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孙的小清新生活》 第1章 上学 叶知行把手往前带了带,发觉身后的小小身影还是一动不动的,无奈地看了眼手表,叹了口气:“你又闹什么脾气,昨天晚上不是和我说好了吗?” 周昀仁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紧紧抿着嘴,一副倔强的样子。 每当他不愿意做什么时,不吵也不闹,但就是一个劲地沉默不说话。 叶知行知道这孩子性格有些自闭,也不敢逼他,只能好言劝说。 “昀仁,是你自己说的,男子汉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周昀仁:“……” “你看这间学校是不是很漂亮,老师也很和蔼,同学都很和气,你在这里上学一定会很开心,还会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 周昀仁的脑袋动了动,抬起眼睛往学校的大门里忘了一眼,正好瞧见一位穿着超短裙的女老师地与一位男老师说话,禁不住眉头一皱,小声嘀咕:“此女子当街与男人嬉笑,还穿着暴露,真真有伤风化。” 摇着头侧过身子,就见三四个男生勾肩搭背从身边走过。周昀仁耳力极好,曾经听到过隔墙一个太监污蔑皇太妃的污言秽语,此刻听清楚这几个小子讲什么后一下子脸就红了,拉了叶知行的手要往回走,气鼓鼓道:“满口污言秽语,简直有辱斯文,这算什么私塾……” 叶知行望了望天,叹气。 “啊——”周昀仁蹬着腿,“你放下我,放下我!”当街被人搂抱,实在无礼!要是换做以前他绝对绝对要责罚此人三十大板,半年俸禄,还要给他十个耳光方能消气,但现如今……哼,如果不是他虎落平阳被犬欺,来到这个陌生古怪之地,非得依人篱下以保全自己,才不会如此仁慈轻易就放过他! “你上学不上?” “不去!” “你昨天晚上对我的承诺呢?小小年纪就知道忽悠长辈。” “非也!此处污秽不堪,无一人有认真做学问的模样,并非你说的那般,是你欺骗于我才对!” 叶知行无奈的表情更深刻几分,这次也不问了,直接抬起手在他屁股上来了两下,啪啪,两声脆响落在怀里小孩肉肉的屁股上,说重算不上,但也着实不轻。 “你,你……你竟敢打我?”但说实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被打屁股了,上个月他刚被叶知行捡到时也是这么被打了好几下。 周昀仁的脸烧的厉害,看了看周围似有若无看向自己的目光,挣扎得更厉害了。 “说,你上学不上?” “哼。” “不上,那我就继续在这里打你的屁股。” “你敢!”想他堂堂朱雀国的皇长孙,居然当街被人打屁股,简直是大逆不道!来人啊,给本宫绑了这个人! 啪啪—— 周昀仁咬着嘴唇,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一双宛如夜空的眼眸此次此刻却被水雾笼罩,随时都能滴出水来。 “你到底上学不上?”叶知行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全没脾气,他找同学托关系花了好大功夫才联系到这所重点初中愿意接受插班生,临到校门口,这孩子却耍起了性子,不肯进去,把他给气坏了。 “……” 周昀仁觉得委屈的不行,原本他还以为叶知行是真的对自己好,虽然他到现在也还没有彻底弄明白此处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但叶知行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人,带他回家,给他洗澡,给他准备了新衣新床,没有如黄太傅所说的那般歹毒心肠,不仅对自己嘘寒问暖,还打算送自己来上私塾。尽管这里的私塾与朱雀国的大为不同,百姓民风糟糕至极,但叶知行本身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是个君子,所以他相信此人的眼光,昨晚答应今日上学,岂料此处与他想象的大相径庭,当即就打消念头,还要他如何妥协?!他是皇长孙,从小学习孔孟之道四书五经,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知晓礼仪,更知荣辱尊卑君臣之谊,此人怎能这般欺辱自己?! 叶知行看他半天不吭声,伸手把小孩的下巴抬起来,见他满脸的泪痕,小嘴都快被自己咬破,顿时一惊,赶紧把手放下来,蹲下身子看着他,摸了摸他的眼角。 良久,“唉,我服了你了,走吧。” 周昀仁拿手背擦了擦眼泪,“去哪?” “……回家。”没想到小孩子这样大的抵触情绪,叶知行想到做儿科医生的同学对自己说的话,心里难免也生出了一丝愧疚,自闭的孩子大多心思敏感对陌生的环境较为抵触,他也是太心急了。 “真的?”周昀仁仰起头,似乎有些不相信。 叶知行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顶,鼻子一阵酸涩。 真是可怜,十五岁的孩子长的这样矮,还不到他的腰,不记得爸爸妈妈所有的亲人,说的一口拗口的话,说不定真是被卖到山里养大的,出了什么变故才逃了出来被他在盘山公路上捡到。自己既然捡了他,就不能放任不管,收养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还有点自闭的倾向,明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需要付出的耐心大概是其他家长的n倍,但看着他无辜单纯的眼睛,以及对这个世界茫然惊恐的神态,他就不忍心把他送去孤儿院。 算了,就这么养着吧,就当老妈给自己生了个弟弟。 学校等回去再跟同学求求情,看能不能把报道的时间拖一拖。自闭症的情况是绝对不能告诉学校的,否则这所学校也不会收。 “是我不对,不该逼你的。我们回家,在你愿意上学之前,我来教导你好了,想来不会让你落后太多的。”叶知行是个乐观积极的人,这么点小挫折笑笑就过去了,打定主意要在家给周昀仁上课。这段时间他是看过这孩子写字的,虽说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只会写毛笔字,但那一手精妙的好字绝对不是一两天练得出来。能耐得住练大字的枯燥,说明是个好学的,也坐得住,更耐得住寂寞,那么教导起来应当也不难。基础差没关系,脾气固执也无妨,作为一个大学老师,作为一个专业学霸,他还不至于连初中课本都辅导不了。 好在学校刚开学,他便就从第一课开始慢慢讲起吧。 周昀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被咬了半天的嘴唇这会儿已经有点发麻。他看了眼被叶知行握在掌心里的手,沉默了许久,“对……对不起。” 黄太傅说过,与人麻烦就是自己的不对,是应当道歉的。他不是不知道叶知行为了能让自己上这家私塾求了许多人,自己食言不上,与他一定是增添了不少困扰。 叶知行一愣,随即笑了,清俊的眉宇带起淡淡的宠溺,“不妨事,这不是你的错。你刚才说的话……也不算完全错。” 不过,这年头还有没听过黄段子对女人超短裙有这种反应的十五岁少年,也算是珍稀了。 但周昀仁的这份淳朴和单纯,倒是令叶知行十分喜欢。先前还有同学告诫他不要趟这种浑水,收养一个不知来历的孩子,天知道现在有好些家里没饭吃的孩子被人利用出来坑蒙拐骗,要是以后有自称他的家人来找麻烦,岂不是亏大发了。但叶知行一向自信,相信自己看人的阳光,这孩子奇怪是奇怪了点,也许有不少秘密在身上,但心思定然不坏,头脑也聪明,不会有害他之心。 回家的路上,叶知行哄着周昀仁去理发店把一头长发剪短了,本以为他会哭,但他一直憋着眼泪没有掉下来,让他又心疼了一把。破例给他买了一大盒的巧克力,让他吃个够本。诸多现代零食中,也只有巧克力是周昀仁比较可以接受的,这东西既甜又苦,堪比自己的心境,又能给自己带来一丝甜蜜的希冀,真是上等的好食物。 又弯了一圈在中心商场里买了几套换洗衣物,内衣内裤也顺便买了几套,害得周昀仁在旁边站着脸色绯红。在朱雀国,他何曾让这么些人围观自己更衣,还要当众议论贴身衣物的尺寸?不由得再次加深了他对于华国人行为粗鄙无礼的认识。 一旁的女店员还叽叽咕咕说笑这个俊俏的正太好羞涩,听的叶知行哭笑不得,心说幸好周昀仁听不太懂,否则又要好一阵别扭。 回到位于大学城边缘的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叶知行趁着自己在厨房洗菜做饭的时间,给周昀仁布置了一篇功课。 “去把我书桌上的那篇古文背下来,上面的字你应该都认得,如果有不认识的先查查字典,查了字典还搞不明白的就来问我。” “好。”一遇上学习问题,周昀仁还是十分听话的。 这段时间叶知行一直有教他认字看书,一开始他还以为华国字与朱雀国的文字不同,后来慢慢才发现它们其实同属一宗,只不过朱雀国的文字在写法上更加繁复一些,一字多义的也多,字义也更为复杂;华国文字则写法简单,字义更加通俗易懂,组词造句力求简易,论内涵词韵少了很多。 学会了翻字典之后他在阅读方面已经算是没有障碍。当然,网络语言他还没有接触,与看外星文也无甚区别。 他往叶知行的书桌上扫了一眼,拿起唯一的一张纸。上头有一篇古文,名曰《岳阳楼记》。 周昀仁一愣,嘴角缓缓往上一挑,他当是多么深奥的文章,原来是这篇!黄太傅当年可是仔仔细细与他讲解过多遍的,字字句句他还记忆犹新。不过再温习一遍也好,这等好文章他是不介意多读几遍的,温故而知新,在做学问上理应如此。 叶知行做好了中午饭已经是十二点多了,他擦了擦手从厨房里出来,边端饭菜边招呼:“昀仁,吃饭了。” “嗯,好!”周昀仁放下手中的纸,瘪瘪嘴,他还是觉得华国的纸张不好,手感是不错,但是这种纸太硬,又不吸墨,不方便他随时用毛笔做读书笔记。那些个铅笔钢笔圆珠笔虽说便利,但用的还不算顺手,他这次只得暂时不做笔记了。 (被叶知行特意买回家的玛丽牌高级抄纸在桌子上默默哭泣~~) 叶知行给他盛了饭,看他一脸自信满满,笑问:“背好了多少?” 周昀仁眼睛亮亮的,在椅子上做好,直愣愣地看着他,眼角眉梢都在说你考我吧考我快考我吧! “……先背一小段试试?背完了还要说一说这句子的意思,错了没关系。” “好!”周昀仁答应的干脆极了,不等叶知行把原文拿过来就开始朗朗道:“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叶知行认真听着,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周昀仁竟然背的一字不差,字义句义也理解的相当通透,甚至还说到了范仲淹的师承来历与政治见解。最令他吃惊的,是他居然描绘起岳阳楼的内外景象,细致至楼内的题字和楼梯,就好像身历其境去过一样。 半晌,他放下筷子,神色严肃地抬起眼眸,“这些……是谁教你的。” 第2章 日常 论及自己熟悉的岳阳楼,周昀仁难得的话多,洋洋洒洒说的酣畅淋漓,被叶知行冷不丁这么一打断,心下一凉,糟糕,自己居然得意忘形险些露了马脚! “本宫,不是,我……”一着急,话也差点说错了。这习惯是最难改的,自称那么多年的本宫,还有那么些指使下人的用语,到了这儿却要改,平日提醒着自己还好,一旦被叶知行用这般形似逼问的,这惯用的语调眼见就要冒出来了。 “你不像是没上过学的。”这等理解能力和学识,哪里是一般学校教的出来的。非但上过学,还应当有个相当不得了的语文老师。 “我,我……我不记得了。”遇上无法解释或圆过去的事情,也只好托词失忆。 叶知行狐疑地瞄着他,眼梢上挑。 周昀仁一贯的委屈样儿就又出来了,“我,我真的忘了。”穿越过来时,他对四周景象的震惊难以言说,便造就了一张遇事茫然无措的脸,本来就是一张巴掌大点的小脸,双眼皮的大眼睛,黑不见底的瞳孔,挺直的高鼻梁,没有多少肉的尖下巴,眉毛疏淡,脸颊白里透红,五官紧凑,一皱眉就显得格外无辜可怜,眼眶里的泪水再一漾,怎么看怎么可人疼。 叶知行这回却不打算轻易饶过。 “这么多的知识点,你记得一清二楚。”一针见血地使劲戳。 “我……我也奇怪,为何会如此。或许,我确实有过老师教导,学识印刻在脑中并未忘记。”勉强解释,也听着说不过去。 “你记得这些,却忘记了自己的父母?” “也许,我确实就是孤儿,从小便没有父母,所以未曾在记忆里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真是不妙,如此咄咄逼人,让他这个从小未撒过谎的皇太孙怎么是好。 叶知行看了他半天,似乎真有有心隐瞒的嫌疑,但小孩死咬着不说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威胁,只得淡淡叹口气,“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周昀仁端起饭碗,偷偷瞅他一眼,发现并没有生气,赶紧埋头吃饭。 想了想,觉得小孩有学识上过学毕竟是个好事,叶知行也就不想计较了,心想隐瞒就瞒着吧,他总不能一直瞒下去,迟早有一天要对自己全盘托出,自己也不用太着急,且等着和小孩多过几招,时不时提点他几次,说不定有一天他自个儿就忍不住了。 吃完饭,叶知行辅导着周昀仁练习写字,用铅笔,因为小孩用什么笔折断什么笔,浪费了他好几支名牌钢笔,保险起见,目前用铅笔的好。 “你放松一点,别捏这么紧。”小孩肌肉僵硬的跟什么似的,拿笔跟拿刀有的一比。 “三根手指头各有各的方位,你看看……” “嗯,不错,有点进步。” 周昀仁看着作业本上歪歪扭扭一个“珩”字,眉头紧蹙。 “再写十个看看。” 十个歪歪扭扭的“珩”子陆陆续续出现,一个比一个更丑。 “啧……怎么越练越差呢。”叶知行就没见过这么笨的。 “……你还是让我用羊毫!” “你毛笔字已经写的不能再好了,还用得着练吗?还是先学会用铅笔,再写二十个试试!”死小孩难道是故意越写越差的? 周昀仁苦着一张脸,差一点又把手里的铅笔捏断。 “再捏断一根,今天的晚饭你来做。” “……” 再看纸面上的字,叶知行点点头,“好了,下面是数学。”说完从书桌上拿起一本初中二年级的几何,翻开一页搁在书桌上。 周昀仁不是第一回看这本书了,上面的题目与他对面不相识,偏偏叶知行每天让他做十道题,做不出就一直讲到他明白为止,现在看见它依然是头疼的不得了。 “你的数学底子差的出奇,必须恶补。”不然上学了也是不及格的份儿。 周昀仁觉得面子有损,死撑道:“我心算很好!” 叶知行白他一眼,俨然瞬间遗忘医生同学给小孩下过轻度自闭症的诊断,职业病登时发作,“心算是好,但函数你会吗?几何你会吗?函数集合体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三天前你还连题都看不懂。” “……没人教过我这个。”原本以为不过是与算筹一样的东西,后来才发现这个世界的算术学科发达到了他难以想象的地步,许多理论全然不懂,跟白痴没有区别。 叶知行当下了然,估计是遇到一个重文不重理的启蒙老师,过于注重语文这一门,数学就只给小孩入了门。没关系,周昀仁不会他来教,保管让他在最短时间内学会函数、平面几何和立体几何。如果他吸收的快,有悟性,说不定还能在不久之后教教微积分。 “我们今天先学这个公式。” 一个公式学习完,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叶知行大手一挥,“行了,午休一个小时,我也要眯一会。” 二十五岁的年轻男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这样的生活习惯,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中午必须午睡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晚上十点上床睡觉,没有夜生活,从不玩网络游戏,不去舞厅酒吧,业余生活大半时间用来看书、喝茶,种花,研究养生食谱,寒暑假旅游……如果不是长着一张清俊逼人的脸,就这生活节奏,还以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不过这倒意外对上了周昀仁的胃口,他在朱雀国贵为皇太孙是不错,日常生活却也乏味至极,每天天一亮就要起床,上午两个时辰的课业,下午一个时辰的论政,一个太傅十来个师傅轮番轰炸,想学问不好都不可能。叶知行猜的很对,朱雀国重文轻武,一贯是偏重于文治,因此对于皇太孙的教育问题向来都只注重教授孔孟之道,前朝历史、宗教礼仪,政治方针等等。至于其他,例如骑射,是半点功夫都没下到。 叶知行显然也看出来周昀仁的小身板不怎么样,早就制定了锻炼计划,午睡一结束就叮嘱他换上运动服,穿上运动鞋,跟着他前往健身中心。 他特意帮他请了一位教练,根据这个年纪青少年的身体指标,为他量身定造了健身方案。每个星期来这里三次,另外还有每天早晚的慢跑和力量训练。在健身中心有教练盯着他完成指标,在家里有叶知行督促,总之是想逃也逃不掉,这让从小就四肢不勤的周昀仁叫苦不迭,每每锻炼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般萎靡。 但几周下来,身体还是有了明显的变化,最显著的表现就是每天的精神头越来越好,即便被叶知行逼着做更多的数学题也不会两眼发花了。 “最重要的是,锻炼身体能够让你快点长高。”叶知行对着在跑步机上想要放弃的小孩说道。 周昀仁虚浮的脚步登时沉稳起来,一张笑脸憋得通红,“我,我……我会坚持的。” 成功戳中小孩的心理弱点,叶老师表示特么满意。 作为一个合格的监工,自己的运动量也是要按时完成的,督促完周昀仁,叶知行回到单车上,打算再骑上二十分钟。 这时,右侧的一个穿着短身紧身运动服的长发美女扭头看了他一眼,嘴巴微张,不会儿两眼发出一圈圈的粉红泡泡,心里大声呐喊:“禁欲系美男子啊!!!我的最爱啊啊啊啊啊!” 于是在单车上蹭啊蹭,半个身子都蹭了过来,“嗨,一个人吗?” 叶知行专注地看着单车上头的平板显示器,被一则青少年增高鞋的广告吸引,琢磨着要不要用这个引=诱小孩去上学,压根没听见身边比蚊子嗡嗡声大不了一点的搭讪。 美女眨眨眼,胸脯露出三分,“嗨,我每天都来这里做运动,怎么没见过你?” 这回,声音倒是大了点。 叶知行听见了,连头都没动,眼角斜着瞄了一眼,心里吹了个半短不长的口哨,脸上却还是没啥表情。“那一定是围绕您的人太多了,所以降低了我的存在感。”这种主动搭讪男人的女人,对于叶知行这个天生闷骚的男人来说,实在是缺乏电力。 美女一听有门啊,笑的害羞待放,“你可真会说话,是有很多人追我啦……但是没有一款是我喜欢的,直到今天……”遇到你。 广告商正播放增高鞋的联系电话,叶知行认真记下来,就没听清她说了什么。根据以往他的经验,估摸着就是问他有没有空喝一杯啥的,他反正都会拒绝,所以礼貌回了句:“谢谢,不过不好意思。” “啊?”美女不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拒绝了,胸口又低了几分,红唇扇动,“我看我们聊的挺投机的,不如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空出来喝杯茶。” 叶知行果断摇头,“不用了。” “那……你加我的微博吧,没事我们可以相互一下。” “我不上微博。” “那……你加我的脸盆网吧。” “脸盆网是什么网,脸盆也能做成网子吗?”忽然,一个沙沙的声音插了进来,叶知行转头一看,周昀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刚好听到她们的对话。小孩正迈入变声期,嗓音跟公鸭嗓似的。 “哟,好帅的小弟弟,你今年几岁啦?” 周昀仁做完运动体力不支,心情不好到了极点,过来想问叶知行要几块钱去买水喝,就看到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当中卖弄风骚外加言辞勾=引,比他们朱雀国的青楼头牌还差了许多档次,瞬时心生厌恶,当即不客气地噎了她一句:“大婶,我好像不认识你。” 大……婶? 美女一张抹了厚粉的脸蛋不由得抽搐起来。 叶知行的嘴角勾了勾,伸手抹了把他的额头,语气有些亲昵,“都是汗,怎么也不知道擦一擦。” “你给我擦。”周昀仁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本来嘛,皇太孙殿下怎么能自己擦汗,说出去有*份。 叶知行是大人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计较,顺手拿起脖子上的毛巾往他头上一盖,揉了揉,边说:“累了?” “嗯,爸爸我们走吧。”周昀仁一张嘴,吓傻了两个人。 爸爸~~嗯? 我去,这么优质的男人居然早被人强了? 不过这样一来,叶知行倒是十分顺利就摆脱掉了花痴女,牵着小孩的手去更衣室拿衣服,再去冲凉。 “你刚才是故意的。”他肯定地问。 周昀仁轻哼一声,“那种女人也入得了你的眼?”黄太傅曾说过,烟花之地的女子都不是什么好女人,水性杨花者居多,有才情者有之,可以偶尔结交,但也不宜交往过密。好男子都应洁身自好,怎能与这等女人有沾染。所以他好心拉了他一把,也算是报答他多日来的照顾了。 叶知行只当他小孩子心性,看到他和成年女子交谈有些吃醋,确实有种养儿子的成就感,心里还挺高兴,“我可没教你喊我爸爸。” “你是没教。”周昀仁心说这还让他占了便宜呢,皇爷爷知道该生气了,“刚才教导我的那位教练和别人聊天我听到了,他说要拒绝女子很容易,找个小孩当面叫他一声爸爸,什么话都无需解释。” 叶知行忍不住笑了,“那我以后要是遇上讨厌的女人,就都靠你了。” 周昀仁认真地一拍胸脯,“这有何难!” 叶知行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两人冲洗干净,清清爽爽从淋浴间走出来,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拐弯出门,迎面走过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身形挺拔宛若青松,容貌精致好似玉盘,一双眼眸熠熠生辉,身上一套得体的高级定制西服,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成功人士。 叶知行的脚步悠忽一顿。 周昀仁诧异地看他,摇了摇他的手,“为何停下?” 与此同时,来人也看到了他们,神色霎时一变,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几步,嘴角不自然地上扬,暧暧昧昧地叫了声:“知行,好久不见了。” 第3章 日常 说好了运动完就回家的周昀仁忽然改变主意,拉着叶知行在小区门口的蛋糕店前停下来,死活非要进去,说想吃东西。 叶知行点头,小孩刚消耗完体力,饿了也正常,于是答应了。 周昀仁站在柜台跟前东看西看,也不知点什么好,手随便一指,就点中了一个黑漆漆的蛋糕。叶知行差点没气笑了,好嘛,巧克力冰激凌蛋糕,这家店刚推出的新品,据说好吃的不得了,当然价格也好看的不得了,就那么巴掌大的一个,居然就要一百。 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下,陪着他坐在小桌边上,周昀仁拿着勺子在蛋糕上戳啊戳啊戳,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什么……没一点想吃的样子。 “怎么,又没胃口了?”这破小孩,也太难伺候了。 周昀仁支支吾吾,吃两口看他一眼,吃两口又看他一眼。 “什么毛病,有话就说!”叶知行觉得自己二十多年的好脾气都快被这孩子耗光了。 “我倘若问了……你发誓不会生气。”小孩还挺有原则。 叶知行无奈,“好,不生气,你问吧。”□□不离十,要问起他们刚才遇到的那个男人。 周昀仁一本正经地抬起头,眼睛湛亮,“刚才那位男子,似乎与你早就相识。”而且听那语气似乎还是熟识。 就听叶知行语气淡淡:“他啊,是我高中同学。说熟悉的话,当年算是相当熟悉,不过我后来出国,就再没什么联系。”他倒是主动联系过一段时间,但人家就是不接电话,断绝了所有联系通道,再加上他们那会儿做的几件事,他也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与你有仇怨?”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的脸色有那么明显吗? 周昀仁煞有介事道:“他出现之后你便脸色不愉,半晌都不说话。他与你交谈你也表现的不愿搭理,似乎还有些隐隐的怒火无从发泄,那想必不是他与你有旧怨,就是你们有仇。” 叶知行半天没有吭声。 周昀仁见他又沉默了,一张脸阴沉的就像黎明前的风暴,缩了缩肩膀,低头乖乖吃蛋糕,不敢再问了。黄太傅曾有云,他人不愉时不可火上浇油,以免以火烧身。 叶知行在柜台叫了一杯冰咖啡,坐回来一口一口喝着,思虑着这件往事该说多少比较合适,最后被周昀仁直愣愣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只好开口,“他叫许盛平,我们原来高中时关系很好,说形影不离也不为过。他性格跳脱一些,比我开朗,学校很多女生喜欢,还是班上的体育委员。我呢比较沉闷不招人喜欢,不喜欢参加班级活动,课外活动也基本不参加,存在感很低……但我们意外地很谈得来,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周末也在一起块,后来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对他的感觉有点不对劲了,我一看到他和女孩子在一起就会莫名生气、焦虑,难以忍受……”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凝视着周昀仁,有心试探他是否听得明白。依照他推测,如果他真的是从不开化的小地方来的,比如山里头,就肯定听不出来他的意思。 但周昀仁是朱雀国的皇太孙,从小耳濡目染听说的宫闱秘史就不少,如何能听不明白叶知行最后一句话隐含的深意。 他手指头一顿,眨了眨眼睛,扬起下巴,“你……居然有断袖之癖?” 语气虽然直白,倒也没有多少轻视嘲讽之意。 叶知行心说果然,这小孩不知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心里有些忿然,但还不至于生气,对于这件事态度也出人意料的平静,刚才脸色阴沉也不过是因为尴尬,“嗯,就是那么回事。年少时,谁没做过一两件荒唐事,我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后脑子一热就对他表白了,不过不是当面的,而是写了一封情书。”那念头,男女同学暗恋都还不敢放在明面上来,他喜欢的是同性,自然更加不敢了。 现在想想,当年会喜欢许盛平,绝壁是脑残! “哦,原来如此,是否这封情书被别人发现了?”周昀仁问这话时的神情,却是一点也不像十五岁的少年。 “是啊,倒霉。后来事情闹的挺大,老师校长都知道了,把我喊过去谈话,还通知了我父母。”叶知行一想到这儿,嘴角勾起一阵冷笑,真是自己太倒霉被其他同学发现了情书,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就只有当事人许盛平自己知道了。总之当时这件事一曝光,自己原本保送盛京大学的资格立刻就被取消了,成了过街的老鼠,连带父母也跟着抬不起头来。学校原意是要劝说他退学,但许盛平的父亲站出来表示这事虽然不光彩但也不至于断送一个少年人才,学校才勉强同意让他读完高中。 叶知行性子犟,憋着一口气,请旅居国外的舅舅帮忙,花了三个月时间突击,考上了m国最好的大学,为了奖学金选择了一门他并不算喜欢的专业,连高考都没有参加就走了,当时可谓是扇了众人一个大大的耳光。 出国那天,他去到许盛平家希望见他一面,把这件事说开,可惜还没见到他就被他家的保姆给赶了出来。再之后,就没有任何关联了,直到今天遇见。 周昀仁面前的蛋糕快要被他戳成蜂窝煤,“哦,那你应当放下了才是,为何还会耿耿于怀?” “我没有。”叶知行皱眉,心说小孩这什么眼睛啊,忒毒了。 “若是已经放下,你方才的表情又为何会那般僵硬。” 叶知行望了望天花板。 不是他放不下,无论是谁年少时被这么摆一道都会介意的吧,他只是觉得憋屈,如果能有机会出口气应该就好了。 “好啦,我吃完了,回家!”周昀仁几大口囫囵吞枣吃掉剩下的蛋糕,擦干净嘴巴,心说自己虽然贵为皇太孙,但也是十分善解人意的,既然是不好的回忆,那便不去打破沙锅了。 叶知行总算松口气。 ========== “张铭,这次真是麻烦你了。不好意思,他暂时可能没办法报名,你看能不能……”客厅里,叶知行拿着手机给死党打电话,故意把声音压低,但音量并未减小。 周昀仁在书房里练字,一下子手上一滑,一个“湍”字又写扭曲了。 “是啊,小孩刚来这边不是很适应,水土不服生病了,发了好几天烧了,嗯嗯……真是不好意思。你放心,没几天就能好的。” 周昀仁蹑手蹑脚趴着门缝往外看。 “唉,我知道现在插班生不好找学校,但你看我们这也不是一般的交情不是?你就帮帮忙,老师那边如果给你脸色看,你全部算我头上,改天我请你去海天阁喝一顿好的。” 周昀仁忍不住眉头微蹙,叶知行居然为了他向别人低头,如此放下自尊为他求人,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什么?那边说插班生要交一万的押金?不是事先说好不用交钱的吗?” 周昀仁眉心拢成一团,什么,上那么个破烂私塾竟然还要如此高的花销!叶知行有好好教过他华国的货币价值,一万元钱在他看来还是挺大一笔钱的。非亲非故让他为自己如此付出,周昀仁心里不忍,又觉得有点感动。 “好,钱不是问题……我明天就把钱打给你。”叶知行咬咬牙。 “我去,我去就是了!” 周昀仁拧着眉毛从书房跑出来,对着叶知行喊道,“我明天就去,是不是就无需花钱了?” 叶知行对手机那天说了声“抱歉”,惊讶地看着他,“你想通了?真的决定了?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反悔吧。” 周昀仁知道食言是自己的错,甘心认错,“君子一言。” “那好,你既然肯明天去,那就不用交一万块的保位金了。”现在的学校黑的很,一个插班生托关系进去确实需要花钱,不过因为有过硬的关系,花的钱没有他说的那么多,也就三千。 “太好了!代我多谢你那位朋友,我回去继续练字。”既然决定要上那所私塾,从此刻起就不能懈怠了,不管怎样,来到这个世界就要努力生存下去,至于其他慢慢探查便好,自己为何会从朱雀国来到此地,这样深奥的事情定然不是一时半刻能找到答案的。 叶知行见他果真乖乖回去练字,转身走进厨房,“好了,终于搞定了。” 张铭在那头笑的打跌,“你至于嘛……哄个半大的孩子上学这么大费周章的。” “没办法,这孩子猴精猴精的,主意又大,这都快到限期了我只能这么着了,要是还不行我真可要哭了。” “哎我说,你认真的?”张铭是少数知道他当年和许盛平那件事的人之一,听说那位也回到荣城发展了,就提醒过叶知行。对于叶知行喜欢同性的这点事不赞成也不反对,但还是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好好度过一生的。可这还没找到爱人呢就先领养了个孩子,前路不是更加艰难了。 叶知行纠正道:“对外他是我远房侄子,对内我也是拿他当弟弟,做儿子不合适。” “那也不行啊,就他这么拖累着你,你以后还怎么找对象啊。”他这兄弟啥都好,就是心态善,做事情又容易脑袋发热,不劝着点不成。 “随缘吧。” “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行吧,你先这么过着,他也不小了都十五了,你顶多养他到十八也就仁至义尽了,到时候再找也不算太晚。”他是真为叶知行着急,不过像他们这个群体要找个一个真心能过日子也实在难,急也没用。 “所以你就别担心我了。” 隔天,周昀仁起了个大早,没让叶知行给自己下楼买早餐,自告奋勇端回了豆浆油条。他是这么想的,自己都十五了,在朱雀国做皇帝都够年纪了,到了这里还要被人照顾,也有些太不像话。过了这么久他也明白过来,自己皇太孙的身份在华国是不作数的,就跟其他普通人一样,那么生计问题是首要大事,他必须想办法自立根生。好在叶知行告诉他,在这里读书读的好以后养活自己不成问题,那就读吧!私塾差一点没关系,为了将来,他忍几年又能如何。 叶知行不知道小孩有这么多心思,只当他真的想通了,高高兴兴给他准备好书包文具。到了学校,周昀仁在老师面前表现的不错,问一句答一句,非常礼貌,举止得体甚至还带着一股莫名的大气,那气质跟这个年纪的小鬼完全不同,把几个女老师的心牢牢拿住,没多大功夫就通过了面试。 因为是插班生,周昀仁不可能被分到最好的班级,也不知道成绩如何,就被放在了初二七班,一个不好不坏的班,成绩好的学生和好玩的学生一半一半,大部分还都是富二代或官二代,有自己的小圈子,看着就不像会照顾外来同学的。 周昀仁初来乍到,好奇地在老师给他指定的位置上坐好,看了看四周目光各异的同学,神色镇定地从书包里拿出文具和课本。 这点阵仗还不至于吓倒他,皇长孙什么世面没见过,当朝论道他都毫不怯场,又如何会在意几个目光不善面带轻蔑的同龄人,于是静下心打算认真听课。 看了看教室里古怪的摆设,知晓了它们的用途之后周昀仁心道自己大惊小怪,一低头却被课本上一个丑陋的东西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大胆,何人在此处放蛇?!!” 第4章 误会 叶知行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半个小时。他留学回到荣城不到一年,换了好几个工作都不算满意,经人介绍才在现今的荣城大学当上讲师,原本的专业在这个大学没有课程,所以不能教,只能教个不太熟悉的西方经济史,当然这也压根难不倒他就是了。 今天系里头有会,领导一不小心就拖了时间,等到开完会已经错过了班车,如果不是答应了要接周昀仁放学,他是不会赶着坐的士过来的。 一下车,他就瞅见笔直的宛如一支翠竹的小孩站在校门口。看那脸上的神情,俨然是等了挺长时间,乌云盖顶似的那么难看。 “你迟到了。”小孩气哼哼地控诉。 “对不起,下班晚了点,走吧。”天已经擦黑了,叶知行手上又拿着包所以没留意小孩的脸,伸手把他牵过来,走到人行道边上,两人被红绿灯一照,他才看见小孩下巴上有个不大不小的伤痕,显然不像是自己磕的。 “怎么回事,你跟人打架了?”叶知行蹲下来从伤痕上摸过去,发觉并不太深才放了点心,“上学第一天就打架,你可真有本事。” 周昀仁当然知道他不是在夸奖自己,心里的委屈更甚,一说话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想他皇太孙从小被众人众星捧月般长大,每走一步都有人小心伺候着,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只有他责备别人的份儿哪有能人敢冒犯他,何曾受过此等欺负,没想到来到异世竟然有如此遭遇,让他一时很难接受,这么一想,眼泪就差点真要掉下来了,“他们……都,都是无耻之徒!”想来想去,皇太傅并未教过他骂人,也只能说了这么一句在他看来挺严厉的话。 “哎哎,我又没骂你,男子汉哭什么哭。”叶知行站起身把他牵过马路,详细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听到最后竟然笑了,“你也是,不过就是一条假蛇而已,你用得着那么生气吗?现在的学生都爱惹事,性格调皮乖戾,这还算好的,男孩子喜欢捉弄人也很常见,你改天捉弄回去不就行了,居然跟他们较真,难怪他们合起伙来排斥你了。” 这才第一天,叶知行不希望小孩真的被城里的孩子排斥,所以故意笑着这么劝说,可他哪里知道蛇对于周昀仁来说是个不能提的禁忌。 朱雀国建成四十九年,大皇子妃突然病逝,那时周昀仁才刚满八岁。生养自己的母亲死了,没有哪个孩子会不伤心,更何况母亲死的离奇,并非如对外宣称那般真是病死,而是被一条毒蛇咬伤不治而亡。那条毒蛇是怎么进入寝室,又如何会爬到大皇子妃床上去的,无人知晓。父亲只当此事果真意外,心内悲恸不已,然而周昀仁却敏锐地觉察到了此事的蹊跷,害死母亲的那条毒蛇很有可能是被人放入寝宫,毕竟他们府邸里向来洁净,又经常撒药防治毒虫蛇蚁,怎会突然窜出一条毒蛇? 为了查明真相,周昀仁将自己的怀疑说与皇爷爷知晓,希望皇爷爷能给他一道密令让他暗中查明此事。然而年方八岁的皇太孙如何查案,老皇帝心疼他丧母之痛无处排解便下旨送他到温泉山居住一段时间。那里环境清幽,好似世外桃源,但愿能一解昀仁心中苦痛。 直到十岁,周昀仁才又回到皇都,表面上懂事明理,不再对任何人提起曾经的怀疑,可是心里对于母亲之死依然耿耿于怀。他原本打算,找机会求求四皇叔帮他查明真相,毕竟从小就是四皇叔最疼爱自己,每年就算不上京也会送好多礼物给自己,对他也最是耐心,俊美无俦,财富五车,还是个文武全才,几个皇叔中他最喜欢和信任的就是他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皇爷爷开始暗中削藩,诸多皇叔都因为这件事变得心绪难安蠢蠢欲动,更有二皇叔和三皇叔违抗皇命拒绝交出兵权,一夜之间就成了谋逆之人,举家被杀。昀仁惶惶不已,遣了最贴身的侍卫去给四皇叔送信,告诫他千万不要违抗皇爷爷的旨意,否则必将有性命之虞。小小年纪又心思单纯的他哪里知道,这攒动怂恿他两位皇叔谋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最信任的四皇叔……这封信自然石沉大海渺无音讯,他派出去的侍卫也再也没能回来。 老二和老三被镇压下去之后,老皇帝突然有一日在朝堂上宣布册立昀仁为储君,从此昀仁贵为皇太孙,自从被接入宫中,每天跟随黄太傅学习如何做一个明君,此后几年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印象中华美俊逸的四皇叔,直到…… 直到老皇帝驾崩,宣旨传位于皇太孙周昀仁。周昀仁却在登基前一晚死于一场不知从何而起的火灾之中。宫中形势突变,第一个带兵赶到宫中控制局势的便是老四周狄。老二和老三皆在削藩过程中被处死,现在能够继承皇位的就剩下他和老大。老大本就庸碌,不是当皇帝的那块料,又因为丧子而一心求死,皇位自然而然就落在了老四囊中。周狄登基那天,天没亮便起来,独自一人在周昀仁被烧毁的宫殿前站立了许久,身上接满露水,脸上神色莫测,众宦官都不得靠近。 当然这些事,周昀仁已经无从得知,火灾当晚,他的肉身和灵魂都穿越时空来到了21世纪的华国,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甩到了深夜的盘山公路上。如果不是叶知行帮朋友开车回荣城,在月光下眼尖地发现了他,周昀仁只怕一醒来就会从公路牙子上掉入山谷。 刚苏醒时,周昀仁发现自己赤身luo体,一身的衣物都没了,还以为叶知行是刺客,一起身就把他的眼睛给打了。叶知行顶着一只乌青的眼睛不跟他一般计较,夹着他上车,带着他看医生,照料他伤好痊愈,也没能让他放下多少戒心,后来还偷偷跑了好几次,时时刻刻准备着和他拼命,时间长了才慢慢放下戒备,相信叶知行是个好人,也认清了自己来到异世的现实,认真思考起自己的未来。 只是自己忌讳这蛇一事,他从未对叶知行提过。 “我母亲……就是被蛇咬死的!”周昀仁用力将他一把甩开,跑去去好远,才回头冷冷道。 叶知行先是一怔,倒吸一口气,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跟小孩道了好歉,小孩寒着脸没理他,一回家就闷头写作业闷声吃饭,直接拿他当了空气。 第二天,周昀仁有点不想去学校,但想到自己若是被一条假蛇就吓得不敢上学,肯定会被那群小子笑话!佛活一柱香,人争一口气,他为什么不去。 走进教室,他小心翼翼看了看自己的课桌,上下左右都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奇怪的东西,稍稍安心坐了下来。今天他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就不信还会着了他们的道!往左右看了看,那几个混世魔王似乎还没来,周昀仁紧张的眉宇才放松了点。 第一课堂是语文,语文老师却迟迟没来,出现在教室里的是班主任李老师。 李老师身后跟着四个面带愧色的男孩子,就是昨天欺负周昀仁的那伙人。 周昀仁皱着眉头,已经做好了和他们斗法的准备,可奇怪的是这四个家伙没有摆出昨天那副嘴脸,相反,一个个蔫头蔫脑神情愧疚地走到他跟前,整齐划一地说了句:“对不起!” “……” 班主任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的事是他们几个不对,他们不知道你有亲人是被毒蛇咬死的,吓了你一跳又伤了你心了,可不知者不罪,你能原谅他们这一次吗?” 皇太孙也只是名头好听,从小周昀仁与同龄人的交际经验等于零,昨天遇到那件事就不知道如何处理,现在冒犯他的人摆出求饶的姿态,态度似乎还很诚恳,他便不知道是该原谅好还是责怪好了。 沉默了良久,还是轻叹一口气,“好吧。” 黄太傅教他做人要宽厚仁德,对待自己的子民尚且如此,对待同窗想必也应当如此。周昀仁生性敦厚,心思也浅,生气一阵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算了,赦免你了!”回到家,他也依葫芦画瓢原谅了叶知行。 叶知行眯着眼睛地给他盛好饭,“吃饭。”今天特意做了板栗烧仔鸡,周昀仁吃的斯斯文文,却难掩眼里的笑意。 刚消停了两三个星期,小孩子的幺蛾子就又来了。叶知行看着他别别扭扭不肯穿短袖短裤,简直哭笑不得,“天气太热穿的少一点有问题吗?” “这……这衣服,有辱斯文!”露胳膊露腿的,要他皇太孙的颜面何存? “又没有露点,你到底在计较什么?” “总之我是不会穿的!”还说是校服,这真是太不像话了,难道所有学生都要穿成这副模样每天招摇过市?男生如此,女生也如此……真是太可怕了。礼义廉耻,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竟然形同虚设!? 叶知行打开电视机,手指头往上面一指,“你每天看电视难道都是白看的,现在的人都这么穿,一点也不奇怪,也不是什么有辱斯文,只要不露点,不袒胸露背,都是文明人!”这位似乎也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衣服叫做透视装或是情趣装。 周昀仁一拧眉,“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此事有违我的原则!” 叶知行头痛地直按太阳穴,也不知道小孩哪来的那么多原则,穿衣吃饭有原则,读书写字有原则,出门逛街有原则,交友出游等等等等都有原则。 “不管怎样你都不穿?”校服不穿,虽说不至于影响到品行评分,但老师就会经常给他打电话发牢骚,小孩就知道给他找麻烦。 “不、穿!” “那行,你今天要是不穿,我就……”叶知行眼皮直跳,说着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来,一个忘记名字的外国学妹在大学时送给他的一套行头,本来不想收的,但外国人没那么多讲究,送就送了,他不答应做人家男友人家也不觉得难堪,他本想把这套衣服留着送人,可实在不知道送谁,就一直留到现在。 “你,你你你……”周昀仁“你”了半天,看见他这套衣服顿时脸蛋爆红。 叶知行只当没看见,利利索索把上衣一脱,把丝网状的黑色紧身衣往身上一套,“你不穿,行啊,我今天就穿这件衣服去接、你、放、学!”下头的网状三角裤他是不敢穿的,但仅仅只让周昀仁这个保守的古代人看见也相当刺激人了。 结果当然是……周昀仁麻溜地穿上短袖短裤,心甘情愿的。 一上午,周昀仁都在唉声叹气,同桌的章远远八卦地凑过来问:“你怎么了?被喜欢的妹子给拒绝了?” 在他们三中,艺术班的女生很漂亮,暗地里的追求者很多,大部分男生还以能追到艺术班的女生为荣。在章远远眼里,周昀仁这张脸简直太符合这群花痴女的审美需求了,要是他去追一个立马手到擒来。 周昀仁却压根连艺术班在哪里都不知道,也没兴趣打听,他现在烦恼的是,“你知道……有什么法子可快些赚钱吗?” “你缺钱花?” “嗯。”他琢磨了好久,觉得叶知行肯定是因为在他身上花了太多钱所以没钱给自己买上等衣服,居然要穿成那样……有碍观瞻的姑且算是此处的衣服吧,简直不可直视,还有那条裤子,那能叫做裤子吗?老天,只是几条布料拼接而成的东西罢了,还凸出了□□,朱雀国的乞丐都不会穿的这般落魄猥琐,他如何能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因为自己的缘故穿着此等衣物!把他皇太孙的脸都丢、光、了! 章远远点点头,“你是想买什么吗?” “嗯,买衣服。” “给谁买?你的?爸妈不给你买吗?”章远远家境富裕的很,不管什么牌子只要他要家里就给买。 周昀仁摇头,“我父母都依然仙逝了。” 章远远被他文绉绉的话雷的脚底打滑,不过还是打算帮他,“行,我知道了。哥们既然知道了,就一定帮你!不过你都会些什么,想赚快钱的话,恐怕是要有所牺牲的哟……” 说着,他往周昀仁身上一扫,怪笑着摸了摸下巴。 第5章 同学 荣城三中是重点初中,课业向来不轻,但像周昀仁这样每天做作业做到半夜一点的也太少见了。叶知行一开始还当他是用功想赶上进度,几天后发现他还是每天凌晨一点睡觉,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你每天的作业很多吗?”用力过猛可不算聪明。 “还好,除了数理化,其他的我都能在学校做完。”事实上,周昀仁在国学知识方面的造诣放在华国早已是大师级别,除却语文,政治历史也压根难不倒他,多看几遍书就都会了,不理解也没关系,先死记硬背应付考试,然后再来理解。 可奈何数理化从未系统地接触过,生物也差的不得了,只能花上大把时间恶补,别无他法。叶知行最近工作也忙,白天上课晚上回来还要查资料写论文,他想着自己的课业倘若不能精进,有些对比起恩人,也不好占用他的时间,便自己硬着头皮补习,向章远远借了习题集来做,做错了第二天就去问老师,弄懂之后再接着做。反反复复下来,几门学科的老师虽然感觉他底子奇差,但也没有再轻视他的意思,因为这孩子实在太认真太执着,弄不懂的题目绝对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耻下问,他们不主动给他开小灶都不行。一个月下来,数理化的成绩竟也提高到了及格线上,不枉费他这般用功。 叶知行当然不知道这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你努力是好事,但也要劳逸结合,别累垮了自己。” “我知道。”周昀仁心说黄太傅时常用悬梁刺股的典故激励自己,严厉的不得了,还是叶知行好,不但不逼迫他,还劝他多休息。 “对了,这个星期五晚上我有同学聚会,可能晚点回家,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星期五?”章远远给他找的那份工作似乎就是这个星期五开始,点点头道:“好,你放心去。” 说起同学会,放在大多数人身上都只有一句话“相见不如怀念”,叶知行压根就不想去,计划跟往年一样找个借口不去就是了,但不知道是谁走漏了他当了大学老师的事情,班长于小鱼打电话来非要他去,威胁说他要是不去他就带着所有人上学校去旁听,没有办法,他只得答应。 一想到同学会上有可能遇到许盛平,他就有种吞了蛇胆的恶心感。 星期五,绿源酒店,四星级。 叶知行从大学出来直接打的来了这里,于小鱼告诉的包厢号,他直接过去就行。一进门,训练有素的迎宾小姐声音甜蜜地询问他是否有预定,他报出房间号,被七拐八弯地带进去,刚进包厢门,就听见一个破锣似的大嗓门在里头嚎着。 “君雯雯,我刚才差点没敢认你!我的老天爷,你现在变得这么漂亮啦,比天仙妹妹也差不了多少!快说快说,你是不是整容了,这鼻子这下巴是不是老贵了?去韩国做的,韩国做个下巴多少钱,我也把未来的女朋友送去!” 破锣嗓子陈冰,打从高中时嗓子就坏了,嘴巴上向来没个把门的,曾经一学年得罪了几个班上最漂亮的女同学,没想到到了这把年岁死德性还是没变。 “去你的陈冰,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这是逆生长,逆生长你懂不懂?嘴上留点德行不行,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臭,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找到女朋友,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你!” 回嘴的便是君雯雯,高中时一手花式英文打便全校无敌手,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就是人长的不出众,小鼻子小眼的,没想着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美,如今面如娇花,再认真一打扮,比韩国女星毫不逊色。 两人正斗嘴呢,于小鱼一眼瞧见叶知行了,咻的一下站起来,激动地冲过来,“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真的要去你学校堵人了!” “班长召唤,我岂敢不从啊。”叶知行温和地笑了笑,其实除了许盛平,其他同学都待他不错,至少当年没有人对他落井下石,他对这帮同学还是十分感激的。 包厢里三三两两坐在一块讲话的人就都抬起眼看过来,看到温文尔雅、清俊沉稳的叶知行大多面露惊讶,而后便都站了起来,上前来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叶知行紧张的情绪在热闹的气氛中慢慢缓和,和大家寒暄时草草看了一圈,并未发现许盛平的影子,嘴角的笑纹这才深了一分。 来吃饭的,谁不愿意胃口好点呢。 “听说你现在荣大教西方经济史,待遇应当与公务员差不多远吧。”快开席前于小鱼把他从人群中解救出来,看那样子,是有事想单独跟他说。 “那得看是什么职称,我现在也只是普通讲师,工资待遇与重点高中的高级教师差不多,其他的就不清楚了。”他教的也不是什么热门,工资想高也高不起来。他才刚入职没几个月,要搏职称也还太早。 于小鱼倒上一杯酒,给他也满上,“那也比我这个白领强,参加工作都四年了,还是每个月三千五,你说憋屈不憋屈。” 叶知行不知道他从事的是那行,就道:“各个行业的情势都不同,你也别太着急,只要用心工作,总有出头的一天。” “唉,说的容易,你是不知道我妈现在逼得我有多紧,成天耳提面命地让我结婚,哎哟喂,老子倒是想结啊,可钱从哪里来?四年的积蓄还不够房子首付的一半,我女朋友明说了没有房子就不结婚,尼玛可真够现实的!”于小鱼一脸的愁容不作假,“我就想着要不然还是换个工作算了……在要不,干脆换个女朋友?” 叶知行不知道他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自己是大学老师,似乎也帮不上他,“那你还是换工作吧。” 接着往下于小鱼却是不说了,话题一转,与他喝了一杯,还是闲聊,“你怎么样啊,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叶知行苦笑着看他,压低声音道:“班长,别说的你好像不知道我得性向似的。” “唉,别的我也不说,你这条路……苦啊。”于小鱼拍拍他的后背,感触貌似挺大,“你当年出国以后我们兄弟几个就说你是个有种的,许盛平先不说,他家里人做事太特么不地道,你却没有因为这件事自暴自弃,有志气!” 叶知行却感觉他话中有话,不禁眉梢稍稍一挑。 于小鱼又道:“你这个圈子我这些年也了解过,想找个像样的伴儿很难,现在你好不容易当了大学老师,肯定更不好找,找到了还得藏着掖着不是?” “……嗯,是这么回事。” “要是对方跟你一样,家里都是普通人,万一出了点什么事,你们俩的声誉都全毁了,前程也没了,那多糟心啊是不?”越说越有深意。 叶知行目露狐疑的瞄着他,“那么,你有什么高见吗?” 于小鱼嘿嘿一笑,凑近他耳朵边,“我上个月上京城出差,你猜我遇到谁了?” 叶知行隐隐感觉,他要说的这个人是自己最不希望再有接触的。 果不其然,就听于小鱼继续自说自话:“我遇上许盛平那小子了!要说当年的确是他对不起你,明明是他不小心弄掉了那封信,却害得你承担了所有责任,没一点男子汉应有的担当,真够混账的!” “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 “是是,不过你就不想搞清楚当年许家究竟为什么对你出手后来又松口了?你也不想想,如果许盛平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最后为什么还会劝他父母停手?你出国又怎么会出的那么顺利。” 叶知行冷笑地把酒杯搁在桌子上,一声脆响,“怎么说,我还应当感谢他了。”他出国谁也不靠,靠的是他自己。 “哦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唉,你看我不是很会说话,如果有说的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于小鱼看叶知行脸色黑沉,也有些不敢接腔了,可被委托的任务没完成,他不好较差啊,只得硬着头皮说:“我只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毕竟你和许盛平原本是可以在一起的……因为一些误会分开这么多年,我个人觉得……挺可惜的。” 叶知行斜睨他一眼,“班长……你说的是真心话?” “当然当然了!”于小鱼哈哈一笑,“必须的啊,来,走一个!” 此后席面上,他识趣地没有再提及许盛平这三个字。 同学会,无非是时过境迁之后,混的好的同学与混的不好或混的一般的同学相聚,相互比对比对,在自己或他人身上找找安慰或者徒增羡慕嫉妒恨的一场友谊联络会罢了,能有几个真心寻找当年友谊的人存在?反正叶知行是没有看出来。 吃完饭还有人提议要去钱柜,叶知行拒绝的很干脆,临走示意于小鱼跟自己出去,在走廊上点了一支烟,对他扬扬头,“许盛平的手机号是多少。” “啊?你……”于小鱼突然就心虚起来。 叶知行没什么表情脸看着有些阴沉,在月光下透着一丝冷白,“是他让你故意对我说那些话的吧,我不怪你,把他的号码告诉我,我会主动找他说清楚。怎么,你现在的工作就这么糟糕,他许诺给你多少钱一个月?” 许盛平有个开着国际连锁超市的外公,这个时候到荣城发展,再联系近来几个月德惠国际铺张的广告宣传,不难对他目前的身份猜到一二。 只是,他借着老同学的名义找他,实实在在犯了叶知行的忌讳。 有本事就亲自上门来找他,想做什么都掰开了讲,痛快!这么拐着弯地找人给他递话,还用这种事为条件要挟老同学,明着是施惠,暗着就是利用,也亏他做的出来。 于小鱼被他说的满面羞臊,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才说:“我……我知道这么做有些对不起你,但是我确实需要这份工作……知行,说老实话,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再和许盛平在一起,他那些手段不是我们这种人招架的住的。” 可还不是帮着那人来套自己的话,叶知行不想揭开这层遮羞布,掐了烟,只道:“生活不易,有好工作就好好珍惜吧。” 说完,两手插兜向电梯走去。 出了酒店大门,找到一处僻静的停车位,叶知行拨通了手机上的号码。 “你好,请问是哪位?” “找时间约个地方,见个面吧。” 好半天,那头传来一阵粗重的抽吸声,仿佛是不确定般,“……知行。” “许盛平,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 “……我知道。可是知行我真的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有些事你不知道,我这次回来是外公的主意,现在我爸妈都移民到m国了,没有人能再干涉我,我在这边……”没人管了是吗?所以就敢来找他“重拾旧爱”? 他可不是高中时的那个叶知行了。 “行了,时间地点,你想好了发个短信。”真是多一句都不想说,脏了舌头。 叶知行摁掉电话,插着兜继续往街上走,边走边往后看。这个时间想拦到的士着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挺好的事被许盛平这坨老鼠屎一搅和,变得糟糕至极。早知道就铁下心不来了,也不至于大半夜的独自走在寂静的街头。也不知小孩一个人在家怎么样,有没有乖乖做完作业,这会儿估摸着还没洗澡,真是少一刻督促都不行。别说,二十好几的人了,养个半大的孩子在家,时不时就牵挂起来,没有伴侣的家也渐渐有了温馨的感觉。 也许真是背后念叨不得人,叶知行刚看到一辆空的士,一抬眼便被对面一家钱柜里出来的一群男男女女吸引住目光。其中有一个年纪看起来挺小,一脸稚嫩,行为举止有些奇怪,离的其他人远远的,还一副推拒的畏缩模样,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脸越看越像他家小孩。 再看一眼,叶知行啐了口唾沫就冲了过去,靠,真特么是他家周昀仁。 第6章 作死 周昀仁听到叶知行的声音时,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偷偷出来打工的事被发现了,小脸立马就萎了,一抬手就把靠的他最近的章远远用胳膊肘给撞了出去,磨磨蹭蹭别别扭扭地走出去,对着一脸愠怒的叶知行弱弱地喊:“舅舅。” 舅舅和外甥的关系,是他们俩一致决定对外宣称的人物关系,要知道叶知行并不具备合格的收养身份,收养程序是托熟人办的,还用了京城叶家的关系,也花了不少钱。而周昀仁也不可能和其他人生活在一起,所以他坦然接受了这种虚假的关系设定。毕竟这都不重要,只要他能安全地在华国长大,即便将来自己是朱雀国本该死去的皇太孙的身份被人识破,他也不惧。黄太傅曾教导过,大丈夫应有所为有所不为,弱冠之后要敢于承担自己肩负的重担,哪怕再多见那险阻也要勇敢面对,如此才是真正的王者。 然而他显然忘记了,自己其实已经不需要遵循什么皇太孙的行为准则了。 因为做了不光彩的事,周昀仁现在站在叶知行面前非常心虚,只能装乖祈求被放过。 叶知行神色淡漠地扫了他们这群人一眼,“你不是在家写作业吗?怎么跑来这里了。” 他担心啊,这孩子是他捡回来的,一开始就跟正常孩子不一样,话说的奇怪,举止跟这个年纪的孩子也不同,思维方式也相当奇特,更令人放心不了的是,这货是个不懂世事的,好些人情世故都不明白,好不容易上个学,还没多久呢就跟着同学出来泡钱柜。当然泡钱柜本身不算多大点事儿,问题是他居然学会对自己撒谎了!撒谎,这可是过去那个单纯的周昀仁绝对不会做的。 章远远是个自来熟,听见周昀仁那声称呼就笑着挨过去,“你好!我是周昀仁的同桌,舅舅你长的好年轻啊!”其实他想说你特么长的好像禁欲鬼畜攻,就这种气质,简直秒杀一众花痴白莲花啊!他腐女表姐看了绝壁要疯! 叶知行微微点头,“你们作业都做完了吗?卷子写了吗,明天的课文预习了吗?这么晚了还在外头唱歌,你们家长都知道吗?”只不过一开口,禁欲鬼畜攻的气场就全破了,妥妥的老师职业病发作,一本正经神色清冷,挑战者死。 老师光环太闪亮,一群男生女生都有些招架不住,胡乱瞎扯了一番赶忙使眼色要闪,没义气地把周昀仁一个人甩下承受他舅舅的怒火。 “……你撒谎了。” 噗,正中红心。 周昀仁从小严于律己,撒谎这种事在他看来还是挺严重的,脸上的愧色立马增加十个百分点,乖乖跟在叶知行后面,也不敢解释,只得说:“我听他们说道钱柜,颇为好奇,章远远就带我过来了。对不起,定然不会有下次。” 小孩子认错态度良好,叶知行不好再责备什么,周昀仁过的有多么像苦行僧他是知道的,丁点不像现在城市里的小屁孩那么闹腾乖戾,也正因为知道他的本性纯粹,才害怕他会被这个大染缸似的社会带坏了。不过也没办法,他迟早要学会面对各种诱惑,这件事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对于这个年龄孩子容易接触到的各类事件,他是不是应该提前做做功课,给他普及一下? 回到家后,叶知行打发周昀仁洗澡睡觉,没有再提及这件事。他敲了敲微信上的群,询问有没有什么办法防止十五岁的孩子学坏,却不至于打击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很快有人回答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叛逆期啊,很难搞的,堵不如疏,他喜欢什么我们也跟着喜欢什么,跟他一起疯,过了一段时间他的好奇心减弱了自然就好了。千万别叫着喊着让他这个不能碰那个不能做,越是不让他做的他越想尝试!” 叶知行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要是他对毒品感兴趣呢?”难道也鼓励他尝试?不行的吧! 这人发过来一个惊恐的表情,“这是要作死啊!我的办法是,杜绝他身边的不良朋友,早早和他身边的朋友都打成一片,一发现苗头就立马掐死,再多带他去参加那些个青少年决绝毒品侵害的活动,应当就没有问题了。” 叶知行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做家长还是太嫩了,连忙感谢。 又在网上下载了一大堆青少年心理研究方面的书籍,他才从书房走出来,在周昀仁卧室门口瞅了一眼,发现小孩已经蒙着被子睡了,轻手轻脚帮他关上房门。 经过钱柜的事,周昀仁再也不敢答应章远远这个熊孩子的任何提议了,什么放学之后要学会放松,放松都放松到声色犬马的地步了,完全有违他一贯尊崇的圣人之道!不过他还是要赚钱,章远远给他介绍的做模特的活儿很好来钱,又不费事,只是坐在那里不动就可以了。虽然被一群娇艳欲滴的少女盯着看有些羞臊不已,不过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只是被围观罢了,还保持着不小距离,似乎也算不得污秽之事吧。 就是每次做模特的时间稍长,两个小时一动也不能动,周昀仁觉得吃不消。但还在一个星期只需两次即可,他咬咬牙也就忍了。 “你到底是要给谁买衣服啊?”章远远八卦之心依然熊熊燃烧,不搞清楚决不罢休。这几天他仔细观察过周昀仁平时的衣服,虽说不是什么大品牌,但也很有品位,怎么也不像价格低的地摊货。而且周昀仁气质太好,穿什么都有一股子怡然自得的贵气,他肯定不缺衣服穿,那就是要买个别人?莫非是要追美女? 周昀仁有些拘谨,觉得这是自己的私事,但拗不过章远远每天都问,只好纠结地说:“买给舅舅。” 哈?章远远一愣,片刻又了然,这种情况他也遇到过,长辈寿辰什么的需要小辈孝敬孝敬,加上周昀仁昨晚上倒霉被抓包,自然更需要做点什么来讨好舅舅。而且看来,他舅舅就是他现在的经济来源,得罪舅舅没有好处,买衣服这种贴心讨好法,还是挺少见的。要是他,肯定没有办法做到,而且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舅舅的尺寸。 难道周昀仁知道吗?作为朱雀国皇太孙,做衣服要量尺寸的常识太还是知道的,但是这是华国呀,自从叶知行带他去过一次商场,每次分分钟就买定离手几套衣服,他完全没有买衣服需要提供当事人三围尺寸的认识。 总之这都不重要,章远远就此认定周昀仁跟自己一样也是需要仰仗长辈鼻息才能获得每个月一张超额度消费黑卡的同类,为此,他决定再给他介绍一项兼职。 “可是我没有那许多时间。”周昀仁也希望在最短时间内给叶知行买一套新衣服,可学业也要兼顾啊,章远远不在乎挂科,但他是好学生属性,还有隐形的学霸buff加持,不考满分简直不能安心睡觉,更何况是不及格! 章远远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偷摸从书包里掏出几张纸来,得瑟地压低声音:“我有必杀技,你放心,这次期中考试你想考多少分就是多少分。”说着把手里的纸摇了摇,高深莫测地暗示道:“你懂的……” 周昀仁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在他的三观里,作弊这两个字从来就不曾出现过。 不过章远远显然也没有这个时候就把试题暴露出去那么傻,晃了晃那几张就收了回去,周昀仁便沉默了,埋头继续看书。 章远远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懂了并且同意了自己的想法,伸手在他化学课本上写下一串号码,“打这个电话,有人会帮你安排的。” 这段时间化学老师很狂暴,布置的作业量令人发指,周昀仁只瞄了一眼就放在脑后,好几天过去了也没想起来要打这个电话,再然后彻底给忘了。这天他记错了课表,把化学课本落在了家,到了中午才记起来,慌忙给叶知行打电话。 荣城最顶级最豪华的西餐厅里,视线最好的vip卡座上坐着两个男人,都是年轻才俊一表人才,乍一看还以为他们文质彬彬礼貌有加,正在亲切交谈,十分热络。事实上,只是其中一人单方面的热络,另外一个脸色深寒,孤傲清冷,看都懒得多看对方一眼。 许盛平从小到大一路顺风从未遭受过挫折,头一回被众人指指点点还是因为他被伪装成了受害者。眼下,他满目深情、神色惆怅,比韩剧里头的悲情男二号差不了多少,而那个“伤害”了他玻璃心的罪魁祸首正在切牛排,手中的刀叉泛着冷冷的寒光。 叶知行的耐心早就像沙子一样流光了,受不了他这副鬼样子,把刀叉一放,“饱了。” “知行……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尼玛,又是这种低眉顺眼貌似央求实则威胁的要命调调,叶知行这次连鄙视都欠奉,起身拿起外套准备离开,“饭钱aa,我自己去前台结账,你可以接着吃。”该说的话他说了好几遍了,这人还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他还指望什么。以后遇见,直接无视算了。 “知行——”许盛平急惶不已,也跟着站起来,一激动,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放手。” “我……” 叶知行练过几年跆拳道和太极,手上还是有一点功夫的,许盛平最好不要当庭广众下作死,不然,他会让他知道关键地方疼上个把星期是什么滋味。 许盛平今天还偏偏就上赶着要作死了,眼睛里的深情都快化作繁花纷纷扬扬漂洋过海了,固执地抓住他的胳膊,张嘴还打算说些什么。 叶知行已经不能用生气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了,他的耐心濒临决堤,要不是这里是餐厅,他一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拳头。 两脚悄然换了位置,手肘轻巧往后一撤,许盛平整个人失去重心就往前一扑—— “啊,盛平哥!”□□时分,突然来了个程咬金,看样子不过十九八岁,挺□□的,脸蛋不错柔柔嫩嫩的,相当准确地出手保住了即将扑倒在餐桌上的许盛平,扶稳他后恶狠狠的瞪向叶知行,“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动我的盛平哥?!” 啧啧……哈。叶知行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掸了掸手臂,预料之中看到了许盛平面如死灰的尴尬模样,潇洒地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出餐厅大门,就接到了周昀仁的电话。没办法小孩召唤,他只能回家帮他拿书,再送到学校去。 化学课本干干净净的,不染尘埃,让叶知行不禁怀疑他是不是非常讨厌学化学,不然怎么连个课堂笔记都没有。又翻了一遍,看到了一点笔迹,但却是一串电话号码。 和大多数敏感家长一样,叶知行仿佛闻到了什么危险气息,暗暗把号码记下来,准备找个机会查一查。 因为荣城三中的午休还没结束,叶知行并不着急,带着课本坐上地铁,下了地铁后还在三中附近的麦当劳买了一个套餐。什么最豪华的西餐厅都是坑爹的,一块牛排死贵死贵还吃不饱肚子,都是给人装-逼用的。 “给,化学课本。”周昀仁在学校门口等他,貌似等了好久了,脸上都被太阳晒出了一层薄汗,脸颊绯红,小脸却严肃地不得了。 “对不起,我下次会谨慎些。”要是黄太傅还在,定然会罚他抄书。 叶知行只是对他笑了笑,还伸手在他耳边抹了一把,“都是汗,赶快进去吧,要是太热买支冰激凌。” “哦……好!”没被罚还得了特许,小孩高兴地拽着他的手蹦了一下,和他说好晚上他去买菜,就风一样地跑了。 叶知行摇摇头,脸上是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暖煦微笑。 仿佛刚刚见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从眼底涌现出的那种极度满足又幸福的笑容,令人忍不住的艳羡和嫉妒。 对面,一辆黑色的加长商务车内,许盛平面带讥诮地示意司机关上车窗,重重地嗤笑了一声。呵,还以为是清高无暇的高岭之花,结果比他还要猥琐无耻,连道德底线都没有,居然喜欢未成年这一口……不过刚才那孩子么,看着还真有几分可口。 “啧……”他漫不经心一笑,“偶尔换换口味或许也不错。” 第7章 打架 章远远给周昀仁介绍的第二份兼职也是做模特,时间更短,工资反而还要更高,着实令人有些费解。周昀仁打通电话去时就多了些许小心,对方不过问了自己几个问题就说了地址和时间,让他按时过去,其他的就没说什么了。 他去还是不去呢? 戳着碗里的面条,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不禁瞄着大门恨恨地撅了撅嘴巴,“说好了今天晚上回来吃饭的……”却过了八点还不回来,害得他只能下方便面来果腹。要说现代华国的食物大多都非常味美,叶知行的厨艺也还过得去,虽然不能和他过去的御厨相比,但至少不至于让他吃了想吐。但那些个方便食品就不好说了,乍一吃十分好吃,香味扑鼻,可不能常吃,方便面尤为如此,他已经算不清这个月是第几次是方便面了,心里怨念的很。 叶知行堪堪过了九点才着家,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子浓烈的方便面味,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旋即又有些愧疚地叹了口气。他也不是故意加班的,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了,系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活动要安排,偏偏他又是最年轻的男老师,不找他最苦力还能找谁?他还小心眼地猜测这会不会是许盛平私底下给他使了绊子之类的,可这种小把戏除了会让他晚回家之外似乎也起不到别的作用,那人又没有趁着夜黑风高堵截自己的迹象……想来想去,只可能是他自己多虑了。 该死的许盛平,刺激得他差点草木皆兵。他倒不是怕,许盛平再使阴招他也有办法招架,大不了换个学校教书,再大不了换个城市生活,还能绑架他去做小情儿不成?他不再是年少无知心思简单,许盛平能想出来的那些招数他都预料的到,防备着呢。另外也是估摸着他在自己身上也没有那么多耐心,昨天才听于小鱼偷偷给自己递消息,说许盛平的外公马上要派人来容城,据说是视察公司的运作。大概这以一个月内,他是不可能有空了。怕就怕,这人犟劲上来了,不甘心他这头回头吃草的牛被草给拒绝了,挖空心思想要折磨自己。算来算去,目前身边也只有一个周昀仁。 这孩子邪性,许盛平最好别上赶着招惹他! “昀仁,在做什么。” 他忙到这么晚肯定是吃过了,外带鸡腿堡,这个星期的第五个,滋味和方便面几乎一样的*。 周昀仁从卧室里探出个脑袋,好没气道:“做作业。”这么晚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约会去了,哼,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成亲,一把年纪的老男人了还学人家小青年约会?哼。不过他堂堂皇太孙是不会因为这点事就与他计较的。 章远远这几个星期致力于孜孜不倦给他普及爱情观和华国各地的世俗风土人情,因为从小被父母经常带出去旅游,全国各地去的地方不少,介绍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对于荣城本身的情况也知之甚详,歪打正着,倒是让周昀仁这个现代白痴学会了不少流行词汇和现代用语,说话的语调和语气都有了一些改变,虽然紧张严肃的时候依然习惯用朱雀国的文言说话,但一般时候也能像普通初中生那样与人交谈了。 叶知行走进去本来想解释一下,无奈小孩心情不好直接下了逐客令,动作快的跟猴子似的,一巴掌拍熄了灯,掀开被子蒙住脑袋,“晚安!” “……” 叶知行只得出门,顺便帮他带上门。 “你要成亲了吗?!”躺在床上好好的周昀仁忽然一下坐起来,跟僵尸挺尸似的,嚷嚷了这么一句。 在他的理解,所谓的恋爱应当就是成亲前的见面与交往,在他们朱雀国,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即便是皇室中人要成亲也是皇帝指婚,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成亲前能看看对方的画像已然不错,遑论见上一面。像华国这般成亲前能谈恋爱,交男女朋友,还可以谈了再谈,实在是太疯狂了!如果叶知行也是那种对感情不能从一而终的负心汉,这种恩人不要也罢! 叶知行哭笑不得地转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跟谁结婚?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结屁的婚。” “那你有女朋友时便要成亲了对吗?”周昀仁的思维回路本来就跟现代人不一样。 “这个……也不一定。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好好睡觉吧,我明天不会再回来这么晚了。”叶知行保证。 “谁信你。”你个大流氓,不以结婚为前提的约会都是耍流氓! 两个人之间有几百年的代沟呢,沟通不畅其实非常正常。 第二天放学,周昀仁就决定要去做第二份兼职了,他想了一整天,觉得叶知行虽说是个大流氓,但对自己还是极好的,知恩图报是朱雀国皇太孙理应履行之事,怎能应一点扑风捉影之事就半途而废呢?他尚未来得及实行流氓之事,那自己就帮助他不做个流氓便可。章远远说现在的女人都太看重金钱,没钱没车没房基本婚事要黄,因为自己叶知行花光了所有积蓄(不然连一套正经的夏天新衣都买不起),哪里还有钱娶媳妇? 皇太孙自动启动白莲花圣母模式,简直要命。 他来到电话里的指定地点,正儿八经介绍了自己,粗略观察了一下环境,觉得这大约是一处艺术场所,里里外外都挂着画,什么风格的都有,就是没有一副是他看得懂的。 “噢,就是你?”一个扎辫子的中年男人过来招呼他,一看他那脸蛋还挺惊艳的,一看他那屁股就更满意了,“好,跟我来吧。”他们工作室就差一个美少年模特,这次找的人总算靠谱了。 “来,待会你就躺在这儿。”他指着一间空荡荡的画室里的一块半人高的平台说道。 周昀仁茫然地看着他,“躺在这?”不是坐着么,为什么要躺着? “对,就这儿。你动作快点,我的学生五分钟后就都到了,赶紧脱光,乖乖躺着!”辫子男此话一出,顿时就把周昀仁吓呆了,脑袋里就剩下两个字在来回旋转,脱光脱光脱光脱光脱光…… 辫子男以为他第一次做,害羞,就说:“没事儿,第一次都这样,做多了就习惯了。” 红果果的补枪让周昀仁登时就风中凌乱,怒发冲冠了!他一甩头一记重拳砸中了辫子男的眼睛,痛斥:“大胆!”该死,该死的庶民!若非这不是朱雀国,本宫处死你一百回了一百回! 辫子男捂着眼睛跳起来,“有病啊你!不愿意早说啊,又不是逼你去卖,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啊?” 一听这话,周昀仁稍稍隐忍的怒火霎时就喷了井,啥也不说了,直接开揍,看本宫今天如何教训你这个淫邪之徒! 话说皇太孙也不是完全在皇宫那个大温室里长大的,朱雀国不重武不假,但皇室之地难免遭遇危险,刺杀什么的年年都时有发生,身上一丁点功夫没有也是不现实的。所以,周昀仁还是有两下子的,只不过那两下子糊弄自己可以,糊弄真功夫的人就不成了。 辫子男当然不可能站在那儿挨打,他长得颇像麻杆,但手上的力气不小,挨了两下是疏忽,第三下就接住了,“你疯了是吧?!住手,不然我报警了!” 周昀仁真打的眼红了,哪里还听的见他说了什么,黑着脸继续往他身上招呼。不过却没有朝要害部位下手,都是黄太傅教的好啊,告诉他和同宗兄弟打架时千万别打要害,他听进去了,早就成了习惯。 于是没几下,辫子男就占了上风。这不奇怪,毕竟他还是只有十五岁,个子不够高,力气不够大。不一会儿就有人听着动静进来,三下五除二把他给制住,摁在了地上。 辫子男气呼呼地下去检查了伤口,顺便通知章远远过来解释解释。“你丫的这次玩我呢?这是什么孩子哪,还没开始呢就把老子给打了!” 章远远一听老舅被周昀仁打了,事情经过也来不及问,立马滚了过来。 “老舅老舅你甭急着生气……这是我同学,他真是我同学,平时可乖了,这事儿肯定有什么误会。”章远远讨好地给辫子男捶背,这是他妈妈唯一的弟弟,早些年留学去国外学的油画,回国后就弄了个了不得的工作室,听说名气还挺大,“要不您先歇着,我去审问审问他先?” 辫子男摆摆手,今天真是活见鬼,倒霉! 找到周昀仁问清楚了事情经过,章远远扶着额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发觉自己真的低估了这家伙不食人间烟火的程度。 “你傻呀,他要脱衣服不是要把你怎么样,是让你做模特给人画画的!” 周昀仁揉着被捏红了手腕,“脱光了如何画画?这等常识我岂会没有,他是你舅舅,因而你为他开脱!” 章远远把他拉到一件展览室里,把他往里头一扔,“你自己看看,脱光了怎么不能画了?就这么画!” 周昀仁气鼓鼓地站好,然而一抬眼人就宛如遭雷劈,立刻慌乱地闭上眼,双手在空中乱挥,一脸的羞愤,“你你……竟如此□□不堪,淫邪之徒,统统都是犯上之辈!” “我的老天,这些是艺术,艺术!!” 但无论章远远怎么解释,周昀仁再也不肯再睁眼看这些人体艺术画一眼。 章远远没有办法,只好把神经极度不正常的周昀仁给拖走,送回家去,老舅那边看来只能改天过来道歉。唉,谁能想到,这世界上还能有这么纯洁的小男生,还偏偏被他碰上了! 当天晚上,叶知行在被窝里找到了郁郁难安的周昀仁。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今日……今日我……我……”周昀仁是浸淫圣人之道长大的,小小年纪觉得看了那样的画作是天大的过错,不仅觉得自己对不起黄太傅多年来的敦敦教诲,还对不起一向遵法守礼的自己。然而看了污秽之物的眼睛不能挖掉,他还如何清除身上的罪孽呢。 叶知行连哄带骗才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也有些郁卒,沉默了半天把小孩揽到自己怀里安慰,“其实……我也看过那种画的。” “什么,你也看过?!” “是啊,其实这没有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佛家有句佛偈,叫做相由心生。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眼中看到的便是什么。你心中有污秽淫=靡,看到的就是污秽淫=靡,但如果你心中是一片净土,是碧水蓝天,再看那些画作,又怎么会觉得淫=秽呢?只会单纯地从艺术角度来欣赏画家的笔法和色彩运用罢了。”叶知行有板有眼地忽悠着,不愧是老师,洗脑的手段一等一,不过几分钟时间,周昀仁就慢慢从自惭形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但还是有些紧张,攥着叶知行的袖子不松手,“这么说……我,并未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 “没有,你当然没有,你看过那些画有想到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吗?” “我没有!” “那就是了。”叶知行轻轻拍着的背,“我建议你可以问问学校的美术老师,多了解一下人体艺术画是种什么样的艺术形式,等你真正了解之后就不会这样惶恐了。” “哦。”小孩乖乖点头,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了,叶知行主动打电话给章远远谈了一会儿,章远远还记着周昀仁的嘱托呢没有出卖他,扯了个理由,才苦着脸说:“叶叔叔,真不好意思,可周昀仁确实把我老舅打了,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最好……他是要我找家长来着,你看这事儿……” 叶知行打断他,“医药费多少我来付,你舅舅工作室在哪,我会亲自登门道歉。” 过了几天,叶知行瞒着周昀仁站在了青水艺术工作室门前,看着这一行熟悉的艺术字体,禁不住嘴角狠抽。 青水,这家伙几时清水了?! 电梯门打开,被周昀仁打得鼻青脸肿的辫子男刚好从里面走出来,远远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挺拔的背影,就神色激动地叫起来:“kin?” 第8章 怪物 辫子男急冲冲地走过来,生怕面前的人一下子不见,叶知行慢慢转身,两人对视片刻,都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真是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要不是在这里抓到,还真联系不上。 叶知行的下巴微微上扬,嘴角勾起,“你不也是一样。” 作为少数几个在留学时期谈得来的好朋友,许自省是性格最跳脱的一个,偏偏还是个搞艺术的,越发显得为人极不靠谱。可实际上,许自省除了穿衣打扮的作风另类了一点,是个相当讲义气有志向的人。他和叶知行是通过朋友的朋友认识的,明明一开始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却因为一次争执变得亲密了许多。 “走走,看看我这窝收拾的还成吧?真够巧的,那个周昀仁是你侄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侄子。”辫子男一把拽住他的手,俨然是怕他跑了。 叶知行当初谁也没通知,只身回国,谁也不想惊动。毕竟荣城这地方,他还没有站稳脚跟,不想给朋友添麻烦。 可许自省显然不这么认为,气鼓鼓的把辫子一甩,“我不管,你得请客自罚十杯,太不像话了,还有没有拿我当兄弟?” 得,这一顿看来是跑不脱了。 周昀仁不知道叶知行瞒着他去找章远远的舅舅道歉去了,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似乎的确是误会了,打了人家一顿实在有些过分,一上学就找到章远远,说想当面给他舅舅赔罪。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太傅的教导是不会错的。 “不用了,我老舅不是个记仇的人,你知道他是个好人就行了……”章远远义气地拍拍他的肩膀,把他亲热地箍着,“要我说,你还是甭去了,万一我老舅还是想让你脱衣服给他那帮学生画画,你怎么办?” 周昀仁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伸脚就踹了他一下,“要去你怎么不去!” “我?那也要老舅看得上我啊,就我这张脸,从出生被他嫌弃到现在!”说道这个章远远就怨念,都说外甥像舅,可他不,而且父母的优点也没有遗传到多少,他妈妈年轻时是出了名的校花,爸爸是标准的书生美男子,偏生了一个眼睛鼻子嘴巴都不出众的儿子。 周昀仁被他逗的精神放松了下来,本就是个豁达的性子,也不再纠结这件事了。倒是章远远今天脖子上戴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心里一阵兴奋,“哎,你脖子上的这块花件是弥勒佛吗?” 朱雀国盛产翡翠玉石,宫中的好东西可是不少,皇太孙自然短缺不了顶级翡翠,从小把玩的便不计其数,他还有一对血玉龙凤配,是皇奶奶传给他的,说是为他预备的大婚时的聘礼。一般的翡翠,他只要过一眼就能分出等次品级,上好的糯种冰种也能看得出来。十二岁时还跟着一位师傅特意学过纂刻,给皇爷爷刻过一枚闲章。 “嘿,我藏的这么严实都被你瞧见啦?”章远远笑得颇有几分得瑟,显然对于脖子上的弥勒佛是非常中意的,“喏,给你摸摸,偷偷告诉你,就这个……好几十万呢,我妈买给我的生日礼物。” 周昀仁对于价钱没多大感觉,倒是挺叶知行说过,华国的翡翠玉石确实珍贵,所以找过几本书来看看,了解了一下常识,不过假货仿货也多,打眼的是大多数。要想买到货真价实的,非得有认识的熟人或行家不可,不然很容易被人坑了,即便是有名望的珠宝行也有可能混入极其逼真的假货。他第一眼就觉得这弥勒佛水色不错,想拿近了细细品赏一番,也没做声,从章远远手里接过来便细细捧在掌心里。 弥勒佛体态丰满圆润,笑容可掬,一看就十分舒服,这雕刻的手艺还算过得去……造型没有问题,双手的地方他看得出来,绝对是冰种,出绿的地方接近于弥勒佛的下半身,盈翠光润,看光泽也的确是上品。 不过……这中间的部分绿意不浓烈,过渡的有些仓促突兀,看起来不太自然。 周昀仁不由得皱眉,这是怎么回事,既然是冰种,又怎么会存在这样古怪的地方……他这人向来喜欢钻研,但凡遇到不能理解的问题都会想方设法弄个清楚明白。做人凡事如此未免太累,可若是放在做学问上,却是难能可贵的优点。 章远远见他看的认真,还一脸严肃,也跟着紧张起来,“你……看出来什么了?” “嗯,是冰种没错,可是为什么会……”周昀仁想着既然是章远远的东西,他必然是懂得一二的,就指点给他看,“这里,直到此处……我觉得有些奇怪,照道理品相这么好的,不应该会有这种瑕疵。” 因为雕刻的精巧,出现问题的地方恰好是弥勒佛的衣褶处,若不是眼睛毒辣,根本很难看出来。周昀仁当然不知道现代有种技艺能够将好的翡翠中镶嵌人造材料,使其更加完美,例如遇上体积不够客户要求的冰种,就可用此等法子可以瞒混过关,价钱自然也就更上了一层楼。这种技术也不是谁都能做的,能做出这般水准的大多有家传的手艺,被利益驱使因而铤而走险。只要不遇上顶级行家,失手的可能性极少,所获利润却翻了翻。 章远远是个不学无术的,才十五六,哪里有什么文化底蕴,从小就知道电脑游戏,什么翡翠玉石琥珀玛瑙,听过是听过,知道都是些好东西,但让他辨认真假,他绝对是两眼一抹黑。 “哪里有瑕疵,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不会啊,既没有裂痕也没有细纹,挺好看的呀!” 周昀仁这下知道他是个草包了,摇摇头,“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既是你母亲给你的礼物肯定是用心挑选的,我看……定是那商家欺骗了她。” “哈?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玩意是假的?!”章远远不敢相信,狐疑地打量他,“你懂这个?真的假的,你可别乱说。”周昀仁家里不是条件一般吗,怎么可能玩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 周昀仁认真劲儿上来了,嘴角一垂,皇太孙的气场顿时外放,“我岂会打诳语!这东西也不全是假的,这周围一圈都是冰种没错,可这中间一大片却不是,一块翡翠两种品级,你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 章远远拧着眉毛把弥勒佛一把夺回来,对着光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拿不准了,要不……我找老舅看看?” “又是你舅舅,他也懂得鉴赏玉石?”那个辫子男看起来猥琐无耻,肚子里居然还有墨水不成。 “略懂,不过他有老师是这方面的行家。”章远远打定主意,很快就联系好舅舅许自省,约好过几天去找他,转头对周昀仁说:“如果真有问题,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算我还你一个人情。”对于章远远帮自己找兼职,周昀仁还是很感激的。他不喜欢欠人人情,正好还了。 “那行!小子够意思。”章远远是不太在意弥勒佛的真假,反正他看不出来差别,戴着就是图个高兴。可这好歹是他妈妈买的,几十万呢,要是假的那不亏死了,所以必须弄明白了! 做裸=体模特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叶知行把自己和许自省认识的事也找个机会告诉了他,让他不要在意,下次做事别这么冲动,正正经经上学读书就行。 周昀仁打了人心里也有些不得劲,于是表现的格外乖顺,学习更加刻苦努力,只是这英文学起来实在太难为人了,他一个古人要学叽叽咕咕的外国话,首先这心理一关就过了好久,书面上还好说,每天结结实实抄写单词就是了,可这口语……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要不,我给你请一位老师每个周末补习两节课试试?”叶知行的英文水平很高,却正因为水平高才没法辅导周昀仁这种堪堪入门的学生,他觉着自己肯定会忍不住吐血。 周昀仁倔强地拒绝了,表示自己不信学不好,每晚再多花半个小时做跟读训练。 叶知行知道他性子犟,也就没有反对。 坐在书桌前,周昀仁面前摊开放着英语课本,一想到明天早上的听写就脑仁钝钝发疼。临时抱佛脚收效甚微,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总不能再交白卷,这都快十次了!像这么丢人的事,他皇太孙何曾有过。 唉声叹气地拿起课本,打算再听一遍叶知行给他买的mp4,周昀仁的眼睛猛然一阵钝疼,再睁开眼一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眼前的英文字忽然全部都飘了起来,歪歪扭扭地在空中扭成一团,有的在打架,有的在相互撕咬,有的居然在相互吞噬!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惊恐地擦了好几下眼睛,眼角都快被自己粗鲁的动作揉红了,这些英文字却还是没有恢复原状。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几乎都要打到他眼前来。 正这时,一个四四方方的半透明方块从空中闪现出来,看起来就像是电脑屏幕被全息化了,脱离了机体,出现在了半空中。 “你……你是何等怪物!”周昀仁大骇,腾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 全息屏幕没搭理他的大惊小怪,径自展现着它的独特风骚。 一行水蓝色的中文字纵向排列显现,还自带了金属音质的声音播放系统,“你好,欢迎使用nbhh75级小霸王超级学霸学习器,你的学区编号为90000887,请立即填写资料,并确定激活本学习器的学霸升级系统。” 周昀仁一脸愕然,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默默后退了好几步,半晌,终于憋住一句话来:“你……你能稍等片刻吗?” 话音刚落,他疯了一样从房间里冲了出去,撞进叶知行的卧室,也没看清楚他在做什么就把他从床上一把拉了起来,“你快跟我去看,房间里有个怪物!” 也难为他还能说话不结巴,拉着叶知行回到房间前后不过几秒钟,可哪里还有什么半透明的悬浮屏幕,被布置的温馨洁净的房间里只有淡黄色的护眼灯发出的温暖灯光,一个白色衣柜,一张单人床,可伸缩的书桌上摊着一本皱巴巴的英文书。 叶知行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点了点呆若木鸡的周昀仁,微微地笑,“麻烦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把刚脱了衣服的我从床上拽到你房里吗?” 第9章 学习器 周昀仁傻了。 在皇太孙的三观里,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超过了他所有的认知和理解。在朱雀国那个充满了怪力乱神的封建国家里,有太多太多人们解释不了事情被盖上了神仙鬼怪的印记,因此周昀仁在冷静下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我撞鬼了!” “刚,刚才……我看见了……我明明看见这里有……”他指着刚才出现半透明全息屏幕的地方,也就是书桌上的半空中,嘴巴微微颤抖,“它,它不见了!” 叶知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现在是夏天,虽然最近这几天比较凉爽,在家里光着身子也不会太冷,可就这么光着也挺怪异的,再说……他可没有暴露癖。见周昀仁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他只能出声提醒,“昀仁,周昀仁同学!”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刚才绝对不是幻觉,那东西肯定是突然消失了,是何等鬼怪仙人,他对自己说的话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周昀仁的注意力还放在那个神神怪怪的学习器上,压根没留意到叶知行有什么不对劲。 叶知行无奈,伸手把他的脑袋掰过来,“你看着我,快点看着我!”这小孩,真是快把他气死了。许自省和他是好朋友不错,但因为他偷摸回国没有告知一众哥们,这次被他逮着就只有认罚的份儿,谁料到周昀仁莫名其妙把人家给打了,两罪并罚,这段时间他被讹了好几顿饭了都,这钱包是越来越扁了,这笔账必须算在小孩头上。今天,他在房间里刚脱光衣服打算上床睡觉的(在国外养成的luo睡习惯),小孩冲进来不说缘由就把他拉了出去,现在又说了一通古怪的话,要不是他知道周昀仁的本性迂腐死板,几乎要以为这是个恶作剧。 周昀仁这才回过神来,眼睛低垂,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看了看叶知行,抬头低头好半天,猛然一下把他推开,“你你你……你为何不穿衣呀?” “你还长着眼睛呢,我还以为你瞎了!”叶知行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进我房间拖我出来时没有看见吗?我光溜溜地躺在床上正要睡觉,你闯进来不敲门也就算了,看都没看清楚我在做什么就上来拽我,要是我在打手枪,你打算怎么办啊?” 打手枪?周昀仁单纯的思维里冒出来一行名字解释,手枪是现代武器的一种,据说挺厉害的,但他没有见识过。 “你为何要在床上打手枪?手枪不是被政府管制的么,你为何能有?”小孩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快把叶知行气笑了,“虽说您是我的长辈,但这违法乱纪之事万万不可为,你将手枪快些处理掉,这次就当我什么也没听见。” 叶知行:“……” 代沟,深深的代沟,意味着两人在很多时候说话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认识和思维更是隔着一座太平洋。 “算了。”还是赶快去回去穿睡衣吧,也是他不小心,有这小孩在家,这luo睡的爱好似乎只能放弃了。 周昀仁挠挠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片刻,他关上房门,英文课本也看不进去了,干脆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的英语听写不算很难,都是书本上最基本的单词,周昀仁班上的英语老师是个大美女,也相当年轻,二十三岁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就应聘到了他们学校,专业素质过硬,又因为有些家庭背景,所以这么顺利找到了工作。 “周昀仁,把你的听写拿过我看看。” 周昀仁捂着本子,“我,我……还没有修改。” 英语老师长长的发丝柔顺地搭在肩膀上,笑盈盈地注视着他,要说这个学生她一开始是十分欣赏的,年纪小却有一股清隽的书卷气,笑容不多但只要一笑就让人感觉有一*泉水在眼睛里荡漾,还有点与年龄不符的淡淡愁怨与沧桑气息,是个很吸引人的孩子。可惜他的英语成绩太过惨不忍睹,她有心帮助他都不知如何下手,只能多在课堂上鞭策他,希望他多加努力,不要白白浪费一身难得的气质,“没关系,拿来我看看。” 没办法,周昀仁盯着一脑袋的薄汗,把本子递了出去。 良久,就听英语老师惊讶里带着喜悦道:“不错,二十个单词只错了一个,周昀仁你进步很快,老师很欣慰!” 周昀仁张大了嘴巴。 他只错了两个,怎么可能,他方才不过就是瞎写一气……居然能蒙对十九个?不对,这件事有些奇怪,他之前的多次听写从来没有写对过一个单词,不是因为单词不会写,而是听的能力太差,老师读的单词他听不出来是哪一个,才会交白卷。可这次不同,他好像真的听懂了,难道昨天晚上的复习真的出了成效?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周昀仁接受了自己的猜测,被夸奖的有些脸红,“哪,哪里……这是我的本分。” 做好学问,当然是学生的本分,他此前没有学好才是令人失望。 一下课章远远立马就凑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挂都挂不住了,把周昀仁叫出教室说悄悄话,“昨天我老舅跟我回话了,那个弥勒佛真的有问题!你小子,深藏不露啊,说实话,你这本事跟谁学的?” 周昀仁在华国并没有拜师,未免被章远远看出什么端倪,犹豫了一会儿,只能拿叶知行当挡箭牌,“我……跟我舅舅学的。” “是吗?”章远远不相信,“你舅舅是大学老师,好像跟我老舅还是大学同学,我老舅没说你舅舅对古玩器具有研究啊。那天你舅舅正好在呢,他怎么一句话都没说。” 真是自己挖抗把自己埋了。 章远远当然不知道叶知行的秘密,许自省也帮忙瞒着。 不会说谎的皇太孙殿下结巴起来,“其实,其实……我是看书自己学的。” 章远远震惊地瞪大眼睛,“哇,你也太牛逼了!走走,改天带你去翠微街瞅瞅,你可得好好给我露一手!” 翠微街是荣城最繁华的一条古玩街,是明面上的古玩市场,一般对古玩感兴趣的市民都会上那儿去溜达溜达,一来是看别人品评自己顺便学点东西,二来是练练手看能不能捡漏,三来就是纯粹的欣赏了,随便看看或者带外地来的亲朋好友过来见识一下。 不过真正的行家里手是很少在这里入手或出货的,他们有自己的圈子与渠道,极好的东西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少人看到越好。 周昀仁一听他说是卖古玩的地方,也有点兴趣,别的不说,他对书画玉石还是颇有心得的,黄太傅都夸赞过他的悟性眼力。要是他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遇到他们朱雀国的古物,那就太好了! 两人便约好下个星期找一天放学后去翠微街走一遭。 中午午休,周昀仁嫌教室里吵闹,就拿着英文课本上了天台练习口语。这次听写上的进步给了他莫大的鼓舞,他决定再接再厉,把自己念英文就结巴的毛病给克服掉,不要再被同学们笑话。 正翻过一页读了几行,周昀仁感觉眼睛一痛,昨晚上那种奇异的现象竟然再次出现。半空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半透明全息屏幕闪现在他面前,上头出现了一行比昨天那行更大的字,伴随着金属质的播报声:“欢迎使用nbhh75级小霸王超级学霸学习器,你的学区编号为90000887,请填写个人资料,及时确定你的身份!” 周昀仁抖着手问了句:“你,你究竟是人是神,还是鬼?” 学习器不依不饶地继续提示:“欢迎使用nbhh75级小霸王超级学霸学习器,你的学区编号为90000887,请填写个人资料,及时确定你的身份!” 周昀仁被吓得书都掉了,勉强镇静下来,大着胆子伸出一根手指在这块全息屏幕上戳了戳,“你……你是神仙?” 要是鬼,肯定马上就扑过来吃了自己吧。 “请点击‘下一步’。”学习器可能是嫌弃这孩子太蠢,不得不把提示做的更细致了些。 周昀仁是个听话的,“哦哦……”赶紧伸手点了一下。 “你的姓名。” “……周昀仁。” “年龄?” “十五岁。” “身高?” “173厘米。”上个星期他们学校才做过体检,不然周昀仁还真不知道自己的确切身高。 “三围?” “不……不知道。” 学习器:“算了,跳过。说一说你的家庭成员。” “我……我现在只有一个舅舅。他,他叫叶知行。” “你各门学科的成绩,以最近一次考试的成绩为准。” 周昀仁陆陆续续报出来,末了还不要意思,“我……的数理化不好。英语还不太好。”这绝壁是古代人穿越到现代来的硬伤啊硬伤。 “你希望拥有什么程度的学习成绩?”这个问题有几个选项可供选择,分别是:及格成绩,中等成绩,满分成绩。 周昀仁毫不犹豫地说道:“满分!” 学习器停滞了一会儿,接着问:“你能吃苦吗?” “当然。”不然他也不会中午午休跑上来读英文了。堂堂皇太孙连个书都读不好,岂不是丢了朱雀国皇室的脸面? “下面,我们来测试一下你的智力水平。” 啪,全息屏上出现了考题,这次周昀仁不用听提示音了,直接看着题目回答起来。这些题目有些他看都看不懂,就只能蒙答案了。 答题结束,学习器又出声了,“你的智力连我的万分之一都没有啊愚蠢的人类!” 周昀仁:“……” “没关系,即使你是头猪,有我帮你你一样能够成为学霸,骚年还不赶紧膜拜我啊哈哈哈!” 周昀仁眉头直抽,望了望天。 脱线的学习器不管他的表情,啪一下发出一束蓝白交替的光束,就在周昀仁等着它继续下达指令时,这货却咻一下没影了。 半个小时后,皇太孙周昀仁僵硬的身子动了动,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被雷劈了。 第10章 穿心盒 古色古香的餐厅内,有小桥流水,古典美女,丝竹软语。 叶知行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此间“青水阁”,看到内里豪华的红木家具,不由得皱起眉头。不过是一次同事间的普通聚餐,怎么会来这里。 红庄,荣城最出名的高级会所之一。 上一次还是许自省带着他来了一次,只那么一次,他就不想再来第二回了。只是吃顿饭,他就一个普通人,实在用不着这么奢侈,他也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撑门面。 花这个钱,还不如多买几本书。 “叶老师,你来了!”同事小杨从门外走进来,一副熟稔亲热的样子,实际上他才和叶知行同事不到半年。平常除了公事上的往来,私下里是没有任何交往的。 叶知行没什么表情,一贯清冷的神态,宛如水泊河畔的一束泽兰。点了点头,“其他老师还没到吗?” “可能还没吧,我是一个人来的,也不是很清楚呵呵。”小杨人还不错,就是喜欢阿谀奉承领导,常年一副谄媚的卑微样子,叶知行是看不惯的。 要不是系主任通知他来参加这个聚餐,他早就回家和周昀仁一起打游戏了。章远远不知道为什么送了他一套高级游戏套装,周昀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自然就找上了叶知行。霓虹国卖的东西,质量没的说,家庭用的游备主机非常强大,还有一对限量版头盔,据说可以试玩当今最高端的第一款全息游戏。 叶知行研究了几晚上,给他演示了一遍,周昀仁张大的嘴巴能塞进去三四个鸡蛋。不过小孩就是小孩,玩上手之后就迷上了,幸亏自制力不错,最多玩一个小时就自觉停下来,回去看书写作业了。 今天是周六,小孩兴致颇高,说一定要赢他一回。叶知行也答应了,没想到突然通知他要聚餐,周昀仁一听就抿着嘴不说话,叶知行只能赔罪:“明天我们去看画展。” 荣城博物馆最近来了一批古画,听说都是上千年到上百年前的好物件,周昀仁从班主任那里得到的消息,心里特别想去。可门票上百了,他不想叶知行破费,矛盾的不行。 想到周昀仁的这点爱好和自己倒是挺像的,叶知行心里涌现出一丝暖意,脸上的表情也温和了些。 “叶老师,哎呀不好意思,你看……我妈刚给我来电话,说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得马上赶回去……要不你先坐着,等下郝主任就来了。”小杨忽然站起来,面露焦急。 家里有事,叶知行当然不好怀疑,“好,你去吧。” 空寂的房间立刻又安静下来,浓郁的茶香聊聊绕绕,倒是溅起不少风情,他莫名就有种预感,觉得今天这事儿透着古怪。 小杨前脚刚走,后脚郝主任就到了。 叶知行站起来迎了迎,还没开口就看到身材高大的郝主任身后跟着一位妙龄美女,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头青丝及腰,双眼皮的大眼睛十分灵气,略施粉黛,一看就是非常极有教养,连笑容都精致而含蓄。 “小叶啊,来来,这是俊兰,我的侄女!”郝主任步子一错,面容满面地介绍起来,“俊兰啊,这位就是我们系里最有前途的叶老师了,你们都是在xxx大学留过学的,也算是同窗了。” 叶知行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礼貌地抬眼,态度不咸不淡的,“你好。” “叶老师不必客气,叫我俊兰就好。” 第一次见面就直呼姓名,不是交友慢热的叶知行的行事风格。但想到对方也是在国外待过的,可能确实不拘小节,性格直爽,便也没有多想。 三个人落座,服务员即刻就开始上菜。叶知行这才感觉到宴无好宴,今天只怕是不好脱身了。 郝主任开门见山就先道了歉,欠身举了杯酒,“今天是我的错,其实系里压根没有什么聚餐,小叶你平时独来独往的,性子太冷,要是我说要给你介绍女朋友,你肯定会推拒,所以啊,我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我这人年纪大了,想到一出是一出,现在想想的确有点不对,行事也没以前周全了,呵呵,不过叶老师就不和我一般计较了吧。” 叶知行还能说什么,只能跟着举杯,“主任一番好意,我哪里会责怪。” “那就好,那就好。”郝主任脸上的笑意更浓烈了几分,紧跟着就扯开话题,调动起气氛,几句话不离今日的宗旨——做媒。 叶知行的脸色渐渐地有些不愉。 周昀仁复习完了数学,做完了几道立体几何题,他是到现在才搞清楚,原来这几何他也不是全然陌生的,黄太傅曾经拿过《九章算术》和《缀术》让自己钻研,其中有关圆和方的计算定律他熟悉的很。圆周率和勾股定律也是他少时就学过的,如今再看,这华国人学习的几何知识未尝不是继承了前人的智慧,作为古人,他心里有种隐隐的自豪感,学习起来事半功倍。 只不过历史课本中并没有有关他们朱雀国的记载,这让他惊异非常,其余的朝代分明都记在自己脑中,为何偏偏独缺了他们朱雀国呢?依照唐宋元明清的朝代顺序,他仔细分析,朱雀国理应就在元代之后与明代之前的这段时期,可他询问过老师,老师说从未听说过有朱雀国,让他一颗心顿时就凉透了。 章远远告诉他,要找资料的话上网比看书方便,他试着用了下几个搜索引擎,也都没有找到有关朱雀国的记载,疑惑愈发地膨胀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有学高八斗的老先生可以请教一二,他不相信自己国家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竟丝毫痕迹未留。 叶知行还没有回家,周昀仁便在网上闲逛起来,先去误打误撞进到一个古玩论坛里,又被一个顶到最高的帖子吸引,点进去一看标题和内容,大吃一惊。 他手指微颤地一动鼠标,点了好几次都没能点开贴子里的那张大图,好半天才打开来,人立时就愣住了。 “这个……这个难道是……”他不会认错的,帖子上正在讨论的这个器具并非这些人猜测的鎏金怀炉之类的东西,它小巧轻盈,便于携带,由两个鎏金的圆环式小盒组合而成,可以上下开启,合起时圆环中间可以系上手帕或丝绦,或者挂系在内衣的腰带上,他十四岁时就用拥有了一件这样的东西,它叫做“穿心盒”! 穿心盒在他们朱雀国可算不得多么稀奇的东西,不过是用来盛放香草、香粉或一些香料的器具,因为小巧,可以挂系在身上,行走时有微风佛面,带起一阵阵馥郁香气,宜人怡景。 当然了,穿心盒这个名字就意味着它不是一般的器具,它通常是有情人之间互通爱意之物,他十四岁得到的第一个穿心盒便是邻国一位公主送给他的。 一想起那位比自己还小上几月的公主,周昀仁脸颊微红。本来这位公主就该是他未来的妻子,画像上的公主恬静可爱,明眸皓齿,又善于画眉,听闻十分喜欢下棋和书画,和他爱好一致,想必以后也能相敬如宾。只可惜,他刚满十五岁没多久就遭遇宫中大火,魂魄来到此地,那位公主想来只能许配给他国皇子皇孙了。 “……唉。” “叹什么气呢。你叹气我也想叹气了,今天真是被坑大了!”叶知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一进门就一身酒气,脸倒是没红,反而有些苍白,揉了揉眉心走进书房,瞄了一眼他的电脑界面,“你在看什么,嗯……穿心盒?” “你认识?!”这上头一堆人都没认识的,叶知行一眼居然就看出来了。 叶知行神情略显倦怠,点点头,“我在一个博物馆里见过,算是古玩里的冷门,虽然有趣但毕竟也只是小物,不比金玉瓷器值钱。” 周昀仁不在意这些,只觉得这个穿心盒很像他们朱雀国的东西,支吾道:“我就是……挺喜欢的。” “想要吗?我看看他们卖家出价多少……”叶知行没问他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站在他身后拿过他手里的鼠标,从后头看就像是把周昀仁整个人拥在怀里一样,“这个卖家出价不高,好些买家不清楚这是什么所以都在观望,你喜欢……不如买下?” 周昀仁瞪大眼睛,眼底里满是殷殷的期待,“可,可以吗?” 叶知行犹豫了片刻,伸手摸摸他的头,心里舒服地叹了口气,头发真软,小孩身上一股子清香的檀香皂味道,带着淡淡的苦,却很好闻。他被迫被那位俊兰小姐一身的香水熏了一晚上,鼻子都要坏了,现在才感觉好些。 “嗯,是个好东西,可惜识货的少,如果是真的,不如就买了。或许过几年还会升值。”小孩能喜欢这些东西,正好培养一下兴趣,周末休假也有了事做,也就不容易学坏了。 周昀仁不晓得他是这种心思,心底却很是感动,“我……等我赚了钱,便还你。” 叶知行的手粘在他头顶就不想拿掉了,微微一笑,“你好好读书,就是报答我了。” “嗯,我会的!”他还会考上华国第一的大学,绝不会让恩人失望! “那你出价吧,没什么竞争,估计拿下没什么难度,我去洗澡了。” 果然,穿心盒太小,虽说是鎏金的,也没几个看上眼的,觉着不值钱。周昀仁出的价堪堪比前面那位高了一块钱,结果就这么拍板了。 楼主把自己的账户和姓名通过论坛短信告诉他,“钱什么时候到帐,东西什么时候发出去。” 周昀仁不知道要填的地址,一直等着叶知行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出来,马上把椅子让出来,“你来与他说吧!我有好些不懂之处。” “我头发怎么办。”叶知行最烦头发滴水,还没来得及擦呢。 周昀仁的皇太孙架子瞬间没了,动作自然地接过他手上的毛巾,“我来,我来!我给你擦,你与他说清楚我们家的地址。” 我们家么……叶知行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 周昀仁看着叶知行一头短发,之前头发被减时的忧闷慢慢浮现了出来,但他也没法责怪恩人,他醒来时头发已经被剪短了,再难过伤心也没用。不过幸好叶知行没扔掉他的头发,后来知道他在意头发就帮他找人做成了一支毛笔,收藏起来。想想看,他能遇到叶知行还真是幸运中的幸运。若是其他人,未必肯有这种耐心。 “我明天去给他汇款,大概四五天后,穿心盒就会到了。” 周昀仁高兴地原地一蹦,从小被压抑的少年心性逐渐都蓬发出来,“太好了!”踌躇一会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鬓,“谢谢你。” 拿到穿心盒那天,凑巧也是章远远和他约好去翠微街的那天,他着急回家看盒子,可君子怎可食言,只好按捺住雀跃的心情,先跟着他走一趟。 “我们今天就是随便逛逛,你可别出手,我身上也没带钱哦!”章远远在街口拉着他,小心嘱咐。“还有,不该过问的千万别过问,在这个地方绝对不能多管闲事。” 周昀人似懂非懂地点头,跟着他往前走。 沿路都是一模一样式样的商铺,有的豪气逼人,有的简陋破旧,各家有各家的门道,不是内行还当真看不出什么来。商铺外的街边上,一顺溜的两排小地摊,零零落落摆着不少东西,有的地摊前还拥簇了不少人。 章远远指着一个热闹的摊子就要拽着他冲过去,“好像有好东西哎!” 周昀仁的目光却停留在一个空荡的小摊子上,这个摊子挺特别,几平方的摊子上只有四五样东西。摊主拿着一把蒲扇歪在躺椅,嘴角还挂着哈喇子,竟然一点也不怕自家宝贝被人给顺手牵羊了。 “等等,先去这家看看。”这老头,看着有些意思。 第11章 奇遇 章远远要去热闹的摊子上看热闹,周昀仁却拉着他去了一个冷冷清清的小摊子,摊主还是个睡觉流口水的老头,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章远远语带嘲讽地扫了老头一眼。 周昀仁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这样不好,对长辈应礼貌。”不管过了多少年,中华礼仪不可费。 况且大隐隐于市,有时候高人就隐藏在最普通的人群中,民间高手何其多,只是大家不知道罢了。 章远远干脆闭着嘴巴站到一边。 老头没有醒,周昀仁也就没叫,轻轻走到摊子跟前蹲下来,先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才拿起一样东西起来端详。 手上约莫是一件漆器,黑色与朱红两种颜色,器形是圆形的。盒盖上有藤蔓花纹,打开来看,盒底有一些脏东西,看着黑乎乎的,隐约可见一丝丝的红。 周昀仁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了点兴味,端起盒子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 “肯定是臭的吧,看着这么脏?”章远远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闻。这个漆器盒子一看就很陈旧,盒盖上的花纹都磨损的差不多了,盒子表面是黑的,盒子里头好像有红色的朱漆,不过看着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即便真的是古物,估计也不值几个钱。 周昀仁看的相当认真,看了几眼便轻声一笑,“这个恐怕是唐代的装口脂的彩画漆盒,东西虽然磨损了些,可还是挺好的,能用。” 在他眼里,不管是什么东西,基本上只分有几类。第一类就是能用,也就是日常生活用得着的,常见的。第二类是可供欣赏的,也就是能摆书案上或其他地方作为欣赏之用的,平时不会动,只有想要欣赏时看几眼或者拿下来把玩把玩。第三类是经典,这类好东西或许年份久远,或许出自名家之手,或许是世间罕有的臻品,少一样就没一样。这个漆器就属于第一类,能用,不过对他而言有没有都无所谓,他是男子,要个装口脂的盒子做什么。 “口脂?”章远远显然没听明白,也不懂。 “便是你母亲用的口红曾经的模样。在古时,口红不是如今这种形状的,都是做好了装在此等器具里。” “哦!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真的是唐代的?要不我买下来送给我老妈好了,管它是不是真的呢,听你这么一说还挺好玩的。” 周昀仁耸耸肩,“你不是说没带钱么。” “呃……”章远远嘿嘿嘿地摸着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原本是不打算花钱的,还提醒第一次来的周昀仁不要冲动消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心痒了。不过,这貌似是他们家族的通病?不管有没有眼力,看到好玩有趣的都想买。 “老板,这个口脂盒子多少钱?” 老头眯缝着的一双眼忽忽悠悠地睁开,瞄了他们好半天,“咳咳咳咳,两个小娃娃也来这里玩耍,你们看上了我这个盒子啊……那行啊,三千块,少一块钱不卖!” “什么,三千块,你怎么不去打劫?!”章远远不识货但也觉得老头开价太高。 周昀仁对于华国各类物品的价位还没什么深刻的认识,也不知道是不是贵了,放下东西笑道:“老板,我同学性子急,又没什么口德,但念在他年纪小,您多担待。” “我,我哪有……” 周昀仁横他一眼,皇太孙的气势陡然一外放,章远远就觉得自己被定住了,不自觉就噤了声。 “呵呵,你这小家伙倒是会说话。你说我这个是唐代的漆器盒子,那你再看这个是什么?”老头扒拉了一把自己头顶稀疏的头发,指着旁边一个破破烂烂的织锦袋子说。 周昀仁看他的眼神不似一般人,觉得对方有心考自己,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东西一上手就细细端详,片刻道:“这个很像东汉时期的彩色织锦香囊……”他打开香囊闻了闻,“还是盛放胭脂之类的织锦香囊,破旧是破旧了点,不过织锦的技术极好,不是一般人家的东西。” “哈,说的像是那么回事。那这个呢?”说着,老头兴奋地拿起又一样东西塞到他手上。 周昀仁先用手摸了摸,是木头质地的东西,一开始还没有什么表情,但等了一会儿就见他眼底流露出一丝丝喜色和惊艳,看了又看,并且也拿到鼻子地下闻了闻,不过没有挨得很近,反而隔了一段的距离,闻了闻之后又换了一定的距离再闻。 老头笑眯眯地咧开嘴巴,“小娃娃看不出来,倒是个懂行的。” 周昀仁对这副手串似乎非常喜欢,拿过头顶盯着光又看了半晌,像是想看清楚一些串珠的纹路,几分钟后点了点头,嘴角藏笑,同时也改了称呼,“老先生,您这副手串卖不卖?”他知道自己现在没什么钱,但能遇上这么好的小紫叶檀手串可是相当难得的,如果这位老先生出价不过分,他有心买下来送给叶知行。这东西可比衣服什么的好多了,既然一套上等衣料的衣服不便宜,那还不如这副手串更称他的心意。至于钱,他赚了一点,再找章远远借一些可能也就够了。 我们的皇太孙殿下显然还停留在朱雀国的价格体系里头,万万没想到如今这种东西可是价值不低,就算他把章远远所有的私房钱都接来,那也只能够个零头的。 “哈哈哈,你个小娃娃想买这副手串?”老头摇晃着扑扇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给你看看已经算是不错了,看你也不是个败家的孩子,走吧,去那边玩去吧!” 周昀仁纳闷地挑眉,骨子里的执拗冒了出来,“老先生还未开价怎知我等买不起?若是因为我等年纪小就小看了,我可断然不能同意。” 老头眉毛一抖,这下是真心觉得这孩子有趣了,肚皮一挺,“呵,那你先说说看,我这手串是什么材质的。” “自然是小叶紫檀,显然易见。”掷地有声,语气笃定。 老头登时一怔。 他在这里摆摊好几个月了,不是没有人上手看,可大多数人看他摊子小,他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先入为主就认定了他这儿不会有好东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一眼就看出了他这副手串,这般肯定地说这就是小叶紫檀,当然令他大为吃惊。 翠微街本就人多,在周围晃荡的看热闹的占大多数,还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刚才周昀仁一嗓子清晰透亮,不少人都听见了。一听就全乐了,凑趣地跑过来,“哎哟这里可不是你们孩子们玩的地方啊!”“这怎么可能是小叶紫檀,孩子是看小说看多了吧,以为小叶紫檀那么好撞见哪!”“就是,快回家去吧,别到时候被人骗光了钱被爸妈打。” 周昀仁奇怪地看着他们,明明是小叶紫檀,这些人眼睛都是瞎的吗? 但转瞬一想,心下有些了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位老先生或许也不知道他这副手串是小叶紫檀,他这么一嚷嚷,岂不会给他招致祸端?要说这也不是成色顶级的,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却大为不同…… 想到这儿,他沉默着不说话了。 章远远也不认为这会是小叶紫檀,上次他老爸想从爷爷那求一件小叶紫檀的花件都没成,生怕这老板狮子大开口他们不要脱身,赶紧拉起他就往外走,“你也真是的,这种小摊子上怎么会有小叶紫檀?!我想都不敢想呢,小叶紫檀啊,我的老天,上次港岛拍卖会上一个小叶紫檀底座的鎏金佛可拍出了将近千万的天价呢!” 周昀仁脚步一滞,“……近千万?” 叶知行上次倒是提到过一次,他们现在居住的那套房子价值九十多万,没钱买下只能租,每月租金也要两千多。如此说来,上千万……不得了,如今的小叶紫檀身价居然高涨到这种地步,着实超乎他的意料。 “对啊,贵死了!我们这辈子想都别想。”章远远把人拖出人流,指着前头一段小摊位说,“我们哪,也就能看看这个地段的东西,不超过五千的小玩意,真也真不到唐宋元明清,假也假不到二十一世纪,用来练练眼力是挺好的。” 周昀仁心里叹气,可惜啊,那副手串颇对他的眼缘,如此错过还不知何日能由此机缘。而且手串的香气与叶知行给他的感觉很相近,透着一股低调的雍容,清高又孤傲,却还有一丝丝沁人心脾的暖意,细细品来更有一种若即若离的风情。 也不知道那位老先生开价几何,可走都走了再回去,只怕人家笑话。 “哎,你看这个……”章远远兴致盎然地在摊子上捡捡看看,伸手招呼周昀仁过去。 周昀仁惦记着那副手串,心思根本就不在,粗略看了看更是失望,这里几个摊位的东西确实不怎么样,做工粗糙,质地寻常,没个意思。 想了想,找了个由头和章远远告别,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他还不如回家看穿心盒吧。 走出翠微街,学着章远远之前的姿势拦了出租车,周昀仁坐了上去。分明是十几岁的少年,单单一个开车门的动作却带着七分优雅,三分潇洒,动作十分讲究,也甚是好看。 街口,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从一处屋檐下走了出来,眉宇清俊,黑眸深沉,眉心微蹙地看着出租车开走,转头吩咐身后的中年人,“陈叔你去查一查,刚才那个学生是什么来历。” 他是奉了家命过来拜见孙老的,还没走到孙老的小摊子前就看到了周昀仁,对于周昀仁的眼力惊异非常,原本打算跟在后头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不料他这么快就走了。 但看方才孙老的态度,自己这次拜师之行恐怕……横生枝节。但他势在必行,断不能让这人夺走了他本该是他的机会。 “少爷?” “走,我们回去,也去看看那副手串。” 第12章 家 穿心盒让周昀仁没有得到那副手串的遗憾消失无踪,叶知行做了几道菜,算是庆祝他们得到了一样逞心如意的藏品。 “不过,也实在太小了点。”刚拿到这东西时,叶知行还是满心期待的,可一打开盒子一瞧,略有些失望。因为这穿心盒确实小的出乎他的意料,论直径估计还没有他家玻璃酒杯大,精致倒是精致的很,鎏金的表面泛着华贵的金光,藤萝的纹路毫无瑕疵,不管哪个角度看都很美。 “穿心盒就是这么大的。”周昀仁把玩着久违的器具,心头不禁涌起一层层的哀愁,好几个月前他还是朱雀国众人仰慕的皇太孙殿下,是将来的皇帝,如今…… “看起来你懂得不少。”叶知行给他夹了一筷子蜜汁藕片到碗里。 “其实也只是寻常物件罢了,那个时候的贵族和皇族们会把穿心盒里搁上几片香片,或者各种式样的香粉,再则搁放鲜花于其中,盒子扣上,在空心处穿过丝绦和长长珠串,可以系在袖底或者腰带上,行走时暗香浮动,衣袂生香。” “听起来还挺风雅的。” 也算是古时候情人幽会时最时髦的配饰了。 周昀仁不以为然弯了弯嘴,“可惜没有上好的檀香末或者沉香末。” “你个小屁孩,还想附庸风雅了?”叶知行在他面前一贯是没防备没面具,放松的厉害,脸上的表情虽说依然清冷,可嘴角的嗤笑泄露了他此刻的愉快心情。 周昀仁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并非附庸风雅,风雅乃是一种处世之道,真正风雅之人举手抬足皆为风雅,又怎可附庸,是世人不懂!” “哦,原来还能这么解释。” “先生!”小孩还有个破毛病,喜欢自己更换称呼,叶知行早说明自己不介意他喊舅舅了,可他就是不愿意。 周昀仁那是膈应,他舅舅早在他四岁时就命丧沙场,不得已的情况,他是不愿称呼叶知行舅舅的。在外面的话也是不得已,家里还是称呼先生的好。 “好好,吃饭。”再逗,一本正经的小孩就要炸毛了。 或许是为了证明他并非附庸风雅之人,周昀仁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拿着钥匙和手帕出门,一气儿跑到小区的广场上,鼓着一张小脸去请求那户种了一院子鲜花的奶奶,想摘一捧带着露水的花瓣。 人家看他长得可爱,又懂礼貌,就跟看自家孙子似的,亲手领着去,花让他随便摘。 叶知行起床时,就看到床头柜上放着昨晚小孩攥在手心里的穿心盒,鼻子动了动,忍不住拿过来——哎,真香啊! 就见小孩从门口探出脑袋来,“穿心盒里装了好几种花的花瓣和花蕊,盒子上我系好璎珞了,先生你今天戴着去上课吧!” 叶知行的嘴角突突一抽。 ——让嘴最贱,要你嘴贱! 周昀仁定定地看着他,一双幽深的眼眸恰似蕴满了水的两颗黑色琉璃珠,越瞅越瘆人。 “……呃,好吧。”多大点事儿啊,比划一番,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系在了腰带上。 最后周昀仁还走上前还给他调整了一下距离。 看着小孩柔顺发亮的发丝在自己下巴边上来回晃动,叶知行心底陡然一软,也不知道是哪里豁了个口子,一股清泉就呼啦啦涌入了进来。 “对了,今晚上我要去看房子,你放学晚吗?不晚的话就一起吧。”他前几天就提到过的,要重新找一处房子,这家公寓的主人要收回房子卖掉,给儿子另外买一套大房子,他们住不了多久了。 “行,我六点放学,你来接我?” “好。” 周昀仁心情晴朗的跟透亮的蓝天一样,把遇到那个古怪老头的事忘了一干二净。照例,午休时别的同学或玩闹或睡觉时,他拿着英语书到楼顶去朗读,练习口语。 因为今天的太阳格外刺眼,楼顶的凉棚也显得极不凉爽了,他读了一章就有些读不下去了。 忽的,一个半透明的东西挡住了他的去路,但这次显然再没能让他吓得跳脚。 “nbhh75级小霸王超级学霸学习器欢迎你的使用,90000887号,请开启你的学习任务管理器。” 周昀仁琢磨着这几个字,试着在“学习任务管理器”上触摸了一下。 “90000887号学习任务:1、日常任务;2、本月任务;3季度任务;4、年度任务。” 他想了想,点击“日常任务”。 半透明的全息屏幕上出现了一纵列的任务框。 周昀仁有一目十行的阅读技术,是重生后自带的前世功能,几秒钟看完了所有任务选项: 任务1 整体阅读初二上学期英语课本一遍 任务2 整体阅读初二上学期数学课本一遍 任务3 整体阅读初二上学期化学课本一遍 任务4 粗略翻阅初二上学期物理课本一遍 任务5 粗略翻阅初二上学期生物课本一遍 任务6 整体阅读初二下学期历史课本一遍 任务7 整体阅读初二下学期语文课本一遍 …… 他有点不明白整体阅读和粗略翻阅的区别有多大,认真思考了一下,先点了个有把握的“任务6”,全息屏幕上跳出来一个对话框“确定接受任务,如果今天无法完成,系统将强制执行任务读条!” 周昀仁继续纳闷,强制执行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要逼着他读书,可这东西又不是人,怎么逼着他执行? 不管怎样,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他便努力完成就是,且看看这个物件明天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又会有如何举动。 对于学习向来一板一眼的周昀仁有了理由放下英语书,心里还是挺欢喜的。跑回教室从储物柜里拿出还没用得上的下学期历史课本,在座位上坐下就翻看起来,上午上课前就全部看完了。他试着随便翻开一章的标题看了看,回忆内容,发觉记得还挺牢。 这样,算不算完成任务了? 正想着呢,脑子里突然“叮”了一下,跟手机来短信似的,全息屏幕瞬时跳出,“恭喜你完成日常任务6,请选择下一个任务……”与此同时,对话框外还跳出一个属性框,显示的居然是他的历史学科的任务进度。 学科:历史 等级:新手上路 闪耀星:日光灯 距离下一等级:-9000点。 周昀仁:?????? 其他什么的还好理解,可“闪耀星为日光灯”是什么意思?周昀仁眨眨眼,又在属性栏下头看到了一个长长的进度条,进度条是一小部分是绿色的,绝大部分是空白的,上头标着一长串的数字。 端详半天,他至少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他要升到下一个等级还需要9000点。要不是这几天在家让叶知行教自己玩了几回游戏,他估计自己连这个都看不懂。 既然已经完成了一项任务,周昀仁果断接受了下一个任务,这次他选择接受的是任务1。英语一直是弱项,他又决心迎难而上,还想看看若是自己当真完不成任务,这个所谓的系统会如何强制他完成。 周昀仁选择完毕,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在教室里。他惊讶地看了看四周,奇怪地蹙眉,莫非大家都看不见他面前半透明的物什,若非如此,为何他们都毫无异色,丝毫不觉得神奇呢?华国的科技比起朱雀国要先进太多,但大多数物品他已经通过百科丛书了解过了,并没有类似于nbhh75级小霸王超级学霸学习器的物品,那么,此物又是如何产生的呢? “章远远,你刚才看到我面前有什么东西没有?” 章远远一直歪着脑袋看楼下的啦啦队训练,挥手让他别打扰自己,“什么东西啊,你前面不就是书桌么,还能有什么。” 周昀仁沉默了,心里打鼓,这物件难道只有他一人看得见? 可他试着叫它出来,它又并不出现了。 或许,只有它需要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并且它其实并不受我的掌控?周昀仁只好胡乱猜测,不论怎样,此刻他倒是不觉得这是神怪之物了,妖精就更不可能。它有名字叫做学习器,与学习相关,出现的各种任务还能督促自己学习,想来定然不会有坏处了。 确定不会对自己有害,周昀仁就放下心了,决定不再多想,这东西究竟是何种神奇物件,时间长了必然就会知晓。 依照约定,放学后叶知行在学校门口与小孩碰面,他们要看的房子距离这里三站路不算太远,商量一下就先去找了家小店解决了晚饭。周昀仁虽不挑食,但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对于路边粗糙的吃食颇有微词,不过叶知行没有一丁点生气,因为小孩满嘴都说外头的东西没一样比他做的好吃,他受用还来不及,完全不觉得小孩口味挑剔。 被自己养刁了嘴吃不惯外头的东西,这事儿听着怎么就那么骄傲呢。 “先生,是这里吗?”周昀仁在一扇铁门前驻足,左顾右盼,嘴角扬起一抹兴奋的笑,似乎十分满意这里的环境。 叶知行对了对门牌号,点头,“兴安里7栋18号,是这里没错。” 中介的人让他自己过来先看,这里随时都能看房,家里有人在的,敲门就行。 大铁门上有一个竹架搭成的花拱,零星垂落着几朵红艳艳的蔷薇,绿叶脱尘,花朵娇艳欲滴,彰显着此处主人的生活品位。 敲了门等着主人开门的空闲,周昀仁在院子外头已然走了两圈,“先生,你看这里有金银花藤!”“先生,你看这里有桂花树!”先生,你看那里有一株茉莉花!” 叶知行听着他一下叫一声一下叫一声也没觉得吵闹,只是笑,“看来这里的主人是个爱花人。” “是啊是啊,我老不修就好个养花,你们是来看房子的吧?快请进。” 这不,屋似主人形,被头发花白的一位老太太让进屋子,就见一院子的花团锦簇,绿意红俏,稍显杂乱无章,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细长可爱,还有好几个大缸养着白色睡莲,周昀仁一看就喜欢的粘在了缸边,移不开步子了。 “呵呵,我要搬走,这一屋子的花花草草都是舍不得的,看你家孩子喜欢,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继续照看它们?”老太太是个痛快人,带着他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也不开高价就只提了这么个要求。 周昀仁眼睛发光地看着叶知行。 “您……这一屋子的花草都不带走吗?”叶知行约莫估计了一下,这满院子的珍贵花草就不下十来盆,房子租的还不贵,可不是便宜他们吗? “唉,我家老头子病了,他是年前跟着儿子去国外的,我急着要去照顾他,哪里还有时间处理这些个宝贝。可我是真心疼,伺候它们好些年了,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摆弄摆弄,只要你们能答应我照顾好它们,都留给你们又何妨?!” 周昀仁这下几乎要扯着叶知行的袖子猛摇了。 “我们要是住,恐怕会长住的。” 老太太爽快地笑了,“就怕你们不长住!我这一去指不定会被儿子留到何时,老头子身体不好,但就喜欢和孙子在一起住着,我这不得又给他们当老妈子去?你们安心住,我短时间内肯定是回不来的。” “好吧,那我们……就租下了!”叶知行也很喜欢这里,房间结构不错,院子又大,只是要花时间照顾这些花草而已,算不上什么难事。最重要的是,小孩好像特别中意这里,他再不答应只怕袖子要被他扯烂了。 老太太连声应好,因为着急出国,双方一敲定就立刻给中介人打了电话,合同一签,预交了一年的租金,约定好星期天便可入住。 周昀仁回去的一路上都仰着脸,眼睛里映着璀璨的星星,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喜气。 叶知行闷笑不做声,却也觉得自己做了件极好的事,仿佛从今往后他们就有了一个真正的温馨的家。 第13章 日常 自从上次被系主任坑了一回,叶知行在学校里更低调了。 他本身就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被不喜欢的女人追求,麻烦,被年纪小的女学生仰慕,也很麻烦。 “叶老师……我,我是067班上的周雯雯,那个……你周五晚上有空吗?我,我们……我们班上有个舞会,想请你来参加。”女孩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黑头发,嘴巴小小巧巧,尖下巴,一副现在最流行的美女式样,说话声音也软糯软糯的。 叶知行回忆了一下,记不得067班上有没的这样一个女生,“谢谢你们的邀请,我周五晚上没有时间,对不起不能前往。” 清冷的面容,官方的回答。 女孩显然从未被人拒绝过,含羞带臊地眨了好半天眼睛,也没见叶知行改口,一跺脚跑了。 叶知行无奈叹气。 “昀仁,你帮我看看……这样穿,还会吸引人吗?”他苦恼啊,到底怎样才能杜绝狂蜂浪蝶往自己身边凑。 周昀仁从书桌上抬起头,最近他熬书熬的昏天黑地,俩眼睛底下全是青的,跟被人揍了似的。 叶知行一皱眉,“不要太拼了,你才初中,这要是高中了是要每天打吊瓶吗?” 小孩还听懂他的冷笑话,仔细看了他的装扮,哼哼,“芝兰玉树,俊逸非凡。” 叶知行在镜子面前转了个圈,“不是吧,那我要穿什么才能不引起别人注意?”这都白衬衣米色休闲裤加黑皮鞋了,哪一样都不是今年流行的。 就听小孩严肃地评价道:“金龙并非池中物,先生您即使穿着乞丐般的衣物,也自有一股不同于他人的尊贵气韵,是掩藏不住的。” 开玩笑,他皇爷爷就曾经微服私访过好几次,可每次都被当地官员发现了。有一次下狠功夫装扮成小商贩在街上溜达,还不是被知府大人给看出来了?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是不假,但人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气度与韵味是不会更改的,不会看人的看穿衣打扮,会看人的看人的言行举止。 叶知行扶额,“我只是想每天过的清净点。”怎么这么难! “哦。”周昀仁沉着小脸点头,十五岁了,却被华国大多数青少年发育的晚,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消失,偏偏生就了一副正经不苟言笑的大人神态,每当他认真思考问题时,叶知行就觉得这孩子的样子实在可爱。 “不如我装的邋遢一些?” “先生很困扰吗?”周昀仁轻轻地道,“有些人一生就为了成就万众追捧的事业,先生却不喜?” “自然不喜,我这辈子就想清清静静生活,平平安安度日。”叶知行没忍住,揉了小孩的脑袋一把,顺柔的发丝从指缝间溜走,就像从他心尖滑过。 周昀仁愣了愣,恍惚片刻,脸上多了几分佩服和敬仰,黄太傅所说之为人最难之境界,原来先生竟早就明了,功名利禄全不在乎,只为安心做学问,乃世间真君子也。 “先生这样就好,何必为他们改变自己呢。”他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华国人喜欢谁就非得嚷嚷的所有人知道才好,不过他却知道一个人做人做事不可能十全十美令天下人满意,那么,只要万般行事俯仰无愧于心就够了。为了他人的喜好就改变自己,并非高明之举。 叶知行听他这么一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点点头,“你说的对,我本不在意他们,又有什么可烦恼的。” 话是这么说,叶知行这边是想开了,周昀仁却是结结实实遇到了大麻烦。章远远和几个哥们还跟着起哄,让周昀仁不堪其扰,完成任务的进度都变慢了,简直神烦。 “周昀仁周昀仁,隔壁班的黎美人又来找你了!” 像这样的传声筒,每天都要上演个七八回。 周昀仁老僧入定似的端坐着,神色淡淡的,“我没空。” “喂,你这就不对了,美女找你,你没空也得有空啊!”章远远是个视觉系的,看见美人就走不动路,去年就谈了个朋友,开过荤,看着周昀仁这张不是人间烟火的脸就不得劲,拖着他往外走,“去看看她找你做什么也好呀!说不定真是好事呢。” 周昀仁摁了摁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心底叹气:也罢,说清楚也好。先生若是知道自己在读书时不专心,定然不会饶过。而且这个姑娘,性格也着实太豪放了! “周昀仁,你可真够拽的,我都请你多少回了。”黎美人一头短发,清丽可人,巴掌脸的长腿妹妹,说话也直接,“这个星期六上午,你来欢乐谷吧!” 欢乐谷?刚被叶知行捡到那会儿,他成天不说一句话,叶知行以为他自闭的厉害,就带着他去了一次欢乐谷,想让他融入热闹的环境能高兴点,可哪能想刚玩了一个项目,周昀仁就脸色煞白嘴唇哆嗦,浑身冒汗……从云霄飞车上下里,两腿都直打颤。他倒不是晕,而是恐高。 朱雀国的宫殿都没有太高的楼阁,周昀仁到过最高的地方……就只是皇爷爷最喜欢的那匹踏雪的马背上。骑射这门功课,也是……不太出众。 从此,欢乐谷成了周昀仁的噩梦。 “对不起,我不会去的。”干脆说明白一点,电视剧里那些纠缠不休的女子不顾脸面也要和男主角在一起,一点淑女的风范也没有,他无论如何是看不惯的。直视着面前的女同学,周昀仁尽量让语气和气点,“我不会喜欢你的。” 这句话不管那么时代,杀伤起都是巨大的。一众围观的,全都张大了嘴,看着黎美人。 “我,你……谁说我喜欢你了!神经病!” 气呼呼的貌似还眼角带起一滴眼泪,跑了。 神经病就神经病吧,周昀仁踏实地松了口气。 但随即被所有心里暗爽但表面抱不平的男生炮轰,“周昀仁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会不会说话啊,不会说话就别放屁!”“你把她气哭了你知道吗?” 周昀仁:…… 唯独章远远没说他一句,只是放学后把他拉上了他们家的大奔,“你小子太牛逼了,连黎美人都敢拒绝,卧槽!走走,为了庆祝你还是单身,我们去翠微街玩玩!” 虽然不清楚这件事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周昀仁瞄了眼学校门口围在一块的几个女同学,认出来她们都是平时和黎美人走的近的,连忙点头,“好。” 大奔麻溜地开往翠微街。 章远远这次带了钱,是有目的的,打算让周昀仁为自己挑件好东西,但不能太贵以免买不起,“我叔公过寿,我妈让我也送点什么,可我哪知道老人家喜欢什么啊……你帮我看看行不?” 周昀仁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上次他还没逛过瘾呢,也就答应了,“行,我先看。” 两人就顺着上次逛的那个地段看起来,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个老头,还是那个小摊……只不过,这回不止周昀仁一人留意这儿了。 “哎,怎么又是这个老头啊……”章远远偷偷拉出周昀仁,“上次差点被他坑了,你还来?” 周昀仁浅浅一笑,“你要真想要好东西就跟着我,不要多言。” “……哦。”章远远挠着头,也就奇怪了,他怎么就觉得周昀仁的话特别有说服力呢。 “哟,又是你个小娃娃,怎么……这次带足钱了?哼,上次你跑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老头还是摇着扑扇,漫不经心的模样,摊子上已经不见了上次那副手串,却又添了其他三四样东西。 周昀仁面露遗憾,但很快平静下来,对老头笑了笑也不搭话,蹲下来细细观赏距离他最近的那样东西。 身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神色一动,侧过脸去看他。 两人差不多的年龄,一样的青春逼人,一样的眉宇含光。 “老先生,这是一副象棋么,为什么缺了一枚车?”他指了指面前的四方漆器盒子。 “呵,是缺了一枚,在我手上呢。”老头似笑非笑地低头,一撇嘴,“你看中我这套象棋了?先说好,我这人有个怪脾气,卖东西不二价,不二家,你要喜欢就买下,别讲价,讲价我也是不会让的……再有,别说我东西不好,我的东西要是不好你就别看上,嘿。” 周昀仁便不再说什么,只把章远远扯下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当真的?” “嗯。” “要是我带的钱不够怎么办。”之前他是给周昀仁交过底的。 “应该不会,不够我们再去看别的。” 周昀仁上次错过那副手串就很扼腕,这次这套象棋他一看就知不俗,绝对错不了。 “老先生,我们请个价。” 老头半眯着眼睛,笑的意味深藏,“我这套象棋……三万八。” 呵,几个围观看热闹的都倒吸一口冷气。什么珍品啊就三万八,不过是一套有漆器盒子的象棋罢了,木质的棋子没有多大,看着灰蒙蒙的,从品相上看就不怎么样。 周昀仁身边的少年也是一惊,但很快按捺下心里的疑惑,不动声色地等着看周昀仁的反应。 “三万八么,好,我们买了。” 这下轮到章远远抽气了,好家伙,这才刚看几眼啊就给他做主买了,他他他……他能反悔吗?可看周昀仁极其自信的神色和嘴角平稳的笑意,章远远一咬牙,“好,买就买了!”不就三万八吗,打眼了就当交学费了。好兄弟一辈子,谁让他就是看周昀仁顺眼呢。 老头听他们这么一说,蒲扇一掀,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好,有魄力,有胆色!”说完就招呼二人过去,指了个地方给他们,“去那里报我的名字,会有人带你们办好手续的,刷卡现金都行。办完了再过来找我,我把象棋给你们。” “老先生怎么称呼?”周昀仁问。 “呵呵呵好说好说……老朽孙其圣。” 孙其圣,孙其圣?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章远远一下子呆了,周昀仁不知道情有可原,可他是从爷爷嘴里听过孙大师的名讳的,瞬时手脚麻痹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我去,这个老头竟然是孙其圣——古董界的宗师级收藏家孙老?! 孙其圣却是对周昀仁镇定如常的样子满意的不得了,心思微动,扫了扫他身边站得笔直的庄家小子,啧……徒弟只能收一个,到底收哪个好呢。看资质,两个都很不错。不过看品性……庄家小子还是略逊一筹。 一直默不作声故作沉静的庄凌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手指紧紧攥着,紧张地看着孙老。他来这里好长时间了,每天都想方设法博得孙老欢心,孙老却从未正眼看过他一眼,然而今天这个人一来,孙老的态度就变得不一样了,难道说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周昀仁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奇怪,怎么突然感觉有股寒意。 直到孙其圣把象棋交到他手中,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没有其他什么表示时,庄凌才骤然松了口气。 “庄凌。”他忽然叫道。 “……孙老。”庄凌立刻振奋起精神,脊梁一正。 “你真想做我徒弟?”孙其圣二十年没收徒弟了,上个月刚放出话来说要收个养老弟子,各大世家都开始蠢蠢欲动,不过最先找到这儿来的只有庄凌。 “是。”要想庄家出人头地,他从小选择的这条路就必须走的更远。他庄凌是个吃得起苦受得起磨难的人,再说即便是为了母亲,他也要争气。 孙其难认真想了想,觉得这孩子灵气不足戾气有余,可在拜师这件事上确确实实诚心实意,便道:“这样吧,下个星期我派人通知你,到时候你来轩宝斋。” 庄凌不敢相信地沉默了良久,“……是,谢谢孙老!我一定到!”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天晚间,回到家的周昀仁也被孙老的点将了。 叶知行眉心深蹙,把手里的高级荧光纸信封往前推了推,“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孙其圣孙老的?” 第14章 那种病 在朱雀国时,皇长孙殿下敢称学霸第一,就没人敢称第二。 不是别的,单轮人家那师资力量便是全国第一,黄太傅乃是朱雀国三朝老相,周昀仁从会学步开始就被这位每日的之乎者也所熏陶,没文化那绝不可能,不但有文化,学问还相当高,太学里头一长溜的老师光论道就败给过他三次,辩论败给他两次,只有一回赢了,还是皇太孙殿下最薄弱的一项技能——论骑射之于国家兴盛的重要性。 所以,皇太孙殿下在学霸的道路上从此一去不复还,即便换了个世界,他也没有改变过这项人生追求。 没追求,毋宁死。 于是当周昀仁遇上没天理的学习器,好脾气的他暴躁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研究nbhh75级小霸王超级学霸学习器的使用方法,没个说明书实在是害死人,各项选项你得一样样地试过才能知道它究竟意味着什么。比如吧,就那个“每日任务”,既然是每天要完成的任务,那难度必然不会太大,不然岂不是坑爹,可它就是坑爹!作为学霸,在学习上那是有强迫症的,周昀仁在初试牛刀后发现这个学习系统是个好东西,进度条什么的只要自己按时完成任务,就会咻咻咻地往前进。前几天他历史学科的等级还只是“新手上路”,这几天就升级成“熟能生巧”了。这极大地促进了他的学习热情,在空前高涨的学习热情下,他接的任务自然越来越多…… 每天要阅读的书也越来越多。 可问题是,他每次以为把每日任务全部做完了往下翻时,下面居然还有……似乎永远都做不完,不管他多么努力,想要把任务栏里的任务全部消灭干净,根本就是不可能。 这对于一个有强迫症的学霸而言,简直是太虐心了! 周昀仁烦躁地挠着下巴,他从小被教育的举手抬足都要具有皇家风范,因此心情再不好也就如此了。今天下午他的全息屏幕又出现了,这回显示的是一个新的属性框。 阅读速度:★★ 瞬时记忆:★★ 长时记忆:★★ 中文理解能力:★★ 英语理解能力:☆ “英语理解能力”下头还有一个可下拉的属性框,可以键入新的内容,周昀仁想了想,应该是其他语言种类的。 而且每天学习系统都要打击他一顿才肯罢休,说的话还都是一样的:“90000887号学员,你真是太逊了,今天的每日任务还剩一项没有完成,你是猪吗?山猪?野猪?或者转基因猪?” 周昀仁梗着脖子迎风流泪。 每个学霸都有一颗求虐的心,他也不例外,尽管每天被变态的学习系统骂,学习劲头反倒更足了。从起床开始的每一分钟,在他眼睛里都是进度条上的个点,每个使臣就是进度条上的一小格,他必须珍惜每一分钟时间用来学习学习再学习! 不学习,毋宁死! 专注于学习当然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孙其圣的那封信就没给他带来多大的困扰。孙老头说想请他去参加一次交流会,其实就是打着交流会的一场小比试,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总之就是请他去和一些个陌生人比赛鉴定古董之类的活动。 叶知行问他想不想去,周昀仁没太大感觉,想了一下就说:“等到了时日再说。” 时日也不是很长,四五之后,也就是星期六。周昀仁问叶知行有没有时间,他不认识那个地方,希望叶知行能陪他同去。 叶知行对于他能认识孙其圣表示好奇,欣然点头。转身就推掉了系里的又一次聚餐,这次把理由说的很冠冕,“家里人管得严,说是不让,抱歉。” 这话,说的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叶知行装傻充愣也不管别人会怎么脑补。 他前些年活的太苦闷了,如今就想图个清静,这群人还不让他如愿以偿,简直神烦。 一大一小两个学霸,同在比赛前天晚上因为看书看晚了都没听见闹钟响,起来一看,我勒个去就快迟到了! “先生先生,你快点快点啊!”要是以前,周昀仁决计不可能拍着厕所门,嚷嚷着催人如厕快点。可现在的皇太孙被二十一世界的社会大染缸泡了不少日子了,这等事情做来也十分顺手平常了。君子也有三急,君子也会尿裤子啊,叶知行再不出来,他就要成为第一个因为尿裤子羞愤而死的皇太孙了。 叶知行提着裤子冲出来,一脸的泡沫,还没说话就见小孩跳着脚蹦进去了。 “我胡子还没刮……”靠。 两学霸按照孙老头给的地址赶过去,气喘呼呼,叶知行帮小孩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嘱咐:“进去了要谦逊,孙老虽说不见得当真看重你,也要尽可能的尊重。”对于小孩为什么会被邀请,孙老为什么请他和别人比赛,一句话没提。 周昀仁就觉得自己的脚后跟有点冷。 奇怪啊,今儿个天不冷啊。 “孙老先生,我来了。”按了门铃被人请进去,左看右看觉得挺新奇,这间公寓挺大,复式结构,上下两层加起来能有两百多平,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能住的房子,再说这地段,荣城市中心靠近人工河那一片,寸土寸金都不为过。在这里置业的不是土豪就是官一代富一代,书生什么的不可能买得起,更遑论一个小摊主。 周昀仁对这位孙老头的身份这才多了几分揣测。 “小娃娃来的好,来,来这儿给老头沏杯茶。”孙其圣身边还有其他人在,一个正是与周昀仁有过两面之缘的庄家小少爷庄凌,一个是则是他的老伴。 “是。”周昀仁长的一派天真端正,眉宇之间不但有正气还有涤荡天地的一股纯净之气,孙其圣是个人精,两次就看出这孩子绝非池中物,迟早有一天能一鸣惊人。他确实有心收了这孩子做徒弟,但让人查了查他的背景,家中无人,无依无靠,这个念头就淡了许多。在这个行当里没有家族底蕴想闯出一条康庄大道不说寸步难行,也是步步荆棘。他年纪大了,能为他护航把舵多久?唉,真是可惜了。 可毕竟还是不甘心,便还是把他叫了过来。至少,给庄凌进门前一个下马威,让周昀仁成为一把鞭策他的利器,也算是不枉费他们相识一场。事后,让他一件好东西便是。 庄凌却不知孙老心中所想,周昀仁一进门,就拿他当做了竞争对手,牙齿咬的紧紧的,眉梢绷得紧紧的。 周昀仁不知道周围暗潮汹涌,认真端正的姿势,提起茶壶,手执茶盏,不管其他,只管沏茶。 孙其圣越看越惊喜,暗道这孩子好啊,真好,连茶道也有涉猎,难能可贵! 殊不知周昀仁一手精巧的茶道功夫师从于黄太傅,今天要不是茶具不全,他还能甩一手更漂亮的让他们大开眼界。 “请。”他双手执起茶盏,请孙其圣用茶。 接着,是递给庄凌的。 庄凌静静地看着他,好半天都没有反应,直到孙其圣瞟了他一眼,他才微微露出一丝笑来,接过茶盏,“我是雪城庄家的庄凌,敢问师弟如何称呼?” 孙老早些年定下的行里规矩,遇到比自己年岁相仿的掌眼师傅,都以师兄弟相称。可他故意报出自家名号,就有些欺负周昀仁出身外行人家的意思了。 周昀仁不疑有他,只道:“我姓周名昀仁。” 孙其圣暗暗叹了口气。 一轮茶饮毕,孙老也不藏掖,对二人开门见山,“庄凌,周昀仁,我这里有一件十几年都没能辨出年代的好物件,乃是我个人珍藏多年的一件宝贝。有人说他是仿品,也有人说它价值千金,我当年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是觉着这件东西身上存着一段历史,一段沧桑岁月,身上有故事……你们今天也都来帮我看看,辨识一下,这样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物件。” 说着,他领着两位晚辈上了楼,打开一扇狭小的红木门,里头别有洞天。 周昀仁还算镇静,可眼前的这样东西还是让他瞪红了眼眶。 庄凌的表情则更像是正常人,他额头冒汗,手指微颤,有些不敢上手摸。 “都磨磨蹭蹭做什么,让你们鉴定你们不看不摸是想怎样?!”孙其圣嗓门粗爽,这么一吼,竟是把二人都吓了一跳。 两人不敢再迟疑,逐次上前观赏,戴着手套把东西拿到手上细细查看,从上到下,从内到外,把能看到的地方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周昀仁还习惯性地把东西拿到鼻子地下闻了闻。庄凌的表现则更像是个靠谱的行家,最后连袖珍放大镜都掏了出来,那副表情好似如领大敌,谨慎非常。 孙其圣在一旁看着他们但笑不语。 看完了,也不让他们说出鉴定结果,只挥挥手说:“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回去考虑三天,三天后再到我这里来,说说你们的结论。” 周昀仁虽然疑惑他为什么要给出这么长的时间,也还是果断点头,长辈的话总归是要听的,他现在的思绪有些混乱,也确实需要花时间梳理。 庄凌自然也点头。 出门去,看到叶知行还站在楼下的树荫下,周昀仁小跑着过去,“怎么不去对面的店铺歇着,这里多热啊!” 叶知行笑着揉他额头上汗湿的头发,“没关系,我刚才数了下这棵树上的麻雀。” “哦,多少只啊?” “刚才有十二只,结果你来了,猜猜还剩几只?” 周昀仁翻了个白眼,“一只也无。” “错,还剩一只,你自己看。”叶知行扶着他的后脖子示意他抬头,带着薄茧的手指抚过小孩略带凉意的皮肤,粗粝的摩擦,却给人格外新鲜的触感。 “呵,看来所有问题都没有固定答案。”周昀仁笑眯眯状,“还是先生说的对。” 叶知行也立刻变身老师状,顺手又摸了小孩子的脖子,“孺子可教。” 俩学霸的世界旁人是不懂的,庄凌看着他们无视自己逐渐走远,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冷哼了一声,带着保镖和跟班往下榻的酒店敢去,他要抓紧时间多查一些资料。 天气太热,叶知行带着周昀仁吃了芋圆冰激凌,又去超市买了一袋冰糖,打算回小院子去泡菊花茶。 周昀仁从小随着黄太傅喝茶,什么小孩子喝茶不好在朱雀国是不存在的,夏天尤爱杭菊,叶知行看着也是个喜茶的,但家里茶却不多。周昀仁便把这归咎于钱财局促的缘故,心里再次暗叹,都是自己拖累了先生。 杭菊取十几枚洗干净放入剥离茶器,加入沸水,滚水后菊花会慢慢泡涨,慢慢展露出清爽恬雅的真面目。再加入几枚干枸杞,点缀其中。既好看又能滋润肺腑,温养肝肾,还可祛除暑气,一举多得的好饮品。 叶知行喜欢把这茶冰镇了喝,可今天时间是来不及了,就用开水冲泡。俩学霸一人端着一盏茶坐在花团锦簇的院子里,脚下是鹅卵石,满目所及都是娇艳清丽的花,耳边还有鸟雀啾啾,微风从花障外缓缓吹过,掀起淡淡的清香扑鼻,这小日过的……啧,惬意,舒服。 周昀仁小憩片刻,忽然睁开眼,看向旁边闭着眼睛斜靠在竹椅上的叶知行。 就觉得,先生比往日更好看了几分,平素的凌厉和冷淡都化为无形,柔和的嘴角含着细微的笑意,鼻子正而挺,耳垂玉珠般圆润,周身仿若笼罩着一层若有似无的仙气…… 眉目清癯,宛若离尘,堪比绿竹泽兰,却又有着旁人不可比拟的一派雍容自在。 有那么一瞬,周昀仁恍恍惚惚红了耳根。 再一瞬,他躲避似的撇开脸,再也不敢这么近的距离端详叶知行的容貌。 皇太孙殿下苦恼地拧眉,呜呼哀哉,莫不是他也得了“那种病”? 第15章 内裤 次日清晨一起床,叶知行就没在屋子里看见周昀仁。 小孩子平时起的就早,但还不至于六点之前就从床上爬起来,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太过劳累也是不好,想了想,他决定早饭时多提醒他几句。 今天有公开课要上,在衣柜里挑选了半天的衣服,最后还是穿了一套中规中距的纯棉套装,全白,皮带勒的腰越发的窄,从背后看这身材与模特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穿戴完毕才准备去洗漱,结果一进门就瞧见蹲在一盆子泡沫跟前的周昀仁。 “一大早的你做什么。”洗衣服不是有洗衣机么。 叶知行爱干净不假,可除了做饭也不太擅长家务,他和周昀仁的衣服大多时候都交给洗衣机处理,这也是他为什么从来不买贵重衣物的原因。干洗店,他总觉得不在自己眼皮低底下洗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先生……我,我裤子脏了。”小孩红着耳朵,一脸的羞臊。 “哦。”叶知行瞧了一眼,据目测偌大的大木盆里只有一条小内裤,莞尔一笑但很快收敛,“洗完了就赶紧出来吧。” 周昀仁见他并不多问,如蒙大赦。十几分钟后拎着拧干的内裤到了院子里,东看西看,不知道往哪里晒。 “这儿……”叶知行拿着本书坐在躺椅上,老神在在的样子,摇啊摇,给他指了地方,老太太的院子绝大部分的地方都是花草,只有一小片地带挂了晾衣绳。 “喔!” “先生,今天早饭我们吃什么?”刚搬来行李都还没有收拾清楚,冰箱里也是空空如也。 “豆浆油条怎么样。” “行!” 周昀仁痛快答应,麻溜地进屋穿鞋子找书包,看课表把今天要用的书都装进去。他这段时间每天都带许多书,有些都不是上课用的,全是为了完成小霸王学习器布置的任务。出来时,叶知行已经拿着钥匙在手指间甩了好几圈。 走出院子,周昀仁走在后头,负责把院门锁好,就听见叶知行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恭喜,第一次遗=精,嗯,长大了。” 周昀仁:…… 皇太孙殿下上课星期刚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被老师毫不遮掩的描述青少年生理变化的课程雷的七荤八素没缓过气来,结果今天一大早就发现裤子湿了。这会儿听到叶知行这一句恭喜,整个人迅速就蔫了下去。 “哎,你该高兴才对,你虽然发育晚了点但幸好没有什么问题,可喜可贺。” 周昀仁低头捂耳朵,抬脚就往前跑——羞死人了! 叶知行慢悠悠的走在后面,手插兜,嘴角不自觉地上翘。 临分手,周昀仁站在十字路口这边,叶知行站在那边,对看了好几眼。 “先生,你今天……”为何穿的这般风骚?犹豫了半天,还是把话给含在了嘴里。 “会晚点回,你放学了先去买菜,等我回来做饭。”公开课什么的,上课时小事,事后的总结才是麻烦。 周昀仁莫名就有些提不起劲。 “章远远,请教你一件事。”皇太孙殿下从小就是孤独的,皇爷爷会指定一些同龄人做他的朋友,但没一个敢真的拿他当哥们,每天恭恭敬敬的相处着实没趣,有些苦恼他也不知道对何人诉说,这辈子好不容易能像普通百姓那样生活,可朋友还是少。想来想去,他只能问章远远。 “嘿,我说你小子说话能不这么官方吗?”章远远拿瓜子扔他,把凳子挪过来八卦,“你终于有事打算求我了?快说快说,看上谁了,想泡妞了?” 周昀仁无奈的伸手拍开他欠扁的脑袋,“就是……就是有关上次林老师讲的……那个……那个男生第一次……那什么……的问题。” “哦,那个啊,怎么了?”章远远早就断定周昀仁是个闷*,笑着晃腿,帖过来低声问:“你终于也开窍了?” “呵呵。”作为皇太孙,要与朋友讨论这种*实在过于大胆,可是也别无他法,“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早上起床便发现……” 章远远一拍桌子,“哈,我知道了,你做春梦了!” 周昀仁赶忙捂住他的嘴巴,“你且小声些!”他的一世英名啊,一世英名!! “哎哟这有什么的,说吧你梦见谁了,告诉你这种事情不难理解,我第一次那什么的时候也是做了个,嘿嘿……梦见我们隔壁班的班花了。”章远远作为一个专业纨绔子弟,绝壁是思想和身体一起成熟的。 周昀仁一听这话整个人,立刻斯巴达了,他梦见的……是叶知行。 “快说啊,你梦见谁了?” “没,没谁……就是一个人,挺漂亮,挺干净,挺高的。” “哦,原来你的理想型是这样的。成,包在我身上了!”章远远兴冲冲下了保证就纠结几个狐朋狗党跑了出去,那架势跟下山抢亲的土匪简直没有两样。 “哎,我不是……你回来!”周昀仁刚想解释自己并非要与他们几个同学一样找个女生谈甚么恋爱,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唉。 一整天,周昀仁都沉浸在自己把救命恩人当做意=淫对象的打击中,萎靡不振,面色阴沉。放学后跟一抹幽灵似的飘着出了教室,章远远在后面喊他都没有听见,目不斜视地来到菜场买菜,买完之后才发现买的每一样都是叶知行喜欢吃的。而且,还算错了几块钱,白白便宜了卖菜大妈。 皇太孙殿下的脸顿时就黑成了锅底。 买菜这件事,叶知行教了他好多遍了,他本以为再简单不过。没想到,唉……做个寻常百姓也并不容易。 这时他还不知道,街对面一辆白色宝马里有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他好久,此刻才缓慢移开视线,与身边一双静若深海的幽黑眼眸突然相撞,面色一变,赶忙低垂下去,唯恐被对方看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四叔……” “你说的就是那个孩子。”肯定的语气,厚重的嗓音,略带戏谑的口吻,这位四叔显然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许盛平早先就把周昀仁当做了猎物,若不是四叔许临意临时飞来荣城要办正事,他也不至于耽误到现在才找到三中。他这个四叔年纪不大,只三十岁出头,却是商场上出了名的奸诈狐狸,但凡被他看上的,落在他手上就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不吐出三升血送不走这只嗜血鬼。他也不知怎么了,自己的这点小兴趣会勾起了四叔的兴趣,早知道他就不让秘书去偷拍周昀仁的照片,偏巧被这位看见,这把柄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总之半年之内是别想逃出他的五指山了,只好做足被压榨的准备,端看四叔怎么收拾他了。 “周昀仁……好名字。” 好名字,这是什么意思,是他也感兴趣想要自己出手了,还是真觉得是个好名字。许盛平十六岁第一次去酒吧就被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拐上了床,隔天醒来清醒过来吓得不知道怎么办,只敢给许临意打电话,许临意没骂他一句话,只找人把那个老男人打断了两条腿,当着他的面。 “你是许家的长孙,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你从现在开始就要心里明白。”当四叔斜睨着眼睛,对他冷笑着说出这句话时,许盛平一个反抗的眼神都不敢有。 “四叔,我们回吧。现在看看这孩子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就是一时犯浑,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在许家,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许临意,别看许盛平现在明面上是个集团公司的总经理,但论起经商手腕,他心知肚明连四叔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他外公相当看重许临意,若不是有碍于他与自己女婿的关系并不太好,早就把人招揽在自己名下。 “哦,你的心思倒是变得快。”许临意的五官虽说偏于儒雅,甚至算得上清秀,可只要嘴角下垂,眼神一冷,面容便不由得冷硬几分,看着极不易亲近。深深的看上你一眼,就能让人腿肚子转筋,有种被狂猛野兽盯上的错觉。 许盛平此时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能讪讪地抹鼻子,“四叔,我是喜欢男人不错,可也只是喜欢罢了。最迟三年,自然会找个适合的女人结婚,您放心吧,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了。” 言下之意,他就算现在真的看上了睡,那也只是玩玩而已,不值当四叔拿这事儿当回事。 许临意的唇边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来,眼神却依旧讥诮,“如此,你记住此刻这番话。” “当然,四叔是我的榜样,我是不会让您和外公失望的。” “回去吧。” 许临意原本对许盛平就没有多少在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对他构成不了多大威胁。当年那件事他也只是顺手帮忙,提点他一两句不过是为了不损伤许家的面子,若不是家里老爷子嘱咐他来看看许盛平资质怎样,他这一趟都是不会来的。 不过,似乎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 看着不远处那个一脸青稚,举手抬举却透着一股精巧雅致的小家伙,他几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梢。只可惜,年纪太小,看过也就罢了。 把许临意送回下榻的酒店,许盛平坐上车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走,回去!”时间耽误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那小孩子回家了没有,要是回到家今天这功夫又都白费了,不然下次直接上他们学校门口堵着?自从上次远远看见这小孩一眼,他就跟魔障了似的,心里痒痒的不得了,不得到手玩一玩估计觉都睡不好,一直在想办法接近他,眼下却没那个时间玩什么爱情游戏,于是一狠心决定干脆找个机会直接弄上车,下点药,吃完了事。 身边跟上来的许刚嘿嘿一笑,“少爷,这事其实再简单不过,您交给我办,保管让您满意。” “哼,就你那点伎俩……行吧,下手轻着点。” “您先回别墅,顶多两小时,人一定送到。” 许刚这人是许盛平的远房堂弟,从小就不学好,偏偏家里还宠溺的不得了,要什么给什么,大学勉强混了个文凭就看上许盛平身边秘书的位置,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真本事,可这打杂也是要水平的,他投其所好谄媚有道如今也坐稳了秘书的位置,还很得许盛平喜欢,好些不方便亲自出面的事儿都是找他干。 拉皮条什么的,也干过不止一回了。 这次倒是胆子大了些,不过想到有乙醚手帕在手,弄昏一个初中生自然不在话下,就自告奋勇地接了茬。 话说周昀仁买完菜就该乖乖听话回家,可他今天不是别扭么,心里郁闷,走着走着就到超市里逛了一圈,脑子乱也不知道买什么,促销大妈给他什么他就往篮子里扔,最后结账一看,完了,钱没带够! 皇太孙这下糗大了,红着脸把东西一样样往外拿,还要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拿多了,对不起。” 从超市里逃也似的出来,天色已然擦黑,叹了口气,认命地背起书包回家。手上的东西很重,越走越走不动,慢吞吞移动到新家小区门口的小公园,迷迷瞪瞪就看到前面有两个男人黏黏糊糊地靠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好奇地走近了几步,心想别是损害公物的,瞪大眼睛仔细一看……一张脸登时绯红,转身就往外跑,呼哧呼哧不带喘气的。 捂着胸口一路乱冲,心跳紊乱的不得了,周昀仁的三观被颠覆的倒了个了,口里不停地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也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男人喜欢男人也是正常的吗?男人喜欢男人也是合乎礼法的吗?男人……也可以……亲吻男人吗? 无数个问号塞满了脑子,周昀仁就觉得自己要疯了,想要马上回到家用给自己浇一盆冷水,以至于当眼前忽然冲出个人打算拦住自己时,根本没有及时反应。 “唔……” 许刚阴测测地一笑,把人搂住往车上一扔,对着司机挥手,“走!” 第16章 失手 叶知行从学校出来之后就联系不上周昀仁。 给家里打电话,也没有人没有听。给周昀仁打手机,手机显示已经关机。给章远远打电话,章远远交待他们今天是按时放学,不过放学时周昀仁有些不对头,魂不守舍地离开学校,他追都没追上。 叶知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叫了一辆出租车,他沿着三中出来的路到菜场到超市附近找了一大圈,就是没见小孩人影,一贯平静无波的面容在不安的等待中变得越来越焦急。周昀仁是半大的孩子了,不至于自己玩的不见,而且这么晚还不回家,再说别的孩子不敢说,可周昀仁比一般同龄的孩子要沉稳懂事许多,又不谙世事的很,这样突然就不见踪影,怎么想怎么像出了意外的样子。 “叶叔叔你别急,要不我给我爸爸打个电话让他帮帮忙。”章远远听说周昀仁不见了也吓得不轻,从家里跑出来,要求帮着一块找。 叶知行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胸口像是被大石头压着那般发闷,不详的感觉越发强烈。不容多想,点头同意,“好,劳烦你爸爸了。”章远远父亲是荣城公安局的副局,手中的权力不说有多大,嘱咐底下的人帮忙找个孩子应该还是不难。很快,有几辆巡逻车开了过来,把他们两人载上,根据叶知行提供的周昀仁平时的活动范围,开始地毯式的排查搜索。 上头有人办事效率显然快了不是一点半点,周昀仁挣扎时掉在地上的装菜的购物袋和超市购物袋一起被发现,有人拿走了里头的东西,扔了袋子。叶知行的联想能力十分变态,看着这俩袋子脑筋转的飞快,就道:“昀仁通常会去这两个地方买东西,买菜的购物袋总是用这一个,超市的购物袋喜欢要红色的。看来有人半路截住了他,搞不好……” 民警指着地上的车轮痕迹,也依稀猜测出来,觉得事情严重了,“看着像是有预谋的绑架。” 许刚第一次干这种事,设想的非常简单,用乙醚手帕把周昀仁迷倒拖上车,开往许盛平的别墅,打算主子享用完事了给点钱打发走,这件事也就完了。可惜算漏了章远远,也没想到叶知行这么快会发现小孩子不见,自己还留下这么多的线索,回到别墅把小孩抱进许盛平的卧室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殊不知,他这一路行驶,警察顺藤摸瓜找到了大概的位置,刚出别墅区出来就看到三四两警车停在外头,吓得一懵。 许盛平早就洗干净了自己那活儿,自觉器大活好,今晚上又可一展雄风,这次的对象还是个雏儿,鲜嫩清淡了点,可胜就胜在这份难得的青稚上,心情大好,也没着急下手,进屋欣赏了半天周昀仁的睡姿,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晃晃悠悠地窗前品了几口。培养好了情绪,调整好了情调,才开始一点一点剥开小孩子的衣服,差那么一点就要剥掉小孩的裤子了,许刚一个电话打过来,声音毛毛的,“有警察!平哥快点把那孩子扔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姓叶的这么快就发现他没了,还报了警!” 许盛平暗骂一声玛丽隔壁的,慌忙穿上衣服,喊人进来把周昀仁抬起来,从别墅后门出去,四下一看距离小区西门最近,趁着无人就扔在了门边上。这西门最是偏避,平日就有外地流窜犯在这块跟警察打游击,扔在这儿不招人怀疑。 “你个蠢货,肯定是没擦好屁股,不然警察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这来?!”许刚看到警察在小区外盘查就没敢走,立刻折返回来,被许盛平好一顿痛骂。 “我,我以为这件事挺容易的,谁知道姓叶的是怎么……” “滚,这几天别让老子看见你!” 许盛平一看许刚这副怂样就来气,摔了个玻璃杯子,心情糟糕透了,可这会儿再出去找乐子指不定被有心人看见,只好作罢。 叶知行带着一帮警察找到西门时,周昀仁还在昏迷。当看到小孩一身黄土,面色苍白,孤零零地躺在土包上时,叶知行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一双脚就像被冻住一般僵在原地,手指头咔咔作响,几乎还能听见自己接近停滞的呼吸。 章远远跟在后头冲过来,好险没哭岔过气去,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周昀仁死了呢。不过被他这么一闹,叶知行的心情倒是快速冷静下来,蹲下身子便抱身体冰冷的周昀仁抱起来,小孩肯定没事,只是睡着了,他笃定地想。 果然有跟队的医生过来检查,松口气,“没事,只是吸入乙醚过量,过两个小时就能醒。外伤也没有多少,只有腿上有几处擦伤也不是很严重。” 叶知行这才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 “卧槽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缺德!”章远远听到周昀仁没事,也立马活了过来,挤在叶知行身边骂街,顺道把身边爸爸的下属给挤兑了一番,“我说赵叔,这一块是你们局管辖的地带吧,怎么治安条件这么差?!要不,改天我让爸爸多派几个人来帮你?” 赵队长表示躺着也中枪的感觉实在是爽,再三给小太子爷保证一定查出凶手给受害人一个交待,心里把这逗比罪犯给轮了好几遍。 叶知行一路握着小孩的手,旁人说什么的他似乎都没听见。 吸入乙醚过量其实不用在医院待一晚上,但叶知行坚持,外伤是没有可谁知道罪犯拿什么招呼他家小孩了,还是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才放心。章远远原本也打算陪夜,被他妈妈给揪着耳朵拎回去了。 什么都检查了一遍,就差小孩子的大小便了,医生表示确实没什么大碍,叶知行才肯坐下来喝杯咖啡吃点东西。 此时此刻,病房里只有叶知行和周昀仁相对无言,窗外的树枝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偶尔有一两支刮在玻璃上,发出难听的桀桀声。 “自省,你和老a他们还有联系吗?”叶知行觉得这件事蹊跷,不查个清楚明白不能安心,想了半天,决定还得把过去的关系网重新拾掇起来。 “哟,难得啊,你不是打算大隐隐于市了么,怎么又想起老a他们了,当初他们要你一起干你非不愿意,怎么的现在终于想通了?” 叶知行无奈地叹气,昂起脖子,“我不犯人人却犯我……还是你说的对,在这个世界上要想好好活着就只能做强者。” 许自省听他的语气不对,神情立时严肃起来,“出什么事了?” 几个多小时后,周昀仁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唰一下从病床上做起来,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瞪得老大。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叶知行趴在他身边迷瞪,腾一下被他吓得站起来。 “……先生……我,这是……”周昀仁脑袋发晕,乙醚的效果本来没有这么惊人,但他是从朱雀国穿过过来的,原身能适应这里的环境已经不错,乙醚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冲击力过大,所以比医生预想的多昏迷了一个多小时才醒过来。 叶知行伸手摸他的额头,微凉的指尖让周昀仁陡然一颤。 “还好没有发烧。” “先生,我好像,好像……遇上恶人了。”他记得昏迷之前的那一刻发生的事,可惜没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不然他能依着记忆给画出来。想他堂堂皇太孙竟然被恶人劫持,也不知道身上少了何物,有没有被人轻薄……真是越想越憋屈,气愤难当,心气郁结! 叶知行见他一脸木然,还以为是被吓到了,心疼的不行,坐上床便将人往怀里一搂,“没事了没事了,昀仁很坚强。” “……先,先生。”皇太孙殿下活了十五年没人这般与他亲近过,就算是最疼爱的皇爷爷和母妃也未曾有如此亲密的举动,不过这种被人小心呵护,真心疼惜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他甚至下意识地往怀里钻了钻。 叶知行身上的味道有股子淡淡的花香,却闻不出是茉莉、玫瑰还是睡莲,清雅宜人,仿若将整个春天最美好的时光笼罩在了身上,让人一靠近就不想离开,温暖极了,也舒服极了。 发现小孩不自觉抱住自己的腰,叶知行的嘴角不由得往上勾起,轻轻拍着他的背道:“你把事情发生的过程仔细和我说一遍,我总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如果是劫财,你身上的手机和钱包还在,他们显然什么都没拿走。如果是绑架,我没有收到绑匪的勒索电话,应该也不是。那么他们会是什么目的,就值得推敲了。” 周昀仁抬起头,神态认真起来也显得格外凌厉,“是辆面包车,是我们常在超市外头看到的那般式样。有几人我不知道,对我下手的只有一个男人,他用什么东西捂住了我的口鼻,我没来得及呼喊便觉头脑发晕,然后便什么也不知了……” 叶知行沉吟片刻,扶他躺下,“我知道了,你继续休息,明天或许还有警察要来问你。” 周昀仁乖乖点头,这一趟他虽说没受到什么伤害,也得到教训。先不提那些恶人的目的为何,只想着在这异世也是危险重重,过去练的防身功夫大约也得拾起来,不得懈怠。不说旁的,他理应有能力自保,不能再让先生为他担心受累。 天亮之后叶知行给周昀仁办理出院手续,章远远带着几盒子早餐过来给他,大呼小叫把昨晚找寻他的过程添油加醋一番,“你舅舅可是真的被你吓坏了,那脸色看着可瘆人,我瞧见都怕死了,要是那些给你下药的坏蛋在场,你舅舅撕了他们我都相信……看不出来,他一个大学老师生起气来还挺吓人的。” 周昀仁边划拉筷子边听,心里竟是涌起了别种滋味。 第17章 风头 在家休息一天,叶知行亲自去周昀仁去上学,三中门口看到从白色雪佛兰上下来的庄凌。 庄凌也听说周昀仁差点被人绑架一事,心中虽不至于幸灾乐祸,但也有些侥幸,因为周昀仁当日没有出现在孙其圣家里,等于自动弃权,这次比赛的赢家只能是他。 不过,庄凌对于周昀仁的存在还是相当在意,对于他的鉴定结果也很感兴趣。当然,他是不会把孙老对于自己的评价告之给周昀仁的。 “师兄怎么来了?” “孙老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既然没有打算真正踏入这一行,今后还是少出手,以免被不怀好意之人盯上。”自从知道周昀仁不可能抢走自己的位置,庄凌的态度就变得好多了,此时神采飞扬,眉眼之间满是肆意洒脱,与之前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简直两样。 周昀仁对此事本来就不太在意,蔚然笑道:“多谢孙老的教诲,是我辜负了他的器重,还望师兄多多努力,将来必能执掌孙老的衣钵。” 庄凌也是个人精,不比周昀仁大了多少,说话早就是一副大人口吻,还真拿自己当了师兄了,“我日前已经正式拜了师父,师父说你的资质是他见过的晚辈中最好的,你不来,我还真有些寂寞。” 周昀仁摆摆手,“哪里,师兄过誉了。” “不知你何时有空,上次那尊宝物……我还想听一听你的见解。” “呵呵,我就是随便看看。”上回事情过后他就觉得被孙老看上其实并非好事,趁此机会不妨彻底撇清关系才好。叶知行把孙其圣的地位和身份一说,他就明白了,现在的他不过是寻常百姓一个,即便怀揣着不世之才,也并不适合外露。 “你过谦了,我与你年龄相仿,时不时切磋一下也是有益的。”庄凌本性并非心胸狭窄,只要不是他的对手,他确实不介意有个像周昀仁这样厉害的朋友在身边提点。 “如此,那便下个星期五的下午吧。你留个号码,我们到时再联络。”瞄了叶知行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周昀仁也就答应了。 大不了这次之后再把关系淡下来,本来他和没有和庄凌结交的念头。 叶知行看着俩半大孩子在他跟前好似老学究一般说话,只觉得后脖子发麻,忍不住提醒,“昀仁,你要迟到了。” “哦!有劳师兄特意跑这一趟,有空我会去拜访你与孙老。”客套完毕,又与叶知行点点头,赶紧麻溜地遁了。 庄凌这才注意到站在树荫下的叶知行,一袭简简单单的白色衣裤,浓黑的眸子看不清深浅,眼神内敛清明,谦谦君子秀雅如兰,分明一眼看去没什么特别的,却能让人禁不住多打量几眼,心里有些在意。 “请问阁下是……”吃书香长大的孩子与玩爱疯长大的孩子就是不同,一开口就显得老成。 “我是周昀仁的监护人。” “哦……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叶知行暗自叹气,又来一个和周昀仁不相上下的,这别扭劲儿就别提了,偏偏对方还对自己很感兴趣,只能耐着性子敷衍,“叶知行,昀仁喊我舅舅。” “哦!”庄凌笑着一派纯真持重,“您莫非也是……” “我不是。”不等庄凌问出心中疑问,叶知行毫不犹豫地否定,抬手看了看手腕,“我还要上班,庄……庄同学请自便。” 这孩子出身大家,再多聊几句会不会露馅难说,还是早走为妙。 庄凌身后冒出一个头来,眼神毒辣地斜着眼睛,看着那个远走的背影,嘀咕:“这个叶知行我没有听说过,不过他的神色气度倒是很令人介意。” “陈叔也这么认为?” “要不要我回去派人查一查。” 庄凌一想,摇头道:“算了,就算是也顶多是荣城这个小地方的人,上得了多大台面。不过周昀仁能有这么一手想来是背后有人教导,说不定就是这个人。这样,你派人多留意些就是了,其他的不用管。” “是。” 在他没有出师之前,还是低调行事为好。庄家派系复杂,分支又多,难保中途出现几只拦路虎,他要笼络人心不错,妈妈给他的支持也很大,可也得是足够有分量的人才能帮他增添身上的砝码。他还年轻有的是事情,不怕耗!至于周昀仁这样的隐形对手,再等几年自己羽翼丰满就更加不怕了。 周昀仁在厕所的隔间里拿着厕纸叹气。 唉,因为吸入过量乙醚的关系,他这几天的精神一直都不大好,因此在学习器上接的任务就少了很多。学习器是容不得人请假的,不管任何原因,任务完成率减少,它就毫不客气地降低你的学科等级。 这不,好不容易升级上去的记忆能力居然又降级了,回到了原点。他现在的学习能力属性框内依然是这样的: 阅读速度:★★ 瞬时记忆:★★ 长时记忆:★★ 中文理解能力:★★ 英语理解能力:☆ 周昀仁发现记忆等级是最难升级的,进度条比一般其他属性的都要长,而且任务强度也特别大。上次他将瞬时记忆升级到三颗星,就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每天要背诵十篇不少于一千字的文章,还不能出错。可现在才偷了几天懒虫,这等级就掉了下来,真是苛刻的妈妈给苛刻开门,苛刻到家了。 可怎么办呢,他吸口气,觉着今天精神不错就又接了一大堆任务。这次,他下定决定,一定要在一个星期内将瞬时记忆升级到三颗星! 在朱雀国皇太孙殿下的字典里,从没有退缩一词。 不仅如此,学期器给出的任务里,给他提供的背诵书单一次比一次变态,若不是周昀仁从小就研习过四书五经,只怕也招架不住。 这一回的书单么……周昀仁上下扫了一遍,准确记在脑中,触摸“退出”后,全息屏幕自动消失。 因为学习器的非人鞭挞,如今初二的语文课本周昀仁早就倒背如流,所以上课时一般都不听讲,老师解释的古文还总是出错,他都装作没听见,专心致志在学习器全息屏幕上翻看文章。学习器使用起来十分简单,与平板电脑差不多,触摸屏,超级链接,一切现实网络上查的到的东西它这里都能查到,还有些现实网络上都查不到的东西它这么也查的到。基本上,周昀仁想看什么只要在搜索栏上键入关键词就可以,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碰上在学习器上搜索不到的东西。上课时,他端正姿势看着黑板,老师还以为他多么认真听讲,事实上他看的是面前的全息屏幕,因为除了他就没人能看见这个学习器,他试了几次发现没问题后就堂而皇之在上课时开外挂了。 “周昀仁,你知道《过秦论》是谁写的吗?” 冷不丁被语文老师点将,周昀仁茫然地被同桌推了推胳膊站起来,四下一看才回过神来,糟糕,今天这堂课是示范课,他居然忘了。 “呃……老师您能把问题再说一遍吗?” “《过秦论》是谁写的?”语文老师心里打鼓,周昀仁可是他们班上语文最牛逼的学生,这个延伸问题要是他答不上来就没人能答上来了。 但周昀仁没让他失望,“是贾谊。” “对,正是贾谊。那你知道《过秦论》大概讲述了什么内容吗?”何老师今天也是脑子发抽,看到教育局的副局在场,就想着要显摆显摆他们班过人的语文综合素养。可出口之后又有点后悔了,现在哪个初中生会看《过秦论》,听过就很不错了,她真是想出头想疯了。 然而周昀仁清朗果断的回答镇住了所有人,“《过秦论》是贾谊所写的一篇史论,总论了秦的兴起,灭亡及原因,提出了一个鲜明的观点,“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这篇文章一共有三篇,我认为其中写得最好的是第一篇。秦孝公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窥周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当是时也,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具;外连衡而斗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 周昀仁是个学霸,还是个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学霸,背书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毫不稀奇。另外,作为皇太孙殿下,《过秦论》这种论朝代兴衰因果的史论是黄太傅必选篇目,哪能没有读过,必须背过!加上最近的任务里正要又有这篇文章,一不留神,他就被全部背诵了一遍。 十分钟后,所有人都傻了。 “……坐,坐下。”何老师都没通读过全篇的《过秦论》,听到这里时腿都软了。他试探地看了一眼坐在教室最后面的矮冬瓜副局,脑门冷汗直冒,一阵心虚,只会周昀仁的风头也出的太大,要是回头副局再出点更难的难题什么的,这可怎么办。 周昀仁对这些浑然不觉,只是随口背了篇早就学烂了的文章,有什么。 章远远隔着好几人对他挑了大拇指,那意思——哥们,玛丽隔壁的,你丫的太逆天了! 周昀仁淡然一笑。 下课后,何老师果不其然被副局挽留下来,一起在办公室坐下,茶杯交错之际拢起一脸的褶子,问:“刚才在课堂上背诵《过秦论》的学生是个什么情况,何老师能否详细和我们说一说。” 教育局每年都要搞一些博政绩的活动,上头有命底下不能不从,这回也不晓得是谁突发奇想说要和京城的一所友好学校来一次国学知识竞赛,赵光耀作为副局被顶上了负责人的位置,这几天为了这件事头疼的不得了。谁都知道京城的国学教育是华国最强的,优势太大,他们荣城拿这个跟人家比不是找死么,偏偏有人不怕死,非要往上撞,他有心挑选荣城几所重点中学里最出色的学生去比赛,可到现在都没选出来几个厉害的。国学,不仅仅是指语文要好,这些老师怎么就是不懂呢?! 但今天,他看到了功成名就的希望! “赵副局,刚才背诵《过秦论》的学生叫周昀仁,他是……”何老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把周昀仁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但也留了余地,说他刚转学过来没多久,自己对他的了解有限,知道的并不太多。 即便如此,赵副局也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对身边的三中教育处主任招招手,“把这孩子叫过来我看看。” 周昀仁莫名其妙被叫到一大堆老师面前,心里有些不自在,但面上完全不显,皇太孙殿下的气场一外放,那可是朱雀国一众大臣都要心悦臣服的。如今这点排场,顶多让他回忆了一把当初上朝堂的感觉。 赵副局看他这不卑不亢、自信满满的样子,更加满意几分,想了想捡了几个问题问了,周昀仁对答如流,还附带了一些自个儿的见解。当然说的还是稍显粗浅,比起黄太傅当年与他讨论的深度差了太多。可就算这样,也足够让在座的这些教育界的名师和领导惊为天人。 赵副局越问越高兴,几乎忘了对面站着的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生,最后卯足了劲想难倒他,问:“听你的口气《中庸》也是读过的,慎独自修那一段还记得吗?” 周昀仁稍稍一怔,自小他的大多数学问都是黄太傅教导的,可唯独《中庸》这本是四皇叔亲自教授的,尤其是慎独自修这一段……还犹记得当年清风霁月、云淡草长,四皇叔每天带着他在别墅山庄的猎场里打猎,在马上做学问的那段时日。在幼小的周昀仁心中,四皇叔比皇爷爷风趣活泛,比父亲威武俊美,自然而然就崇拜上了,还曾一度揣度四皇叔的行为起居,偶有模仿,向往成为他那般的男子。能文能武,温雅中藏着风骨,凌冽中蕴含柔韧,穿的了铠甲也端的起笔砚,无事不通,性情圆滑又不失本真,堪称完美。 岂料后来…… 周昀仁重生之后反复回想,尽管万般不甘也早就想通各种关节,他死的那般突兀蹊跷,那场火来的又那样及时,渐渐的所有的线索和征兆都指向一个人——他最最敬仰爱慕的四皇叔。 第18章 男神 四皇叔要他死,这个无限接近事实的猜测就像一只巨鼎压在周昀仁的心口,每每思及都痛彻心扉,钝疼难当。 可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他早已不是过去的皇太孙了。 “周昀仁同学?” 周昀仁慌忙收回混乱的思绪,缓缓道:“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 黄太傅便是十分推崇中庸之道的,教导周昀仁自小便要学会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谨慎地进行自我反省、自我约束、自我教育、自我监督。在别人听不到自己讲话的地方也要谨慎行事,不说违背道德的话。在别人看不见自己所为的地方,也应当时刻谨守此道,若要做到至诚、至仁、至善、至圣,就必须每日坚持慎独自修,不可懈怠。 中庸最适合藏起锋芒,韬光养晦。 赵副局频频点头,重重的赞赏都快要溢出水面来了,看着周昀仁就像看着自己的学生,这真是一块上等的璞玉,有这样好的学生他绝对要“人尽其用”,用眼神扫了一下身边候着的何老师,何老师也是个上道的,立刻会意。 “周昀仁,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经过学校和教育局几位老师的决定,你将代表我们学校参加下个月与京城四中的国学知识竞赛。这可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学习机会,你的国学知识底子不错,但也要多加准备,争取为我们学校争光添彩!”不愧是语文老师,这说话也是有水平的,三言两语说明白了事情,还杜绝了周昀仁拒绝的可能性。 也是,学校让你做代表出赛,你还有拒绝的可能吗? 周昀仁消化了这番话,心里并没有多大欢喜,他从小被人安排惯了,从出生开始到每日的饮食起居都有人安排,每日吃食,甚至是如厕的次数都要被记录在册……那种滋味与其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反而更像是一种被动的监视与禁锢。就像一只鸟被牢牢禁锢在朱雀国皇宫的金丝笼里,他有翅膀,却被告知这是一双只能看不能飞的翅膀,他应当学会体谅大家的关怀和敬畏,不要惹是生非,不要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每件事都要考虑国家大义、民族大义,以及确保皇权的稳固。 是叶知行告诉他,在这里可以有不一样的人生,不必被人安排,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理想中的学校,学习向往的专业,将来从事喜欢的职业。这对于他来说,不啻于是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快速从重生这样的巨大变故中振作起来的缘故。他将拥有一个从未想象过的美好的人生,为什么不加倍努力,为之奋斗呢? 当然,叶知行也说,没有人能够真正随心所欲的生活,自由是有界限的,每个人只能在有限的范围中享受自由。周昀仁想,是不是就像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身为学生所以必须听从学校的一些安排,而这,大约是他能够获得有限自由的代价。 “……好,我知道了。” 想通这点,周昀仁默认了这次参赛,赵副局亲自对他讲解了这次国学知识竞赛涉及的知识面和比赛项目,还特别提到一点:“你会书法吗?” 周昀仁点头,“会的。” “太好了!能写几个字给我们看看吗?”赵副局心情大好,何老师忙笑着带领众人往一间教室走去。 备好笔墨纸砚,周昀仁被让他书桌面前。 周昀仁看了一眼文房四宝,心下叹气,叶知行说的没错,华国的文化传承确实做的很差,在他眼前的砚台和毛笔简直入不了他的眼,条墨质地差的不行,纸还不是三层宣……毛笔也不是湖笔,强压住眼底的嫌弃,只好将就。 “写那几个字好?”他问。 赵副局随手一摆,“随便写几个,你擅长的就行。”他以为周昀仁紧张,刚才这么问其实也没做多大指望,毕竟这念头愿意把孩子送去学书法的家长并不太多,就算有,真正喜欢的也没有几个。周昀仁能写的像个样子,也就行了。 岂料,周昀仁大笔一挥,一气呵成,龙走蛇行的一首古词落于纸上,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这……” 狂草!卧槽,这是狂草啊! 狂草有多难练,有个书法家爷爷的赵副局一提起这个可谓是字字血泪,小时候没少被爷爷手上的镇纸鞭策,可始终不是那块料,练了好些年也不能达到他老人家的狂放恣意、内收凌冽要求。 可现在,就在此刻,他居然看到了一个写的一手狂草的孩子! 周昀仁神色平静地放下笔,认真审视了一会儿,叹气,没办法好久没练了,手生了许多,要是被怀夙师傅看到,不知道要被罚几日临帖。怀夙师傅总是嫌他豪情不足,不够洒脱,胸襟拘谨其实并不适合练狂草,如今看来仍是如此,实在羞愧。 然而这副字赵副局看来已经相当了不得了,张口结舌了好一阵才问:“周同学……你师承是那位大师。” “呃……我,我的老师早年就仙逝了。”周昀仁不善撒谎,就只好这么说。 “哦,可惜可惜。”赵副局一脸惋惜的样子,再看周昀仁就像看自家的子侄,眼角的笑纹藏都藏不住,“你好好准备,这次国学知识竞赛中说不定就有书法,我看你进前三的希望很大!” 这天之后,周昀仁成了三中所有语文老师案头的香馍馍,趁着国学知识竞赛的由头,打算给他开开小灶,可面对面一堂课下来谁也不敢教他了。一个能把课本倒背如流的学生谁教得了,当他们真是逗比吗? 此后的语文课,何老师也再不敢点名让周昀仁回答问题了,周昀仁乐得清静,干脆一门心思完成学习器上的任务,连日来好几个进度条都刷的飞快。 叶知行听说这件事,笑着揉了把他刚剃的短发,觉得掌心扎扎的痒,“这种竞赛我过去也参加过,不过比你们还要高大上一点,是与东瀛国中学的比赛,输赢是有讲究的,不能赢得太过也不能输。” “东瀛国?哼,他们也配与我们谈论国学。”周昀仁在历史书上看到东瀛国历史时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如此小国竟能存活至今,科技发达高于华国,心中抑郁与忧愤难于言说。对于东瀛国于华国的侵略行为,更加愤慨难当,恨不能痛殴东瀛国好战分子,一出胸中恶气。 叶知行伸手,轻轻拨了拨水缸中盛开的雪白睡莲,声线好似清泉漏阶,“好东西都被别人学了去并不丢人,丢人的是太多的好东西我们自己人没有传承发扬光大,倒是被东瀛人越学越精,该羞惭的是我们自己。” “先生,你那次赢了吗?” “自然是赢了,不然我告诉你做什么。”叶知行微微一笑,把手上的水滴弹在他脸上,“不要想得太多,也只是知识竞赛,那就比比看谁的知识储备更丰富好了,别人的优点你学着,收益的总归是你自己。” “……嗯。”周昀仁低头看了半晌荷花缸,深吸一口气,觉得心中郁闷消除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最近是浮躁了些,或许该继续每日练字,修身养性之道看来什么时候都不能停。 “先生,你明天下午有课吗?”三中明天下午放假,说是要做卫生防疫检查,近来的流感太严重了,学校的校医都快疯了。 “有啊,怎么。” 周昀仁伸伸胳膊,做了一套五禽戏,看得叶知行眼睛眯成一条缝,心说这什么操啊挺怪异的,不过小孩做起来还挺好看。 “我想去听你讲课!” 叶知行赶忙在心里算了算,明天正好是那个傻白呆中二班的课,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不过算了……大学生的课程小孩再聪明估计也听不出个所以然,下课后可以带他去吃冰花。小孩喜欢甜食,肯定会喜欢的。 隔天,叶知行在衣柜前踌躇了十几分钟,先换了一套正儿八经的西装,后换了一套白色休闲服,都觉得不太好,最后换了一套去年在m国买的polo衫和牛仔裤,反复在镜子面前照了照,终于满意了。 脚下生风地夹着课本走进阶梯教室,就听见教室里轰然一阵喧哗,女学生们脑残粉一个个忙着掏手机偷拍,男生们一个个羡慕嫉妒恨地在地下扎小人。他看了一眼前排挤得满满当当的学生,走到跟前轻轻拍了下桌子,“这个位置,空起来。” 被点名的是个长头发的女同学,顿时就风中凌乱了,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可怜兮兮眼泪朦胧差点抱住男神老师的大腿就来一场琼瑶哭。 叶知行无奈,“有个旁听生,给留个位置。” “哦,好的叶老师!” 他转身走回讲台的功夫,底下学生立刻在微信里群聊上了,“哎哟特意要给人留位置啊,是什么人啊?”“叶男神从来不跟学生讲话的,这次是我们rp爆发了?”“黑姐,刚才与男神对视的感觉如何啊,是不是特么*?”“靠,老娘的裤子都要湿了好不好……”“我去,不是吧你,你的节操呢节操呢?”“节操,你有么,你们都木有还问我有木有!”“打赌,这回来的旁听生肯定是个美女!”“不一定,现在流行男男,说不定是个邪魅狷狂的主。” 叶知行没有微信,也不玩微博,完全不知道自己几个班的学生封了自己做禁欲系男神,每天早晚一刷,全是他的偷拍照。就是没八卦,一群刚成年女人们饥渴的要死。 周昀仁是踏着点儿进来教室的,在门口定定了站了好半天,直到看到叶知行从讲台另一侧走出来,才松了口气。 天晓得大学的教室都是这么大的……还有这么多人,走廊外还有人搬个凳子在后门听课,真是太……求学若渴了,值得提倡,值得赞赏。 皇太孙殿下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怯场,在其他旁听生都只能自己给自己加凳子的情况下,就这么的……从前门走了进去。 叶知行也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柔和的许多,对他一指座位,周昀仁准确地落座。 教室里登时鸦雀无声。 “好了,我们上课。” 叶知行讲课其实很没特色,声音不大,语言平实,又爱讲冷笑话,不是现在学生们喜欢的主流,但就是这样听课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究其根本原因…… “叶男神今天帅成这样原来真是有原因的!” “卧槽,真的是个男的,绝壁是诱=受尼玛!” “老娘真的要湿了,小美男就坐在我前面啊前面,他的脖子好白皙好纤细啊啊啊啊——” “叶男神竟然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哎呀妈太小清新了!” “不过年纪是不是小了点?” “老娘偷偷问了,小孩几年才十五岁呢!叶男神您老这是要颠覆我们的三观呀摔!” “快快,小清新是哪个学校的?” “我查到了,荣城三中的,叫……周昀仁!” 章远远正好在老舅家刷微信,点开一个群刚想聊点八卦,被一张背影图给吓了一跳,嘿,这不是周昀仁吗? 看了半天搞明白怎么回事,章远远开始在这张图片下头刷存在感。 一个手贱把这张图转发了,瞬间又被《小清新美男惊现荣城大学,小男神大男神同室传情》给雷的一个哆嗦。 第19章 打地鼠 叶知行在讲台上讲课,无数个同学窝着身体低头刷微博,微信上开着群聊,议论的话题都是大男神和小男神。 叶知行不喜欢上大课,就是因为总有些不认真听课还来占座位的家伙。如果是高中,他一定会把这些中二货和闲着没事干的踢到门口罚站。 但在大学里,还是算了……他也不想被看成异类。现在还有几个学生真正上课做学问的,他这么要求学生才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偶尔让他们吃吃瘪还是挺痛快的。 “第十排左边数第10个同学,对,你就是你……起来问答问题。关于中国古代经济发展你有什么认识。” 全班同学都抬起头来。 “我……那个,叶老师,这好像是西方经济史的课堂吧。”言下之意,您怎么不问西方经济学的问题,我不会实属正常。 叶知行在讲台上走动了几步,衣袂轻飞,嘴角微扬,“是,你说的没错,可这也是我的课堂,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怎么,有意见?” 周昀仁抿着嘴巴忍笑,见惯了先生在家里懒散肆意的模样,头一回看见他这么无赖又狡黠的表情,突然觉得特么新鲜,也格外鲜活。 “没,没有。” “随便说说就行,来,说吧……说错了我又不会让你站黑板。” “……” 全班女生东倒西歪笑成一片。 被点到的男生欲哭无泪,他是陪着女友过来听课的,早知道乖乖做旁听生坐在教室后面去了,被叶男神点中的几率是有多高啊就让他给碰上了。他女友还一个劲在边上给他打气,“说呀说呀,叶老师一直看着你呢!哎哟人家也好想被叶老师盯着看呢!” 男生简直快哭了。 憋了半天没憋出个屁来,叶知行摆手让他坐下,“算了,反正你气死的是你的高中历史老师,又不是我。”男生如释重负正打算坐下,突然又被点名,噌一下站起来,片刻后“叶老师……您是要我把把把……这篇文章翻译一遍?” 教室的投影仪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上面显示出一篇古文,上头有标注,是《天工开物》里头《舟车》中的第一段。文言是文言,不过上面该注释的地方都给注释清楚了,只要高中时期古文学的不差,翻译起来其实并不费事。 全班同学都瞠目结舌仰着头,哇靠,好难! 男生结结巴巴翻译了一句就萎了,苦着一张脸老实交待:“叶老师我不是你两个班上的学生,我是陪着女朋友过来上课的……” “哦,早说么,家属可以赦免,坐吧。” 全班同学都笑岔了气。 周昀仁在第一排坐着觉得很有趣,他从来没觉得上课会这么有趣,明明先生依旧摆着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可一言一行都能足够吸引到所有人的眼球。当然,他猜想先生这么做只是为了提醒大家认真听讲,回头瞄了一眼,咂咂嘴,看来效果还真不错。 叶知行继续讲课,拿着一支笔指着投影出的那段古文,眼睛却直视前方,“宋子曰:人群分而物异产,来往懋迁1以成宇宙。若各居而老死,何藉有群类哉?人有贵而必出,行畏周行2;物有贱而必须,坐穷负贩。四海之内,南资舟而北资车。梯航3万国,能使帝京元气充然。何其始造舟车者不食尸祝之报4也? 中国人从很早开始就十分重视贸易往来,人类最初开展贸易要受到许多现实因素的限制,比如交通就是很大的一个障碍。”又问,“昀仁,你能把这段话解释给大家听听么?” 周昀仁登时一惊,看了看叶知行发现他确实是在叫自己,不疾不徐地站了起来。 全班女生又都激动地拿起手机。 “宋先生说:人们分散居住在各地,各地的物产各有不同,人们只有通过贸易交往才能构成整个世界。如果说,大家彼此各自居住在一方,老死不相往来,那如何能构成人类社会呢?有钱、有地位的人如果要到外地去,往往很怕走远路。有些地方的有些物品虽然价钱低贱,却也是生活所必需,缺乏的时候也需要有人贩运过去。南方的人多是用船贩运商品,北方的人则多用车来贩运。人们使用车和船,就能翻山过海,沟通国内外物资贸易,因而使得京都繁荣起来。既然如此,为什么最早发明车、船的人,却得不到后人的尊敬呢?” 说完,略带羞赧地对叶知行笑了笑,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坐下。 全班同学都张大了嘴巴出气。 叶知行用淡淡的眼神把教室从前往后从后往前横扫了一遍,又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横扫了一遍,“你们……连一个初二的学生都不如。” 呵……整个教室都是抽气声,继而是鸦雀无声。 叶知行继续讲课,把手腕子抖了抖,接下来再没人敢在他的课堂上刷微博聊微信挂耳机了。 周昀仁也赶紧挺直腰板,听的炯炯有神。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有些学生翻了翻笔记,觉得这堂课还真没有白上,得到的信息量很大,得回去好好消化。 坐在周昀仁旁边的一个女生笑眯眯地转过脸跟他打招呼,“你好呀小男神!你今年多大了,姐姐今年才二十一,比你大不了多少哟!要不,交换一下qq?” 周昀仁下意识地身体往后缩了缩,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男神是什么意思,看着叶知行求助。 叶男神忒拽地一挑眉,“张锐思,你这个学期的论文打算怎么死。” 打算调戏小男神的张锐思撅撅嘴,“叶老师你太过分了,平时就不许人家聊天,今天连话也不让人家说啊。那我就小小八卦一下,小男神是你家的谁啊?” 叶知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夹住课本,关上投影仪,走过来把手搭在周昀仁肩膀上,俨然一副母鸡护雏的架势,“……不告诉你。” 张锐思捧着脸目送大小男神走出教室,帅啊帅到爆裂了,一跺脚,“艾玛,忘记求合照了!” 周昀仁站在大学教学楼门口往上瞅,感叹,“先生,你们学校甚是富裕。”如果他们朱雀国的国力当时强盛些许,说不定就能开设更多的私塾与学堂,朝廷般的州学与县学也可更多些。他很早之前便有个愿望,希望能让朱雀国的所有孩子都有书读。黄太傅批评他好高骛远,现在对比一下华国的教育体系与朱雀国的教育制度,他才明白当年的设想虽好却根本无法实行,首先国库空虚,每年军备就要耗去大部分银两,何谈其他。 叶知行不以为然,指着对面的一栋实验楼告诉他:“那里,看到没……三十多年前盖的老房子了,现在还很结实坚固。但我们身后这座楼才做了一年,已经修了三次了。有时候,事情不能光看外表。很多东西,过去的人都做的比现在的我们踏实太多。” 周昀仁赞同地点点头。 叶知行依照计划好的路线,带着周昀仁去学校外头美食一条街去品尝冰花。没问他想要什么口味的,随手就点了,拿到手上一看是芒果口味的,往他手上一塞,“吃吧,挺甜的,但是不腻。” 周昀仁举着一杯冰花,含着勺子慢慢走,叶知行便慢步跟在旁边等着。 皇太孙殿下言行举止都是从小有人教导的,拿个勺子的动作都要比一般人好看许多倍,就算举着杯冰花也没有任何不雅观,反而那时而浅笑时而轻舔勺子的动作让好几个路人都看的目不转睛,镜头一帧帧地瞥过去,就跟看甜品广告似的…… “哎呀,我的头……路灯怎么修在这儿?!” “卧槽,哪家的冰花这么好吃啊,我们也去!” 背后那家甜品店莫名其妙多了一大堆顾客,老板笑的嘴巴开始抽筋。 叶知行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目测紫外线超过小孩承受程度,拉着周昀仁的手腕子,把他带到一个街边长椅上。两人不远不近地坐着,中间自然形成一股微妙的气场,没人再来抢位置。 “先生,这个真好吃……夏天吃,很好。”周昀仁从小吃过的好东西上千上万,可从来没有这么随意地坐在街边吃过东西,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在围场里头吃烧烤一样,惬意,自在,舒坦。不过那时候可没有这么多行人可以看,围场都是被围起来的,里头是皇亲国戚和猎物,外头是平民百姓和牲畜。 像现在这样,边吃喜欢的甜品,边看着来来往往形形□□的人群,抬头看到有一对小情侣在吵架,他们后头跑过来一只狗和一只猫,再远一点有几个大学生在摆摊,在周昀仁看来……都挺有意思的。 “先生,你也吃一口?”刚才看到甜品店里有好多人这么分享食物,皇太孙殿下觉着分享是种美德,便也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冰花送到叶知行嘴边。 叶知行:…… “先生,吃一口,很好吃的。” 叶知行张开嘴,把冰花包裹到嘴里……很冰,也很甜。 周昀仁笑开了眉眼,再也给喂他吃,被叶知行一个巧劲使了反手夺过来勺子,不客气地挖了一勺子塞进他嘴巴里。 “唔……”好冰好冰! 叶知行二十好几了,被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当街喂冰花,要是被学生看见了还不知道被传出多少个神奇的版本呢,赶紧解决掉,吃完开路! 冰花火速被吃光,长椅后面戴着草帽的俩女生遗憾地收起手机,艾玛怎么不再多坐一会儿。互喂完了冰花,接下来是不是要去吃烤串?他们这里的烤串可是非常出名的。不过可惜,叶知行再没有给周昀仁买东西,两人走到一个打地鼠的摊位跟前,周昀仁好奇地蹲下来。 叶知行:…… 好半天过去,周昀仁扯扯他的袖子,“先生,这个是游戏吗?怎么玩。我们的家庭主机上怎么没有。” 他们那个家庭游戏主机可是贵死的最高端的那种,当然不会有打地鼠这么低端的游戏。可周昀仁没玩过啊,作为皇长孙连打地鼠都没玩过实在是逊毙了! 叶知行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从兜里掏出两个硬币给他,“塞入这些硬币,点开始键,地鼠就开始动了,用旁边那个锤子打冒出的地鼠,打得越多分越高。” 周昀仁了然,兴致勃勃接过硬币开始玩打地鼠。一轮下来,得了最高分,居然一个地鼠都没有漏掉——废话,第一关那速度三岁孩子都不会漏掉!接下来,第二关第三关周昀仁也一个不落地打完了,打地鼠机响起欢快的音乐声。 叶知行踩着脚下的一片叶子,左右看了看,还好……没有熟人,继续端正表情。 半个小时过去,周昀仁把打地鼠机玩穿了,用掉了十八个硬币,巴掌脸红扑扑的,看着很好下嘴的样子。 “先生先生,真好玩啊,你也来一盘么?” 叶知行:…… “你好像是约了待会和庄凌见面的吧,在哪里,我送你过去再回家,还是等着你谈完了一起回家。”想起来有正事,果断拉着小孩的手和地鼠先生告别。 周昀仁翻了半天手机,找到记事薄,从里头发现了自己的记录,“找到了,动物园咖啡厅!电视上说那里环境非常好,有好多动物,我还没看过熊猫呢!”朱雀国倒是有熊猫,不过都在深山野林里,有人看见没有人捕捉,只能算是传说。 叶知行今天第n次默了。 憋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来,“下回我们去动物园,还有海洋世界。” “好!”周昀仁握拳,先生真是对他太好了,每次周末都花他好多钱真是不好意思。(皇太孙殿下您还记得自己要兼职赚钱补贴家用那回事么?) 到了地方,叶知行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荣城很有名的一家餐厅,名曰“zoo coffee”,挺有特色的一个又能玩有能吃的地方,不过吃饱就算了,还是家长带孩子来玩的或者情侣来享受小情调的居多。 周昀仁也没什么私人话要跟庄凌说,就让叶知行等着自己一起回家。两人一进店门就被发了两个动物头饰,今天店里有顾客过生日,免费送的。 进去找了半天,在一个角楼里找到一脸木然的庄凌。 他正坐在一只长颈鹿前面,身边的座位上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宝宝。 注释: 1懋(mào)迁:贸易,运输。 2行畏周行:周行,四处旅行。古时旅行,艰于路途,故曰畏。 3梯航:梯指登山,航指航海。梯航泛指艰难之旅途。 4尸祝之报:后代祭祀纪念以报答。 5列子所谓御泠风:《庄子逍遥游》: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御泠风,即驾风而行。 6奚仲:古代传说中的始造车者。见《淮南子修务》。 第20章 补习 “嗨,庄凌!”既然说清楚了自己不会踏入他们那个圈子,就不必遵循圈子里的称呼了,本来就算是同龄人,称呼随意点才正常。 “你……们来了。”这次庄凌没带人自己来的,却没想到周昀仁却带了人来。他打量了叶知行一番,心说还是算了,这样的人物自己现在恐怕是请不起的,还是过几年再考虑笼络人才这件事。 叶知行也不跟他们参合,走到隔壁桌子边坐下,静静地翻开餐牌。 庄凌舒了口气,把手里的咖啡杯转了转,开门见山,“你的鉴定结果我想听听看,当然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周昀仁不喜欢藏拙,更不喜欢拿乔,直接道:“老实说孙老的那件宝贝我看不出年代,但是……”洋洋洒洒的,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直到庄凌眉头皱起,才慢慢停嘴。 “你……的学识,的确比我高。”半晌,庄凌有些不情愿地承认道。 “谬赞了,即使这样我仍然看不出年代,这是硬伤。”周昀仁看不出年代,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那个朝代,清代的瓷器,在朱雀国的历史上,清代压根一点踪迹也无。也不知道朱雀国是存在与另一个华国的平时时空之中,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他至今也没有在历史文献资料中找到有关朱雀国的记载。不过,以他们国家的文化特征与历史事件来推演,大约是在明清之前,元代之后的这段时间。朱雀国的地理位置也找不到对应的地方,周昀仁也就无法继续推算了。 “年代什么的借助一定的仪器其实就能辨别,反倒是其他,例如艺术特征,绘画手法之类是不能用仪器测定的。我说你很强,是真心话。”庄凌直到现在也不是很服气,不过孙其圣说自己浮躁有余定力不足,他也认识到这个问题,不打算再和周昀仁一较高下了。 “哎,你已经是孙老的徒弟了,以后肯定会比绝大对数掌眼要强……”周昀仁有些不理解他在介意什么,喝完了桌上的咖啡起身道:“认真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的眼光与看法又何必放在心上,我要走了,有机会下次再见。” 叶知行这时也起身,揽过小孩的肩膀,对庄凌冷淡地点了下头。 庄凌还想再问他对于商周青铜器的看法,看他们对自己如此不热情也便作罢。当下暗暗握紧拳头,叶知行,周昀仁……等着吧,今后一定会让你们刮目相看的。 国学知识竞赛不是小事,叶知行回到家看了看三中发的书单,眉心一簇,手指在上头点了几个书名,“这几本书……家里都没有,普通书店很难买点,要上网找一找。” “嗯,先生帮我吧。”周昀仁听过他和东瀛学生比赛的故事心内折服,本就有心让他帮自己准备比赛内容,“没多长时间准备,这些书都要看过吗?” “你读书的速度快都看一遍估计不成问题,但也只能不求甚解了……”叶知行考虑了半天,摸摸下巴,“这样,我帮你过滤一遍知识点,明显你会的就不看了,难度大的我分几天给你讲解一遍,其他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周昀仁点点头,“那今天从哪里开始。” “《左传》似乎你不算太熟,就从这里开始。” “好,那……先吃饭?” 叶知行这才发现天色不早了,把围裙系上,招呼周昀仁打下手,“我辅导你,你给我打打下手,扯平。” “好!” 十分钟后,皇太孙殿下却被赶出了厨房,身后是叶男神焦躁的怒吼:“你把芹菜叶子留下做什么,茎都扔了?老天,西红柿不用削皮的!四季豆你都不认识,笨死算了!” 周昀仁心虚地在厨房门口晃荡了几步,叹口气,决定还是去书房念书比较安全。 吃过晚饭,叶知行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锁骨上滴着透明的水珠,两脚光着踩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痕。浴袍随意的系着,只穿了黑色内裤,胸膛敞开一大半,露出紧致的胸肌,白皙的肌肤看着并不柔弱,反倒有几分冷冽之感,像是在太阳下刚刚融化的冰。 周昀仁拿着课本刚进来,就看到叶知行翘起的屁股,眼睛慌忙下垂,差点同手同脚。 “什么毛病,过来坐下!” “哦。” “《左传》里《秦伯不食言》这一篇,读过吗?没有读过先读几遍,看能不能背下来,给你五分钟。” 周昀仁:…… 五分钟后,叶知行检查周昀仁的背诵程度,眉头拧着,“笨死你算了,五分钟都背不下来?!这篇统共就没有几个字。” 周昀仁无语凝噎,先生居然比他的小霸王学习器还要凶残嘤嘤嘤。 “算了,从头开始讲解,这‘跋舍’二字何解?” “约莫是拔草的意思吧。” “对了一半!是除掉杂草,就地入住的意思。” “稽首是什么意思知道吗?知道的话做给我看看。” 周昀仁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叶知行犹豫了半天,膝盖一弯真打算要跪。 叶知行嘴角抖了抖,大声道:“蠢死你算了!稽首是古代最恭敬的叩拜礼,叩头至地!我死的那天你再给我行这礼也还来得及,谁让你真跪了?” 老师系统一启动,这位的脾气跟平时简直两样,太凶残了! 周昀仁:…… “这个地方‘重我’是什么意思?” “是否为‘看重我’之意。” “怎么这么蠢?!看看上头这句话是谁说的,这两个字放在这里很明显是‘感动了我’的意思!” 皇太孙殿下终于知道叶知行的学生为什么都怕他了。 一节辅导课下来,不过半个小时,叶知行大刀阔斧地讲完了三篇文章,周昀仁听懂是听懂了,意思都记住了大半,不过玻璃心也被叶知行摧残的差不多了。最诛心的是,他最后脑抽居然去问叶知行这三篇文章会不会背,结果叶知行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当场把周昀仁吓得结巴了。 “先……先生,我……我会加倍努力的。” “嗯,行了你去睡吧。”叶知行挥挥手把小孩赶回去,坐回书桌边翻了翻书,心下叹气,喃喃自语道:“瞬时记忆的能力似乎退步了?之前只扫一遍就能背下来的,现在竟然需要三分钟……啧,真退步了啊。” 说完,提起精神开始翻书,哗哗哗,哗哗哗,一目n行地看完正本《左传》,试着翻开目录开始背书……一个多小时过去,确定所有文章都背诵完毕,才满意地放下书,伸伸胳膊睡觉去了。 周昀仁有了叶知行的辅导,知识储备更加恐怖了,章远远几乎不敢跟他一块坐着,这些天每天都听他背诵古文,耳朵都快吓傻了。 “你背的是论语?” “……是《孟子》。” “你今天背的是《战国策》对吧,我猜对了吧?” “我背的是《孙子兵法》。” “你刚刚背的是诗经,我这次绝对说对了!” 周昀仁点头,“嗯,是《诗经》。” 章远远同学摇头晃脑也跟着背,假装自己也有两把刷子,“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提问,雎鸠是什么?”周昀仁问。 “……是一种鸟。” “什么鸟,是鸳鸯吗?” “……好像是吧。” “笨死你算了,不是鸳鸯!是另外一种水鸟!再问你,《关雎》的内容讲的是什么意思?” “……呃,呃……就是讲古时候人泡妞的故事嘛。” 周昀仁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关雎这种鸟只要找了一个伴侣之后,终生都不会更换,一心一意,非常忠贞。这一篇便是用比喻的方法来提醒人们,告诉你连鸟都知道要忠于它的伴侣,那我们人更应该忠于我们的伴侣。懂了吗?” 章远远被教育地面红耳赤,“知,知道了……”他前些天劈腿,一脚踏两船的事让周昀仁非常不齿,一直都没说什么,谁知道在这儿等着呢。 周昀仁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放学了,待会是语文补习,他不用上,学校特批的。今天叶知行让去大学门口等他,说是要带他去旧书店淘一淘孤本,两人就在外头吃,晚上再回家。 兴致勃勃地背着书包坐上出租车,对司机说了地址,往后一躺眯着眼睛打起盹。最近太累了,叶知行每天盯着他读书,学习器上的任务也要完成,整个人掰开两半用着,学习量简直大的令人发指。不过,瞬时记忆升级了,长时记忆也升级了,阅读速度更加升级,所有的属性几乎都升了一级。 突然车子紧急刹车,惯性太大,周昀仁的头猛地磕在前面座位上,疼的呲牙咧嘴。 “怎么回事啊你们!单行道不知道么单行道,起开起开,这是要死人呀——” 司机师傅是个大嗓门,一开口就把周昀仁震住了,卧槽,朱雀国的武状元那气势也不过如此了。不过真是要命,这个时间出了交通事故,他会迟到的。 责任方的司机也跟着下车,看了看态度倒是很好,回去跟车上的老板请示了一下,拿钱出来赔偿,“对不起,您给行个方便,我们真有急事才会违规的,这些钱您拿去修车用,剩下的给您压惊,抱歉抱歉……” 周昀仁走下车看了下路牌,发现距离荣城大学已经不远,上前一步跟司机说一声自己就在这里下了。司机师傅见他是个学生,干脆一摆手,“算了没送到地方,不要你的车钱了孩子。” 他的出租车要修理,赶去不知道还不能碰上熟人。 周昀仁背着书包就打算从两辆车之间绕出去。 责任方的车子忽然车窗下摇,一个气质儒雅的年轻男人对他客气道:“同学这是要去哪,我耽误了你的时间,不如送你一程。” “不用了,就在前面三两步路的功夫,不妨事。”是个陌生人,怎么好随意接受对方的好意。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这人看了看他行走的方向,笑了,“你是要去荣城大学么,我正好顺路,上车吧。老刘,请这位同学上来。” 说罢,方才赔钱的司机立刻走过来,恭敬地为他打开车门。对于老板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着急敢去拍卖会了,只在心里埋下了疑惑,嘴上只字不提。 周昀仁这下不好拒绝了,人家车门都打开了,姿态做的这样低,再拒绝就是打脸了,垂眸道:“那好吧,麻烦叔叔了。” 许临意陡然一怔,像是对这个称呼十分陌生,但随即笑着抬起手指抹了下嘴角,“……不麻烦,举手之劳。” 第21章 惊吓 周昀仁低着头坐进车内,颔首点了下头,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疏离与礼貌,“叔叔在荣城大学一号门门口放下我就好了。” “看你的样子应该还不是大学生吧。”许临意开始从头到尾打量他,戏谑一笑。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孩子,挺偶然的,但就是偶然才让他感觉惊喜。方才周昀仁那低头的微微一笑,青稚而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让他陡然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也是这般活力充沛,浑身都洋溢着抹不去的青春痕迹。 “我今年初二,去大学是要……”周昀仁侧过脸,在看到车内男人的面容时,整个人一瞬间僵硬,眼底满是来不及掩饰的震惊。 如果不是车内的光线有些暗,许临意一定会发现面前的孩子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眉宇之间涌现出了极其复杂的情绪,他的心情好似惊涛骇浪一般波动着,诧异、惊恐、震骇、不知所措、恍惚、悲愤、哀怨、痛恨……各种负面情绪仿佛从幽暗的黑洞里被放逐,逐渐显露在眼角眉梢,使得他原本稚嫩青涩的脸庞笼罩上了一层深色的雾霭。 “我是与人约好在大学门口见面。”继承与朱雀国皇室的坚韧灵魂在剧烈的震荡之后快速恢复正常,哪怕只是表面上的镇定。 他一边回答一边胆战心惊地端详身边的男人。 “正好我也去荣城大学有点事,刚好顺路。”许临意还以为他一瞬的愣神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嘴角噙笑道:“不必拘谨,我也是在荣城长大的,你是哪所中学的,说不定我还是你的学长。” 周昀仁左侧的拳头紧攥着,额头上的碎发被风吹起,依稀掩盖住紧蹙的眉心,“哦,我是荣城三中的。” 他的大脑急速思考着,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竟然会与四皇叔长的如此相像?莫非,莫非四皇叔也穿越时空离开朱雀国来到的华国?!旋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他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该认出自己来,就算自己剪短了头发更换了装束,他也不可能认不出自己,正如他一眼就能认出他一样。 许临意脸上的表情十分平淡,带着遇见邻家孩子的那种亲切,态度很适当,没有一丝异样。但他的眼睛却十分深邃,带着平常人没有的那种第一次与陌生人相见的温和,看着周昀仁的的目光如此轻柔,就好像已经默默关注他很久了。 看着他嘴角缓慢勾起,周昀仁的心跳一度停滞。 “真是有缘,我还真是你的学长,不过我这个学长的年纪有些大了……” “是么,叔叔看着也就而立之年。” “可不就是而立之年么,三十多了。几年前离开荣城时,我下定决定要闯出一番成就再衣锦还乡,现在勉强算是得偿所愿吧……回来看看,毕竟离家时间长了还是会忍不住想念。”说毕,有意瞥了周昀仁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到了!”周昀仁眼尖地指了指窗外,“谢谢叔叔,我该下车了。” “哦,好的。”许临意抬抬手,司机师傅便将车停在了路边,亲自下车为周昀仁打开了车门。周昀仁从小被人服侍惯了,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羞赧与不自在,大方地与司机道谢,又对许临意点头告辞。 抬眼看去,叶知行的修长剪影在大门外一棵香樟树下若影若现。 “先生!” 他低声呼喊着,声音狠狠的颤抖,冲过去一头扎进叶知行的臂弯,抱住他的腰,头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大口大口地呼气。 “……出什么事了?”叶知行能感觉到自己胸前衬衣顷刻的濡湿,心底登时腾起一股怒气,怎么回事!谁敢欺负他家小孩? 周昀仁紧抿着嘴唇,摇了摇头,一双手将他的腰勒的更紧了些。 叶知行强行把他的头抬起来,拇指蹭了蹭他湿润的眼角,一张脸阴沉的骇人,“出了什么事,告诉我。哭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哭的周昀仁不是我认识的周昀仁。” “我,我没事……” 周昀仁赶紧抬起脸在脸上抹了一把,神色有些尴尬的看着叶知行湿了一大块的衬衣,“先生,对不起,你的衣服……” “别管它,你怎么回事?”叶知行见不得小孩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受了委屈就骂回去,受了欺负就打回去,躲在我怀里哭算怎么回事。” 即使是安慰人,他清冷的面容也没有温暖几分,反而神色愈发严厉,但在周昀仁看来,有人在这个陌生国度里真心关心自己,担心自己,自己不是孤独的,就足够让他冰冷的心迅速回暖,继续稳稳地跳动。 “先生,我遇到一个人……” “嗯。”叶知行抱着小孩坐在自己膝盖上,让他继续靠着自己的心口。他知道,这种姿势能带给他安全。为了不让路人太过关注,他本想换个地方,奈何周昀仁的脸色实在太差,他只想了想就作罢了。 “他是我过去认识的一个长辈,我从小就非常尊敬他,崇拜他,认为他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物……” 叶知行皱着眉头揣测推理,“以前在大山里,你就是跟着他生活的是吗?” 周昀仁不可能把真实的过往托盘而出,只得承认,“是啊,我曾经认为自己是他最疼爱的侄子。他懂很多东西,几乎没有事是办不到的……我崇拜他,一言一行都想模仿他,希望成为他那样的人,一生叱咤,随心所欲,自在潇洒。可是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他城府极深,行事毒辣,作风狠厉,我便是因为他……” 叶知行被小孩的手冷不丁在腕子上抓出一道血痕,肩头一耸,但没有吭出一声。 “差点丢了性命。” 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叶知行寂静无波的眼底渐渐掀起一阵波浪,裹挟着疾风,显出了一抹几不可查的狰狞。 “都过去了,你不再是过去的周昀仁,他如果还来纠缠你,我们报警!” 周昀仁静静的趴着,觉着叶知行身上无比温暖,有好闻的味道,不知不觉地蹭了蹭脸,继续靠着,片刻也不想下来。刚才接近失控的情绪被拉了回来,他知道那个男人是四皇叔的可能性极小,可还是忍不住地后怕。 他并非害怕四皇叔本人,而是害怕,自己要再一次面对这种血脉相残的残酷戏码。他们身上留着同宗血液,却不能共存,这是周昀仁这辈子都不愿承担的事实。 “刚才那个人不是他,只是……长的太像了。现在想想,不是他,不可能是他。”周昀仁呼了口气,温热的空气吹的叶知行的脖子有些发痒。 “不是就好,别担心,我不会再让你回到过去那种生活里去的。”叶知行忍不住在心底发狠,若是过去那帮控制了小孩十几年的混蛋人贩子敢找上门来玩花样,他会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那种人渣,就、该、死! “嗯,先生……刚才是我失态了。”完全冷静下来的皇太孙殿下发觉自己竟然坐在先生怀里,吓坏了,慌忙跳起来,巴掌脸红的快要滴血。不好意思的用手背蹭掉脸上的泪痕,却不得章法,生生把脸颊和眼角蹭的更红。 “你别动!”叶知行气恼,果断拍掉他的手,掏出手帕擦他的眼睛和脸,“下次再见这个人,不要管是不是他,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好。”周昀仁心说只是偶遇,估计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叶知行带着他去买冰激凌蛋糕,回家专心投喂,晚饭后连碗筷也没让他洗。辅导也取消,拿出一张动画片的碟子在客厅里放,揪住想逃走的周昀仁,抱着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前面,虚虚地搂着。 两人就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一壶冰柠檬茶见底,嗑掉一袋瓜子,看完一整部冰河世纪4。 第二天,周昀仁如常上学。 叶知行将上午的大课换到了下午,只身来到一家咖啡厅。低调的遮光布与氤氲暧昧的灯光下,卡座里有某个一身朋克装的年轻男人等着。 “嘿,这呢这呢!” “老a。” 被称为老a的男人憨厚一笑,肥乎乎的大脸看着跟加菲猫似的,笑着拍了把自己的膝盖,“你小子终于出现了!” 叶知行无奈的笑了笑,端起面前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咖啡,“我有事请你帮忙。” “你开口我还有二话么,什么事这么严重,男朋友被人抢了?”老a是许自省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脾气性子随他母亲有一股子东北味,为人豪爽,和许自省关系甚笃,认识叶知行后和他相处的也很不错。又因为一些关系,还与叶知行有利益上的往来。 “如果是那样我找你做什么,男朋友什么的,有了自然会告诉你们。”他这几个朋友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好八卦,他大学几年都没有谈恋爱,这几个一直等着看他会栽在什么样的人手里,结果一等就是这么些年,一个个心里都憋着劲想要到时候大宰他一顿。 叶知行把周昀仁疑似被绑架的事对他说了一遍。 老a弹了弹烟头,琢磨,“是挺奇怪的也不符合常理,你放心吧,我帮你查,绑架未成年人那还得了,而且照你说的,对方搞不好真不是劫财……目的不单纯。” “……有个人我很怀疑,当时出事的地方离他的别墅很近。” “哦,你的直觉?” “这次不是直觉,我曾经查过他名下的所有不动产,记住了就不会再忘。” 老a一副嫉妒的要死的臭屁表情,“老子差点忘了你那变态的记忆力了,行,名字告诉我,我从他那里下手。” “如果能有证据,你备两份。” “明白,老规矩嘛。” 叶知行点点头,脸上才浮现出一点轻松的神色,捏了捏鼻梁,看似不经意的问:“……安东尼最近好吗?” 老a叹了口气,干脆把烟给掐熄,“我回国之前,他也打电话给我问了这么一句话,你们两个啊真是……老子真觉得可惜,你和他明明可以……” “算了老a,你明白的!”叶知行不想让他再说下去,嘴角的笑意却不像是假的,“安东尼已经结婚了,现在孩子说不定都已经出生了吧。” “他……唉,所以说你们让我们这些哥们实在难做,看着心里发苦。”老a轻轻敲了敲桌子,下巴上的肉抖了两抖,“他结婚了,可是又离婚了。” 叶知行惊异地看着他。 “离婚后安东尼就没影了,去年才在京城现身。你呀……就是心太硬,他是真伤心才会结婚的,可天生的gay怎么可能跟女人过?”老a有些怨怼地瞥了他一眼,“我看安东尼当初对你确实不错,你要是答应了,现在指不定多滋润多幸福呢!” 叶知行心里一阵苦笑,有些事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和安东尼之间……唉,算了,跟旁人根本解释不了。 两人谈完了私事又谈到公事,老a的神色再次飞舞起来,“测试软件已经出来了,下个月就能拿到手上亲自试试效果,可能不能推向市场还要经过调研。不过,一想到我们当初的设想终于要成真,我就止不住地激动。” “太好了。”叶知行也有些兴奋,“比我预计的快了两年,你们的确厉害。” “你的功劳也很大,行了,别谦虚……老子最受不了你这副淡定处事的样子。走了,约了个妞打炮,我知道你肯定没兴趣,就不邀请你加入了。” 叶知行立马扶额,嫌弃地撇脸,作势不认识他,老a哈哈大笑。 那头,上课的周昀仁受到一条短信,偷偷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上面的短信内容却让他浑身抖颤,宛如被兜头淋下了一拨冰棱。 “今天很高兴认识你,荣城大学确实是个好地方,周昀仁是个好名字,下次再见——许临意。” 第22章 醉酒 叶知行牵着周昀仁的手来到前尘书店时,就发现了小孩的心不在焉。 抬手戳了戳他的后脖子,“在想什么,谈恋爱了?” “啊?”周昀仁的思绪会转,颇有些头疼,“先生,我不会在上学时谈恋爱的。”再说,他已经,已经有心上人了…… 偷摸瞄了叶知行一眼,发觉对方的注意力很快被书架上的书给吸引走了,摸摸胸口,莫名有点儿惆怅和沮丧。 “行了,谈恋爱也没什么,我不会责备你。”叶知行拿起一本不知道什么年代出版的诗集翻了翻,头也没回,“只不过你不能因为谈恋爱影响学业。而且,在学生时期的恋爱大多容易夭折,不要太当真,你心里要有个数。” 周昀仁站在他对面的书架上随手翻书,小声嘟囔,“我说了不找便不会找,先生啰嗦。” 叶知行莞尔一笑。 放下手里的物理练习题,周昀仁把目光转向其他杂书,这家书店奇怪的很,陈设很老旧,他在好几处角落里都看到了厚厚的灰尘,书也全未分类,似乎等着顾客自己去寻找探秘。找得到想要的书那就卖,找不到就作罢,反正你若问书店老板xxx书有没有,他一概回答不知道。 但这里有难得的静谧和清静,周昀仁想,先生大约也是喜欢这里的环境,没有嘈杂的人声,也没有太多蹭书看的人,书是乱了一点,但翻来翻去也说不定会有惊喜,偶然发现一本好书,拿在手里品位几番,再决定要不要买。 当然,这里大多还是旧书。 周昀仁从书柜最下头找到一本《纳兰词》,被他湛蓝的封面所惊艳,拍了拍上头的灰尘,随意翻开读了一首词。 很陌生的用辞,却埋藏着略微相似的哀愁与悲凉,一缕缕地缠绕在人心尖上,久久无法离去。 这是位至情至性的词人。 周昀仁感兴趣地拿着这本书坐在书店的长板凳上,他坐在这一头,叶知行拿着另外一本书坐在另一头。两人相视浅笑,却都没有说话,只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书,再时不时抬起头看对方一会儿,然后继续看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书店老板打了声大大的哈欠,身边笼罩下一片阴影,才仰起头来,嘴角自然上扬,“先生选好了?” “嗯,你呢?”叶知行举了举手里的两本书,看不到书名,封面都是纯色的,一本白色,一本红色。 周昀仁想了想还是把纳兰词放了回去,习惯性地虚做了一个撩起袍子的动作,站起身准备要走,“还是不买了,纳兰容若的词虽好,偶尔读读便可,可是读多了却是不好。相比起来,我其实更喜欢辛弃疾。” “哦,怎么说?” 周昀仁叹口气,语气比大人还要大人,“纳兰词每一首都是极好的,就像刚才我读到的长相思便甚为感人。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声声碎,声声凝噎的感觉,读的太多会有流泪的冲动,感觉心里憋闷难过,豪情不足。我是个很容易受到情绪影响的人,修炼不够,还是不要读太多他的词为好。” 叶知行带着几分赞许道:“你倒是对自己的缺点看得清楚。容若的词每首都是经典,我也十分喜欢,不过真像你说的,不能沉溺在里头,不然……会停留在悲伤的情绪里无法自拔。男人,还是大气豪放些才好。你偏好辛弃疾,我很赞同! 而且,辛弃疾抒情的功夫也不差,一旦铁汉子柔情起来也是很要人命的。啧,要是稼轩先生写起情书来,未必就比容若逊色。”说完,自个儿先笑了起来。 “说的是,先生最喜欢的是那首?” “大多都很喜欢,谈不上最喜欢哪首。例如南乡子。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周昀仁击掌喟叹,忍不住轻声吟唱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好——”叶知行没想到他竟然会咏唱,“你这曲子是哪里来的,听的人心里舒服!” “一位老师教的。”黄太傅的得意之作呢,没想到到现代也能赢得大家的欣赏,不知不觉他们周围多了好些路人,都是被周昀仁的歌声吸引过来的。 “现在很少有人会这么唱了。”叶知行笑着把他从人群中间带走,“你还会唱哪首。都是固定的曲谱吗?能不能用在其他词上。” “不行的,每首词都不一样的唱法。韵脚不同,怎么能套用。”周昀仁展露出一点得意的神色,他的嗓音本色就十分清透,又因为带着一股子少年人独有的青涩,以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魄,因而把这首词吟唱起来相当贴切,令人觉得无与伦比。 “再来一首,此处应有掌声!” 周昀仁显然不介意当街吟唱,虽说他过去只在太庙里吟唱过几次,可如今不拘那么多了,深吸了一口气便缓缓唱来:“村居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正好,跟前有个卖莲蓬的老太太挎着篮子走过来,对他们招手,“新鲜的莲蓬,上午刚摘下来的,来两斤呗?” 叶知行弯着嘴角过去买了两斤,边走边把剥开的莲蓬米塞进周昀仁嘴里。 小孩子挺喜欢吃,吃掉一粒吟一句词,引得旁边带着孩子走过的家长都纷纷称奇。 两斤莲蓬很快就被两人吃光,叶知行看了看四周的饭馆,不是很满意,就问周昀仁,“天色不早了,你想吃什么,这里有牛肉面、馄饨、拉面、炒花饭……” “先生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我吃……屁。” “……嗯,也行,只要不□□就行。” 叶知行哈哈大笑起来。 周昀仁难得见到他这么开怀大笑,一下子呆了,愣然地看了好久,心里热热的,有什么像是奔流不息的东西快要从胸膛里就地喷涌出来。 “走,带你去吃烧烤!” “是把小鸟串上串烤的那种吗?” “没有烤小鸟,有烤猪肉串、鸡腿、韭菜、干子、蔬菜之类……” “哦。” 俩学霸在烧烤摊子上坐好,左顾右盼,看到别人都在喝啤酒,叶男神想了想也要叫了两瓶,打算自己都干了。 “先生这啤酒是什么味道。” “没喝过?” “没喝过。” 叶知行把自己的杯子递给他,周昀仁眯着眼喝了一口,觉得跟马尿似的赶紧吐了吐舌头,但冰冰的气泡喝了很舒服,就多喝了几口,一不留神喝光了一杯。 叶知行看到旁边摊子上有臭豆腐卖,想起来小孩肯定没吃过,起身过去买。 周昀仁想起黄太傅说过不会喝酒的男人不算好男儿,果断倒了好几杯,一杯接着一杯干了,末了觉得这酒也没什么,既不上脸也不上头,又倒了两杯。不知不觉,那两瓶啤酒都被他喝了,还不觉得有什么。叶知行拿着臭豆腐回来,一看酒都没了,瞪了小孩一眼,可也没说什么,又叫了两瓶,这次没再让他喝。 结果吃到一半,周昀仁的脸色越来越红,荣城本地的啤酒酒劲不算小,一般外地人开始喝都有些不习惯。叶知行戳了戳小孩软绵绵的脸蛋,没反应,又掐了掐下巴还是没反应,只得认命地拖起来背起来,回家! 趴在他背上,周昀仁还不消停,过不了一会儿开始发酒疯,手舞足蹈地乱扑腾,还颠三倒四地又唱起一首词。听了半天,叶知行才听明白他唱的是什么,原来是苏轼的《蝶恋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哎哟嘿——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多情却被无情恼——” 叶知行觉得好笑的不得了,才多大啊就知道有情没情的,还知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了,毛都没张齐呢还多以为自己是多情公子呢,哈哈哈。 绕近路从菜场走,看到有人在卖玉兰花,一对一对的,娇俏可爱,纯洁无瑕。一时兴起也买了一对,让卖花的老婆婆给直接挂在了小孩的袖扣上,走一步晃一下,在叶知行眼下晃悠悠了一路。 回到家时周昀仁还没醒,叶知行累得跟狗一样,喘着气把人扔在了床上,脱了他的鞋子和袜子,拍了把他的屁股,不管了,径自去洗澡。 第二天,周昀仁是被自己身上的臭汗熏醒的。起来一看自己的衣服就知道昨晚没洗就睡了,顿时被自己雷翻,拿了衣服去洗了个彻底,出来时叶知行正在院子里逗弄荷花缸的那几条小鲤鱼。 一阵清风带着缱绻的花香吹过,在睡莲四周吹起点点涟漪,水珠飞溅。又一阵清风从花障上拂过,撩起叶知行敞开的衣袂。他的白衬衣在胸前只系了三两颗扣子,此时半遮半掩,露出紧致的小腹与凸凹有致的锁骨,不算太长的短发在耳鬓处落下一些,整个人清冷到了极致。 一时间,时间仿若就此静止,在这个维度的空间里,恰如永恒。 周昀仁顿了顿步子,生怕惊扰这这份宁静,小心翼翼地喊出声:“……先生。” “嗯。”叶知行转过身看他,脸上看不出太大的表情,周昀仁却感觉的到,他在对自己笑。 两人对立着,中间是一缸子粉白睡莲。 良久,“既然你喜欢苏轼,今天就把《稼轩长短句》默写一遍吧。” 周昀仁:…… 数日后,荣城三中前往京城四中进行国学知识竞赛的队伍在操场集结完毕,周昀仁也也位列其中,背着一个扁扁的背包,只带了点随身衣物和日用品,书是一本没带。身边都是对孩子唠叨叮嘱个不停的家长,说的有的没的,加油或者不放心之类的,大多是些废话。老师费劲力气才把他们与学生分开,擦着汗水招呼学生排队上车。 “赶紧走,这次学校下了血本,坐的是飞机!” 学生们麻雀似的欢呼起来,又是一片叽叽喳喳。 不做声色安安静静跟着队伍走的周昀仁,简直就像个异类。他仔细听着带队老师的嘱咐,上车后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叶知行没来送他。 “先生,我出发了。” “……一路顺风。哦不对,飞机不能一路顺风,你保重吧。记得带点京城烧饼回来。” “您就没其他什么要嘱咐于我?” “没有,我相信你。” 周昀仁脸上一抹腼腆的笑容在嘴角漾开,握着手机看着窗外的风景,掌心是凉的,心里是暖烘烘的。 那头,叶知行从办公室走出来,慢悠悠的夹着课本,想着今天要怎么大杀四方,调戏那群逗比学生。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打进来,是答应了要帮他忙的老a。 “事情有进展了。” “对,我查清楚了是谁要绑架你家小孩……唉,就是许盛平那个人渣。你说吧要怎么办,我这儿证据不多,要告他的话估计有点难,但只要你一句话我和自省都站在你这边。老j可以回国帮你打这个官司。” 叶知行半天没说话,一开口牙齿咯嘣咯嘣地响,眼神阴寒的可怕,“证据先留着,现在还不急。” 作者有话要说:老规矩三更哟! 第23章 思恋 周昀仁放下手机,脸上表情微霁。 章远远跑过来撞了他一下,害得他差点一个趔趄,伸手推开这死小孩,“要不你还是去跟别人住吧。” “不行!我和你住要住一起,必须的!”章远远自从知道周昀仁是这次竞赛的种子选手,就嫉妒的不得了,不知道求了家里哪位能人,居然也搞到了参赛的资格,跟着他一块到了京城,一路上嘚啵嘚啵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太孙殿下带了一只人形鹦鹉。 “你给你舅舅打电话啊。” “嗯,没打通。” “咳……我说你也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打电话查你舅舅的岗做什么呢,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来,哥们教你……”章远远勾着他的胳膊把他从人群里勾搭出去,嘴角帖在他耳朵上,“你舅舅今年都二十多了,正是谷欠求不满的时候,你平时在家他不能带人回家,肯定憋的要死,估摸今天晚上是要狼变的,嘿嘿……这个时候你就该表现的聪明点,发条短信保平安不就行了,还打什么电话,万一时间不对呢。” 周昀仁眉头高高耸起,“什么叫时间不对。” “嘿我说你……装白莲花装的太过了啊,我的意思是你舅舅也有自己的私生活,你作为晚辈不要总缠着他,明白不?” 周昀仁盯着手机不做声了。 不一会儿有老师来通知他们休息时间到了,章远远搭着他肩膀上了车。不死心地又打了一通电话发现还是不通,周昀仁紧绷着一张脸,不声不响地发了一条短信: 我到了,你不方便? 家里,叶知行从书房里出来看了眼桌子上的手机,心说小孩怎么还不跟自己来电话?一出门就忘了他了?或者是飞机晚点了……又等了一段时间发现还是没有来电,心里有些担心,找到他们班主任老师的号码拨过去,对方笑着回答说已经到了,让他不用担心,可能是周昀仁和同学们第一次到京城来玩疯了,忘记了给他打电话。 叶知行点点头,拜托老师多照顾他家小孩,又说了许多好话才挂断。 在周昀仁的卧室里转悠了一圈,给他把床单被单枕头套子换下来扔进洗衣机洗,又进去扫地拖地擦窗子好一阵忙活,回来发现小孩竟然还没记起来他,鼻子里哼出一股闷气,心说你个没良心的小狼崽子,啪——手里的扫把突然断了! 那边,周昀仁走到哪里都要掏出手机来看,把章远远雷了个够呛。 “我说你要不要这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等女朋友的电话呢!你怎么不拴在你舅舅裤腰带上呢,来了京城就好好玩啊,马上要比赛了就没时间了,你再看信不信我把你手机扔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恋家的同龄人。 周昀仁的小脸依然紧绷着,犹豫了片刻,气哼哼的把手机扔回了背包里。 京城的夜景十分璀璨,满眼的流光溢彩灯红酒绿,一群初中生到了时代广场上就像放飞的野鸭子,到处乱跑,到处乱逛,买一手小吃边吃边藏,看四周的风景,顺便体验一下不同城市的人文特色。 章远远托着周昀仁吃遍了广场旁边的大排档,花了不少钱,可还是没能让周昀仁笑起来,最后挫败地直挠脑袋,叉着腰对他大叫:“你别告诉我因为你舅舅没回你短信所以你要郁闷一晚上吧!!!!” 周昀仁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老子真是服了你啦!”章远远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老舅许自省的电话,可劲吐糟,“老舅你快给叶叔叔打个电话吧,周昀仁想他快想疯了!” 许自省莫名其妙地把手机拿开几寸,“周昀仁联系不上他舅舅吗?” “是啊,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 许自省赶紧给叶知行打电话过去,一开口就笑骂:“你小子上哪风流呢,怎么连昀仁的电话都不接?” “???” 几分钟后,叶知行终于跟自家小孩子说上话了,用的是章远远的手机。原来一大一小俩学霸都忘记要给手机开通漫游服务,叶知行是知道但忘了,周昀仁是压根就不知道。先前叶知行怕小孩子乱用手机就在办理时增加了好些限制,于是周昀仁一出省手机几乎相当于瘫痪,当然打不通电话了。 周昀仁:…… 叶知行给他道歉:“是我的错,但现在也没办法了,这几天只要用章远远的手机联系,有事打给我没事就算了,好吗?” 周昀仁能说什么,只能说好。 章远远和许自省知道这件事后哈哈大笑了好半天,觉得这爷俩实在是太奇葩了。 半夜,周昀仁躺在酒店的单人床上,听着旁边床上章远远在上头做仰卧起坐的声响,捂着耳朵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好半天,最后只能坐起来看电视。他一本书都没带,因为叶知行说他该准备的这段时间都准备了,临时抱佛脚完全没必要,让他轻松上阵,什么也别带,只给他收拾了换洗衣物和一个mp5做娱乐消遣。 可生长在朱雀国的皇太孙殿下对电子产品不感冒,心里又莫名烦躁,看电视都看的不爽快。 “周昀仁,要不我们看个付费电视台吧?”章远远做完运动开始翻客房服务项目,对他挤了挤眉毛。 周昀仁听说过这种付费电视节目,当下横了损友一眼,一个枕头摔过去,“睡觉!” 叶知行在家里也有些失眠,平时这个时候周昀仁还在看书或者做作业,要么就是跟着他辅导课,陡然不在家了,这心里头就有些不得劲……饭也不想做了,衣服也不想洗了,连书也不想看了。 叹了口气,翻身起来摸出手机给章远远发短信。 “让周昀仁记得出汗了不要喝冰水,吃完饭要走几步再运动,晚上不要玩的太晚,你们最好结伴出行不要落单,身上的钱包要注意保护好……” 章远远本来睡着了的,被一声声短信提示音吵醒,一看全是叶知行发来的,再打开来一看,简直无语了,直接把手机扔到周昀仁怀里,“你舅舅真是神烦!” 周昀仁狠狠瞪他一眼,把收件箱打开,笑眯眯窝在毯子里翻看短信……睡着了。 第二天没有时间再给他们玩,老师直接到没见房门口敲门,所有队员集合到酒店一楼吃早饭,跟着乘车去京城四中。 京城四中的大门比他们荣城三中的大了一倍,雪白的教学楼,雪白的校服,雪白的教室,雪白的篮球馆、羽毛球馆、游泳馆……直接闪瞎了三中学生们的眼。 周昀仁一直是表情最淡定的那个,除非对没见过的教学设施多看几眼,其他时候都是清清淡淡一张脸,嘴角倒是微翘着,因为今早上先生也给他发短信了。 章远远的手机彻底成了他的,他倒也没所谓,忙着看京城四中的美女同学,思考着如何搭讪到一位美女学姐的高深课题,没工夫计较别的。 今天只是参观,中午有会餐,两个学校的竞赛同学在一块吃饭,看似没什么意思,可也是一个同龄人相互交流的好机会。周昀仁没什么兴趣和京城的同学搭讪,他看这些学生的穿戴和言谈就知道他们有心思别他们荣城三中的学生一苗头,现在热情和人家交朋友,为时尚早。 “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 周昀仁手里的筷子一顿,他不主动没想到有人主动,安安静静吃顿饭的计划恐怕要落空,但面上丝毫不显,撇过头恬然一笑,“请坐。” 霎时周围有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响起,他全当没听见。 “我是京城四中这次代表队的队长,听说你是三中的主力。”这人说话很不客气,也不会拐弯抹角,目光有些自傲,发现周昀仁对他的态度颇为冷淡就忍不住有些恼怒。 周昀仁的眼神这才仔细起来,没想到眼前这人长相如此俊俏,面若皎月,眉如远山,五官宛如刀刻一般精致,额头宽阔,将阳刚之美诠释的淋漓尽致,尽管才是个初中生,可已经具备些许成熟男人的风致……便仰着脸看得怔了。 “嗯,算是吧。”周昀仁摸摸下巴,耳根有些红。 对方倒是被他这种突兀而略微失礼的举止取悦了,方才的不愉消减了不少,微笑道:“你叫周昀仁我听你们带队老师说过了,你对国学很有研究?” “呃……还好。”做人要低调,低调,叶知行嘱咐他过好多遍。 “你对国学是怎么理解的?” 周昀仁拿筷子戳着饭盒,想着早点打发掉这人,便语速极快道:“国学便是中国固有的或传统的学术文化,所饱含的内容相当广泛,是我们现代人耗费一生都取之不尽的知识宝库。” “嗯,你说的不错,《红楼梦》读过几遍?” “啊?呃……”周昀仁对清代的文学成就并不太了解,红楼梦在叶知行的讲解下也只读过一遍,因为它实在太长了,这算是他的弱项,不过对方既然问了,他也不好作假,只得硬着头皮说:“只读过一遍。” “哦,那么《声律启蒙》你会背吗?” 周昀仁的眉梢稍稍一挑,觉着对方这是有心考问自己,又或者是在试探三中的实力,不容示弱,便不假思索地说:“我儿时便会背诵,你想听哪一段。” 此话一出,周围立刻围上来好些人,兴致勃勃地想看看荣城三中的人有多少斤两。四中的人大多好胜心强,眼下周昀仁遇上的就是他们这次竞赛队伍的队长,方灵犀,从入学开始每次语文考试都是年纪第一,一手围棋也不得了,常常在围棋比赛中获奖。 方灵犀一听嘴角便是一勾,“卷上,六鱼。” “无对有,实对虚,作赋对观书。绿窗对朱户,宝马对香车。伯乐马,浩然驴,弋雁对求鱼。分金齐鲍叔,奉璧蔺相如。掷地金声孙绰赋,回文锦字窦滔书。未遇殷宗,胥靡困傅岩之筑;既逢周后,太公舍渭水之渔。 ”周昀仁声音清朗,又带着一股子古人诵读的韵味,还起了些曲调在里头,这效果就非常惊人了,听的一众同学都张大了嘴巴。 方灵犀也是心头一惊,眼底有惊艳之色,接着道:“终对始,疾对徐,短褐对华裾。六朝对三国,天禄对石渠。千字策,八行书,有若对相如。花残无戏蝶,藻密有潜鱼。落叶舞风高复下,小荷浮水卷还舒。爱见人长,共服宣尼休假盖;恐彰已吝,谁知阮裕竟焚车。 ” 周昀仁跟着说:“麟对凤,鳖对鱼,内史对中书。犁锄对耒耜,畎浍对郊墟。犀角带,象牙梳,驷马对安车。青衣能报赦,黄耳解传书。庭畔有人持短剑,门前无客曳长裾。波浪拍船,骇舟人之水宿;峰峦绕舍,乐隐者之山居。” 这回他干脆加上曲调吟唱起来,本来《声律启蒙》就是古人做文章作对联的启蒙,对仗押韵,唱起来自然别有一番风味,直接便震住了所有人。饶是现代人也能用古诗谱曲唱上一把,可像周昀仁这样随口便能吟唱一段的几乎没有,不可谓天赋惊人。 方灵犀哈哈笑出声来,一双眼看着他别有深意,伸出来手,“认识一下,我是方灵犀。” 两人的手缓慢握在一起,一个似笑非笑,一个笑不见底。 这天回到酒店,带队老师把周昀仁差点表扬上天,章远远在边上瘪嘴抠手指头……当时他只顾着跟美女学姐搭讪,压根没看到这经典一幕,这个后悔。 周昀仁的心情也很不错,把章远远的手机当成自己的,跟叶知行发短信聊天。 “先生,我今天唱了一段《声律启蒙》惊傻了四中的好多人。” “是么,你怎么没唱给我听过。” “那……现在给你唱?” “好啊,你唱卷下一先。” 周昀仁打电话过去,脸蛋绯红地清了清嗓子开唱,“晴对雨,地对天,天地对山川。山川对草木,赤壁对青田。郏鄏鼎,武城弦,木笔对苔钱。金城三月柳,玉井九秋莲……” 章远远捧着脸坐在床上听着,看着周昀仁浑身粉红泡泡登时脑洞大开,心说这是什么情歌啊,酸不拉机的,不过真的好听,还显得特别有文化,真看不出来周昀昀居然是个装=逼高手!槽,叉叉他个圈圈的,他一定要揪出这货的女朋友。 结果等到手机终于回到他手里,看到通话记录,周昀仁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不好了。 一个有恋舅情节的同学这要怎么破! 周昀仁完全无视他,安稳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来精神奕奕,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衣服(叶知行给他搭配好的所有的衣服,每套都用一个袋子装好),穿好,整装待发,对章远远露出一抹浅笑,“走,我们去大杀四方!”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安慰,脚被小怪兽拿着碗给砸了,疼的一比那啥! 第24章 老相好? 京城盛世前程大厦顶楼,雾霭的微光碎碎地洒在乳白的地毯,仿佛在牛奶里投入了一层褐色的咖啡屑,屋内回荡着轻柔的意大利女歌手的歌声,与此情此景相互辉映着,营造出一派静谧与安然的休憩氛围。 沙发上的人影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像是心神不宁,烦躁地挠了挠金色的头发,随后快速坐起身来。 他抬手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眉头一拧,用意大利语对门外喊道:“不是说好七点半叫醒我的吗?外头的人都打炮去了?!” 门外正在喝牛奶的秘书噗一声把乳白色的液体全喷了,踩着高跟鞋跑进来,一脸的委屈,“总裁,我刚要喊您的,现在……才,才七点二十六。”天知道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没双休还要加班不说,随时随地都会被老板骂。七点半,还没到七点半好不好,她如果提前喊了,这位难道就不会骂她了?! “我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石头!钻手玛瑙珍珠,这次你又在网上买什么?”安东尼长着一张极具浪漫气息的脸,深邃的五官接近于古代罗马人,健美的四肢轻松舒展,一对幽蓝的眼眸比爱情海还要婉转深情,只可惜长着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巴。不开口站在那儿是座令无数女人迷恋的完美雕塑,可一开口就完了,整个人的气质被破坏殆尽,整个一刁钻无理的刻薄老板。 秘书哭笑不得,“总裁,我没有上淘宝……” “算了,下班吧!一晚上的心情都被你搞坏了!”安东尼朝她摆摆手,穿好西服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秘书在后头吐着舌头地跪安。 安东尼走出大厦,开着自己的兰博基尼跑车不知道去哪,他自从被父亲扔到了京城的分公司做总裁,狐朋狗友交了不少,可能算得上好朋友的一个也没有。就像现在,他心情糟糕,无聊透顶,很想找个人出来谈谈心喝喝酒,可就是找不到这么一个人。 开车开上三环,堵车大队让他的情绪更加暴躁,看了看前面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他只好打开车内音响放嗨歌。 突然,手机响起,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喂?”安东尼的中文很好,相当流利,是标准的普通话。 对方轻声叹了口气。 听着这个声音,安东尼顿时懵了,同手同脚地在车子里摸来摸去,不知道在紧张什么,“……知行,是知行吗?” 叶知行摁了摁凸起的眉心,“……嗯。” “我,我真是太高兴了,你怎么会有我号码的?哦不,我是说你怎么会想到找我的?哦不,我是想说,你能给我打电话我真是太意外太兴奋了。” 叶知行本能的断定这小子这些年过的还不错,听着声音底气真够足的,震得他耳廓发麻,“前些天和老a见面提到你,他给了我你的号码。” “哦哦,是老a啊,听说你也回国了,我现在也在华国,就在京城!” “嗯,我在荣城。” 安东尼发现自己突然就没话说了,他想问问叶知行现在有没有男朋友,想问他是不是过的幸福,可这些问题他都不敢问。 哼哼哈哈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还是叶知行说道正题,“好些年没见你,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有空去京城的话,我会找你出来喝喝茶。” 虽然安东尼喜欢喝酒这时也只能忙不迭地点头,“好好,你什么时候来?” 叶知行笑着捉弄他,“我这就是客气话,你还当真了。” 安东尼:…… “好了不逗你,我侄子正好在京城参加一个中学生的知识竞赛,住在艾洛斯酒店,我听说那是你旗下的酒店。” “是嘛?太好了,你侄子就是我侄子,住什么艾洛斯啊,那才几星啊,到五星的艾利瓦来,我给他开间总统套房!” 叶知行嘴角直抽,“他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你让他住总统套房是要拉多少仇恨啊?!” 安东尼笑的拍方向盘,竟然呵呵呵地笑起来:“哎……还好,你没当我是路人,还和以前那样骂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叶知行忍不住扶额,这就是一抖m,幸亏当年他把持住没被这货的外被给欺骗了。人是好人,做朋友没问题,可要是□□人……就安东尼这性格,就他那家庭,谢谢了,他敬谢不敏。 “行了,你就知道有这么一事就好,我把你的号码告诉我侄子了,他如果有事解决不了会找你帮忙。你帮照看一下就行,不用麻烦。” “哦!”安东尼痛快应允,“放心放心,谁敢欺负我们家孩子老子就干他全家!” 叶知行:…… 说完了正事又谈及私事,叶知行直接就问:“你还没找到人肯收了你么?” 安东尼鼻子酸涩不已,“知行,我还是我的最爱啊,啊啊啊啊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 “可惜我从来没爱过你。” “你就不能不这么直白吗?” “坦白直爽是我的优点,你不就是喜欢我这点吗?” “好吧。唉,你呢?找到爱人了么,这几年过的好不好。”安东尼当年是暗恋,情况不明朗时除了点意外,因为不得已的缘故差点害得叶知行失去一只眼睛,心里对他愧疚了好些年,至今也没找到办法弥补。叶知行现在还肯拿他当普通朋友,他已经很感激了。 叶知行略显疲惫地叹了口气,“不太好。” “怎么?” 听到安东尼一副护短的语气,叶知行心里觉得熨帖,当下也没了太多疑虑,“被人缠的太久,心里很有些倦了……偏偏这人又不是我能得罪的起的。” “滚犊子,嘛玩意,那人是谁?!!”一意大利人,东北话居然都飙出来了。 叶知行支吾了一阵把许盛平的名字给漏了出去,千叮万嘱安东尼不要帮他的忙,还说许家在荣城势力挺大,平时走路都是鼻孔朝天,说自己忍忍就过去了,不想给他添麻烦。许盛平是他过去高中同学的事儿,也隐隐约约提了几句,成功挑起了安东尼更大的怒火。 “知行你等着,就这人,他嚣张不了多久了!” 挂掉电话,叶知行嘴角高翘。 第一天比赛,周昀仁的精神有些兴奋,紧张有一点却没有其他人紧张的那么厉害。心理素质如章远远那么草包的已经上了四趟厕所了,周昀仁都不免怀疑这帮孩子是不是肾脏有问题。 出赛的内容分两部分,第一关是笔试,试题是竞赛组老师出的,为了以示公平,竞赛组的老师都来自华国国学协会,京城四中和荣城三中的老师都不参与。 早上笔试两个小时,中午竞赛组老师审阅试卷,下午分数就能出来,分数由高到低淘汰掉二十四名学生,剩下的三十六名进入第二关。 第二关的内容并不难,比试的是华国成语,采取当堂抢答形式。所有学生分组,分组使用抽签机制,一对一对的比,指定数量内谁错的多谁便淘汰,也就是说比赛完毕后会淘汰掉一半的学生。 周昀仁轻轻松松过了第一关,章远远也侥幸闯过,分数堪堪卡在第三十四名。 成语比赛定在下午三点,三点整准时开始抽签。周昀仁抽到了6号,找到5号一看——运气真够好的,居然是方灵犀。 “原来是你。” “方同学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华国成语犹如天上繁星多不胜数,多多少少有几个它认识你你不认识它的,还有些不常用的成语,或者常见的但容易望文生义的成语,这些都是老师们重点考察的。考成语的方式分为两种,首先是通过成语的意思来猜成语,其次是让选手解释成语的含义和出处。就难度来说,貌似第一种要简单些。 周昀仁与方灵犀各自站在自己的答题位上,手虚放在答题器上,一个沉稳淡笑,一个神情严肃。 “第一题,猜成语。一般我们说有些政府机关、社团、企业的人员,凭着人事或其他特殊的关系,只知道每月按期领取薪金,却不干实事,每天吃喝闲坐,不认真工作……可以用什么成语来形容?” 方灵犀火速抢答:“尸位素餐!” “回答正确!第二题,请说明成语含义与出处——怙恶不悛(huè bu quān)。” 周昀仁刚才慢了一步,这次动作明显快了一步,抢答道:“这个成语指的是坚持作恶,不肯悔改的意思。出自《左传隐公六年》:长恶不悛,从自及也。” 方灵犀不服气地朝着他冷哼了一声。 “回答正确!第三题,说明这个成语的含义——不爽毫发。” 方灵犀一巴掌拍在答题器上,动作凶狠,“指的是不伤害别人一根头发的意思。” “回答错误,请周昀仁同学答题。” 周昀仁微微含笑,“所谓不爽毫发,说的是‘一点也不差’的意思。” “回答正确!第四题,猜成语。这个成语可以用来形容一个人凶残横暴,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为人残暴凶狠,胡作非为。” 仍旧是方灵犀抢答成功,他胸有成竹道:“穷凶极恶。” “回答错误,请周昀仁同学答题。 周昀仁略加思索,“莫不是暴戾恣雎。” “回答正确!第五题,请解释一下不刊之论的意思。” 这回方灵犀犹豫了片刻没有强大,周昀仁不疾不徐地拍响抢答器,道:“不刊之论用来比喻不能改动或不可磨灭的言论,可以形容文章或言辞的精准得当,没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无懈可击。出自宋,吴曾《能改斋漫录议论》:故中兴难于创业,是谓不刊之说。” “回答正确!第六题,猜成语。这个成语原来指的是女子的面容与桃花辉映的意思,后来用于泛指所爱慕而不能再见的女子,也可以形容由此而产生的怅惘心情。请问二位同学这个成语是什么?” 周昀仁迟疑了片刻,下意识看了对面的方灵犀一眼。方灵犀也有些拿不准,下意识地看了台下的老师一眼。 三十秒答题时间就要结束,周昀仁轻拍答题器,缓声道:“人面桃花。” 方灵犀顿时恍然大悟,愤懑地瞪圆眼睛,深吸一口气,俨然是跟周昀仁卯上了。 周昀仁脸上丝毫不见慌乱,反而越发沉静,这些成语他大多在儿时就烂熟于心,除非是清代或民国时期形成的成语,否则还真没有难得住他的。 “第七题,请解释空穴来风的含义。” 这个词大家平时都在用,但很少有人真正用对的,周昀仁趁着方灵犀迟疑一瞬抢到答题机会,“空穴来风本意是说有了洞穴才有风进来,比喻消息和传说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出自宋玉的《风赋》。我们平时很容易把这个词当做无中生有来用,事实上是理解错误了。” 出题老师对周昀仁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学习的真是太踏实了!这么多题,完全难不倒他呀! 二十个成语很快就被双方抢答完毕,周昀仁以13:7的压倒性胜利ko掉了方灵犀,让在场的京城四中学生都大吃一惊。 章远远拍着周昀仁的肩膀笑的牙齿都要掉了,“你简直不是人!那些个生僻成语居然都知道,难道平时你看的语文书跟我们的不一样?!” 周昀仁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正好都是我会的罢了。” 方灵犀正巧从他们身边走过,禁不住讥诮道:“周同学真是谦虚。不过过度谦虚是为虚伪,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周昀仁:“承让承让,这方面的功夫我确实不如他人,还请方同学赐教。” 方灵犀:…… 章远远捂着肚子憋笑憋到内伤。 一天比赛下来,荣城三中整体水平比京城四中较差,虽然有周昀仁扛鼎,不过还是输的惨烈,最后只剩下八人入围。而京城四中入围的有十二人。 周昀仁和章远远走出来,打算去周围转转看有什么好吃的,一辆拉风到骚包的兰博基尼跑车忽然从侧里冲了过来,在他们面前哧溜一声停下,风带起一阵灰尘,他俩吓得险些就喷了。 “嗨,你就是周昀仁?!”安东尼摘下墨镜从车里迈出他的长腿,一张笑脸晃瞎人眼,“认识一下,我是安东尼布莱德,你舅舅的……呃……”那个词语怎么说来着,想了想眉毛一扬,“噢,老相好!” 周昀仁原本就冷清的脸霎时就黑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安东尼其实是好人 第25章 安东尼 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安东尼的邀请,周昀仁拖着章远远这条小尾巴,走进一家面馆吃面。京城的物价高,同样一碗面京城是荣城两倍的价钱,周昀仁花钱花的颇有些肉疼,一想到自己的钱都是叶知行给自己的,又莫名感觉有点暴躁—— 想他皇太孙未曾如此落魄过,至今都没能经济独立,着实令人汗颜。不过,在异世读书显然与朱雀国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些,等大学毕业他都二十二岁了,那时再找工作,估计叶知行这些年都要勒进裤腰带生活,自己能再大手大脚,只不过这次是自己请客不好太吝啬,他只能把节约的念头压在自己头上,决心这次回到荣城继续做兼职……只不过不知道章远远还肯不肯介绍工作给自己了。 “你舅舅最近怎样,工作顺利吗?” 章远远对于他这种大人式的成熟已经习惯了,瘪瘪嘴,“还那样呗,不温不火的,他那个工作室也就是接一些半红不紫的明星的摄影工作能赚些钱,其他的都是小打小闹……”说着还摆摆手,“不值一提。”语气俨然模仿自他老舅许自省。 周昀仁“哦”了一声,埋头吃面,吃到一半猛然抬起头,禁皱眉头指着碗里,“这……这是苍蝇么。” 章远远探头一看,赶紧把碗给他移开,立马就对着老板叫唤开了,“老板!你们这下的是什么面,面里头居然有苍蝇!以为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好欺负吗?” 周昀仁不惯与人争执,打算老板来了好好说理,这面他是吃不下去了,但这面钱也是断断不能给的了。于是扯了扯义愤填膺的章远远,让他坐下,“想必老板也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反正就是他们面馆的错!”章远远属于得理不饶人的脾气,在荣城霸道惯了,第一回来京城第一次在外头吃饭居然遇到这么倒胃口的事,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对不住对不住,哎呀——”老板过来看到碗里真有只苍蝇,不管这苍蝇是怎么进去的,他都只能赔礼道歉,“小同学,我给你重做一碗好吗?” 周昀仁摇摇头,“算了,我不吃了,这碗你不收我的钱就行了。”正好章远远那碗面还没上来,他也没了继续吃的心情,早知道他刚才就答应那个什么安东尼的邀请了,看他的装扮和座驾,想来定然是个当地土豪,黑他一顿饭菜有什么的。 走出面馆,他一抬头,就瞅见那辆玻璃能当镜子照的跑车依然停在马路边。驾驶座上安东尼笑的意味深长,戴着墨镜对他们招手,“这种地方怎么能吃得好,上车,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周昀仁和章远远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点头。 章远远作为荣城的富三代,对于京城的有钱人圈子还是有皮毛了解的,安东尼的出场太闪,以至于他下意识的认为会被这位你年纪不算多大的叔叔带到锦绣繁华那样的会所去。岂料安东尼并未那样做,而是把车停在了一座修葺完善的四合院门前,轻缓地停车,那动作仿佛生怕惊扰了这里的清秀淡雅的景致。 一下车,周昀仁就被这里的环境吸引住了,随着安东尼慢步走过高高的门槛,推开重重的门环,就好像再次回到了小时候住过的那所别院。四合院里住着一株高大挺拔的银杏,荫庇着三三两两坐在院子里喝茶或是吃饭的客人们,淡淡的茶香混着略显浓郁的酱香味,令人味蕾大开。 “这里是银杏居,环境很清幽,很适合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安东尼边像他们介绍这里的特色和美食,边与一路遇见的侍者打招呼,明显是此处的常客。侍者问也没问,微笑着带着他们来到一间雅阁,奉上一壶菊花薄荷冷饮,躬身退出门外。 周昀仁对安东尼的观感有了不少改善,看了看门口的玻璃珠帘,指着桌边的屏幕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点菜器。”安东尼心里对于周昀仁的淡定和不着痕迹的礼数十分欣赏,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和叶知行一样的恬静气息,又或者可称之为华国人独有的内敛,让与他相处的仁感觉很舒服,有种不知不觉就被他的语言行为带着走的错觉,小小年纪便能由此风致,真是非常了不得。 章远远咋呼起来,“哦,我知道我知道,荣城空中花园餐厅也有这样的点菜器!很先进的,昀仁你会不会,不会我教你。” 周昀仁不轻不重地瞪他一眼,目光转到安东尼身上,笑意清浅,“客随主便,还是安东尼叔叔来点吧。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的饮食文化也不了解。” 安东尼不免暗暗惊叹,卧槽,叶知行家里人是不是都是这种调调,太他妈合他口味了!不过,年纪太小,只能当做晚辈交往,他这点节操还是有的。 安东尼便点了几道特色菜肴,味道都偏于清淡,他本能的觉得眼前的小孩和叶知行有着一样的口味。果然,周昀仁对于菜式没有任何挑剔,吃饭时嘴角一直微翘着,整张面容显得比刚才的清冷柔和许多,看来是非常满意的。至于章远远,吃相实在可怕,跟饿狼扑食似的,边吃边感叹京城的美食就是上档次,这精致程度真是叫人咋舌。 擦擦嘴,安东尼打算从周昀仁嘴里撬开点内容,亲切的令人有些毛骨悚然,“你舅舅对你很上心,好几年没和我这个老同学联系,一联系就提到你。你安心比赛,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有什么想玩的想买的也都可以告诉我,京城虽然不是我的故乡,可也算是相当熟悉了。可惜啊,你舅舅这次不能来,要是他来,我就能带着你们一起去滑雪。” “我舅舅会滑雪……?”周昀仁没听叶知行说过。 “当然,他的技术棒极了!”安东尼对于叶知行的了解算是不少,“我们在m国一起读书时还是同一个乐队的,他是主唱我是贝斯手,合作默契,亲密无间!他简直就是个全才,噢,作为一个华国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不是你们的特点?他的画作我现在还珍藏着,还有书法,真是太潇洒了!” 周昀仁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些……叶知行都没对他说过。 章远远缩了缩脖子,摸了下额头,忽然觉得雅阁里袭来一阵凉意。 “还有他的记忆力,简直到了逆天的地步!噢,若是我能有知行的头脑,只怕一辈子都不用愁。” “舅舅的……记忆力?” “对,用你们华国人的话说就是过目不忘,你不知道吗?”安东尼好似沉溺在对于过去美好回忆的徜徉中,脸上桃花泛滥,一副极其欠揍的模样。 周昀仁禁不住垂下嘴角,心底的不愉已经到达了一定的临界点,“……过目不忘,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就是什么东西看过一遍就能记住!不是过目不忘又是什么?”安东尼面带骄傲,仿佛叶知行是自己家人般炫耀道:“记得有一次他们上选修课,西方艺术史,你懂……很晦涩的内容,教授却要我们背诵,全班人都被他骂了一顿,只有知行从从容容背了出来,把胖子教授给惊傻了哈哈哈!后来我们问他才知道他也没有背书,只是刚才趁着教授点人背书的时间快速看了一遍,就这样……他竟然一字不差的记住了!” 一旁坐着的章远远惊讶地嘴巴能塞进去两个鸡蛋。 周昀仁却是神色莫测地坐着,周身散发着冷寂的气场。 安东尼说到兴头上恍然不觉,继续显摆他们大学时代的疯狂,“自从我们知道知行过目不忘的本事,就常常跟他一起去图书馆,好些珍藏书是不能带出来的……我们就让知行看一遍,把我们需要的内容记下来,回来帮我们在电脑上打出来,真是太方便了!” 周昀仁掀了掀眼皮,“做学问怎能如此轻佻。” “唉,当时年轻啊,只知道偷懒哪里知道学问?!”安东尼突然叹了一口气,“不过知行不喜欢我们这样,发了好几次脾气,我们终于知道惹怒他了,再也不敢。” “活该。” “……嗯?你刚才说什么?” 周昀仁眉梢都没动一下,“没什么。” “后来知行就不肯在外头展示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了,他这个人就是低调,宁愿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他也不肯做放光体,我过去不太理解,觉得你们华国人太小心谨慎,后来才知道他是觉得树大招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太美妙的往事,安东尼一时间有些颓唐,半晌回过神来哈哈一笑,“算了算了,我跟你们说这些做什么,走!吃完了就下一站,带你们去兜风看看京城的风光!” 周昀仁起身,面色冷淡地果断拒绝,“不了,这顿饭多谢安东尼叔叔的款待,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安东尼被他一双透亮清澈的眸子盯着看,不知道为什么霎时鸡皮疙瘩乍起,看着他竟然说不出劝说的话,“……哦,那好。” 说完带着他们往外走,院子里这时还是宾客不断,还有好些人在外面坐着等翻牌子。周昀仁脚步轻缓地走下台阶,侧脸一扬,冷不丁被不远处一个高大俊逸的身影勾住了视线,心头就是一震。 皇四叔,不……是许临意,他怎么也在这里? 许临意原本就要坐下,陡然感觉一道冷冽的目光从背后投掷过来,反射性地回头,便看到了有一只脚虚站在台阶上周昀仁。 树荫下的周昀仁神色浅淡,表情恹恹,眉宇之间像是刚被雨雾洗过一般氤氲白腻,双手随意地垂着,腰杆却无比笔直,宛若一支刚刚拔高的幽绿楠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带起人心内一片悸然。 他无法无视这孩子的存在,而且每一次和他相遇,他总感觉的到这孩子对自己奇怪的敌视与刻意拉开的距离。虽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也已足够令一向自持身高的许临意在意了。 “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许临意就像看到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友,而不是一个年仅十五的小辈,微笑着走过来,不看其他,只对周昀仁伸出一只手来。 “昀仁,还记得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朋友聚会,带着希崽去人家阿姨家里搞自助餐,杏仁牛奶豆腐、炸鸡排牛排、沙丁鱼蔬菜沙拉、芒果糯米糍、玉米排骨汤、咖喱饭……没一样是我会做的!不过味道真不错,越来越觉得自己被抛离盆友圈了,呜呜呜。小怪兽,妈妈为你牺牲真大! 第26章 意外 周昀仁没想到还会遇到许临意。 “昀仁,还记得我吗?”他一派熟稔亲和的口吻,热络地看向自己,周昀仁却只感觉到从脚底席卷至心口的寒意。 章远远在一边神色突然古怪起来,在身后使劲拉扯他的衣角,小声轻呼:“尼玛这是许临意呀,你怎么认识人家的?” 另一侧的安东尼看到他们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也眉头蹙起。 周昀仁原本柔和的表情冷凝下来,但只一瞬又完美地恢复,嘴角拢起淡淡的笑,“原来是许叔叔,您好。” 礼貌而疏离,让许临意汹涌的热情立时冷却下来。 不过他还是上前一步,和他握了握手,刻意忽略了两人之间备份和年纪的差别,给人一种对待周昀仁十分器重与亲昵的感觉。 周昀仁当着众人的面没有甩开他的手,心里却早就恶心透了。 “这位是安东尼先生,这位是许叔叔……一位,我的长辈。” 许临意似乎没有听出周昀仁话里的不耐,亲切地与安东尼寒暄了一阵,才又把话题转到他的身上,“没想到你会来京城参加比赛,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力拔头筹。”说罢还顺带对章远远也点了下头,章远远本能地拔高了背脊,生怕被人看扁了。 “许叔叔谬赞了。”周昀仁微笑着颔首,错开一步对安东尼道:“安东尼叔叔,我们是不是马上就得出发?” 安东尼何等眼力,一开始就看出周昀仁并不想和这位许叔叔搭话,无奈教养太好不得不勉强应付,忙笑着点头:“是的是的,真是不巧,我们还有事……他们队里还有训练,不好耽误了。耽误许先生吃饭了吧,这里的饭菜算得上一流,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许临意一脸的顺然,“那好,你们慢走,下次我们再见。” 周昀仁转身离开,脸上的笑容几乎是瞬时就冷了下来。 章远远挨在他身边简直要精分了,心说这什么毛病啊,练过变脸是怎么滴! 安东尼没问周昀仁为什么不待见那位许先生,招呼他们坐上他那辆招蜂引蝶的跑车,迟疑了一会才问:“唉,昀仁你是不是挺讨厌刚才那位许先生的?” 周昀仁沉默半天,“……嗯。” “为什么啊,我看那个许临意对你不知道多么礼貌客气,你还不喜欢人家?我说周昀仁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啊?”章远远话里话外一股子酸味,头一回觉得周昀仁清高的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周昀仁却依然脸色冷然,“不管他是谁,我都不想和他再有什么交集。” “那可是许临意啊,世界五百强之一的‘许实承诺’地产集团的现任总裁啊!身价上百亿的大富翁啊!~”章远远给他跪了,这么视金钱如粪土的,以后绝壁会被现实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安东尼倒是不以为然的咂了下嘴,“哦~~~~~~就是那个许实承诺呀,怪不得我说有点面熟,上百亿罢了,用不着太大惊小怪。昀仁你讨厌他是对的,我支持你。况且,放在京城,他这点家业也算不得什么。”不支持不行啊,这可是知行的侄子,当儿子那么养的口气,他讨好还来不及,反对绝对不能够。 “行了,别说他了。我们不是要去故宫么?”周昀仁深吸一口气,伸手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尘。刚才许临意好像摸到自己衣服了,不知道脏了多少,唉算了……这件干脆扔了。 “这个时间……”安东尼看了看表,方向盘一转,“好!这个时间刚好是下午开门,我们去逛两圈,出来再去香山公园走走。” 章远远很快也忘了遇见许临意这档子事儿,在他看来当然还是玩更重要。坐着这么拉轰的跑车,不好好享受的那是傻逼。 有跑车开路,京城的路也没见得多么好走,安东尼皱着眉头在堵车大军里颠簸,忍不住吐槽:“京城什么都好,就是空气质量和堵车这两件事太糟糕了!你们华国人的环境治理做的很差,绿化不够,车子也多人也多,我这跑车都快成了摆设……” 章远远:“是啊,荣城也是出了名的堵城,我爸爸说这属于城市规划有问题,这点没有国外做的好,还要努力学习和赶上。” 周昀仁竖着耳朵听着,也暗自点头。 走进恢宏威严的紫禁城,周昀仁淡然的神情登时就被眼前熟悉而陌生的白玉台阶瞬间击溃,一步步顺着台阶走上去,心就跟着一下一下的上下起伏,宛如有一千只蜂鸟在胸腔里上下振动飞舞。清明的视线下,这里的每一寸栏杆、石板、木橼、斑驳墙体……都在记忆里的湖水里来回浮荡,一下子下沉,一下子窜出水面,给他重重的一击。 惊涛骇浪,拍岸惊奇——他死死压抑住心底澎湃的悲愤与酸涩,满满当当的泪水从心窝里往下流,流入血液里,流入他曾经时时刻刻存在过的每一个时辰里,每一个晨曦里,每一个凉夜里。暮鼓晨钟,这里的一切昭示着朱雀国真实存在过,但曾经瑰丽浩瀚的供电楼宇,如今都早已破损不堪,不复当年辉煌。岁月无情,粒粒尘埃,无一不再提醒他再也没有过去的那个朱雀王朝,不再有皇位继承制,不再有皇权天授,不再有……四皇叔,不再有皇爷爷,不再有……他。 周昀仁心内陡然一记钝疼,脚下踩空,整个人顺着高台侧翻摔了下去。 “啊——有人掉下去了!”“周昀仁!!!!!” 周昀仁不觉得身上有哪里疼,可又像没有一处不疼,身体蜷缩着摔在石板地上,脸颊一片冰冷,看着从上面跑下来的章远远和安东尼,牵起嘴角安慰:“我,没事……真没事,你们,你们……” “周昀仁,你别哭了呜呜呜呜,是不是很疼……” “昀仁你坚持一下,不会有事的!”安东尼欲哭无泪,叶知行肯定会灭了他的! 我哭了吗?我哪里哭了……周昀仁挣扎地想要伸出胳膊摸一把自己的脸,被章远远猛然一声呵斥:“别动!你别动啊万一哪儿骨折了怎么办?” “来了来了,救护车来了,担架担架快点过来!” 周昀仁听着周围的动静,心说真是不妙,居然惊动了这么多人,明天他会不会也上电视成为惹人唏嘘的一条新闻?先生那儿恐怕瞒不住,唉……比赛也不知道还能否继续…… “哎呀这孩子晕过去了!” “都让开点,脑袋是不是也摔了?快快先上支架给固定!你,你都跟着走……” 安东尼忙跟着医生过去,心里惴惴,章远远也傻了吧唧跟着上了救护车,都快吓懵了,恨不能一声给自己一针也晕过去算了。 周昀仁那只胳膊崴成那种姿势……一定废了。 朦朦胧胧中,周昀仁觉得有人在叫自己,声音很仓皇,还带着痛苦的呜咽,他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只听见周围越来越惶恐的哭叫——救命啊!走水了殿下!这里也着火了,我们出不去了,这边的门也被锁了!殿下,殿下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们会死的,会死的!殿下,有人要害你,有人要杀了我们! “谁,谁——敢?”他奋力睁开眼,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小太监,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满目殷红,眸子里全是狰狞的血丝,肆虐的火舌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身上都是粘腻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淌,连绵不绝的热浪扑面而来,手摸到哪里都是滚烫一片! 这哪里还有活路? “暖阁后面也出不去吗?”周昀仁一把揪出几近崩溃的小太监。 “殿下,哪里……哪里也出不去啊……奴才,奴才们刚才都已经试过了……”小太监哭的喘不过气,越发将浓烟吸进嘴巴里,难受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殿下,我,我们……谁也出不去了,您……您……” 他一口气没上来,被烟雾给熏晕了过去。 周昀仁一张脸被烧的通红,四肢百骸像被浸溺在岩浆中一般,周遭的温度越升越高,他必须想办法逃出去,他不能死,他不可以死!他还不知道是谁想置他于死地,是谁胆敢谋杀他堂堂皇太孙的性命!此人必定狼子野心,狠厉毒辣,待他找出此人定然要剥其皮,饮其血,诛其九族,碎尸万段! 然而——他根本找不到出路,火光冲天的偏殿内,所有的门不知何时起都被人从外头锁住,救火的人迟迟不来,周围空无一人,本该在此处当值的一队护卫不知去了哪里,本该会从这里经过的太监与宫女也不知踪影。这场火起于三更之后,起先只是星点小火,而后迅速蔓延燃烧至所有房屋,屋内没有水源,只有活生生的一条条人命。 周昀仁狼狈地躲避着从房顶上掉落的木头,脸上背上胳膊上数不清被烧伤了多少地方,他的脸就在刚才被一扇着火的纱幔甩过,火辣辣的痛,皮肤被烧的血肉模糊,隐隐散发出皮肉焦灼的糊味。 “呵呵……呵。”耗尽了所有力气,他只能靠在一个狭小的墙角里,看着四周的东西一件一件被嫣红刺目的火焰吞噬殆尽,眼帘慢慢闭合,心里也骤然冷寂下来,仿若临死前的慌乱与绝望也似乎正在缓缓走远。这辈子还未过到一半,他自问没有犯下过天地不容的罪行,自问尊孝行指礼节,不曾陷害诬陷伤害过忠臣良将,为什么…… 小小年纪,尚未登基就落得如此下场。 这个人,莫不是恨他恨到了骨子里……哈,呜呼哀哉,好歹站出来让他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死啊!居然连面都不敢露,只想把他一把火烧成灰烬,真乃——无耻胆小之奸佞!他,周昀仁哪怕化为厉鬼,生生世世也不会放过他! 火,就像从地狱中燃烧凝结而成的恶鬼,一口一口吃掉了皇太孙周昀仁暂居的偏殿,只余一地浑噩残渣。明日一早,他即将成为朱雀国的新皇,登基大典之后的崇华帝。岂料突生变故,举国震惊,满朝哀恸,国丧之日皇太孙灵堂前,朝臣们哭出来一片泪海,淹没了黄太傅周太傅数人,这些老学究当着周昀仁心心念念的四皇叔的面,自刎的自刎,撞墙的撞墙,虽然不甘,却真真的宁死不屈。 周昀仁待他们仁厚孝义,他们已死相殉! “昀仁,昀仁!周昀仁!!!” 周昀仁如同从海水里被捞出来一般,浑身上下大汗淋漓,随即张口一声呕吐,“哇——”,随即直挺挺地坐起,唰的眼睛一瞪。 叶知行被他吓得险些没从床沿上掉下去,伸手摸他的额头,“总算退烧了……你醒了?” “……先,先生。”刚刚苏醒的周昀仁眼神混沌恍惚,瞪着叶知行仿佛不知道身在何处。 叶知行狠心抬手在他的脸蛋上掐了一把。 “啊——痛啊,先生你作何?”周昀仁大呼小叫。 “哼,没有失忆,也不像是摔弱智了的样子……啧,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叶知行脸色巨黑,连怜悯疼惜的眼神都欠奉,倒了杯水往床头柜上重重一放,“喝水!我去叫医生过来!” 周昀仁茫然地看着他扬起的衣摆,晃了晃脑袋,看到一旁缩着身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章远远,“你也在啊,我这是……在医院?” 他从死前的噩梦中惊醒过来,心里还有几分后怕,抹了把后背果然全是汗,再动左手发现完全动弹不得,还被夹板固定住,顿时眉头拧住,“章远远,我胳膊怎么了?” 章远远跳过来看了下门口,摸了下自己胸口,“还问我怎么回事……你丫的骨折了!吓死人了,你不知道通知你舅舅说你受伤时我有多害怕,他坐最快的一班飞机赶过来,看到我们时候的那张脸……比鬼片里最恐怖的那只鬼还要恐怖!” 周昀仁的眼角抖了抖,心虚地叹了口气,“……我帮我擦擦背吧,都汗湿了。” “哦,好!你等一下,我先去打点热水!” 叶知行领着医生进门,一抬眼就看到章远远撩起小孩的衣服准备伸进去的那只手,神色顿时一冷,冻的章远远小手禁不住一抖,赶紧甩了毛巾就躲到一边,瑟瑟哆嗦着不敢说话。 “先生,那个……” “要擦背是吧,我来。”叶知行的眼神落在小孩脸上,警告般地瞪了他两眼。 周昀仁于是垂着头,乖乖等着被服侍。 等他擦完背,医生才笑着走过来给他检查,看了一大圈,“醒了就没事了,头还疼吗?” “不疼。” “那行,要不再观察一晚上明天出院?” 周昀仁刚想说不用了今天就走,被叶知行斜斜一瞥,嘴角抖了抖一抖,“……好。” 作者有话要说:上辈子被人害死的事是心结,终归要解开的 第27章 看房 周昀仁受伤的时间比较早,在医院观察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就出院,索性没有耽误这天的第二场比赛。 叶知行亲自把他送到京城四中的门口,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袖口和领口,纤细的手指掠过少年纯白的衬衣,指尖仿若带着微凉的风,干净的指尖圆润清润,似乎比今天清晨的露水还要更加赏心悦目。 “舅舅……我进去了。”在外人面前要如此称呼,周昀仁觉得非常不习惯。 “嗯,记得注意胳膊,不要被不长眼睛的人给撞到了。”从昨晚上开始,叶知行的语气就是怪怪的,带着沉郁的关心,仔细一听还有些诡异的呛人。 “……好。” 章远远和跟他和安东尼挥手微笑,“我们进去了,叔叔们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他的!”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虽然他看着比周昀仁要浮躁多了。 叶知行探出头看了下学校周围,还是有些不放心,“这里人太多了,你们要不然过一会再进去。” “没关系的舅舅,我会小心些的。”周昀仁被他深邃的眼眸注视着,陡然有种慌忙的心悸,连忙打开车门,头一个下了车。 章远远赶紧跟上。 跑车内,安东尼朝天吹了个口哨,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嗔怪的厉害,还有些难掩的嫉妒,“你要是也这么关心我就好了。” 叶知行拿眼角看他,“哪天你死了,我一定会多给你买几把天堂鸟。” 安东尼抱着脑袋在他肩膀上乱蹭,“我不要啊不要啊,知行你太狠心了,居然诅咒我死!” “行了行了,多少年了还玩这个……你不腻味我可腻味了哈。”叶知行无奈地笑了笑,勉强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两人的关系可见不是一般的好,所谓的朋友之上恋人未满或许就是指的他们之间的这种状态。 当然,他其实并不相信安东尼对自己的感情是爱情。 叶知行和安东尼是在m国认识的,同一所大学的学生却并不同系,当年在同一个俱乐部消遣时间,算是不打不相识,安东尼先是被几个同学怂恿来挑战叶知行,结果一轮比赛下来被叶知行赢光了身上所有的东西,从此以后拜倒在他脚下,每次还对着他电脑上的照片舔跪,是个个性鲜明的家伙,有头脑有个性讲义气有身份,就是性格中二了点,时不时做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后来越和叶知行相处,安东尼越觉得对方是自己要找的灵魂伴侣,沦陷的一塌糊涂,可惜他的追求太失败了,还因为那么个糟心家庭让叶知行受了委屈,最后只能放手,退回到朋友这条线内。 “还记得我们当年的激荡俱乐部吗?听说现在改名了。”安东尼开着车,载着叶知行去酒店。 “过去那个名字就够丢人的了,不过给人印象深刻,现在改成了什么。”说道大学时代的经历,叶知行眉梢轻挑,露出愉快微笑。 安东尼咧着嘴,“现在叫门塔俱乐部。” “哈?为什么。” “因为听起来和门萨比较像哈哈哈,你说这群学弟是不是比我们当初还二。” 叶知行也没忍住笑,“不管叫什么,只要主旨不变就行了。起个像门萨的名字,也亏他们想的出来。我们当年组团挑战门萨三场输了两场,但愿他们能取得比我们更好的成绩。” “切,就他们……我看别输的裤子都没了才是。”安东尼嗤笑了半天,把车子直接开进酒店的内部停车场,笑眯眯下车,绅士十足地为叶知行打开车门。 边走,叶知行边对他打听一些消息。 “你是说想要到京城来定居了?”安东尼觉得这是两人见面以来他听到的最好消息。 “嗯,有这个打算,但估计要一年以后才能过来。”叶知行心里有了这个主意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周昀仁,但就在昨晚,他突然就有了这个想法,荣城虽然是他童年成长的地方,也是第一故乡,但和京城比起来不适合小孩未来的发展。他回到荣城原本是打算沉淀一段时间,不要让自己身上的浮躁气息愈发旺盛,但自从捡到周昀仁之后他发现自己变得比过去更加沉稳了,也可能是受到小孩本身气质的影响,他觉得留在荣城的必要现在变得越来越小。 “我知道三环线上有一个楼盘不错,明年初就要开盘,如果你真的打算带昀仁过来这边,我先带你去那里看看怎样?” 叶知行这次来京城主要就是为了看着周昀仁,他白天在京城四中比赛和学习,这段时间就空闲下来,去看看房子似乎是个好选择。 “行,你安排吧。” 安东尼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顺便问清楚他的要求,“你想要什么样的户型,两室两厅怎么样,小三房我觉得也挺好。” “就两室两厅吧,不需要太大,朝向好最好。我喜欢清静,昀仁也是,楼层不要太高,如果有空中小花园我会很满意。” 安东尼点头对那头说了一遍,对方似乎有些为难,但很快答复过来说没问题。 “先上去换套衣服洗个澡,我们就去看看。” “好,那你先去喝杯咖啡?” 安东尼对于叶知行没有邀请自己去房间有点失望,不过并没有沮丧,点头应允,说自己就在七楼咖啡厅等他。 叶知行被周昀仁受伤的事吓了一路,又熬了一晚上夜,这会儿精神有些萎靡,但洗了个澡很快清醒起来,换了套舒服的休闲服,冰蓝色上衣,卡其色长裤,头发柔顺黑亮,眸子清澈无垢,举手抬足悠然洒脱,若是拿一把合拢的纸扇,像极了从画中走出来的民国时期的世家公子,行走在走廊上,惹来百分之两百的回头率。 安东尼被他震得眼角乱跳,捂着心脏犯花痴,“哦,我的男神!哦,我的阿波罗!” “我这样的阿波罗会把宙斯气死的,走了!”他抬脚,踢了踢椅子腿。奇怪的是原本粗鲁的动作在叶知行做起来却意外的潇洒大气,浑身一股子仙味,令周遭客人都忍不住侧目。 安东尼把人带到楼盘售楼部,立刻有人迎上来开门。 “胡经理,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叶先生。” “叶先生您好,我听说了您的要求,请这边走……样板间就在二楼,您看看户型是否合乎您的喜好,如果有细节上的要求,我们可以适当帮你做些修改。” 叶知行点点头,没有废话,直入主题,也不胡乱献殷勤,实在是会做人,这种销售人才可见不是一天两天训练出来的。 看了一圈样板间,叶知行大体满意,只看着凸出去一块空中小花园托起了下巴,“你们的设计师很下功夫,这样的露台小花园十分节省空间,只是……”他蹲下来指了指地漏,“这里做的孔太小了,如果真有人在这里盖上土中上花草,很容易积水。还有这里的防水层做的浅了,胡经理你觉得呢?” 胡经理过来看了几眼想了想,“确实有这样的缺陷,不过一般人都不会想这么多,叶先生果然是个会生活的人。” 叶知行笑着站起身,“其实我就是挑剔,胡经理千万别见怪。” “哪里的话,这点问题不难解决,您放心。” 说完带着叶知行去选楼层和朝向,安东尼全程陪同,看了半天也动了心思要在这里买套房子,但被叶知行斜着眼睛瞟了一阵,还是悻悻然打消了这个主意。 最终,叶知行选定了七层楼的一套,坐北朝南,一打开阳台的窗户就能看到小区内的喷泉。京城的绿化率较低,不过这个小区的绿化还算可以,喷泉四周住着香樟树,还有不少梨花树和桃花树。 不知不觉过了中午,安东尼看看时间刚好是周昀仁比赛结束的点,“要不我们去接昀仁出来吃饭,你在m国的时候就一直念叨雪玉阁的红烧肉,我上个星期刚好排上位置,去呗。” 叶知行不好说不去,就道:“中途找家药店,我给昀仁买点绷带和药备着。” 周昀仁一出校门就看见那辆拉轰的跑车再次出现,本能地蹙眉,但很快看到副驾驶上对他微笑着招手的叶知行,脸色迅速缓和,走过来对安东尼问过好,才打开车门坐进后座。 “带你去吃难得一吃的红烧肉,医生没说你不能吃吧?”叶知行转过身和他说话。 “要禁辛辣,其他的都是无妨。” “那好,你安东尼叔叔的排位号,不用白不用。” “呵呵,多谢安东尼叔叔了。” 安东尼对这一大一小驱使的心甘情愿,忙摆手,“哎哎,见外了不是?” 雪玉阁的红烧肉一天就卖五十份,每份就只一块肉,排队来吃肉的人仍然每天络绎不绝。全华国就这么一家如此嚣张,大家还偏偏就吃这套,上赶着来品位这块红烧肉到底是怎样精贵,吃过之后都想再吃,无奈要再吃就只能重新排队。 周昀仁看着那一块颇大的肉块下了筷子,体贴地先给叶知行夹了一点,才轮到自己,小口抿入嘴里,果真是入口即化,赞叹了一个字:“好!” 叶知行鼻尖微动,也道:“极品。” 安东尼咂咂嘴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骚动起来,叹道:“这也太少了!” “吃的就是这种滋味,以肉香为饵,吊起你们这些吃货的胃口,肉香绕梁三日,你们还没忘掉这种冲击味蕾的香味,就忍不住下次还来,还没满足,这胃口又继续被吊着,便总觉这肉好吃的不行。可要是天天吃,怕是早就腻了。”叶知行端着茶杯,觉得这家私家菜馆的主人如此经营着实高杆。 周昀仁吃过别的菜倒觉得没什么特别,“其他的菜都味道一般。” 用过晚饭,安东尼充当司机,把一大一小分别送回酒店,两家酒店都是他旗下的,他表示可以免单,一大一小齐齐抬眼鄙视他。 “喂喂,你们中国人不是很喜欢这种……呃,免费,免单之类的……好处吗?” 叶知行准备下车走几步路消食,“这点钱无所谓,让你免单等到我们住总统套房的时候吧。”摆摆手示意安东尼可以跪安了。 安东尼忽然握住他的腕子,神色正经道:“……我知道这句话不该再问,不过还是不死心地想再问你一次,我们……还有没有机会?” 叶知行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一般,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基友。” “唉……我真希望自己没有生在布莱德家,那样就不会把你吓跑了。”安东尼又恢复了刚才那副中二模样,笑着摸摸自己的脖子,“不过我总觉得你把我爷爷气的要死的样子简直帅呆了!他拿着枪对着你的脑袋,你却掐住了他的脖子哈哈哈!” 叶知行使劲打了他的脑门一巴掌,“赶紧的把菊花送人吧!快滚!” 安东尼听话地开着跑车嘤嘤嘤地滚了。 回到酒店冲了澡,披着浴袍坐在床沿,叶知行犹豫地看着手机,拨弄了半天还是拿不准主意,到底要不要给奶奶打电话呢。 头发还在滴水,手机却是先响了起来。 “知行,你什么时候到的京城?明天一早我派车去接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大早,还睡着呢,突然发现小怪兽自己扒拉着婴儿床栏杆站起来了,笑眯眯看着我和他爹……卖糕的,瞬时惊醒了! 第28章 比赛 叶知行选了一套款式平常的休闲西服,挑了条暗灰色的领带,在镜子里照了照觉得没什么问题了,给周昀仁打了个电话。 “已经结束了吗?” “嗯,你来接我吗?” “对,在门口等十分钟。” 在接到奶奶亲自打过来的电话后,叶知行就知道这次是敷衍不过去了,再则他既然决定要从荣城搬过来,叶家的关系不可能不利用。虽然从小就没有在京城老宅里长大,成年后也只回来过屈指可数的几次,但血缘关系抹不掉的,过去再怎么疏远,到了京城之后都要把小辈的礼数做好,不为别的,就为他爸爸好不容易重回叶家,他也不能给父母脸上抹黑。另外,他虽说有些清高孤傲,但为人并非迂腐,自家背景如何对自己如今的发展没有太大影响,但对于周昀仁来说却是有助益的。他既然有缘成为他的监护人,就不能像过去那么随心所欲地生活了,人生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关键在于你是否能够把握的住本心,只要本心不变,有时候妥协一二又有何妨。 周昀仁今日的比赛却不是十分顺利。 这是第二场,同样是两关。第一关是抽签答题,每个学生都不知道自己将会抽到什么出其不意的题目,而答题的过程却会呈现在所有师生面前,所面对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大,有几个学生本来是会的,可就是因为太紧张回答时出了错,扣分扣的颇为可惜。 周昀仁自然不至于紧张,但心里的忐忑也不比其他人少,朱雀国的皇太孙只他一人,从来没有兄弟,陪读的几个小子学问还没有他好,一直以来都缺少比较和竞争,如此比赛他也是第一次参与,心情当然也是略微不安的。 “周昀仁,你抽到的这一题是有关《红楼梦》的,做好准备听题了吗?”看到前面好几个学生都发挥失常,老师们商量了一下,打算改变一下提问时的方式,尽量让他们放松些,不然比赛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周昀仁暗自皱眉,他对红学了解本就不多,可无奈没有更多时间研读《红楼梦》了,叶知行告诉他不要太在意自己的弱点,是人就都有弱点,学问上的盲点每个人都有,端看自己的运气好坏了。只是没料想,他的运气这么快就到头了。 “好的老师,我准备好了。”不管怎样,只能尽力而为。 “好,请你仔细听题。《红楼梦》里诗词众多,请你自选一首诗、一首词当众背诵出来,再说说你对这首诗或词的理解。” 周昀仁眨了眨眼睛,巴掌脸上展露出一丝怀疑……这么简单? 事实上,这道题确实难度不大,《红楼梦》里耳熟能详的诗词好些人都会背,这道题考点不高,不少同学在地下感叹周昀仁的好运气。 周昀仁稍一思索,张嘴就来:“林黛玉曾做咏梅诗一首: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这首诗我个人灵气有余,却不够洒脱,当然女子所做难免小女儿情态,黛玉尤为如此,因此我想一句话来评价:玲珑七窍心,沉绵潇湘意。 薛宝钗曾做《临江仙》一首曰: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团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宝钗这个人若是生活在现代也是个妙人,看他的词就能看出她此人心境通达,虽说是个女子偏偏却让人听出了一股子豪气,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评委老师逐一点头,默默在纸上给分,对于周昀仁的评价大多赞同,其中一位老师笑着问他:“那么你是喜欢林黛玉一些,还是宝钗一些呢?” 周昀仁回想起叶知行对于这两个人物一针见血的评价,不假思索道:“我更喜欢薛宝钗。” “哦,为什么?” “林黛玉是病美人,才情出众的很,但并不适合做一个妻子,更不适合做一个执掌大家族的主母。但薛宝钗恰好与她相反,她为人豁达通透,性格爽朗,手段高明,才华也不差,宜家宜室,这样的女子做主母对整个家族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但你要是站在宝玉的立场又如何呢?” 周昀仁听到这里笑了,“我又不是他怎么能知道,更何况在我眼里宝玉实在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出生在那样的大家族肩上要背负的责任很多,却只顾着照顾自己的心情,谈情说爱之外我没见到他做了其他更多的事情。老实说,我不喜欢作者这般的塑造,事实上如果这样的家庭只有这样一位继承者,它会败落根本丝毫不足为奇。” 台下一众同学都惊讶地张大嘴巴,被周昀仁犀利的言辞震住了。这个观点不是没有人有,只是大家都害怕被人认为太现实,太没有同情心,更不懂真情所以不敢说罢了,谁知道周昀仁竟然这么生猛! 评委老师也都诧异地面面相觑,可这个问题并不是抽签题,也就是说不能算在分数里,于是周昀仁的分数还是很高的,只不过大家看他的表情不如之前那么欣赏了。尤其这样的评价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总觉相当违和,小小年纪就如此现实,将来如何得了。 周昀仁也觉察出了众人异样的眼光,他不太理解他们为何如此,叶知行的评价在他看来是最最客观不过的,在朱雀国他也见过不少这些大家族的世家子弟,全没宝玉那般的多情,都个顶个的厉害能干,唯恐自己的地位和家族的荣耀被岁月淹没,日日奋发努力,根本没有心情去计较结发妻子是否合乎心意。哪怕当真厌恶,为了大局也会勉强接受,大不了再依照自己的喜好纳几房妻妾。薛宝钗这个人,俨然就是依照大家主母的甄选标准塑造出来的,她会嫁给宝玉在他看来才是最正常的结局。 “喂,周昀仁你可真是个怪人!” 抽签题之后,方灵犀故意拦住他的去路,满面的戏谑,“你还真会搏出位啊,没看出来你这人一副清高的要死的样子,心里却比一般人还要庸俗几分。” 周昀仁不想搭理他,微微颔首,“多谢方同学的关注,我还有下一关要考,麻烦你让让路。” “哼,你少得意,下一关知道考什么吗?你肯定拿不到高分。” “原来方同学很擅长下一关的内容么?真可惜你的才华白白浪费了,没机会施展。” “你!” 周昀仁眉梢带笑地从他面前走过。 方灵犀气哄哄转身,拉住评委老师中一人的胳膊,“姑父,那个周昀仁实在欺人太甚!这种人你们还真让他得第一名不成?” 被他喊做姑父的是京城四中的教育处主任张阔,担任这次比赛的评委之一,他对周昀仁刚才的评论也不甚喜欢,点头安抚他说:“下一关很难,他得不了高分的。” “你保证?” “唉你这孩子,姑父的话你还不信了。”一想到自己老婆对方灵犀的溺爱,张阔就嘴角一抽。要说方家在京城的教育系统独占半边天,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多靠了方灵犀的爸爸,因此在四中方灵犀几乎是横着走,没人敢招惹他。这回荣城三中来了个周昀仁,两孩子卯上了,他也只能偏向方灵犀。 “好,那我等着!” 周昀仁看到第二关的考题时就觉得太阳穴有点发疼,什么叫“琴棋书画”,这摆着的几样东西就算是琴棋书画了?他深深感觉华国人对于传统文化的糟蹋,琴没有古琴就用古筝代替,棋是围棋不算错了,书是书法就该有文房四宝——可这毛笔这砚台也太粗糙劣质了些;画是作画——居然没有准备朱砂! 在皇太孙殿下看来,这等器具简直不能入眼,但此刻他总不能叱责老师们重新准备,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他这次排到的比赛顺序是第六名,且看看前头同学的表现吧! 题目算是挺有高度的,一首诗词或者一段古文,让参赛同学阅读之后选择琴棋书画中的一种,用来表达这段文字的蕴含的内容。 第一个学生看懂了题目,却突发选择性障碍,犹豫半天不知道表演什么,结果超时,得了零分。第二个同学听说擅长画水墨画,可惜没看懂题目,那是一段欧阳修的文章节选,他一头雾水,满脸是汗,结果也是零分。 轮到周昀仁时,场上已经出现了三个零分,他心里也有些发憷,但同时也在安慰自己,题目再难,只要不是零分就行! 很快题目出现了,周昀仁定睛一看,淡漠的脸色布上一丝兴奋的红晕,嘴角也慢慢勾起。出题老师真是太明智了,这首《无衣》他再熟悉不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无衣》歌颂的战场上并肩作战的男人之间的厚重情谊。战场上刀剑无情,生死一瞬,却能有一干兄弟与我同生共死,这种感情比男女之间的爱情更加浓烈恢弘,引人慨叹。周昀仁向往这种情谊,但上辈子他从未得到过一位这样的兄弟。 他慨然坐在了古筝的面前,伸手轻轻一拨,行云流水间,激越昂让的音符便从指尖流淌而出。这不是古琴,他却弹得是古琴之韵,众人顿时振聋发聩,眼前瞬时出现了大浪淘沙的浩瀚景色,无数铁血战士、铮铮傲骨在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生死相随。他们相互交付后背,他们携手杀退顽敌,他们…… 琴声嘎然而止,周昀仁爽利地收手起身,对评委老师们鞠上一躬。 张阔坐在他面前,距离不过两米,却感受到了浑身上下被他这首曲子狂放悲愤的气氛所感染,血液里有独属于男子的万丈豪情奔涌而过,好半天才动了动手指,侧头与身边的老师商量:“你们看……” 所有老师都打了满分,一脸的意犹未尽,旁听的学生都在一个劲的喊安可,张阔重重在心里叹了口气,灵犀啊,不是姑父不帮你呀,输给周昀仁你还真是不冤枉。 叶知行听完周昀仁讲述完比赛的所有经过,记住了方灵犀的名字,笑道:“不是很顺利么,还得了最高分。” “可是我觉得自己表现的并不太好。”周昀仁纯属是完美主义者,典型的学霸综合症,什么事都想精益求精,“先生,回家之后你给我买一套《红楼梦》吧,要线装版的那种。”他最近和章远远商量了下,觉得做兼职也不一定能赚到太多钱,还耽误时间学习,想想还是先专心学习,等上了大学再说。反正只要先生不反对,他是肯定会跟着他过一辈子的,这般想来晚点赚钱也没什么了,这一趟比赛他发现自己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觉得应当多花时间在提高自己的综合素质上。 “好。”也不问是为什么,叶知行微笑着答应。 “第三场比赛在后天,明天可以休息。” “正好,现在我们去买衣服,明天一早你跟我去个地方。” 周昀仁好奇地看着他,“……是很重要的场合吗?” 叶知行想了想他家那位老太君对于晚辈的喜好,再看看小孩这张脸,莞尔道:“也不算是,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怪兽会叫妈妈了!嗷嗷嗷!梨花昨天一整天都很高兴。 第29章 土豪 叶知行带着周昀仁来到一条看起来不太繁华的街道上,下车之后,周昀仁认真观察了一下这附近的商铺,觉得很符合自己的审美,至少比那些全是金光闪闪屏幕墙的大厦要好多了,他站在面前一座装修成古代客栈的饭馆前端详了半天,心道自己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古风建筑。 “饿了?”叶知行顺着小孩的目光往里看,他记得这家的包子似乎不错,不过好多年没来了,不知道味道变了没有,早知道问问安东尼。 “没,就是觉得这家的招子做的尚可。” 招子?叶知行抬头看了看这家饭馆外头飘舞的招子,点点头,上头几个大字估计是请人写的,大篆,没错别字真不容易。 学霸看问题的角度总是很比正常人高出那么一点层次。 叶知行轻车熟路往街道里面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朱红色大门,对周昀仁道:“这里是一家专门定制服装的店铺,老板比较低调所以没有在大厦里开门面,不过我倒是觉着他这个主意很好。” 周昀仁在朱红色大门面前驻足了半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两侧的石头狮子,眉梢微挑,“嗯,石料上乘,这狮子的姿态雕刻的也很有神韵。” 作为身价上百万的石狮子,第一次被识货的人摸了头,要是能动肯定要抱住周昀仁的大腿高声疾呼:“贵人啊——终于有识货的了!” 京城大部分人都不懂的欣赏真正的石狮子,来这里的人达官显贵不少,就是没有几个真正肚子里有墨水,懂得欣赏传统文化的。这石狮子的造型也讲究,在过去没有官阶的人家是不准摆设的,有官阶的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官用什么样的造型,不然弄错了,可是要被扣上大不敬的帽子。 还得说是便宜了现代人,想怎么造型随便来,只要有钱。当然,对上了不懂的人也只能是落下一个沽名钓誉的名声,说主人糟蹋了钱。 叶知行知道这里的规矩,恭恭敬敬阖着门环拍门,几声长几声短都是京城里熟客才知道的,还有就是有人介绍过来的,不然连门都进不去。 很快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位旗袍美女对二人微笑恭迎,“二位请进,是做衣服还是取衣服呢。” “时间有些紧,章先生最近做的成衣可以看看吗?”叶知行特意逼出了一身的书卷气,清冷孤傲的表情收敛了点,眉宇之间含着笑,看起来比一般世家弟子还要温文尔雅和气质轩昂一些。 周昀仁自不用说,真正的皇太孙换了一身行头也还是矜贵十足,浅浅一笑,那派头甚至于还压过去了叶知行几分。 “好的,请二位随我上二楼。”旗袍美女顿时心惊,态度更加恭顺,还禁不住多看了叶知行几眼,耳根蔓延出一片嫣红。 周昀仁默默瞟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快了一步,恰好挡住叶知行半个身子。 “章先生,麻烦你帮他选一套合适的衣服,不必太正式,看着舒服就好。”叶知行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章先生是个看人不忘的能人,他便不说闲话,一进门就直入主题。 章怀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叶知行,只花了两秒时间就想起来他这张辨识度不低的脸,脸上公式化的笑容霎时真诚了些许,“原来是叶家小公子,敢问这位是……” “一个朋友的孩子。” 这里是京城,他要带着周昀仁回叶家就是希望奶奶能够认可自己收养他的事实,然而现在还不方便公开这样的关系,所以就只能对外人介绍说是朋友的孩子。说着,他看了小孩一眼,见他神色好奇地在屋子里转悠,心里也松了口气。周昀仁一向成熟懂事的令他吃惊,过去他总觉得这样不好,十五岁的少年就该像章远远那样活泼跳脱才正常。不过在京城,他这种性子却是极好的,不容易惹祸,也不容易招惹上是非,叶家人对他也可多几分喜欢。 潜意识里,他早已将周昀仁纳入了自家人的保护范围,任何不利于他的事,哪怕很小,他也不会做。 章怀宇意味深长地观察了一番周昀仁的行为举止,暗自点头,端看这表情和谈吐,就知道不是一般家庭能养出来的,真是后生可畏。 在考量了周昀仁的肤色、身高、肩宽、腿长、腰围等等因素后,他从一排衣架上挑选出一套米灰色的改良西服,一看就是专门为少年人打造的款式,时尚元素齐全,却又不失稳重淡雅,领口和袖口都有极其细微的织绣设计,但却点到即止并不滥用,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叶知行原先感觉这个颜色是不是过于成熟了些,但在周昀仁换上这套西服从更衣室走出来时,他登时就推翻了之前的认知,视线牢牢地被眼前这个清雅若竹的少年吸引住,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太好了!简直完美!”章怀宇也没想到穿上身的效果会这么好,就像是自己量身为他定做的。他上前帮周昀仁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衣摆,再度赞叹:“要不是我第一次见你,还以为你是哪家新培养出来的美少年模特!” 周昀仁礼貌地对他点点头,“章先生手艺高明,我从未见过这么别具心裁的设计。” “哈哈哈,你这孩子嘴巴还真甜,怎么样要不要再试试其他的,我这里还有很多成衣,你这种身材估计穿什么都不会难看……”章怀宇越看越觉得惊艳,自己不是偏爱美少年的人,这里的成衣也大多是做给成熟男士的,不过他压箱底的那几套衣服还真就是为他这个岁数的少年准备的,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没有人穿出他想要的感觉和味道。 叶知行看着章怀宇对小孩过度亲热的表情,不知觉皱了皱眉头,上前握住小孩的腕子,“我看很好,就这套吧?” “嗯,我也觉得很好,不用再试了。”说老实话,身为皇太孙他从小被迫在侍女们的伺候下更换各种式样的袍服的日子,真是够了! 章怀宇意犹未尽地拉着周昀仁的胳膊,“这样,这套我送给你了!你帮我一个忙,给我做十分钟模特!不会耽误你们,就十分钟!”他看着周昀仁突然间灵感爆棚,央求着小孩的样子哪里还像是蛮声国际的那个艾瑞克章?要是让章怀宇的几个损友看到他这副表情,一定会吓掉下巴。 周昀仁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答应,看向叶知行。 叶知行被小孩依赖的眼神瞬间取悦,心知章怀宇不会轻易找人做模特,这对周昀仁来说也是个机缘,便道:“章先生能看中你的气质是你的福气。” “好的,那章先生我该怎么做?” 章怀宇搓着手对身边的助手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去把我的家伙事儿拿来!”说完,就让周昀仁随意地站着就行,“就画几张素描,很快!另外……艾利,艾利!快点给他量一下准确地三围” 周昀仁伸开手臂有些尴尬地看着叶知行,仿佛在吐槽自己的身体非常不喜欢被人接触。 于是艾利小姐在叶知行冷冰冰的目光监督下,以最快速度量完了周昀仁的三围,最后舒口气总算摆脱那种被人死死盯住的可怕感觉了。 从章怀宇的私人定制工作室走出来,天色还不晚,叶知行把周昀仁的新衣拿在手上,觉得他们没有一辆车确实很不方便,就问:“我们买辆车怎么样?” 周昀仁不清楚叶知行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要买车,惊讶道:“先生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在他的印象里,章远远他们家的那种车上百万实在是不便宜,先生居然想买车,以前在荣城的时候他不是连房子都买不起吗? 叶知行这时才发觉自己平时的节约行为似乎给小孩造成了什么误会,笑着扶住额头,“你该不会……以为我很穷吧。” 不过也对,他在荣城吃穿用度都很简朴,房子也是租的,又不好出门玩乐,大概让周昀仁产生了他一个大学老师不怎么有钱的感觉,这可真是…… “走吧,我们去买车。”他刚才还只是想想而已,现在则是真的想买车了。 “可是……先生,先生你想清楚呀先生!”先生该不会是想贷款买车吧,再说这里是京城,他们在京城买车然后运回荣城去吗?周昀仁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因为他看叶知行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难道是另有隐情? 叶知行找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京城红城路的4s店。” 他略微思索就有了计划,现在他买了车可以交给安东尼保管,反正那家伙车库多,又是个爱车如命的势必不会怠慢了自己的车子。等他们正式搬到京城,车子就能派上用场了,去买家具,送小孩上学都会方便很多。 周昀仁一走进4s店大门,湛黑的眼珠就四处打量开了,心里暗暗惊叹,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想象过能有比马匹更快捷的交通工具,而如今华国的汽车如此精巧……他竟然也生出了一种难以遮掩的自豪感,激动不已。 “昀仁,你喜欢那一辆?”叶知行把他带到贵宾区的沙发上,给他点了一杯橙汁,把销售经理递给他的图册塞给他一本。 周昀仁对汽车的牌子没什么概念,看来看去觉得哪个都好,不知道怎么选,“还是……你来选吧,我没什么意见。” 叶知行看中了一款雪佛兰的跑车,指给他看,“这个这么样?” “嗯……帅气!”周昀仁也逐渐学会使用现代词汇了,想了想又说:“那就这辆好了。”先生的验光必然是绝佳的。 叶知行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转头对销售经理道:“现在可以试车吗?” “好,好的!可以,请这边来!”销售经理恐怕这辈子都没遇到这么痛快的顾客,脸上笑的都快扭曲了,“二位真是好眼光,这个车系是最受年轻人欢迎的。” “安全性能怎么样?”周昀仁问。 “试试你们就知道了,说的天花乱坠那都没用,真正安全性能好的车子,开上手的感觉就跟其他车不一样!”这位也是个会说话的,把人带到新车旁边,殷切地介绍了一遍基本性能,还说了点这款车型的缺点,让人感觉他是个诚实的人。 叶知行先自己上去试了几圈,又载上周昀仁试了两圈,下来后感觉不赖,掏出一张卡说道:“好,就它了。” 销售经理心火怒放,心说这才是真土豪呐真特马爽快! “先生……这辆车……多少钱?” “你怕我余额不够?” “不是的……”哎算了,先生说买就买吧,他相信先生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那种人。 叶知行看见小孩闷闷发傻的模样陡然就感觉心里痒痒的,但瞬间按耐住了心头的悸动。 销售经理效率很高,很快办好了基本手续,现在带着他们去摇号,据说京城现在售车的程序很麻烦,有些人有钱买车却买不着车牌,干瞪眼没车开。但叶知行他们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很顺利就拿到了车牌号,看来……这位经理出乎意料的能干。 留了安东尼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叶知行和周昀仁就准备走人了,一个人从背后喊住他们。 “哎——原来真是你!叶小五,你什么时候回京城的?” 叶听雪摘下脸上的蛤蟆镜,转头扔给身后的经纪人,上前几步过来就捶了捶叶知行的肩膀,白皙精致的五官霎那间熠熠生辉,好似春风佛面的微笑立时闪瞎了众人眼睛,好几个销售人员惊呼出声——卧槽,新科影帝叶听雪啊啊啊啊竟然在他们店里?! 最重要的是,他笑容相待看似举止亲密的那个年轻男人是谁啊?!貌似长的也很帅昂! 周昀仁回头讶异地看着叶知行也露出了一丝温煦的笑,就听他对着这人喊道:“三哥。”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日更想不想要不要!! 第30章 叶老太太 叶听雪的经纪人看了下四周骚动的人群,赶紧走过来,先对叶知行点了点头,才凑到叶听雪耳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还看不看车了,不看就请客人去保姆车上说话。” 叶听雪冲他瞪了瞪眼,“你说你真是烦……” “听小曹的,我们先出去。”叶知行明显是认识这位经纪人的,拉起周昀仁的手跟着他们往外走,叶听雪重新戴上蛤蟆镜,顿时遮住大半张脸。 几个人坐上保姆车,就听见曹鸣叹了口气把一脸兴奋要往后座上爬的叶听雪给拽下来,“祖宗,你消停点不行吗?” 叶听雪斜了他一眼,扁扁嘴回到副驾驶上坐好,只能对着车内的后视镜跟叶知行说话,“小五,你来就太好了!我成天在家坐牢都快坐死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看看车还差点被人认出来,真他娘的倒霉!” 曹鸣伸手拍了他脑门一下,另只手稳稳把着方向盘,“说了多少遍不要讲脏话,讲多了容易形成习惯你还要不要公众形象了!” 叶知行噗一下笑出声,周昀仁也没忍住。 叶听雪自觉没面子地嘟囔了几句,没人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小五,这小孩是谁啊,长的挺好看的!嘿,小帅哥你是哪家的啊,有没有兴趣混娱乐圈呀,哥哥带你。” 周昀仁笑眯眯摇头,就看叶知行。 “咳,昀仁……这个是我的三堂哥叶听雪,你也许没听说过他,不过他在娱乐圈名气挺大的,据说刚刚拿了个什么金玲花影帝……” “喂喂,小五你什么口气啊这是,老子可是影帝,影帝!别说的好像一颗街边的烂白菜似的好吧!” 曹鸣反手一个转弯,又给他脑袋一巴掌,“说了不许说脏话!” 叶听雪拧着眉头瞪着他。 曹鸣知道他爱面子,摸了摸鼻子,放软了语气,“你也知道你现在是影帝,影帝就要有点影帝的样子,礼仪老师教你的都忘记了?” “小五,我惨啊!一个影帝,一个影帝居然还要被经纪人嫌弃!”叶听雪哀怨似的瞥了驾驶座一眼,万般风情一眼挑,捧着脸呜咽。 周昀仁捂着嘴巴哈哈哈哈地笑起来。 叶知行淡定地摸了摸他的头,也笑,“你叫他三舅舅吧,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脱线,你跟他相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叶听雪立马放下手,愤愤然地转过身来要掐他的脸,“我勒个去,小五你太阴损了吧!老子一个身价上亿的影帝在你嘴巴里跟猥琐老男人似的!” “三舅舅好。”周昀仁连忙插嘴。 “哦,你好呵呵呵……”叶听雪在叶家这一辈里是最叛逆的一个,从小就上房揭瓦,属性跟哈士奇差不多,叶家老宅好几次翻修都是因为他。为人倒是挺好,和京城里另外几家的纨绔子弟玩不到一块去,因为喜欢电影就去考了华国电影学院,当年以第一名的高分被录取,在学校里风光了四年,毕业时却跑去喜马拉雅山登山,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就在大家以为这家伙又要不务正业时,他居然又回到演艺圈子拍上了电影,头一部作品就红了,莫名其妙的。他在平常看上去是个极为不靠谱的人,身上有不少毛病,爱飙脏话,喜欢八卦身边的每个人,爱买车,买一辆扔一辆,喜欢种花,种一盆死一盆,不讲究个人卫生等等等等。 “三舅舅容姿俊美,难怪会成为影帝。”周昀仁不贯奉承别人,这句说的是真话,并非逢迎。 叶听雪听的心里美滋滋,这种真诚的孩子他多少年没遇到过了,不过,“小五他为什么要喊我们舅舅,老姐不是还没结婚吗?她难道有私生子了,卧槽!这可是大新闻啊,哎哎哎他爸爸是谁你知道伐?!” 叶知行无奈扶额,“昀仁是我收养的孩子,他是个孤儿。” “哦——”叶听雪的目光在两人中间转啊转,意味深长地拉了声感叹,“这么说你这次来是要带他去见奶奶了?” “嗯,明天就去。” “需要我帮忙坐镇吗?” “没关系,你忙你的,你的下部片子选好了吗?” 叶听雪一说这个就来气,指着开车的曹鸣就骂:“他,就他,明知道我讨厌古装戏还偏偏给我接着一部朝廷台的古装戏,而且不是电影是电视剧!你说说他是不是脑子抽了,还说我目光短浅。” 周昀仁从刚才上车开始就在打量这位曹鸣曹先生,一张脸长的平淡无奇,五官是东方人那种比较普遍的扁平款式,不过眼睛还算好看,是传统美男子才有的那种双眼皮大眼,眉毛长的也好,远山眉。这人看着平凡,却气质内敛,眼神精准,从不轻易乱瞟,看旁人时自由流露出一股自傲,只有看叶听雪时稍显温柔——绝非等闲之辈。 再看叶听雪对他的态度,虽然嘴巴上诸多不耐,可也不全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 “我相信小曹的眼光比你好。”叶知行道。 “多谢叶小公子。” “靠,老子才是影帝好伐!曹鸣,拐弯去嫣红楼!” 曹鸣神色不变的瞟他一眼,“你今天不能吃辣,明天要去录音。” “知道了知道了烦不烦?” 周昀仁挨近叶知行一点,低声笑言:“三舅舅和他经纪人的感情真好。“ “我才不跟他感情好!”两人不约而同地爆吼起来,对视一眼,又同时冷哼。 吃叶听雪的完全不用考虑价钱,叶知行把菜单递给小孩,“随便点,不是我付账。” 周昀仁心领神会,行云流水般点了四道热菜,四道冷菜,还叫服务员给上一壶桂圆枸杞茶,吩咐他们多放点枸杞时还多看了叶听雪几眼。 “小家伙挺是那么回事的哈。”叶听雪八卦地眯着眼,对他挑了挑眉,“既然我是你三舅舅,说吧你喜欢什么,三舅舅送给你!” 周昀仁果断摇头,“三舅舅无需客气,这顿饭就很好。” “啧啧,这么乖啊。”叶听雪刚才听他点菜时就在心里给他打了八十分,现在上升到八十五分,打算回去就给奶奶打电话。 吃完饭时间也完了,叶听雪晚上还有一个通告,叶知行便带着周昀仁散步着回酒店。两人手牵手走在大街上,时不时低头凑在一起议论街边感兴趣的商品,不多时手上就又都多了几样东西。顺便,叶知行还给小孩普及了一下去叶家的基本礼仪,以及叶家老太太的性格喜好,让他心里有个数。 周昀仁一一牢记在心。 第二天一大早,叶知行就起来洗漱,刚出门就接到了老宅司机打来的电话,确定他是否已经起床和吃过早饭。 叶知行说吃过了,坐上车,让司机绕到周昀仁他们学校所在的酒店,接上他便迅速往叶家老宅驶去。 叶老太太年过八旬,依然身体健壮精神矍铄,端坐在正厅八仙桌旁的楠木靠椅上,优哉游哉地品一盏茶。极品雀舌,三儿上个星期来看他时孝敬的。 “奶奶。”不大一会儿,她仰起头便看见一个俊雅若兰的年轻男子走进来,微微一笑,对着弯腰她喊道。 “好好,小五你总算是来了。”片刻又看到他身后还带着一人,是个容貌极好的少年,乌黑短发,清润眉眼,五官端正,笑容恬静,愣了愣神听到他道:“太奶奶好,我是周昀仁,给太奶奶请安了。” 叶知行不是这么教他的,但他甫一进门看到此处宅子的修造风格就改了主意,认定这里的主人定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于是这嘴上的话自然就变了。 果然,生在民国时期的叶老太太很吃这一套,放下茶盏对他招招手,“来,过来给我瞧瞧!” 周昀仁宠辱不惊地上前,稍稍俯身,让叶老太太正好能看清自己的脸,也不至于让她感觉自己是在刻意讨好。 “哎哟,这孩子是哪里找来的,长的这般俊俏!”叶老太太用现在的话说其实就是个视觉系的老太太,不仅会相面,还特别喜欢长的好的晚辈。像叶知行,叶听雪,虽然常年都不在叶家露面,但叶老太太还是记得他们,也有些偏爱。当然了,叶知行和叶听雪也都是人中翘楚,知道在老太太面前怎么表现能让他高兴,从不违逆,也善于顺着他的心意。 周昀仁羞赧地侧侧身,“太奶奶夸赞了。” “不错,你这身衣服也做的精致温雅,很符合你的性格。”叶老太太瞥了叶知行两眼,像是询问的意思,叶知行便道:“昀仁是我在荣城收养的,他是个孤儿……”他详细讲述了当时的过程,无一隐瞒。 叶老太太唏嘘不已,连连喟叹,最后拍了拍周昀仁的手背,“是个好孩子,既然已经喊了你舅舅,就好好教养他吧。” “是。”叶知行心里瞬时松了口气。 周昀仁原先压抑住的忐忑此时也烟消云散,心怀感激地陪着老太太说话,见她穿戴都十分讲究,也就投其所好论起了金玉,说起玉石和古代服饰更是滔滔不绝,令叶老太太越发欢喜,内里也大为惊叹,只觉得这些学问肯定都是叶小五教给他的,不免又高看了自家最小的这个孙子一些。过往,她太过在意小儿子的前程,一门心思认为他从文不从zheng是大错特错,好些年故意疏远,没有来往,前几年好容易想通了,和小儿子冰释前嫌,还见到知行这个让他非常满意的孙子。如今看来,小五也随着他爸爸的性子,沉稳内秀,智博灵透,将来的成就必然在他爸爸之上。 中午叶老太太在家里设宴,家宴上也让周昀仁挨着叶知行坐下,俨然已经认可了他的身份。今后,只要周昀仁在京城一天,就会受到叶家一日的护佑与荫庇。 “太奶奶……这可是茉莉花酒?”周昀仁举起小酒杯尝了一口,讶然问道。他还以为华国现在没有人会用这种古法做酒了。 叶太奶奶颇有些得意道:“确是茉莉花酒,你也识得?” 周昀仁不敢托大,只觉得老太太果真是个雅人,而且学识渊博,只道:“我只在书上看过,说古时有贵妇做酒,会将酿好的白酒放在长状的酒瓶中,在瓶口内几寸处结一个‘井’字花架,把带着露水的茉莉花或者玫瑰花瓣放在上面,瓶口密封后放在阴凉处一个月或几个月之久,这瓶酒再取出来喝便是带着茉莉或者玫瑰清香的清爽酒酿了。这种酒做起来容易,程序简单又十分雅致有情趣,因此很受古代一些贵妇人的推崇。” “哈哈哈,难得难得,你说的对极了,我正是用的这个古法!”叶老太太再看这孩子觉着更为顺眼了,频频大笑,“我在家里闲着没事就爱看些子闲书,上回看到这做酒的方法觉得容易,就拿来试试,不料效果还真不错……可惜给一家人尝过,只说味道好,却没有一个人想过我是用的什么办法。” 周昀仁红了红脸,“晚辈只是猜测……” “你读书涉猎广泛,这很好!总有些人以为闲书无用,实际不然,有些书本身就是用来陶冶情操,丰富我们的生活的。只要对我们有用,我们看了有所得,那就是好书,好文章,你说是不是?” “是。” 叶知行这时也喝了几口,点头,“怪不得我觉得这酒特别,上次奶奶拿出来的好像是玫瑰花酒,三哥一个人就喝了一整瓶。” “不错,听雪那混小子上个星期来看我还顺走了好几瓶!”叶老太太早年是华国第一代的建筑工程师,参与建造了许多著名的国家标志性建筑,如今年纪大了眼睛花了再不能做出贡献,就喜爱在家里侍弄花草,捣鼓点有意思的事情,无奈家里儿子女儿都忙,老头子是个战争迷,没人欣赏她的这些作品,孙子辈里也只有叶听雪能说出点一二来,因此宠的厉害,即便他要去当演员,老太太也没反对。 叶知行笑道:“昨天我们还见过三哥呢。” “我们还宰了三舅舅一顿。”周昀仁和章远远时间长了,又经常受叶知行冷笑话的荼毒,生就的古板性子也改了点,偶尔也能说个趣话了。 叶老太太笑的一双老花眼微缝着,越看小孩越喜欢,突然摘下手腕上的一串珠子往他手里一塞,“给,这个你拿去玩。” 作者有话要说:小怪兽最近有个很令人捉急的行为,非要自己拿勺子吃东西,可是他自己又舀不上来,舀不上来就哭,还偏偏不让人帮忙,这捉急个性啊……他是双子座的! 第31章 隐藏属性 正这时,叶听雪从外头走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和叶知行都不约而同地一怔,但又都默契地闭着嘴没说什么。 叶听雪凑到叶老太太跟前就开始卖乖,“奶,我今天来蹭饭的,曹鸣都不给我饭吃,你可别赶我走!” “你这混子,又来告曹鸣的状。”叶老太太笑嗔着指了指他的鼻子,“有你哭的一天!” 周昀仁想要推拒的,但也知道长辈送的礼不好不收,被叶听雪这么一打岔,也只得小心谨慎地收好,继续陪叶老太太说话,直到老人家累了要去午睡了为止。 从叶家出来,周昀仁对叶知行晃了晃手腕上的珠串,“……太奶奶的礼太重了,我有些受宠若惊。” 叶知行淡笑着看着他,在他腕子上摸了一把,还未说话就听叶听雪在副驾驶上笑道:“我还没见奶奶这么快喜欢一个晚辈,昀仁你小子可真是运气爆棚啊!我小时候找奶奶要这串沉香手钏他都不肯给。” “那,那……”周昀仁越发不知如何是好了。 “收都收了,小心戴着就是,其他的想那么多做什么。”叶知行在大部分事情上都豁达爽快,在他而言身外之物再贵重也只是身外之物,重要的是这些物品上承载的情意,只要记住所有对自己存有善意之人,珍惜他们的那份心意,也就够了。 周昀仁轻轻舒了口气,“可还是不能戴着上学的,会被同学们拉扯坏的。” “哎,知行你这次来京城有空帮我个忙吗?”叶听雪忽然想起自己前几天刚看的一部电影剧本,觉着这剧本剧情不错可就是编剧历史水平不过关,“有个本子想让你把把关。” 周昀仁好奇地瞪大眼睛歪过头。 叶知行想了想点头,“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你方便吗?” “方便方便!正好,让昀仁到我家去溜达一圈,三舅舅那儿可有好多好东西哦!”叶听雪勾着眼角嘿嘿一笑,刚想勾勾小孩的兴趣,却被叶知行的眼神给吓了回去,收敛道:“我想让你舅舅给我瞅个电影剧本,你呢,可以去楼上玩游戏。” 周昀仁的重点显然偏了,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叶知行的手背,“你会看电影剧本么?”又是一件他不知道的事,看来先生有好多事都瞒着他,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自己和他之间隔着无形的距离,想来他并非真心拿自己当做亲人。 真心心虐! 叶知行告诉他:“他只是让我校对罢了,你想去吗?不想去,我们去别的地方。” “……没,那便去吧。”听到他十分在意自己的意见,周昀仁刚涌起的惆怅一瞬间就消退了下去。 叶听雪摇着头对曹鸣低声嘀咕,“你看你看你看……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家小五竟然是个美少男控!简直太令人发指了!” 曹鸣开着车不想跟他拌嘴,但还是忍不住喷了他一句:“靠,你羡慕啊?再羡慕你也已经快三十了,要做光子嫩肤么?” “卧槽,曹鸣你屁股痒痒是吧,要老子捅捅才舒坦是伐?!”叶听雪腾的爆吼。 车内陡然一片寂静。 叶知行:…… 周昀仁:…… 曹鸣:“玛丽隔壁的,你才是菊花痒了吧?怎么的,来啊,有种的比比看谁的活儿大!活儿大的那个无条件闭嘴服从命令!” 周昀仁看着捂着自己耳朵皱着眉头瞪人的叶知行,心说什么话不能听呀,传说中的□□之语?哎呀好想听一听怎么办,先生手劲真大,手掌心出汗了呢…… “叶听雪你给我闭嘴!” “……哦,呵呵对不起对不起,忘记还有未成年人在了。” 说完又继续和曹鸣比赛谁的眼仁大。 叶听雪在京城的住所是一间半山豪宅,面积并不算大,但环境相当优美雅静,周围种着一圈梨花树,门前是一汪百十平米的水潭,里头养着锦鲤,水面上建造有一座凉亭,以一座曲折的木桥连通,水面上漂浮着还未完全开败的芙蕖。 他们从侧面直接进入车库,从车库内直接进入别墅。别墅大厅悬挂着一顶超大的水晶灯,螺旋状旋转垂落,泛着出璀璨的光芒。除此之外,这里的摆设极其简单,米白的布艺沙发两组,一个巨大的原木茶几,几个木头墩凳,几盆子不知名的小花点缀在偌大的幕墙玻璃面前,厨房是全开放式的,冰箱是特大号的双开门豪华冰箱,不过里头除了啤酒就是米酒。 叶知行站在冰箱面前,嘴角抽了又抽,最后只能关上,“你就不能过点正常点的日子?” “正常不了,不正常的我才称得上是正常,要是我哪天系上围裙跟你似的在厨房里做饭,你觉得你们受得了?”叶听雪把拖鞋往天上一甩,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曹鸣认命地跟在后面捡拖鞋,咬牙切齿。 周昀仁倒是意外地喜欢这里,在沙发上找了个角落坐下,左右看了看,拿过一个火红的阿狸抱枕抱在膝盖上,背脊却依然挺直,姿势端正的可以拿标尺测量。 叶知行叹口气,拜托曹鸣去烧水沏茶,看了看神色正经无比却又抱枕在怀的小孩,莫名被这一幕给萌住了,心里噗噗噗往外冒酸水——小孩居然喜欢他三哥的抱枕!算了,回家给他买个一整套! “好了,时间有限,给你一个小时。我知道你没问题的。”叶听雪上楼走一趟,把订好的剧本递给他,“这个编辑文学功底不扎实,历史水平也低,可编故事的能力不错……我想自己投资一部剧,看中了这个故事,你帮我改改吧……常识错误都给我拎出来,不要客气,我可不想自己第一次做投资人就拍出个雷剧!” 周昀仁不由得往叶知行身边凑了凑。 随手翻开第一页,叶知行的眉头就抖了起来,“……《唐朝十二后宫美男子》?” “哦不不,那是暂定名,现在已经改了,叫做《绝爱十二宫》!” 周昀仁:…… 叶听雪:…… 心道还不如不改呢,叶知行翻了十几页纸,一目十行,最后忍不住用手摁住自个儿眼角,“这个好像是唐朝古装戏吧,嗯?我已经发现了五处硬伤。1、唐朝的戏,为什么会出现宋词?而且,竟然还让我看见了纳兰容若的词?2、地瓜、土豆、玉米这些作物是明朝才传入我国的,唐朝居然已经广泛种植了,女主角还最爱吃玉米我艹!3、西瓜,又是西瓜,真是不要再无知一点了,西瓜是南宋才从非洲传进来的,唐朝人怎么吃上的!人穿越,它们也跟着穿越啊?4、唐朝是挺富裕的,但随便一个老百姓就拿银子付账也太土豪了点吧?唐宋时期主要流通的货币是铜钱,是铜钱啊你们这些猪!5、这个我最不能容忍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句话真是出现的够了,这是朱元璋原创的,请问在他之前的那些皇帝都是先知是怎么着啊?!” 叶听雪被他喷了一脸口水,拿手背擦了擦,瘪嘴,“所以说这编剧文学素养低啊,呵呵呵……还是小五专业,一下子就看出来这么多问题。来来,曹鸣给小五拿只笔!” 叶知行看的有气,不是他脾气不好,可就是见不得这种弱智的历史常识性错误,纯属职业病作祟,只要看见就想要改掉,不改受不了,强迫症! 周昀仁也在一边看着唏嘘,的确错的很低级呀,这人小学毕业了吗?历史成绩肯定不及格吧。难怪先生从来不看历史剧,原来是这个原因,看了估计得吐血。他也不喜欢看,因为总也看不到朱雀国的故事,就好像朱雀国当真不存在似的,颇有些难过,心里发酸。 不过他的注意力瞬时回笼,因为他看见自己面前出现了半透明全息屏幕,那个小霸王学习器在这时忽然自动开启,显示出他现在的学习进度。 太好了,他的好几项属性都升级了! 阅读速度:★★★ 瞬时记忆:★★★ 长时记忆:★★★ 中文理解能力:★★★ 英语理解能力:☆ 自动读取能力:☆ 他敏锐地觉察到属性栏上增加了一个项目,“自动读取能力”是什么意思?他略加思索,把手放在剧本上试了试,几乎是光一样的速度,他发现自己的大脑在几秒钟内便被无数字句填满,停下来时他已经记住了整个剧本的内容,每句话每个字。 也因为这样,他更快地发现了剧本的所有错漏,使得面部表情急剧抽搐起来。 这时,曹鸣淡定地把红笔递给叶知行,“让叶老师见笑了,其实这剧本……” 叶听雪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曹小人你敢——” “这剧本怎么了。” “这剧本是听雪自己写的……” 叶知行:…… 叶听雪却快要抓狂了,跳起来就扑上曹鸣的背,一通乱咬,“曹小人你太过分了!我让你说,我让你说,我咬死你,我咬死你!” 不大一会儿两人在地毯上翻滚起来。 叶知行快要出离愤怒了,“这还有孩子呢,你们俩给我起来!要滚床单上楼去滚!” 叶听雪和曹鸣顿时被这一嗓子狮子吼给吓傻了,从地毯上弹射起来,对视一眼,“呸!” 周昀仁默默靠在叶知行胳膊旁边,表情淡然地将指尖点在纸上,“这里……也错了。不能让臣民直呼皇帝的庙号和谥号的,况且皇帝还没死呢,哪来的庙号和谥号。” 叶知行:“嗯对,你看的真仔细。” 没办法,周昀仁其实不想抢掉先生的风头,可是他脑子里不断冒出来红色符号,提醒他哪里错了哪里要改,手就像不听使唤一般一个个指出错误点。 叶知行一脸诡异地望着他,心里好几万只草泥马就快速奔腾,小孩的阅读速度什么时候变成这种级别了,他也能像自己这样一目十行了?太糟心了,他现在才十五岁好吧!自己达到这个水平可是花费了十几年时间日夜锻炼! 一个小时过去,叶听雪拿回自己的剧本,再看一遍时差点给跪了,嘤嘤嘤地扑在地上哀嚎:“满堂红啊呜呜呜……小五你下手要不要这么狠啊,这显得我也太没文化了吧呜呜呜呜……我明明边查资料边写的呀呜呜呜……” 叶知行贴心地补刀,“哦,那只能说明你不是底子差,而是根本就没、底、子!” 周昀仁侧过头去耸了耸肩膀,憋着笑憋的真的很辛苦。 叶听雪苦着脸在家里修改剧本,恶补历史知识;曹鸣送他们叶知行和周昀仁出来,顺便开车去书店买书,叶知行给开了一大串书单出来,让叶听雪全部读完。 “好,就在这里停车行了。” 曹鸣往外一看,有点诧异,“叶老师要带周小少爷去玩卡丁车吗?” “嗯,去活动一下筋骨。” 周昀仁不清楚卡丁车是什么,乖乖跟着下车,还极为礼貌地与曹鸣挥手告辞。 这是一家室内卡丁车俱乐部,叶知行早年来过一次,还记得地方,带着小孩登记付钱,各自领到一辆卡丁车。 依照叶知行的指示坐上卡丁车的周昀仁,有些紧张地握紧方向盘,嘴角哆嗦,“先生,我……我也能开车?”这太惊悚了,他要是开车撞到人怎么办?!听说不是十八岁才能考驾照吗?虽然他也觉得这是一项神奇的发明,可是可是…… “这不是马路上的那些车,在这个场地里就算你撞了,撞的也是路边的轮胎,不过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最好不要撞车。”叶知行帮他系好安全带,给太讲解如何操作,“你先试试看,一开始不要开太快,,慢慢来。” 周昀仁:“好,好……我,我试试。” 皇太孙殿下看着叶知行像箭一样风驰而出,行驶在赛道上,觉得自己面临到人生中最危险的一次挑战。 作者有话要说:反正叶老师的隐藏属性你们都看出来了。非常想快点完结这一篇,因为我想好下一篇要写什么了!啊哈哈哈! 第32章 内裤 看了看从卡丁车上下来的小孩,叶知行看了眼自己的钱包,把卡塞回去,“算了,下次我还是带你去坐……旋转木马。” 周昀仁泄气地垂着手站在他身边,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开车太难了。” “也好,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学会开车之后去飙车了。也能省下买车的钱,也不错。”叶知行无所谓地笑了笑,拍了把他的腰,“少年,你还嫩了点!” 周昀仁有些不服气,却也只能愤愤地瞪他的嘴角。果然黄太傅在骑射课程上还是伙同几个师傅骗了自己,说什么继承了太祖太宗的天资全是假的! “明天的决赛你觉得自己能拿第几?”荣城三中和京城四中的国学知识竞赛进行到现在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只有三人参加决赛,不管表现如何,最少也能拿个第三。 “我觉得名次不重要,先生之前不是对我这么说么。” “是,那个时候你才刚比赛,我当然这么说,万一你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呢?怕你跟我面前哭鼻子。现在不一样,你铁定有个第三名垫底,想想拿第一是很正常的,你别告诉我你没这个自信。”叶知行带他来玩卡丁车目的也是为了让他放松,神经太紧张反而不利于比赛时的发挥。 周昀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便想想吧。” “不用看什么书?” “不用。” “很好。”叶知行其他的话也不多说,只摸了摸他的后脖子,就像给猫摸脖子似的,轻轻揉揉的力道,在小孩脖颈上来回抚摸。 周昀仁早习惯了他这种小动作,很舒服地眯起眼睛。 第二天就是决赛的日子,叶知行没有去看比赛,早上起来直接去了叶听雪的别墅,说是剧本还有几个地方需要斟酌,看在叶听雪真心求教的份上,叶知行决定不收他钱。 周昀仁是荣城三中唯一一个进入决赛的,两个带队老师特别紧张,时不时问他要不要喝水,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上厕所,还生怕京城四中在私底下搞小动作,安慰周昀仁千万不要太注重输赢,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章远远在跟前蹲着,不在意地冲他努嘴——就看你的了,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周昀仁的神态淡淡的,可看着就是让人觉得他胸有成竹,而且挺不把这次决赛放在眼里的。事实上,他也确实不紧张。皇太孙殿下连这点场面都hlod不住怎么可能? 决赛的比赛就一场,题目也只有一道。三位同学都坐在场上,各自面前摆着一部科技最先进的平板电脑,这就是他们的答题器。 不多时,题目出现在大屏幕上也同时出现在三个人的平板电脑上。 “请问:华国从古到今的国学大师中你最欣赏哪一位?为什么?他有什么代表作是你比较推崇的,请论述你对于这部作品的看法。” 题目不算难,在座的同学任谁都能说上一两句,但要回答的全面而且立意新,有独特的见解博得评委老师的一致赞赏,还能获得全场同学的赞许投出自己手中的票就相当困难了。荣城三中的老师汗水直下,还不忘在台下阻止学生给周昀仁鼓劲加油。 周昀仁摒除杂念,视线牢牢锁定在题目上,片刻便陷入了思维的海潮。 他脑子里想起叶知行说过的话,他说近现代的国学大师首推梁启超、章太炎、陈寅恪和钱穆四人,所谓大师不能只看其学问,还要看其文品、人品、言行是否统一,是否融于一体,否则就算学问再好也不能被称为大师。这几个人说老实话他都不熟悉,他们所写的书也都没看过,既然没看过便不了解,周昀仁不准备选择他们其中之一。 众多人名在脑子中过滤,他花了十分钟思考才定下来要选谁。然后又花了四十多分钟在平板电脑上论述自己的看法和观点,完成时距离答题时间就差了几分钟。 答案最后在同一时间被现实在大屏幕上,台下的同学看过之后将做出各自的选择,决定投票给哪一个。这个时候评委老师也要独立思考决定要把自己手中的珍贵一票投给谁。 周昀仁双手随意地放在膝盖上,仔细阅读大屏幕上的另两位选手的答案——a写的是王国维;a写的是梁启超。两个人都不是他很喜欢的,叶知行曾对他评价过,他们俩的思想局限性都比较强,心境不开阔,因此有些见解值得一听,有些见解却要细细思索。 周昀仁写的,则是蒋孔阳先生。 此人的学问文章他也算不上十分熟悉,但这人生性恬静,一生淡泊,是个能静下心来专研学问的学者,他觉得这个人的心态和一般学者不一样,仿佛极其豁达,心正,淡然,因为爱好学问才坚持不懈地追求,最终的目标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学问最高,而是因为想学才学,活到老学到老,不争一家之长,善于容纳其他学派的观点,一辈子乐在其中。 这种心态周昀仁觉得很好,和叶知行平日的想法也挺类似的,所以他没做什么挣扎就认定了这个人。 蒋孔阳先生的《西方美学史》曾出现在小霸王学习器的任务栏上,周昀仁恰好接过这个任务通读过一遍,因此写起评价来也比较顺手,至少不会犯全而泛的毛病,评价比较平实也更为具体。 投票在无声无息中进行,老师宣布投票结束时,周昀仁对自己的答案依然很有信心。 不过最后的结果是,他只得到了第二名,票数第一的是京城四中的学生,足足比他高出十票,不过五位评委老师中有三位都投给了他,周昀仁觉得可以接受,至少应当不像章远远猜测的这里头有什么黑幕。 “第二名,也相当不错了!周昀仁干得好!”他领奖一下台,章远远就给了他一巴掌,在后背上,“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明明跟所有人都说好了要投给你,他们居然还有投给别人的!” 周昀仁语气平静地问他:“你不知道我们学校在投票上有优势吗?他们两个人,我一个人,他们当然不能全部都投给我,这点比赛之前评委老师就说过了。” 章远远郁闷地挠头,“有这回事吗?” “总之比赛已经过去了,你倒是该想想回去怎么写比赛总结。”周昀仁拿出手机给叶知行发了条短信:第二。 章远远在一边哀嚎着一千字的总结怎么写,扯着周昀仁想让他给自己当枪手,无奈没什么拿得出受贿赂他的,只好说:“要不我带你去……京城著名的酒吧一条街去耍耍?” 周昀仁没什么兴趣,对他扬起手机,“我舅舅来接我。” “嗷——我能去吗?” “不行,家庭聚会,拒绝外人。” 章远远于是嘟着嘴巴走了,不一会找到三个同学愿意跟他去见见世面的,一溜烟跑没影了。 叶知行是开着叶听雪的车过来的,黑漆漆的一辆迈巴赫开过来,校门口好些男同学都惊讶地张大嘴巴流口水,无奈周昀仁完全不懂得这些名牌车的价值,只是觉得款式还凑和,还是表情淡然地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身后一群人就地哀嚎:“尼玛闪瞎人眼的土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小子是富二代吗?”“怪不得方灵犀败在他手上了呢!”“哎哟,人家还长得更帅呢!”“就是矮了点,不过矮富帅也让人受不了啊啊啊啊啊!” 周昀仁关上车门,摇摇头,“现在的少年人都太轻浮了。” “说的你好像多大似的。”叶知行弯腰给他系好安全带,清雅的玉兰花香从发尖散发出来,轻轻扫过小孩的鼻翼。 周昀仁忽然觉得一阵心悸。 “第二名,还行。你的答案是什么?” 提到正事,周昀仁不得不收回旖旎的心思,红着耳根把自己怎么作答的说了一遍,“我说的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就是少了些创新的见解,你输的不冤枉。”叶知行教授他这类比赛的获胜诀窍,“你这回是没有经验,等经验多了你就知道了。这类比赛的答案不能太中规中距,新意是一定要有的,还要表现的像是你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够想的到却又不是大部分人能想到的。你就是过于沉稳谨慎了,要知道,现代华国在文化界也更注重创新,有新鲜的想法很重要,如果只是重复过去学者的观点,那还要新一代的孩子学习这些传统文化做什么。你要想,这些大师们的观点对于现在的我们,对于现在的社会有没有什么用处,他们的观点能够用在哪些方面,可不可以衍生出新的解释。” 周昀仁频频点头,看来还是他想的不够深刻,“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思想上的与时俱进吧。 “当然第二名也可以收到奖励,拿着!”叶知行忽然从手里扔出来一个盒子。 周昀仁慌忙接住,看了下盒子的包装,没见过,“这是什么……我的礼物?”他当初兼职攒了钱说要给叶知行买衣服的,却一直磨蹭到现在都没买。没想到先收到礼物的居然是自己,忍不住感动地看了他一眼,先生对他真好。 “是什么你自己拆开看。” 叶知行目不斜视地开着,心里却有点打鼓,也不知道面皮薄的小孩会不会直接一拳头打过来,或者斜吊眼睛一天不和自己说话?呵呵。 周昀仁小心仔细地拆包装,打来里头是塑料袋,把塑料袋拆了还有一层透明的白纸,白纸拆开又是一层塑料袋。 周昀仁:…… “没想到包装的还真好,继续拆。”叶知行说。 周昀仁打开最后一层塑料袋,看到像是一件衣服,不过衣服会这么小吗?该放不下吧,要不就是裤子背心什么的? 手抖了抖,终于看清楚了——一条ck的白色三角裤。下头还有一条是黑色的,同一款式,一模一样的。 周昀仁静静地举着裤头,看向叶知行。 叶知行一个刹车在红灯前停下,“你……咳,要是古代你这个年纪都要娶媳妇了,生理上成熟了就该换内裤了,这个是全棉的,设计的能更好的包裹……嗯,你会明白的,穿几天就知道了。” 周昀仁的眼角跳了跳。先生给自己买贴身内裤什么的,实在是有点……好羞赧的感觉!不过,不过他还是非常非常的高兴! “附近有商场吗?” “有,怎么你要买东西?” “嗯,也去这个ck专柜。”周昀仁听说过这个牌子,估摸着自己卡里的钱大概够了。之前他怎么没想到,买不起一整套的,可以单独买上衣或裤子呀? 真笨! 不过等他到了ck店铺里头一看,数了数一件外套标签上的零,顿时石化了,原来在这个世界赚钱真的不容易!他欠先生的情看来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大雾) 挣扎了好半天,他还是精心挑选了一条内裤递给导购,“这条大码的,黑色白色各要一条。” 叶知行从外头走进来,拿着两瓶水,古怪地看着他,“不是送你两条了吗……怎么自己又买?”而且钱是哪里来的。 周昀仁付钱走人,拿着包装袋拽着他往外走,第一次买这种东西怪羞人的,脸都快煮熟了,亏得他刚才在导购小姐面前装的一脸淡定。 “这个……送你的!”车上,小孩给东西往他手里一塞。 叶知行纳闷地接着,瞬时明白过来,心里涌起一片暖意,不过……回赠内裤什么的,还是同一个牌子同系列的款式,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去看了4d的变形金刚4,看的时候还是非常爽的。回到家腰也疼背也疼脖子也疼,果然4d不适合我这种腰不好颈椎也不好的老家人?嘤嘤嘤,实在是太桑心了!都是写文写出来的职业病啊,快安慰我! 第33章 去京城 周昀仁很快就要随着学校的队伍回荣城,叶知行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不久之后他们会搬来京城。原本以为小孩会不愿意离开好不容易结交的几个同学,情绪上会有些抵触,但周昀仁只是惊讶了一下就认可了这个计划,毕竟在皇太孙殿下看来,从地方上迁往国家政治文化中心,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想法了。 “你同意就好,我会在京城卖套房子,已经看好了地方,到时候估计就能拿到钥匙。”叶知行觉得自家小孩真是怎么看怎么好,懂事乖巧的不行,“等你初二读完就搬过来怎么样?暑假里头可以装修,不会耽误你的学习,要是开学之后搬过来就比较麻烦。”转学手续也要加紧办,在决定要来京城之前他自然不会动用叶家的背景,但现在老太太连小孩也见过了,默许他养着,如今叶家的资源当然不用白不用,转学也就一句话的事。 周昀仁比价关心学校的软硬件质量,“你要让我转来京城四中吗?” 叶知行看着他,“你喜欢四中?”四中也不错,师资力量很好,不过官员子女太多了,他私以为不利于培养小孩的价值观,而且距离他看中的那个楼盘比较远,京城又是著名的堵城,难道要让小孩住校?不好,还是不要选四中了。 “也行,不过要是有其他选择便更好了。” 叶知行想了想,打个电话给二堂哥叶凌雪,这位堂哥是教育部的,现在坐在哪个位置他不清楚,但解决一个转学生的问题应该是手指头勾勾就完事的。 “小五?”叶凌雪冲自己的秘书摆摆手,“真不容易,你还以为你忘记二哥了。” “哪能,二哥事儿忙,我平时也不好打扰。最近决定要回京城发展,到时候少不得叨扰二哥和嫂子的。”叶知行这人说是清高孤傲,但也看对什么人,对那些于自己有善意的人,他也会适当的表现出谦逊温和。 叶凌雪也从老太太那儿听说了小五领养了个小孩的事,忍不住打趣道:“是为了那孩子吧?你还真打算当儿子养呢。” “不会,昀仁很懂事。”这是叶知行真实的感觉,他是小孩的监护人,可除了在生活上照顾他之外,其他的事都没怎么操心。 “我听老太太的口气也很喜欢他,到时候你带他来和小茹玩。”小茹是他十一岁的女儿。 “好的二哥,有件事还请你给个意见,我想昀仁转学可是不知道那所学校合适。” 叶凌雪立刻笑起来,“这点小事太容易了,来京城二中吧,初中直接升高中,以后读大学也容易。我给下头的人打个电话,你回荣城就办手续吧。” 叶知行也没问他现在到底坐的什么位置,道了谢就挂了电话。 “行了?”周昀仁对这种找后门的事压根没任何抵触,朱雀国也是这般,做什么都要靠关系,在他的认知里这种不叫走后门,只不过是合理运用了手上的人脉资源罢了。 “嗯,回家后我们就开始整理行李!” 回到荣城三中,他这个唯一得奖的学生获得怎样的荣誉与奖励不提,叶知行给在国外的房东太太打了电话,告知他们要解除租约,希望帮助他找到下一任租户,并且能够照顾好她那些珍贵的花草。 房东太太惋惜不已,同时也头疼该如何找到比他们更合适的租户,想了半天一拍大腿,“要不你们干脆把我房子买了吧?搬家时把我们的宝贝都一起带走,要不我真是不放心。价钱好商量,我给你们比市价便宜百分之二十的价钱,你好好考虑一下?” 叶知行本来就喜欢这院子和屋子,放下手机拿出存折数了数,问:“昀仁,你觉得我们把这房子买下来如何?正好新房有个空中小花园,也不用花心思,直接把院子里的那些都移栽过去就行了。” 周昀仁也是个爱好活物的,忙点头,“好啊,可是你哪来那么多钱?”如果真有钱,当初就该买下来。 就见叶知行得意地扬了把眉梢,随随便拜年就把存折丢给他,“自己看,上个月刚入得帐。” 皇太孙殿下看了一眼,两眼瞪得溜圆,又看了一遍,“你……你这一个月赚了这么多钱?”开玩笑的吧,这得干什么才能赚这么多啊。 叶知行拿起开水壶给自己的紫砂壶淋水,“因为我鉴定了几套瓷器。” “哈?”周昀仁狐疑地嘀咕起来,“先生你还会这个啊……”都没有透露给他一星半点。 “你还小,还没有形成自己的知识体系,我不主张你现在就学鉴定。等你上了大学,我会亲自教你。” 皇太孙殿下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又反射性地坐回去,觉得自己必须减少跟章远远那只跳蚤的接触时间,“先生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叶知行难得地开了笑弯了眼睛,“八匹马也难追。” 他这点技艺也不算多么高明,只是比其他人多了几分运道。当年在留学时,他意外遇到了一位鉴定大师,据说名气忒大,好些人想拜他为师,但他们都不知道那怪老头收徒弟其实只是看脸和凭心情。他在一次大学里举办的跳蚤市场上遇见老头,因为一件清代乾隆时期的瓷器产生了争执,后来才知道是这老头故意设局试探他,说他有什么鉴定界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佳直感,非要收他做徒弟,叶知行那会儿还以为他是个骗子,直到老头带着拍卖行的总裁去见他他才完全相信。学了四年多就出师了,还在全m国最大的国际拍卖行挂了名。 听他说完这段经历,周昀仁若有所思,问:“你为何不留在那里,还要回来?”分明留在m国会有更大的前途,比回来荣城当个普通的大学老师要好得多。还是说有别的羁绊,比如说红颜知己?皇太孙殿下陡然拧眉,果然还是要狠心远离中二少年章远远? 叶知行摇头微笑,“别这种表情,很简单的原因,荣城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国外再好也没有归属感。” “那又为何要去京城?” “去京城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当初留下来是为了一份安宁,如今走是为了将来的一世安宁。” 叶知行说的有点深奥,周昀仁却好像真的听懂了,认真地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许自省听到他要带着周昀仁去京城的消息没有多大意外,一甩头,“等着吧,我也会去的,迟早把工作室开到京城去。” 叶知行会心一笑。 老a也觉得这个决定是意料之中的,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你小子总算长点心了,荣城不适合你,京城是更广阔的天空。” “对了你听说没有,许盛平最近被人盯上了。” 叶知行瞟他一眼,“什么人会盯上他,胃口得多重。” “哈哈哈,没错没错,那人的胃口一向就重!”老a听到这个消息时就笑趴了,激动地在朋友圈里发微信大肆宣扬,“港岛的周明生你知道伐,肥头大耳身价过百亿的那位,据说是澳门赌神的朋友,早年混x道起家的,到现在也没完全洗白,就这位……竟然放出话来要许盛平。” “哪种要?”叶知行淡定自如地喝着茶。 “啧,别说你没听懂!周明生可是出了名的床上阎王,许盛平最近躲的跟什么似的,哪儿都不敢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招惹上这位了,这……姑且也能算是一种过人的本事?”老a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幸灾乐祸。 叶知行轻轻把咖啡杯放在桌面上,“他的事我以后都不会关心。” “也对,我说他干嘛。”老a又笑了一阵才说起正事,“你既然要去京城了,我们是不是又可以在京城重新搭伙了?安东尼也卯足了劲要入股,你觉得呢?” “可以考虑……不过最近不行。” “只要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就怕你懒得沾手。”老a眉开眼笑,似乎等这句话等好久了。又问了叶知行到了京城之后会住在哪里,得到大概的地址之后便走了。 周昀仁的初二生活伴随着荣城的冬季一步步接近尾声,他的理科成绩也越来越好,托了小霸王学习系统的福,现在物理化学生物的水平已经算是全班中上等。但他还不满足,作为一个从古代穿越来的皇族学霸,他是不允许自己有短板的,在转学去京城二中之前,他决心再把成绩提高一些。 “你最近有点用力过猛了。”叶知行边往他碗里夹菜边说。 “先生,我有分寸的。”周昀仁起身去添饭,叶知行看得眉头直跳,心说这都第三碗了,小孩饭量长得挺厉害啊。 根据学习系统给出的任务量,周昀仁每天完成任务的速度越来越快,最方便的是他得到了一个新添加的超级属性——自动理解能力。这个能力相当逆天,几乎是在他自动读取书中内容同时,大脑就开始拆解所有字句的意思,不局限于文科内容,连理科中的公式、化学式、解题过程等等都能秒懂,简直不能再好用。原本许多不懂的,现在只要把手放在书的封面上停留一段时间,中间不被人打扰,集中精神,就能很快记忆下来并且理解透彻。再来做题那就是熟能生巧了,而且不管什么题只要做对一遍,遇到类似的题目自然而然就能融会贯通,不会错第二遍。 有了这个外挂,皇太孙殿下的成绩还能不突飞猛进?过了寒假的第二个学期,周昀仁的理科成绩居然也名列年纪一二,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原来的第一名被逼的都要悬梁刺股了可还是没夺回自己的宝座。这一年的初中风云人物,初二年级全票投给了周昀仁。主要是这货太招黑了,又经常一副“这个成绩是我应该考出来”的表情,干脆一黑到底! 荣城三中的老师都快被感动地哭了,这么听话这么礼貌这么聪明这么勤奋的学生居然要转学到京城去?!不想给啊!不能给呀!抱住大腿能不能不给啊!校长也不想放人,可没想到周昀仁的背景那么大,京城教育处的主任直接给他打了电话,抹着眼泪在他的学籍册子上盖了章。 班上的同学也舍不得他走,尤其是女同学,好些暗恋的连表白都没表白,注定小小的玻璃心就要破碎,可那是京城啊,他们能带给周昀仁前途和钱途吗?再不舍得也只能开个热闹的欢送会趁机吃吃豆腐罢了,另外嘱咐周昀仁到了京城不要忘记他们,最好每隔一个月给他们寄一回照片什么的,让她们知道知道美少年有没有成功长成美男子。 周昀仁笑容和煦地统统点头答应,转身回家瘫倒在沙发上,“先生……唉,真是……女子凶猛啊。” 叶知行在厨房里边杀鱼边笑着耸肩。 很快暑假来了,叶凌雪打电话问他们的行程,叶听雪发微信来告诉他们房子可以开始精装修了,叶老太太派司机派车来接他们上路……回头看了几眼被搬空的院子,周昀仁亲手扎的花障上还有几朵刚刚盛开的紫色桔梗在随风摇曳,墙边的石榴花也还开的正艳,门口两侧的一小簇鸡蛋花也含苞待放。 周昀仁轻叹了口气,跟着叶知行上了车。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可以算的上家的住所,院子里的每一样花草他们都亲手呵护过,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带不走的只能留下。 他们即将踏上一片新的领域,或许新奇,或许陌生,或许光怪陆离,或许温暖迷人。看了看身边的叶知行,周昀仁忽然觉得离别也不是那么难以承受了,他会一直跟着先生,不断地寻找他此生最大的价值,最明媚的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感觉这就可以完结了,噗哈哈当然是不行的,么哒哒! 谢谢大大们的鼓励!!! 扣5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7-06 15:05:38 有汝如此,卿复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07 12:02:08 第34章 探班 京城是华国的政治文化中心,一国之首都,周昀仁下飞机之后就觉得这里格外不同。眼前的景象朦朦胧胧,仿佛在一片五光十色的雾霭中,任何事物都看不清轮廓,可就是觉得好看,似乎空气中都弥漫着与荣城不一样的香氛。 周昀仁忍不住晃了晃头。 “怎么了,还晕呢?”叶知行推着行李的手空出一只来,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哎哎,你别动,先稳定一下再说。” “哦。”小孩第一次坐飞机,晕机也不算在意料之外。 “还耳鸣吗?”叶知行给他拿出一瓶水。 喝了水之后眨眨眼,周昀仁这才感觉好了点,定睛看了下周围,不解地皱眉:“也没感觉与荣城没什么不同。” “这里当然差别不大,一个飞机场而已。”叶知行好笑地拍他的后脑勺,“荣城的飞机场算是华国第二,只不过第一的飞机场也不在京城。京城的建筑物虽说现代化程度很高,可与海城想比也稍逊一筹,这里最珍贵的是历史遗存,厚重的历史气息……等你待的时间长了就会从这个城市的每个角楼里闻到这股味道。” 周昀仁还是好奇地四处看,眼底里的惊讶从未间断过,不过脸上却仍然是平静无波的表情,和叶知行一脸的清冷如出一辙。 叶听雪把曹鸣踹过来接他们,曹鸣帮周昀仁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还绅士地给他拉开车门。周昀仁对他点头:“谢谢曹叔叔。” 曹鸣也自然地说了声:“不用谢。”丝毫没觉得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这么有世家子弟的气度有任何奇怪。 一上车,叶知行就问:“听雪的剧本改的怎么样了?听说现在边拍边改,还是用的上次我看的那个本子么?” “嗯,制片人和导演都很喜欢整个本子,不过听雪这个人你也知道,他的想法太多,有些场景描写的太过,效果能出来当然好,可要是出不来就很容易变成鸡肋,要拍拍不出来,不拍又觉得可惜,林导演每天都在头疼怎么取舍。”曹鸣如果不来接他们,这会儿应该正在帮叶听雪领盒饭。 叶影帝腕儿大了,但生活质量还是和过去差不多,早些年从部队出来的,对严酷的拍摄环境很适应,完全不需要特殊照顾。但不知道的人总以为他这个人很难相处,既傲慢又挑剔,事实上他能走到今天运气只占了百分之三十,该付出的努力一样不比别人少,而且算的上是个没架子的艺人,能装的时候也特别能装,但在工作人员面前从来都是好脾气。 “三舅舅在拍戏?”周昀仁这辈子还没见过人拍戏,对于那种专业的摄影机很有兴趣。 “昀仁想去探班吗?要不待会我送你们去别墅放东西,你们收拾一下就跟我片场看看怎样?听雪今天的戏份不多,等会估计就该拍完了。”曹鸣提议。 “好吧,那我们也做一回血粉。”叶知行眯起眼睛笑。 “……血粉,那是什么粉,也是吃的?” “哈哈哈哈——”曹鸣在驾驶座上笑地直拍方向盘。 叶知行对周昀仁对于娱乐圈的无知半点戏谑也无,笑着跟他解释:“粉丝就是fans,听雪的粉丝经常为了偶像大出血购买一些极其昂贵的礼物,因此被媒体送了个称呼做做血粉。” 周昀仁了然状,“原来如此。”不过听着还是有些血腥。 他们的新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但家具和软装都没布置,所以暂时借住在叶听雪的别墅里,反正他不常常回家,平时家里也没什么人。老宅不是不能住,但叶老太太比较特立独行,把子孙一概赶出家让他们自己住去,自己和老头二人世界,说是清静,一大家子也只有过节过年才会齐集老宅。 曹鸣帮他们放好行李,带着他们熟悉一遍上次来没有参观完毕的别墅,“二楼顶头是听雪的房间,旁边这间是我的。这一侧的两间就给你们住,昀仁要不住这间小些的但阳光好些的?” 周昀仁从善如流,“可以,我对这里很满意。” 叶知行先给他打开行李把衣服都归置进衣柜里,再回到自己那间房整理东西。皇太孙殿下至今对家务还是不在行,多半都是叶知行宠的,不过简单的整理还是可以的,而且做的一丝不苟,衣服在衣柜里挂好之后就像是专卖店的标准挂样,连衣服的色系和类型都分好了。 曹鸣在旁边默默看着,想到自己和听雪房间里那乱的跟狗窝似的衣柜,突然有种他俩特么废材的感觉。 一个小时不到,两大神整理好了各自的物品,又不约而同换了一套衣服,才走下楼来。 曹鸣正吭哧吭哧啃着一个红苹果,看到他们俩翩翩下落,差点没被噎住。 靠,这叶家的基因真是让演艺圈的人没法混啊,而且连个收养的小孩都这么出众,闪瞎他的狗眼! “曹叔叔,我们需要带点什么东西去吗?”周昀仁听章远远八卦过,探班什么的据说都是要带点吃的喝的过去的。 曹鸣对他的上道十分欣赏,招呼他们上车,这次换了辆比刚才迈巴赫低调的多的黑色奔驰,直奔片场。京城郊区有一座影视城,十年前建造的,里头有十几条各个年代风格的古街,拍摄古装戏很方便。还有容纳量极大的休息区、更衣室和仓库,在这里拍戏要比去野外拍摄外景戏条件好的多。整个影视城里随处可见小巧的白色电瓶车,载着各种装扮的演员和工作人员进行转场。 叶知行摇下车窗看了几眼,“规划的很不错。” 周昀仁也跟着往外看,经过古街街口时皱眉问:“这是唐朝的商业街?” “对。” “那个时候的店铺不会挂这种招子。” “啊?是吗?”曹鸣不懂这个。 接着周昀仁的问题滔滔不绝而来,“整个是明朝时候的街道?哪一个时期的,怎么卖的是宋朝的小食?”“奇怪了,这个是秦朝的景,街上的人穿的却是汉代的服饰?”“还有那个房屋的顶搞错了,普通人家的屋檐是不能用这种狻猊的!”“这个也不对,晋朝没有这种鞋子。”…… 曹鸣整个人就快不好了。 叶知行笑眯眯歪在后座上,饶有兴趣地单手托着下巴看他家昀仁的侧脸。 “还没到吗?” “哦,到了到了!”可怜曹鸣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还几乎走错了路。 片场里面必须步行,他们三人走进去时叶听雪刚拍完今天的最后一场戏,坐在椅子上让助理给他扇风,今年的暑气比往年更胜,哪怕是在遮阳篷比其他地方都多的影视城,也难以阻挡演员们汗如雨下。 “哎——小五,昀仁!”叶听雪嗓门大,目标又明显,一张嘴引来一群人回眸观看。 叶知行把手捏成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微微笑着。 周昀仁心情雀跃,却完全没表现在行动上,亦步亦趋跟在自家先生身边,清柔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审视。嗯,这里的布景还算过得去,没有太多明显的硬伤。 三杯冰镇绿豆汤很快递到他们手里,曹鸣拿出身后的保温盒子,对助理说:“冰激凌,刚买的,快点往下发,化了我可不管!”助理美滋滋地拎着盒子跑了,不远处的好些演员都围了过来。 “三舅舅,你这头发……嗯,真好看。”周昀仁第一眼就觉得他这发型不太对,但不好乱开口,就只得夸了句好看。 叶听雪却是撇撇嘴埋怨:“好看的代价就是我的头上起了一圈的痱子!啊,曹鸣你快给我挠挠,他们几个都挠的我不爽!快点呀,快点!” 曹鸣认命地走过去给这位祖宗挠头。但隔着发套无异于是隔靴搔痒,挠了好半天被叶听雪打了好几巴掌屁股,“你会不会啊,会不会?” 周昀仁端着绿豆汤在旁边看,回头和叶知行窃窃私语,“三舅舅和曹叔叔感情真好。” “……嗯,是好。”叶知行勾起嘴角笑。 “那个人就是所谓的导演吗?”他指着远处叉腰对着场务大吼的胖子,这人手里卷子一个筒子,也不知道是剧本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叶知行打量两眼,“或许吧。你三舅舅这次下了血本,请的是国宝级导演林封,出了名的严苛脾气差,但每次都能出精品。” “哦。”周昀仁压根不知道林封是谁,很快就没话说了。 叶知行招手让他到他那边去,指着面前一家店铺,“要进去瞅瞅吗?布景虽然都是假的,但逼真的很,你感受一下?说不定能给你写作文增加一点灵感。” 周昀仁往里头走几步又退回来,“你不去?” “我跟你三舅舅说几句话。” “哦……”恐怕是有私话要说,不方便他在场,周昀仁懂事地自个儿上楼,转了一圈。他算了算时间,大概十分钟过后才走出来,看到叶知行站在叶听雪身边对自己点了下头。 才慢悠悠地往他们那边走。 这时,叶听雪的一个助理跑过来,“雪哥,导演说下场戏可能还要拍你的,有个群众演员突然演不了了,十四岁的一个男孩子不晓得哪里找来的,脾气真坏,林导给他说戏,他还闹脾气,林导干脆把他退了。” “真倒霉,这么热的天……”叶听雪不耐烦加一场,但又不得不起身,转头瞄见周昀仁,连忙笑着迎过去拍作势要掐他的脸,“昀仁好久不见长高了呀?” 周昀仁灵巧地一闪,躲过他的咸猪手,“嗯,五厘米。”他很骄傲,一年长五厘米,现在已经快到叶知行胸口下一寸了。 “三舅舅问你哦,京东梦话录听说过么?”叶听雪看了半晌,觉得周昀仁的外形也相当合适。 周昀仁一愣,“是京东梦华录吧。” “哦对对,瞧我呵呵呵!”叶听雪才不管梦话还是梦华呢,只要他熟悉就行,“我们有个临时演员出了点问题,你要是熟悉这个,帮忙给演下这一段行不行?” 皇太孙殿下登时傻眼,眉头微蹙,在朱雀国戏子可是属于下九流的行当,虽说现代华国的演员跟戏子不能同日而语,但他还是觉得这算不上什么正经职业,心里不想帮这个忙,可叶听雪的要求他又不好直接拒绝,怎么办? 他看着叶知行求救。 “几分钟的戏?”他问曹鸣。 “两三分钟了不起了,很简单的,所以林导才生气啊,这么点戏那个孩子就是过不了。” “行,昀仁你去吧。” 周昀仁一脸诧然地盯着他,为什么?先生居然要他去?! “镜头前演戏不是容易的事,看着简单做着难。还是你觉得自己做不到?” 皇太孙殿下被反激地一扬眉,“怎么可能。”说罢让曹鸣带自己过去,不就念念台词的小事,他会做不到?他定要让先生看看自己的本事。 叶听雪在背后做怪脸,斜睨了叶知行一眼,“啧,他还真听你的。” “那是,我养的。” “切,老子又不羡慕。” “那你少看几眼。” “喂~~~喂你太变态了吧!看看怎么了,看看要收钱么?小丹,拿钱砸他!” 助理小丹木然站立,心说叶大神您正常点吧,我给您跪舔! 叶知行淡淡一笑,看着远处姿态挺拔、容止愈发俊雅的小孩,心里禁不住喟叹——一晃眼,长大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怪兽比我怕热多了,吹了一晚上空调,我冷的盖毯子! 第35章 小试牛刀 导演看到叶听雪的助理带了个外形俊美的少年过来,眼睛就唰的一亮,左看右看觉得形象实在很符合这个人物,一笑:“会演戏吗?” 周昀仁老实摇头,“不会。” “林导……虽然他从没演过戏,但这场戏其实也没太大难度,要不您先让他试试,给他说说戏?”助理也是个会来事的,叶听雪既然会主动推荐人,最差也比刚才那小子强。他看不顺眼许南北很久了,就因为是另外一个投资商的亲戚才能得到这个角色的,偏偏来到片场了还嫌弃角色台词多,戏份少,真不知道是怎么长到这个岁数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敢得罪林导和叶哥的,家里再有钱也难以在娱乐圈混下去。 林导点点头,但还是有点担忧,拉着面色有点僵硬的周昀仁过去,把手里快揉成腌菜一样的剧本摊开给他看,“这里,这一段就是你的台词,你这个人物出场不过两分钟,但他的出场很关键,他是主角少年时期的唯一一次露面,所以这个亮相一定要给人深刻的印象!主角是落魄贵族出身,这一场就是说的他在姑父家寄人篱下时在一次宴席上的发言……” 周昀仁听地十分认真,等林导说完只提出一个疑问:“这个不是唐朝的戏吗?为什么会用到《东京梦华录》?” 林导摸摸头,啊? “《京东梦华录》是北宋时期的作品,描写的是北宋时期开封也就是东京的繁华景象,这可与唐朝的开封还是相差很大的,我看这场戏得改,至少东京梦华录里的描述是不能用的。” 林导顿时就愣了,让助理把叶听雪给照过来,“听雪啊,你看你这位……哦,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 “周昀仁,您叫我昀仁便好。” “好的昀仁,你刚才说的这个……其实是听雪故意设计的一个桥段,说详细点其实就是……哎,听雪你说!” 叶听雪好像丝毫不意外周昀仁会提出这个疑问,嘿嘿对他笑道:“我改了设定,我这主角是从宋代穿越到唐代的,所以他脑子里对于开封的印象就是《京东梦华录》的描述,所以这场戏这样表现并不存在问题,明白了?” 周昀仁这才恍然地抿抿嘴,“原来如此,三舅舅你这个主意不错,可以遮掩掉许多常识性的错误。” 叶听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哎哎哎,不许揭我的短!” “我是在赞赏您的智慧,真的。”周昀仁一本正经地说着,嘴角又带着笑,似笑非笑的样子倒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被惊艳到的感觉。 林导大手一拍,觉着自己终于找到了,“就是这种感觉!太妙了,你你你……赶紧去化妆换衣服!” 叶听雪快速伸手,抓住周昀仁的后领子就往化妆间拖。 众人就感觉一阵风拂过而过,叶大神似乎单手搂抱着一个美少年往那边跑了,果断拿起手机跟上,卧槽叶大神片场霸道抱拥弱受美少年,标题可不可以再爆炸一点?!! 片场各路潜伏着的八卦女人们陆续把自己秒拍的照片传了微信,虽然只有两个人的背景,依然引起了不少血粉的围观窥视,三分钟就给转发了上万条。 叶听雪亲自给周昀仁挑选了衣服,剧组的服装设计还算靠谱,专门去读了读古代服饰史,把唐代的服饰改良了一下做成了现在的式样,颜色上也有创新,但改的也有分寸,看着顺眼没有错误也比较符合现代人的审美。 服装师把衣服取下来,一转身说道:“你知道衣服怎么穿么……”就见周昀仁已经两手平身,微微对她扬起下巴。那姿态仿若平常经常在家被人服侍一般,却不会令人觉得他态度倨傲,相反觉得为他穿衣是一件极自然的事情,等服装师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连对方的腰带都绑好了。 叶听雪帮他调整了一下玉佩悬挂的位置,饶是他看过海量美人,也忍不住对这副扮相的周昀仁青睐有加,“假发再戴上就更完美了,你……”他不知道这样形容是不是有些过分,却又感觉只能如此形容才称得起周昀仁这股气质,“简直就像是从古代人物画中走出来的世家子弟一般,啧,这……骨子里发散出出来的贵气优雅就跟真的似的。” 周昀仁略有些暗暗自得,心说我这还是收敛着呢,咳,要看看皇太孙气场外放吗? “好,好,好!”林导一连赞了三声,之前的担心全没了,把剧本塞给他就问:“你先背下来,顺着自己的感觉走先,如果不对我再跟你说戏,怎么样?” 周昀仁点头说可以。 叶知行这时也走过来询问他的进度,瞄了眼台词,“三分钟差不多了吧。”他最近有考过他的瞬时记忆,昀仁的记忆力发展速度惊人,他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背着他参加了什么记忆俱乐部,读一篇课文扫一遍就能背了,比扫描仪都厉害! 周昀仁当即扫了扫,以一目十三行的速度,嘴角动了动像是在默背,前后大约也只花了两分钟的时间,“好了。” 叶知行把剧本拿过来,“开始。” “阁下去过天子脚下的开封城吗?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秀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琦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若是有机会停留几日,尝尝那里最著名的饮食果子,保管你三月难忘,光是最大家酒家的名菜就有:乳炊羊、羊闹厅、羊角腰子、鹅鸭排蒸荔枝腰子、还元腰子、烧臆子,莲花鸭签、酒炙肚胘,入炉羊头签、鸡签、盘兔、炒兔、葱泼兔、假野狐、金丝肚羹、石肚羹、假炙獐、煎鹌子、生炒肺、炒蛤蜊、炒蟹!” 剧中男主在姑父家寄人篱下的那段日子,经常受到家族里兄弟的排挤,都以为他是小地方来的没多大见识所以连上私塾都不肯把书借给他看,直到这一日家里宴请以为贵客谈及开封景象,一家子人没有少年人去过开封,主角便起身与贵客的公子说了这么一段话,从此姑父才重视起他来,意外于他的过人见识,此后才主动提出让他跟着自己几个儿子一起读书。这一段需要表现的正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与心中抱负无处宣泄的内心,这点与周昀仁幼时一段时期的心境颇有几分接近,因此他能体会主角心中的情感,演绎起来并不算困难。 叶知行合上剧本扔还给他,叹口气,“没意思,还以为你会磕绊几句。” “呵呵,先生还想着看我出糗呢?”周昀仁笑得开怀,“不是约好这个星期如果你逼不得我当众出糗,就要……我看我是赢定了。” 叶知行摸了摸鼻子,“……那可不一定,还有三天。” “那您就再想想吧,我去演戏了。” “去,快滚!” “先生您不来看?” “……我看,你不会紧张?” “不会。”周昀仁咬咬牙说。 “那行啊!” 林导看到周昀仁这么快就回来了,颇为吃惊,问了他好几遍直到得到确实已经准备好了的答案才让各单位准备开拍。这场戏就是周昀仁的独角戏,说完就算完,接下来是其他演员的互动跟他一毛钱关系也无,所以只要把这段台词说好,拿捏好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再来就是注意配合机位,就能够了。 周昀仁看着周围的鸟枪大炮没什么感觉,被众人围观也不觉得发憷,他从一出生就面临着围观和仰视,因此周围人的验光在他看来实在算不得什么,早就习惯了无视。他集中精神走到导演指定的位置上,酝酿起情绪,打板声一落,他便施施然掀开长袍站了起来。 掀起长袍的动作潇洒而自如……这点,刚才根本没人教过他,但他做的比专业演员还要好看。林导禁不住激动,好苗子啊有灵气,还知道注意细节呢! 一席话不疾不徐地从口中说出,语调和气息都掌握的极好,让人有种真的看到了一个寄人篱下被人欺辱,一生志向和光华得不到施展人的少年人。他满脸青稚却满心抱负,心存良善却不堪软弱,眼见机会就在眼前便牢牢抓住绝不松手,眉宇之间的自信与神采令人心折与欢喜。这样的少年人使人看了就想到年少的自己,长相也讨了巧,清俊的五官仿若一株雪白的睡莲在雨水的润泽下慢慢打开,涩涩可爱,又带着蓬勃的惹人心悸的朝气。 这是一个好似初阳出云的少年,只要见过一面就会绕上心头。 叶听雪凑在叶知行耳边嘀咕:“你真是运气太好……” “运气太好的是你。” 叶听雪不懂地斜过眼。 “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认识昀仁?不认识昀仁,这场戏谁帮你救场?”叶大神不客气地对他摊开手掌,“劳务费。” “卧槽,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弟弟?!”叶影帝一跳离他三尺远,“我要把你是大尾巴狼的事实告诉给昀仁知道!” “随便。” “你不怕?” “昀仁只听我的,不会听你的。”叶知行自信的样子闪着光,眼角上挑的弧度简直能挑战叶影帝的认知能力。 “老子就不信了!”说话之间,这场戏已经拍完了,林导很高兴,拍拍周昀仁的肩膀问:“你真不做演员?高中毕业去考电影学院吧,我给你推荐信!” 周昀仁笑着摇头感谢:“多谢您的垂青,但我无意做演员。” 人各有志,林导也看出来他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只道了几句可惜就作罢。叶听雪想拐带他离开叶知行几天,一把将他拉过来,“你喜欢哪个明星,国内的国外的,三舅舅都可以帮你去要签名照,合影也简单,跟我去外景地几天玩玩怎么样?” “不去,我还要和舅舅布置新房。”周昀仁毫不犹豫地拒绝,还看着叶影帝的脸华丽丽地补了一刀。“三舅您的皮肤不太好,是不是经常熬夜的关系,您年纪不小了一定要注意身体……肾好,什么都好。”他可是一番好意,从前可是听过不少纵情于声色的皇族子弟死在床上的事情,昨天他还在报纸上看到叶听雪深夜出入夜店的消息,觉得三舅舅必须引以为鉴。 叶听雪:…… 叶知行轻轻勾着嘴角走过来,搭上周昀仁的肩膀,“累不累,要不要喝水?” 周昀仁从助理手里接过一瓶水,又要了一瓶,“你也喝。” 叶听雪捂住眼睛打算以后绝对不和这两人单独待在一块,气哼哼坐回躺椅上,冲着蹲在一边刷微博的曹鸣吼道:“你都不知道我渴不渴的?” 曹鸣抬起头,“你有病啊!” “曹小人,我、要、喝、水!” 曹鸣无奈地起身,半天才慢吞吞地回来,赶在叶听雪再次发火之前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他,“冰糖雪梨银耳羹,昨晚上熬的。” 叶听雪一口气堵在喉咙眼,默默伸手,默默转身过去开杯子了。 演戏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周昀仁也不关心自己这个角色是不是真的能上电视,他比较关心要给自己买张什么样的床,催着叶知行带他去京城最大的家具城。逛了个把小时没有中意的,他决定自己画图定做一个,“先生,我想要这样一张床你觉得有厂家能做吗?” 叶知行拿过来一看,又看看一脸平静地周昀仁,心说自己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哪里不对,要不然为什么一个十六岁的男孩会想要一张睡得下三四个人的拔步床? 叶大神一个激灵,正直的思想突然就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咻的偏离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太热了,打字都要被笔记本烤熟了! 第36章 洗澡 周昀仁从小睡惯了的那种床是朱雀国的一位木匠大师给他做的,整个王朝也只有一张,想在现代华国这个异世界找到一张一样那是不可能的,他研究了一下古代家具,觉得也只有明代的拔步床与他小时候的床在形制上最像,因此很想做出一张来。 他虽然已经忘记了当初遭遇火灾时的痛苦,但毕竟意难平,有许多疑问未解,有时还会想念故国故土。他也知道自己恐怕是回不去了,而且这里有叶知行,他早已将他当作家人以及……咳,也许未来他们的关系有可能再进一步,但以他现在和先生的差距自己的计划还不能实行,所以目前他的愿望也只是想要一张合乎心意的床。 “拔步床?你还真是……”叶知行看了看又觉得周昀仁画的式样比他在博物馆里看到的要好看许多,也没有那么繁复,忍不住也动了心思,摸了摸下巴问:“你这床恐怕放不下。” “为什么?新房很小么……”周昀仁自从看过叶知行的那张存折之后就不着急赚钱了,他希望将来能考上一所好大学,国内国外的都行,最重要的是既有前途又要钱途,还能是他喜欢的,那就最好。至于欠叶知行的情,他已经决定好要还一辈子了。 “不算,是你这床太大。” “那……我把尺寸缩小点吧。”说着他还觉得挺可惜,床就要大点才睡的舒服嘛。 叶知行想了想,“除非是放在我的卧室里。” 周昀仁愣了半晌,脸不红心不跳地做了决定,“那就放在先生房里!” “你跟我睡一块?” “嗯!” 叶知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下来:“行,那我就去找人做,可是要用什么木头。” 楠木是不好找了,退而求其次,周昀仁道:“桃木吧,桃木还能驱邪。” “可以,不过这么大料的桃木也不好找,估计这床得做不少时日。”叶知行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发现自己搜集的资料里倒还真有订做原木家具的厂家电话。 “没关系,反正三舅舅又没有急着赶我们走。”周昀仁现在说话与华国现代人已经听不出太大差别了,偶尔也能蹦出一两个网络流行词汇,可谓是渐渐被同化了。但骨子里的古板和传统依然还在,现代人的某些思维和观念他仍然接受不了,有时候表现的思维很激进,有时候又格外保守,十分矛盾。 “你倒是不跟他客气。”不过帮他的忙,他们的确不用跟他客气。 “那我们先去看下房,要添置什么都要记下来,待会就去家具城把不必要订做的都买下。”叶知行从曹鸣那里拿过钥匙,现在开的就是他们去片场时那辆车。 周昀仁看了房子才知道传说中空中花园实在是mini的很,与他想象中的花园察觉不是一般的大,为难地在这仅仅八个平米的露台上转了转圈,“我的花障要放哪里?” “你还想放花障?非要放只能砍掉一半,这中间是肯定要做荷花池的,两边可以围花障,你觉得呢?”虽说是把那家小院里的花草大多搬了过来,可并不能真的全部移植过来,因为地方太小,一部分只能送人。 “太可惜了,我还是觉得要有花障花园才能好看。”他寝宫里的院子就有长排的花障,连绵不断极其好看,夏日在花障下乘凉品茶都是极雅的。 “那就砍掉一半。” “好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叶知行让他赶紧画图,“我把图纸拿给工人看,让他们早点动工。”等他画完图,又带着他到两件卧室瞧了瞧,两人不约而同敲定简约的中式装修风格,地板是樱桃木,飘窗要镶上黑色大理石,上头可以铺上长绒毛垫子,再放一两个大靠枕。 “客厅要怎么样的?”叶知行指向电视背景墙,告诉他这里是要放电视的,“墙面用干什么墙纸比较好,或者你有其他更好的想法?” 周昀仁上次在电视上看到家庭墙画的做法,站在墙面上琢磨了一会儿,勾起嘴角,“我来画一副山水好了。” 叶知行点头,丝毫不觉得哪里奇怪,“需要特定的材料吧,估计只能上网买。” “我来买,先生把淘宝密码告诉我就好了!” “没问题。” “窗帘要用什么颜色的。” “要去看了才能决定吧,这个我也不太懂。”周昀仁对窗帘的印象还停留在朱雀国皇宫内的垂地朱红纱幔上,那种像火一样殷红的色彩,他如今是避之唯恐不及。 “那就先买家具和电器,走吧,冰箱空调什么的好办,电视机要好好选……”叶知行看了下手表,“我们时间很紧,先去买电器再去家具城算了,比较顺路。” 这么一忙话就是华灯初上,两人从家具城里出来时天早就黑透了,随便在街边找了家馆子吃了顿饺子,才开车往回赶。回到别墅时叶听雪正披着浴袍从楼梯上下来,看见他们打招呼:“吃了没,我让曹鸣买了聚香斋。” 叶知行吃的挺饱,就问周昀仁:“你还要吃么,聚香斋的烤鸭很好吃。” “不了,我也吃撑了。” 一大一小前脚跟着后脚地上楼,都打算拿本书打发下时间,等半个小时后再去洗澡。 曹鸣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来问:“都上去了?烤鸭都不吃,我们俩个吃的完吗?” 叶听雪瘪瘪嘴,姿态毫不讲究地往沙发上一歪,俩脚往茶几上一撘,“你不是买给我吃的吗?” “你一个人又吃不完,好好我不说了……你吃!”曹鸣不敢得罪他,把整只烤鸭片好装盘放在他跟前,递上筷子和蘸料,转身往门口走。 “你不陪我吃?!” “我还有事啊祖宗,公司里还有合同要盯着,你以为我这个经纪人是全能助理吗?二十四小时陪护也没我这么敬业的好不!?给点自由吧老板!”曹鸣扶着搁在玄关的挂衣架哀嚎。 “看在烤鸭的份上,行吧,跪安!”吃了再走又能怎么样,就是不在乎我。 曹鸣果断地闪了,关门瞬间依稀听见有抱枕挂着风声飞过来。 楼上,周昀仁第一次看到浴缸有点傻眼,磨蹭半天也不清楚到底要怎么用,先前他们住的房子都只是淋浴,冷不丁升级成豪华按摩浴缸,皇太孙殿下兴奋之余觉得沮丧,他居然连这个都不会用! 叶知行在房间里刚要脱衣服,被光着上半身的周昀仁拉了过去。小孩的掌心微凉带汗,手背却滑溜溜的,紧紧拽着他。 “先生,你跟我一起吧。”皇太孙殿下也是要面子的,过去许多东西不会用红着脸问的日子他还以为一去不复返了,没料到还没结束,但这次他觉得可以这么处理。 叶知行一双眼在小孩细腻的背上停留了片刻,“呃……呃……好吧。” 十分钟后,周昀仁坐在一堆彩色泡泡里头,笑哼哼地拿着浴巾开洗。叶知行坐在他身后两寸远的地方,两腿打开将他围在中间,背部后靠,顶着浴缸的边缘,视线不由自主地来回移动,但总是移不开某个范围——周昀仁光洁的背以及依稀在泡泡中若影若现的腰和臀。 “先生,帮我擦擦背!”皇太孙殿下从小就是享受派,让人擦个背完全没有心里障碍,转过头却惊讶地一声轻呼,伸出胳膊过来就要摸叶知行的额头,“先生你怎么了?” 叶知行也意识到自己这种状态不太妙,强忍着心头的躁动,牵起一个微笑,“没事,就是水温有点太高了。” “哦,那我放点冷水!”周昀仁看一遍也就会用了,兴致勃勃凑过来要打开冷水阀,屁股堪堪擦过叶知行的膝盖。 叶知行赶紧把膝盖缩回来,背过脸去咬牙拧眉,深呼吸呀深呼吸。 二十分钟后,周昀仁面色红润心满意足地走出浴室,身后是过度蒸熟的叶知行。叶大神匆忙穿好睡衣立刻遁走,扑在床上调整心跳。 不多久周昀仁又来了,拿着一杯柠檬水递给他,“先生快喝一点,补充水分和糖分的。” “………………谢谢。” 周昀仁连连摆手,“先生别跟我客气。”皇太孙殿下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只晓得对他好肯定是对的,他从小只知道怎么使唤下人和侍奉父母和皇爷爷,其他的一概懵懂。如今他也才十六,虽说这个世界的人惯于有话大胆表达,可他性格内敛,也只能先从小处做起,当面表达之类的只有徐徐图之。 “回去睡吧,别着了凉。”光着上半身什么的,还是不好,要教育啊要教育。 周昀仁还想多看他几眼,等着他喝完把杯子收走才慢慢往外走,还体贴地帮他关门,“那……先生晚安。” “……晚安。” 叶知行不是第一次听他对自己道晚安,但今天听来居然禁不住一瞬间呼吸凝滞,不知道如何解析自己的反应,一时间陷入深思。 周昀仁却是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来就上淘宝扫货,看到符合心意的小物件就直接拍下,觉得用得上的日用品则放入购物车,等着和叶知行一起筛选,把两个人都满意的买下。 几天下来,叶知行的淘宝账户里少了一万多块钱,周昀仁看到账单咋舌半天,觉得淘宝真是个吸金平台,他还没觉得买了多少东西,居然就花掉这么多钱了。 “今天还要去淘什么?”电器家具大部分都买定了,等着厂家送货安装,他们还有些小装饰需要购置,用来妆点屋子。 叶知行今天穿了身运气气息颇为浓厚的短袖短裤和网球鞋,指导着周昀仁也穿的清爽些,“我们今天去京城最大的古玩市场看看,淘点有意思的东西。” “好!”周昀仁欢喜不已,先生就是了解自己,不问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叶知行其实是想买套文房四宝送给他做新学期礼物,但这种美丽的误会又有什么关系呢。两人继续开着叶听雪的车出门,到了莲华街一看,哟呵,停车位全满了,只好往回开找位置停车,然后步行走过来。 “先生,你喜欢什么样的椅子?”周昀仁发现这条街上有很多仿制明清家具,做工不算很好没,却也比家具城卖的中式家具要好的多,就想为叶知行物色一把。 叶知行带着目的而来,只在这一段稍微驻足,不想多待,就说:“我喜欢明代黄花梨玫瑰椅,这里没有的。”那等好东西是不会被摆在当面儿上的,要买,必须得有自己的门道。他们也不是真来买古董的,就是看看有没有逼真一点的仿品,做个装饰而已,喜欢就行,也不一定非要在乎是什么年代的。 周昀仁记在心里,一路看过去发现确实没有,这才把目光转向别的地方,“先生,你要买墨条吗?” 叶知行走进一家青墨斋,看似随意的扫了几眼,喊来老板指了指一方砚台,“这有成套的吗?” “有有,文房四宝一样不少!”老板见他气度不凡,五官精致,神态淡雅,就觉得是个行内人,跟着便开了个实价。 叶知行眼皮微微一掀,“这砚台就是清末的东西,还有裂纹,东西原本是好东西可惜没有保存好,我要的是一整套东西,老板的价有些高了,至少高了一层,您说呢?” 老板顿时眉头一翘,“哪能啊,这墨条也是好东西啊,至少明代!” 周昀仁仔细一看,忍不住插了嘴:“明代怎么可能,这墨条上的诗句可是清代的啊老板,您这是欺负我们没文化呢。” 老板立马憨笑地摸头,“我看你们是真喜欢,那就当交个朋友吧!”跟着才报了个实价。这次叶知行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掏出卡来付了钱。 把东西包好,给周昀仁抱在手上,他才道:“送你了。” 周昀仁的脚步一顿,愣怔地望着他。 叶知行看他这副呆愣的样子只觉得傻乎乎的可爱,把他的手拍了两下,“送你了,怎么……不想要?” 岂不知皇太孙殿下这会儿正翻江倒海般的心潮澎湃,不知如何是好,他一个劲地说服自己,先生不知道,不知道在他们朱雀国文房四宝是不能乱送的,就算先生送弟子、同窗友人之间的赠礼也只能送四宝之一,若是男女之间送四宝,又或是……他眉心攒的紧紧的,不知道该不该把这话挑明。 “不想要就拿回来。” “……我要的!”皇太孙殿下赶紧牢牢抱住这副文房四宝,比当年捧着玉玺时还要神色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听说有抢小孩的,刚刚妈妈把小怪兽带出门玩去了,老公就在旁边嘚吧嘚吧吓唬我,嘤嘤嘤嘤嘤~~ 第37章 学霸 房子没几天就布置好了,除了拔步床其他的全部都归置到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周昀仁不是很着急,索性他过来就是转学的,暑假的作业也不用做什么,还没想要假期要做点什么比较有意义的事,就把心思花在了画背景墙上。 叶知行把他的拔步床给改了几稿,觉得结构更简略了些,雕花纹路也省略了不少,这才找上厂家订做,要求一说人家没说答应,但因为他的价钱出的高所以愿意给木工师傅们看看考虑考虑。他也不指望在一家就能谈好,话说的很宽,等着便是。 叶听雪也没让他闲着,三天两头把他请到片场去修改剧本,好几个他找来的编剧都被导演和叶影帝的要求给折磨的进了医院,唯一剩下的一个依然有专业局限,对于叶听雪那些细节上的要求也hold不住,看到他请来一个这么年轻的帮手,心里自然有些打鼓。 不过行家有没有一伸手就见真章,叶知行随手翻开一段,眉头就拧成一团,好看的指尖点在纸面上,嘴巴可是一点也不客气:“你不知道影视剧最爱犯的几个历史常识性错误是什么吗?我都给你改了好几趟了,还有这些问题存在,你是不是这几年专门吃猪脑了?” “呵呵呵,小五你受累受累……林雪,还不快过来听着!”叶听雪脾气不算好,尤其是涉及到这种能影响到剧集质量的问题时,整天都黑着一张脸,没一点媒体上报道的春风佛面亲切宜人的风姿! 林雪就是那个唯一还没进医院的编剧,噔噔噔踩着高跟鞋跑过来,捧着自己的小电,“来了来了!” 叶听雪还有戏要拍,不能多耽误时间,把她往叶知行身边一提溜,“这妮子还行,你凑合着使使,要是还能用我就留下她给你当记录。” 林雪:…… 叶知行头疼地看着这剧本,觉得问题仍然还大,搞不好是个大工程,觉得今天肯定没法按时回家和周昀仁吃饭了,烦躁地冲他摆摆手,“滚吧你。” 叶影帝扭头一扬头发,姿态雍容地滚了。 “林雪是吧,我是叶知行,你叫我叶老师就行了。剧本太长,我一页页看过去太浪费时间,不如我们分工合作,我先给你讲几个原则,你依照我说的几点把剧本从第101场开始往后撸,撸一遍之后我再来筛选,看看有哪些是可以将就的,有哪些是必须要改的。” “好的,您说,我听着。”林雪也是个十年自立的编剧了,和金牌编剧合作时也是自由一套规则的,原本打算和这位先交流一下再开始工作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叶知行一开口就把她给镇住了,气场强大的让她几乎潜意识里就认为他是个权威,不由自主就开始回应。而且叶知行的神态之认真凛然,语速之快让她完全没有时间走神。 “第一,要注意主要人物的称谓,有些称谓滥用错用的太严重。你看到‘哀家’‘皇上’的字眼都给我圈下来,这是唐代戏,这两个称谓都是不对的!第二,三字经全部给我找出来,三字经是南宋才出现的!第三,宋词全给我圈起来,唐代人念宋词是想怎样!唐诗你不确定年代的也都给我扒拉出来!还有第四……” “等等叶老师,这好像是个穿越剧,就不要这么较真了吧。” 叶知行瞥她一眼,“穿越的好像只有主角一个人吧。” “呃……是的。” “所以还是要改!这部戏你们都不想拍成一部雷剧和烂剧吧?面对的是二十岁以上的观众群,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不要以为影视剧不是艺术!还是说你觉得对待艺术的态度可以敷衍慢待?” 林雪忽然有种被大学教授盯着做论文时的心虚感,忙点头:“是的是的,叶老师说得对。”半天过去才回过神来,不对啊!她分明看着比这位还大了几岁,这位凭什么教训自己!想要辩驳几句就看到叶知行以超高速的阅读速度在翻阅前101场的剧本,那神态那效率……还有他刷刷刷在纸面上落笔的优雅却迅雷不及掩耳的姿势,简直是—— 林雪不知不觉看呆了,两眼的粉红泡泡都要溢出来了,太帅了,怎么能这么帅!一个斯文孤傲的男人怎么会拿笔就像拿剑一般姿态潇洒!下巴的线条,虎口的线条,以及脖颈因为低头而微微拉长的线条,就像是被漫画家手中精心制造出来似的,啊啊啊啊啊啊荡漾的男神你再骂我两句啊啊啊啊! 叶听雪诧然地看着眼前呆滞的女人,“林雪小姐?!” “啊,我我……我这就开始!” 一个小时后,叶听雪和林雪交换手中的剧本。林雪看着手中每一页都准确地标注出错误和修改方案的红字,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脸红,越看越觉得自己大学四年是白学了!七年的工作就是在混日子!看看人家这文学素养,看看人家这历史功底,她之前审阅时完全没发现这些错误!再看叶知行审阅自己的笔迹,她非常想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起!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抓对了。不过还有十八处错误你没有找到,另外你的错别字也不少,二十一个。”叶知行语气平淡的就像在谈论今天的菜式有多么糟糕,丝毫没注意自己把一位老资历的编剧打击到想回炉重造。 半个小时后,收起改完的剧本,“后面的工作就劳烦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啊,是是……叶老师您慢走!”林雪把手里的剧本囫囵一卷,塞进包包里,打算今晚上开夜车把这些知识都给消化了,跟在后头跑了几步,问:“叶老师是哪所名校毕业的。” 叶知行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私事,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学校出来的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为了赚个好前程,又跟着旁边不学无术的人一起马虎,学过的知识会忘的很快。” 林雪被噎的站在原地,半天接不上话来。 正在医院住院的几个编剧也无辜躺枪,简直不能更虐心。 嘤嘤嘤……她居然被一个比自己小的非专业编剧给嘲笑了,不过居然没有一丁点难受的感觉,自己竟然改成抖m属性了吗?!送走叶知行,她立刻在微博上发了一条消息,还附带发送了一张叶男神的背影照,这是她刚才偷偷拍的,距离很远,相信叶老师不会介意。 “被非专业编剧秒杀——男神在民间,另一种风格的酷帅狂霸拽!” 因为经常和朝廷台合作,林雪也算是比较有名的编剧之一,一条微博发出来很快被人转发,好些影视剧演员也在默默关注。本来没什么的,不过是一条吐糟的微博罢了,多数人看过就算,一个背影也看不出什么,不过十分钟后这些人炸了,因为他们突然发现有个人留言顶了一下,那位的id可是大家熟悉非常的“每天起床都看见外星人的叶影帝”。 叶听雪其实也只是无聊了点进微博瞅了几眼,叶知行走那会儿给他打了声招呼,他回头一看竟然剧本已经改完了,狠狠被震撼了一把,于是心情好的不得了,发现林雪也被叶小五收服了,心情更佳酸爽,便跟着留了个言:哈哈哈男神是我请来的,不要羡慕嫉妒恨。 这下,关注的人立刻成阶梯状增长,还有不少人询问详细情况,问这人到底怎么酷帅狂霸拽了。结果叶听雪又手欠,把剧本小拍了一张,甩到了自己的微博上:“男神是学霸,我的新剧剧本一个半小时就改完了,厉害吧?” 血粉们一看还得了,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扒拉叶知行的背景。可惜单凭一个背景搜不出什么来,最后只能作罢,一颗八卦心没得到满足,纷纷奔走相告叶影帝又犯骚了,这次看上了一个学霸男神。 叶知行这时正沉着脸坐在车上,他被堵在了三环以内,看了看手表叹气,果然没办法和周昀仁一起吃饭,只好打电话过去:“你画了多少了?先吃饭去,楼下就有馆子……嗯,味道还不错,我不是给你一张信用卡嘛,你拿去刷。嗯……帮我带一份,我到了再吃。嗯,好,你注意安全,楼下有车。” 要是一般的十六岁孩子,听到这么大一串唠叨,绝壁只有三个字“你够了!”,然而皇太孙殿下一点也不觉得烦,相反他很喜欢先生如此关心自己,何况他确实有些怕车,作为一个专业穿越少年,他始终觉得这种交通工具太危险了。 相较起来,他更喜欢自行车。 想到这儿,周昀仁托着下巴看楼下,似乎一楼是有放自行车的大车库的,要不……他去买辆自行车?这里距离他要上的京城二中不远,每天骑车上学应当也很不错。 放下手里的排笔,走到已然修葺一新的空中小花园里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周昀仁拿上钥匙和钱包慢悠悠往外走,锁好门进了电梯,还和里面的几位大妈亲切的打了招呼。得到一个明天中午会停水的消息,心里萌生出一个主意,要不然明天和先生一起去游泳。听说这隔壁就有一家室内游泳池,半张假期卡也不贵,就是不知道先生有没有泳裤,他是没有的,不如晚上一起去买? 想到这里,单纯的皇太孙殿下搓了搓微热的耳根。 叶知行被堵的差点吐血,到了新房时周昀仁的饭早就吃完了,正拿着排笔继续作画。他在墙上用铅笔勾勒出了底线,现在的工作是把一整幅画中最复杂的建筑物画出来。 叶知行看了半天,问:“昀仁,你这画的……该不会是《清明上河图》?吧?” “不是啊,怎么可能,这么小的地方画不下的。”周昀仁目不转睛地盯着画笔,“这是《闸口盘车图》,原画在上海博物馆收藏,改天我想亲自去看一看。” “所以你这是……下载了高清图,照着画?”叶知行没有多么惊讶,只觉得画这个太麻烦了,照他想的,周昀仁大概会画什么花鸟山水又或是仕女画,但却画了这个,还真是意外。 “嗯,高清图清晰度很高,我临仿一幅当做背景墙。” 叶知行看了半天,担忧,“你画了这个,挂流光溢彩那款液晶电视合适吗?” “合适,我想过了。”周昀仁回过头来对他笑,“那个电视机不叫流光溢彩嘛,打开时会映照出七彩流光在墙上,夜晚不开灯,就可衬出我这副画上的景物,甚为有趣,也颇具生活气息。” “嗯,也是。” 直到晚上八点,周昀仁与叶知行离开新房,回到别墅准备煮面吃一顿宵夜再睡。一进门看到有客人的鞋子摆放在玄关,对视一眼,叶听雪有客人么? “小五,你和昀仁回来了?”叶听雪就在客厅,听见动静了喊。 周昀仁先一步走进去,脸上挂着轻松的笑,“三舅舅我们回来了,您有客人来了……”他还想说是否需要他帮着沏茶,一句话却在看到他对面沙发上的人时卡在了嗓子眼,笑容也立刻收敛。 叶知行这时也走过来,把手搭在他的肩头,“怎么。” “没什么,三舅舅有客人,我先回房了。”他声音低低的,只对那人点了个头便快步上楼,叶知行看着小孩略显仓皇的背景,不由得冷了冷脸,转头看向叶听雪的这位客人。 “敝人许临意,幸会。”刚才周昀仁的身影一闪即逝,让他既吃惊又兴奋,没想到又遇到了这孩子,让他不相信这是缘分都不行。 叶知行眉梢轻挑,略带审视意味地注视着他,半天没有伸出手来,直到许临意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才缓缓开口:“原来是许先生,敢问许盛平是你什么人?” 他向来不关心商界的人物,但他没来由的就把许临意和许盛平那张脸联系起来,怎么看怎么觉得一般无二的令人厌恶,眼睛又像了四五分,便直言不讳地询问。 许临意却是知道叶知行的,佯装没听出他口气里的讥诮,笑道:“我是盛平的四叔。” “哦……”叶知行不咸不淡地看了叶听雪一眼,算是知会他一声,不打算遮掩心里的反感,何况昀仁看起来也相当厌烦此人,难道就是曾经提到过的“那个人”?“许先生高门高户,叶某高攀不上,请自便。” 叶听雪头痛地看着他也上了楼,心说自家小五似乎很不喜欢这个许临意啊,看来他提出要投资自己电视剧的事情得好好考虑。 “许先生,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改天再约时间。” 许临意从别墅出来,脸黑沉的可怕,一上车就示意司机开车,阴狠的嗓音从喉咙里渗透出来,“叶知行……呵。”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真的是日更喔!!!! 突然非常手痒想写娱乐圈文,觉得学霸当明星什么的很带感。今天更新早,因为小怪兽五点半就把我们都吵起来了::>_<:: 第38章 新工作 周昀仁一门心思画背景墙,叶知行白天则闲了下来,他从荣城大学辞职之后在京城就成了自由职业者,考虑良久还是决定先找个工作,刚好叶听雪有个朋友要找私人鉴定顾问,就打算先去看看。 这人实际上叶听雪的*oss,三十多岁的年纪,海龟的背景,继承的家族产业,据说是去年才坐上这个位置,在此之前ko掉家中三位兄长一位姐姐,脾气有些乖戾,爱好比较奇葩,但至少是个不喜欢潜规则艺人的男人,按照叶听雪的话说,那就是个裹着冰沙的巨型闷骚。 叶知行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对方能给自己提供待遇优良、时间自由的工作,其他的不是问题。反正,他也不认为应当与老板有深交。 一走进k*娱乐公司的大楼,映入眼帘的就是叶听雪的一幅巨大海报,叶知行不知道这算是什么风格,只觉得他这头栗色头发还算顺眼,可是光着膀子穿西服真不知改如何欣赏,而且腰部以下似乎看不到半点布料的感觉。 看了半晌,终于露出一个表情——眼角乱抽。 因为是娱乐公司,一楼前台小姐也长相甜美逼人,刚才看到叶知行走进来就眼前一亮,以为是刚签约的小明星,不过这气质跟他们公司现在的主流不符啊,他们的新boss难道偏好小清新和冰海禁欲系了?但毋庸置疑的,叶知行站在那儿就是一道不容任何人忽视的风景,仿佛周围浮躁的空气都为之凝固,一举一动与这里格格不入却又令人不会感到奇怪,毕竟这是k*,是全国最知名的造星工厂,有什么样的人都不足为奇。 “你好,我和谢先生约好了十点钟见面。”叶知行走到前台,微微颔首道。 “啊,噢!请你稍等……好的好的,谢总请你从直达电梯上去,这边请。”前台小姐这个震惊,他们谢总年轻才俊,长相俊美,浑身霸气,本身就是一个活招牌,就是脾气有点奇怪,几乎没人能入的了他的青眼,除了新科影帝叶听雪跟他是朋友,就没听说过有其他亲密友人。今天这位……她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心脏噗通噗通跳起来,目送他走入电梯之后还呆愣了十几秒。 她难以抑制内心的悸动,上微博就嚎开了:“今天上班遇到绝色精英禁欲男!全身白啊,完全hold住啊,发梢都性感的令人发指!” 下头一大堆公司经纪人、助理、后勤人员接连问候:没看见啊没看见,小美在哪儿掌灯呢。 “直达电梯上去了啊啊啊啊啊!谢总攻亲自让我放人上去的啊啊啊啊啊!” “可能是他看中的新人吧?” “不可能啊,最近公司没有这个计划呀!” “那是什么人?我在给我家宝贝艹唱片销量,谢大怪今天要是不放大招我就跟他姓!” 昨天他们k*总部官网被不知名黑客攻击,初步估计是对手公司干的好事,谢董办公室一直刮着十八级台风,这会儿有人被亲自召见,绝对是个大新闻。 叶知行不知道自己就那么几分钟便成了八卦对象,气定神闲的来到谢总办公室,轻轻敲了下门,听到里头“嗯”了一声就走了进去。 谢连城转动老板椅转过身来,迎着光,眼眸骤然一缩。 “谢先生您好,我是叶知行,三哥说您需要一位私人鉴定顾问,我想我应当可以胜任。” “哦……哦,你就是小五啊,请坐。”谢连城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三哥是叶听雪,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想喝点什么?咖啡绿茶还是白开水……那就白开水吧,我这里也只有白开水。” 叶知行:…… 谢连城亲自给他倒了杯不冷不热的白开水,就入正题说起自己的几件收藏,表示需要一位比较固定的私人鉴定顾问,能帮他在拍卖会上物色一下好东西,他最喜欢瓷器,其次是小香山,再次是鼻烟壶。 叶知行觉得没什么难度,难得是他开出的条件也很优渥,“可以,谢先生如果没什么其他要求,我今天就可以签约。” “好的,我没什么要求……你……”谢连城也不知是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迟疑了片刻,嘴角微微勾起,才缓慢吐出几个字:“你很好。” 叶知行脑子里猛然冒出一个念头,果然啊,看着的确有些怪。 从k*大楼出来,开车去京城最大的书店走了一遭,给周昀仁买了十几本书,大多是国立美术学院出版的画册,一本就好几百,不过里头收集的名家画作清晰度很高,评价也较为客观,值得一看。 临走,又从书架上拿走一套《盗墓笔记》精装版,他觉得周昀仁的性格还是沉闷了点,也许看这类书能刺激一下,毕竟盗墓题材很吸引人,尤其是一些对古代文化本来就比较感兴趣的读者。听说已经拍电影了,不知道会不会毁掉。 把书搬上车,饶过sogo,叶知行看到橱窗里有一套夏季网球服,觉得昀仁穿起来必定会好看,毫不犹豫地停车给买了下来。想了想又觉得他不会愿意一个人去打网球,便也给自己也买了一套,正好是同色系的,只是大小不同。导购小姐热情的不得了,末了还送了他一副太阳镜。 周昀仁把玩着手中的太阳镜,看了半天,“我不喜欢戴这个。” “不戴那就放着,先试试衣服,明天你休息一天,我们去打网球。”叶知行就从没见过像自家小孩这么宅的十六岁少年,出去玩还要他催。 “你陪我打?”太可惜了,本来他还准备两个人去游泳的呢。 “会有教练教的。” “你不是会嘛,我要你陪我打。” “好好……你先去洗澡。” “你真陪我打哟!” “是的没错我答应了,你洗干净点,特别是指甲缝!还有脚趾甲!”他早上可是看到小孩把颜料掉在凉鞋上了。 “好,我会的!” 叶听雪从门外刚回来,站在玄关就听着这两人在楼梯上对喊,喊的内容还这么的……他瞄了身后的曹鸣一眼,低声问:“他们俩……该不会是……那个吧。” 曹鸣白了他一眼,嫌弃道:“拜托你先去洗澡好不,满身的汗臭。” 叶听雪经他一提醒立马闻了闻自己的袖子,直奔二楼自己的卧室,一个小时后才精神舒爽地走出来。这时,周昀仁已经和叶知行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上次那个许临意小五你还记得吗?”叶听雪接过曹鸣递给他的酸奶盘腿坐在地毯上,不经意地问道。 叶知行看了眼周昀仁,见他面色如常,道:“不记得。” “哦,不记得算了,他最近放出消息来想要进军京城房地产,找上了我好几个朋友,不知道真的假的。” 周昀仁偏过头来似乎在听。 就听叶知行道:“这跟我们无关。” “是没什么关系,只是我几个损友提醒我,说他在查你的底,这就跟我有关了。”叶听雪护短的厉害,家里人以及被他视为一个圈子里的好友,他都维护的紧,这次居然有人敢在他的底盘上查他家小五,真是活腻味了。 叶知行冷哼一声,“估计是上次那事把我恨上了。” 周昀仁忍不住一挑眉,“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他要恨你?他找你麻烦?”他本能地感觉许临意是个危险人物,所以每次见面都刻意保持距离,尤其他长的与皇四叔太像,总会让他产生不良联想,让他回忆起过去。 “没关系,别担心。”叶知行伸手摸他的耳垂,安抚他的情绪,“生意场上的事情,你三舅舅会处理的。” “嗯,是啊,昀仁不用担心。” 有了叶听雪的保证,皇太孙殿下才放下心,但心中对于许临意的厌恶无疑又增添了一分。 暑假快过去的时候,周昀仁和叶知行期待的拔步床终于完工,两人在厂家那儿验货,全程目睹最后一步上漆的过程,老师傅可惜没有过去的国漆,现在的油漆都没有那种既厚重又清透的质地,不然他还能做的更完美一些! 周昀仁倒是挺兴奋的,围着床转了好几圈,对于叶知行在几处细节上的修改也很满意。两人商量一下决定当天就把床拖回去,先搁置几天散散味,再购买合适的床品布置一番,才算圆满。 “嘿嘿,若不是知道你们是两个男的,我还以为这床是哪家父母给女人出嫁订做的呢!”老师傅笑的憨厚,说的话却是效果劲爆,“这床不说别的,做婚床可是绝了!” 叶知行和周昀仁都觉得有些尴尬,可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默默笑了笑,快速指挥工人搬运,老师傅还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表示以后要还需要订做家具,可以直接打电话找他。 床往卧室里一摆,果然是占据了一大半的位置,好在叶知行卧室的结构四四方方,放下了也容易摆设其他家具,只是有这么一张特色过于鲜明的床,在添置别的家具就觉得难了,怎么看怎么搭配不上,只好也跟着订做。 周昀仁无奈叹口气,“我这次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叶知行倒是不太介意,靠在门边笑了笑:“很好看不是么,相信自己的眼光,我很喜欢。” “真的?” “……嗯。” 周昀仁得到这个答案又恢复起精力,一鼓作气把背景墙给画完了,再过几天正好就要开学,他把时间安排的可谓是刚刚好。 转学到京城二中的第一天,叶知行送他到校门口,给他说明注意事项:“这个学校不比四中差,不过文艺生比较多,大多都有一两样称手的特长,隔三差五就有比赛和文娱活动。如果要你参加你也不要马上拒绝,多参加活动多你也是有好处的知道吗?而且你会的东西也不少,出风头没关系,在京城这块地界你已经被打上叶家的标签了,不出风头才会被人小看,明白了?” 周昀仁出身皇家,自然对于这些关窍相当了解,点头让他放心:“我是谁啊,只怕不出几日便可掀起风浪了,到时先生不要觉得麻烦才好。” “怎么会,你随意,高兴就好……”小孩极少得瑟,叶知行看着他这副下巴上扬的小模样,心里就莫名的瘙痒,没忍住伸手挠了挠他的下颚,“走吧。” 周昀仁背着书包走在树荫下,对他摆了摆手,“放学我自己回去,明天自行车就会到货,我每天骑车上学。” 叶知行点点头,目送他走进去,突然有种抑制不住的自豪感从脚底板往外汩汩流淌。 这是他的昀仁……他的,昀仁。 由于上头早就打过招呼,京城二中初三毕业a班的班主任对于周昀仁已经算比较了解了,在他看来学生有没有背景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成为一个尖子,一个有特色的尖子,这对于他博得更好的升学率大有好处。在他所看的资料里,周昀仁无疑被塑造成了一位品格优秀、性格稳重、学习勤奋的好学生,从来不惹是生非,只会给老师分忧解难,与同学也相处极好,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可在看到周昀仁本人的一霎那,他还是被惊艳到了……这哪里是个孩子,分明是个芝兰玉树的浊世佳公子,若不是年岁小,面容青稚,他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古画卷中的弱冠公子。 “张老师您好,我叫周昀仁,您就是我的班主任吗?想必您听说了我的来历,那么……未来一年,有劳了。” 张老师又是一愣,心里这个感慨啊,他家那小子也十六了,什么时候这样跟他说过话?每次都是“哎老爸我要去xxxx我要吃xxxx!”再看看人家,这神态,这语气——自己这老师当的舒服哇! “好好,周同学跟我来吧,待会上课我会把你介绍给全班同学。”他现在总算是明白过味来,能让叶家开口关照的孩子绝非等闲,这等资质,哪里能是池中物。 第39章 打人 京城二中在京城各个中学之中名气之大,即使是京城四中也得退居其次,不是因为别的,单单每年从这里出来的高考状元榜眼就足够令它傲视群校。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算是学生也不例外,二中的学风是这些学校中最彪悍的,用学习成绩说话,无疑是学生最大的资本。周昀仁的到来并未给这所学校带来多大的风波,张老师领着他站在初三a班时,除了有几个女同学因为他的样貌而小声惊呼一阵之外,没有多少人多看他几眼。 皇太孙殿下头一回遭遇这种冷遇,感觉还挺新鲜,心神端宁,左右看了看,在张老师指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同座是个发型有些怪异的男生,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和他坐在一起周,昀仁简直就像是只小弱鸡。意识到这点后,平时十分注意收敛气场的皇太孙殿下微微勾起唇角,动作缓慢地拿出自己的课本和文具,低头检查了一下书包里有没有少带了什么,再抬起头来时周身的气息骤然就变了…… 偷着眼看他的几个女生顿时被惊道了,捂着小嘴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就连他同座的男生也感觉到了他和刚进门时的不同。 “你好,我是陈端瑞。” “你好,我是周昀仁。”一板一眼的回答,和他进门时的自我介绍几乎没什么两样。 陈段瑞因为是京城陈家的嫡孙,平常被人奉承惯了,第一次遇到周昀仁这样清清冷冷的家伙,突然就觉得挺有意思,歪过头撑着下巴问他:“听说你是从荣城来的,成绩还挺不错。” “在荣城还算可以,到了这里就不一定了。”周昀仁向来谦逊,叶知行也告诫过他京城卧虎藏龙,他还没摸清这位同座的脾性,当然只能表现的更加谨慎。 “哦……”陈端瑞扫几眼他身上的衣服,“你在京城有亲戚吗?” 周昀仁点点头,“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太奶奶。” 陈段瑞见他没什么来头,有点儿失去了先前搭讪的兴趣,转头趴在桌面上戴上耳机听他的慢摇去了。 周昀仁见怪不怪,很快就认识到这个陈同学估摸就是京城世家的纨绔子弟,不爱读书,上学只为了敷衍家长,但手里头的人脉较多,只要不是个傻的,未来依靠家里的支持就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不需走过多弯路。这类人什么时候都不着急出人头地,因为他们本身就站在比别人更高的起跑线上,如今他自己做了平民百姓,才体会到过往为何有许多平民那般嫉恨皇族。 第一天上学没什么特别的,陈端瑞只上了上学课就走了,坐上一辆看似低调的红旗轿车,还有人为他亲自开车门。 周昀仁在心里稍稍动了点心思,这个人现在还看不出是否值得交往,但就他一天的观察而言,除了比较傲慢不合群之外,倒也没多少恶劣的坏毛病。 中午,张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关怀了一番,又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他和叶家的关系,可惜周昀仁嘴巴太紧,他问了半天愣是被他三言两语岔到了其他话题上,最后只能叹叹气,心说自己也是太心急。 叶家可不同于陈家,是个凡事都低调到不惹人眼的大家族,可但凡知道叶家背景的人又都知道何谓树大根深,背靠大树好乘凉,在京城敢得罪叶家的人还没生出来,可能攀附上叶家的也是屈指可数。 张老师和陈家有些姻亲关系,本想着依靠陈家能让自己女儿将来的路走的顺遂一些,但若是能和叶家有那么些联系就更好了,他虽然是个老师可也是个有野心的。女儿又生的娇俏聪慧,今年刚要大学毕业,也是时候考虑寻找合适的夫婿人选了。 周昀仁哪里能看不出张老师眼底的那份私心,只是无需点破罢了。叶知行告知他不必太过小心翼翼,但也要比在荣城三中多些心眼,他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缘故。 过了个把星期,周昀仁因为好几次主动把笔记本借给陈端瑞抄写,赢得了他不少好感,这天被邀请一起出去玩。陈端瑞也不算出格的,带着他来到一家休闲俱乐部,操起一根台球杆扔给他,“不会不要紧,我教你!还没成年很多东西都不能玩,就这个还能解解闷。” 周昀仁这些天也从他口中听说了一些京城世家子弟平时的玩乐,颇为排斥,幸好陈端瑞和他们不太一样,他才敢来。 拿起球杆比划了几下,皇太孙殿下打出了平生第一竿球,别说,准头还不错,眼看红球哧溜一下就进洞了,脸上立时露出一丝浅笑。 陈端瑞笑了笑,觉得这小子比他预想中还要有趣,挑衅般抬高了下巴,“看来你已经熟练了,来一局?” “好!”好胜似乎是每个男人的本能。 一局过后,陈端瑞从一开始的吃惊到渐渐的惊艳直到最后的无语,看着周昀仁擦拭球杆的娴熟姿势,忍不住问:“你还说你以前从来没学过?” “是没学过啊,只是和几个朋友打过几次。”周昀仁眼神清澈无垢地看着他,“我没找过师傅教我的。” 陈端瑞无奈地扶住额头,颇有点咬牙切齿,“你可真够诚实的。” 两人又玩了一阵周围忽然掀起喧闹声,有几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被簇拥着走进来,为首的男生一头卷发,身后跟着一个眼神阴郁的眼镜男,还有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小圆脸。 卷发远远看过来就冲陈端瑞挥了挥手,“嘿我说……瑞少在这儿怎么也不叫我?我正要介绍两个人给你认识。” 陈端瑞起初没应声,脸色不是很好,可这里这么多人又没法躲掉,只能凑过来几步提醒周昀仁道:“这人不是好东西,待会他要是给你东西喝千万不要喝。” 周昀仁眉头轻蹙,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哟,难怪呢,原来有美人作陪啊……”卷发一走近,皇太孙殿下就觉得鼻子痒痒的,也不知道这人身上喷着什么香水,味道难闻的要死,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么一个小动作却被对方看进了眼里。 “这是我同学,我们打完了刚好要走,你们玩吧。”陈端瑞显然根本不想搭理他。 “哎哎哎,这可不行,我们才来你就要走,什么意思?”卷发边说,边眼神下流地瞥着周昀仁的腰部以下。 周昀仁霎时眉心突突直跳,手指默默攒成一个拳头。 陈端瑞侧了侧身把他挡在身后,“薛小彤,这是我的同学,收起你这副恶心的招子。” 薛小彤是京城薛家最小的一个孙子,从小就叛逆不服管教,这几年因为薛家在京城军政两届的上位更加气焰嚣张,又因为有个宠溺他的舅舅,性格越发乖张。但平时还算听话,在有限的范围内玩玩,家里人给他擦屁股也还擦的过来。 陈家一向看不上薛家,但这几年不好争锋相对,就告诉陈端瑞尽量躲远些,陈端瑞知道其中利害纠葛所以也尽可能的忍让,但今天实在是忍不了了。薛小彤喜欢玩男孩子在圈子里不是奇闻,可他要是敢觊觎他陈端瑞的同学,那就是打他的脸! “哟,还维护上了?我看不止是同学关系这么简单吧。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单独带谁出来玩。怎么不介绍一下吗?”薛小彤今天是带着两个表弟出来见识的,他一直看陈端瑞不顺眼,这次逮着了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再说,他身边这个清冷俊俏的少年还真是勾人,浑身一股子诱人的冷艳,这般货色他还从未碰过呢。 周昀仁见周围众人都是看热闹地站的远远的,就知道这个卷发男生的身份不一般,可他也不是平白就被人拿捏的个性,他皇太孙的威仪还在,岂容这些人大庭广众之下用这等下流的目光猥亵自己! “薛小彤我警告你,以前我躲着你走可不是怕了你,你做的那些事有一件能拿出来炫耀的吗?我看薛家老爷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这里不是你们薛家的后花园,想称王称霸也看看这是谁的地头!” 陈端瑞也不是好惹的,至少在陈家,爷爷就给他交过底,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叛国贩毒,他闯了祸家里都能兜着,可却不能因此就肆意忘形,败坏德行。京城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风水是轮流转的,没有谁家能风光几辈子,庇佑子孙那也是有限度的。但话又说回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非要犯我,他没有继续隐忍的道理! “切,那你这是明摆着不给我面子咯,行啊陈端瑞……我还就跟你卯上了,把你身边这小子留下,否则你今天就别想从这里出去!”薛小彤冷笑着放出狠话。 周昀仁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形势,似乎有不少是对方的人,陈端瑞不是不能喊人来但或许来不及,这个薛小彤还真的不是无的放矢。 “你敢!” “我怎么不敢,不过是一个同学而已,你就没玩过自己同学?” 这人说话越说话下流,皇太孙殿下的怒火也已经到达了临界值,脸色阴沉的可怖,众人就见他一双寒眸好似冰刀般看向薛小彤,勾起一抹讥笑,“原来是薛少爷,实在失敬失敬。不知道你口口声声要把我留下是作何?我要我留下本该询问我的意思,为何要逼迫陈端瑞,可真是奇怪……” “嘿嘿,你要是识趣自然是好。跟着哥哥走,哥哥保管你今天晚上乐上天怎么样啊?” 周昀仁听他说话只觉得污耳,强忍着喉咙里的恶心淡漠一笑:“想要我跟你走,你确定?” “哈哈哈,当然了!想要什么,哥哥都能给你买。” “真的什么都可以?” “整个京城还没有什么是我弄不到手的。” 周昀仁心里好笑,古往今来的蠢人还真都是一个毛病,仗势欺人,嚣张跋扈,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他今天就替薛家长辈好好教训一下他们这个不孝子孙! “昀仁你别搭理他……你先走,我来应付!”陈端瑞觉得是他把周昀仁带来的,如果自己保护不了他的周全,绝对是他的过失,而且这么个单纯的同学,才认识几天就被自己连累,他也的确心中羞愧。 周昀仁对他的义气和担当还算满意,不过没有移动步子,依然眼睛不错地盯着薛小彤,还冲他勾了勾手指头,“你想要我跟你走也得拿出一点诚意吧。” 薛小彤会意地斜了陈端瑞一眼,走上前几步就快挨上周昀仁的鼻子,坏笑着掏出钱包一递,“只要你跟我走,这里头的现金就全都是你的,卡也可以随便刷。” 周昀仁眼底猛然闪过一丝狠厉,慢慢抬手做出准备拿走钱包的姿势,不料突地手腕一转扣上了薛小彤的小手臂,仿若灵蛇一般缠了上去,手指一抓往下用力一拽,与此同时右腿前屈膝盖用力一顶,就听“啊呀————”一声尖叫,薛小彤猝然倒地,捂着自己的胯部脸色发白地蜷缩起来,全身抽搐,额头上满是黄豆大的汗珠,俨然是痛的受不了。 “啊,彤哥你怎么了?”“怎么了彤哥你你你……该不会是伤到了那里吧?”“你好大的胆子!” 陈端瑞一看这下完了,他们大概是闯祸了,拉住周昀仁就趁乱往外跑,边跑边给堂哥打电话,说自己和同学和薛家小王八蛋起了点冲突,那家伙可能受伤了,问他该怎么办。 “有几个人看见你们?” “七八个吧,不过没有四大家族的人。” “没关系,你先回家把事情跟你爸妈报个备。是你动的手还是你同学?你们先动的手?” “是我同学,不过也是薛小彤说话太下流了!是人都不能忍!” “不是你先动的手就行,算了等我回家再说。” 周昀仁被他拉上车,虽然不后悔踢了那一腿,但看陈端瑞的模样似乎很麻烦便也有些许的忐忑,“怎么,那个薛小彤家里势力很大?” “对,我没关系,但你就麻烦了!”陈端瑞皱着眉头道,“我说你也真够冲动的,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热血呢!不过也真够解气的哈哈哈哈!” “是他找打。”要在朱雀国,哼,直接砍了更干脆。 不过他刚才下手也有点儿重的,那个薛小彤该不会……周昀仁摇了摇头,断子绝孙不至于,至于还能不能……就不一定了。他让陈端瑞送自己回家,一进门就见叶知行光着膀子在拖地,不自觉吞了吞口水,酝酿了一下情绪才换好拖鞋走过去,扬起脸,一双眼睛红红的,“先生,我今天……犯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太孙殿下动起手来也是好犀利的呐 第40章 祸端 叶知行听完他说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指了指沙发让他坐下,倒了杯柠檬茶给他,看他喝干净才道:“那个薛小彤有对你动手动脚吗?” “……没。” “只是言语上的猥亵?” “对!此人污言秽语,简直下流至极!”作为从小被捧在巴掌大的小心里长大的皇太孙殿下,上辈子和这辈子也只活了十六年,连真正称得上坏人的人都没见过,因此在他眼里,薛小彤的所作所为已经是罪大恶极。况且,从小就没人敢冒犯的皇太孙,在皇爷爷的示范下看谁不顺眼轻则几板子重则仗毙都不会有人跳出来告诉他不对,又怎么可能理解现代华国所谓的定罪要讲究证据这一回事。 “所以他还没有做什么你就把他给打了。” 周昀仁一听这话腾一下站起来,“先生何意?!他这般如言秽语折辱于我,我还要以礼相待不成?此等竖子,就该杀!” 叶知行无力地摸了摸额头,他早就知道这孩子脑子回路和一般人不同,可这件事不是小事,要是今后他一被人激怒就动手教训,这回是幸运对方没有动手,下一次就说不准了。原本这件事可以让陈家给担着,因为是陈端瑞连累的昀仁,可先动手的却是昀仁,要薛家真要找上门来说事,陈家未必会出面维护,顶多说几句好话,还指不定会趁机撇清干系。如此,他势必要借助叶家的势才能解决这件事,这很容易让周昀仁被叶家长辈看低,他不愿如此。 可这孩子一脸激愤委屈的样子又让他十分心疼,叶知行沉默片刻没舍得责备他,只轻叹了口气,“这番话不要再说,任何人犯罪自然有法律审判,轮不到你我!你先动手便是理亏,他纵然有错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过失,至多就是言语猥亵,可你动了手就是行为上的过失,你知道吗?” 周昀仁对现代华国的法律并不算太了解,一声不吭地坐下,手指攥的紧紧的,显然还在生气。 叶知行很想安慰他,但心里明白如果这个时候心软,周昀仁肯定不能接受教训,不知道这件事的厉害关系,所以静静看了他几眼就回了房,留他一人在客厅里独坐。 周昀仁一脸惊诧地看向卧室大门,怎么也想不通,胸口剧烈起伏着,心里的怒火无处发泄,忍耐片刻终于怒吼出声:“我没错,我没有错!” 叶知行在屋里打电话,那头的叶老太太听到他的叫喊轻笑出声:“是昀仁吧。这孩子过于单纯,有些事他不懂你平时要多教导他,不要保护过度,时常也要让他碰碰壁吃吃亏。” “奶奶,是我的错。” “唉,谈不上谁的错,今天薛小彤也就是遇上昀仁吃了大亏,其实京城哪家孩子不想教训他,不过是碍于长辈的告诫不敢罢了。” “也不知道薛小彤伤的如何,听昀仁说他踢打的是对方的要害,我只怕……” “嗯,确实有些麻烦。这样,我先让你二堂哥去打听一下消息,未必就出了事,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奶奶……给您添麻烦了。” “客气什么,你们多回来看看我这老婆子也就是了。” 叶知行挂掉电话,打开门出去,就见周昀仁硬着脖子站在漆黑的客厅里,一脸沉寂,平时的温和淡然都没了,只剩下一脸的忧愤和委屈。 “你知错了吗?” “我没错!” “你若是手上没个轻重真让薛小彤断子绝孙,你觉着薛家会放过你吗?!”叶知行也有些上火,这个年纪就不知天高地厚的,祸再闯的大些,他又如何护得住! “先生,我知道自己的力道,顶多是让他疼上三日,断子绝孙是不可能的。”皇太孙的拳脚师傅是个内家功夫高手,教他打人不留痕迹,能不伤皮肉只伤内腑,能只伤要害致人疼痛却不至于要人性命。他力气不够大所以学了这些,不经常用却也是有轻重的,当时出手时还是留了余地。 但这些,他没法说出口。 叶知行摇摇头,“就算只是疼上三日,若是薛家想要出口气呢,什么伤还不是他们说了算?你连这点关窍都没想通就贸然出手,要知道以薛家的势力想要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周昀仁晃了晃神,对,他早不是皇太孙了,他在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他也听过民间故事里所说的民不与官斗,也知道普通百姓一旦得罪达官贵人只有被欺辱的份。但当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却依然依照以前的脾性行事,没有多加思虑。 但这个世界不是还有所谓的法律公理吗?!! “我,我……先生,我真的闯祸了?” “大祸。”叶知行不想打击他,但事实的确如此,他如果不是有叶家的背景,恐怕这次根本保不住他,薛家正是得势,这个时候惹上薛家无疑是愚蠢。可如果能借题发挥一番,其他几家倒未必不能帮上一把。只是这件事并不好操作,就算是叶家出面也不一定做的圆满,只能祈求薛小彤伤的不重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皇太孙殿下这才醒悟过来,咬咬牙一把拉住叶知行的手,“先生,我去给那姓薛的道歉!” “道歉是肯定要去的,但现在还要等消息,看看薛家那边是什么态度。”叶知行还有一点没说的是,如果陈端瑞愿意主动站起来承担责任,说不定昀仁就能逃过一劫。可陈家有凭什么独自承担薛家的怒火。 陈家,陈端瑞有心承担所有责任,毕竟周昀仁是他带去的,不管如何陈家也会追究他的责任,干脆一力承担起来算了,可他父亲陈建国却不会这么想。 “你的同学只是个普通人,你为了保住他牺牲我们陈家的利益,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爸爸,但他也是一时气愤,如果不是我带他去他也不会碰上薛小王八蛋!” “没错,所以你可以补偿他,但你不能担这个责任……”陈建国知道这个儿子本性纯良正直,有些不忍心,可还是要让他知道如何取舍才是对的,“陈家正是困难的时候,等这个阶段过去,薛家也就嚣张不了多少时日,但是现在还不行,你必须忍!要说薛小彤伤的不重就好办,让你同学提着礼物去道个歉,钱我们可以私下多帮他出一些,让他出面把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都给包了,我们几个大人再说些好话也就能过去了。” “那要是……伤的很重。”陈端瑞是看到周昀仁那一脚的,觉得薛小彤下辈子的性=福恐怕很悬。 “如果伤的很重,这件事只怕就没法善了了。”陈建国也皱起眉头,“那样的话,你必须撇清关系。” “爸爸!!”陈端瑞瞪大眼睛,“这种昧良心的事我怎么能做!” “不做也得做,谁让你当时处理不当!”陈建国也是没有办法,他们的布局还有三个月才有成效,这个节骨眼绝对不能出岔子。但心里也明白,端瑞这孩子是不适合从政了,脾性太正直又重感情,以后难免会被人拿住弱点。 陈端瑞把脸埋进膝盖里,一晚上都没能合上眼。 第二天,薛家还没传出来消息,陈建国估摸着应该是没事了,拍拍儿子的肩膀说:“或许是我们太紧张了,薛小彤压根就没事。不过他有没有跟几个大人告状就不清楚了,你们要防着他私下里找人来报复。” “嗯,我几天会找保镖跟着的!”陈端瑞总算松了口气,猜测薛小彤可能并未告诉大人自己在外面被人打了,以他的性格只怕会私下找群人给周昀仁和他一个教训,他们这个年纪最容易冲动,心眼也小,睚眦必报的。 到了学校,看到周昀仁也是一副颓然的表情,就知道他也回家被家长训教过了,顿时生出几分难兄难弟的同情心来,搭着他的肩膀问:“还好吧,被骂了?” 周昀仁摇头问他:“薛小彤怎么样了,没有断子绝孙吧?” 陈端瑞一笑:“如果断子绝孙了,还会等着现在也不找我们吗?我猜他肯定没事了,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他大概会找机会报复的。” “那就好!”皇太孙殿下庆幸地松了口气,他可是忐忑了一晚上,知道自己没闯下弥天大祸心口大石终于落下。 “就怕这小子给我们下阴招。”陈端瑞下意识的瞄了他一眼,“你这张脸,可是合他胃口的很。” 皇太孙殿下厌恶地挑挑眉,却又不能像上次那样打他一顿,烦恼道:“他再敢来我我们怎么办?” “让保镖出手,我们别动。这种事就能以自卫处理,而且薛小彤也不会自己动手的。”陈端瑞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要不我也给你派两个保镖。” 不用自己动手周昀仁自然求之不得,“多谢。” “别客气,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你。”陈端瑞摆摆手,与周昀仁比之前的关系又进了一层,两人俨然算是同一条船上的朋友了。 叶知行今天本想亲自回老宅一趟,谁知谢连城打电话过来通知他去拍卖所,嘱咐过周昀仁今天不要出学校后才上了车。 谢连城见他来了只小幅度地挥了下手,“知行,这边。” 叶知行对他的称呼不置可否,点了点头便坐在他身边,凑过去看他手里的拍卖商品明细录,“你看中什么?” “这个。”他指着一件清代乾隆青花磁盘。 “如果是真品,确实值得收藏。” “拍卖会还有假货吗?”谢连城眉梢微拧。 “虽然少,却也不是没有。”叶知行在m国的一次国际拍卖会上就看到过一次赝品,当场被一位鉴定专家指出是假货,拍卖行的负责人的脸色当时就变得惨白,事后找来专家重新鉴定证实确是假货,拍卖行损失惨重。 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在收藏届打眼的事情时有发生,即便是专家也不能保证一辈子不打眼。 “待会你帮我看看,五百万之内我希望能够拍下。” 叶知行看了下简介,“器形不是很大,装饰图案寓意不错,纹饰一般,说不定有希望。你喜欢这种?” “不是我喜欢,是我爷爷喜欢。他七十大寿马上就要到了,本来我是想找一件元青花的,但那太难了。” 叶知行瞬时想到雪城的谢家谢老元帅,心思轻轻一动,但面上丝毫不显,只点头表示认同,接下来拍卖会开始,两人也就没有多少交流,只是偶尔小声交换一下意见,评价一下台上的拍卖品。 “来了!”他提醒道。 谢连城直了直身子,看到实物却又不是很满意,“老头子喜欢青花,可这件看起来不够大气,衬不起他七十大寿的场面。” “那不如考虑一下后面一件藏品,是件胭脂红掐丝粉彩盘,乾隆时期的款,看起来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谢连城本身不是个喜欢接纳他人建议的人,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分明叶知行的语气很淡,一丁点谄媚和讨好的意味都没有,但他偏偏就觉得好听,似乎因此接受他的建议也不是多么困难,“好,听你的。” 事实证明叶知行的验光的确不错,意外迎合上了谢连城这个人的审美细胞,这个盘子胭脂红的釉色相当莹润透亮,乍一看十分璀璨,但细细品位又觉得含蓄温润,盘内以掐丝填彩方式绘宝相花,用景泰蓝的方式烧纸而成,制作工艺难度很高,无疑是一件佳作。 最后的拍卖价没有被抬高过五百万,谢连城非常满意,爷爷的寿礼解决了,他心情极好地邀请叶知行吃饭。 叶知行在猜到他是雪城谢家继承人时就有心想要结交了,便顺势答应:“这周围我不熟悉,你选地方吧。” 谢连城勾唇一笑,开车把他带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印度餐厅,“我喜欢咖喱,这家是最正宗的。”又亲自拉开椅子请他坐下,“你叫我连城就好。” 叶知行自动屏蔽掉他眼里似有若无的一丝丝暧昧,坦然就坐,“如果你拿我当朋友我叫得你一声连城,如果你将我看做即将追求的对象,那不好意思,我只能继续称呼你为老板。” 谢连城讪笑地摸了摸手背,倾□子,“……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陷了。” 叶知行至少不讨厌坦率的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同类的气味。” 谢连城哈哈大笑出声,招过来侍应,给他们两人点菜。 距离他们几个座位之隔的地方有一双眼睛陡然一闪,掏出手机佯装给店内的女舞者照相,却对着他们的方向转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感觉特别特别累!小怪兽的精力实在是太好了,每天起床都能吃掉两碗稀饭! 第41章 护犊 本来一天平安无事,但叶知行当天傍晚得到消息,说薛小彤进了医院,与此同时叶老太太派过来的两个人也到了。他们是叶家老宅专门的警卫,轻易不在人前露面,这一次过来也都是便装,两人只过来和叶知行打了声招呼就潜伏在了公寓外,看不见人影了。 “奶奶,事情这么严重吗?”居然到了要调派警卫的地步。 “薛家已经放出话来了,陈建国已经带着陈端瑞去了医院,昀仁不能去,去了就回不来了。” “可是不是过了一天,如果真是当时受的伤,怎么到现在才出问题?” 叶老太太也觉得其中有些蹊跷,所以并不认为周昀仁该担上全责,“是这么个道理,但薛家现在正在起头上,跟他们能讲道理么?先把昀仁看好了,最近几天请假不要去学校了。” “是的奶奶。薛小彤他……” “伤的是那个地方,据说是彻底残废了。” “什么?!”叶知行惊异不定,“但昀仁告诉我他是留有余地的,顶多让他疼上几天而已。” “呵,这孩子手上还有点功夫是吗?或许是薛小彤体质太差承受不起,又或许是之后出过别的什么事我们不知道,但现在薛家咬上了陈家,也咬定了昀仁,昀仁当时动手是许多人都看见的,人证物证全都有,对他十分不利。” 叶知行的脸一寸寸地白下去,“奶奶……昀仁才十六岁。”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喜欢这孩子,他动手肯定是薛小彤先激怒了他,可毕竟是昀仁先动的手,这理就站不住了。” “那……该怎么办。”如果真让薛家出手,京城昀仁必定待不下去了,说不定还会以故意伤人致残罪被关进少年劳教所。 “奶奶,我必须保住昀仁!”叶知行的眉宇绷得紧紧的,僵硬地站立着就像一尊雕像。 叶老太太没有惊讶他会有这种反应,他这最小的孙子本就是众多小辈里最重情的一个,虽说平时看着清冷桀骜,心却是最柔软的。 “你放心,事情还没坏到那个份上。” “我可以做些什么?奶奶。” “一个字,等。”叶老太太在考虑让谁出面比较好,叶家真要出这个头,就等于直接和薛家站到了对立面,无法再像过去那样过清闲日子了。原本,这趟浑水,叶家是想置身事外的。 叶知行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奶奶,以后叶家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吩咐。” 叶老太太愣了一愣,重重叹息:“你呀就是心思太重,先前你爸妈去世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永远是叶家的人,不管你想过什么生活,奶奶都支持你。叶家的担子有你几个哥哥挑着,也用不着你,唉……” “但我终究是叶家人,叶家的兴亡我也有一份责任。” “好,好,你能这么想奶奶就放心了。” 周昀仁从学校一回来,叶知行就把事情清楚地告诉了他,满脸忧心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于是越想越郁卒,眼眶渐渐发红。 叶知行看他这样也异常揪心,可还是那句话,他们只能等,先看看陈家交涉的结果再说。 “先去睡吧……”他用掌心摸着小孩的头顶。 “先生,我知道错了。”皇太孙殿下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毫无能量,太渺小了,自己一旦行差有误,承担责任的不仅是他,还有作为监护人的叶知行。他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在给叶知行添麻烦,如今还闯出这样的祸患,自尊心受到极大打击,心中的愧疚憋屈更难以言说。 脱去了皇太孙的身份,他竟然什么也不是。 “别胡思乱想,薛小彤其实也是咎由自取,他那张嘴那副做派迟早是要闯祸,这次只是被你一不小心整成了残废,要是以后说不准就是要命的事……” 周昀仁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先生……你不是说我不该……” “你不是不该打他,你是不该先动手!笨!”叶知行屈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惩治恶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有时候以恶制恶固然可行,但也要看机会。薛小彤早就犯了众怒,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找时机惩治他,到时候你再大的气都出了,又何必亲自动手。你这样动了手,痛快是痛快了,却只是一时之快,反而让薛小彤成了受害者,薛家要对付你是有理有据的,我们想要维护你也不那么理直气壮了明白吗?” 皇太孙殿下从小接触的社会黑暗面太少,这次算是亲自体验印象深刻,以后都不会再犯此等错误了。他听懂了叶知行话里的深意,坏人无疑是应当惩治的,但是不是需要自己动手,该不该当庭广众动手留给他人把柄则需要多加考量,对付恶人的方法有许多种,但出手之前理应确保自身的安危。 “我明白了。” 叶知行这次见他的神色清明知道他是真的明白了,便舒了口气,“该做什么还是去做什么,薛小彤这件事不过是你人生中的一次挫折,一次插曲,我不希望你放过多的精力在这上面。” 周昀仁点点头,乖乖洗澡上床,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听到外面没动静了才偷偷下床打开门缝往外看,就见叶知行坐在客厅里不知道给谁打电话。神色严肃而深沉,不复往日孤傲洒脱的模样。 周昀仁抿着嘴退回门内,自责更深,想了半晌回到床上把叶知行的薄毯拿出来铺好,又给他掸了掸枕头,落回到自己枕头上,叹了口气。 他攥起的拳头一直放在胸口下方,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变强! 叶知行原先还以为小孩今天肯定会睡不着,走进门一看发觉他已经疲惫地睡了,也是,昨晚上就没睡好,他白天又要上课哪能撑得住呢。看到铺好的薄毯,心头熨帖不已,闭上眼睛脑袋里思绪紊乱,好半天都难以入睡……周昀仁也睡不踏实,翻来覆去好几次,直到胳膊无意中搭在他身上,一只腿横亘过来,才拧着眉头陷入了沉睡。 叶知行被压的难受,却没有想过要动,忍着忍着倒也就这样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起来,床铺一半是空的,叶知行穿好衣服去洗簌,出来就看到客厅餐桌上摆好的早餐,虽然只有简单的豆浆和包子,但周昀仁愿意提早起床去楼下买早餐,这件事本身就很值得高兴了。 “先生早,吃饭吧!”周昀仁坐在桌前,连校服都穿好了。 “嗯,乖。”叶知行照例摸他的头,忽然感觉今天的触感更加柔软一些,禁不住又多揉了两下,见到小孩顺着他的意思在他掌心蹭了蹭,眼睛不由得微眯。 “今天去学校请假,下午你就回来吧。”还不知道薛家打算私了还是走正规司法程序,叶知行对于小孩的安全很担心。 周昀仁惊讶地张了张嘴,但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叶知行让那两个警卫陪同他一起去了学校,自己则赶往老宅,见到叶老太太才觉得心定了下来,亲手给沏了壶茶,扶着老人家坐在院子的梨花树下。 “我让你大堂哥去查了,薛小彤昨天下午有段时间的行踪不明,不知道去哪里做了什么……回来之后就突然□剧痛,被家里人送去了医院。我估摸着他大概是做了什么龌龊事,又不敢和父母讲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好被昀仁打过,所以顺势把事情栽在了他的身上。” 叶老太太年轻时候是高中老师,做过好些年的教育处主任,后来被调到教育局,一路高升,又在纪委部门待了好些年,什么事没见过。薛小彤这点把戏她还不放在眼里,要揭穿他并不难,可一旦揭穿薛家的面子定然保不住了,这件事最好是借旁人的手,不要叶家的人出面。 叶知行略一沉思,有个主意不知道可不可行,“奶奶,薛小彤是不是认识几个娱乐圈的人?” “哼,一小簇狐朋狗友,怎么这上头有什么文章可做吗?”叶老太太何等精明,一听就听出了门道。 “我有位娱乐圈的朋友,如果他愿意帮忙把薛小彤这件事给捅出去,我想薛家就只能哑巴吃黄连无处发火了。” 叶老太太“嗯”了一声,却没有认同,“你这位朋友身份要紧吗?” “谢连城,是雪城谢家的人。”他略微一点,叶老太太就明白了,“原来是谢老的那位孙子,听说过,娱乐公司做的挺大。他与你什么时候有私交的,你想请他帮忙,他总不会什么要求也不提吧。” 叶知行当然不能说人家正在追求您孙子,只能说:“我帮忙他鉴定过几样东西,他这点情面还是会给的。” “那就好,谢家人可都奸诈的很,与他交往你要多防备几分。那就这样去做吧,我会让你大堂哥把他查到的资料都传给你,你再转给这个谢连城。” “是的奶奶。” 从叶家老宅出来,叶知行就打电话给谢连城约他出来吃饭,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明了来意,问他能不能帮忙。 谢连城似笑非笑地凝视他,勾着手指头,“帮忙没有问题,不过你准备怎么答谢我。” 叶知行知道他的心思,也没回避,依然神色淡然,“你说。” “我说你就敢应?” “上床免谈。” “你还真是……啧,算了。我也没那么急色,霸王硬上弓没什么意思,我更喜欢你主动对我投怀送抱。”谢连城向来自信爆棚,又有那么点自恋,上次被拒绝也丝毫不觉得脸面难看,依旧厚着脸皮对叶知行释放自己以以为傲的雄性荷尔蒙。 “投怀送拳还比较可能。”叶知行求人也没想过要降低姿态,看他的目光还是清冷的不行,连一个笑容也欠奉。 偏偏谢连城就喜欢他这副高冷的样子,心头上一把小刷子刷的痒痒的,“行,我帮你。我也不为难你,这一个月你每天陪我吃顿饭,午饭或者晚饭都可以,这总可以吧?” “好。” “那今晚上我们黄金湾见!”谢连城说完就起身,“这个新闻看来是越快出来约好,老实说我也看薛小彤早就不顺眼了,这次活该他被收拾,安心啦,媒体一曝光,他那点事……想捂都捂不住了!” 一个小时后,网络上便先爆出了消息——“薛家幺孙薛小彤包养明星xxx捣坏命根,年仅十七岁私生活糜烂堪称京城八小之最!” 几大知名网媒、论坛以及微博上都以头条新闻刊载这条新闻,内容并不长,全文不过百来字,但炸点实在太猛了,又因为“京城八小”平日里经常上八卦新闻,关注度几分钟之内就破万,等薛家得到消息想要阻止时根本来不及了。 叶知行满意地放下鼠标,喝了口茶。 薛小彤被周昀仁打了□一事也被报道出来,但因为谢连城的运作,周昀仁的名字被隐匿掉,薛小彤调戏初中学生不成反被打的事件在炒作高手的笔下被演绎的更加容易激发大众愤怒的内容,周昀仁俨然成为了一个弱弱可怜的被欺辱的受害人,被人调戏还不准人反抗了怎么?当然要反抗,因为薛小彤太猥琐不堪,因此不小心踢了对方□一脚怎么了,这是自卫!如何是故意伤人?!薛家人还想要上门追讨,想说薛小彤是受害者,这简直是赤果果的黑幕,权势欺压!薛小彤残废了根本是咎由自取!没看他昨天白天还去找小明星滚床单了吗?什么,说我乱说?有照片为证,有别墅门口的录像为证呢!这才十七岁呢,这要是再大一点,岂不是更加祸害无穷?什么,薛家人还在叫屈,啊呸!还要不要脸了,不要脸我们京城人还要脸呢,薛总理的脸都被他这个孙子给丢的只剩遮羞布了! 谢连城的电话追着就来了,表功似的问:“怎么样,声势够大吧?之前还真不知道薛小彤得罪了那么多人,媒体一发消息我的推手还没上呢,就发展成这样了。要我说薛总理这次的换届指不定要受到影响,不过那关我们什么事呢,我们只是正直的媒体人……晚上你想吃什么?” 叶知行听着也笑了,想了会儿说:“你介不介意我带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大约下个月初就完结了,真心不太长的 第42章 小祖宗 周昀仁听说叶知行要带自己去见朋友,特意回家换了一套略显成熟的正装。还上网打听了一下那家餐厅的风格和用餐礼仪,确认自己这样前去不会有任何失礼之处,便施施然走出小区,在大门口伸手拦了辆的士。 谢连城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和叶知行独处的机会,并不愿意让他带别人过来,但想到这人的清冷果断的性格还是答应了,心道讨好他朋友也是个途径,还会显得他很有风度。对付叶知行这样的高冷美人,他想要吃进嘴里,太过急迫是绝对不行的,只能徐徐图之。 不过看了看站在门口相望张的叶知行,谢连城问:“什么人啊你还要亲自出来迎接。” 叶知行看也没看他,“我家小祖宗。” “你家……小祖宗?”谢连城心里盘算开了,不会吧他明明打听过了,叶知行是叶家最小的孙子,还没有结婚哪里来的孩子?好像只有对家中十分宠溺的孩子才会称呼为小祖宗吧。 “嗯,是啊,来了。”叶知行视力极好,周昀仁一下车他就看见了,发现他穿了一身米灰色的正装,忍不住摸了摸腮帮子。 “舅舅!”在外头他这能这么喊,虽然皇太孙殿下很想把这个称呼给改了。老是差着这么一辈分以后可怎么办。 “你倒是上心。”叶知行将他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十六岁了,周昀仁着实长高了不少,头顶能挨着他的下巴了。 周昀仁扫了扫周围,“你的朋友呢?” 叶知行微微低头在他耳边小声道:“就门边上站着的那个人模狗样的男的,藏青色西服的家伙,这回他帮了我们大忙,这顿饭其实算是我替你请的知道吗?” “哦,那我应当好好感谢他的。”可是这人长得一副奸佞样,看着不像好人哪。 谢连城还没表现就被皇太孙殿下扣上了反派的帽子,真是冤枉,但他也确实居心叵测,看到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就蓦然放下了防备,走下来亲切地和他打招呼。 皇太孙殿下上下打量他,挤出一抹笑,“你好,谢叔叔。” 谢叔叔冷不丁被人喊作长辈心里觉得怪怪的,脸上的笑容更亲热几分,伸手搭了搭叶知行的肩膀想以示亲密,却被后者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表情顿时有些讪讪,“我订了位置,上去吧。” 三人落座,侍应生端上菜单在一边候着,等着他们点菜。 谢连城有意展示自己的高大上,千挑万选选中这家法国餐厅,拿起菜单询问他们:“昀仁喜欢吃什么?菜单你可能看不懂,叔叔帮你点如何?” 周昀仁低头一瞧,法语啊,最近他为了试验学习器的新功能特意快速消化了一本法语字典,眨眨眼,指着套餐问侍应生:“我要这个,鹅肝酱来两份谢谢。” 谢连城心里惊讶,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厉害了吗?他可是十八岁出国留学时才学会法语的。 再看叶知行似乎也不需要自己大献殷情,就见他从容地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点了餐前酒、前菜、主菜和甜点,还交代道:“有未成年在,你们能推荐一款不含酒精的饮料吗?” 侍应生点头笑道:“有的,这款果酒并不含酒精,只是味道接近酒味罢了。” “好的,就这个吧。”叶知行放下菜单,看谢连城,“你呢,还没想好吃什么?” 谢连城颇为赌气地点了蜗牛,沙丁鱼蔬菜沙拉和鱼子酱都要了两份。 “这里的气氛还不错。”周昀仁不知道什么叫怯场,看了下四周客观地评价道。不过在他内心还是更喜欢中式风格的餐厅,沉稳大气,有古韵。 “这是京城最出名的一家法式餐厅,你要喜欢,叔叔可以常带你来吃。”谢连城既然打算曲线救国就没那么容易挫败。 皇太孙殿下下巴微扬,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就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矜贵气息笼罩下来,特意能唬人,瞄了左侧一眼,道:“那架三角钢琴挺不错的,看来这家餐厅的造价不低,嗯……我喜欢他们的灯光,没有用现在时下流行的led,反而用了传统的照明设备,比较复古。” “嗯,对啊。”谢连城本来想赞赏一下这里的地砖和墙纸,结果听周昀仁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他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些地方,看来这孩子真是不一般。 叶知行看他们似乎交谈的很投机,忍不住插话进来,“昀仁,你还没有感谢谢叔叔的帮忙。” “对了,谢叔叔多谢您的仗义相助,听说您经营着华国最著名的娱乐公司,在事业上十分成功,晚辈敬佩非常!今日得见,谢叔叔果真一表人才谈吐睿智,难能可贵的是您是我舅舅的好友与雇主,我还要多谢您对我舅舅的照顾与提携,在此我……对不起我还没有成年只能以水代酒敬您一杯!”说吧,皇太孙殿下举起高脚酒杯,将里面的白开水一饮而尽,居然喝出了好酒一口闷的架势,看得谢连城叹为观止。 而且,他的这套词实在是……太另类了。十六七岁的孩子,怎么这种说话口气?! 见谢连城迟迟没有反应,叶知行瞟了他一眼,眼神冰冰的。 “噢!不客气,你是知行的侄子那就是我的侄子,我帮着点小忙算的了什么,举手之劳。”说完,干了手里的红酒。 周昀仁淡淡一笑,“谢叔叔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谢连城却忽然感觉背后一凉,这种深深的被算计的违和感是怎么来的?真是奇怪。 “谢叔叔的胃口真不错。”周昀仁看了眼他盘里的蜗牛,觉得要是自己肯定咽不下这一坨坨的软体动物,这得多么大的勇气。于是想了想又补充道:“谢叔叔真勇敢!” 叶知行吃着自己的菜,头侧过一边去,肩膀可疑地耸动了好几下。 谢连城拿着刀叉呵呵笑:“对,我从小就喜欢有挑战的事物,就算是吃东西也一样。” “原来如此,难怪谢叔叔这样年轻就有这般成就,不容易,我再敬你一杯!”皇太孙殿下成熟模式全开,举手抬举都给人一种极其矛盾却又极其自然的上位者的质感,谢连城又干了一杯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孩子给压制住了。 “咳咳,昀仁啊……你想不想出名?” “出名是什么意思。”周昀仁台头问,看的却是叶知行。 “出名就是成为明星被无数人追捧喜欢,媒体经常报道,你还将拥有千万的粉丝,会有许多许多的为你疯狂。”谢连城接触过无数想出名想疯了的少男少女,他就不信周昀仁不动心。 皇太孙殿下却不为所动,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正色道:“出名能帮助我获得更多的学识和财富吗?” “呃……当然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至于财富那是肯定的,知行的三哥叶听雪刚封了影帝,现在可是身价过亿。” “出了名就不会被人欺负,受了委屈了能反击,做任何自己想做之事吗?” 谢连城噎住了,“呃……那也不尽然。” “既然不能,那我出名有何用?”周昀仁摇了摇头,他想要得到的是足够保护自己和叶知行的力量,想要变得更强大,出名与否却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叶知行欣慰地伸手摸上他的后脖子,顺毛捏了捏,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连城兄想拐走我家昀仁,怎么也该先问问我的意思吧。” “我这不是……”谢连城被他的笑容恍了神,好半天收敛起脸上的情谷欠,“随便问问,这个年纪的孩子不都喜欢做明星吗?就算不喜欢也会向往,昀仁倒好,是个另类。” “我倒觉得他这样挺好,不容易被怪叔叔给拐走。” 谢连城的脸不自在地抖了抖,觉得自己的用心一定被他看穿了,只得讨饶:“哎,别这么认真,开个玩笑。” 接下来一顿饭吃的便是平淡无奇,谢连城心里怨念,下定决心下次只能和叶知行单独吃饭,这破小孩子太难应付了。 晚上回到家,周昀仁不让叶知行去洗澡,从后头一把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后背上嘀嘀咕咕:“先生你下次不要跟那个谢叔叔一起吃饭了。” “为什么?”他也不想啊,可答应了人家一个月的饭局总不能食言。 “他……”周昀仁抱着他的腰不撒手,声音闷闷的,“他是不是喜欢你?” 叶知行呼吸一顿,想了想把他的手拍了几下,“你是对我有那么点意思,但我拒绝了,我们现在是普通朋友,平时偶尔见个面吃顿饭什么的。”他要是说这一个月都答应了谢连城的饭局,还指不定怎么跟他闹呢。 “真的?那也不行……”皇太孙殿下闻到了黄鼠狼的味道,心里膈应的不得了,觉得再不看紧一些自家先生就被人勾走了,必须牢牢绑住。 叶知行哭笑不得,用力把他从自己身上拉开,“昀仁,我也有自己的私生活的,明白吗?行了,我也会有几个朋友平日会有来往,你别大惊小怪的,洗澡去了。” 皇太孙殿下郁卒了,忧伤了,发现先生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提醒心里的担忧更重了。 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第二天起床拿着手机去刷微博,就看到章远远给自己发了一道链接,下头一串感叹号,他皱着眉头点击去一看,腾一下从马桶上坐直了身子,嘴唇气得发颤,“怎么会这样!什么人如此大胆!” 叶知行被没穿好裤子就从厕所里冲出来的小孩给吓着了,“哎哎哎你的裤子裤子!~” 周昀仁红着脸提上裤子,把手机递给他,一副“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的憋屈表情,双手抱着叶知行的脖子不肯松手,干脆赖在了他的膝盖上,就像只撒娇的大猫。 叶知行无奈只能随他,拿过手机一看也有些发愣,“k*谢董深夜会见美男子亲密用餐”这种令人无限遐想的标题出现在大众媒体上,怎么看都像是谢连城自导自演的。而且转发量相当巨大,从发出到现在已经有十来万的转发量了,再随手翻翻各大网站的娱乐头条,这条新闻都名列榜首。继续翻,前些天他和谢连城一起去拍卖会的照片也被人发了出来,还特意挑选了角度刁钻的一张,显得他和谢连城举止亲密,两人的头紧紧挨靠,关系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他们凭什么只拍你和姓谢的,我上哪里去了?”可怜的皇太孙不知道ps技术有多么逆天,要想制造绯闻,多少人都能给p没了,何况他们昨天晚上的座位本来就没挨的很近,一人一边坐着,有心人要找角度并不算太难。 叶知行心里一阵冷哼,好哇谢连城这么快就在他身上找回利息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上演英雄救美了? 果然,片刻后他的手机响了,传来谢连城紧张的声音:“知行你看到新闻了吗?千万别误会,我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子跟拍了我们,你别担心,我刚才就在找人,半个小时后这些帖子都会被换下来。” “哦,那麻烦你了。”叶知行气的不轻,别以为他会这么就算了。 “流言蜚语,不用放在心上。”他安慰周昀仁,“今天我也没事做,在家陪你打游戏怎么样?” 周昀仁请了三天假,狐疑地盯着他,先生竟然不督促自己学习,真是怪事,不过总比在这个风头浪尖出门要好,赶紧点头:“好!我今天要杀你三次!” “是嘛,那就试试。”叶知行冲他勾勾手指。 周昀仁糟心地咽了口口水,对于自己还没有成年无比怨念,十八岁,他还有两年……于是他还要憋两年吗? 扣扣手指尖,叹口气,皇太孙殿下认命地扬起微笑,一屁股坐在叶知行身边。 京城某医院的特级病房内,薛小彤头顶却是乌云密布,脸上一片阴鸷。 “小彤啊,吃一口吧,不吃饭身体怎么能好呢?”许婷劝了他半个多小时了,可薛小彤还是连一口饭都没吃。 “妈妈,我……真的残废了吗?” “小彤你别说了,你别说了……”这件事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啊,她儿子还这么年轻,那个地方就残废了,这要他后半辈子怎么活? 薛小彤神色阴狠地横过窗外一眼,脸色狰狞可怖,“妈妈,我要他死——” 作者有话要说:小怪兽今天又是五点半起床,唉,困死了! 第43章 听写大赛 在媒体曝光了薛小彤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私事之后,薛家几天之内都没有任何动作。叶老太太告诉叶知行不用担心了,现在适逢换届的关键时刻,薛家内外都紧张的很,生怕家里人谁做了什么影响了大事,也算是周昀仁有那么点运气,要是换了其他时候就说不准了。 叶知行谢过老太太,想了想还是嘱咐了周昀仁几句,“这件事告一段落了,但我总有些隐隐的不安,你最近上学放学还是小心点,早点回来,没事不要在外面游荡。” 皇太孙殿下应允的十分果断,“先生你就放心吧,我受了这一次教训已经够了。” “你明白就好。对了,这份资料你先拿去看看,如果有兴趣就告诉我。”昨天晚上吃完饭叶知行心想谢连城大概会消停一阵子,不料今天和他一起吃午饭时就见到他拿出一个文件夹过来递给他,笑着询问他的意思:“朝廷台举办的华国听写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年的赛事更加有趣,也请来也很多国学专家和不少著名的学者,你不是说你家昀仁爱读书吗?我看这个比赛很适合他,如果他愿意参加,我可以向组委会推荐他直接参赛,当然了初赛还是要参加的,必要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叶知行早几年也听说过这个比赛,专门为华国初中至高中的学生量身打造的一档综艺节目,虽说是综艺节目但比赛的宗旨和目的都很好,教育部是主要的主办方,加上朝廷台不遗余力的支持,评委团队阵容相当强大,好些平时请到请不到的专家级人物也愿意在这个节目上路把脸,也都是秉承着传承华国文化的理念,希望能影响到更多的现代人投入到继承文化传统的队伍中来。 比赛的内容其实再简单不过,听写大赛,可不就是听写比赛么,只不过听写的难度较大,而且分类别分组别。这个节目是直播,所以还开设了短信和微信平台和观众互动,选手在听写时观众也可发送答案,这一届更增加了互动性,在观众席上设置了观众听写的座位,每一轮都有被选中的观众坐在答题座上和选手一起听写。 叶知行挑了挑眉毛,他没想到谢连城会这么有心,“好,我拿回去给昀仁看看。” 周昀仁晚上翻了翻文件夹,又插上谢连城提供的u盘看了下里面的比赛视频,确实有点心动,这样的比赛非常适合锻炼他的临场应变能力,还能检验一下学习器带给自己的学习效果,比赛的时间还都是在周末,并不耽误他的学习。 “先生,这个比赛……我想参加。”皇太孙殿下知道自己需要通过一些途径来提高自己的能力,他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个比赛的前三名据说都考上了华国的最高学府。这么好的提升机会放在眼前,他自然不想错过。 “你想好了?”叶知行不知处于什么心里,其实心底不太愿意他参加这个比赛,昀仁本来就不是普通孩子,他周身的气质举止很容易给人留下好感,一旦在电视媒体上露面,很难说将来会有什么机遇。 更重要的是,昀仁要参加比赛他不可避免要拜托谢连城多关照一些,这样一来,又给了他不少与自己接触的机会,他要是得寸进尺怎么办? “嗯,先生不想我参加这个比赛吗?”周昀仁觉得叶知行的神色不是那么高兴,便道:“若是先生觉得我参加这个比赛不好,我便不去。” “不不,没什么不好的……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叶知行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抬手摸了下他的耳鬓,“你想去参加比赛很好,证明你对自己有信心。当然了名次不重要,这个比赛办的很好,你去会学到很多东西。” “我就是想体验一下……真正的竞争。” 叶知行没想到他会想的这么深,心说小孩真是长大了,“竞争很残酷却也很痛快,不要怕输,不要怕别人比你强,只要能跌倒了站起来你就能在将来走得更稳,走的更远。” “嗯!”皇太孙殿下自信满满,战斗力瞬间满格。 陈端瑞在家被教训了几天才恢复过来,听说周昀仁要参加华国听写大赛,惊讶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你怎么报上名的?” 周昀仁把手里的初赛身份卡递给他看,“很简单啊,填个表格就行了。”向来不觉得走后门有任何问题的皇太孙殿下其实只是在谢连城手里填了张单子,贴上了两寸照片就结束了整个报名过程。 陈端瑞随便问问也没深想,何况他对这种比赛也没什么兴趣,就道:“要不要找几个同学到时候给你助威,我听说电视台会做这种安排。” 皇太孙殿下不清楚这里头的关窍,立刻打电话问了叶知行,挂断后对他点头:“可以,那你帮我安排吧。” “好,就交给我了!”陈端瑞有心补偿,便打算给他好好出把力。他好像压根就没想过周昀仁有可能初赛就过不了,决赛的选手才有可能拥有自己的助威团呢,他却仿佛从一开始就相信他一定能进入决赛似的。 初赛两天后如期举行,叶知行作为家长不能进入比赛场地,只能在外面等。他和其他孩子的家长一样,都伸长了脖子,手里拿着水壶和零食,一个小时的初赛算不得轻松,所以要准备好这些补充体力的东西。 专心致志地看着里面,叶知行对于周遭的环境就松懈了许多,冷不丁被一个人拍了下肩膀他顿时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居然是认识的。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走近了看才发现真的是你,叶老师怎么会在这里?”一个波浪卷的穿着职业装的美女笑盈盈凝视着她,她身边还跟着一位年轻男士,身材高大神情倨傲。 叶知行对于会在京城遇到郝主任家的俊兰小姐,倍感意外。 “真巧,我家孩子在这里参加比赛。” “那还真是巧了,我有个小表弟也是在这里参加比赛!我和大表哥过来接他,没想到会遇到熟人。”俊兰一直对叶知行念念不忘,听从姑妈的建议来到京城发展之后虽说也相亲过好多优秀男人,但心里头始终觉得还是叶知行最好,迟迟没有定下来。 被他称为大表哥的男人侧过脸,手臂伸出来一半,“你好。”连名字都没有介绍,可见没什么礼貌,也没把叶知行当回事。 对于一个陌生人,叶知行也懒得计较,手也伸出去一半,堪堪握了一下就收了回来,“你好。” “大表哥,这就是叶老师叶知行,你也来京城了吗?”俊兰兴奋地问。 “嗯,是啊。” “难怪你辞掉了荣城大学的工作,我当时还奇怪……叶老师还是在大学当老师吗?”俊兰很想多了解一些叶知行的近况,正好姑父在京城有点脸面,说不定能接着帮对方解决工作问题拉近一下彼此的关系。 叶知行一眼看出来她的心思,不想这姑娘再对自己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便道:“没有,但工作已经找好了。” “哦,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叶老师方便留个电话么,有空我们出来一起聚一聚。”俊兰暗叹可惜,但也没想就此打消追求他的念头。 “他不方便!”这时一个带着少年人独特变声期的嗓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原来初赛就在刚才结束了,周昀仁觉得气闷,刚走出来就看到有女人找叶知行搭讪,长的还挺好看,心里的酸劲就冒出来了,急忙走过来。 “昀仁,比赛怎么样?题目难吗?”自家小孩出来了,叶知行眼里就更加看不到其他人了。 “不难,很顺利。”周昀仁对每一道听写都有把握,估计自己能得满分,当然这种自满的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叶知行把水递给他,“饿不饿,我们去吃饭?” “叶老师你们要去吃饭呀,正好我表弟也快出来了,要不一起?”俊兰偷摸着扯了扯大表哥的衣摆,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大表哥也喜欢热闹,是不是啊。” 周昀仁脸色一沉,“对不起,这位阿姨,我和舅舅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用餐。”说罢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表情,拉着叶知行就走。 两人到了停车场皇太孙殿下还在嘀咕:“遇到这种你不想搭理的人,你就该果断拒绝,还和他们废什么话,要不是我出来了你还真打算跟她去吃饭啊……” 叶知行摸着鼻子觉得好笑,小孩对自己的独占谷欠似乎变本加厉了最近,但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勾起嘴唇帮他系好安全带,“只有过一面之缘,你瞎担心什么。” “我不担心你,我是担心那个女人……”皇太孙殿下危机感太强,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回事,叶知行这算不算犯桃花? “好了好了,我也只是客套一下。” “我看那个女人一定是看上你了!” “是嘛,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没看到他身边还有个男的吗?” “她眼睛里装的全是你好不好?身边那个男人,她可是看都不看一眼。” 叶知行莫名感觉有种丈夫在外偷腥被抓到的即视感,立刻一个抖颤,拍了他脑门一下,“胡说八道,行了啊,我们今天去吃螃蟹!” “真的?太好了!” 周昀仁爱吃螃蟹,但不喜欢自己动手剥,所以叶知行并不经常在家做螃蟹,今天算是庆祝他过了初赛,螃蟹就随便他吃,只要别吃到拉肚子就行。 “生姜是一定要吃的,螃蟹性寒,搭配生姜吃就不会凉胃了。” 叶知行边剥螃蟹往周昀仁碗里放,还要提醒他不要把生姜给扔出去,“听话,生姜丝蘸醋也不算难吃的。” 周昀仁夹起几根生姜丝递到他嘴边,“你吃几根我就吃几根。” 叶知行无可奈何地张嘴吃掉,再夹一筷子生姜丝递到他嘴边,“我吃了,现在该你了。” 从小就讨厌生姜的皇太孙殿下眯着眼把这筷子生姜丝给吃进嘴里,咀嚼吞咽,忽然觉得生姜也不是那么辛辣了。 “家里的洗发水没了,我们待会得去超市。”吃的差不多了,叶知行说起来。 “嗯,我看厕所里的卷纸也快没有了。” “厨房里的生抽和鸡精也要买。” “对了,我房间里的灯泡坏了一个呀!” “那正好一起买。” “再想想还有什么缺的……阳台上还差一个花盆。” “花盆不在超市买,淘宝上有好些便宜又漂亮的,你回去挑一个。” “明天我还要找时间把毯子拿出去晒晒,上个星期一直在下雨都潮了。” “那你今天和我睡一床毯子。” “嗯……好哇。”皇太孙殿下笑得满足无比,他们同床也好长时间了,可好像一点进展也没有,果然是因为同寝却不同盖的缘故么。 一顿饭吃的两人都快撑了,最后还有两只螃蟹没吃掉就打包带回家,明天还能加餐。周昀仁先一步走出隔间,迎面便看到一张熟脸,惊讶地止住步子,“孙老?!”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小怪兽睡了我才有时间来更新!昨天晚上小怪兽学会亲亲了,么么哒!只跟妈妈么么哒,不跟爸爸么么哒,真是好满足哈哈哈! 第44章 试探 孙其圣今天生了一整天的闷气,对着一脸“我知道错了师傅您随便责罚”的庄凌又有些不忍心,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气,晚上好不容易想好好吃顿饭吧又碰上年轻时的对头,心情更佳糟糕,转头就要走,一出门就撞见了差点成为自己徒弟的周昀仁。 “孙老?!”周昀仁好久没见孙老,两人只是有些机缘却谈不上师徒情分,算不上想念,可有时候也会偶尔想起,今天意外相见,自然是喜悦非常。 孙老一张黑脸顿时如剥云见日一般敞亮起来,“原来是昀仁小子,哈哈,你也来京城了?” “嗯,和舅舅一起。”说着,他往后看了一眼,将跟上来了叶知行介绍了一番,孙其圣很会看人,端详了半天点点头笑了:“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叶知行对于会见到孙其圣并没有太大震动,只是脸色稍显惊奇,随即便态度恭敬地抱了抱拳,行了个古礼,“见过孙老”。 “好好,你就是昀仁小子的舅舅,不错。”孙其圣眼尖,和叶知行握手时瞥了眼他的大拇指和食指,突然心头一跳。 这个年轻人怎么会……该不会是…… 但他即刻压制住心底的疑虑,目光停留在周昀仁身上,“既然昀仁也在京城真是再好不过,阿凌最近闯了祸,我正好有事要忙没空管束他,这样……让阿凌叨扰你几日如何?” 庄凌站在他身后,从刚才看到周昀仁时就十分惊喜,现在听闻师傅的建议连忙表示赞同,“是啊昀仁我们好久不见了,我也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你看……能收留我几日吗?” 师徒俩一见面就打上了这种主意,叶知行真不知他们是自来熟还是太不讲客气,不过孙老开口他和周昀仁都不好拒绝,只得对视一眼答应了。 “太好了,师父您放心吧,等您处理完这件事我再陪您去雪城。”庄凌与周昀仁相识之初还以为他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因此诸多防备,心存隔阂,但如今他已然是孙老唯一的弟子,对于周昀仁的看法自然就变了很多,加上同龄朋友少之又少,他便将周昀仁当做了知己——不过这位知己压根不清楚自己被惦记上了。 孙其圣立刻提起眉毛叮嘱他:“静心思过,好好改改你那浮躁的毛病,多跟人家昀仁学学!” “是,师父。” “昀仁啊,叶小友,我这徒弟就拜托你们照顾几日了,等过几天我事情了解,自会将他带走。” “孙老客气了,我们自当会尽力。”叶知行平日给人的感觉清高孤傲,但在孙其圣面前很自然就做出了伏低的姿态,恭敬有礼,举止得当,就好像本身便是孙老自家的晚辈一般。 唯一不高兴的只有周昀仁,皇太孙殿下原本打算这个周末好好营造一下二人世界的,没想到半路冒出来只电灯泡,咬牙切齿一番也无法,还得好生招待。 庄凌当天晚上就从酒店拖出自己的箱子,来到了叶知行和周昀仁的新家。 “你家还真漂亮。”他向来是个眼界高的,能让他说出这种话可见这里的装修风格和装饰的确入了他的眼。 周昀仁扔给他一双拖鞋,“我们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七点半吃早饭,中午如果是双休便十二点吃饭,下午六点晚饭,你记清楚了。” “哦!”庄凌刚刚脱离孙其圣的低气压,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惬意多了,随意往沙发上一坐,“只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好,我对吃的要求不高。” 本来他其实可以去京城外婆家的,那里有他想念的一个人,可也就因为这样,他有些不敢去。 叶知行从厨房里走出来,把手里的咖啡端给他,指了指那头空着的客房,“你睡那间房,房间里什么都有,待会我给你铺好床,枕头和床单床单都是新的。” “谢谢叶老师。” “不客气,你和昀仁年纪相仿,就叫我叔叔吧。” 庄凌略有些羞赧地挠挠头,“好的叶叔叔。” 周昀仁眉头微蹙,挑了挑眉梢,忍不住腹诽他居然连铺床都不会还要让先生帮忙,真是无用。 庄凌不明所以地看着忽然对自己瞪眼的周昀仁,摸了下后脑勺,推着行李箱去了客房,发觉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心里大为感谢师父为自己争取到的福利。 洗完澡后他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发现叶知行和周昀仁都不见了人影,走到书房一看,一个在看书,一个在打字,看起来十分忙碌,不敢打扰,自己去厨房倒了杯水,端着就去看电视了。 周昀仁从书本里抬起头,低声嘀咕:“多了一个人真是不习惯。” “他又没碍着你的事儿,我看这个庄凌还是很有眼力见的。”看他们在做事就自觉地走开,看来不会讨人厌。 “先生你喜欢他?” “不是,只是觉得并不讨厌。” “不讨厌不就是喜欢吗?” “不是。”叶知行奇怪地停下手,看他:“昀仁你最近怎么了?” 皇太孙殿下被自己的小心眼也折磨的心头烦躁,忙道:“我没事!” 叶知行听他这种口气,转过身子,移动椅子凑近过来,“是不是比赛的压力太大……这种比赛重在参与,你不必要太在意结果。” “我没有压力,真的。”周昀仁抓了抓头发,“先生觉得我烦了?” “……我只是担心你。”叶知行心头警铃大作,这孩子该不会是早恋了吧,这个年纪谈恋爱似乎挺普遍的,现在的孩子都早熟,他该怎么办?应该给他普及一下性教育吗?还是警告他不要在这个时候谈恋爱,以免耽误学习?! “先生我真没事,就是……”皇太孙殿下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急躁的情绪,分明他决定好要等到18岁成年才要实施自己的追求,但最近眼看叶知行身边的男男女女越来越多,心里就忍不住地焦虑。 他还没有长大,先生如果在这个阶段心悦他人是极有可能的,再说他都二十多岁了,指不定很快就会被人催婚,即便他有断袖之癖也难保他不会结婚。如果叶家老太太给他物色好了人选,以先生的孝行只怕难以拒绝,那到时他该如何是好? “你有心事。”叶知行把手放在他的后脖子上,来回摸了摸,想要安抚他,“告诉我不行吗?” 皇太孙殿下晃了晃神,“先生,我……我喜欢上一个人。”说完,耳根子就红了。 叶知行顿时在心里骂了一句,叫你乌鸦嘴,让你嘴巴贱! 嘴巴上还是善解人意道:“哦,我们昀仁也到了有喜欢的人了年纪了啊……怎么,她不喜欢你吗?还是你担心我不会准许你谈恋爱?” “我……其实……”皇太孙殿下揉了揉耳垂,“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叶知行又在心里骂,什么人啊居然让我家小孩暗恋!卧槽,单相思很虐我家小孩造吗?!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18岁时再告诉他。” 叶知行愣了,心里继续骂,真是要继续暗恋的糟心节奏吗?!我家小孩居然这么苦情,他的心都要疼了! “她就一点没看出来你喜欢他?”他总不能鼓励昀仁去告白。 “嗯,没。”周昀仁心虐啊,先生一直拿他当小孩呢,怎么会往那方面想?你看他都这样旁敲侧击了,先生一点反应都没有! 叶知行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只觉得心头憋闷的难受,一想到自己小孩就要被女孩子拐走了,就禁不住暴躁,“那随便你,我是不会干涉的!” “先生,我有喜欢的人了你高兴吗?”皇太孙殿下万分纠结,眼睛直直地盯着叶知行的脸。 “当然高……高兴了。”高兴个屁,小孩不再会每天赖着自己睡觉,赖着自己回家了,被狠狠依赖过后又被狠狠抛弃的感觉真是太虐了! 周昀仁低下头,默默举起书,“我还要再看一个小时,先生洗了就先去睡吧。”他得好好整理一下心情,被先生间接拒绝的沮丧令他此刻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叶知行的脸色骤沉,关掉笔记本,“……好吧。” 客厅里的庄凌看到他出来打了个招呼,“叶叔叔你忙完了啊?” “嗯,不早了,睡觉吧。” 说完一头扎进卧室,用力关上了房门。 庄凌瞅了眼自己的手表,才八点半啊……很晚了吗?想了想或许是他们家习惯睡的早,赶紧关了电视,心想自己还是去床上做师傅布置给自己的反省功课吧。他是来这里做客的,客随主便,他还是乖一些为好。 周昀仁在书房做了好半天的思想挣扎,才没有红了眼眶,收拾好书本才走了出来。在卧室门口犹豫了良久,转身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自己一杯,还有一杯递给躺在床沿边上的叶知行,“喝了再睡先生。” 叶知行把头抬起来,“你……算了。” 周昀仁:…… 第二天周昀仁还要上课,叶知行带着庄凌去超市购物,拿了一大堆周昀仁爱吃的冰激凌放进购物车,付账时又一样样拿了出来,庄凌看得眼角只抽,“叶叔叔……你喜欢吃就买吧。” “是昀仁爱吃……算了,就留一盒。”叶知行郁闷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让你手欠!又瞪了眼庄凌,“别告诉他!” 庄凌无语地抓着自己的下巴,怎么呢这是。 周昀仁课间在桌子上复习前几届听写大赛的题目,冷不丁看身边的陈端瑞一眼,抽开他手里的ipad,“味同爵蜡怎么写?” 陈端瑞今天已经是第八次被他突然袭击了,死死抓住自己的ipad求饶:“你就饶了我吧,我语文很差的,真的很差!”没办法当你的陪练啊我去,比赛也不用走火入魔成这样吧,这是怎么样一种学霸病! 周昀仁寒着脸看他,皇太孙气势瞬间全开,“你写不写。” 陈端瑞就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冻住了,苦着脸喊:“好好我写,我写还不成吗?”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从今天开始他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唉,你报吧。”听个写而已,又不是文言文解释,能有多难。 “十个词,你要是错了五个,今天的午饭你买。” “成!”陈端瑞一仰脖,“要是我对了六个,午饭你买,外加两瓶冰红茶!” “可以。” 周昀仁开始了,五秒钟一个词的速度,“陡峭,秋毫无犯,熨帖,猢狲,颠三倒四,持才傲物,啮齿、臀部、秃鹫、篦子。” 陈端瑞拿这笔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本子不想让他看,“我我我……我再改改。” “不行,时间到了!” 周昀仁抽过他的本子一看,斜吊了眼鄙视他,“十个词,你错了八个。” “不可能,怎么会只对了两个!”陈端瑞不相信,拿过他的答案对了一遍,趴在桌子上哀嚎:“老子读了十几年的语文了,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不会写字!” “午饭。” 陈端瑞认命地爬起来,决心今晚上回去恶补一下听写大赛的题目,买饭时还是挺厚道的,特意给周昀仁买了鸡腿和鱿鱼丝。 “哎那不是陈端瑞么,他怎么一个人买份分饭啊?”“就是,难道他有女朋友了?”“滚蛋,你out了,是男朋友还差不多!”“啊,谁啊谁啊谁?”“就是他那个同座啊,很美型的,瘦瘦小小的,皮肤白腻死了!”“我前几天也看他们俩一起放学呢。” 八卦的女生们嘻嘻哈哈走过,陈端瑞拿着两个饭盒从楼道口默默走出来,想起她们刚才说的话,不由得拧起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家里要请客,所以现在才更新!嗷嗷,花了好多钱!自己做菜什么的真是麻烦! 第45章 大难不死 有个庄凌在家,周昀仁里里外外都觉得不痛快。 “今天是星期天,你们要在家宅一天吗?”庄凌在这里住了几天,有种即将被宅男同化掉的即视感,身上的骨头都快麻痹了,他扯了下皇太孙殿下的袖子,“要不我们出去玩吧?” 皇太孙从书本里抬起头瞥他一眼,眼底里像是有一道冰凌,“你想出去玩,好啊,自己出去吧。” “呃……”庄凌平时有保镖跟着,出个门麻烦的不得了,所以一直很向往其他同龄孩子的生活,到了周昀仁这儿他以为能体验一下普通家庭的生活,不料叶知行跟周昀仁的业余活动比他还要贫乏,他倒是想自己出门啊,可无奈小时候被照顾过度导致他成了个路痴,他不敢一个人出门,想了想只好叹气:“那算了,我玩游戏去。”至少,他们家的游戏主机还是很不错的。 叶知行从外头走进来,把手机扔给周昀仁,“你同学找你,叫陈端瑞的,好像想约你出去玩。” “哦。”皇太孙殿下接过来,帖在耳朵上听了一阵,看了眼好奇宝宝庄凌,最后轻叹一声:“好吧,我们十点钟见,你不介意我带给人吧。” 庄凌的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行啊,反正是出去玩的,人越多越好。”陈端瑞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对周昀仁就有种莫名的信任,本能地认为他的朋友肯定错不了,便点头:“他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吧?” “是啊。”皇太孙殿下敷衍道,“要我们买什么吃的吗?”听陈端瑞的口气是要带他们去某个旅游景区,干脆郊游。 “不用,我买了好多,饮料也齐全!你们准时到麦德龙门口,我来接。” 叶知行看他挂了电话,问:“要出门玩?”刚才庄凌要出门小孩还不情愿的样子,怎么这个陈端瑞一打电话来他就要出去了,难道说他暗恋的那个女孩也要同行? “嗯,先生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嗯,你们好好玩吧……”叶知行欲言又止地迟疑了一下,“那个……注意安全。” “我们会的,叶叔叔你就放心好了!”庄凌高兴坏了,终于能出去了,还是没有保镖的普通出游,太美好了!想到这里,他感激地看了周昀仁一眼。 皇太孙殿下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到卧室去换衣服。 叶知行眉头轻拧地站在客厅看他们俩换鞋子,心里有些不想他们出门却又想不到适当的理由,只得多叮嘱两句:“不要惹事,不要喝酒,早点回来。” “好。”皇太孙殿下也郁闷,怎么先生也不拦着自己一点,唉。 带着庄凌来到他们距离小区不远的麦德龙超市门口,没多久,一辆辨识度很高的白色宝马就开了过来。 “哎周昀仁!”陈端瑞从车子里探出头来。 “这是庄凌。”上车之后周昀仁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看着窗外不出声了。 好在庄凌很懂礼貌,对于高高大大的陈端瑞打了招呼,做了自我介绍,但他没再想以前那样,每次说出自己名字之前都要加一句“我是雪城庄家的”,陈端瑞对他印象也不错,长得清秀,举止有度,果然是周昀仁的朋友。 陈端瑞也才十六,没到开车的年龄所以开车的是家里的司机。他在副驾驶上问后面的两人:“到那儿还有几个人,都是我的发小,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到时候一起玩。” “嗯。”皇太孙殿下似乎没太高的兴致。 庄凌的心思倒是转了几转,问:“陈端瑞……你的父亲莫非是陈建国吗?” “是啊,你认识我爸爸?” “听我小姨说起过。” “你小姨是京城人?” “嗯。” 陈端瑞点头,那难怪了,在京城十个人有九个人就知道陈建国,不过能一眼看出他是陈家的人,这个小子看来也不是一般人啊。想着,就对庄凌也多了几分留心。 这次他们要去的是京城郊区的一个景区,通常对外开放的那几个山头和建筑群在平时的人流量都很大,尤其是周末。但陈端瑞带他们去的是不常对外开放的景区深处,只有走关系才能进去,一般时候也不开放,只是偶尔会允许京城的这些公子哥们过去消遣消遣。从这点也很容易看出来这人是不是在京城有点背景和势力,陈家在这几年势头发展也很好,仅次于薛家,陈端瑞来野个炊再简单不过。 “这里的风景还真不错……”车子走到半路,庄凌发现这块他居然是来过的,不过时间太久了他记不大清,刚才走过一座桥他才想起来,小时候有一次小姨带他过来玩过,他还在那座桥底下淌过水。 周昀仁这会儿才有了点精神,托着下巴看外头的山林,半晌道:“有猴子。” “对的!这里的猴子不少,挺有意思的,待会你可以拿吃的去喂猴子,不过不能逗,这些猴子厉害的不得了,你要逗他们可就要有被他们挠伤的觉悟。”陈端瑞告诉他。 周昀仁翻个白眼,“我才不会那么无聊。” 庄凌却有些兴奋地追着猴子看,“你们看,那边还有一群猴子!”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司机则主意观察周围的环境,最近这段时间陈建国都特意嘱咐他要小心,以防会出现薛家的人出来找茬,他看了眼后头的空荡荡的山路,不由得松了口气,今天是不会有麻烦了吧。 但他放松的太早了,就在车子即将驶入下一个路口时,不知道为什么侧面的坡道上突然驶下来一辆大货车,而且速度极快,很像是刹车出了问题,朝着他们就撞了过来! “小心——”陈端瑞坐在副驾驶慌忙出声,司机也是个有经验的,转动方向盘就在原地转了个圈,车子在地面上拉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左传!”陈端瑞大喊,货车正冲着他们右边过来了。 周昀仁和庄凌也都紧张地拉住头顶的把手,脸色苍白,来不及多做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货车的阴影朝他们压了过来。 为了躲避货车,司机把方向盘打到了最左,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货车的车头。可是因为惯性太过猛烈,这辆驾驶座里空无一人的失控货车在冲出车道的一刻陡然失去重心,眼看着就要侧翻,司机再想往左躲避已经来不及! 陈端瑞惊慌地呆住,心里给自己点了一支蜡烛,完了! 坐在他左下方的周昀仁眼疾手快,也不知哪里来的爆发力,左手拉着头顶的把手,右手从座位中间的缝隙穿过去拽住陈端瑞的胳膊就往自己这边狠狠一拖! 陈端瑞半个身子卡在了车内的手闸处,但幸好宝马的内部比较宽敞,他虽然感觉后背生疼,但是居然幸运地躲过了货车侧翻时骤然下落的冲击力给副驾驶造成的撞击。司机能做的努力已经都做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车了,只能紧紧握住方向盘保持车子不被货车侧翻时的冲力给顶翻。 庄凌也十分侥幸,因为侧着身子躲避,他那一侧的车门虽然被撞击的凹陷下去,但他没有受到一点伤。 “小少爷!”司机师傅快急疯了,货车侧翻的冲撞直接将他们的车子已经顶出了原来的车道,在这里下去刹不住车,只怕一车子人都要翻下山路。 陈端瑞的脸因为剧痛而变得扭曲,他自己清楚,刚才那一撞让他的右腿小腿骨折了,要不是被周昀仁奋力拽了那一把,他骨折的恐怕就不只是腿了。现在他姿势别扭的卡在前座与后之间的那个空隙里,司机启动了自动应急驾驶,幸亏这辆车的安全性能超卓,安全气囊也及时弹了出来,不然陈端瑞的伤就更重了。 终于,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车子被推到山路边时停下来,皇太孙殿下看了眼窗外心里也是一阵恐惧,再多一寸,他这一侧的车轮就要悬空了。 “快,快给人打电话……”陈端瑞艰难呼吸着。 司机从震惊中回过神,左手摸出手机来打电话,先打了110和120是肯定的,又赶紧给陈建国打了私人号码,直接接通办公室。 陈建国正在开会,一听到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起身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对不起各位,我儿子出了点意外,恐怕是人为事故,性质严重,我马上要赶去现场!” 说罢,对距离他最近的薛一凡警告地瞪了一眼,带上秘书就走了。 薛一凡立刻意识到出大事了,找个隐蔽的地方给自家哥哥打了电话,“二哥,小彤现在在医院吗?” “应该在啊,怎么了。” “陈端瑞处事了,你赶紧让嫂子问问是不是他干的!” “什么?!” 因为是在半山腰上,要实施救援肯定不容易,司机看陈端瑞的状态不好,在急救人员赶来之前又给已经到达了山上的陈端瑞的那几个朋友打了电话,问他们能不能下来看看。 当然要下来,他们都是京城几个排得上名号的大家族里的孙子辈的,又跟陈端瑞的交情不错,上次的事情他们帮不上忙就觉得窝囊的不得了,这次一听他出车祸了,几个人开着跑车就下来了,到了地方一看都吓傻了。 “端瑞,你们怎么样?有人受伤吗?”方濂溪是胆子最大的,也是几人之中最年长的,他看了下环境,发现车子的油箱并没有损坏漏油就放了心,从货车顶撞宝马的联结部分爬了过来,“要先把安全气囊给消了,如果有骨折或者哪里剧痛麻痹了,那还是不要动!” “你他妈的方濂溪,我……我肯定骨折了。” 司机一听小少爷骨折了,额头的汗水更多了,手脚都不敢动了,“小少爷你怎么样,我我我该怎么办?” “章师傅别动,我看看,后座有人吗?”方濂溪从被撞击成蜘蛛纹一样的窗户往里看,很难看得到里头人的情况。 庄凌听到他的声音一愣,险些没哭了,“……濂溪哥。” 方濂溪也是一惊,差点没被旁边的玻璃渣给扎破脚,“阿凌?……不会吧,是阿凌吗?” “濂溪哥,是我!” 方濂溪的声音顿时就抖了几下,卧槽谁来告诉他为什么阿凌会出现在这辆该死的车子里!他试了试不用工具徒手拉开后座车门,发现不行,赶紧倒回去找其他人找工具,再回来撬开后车门把软了腿的庄凌抱出来,眼睛爆红,“阿凌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我没事,就是被吓到了……浑身没力气。你快……把周昀仁拖出来。”庄凌窝在表哥的怀里脸色明显好多了,往里头看了一眼,“还有人呢。” 方濂溪确定他没伤到才敢松手,让他自己坐在旁边缓气,跪着身子把周昀仁拖拽出来,看到扭着身子卡在中间的陈端瑞,忍不住叹气:“我说兄弟,你这次算是命大啊……不过我可不敢动你,这难度太大了。” “废话吧你就,我还不敢让你动呢!他妈的要让我查出来是谁想害我,老子不弄死他!”陈端瑞是真的动了杀心,他长这么大没作奸犯科,也没嚣张跋扈,却有人想要他死,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 方濂溪看他激动忙道:“赶紧省点力气别说话了,我看你脚上还流着血呢!”说完看看另一侧,他过不去,看来只能等专业救援人员过来把陈端瑞救出来才能让司机出来。 司机的一条腿其实也撞在了车门上,只不过他的感觉麻木了,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但好像没有流血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惊慌。 周昀仁靠在庄凌旁边,闭上眼休息了片刻才开始检查自己,发现幸运的只是有些比较重的擦伤和软组织挫伤,重重地吐了口气。 但看到货车侧翻到底的惨烈情景,胸腔里莫名涌起一股浓烈的委屈,他掏出手机给叶知行拨过去,发现电话立即被接通了,受惊的情绪才缓解了一些,“先生……”他本来想把车祸描述的严重一些让他担心的,但话一出口却成了一阵令人心颤的呜咽:“……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哈罗,我是存稿箱先生,么么哒,小怪兽和妈妈请客在呢,没时间和大家打招呼啦。但你们也不要忽略我的存在哦,人家也是萌哒哒的。 第46章 心疼 叶知行抵达医院的时候,骨折的陈端瑞在急诊室内打石膏,庄凌受惊吓“过度”被方濂溪死按着住了院,剩下周昀仁一个人坐在走廊上冰冷的椅子上面对好几个警察的询问,巴掌大的脸蛋毫无血色,苍白如纸,一贯柔顺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帖在额头上,嘴巴说的干枯了也没人给送上一杯水什么的,眼底满是倦怠却还要打起精神录口供,叶知行当时的脸色就黑了。 “警察先生,请问你们能让他休息了吗?”听闻周昀仁出了车祸,一路上他都在担忧,好不容易到了医院看到人了却不能上前确认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没事,看到这群只顾着录口供却丝毫人情味都没有的警察,他的脾气腾的就顶了上来。 皇太孙殿下看到叶知行,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脖子抬起来,很想扑过去让先生抱抱,无奈周围的人太多,他又从小被礼法束缚惯了,所以只能把这个心思压在心里,愣愣地坐在那里。 警察也为难,车祸一出陈家的老太爷亲自打电话要求他们局长必须彻查,他们压力山大,后来又发现居然还有一位是京城方家的表少爷,就更加焦躁了,这绝壁要马上破案啊,不三天内破案绝壁是要被处分的节奏啊! 于是看似来最没有背景的当事人之一周昀仁就成了他们询问口供的对象,当时车子是怎么出事的,他们没法去问陈端瑞和庄凌,就只能寄希望于周昀仁,希望能从他这里拿到一些线索,比如他们得罪了什么人。 “对不起先生,我们还有两个问题,很快就……” “你们没看到他需要休息吗?!”叶知行王八之气侧漏,双眸一沉,看起来也格外吓人,加上一身雪白的衣衫在医院的走廊上被风吹起,无形就营造出一股不容人忤逆的凛冽气势。 一个老警察眼睛毒,看出来叶知行气度不俗搞不好也是有背景的,立马带着人后退,“对不起我们也是心急破案有些疏忽了,孩子你先休息!多谢你配合我们。” 叶知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叶厅长会亲自给你们局长打电话的。” 警察叔叔们的表情登时就发生了变化,一个个张大嘴巴苦着脸退下了。泥垢,还让不让人活了,陈家和方家的压力他们已经招架不住了,现在又加上一个叶家,他们这个月的奖金绝壁木有了! 叶知行“赶走”这帮子警察,蹲下来伸手就把小孩揽进怀里,觉察到对方接触到自己时一瞬间的抖颤,连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心疼的要命,“没事了,我在这里。” “先生……”皇太孙殿下委屈巴巴地把头搁在叶知行肩膀上,酸涩的眼睛通红通红的,从出事到现在他都强撑着,也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没出事么,自己也毫发无伤,过去那场火灾的心理阴影他都勇敢克服了,现在这点事还就不算个事儿,可就是感觉委屈,从脚底板往上冒的委屈。看到别人都有人在意都有人关心,他却独自坐在这里,护士和医生倒是给他仔细检查过一遍,可过后就被警察拉过来做笔录了,让他回忆车祸前后的过程,言语中也小心不触及他的恐惧,但看到他极其镇定便很快放了心,以为他并未受到太大的惊吓,应该是在车祸中受到了极好的保护。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要不是他机警,要不是他运气好座位不在那一侧,或许…… 皇太孙殿下是害怕的,在车子被侧翻的货车顶到山路边缘时,他濒临死亡的边缘,脑子里反复出现的不是过去十几年在朱雀国的日子,而是这短短一年里和叶知行相处的点点滴滴。才赫然发觉,他竟然如此喜爱这样平淡温馨的百姓生活,他在潜意识里对于失去皇太孙的尊贵身份并没有太多怨念与留恋,他这一年里获得快乐甚至比前十五年得到的都要多,他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自己的新家,更舍不得叶知行。 叶知行一下一下抚摸着小孩的背脊,身子忽然一动也不能动了,肩头上的濡湿让他原本冷静下来的心再次翻滚起来,心脏上密密麻麻的痛感连接成一片,在胸腔里拉扯五脏六腑,泛起劈天盖地的疼痛。 他仿佛能感受到周昀仁此时此刻心底的恐惧和后怕,但除了更紧迫地抱紧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能够安慰他。 “先生,我好多了。”赖了十多分钟,周昀仁觉得自己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淡笑着抬起头,让叶知行松开自己,“我就是有点后怕,看到先生就什么都不怕了。” 叶知行盯着他看了良久,终究只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走吧,饿了吧,我们回家吃饭然后好好睡一觉!”从车祸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周昀仁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忙点头道:“很饿,我想吃皮蛋瘦弱粥,炒花蛤,还有芥菜饼子。” “好,都给你做!” 周昀仁软趴趴地坐在车上,心理上还有些发憷,但一想到车子是由叶知行驾驶的就有多了些安全感,把头对着他那一边靠在椅背上,“我还要喝酸奶。” “家里有,你走以后我去买了!” “嗯,先生真好。” 叶知行勾起唇角,心说自己不好,如果不是自己别扭没拦住他们出门,这场祸事显然是能够避免的!都是自己的错。 “也不知道这次车祸是不是针对陈端瑞的,我总觉得……对方不该这么鲁莽。” “别想这么多,犯人一定会抓到的。”叶知行打开车载音乐,放出一首班得瑞的轻音乐,“睡一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好。”不大一会,疲惫到极点的皇太孙殿下就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都黑透了,周昀仁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觉得浑身就像散架一样不想动弹,懒懒地靠在床头,看着卧室门口。 叶知行端着小饭桌进来,看到他醒了,伸手摸他的额头,“还好烧退了,你在车上发起了烧把我吓坏了,捂在被子里睡一觉发了汗才好了些,我给你喂了退烧药的时候你知道吗?” 周昀仁摇头,“不知道。” “睡的太死,不过也好,烧已经退了,来!起来先点东西。”叶知行把小饭桌架上,把吃食都摆上,伺候皇太孙殿下吃饭,直到他吃干净了所有东西才放心地出了口气,“等明天就能恢复了,今天你睡里面,我照顾你。” “嗯!”补充过能量顿觉精神百倍,周昀仁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给陈端瑞打了个电话,听闻他只是小腿骨折,其他地方也只是比较重的软组织挫伤后重重松了口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好休息几天。” “你也是,这次我又连累你了,真是对不起。”陈端瑞也没避讳陈建国就在旁边坐着,就道:“□□不离十是薛小彤那货干的好事,但他估计没胆量让我死,可能是下头人办事不当下手重了,但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你有证据吗?”周昀仁也算半个局内人,“如果他没留下痕迹和证据,我们一样对付不了他。” “哼,怎么会没有,车子的来历,怎么到山上的总要找人开吧。多少能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这次也是薛小彤犯了众怒,你那个朋友庄凌原来是方濂溪的表弟,卧槽方家现在也气死了,要找薛家算账,这次薛家肯定跑不了!” 陈建国举起拳头放在手边咳嗽一声,瞪眼——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收敛点! 陈端瑞没搭理他老子,心说要不是上次你说忍让忍让这次自己能吃这么大亏么,像薛小彤那种人渣就该早日铲除,还未成年就这种德性,以后是要怎样?! “如果真是他干的,必定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周昀仁虽说其实更想他被判死刑,但又想到叶知行给自己解释的法治社会的定义,于是换了个说法,“得到应得的惩罚就够了。” “放心,一定会!”陈端瑞挂上手机,对他老子努努嘴,“这回有方家出手,你还顾虑什么?我还听说叶家也出面了,是不是啊爸爸?” 陈建国也没想到这次会惊动到叶老,心里有点儿狐疑,但也认为这是件好事,“我们三家连手,薛家自然挺不了多久,不过……这件事还得谋划完全了才能实施,你这段时间安心养病,我料想薛小彤不敢再做什么了。薛家能养出这样狠毒的狼羔子,哼!” “叶家……叶老怎么会因为我这点小事就出手……”陈端瑞觉着奇怪,突然想到周昀仁的舅舅就是姓叶,忍不住问:“爸爸,叶知行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陈建国摇头,“没听说过,怎么?” “他是周昀仁的舅舅,又是姓叶,你不认为他和叶家有些什么关系吗?”不得不说,陈端瑞的嗅觉还是相当灵敏的。 陈建国确信自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招来秘书让他去查一查,“如果周昀仁的舅舅真是叶家人,那叶老为什么会出面就说得通了。” 很快秘书给他带回了消息,“叶家之前有意隐瞒这个孙子的消息,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叶老还有个最小的孙子叫叶知行,听说是从外头回来没多久,没在京城长大。周昀仁是叶知行收养的孩子,血缘上和叶家并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叶老太太见过他,似乎很是喜欢。” “原来如此。”陈建国笑着拍了自己儿子一把,“你小子这回交的朋友还算靠谱,这个周昀仁能入得了叶老太太的眼,至少品行不会坏。” “那是,他还参加了华国听写大赛呢。” “哦?这个比赛我也听说过,办的很好,有意义……”说罢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怎么不参加?” 陈端瑞好没气地翻白眼,底气颇有点不足,“也要我有那个……实力啊。” 几天之后周昀仁彻底从车祸的影响中摆脱出来,还拿到了听写大赛第一轮复赛的通知书。 “三轮复赛之后就是决赛,如果我进了决赛先生可要来现场给我加油。” 叶知行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他准备好了要压榨谢连城一顿,应援计划都准备好了,扔给谢boss让他全权负责。 谢连城追了他这么久连半根毛都没捞着,心里跟只猴子挠似的,只能答应,让他找几个昀仁的同学过来,其他什么也不用操心,他都给安排好位置了,到时候还要给他们训练一下,如何助威应援是对选手最好的,这里头的道道可多了。 陈端瑞拍着胸脯说自己到时一定到场,还拉着方濂溪一干兄弟,连带着庄凌也要跟着凑热闹。庄凌在方家修养了几天,因为这件事孙其圣对他的处罚也取消了,对徒弟也十分疼惜,还到方家看了他几次,表示说之后港城的鉴定大会也会带着他。 对于这些周昀仁都不知道,他在确保不会再有薛小彤这样的人来打扰自己后,就投入到水深火热的比赛准备中去了。 与此同时,他还得到了意外收获——皇太孙殿下的nbhh75级小霸王超级学霸学习器升级了。这次的控制面板更加容易操作,属性栏也更加简略易懂,功能逆天的令人咋舌,而在他坚持不懈的完成任务下,很多属性都快接近满格! 阅读速度:★★★★ 瞬时记忆:★★★★ 长时记忆:★★★★ 中文理解能力:★★★★ 英语理解能力:★★★ 法语理解能力:★ 自动读取能力:★★★ 自动理解能力:★★ 周昀仁拿过一本没看过的医学书摊开放在眼前,全神贯注眼睛扫视过去,十分钟后微笑着抬起头,前所未有的信心满棚。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非常非常苦逼,小怪兽轻度腹泻,很不爽,于是我这个妈也过的很不爽。现在他好些了,结果我又半夜开始拉肚子了,简直不能更苦逼! 第47章 帅萌学霸 不多久陈端瑞给周昀仁带来消息,薛小彤在家里被软禁了,大概这一年半载都不会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不过他和车祸到底有没有关系,薛家是一句话都没有交代。新一轮的换届选举后天就要举行,薛家托大不起,但因为这一场车祸他们同时得罪了陈家、方家与叶家,虽说三家都没有明显的举动,但薛家内外都收敛了许多,摆出了极其谦虚严谨的姿态。 “你别以为我就这么算了,先不说薛小彤是不是当真想害我……他但凡有了一丁点这种心思都是不对的,不好好教训这辈子算完了!”陈端瑞躺在床上吃着苹果,对着周昀仁大喷口水:“幸好你跟庄凌都没事,要不然我可得内疚死了。” “你都说了是薛小彤的问题,又不是你的错你内疚什么。”皇太孙殿下往后靠了靠,“我进了决赛了,就是后天录播,你能来吗?” 陈端瑞从床上直起身子,“那当然要去!你放心我的腿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拆石膏了,在这里多住几天都是为了吓唬薛小彤。” “那辆车查到车主了吗?”皇太孙殿下不认为证据好找。 “车主没什么问题,身世清白的很,那辆货车上个月就被人偷了,我觉着这偷车贼肯定是有预谋的,搞不好是受人指使。这人迟早都会被抓到,到时候让薛小彤好看!” 周昀仁点头,他是不太清楚现在京城几大家族的格局如何,既然已经决定刚要放下皇太孙的身份,对于政治他今后也没有太大兴趣,能和陈端瑞、庄凌成为朋友其实也不过是意外,不过能和他们保持良好的交情也是不错。在任何朝代任何时空,人脉关系都是必不可少的,他还没那么孤傲清高。 “对了待会庄凌也要来,要不你等他一起再走。”陈端瑞从床头柜里头拿出一个u盘递给他,“我让老爸给我搞到的听写大赛的往年赛题分析,你看看。” 周昀仁最近看书看到吐血,连忙摆手,“谢谢你了,不过真的不用了!” “嘿,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你知道冠军多么难得吗?而且这次的冠军……”陈端瑞忽作神秘,凑过来半边脸,“得到的奖励非常不得了!是极高的荣誉哦!” 周昀仁对于他摆明了要卖关子佯装不懂,淡然笑道:“无所谓,我的功夫都在平时,不在乎这么一两天了,能拿冠军固然是好,得不到也没关系。” “你怎么一定野心也没有!”陈端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他可是在他爸跟前把周昀仁的本事吹上天了,陈建国也答应他,如果这次周昀仁能拿到冠军,那么那个机会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推荐周昀仁上。 “我这是平常心,你不懂的。”周昀仁拍拍他的肩头,“不过我会尽力的,你就放心好啦!” 陈端瑞看他这么有自信,也就不逼他背往年试题了,抬头望门外一指,“哎,庄凌来了!” 庄凌在车祸里其实算是受到惊吓最少的,他运气好破了表,身上连个严重的擦伤都没有,只是胳膊的肌肉拉伤了,因为拉着头顶的把手时神经紧张多度。 “昀仁也在啊,陈端瑞你没事了吧?”自从知道表哥方濂溪和他是好朋友之后,庄凌对陈端瑞也多了几分好感与亲热,他本来在京城的朋友就不多,这下有了两个,以后串门也有借口了。雪城庄家的家教太过严厉,他每年也只有寒暑假能到方家放松一把,他母亲方瑞希是方濂溪的二姨,两个人感情极好,方濂溪对这个最小的表弟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宠溺。 “没事了!你表哥没来。”方濂溪不是这小子的保护天使么。 庄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表哥都上高三了,今天有考试的。” “哦——”陈端瑞点头,伸手拍拍身边的椅子,“过来坐,你一个人来的吗?”他打听过的,庄凌在方家可是重点受保护对象,因为从小受伤的事迹简直太多了,家里人看得很紧,又因为他现在已经是孙其圣的关门弟子所以给予了更多的重视。 “不是,我和我小姨一起来的。”庄凌看了眼门外,“不过我小姨怎么也不肯进来,说不想打扰我们年轻人说话。” 周昀仁下意识地瞄了眼门口,总觉得有一股奇怪的视线粘在自己背上,从刚才庄凌进门开始。 “你小姨就是很少出门的那位吗?”陈端瑞压低了声音问,看起来平时也没少八卦其他家族的私事,“听说她年轻时是个大美人,嫁的也好,但后来一次意外丈夫死了,孩子也没了是不是真的啊?” 庄凌眉头一皱,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端瑞哥啊,这话你可千万别在我小姨面前提!她的精神状态这些年都不太好,你可别刺激到她!” “哦,对不起对不起。”陈端瑞吐了吐舌头,慌忙道歉,“是我唐突了。” “不过你说的是真的,小姨的孩子在那次意外中和我小姨夫一起去了,她没有办法接受,后来患上了抑郁症,这两年病情才稳定了点,不过有时候还是会拉住别人家的孩子叫芸芸。” 周昀仁同情地看了下门外,“她是不是很喜欢你?”不然也不会跟着庄凌出门吧。 “嗯,是啊。”庄凌看起来也挺在意自己的小姨,“小姨可怜,我每次到方家都会多陪陪她,她很喜欢和我在一起待着,不过她还是很想念自己的儿子。” 这个话题没进行多久就被陈端瑞扯开了,三个人开始商量周昀仁拿到冠军之后要怎么庆祝,连三甲都还没摸到的周昀仁简直哭笑不得。 “凌凌,凌凌!” 周昀仁戳戳庄凌的手背,“是不是你小姨在叫你。” 庄凌回过头走到门口,把门缝打开,陈端瑞和周昀仁同时看到一位身材修长容貌妍丽的中年女子站在门口,他比庄凌高了一个头,两人恰好能看到她的面容。 “小姨怎么了。” “哦,我给你买了酸梅汤,也给你两个好朋友买了两杯,你帮我送给他们?”方瑞朵露出小半边脸来,清秀的五官和眉眼看得陈端瑞莫名感觉熟悉,他转头想要问问周昀仁,忽然心头一跳——怪不得觉得熟悉,周昀仁的五官和她长得好像! 而此时此刻,看清了女子面容的皇太孙殿下则是彻底震惊,怔住了,眼珠死死盯着方瑞朵,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的错愕。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这个女人为什么会长的和他去世多年的母妃一模一样! 周昀仁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痛感瞬间蔓延到全身,他几乎无法掩盖自己脸上的惊讶与恍然,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不过他也快速镇静下来,许临意都能长得跟他四皇叔一样,现在又出现一个和他母妃长相相同的人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不过,问题却是出在方瑞朵的身上。 就在周昀仁稳定住自己情绪的当口,方瑞朵突然视线一顿,惊慌失措地推开面前的庄凌,朝着他冲了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就往自己怀里拉,脸上的表情惊喜与悲恸交错,“芸芸!芸芸啊——” 庄凌简直吓呆了,跑过来拽过他小姨的胳膊,将她和周昀仁分开,“小姨,小姨你干什么,这是周昀仁不是芸芸!他是我在荣城认识的朋友,不会是小表弟的!” “不,不——你就是芸芸!你是我的芸芸啊……呜,我的芸芸……”方瑞朵抓住周昀仁的手就是不肯放手,眼泪流了一地,一双眼睛仿佛要把周昀仁摄住一般变得殷红不堪。最后庄凌也不忍心了,只能不停地对周昀仁道歉:“对不起,我小姨看起来又犯病了,他把你当成了我小表弟。” 周昀仁嘴唇微微颤抖着,对他摇摇头,“没,没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方瑞朵,他在心里十分确定她不会是母妃,也不可能拥有母妃的灵魂,因为在他母妃去世之前就从来没有被她这样抱过,母妃生性清冷,是个浑身没有烟火气息的女子,才情勃然,但却向往宫外的自由生活,因而连带着对他这个儿子也只有满腔的怨怼。 “好了方家小姨,您快起来吧!”陈端瑞眼看控制不住局面了,方瑞朵抱着周昀仁都快跪在地上,只得摁了床头铃。 方瑞希被打了一阵镇静剂送到了观察室,庄凌打电话给方濂溪,一直等到家里来人陪护小姨才转过来对周昀仁解释,“真是对不起,我小姨犯病是就是这样的,看到和芸芸长得有点像的孩子就会当成是他,只不过这回的对象是你。” 周昀仁并不是特别在意,相反还觉得她确实可怜,安慰他道:“你去照顾她吧,我没什么关系。” 陈端瑞却是若有所思地紧盯着周昀仁的脸看了半天,突然出声:“昀仁,你好像说过对自己的身世并不清楚吧。” “……是啊,我是孤儿,从小吃百家饭养大的,是舅舅收养了我。”周昀仁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可是我觉得你和方家小姨长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像,说不定……”陈端瑞打了个响指,“有没有可能,你真是那个芸芸?!” 庄凌看看周昀仁,端详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了,结结巴巴地抬起一根手指,“你你……这么一看还真是,昀仁你的眼睛,简直和我小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周昀仁无奈扶额,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绝不可能是方瑞朵的儿子,“别瞎猜了好吗?这根本就不可能!” 陈端瑞就这么一说,见他有些生气忙道:“算了算了,不说了,也是我嘴贱。” 庄凌倒是遗憾地叹口气,“如果你真是那该多好。” 然而周昀仁表面上说不可能,心里不免埋下了疙瘩,他一直向往母爱,方瑞朵的出现不偏不倚在他心头砸下了一滩涟漪。 听写大赛决赛当日,叶知行和谢连城都到场给周昀仁加油,他们的位置极好,在第三排的中间,正对着舞台,而前三排的位置则全部给决赛选手的亲友团和应援队伍准备的,三个阵营的人群也营造出不小的阵势,口哨声、助威声、呐喊声融成一片,都分不清大家在喊些什么。不过主持人一出来,场上的气氛就变得不一样了,由陈端瑞组织的队伍规规矩矩地服从安排,该什么时候喊就什么喊,该什么时候鼓掌就什么时候鼓掌,配合的那叫一个专业,于是还没正式开始比赛,各个评委和主持人就对周昀仁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陈端瑞相当有心,除了学校同学还专门请了一支粉丝团,这支粉丝团可不是一般人组成的,全是与他们同龄的少女,与普通的女同学不同之处在于她们常年混迹于各大论坛网站和微博平台,制造话题的水准那叫一个恐怖。 他事先提醒过她们,这次应援的对象是一个名叫周昀仁的初三学生,让她们多多帮忙照顾,她们还在心里打鼓要是个戴着眼镜的矮冬瓜怎么办?哪知道周昀仁一袭白色校服出场立马闪瞎了她们的眼,天呢鲁,这是美男子学霸吗?卧槽脸蛋怎么这么萌,他回眸一笑的样子真是让人千百万的像素都不够用了呢! 陈端瑞不一会儿就被挤到了犄角旮旯,拍拍裤腿坐在摄像机旁边,仰头看了下摄像师大叔,露出八颗牙:“这位哥哥真是太帅了,我们家昀仁今天第一次出境,麻烦你把他拍帅些!”说罢递了个红色的纸袋子过去。 摄像师哥哥纳闷地接过来一看,点点头,尼玛现在的这些亲属团也太上道了!这家的主子必须顶起!侧脸不给力,多来几个全角度特写! 陈端瑞来之前找人做了外交应援袋,参照专业粉丝团的标准还提高了两层,还分了性别:男袋是中华香烟一包、剃须刀套装+古龙水试用装一瓶;女袋是德芙巧克力一盒、欧莱雅防晒霜小号+水钻化妆盒。 陈端瑞派出去的美女外交人员成功将所有男袋发给了所有摄像师,随后——录播休息途中,当日的微博上出现了一水的周昀仁的大标题,血腥地席卷了当天所有的娱乐分类排行榜。 叶知行默默地掏出手机又放了回去,上下瞥了谢连城一眼,“你老了。”他这个娱乐公司的大boss都没这群孩子这么给力! 无辜躺枪的谢连城看了眼场内,心说肯定是今天主持人的胸露的太多了,绝壁是!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一直没戳中你们的g点,噗呵~ 第48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也许是为了证实自己依然风华正茂、青葱鲜嫩,谢连城也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重重地了周昀仁一下。 因为是娱乐圈的重量级*oss,旗下的一线艺人不知道有多少平时披着马甲潜伏在水下,每天刷刷刷,就是为了想要知道今天*oss的心情怎么样,确保自己绝对不会撞上枪口那么虐,所以他这条微博一发出来,十几个一线大牌都傻了眼,愤愤回头问自己的经纪人:“周昀仁是谁?” 经纪人都纷纷纳闷摸头,“没听说公司最近新签了什么人啊?难道是空少?” 空降下来的有钱少爷,简称空少,多半是家里背景极其了得的人物,因为年纪小所有家里花钱给他在娱乐圈里玩一把。不过谢大怪不是最讨厌这种戏码了吗?他自己居然也会往公司里头塞人?那这个周昀仁的背景肯定彪悍啊,一搜索不要紧,陈端瑞出车祸的消息还挂在榜上呢,周昀仁的名字赫然与他并排,旁边还有方家外孙的名字凑和在一块,众人立刻恍然大悟:“绝壁又是哪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少爷啊!” 再一搜索,看到了车祸的后续内容,更为吃惊,“麻痹,居然是叶家的人?叶家可是比陈家方家更加超然的存在,那是真正的华国元勋家族……啧啧啧,boss果然厉害,连这样的人都能忽悠进我们公司,值得点一串赞!” 于是,谢连城的这条微信被无数一线天王天后转载的同时,被无数人点赞。毕竟老板的心思你别猜,谁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发这条短信让周昀仁曝光的目的是什么,除了“呵呵”“哈哈”的就只能点赞了。 当然,一哥一姐们也快速行动起来,必须确定这个新人今后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于是果断打开电视机或者网络电视,寻找华国听写大赛的过往赛事。 叶知行也发了微博,没道理这些不相干的人都发了微博他却不发,不过他的几个人一般人想到不敢想。头一个是给周昀仁,第二个给了叶听雪,第三个给了叶老太太。 叶老太太居然也玩微博?! 作为一个新华国建国时期头一批代表文化界出国交流的国家女干部,叶老太太的思想可比普通人想象的要新潮很多,当初华国第一个做果体模特的那位青年女子,正是在她的鼓励下脱光了衣服,走出了历史性的一步。也是她严厉批评了那些想要用这件事给国家美术学院抹黑的人,以大量的国内外艺术理论捍卫了果体模特的尊严,以及这个职业的可行性。 由此可见,叶老太太乃是华国文化界的弄潮儿,她会玩微博简直一点都不奇怪! 不到一分钟,叶听雪首先点了个赞,还评价并转发说:“昀仁加油啊啊啊啊啊啊!得了第一名让舅舅给你买糖吃!”后头还发了一大堆的么么么么么,看得叶知行眉头直抽,手欠地在下头恢复了十几二十个“钱包拿出来钱包拿出来!” 叶听雪的血粉们大多是中学生,尤其是中学女生,脑残粉和亲妈粉的数量不相上下,看到自己爱豆有新动态了连忙凑上来想抒发一下感情,结果看到话题中心的人物她们不认识,顿时就暴躁了,人肉的人肉,爱疯的爱疯,无一不表示出不认识爱豆点赞人物的悲催心情。但粉丝的力量是强大的,不大一会就有妹子爬上来说自己知道周昀仁是谁,“他是我们京城二中的新晋校草啊!”哇啦啦啦啦海说了一通,免费附赠周少爷和陈端瑞的各种□□各种暧昧各种好哥们日常,让血粉们登时歪了楼,“唉呀这对cp我喜欢啊,好青葱好激凸,妈妈心捧逗捧不住了,儿子们好样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有了叶听雪的血粉们的用力鼓吹和造势,以及众多一哥一姐们的奋力转发,一夜之间周昀仁这三个字就红了。 第二天,众多半夜不能熬夜的高中生党突然发现自己out了,微博娱乐新闻排行榜上第一名的人他们居然不认识?这绝壁不行啊!而且非常奇葩的是,周昀仁的名字还出现在了朝廷台的官方微博上,的也是相当用了老大劲了!当晚听写大赛录播完毕,周昀仁就拿到了冠军,但因为节目还没播出,所以参加了节目录播的观众和相关人员都不敢透露结果,可还是有手痒的妹子跑到周昀仁空空如也的微博底下求抚摸,求抱大腿:“昀仁少爷我爱你啊啊啊啊,快出来鞭挞我啊啊,躺好了求揉拧啊啊啊啊啊~~~学霸也能高大上白富帅,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永远的爱豆!” 周昀仁“噗”的一下把刚喝进嘴里的豆浆喷出来,手抖着把自己的手机扔给叶知行,“先生,你就是让我看这个啊。” 叶知行拿过去看了两眼,“没什么,你的脑残粉。”不过求揉拧实在是太过分了好吗?!小孩还没成年,被教坏了怎么破! “哦,那我要回复吗?”皇太孙殿下还是被这个世界森森的吓到了,外面的世界好可怕,还是乖乖待在先生身边最安全。 “不用!以后看到这些都不用回,她们也只是随便喊喊。”叶知行在脑袋里把教导周昀仁学会面对网络媒体这件事打了个大大的x,同时也把谢连城打了个巨大的x,要不是他神经病似的发了一条小孩的微博,小孩怎么会突然爆红,这娱乐圈的节操简直不要再low了! 不过自己小孩确实什么都好,除了过于善良这一点非常令人担心,其他的方面的确很容易招人喜欢,不过出了名麻烦呀,以后自己还能亲自接送他上下学吗? “先生今天接我吗?” 叶知行连一个停顿都没有,“接!” 周昀仁一整天的心情都很明媚,果然自己出了名先生就有了危机感,生活简直不能再美好。 一上学,陈端瑞就拿着手机对他扒拉了一下自己当晚帮他应援的各种费用,花钱的速度和规模丧心病狂,“宣传费两万一,人工费四万八,礼品费五万七……还有……” 周昀仁听的头昏眼花,淡淡扫他一眼,“要我报销么?” 陈端瑞嘿嘿一笑,“哪能啊,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这个兄弟为了你这次能拿到冠军付出了多么巨大的努力和心血,你果然不负众望赢了冠军,我非常非常高兴!”钱没白花,自己还认识了那么多软萌妹子,算起来也绝对不算吃亏。 一听不用他报销,周昀仁就放心了,拿起笔记本递给他,“这个期末考试的重点知识点,你都背熟了估计能考过70分。”这个数据是学习器帮他分析的,升级后新增加的属性里头就有一样,知识点梳理概括,只要让它扫一遍某学科的考试试题,以及他们的课本,学习器就能分析出侧重考点,分析出出题人的出题规律,以及各类考点把握到百分之多少能考到多少分,上次他试过一次,准确度完全凶残的无以复加! 陈端瑞的化学最差,将信将疑地接过来,“真的?”能考过70分,他大概应该有可能会考上本校高中吧。 “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能过。” 陈端瑞也知道周昀仁在学习上的能力有多么变态,觉得可信度还是挺高的,十分小心地把笔记本接过来,“谢谢啦!” 周昀仁微微一笑,“不客气,礼尚往来。”虽然他觉得自己付出这么一丁点和对方的金钱压根没有一点可比性,但是,礼轻情意重嘛呵呵呵。 随后他看了眼窗外黑压压的人群,叹了口气,看来在现代华国出名还真不算一件好事。自己连上厕所都不敢去了,难熬要继续憋下一堂课? 不过学校的一项通知很快解救了他,校长极其含蓄地宣布了一项决定,今后在学校期间所有人都不许擅自打扰周昀仁,想要看爱豆也不是不行,请自备望远镜和放大镜,不能接近他超过一米五以内的范围,否则按违反校规处分。 周昀仁深感欣慰,觉着校长先生万分有前途! 这天,好巧不巧的,叶听雪的团队又爆出来一条消息,po了一张周昀仁那天帮忙他们剧组拍了一场戏的照片,长发飘飘,俊逸儒雅,周昀仁本身就长得好,五官360°无死角,怎么照都好看,剧照一出来血粉们又疯狂转发。毕竟自己爱豆已经说明这是自家外甥了,作为专业粉怎么能不小心呵护呢! 叶知行无奈地给叶听雪打了个电话,“够了啊,再来就过了。” “不是你让我多关心昀仁的吗?这样薛家以后想使阴招也要考量一下社会影响,而且我现在明摆着照着他了,看谁还敢动他!” “三哥,现在效果已经很好了,昀仁还只是学生。”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是想得多,我当初爆红时还没周昀仁出名的这么快呢!不过他的形象确实很健康,能走高大上的路线,你觉得怎么样?”叶听雪翘着脚丫子,正让曹鸣给自己剪指甲,“哎哎,轻一点呀!嘶,会疼的!” 叶知行:…… “哎哎知行……怎么挂了?”叶听雪撅嘴看手机,“居然挂我的电话?” 曹鸣埋头给小祖宗剪指甲,心里神烦不解释,给剪个指甲都能呻=吟□□的艺人做经纪人,这个世界还能再凶残点吗?! 这天下午,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叶知行居然也被扒拉出来晒照片了。 “哎哟这是谁是谁?这个和谢大怪亲密无间的男人究竟是谁?!” “po主不要乱说了,这样低调出行明显不想被人拍到,真爱的节奏不要太明显哦!” “放屁吧,这位脸生绝对不是娱乐圈的人,你们节操都到哪里去了?” “求真相,谢大怪最近脾气巨好,说话都有温柔腔,吓尿了娘,不止一次看到这位和他同进出公司大厦了,明明就是男盆友啊,谢大怪快点在内部放船戏吧啊啊啊啊,节操已死!” “楼上的敢不敢在公司内部网发?” “嘤嘤嘤,谢大怪的淫=威谁敢挑战!?是我吗?……不是。” “哈哈哈哈哈叶知行可是姓叶的。” “叶……那个叶?????” 当有人隐射叶知行的身份后,凑热闹的人终于不敢乱说话了,特别是京城粉,还好心地给大家普及京城叶家的光辉历史和人员构成,当然有些人的名字不能说,只能隐射。 叶知行晚上接到叶老太太的电话,连忙道歉:“奶奶我不是故意的……” 叶老太太听起来并未生气,只提醒他几句:“我从来不介意叶家的人出名,名气是个好东西,端看我们如何利用起来,你心里明白就好。” 叶知行自然懂得,“奶奶放心。”他脸上可还挂着叶家的门面。 回复过奶奶,他接着就给叶听雪打了个电话,“朝廷台有个纪录片不是要顾问吗?还有名额没有。” “怎么你想上?” “很适合我现在的形象你说呢?” “哈哈哈哈哈,谢连城怎么就看上了你了呢,真是太悲剧了噗。”叶听雪笑够了把监制的电话给他,“你直接联系他就行,我早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 叶知行顿了顿,“三哥,你可真不厚道……别让我听到这些新闻背后也有你找的水军在推波助澜的消息。” 叶听雪又是一阵哈哈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这是……希望你和昀仁并肩作战,共襄盛举啊哈哈哈。” “成语不是你这么用的,果然你小学六年语文都不及格的事是真的。” 叶听雪:…… 成功噎死三哥的叶知行勾起嘴角钻进厨房给皇太孙殿下做晚饭,鉴于这几天心情太好,他决定做一道京酱肉丝,一道酸辣银鱼粉丝,一道芝麻猪肉松,以及一锅鲜美的松丝瓜花蛤汤。 不料周昀仁却被陈端瑞半路截走,他赶去接人没接到,回到家才接到小孩的电话,看着一桌子的菜……真是,心、情、太、好、了! 周昀仁从陈家回来,满脑子还是今天初见陈老太爷的震惊,以及对于对方提出的希望他担任 华国传统文化对外宣传大使的事情。 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让他来做……皇太孙殿下与有荣焉,但是又有些犹豫……要出国啊,他的英语口语貌似貌似……学习器貌似没让他锻炼口语!!惊天大雷! 以至于回家时居然忽略了幽暗客厅里的一大桌菜,直到叶知行坐在床边等着他洗澡出来。 “回来了?又是陈端瑞呢嗯?” “……嗯,啊。”怎么的呢,先生的脸色好可怕!声音也好恐怖! 叶知行温煦地笑了笑,伸手指着门外,声音真是温柔的快要滴血,“今天,你到沙发上睡。” 周昀仁:晴天霹雳呀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怪兽又在长牙齿了,特别特别暴躁,特别特别凶残,时不时就逮住人咬一口呀! 第49章 暧昧 叶知行说归说,终归没忍心让周昀仁一个人睡沙发。小孩哭丧着一张脸抱着枕头走出卧室,乖乖坐在沙发上,巴掌脸就像失水的水仙花一般迅速蔫了下去,有一下没一下地从门缝外偷偷往里看,坚持了那么十分钟,叶知行自己就受不住了。 “进来睡吧。”伸手给他打开门。 皇太孙殿下慌忙抱着枕头跳了进来,脸上涌起小心翼翼的笑容,“先生,对……对不起。” 叶知行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刚才竟然因为一个孩子吃醋,实在是……摸了摸有些发烧的耳垂,他叹了口气,“没有生气,只是你该跟我提前说一声,我做了这么多菜,还都是你爱吃的,浪费了多可惜。”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周昀仁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 叶知行心软地勾起唇角,但随即又严肃地板起脸,“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交代一下,今天这么晚回来是跟陈端瑞干什么去了。” 周昀仁抱着枕头坐到床上,挪动到里面,确认不会再被赶出去一次,才拉着叶知行坐过来,说起今天的事情。 “先生,今天陈端瑞带我去他家了。” 叶知行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眉心又拧了起来。 “我没有想到是陈老太爷想要见我。”周昀仁说话极有条理,先说了事情的重点,然后开始讲述过程,“起初陈端瑞非要拉着我去他家时,我是拒绝了的,后来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我才去了,一进门才感觉不对,陈老太爷那么高的身份居然坐在客厅等我,我当时都懵了。” “陈老太爷找你能有什么事。”叶知行心头疑惑,纳闷不已。 周昀仁显然十分困惑也有些不安,“陈老太爷很是和蔼,请我喝茶,说了几句道谢的话才步入正题,他问我愿不愿意担任华国传统文化对外宣传大使。” “什么?!”叶知行惊讶地仰起头,神色沉静下来,“陈老太爷属意你担任宣传大使?” “嗯,先生。您说我当真担得起这个重任吗?”周昀仁心里清楚,自己对这个世界还算不得了解特别透彻,学识也只能算作一般(大雾),便担任出使他国这样重要的任务,他害怕自己犯下过失,丢了国家的脸。 叶知行脑筋转得飞快,面上依旧不显,片刻后语气平静道:“陈老太爷有没有说为什么会选中你。” “我问过的,说是因为我在这次听写大赛中赢得了冠军,还考察了我平时在学校的表现,觉得我很适合。”周昀仁心底并不认为陈老太爷真是因为这样就选中了自己,他的表现并不算特别突出,那位在听写大赛中夺得第二名的同学的履历比他的就要精彩很多,从小就参加各类比赛,国内外获奖就像家常便饭,这回只不过以一分之差输给了自己,从学识上来讲其实与他相较也不差多少。还有许多选手一人兼具多种特长,英语水平也相当高,不像自己,英语是恶补的,口语还不知道能不能让外国人听懂。 “你不用想这么多,既然陈老太爷吩咐陈端瑞请你回家,就说明他已经有了论断,他决定让你去你如果不去,才是让人看不起,会认为你胆怯。”叶知行对于陈老太爷的心思倒是能够揣测到几分,但却不适宜告诉周昀仁,便激将他说:“我看你确实有几分不敢,怎么,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只是出国对着外国人宣传自家文化,你就被吓到了?” 皇太孙殿下被谁小瞧都可以忍受,只有叶知行不行,当即就挑高了眉头,“我岂会被这点小事吓到?!去就去,我定然能够做好!” “好,那你就准备准备,到日子出国吧。”这种机会虽然很像是个烫手的山芋,但机会就是机会,叶知行相信小孩能够做好,所以才大胆鼓励他,这趟出国回来,周昀仁的未来必然就会与其他同龄孩子不一样了。 知道小孩不是因为其他原因放了自己鸽子,叶知行的心情瞬间好转,为了安抚周昀仁的紧张心理还故意把笔记本拿过来给他讲了几道题,尽量表现的和平时一样,不让他有太多的时间去担心出国的事。 当然,该注重的礼仪就必须要掌握了,在叶知行作为周昀仁的监护人答应这一任命后,陈家老太爷这几天每天放学都会专门派人来接他,去陈家宅邸学习社交礼仪。不久之后,官方的任命也下来了。这次的文化外交活动有好几个部分组成,周昀仁作为华国的青少年代表,不仅需要承担宣传传统文化的责任,还要在若干场合出席华国传统文化展上进行发言。如此一来,英语口语就不止要提高一个层次了,而是需要拔苗助长。 幸好距离出国还有一个月时间,也幸好周昀仁平时对于英语知识恶补的够全面,除了口语发音需要纠正和多加练习,其他的问题基本没有。陈老太爷请了一位国家级同声传译专家,专门有针对性地给他纠正发音,不管要求多么严格,周昀仁都只能用心学,回到家后还要复习。每次回到家都十一二点了,还要花费一两个小时复习今天所学的内容。叶知行心疼的不行,其他的忙帮不上,便每天换着法子给他做宵夜,还得是营养丰富又不会加重肠胃负担的,几天下来翻烂了好几本营养食谱。 这样一来,学习器的日常任务是完不成了,周昀仁只能将它搁置。但令他惊喜的是,升级后的学习器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因为搁置就会倒扣升级点数或者干脆降级,这几个月周昀仁看过学过的知识都牢牢地稳固在脑海里,没有一丁点的消退。 看来,他的长时记忆水平已经达到了一个稳定的峰值。 周昀仁高兴极了,开始肆无忌惮地吸收知识,不用担心会遗忘,便减少了复习时间,到后来索性去掉了复习这个程序,发觉记忆依然十分牢固,学习速度便又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一个星期后便是出国的日子了,叶知行给他准备了生活必需品,常用衣物也带了几套最好的。正式服装则由华国提供,这几天就会做好。全是同一款式,只是细节稍显不同的西服,因为周昀仁才十六岁,因此款式选择的是较为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样式,整体稳重,但又不失少年人的活泼。颜色多是浅灰与浅蓝的搭配,还有一套中规中距的校服。 二中师生得知他将代表华国出任传统文化对外宣传大使,引起了一阵轰动。老师每天都用无比慈爱关怀的眼光看着他,同学们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不屑的有,不满的有……各种反应层出不穷,倒还让周昀仁的紧张心理缓解了许多。 不过令人奇异的是,对他表白的人也多了起来,简直是呈几何数增长,看的陈端瑞几乎咬碎了牙齿,“有没有搞错,她们放着我这个大帅哥不看,居然看上了你这个豆芽菜?昀仁你老实说,我是不是比你更帅?” 周昀仁摇着头笑,“你比我帅。” 陈端瑞还是不高兴,“怎么总觉得你活得比我超然呢?这些信,这些礼物你真的都不要吗?”都快堆成山的礼品和告白信都堆到他桌子底下了,怎么就不要呢。 “不要,我不会接受的,当然不能要……”皇太孙殿下看着这堆东西也觉得麻烦,他当面拒绝吧这些女生就直接往他书桌里塞东西,书桌塞不下了就往桌子底下塞,还有的直接扔到他们班就跑了,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我看你怎么处理。”陈端瑞幸灾乐祸。 周昀仁想了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主意,微微一笑,就又低头去看书了。 当天下午,他拿着一个木牌,锤子和钉子来到学校布告牌旁边,把木牌定在了墙上,跟着用毛笔写上“周昀仁捐助点”,下面写上一行小字以作解释:“如果你喜欢周昀仁,可将送给他的礼物放在此处,他将会用大家的爱心捐助的东西资助贫困地区学生完成学业,感谢大家对于周昀仁的喜爱之情!” 陈端瑞哼哧哼哧搬着一个大网兜走了过来,往他指定的地方一放,抬头看他写了什么,顿时翘起一根大拇指,“你可真本事。” 至此,收礼物的活儿他就交给了陈端瑞,还嘱咐他:“我走的几天你可得帮我办好这件事,礼物每天都要收好,是什么,有几件,是谁送的都记录下来,如果匿名那就写上匿名。” 陈端瑞算是服了他了,连连表示说自己明白,“知道了,你放心吧!记得出国要给我们争脸,当然也不能卑躬屈膝,不能让外国人看扁了我们!” 周昀仁笑,“当然不能,我可是去扬国威的!” 陈端瑞扶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眼看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叶知行把手头上的事情也都放了下来,陪着他去办理出国的必要手续,当然因为他这次出国的原因特殊,诸多程序办下来根本不怎么麻烦。陈老太爷也是这次出国团队的重要人物之一,他的角色与周昀仁不同,却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的身份将是华国国学大师。 “没想到陈老太爷就是我仰慕已久的陈岳生!我今天看到老太爷名字的时候好悬没给跪了!” 叶知行看着他吃惊的样子,笑着伸手挠他的下巴,“有空可以让陈端瑞给你普及一下京城四大家族的成员构成,相信他能说出几百个故事来。” “那叶家呢?”周昀仁其实更想听他说。 叶知行被他期待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犹豫了片刻,心情很好地勾起嘴角,“等这次回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好,一言九鼎!” “再加一个,一言十鼎。” 周昀仁满足地点点头,脸蛋略有些发热,嫣红嫣红的特别好看,但神情格外严肃正经,“这次回来,我也有事要对先生说,希望先生能答应我。” 叶知行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一顿,隐隐约约有种预感,心跳猛然就加快了好几倍,“嗯……好啊。” 周昀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不停后退的街边建筑与树木,嘴里哼着歌。下车后,他对叶知行挥了挥手,今天他要独自与方家的方瑞朵女士见一次面,庄凌打了好几次电话求他,实在推脱不过去,只得抽空来一趟。 索性也不会是什么大事,他想。 庄凌一看到他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就迎了过来,一副害怕他临阵逃脱的架势。周昀仁哭笑不得地被他拉到座位上,对满含笑意看着自己的方瑞朵点了点头。 “小姨,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庄凌坐在外侧。 方瑞朵先欠了欠身,神态有些拘谨,还有些意外的惶恐,眼神小心地投递在周昀仁脸上,斟酌了一下用辞才道:“昀仁,不知道我能不能这样叫你……我,我自从那天见到你之后回到家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是我儿子。” “方阿姨,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您的儿子。对于您儿子的事,我也很抱歉。” “是,是!我知道,我想了几天也明白过来,我真的知道……但是,我……庄凌知道的,我现在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芸芸一直是我的心结,没有人能帮我解开。可自从见到你之后我觉得自己好多了,昀仁,我知道这个要求非常非常唐突,但我还是想争取一下,你……愿意……做我的儿子吗?”方瑞朵几度停顿才说出了这番话,脸上满是期冀和卑微的忐忑。 周昀仁静默了良久,大约能够理解她的想法,“您的意思是……想认我做儿子,法律意义上的?” “是的,我希望能够成为你在法律上的监护人,而不是什么名义上的干儿子。我……今年四十岁了,这些,这些都是我的个人资料,你可以看看,看看以后再做决定好吗?”方瑞朵动作慌忙地把手提袋里的文件夹拿了出来,生怕他不愿意收下,“你,你看看好吗?如果你看过之后还不愿意,我……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庄凌从未见过小姨如此姿态低下地去请求一个人,也帮着求他:“我知道你是叶老师收养的,其实与他并无血缘关系,那么可否考虑一下一个会一辈子将你视作亲生儿子的母亲呢?而且,就算你成了方家的孩子,和叶老师依然可以保持过去的关系,我们绝对不会干涉你们的来往。以后你想做什么工作,方家也会大力支持,不会给你任何束缚。” 周昀仁垂着眼帘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 半个小时后,他拿起文件夹站起来,“我会好好考虑,回国后答复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皇太孙殿下想的其实特别远哦!要为他的未雨绸缪鼓掌! 第50章 小别 叶知行放下手里的纸巾,随即放在了桌面上,拿起面前的高脚杯喝了一口水,看也没看谢连城身边的人,只对他挑了挑眉梢,“今天我请客。” “唉别别啊!”谢连城这段时间几乎是什么招数都用过了,高端的低端的,高品位的低级下流的,花钱的不花钱的,浪漫的温馨的,高大上的接地气的,各种追求方式都试过了,还是没能攻克这座看起来距离很近事实上却怎么伸手也够不着的冰山。心里不沮丧是不可能的,但也意识到叶知行和他过去认识的人都不太一样,利益权利金钱似乎都看不上,还是说他真就是个铁石心肠,不管自己怎么捂都捂不热。 “你请我吃了一个多月的免费大餐,我投桃报李也该回请你几顿才是,不用推辞了……”叶知行仰头招来侍应生,掏出一张金卡,“刷卡,我要发票。” “好的先生。”侍应生看看这一桌三人诡异的气氛,赶紧拿着金卡遁了。 谢连城的脸色阴雨密布,他还从未遇到过如此不给自己脸面的人,但偏偏叶知行这么对他,他却发不出脾气。 他今天也不是故意邀请许临意过来的,就他本人而言也不喜欢许临意这种伪君子,表面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背地里做的却是肮脏的勾当,私生活也不算干净,这种人留给他擦屁股都嫌膈应,他怎么会缺心眼主动把他往叶知行面前带。要不是雪城的老爷子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对照应许临意一段时间,他今天与这人偶遇都不会抬一下眼睛。 而且,他看起来居然和叶知行是认识的,还死皮赖脸坐下和他们一起吃饭,简直不能再猥琐!他决定回去之后就找几个水军团队去他集团网上黑了他,第二天就让他上社会类新闻首页!据说这家伙过去玩过好些小男生,刚成年就被他得手,可见绝非好货色!看他面色沉静内心却不知道多么垂涎叶知行的面容,谢连城就恨不能马上跳起来用叉子把他叉出去! 许临意如今将绝大部分资金链都转移到了京城,这架势,势必要在京城大展拳脚。他这些年经营的人脉关系网十分不简单,该用上的人也都用上了,终于在京城房地产业分得了一块蛋糕,上个月拍下城西的那快地,下半年就会升值。 他志得意满之际,就想起了对他诸多不屑的叶知行,还有那个令他难以忘怀的俊美少年。 计划不如随机应变,他今天一进这家会所就看到谢连城身边的叶知行,许久未见这人风姿更加成熟外放,满身的高冷,但就像几经雕刻的寒冰十分诱人。 一时没忍住,就主动帖了上来。 “叶老师还是这么直白,讨厌我都不屑于做任何掩饰。说老师话,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叶老师,还请明示。”许临意笑容温和,眼底的冷意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叶知行压根不想搭理他,低头看了看手表,还要赶着回去给周昀仁送机呢?被这个人耽误了宝贵的时间真是非常心塞! “许先生大概是我见过最会掩饰自己内心世界的人了,这番功夫您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我辈只能望而兴叹。我早说过了,我与你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许先生又何必太过介意我的反应和态度?”叶知行毒舌起来比带刺的玫瑰还要骇人几分,不留半分情面,“有些人天生不适合做朋友,许先生于我便是如此,何必强求。如果你一味强求最后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谢连城也跟着起身,赶忙走上去拉住他的胳膊,“知行,下周的地下拍卖会……你会陪我去吧?” 叶知行轻叹口气,“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不过你要是再让闲杂人等凑到我跟前害我反胃,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谢连城悻悻地放手,回头吊起眼角瞪了许临意一眼,“你到底什么地方惹他不高兴了?”好不容易拉近了一点关系的,现在又退回到了原点,简直不能再孬了。 许临意早就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头,丝毫不为他的怒火所影响,笑着指了指餐桌上几乎没有动过的红酒,“喝一杯吧。” 谢连城朋友很少,可对于这个疑似情敌的人物,他还是准备虚与委蛇一下的,慢条斯理坐下来重新摆好刀叉打算再吃一论,看着许临意给他倒上红酒,不由得冷笑一声,“许先生……该不会对我家知行有那种想法吧?” 都是狐狸也就不打太极了,把话说开了最好。 许临意勾唇一笑,“连城兄误会了,我还没有你这样好的胃口,像叶老师这样的高岭之花,也只有你能消化的了。” “哼,最好没有。”谢连城晃了晃酒杯,“那你找上知行做什么。” “他讨厌我是显而易见的,我没那么犯贱上赶着被人骂,只是我想向打听一个人……”许临意近来都打探不到周昀仁的消息了,不用想一定是叶知行的手笔,想到他背后的叶家,他对于周昀仁的那点心思先下也只能藏着。 “不知道连城兄能否帮我从叶老师那里打听一下这个人的消息呢。”许临意是生意人,和谢连城自然谈的是交易,“连城兄若能够帮我,叶老师想要筹备国学馆一事或者我可以帮得上忙。” “……你?”谢连城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你想知道谁的消息。” “周昀仁。” 是那孩子?谢连城在心里呸了一声,这个许临意果然不是好东西,居然要打一个未成年人的主意,太令人发指了。不过他倒是想看看他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借此机会试探一下不是正好? “好,可以。知行想要办的国学馆可不简单,光选址他就考虑过不下十个地方,可是地段太好的地方都有主了,还没主的地方又太贵,他又不想花我的钱,后期的费用就更大……我知道他的顾虑,总要留点流动资金在手里才好,所以这选址就显得特别重要。” 许临意听出来了他话里的暗示,笑道:“我在双子大厦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你看那里怎么样?” 谢连城有些惊讶地碰了碰刀叉,想不到许临意会在双子大厦有股份,看来还是小觑他了。 “那里确实不错,适合宣传,招生也相对容易。不过还要看知行的意思,好吧,我告诉你昀仁最近这段时间的消息,你能拿到哪层楼?” “二十七层,所有的。” 谢连城暗暗吸气,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老爷子会钦点他来招待这位了,就许临意在这么短时间内能够在京城站稳脚跟就足见他的手腕多么了得,“好!昀仁马上要出国,担任华国传统文化对外宣传大使,官方的消息明天就出来了,你要找他估计得等他回国之后。” 许临意:…… 占了便宜的谢连城饭也不吃了,笑眯眯站起来扣上西服的扣子,“他在京城二中上学,和陈端瑞的关系很不错,最近又结识了方家的嫡孙方濂溪,以及外孙庄凌……还有一个最新动态,方家有意把他从知行手里抢过去。当然这点知行还不知道,他也没敢告诉他。” 许临意心说这还差不多,笑着把一张卡片递到他手里,“我们公司工程部总监理的电话,双子大厦的情况他最熟悉,你可以直接与他联系。” 谢连城摆摆手,拿着名片果断离开。 方家么?许临意微微眯起眼来。 飞机场,周昀仁托着行李箱跟在健步如飞的叶知行身后,一到安检通道就看到了前来与他会和的几位工作人员。这次出行没有通知媒体,也没有大张旗鼓做报道的意愿,一切等整个团队到了国外再说。不管哪一级别的政府官员或文化团体都需低调出访,是这一届总理刚下达的精神。 “先生,你回吧。”皇太孙殿下头一回出国,鼻子有些酸涩。 叶知行一双眼睛在他身上逡巡了良久,点头道:“好,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不懂的就多问身边的老师,都是你的长辈……记得每天给我一个电话。” “好!”每天一个电话那绝壁不够啊,一定要微信短信电话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每天早点睡觉,尽量不要熬夜。” “嗯!” “听领导的话,有疑问就问,不要按照自己的理解来,明白吗?” “嗯!” “如果有空给我寄一张明信片回来。” “好!” “如果没时间就什么礼物都不要买了,你工作好休息好最重要。” “嗯!” “不要吃冷披萨,会拉肚子!” “嗯!” 叶知行本身不算是个唠叨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可是大多数话都堵在了嗓子眼,最后的最后只能都化作一句话:“加油!” 周昀仁偷偷吸了吸鼻子,拉着他的手腻歪了一会儿,看到有人在催促自己的手才放下,“先生我会很快会来的!你会在电视上看到我的!” “嗯。” 没几分钟,周昀仁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带着一脸不舍而自信的微笑,站在安检处对他使劲挥手,直到背景消弭在接踵不断的人流之中。 叶知行站在停机坪外,看着飞机升空,默默对着自己的手掌叹了口气。 刚刚指尖还有他的温度呢。 送走了周昀仁,回到家的叶知行在沙发上呆坐了半个多小时,似乎这个屋子少了一个人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了,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晚饭也不想吃。逼着自己洗干净了积攒的衣服,把两个人睡过的床单扔进了洗衣机,枕头套和被套也跟着扔了进去,洗干净后晒到阳台上,再烧一壶水给自己沏一壶茶,端着茶杯坐在太师椅上,静静地就这么看着窗外的天,看着它一点点染上霞光,而后被黑夜一口口慢慢吞噬。 空气里淡淡的都是茶香,却显得不如往常那么清香扑鼻了。 叶知行静坐至华灯初上才打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灯,打开电视机制造出声响,才钻进厨房给自己做晚饭。很简单的一碗面,瘦肉和香菇打底,窝一个鸡蛋,还不经意多炸了一个荷包蛋,这是周昀仁爱吃的。 两个鸡蛋最后都进了叶知行的肚子,舔了舔嘴唇,似乎……失了水准。 算了算时间,周昀仁这会儿估计还在天上,也不知道天气怎么样,有没有遇到气流,索性打开电视搜索天气预报,看到天气预报说大西洋上有强烈对流云,瞬时就提了心,皱着眉头继续搜索m国xxx城的天气,发现正在下雨,简直虐心到了极点! 叶知行硬着头皮换台,看到平时的喜欢的考古节目跳过去,看到周昀仁喜欢的美食栏目也跳了过去,不停地换来换去,满心的烦躁不安。 挠了挠头发,决心还是去洗澡睡觉,结果洗到一半发现听了水,裹着浴袍出来一看,真、的、停、水、了! 半个小时后,叶听雪看到盯着一脑袋泡沫过来的叶知行,扶着曹鸣的肩膀笑的肩膀直抖,“哈哈哈哈哈——噗——”被抹了一嘴巴沫子。 “喂,你家昀仁走了你也不用这么颓废吧?!卧槽,我要去跟、他、告、状!说你欺负我!”叶听雪跳起来要跟他掐架。 曹鸣满脑袋黑线把他整个人抱走,扔到地毯上,“叶老师心情不好,你就让着点。” “凭什么啊,他凭什么心情不好啊,不就是昀仁出国了吗?”叶听雪眼看叶知行的脸越来越黑终于住了嘴,“那什么,你还不去洗?” 叶知行拧着眉毛,立刻两眼冒火地冲上了二楼。 “阿,阿嚏——”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小别一下比较促进感情哟 第51章 弓干情 “先生,我已经到了m国,这里的人怎么会这么热情?!” “先生,带队领导说明天就有媒体要采访我,还是m国的记者,我很紧张怎么办?” “先生,你休息了吗?我的时差倒不过来睡不着怎么办?” 叶知行一边咳嗽一边给他发短信,这个时候就不能打电话让他知道自己感冒了让他担心。 “m国文化和华国的不同,民众大多非常热情好客,还有亲吻礼什么的,你习惯了就好。当然还是尽量不要与人亲吻,m国人的体味太重,你肯定不会喜欢!” “媒体采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放平常心,就当是平时被老师提问。你的英语口语其实很好了,我之前说你水平太差都是为了激将你更努力的学习,不要介意,以你现在的水平应对几个提问简直小菜一碟。” “时差是有点折磨人,你应该是住在酒店的,在浴缸里放满水,泡上二十分钟会舒服很多,精神放松下来就容易睡着了。明天你的任务重,一定要休息好。” 放下手机,叶知行下楼在厨房倒了热水,翻了翻,果然在曹鸣说的抽屉里找到了感冒冲剂。也是他告诉自己厨房里有什么吃的,叶听雪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简直被曹鸣给养废了。还影帝呢,以前在叶家老宅的时候还知道每天起来锻炼身体,晨跑半个小时不在话下,现在可好,连饭都不会做了,家里东西在哪都不知道,真是…… 喝完了感冒冲剂感觉好了很多,脑袋也不疼了,叶知行坐在客厅沙发看了会儿新闻,看了看楼上,怎么那么安静,刚才不是还吵架来的? 想了个借口,叶知行又回到二楼,来到叶听雪的卧室门口,“三哥,你上次不是还有个剧本说想让我看看的吗?我现在有时间……” “谁,谁啊?”叶听雪低哑的嗓音夹杂着一阵混乱的簌簌声传来,三步并作两步打开门,“哦呵呵呵,是知行啊,有事?” 叶知行眼睛毒辣地扫过他的几个关键部位,嘴唇、脖子、耳根以及……精致光溜的锁骨。啧啧啧啧,曹鸣还真有本事,居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照说这两人已经暗渡陈仓好久了吧,还没被任何人看出端倪来,这瞒天过海的功夫……了不得。 不过他却不太看好这两人的将来。 叶听雪跟他不一样,毕竟是在老宅被叶老太太看着长大的,现在虽说被恩准出来混娱乐圈,让他自由几年,但这并不意味着将来叶听雪就不用回归正途。只要叶听雪说句话,以他的能力想要从文艺界转入政界也不算难事,叶老太太说不准早就在考虑这件事的可操作性,不然这几年不可能放任他过的这么洒脱。 他还清楚,叶听雪能够有这份惬意,也是和家里人做过保证和交涉的,想要一直随心所欲的生活怕是不容易。 “曹鸣也在吗?”叶知行抬着眼帘往里看。 叶听雪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猛摇头,“当然不在了!他……我早赶他回家了!他家里还有事要忙,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蒙着被子躲在床上的曹鸣伸手捂住脸,还能不能再蠢一点了!?自己究竟是被他身上的哪一个闪光点给迷上了?!!根本不科学! “不在啊,那太好了,我想进来和你探讨一下近代电影史。”叶知行环抱着胳膊,笑眯眯。 叶听雪:…… 趁着还没被叶知行从被窝里给就出来,曹鸣掀开被子自己露出头来,面无表情地对他摆摆手,“晚上好。” 叶听雪的玻璃心瞬间斯巴达到了地上。 “原来曹鸣在啊,那算了,我明天再来找你。”叶知行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还真的抬手和曹鸣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叶听雪嘭的一声关上门,气哄哄地扑到床上,揪住曹鸣的领口,不对,他上半上根本没穿衣服,于是掐住他的脖子,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道:“你有病啊?自己暴露目标做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曹鸣表情淡定地把他的手扯下来,抱住他的腰塞进被窝里,“你以为知行能看不出来么?你那些欲盖弥彰的举动在他眼里就跟小丑一样,你的演技也只有在电影里头还算过得去,本来就心虚,在知行面前能不露马脚吗?” “这么说他早看出来了?”叶听雪苦闷地把脸埋在他胸前,还是生气,“那你说怎么办?!我明明都每天跟你吵架了,还总是打骂你,这都能让他看暧昧来?简直不是人。” 曹鸣在心里叹气,摊上这么个呆萌主,他真是命苦。 不过谁让他喜欢到了骨子里,就算叶听雪永远这么脱线不靠谱,他也不打算放手的,将来的事情他没办法预料,只能尽可能对他好,在有限的时间里照顾好他,让他开心给他快乐,这样就算有一天叶家人要拆散他们,他至少也不会……留下遗憾。 “反正他已经知道了,应该不会揭发我们吧?” “小五才不会,他肯定会站在我这一边,不然刚才就不会假装没看到你光着身子在我床上了!”叶听雪伸手摸了曹鸣的肚子一把,“你现在几块腹肌了,六块了?上个月不是才四块吗?” 曹鸣赶紧拉着他的手,咬牙切齿,“你又犯规。” 叶听雪笑着打哈哈,“我就是手指头一滑,你就让我看看嘛……刚才光顾着舒服去了,没注意!” 曹鸣默默给自己点了一只蜡烛,掀开被子大义凛然地躺好,“来吧!” 叶听雪垂涎欲滴地扑在他身上,仔仔细细摸了好几遍,最后气哼哼地爬下来,拿屁股对准他的脸,“老子一点都不羡慕!” 曹鸣的脸这叫一个黑,说了多少遍了不准拿屁股对准他的脸!小妖精绝壁是菊花痒了!果断翻身把不听话的叶影帝压在身下,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做夫纲。 “啊,啊——你干什么呀?!才刚刚来过的,不要了!老子明天还要演戏!” “一个补拍怕什么,十分钟就完了。”曹鸣掐了他q弹的屁股一下,“我看你分明兴致很高嘛,兴奋的这里都石更了。” “尼玛谁石更了,谁石更了,你才石更了!” 曹鸣笑着吻住他的唇,“是啊我石更了。” 叶听雪被自己的愚蠢雷得一抖,干脆自暴自弃地把手勾在他脖子上,“妈蛋,你给老子快点!” “好,绝对让你满意到顶!” 叶知行站在门外无奈地扶住额头,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三哥的心里承受能力,被自己抓了现行都没说反省一下保密措施,没心没肺都这个份上,真不知是曹鸣的幸还是不幸。 不过算了,以后好歹要站在一条战线上的盟友,还是厚道点。 回到自己的客房,周昀仁的短信又来了,“先生我泡了澡好多了,现在感觉有一点点想睡了。” “那就躺在床上闭眼。” “可是……闭上眼睛就看不到你的短信了。” 叶知行嘴角不禁上扬,“打开你手机的多媒体,里头有一首歌是新存进去的,点开听,很快就能睡着。” “真的?什么歌啊,你给我存的?”皇太孙殿下对于华国的现代音乐谢敬不敏,实在欣赏不来,手机里存的大多是古琴曲,或者纯音乐。 “嗯,你听了就知道了。”叶知行有点紧张,第一次录歌什么的,实在是很令人羞涩。但由于高冷惯了,所以蛋蛋的羞涩也只是多了几分钟的沉默罢了。 皇太孙殿下没听过多少流行歌曲,这首《琉璃阁》的调子只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听才发现竟然是叶知行的声音,顿时整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动不动地拿着手机静静地听着,唯恐漏掉了哪一个字。音乐结束后不自觉又听了一遍,耳朵是越来越红,手指尖都泛着诡异的红晕,感觉盖在身上的薄毯是越来越热。 “先生,这是你唱的。” “嗯。” “送给我的?” “嗯。” “……曲子是,是你谱的。” “上次听过你吹笛,用那首《听风吟》改的,听出来了吗?” 皇太孙殿下红着脸点头,就是因为听出来了才会脸红啊,那首《听风吟》他也不过只吹了一次,中途还吹错了,没想到叶知行居然记在心里,还重新改了曲谱,写了歌词,录了完整了一首歌给自己,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需要庆祝,这应该也不是任何奖励……那么,那么…… 他大着胆子问:“先生为什么要录一首给送给我?” 叶知行嘴角的笑容更深,眸子幽暗,声音低沉低沉的,“你说呢。” “我……我怎么知道!”皇太孙殿下捏着自己的耳朵。 “喜欢就送给你了。” “啊?”说清楚啊! “喜欢,就送给你了。”作为一个不会说情话的高冷男,叶知行表示表白真是很苦逼。 皇太孙殿下心里要甜死了,还在装傻,“哦,我也挺喜欢的。”以彼之身还使彼身什么的,用起来真是毫无压力! “喜欢什么?” “嗯,这首歌挺好的。” 叶知行拿他没办法,心说也是自己先使得坏,怪不得小孩回敬,“嗯,喜欢就好。”虽然现在定下来早了些,但夜长梦多,他最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再这么下去,指不定哪天失控爆发了,他怕会吓到昀仁。 还不如就趁现在,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大西洋,说的话再炙热,也不至于脑袋发热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昀仁还小,他只能忍着。 “先生,我睡了。” “好……” 这一夜,周昀仁抱着手机听了三十多遍的《琉璃阁》,把每一句歌词都记得一字不差,不知不觉陷入了梦境。次日早上醒来时,精神出奇的振奋,把自己收拾妥当,工作人员正好过来通知他出门。 “这是今天的行程表,唷,昀仁今天可是帅呆了!”负责照顾他的是一位中年女老师,听说是位博士生导师,在国内外都很有名气,专业是考古史。 “林老师今天也非常美丽。”心情好,嘴巴自然比往常还要甜。 “你这孩子也会奉承人了,不过我爱听!走吧,采访大约上午十点开始,我们还有时间去吃早饭!这家酒店有专门的中餐供应,虽然不比国内的东西好吃,但也过得去了。” 周昀仁整理了一下衣服的领结,比较关心另一个问题,“国内能看到我们今天的采访吗?” “当然,不过要在经过剪辑之后,我们上午录,大概晚上就能播出。” 太好了。一想到叶知行会在电视上看到自己,周昀仁就又不自觉地红了耳根,他赶紧拍了拍脸,这个脸皮薄的毛病真是不好啊,一定要改! 叶知行把晚上的时间特别空了出来,谢连城要参加的地下拍卖会是在下午,为了能够提前走,他面无表情地替他拍下了最贵的两件藏品,详细阐述了这两件藏品的艺术价值和升值空间,说完就起身说要走。 谢连城也看出来他今天的心不在焉,叹口气,“好吧,记得明天来我公司一趟,我有正事要和他谈。” “正事?是国学馆选址的事么。”听说他要筹备国学馆,谢连城就表示雪城谢家希望能入股的意愿,他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坏事就答应了。 “对,有个很好的地方。” 叶知行点头,“行吧,到时候我直接去找你。”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远离,谢连城心下生冷,他如此用心待他,得到了却依然是这样无情的回应。许临意的提议,他是否真的应当认真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正式表白啊,所以皇太孙殿下表示不满意 第52章 飞逝的时光 n个月之后。 京城最新的标志性建筑双子大厦十七楼,走廊里挤满了喜庆的花篮与庆贺条幅,一眼望过去满满的花团锦簇。每个花篮都价值不菲,有些还是从京城最出名的一家花园花房定制的,又摆放极有规矩,增加了美感、活跃了气氛的同时,丝毫不会妨碍前来道贺的贵宾从走廊穿梭过去。 这层楼从五个月前就装修完毕,叶知行光内部布置就花去了三个月的时间,招聘工作人员又花去两个月时间,直到上个星期才准备好一切,请叶老太太挑选了时间,今日正式开业。 陈老太爷亲自为国学馆书写匾额——朝阳国学馆。 朝阳,取太阳初升之意,又通俗易懂,任何人听了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叶知行今天是主人,一身浅灰色的范思哲正装站在两扇大敞的玻璃门之间,微微低头与身边的秘书说话,“茶饮不要太浓了,今天的客人有很多都是老人家,要注意口味清淡一些。” “好的叶校长,待会还有叶影帝要来,我们应该怎么安排?”张铎也是应聘之后以后才知道这位看起来清俊儒雅的校长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庆幸自己眼光独到,拒绝了一家外资企业的邀请。 “没什么需要安排的,只有他和经纪人上来,都是熟人。不相干的媒体进不来的,他们不敢偷偷跟上来的。”叶知行筹办国学馆之初并没有通知叶听雪,那会儿他的新戏正忙,再说也没什么让他帮忙的。 后来叶听雪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气哼哼地找他算账,说这么大的事居然不知会他这个做堂哥的一声,简直过分!没办法,叶知行只好象征性地问了问他要不要入股,没想到这家伙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如今也是股东之一,开业不请来根本说不过去。还有陈端瑞陪着陈家老爷子也快到了,他必须亲自下去迎接。 原本叶老太太和叶老爷子也打算过来凑凑热闹,顺便给他增加一点人气,被叶知行笑着拒绝了,开玩笑,要是这二老一出现,今天双子大厦楼下指不定会被多少家媒体围追堵截,有叶听雪的人气已经够他受得了,他这是国学馆又不是什么政治文化中心,噱头太大也容易变成枪头鸟被人盯上的。 “好好,很不错。”陈老太爷被陈端瑞扶着,慢步走进国学馆大门,四周看了看,连连点头,“你没有把钱花在表面工作上,总算没令人失望。这种席地而坐的方式我也非常赞同和喜欢,来,端瑞啊扶着我坐下。”说着,陈老太爷便在搀扶下坐在了地板上的荞麦蒲团上,盘腿而坐,招招手,“你们也都是知行的客人,都坐吧,我不在位好多年了……都不要拘谨,就当我是你们家隔壁的糟老头子。” 陈老的一番话顿时引来周围一阵笑声,包括叶听雪在内的一干人等都围坐在了他的周围,想听听这位开国元勋会说些什么。 陈老太爷平时一贯都相当严肃,陈端瑞体验尤为深刻,在家里他是一点胡闹的心都不敢,老爷子一瞪眼睛他就腿软,非常的没出息。 “知行开办这个国学馆我觉得很好,年纪大了就越来越念旧,传统的东西有糟粕不假,但大多还是精华,我们老祖宗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化如果断了烟火,这是我们的罪过。但要传承并发扬光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这代人都老了,没精力再折腾现在的新鲜事物,在某些方面又古板和你们年轻人说不到一起去。可今天我总算有了机会,能和你们坐在一起说说话,谈谈心,探讨一些华国的传统文化,你们……都是各个行业的翘楚,肯定也有自己的见解,不要紧,慢慢聊,这里不是还有点心和茶饮吗?刚才我尝过了,味道不错,所以不用担心待会饿肚子……” 大家都没想到陈老会这么平易近人,还主动打消了他们的顾虑,都满心激动地敞开了话匣子。其中还有几个是教育部的干事,可谓是受益匪浅,回去就写了好几份报告,都是有关最近的教育体质改革的。 叶知行还在门口迎接客人,举止得体,不卑不亢,笑容适当地扬起,不失风度也颇具领袖气质。当了校长的人了,不知不觉在气质上也有了提升。这个国学馆是他很早之前就想要筹办起来的,当初在荣城他还没太多信心,但自从决心要回到京城发展,心里的蓝图就逐渐完善,如今运用起人脉也得心应手。朋友虽说不多,但家中的兄弟都好心帮扶自己一把,自己再要是把握不住机会就太令人失望了。 张铎把宾客名单递给他,一早上到中午累的脚不沾地,现在宾客少了些才能抽空吃个盒饭,对于这些贵宾,他从开始的震撼到现在的从容,也算是经历了一场磨练,“叶校长,我看晚上要不要开个宴席,现在去订席位还来得及。” “不用了,老人家不喜欢在外面多待,过不了两个小时都是要回家的。”叶知行一早跟着叶老太太跟着摸清了这些老家伙们的生活习惯和喜好,要不然陈老也不会一定要来给他捧场。 然而,一想到上次就是这位老先生钦点昀仁担任了华国传统文化对外宣传大使,心里又是恨的牙根痒痒。 如果不是那件事,他家小孩怎么会到现在还不回来! 外出交流,居然交流成了交换生,这算怎么回事?!当然了小孩肩负的任务不一般,事关国家荣誉,他也只能表示支持。外出交流,对提高他的英文水平绝壁也有非常大的好处,是直接镀金,可他实在想念,就快想出病来了!每天只要一闲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不知道他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有没有遇上麻烦,会不会被人欺负等等……而且昀仁因为要赶上m国那边学校的进度,和他电话短信的次数也变少了,这让原本就焦虑的他更加食不知味、夜不能寝。 转眼,一年过去,下个月昀仁终于就要回来了。 叶知行便打算赶在他回来之前将国学馆的一切事宜准备妥当,如此,他才能在小孩回来之后有时间陪他度过一个舒服惬意的暑假。 这层楼是他以市价从许临意那里租来的,这人无事献殷情,他当然不会轻易接受,特别是在他看出对方对昀仁不怀好意之后。虽说他也不至于在昀仁未成年之前就有过分的举动,但叶知行依然不能容忍有别人占据自己在昀仁身旁的位置。 他是小孩唯一的依靠,将来也必将是唯一能与他并肩之人! 叶知行在清楚明白自己对昀仁的心意之后,就不打算等到他成年之后再行动了,少年心性本就不稳,难得昀仁是个沉稳的性子,不趁着这个时候给他打上烙印,还等着他上大学之后吗? 当然不能。 叶知行看了一下宾客名单,就剩下安东尼和许临意还没有来。 邀请许临意过来完全是因为他是房东,这层楼的位置确实非常好,叶知行找遍京城也没找找到比这更合心意的,双子大厦附近有两座大学城,三所国际中学,四所重点高中,距离商业街也近,一出门就是地铁站,就这种地段没点关系是绝对租不下来的。许临意那点玩头他心里清楚,但既然送上门来给好处,他干嘛不接,反正他又没有答应任何事情。 至于丹尼尔……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初他和昀仁来到京城定居,他突然被家里人叫回了意大利,好几次在电话里说要回来都没有成行,一拖就是好几年,直到上个星期六才终于确定了抵达京城的时间。昨天晚上的飞机,今天早上肯定要倒时差,现在都快中午了,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错过饭点的…… “知行!”说曹操曹操到,丹尼尔那张脸一出现在电梯口,叶知行就看见了。 上前一步,“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被家里软禁了。” “哪能啊,你兄弟我可是纯爷们!”丹尼尔还是那口带着外国腔的东北普通话,一拳头砸过来,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居然清瘦了很多,头发也剪短了,看起来格外精神,“我回去是参军去了。” “什么?”叶知行上下打量一番,“你没断胳膊断腿的吧。” “我是谁啊,怎么可能那么逊?!”丹尼尔笑嘻嘻凑过来,“本来我只用服役两年的,不过因为私人原因我又多拖了一年,上个月刚刚退役,嘿嘿嘿。” 叶知行看他这副满面桃花的样子,眉头一扬,“别是……勾搭上梦中情人了吧。” 当年丹尼尔说喜欢他,叶知行就觉得不靠谱,不是怀疑他的真诚,而是这家伙本身就有点中二,对他的感情怎么说呢……其实更像是一种崇拜式的喜欢而不是爱,他始终觉得迟早会有一个人能彻底收服他,改改他那浮躁的性子。如今看来,怕是找到正主了。 “你怎么知道的?”丹尼尔惊讶又羞赧地挠了挠头,“我就是……那个我说了你别生气啊,我爱上了我们教官。” 叶知行一副“你白痴”的表情盯着他,“你傻啊,你本来就没真的爱过我,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我高兴还来不及,终于有人肯收你了,这位仁兄真不容易,这胃口实在是太重了。” “喂喂喂喂……我又那么糟糕吗?!!”丹尼尔暴躁地竖起眉毛,“哼,我可是表白成功了才决定退役的哈哈哈哈!“ 叶知行笑着摇摇头,“真不错,主动贡献菊花了吧。” “屁,你兄弟我可是1!”丹尼尔一摆头,特别特别的骚包,特别特别的不可一世,“他马上也要退役了,等他已退役我就把他接过来,让你看看我的爱人是多么多么可爱体贴温柔美丽。” “你确认他是个男的?” “跟我一样都是爷们!” “这次你爸爸和小妈没有反对?”叶知行提醒他,别又上演过去那一出,把人给吓跑了。 丹尼尔叉着腰大笑,“哈哈哈哈,这次他们不敢!我家亲亲是国防部长的公子,他们倒是有胆子恐吓去啊哈哈哈哈哈哈!” 叶知行张大了嘴,确认他不是在吹牛,满脑袋的黑线,意大利国防部长的儿子和意大利黑手党的孙子,这种组合还真是令人无限期待。 “你怎么追上他的?”这种细节必须要问。 丹尼尔冲他挤挤眼睛,“这种事情……我有空再对你详细说,先带我看看你的国学馆啊,哇塞好家伙——这是真的海东青吗?” 他指着门口的一座海东青标本惊叫,这货最喜欢这种有侵略性的动物。 叶知行无奈地把他推过去一点,“别动手摸!我爷爷送给我的开业大礼,你的爪子要是给我摸脏了我就直接剁了!” “哇,太凶残了——”丹尼尔现在恋爱中期,简直神经病的不可理喻,捧心状就跟着他进了门,“装修的很好啊,有个性!” 叶知行望了望天花板,不知道从现在起装作不认识这货还来得及不。 带他转了一圈,秘书张铎跑过来,“叶校长,许先生到了。” “哦,我这就去。” 丹尼尔问:“你请了许自省那个娘娘腔吗?” 叶知行便往外走边说:“是许临意,这层楼的所有者。许自省下个月也会来京城,要是他听见你说他是娘娘腔,小心你的屁股。” 丹尼尔撇撇嘴,大学时候有次不小心得罪许自省,被他偷偷在自己睡觉时在屁股上画了画的事情还记忆犹新。 这种糗事,绝壁不能让自家亲亲知道! “许先生来了,真是令我们国学馆蓬荜生辉啊。”叶知行笑意不浅,却让许临意莫名感觉到一丝凉意。 心里叹口气,这人,对自己还是这么不留情面。 作者有话要说:配角们也要交代一下情况了 第53章 想念 房东来了,叶知行还是要象征性地招待一下的,就带着他像模像样地在国学馆里转了一圈,站在一间教室里对他道:“我招生不拘年龄,许先生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来听课。有时候在商场勾心斗角惯了,尝试一下从那个浮华的圈子里跳出来,搞不好也是一种特别的体验。” 许临意笑了笑,认同道:“是这么个道理,我在商界一向杀伐果断,每天神经都是紧绷的,在生活上就有些笨拙,很多事情都处理不好,还惹人讨厌,叶老师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 叶知行一点听出他话中之音的意思都没有,继续带着他往前走,“许先生是商场新贵,想必有自己的处事之道和成功之道,我是没有什么资格给予你建议的,不过……适当地和年轻人相处一下,我想你的心态肯定也会年轻很多。这个世界上总有一部分人是不喜欢每天都生活在充满了算计的圈子里的,他们相对有一颗更加纯粹的心,对于世界的看法也相对更加简单一些……我们应当向他们多多学习。” 话说完,他抬头看着国学馆最特别的一间儿童教室,嘴角勾起一弯浅笑。 许临意看到一群孩子傻兮兮地在里面堆积木,顿时哭笑不得。 叶知行扬扬下巴,让他看,“你别看他们现在玩得脏兮兮的好像什么都不懂,十分幼稚,但你只要仔细观察,就会知道孩子其实什么都懂,甚至有些事比我们这些大人做的还要好。” 许临意没这个耐心,可他看叶知行压根没有动步子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装和蔼,站在玻璃门外看了半天。门边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子正在拖拖车,边走边对周围玩玩具的小盆友嚷嚷:“车车来了,大家注意安全,现在是红灯,不要横冲马路哟!” 一个五岁大的男孩子坐在地上挪了挪屁股,嘴巴嘟嘟:“小汽车嘟嘟嘟,弟弟要走人行横道。” 叶知行莞尔道:“你看,小孩子也不全是调皮捣蛋的,他们对于规则也有自己的理解。只要大人做好榜样,他们就不会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嗯,这就是所谓的言传身教。”许临意不知道他说这个是什么用意。 就听叶知行语重心长般看着他,“你是许盛平的四叔吧,他最近过的如何?之前听说被他外公强制性派往了非洲做海外拓展,你这位亲叔叔没有给他什么忠告吗?” 许临意不由得皱眉,盛平的丑闻难道和叶知行有关系?不对,他查过这件事,并没有任何叶家人插手的痕迹。 “我知道盛平过去做事不地道,但念在他年轻不懂事,你又何必还记在心上。据我所知,叶老师可是一位生性豁达之人。” 叶知行低低一笑,“我只是想提醒你,言传身教的重要性。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作为亲叔叔如果没有给晚辈做出一个优秀的榜样,想必很容易影响到某些人形成歪曲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哦,当然了,我这只是做个假设,至于许盛平大约是许家的特例,他父母没有好好管教,实在也怨不得旁人。” 许临意一张脸登时就冷了几分,叶知行何意简直再明白不过了。 “叶老师,我想你对我误会颇多,不如找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 “不用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费尽心思做的事也不见得就会成功。好了,许先生还请自便,我还有客人需要招待,就不多相陪了。晚上有晚宴请你一定捧场,地点就在华富酒店,那里的鱼翅很不错,听说许先生最好这一口,我先失陪了。”叶知行微微欠身,恰好掩盖掉眼底的戏谑与不屑,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许临意原本清俊的五官瞬间扭曲不堪。 待所有的客人都到齐,朝阳国学馆的剪裁仪式开始了,数十家主流媒体都派出了摄影记者,记录下了这一振奋人心的激动时刻。 秘书张铎给每位受邀到场的记者和媒体盆友派发了红包,里头钱不多,却有一支精心制作的毛笔和一枚印章,相当郑重。所有接到这份礼物的人都心里赞叹叶知行的心意,识货的看到毛笔更加惊奇,这是实实在在的传统湖笔手艺,如今已经很难在市面上买到。 陈端瑞伺候着陈老太爷来与他打招呼,表示今天老爷子来一趟十分高兴,希望由此有机会能再过来参观。 “何必这样客气,陈老向来随时给我打个电话即可。”叶知行随手塞了一包茶叶给陈端瑞,“这是药茶,我从古书上学来的方子,对于陈老的糖尿病或者能有好处。”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足见这份小礼物的功夫,陈端瑞连忙道谢,真心感谢,家里人为老爷子的糖尿病苦恼好几年了,偏偏老人家脾气大,听不进医生的话,该吃的药不肯吃,该做的检查不做,这病拖拖拉拉到现在是越加厉害。 但爷爷喜欢喝茶,这药茶简直是送到了人的心坎上。 所以说,这叶家小五只要上了心,事情能办的让人贴心熨烫的不得了。 药茶的包装也异常简朴,简单的纸质包装,上面连个商标和介绍也无,可见的确是亲手制作的。陈端瑞一直听周昀仁说他如何如何了得,今日一遭,才知道旁人与叶知行的差距究竟在哪里。这人也就是不从政,若是从政,自家几位叔叔指不定要被压过一头去。 安东尼在一边帮着他一起迎送了一会儿宾客,啧啧嘴,“你小子这张嘴明明是在奉承人家,为什么一点阿谀谄媚的意味都听不出来呢?!”简直不能再牛。 叶知行淡淡勾唇,“我这张嘴刻薄起来也能要人命,你又何尝不知道。不过,要想讨人开心,也不尽然就要甜言蜜语,奉承阿谀,这华国语言的博大……你尚且没能体会到十分之一。” 安东尼可惜道:“可惜我家哈尼不会中文,不然我就能念诗给他听了,华国的古诗词多么多么的浪漫啊!” 叶知行不客气地瞥了他一眼,“我觉得你还是继续维持原状的好。” “算了不说那个,你擅长的内容我可不行……哎,你家小孩呢?”安东尼左瞅瞅右瞅瞅都没看到周昀仁,“你的国学馆开业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来?” 叶知行提到这件事就心塞,“下个月才能回来,说是那边学校不想放人,要他再做一个月的免费中文老师!” “哇,很厉害嘛!”安东尼轻呼,“现在几年级了?” “过了这个暑假……就要升高三了。”一晃眼,昀仁就长大了,看照片上的个头高了不止一点半点,但问他具体是多少,偏偏还卖起了关子。 “都要高三了啊,感觉我们都要老了。看来我也得加快进度,你说我等哈尼退役了就跟他求婚怎样?”安东尼一惊一乍道。 叶知行对他这种神奇的脑回路已经习惯了,给了个具体的建议,“不如邀请他到华国一游,游玩途中找个机会求婚什么的,成功的概率比较大。” “对!就这么办。”安东尼俨然一个行动派,“那我就先走了,等昀仁回来我请你们吃饭!”说着抱抱他就走了,不用说一定是研究他那个什么求婚计划去了。 叶知行转回头对张铎道:“晚上减少一桌,他不在,九个人可以塞到其他十桌里面。” 张铎点点头,有个勤俭节约的校长真是件愉快的事! 当天晚宴结束后,叶知行拖着疲惫地身体回到家,空荡荡的屋子里连一点灯光都没有,夜凉如水,干脆摸着黑洗了澡,在月光底下搓背的感觉真是寂寥! 裹着浴袍躺在床上,习惯性地腾出里头的位置,叶知行歪着头给周昀仁发短信,“开业很顺利,就是太累了,创业的确不容易。” “辛苦了,么么哒。” 叶知行眉梢挑起,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完全不像白天那样孤傲高冷,眼神温柔的不行。出国后的周昀仁似乎性格更加开朗,被一群熊孩子折腾的还学会了发表情符号,现在时不时就整个“么么哒”过来,简直萌! “没关系,创业初期都是这样,过段时间就好了。你还好吗?一群外国孩子学中文,教的吃力吗?” 周昀仁本来是去做交换生的,顺便宣传一下华国传统文化,有时还配合大使馆参加一些活动什么的。但后来他所在的高中发现他在中文方面的造诣极深,连学校的好几个中文老师都佩服不已。也不像国内有那么多限制和规矩,校长大手一挥就给他按了个小老师的头衔,负责在每天下午的自习课时间给全校的同学讲课。幸好学生不多,不然他光看到黑压压的人头眼睛都要发酸。 “嗯,感觉还不错。大家都很认真听讲,提问也非常踊跃。不过……中文汉字对他们来说还是太难了点,我每个字都要用象形字的解法来讲才会好一些。”皇太孙殿下不是遇到困难就只会吐槽的孩子,特别是他就快十八,心智就越发成熟起来,觉得自己看这群学生就像一个真正的长者。 叶知行对着手机屏幕笑了笑,“你用些通俗易懂的话,联想思维,可以提高他们的兴趣。” “是吗?先生有更好的办法。” “比如说民众的‘众’,人人人,三个人表示多人的意思,多人凑在一起便是众人。这样解释会更容易让他们记忆。” 周昀仁一点就通,“对啊,这个法子不错!比如讲‘位’,可以解释说是一个人立足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位置的‘位’。我就知道先生比我更聪明,谢谢先生。” “谢什么,你下个月能按时回来吗?”别又推迟,他可把床单被套洗了好几遍了。 “能!这次是真的说好了,老师们都舍不得我走,但我承诺帮他们和京城二中搭线,希望两个学校成为友好学校,将来会有很多交流学习的机会,他们很痛快地答应了。” “你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好事,当然不会拒绝。” “嗯,我马上就要高三了,他们还问我要不要毕业后考m国的大学。”皇太孙殿下很苦恼,貌似先生也是留过学的,自己如果只在国内读大学,会不会……显得不够水准? 叶知行确实如临大敌地坐起来,“你想读国外的大学?!”这怎么能行,才出国了将近三年,大学要是也出国那他要怎么办?刚刚开办的国学馆势必不能搬家,他难道要继续独守空房,简直虐! 周昀仁显然还在犹豫,“我没考虑好,m国已经有大学试探着问过我的意向,我还在考虑。毕竟还有一年多时间,我不必要这么早就做出决定。” “当然,你应当好好想想,出国留学固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却不是唯一的选择。”叶知行拧着眉心,他虽然希望昀仁日日夜夜能待在自己身边,可他年纪小,多出去看看也是应当,男儿志在四方,他又有什么理由阻碍他的步伐。 周昀仁在那头停滞片刻,叹口气,“说到底,我舍不得先生。这都两年多了,先生对……昀仁……就没有半分思念么?” 叶知行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这句话,骨子里的闷骚顿时就躁动起来,轻轻咳嗽,“……想,怎么不想?” “嗯,我也十分想念先生。”皇太孙殿下耳朵红红的,可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这两年在国外看到过不少同性恋人,有些年纪也很小,可都非常有自己的想法,对于未来对于前途都有考量,心智成熟非常,给了他许多启示。 他与先生既然两情相悦,又何必畏首畏尾,浪费诸多光阴。 叶知行满意地挂断电话,嘴角微翘着沉入了梦境。 大洋彼岸那头,周昀仁跟着接到另一个人的电话,也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干妈,嗯……我挺好的,您身体怎么样了?” 他当初出国前答应方瑞朵给她几年时间,两人相处看看能不能像普通母子那般相处融洽,如果可以,他这次回国之后便答应她的要求,从叶家的庇护下转入方家,成为方家的子孙,从叶家脱离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怪兽把我折磨的困死了,嘤嘤嘤 第54章 叶校长 对于自己从叶家脱离出去这件事,周昀仁没有事先对叶知行透露,起初他也只是有这么一个念头,并未想过自己与方瑞朵真会相处的这样好。 “昀仁你马上就要回来了,我想给你办一次归国宴,你觉得怎么样?” 周昀仁知道方瑞朵一直很心急自己能做她的儿子,但这件事还是只能慢慢来,劝道:“干妈,不着急。我下个月才能回去,而且这件事……我还要花时间和叶家人商量商量。”先生如果知道他要去方家,肯定会生气,他要是拿不出一个像样的解释,只怕…… 宜早不宜晚,看来他必须找个机会把这件事说清楚。而且,叶老太太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在礼数上绝不能怠慢轻忽,理由也得有足够的说服力。 靠在床上叹了口气,皇太孙殿下觉着自己和先生要在一起,依然是前路漫漫。 不过他打定了主意,就绝不退缩! 距离周昀仁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叶知行也越发忙碌。国学馆刚开业,招收学生是一件大事,他和张铎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在双子大厦附近的大学城做宣传活动,先开办两期免费的试听课,也算是讲座了,针对大学生人群,尤其是毕业生,主题就定位在“毕业季的最强大脑”。 “叶校长,我觉得这个主题是不是有点儿太……”张铎觉得十分有吹牛的嫌疑,现在一档《最强大脑》的节目很红,可是也不一定就要用这个做噱头吧。要是讲的不是那么回事,这些大学生可是会感觉受到欺骗的。 叶知行信然一笑,“怕什么,我定的主题我来讲,你还怕我驾驭不了?” “哦,不不不……叶校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我是在不明白国学怎么能跟最强大脑扯上关系的。”张铎大学读的是金融,也没想过会应聘到这么一家特别的国学馆做秘书,这里的老板还这么年轻,不过听说是从国外镀金回来的,还是京城叶家的最小的一个孙子,因此心里才有了点底,但看这位凡事都不按章法出牌的架势,究竟能不能闯出一番天地还真的难说。要是光依靠家里的关系和人脉,估计不会长远。 叶知行哪里看不出他心里的怀疑,只道:“先把宣传工作做好,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明白吗?” “哦。” “还有,招聘老师的广告发出去了吗?广告位花钱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让更多的人看到。”叶知行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低调,反正已经利用了叶家的资源,再做低调也没必要了,还显得做作。 “嗯,昨天我整理了一下,比较符合要求的应聘者大概有十个,我已经通知他们下午过来面试了。”张铎虽说是秘书,可也兼顾了人事部的部分工作,工作效率还是挺快的。 叶知行点点头,“好,下午两点开始面试。” 中午他直接到大学城转了一圈,检查了一下朝阳国学馆开馆的免费讲座的宣传效果如何,问了好几个学生,有没有听过国学馆的名字。张铎还是挺有头脑的,没有选择贴法传单这种宣传方式,而是和几所高校的教务处进行了联系,赠送了免费听课券,话里话外表示国学馆是陈老和叶老钦点开办的,希望他们能组织优秀的毕业生过来听听讲座。最好还能将这次活动推广出去,彰显彰显学校对于华国传统文化的重视。 这当然是好事了!学校领导一听到朝阳国学馆的来头挺大,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反正是免费的,发动一下学生,首当其冲的让中文系、新闻系、历史系的同学都去听课,很容易就完事了。 但叶知行的意思,是希望能多一些其他学系的同学来听课,张铎就又想了个办法,找人在高校论坛上发帖子,找水军往上顶,借着叶听雪的名头吸引了一众学生,表示讲座有两期,叶影帝搞不好会在哪一期上露个面,有兴趣的可以来听呀,免费的呢!末了还嘱咐大家,这个消息是绝密的,大家千万不要外传,不然他表哥作为这个国学馆的小员工可就惨了! 同学们纷纷顶起,有相信的有不信的,但总归有一些人觉得有意思,不管是不是冲着叶听雪的名头,已经决定要去听讲座了。 就这样,两期讲座,两百多个座位迅速被人占领。张铎印的免费听课券都被激活——为了防止到时候想听课的进不去,不想听课的把票随手瞎扔,他特意设计了激活程序,用微信激活十分简单,而且激活后还能领取一份礼物,当天听课时就能领取。 叶知行狠夸了他一番,果然不枉费自己花重金聘请,张铎这小子够精。 开课当天,叶知行把国学馆最大的一间教室打开,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各大高校的同学。 同学们都受宠若惊,这个长得比明星不遑多让的,气质高端冷艳的人竟然就是校长?泥垢,是不是真的啊?还没开讲,好些个女同学就偷偷给叶知行拍了几张照片,后来越来越觉得神奇——尼玛,这不是前段时间和谢连城传过绯闻的神秘人物吗?结果把那个时候的照片找出来一作对比,妥妥的是真人啊! 顿觉自己得知真相的几个女生立马就登录上微博,开了一个直播帖:“听神秘男神讲课!你所不知道的谢大怪传说中的男闺蜜!” 班上没有来的同学一下子看到这条爆炸性的微信,都跟了过来,傲娇表示:男神什么的我们才不稀罕,有本事你把人正面照发来看看! 女生特么矜贵地一甩头,表示:“男神要讲课,不准拍照,不过我开课之前偷偷拍了一张,等课讲完了发哦,群么么哒!” 众人脖子的伸长了,裤子都要脱了,发现居然没有照片,都丧失了兴趣表示要去爬墙……不过另外一个班上也是来听讲座的男生发了一条更加劲爆的消息:“嗷嗷嗷节操都拿去,叶影帝居然现身朝阳国学馆!!!!!!!!!!” “真的假的啊?” “叶影帝不是从来都很注重*的吗?去一个破国学馆也是要听课?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笑话了好吗?” “不是哎,听说这里的校长就是姓叶呀!” “超级酷帅炫的叶校长!” “啊啊啊啊啊我也看到叶影帝了,素颜,他坐在第一排,真的是、来、听、课、的!” “我坐在最后一排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是血粉啊啊啊啊啊,幸福的要窒息了啊啊啊啊啊!” “叶影帝叫叶校长小五唉唉唉唉,这个昵称是什么鬼?!” “叶兄长称呼叶影帝三哥唉唉唉唉唉,是想要怎么样啊?!” “好了好了不能发了,叶校长要开讲了!” 几大高校的论坛在同一时间也转发了这些微博上的消息,都是拿到免费听课券而且真去听课了的学生发的,同学们都知道他们的微博号,不会是水军,于是消息的真实度不用怀疑!跟着,发微博的同学在同一时间都停止了动作,俨然是讲座开始了。 一个半小时后,这些微博账号又都躁动起来,用不用的语言描述了同一场讲座带给他们的震撼!真的是震、撼! “叶校长你收我做徒弟吧啊啊啊啊啊,跪拜师傅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逆天的大脑,我们的问题都没能难倒他啊啊啊啊!” “叶老师太恐怖了,我是生物基因科学的,问了一个超边缘的问题,他居然会答!” “他让我们随便搜度娘,和传统文化有关的随便提问,我问了《天工开物》,叶老师竟然给背了制酒一章的内容,还简略科普了一下华国的制酒史,简直疯狂!” “叶校长全程脱稿,没看书,这才是最惊悚的!!!” “我服了,真是最强大脑,红楼梦里的诗词,我随便点了一首,他背的一字不差。” “好受打击,我这个中文系的,连叶老师书单上的一本书都没看全,竟然还敢提问作死啊啊啊啊,大家快给我一个坑!” “最经典的是叶老师也看金瓶梅,我问他对这个怎么看,他居然告诉我这真的是一部好书!里头有关美食、梳妆、香文化等内容都是非常值得研究的!” “我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魏晋风姿也不是那么令人向往的!叶老师普及给我们知道,魏晋那帮文人整天不穿衣服,因为他们天天炼丹药,因为吃丹药所以体温比常人高,当时的纺织物不柔和,很容易磨破皮肤,所以就只能光着。而且魏晋高层领导都不爱洗澡,成天在自己身上养虱子,然后捉着吃,在当时非常流行。那时候的丹药还富含很多迷幻物质,等同于现在的毒品,吃了之后就沉溺在幻觉之中。所谓的魏晋风范,喝酒、大哭、嗑药、裸=奔简直常态,到底有什么浪漫风流的艹?!” “我倒觉得叶校长挺幽默的,这种文化式的幽默才是有档次!他说屈原不姓屈,姓芈(mi),他的后代也不姓屈,姓熊。人们所以管他叫屈原,其实是因为他死的屈,哈哈哈!” 这些同学的微博很快就被转发,在几大高校的学生中流传开去,也从校园网传播到主流媒体上。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叶听雪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一条消息,还了圈内所有的一哥一姐。 “叶老师的国学课堂真的非常不错!我觉得自己再也不脑残!” 血粉们纷纷抱大腿,表示叶影帝能跑去听国学客厅真是非常非常热爱学习,简直乖!都知道他马上要有一部新戏要开拍,名字是《东方帝国》,据说是转型作品,朝廷台制作的大电影,主要内容就是在宣扬大唐文化,展示古代华国的风范。相当的高大上,相当的艰涩难,没文化的演员是绝对驾驭不起的! “但我们雪雪多么用功多么认真,都跑去听国学课堂了,必须能行!” “雪三岁我们支持你!” 而且很快血粉们发现这个国学馆的照片里有个人,这个人看着有点眼熟!眼尖的妹子惊呼,这位曾经被圈内某编剧点名抱过大腿,那背影令人惊鸿一瞥! 叶知行也算出过名,但当时众人只见其影不闻其名,现在消息终于多了起来,一夜之间就有人打听出了他的名字和背景。 张铎惴惴地刷着自己的苹果,愁眉不展道:“叶校长……这,这有点太过了吧。”好像一脚踏进娱乐圈的赶脚。 叶知行心理素质过硬,对他招手,“过来收拾椅子,这些不算什么,习惯就好。人怕出名猪怕壮,但我们开办国学馆不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听课吗?不管他们是出于哪种动机过来,只要在课堂上认真听进去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嗯,也是。”张铎也知道不能指望每个来听课的人有一颗真心好学的心,但只要他们愿意来,多多少少能受到点传统文化的良好影响,那就不错。 “对了,叶影帝的坐过的椅子要留起来吗?” 叶知行看蛇精病一样地看着他,“为什么要留?” “叶影帝坐过的啊,会有多少粉丝希望瞻仰瞻仰呐。”张铎指着走廊,“不如划一个区域在那边,标明是叶听雪的专座?” 叶知行的嘴角抽抽,“不用!他又没死,弄成这样是显得我们国学馆有多爱钱?!”叶听雪指不定在那上头打过几个屁呢,有什么可稀罕的。 不过,要不要给他家昀仁确定一个固定座位呢? 嗯,就在第一排!这个必须要有! 作者有话要说:叶校长威武哦呵呵呵!这俩天武汉快把人烧糊了,热死了嘤嘤嘤~~~~~~ 第55章 打屁股 周昀仁回国前夕,经过深思熟虑给叶老太太亲自打了一个电话,叶老太太听完他的话,幽幽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我还真没听方家人提起过,没想到啊……方瑞朵那孩子我是知道的,挺好的一姑娘,因为孩子死的早整个人跟疯了没两样,你和她能有缘分,我也觉得高兴。不过,你的真实想法到底是怎样的,我还希望你能给我这个老太太说句真话。” 周昀仁知道叶老太太精明,紧张的地吸了一口气,“太奶奶,我从小没有得到过多少母爱……事实上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我有一个母亲,她生了我,可她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平日里看到我就和看到别人家孩子没有两样。方阿姨起初说要我做她儿子时,我也是不愿意的,不想做她儿子的替身……就是因为长得像所以拿我当做精神寄托,这种事虽然值得同情,但也不值得我为此辜负您和舅舅对我的一番苦心。所以当时我只是答应她愿意给一个彼此相处的时间,不过随着我对她了解深入,我发现方阿姨真的对我很好,我也从她那里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母爱,这种感觉……” 叶老太太明白地点点头,“我知道,对于一个从未感受过真正母爱的孩子来说,一个疼爱自己的妈妈当然是抵挡不住的诱惑。” “太奶奶,我也在犹豫……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答应她的请求。”皇太孙殿下自然知道如何才能激发起长者的疼惜之心,他上辈子最受皇爷爷疼爱,这其中的缘由外人看不清,他自己是清楚的。 叶老太太并不想反对,不过这里头牵扯到方家的利益,她就不得不说:“昀仁,你是个好孩子,方瑞朵我也信得过,相信她是真心想要你做她的儿子。但你想过没有,方家是这么好进的吗?方瑞朵说要让你入族谱,你当真以为这样容易?你与她并无血缘关系,又即将成年,只能算是养子,养子入族谱的不是没有,但也是从小养到大的才能信得过,你,光是方家老太太就不一定能够认可。” 周昀仁对于方家也有了一些了解,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缓缓流泻而出,“太奶奶,我知道这其实是方阿姨自己一厢情愿,可我也不是冲着入族谱去的呀,所以能不能入方家族谱对我来说并不总要,也不是我衡量要不要认她做母亲的条件。” “哦?”叶老太太这下倒是惊讶了,但随即也有些欣慰,“你能看明白这点想必是真的认真思考过了,那么你已经决定了?” “太奶奶,我想……试试看,能不能也像其他普通人那样,过上有母亲疼爱的生活。当然,我不管去了哪里,您依然是我最最尊敬的太奶奶!”周昀仁眉心微拢,掷地有声,他的这份真心没有丝毫掺假。 叶老太太轻轻地笑了笑,“好吧,我知道了。” 周昀仁万分感谢叶老太太的宽容,这件事放在另一个身上只怕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但叶老太太不但支持了他的决定,还嘱咐他要好好与其他方家人相处,凡事低调,不要对方家财产和权势有非分之想,那么说不定也能在方家求得一席之地。 皇太孙殿下什么心性,本来就打算依靠自己闯下一片天地,这回在m国他和一帮热爱华国文化的小子们商量着创办一个网站,旨在推进华国中学生与m国中学生的交流和沟通。这个网站的策划案已经被他送到了教育部领导的手上,估计不日就会得到批准,并由华国教育部作为其中之一的承办单位。他这回出国认识了好几位身居高位的老师、前辈,用自身谦逊淡雅的气质和博学的实力赢得了他们的喜欢,这些人脉关系来之不易,他一直小心经营,今后是一定会用得上的。 叶知行创办朝阳国学馆的事他也听说了,十分高兴,将来他还可以帮助先生将国学馆的事业发扬光大,两人携手并进开创一番家业,想想就美好的不行。 那头方瑞朵又打来电话,询问他归国的事宜准备好了没有。 “都差不多了,不用担心,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周昀仁虽说答应做方家人,可没想过要去和方瑞朵住在一起,他还是会和叶知行住在公寓,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方瑞朵最近和他相处的越来越融洽,自己也找了点事做,不再想过去那般活得浑浑噩噩,精神也好了很多,只是有一点,当周昀仁告诉她自己天生喜欢男人时,她觉得有点接受不来,但好不容易说服他肯做儿子,她当然不会在这件事上反对,再说她也没什么资格反对,毕竟不是亲生的,她心里有数。 “你真的……不能试着喜欢别人?”而且喜欢哪个男人不好呢,偏偏就是叶知行。 周昀仁无奈地笑了笑,“干妈,我也没有办法,我就是喜欢他。将来我要和他过一辈子的,如果您反对,那我就不能做您儿子了。” “没有,没有!你别多心,我就是问问,唉……我就是觉得可惜,你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喜欢上男人呢?等你大学毕业找个好女孩结婚生子多好,倒时我还能替你们看孩子,过过做奶奶的瘾。” “现在不是有代孕嘛,要是我将来真想要个孩子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我一个人做主。”皇太孙殿下笑着摇摇头,真是天下父母心,方瑞朵对他都关心到了七八年之后了。 方瑞朵却仍然心里忐忑,那天他一看到昀仁就觉得见到了去世已久的儿子,后来清醒过来指导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却还是固执地认为他有可能就是自己儿子的转世。既如此,他当然要想尽办法将他收归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给他最好的照顾,最好的前程,让他做自己的儿子。但昀仁却喜欢男人,这让她感到不安,他对叶知行死心塌地的,那叶知行呢?她对这个男人一丁点了解也无,实在放心不下。 想了一下午,方瑞朵穿上一套得体的休闲套装,挽了个简单大方地发髻出了门,目的地朝阳国学馆。 国学馆内叶知行正在给学生上课,刚开业没多久他也没有开多少课程,大部分课程还是他自己教,因为老师还没有招满。 目前开课的是面的小学生的班级,学习的是国学启蒙经典,今天刚刚讲到《弟子规》。 方瑞朵谎称自己是学生家长走进来,站在教室外,透过玻璃窗子往里面看。一眼就能看到笑容淡雅,容貌俊逸,走路都带着一股子矜贵之气的叶知行。她心里猛然惊讶了一声,确实一表人才,看着也像个正直无害的,家教定然优良,举手抬走都是大家气派。 隐约的,心里就有了些底。 跟着叶知行张口一段小调将弟子规其中一段吟唱出来,让方瑞朵有多了几分好感。能如此用心教导学生的人,人品大约也不会太差。 “朝起早,夜眠迟,老易至,惜此时。晨必盥,兼漱口,便溺回,辄净手。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置冠服,有定位,勿乱顿,致污秽。衣贵洁,不贵华,上循分,下称家。对饮食,勿拣择,食适可,勿过则。年方少,勿饮酒,饮酒醉,最为丑……” 殊不知这种吟唱方法,还是周昀仁教给叶知行的。 上完课,张铎把叶知行叫过去,神色古怪地指了指待客室,“有位方女士说想见你。” 这位女士雍容大方,举止文雅,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不过年轻不轻了,在这盯着他们叶校长看了好一会儿,现在又说要见见他,不知道是什么居心。 “方女士?”叶知行奇怪,他不认识什么方女士,难道是学生家长对于他们的课程有疑问,旋即大踏步走了过去。 方瑞朵矜持地笑了笑,站起身,“叶校长你好。” “你好,请问方女士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叶知行举止礼貌,给她沏了一杯茶,“我们国学馆刚挂牌没多久,肯定有不少不足的地方,希望您多多指教。” “哪里,叶校长年轻有为,已经比不少长辈都做的要好了。”方瑞朵还真不是恭维,这里里外外听说都是叶知行一手打点,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方女士请直说吧。” 方瑞朵也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说起,只好思虑片刻道:“我是庄凌的小姨。” “……哦,原来如此,难怪我略微觉着眼熟。”叶知行不清楚庄凌的小姨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不过昀仁倒是有提过这样一个人,似乎是在医院见过,“是有什么事么。” 方瑞朵听得出来对方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之人,便咬咬牙道:“我很唐突……来这里是因为昀仁。” 叶知行一瞬间皱了眉头,她认识昀仁? “昀仁和庄凌是好朋友,是不是他有哪里冒犯了……” “不不不是的,是这样的……”方瑞朵这下也知道周昀仁并未对他提及过那件事了,只好僵硬地把话从头说起,“那天我去医院看望小凌,凑巧看到了也同样去看望他的昀仁……后来……” 叶知行耐着性子听着,没想到越听到后来越是心惊,方瑞朵居然想要昀仁做她的儿子,而且听她的口气昀仁已经答应了?!他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他这几年没从昀仁口里听到一句话提到这件事,就足够令他生气!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不要阻止他是吗?”叶知行的声音骤然冷却,冻的擅自做主的方瑞朵一愣。 “不不是,我认为……你是不会阻止他的。”方瑞朵叹了口气说,“昀仁好像一直都不敢告诉你,我不想要他夹在我们之间为难,所以就亲自来了。我很感激你为昀仁做的一切,可他毕竟需要一个母亲,我希望你……不要干涉他的决定,他虽然……”喜欢你,可也不能成为你的附属品,在任何事上都要听从你的意见。 但后面的话没说话,叶知行就眸子渐寒地打断了她,“不好意思方女士,我想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还不劳烦外人操心。” 方瑞朵激动地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这人如此霸道,“你是昀仁的恩人没错,可是你无权决定他的将来和他的决定!” “是,我没权决定。”叶知行僵硬地绷直了背脊,他恨不能现在就把昀仁从m国揪回来打烂屁股,竟然敢经过他的允许就擅自决定要脱离叶家,还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吐了口气又道:“既然他不敢说,证明他能预料到我的反应。这件事,我绝对不会答应!” 方瑞朵生气地站了起来,“你还讲不讲理了?!我想要昀仁做我的儿子,这是好事,你凭什么不答应?!” “就凭你能够给昀仁的所有我不但能给,还会给的更多!”叶知行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袖子,也站起身来,抬起手,“方女士,昀仁是我最珍惜的家人……你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不啻于从我心口上剜下一块血肉,希望你能谅解。” 方瑞朵倒吸一口气,捂着心口好半天,哀叹一声离开了。 出了门她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这样冲动地跑过来见叶知行了,本来只是想试一试他对昀仁究竟有多在意,是不是也像昀仁对他那般喜欢昀仁,如今看来这人的占有谷欠竟是非常令人担心,昀仁以后跟着他,能有自由吗? 爱情使人蒙蔽双眼,昀仁还这么小,也难保今后不会反悔呀。 方瑞朵胡思乱想着,但搞砸了事情不能不交代,只好硬着头皮给昀仁打电话。 皇太孙殿下正准备提前回国,在办理登机牌,接到电话登时就不淡定了,“什么?!先生已经知道了!” 怪不得刚才和他发短信他不回,完了完了,这下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欧耶,皇太孙殿下的屁股要不保了 第56章 表白 皇太孙殿下面临有史以来最严重之危机,一路在飞机上都不太安宁,一会儿要喝椰汁,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蒙上毯子睡觉,一会儿看书…… 坐在他旁边的章远远没好气地鄙视他,“你消停点好不好呀,不就是有事瞒着你舅舅被发现了吗?好好回去解释一下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紧张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偷偷谈恋爱被家长发现了呢!” 皇太孙殿下忽然瞪着眼睛看着他,“章远远?!你怎么会在这里?”左右看了看,“你怎么跟我一架飞机?!” 章远远真是服了他了,扶着额头指了指自己的脸,“周昀仁同学,这张脸你已经看了一年了!刚在m国见到我那会你也是这种反应!”他的存在感有这么低吗?!简直心塞。 周昀仁是在m国待了一年后才发现章远远居然也在那所中学读书的,章远远当时被几个高年级黑人欺负的气都不敢出,看到周昀仁时痛哭流涕,说自己是跟老舅赌气过来读书的,早知道这里的学风这样彪悍,他宁愿被老舅拉去当一整年的luo模。 后来周昀仁教了他几招粗浅的防身术,他才在学校雄赳赳气昂昂起来,虽然只是花架子,但还挺能唬人的。又因为大家都知道周昀仁是华国的传统文化宣传大使,平时不敢招惹,两人得以在学校安安静静学习。 至于他为什么舍得在m国待这么久,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章远远存心蛊惑。他说自己这次出国读书后也会到京城去,要跟周昀仁一起上大学,在京城创业,开创自己的商业帝国,绝对不让家里人看扁!然后又说,你这么小就粘着你舅舅不放,他都不能好好发展自己的事业,精力都被你一个人占据了,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你这么自私你舅舅现在不觉得有什么,可叶家人会怎么看你,定然会认为你妨碍了你舅舅的前途,这不利于你们将来保持长远的关系,所以不如趁此机会在m,国读几年书,同时也历练历练,再回去就不同了。周昀仁左思右想觉得真有道理,要不然怎么他一出国先生就开始筹备国学馆的事情了呢,之前他在国内时也没见他这般热衷于自己的事业。 果然,自己对他还是有妨碍的啊。 叶校长如果知道了这件事,章远远的死期估计是不远了。 周昀仁缓了缓,这才叹了口气瘫倒在座椅上,“先生肯定很生气,不知道肯不肯听我的解释……” “你不要这么老实呀!”章远远搭着他的肩膀凑过去,贼兮兮地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干什么瞒着你舅舅了,但铁定不是什么好事吧哈哈哈!这样,我教你一招,撒娇会不会,这招可是百试百灵的,对付我老舅和老妈手到擒来!” 皇太孙殿下瞬时想到电视剧里头,女主对着男主勾着胳膊撒娇娇嗔的场景,顿时鸡皮疙瘩撒了一飞机,“不行!” 章远远一看就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我说你真是的,男人撒娇跟女人不一样,只要稍稍做几个卖萌的表情,然后可劲示弱就行了!只有女人才扭着屁股说‘不要不要’呢!” 周昀仁快被他烦死,“我做不来!” 章远远又给他支了几招,也都是损招,什么苦肉计啦,什么插科打诨啦,什么祸水东引啦,纷纷被皇太孙殿下否决,果断放弃对这货的治疗,蒙上眼睛,睡觉! 一下飞机,周昀仁作为古代穿越者的劣势就显现出来,头疼的厉害。只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就拖着行李打车回到了公寓。 回到家发现叶知行还没回来,周昀仁忽然就舒了一口气。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又忍不住皱眉,先生怎么这个时间还没回来,国学馆这么忙么。 无奈身体实在是很累,洗了个澡换了身舒服的睡衣才觉得好了点,也不敢给叶知行打电话,就想着做点什么吃的,待会也好说话。 “嗯,做什么好呢?”皇太孙殿下过去那真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偶尔帮忙洗个碗还会摔掉自己盘子,自那以后叶知行就不让他进厨房了。不过这次去m国做交流生,住在同学家里,倒是学会了好几道简单的菜式。他改良了一下,做成了华国人的口味,有时候家里没人做饭他就自己做给自己吃。 也是到了国外才知道,自己在叶知行身边,过的是多么惬意舒服的日子。人家m,国的孩子,也没现在好些华国的孩子矫情,不管手艺怎么样,也时常自己动手做吃的,虽然经常弄得整个厨房都乱七八糟,但他们的父母都不会责备,而是高兴地赞美,说他们做的不错。 感受过东西方文化的不同,周昀仁感触良多。 看了看冰箱里的材料,果然自己不在,先生对自己也疏于照顾,材料不多他就只好选择做简单的意面。 先从自己行李箱里把意面拿出来,泡发过水放凉。再取出冰箱里的西红柿、小黄瓜、熏火腿,切片的切片,切丝的切丝,装盘作为配菜。酱汁他知道叶知行喜欢黑椒汁,就用家里现成的颗粒黑椒制成了黑椒汁。 把所有材料准备好,就开了中火,放上一点橄榄油,加入配菜翻炒,加入意面接着翻炒,最后出锅时淋上黑椒汁,一份香喷喷的意面就做好了。 周昀仁吃过这种口味,觉得比较能接受,所以很有自信叶知行也会喜欢,用保鲜膜包起来,打算等他回来时热一热就能吃。做完之后自己的肚子也叫起来,便把剩下的意面也做出来,端到客厅的餐桌上,边看新闻边吃。 本地新闻台正在播放一个采访,是有关大学生综合素质调查的,好几个大学生都表示自己最近刚有去听朝阳国学馆的课程,受益匪浅,课程也不枯燥,建议有时间的同学都去听一听。周昀仁心里十分骄傲,这可是他先生开办的国学馆,果然犀利! 吃完了,皇太孙殿下自觉地洗了盘子,便开始整理行李,拿出给先生买的礼物搁放在床上,把要洗的衣物扔进洗衣机,放好鞋子,将干净衣服挂在衣柜里,再拿出笔记本电脑放进书房,把一些零碎小物件都归置到该放的位置。 就在这时,叶知行回来了。 “……昀仁?”他看到玄关的鞋子就惊了一跳,好哇,提前回来竟然都不通知他! 周昀仁连忙从房间里跑出来,有点儿扭捏地站在距离叶知行三寸远的地方不敢近前,“呵呵,先生我回来了!惊喜吗?” 叶知行心里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回来了,这个小混蛋!想想他做的混蛋事儿心都是疼的! “什么时候到的。”打定注意要收拾自家小孩,叶知行没像周昀仁预想的那样过来拥抱自己,神态也是倦倦的,淡淡的,换好鞋子放下东西就进卧室换衣服了,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皇太孙殿下委屈的不行,眼帘立马就耷拉下去,眼睛盯着卧室的门,心说你一定要发现我的了礼物啊啊啊啊啊!收到礼物肯定就不生气了吧。 哪知道一等不出来,二等不出来,推开门一看,叶知行正在浴室里洗澡。 皇太孙殿下这个心焦火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礼物还好好地放在床上,压根就没动。 要等着他洗完澡再道歉吗? 周昀仁本来就焦虑了十几个小时,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怎么也憋不下去了,脑筋有些打结,负面思想简直就撑破了肚子!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最后干脆一咬牙,拉来浴室的玻璃门就冲了进去,“先生,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叶知行本来是挺生气的,但小孩提前回来了他还是很高兴的,意外惊喜什么的对这个一贯高冷孤傲的人来说还是很有效果的。不过面子上总归有些挂不住,被小孩先斩后奏什么的,实在是非常损伤威信! 温热的水从头上淋下来,他的怒火就消的差不多了,这会儿边擦沐浴露边想着待会要怎么教训一下小孩让他以后都不准违背自己的意愿,门突然开了! 就见周昀仁一身齐整地走进来,叶知行不由得眉心紧蹙,“出去。”这叫怎么回事!要看也是小孩先被自己看光才对!这和计划不符!!!哦不,他之前还被看过一次,这真是有损自己的一世英名!! 周昀仁心里一凉,脸上的沮丧又加深几分,先生果然还在生气,连我的道歉都不肯接受。 “先生,我不走。我知道我这个决定会让你很生气,可是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你你……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要说也等我洗完了穿上衣服再说啊!叶知行不自在地伸手去拽挂着的毛巾,努力忽视掉小孩穿着衣服他却赤luo着的事实,恼羞成怒道:“出去!” 皇太孙殿下被猛然一吼,更加心里委屈,难道先生因为这件事就打算以后不理自己了吗?不行,绝对不行啊!他会死的!想罢,完全忽视了地点的不适宜性,红着眼眶就对着叶知行扑了过去,抱住他滑溜溜的腰,“先生,不要讨厌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是我喜欢你!真的,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叶知行身体僵硬的一动也没法动了。 皇太孙殿下任由温热的水从头顶浇下,躲也不多,死死抱住叶知行根本不肯松手,“先生我答应方瑞朵去做她的儿子,不是要贪图什么,也不是要脱离和叶家的关系,更不是要离开你。我,我就是想着,我现在名义上是你的外甥,你是我舅舅……这样的关系,我,我怎么能做你的男盆友呢。” 叶知行陡然觉得自己过去对这孩子的教育失败的一塌糊涂。 妈的,是谁教他这么表白的! 艹,真是一点都不感人,一点都不具备说服力,一点都不浪漫具有文学素养,一点都不…… “先生,我想要和你长久地在一起,所以不能不考虑我们现在的这层关系。我们是外甥和舅舅,这要是在一起了,岂不是……*么。” 皇太孙殿下的大脑回路果然和精英学霸叶老师不一样,居然烦恼的不是叶老师到底会不会接受他,而是不小心*了怎么办?! 叶知行的耳朵被浴室里的热气蒸的通红通红的,周昀仁穿着衣服就更是了,没进来几分钟,巴掌大的小脸都快红出血了。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冲着水,头顶的喷头表示他都要流鼻血了!你们好歹动一下吧!一直慢镜头是想浪费读者的钱吗? 叶知行慢慢转过身子,无比霸气地单手抬起周昀仁的下巴,现在小孩马上就十八了,都长到他额头那么高了,再长下来岂不是有可能超过他?还是现在这个高度最合适了。嘴角扬起一点点的笑,问他:“想好了?真想好了?” “嗯,真的。” “要是你以后反悔呢,要知道我比你大了将近十岁。”叶知行不希望自己落下一个诱=拐的名头。再说了,明明是小孩先勾=引他的! 皇太孙殿下摇摇头发誓,“我以□□太宗的名义发誓,我不会。而且……方瑞朵,也答应我和你在一起了。” 叶知行一愣,听到这话是真感动了,他没想到周昀仁处心积虑做成这件事的目的就是为了扫清将来和他在一起的阻碍,还顺带搞定了方瑞朵。这份心计,这份心意,都无一不令他动容。原来方瑞朵那天是来试探自己对昀仁的心意的吗? 啧,都怪自己没沉住气。 “好,这是你说的。以后……可别怕疼。”叶知行笑着把额头顶住他的眉心,视线暧昧地逡巡在他紧致的身体上,“衣服脱了。” 周昀仁同学腾一下就煮熟了,支支吾吾把他往外推,“那个那个我先出去,你你……你洗完了再出……”来!“唔,唔……” 一个火热的吻,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的唇瓣上。 叶知行抱紧怀里害羞不肯张开嘴的小孩,心安理得地动手动脚,扒拉掉碍事的布料,踢到一边,心里笑成一片暖阳。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表白了啊!皇太孙殿下威武! 新文正在全文存稿,娱乐圈文,亲爱的们可以先收藏一下哟,8月2号准时发文嗷嗷嗷! 第57章 腻歪 “嗯,奶奶,昀仁回来了。嗯……我已经知道他打算去方家的事了。”叶知行站在空中小花园里,扶着栏杆往外看,嘴角藏着笑,一贯清冷高傲逐渐被清泉般的柔润气息所替代,修长的身影被花墙掩映,就像清晨朝阳下的一株落满了露珠的芝兰。 “你不要责备他,他虽然年纪小可心思深沉,但想的事情比同龄人多。这孩子从小缺少父母关爱,会这样考虑也是正常。我听他在电话里的口气,很担心你会不同意。”叶老太太消息灵通,周昀仁一下飞机她就知道了,特意等到现在才打电话,也是给叶知行和他一段缓冲期。 叶知行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因为是从方瑞朵口中听到的,所以觉得格外难以接受,经过几天的沉淀,以及昨天昀仁亲口对他的表白,他再多的顾虑和怒火也都没了。昀仁连今后要如何和他在一起的事情都想到了,还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和努力,他还要责备他,就显得太不体贴,太霸道了。 “放心吧奶奶,我就是觉着……方家不如我们叶家……怎么说呢,在叶家我好歹能为他说句话,还有您老护着,去了方家,除却一个方瑞朵,一个庄凌,还有谁肯真心待他。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方濂溪倒是不错,品性好,其他人就不好说了。”叶知行生气归生气,听过方瑞朵的那番话也有真的设想过昀仁去到方家的情形。方家和叶家同样是京城的老牌世家,军政两届都有子孙执掌大业,一贯以来对叶家都十分尊重,但私底下的小动作也一直没有断过。说来,方家老爷子一生有五个儿子,三个都在政界,两个在军部,可论起官职大小和势力范围,却都还比不起叶知行那两位大伯。 他是想,方瑞朵一门心思想要认昀仁做儿子,不见得就是别有用心,可其他方家人未必会这么想。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侄子,一个堂弟表弟,是人心里都有多三分防备七分考量。 叶老太太知道他的担心,笑道:“我觉着你有时候也太过小看昀仁这孩子了,他能得到我的青眼,你觉得这是偶然还是必然。他身上的品质许多世家弟子都比不了,进退有度,举止得体,该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他心里都一清二楚。而且,我看他这沉稳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经营出来的,怕是从小就有人好生教导,刻意引路呢。你呀,既然他决定要去方家,又不是奔着入族谱的心思去的,打算和叶家划清界限,你就放宽些心,让他顺着自己的意思走。男孩子,都是要多经历些磨练才能一飞冲天的。” 叶知行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被奶奶安慰了,好笑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我明白了奶奶,有时间我会亲自和方家长辈会会面的。” 昀仁就算真要去方家,方瑞朵打得包票他不是信不过,但还是要亲自与方家长辈确认之后才能真的放心。 “这就好,改天你带昀仁回来吃饭。我把你几个堂哥也都叫上,你们都是一辈的人,以后也要多来往来往。”叶老太太年纪大了,看得多了也想得通透,年纪大了不求别的,就喜欢有年轻的小辈在身边环绕,不然也太过孤独。 院子里又种了了好些稀奇的花草,她也有点炫耀和考考这些小辈的意思,这生活啊就得自己找点乐子。 叶知行挂断手机,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发现被子动了动,里头一颗脑袋露出一半,黑亮的发丝洒落在枕头上,有一缕都被压地打了卷,可见这头发的主人一门心思要赖床,连平时非常注重的仪表都顾不上了。 “昀仁你醒了吗?” 被子突然就不动了。 叶知行勾着嘴角也不拆穿他,皮薄含羞的小孩也是萌萌哒。 听到关门的声音,皇太孙殿下蒙着的脑袋才放松地在枕头上蹭了蹭,半晌,被子里露出一只胳膊,光溜溜的胳膊白嫩嫩的手,细长的手指在头顶上挠了挠,然后整个人腾一下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周昀仁动作迅速地拿过旁边挂衣架上的家居服上衣套在头上,脸上的温度才降下去几分。再低头看自己,裤子呢?耳朵爆红地跳起来找裤子,在床底下翻出来小内裤,和长裤。心急火燎地穿上,扣好上衣扣子,系好裤子的绳带,才觉得好些了。 轻轻舒了口气,转头钻进浴室洗簌,猛然又回想起昨晚上被叶知行裹上浴巾抱出来的场景,手指一顿,牙刷戳疼了牙龈。 “嘶——”皇太孙殿下内心羞燥不堪,光着身子被扔进被子里什么的,实在是……这辈子最羞人的回忆。 不过,不过……先生抱着自己时的眼神,真的好温柔啊。 “哎呀不能想,不能想!”再想下去自己就甭想出这个门了!今天还要去学校重新登记一下学籍的,再次回到京城二中学习,他的心境已经和当初有些不同了。 把自己整整齐齐收拾好,皇太孙殿下终于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到一片凌乱的床上再次红了脸,埋头叠好被子,放好枕头,拉扯好床单,才满意地点点头,觉着自己的心跳不那么快了。 昨晚上睡着之前,貌似还被先生压着吻了好长时间,他都要晕过去了,实在是先生的举动太令他吃惊。看着那么清冷的先生,居然爆发起来这么恐怖!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嘴角,啊咧,真的破了! 卧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叶知行没打算再让他装鹌鹑,不过看到他起来了,脸上明显就涌现出了笑意,“昀仁,过来吃早餐。” 皇太孙殿下觉得自己的脸又烧了起来。 他抬手拍了拍脸,这样可不行啊,朱雀国皇太孙的气势呢,快点粗来!!! 今天的早餐极为丰盛一些,叶知行起了个大早的成功,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新鲜玉米粥、一口一个大小的红豆包、荷叶蒸蛋、小油条以及一盘子青红椒鸡丝,吞了吞口水,坐下来目不斜视地拿起自己的碗筷,“先生早,先生吃饭!” 叶知行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两人之间椅子的距离,“你这是打算坐在我对面吃吗?” 皇太孙殿下埋着头,“不是啊,就坐在这儿挺好的。”说着就夹起一个红豆包塞进嘴巴里,差点被烫到,一口吐了出来眼眶都红了,叶知行忙冲过来抬起他的下巴,“我看看,平时不是知道吹一吹再吃的吗?今天怎么傻了!” 他向来都是习惯把刚出锅的包子端上桌的。 皇太孙殿下舌头疼,下巴被叶知行拿捏着又动不了,只能仰着脸任他摆布,眼睛闪闪烁烁不敢看他,“先生我没事了,我吐的快,没事了。” “真不让人省心,你急什么,这些都是你的。”叶知行看他这副紧张样子简直哭笑不得,他昨晚上不过浅尝则止,昀仁还不满十八他能怎么样,只能忍着,所以只是亲了几下就放过他了。没想到就这样小孩都害羞得不行,连面对他都不敢了,等真的到那一天时可怎么办? 皇太孙殿下红着脸吃早餐,时不时就摸摸自己的脸,生怕先生看出来什么。 叶知行只好假装自己毫不在意,除了亲手拿起红豆包吹凉了喂他,好像今天的清晨和平常的也没什么两样!? “等下我送你。”叶知行收拾完桌子说。 周昀仁赶紧摆手,“不用了先生,我今天和章远远约好了一起去的。他也从m国回来,让他家姑父把他塞近了二中,不过不和我同班。” 章远远倒是想和他同班来着,不过他们班上没座位了。 “好吧,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叶校长还打算今天带他去国学馆看看的,看来是不行了。 背着包,周昀仁头也不回地从家里冲出来,直到打上出租车到了章远远和他约定的地方,才慢慢缓过神来,抹了把脸,终于不热了。 不过……呵呵,原来谈恋爱就是这种感觉,还真有点魂不守舍的。 他才刚出来,就有些想念先生了。 章远远早就到了,看到他过去忙跑过来,“你可真慢,我都到了十分钟了。你过早了吗?我还饿着呢。” “我吃过了。”周昀仁今天心情极佳,指着街边的一家店面告诉他,“这里的粥不错,你要去试试吗?” 章远远看了下手表,遗憾的摇头,“时间不够了,我还是去买个汉堡算了。” 周昀仁随便他,等着他买了快餐店的汉堡就带着他往二中走去。二中这两年扩大的校区,大门也重新扩建过了,他站在门口看了半天才确定自己没走错。 “哟,还挺气派的嘛。”章远远差点一头撞在他背上,侧头看到一位美女学姐从身边骑着自行车过去,吹了吹口哨,“太好了,我喜欢这里!” 周昀仁懒得评价他的行为,在m国他都交了三个女朋友,换女朋友的速度令他不齿,可也知道m国女生不拿这种事当回事,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走吧,我们的新时代就从这里开始了!” 周昀仁笑着买进了校门,他如今身份早就和普通学生不同,这次回来,还要主持二中和m国xxx高中的友好合作,下午他要找个时间专门和校长商议,具体的合作计划都在他的笔记本电脑里。 大部分同学都非常欢迎他的回归,班上还特意搞了个简短的迎接仪式。周昀仁从包包里掏出给所有同学的礼物,连老师也没漏下,大家都万分高兴。 朝阳国学馆,叶知行上完早上的一堂课,坐在办公室内给方濂溪打电话。 “你想见见我爸爸?”方濂溪对他这个想法并不意外,想了想说:“晚上我帮你问问,这几天他有些忙,有个对外经贸的谈判一直僵持不下。但是过几天应该可以,到时候你把昀仁也一起带上。” 叶知行就是这个意思,“好的,多谢了。改天我请你吃饭,把庄凌也叫上,他现在还在京城吧。” 方濂溪笑着摩挲着自己的手腕,“嗯,好呀!他这段时间都会留在京城,因为孙老也留在京城参加一个活动。我其实更希望他能留在京城上学,他比昀仁大一点,都是上高三的年纪了,不过家里人都不着急。” “可以考虑去二中,他和昀仁关系不错,在一起上学也有动力。”叶知行看得出来方濂溪对庄凌这个表弟是真好,本来就是洁身自好的很,近来除了上大学就更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听说都是在家陪着庄凌研究一些个古董。 “好主意,我找机会问问他。” 张铎在外头听他说完了话,才推门进来,“叶校长,我们是不是要多开几个班的课了?现在报名的人很多,名额都满了,学生们都在抱怨。” 叶知行这几天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还是否定了这个提议,“我们才刚开馆没多久,现在的课程安排是最合理的,贸然增加班次不利于教学质量。你耐心给他们解释一下,让前台的工作人员也这么解释,不是我们不收,也不是不想赚钱,但在必须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我宁愿让他们多等一等。” “好的,我明白了。”张铎笑了笑,要是换做一般人大概高兴还来不及,也就他们叶校长考虑在第一位的永远都不是钱。 “当然也不是永远都不加班次,这样,再招聘两个老师进来再说。”叶知行打开电脑,“这一次我还想请两位特别一点老师过来。”到底请谁呢?他托着下巴想了半天,忽然有了个绝妙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大家是不是都在潜水不想起来啦?小怪兽给大家么么哒一个,湿答答,清凉解暑哈哈哈! 第58章 恋人 叶老太太端着茶盏,看了看坐在下座给自己专心泡茶的周昀仁,嘴角带起一抹慈爱的笑,转头和身边的叶知行轻声说话,“你可真会想,让我去给年轻人讲课。年纪大了,腿脚都不好使了,再说……他们会愿意听我这个糟老太婆讲课吗?” 叶知行笑了笑,把酸枝木茶几上的小甜枣递过去,“奶奶,您也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您为华国的教育事业忙碌了大半辈子,一定有很多宝贵的经验,他们求都求不到的好机会,有长远眼光的人都会愿意来听您的课。再说了,您哪里老了,爷爷连笔记本电脑都用不会,但您可是连ipad都用的挺好,眼睛也没老花,到现在还一口流利的俄语、英语和德语,我敢说您一开口他们就得趴下。” “哈哈,你这小子,平时不说话时冷冰冰的,冷不丁说点讨好人的话就这么好听,真是……”叶老太太前两天在电话里听到他这个提议,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但仔细思考了几天又有点儿动心,今天便叫了他和昀仁过来,为的也是详细问问这件事。 “我一向不会奉承人,这都是实话。”叶知行对自家奶奶的崇拜和尊重是真心实意的,论起叶老太太的学识,他也只能甘拜下风。特别是老太太至今还保持着每天早晨读外文报纸的习惯,对于国际形势也了如指掌,还喜欢看国外的一些个时尚杂志,全是原文书,这份赶超潮流的心思也甩出一般的老太太十几条街。 “好吧,我再考虑考虑。”叶老太太倒是不担心别的,就是怕这件事被自家老头子知道,指不定又要被唠叨。 叶知行自然看出来她的顾虑,“爷爷那边有二哥去说,您就放心吧。” “唷,这件事你都办好了。好吧,我应了!”叶老太太也知道这是小孙子看自己平时在家里冷清,一方面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一方面也能提高提高国学馆的综合教学水平,才特意求到自己头上的。 不管是什么用意,这份情她领得。 皇太孙殿下泡好了茶,请叶老太太过去品评。叶知行坐在他身边对他使了个眼色,周昀仁不动声色地在地下踢了踢他的脚——先生,您可收敛着点吧! 叶知行端起茶杯笑。 从叶家老宅出来,两人又去了叶听雪的别墅一趟,正巧最近曹鸣不在家,听说是回家里有很重要的事情处理,只剩叶听雪这个生活残废,他们是去拯救这位影帝大人的。 “我说……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叶知行刚走进玄关就嫌弃地要往回走,顺手车上周昀仁,“回家算了,曹鸣不在,这里简直要成狗窝了。” 叶听雪盯着鸡窝头听见动静跑了出来,把两人一把揪住,“不准走!” 皇太孙殿下下意识地抽了抽胳膊,“三舅舅……你你,你几天没洗澡了?”怎么看着跟烂民营里待过几天似的。 叶知行更加嫌弃地指着他的脑袋,“玩什么行为艺术呢,你的体验课题难道是乞丐?” 叶听雪一脸颓废地扒拉下自己的头发,无精打采道:“我一个人住着要什么形象,休假呢,反正也不出门,影迷们也看不到。” 叶知行看他这个样子觉得有些不对,扯过他的胳膊把人扔到客厅的钓鱼灯底下看了个清楚,“你……这是怎么了,失恋?”不可能啊,就曹鸣那宠人的模样,会不要叶听雪?再说了,两人的感情不是一直挺好的。 “放屁!老子会失恋?老子好的很!谁说老子没了那个谁谁就不能过日子,这不我过的好极了!”叶听雪死鸭子嘴硬,撩起额头的刘海嚷嚷起来,可四下一看,自己这底气也不那么足了,嘿嘿嘿了几下,“那个什么……我就是忘记收拾屋子了嘛。” 周昀仁从沙发上拎起一条不知道是抹布还是毛巾的东西,捂住鼻子,“三舅舅,谁欺负你了告诉我们,我们去个你出气!”都这样了还生活的好呢,简直比狗窝还不如。 叶听雪知道自己算是瞒不住,叹了口气把沙发扒拉出一个角来,坐下去,“曹鸣……回家去了。” “我知道啊,他还打电话让我抽时间过来看看你。怎么回事,他是回家又不是送死,你干嘛一脸死了老公的表情!”叶校长语不惊人死不休,连带着把皇太孙殿下也吓了一哆嗦,脑子里翻来覆去两个字: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叶听雪苦笑着摇摇头,“你不知道曹鸣家里的事情,他家里这次叫他回去十有*是逼着他结婚的。他比我大四岁,我都到了适婚年龄,何况是他……” 叶知行听着没说话,打电话叫了几个家政过来,让给清扫干净屋子。也不管自怨自艾的叶影帝,和周昀仁进了厨房,打算把手里的食材给做了,晚上就在这里吃饭。 皇太孙殿下往客厅看了一眼,“三舅舅看着好伤心。” “是啊,不过他也是该自个儿反省反省,平时仗着曹鸣宠着就无法无天,什么事都要曹鸣顺着他,没少给人家气受。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叶知行说的冷酷无情,考虑了一下,还是打算做一道丝瓜蛤蜊汤,叶听雪最爱喝这个。 “先生,三舅舅和那位曹先生……”皇太孙殿下琢磨了半天,他也没看出来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正常,怎么就…… “没错,他们是恋人,就跟……我们一样。”叶知行笑着,用手指头在自己和周昀仁之间比划了一把。 脸皮薄的皇太孙殿下一不小心把手里的葱甩到自己脸上,“我我,我们……是两情相悦。” “嗯,是啊,他们也是。”叶知行心情好极,拉着小孩的手往水龙头底下放,“葱要这样洗才能洗干净啊,小笨蛋。” 周昀仁继续抿着嘴,使劲抵抗浑身的燥热。 一个小时后,效率高超的超级家政打扫干净了客厅和楼上的卧室、游戏厅。叶知行拿着叶听雪的钱包掏出了一千块,“不用找了。” 几个大妈高高兴兴地拖着自己的家伙什走了。 叶听雪没力气吐槽他,歪道在刚弄干净的沙发上,“我浑身没劲,懒得和你计较。” “我好心好意带着昀仁来看你,收拾你这烂摊子,你还敢有意见?”叶知行把他拖起来,也不管他乐意不乐意,直接扔进浴室里,“先把自己洗干净了!” “不洗。”叶影帝蹲在浴缸里耍赖。 叶知行摁了摁跳起的眉心,“有什么事洗干净了再说,你这副样子还指望曹鸣能回来?气都要被你气死了!” 叶影帝气鼓鼓地继续装可怜。 “给你半个小时,洗白白,不然的话我就给曹鸣打电话说你拍戏的时候溺水了!”叶知行作势要打电话,叶影帝咻一下站起来,噌一下钻进浴室,片刻把脏衣服扔了出来,还露出一条缝伸出一根中指。 叶知行无奈地摇着头,给这货把脏衣服扔到洗衣机。 真不知道曹鸣是怎么照顾这个二货蛇精病影帝的,这种性格简直不能忍! 四十分钟过去,叶影帝总算从浴室里头爬了出来,头发洗干净了也吹干了,穿了身白色的浴袍,松松垮垮的帖在身上,看着曲线特别凹凸。 叶知行这个青筋乱爆的,在他衣柜里翻了翻,找了身正常的家居服递给他,“曹鸣不在你想勾引谁?!赶紧换了。” 叶听雪洗了个热水澡倒是精神了几分,心情似乎也好了点,接过衣服背过身子去换了,可一张脸还是紧绷着,就像被人偷了媳妇。 “别指望我会同情你,曹鸣平时把你宠上天了,你呢?” 听着叶知行无情的批判,叶听雪抱着个枕头坐在床沿上,低头认错:“我知道错了,那天他问我愿不愿意三十岁息影和他去国外结婚,我没同意。” 叶知行大概能理解他的顾忌,可这货就不会回答的婉转点吗?“你就这么直说的?也没解释为什么?” 叶听雪小狗样的蹲坐在床上,无辜道:“我以为他随口问的,前一秒还笑着呢,后一面脸色就变了!我哪里知道他是认真的嘛,求婚也要有个求婚的样子啊!怎么又成了我的错了。我三十岁答应奶奶回到家里继承三叔那间公司的,怎么能去国外定居呢。当然不行了,要结婚也要在国内啊,拿证去国外不就好了,他居然就生气地跑了,当天晚上就没回来!第二天也没回来,我才知道事情不好了。” “然后呢,你给他打电话解释了吗?”叶知行突然怀疑起这家伙的情商,分明很会揣测人物感情,怎么到自己头上就成了个傻蛋。 叶听雪摇头,“没有,凭什么啊!是他自己没把话说清楚,再说了,他那也算求婚吗?!” 叶知行简直服了他,“他那是希望知道你今后的计划里有他的存在,那不是求婚啊三哥!” 岂料叶影帝的脑回路完全和他不在一个次元,“所以说这样我怎么能答应呢!他不知道再求一次吗?!还让我去求他,不能够!” “那你就一直等着?” “对,我要等他回来好好教训他一顿!” 叶知行哭笑不得地把枕头砸到他的头上,“我只怕曹鸣现在在家也伤心的想死了!你那番话会让他以为你从来没打算过要和他结婚,这些天又完全不联系他,恐怕更加坐实了你压根没把他这个人放心上的事实呢蠢货!” 叶听雪猛然抬头,愣了愣,“不……不是吧。” “怎么不是,快点给他打电话!”就没加过这么蠢的人。 叶听雪听他这么一说也着急了,哆哆嗦嗦找手机,找到一看哭了,手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充好电打开一看,妈蛋,一百多通未接电话,全是曹鸣的。 叶知行望了望天花板,反手给他关上门,“快点打电话把人哄回来,不然没有晚饭吃!” 叶听雪一脸的宽面条泪。 周昀仁在客厅里端着杯柚子茶,仰望着楼梯上的叶知行,“三舅舅好些了吗?” “曹鸣回来他就复活了。” “哦,那他能回来吗?” “谁知道呢,算了不管他,想吃布丁吗?”叶知行伸手搂过周昀仁的肩膀,小孩还想挣扎,被他强势地搂进怀里,“问你呢,想吃布丁吗?” “想……想吃。”皇太孙殿下心里泪流,他的霸气呢?!为什么先生一瞪眼他就不敢动了!这不科学! 叶知行笑着捏他的鼻子:“要什么味道的,咖啡的、巧克力的还是芒果的?” 周昀仁不假思索,“巧克力的!” “怎么就那么喜欢巧克力。”叶知行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好,就做巧克力的!正好我也只买了巧克力布丁粉。” 皇太孙殿下昏呼呼地被牵着进了厨房,半个小时后肿着嘴巴出来了,手上拿着个勺子和一个盘子,盘里里头是刚做好的巧克力布丁,唔,还是热的。貌似放进冰箱冻一冻更好吃了,于是又转回去搁进冰箱里。 这时,叶听雪也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起来脸色红润多了。虽然签订不公平条约什么的很丢人,不过对象是曹鸣那就算了。反正一辈子也不是很长,随便过过就过完了,嘿嘿嘿嘿嘿…… 皇太孙殿下看着他,脸上傻兮兮的笑还没消散,脑抽道:“三舅舅,你把你老公哄回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今天发布!!!!!!!!!!!!!!欢迎试读么么哒!!!!!!!!! 聂堃因为母亲张清韵精神分裂产生癔症的缘故,男扮女装成自己死去的双胞胎姐姐聂珩,带着母亲到京城读大学。在飞机上偶遇天幻新总裁陈铎的三岁儿子更更,此后又与和保姆走失的更更相遇。患上自闭症的更更很喜欢聂堃,陈铎希望能雇佣聂堃照顾儿子更更,哪怕只是兼职,聂堃答应之后,一日在天幻公司大厦被何董事误认为是陈铎甄选出来的新片女主角。陈铎打算说服聂堃参演电影,聂堃不肯答应…… 第59章 十八岁 没过几天,叶听雪就恢复了往日的得瑟与骄人风姿。打电话给周昀仁,说曹鸣请客,请他们到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去野营,问他有没有兴趣。 “野营?”叶知行觉着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他没说是什么地方?”不过能和昀仁睡在一个帐篷里,看着夜空数星星什么的,的确很有吸引力。 皇太孙殿下对于在野外露宿还是很喜欢的,小时候皇爷爷还经常带他去围猎,那时候他就会住在帐篷里。看着外面熊熊燃烧的篝火,心里就会觉得敞亮许多。 “三舅舅没说,但他说了不远,就一天一夜的路程。先生我们去吗?”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在厨房里帮叶知行摘菜叶,经过叶校长的□□,虽然还是不会做饭炒菜,但摘个菜叶子,下碗方便面都能做的很好了,估计没有叶校长也饿不死了。 叶知行把手里的刀放下,“你想去吗?” “嗯……我有一点想去。” 叶知行低着头闷笑,看他的表情哪里是有一点想去,分明是非常想去。“把那个碗那给我,青花瓷的那个,嗯……那就去吧,带点烧烤料和材料,再让你三舅舅买个烧烤炉,我们就去。” “太好了!”周昀仁蹦起来,放下青花瓷碗就跑出去给叶听雪打电话。 叶听雪一听说叶知行打算要烤肉,兴致更加高涨,一挂电话就扑在曹鸣身上,“昀仁说要吃烤肉,我们去买个烧烤炉?” “行啊,你上网看看,看中了哪个就买。”曹鸣边捏着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边对他说。 叶听雪鼓着脸蛋扯他的下巴,“你回来了都不理我!我都给你道歉了呀,这些扭扭歪歪的符号有我好看吗?” 曹鸣头也不抬地伸手把他给扒拉下去,“别闹。” “曹鸣——”叶听雪气性上来了那是七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不爱我了是不是!说,你爸妈给你介绍了哪个狐狸精,老子今天就去灭了她!” 曹鸣哭笑不得地把笔放下,转过身子把他的手拽过去,“没有狐狸精,就是爸爸给我谈判来着……我好半天才让他降低了条件。” “什么条件?为什么要谈判?”叶知行瞪大眼睛瞅着他,随即一横眼,“快说,不然今天不给你弓虽了你哦!” 还真是威胁到了呢。曹鸣满脑袋黑线地轻叹口气,心里也没底,“爸爸说,只要我能拿到下一届金华奖的最佳编曲奖,就允许我和你结婚。” 叶听雪默默红了脸,影帝羞涩起来也是挺要命的,眼神有点儿茫然有点儿吃惊地杵着那里露着尖尖的下巴和光滑的脚踝,看着居然还挺性感? 曹鸣无奈地抖了抖嘴角,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把将他扯过来,仰头,吻住(ˉ(∞)ˉ) 。 距离出门野营还有几天,因为叶老太太答应要来国学馆做客座讲师,叶知行这两天便忙着宣传。张铎觉着这简直太好了,建议说:“叶老太太的身份不一般,讲座就一定不能流于俗套,必须高端大气上档次,才能配得上我们叶老太太!这样,我们在电视媒体上做做广告如何。” “这就高端了?”叶知行觉着这样不是不行,可是奶奶貌似也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电视广告上,想了想说:“不行,太张扬。我看从宣传渠道出发,上次我们不是进了大学,这一回我看可以进去政府机关。” “哈?”张铎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了,“政府机关?他们……他们能来听课?”他可没想到,国学馆还能让政府机关的官员做学生。 “没什么不好的,也没什么不可能。”叶知行越想越觉得可行,但是这个渠道他不熟悉,就只能找上二堂哥叶凌雪了,叶副部长一听说家里老太太要出来讲课,惊讶之余十分兴奋,“这是大好事呀!奶奶多久没展示她那讲台上的风姿了!讲什么主题确定了吗?你这是打算把我部门的人都拉过去听课?虽然想法是挺好的,可阵仗太大了,我怕其他部门的人有意见啊。” 叶知行笑了笑,“哪能让二堂哥为难。奶奶讲课不拘什么人来听,我就是觉得这个消息得需要一个好渠道放出去才有人肯信。毕竟机会难得,愿意来听的就来,不愿意也不会得罪我们叶家,二堂哥你说呢?” “你什么时候能像和听雪相处那样和我之间随便一些,小五啊,你还是太拘谨了呀!”叶凌雪是打从心底喜欢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堂弟的,年纪轻性子稳,每走一步都很有远见,还能在办事业的同时考虑到老人家们的心情,也的确是个孝顺的。 “这个忙我肯定帮,保管你满意!”叶凌雪本人出面不好,但他可以让自己的老婆出面。叶凌雪的妻子是主管宣传工作的,这点事教给她去办,保证办的既妥帖又不会招惹闲话。 客座讲师除了叶老太太这位重磅人物,叶知行还打算试着邀请一下陈老太爷。陈端瑞先帮他递了话,晚上挑了个晚饭过后的合适时间,亲自上门拜访,一开始他还以为陈老太爷会考虑考虑。不料陈老太爷一口就答应了,“行,你安排时间,我们再来商量要讲些什么,说实在的,那天开馆的时间我就有了这个心思……好些年没和年轻人一起坐在一起说说话了,讲课这种形式很好。你那儿的气氛也比较随意,不过我有个要求,我上课时不要人太多了,三四十个人就好。而且要座谈,我骨头硬了,也站不得。” “好,陈老放心,您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这些都是小事,绝对没有问题。” 叶知行知道陈老喜欢喝茶,一边找许自省收刮了一罐子上好的云雾茶,一边让安东尼给他物色了一盒上了年头的英国红茶。拿到之后就放在国学馆,打算等陈老过来讲课时,每天给他泡上两杯。 叶老太太的首讲日定在了他们野营日的前一天。叶知行带着周昀仁在国学馆迎接,老太太一身朱红的改良旗袍,既优雅又雍容华贵,大气的不行,花白的头发高高挽起,还化了点淡妆,显得特别精神矍铄。 这堂课上,听课的都是各个政府机构的基层官员。有些还是硕士、博士,对于叶老太太能讲才出什么样的课,都抱着好奇和期待。他们端坐在台下,不料叶老太太一开口一嘴流利的德语就把大家都给镇住了。 周昀仁坐在边上旁听,兴致勃勃地仰着头。 叶知行站在门外,眼眶里绽放着骄傲与仰慕的光华。 一席地道的德语完毕,叶老太太笑道:“刚才这段是《□□宣言》的开篇,在座的有读过这篇宣言初稿的吗?” 这天的讲座非常成功,有媒体想要报道一二,都被鱼贯而出的官员们给阻止了。原因无他,老太太一辈子低调,不希望做了一点小事就被人打扰。 周昀仁从课堂里走出来,相当吃惊地问道:“先生,太奶奶除了德语是不是还会其他国家的语言?” “她还会俄语,阿拉伯语也会一点,还有日语葡萄牙语,也在能与人正常交谈的程度。” “天哪,太厉害了!”皇太孙殿下最最崇拜的就是叶老太太这样的人,顿时老太太在他眼中就变的特别特别高大起来。“我们每个周末都去看太奶奶吧。” “好啊。”叶知行笑着把他的头发揉乱。 野营日那天正好是皇太孙殿下的十八岁生日。他早早就通知了叶知行,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在意有没有成年礼,不过在他们朱雀国的皇子皇孙都要举行成年礼的,不过具体有什么程序都已经记不清了。 “生日快乐昀仁!十八岁了,可以xxoo了哟!有破=处的对象了吗?”一行人刚刚汇合,叶听雪就从曹鸣车上的副驾驶伸出脑袋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和他说话,眼神扫的却是叶知行。 叶知行面不改色地坐着,只淡淡瞥了曹鸣一眼。 曹鸣心灵神会,点了点头表示——就让他蹦跶一白天,晚上绝对消停! 皇太孙殿下听到他的话整个人都僵住了,支支吾吾道:“我我……我没想过。”但手指下意识地勾了叶知行一下。 叶校长表示自己的心情瞬间就好爆了。 驱车两个多小时,曹鸣说的野营地就到了。周昀仁从车窗往外看去,张大嘴巴“啊”了好长一声。 叶知行看了下营地的介绍,觉得比较靠谱,“这里是个房车营地,刚修建起来没多久的样子。难怪没什么人,房车都是新的,我们进去看看,应该挺有意思的。” 皇太孙殿下也觉得很有意思,他随手指了一辆被喷成明黄色的房车,“先生,我们可以随便住吗?” 曹鸣代替叶知行回答他说:“可以,我们是今天的第一批客人,有优先选择权!” 叶知行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你喜欢哪一辆我们就住哪一辆。” 皇太孙殿下高兴地在众多房车中间走来走去,最后看中了一辆喷上了龙凤图案的,惊喜地乱叫:“我喜欢这个,我最喜欢这个!” 叶听雪在一边捂着嘴巴笑,还同情地看了眼叶知行,“小五,真不容易,昀仁的审美观你到底是什么培养出来的。”好看是好看,可是这种图案怎么看也有些不合适,这可是房车,不是唐装哎! 就见叶知行连眉梢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挺好的。”就和周昀仁把行李搬了进去。 叶听雪撇撇嘴,和曹鸣选了一辆雪白雪白的房车,旁边有一圈栅栏,上面还开着牵牛花。曹鸣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今天没有脑抽像上次那样选了一辆涂着luo体女郎的。 四个人在房车里收拾东西,待了一阵就觉得肚子饿了。叶听雪指挥曹鸣把烧烤炉给架上,烧红了碳放在炉底,然后放上烧烤架,铺上一层锡纸,叶知行就拎着一大堆收拾好的食材过来了。 周昀仁和叶听雪负责串串儿,剩下两位负责烤。不大一会儿烤肉的香味就飘了出来,叶听雪趴在曹鸣背上求投喂,吃了一口猪肉串,咂咂嘴,又对曹鸣张大嘴巴。 周昀仁得到一块烤香菇,吃的眼睛舒服地眯起,十分满足。拿起香菇串递到叶知行嘴巴,看着他咬下一块,更加满足地弯了弯眼睛。 四个人吃着烧烤喝啤酒,因为周昀仁十八岁了,也得以享受到一瓶度数高的黑啤,不过他喝了几口就全给了叶知行,这味道不对他的喜好,实在是太苦。还是喝点果啤比较好。 一顿烧烤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四个人都吃撑了。 叶听雪提议散步消食,便绕着营地走了好几圈。直到营地的游客多了起来,叶听雪不得不放弃户外活动,和曹鸣回到房车里休息。 叶知行和周昀仁则坐在自家的房车前的躺椅上,喝着柠檬蜂蜜汁,一边聊些有趣的社会新闻。 晚上,叶知行给四个人煎牛排,叶听雪偷偷摸摸过来把一样东西塞到他裤兜里,“你跟昀仁那啥……哼哼,别想瞒我,我早就看出来了!他都十八岁了,记得把握机会喔,嘿嘿嘿~~” 叶知行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不过倒也没阻止。 过了会儿,皇太孙殿下过来偷嘴,吃着烤鱿鱼弄脏了手,另只手伸进去他的裤兜里就掏,“先生我拿个纸巾。” 叶知行赶忙放下手里的烤肉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见皇太孙殿下抽回手,摊开一看,瞧见一个红红的正方形塑料袋,摸着鼓鼓的,一脸好奇,“先生,这是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看叶校长得逞了吗? 聂堃是个长相十分中性的男孩,和双胞胎姐姐聂珩张的一模一样,为了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母亲男扮女装,偶遇天幻娱乐总裁陈铎和他的儿子更更,从此生活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第60章 手指大动 周昀仁拿着一个安全套左看右看,发现没有任何文字标识和说明,于是又继续问了他一遍:“先生,这是什么东西?用的还是吃的。” 叶知行:“……” 罪魁祸首叶听雪倒在曹鸣肩膀上笑得乐不可支。 叶知行的嘴角抽了抽,但很快镇定下来,淡淡地瞄了安全套一眼,道:“是用的东西,昀仁想知道怎么用?” 皇太孙殿下点点头。“没见过呢,是做用什么的。摸起来软软的,好像……还弹弹的。” 叶听雪直接倒才曹鸣怀里不出声了,都笑哑了! “嗯,你在超市没看过这个东西吗?”叶知行继续翻烤牛排,边问他。 “没有啊,超市里有卖这个的?也许是我没注意到,能打开看看么?”因为摸起来挺好玩的,难道是个玩具?对于现代华国的各种玩具,皇太孙殿下其实都很感兴趣。上一回,叶知行开玩笑般给他买了一套费雪摇铃,以为周昀仁会跟他急,结果他喜欢的不得了,放在了床头柜里,时不时拿出一个摇铃出来晃一晃。 叶知行的手顿了顿,“不……行。” “哦。”周昀仁听话的很。 “如果……你实在很想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嗯,晚上我告诉你。”叶知行轻声咳嗽了一下,脸颊有点儿微微的泛红,昧着良心挖坑什么的,还真不适合他来做。 周昀仁笑着答应,“好哇!”说罢又被安全套塞回到他的裤兜里。 那边,曹鸣把叶听雪给拎着耳朵扶起来,磨了磨牙,凑到他耳边哼了一声:“安全套都准备好了,看来其他东西也肯定有了。太好了,我本来还担心你昨天拍戏太累呢……现在看来,是我太小看你了。” 叶听雪:…… 没有了叶影帝乱出幺蛾子,四个人吃了一顿舒舒服服的晚餐,叶知行的厨艺很好,牛排六层熟,周昀仁吃的十分高兴,还兴致勃勃地品尝了一口红酒。觉着这种酒和他们朱雀国的葡萄酒差别不大,不过那个时候他想喝一口葡萄酒也不容易,因为皇爷爷管得严,说他年纪小不要喝酒,若是一不小心纵情酒色就不好了。 在华国有也未成年人不能饮酒的规定,他觉得甚好。 叶知行往他的高脚杯里又倒了一点红酒,给自己满上一半,对他举起杯子,“昀仁,庆祝你终于成年了!” 皇太孙殿下红了红耳朵,也举起自己的酒杯和他轻轻碰了碰,“谢谢先生。” 一晃他从朱雀国穿越到这里也将近三年了,从以前的惴惴不安和忐忑不适,到如今的处之泰然,叶知行给予他的教导和温暖功不可没。一开始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比他大了差不多十岁的男人,但这份感情就像是涓涓细流,水源一点一滴冒出来时他毫无察觉,等察觉到了的时候却已经流成了一条小河。每每心中烦躁,或者对于未来充满迷茫时,这股细流就会不知不觉为他涤荡身心,重新为他注入新能量。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定然好好好呵护这段感情,将来也成为先生的依靠。 叶知行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心思,微微勾唇,“有时候顺其自然就够了,不要想得太多。” “嗯!” “喂喂这里还有人呢!秀恩爱什么真是非常非常可恶!”叶听雪伸过来手从盘子里叉起一块黄桃,“要不是那边人太多,我才不过来和你们一起吃饭,黏黏糊糊的……小五,你不觉得你和昀仁坐的太近了吗?” 叶知行看了眼和自己胳膊挨着胳膊的昀仁,“哪里近了。”比起叶听雪快要坐在曹鸣膝盖上去了,他们好太多了好吗?! 皇太孙殿下却是脸皮薄,赶忙把椅子往那头移了移。 叶知行冷冷地瞪了叶听雪一眼。 吃完牛排,曹鸣就拉着叶听雪走了。他可没有叶听雪那么二,没看出来叶知行都要从眼睛里放冷箭了。安全套事件还没结束呢,如果他今晚上没有如愿以偿,只怕第二天起来会狠狠虐他们一顿。 周昀仁自觉地帮着叶知行收拾好餐具,刀叉什么的他会用,但还是更喜欢筷子,边擦洗着边嘀咕:“还是筷子好用。” “嗯,我们在家就吃中餐,偶尔可以去外面吃顿西餐。” “对!上次三舅舅还说有一家泰国餐厅很不错,邀请我和他单独去吃呢。不过我没答应,因为他说的那个人妖什么的听起来好古怪。”皇太孙殿下俨然不知自己把叶影帝给卖了。 叶知行的眸子一沉……人妖?呵,呵,呵。 叶听雪被曹鸣按在床上脱裤子擦药,他刚刚被咬了好多包,全在腰上,简直痒死了。冷不丁了打了个寒颤,曹鸣问:“你冷?” “不是啊,真奇怪。”叶听雪转头看他一眼,顿时整个人都红了,伸手把他推开:“你真讨厌!脱我裤子是想干嘛?!我警告你哦,这里周围都是房车,我随便叫一大声,就有人进来救我!” 曹鸣斜着眼睛看他,脸上有些生气,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觉得手感好极,“你叫啊,叫啊……你随便叫!” 叶听雪顿时蔫了,勾着他的脖子就把身子贴了上去,“你别生气嘛,我不就是随便说说。”自从曹鸣扔下他不管回家了一次,这个没心没肺的就乖多了,也不像以前似的总是动不动就跟他动手,晚上也不敢把他踢下床了。最近他们比当初刚恋爱时还要腻歪,菊花真的痛,心里也真的甜! 曹鸣心里好笑,还客气什么,直接把人压在了身下。 龙凤呈祥房车里,周昀仁简单洗簌过后也躺在了床上,这个床没有家里的大,仅仅只够两个人并排躺下而已,翻个身都有些困难。不过,他倒是挺满意这个狭小的空间,对着叶知行招手,“先生,你快过来!躺在这里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星星!” 叶知行慢吞吞地在擦脸,心里想的则是睡衣里的那个安全套。到底是用呢还是用呢还是用呢……不错,一个貌似不够?要不然,去找叶听雪再要几个? 不行,这会儿指不定他和曹鸣不知道在干什么呢,还是算了。 但是没有润滑剂,光有安全套也不行呀! 意识到这点的叶校长瞬时就挑起眉头,真是大大的失、策!野营之前他怎么就没想到准备好这些东西!果然是这些年的禁欲生活让他的脑子里长满了木头? “先生,好漂亮啊!”周昀仁指着窗外道,又嚷嚷:“把灯关了把灯关了,外面的月亮也好大!” 叶知行关了灯,看着躺在床上被淡淡月光笼罩着的昀仁,忍不住心头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之前开灯时还不觉得,现在就觉得眼前少年的五官越发清俊逼人,三年前略显青稚的面庞如今多了些许成熟,但眉眼依然柔润,眼眸依然清澈,柔软的发丝顺贴地帖在额头上、鬓角两侧……长长的睫毛落下细细的阴影,在月光的银辉中上下扑闪,勾起一圈银色的丝线。 叶知行脱下拖鞋上了床,凑过去,伸出胳膊把他拥在自己的阴影下,嘴角不由得翘起,“很喜欢这里?” “嗯!” “那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来……就我们两个人。” 皇太孙殿下突然意识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约会,点点头,温度上升的耳朵贴在叶知行的脸颊上,“好。” 他喜欢先生,非常非常非常喜欢。 叶知行越发将他抱的更紧一些,用低沉的腔调在他耳边说话,给他介绍现在这个季节在他们所在的地方能看到哪些星座。昀仁也听的认真,一本正经的表情,搭配着红彤彤的耳朵和嫣红的脸蛋,格外的鲜嫩可口。 一个没忍住,叶校长就埋头吻了下来。 “唔……”被突然掠夺走呼吸的皇太孙殿下向后半仰着头,眼睛使劲扇动了两下,随即乖乖闭上。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亲吻了,自从那天他在浴室里抱着光溜溜的叶知行表白过后,亲吻就成了例行日常。没什么特定的时间,有时候情动了就吻在了一起,大多数时候也是在床上接吻。在暗暗的灯光下,相互拥抱着,用最熨帖紧致的角度,交换彼此的温度。 一个深吻下来,叶知行发觉怀里的身体瘫软,笑着吻了吻他的发顶,“别紧张,我今天没准备好,你也没准备好,我不会做到底的。” 皇太孙殿下立马红成了一个蒸熟了的大闸蟹,一看就非常美味。 “要,要准备什么……”这等常识问题他还真没研究过,之前一直都在忙,也没空去研究啊。难道先生研究过了? 叶知行揉了把他的头,把裤兜里的安全套拿出来,“这个是其中之一,还要准备别的东西,比如……” 他说了几个牌子的润滑剂,还有情趣用品之类的东西。还没说完,就被周昀仁一把捂住嘴巴,“我我我……我不要这些行吗?”听起来好淫=靡啊! 叶知行的肩膀抖了抖,“说给你听听罢了,当然不会把这些东西都用在你身上。只是希望你知道,也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要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反正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着急这几个月,这件事自然要昀仁没有抵触心理才好。小孩十五岁时就挺保守的,也不知道这三年过去有没有长进,他可不想哪天自己一下子没忍住就把他吓到了。 皇太孙殿下极其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在叶知行的胸前蹭了蹭说:“我,我没不愿意。” “哦。” “就是……就是我还不知道怎么做。”这种惶然的不知道要如何的感觉,会让人不知所措。 叶知行微笑着轻吻他的嘴唇,“知道了,我会慢慢让你适应。” “哦。” “你不如今天就从第一步开始,你先给我脱衣服。”叶知行把手臂慢慢往下放,故意用手捏了捏的脸,“乖,给先生解开扣子。” 事实上,他也不是当真要彼此脱光,只是想逗逗昀仁,看着他又囧又臊还倔强地哆嗦着手真要自己来的时候,忍不住再次心旌摇曳。 让他隐忍不发,可真是一种酷刑! 皇太孙殿下是真心想要配合,无奈一贯就羞涩,又被叶知行炙热的目光照射着,手指头怎么也不听使唤。堪堪两颗扣子,就花了两三分钟的时间,额头上汗都下来了。 叶校长被内心暴躁的小人喷了满口涎水:“要你作,要你作!这下好了吧,彻底石更了吧!” 他动了动双腿,深吸一口气把昀仁的手给捉住,“算了,我来!” 皇太孙殿下也觉得自己不能再来了,心里颓靡不已,原来做这种事这么难!章远远说的对,他竟然不能做一个攻::>_<:: ! 真的是晴天霹雳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消片刻,叶校长剥光了两人的衣服,伸手把昀仁的手掌给按在自己的某处,“你看,要负责哦!” 作者有话要说:脑补什么的你们都会,我就不教了哈么么哒! 新文期待你们的临幸,嗷嗷呜~ 第61章 秒杀 第二天皇太孙殿下是最后一个起床的。 叶知行正在房车外头忙着煎鸡蛋,曹鸣就拎着一堆食材走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别有深意,曹鸣的脸皮略厚,先开了口:“听雪还要再睡一会儿……那个,昀仁也还在睡?” “嗯。”叶知行简简单单一个字,瞬间秒杀红着老脸的曹鸣。 “你要给昀仁做什么吃的?”曹鸣早起过来就是想向叶校长取取经,叶听雪自己不会做饭,嘴巴还叼,他的厨艺也一般,每次两个人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的时候就只能叫外卖。这次有机会学习学习,自然不能错过机会,指望听雪那个家伙完全不行。 “一个鸭蛋黄口蘑粥,一个三明治培根,你呢?打算做什么。”叶知行往他的袋子里忘了一眼,点点头,“不错啊,打算一早上就吃烤肉。” “呃……”曹鸣怎么觉着叶校长的语气有点戏谑呢,不过一大早上吃这么油腻确实不合适,再说昨晚上他和听雪一直战斗到凌晨一点,早上他醒来后趁着听雪还在昏睡偷偷趴下他的裤子瞧了瞧,发觉那个地方有点出血。 “要不你帮我多做一份粥?”还是让他吃清淡点吧。 叶知行不轻不重地横了他一眼,那意思——作为一个合格的攻,居然不会给小受做饭?简直残废! 曹鸣:…… 不过叶校长最后还是多做了一份粥,考虑到叶听雪的食量,还多加了一些口蘑。毕竟是他的三哥,总不能因为考验他家小攻合不合格就克扣他的食物,嗯,本来他也准备了曹鸣的份儿,但既然曹鸣自己没有主动提出来,那就算了。 所以说有时候叶家人还真的都挺小心眼的。 曹鸣看着叶校长麻溜的动作,也有些眼馋和羡慕,什么时候他也能做得一手好菜,每天在厨房做菜,叶听雪一脸惊羡地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他,那就好了! “别忙着流口水,帮我把培根拿过来。”叶校长随即摇摇头,一看就知道平时没有怎么动手在家开火,刀工实在是差。 叶知行切在平底锅上把成片的培根煎了煎起锅,颜色特别好看,放在盘子里还刺啦啦冒油。 “三明治你总该会做吧?”叶知行把吐司片拿出来递给他,“听雪的口味你应该知道,试着做做,很简单的。” “嗯。”曹鸣有样学样,虽说没有叶校长做的那个好吃,可也看起来不错。尤其是他加了好多叶听雪喜欢的番茄酱,三明治看着极其鲜红就像从血里捞出来似的! 早饭做的差不多了,叶听雪也起床了,一睁开眼没看到曹鸣的人,他有些不高兴地扔掉了枕头,但当他洗簌完毕看到门框上的便利贴时,嘴角又高高扬起。 所以说恋爱中的人真的是变脸变的非常快! 叶听雪溜达着过来,曹鸣看着他就笑了,把手上刚做好的三明治递到他嘴边,“啊——张嘴!” 叶影帝在恋人面前也是hold不住演技的,啊呜一口吃掉一大半,满口的番茄酱味,咽下几口就嚷嚷着:“好吃,你做的?” 这腻歪劲简直不忍直视,继续低头搅拌他的粥。 “哎你家昀仁呢?不是吧,还没有起来?”叶听雪笑的一脸奸诈,凑过来抖了抖眉毛,“我说你不是吧,人家才刚成年呢你就下这么重的手,小心把人家小孩给吓到!” 叶知行淡淡地瞥他一眼,“三明治是你家曹鸣做的,不过这个鸭蛋黄口蘑粥就是我做的。想吃吗?” 叶听雪看了一眼粥,貌似味道挺不错的,舔了舔嘴唇,决定放过他了。 粥都熬好了,周昀仁终于也起来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坐在椅子上,“对不起,我平时都不会睡到这么晚的……”都怪昨晚上先生拿他的手帮忙,帮着帮着他自己也着了火,等把两个人的火都灭完,他筋疲力尽,可又舍不得那么早睡就缠着先生给他讲故事,讲着讲着就忘记了时间。 叶听雪笑着捏了把他水嫩水嫩的脸蛋,“没关系,我们都懂。这不是你的错,不舒服就再多睡一会儿啊。” “不了,我现在精神挺好了。”皇太孙殿下可不想错过叶知行亲手给他做的爱心早餐。看了看自己的碗,再看看其他人的碗,顿时心满意足——果然还是我碗里的材料最足! 叶知行把筷子塞给他,“吃饭。” 四个人其乐融融吃完早餐,就商量着要去哪里玩。房车宿营地也就这么大了,昨天该玩的地方都玩遍了,今天肯定要改变地点。 “要不我们去看野生动物吧?”叶听雪一直想要去动物园,无奈顶着个影帝头衔根本不能到人稍微多一点的地方去,这附近倒是有个野生动物园,据说每天接待的游客有数量上的限制,他们可以包车进去,大概不容易被人认出来。 周昀仁也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野生动物一听就很带感,作为一个立志要成为雄伟男人的男人来说,观看野生动物这个项目必须可以有! 四个人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曹鸣就打电话联系动物园售票处了,先预定好了票,过去时他单独去刷个卡就行了,让叶听雪直接上车,也就不会被游客们看到。 果然一路进去十分顺利,除了有野生的猴子竟然跳到他们车盖上把所有人吓了一跳,这次游玩让四个人都相当尽兴。出门时,周昀仁还因为年纪最小得到了一个纪念品,一只半人大的猴子玩偶,毛茸茸的,抱在怀里很霸气。 叶听雪因为兴奋玩疯了,过度晚上回家路上就睡着了,曹鸣最后是把他抱下车的。叶知行和周昀仁开车回家,刚一到家,方瑞朵的电话就来了,说是方家人想见见他。上个星期刚和方濂溪的父亲见过面,双方谈的还算可以。 “怎么呢,不想去就不去。”叶知行想都想象得到方家老太太会是个什么表情,那种略带审视的高高在上的,又有些挑剔的眼神,一想到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会被人用这种目光对待,他就有些受不了。 皇太孙殿下倒不是害怕,只是有点儿忐忑,“先生,我第一次过去要不要带什么礼物?” 叶知行眉心一跳,看方家人还带什么礼物,得了昀仁还不赶紧卖乖! “等方瑞朵来接你时问问她吧,对于方家人的喜好也只有她清楚了。”他还是有些不想他去。 周昀仁也看出来叶知行的不高兴,红着脸蹭过来,垫起脚轻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先生不要生气,我……就是去认个门,以后也不会去那里住的。就算这次受点气,也没多少机会的。再说了,我认方瑞朵做干妈,也不需要得到那么多方家人的认可。他们怎么看我,我不在乎。” 叶知行还沉浸在刚才小孩主动的那个吻带给自己的冲击中,片刻才道:“你自己觉得好就行。” “嗯,今天早点休息吧先生。”说完就拿衣服钻进了浴室。 叶知行看他这副生怕自己跟进去的模样,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 第二天方瑞朵如约前来,看到昀仁一身介乎于休闲装和正装之间的打扮,顿时看了眼叶知行,挣扎了半天,还是说了句:“谢谢。” 对于昀仁决定今后要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的想法,她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接受。可她心里明白,如果叶知行真的不打算放手,那她就算再诚心,对昀仁再好,小孩也不会成为她方家的人。昀仁能够答应她的请求,大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她今后能少给他们制造阻力,甚至希望她可以支持自己的决定。 方瑞朵心里有些酸涩,这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是越来越强烈。但她如今至少找到了精神支柱,比起过去只活在痛苦里的生活要好了太多。方老太太不止一次提醒她,周昀仁不是她死去的儿子,让她不要一厢情愿找个外人做儿子,可她相信昀仁的人品,又实在喜欢他,现在更加欢喜被他叫做干妈。她便想,有这么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那也是极好的,甭管未来如何,只要这几年,她能和昀仁相处的好,那就够了。 她奢求的真的不多。 “干妈,你看我这样穿合适吗?” 方瑞朵落落大方道:“合适,我看着就喜欢。走,我们去买礼物,你奶奶舅舅还有几个堂兄弟都要过来看你,所以礼物少不得要多买几分。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人,你怕吗?” 皇太孙殿下被万民朝拜都不怕,这点人怕什么,登时勾了勾嘴角,“不怕,都是干妈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我为何要怕。” “好,这就好。”方瑞朵与周昀仁相处的多了,对他的喜爱就更多,这不是因为他多么会说话,而是因为这份相处起来的自然,不会令她感觉到是在同一个别有用心的晚辈交往。周昀仁也会告诉她,自己不喜欢吃什么,平时有哪些缺点,有什么烦恼等等,这些都让方瑞朵体会到了一个做母亲的幸福。 她被昀仁所需要着,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叶知行目送他们出门,嘱咐了周昀仁几句,又给他整理了衣服,才含笑和方瑞朵点了点头,“我尊重昀仁自己的决定,但叶家永远都是他的家。” 方瑞朵神色一怔,但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明白了,叶校长就放心吧,我会珍惜昀仁的。” 皇太孙殿下略有些耳根发红,站在自己干妈宣告主权什么的,自家先生真是帅呆了! 方家大宅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别墅区,当初这块地方拆迁时,方家老太太就看中了中间那块地,吩咐大儿子拍下后就直接敲定了要做别墅。最好的地段自然留给了自己,方家大宅由四个联体别墅组成为一个大型的整体别墅,光院子就占地几百平米。方老太太喜欢儿孙满堂享受绕膝之乐,所以嫡系子孙都住在一起,每天一大家子人进进出出,显得特别热闹人丁兴旺。当然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和老太太住在一起,所以每年都有人偷偷外宿的情况,每次被老太太发现,少不了一顿责备,可还是抵挡不住外面的世界对于他们的诱惑。后来,方老太太才松了口,成了家的孙子可以搬出去住,毕竟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已经鲜少有和爷爷奶奶有共同语言的了。 如今,几个孙子里就剩方濂溪没有结婚,不过他年纪也不小了,方老太太正瞒着众人私下物色孙媳妇的人选,打算等挑到合意的再说。庄凌是方家外孙,时不时也回来住一住,他的卧室常年有人打扫,尤其是有个拿他当亲弟弟宠的方濂溪,庄凌在方家的地位也一直不低。 方瑞朵在路上给昀仁又粗略回顾了一遍方家的所有成员,就怕他发憷,“到时候你不用在意谁,只要好好回答奶奶的问题就行了。” 周昀仁对这个老太太也挺好奇的,感觉肯定不如叶家老太太那么好相处,便笑着试探她:“要是奶奶不喜欢我,不让我进方家大门,干妈你要马上赶我出来吗?” 方瑞朵死了儿子后本来有段时间已经好多了,奈何方老太太不同意她单独在外居住,要求她住必须住在大宅,人多嘴杂反而刺激了她的抑郁症的再度爆发。方瑞朵对于老太太的固执也是无可奈何,但从小的服从性让她选择了顺从,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郁郁寡欢,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在大宅里憋太狠了才造成的。 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任由母亲摆布了。这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她绝对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要是你奶奶真不同意,大不了我摆出方家!”方瑞朵的态度很坚决,“老实说,大宅里的日子很不好过,时间呆久了总会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听她这么说,周昀仁总算心里有底了,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 方瑞朵莞尔笑了出来,“对!” 甫一进方家大门,庄凌就迎了上来,给周昀仁打开了车门,一副主人做派,“欢迎你的到来,周昀仁同学。” 跟在他身后的方濂溪忍不住笑弯了眉毛,也上前几步,对他点点头,“欢迎你昀仁。” 皇太孙殿下微笑着对他们问好,先往四周打量了一番,心中一片感叹,比起叶家的低调,方家真的是高调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留言的人越来越少了呢,是觉得不好看了么,哎 第62章 欢爱 方家老太太要见周昀仁,除了方瑞朵的几位哥哥姐姐到场,小辈之中只有方濂溪和庄凌允许坐在一旁。 方老太太一派雍容华贵,穿着讲究,一袭深紫色的长裙套装,烫着微微的卷发,端坐在欧式沙发上,左手边上坐着方濂溪。周昀仁随着方瑞朵走进来,略微看了一眼客厅的格局,心里有了点底。对于这等讲究身份的大家族,他倒是再熟悉不过了。在这种连座次都有说头的地方,他是不能随便就坐的,但也没有表现的过于拘谨,毕竟他是来认亲的,不是来做客的。 方瑞朵先坐下,周昀仁站在她身侧靠后的位置,先对方老太太行了个礼。 方老太太打听过周昀仁的来历,知道有叶家人给他撑腰,也不好把下马威做的太过,不过该有的威严断不能少,她向来和叶老太太有较劲的心思,这一次听说瑞朵低着头去请叶家把周昀仁过给她做儿子,对这个女儿的遭遇她也是心疼的,不好说她什么,可这人她必须看过,确认对方家无害,才可让他进门。 虽说只是个名义上的孙子,可也丝毫马虎不得! “昀仁是吧,坐。今天本来是家里人随便聚一聚,你头一回来我也没什么准备,当然我们也不能怠慢了你。今天就留下来吃饭,尝尝我们方家厨子的手艺。”一开口,方老太太就暗示出一个意思,现在方家还没有认可他的身份,只不过方瑞朵一厢情愿,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好拒绝的太明显罢了。 周昀仁神色依旧淡然,嘴角稍稍拢起一个弧度,“昀仁常听干妈说起您,说您待我们这些晚辈是最最和蔼亲切的了,今日一见果然感觉亲近……我初次过来很是冒昧,备了一点薄礼聊表心意,还请方奶奶不要嫌弃。” 说着他便抬手示意身边的管家,刚才一进门他就将礼物都交给了管家,一副自然而然贵族气派,举手抬足都矜贵非常,反而令人挑不出错来。 方瑞朵则有些忐忑地看着母亲的脸色。 方老太太有些吃惊,管家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早早就嘱咐他对待周昀仁的态度要尊重之外多一层疏离,管家居然帮他拿了礼物,真是奇怪。 管家的脸色也有些古怪,他刚才也不知怎么了,被这位新客人清清淡淡的眼神一瞥,居然有些腿脚发软。等回过神来时,手里头已经被塞满了礼物盒子。唉,也不知道回头会不会被老太太给责罚。 这个周昀仁,还真有些邪门。 原本方瑞朵的意思,这些礼物都由她来出钱,买些老太太一贯喜欢的金玉器物,可周昀仁想了想否定了这个提议,他说:“干妈是带我回家认亲的,这些礼物如果是你出钱我觉得不妥,毕竟我也是个成年人了,这样……我手头也有一点钱,这礼物的钱我来出,就买些我能力所及的东西。礼物嘛,最重要的是心意,而不在于价值的贵重。” 方瑞朵知道周昀仁自己有主意,说服不过,也只得同意了。 周昀仁示意管家把礼物一样样递给自己,第一样当然是送给方老太太,“听说方奶奶喜欢金玉,可我年纪还小,那么贵重的东西实在买不起,就选了一支湖笔,听闻方奶奶写的一手好字,这支笔就给您平时随便使使。” 方老太太眼神略微一闪,接过湖笔,心说谅你也选不出什么好笔,不料打开盒子一看,心里一惊,这还真是货真价实的湖笔。而且这家老字号的湖笔一般人并不知道,方瑞朵本身对此也没有任何了解,他是怎么找到的? 不得不说,周昀仁送的这份礼还真的送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向来惯用湖笔,无奈家里没人喜欢书法,她要买支笔也找不到一个能和她说到一块去的。没想到一只想要的湖笔竟然是周昀仁送来的,之前想要为难他的心思就淡了几分。再拿起这支笔仔细端详,更加惊诧,如果不是行家,只怕看不出这支笔好在哪里。但周昀仁会有这种眼光,难道是本身也喜欢书法? “你会书法?” 皇太孙殿下就等着她问呢,笑着点点头,“是啊,我还准备了一幅字画,就怕方奶奶嫌弃。” “怎么会呢,你赶紧打开来我看看!”方老太太脸上染起一丝笑意,两个儿子年过四十还从未见过老母亲变脸变的这么快的,也暗自称奇,不由得对周昀仁多了些许认真的打量。 周昀仁伸手拿过一个长盒子,打开抽起里面的卷轴,和方瑞朵一起执起两头,慢慢打开……就见一副桂林山水跃然纸上,层次分明,上提诗一首,笔触飞扬恣意,笔力厚重,却不失轻盈,几处飞白也都恰到好处。 这副字画显然是新作,因为还能闻得到新鲜的墨香,方老太太看着周昀仁的眼神立即就多了不少欣赏,“你当真是你作的?” “回方奶奶的话,是昀仁前日傍晚所作。一时兴起就落笔了,也没想太多,方奶奶如果喜欢,昀仁就送给您了。” 方老太太自然是喜欢的,尤其是周昀仁那一手字,不得了! “好好,我很喜欢。濂溪和小凌也来看看,你们平时不是总跟着我去鉴赏字画吗?觉得昀仁这副桂林山水如何?” 方濂溪和庄凌对视一眼,按耐住心里的笑意,走上前观赏了一番,品评了几句,也都是既客观又带着几分恭维的好话。 接下来,周昀仁的待遇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座位靠的方老太太近了些,管家也立刻送上来茶水和零嘴。其他几分礼物也得到了赞赏,每件礼物都很用心,显然是细心打听过大家的喜好。价格不论,投其所好这点周昀仁就做的极好,可见他在为人处事方面是相当得体的。 有方老太太在场,不管长辈晚辈说话都十分注意照顾她的情绪,比起在叶家老太太面前的随意和自在,周昀仁觉着还是有些拘束。 半个小时后,方老太太当初设想的下马威是完全消失了踪影,反而对周昀仁生出了七八分的喜欢。这样能顺着她心意的说话的孩子不多了,而且不管她说什么,这孩子都能接上话,也不觉得无聊,甚至能说出更深层的见解来,当真是肚里有货。 对于这样学识渊博、表里如一的晚辈,方老太太虽说挑剔也没有更挑剔的地方了。周昀仁什么地方都很合乎她的心意,她还能说什么,对方瑞朵使了个颜色,她答应了。 方瑞朵的欣喜表现在脸上,一整天都显得精神奕奕,高兴坏了。 方老太太也知道自己说话枯燥,片刻挥挥手,让方濂溪和庄凌带着周昀仁去玩去了。除了主宅,庄凌拉着周昀仁来到花园里的秋千架上坐下来,长出了一口气,“要不是濂溪哥住在这里,我可是不想在这儿住的,姥姥平时太爱端着架子了,跟她说话忒累。” 方濂溪好笑地使劲揉了把他的头,侧头道:“昀仁第一次来难免不习惯,奶奶平时虽然习惯拿捏架子,但也是有原因的。爷爷是个不管事的性子,奶奶要管住这一大家子人没点威严是不行的,所以久而久之就这样了。” 皇太孙殿下表示理解,“原来如此,我没关系的。”看着方瑞朵今天如此高兴,他只是稍稍忍耐一下,无妨。 “你这样来了我们方家,叶老师不会生气吗?”庄凌问他,在他看来,叶知行冷着脸的样子还是挺可怕的。不过他也去国学馆听过几次课,成了叶知行的粉丝。 “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周昀仁笑了笑,“虽说现在我也算是半个方家人了,但跟你们终究是不一样的。我会同意过来,也是因为瑞朵妈妈对我太好的缘故,我不忍心让她失望。” “嗯,小姨是太可怜了。”庄凌对他感激道,“有空我们就多走动走动,这里倒是不需要常来的。” “嗯,我知道。” 吃过这顿饭,方家认周昀仁为养孙的事也就传了出去。如今周昀仁也算是京城的头好热门人物了,先是叶家保驾,后有方家认亲,简直不能更尊贵! 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叶知行和周昀仁的生活也逐渐上了正规。两个人的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白天一个上班一个上学,晚上叶知行开车来接周昀仁放学,一起买菜做饭,晚饭过后各自学习两个小时,跟着洗簌睡觉。为让周昀仁在周一到周五能保持充沛的体力学习,两人都是单纯的大被同眠,周六和周日就稍微放肆一点,自从某日皇太孙殿下放下了心理防线,两人食髓知味,每个周末都要折腾到彼此筋疲力尽。叶校长正当年,憋了五天的火气爆发出来也是挺惊人的。皇太孙殿下在初期的羞赧过后,也逐渐放得很开,偶尔叶校长要求换个地点也不会反对,在浴室和客厅都做过,有次还大着胆子在阳台做了一回,非常刺激,可代价也是巨大的,第二天周昀仁就觉得自己的腰折了,足足躺了两天才好转。 叶知行就琢磨着要不要给小孩买点营养品,他理想中的一夜七次还没有付诸于实践,关于这方面的数据还没有收集完全,昀仁就受不了他怎么办呢? 于是皇太孙殿下在高考前的这段日子,吃补品吃到要吐血,不过这些补品不是随便找个中医开来的,叶知行特意请到华国最知名的一位中医国手,给他调理身体,目前这段时间效果显著,一夜五次的数据已经收集到了! 因为高考临近,叶知行的心火又旺了几分。不得已,他也给自己开了几副药,在只能干抱着周昀仁却不能做的时候就只能如此泻火了。 真的是非常非常苦逼。 章远远问周昀仁打算考哪个大学,皇太孙殿下根据这几年自己连任华国传统文化对外宣传大使的经验,决定还是要考华国排行第一的华清大学。至于专业,他还没有想好。 “我看你的成绩,想考哪个专业都是手到擒来,根本不用担心啊!我就惨了,除了化学好一点,其他的都勉强,你说我能考上华清吗?”章远远和周昀仁做同学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跟着他的步子走,而且待在周昀仁身边不管什么时候,似乎都能打起精神面对强大的学习压力,这种为未来拼命努力的感觉,真心挺不错的。 周昀仁最近又长高了,超过了一米七八,心情好的不得了,就笑着调笑了他两句:“如果是华清的兽医系,我估计你肯定能考上。” 章远远怕狗怕的远近闻名,顿时被雷的一哆嗦,“你绝壁是跟叶校长一起住的时间太长了,嘴巴真毒,一点都不体谅我这颗脆弱的玻璃心!” “那我给你一个真正靠谱的建议,赶紧回家啃书吧,你都在我这里打了三个小时的游戏了!”皇太孙殿下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平时都没时间和叶知行亲热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这个二货居然擅自跑来当灯泡,绝对欠虐! 章远远扭着小屁股哭哭啼啼地被赶出门,手里还攥着叶知行独家制作的布丁一份,勉强不跟这个小心眼的舅舅控计较了! 叶知行从厨房里出来,取下围裙,“章远远走了?” “嗯,终于走了!”周昀仁从沙发上跳起来就往他身上扑,笑嘻嘻地成功挂在叶知行的脖子上,脑袋在他胸前蹭啊蹭,“先生,我还有三天就要高考了。” “嗯,怎么呢。” 叶知行伸手兜住他的屁股,摸了摸,“瘦了。” “你说过等我高考完了就带我出去旅游的。”说着拿手指尖在他的锁骨上扣啊扣。 叶知行半眯着眼睛勾起嘴角,“嗯,我答应的,你想去哪。” “还没想好……不过……一定要人少。”皇太孙的这点小心思,不得不说早就被叶校长给猜到了。 于是叶校长好心地把他抱起来,“要不然我们边洗澡边商量?”说完也不管周昀仁答应不答应,直接抱着人走进浴室。 不过——高考前纵情欢爱什么,难道不是犯规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完结了! 亲爱的们赶快收了我的新文吧!附送小怪兽香吻一枚!么么哇~~~口水口水涂一脸~~~~ 第63章 完结 高考对于周昀仁来说和平时的考试并没有太大区别,相反他还有些兴奋,因为叶知行决定亲自接送他,还答应高考过后陪他出去旅游一段时间。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两人确定了十八天的行程,先去新马泰,再去北欧,然后再去马尔代夫,最后去一趟香港购物,顺便到迪斯尼玩一天再回京城。而且不跟团,完全是两人单独出行。叶知行为了这次旅游事先做足了功课,确定好了路线之后,上网订好酒店和机票,又找到相应的旅游帖子把酒店附近好玩好吃的地方都记在了笔记本上。 高考那天,周昀仁还接到了叶家老太太亲自打过来的电话,鼓励他要以平常心对待,不要过度紧张。 皇太孙殿下很有点感动,“谢谢太奶奶,我一定会努力的。” 紧跟着,就像是知道叶老太太的行动似的,方家老太太也打来电话,话不多说就一句:“今天是你的大日子,金榜题名就在此一战了!奶奶相信你能行,加油!” 不得不说,两位老太太都很会说话,简单几句话既激励了昀仁,也显示了自己对晚辈的悉心关怀。周昀仁一直以来的抗压能力都大,有了长辈的鼓励更加信心满满,走进考场之前还偷摸着拥抱了叶知行一下,在车上赖了半天才肯下车。 皇太孙殿下临场发挥的很好,觉着脑子比平时还要清楚几分,拿到卷子就奋笔疾书,没遇到觉得难的题目。两天的考试下来,精神头一直非常好,最后一门考完后高兴地冲出教室,出了考场在校门外看到叶知行,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 叶知行吓了一跳,但随即也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背,“怎么样?” “挺好的,一定能考上!”自信什么的,真的是非常非常有。 “行,我们回去吃大餐,明天一早就启程。”叶知行把国学馆的事都交代好了,这十八天他没有课,再说有叶老太太和陈老叶子坐镇,他也不怕国学馆没有生源。安东尼倒是在电话里狠狠痛斥了他一番,对于他能撂下挑子出去旅游羡慕的不得了,不过他那位费老劲才追到的男盆友快要来华国了,所以也只是小小的愤慨了一下就忙着重新装修他那个狗窝去了。 周昀仁心情大好,觉得一定要喝酒,“我想喝红酒!” “可以,不过最多两杯。”喝醉了的皇太孙殿下娇嫩可人是必须的,可是叶校长还是不愿意他喝醉,年纪还小,喝酒完全可以慢慢来。 “好!我还想吃酸辣粉!”不得不说,有时候皇太孙殿下的追求也挺low的。 “庆祝你高考结束呢,只想吃这个?” “我现在就想吃这个。” “好吧,我们吃完酸辣粉,休息一下等天黑了去玩蹦极怎么样。” 周昀仁吃惊地看着叶知行,“不是吧,蹦极很可怕的!”作为一个连卡丁车都玩不转的古代人,皇太孙殿下对于某些刺激的玩乐项目绝壁退避三尺。 “不怕,我和你一起跳。”叶校长早就想好了要带他去蹦一次极,大约是出于儿时某个固执地梦想,要和喜欢的人一起挑战极限之类的,又或许只是单纯地想到了蹦极。反正不管怎么样,在他的劝说下,周昀仁最后还是答应了。 酸辣粉吃完出了一身汗,两个人都觉得十分舒爽,在街边吹了吹风,一起开车到江边看夕阳落日,天黑之后才前往夜晚也会开放的游乐场。 今天蹦极的人似乎格外多一些,这个游乐场的蹦极场地建造在一片湖面上,上头的人望着湖水往下蹦,似乎也能减少一点心理压力?毕竟底下不是结结实实的地面,还有救援船随时待命,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叶知行拉着昀仁的手一路走上蹦极台,让工作人员给他们套上装备。 “你们一个个来,还是……” “一起!”叶校长笑着拽过神色忐忑的周昀仁,“麻烦你们把我们的腿绑的牢固一些。” “当然!等会儿我们喊一二三,记得要同步起跳,还要抱紧。” “我们记得了。” 临站在蹦极台的边缘,周昀仁才体会到实实在在的恐惧。往前一步人就会掉下去,但身上的装备多少让他安了点心,而且叶知行一直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不用怕,我和你一起。” 周昀仁心惊胆战地瞅了眼下头,回头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状,“好吧,来就来!” 叶知行没给他做更多时间的心理准备,在用眼神示意工作人员准备好了没有后,得到一个“ok”的回答,就拉起周昀仁向前冲了出去,几乎是抱着他便往前跃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皇太孙殿下听着耳边呼啸的风,眼睛完全睁不开了,只能死死抱住面前的叶知行,仿佛抱着他就不会有危险,就会觉得安全,就会感到放心。 没多长时间他们的蹦极就结束了,被湖面上的工作人员接到船上,周昀仁才敢睁大眼睛看看四周,落地了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他几乎能听得见自己的钝重的心跳声。但他不后悔来了这一趟,那种和叶知行相互拥抱着在半空中反复弹荡的感觉,就好像将彼此的生命和灵魂都牢牢捆绑在了一起,共享人生,也共赴生死。 “怎么样,还好吗?会不会觉得想吐?”叶校长紧张地询问昀仁,但他自己的脸其实更加苍白。 “我没事啊,你的脸色更差!”周昀仁把座位让给他一点,“是不是头晕,靠靠。” 叶校长苦笑着靠在他肩膀上,“唉,老了呀,蹦个极都不行了。” 周昀仁拍拍他的肩头,“没事没事,我又不会嫌弃你。”说完自己就傻笑起来。 休息了半个小时,两人从游乐场出来,开着车沿着京城夜景最好看的一条主干道行驶,一路上谁也没有说什么,车子里静谧无声,却能给人一种极其满足的温暖和惬意。周昀仁舒服地轻声叹息,靠在座椅上快要睡着…… 手指头则勾着叶知行右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第二天两人的心情比晴朗天气还要好,一人一个行李箱托着,拿着机票和签证赶往机场。这次的行程除了两家的老人知道和几个盆友知道外,他们没有告诉更多的人,不过还是在机场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叶知行无奈地弹了下周昀仁的额头,“就是你非要跟我穿的一样,现在可好,被人当猴子吧?” 途中还有几个女学生,认出来周昀仁是听写大赛的冠军,找他要了几张签名。 皇太孙殿下可怜巴巴地解释,“我就是想和你穿一样的试试看嘛,谁知道会招惹上这么多人。” 都怪这个机场的人太多了,学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数量,做什么都赶着和他们一样的时间出去旅游呢,唉! “那些孩子不也跟你一样,憋了好久了,一考完当然就出去玩。”叶校长轻轻拍着他的后脑勺,“走吧,到我们了。” 十八天马不停蹄的旅游,一开始还兴奋的皇太孙殿下在经过好几次转机之后就有点受不住了,叶知行也没想到不跟团会这么累,考虑再三,决定不去马尔代夫和香港了,转乘去了瑞士,在那里住了四天,过了几天慢节奏的小日子才订机票回国。 ……三年后。 周昀仁从方瑞朵手里拿过背包,挥着手让她赶紧进去,“今年冬天冷得出奇,你赶快回去吧。” “知道了,你开车小心点。”方瑞朵嘱咐着他,又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顿了顿道:“有时间……你和叶校长一起回家吃顿饭。” 周昀仁没有太过惊讶,不过还是不太确定地问:“妈……你的意思是……” 上了大学之后,皇太孙殿下过了一年的住校生活,但很快从学校推掉宿舍,回到叶知行的公寓和他一起住。大二下学期,他第四次担任华国传统文化宣传大使跟随使团出使俄罗斯,还有幸见到了俄罗斯的现任总统。回国后,他在学校组织了一个汉学协会,担任协会主席,如今这个协会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了几千人。大三上学期,他依照计划和叶校长在家人面前出了柜。叶家人的反应不大,除了几个堂叔伯持绝对的反对意见,其他人包括叶家老太太在内,都没有明显地做出反对的姿态。方家这边的状况就不太好了,方老太太痛心疾首地把他叫到老宅教训了一顿,打算物色女孩子让他相亲。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躲避方老太太,已经好久没有到方家大宅来了,这次回来看方瑞朵,完全是因为她突然发烧生病了的缘故。 看到方瑞朵主动邀请,周昀仁自然高兴,微笑着上前拥抱了她一下,“好,我会和他约好时间,到时候提前通知你。” “嗯,路上小心,去吧。”方瑞朵看着他上车,回头走进院子大门,冷不丁抬眼看到面前的方老太太,吓的一愣,“妈,你怎么出来了。” 方老太太哼了一声,“昀仁走了?” 说到底,不是自家血脉,对他再好也是隔了一层,方老太太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敢把周昀仁逼迫的太紧。但她还是想不通,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走上这条路了呢。那叶家小五也不是不好,可光年纪就比他大了快十岁,又是个冷冰冰的性子,真不知道昀仁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话说了?”这几个月他也看出来了,昀仁是铁了心不会回头,她这个奶奶还能说什么,年纪大了也经不起闹了,再说叶家人都没什么动作,他也不能把叶知行如何。唉,所以说,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忍下昀仁,可这几年也得亏了他时不时来陪伴自己,才不会感到生活寂寞…… 想到这儿,方老太太叹口气,“叶知行来就来吧,我总归是要亲自看看才能放心。” “妈,我明白的。” 叶知行很快就接到了周昀仁的电话,心头也是一惊,“方家让我过去吃饭?” “嗯!先生,你说这是不是个好消息?”周昀仁如今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学生了,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他当年报专业时选择了环境科学,最近和导师一起在做研究一个空气净化的项目,平时也是忙得很,有时候晚上回家倒头就睡,叶知行给他脱光衣服抱进浴缸里还不醒。 “当然,太好了。”叶知行立刻在自己的行程表上做了个记号,他最近也忙,正在和安东尼、许自省还有老a一起商量时间,准备在几年暑假投放一款名为小霸王学习器超级学习软件,功能*炸天,是他们从大学时代就开始研究的一个学习软件,全息屏,能自动启动并收纳在纳米大小的功能器上,这个学习器可以镶嵌在人体的任意部位,不但随身携带方便,而且也没有辐射。但具体情况还不能对外透露,一直处于严格的保密阶段。 一切都走上了正规,学习、工作、生活、爱情……叶知行当初设想到的所有美好的事物,这几年都在一步步地实现。他的生活里有昀仁,昀仁的生活里有他。 当然,糟心事和烦心事也没断过。许临意在周昀仁大一那年,突然展开了一整年猛烈的追求攻势,到最后依然不能打动这个比他小了十三岁的男孩,最后还是许盛平劝说他放弃了。许盛平这些年似乎一直待在国外读书,性情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为人踏实平和了许多,和叶知行见过一面,为他过去的荒唐事表示了歉意,另外也表示他会劝服许临意放弃周昀仁。 好盆友也都把事业发展到了京城,叶听雪的下一部电影不是主演而是担任了制片人,准备慢慢往幕后发展。叶家老太太的身体也还很好,下个月叶凌雪结婚,她钦点叶知行和昀仁做他的伴郎。 关上笔记本电脑,叶知行起身拿起衣架上的黑色大衣,这是昀仁用自己赚的钱给他买的,不管价钱如何,他都十分珍惜,这几天天气冷都一直穿着。 嘱咐好张铎到时间关门闭馆,他慢步走出国学馆大门,仰起头忽然发现天上飘起了雪。轻轻的雪花一片片落在脸上,凉凉的,瞬间融化。叶知行却丝毫不觉得冷,这几年他再也没有感觉过曾经的那种寂寞与寒冷,一颗心满满当当都被填满,常年温热,不惧寒冰。 又看了眼天空,他笑着打开车门,准备去排队买昀仁最喜欢的那款水果蛋糕。 它有个相当浪漫的名字,叫做——命定爱侣。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有点俗,但就这么愉快的完结了吧!仰天长啸,我又填掉一个坑,真是非常非常舒爽! 新文期待大家的临幸!嗷嗷呜,依然会保持正常的更新速度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