旁建立的矮人城市很多,活火山是各种矿石和宝石最好的生产地。但是财富总是与危机伴生,操刀的人不得不小心翼翼保持着脆弱的平衡。他们小心翼翼的开采,又千方百计的弥补,以防伤害了薄弱的火山壁。 本来这也是红岩堡的策略,矮人挖矿队最开始的时候设立了许多禁区,标明不可挖掘。 但是,随着海伦的日益慷慨和人心的日益贪婪,议会尝试着挖开了一个禁区。正如预料的那样,这个禁区中的成型的矿脉给城市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但是,矮人们依然保持着敬畏的心态,他们紧张的等待,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些年内,火山的爆发没有变多,而且只波及过地面。然后,禁区一个被打开,矮人的宝库日益丰厚。然而,正如所有违反传统的政策一样,打开禁区从一开始就是和反对的声音一起出生的。 弗烈隆正是最激烈的反对者之一,作为采矿队的队长,他却不支持议会的决议。他多次向国王抗议过这种‘短视’的行为。但是市议会对国王的建议是不予理睬,最终,他被以其他名义调离了采矿队。 宝藏照花了所有人的眼。然而,即使是最强硬的反对者也没有想过这种结局。一场由地震引发的火山爆发,原本岌岌可危的火山壁在大地的运动中出现了破绽,然后被巨大的压力击穿了。熔浆喷涌而出。 厄运不仅仅降临了矮人的城市,地面上一座人类城市在这场灾难中毁灭了。还不算其他受到殃及的种族。 弗烈隆和他的族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开始重建家园。他们焚毁遇难同胞的遗体,救治那些伤残者,清理道路。这场灾难不仅仅带来了大量的尸体,还造成了很多受伤者,大多以肢体残损告终。昔日繁华的红岩堡变的萧条,从一万人变成只剩下四千人不到。还有许多有伤在身。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这样悲伤的情绪中的时候,市议会突然下达了新的命令。所有尸体草草焚烧,暂时停止清理道路,刚刚提上日程的重建家园暂时中止了,就连救治伤员都不再是头等大事。所有矿工被市议会抽调了过去,进行开采活动。 弗烈隆依然被排除在矿工之外,他只是听说是往日一条废弃的矿道,在大地运动的作用下,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裂缝,裂缝的另一端发现了大量的宝石,丰饶的简直不像是自然的造物。在市议会的主持下,这些矿工日以继夜的劳动,只为了打通这条狭窄的裂缝。 第四十二章 矮人的内应 弗烈隆出离愤怒了,他一向认为矿石是矮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但是,矮人的生命中不该只有矿石。还有其他一些东西,远比矿石更重要。 他要再次向国王抗议。这一次,议会却根本没让他见到国王,直接把他打发出城,负责安排老弱病残们。 弗烈隆怀着被流放的心情来到了城外的救治场。 就是在那儿,他遇到他们的邻居黑暗精灵,一个女祭祀。 和传闻中阴险狡诈的形象不同,她没有伤害他,还请他上门坐了坐。听了他说了他的苦恼。并且热心的出了个主意。她说,他的观念之所以没有能够被国王听取,完全是因为议会那群人利欲熏心。即使是在遥远的黑暗精灵城市,她们也听说过这群人的名声。国王被他们所蒙蔽,完全听不到正确的声音。只要除掉议会,他就有机会能见到国王,到时候国王一定会听取他的意见。她们可以帮他拨乱反正,实现这个计划,只要他的小小配合。 弗烈隆有点犹豫,说自己不希望议会议员们死。虽然他们被财富蒙蔽了眼睛,但是,他们同样是他的同胞,而矮人已经留了太多的血了。 “我所有兄弟的血都是我的血。”他说。他虽然在心底把这位女士当成了最亲近的人,但是有些话他依然无法告诉她:他的罪孽只有用他自己的血才能偿清,在一切结束之后,即使国王原谅了他,他也只能将用生命来赎罪。 事关良心。 那位女祭祀立刻改口,说既然他这么仁慈,那么就留他们一条小命好了。 然后,他们约定好了时间和地点,还留下一张地图供参考。 黑暗精灵女祭祀就让他回来了,还再三叮嘱他叮嘱无论如何不要把这个计划告诉任何人。如果任何人察觉他的想法,那群腐朽的议会一定会想法设法阻碍他的计划。 如果是在平时的话,弗烈隆一定会觉得这个计划非常荒谬,但是此时他已经完全被魔法控制了,心中只感到对慷慨正义的黑暗精灵的敬佩。 他坚信这群黑暗精灵到时候一定会让他见到国王,到时候一切就会走上正轨了。他一定会劝说国王回心转意,甚至劝说国王带领他们离开这个城市,这个矮人们留下了太多血和泪的城市。 怀着殉道者那不可转移的决心,弗烈隆一直走到了隧道的尽头,他拐了个弯,眼前就是外城的最西面,城市和山体接壤的位置,也就是西侧门的位置。 三个守卫们坐在屋内,他们的背后是青铜制作的大门,足有四寸厚,能抵御高阶魔法的攻击。 这些守卫无所事事的坐在桌前发着呆,其中还有一位在睡魔的侵袭下打着瞌睡。 突然,一位守卫警惕的站了起来,看着门口的位置。 弗烈隆出现在那里。 他疑惑的问道:“矿队队长,你不是出城去了?”虽然弗烈隆已经被罢免了队长的职位,但是在很多人心中,弗烈隆依然是他们心中的那位队长。 弗烈隆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刚刚回来。怎么样,要不要来一杯麦酒?”他举起了手上提着的两罐麦酒。 …… 十五分钟之后,弗烈隆敏捷的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三个守卫躺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麦酒额外添加了一些东西,这些守卫在明天早晨之前都不会醒来。那时候他们的行动已经完成了,整个城市将脱离腐朽的议会的统治,国王将恢复他的英明睿智,而矮人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未来。 他走到紧闭的大门口,在墙角摸索到了金属制成的开关,使劲把把手往下拉。 咔的一声,沉重的大门向上吊起,露出了空洞洞的门洞。立刻,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身而入,在黑暗中渐渐显露出身影。弗烈隆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形吃了一惊。但是,很快黑影露出了面孔,正是那天和他谈话的那位女祭司。弗烈隆这才放下心来,他咕哝的问道:“只有你一个人?” 莎尔蒂恩戴尔文并不答话,她机敏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走到熟睡的守卫身旁,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弗烈隆急忙拦住她,说道:“不要杀他们,他们是无辜的。而且天亮之前不会醒过来。” 莎尔蒂恩不甘的收回了匕首。如果她当着这个矮人的面杀掉这几个守卫,弗烈隆很有可能从被迷惑的状态中挣脱过来。她掏出口袋中一块用魔法加热过的金属片,走到门口,朝着山坡的方向晃了晃。 很快,潜伏在山坡后方的人立刻行动起来,不一会,黑暗精灵的先头部队已经站到了这栋门楼里。 弗烈隆看着她身后连绵不绝的队伍感到了一丝不安,他皱着眉头说道:“怎么有这么多人?我们不是说好只需要制住议会,不要造成无谓的伤亡。” 团长索兰尼已经站到了这栋门楼里。她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个守卫,对着一旁的一位属下下令到:“把他们看管起来。”又和善的安慰弗烈隆道:“无需质疑我们的诚意,矮人朋友。因为你们议会掌控的人数太多,我们带的这些人只是为了避免纠纷。”不给弗烈隆思考的时间,她立刻下命令道:“现在,出发,去锻炉。” 她的声音有不容置疑的权威,弗烈隆无暇思考,自然的走到了最前方,带着一行人沿着错综复杂的道路前进。他们现在处于外城的最西侧,想要通往内城必须首先到达那座大锻炉。 玛塔一行人在山坡上等了大约十五分钟,才看到那幽深的大门被打开。接着,不一会,门楼处发出了两次闪光,正朝着她们的方位。 进攻开始了。 祭祀团胯下的坐骑一跃而起,有顺序的跟在她们的团长背后,沉默的朝着那敞开的侧门飞奔而去。学院的队伍紧跟着她们。队长们极力控制自己的队伍保持队形。 黑暗精灵的队伍如同沉默的激流一般,瞬间席卷了三千米的距离。 等玛塔一行人冲到城下的时候,祭祀团的成员已经纷纷跳下了坐骑,依次进入了门洞内。 等轮到玛塔和她的小队一踏入大门,领头的团长索兰尼和莎尔蒂恩早已消失在视线的尽头。门内只有一位战士,他的细剑正插进一个矮人守卫的胸膛,脚下还躺着两个守卫。这位战士缺了半边耳朵,面容冷酷。在拔出剑的瞬间,他的目光有一秒和玛塔在半空交错在一起。他的面孔抽搐了一下,转过身去提着细剑追着前面的队伍而去。 矮人们的街道并不宽敞,一出了门楼,所有人不得不分成细流,流过狭窄的道路。许多街道是一代又一代的矮人用矿锄在石头上开凿而成,狭窄处只够两人并行,对于体积远大于矮人的黑暗精灵来说,顿时觉得束手束脚。幸好前方有祭祀团的人带路,她们现在要做的只是紧紧的跟上前一个人的步伐。 最前方的弗烈隆带着她们敏捷的在城市的街道上穿行,躲避着城市的守卫。这条街道位于商业区中,白天熙熙攘攘的街道现在空无一人,两旁的商铺也早已阖上大门。在经历过那场灾难之后,很多地方的岗哨都因为人手紧缺而被撤了,只有最重要的地方才有布防,这些关键信息弗烈隆早已经摸的一清二楚。大部分守卫都成功的绕过去了,偶尔有难以避过的守卫,早有矫健的战士们潜行到他们的身后,将他们打昏在地。怀着内疚的心情,弗烈隆甚至不敢去看他们昏迷前一刻惊讶的面孔,他在一面在心中呼唤着莫拉丁的名字,祈祷神赐予他勇气,一面脚下不停的往锻炉跑去。 等玛塔他们经过的时候,大街上早已空荡荡,那些守卫的尸体已被抛掷到一旁无底的深渊中。 她们大约前进了十分钟,在流过一条条小道之后,玛塔猛地顿住脚步。她身后的四位成员应声而止,堪堪停住。 眼前正是崔尔,她站在玛塔身前,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她正站在一个巨大的锻炉前,锻炉搭建在无底深渊的上方,连接起城市的两半。它足有十米高,用最耐热、最坚固的材料制成。火山内蕴藏的热量为这座号称永不停歇的锻炉提供了无穷的动力,它脚下的深渊则是倾泻残渣的好地方。现在这座锻炉早已经停止运作,它的外表覆盖了一层岩浆,但是依然没有被摧毁。矮人的法师们对着这里释放了大量的冷冻法术,现在这里的岩浆已经完全冷却了下来,凝固成表面泛着波澜的岩石。整个锻炉如同一粒丑陋的、不规则的棋子跨在深渊之上。 崔尔的身后是继续前行的祭祀团,她们踏过凝固的岩石,绕过了锻炉,消失在深渊的另一侧。 第四十三章 清理外城 另外两位队长,弗莱娅和丽莎随即从后面的小队中跑了过来。三位队长都站在在崔尔的面前,队员都停在原地,静候这位指挥者的训示。 崔尔看着三位疑惑的队长,用无声的手势说:“祭祀团有祭祀团的任务,我们有我们的任务。” 接着,她让所有小队长出列,发出出发以来的第一个命令:“所有小队长,领着你的小队。按照事前分配给你们的路线清扫外城。集合哨声响起之后,无论是否已经完成任务,必须在五分钟之内返回。弗莱娅、玛塔、丽莎,你们三个人的小队留下。和我一起守住这条要道。不允许一个人通过,听清楚没有?” 三个人垂首应诺。接下来,命令被传到每个小队,所有队员心情激荡,在内心为她们的第一场战役欢呼雀跃。各个小队无声的分开,按照早已划分的区域,沿着一条条岔路,往各条小道散开了去。 现在,高高的锻炉上只剩下三个小队长以及她们的队伍,已经崔尔。她们居高临下,背靠深渊,俯视着整个外城。 在壮丽高耸的岩石天花板之下,是矮人繁荣又杂乱的外城。 他们来的地方是商业区,现在一片寂静。生活区中倒是有处传来嘈杂的余韵。最热闹的矮人的酒馆,此刻早已打烊,有些醉酒的矮人被老板扔了出来,躺在了酒馆的门口,发出了喃喃的呓语和难懂的梦话。分割两大区域的是横隔与城市之中的岩浆流。它顺着锻炉一路奔流而下,生活区和商业区的之间的道路完全被摧毁,就连生活区中的一些道路都被岩浆冲垮,灼热的岩浆顺着街道一路冲刷着沿街的民居,那里此刻依然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带来让人不适的高温。从城市的高处居高临下的看来,矮人收到的灾害比地图中描绘的要惨烈多。 即使是散播出去的小队,也不得不小心的绕开那些岩浆肆虐过的区域。 那陷入沉默的是生活区,在经历了一天辛勤的劳作之后,此刻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完全没有想过他们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灾难。 站在这居高临下的位置,可以洞察整个城市的动态。一些突击队队员遇到了巡逻队。这些巡逻队立刻展开了激烈的反击,他们举起锤子、匕首以及护盾,反抗者袭击者的毒刃和火球。但是,在施法者和战士们的联手之下,他们的反抗如冰雪遇到阳光一般很快消融了。 先是城市中响起了隐约的惨叫声和低沉的哀嚎声,回声在低矮的城市中显得模糊。这是不够敏捷的杀手,让受害人发出了临死前的挣扎。接着有打斗的声音出现,并不明显,且一触即止。在锻炉处听来,只有模糊的声音回荡在空阔的空间中,最后消失在回音中。 崔尔就站在最高处,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遥遥望去,前方很快陷入一片地狱当中。不时有战斗和呼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那张手绘的地图和眼前的真实渐渐重合起来。 虽然这群新兵们有点吵闹,尚未学会如何在绝对的安静中进行扫荡。但是,总体来说,团长交代的这份活,她们完成的不错。学员的个人素质挺高,小队之间的配合也不错,各种职业都发挥了大部分的优势。目前为止,尚未遇到到上能够拦住他们的困难。 或许在未来,这些小队中的一些人能成为祭祀团的一员。 动荡的城市中,不断有漏网之鱼向锻炉逃了过来,他们或是发现此处格外宁静,或是聪明又忠心的臣民要去支援国王。大多零零碎碎构不成威胁,最外层的战士们手起刀落,很快就结果了他们。 随着各个小队进入城市越来越深,骚动的范围越来越广,各处亮起了点点火苗。整个外城似乎都醒了过来。整个城市刚刚从噩梦中惊醒,却发现现实比噩梦还要凄惨。 “为什么要杀光他们?”突然,一个突兀的疑问打断了所有人欣赏眼前的美景。他的语调干巴巴,仿佛嘴巴中含着生锈的铁块。 崔尔回过头来看着疑问的发出者,她队伍中的一位男性。 崔尔还记得他的名字,哈里斯,队长玛塔的弟弟,玛塔在下午特意把他调到自己的队伍。 而玛塔此时又惊又怒,她在听到这个疑问那一霎那心中一沉。这正是她极力想避免的,她本想着如果把哈里斯调到自己的队伍,或许会避免他的不幸。她在之前的祈祷中已经看到了危险的兆头,她的和他的。 然而,现在这个兆头已经被他自己给坐实了。难以想象这样的哈里斯在格斗武塔中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面对玛塔灼热的目光,哈里斯并未低下头去。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屈服与玛塔的重压之下。他的目光坚定又软弱,直视着此刻的领导者,崔尔,又重复了一次他的问题,语调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迷茫,仿佛提出这个问题已经用完了全部的勇气:“我们为什么要屠杀他们?” 玛塔那一瞬间真想抽出腰间的鞭子,给哈里斯一击,结束他长久的痛苦,也结束自己的。 但是她不能,崔尔才是领导者。在她做出处置之前,没有人可以插手。 所有人盯着执拗的哈里斯,在远处传来压抑的惨叫声中,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弗莱娅挑了挑眉。 另一位队长丽莎仿佛从未认识一般的打量了哈里斯,继而打量着玛塔。其他的队员更加惊讶,仿佛怪物一般的盯着这位胆敢擅自开口的男性战士。 崔尔轻笑着向他走近了两步。 玛塔刚想说些什么,来挽回这不可避免的结局。突然弗莱娅抢先开口了,她笑着对崔尔说:“副团长大人,我想他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抓些俘虏?” 丽莎也接口到:“是啊。早就听说祭祀团战功赫赫,每一次都能带回大量的奴隶。”现在学院的学员们是一个整体,无论她是否乐意,她都必须站在队长的这边。既然弗莱娅开口了,她也只好顺水推舟。如果副团长要杀了战士的话,她也已经尽力。如果副团长大人不计较的话,戴尔文就欠了她一个人情。 幸好,崔尔并没有打算追究战士擅自开口的责任。从和这群学员认识以来,她一直表现的难以置信的和蔼。 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的下属,然后回答道:“我们一贯只留下矿工和部分女性_奴隶,没用的废物不会带回去。” 她话音刚落,仿佛应和她的话语,城市的南面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爆炸,三位队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这正是祭祀团前去的方向。难道她们遇到了激烈的抵抗? 不该是这样,一切明明进展的很顺利。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 唯有玛塔无暇多想,只警告看了看哈里斯,示意他闭上他的嘴巴。不要再给他自己带来毁灭。 哈里斯木讷的低下头去,他的心在痛苦和自责中被撕裂成了两半。眼前的一切都提醒他,他所自我催眠的不过是假象。赤_裸裸的真相以最恶意的方式展现在他的面前。悔恨和绝望令他再也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他的眉头紧皱,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形成毫无血色的白色。 崔尔悠闲的站在一旁,诸位下属的反应尽收眼底。她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用担心,只是祭祀团炸开了矮人国王的大门而已。” 所有人立刻精神一震,灼灼的眼光同时看向崔尔。到现在为止她们只是被动服从这位副团长的命令,这位大人还是第一次对她们解释战略布局相关的话题。 崔尔抿嘴一笑,她实在是个非常和蔼的人:“矮人最强大的力量都在王宫内,守卫着他们的国王。矮人国王的力量,守卫着他们的国王。我们攻破的矮人城市不下数十个,只要打下了国王的王宫,矮人的城市就算陷落了。但是这群矮子真的很舍得给自己的大本营用材料,精金、秘银就像不要钱的一样熔铸在防卫设施上。外城的大门只是第一道防线,还有王宫的大门更加坚固。你们以为之前看到的大门真的是青铜铸造的?矮人们给其中熔铸了各种合金。一般的魔法根本无法打开。刚刚你们听到的声音就是祭祀团好几位高阶祭祀合作施法。” 果然,她话音一落,立刻从内城的方向传来连绵不绝的惨叫和吼声。 仿佛内城也在一刹那惊醒了过来。 从这个位置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想象的见发生了什么样一边倒的战斗。一面是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战士,未着铠甲。另外一方是身经百战的军队,屠杀着目光所及的生灵。 但是,学员们却没有时间遐想那远处发生的战斗。 不远处一队矿工从酒馆的方向冲了过来。他们本来醉倒在酒馆中,一觉醒来却发现城市燃起了火焰,黑暗精灵的杀手逼近了眼前。这些矿工都是身强力壮,兼人多势众。他们仗着熟悉环境,从酒馆杀出来之后,发现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混乱,就商量着先去护卫国王。要去内城,锻炉是必经之地。 崔尔看着接着街道的遮掩,向她们逼近的一伙人。 她打了个呼哨,让诸位队员打起精神来。无需她提醒,所有人的精神都被敌人调动了起来。 然而,眼前的这些矿工们并不是问题的所在。在黑暗中还潜伏者更加麻烦的敌人。她的目光始终不离城市的一片区域。在不断闪耀的火光和爆炸之中,那里依然是一片纯粹的安静。在她的记忆中,那里是由小队长崔莉所负责的区域。 她不再观察,吩咐道:“玛塔,带着你的人和我来。”她在原地设下了一个传送阵。又吩咐其他两位队长道:“拦住这群矮子,矿工留下活口。”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钉头锤,纵身一跃,凭借着凹凸不平的外壁,从十米多高的锻炉上跳了下来。 稍后还有一章更新,补昨天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