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比基尼与机关枪!》 序章 无名小子〈my name is nobody〉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购书人:深夜读书会 录入:深夜读书会 读书群:714435342 ★1973年由塞吉欧.李昂尼(sergio leone)&东尼诺.瓦莱里(tonino valerii)共同执导。 「……那就是……我的本名。」 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报出自己的名字。 夜空很美,星星很近。 大部分的窗户都已经用铁板和炼瓦、灰浆固定,然后再用强化魔法补强,这里─学校已经完全成为一个要塞。而在这样的校园操场上…… 满天星斗下,因战胜而情绪亢奋的要塞众人们都吃了一惊。 虽然少,但仍有几家夜间营业的摊位,供应着这个世界的食物。 每个成年女性手上,都端着一杯装在陶器啤酒杯里、被称为常温爱尔酒的微酒精饮料。 那些女性们……有身材纤长的精灵族,肌肉结实、个头娇小的矮人族,以及外表跟我们一样的人族,大家都穿着各色比基尼。 战士阶级的女性们,肩上都挂着我本来那个世界才有的冲锋枪或突击步枪。 在这个国家里,十四岁以上的男性只有我一个人。 然后,在这之前,我的名字都是「枪使」,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人想到要像这样叫我报出本名。 「是那样的名字啊。」 站在我面前的学姐微微一笑。 及腰的金色长发,穿着的便服像是跟轻飘飘超级长礼服合体的水手服,雄伟地挤在胸口的两颗果实缓缓上下晃动。 「很棒的名字。」 「意外地普通对吧?」 我抛了个媚眼,学姐的笑意更深了。 「……太做作了。」 披着薄薄的防风外套,身穿比基尼胸罩与迷彩短裤、丛林短靴,我的青梅竹马─小我一岁的鬼神桐乃挽着我的手,简短地这么说着。 平常总是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我凭着青梅竹马的特权,知道此刻她露出一丝笑容。 「不是很好吗?在现实世界里,平常几乎不会像这样装模作样。」 「可是太做作的话,不适合你。」 「吵死了。」 学校到处点着火把,天空有魔法使射出的火球,铺陈出像烟火一样美丽的光之图画。 在稍早之前我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毕竟我失去了养育我的曾祖父,几乎全部的财产和所有物都被抢走,或者说是不得不放手,然后被强迫转学。 那么,就从那个时候开始说起吧。 那是距今大约一个月以前的事。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购书人:深夜读书会 录入:深夜读书会 读书群:714435342 ★1973年由塞吉欧.李昂尼(sergio leone)&东尼诺.瓦莱里(tonino valerii)共同执导。 「……那就是……我的本名。」 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报出自己的名字。 夜空很美,星星很近。 大部分的窗户都已经用铁板和炼瓦、灰浆固定,然后再用强化魔法补强,这里─学校已经完全成为一个要塞。而在这样的校园操场上…… 满天星斗下,因战胜而情绪亢奋的要塞众人们都吃了一惊。 虽然少,但仍有几家夜间营业的摊位,供应着这个世界的食物。 每个成年女性手上,都端着一杯装在陶器啤酒杯里、被称为常温爱尔酒的微酒精饮料。 那些女性们……有身材纤长的精灵族,肌肉结实、个头娇小的矮人族,以及外表跟我们一样的人族,大家都穿着各色比基尼。 战士阶级的女性们,肩上都挂着我本来那个世界才有的冲锋枪或突击步枪。 在这个国家里,十四岁以上的男性只有我一个人。 然后,在这之前,我的名字都是「枪使」,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人想到要像这样叫我报出本名。 「是那样的名字啊。」 站在我面前的学姐微微一笑。 及腰的金色长发,穿着的便服像是跟轻飘飘超级长礼服合体的水手服,雄伟地挤在胸口的两颗果实缓缓上下晃动。 「很棒的名字。」 「意外地普通对吧?」 我抛了个媚眼,学姐的笑意更深了。 「……太做作了。」 披着薄薄的防风外套,身穿比基尼胸罩与迷彩短裤、丛林短靴,我的青梅竹马─小我一岁的鬼神桐乃挽着我的手,简短地这么说着。 平常总是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我凭着青梅竹马的特权,知道此刻她露出一丝笑容。 「不是很好吗?在现实世界里,平常几乎不会像这样装模作样。」 「可是太做作的话,不适合你。」 「吵死了。」 学校到处点着火把,天空有魔法使射出的火球,铺陈出像烟火一样美丽的光之图画。 在稍早之前我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毕竟我失去了养育我的曾祖父,几乎全部的财产和所有物都被抢走,或者说是不得不放手,然后被强迫转学。 那么,就从那个时候开始说起吧。 那是距今大约一个月以前的事。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购书人:深夜读书会 录入:深夜读书会 读书群:714435342 ★1973年由塞吉欧.李昂尼(sergio leone)&东尼诺.瓦莱里(tonino valerii)共同执导。 「……那就是……我的本名。」 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报出自己的名字。 夜空很美,星星很近。 大部分的窗户都已经用铁板和炼瓦、灰浆固定,然后再用强化魔法补强,这里─学校已经完全成为一个要塞。而在这样的校园操场上…… 满天星斗下,因战胜而情绪亢奋的要塞众人们都吃了一惊。 虽然少,但仍有几家夜间营业的摊位,供应着这个世界的食物。 每个成年女性手上,都端着一杯装在陶器啤酒杯里、被称为常温爱尔酒的微酒精饮料。 那些女性们……有身材纤长的精灵族,肌肉结实、个头娇小的矮人族,以及外表跟我们一样的人族,大家都穿着各色比基尼。 战士阶级的女性们,肩上都挂着我本来那个世界才有的冲锋枪或突击步枪。 在这个国家里,十四岁以上的男性只有我一个人。 然后,在这之前,我的名字都是「枪使」,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人想到要像这样叫我报出本名。 「是那样的名字啊。」 站在我面前的学姐微微一笑。 及腰的金色长发,穿着的便服像是跟轻飘飘超级长礼服合体的水手服,雄伟地挤在胸口的两颗果实缓缓上下晃动。 「很棒的名字。」 「意外地普通对吧?」 我抛了个媚眼,学姐的笑意更深了。 「……太做作了。」 披着薄薄的防风外套,身穿比基尼胸罩与迷彩短裤、丛林短靴,我的青梅竹马─小我一岁的鬼神桐乃挽着我的手,简短地这么说着。 平常总是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我凭着青梅竹马的特权,知道此刻她露出一丝笑容。 「不是很好吗?在现实世界里,平常几乎不会像这样装模作样。」 「可是太做作的话,不适合你。」 「吵死了。」 学校到处点着火把,天空有魔法使射出的火球,铺陈出像烟火一样美丽的光之图画。 在稍早之前我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毕竟我失去了养育我的曾祖父,几乎全部的财产和所有物都被抢走,或者说是不得不放手,然后被强迫转学。 那么,就从那个时候开始说起吧。 那是距今大约一个月以前的事。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购书人:深夜读书会 录入:深夜读书会 读书群:714435342 ★1973年由塞吉欧.李昂尼(sergio leone)&东尼诺.瓦莱里(tonino valerii)共同执导。 「……那就是……我的本名。」 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报出自己的名字。 夜空很美,星星很近。 大部分的窗户都已经用铁板和炼瓦、灰浆固定,然后再用强化魔法补强,这里─学校已经完全成为一个要塞。而在这样的校园操场上…… 满天星斗下,因战胜而情绪亢奋的要塞众人们都吃了一惊。 虽然少,但仍有几家夜间营业的摊位,供应着这个世界的食物。 每个成年女性手上,都端着一杯装在陶器啤酒杯里、被称为常温爱尔酒的微酒精饮料。 那些女性们……有身材纤长的精灵族,肌肉结实、个头娇小的矮人族,以及外表跟我们一样的人族,大家都穿着各色比基尼。 战士阶级的女性们,肩上都挂着我本来那个世界才有的冲锋枪或突击步枪。 在这个国家里,十四岁以上的男性只有我一个人。 然后,在这之前,我的名字都是「枪使」,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人想到要像这样叫我报出本名。 「是那样的名字啊。」 站在我面前的学姐微微一笑。 及腰的金色长发,穿着的便服像是跟轻飘飘超级长礼服合体的水手服,雄伟地挤在胸口的两颗果实缓缓上下晃动。 「很棒的名字。」 「意外地普通对吧?」 我抛了个媚眼,学姐的笑意更深了。 「……太做作了。」 披着薄薄的防风外套,身穿比基尼胸罩与迷彩短裤、丛林短靴,我的青梅竹马─小我一岁的鬼神桐乃挽着我的手,简短地这么说着。 平常总是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我凭着青梅竹马的特权,知道此刻她露出一丝笑容。 「不是很好吗?在现实世界里,平常几乎不会像这样装模作样。」 「可是太做作的话,不适合你。」 「吵死了。」 学校到处点着火把,天空有魔法使射出的火球,铺陈出像烟火一样美丽的光之图画。 在稍早之前我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毕竟我失去了养育我的曾祖父,几乎全部的财产和所有物都被抢走,或者说是不得不放手,然后被强迫转学。 那么,就从那个时候开始说起吧。 那是距今大约一个月以前的事。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购书人:深夜读书会 录入:深夜读书会 读书群:714435342 ★1973年由塞吉欧.李昂尼(sergio leone)&东尼诺.瓦莱里(tonino valerii)共同执导。 「……那就是……我的本名。」 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报出自己的名字。 夜空很美,星星很近。 大部分的窗户都已经用铁板和炼瓦、灰浆固定,然后再用强化魔法补强,这里─学校已经完全成为一个要塞。而在这样的校园操场上…… 满天星斗下,因战胜而情绪亢奋的要塞众人们都吃了一惊。 虽然少,但仍有几家夜间营业的摊位,供应着这个世界的食物。 每个成年女性手上,都端着一杯装在陶器啤酒杯里、被称为常温爱尔酒的微酒精饮料。 那些女性们……有身材纤长的精灵族,肌肉结实、个头娇小的矮人族,以及外表跟我们一样的人族,大家都穿着各色比基尼。 战士阶级的女性们,肩上都挂着我本来那个世界才有的冲锋枪或突击步枪。 在这个国家里,十四岁以上的男性只有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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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zwarc)执导。 比平常晚了半天以上搭上车,从空空荡荡的电车走下月台,我叹了口气。 跟平常不同的是,我手上拿着纸袋,背上背着去年为了旅行而买的后背包。 可以看见对面月台有一大群穿着同一所学校制服、刚从课堂解放出来的学生涌进车厢。 其中也有我认识的熟面孔,不过我没有打招呼,迅速走出验票口。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通往学校的路上,运货用的大型卡车似乎特别多。 平常放学时总是跟朋友打屁聊天,要不然就是因为刚从课堂解放出来,有点恍惚,不太会去注意这些景致。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这些风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夕阳开始落下的关系,我总觉得这一切看起来更加闪闪发光。 「……承蒙您照顾了。」 从车站直接来到学校,我一边说着,一边朝在职员室里,身兼班导、体育老师和生活指导老师的朽名和老师鞠躬。 「再一年就毕业了,你也辛苦了。」 朽名和老师用很明显的敷衍语气说着。 朽名和,kuchiwana,当日本史老师说这个词同时也有「蛇」的意思时,我心里想:「真是神形容。」 他擅长俗称「爱的教育,铁的纪律」那一招,拜他所赐,我们学校没有所谓的不良分子,或俗称的小混混。可是他担任顾问老师的女子排球社去年有人骨折,大家怀疑该不会是疲劳性骨折吧?这也造成了一些问题。 平常总是穿着体育服,顶着一张像兽面瓦似的、方方正正的脸,身材粗犷,据说曾经是奥林匹克柔道或摔角的强化选手(注:日本的运动员资助制度,把有潜质或已经有一定成绩的运动员列为强化选手,享有津贴补助等支援)──典型的「体育老师」。 像我这种中等身材,或者该说根本就是文艺系的男生,特别容易被他盯上。 不,应该说已经被盯上了。 在走廊上擦身而过时,我因为没有打招呼,被他抓到学生指导室狠狠说教……啊,这或许是因为过世的曾祖父的关系吧。 老实说,有一瞬间我曾经想过,反正已经是最后的最后了,就撂句什么狠话吧。不过到头来我只是默默行了礼。 「好来不如好去。因为是最后一刻,这么做没什么意义,如果只是为了发泄愤怒而放肆蛮干,就不能算是男子汉了。」 脑袋里响起怀念的声音。 (我知道,爷爷。) 我把话含在嘴里喃喃说着。 二月上旬,白天下午三点,其他学生们都还在上课。 跟教室不同,一直紧紧关着的职员室相当暖和。 当我准备就这样离开时── 「啊,你是朽名和老师班上要转学的学生吧。」 刚好从校长室来到职员室的校长一边说着,一边要跟我握手。 校长的脑袋几乎全秃,只有两侧还剩一些稀疏的头发,复古设计的黑框眼镜很适合他,是个充满温厚笃实气质的人。 「啊,是,是的。」 因为是平常只会在朝会看到的人,我困惑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是家里的缘故吧,辛苦了。」 事实上,与其说是家里的缘故,不如说是因为家人过世,那些好事亲戚插手才变成这样。不过就算现在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也没用。 「是的,谢谢您关心。」 我说出这几天不知道已经反复说了几次的台词。 「那么,一切保重。」 像是要盖过校长的话似的,之前一直没有反应的朽名和老师说了同样的话。 「要保重。」 「好的。」 我再次鞠躬……这次是朝校长鞠躬。 我抬起头来,校长轻轻点点头,转身离开。 「接着还要整理行李,我先回去了。」 「啊,不跟班上同学打个招呼吗?」 「嗯,大家都在忙考试跟毕业出路的事情……而且如果因为这种事引起骚动,要当众说些道别的话,我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这样啊。」 跟朽名和老师说这些话,已经是昨天的事了。 平常总觉得很难靠近的职员室,今天看起来却莫名亲切。 一直到上小学为止,我常被当成问题儿童,即使是上了高中的现在,对于要去「职员室」拿讲义这种事,我也都是敬谢不敏,更不要说是自己主动走进这个地方了,想都没想过。 「谢谢您。」 我再次行礼,转身离开职员室……当然,在自动门前朝着在职员室里的所有老师们鞠躬、在门关上之前再鞠一次躬,这是不用说的。 今天就要跟这所学校道别,转学到上周为止我都还不知道校名的一所东北地方的学校。至少在最后,我想要好好做个了结。 就这样来到走廊时,手机响了起来。 我掏出来一看,是青梅竹马传来的讯息。 『今晚七点半,车站前书店,请准时。』 看着这些冷淡的文字,写这段文字的人毫无表情的侧脸仿佛就浮现在眼前。 手机又再次震动。 这是在足球社练球时骨折住院的酒木传来的。 『我收到了,真的可以拿吗?』 看样子我家里那台游戏机已经送到他手上了。 包含射击游戏用的配件、从赛车到货柜车,最受欢迎的多车种赛车游戏用vr虚拟实境配件一套,还有软体、硬体及线上金钥,再加上我的爱车「雷神」系列与爱机、玩家角色资料使用密码。 尽管那是花了我一年打工薪水买下的,而且还练了半年的功,然而要是丢着不管,反正一定会被人卖掉。与其这样,不如送给住院中闲闲没事干的朋友。 酒木的话一定会好好珍惜它吧。 我明明附了信,把各种细节告诉他,并且注明「不必回信」。他还真是个一板一眼的家伙。 我回复道:「不必挂在心上,我要去念的学校是全体住宿制,应该管得很严,这种东西也没办法带进去,打赢我的纪录来瞧瞧吧。还有,保重身体。」 至于青梅竹马那边,我回复:「了解,一定会到,帮我跟伯父伯母问好。」 站在这所学校、站在这条街上,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明天上午十一点,我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目的地是东北地方某所全体住宿制的男校。 创校以来以斯巴达教育闻名,去年也因为「体罚」导致一人过世、引起诉讼骚动的学校。 不是我自愿去的。 是为了亲戚们的方便……更正确说来,是为了亲戚中有力人士们的方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就算回想也只会让自己火大,所以就算了。 这是一个礼拜前决定的,即使是现在,我一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怒,很想不顾一切地大叫。 照理说,讨厌的事情只要两天就会忘了,应该是这十年来爷爷灌输给我的观念。 (算了,爷爷都不在了,所以魔法也消失了吧。) 我在脑中如此喃喃自语的瞬间,觉得体温好像一口气下降了两度。 脑袋也觉得很冷。 现在必须忍耐。 我抬起头,挺直背脊迈出步伐。 还有一个人,我必须去说再见。 ☆ 在我们念书的新校舍旁,当然有旧校舍。 由于现在的少子化政策,新校舍是仅仅能容纳三百人的t型建筑。 而跟新校舍不同,旧校舍是足以容纳千人的巨大h型建筑。 原本五年前新校舍完工时,旧校舍就应该同时拆除,但这时冒出了这是出自有名建筑师设计图的「作品」传闻,再加上本市教育委员会和建筑业者的官商勾结曝光,巨大骚动余波荡漾,于是现在校舍还没拆除,只在四周围上有着细细波浪纹的铁板……呃,那应该叫做铁皮吧……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我们学校没有半个不良分子,值班老师和担任警卫的伯伯晚上也都很认真地巡逻,所以旧校舍并没有变成游民聚集的场所。 不过,这里并不是没人来。 我绕到旧校舍里面,拉开唯一一块似乎可以卸下来的铁皮,钻了进去。 窗户玻璃几乎都拆掉了,被三合板覆盖的一楼巨大玄关的门板,果然是开着的。 以前曾经是前庭的地方,排放着四五个巨大的木箱。 是全新的木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运过来的。 进到这里面,可以感受到四周的冰冷空气,还有微微飘散的尘埃气味。 余光瞥见第一次来这里时就看到、有人忘了带走、兀自躺在地上的一只陈旧室内拖鞋。我穿着鞋子走进校舍。 看了一下手机时间,现在是下午时间,已经快要五点了。 不知道对方在不在?在一楼尽头、原本是保健室之处的前面,我抬头看着写着美术准备教室的牌子。 「哈啰~」 这么说着的我伸手打开拉门。 老旧的门扉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往旁边移动,宽阔房间的正中间,一个把手放在电暖炉上取暖的女孩看向我这边。 「哎呀,欢迎。」 对方微微一笑。 「学、学姐好。」 我僵硬地行礼。 同时有种莫可奈何的心情涌了上来,我松了口气。 这一个礼拜以来,我根本没有那种时间。 「对了,这阵子一直没有看到你,还好吗?」 「没什么。」 我笑着向学姐鞠躬。 总之,学姐是个美人。 近乎透明的白色肌肤,留到腰际的艳泽黑发。虽然比我高十五公分,却不像高个子女孩常见的瘦长身形,反而有着几乎要把我们学校制服钮扣绷开的雄伟胸部、让裙子腰线显得宽松的紧实腰围、令人难以相信的长腿、几乎要从与长腿十分相称的迷你裙底下露出的臀部……写真女模、好莱坞性感女仆,很适合用这些充满怀旧气息的形容词来形容这具身体,完全没有不协调的感觉。 插图p023 才高三就长成这种美人,既然是美少女,光是这样就很醒目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只能在放学后、在这个教室里,才能见到学姐。 「啊,对了对了,我终于拿到水力发电的设备了!我的国家有河流,只要能装在河边,以后就没问题了!」 几乎要堆满房间的纸箱山……或者该说是纸箱壁,在占了房间四分之三空间的纸箱堆前,优雅地坐在一个桌子大小的纸箱上的「学姐」,像是很感激地摩擦着温热的手掌,一边露出微笑。 不用看那对冷澈的双眼,光是看那线条分明的五官,就知道她大概有东欧或北欧的血统。 不,甚至可以说是脱离现实的长相。 「嗯,我这边的事,一言难尽。」 我随口应着,像平常一样在「学姐」对面的纸箱坐了下来。 这些纸箱不是回收品,而是刚从工厂出货的状态。箱子旁边大大写着著名纸尿布或奶粉厂商的厂名及商品名称。 不只是纸尿布或奶粉,也有电器制品、调理包、速食包等食物。不知为何也有太阳眼镜、手套、水……旧校舍里塞满这些东西。 不可能是校舍关闭时忘记带走的东西,也不是从新校舍搬来堆放的东西。 这全部是我面前这位「学姐」订购的东西。 是她要带回国的「行李」兼「伴手礼」。 ☆ 第一次遇到「学姐」是距今三个月前。 原本我只是基于好奇心,一时兴起溜进旧校舍看看,却发现有一间教室亮着灯。 好奇怪。 这里应该都断电了。 她站在堆成阶梯状的特大号纸箱上(我想里面应该是小孩用的纸尿布),两手抱着另一个大纸箱,正要继续往头上堆。 不,这样太危险了。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叫她时,承受她全身重量的纸箱「啪搭」一声陷了下去。 「危险!」 我打开门冲过去,和她完全失去平衡摔下来几乎是同一时刻。 「呀!」 「哇哇!」 我慌慌张张冲上前,很艰辛地抱住失去平衡、倒栽葱摔下来的学姐。学姐是倒栽葱摔下来,也就是说,我抱住的是她的腰,在我面前的是学姐紧实的大腿和脚…… 裙子掀了起来,裙子底下是和稳重外表截然不同到令人吃惊、白底上有着蓝色条纹的大胆系带泳装……那一天,我知道了学姐穿着系带比基尼的蓝条纹泳裤。 很令人吃惊。 呃,这有两层意思。 毕竟,在我目前为止的人生,没有遇过在别人险些受重伤之前,自己及时赶到救援的经验,也没有体验过和女性以如此亲密的距离紧贴在一起的情形。 不,好像有过一次吧……?算了,随便。 下一刻,学姐的膝盖狠狠顶上我的头。 「不要……做什么!快住手!」 「不是……那个……我要是放手的话……头……你的头会!」 蓝色条纹系带比基尼泳裤好像在啪搭啪搭地说着话……因为上半身和下半身的动作是一起连动的。 「不要……不准看!笨蛋!」 摩摩擦擦摩摩擦擦。 被光滑白皙紧实的大腿不断磨蹭或许是人生最高享受,不过撞到头脸的膝盖可是又硬又重。 即使如此,我还是很努力地轻轻让她的头靠近地面。 「总、总之请用自己的手撑住!」 「咦?让你进入?在说什么啊你这小子!我杀了你!」 「我是说撑住!撑好!用双手!想想倒立的要诀!」 「咦?」 对方的手脚终于停止乱蹬。 ……鼻血流出来了。虽然很难看,不过我还是用力吸着鼻子,努力撑住,直到她按照我的话用倒立的方式把自己身体撑住。 「那么,我放手啰。」 「啊……好……」 她轻巧地翻身站了起来,运动神经似乎意外地发达。 「那个……呃呃……」 「呃,很抱歉。」 我没有看对方的脸,直接低头行礼。 「总之,幸好来得及……你没有受伤吧?」 我抬头的瞬间,温暖的液体从鼻子流出来。 「啊……血!流血了!」 她慌慌张张地从制服裙子掏出一块布擦拭我的脸。 「啊,不要紧,没关系的。」 只不过是鼻血而已,等一下就会止住了。 「不……那个……很、很抱歉。我、我是第一次跟男性这样……不……那个,该说是这么亲密吗?那个呃呃还是该说我吓了一跳,觉得很害怕。而且还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 她慌慌张张地说着,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要是冷静下来,应该是一朵非常清纯的高岭之花吧,不过像现在这样也意外地可爱。 不,不是这样的。 在她险些受 伤之时,我在距离自己颜面三十公分以内的近距离看到她的小裤裤。 错的是我。 性方面罪过的是非论断,不在原因,结果就是一切。 「不,那个……我不要紧。嗯、嗯。」 我照以前学过的方法,以手指用力按住鼻子下方,俗称人中的位置。 连到鼻子的大型血管都在那个地方,比起在鼻孔里塞东西,按住这里阻断血液,可以让鼻血尽快停住。 「那个……你的脸有瘀青……」 啊,对了,好像有点肿。 「请、请等一下。」 说着,她慌慌张张地扭开教室角落的水龙头。 流泻而出的应该是冷水。她连说「好冰」都没有,急忙把手帕打湿,敷在我的脸上。 「谢、谢谢。」 冰凉舒服的感觉,让我再次想起刚才那个膝盖的力道。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 对方好像高我一个年级,看制服就知道了。 她说自己刚从国外回来,也就是所谓的归国子女,这堆纸箱山是礼物,要送给她以前待过的那个国家的朋友。 「好多喔。」 有洋芋片、罐头之类的。我望着有如小型超市仓库的房间,深感赞叹地说着。 而且那些物品当中……虽然相当难以启齿,不过连女性生理用品都有。 她虽然没有多讲,不过既然需要这种东西,恐怕是个非常贫穷的国家吧。 倘若当面这么说,对她和她国家的人们很过意不去……老实说,几年前我在电视上看到这一类国家的纪录片,嘴里说着「这个国家的人好可怜」时,爷爷勃然大怒。 「不准说那种蠢话!」 平常总是爱装酷耍帅、凡事满不在乎的爷爷,眼里像是要喷出火似的狠狠瞪着我。 「这个国家跟我们小时候的环境很像。你听好,绝对不要说那种话。不管是什么情况,对别人说『好可怜』,比任何词汇都还要侮辱人。所谓的同情,不是说对方好可怜,而是要说我能做些什么。你要是真的这么想,不如去捐款箱投个十块钱!」 不过,他很快就气消了。 爷爷出生在极为贫穷的家庭,从零开始奋斗,后来获得了即使收养身为曾孙的我、把我养大都没问题的庞大房子和财产。他常说不能忘记别人的恩情,也不能忘记当时的辛苦。 让平常看起来对凡事都满不在乎的爷爷气成那样,那一天实在太糟糕了。我反省自己,学到两件事:「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就算想到也不能说出来」,以及「所谓的同情,如果不跟行为结合在一起就没有意义。」 「我的国家没有这么方便的东西……以后我还想再多带各种东西回去,嗯。」 她咧嘴一笑。 「那个……学姐,所以说,您最近还会再回国吗?」 因为对方比我年长,我改变讲话的用语,再次问道。 「咦?」 她呆呆地看着我。 「学姐?」 「学姐不是三年级的吗?我是二年级。」 「啊,是,是啊……抱歉,第一次有人叫我学姐……好像『漫画』一样。」 是吗? 虽然学姐是归国子女,不过似乎有点不食人间烟火。话说回来,我听说在国外,没有用来表示「学长姐」、「学弟妹」的词汇。 「那么,我可以叫你学弟君吗?」 「是可以啦。」 「好……对了对了,刚刚说到回国对吧。嗯,我会回国,不过可能要再过一阵子吧。」 「可是,把东西放在学校没关系吗?」 「这个房间有上锁,而且这一带治安也不错,没关系的,嗯。」 「…………」 的确,以这种数量来看,不可能放在家里。 不知道有没有得到校方的同意?不过就先不管这个了。 「对了,学姐的国家叫什么?」 「叫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是美国那个吗?」 「不,地图上找不到。」 学姐露出了僵硬的笑容──我于是知道,这个人还很不习惯用笑容来打马虎眼,不由对她产生了好感。 像她这种美人只要笑一笑,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打马虎眼混过去吧……事实上,我班上就有很多这种女生。 因为跟我没有直接关系,我只是在旁看着。不过我想,如果女生为了打马虎眼而对我露出微笑,我或许仍会原谅对方;但另一方面不可否认的,心里也会「啧」地抱怨一下。 可是,她看起来似乎真的不擅长做这种事。 「学弟君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总觉得很难就这样回家,想说让脑袋冷静一下。」 明明是初次见面的对象,我却一股脑地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原来如此……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昨晚跟爷爷为了琐事吵架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在这之前,除了身为我家人的爷爷之外,就算是面对同学,我也不会提到自己的事,我一直认为这种事情可以靠自己解决。尽管连我自己也觉得很意外,但我第一次发现这么做之后,其实感觉还满轻松的。 「这样啊……」 学姐没有打断我的话,也不是随便听听而已,而是直直看着我的眼睛,随时给我回应,不懂的地方还会仔细再问清楚。 这么做不只是让自己感到轻松而已,我能够用一种自己也不敢相信的速度,很客观地检视自己所做的一切。 开口跟她说这些事时,我打算最后要问她:「所以,你觉得我该怎么办?」但是,话说完之后,不用问这个问题,我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这次是我不好。总之要先道歉,然后好好跟爷爷把话说清楚。 「……心情平静下来了吗?」 见我沉默下来,学姐等了我好一会儿,咧嘴一笑。 「啊,是的。」 我点点头。 先不管刚刚k到我脸上的膝盖有多用力,总觉得跟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心情似乎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那之后,除了周末之外,我每天都会跑来这个教室。 很不可思议的是,不知为何,我从来没在校园里遇过她……就算在学校里遇到,由于她实在太漂亮了,我大概也没有勇气在众人面前跟她说话,所以没有很积极地找过她。 过了一个月之后,我们都知道了彼此的事情。 我知道学姐爸妈都已经不在(这一点跟我一样),她是为了继承这个家才过来的,来日本的时间很短──也难怪她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不是归国子女,而是留学少女──还有,她半年内就会回国了。 学姐不知道便利商店,也不知道百元商店。看到车站前有人在发免费的面纸时吓一大跳(而且她连面纸和面纸的用途都不知道!)……之类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我有时会很感叹地想,在我们看来理所当然的东西、系统、社会结构,对于别的世界而言,是不是就像异国文化,或「魔法之国」之类的呢? 所以,我为学姐介绍了二十四小时的超市、便利商店、百元商店。 之后,学姐学会了用suica或预付卡在网购商场结账,范围甚至延伸到秋叶原,买了很多在我看来已经差不多快等于破铜烂铁的老旧电子机器、电池、发电机等工作机械,存放在旧校舍里。 我不知道货运公司的卡车是怎么开进已经封锁的旧校舍里的。 算了,大概 是得到那位温厚校长的通融了吧? ☆ 然后,过了三个月,学姐已经完全习惯日本的生活。 她很爱便利商店的包子,基本上只要是碳酸饮料都喜欢,其中最喜欢什么都不加的碳酸水。 不管是什么,她都说:「我想要这个咕噜噜滑溜溜的东西!」 「可是,这里越来越窄了,差不多该寄回去了吧?」 「嗯……」 学姐点点头之后,脸色稍稍黯淡了下来。 「怎么了?」 「寄回去的同时,我也要回国了……」 「什么时候?」 「明天。」 偶然的一致顿时让我愣住,同时也稍稍觉得松了口气。 「啊,那个……其实我明天也要转学了,要转去东北地方。」 「咦?」 「其实,我今天是要来跟学姐说再见的。」 我从手上的纸袋里拿出羊羹和蜂蜜蛋糕的盒子。 在便利商店的食物里,除了包子之外,学姐第二喜欢的是小羊羹和蜂蜜蛋糕这种口味相当简单的食物。 我把最后剩下的打工薪水拿来买这个。 「这是道别的纪念,请学姐回国之后再吃吧。」 「…………」 学姐用看起来很悲伤的表情接过礼物。 「那个……去叫做『tong-pei』的地方,是你的愿望吗?」 学姐突然问道。 「咦?」 「你的表情……并不是寂寞或要分离的表情,而是像要上战场的士兵一样。」 「是吗?」 我笑了。 上战场的士兵……啊。 的确,或许真的是这样吧。 我要转去的那所学校很不好待,亲戚们大概也认为,要是能趁这个机会得手就好了。 他们的目标大概是爷爷的遗产吧?虽然那种东西我并不想要。 然而亲戚当中不怀好心的人,似乎想把爷爷所拥有的一切都抢过来分给自己人。 让人火大的是,他们连我跟爷爷的相本都要抢。 牌位什么的我可以不要,却无法忍受我跟爷爷一起生活的回忆被抹灭。 所以,我把那些东西寄放在学校。 「这个,谢谢你让我寄放。」 说着,我从其中一个放在房间角落的纸箱里,抽出两本薄薄的相本。 这十年拍了两本,还有影片。这样很少吗?还是算很多呢? 「那个……如果……你不想去那里,如果真的这么想,要不要来我的国家,德.克萨斯?」 学姐用认真的表情说着。 「虽然比这个国家贫穷,但德.克萨斯是个好地方哟。」 德.克萨斯。 当然,不是位于美国、有着大家熟悉的牛仔,也是枪炮类最大消费地区的德克萨斯州。 那是学姐国家的名称。 就算用网路搜索,也找不到有着那个名字的国家。 本来怀疑是不是为了什么理由而隐藏真正的国名,然而从学姐购买的物资种类来看,或许是个连国际联盟都没有加入的国家吧……倘若真是这样,就算用网路搜索也找不到,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什么都有,但没有的东西就是真的没有,这就是网路的结构。 「不……不用了。」 这种时候要是能说点什么漂亮的场面话就好了,我边想边摇头。 这次逼我转校的亲戚们,之前虽然都被爷爷压得死死的,但事实上他们和只会在爷爷面前低头的政治名人或官僚们关系密切,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拥有权力的人。 要把我带走或许很简单。实际上对我来说,必要的行李只有这两本相簿、手机,以及用来存打工微薄薪水的邮政存簿提款卡而已,要走是很简单的。 可是,我不知道那之后会替学姐和学姐国家的人添多少麻烦。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这么说着。学姐直直盯着我的脸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 「……是吗?我……啊,对了。」 学姐从纸箱旁的斜背包里拿出一个皮袋。 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黑色皮袋,印着像奇幻故事里才会出现的烙印。 「我来了以后用了不少,现在只剩下这些了……」 说着,学姐把皮袋塞到我手上,里面装着学姐国家的金币。 全部一共五枚。 「谢谢学姐,我收下了。」 我把金币收进上衣内侧口袋。 「不过,真是不可思议的缘分啊……你跟我明天都要离开这里了。」 「就是啊。」 我轻轻一笑。 说起来,我不知道这个人的本名,她应该也不知道我的本名。 她都叫我「学弟君」或「你」,我也只用「学姐」称呼她。 算了,这样的关系也不错。 爷爷不是常说吗,「有些朋友,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能见面;有些朋友,只有在那里才能见面、只有在那里见面才好。」 所以,她大概……学姐大概是属于在这里见面才是最好的朋友吧。 我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不过如果她能记得我是「可爱的学弟」或「聊得很愉快的学弟」,我会觉得很开心。 「可是,我们曾经在这里待过,像这样聊天的痕迹,什么都不剩了呢。」 「嗯,就是啊。」 我点点头。 没错,学姐要是不在了,堆在这个旧校舍里的行李也会消失。我们曾在这里交谈的痕迹,将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记得的只有我跟学姐而已。 就像我家一样。 我和爷爷住的家已经被拆除,变成空地了。 在关东也算市中心地区,存在将近半个世纪、两年前才刚刚修补改建完工的家,就这样一点也不剩地消失了。 那个地方大概会变成停车场吧?或者是便利商店……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没有什么会永远留下来,虽然知道这一点,但以这种方式切身感受到这件事,让人觉得很寂寞。 说起来,爷爷很喜欢一首叫做「给我一个永远的谎言」的歌曲,虽然我听不懂在唱什么。 「或许……这样也不错吧。」 我咧嘴一笑,学姐也笑了。 总觉得彼此的笑容似乎有些寂寞。 后来的三个小时,我们的话题围绕在学校昨天发生的事、在便利商店站着看杂志时知道的演艺界消息、本地美食等,天南地北地乱聊。然后,一如往常,我从位子上起身。 还有个今天一定得见面的人──冷淡而面无表情的青梅竹马。 在这条街上我想说再见的人,接着只有那个人了。 「那么学姐,我走了……谢谢你的礼物。」 「不客气,也谢谢你的礼物。」 学姐突然这样说着,握住我的手。 「谢谢。」 那句单纯的话里,到底蕴藏了多少思绪?我不知道。 「哪里,彼此彼此。」 笑着这么说的时候,我硬撑着才没有哭出来。 明明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对方的个性,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很难说再见。 「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学姐如是说。明明没有半点依据。 我们都会从这个地方消失。一个要去国外,一个要踏上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土地,在那里重新开始另一个人生。 或许,从明天开始,彼 此都要在不同的世界里生活了。 我很清楚不管怎么想,我们都不可能再见面。 「嗯,后会有期。」 可是我还是这么回答了,我只能这么回答。 「再见。」 「嗯,凡事保重。」 「学姐也是。」 说着,我好不容易放开她的手,站在拉门另一侧,向她行了一个礼,然后终于可以关上门。 这样就跟她道别了,我想。 所以我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夜晚的学校很安静。 静得太过奇妙。 act.2 kiss kiss…bang bang ★1964年由杜奇奥.泰萨利(dio tessari)执导。 「……好奇怪。」 从旧校舍走出来后,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我看了一下手机萤幕,还不到晚上七点。棒球社应该在操场练球、排球社应该在整理体育馆、职员室里也应该还有老师在看文件,灯应该是亮着的才对。 然而,学校里却感觉不到有人在。 职员室、警卫的值班室也都没有开灯。 就像一座空荡荡的废墟。 「……好奇怪。」 我喃喃说着,不知为何脚步没有停下来,径自一直走着。 只有走廊上的灯明晃晃地亮着,感觉起来更加安静。 手机发出震动。 是简讯。 我点开一看,萤幕上头写着「你在哪?」几个字。 我本想回传讯息,却又觉得麻烦,于是直接打电话给对方。 「嗨,是我。」 『你在哪?』 富有磁性而冷淡的语气,是女孩的声音。 是精通俄文、英文、中文等多国语言的奇才才有的声音,成熟而稳重。 「还在学校。」 『了解,我会努力进去。』 「努力什么?」 我大感不解,不过对方就像平常一样很干脆地挂掉电话。 「努力进学校……校门周围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穿过新校舍,打算就这样走出校门时,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黑发少女,大步迈着步伐沿着走廊朝我走过来。 对方虽然跟学姐不一样,个子娇小,但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玲珑有致。 及肩长发看起来稍稍泛着青色。 她叫鬼神桐乃,我们从七岁开始,认识了将近十年。 也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顺带一提,她小我一岁。 明明长得很标致,桐乃却总是像冰雪一样面无表情,一点也不亲切。 她基本上是个很好的家伙,但「没有任何理由却露出沉稳微笑是弱者和笨蛋的行为」,这种想法无论如何都没有变过。 可是,因为我们相处很久了,就算她面无表情,我还是能读出她脸上细微的变化。 今天的桐乃有些怪怪的。 「怎么了?学校附近发生事故了吗?」 「不是,是『很难走进去』。」 桐乃回答: 「刚才走出校门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想说要带你一起离开,打算再走回去时,等我回过神来,脚已经朝着别的方向走去,就这样来回经过校门口三次。」 以平常不太说话的桐乃而言,她今天说了很多话。 「什么啊?我听不懂。」 「此刻我脑中仍然有某个部分在想,想要丢下你,自己一个人回去。」 「喂喂,听起来怎么很像科幻电影情节啊?」 「应该是惊悚片……而且,除了我以外,学校没有任何人。」 「真的假的?」 「嗯。」 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 「丢下我自己回去就好啦。」 「少笨了,而且我还有其他理由。」 「?」 「我的一个保镖在这附近看到爷爷的同行。」 「……」 我也陷入了思考。 桐乃的爷爷,是俄罗斯前身苏联的情报组织kgb(现在好像叫fsb)的情报士官。苏联解体,变成俄罗斯时,他被裁员,成了举世闻名的俄罗斯黑手党成员。 那之后发生了种种迂回曲折的事情,桐乃的爷爷退出黑手党,接受美国的证人保护计划,来到日本。桐乃的爸爸是入赘的,后来桐乃出生……大概就是这样。 「哪边的同行?」 是苏联时代的朋友吗?还是黑手党时代的朋友? 把桐乃和我牵在一起的是我家爷爷,他同时还教导我「往来的注意事项」。 桐乃的爷爷也嘱咐了她很多事情。 「……大概是黑手党时期的人。维克多.雷西钱克,武器商人,只要有钱赚什么都卖,从裁纸刀到航空母舰都行。」 「呜哇……总觉得是个长满胡子、手臂都是肌肉的彪形大汉名字。」 「……你怎么知道?」 「呜哇!」 我本来只是想胡扯而已。 「手上有船锚的刺青吗?」 「没有,不过右手刺了列宁,左手刺了史达林。」 「……这么说起来,比较危险的是你吧?」 「不,让他狠狠吃过瘪的是你曾祖父。」 「啧。」 虽然我家爷爷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挑衅过俄罗斯武器商人。 「我爷爷说,他用骨牌让对方吐了一千万美金出来。」 「骨牌?」 「嗯,推骨牌。」 我愣愣地张着嘴巴。 「……爷爷到底做了什么?」 虽然没有「挑衅」,可是爷爷真的很爱喝酒跟打架,而且也很强。 一瞬间,鼻子有点酸酸的,但我故意装做没那回事。 应该可以蒙混过去。 「总之,先离开学校吧,不知道他们要干嘛。」 说着,桐乃的手机响了起来。让人很意外的是,来电铃声是可爱的小猫叫声。顺带一提,她的待机画面是打呵欠的小猫……与她的态度大相径庭,这家伙很喜欢可爱的东西。 「嗯,鸣海……我知道了,请把车开回后门。」 短短说完后,她挂掉电话,把有着红色保护壳的手机放回口袋。 挂在保护壳上、蜷成一球的小猫吊饰兀自摇动。 「走吧。」 说着,桐乃蹑着脚步跑了起来,我追在她身后。一瞬间,「在这里被那些家伙杀掉或许比较轻松」的白痴想法突然闪过脑际。 爷爷也不在了,亲朋好友里站在我这一边的人,大半都被送去医院或失去了地位。 今后将被送去东北深山全体住宿制的男校,直到大学毕业为止都要被「封印」起来的我,在这里死去或在那里被对方制造出来的事件杀死是一样的,我如此觉得。 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死在熟悉的地方。 可是,下一刻我就舍弃了那样的想法……因为爷爷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反正该死的时候就会死,在那之前用力跑吧,跑不动的话至少也要用走的。」 十年前初次见面的时候,我接受了那句话。 现在也仍然认同。 我跑了起来。桐乃拉住我的手。 「蹲下!」 我慌慌张张地照做。 光线照进一片黑暗的操场。 我们从走廊偷看操场的动静。 与其说是卡车,不如说是货柜车──许多巨大车辆开进了操场,身强力壮的男人们纷纷从车厢走下来。 卡车稍稍减缓速度,就这样开向体育馆。 「……?」 发生灾害时用来当做避难场所的体育馆,为了让卡车出入,墙壁有能够开合的设计。 墙壁打开,大型卡车一一倒车进入馆内。 「……那是什么?」 在我身边,把手机的相机镜头探出去窥探对方动静的桐乃问道。 「不知道。因为是武器商人,所以大概是载着武器吧……要是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就快报警吧。」 我随口应着,就这样爬行,沿着走廊移动。 到后门 大概有两百公尺左右。 一边想着那些事,我注意到一点。 这个学校还有一个人在。 我停下来,想要看一下旧校舍,可是从这里看不见横亘在旁边的旧校舍。 学姐的手机号码……我这才想到,自己连她有没有带那种东西都不知道。 「抱歉,桐乃,你先走。」 「怎么了?」 「这个学校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人。」 「谁?」 桐乃的表情不知为何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学姐。」 「哪里的?」 她的表情多了一层讶异的神色。 的确,我没有参加社团活动,这三个月才遇到一个能让我叫「学姐」的人。 「总之就是这样称呼她。我有时在回家之前会去打个招呼。」 因为很麻烦,所以我简单说明了一下。 「……知道了,我也去。」 「不用啦。」 「你想变成惊悚片或动作片里常出现的『分开行动后的第一个牺牲者』吗?」 「那是什么?」 「说出『不然,我先走。』或『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之类的台词,自作聪明地行动然后死掉的角色。」 「你是怎么看我的?」 「外行人。」 桐乃一边简短说着,一边从书包掏出小型手枪。 是称为马卡洛夫的俄军手枪。 桐乃因为立场身份的关系,从国中起就偷偷把这种危险物品带在身上。 插图p053 暑假时最少有两周时间,她会密集地学习自己爷爷设计的格斗技术。老实说,从她那种在学校时总是像图书馆备品一样默默待着的模样,很难想象她是个中好手。 两年前,我曾想说如果能像动作片或fps(注:first-person shooter,第一人称射击游戏)主角一样帅气战斗也很棒,于是陪她一起特训……结果只有学到:动作片的动作都只是「事先套好招」的演出,以及空手打不过拿刀的,刀子赢不过手枪,手枪赢不过机关枪或突击步枪。 同时,我还知道了桐乃精通那个领域的一切……虽然以男生的立场来说,总觉得自己满丢脸的,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桐乃拥有这种战斗能力,却说她的梦想是「想要像普通人一样进大学,毕业后当个ol」,这个世界啊……话说回来,现在没空想这些事。桐乃用双手牢牢握住手枪,就这样弯着身,蹑着脚步开始前进。 「所以……在哪?」 她停下脚步,回头问我。 ……明明是这么完美的超人,桐乃在这种地方却偏偏少了根筋。 果断行动虽然很好,在细节部分却老是落东落西。 的确,这样的话没办法当军人或警察吧。 「在旧校舍,一楼里面,以前的美术准备室。」 「……你带路。」 仔细想想,以旧校舍的构造,要是没进去过应该不知道路。 我点点头,转身走在桐乃前面,沿着来时的路前进。 「学姐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没问过。」 「……长得如何?」 「很漂亮,发长及腰,个子很高。」 一瞬间,身后传来可怕的杀气,我吓了一跳,停下脚步。 「那些家伙来了吗?」 「……没有,你多心了。」 我放下心来。 桐乃虽然有枪,然而就像我刚才说的,手枪对上机关枪、突击步枪,除非相当好运,不然是不可能赢的。 桐乃的确比我强,但在万一的情况下,她真的能杀人吗?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至于对方……则是绝对会动手杀我们的。 幸好,体育馆的搬迁似乎很顺利,好像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边,于是我们平安无事地进入旧校舍。 美术准备室的窗户透出了灯光。 「有灯?」 我知道桐乃很疑惑。 「这里应该没有电啊?也没有听到自家发电机的声音。」 「应该是从哪里牵了电线吧?」 「这个地方,用来当电源的电缆两年前就挖走重新连到新校舍去了,应该没有电源才对。」 「…………」 应该是桐乃不知道而已,我想学姐大概是从哪里把用来当电源的缆线或电线牵了过来吧。 「快点把学姐带出来吧。」 「就让电灯继续开着吧,灯光消失的话,反而很引人注意。」 桐乃在柱子后面站了起来,警戒着四周的动静。 「了解。」 我点点头,慢慢靠近门,把手搭在拉门上。 门从里面拉开了。 「啊,学弟君……怎么了?」 学姐用疑惑的表情低头看着我。 刚刚才说完再见的人,却弯着身子默不作声地潜回,她当然会有这种反应。 不过,我也用错愕的表情抬头望着学姐……正确说来是望着她身后的男子。 让人印象深刻的额头,深深凹陷的双眼,就像随意削刻岩石雕出来的、有棱有角的下颚。 身体的粗犷也像是用岩石刻出来的,从他的体型可以看出这一点。 用肩带挂在右手的是冲锋枪。 我立刻猜出那是维克多.雷西钱克。 「kto эtot пapehъ?」 冰块般的锐利视线先是看着我,然后移到学姐身上。 要是现在随便动一下,下一刻他就会用手上的冲锋枪攻击我。 因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完全不敢动。 「啊,没关系的,雷西钱克。」 学姐说着,以纤细的食指抚摸我的额头。 感觉起来像是温柔的风从脸部拂过整颗头一样。 「ectълntыmoлoдeц?〈是你的熟人吗?〉」 正当我觉得他所说的话好像有日文翻译时── 「喂,小子,你是谁?」 武器商人的声音,就这样僵硬地变成日语。 「咦?」 「学弟君,自我介绍一下。」 学姐露出不变的笑容,轻轻拍着我的背。 我稍稍冷静了下来。 「我、我是这里的学生,是学姐的学弟。」 情急之下说出这种话实在很难为情,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对方是高头大马、水里来火里去的商人,是我家爷爷惹过的对手,而且手上握着冲锋枪。 「……所以是你的同伴吗?」 「嗯。」 学姐露出微笑。 这、这个人在说什么? 我完全搞不懂。 把愣住的我放在一旁,学姐用冷静的表情告诉对方: 「在这个国家,他教我很多买东西的方法。」 「原来如此,帮我牵线的也是这个小子啊?」 「是的。」 到底该说什么才好?我的直觉是现在应该保持沉默。 直觉通常都是正确的,在被爷爷收养之前,我只知道这一点。 可是,直觉同时也告诉我「应该做些什么」。 要做什么? 这么说起来…… 我想起桐乃时,背后传来「你是谁!」的声音,手电筒的灯光也同时照了过来。 糟了。 伴随着桐乃锐利十足的呐喊声,人高马大的俄罗斯人被人从走廊摔了出 去。 大概是维克多的部下吧。 「!」 维克多把冲锋枪对着部下被摔出去的反方向。 站在那里的,是拿着从他部下手中夺下的冲锋枪,穿着制服的桐乃。 「你……是李察的孙女!」 「离开他。」 桐乃只说了这一句,用眼神命令我「带学姐过来」。 我抓住学姐手腕。 「那、那个……学弟君,没关系的,我跟维克多先生……」 「你被那家伙骗了!这家伙是背叛我、把我卖给警察的混账家伙的孙女!」 「咦?」 听到和举着枪的桐乃相互对峙的维克多所说的话,学姐疑惑地歪着头。 「警察……啊,你是说近卫卫士啊。」 「学姐?」 「不是的,他是……」 「怎样都行,快点过来!和这个混账交易,就跟毁灭没两样!」 桐乃很难得地扯开嗓门: 「毁灭……?」 「这家伙拿了钱之后,会把交易对象杀掉!」 「真的吗?」 听到学姐的疑问,维克多大叫: 「如果对方是有机可乘的混账就会!」 竟然承认了…… 「你这个小丫头!想跟你爷爷联手把我们卖给警察吗?」 「不是的,我只是想跟我的青梅竹马一起离开这里。」 「出去的话就会报警吧?」 「我现在就可以报警了啊。」 「不可能,这里已经布下讯号的干涉。半径五公里以内无线电都不会通,监视器也透过回路处理,画面看起来一切正常。」 「……那么,你为什么不攻击?」 「…………」 这次换维克多陷入沉默。 「你听好,我们真的是偶然来念这所学校,他偶然认识那个人,就这样而已。」 双方的枪口一动也不动。 没看过如此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要是在这里开枪互射,你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吗?这里不是人烟稀少的阿富汗荒原,也不是冻土地带的雪原,是日本关东,好歹是城市喔?而且对于不良『外国人』的动向异常神经质。 学校有大批俄罗斯人入侵,而且发出像烟火一样的连续声响,人们一定会报警的。而日本公安只要事情不败露,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很久没听桐乃说这么多话了。 「要是你在这里退出,我们就默默回去,你们也可以完成交易。不愉快的记忆就喝个酒忘记吧。我们还未成年,所以会用咖啡跟甜食来忘记。」 「……」 正当维克多的枪口要往下移……的那一瞬间── 「混账东西!」 被桐乃从走廊摔出去昏倒的维克多部下开了枪。 问题不是他躲在哪里。 问题是伴随着枪声,桐乃砰的一声倒下。 就在我面前,我看到她的小腿开了一个小洞。 可是,她身上没有再继续开出其他洞。 闪电充斥整个走廊。 攻击桐乃的维克多部下被闪电的光芒包围,身体后仰,一动也不能动。 「不会死的。」 低沉的声音,是学姐发出来的声音。 她微微打开双脚,高举的指尖,啪叽啪叽地迸出青白色的火花。 没错,刚才的闪电是学姐制造出来的。 「魔女!」 这么大叫的维克多在看到学姐指尖的闪电变大时,放下冲锋枪,举起双手。 「不……不要杀我。」 他的脸上虽然想要扯出笑容,却显得很僵硬。 那是看到恐怖的东西时,硬把恐惧强压下来的表情。 「没关系,拿到钱之后请回去吧……就像我刚刚说的,放在隔壁房间。」 学姐直直盯着维克多说道。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看到她外表改变了,不由得再眨眨自己的眼睛。 就好像……耳朵像鹿一样变得尖长,金色头发披垂而下。 然后,学姐蹲在抱着一只脚呻吟的桐乃旁边,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温暖的金黄色光线粒子从指尖流出,桐乃屏住呼吸。 伤口越来越小,然后恢复成原来光滑的肌肤。 「魔女……」桐乃喃喃说着。 「正确说来是魔法使。幸好可以治枪伤,太好了……不过你失血很多,请好好休养。」 学姐露出微笑,转头看我。 「学弟君也是,请带她离开这里吧……接下来我要做一件很坏的事。」 「学姐……」 「谢谢,跟你一起聊天、在附近便利商店买东西,真的很开心……你教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道谢才好。不过现在要在这里说再见了。」 学姐露出微笑。 这三个月,我每天都会看到、当她说「再见」时的那个笑容。 「大小姐!」 桐乃的保镖鸣海丽子冲了过来。 看起来不过是个短发、个子高挑的女性,但事实上我很清楚她锻炼得非常结实──每年夏天花两周时间帮桐乃做特训的就是她。当然,两年前我也曾接受过她严厉的「指导」。 「要不要紧?」 她手上也握着马卡洛夫。 她看着维克多,把枪口对准他。不过应该是立刻了解整个状况了,她随即从我手中抱过桐乃。 「脚被击伤,虽然伤口复原、子弹也拿出来了,可是失血过多,要送医院!」 「知道了。」 我把桐乃交给丽子,拿起桐乃插在后腰的马卡洛夫和抢来的冲锋枪。 「那么……」 丽子背起桐乃,正要往外跑时,同一时刻── 「去死!臭魔女、可恶的魔女!」 维克多的叫声和枪声一同响起。 果然。 眼前出现能使用超能力的人,会说「超强!」然后就这样结束的,只有我们这种十几岁的一般人。 但维克多曾经是军人,而且是武器商人。是在现实世界中近乎最强的人类,以强硬姿态一路闯荡的男人。 夸耀自己强悍的人,会把自己的挫折藏在恐惧里,有时疯狂起来,就会做出奇怪的事。 国中时,我去公园上厕所时,一个炒地皮失败、反过来怨恨爷爷的小流氓组长,开着后座载满汽油桶的宾士准备冲撞过来。 幸好那个组长打了兴奋剂,脑袋坏掉,弄错目标直接冲到公园前的派出所,然后被逮捕了。 在暴力社会中生存的人们,一旦气血上冲,就不管一切得失,凡事都要加以「毁灭」。 可是,学姐一只手挡在前方,露出困惑的表情。 有如青白色巨大玻璃球的物体,以她的手为中心,扩展到地板和天花板,维克多等人从对面抄起机关枪射击。 「学姐!」 听到我的声音,学姐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还不逃?」 「我不要……」 「我没关系的。如果是仓促之间施展的屏障就算了,但经过七层结界强化的魔法障壁没有那么简单……」 话说出口的瞬间,玻璃球体开始浮现奇妙的纹路。 「咦?」 直觉通常是正确的。 我一把拦腰抱住学姐,飞扑趴到地板上。 下一瞬间,像青色玻璃球体的东西四散碎裂,子弹从学姐刚刚站着的地方穿过,背后的墙壁弹痕斑斑。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对方的子弹好像用完了。 「这些混账!」 我岔开双腿站着,扣下冲锋枪的扳机。 要扣下扳机之前,我一瞬间想到「要是有上安全卡榫怎么办?」幸好并没有。 几乎要震破耳膜的枪声轰隆作响,想要紧握的冲锋枪在手中弹跳,好不容易才重新拿稳。 不太可能打中,但只要能威吓他们就行了。 再加上学姐从旁放出闪电,闪光在他们头上炸裂。 维克多等人惨叫着逃离现场。 「这次稍微放火烧一下……要是他们能乖乖拿了钱回去就好了。」 学姐用疲倦的声音说道。 看样子,我的子弹似乎没有打到任何人。 稍稍松了口气……膝盖突然觉得没力,我慌慌张张地站稳脚步。 希望临危之际的蛮力能再稍微撑一下。 「学姐,你不要紧吧?」 我回头一看,见她盯着远方喃喃说着: 「可是,没想到子弹会打碎魔法障壁……为了预防万一,我还施展了结构严谨的法术……这么说,如果是在战场,只要被五颗子弹打中,魔法障壁就会失效了。」 「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我们快逃吧!」 「不,该逃的是学弟君!」 回过神的学姐用严肃的表情说道: 「这里马上就要消失了,你要快点逃离这里!要是继续待在这里,不知道会被送到哪里!」 「你是说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我往后一看,只见奇妙的光朝眼前飞来。 正确说来是光的团块。 校舍墙壁、天花板、地板……到处都是。 那个闪烁的东西,仔细一看,不只是光的团块而已,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奇幻电玩常见的魔法阵一类的东西。 然后,每当那些团块缓缓闪烁时,校舍墙壁、地板、天花板变得越来越透明。 原本从体育馆那边准备杀过来的维克多等人逃走的身影也一样。 「再一分钟这里就要消失了……快点逃出去。为了以防万一,这个给你带着!」 学姐把一个小戒指丢给我。 「放进口袋里快跑!快点离开这个学校的校地!」 「咦?」 「这里马上会消失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 「学姐呢?」 「我不要紧,我只是回到德.克萨斯而已!」 学姐说着,用力点点头。 「没有时间了,整个学校要是开始发光,就再也无法回到这个世界了!快点!」 虽然听不懂,可是直觉命令我「快跑」。 等一下再想。 我照学姐的话把戒指放进口袋,迈开步伐奔跑。 朝着离这里最近的正门跑过去。 冲过走廊、转弯、打开半敞的厚重铝门,我摔倒了。 重重摔了一跤。 滚了好几圈,被柱子撞倒背部。 可是我继续死命奔跑。 四周光线的闪烁越来越快。 没有错,「某件事」即将开始。 快跑。 奔跑。 我没有进入新校舍,就这样穿过操场,朝正门跑去。 可以看见正门了。 从旧校舍到正门,走路的话不到五分钟,刚刚我是用跑的,应该花不到半分钟,可是总觉得整个世界,包括我自己,都在缓缓动着。 离正门还有十公尺。 青白色的光笼罩整个操场,世界开始闪烁着青白色的光芒。 离正门还有九公尺。 重力好像开始产生反作用,小石子和土尘慢慢往上浮起。 离正门还有八公尺。 门的那一边,可以看到维克多他们逃命的背影越来越小。 啊,可恶,那些家伙竟然已经跑那么远了! 离正门还有七公尺。 啊,可恶,那些家伙竟然已经跑那么远了! 离正门还有六公尺。 自己的脚明明已经尽最大极限在跑了。 自己的脚明明已经尽最大极限在跑了,却让人觉得很不耐烦。 离正门还有五公尺。 耳边开始听见啪叽啪叽的火花声响。 离正门还有四公尺。 我知道自己脖子的汗毛倒竖。 离正门还有三公尺。 我在想干脆扑过去好了。 离正门还有两公尺。 现在我决定要扑过去。 离正门还有一公尺。 我奋力蹬着地面,整个世界同时染成一片雪白。 act.3 超人高校〈sky high〉 ★2005年由麦克?米契(mike mitchell)执导。 当世界染成白色的瞬间,我的身体在一片翠绿之上。 说是翠绿,并不是油漆池子,而是森林的绿。 「咦?」 而且是飞在上面。 正确说来,是沿着抛物线,正要掉下来的瞬间。 「哇哇啊啊啊啊啊啊!」 我下意识地大叫,手脚徒劳无功地胡乱挥舞,就这样一头栽进翠绿之中。 那一瞬间,身体能缩成一团真是近乎奇迹。 可以感觉撞到手腕、脚、额头的树枝啪叽啪叽喀擦喀擦地折断,叶子擦过自己的身体。 然后,不知道幸还是不幸,着地的冲击力道是由脚部承受的。 可是掉下来的冲力让我就这样滚了好几圈。 要是脑袋撞到树木或岩石就会这样死掉吧,幸好,树木底下的草地很宽,我大概滚了十公尺左右才停下来。 脑中一片空白。 有好一段时间,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就这样蜷着身体动弹不得。 到底过了多久呢? 耳边终于开始听到鸟叫声,涣散的视线终于重新开始聚焦。 接着,草木的味道和泥土的味道率先冲进我的鼻腔和肺部。 我试着把浅浅的急促呼吸调成深呼吸。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的手脚终于勉强能动,从那里站起来。 身体很重、很痛、好热。 看起来好像没有骨折,不过不能说没有裂开的可能。 至少全身到处都是淤青撞伤。 幸好,脚似乎没有扭伤。 那样应该还能走。 我身上有的东西,是钱包、手机、家里的钥匙,和……学姐最后给我的戒指。 回头一看,桐乃的马卡洛夫掉在地上。 在稍远一点的树枝上,可以看见在我摔下来时,被钩住挂在树上的冲锋枪。 我知道,要是没有树枝当缓冲,我大概当场就死掉了。 我好像从很高的地方掉下来。 「……」 枪很重很危险,一瞬间,我想过干脆把枪留在这里好了,可是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而且还是森林里面。 该不会有熊或野猪吧──话说回来,如果有熊或野猪,手枪或冲锋枪也不能干什么,这是从爷爷和桐乃那里听来的──不过总比没有好。 我拖着像生锈剪刀一样发出喀擦喀擦声响的身体,勉强把马卡洛夫捡回来,然后用折断掉到地上的树枝,勉强把冲锋枪拿下来。 「……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想把手机掏出来用gps定位,结果萤幕上闪烁着「无讯号」的文字。 「呜哇……」 手机故障了吗?还是这里真的……不,等等,等一下。 等一下。 这里……是哪里? 我大概有十秒左右动不了。 刚才因为枪战,我死命奔跑,学校被青白色的火花包围,一下子变得透明,一下子又恢复原状……应该是那样才对。但我现在所在的地方,不管怎么想都是森林。 因为全身都在痛,所以绝对不是作梦。 那么,我现在在哪里? 越想越糊涂。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脏又开始怦怦跳动。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 总觉得很奇怪、很奇怪、很奇怪。 不,我知道很奇怪,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给我冷静一点!」 我终于发出声音。 然后── 「哇啊啊啊啊啊!」 我放声大叫。 大叫、大叫、大叫。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慌张大叫虽然很丢脸,不过我是这么做比较好的那种人。 我知道自己是这种人。 像这种时候,与其勉强自己冷静,不如放声大叫,就跟把一切弄乱有着同样效果。 可是大叫的时间有限制。 让脑袋恢复一定程度的清醒之后,我数了六十秒后停止大叫。 「好。」 不是什么好不好的问题。 但这么说出来之后,就可以控制情绪。 尽管要是能静静去做,看起来应该会比较帅气吧。 总之,我先检查手上的装备。 以前桐乃曾经用瓦斯枪教我,所以我大概知道马卡洛夫的使用方式。 虽然手边就有真枪,不过桐乃说,「外行人拿真枪太勉强了,如果子弹乱射,我跟爷爷都会被抓」…… 那家伙,平安无事地逃出去了吗? 算了。 我扳开枪托底部的弹匣卡榫,拿出弹匣,从旁边的空洞确认子弹数量,只要有两发就够了。 填满是七发,拉动滑套后会有一发子弹上膛。 我把击锤拉到一半,把马卡洛夫插在制服后方、裤子的皮带上。 冲锋枪上刻着sig/sauer的字样,外型像是把美军所用的突击步枪简化到极致的样子。 这把枪的弹匣是弹压式,只要一按,填装在枪托前的弹匣就会退出来。 把跟马卡洛夫的子弹比起来足足大了一圈半、粗胖的子弹从弹匣拿出来后,整整有二十发。这种冲锋枪最大的填装数大概是三十发到二十五发左右,那时俄罗斯的武器商人大概用掉十发左右吧。 总之,先看看天空,确认太阳在天上,然后看看脚下。 太阳是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咦? 说起来,我刚刚所在的学校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看一下手机的时间,已经超过晚上七点了。 可是,从现在天空的亮度和脚下影子的长度来判断,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 如果这里是地球……可是── 突然想到那样的事,我的心脏又因为不安而纠结。 毕竟整个学校都被青白色的光芒包围,学姐使出像魔法一样的招式,在枪战中……事到如今,我还想这个干什么? 总之学姐和俄罗斯商人都不在我周围。 青梅竹马的桐乃也不在,这算是好事吧。 来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好了。 我想起去年为了打发时间,看了班上同学长泽推荐的英国生存游戏节目。 曾经是军人的冒险家,在那个节目里常说:「首先先去高处,掌握周围的情况。」 我环视四周,看到树林的另一侧有一个比较高的小山丘。 无论如何,先去那里的话,就可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我迈出脚步。 既然没有gps……啊,等等。 我叫出浏览器,打算输入「太阳、方位」来搜寻,这才想到这里没有讯号,当然也没办法连上网路。 「……笨蛋吗我?」 我下意识地想要丢掉手机,却又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定会在意外的地方用到它,所以还是收回口袋里。 话说回来,这里也太热了。 我脱掉制服外套,把它绑在腰间。 虽然很邋遢,但也没办法。 在草木丛生的茂密森林中,我把刚刚用来勾冲锋枪的折枝当成拐杖,开始走了起来。 那个生存游戏节目也提到,「有一根拐杖比较好」,草丛中要是有毒蛇的话就麻烦了。 走了一段路之后,我开始看到各种景象。 树木的样子介于桧木和椰子树中间,枝干虽然多,但叶子又多又大,我之所 以没有受重伤,似乎是托了这些大片而柔软的叶子的福。 顺带一提,树荫下很凉爽。 我一边走,一边想着现实问题。 我是一个人。 有武器(使用次数有限制)。 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目的是活着回去。 必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那个冒险实境节目说了什么? ……对了,首先是刀子。 然后是取暖用的火,以及……睡垫、水。 起火的话,用枯枝和木板……啊,不行,在那之前,得把枯枝削尖才行。 话说回来,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马上用来取火呢…… 对了,手机。 手机电池,battery。 如果是被称为g-kei(注:日本境内专用的功能型手机,由gpagos(加拉巴哥群岛)和keitai(手机)两个字组合而成,就像达尔文发现加拉巴哥群岛有自己的一个与世隔绝的生态圈一样,日本的手机生态也是和世界脱轨的。)的旧型手机会更容易,只要把锂电池破坏,让空气接触电池内部,应该就会自然产生火花了。 如果要打坏电池的话,用石头就可以。 然后,还是需要刀子跟水。 啊,那个节目里,主角一定会带刀子…… 枪虽然是最强的武器,但子弹用完之后,就只是金属块而已。 桐乃身上大概也藏了一把刀,遗憾的是,身为区区高中生的我,没有习惯带那种被警察临检后会造成后续麻烦的东西。 「至少应该带个美工刀的……不不。」 没办法,就是很想要现在没有的那个东西。 当我终于开始爬上小山丘山脚时,地面逐渐倾斜。 如果穿轻便运动鞋就好了……有好一段时间,我都这么想着,森林中的树根盘根错节,恣意生长的杂草常常遮住视线,小石头和沙粒到处都是,稍不留神,就像文字所形容的那样,会被它们扯后腿。 用树枝做成的拐杖帮了大忙。 可是,毕竟是用手折下的树枝,非常难拿。 要是有刀子,至少可以把表面削整一下,让它拿起来更称手。 制服衬衫汗湿贴在身体上,很不舒服,汗水也流进眼睛。 当眼前风景突然开阔、风吹过来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看一下时间,我已经走了三个小时。 最初看到这座山丘的时候,我觉得大概一个小时就可以爬上来。 太阳已经开始西沉。 要不是眼下有状况,看到染上傍晚色彩的森林,或许会让我因为壮阔的自然风景而单纯觉得感动吧。 然后,从山丘上看到的景色,是森林。 极目所见都是森林,只有地平线那一端,有座看起来奇特的岩山…… 「哎呀?」 以为是岩山的那个物体,总觉得看起来很眼熟,我疑惑地歪着头。 正确说来,除了在岩山表面刻过某人的脸以外,岩山本身是很普通的。 「岩山表面刻过某人的脸」,为什么要用过去式呢。 像个普通三角形的岩山中间,本来可能曾经刻过某个人脸的地方,不知为何被挖了一个圆圆的洞,那里有一个奇特的物体。 以岩山来说,那个东西太像四方体了,长宽太过细长,太过平整。 是一个怎么看都不像自然产物、由直线构成的物体。 那个节目也说过,「在自然之中,一眼就能看出人造物体」。 说得没错。问题是,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个人造物体很眼熟? 「是……我们学校?」 或许我看错了吧。 可是不管怎么看都很像我们学校的校舍。 而且南侧有一半都埋在岩山里。 我试着凝聚视线焦点再看,然而,靠着倾斜太阳的昏暗光线看不清楚。 「……」 我就这样盯着那个「看起来像学校的岩山」的方向,一边思考。 我被卷进莫名其妙的情况里,被丢到莫名其妙的地方。 至少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觉得不安。 这是我心里产生的幻觉吗?还是一块偶然很像校舍的岩石?或者……真的是当时被青白色光芒包围的学校? 环视四周,至少十公里以内没有其他看起来像人造物体的东西。 那么,看来也只能以那个地方为目标了。 但话说回来,我的身体觉得很干,喉咙也很渴。 「好想……喝水啊……」 我觉得连自己喃喃说话的声音好像都快要裂开了。 我竖起耳朵,想听听看有没有小河流过。 突然之间,刚才一直可以听到的鸟叫声停止了。 像是卡车喇叭声和老虎咆哮声混在一起的沉重低音响了起来。 不是从一张嘴发出来的,是复数,最少有三个以上。 「咦?」 从哪里来的? 我环视四周。 从自己的位置看过去,右手边的方向,可以看到山脚下、环绕着我现在所站山丘的茂密丛林里有东西在动。 很大。 显然很大的某个东西在动。 即使从这个距离看来,也可以知道对方速度很快。 怎么办?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听见了一个女孩和一个小孩的惨叫。 「救命啊!」 「公主!」 啊,可恶,要是假装没听到、没看到,我的人生该有多轻松啊? 距今十年前左右,当我知道桐乃被小学的剑道同好会以「因为你是俄国黑手党的孙女」为由,拒绝她参加大会活动时,我跑去职员室大吼,引起很大的骚动,那时,爷爷夸奖我说:「做得很好。」然后一边苦笑一边说的那些话,此刻在我脑中重新苏醒。「没办法,你流着我的血液。嗯,这也没办法。不要说是小女孩了,听到人们的惨叫,却假装没听到,现在你也没办法变成那样的人了。」 真的没办法啊,爷爷。 从空中摔下来,全身淤青,肚子饿得半死,疲劳困顿,喉咙也干得要命。 即使如此,我还是迈开脚步跑了起来。 我有武器。 也只能往前冲了。 啊,真是笨蛋啊,我这个人。 我一口气冲下山丘。 刚好要逃走的人们,以我刚刚爬上山的路为目标跑了过来。 因为是刚刚走过的路,跑起来比来的时候速度还要快。 但我跌倒了。 我站起来,继续跑。 额头上有某种温暖的东西流下,我用手背擦掉。 我来到山脚下的时间,跟逃跑的人们穿过我眼前的时间,几乎是同一时刻。 我把枪口朝向右边。 「呜喔啊啊!」 我一边大叫一边把枪口对着右边。 很大。 以前去国防部前名人家里时,我曾经跟叫做阿富汗猎犬、像拖把怪物一样的狗玩在一起。眼前这个比阿富汗猎犬足足大上一号。 而且有十几只。 是狗还是狼?一瞬间映入眼中的模样很像犬科,可是额头和胸部没有体毛,而是长了像巨大鳞片或铠甲般的东西。 可以清楚看见直直朝这边冲过来的野兽胸部,所以……? 不,它们已经要扑过来了。 我就这样扣下扳机。 子弹偶然打 中第一只扑过来的野兽头部和胸部。 锵!喀搭锵!野兽发出难以形容的惨叫,在空中重重翻身,摔进树丛里。 「刚、刚才那是什么?」 我身后传来少女讶异的声音。 比我小一点,大概十五、六岁左右。 另外两只野兽飞扑过来,我同样开枪射击……咦?原来我枪法这么好吗? 再两只。 那两只野兽倒下去,跟追过来的野兽就这样四散窜离,几乎是同一时刻的事。 「……结束了……」 「快逃!」 背后传来女孩的声音。 「我们在躲的不是那个铠狼!怖鲁涅特来了!」 「什么……」 那个怖鲁涅特是什么?正当我回头想要这么问的时候,一看到前方,随即当场愣住。 全身散发出「死亡」的气息,被称为铠狼的野兽跟它根本没得比。 树丛……或者该说它旁边的细小树木一一被折断,那家伙出现了。 好大。 比以前在动物园看过的大象还要大。 高度的话比长颈鹿还高。 而且不是四脚着地的动物。 而是用两只脚走路。 但也不是猩猩或狒狒。 它用左右两手抓着刚刚逃走的一只铠狼头尾,啃着铠狼的身体,发出只能用「喀叽」来形容的声音,上下颚咬合,长着牙齿的下颚动着咀嚼食物。 如同鲜血淋漓这四个字的字面意思一样吸食着,肥厚的舌头舔着嘴唇,吸吮似的唏哩呼噜吃着被撕成两半的铠狼内脏,一边看着这边。 像是把有如岩石与岩石相互挤压后隆起的肌肉揉在一起制造出来的粗糙身体,突出的下颚伸出巨大的黄色牙齿,跟光秃秃的头顶相反,从耳朵到额头,像大大小小坚硬棘刺一样的东西朝四面八方长着。 最可怕的是眼睛。 没有瞳孔。 完完全全只有眼白。 没有体毛,臀部光溜溜的。 这不是普通生物,我能理解的只有这一点。 没错,这里是异世界。 真不想用这种方式知道这一点。 我就这样扣下扳机。 枪声轰隆作响,将近三公尺高的巨人胸部吃了一枪,身体后仰。 我原本以为子弹会被肌肉反弹回来,不过看样子子弹似乎有效。 可是,后仰的那家伙立刻慢慢抬起头来,拱着背开始冲过来。 我继续射出子弹。 当枪枝「喀锵」一声,子弹用尽时,脸部刚好被射了数枪的那家伙同时砰地倒地。 成功了吗? 我这么想着。不过那家伙染着鲜血,失去一只眼睛的脸庞正中央开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大洞,仍然兀自咆哮。 我知道它正在愤怒发狂。 腰后还有一把马卡洛夫,还有八颗子弹,能打倒它吗? 对方用仅存的一只眼睛瞪着我这边。 光是这样,我就已经有了死亡的觉悟。 例如说,出现了奇迹,我冷不防射出去的马卡洛夫子弹全部打中它眉间同一点,但就算这样,总觉得对方恐怕还是不会死。 要杀掉这家伙的话,需要大炮或猎枪……至少要大口径的枪才行。 还有,也需要百发百中的技术。 不管哪一种我都没有。 那家伙瞪着我……苍白混浊,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 虽然没有对人类的恐惧或警戒心,但同时也没有爱情或任何感情,纯粹只是看着食物的那种眼睛。 「……喂,你们。」 我说着,没有转头看后面。 「我等一下会从腰后拔枪射击……一听到枪响就不要管我,赶快跑。」 「枪?枪响?」 另一个声音恐惧地回应。刚才我稍稍一瞥,看到的影子有两个,大概是其中一个吧。 或许这家伙跟我同年。 「刚才不是有听到吗?那个很大的声音。」 「可、可是你怎么办?」 「总有办法的。」 「什么叫总有办法……」 「我会一个人努力,你们就逃你们的!」 「不可能的!就算是穿着比基尼的我们,要是没有三百个人也赢不了这个家伙!」 为什么是比基尼? 不、说不定不是那个「比基尼」,而是其他什么工具或武器的名称。 话说回来,以前日本猎人所使用的刀刃,在各个地方会有自己的名称,这是桐乃说的。 那家伙,还真喜欢调查那种东西啊。 我噗哧一笑。 说到喜欢调查奇怪的东西,学姐也一样。 因为不知道怎么制作防火砖,所以一脸认真地问我,我们花了一番工夫一起查了各式各样的资料,最后不是在网路上,而是在图书馆的百科全书里查到……哎,现在讲这个干嘛? 看来,这个叫做怖鲁涅特的怪物怕我的枪,似乎不觉得枪已经对它没用了……不,或许它也只是不知道而已。 「听好了,听到枪声就快跑……」 「可是,你……」 年纪比较小的声音说道。 「没关系,总有办法的。」 能在这种地方因为保护别人而死,倒也不错。 反正,如果照着原来那样,我明天就要在东北过着监狱般的生活了。 「谢谢你。」 「小事。」 我学着爷爷说话,在每次帮了人,对方道谢时,他总是这样回应。 不管是什么时候,爷爷帮助别人时,想要的就只是这句话而已。 就算对方没有这么说,他还是笑着。 我也稍稍接近爷爷一点了吧? 上空有风声呼啸而过。 像是很大的翅膀扫过,不过我集中精神在眼前的巨人身上,没有去注意它。我在盘算何时放下冲锋枪。 只要对方一动,我只能慢一点点,但第一枪一定要在它用牙齿贯穿我的身体前打中。 接下来就是用尽力气把所有子弹射出去。 对方捡起掉在脚边的枯木挥舞。 我把枪对着它时,它瞬间停下动作,不过下一刻立刻知道我没有开枪……那家伙大大咧开嘴,露出笑容。 它知道我手中的道具已经伤不了它。 这家伙,或许拥有理性和知性。 巨人轻轻前后动着上半身。 它在试探。 只要我一动的话,它就打算用手上的大木棒狠狠打过来。 我没有动……不,是不能动。 咚!它右脚踩地的力道让地面为之震动。 我飞快后退,伸手要从腰间拔出马卡洛夫时,那家伙已经朝我扑过来,我的脑袋缓缓认清了这一点。 不过,我的身体也只能缓缓移动。 那家伙这次的目标是我的头顶。 勉强算是不错的动体视力,此刻到底有没有用也还是个问题。 那家伙咧开嘴巴,露出斑黄的牙齿。 那一瞬间,它的上颚和下颚之间出现了像银色冰柱般的东西。 同一时刻,那家伙被迫闭上嘴巴,冰柱前端从嘴巴里面贯穿有着隆起肌肉的胸部,充满肌肉的巨人就这样被打倒在地。 然后,子弹发射的轰隆巨声响彻四周,几秒之内,肌肉巨人的头被打得粉碎,身体再也动弹不得。 「没事吧?」 一张怀念的脸仰望着我。 是学姐。 然后她一边站起来,一边从巨人头上把刺进去的东西拔出来。 是有着刺刀的突击步枪……可是刀刃很长。一般刺刀应该比较短,这个刺刀则将近六十公分。 暂时先不管这点。 「想要一个人打倒怖鲁涅特虽然很厉害,不过太莽撞了……可是没想到怖鲁涅特竟然会出现在这一带……该不会有互相残杀的伙伴吧?」 学姐一边说着,一边优雅地更换弹匣,然后背对着我,警戒着周围情况。 「互相残杀?」 「怖鲁涅特平常都在地底下,会吃掉不小心闯进来的动物或人,以及自己的同类。大概一年就会分裂成三只……」 学姐说着,丝毫不敢大意地环视四周。 那时,她沐浴在夕照最后的余晖之下,从随风飘动的长发间露出的白皙背部,以及底下紧实挺翘、呈现倒心型的臀部……不,我在说什么? 这并不是我看着学姐的制服妄想出来的景象。 学姐穿着线条毕露的衣服……不,是小小的铠甲。 是比基尼。 银色的比基尼铠甲,只能用这种词汇来形容的镀银胸罩,大概只遮住乳房的四成左右,以及用镀银板金做成、只能遮住股间的小小三角形小裤裤。 底下的身体既没有穿锁子甲,也没有用替代的布料遮掩。 美丽紧实的背部、大腿,以及差不多露出一半的臀部,就这样外露。 总之,虽然美得跟女神一样,但不像是战斗的打扮。不,这绝不是战斗用的服装。 插图p097 「……」 情况太过唐突,我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 「看样子好像只有这一只而已。太好了。」 说着,学姐转过身来,而在她身后,失去脑袋的巨人上半身缓缓站了起来,长着尖锐利爪的手朝学姐背后抓下去。 「学姐!」 不知道是不是有听到我的叫声,学姐一派轻松地用左手腕打中巨人指尖。 学姐手掌上套着以前我们一起去营业到半夜的日用品百货店购买、知名厂商制造的露指手套,巨人弯曲锐利的爪子和她的上臂碰撞……火花四散。 像是被坚硬金属阻挡似的,利爪被卡在学姐裸露的手臂表面,进退不得。 「咦?」 然后,学姐略略转头,把突击步枪枪口对准那颗脑袋的方向,扣下扳机。 这次巨人真的一动也不动了。 「学、学姐……你的手……」 「啊,没关系,我有『比基尼护持』。」 在昏暗之中,学姐咧嘴微笑。 然后,我注意到了。 学姐那一头像乌鸦羽毛般艳泽的黑色头发,不知不觉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还有……耳朵附近的位置,有奇妙的东西往左右突出。 就像……鹿的耳朵一样。 「学姐……那个耳朵……」 「啊,因为要用『比基尼护持』」的关系,我解除了『变身魔法』,所以只是恢复本来的样子而已。」 然后,她向我鞠躬致意。 「谢谢你帮助我的子民。」 「咦?」 话说回来,逃走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我回头一看,长着鹿耳的十五六岁少女,和像是要保护她似的紧紧抱住对方、长着像松鼠般的耳朵、个子虽小但身材结实,看似十七八岁的短发少女,正望着我们这边。 不管是哪一个少女,身上穿的都不是现代的运动服或牛仔裤。她们腰上虽然系着看似手工制的坚韧皮带,不过也都穿着比基尼……只不过是柔软的红色布料比基尼,以及套到小腿肚的皮靴。 她们手上拿着像弓一样的东西,背上背着空空如也的筒子……大概是放箭用的箭筒吧。 虽然在太阳落下后的昏暗环境中,还是可以看出这一点。 无论是手表、无线电、轻便运动鞋什么的,不管怎么看,她们身上似乎没有任何现代工业制品。 不管是背着的箭筒、手上拿着的弓,一眼就可以看出都是精细的手工制品。 没有棱角。不管是箭筒或弓箭,都没有工业制品会有的「断面」或「棱角」。 全部都仔细地磨圆了。 「回到这里之后我的龙就会自动过来了,你们是追着它过来的吧……玛莉耶鲁、丽穆鲁,没事了。」 两个少女一听到学姐的话,脸色顿时亮了起来,同时回答: 「是,公主!」 「学姐……」 我觉得脑袋快要炸开了,喘着气问道。 话说回来,这才终于想起我喉咙干得要命、肚子饿得半死的事情。 「这里……到底是……」 学姐把视线移回我身上,露出平常的笑容说: 「欢迎来到我的国家──德.克萨斯,学弟君!」 act.4 史密斯先生〈shoot em up〉 ★2007年由麦克?戴维斯(michael davis)担纲导演。 那个人一点也看不出超过八十岁,背脊挺得直直的,充满威严,走路也很快。 他打开安置机构的门,大咧咧地走到我坐着的沙发前,蹲了下来,望着我的脸笑着说: 「哎,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七岁的我老实回答。 「我啊,是你爷爷的老爸,所以就是你曾祖父。」 仔细梳着油头,脸色润泽的那个人如此说道。 跟我所想象的,或者是在街上看到的那些「欧吉桑们」完全不同,非常年轻。 「你现在七岁吗?」 「嗯……啊,是的。」 「好乖好乖。」 那个人点点头,摸摸我的脑袋。 已经很久没有人摸我的头了。 我没有被老爸摸头的经验,至于老妈,虽然常常摸我的头,但后面一定会加一句:「好乖,自己去外面玩。」然后把我从家里赶出去。 「你知道自己的爸爸跟妈妈怎么了吗?」 「死了。」 正确说来,是他们跟各自的外遇对象,偶然在同一家旅馆的不同楼层遇到火灾死掉,当时人家只是跟我说「你爸妈死了」而已。 「你要不要当我的小孩?」 那个人用清澈的眼睛看着我。 两天前,那两个人去旅馆时,把我丢在公寓里,来通知我爸妈死讯的警察「发现」我之后,来看我的大人,每一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对于被抛弃的小孩的同情心……以及某种优越感,说话虽然温柔,但都是我不能拒绝的指示。不过这个人不一样。 「你要是不喜欢……要是想一个人生活……可以有两种选择。继续留在这个安置机构生活下去,或者让我收养,在道上终了一生。安置机构或许有好的地方,但或许也有坏的地方。跟在机构比起来,在道上生活大概比较严苛、比较难混。」 这个人,是认真地在「询问我」。 就依照你要的来做吧。他说。 我从没遇过这样的大人。 可是,这或许也是谎言而已。 老爸有时也会说「我再买游戏给你」、或是「我买玩具给你」,可是没有一次守信用。老妈同样会说:「如果你乖乖的话……」不过也从来没买过什么给我……有时甚至连吃的都没给。 七岁的我所拥有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我……想当爷爷的小孩。」 那时,我第一次依照自己的直觉回答。 「很好。」 那个人笑了。 「可是,我不是爷爷……的确……曾祖父太难叫了,叫爷爷就好了。」 乖乖照着直觉去做往往都是对的。 七岁的我,失去双亲,认真相信了那样的事实。 ☆ 我身上盖着毛毯,醒了过来。 空调开着,我看见保健室的天花板。 「……」 在异世界经历枪战、被铠狼和怖鲁涅特袭击之后,我梦到十年前的事。 我起身下床,从咖啡机里,把十分钟前刚煮好的咖啡,倒进保健室老师写着「客用」的其中一个杯子里。 充满香气的咖啡和苦味,让我稍稍觉得自己好了一点。 也因为这样,我才有勇气看向窗外。 我拉开围着床铺的帘子。 是我熟悉的、我就读的公立高中校舍。 保健室老师是个将近六十岁的阿姨,很会说话,喜欢用一杯咖啡的时间天南地北地聊,以此掳获学生的心。 所以我也常常来这里报到──听说,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比较容易对学生们进行辅导。 算了。 总之,在眼前拓展开来的景致,我所熟悉的只有这个校舍而已。 眼前并不是平常所见的商店街或市街。 绿意。 森林。 然后,从窗户看见的学校,当然也不是平常熟悉的样子。 首先,屋顶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生物,优哉游哉地蜷成一团,总觉得它有一张像猎犬般的脸,全身却披着宛如沙漠爬虫类常有的那种、充满棘刺的鳞片,身体长度大概有六公尺左右。 像蝙蝠一样的翅膀交叠在背上。 写成汉字的话是竜或龙,就是dragon。 建筑物底下,原本三层楼高的建筑,一楼的部分被装上铁板,建筑物前方堆起石块,用灰浆固定。 二楼窗户用铁板遮住下半边,明天这里的窗户大概也会围起来吧。 一旁的旧校舍已经全部被石块和炼瓦覆盖。 体育馆也一样,只有旁边的游泳池还是原来的模样,看起来总觉得不协调。 然后,默默做着这些工作的── 是穿着比基尼的女性们。 青色、红色、黄色、深蓝色……身上穿着各色比基尼、年纪看起来不过在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之间,都是美女。 大部分的人,耳朵的位置都长着像鹿耳一样的东西。 是精灵。 用这个世界的词汇来说,似乎是指「长耳的森林一族」。 如果不是这一种的,就是看起来不过像是十五六岁的娇小结实少女矮人(这里指的是「在地底流着汗的雕刻一族」),以及被称为人族的女性们,在我的世界叫做「人类」──在这里,以此称呼所有的人类──这个世界的组成就是这样。 这里没有男性。德.克萨斯的成年男性,在五年前已经全部灭亡。 顺带一提,这里的成年男性指的是十四岁以上的男子。 然后,穿着比基尼装的美女们像男子一样扛着石块、打钉子、拉锯子,把校舍一点一点改建成中古世纪……不,是近代欧洲常见的要塞。 连明天算进去,只花了三天。 我要强调一下,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像起重机之类,现代世界用来进行建筑工程的机械。 虽然有魔法,可是基本上战斗时才会用,而且使用魔法时,要有各式各样的「前置准备」,效果有时太强、有时太弱,非常极端,似乎不适合用在精细的建筑或工程上。 而且,就算是魔法使,使用魔法之后也会疲惫。 没错,在这个世界里,比基尼并不只是暴露的泳装而已。 而是「受到战斗女神.比基尼的祝福,为了战斗女性们而存在的武装」。 战斗,这个概念包含的不只是征战。「为了生活」、「为了人生」,决心战斗的女性们穿着比基尼,把肌肤暴露在战斗女神面前以示决心,女神给予祝福,赐予她们媲美男性的身体能力。 总之,如果是一般作业或工作,穿的是布料比基尼,战斗时,才会穿着用皮革缝制或缝上金属片的比基尼。 不过,那似乎不是能够无限贪求的东西。 而只用在战斗和工作而已。 所以,在能工作的壮年男性死绝的现在,成年女性们都穿着比基尼,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情,不管是体力活或警备工作都是。 像学姐一样的王族或战士、士兵们,则是穿着钣金的铠甲型比基尼。 总之是神圣的铠甲、工作时的装备……然而,对于十七岁的高中男生来说,实在太过养眼。 「真的……是异世界吗?」 我喃喃说着,换上放在福利社里的全新衬衫和裤子。 衬衫还好,但裤管太长了,昨天睡觉前我缝了一下裤管,不过总觉得缝得歪歪的。 在异世界里最初做的室内工作 竟然是缝纫,总觉得很奇妙。 顺带一提,除了我之外,这个学校的学生、老师、警卫,没有半个人来到这里。 只有校舍来到这个异世界。正确说来,是包括体育馆、游泳池的校舍,以及空地、围墙、大门,还有校舍里的东西。 当校舍移转到这里时,学姐她们立刻用这个国家南边的大湖引进地下水源,让校舍里的电器设施、用水设施得以运作。 这个世界就像既定公式那样,即使有「魔法」,但机械技术、科学技术之类的领域几乎没有发展。 话说回来,我好像没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学姐当初似乎是用了旁门左道才来到我的世界。 「『枪使大人』,早安!」「早安!」 千钧一发之际从被称为怖鲁涅特的怪物手中救回来的精灵和矮人少女发现了我,向我挥挥手。 「啊,早安!」 最后的精彩结局在学姐的救援之下,以稍稍有点尴尬的场面收尾,不过她们似乎对于能够用「枪」的我印象深刻。 托这样的福,在还没介绍本名之前,我就先被冠上了「枪使」的称号了。 算了,名字只不过是记号,这里是异世界,认识我的只有学姐而已……就算是她,知道的也只是我这三个月以来的事情而已。 这个世界虽然已经出现了火药,但除了简单的手榴弹以外,没有其他用法,因此,看到我单手拿「枪」,一个人和成群铠狼对峙,而且还单挑怖鲁涅特,会惊讶或许也是正常的吧。 更何况我一开始赶走的铠狼,全身要害之处都覆着硬壳般的东西,想驱散它们的话,即使只有一只铠狼,如果身穿比基尼的武装人员不到三个,还是很难办到。若是成群铠狼,非得要高竿的十几名猎人,或再多雇用擅长使用攻击魔法的魔法使,一定得要劳师动众才办得到。 而就算再来三百个武装士兵,要是没有几个优秀的魔法使当后盾,还不知道能不能打倒的怖鲁涅特,我跟学姐两个人,在没有用魔法的情况下彻底打倒对方,一直到隔天用推车把它和铠狼的尸体运过来为止,来到这个已经变成要塞的学校的士兵们,以及工作的人们都还不敢相信。 怖鲁涅特很棘手,对魔法有一定的抵抗力,光靠魔法使也无法击退它们,要灼烧它的表皮、用刀刃刺进去……必须不断重复这些动作,才有可能打倒它。 更不要说它的怪力和身体了。 顺带一提,怖鲁涅特的尸体被切成五块,分别埋在学校外面。 这样一来,大部分的野兽应该都会怕得不敢过来。 被学姐粉碎的脑袋,连同沾了四散飞溅血块的土壤一起运了回来,当时射出去的空弹壳也都收回来了。 对她们来说,空弹壳也是惊奇的东西。 她们第一次看到这么薄、经过精密加工的黄铜。 顺便说一下,我射出去的弹壳也都收回来了。 喝完咖啡之后,我把杯子洗好,关掉咖啡机的开关(煮太久会变成不好喝的咖啡),把靠在桌子旁边的冲锋枪用肩带背在肩上,离开用来当作房间的保健室。 回到刚才的话题,学姐来我这个世界是用了旁门左道,并不是她自己的力量。 她用的是被封印在这个德.克萨斯王宫地下,只有王家能够使用的「古代王国秘宝」,只能使用一次的异世界往来魔法。所以学姐把能弄到手的东西全部塞在学校里带回来。 去、回来,然后就这样结束。还有,学姐在我的世界里虽然待了半年,可是在这里好像只有三天而已。 古代魔法不会太方便了一点吗──所以只能用一次而已。 老实说,要说我对原本世界完全没有留恋是假的。 毕竟交了一些朋友,更何况那是个文明社会。 可是,我的人生已经注定在那里结束。 被关进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乡下男校。 跟那样比起来,来这里或许比较好吧……我这么想着。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 就像时钟指针不会逆转一样。 异世界也是一样的。 那么也只能去适应了。 至少,这里有一个认识的人……只是没想到她是精灵女王。 总之,在能够活着的时候好好活着。 我做了这个决定。 无法做出决定、哭哭啼啼,十年前我就不再这样了。 我边走边想着这些事。手里持枪、比基尼上只披着斗蓬的女性士兵们站在各个重要据点。我穿过熟悉的走廊,来到以学校改造而成的要塞中枢司令官室──简单说来就是校长室──门口。 胸部特别……以及个子高挑、身材紧实的双胞胎精灵女性士兵,看到引导我进来的那两个人,微微一笑,稍稍侧过身体。 为了增加透气度,到处都有切口的斗蓬底下,两颗圆滚滚而柔软的褐色巨大物体似乎晃了一下,我总有那样的感觉。 她们的比基尼也有缝上金属片,可是跟学姐的不一样,没有镀金。 不不……不行不行。 我慌慌张张收回好像要被吸过去的视线,敲敲木门。 「请进。」听到这个回答,我毫不迟疑地打开门。 「早安,睡得好吗?」 坐在校长办公桌前面,一边用原子笔在以粗糙的灰色纸张制成的文件上签名,学姐一边露出微笑说道。 现在的她穿着令人印象深刻的绿色宽松衣服,领口像水手服,肩袖部分膨膨的,其余部分到袖口为止则是束得很紧,把比基尼藏了起来。 大概是那个领口设计的关系,总觉得像是在说「之前穿的学校制服是开玩笑的,这才是我原本学校的制服」。 此刻的她,头发是金色的,像鹿一样的精灵耳朵也没有藏起来。 额头上,以象征王族的金银宝石简单点缀的额冠闪闪发光。 而其中,只有学姐手上的原子笔(一百日圆三支),和在我那个世界的站前眼镜店买来看书用的红框眼镜与原本是相同的,让人不由得会心一笑。 插图p113 「学姐也是,有睡吗?」 我一边苦笑着说,随即更正道:「抱歉,是女王陛下才对。」她举起一只手制止我说下去。 「没关系,这样我也比较轻松。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话没关系。」 「那么,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就像平常一样叫你学姐。」 「我也叫你学弟君……对了对了,人前的话,我还是叫你枪使大人好吗?要是直接叫名字,或者用『您』、『你』称呼,可能还是会有人误解……说不定会造成你的困扰。」 「啊,好。」 学姐的外型有一点改变──对她来说是恢复原状──不过内在还是跟在我那个世界的时候一样。 不要管她的地位,跟以前一样叫学姐学弟没关系,她含蓄地传达了这样的意思。 「还有,因为你是从异世界过来的人,为了不被看轻,多少还是保持一点神秘感比较好。」 「神秘感……吗?」 对我来说是最遥不可及的词汇,我露出苦笑。 可是,这里有王族、有精灵、矮人(矮人女性有着像松鼠的耳朵,肌肉结实,除此之外其实还满可爱的,这一点让我很惊讶),是个有魔法、有龙的世界。 身为区区高中生的我,在这里只不过是个「平民」而已──这样的话,本来我连抬起头跟她对话都不行,所以虚张声势也是必要的吧。 然而,对于枪枝,我只是偶然学着人家用而已,并没有用到出神入 化啊…… 「那么,我们可以继续昨天的话题吗?」 被放在此刻在屋顶晒太阳的那只龙背上,回到这个令人怀念,但已经完全变样的校舍的那一天,我就像昏死那样睡过去,一直到昨天才醒过来。 好不容易起身,呼噜呼噜地把水和食物吃完,我又开始陷入恍惚状态。学姐把这个德.克萨斯的事情大概说完之后,露出有点困扰的表情微笑着说:「那么,明天我们再谈吧。」然后命令现在在值勤室前的两个褐色美女精灵送我回保健室。 「嗯。」 学姐从皮椅站起身来,直直盯着我说: 「我希望你能在这个世界担任教师,把你那个世界的文明和文化传递给我们。」 「……咦?」 「这个国家的状况,就像我昨天跟你说的一样。之前,周围的国家以为如果不小心踏进我们的领域,会受到诅咒而死,所以不敢出手。可是,知道那个诅咒只对男人有效之后,他们组成全女班的军队,致力制作能免于诅咒的护身符,而且已经差不多都就绪了。」 对这个德.克萨斯来说,这是灾难的开始。 「我之所以使用被视为禁忌封印起来的古代秘宝,前往你的世界,不仅是为了对抗他们而已,也是为了能够重建这个男性灭绝的倾颓国家。」 学姐说道。 「我从你的世界把你的学校偷来,不只是因为想要一个能够存放物资的建筑物而已。此刻这里是要塞,我希望不久之后能成为德.克萨斯的新首都,或者成为玄关,开启通往世界的门户,成为一个让世界往好的方向转变的据点。」 「……」 我呆呆地看着学姐。 不管怎么说,会不会太像在做白日梦了?这样的话已经到了喉咙,但是她的眼神,认真到把我的玩笑话堵了回去。 「这所学校是教育机关,这个建筑物本身非常坚固,我虽然也是看中这一点,不过最重要的是,这里汇聚了你那个世界最优良的部分。」 学姐用有力的声音继续说道: 「一开始,用古代秘宝看到你那个世界的时候,我想要的是枪,这种不管是谁都能使用的强大武器。要是不行,那么就想办法把异世界的产物弄到手带回来就好……可是,在你的世界住了半年,我了解到光只有这样是不行的──如果让国家富强,却只有一部分的人们占有特别的知识或道具,那么那些人死掉之后,一切也会结束。必须把知识和智慧散布出去,提升国民整体的水平才行。」 我稍稍感到惊讶。 例如说,我发现有着外星人技术的仓库,里面充满方便的工具,让自己可以成为神明。 我想,自己要做什么呢?首先想做的是向那些在爷爷死后,开始放肆蛮干的亲戚复仇。 只有少部分(但因为太过正直,不懂得掌握权力的要诀)的亲戚站在我这一边,所以排除在外,至于其他人,我要用比「血淋淋」这个形容词还严厉的方式报复,然后就这样结束一切。 学姐想到的则是更长远的事,让我觉得有点惊讶。 「枪是强大的武器,跟箭或弓比起来,能在短时间内组成强大军队,可是当弹药用尽、零件损坏,也就到此为止了。」 学姐一针见血地说着: 「一时的应付是不行的。我想要在这个国家、在这个世界制造出你那个世界的产物,如果不能学会作法,这个国家总有一天会变成其他国家的傀儡……不然就是被人割让统治而已。」 之后,学姐深深叹了口气。 「以这种形式把你卷进来,我真的于心不安……可是,在你的世界待那半年,我恐怕仍旧是一个相当与世隔绝的存在吧。」 真令人意外,学姐其实能够判断自己在我的世界里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可是,你的世界真的很厉害。车子、电车很厉害,不过最厉害的是整天都开着的店。不管什么时候去买,商品隔天一定会补货,不管何时都有冷藏的食物,只要说请帮我加热,时钟秒针不到半圈就会变得温热。无论是什么便宜的纸,一定都是漂亮的纯白色,扎成整束、大小都一样……而且还有不必使用墨水瓶,就几乎可以写到天长地久的笔……」 学姐大概是在说她手上的原子笔或签字笔吧。 「而且,不必契约书或签名,用号码来管理的付款方式实在太厉害了!最让我惊讶的是,不管去哪里,都有那种完全不打烊、贩售商品和店内装潢都完全一样的店!那个实在太方便了!」 然后,学姐像是感触良多地说: 「以及无须施展魔法,任谁都能使用的照明!明明没有演奏者却会一直响的音乐!你们国家是魔法的国度!」 听到这种话时,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呢? 有龙、有能使用魔法的人(就像学姐),有精灵、有矮人……总之,用我那个世界的词汇来说,这里就是一个「奇幻世界」,用剑和魔法支配的世界。 这里也是个魔法之国。 可是,对于住在魔法之国的居民而言,我们的国家才是「魔法之国」。 她知道吗? 那个「魔法之国」也有贫穷、犯罪和战争,有不公平和不平等的事,有被抛弃的小孩,当收养他的曾祖父一死,周围的人立刻翻脸不认人地抢夺财产。 也有人假装没看到这一切。 「事前,我用秘宝的力量观察你的世界三个月。那之后半年──在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三天──我在你的世界生活。可是,这样不够。」 想要挖苦的心情在变成言语说出口之前就消失了。 学姐用悲壮的眼神看着我。 「什么不够?」 「知识、常识,以及运用那些技术的智慧……」 最重要的是──学姐继续说下去: 「只要有从那个世界来的人,便可以增加我这些话的说服力。」 「一旦有了实物,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这三天,我回来之后跟大家聊天时,发现了一件事。」 她说了自己去异世界的经历,也说了想要用那些技术保护王国、复兴国家。然而无论是谁,最后都是听受我帮助的精灵少女和矮人美女提到我的事,才接受学姐的说法。 身为人族,穿着奇怪的服装,使用奇怪武器的异世界男子,成为切确的证据,让她们相信「的确有一个跟我们不一样的世界」。 在剑与魔法的世界里,所谓的强大男子应该是肌肉结实发达的人。 身为人族,竟能在一瞬间打倒怖鲁涅特,大家都想象成是一个彪形大汉做的,没想到倒在龙背上的,是一个身材中等的文学系男生,大家是因为这样才觉得不可思议吗? 进一步说,我跟这个世界的人族,在身体构造上似乎有微妙的差异──这是在我昏倒期间,帮我看病的魔法医师所做的诊断。 因为是异世界,所以细胞组成有所不同,这一点我倒是不惊讶。 再把这一点考虑进去,学姐所说的「让自己看起来显得神秘」或许很重要。 「总觉得……怪怪的。明明我的世界没有魔法,这里的世界才是魔法之国啊。」 「嗯,看到武器商人维克多的反应我就知道了。可是,在一个没有魔法、连神的恩宠或神圣魔法都没有的世界,你们却能够经营那样的社会,这才是真正的魔法啊!」 听起来让人有点高兴、心头痒痒的,有点啼笑皆非。 我用难以言喻的心情望着学姐。 「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助我,『枪使』大人……请跟我一起说明你那个世界的文明和技术吧,请 成为我们国家的教师吧。」 「不,那个……」 我觉得困惑。 没想到人家会突然叫我当老师。 的确,在这个世界里,造访过我那个世界的除了学姐之外,就只有我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困惑。 电器、瓦斯、用水的使用方式如果不当……或者发生意外的话,会伤到人,也有可能致死。 让老爸和老妈葬身的火灾,就是电线走火的关系。 再怎么看,这个世界的文明水平大概都相当于十七、八世纪,近代欧洲的程度,当文明的利器像山一样成堆运来的时候,必须有人教导她们不要被破坏……不要引起什么意外……但首先第一点,我只不过是区区一个高中生,能够担任像教师这种二十岁以上的大人才能做的事吗? 「请教大家认识我无法带回来的东西──也就是对你那个世界的技术应有的危机感。」 这一句话让我对学姐重新改观──这个人已经注意到我那个世界技术的另外一面。 而且,她的眼神非常真挚。 跟爷爷当时认真问我「怎么样?」时的眼神非常相似。 这个人是认真的。 知道有危险的一面,认真吸收我们那个世界的文明、技术,想要努力复兴自己的国家。 细节部分还不知道,我只能就学姐所说的话去做判断。 不过,最后直觉喃喃告诉我:「接受她吧。」 我深呼吸。 是啊,反正已经无法从这个世界回去了。 那么,找点事情来做比较好。要在这里生活下去的话,总得找个工作才行。 十四岁就已经是成人,代表我必须工作才行,这里就是这样的世界。 那么,就从遵守这个规矩开始吧。 「……我知道了。虽然不晓得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过我会努力的。」 「谢谢!」 说着,学姐紧紧抱住我。 具有压倒性质量、比布丁还有弹性的两个柔软物体挤压着我的脸。 「不……那个……等、等一下,学姐!」 「谢谢!谢谢你!」 呃,那个软软的又很好闻,虽然很棒,可是我的股间啊……这些话我终究没有说出口。为了不要让自己的下半身接触到学姐身体,我的下半身从腰部开始以奇怪的角度扭动。 学姐好不容易回过神,慌慌张张放开我。 「学、学弟君……不,枪使大人很抱歉……男、男人的话我只知道已经死去的弟弟跟父亲而已,不小心就……」 「不……那个……呃呃……」 请不要介意,真的很软,感觉很好,软呼呼的。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我说道: 「请、请无要介椅。」舌头打了几个结之后,我慌慌张张地又加了一句:「不用加那个『大人』。我是学弟,学姐毕竟是女王陛下啊。」 「啊,那个……好的。」 学姐整张脸通红,不断点头。 这样好像容易害羞的大型犬。 感觉好可爱。 「具、具体来说,以后我该做些什么?学姐有想法了吗?」 我轻轻甩甩头,让脑袋里面的东西回到现实。 「现在,请跟大家说明家电制品的使用方式,以及操作娱乐用的dvd、让大家看看你那个世界的『电影』……我还有很多东西得教那些金工职人和木匠。」 「学姐,土木工程和金属加工的知识你也都懂吗?」 「学到某个程度了,在这个『学校』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强大的伙伴。」 「?」 「就是图书室。那里的百科全书实在太棒了!很有系统地建置各种知识,让我能够好好学习。」 听她这么说,我愣了一下,随即理解了她的话。 对了,在没有网路的时代,基本上都是用那个来查资料的。 爷爷家里也有好几套。他还抱怨过最近都没有出新的纸本百科全书。 「原来如此……」 「总之,我今天来想想要从什么开始教起。之后可以再请你来这里吗?」 「好的。」 我点点头。 「那么,我回保健室……不,是回我房间了。」 说着,我行了一个礼,转身打算离开。 「请、请等一下。」 学姐叫住我。 「呃、呃,那个……枪、枪使……大人。」 学姐突然换了个口气。 「怎么了?」 「最、最后,有件事必须告诉你才行。」 「好。」 「这、这个国家现在只有你一个成年男子。」 「是。」 话说回来,没有看到其他成年男性。 「也就是那个……以、以后你应该会遇到各种诱、诱惑。」 「?」 「请、请不要被诱惑。」 「啊,好。」 什么诱惑? 当时我净是想着一些蠢事。 再怎么说,跟我说话的只有女王陛下……所以,是权力斗争吗? 所谓的诱惑,是说这里有其他为了对学姐下手,所以打算拉拢我的贵族吗? 可是,在外面的都是士兵或看起来像普通市民的人。 「我对权力没有兴趣。」 「不……不是那种诱惑。」 学姐女王陛下的脸越来越红,继续说道: 「那、那个……那个诅咒发动以来这五年,我也做了很多调查。结果……发现了一件事。」 「是。」 「诅咒至今仍然有效。你之所以还活着,呃呃……那、那个……呃呃那个……」 说到这里,学姐整张脸变得通红,嘴巴一开一合。 「?」 我疑惑地歪着头,学姐回过神来,做了个深呼吸,如此说道: 「因为、你、你你、你还是处男。」 「咦?」 「那个诅咒发动的那一年,五岁以上的男子通通都死了。我的父亲跟弟弟也是。可是,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是一直从事锻造工作的208岁矮人铁匠优多鲁。」 「208岁?」 「以矮人来说几乎接近最高龄纪录了────他住在这个缓冲地带的森林,所以没有被诅咒波及,可是因为他讨厌人,几乎不跟别人往来,于是今年就在不知道有诅咒的情况下,踏进了我们的领土,却仍然活着。」 「咦……?」 「可是两个月后,他……那个……在旅店床上往生了。」 「……也就是,因为……那个。」 「他跟旅店老板娘、那、那个的隔天早上,心脏就停止了。」 「……」 哇啊。 「听说他死的时候脸上表情非常满足──之前的人生从来没有跟女性往来过。」 意思是,他在人生最初也是最后的交往期&丧失处男之身之后,就跟这个世界说掰掰? 维持处男208年的寂寞状况让我面如土色的同时,听到这个异世界男女的奇妙之处和腥膻话题,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可、可是学姐是女王陛下吧?只要下命令的话……」 「就算是命令,也有行不通的时候。」 「……?」 「我跟你说过,那个……『比基尼的护持』一定会有反动对吧。」 「嗯。」学姐是在我醒来的时候说的,我模模糊糊记得一点。 「就像前天一样,用『比基尼的护持』进行短时间战斗的话没有问题,那个……大概……可以撑一天左右。」 「……」 「可是,如果时间更长,要在人前维持身上穿着比基尼的样子,那个……那个……男女的行为……是必要要的。」 把「必要」说成「必要要」,连自己说错了也没发现,学姐现在很亢奋。 「那、那个,在这个世界里,同性之间的恋爱是被认可的,既能生小孩,也能够进行爱的行为。不过,追求异性爱的人……还是很多……」 「……」 那时我脸上到底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我自己完全不知道。 「还、还有,所谓的丧失处男之身,到底要到什么地步才算?我也不知道。光是热吻就会死吗?还是,还、还是……」 「啊,啊,我知道了学姐,在这里停下来。」 我举起一只手,在学姐开始自动播放黄腔之前制止她。 我应该早点发现啊。 「我知道了,那个……呃,我不会对任何人出手,也不接吻,我发誓。」 没错。 这里是异世界。 只要看学姐,就可以清楚知道这里有魔法(顺带一提,打倒那个怖鲁涅特时,学姐是因为熟知枪的威力所以才使用枪枝的,其他怖鲁涅特看到学姐明明不是魔法使,却能杀害同族,因而对她产生戒心)。 还有在五年前,夺去这个国家所有男子性命的是那个「诅咒」。 在这里做个区别,所谓的魔法,是借用神的力量,以被称为自身魔力的精神力和体力为中心,所建立出来的理论和体系,只要有那种素养,不管是谁都可以使用这种「需要使用资格的道具」,相较之下,所谓的诅咒只以感情组成,是一种除了制造诅咒的当事人以外,其他人都拿它没办法的「感情团块」。 普通诅咒跟魔法不一样,几乎没有什么作用,这的确是事实,不过在很少见的情况下,「偶然召唤偶然,构成无法解除的高明魔法」,这样的诅咒于焉产生。 袭击这个德.克萨斯的诅咒恐怕就属于这一种吧。学姐如此告诉我。 那么,为什么十五岁以上、身为异世界人的我现在还活着?似乎是因为这里不是德.克萨斯的领土,而是周围的缓冲地带。 而且,跟魔法不一样,诅咒启动之后,据说会迅速变质,无法维持原本的状况或状态。 也就是说,这五年以来,诅咒的效果已经变差了。 如果是这样,就算我踏进德.克萨斯也没关系吧。 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失效。 既然不知道,就不该乱来。 第一,我来这里还不到三天,人家就在担心我那方面的事情,实在太……虽然我这么想,不过这里毕竟是异世界。 或许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吧。 「这、这样啊?这样……太好了。」 学姐松了口气,仍旧红咚咚的脸庞露出笑容。 刚才被学姐那样拥抱并没有死,所以接吻的话应该没关系吧,虽然这么想,不过我并没有把话说出来。 「那、那么,我先走了。」 我终于离开值勤室,把门关上,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我刚刚跟学姐约好的事情有多难遵守。 我关上门时,左右两个双胞胎美女立刻靠过来一步,还有来接我的矮人美人和精灵少女……不,先不要论及最后,在这个充满「成熟女性」和「女孩」的国度,我主动搭话的话……就算不是这样,如果对方主动逼近,我还能维持理性吗? 突然觉得,刚刚为止只觉得「好漂亮啊」的人们,顿时变得艳丽了起来,我慌慌张张甩头。 就这样一辈子保持处男之身吗? 不,我并不是没兴趣,所以当然也不认为这「没什么」。 可是我的第一次……不不,现在算了,现在不要! 就在我想着这些蠢事的几个小时后,我这个「枪使」的名字,已经在要塞内外传开了。 ☆ 有关用枪的技术,桐乃说我「超级外行」。而在这里,知道枪枝使用方式的人,除了学姐之外,就只有我了。 还有,以前桐乃还教了我另一件事,「枪枝一定附有笨蛋也看得懂的使用说明」。 我借了几个要塞的士兵,把运到体育馆、装着枪炮类的木箱一个个从旁边打开,很容易就找到塞了几百本手册的箱子。 之前偶然遇到维克多那一次,学姐在我身上施加的翻译魔法对英语也有效,所以读起使用手册并没有那么辛苦。 问题是,箱子里装的都是实弹,并没有被称为训练用假弹的「只是有着子弹外型的金属块」。 因为无计可施,我只好用回收的冲锋枪与突击步枪空弹壳各两发,把铅笔削一削,用笔记纸的纸片卷起来,做成直径和弹壳孔径大小一致的东西塞进去。 然后练习使用冲锋枪和突击步枪。 总之先了解了射击方法,以及卡弹时的处理步骤。 接着装填子弹、扣扳机,反复练习这个动作。 像我这种门外汉,基于安全考量,弹匣里不要填装子弹其实比较好。 桐乃说过,「如果不反复练习,让身体记住,到时候枪就不会听你的话。」 所以我不断反复练习。 「啊……枪使大人,您在做什么?」 「啊?嗯,我在练习。」 我尽可能露出沉稳的笑容回答。 现在的我,正如文字字面所说的,是个新来的人。 再加上女王陛下赐给我「枪使」的称号,所以应对不能随便……不过,在这个世界里,不管往哪边看都是比基尼美女,应对时自然也就变得柔和了。 「该说是试试手感还是练习……总之就是这一类的事情。」 「枪的训练好奇怪哟。」 「还好啦……要不要试试看?」 由于没有填装实弹,因此可以随口问问,不过她们看起来似乎有点害怕。 「我们……还是新兵。」 「对新兵来说也很简单喔。」 虽然对方比我小三岁,不过我没有更改说话的用词。她们毕竟也在教我有关这个世界的事,而且也是有所觉悟才成为士兵的。 「这个跟剑不一样,如果没有填装这个『实弹』,是不能杀人的。」 「真的吗?」 「现在实际上并没有破坏任何东西对吧?」 「话是没错……」 我让那三个怯生生的女孩拿了三把冲锋枪(其中一个人说不要装弹匣),让她们反复练习扳枪机卡榫和扣扳机的动作。 一开始她们都觉得害怕惊慌,但知道真的「不会发生任何事」之后便放下心来,很积极地模仿我的动作练习。 我让她们各打了十次左右的空枪,结束练习。 因为桐乃曾经说过,打太多次空枪对枪枝本身不好,不管是用来击发bb弹的枪枝或真枪都一样。 明天学姐会施展保存魔法,所以应该不用担心……不过我还是用胶带在用过的枪枝上做了记号。 「不过,这个枪口对准的东西会坏掉或是被打出洞来。」 「真的吗……?」 「你们不是看过吗?怖鲁涅特的尸体、还有铠狼也是。」 「啊,是……」 「铠狼的话,只要靠一把枪就会倒地。没关系的,我到前天为止也没有实际摸过枪。」 对于至今在修练时只知道必要武器或魔法的人来说,还是很难理解吧。 「明天,我会跟学姐……不 ,是跟女王陛下拜托,让大家练习实弹射击……」 话讲到一半时,异常尖锐的喇叭声突然响起。 方向是新校舍屋顶。 「敌袭!敌袭!」 穿着朴素皮制铠甲比基尼的女性士兵们朝周围大叫。 「敌、敌人?」 「一定是从阿尔发.克多尔或麦达.使密那尔一带放出来的死囚或人形怪兽们!」 精灵女性们害怕不已。 「敌人无法用男性军队侵略我们,如果不是纯洁的男性,即使只是踏进我国领土一步就立刻离开,隔天还是会死,所以敌人就用这种军队袭击我们。」 「不管是人形怪兽或死囚,如果被他们抓住……不是变成泄欲对象……就是被杀……也有人被吃掉……」 听到那些话的瞬间,我背上汗毛倒竖。 总之就是用这种方式,打击德.克萨斯居民的士气,让她们向他国寻求庇护吧。 一群不要脸的王八蛋。 我忍住想要怒吼的情绪,冷静地思考自己现在该做的事。 「总之先把这扇门关起来吧。先关起来,留一个我能进出的大小,在这里等我。」 以防万一,我把已经装好子弹的弹匣填进自己的冲锋枪,使用了跟手册放在同一个箱子里、有着c型断面的细长板状工具,将三十颗子弹底朝上并排放进去,然后把这个东西塞进弹匣里,一口气压下去。 比一发一发在弹匣里装填子弹快多了,而且也比较轻松──这是我跟现在住院中的酒木一起玩fps时学到的知识。 「我们来帮忙,这样可以吗?」 一个人学着我的动作帮忙填弹,另外两个人也开始帮忙。 插图p137 不一会儿,我们就已经填好四个冲锋枪弹匣、四个突击步枪弹匣。 我将两个突击步枪弹匣、一个冲锋枪弹匣塞进腰带,把剩下的三个冲锋枪弹匣装进三支枪里。 那时,外面传来「敌人接近!弓箭队快准备!」的声音,我知道敌人已经非常接近我们了。 虽然想再多准备一个自己要用的突击步枪备用弹匣,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全自动射击对初次接触的人来说压力很大,所以我设定在单发射击。 「你们的避难……不,防守地点已经决定了吗?」 「在那个新的建筑物里!我们要保护作业员们。」 「敌人来的话,就把枪对着他们,扣下扳机。射个三十次。我觉得对你们来说可能难一点,可是就像刚才练习的那样,要睁开眼睛射击……啊,对了,请找个什么把耳朵塞住,在建筑物里面的话声音会很大。」 「啊,是。」 「那么,等门关起来,大家就一起去防守地点。」 「枪使大人呢?」 「我跟弓箭队一起去袭击敌人。」 我离开体育馆。四个人把在原本玄关前面加装的铁门关起来时,我听到马群踩踏发出的铁蹄轰隆声响,以及刀剑交错的激烈声响。 「反正都要死,就抱着女人死吧!」 「杀掉她们、上她们!」 「试试看啊啊啊!」 男人下流的吼叫和女性们气势十足的叫声相互交错。 几个人用树干把还没完全做完防御工事的部分围墙撞破,十几匹马载着全身箭痕累累的男人冲了过来。 所有人都身材粗壮,身上围着勉强可以说是破烂腰布的东西,脖子上戴着看起来很坚固的颈圈,手上挥舞着锈迹斑斑的粗糙刀剑或斧头,或是老旧的长枪……大概是死囚们吧。 不管是哪个家伙,看起来都不像是处男。 「女人啊啊!」 跑在最前面、长相相当凶暴的独眼男子看着这边。 「上她们啊啊啊!」 这家伙甩着有锁炼的铁球,朝我丢了过来。我很清楚这是为了恫吓,铁球在离我稍远之处落下,但我知道自己背后三个新兵已经吓坏了。 跟怖鲁涅特比起来,没有什么好怕的。 看着沉沉陷入地面的锁炼铁球,直觉告诉我: 「这家伙就算帮了他也没用」。 因为,那家伙的铁球上早就沾满了不知道是谁的毛发和血肉。 我单膝跪地,架好突击步枪。 子弹已经填装。 设定在单次击发。 第一发──偏了。准星有点偏掉。 尖锐的枪声让好几匹马前脚离地站了起来。 甩着铁球的家伙所骑的马,也同样一边嘶吼一边高高举起前脚。 威吓我们的家伙被制住行动。 徒步奔跑的其中一个死囚抄起弓箭。 箭飞了过来。 可是,我不觉得有被射到……果然,箭的前端只是擦过我的脸颊而已。 虽然有血液流过的触感,不过我的头一动也不动,脑袋非常清楚。 我进入了在进行单纯作业或打电玩时,全神贯注的「境界」。 这样的话,就不再恐惧。 第二发──那家伙太阳穴的毛发和皮肉稍稍飞散。 第三发,那家伙的额头被打穿一个洞。 一瞬间,粗壮的肉体变得无力,瘫软着从马上坠落。 从后面飞奔过来的马匹和没有骑马的男人们杂沓踩过尸体,我没有确认那些事,继续一一击退敌人。 对上维克多那群人时,我并没有想杀人,不必杀死他们,在我的社会里,只要把他们赶走,接下来就会有警察或军队处理善后。 但这里没有。 危险是自己的责任,要靠自己排除。 所以,我没有犹豫。 骑马的人并没有那么多。 然而步兵数量很多,沐浴在箭雨之中。来到校舍的家伙敲打着校舍墙壁,想要破坏它,可是没有半个人成功。 「可恶!好硬的灰浆!我的镐子应该可以敲破才对……」 「我的斧头也不行!王八蛋!里面明明有女人的味道啊!」 这些人拼命用斧头或鹤嘴镐敲击,但学姐她们用魔法强化过,可以抵挡七级强震的钢筋水泥,让男人们的工具纷纷损毁。 「铁板!把铁板……」 一个家伙注意到这一点,正准备命令其他人时,我一枪射穿他的太阳穴。 「杀了他!」 看来那些家伙终于把我们当成攻击目标了。 「想干什么?我们也上!」 原本吓坏的三个新兵里的其中一人如此说着。其他两个人似乎也跟着同意,她们跟我站在一起开始开枪。 「好痛!这是什么?明明不是弓箭,肩膀却破了洞!」 「老大!怎么办?脑袋破了洞……啊!」 「臭女人!好痛啊啊!」 「啊!」 「我的、我的被打飞了啊啊!」 「是魔法吗?可是魔法使在哪里!」 悲鸣和惨叫此起彼落,没有明天的男人们却继续疯了似的冲过来。 不过当然不可能无穷无尽地涌入。 很不可思议地,我一边冷静射击的当下,也掌握了余弹的数量……同时也掌握了左右三个新兵的子弹数量。 她们的弹匣当然比我先用完。 「换弹匣。」 说着,我把插在自己腰带上的备用弹匣丢给她们。 「啊,是。」 她们慌慌张张地把空弹匣退出子弹用尽的枪身,装上备用弹匣。 在围墙其他地方的女性士兵们赶过来射箭……不到五分钟,学校里已经没有会动的 敌人了。 失去主人的马匹们纷纷逃走。 满地尸体。 大概数了一下,约有三百人左右吧。 即使如此,我还是继续架着自己的枪。 那些家伙扬起的土尘终于落下,月光照亮周围。 我们背后和左右仍有剑戟交错的声音,其中还混着枪声……那是学姐吧。 可是,我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学姐那边。那些家伙背后……我看见倾颓墙壁的另一侧有人影。 人影看着这边,一动也不动。 在黑暗中,只能看见模糊的阴影,可是我感受到了。 对方虽然没有动作,但有必要知道是什么来历。 「你们回防守线……我还有事要做。」 「啊,是!」「是!」「好!」 耳边听着三个越来越远的声音,我架好突击步枪,慢慢走了出去。 「枪使大人!」 赶来支援的女性士兵叫着,但我没有余裕回应她们。 人影像是在等我似的一动也不动。 越接近对方,人影就越来越清晰……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戴着严密包裹整个头部的头盔或头罩之类的东西,黑色的锁子甲上套着铠甲──虽然纤细,但从体型来看大概是男的。 另一个人上半身只穿着布料比基尼,下半身穿着跟比基尼同样的黑色或咖啡色系的裤子。 长相……正当我这么想时,男人转身离开,女人也一同跟进。 那时,我耳边好像听到什么。 男人对女人说了什么。 「……走吧。」 「……」这个部分,大概是女人的名字吧。 被风声盖住,只有名字的部分没听清楚。 那就是这次的幕后主使者。开枪吧。 直觉如此命令我,可是,在我扣下扳机之前,那两个影子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见了。 伴随着「战斗结束」的声音,喇叭声轻快地响起,我暂时就这样端着枪,身体动弹不得。 总觉得犯了个大错,我不由得这么想。 我周围亮了起来。 「已经不要紧了,枪使大人。」 远远可以听到学姐的声音。 啊,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疲倦。 学姐「咚」地把手搭在我肩上时,我还是没有动……不,是不能动。 因为我仍在那个「境界」里,还无法脱离。 身体的消耗程度比精神还严重,此刻我完全动弹不得。 「学弟君,已经没事了。」 啾! 一半被坚硬物体包裹、非常非常柔软的东西贴近我背后,从肩膀到脑袋之间,像挤压似的包裹着我的那种触感。 那份温暖让我终于能够大大呼了口气,几乎要绵软无力地当场倒下来,是学姐撑住我。 「结束了……吗?我方灾情怎么样?」 「在森林里负责警备的人,因为是在第一线遭遇敌人,有四个人受重伤,不过都获救了……其余都是轻伤而已。」 肩上背着突击步枪、身上穿着闪烁银色光芒的比基尼铠甲的学姐咧嘴一笑。 「被铁球打到头的人呢……」 「大概是把那些人放出来的狱卒吧。我们这边没有死者。」 「太好了……」 我几乎就要这样闭上眼睛,连忙慌慌张张地自己站了起来。 要是就这样在学姐胸口睡着,实在太不妙了。 因为四周都是从要塞赶过来看我发生什么事的士兵,以及负责要塞作业的女性们。 「我、我没事了。」 「枪、枪使大人……」 一位负责保护女王陛下──也就是学姐的褐色精灵,用敬畏的眼神看着我问道: 「这些……几乎都是您解决的吗?」 「大概四分之一吧。」 我说了点谎。 「除了我以外,拿枪的另外三个人也都有帮忙。还有支援的伙伴也都随后赶过来了。」 四周的骚动开始扩大。 「真的不是魔法吗?」 「不……不是魔法,我可以保证。」 说出这句话的是赶过来支援的女性士兵们吧。 「总之,没有死者真是太好了。」 说着,我注意到自己的矛盾。 我刚才杀掉的不是人。不知不觉中,我开始这么想。 「不要在意。」 学姐轻声在我耳边说道: 「你保护了我们,请想着这一点就好……还有,以后也请继续帮助我们。」 祈求似的、道歉似的、悲伤的声音。 「真的……谢谢你……学弟君。」 我几乎要哭出来了……同时,我觉得黑暗中的其中一个人影……那个女性的背影,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 第二天,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躺上一天,在多少有点罪恶感的情况下,终究还是在中午前挣扎着起床。 在比基尼护持下,工作的人都很努力,当时散布在广场的众多尸体都已经清理干净,那一带撒满白色石灰。 然后,从傍晚开始,学校突然……不,是要塞周围突然喧闹了起来。 好像是因为要塞的作业人员和士兵们的小孩已经到了在学校围墙外暂时搭建的帐棚区。 从马车下来的小孩们的欢呼声,跟我那个世界没有两样……不,或者该说,听起来更有活力。 刚起床的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呆呆地看着围墙外穿着比基尼、像妈妈一样的人族、精灵族、矮人族美女们和孩子们相拥的景象。 仔细一看,我注意到穿着比基尼的人们里,许多有小孩的人,肩上或背上都有一部分刻着记号般的刺青。 我听爷爷的刺青师熟人说过,有的刺青是刑罚,有的刺青是代表自身的圆融或觉悟。 还有,有些刺青代表咒语或代替护身符的作用……或许她们是基于这样才刺青的吧。 这种刺青代表着什么徽章,或者是一种成为母亲的表示吗? 对了,学姐身上没有刺青,下次来问问她刺青的意思吧。 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呆呆地望着那幅景象时,胸口涌出了不可思议的感慨。 有这种东西啊,「母亲」的长相…… 我……已经想不起老妈的长相。 只记得很厚的妆和粉底的味道。 母性本能只是一种幻想,一切还是取决于亲子所处的环境和个性,虽然知道这一点,不过眼前的景象总让人觉得心情很不错……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她们都是美女吧。 这时,有人怯生生地敲着拉门。 「啊,请进。」 学姐带着之前那两个褐色双胞胎护卫,一脸抱歉地打开门。 「那个……枪使大人,有事情想要拜托您。」 「孩子们已经到了,想跟大家重新介绍您……」 「啊,好啊。」 我点点头,扛着枪准备出去,又注意到两个护卫在场的事。 「这个,还是先交给她们保管比较好吧。」 「不,她们还不知道枪的用法,就算拿着也没用。再说,必须让大家知道,枪使大人不会射杀我们。」 原来如此,不只是我,连枪这种工具也要一起在众人面前现身。 「话说回来,那三个新兵怎么样了?」 「她们太过兴奋,起不来了。」 其中一个护卫苦笑着说道: 「常常有新兵在战场上发挥意想不到的功能 。」 「原来如此。」 说起来,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实战后,我也倒了整整两天。 我点点头,扛着枪跟在学姐身后走着。 ☆ 结果,枪枝的展示超级成功。 我们在工事挖出来的土山前立了一根用来代替目标的木桩,然后射击那根木桩。很有趣的是,子弹击中了木桩。 跟之前不一样,这次我是好好地把枪托抵在肩上射击,而且不是用自动射击模式,是单发射击。我很准确地命中目标。 接着在木桩上多加了旧的铠甲,开枪射击。 火花四溅。不一会儿,头盔和铠甲弹痕斑斑。 负责担任学姐保镖的精灵双胞胎脸色大变。 「这是……」 其他人的脸色也跟着大变。 虽然大家都亲眼看到昨晚的战绩,但在黑暗中几乎无法理解那是如何造成的,也难怪现在会有这种反应。 「这就是『枪』,是我们的新武器。」 学姐以女王之姿,用凛然的声音大声对聚集在四周的人宣布。 「我们将展开全新的明天!嘻──喝!」 「嘻──喝!」 大家发出莫名高亢的叫声,穿着比基尼的女性,以及孩子们朝天空举起一只手呐喊。 「嘻──喝!」 哇……怎么搞的?这种异样的兴奋。 可是,人们的表情闪闪发光,看起来非常开心。 「嘻──喝!」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act.5 新天堂乐园〈nuovo cinema paradiso〉 ★1988年由朱赛贝.托纳多雷(giuseppe tornatore)执导。 话说回来,「嘻──喝!」的欢呼声实际上大概持续了十分钟左右。 大家高声叫喊,兴奋得全身大汗。 「来、洗澡水已经热了,大家往那边移动!孩子们也是!不过水比较深,孩子们请注意一下。」 学姐指的方向是游泳池。 啊,这是怎么回事,游泳池现在冒着热气,是用了魔法吗? 「遵命,女王陛下!」 「公主陛下!」 在交错的声音中,小女孩们纷纷往游泳池跑过去。 「皆川要是听到这种话一定很羡慕吧。」 我们学校的泳池有两个,供社团使用、邻近体育馆的旧泳池没有温水设备,是个要忍受风吹雨打的老旧露天泳池。 我想起同班同学皆川由佳里说,在寒冬中练习比死还痛苦。 「啊,好热!」 接着,大概是无法忍受高温,那些女性们有人就这样把比基尼胸罩脱掉,用力深呼吸。 「哇哇哇哇!」 「喂!不能这样!枪使大人是男孩子!」 「啊,公主陛下,真抱歉!」 个子娇小、肌肉结实的矮人少女就这样坦胸露背,「欸嘿嘿」地笑着抓抓头说道。 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拘泥礼节,从这一点看来,这个国家的国民和女王似乎相当亲密。 如果不是发生那种事,她所治理的国家应该不会突然人口减半。 不过这种冷静判断只占了我脑袋容量的千分之一,其他九成以上都在注意左右摇晃、大小形状不一,但同样充满弹性的两颗物体,这些成堆物体毫无疑问就像果实之山、山、山,同胞双生,浑然一体。 此生第一次见到真的咪咪!竟然这么多! 要不是处于这种状况,要不是在旁边的是学姐,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我艰困地拼死把视线拉到空中。 「那个……陛下。」 学姐的护卫,其中一个褐色精灵战士怯怯地说道: 「我们可以暂时把护卫工作交给枪使大人吗?」 「啊,对了,你们也有小孩。」 「妈──咪!」 说着,像是这两个人妹妹般的可爱女孩冲了过来。 「两位一起去吧。」 学姐笑着点点头。 「一个月没见了吧?去泡泡澡,享受亲子时光吧。我跟枪使大人去检查建筑物里的东西之后就回去。里面也有守卫,没问题的。」 「谢谢您。」 两人同声说道,一人一边,分别牵着少女的左右手,慢慢往泳池走过去。 「那个……谁是妈妈啊?」 我在想这是谁的小孩、谁的外甥,于是开口问道。 「呃呃,生小孩的是瑟雷鲁没错,右边那一个。阿雷鲁也想生,不过因为大地母神契约石数量的关系……要是市街能重建,到时候总有办法的。」 「咦?」 我想,自己应该露出了很蠢的表情。 「大地母神的教诲是『生产吧!增加吧!盈满土地吧!其后将成为原野、成为山林。』就算是同性伴侣,也可以在大地母神的神殿,使用契约石接受授予子嗣的仪式,这样就可以生小孩了。」 「可是,比基尼不是战神的恩赐吗?」 「战神夫妇和大地母神是好朋友。怀有小孩的人,会特地在肌肤烙下大地母神的护符徽章,希望神明保佑孩子们。」 啊,那么,肩膀或手腕的刺青是护身符啊。 「……那个,男性伴侣也一样吗?」 「嗯。」 学姐露出了「这是当然的啊」的表情。 这个世界,对于各种型态的爱的包容,至少远远超过我们的世界。 可是在男性伴侣的情况下,如果是借由神明的力量生出小孩,那么是不是就不算丧失处男之身呢?我这么想着,不过现在没有十四岁以上的成年男子,所以没办法判断。 「所以,她们是只有妻子的夫妻。」 「原来如此。」 学姐是哪一种呢?我突然很想问,不过犹豫了一下。 「枪使大人,陛下就拜托您了。」 负责护卫工作的两位精灵美女在临去之前,单膝着地,向我弯腰致意。我慌慌张张地摇摇手。 「拜托,这种礼数对学姐……不,是对女王陛下做就好了。」 「可是……」 她们的眼神充满了尊敬。 「不,厉害的是枪枝这种道具,并不是我!」 我拼了命才说出这句话。 不是自己的功劳却被人夸奖、让对方露出尊敬的眼光,我没想到会这样。 在这种地方无所事事却备受礼遇,会变成自己和他人之间的隔阂。 更何况,往后我是「借住在这里」的人。 不像我跟爷爷那样有血缘关系,只不过是因为意外而跑进这个世界。 学姐的确请我担任解说文明的教师,但我没有理由耀武扬威。 电力该怎么产生、为什么一打开水龙头就有水流出来,我没有信心能清楚解释这些事。 我连自动贩卖机或电脑、手机、电视里面的结构是什么都不知道。 受人礼遇让我觉得很困扰。 我并不喜欢耀武扬威,或者该说,我根本讨厌这种事。 昨晚的事,只是刚好顺利解决而已。 我弯腰鞠躬,好不容易免去了这种单膝着地的「王者大礼」。 「欸欸,枪使大人把铠狼打死了,是真的吗?」 不知何时,那两人的女儿站在我面前,拉着我的上衣衣摆。 「该说是打死吗?总之是解决它了,就这样。」 该说是好歹解决了?或者该说是神明偶然的恶作剧?不过对小孩说这些也没有用。 「枪……是那个吗?」 「啊,嗯,是啊。」 总之,这里是个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世界,我把冲锋枪上了安全卡榫,挂在肩膀上。 「可以让我摸吗?」 「抱歉。」 我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跟小女孩一样高,向她道歉。 「这个东西很危险,比刀剑或弓箭可怕。我其实一点也不想拿,只是因为不熟悉这个世界所以才带着它。要是可以,除非有危险,不然我不想带着这个东西。」 「……妈咪们,还有剑士大人、骑士大人也都会带剑啊。」 「这跟剑士大人或骑士大人的剑或长枪不一样。」 我很慎重地选择用词。 「这是无法手下留情的武器,只要一使用,一定会杀掉或伤害对方。」 或是被恐怖、愤怒发狂的对方杀掉。 不过我没有把这个部分说出来,不能让小孩觉得不安。 「枪使大人说得对,拉蕾鲁。」 瑟雷鲁叹了口气,把女儿抱起来。 「没有变成大人的话不能使用这个东西。」 「妈咪们也不行吗?」 「嗯,因为这是很厉害的武器啊,你也看到了吧?跟剑比起来,要花更多时间才能学会怎么用。」 老实说,枪并没有那么可怕。 要培养一个用剑的达人,最少也得花十年以上。而使用现代枪枝的军人,只要花九十天就可以独当一面。 那三个新兵,从我开始教学还花不到三十分钟。 这些事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所以我没有说出来。 任何事情都有先后顺序。 「不过,等大家到了能够穿比基尼的年纪,就可以学会用枪了。」 听到女王学姐的话,小女孩用力点头。 「我也可以吗?」 「嗯。」 这是好事吗?还是坏事?可是从这个国家所处的情况,以及考虑到她们周围的世界。或许……算是好事吧……大概。 泳池那边开始传来小孩和女性们的欢呼声,我的视线下意识地朝那边看去,但只看到连比基尼都没穿的女性肌肤颜色就慌慌张张转过身。 「怎么了?」 学姐用一脸促狭的表情问道。 「啊,不……那个……很热闹耶,真好。」 说着,我哈哈哈地干笑。 虽然很刻意,但不这么做的话,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 纤细温柔的物体突然包裹住我的手。 学姐握住了我的手。 「昨天真的很谢谢你。」 「不……不会。」 「那个……如果我国能够解除这个巨大诅咒……」 我抬头一看,发现学姐正直直盯着我。 总觉得她的眼睛泛着水气,是我多心了吗? 「那个……不,没事。现在不该说梦话,要把眼光放在现实才行。」 「啊,是。」 我只能不得要领地回答。 ☆ 第二天开始,已经成为要塞的学校变得更加热闹。 不,说是吵闹比较贴切。 原因是因为枪声。 首先,我们使用学姐以复制魔法复制出来的子弹和枪枝,先教担任女王陛下护卫的瑟雷鲁和阿雷鲁练习。 教官是我……不,是学姐。 她们两人虽然非常害怕,但无法抵抗「这也是为了德.克萨斯」这句话。她们一开始惊慌恐惧,慢慢习惯之后,却开始乐在其中……这期间仅仅只花了半天。或许,战士就是擅长学习武器吧。 至于我,则先从教导在城里作业的人们用校舍里的厕所开始。 现在来这个要塞工作的女性大约有两百人左右。我把手边暂时没有工作的人们分成几梯次,一次四十人左右,进行了有点像是观光行程的导览。 上水道的部分,因为这里本来就有从这座岩山挖掘水井而来的水源,再加上有从涅.华达湖流过来的地下水脉,用水车把水汲取到这里使用,所以没问题。而我在思考下水道该怎么处理,不过因为我们学校之前为了预防地震,设有净化槽,所以似乎没有问题。 所谓的净化槽,就是把污水存在充满水和微生物的槽里,借以净化,然后排水。 当然,说明厕所的使用方式时,我还是有好好穿着裤子。怎么能脱呢? 旧校舍的设备在当时也算新型,幸好不是蹲式厕所,她们很容易就习惯了……这其中,新校舍的学生厕所全部采用了简易型的免治马桶(不必插电,用水压来启动,只会喷水而已),让她们感动不已。 这个设施在学生之间明明风评很差,被批评为「冬天太冰了」……果然我们实在是过得太安逸了。 至于卫生纸,学姐则是不得不「放弃」,所以全部回收。毕竟给她们会用完的东西,等用完的时候也只会引起骚动而已。 所以上完厕所时,以免治马桶清洗,然后用专用的布擦拭就好。 此外还有家电用品的使用方式,至少要教她们学会打开电灯的方法。另外,如果她们被校内广播吓到也很麻烦,所以要教她们认识那是什么东西。 身处此刻没有半个人,但使用者明明一个礼拜前还在、充满私人物品的校舍里,我带着身穿比基尼的美女和孩子们参观,有一点点微妙的感觉。 这里应该会完全变成要塞,我眼前所见的景象不知能留到什么时候。 这么一想,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感情涌了上来,我掏出就这样一直塞在口袋里的手机,想要拍照。 「那个……枪使大人,那是什么?」 在今天第三场,也是最后一场导览时,终于有人问了。 「这是为了跟远方联络……不,现在无法用那个功能,这是留下画面的道具。」 「像记录水晶那样的东西吗?」 以成为魔法使为志愿的人族少女歪着头问道。看样子这个世界也有类似的东西。 「呃呃,我的是这种感觉。」 我秀出照片,大家凑过来看。 「那么,等一下来拍纪念照吧。」 「咦?」 所有人惊讶地叫了一声。 「可以做那么奢侈的事吗?」 一问之下我才知道,记录水晶是相当昂贵的魔法道具,一个要一百枚金币……顺带一提,她们一年的生活费听说是三十枚金币,所以水晶价格是生活费的三倍以上。 「没关系的,等一下看看印表机状况如何,大概来印个二十张吧。」 就这样,最后我叫团员们在校舍入口排成三排,拍了纪念照片。前两次的团员立刻跑了过来,于是我又帮每一团都拍了纪念照。 因为很有趣,所以后来也录了影。 「怎么样?」 一开始觉得困惑的德.克萨斯人们看到我重播录下来的影片时,都觉得很开心。 反正顺便,我就着影片一个一个询问她们的名字。 我希望自己能多少记住第一次接触的这个国家的居民名字和长相。 我用福利社的影印机把照片印出来,大家都觉得很惊讶。 然后我用职员室的影印机复印,以胶膜护贝之后,几乎家家户户都可以拿到相片。 光是这样,她们的眼神就已经闪闪发光。拥有肖像画似乎是有钱人和贵族的特权,自己竟然能得到这种东西,对她们而言似乎是完全不敢相信的荣誉。 对于几乎要五体投地感谢我的她们,我艰难地推辞:「厉害的不是我,而是把这些东西带到这个世界的女王陛下。」然后送她们回去。 孩子们不断转身向我挥手。我一边朝她们挥手,觉得心情变得非常愉快。 ☆ 洗完澡的人都住在校门外的临时宿舍,目送她们回到宿舍,我在负责警备的士兵们的协助下,把留在福利社那些准备丢掉的纸箱组合起来,从职员室和教室开始回收「私人物品」。 然后我去了职员室,拿起电话。 我按下校长室的内线按键,打了电话。 等了一会儿之后── 「是、是谁?」 我听到学姐有点害怕的声音。她知道电话的用法,但是大概不知道可以打内线电话吧。 「是我。」 「什么嘛,是学弟君啊,请不要吓我好吗……怎么了?」 「呃,我在职员室。学姐,要不要来寻宝?」 「寻宝?」 ☆ 夜里……说起来是八点左右,我抱着回收的「私人物品」到学姐的办公室找她。 结果回收的「私人物品」有七个纸箱以上。即使如此,还是没有全部收完。 然后,我们开始写计划书,讨论该如何使用这些物资,复兴这个国家。 首先要做笔记,我们在装订成册的回收影印纸上写了各式各样的资料。 这种事做起来意外地开心。 虽然是像梦一样的计划,但不试着写出来的话,就无法找到实现的方针。 首先希望能在两年内自行制造子弹,我们拟了各式各样的计划。 不只是发电机,学姐还带了不少工作机器之类的东西回来 。如果能好好培养技术人员,两年的时间似乎可以做出什么成绩。 之后的事情大概得花十年到二十年左右,我们都同意了这个想法……然后开始讨论现在的状况,尤其是如何处理这些回收的「私人物品」。 「总之,有笔记用品、mp3之类的电子机器,还有浆糊、钉书机之类的事务用品……另外还有漫画。」 「好多喔。事务用品很有用……另外,我想在职员室、学生会办公室也有很多纸类或事务用品。」 「嗯,那些等以后再说。」 「把我买的东西也算进去的话,我觉得至少要先把美工刀发给所有必要的国民。」 学姐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可是没有那么多可以发给一万五千人啊……」 「不,我是说必要的国民,所以一开始只要有五百支就够了。仓库里有三千支,替换用的刀片八百盒。如果使用复制魔法,数量可以增加三倍,要是有什么状况,再想办法发给大家……还有,也可以用贵族阶级和一般阶级来区分品质。」 为什么一开始要发美工刀给国民?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不过,那种刀子的刀刃较薄,比较称手,用在皮革的加工或细致的手工艺品,似乎可以带来革命性的便利。 此外,美工刀在其他地方也很有用。只是不能磨刀锋而已。 「复制魔法?」 「嗯,不管是什么东西,如果是工具,只要有一个,至少就可以复制出三个……我打算用那个方法,确保枪和子弹的数量可以到两亿发左右。」 「那个……要是这种方法可行,那么复制品不就会再倍增……?」 「复制品不能再用魔法复制,另外,金和银也不能复制。还有,对于被下过复制魔法的物品,第二次再对它使用魔法就没有效了……除了治愈魔法与攻击魔法之外,其他魔法全部都是这样。」 「原来如此。」 这似乎是这个世界的魔法极限。 「所以,电脑也不能复制。」 「啊……」 电脑回路有使用黄金,之前发生过很轰动的事件,有些回收业者靠着回收这种物品,获得相当大的利益。 「不过,我可以施展保存魔法,让它不要损坏。但是,如果遇到更强大的压倒性魔法或力量让它粉碎,那么我的保存魔法就会失效了。」 「总之,无论是这个校舍或什么,只要用了保存魔法,就可以保存十几年对吧?」 「不是十几年,保存期限是以千年为计算单位。」 学姐咧嘴一笑,我一时愣住。 保存与大量生产,技术与知识的根据地,而且全部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学姐是真的打算改变这个世界吧。」 「嗯,当然。」 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想把这里变成新的首都!」 「……」 对了,在这个国家现在的首都,包括学姐的父亲、弟弟在内的多数男性家族、熟人、亲人都失去了性命。 因为太过悲伤,所以不想回去吧。 自从爷爷死后,我再也提不起劲踏进爷爷的房间。 因为,从我七岁被收养以来,爷爷一直都在那里。 事实上,被人说「从这个家滚出去」的时候,我的确很生气,但同时也松了口气。 留有太多关于死者回忆的地方……尤其,那种东西在短时间内越常出现,就越不想靠近。 「还是有很多人不想搬到这一带,我打算花时间说服她们……不管怎么样,便利总是能吸引人的。」 「……」 被人家要求搬离原本住着的土地,几乎没有人会乖乖地点头说「好」吧。 即使如此,学姐还是决定把首都迁到这里,这应该不是普通的觉悟吧。 这个世界的人,果然也无法忘记已经死去的人们。 「总之,迁都必须尽快进行。谢谢你做了这些回收,明天也拜托你了。」 「嗯。」 「我想在三天内把孩子们送过来,在那之前必须再强化建筑物和用具类物品的保存魔法……还有,学弟君,你会开『车』吗?」 「咦?」 「校舍里有好几辆『车』。」 说起来,停车场里有体育社团活动使用的小巴,以及好几辆老师们的车。其中一辆车有六个轮子,长得跟战车一样,那是一个双亲疯狂热爱军用车辆的老师所开的车。 以及维克多他们开来的货柜车。 要是能使用那个,至少在搬运行李或人们迁移时比较轻松……现在孩子们必须花两天左右的时间移动,偶尔换搭马车,但几乎都是用走的,才来到这个地方。 「我没有开过车,所以现在不敢说些什么,不过应该有自排车考照的书才对,我先研究看看。」 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在做之前就说「我不会」,先试试看,如果不行再说。 「还有……你知道这个电脑的表格计算软体在哪吗?假如有那个的话,计算税收会比较轻松……」 说着,学姐指着校长的电脑。用电脑计算税收的精灵女王陛下……总觉得很超现实。 「是是。」 要是以个人密码锁起来的话该怎么办……我这么想着,不过立刻知道自己杞人忧天。 萤幕的一端,用贴纸写着显然很奇怪的号码。 这样就没有设密码的意义了。 总之,这样的话,接下来就是…… 我打开画面,「啊」地叹了口气。 什么都没有的画面,只有一个资料夹。 打开一看,里面有许多档案。 不管是照片或什么的,全都放在一起。 这是校长他们这一辈常做的事。 把电脑桌面当成「桌子」,尽量减少档案数……却又把资料夹当成「箱子」或「大抽屉」,将所有东西都丢进去。 我试着打开图片资料夹,空空如也。 看了一下c槽、d槽……只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写着「校内管里」的资料夹。 「?」 我疑惑地歪着头打开那个资料夹。 里面有将近两百个资料夹。 我随手点开其中写着「kktosmofjk」的资料夹。 看起来像是日期的数字,后面的副档名显示这是影像档。 最旧的档案是去年五月。 我试着打开看看。 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内容。 直接就结论而言,影片录下的是性骚扰,或者该说是明显的性交易画面。 不纯异性交往、儿童买春……之类的东西。 画面上的是朽名和老师,以及去年声望颇高的美女学生会长,南漆原紫凪。 问题是……啊……该怎么说才好呢? 男女角色颠倒了。 不……不是性别,而是行为的对象。 首先,前学生会长穿着股间剪裁呈锐角的鲜红色皮衣,也就是被称为紧身衣的服装。 跟清纯的模样相称,没有什么凹凸线条的纤瘦身体,紧紧系着数十条皮带,长靴长度到大腿的一半,是高跟的靴子……这也是鲜红色的。 她手上拿着鞭子。在她面前的是脸朝下被绑在桌上、好强的朽名和老师,脸上露出从他平常严肃表情难以想象、荡漾着恍惚神色的模样,抬头望着会长。 「女、女王陛下,请处置可怜的属下吧。」 我呆住了。那个朽名和老师的声音和表情,看起来简直像另一个人。 「嗯 ,你很适合被处罚。」 摄影机切换,是同样高度的角度,这次正面捕捉到学生会长的影像。 从正面看过去,学生会长手上拿着用九条柔软鞭子绑成一束的东西。 呜哇,这个剪接竟然在不必要的地方这么专业。 「鞭子和蜡烛,还有……你要哪一种?」 前学生会长给朽名和老师的选项,在蜡烛后面的那一个选项,不是我没听清楚,而是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听到的单字组合。 「我要鞭子和拳头!鞭子和拳头!」 拳、拳?拳头? 老师大叫着,后半的词汇消失。 因为前学生会会长用熟练的动作挥动鞭子,鞭打他石头般的臀部。 伴随着鞭子「咻」的锐利声响,只听到朽名和老师发出了女性般的叫声:「啊!女王陛下,再多处罚人家一下!」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关掉影片视窗。 拳、拳头?什么?拳头?鞭子我还知道,拳头是怎么回事? 用拳头痛殴吗?可是已经用鞭子打屁股了啊…… 「……」 这十年以来,我看过各种残酷的事物,有时也会遇到让我惊讶的事,不过两种状况一起出现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那个……学弟君……这个是什么?是拷、拷问的纪录吗?」 学姐像是很害怕似的躲到我身后。 连住在同一个世界的我都吓到了,对于异世界的人类来说,应该像是看到猎奇杀人场面一样,很震惊吧。 「无、无要问我。」 我不小心舌头打结。 我们学校很悠哉舒服,虽然有讨厌的老师,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生问题,不过我觉得至少是个正常的地方。 打开其他影片资料夹看了一下,除了kk以外的资料夹,最新的是……打开的瞬间,我看到现任男子足球队队长和副队长在淋浴间接吻的影像,于是立刻关掉。 「刚才的影像,是现在在某个地方发生的事吗?」 「不……不是的。」 我秀出手机的照相功能给学姐看。 「把这个的超小型版设在这所学校的每个地方,就可以把当时发生的事情拍成影片记录下来。」 总之说明方式要让异世界的人也能听懂,我叹了口气。 「看到讨厌的东西了……」 在异世界真好。要是在我的世界看到这种东西,明天要用什么表情去……不,反正第二天就要去另一个像异世界的地方了,所以没关系吧? 「什么意思?」 对了,现在这所学校的主人是学姐。 得把一切告诉女王陛下才行。 「这所学校里到处都有隐藏式摄影机……这个房间原来的主人──校长大人偷偷在收集这些影片。」 「为什么要这样?」 「大概是兴趣吧,偷看这些事情的兴趣。」 kktosmofjk的档名应该是指朽名和老师(kk)和高中女生(jk)玩sm的分类吧。其他资料夹也有这种分类。数量上百……如果是用来威胁大家的,不必储存在学校的电脑里吧。 总之,我只能猜想,是那个温厚笃实的校长喜欢收集别人这种行为的影片。 不管怎么样,就算想问,当事人也都在异次元的彼方。 「兴趣啊……」 当时学姐五味杂陈的复杂表情,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为、为了维持治安,监视的确很重要,那个……刚、刚才看到的是……」 「呃呃……那个……那个……是很色的东西。」 我一边说着,脑中浮现的是最后道别时的朽名和老师和过来打招呼的校长表情。 朽名和老师平常的样子和我刚才看到「m奴隶脸」之间的落差固然让我惊讶,不过我觉得最可怕的是,那个活生生体现了温厚笃实这四个字的校长,竟然偷偷在学校各处装设监视摄影机,收集影片。 「不能只靠外表判断他人」,爷爷也说过这样的话,结果让我实际体验到这句话的,是在平常根本不太留意的学校,而且在这里,学生们……是学生做的话我还能理解,然而连平常守护着我们的大人也…… 「我到底该相信什么才好呢?」 「……」 然后,我准备把所有影片一起删掉。 「你要做什么?」 「我要把影片删掉,这种东西继续留着也没有意义,而且我也想把它们从记忆里删除。这种朋友或老师们不该有的样子……呃……」 「那个……请等一下。」 学姐说着,阻止我的动作。 「为什么?」 「我想知道这个建筑物哪里有装隐藏式摄影机。」 「啊,这样啊,如果不全部拆掉的话就糟了。」 「不会全部拆掉。」 学姐用非常认真的表情说道: 「如果装在贵宾室之类的地方,就留下来。」 「……咦?」 「这个要塞会变成外交据点,那时,对于探查对方动向或许会有帮助。」 「学姐……」 那时学姐的表情非常严肃、冷峻,而且似乎很难受。 「我知道这种手段很低级。可是……」 我下意识地看向贴在学姐背后墙上的大幅地图。 像小小的t字往旁边延伸变粗……不,总之领土形状就像比基尼小裤裤的德.克萨斯和周围诸国的地图。 下面涂成青色的区块是被称为涅达华湖的水源。 围绕着这四周的绿色圆形,是我和铠狼、怖鲁涅特交战的地方,缓冲地带的森林──不管是什么军队,只要一进入这个地带,在走出这里之前,都必须解除武装。 以德.克萨斯为中心,向北边和东西两边延伸而出的「大街道」,是由神祇力量铺设而成的街道,这个大陆以这三条街道为轴心,进行文化交流或物资运送的陆上贸易,这是学姐从昨天到今天早上一一向我说明的资讯。 这五年,因为「大诅咒」的影响,无法直接穿过街道,商队移动时必须穿过周围那个缓冲地带森林,然而这个森林不能采伐也不能开拓(似乎是这个世界神祇的命令),对于德.克萨斯或这个世界来说,要穿过缓冲地带的森林、让街道中枢复苏,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这就跟我们必须和对方交涉这个世界的事情是一样的。」 学姐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一年来,像昨夜那种事情常常发生。所以,在以后的交涉里,如果能多少知道对方的内线消息……」 我叹了口气。 这个手段很低级。可是,真正低级的人不会有任何犹豫。 像昨天用死囚进行袭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在这个世界上,获胜的人才是对的。 跟那些不把爷爷的遗言当一回事,让遗言全部失效,从我手中夺走一切的亲戚一样。 绵延于北边的阿尔发.克多鲁,东边的西亚历斯.波尔多联,西边的麦达.使密那尔,南边的迪西.法拉斯。 虽然只知道国名和领土形状,但德.克萨斯看起来就像是被层层巨大岩石包夹其中的小石头。 周围诸国的领土面积都在德.克萨斯十倍以上……不,是二十倍以上的大国。 为了活下来,只好不择手段。 「知道了,我会先查清楚。」 我只能这么说而已。 尴尬和空虚的沉默弥漫四周。 「好饿喔。」 学姐突兀地说了这句话。 「要 不要来碗泡面?」 「咦?」 学姐咧嘴一笑,从桌子抽屉拿出两碗令人怀念的泡面。 这是广受学生欢迎的大碗装泡面。 「本国存了一万碗当成战备粮食,这是我自己分到的部分。」 热水呢?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注意到墙上的架子里有热水壶。 「在寻宝之前,我事先把水加满了,现在应该可以了。」 「我开动了。」 几分钟之后,我坐在待客用的沙发上,和学姐面对面坐着,在晚上的校长室里吃着泡面。 浮着化学调味料和沙拉油的汤,薄薄的干燥肉片,和还原之后口感不变、又薄又小的鱼板,以及差强人意的蔬菜。 很有饱足感的大量面条浸泡其中。 在自己的世界时,感觉份量虽然可以,但一点也不好吃的泡面,没想到现在吃起来却觉得既怀念又开心。 我们暂时默默地吃着泡面。 「第一次吃这个的时候,我觉得虽然方便,但味道太重了。」 学姐把汤喝得精光,喃喃说了这句话。 插图p183 「你记得吗?这个是你教我的喔,『虽然有点贵,但从份量来考虑的话,cp还是很高的。』我在想cp值是什么,后来自己查了一下。」 啊,的确有这件事。 「那时,我们一起吃的包子很好吃。」 「难道你也把包子带来了吗?」 「大概带了两百个,放在冷冻库里……如果宫廷主厨能研究出作法就好了。」 「…………是啊。」 想打发时间时我会有个习惯动作,不过好久没这么做了,我把手伸进制服口袋里。 拿出手机时,指尖似乎勾到什么。 「啊,对了,学姐,这个。」 我把学校要移转到异世界时,学姐「以防万一」送给我的戒指还回去。 「啊,你把它带过来了,太好了。」 「抱歉,来这里之后,我完全忘了它。」 「没关系,我不是要你归还。而是因为移转时如果没有戴着它,此刻或许你已经被丢到某个时空的角落了。」 「咦?」 「那个移转魔法是为了把物品移转到这里才发动的,在校舍外面……即使是在校舍里面,没有得到许可的人,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会被排除在外了。戒指就是那个许可证,我也戴了一个。」 也就是说,我跟学姐戴着对戒吗? 「被排除在外……那么会到哪里去?」 「不知道。如果精神力量够强,听说还是可以到达这个世界,不过我想大概会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出现。」 「……」 太好了,幸好学姐先替我想到这一点。 「不过一旦有戒指的话,连人也可以一起带回来,是这个意思吗?」 「所以当你说要去东北时,脸上露出看起来很难受的表情,我才会问你要不要一起来。」 原来如此…………那个时候,假使我点头的话,就会以这种形式来到这里吗?或者还是会留在那个世界呢? 算了,反正我都已经来这个世界了。 「啊,对了对了,学弟君。」 「是是。」 「我想试一下新衣服,这是我非常喜欢的设计。」 「?」 说着,学姐猛然站了起来,一口气拉开值勤服的领口。 两个果实摇摇晃晃绷了出来。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普通的比基尼。而且……左胸和小裤裤是鲜红色的,右胸在红底上缀着黄色星星,上面有一个「槌子和镰刀」合体的独特标志。 是现在已经不存在的苏维埃联邦的国旗图案。 比基尼是用闪闪发亮,像是会发光的纤薄布料裁成的。 金发碧眼、身材火辣的学姐,莫名地适合这身服装。 要是没有精灵耳朵,根本就像写真模特儿吧。 她脱衣服的瞬间,散发出一股好闻的味道……我本来以为一定是王族专用的香水吧,但随即注意到这跟我班上女生用的制汗剂和粉底液是同一种香气。 学姐美到让我以为她的香气是特别的……或者该说充满诱人风采……不,是情色……不对,还是应该说清纯…… 「怎么样?」 像是要阻止我开始天南地北乱飘的思考似的,学姐天真地问道。 「很、很……适合。」 学姐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个情况的?我顿时被这个一针见血的想法缠住。 因为,我们可是在密室里吃东西聊天,两人独处,而且她还穿着比基尼哟? 「那个……非常……」 「对吧对吧?」 说着,学姐转过身去。 她撩起及腰的长发,像是要把紧实的圆形臀部翘起来似的张开两脚。 「屁股这里也有黄色的星星图案,我觉得这样看起来很英勇。」 不,等等……在这个世界里,比基尼是铠甲,是像强化服装一样的东西,也就是说,学姐现在就像是在跟朋友展示新买的玩具一样。 「星、星星图案看起来很勇敢吗?」 「我是这么觉得的嘛!要是用蓝底配白色星星更好,还有红白条纹也很棒!」 学姐眼睛闪闪发光地转过身来,再次在沙发上坐下,她的眼神……算了,光是看她跟平常一样天真无邪的样子,就可以证明我所想的没错。 「很棒吧,这个。」 「嗯、嗯。鞋、鞋姐……不,是学姐,你的展示方式也很棒,很漂亮,我、我觉得这套衣服很适合你。」 我一边拼命把好像快要不由自主地被胸部谷间吸进去的视线移到墙壁那头,一边回答。 我知道自己连耳朵都变得红咚咚的。 「怎么了?」 「第、第一次遇到学姐的时候,被看到小裤裤的学姐觉得很丢脸,比基尼的话就没关系吗?」 我不小心问了出来。 这次换学姐顿了两秒左右,整张脸变得红咚咚的。 「那、那是很不敬的!我我我我们的比基尼是经过神祇护持的战斗服装,小裤裤就是小裤裤!两个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差别在有没有里衬!」 「里衬?」 「比基尼这里的里衬……你害我说了什么!」 「呃,对不起。」 我没想到学姐会变得那么害羞,于是老实地低头道歉。 让人觉得羞耻的事物因人而异,也会因社会而改变吧。 「可是,这个比基尼的布料比以前少,这样没关系吗?」 「布料越少,越能展示那个人的身体,护持的力量也会变得更大……不过反动也很大就是了。」 学姐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感情。 「千年前,拯救世界的女性勇者,据说身上的比基尼只有三条线……我还没办法到达那个境界。」 「……难道裸体是最强的吗?」 「那样很不敬。」 看来,所谓的神祇,不管在哪个世界都很不讲理。 话说回来,世界上的泳装也有除了比基尼以外的款式。 「那个,我突然想到,一件式泳装也有护持效果吗?」 「一件式泳装?」 「呃……那个箱子里有。」 学姐站了起来,在我所指的箱子里翻找──这不是福利社的东西,而是职员室里的「遗失物品」,是一件还放在塑胶袋里的女子泳装。 也就是所谓普通的学校泳装。 学姐把那件泳装拿出来,放在比基尼上比了比,又站到放在房间角落的穿衣镜前打量了一番。 「这、这个……或许战斗女神会喜欢吧?可、可是太不要脸了!」 学姐转过头去,满脸通红地把那件泳装丢回去。 所谓的羞耻心真是难懂。 ☆ 第二天,我让孩子们看了电影。 因为翻译魔法对孩子们也ok,所以我请大人们帮孩子下了翻译魔法,进视听教室,把dvd放映机找出来接好,从学姐买来的(大部分是附近bookoff的花车商品)、堆得像山一样的dvd里挑了「魔戒」首部曲,用两百寸的液晶萤幕放给他们看。 跟我料想的一样,这部电影很受孩子们欢迎。 因为有比较小的孩子,不放心而跟在旁边的妈妈们看了影片后都呆住了。 「枪使大人,这是……」 「这是我那个世界的娱乐,很有趣吧?感觉很像你们的世界。不过在我的世界里,这是故事……」 「不,这就是『戒指的神话』啊,太让人吃惊了。」 那个妈妈没有穿比基尼,是个身上穿着合身的一件式洋装的魔法使,因为要用到魔法的大规模工程已经结束,所以现在比较有空。她是人族。 「我在孩提时代,当国家还没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看过一个巡回剧团的演出,八幕的剧码里,后三幕的开头就是这样……」 「对啊,我也看过!」 这是昨天在工地现场扭伤,为了保险起见,于是今天也休息一天的矮人妈妈。因为今天没有工作,所以结实的身体上套着宽松的衣服。 「咦?」 我一时呆住,不过仔细再想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谓的异世界,就是平行世界的别称。如果是这样,那么在这个世界里有类似的东西也不足为奇。例如说,用记录水晶来代替相机之类的。 第一,精灵、矮人之类的种族,在我们的世界里是幻想中的生物,但在这里则真实存在,所以有这一类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孩子们很兴奋地拉着妈妈们的脚说:「妈咪妈咪,后来佛罗多怎么样了?」「白袍巫师背叛了吗?」孩子们一直央着妈妈们「要继续看」。 「啊,后续故事明天再看!」 我说着,让妈妈们脱离孩子们的「缠人模式」。 「咦!」 「现在就想看!」 「现在想看!」 「今天太晚了,先到这里为止!」 说着,我打开视听教室的两扇门。 「外面已经是傍晚了,饿不饿?」 「饿!」 其中一个孩子说了之后,大家开始异口同声地喊着「肚子好饿」。 「那么,大家回妈妈身边去吧!」 我学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儿童节目大哥哥的语气说着,孩子们一起回答:「枪使大人再见!」边往走廊跑。 「跑太快会跌倒喔!」 我一边喊着,一边确认所有小孩都安全地下了楼梯之后,才放心地喘了口气。 小孩子真的常常会因为跑太快而跌倒或受伤。这一点在这个世界也没有改变。 「那、那个……」 听到这个声音,我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留在视听教室里。 「啊,呃呃……你是娜丽沙吧?」在大批拍摄的影片里,之所以特别记得她的名字,是因为她十岁,是这群孩子里最年长的。 「是,枪使大人。」 「怎么了?」 少女解开挂在粗糙短衣腰间的布袋绳子。 「是这样的,昨天我弟弟在森林里捡到这个。」 说着,她把一个红色的四方形物体递给我。 「……!」 我看过这个东西。 艳红色的手机壳虽然多了一些擦痕,但不会错的。 我按下主页键,把画面叫出来。 待机画面是我常常瞥到、打呵欠的小猫,以及要求输入密码的方格。 是桐乃的。 这是桐乃的手机。 一瞬间,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揪住我的心脏。 就像我跑回学校一样,那家伙该不会也在这个学校转移到这个世界的前一刻,想着要帮我,结果就跑回来了吧? 难道真的发生了那种事…… 不,怎么可能呢?桐乃是个懂得判断情况的家伙。 虽然她的伤口被治疗魔法治好了,可是因为是枪伤,应该无法立刻行走,而且她的护卫鸣海应该不会让她这么做。 没关系,嗯,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紧紧握着桐乃的手机,对自己这么说道。 act.6 枭巢扫荡战〈harper〉 ★1966年由杰克.史米特(jack smight)执导。 那之后过了十天── 一开始的几天,没什么人从首都搬来。不过,大概是关于这个突然出现的「要塞」的事情已经传开,来参观的人开始变多了。 我请学姐麾下的士兵们帮忙引导人群,不让她们随便进入要塞(要是有东西被拿出去或弄坏就糟了),但会像以前一样,以几十个人为单位分组,每天带四、五趟导览行程。 其中颇获好评的是晚上的导览。 既非油灯、也非魔法照明的「白色照明」让她们觉得惊讶,明明没有乐团却会响起的音乐也让她们吃惊。 我持续查找,得知学校在动不动就发生地震的我那个世界,是发生紧急情况时的「防灾避难所」,有着各式各样的备用物品。 其中也有为了求救而设置的大型led灯,我用那个led灯从屋顶往地上照,有人甚至误以为那是「神明身后的光圈」,觉得欣喜不已。 「魔戒」三部曲系列与「哈比人」三部曲很受欢迎,不只是孩子们,大人也开始聚集到视听教室看电影。 我用视听教室里备用的投影机,在校舍墙壁上放映影片,人们欢声雷动。 不只是这样,有时我会用空档时间放点动画什么的,会动的东西很容易被大家接受,以现代(说起来是我那个世界的)为题材的影片,让大家觉得很不可思议。 令我意外的是,美国英雄漫画或时代剧,尤其是战国或江户时代以流浪剑客为主角的题材,大家都觉得非常有趣……或许是因为「丁髷」这种奇特发型的关系吧。 身为即席放映技师……咦?不……并不是。像这样获得国民的注意,让她们开始对我那个世界的技术产生关注,这是很重要的,嗯。 我也在学习有关这个世界的事。 首先从这个德.克萨斯的国内情况开始。 根据学姐女王陛下的说法,目前国内没有称得上是敌对的敌人。一般而言,像这种场合,引起问题的大部分都是老家伙,而老家伙大部分都是男的,后来一口气都死光了,不过,政治经济问题也因此一口气全部落在学姐肩上。 原来如此,所以女王陛下才必须亲自用表格软体计算税收啊。 活下来的贵族太太们就算再怎么啰唆,也几乎没有政治影响力或武力……在人口三万,扣掉一半变成一万五千人的国家里,应该不会有人想要违逆可靠的女王陛下吧。 因为无法正大光明地侵略德.克萨斯,为了树立学姐所说的傀儡政权,各国纷纷派密探来这里,不过似乎都失败了。 担任密探的男性大多不是处男,而且因为国民人数减半,就算是女性,外国人也实在很显眼。 「讲话用语跟眼神都不一样。」 这么说着的人族太太(不过外表看起来像是二十几岁而已)豪爽地笑着说道。 「虽然没有男性有点寂寞,不过还有小孩们。在这些孩子成人之前,女王陛下总会有办法的。你看,她都把你跟那个建筑物带来这里了啊。」 是啊,我也笑了,但同时感受到学姐肩上沉重的负担。 现在,大家都对学姐抱着期望。期待一个新的女王陛下。 期待的另一面就是失望。 一万五千人的期待与失望,我大概无法扛下这种负担。 而学姐一肩扛下所有。 习惯这里之后,在学校里,我开始看到别的东西、听见不同的声音。 我注意到,夜里有时会有细微的声音,叫着「父亲大人」、「哥哥」、「亲爱的」、「宝宝」。 那时,只要来到走廊上,就可以发现某人躲在某个地方哭泣。 在这个要塞里的人们,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在五年前,都因为大诅咒,在各种情况下失去了亲人,或关系至深的人们。 有时从校门的另一侧也可以听到这些声音。 用来当学姐办公室的校长室,隔音效果接近完美,所以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哭。可是,有一次,她说「我睡得很好」的早上,那双眼睛看起来红咚咚的。 我想找些话来安慰她,但自己知道,那种话一开始就不存在。 失去所爱的痛苦,不是简单靠某人的一句话就能得到拯救。更何况,我只不过是个来这里还不到一个月的流浪者。 不过,我学了很多其他事情。 像是刀子的用法和骑马的方法。 刀子是在辅导室的「没收箱」找到的。 这好像是旧校舍时期没收的东西,是桐乃挂保证说「很可靠」的旧款猎刀。 要是拿去对的地方卖,应该可以卖到漂亮的价格,但校方只说了一句「这是不能带来学校的东西」,就被没收了。 要是我的话,绝对会想办法要回来,但以前景气很好,学生也买得起昂贵的物品,或许根本不在意这种事吧。 我请担任学姐护卫的其中一位精灵瑟雷鲁教我用刀子练习简单的防身术,骑马也是她教的。 顺带一提,一开始,瑟雷鲁她们大概只花四天就学会枪的用法,一下子就能教要塞里的其他士兵使用枪枝。 现在,每天早上十点,她们都会在学校里,在之前土木工事挖出来的土堆前放置标的物,练习枪法。 锻造职人的矮人太太们也都过来这里,拼命研究用复制魔法复制出来的子弹,我也查了图书馆的百科全书帮忙她们。 那么,回到马的话题吧。 其实我想试试看骑龙,不过因为龙是稀有种生物,能骑的只有王族,所以我就放弃了…………仔细想想,要是从空中摔下来的话必死无疑。 德.克萨斯的牛和马(鸡或狗、猫也都跟我的世界一样)很多,再加上有宽广的森林、水资源丰富,从以前就致力于畜牧和乳制品的制造。 在没有男丁的现在,畜牧业的规模有稍稍缩减,不过马还是很多。 穿正式的王族战斗服装时会戴着像牛仔帽一样的帽子,似乎不是装装样子而已。 我也得到了一匹马。 刚开始几天,大腿内侧的皮肤和肌肉都很凄惨,不过现在终于习惯了。 我已经可以用像是没有放酵母菌的松饼一样的主食,把这个世界的鸡蛋做成的煎蛋包起来,一边吃着,一边悠闲地骑马在学校四周打转。 学了一个礼拜的马术之后,我想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学姐说,「偶尔也休息一下吧。」但我想去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地点。 骑马的话,来回大概半天。 清晨,我用在职员室找到的三个保温瓶装满咖啡,其中两瓶给负责担任护卫、跟在我身边的人族和矮人族女性,自己骑上一匹咖啡色的马。 「那么,今天就拜托了。」 我点头致意,在朝雾之中,轻轻踢了一下马腹。 不一会儿我们就穿过操场,离开校门,这才想起我已经有半个月以上没有离开学校。 之前周围是为了把学校改建成要塞的工作者们搭建的小屋,现在已经慢慢开始把那些小屋改建成真正的房舍。 有的地方开始扎扎实实地用堆叠的石头打地基,而在某些地方,有如临时搭建的小屋仍旧逐渐扩张范围。 虽然还不满一百户,但这里慢慢有市街的样子了。 因为房子还没盖好,可以看到人们在房子后面或旁边简单搭起帐棚,母亲和小孩胡乱躺着的景象。 我们放慢了马的脚步,小心不要吵醒大家,从那边穿过去。 「到这里可以吗?」 进入森林大概五分钟左右,我向 左右两位随从确认,「应该没问题。」得到许可之后,我再次踢了一下马腹。 马儿奔了出去。 激烈地上下摇动,骑起来比我以前搭乘过的任何交通工具都还要辛苦,不过我并不讨厌。 一边扬起铁锤般的轰隆声响,我的马往前驰骋。 我用力踩着马镫,以半蹲的姿势用脚吸收冲击力道,配合马匹的动作。 吹在身上的风,让我觉得无比舒服。 我戴着没收物品中的机车护目镜,不用担心有什么东西飞到脸上,这也是原因之一吧。 「枪使大人,速度要不要稍微放慢一些?」 其中一个随从问道。 「再一下就好!」 我回答,「呀」地朝马匹吆喝。 学姐送我的马──我取名叫雷神──跟我莫名地契合,几乎不必用鞭子来控制。 「在你厌倦之前尽情跑吧!」 我大叫着,雷神像是听懂似的嘶鸣……不,我觉得它真的听得懂。 雷神像箭一样在森林里驰骋。 风吹过我身边。 虽然还没到达人马一体的境界,不过雷神跟我配合得很好,我有近似那种境界的感觉,觉得很满足。 终于,在雷神开始喘之前,我的大腿先受不了了。 「抱歉,差不多可以停了,好吗?」 我大声说着,不让自己的话被风声掩盖,稍稍拉紧手上的缰绳,雷神换成了缓慢前进的步伐。 「接下来……应该是这边吧……」 我寻找有折枝的高大树木。 才半个月左右,应该还没长回来,所以可能是这一带……我这么想着,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个问题。 那两个随从没跟来。 我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没听到她们的马蹄声。 就算骑马来到远方,比基尼的护持也仍然有效,身为门外汉的我不管跑到多远,她们都应该会跟过来才对。 「难道……」 我让雷神停下,自己跳下来,解开挂在马鞍旁边、束成一团的侧袋。 胡乱解开原本收纳巨型大剑或短矛枪的袋子,我拿起从里面滑出的弹匣和卸下弹匣的冲锋枪,花了点时间填装。 吃力地用单手把侧袋收好,我跨上马背。 「怖鲁涅特又跑出来了吗?」 我警戒着四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我的枪法莫名其妙变好之外,其他没有什么特别变化,我的耳朵只能听到森林中一般的声音,感受不到杀气之类的氛围。 「……回去好了。」 虽然距离目的地只剩一点距离,不过我比较担心同行的那两个人。 我扭转马头的方向,慢慢沿着来时的道路回去。 话说回来,说不定发生了坠马意外。我这样想着,正打算叫雷神加快速度时── 「抱歉,你是德.克萨斯的人吗?」 身旁响起一个声音,我反射性地举枪对准来人。 「是谁?」 我的声音非常尖锐,对方却一脸呆愣地望着我。 帅到令人惊讶。 鼻子直挺,五官深邃,一绺咖啡色的头发垂在额前,但看起来一点也不装模作样……大概是人族吧。 年龄……跟我一样吗?或者小一点。 身高也比我矮一点,大概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 他身边的马是黑的,身上的皮制盔甲和锁子甲、斗蓬也是黑的。抱在腋下、足以覆盖整个脸部的头盔,以及插在腰间的剑也都是黑的,不过剑鞘和头盔的一部分画着金色的图纹,看起来非常醒目。 那把剑不是装饰品,从握柄的皮革颜色,以及剑鞘末端部分的黑色涂层掉落、露出原本银色质地就可以看出这一点……跟日本的剑术不一样,这个世界使用的是两面刃的刀剑,剑鞘末端也是用来攻击的绝佳部分。 要是他有着细长冷冽的眼睛,我多少会继续保持警戒,不过这家伙略略垂下眼角,看起来很容易亲近。 在我的世界里,这种人很受欢迎,在这个世界大概也一样吧。 「啊,我太晚自我介绍了,我叫札克。札克.奈达。是从阿尔发.克多尔来的。」 「来做什么?」 「旅行。我是贵族,将来要继承家族的人,必须到国外旅行三年、增广见闻。我听到不可思议的传言,听说德.克萨斯人挖凿『英雄岩山』,盖了一个要塞,所以想来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对了,那个是什么?说是十字弓也很奇怪。」 蓝色眼珠看起来天真无邪,那种舒服的感觉总让我想起学姐。 总觉得这家伙至少应该不是敌人。 我的直觉通常都是对的。 我暂时放下枪,拉上安全卡榫。 「我不是德.克萨斯的国民。」 「可是,你不是从德.克萨斯的方向来的吗?」 「我借住在那里,但不是那一国的国民。情况讲起来有点复杂。」 「等等……难道你就是『枪使』吗?那么,那个铁块就是『枪』?」 「呃,可以这么说。」 来到这个世界半个月,不知不觉中传言似乎已经跨越了国境。 「好厉害!」 札克用像是遇到电影明星的少年般的眼神看着我。 插图p205 「你是不是用那个『枪』让铠狼狼群全灭、打倒怖鲁涅特?而且一下子就解决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打倒的还不到一半。野生动物不是会逃跑吗?就这样而已。还有,对抗怖鲁涅特的时候有这个国家的女王陛下援助。」 我摇摇头,老实地回答。 像这种时候,说「是啊,老实说是的。」我不想变成那种卑鄙的人。 「让我摸一下……虽然很想这么说,不过,这种东西让我拿的话很危险吧,可以开枪射个什么让我看吗?」 当时,我没有注意到那家伙话中不自然的地方,只是想着「这样啊。」 来到这个异世界以来,还没有遇过没打中的情况,要是这次没打中就糗了。 在那之前要先提醒对方一下。 「找个什么帮你的马塞住耳朵比较好,你自己也是。」 马其实是很胆小的动物,突然听到陌生的枪声会惊慌。 顺带一提,雷神和其他在这个学校的马,这半个月以来已经习惯枪声了,所以没有问题。 「那个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吗?」 「我已经习惯了,所以不觉得声音大,第一次听到的人大概会吓一跳。」 「我想被吓吓看!」 札克一边天真地说着,一边从自己的马鞍拿出碎布(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外出旅行时,像这种碎布块是必需品),把马的耳朵塞起来。 他露出像是小孩难以克制兴奋情绪的表情,催促我说:「来,快开枪吧!」 「那么,你看那棵树的树干。」 我指着横倒的枯木。 树干已经是空心了。 射个三发的话,大概会开个大洞吧。 为了避免子弹打到其他树木变成流弹(跟电影不一样,实际的子弹打到树木时,会因为角度的关系,朝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弹射),我调整好角度,让射出孔朝向地面,然后扣下扳机。 树木似乎比我料想的还要脆弱,开了两枪之后,已经打穿一个足以让小孩拳头通过的显眼大洞。 「嗯,厉害!厉害厉害!」 我把枪口朝上,札克立刻跑到枯木旁边开始四处察看。 「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射穿这棵 树吗?洞的周围还是烫的!从你的位置来看,是直直射穿的吧?那么子弹应该在这个洞的另一边。」 札克绕到树木的另一边,用从腰间拔出的厚刃刀子开始挖土。 「找到了!就是这个吗?你射出的子弹!」 之前满不在乎听他说话的我,听到这句话后觉得疑惑。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是你射出的子弹对吧?比我想的还要小很多,是很重的铅吗?可是从尾端的部分看起来,是钢的光泽……」 「你怎么知道那个叫做子弹?」 这个世界除了魔法以外,会飞的道具有弓、十字弓、用来射小石子的弹弓,和用来丢出大石头的投石器。 还没有使用火药的枪──也就是说,子弹这个词汇应该是不存在的。 可是这家伙刚刚说了「子弹」。 学姐对我施展的翻译魔法,不会随意制造出对方没有概念的单字。 也就是说,我手上拿的是什么、我拿的东西如何在树上射穿一个洞,这家伙都知道。 「我曾经看过同样的东西。不过比这个小,我差点被射穿──我也看过你击中越过城墙的死刑犯。」 美少年笑咪咪地望着我。 对了,我应该要发现才对。 这家伙从脖子以下,以及抱在腋下的头盔。 仔细想想,是那个时候,站在毁损城墙另一侧黑暗中的其中一个人。 问题不是他在那里,而是最初差点「射穿」他的人。 焦躁感和不好的预感混杂在一起,紧紧揪住我的心脏。 「你被哪里的谁攻击?」 我感觉汗下如雨,跟骑马流的汗不一样。 艳红色的手机壳在我脑中闪过。 「五天前,在这个森林外面。」 说着,他把手伸进皮制铠甲的夹层里。 「鬼神桐乃,是这么念吧?」 他拿出一本我熟悉的小手帐,一边念着封面上的名字,一边把手帐丢给我。 我也有一本……是学生手册。 上面贴着用眼镜隐藏锐利眼神,我那个青梅竹马的照片。 「你遇过桐乃?」 「嗯,她突然朝我开枪,吓我一跳。」 「她还活着吗?」 「啊,还活着,就在这附近。」 「在这附近?」 我下意识地转头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她的踪影──总觉得空气变得越来越冷。 桐乃果然跑回来了,那个时候。 和这家伙一起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个女性背影……我应该认出来才对。 可恶,为什么当时没有立刻想起来? 「想见她吗?」 「当然!」 「我想也是……喂,要不要来做个交易?」 「?」 「其实我想要你,『枪使』。」 札克用不变的笑容笑咪咪地看着我说道。 要不是现在处于这种状况,会让人误以为是爱的告白,但我听起来,没有比这个更恐怖的死刑宣告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刚刚不是说过吗?我是札克.奈达,贵族之子,为了增广见闻而来到这里。」 「骗人。」 「我没有骗人,我因为想增广见闻所以来到这里,是贵族之子。」 嗯,不过──他继续说道: 「我的家族也担任宫廷魔导士,总而言之,我是天才。」 我卸下安全卡榫,举枪。 「没用的,用魔法屏障可以挡下五发子弹,被桐乃攻击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一点了,如果是我,可以用那个时间靠近你,用这个把你的头砍下来,不过,我不会那么做。」 说着,札克拍拍腰际的剑。 「!」 我搭在扳机上的手指痉挛了一下。 难道桐乃跟这家伙打过吗? 「你以为我在说谎?不过没关系,我没有打算危害你的生命……因为你还是处男吧?」 「你为什么知道?」 说完,我就发现到了。如果是处男,就算进入德.克萨斯也不会死,知道这一点的,此刻应该只有德.克萨斯的人才对。 「我也是处男,为了造成现在这样,我下了那个诅咒。一开始是杀害五岁以上的男子,过了一年之后,会杀掉所有不是处男的男子。」 「你……设了那个诅咒吗!」 「啊,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天才。」 就这样挂着温柔笑容的札克,看起来像是在说一个坏心眼的玩笑话而已。 可是,我凭着直觉知道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喃喃告诉我他不是敌人的直觉,现在告诉我这家伙就是那个大诅咒的元凶。 我一瞬间陷入混乱,不过立刻想起我那个世界里足以形容这家伙的词汇。 功能型反社会人格──psychopath。 这种人通常是某方面,或是所有方面的杰出天才,是充满魅力的人物。这种人的精神构造,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完全无视于法律、常识、他人的处境,使出最适合的手段──其中也包括杀人──之后完全没有任何后悔或罪恶感。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因为德.克萨斯堕落了,枪使大人。」 这还用问吗?美少年魔导士脸上挂着这个表情。 「你听好,德.克萨斯是个受眷顾之地。汇聚大陆所有文化,是神允诺独立的地方──不过,因为有暗招,说独立也很怪──而且,这里曾经是古代王国的中心,是神祇为了守护那些遗产而创造、允诺不可侵犯其根本的地方。」 所谓的暗招,就是指设立傀儡政府吧。 「你和开凿那座英雄岩山后带来的建筑物,都是现在的女王陛下使用古代王国秘宝的结果,对吧?」 那家伙一针见血地说中至今的来龙去脉。 「实在太厉害了!德.克萨斯就这样一直藏着古代王国的秘宝,没有让它曝光,也没有使用它!只会遵循老旧的传说,没有自己去思考!既然没有接触,所以不会学习,也不会思考,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知道以前德.克萨斯被叫做什么吗?『享乐与恋爱之都』。这个地方有那么好的条件,他们却不懂得有效利用。他们本来或许可以改变世界的!却只会沉浸在情爱里!情爱的结果是什么?大部分都是性交涉,不是以生育为目的,只是单纯为了享受快乐而已!太愚蠢了!你知道人们为了那件事浪费多少劳力吗?」 光听这些话,会以为是不受欢迎的男性因为怨恨而产生的歪理,然而,说这些话的人是个超美型的男子,那又另当别论了。 他的话充满异样的恐怖。 「所以,我发誓,在自己成人之前,要保持处男之身。留下没有孩子的家有什么意义?应该留下的毫无疑问的是人,能够给那个人多少的未来和遗产,这才是应该关注的问题。 幸好,在这个世界,同性之间也可以有小孩,用神的力量!那个行为不是沉溺自身欲望,不会浪费时间和体液,纯粹只是愿望而已!这才是有价值的亲子型态,你不觉得吗?」 呜哇…… 那种想法,以及同性之间孕育小孩,在这个世界的确是可能的。 「你的国家那么强大,不是可以改变世界吗?」 「太大的国家,只能用毁灭来改变世界。」 那家伙第一次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所以,在前置阶段,要点亮小国家的改 革之光。」 「那么,点亮改革之光什么的之后,你要消灭自己的国家吗?」 「这还用说吗?要改变世界,痛楚是必经之路,任何国家都没有例外。必要的话,我自己的性命也没有例外。」 札克直直注视着我。 跟学姐一样的眼神。 那是认真想要改变世界的人才有的眼神。 可是,为什么这家伙的眼神看起来这么可怕? 「女人很优秀,比起门面或传统,更重视现实。 可是在以男人为中心的世界,就算有比基尼的护持,她们还是没办法站到社会中心。 一直怀着老旧思想的男性是最大的阻碍。所以必须一口气把德.克萨斯的男子通通消灭──你看,女王陛下取而代之,然后你就来了! 这是我所希望的!我想看到变化!想看到新的、能够实行崭新想法的人,以及实行后的结果!」 实在把我捧得太高了──在这个世界,跟我比起来,桐乃应该还比较有用。 ──桐乃现在怎么样了? 我反射性地想问,但是对那家伙来说,这样反而会让他站上更有利的立场,所以我拼死把话吞了下去。 「德.克萨斯的新女王陛下解开了古代秘宝的封印!然后你来了,那个很棒的建筑物也来了!她去了你的世界,然后回来,我是靠着从那个国家传来的特殊魔力波动知道的。实在太棒了! 她一定也想改变世界吧?看到那栋建筑物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的世界太棒了!竟然能像那样普遍使用玻璃,而且那栋建筑物不是石砌也不是用炼瓦盖成的!那些厉害的直线和曲线!光是这样就可以判断你们的文明发展程度!不管在哪个方面,都展示了你们的工业能力,以及维持工业力的道德程度! 还有那个『枪』!明明那么小,外型却能以正确的直线和美丽的曲线构成。这不是出自于职人之手,而是精密的铸造和技术结晶吧?」 札克继续用亮晶晶的眼神望着我。 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尊敬我,或是很憧憬我的样子。 「你是神祇,或等同神祇,远远超越我们的存在!你是没有染上这个世界的常识,纯洁无瑕,从拥有高度文明的地方来到这里的伟人!你是贤者!」 听起来是把人捧过头的话,讲到这里,我觉得已经一下子变成像是浮在半空的场面话,说出这些话的札克本人却非常认真。 「一开始,把不受大诅咒影响的男性年龄设定在五岁以下就是基于这个原因。在五岁之前,会直接接受大人们所做的错事。五岁以上开始懂得怨恨的情感,太容易受大人们的影响──那种孩子将来只会变成无用的火种源头。」 札克没有露出什么邪恶的表情。 音调也没有蕴含可怕的阴谋或坏人的自我陶醉。 清清淡淡的语气,只是在诉说计划的细节。 听到那些话的瞬间,我觉得全身冰冷。 我终于知道了。 这家伙在描绘以「死亡」摧毁一切之后的新图像。 「如果我说不要,你想怎么样?」 我说出了像三流动作片主角的台词。 「如果你不跟我来会怎么样,我让你看看吧……啊,我现在要把记录水晶拿出来了,可以吗?」 说着,那家伙拿出来的,是一片巴掌大小,像薄薄的长方形玻璃般的东西。 那片玻璃发出淡淡的亮光,从札克手心射出,在他头上投射出巨大的萤幕。 说是记录水晶,我一直以为一定是圆圆的东西。我稍稍愣了一下,在萤幕上映出的,是异样的景象。 「看吧。」 有着青黑色肌肉,与其说是体型粗壮,不如说是把肌肉块堆在一起塑成人型的生物,摇摇晃晃地、慢慢地朝这边走来。 不是只有一只,而是一百只以上。 「怖鲁涅特……」 「嗯,说起来,这是你第一次战斗的对象。」 札克说明着,露出了像是在展示自家玩具的小孩般的表情。 「或许你听过吧,这些家伙脑袋里只有杀跟吃。而且只要一年的周期,就可以进行细胞分裂,由一只变成三只。它们就是只有这种程度的生物。 平常大概都住在地底下,彼此啃食,不太会出现在人前。 我把大诅咒散布到德.克萨斯时,也从我国地下大迷宫里带了三只过来。花了我一番工夫呢。光是要击退一只,如果没有魔法的话,得出动三百人的军队才行。」 「关我什么事……所以……你打算干什么?」 这家伙或许会继续自吹自擂,我先丢出问题,催促他快点说。 「它们不管怎么饲养,都无法驯化。不过因为思考回路几乎是空的,很容易暗示,所以我暗示它们会有很丰富的食物……只花了四年,就从三只增加到两百只以上。然后,我只是灌输它们一个念头:去德.克萨斯吧。」 「可以了吗?」札克征求我的同意,然后消掉画面,把水晶收回怀里。 「刚刚映出的景象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大概是从这里开始骑马三天的距离……它们不需要睡觉,只要吃过一次东西,就可以一个礼拜不进食,所以也不用停下来吃饭,应该后天就会到达你所在的要塞了吧?然后,后天刚好是上次进食后满一周,以及最后一次细胞分裂之后满一年。」 也就是说,会有七百只以上的饥饿怪物,杀进刚刚建立规模的街上,以及终于慢慢建立防卫系统的学校要塞。 「总之等它们到了之后,放个两天,然后我跟我国仅仅只有女性编制的军队再赶过去,拯救被『怖鲁涅特』袭击的德.克萨斯。 ──接着竖立傀儡政府。要是女王陛下死掉,就从生还的贵族当中挑一个新的女王,要是她活下来,我们也会驻守在那个要塞──料想不到的怖鲁涅特成群出现,必须警戒才行。这可是正大光明的理由。」 「肮脏!」 我反射性地大叫,札克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生气。似乎觉得这是我理所当然的反应。 「这个世界的神不反对战争,而且也不反对谋略──所以,我五年前用诅咒杀掉这个国家所有的男性时,因为是谋略的一部分,无关乎直接侵略,所以我现在还活着。」 可恶,好歹做点事吧,神明。要制裁这个神经病啊。 「回到我最初的请求吧,你要不要一起来我的国家?要是答应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解决怖鲁涅特。 我在它们体内动了一点手脚。只要我在这里发动魔法命令它们,它们瞬间就会死掉。」 「我没有任何价值,只是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的十七岁小鬼而已。」 「不,你自己是你那个世界的结晶!是异世界的结晶!所以我想要你来我的国家,然后,一起把我的国家消灭掉!」 「为什么会这么想?」 「一切都在你脑中。只是十七岁而已?可是你十七年的知识和经验,是来自先前已经存在数千年的历史之上。倘若你来我这里,我就可以知道那些东西;一旦知道了那些,我便知道该如何改变这个世界、该把它导向哪一条道路!」 「桐乃……」 我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开口问道: 「桐乃在这里吧?为什么你不拜托那家伙?」 「啊,她啊……」 札克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他垂下眉头,视线低垂。 「她……已经不行了。」 「难道……你杀了她吗!」 「不。」 札克摇摇头,朝身后不远处说道: 「桐乃,过来。」 草木沙沙摇动,一道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刀剑出鞘的银光画出美丽的弧度,刀刃停在我喉头之前。 鬼神桐乃。 没有戴眼镜,用口罩似的东西覆盖嘴边,然而我还是认得出来。 面无表情、难以亲近,我的青梅竹马。 她用瞳孔大睁的眼睛直直望着我,手里拿着两面刃的锐利刀剑。 就跟那天在黑暗中看到的一样,她上半身穿着比基尼,下半身穿着粗糙的裤子。两者都是卡其色,很讽刺的是,非常适合她。 「就算抓住她,她也是二话不说地攻击我,我不得已只好对她洗脑──她在你的世界应该也是不得了的战士吧,我已经先预料到了。」 札克像是打从心底感到悲伤似的说着。 「为了她的名誉,我先把话说在前面,现在我只要说『过来』,她便会对在场除了我以外,拥有战力的你兵戎相向,就是因为这样,并不是因为讨厌你。」 「你这家伙!」 我反射性地想要揪住他,桐乃手上的刀尖轻轻刺上我的喉咙。 疼痛让我恢复理智。 「我也不想做这种事。可是我还不能死。光是不杀她、让她服从我就已经很吃力了……抱歉。」 真糟糕,这家伙的道歉是认真的。 「现在的她,就像是个负责保护我,会自己行动的看守宝物库房的石雕怪兽,所以我无法得到她脑中的知识。」 「…………」 「我只能拜托你了,拜托你,跟我一起来。」 他恳求我。 「要是我去的话……你会解开对桐乃的洗脑吗?」 「求之不得。看到你,她应该也会镇定下来吧。」 怎么办? 我犹豫着,握紧手中的枪。 握把坚硬的触感,并不能悄声告诉我结论。 眼前的青梅竹马睁着瞳孔涣散的双眼。 遥远的彼方有成群饥饿的怪物。眼前是神经病魔导士。 只能说,不管面向何处,我都走投无路。 不,等等。 我为什么……为什么会害怕这家伙──害怕魔导士札克.奈达? 因为这家伙是神经病吗? 因为他的思考模式让人摸不着头绪? 快想、快想想。 我为什么害怕服从这家伙?我为什么一直抗拒他? 那是正当的理由吗? 「你不会对德.克萨斯的要塞出手吧?」 「啊,当然,物资什么的我不在乎。我只要把所有技术带出来,那才是无可比拟的珍贵东西。不过,经营社会的组织能力或运用那一切的智慧,只有我才能活用──光靠女王陛下是不行的。」 我知道。 现在大部分的人都还没从首都移居到这里,学姐虽然乐观,但那一点很难办到。 所以,我才想待在她身边多帮她一点……可是,事关青梅竹马的性命,以及学姐所在要塞的安全。 「你没有说谎吧?」 「啊,当然。」 「……」 直觉告诉我这家伙不是敌人,也告诉我他没有说谎。 所以,我目前所处的情况并没有问题。 「……我要在你身边待多久?」 「可以的话,我希望久一点。」 札克绽开笑容说道: 「我要用魔法吸收你脑中的知识,不会把你弄坏。我要复制你的知识,让它们进入我脑中,为了让知识『活着』,我希望你保持原来的样子。 之后为了灭掉我的国家,说不定我会有性命危险,不过我绝对会保护你跟桐乃的安全。」 魔导士有力而明确地说道。我能感受到他的诚心诚意,因而觉得困扰。 总的来说,我之所以犹豫着要不要臣服于他,是因为我不知道这家伙的底细,以及讨厌「输给这家伙」的屈辱感,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可是,如果我「输了」,学校要塞和学姐都可以平安无事。 桐乃也可以从这种洗脑状态中解放出来。 要是我拒绝这个要求,桐乃会继续处于被洗脑的状态,要塞会被怪物袭击、出现众多牺牲者。 学姐的性命也会有危险。最重要的是,德.克萨斯的未来之路将会被关上。 如果得到的东西很多,失去的只有我的自尊,那么现在应该低头才对。 「…………」 我放开枪的握把。 桐乃收回刀尖,移动到札克的斜后方近身处。 我呼了口气,正打算说「我知道了」时,林中传来枪响,札克慌慌张张地施展像巨大玻璃球体般的的魔法障壁。 「学弟君!你没事吧?」 马蹄声交错,以骑在马背上、手持突击步枪的学姐为首,有十位左右的要塞士兵骑着马冲过来。 「学姐!」 「我本来想进行骑马射击的训练所以才出来,结果看到跟着你的随从们被下了魔法正在沉睡,于是慌慌张张地追了过来──札克.奈达伯爵,阿尔发.克多尔的宫廷魔导士为什么会在这里?」 包括学姐在内,十个枪口对准札克和桐乃。 「你记得我啊?」 「去年三国联合协调会议上,出席人们的长相和名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学姐的表情非常严肃。 「女王陛下,请把枪使大人赐给我吧!」 像是来请求结婚的男性似的,札克挺着胸膛、一脸诚恳地说着。 「你有物资!也拥有集技术精华于大成的『枪』!对我来说,我想要的是能创造新社会的制度,以及那条道路的引导人!也就是他!」 「不行!我绝对不会把他交给阿尔发.克多尔!」 「希望您把他赐给我,陛下!」 「我拒绝!偷偷越过国境,用刀子指着他威胁别人,你要叫我相信说出这种话的人?」 相当认真地判断情况之后,学姐断然拒绝他的请求。 「这是最后通牒,现在立刻离开这里!不然的话我要开枪了!魔法障壁能挡下的只有五发子弹,就算你是十岁便继承家族的天才,应该也不可能完全挡下十把枪射出的子弹和我的魔法。」 就算是札克,也知道再这样下去是不可能的,该要放弃了……应该是这样才对。 如果他身边没有鬼神桐乃的话。 桐乃消失了。 对方持枪时,尤其是拿突击步枪的时候,效果最好的是直线逃走,或飞扑到对方的左边──大部分人都是右撇子,两手拿着武器时,对左边的反应比较慢。 就像两年前,我作着春秋大梦,想说学动作片主角的样子试试看吧,结果被狠狠修理一顿的那个夏天,桐乃教我的一样,她跳了出去。 惊人的跳跃力和速度,是因为仅仅覆盖上半身的比基尼护持吗? 然后,下一次的跳跃,她朝学姐飞扑过去。 来不及阻止,也来不及开口,仅仅一瞬间的事。 我反射性地冲过去。那一刻,我看到了学姐的脖子和心脏鲜血飞溅的幻觉。 可是,在马背上的学姐就算严重失去平衡,仍然用突击步枪挡住桐乃的刺杀,把刀刃弹了出去。 将刀刃弹开的枪托,回头击中桐乃的太阳穴,她和学姐一起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枪枝一齐朝札克射击时,我冲到学姐她们身边那一刻,恰好是桐乃从后腰拔出有着相当厚度刀身的短剑,朝倒在地上的学姐扑过去的瞬间── 我什么都 没想,就这样扑到学姐身上。 我感到冰冷的物体从背后刺穿皮肤,切过血肉,稍稍斩过骨头与骨头之间,到达一个更柔软的部位。 「!」 学姐在我怀中,错愕得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张开嘴巴,想要对她说:「没事的。」结果血块啪搭啪搭弄脏了学姐的比基尼铠甲和丰满的双峰之间。 「对不起。」我本来想这么说的,却发不出声音。 「骗人……怎么会……」 耳边听到桐乃久违的声音。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勉强用摇晃的脚撑着转过身去,桐乃用错愕的眼神看着我。 她的瞳孔不再只是无神地睁着,眼里清楚闪烁着意志的光芒。 「你……恢复神智啦?」 因为刺伤青梅竹马的冲击而恢复神智实在太像八点档的情节,不过在现实中可喜可贺。 只是,为什么我的胸口会这么热? 仔细一看,胸口看得见银色的刀尖,制服衬衫下鲜艳的红色浸染开来──啊,被刺中心脏了啊。 大概不该看这一眼,我双脚一软,跪了下来。 「!」 桐乃发出惨叫似的声音紧紧抱住我。 我的脸埋在被卡其色比基尼胸罩包裹的胸部中间。 哎呀,没想到这家伙还满有料的。 大概是因为刚刚才解开洗脑束缚,脑袋还不能运作,桐乃一边用惨叫般没有意义的词汇大叫,一边紧紧抱住我。 笨蛋,这样的话你自己也会受伤啊,因为我的胸口有你刺下的短剑刀尖啊。 你看,胸部跟手腕都割伤了。 我这么想着,想要伸手推开她,手却不听使唤。 血啪搭啪搭地滴落地面,浸染开来。 (……确认为人类。) 奇妙的低语在脑中响起。 (……统启动,最后确认。)(……传递至道上主系统。)(……主……确认接收完毕。)(全……确认完毕。) 呜哇,我要死了。 脑中接收到这种像电波一样的讯息。 (确认,请告知姓名。) 可是,一般来说,快要死的人不是会看到走马灯吗? 还有花田之类的。 对了,如果不会死的话,听说会看到亲人说「你还不应该来这里。」然后被推回来,这次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了吧。 如果来接我的是老爸跟老妈,倒是很讨厌呢。 (无法确认,请再次告知姓名。) 啊,吵死了,我的名字叫「枪使」,在这个世界里。 (输入成功,登录为「枪使」。) 短短几秒之内,我的意识坠入黑暗之中。 桐乃紧紧抱住我,和学姐不一样,稍稍具有弹性的胸部,那种柔软触感和温度,是我最后感受到的东西。 终于,一片白光慢慢在脑中扩散……我听说一般而言扩散的是黑暗才对,看来现实似乎不一样。 就这样,一切划上句点。 (开始传送。) act.7 远大前程〈great expectations〉 ★1946年由大卫.连(david lean)执导。 死掉之后,人会在光里苏醒,或在花田里苏醒,历经「九死一生」的人或「死去后又复活的人」这么说。 我是在光里醒来……或者该说,是在闪闪发光的水中。 看不清周围是因为裸视的关系吗?四周闪烁着淡淡的青白色光芒。 「?」 算了,全裸也没办法,我听说在那个世界,衣服跟羞耻心都没有必要了……咦?那个世界?是天体海滩吗? 总之,脑中还混混沌沌的,好像被人硬生生从床上挖起来一样。 『苏醒阶段结束,确认「枪使」大人觉醒,水槽排空。』 我觉得身体慢慢被往下拉。水位下降了。 这时,我才终于注意到,自己之所以能呼吸,是因为戴着类似面罩之类的东西,不过,面罩上并没有连着软管一类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呼吸? 背上碰触到某种硬硬的东西,身体开始接触到空气了。 本来以为会很冷,却莫名温暖。 「……」 我摸摸胸口中间,原本被桐乃贯穿的那一带,手指没有摸到尖锐物体,只有皮肤光滑的触感。 『您醒了吗?「枪使」大人。』 沉稳的女性声音。 「呃呃,难道刚刚为止的事情都是用虚拟实境的机器让我做的梦吗?不会这么老梗吧?」 我下意识地问道。 『很抱歉,距现在7500秒之前在您身上发生的全部都是事实。被传送到这里也是事实。』 「到底怎么回事?」 我慢慢坐起身,一边把脸上的水擦掉一边问道。 本以为自己的额头是不是撞到什么,然而又不是这样。 我眨了好几次眼睛,终于能清楚看见四周。 是一个白色房间。大概二十张榻榻米左右的大小,地板、墙壁、天花板镶着像板子一样的东西,闪闪发光。 而且,安静到让人吃惊。 『我是医疗用ai,这已经超过我的说明范围,后续问题请询问sublina〈莎宾娜〉。』 「莎宾娜?」 「没错,就是我!」 听起来是充满活力的女孩声音,四周响起古老美国卡通「乐一通」热闹开朗……不用花什么脑筋的主题曲,我眼前的地板啪地打开,从里面跳出一个奇妙的物体。 骑着像绒毛玩具马之类的东西,怎么看都像是2.5头身的缩小版牛仔女孩玩偶。 没穿袜子的脚上套着附有马刺的靴子,下半身是热裤型的牛仔短裤,腰上系着枪带,上半身穿着蓝色法兰绒衬衫和皮革背心,袖子卷起,胸口挂着显示警长身份的星星徽章。 红色头发扎成双马尾,还戴着牛仔帽,一切都是缩小的迷你版。 插图p235 「呀喝!」 那个东西一边叫着,一边从腰部的枪带掏出精巧的缩小版左轮手枪,劈哩啪啦地朝天井开枪,在我身边奔驰打转,等主题曲结束之后,才勒住马匹,翻身跃下。 「哈啰,枪使大人,我是硅谷出身的德克萨斯女孩,sublina〈莎宾娜〉!」 然后她用力推了一下牛仔帽的帽缘。 「顺带一提,这是次级限量介接型黏●人自动智能的简称。」 「为什么中间会加个黏●人(注:黏土人,good smile pany于2006年推出的q版角色模型的商品总称)?」 「那是距今一百万年前,以『可爱』为概念在世界上广为流传的玩具名称。你不是那个时代的人吗?不知道这个吗?」 有着大大的眼睛、几乎没有鼻子、嘴巴咧得大大的那个「莎宾娜」,用有点轻蔑的表情看着我。 「总之就是低阶版的介接ai吧?为什么会打扮成那样?你也是神祇一类的东西吗?」 「不是有机械神、天降神兵这种概念吗?你是笨蛋吗?算了,因为是人类,这也是当然的吧。」 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她骑的那匹小马站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折扇,从她头上敲下去。 「莎宾娜,这种说话方式对主人太无礼了。」 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 「痛死了!斯雷普尼尔!没那么严重吧?这只是经典的美式玩笑而已!呜……痛……好痛!我不是说很痛吗!」 「……等等。」 我先阻止了他们好像会永无止境下去的打头漫才。 「从刚才就说我是那个时代出生的、经典的美式玩笑什么的……这里是哪里?」 「距离你所在的地方三万公里的卫星轨道。」 「……这里……是异世界吧?」 「正确说来,是看起来像异世界的超未来地球。」 「啊?」 「呃,用西元来算的话,是一万零二十一世纪吧?」 「呃呃一世纪是一百年……所以是一百万年?」 「没错,这里是一百万年后的世界。不过,以地球的历史来看的话,只不过是眨个眼的时间而已。」 「等等,这里不是有精灵跟矮人,也有魔法吗?」 「啊,他们是人类改良计划中,基因改造人的子孙。所谓的魔法,是用脑容量和领域变化之后产生的部分,来操作特殊量子,是一种进化。」 「这里不是也有神吗?」 「啊,那是对具有世界性规模的本我怪物,施加与使用魔法等量的量子操作而产生的替代品。现在因为意识的平均化效应,所以大部分都是善意的存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像『比基尼护持』之类的。」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呃,刚好距现在九十九万年之前,在一百年间一口气发生了地球南极和北极互换的磁场逆转现象。本来应该以几万年为单位发生的事,一口气通通发生了,说是惨烈的天地变异也没有错。」 把被马打乱的头发整理好,重新戴上牛仔帽,莎宾娜灵活地用小小的指尖转着左轮手枪说明。 「在那种严重的情况下,逃离地球计划虽然已经很完备,但因为预算等种种原因,判断不可能实行,当时的地球政府迫于无奈,订了两个计划并且加以执行。」 虽然时不时就岔题,但我大致上已经能掌握她的说明。 地球人类团结一致所拟定的「人类生存计划」分为两种。 其中一个,是改良人类的基因,使其适应环境的「托尔金&克拉克计划」。 这个计划产生了三个种族,有寿命延长,运动神经和记忆力、思考力都经过强化的精灵型人类,和身体强韧、耐久力强的矮人型人类,以及把原本人类改良强化之后的泛用型改良人类,让他们留在地球上,从零开始重建文明。 可是,当时地球的人口将近一百亿,基于宗教上、道德上的原因,接受这种基因改良、或是能接受改良的人非常有限。 另一个是「霍根计划」(注:詹姆斯.霍根james hogan是科幻小说家,着有《巨人三部曲》)。在宇宙空间和地球的一部分区域里保存当时的文明,如果旧人类存活下来,或者发生某种「祖先归来」的情况,出现了与旧人类拥有相同基因的人,就把保存的所有文明遗产全部让他继承。 然后,德.克萨斯就是「霍根计划」的中心地。 「也就是说,所谓的古代王国……」 「没错,就是创造出我们的文明。」 「那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你被认证为继承者了。那座森林其实是用奈米机 器人制造出来的,你在那里流了那么多血,基因获得验证承认了。」 「桐乃呢?」 「啊,那个跟你一起的小女孩啊。她的脑袋差点过热,现在让她在沉静化电波里睡着。她好像被数量庞大的量子洗过脑。再五分钟,如果你晚一点濒临死亡的话,她大概就坏掉了。」 「这样啊……她得救了吗?」 「已经救起来了,大致上。」 莎宾娜像是很得意地把手扠在腰间,抛了个媚眼。看起来很笃定。 「那之后怎么了?」 「这个嘛……呃。」 莎宾娜啪叽一声弹弹手指,空中出现画面。 我被桐乃刺到,桐乃从洗脑状态中苏醒、抱着我哭泣,我们被光芒包围,然后消失。 那段期间,札克遭到学姐她们的攻击、逃走,错愕的学姐摸着我们刚刚所在的地方,久久一动也不动。 「这之后十分钟左右,女王陛下在部下的催促下回去了。」 「怖鲁涅特群呢?」 「那个魔导士逃走时被开了不少枪,现在把自己关在治愈魔法里,专心治疗……也就是说,他没空阻止那些东西。」 「我睡了多久?」 「刚好两小时。」 「……可以回去吗?」 「可以了。只要准备个五分钟,咻的一声就可以了。不过,要回这里的话稍微要花一点时间喔,因为需要充饱能量。」 许多事情似乎在脑中隐约浮现,不过首先要先跟桐乃碰面,好好谈谈。 「好,先去见桐乃吧。」 「了解,慢慢降低电波,让她自然醒过来吧。」 说着,莎宾娜用食指在空中做出连续按压的动作,好像空中有个看不见的键盘似的。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 我注意到某件事,叹了口气,拜托只到我膝盖高度的小个子介面帮忙。 「什么?」 「帮我找件穿的。」 我现在是全裸状态。 「啊,对了对了,你那个大鸡鸡总不能在没有包装纸的情况下被女孩子看到……好痛!」 折扇发出让人觉得痛快的声音,狠狠巴在莎宾娜头上。 「莎宾娜,你的话太低级了。」 ☆ 我穿上完全没有一丝皱纹、变成全新的制服和裤子,然后套上袜子和鞋子,穿过白色走廊,来到桐乃所在的地方。 卡其色比基尼和短裤,只有这些是刚刚我们所在的那个世界的打扮……不,现在应该说是这个时代……以及当时穿来的短靴,桐乃穿着这一身打扮浮在空中。 有时会有巨大的光轮从头上到脚尖之间来回穿过,这就是所谓的沉静化电波吗? 「她马上就会醒过来了。」 在我脚边的莎宾娜说道。 当光轮穿梭的速度慢慢减缓,最后消失时,桐乃睁开了眼睛。 「……」 「嗨。」 我举起手,桐乃一言不发地抱住我的脖子。 「喂、喂,桐乃……」 「活着……还活着……」 「啊,我没事,一点伤都没有。」 「?」 那一瞬间,桐乃猛然退离,怀疑地看着我。 「不可能……是冒牌货?」 「看看你自己现在浮在空中,这是用超级技术让我治愈的。」 「……」 桐乃仍然用怀疑的眼神打量我,我不得已只好说出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的事情。 「你跟我第一次见面的圣诞节,那时你不是因为太开心,所以一直忍着没有上厕所吗?然后……」 「知道了。」 桐乃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举起一只手。 「不用说了,不是说好这是秘密吗?」 「嗯,我发过誓一辈子都不会说……不会碰触这件事。可是现在不说的话,你不会相信我吧?」 「……」 「喂,莎宾娜,可以让这家伙下来吗?」 「好滴。」 莎宾娜说着,做出像是在敲打空中看不见的键盘的动作,桐乃的脚尖慢慢落到地上。 「说清楚。」 「……听起来可能很蠢。」 我把刚才从莎宾娜那里听到的事情再说一遍。 「很难相信吧?」 「我相信,因为是你说的。」 这种时候,桐乃的判断比我的直觉还准。 「你想怎么做?」 「我想帮助学姐的国家和要塞的人。」 「了解,武器呢?」 「要塞里有冲锋枪和突击步枪,我想还有机关枪。」 「怖鲁涅特光是一只也很强。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曾经和它对战过,结果还是只能逃走。」 「那是因为你只用手枪吧?我用冲锋枪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挡住,学姐用突击步枪给它最后一击。」 「学姐只开一枪就打倒它了吗?」 「不是,她用刺刀刺它的天灵盖,然后全力开枪射击。」 「这样的话,把对方当成装甲车等级就对了。如果对战,无法避免庞大的被害结果……这里有没有武器?」 「有吗?」 我把桐乃的问题原封不动地拿来问莎宾娜。 「没有。」 莎宾娜斩钉截铁地说: 「这里是文明的保管库,虽然有创造文明用的工具,但武器的话,只有应付陨石用的设备,手持武器可以照继承者的愿望来制作。」 桐乃之前大概都没注意到莎宾娜的存在,听到莎宾娜的声音,她才愣了一下,看向我脚边。 双眼睁大。 也难怪,玩偶骑着马,活泼而能言善道……我凭着青梅竹马的特权注意到她嘴角稍稍扬起,理解到她现在在想什么。 这家伙,意外地喜欢可爱的东西。 「可、可以制作小型战术核武,或是集束炸弹吗?还有发射装置。」 「也不是不能做,但从启动开始才两个小时,之前是以帮助你们为最优先作业来启动程式的……如果从现在开始动工,要到明天晚上才能完成喔?」 「有没有不那么复杂,但效果比较好的广域型武器?」 「是可以直接让这个卫星站撞上地球,不过这样的话,德.克萨斯就消失了哟?」 「行不通嘛!」 「有什么办法!谁知道都快一百万年了,竟然会发现继承者,然后重新启动程式!其实再过两年就刚好一百万年了,本来是预定那时候自动分解的!」 被ai碎念真是奇特的经验,不过现在没有空感慨那种事。 快想、快想。 「对了,你们本来怎么打算让文明复兴?在这里不断重复把东西做好,然后放回地球上吗?」 「然后再加上使用埋藏在德.克萨斯地下的『文明复兴套件』,里面有很多方便的工具……」 「那个现在能用吗?」 再怎么说也已经过了一百万年了。 「之间有设定冻结时间,只要没有因为地壳变动,掉进无法回收的地底深处,应该没问题。」 「里面有什么?」 「呃呃……」 莎宾娜用小小的手指撑着下巴,歪着头想。 她头上出现一个萤幕。 开始流泻的清单只写了汉字。没有任何平假名,很多都是没看过的汉字或扭来扭去的伊斯兰文字。虽然都看得懂意思,没有问题。 看来我们的未来(从这个时代来看已经算是过去了 ),并不是一个以英语为主的世界。 「…………」 桐乃一直盯着流泻的清单。 「现在可以立刻启动使用的大概有长距离移送装置专用保管库、食品保管库、饲料保管库、医药品保管库、燃料贮藏库等等。武器保管库因为安全等级很高,要花三天才能启动使用。」 「越来越没用了!」 几乎已经想要自暴自弃的我,这时注意到一件事。 「长距离移送装置专用保管库是什么?里面有什么?」 「大型的移送设备。」 「该不会也有电车之类的吧?」 「那个当然也放进去了。」 「那么,其他还有什么?不要船,有没有可以在陆地或天上使用的东西?」 「飞行装置之类的如果再三个月就没问题,目前是处于制造阶段。可以变成马上能使用的兵器……对了。」 桐乃举起一只手阻止莎宾娜说下去。 看样子她已经读完清单内容了。 「这里有好东西,如果照清单上面列出的内容来看。」 「那是什么啊?」 「啊,我知道。那个是……」 桐乃在莎宾娜再次开口前说出答案。 「好,就是那个。」 桐乃的判断是可以相信的。 「喂,小个子牛仔,把我们送回学姐那里,还有,把可以联络到你的装备给我。」 「我会跟你们一起过去。因为电量不够,这次传送之后,再充饱电还要花半年。还有,我是牛仔女孩。」 欸嘿嘿。莎宾娜弹了一下牛仔帽帽檐,咧嘴一笑。 「那匹马也会跟过来吗?」 「当然,『枪使』大人。」 那匹可爱的马用温厚的声音说道: 「人马一体,德克萨斯女孩──这是我们的开发概念。」 「……」 我突然觉得,学姐那个国家的「正式服装」长成那样,该不会就是这些家伙造成的吧?不过我终究没有说出来。 「……如果他是主人,那我是什么?」 桐乃问道。 「主人的生命活动停止的话,你就会升格成下一个主人。」 「也就是说,『枪使』大人是第一号,桐乃是第二号主人!」 欸嘿嘿,怎么样?莎宾娜双手扠腰嘿嘿笑着,完全看不出来是侍从该有的态度。 「原来如此,那么,你们也算是我的所有物了。」 说着,桐乃端着那张向来面无表情的脸,迅速蹲下来,紧紧地抱住莎宾娜和那匹马……斯雷普尼尔。 啊,这家伙的坏习惯冒出来了。 像铁面具般面无表情,没有比这个更可怕的了。之前说过,这家伙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招架之力,而且会不知轻重地「疼爱」对方。 尤其是这个熊抱。 「呜、呜欸欸。」 「呜呜呜呜呜……」 被她熊抱时,大部分的猫狗都会逃走。有一次,有只曾把小孩咬成重伤,甚至连大人都能咬死,狰狞凶猛至极的比特斗牛犬成犬来到那家伙家里,这只狗之前已经把六个人咬成重伤,把它送过来的驯狗师忠告她们家说:「这只狗还没有训练好,真的没关系吗?」那一天,桐乃说「好可爱哟。」把那只狗扭倒在地。 顺带一提,那只比特斗牛犬不到三天就逃走了,变成连吉娃娃都害怕的个性,被桐乃的亲戚收养。 那是桐乃八岁的时候。后来,只要桐乃一接近,小猫、小狗、动物园的小老虎都会害怕地逃走。我还听说,他们去北海道家族旅游时,连熊都落荒而逃。 想当然耳,像绒毛娃娃的那两只在桐乃怀中唉唉叫。 「主、主人,请、请阻止桐乃大人……我、我们的机能出现异常数值、异常数值……」 「我、我会死……会死掉啊啊。」 「啊,桐乃、桐乃。」 我戳戳桐乃裸露的肩膀。 「差不多该松手了。」 「啊……」 桐乃回过神来,松开自己的手。 「还好吗?」 在她怀中的那两只虽然被抱得头晕脑胀,但还是很有精神地回答:「不……不要紧。」「迅速进入复原状态,没有问题。」 「我喜欢他们两个。」 桐乃转过头来,让我看在她怀中的莎宾娜他们,嘴角微微上扬。 「谢、谢谢……」 「这、这是我们的荣幸。」 「……你们这一点对人类很忠实嘛。」 我反射性地如此说道。 「请、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完成座标定位。」 「没关系,等你们两个好一点再说吧……啊,等一下出现在那边的时候,帮我加点特效。」 ☆ 我们被光包围。光芒立刻消散后,我们已经在学校操场正中央。 「枪使大人!」 人们不安地聚集在操场上。当突然出现的光柱消失后,我同时现身在众人面前,也难怪她们有这种反应。 「学弟君!」 学姐慌慌张张地拨开人群,冲过来紧紧抱住我。 「不,那个……学、学姐……」 学姐虽然穿着平常的值勤服,但丰满胸部的压迫力跟穿比基尼的时候没有两样。 我险些窒息。 「你是……!」 慌慌张张追在学姐后面过来的两个护卫,朝桐乃举枪。 我慌忙挣脱学姐的怀抱,挡在护卫们和桐乃之间。 幸好桐乃并没有摆出战斗状态,而是高举双手。 「啊,这家伙是我的青梅竹马,刚才因为被札克洗脑,才会变成那个样子,现在不要紧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瞬间,我还在想该怎么说明,不过立刻就想到了。 「我被古代王国的秘宝选中了。」 「咦?」 「现在没办法讲得太详细。虽然有点抱歉,但我需要大家的帮忙──或许你们已经知道了,现在有一大群怖鲁涅特正在逼近这座要塞。」 「嗯,我们从屋顶的望远镜看到了。那么多的怖鲁涅特,还是第一次看到。」 「它们现在直直往这里过来,而且到达的时候还会再增生。这样的话会增加到七百只以上。不,或许它们现在已经增生了。」 生物有个别差异,可能性并非等于零。 「!」 除了我和桐乃以外,所有人都呆住了。 「不过,我有对策……学姐,现在有多少人会用枪?」 「连我在内一共一百二十名,负责要塞警卫工作的士兵都会用枪。」 「挂脚架的重型机关枪呢?」 「那个我会用。」 桐乃举手。 「因为是雷西钱克准备的东西,我想应该是白朗宁m2。由于是德系的东西,状态应该很好。」 「你很清楚嘛。」 「武器商人都有癖好,那就会成为『卖点』。他的卖点是最新武器和状态良好的中古武器,不过价格很高。」 「你真的很清楚。」 学姐睁大了眼睛。刚才因为我说的话,她似乎已经对桐乃解除戒心了──这个人大概也是一种依照直觉做事的人吧。 「可是,在这个世界,如果考虑到量产,不要选scar-h(注:特种部队战斗突击步枪),选ak74比较好。」 「我有将那一款枪列入候选名单,可是对方说,现在只有状况很差的中古枪,或状况虽好,但价格 太贵的新品这两种选择而已……」 「在美国境内已经开始制造新的akα。之前旧型的ak74价格下跌、利润变少,所以他压住库存。」 听到桐乃这么说,学姐沮丧地垂下肩膀。 「原来如此……我有那种感觉。但因为时间急迫,所以……」 「如果他稍微再早一点让我们碰头,说不定还有办法。」 「你跟那种地方有关系吗?」 「爷爷现在还有那样的网络。」 「啊,这样啊。」 「……呃。」 在我们脚边,小个子牛仔(正确说来是牛仔妹)「嗯哼」地清了一下喉咙,催促我们进入主题。 「啊,对了……」 正当我准备接下去说时── 「那个……学弟君,这一位……该不会是。」 像是现在才发现莎宾娜跟斯雷普尼尔似的,学姐用混着惶恐的眼神看我。 「啊,这家伙是莎宾娜。」 「嗨,你好。」 小个子举起一只手,学姐睁大了眼睛。 「果然是圣莎宾娜大人!古代王国最后王者的御使。我德.克萨斯建国之时,她曾经帮助过我们!」 说着,学姐慌慌张张地单膝跪地,其他人也跟着她一起跪下来。 喂喂……难道说,这家伙在这个国家里被当成圣人或天使吗? 「……喂,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瞧,这里不是人类文明重建的月台吗?邻近的国家不希望它强盛,所以我稍微出手帮了一下这个国家的第一任国王和女王。」 学姐们的「正式服装」果然还是受到你的影响吗? 「为什么是西部剧?还有,为什么是牛仔妹跟德克萨斯?」 「因为看起来很棒嘛!」 在说什么笨话啊?莎宾娜露出这样的表情抬头看我。 斯雷普尼尔怎么不吐一下槽呢?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那匹马在后面嗯地点头。 「你看,王族的女性戴着牛仔帽、穿皮裤套,然后穿着牛仔靴,这不是很帅气吗?」 「难道比基尼也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吗?」 「又没关系!女神比基尼在某个时期也是自己人嘛!」 莎宾娜竖起右手大拇指,比出「干得好」的模样。 看着毫无疑问,用闪闪发光、深信「我做得很好吧」的表情说着这些话的小个子,一瞬间我受到诱惑,觉得不如一脚踩扁她算了,不过还是忍了下来。 现在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 有其他必须赶快处理的事情。 act.8 大车队〈convoy〉 ★1978年由山姆.毕京柏(sam pepah)执导。 学校老师们留在停车场的车也有休旅车。 是宾士的g-ss,前面两轮、后面四轮的大车,很像装甲车。 那是去年才刚从事教职的历史老师青山的车。听说青山老师的老家是资产家,为了庆祝青山老师就任教职,所以送了这辆车当礼物。 娇小的青山老师用无法应付这辆车的语气,说最近想要换车。 「是g63amg的6x6啊……这品味真不错。」 桐乃很满足地点点头,从职员室的教职员停车场钥匙盒里抽出青山老师的钥匙,接着发动车子。 「你会开车吗?」 「十五岁的时候在纽西兰开过。」 桐乃很干脆地说着,然后开始倒车。说起来,那个国家十五岁时就可以考驾照了。 「你知地道点吧,莎宾娜?」 规规矩矩坐在仪表板上方的二头身牛仔妹点点头。 「我知道,没问题的。」 她竖起大拇指。 桐乃嘴角微微上扬,摸摸莎宾娜和斯雷普尼尔的脑袋。 插图p259 「女王陛下和两名护卫来这里,其他人到后面。」 「那我也……」 「你坐副驾驶座!」 「是是。」 桐乃对坐在车斗的那两人──负责工程的精灵魔法使,以及在挖掘洞穴方面有特异专长的矮人──说,在她说「好」之前,要紧紧抓住车斗旁的横杆。等女王陛下和两名护卫,以及我牢牢系好安全带之后,桐乃踩下油门。 在到达目的地前的三十分钟内,有一半时间可以听到拖着长长尾音的惨叫声。 根据桐乃的说法,这辆车,与其说是休旅车,不如说是像陆地巡洋舰型的越野休旅车。不过开在颠颇的丛林里,车身不只会弹跳,还会上下摇晃。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里,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以此等速度在地面上奔驰的交通工具。所以,会尖叫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可是,过了十五分钟之后,魔法使和矮人们开始觉得很好玩,两名护卫已经叫到累瘫在座位上,只剩学姐屏住呼吸,直直看着前面。 莎宾娜的导航发挥了ai该有的准确度,我们来到了目的地。 这时太阳已经西斜。 接下来,必须在六个小时内挖出我们要的东西。 「没、没关系的,还可以……可、可是能让我们休息一下吗?」 全身无力的魔法使这么说着,从车斗下来之后,立刻瘫坐在地上。 「虽然很好玩……可是太耗力气了。」 连耐力是精灵一倍以上的矮人们都这么说着,露出苦笑。 至于我,早就有所觉悟。学姐则是快要死掉了,护卫瑟雷鲁和阿雷鲁一下车就开始狂吐。 「……呜……」 而那一对ai搭档则摊在仪表板上方翻白眼。 一脸若无其事的只有桐乃一个人而已。 她连一滴汗都没流,从放在我脚边的塑胶袋里,拿出在学校自动贩卖机买来的保特瓶饮料,俐落地分给大家。 「十分钟以后开始工作,等一下会很累,趁现在先喝吧。」 「真是毫不留情啊。」 「要是磨磨蹭蹭,说不定大家都会死掉,或者失去什么人。」 桐乃冷淡地回答。 「对了,鸣海呢?」 「……」 桐乃的表情微微变得僵硬。 「我想,我甩开她的手,钻进学校后门的时候,她还在学校外面……」 「希望她留在原来的世界就好了。」 「……」 桐乃点点头,把两罐保特瓶分别贴在那一对ai搭档额头上。 「要喝吗?」 「啊,穴、穴穴你。」 「感、感激不尽。」 说着,他们两个用双手抱着保特瓶咕噜咕噜地地喝了起来。 话说回来,这样喝好像也没有短路。 算了,毕竟是离我们的时代很遥远的未来科学嘛。 我也喝着饮料。 尽管情势相当紧张,但茶就算稍微变温了还是茶,很好喝。 学姐们露出放松的表情。 「竟然有这种冰凉的饮料……」 听到其中一个护卫这么说,我有点吃惊。的确,这些饮料的温度比气温还低。以这个世界的常识来看,一心认为只有冰透的饮料才能叫「冷饮」的我们,才是「奇怪」的。 「那么,开始吧。」 学姐把茶喝完,用有力的声音宣布。 然后,大家都把保特瓶拿来还给桐乃。 还一边说着「谢谢。」 很难得看到桐乃露出这种微微困惑的表情。听到我说:「对这些人来说,饮料和容器都是很贵重的。」她点点头。 「这个给大家。只要洗干净之后就可以再利用,不过这个不是装热汤或热饮的材质,所以记得不要装热的东西。」 不出我所料,听到桐乃这么说,除了学姐以外的其他人,纷纷面面相觑。 ☆ 首先,矮人们挖出了足以把我们搭来的车遮起来的土堆。 然后移动地点,一下子就在地上挖好洞,把五公分粗、长四十公分的金属棒埋进去,只露出约三分之一在地面上。 所有人退到离金属棒约一百公尺左右的地方,魔法使挥了一下手杖,闪光窜入地面,引起爆炸。 光是这样,大概就挖出了五公尺左右的土。 我们趴在地上,等风暴和飞散的尘土平息。 矮人们小心翼翼地用小铲子再次把瞬间融化灼热的金属棒挖出来,然后再埋进土里,用雷击魔法再次击打金属棒。 每一次都以土中的金属棒为中心,水气一口气蒸发,引起爆炸,如此反复地做着这个动作。 「要是被这样打到,奈米机器人就会挂掉了吧。」 莎宾娜抱着手臂说道。毕竟这些家伙也是一种机械,大概也怕落雷吧……但似乎并非如此。 「要是这样,奈米机器人也算寿终正寝了。」 斯雷普尼尔也抱着手臂,嗯地点头。 「只要以后改变它们的用途就好了。」 「不过,还真是厉害呢。」 「只是单纯挖洞而已,很简单的。」 学姐噗哧一笑,重新把耳朵里的布团塞好。 「根据预定的程序,还要五次才行,我差不多该过去了。」 伴随着轰隆声响和闪光,魔法使摇摇晃晃地回来了。 「抱、抱歉,陛下,接下来拜托您了。」 「嗯,你好好休息一下吧,马莲内。」 学姐拍拍马莲内的肩膀,自己站了起来。 「那么,换我上了。」 那之后连续五次,雷声轰隆作响,朝天空射出火焰之柱。把刚挖起来的柔软土壤烧硬之后,学姐摇摇晃晃地回来。 越过土山的时候,学姐踉跄了一下,差点倒下来,我慌慌张张撑住她。 香汗淋漓,但非常柔软,散发出好闻的味道,同时,我也用双手意外地感受到学姐的身体其实很纤细。 「谢谢您,枪使大人,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了。」 瑟雷鲁和阿雷鲁左右扶住学姐。 「学姐,还好吗?」 「……接下来请蒂娜和露达去挖吧。」 「交给咱们!」 旁边响起两名矮人女性的吆喝声。 「我也去帮忙 。」 我一只手拿着像长型橇棍般的工具,跟着下到洞穴底部。 呃,实在很深很深。 土地被瞬间高热灼烧后再急速冷却,已经变成玻璃状、长约三十公尺左右的斜坡,我小心不要滑倒,总算来到洞穴底部。我说:「也让我帮忙吧。」然后窜进两人之间,把金属棒敲进地下。 「枪使大人,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的。」 我专心地挖着洞。 光是用小铲子,想要挖快一点实在不够用。 挖到某个程度,果然出现了沙砾和岩石。 跟以线和面挖掘的铲子比起来,鹤嘴锹或像这种橇棍型的长铁棒是必要的。 「啊,是岩石。」 「我来。」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花了两个小时继续往下挖……终于听到不是敲击到岩石的声音,而是金属相碰撞的声响。 「这里。」 我们把洞穴的直径挖大一点。 虽然满是土壤,但毫无疑问地已经能够看到涂白的金属。 我们小心地把洞穴底部挖出三公尺左右的宽度,很幸运地发现这里就是舱口。 「喂,莎宾娜。」 「来啰。」 正当我在想,斯雷普尼尔竟然像匹马般地发出嘶鸣时,莎宾娜已经哒哒哒哒地下来了,而且不出我所料,他们到一半就滑倒了,用滚的下来。 「呜哇哇啊啊啊,主人啊啊啊!」 我默默地把蒂娜和露达推到一旁,咕咚咕咚滚下来的莎宾娜和斯雷普尼尔撞到底部弹了起来,让人看了心情愉快。 然后就这样掉下来,摔了个狗吃屎。 「还好吗?」 「主人,温柔地接住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ai介面,这一点有在您的选项里吗?」 在地上趴成大字形的莎宾娜问道。我立刻回答: 「没有。」 「坏心眼……」 为什么这家伙会讲关西腔啊,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这就算了。 「嗯,振作起来……嘿咻。」 从马背翻下来,莎宾娜把小小的手掌贴在那个金属块(的一部分)上面。 我们脚边响起地鸣。 地面缓缓升起,我们慌慌张张地退到洞穴边边。 没有任何像汽缸一类的东西,但在结实的油压千斤顶的作用下,大小远远凌驾洞穴底部的舱口缓缓打开。 光是宽度就将近十公尺的巨大舱口。 「来来,这边这边。」 用悠哉的声音说道,小个子牛仔妹再次跨上马背,哒哒哒哒地沿着舱口内侧、坡度和缓的斜坡跑下去。 越过洞穴边边,桐乃也开着六轮suv下来了。 学姐她们坐在座位上。 「为什么不把车停着就好?」 「意外状况常常会发生。」 简短说着,桐乃又加了一句:「坐车斗。」催我们上车。 「莎宾娜坐这里。」 她拍拍仪表板上面。 原本跟我们一起爬上车斗的莎宾娜一瞬间似乎冻结了,我觉得满有趣的。 车子开着大灯,缓缓朝黑暗里移动。 天顶高到凭着灯光还看不见,路面宽度大概是二十公尺左右。 巨人国的迷宫──这个词汇浮现在我脑中。 桐乃的驾驶技术没有差到在平坦道路上仍旧用在丛林里奔驰的速度开车,不到五分钟,莎宾娜心情就变得很好,爬出仪表板上方,坐在车子前盖上开始导航。 「好暗。」 我坐在摇晃的车斗里,一边对车盖上的莎宾娜说道。 「是啊是啊,主人,为了能保用一百万年、维持所有电力设备,所以用了时间冻结的技术。」 「也就是说,这里下了维持现状的魔法?」 学姐诚惶诚恐地问道。 「嗯,你们使用意志,操纵特殊量子来固定时间的技术,我们则是用科学技术做出模拟的效果。不过你们是以人类思念会被冲淡的一千年为单位,我们是以一百万年为单位。」 「但这里好宽啊。」 「嗯,因为要是重建,这个区块通通会变成保存跟整备的工厂。」 「……」 听到莎宾娜悠哉的话,我暂时陷入沉思。 刚才的话里藏着不得了的事实。 难道说,我变成了一笔庞大到难以形容的财产的继承者? 哎,别吐槽我「到现在才察觉这种事」嘛。 再怎么说,我才刚从鬼门关回来,而且是几小时之前的事。 脑袋终于冷静下来了。 只不过,现在有其他非做不可的事。 「啊,到了。」 我们终于来到目的地。 一面写着数字「42」的墙壁。 高度十公尺,宽度跟道路一样是二十公尺。 「喂,这不是墙壁吗?」 「嗯唔……不是的……来,『芝麻开门!』」 莎宾娜咚咚咚咚地跑到车盖前面,张开双手。 整面墙壁发出沉重的声响,缓缓朝里面退去。 大概退了两百公尺左右,成为那里的墙壁的一部分。 「什么……」 在大灯的照射下,可以看见那里的大小大概足以容纳三座棒球场。 而且,有一些东西整齐地并排在那里。 全部都是金属块。而在中央,有一个不是金属的东西飘在半空。 是鸟的羽毛。 只有一根。 像是被大头针固定在那里似的。 「好的,这里就是各位想找的地方……来,解除时间冻结吧。」 莎宾娜啪叽弹了一下手指,整个天顶闪闪发光,白色的鸟羽开始缓缓朝黑色地板落下。 「……!」 在前面座位上,以及在我身边的学姐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也稍稍被震慑住了。 那里有可以高速大量运送物品的设备。 「……好,这样一来就赢了。」 我从车斗下来,一边说着一边望着四周。 然后,学姐也愣愣地看着周围。当她看见某个东西时,眼睛顿时闪闪发光。 她用一种让人完全想不到的样子冲过去,拿起那个东西。 「这是……这是!」 她摊开的,是镀得很华丽的比基尼铠甲,以及被称为皮裤套的东西,那是牛仔套在牛仔裤外面,用来保护双脚的存在。 比基尼上衣左边是红白条纹,右胸和下身的裤子是蓝底加白色星星。 这个要是放在圆形盾牌上,就是美国漫画里的英雄,美国队长的盾牌了。 也就是说,这是美国国旗图案的比基尼铠甲(电镀版),跟平常的比基尼铠甲不同,没有像中古世纪欧洲风格那种尖锐的部分,整体线条的设计都很圆润。 还有,牛仔靴上有镀金的马刺。 以及有着大量轻飘飘的白色流苏、长度到手肘的皮革长手套。 「这里竟然会有王家的战袍!」 学姐感动到眼眶泛红。 「以前,王宫里所画的建国之母,珍妮.札.德.克萨斯一世所穿的战袍,就是这个样子!」 「喂,小个子牛仔。」 我捏着莎宾娜的脖子,把她整只提起来问道。 「为什么这里会有那种东西?还有,什么叫建国之母的战袍?」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跟最新锐技术比起来,在非常时期,使用已经成熟的技术比较牢靠, 而且容易操作,也比较便于管里。」 莎宾娜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这样悬在空中……不解地歪着头。 「第一,在这里的是车队,组车队的话,世界上第一帅气的牛仔不是必要的吗?这样一来,让德.克萨斯的建国之母穿那种服装不是很有道理吗?不是有理论根据的吗?不是有逻辑的吗?所以也放了一套备用的服装在这里。」 「……那么……为什么要用水牛角?」 桐乃也露出一脸讶异的表情。 这也难怪。 在那里的,是美国人俗称「公路列车」的大型卡车,车身后连着好几个巨大的货柜。 设计形式有些老旧的的前车盖,左右两边不知为何镶着一对巨大的水牛角。 我大概看了一下,一共有十三辆。 呈扇型排列的车辆里,只有正中间那一辆,车身用黑色和金色彩绘,画着火焰图案的前车盖上放着学姐所说的「王家战袍」,未免也太过头了。 「……话说回来,是用轮子啊。」 「这是最有效率的,而且看起来不是很帅吗?是现在地球最成熟的技术结晶、是一种美学哟。」 我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吐槽莎宾娜。 的确,听她这么一说,再加上那种奇妙美学理论的支持……不不……不对不对,不是这样,怪就是怪! 「明明是超未来,为什么这个车是用汽油引擎?」 「那叫柴油引擎,主人。」 「吵死了!」 正当我们在进行这些对话时,坐在车前盖上,拿着有美国国旗图案的比基尼铠甲在身上比来比去的学姐,用很兴奋的声音指着货柜车车队的另一边。 「在那里的是什么?」 ☆ 二十四小时后。 我们打开设在「大街道」正中间的「秘密出口」,来到外面。 「……」 我骑在一辆可怕至极的交通工具上。 不是马。 是机车。而且是被称为巡航车或美式重机型、大排气量的机车,在整流罩和长长的龙头后面几乎就是引擎,座位只有小到可怜的一点点面积。 纯黑的车身用红色、黄色、白色画着火焰条纹。 巨大的美式重型机车。 搭载ohc水冷式水平对卧六缸引擎……令人不敢相信的是,上面还贴着本田技术研发的标章。 全名是honda valkyrie rune,女武神系列,排气量183。 而且是连车身都能覆盖的全整流罩。 刚刚为止我一直在练习骑车,希望自己能在某种程度上自由操纵这辆车。但老实说,要是倒下去,我没有自信能把车子扶正,车体总重量有三百四十公斤。 没有安全帽、没有安全带,也没有任何保护身体的设备。 莎宾娜挺起胸膛说:「因为不能用那种虚情假意的心情骑机车!」 不知为何,这种美式重机有将近一百辆,停放在我的目标「大量运输用设备」的旁边。 发现的是学姐……然后桐乃跟我拟定作战计划。 「喔,发现敌人了!」 跨坐在油箱上的莎宾娜说着,头上出现了显示立体影像的萤幕。 这是十几分钟前先出发的空拍机传回来的影像,草原上有五百只以上的怖鲁涅特朝这边而来。 所有怖鲁涅特都像猿人一样,移动时手脚同时并用。 速度非常快。 「开始侦测体温。」 伴随着莎宾娜悠闲的语气,影像加上了温度测量计的画面。 将近半数的怖鲁涅特的身体都变成鲜红色。 「有细胞分裂征兆的大约有半数,如果按照预测,再四十分钟左右就会开始进行细胞分裂了,主人。」 「幸好我们拟定的作战时间很短。」 我一边说着,一边闷闷地扭动不是在龙头底部,而是在引擎上的钥匙。 轰隆一声,响起巨大排气量机车该有的、平稳低沉的引擎声。 「?」 女王陛下──也就是学姐,用非常开心的表情坐在我身后。 她身上穿着那件美国国旗图案的比基尼铠甲,戴着装饰了长长流苏的手套,下半身穿着皮裤套,以及有马刺的牛仔靴。 腰上系着枪套,里面插着护身用的大型左轮手枪,手上拿着用异常强韧的高压线做成的套绳。 说到亢奋的话,只有学姐一个人而已。 「来,走吧!迎战吧!」 说着,她用单手环在我腰间。 其余一百辆美式重机……里面有这一类机车的经典代名词车种──哈雷、胜利,也有没听过的厂牌……由昨天跟我一起接受桐乃特训的城里士兵们,以及跟着学姐的两名护卫骑乘。 跟我一样,所有人都是两人一组骑着重机。车尾同样都加挂了紧急设置的枪架,插着用防水胶布(不知为何,在卡车的仪表板上放着这个)把两个弹匣捆在枪身上的突击步枪。 「了解,学姐。」 「好!」 学姐浮现的满面笑容映在后视镜里,柔软的物体就这样抵在……与其说是背部,不如说是抵在我的后脑勺。 是因为那件镀银的美国国旗图案比基尼铠甲是超未来技术制成的吗?胸部的柔软和温暖触感就这样传递到我身上……根据莎宾娜的说法,连刀刃或枪弹都无法射穿那件铠甲。 当女王陛下的专用座车(也就是我的机车)发动引擎时,其他机车也跟着一同发动。 不一会儿,石板路街道上开始响起近200引擎们的发动声响。 「那么,计划a『南北战争』开始!」 说着,学姐高高举手。 这个让人觉得有点羞耻的作战名称是桐乃订的。 我说,为什么作战名称要用a、b,为什么不用其之一、其之二就好了?她说:「在这个方面,心情很重要。」不肯让步……原来如此,在现场的时候,总觉得情绪开始紧绷起来。 只是啊,这应该是「帝国大反击」吧,毕竟蜘蛛人在那部电影里也说过嘛。 「全员进军!」 学姐的手往下一挥,大家同时放掉煞车,蹬开车柱,催动加速器。 由于是长距离用的美式重机,一开始的加速虽然缓慢,但不一会儿速度就开始飙快。 我从后视镜确认了一下,骑着其他机车的士兵也都有好好地跟上来。 除了「比基尼的护持」发挥作用之外,如果就像莎宾娜所说,她们是基因改良后的人类子孙,那么也难怪运动神经跟领悟力都很强。 事实上,花了半天的时间接受桐乃的训练时,进步最慢的是我,所以我得特别注意,不要被人甩在后面。 「呀喝!」 不知为何,只是轻松坐在油箱上的莎宾娜身体文风不动,头上戴着的牛仔帽也没有飞走。 「好开心!」 「就是啊!」 学姐大声回答莎宾娜……如果不这样的话,吵杂的引擎声和风声会让人几乎听不到彼此的声音。 『报告。』 从贴在耳下的黏贴型通讯设备,可以听到桐乃的声音。 「开始移动,再十分钟到达。」 『了解,这边整队完成。莎宾娜,同时控制没问题吧?』 「没~~问题~~交给~~我。」 莎宾娜回头用力竖起大拇指。 『在接触敌方前一分钟开始播放清单音乐。』 「好滴哟。」 说着,莎宾娜头上出现 了音乐播放清单。 1:我的夏洛娜my sharona(窍门乐团the knack) 2:天空中的幽灵骑士ghost riders in the sky(大卫.罗素david russell版) 3:天空中的幽灵骑士ghost riders in the sky(法兰克南尼frankieine版) 4:愤怒的荒野day of anger(主题曲) 5:丧尸特警dead heat(phil settle) 这次的作战如果不在三十分钟以内完成,怖鲁涅特就会爆炸性地增生,变得无法处理,所以这个播放清单的演奏时间是二十一分钟,让我们稍微有点余裕……这种不长不短的时间,人类比较容易记住。 这个清单的歌曲已经事先让所有人听过,用乐曲的进行让大家知道作战时间。 在这个只有魔法使才会使用远距离通讯技术的世界里,她们也不习惯无线电,所以才想出这个万不得已的方式。 选歌的是莎宾娜──据说每一首都是跟「德.克萨斯建国之母」展开最大战役,争取这个国家永世中立时的战争有关的曲子。 哪里是真的,或者全部都是谎话?我无法判断。 我们穿过缓冲地带的森林,离开铺着石板的大街。 就这样朝西北方的草原前进。 穿过树木丛生的地方,视野一口气变得开阔,立刻看见了奔驰而来的成群怖鲁涅特。 「全员,作战开始!发现目标!」 用蹲马步的姿势站起来的学姐放声大叫,她把藏在帽檐内侧的细绳系在下巴,固定好牛仔帽,长长的金发飘散在空中,开始在头上挥舞着套绳。 看到这一幕,坐在其他机车后座的女性士兵也让头发飞散在空中,用蹲马步的姿势开始在头上挥舞套绳。 让人震撼的鼓声节奏,从贴在所有机车上的黏贴型扩音器里流泻而出。 在鼓声和电吉他的前奏之后,开始出现男性的歌声。于越来越激昂的节奏中,我所操纵的女武神率先冲到带头的怖鲁涅特旁边。 在我冲过去的瞬间,学姐投出手中的套绳。 绳圈精准地缠住奔走中的怖鲁涅特脚踝。 我就这样压低车身,一边避开其他怖鲁涅特,一边往左回旋。 高压线一如其名,发挥了应有的强韧度,线绳绊住那只怖鲁涅特的脚,来不及煞住的身体就这样倒下。 那个瞬间,我们也差点被往后拉过去,幸好三百公斤以上的车体重量和速度抵销了那个力道,而且还更胜一筹。 我在被绳圈紧紧套住,不断大叫的怖鲁涅特旁边又绕了一圈,勉强照着所学的甩尾技巧侧滑停车,在我后面的学姐已经抄起突击步枪。 「地狱再见吧!宝贝!」 学姐嘴里蹦出了豪气十足的话……是不是不要让她看「魔鬼终结者2」比较好呢? 在歌唱声嘶吼着到达气氛最高点时,大叫的怖鲁涅特口中被射了几十发突击步枪子弹。 后脑袋被轰掉的怖鲁涅特一动也不动。 一百辆美式重机都一样,用高压线套绳套住它们的手腕或脚踝,有的怖鲁涅特被绑起来、有的失去平衡后,狠狠吃了子弹。 不一会儿,一百只怖鲁涅特头部被破坏,变得一动也不动。 散开的怖鲁涅特似乎立刻理解到整个事态,当它们开始聚集时,我们拼命开抢,要把它们打散。 目标是脚踝,倒下后就射脑袋。 被手枪根本无法比拟的重型机枪集中攻击关节或头部,不怕剑或长矛的生物也无法抵抗。 敌人还剩几百只。 它们集结起来,开始成群前进。 要是在狭窄地方的话会彼此啃食,在这种情况下却异常团结。 或许它们有我们听不到的语言吧。 「来,开始动手吧!」 学姐站了起来,闪电在集结成群移动的怖鲁涅特头上落下。 「嘻──哈──!」 呜哇,学姐也太嗨了吧? 从后照镜映出的学姐脸庞,像小孩一样闪闪发光。 与挖掘那个地下设施时一样,她使用了大规模的魔法。 闪电的青白色光芒包围了它们,轰隆声响和冲击力道让女武神瞬间跳了一下,离开地面,我心里一寒。 「学姐,还好吗?」 「跟预料一样,只是多少会焦一点!」 音乐从悲伤的吉他旋律转为强而有力的鼓声和吉他,变成由男性所唱的「天空中的幽灵骑士」。 像暴风雨般的不祥之日,年老的牛仔仰望天空,看见追逐着恶魔化身的牛群,跨坐在马背上、在虚空中永远飘荡的成群幽灵──他们是遭到诅咒的牛仔,成了幽灵骑士。 那样的歌词萦绕在四周……可恶,太不吉利了。 「全员撤退!」 学姐大叫,手仍然紧紧环在我腰间。 可是我现在没有那种时间去感受抵在背部和脖子上的触感,没时间就是没时间。 我巧妙地减低速度,保持在可以看到它们的距离,在不被追上的情况下往前逃。 它们发出撼动地面的声响追赶我们。 焦黑的皮肤剥落,露出粉红色的柔软肉体。 学姐们转过身,朝它们猛开枪。 头部、胸口、脖子被子弹打到的它们,身体虽然往后仰,但仍然继续追赶,没有停下脚步。 成群怖鲁涅特的咆哮声大到几乎掩盖了引擎声。 很近。 其他九十九辆重机也同样降低速度,尽量跟在我驾驶的女武神周围。 「学姐,请看一下后面!」 「知道了!没问题,大家都有追过来,跟它们还有一点距离!暂时先保持这样!」 「莎宾娜!桐乃呢?」 二头身的牛仔妹难得一脸认真地转过头来, 「等法兰克南尼版结束时就会遇到!」 歌声继续飘荡。 化成幽鬼的牛仔们忠告着惊吓害怕的老牛仔。 「悔过吧!改变道路吧!不然就会像我们一样,追逐着恶魔的牛群,在虚空中永远不断奔驰。」 啊,混账,真的太不吉利了。我们要是能像恶魔牛群一样永远逃开就好了,可是最后还是不得不跟它们对战。 最讨厌乡村歌曲了。 要是走错一步,我们就会变成那个世界的幽灵骑士。 这么说起来,美漫电影中的「幽灵骑士〈恶灵战警〉」就是骑摩托车。 正当我想着那些无谓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时,寂寞吉他的音色结束,同样的歌曲以轻快的吉他伴随「咿比唉欧、咿比唉耶」的男性合声再次开始。 高亢的、花腔式的歌声。 啊,这个跟刚才的版本不一样,三分钟就结束了。 当幽灵骑士们再次忠告着年老牛仔时,道路另一端出现了可靠的身影。 十一辆货柜车排成一列朝这边驶来! 「桐乃,拜托了!」 『那边也拜托了!』 我穿过扬着土尘疾驶而来的货柜车旁边,找到最后一辆画着火焰图纹的货柜车时,就让女武神掉头,追在那辆车后面。 「莎宾娜!开门!」 「好滴哟。」 坐在油箱上的她弹弹手指,货柜后面的门打开,铁板斜斜滑了下来。 接下来才是最难的。 可是我没有时间犹豫。 在遇到下一个转弯之前,我 踩下油门,卯足全力把机车开上铁板,一口气冲到货柜里面。 然后紧急煞车。 车身稍稍倾斜,女武神还是停住了,我立刻把车柱立好。 「欢迎回来。」 坐在货柜最里面、通往驾驶座门前的斯雷普尼尔点头致意。 他后面有突击步枪的补充弹匣。学姐快手快脚地跳下女武神,拿起弹匣、填装,然后把剩下的补充弹匣插进枪带里。 我没有回应斯雷普尼尔,冲到驾驶座上,握住方向盘的同时,以震撼的电吉他开场的「愤怒的荒野」前奏已经开始。 「桐乃,是我,准备好了。」 很感谢她重新改造这个驾驶座,改成跟我以前在那个世界里,把打工钱一股脑丢进去、沉迷其中的电玩方向盘几乎一样的位置和触感。 所以方向盘在驾驶座正中间,我一坐上去,前方挡风玻璃就秀出了飞在空中的空拍机回传的影像画面。 在赛车游戏里,开卡车或货柜车的比赛,我也持续缔造个人高分。 留下了酒木就算卯足全力认真起来,花上半年也无法超越我的成绩,没问题的。 「学弟君。」 我听到学姐的声音,转过头的瞬间,学姐就堵住了我的唇。 「!」 「抱、抱歉,总觉得心里有很奇怪的感觉……大、大概是在别人面前穿着比基尼超过一天以上的关系,对不起。」 学姐用莫名热烈而湿润的双眼看着我。没想到当理性和本能互相缠斗时,女性竟然会变成看起来如此美丽的兽类,我第一次知道了这件事。 明明在这种状态下,我的身体却还是热了起来,好像快要变硬。 然后,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体内有野兽的欲望。 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可以听到我下腹部传来低语。 啊不行不行,连接吻都很危险,再这样下去的话会死会死!绝对会死! 就算不是现在,也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挂掉,理性……我的理性。 快想起来啊,怎么用俄语数数。不对,用俄语来思考吧,咿比唉欧、咿比唉耶。 学姐丝毫没有理会我混乱的脑袋。 「那个……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可是,再一次。」 说着,学姐再次夺走我的双唇,某种柔软的物体窜进我嘴里。 插图p291 『怎么了?喂?』 「啊……」 桐乃的声音让我瞬间恢复理智。 「刚才……呃呜呜呜呜呜呜呜。」 在仪表板上方的莎宾娜差点就要多嘴地向桐乃报告,我从脖子把她拎起来,卯足全力压在旁边的备用椅上,堵住她的嘴巴,然后吃力地把学姐推开,从热吻之中获得解放。 呃……不,刚才、刚才那个,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湿吻吗? 「抱、抱歉……真的是……我、我去外面……保护这里!」 说着,学姐突然打开驾驶座的门,像飞翔一样轻巧地跳到牵引车的前盖引擎上,岔开双腿,威风凛凛地站着。 「嘻──哈──!来吧!废物们!」 她抄着突击步枪朝天空胡乱扫射。 对了,这就是比基尼护持的反动吧。不然学姐应该不会说出那种话,也不会像那样胡乱扫射。嗯,都是神不好,从取名为比基尼开始就很不好。 『快回答!』 桐乃的声音变得尖锐。 「抱歉,学姐因为『比基尼护持』的反动力量变得太嗨,完全静不下来就爬到前盖引擎上面去了。」 我只说了一半的事实。莎宾娜还想补充些什么,我用冰冷的视线狠狠看她,同时不忘用桐乃听不见的音量撂下一句「要是多嘴就杀了你。」 「咦──」 莎宾娜露出「好无聊」的表情,我加了一句:「这是绝对的命令。」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情况。 怖鲁涅特看着眼前的货柜车队,似乎察觉了什么,解除密集队形,开始散开。 到这里为止都跟我们料想的一样。 「好、桐乃,左边拜托了!」 「了解。」 就这样,我朝那些家伙最密集的地方冲过去。 「莎宾娜,请你控制空拍机!」 本来就没有打算从前面的挡风玻璃确保视线清楚,现在没空也没办法让学姐回驾驶座,所以只能继续这样。 所以,能给予第三方视野的空拍机很重要。 「好滴哟!」 其他远端遥控的十架空拍机也左右分开,各有五架巧妙地追着我跟桐乃两辆车的动向,针对后续的动作,避免彼此碰撞,在空中散开。 「嘻──哈──!」 从更上方回传的视野可以看到,嗨到翻天的学姐继续拿着突击步枪扫射。 长发在风中飘扬,在发丝之间可以看到因汗湿而闪闪发光的背部和臀部线条,莫名地诱人,我甩甩头,把脑袋中跑出来的杂念赶出去……怖鲁涅特群和我们的货柜车队已经交错在一起。 怖鲁涅特身高大约三至四公尺,我们的车身高度是两公尺,加上后面拖着的货柜部分,总重超过四十吨。 要是从正面撞上去,那些家伙也不会平安无事。 四十吨的重量,加上时速八十公里的速度,会变成足以媲美数百吨的破坏力。 一瞬间辗死了十几只怖鲁涅特,我就这样拉起手煞车,用跟刚刚不一样的猛烈速度,把方向盘往右边切过去。 前轮往右边转过去时,后面加挂的货柜则依照运动第一定律,像折成「ㄑ」一样甩出去。 还有,相连的四个货柜,本来应该就这样四分五裂或翻车,可是因为用了未来的超级技术,连接部分即使发出金属的悲鸣,仍然牢牢地像蛇的尾巴一样弯曲,画出一个大大的弧线,把土壤和草掀起来,或者因为摩擦,而使轮胎扬起灰蒙蒙的烟尘滑行。 在稍远之处飙着车的桐乃,她所操控的四个货柜也在做同样的事。 十个全长二十公尺的大型镰刀,像割草一样把在地面上的怖鲁涅特全部扫平。 煞车声和金属倾轧的声音,血肉和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四周响起,血腥味弥漫整个草原。 然而对方没有全灭。将近半数的怖鲁涅特高高跳起,闪躲货柜的扫荡。 然后它们用爪子抓住货柜顶端。人们设计用来运输货物的货柜时,并没想过会用这个东西来跟怪物战斗,货柜像纸一样被撕裂破坏。 怖鲁涅特们只凭本能,运用惯性法则,当货柜折成「ㄑ」甩出时,顺着货柜滑行的方向用自己的体重压上去。怖鲁涅特几吨重的冲力,让货柜部分和车头部分相连的地方断裂,货柜就这样翻倒。 几只怖鲁涅特满身疮痍,仍然用怪力把没人驾驶的车辆上的车窗玻璃拔下来。 我也没有平安无事。 怖鲁涅特的脑袋几乎要穿过前面的挡风玻璃飞向我的头,在车盖引擎上岔开双腿站着的学姐用突击步枪把那颗脑袋击得粉碎,但其他怖鲁涅特从货柜车身往前移动,贴在副驾驶座那一侧,把车窗玻璃拔了下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拉掉安全带趴倒,那家伙的拳头从我正上方呼啸而过。 由桐乃驾驶、在一旁奔驰的的车辆贴着我的车身逼近过来,把怖鲁涅特从窗户扫下去撞飞。 「谢谢!」 『欠我一次。』 在无线电里听到的桐乃声音还是一样可靠……我还来不及这么想,另一只怖鲁涅特就从对面逼近,直接略过驾驶座,一拳打在引擎上。 骨肉和金属冲撞散裂的讨 厌声响,怖鲁涅特的惨叫,与学姐突击步枪的扫射声重叠在一起。 我驾驶的牵引车车头部分又被其他怖鲁涅特用身体冲撞,终于因为无法承受而翻车。 我从萤幕上确认学姐在翻车前一刻跳了下来,平安无事地跳到地面上,不过我这边天旋地转,光是保护自己的头部就很吃力了。 整个身体跟驾驶座相互碰撞,撞得乱七八糟。 要不是事先加装在有人驾驶的车辆上的安全装置发挥作用,我或许会因为翻车的冲击就这样死掉,不过就算安全装置发挥作用,还是免不了严重的跌打损伤。 现在因为肾上腺素飙到最高点,所以觉得还好,但明天一定会痛到爆吧。我一边想着,一边勉强把插在座位后方的冲锋枪拖出来,从窗户爬到外面。 莎宾娜和斯雷普尼尔也都平安无事地缓缓爬出车子。 「哎呀,我还以为这次会死掉呢,主人。」 「要是不赶快到安全地带的话就会死了。」 我应着莎宾娜的玩笑话,桐乃的车从旁边开了过来。 「学弟君!还好吗?」 脸色苍白的学姐也跑了过来。因为她全身香汗淋漓,诱人程度一口气上升百分之两百,不过看起来似乎平安无事。 「上车!」 桐乃焦躁地喊着,我们慌慌张张地跳上驾驶座。 学姐整个人瘫在副驾驶座上。看来她的亢奋状态告一段落,疲倦已经袭来。 「桐乃,你的货柜呢?」 桐乃的货柜只剩一个。 「切断分开了,我知道运输用的东西,就算再怎么坚固也挡不住攻击。」 这家伙的判断还是一样迅速。 「对了,那个没事吧?」 「嗯。」 「太好了……还剩多少?莎宾娜。」 「还有二十只……啊,现在变成十八只了。」 看着桐乃驾驶座旁边的萤幕。掉头回来的要塞士兵所骑的几十辆摩托车攻击一只怖鲁涅特,把它打倒。 「愤怒的荒野」差不多接近尾声。 「那么,最后的一击。」 我打开从驾驶室通往货柜的门,走了进去。 最后一首「dead heat」开始了。 可恶,又是很不吉利的歌曲! 「要上了!」 我准备好的同时,桐乃的声音传了过来。 准备好了没?不会这样问是我这个青梅竹马很棒的一点。 「动手吧!」 我在货柜里仰躺着大叫。 没有回答,马达声响起,当货柜左右墙壁和后面出口、天花板开始开启时,桐乃急急把方向盘往旁边打,货柜和车头部分又折成「ㄑ」的角度。 可是这次不是往旁边滑行,而是完全一百八十度掉头。 在青空下,伴随着可怕咆哮声的怖鲁涅特身影往我眼前飞扑过来。 「去死吧!」 我大叫着,两手紧紧握住树脂做的扳机,两只拇指压下中间的握把。 箱型的机体,长长延伸而出的枪身,用的是弹炼。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问世以来,将近一百年仍旧在使用,是真正的重型机关枪,白朗宁m2重机枪喷出火光。 比突击步枪的子弹粗了好几倍的长长子弹咻咻咻咻地击中怪物们的身体。 「痛痛痛痛痛痛!」 粗大的空弹壳和填装着弹壳的弹炼不断往旁边弹,二头身的牛仔妹抱头逃窜。 牢牢固定在焊接于货柜地板上的粗大三角架上的重机枪,朝怖鲁涅特射出了一整个弹药箱的子弹……将近八百发子弹。 喀锵一声,弹炼终于用完了。 硝烟和之前战斗扬起的土尘遮盖了我的视线。 我迅速打开备用的弹药箱,填装弹炼。 这时,骑着重机的比基尼战士们聚集在货柜车旁。 没有人放下手中的枪。 「莎宾娜,怎样?」 我问着不知何时移动到我头顶、盘腿坐着、聚精会神的二头身牛仔妹。 「动体反应零、生命活动零……确认歼灭!大家辛苦了!」 听到莎宾娜故做大人样的孩子般声音,所有人这才呼了口气,放下枪枝,骑车的人挂在龙头或油箱上,坐在后面的人趴在伙伴背上。 结束了。终于。 结束时觉得有点意犹未尽,是的……意犹未尽。 伙伴没有人死掉。 光是这样,就是这次最值得庆贺的事了。 不知不觉中,夕阳的光芒、火光照出了轮胎的焦黑,和被鲜血染成红色的草原。 「还好吗?」 桐乃很难得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对我说话,但我就这样趴在地板上,一动也不能动。 赢是赢了。 但是非常吃力。 回到学校要塞之后,我们像烂泥一样整整睡了一天。 然后,第二天── 终章 蔷薇的记号〈the name of the rose〉 ★1986年由尚.贾克.阿诺(jean-jacques annaud)执导。 「……计划本身真是乱七八糟。」 看完我跟学姐之前制作的计划书,桐乃很干脆地撂下这句话。 此刻的桐乃披着薄薄的防风外套,比基尼胸罩还是同样一件,而裤子已经换成在学生指导室找到的迷彩短裤。 她获得留在这里的许可。 我在想,她明明曾经被洗脑过,但根据学姐的说法,曾经被洗脑过的人,一旦解除之后,反而不会再被人洗脑,因此可以放心。 桐乃跟我一样,也变成「文明的指导员」。 我这个生性认真的青梅竹马,说「想知道到底拟了什么样的计划来重建这个国家的文明」,于是我们把我跟学姐制作的计划书拿给她看……结果就出现了刚刚开头那句话。 「不管怎么说,在短短两年内希望拥有能制造子弹的场所,不可能办到。」 「…………吗?」 「是吗?」 无论如何,这是生存能力极佳,也就是说为了从零的状态活下来,切身体会过各种事情的桐乃所说的话。 「火药相关的知识是化学呢,不要小看它。认为只要教育就可以办到,这种想法太过简单。觉得只要教导,大家都能学会,这种事本来就是作梦。你在学校到底都看了什么?『枪使』学长?」 桐乃的话句句刺中我的心脏。 思考规画的时候,我觉得应该会很顺利。 顺带一提,外面的众人处于庆祝战胜的兴奋状态。 怖鲁涅特成群出现本来就不正常,几乎不用魔法就能把它们打到体无完肤,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决定搬到要塞附近居住的人也增加了不少。 「可是──」 桐乃轻轻抱起在她膝盖上睡死的莎宾娜和斯雷普尼尔(这家伙终于知道抱抱的时候要减轻力道),面无表情地用脸颊蹭蹭他们。 「有这些孩子在,只要修正基本的计划内容、期间及对象,大概就可以了吧。」 听到桐乃这么说,我深刻体会到三方面谈时,和成绩不好的孩子一起被老师训斥之后,听到「不过如果是这所大学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时,父母的心情。 我和学姐一起放心地喘了口气。 顺带一提,我们把那个地下设施牢牢地重新封印回去。 喜欢机车的学姐等人万分不舍。可是,我们不知道那些东西在这个世界里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光是二十一世界的交通工具和道具本身就不简单,要维护、管理,维持它们的运作,更是超前好几个世纪的超级技术。 要是不再仔细想想的话……这是我跟桐乃、还有学姐的共识。 还有,接下来要思考这个国家文明的开发计划,这个想法也被桐乃说「太天真」。 「今天先休息,明天修正,我也来帮忙。」 说着,桐乃站了起来。 「我饿了。」 仔细想想,我从早上开始就忙着对桐乃说明计划,冷汗直冒,根本没有时间吃饭。 ☆ 来到外面,可以看见天空有魔法使点燃的火焰,像烟火一样闪烁华丽的光辉,街上也有几家规模虽小,但晚上仍旧会营业的店铺,可以听见孩子们欢乐的声音。 桐乃似乎是真的饿了,就这样直接往路边摊冲过去。 「真是和平啊。」 跟在我的世界──以前的日本时,说「真是悠闲啊」是同样意思的常用词汇,可是在这里还有不同的沉重意味。 太值得庆幸了,在什么没发生的日子里。 以后一定还会发生各式各样的事,想到札克的事,以及其他诸国此后的动向就觉得头痛,不过这些事暂时先放一边,至少今天先开心一下吧。 「学姐,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我回头问道,学姐稍稍红着脸站在那里。 「那个……枪、枪使大人……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战斗结束以来、情况混乱,都还没有时间好好向您道谢……」 「啊,不用了,真的。谢谢你让我在这里当食客,而且还能信任桐乃,让她一起担任指导员。」 「即使如此,如果当初我没有从你们的世界把学校或物资拿过来……」 「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 「谢谢……不……不过,以我个人的感受来说……那个……」 「没关系,人生就是顺水推舟。而且我也有机会重新学习自己的文明,反而有好处……或者该说,能跟女王陛下用平辈的语气交谈,是我这边得到的好处比较多。」 「我、我觉得只有这样不行!」 学姐紧紧握拳,认真地看着我的脸。 「那、那个……一般而言像这种场合,还有侍、侍寝之类的……」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这个人说了什么? 我常常跟爷爷一起看时代剧,知道「侍寝」代表什么意思。 「不,学、学姐,要是我在这个国家……舍弃处男之身……会那个喔?」 「是。所以那个……只、只有接吻没关系……还、还有只是抚摸的话……那个……」 那时,如果我笑着说「哎呀好讨厌哟。」应该可以混过去。 「……」 可是,我反射性地望着学姐的眼睛。 接着顺势望着湿润的红色嘴唇。 记忆重播。 那个湿吻。 现在都还没问她,学姐记不记得自己当时因为「比基尼护持」的反动做了什么事。 正当我想说些什么时,学姐先靠近我一步。 然后我像是被磁铁吸引过去似的,也跟着…… 「在干什么?」 耳边响起比冰雪还冰冷的声音。我被抓住衣领,顿时被人从学姐身边拉开。 「怎、怎样啦!桐乃!」 「给我钱,我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 「我也一样啊!反正学姐是女王陛下,先赊一下帐不就好了!」 在我那个世界时,学姐给我的金币经过那场骚动,已经不知到掉到哪里去了。 「不可以做那种特权阶级的事。」 不知为何,总觉得桐乃看着我的眼神,比被洗脑状态时还更恐怖。 「钱。」 「知道了、知道了,学、学姐!」 我回头叫着。学姐整张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说: 「说、说得也是,这样不好,不可以因为是王族就赊账。」 啊,她知道「赊账」的意思耶。 正当我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学姐把瑟雷鲁和阿雷鲁唤来,叫她们去值勤室拿一些金币。 「女王陛下,后续再跟您商讨有关我们薪水的事。」 桐乃像是要截断话题似的对学姐说道,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喂,桐乃,为什么突然这么不高兴?」 「……」 桐乃口里似乎喃喃说了什么坏话,不过我没有听清楚。 「对了,主人主人。」 不知何时,盘腿坐在桐乃头上,大口大口吃着某种炸物的莎宾娜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主人的名字登录为『枪使』大人,您的本名是什么?」 「咦……啊,那个啊?」 这么说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对学姐和这个国家的人介绍过自己的本名。 「我的名字是……」 ★1986年由尚.贾克.阿诺(jean-jacques annaud)执导。 「……计划本身真是乱七八糟。」 看完我跟学姐之前制作的计划书,桐乃很干脆地撂下这句话。 此刻的桐乃披着薄薄的防风外套,比基尼胸罩还是同样一件,而裤子已经换成在学生指导室找到的迷彩短裤。 她获得留在这里的许可。 我在想,她明明曾经被洗脑过,但根据学姐的说法,曾经被洗脑过的人,一旦解除之后,反而不会再被人洗脑,因此可以放心。 桐乃跟我一样,也变成「文明的指导员」。 我这个生性认真的青梅竹马,说「想知道到底拟了什么样的计划来重建这个国家的文明」,于是我们把我跟学姐制作的计划书拿给她看……结果就出现了刚刚开头那句话。 「不管怎么说,在短短两年内希望拥有能制造子弹的场所,不可能办到。」 「…………吗?」 「是吗?」 无论如何,这是生存能力极佳,也就是说为了从零的状态活下来,切身体会过各种事情的桐乃所说的话。 「火药相关的知识是化学呢,不要小看它。认为只要教育就可以办到,这种想法太过简单。觉得只要教导,大家都能学会,这种事本来就是作梦。你在学校到底都看了什么?『枪使』学长?」 桐乃的话句句刺中我的心脏。 思考规画的时候,我觉得应该会很顺利。 顺带一提,外面的众人处于庆祝战胜的兴奋状态。 怖鲁涅特成群出现本来就不正常,几乎不用魔法就能把它们打到体无完肤,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决定搬到要塞附近居住的人也增加了不少。 「可是──」 桐乃轻轻抱起在她膝盖上睡死的莎宾娜和斯雷普尼尔(这家伙终于知道抱抱的时候要减轻力道),面无表情地用脸颊蹭蹭他们。 「有这些孩子在,只要修正基本的计划内容、期间及对象,大概就可以了吧。」 听到桐乃这么说,我深刻体会到三方面谈时,和成绩不好的孩子一起被老师训斥之后,听到「不过如果是这所大学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时,父母的心情。 我和学姐一起放心地喘了口气。 顺带一提,我们把那个地下设施牢牢地重新封印回去。 喜欢机车的学姐等人万分不舍。可是,我们不知道那些东西在这个世界里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光是二十一世界的交通工具和道具本身就不简单,要维护、管理,维持它们的运作,更是超前好几个世纪的超级技术。 要是不再仔细想想的话……这是我跟桐乃、还有学姐的共识。 还有,接下来要思考这个国家文明的开发计划,这个想法也被桐乃说「太天真」。 「今天先休息,明天修正,我也来帮忙。」 说着,桐乃站了起来。 「我饿了。」 仔细想想,我从早上开始就忙着对桐乃说明计划,冷汗直冒,根本没有时间吃饭。 ☆ 来到外面,可以看见天空有魔法使点燃的火焰,像烟火一样闪烁华丽的光辉,街上也有几家规模虽小,但晚上仍旧会营业的店铺,可以听见孩子们欢乐的声音。 桐乃似乎是真的饿了,就这样直接往路边摊冲过去。 「真是和平啊。」 跟在我的世界──以前的日本时,说「真是悠闲啊」是同样意思的常用词汇,可是在这里还有不同的沉重意味。 太值得庆幸了,在什么没发生的日子里。 以后一定还会发生各式各样的事,想到札克的事,以及其他诸国此后的动向就觉得头痛,不过这些事暂时先放一边,至少今天先开心一下吧。 「学姐,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我回头问道,学姐稍稍红着脸站在那里。 「那个……枪、枪使大人……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战斗结束以来、情况混乱,都还没有时间好好向您道谢……」 「啊,不用了,真的。谢谢你让我在这里当食客,而且还能信任桐乃,让她一起担任指导员。」 「即使如此,如果当初我没有从你们的世界把学校或物资拿过来……」 「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 「谢谢……不……不过,以我个人的感受来说……那个……」 「没关系,人生就是顺水推舟。而且我也有机会重新学习自己的文明,反而有好处……或者该说,能跟女王陛下用平辈的语气交谈,是我这边得到的好处比较多。」 「我、我觉得只有这样不行!」 学姐紧紧握拳,认真地看着我的脸。 「那、那个……一般而言像这种场合,还有侍、侍寝之类的……」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这个人说了什么? 我常常跟爷爷一起看时代剧,知道「侍寝」代表什么意思。 「不,学、学姐,要是我在这个国家……舍弃处男之身……会那个喔?」 「是。所以那个……只、只有接吻没关系……还、还有只是抚摸的话……那个……」 那时,如果我笑着说「哎呀好讨厌哟。」应该可以混过去。 「……」 可是,我反射性地望着学姐的眼睛。 接着顺势望着湿润的红色嘴唇。 记忆重播。 那个湿吻。 现在都还没问她,学姐记不记得自己当时因为「比基尼护持」的反动做了什么事。 正当我想说些什么时,学姐先靠近我一步。 然后我像是被磁铁吸引过去似的,也跟着…… 「在干什么?」 耳边响起比冰雪还冰冷的声音。我被抓住衣领,顿时被人从学姐身边拉开。 「怎、怎样啦!桐乃!」 「给我钱,我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 「我也一样啊!反正学姐是女王陛下,先赊一下帐不就好了!」 在我那个世界时,学姐给我的金币经过那场骚动,已经不知到掉到哪里去了。 「不可以做那种特权阶级的事。」 不知为何,总觉得桐乃看着我的眼神,比被洗脑状态时还更恐怖。 「钱。」 「知道了、知道了,学、学姐!」 我回头叫着。学姐整张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说: 「说、说得也是,这样不好,不可以因为是王族就赊账。」 啊,她知道「赊账」的意思耶。 正当我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学姐把瑟雷鲁和阿雷鲁唤来,叫她们去值勤室拿一些金币。 「女王陛下,后续再跟您商讨有关我们薪水的事。」 桐乃像是要截断话题似的对学姐说道,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喂,桐乃,为什么突然这么不高兴?」 「……」 桐乃口里似乎喃喃说了什么坏话,不过我没有听清楚。 「对了,主人主人。」 不知何时,盘腿坐在桐乃头上,大口大口吃着某种炸物的莎宾娜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主人的名字登录为『枪使』大人,您的本名是什么?」 「咦……啊,那个啊?」 这么说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对学姐和这个国家的人介绍过自己的本名。 「我的名字是……」 ★1986年由尚.贾克.阿诺(jean-jacques annaud)执导。 「……计划本身真是乱七八糟。」 看完我跟学姐之前制作的计划书,桐乃很干脆地撂下这句话。 此刻的桐乃披着薄薄的防风外套,比基尼胸罩还是同样一件,而裤子已经换成在学生指导室找到的迷彩短裤。 她获得留在这里的许可。 我在想,她明明曾经被洗脑过,但根据学姐的说法,曾经被洗脑过的人,一旦解除之后,反而不会再被人洗脑,因此可以放心。 桐乃跟我一样,也变成「文明的指导员」。 我这个生性认真的青梅竹马,说「想知道到底拟了什么样的计划来重建这个国家的文明」,于是我们把我跟学姐制作的计划书拿给她看……结果就出现了刚刚开头那句话。 「不管怎么说,在短短两年内希望拥有能制造子弹的场所,不可能办到。」 「…………吗?」 「是吗?」 无论如何,这是生存能力极佳,也就是说为了从零的状态活下来,切身体会过各种事情的桐乃所说的话。 「火药相关的知识是化学呢,不要小看它。认为只要教育就可以办到,这种想法太过简单。觉得只要教导,大家都能学会,这种事本来就是作梦。你在学校到底都看了什么?『枪使』学长?」 桐乃的话句句刺中我的心脏。 思考规画的时候,我觉得应该会很顺利。 顺带一提,外面的众人处于庆祝战胜的兴奋状态。 怖鲁涅特成群出现本来就不正常,几乎不用魔法就能把它们打到体无完肤,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决定搬到要塞附近居住的人也增加了不少。 「可是──」 桐乃轻轻抱起在她膝盖上睡死的莎宾娜和斯雷普尼尔(这家伙终于知道抱抱的时候要减轻力道),面无表情地用脸颊蹭蹭他们。 「有这些孩子在,只要修正基本的计划内容、期间及对象,大概就可以了吧。」 听到桐乃这么说,我深刻体会到三方面谈时,和成绩不好的孩子一起被老师训斥之后,听到「不过如果是这所大学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时,父母的心情。 我和学姐一起放心地喘了口气。 顺带一提,我们把那个地下设施牢牢地重新封印回去。 喜欢机车的学姐等人万分不舍。可是,我们不知道那些东西在这个世界里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光是二十一世界的交通工具和道具本身就不简单,要维护、管理,维持它们的运作,更是超前好几个世纪的超级技术。 要是不再仔细想想的话……这是我跟桐乃、还有学姐的共识。 还有,接下来要思考这个国家文明的开发计划,这个想法也被桐乃说「太天真」。 「今天先休息,明天修正,我也来帮忙。」 说着,桐乃站了起来。 「我饿了。」 仔细想想,我从早上开始就忙着对桐乃说明计划,冷汗直冒,根本没有时间吃饭。 ☆ 来到外面,可以看见天空有魔法使点燃的火焰,像烟火一样闪烁华丽的光辉,街上也有几家规模虽小,但晚上仍旧会营业的店铺,可以听见孩子们欢乐的声音。 桐乃似乎是真的饿了,就这样直接往路边摊冲过去。 「真是和平啊。」 跟在我的世界──以前的日本时,说「真是悠闲啊」是同样意思的常用词汇,可是在这里还有不同的沉重意味。 太值得庆幸了,在什么没发生的日子里。 以后一定还会发生各式各样的事,想到札克的事,以及其他诸国此后的动向就觉得头痛,不过这些事暂时先放一边,至少今天先开心一下吧。 「学姐,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我回头问道,学姐稍稍红着脸站在那里。 「那个……枪、枪使大人……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战斗结束以来、情况混乱,都还没有时间好好向您道谢……」 「啊,不用了,真的。谢谢你让我在这里当食客,而且还能信任桐乃,让她一起担任指导员。」 「即使如此,如果当初我没有从你们的世界把学校或物资拿过来……」 「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 「谢谢……不……不过,以我个人的感受来说……那个……」 「没关系,人生就是顺水推舟。而且我也有机会重新学习自己的文明,反而有好处……或者该说,能跟女王陛下用平辈的语气交谈,是我这边得到的好处比较多。」 「我、我觉得只有这样不行!」 学姐紧紧握拳,认真地看着我的脸。 「那、那个……一般而言像这种场合,还有侍、侍寝之类的……」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这个人说了什么? 我常常跟爷爷一起看时代剧,知道「侍寝」代表什么意思。 「不,学、学姐,要是我在这个国家……舍弃处男之身……会那个喔?」 「是。所以那个……只、只有接吻没关系……还、还有只是抚摸的话……那个……」 那时,如果我笑着说「哎呀好讨厌哟。」应该可以混过去。 「……」 可是,我反射性地望着学姐的眼睛。 接着顺势望着湿润的红色嘴唇。 记忆重播。 那个湿吻。 现在都还没问她,学姐记不记得自己当时因为「比基尼护持」的反动做了什么事。 正当我想说些什么时,学姐先靠近我一步。 然后我像是被磁铁吸引过去似的,也跟着…… 「在干什么?」 耳边响起比冰雪还冰冷的声音。我被抓住衣领,顿时被人从学姐身边拉开。 「怎、怎样啦!桐乃!」 「给我钱,我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 「我也一样啊!反正学姐是女王陛下,先赊一下帐不就好了!」 在我那个世界时,学姐给我的金币经过那场骚动,已经不知到掉到哪里去了。 「不可以做那种特权阶级的事。」 不知为何,总觉得桐乃看着我的眼神,比被洗脑状态时还更恐怖。 「钱。」 「知道了、知道了,学、学姐!」 我回头叫着。学姐整张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说: 「说、说得也是,这样不好,不可以因为是王族就赊账。」 啊,她知道「赊账」的意思耶。 正当我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学姐把瑟雷鲁和阿雷鲁唤来,叫她们去值勤室拿一些金币。 「女王陛下,后续再跟您商讨有关我们薪水的事。」 桐乃像是要截断话题似的对学姐说道,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喂,桐乃,为什么突然这么不高兴?」 「……」 桐乃口里似乎喃喃说了什么坏话,不过我没有听清楚。 「对了,主人主人。」 不知何时,盘腿坐在桐乃头上,大口大口吃着某种炸物的莎宾娜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主人的名字登录为『枪使』大人,您的本名是什么?」 「咦……啊,那个啊?」 这么说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对学姐和这个国家的人介绍过自己的本名。 「我的名字是……」 ★1986年由尚.贾克.阿诺(jean-jacques annaud)执导。 「……计划本身真是乱七八糟。」 看完我跟学姐之前制作的计划书,桐乃很干脆地撂下这句话。 此刻的桐乃披着薄薄的防风外套,比基尼胸罩还是同样一件,而裤子已经换成在学生指导室找到的迷彩短裤。 她获得留在这里的许可。 我在想,她明明曾经被洗脑过,但根据学姐的说法,曾经被洗脑过的人,一旦解除之后,反而不会再被人洗脑,因此可以放心。 桐乃跟我一样,也变成「文明的指导员」。 我这个生性认真的青梅竹马,说「想知道到底拟了什么样的计划来重建这个国家的文明」,于是我们把我跟学姐制作的计划书拿给她看……结果就出现了刚刚开头那句话。 「不管怎么说,在短短两年内希望拥有能制造子弹的场所,不可能办到。」 「…………吗?」 「是吗?」 无论如何,这是生存能力极佳,也就是说为了从零的状态活下来,切身体会过各种事情的桐乃所说的话。 「火药相关的知识是化学呢,不要小看它。认为只要教育就可以办到,这种想法太过简单。觉得只要教导,大家都能学会,这种事本来就是作梦。你在学校到底都看了什么?『枪使』学长?」 桐乃的话句句刺中我的心脏。 思考规画的时候,我觉得应该会很顺利。 顺带一提,外面的众人处于庆祝战胜的兴奋状态。 怖鲁涅特成群出现本来就不正常,几乎不用魔法就能把它们打到体无完肤,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决定搬到要塞附近居住的人也增加了不少。 「可是──」 桐乃轻轻抱起在她膝盖上睡死的莎宾娜和斯雷普尼尔(这家伙终于知道抱抱的时候要减轻力道),面无表情地用脸颊蹭蹭他们。 「有这些孩子在,只要修正基本的计划内容、期间及对象,大概就可以了吧。」 听到桐乃这么说,我深刻体会到三方面谈时,和成绩不好的孩子一起被老师训斥之后,听到「不过如果是这所大学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时,父母的心情。 我和学姐一起放心地喘了口气。 顺带一提,我们把那个地下设施牢牢地重新封印回去。 喜欢机车的学姐等人万分不舍。可是,我们不知道那些东西在这个世界里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光是二十一世界的交通工具和道具本身就不简单,要维护、管理,维持它们的运作,更是超前好几个世纪的超级技术。 要是不再仔细想想的话……这是我跟桐乃、还有学姐的共识。 还有,接下来要思考这个国家文明的开发计划,这个想法也被桐乃说「太天真」。 「今天先休息,明天修正,我也来帮忙。」 说着,桐乃站了起来。 「我饿了。」 仔细想想,我从早上开始就忙着对桐乃说明计划,冷汗直冒,根本没有时间吃饭。 ☆ 来到外面,可以看见天空有魔法使点燃的火焰,像烟火一样闪烁华丽的光辉,街上也有几家规模虽小,但晚上仍旧会营业的店铺,可以听见孩子们欢乐的声音。 桐乃似乎是真的饿了,就这样直接往路边摊冲过去。 「真是和平啊。」 跟在我的世界──以前的日本时,说「真是悠闲啊」是同样意思的常用词汇,可是在这里还有不同的沉重意味。 太值得庆幸了,在什么没发生的日子里。 以后一定还会发生各式各样的事,想到札克的事,以及其他诸国此后的动向就觉得头痛,不过这些事暂时先放一边,至少今天先开心一下吧。 「学姐,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我回头问道,学姐稍稍红着脸站在那里。 「那个……枪、枪使大人……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战斗结束以来、情况混乱,都还没有时间好好向您道谢……」 「啊,不用了,真的。谢谢你让我在这里当食客,而且还能信任桐乃,让她一起担任指导员。」 「即使如此,如果当初我没有从你们的世界把学校或物资拿过来……」 「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 「谢谢……不……不过,以我个人的感受来说……那个……」 「没关系,人生就是顺水推舟。而且我也有机会重新学习自己的文明,反而有好处……或者该说,能跟女王陛下用平辈的语气交谈,是我这边得到的好处比较多。」 「我、我觉得只有这样不行!」 学姐紧紧握拳,认真地看着我的脸。 「那、那个……一般而言像这种场合,还有侍、侍寝之类的……」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这个人说了什么? 我常常跟爷爷一起看时代剧,知道「侍寝」代表什么意思。 「不,学、学姐,要是我在这个国家……舍弃处男之身……会那个喔?」 「是。所以那个……只、只有接吻没关系……还、还有只是抚摸的话……那个……」 那时,如果我笑着说「哎呀好讨厌哟。」应该可以混过去。 「……」 可是,我反射性地望着学姐的眼睛。 接着顺势望着湿润的红色嘴唇。 记忆重播。 那个湿吻。 现在都还没问她,学姐记不记得自己当时因为「比基尼护持」的反动做了什么事。 正当我想说些什么时,学姐先靠近我一步。 然后我像是被磁铁吸引过去似的,也跟着…… 「在干什么?」 耳边响起比冰雪还冰冷的声音。我被抓住衣领,顿时被人从学姐身边拉开。 「怎、怎样啦!桐乃!」 「给我钱,我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 「我也一样啊!反正学姐是女王陛下,先赊一下帐不就好了!」 在我那个世界时,学姐给我的金币经过那场骚动,已经不知到掉到哪里去了。 「不可以做那种特权阶级的事。」 不知为何,总觉得桐乃看着我的眼神,比被洗脑状态时还更恐怖。 「钱。」 「知道了、知道了,学、学姐!」 我回头叫着。学姐整张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说: 「说、说得也是,这样不好,不可以因为是王族就赊账。」 啊,她知道「赊账」的意思耶。 正当我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学姐把瑟雷鲁和阿雷鲁唤来,叫她们去值勤室拿一些金币。 「女王陛下,后续再跟您商讨有关我们薪水的事。」 桐乃像是要截断话题似的对学姐说道,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喂,桐乃,为什么突然这么不高兴?」 「……」 桐乃口里似乎喃喃说了什么坏话,不过我没有听清楚。 「对了,主人主人。」 不知何时,盘腿坐在桐乃头上,大口大口吃着某种炸物的莎宾娜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主人的名字登录为『枪使』大人,您的本名是什么?」 「咦……啊,那个啊?」 这么说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对学姐和这个国家的人介绍过自己的本名。 「我的名字是……」 ★1986年由尚.贾克.阿诺(jean-jacques annaud)执导。 「……计划本身真是乱七八糟。」 看完我跟学姐之前制作的计划书,桐乃很干脆地撂下这句话。 此刻的桐乃披着薄薄的防风外套,比基尼胸罩还是同样一件,而裤子已经换成在学生指导室找到的迷彩短裤。 她获得留在这里的许可。 我在想,她明明曾经被洗脑过,但根据学姐的说法,曾经被洗脑过的人,一旦解除之后,反而不会再被人洗脑,因此可以放心。 桐乃跟我一样,也变成「文明的指导员」。 我这个生性认真的青梅竹马,说「想知道到底拟了什么样的计划来重建这个国家的文明」,于是我们把我跟学姐制作的计划书拿给她看……结果就出现了刚刚开头那句话。 「不管怎么说,在短短两年内希望拥有能制造子弹的场所,不可能办到。」 「…………吗?」 「是吗?」 无论如何,这是生存能力极佳,也就是说为了从零的状态活下来,切身体会过各种事情的桐乃所说的话。 「火药相关的知识是化学呢,不要小看它。认为只要教育就可以办到,这种想法太过简单。觉得只要教导,大家都能学会,这种事本来就是作梦。你在学校到底都看了什么?『枪使』学长?」 桐乃的话句句刺中我的心脏。 思考规画的时候,我觉得应该会很顺利。 顺带一提,外面的众人处于庆祝战胜的兴奋状态。 怖鲁涅特成群出现本来就不正常,几乎不用魔法就能把它们打到体无完肤,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决定搬到要塞附近居住的人也增加了不少。 「可是──」 桐乃轻轻抱起在她膝盖上睡死的莎宾娜和斯雷普尼尔(这家伙终于知道抱抱的时候要减轻力道),面无表情地用脸颊蹭蹭他们。 「有这些孩子在,只要修正基本的计划内容、期间及对象,大概就可以了吧。」 听到桐乃这么说,我深刻体会到三方面谈时,和成绩不好的孩子一起被老师训斥之后,听到「不过如果是这所大学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时,父母的心情。 我和学姐一起放心地喘了口气。 顺带一提,我们把那个地下设施牢牢地重新封印回去。 喜欢机车的学姐等人万分不舍。可是,我们不知道那些东西在这个世界里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光是二十一世界的交通工具和道具本身就不简单,要维护、管理,维持它们的运作,更是超前好几个世纪的超级技术。 要是不再仔细想想的话……这是我跟桐乃、还有学姐的共识。 还有,接下来要思考这个国家文明的开发计划,这个想法也被桐乃说「太天真」。 「今天先休息,明天修正,我也来帮忙。」 说着,桐乃站了起来。 「我饿了。」 仔细想想,我从早上开始就忙着对桐乃说明计划,冷汗直冒,根本没有时间吃饭。 ☆ 来到外面,可以看见天空有魔法使点燃的火焰,像烟火一样闪烁华丽的光辉,街上也有几家规模虽小,但晚上仍旧会营业的店铺,可以听见孩子们欢乐的声音。 桐乃似乎是真的饿了,就这样直接往路边摊冲过去。 「真是和平啊。」 跟在我的世界──以前的日本时,说「真是悠闲啊」是同样意思的常用词汇,可是在这里还有不同的沉重意味。 太值得庆幸了,在什么没发生的日子里。 以后一定还会发生各式各样的事,想到札克的事,以及其他诸国此后的动向就觉得头痛,不过这些事暂时先放一边,至少今天先开心一下吧。 「学姐,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我回头问道,学姐稍稍红着脸站在那里。 「那个……枪、枪使大人……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战斗结束以来、情况混乱,都还没有时间好好向您道谢……」 「啊,不用了,真的。谢谢你让我在这里当食客,而且还能信任桐乃,让她一起担任指导员。」 「即使如此,如果当初我没有从你们的世界把学校或物资拿过来……」 「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 「谢谢……不……不过,以我个人的感受来说……那个……」 「没关系,人生就是顺水推舟。而且我也有机会重新学习自己的文明,反而有好处……或者该说,能跟女王陛下用平辈的语气交谈,是我这边得到的好处比较多。」 「我、我觉得只有这样不行!」 学姐紧紧握拳,认真地看着我的脸。 「那、那个……一般而言像这种场合,还有侍、侍寝之类的……」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这个人说了什么? 我常常跟爷爷一起看时代剧,知道「侍寝」代表什么意思。 「不,学、学姐,要是我在这个国家……舍弃处男之身……会那个喔?」 「是。所以那个……只、只有接吻没关系……还、还有只是抚摸的话……那个……」 那时,如果我笑着说「哎呀好讨厌哟。」应该可以混过去。 「……」 可是,我反射性地望着学姐的眼睛。 接着顺势望着湿润的红色嘴唇。 记忆重播。 那个湿吻。 现在都还没问她,学姐记不记得自己当时因为「比基尼护持」的反动做了什么事。 正当我想说些什么时,学姐先靠近我一步。 然后我像是被磁铁吸引过去似的,也跟着…… 「在干什么?」 耳边响起比冰雪还冰冷的声音。我被抓住衣领,顿时被人从学姐身边拉开。 「怎、怎样啦!桐乃!」 「给我钱,我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 「我也一样啊!反正学姐是女王陛下,先赊一下帐不就好了!」 在我那个世界时,学姐给我的金币经过那场骚动,已经不知到掉到哪里去了。 「不可以做那种特权阶级的事。」 不知为何,总觉得桐乃看着我的眼神,比被洗脑状态时还更恐怖。 「钱。」 「知道了、知道了,学、学姐!」 我回头叫着。学姐整张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说: 「说、说得也是,这样不好,不可以因为是王族就赊账。」 啊,她知道「赊账」的意思耶。 正当我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学姐把瑟雷鲁和阿雷鲁唤来,叫她们去值勤室拿一些金币。 「女王陛下,后续再跟您商讨有关我们薪水的事。」 桐乃像是要截断话题似的对学姐说道,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喂,桐乃,为什么突然这么不高兴?」 「……」 桐乃口里似乎喃喃说了什么坏话,不过我没有听清楚。 「对了,主人主人。」 不知何时,盘腿坐在桐乃头上,大口大口吃着某种炸物的莎宾娜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主人的名字登录为『枪使』大人,您的本名是什么?」 「咦……啊,那个啊?」 这么说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对学姐和这个国家的人介绍过自己的本名。 「我的名字是……」 ★1986年由尚.贾克.阿诺(jean-jacques annaud)执导。 「……计划本身真是乱七八糟。」 看完我跟学姐之前制作的计划书,桐乃很干脆地撂下这句话。 此刻的桐乃披着薄薄的防风外套,比基尼胸罩还是同样一件,而裤子已经换成在学生指导室找到的迷彩短裤。 她获得留在这里的许可。 我在想,她明明曾经被洗脑过,但根据学姐的说法,曾经被洗脑过的人,一旦解除之后,反而不会再被人洗脑,因此可以放心。 桐乃跟我一样,也变成「文明的指导员」。 我这个生性认真的青梅竹马,说「想知道到底拟了什么样的计划来重建这个国家的文明」,于是我们把我跟学姐制作的计划书拿给她看……结果就出现了刚刚开头那句话。 「不管怎么说,在短短两年内希望拥有能制造子弹的场所,不可能办到。」 「…………吗?」 「是吗?」 无论如何,这是生存能力极佳,也就是说为了从零的状态活下来,切身体会过各种事情的桐乃所说的话。 「火药相关的知识是化学呢,不要小看它。认为只要教育就可以办到,这种想法太过简单。觉得只要教导,大家都能学会,这种事本来就是作梦。你在学校到底都看了什么?『枪使』学长?」 桐乃的话句句刺中我的心脏。 思考规画的时候,我觉得应该会很顺利。 顺带一提,外面的众人处于庆祝战胜的兴奋状态。 怖鲁涅特成群出现本来就不正常,几乎不用魔法就能把它们打到体无完肤,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决定搬到要塞附近居住的人也增加了不少。 「可是──」 桐乃轻轻抱起在她膝盖上睡死的莎宾娜和斯雷普尼尔(这家伙终于知道抱抱的时候要减轻力道),面无表情地用脸颊蹭蹭他们。 「有这些孩子在,只要修正基本的计划内容、期间及对象,大概就可以了吧。」 听到桐乃这么说,我深刻体会到三方面谈时,和成绩不好的孩子一起被老师训斥之后,听到「不过如果是这所大学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时,父母的心情。 我和学姐一起放心地喘了口气。 顺带一提,我们把那个地下设施牢牢地重新封印回去。 喜欢机车的学姐等人万分不舍。可是,我们不知道那些东西在这个世界里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光是二十一世界的交通工具和道具本身就不简单,要维护、管理,维持它们的运作,更是超前好几个世纪的超级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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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响起比冰雪还冰冷的声音。我被抓住衣领,顿时被人从学姐身边拉开。 「怎、怎样啦!桐乃!」 「给我钱,我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 「我也一样啊!反正学姐是女王陛下,先赊一下帐不就好了!」 在我那个世界时,学姐给我的金币经过那场骚动,已经不知到掉到哪里去了。 「不可以做那种特权阶级的事。」 不知为何,总觉得桐乃看着我的眼神,比被洗脑状态时还更恐怖。 「钱。」 「知道了、知道了,学、学姐!」 我回头叫着。学姐整张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说: 「说、说得也是,这样不好,不可以因为是王族就赊账。」 啊,她知道「赊账」的意思耶。 正当我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学姐把瑟雷鲁和阿雷鲁唤来,叫她们去值勤室拿一些金币。 「女王陛下,后续再跟您商讨有关我们薪水的事。」 桐乃像是要截断话题似的对学姐说道,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喂,桐乃,为什么突然这么不高兴?」 「……」 桐乃口里似乎喃喃说了什么坏话,不过我没有听清楚。 「对了,主人主人。」 不知何时,盘腿坐在桐乃头上,大口大口吃着某种炸物的莎宾娜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主人的名字登录为『枪使』大人,您的本名是什么?」 「咦……啊,那个啊?」 这么说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对学姐和这个国家的人介绍过自己的本名。 「我的名字是……」 ★1986年由尚.贾克.阿诺(jean-jacques annaud)执导。 「……计划本身真是乱七八糟。」 看完我跟学姐之前制作的计划书,桐乃很干脆地撂下这句话。 此刻的桐乃披着薄薄的防风外套,比基尼胸罩还是同样一件,而裤子已经换成在学生指导室找到的迷彩短裤。 她获得留在这里的许可。 我在想,她明明曾经被洗脑过,但根据学姐的说法,曾经被洗脑过的人,一旦解除之后,反而不会再被人洗脑,因此可以放心。 桐乃跟我一样,也变成「文明的指导员」。 我这个生性认真的青梅竹马,说「想知道到底拟了什么样的计划来重建这个国家的文明」,于是我们把我跟学姐制作的计划书拿给她看……结果就出现了刚刚开头那句话。 「不管怎么说,在短短两年内希望拥有能制造子弹的场所,不可能办到。」 「…………吗?」 「是吗?」 无论如何,这是生存能力极佳,也就是说为了从零的状态活下来,切身体会过各种事情的桐乃所说的话。 「火药相关的知识是化学呢,不要小看它。认为只要教育就可以办到,这种想法太过简单。觉得只要教导,大家都能学会,这种事本来就是作梦。你在学校到底都看了什么?『枪使』学长?」 桐乃的话句句刺中我的心脏。 思考规画的时候,我觉得应该会很顺利。 顺带一提,外面的众人处于庆祝战胜的兴奋状态。 怖鲁涅特成群出现本来就不正常,几乎不用魔法就能把它们打到体无完肤,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决定搬到要塞附近居住的人也增加了不少。 「可是──」 桐乃轻轻抱起在她膝盖上睡死的莎宾娜和斯雷普尼尔(这家伙终于知道抱抱的时候要减轻力道),面无表情地用脸颊蹭蹭他们。 「有这些孩子在,只要修正基本的计划内容、期间及对象,大概就可以了吧。」 听到桐乃这么说,我深刻体会到三方面谈时,和成绩不好的孩子一起被老师训斥之后,听到「不过如果是这所大学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时,父母的心情。 我和学姐一起放心地喘了口气。 顺带一提,我们把那个地下设施牢牢地重新封印回去。 喜欢机车的学姐等人万分不舍。可是,我们不知道那些东西在这个世界里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光是二十一世界的交通工具和道具本身就不简单,要维护、管理,维持它们的运作,更是超前好几个世纪的超级技术。 要是不再仔细想想的话……这是我跟桐乃、还有学姐的共识。 还有,接下来要思考这个国家文明的开发计划,这个想法也被桐乃说「太天真」。 「今天先休息,明天修正,我也来帮忙。」 说着,桐乃站了起来。 「我饿了。」 仔细想想,我从早上开始就忙着对桐乃说明计划,冷汗直冒,根本没有时间吃饭。 ☆ 来到外面,可以看见天空有魔法使点燃的火焰,像烟火一样闪烁华丽的光辉,街上也有几家规模虽小,但晚上仍旧会营业的店铺,可以听见孩子们欢乐的声音。 桐乃似乎是真的饿了,就这样直接往路边摊冲过去。 「真是和平啊。」 跟在我的世界──以前的日本时,说「真是悠闲啊」是同样意思的常用词汇,可是在这里还有不同的沉重意味。 太值得庆幸了,在什么没发生的日子里。 以后一定还会发生各式各样的事,想到札克的事,以及其他诸国此后的动向就觉得头痛,不过这些事暂时先放一边,至少今天先开心一下吧。 「学姐,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我回头问道,学姐稍稍红着脸站在那里。 「那个……枪、枪使大人……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战斗结束以来、情况混乱,都还没有时间好好向您道谢……」 「啊,不用了,真的。谢谢你让我在这里当食客,而且还能信任桐乃,让她一起担任指导员。」 「即使如此,如果当初我没有从你们的世界把学校或物资拿过来……」 「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 「谢谢……不……不过,以我个人的感受来说……那个……」 「没关系,人生就是顺水推舟。而且我也有机会重新学习自己的文明,反而有好处……或者该说,能跟女王陛下用平辈的语气交谈,是我这边得到的好处比较多。」 「我、我觉得只有这样不行!」 学姐紧紧握拳,认真地看着我的脸。 「那、那个……一般而言像这种场合,还有侍、侍寝之类的……」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这个人说了什么? 我常常跟爷爷一起看时代剧,知道「侍寝」代表什么意思。 「不,学、学姐,要是我在这个国家……舍弃处男之身……会那个喔?」 「是。所以那个……只、只有接吻没关系……还、还有只是抚摸的话……那个……」 那时,如果我笑着说「哎呀好讨厌哟。」应该可以混过去。 「……」 可是,我反射性地望着学姐的眼睛。 接着顺势望着湿润的红色嘴唇。 记忆重播。 那个湿吻。 现在都还没问她,学姐记不记得自己当时因为「比基尼护持」的反动做了什么事。 正当我想说些什么时,学姐先靠近我一步。 然后我像是被磁铁吸引过去似的,也跟着…… 「在干什么?」 耳边响起比冰雪还冰冷的声音。我被抓住衣领,顿时被人从学姐身边拉开。 「怎、怎样啦!桐乃!」 「给我钱,我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 「我也一样啊!反正学姐是女王陛下,先赊一下帐不就好了!」 在我那个世界时,学姐给我的金币经过那场骚动,已经不知到掉到哪里去了。 「不可以做那种特权阶级的事。」 不知为何,总觉得桐乃看着我的眼神,比被洗脑状态时还更恐怖。 「钱。」 「知道了、知道了,学、学姐!」 我回头叫着。学姐整张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说: 「说、说得也是,这样不好,不可以因为是王族就赊账。」 啊,她知道「赊账」的意思耶。 正当我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学姐把瑟雷鲁和阿雷鲁唤来,叫她们去值勤室拿一些金币。 「女王陛下,后续再跟您商讨有关我们薪水的事。」 桐乃像是要截断话题似的对学姐说道,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喂,桐乃,为什么突然这么不高兴?」 「……」 桐乃口里似乎喃喃说了什么坏话,不过我没有听清楚。 「对了,主人主人。」 不知何时,盘腿坐在桐乃头上,大口大口吃着某种炸物的莎宾娜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主人的名字登录为『枪使』大人,您的本名是什么?」 「咦……啊,那个啊?」 这么说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对学姐和这个国家的人介绍过自己的本名。 「我的名字是……」 ★1986年由尚.贾克.阿诺(jean-jacques annaud)执导。 「……计划本身真是乱七八糟。」 看完我跟学姐之前制作的计划书,桐乃很干脆地撂下这句话。 此刻的桐乃披着薄薄的防风外套,比基尼胸罩还是同样一件,而裤子已经换成在学生指导室找到的迷彩短裤。 她获得留在这里的许可。 我在想,她明明曾经被洗脑过,但根据学姐的说法,曾经被洗脑过的人,一旦解除之后,反而不会再被人洗脑,因此可以放心。 桐乃跟我一样,也变成「文明的指导员」。 我这个生性认真的青梅竹马,说「想知道到底拟了什么样的计划来重建这个国家的文明」,于是我们把我跟学姐制作的计划书拿给她看……结果就出现了刚刚开头那句话。 「不管怎么说,在短短两年内希望拥有能制造子弹的场所,不可能办到。」 「…………吗?」 「是吗?」 无论如何,这是生存能力极佳,也就是说为了从零的状态活下来,切身体会过各种事情的桐乃所说的话。 「火药相关的知识是化学呢,不要小看它。认为只要教育就可以办到,这种想法太过简单。觉得只要教导,大家都能学会,这种事本来就是作梦。你在学校到底都看了什么?『枪使』学长?」 桐乃的话句句刺中我的心脏。 思考规画的时候,我觉得应该会很顺利。 顺带一提,外面的众人处于庆祝战胜的兴奋状态。 怖鲁涅特成群出现本来就不正常,几乎不用魔法就能把它们打到体无完肤,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决定搬到要塞附近居住的人也增加了不少。 「可是──」 桐乃轻轻抱起在她膝盖上睡死的莎宾娜和斯雷普尼尔(这家伙终于知道抱抱的时候要减轻力道),面无表情地用脸颊蹭蹭他们。 「有这些孩子在,只要修正基本的计划内容、期间及对象,大概就可以了吧。」 听到桐乃这么说,我深刻体会到三方面谈时,和成绩不好的孩子一起被老师训斥之后,听到「不过如果是这所大学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时,父母的心情。 我和学姐一起放心地喘了口气。 顺带一提,我们把那个地下设施牢牢地重新封印回去。 喜欢机车的学姐等人万分不舍。可是,我们不知道那些东西在这个世界里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光是二十一世界的交通工具和道具本身就不简单,要维护、管理,维持它们的运作,更是超前好几个世纪的超级技术。 要是不再仔细想想的话……这是我跟桐乃、还有学姐的共识。 还有,接下来要思考这个国家文明的开发计划,这个想法也被桐乃说「太天真」。 「今天先休息,明天修正,我也来帮忙。」 说着,桐乃站了起来。 「我饿了。」 仔细想想,我从早上开始就忙着对桐乃说明计划,冷汗直冒,根本没有时间吃饭。 ☆ 来到外面,可以看见天空有魔法使点燃的火焰,像烟火一样闪烁华丽的光辉,街上也有几家规模虽小,但晚上仍旧会营业的店铺,可以听见孩子们欢乐的声音。 桐乃似乎是真的饿了,就这样直接往路边摊冲过去。 「真是和平啊。」 跟在我的世界──以前的日本时,说「真是悠闲啊」是同样意思的常用词汇,可是在这里还有不同的沉重意味。 太值得庆幸了,在什么没发生的日子里。 以后一定还会发生各式各样的事,想到札克的事,以及其他诸国此后的动向就觉得头痛,不过这些事暂时先放一边,至少今天先开心一下吧。 「学姐,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我回头问道,学姐稍稍红着脸站在那里。 「那个……枪、枪使大人……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战斗结束以来、情况混乱,都还没有时间好好向您道谢……」 「啊,不用了,真的。谢谢你让我在这里当食客,而且还能信任桐乃,让她一起担任指导员。」 「即使如此,如果当初我没有从你们的世界把学校或物资拿过来……」 「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 「谢谢……不……不过,以我个人的感受来说……那个……」 「没关系,人生就是顺水推舟。而且我也有机会重新学习自己的文明,反而有好处……或者该说,能跟女王陛下用平辈的语气交谈,是我这边得到的好处比较多。」 「我、我觉得只有这样不行!」 学姐紧紧握拳,认真地看着我的脸。 「那、那个……一般而言像这种场合,还有侍、侍寝之类的……」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这个人说了什么? 我常常跟爷爷一起看时代剧,知道「侍寝」代表什么意思。 「不,学、学姐,要是我在这个国家……舍弃处男之身……会那个喔?」 「是。所以那个……只、只有接吻没关系……还、还有只是抚摸的话……那个……」 那时,如果我笑着说「哎呀好讨厌哟。」应该可以混过去。 「……」 可是,我反射性地望着学姐的眼睛。 接着顺势望着湿润的红色嘴唇。 记忆重播。 那个湿吻。 现在都还没问她,学姐记不记得自己当时因为「比基尼护持」的反动做了什么事。 正当我想说些什么时,学姐先靠近我一步。 然后我像是被磁铁吸引过去似的,也跟着…… 「在干什么?」 耳边响起比冰雪还冰冷的声音。我被抓住衣领,顿时被人从学姐身边拉开。 「怎、怎样啦!桐乃!」 「给我钱,我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 「我也一样啊!反正学姐是女王陛下,先赊一下帐不就好了!」 在我那个世界时,学姐给我的金币经过那场骚动,已经不知到掉到哪里去了。 「不可以做那种特权阶级的事。」 不知为何,总觉得桐乃看着我的眼神,比被洗脑状态时还更恐怖。 「钱。」 「知道了、知道了,学、学姐!」 我回头叫着。学姐整张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说: 「说、说得也是,这样不好,不可以因为是王族就赊账。」 啊,她知道「赊账」的意思耶。 正当我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学姐把瑟雷鲁和阿雷鲁唤来,叫她们去值勤室拿一些金币。 「女王陛下,后续再跟您商讨有关我们薪水的事。」 桐乃像是要截断话题似的对学姐说道,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喂,桐乃,为什么突然这么不高兴?」 「……」 桐乃口里似乎喃喃说了什么坏话,不过我没有听清楚。 「对了,主人主人。」 不知何时,盘腿坐在桐乃头上,大口大口吃着某种炸物的莎宾娜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主人的名字登录为『枪使』大人,您的本名是什么?」 「咦……啊,那个啊?」 这么说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对学姐和这个国家的人介绍过自己的本名。 「我的名字是……」 ★1986年由尚.贾克.阿诺(jean-jacques annaud)执导。 「……计划本身真是乱七八糟。」 看完我跟学姐之前制作的计划书,桐乃很干脆地撂下这句话。 此刻的桐乃披着薄薄的防风外套,比基尼胸罩还是同样一件,而裤子已经换成在学生指导室找到的迷彩短裤。 她获得留在这里的许可。 我在想,她明明曾经被洗脑过,但根据学姐的说法,曾经被洗脑过的人,一旦解除之后,反而不会再被人洗脑,因此可以放心。 桐乃跟我一样,也变成「文明的指导员」。 我这个生性认真的青梅竹马,说「想知道到底拟了什么样的计划来重建这个国家的文明」,于是我们把我跟学姐制作的计划书拿给她看……结果就出现了刚刚开头那句话。 「不管怎么说,在短短两年内希望拥有能制造子弹的场所,不可能办到。」 「…………吗?」 「是吗?」 无论如何,这是生存能力极佳,也就是说为了从零的状态活下来,切身体会过各种事情的桐乃所说的话。 「火药相关的知识是化学呢,不要小看它。认为只要教育就可以办到,这种想法太过简单。觉得只要教导,大家都能学会,这种事本来就是作梦。你在学校到底都看了什么?『枪使』学长?」 桐乃的话句句刺中我的心脏。 思考规画的时候,我觉得应该会很顺利。 顺带一提,外面的众人处于庆祝战胜的兴奋状态。 怖鲁涅特成群出现本来就不正常,几乎不用魔法就能把它们打到体无完肤,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决定搬到要塞附近居住的人也增加了不少。 「可是──」 桐乃轻轻抱起在她膝盖上睡死的莎宾娜和斯雷普尼尔(这家伙终于知道抱抱的时候要减轻力道),面无表情地用脸颊蹭蹭他们。 「有这些孩子在,只要修正基本的计划内容、期间及对象,大概就可以了吧。」 听到桐乃这么说,我深刻体会到三方面谈时,和成绩不好的孩子一起被老师训斥之后,听到「不过如果是这所大学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时,父母的心情。 我和学姐一起放心地喘了口气。 顺带一提,我们把那个地下设施牢牢地重新封印回去。 喜欢机车的学姐等人万分不舍。可是,我们不知道那些东西在这个世界里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光是二十一世界的交通工具和道具本身就不简单,要维护、管理,维持它们的运作,更是超前好几个世纪的超级技术。 要是不再仔细想想的话……这是我跟桐乃、还有学姐的共识。 还有,接下来要思考这个国家文明的开发计划,这个想法也被桐乃说「太天真」。 「今天先休息,明天修正,我也来帮忙。」 说着,桐乃站了起来。 「我饿了。」 仔细想想,我从早上开始就忙着对桐乃说明计划,冷汗直冒,根本没有时间吃饭。 ☆ 来到外面,可以看见天空有魔法使点燃的火焰,像烟火一样闪烁华丽的光辉,街上也有几家规模虽小,但晚上仍旧会营业的店铺,可以听见孩子们欢乐的声音。 桐乃似乎是真的饿了,就这样直接往路边摊冲过去。 「真是和平啊。」 跟在我的世界──以前的日本时,说「真是悠闲啊」是同样意思的常用词汇,可是在这里还有不同的沉重意味。 太值得庆幸了,在什么没发生的日子里。 以后一定还会发生各式各样的事,想到札克的事,以及其他诸国此后的动向就觉得头痛,不过这些事暂时先放一边,至少今天先开心一下吧。 「学姐,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我回头问道,学姐稍稍红着脸站在那里。 「那个……枪、枪使大人……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战斗结束以来、情况混乱,都还没有时间好好向您道谢……」 「啊,不用了,真的。谢谢你让我在这里当食客,而且还能信任桐乃,让她一起担任指导员。」 「即使如此,如果当初我没有从你们的世界把学校或物资拿过来……」 「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 「谢谢……不……不过,以我个人的感受来说……那个……」 「没关系,人生就是顺水推舟。而且我也有机会重新学习自己的文明,反而有好处……或者该说,能跟女王陛下用平辈的语气交谈,是我这边得到的好处比较多。」 「我、我觉得只有这样不行!」 学姐紧紧握拳,认真地看着我的脸。 「那、那个……一般而言像这种场合,还有侍、侍寝之类的……」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这个人说了什么? 我常常跟爷爷一起看时代剧,知道「侍寝」代表什么意思。 「不,学、学姐,要是我在这个国家……舍弃处男之身……会那个喔?」 「是。所以那个……只、只有接吻没关系……还、还有只是抚摸的话……那个……」 那时,如果我笑着说「哎呀好讨厌哟。」应该可以混过去。 「……」 可是,我反射性地望着学姐的眼睛。 接着顺势望着湿润的红色嘴唇。 记忆重播。 那个湿吻。 现在都还没问她,学姐记不记得自己当时因为「比基尼护持」的反动做了什么事。 正当我想说些什么时,学姐先靠近我一步。 然后我像是被磁铁吸引过去似的,也跟着…… 「在干什么?」 耳边响起比冰雪还冰冷的声音。我被抓住衣领,顿时被人从学姐身边拉开。 「怎、怎样啦!桐乃!」 「给我钱,我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 「我也一样啊!反正学姐是女王陛下,先赊一下帐不就好了!」 在我那个世界时,学姐给我的金币经过那场骚动,已经不知到掉到哪里去了。 「不可以做那种特权阶级的事。」 不知为何,总觉得桐乃看着我的眼神,比被洗脑状态时还更恐怖。 「钱。」 「知道了、知道了,学、学姐!」 我回头叫着。学姐整张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说: 「说、说得也是,这样不好,不可以因为是王族就赊账。」 啊,她知道「赊账」的意思耶。 正当我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学姐把瑟雷鲁和阿雷鲁唤来,叫她们去值勤室拿一些金币。 「女王陛下,后续再跟您商讨有关我们薪水的事。」 桐乃像是要截断话题似的对学姐说道,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喂,桐乃,为什么突然这么不高兴?」 「……」 桐乃口里似乎喃喃说了什么坏话,不过我没有听清楚。 「对了,主人主人。」 不知何时,盘腿坐在桐乃头上,大口大口吃着某种炸物的莎宾娜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主人的名字登录为『枪使』大人,您的本名是什么?」 「咦……啊,那个啊?」 这么说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对学姐和这个国家的人介绍过自己的本名。 「我的名字是……」 后记 好久不见,我是神野オキナ。 「精灵、比基尼与机关枪」这个书名,其实是我四年前想到的。 在国外,尤其是美国,穿着比基尼的姐姐拿着机关枪扫射,捏捏用力晃动的dvd或录影带多得像山一样。 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个哽放进故事里呢?这就是一切的开端。一开始,这完全是一个科幻小说。 有利用像电影「阿凡达」一样的装备变成精灵、观察异世界的科学家,继承古代遗产的主角从这个世界向异世界输出武器,和打算侵略他们的pmc(民间军事公司)或军事产业对抗…… 可是行不通,没办法写出像书名一样愉快的故事。 一波三折之后,变成「精灵为了赢得战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把武器秘密输入自己的世界」的设定,是三年前的事。 后来的设定继续历经波折,变成「掌控次元和时空的伟大的龙死去,死亡的余波使异世界和现实世界互相接触」等种种设定,后来决定,不要把实际篇幅花在「穿比基尼的精灵拿着机关枪扫射,这是认真的」的设定,让它简单一点就好,于是跟许多人讨论之后,变成现在这个形式。 想出书名之后半年,觉得现在开始写已经有点慢了,没想到会在︽玩伴猫耳娘︾、︽疾走、攻击!︾结束之后才开始动笔。 不过,也因为这样,写出了非常有趣的故事,自己觉得很骄傲。 因此,这个故事的基本架构非常简单。 一开始,有名字的主要登场人物将近十人,结果后来变成只有两个人。反而是花了比较多时间帮配角们取名,这也是很难得的经验──这个故事是第一人称,当初决定时,我就已经这么打算了。 就这样,这次也受到很多人的照顾。 感谢作家好友榊一郎老师、漫画家环望老师、其他朋友、熟人给我许多意见和点子。 谢谢你们。 其中,感谢专业「黑幕」w的照顾。在本书制作途中,要不是有w鼓励着想法已经开始天马行空的作者,给予我勇气、适当的建议和激励,这个作品能否完成、完成度如何,恐怕都让人担心。 谢谢。 此外,还有mf文库j的责任编辑k,谢谢你在不知道这部作品会变成什么样子时,一直坚持守护着我。 好久不见,我是神野オキナ。 「精灵、比基尼与机关枪」这个书名,其实是我四年前想到的。 在国外,尤其是美国,穿着比基尼的姐姐拿着机关枪扫射,捏捏用力晃动的dvd或录影带多得像山一样。 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个哽放进故事里呢?这就是一切的开端。一开始,这完全是一个科幻小说。 有利用像电影「阿凡达」一样的装备变成精灵、观察异世界的科学家,继承古代遗产的主角从这个世界向异世界输出武器,和打算侵略他们的pmc(民间军事公司)或军事产业对抗…… 可是行不通,没办法写出像书名一样愉快的故事。 一波三折之后,变成「精灵为了赢得战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把武器秘密输入自己的世界」的设定,是三年前的事。 后来的设定继续历经波折,变成「掌控次元和时空的伟大的龙死去,死亡的余波使异世界和现实世界互相接触」等种种设定,后来决定,不要把实际篇幅花在「穿比基尼的精灵拿着机关枪扫射,这是认真的」的设定,让它简单一点就好,于是跟许多人讨论之后,变成现在这个形式。 想出书名之后半年,觉得现在开始写已经有点慢了,没想到会在︽玩伴猫耳娘︾、︽疾走、攻击!︾结束之后才开始动笔。 不过,也因为这样,写出了非常有趣的故事,自己觉得很骄傲。 因此,这个故事的基本架构非常简单。 一开始,有名字的主要登场人物将近十人,结果后来变成只有两个人。反而是花了比较多时间帮配角们取名,这也是很难得的经验──这个故事是第一人称,当初决定时,我就已经这么打算了。 就这样,这次也受到很多人的照顾。 感谢作家好友榊一郎老师、漫画家环望老师、其他朋友、熟人给我许多意见和点子。 谢谢你们。 其中,感谢专业「黑幕」w的照顾。在本书制作途中,要不是有w鼓励着想法已经开始天马行空的作者,给予我勇气、适当的建议和激励,这个作品能否完成、完成度如何,恐怕都让人担心。 谢谢。 此外,还有mf文库j的责任编辑k,谢谢你在不知道这部作品会变成什么样子时,一直坚持守护着我。 好久不见,我是神野オキナ。 「精灵、比基尼与机关枪」这个书名,其实是我四年前想到的。 在国外,尤其是美国,穿着比基尼的姐姐拿着机关枪扫射,捏捏用力晃动的dvd或录影带多得像山一样。 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个哽放进故事里呢?这就是一切的开端。一开始,这完全是一个科幻小说。 有利用像电影「阿凡达」一样的装备变成精灵、观察异世界的科学家,继承古代遗产的主角从这个世界向异世界输出武器,和打算侵略他们的pmc(民间军事公司)或军事产业对抗…… 可是行不通,没办法写出像书名一样愉快的故事。 一波三折之后,变成「精灵为了赢得战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把武器秘密输入自己的世界」的设定,是三年前的事。 后来的设定继续历经波折,变成「掌控次元和时空的伟大的龙死去,死亡的余波使异世界和现实世界互相接触」等种种设定,后来决定,不要把实际篇幅花在「穿比基尼的精灵拿着机关枪扫射,这是认真的」的设定,让它简单一点就好,于是跟许多人讨论之后,变成现在这个形式。 想出书名之后半年,觉得现在开始写已经有点慢了,没想到会在︽玩伴猫耳娘︾、︽疾走、攻击!︾结束之后才开始动笔。 不过,也因为这样,写出了非常有趣的故事,自己觉得很骄傲。 因此,这个故事的基本架构非常简单。 一开始,有名字的主要登场人物将近十人,结果后来变成只有两个人。反而是花了比较多时间帮配角们取名,这也是很难得的经验──这个故事是第一人称,当初决定时,我就已经这么打算了。 就这样,这次也受到很多人的照顾。 感谢作家好友榊一郎老师、漫画家环望老师、其他朋友、熟人给我许多意见和点子。 谢谢你们。 其中,感谢专业「黑幕」w的照顾。在本书制作途中,要不是有w鼓励着想法已经开始天马行空的作者,给予我勇气、适当的建议和激励,这个作品能否完成、完成度如何,恐怕都让人担心。 谢谢。 此外,还有mf文库j的责任编辑k,谢谢你在不知道这部作品会变成什么样子时,一直坚持守护着我。 好久不见,我是神野オキナ。 「精灵、比基尼与机关枪」这个书名,其实是我四年前想到的。 在国外,尤其是美国,穿着比基尼的姐姐拿着机关枪扫射,捏捏用力晃动的dvd或录影带多得像山一样。 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个哽放进故事里呢?这就是一切的开端。一开始,这完全是一个科幻小说。 有利用像电影「阿凡达」一样的装备变成精灵、观察异世界的科学家,继承古代遗产的主角从这个世界向异世界输出武器,和打算侵略他们的pmc(民间军事公司)或军事产业对抗…… 可是行不通,没办法写出像书名一样愉快的故事。 一波三折之后,变成「精灵为了赢得战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把武器秘密输入自己的世界」的设定,是三年前的事。 后来的设定继续历经波折,变成「掌控次元和时空的伟大的龙死去,死亡的余波使异世界和现实世界互相接触」等种种设定,后来决定,不要把实际篇幅花在「穿比基尼的精灵拿着机关枪扫射,这是认真的」的设定,让它简单一点就好,于是跟许多人讨论之后,变成现在这个形式。 想出书名之后半年,觉得现在开始写已经有点慢了,没想到会在︽玩伴猫耳娘︾、︽疾走、攻击!︾结束之后才开始动笔。 不过,也因为这样,写出了非常有趣的故事,自己觉得很骄傲。 因此,这个故事的基本架构非常简单。 一开始,有名字的主要登场人物将近十人,结果后来变成只有两个人。反而是花了比较多时间帮配角们取名,这也是很难得的经验──这个故事是第一人称,当初决定时,我就已经这么打算了。 就这样,这次也受到很多人的照顾。 感谢作家好友榊一郎老师、漫画家环望老师、其他朋友、熟人给我许多意见和点子。 谢谢你们。 其中,感谢专业「黑幕」w的照顾。在本书制作途中,要不是有w鼓励着想法已经开始天马行空的作者,给予我勇气、适当的建议和激励,这个作品能否完成、完成度如何,恐怕都让人担心。 谢谢。 此外,还有mf文库j的责任编辑k,谢谢你在不知道这部作品会变成什么样子时,一直坚持守护着我。 负责插画的bob老师,我们家的角色们就交给你啰! 此外,对于购买本书的读者,在此致上我无限的感谢。 那么,我们下一本书再见了。 2016年5月底 神野オキナ 好久不见,我是神野オキナ。 「精灵、比基尼与机关枪」这个书名,其实是我四年前想到的。 在国外,尤其是美国,穿着比基尼的姐姐拿着机关枪扫射,捏捏用力晃动的dvd或录影带多得像山一样。 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个哽放进故事里呢?这就是一切的开端。一开始,这完全是一个科幻小说。 有利用像电影「阿凡达」一样的装备变成精灵、观察异世界的科学家,继承古代遗产的主角从这个世界向异世界输出武器,和打算侵略他们的pmc(民间军事公司)或军事产业对抗…… 可是行不通,没办法写出像书名一样愉快的故事。 一波三折之后,变成「精灵为了赢得战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把武器秘密输入自己的世界」的设定,是三年前的事。 后来的设定继续历经波折,变成「掌控次元和时空的伟大的龙死去,死亡的余波使异世界和现实世界互相接触」等种种设定,后来决定,不要把实际篇幅花在「穿比基尼的精灵拿着机关枪扫射,这是认真的」的设定,让它简单一点就好,于是跟许多人讨论之后,变成现在这个形式。 想出书名之后半年,觉得现在开始写已经有点慢了,没想到会在︽玩伴猫耳娘︾、︽疾走、攻击!︾结束之后才开始动笔。 不过,也因为这样,写出了非常有趣的故事,自己觉得很骄傲。 因此,这个故事的基本架构非常简单。 一开始,有名字的主要登场人物将近十人,结果后来变成只有两个人。反而是花了比较多时间帮配角们取名,这也是很难得的经验──这个故事是第一人称,当初决定时,我就已经这么打算了。 就这样,这次也受到很多人的照顾。 感谢作家好友榊一郎老师、漫画家环望老师、其他朋友、熟人给我许多意见和点子。 谢谢你们。 其中,感谢专业「黑幕」w的照顾。在本书制作途中,要不是有w鼓励着想法已经开始天马行空的作者,给予我勇气、适当的建议和激励,这个作品能否完成、完成度如何,恐怕都让人担心。 谢谢。 此外,还有mf文库j的责任编辑k,谢谢你在不知道这部作品会变成什么样子时,一直坚持守护着我。 负责插画的bob老师,我们家的角色们就交给你啰! 此外,对于购买本书的读者,在此致上我无限的感谢。 那么,我们下一本书再见了。 2016年5月底 神野オキナ 好久不见,我是神野オキナ。 「精灵、比基尼与机关枪」这个书名,其实是我四年前想到的。 在国外,尤其是美国,穿着比基尼的姐姐拿着机关枪扫射,捏捏用力晃动的dvd或录影带多得像山一样。 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个哽放进故事里呢?这就是一切的开端。一开始,这完全是一个科幻小说。 有利用像电影「阿凡达」一样的装备变成精灵、观察异世界的科学家,继承古代遗产的主角从这个世界向异世界输出武器,和打算侵略他们的pmc(民间军事公司)或军事产业对抗…… 可是行不通,没办法写出像书名一样愉快的故事。 一波三折之后,变成「精灵为了赢得战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把武器秘密输入自己的世界」的设定,是三年前的事。 后来的设定继续历经波折,变成「掌控次元和时空的伟大的龙死去,死亡的余波使异世界和现实世界互相接触」等种种设定,后来决定,不要把实际篇幅花在「穿比基尼的精灵拿着机关枪扫射,这是认真的」的设定,让它简单一点就好,于是跟许多人讨论之后,变成现在这个形式。 想出书名之后半年,觉得现在开始写已经有点慢了,没想到会在︽玩伴猫耳娘︾、︽疾走、攻击!︾结束之后才开始动笔。 不过,也因为这样,写出了非常有趣的故事,自己觉得很骄傲。 因此,这个故事的基本架构非常简单。 一开始,有名字的主要登场人物将近十人,结果后来变成只有两个人。反而是花了比较多时间帮配角们取名,这也是很难得的经验──这个故事是第一人称,当初决定时,我就已经这么打算了。 就这样,这次也受到很多人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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