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符箓师[末世]》 第1章 楔子(上) 传闻修真九界原为一体,界内等级分明,强大但数量稀少修真者掌控整个世界,他们开门立派,而同时为保证自己绝对的统治地位,他们将所有流传下来修炼法门敝帚自珍,数量庞大的凡人则统统被前者视为奴婢牲畜,任意驱使,生死皆有前者掌控。 然万事皆有意外,在成百上千年的压迫之中,凡人之内竟出现了修炼天赋极高的通灵之体。 通灵之体即若其名字所言,全身无处不通,能纳万物之灵,这样逆天的存在使得这位得不到任何修炼法门的凡夫俗子竟以百年之功,达至化境之界,其修炼速度之快,修真界内罕有,千万之年竟无人能破。 此大能者飞升成仙之际,为报答父母生养之恩,同时也为斩断自己在此界最后的牵挂绮念,遵从了父母亲多年之前的遗愿,为使广大凡夫俗人不再受苦,大手一挥便将此界一分为九,其中下三界界域最广,灵气最少,是为广大凡人聚居之界;中三界有四大灵山仙境,灵气充足,视为普通修真者修炼场所;上三界囊括的地域只有两处,一则为蓬莱仙岛,二则为瑶池仙境,此两处灵气粘稠,非修至化境之界者不能进入,恐有爆体之危…… “通灵之体啊……”灵真合上了手上的制作粗糙的书本,咂了咂舌,为书本中的描写赞叹不已。叹完之后望见摆在自己身体周围的朱砂玉牌红线等等一概物具又忍不住不悦地嘟起了唇。 自己十五岁便已修炼至筑基之期早已是世间罕有了,可偏偏自家那老头得知此事,出关之后不仅不夸奖自己,反而随便寻了个由头便把自己关在了这偏僻的思过崖上,说什么要是不将七星阵法,破天符咒练制十能存九的地步就不准自己下山。 不就是偷偷逮了只后山喂养着的灵鹤烤了吃吗,味道又干又柴,还不如下三界贡献上来的老母鸡肥美入味呢,想起自己就因为这么个原因就被关在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只鸟都不愿意上来拉屎的破崖上整整三年,灵真就有点儿想哭。 说起那只味道差极了的烤鹤,灵真突然想起大师兄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给自己送餐过来了。虽说筑基之后就已经能辟谷了,不过自家老头一向知道自己难耐口舌之欲,所以每隔三天就会让大师兄将厨娘炮制各种美食给自己送上崖来。 “所以,这是老头想出来新招吗?!” 灵真愤愤地拿起玉笔,觉得老头一定是知道了自己这三年没怎么用功,才想出这种损招来逼迫自己。好吧,恭喜,你的弱点已经成功被阶级敌人掐住了! 所以,就算为了那些被打入了冷宫的美食们,他灵真也得振作起来了。 灵真脊梁挺直,端住手腕,笔尖在朱砂盒里轻触,缓缓催动心法,凝聚起来的灵气使得整支玉笔笔身都泛起一层白光,染上朱砂的红色笔尖触到莹白的玉牌上,手腕微动,游龙走凤之中,白色玉牌上一道构造复杂的血色符箓便即将成型。 最后一笔! 灵真深吸了一口气,手腕处的动作变得更加谨慎,白皙的额间已经冒出了点滴的汗水,手腕轻轻一抖,落下收符的最后一笔。 玉符上冒出了淡淡的红光,红光只一闪之后便又灭了。 又失败了! 灵真不甘心地拿起地上的符书翻到最后一页,将上面刻画的符印同自己所画的符箓一一对比,连手腕处隐隐泛起的酸痛都顾不得了,这已经是这个月作废的第三张了,前面的五百二十一张符箓他都学得极顺,几乎是做一张成一张,连一年时间都不曾花费。可就是这最后一张——破天符,明明每次他画得都分厘不差,却总是在收符之笔时聚不住灵气,以失败告终。 还是找不出原因,灵真狠狠地将符书甩到一边,执起地上散落的红线,准备再摆一次 那个同样困扰自己很久了的七星阵法。 山洞外面日出日落,潮涨潮落,山洞之中却被灵石照得灯火通明,永远温暖如春,转眼之间,三个月的时间便已经过去了。 灵真有些挫败地将自己摆出来的阵法一脚踢乱,又拿出那本师兄给自己带来的唯一一本修真野史看了起来。 却说那位通灵之体的大成者将修真界分为九界之后,居住在中间三界的修真道者在经历几千年的衍化之后,原本杂乱无章的修真之法便逐渐形成了各自的体系,而常年的争斗不休使得修真者在除了不断修炼自身进阶变强之外,将目光又投向的外物,比如能积聚大量灵气帮助修真者进阶的各种灵丹妙药,又如战斗之时能助主人一臂之力的奇珍异兽,而其中最厉害的莫过于各有所长的修真界四大著名门派。 以炼制各种奇丹妙药出名的丹门,以锻铸各种灵器法宝筑派的器门,以猎取饲养各种奇珍异兽传世的兽门以及以参破两仪之理,善用八卦之道问道制符的符门。四大门派虽各有所长,但以综合实力而言拥有各种灵器的器门当以最强,而善于刻符炼阵的符门则最弱…… “……师兄这是想叛门吗?竟敢给我带这种贬低自家门派的杂书野史!”一看到那段说自家门派最弱的的话,灵真顿时表示看不下去了,眉毛倒竖,摆出一副很生气很气愤模样,只是配合着他那双圆溜溜,猫瞳似的大眼睛,却只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唔,你看,孩子又在撒娇了,孩子他妈,赶快去哄哄! “等等!”灵宝摔了下书之后,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急忙将书捡了起来,‘嚓嚓’两下就翻到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页,看着上面一行字陷入了沉思。 “两仪之理,八卦之道?……可不是么,所有的阵法、符箓都不过是通过对两仪五行八卦的研究推算出来的!所以……” “所以既然从符箓和阵法的模板中找不出错处,那就……直接推算五行八卦看看!” 想到这里,灵真急忙查看了一下老头给自己的储物玉戒中有没有关于这类的书籍。 其实这五行八卦之道是每个符门刚进派的弟子都必须学习的,当然,学多学少,那就看个人悟性的高低了。 不过当年灵真贵为掌门之子,自是没人敢逼迫他去学,而当灵真发现自己照着书上的模板在符纸上随便画一下就能出效果,足以用来应付自家老头之后,就更没耐性去学那些枯燥至极的东西。 神识刚探入空间,灵真一眼就看见了摆在正中心最显眼位置的的几块玉简,灵真从小就不喜欢看书,那些写得趣味丛生的野史还好些,门派中那些通篇都是字,连个插画也没有的书籍是他最不耐烦看的。深知自家老头是绝不会给自己放什么修真野史在储物空间里的,所以当初灵真在拿到这枚玉戒时,对摆在正中心那几个玉简连一个余光都没给。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灵真将神识分出一部分探入玉简当中,看了一部分内容之后,顿时心虚的耳垂都红了,所以,自家老头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从没认真学过那些五行八卦之理的吗?不然要怎么解释玉简里面竟然连刚入门的新弟子必背的基础篇都有! 灵真将六个记述了两仪八卦知识的玉简统统拿了出来,摆在玉床上,盘腿而坐,五心朝天,拿出摆在最上面的玉简朝眉心一拍,磅礴的知识便都涌入了脑海之中…… 山中无岁月,转眼之间三年时间匆匆而过。 灵真睁开双眼,随手从玉戒唤出一只玉笔,一张符纸,一盒朱砂,提笔在朱砂盒中沾了一下,熟记于心的符咒脉络就缓缓在莹白色的玉牌上铺陈开来,期间连一个顿都没打。收笔之后,成型的玉符上血红色的灵光流转不息,里面凝聚的灵力纵使是修为臻至渡劫期的半仙之体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破天符,只一符,即可破天! 破天符篆刻成功,七星阵自是不在话下,不过两柱香的时间,一个庞大的阵法就在山洞中成型,灵真身处阵法中间,只觉得周围的灵气都变得粘稠了,身旁一棵原本只冒了个头的野草,只在两息时间内便已长至灵真腰高。 阵法一成型,灵真立马就绷不住紧紧抿着的唇线了,嘴一裂,眼一弯,便露出一副乐不可支的表情,这要是被他家老头看见了,指不定就要捋着好不容易在灵真的蹂躏下蓄得半长胡须指着他骂,‘轻浮’! 不过老头现在并不在身边,灵真喜滋滋地掏出一块留影玉,将摆成功了的阵法摄了进去,又将制成的玉符揣进了怀中,连山洞内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急着下山跟他家老头炫耀去了。 “大师兄!大师兄!二师兄!……小师弟!”灵真一边往山下赶,一边欢快地唤了一路,可等他一直跑到了山门口都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福伯又偷懒了,看我不跟老头告状去!不过要是他能将他那壶珍藏了五十多年的百花酒给我喝上一杯的话,我倒是可以假装……福伯!福伯!”灵真看着紧紧锁着的山门,边推开山门边做出一副自言自语的模样。当然,如果他声音再小一点的话可能会装得更像一点,只是等他看清楚山门里面的景象时却再也装不下去了,唤着名字的声音里面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往常热闹非凡的门派中此时一片寂静。倒塌的石柱房梁,沾染上了红褐颜色的青石台阶,杂草丛生的练武场,被糟蹋得不成模样的药田…… 下山的兴奋已经褪去,此时灵真只剩下满心的惊慌,自进山门以来所见到的一切无不暗示着在自己被困在山洞中的五年时间中,山门里到底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灾难。 灵真推开了宗门议事大堂那扇血迹斑斑的大门,里面原本悬挂在高堂之上,上书‘清灵符门’四个大字的牌匾已经砸在地上四分五裂了,被鲜血染红的地板,木屑四飞的桌椅,坑坑洼洼斑驳不堪的墙壁……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极其惨烈的恶战! 灵真红着眼睛,死死地咬着唇,逼迫快要陷入疯狂的自己冷静下来。他颤抖着蹲下了身子,仔细观看着地板上被鲜血勾勒出来的痕迹,手触摸着墙壁上被真气砸出来的大坑,以及破碎的门上、桌椅上被武器划出来的痕迹……他想要找出凶手,找出将自己和乐融融的门派变成现在这般死寂不堪模样的,凶手! 第2章 楔子(下) 灵真下山之时外面的阳光正好,而现在已经繁星满天了。 终究是见识太浅,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山下小镇,灵真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却什么线索也没找到。没有尸体,留下来的那些痕迹基本只要是修真之人都可以做到。 灵真成长的这二十年时间里,有五年他还是个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的幼童,还有五年,他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缘由被罚在山上面的洞中研究符箓和阵法,剩下来中间的十年时间里他基本都呆在山门之中,所接触过的人除了自家父亲母亲就是内门中的那些师叔师伯,师兄师弟们,甚至连山脚处的外门父亲也从来不准他去。 他没见过其他门派的弟子,连修真界有四大门派,这个修真之人都应该知道的常识都是在师兄弟偶尔的闲聊中得知的,没见过世面这几个字几乎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让他从这一堆乱七八糟的痕迹中找到所谓的凶手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灵真颓然地坐在大堂中央,眼底还残留着恨意,更多的却是深深地挫败。 门派中的师兄弟们总夸自己天资聪颖,学什么都比别人快,可这样聪明的自己竟然连将自己门派灭门的凶手的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 灵真沐浴着从破了顶的屋顶中洒下来的点点星辉,黑暗中,他还能看见从屋顶刻录的阵法中掉落下来的红线,小的时候他总是会缠着老头儿问他屋顶上缠着的那些红线和镶着的玉石是干什么用,他还记得每当这个时候老头儿总是会得意洋洋地一边捋着他那把扎人的胡须,一边告诉他,‘这个啊,这个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阵法,是咱们飞升的师叔祖亲自刻上去的哦。可以护住咱们整座清灵山脉,保护咱们灵真不被欺负!灵真想不想学啊?学会了就不会被别人欺负了!’ “不过就是个小七星阵吗?也就有防御和隐匿的功能而已,连聚灵都做不到,每半年还得换一次灵石,真不知道每次说起这个的时候那老头在骄傲些什么……等等,隐匿?” 原本不过是在嘟嘟囔囔着的灵真,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声大喝,站了起来。只见他从储物玉戒中拿出一颗照明珠,一个飞身,踏上房梁便开始仔仔细细地观察起了屋顶上面破败的阵法。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这个阵法防御的功能虽然被破了,但隐匿的功能却还在!”灵真先小心翼翼地将上面脱落的红线都除了去,又将半残缺的阵法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才开始动手破阵。 这样的活儿在五年之前,灵真可能无从下手,但对于在这五年间研究了无数阵法,又从头开始学了五行八卦的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不过两柱香的时间,上面的红线玉符尽数除去,露出了里面一颗浑圆剔透的大珠子。 “这是……幻像珠?”灵真看着手中浑圆剔透的珠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大喜,有了这颗幻像珠他就可以找出将自己门派灭门的凶手。 灵真试探着朝珠中输了一股真气进去。这东西比留影玉要高级多了,不仅能留影还能录声,他以前没用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同留影玉一般的用法。 所幸真气进去之后,并没有让灵真失望。整颗珠子很快就亮了起来,朝空中射去一抹亮光。 灵真静静地看着空中浮现出的一幕幕画面。 从那帮人上山开始,先是护山大阵在那些人接连三天毫不停歇的攻击之下崩溃,那些人有的脚踩飞剑,有的驱使着身边的妖兽,一个个衣袂飘飘,个个看起来都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下手却干着刽子手才做的事情…… 最先遭了秧的是被安排在山脚处修炼的外面弟子,剑气所到之处哀鸿遍野,妖兽所至之地连尸骨都不曾留下,等到内门弟子收到消息赶下山时外面弟子已经被屠戮得十不存一了。 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宗门土地,连一贯脾气好极的大师兄都气得眼睛红得似要滴出血来。灵真看着大师兄强忍着怒气跟那些人说了些什么,因为事情并非发生在阵法附近,而是由山中各处隐藏着留影玉转接而来,灵真只能看到当时的景象却听不见里面说话的声音。 他看见那些人在大师兄说完之后便哄堂大笑,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抹极其讥诮的笑容,云袖一挥,一道黄褐色的烟雾就直冲着师兄他们站的方向袭来…… 很好!丹门,器宗,兽门,界内另外三大门派竟是个个有份,一个不缺全到齐了! 灵真看到画面中身高才到自己胸前的小师弟因为毫无对战经验,在毒雾袭来之际一时闪躲不及,不过片刻就化成了一滩脓水,这烟雾之毒,简直令人骇然。 师兄们摆阵御敌却因对方人数众多被逼得且战且退,最后皆被夺了内丹,灭了魂魄,杀死在山门中的演练场内。师叔师伯们愤怒得眼疵尽裂,鼻耳充血,却被几倍于自己的敌人逼得只能自爆而亡……一幕一幕极其残酷的画面看得灵真紧握的双拳被自己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刺得都滴出血来,而不自觉。 画面最终转入了议事大堂内。彼时那些人还没攻至此处,堂内桌椅完好,而自己的父亲,那个无论发生什么大事总是一脸祥和,漫条斯里捋着自己胡须的老头,就坐在他惯常坐着高堂之上,两只手紧紧把着两边的扶手,指骨泛白,看着自己……不,不是看着自己,是看着幻像珠的位置,一字一句认真说着话。 “真儿,若是有天你能破除这阵法,看到这颗幻像珠,想必一定是学有所成了,只是可惜,想必为父已是看不到这天。今日丹门、器宗、兽门三派联合攻上我清灵山,为父是早已料到了的。只是他们来得突然,山上弟子连魂带丹一个不留,手段这般凶狠和残忍,却在为父意料之外!不过是为了一具通灵之体而已,为父没料到他们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通灵之体?那本野史中说的能纳万物之灵的通灵之体?”灵真不知道父亲突然提这个干嘛。 “也不知道为父特意让你大师兄给你带去的那本《修真野史》你看了多少,不过无论你看了多少,到了如今这地步,为父却是不能再瞒着你了。” “不过是十五岁筑基成功,你便已经被那些人传为不世之才,只五年便按耐不住动了手,却不知道那些人如果知道你并非十五,而是五岁便已筑基,又将会是什么脸色?想必这天应该会来得更快吧。”老头笑了,只是那笑容里面却没有丝毫欣喜,只有无尽的苦涩。 “好一具通灵之体!真儿,从你生下来之时为父便已察觉出你并非凡人,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就是几千年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通灵之体!” “全身无处不通,能纳万物之灵!一直到你五岁筑基成功,引发山上灵气波动时,为父才真正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么不凡。只是通灵之体虽好,可若在无自保之力时便被人察觉,却难逃必死之局。” “修真界有这样一个传闻,食通灵一肉,可增百年功力,喝通灵一血,能得万年长青!试问,这样的诱惑有谁能挡?” “无奈之下,为父只得将祖师爷传下来的一枚玉牌给你戴上,那玉牌之中刻录有一贴能隐藏境界的符箓,有这一枚符,化境之下,无人能勘破你的真实境界,……” 灵真看着自己胸前从小便戴着的玉牌,眼中晦涩莫名。 他从未想过这般山门祸事竟是因自己而起。难怪!那怪父亲非要将自己囚困于灵气几近于无,寸草不生,连雀都没有一只的思过崖上。谁能想到能纳万物之灵的通灵之体偏偏就藏在一个连灵气都没有的地方? 只可惜父亲的一番苦心孤诣终究要付诸东流了。 灵真看着画面中丹门器宗兽门三位掌门人合伙攻击着自己的父亲,议事大堂的墙壁之上留下一道道真气掠过的痕迹,不到三刻,父亲便已支撑不住,口中溢出的鲜血染透了他身上玄色的道袍,那几人却还不放过,一步一步紧紧相逼,最后父亲竟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被挖出内丹,杀魂灭魄,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再没轮回的机会! 在玉牌被扯下的那刻,灵真身上的气势开始暴涨,原本不过筑基的修为在两息之间便攀至渡劫,升腾的气势还没停下,灵真手中紧紧握着幻像珠,双目充血,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 一年后,蓬莱脚下 “灵真小儿,一年间你连毁修真三门,可知罪否?” “罪?哈哈哈哈!”灵真双眸圆睁,身子被蓬莱三老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充血眼睛却盯着对面躲在老祖的庇护下,灭自己满门的凶手,裂开唇,讥诮的笑声响彻天地。笑完之后,眼一挑,看着压住自己的三个修真界老祖,“我若有罪,他们便是罪恶滔天!” “正好今天所有人都到齐了,也不枉这几人多活几天!”灵真看着这三个霸占着全修真界灵气最为充足的蓬莱仙岛,却迟迟不能飞升的三位老祖,圆眸微眯。 “三位老祖,这小子一年间连毁我修真三大门派,可谓丧心病狂至极,且在老祖面前这般嘴硬死不认罪,还请老祖主持公道,将这小子挫骨扬灰,以安我三大门派无辜死去弟子之魂!”怕灵真将符门被灭之事挖出,器宗宗主忙插嘴道。一旦三位老祖将这人杀死,这通灵之体还不落在他们几人手中,食其肉,吮其血,想必到时他们的修为也不会再差这三位老祖太多。 “器宗宗主所说甚是!我药门以济世立派,近千年间从未做任何有违天道之事,哪想突遭此横祸,门中弟子十不存一。小子虽不才,但也知道三位老祖一向慈悲为怀,只此子罪孽太深,不除不足以慰天道!”器宗宗主出了头,药门门主自是不敢落后,此次药门损失惨重,通灵之体他是势在必得。 “两位宗主所说甚是,我兽门也认为……” 就在三大门派侥幸活下来的人纷纷劝说老祖将灵真挫骨扬灰之际,却没人注意到灵真被老祖压制着一动不能动的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贴玉牌。玉牌血色闪烁,只可惜被灵真死死握在手中不漏分毫。 “青云,这几位宗门之主所述确为事实,我看此子确不能留。”漫长的劝说终于起了成效,一位老祖已是意动。 “碧霄,你怎么看?”青云转头问另一位老祖。 “我认同尘法师兄的看法。此子尚不过渡劫修为便能做下此等祸事,若此次放过他,只怕等他修为再上一阶,我蓬莱也不得安生了。” “既如此的话,那么此子就由尘法带其上路吧!”青云老祖最终做了决定。 “上路?说得真好听。只可惜黄泉路上一个人未免太过孤单,竖子斗胆,想着有三位宗门之主外加蓬莱三老伴我上路,却也是知足了!哈哈哈!”笑声掩盖下是一声清脆的玉牌碎裂声。 破天符,只一符即可破天! ——神佛难挡! 第一章 活体实验事件 “据报道,日前备受全社会广泛关注的旭日生物制药公司*实验事件,经相关部门的积极跟踪与调查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该公司负责人以及*实验事件所涉及的相关人员已全部被收押看管,于近日将正式开庭受审。由于此次事件行为极其残忍,影响恶劣,据相关法律专家推测,该案涉案人员将面临最少二十四年有期徒刑判处,具体情况以最高人民法院所正式出示的文件为标准,当然,本台也会继续追踪报道。同时,此次事件中幸存的三十六位受害者已全部被警方救出,目前正被护送去医院进行相关治疗,具体情况请与主播一起连线现场……” 凌臻在自家开放式厨房一边洗着下班后刚买回来的菜,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电视新闻报道。听到所谓的涉案人员已经全部归案的时候,忍不住撇了撇嘴角。一家名不经传的制药公司能在暗地里将国际法律明令禁止的*实验一干就是十几年,要说没有后台谁信,只可惜这些明面上的主事人被推出来当了替死鬼。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将近五年了,相比起刚附身这具*的时候,现在的凌臻早就已经无比适应现代的生活了。生活上常用的电视机、燃气灶、冰箱等等家用电器,职业上要用的各种精密复杂的医疗用具,用起来皆是顺手无比,当然,也更加适应了现代社会这种看似个个亲密无比,实则派系无比复杂的人际关系。 凌臻熟练地往菜里头撒了点味精,正准备将菜出锅之时突然想起明天似乎是导师的五十六岁大寿。虽说不过是一次无关紧要的散生,奈何自己毕业的工作还是导师所介绍的,毕业工作第一年年导师的寿辰都不去露过面的话,未免有点太不识好歹点。况且,来这里五年间,凌臻自认为除了第一年因为不熟悉社会规则而闹了不少笑话之外,他给人的感觉一向是君子如玉温润,所以…… “看样子,又得破费不少了。”想他前世灵真,身为符门宗主最小的儿子,符门最具潜力的弟子,何曾为身外之物费过脑筋。只可惜,好死不死,他游散的魂魄挑了具身世本就不好,偏偏还命运多舛的*,惹得他现在即使已经有了一份收入颇为不菲的工作了,却还得斤斤计较着每一笔支出,否则就连最便宜的下品符纸朱砂他也买不起了。 不过想想也是,若非命运多舛,这具肉身的原主人又如何会无故萌生死意,径自爬上未完工的十层大厦上去跳楼企图自杀,然后便宜他这一抹几乎快要消散于天地间的游魂,不仅得了一副生机断绝却还有抢救余地的肉身,随之而来的还有肉身前主人苦苦祈求不来双亲的死亡赔偿。 肉身的前主人的双亲皆是外出打工的农民工,父亲在工地上搬运钢筋水泥,母亲则负责工地上几十口人的日常伙食,两人的工作虽是累了点,工资每个月加起来却也有小七千,两人吃住公司又都全包,一年下来除去开资能有个八万多。虽说家里老人看病吃药,儿子读书都费钱,但零零整整十几年存下来,竟也在村里盖起了一栋两层的小平房。 只可惜平房还没装修全,儿子刚拿上国内著名院校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一个噩耗却将这个原本还算幸福的家庭给生生击垮了。 两位老人在工地出了事,双双被工地上坠下来的钢筋给砸死了。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凌臻冒着大热的太阳天在自家那一亩三分菜地上拔着草,电话是久病在家的爷爷接的,老爷子接完电话,木木地走到地里,话还没说完,就直愣愣地倒了下去,人还没送到医院就直接断了气。 一夜之间,凌臻就由父母双全的名牌大学生成了一个独门独户,除了自己再没有其他亲人的孤儿。可是这还不是最糟的。就在凌臻强打起精神,在村里邻居亲友的帮助下用家里盖房后最后剩下的那点儿积蓄将三位老去的大人的白事办完,收拾好行李,准备北上去自己大学所在的城市,也是父母工作了十几年的城市时,一封法庭的传票送到了凌臻的手里。 传票里面的很多术语凌臻都不认识,但是他看明白了里面的内容,不止他看明白了,邻居亲友都看明白了。就在邻居们纷纷咒骂着父母付出了十几年辛劳和汗水的大公司不人道,人死了还推卸责任,不仅不给赔偿反而将事故责任推到了凌家夫妻身上,要凌家赔偿该事故另外一位受害者家属人民币五十万元的死亡赔偿金时,凌臻却默默地将刚从车站取回来的火车票握得更紧了些。 第二天一大早,新余村的村民就发现村尾凌家新建的二层小楼的大门上了一把大锁,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而当天傍晚电视上出现了一则标题为‘q大高材生北上,不为求学只求死!’的新闻。 凌臻是从父母工作的那栋未完工的大厦跳下来的,计划三十层的大厦还只建了十层,却已经初具规模了。而比起凌臻跳楼本身的这件事,更令媒体关注的是,这位高材生从这么高的大厦跳下来竟然没死。不仅没死,医检报告出来竟只是全身多处骨折,要害之地无任何问题。只有一个人知道原本的凌臻早就已经魂归地狱了,而活下来的凌臻早就换了一个人了,这人原名灵真。 事情报道出来之后,凌臻父母工作的那间公司为保全自身名誉立即出来表了态。表示公司原先不清楚凌家家境已窘迫到如此地步,凌家夫妻俩为公司付出了这么多年,公司也不会坐视其子穷途末路,表明此次不仅会撤销诉讼,全权负责另一位受害人的赔偿事宜,还会资助凌家孤儿完成学业。 债清了,所谓的学业也有人资助了,照理说凌臻在肉身的原主人那一跳之后将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可在床上三个月,凌臻却发现了一个令他大受打击的事实——他附身的这个*竟然是五系杂灵根。 修真界的特殊体质除了传说中备受上天宠爱,修为几乎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的的通灵之体外,还有全灵之体和半灵之体。前者的修炼资质虽赶不上通灵之体,但按部就班修炼下去,在飞升之前也不会碰到任何的修炼瓶颈。后者虽比前者差上一线,却也是整个修真界不可多得的体质。 出去上述三种特殊体质之外,修真九界中大多数人还是单灵根和双灵根体质,这两种体质都是比较适合修炼,四大门派收人的最低要求也是双灵根。而凌臻附身的这具五系杂灵根却是在下三界的凡人聚集之地都是极少的,这种人生来便体质奇弱,大多数都是刚出母体不久便会因为各种原因夭折,便是侥幸活了下来,别说修炼了,就是阳寿都一般超不过三十岁。 凌臻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还是多亏了他家过世的曾祖父死前留下来的一剂药方。凌家百年前曾是世间享有美誉的宫廷御医,只可惜一场动乱,将家里的老爷子从天堂直接贬低到了地狱,下放到那个人生地不熟的村落,于是好好的一代宫廷御医晚年竟然落下了个劳动改造的下场,在曾孙出生之后,勉强挨过两年留下一剂药方便追随先帝去了。 凌臻填报志愿时之所以选择考取医学院中医专业其一是为了自身这具病弱的身体,其二也是为了继承家族事业。自曾祖父被判决劳动改造之后便不再让自己碰医书,不仅不让自己碰,连带儿子,孙儿也不让,一直到凌臻出生之后,抱着奄奄一息的孙儿,老爷子才终于醒悟,认为曾孙的病弱是上天在惩罚自己身怀治病救人之术,却不做治病救人之事。 只可惜那时候已经迟了,自家儿子早就因为多年只把锄头不碰医书,本就学得不精的医术彻底荒废了,而孙子自懂事之后甚至连书都不曾让他碰过。老爷子虽是醒悟迟了,但终究拼着病弱之躯留下了让凌臻吊命养身的救命之方,临终之前更是留下遗愿,务必让其曾孙传家族之志,修习医学,救人医病,为自身也为凌家后代积福,以弥补自己所犯的过错。 只可惜好景不长,现实的重击终究让这个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少年不堪重负,选择了一死以了却世间诸多扰人之事。 五系杂灵根就几乎直接判处了这具肉身根本不能修炼,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凌臻几乎立刻就想要弃体而逃,上一世他拼尽了自身报了抄门灭派之仇,完成了自己的心愿,而这一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只想完成上一世为完成的承诺,完成父亲临终的遗愿——将符门传承下去。可是面对这样一具根本无法修炼的躯体,他要怎么样才能完成父亲的遗愿。 可是无论凌臻如何懊悔,他终究还是要在这样一具无法修炼的躯体里呆下去,不仅要呆下去,还必须要保证在他残余的魂魄成长到有足够进行再次附身之前,这具躯体绝不能油尽灯枯,因为那样的话,在这具躯体生机断绝之时,没有能力再次附身的能量的他也只能面临烟消云散的结局。 整个房间已经弥漫满浓浓的药香,凌臻将一碗装得满满的药膳轻轻放在餐桌上,一边仔细思索着,明天究竟要买什么礼物给导师才既不会费太多金钱,又得体上档次。转身回去拿汤勺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正放着的电视屏幕上,瞬间呆住了,连骨瓷汤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都没注意。 第二章 实验体 “刚刚那双眼睛!” 凌臻连地都来不及收拾,直接搬过沙发上的笔记本,在空格键轻点一下,睡眠状态的电脑立刻被唤醒了。输入密码,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中输入‘*实验事件’六个字。 作为这几日最受民众关注的新闻,*实验事件几乎囊括了各大新闻门户的首页,引擎出来的信息有好几十页。凌臻随便打开其中的一个视频,直接将进度条调整到对事件受害者——三十六位存活下来的实验体的采访上,凌臻将视频调整到全屏,直接开了静音,将聒噪背景音统统隔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视频画面,手指搭在空格键上,只等着那令自己惊诧的一幕出现。 对,就是这双眼睛! 凌臻在镜头快要一闪而过的时候眼明手快的摁下了空格键,画面定格在一张苍白的脸上。摄影师的原意也许只是想要将那张瘦骨嶙嶙明显饱受摧残的脸摄入镜头,却没想到在机子照过去的时候,床上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因为是一档直播节目,所以连摄影师因为被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导致摄影机大大的晃动了一下都没有被剪辑,只是等现场主持人反应过来想要去采访那个突然苏醒过来的受害者时,那双眼睛却又死死的闭上了,任凭主持人怎么呼唤也再没有睁开过。 而令凌臻大惊失色的就是病床上的实验体突然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视频的画面其实很大,将邻床的病人也都摄了进去,除了摄影师,一般看视频的人都不会在意那一双睁开时间几乎不到0.5秒的眼睛。可凌臻注意到了,不仅注意到了,在隔着电脑屏幕看着那双突然睁开的眼睛过了半晌,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之后,便颓然地靠在沙发背上,只觉得眉间抽疼。 那双眼睛的眼白边角已经明显泛黄,瞳孔中央的更是出现了一个极细的,常人根本注意不到的白色小点,如果他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个的小点将会以极快的速度漫及整个眼球。 这种现象如果在他原先的修真界出现,即代表那人已经魔化。魔化之人嗜人血人肉,且本身悍不畏死,纵使断其四肢,封其五觉,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那么就绝对不会停止其杀戮行为,那样的人一旦出现,就算是在高手云集的修真三界那也绝对是一场不可忽视的大灾难。 可是这已经不再是修真界,别说有修炼之人了,就连修真两个字也只出现在那些荒诞不经的网络小说之中,看的人一大堆,但要谁真信了,绝对只会得到两个大字——逗比!所以,这样一个世界怎么会出现这种只有修真界才会出现的魔化之人? 凌臻目光冷冷地盯着定格的视频里面那双眼睛,一边想着自己连个最低级的聚灵阵都画不出的修为,最后嗤笑一声,将目光聚焦在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药膳上面。纵使他知道了又如何,作为华国上亿普通民众中一员,他现在连自己的命都救不了了,那还有精力去管这个自己不过呆了五年的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事自有该管的人再管,他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想办法使这个残破的身体不要真的命陨在三十岁的那道坎。 说是不管,可一夜打坐完,又照着往常的习惯练习一个时辰的聚灵阵,将上千张的符纸中唯一两道算是几个程度的符纸收好在柜子里面,其他的统统扔进垃圾袋之后,凌臻还是第一时间打开了电脑,准备看看那个*实验事件发展到了何种程度。 只是还没等他打开搜索引擎,网站门户上的一条用血红色加粗置顶的新闻就直接给出了他想要的信息。 ‘实验体失控,医院成太平间!’ 怎么会! 凌臻眼皮跳了跳,右手移动着鼠标直接将新闻点开。新闻版面上最先呈现的便是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座近二十层的大楼,正是之前实验体被送住的那栋医院,只是此时医院大楼外面布满着一辆辆警车,全副武装的特警正往里面赶着,墨黑色的警靴下雪白的瓷砖地板蔓延着的红褐色液体格外显眼。 凌臻定了定眼睛,看样子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原本据书上记载,魔化的时间虽是有长有短,但最短的也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而那个实验体却只在一夜之间就完成了整个魔化的过程,这简直…… 不,不只是一个实验体魔化了,救出来的三十六个实验体通通都是。 凌臻一字一句地阅读着新闻上的消息,那是记者从整件事件中侥幸存活下来的的人口里得到的消息。第一个实验体失控是在一名护士在早成将窗帘拉开的时候,当时幸存的人正从走廊经过,亲眼目睹了那个实验体是怎么将那名可怜的护士剖肚挖肠,一口一口啃咬致死的。护士的惨叫声就像是一场屠杀的开始的呼哨声,之后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不断从各个安置实验体的病房里面传过来。 将医院变成人间地狱,那三十六个人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是逃出来的两成人口也有近一半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凌臻看着网页上有幸存者用手机拍下来的还算清晰的照片,拍照的人明显是背对着实验体的,只拍到了一个背影,照片上的实验体的双手正捧着一条鲜血淋漓的大腿低着头似乎正在啃食,而大腿的主人则被摔在墙角生死不明。但这些都不是凌臻关注的重点,他的目光落在实验体破烂不堪的病服以及□□出来的似乎快要腐烂的伤口上面,微微眯了眼。 魔化时间不过一晚,在普通人的攻击下竟然还会受伤,伤口的腐烂速度远远超过正常水平……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些实验体绝对与他所熟知的魔化之人不是一个品种,反而,反而更像是前几天前台护士追的一部美剧《行尸走肉》中的丧尸。 可是如果真的是丧尸的话,凌臻的目光落在照片中那些好不容易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存活下来,目光还透露着惊慌的幸存者们身上。那么那一成还带着伤的幸存者要怎么办? 出事的地方和凌臻工作的城市还隔着一个省,所以纵使发生了这么大件事,凌臻还是要上班的,但由于这次殃及的人实在太多,而且还是前几日震惊全国的*实验事件的后续发展,所以等凌臻到医院的时候,发现几乎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凌医生,你也听说了吧,那件事情?”问凌臻话的正是前几天在上班时间看《行尸走肉》被抓包的前台护士,不过相比起担忧,凌臻倒觉得她话里面的八卦意味要更浓一些。 凌臻点点头,刷了卡:“听说了,这件事情怕是小不了。” “是呀,是呀!我们几个也是这么认为的,今天早上看晨间新闻的几乎没被吓到,那活脱脱就是美剧里面的内容嘛,怎么会在现实中上演!凌医生,你说会不会真有世界末日啊?” “要真是世界末日你们还有心情在这儿八卦?”插话的是外科室的主任。 “林主任,怎么都这时候了还没回家?”昨晚正好轮到这位主任值班,不过这时候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 林主任疲惫地按了按睛明穴:“还不就是你们刚刚讨论的那件事给害的。刚准备下班,就被通知有一位病人因为新闻登出来的血腥照片吓到心脏病突发,休克了,于是又临时加班做了小手术,拖到现在。好了,你们也别聊这些有的没的了,等会人估计就该多了,我就先走了。” “恩,好的,主任慢走。”凌臻礼貌道别,回头就看见前台护士正冲着林主任的背影吐舌头,摇摇头,没说什么,直接回了自己的科室。 留言传播的速度总是很快的,等到凌臻下班的时候,前台护士的末日论早就传遍了整栋医院大楼。不过相较于前几年那场轰轰烈烈的玛雅预言,这次人们虽也是口口声声宣称着世界就要毁灭了,凌臻却没能从医院任何人的脸上看到担忧的表情,连下班后买菜的超市顾客都还是和往常一般多。熟悉的人聚在一起会一同说起有关末日的留言,但彼此购物车里面的东西却还是和往常一样,甚至比以往还要少。傻逼什么的被骂一次就够了,太平盛世下的连战事都没起一场,还谈什么末日? 凌臻也没多买,只是在路过农作物超市的时候,顺便进去买了几包种子。 华国反应过来的速度一如既往的慢,一直到实验体屠杀事件发生的第三天,殃及地区已经蔓延到整个市区的时候,才终于有人出面开始安抚大众。与此同时,网络上流传的各种血腥恐怖图片以及有关末日到来的传言一夜之间统统被删除一空。各种医学专家、生物学专家被邀请上了各大电视台发表声明,说出各种专业性名词安抚终于后知后觉开始恐慌的人民大众,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我们从霍乱的阴影中走了过来,战胜了恐怖的sars,这种新型病毒一定也不在话下,只要全国人民众志成城,万众一心,相信我们终将会研制出病毒疫苗,将这段历史载入人类的史册。 只可惜他们终究没能等到他们的‘终将’。在事件发生的第五天,被正式命名为t病毒的新型病毒以无可抵挡之势蔓延到事件发生城市附近的五个市区,席卷了近半个省份,造成感染人数近百万,而且还在以倍数往上递增之时,熟知灾区情况的主席在熬了整个通宵,终于在一份前天就呈上来的文件上,以国家主席兼□□的身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文件正中央黑体二号加粗的四个大字格外显眼——‘拯救’行动! 第三章 ‘拯救\’行动 秘书进办公室来拿文件的时候,看到背靠在办公椅上像是一夜之间老了不止十岁的领导人,唇动了动,一贯能言善辩的他,思索了半晌最终也只说一句干巴巴的安慰话:“领导,大家会理解你的决定的。” “理不理解不要紧,我只要知道我做的是对的就已经足够了!”老人睁开了双眼,已经泛起层层血丝的眼睛里面是掩不住满盛的坚决与睿智。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你先将文件发到各部门吧,五个小时之后让电视台做好准备。这个决定既然是我做的,我就必须给公众一个交代。” 上位三年,自己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稳经济,抓*这两件事上,却未曾想就在一切都即将步入正轨的时候,临到头,后方却给自己出了这么一道大难题。等这件事平息下去之后,想必自己这位置也就坐到头了。那些人真狠,狠到为了逼迫自己下位,竟然连这般残忍的手段都能使出来,那是上百万的活生生的人命啊,难道被权欲腐蚀了的心就真的除了权利,其他什么都放不下了吗! 今天轮休,凌臻照往常的规律打坐完起床,又将前两日买下种植在花盆中的圣女果种子换了一张聚灵符之后才开始一个时辰的画符时间。盆底了聚灵符,屋子里面也用了三张聚灵符摆了一个小聚灵阵,屋子里面虽说不上灵气充足,却也比之前要强得多了,不仅凌臻修炼的速度有些微地加快了,连种子夜在短短两日间就已经违背规律长出了三寸长苗。不过对于这样的结果凌臻却并不十分满意。 他是来自符门,就算是排在四大修真门派最末,实力也是不可小觑,曾经就连药门为了使自家药田里面的作物能生长得快一点,对他们也向来是客客气气的。对于这种普通农作物种子,哪怕是门内最差的外面弟子用效果最差纸符,一贴聚灵符下去,却也是能一夜催熟的。 只可惜这具肉身的资质终究是太差了,连续五年不间歇的打坐最终也只能在丹田处凝聚起一丝细若游丝的真气,而要使那丝真气能够在体内自由运转,帮助这具肉身排污除垢增强生机,怕就是再有五年时间也未必能做到,而他的寿命却只有锵锵七年时间了。 不过好在现在的自己已经能成功画出聚灵符了,纵使成功率极低,上千符纸中也未必能成功几贴,画出来的聚灵符相比起以前的效果,也是大打折扣,甚至一贴聚灵符在没有外力的破坏下也仅能维持两天,但只要每日四个时辰的练符量中能出四贴,却也是够用了。至少相比起自己前五年毫无加成效果的修炼,有了聚灵符之后想必也要轻松不少。 再等到这些被灵气催熟的圣女果成熟以后,自己每日也不用再食用外界那些包含有各种有害物质的蔬菜水果,来维持这具肉身的所必需的各种微量元素,想必终结于三十岁的寿命也可以更长一点了,毕竟有害物质的摄入量少一分,这具身体的存活率也就要大上一分。 “……做出这个决定很艰难,但此时受灾的五个市区早已成人间地狱,而病毒疫苗却迟迟没能研发成成功,如若不能及时阻止,灾难将很快就会蔓延至全国。为了全社会的稳定和安全,我们只能出此下策,封锁受灾的五个市区,派遣附近军队对病毒感染者施行清剿行动,以阻止病毒的继续蔓延……最后,我以我现在的身份对此次不幸事件的发生向所有国民说声抱歉,是我们工作不到位才没在事发之前就将灾难扼杀于摇篮之中,导致了现在这般严重的后果。同时,我也在此郑重承诺,对于此次事件我本人一定会负起该有责任,给广大市民一个交代!” “看来是已经做出决定了,速度还不错。” 凌臻一边喝着煲了整整一夜的养生粥当早餐,一边打开了电视,早上八点半,本应该是各个电视台放映各种肥皂剧的时间,今天入眼却是这两年时常出现在晚7点新闻联播上的那位领导人的面孔。只是相比起往常的意气风发,这位领导人今天虽仍是收拾得整齐精神,但无法掩饰苍老了的容颜还是再告诉着广大民众,事发的这几天,这位领导人过得似乎并不怎么好,就连一向坚决果敢的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犹疑。 这是一位杀伐果断的老人,曾经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便出台了一大堆政策,稳定了已成泡沫的经济,不畏圈中各种错综复杂的派系关系,硬是凭着自己的肩膀抗住各界压力揪出了一大帮贪官蛀虫,肃清官场的各种不正之风。只是可惜,在任职的最后一年里却发生了这样一件祸事,这下怕是别说连任了,估计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便将会是他下台之时。 凌臻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粥,看着电视中那位年龄已经不小的老人还在不断地冲着民众鞠躬道着歉,最后也只暗暗在心底道了声‘可惜了’,便拿起遥控准备转台。 距离所宣布的‘拯救’行动开始时间已经不过两小时了,行动的时候,会全程进行直播。上辈子见识过破天符强大威力的凌臻对于现代的热武器并没有一般男性那么热衷,在换了几个台发现全都是华国台的实时转播之后,就无聊了关了电视。 修真之事未必完全不松懈就是好的,松弛有道才是王法。平常这个时间点凌臻要么是已经上班了,要么就霸着电视吸收各种知识,以便使自己更好的融合到这个已经不算陌生的社会中去。只不过今天他既不用上班,电视时间也被即将到临的大事件给侵占了,便发现自己一向规律的生活竟然变得没事可做了。 凌臻的目光落在被随便放置在沙发上的笔记本上,突然想起前几天在医院听到前台几个小护士聊天说起的网购东西便宜,质量还不错的事情。话说还在大学的时候他就有听到同班女同学说网购的东西特便宜,不过那时候他才刚学会各种家用电器的用法,办公软件都是跟着计算机公共课一步一步学会的,网购什么的完全不在他可知的范围之内。而等到他终于将电脑摸熟透了之后,他却要面对比普通电脑更加精密复杂的医学仪器了,哪还有时间去琢磨什么网购。 “反正家里头的符纸和朱砂也快告罄了,要不考虑试试买上一次?要真便宜的话,就能省一大笔钱了。”说是考虑试试,打开浏览器之后的凌臻二话没说就直接在地址栏输入了网址。在这个进什么网页都需要注册账号否则就不给各种权限的年代,一个网购账号,纵使是非常住居民凌臻,也不过分分钟就搞定了。 在宝贝搜索框中输入符纸,按下回车键,可能这时候上网购物的人不多,几秒的时间便刷新出了一大堆有关符纸的信息,价钱有高有低,各种图片琳琅满目,看得凌臻眼都要花了。 第一次购物自是要谨慎点,凌臻照着自己无意间听到的那些护士小妹们分享的网购技巧,仔细挑选着,务必要找一家价廉物美的店铺好让他以后能长期购买。修真之人相比起凡人最长的是寿命,最不缺的却是耐心,试想一个人上百年上千年看的都是同一本书,练的都是同一种心法,他还有什么是耐不下性子去做的?况且就麻烦这么一次,以后再要买符纸朱砂等东西就不用为了省钱跑到近郊的地方去,哪个要更划算一些,这种算盘凌臻还是会打的。在经过近一个小时的不断对比之后,凌臻最终将购买点锁定在了三家店铺,并同时敲开了三家店铺掌柜的聊天账号,开始询问具体事宜。 等到凌臻终于以只有实体店三分之一的价钱下好订单,提醒老板尽快发货之后,两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揉了揉因为长时间固定一个姿势而有些发僵了脖子,凌臻习惯性地拿着遥控顺手就开了电视,眼还没来得及从电脑屏幕上离开,耳朵边便传来了一声震天的轰隆响声。 凌臻抬头,看着电视里面直播恢宏场景。被装备车,坦克,直升飞机围住的城市硝烟弥漫,参天的大厦在轰隆隆的响声中一栋栋地倒塌,摄影机在一座座城市间不断流转,偶尔贴近了一点,还能看清楚地面街道上那些已经被新型病毒感染了的人,拖着残破不堪到令人恐怖作呕的身子贪婪地啃食着手中的肉块,却在下一秒便被直升飞机上投掷下来的大量炸弹炸飞了出去,随之倒下的还有其身后近三十层的摩天大楼。 这般宏大的场景凌臻最终还是被震撼了,五个城市,上百万的人口,虽知道被这么一通下去还能活下多少,凌臻喃喃着,最后也只能感慨了一句:“原来已经开始了。” 这次‘拯救’行动一连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全国各大电视台从一开始的全程直播,到最后也只是在播放其他新闻的时候首先提一下行动的进度。出乎意料的,不知道是那位领导人事先的道歉声明起了作用,还是新型病毒的产生确实给广大民众真的造成了威胁,除了有亲人在被清剿的五个市区的人们会利用各种渠道宣泄对该行动的不满之外,大部分普通民众对此次行动竟然都秉持着默认的态度。预先的大反弹并没有到来,这让那位发布命令的老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更加深刻的明白到这三十年国家太过注重经济的发展,一切以利益为先的政策造成了什么样的严重后果,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因为自身的安全受到威胁,而采取默许如此残忍决策的态度,真的令人从心底发寒。 “今天就是拯救行动最后的一天了吧?”喝着秘书递过来的浓茶,提了提神,这位眉目间已经能看出世事沧桑的老人问了一句。 “是的。” “叫专机做好准备吧,我要去现场。”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从行动开始到今天,为了所谓的安全,我一直躲在后方,只能透过电视看着自己的同胞,自己的国土在自己亲手签下的文件下承受着多大的灾难,就连事到最后,你们也不让我亲眼去看看吗!?” 看到老人已经径自起身,秘书知道这几天的阻扰终是让这位年纪已经不轻,修养极佳的老人火了,当下也不敢再劝,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看着屏幕里七天前还光鲜亮丽,大厦耸天的城市,转眼间便已经满目疮痍几座城市,老人静待着直升飞机最后投掷的炸弹所卷起的飞尘落定,在军人们全副装备准备进城做最后的救援——或许应该说是围剿会更贴切一点,之前,将自己熬了几页通宵才落定的厚厚一沓文件交给了随身秘书。 “发下去吧,我要在两天之后看到实际的成果!” 而就在这位领导踏上回程的飞机时,造成一连串事情发生的起始地——旭日生物制药公司的实验楼地下约五百尺的地方,一个用合金做密封处理的全金属房间里,一管早就在就连几天不间歇的炮轰中,通体龟裂的玻璃罩终于在最后的炸弹声中开始慢慢粉碎,在一块跌落在地板上的碎片上还能看见一个纯手写的标识——实验体001。 银蓝色似乎还泛着淡淡光芒的诡异粘稠液体开始在玻璃罩的碎裂口流出,顺着平滑的地板落入早就凿好的轨道之中。在液体全部流出之后,困在玻璃罩里面的人终于显现出了全貌。 柔软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间,紧闭的双眼只能看见浓密的睫毛软软地搭在眼睑处,薄唇微呡,肤色因常年不见光而透露着病态的苍白,身形还带着一种营养不良的消瘦…… 第四章 志愿者 “这次会议的目的想必在座的各位已经很清楚,我就不再重复了。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有各自不愿意去的理由,我在这里只想强调两点,第一,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去,根据文件下达的指示,我们院都必须选出五位正式就职的医生送往灾区前线。大家能主动报名自是最好,我不想最后又进行匿名投票,搞得医院气氛变得格外紧张。第二,每一个自愿前往灾区前线的医生都将获得医院临时设立的奖项,奖金三十万元,以及一份医院终身不予辞退的承诺书。奖金在出发前会先打进卡里十五万元,另外十五万元将在一个月之后你们未出现临阵偷逃行为,平安归来后及时发放。” 说到这里院长顿了顿,伸手拿过会议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 “我也知道,大部分不愿意去的人都是怕自己不小心感染新型病毒,但上面下达的文件中有明确针对我们医生的保护条款。你们虽将赶往前线,但不会进入重灾区,真正与还可能存活的病毒感染者直接接触的是军方的人,你们的任务不过是帮助救治那些已经经过筛选,确认无感染现象的幸存者。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医院还将自掏腰包为每一位前往灾区前线的医生投保高达百万的巨额保险,免去你们的后顾之忧。” 顿了顿,院长看着下面面色各异的众人,双眼微眯:“最后,我要声明一点,虽然保险每个前往前线的的医生都有,但三十万元的奖金和承诺书却只有自愿报名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好了,会议就到这里。在座的各位你们有一上午的时间进行考虑,下午三点的第二次会议我希望能得到一份满意的答复。散会!” 会议室的大门刚打开,一群早就憋了一肚子话的医生便三三两两聊着天结伴走了出去,还好,毕竟都不是刚刚工作的职场菜鸟了,大多数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心底真正的想法还是知道要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跟自己绝对信任的人吐露的。至于报名还是不报名的事情,想必各自的心底早就各有打算了。 “你怎么还没走?”整理完桌上的文件,顺便将多媒体器具关机锁好,院长揉了揉略微有些疲惫的眉头,一回头却发现空荡荡的会议室竟然还有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没走,年纪很轻,应该刚工作没多久。 “我刚刚看见院长的文件夹里面似乎有一沓表格,似乎是这次活动要填的,院长能给我一张吗?”三十万啊,够自己买多少符纸朱砂了。凌臻眉眼带笑,一脸温和表情看着掩饰不住惊讶的院长。 “真的不用再考虑一下,或者,中午回家跟家人商量一下?”有人积极报名,院长自是开心的,但有些该提醒的他还是要说。况且这人太年轻了,怕也不过是一时冲动,要是等到上飞机的时候再反悔说不去的话,医院也不好交代。 凌臻依旧笑容得体:“不用,我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闻言,院长又仔细看了眼前年轻的医生,总感觉有种莫名的眼熟感,又低头思索了半晌之后才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齐宵那老头介绍到医院来的那个高材生吧?” 院长可以直呼自己导师的名字,凌臻却必须得保持礼貌得体:“承蒙导师他老人家看得上,才愿意帮我一把,要说什么高材生倒是称不上,最多也就是能将自己在学校学到的知识付诸实践,尽到自己该有的责任罢了。” “你也别太谦虚,齐宵那老头眼光有多高我还不了解?毕业教书那么多年,能被那倔老头认可的学生可不多,而能得到他亲自举荐的人就更少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用了四年的时间就完成了本应八年的硕博连读课程吧,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这是事实,要是再否认却是有点假了。凌臻点点头:“确实不轻松,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多亏了导师的帮助。若非有导师一路的提点和帮助,光靠我个人的话,就算再努力也未必能这么顺利的毕了业。前几天给导师贺寿的时候他老人家还提点了我几句,让我出社会工作务必要保持谦虚学习的心态,多跟医院里面的老医师学学才好。” “那今次这件事情你看要不要再跟你导师商量商量?”话题最终还是转回的正事上面。 凌臻笑了笑:“院长您跟导师那么多年的交情了,还不了解导师的为人么?此番若是我不愿意去怕是才会让他老人家大发雷霆呢。况且,我之所以决定前往灾区前线其实并非像院长所认为的全部出自于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听到这,院长顿时笑了:“哦,莫非是财帛动人心,别告诉我你是为了那三十万的奖金。” 凌臻也笑,顺着院长的话回答:“若说没有为那三十万的奖金动心那是假话,毕竟那是我工作五年也未必能积攒得下来的一笔财富。不过那只是一部分原因,院长可能不知道,出事的那个省城正是我的故乡。虽说出事的五个市区离我出生的村落还算遥远,但我毕竟是j省人,之前因为工作的原因纵使我心里有再多的想法却也只能想想而已,而现在既然上天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要错过了我才会终身内疚。” “已经决定了?”既然没有再劝说的必要了,院长最后确认了一句。 凌臻点点头:“决定了。” 院长从文件中抽出一张表格和一张一式两份的承诺书,递给凌臻:“填好它就下班吧,下午的会议你就不用参加了,回去收拾好行李,明早八点会有专车接你去机场。” 在凌臻填表格的时候,院长似乎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摁了半晌。末了,说了句:“前期的奖金已经转到你的账户了,有时间确认一下,剩下的照规矩得等你回来才能发放。” 院长话音刚落,凌臻就感觉放在裤兜里面的手机震了一下,将填好的表格交了过去之后,凌臻才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转账信息上面的数字:“院长,数目不对,您多转了十万元。”信息上明确显示着他的账户上刚刚转入了一笔二十五万元的金额,而非之前所说的十五万元。 “数目没错。十五万元是医院奖金的前期款,另外十万元是以我个人名义奖励给院里第一个有勇气主动提出前往灾区的职工的。”院长收好了表格,又将自己签好了名的承诺书递给凌臻一份做保存,“小伙子,好好干,前途肯定小不了!” 凌臻看着手里头的承诺书,又看了看眼前面容和蔼的院长,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怎么,承诺书有问题?” 凌臻摇摇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将自己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院长,我知道这次紧急派遣的期限只有一个月,但j省毕竟是我的故乡,故乡出了事,我既然能帮上忙就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所以院长,我能不能将这份承诺书和您赠与的那份奖金换成另外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等这次的工作完成之后,我想请您允许我继续在那边工作,一直到那边的情况真正稳定下来了之后再回来医院。”说道这,凌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了低头,“院长,我也知道我的要求可能过分了一点,毕竟是医院付给我工资,我却不能在医院工作,要是有为难之处的话,不答应也没关系。” 似乎没想到凌臻最后的要求竟会是这个,院长愣了好一会后才回过神来,拍着凌臻的肩膀大声笑道:“好小子,真不愧是齐宵看上的人!奖金你拿着,你要是愿意在那边呆着的话就在那边呆着。不过你刚刚说的确实也是个问题,要不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办一个停薪留职的手续。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谁也不知道那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稳定下来,但是医院对于停薪留职却有严格的规定,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你必须回医院继续工作。” 凌臻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我没问题。” 一路目送着心情大好的院长出了会议室,凌臻掏出手机又看了看那条转账短信,瞬间也心情大好。这倒真是一笔意外之财,看来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用再为金钱上面的事情烦恼了。 只可惜,这件事情未必会这么简单就消停下去,他之所决定去事发之地并不像跟院长所说的,只因为那里是这具肉身的故乡那么简单,他有预感,这次的事情还没有结束,甚至也许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只有接近事发地点,一旦有什么变故,消息才会更灵通。 第五章 灾后重建 即使有了凌臻这个好的开头,医院最终派遣的和凌臻同行的另外四个人中,仍旧还是有两个人是最后匿名投票投选出来的。毕竟在这个年代,纵使本就该以治病救人为职责的医生在碰到涉及自身利益的事情时,也未必个个都能有高风亮节,舍己为人的献身精神,甚至就连另外两个自愿报名的人也坦言自己之所以主动不过是因为本身刚工作没多久,在医院根子浅,与其事到最后被匿名选出来,还不如自己先站出来,好歹后者比前者还能多个三十万元的奖金,以及一个除非自己先放弃否则怎么也打不破了的铁饭碗。 这次是去灾区说得好听点是当志愿者,说得难听点也不过是技术型苦力,工作量肯定小不了,住宿环境指不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凌臻不觉得自己还能抽出时间来打坐和练符。 没时间是其中一个方面,再有就是万一被被人看见了,指不定就能传成什么样子。凌臻虽不觉得自己会惧怕那些流言蜚语,但也没有自找麻烦的癖好,所以,他这次的行李中并没有带符纸朱砂等东西,一个小包,几件衣服也就轻松上阵了。 将贴在屋中各处的聚灵符取下来收好,剩余的符纸朱砂统统收进柜子,又上了锁。那盆用聚灵阵蕴养着的圣女果第一批果实前几天就落地了,被凌臻这几天消灭光了,现在已经开始结第二次果了,只可惜还没有成熟,不过那果株青涩的模样却正好合了时节,凌臻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将盆栽拜托给了房东代为照管。 刚锁好门就正好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凌臻抬腕一看手表,正好八点,暗自嘀咕了一声来得真够准时的之后就提着包下了楼。 飞机降落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前来接机是两个军装笔挺的军人。一行人刚下飞机就被带去当地的一家三星级酒店吃了午饭,又和其他几所全国有名的大医院派来的医生会了个面,中途小睡了一个多小时,消除了一下旅途的劳累,下午一行三十多位医生便直接坐上了车子前往灾区前线,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几卡车满满的救援物资。 灾区的重建工程已经正式开动了,除了各项人才是个巨大的缺口之外,各种各样的物资也严重缺乏。好在这几年华国的慈善事业搞得还不错,在媒体积极的宣传配合下,以企业或个人名义捐献的物资和资金并不少,再加上财政拨款,整个重建工作的预算还算是比较充足的,并不怎么捉襟见肘。可能前几天清剿行动时花费的军火才是费钱的大头。 “到今天上午为止,军方配合消防队共救出幸存者三千五百二十八名,其中一千多人多人重伤,剩下的的人身上也几乎都带着大大小小的轻伤,目前数量还在增加。我们虽已经从j省各大小医院抽取了一部分医护人员过去帮忙,但人手仍是严重不足,而能够独立主持大型手术的医生更是严重缺乏……”一路上,两位军人很尽职地将灾区的详细医护情况说给同车的三十几位医生听,以帮助他们能尽快上手。 “目前,在受灾的五个市区周围共搭建五所医疗中心,每所医疗中心都有近五十多名护士同医生,只有重伤的幸存者才有机会被安排进医疗中心接受救治,大部分轻伤的患者都被统一安排在军区建立的临时住所,每天早晚固定会有两次医生巡检……”所以这次他们来的这批人将根据各自工作的资历以及灾区的需要,再决定派遣安排。 一行人在经历了两个小时的车程之后终于到达了救援的总部,在两名军人的解释下所有人也基本了解灾区现在的情况。在听到感染者基本全部剿灭,那种传染性超强,危害极大的新型病毒的源头也被彻底摧毁之后,凌臻明显感觉到所有被派遣过来的医生似乎都松了一口气,毕竟比起单纯被派遣过来服务这件事,更让医生难以接受的终究还是自身安全没有保障这个问题。 在经过一个比较简短的会议之后,凌臻也终于知道自己的去处。好巧不巧,他被分派临时救援基地离‘他’老家竟只隔一个县城。不过因为工作资历问题,他没有被安排在基地的医疗中心工作,而是被派做了巡检医生。那个临时建立的救援基地到目前为止共营救出幸存者八百多名,其中两百多人重伤,六百多人轻伤,而安排巡检的医生只有五名,每名医生配有两位护士做下手,这就意味着在没有新的巡检医生加入之前,凌臻在今后的一个月里将每天面对至少一百多名患者,哪怕那些人个个都只是轻伤,这样的工作量也足以让一名医生累垮。 但事实上这么大的工作量持续时间并不长,自救援行动的第三天开始,每天送往临时救援基地的幸存者已经开始大幅减少了,五天后确认再检测不到任何生命信息之后,救援行动正式宣布终止,没有新的病人再送过来了,痊愈的患者却开始大幅增多。 就在基地有近八成的轻伤幸存者都痊愈之时,大批的建筑物资也随着一辆辆重卡运至灾区,随同的还有大量的建筑工人,灾区重建活动正式开启,原本因为人少而略有些荒凉的基地也开始人声沸腾。 一个月之后,凌臻微笑着跟最后一位痊愈的患者告别,自己也回了临时住所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机票是下午三点的,军队已经在救援行动结束之后就开始一批一批有秩序地撤离了,而留下来的也要帮忙负责灾区的重建工作,所以这次回去他们没有人送,要自己开车去机场同其他人汇合。 这一个月中,在超高的效率,以及人力物力的配合之下,华国zf已经为受灾地区近两万的幸存着建立了新的家园。这件事情带给人们心底的创伤在时光的抚慰下开始慢慢痊愈。废墟已经被清理干净,准备重建的高楼大厦也初见雏形,甚至已经有承包灾区住宅区建设的开发商开始大篇幅在报纸杂志上登出了楼盘广告,由于价钱合理,反响似乎还很不错。 天降的横祸似乎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全国人民团结一致又一次战胜了灾难,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凌臻没有其他人那么乐观,这次回去他只准备回医院一趟将剩余的十五万元奖金同院长承诺过的推荐书拿到手,之后就会回这边定居。他知道的不多,但这边是事件的发生地,一旦事态出现任何变化,他能及时获取得到第一手资料。 当天晚上七点到了家,用聚灵符在屋子里面布置了一个简单的聚灵阵,凌臻打坐了一夜,终于恢复了点这一个月由于过度劳累而略显疲惫的精神。第二天正好是周末,凌臻在跟院长通完电话,约定第二天上午去医院办理停薪留职等手续之后,又拨了通电话给房东说明一下退房的事情。 由于去灾区之前就已经跟房东打过招呼,再加上租房这几年凌臻一向信誉良好,房租水电等费用每次都交得及时,所以说要退房的时候房东虽是惋惜少了一个这么好的租客,但还是答应颇为爽快,表示第二天上午会过去检查房子情况,顺便退还押金。 将一切事情都处理齐全,确认没什么大的纰漏之后,凌臻从柜子里面拿出黄纸朱砂以及一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玉杆狼毫毛笔,准备开始练习画符。将裁好的黄纸一张张展开陈铺在书桌上,两端压好纸镇,凌臻提笔在研磨好的朱砂墨盒里面沾了沾,屏气凝神,提着手腕便开始下笔。 曾经因为体质特殊的原因,凌臻在修真的路上未曾遇上任何阻碍,符门记录收藏的上千张符箓,无论是入门级的聚灵符、驱鬼符,中等难度的火耀符、水衍符,抑或是高级符箓惊雷符、摄魂符都是一看就懂,一画就会,甚至曾经还为师兄们一道符成百上千遍的练习都出不来效果而百思不得其解过。而等到附身到现在这具毫无修真缘法的身体上,凌臻才明白体质的差异是一道多么难以逾越的天堑。 这么说吧,上一世因为体质的原因,他纵使还不过神智不明五岁智龄,刚在父亲的耐心教导下明白修真两个字代表的意思,体内便已自发筑基成功,增了上百年阳寿。而同样是五年,他日夜辛苦打坐,一千八百多天不间歇每天两个时辰的固定练符时间,可到现在为止他却连凝气都没完成,最低级的聚灵符的成功率也不过千之一二。 符箓的画法早就了然于心,凌臻几乎闭着眼睛都能勾勒出来,只可惜能画出来还不够,最重要的却是要能锁住灵气。手腕稳稳地勾勒完最后一笔,明黄色的纸张上面,红色朱砂铺就的符箓瞬间闪过一抹极为亮眼的血色,血光在符箓间不断流转,极为灵动。 凌臻双眼一亮,这道符光却是比他之前成功的所有的聚灵符所凝聚的灵气都还要浓郁,隐隐竟能赶得上前世自己那些师兄弟所画的水平了。欣喜之余凌臻却又止不住疑惑,之前自己长年累月练习画符,却一直收效甚微,没想到这次歇了一月之后,水平反倒大幅增长了。 “不会又是像破天符那般情况吧?” 画符不同于布阵,仅仅修为到了还不够,越高级的符箓画制时越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上一世的他那般天妒之资,却在下了思过崖之后就再也未成功制出另外一贴破天符过,究其原因也不过心中仇思太过,无法心平气和下来。凌臻怕这次聚灵符的成功也不过是一时心态作祟,而非水到渠成之功。 看了看桌面上一溜儿摆着的黄纸,凌臻思索了一下刚刚画符的感觉,提笔在朱砂盒里润了润,正待要落笔验证自己的猜想之时,放置在茶几上面的电话却突然响了。 第六章 衣锦还乡 号码很陌生,前缀是医院内部网的小号,应该是同在医院工作的同事打过来的,凌臻想了想,还是滑了接通。 “喂,是凌医生吗?我是小雅。”电话刚接通,那边就急忙打招呼了,是女孩的声音,有点熟悉。 小雅?凌臻皱了皱眉头,医院里叫小雅的女护士可并不少。好在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明白这边疑惑,报了名之后又立马解释了一句:“小月肖,优雅的雅。” “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是前台那个精力特别旺盛的活泼小护士。凌臻对她印象不错,特别乐观勤快的一个孩子,整天嘻嘻哈哈的特别有活力,当然,要是不那么爱八卦的话就更好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吞吞吐吐:“凌医生,您,您是不是要转去j省工作了?” 凌臻挑眉,这事到目前为止应该就他跟院长知道吧。倒不是他刻意隐瞒,只是没有必要特意当件什么大事去跟每个人报备一下而已,不过既然有人问起了,凌臻也不否认:“是这样打算的,准备明天医院办理相关手续。不过我都还没跟别人说过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刚刚打电话给爸爸时,我听到的。”似乎生怕凌臻误会什么,那边说完之后又急忙解释了一句,“我不是故意偷听的,爸爸打电话的时候就在客厅,我正好在看电视。” “你爸爸是院长?”感情这个嘴碎的小护士还是个医二代,真看不出来。院长那样严肃的一个人,教出来的女儿竟是这么活泼?凌臻想起前世的自己和他家老是被他气得胡子都要炸了的老头,神情瞬间有些微黯。 肖雅点点头,想到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又急忙应了一句,末了,虽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咬了咬唇将这次电话的主要目的说了出来:“凌医生,你可不可以不要去那边啊,呆在医院不好吗?” “不,医院很好,只是j省那边是我的家乡,家乡缺人手,我既然有这个机会和能力,于情于理都没有理由不回去帮忙。”凌臻将说给肖雅他爸,也就是肖院长的话又说了一遍,至于真实原因如何,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那我要跟你一块去!” 听到这句话,凌臻瞬间就愣了。电话那边的人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究竟说了什么,没等凌臻回过神来回答,就已经嘟地一声讲电话挂断了。 “所以,我这是被人告白了吗?”凌臻看着手里被挂断了的手机,纵使再迟钝,再不解风情,也明白了电话那边女孩最后一句话潜藏的意味,不知道为何,比起欣喜他心头有点微囧。 不过这么一通电话过后,却也断了凌臻继续画符的心思。两世加起来快三十年的经历了,但作为一个连暗恋对象都没有的纯魔法师,凌臻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在这样一通电话过后还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心平气和若无其事地练符。 “算了,还是收拾一下行李吧。”思索了半晌,得出肖院长绝对不会允许女儿做出头脑发热跟着男人跑的结论之后,凌臻压下了心底想要发个短信劝解一下电话那头那个傻丫头的念头,决定去干点不需要平心静气的活儿。 一般来说,男生的行李都没有女孩子多,而作为一个不喜欢逛街,一个月之前才学会网购,偏偏除了买了一回符纸之外没其他实施机会的宅居一族的男生,凌臻五年的行李简直简单到可怕。 一箱子书,一床厚实的冬被,两床秋被,一张夏天盖的薄毯子外加换洗的床单被罩三套,锵锵撑满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的衣服还是因为几件厚实的羽绒服太占地方了,再然后就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大型的电器和其他东西凌臻并不准备带走,都是五年前的旧东西了,放到今天也不值什么钱,送给房东和几个邻居,也就当谢谢这几年的照顾了。 收拾好了之后,看着堆在客厅里面实在称不上多的行李,凌臻突然想起自己读大学的时候似乎赶了个考证潮流,跟人一起组团报了个班,还考过一个驾驶证。 “要不按揭买辆车,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凌臻摸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下,等明天那十五万到账之后,自己的存款也有四十万了,一辆便宜点二十万的车,如果按揭的话,首付也不过是几万而已,而且自己有辆车的话,干什么事情都要方便一点。 第二天是周一,一个明媚的大晴天,有院长亲手的批示,凌臻留薪停职的手续办得格外顺利。上下跑了几个部门,不过费了一个小时多点的时间,所有的手续便都齐全了。中午邀请几个私交还算不错的同事下了一顿馆子,正式道了个别之后,凌臻就算是正式离开医院了。 下午和房东的交接也没费什么功夫,拿回来两个月的房租押金,交了钥匙,在几个邻居的帮忙下,将行李搬上了下午刚拿到手的新车上。下午四点,凌臻发动了车子,正式开始归程之行。 “你说什么,他下午已经走了!”肖雅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看着凌臻的邻居,似乎他做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自己为了不让家里古板的老头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自昨天冲动之下在电话里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努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甚至今天还等到下了班之后才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钱包就赶过来这个自己早就无比熟悉了地址。她以为凌臻既然没发那种看似安慰实则拒绝的短信过来,就代表那人也默许了,就为了这个,今天那人去医院办手续的时候,自己都忍住了没去见他,哪想到匆忙赶过来等待她的却是人去楼空的结局。 “哎呀,你别哭啊,听说还会回来的。”眼看着眼前的孩子红彤彤的眼睛都快要掉下泪来了,憨厚的邻居急忙安慰。 “真的?他真的会回来?”肖雅沮丧的脸瞬间又亮了。 “恩,听他跟房东说的,说是等那边情况稳定下来救回来,到时候会提前通知房东给他留房子。” “会回来啊,会回来就好。不对,哼,会回来也不要原谅他!”被凌臻还会回来的消息安慰到的肖雅也没有一开始的伤心了,以为凌臻虽是办了停薪留职的手续,估计也只是去最多半年时间而已。可一想凌臻走之前连个交代的短信都不给他发,又觉得自己不能轻易原谅他,等他回来一定要给他好看。被肖雅惦记上了凌臻因为在下班高峰期到来之前就睿智地提前出发了,此时已经一路很平顺地就上了高速。 j省和s市中间虽说只隔了一个省,可开车的话,这路程也是不短。晚上快十点多的时候,凌臻下了高速,在途中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旅馆歇了一晚,等正式进入j省地界范围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凌臻的故乡是一个名叫新余的小村落,村里面的人口总共也不过五十多户,可能正是由于村里本身人少的关系,村民们的关系格外亲昵和睦,东家有事西家帮,民风淳朴至极,哪怕是对于像凌家这种在村里扎根不过几十年的外来户,也丝毫没有排外情况出现。当年凌臻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村长还做主说是要在村里头为这位准大学生大办一场,只可惜,后来凌家两夫妻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喜事变丧事,而凌臻自那晚一声不吭地出去之后,更是再没回过家乡。 “青山绿水,这地方的灵气可比s市的浓郁多了。”将车子停在记忆中属于这具肉身的二层平房前的院子里,凌臻打开车门,呼吸了一口空气,只觉得湿润清新,灵气倒比满布污浊空气的大城市要浓郁太多了,看来等这边事情完了,凭着这灵气的区别,回不回去也要两说了。 “欸,你不是,你不是……”一个挑着一扁担农家肥正要去给自己地里上肥的中年汉子经过院子,看见凌臻便走了过来,细细辨认了一下立即认了出来,只是名字绕在舌尖,死死出不来。 “林二伯,我是凌臻。”凌臻照着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叫了着中年老伯一句,又微笑着说出自己的名字,“您这是要去给地里上肥?” “欸,对,可不就是凌小子么!”林海直接把肩上的扁担一卸,埋怨道,“还上个什么肥啊,你小子要回来怎么也不提前给你二伯打个电话呢?也好让你伯母提前帮你把屋子上上下下收拾一番好住人啊。不过还好,现在也不算迟,天还没黑,来来,先去二伯家里头歇会儿,我让你二伯母多做几个菜晚上为你接风,等会就让你三个妹妹过来帮你收拾一下房子。不是你二伯自夸,你家三个妹妹手脚利索着呢,晚上肯定能让你舒舒服服住进去。丫头他娘,丫头他娘,别洗衣服了,快出来看看是谁回来了?凌家小子,凌家小子回了嘞!” 凌臻傻眼看着老伯直接将那一担农家肥甩在路边,拖着他的胳膊就往自己家拽,自说自话连珠炮似的根本不给别人插嘴机会,末了,还提高了嗓门,冲着家里头吼了一大嗓子,似乎凌臻这次回村是一件多么值得普天同庆的事一般。 第七章 野人 被林家二伯那一嗓子给吼出来的可不止他家丫头他娘,村里头其他的大妈大伯的热心一点也不比林二伯少,就连跟凌臻曾爷爷一个辈分的三叔公都睁着浑浊的眼睛,在孙媳妇的帮扶下巍巍颤颤拄着拐杖打开了门,往这边赶了过来。 “哎呀,可不就是凌家小子,长高了,不过模样没变,还是那般俊俏!” “对啊,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读书的料,可比我家那个整天只知道东奔西跑不归家的混小子强多了,就是瘦了点,想必这几年在外面没少受委屈吧?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上一阵子。” “可不是吗?在外面哪有村子里面好,凌家小子,今晚就到你婶子家里面吃,婶子给你杀只老母鸡,做几道拿手小菜,好好跟你叔聊聊。” “她二婶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就你家养了几只老母鸡,我家也不缺!再说了,是我家丫头他爹第一个发现凌家小子回来的,接风这事就该我们家来。”一看有人要把自家的活抢了,林家二伯母立马不愿意了。 “切,那是你家地分得好,正好就在凌家新房子对面山上。接风宴接风宴,自是要让俺们好不容易回来了一趟的凌家小子吃好喝好了,就你做的那菜色估计也就你家男人不嫌弃!”李家婶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一点面子也不留,直接就把林二伯母的短给揭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样的场景是凌臻近三十年的经历中从来没有过的,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周围便围满了人群,耳边是带着浓重乡音的问候,个个都热忱得似乎是自家远行的游子归家了一般,最后竟然直接为了晚上这顿接风宴该在谁家办吵了起来。 “咳咳,吵什么呢,都到我家去,晚上这顿饭就在我三叔公院子里头办了!”最后赶来的三叔公跺了跺拐杖,发话了,顿时吵得热闹的人们便都不出声了。村里头最是尊敬那些辈分高的人,一般他们发了话,这事就基本定了,“林家二媳妇,赶紧带你家闺女将凌家新房子收拾一番,晚上要住人的事别耽误了。李家媳妇你才做的好,就过来帮我家做主厨,我家几个媳妇给你打下手……” 姜还是老的辣,三两句,三叔公就将几家的事情都给安排好了,最后拄着拐杖,背挺得直直的,直接就将凌臻往自家院子领了回去。一行几十个人都没有发现,就在凌家打开门的院子里头,一抹黑影趴在凌臻新车的身后,黑溜溜的一双眼睛盯着被簇拥在人群中央格外显眼的青年,唇动了动,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呜咽声,听见有人往这边赶了过来,又急急忙忙蹿了出去,消失在凌家新屋背后那片茂密的竹林里。 “妈,我好像看见一抹影子从凌哥家窜了出去。” “应该是夜猫吧,凌家屋后的竹林里面野猫可不少。晚上他回来后要记得跟他说说,免得半夜被吓着了。” “小妹,快过来,看看凌哥开回来的这车,真漂亮啊!可比咱镇上的钱万他爸那辆好看多了!” “好了,二妹,快别围着车转悠了。咱还是赶紧吧凌哥家收拾收拾吧,别耽误了时间。” “知道了,大姐!”林家二妹不满地撅撅嘴,利索地从凌家院子的井里头提了桶水进屋。 村里头不比城里头,聚个什么会酒店ktv一去就能呆到凌晨一两点。凌臻从接风宴上被放回来的时候不过晚上十点左右,明晃晃的月亮挂在天空的正中央,照得村里头前几年才修好的马路比装了路灯还要亮堂。村里头大部分屋子的灯都已经熄了,静瑟的夜晚只有偶尔被惊起的犬吠声。 “岩哥我家快到了,我一个人就行,你快回去吧,免得嫂子等得急了。” “说的也是。你嫂子胆小,晚上我要不陪着,她就不敢一个人睡。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歇了。”说起自己的新婚媳妇,周岩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乐得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将三叔公派来送自己的孙子送走了之后,凌臻慢吞吞的打开了自己院子的大门,进了屋,将灯打开。屋子里面已经被林二伯母和她家三个小姑娘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随手挑了把椅子拽过来坐下,凌臻靠在椅背上,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晕红。 今天晚上他没少喝酒,虽说是村民自家酿的米酒,劲不大,可耐不住量多。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又休息了一小会,凌臻终是耐不住自己满身难闻的酒臭味,起身,将外套脱了甩在椅背上,准备去浴室洗个澡。路过厨房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凌臻偏了偏有些迟钝的脑袋,想起吃饭的时候林二伯母跟自己讲了一嘴野猫的事情,便也不怎么在意,洗了澡待神志清醒了一点,便在一楼主卧铺好的床上垫块坐垫,开始打坐入定,却不知道有一个巨大的惊喜正在等着他。 就在凌臻摒弃六感入了定之后,被月光照得通亮的窗户突然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一抹影子灵巧地伸出手,按着窗棂出使劲往外一拽,窗子一动不动。 影子疑惑地挠挠头,不久前那几人明明就是轻轻往外一推,这东西就开了。影子不死心,伸手又试了一次,见还是一样地结局,顿时就生气了,但到底是怕将里面的人吵醒,只眼睛死死盯着这个不听自己话的东西,从鼻子里发出重重‘呼呼’声,手上的力道一时没控制住,直接就将还把着的窗棂握了个粉碎。 窗棂碎了,上面固定着玻璃自然就掉了下来,落在水泥地板上发出一声极其清脆的碎裂声,这声音在空寂的午夜格外显眼,窗户外面的原本还气呼呼的影子顿时就被吓得直接三两下又蹦出了院子,窜进了竹林消失了。 一直等到被玻璃碎裂的声音引起的阵阵狗吠都停止了之后,那影子才又期期艾艾地出了竹林,熟门熟路地悄声趴回了窗户处,在空出的玻璃的窗户处伸进去一个乱糟糟的头,乌溜溜地眼睛一看那个发出很好闻的气息的人儿还坐在床上,摆着奇怪姿势,似乎没被刚才的声响惊醒一般,顿时嘴里发出了得意地‘呜呜’声音。乌溜溜地眼珠一转,身形便灵动的蹿进了屋子里头。 正在打坐的凌臻哪里会想到在这个民风极其淳朴的地方会有人趁自己好不容易一次入了定,封了五官闭了六感的时候私闯自己的宅院,那人还胆子奇大,不止进了屋子,甚至还爬上自己的床。 那影子低趴着身子围着坐在床中央打坐的凌臻转了有十来圈,时不时还伸出乱糟糟的头在凌臻身上乱碰乱蹭,一直将凌臻干干净净的棉质睡衣弄得脏乱不堪,发现这个令自己感觉十分舒服的人也没有做出什么反抗自己的动作之后,顿时就安心,乱蓬蓬的大头搁在凌臻盘坐着的大腿上,从鼻子里发出舒服的两声响鼻声之后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这地方比自己呆了好多年的玻璃罐子还要温暖舒服。 只可惜那罐子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破了,里面令自己感觉十分舒服的液体都流了出去,害自己没办法再呆在那儿了。不过还好,自己又找到了一个令自己觉得十分舒服的地方了,不能更棒。 晚春寂静的晚上已经开始有蛙鸣,和着野猫发春的凄厉叫声,间或惊起一两声狗吠。莹白的月光透过缺了玻璃的窗户照进屋里,映着床上一坐一躺的两个人,到感觉画面格外和谐美好。 嫌弃地将搁在自己腿上的头一把推开,凌臻使劲压抑住自己快要决堤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一点:“说吧,你是谁?” 凌臻觉得自己心性在这几年真的磨练得很不错了,任谁一大早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的床上多了个脏兮兮的野人,这人还将自己浑身都弄得臭烘烘的,能做到自己这般淡定的已经不是普通人。 那野人一头乱蓬蓬的长发遮住了整张脸看不清模样,□□着的身子满是乌黑的泥垢,浑身散发的腐臭气味简直令人作呕,昨晚刚换的床单被罩此刻也被沾染污浊不堪,能不能洗得干净还是再一说。 “呜呜~~~”睡得正香甜的时候突然被人推醒的感觉并不好受,不过在看清楚对面人绝对称不上好看的脸色之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凌臻床上的野人还是讨好的噎呜了两声,乱蓬蓬的黑发间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倒是格外显眼。 连话都不会说?凌臻的脸色更差了。虽然在掀开被子看到这人衣不蔽体的模样时,凌臻就已经料到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人脑子可能有问题,正常人绝不会将自己搞成这般模样,可是两人连沟通都不能这却是凌臻没想到的。 似是察觉出这个昨晚散发令自己感觉很舒服的人一点都不喜欢自己了,那人顿时难过了,一边胡乱想着这人既然不喜欢自己为何昨晚没推开,一边委屈地低下了头,一双大眼睛水得似乎随时都可能掉下泪来,只是被推开的身子却又悄悄地挪回凌臻的身边,明摆着一副死赖着不准备离开的模样。 凌臻的脸色更差了,黑漆漆地几乎能拧出墨汁来,只觉得自己的鼻头已经被这个硬要靠着自己坐,推都推不开的人身上散发出来恶臭熏得痛了,不知鼻头痛,太阳穴更痛。 人一痛往往就容易做一些不经过头脑的傻事,就比如现在的凌臻。一看自己本身的武力值丝毫不是这个野人的对手,那人在他的一再推搡之下一动不动也就算了,最后竟然还敢挑衅地冲他露出一口大白牙,除了刚附身这具*的时候,多年没这么挫败过凌臻顿时压抑不住体内蓬勃的怒气了,丹田那处不比头发丝粗多少的游丝顿时就被他强行抽动出来,凝气于掌心,一掌便将那人拍飞了出去。 “啊!”野人摔在地上顿时发出一声痛呼,脸上唯一露出来的一双黑漆漆大眼睛里面满是震惊,似乎一点都没想到床上那让自己觉得无比舒服温暖的人会这样对自己一般。 凌臻觉得自己心底的震惊一点不比地上的那野人少,五年日夜苦修不辍的丹田之处此时又已经成了空荡荡的了,但这还不是最令他震惊的。 第八章 全灵之体 “全灵之体!”凌臻看着地上还拿着一双大眼睛控诉地望着他的野人,嘴唇颤抖着发出声音。刚刚那种气如泥潭的感觉,不正是那本修真野史上所说的与拥有全灵之体的人交手的感觉?所以,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野人竟是修真界除通灵之体最适合修炼的全灵之体,飞升之前修炼无瓶颈的全灵之体? 凌臻的眼神太过直白,里面透露出来的赤~裸侵略意味让还趴在地上的野人不安地缩了缩身子,他四肢趴地站了起来,骨碌碌的眼睛在凌臻和还破开着窗户之间转悠,似乎只要等眼前这个原本令自己无比舒服的人再有什么威胁的动作,他就要破窗而出,回到自己这段时间所呆的老窝中去。老窝离这儿不远,就在屋后的竹林不远,那里虽没有这个令自己觉得十分舒服的人,但至少也不会有东西能欺负到自己。野人委屈地稍稍动了动撑着地的手,胸口还闷闷地疼,好想伸手去揉揉舒服。 凌臻此刻却丝毫顾不上这野人在想些什么,脑子里面满是翻腾的四个字——全灵之体。那可是连蓬莱老祖都眼红羡慕的特殊体质,虽比自己上一世的通灵之体要差上一线,但相比自己现在的这具五系杂灵根的*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差!如果,如果自己能附身的这具*的话…… 那和上辈子为了通灵之体灭自己满宗的修真界另外三门派的那些人又有何区别!?死死地打住了心头翻涌而出想要将这人养在身边,待时机成熟夺舍肉身的念头,凌臻思忖了半晌,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拜我为师!” 自己之所以还留着一丝残魂苟延残喘不就是为了实现上辈子老头子留下来的遗愿——将符门传承下去?既然自己这具肉身因为体质的原因,愿望达成之日本应遥遥无期,但幸亏上天垂怜,又给了自己一个机会。眼前正好有一拥有全灵之体的人,那何不让他将符门传承下去,自己若做了这人的师父,将符门上千年积攒传承下来的的符书阵法传授给他,让他将符门发扬光大,也算是完成了父亲的遗愿了。 至于这人脑子有问题? 那才是大大的玩笑了,全灵之体的人纵使不是天才,脑子也绝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人之所以成现在这般模样怕是和电视里面所说的狼孩有异曲同工之因吧,只要自己在之后的日子里悉加教导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恢复的。 “呜呜?”这人似乎再跟自己说话,可是自己都听不懂。野人偏了偏头,黑溜溜琉璃似的眼睛里既疑惑又委屈。 “算了,还是先去将个人卫生处理一下吧!”看着野人那副懵懂的模样,凌臻知道拜师这事现在终究是太过难为他了,现在还是先给这人洗个澡,再将满头乱蓬蓬的头发处理一下,至少要能见人才行,否则等会村里来人了看见他这副模样的话,自己也不好交待。 自己身上这身被蹭得脏兮兮的衣服也该处理一下了,还有床上的床单被罩。至于拜师的事情,还是待自己悉心教导他明白之后再说吧。 凌臻朝野人伸出手,那人看了看凌臻白皙干净的手掌,又看了自己乌漆墨黑的爪子,偏头想了想,便毫不犹豫将爪子搭了上去,一双黑溜溜眼睛看着凌臻略带忐忑,似乎生怕手会被甩开一般。不过等到凌臻反握回去之后,那慢慢的不安瞬间就转换成了欣喜,紧紧握着的手让凌臻几乎觉得痛了。 凌臻一把牵起野人,自己走在前面带路。那人刚开始似乎还有点不适应用两条腿走路,时不时就要往下趴,奈何一只爪子被凌臻死死握在手里,他不止不敢使劲挣,心底其实也不愿意离开那触感柔软温暖的地方,于是只能勉强自己努力适应。 好在凌臻料想的没错,全灵之体的人哪有可能脑子有问题。等到两人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野人已经能很自然的直立行走了。唯一的问题是,那人走路的姿势,手臂晃动的幅度,甚至连每次迈出步子的时间和距离都和凌臻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两个人如果一起走在路上的话,那绝对是极其引人注目的一景。 动用了软毛木刷将野人从头至尾刷了干干净净,凌臻又用了一把大剪刀将那人乱蓬蓬的头发剪得只在贴着头皮的地方留了一寸来长的发根。凌臻毕竟是用手术刀的人,最是讲究平整细致,所以那人一头头发剪完之后虽是没个什么造型,但贴着头皮的板寸头倒还是挺齐整的,看起来挺精神,至少没有东边高一快,西边缺一把的情况发生。 剪完了头发,又将那人比煤灰还要漆黑的脸用香皂来回搓了好几遍之后,才终于洗了干净。凌臻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那笑得一口大白牙格外刺眼的野人,凌臻突然发现自己这准徒弟貌似还长得蛮不错的。 乌溜溜的一双眼睛竟是世间罕有的纯黑墨色,眼型又阔又长,显得极为有神,浓密的长眉几乎要飞入鬓角,带来的凌厉之感倒是消磨了一部分因满脸懵懂神色带来的傻气,鼻梁挺直,形状显得极为有力度,就若铁挂银钩,唇形丰满,不显薄凉也不过分肉实。一张脸长得几乎比电视上每天出入这种通告的明星还要明星,极为耐看,就是身材过分消瘦了点,洗涮的时候凌臻几乎能透过皮肤摸到骨架了。 帮着洗涮完身子,剪完头发,又伺候着准徒弟穿上衣服,凌臻才时间将自己上上下下也拾掇了一番,脏衣服都堆在洗澡的大盆里撒了点洗衣液泡着。此时窗外的天已经大亮,看着还站在衣柜镜子前面揪着有些短了衣摆的准徒弟,凌臻开始寻思着今天要不要进城去给准徒弟买上几件合身的衣服。准徒弟身上穿的衣服是凌臻自己的,那人比他高差不多半个头,衣服穿在身上自是有些短了。 看了看还在水里泡着的床单被罩,恩,再顺便将一些家用电器也买回来吧。想起昨晚自己已经和林二伯商量好今天要一起去找人装修房子了,凌臻又觉得自己这么久没回家,一回家就放人鸽子似乎也不太好。 当初房子还没装修好凌家的二老就出事了,小二层的房子连屋顶都没有盖上,成了现在平房,能住人的地方也不过是一楼的主卧,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不过就将这事提了提,林二伯立马就拍着胸说这事包在他身上了,明天一早就带凌臻见邻村专门帮乡里乡亲建房装修的小舅子去。 “凌哥,凌哥,你起来了吗?” 就在凌臻还为了要先去县城里置办家具和帮准徒弟买衣服还是先跟林家二伯去见一下包工头而纠结的时候,院子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唤门声。 “起了,起了,是二丫头啊,你先回去告诉二伯一声,我马上就过去。”得,也不用纠结了,林二伯看样子是等急了,都派他家二丫头过来催了。凌臻一路小跑着开了院子的大门。 “凌哥,那事不急,我爹一大早就给小舅打了电话,小舅正往这边赶呢,估计再有个二十来分钟就能过来了。我来是给你送早餐的。我娘说你刚回来,怕是家里还没开火,便让我给送了点吃的过来。”林家二丫头提了提手中看起来分量不轻的食篮。 敢情林家二伯母什么事都准备好了,那便自然不用自己担心了,等见了他家小舅将事情谈妥了再去城里也不迟,凌臻接过食篮,又认真道了谢之后,便看见林家二丫头悄悄红了脸一溜烟跑回了自己家。 凌臻正疑惑那丫头也不是第一次见自己了,怎么还会害羞时,一回头就看见准徒弟正站在自己身后,傻笑着一张脸,一双大眼睛盯在自己身上,那模样别提多深情款款了。 这人属猫的吗,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说道走路,凌臻突然想起自己这准徒弟好像还没有鞋子穿了。鞋子和衣服不一样,衣服大大小小的,将就着也能套进去,大不了就像现在这样,衣摆短点,手腕脚脖子露出来。可自己的鞋子这人却是穿不下的,鞋子短了,总有半个脚后跟露在外面,还真不如不穿呢。看样子进城买衣服是势在必行了。 将食篮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摆在桌子上,里面是用海碗装了满满一大碗的面条,刚端出来香喷喷气味顿时散满了整个房间,面条上面还堆了一个嫩黄的荷包蛋,荷包蛋不大,但闻着气味就知道肯定是家养的土鸡生下来的,那香味光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了。 凌臻又将篮子里面摆着的几道下面的小菜拿了出来一一摆在桌上,看了看正眼巴巴看着他动作的准徒弟,手还不自觉地在肚子上揉动了两下,显然是饿了。便又从碗柜里面拿出一个饭碗和筷子,分了大半面条进去,递给对面的人:“你也吃吧。”这面条和鸡蛋都是农家自制的,里面含有的杂质要比城市里那些买来的小得多,闻起来味道也不错,凌臻也有点口水横流了。 “谁让你用手抓的!”及时发现对面人的意图,凌臻一筷子就将准徒弟快要伸进碗里的爪子拍了下去,无视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将筷子递了过去,有示范了一下握筷子的手势,语气凶恶,“看见没,要像我这样抓筷子吃。” “呜啊~~”那人是真聪明,不过两三下准徒弟就得意洋洋地将中规中矩握好的筷子献给正埋头吃面的凌臻看,很满意地获得了摸头一下奖励。 两人一大份面条吃得其乐融融,刚吃完,林家二伯就陪着他家小舅子过来的。 小舅子姓黄,叫黄铭,是隔壁村的人,年轻的时候是个小混混,曾经让林家二伯母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没想到娶了媳妇之后却懂事多了,当了包工头,手底下管着一帮子人马,专门上村下乡地帮乡亲们建房子搞装修,十多年下来,在十里八乡倒也算是小有名气。 凌家多了一个人,自认为是凌臻长辈的林二伯自是不能不过问的,所以进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指着穿着明显有些不合身的野人问了句:“凌小子,这人是谁?” 第九章 十里八乡的帅小伙 凌家二伯的问话虽来得突然,不过却在凌臻的预料之中。既打定了主要要让这全灵之体做自己的徒弟,将符门继承下去,这身份问题凌臻自然也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这是我堂弟凌清。”凌清,灵清。这人作为自己的徒弟,本不该是同自己同是灵字辈的,只是既然身份已经是自己堂弟了,这姓氏也确实不好再改了。 “堂弟?” “恩,我爷爷还有个兄弟,不过早年动荡的时候失散了,没想到我出去一趟却又碰上了。只可惜碰上的时候那一族也已经只剩下我堂弟一人了,脑袋还受了点伤,现在有点懵懵懂懂的。”脑袋受伤什么的是假的,懵懵懂懂却是真的,这一点瞒不过去,索幸就编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言。 听凌臻这么一说,林二伯看凌清眼光顿时充满了同情,有些话也不好再问,只是再三嘱咐凌臻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一定不要客气,直接跟他说就行。他父母虽不在了,村里面的相亲却还在,能帮上忙的一定帮,千万不要再像当年那般一个人就跑去了城里。 凌臻一边点着头应着,一边解释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医生说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已经申请到这边医院工作了,以后就住在村里了,需要二伯帮忙的地方一点少不了。” 几人又说了几句家常,便步入了正题。 “房顶不用上瓦了,我想在上面建个温室花房,种点花花草草什么的。在这个地方在建个小阁楼,用来放置一些工具什么,最好大一点,分两间,夏天太热了话还可以上来纳纳凉……”凌臻带着人上了顶楼。 “这房子当初虽不是我建的,但我跟原来那工头也有些交情,知道些事情。你爸妈当时也不心疼钱,用料什么的都是最好的,屋顶的承重力是绝对没什么问题的,所以花房阁楼什么的倒是没什么问题,再多买些玻璃砖块什么的就行。” “房子里面装修的话还是照我爸妈之前的想法就行,一楼是一个饭厅,一个大客厅,一间主卧,两间侧卧外加后面的厨房工具室,院子后面浴室也还没铺瓷砖什么的,不过的二楼一间大客厅,不过两间主卧我想打通,弄个大房间,另外四件房间一间做书房,一间杂物间,其他的弄成普通卧室就行。”一楼的主卧原本是给凌家行动不便的老爷子的,二楼的主卧原本一间是他的,一间是凌家两口子的,现在家里人少了,房间却有些多余了。 黄铭理解地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了下来,又顺口给了几点意见。整个过程下来,凌臻和另外两人谈得热火朝天,跟在后面什么都听不懂的准徒弟却有些不耐烦了,用洗得干干净净的手不安地扭着衣摆,想要开口叫住前面的人,却有想起那人先前严令过自己不许出声,只能用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凌臻。 “凌小子,你家堂弟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凌臻没注意到,走在后面的凌家二伯却注意到了。 凌臻闻言回头便对上了凌清纯澈的眼光,里面满满的控诉几乎要将他淹没了,纵使凌臻不觉得自己又做错什么,此刻却也有些莫名地心虚。想了想,便跟林家二伯解释道:“之前我答应带他去城里买衣服的,可能是等得急了吧。” 一听凌臻说要进城,林家二伯忙到:“那你就快带他去吧,这孩子身上还穿着你的衣服呢,一双鞋也露出了半个脚后跟,怕是不舒服了,又不能说,你赶紧带他去买几身合适的衣服去。” “那这里……” “不是还有你二伯在吗?再说了,你该讲的也讲了,黄铭应该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要操心什么啊?对了,要不叫上你二伯母吧,买东西女人还是比较擅长一点,嗯,你等等,我这就去叫她过来。” 林二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刚说完就急急忙忙出门往自己家里赶去,凌臻只来得及在背后喊了句:“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二伯母了,况且二伯家里也有事情要伯母操心,还是算了吧,二伯!” 林二伯连头都没回,只摆了摆手:“家里头的事情有三个丫头在就行了,你伯母在家也是东忙西忙的,还不如陪你去趟县里呢,你等着,马上就来!” 凌臻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见状,黄铭插了句嘴:“你就让我姐去吧,她有经验,杀价也厉害,能帮着省不少钱呢。你刚回来,家里头什么都没有,冰箱,电视机什么的家用电器也一并买了回来,免得天天跑。我也要告辞了,得先回去算一下建材的事情,争取明天让人把东西运过来就开工,既然你已经准备回来常住了,早点完事了你也住得舒服点。” “我也是这样想的,早点完事的话也不会太吵到左邻右舍什么的,那就麻烦黄叔了。另外我听说婶子做饭手艺挺不错的,你看我家现在也没有个女人,等你们开工了,我这个主人也不能连个午饭都不陪的,如果婶子有空的话,我想请她过来帮忙做个饭什么的,你看行吗?” 黄铭跟他老婆的恩爱在整个乡镇都是挺出名的一件事。村里人其他事情还好,但一碰见男女□□这般脸皮就会特别薄一点,别说像城里头那些当街拥吻的事情了,在村子里就算老婆帮老公按一下肩膀是被人看见了的都会脸红不好意思,但黄铭这一对却是个例外。黄铭无论在哪出工,他媳妇中午是必定要给他送一些滋补的汤汤水水的,一开始还有些看不过去的说些什么酸言酸语的,但十几年过去了,人家夫妻俩依旧恩爱异常,连吵架脸红都没有过,那些人也就只剩下眼红羡慕的份了。 “那敢情好,这样的话,你婶子也不用每天顶个大太阳天给我送汤水了,我这就回去跟她说一声,让她明天也跟着我一起过来。”一听自家媳妇也可以过来,黄铭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喜。十几年了,无论刮风和下雨,只要他出工,他媳妇中午必定要给他送汤水,有时候看着她被晒黑的皮肤他也是心疼到不行,但是他老婆什么事都听他的,唯独这件事,每次应着说好,第二天必定照旧要过来。 黄铭走后不到一会儿,林家二伯母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随同的还有林家大丫头:“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吧,要买的东西不少,我就让大丫头跟过来帮忙提东西。”一边说着,一边极其熟练地就将还摆在客厅茶几上的茶杯收到厨房,等凌臻从卧房拿上车钥匙出来的时候,林家大丫头都已经将茶几上的茶渍给抹了一遍了。 凌清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凌臻身后,一看凌臻打开了院子里面那个大铁盒的大门急忙也跟着要坐进去,惹得刚锁好门的邻家大丫头顿时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他爸跟他说了凌家大哥那个这个模样帅帅的堂弟脑子有问题的事情,但显然情况似乎比说的还要严重,顺手就帮着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招了招手:“凌二哥,这边!” 凌清闻言,连头都没抬,还眼巴巴看着驾驶座上的凌臻,那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坐这里!”知道凌清听不懂话,凌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示意了一下。 凌清探头进去看了看凌臻指的位置,发现俩人中间挨得特别近顿时就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齿,笑了。 “老天,太帅了!”林家大丫头惊呼,她想她理解自家妹妹早上送完早餐回来那副花痴模样了。 “规矩点!”一看自己女儿露出那副丢人的模样,林家二伯母毫不客气直接就一个巴掌挥了过去。骂完女儿之后自己又忍不住加了句,“确实是个挺帅的小伙子,十里八乡算是头一份了!” 凌臻侧头看了看已经端端正正坐在副驾上,还学自己扣上了安全带的准徒弟,虽觉得自己要是附和一句会不会有点脸皮太厚,但还是忍不住暗自夸了一句自己眼光真好,想必以后就凭着大徒弟这副挺能唬人的皮相,自家符门的弟子也应该少不了,这个世界以貌取人的人也许不多,但是不以貌取人的人却是真少。 新余村就坐落在县城旁边,到县城中心也不过就半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凌臻大致说了一下自己要买些什么东西,又在林家二伯母的提醒下在购物清单上加上了一些。几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先趁上午还有一段不长的时间将衣服鞋子等需要挑挑选选的东西先买上,大型电器和电饭煲什么去商城里面统一置办,一次性买得多了应该还有东西送,最后粮油店里买大米、食用油、食盐等东西。至于小菜什么的,林家二伯母直接大手一挥,表示自家菜地里什么都有,而且是纯天然有机食品,可不比县城超市里面卖的强多了,想吃自己去摘就行,要没时间的话,她还可以每天早上摘了给送上一份。 第十章 送衣服 既然林二伯母都这样说了,凌臻也就不再纠结了,爽快地将车开往了市中心服装城。男生买衣服很快,看中了,试好了,付钱刷卡就行,但这一切都是在身边没有女人的情况下,要是买衣服的男人身边带了个女人的话,那事情就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了,更何况凌臻身边这次跟的还是一老一小两女的。 “这件好,颜色亮丽,穿在阿清身上肯定更帅了。”林二伯母从衣架上取了一件出来。鲜红的颜色再配上粉翠的两只小鸟在胸前相对唱着歌,亮丽,当然亮丽,无与伦比的亮丽! 凌臻坏心眼地侧目看了看还不安拽着自己衣摆,明显对林二伯母的热情有点手足无措的青年,脑袋中转悠着要不要就让他去试一试的念头。只可惜他的坏心眼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那边林家大丫头便毫不客气地抨击了自家母亲的眼光。 “妈,你那是什么眼光!就那衣服,清哥那么帅的一个人直接就能给穿成了一个二流子了。来试试这套,白衬衫加牛仔裤,又清爽又有型,绝对好看!” “白生生一点花纹也没有,也太素点吧!” 林二伯母看了看自家女儿手上提的衣服,直接就给否决了,在她看来花样的年纪肯定就要穿得光鲜亮丽一点,否则等到了自己这把年纪再花花绿绿的那就只剩下徒留笑柄遭人笑话了。 平常她就不太满意自家女儿挑衣服的眼光,只是就算自己说了家里那几个丫头也从不当回事,最后只能听之任之随便她们自己了。可这次不同,这次是给凌小子他堂弟买衣服,可不能任由她们胡条乱选了:“嫌刚刚那件太艳了的话,就这件吧,我看着街上挺多小伙子穿,特别精神!” 林二伯母又给推荐了一件,这次倒是比上次靠谱多了,米黄色的拼接外衣确实还不错,当然,要是没有衣服后面那个墨绿色的帽子就更好了。 “妈,谁会给人挑件带着个绿帽子的衣服啊!”林家大丫头直接就将衣服抢了挂了回去。林二伯母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件看起来很不错的衣服背后竟然还带着一个墨绿色帽子,顿时就不好意思了,急忙解释道:“啊,不好意思啊,伯母真没有注意到。阿清不会介意吧,伯母没有其他意思的。” 见有人跟自己说话,凌清也不回话,直接扭过头,看了一眼凌臻,嘴微微蠕动了两下,很听话没出声。 凌臻满意地暗地捏了一下凌清的手,这么乖的话修炼起来想必也会事倍功半的:“没事的,伯母这么积极帮着挑选衣服,阿清他又怎么会介意呢。他前阵子脑子伤了还没好,现在有点转不过弯来,伯母您别介意才是真的。对了,伯母,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凌臻也拿了一件,假两件套的针织衫正和季节,通体天蓝色衣服上面勾勒着繁复的花纹,素白的衬衣领子上面还压有暗纹,显得又精致又贵气。 “让清哥赶紧进去试试,肯定特别好看!”林家大丫头很捧场,第一个呼应凌臻的选择,还特别自来熟地就要将凌清往试衣间拖去,“啊!” “住手!”凌臻一个箭步扶住了快要摔倒的林家大丫头林美红,反过头来就要狠狠教训罪魁祸首,要不是他及时扶住,刚刚凌清那一甩手的架势林家大丫头怕是肯定要伤筋动骨了,“你在干什么?!” 凌清不说话,只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凌臻,眼底似有淡淡的不满,看着凌臻还搭在林家大丫头腰间的手,唇抿了抿,想要出声却又想起这人的吩咐,便只伸出手用力拽过凌臻的手,直接握在自己手中就不放了。 凌臻试着挣扎了两下,却不想这人握得死紧根本就挣不开,刚想要再说两句,抬头便对上了野人一双墨黑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黑乎乎一片,唯一清澈倒映在其中的便只有自己的影子。莫名地凌臻便有些心软了,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转头便替他冲惊魂甫定的林美红同林家二伯母道歉:“美红没事吧?是我不好,开始没跟你们说清楚。凌清他前阵子刚出了件大事,不仅伤了脑袋,还对除了我之外所有人碰触都非常敏感。刚刚大丫头拉他的时候可能是是他回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了,才会反应那么大。真的很抱歉,要不要带大丫头去趟医院?刚刚怕是吓坏了吧。” 林家二伯母本身就对这个自家村子这几年唯一出的一个大学生印象特别好,再加上凌臻长得不错,凌清那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看着确实有点不正常,而且自己的女儿因为凌臻反应快也没出什么大事,也就挥挥手表示这件事揭过了:“不怪阿清,我家的丫头我还不了解?干什么事情都毛毛糙糙的,这也算是受了教训了,提醒她以后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好好想想,去什么医院啊,不用浪费那个钱!既然阿清就只听你的话,那凌小子你就带他去试衣间试衣服吧,就在对面。” “凌哥不用太在意的,我也没出什么事情,连块皮都没破去医院会被人笑话的。”林美红也笑了,刚刚那一下她确实是吓到了,不过去医院什么的也太夸张了点,“凌哥你还是赶紧让清哥进去试衣服吧,这件衣服可比我刚刚的眼光强多了,真的好想看看清哥穿出来的样子。”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凌臻也就顺水推舟拉着凌清去了试衣间,刚将人和衣服都送了进去,转眼门就又开了。 这么快?凌臻愣了,看着迈出来的一条光溜溜的腿。老天,这人不会光着就要出来吧?那可真就丢人丢大发了!凌臻二话不说,直接就冲了进去,将试衣间的门带上。等回过神来,看见凌清还穿着上衣和裤衩之后才觉察自己干了什么。 凌清很无辜地冲凌臻眨了眨眼,又委屈地指了指身上被扭得乱七八糟的扣子,有两颗已经失踪了。 凌臻叹息,只能认命帮着自家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准徒弟解扣子:“大概没有师父比我更苦逼了?喝不到拜师茶就算了,连穿衣服,吃饭等一干琐事都得帮忙,要不是看在全灵之体的份上早就让你小子滚蛋了。” 凌清低头看着杵在自己鼻尖毛茸茸的大头,似乎还能闻到淡淡清爽的味道,耳边听着这人絮絮叨叨听不大懂的言语,只觉得喉头有些干得发痒,忍不住就吞了吞口水,鼻尖还无意识地在凌臻头上蹭了蹭。 “干什么呢?好了,赶紧换衣服,外面还有人等着呢!”凌臻被蹭得很不舒服,直接一把推开准徒弟的头。所以说,徒弟比师父高什么的真是令人太不愉快了! “呜啊!”凌清格外乖顺地应了一声。穿衣服他会,两人早上洗澡的时候他看见凌臻穿过。其实脱衣服他也知道怎么做,可是那些圆圆的滑溜溜的东西太烦人了,一不小心就容易被拽掉,而且套上这些布料很不舒服,凌清觉得还是光着身子最好了,可是这人不喜欢自己光着身子,他也就只能忍受了,就像这种奇怪的用两条后肢走路的姿势一般。 “老天!”林美红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只觉得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凌家堂弟要比电视上那些硬汉巨星帅上不知道多少倍。甚至连林家二伯母都惊呆了,心里直念叨着这老凌家的基因可真不错,后辈长得真是一个比一个帅……对了,这凌家大小子今年也不过二十三,这阿清既然要比他小的话也就二十出头,自家大丫头今年也十八了,要是阿清脑子真能好的话,再等个两年,这两个人倒真挺般配的。 林家二伯母心里头转悠着自己的小算盘,对待凌清便更大方亲切了:“这套好,就这件吧,看衬得咱家阿清多帅啊,又帅又有男子气概,还斯文,可比电视局里面那些什么奶油小生强多了!阿清也不用换了,等会直接剪掉牌子就行,这套伯母买单,就当是送给阿清的见面礼,凌小子你可不能跟我抢!”一边说着一边就掏着钱包往收银台走去。 凌清刚换上新衣服的时候凌臻也惊艳了一把,自己这准徒弟完全就是个衣架子,穿衣服既有型又有范,上身效果比橱窗上贴的那个模特的宣传单还好,只是林家二伯母的抢单却不在他的预料之中。要知道自己准徒弟身上这套可着实不便宜,衣服、裤子外加一双鞋子,简单的三件中档衣服,一千出头就出去了,因为就在市郊,他们村也是算富裕的,但是像这种眼不眨,千把块就出去送人的却也不多。 “伯母,说好今天是我带阿清买衣服,您是帮着参考,怎么能让您付账呢!”凌臻冲收银员摆摆手,示意别收林二伯母的钱,又从兜里掏出钱包,递了张卡过去,“刷这张!” “不收钱!难得有能将这套衣服穿得这么精神的人,这套衣服就算是我们公司送给这位先生了!”二楼女装区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凌臻皱眉抬头往上看,笔挺的西装穿在男人身上很出色,再加上鼻梁上那副价值不菲的眼镜,一看就很有精英范。而能一锤定音将衣服送人的,想来这位的地位应该不低。 “总经理!”收银员礼貌地称呼了一声,又毕恭毕敬地将卡还给凌臻,“先生,您的卡!” 第十一章 ‘阿清\’ 凌臻没收卡:“无功不受禄,我们还是钱货两清比较好。”天上不会掉馅饼,世间也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商人本性向来逐利,凌臻可不想因为这么套虽说看起来还不错,但是穿起来也没差的衣服就欠下什么人情,重点是这衣服还不是穿在他身上,他要担了这人情那才是冤大头。上辈子身为符门少主的他有一大帮子人不计回报地宠着或许还不懂人情是什么,附身在这具连亲人都没有一个的*身上的他却清清楚楚知道这两个字对于一个一穷二白的少年来说究竟有多重。 想来是从来从来没遇到这么直接的人,毕竟一般人就算是拒绝也会说得尽量委婉不得罪人,故此凌臻说完那番极不客气的话以后那人竟没能及时回话,反是愣了一下之后才赫然爽朗笑道:“放心,绝对不是图你们什么,只是单纯因为这位先生真的很适合这套衣服我才会有此想法的。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衣服衬人自是好的,人衬衣服却更为难得。” “不瞒你说,这套衣服是我爱人出事前最后一套设计,总共就出产了两套,一套已经丢失在前段时间出事的那座城市中了,剩下的那一套就是这位先生身上现在穿的这身。”那人边说着边扶着质感极好的楼梯下了楼,一双眼睛似怀恋又似赞叹地落在凌清身上,“当初这件衣服是她为我三十岁生辰特意设计的,只可惜,属于我的那套已经消失在那场灾难中再无迹可寻,剩下的这套起初我是想留下来做个纪念的,可惜的是做的时候尺码出了错,我穿不合身。最后我想与其白白辜负了她一番心血将这套她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心力才设计出来的衣服收在衣柜中不见天日,倒还不如就摆在店里了看看会不会有正巧合适的有缘人。” 那人说着便要伸手去摸衣服,却被凌清一把就拍了下去,极不客气。不过好在那人气量大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转过头冲着凌臻继续道:“别看这套衣服挂着在橱窗口似乎看起来很精致特别帅气有型,其实越精致的衣服就越挑人,这衣服挂在店里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试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有这位先生上身的效果这么好。” 这人这般坦诚倒是出乎了凌臻的意料,想了想,凌臻最后收回了收银员递过来的卡:“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却之不恭了。” “这是我的名片,拿着这张名片去art全国所有的连锁店都可以享受六折优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交个朋友,以后常来!” 那人见凌臻不再推却,满意地笑了,又看了看表,似乎突然想起还有什么事,只留下一张名片就匆匆出了店铺。 名片的材质很好,凌臻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林家大丫头林美红伸长了脖子凑了过来,低声念起了名片上面的字:“张建然,art服装有限公司总经理。啊,竟然是art的总经理!”林美红瞪大了双眼,似乎有点不相信跑出商铺又重新看了下店牌,才回来愣愣感叹,“原来真的是art啊,这家店铺什么时候进驻市里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art,这个牌子很出名吗?”店铺里面的人不多,衣服也比一般的品牌店要少的多,说实话,凌臻是看不出有多出名。 “出名,当然出名!最出名的不是art这个牌子,而是这个公司的总监,唔,应该也就是刚刚男人口中的爱人吧。那可是被评为全华国最具灵气的设计师,在服装设计方面独具匠心,每一件都堪称艺术品。也难怪清哥穿起来这么帅气了。”说道这,林美红带着说不清楚羡慕还是嫉妒的眼光再次看了凌清身上的衣服一眼,“没想到我们这么好运气,挑到的竟是她设计的服装,话说,刚刚那人说他爱人出事了,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怎么媒体一点消息也没有,就连这间分店也开得悄无声息的。” “是这样的小姐,我们公司是一个月前才决定在市里开设分店,真正进驻到市里也不过才一个星期,因为总经理不让做大范围的宣传,所以现在知道的人并不多。”导购很有眼力架地介绍,“两位女士要不要上二楼看看,二楼是女装区。” “可以吗?”林美红眼带期盼地看了看自家母亲。 “可以什么啊可以!忘了咱们今天是陪谁买东西了?想买衣服下次自己来!”林二伯母火辣直接打消了自家女儿的想法。 “知道了。”林美红语气怏怏,眼看着假期就快完了,谁知道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 看林美红那副不开心的样子,凌臻好笑地挥了挥手中的名片:“六折啊,不买不就亏了?!这样吧,反正阿清还要买几套衣服,既然这儿折扣多,那大家就都在这儿挑几件。大丫头,你带伯母上二楼挑女装,我陪阿清在下面看男装,结账的时候再一起,你看这样好不好?” “好,当然好,再好不过了!”林美红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了,凌哥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贴心。 “这样不太好吧……”林二伯母却显然还是有些犹豫不决,都说是陪人家来买东西的,这会儿光顾着自己怎么行呢?都怪自己这一看见漂亮衣服就走不动了的不争气女儿,回去一定得让老头子好好教叨教叨! 凌臻直接打断了二伯母的话,搂着老人的腰就将她往楼梯口带去:“放心吧,我的眼光您还信不过?赶紧去挑两件漂亮的衣服,将您的大闺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噢,对了,千万别忘了二丫头、三丫头也在家里等着,您要是厚此薄彼的话,小心丫头们造反哦!” “她们敢!” “是,她们不敢,她们啊全部都乖巧无比,又漂亮又能干,所以伯母您赶快去二楼挑两件好看的衣服好好犒赏一下您漂亮又能干的闺女们吧!” “你这小子,怎么说都是你最有理,出去几年就学会了油嘴滑舌!” “哪能啊,伯母你就别调侃我了,就我这大实话说得还叫油嘴滑舌啊?那也太侮辱这个词了吧!伯母你就快上去吧,别让大丫头在上面等急了。” “啊,那丫头已经自己上去了?”二伯母眼睛四处转悠了一圈,果然没找到自家闺女的身影,立马急了,“我上去看看,免得那丫头不会看料子,尽选一些看着漂亮不耐穿的衣服!” 将人送上了二楼,凌臻大松口气,回头就看见自己的准徒弟一言不发地跟在自己身后,一看自己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立马就露出招牌似的傻乎乎笑容。因为近,凌臻看得很清楚,对着那双满满得只倒映着自己一个人身影的黑眸那一刻凌臻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酸酸的,涨涨的,似乎自自己门派被灭门之后再也没有人用过这样全心全意的眼光看过自己。 “傻子!”凌臻要伸手才能摸到准徒弟的头,于是很小心眼地使劲往下压了压。 “嘿嘿……”被骂做傻子也不恼,那野人还极为顺从地顺势弯了弯身子,以便让凌臻摸得更舒服些。 看着弯着膝盖终于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野人,凌臻瞬间心情大好,大手一挥,指着满屋子的衣服极其土豪道:“使劲儿挑吧,老子现在不差钱!” 说是不差钱,可临到付款的时候凌臻还是心疼个半死。自家准徒弟除了身上穿的一身,另外又挑了三套换洗的衣服以及一双鞋,由于价钱够店铺又另外附赠了两双袜子同一个小挎包,再加上林家大丫头帮自己同两个妹妹各又挑了一套衣服,这钱怎么也不能让林二伯母付,好说歹说了一通最终说定算是自己给三位妹妹的见面礼。这店里的衣服因为设计和料子方面都是花过大价钱的,虽是中档品牌,衣服也是不便宜的,哪怕有六折的优惠,钱算下来也有小半万不见了。 收银台的小妹和导购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脸上都快笑出花儿了,凌臻却只能在心底默默算计着那钱要是留给自己买符纸朱砂等用品的话能用多久,越算越心疼,偏偏还要安慰旁边一脸不好意思林二伯母,凌臻觉得自己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 衣服还是只是小头,电器家具什么的才是大头,等所有的东西都置办完之后,商场都已经快要关门了,凌臻一脸淡然地载着堆满车子后备箱的东西,后面还跟着一辆商场送货的小卡车。当然,这一切假装的淡然平静都要忽略他那握着方向盘死紧已经都要露出指骨青筋的双手……五万啊,那可是整整五万,他近一年的年薪啊!想当初他买这辆车的首付也不过才五万而已,还将他心疼到不行了,而今天一天他就撒出去了五万,所以说,他一定得尽快就职上班,坐吃空山的日子果然太不适合他的风格另外! 回到家在商场派过来师傅的帮助下将电视,冰箱,洗衣机以及送的一些电饭煲和微波炉等电器归置好,又将新置办的沙发摆好放在一楼客厅,空荡荡的一楼总算有副能住人的模样了。 将人都送走了之后,身子本就不好的凌臻也就只剩下喘气的份了,准徒弟倒是精神极好,一见连整天都跟着他们的林二伯母都不在了,立马就放松了,对着整个瘫靠在沙发上形象全无凌臻,脸讨好地伸了过去,蹭了蹭,嘴巴又扁了扁,蠕动了两下。 “阿清!” 第十二章 乖徒弟 “阿清!” 声音黯哑,吐字却异常清晰。凌臻惊得几乎是立刻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紧挨着自己的野人,看着对方脸上明显邀功讨好的笑容命令:“再说一遍!” 似乎知道凌臻对这件事格外重视,野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双骨碌碌的眼睛几乎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那模样要多傻有多傻,唯有出口的声音仍旧清晰,甚至还配上了动作,只见他大拇指朝自己方向指了指,吐出了俩字:“阿清!” 接着,又冲着凌臻的方向指了指:“凌……” “凌什么?”凌臻耐着性子引导。 凌清脑袋偏了偏,似乎在思考,半晌才在凌臻一脸期待的表情下流畅地吐出三个字:“凌小子!” 黑脸!你才凌小子!你全家都凌小子! 这是你这当徒弟该叫的吗?!师父,师父懂不懂?! 看着那张傻乎乎的脸,凌臻又忍不住泄气,好吧,他确实不懂。 “师父!”凌臻大声纠正。 纠正完之后又觉得这声师父是不是叫得太早了些,毕竟自己连拜师茶都没喝上呢,也太吃亏了吧。要不趁今晚就把事情给办了? 全灵之体可是万载难遇,这人进步这么大,才一天就会说话了,万一等他什么都懂之后不拜自己为师的话自己岂不更吃亏?说干就干,于是凌臻特别自觉地起身,从茶几上倒了杯茶,又郑重其事地放进自家准徒弟的手中,示意他握紧了,语气放轻,和蔼地又教了一遍:“师父!” 凌清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又看了看半矮着身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人儿,目光最后落在被塞进自己手中的杯子上,似乎有些明白了,于是又露出了招牌似的傻笑,露着白晃晃的大白牙,拿着杯子的手也很识相地举了起来。 凌臻一脸喜色地看着自家聪明的准徒弟举起杯子,刚想提醒他忘了说那两个字时就看见自家准徒弟很一脸郑重地将整杯茶都一举灌进了自己口里。 傻脸。 末了,那人还杯口朝下,示意里面一滴茶渍都没留下,最后无比熟练地略低下头等待着凌臻的摸头奖励。 凌臻嘴角抽了抽,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都是刚才的情景,自己倒了茶,然后叫了声师父,又将茶杯塞进了这人的手中,最后这人还特坦然地将整杯茶一饮而尽……所以,现在自己是这人的徒弟了吗,那自己要叫这人师父了么?! 凌臻气得手抖,最终也没忍住,直接摔桌:“kao,你小子耍我吧!” 凌臻这一嗓子音量可不低,被震住不止是瞪大眼睛扮无辜的凌清,还有来叫他们吃饭的林二伯。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刚进院子就听见凌小子的吼声,林二伯还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得连门都没敲就直直冲了进来。进门就看见凌臻脚踩在沙发上满脸怒气冲冲,凌清则委委屈屈跪坐在沙发脚,旁边还有摔碎了的杯子,立即就觉得自己明白真相了,忙劝架,“诶呀,你冲他凶什么,这不是脑子摔坏了吗?做错了什么事情你慢慢教不久好了,大吼大叫地能解决什么事啊?” “您根本就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凌臻怒,看着躲在林二伯背后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的凌清,直觉就觉得那人肯定低着头止不住在怎么笑自己呢。 不就是摔个杯子吗?这事别说是脑子有毛病的了就是正常人也免不了啊。林二伯在心底撇嘴,不过看凌臻那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还是很给面子接道:“他做了什么?” “他,他……”他耍了我!被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耍了这件事本身就够难堪了,要让凌臻再仔仔细细从头到尾讲一遍那更不可能。 “阿清。”还蹲在角落里的凌清委委屈屈地又嚷了声。直觉告诉他只有说这两个字那人才不会又莫名其妙就生气了。 “哎!都会说话了啊?!”林伯父惊奇。 凌臻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可不就是会说话了,不仅会说话了还会叫他凌小子了……说起来这事还跟林家二老脱不了干系,要不是这两位老人老是在凌清面前这样叫自己,那人怎么会跟着学?凌臻郁闷地看了林二伯父一眼,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移话题:“伯父,您找我有事?” “噢,差点忘了正事。你伯母让我来帮忙,完了一起去我家吃晚饭。”林田林家二伯父看了看已经基本收拾妥当的客厅,“都已经收拾好了啊,那就直接走吧?” 不用自己做饭啊,正好现在累得连手指都不想抬了,凌臻点头:“恩,都收拾好了也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直接就可以走了。累得够呛,倒便宜我正好不用做晚饭,就是太麻烦林二伯母了。” “不麻烦,麻烦什么啊,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情。”林田帮着锁好院子里的大门,又问了句,“对了,听说你明天就要去市里医院就职了?” “就下午回来的跟伯母说了一嘴而已,想不到你们感情这么好,她刚回来你就知道了。”凌臻笑了,看了看又扯住了自己衣摆的手,想起刚才的事情毫不留情就直接一把挥开,眼角余光都不给身后眼巴巴的人一个。 “你小子,还调侃你伯父呢。”老人黑黑的皮肤也不知道红没红,但口气却明显透露着淡淡的骄傲,老婆子和自己在一起这么多年,什么事不是一回来就跟自己交代了? “不是调侃,事实嘛!”凌臻皮皮回道。 “什么事实不事实的?来了还不赶紧洗手,马上就开饭了。”林二伯母打开门,手里头还端着一碟子刚出锅的菜,应该是在屋子里面听到两人的声音才开的门,“阿清这是怎么了,头低低了,一双眼睛好像都红了,凌小子你不会是欺负人家了吧?” 凌臻闻言回头,却正好对上凌清望过来的双眼。凌清明显也听懂了话,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自己前面的人一眼,见人家只是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便又移开了目光,顿时更委屈了,水般的大眼睛里面似乎真的有泪将掉未掉。 看着他那副样子凌臻忍不住脸又黑了,可不是,瞧那副委屈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自己怎么欺负他了呢,但是拜托,被从头耍到尾的人的究竟是谁啊?!装可怜什么的真是要多讨厌就讨厌,凌臻一气,直接硬邦邦地回了林二伯母句:“不用理他!” 如果说刚刚林二伯母还只是不经意地那么一问,看到两人的反应之后算是真正肯定了这俩白天形影不离,就连试个衣服都要一同进试衣间的两个人之间是真的不对劲了。她很小心地用手肘蹭了蹭自家丈夫,眼神瞥了下前面一个怒气冲冲一个比小媳妇还要小媳妇的两个人,悄声问道:“这两人是怎么了?” 林田这个大老粗这时候也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很小心地凑到自家老婆子的耳边,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你这么神秘兮兮干嘛?!”林二伯母火了,还拐着的手肘狠狠一击。 “哎呦,你这狠心的老婆子!” 听到林二伯父的痛呼,凌臻忍不住眉尖抽了抽,还绷着的脸顿时就维持不住了。这两人真以为小声点自己就听不到了吗?也不想想不到一米的距离能瞒得了什么。 听到凌臻的呼吸不对,凌清小心翼翼抬起眼角瞟了一眼,呼,脸色没刚才吓人,好像真的不生气了。看着自顾自在桌子边坐下,真准备倒茶喝的凌臻,凌清眼珠一转,动作很利索地立即抢过茶杯和茶壶,讨好的倒了一杯又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凌臻抬眉不接茶杯,还差了两个字吧! 一见那人不接茶凌清立马就急了,手还端着茶杯,头偏了偏眉头皱得死紧,想要出声却又想起屋子里面不止他们两人,便又紧紧闭住了嘴,又看着凌臻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思索了半天终于双眼爆亮,结结巴巴就嚷出两个字:“师……师父!” 终于收徒了,凌臻立即喜笑颜开,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又摸了摸徒弟乖顺低下来的头,很给面子赞了一声:“好徒弟!” “呼!”见那人接了茶杯喝了茶,凌清立即很夸张地大大松了口气,圆溜溜的眼睛大睁着,看着喜笑颜开的凌臻神色说不出的得意。他就知道这人是因为那两个字才对自己生气的,现在好了,他不生气了,晚上自己又可以挨着这人睡了! 第十三章 就职 林家小舅的动作果然快,第二天一大早凌臻才刚完成每日的练符任务,第一大批施工材料就已经到了家门口随行的的还有一干建筑装修师傅。 “现在就开工?”凌臻看了看表,才八点半,他和准徒弟连早餐都没开始办呢。 黄铭也看表,很不好意思道:“昨天你跟我姐去买东西的时候,我同姐夫就已经把房子的相关数据都收集完全了,因为你要求不多设计图我也连夜做好了,等会你看过如果没意见的话我们马上就能开工!早上因为建材的事情迟了一点,以后我们每天准时七点就能开工。” 凌臻张了张嘴,瞠目结舌。他本来的打算是每天六点起,洗漱十五分钟,再熬上药粥当早餐,练上一个时辰的符,喝完应该刚好八点半,这时候干活的工人应该已经来了,自己再驱车去市里的话正好赶上九点的上班时间,这也是他以前的生活习惯。可是如果这些建筑工人每天七点就来的话,自己画练符箓的事情就迟早会曝光。凌臻微微皱眉。 “不是太晚,是太早!”旁边的林家二伯插了句嘴,他家离凌臻家不远,凌臻什么时候起的院子里的大门什么时候打开他最清楚了,“阿铭,都忘了跟你说了,凌小子每天八点左右才起,院子的大门八点半才打开,要是按照咱们乡里的规矩你们七点来的话可能会打扰凌小子他们休息。” 虽说凌臻一向是不在乎别人看待自己眼光的,可是被林家二伯这样说出来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的习惯好不好,五年如一日的每天六点天刚亮就起床了,除了高三苦逼的学子们谁能比他更勤快?!可偏偏其中的缘由他又不能说,只得无奈接道:“城里的作息时间跟咱们乡里的不太一样,这几年在外面我都习惯了晚睡早起,这要一时之间我可能还真的改不太不过。” 黄铭也为难了。按照乡里面的规矩来说,春秋两季的施工一般都是早上七点开始,由于工作强度大,中午会有较长的休息时间,一般是从十二点左右一直到下午两点,晚上六点天刚黑就会收工,而且换做夏季的话会更早一些,六点半就会开始活动,中午因为天气太热会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晚上七点才收工。凌臻这工程不大,一个月左右就能完工,应该是拖不到夏天的,可是施工时间要是调整的话那就说不定了。 “要不凌小子你和阿清施工的这个月先住我家吧?”林二伯提议,“反正丫头们的五一长假也快完了,就我们两口子在,应该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不方便,当然不方便好不好?要是去你们家的话,不仅练符的事情会被发现得更早,就连打坐的都不能安心了。凌臻在内心狂吼,这主意简直不能更差了! “我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阿清可能会有点问题,他不习惯跟陌生人住一个屋!”把事情往徒弟身上推什么的最好了,反正他都不会说话,而且看那副傻样,估计根本就听不懂自己在说啥吧! 凌清看凌臻朝自己看过来,立即傻笑出一副大白牙。 “也是。听你伯母说,大丫头不过就碰了阿清一下,他反应就特别大。”林二伯这时候才起来还有个看起来脾气很好整天傻乎乎,实则是个定时炸弹暴脾气的凌清还住在凌臻家里头呢。 黄铭想了想,提了个建议:“小臻不是还要去市里头医院工作吗?办理就职手续的时候问问看能不能提供住宿,要是能的话先在那边宿舍住一个月也可以啊。” 这个建议很靠谱,凌臻立马点了点头:“这主意不错。不过这边房子的事情就又要麻烦二伯了,要不这样,这一个月就当我聘请二伯您帮我看一个月的房子吧,工资和……” “你小子当二伯我是什么人啊,这点小事还要你这个年轻人的钱!”听凌臻这副明显把自己当外人看,还要给自己工资的话,一向敦厚和蔼的林家二伯也恼了,连黝黑的脸都气得涨大了一圈似的,“你要给钱的话,这五年时间你小子付得起吗?!” 话刚出口,凌臻就预感到似乎要大事不妙了,五年的城市生活教会了他与人来往最好不拖不欠免得伤和气,却也使他差点儿忘记了对于那些本就无条件愿意为他付出人他根本就无需客气,只要记在心底就好了。好在上辈子凌臻到底是享受过万千宠爱的人,对于这种状况也早就轻车驾熟了。宠你的人恼了不要紧,嘟嘟嘴撒撒娇耍耍赖一切搞定! 不过年龄使然,这个年纪的他要是再嘟嘴什么的话就不是可爱而是脑子有问题了,于是凌臻毫无压力倒打一耙,表情很受伤:“不会吧,就看一个月的房子而已二伯您竟然还想要我给钱?这也太让人伤心了吧!您虽不是我亲大伯,可我一向对您比亲大伯还亲的,我的心在滴血,说吧,你准备拿什么来安慰我这受伤的小心肝!” 这架势一向感情内敛的林二伯何曾见过啊,立刻就傻了,言语呐呐:“不是,不是你说要给钱的?” “冤枉啊,我哪有提什么钱了?我只是想说要是您要工资的话我最多回来之后给您揉揉腰,按按肩什么的!”凌臻好不脸红地撒着谎,话说得斩钉截铁。末了,还拉自己的傻徒弟跳坑,“阿清,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凌清很乖顺,立即给面子地狠狠点了几下头。 “这,这……”老实人被欺负了,神色很是纠结,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一旁一直看戏看得慌的黄铭终于良心发现,见不得自家姐夫被欺负了,忍着笑上来打圆场:“姐夫啊,你说让我说您什么好呢。阿臻你也是,你个做小辈看你二伯老实就能这般欺负啊?!” “那是,我跟我林二伯感情好,才不分什么小辈不小辈的呢,再说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哪有欺负二伯啊,二伯您说是不是?” 给自家小舅一提醒,老实人早就转过弯来了,见侄子这般厚颜无耻还敢问自己是不是,立马就很不给面子没好气地回了句:“是,没欺负,就是把你二伯当猴儿耍你就开心了!” 凌臻噎住了,暗道自己失算了。 “好了,好了,正事要紧。阿臻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医院报到?外面的建材估计也都搬院子里了。你先看看图纸,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开工了。” 凌臻扫了眼桌面摊开的图纸,大致跟他开始说的一样,几个细微的改动黄铭也跟他说了原因,最后又着重看了几个关键的地方,黄铭不愧是做这行十几年了,图纸画得基本没什么问题。凌臻很满意点头,爽快给了答案:“恩,没问题,开工吧!”又看了看表,发现时间确实不早了,便又冲林二伯嘱咐了一声,“我等会收拾几件衣服就跟阿清去市里了,这边的事情就要劳烦二伯你多上心了,钥匙先您这里,等我回来再给我吧。” 到市里的时候大概是上午十点多,正好是上午市立人民医院最忙的时候,凌臻让林清先在外面的候诊室坐着,自己一个人拿了资料去院长办公室办手续。 “哦,学历不错,高材生啊!是为了灾区的事情自愿从直辖市转派到这边来的?”市立人民医院的院长去省里开会了,负责接待凌臻的副院长。五十出头的年纪,脑门光光,肚满肠肥,明显一副营养过剩的年龄,这位全名张爱民的副院长一目十行地看完推荐信后又上上下下地扫视了凌臻一番之后,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很久没见过这么有‘领导范’的领导了,凌臻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张院长。j省毕竟是我的家乡,家乡出了这么大件事,要我就远远地看着心里毕竟不好受。” “思想觉悟高,真不愧是我们省里出来的好同志!”明显被一句张院长叫得高兴了,半百的老头子手摸了摸油光满面的脑门痛快地夸了一句,“虽说灾区是转来不少的重病患者,不过咱们医院规模大,人手倒是不怎么缺。” “这样啊。”在见到这个所谓的副院长的第一面时凌臻就料想到这次事情不会很容易就能办下,看着对面人那副故作为难的样子也丝毫不着急,“那怎么我们院长还说一周前就接到李院长的电话,说这边缺人手。” “你也知道那是一周前了。”张院长笑眯眯道,“当然,你要是真想进我们医院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手续就可能麻烦点。不过麻烦的事情自有不嫌麻烦的人来做,你就轻松了,多拿点打点费就回家等来上班吧。” 这是要敲竹杠咯。想着自己那丰厚起来没多久就又单薄下来了的存款,凌臻看对面那人是越来越不顺眼了,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纠缠下去,利索地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如果为难的话那就不麻烦张院长了,您说的对,一周时间确实不短,既然贵医院已经不缺人了的话,我也就只好去问问别家医院了。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这就要走了,张爱民傻眼看着对面利索收拾好东西就要走的年轻人。 那可是院长去省里头开会时特意交代一定要留在医院的高材生,这事要是搞砸了,那空降下来早就看自己不顺眼的小子肯定立马就会将自己从现在的位置撸下去,快退休的年纪还要每天去看门诊,光想想张爱民就觉得浑身的肥肉酸痛到不行,本来也就是想趁退休之前再捞上几笔,等拿了钱将这人的位置安排好了自己也不算食言,哪想到这个明明才工作不到一年的青年却异常油滑,根本不上钩。 有任务在身,看着明显一副真要走了的青年,张爱民纵使再恼火也只能急忙出声:“欸,等等,年轻人,性子这么急干嘛,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这样吧,我帮你再多打几个电话问问看看还有什么部门缺人不,刚刚我也看了你的简历,虽是外科出生,但其他几科的实习成绩也很不错。” “我想还是外科比较适合我。”一看老头那副样子凌臻就知道今天这事算是定了,当下也毫不畏惧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小子!张爱民觉得自己牙龈几乎都要咬出血来了,却仍只能笑眯眯道:“喜欢外科啊,那别着急,我这就打电话问问。” “哦,那就麻烦您了。别勉强,实在不行的话我去别的医院也是一样的,都是为家乡人民服务嘛。”凌臻懒洋洋靠着椅背笑着说道。 看着对面人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张爱民纵使修炼了几十年的笑也忍不住龟裂,说话时几乎都能听见上下牙齿相互较劲声音:“不勉强,这有什么勉强的。”说着便装模作样打起了电话。 放下话筒,张爱民瞬间觉得自己多年的修养又回来了:“哎呀,凌臻是吧,你可真幸运啊!原来外科那边不久前才转过来一位灾区那边来的重患,正好主治医生还没确定,外科主任一听你是b市那边医院推荐过来的立马就说让你负责。”说着还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那名患者我可是听说过的,家产不菲啊,这次你要是做好了,怕是名利双得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当年就没让我给碰上呢。” 凌臻看着对面唱作俱佳的表演,连眉都都没动一下:“这样的话就快把入职手续办了吧。” “好好好,这么说你是同意了是吧,这就办,马上就办!” 将盖好章的文件递给对面的人,张爱民目送着凌臻出了办公室,脸上的笑顿时拉了下来:“得意吧你,看你将来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第十四章 主治医生 院长出差之前很显然不止只给副院长打过招呼,医院的其他几个部门也知道近几天会新入职一个外科医生的事情。对于这个空降过来不过一年的院长在会议上特意介绍过的年轻医生,医院里的人本来是心思各异的,不过在凌臻顺利办好就职手续并在副院长宣布下正式成为一个月之前从灾区转院过来的一名重患的主治医生之后,他们所有的心思便都只剩下了同情。 就职的第一天凌臻本来是打算把他和凌清的房子先搞定了,并不准备正式上班的,不过既然医院已经给自己安排了病患,那么作为医生第一时间去了解一下自己手下的第一位患者却是很有必要的,这是一种为医者必须具备的责任感。上辈子凌臻或许还不明白责任感是什么,不过这辈子他却碰上一位好导师,几乎从大学的第一天上课开始就不断地给所有的学生灌输着‘责任感’这三个字的意义。 领了病人的病历,凌臻在特护的带领下去了住院部。 市立人民医院的住院部有两栋,一栋接待普通患者,另一栋专门用来安置给了医院大额赞助vip客户。特护领着凌臻去的便是后面。 那栋建在医院最里面,环境优雅,软硬件设施都比前一栋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的vip专用住院楼。凌臻负责的病人被安置楼层的最高层,整层楼总共只设置四间病房,三室一厅楼中楼设计的病房简直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还要总统套房! “病房和主治医生的卧室都安排在二楼,有单独的卫生间和服装间,上面还有配套的急诊室和康复室。我们特护、营养师同保姆都住在一楼,餐厅和厨房也在下面,每晚会有一位特护上去值班……” 有这样的条件还不如请个家庭医生和特护回家住自己!万恶的有钱人! 凌臻神色淡定默默听着特护的介绍,一点也看不出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吐槽有钱人的事上,甚至还能一心几用地时不时冲过来打招呼的保姆和和另一位特护点点头,语气平淡的开口:“带我上去吧。” 这位空降过来的医生可真帅啊! 何止帅,看那波澜不惊的模样,绝对是见过大世面的。真不愧是q大高材生! 至今为止就去过两个省却瞬间成为两位年轻特护心目中见过大世面的凌臻很淡定地看着被分配到自己手底下两名年轻的特护撇开自己旁若无人地眉来眼去,对自己要求上楼的口令充耳不闻,所以这种被无视的待遇是因为自己的声音太小了吗?! “周晓梅是吧?”凌臻看了看特护的胸牌,毫不犹豫加大了音量。 “啊,是!”被叫了名字的年轻特护似乎胆子很小,明显被凌臻突然加大了音量吓了大跳,反射性答了一句之后还本能似的立了个正,眼睛却只敢望着脚尖:“凌医生您有什么吩咐?” 呦呵,不错,终于有反应了。凌臻挑眉挥了挥手手中的病历,恢复正常音量:“房子的基本结构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我想去见见病人。” “哦,好的,我这就带您去病房。” 看着上楼去的两个人,一直屏住呼吸的另一位特护很夸张地拍了拍自己胸脯,继而又忧愁地皱眉抱怨了句:“帅是帅,不过看样子脾气不怎么好。哎,今后的日子难过了。” “不是今后的日子难过,是之前的日子太好过了!”相比起两位刚工作没多久的年轻小特护,已经年近中年专门负责套间卫生和其他人饭菜的保姆却明显淡定得多。在她看来刚上任的这位凌姓医生脾气已经很不错了,这种当着面公然开小差的事情要是放在其他医生那里绝对是直接飞掉没商量。 闻言这位叫钱娜的护士暗暗地嘟了嘟嘴,亲密地挽着保姆的手笑容甜甜讨好道:“朱嫂,今晚轮到阿梅值班了,那我能不能……” “又想出去?”相处了一个多月,这两位刚毕业没多久的特护的性子朱嫂早就模熟了。比起周晓梅性子胆小又单纯,这位钱娜却正好相反,胆子大得很心眼也多得很还特别爱玩,入职的一个月多月里除了最开始的几天规规矩矩地呆在套间里按步照班地做事情,在发现除了病患的爱人会每周二周日准时过来探望其他时间根本就没人管她们之后小心思立即就活动起来了,除了值班时间其他时候基本不知身在何处。 不过年轻人呆不住爱玩也是天性,几个人住在一起因为一直也没有主治医生分配过来,屋子里面的几个人谁也不比谁官大,以往钱娜出去周晓梅要是不说的话,自己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还有个更过分的营养师呢,挂着个名吃着空饷却除了分配工作的第一天露了个面,之后的日子连影子都没见过。 不过这次不一样,主治医生既然都已经过来了,这次的事情自己可是什么都做不了主了:“这事跟我说没用,上面安排了主治医生下来了。”所以要请假出去去跟凌医生说吧。 “刚刚我和阿梅的事情他一定生气了,我去说他一定不会准的!”钱娜嘴角立马拉了下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朱嫂,“要不你帮我去说吧,朱嫂!” 朱玉熟练地擦着餐桌,眼神淡淡地看着拉着自己胳膊不放的钱娜:“我又不出去,我去说什么?” “谁要出去?”凌臻站在楼梯口,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下面的两个人,后面还跟着头垂得低低的周晓梅,“谁想出去我不拦着,最好出去之后以后都不用来了!” 凌臻心情很不好,换了谁看完那样一名病患之后心情都不会很好。他从来没想过在那样严格的检测条件下,灾区地界竟然还有带着新型病毒的重患逃了出来,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箴言放在什么时候都适用! “我去找下副院长顺便接个人,这边就先交给你们。”凌臻说着就直接将病历递给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周晓梅,又看了一眼嚷嚷着要出去的钱娜,他倒真希望这人有勇气跨出这条门。现在那人体内的病毒还很安然的潜伏着,一旦爆发,这人怕是就真的再也出不去了。 钱娜不比周晓梅胆子小,被凌臻看了一眼之后立马机灵地表忠心:“凌医生,你放心去就好了,这边交给我们。” 凌臻似笑非笑:“不出去了?” “不出去,保证不出去!” 凌臻出了住院部,直接往安置凌清的地方走去。凌清仍是一副傻傻呆呆的老样子,眼珠子只盯着凌臻开始出去的那道大门,一眨都不眨。这时候一见凌臻进来了,黑漆漆的眼睛似乎都能发出光了,极其兴奋地站了起来,大刺刺嚷了一声:“阿臻!”这是两人昨晚商量好在外面的称呼,毕竟要凌清什么时候都叫师父什么还是有点不太靠谱。 “走吧!”凌臻朝他一挥手,野人君立马屁颠屁颠乖乖地跟了上去。 “谁啊!进来连门都不知道……欸,怎么是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肚大臀圆的副院长张爱民同志正和在办公室自己新上任的小护士秘书玩着猫捉老鼠的趣味游戏呢,这门就立马被打开了,跪在办公桌底下半个大屁股的张爱民正要发火,定睛一看来人,顿时就心虚地换了口气。 “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来吧?”凌臻也不如一开始过来办理手续的时候那般拘谨了,直接拿了把椅子就坐了上去,又径直倒了杯茶,凌清跟在他身后有样学样。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张爱民准备垂死挣扎。毕竟也不是谁都能第一眼就能辨别得了一个人是不是新型病毒的感染者,据说那些感染者在没发病之前和普通的植物人并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而已,就像自己安排过去的那些傻乎乎的特护一样,都一个月了还没察觉到自己照顾的病人有什么不对劲。 想到这,张爱民原本还忐忑的心情立马就安定了下来,还假模假样关心道,“我知道你在医院上班的第一天就给你安排那样一位重患确实有点难为你了,不过医院的的情况你也知道,门诊医生并不缺,缺的是那些能挑大梁为咱们尊贵的vip客户服务的主治医生。况且,你才刚到医院,你知道在咱们医院负责一个vip客户每个月有多少奖金吗?” “怕不止是植物人和vip客户这么简单吧?”凌臻懒懒地看了一眼副院长高高竖起的三根手指头丝毫不为所动,他是爱钱没错,可是有些事情在造成更大的灾难之前该说的他还是要说。 看来他是真的知道了?张爱民一双狭小的鼠目惊疑不定看着对面一副胸有成竹的青年,思忖了半天要不要将实情说出来,拉这位年轻的一生下水,却最终也只能打个哈哈:“什么这么简单啊,就光这两点就已经很复杂了好不好!要知道vip客户虽然奖金高,可是……” “那要是加上病毒感染者的身份岂不是更复杂了!奖金也更高了?!” 第十五章 三个条件 “医生的本职不是应该不放弃任何一名患者,不管他是不是新型病毒感染者。” \\\"是你!\\\"凌臻看着推门进来的人,到没想到昨天才见过面今天这么快便又碰见了这人,*然,那个送了衣服给凌清的人。 \\\"原来你们俩认识啊?认识的话这事就好谈了。\\\"胖乎乎的副院长一见来人脸上便是一喜,在看出两人似乎还认识之后心情便更好了,嘴里打着哈哈。 他是真怕凌臻将那事捅到院长面前去,虽说有这么一次,他养老的钱也算是挣够了,可是谁会嫌钱多啊,这样舒舒服服再在医院呆两年自己就能顺顺利利退休等着领退休金了,若这件事爆发了,那个新来的院长就算看在自己在医院多年的贡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把自己的事情捅上去,这辞退的事情怕是没得商量。而一旦自己被辞退,那位还住在医院vip住院部里面的人肯定立即就会责令转移,自己答应好了的事没办妥不说,估计之前承诺那钱也就该泡汤了。 要不是自己这人催的太紧,自己又一时被这新来的小伙子那副肆无忌惮看透自己狐假虎威的模样刺激得头脑发蒙了,哪里会做出这种把自己的把柄亲手送到别人手上的蠢事。 想到这,张爱名民脸上的笑容更甚了,满脸的肥肉把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几乎挤成了一条缝,这俩人认识就好。认识的话他们要是谈妥了,自己也就没事了:\\\"凌医生,这位就是你负责的那位病患的家属,你之前考虑的那些问题想必这位当事人比我会更了解一些,既然你们认识的话,要不你们先聊?\\\"说着起身便要出去。 房间的另外俩人都没拦他。 凌臻在见到这人之后就知道这事自己怕是推脱不了了。且不说自己还白拿了这人一套衣服,怕是就算没有衣服的事,能把vip房中那人从那地方完好无损弄出来的人又怎可小觑。 在凌臻大量着对方的同时,*然对于再次看到坐在自己对面一副若有所思表情的青年也是有些讶异的。乖顺站在青年身后那位一双眼睛眨都不眨看着青年的人身上还穿着自己爱人出事前设计出来的最后一套衣服,那套专门为自己设计的衣服,而眼前这位青年却成了自己爱人的主治医生。 张建然随手拿起被张爱民随手甩在桌上的档案,越看却越心惊。看着二十出头的年龄却是博士的学历,若只是理论知识丰富也就罢了,偏偏还曾经在那所全国都排的上名号的医院工作过,还在灾区当过志愿者,光着几点就已经让他不能更满意了。 当初他送自己爱人来这间普通城市的公立医院就已经做好了任由爱人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的准备,这里没有完善的医疗设备,没有专业的医生,自己只能寄希望于b市那边。据说那边还保存着一部分冰冻的病毒感染者的尸体,只要疫苗研制出来,自己就有把握第一时间给爱人弄出来。 他也不是没想过将爱人送去好一点的医院去治疗,只是能从那个人间地狱的地方弄出来就已经赔上了他家几十年的人脉,要再送去那些名声赫赫却也相当显眼的医院的话,一旦被发现了,怕是自己也维护不了。 自他进来之后对面的年轻人便没有说过话,开始的时候目光还会落在他身上,此刻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低着头一言不发。张建然想了一下终是首先打破了沉默:\\\"咱们可真有缘啊!” “我不知道是不是孽缘,但绝对不是什么好缘。” 被毫不客气地噎了一回,只是对面这人还是自己爱人的主治医生,张建然纵使在外面再气派此刻也只能苦笑了一下:“你说话还是一样直接!” “想说什么直接说吧。”面对对面人的示好凌臻仍是毫不客气地下了面子。 “我也知道这件事你很为难,可同样我也是万不得已,但凡有任何一条活路我也不至于这般暗度陈仓。” 凌臻抬头,看了下对面一脸苦笑的青年才俊,脸上的笑容很淡:“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了?” “你可以选择当做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当接了一个普通的植物病患者。”*然看着对面的年轻人,很认真地提议,“你知道的,之后的报酬绝对会让你满意。” 凌臻把玩着手指:“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或者可以当做我从来没进过vip病房。” 在这一点上,*然意外地坚持,直接摇头:“我很想相信你,但是躺在病房里面的是我最爱的人,我不敢拿她去冒险,绝对不可以让这件事出现任何意外,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凌臻低头笑了,这样的结果倒是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了。这人既然能果断地将那样一位明明已经确认是新型病毒的感染者从灾区转移了回来,又怎么会因为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一面之词就选择放过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怕是只有永远不能开口的人才会让他放心。 “我相信你的神通广大,我也不想死,所以我答应你的要求,并且我会用我毕生所学全力救治你的爱人,但同时,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张建然爽快点头。有条件就好,没有条件的人才更让人放心不下。 “我会按照你的要求住进那件套房并且全力救治你爱人,但同时,我要求套房里面的其他人可以撤出来,阿清会进去帮我,除了他我不需要其他任何助手。”万一事发的时候凭自己现在的能力怕是也只能保住自己的徒弟,其他人还是越少越好。 *然摇头:“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那些人既然已经跟晓柔接触过了,那自然就有感染的可能,放她们出去没什么好处,当然,那个一直玩忽职守的营养师除外,不过在离职之前我会让他受到他该有的教训的。” “怕是你更担心她们出去之后乱说会让有心人发现什么吧。” *然笑了:“凌医生,你知道的,我一向是最欣赏你的坦白率直了。” 所以之前拒绝的话可不可以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那好,第一个条件我换成病房套间的二楼,除了我和阿清以及已经接触过病人的那两个特护再不准其他人上去。” 这次*然很爽快地点了点头:“这个自然是没问题的。你知道的,我也只是想救回我的爱人而已,并无意于伤害他人。” 在你将那人从灾区偷偷转移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一颗不定时炸弹好不好,无意于伤害别人就能做出这种比恐怖分子还要恐怖分子的事情,那么等你有意的时候是不是就真的是要毁灭地球了啊! 】 凌臻突然想起上一世自己捏碎破天符的霸气劲,默默停止了吐槽,咳了咳,脸色严肃地说起了第二条件:“作为主治医生,我不希望我的报酬会比门外面的那个白痴少。” *然之前看凌臻的脸色变了,便坐直了身体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还以为他有什么苛刻的条件要说,谁知临到头竟只是这件事情。当下脸色放缓,甚至带着些微揶揄的语调问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爽快点,直接说吧,你要多少?” 、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靠,万恶的有钱人! 凌臻觉得似乎每一次见到这人自己都会吐槽一次,所以,自己绝对不要给这人省钱。一边想着,凌臻很自然气派地就伸出一根手指。 *然点点头,自觉掏出支票本,刷刷画了几笔就递了过去:“一百万,价钱不错!” 什么,一百万!凌臻刚接过支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惊呆了,自己只是想要十万好不。所以说啊,有钱人,特别是喜欢炫富的有钱人简直不能忍! “最后一个要求。”凌臻默默压下胸口涌上来的血,继续严肃脸。就让这个美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一百万,这是不是说自己已经可以告别廉价的符纸时代,痛快进入来桃木新世界了吗? 张建然施施然收起支票本,耸耸肩让凌臻继续说,自己已经开始整理衣服准备出门了。最现实的要求既然已经谈妥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商量的了。 “一旦病患身上的病毒出现爆发的预兆,作为主治医生我希望我有足够的权利可以安排患者即刻实施安乐死。”凌臻满意地看着对面的人又做了下去。都说了压轴的才是最能撑住场的,不当回事,活该被吓尿。 张建然目光死死盯着对面看起来似乎成年还没多久的青年,但是敢做出这般大胆提议的人又怎么会是刚成年没多久。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逼出来一般:“你说的是真的?” “我会在明天准备好相关合约,希望你能准时赴约。”说完这句话,凌臻就牵着整个过程一言不发的凌清出了门,“这是我的底线。若是答应不了,就另请高明吧!” 第十六章 桃木符 条件商量好的当天下午,凌臻直接带着凌清出去买了一干日常用品就住进了病房隔壁的房间,又给了林家二伯电话说不回去了,与此同时也从套间的两位特护的闲聊中听说了那位素未谋面的营养师因为玩忽职守被直接革职的消息。 张建然的动作出乎意料地快,第二天一早就过去给自家爱人签了约,直接将之前两人约定好的三个条件都办得妥妥的。 “走吧,你再看他也不会醒的。”凌臻没好气的看着一大早就过来敲门,打扰了自己练符时间的人,当着张建然的面珍而重之地将签好的合约放进了病房中保险箱,密码他在昨天就已经重新设置过了。 “你不知道这时候你作为主治医生应该体谅一下病人,主动让出空间给我们单独相吗?”张建然也毫不客气反驳。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凌医生智商高是高,可情商太低,每句话都能将人气个半死。真不知道他工作一年是怎么混过来的。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病人的话,我很愿意遵循你的要求。”凌臻对于这个人仍是一如既往地直接,直接到能让人恨得牙痒痒。 “不是普通病人又怎么样,她现在这副模样难道还能爬起床伤人吗?”张建然很心疼,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自己曾经体态丰腴还老嚷嚷要减肥的爱人就已经瘦到皮包骨头的程度了,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就算醒过来了怕是连床也起不了吧? 听到这样一点都不专业的回答,以往只动嘴不动口的凌臻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就将人从病房中推了出去,关上房门:“你没去过灾区,根本就不知道这种病毒的可怕程度。” “你应该庆幸你爱人到现在为止还维持着这副昏迷不醒植物人的模样,一旦她醒过来绝对是不见血不罢休。哦,不,就算见了血也不会罢休,除非死亡,否则没有什么能阻止她追寻血腥的步伐。”这一世感染了所谓病毒的人虽然与修真界那些修炼时走火入魔的人在很多地方都不尽相同,但没理智、嗜血腥这两点却没有丝毫的区别。一旦床上这人醒过来,凌臻几乎可以预见到若是不能直接将其灭杀之后的可怕程度。 “另外,好走不送,以后要来的话麻烦请提前一天给个电话。我想这点电话费张大老板应该不会舍不得吧。凌清送客!” 听见凌臻叫自己,原本在隔壁房间被自家师父勒令规规矩矩打坐的凌清立马就站了起来。 一向习惯了无拘无束生活的他哪里受得了一晚上这般地盘坐,之前有凌臻在身边拘着,他能时不时偷偷睁眼看看那个人还不觉得难受,张建然来了之后凌臻要出房间待客之后他整个人坐在舒适柔软的榻榻米上简直如坐针毡,一刻都呆不下去。这番一听到凌臻的声音,欢快地三两下就蹦跶了出来,抿着嘴,看了明显一副不耐烦表情的凌臻一眼,也不说话,拖着张建然的胳膊就往楼下拽。 看到自家蠢徒弟迅速执行自己的命令,初任师父一职的凌臻表示很舒心,自己的眼光手段都是顶呱呱地好,瞧,这开始连话都不会说的傻徒弟现在不是聪明多了,真心给自己点三十二个赞哇! 这人似乎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所谓的手段完全就是每晚将徒弟安置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让其陪自己认认真真地追完每天必看的八点档。 “我需要你一个承诺。”张建然毕竟是商人身份,付出了那么多,不收回点什么哪会甘心,临被拖出门前来着这么一句。 凌臻本来还好笑地看着自家徒弟和张大有钱人玩着拔河游戏,听到这句话再看看张建然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也不由偏头仔细考虑了一下,才道:“我无法保证能不能治好你的爱人,我只可以答应你,再没有十全的把握之前,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她醒过来。” 醒来即意味病毒的爆发,而一旦造成血案,纵使张建然在这个体制内再神通广大也是维护不了一个身怀感染性极强的病毒,还嗜人血吃人肉的杀人魔,或许如果有关部门反应再慢一点的话,这个城市便将成为第六个灾区。 纵使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张建然也只能点头,看了看还拖着他的手一个劲往外拽的人,脸色就不禁黑了:“叫他松手吧,我自己出去。之前给你的那张名片上面有我的私人电话,一旦有事发生,我希望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最后一句话张建然说得极轻,谁都知道那句‘有事发生’代表什么,显然,纵使是凌臻的保证也不能让他绝对放心。 凌臻点头,口吻很医生:“作为病人的家属,你这个要求很合理。” 张建然走后,凌臻将昨晚才设计出来的食谱交给保姆朱玉:“朱嫂,以后就照这个单子安排一日三餐,你问问屋子里面其他两人要不要吃,若是想要另外单做的话,你就做上两份就好了,做好之后叫轮班的值班特护送去我的房间。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朱玉扫了一下单子,发现上面都是自己之前从未见过的菜名,什么“子午当归粥”“夏莲榆叶菜”,连听都没听过好吗?连忙出声唤住要上楼的凌臻,期期艾艾出声:“凌医生,这上面……这上面的菜我……我都不会。”一句话几经艰难才说完,朱玉觉得作为一个专职做饭和打扫卫生的保姆自己说出这话真的很没出息,可不说又不行,通篇单子上面竟没有一道她会做的菜。 “哦,你不说的话我还差点就忘了这事了,这几道菜确实很少人会。”凌臻顿时停住了步伐,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凌清好险没撞上后背,“这样吧,中午你先将就着做着,晚上我会把做法和用料都详细列在一张单子上给你,明天之后你照着单子做就行。对了,今后上楼照顾病人的事情就都让周晓梅做吧,那些菜的作料比较难买,做起来也会很麻烦,卫生的事情你就不用负责了,那份活就让钱娜干。”吩咐完之后就一把牵着凌清的手上了楼。 凌清咧着嘴,低下了头,嘴角划过一丝狡猾的笑容,眼睛死死定在两人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上面,被凌臻握在掌心的食指还时不时动一动,一发现身前的人有任何动作立马就安静下来装乖小孩。 一直等到俩人都进了房间,凌臻才放开自家乖徒弟的手,从新买的行李箱里面拿出两把昨日下午买回来的百年桃木剑,仔细打量了半晌,才动手拿出了把刀子顺着桃木的纹路,灌输真气一刀切了下去。 这个世界的符门已经落寞到只能用来装神弄鬼安宅居的地步了,且符箓大都是描在符纸上,整个市面上竟然一块适合刻画符箓的桃木,相反,用来装饰和跳大神的桃木剑倒是不少,且价钱不一。十年桃木剑最便宜,都是些做给小孩子的玩意儿,一百块钱就能买一打。上了三十年的桃木剑就比较值钱了,一打基本能卖上上千块,五十年的桃木剑则是前者的两倍,而上百年的桃木剑几乎可以说是一剑难求,一万块也未必能买得上。 凌臻比较幸运,寻了一家老店,手上的两把都是店里头积压了多年的老物件。符门没落,而驱鬼作法更是被批为邪教一流,店里的生意也不好做,两把将将过百年的桃木剑竟制成十年也没能卖得出去,上面因为谨慎起见店家也没有刻画任何符箓,这倒是省了凌臻很多事情。 两把臂长的桃木剑用刀子断了,削制好的话基本可以制成一打用来刻画符箓的桃木块。 用桃木块作为符箓的载体除了要比描画了符箓的符纸效果好,灵气足之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重复使用。符纸基本是画完即作废,但刻画在桃木上的符箓若是效果不好或是符画错了的话,只要将朱砂浸进去的那一层削下去就仍可以用。以凌臻这种初学者来说,因其功力有限,刻画的符箓基本只会停留在桃木最上面一层,一块2公分厚的桃木就已经足够反复刻画上百次了。 凌清聚精会神看着端坐在书桌前,手腕悬笔专心致志在桃木块上面刻画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符号的人。那人莹白的鼻尖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凝聚在一起似乎就要滴落下来。 凌清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粒降落未落的水珠,喉结不自觉地开始上下浮动,刚喝完半杯茶水的嗓子莫名其妙就又觉得渴得不行了。 凌臻疏导着自己体内仅存的灵气,控制着将其凝聚在笔尖,悬着笔,在平滑的桃木上落下最后一笔。笔尖划过,留下菲丽至极的色彩,无头无尾的符箓在瞬间闪过一道极强的红光,将专心致志看着凌臻凝聚在鼻尖的水珠的凌清刺得反射性地立即闭上了眼。 凌臻没注意到凌清的反应,目光死死落在那浸透了半块木身的符箓上面,半晌才大笑出声,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看得对面的凌清双目几乎要发出光来。 这是他刻画得最顺利的一次符箓,尽管不过一贴便将他身上仅剩的灵气都掏了个赶紧,但事实证明他绝没有吃亏,只要将这块聚灵符作为阵眼,再配以三贴符纸制成的符箓,在这处方寸之地布置上聚灵阵法,接下来一年的时间,他的修炼绝对能比之前快上好几倍。 第十七章 聚灵阵 兴奋完了之后,凌臻才抬头,正对上自家乖徒弟兴致盎然道几乎要冒出绿光来的一双眼睛,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还握着的那张散发着红光的桃木符。是了,纵使阿清年纪看起来似乎只比自己小一点点,依这几天表现来看的智商也似乎并不低,但常年离群索居的生活致使他的好奇心却比刚知事的小孩子还要旺盛,想必是自己手上这道符箓引起了他的兴趣了。 也是,调!教徒弟的事情也该摆上日程了。凌臻晃了晃手中巴掌大桃木符,引诱:“要不要学?” 看到对面晾了自己一整个上午的人儿终于腾出时间来理自己了,凌清立马很给面子地使劲点了点头,双唇张了张,斩钉截铁:“要!” “那好,为师就先教你最基础的好了。”说着,凌臻就一把将凌清的手拉了过来,又将笔架上的毛笔放在他手心,低着头,板着凌清的手指,很循循善诱,“看见没,将笔搁在拇指和食指的中间,拇指在上,下面依次是其他四根手指。” 凌臻的手同凌清不同,几年处尊养优的生活加上又极为善于调养身子,曾经因为干农活而起的老茧早就软化脱落了,唯有这几年长年累月的练符,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还残留着淡淡的薄茧。凌清的手看起来则要惨不忍睹多了。在没遇上凌清之前没人教过他该怎么走路,跟着山上的山猫野兽自然而然就学会了用四肢走路,整个手掌哪怕已经经过整理,虽然难洗的污渍都已经干净了但残破不堪的指甲和似乎是这几个月才长起来那些坚硬的新茧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消下去的。 凌清看着低着头认真握着自己的手,说一步板一下自己手指头的人,嘴角就忍也忍不住微微勾起。 “呐,就是这样,握好了哦,提笔起来给我看一下!”终于,将徒弟的几根手指都搬扯到位,凌臻满意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指,示意乖徒弟提笔。 凌清抬起手,学着凌臻刚刚端笔的模样,手腕挺得直直地,又小心翼翼地偷瞄了凌臻一眼,看他似乎只顾着看自己提笔的手,一眼都不抬头看下自己,顿时就又不满了。狡黠眨巴了两下眼睛,握笔的拇指微微一松。 还在欣赏自己的成果呢,哪想到那人手一松,笔就直直掉了下来,凌臻立即暴躁了,怒声吼道:“喂,你松什么手啊你!” 怒吼声似乎将凌清狠狠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将掉落在桌面上的笔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弱弱地辩解了一句:“手不舒服。” 自家乖徒弟一向听话得很,看着他这副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小心翼翼讨好自己的模样,凌臻即使再不满也都发不出火来了。又想起自己当年五岁刚启蒙的时候也是花了整整三天才学会了如何去握笔,顿时心虚内疚更甚,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呐,为师也知道第一次握笔是很不舒服,但是阿清啊,唯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来,你照刚才为师教你的握笔方法再握一次给为师看看。” 凌臻自凌清拜师以后就常常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自称为师,凌清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自从有了看电视这个好习惯之后,他不仅会说的话越来越多了,而且对凌臻时不时就自称为师的行为也不满了。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是想要和这人成为所谓的师徒,但他不敢说,若不是师徒,那他还能以什么身份赖在这人身边? 凌清表达不满的方式很直接,脸一皱,嘴一扁,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接就回了一句:“没学会。” 凌清那副可怜无辜的模样看得凌臻心尖儿直发颤,顿时就没辄了,一把拖过乖徒弟的手,老老实实又给示范了一次。凌清被那双比自己软了好几倍的手搬扯得很舒服,心头的不满顿时一扫而光,隐隐白牙又露了出来。 于是就这样,在师徒俩一个有意为之,一个一向扛不住自家徒弟故作无辜模样的情况下,一个简单的握笔动作师徒俩竟费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中午朱嫂在楼下喊开饭的时候,凌清才一副堪堪学会的模样,至少,握着笔不会再动不动就往下掉了。 至于写字凌臻扶额,表示全灵之体学东西原来也不过尔尔。 所以,自己上辈子那副冰雪聪明一点即透真的不是拜通灵体质所赐,而是天赋卓然吗!!! 吃完中饭,凌臻本来是想睡个午觉休息一下的,毕竟上午教自家那蠢徒弟握笔真的把一向没什么耐心的他累了个够呛,不过一想起自己那存折里面多出来的一个零,他就没办法淡定了。 叹了口气,从舒适柔软的床上坐了起来,面对旁边一脸不解看着自己的傻徒弟无奈道:“算了,拿人钱财□□,既然钱已经拿了,这消灾的事情也就不能一拖再拖了。”说着,就拿起书桌上上午制好的唯一一块桃木符,又从行李箱一沓之前画好的聚灵符纸,同一把红线,几块模样奇怪的石头就往隔壁病房走去。看见自家师父离开了,凌清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其身后。 “晓梅,你下午赶紧去补下觉吧,晚上还要你值班,这边有我看着就好。” 周晓梅虽是胆子小,但干活却向来细致又积极。自中午凌臻宣布了以后特护的活都让她一个人干之后,昨晚替钱娜值了夜班一晚没睡的她,饭吃完之后立马放了碗筷就上来了,反倒被安排负责卫生的钱娜却一脸不服,当即就扔下了碗筷,嚷嚷要找院长告状甩门就出去了。 找院长告状?凌臻当时就笑了,你也要能找得到才行,你以为张爱民那道门是那么好过的啊,要是能让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将这事捅到院长面前去,他这几十年的场子也算是白混了! “哦,好的,那我吃完晚饭在上来。麻烦你了,凌医生。”周晓梅垂头应了句,昨天那事出了之后她就是这种状态,似乎格外怕凌臻,拉了门就出去了。 周晓梅一出去,凌臻立马就将门暗锁了。又看了看拿在手里头的桃木符,一副很不舍的模样:“真没出息,当年那成堆的玉符让你选你还挑挑拣拣的,现如今就这块破符还舍不得了?!” 骂了顿自己,凌臻却还是狠不下心来将桃木符放下,又看了看一旁,眨巴着眼看着自己的蠢徒弟,顿时更没好气了,嘀咕了句‘真傻,学个握笔都得半天’之后,就毫不客气将符塞进他手里:“拿着!带回给我好好看着,看为师是怎么布阵的,要是没学会,下次就逐你出师门!” 凌臻本只是说笑,却没想到凌清却当真了。他虽然对两人现在的师徒关系很不满,但看了这么多天电视却更知道逐出师门是什么意思。身具全灵体质,凌清心思自是通透,几天下来早就将凌臻的性子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人看似一副带人温和好极的模样,但事实上却根本就没将任何人真真正正地放在心底。给凌清印象最深的就是林家二伯。别看凌臻总是一副很感激很亲昵,似乎真将其当做了自己父亲长辈的模样,可事实情况却是,自离了那村,凌臻竟没有一次提过林家二伯。 现在自己还能仗着两人师徒关系,加上惯常一副傻乎乎的模样让他放心不下才能赖在他身边形影不离,使他包容自己惯宠着自己。一旦俩人的关系解除了,这人是不是就立刻会将自己抛诸脑后,连提都不会再提? 不,不会的,自己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凌清手里头的桃木符握得更紧了,几乎是要嵌进肉里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地,全心全意地看着凌臻的每一个步骤,又将其死死地记进了脑子里,唯恐凌臻要是真考自己的话,自己会出错。 凌臻压根不止到凌清的想法,说完那句玩笑似的威胁之后,就开始专心致志地布置阵法。没有了通灵之体到上辈子的记忆却还是全部保存了下来,布置一个不大的聚灵阵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真气。 双手一手一张符纸,五指微动间便将符纸折叠成元宝形状,元宝的中间有个不仔细根本注意不到的小孔,三个元宝成型,凌臻拇指和食指捻着红线微动,便一次穿过符纸元宝。围着病床,凌臻身形闪动,一共十几米长的红线便按着某种隐隐约约的规律将病床缠绕了个严实,而红线的中央便是安然睡着的病人。 元宝的位置已经固定,凌臻指间凝聚一个上午才积攒了点微弱灵气,将其挨个轻轻拍进床沿,这一步好了之后,整个聚灵镇就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 凌臻又将带着几颗怪模怪样的石块按照特定的规律放置在房间几个不显眼的地方,移动了一下桌椅的位置,将其都微微遮住,不露端倪。一番动作说得简单,却足足耗费了凌臻近半个下午的时间。抹了一把头上冒出来的虚汗,凌臻向凌清伸手:“桃木符给我!” 凌清听话地将符递了过去,看着凌臻已经略有些苍白甚至还冒着虚汗的脸,眼中是止不住的担心。 反手拿着桃木符,凌臻也不上前,指尖凝聚丹田中一个上午才攒好的最后一丝真气,将桃木符死死押至阵心上空,桃木符微微颤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逃脱凌臻的控制,凌臻五指绷得笔直,显是极为费力,掌心向下,使劲往下一按。 “咚!” 凌清觉得那一刻自己似乎听见了震耳欲聋的一声大响,但事实上整个房间一丝声音也没有。 桃木符被凌臻按了下去,看似很规矩地呆在了阵心,但这只是假象,只等凌臻一松手,桃木符便即刻就会脱离阵心,到那时,不仅自己辛辛苦苦布置好的整个阵法会失效,连刻录着符箓的桃木也会瞬间灵气透支,化为只能烧火的焦木。 只需要再一点真气,只需要再一点真气,自己就能将桃木聚灵符牢牢控制在阵眼位置,只是……只是自己的丹田空荡荡地,却是连最后一点真灵之气都没有了! 凌臻死死盯着即将成型的聚灵阵,眼底满是不甘。 第十八章 聚灵楼 整个阵法就差最后一步能成型了,比起不甘,凌臻心底更多的却是心疼——对满室即将化作流水地的钱的心疼。 整个符阵不说红线和那些自己系您苦苦攒集的奇形怪石,就说那块花了自己那么多钱的桃木,以及也许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可能再也画不出来桃木聚灵符,凌臻都觉得自己可能会心痛得半个月吃不了饭了。 果然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若不是自己之前拿了张建然那奸商的钱,自己中午何至于连午觉都睡不着,抱着丹田里面画完符之后只积攒了一小半的真气就急急忙忙跑过来布阵? 凌臻按压着手掌,阵眼的桃木符的动静越来越大的,似乎只差一点就能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而自己却无计可施。他心头发苦,只觉得这回算是赔大发了。 “对了!” 似乎想起什么,凌臻突然双眸一亮,“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件事了!人体除了丹田中会存有真气,肌肤骨骼血液中都存日常积攒的真灵之气。” 所以,就算自己不能割肤削骨,但是放点血还是可以做到了的。只是可怜了这具自己辛辛苦苦调养了好几年的多病之躯,像平常自己连个磕磕碰碰都不敢,就怕会让这具本来就活不到三十岁躯体又短寿,而这次迫不得已却要大出血……哎,也不知道本就不多的寿命,又要短几年了。 看样子对于自己准徒弟的调~教真的要提上日程了,要不然等他还没成材,自己就一命呜呼了那才是亏大发了。 一边胡思乱想着,凌臻一边动作迅速地就在掌心划下一道长长的口子,红色的鲜血立即溢了出来。 凌清一惊,身形刚动就被凌臻示意停住,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掌心溢出来鲜血也不坠地,违反了常识一般脱离了地心引力,似有意识般直直就往阵眼飞去,最终直直坠落在了桃木符上,转眼间就被吸收个干净。 等阵眼的符箓终于吸饱了鲜血,红光更甚,连带着周围的红线,屋角的怪石都闪烁出刺眼的红光,红光维持了半盏茶的时间便瞬间消失了,陪着一起消失的还有满屋子的红线和怪石。房间还是之前的那个房间,满屋子诡异的红线同阵法都已经不见了,似乎凌臻整个下午都做了白功一般。 可显然凌臻并不这样认为,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之后,一直提着的心顿时就落了下来,他之前临时起意突然在这单单的聚灵阵改变了部分符箓和红线的位置,这样做的后果虽然会使得这个简单的阵法聚灵效果减倍,但同时它却也有了阵法隐匿的功能。 修真在这个世界并不流行,凌臻也没有做过光凭自己的力量就能改变世人的看法的幻想,若是让聚灵阵就那样□□裸呈现在病房之中,理所当然的自然会迎来数不清的麻烦,故此还不如先前就让阵法隐匿了。 整个阵法终于宣布完成,心情一放松,真气透支加上大量失血的虚弱感立即就席卷而来。昏迷之前,凌臻只来得及提醒要凌清吩咐整个房子除了他俩之外唯一能进病房的周晓梅千万不要动屋子里面的任何家具。 “啊~呜啊!啊,呜哇!~~~呜呜”看着凌臻昏迷了过去,凌清一下子便惊慌失措了起来,双手打横抱起凌臻,早就忘了这几天跟着电视学着说的话语,只是凭本能尖叫出声,叫到最后竟成了隐隐的哽咽,可是任凭他怎么叫唤似乎都没人再能来帮助他了,怀里的那个人也是仍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似乎再也不会再看他一眼了。 凌清的眼底盛满血丝,他看着病房还锁着的门,又看了看紧拉着窗帘的窗户,慢慢地站了起来,直直往窗边走去。 “你在干什么!”周晓梅刚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就看到令自己胆战心惊的一幕。那个跟着凌医生一起来的青年就那样直直站在窗沿上,双眼望着窗外,似乎正要往下跳,怀里面那露出一个头和隐隐白袍的不是凌医生还能有谁,“下来,快下来,这里是六层楼你知道吗?跳下去会死人的!” 凌清知道就算是六层高楼自己跳下去也绝对不会死,就是怀中的人在自己的保护下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他看了看周晓梅,又看了看凌臻费尽心力布置好的病房。聚灵阵已经启动,若周晓梅这般普通人自是什么也看不到,但凌清不同,他之前便已经被凌臻勒令开始修炼了,更何况他还是全灵体质,稀薄的空气中逐渐变得粘稠的灵气自是瞒不过他的感官。灵气已经开始自发自动地窜进他的身体,他很舒服,可是怀里面的人却仍旧昏迷不醒。 理智瞬间回笼,凌清终于意识到就算自己抱着这人回到自己之前住的山林他也救不了这人,而这里,这里作为医院,理应有办法处理自己怀中人的情况。他看着周晓梅,努力想要说话,但刚才的惊恐似乎令他舌头都已经发硬了,整句话结结巴巴几乎都说不清楚了:“他,他……突然,突然就……” “突然就昏迷了是不是?”周晓梅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替凌臻说完他没说完的话。这人刚被凌医生带过来的开始钱娜就隐隐约约猜测过凌医生带来的这个人似乎有些智力上面的问题。当然,钱娜的原话肯定是不客气多了,说是凌医生趁机帮自家智障弟弟拉后门找工作什么的。现在看来倒是事实了,只可惜了那张可媲美好莱坞巨星的脸了! 周晓梅的话获得了凌清地大力点头,虽说不了话,可那双直直望着周晓梅的眼睛却明显在问‘你能不能救救他?’ “能,我可以,我可以就他,不过你要先下来。”周晓梅不清楚凌医生是怎么了,但这时候要是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凌清很听话,立马就跳下了窗沿,那副轻灵自如的模样似乎怀里面那个人完全是摆设一般。 “把他放在地上。” 周晓梅继续指挥,不过这次凌清却没听话,很坚决地摇了摇头,抱着凌臻的双手反而往里面缩了缩。 周晓梅没办法只好将就:“那这样吧,你把手臂尽量张开伸长点,不然我怎么看凌医生?” 这个要求得到了了凌清的认可,黑漆漆地一双大眼跟周晓梅对视了半晌,确认了这个杀伤力似乎很弱的人确实不存在什么威胁之后,才很不情愿地将抱着凌臻的手臂松了松。 周晓梅能考上特护,自然一般的小毛小病还是不在话下的,认真检查了一会就得出了结论,哭笑不得地看着凌清:“不过是体力透支加上有点贫血而已,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就刚刚那号声,她都以为凌医生患了什么不治之症呢。 “不严重?”凌清偏了偏头,终于又能说清楚话了。 周晓梅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他为什么还不醒?” 你见过哪家体力透支加贫血的人会昏迷不到五分钟就醒过来吗?周晓梅满头黑线,不过鉴于问自己这个问题的人可能确实有点智商硬伤,倒也没必要太过计较,反而回答得很详细:“凌医生刚刚可能做了比较剧烈的运动,体力透支得特别厉害,精气神都有些损伤,再加上本身就有贫血的毛病,体质也不太好,会昏迷是正常情况,让他好好休息下,晚上应该就能醒了。”说完之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朱嫂刚刚出去买晚饭的材料了,这样吧,我先去熬点儿粥,等凌医生醒来之后估计正好能喝。” 周晓梅虽然胆子小,但显然专业学得很不错,如她所料,晚上八点左右,凌臻就晃悠悠地醒了过来,迷蒙间只影影绰绰看到自己房间的书桌前背对着自己似乎站了个人,那人的身形有点像自家乖徒弟。 “阿清?”凌臻试探着叫了声,脑袋很重,很不舒服。 凌清转头,一看到凌臻醒了立马双眸爆亮,还执着笔的手瞬间加快了速度,不到半息时间手下那道原本还差了半边的符箓便已成型。完笔之后看也不看,凌清就急躁躁地奔到床边,嘴里似连珠炮一般问出了声:“怎么样,头是不是很痛,肚子饿不饿,我这就下去给你那粥去。” 凌臻一把拉住了凌清要走的手。若是以往凌清能这么流畅地说出这么大串话凌臻指不定要怎么夸奖自家乖徒弟,可这时候的凌臻却根本顾不上这个。他的目光早就已经全部被书桌上比燃烧的焰火还要明亮的光线给吸引了。 “那全部是你,你的作品?”凌臻的声音几近颤抖。 凌清点点头,语气很委屈:“我一直看着你你都不醒,我就想你是不是因为上午我太笨所以生我气了,于是我就自己学着你上午的样子去画了那些东西,可是怎么画都不像。” “不像?”怎么会?看书桌上那堆符箓闪烁的耀眼灵光,不要比自己上午的那个强太多!“拿过来我看看。” 凌臻看着手里头的桃木聚灵符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来表达自己的激动兴奋之情。不像,当然不像!自己上午那张半成品哪能比得上现在手上的! 十二块桃木符,除了自己上午费尽心力做出来的那张半成品之外,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凌清竟然将剩下的十一块当中的十块全部刻上了符箓,而这十块桃木符之中的九块都都达到了极品聚灵符阶段,唯有一块因为画符着心神不灵收尾太过匆忙导致品阶有所下降,想必是自己刚刚那声叫唤扰了凌清的思绪。凌臻暗暗责怪自己醒得快了,否则这十块桃木符都应该是几盆品阶的。 看着手里头的符箓,又看了看完成了这样一项大工程却垂着头似乎做错了事情的傻徒弟,凌臻说不出自己心底什么感觉。羡慕?谈不上,上辈子自己比这人更有天赋。嫉妒?这人这么听自己的话,又何必有嫉妒之情呢。只是心底的不甘却终究是压不下,自己努力了五年的效果却还不及这人随随便便一画,换做是任何人也是会有不甘的吧。不过还好,这人是自己的徒弟,自己的傻徒弟! “阿清,你还记得为师布阵的手法吗?”看着手中的符箓,凌臻心底有个隐隐的想法。 他是要考自己吗?还好自己都记得。凌清心底暗暗得意,骄傲点头道:“记得!” “记得就好。阿清,我要你利用我手里的这些桃木符造出一座聚灵楼!” 第十九章 天罚 将整栋vip住院部的楼建立成为一个被巨大的聚灵阵包围的聚灵楼,这想法可谓是异想天开之至,但凌臻却认为只要条件符合这个想法未必不能付诸实践。 上一世,且不说药门器宗兽门的护门秘法,自家符门的护山大阵凌臻还是非常清楚的。 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叠加上聚灵阵法便将整座清灵山脉围成了铁壁铜墙,外人轻易不能入内。整个阵法以巨大灵石符箓按五行八卦之法依次排列,驱使整个山脉中蕴藏的万物之灵为能量,循环反复,生生不息,只要山不塌整个阵法就绝不会出现能量枯竭的情况。 那个阵法极为庞大,曾是符门第一代六位长老的得意之作。 那样巨大的阵法若是只有凌臻一人,自是绝无可能完成。不说这一世五系杂灵根的躯体,就是换作上一世有着通灵之体,修为臻至飞升的他也未必能独自完成。不过比起那个阵法来说,凌臻的聚灵楼却算是小巫见大巫,两者有着云泥之差,天壤之别。这也是凌臻之所以有把握能在凌清的协助下能够建成的原因。 他有阿清,纵使自己还没修练到飞檐走壁的地步,自家徒弟却因为长期生长在山林之中,徒手爬树爬楼本就不在话下,有他在,纵使两人还没有达到御器飞行的修为,将整座大楼按照八卦之法缠上红线也并非难事,而作为整个阵法最重要的东西——聚灵符,凌臻手上的这些也已经足够用了。 现在唯二的两个问题,一个,凌清现在体内的真气到底能不能支撑完整个阵法,别像自己这般临到头差点做了白用功;二是阵法的布置必须挑个好时间,最好是那天晚上整个天上连月亮都没有。住院部这边虽一向对病人的就寝时间管理得极为严格,但也不可能随时守着,止不住就有人半夜偷偷爬起来赏月什么的,更何况还有值班的医生护士在,一个两个看见还能说是幻觉,要是同一时间多人看到那时凌清布置阵法时的‘诡异’举动的话,这事就肯定会闹大,到时候再去遮掩可就不是平头老百姓凌臻能干到的事情了。 既然已经确定好了目标,自然是要做计划的。凌臻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教会如何让自己的乖徒弟察觉到并且会使用自己体内的真气。 凌清闭着眼,按着身边人的一步步指令将自己所有的的注意力都转向了自己体内,这是修真之人最基础的一步——内视。几乎所有的修真者在修炼之初都会这一道法,等学会内视之后,因为只有学会了内视之后,才能察觉出外界空气中所蕴含的灵气。再通过打坐,一步步将外界的空气有意识的经六脉,过五脏最终达到丹田之处,通过修炼成为自己的真灵之气。 当然,通灵之体、全灵之体、半灵之体这三种体质自是与一般人不同,普通人的身体因为存在种种让灵气不喜的杂质,所以只有通过有意识的引导才能将其化作真气,而这三种体质因为本身对灵气来说就有莫大的吸引力,所到之处根本无需引导灵气自会自发自动就涌进皮肤,顺着筋脉到达丹田,然后安居乐业,会乖乖呆在丹田再不外出。而这三种特殊体质中其中又属通灵之体对灵气的吸引力最强,这也是凌臻上辈子之所以在五岁刚知事甚至还有开始正式修炼就能筑基的原因。 全灵之体到底是比通灵之体差上一线,若是没有人引导修炼的话,丹田中的灵气一旦达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发自动地拒绝外来的灵气。 这就像一个已经饱和了国家或民族一样,若是没有足够的资源,为了保障本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自然会将移民政策卡得极其严格。 凌清之前很显然就是出于那么一种饱和的状态,他双目紧闭却发觉自己的视野已经由刚开始的黑漆漆的一片逐渐变得五颜六色。 晶莹的血管,流动的鲜血,青色的脉络……一条一条清晰至极,最显眼的还是位于丹田处,那处就像是铺满了星光的夜空,一闪一闪的光辉,耀眼璀璨之至,比最美丽的星际云团还要夺目。 “看到了吗?那处黑漆漆恍如一个黑洞的地方?噢,你的应该不是,你的里面应该已经蕴藏了二十多年积攒的灵气,会星光闪烁,璀璨之极。” 耳边传来阿臻语气温和的地方,凌清‘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点了点头,却不知,他点了头之后外面人原来的原来还算温和的目光立即变得有些凶狠了。 尼玛,果然如此!劳资当初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学会内视,这货竟然,竟然……凌臻抬起腕表看了看,眼中狠光更甚,竟然不到一刻钟就学会了,这个世界真的还有天理吗?! “接下来呢?”凌清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阿臻进一步的指令,于是只能自己开口问了,“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星空虽是好看,可星星太多,光芒太盛,看久了眼睛还是有点不舒服。 “别,千万别睁开眼睛!”差点忘了正事了,被凌清一句话拉回了现实的凌臻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正是为人师表的身份,吐槽什么的真是太不雅了。于是连忙调整了下表情,又恢复了端庄严师表情,“看见了那片星辉中的本体了吗——一个个小小的气团。现在你就幻想着你的丹田之中有双无形的手,将那些四处游荡的气团归拢在一起,形成一个大些气团。” 这一步并不难,凌清只要照着步骤稍微在施加一点压力将那些气团就自发自动地同周围的气团融合到了一起。 气团在逐渐变大,在黑漆漆的丹田中格外显眼,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眼看着就差最后一个游离的气团整个过程就都完成了,凌清有些喜形于色,乐滋滋毫不费力就使唤着最后一个气团往中间的大气团考去。小气团很听话,毫无异动,直愣愣就朝着大气团赶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凌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光彩夺目的大气团再加入了最后一个气团之后立马就变成了一滴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水珠‘叮咚’一声落了下去,消失在了黑漆漆的丹田。凌清得意的笑脸瞬间僵住,欲哭无泪到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就怕外面那人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会不理自己。 “轰~隆!隆!” 还没等凌清想好怎么跟阿臻解释自己丹田处发生的一切,耳边就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打雷声。凌清本能睁开了眼睛,却正好看见一道耀眼至极的电光朝着对面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劈了过去,心焦气急之下二话不说立刻就扑了过去。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狰狞至极的闪电一道道落在凌清身上,整个室内甚至都能闻到烤肉时香喷喷的糊焦味。 凌臻直愣愣看着一道道闪电落在自家徒弟身上。若是说一开始还在为自家徒弟误打误撞之中筑基成功引发天雷而兴奋的话,在第四道闪电落下的时候,眼中的兴奋就已经变成骇然了。 是了,自己怎么就忘了自己现在的这具躯体和这个灵魂都应该是该死之人,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活了下来,却是早就违背了天道。 凌清筑基,天生异象,可发现了违背了规则的自己原本不过是做做样子的天雷也成了真。老天既然发现了自己这个规则之外的东西肯定不会听之任之,此次的天雷怕是绝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简单。 第五道! 凌臻看着比之前四道闪电加起来还要粗壮的第五道闪电往死死抱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凌清身上落下。 雷打到身上,看着瞬间皮开肉绽的凌清,有那么一瞬间凌臻只觉得心头有东西化成了一滩柔柔暖暖的水,顺着血管流经整个身体,浑身像照着冬日午后太阳一般,暖洋洋的,说不清的舒服。自符门被灭之后长久以来的那种如影随形的空虚感也似乎消失殆尽,整颗心有种说不出的变态满足感。而就是这种满足感让凌臻做出了一个他从没想过的动作。 眼看着紫色近乎发黑的第六道累雷就要落下,凌臻一把将扛雷之后有瞬间力竭的凌清推开,闭着眼只身躺在地上毫不畏惧等着第六道天雷落下。那一刻,凌臻彻底忘了自己当初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的初衷。他只是不愿意看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一个修炼奇才,一个……是或许这个世上唯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人就那样因为自己的原因消失在这个天地间,自己早就是该死之人,多活了五年是应该感谢老天的厚待的。 紫雷落得很快,可是有个人比紫雷更快!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使得迟迟没等到雷落下的凌臻睁开了眼,入目即是一副血淋淋的躯体朝着他落了下来。 第二十章 阿清苏醒 “阿清!” 凌臻没想到那人明明奄奄一息被自己推开了还能这么迅速就又扑了过来。天雷落在凌清身上,带出一阵阵闪烁不停地火花,在接住了凌清的身体之时凌臻甚至还能隐隐感觉被电击的酥麻感,一时之间鼻子酸涩得厉害,甚至能感觉有湿热的液体流出了自己的眼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看着那张因为疼痛而狰狞不堪的脸也只能呐呐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能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会甘愿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为什么,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能冲着自己微笑? 凌臻一向知道自己收留凌清的原因不单纯,若非因为其天赋卓然,天生便拥有修真者百年难得一见的全灵之体,在遇到他之初,自己怕是就会狠狠将他甩开十万八千里。 修真之人一向冷心冷情,而他凌臻更一向不是个同情心旺盛的人,在经历的灭门事件之后,连血管里面的血都凉得厉害,心已经硬到纵使整个修真界因为自己流血漂橹都触动不了丝毫的地步。 可就是看着眼前这个人,凌臻却控制不住自己,自那次事件之后第一次留下了滚烫至极的眼泪。 凌清还在笑,一双充血的眼睛贪恋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他感觉到自己现在从未有过的虚弱,头很痛,身子也很痛,五脏六腑更是都移位了一般难受,可唯独心里却满足到了不行。 他看着那个自己一直追随着人眼里终于布满了自己的影子,他的手上还残留着那人为他落下的滚烫的泪水,他想他也许需要休息一下下了,可是却无比舍不得闭上双眼,只怕一闭上自己就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人了。他很想说点什么。 凌清使劲蠕动着自己的双唇,他以为他的声音很大,但听在凌臻耳朵里却比蚊子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阿清,阿臻……阿,阿清……我叫阿清……阿清喜欢阿臻……喜欢” 凌臻看着那人费力地一遍一遍重复着自己为他取的名字,很认真地听着他一遍遍重复着喜欢两个字,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那人一直璀璨之至的黑眸也被长长的睫毛所覆盖。 “阿臻也喜欢阿清。”凌臻紧紧抱着凌清残破不全的身体,声音低沉。 他知道。他知道凌清在昏迷之前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回应,他知道凌清在没有听到自己的答复之前纵使是昏迷了也绝不会安心,所以,他回应了,说出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感受。 他喜欢凌清,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对这个特别依恋自己的大男孩有很深很深的好感。只是他怕,在经历那次重大的失去案件,在体验到那种令人难以承受的撕心裂肺的感觉之后,他曾经发过誓,再也不会让任何与自己不相干的人走进自己的心底。 他用师徒的关系将凌清死死地排除在自己心门之外,尽管知道自己每次看到那人衣服可怜巴巴的模样,哪怕明明是知道她是假装的也会忍不住心软,可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欺骗着自己,告诉自己,凌清于他来说终究不过是一个天资卓著的徒弟,而一旦自己将所有符门的知识传授给了他之后,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从此,两人各不相干。 可是这一次看着这个因为自己而变的鲜血淋漓,残破不堪的人,凌臻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他喜欢这个人,喜欢这个虽没有任何生活常识,甚至连话都说不全,但直觉惊人的‘野人’。 那样全心全意为自己付出的人,也许除了自己怀里面的这个,在这个世上自己再也寻不到了吧。 果然,在听到凌臻说完那句话之后,凌清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软和了,他是真的昏迷了,再无知觉。 可就在凌臻一边默默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对怀里这个人好,一边抱着凌清的身体想要将他放上床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己竟会见到那么诡异的一幕。 凌清身上被雷劈出的伤口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蓝色的荧光在焦黑还留着血的伤口萦绕,不过两息时间,整个伤口便已完好如初,重新变得白皙的皮肤甚至连丝毫疤痕都没留下! “这是……”这样奇特的情况在上辈子修真盛行的世界,凌臻都从没遇见过。那种几乎能让普通人死了好几次的伤口,竟然在凌清昏迷之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恢复痊愈了。 “这怎么可能?!”凌臻将凌清放上床,搜遍了上辈子所有的记忆都没找到有与凌清这般情况一致的案例。这种恢复能力已经超过的他的常识同知识范围,根本没办法找到答案,最终只能呐呐惊叹出声。 凌臻原想既然阿清身体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那他醒过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可没想到这个迟早却让他足足等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中,张建然统共来过三次,但因为凌清的事情,凌臻一次也没有接待过他,每次都是在他打来电话的第二天露了个面,然后便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周晓梅处理。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中,凌臻发现周晓梅虽学的是特护,但基础特别牢实,脑子里面的货竟然比一般的门诊医生只多不少,令他很是刮目相看,甚至在跟导师齐宵通电话的时候,还隐隐提了句,问导师还收不收徒弟。只可惜碍于女医生在他们这个国家并不吃香的缘故,纵使一向对凌臻另眼相待的齐宵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说要见到真人再说。 凌臻的慢待自是让张大老板很不满,可每次来,张建然都会发现自家爱人会比前一次看起来更健康一点,一个月过去了,长期未进食的人竟然由原来的瘦骨嶙嶙又长出了些肉,脸色红扑扑,呼吸平稳,竟和睡着没有什么两样。 这种诡异情况,让张建然纵使想向凌臻问罪也找不到借口,只能趁每次两人不长的见面时间旁敲侧击一番。不过。凌臻口风极紧,无论张大老板怎么威逼利诱也只是言语模糊地随便乱绉几句,真话一点都不讲,只把张老板气得够呛。 “凌医生,为病人的家属汇报病人的治疗情况不是你身为医生的职责吗?”长期以来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张建然的耐心是越来越差了,只差没将‘玩忽职守’四个字说出口。 凌臻却比他更不耐烦,这人今天早上已经追问了一个早上了。一想到凌清还空着肚子在等着他去喂早餐呢,于是口气也很嚣张:“在接受你的条件之后我就已经不是一个合格额医生了,如果你有任何不满意的,欢迎换一个主治医生。”都不知道那个聚灵阵费了自己多少的心思,竟然还敢兴师问罪! “钱我也付了,你说的三个条件我也履行了,说这些话你真的不心虚吗?凌医生!”张建然是个生意人,一向推崇银货两讫,可现在钱自己已经付了,但凌臻却是这种态度,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语气中竟隐隐含着威胁了。 只可惜他这次的威胁对错了人。凌臻是谁,上辈子还没到飞升期便敢用一道破天符将蓬莱三老连同四大门派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拉着给自己家的人陪葬,又岂会怕这种语焉不详的威胁。 眉一挑,眼一扫,整个神情轻蔑之至,一言不发甩下张建然就直接端着朱嫂按着他给的单子做好送过来的药膳关上了房门。 张建然简直气得想跳脚,无赖自己爱人的生命还握在他手中,最终只能照着以前的模式在楼下放了半天狠话之后,灰溜溜地开着豪车奔驰而去。 凌臻丝毫不在意,自凌清昏迷了之后他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乖徒弟身上,那还有精力通张建然对骂,那些不痛不痒的威胁更是不被他放在眼里。张建然若是真有勇气换主治医生凌臻倒是求之不得了。 当初他之所以答应当张建然的爱人安若素的主治,除了是摄于张建然的威胁之外,还是因为他给的价码确实不错。若是自己毁约一走了之的话,就算张建然毁不了自己,可是依照合约,那些钱自己却是要赔给他的,但是张建然自己要换主治的话,这件事自然就不同了。他根本就不用付什么违约金,直接可以拿着那些足够他和徒弟十年费用的钱回到村子里面,一心一意修炼和调制自己和徒弟的身子了。 刚想起要回村子,桌上面的电话就想了起来,凌臻拿起一看,来电显示是林家二伯。 “二伯,这时候打电话给我,是房子出了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边的林家二伯林田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爽朗:“瞧你问得,有你二伯看着哪能出什么事啊?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声,房子已经基本照你的要求改好了,就是后来你要求将院子里面的大门换成钢门,围墙再加两层才刚开工,不过人手足,也就这两天就能完工了,你什么时候过来验收一下吧。” 原来是这事啊,凌臻看了看还沉睡着躺在床上的凌清,想了想回道:“二伯,最近我这边发生了点事,可能走不开,要不你……等等,二伯我现在有点急事,晚上再回你电话!” 凌臻一边挂了电话,一边直愣愣看着突然睁开眼,坐起身来,一动不动月牙儿似地眯着双眼瞧着他的凌清,接着做了个无比蠢萌的动作——伸出手,使劲掐了掐那人微微凸起的脸颊,很是傻傻地问了句。 “你醒了?” 第二十一章 秘密外出 “凌医生,下来吃早餐了。”唯一被允许上楼的周晓梅很尽责地敲着房门。凌医生一向起得很早,大清早地就能听到楼上的动静,不过早饭却总是要叫。 听到敲门声,凌臻很快便从入定中清醒了过来,习惯性地双眼往床上一扫,毫不意外地发现原本应该等在床上的人早已不见。 这样的事情在凌清刚苏醒过来的时候凌臻还会惊慌失措,恨不得能立即便出门寻找那个本应呆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但同样的事情一连发生了一周,最初的惊慌也便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早就习惯了一睁眼就看看那人的习惯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得了的,更何况是自己真正将那人放在心里以后。 淡定的喝完药膳,朱嫂的手艺能被请到这种明显是富豪才呆的地方自是不错的,复杂的药膳经过的她的手,那股子凌臻用什么办法也无法去除的苦味似乎也淡了很多。 “凌医生,我想向您请求一件事?”看凌臻似乎吃的很满意,朱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了句。 凌臻点点头:“你说?” “就是您给的那些药膳单子,可比外面那些中医开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我跟着您吃了一个月的药膳,不止发现自己的身子爽利了很多,就连那些年轻时不知道保养身体落下的那些变天就浑身酸痛的老毛病似乎也在逐渐变好了……” 朱玉一边说着,周晓梅也一边点着头,就连一边一向对凌臻很不满的钱娜也情不自禁动了颜色。 那药膳的功效没人比她更清楚了,这几个月她虽被凌臻下令不再管病房的事了,但负责房子的卫生也让她的时间不知道宽松了多少,而每次她一出去那些女性朋友就会说不清羡慕还是嫉妒地问她最近用了什么护肤品,水灵灵地简直堪比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那般吹弹可破,就连以前极其困扰她的痛经上个月也似乎与她说拜拜了。 这些事情她曾经跟她老妈说了一嘴,她老妈是个生意人,一看自家女儿那效果自然动了心思,千叮咛万嘱咐让女儿一定要去问问凌臻看那方子卖不卖。可是钱娜是谁啊?虽做了特护,但本身却是个的的确确地富二代,虽家教不错,坏习惯没沾染太多,但心高气傲的毛病却肯定是小不了的,让她去问跟她早就结了梁子的凌臻?送你个枕头——赶紧睡睡吧! 不过老妈交代的任务钱娜却不敢大意,问不了凌臻她就从药膳的负责者朱玉身上下了手,威逼利诱是一项没少,可是除了获了几个白眼外加让自己在这个屋子里面的地位变得更尴尬之外,什么信息都没获得。 眼见着朱玉自己忍不住打起了药膳的主意,钱娜自是竖起了耳朵,一百二十个认真地偷听着。不止钱娜,就连周晓梅也在朱玉刚开口是就眼带期盼地偷瞄了一眼凌臻反应,她家不做生意,不过却有个患了严重风湿常年酸痛的几乎不能走路了的母亲,既然这膳食对朱嫂有用,自己的母亲想必也能好受不少吧。 “说重点吧!”比起其他三人的期盼,凌臻却不耐烦得多。丹门搜出来的药方自是好的,那可是连修真之人都难以抵御地养身之法,若不是入膳的药材不太如愿,那膳食的功效还不知道会令这几个人产生多少浮翩的联想。当初他之所以让他们跟着自己 显然是被凌臻不耐烦的口气吓了一跳,朱玉赶紧吞了吞口水,一口气将重点说完:“我家里面有个快要中考的的儿子这几天因为考试的事情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我想将咱们这药膳每次多弄点回去给他也带一份。” “你之前已经给他吃了?”凌臻的语气很严肃。 “不,没有,没有给他吃过。”被年轻医生难有的慎重口气吓了一跳,朱玉连忙摆手,“凌医生之前有过交代,没有您的吩咐,这药膳我自是不能传出去的。”说到这里,朱玉还瞥眼这段时间极不安分的钱娜一眼,后者连忙低下了头,整张脸几乎要埋进了饭碗里面,而胆子更小的周晓梅更是借着添饭躲去了厨房。 看到她们各自的反应,凌臻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段时间也许自己真是太看重凌清的事情而忽略了太多其他东西。当初自己之所以让他们跟着自己食用药膳也不过是同情她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分到这样一个看似舒服实则危机四伏朝不保夕,谁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没命的病房。 这药膳确实有让人改善身体状况的功效,这功效如果是放到修真身上,因为药材的缘故可能什么作用也没有,但若是放到普通人身上,特别是自己这种本身身子便虚,受不了大补的亚健康人身上,其作用却绝对惊人。不过这药膳却有个致命的缺陷——它不能用在未成年人身上。 凌臻在使用之初是出于好的想法,但若是被人随意使用酿成了大错他却也阻止不了。还好,朱玉够聪明也够实在,没起什么小心思,就连有了想给自己儿子使用的想法也知道要先问过开了方子的医生。 想到这,凌臻更看重了朱玉一眼,语气很缓和了很多:“没有就好。这药膳成年人用了没事,但未成年人使用了的话,却极有可能导致出现发育过快的现象,□官还没长成便过分发育,不仅没好处,甚至会产生不孕不育的后果。这样吧,等会你把你儿子的具体情况再跟我仔细说一遍,我另外再针对他的症状给你开个单子。” 朱玉刚开始听到那药膳竟然会对未成年人造成那样眼中的后果,被吓得脸色发白后怕不已。想起自己如果真起了什么小心思,未对凌医生说一声如果自家儿子真的食用了的话,他们孙家岂不是就要在自己断后了。后来又听见凌臻说要亲自开单,心里头却又更是喜不自胜。这位年轻的医生的医术她是还没见到,不过开出这药膳却是效果极佳的,有了那单子,自己儿子这次的中考便又更有把握一分了,当下连忙不断声的说着感谢的话语。 凌臻瞥了一下盛完要粥回来,刚好听到听到自己那番话语,嘴角蠕动着想说又不敢说的周晓梅,便又加了一句:“其他人要是也想要什么药膳单子的话,就把症状也写全了,一并交给朱嫂。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先在这里强调一句,单子我只会给朱玉,让她帮着做好了你们带回去就得了。同时,朱嫂,如果这单子泄露了,我第一个找你是问。”周晓梅什么都好,为人细心勤奋,又从不抱怨吃苦受累,就是胆子小了点,这样的人凌臻不介意对她好上那么一点。至于钱娜的那些小心思,凌臻二话不说就直接给掐灭了。 用完早饭,凌臻刚回房间就发现里面多了个人,正是苏醒后这一周每天神出鬼没的凌清。他不知道凌清醒来之后是怎么了,但这并不影响他原本的计划。经历了那件事之后他是准备队凌清好点的,可是这事是建立在凌清对他仍是一心一意的前提下。 “这周末我准备回家一趟,二伯说房子已经建好了,要回去验收,顺便把尾款结一下。”这件事林家二伯是上周就跟他说了的,不过因为凌清的事情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你在生气?”凌清看着只顾着整理衣服,连瞄都不瞄自己的凌臻,直觉就觉得自己不知道哪里又惹怒着眼前的人儿了,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了,巴巴地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凌臻整理衣服的手顿时一顿,直接回头正视着那人的漆黑的双眸。这人的直觉果真还是一如既往地准:“没错,我是在生气。自你醒过来之后,每天神出鬼没找不着,回来后却什么解释都没有,就像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凌清,我很认真地告诉你,作为师父,对于你这样的徒弟我很不满!”说完这句话,凌臻止不住心头的苦笑,他知道自己把凌清当做了什么,绝不是师父和徒弟这么简单。 似乎没想到凌臻会这么说,凌清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能呐呐问出了一句:“你以前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每天去了哪里吗?”自己是一直跟在他身后,还是偷偷地又溜了出去,这人明明以前是从不在乎的。而且……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对着人毫不隐瞒,唯独这件事,唯独这件事……凌清不安地瞄了一眼那个人,若是被那个人知道的话,一定会无比厌弃自己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大家感觉如何,求小手一动给个意见啊! 第二十二章 翅膀硬了 你以前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每天去了哪里吗?!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凌臻脑子里面,惹得他在回家的路上因为一时出神被后面的车辆按着喇叭不知道催了多少次,只差没冲出来将他骂个狗血淋头。那人明明不过是平淡的一句询问,可不知道为什么凌臻越回想却越觉得那话就像是质问一般,很内疚自己当时对那人的那般语气,甚至连最后那人被自己一番话气得又冲了出去都没来得及拦住。 “三楼这边的温室花房里面的土都已经铺好了,是姐夫和姐姐他们没事的时候帮着吊上来……阿臻,阿臻……” 眼看着这人看着看着又出了神,一连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林家二伯与自家小舅子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只得止住了步伐轻轻又拉好了温室的门停下介绍。 “咦,怎么了,都已经看过了吗?”耳边没有了声音凌臻反而一时有些不习惯了,看了看又锁好了们,愣愣出声。 “凌家小子,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在市立医院那边受了什么委屈?” 不说凌家老爷子跟自家老爷子交情深厚,就是凌父跟自己的关系也是不错的,当年凌家小子独自一个人悄无声息就消失了,自己就已经内疚得够呛了,不过这小子倒也是个有主见的,悄无声息就拿了高校文凭回来,让自己长期盘旋在心底的内疚轻了不少。这番若是工作上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大的什么自己虽做不了,可是找点关系上下打点一番自己倒还是做得到的。 就连黄铭也安慰道:“尾款的事情你若是一时拿不出也不用着急,我姐夫把你当亲儿子,我就把你当亲侄子。侄子的钱我这个做老舅还是垫付得起的,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给我就行。” 在黄铭看来凌臻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可能是手里钱不太够,付不起尾款却又不好意思说,要不然怎么拖了一个星期才回来验收工程?于是便爽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村里人钱什么倒是其次,感情深那还能在乎那么几万块。 年轻人刚工作那里能存得住什么钱,再说凌臻是什么情况他也从自家姐姐嘴里听了不少,想必当初买材料的钱就已经差不多掏出所有的积蓄了吧。好在当初自己接这单生意时就已经料到这种情况了,手里头能周转的钱倒是不紧。 看着林田和黄铭那副略带担心的模样,凌臻倒是突然愣了,似乎没想到自己的一时走神竟能引发出如此多的想象,当下便笑了,从兜里头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黄铭:“心里头确实有点事,不过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小黄叔,这张卡里面有这项工程的尾款,里面有十万,包括你手下工人的工资和后面修建院墙的材料费,密码是六个零,有时间你去银行转下账吧。工作的事情很顺利,同事们都很好,哪里能受什么委屈啊。” 受委屈?恐怕整个医院没有人比自己更轻松了吧,碰了个病人是连院长副院长都不管,病人的家属更是被自己磨的没脾气了,任自己折腾,整个病房也就自己最大,还能受什么委屈?。 “那究竟是什么事情令你这么心不在焉的,连看房子都一点兴致都没有?”不是钱的事也不是工作的事情,林田就更想不通还有什么事情能使得凌臻这般魂不守舍了。 凌臻笑了笑,没说话。 “是不是感情方面的事情?”黄铭可不比他姐夫那么憨,年轻人,特别是年轻的男人,若是事业没什么问题的话,那问题就肯定出在感情上了。他就是个好榜样,想当初自己追璇儿他妈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茶饭不思的。 黄铭起了个头,林家二伯似乎立即就开了窍,想着这凌小子确实是到了该置办终身大事的年纪了,顿时兴致也一下就高了,一张老脸笑得几乎全是褶子:“是不是在市里面看上什么姑娘了,说说让你伯父参考看看,要是能行的话,改天带回来让你伯母相相,看是不是个安家的!” 自己什么话都没说却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会想到那方面去,凌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哪有的事,什么姑娘不姑娘,感情不感……” 等等!就算凌清不是姑娘,自己和他之间的事情也算是感情了吧? 自己年轻没经历多少事,没有多少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但眼前这两个人的经验却应该是足够的吧? 想到这里,凌臻顿时改了口风:“确实是感情上的事情。” 一听凌臻漏了口风,黄铭顿时乐了:“姐夫,我说的没错吧?年轻人,除了感情上那点儿事情,还能有什么大事!” “是,是,确实!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没想到咱曾经豆芽一般大的凌小子,也到了知道追女孩的年龄了!”林家二伯是看着凌臻长大的,听到凌臻亲口承认了是感情上面的事情,顿时感触不轻,一边说着还一边动作夸张地比划,惹得凌臻直后悔自己怎么一时没忍住就说了出来了呢。 倒是黄铭还比较厚道,一看凌臻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摆手打断了林家二伯还要继续感叹的话语:“好了姐夫,咱还是别光顾着调侃咱大侄了,赶紧问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能使咱们q大的高材生愁成这般模样?” 既然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后悔也没什么必要了,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一向很识时务地凌臻顿时也坦荡荡了:“就是有个人,之前他一直对我特别好,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寸步不离,但之前因为俩人还不熟,我没当回事就不是很看重他。后来他做了一件让我非常感动的事情,让我对他的好感一下子深了不少,可他对我之前的态度却有诸多埋怨,于是今早跟我抱怨了一通,就跑了出去了。” 将自己和凌清的事情删删改改了一大通,将大致的情感变化说了出来,凌臻很聪明,从头到尾都没提凌清一个字,就连林家二伯误解了那人的性别也没刻意去纠正。 “她冲出去之后,你做了什么?”黄铭看着凌臻,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就来了这里啊!”凌臻说得很理直气壮,还挺了挺胸膛一副‘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的模样。 看凌臻那副样子,连林田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和他老婆虽是经过介绍,没恋过爱,结婚之后才相互了解的,不知道现在男女恋爱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但陪着老婆看了那么多年的肥皂剧,他也知道凌臻那种不管不顾就跑了回来的做法很显然是犯了大忌:“你怎么就没追上去,回来了呢?!” “不是你们叫我回来的吗?!”一点也不愧疚地将错误推了出去。拿了茶几上切好的西瓜,凌臻尝了一口,砸吧了两下嘴巴,果然这西瓜还是六月末七月的好吃,六月初的西瓜虽吃着图个新鲜,可这味道却不知差了多少。 “叫你回来就回来啊?怎么平常没见你这么听话过,是不是现在叫你从楼上往下跳你也往下跳啊!”被凌臻的无赖的话语气住了,林家二伯几乎是口不择言。不过却听得凌臻心暖暖的。 若非是真看重的人,谁会费这么大力气去生这么大的气。 “好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骂也没什么用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想想怎么去挽回吧。”黄铭理智多了,觉得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女孩对凌臻到底还有没有感觉,“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 “应该会吧。”这点凌臻倒是有点把握,凌清的气性一向不是很长,特别是对自己。 “那你还急什么?!”对着这么副有恃无恐模样的凌臻,黄铭也有点捺不住脾气了,没好气地说了句。 凌臻却似乎根本就没听出这是气话,反而偏头认真想了想,才似乎恍然大悟般道:“对啊,我急什么?!那人反正晚上一定会回来的!” “晚上会回来是什么意思?你们难道已经住一起了?!”这下林家二伯同黄铭是真的震惊了,几乎是异口同声惊呼出声。凌臻回来才多久?也不过就一个多月而已,和那姑娘就算是去市里的第一天就认识了,满打满算都不到四十天,这么快就同居……现在的年轻人啊! 不过那两人的问题,凌臻却根本就来不及回答,思前想后想了一天的问题就这么迎刃而解,再一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已经到了往常凌清回家的时间,他哪还有心继续在这里耽误行程,毫无诚意地说了句‘医院还有事情’就急匆匆驾车回去了。也正是凌臻的这次没解释的失误,惹得之后凌臻终于决定在新余村定居了之后,才知道留言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下班高峰,半个小时的路程,凌臻开了将近两小时,回到医院的时候,原本不过擦黑的天色已经漆黑了。将车开进了车库,凌臻连电梯都没等,直接就健步如飞地跑上了六楼,开了房门。 凌臻虽和凌清相处没多久,但作为凌清的启蒙人,他一向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他,不过很显然,今天的事实却告诉了他,实际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阿清没回来过?”找了一圈,看见房间里面的东西似乎没什么变化,凌臻直接问了一整天都呆在家里面的周晓梅。 “没有。” 所以,那小子是真的翅膀硬了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凌臻只觉得自己心头的火又烧了起来,这火一烧就是一整夜。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方便养肥,评论有益加更! 第二十三章 流行病 黑漆漆的房间凌臻靠坐在床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破窗而入的凌清。墙壁上的钟表显示现在已经凌晨五点了,临近夏天,连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微微亮了。 “阿臻?!”似乎没想到自己一进门就会遇到这种状况,凌清还剩一只脚露在窗户外面,迎着刚刚泛白的光线,看着脸色比漆黑的夜空差不了多少的凌臻,一时之间连动都不敢动了。 “没错,就是我!”凌臻回了句,茶色的眼珠却仍旧一动不动。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凌清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句了。一只脚两只手撑在床沿上,还有一只脚掉在外面,整个姿势难受得紧,凌清却连动都不敢动,更不敢问那个明显在生自己气的人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 不是说要在家里住一晚的吗?就是因为他说会回家住一晚,就因为这样,自己才想趁着他不在的时间将那事做完,然后等他回来给他个惊喜的,想让他原谅早上的事情,不要生气,不要理自己。 只是看阿臻现在这副样子……似乎更生气了。 凌清低垂着头不敢说话,凌臻却越想越怒。不过就是早上不轻不重地责备了他一句,这人就敢趁他不在家给他来个夜不归宿,那要是以后这人真做了什么让自己不满意自己骂了他,甚至打了他,他是不是就要给自己叛出师门了?! 自己当初看中的是他的全灵之体没错,不过符门上千年的历史就没有这么脾性大的弟子! 凌臻阴沉不定地看着仍是一语不发,连句解释都没有的凌清,只觉得自己心底的火气越烧越旺,他也是个脾性大的,最终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了一句话:“想走你就走吧,这地方你既然不想呆了我也不会强留!” 听到这句话,凌清终于抬起了头,漆黑的眸子里面满是不可置信:“你要我离开?”真的不要自己了,真的要自己离开? 话刚说出口凌臻就后悔了,眼前这个年岁比自己还要小的青年是把自己当做唯一归宿的那个人,是能只身为自己抗雷的那个人,要他再说一遍让他离开的话他是再也说不出口的,甚至连对视凌清那双包含失望和伤心眼睛的勇气都没有了。这一次,是他率先转移了视线。 久久听不到凌臻的回答,最后那人甚至连看都不再想看自己了,凌清知道自己已经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或许…… 或许把自己这几天出门去干了什么给那人说出来的话想必就能让那人原谅自己吧?可偏偏那样的事情自己却根本就无法说出口,又或许……真的全部说出来,那人更不会理自己了。 凌清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人心硬得连看都不看自己的人,思忖了再三,蠕动的双唇也只是喊出了一句极其沙哑的一声:“师父。”声音低沉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这是那人最喜欢自己对她的称呼,却也是自己最讨厌的。 凌臻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那人说了句什么,转过头来却只看见那人双手在窗沿一撑,整个身子就落了下去。纵使知道凌清天生就有飞檐走壁的技能,这一幕还是将凌臻吓得够呛,急急就跑到窗户边趴着窗沿寻找那人的身影。 凌清的身影凌臻没有找见,却看到了让自己无比震惊的一幕。错综复杂的红线缠绕在这座病房的楼层的外表上,固定红线的桃木符镶嵌在石壁里正发着红光,在还只有微光的凌晨格外耀眼。 凌臻顺着红线的朝向一步一步查看整个阵法,最后却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这就是病房那个聚灵阵的放大版?!”一旦阵眼处的那枚灵符开启,整栋vip住院楼就真成了名符其实的聚灵楼! 凌臻刚这样想着,就看见整个阵法红光一闪,缠绕在病房表面的红线便已经消失不见,而同时,空气中的灵气却突然变得浓郁了起来——阵法已经启动! 照这个阵法的脉络来看,整个阵法的阵眼处应该是在楼顶,所以……凌臻急忙抬头往楼上看去。凌清果然就在楼上,刚往阵法中灌输完灵气的身子摇摇欲坠,为隐匿身形而特意穿着的黑色衣服更衬得整个脸色苍白如纸。 凌臻看过去的时候凌清正好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这是第一次,凌臻觉得那人是那般的脆弱,脆弱到似乎只要他再稍微一句重点的话,那抹摇摇欲坠的影子就会立刻像断线的风筝立即从楼上摔下来,消失不见。 、 凌臻的心更紧了,忍不住伸出手,一直说不出口的挽留话语瞬间冲口而出:“下来,阿清!只要你以后别再动不动就出去,我就允许你继续呆在我身边。” 听到凌臻叫自己下去凌清脸上顿时一喜,双手攀附着顶层的楼沿就准备回去那人的身边,可紧接着的话语却令她迟疑了。在没查到那件事造成的后果之前他也许根本就无法回去。模糊的记忆苏醒,他无法将自己做过的事情当做不存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股蓝色液体的可怕,而他……却将其释放了出去,即将造成的后果他这个始作俑者必须知道。 凌清走了之后的日子凌臻依旧千篇一律,似乎过得特别快。一直到夏天过了,村前屋后的野生果树上的都挂上了橙黄黄的果子凌臻似乎还能回想起那个晚上,那个晚上他眼睁睁看着那人冲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身形一转,就朝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奔了去,未恢复完全的身形甚至还有点踉踉跄跄。 一个季度的时间说长不长,也就一百来天,凌臻在凌清走了之后的第二个月就辞掉了医院的工作,租了镇子上面的一个小二层,当起了乡镇诊所的医生。而安若素便是他的第一个病人。 新余村所属的镇子因为靠近市里的原因,并不繁华,只能算得上是该有的都有。镇里面在凌臻来之前也有个小诊所,医生是省里退下来的老中医,回乡里养老顺便开了间诊所,医术很是了得,收钱也不贵,重点是不用去市立医院排那么长的队挂个号,周围的几个村子里的人一般有个小痛小病都是到这里解决。 好在凌臻和老中医看病的方向不同,一个中医,一个西医,中医能治本,但是见效慢得长期调养,就连一个小小的感冒可能都要喝上好几天的苦药水,西医虽是只治标,但胜在见效快,几粒对症下药的丸子下去,整个人立马就会舒服很多,更受年轻一辈和小孩子的欢迎,所以尽管凌臻来得晚,生意却还是勉勉强强能糊口。当然,他最大的病人还是张大老板的爱人安若素。 “啧啧啧,你说你放着条件那么好的市立医院不呆,非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小镇子里面当什么赤脚医生?”依旧是每周二,张建然必定要来看自己的爱人,而地点也由市立医院变成了他口中穷乡僻壤的地方。 凌臻早就习惯了他的不留口德,若说在认识之初这个张大老板还有那么点温文尔雅的绅士风度的话,现在的他纯属就一毒舌的痞子。对此,张建然的解释是自己是被他凌大医生每次的‘直言不讳’给逼出来的,当然,凌臻不这么认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非这人本性就是这般模样,别人是怎么也逼不出来的。 “晓梅送客!”凌臻连看都不看就直接冲跟着自己一起来到诊所的周晓梅下了逐客令。 张建然很不爽。他就不明白了,这凌臻怎么就这么不待见自己,每次自己一来就让人家小姑娘送客。好歹自己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官三代,本身也不是什么草包,一间服装公司开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只差没再全国范围内遍地开花了,更何况自己还是这间诊所最大的顾客呢。若没有自己那笔钱,凭着着穷小子的身世,就这么间诊所让他打上十年的工也未必能开得起来,自己绑了他这么大个忙,不说感谢就算了,每次还这么个态度……敢情他就这么对待自己这个金主啊,真实在叫人憋屈! 少爷脾气一上来,张建然大刺刺叉腿就往沙发上一坐:“送什么送,老子今天还就赖这儿不走了,看你凌大医生能把我怎么办?” 凌臻本也就是开个玩笑,对于张建然的痞子行为终于瞥了他一眼,不过也就这一眼。诊所里面排队的人可不少,就连周晓梅都没把凌臻的命令当回事,泡了杯凉茶放在张建然旁边的茶几上,就又急急忙忙跑去帮忙拿药了。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怎么就这么多人感冒,诊所里面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不只是他们这,就连老中医那边也是,每天都排着好长一溜的队伍。明明距离秋冬季节的流行性感冒时节还有一个多月,现在就算是晚秋了,照理也不应该有这么多病人的。 一看凌臻和周晓梅俩人都没时间理自己,喝了半天的茶水又上楼看了看自己家的爱人,张建然终于耐不住,出声了:“怎么你们这也这么多人感冒啊?我刚从b市回来,哎,你不知道,那里的医院这几天几乎天天都要排好长的队伍,就连我手底下的员工三天两头的也有好几个人请了病假。听说神药板蓝根又一次销量暴增。” 凌臻正忙着开药单子,根本就没时间理他,反而是周晓梅接了一句:“啊,b市也这样啊,昨天朱嫂打电话来,说市里的情况也差不多,医院每天的队伍都排到院门口去了,就连她儿子前几天也感冒了,好在有凌医生留下的单子,吃了几贴药膳之后,总算没什么大事。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回事,这个时期本就不该出现这种流行性感冒啊,简直太不正常了。”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就收藏了,方便养肥找文,嘿嘿。 另外,某人的专栏地址 小树窝~~~ ,没事的话,进去逛逛吧。 第二十四章 可怕的真相(1) “确实不正常!” 中午吃的时候,凌臻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张建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句话周晓梅上午就说过了好不好,现在又说一遍是才反应过来的意思吗?可还没等到他出言讽刺凌臻反应慢,凌臻就又咬着筷子问了句:“你说你来的时候发现b市的医院也个个爆满?” “所以,我说话的时候你一向是这么漫不经心,连听都不带听的吗?” 张建然原本不过是想吐槽一下自己不受重视,却很不小心忘了一件事。对于他,凌臻说话一向是‘直接’很。 “谁叫你你说的都是废话?听多了废话会传染的,所以我自动屏蔽了!”很‘直接’回完张建然的问话,凌臻朝周晓梅吩咐,“吃完饭,关了诊所的门,下午我要上楼好好研究下这几天来的患者的症状。” “可是外面还有好多病人在等。”原本吃饭的时间就是挤出来的,那么多的病人,要是诊所在这个时间点关门的话,那对以后的生意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 这确实是个问题,等待的人中还有新余村的人呢,自己要是在这时候传出去不给病人治病的话,自己的名声肯定好不了。 凌臻思忖了一下,又道:“你就说主治医生也突然病了,这几天没法看病,要是他们愿意的话,你就照着今天上午那些患者的方子给他们配药,反正症状都是一样的。要是不愿意的,就让他们去拐角处的老中医那边。不过估计处理方式也是一样的。” 整个镇子里头几万的人口,这几天上门就诊的每天都有近百个人,老中医那边的情况比他们这边还忙,若是这么算起来,岂不是全镇几乎每二十个人就有一个患病的,这还不包括去有条件去市里面就医的人,这比率简直太高了,不得不让凌臻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也怪自己这几天确实被云集来的患者给忙得昏了头了,每天除了打坐练符的时间就是机械性地看诊,症状虽是一样,可人数一多,这活儿却也不轻松,况且自己又是个忙起来就一心一意没时间想其他事情的人,故此,一直等到周晓梅都发现情况不对劲了,自己才反应过来。 整个下午,凌臻几乎把这几天所有患者的病历都瞧了个遍,等到晚饭时分,心头终于隐隐得出了一个结论,不过这个结论的正确性却还有待验证。 “欸,小姑娘,先别关门。” “啊,贺老中医,林嫂,您怎么来了?”周晓梅正要往下拉诊所的铁门,就看见街角拐角处的老中医拄着根拐杖往这边赶了过来,叫住她的正是跟在老中医身后的大儿媳妇,名叫林慧芳,本事很是不错。 林慧芳是读护士出身,自家老公子承父业在省里医院当值,她就帮着老父在家乡开了这个中医诊所,看病的的是贺老,开方子和拿药却都是她和另外一个招来的小护士在管,住在一起的婆婆则主要负责带着家里头的小孙子,然后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 镇里头的两家诊所虽是竞争的关系,不过由于都是小诊所且治病的方式不同,所以倒也没有太大的竞争压力,两家关系虽说不上有多好,但也不差,买菜遇上的时候也都会打招呼什么的。当然,贺老中医亲自找上门来却是头一回,也难怪周晓梅这般惊讶了。 “来找你家凌医生,他还在吧?”谁都知道凌臻凌医生一般下班之后立马就会回去新余村的家,留在诊所里的都是这个小护士,林慧芳故有此一问,又解释道“本来我们也是想早点来的,只是病人太多,实在是走不开。” 周晓梅点点头:“没走,还在呢,正在楼上收拾东西,你们要不先进去走走,我给您叫去?”既然来人了,自然就不能关门了,周晓梅忙领着二位进了诊所,又一人倒了杯茶。 “那敢情好,那就麻烦你了。” 周晓梅正要上楼,就看见凌臻下来了。 他们进门之后,凌臻就在楼上听见了声音,也隐隐猜到了这位老中医是为何事而来,下了楼也不说废话,礼貌地问候了几句之后就直接将话题引入正题。 “贺老,您经验丰富,这次的事情您怎么看?” “不对劲,很不对劲。你小子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凌臻的直截了当显然很对这位贺老中医的心,就连林慧芳都看得出来自己公公对这位年轻医生的赞赏,要知道就是换作自家老公也从未被这位一贯严肃的老人称作‘小子’过,这几乎是得到这位老人认可的的另一种表达了。 凌臻研究了一下午确实有发现,当下也不瞒着,直接将收进包里准备带回家继续研究的病历拿了出来:“我利用今天下午一下午的时间看了下所有人的病历,发现前来就诊的患者有近三分之二的病人来自于清河、河西、尾河三个村庄。” 听到凌臻的话,贺老翻着病历,发现正如凌臻所说,厚厚的一沓病历中确实有近七成的病人都来自这三个村庄,于是点了点头。 凌臻继续:“而且不止是这样,贺老,您再仔细看看就诊病人的时间,事实上,最初三天几乎有九成的患者都是来自于这三个村子,剩下来的其他村子的一成患者中还有半成并非是因为现在这个病。” 照着凌臻的解说,贺老又再次翻了翻病历,发现情况确实是这样,一直到最近几天,其他村子里面的人才多了起来。 老医生仍是没说什么,林慧芳却忍不住了:“你的意思是这次流行病的起源是来自这三个村子?” 林慧芳娘家就是河西村的,因为林慧芳本身是护士,又嫁了个出生中医世家的人做丈夫,娘家人在医护知识这方面知道也不少,再加上又常年中药调养着,在这次的流行病中林家几乎没受什么影响,也并不是很担心,但如果自己村子就是病起的源头的话,那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凌臻之前的那番话很显然的意思就是清河、河西、尾河三村是这次流行病的源头,但林慧芳这么问的时候,他却又摇了摇头:“贺老,我刚回镇子,对周围几个村的了解有限,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贺老中医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介绍着整个镇子的情况:“咱们镇子不大,底下总共也就是七个小村子,不过因为紧邻着市里,几个村子里的人却都不少。小子你之前说的清河、河西以及往尾河三个村子都是比较靠南边的村子,距离市里也比较远,因为村前有一条还算大的河流——村子里面都称之为清河的河流经过而得名。” 凌臻点了点头,在本子上写下清河两个字。 “之前没有安装自来水管的时候咱们几个村子都是靠打井,抽地下水过活,不过前几年铺自来水管道的时候很多井都用石头给封死了,不过那三个村子因为挨着河,所以平常洗东洗西什么的基本都在河里。” “莫非就是因为那河的关系?”林慧芳很聪明,几乎立刻就有了猜测。也难怪他们家的人没事了。河西村的房子本来都在山上,不过十几年前村里头的马路靠着河铺了起来,山里头交通不便,大家便都陆陆续续从山上迁了下来,新房几乎都挨着河边,唯独他们家,因为几个哥哥都在外面置了房产,家里两位老人觉得迁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便仍旧同其他几户人家住在山上。 凌臻点头:“这不过是我的初步猜测,还没有得到证实。不过据说b市也出现了这种病症,新闻上虽还没有大肆报道,但是我一个从b市刚回来的患者家属说,那边的情形也并不乐观。” “不止b市,省里头也是。”贺老神色慎重,“今天下午我儿子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顺便说了两嘴,省里的情况也不是很好,门诊几乎天天爆满,来就诊的人数几乎比一年加起来还要多。” 凌臻瞪大了双眼,他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两个地方的事情,现在看来却未必了:“这么说的话……” “这次的事情要比你想象的严重得多,阿峰打过来电话之后我又给我自己老朋友也去了几个电话,除了偏远地区的几个之外,几乎个个都说他们那儿的情况不乐观。” 这下就连林慧芳也止不住惊讶地微微张大了嘴,他是知道下午的时候自家公公打了几个电话,却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难怪电话挂了之后就直接要来这边,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可是为什么新闻上都没有报道?”周晓梅问了句。 “晓梅,帮我把电脑拿过来吧。”新闻掌握在谁手里那是不言而喻的,反而网络拜密终有一疏。 贺老虽医术不错,但对电脑的了解很是有限,就连凌臻也是,于是很诡异地,操作电脑的任务的反而变成了周晓梅。 在千度的搜索框中输入关键词条,周晓梅的耐心和细心一向很好,一个个网页仔仔细细打开,信息很多,不过跟这次信息有关的却没有几个。 “等等,打开这个。”凌臻指了指一个论坛回复人数有近万人却不仅没被加精置顶,反而被至于最角落部位的一个帖子。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过得真快,懒人一个,呆在家里不想出去,却惊觉明天又得上班了。。。简直是个大悲剧。 ps:收藏吧,另外窝窝地址 小树窝~~~ 第二十五章 可怕的真相(2) 帖子的名字叫《一群病人的故事》,这种名字在知音体还没有那么泛滥的时候可能还能引起一部分人的注意,可是在所有人对知音体已经雷到不能再雷的时候发这种贴名,很显然是有种不沉不罢休的架势。这就是这样一个帖子,一个被论坛置于最角落地位的帖子短短两天时间回复的人数却是那些论坛管理加精置顶帖子的好几倍。最后一个回帖是十分钟之前。 周晓梅按照凌臻的指示,将帖子打开。入目的便是一张一张快要被挤爆了医院门诊部情景。看到这几张照片的时候,凌臻就知道自己找对了。 “脸色通红,浑身无力,双目泛血,有咳嗽和流鼻涕的症状……这跟这几天来我们诊所就医的病人的症状一模一样。”看着周晓梅细心放大的几张照片,林慧芳喃喃道,眼中的惊恐更甚。 原本她还不过以为是自己公公小题大作,不过就是个流行性感冒而已,以往又不是没碰见过这种情况,照常开方发药不就行了,他家老祖宗留下来的方子一向有效得很。可现在看来也许事情真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了,可听说这种病是会传染的,自家老公还在省里医院,要是他出了事,他同家里头的两个孩子该怎么办啊。 凌臻没理会林慧芳的惊恐,吩咐周晓梅:“往下拉,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周晓梅滑动了一下鼠标的滑轮。 楼主自称是h市公立医院的小护士,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来就诊的人数突然增多了好几倍,起初对于这种不对劲情况市里面还有好几家电视台过来采访,最大的还有省卫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采访也做了,数据也拿去了,但关于这件事的报道却一直没有出来。 小护士原本不是个爱上网逛论坛的人,最多也不过在个人空间发布些生活日常,可是有感于这次事情的诡异,她还是趁着午休时间上论坛逛了逛,可令她惊奇的是一向作为h市本地最火的论坛——h市黄页对于这么严重的一件事竟然连一个帖子都没有。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小护士便悄悄就这件事情问了一个一向喜欢逛论坛的小姐妹,哪知道得到的信息却更令她吃惊。 原来之前h市黄页确实有关于这件事的帖子的,刚开始还因为回复人数巨多被论坛管理者加了精华,置顶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置顶之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帖子就悄无声息被管理员删了,之后再有类似的帖子,统统都是秒删的结局,而且之后听说原帖的贴主还上了国内最大论坛——海天论坛发过一次贴,但海天论坛的反应速度更快,连贴主的号都直接给封了。渐渐地这件事也就没有人再提了。 小护士觉得这件事很不简单,必须要给广大群众提个醒,可是国内的几大论坛都已经明显展示出不接受这类消息的传播,于是她便寻了一个这么个不显眼的小论坛,甚至连贴名都起得异常含蓄,可就算是这样,这个帖子还是迅速被那些关注这件事情的人注意到了。 说了大致的缘由之后,小护士开始描述了就诊患者的主要特征,以及医院的处理方式,甚至还粘贴出了他们医院医生护士的好几种猜测。当然,名字什么的都是虚构。 几个人看着小护士的描述,只觉得心越来越沉,难怪他们抽丝剥茧都已经觉得事情明明很不对劲了,新闻上却连半点消息都没有,也怪他们之前没往那方面想,有这么大力量将整件事情瞒得死死地其实只要稍微多想一下就知道了。 贺老看着帖子底下一溜的留言,除了有几个打酱油复制粘贴谋积分打酱油的之外,剩余的几万回复竟然都表示自己这边有类似的病情发生,更有甚者还贴出了家人症状,求小护士辨别是不是症状相同。只可惜自发过帖子之后,贴主那个临时注册账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医院情况实在紧急抽不出时间回复,还是有其他事情不便上网。 当帖子转到第二十五页的时候,整个帖子的气氛明显变得压抑和沉闷了,酱油党已经彻底销声匿迹,所有回帖的人基本任何废话都不讲,不知从何时起,甚至连回帖的格式就已经自发自动变为:周围患病人数xx,地点xx省xx市xx小区,时间xx月xx日。 “爸,我出去打个电话给阿峰。”林慧芳越看越心惊,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拿出手机走出了诊所,表示要给丈夫打电话。 “晓梅,今晚你把所有留下地址人数和日期的回帖都粘贴下来,我今晚要看。”连续又扫了几十页的回帖,再没有多余有价值的信息。凌臻终于发话,“贺老,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看样子上面已经有了决策,那么我们能做的也很有限,枪打出头鸟,既然那些市立大医院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咱们也只能按照规矩办。”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贺闲老爷子似笑非笑。 凌臻也回以一笑:“想必贺老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看着凌臻的笑容,贺闲很明显愣了,没想到这时候这小子也还能笑得出来,不过沉重的心情不知为何,顿时倒轻松了不少:“明天出去的时候记得叫上老爷子我。” “只要老爷子您还走得动,我就没问题!”一边说着,凌臻顺便拿了包出了门就往车库走去,“我先走了,晓梅等会记得送老爷子回去啊。” 虽在贺老爷子面前表现得格外轻松,回到家里凌臻的心却迅速沉了下去。他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敢说出来。 半年前的那场灾难还近在眼前,哪怕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心底的感触却也不少。此时却又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再加上上面讳莫如深的态度,要是说两者之间没有一点关联的话,凌臻是说什么也不相信的。 凌臻一张一张翻看着病历。只是不知道这次病因的源头又在哪里,那场灾难还只涉及到于旭日生物制药公司周围的五个市区,而这次的事情却在全国范围内遍地开花,脸上面都没有丝毫控制的办法,只能采取下策中的下策——隐瞒事实。 其实不只是他,贺老爷子也猜到了吧,否则他不会默许自家儿媳妇打电话让自己大儿子回来的举动。要知道在这种时候辞职的医生,哪怕他真的有个极其正当的理由,一旦事情爆光,那对名誉的影响绝对不可小觑,就如同当年几乎成为过街老鼠的‘跑跑’先生,甚至贺家上百年的名誉都有可能毁于一旦。能做出这般的取舍,凌臻不得不赞叹一声贺老确实是个睿智的人。 开了空调闭目在沙发上躺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凌臻的眼前突然浮现了凌清的影子。当初自己刚回到这里的时候,这里还空荡荡地除了些必备的桌椅和床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电器,简单的可怕,一如那时候的他一般。 时间过去了大半年,凌臻这一辈子的记性一向不好,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还记得空有一身蛮力连修炼了五年的自己都丝毫不是对手,可是性子却单纯至极的野人,浑身脏兮兮地爬上自己的床,被发现了之后瑟瑟发抖得如同一只遇着了猫的老鼠。就连迫不得已推了一把自己之后,都愧疚到几乎要夺窗而逃。 是自己赋予了那人名字,教会他怎么运用体内积攒多年的灵气,自己收他为徒,本想着就算自己在这个世界真的活不长了,至少还有个相依为命的人,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是那人迫不及待就离开了自己。想到这里凌臻就觉得莫名地心酸,时至今日他仍想不明白明明当初自己挽留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可为什么那人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就走了。 “真没出息,不许再想那个白眼狼!” 就算那人救过你一命,你教会他的东西也已经足够报答这救命之恩了,还是打坐吧。” “对,打坐,就当做那人从来没出现过,你该做的事情不是围着一个人转,至少你得先保住你现在条命。” 毕竟是修炼多年的人了,哪怕凌臻心底的事情再多,他入定仍旧很快。呼吸似有似无,体内少得可怜的灵气在积淤严重的筋脉内行走得格外艰难,丹田处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中心有个可怜的小圆球正努力想要用自身微弱的光芒照亮这片黑域。 正努力引导着灵气入体的凌臻不知道,他心心念念念叨着的凌清现在离他其实并不远。 夏季的夜晚静瑟异常,偶尔划过的几声蛙鸣都会令人觉得生机勃勃,清澈的月光流泻而下,照得站在河岸的凌清就如同一座闭目的雕塑。长长的睫毛附在眼睑处一动不动,手横直伸着,搭在河面上,一紧一握保持着一种令人格外舒服的韵律微微动着。 一刻钟过去了,徐徐流动的河面竟然突然出现了许多色彩幽蓝的光点,光点朝着凌清的手慢慢浮了上来,在空中凝聚成了小小的一团,就如同一颗晶莹剔透的蓝色珍珠,美丽得如梦如幻。 凌清手往上一抬,蓝珠很听话地就落在了他的手心,只微微滚动了几下,瞬间就消失了。 在蓝珠消失的那一刻,凌清明显感觉到丹田之处一暖,内视的功能让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丹田处那湾蓝幽幽的湖水又上升了一个平面。只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欣喜之情。眼睛睁开,望着河流流经过去的方向,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绪。 第二十六章 暴风雨前夕 接来的一周凌臻的日子都格外忙,忙到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整天和贺老两个人驾着车,奔波在清河、河西、尾河三个村子之间。 而就在那三个村子发现镇子里面唯独的两位医生突然提供上门就诊,就是问的问题有点多,而且乱七八糟几乎没什么头绪的时候,镇子里面的人很快就发现两家诊所的医生都再也没露过面了,小病诊所的护士还能直接给拿药,大病直接就建议送去市里的医院。 抗议的自然是有的,关于两间诊所医生不负责的流言更是满天飞,可就算这样,镇里的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属于老小两位医生的车在镇间乡里匆匆而过,鲜少有停留的时候,问起诊所里面的护士,得到的答案从一开始统一的医生身体不舒服,到现在已经五花八门各种都有了,让人几乎连想都不想都能猜出来那绝对是敷衍他们的借口。 还好幸运的是,尽管镇里的两位医生不再来诊所了,但之前两位开的药方还是很有效果的,无论是中药还是西药,只要每天按时按点地服了,一个星期之后自然而然地也就痊愈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凌臻和贺老医生在出门的时候,才不会被那些急得上火了的病人家属拿鸡蛋砸车。 流行性感冒好了,镇子里以往沉闷的气氛便又恢复了,而且可能是因为前一阵子的萧条,集市上相比起以前的日子更加繁华了,家里有病人没病人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庆幸的笑容,大件地购买着鸡鸭鱼肉以及超市内的各类补品,有病的补身子,没病的增强免疫力。 繁华的集市上,门落逐渐冷清两间诊所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显眼。于是也很少有人发现,不知何时,那间位于路口处的诊所那位年轻的医生又回来了。 凌臻在楼上的小单间正一边手翻看着这几日自己出门得到的消息,另一边听着周晓梅说着他最重要的病人安若素的变化。坐在他对面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贺老爷子,另外一个自是每周二必来的张建然。 放下资料,凌臻疲惫地揉着眉心,一样白润的肌肤眼睑下已经泛出了黑眼圈,一看就是很久没睡过好觉的样子了,他对还在说着周晓梅摆摆手:“这几天你也忙坏了吧,好了,安若素的病历给我就行,你先回去休息吧。现在的情形已经好了很多了,诊所这几天估计也没什么事情了,放你三天假,三天之后再回来就行。” 周晓梅摇摇头:“我不累,这几天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有凌医生你之前留下来的药方,我只要配好药挨个发放就好了。倒是凌医生你看起来一副很不好的样子,您要不先休息一会吧。” 凌臻苦笑:“那还有时间休息,此时的平静怕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了。” “啊,凌医生,你说什么?”凌臻的声音太低,连站在他身边的周晓梅都没有听清,反而是一直闭目养神的贺老中医贺闲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哦,没说什么?对了晓梅,你不是说你妈身体一直不好吗,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周晓梅简直喜不自胜:“好了,早就好了。自从按着凌医生您给的方子吃了两个多月,我妈现在的身体简直比我还要好。不仅陈年的沉珂全好了,浑身有劲,干农活比我弟还要有力气。”若不是这样,她家里人哪里会允许自己辞去市里那份那么好的工作,来镇子里给个小诊所当个小护士。不就是看中了凌医生一身的本事? “好了啊,好了就好。对了,我这里还有个方子,你照着这方子一日三餐地做饭,你们全家人都可以用,要是你有亲戚朋友什么的也想要的话,只要你愿意的话也可以直接告诉他。”凌臻抽出一张白纸,缓缓写下自己这五年一直吃的药膳的方子,连早中午三餐的分量都说得清清楚楚。 “另外,你也给我工作了这么久,我给的工资不高,自是比不上市立的条件。不过这半个月诊所的生意不错,多亏了你一直在帮忙,钱挣了不少,我也不是个什么小气的老板。这样吧,我把这个月诊所收成的五成当做你这个季度的绩效奖金打到你工资工资卡里,趁着这三天休假,带着你爸妈去市里好好逛逛,多买点生活上的必需品,你知道的,诊所的假期一向不定,以后,以后就更说不定了。” 对待周晓梅这个小姑娘态度,凌臻一向温和得很,说这番话的时候,疲惫的脸上仍旧挂着笑。自己能给的帮助和提示只能这么多了,想必周晓梅能明白过来,她一向是个聪明的人。 果然,周晓梅听完这番话之后再没说什么,拿着凌臻给的方子只深深鞠了一个躬,抬起头的时候,那双远没有钱娜那般妩媚最多也只能说得上是秀气的双眸已经泛起了浅浅的泪花。 周晓梅下了楼,凌臻疲惫的目光落到了一直等着的张建然身上:“好了,咱们现在来说说你夫人的事情吧。” 张建然觉得自己的心简直软到了一定程度了,明明每次自己过来的时候这人对自己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可是看着这个一向精力充沛的人这幅样子,他还是忍不住一句关心的话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安安的事情咱们下午再说也行。” 凌臻没理他,随意摆摆手表示不用,手里面拿着的正是这几日周晓梅记录的安若素的情况。 之前为调查流行病的那件事他几乎每天起早贪黑地跑去那三个病源村庄,又一丝不苟从网上也获取了一些信息,自然而然也就把安若素的事情排到了后面,时至今日,等到张建然来探病的时候他竟然才从周晓梅那里得知安若素竟然也出现了那些来就医病人的症状。 脸色红晕,发烧咳嗽,外加眼泛血丝……外面的人都在传言这次的流感已经过去了,患病的人也在逐渐痊愈,可是他和贺老却都觉得这件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若真只是一般的流感,上面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处理方式。若非如此,对于周晓梅他也不会做刚才那番的安排。 “贺老,你也看看吧。”凌臻将病历递给老爷子,示意有些急躁的张建然安静坐等。 毕竟是从医多年,老爷子几乎只瞄了一眼上面陈列出来的种种数据,就直接断言了:“这个患者很快便会苏醒。最快下午就回醒来,最迟也超不过后天。” “真的吗?”听到答案,一向自诩宠辱不惊的张建然几乎没从椅子上蹦起来,喜不自胜的又冲着凌臻求证。 凌臻点点头,表情却没有张建然那般轻松,缓缓地提醒了一句:“不要忘记我们签过的协议。” 一旦苏醒,有任何不对劲,他,凌臻都有绝对权力对病人实施安乐死。 凌臻的提醒很显然让张建然从兴奋中回过神来,脸色瞬间由兴奋的红色变得有些苍白,却又使劲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在说服凌臻还是在说服自己:“不会的,既然她之前没醒过来,这时候才有醒的迹象就说明她已经度过了那个危险期,这次醒来一定会没事的。” 凌臻没说什么,只默默地同贺老对视了一眼。就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醒过来才会叫人格外担心。 张建然没注意到两人的神色,仍旧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打算:“我明天,噢不,马上,马上就打电话让人将我的行李搬过来,我这几天一定要住在这里,陪着安安。” “安安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一定很害怕,不过没关系,只要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我,知道我一直都陪在她身边,她就会没事的。唔,一定会没事的。”张建然一边说着没事的,一边将目光投向凌臻和贺老,似乎很希望有人能附和他说的话。 对着张建然,这是凌臻首次率先移开了眼睛。无论是前世还是这生,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从来不说满话,也不做没有十足把握的承诺:“你要住过来我没意见,事实上,这几天我也会一直住在这边观察安若素的情况。我只强调一点,我签过的协议,我一定会毫无条件地绝对执行。” 就在凌臻一边仔细观察着安若素的情况,一边同贺闲交流着这次调查的结果,最终得出一个堪称恐怖的结论之时。凌清也达到了他飞奔一周的目的地。 离开凌臻的身边时,凌清身无分文,好在他天生全灵之体,且不仅经受住了自己筑基成功的天雷,更是帮着凌臻扛了天罚,身体强壮之至早就不是一般普通人能够比拟的了,而筑基成功之后,他更是点亮了辟谷这一修真者必备的技能,有灵气支撑,十天半个月不食任何东西一点事都没有。 “军长,外面有人求见。”警卫官战战兢兢看着抵在自己额头的那把枪,打开传讯键,尽职地向实验室里面传着话。 事实上就算没有那把枪,在看见那张面孔之后,自己也会向里面传话的,那把枪只是让时间缩短了一些而已。 “不要命了,忘了我说怎么说的吗?没有重要的事情绝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我!”话筒里传来秦坤的回应,声音威严而低沉,透露着满满的危险和不满。 “是重要的事,不,是重要的人!”壮着胆子,警卫官回道。据他所知威名赫赫的秦军长就两个儿子,大儿子跟军长媳妇长得很相像,而据传闻所说,跟军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儿子秦日则在五岁之时便被歹人绑架了去,十五年过去了,军长竭尽全力都寻不到一点消息。 “重要的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有重要!”听语气,秦坤显然已经在濒临脾气爆发的边缘了。他沉着脸示意站手术台前的博士继续,自己则伸手打开了视频通话键。 作者有话要说: 小树窝~~~ ————————专栏小窝窝o(n_n)o~ 第二十七章 爆发(1) 视频一打开,秦坤瞬间就呆了,就连自己的警卫员被人一杆枪顶在脑门都没有反应。“开门!”凌清抵着警卫员的枪紧了紧,眯着眼冲着摄像头的那边吩咐道。 “好好好,我马上就让人放你进来,实验室的门我也马上就开。”话筒里秦坤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地讨好,就连一旁专心致志收集着实验体数据的万泉听到声音都忍不住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自这人十年前踏上军长的位置,他就再也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跟谁说过话了。整个军队哪怕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都知道威名赫赫的秦坤秦军长,其人的脾气也一向赫赫威名。 秦坤压根没注意万泉的神情,他的手已经按在了开门键上,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出去看看那个出现在视频里面的究竟是真是假:“接下来的事情你负责就行,我出去一趟。” 秦坤的话菜刚落音,门就开了。门开的同时,一抹黑影直接就滚了进来,多年地训练早就让秦坤的反应成了本能,几乎想也不想就从兜里掏出枪,姿势稳妥地就朝着来人射了一枪。 一直到子弹都出了两颗了,秦坤才反应过来,这时候能被警卫员放进来的只有自己刚刚在视频里面看到那个人。想起自己刚刚开的那两枪,如果,如果那个人……不,那个人绝对不能出事。 秦坤想明白了之后立马就停止了开枪,可眼前的情况却早就出乎了他的意料。 自己的枪法有多精准没有人比秦坤自己更清楚了。当初在特种部队服役的时候自己就有着大名鼎鼎的神枪手的称号,而历经了大大小小上百战役,就算是升官了之后自己再,没什么机会正式进入战场,但单单在枪法上秦坤觉得自己绝对能说得上是勤练不辍,哪怕就是这几年体能下降了,可就实验室这么狭窄的空间,不说打中要害,可也绝对不可能连来人的皮毛都没碰上。 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秦坤看着站在实验室对面,毫发无损单手俘虏着万泉的来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庆幸这人如自己所愿安然无恙,还是该反省自己的枪法水平什么时候已经下降到如此地步了。 可显然,凌清看见他的神色比他更震惊。 他是跟随着旭日生物制药公司被炸毁的地底实验室里面残留的资料以及那段时间自己偶尔清醒时所听到只词片语追寻到这边来的。目的正是为了此时被自己提在手里头这个人,可是对面那个跟自己长得那么相像的那个人又是谁? “你是谁?” “阿日!” 一老一少长得有八成像的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阿日?” “我,我可能是你爸爸!” 又是同时出声,不过比起凌清理直气壮地询问,秦坤的话却显得很底气不足。 这句话之后凌清却明显有点不耐烦了,哪怕是在对面跟自己长得那么像的人说是自己爸爸都没什么动人的神色出现,只是又瞥了一眼那个跟自己有八分像的人,便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被放置在实验台上的怪物身上。 是的,怪物! 长长锋利的指甲,嘴角还有两颗凸出的獠牙,眼睛仍旧闭着,但凌清却比谁都清楚只等那双眼睛睁开,整个世界将会变成怎么一副色彩。本来这一切应该都不会发生的。只可惜已经来不及。 在那副捆住自己十五年的玻璃‘棺材’被炸弹炸碎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来不及了。自己之所以决定离开那人也不过就是想要寻到现在被自己抓在手上这人,一报多年被困之苦。只要等到手里这人一死,自己就会回到那人……就是不知道那人到底还会不会收留自己。 想到这里,凌清还掐着万泉万博士的手便开始慢慢缩紧。 说起来很慢,整个过程却其实连一分钟的时间都还不到。 万泉之前才刚刚要回应秦坤说一切要自己负责的话语,就看见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再然后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心中骇然至极。他不知道那个本该早就消失在人间的人怎么还会出现,只觉得等一切事实都被揭露开来,自己这条命是绝对保不住。 可还没等到他所恐惧的事情揭露开来,万泉就感觉掐在自己颈间的手已经开始越缩越紧,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顿时也顾不得秦坤的反应,开始讨饶了起来:“n.o01,放开我,先放开我,有什么事好好说,你想要知道什么我绝不瞒你!” “n.001”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实验体的编号。 n.001——这确实是凌清以前的编号。他是旭日生物制药公司那项震惊全球的‘超级人类’*实验项目的第一个实验体,也是最初那批实验体的母体! 面对万泉的求饶,凌清无动于衷,事实上,这个世界上除了凌臻,能令他动容的事情早就已经寥寥无几了。 万泉很显然也看出来凌清这条路已经堵了,只能寄希望于一旁还在惊疑不定看着凌清的秦坤:“秦军长,求您,求您救救我,救救我这一次,我把所有的事情通通都告诉你。” “你能告诉我什么?”秦坤从没怀疑过自己的眼光,曾经的万泉就是他挖掘出来的,一如万泉的师父——那个震惊全国的*实验事件的制造者吴然。 说起吴然,这人绝对可以算是个传奇。孤儿出身的他智商奇高,在那个高考刚恢复施行大学极其难考的时代硬是凭借着自学自考,成了那个只身上独木桥的人。 只可惜纵使世道清明的时候,各种乌糟之事都从来不缺,更何况就凭他孤儿只身,哪能保得住那个几乎人人称羡的上学名额,几乎在名额还没下来的时候,县长就已经安排好让自己的远房侄儿冒名顶替了去。 不过那个县长也不算太没良心,在夺了名额之后也并没有对吴然赶尽杀绝,反而给了他两条路选择,要么拿着钱销声匿迹,要么给他一个参军的名额,无论哪种他们都算两清,再无瓜葛。 当然,除了这两个选择,吴然还可以选择拼尽一切将这一切揭露出来,吴然是个聪明人,自然是不会选择鱼死网破的死法,而县长给的那些钱不远远不能让他达到舒舒服服过日子的地步,只身一人远走他乡对他来说更是个巨大的挑战,于是最后,他选择了从军这条道路。 那时候国内外的战争其实已经远比不上前几十年多了,比起军人,部队里更缺的是军医。吴然一向是个眼光不错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自然是立马就打了申请报告上去,同年被选上去的还有三个人,不过经过层层选拔,最后却只有他留了下来。 进了军方医院进修之后,吴然的人生几乎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很快就认识了当时同他一样出生白衣,却已经战功赫赫的秦坤。因为相似的经历,更让两人成为莫逆的好友,哪怕到了之后秦坤调走,自己也因为精湛的技术被送往国外进修,两人的关系也从没有断过。 吴然被送去国外进修了五年。五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在这期间秦坤不止因为两次精彩之极的胜仗成为了掌管一方的副营长,同时也遇见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很快便结婚生子了。在吴然回来为秦坤的小儿子秦日庆祝三岁生日的同时,也给军方带回来了一份令人胆寒的*改造计划。 那是三个国家共同签署研究的一个计划,其中主办的一方更是几十年前和华国打得如火如荼的岛国,战败的经验很显然没有让那个国家受到教训,他们很快便将所有的精力投向了这个*改造计划,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这项计划竟然还真的取得了突破性地进展。 得到这份资料的军方大佬立即坐耐不住,几乎在第二天凌晨就下达了一份绝密的任务,而这项任务的执行者就是当时战功赫赫的秦坤。 想起那件往事,秦坤的脸色就有点不太好。因为正是那次为期两年的任务使得他的小儿子,那个几乎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儿子失踪了,而自己的妻子也因为太过自责,又想儿子,身体一天一天消瘦下去,最终人不到中年就先他而去。 秦坤想过很多万泉要告诉他的所谓的他不知道的事情,他以为凭他和吴然的交情,哪怕自己最终没救他,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也要比万泉这个所谓的徒弟多得多,可等到万泉将事情一五一十宣告出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错的究竟有多离谱。 第二十八章 爆发(2) “你是说是吴然指使你拐骗走了阿日?”秦坤简直不敢置信,那个和自己有着那么多年交情的人最后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自己的命还握在别人的手中,万泉自是不敢再隐瞒任何事情,很爽快地便一五一十将当年的事情交代了出来:“是的。那时候我还是军属医院一位名不经见的小军医,而师父已经是在国内外都享有享有盛名的医界名人了,所以当时他找上我说要收我为徒的时候我自是喜不自胜,想也没想就拜了师。” 秦坤摇摇头,还是不愿意相信:“不对,虽然我出任务的时候你在军属医院的职位确实还很低,不过那时候因为你做事严谨,专业扎实,营里已经有文件出来准备将你和另外三个年轻的医生送去进修,那份文件还是我亲自签发下去的,进修回来之后你自然前途无量。怎么可能我出去两年了你还在医院里?” 似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万泉的表情比秦坤还要震惊:“怎么会?当年医院是有进修的名额下来,可是里面根本就没有我!”如若不是因为这件事自己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铤而走险,做出那样的事情。 就是因为自己当年刚毕业就被分配做了秦家三年的家庭医生的助手,做事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秦家一有什么事情自己比当时的医生还要上心,秦夫人也一直夸自己医术高,做事勤奋,说要是医院有什么活动下来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结果进修名单下来,自己的名字却连个影子都不见,才对秦家起了不满之心。再加上师父当年的几句不经意的挑拨以及事成之后收自己为徒的诱人承诺,自己才会在最后下定了决心,将秦家的儿子虏了去。 秦坤没有再说话,他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想,就算自己当时被派去做任务了,当时能调改进修名额的人也不多,而吴然,却刚好是那几个不多的人中的一个。他选择相信万泉的话,毕竟这个谎言对他一点有利之处都没有。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吴然做了的话,那么现在他唯一想不通的就是…… “吴然绑架阿日的动机到底是什么?那时候才刚刚五岁的阿日对他到底有什么作用?” 看秦坤终于愿意相信自己的话了,万泉顿时喜不自胜,毕竟罪魁祸首是吴然,自己最多不过算是个被蒙骗了施害者,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只要秦坤还愿意相信自己,那么留下自己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能留下自己一条命,他就有把握能让自己活得很好。 前一段时间的流感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万泉却比谁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世界很快就要乱起来了,世上除了吴然就只有自己最清楚那些即将醒过来的怪物们的习性,吴然已经死了,操控那些怪物的方法只有自己知道,到了那时,别说区区一个军长,就算是国家主席来了他也未必会怕,哦不,或许到那时国家主席这个职位都不过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世上最不少的就是有野心之人,他们所欠缺的不过就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而已,而那个时机很快就回来临。 心里面想着这一切,万泉的表情却更加诚恳了,一副实话实说毫不隐瞒的样子,当然他所说的一切也并非虚言,都是事实:“这些事其实不用我说秦军长您也应该能猜到的。令公子体质特殊,你和秦夫人应该比谁都清楚。一道两厘米长的伤口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能恢复如初,这种愈伤能力简直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这是一件发生在秦日三岁寿宴上的事情。三岁秦日早就能跑能跳,比一般孩子还要活泼好动,换好了生日礼服下楼,等了一会就闻见了厨房隐隐传来的蛋糕香味,这下那里还能坐得住,趁着秦坤和其夫人不注意就偷偷溜了过去。而此时正好一个新来的助理厨师没注意,将一把尖细水果刀就搁在蛋糕旁边的案板上,秦日捞蛋糕的时候一时没注意,那刀子刀口朝下直直就砸了下来,将他整个脚底板砸了个对穿。 当时秦日的哭声几乎震响了整栋楼房,吴然当时正好在场,作为医生他自然是毫不犹豫就出了手,出于对多年老朋友的信任,秦坤当时也没拦着,很快就让他发现了秦日体制的特殊之处,当然,后来的吴然也没有让他失望,秦日体制特殊的事情一直没多少知道。 不过现在看来,吴然之所以没将这件事传出去的用心却未必是记在两人多年好友的交情上。 当时,就在吴然眼前,秦日凄惨的哭声甚至都还没停下来,那道血淋淋的伤口就慢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了,连一丝受伤的痕迹都没留下,整个过程不过半个小时。要不是沾着鲜血的纱布就在旁边,吴然简直以为自己不过就做了一场梦。一场梦想成真的梦。 “当时师父刚从国外回来,哪怕医术再精湛在一切靠关系的国内,他的根基并不稳定。他迫切需要一个立大功证明自己机会,本来那个*改造计划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那次回来原本也并不打算将这件事上报上去,他想要继续潜伏,一直等到自己得到整个实验的数据再一鸣惊人。” “可是阿日的那次发现改变了他的想法。”秦坤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万泉若是扯上其他的事情最多信他五分,可是扯上*实验这件事,秦坤却信了他八分。吴然对*改造这件事的狂热程度,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了。 万泉点点头:“军长您是知道*改造实验的目的的,这个实验最终的目标就是将普通人类通过基因改造成不怕痛不怕死,身体机能极其强悍的生物武器。师父在国外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他们绝大部分资料,但在那时候实验的进度才刚刚突破到不怕痛不怕死的程度,躯体机能用药物改造之后虽有增加,但程度极其有限。” 秦坤点点头,这事情他清楚。军方当时给他的任务最高目标就是获得该实验所有的资料,并摧毁实验室,最低目标摧毁实验室。资料他虽然没有最终得到,但曾经看过的他却记在了心里。那些被改造了怪物确实如万泉所说,不怕痛也不怕死,身体机能几乎个个赶得上他们这些经过特殊训练过了的特种兵,那一战他们差点儿全军覆没。 “秦日的特殊体制却为师父打开了一条新大门,那条路几近让他疯狂。不怕痛不怕死的战争机器固然难得,但那也不过到古时候的死士那种程度。倘若不怕痛不怕死再加上极其可怕的伤口痊愈技能呢?” 都到这种地步了,不用万泉说下去,秦坤也知道了吴然最后的决定。没想到自己那么努力想要隐藏的秘密竟然是被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利用得那样彻底。 “你们说完了没?” 凌清闲闲地靠在墙壁上,看着两人,手里头还把玩着一把手枪,正是秦坤之前拿的那把。若非那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那个人说只要自己让他问几句话就保证付给自己不少于一百万的酬劳,他早就没那个耐心等他们磨磨唧唧了。那人还在等他回去呢,若是自己拿了那么大笔钱回去,他想必就不会计较自己之前离开的事情了吧。 想起那次凌臻那次那着张建然给的支票去兑的时候,脸上无意识露出来的灿烂笑容,凌清心里就闷闷地,难受。 “秦军长?”万泉眼巴巴望着秦坤,只盼着这人如之前所承诺的那样,在他说出所有的事实之后能饶他一命。 秦坤却连看都没看他,对上凌清那双黑漆漆毫无感情的眸子上,只觉得自己冷硬了多年的心终于有了一点温度。幸好,幸好哪怕自己做了那么蠢的事情,蠢到了引狼入室的地步,他还是活着,活得好好的,现在就在自己面前。 秦坤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万泉最后的希望破灭,他几乎是一路跪趴着爬到实验台的旁边,指着躺在台上仍旧一动不动的怪物,献出自己最后的筹码:“秦军长,实验还没完成,您需要我的,您绝不可能任由这个人杀了我的!” 不说那个即将完成的实验品还好,一说起那个实验品秦坤就笑了,不知道是在笑万泉的天真还是在笑自己愚蠢。 他以为都到了这种地步他还会在意那个破试验吗?在得知整个实验的祭品就是自己的小儿子之后没有人会比他更希望摧毁整个实验好不?当初之所以同意收留万泉,同意他继续这个实验也不过是不想自己的好友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他是个纯纯粹粹的军人,他思考的方式早就同普通一般人不一样了,在所有人都在关注实验体的人权之后,他清楚的知道要是整个实验真的成功了,那对军队会有多大的好处。况且就万泉所讲,实验基本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既然已经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那让它进行到最后一步又能怎样? 只可惜他是个军人没错,可他更是父亲! 没等到凌清出手,秦坤的子弹就已经在万泉身上爆开了花。 凌清看了秦坤一眼,又看了看已经毫无声息的万泉,偏头想了想,觉得这样的结局和自己预期的好像也没差,便伸出了手:“钱!” 秦坤苦笑,却还是努力劝着:“跟我回去吧,你能得到的绝对比这一百万多得多。” 这一次凌清几乎毫不犹豫就摇头了,手仍旧伸的直直的,瞳色却有点深了,那眼神几乎赤~裸裸在说着,只要秦坤一有赖账的想法,他绝对不会介意送他去跟万泉作伴。 可就在秦坤刚掏出支票本准备写字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漆黑的指甲穿过秦坤颈部脆弱的皮肤,猩红的大嘴毫不犹豫就向着颈部鼓动着的动脉管咬去…… 躺在实验台的实验品醒了,秦坤就快要成了第一个受害者。凌清几乎想也不想就一枪射了过去,子弹穿过了实验品大张的嘴,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孔,却仅仅只让他的动作慢了一拍…… 在秦坤陷入困境的同时,凌臻那边的情形也不乐观。 张建然看着在病床上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捆着,死劲挣扎着的爱人,投向凌臻的目光几乎泫然欲泣。 “我早就说过了,出现这种结果的可能性有八成。”另外两成也不过是安若素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就算到了这种地步,张建然却还不死心。只要能让安若素好好的活着,张建然觉得自己现在什么条件都能接受。 凌臻却没有像之前一般一棒子打破张建然的希望,反而站在床头仔细看了看安若素的情况,又沉思了半晌,才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她缺一味药引。” 作者有话要说:看俺家彪悍滴身世,哇咔咔,不能怎么能配得上咱家小受捏……强强联手,天下我有! 吃饭睡觉打僵尸副本快要开启了,筒子们快快收藏伦家吧!!!!!另有窝窝洗白白,等着大家戳进去陪吃陪睡哦(无节操捂嘴) 小树窝~~~ 第二十九章 爆发(3) “药引?”张建然重复了一句,他想不通这种连集合整个国家的力量都治不好的病,怎么到了凌臻这儿就变成了只缺一味药引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打心底冒出来的兴奋,“你说,到底是什么药引?纵使押上我全副身家我也一定给你找过来。” 凌臻却似乎想起了什么,摇摇头:“没用的。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的血,而那个人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一边说着,凌臻一边走了出去,“这个阵法还能维持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你做好准备吧!” 做好什么准备?张建然茫然地看着凌臻,刚刚不是还说安安还有救了,要我做好什么准备? “那个人究竟是谁,你说,我保证三天之内我一定给你找到!”张建然咬咬牙。他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病竟会需要人血去做药引,可是那场惨剧因为爱人的状况他比很多人都知道的更多。他不想自己的爱人变成那般行尸走肉的模样,更不想自己挚爱的这个人就这样离开自己,无论做不做的到,这一次,他会拼尽全力。 “凌清!”似乎感受到了张建然的决心,凌臻竟回头看了张建然一眼,面无表情吐出了一个名字,“只要找到了他,你的爱人就有救。” **** 子弹飞过,怪物血红的眼睛从秦坤颈间抬了起来,恶狠狠地看了凌清一眼,漆黑坚硬的指甲还嵌在秦坤的颈间,脚下的步伐却已经毫不犹豫朝着凌清跑了过去。粘稠的液体混着血水不断从怪物大张着口中流了下来。 怪物的动作有点慢,不知道是刚醒来身体机能还没恢复的原因,还是本身就有这种特质。凌清皱了皱眉,甚至还有时间看了看自己洗到干干净净的指甲,又对比了一下怪物被口水和鲜血染得不堪入目的实验袍,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毫不犹豫便从身旁放仪器的台架上随手卸了一条铁管下来。 台架的一脚倒塌,上面置放的价值上百万,让无数研究院趋之若鹜的仪器瞬间摔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警报声唤醒了因为疼痛而陷入短暂昏迷的秦坤,颈间半寸长的指甲让他维持了短暂的清明,在看清楚了现况之后,他看着手里提着根棍子一副准备跟怪物搏斗的凌清,顿时急了。暴脾气一上来,就急匆匆骂道:“操nm,都这个时候了还tm给我逞个什么能?!滚!给我tm赶紧滚!老子不用你救,赶紧给老子滚!” 这种改造成怪物的能力秦坤在决定收留万泉的时候就已经仔细研究过了。近乎不死的身体机能,高于普通军人近十倍的力量,还有神秘莫测被激发出来的潜能……也许他们唯一的弱点就是速度太慢,当然,这要建立在被药物激发出来的潜能不在速度的前提上。 秦坤知道的没错,几乎在怪物刚走到凌清的身前之时,他喉间的子弹留下的伤口就已经痊愈了。哪怕手里头仍提着一个近两百斤的重物,怪物除了动作的速度有些微的影响,拳头挥过来的力量带起的风声都能让一般人毛骨悚然。 这样的怪物若是放上战场绝对是个碉堡级的人物,若是装备上厚重的盔甲那更可以直接说是一辆人型坦克了,也难怪秦坤当时会动心。可现在看着那重逾千斤的拳头就要砸到自己失踪十五年,重逢不过一个小时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听他叫一声自己爸爸的小儿子身上,秦坤简直后悔得整个心肺都痛得难受了。 凌清很沉着,在打斗这个事上他也许没有太多的经验,但很多事情就像是本能一般,在拳头冲过来的前一秒,凌清头一偏,便躲了过去,同时,手中的轻质钛钢杆狠狠地便朝着怪物还拽着秦坤的手臂挥去……他得先救下这个人,否则那一百万自己上那讨去! 不过秦坤这个纵横沙场近三十年的人很显然是误会了。在怪物奔过去之前,阿日明显是可以逃走的,这个实验体的弱项很显然就出在速度上……可是阿日没有,在躲过怪物第一轮攻击之后,自己的小儿子,因为自己的缘故,充当了十五年实验品的儿子,第一个攻击的动作就是救自己。 铁汉柔情。自自己挚爱的妻子过世之后,秦坤终于再次尝到了自己咸湿的泪水,隐隐地还带着淡淡的腥味。 秦坤的种种思绪并没有影响他的动作。在凌清的棍棒落下的同时,秦坤感觉到□□自己颈间的指甲有瞬间地僵硬,忍着痛,他一把握着怪物瞬间没力的胳膊,狠狠地拽了出去,反作用力使他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凌清扫了一眼秦坤,确认他还不到没气的地步便不再管。失去了秦坤的束缚,怪物开始一心一意对付凌清,纵使速度再慢,有着力量的加成,凌清应付起来也不是很轻松。当然,逃走自是没问题,可凌清跟随凌臻虽不久,但那人做事绝不给自己留下隐患的做法,他却学了个十成十。 凌清不确定这个红眼怪物会不会记得自己的样貌,但既然自己已经出手了,他就已经做好了被记恨,被寻仇的准备,他是准备去找凌臻的,但他并没有准备把这样一个大隐患带给凌臻。 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大,整个实验室几乎都已经成为了废墟。里面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外面的警卫,但没有秦坤的指令,面对那扇厚达两个手掌厚度的钢门他们却只能干巴巴等在外面。 “小心!”秦坤看着怪物突然停了下来,透过破烂的实验服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肌肉动作的运作,顿时惊呼出声。 从肚挤眼下三寸出开始,就像推进的波浪,怪物苍白的皮肤里面就像是隐藏着一股能量波在慢慢推进,挤进脑门的时候,秦坤甚至都感觉怪物整个脑骨开始变形了。通红的眸色开始褪去,露出正常的茶色。不过时间整个不过一秒,茶色便瞬间被金色淹没! 就算没有秦坤的提醒,注意力一直放在怪物身上的凌清也没有错过这种变化。眉心微皱,凌清手指一动,指缝间变多了一抹若隐若现的黄色。 怪物异化的能力比秦坤想象中的还要出色,而实验室更是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施展地点。满室的各种金属器材在怪物的操纵下剥离了主体,就像一个个暗器以极快地速度向着凌清的方向飞去,就连被凌清握在手里的那根已经破损不堪的钛钢管,顶端瞬间凝结成尖锐的菱角,直直戳进了凌清的手心。 鲜血溢出,染红了凌清夹在指缝间的符箓,红光闪现,不过一瞬间实验体便被旺火点燃。纵使怪物连痛觉都没有,但还是被灼烧着的灿烂焰火给惊住了,恐惧的嘶喊声不断从口中喊出。 若此时凌臻在场,他一定能认出刚刚凌清甩出去的那抹明黄。离火符,符门记载的上千种中级符箓之一,借九天之火,焚尽世间一切污浊之物。 这个符箓凌臻只试着画过一次,当然,结果是毫无意外的失败。 *** 三天的时间过得异常的快。纵使张建然的整个心思都系在寻找安若素的药引身上,也绝对不会错过一件事——之前感染了流行性感冒的人通通都陷入了昏迷。 还是那间不起眼的诊所,贺闲和凌臻双目相对,却谁也没有出声。墙上挂着的电视里面以往的娱乐节目在今天晚上替换成新闻播放,先是政府官员,再是专家教授,最后竟然连各界明星都出场了,一个个信誓旦旦地劝慰着市民不用惊慌,情况一定会好起来的。 周晓梅的脾气一向很好,可这些时候跟着凌臻,她知道的比那些所谓的专家不知道要多多少,以她一向宽容不惹事的性格此时也忍不住愤愤骂了句:“屁话,能说出这样话的人究竟是有多弱智啊,真是不知所谓!” “我准备关了诊所。”这是安若素醒过来之后凌臻就有的打算。三天过去了,事情比他所预想的更严重。好在他之前在网上订购的大批符纸和朱砂已经到了,有了那些东西,纵使要他三年不出门他也没任何问题。修真之人一闭关几乎都是以年计数,少则三五年,多则三五十年,心一静,日子自然过得无比之快。 贺闲点点头,眉间有着说不出的忧愁:“我也该回家养老了,只是大儿子的辞呈递上去还没有多久,还不知道上级会不会批。小儿子更是远在国外……”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说起来似乎毫无诚意,但凌臻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做出了决定,接下来的事情变简单得多了。 打电话给张建然,确定安若素仍由他处理之后,凌臻就叫了搬家公司将诊所里面剩余的家具以及药品连同安若素的病床一起搬了回去。这次周晓梅再没有任何借口,含泪领了五万块的遣散费,也回了家。 事情发展的速度远比凌臻想象得更快,不过一个星期,那些昏迷了病人便开始陆陆续续地苏醒了,整个人间变成了活生生的——炼狱! 作者有话要说:上来更文的时候猛然间发现评论多了近一倍,不知道有多惊喜,还以为广大群众终于发现了俺的好了呢,结果打开评论系统一看…… 好吧,还是感谢俺家有爱的筒子给俺章章加油补分。(握拳)让油油和分分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32章 底三十章 封村(1) 河西村距离市区较远,又因着村里有山有水,风景格外秀丽,一直是市区里面某些高中档收入家庭厌倦城市快节奏生活,想要回归自然放松心情的不二之选。几十年前村里头还有个小型的造纸,不过因为业绩不佳,早早就倒闭了,就连原来的厂房也在八年前改造成了村里头的图书馆兼老年活动中心。 之后上任的村长村书记更是个极有远见的人,早就预见了现时的情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他们这里早就有了新定义,从上任开始就一力抓着村里本来就秀美的风景,在环境改造上下了大功夫不放,从不准许有着重大污染隐患的工厂进驻村周围。这样的举动在当时自是引起很多的村民不满,工厂进村不说其他,就买地和就业两方面带来的好处就足以让大部分人心动,不过好在村里面竞选出来的村长大部分都是在本村极有威望之人,故此就算真有人不满,也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因为村长和村支书的决定,河西村虽一直是镇里头风光最好的村子却同时也是日子过得最为贫穷的地方,曾经几乎穷到外村的人疯传‘娶妻不娶河西女,嫁人不嫁河西男的地步’。可就在近十几年这样状况却有了很大改善。 好山好水好风光,自市区艺术学校一次下山考查学生写生地点,几乎被河西村完全原生态的自然环境惊到几乎眼睛脱框之后,河西村的名声也就渐渐闯了出去,成了市里面有钱人家度周末的不二之选。秀美的风光,加上完全有机不喷洒任何农药的蔬菜以及靠着农家自制饲料安全长得的各种牲畜…… 不过几年时间,这里几乎成为整个市区的环境代言,省里面电视台更是抓住机会专门为河西村制作了一次大型的宣传片,连同同省的几个苗寨自然风光一起播放了出去,一时之间不止本省,在外省都有了相当不错的好名声,村民们更是靠在农家本身就擅长大的种田种菜养牲畜本领个个挣得盆满钵满,几乎没把同样靠着清水河的清河村和尾河村眼红得滴出血来。故此,哪怕之前一段时间村里头有很多人得过那种十分蹊跷同异常的流行性感冒,谁也没想到曾经震惊全国的新型病毒自‘拯救’活动之后的会再次出现在这个几乎堪称世外桃源的地方。 事发当时林慧芳正陪着凌臻在河西村买一些种子和鸡鸭猪等牲畜,说实话,秋天真不是个买这些东西的好季节,不说那些牲畜还没长成,果蔬粮种等东西更是大部分都没有出种子,人家卖的不甘愿,凌臻买得也很不意思,若不是有着林慧芳娘家的人领着,凌臻怕是想买到好东西都难。可是凌臻没时间再等了,他总觉得事情发展的速度回超乎想象的快,他必须得做好一切的准备。河西相对与镇子里面其他几个村子而言算是种植业最发达的了,为了调和来村子里面旅游的人的口味,这里几乎所有能种的蔬果,能养的牲畜都有人种着和养着。 不只是他,贺闲一家也早就开始囤货了。 而就在凌臻将自己能想到的,河西村有的都买齐全了,正要往车上搬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了这个自感冒后遗症发作,大部分人都陷入昏迷之后就变得格外冷清的村子。 那声惨叫就像是拉开战幕的一声哨响,接二连三同样的叫声不断从村子里面的个个地方传了出来。林慧芳吓得整个身子几乎全部都已经瘫痪在了车椅上,就连凌臻看着那些个血肉模糊的人影,手里还啃着不知是什么部位的肉从屋里一个个踱步出来都感到心中一阵胆寒。 凌臻的车子停在村里头专门为来村里享受农家风景的城里人开辟出来的一块不大的停车场,以前是一块很大的晒谷场,在村子外面,离得最近的一户走到这里也几乎要三五分钟的时间。有这个时间,凌臻其实完全可以驱车逃跑的,以他现在的能力是完全对付不了这些层出不穷的行尸走肉。 事实上凌臻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只可惜他忘了他车上还有一个人。林慧芳本身虽然被这种简直是人间炼狱的情景吓得瘫软了,可并不妨碍她心里头还惦记着她的家人,更何况她家就在晒谷场对面那座不高的山峰上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自己父母连同哥哥和小侄子在不停地朝着她挥手求救。她娘家没买车,她自己也没开车过来,要带着家人逃离这个人间炼狱就只能靠着凌臻这辆不算大的车子,他怎么能让凌臻在这种时候驱车开走。 在凌臻几乎毫无防备的时候,林慧芳一把扯出了车钥匙,几乎哀求道:“等等,再等等,五分钟,五分钟就可以了!” 其实若是林慧芳肯好好跟凌臻说,凌臻未必不会救她的家人,甚至还能开车上前去接一下她的家人。只可惜人心都是自私的,林慧芳自认为哪怕是关系再好,自己也绝对不会为了朋友的家人将自己置身于如此险境,所以只有拔出车钥匙,逼迫凌臻不得不与她一起等待。未想到此举虽如她所愿,凌臻停下了开车的动作,眼底却也闪过一丝寒光。 \\ 虽只是短暂的接触,贺老中医给他的印象自是极好的,医术精湛不说为人更是豁达,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在同凌臻预测出情况将要不好的时候第一时间提醒凌臻记得囤物积货的就是他,甚至还派了儿媳陪他来河西这边置办东西。只可惜这一次贺老却是好心办坏事了,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会如此迅速,更没想到自家一向为人处世极其圆润达练的儿媳惊慌之下竟会做出如此举动。 林慧芳在拔下钥匙的瞬间也感觉自己的动作有点不理智,可是看着眼前那副人间惨剧的情形怕是谁也理智不了。之前就说过靠着旅游业的发展,河西村这几年极其有钱,不仅村里面的房子栋栋都起得跟乡间小别墅一般,有车的人家也不少。 事情一发生就有很多人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开了车库,带着家里面没感染的人开始逃了。一辆辆车以极快的速度奔出村子,开在最前头最显眼的就是村长家儿子的宝马。在凌臻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却很讶异地发现满满的一车人里面竟然没有那个精神矍铄老村长。 “车钥匙,赶紧,赶紧发车!”眼看着家人就快要到眼前了,林慧芳急忙将车钥匙甩给凌臻,感觉浑身的酸软有写好了,又急急忙忙爬起来,帮着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林慧芳娘家现在一共有五口人,老两口加上她哥哥家三口,两位老人是常年做惯了农活的人,跑起来并不慢,唯一有点小胖的小孩子也一直被林慧芳的哥哥林辉抱在手里,再加上之前家里面也没人出事拖累,事情刚一发生就反应迅速地往下跑了,所以一行人到了停车场的时候,后面的那些已经失去理智,只知道追着活人跑的丧尸倒是还没有追上来。 当然,反应这么快与之前林慧芳早就将事情凌臻和贺闲推展开来的事情发展趋势透露给了他们有莫大的关系,若是说刚开始他们还不大相信的话,此刻看着人间地狱般的情景就在自己面前上演,那绝壁是吓破了胆子行不! “开车!开车!”林辉和她妹妹的性子不是一般的想,平时在村里面一副老好人的形象,此时被吓得理智全无,顿时什么形象也顾不得了,刚上车,就直直朝着驾驶座的凌臻吼道。身子甚至还向前趴了趴,见双手实在够不到方向盘,才泄气般使劲锤了两下座椅,“你到底会不会开车,没看到那些东西就要追上了来吗?开车,赶紧开车!” 要说急,凌臻比他更急。他此时的修为本身就不是太高,之前为了安若素的事情没少耗费精力,早就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是绝对对付不了那些不痛不死的丧失,所以一开始打定的主意就是逃跑。可是车还没发动就被林慧芳抢了钥匙不说,车子预热自是需要一个过程,林辉此番言语倒显得是他的错了。他是死过一回的人,本就阳寿不长,肩上还有着自己的任务,比他们更不想死。 凌臻脸色更阴,但终究没有言语,脚轻轻踩动油门。这些人他不熟,跟他交好的也不过是贺老而已,为这些人生气,倒是不值得了。只是贺老的两个儿子都在外面,家里又由林慧芳一力主持,林家的这些人若是平常,待人接物都皆是极其有礼之人,只可惜世道乱了。看这些人刚刚的那副表现,不难想象这些人若是去了贺家,贺老二人的日子该有多难过。 不过这些都不关凌臻的事情,他和贺老交好,贺老若真到那时需要他的帮忙,他自是二话不说便会答应,可现在他的任务不过就是按这些的意愿将其送到贺家村,至于贺闲收不收留他们却不是自己能管的事了。 河西村到贺家村的距离不算长,至少要比到新余村短多了,中间就一个清河村,总段路程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便到了,可这十几分钟却让车里的人度分如年,看着外面的景象,以及时不时从路旁跑出来手里拽着不知道身体哪一部分啃食着的丧尸,纵使看过了再多类似的电影,车里面的人也具是心惊肉跳到不行。 好在此时灾情刚发生,丧尸们有的是新鲜血肉啃食,对于他们的车子倒也不是很执着,一见追不上了立马就转头另寻猎物去了,基本还是聚集在自己生前所在的地方,大范围的迁移还没有发生。 第三十一章 封村(2) 新余是最后靠近市区的一个村庄,与河西村中间隔了一个镇区和两个村子,其中就有贺家村。 贺家村离镇子并不远,贺闲一家离镇中心更近,走路也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这也是贺闲之前所有将诊所开在镇里头的原因,其实以他在省里的名声,若是在省里或者市里头开间小中医诊所,想必慕名而去的人也绝对少不了。 不过落叶归根,这几乎是华国一种很是独特的心态。年轻时候总想要跑出家门去远方闯一闯,可见惯了外面的风景,临到老了,哪怕在外面混的再好,再有名声再有威望,终究还是想要回到自己从小生长的家乡。年纪越老,这种心情便越迫不及待。 当凌臻一行人跌跌撞撞开着车到了贺家村的时候,这边的情况其实也很不乐观了。那次病毒感染引发的流行性感冒虽然主要受灾地区是清河、河西以及尾河三个村子,可并不代表其他的村子就没有被感染的人,只是相对来说人数较少而已。 打个比方,就像现在河西三个村子几乎没每四口之家中就起码有两人甚至更多的人受到感染导致病变的,那么镇里面其他三个村子中每五十个人中也起码有一个人被感染了。不过五十分之一这个数字的分子和分母相差实在太大了,所以这三个村子的情况还在控制当中,只要村子里面的人将能鼓起勇气,通力合作,未必就没有出路,而不像河西三个村子里面的人,幸存下来没感染的人统统只剩下逃命这条路可以选择。 当然,同在一个镇子里面,其他三个村子灾情严重,另外几个村庄自是不可能置身事外太久。若是没有拿出有效的措施,等到那三个村子再没可供啃食的新鲜肉类之时,那些因感染了病毒而变成行尸走肉以啃食人肉为生的丧尸自是会出来寻找新的食物源,离得最近的几个村子将会变成最好的选择。 不过纵使是这样,贺家村的平静也有点超乎他的想象。虽则家家门房紧闭,路上没有任何行人显得有点诡异,但是没有任何丧尸出来也算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情了,毕竟比起这之前的另一个已经尸横无数的村子来说已经好很多了。 “公公之前就预料到可能有事情要发生,所以在一星期之前就号召所有村里面有家人陷入昏迷了的将病人抬到村里头的老年人活动中心进行集体诊治,想必那些病变了人已经被控制住了了吧。”林慧芳这话虽用的是陈述的语气,不过话里面的得意之情谁都能听得出来,末了,还状似担心地问了一句,“凌医生,之前你不是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了,想在村里头也做了些事情吧,也不知道新余村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贺闲在村子里面的辈分本就高,又是省内外知名的老中医,将村子里面病人集合在一起的事情他能做,凌臻这个毕业才没几年,回村才刚半年的人就算金手指开得再大,哪有那个魄力能做成这样一件事情。 “事情刚发生我还没来得及回去看一眼就送你们到这里了,新余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不会比你知道得更多!”凌臻从来就不是一个惯于受气的人,之前的妥协也不过就是看在着林家人好歹也是贺老先生名副其实的亲家,自己若是真抛下林慧芳和他家人,他们逃不出来全死在那里还好,若是逃出来了,自己怕是就真没脸面见贺老了。 “好了,既然到了的话就下车吧,我也得回去看看了。”凌臻照着林慧芳的指示在一栋小二楼前停下了车,打开车门,示意几人赶快下车。为了他们几个人他已经耽误了够多的时间了,之前他呛林慧芳的话也并不是气话,新余村的情况他确实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更何况家里面还有安若素那么个不安定的分子在等着他。 “欸,果真是凌小子你啊,我孙子说老远就在楼上看见你车了,来来来,赶紧上楼,正好有事要跟你商讨商讨。”几个人车还没有下,院子的大门就已经打开了,贺闲看见凌臻,原本还愁眉苦脸的神色顿时一轻,惹得旁边跟他年纪一般大的老村长啧啧称奇。 他是和贺闲一起长大的,那老小子的脾气别人不清楚他可是了如指掌,若非是真看重的人,他那里会有这般客气。还‘商讨’,这两个字他这辈子都没听这个心高气傲的人跟谁说过几次。 不过贺闲热情,凌臻却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在这里混着了。他很清楚贺闲要跟他说的是何事,当下也不多话,见林家的几个人都已经下了车,就冲着贺闲挥了挥手:“贺老,上楼坐倒是不必了,我得赶着回新余。我知道您要跟我谈什么,我是刚从河西那边过来的,咱们省起先受灾的那五个市区最后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对于这种病毒,倾全国之力尚无任何办法,只能使灾情越散越广,最终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对于这件事情,我只有八个字送给您做参考。” 凌臻坐在车内,系好安全带,看着朝着车窗望过来的贺闲,认真地说了八个字。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这句话说完,凌臻也不再去看那两个老人的表情,车子一倒,转了个弯就开走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句话不止是说给贺闲听,同时也是凌臻说个自己听的。安若素的事情本该在四天之前张建然没给自己任何答复的时候就该解决了的,可惜当时自己一时起了恻隐之心,没下得了手,导致她到现在还保持着那种理智全无,靠嗜血食生肉维持着半死不活的状态到了今天。 凌臻直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无论安若素怎么挣扎都脱不开病床的原因,照理说那上面总共就只有一个隐匿着的聚灵阵法而已,聚灵阵有聚灵作用他是知道的,可是这般能捆住妖魔的功效他却是从未听说过。 不过无论他听没听说过,在今晚他都必须要做出决定了。 纸符摆成的聚灵阵能维持一到两周的时间,桃木符的功效虽然大得多,但也不过半年时间而已。况且那几枚桃木的灵符深度均没有达到透底的地步,整个符阵能维持一百天便已经算是到了极限。 而明天,正好就是那一百天! 凌臻在路上就预计过新余村的情况会比贺家村不知道糟糕多少倍,之前几天自己虽然是有过隐隐约约的提醒,可他在新余村的地位毕竟比不上贺闲在贺家村的那么高,只可惜他的预言太过耸人听闻,哪怕是最相信他的林家二伯,在听到他说若是任由事情发生的话新余将会成为第六个灾区的时候,也狠狠将他骂了一顿。 贺闲的做法不是他能够复制的,况且他不认为贺闲虽将所有的病人聚集在了一起就能够在最后做出正确的抉择。那需要多大的魄力和勇气,凌臻不知道,但他清楚一旦贺闲做了,哪怕最后的结果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整个贺家村或者说,那些病人的家属也都会将他视为仇人。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闭眼狠心挥手一斩亦或是任由事情发生,这两条路都不好走。凌臻走不了也没打算走。 可即使预测到了事情的惨烈程度,新余村的景象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凌臻到达村庄的时候,距离事发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出河西村的时候那边已经成了人间炼狱,遍地都是断臂残肢和刺鼻的鲜血,可没想到的是,新余村病变的人不到那边的十分之一,最后的情况却没有好上多少。 坐在车内,凌臻看着一个小女孩被已经失去了理智的爷爷狠狠地从胳膊上撕下了一块肉,疼得眼泪直往下掉,却还是紧紧护着手里正拿着她胳膊上的肉块咀嚼着的爷爷,不让旁边拿着锄头铁楸的村民靠近,开着的窗户让凌臻很容易及听清楚了小女孩带着哽咽的哀求:“李叔,王伯,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爷爷吧。我会看好他的,我一定会看好他,不会让他伤害村里面的人的!求求……” 只这一段话,凌臻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村里面上千人口却还能被不到四十个丧尸弄成现在这般模样。 人区别于动物最大的不同就是人有感情,感情是人类最强大的内驱力,却同时也是制约一个人发展的最大阻力——因为人类不止有感情,而且很容易被感情淹没了理智。 凌臻呆在村里的时间虽不长,但这个小女孩和她爷爷他还是认识的。 自八十年代华国实施四个现代化开始,全国各大城市就多了一个在全球都闻名的名词——农民工,而伴随着农民工的出现,另一个词也开始频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范围内——留守儿童。 这个小女孩就是这样一名被父母放在家里同爷爷相依为命的留守儿童,唔,其实曾经的凌臻也应该算是留守中的一员吧。 小女孩今年不过十岁,但因为跟着病弱的爷爷一起生活,几乎所有大人能干事情统统都难不倒她,不仅这样,学习还特别出色,成了继凌臻之后,新余村第二个著名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不聪明,又怎么可能不明白既然现在爷爷连她都不放过又怎么能保证会放过其他人,可她还是想要所有人放过她爷爷一命,可事实上她却连自己都保不住了。 凌臻看着小女孩胳膊上已经隐隐泛出脓液的伤口,双眼微眯,油门狠狠一踩,便直直朝着两人闯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封村(3) “你在干什么?!” 问话的是之前被小女孩称之为王伯的人,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责问。 凌臻并不太认识这个人,倒是站在他旁边的李叔,正是之前他刚回村时同林二伯母抢着要招待他晚餐李婶的丈夫。显然李叔也是认出了他,虽也是一双眼睛快要冒火了,但最终没出声质问,就看他怎么解释他之前的做法。 凌臻打开车门,看了眼车前几乎被撞成了两截,血肉模糊到不行却还拼命撕咬着手里头的肉,时不时还用那双疯狂的红瞳渴望地看他们几个活人几眼的老人,他还没死,倒是被撞倒在另一边了的小女孩已经断气了。 凌臻指着老人,神色淡漠:“我在做你们之前要做的事情。” 凌臻毫不在意的语气显然惹怒了脾气相对暴躁王伯,那人指尖发抖地指着另一边已经毫无声息了的小女孩,瞪着凌臻的双眼火得几乎要脱框出来。 “那她呢?!圆圆是无辜,你干嘛连着她一起撞?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可怜?长到这么没见过几次自己的爸爸妈妈就已够可怜了,爷爷变成丧尸不是她的错,你为什么连她都不放过?!” 李叔在一边虽然没说话,但轻拍着王伯示意他消消气的动作以及连看都不看凌臻一眼的神态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凌臻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强求了他们了,纵使之前自己明里暗里已经打过预防针,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在不到半个小时内能做出这样决绝的选择就已经很不错了,当下语气也稍微柔和了一点,伸手将小女孩抱了过来,示意两人看之前被她爷爷啃食过的伤口。 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原本还流着血的伤口便已经溢出了黑黄的脓液。 凌臻语气涩然:“不止你们认识圆圆,我虽来村里头不过半年时间,可这个每次隔很远见到我就会甜甜地叫我凌臻哥哥的小女孩我也认识。也不是我不放过她,是她自己早就为了爷爷将自己逼进了绝路。” “你们都知道我之前作为志愿者去过省里面受灾了那几个地区,可是你们却都不知道我在那里做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我不是第一批进驻灾区的人,可是那些军人之前所遇到的情景却丝毫没有瞒过我们。《生化危机》你们就算没看过也应该都有听小辈们闲聊时说过,而我们现在的情景并不比电影里面描述的差很多,唯一的区别不过是电影里面已经讲述到了最后,而我们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生化危机》王伯没看过,可是李叔却跟着李婶晚上无聊的时候看电影频道的时候扫过一眼,因为被当时太过惊悚的画面震住了,所以时至今日那一小段的情景还记忆犹新。再对比了一下村里头那些突然发了疯了人的状态,以及还被凌臻抱在手里头伤口在几分钟时间里就化脓了的圆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血。 旭日生物制药公司同电影里面的保护伞公司何其相似,他眼前又浮现了*实验被禁止谈论时最后播出来的那条新闻。 在采访的新闻记者瞬间被暴起的实验体按住了头,狠狠地在颈部撕扯下了一大块肉…… “你是说,他们,他们就跟电影里面的那些丧尸一般,不仅吃人肉喝人血,而且所有被他们伤过的人都会被感染?”李叔的声音说道最后几乎没有声响,一直扶着王伯的手也放了下来,双脚还稍稍往后面移了移。 李叔手放下之后,凌臻才注意到王伯提着锄头的手腕处有一个细小伤口,似乎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挠出来的,伤口还在往外面冒出细密的血珠,再配合李叔的动作,他瞬间明白的伤口的出处。 王伯虽然没有看过也没有听过《生化危机》这部电影,可是国内僵尸题材的电影电视剧也并不少,在他们年轻的时候更是有一部名为《僵尸道长》的电视剧风靡了全国,再加上李叔的问话和动作,当下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满心的怒火都化作了恐惧。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那是电视里面才演的东西,怎么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发生?……” 王伯自言自语地反驳着,可是圆圆爷爷的还在蠕动着的身体就摆在他脚下,从女孩胳膊上撕下的肉块已经啃完了,此时正不甘地朝着他们伸手,双脚被撞断了虽挪不动,可是疯狂还泛着血丝的眼神却让人从心底发寒。 话越说越小声,到最竟只剩下呐呐地一句‘不会的’在不断重复。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人越聚越多了,凌臻的话他们也不知道听了多少,渐渐地人群自发自动地分成了两派,少的那一边是在这次过程中受了伤了人,里面包括了村里面大部分的青壮年男人,多的那一派则更多是被保护得好好的老人,女人以及孩子,中间宽宽的一条三八线泾渭分明。 见到此情此景,凌臻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才好。 放在贺老那边难以抉择的选择到他这里甚至都不用他强调,村里面的人便都已经有了决定,甚至连之前恐惧到一脸苍白的王伯看到此刻的情景都不再有所畏惧,望了望被没受伤的村中众人围在中间的八十岁老母,只冲着多年的相亲们拜托了一句:“凌小子的话是对的,之前伤口被圆圆爷爷挠到我就有种发烧般怪异的疼痛,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在火里面煎熬一般难受,只不过那段时间太短,短到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我不拖累大家,更不想变成连自己亲人都不认的畜生,临死之前我只想拜托你们,看在多年相亲的份上,即使再艰难也请你们帮我照顾好我八十岁的老母。说句难听的,她年纪已经那么大了,就算真拖累了大家也就这几年时间了,我不想我死了之后,她连个照顾的人没有……” 王伯的话虽越说越哽咽,眼神却越来越坚定,话还没说完就伸手一把李叔手里握着的一把镰刀,直直就要往自己心窝口扎去:“娘,孩儿不孝,身前没能为王家留下一儿半女,到最后还惹得您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能安乐终老!” 看着王伯的动作,村里头完好没受任何伤害的那边人终于按捺不住了,王伯的老母更是以枯木之身挣脱了四个健妇的拦截,含着泪就朝着儿子冲过去,脱了牙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着:“儿呀,要死娘陪你一块死!” 王伯的动作快,一直关注着他动作的凌臻动作却更为迅速。 王伯手上的动作虽迅速异常,眼睛却一直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所以一直到镰刀狠狠地刺下,发出皮革撕裂的声音自己却没感到丝毫疼痛时,他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一个薄薄的牛皮公文包挡在胸前,显然是正宗头层牛皮制作,韧性绝对比那些人造革好了不知多少倍。为了使自己死得不那么痛苦,王伯自己那一下使了多大的劲他比谁都清楚,可就是这样,里外就两层牛皮的包包竟然完全挡住了。 顺着那着公文包的手,王伯看到了凌臻。 “你不是说被丧尸伤了就会感染,为什么……”为什么又会救他? 凌臻却没有看他,反而面对着被隔离在另一边受了伤却还没有病变的人说道:“被丧尸伤过的人确实有百分之九十的人会被感染病变,但只要伤口在一个小时之内没有出现化脓的现象,那就说明你还有痊愈的可能。就像王伯。” 凌臻抬起身边人被挠过的手臂,指着上面还渗着鲜红血的伤口:“他还在流血,甚至都已经起血痂了,这样的过程想必大家不会陌生。正是我们受伤时正常痊愈的过程。” “当然,我也并不能保证他一定会痊愈,就像我们平常得了感冒,有的人本身抵抗力强,好得快。但是还有人好得慢。也许王伯也只是体内免疫机能比较强,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被感染的症状。” 凌臻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可以仔细查看一下自己的伤口,一个小时内看是不是有化脓的迹象,若是已经有了的话……” 凌臻的话不用说完,大家却无比清楚他的意思。当下便又有十几个受伤严重,伤口已经化脓的人缓缓地离开了众人,独自走向了另一边。 凌臻说他们应该还有两个小时的清醒时间,既然能自发自动地退居到一边,他们自是一开始就已经做了不连累自己相亲的准备,此时还有两个小时已经算是老天对他的厚待了。 哪想到秩序刚维持好,村东边就跑过来的一大群人,嘴里还直嚷嚷道“栅栏坏了!都跑出来了!” 他们没说什么跑出来了,凌臻却已经看见了跟在那一群人后面张牙舞爪的丧尸,听着村民口里的呼声,再看了看村门口横七竖八还摆着的几具明显被丧尸撕扯过后的尸体。 所以,他刚进村所看到的那些牺牲了的人,最后的作用也不过是将那些丧尸化了的村民关了起来吗? 而且,现在栅栏还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变天,一时没察觉感冒了,所有周日没来得及更新,昨天拖着身体勉强写了一张,今天吃了药,感觉还不错。应该还是日更! 第三十三章 封村(4) 要说之前还有人能鼓起勇气去跟那些病变成为丧尸的乡民们作对的话,在听到凌臻说凡是被丧尸碰过的人有半分之九十的会被感染之后,所有人对着那些丧尸就只剩下躲藏了的份了。 凌臻之前一直认为新余村的丧尸都已经被灭了所以才跟他们将真相说出来,却没想到最终造成了这种畏首畏尾的结果,这样下去谁也不敢跟丧尸正面接触,最后的结果和河西村会有什么两样,也不过是延迟灭村的时间而已。 可还没等到凌臻想出其他办法去处理那些张牙舞爪的丧尸,异变突起。一名因儿子被抓了的汉子愤然而起,几乎是嘶吼着就朝着丧尸堆冲了过去,身旁几个跑得进的同村人还想着拦一下,只是汉子一推便将其摔了个大跟头,只可惜最终那悍不畏死的汉子也没有救回自己的儿子,在还没有碰到儿子的衣服时,那人就已经被悍不畏死的丧尸门撕扯得尸骨全无。 凌臻不认识他,只在之前看见他出现在那些受过伤却没有化脓的人群当中。他还有活路,但为了儿子,他却选择了拼命。 汉子的下场就像是按下了一个机器开关的按钮,被丧尸追赶得生死逃亡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句“艹!反正也就两个小时的活命时间了,我他妈跟你们这些祸害拼了!”顿时,之前发现自己伤口灌脓的人纷纷停下了逃命的步伐,似是彻底顿悟了什么东西,毫不犹豫就冲着丧尸群冲了过去。 是的,反正自己也已经被感染了,与其两个小时之后自杀,甚至是变成现在追赶着他们妻子儿女中的一员,还不如现在就拼掉一条命,为家人赢得喘息的时间。 那些冲出去的人之前在村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已经没人在意了,或许是家里头一句都不敢跟妻子呛声的妻管严,又或是村里面人人恨得牙咬咬的村痞地霸,甚至还有前几天才下乡来看爷爷的一个小富二代。 富二代的爸爸原本也是村里面的一员,进城里打工被一位大老板看上了,极为倚重,一直当左臂右膀培养,甚至到最后还把掌上明珠嫁给了他。富二代原本是因为在城里犯了事,惹了不该惹的人才被送到乡下爷爷这边来吃吃苦的,却没想到竟碰上了这么件祸事。而另所有村民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一向都鼻孔朝天只用眼角余光扫他们一眼的少年,此刻的勇猛却丝毫不逊色于那些为了妻儿拼命的汉子们。 逃命的村民们几乎是边流着泪边为他们祈祷着。这一仗打得极其惨烈,之前对丧尸的追赶此刻完全变成了命对命的冲撞,等到十几个将命完全豁出去的汉子将丧尸们终于揍到只能拖着身子在地上爬行的时候,时间又过了近一个小时。 凌臻缓缓帮着最后一位死不瞑目,就连死了都还朝着自己家方向遥遥望着的年青人闭上了眼睛,只说了一句话。 “他们都是英雄!救了整个新余村的英雄!” 接下来的事情在三叔公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先是照着凌臻说的,为了防止病毒继续传播,将村里面所有的尸体统统抬到了火堆上面,进行焚尸。大火烧了整整三个小时,为了不发生意外,所有遇难者的家属在见过家人最后一面之后通通都被三叔公赶回了自己家,只余下他同村里头另外几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将堆在一起尸体一具具抬进了火坑。 照三叔公所说,这病毒的传染方式谁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样的,若是真有意外发生,他们这几个老头子总要比那些壮年男女好对付一些,言下之意,早就做好的被感染的准备。焚尸期间又有十几个发现自己伤口已经化脓的村民趁家人不备偷偷溜了出来,跳进了火坑,几位老人就那样看着,什么话都没说。 等将村里的一切都处理好之后,时间已经临近晚上。日暮山西,火红的晚霞将整个西天都染成了一片血红,隐隐地预示着什么不详的征兆。 “封了吧!”三叔公看着进村唯一的一条马路说着。 这条马路是新余村通向外面的唯一一条通道,上接市区,下至镇街,以前不过是一条泥泞的山间小道,真正建成宽广的马路不过十年时间。 这条路曾经带领着新余村的村民走出了封闭的乡村,让他们发现原来他们这个闭塞的小村庄离热闹的大城市竟只有那么一步之遥。可也正是这条路,在未来却会给他们带来数不尽的危险。 河西村的惨况三叔公已经听凌臻说过了,那样的灾难决不能扩张到才刚恢复平静的新余村,所以不过片刻他便做了决定。 从此以后,新余村只出不进! 河西村离新余还算比较远的一个村庄,更令村长和三叔公担忧的是据新余不过几公里路程的尾河村以及市区。这两个地区的情况三叔公还不知道,但前段时间流行病发生的时候尾河的病例并不比河西少多少,河西村已经整个灭村了,尾河村又能好得了多少,至于市区那种人群密集的地区就更不用说了。 三叔公的决定凌臻不可置否,若是让他来选其实也没有比封村更好的办法了,虽然他并不认为这样简单的办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三叔公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有所依仗的。新余虽是个小村庄,但里面吃饭的粮食,做菜的牲畜都有村民们自己养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自给自足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若是外面没有凌臻所描述的那么惨烈,他们再把封村的路拆了也不迟。 三叔公在村里的威望自是不用说,再加上下午才刚刚经历过的一场大灾难,村民们的凝聚力几乎前所未有的强劲,哪怕大部分人都已经被下午的事情弄得身心俱疲了,命令刚下,那些全身酸软得几乎要瘫软在地上了的村民还是三三两两搀扶着站了起来,搬砖的搬砖,砌墙的砌墙,甚至还有四五岁的稚童抱着一块砖,蹒跚着步伐跟在自己父母的身后。 这些孩子也许上午还在为一根得不到的冰激凌而大声嘶喊、哭泣,以望父母能够妥协,现在他们眼中仍含着泪,可是看着沉默不语走在自己前面的父母亲却连一点抽泣的声音都不敢出。而那些以往将自己子女疼得如珠如宝,别人哪怕是动了一根手指也要拼命的父母,此刻却也任由着儿子或者女儿的手指被粗糙的砖面磨破皮,磨出血,再心疼的也不过是低低地说上一句‘跟紧点!’ 世道已经变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怎么一副模样,他们也很想像以前一样将子女捧在手心,可人人都知道比起安逸的生活生存才是最重要,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以后能一直陪在自己儿子身边,今天村里头就已经有两个孩子沦为了孤儿,而圆圆的遭遇更是让他们隐隐懂得了什么。以前的生活方式现在已经行不通了,所以他们的子女必须学着自己坚强起来。 人是一种和脆弱的动物,脆弱到有时候一场小小的伤风感冒就能夺走一个人的性命,可是人又是一种很坚强的生物,似乎再大的曲折也压不弯他们坚韧的脊梁骨。灾难就近在眼前,没有什么时候比起现在更能让所有人感受到他们‘至少还活着的’这一事实了。 封村的事情,凌臻没有参与,他家里还有位见不得光的病人藏在顶层的阁楼呢,不过比起这两件事情,那些焚烧丧尸留下来的蓝色粉末反而更让他感兴趣。 凌臻用自己细长的手指仔细地研磨着收集回来的蓝色粉末,凭着微弱的修为他能感受到这些粉末中蕴藏着巨大的灵气。近百具尸体焚烧之后也不过留下这么一瓶盖大小的粉末,可是里面蕴藏的能量却让凌臻这个一向很能安于现状的人狠狠地心动起来。 如果,如果能将粉末中蕴藏着的灵气导入体内变成储藏在丹田中的真气的话,凌臻敢肯定,只要再给半年时间,自己绝对能够筑基成功。 可怎么把灵气导出来吸收成为自己体内却是个大大的难题,事实上,就是上一辈子出生在修真文化极为发达的修真九界,凌臻也没有听到谁说过能将飘逸灵动的灵气还能固化。就算是聚灵阵对四溢的灵气也不过是起到吸引和束缚的作用——现将外界的灵气吸引到阵中,再将镇里面的灵气束缚住不能溢出,以便阵中的人或物吸收利用。 不止凌臻在研究那些蓝色的粉末,凌清也在,不过很显然他的进度要比才刚得到粉末的凌臻快多了。 那间实验室已经毁了,凌清现在呆的地方是一个大院里头,院子里面有很多身着军服手里还扛着枪的军人把守着,就在前几天,他还被迫见了自己所谓的哥哥秦旭。秦旭的年龄只比他大了五岁,不过比起凌清还是黑户的身份,人家的官可是大多了。不过二十五岁的年龄,从军却有七年时间了,现在就在自家老爹手下干事,是一个加强团的团长。 当然,什么团长军长的对凌清来说都不会比狗屎更惹他注意一点,至少如果他不小心在路上踩了狗屎的话凌臻会嫌弃他鞋脏,不让他进屋。而这两个自称自己父亲和哥哥的两人,若非为了那具怪物被离火符烧尽之后留下来的蓝色粉末,凌清怕是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不过即使被哄着诱着在大院里舒舒服服呆了近一个星期,凌清还是一心想要去见凌臻的,粉末的事情一搞定他就已经按耐不住要回家了,不过让凌清气愤的是院子里面的另外两人自昨晚匆匆离开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要知道那个叫什么军长的人还欠着自己一百万呢,那可是他准备拿回去给阿臻的大惊喜。 不过现在看来,那人是准备赖账到底了,那怪自己催了几次,次次都说等自己离开的时候再给自己,想必是昨天就已经猜到自己要走了,才不敢露面了吧! 凌清愤愤然将挨着门口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的一个不知道年代的青花瓷瓶摔了个粉碎,又踢踏了两下地板才出了门。 这次说什么他也要走了,再过上一段时间,那人怕是要将自己给忘了吧?!想到这里凌清的步伐越走越快,专往偏僻的地方走,一见没人,双手一展,脚跟蹬地,便飞出去了十来仗。 凌清是说走就走了,秦家在厨房准备晚餐的警卫员听见动静出来时看到敞开的大门以及门口摔碎了的青花瓷瓶,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接着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拿了扫帚簸箕开始清理。 作者有话要说:警卫员:一百万?尼玛去你的一百万!就光您老这几天动不动就摔碎的古董撕烂的名作还有偷偷摸摸藏起来以为谁都没发现的的珍玉就已经连五百万都打不住了好吗?! ps:是不是123言情又抽了?!不然谁能告诉我为嘛今天的收藏不升反降啊!!!! 木有评论,木有收藏,甚至连有爱的小黄鸭也已经两天没有见了,呜呜~~~~~~~~~表示完全没动力(┬_┬)(捂脸哭) 第36章 修真之人只有筑基成功才算是正式踏入了修真之路,不仅阳寿会随着之后修为的增高而变长,甚至飞升成神从此脱离轮回苦楚,更重要的是,所有修真之人从此开始,可以正式修习脱离地心引力的束缚的功法,或御剑飞行,或踩叶飞花,或微步凌波,不一而就。不过不管是何种,有专门的外修功法那是肯定的。 凌清刚筑基就被天雷打入了昏迷,醒过来之后没隔多久便因为屡次制止不住的私自外出行为惹得凌臻多次生气,吵架冷战都没有时间,凌臻哪有功夫教他飞行之法。就现在一步十丈的身法还是在追寻仇人的路程中自己瞎琢磨领悟出来的,虽则步伐是快了,可是耗费的真气却是以十倍计算的,行走不过半天,凌清就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阵,恢复体内快要枯竭的真气。 自出了城,凌清就专挑山间小路走。一则是在遇到凌臻之前他一直是独居山中,比起大街上热闹沸腾的人声,山间的寂静悠然更让他感觉自在;二则哪怕凌清再没常识,他也是知道自己迥异于人的功法若是在市区施展开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此时其停留之地正是一片荒山野岭。 北方的仲秋不比南方,在南方还是一片郁郁葱茏之际,北秋却已经有掉光了叶子的高大树木。凌清停留的地方树上的叶子虽没有掉光,但地上也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软软地还有‘咯吱咯吱’声音。 不过凌清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些落叶上面。自他入了这片荒林全身就感觉到一种很熟悉的被窥视感,这也是他轻易不敢在动用真气赶路的第二个原因。这种被窥视的感觉与曾经被困的那十五年里日日夜夜被置于监视器下毫无区别。 可是谁又会在这种荒郊野岭之地安装摄像头呢? 凌清坐在一处被白日的阳光晒得有些发烫的石头上,手里还装模作样捡了一片树叶扇着风,时不时还似乎很渴一般,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了嘴唇,匆匆路过的行人模样装扮得很成功,只可惜,看多了古装剧的他却忘了这年代那还有动不动就长途跋涉上京寻亲的古人,就连徒步旅行都有了专门的装备了! 就在凌清借着手里树叶的遮挡,眯着漆黑的瞳孔四处打量着这座给自己带来很不安感觉的小山包的同时,他所坐着的岩石下方不到二十米处,一名穿着迷彩服双眼一直盯着前面电脑屏幕的人轻轻按下了手旁红色的的按钮。 什么声音?! 凌清的耳力自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不说全灵体制之人本身便耳聪目明,加上修为达至筑基地步,基本公里范围内的任何声音都逃不掉他的那双耳朵。声音是从地下面传来的,距离他现在的位置有近五百米,是一种很刺耳的警报声。 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还会有什么人在地下做什么吗? 凌清皱起了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还没来得及变化,就感觉一阵微弱的刺痛感从颈部传来。有冰冷的液体射进来颈部的静脉,药物起作用的速度很快,即使是凌清也只来得及伸手将射进颈部的细小针管拔下来,便软趴趴倒在了岩石上,生死不明。 荒凉的山间只有风吹树叶沙沙地响声,凌清一动不动躺在岩石上将近半个小时之后,才有一只看起来很狼狈的野狗竖着一双缺了一角的耳朵,嗅着沾满脏泥的鼻子,慢吞吞地寻了过来。野狗很机警,即使独自已经扁到能摸到肋骨的地步了,却还是在距离凌清还有十米的地方就开始不停地张嘴高吠起来,‘汪汪’地叫声吓走了一大片还没来得及南迁的鸟儿,岩石上了人却仍旧一动不动什么反应都没有。 野狗似乎终于放下心来准备猎取自己的猎物了,耳朵虽然还是笔直地树立着,瘸了一条腿的四肢却开始往前慢慢地挪动了起来。 十米的距离不长,野狗很快就到了猎物的身前,它先是伸出了脏兮兮地前肢拨了拨凌清的头,在凌清的脸上留下了一串的梅花印子之后,又将鼻子往他的颈部凑了凑,似乎嗅到了自己喜欢的味道,野狗立即兴奋了起来,肚子饿得扁扁的了,却仍是不动嘴,反而冲着凌清身下的岩石‘汪汪汪’地叫了好几声。 叫声没停,岩石却突然从中间裂开了两半,凌清连同趴在他身上的那条狗瞬间消失在了这片荒林之中。 就在凌清离开秦家大院不久,他心心念念记着的欠他一百万的债主终于回了家。在军部开了整整一天一夜的会议,秦坤的脸色很不好,在听到警卫员说自己的小儿子秦日自下午出去便没回来的消息后更是几乎忍不住要掏枪杀人了。 警卫员跟在秦坤身边也有五年了,军长虽一向脾气暴躁,但对他掏枪的事情却是头一回,当场吓得差点没跪下。好在秦旭还跟在秦坤后头,见状立即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担心些什么。 视频会议已经将外面现在的情景说得一清二楚,丧尸最多的华中地区现在几乎是一团乱,若非疫苗迟迟研制不出且情况已经发展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想必他们军方的人还是会被瞒得死死的。在刚知道这个消息时自己的父亲就已经当场在会议上对着那些人等掏过一次枪了。 只可惜,事到如今掏枪又有什么作用呢? 秦旭叹了口气,死死按捺住濒临爆发边缘的父亲,一字一句劝道:“爸爸,弟弟已经走了,你再生气也没有用。你也说了,阿日他身手很好,既然那些进化过的*武器他都能对付,这些才刚刚病变的初级丧尸又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找他,国家就快乱了,我们秦家人脉单薄却掌握着那么一大支武力,世道一乱,若不能及时作出选择,您拼尽半辈子才攒下的基业恐怕立刻就会成为某些人眼前的油乎乎的肥肉,只等着下嘴!” “他们敢!”秦坤听到这话,眼睛当即一瞪,连腮帮子都要鼓起来了,牙咬得紧紧的,“还有吴然,这个拐了兄弟儿子当实验品的畜生,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吴然还活着,这也是这次会议那位给出的消息。 当初死刑时被执行刑罚的不过是个替代品,不管那位当初留下其性命究竟是何居心,但显然,现在那人确实是非留不可了。 *实验是吴然一力主持研究的,t病毒的结构也只有他最了解,对于这次的灾难他虽然要负全责,但不可置否,没有他,靠着那些半年时间连t病毒的结构都没有弄清楚检疫部门的人才,要研制出疫苗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可惜秦坤虽然知道了吴然还活着的消息,但至于他现在在哪里,那位却是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只一再强调疫苗很快就会出来,只要政军两方团结合作共同帮助华国度过这个最艰难的时期,未来必回前途光明,甚至越过西方强国,一举成为世界霸主也未必只是梦想。 台上面的人说得激情澎湃,台下面的人也专心专意附和,这可惜大家心底到底是怎么想得却一点都不肯透露。 就若秦旭,以他本身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会议的,不过秦坤的暴脾气上面那位显然是很清楚,若有能制得住的人在还好,否则在座的惹怒了秦坤的某位当场横尸也未必不可能。就是为了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秦旭才破例允许参与这次会议。 当然,秦旭也没有让那位失望,现场的秩序在秦坤被儿子秦旭的劝说下一直维持得很好,甚至到最后秦旭还替秦坤答应了那位放出一部分军权的要求。 想起这件事,秦坤连看秦旭的眼光都不善了。他是脾气暴躁,可若真的不明事理也不能走到现在的地位,让他放出一部分军权,而且被调的还是自己手底下一直跟着自己同生共死的生死兄弟,哪怕在会议上他给儿子面子,按耐着没有出声,可心底到底还是不舒服的。 “爸,吴然的事情你还没有受到教训吗?”要是问外面的人秦坤秦军长这辈子最大的能耐是什么的话,绝对不会有人回答说是他那引以为傲,百发百中的枪法,反而秦旭这个儿子,就算是跟秦坤做了一辈子的老仇人被问起都会竖着拇指赞叹一声‘英雄年少’! 打仗的本身自不用说,年纪轻轻便身兼高职怎么可能只是蒙着父荫,秦坤在军部有面子是一回事,若秦旭没有真本事的话,那位子又如何能坐得稳当?秦旭不仅位置坐得稳当,手底下的兵个个极其听话,在上司面前也是个极为看重的下属,这和他圆滑世故的处事手段不无关系。 照理说,一个在叛逆时期失去母亲的少年其成长之路必定会较一般人要艰难一些,这种艰难不是指倾向外界的求学或谋业之路,而是指人成长之路中遇到的各种内外界冲突,青少年的内心世界一般都极为不稳定,敏感到可怕的地步,若在这时候至亲之人又突然离世的话,那种能延至终身的打击可想而知。 不过秦旭是个例外,母亲死的时候他确确实实和圈里头的那些二代们毫无二样,逃学,打架,斗酒,彻夜不归……所有能做的叛逆事情他几乎一样不落,要说还有什么值得秦军长得意的话,那就是秦旭至少还是那群孩子中的头儿。 可母亲的死似乎一下子就让他长大了,以往的劣迹斑斑不见了踪影,整个人老成到可怕的地步。甚至有人还暗地里调侃过说,若不是年龄在那里摆着,任谁看到秦坤和秦旭两父子出去都会将他们的关系弄混。当父亲的不像是做父亲的人,脾气比二十岁的小伙子还要火爆,当儿子就更不像儿子了,不看那张脸,就说话处事的方式若是说成阅历近五十年的老人怕是都有人信。 也正是因为自己儿子的争气,所以一般在大众场合,秦坤不给谁面子也不会不给儿子面子,就比如今天,纵使心中再不忿也等到回家了才要找秦旭算账。只可惜这账还没开始算,无比了解自己父亲的秦旭就立即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以为自己感冒都快好了,哪想到昨天却头同难受得连床都起不了了,整个鼻子包饺子包得都发红脱皮了,真感觉没有比我更惨的人了,好在舍友 又给泡姜水,又给我买药的,现在已经好多了。。。。再不敢大意了,小小的感冒也能让人难受死啊!!!! 第37章 (2) 吴然的事情还没有受到教训,这是什么意思?! 秦旭的话刚问出口,秦坤就恨不得剖开自己的肚子,掏出自己的肠子给自家儿子看看,看看那里究竟是不是悔得已成了青色。 秦坤的脾气虽暴躁易惹仇敌,死在他手底下的人也不少,但他本人却并非一个滥杀了的人,纵使是有数十年的军人生涯,战场也上过无数,杀人这件事留个他的也绝非好感或者快感,那些死在他手底下的人十成十都是基于任务的需要,要真说他恨一个恨得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在今天之前是绝对没有的。 就如今天上面组织召开会议的的那位,不仅隐瞒了军部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到了情况无法收拾了才向军部坦白,更过分地还已经开始下手要削弱他手里的兵权了,他也不过就是掏掏枪发泄一下心中的气愤之情而已,甚至连他掏枪的样子也不过是做给人看看,要让他真下手的话,他未必能使唤动自己的食指。 可那都是在秦坤还不知道吴然还活着之前,若是那位曾经让自己掏心掏肺结交过的好友此刻就在自己面前,秦坤敢肯定,自己绝对连眼睛都不用眨,立即就可以扳动食指将其送入地狱。 要说这世界上还有比秦坤自己更了解他的人的话,那个人非秦旭莫属。在问出那句话之时秦旭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再看到秦坤瞪得眼睛都要充血了时候,他终于点了点头。 “是,你是后悔了,后悔到肠子都要青了,这一点我承认。甚至如果吴然此刻就在你面前的话,我毫不怀疑你真的会冒着杀人偿命的代价将他送入地狱。” 秦旭看着自家父亲听了话之后猛地点头表示赞同,笑了,一向平和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起来,似乎在强调着什么:“只可惜你虽然后悔了,却并没有受到教训!”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因为你若真受到了教训就绝对不会推拒上面那位这次的命令。” “这完全就是两码事!”秦坤梗起了脖子,明显很不认同儿子的说法,“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吴然是吴然,那些跟着我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是兄弟,我相信他们绝不会跟吴然一般做出那种事!” “你相信,又是你相信!”秦旭看着自家老爹,失望地摇了摇头,“你曾经也绝对相信吴然不会做出拐骗你儿子的冲动吧?!” 是的,秦坤秦军长确实是打仗的一把好手,在战场上他运筹帷幄,所向披靡,排兵布阵杀敌时整个人可以连眼都不眨一下,冷静冷血到极致的地步,只可惜在人情世故上他却不比一个正处于中二期的少年强多少。 “‘你相信’顶个屁用!”自母亲死后,这是秦旭第一次爆粗口,“是,他们是跟你着出生入死很多年了。你经历过多少次的战争,他们就陪你有多少次,你受过多少次伤他们也一点也没好过。可是现在你看看,你是军长,而他们,他们是什么?!” “他们好的一点也不过是营长副营,差一点的甚至连我的职位都不到。他们与你付出了同样多的东西,收获的却不比你的一半。” “是,这种差异产生的主要原因在于你和他们的能力差很多。是他们比不上你的才能,你能带领军队大胜仗,他们不能。可你一直将他们护在你的羽翼之下,保护得好好的,吃穿不愁,甚至连他们下一代的出路都安排好了,什么心思都不用费,可是他们呢?” “可是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吗?你知道他们将你帮着到处走关系省下的心思用到了什么地方吗!?” 秦坤摇头,不知道是在回答不知道,还是表示不会。事情不会像儿子说的那般的。 只可惜秦旭却不会再给自己这个重感情的父亲再一次逃避的机会了,他露出了森白的牙齿,狠狠地揭露了一个秦坤从不愿意去想的事实。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我告诉你们他们的心思都用在了什么地方,他们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嫉妒和怨恨上面!” “他们自己无能却又被你维护得看不清事实,对于你的眷顾不仅没有一丝感恩,反而充斥着对你地位的觊觎和怨恨。你知不知道我上次办事路过聚众酒店的时候听见了什么? ” 秦旭看着被自己一席话说得已经微微垂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父亲,语气缓慢揭开了一个残忍的事实:“你和你的那些老手下,那些生死兄弟一个月聚一次,可你知道在没有你参与的时候,他们每周就要聚一次!” “也是碰巧,那次我有任务经过聚众正好碰上了他聚餐。他们和你关系好,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从小叫着他们叔叔长大的,碰见了自然是要过去打个招呼,只可惜我刚靠近就听见他们说起了你的名字,语气很气愤,我就停住了脚。” “原本不过是想要听听您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惹得他们如此生气,也回来好给您提个醒,别多年的好兄弟因为一点小事起了隔阂。可等到弄清了事实之后,看着在座的那十几位我从小叫着叔叔长大的人,我却再也没有了跟他们见面的*。” “他们说了什么?”秦坤的声音很低,头还是垂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自己一向背脊挺得笔直的父亲变成了这副样子,秦旭的心一下子就酸涩的不行,四十多还不到五十的年龄,不知什么时候头上连白发都长出来了。 “最开始是刘叔,刘叔抱怨您给他儿子安排的职位不好,每天要按时按点上班就算了,还老是要听一个老女人哟呵。他说为了他儿子的工作,他还给您耸立两瓶价值不菲的陈酿,没想到您位高权大,官架子越摆越大,酒收了,却拿了那样一个破职位敷衍他。” 刘新的儿子秦坤还有印象。跟秦旭一样的年纪,初中没读完就出来混了,早年因为没有父亲管着,在乡下偷摸拐骗惯了,在局子里底子一大堆。虽说刘新自己也有点儿面子,在儿子的事情上很是费了功夫,可他跑破了鞋底最后也没人应承给他儿子找份正正经经的工作,最后求到自己这儿。 自己的好友自己当然得尽力,可是案底虽抹掉了大半,事业单位他那样的学历却是绝对进不去的,最后只得拜托在了一个老友身上。若非顾玫和自己妻子生前是挚交好友的话,她怎么会收留那样一个混小子在手底下调教?要知道女人到了更年期就最怕那些能惹自己生气的人了,气得多了不知皮肤会变差,短命好几岁都有可能,而刘新的儿子又是那样不让人省心,时至今日,顾玫仍旧每周要打个电话给跟他诉苦。 “还有被你安排到后勤管仓库的李叔,当年他当采购贪了部队那么多钱,被查了出来本是要入狱的,可你看在老乡的面子上四处托关系不仅帮他把钱给补上,案底给消了,事隔两年风平浪静之后,又给他安排了一个那样好吃好玩,工资福利样样不少的闲职。可你知道人家是怎么说的?” “人家认为您是有目的地埋没了他的才能,怕一朝他的才能被上面发现提拔了,风头劲过了您的儿子我,才给他安排了那样一个什么大人物都接触不到的地方!” 李智,说起他,秦坤承认他确实是个人才。 学金融出生,毕了业之后却入了部队,是他手底下的军官,虽没有一起上过战场,因为是老乡的缘故,秦坤对他也多有照顾,甚至还将他拉入了自己的圈子中,后来又明里暗里暗示要去后勤采购部发展。 自己把他当弟弟相看,自然是应允了,甚至还把他推到了主管的部位。可没想到,那人不仅人头脑聪明,肚子里面还有点小聪明,上任不过五年时间就贪墨了近五十万的东西,被军方起诉上了法庭。 八十岁的奶奶都求到自己面前了,又是同乡,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帮着还了剩下的赃款,又托各种关系消了案底,最后差点没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却没想到被人认为是嫉贤妒能。 秦坤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冷。 “还有谢成谢叔叔……” 事情一开了头,秦旭就没准备让自己看着脾气暴躁到不行,实则心肠异常软和的父亲再有逃避的机会,一件一件事情剖开了讲给他听,让他连个逃避的机会都没有,若是这样还不能醒悟,还要死守着他那些所谓的兄弟的话,那他…… 那他做儿子还能怎么办? 父子俩一个说,一个听,竟然讲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末了秦旭又问了一句:“爸爸,这样的人,您难道真的还要留在身边吗?” “口蜜腹剑,当面跟您称兄道弟,肚子却一肚子的坏心思。这样的人就算您能容忍,我也绝对不会让他们跟着我去华中的!” 作者有话要说:先上第一更,第二更中午放上来,晚上放第三更!努力码字中!!! 第38章 (3) “我知道了,协议既然已经签署了,我又怎么能反悔。” 好在秦坤也并非是个头脑昏的,儿子都已经这样讲得这么清楚了,他也知道自己终究是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他以为放弃那些自己几乎驼了半辈子的包袱会很难,可直到话终于到了嘴边却发现原来说出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 说完之后秦坤甚至还有心情苦笑着调侃了句,“或许,放他们走了,他们反而会更感激我一些!” 秦旭和秦坤说话的方式简直就不像是是儿子跟父亲在说话,反而像同辈之间的劝说,哪有儿子这么跟自家老爸说话的,不过不仅秦坤不在意,连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警卫员显然是不当回事的,就不知道是不是早就习惯了。一见外面的声音落了下来,警卫员就忙从厨房门口露了个脸,显示自己的存在:“军长,开饭吗?” “开饭!怎么能不开饭呢?” 这次他们父子被上面分派去了灾情最严重的华中,还只让带一个团的兵,明显就是打着让他们秦家栽在华中的主意。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在家的最后一顿怎么能不吃点好的。 “冰箱里面的菜够不够,不够就打电话再让人送点过来!” 话说开,秦坤心底也舒坦了,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高亢不羁。 “够,绝对够!”鸡鸭鱼肉俱全,军长家冰箱里面一向东西丰盛,虽父子两一年到头也没有几顿在家里吃的,可自从凌清来了之后,在军长的吩咐下家里的冰箱有那一天是空的? 警卫员一边上着菜,一边思忖着怎么跟军长说说这次去华中能不能将自己也带着的事情。他家就是华中的,从今天下午开始家里的电话就一直打不通了,那边的额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在听军长那么一说,心里着急得火烧火燎的。 可还没等他开口,一向善解人意的秦旭就开口了。 “阿俊,你家是华中的吧?” 陈俊忙点头:“是华中,一个小村子,贺家村!” “这样吧,我们这次正好要被调去华中那边,要是你不惧那边的灾情严重的话,可以随我们父子一起。” 陈俊那还与什么说的,他本身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急忙点了点头,有殷勤地帮着秦坤添了一大碗饭。 调了好,调了那些人去了华中自己正好可以毫无顾忌地放肆大干一场。秦坤吃着饭,脑子里狠狠地想着。 别看这边现在还都在控制的范围内,不过国内但凡有一丝根基的人和这边的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等到情况一旦恶化,物资储备完善的首城必定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到时候情况复杂还不知道会困死多少人在这个地方。 自己出去反而好了,不必束手束脚,干起事来会利落得多,秦坤唯一疑惑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选择华中这块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对于这个问题,秦旭有着自己的看法。 “华中确实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可那边土地肥沃,农作物出产量最高,自古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粮草!” “衣食住行乃人之根本,千军未动,粮草先行!与其觊觎着首城这点儿死储备,还不如去粮食出产的地方。那边灾情虽然严重,可是我估算了一下那些所谓的丧尸的战斗力,数量虽多,但攻击力弱速度慢,只有有心理准备,凭着咱们军队的本事,基本一粒花生米就能搞定。” “再说,我们虽然只能带一个团过去,可是上面也说了,在我们出发的时候,命令就会下发下去,那边驻扎的军队虽不归我们管,可咱们也并不在他们下级,我们也不用听他们的调令。而只要我们有需要,厅级以下的公安局统统都要配合我们的工作,至于是真心听令还是阳奉阴违?老爸,你收拾了那么多的兵痞子,不会连整天呆在派出所里面的民警都搞不定吧?” “什么搞不定?老子这辈子还就没碰到过搞不定的人!” 秦旭的话一说完,秦坤连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 想他年轻时走南闯北那么多年,难道临到老了,还会怕了不成? 正好,大儿子长大以后自己便已经开始了常年坐办公室的生涯,才会失了威信让儿子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这次经历倒不失为一个重新树立父亲威严的好机会,就让自己这个狂妄自大不把老爸放在眼里,平常动辄苦口婆心的儿子好好看看他老爹原来也是可以很威风的! 好吧,秦旭先前的那番话还是惹怒了咱们的秦军长,不过儿子和部下不同,他发泄怒火的方式也自然不一样。 秦坤自顾自说完话,却没看见秦旭低下头吃饭时嘴角那抹得逞的笑容。 果然,自己的老爸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一点点激将法就能立即上了钩。 在秦坤父子准备带团出去华中的计划时,正在华中一个小村庄窝着的凌臻也没有闲着。 整个新余村一晚上没休息才堪堪将村口五米的道路封住,三米高的墙看似很有安全感,但在凌臻看来却完全是白做工,丧尸一多,凭他们悍不畏死的力气使劲闯一闯,这堵墙能拦住什么。而为了这堵墙,新余村却又付出了两条生命。 坐在阁楼上,凌臻看着仍旧还被阵法捆住,陷入了沉睡中的安若素。这是她苏醒过来的第一次沉睡,这一个星期凭着鸡鸭等牲畜活着杀了攒下的肉和血,自己勉强削弱了她对人肉人血的渴望,却也从没有让她这么沉静地安睡过。 聚灵阵的效果最多只能使他挣脱不了束缚,只能死死被捆在床上。整整一个星期安若素可以说是完全就没有闭过眼睛,即使在最安静的时候也不过是双脚双手安放,一双已经变成红瞳在黑暗中定定地睁着,一有什么动静就会立即转动开来。才刚养丰腴没多久的脸颊,这两天眼看着就又要消瘦下去了。可就是现在,安若素却终于闭上了她那双无时无刻不睁着眼睛,呼吸平缓地进入了睡眠。 凌臻看着桌上少了近一半的蓝色粉末,若有所思。 整整一个晚上,他都在桌子前面寸步不离,可这丧尸焚烧留下的蓝色粉末就眼睁睁地从他眼睛底下就消失了近一半,若说一开始凌臻还以为蓝色粉末不过是升华了变成空气了的话,那么看着安若素的反应,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或许…… 或许这些粉末就是被她给吸收了? 这个念头刚浮现在脑海里面,凌臻就止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修真之人最讲究因果,世间任何事情有因必有果,而循着果也一定能找到因。修真者修炼走火入魔嗜吃人肉吃人血的孽果是因为其修炼时体内真气□□,若非有人肉人血的压制,那些□□的真气即刻便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清醒时,那些人可能会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得恨不得自绝命脉,可以一旦病情发作那还有理智可言,只循着本能就做下了一桩桩天怒人怨的错事。 那么,这些病变成丧尸,同修真成魔的人一样嗜好食吃人肉人血的普通人有是种下了什么因才收得如此孽果呢? 凌臻看着桌上的蓝色粉末。 这应该是一个突破点,正常人的体内绝对烧不出着种东西! 至于因,想起半年前的*实验,凌臻嗤笑了一声,那不就是因么?得道天助失道寡助,当人的心灵全部都被战争贪欲充斥满了,上天又怎能不如你所愿,这样的世道,岂不就是争斗和谋权夺势的最佳场所? “凌小子,凌小子!” 一大早,凌臻还在睡梦之中就听见楼下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凌臻往常的夜晚都用来打坐了,可是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想了大半夜的事情之后突然觉得身心疲惫得厉害,似乎连打坐的力气都没有了,自来到这个世上,他第一次睡得如此香甜。 是凌家二伯的声音。凌臻揉了揉还有点惺忪的双眼,怔了半响才反应了过来,。这种刚睡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感觉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过了,一时之间,凌臻都有点不习惯了。 下了楼,就着院子里头刚开没多久的井水洗了把脸,秋日清晨的井水还是有点凉,凌臻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苏醒了。打开院门一看,可不就是林家二伯。 “二伯,怎么这么早?昨晚不是村里面人都忙了半宿吗?”他虽然没有参与,可是村口动静那么大,又怎么会不知道。怕是连自己睡下的时候,那边都还没有完工吧。 林田苦笑了声:“村里人都习惯了早起了。再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哪里还能睡得着,大丫和二丫都还在外头读书,昨天他妈打了一宿的电话也没人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怕是村里头所有有孩子家的心病了。孩子外出读书打工本来是件好事,可哪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电话从出事开始就一直打不通,连他们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第39章 (4) “市一中离这里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我就想去找找我儿子到底是不是还活着,那可是我们李家三代唯一的单传啊……”一边说着,李家婶子几乎要掉下泪来了。当初儿子考上市里有名的初中时的兴奋劲完全没有的。 一星期回一趟家本来不算大事,可等到在镇子里面上初中的孩子没出事的都已经陆陆续续结伴回了家,而她家儿子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这简直就可以要了他的命。李叔在旁边安慰着自己媳妇,夫妻俩本就不年轻的脸更显暗黄。 “何止你家儿子在市一中啊,我儿子不也是一样?想当初他考上市重点高中我家还在市里大办了一场,可现在呢,现在我宁愿他跟着我一起在家种田,总好过这样生死不知,这才开学多久啊……”再好的成绩再高的文凭,哪能抵得过一条平平安安的命值钱? “你家儿子好歹十六七了人高马大,可怜我家娃娃才不过十岁,他奶奶就非得说市里面的教育好,小小年纪就送去了私立小学读了寄宿……” 凌臻一边喝着粥,一边听着这几个人在林家二伯家里哭诉,可任凭他们怎么说都不插嘴,村里头不止他一个人有车,况且他孤家寡人的,这些人凭什么以为就凭他们哀嚎这两声,自己就能为了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不顾生死的人出去拼命,要让他查到是谁在背后说了什么才唆使得村里人有这想法,他绝不会让他好过。 林田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情况,不明白怎么自己不过就出去一趟叫凌小子回家吃个饭,家里头就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他确实也忧心自家女儿的情况,但却没想过要靠着同村的情谊逼迫谁去救人。 一个女儿在省城读大学,一个女儿在市里面读高中,现在都渺无音讯,好在三女儿还只有十二岁,就在镇中心小学读书,昨天出事的时候就已经跑回了家,现在正和老婆在后院围着家养的鸡鸭。 村虽然没有封死,可这世道怕是以后买东西也难了,那些长肉的牲畜得好好伺候才行。 那些人还在哭诉着,凌臻的粥却已经喝完了,将碗递给了林二伯,抹了把嘴巴。凌臻在那些人不甘的眼神里跟林二伯道了别。哪些事能管,哪些事没必要管,他一向分得很清。 新余村到现在为止还很平静,可市区却是真的乱了。 朱玉伙同着儿子又搬了一条沙发,堵住摇摇欲坠的门口。他们家没钱,住的是一座旧楼,七层高老楼的楼道里此刻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嘣咯嘣’脆响声。 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之后,朱玉浑身都吓得发软了,连窗户都闭得紧紧的。仅一个晚上外面就多了那么多吃人的怪物,活到中年没被那场景吓得半死她觉得自己就已经够胆大了。 “妈,家里面的米剩得不多了。”朱轩皱着眉,再次查看了一下厨房里面剩的东西。城里人基本都是定量买着每个月的米面,至于肉菜等东西,因为怕坏更是只备了两三天的量,虽说秋天是蔬果成熟的季节,家里水果买了不少,但那些东西哪里能抵得了饿啊。 “啊,是吗?”听儿子一说,朱玉也想起来了,“哦,我想起来的,可不是就不多了吗?到月底了,本来打算再过几天去超市一趟的,哎呀,现在米也没了要怎么过啊,外面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 朱轩又提了提煤气罐,好在里面的煤气还剩下不少,自来水也仍旧供应着。看着哗哗流淌的水:“妈,把家里头能装水的东西都找出来,咱们都装满了,有备无患!” “有必要吗?”朱玉有点迟疑。 朱轩看了看他妈,叹了口气:“你不会还指望着我继续读书考个好大学吗?妈,你看看楼下是个什么情况。世道已经变了,今天断了网,明天就有可能断水断电。” “那……那还有政府啊?” 看着老妈还那么天真,朱轩终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政府?你还指望这政府!这事儿三个月前就已经有了苗头了,那么奇怪,流传性那么广的病症,电视上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连网络上都不准提,那时候就已经有人在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可是碍于之后那些病患突然之间有莫名其妙就好了,才没有大肆渲染出去。” “可是你看看现在。”朱轩拉开了窗帘,示意自家母亲看看楼下面乱糟糟的一切,“情况已经控制不了了。或许网本不应该这么快就断的,不过是为了不让恐惧的情况传播出去引起动乱,才人为地断了。” 学校里面很久从*实验事件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有各种的猜测了,只不过事情一直没爆发出来,才偃旗息鼓了。 “可是……”朱玉显然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没什么可是的了。妈,你别再逃避了!”朱轩单手就举起了置放在自己旁边的冰箱,“我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要逃避什么!” 本来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不过病了一场之后就变得力大无穷了,这么诡异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值得可是的! 朱玉终于低下了头,接受了现实,低声说着家里的情况:“可是家里面已经没有米了,接满水又有什么用。” “这正是我要说的。”朱轩看着楼下四处游走着寻找猎物的丧尸,又瞄了瞄对面那栋楼下面紧闭着玻璃门的大超市,十五岁还有些稚嫩的脸庞绷得死紧,“妈,你在家里接水,我下趟楼去对面超市搬些米面粮食回来……” “不,绝对不可以!”儿子还没有说完,朱玉就状似癫狂般使劲摇头,水桶往旁边一摔,就直接堵在门前不让儿子出门,“我绝对不会让你出去的,就剩咱们母子两个了,我绝对不能让你出事!” 朱家母子还在纠结,外面的却突然响起一阵巨响,窗帘还没拉上,朱轩一眼就看见有人骑着一辆摩托,撞开的超市的大门,顿时就急了,冲着自家母亲吼道:“你现在不让我去,等到楼下的超市被人搬光了,等到外面游荡的丧尸越来越多了那才是真的要我的命了!” 一边说着,朱轩一边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姿势,从厨房随手捞了把铁管,就推开还被自己吼得呆愣的母亲,跳上沙发就开了门。 门刚打开,一个头发披散着鼻子不知道被什么抓得血淋淋的头就露了进来,显然是被母子俩吵架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阿美?”朱玉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被毁了容的女人,就住在她楼下,夫妻俩都是北方的,在这边找了份工作。前两天包饺子的时候还给她们家送过半盘。 朱轩也认出来了,可对上那双布满黄斑涣散无神的双眼,他持着铁棍的手一挥,丧尸的头立即就被打到了一边。 虽然这些病变了的人确实电影里面的丧尸很像,但朱轩其实也不清楚这种专打头的方式方式管不管用,不过不管他们是不是是丧尸,反正打头是绝对没错的。 但显然事实并没有让朱轩失望,那女丧失头被打歪了一块,身子立马就软乎乎垂了下去,再也不动分毫。 朱轩深吸口气再次看了看第一个死在自己手底下的丧尸,眼一闭,转头便向被儿子的举动惊呆在门口的朱玉道:“妈,这下子你该放心了吧。刚才那一击我只不过用了五成力道,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平安将粮食带回来。只有家里的米面足够了,我们才有机会等到军队的救援。” 看着一贯白净的儿子脸上还沾着血,第一次,朱玉觉得这个每次都强调着自己长大了的孩子,是真的长大了。对着那双认真的眸子,情不自禁地朱玉点了点头:“去吧,孩子!妈在家等着你回来!” 秦旭带着手下的兵到达清江市的时候,市里各家大大小小的超市基本都已经被抢空了,这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而令他惊奇的是,在其他各个市区都被列为灾情重区,里面密密麻麻的丧尸几乎无一生还的市立医院,在这个市里却存活了一大部分人。 “下去看看!”秦旭用手势示意了一下直升机飞行员。 直升机围绕着市立医院的一栋房屋的转悠了好几圈,就是在这栋楼里面,机器显示有密密麻麻的生命体在不断移动。 楼里面的人显然也听到动静,电梯已经停了,所以个个都在趴在窗户上看,怕直升机看不清楚,还找来了醒目的红色颜料在病房的玻璃上划出一个个大大的‘sos’符号。 只可惜秦旭此番并不是来救人的,在出发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此次任务的艰巨。他带领着的这群直升机群不过是打个头阵,来视察一下这边的具体情况,顺便在看看有没有适合建立基地的地方,大部队还跟着父亲在省部跟着那些大佬们磨着嘴皮子呢。 “你看出了点什么吗?”秦旭问了问身边的人,是跟着他一起来的警卫员陈俊。正是因为他的推荐,自己才会到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市区转悠的,“有点意思!” 陈俊也看了看下面那栋诡异的大楼,显然丧尸们也都知道里面住了大批的猎物,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都只围着在三米之外不敢靠近分毫:“这栋楼确实很古怪,那些丧尸似乎都不敢靠近一样。” 秦旭又示意机长在那栋楼周围转了几圈。市立医院旁边隔一条街便是市一中,楼也不少,另一边则是一个大的体育馆,场地很宽,想必会是个很好的仓库。 秦旭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清河市区的规划确实不错,走,去你说额家乡看看,若是粮食储备真的有你说的那般好的话,我想我可以劝服父亲将基地建立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奉上! 本来计划五点左右就写完上的,结果午觉睡得太舒服,醒来一看就已经快四点了,偏偏这一章又写得巨卡无比,转眼间就这时候了…… 想哭,晚上还要准备明天的更新,累不爱! 第40章 (5) 秦旭所指的那栋楼,若是凌臻或是凌清两人中任何一个人在此处的话,都一定能够认出来。那正是医院的vip住院部楼,也是凌臻之前计划的凌清临走之前才布置好的‘聚灵楼’,不过当然,自他们搬出去之后,这栋楼就再也不关他们的事情的。 清江市周边县不少,镇子也不少。不过秦旭并不打算一个一个地看,那样太费功夫了,身边有个自小在这里长大的人就是好,自己想看什么地方就能指挥着去哪。 “前面就是我们镇子了。起先还建了很多工厂,后来因为河西村成了省里面有名的旅游胜地,市里面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这边的生态环境。村民们也很自觉,清水河流经河西,清河,尾河三个村庄,一直到市里汇进清江时都是清澈见底的。” 这是令所有泉溪镇镇民都很自豪的一件事情。环保一直是一个大难题,可这个难题放在他们镇子里面甚至连政府的宣传鼓励措施都不用,没人往河里扔垃圾,自家门前的那段河也不用任何人说,自发自动就处理得干干净净。 “一直到参军之前,我每年夏天都还是在河里面洗的澡。像我们这些外村的可能还就是去河里洗洗澡什么的,靠着清水河三个村子的小孩们更几乎都是喝着井水洗着河水长大的,哪怕是自来水管铺好了以后,从河里面挑水用的人也不少。” “或许这正是其他三个村子被灭了的原因之一!”秦旭将望远镜递给了一说起自己的家乡就滔滔不绝的陈俊,示意他看看下面的情景。 陈俊接过望远镜,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往下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变得极其苍白。 “怎么会这样?!” 城市里面病毒扩散迅速是因为人群密集,病毒极其容易传播。可是村子里面家家户户就三四口人,一家一户还隔着至少一道巷子的距离,纵使有人发了病,反应应该也来得及,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直升机此时就在尾河村的上面,飞得并不高,一副望远镜就足以将下面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这尾河村的情况只可以用灭村来形容,村子里面四处肆意走动的丧尸让陈俊很怀疑里面是否还有活着的人。 “整个村子一个活人都没有了。”秦旭晃了晃手中的仪器,那是一个长得很像ipad的东西,屏幕显示的是方圆十里的地图,此时地图的中央密密麻麻全是移动的灰色白点,一个昭示的幸存者的红点也没有。 陈俊的脸色更不好了。如果尾河村是这样的话,那贺家村的情况又会是怎么一副模样。想起自己年迈的父母亲,陈俊原本因为回家而略显兴奋的心情顿时编的无比沉重。若是…… 若是让他发现自己父母也变成了那副模样的话,他怎么能下得了手? “不用担心,我想贺家村的情况应该还不错,你再仔细看看这个活死人仪器。”将地图的范围扩大到一倍,顿时方圆数十公里的情况都展现了出来。 “这,这是新余村?”陈俊看着地图上指示红点最多的地方。 “你问我?!”秦旭哭笑不得。到底谁才是在这里长大的。 被反问了一句,陈俊立刻讪讪地又接着看ipad,凭着记忆一个个查着个个村子的情况:“尾河村、清河村、河西村,这三个村子都一个幸存者都没有!” 泉溪镇地下总共就六个村子,这一下子三个村子便都陷了进去,不过幸好,他们贺家村的情况似乎还不错。 想起秦旭之前所说的话,陈俊顿时反应过来,指着屏幕上串联着三个村长的河流:“营长,你认为那三个村子变成这般模样是清水河的缘故?” “我已经不是副营长了,就连我父亲,手底下也不过只有一个团的兵力而已。”秦旭 提醒了陈俊一句,接着有道,“除了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出另外什么东西的能造成你们镇里面这种情况的。” “可是……”可是清水河一直被他们镇里面的人维护得很好啊。 “或许是谁在水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吧。”秦旭耸耸肩。这事情他和他家老爹再出发之前就研究过了,事实上灾情最严重的几个地区都是因为有着主要河流经过。水里面有什么东西他们不知道,不过水源枯竭的北方,情况要比南方好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想必这也是上面那位迫不及待将他们父子踢出首城的原因吧。 他爸手里几乎掌管着北方近六成的兵力,而南方又是这样一种情况,调遣军队简直就成了一个传说,若是他们父子俩想造反的话,呵呵。 想到这里,秦旭也有点懊悔。当初他没想到南方已经成了这般情况,各军阀连自家一亩三分地都管不过来,那还能顾及得了北面的调令,若早知道会是这般情况,他直接就能鼓动着他老子揭竿而起,凭着他们手里的兵力,那个像豆腐块的首城,呵呵! 可是兵权都已经被收了,人也已经到了这里,再谈及其他显然是有点亡羊补牢了。 不过…… 秦旭看了眼下面的情况,又望了望遥远的北都。能在这个地方存活下来的兵,还回惧怕什么?!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在清理好这边之后凯旋归去,让那些一手将这般灾难造了出来,自己却躲在龟壳里面苟且偷生的人看看,看看谁才是国家的救世主! “直升机,直升机!” 这么一队直升机的动静自然瞒不了下面的人,更何况秦旭压根就没想过要瞒着谁。此番他不过是想找一个据点,而泉溪镇的情况,显然很让他满意。 凌臻也听到了声音,站在院子里面看着头顶上飞过的五辆直升机,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从早上他漠视了村里面人那些毫无道理的要求之后,他似乎就被隐隐排斥孤立了。中午三叔公召开大家吃大锅饭的会议也没有通知他,林家二伯事后倒是来跟他说过一嘴,说是他要是也想搭伙的话,他们家帮着出粮食。 不过他反正也不准备跟村里人搭伙,所以当时就给回绝了,想起家里面还有个磨人的祸害,他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有那么个人在,就算想搭伙都得三思了。当然,林家二伯的情谊他还是记在心中的。 被凌臻说成祸害的安若素此时正乖乖地按着要求擦着桌子,只是那双骨碌碌的眼睛却不时瞄了眼站在院子里面望着天的人。看那人又不理自己了,嘴巴扁了扁,似乎觉得有点委屈。 能被张大老板看上人自然不可能光是才华出众就可以。没醒过来之前安若素睁不开眼,凌臻最多也就觉得她是个清秀佳人,之后虽然睁开了双眼,可那直勾勾望着人恨不得生食人肉的红瞳也只会令人胆寒。 可此刻她不仅睁开了那双颇具灵气的双眼,而且一张清秀小脸上满是儿童的稚真,这样的人儿若是放了出去不知道能迷死多少人。这样也就算了,想起后院还堆着着三只被吸干了血的大公鸡,凌臻就又忍不住头疼了。 他当时到底是犯了什么迷糊才会接下这么个祸害,现在张建然是遁了,留下他来收拾残局! 不过想到安若素自醒过来还算听话,他就又欣慰了。老天总算还给他留了一条活路,虽然这条活路是建立在另一个说不出来的痛苦之上。 回头对上安若素委屈的眸子,凌臻心一惊,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着那人已经说出了口。 “爸爸,素素肚子饿了,好饿好饿!”一边说着,一边还强调似的摸着瘦扁扁的肚皮。 饿,饿,饿,饿你妹! 从早上醒来之后就一直喊饿,我都放了两只公鸡的血给你喝了还不好! 还有,爸爸,爸爸,你叫谁爸爸呢?!老子两辈子了就没生过你这么大的女儿好不好! 不管内心再如何吐槽,凌臻却绝对不能忽视自己这个新出炉的女儿的要求,拐去后院圈着的竹林里,又抓了只鸡回来。想着一小时之前的情景,他到现在心里还直嗖嗖冒着寒气。 那时凌臻刚从林家二伯家里回来,想着安若素睡着的那张病床上的聚灵阵期限也快到了,就立即上了阁楼。凌臻虽不知道聚灵阵为什么能困在安若素,但是一旦聚灵阵失了效果,安若素肯定就会被放出来。 就凭着安若素那双异常血量的眸子,发病时就凸出来变得极其尖锐的指甲,凌臻就知道她的能力绝对不是新余村那些新鲜出炉的丧尸可以比拟的。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等他回到阁楼的时候,聚灵阵已经失效了。安若素就端端正正坐在床沿上,手放在膝盖上,安静得如同古时候的大家闺秀。当然,这个大家闺秀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一点也不闺秀。 她说:“爸爸,我饿了,我要喝血!” 老天啊!凌臻活了两辈子都找不出词来形容当时心里的感受。 聚灵阵竟然失效了! 我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了!! 还有,谁tm说的饿了就要喝血啊!!! 一看凌臻没反应,安若素当时就踏着小碎步移了过来,嘴巴扁扁眼眶含泪,就若现在这般,无比委屈地拉着他的衣袖又重复了一句:“爸爸,我要喝血!” 凌臻当时也懵了,也许是这一段时间投喂得太过顺手,被安若素这么一强调,立即就下了楼,从后院杀了只公鸡,放满了一大碗血就端了过去。 安若素的血刚喝完,凌臻就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懊恼得无以复加,等到一个小时后她再次委委屈屈地嚷着饿的时候,说什么也不杀鸡了。 正好那时林家二伯找了过来,问他要不要加入村里的大锅饭,身后还带着他家三丫头。 三丫头是个活泼的,一见这个之前还躺在凌哥哥病床上的病人醒了,立马就跑过去跟漂亮姐姐搭讪去了,两人貌似还聊得很愉快,可对话听得凌臻却只起鸡皮疙瘩。 “嘿,漂亮大姐姐,你好啊。我叫林美琪,你呢?” “嗯,你好,我叫安若素。我饿了!” “咦,你饿了啊,让我看看。”林美琪掏了掏口袋,还有一包旺旺雪饼,顿时喜滋滋递了过去,“我这里有雪饼,你要不要吃?” “不吃,我饿了!”安若素舔了舔舌头。 林美琪疑惑地偏头,颈部的血管一下子就露了出来,血汩汩地的流动,似乎都能听见声音了:“饿了,为什么不吃啊?” 安若素很委屈:“因为爸爸不给吃,林美琪你给吃吗?” 听了这句话,林家三丫立即用一种很古怪地眼神瞥了眼凌臻,悄悄放低了声:“啊,原来凌哥哥这么小气啊。素姐姐不用急,你想吃什么跟我说,等会我回家给你带过来。” 安若素漆黑的瞳孔死死盯着林美琪凑过来的脖颈,吞了吞口水:“真的吗?我想吃……” 看到这里了,凌臻哪里还能忍得住,立即回绝了林家二伯,有极为无礼地将两人送了出去,刚关上门,就对上安若素无辜地双眼。 眼看着到嘴的猎物都跑了,安若素很委屈,很不满,很理直气壮。 “爸爸,我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蹭蹭’往上涨,简直喜不自胜。。喜欢文文的顺便把俺家窝窝也收了吧,地址 小树窝~~~ 第41章 (6) 安若素清醒之后基本上每隔一个小时就会喊饿,凌臻之前陆陆续续在市场在河西那边总共就买了三十来只母鸡五只公鸡,只一天就被喝得只剩一半了,这样下去,别说安若素的口粮了,怕是连凌臻的心心念念的老母*汤都没有了。 要知道快秋末入冬了,虽说他们这边的冬天并不如北方那般动不动就零下十几度,小鸡仔除非有很好的照顾否则有八成都活不下来,所以凌臻买了大量的母鸡却连一只鸡仔都没买。 凌臻一周炖一只鸡,怎么着也能熬过这个冬天的计划在加入了安若素之后,简直成了痴人说梦。 鸭子倒还有十几只,也都放在后院的林子里,那边有个不大的小水洼,这么多年没人管,虽说没什么大雨活着,但里面估计小鱼小虾少不了,至少那十几只鸭子被凌臻放养了快一星期了也没见饿着。 还两母一公三只山羊。母的都是有奶的,羊奶的营养价值自是不用说了,凌臻爷爷开的药剂方子就点名要用羊奶冲,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买到羊奶,自己早点备着就不怕到时候找不着了,至于公的?公的那是用来接种的。要就靠着两只母的,这羊奶不就说没就没了? 只可惜羊血,鸭血虽多,但是人家安若素只闻了一下,立即就撇过头去宁愿饿着肚子也不要喝,公鸡的血好像好一点,母鸡的血则要凌臻三请四请才能下肚。 这难伺候的东西,简直快把凌臻折磨得要疯掉了。 苦巴巴地又劝下去一碗母鸡汤,看着填饱肚子之后终于安心睡着了的安若素,凌臻松了一口气一般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纵使自己被这东西折磨得快要虚脱了凌臻也不敢让她饿肚子,要知道自己累了休息一下也就好了,这东西要是饿昏了头,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大事。 之前安若素对着林家三丫时那副垂涎欲滴的表情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凌臻一点也不敢赌这个看起来智商似乎只有四五岁,只要吃饱了肚子就乖乖任凭使唤的安若素是不是还存在着人伦这东西。 更可悲的是,现在的安若素虽然智商只有四五岁的水平,可武力却绝对不是。想起今天下午那一幕,凌臻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百来斤的石磨人家一只手就举了起来,从后院的工具室搬到了前院。不会开煤气炉,人家打个响指,之前用来修屋子最后没用上,乱堆在一旁的木材就燃起了冲天大火。 凌臻看不出这些堪称诡异的技能是从哪里出现的,至少在安若素动作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灵气有丝毫的波动,活了两辈子他也找不出这些能力的原理。 不是修真的技法,更不是现代所谓的气功魔术,或许……只有那些科幻电影里面所谓的异能可以解释下。 凌臻知道自己已经错失了杀死安若素最好的时机的,现在的他只有顺着她,安抚着她,让她别将那些能力用在咫尺可见的村民身上。 至于自己?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凌臻就有种感觉,觉得安若素哪怕真饿得狠了,也绝对不会对自己下手。这也是凌臻到现在还容得下安若素的原因。 就在凌臻还在为安若素的口粮担心的时候,另一个凌臻之前收留过也付出了真心,现在却远在千里之外的人终于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一直等到最后一个人脚步都听不见了之后,凌清才睁开了双眼,入目是熟悉的透明液体。液体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凌清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 臭鸡蛋?不不不,自己闻过臭鸡蛋,比起现在来说,那味道要好闻多了好吗?鼻子被熏得都快要失去嗅觉了,凌清都不知道自己之前十五年被困在这样的液体中是怎样活过来的,只是开始格外怀恋起凌臻身上的味道。 那个人,应该很快就能见面了吧,只要等到他处理掉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吴然! 凌清刚入树林的时候就已经发觉出不对劲了。拜多年被监视的生活所赐,对于监视器,凌清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敏感。 而且那样的布置手法,连岩石下面的陷阱都是异常的熟悉。 那十几年不止凌清憋得厉害,吴然也是! 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地底,十五年的实验进展极其缓慢,曾经十二分的壮志雄心早就被消磨只剩下了三成,若非体内还存在着知识分子固有的固执,撞了南墙也绝不会回头,以及眼前还有凌清这个实验体□裸地就站在那儿,吴然怕是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而每次吴然稍有动摇的时候就会去看看凌清,看看他的实验体001。提醒自己,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绝对是有意义,绝对是有成功的那一天,只要等到那一天,只要等到那一天,他吴然的名字绝对能在医学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想想当某一天一个人无论是不小心被刀子割了个口子,还是被锯子截了肢,只要在体内注入注入一种液体,你的伤口就不再需要任何处理,等着,等上一两天伤口就能痊愈。想一想,想一想那东西一旦研制成功,会在医学界引起怎样的轰动。 没错,吴然对于什么*武器从一开始就不感兴趣,他起初的目的就像他一手建立起旭日制药公司一般,不过是想要研制出一种神奇的液体,一种对所有病症都能有效并能成功治愈的液体。 他以为他就快成功了,可是他的实验却被人发现了,那些实验体更是发生了连他都不知道的异变,他失败了。他被送上了法庭,甚至被判了死刑,可最终他还是活了下来。 那个让他活下来的人看中了他制造出的那些失败品,而他为活着所付出的的代价,就是要负责改良那些失败品,让他们在更厉害的同时具备一定的神智。 那些东西制造起来其实并不难,只是吴然手里却缺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东西——实验体oo1侵泡过的药剂。 吴然每次去见凌清的时候当然不会就那样傻傻的站在玻璃窗外面看着。 前几年凌清还不会反抗或者反抗不了的时候,他心情好的话回教凌清一些知识,就比如数数啊,认识一些医疗器具的用法啊。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吩咐工作人员把玻璃打开,用随手可以找到的各种器具在凌清身上留下或大或小的伤口,然后自己就一直等着,等到那些伤口都痊愈了,才安下心来继续回去做实验。 不过在一次凌清直接用手术刀在他身上捅了三个血窟窿之后,吴然终于意识到了危险,之后困着凌清的玻璃罐就被换了材料,轻易再也打不开了。 他仍旧来,只是再也不会跟凌清说话,只是偶尔会带着自己一些得意至极的录像来。有时候是手术的录像,有时候是布置如何抓回暗地里逃出去的实验体的录像……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吴然每次放完就离开,就像是一种无声地炫耀和警示,警示着凌清最好不要有其他的想法,炫耀着就算凌清逃了出去他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抓回来。 不过不管吴然怎么想,对于一个整天呆在液体罐里面的凌清来说,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益的刺激,他看似面无表情地接受着,实际上却是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在吴然不在的时间里,凌清脑袋中一遍一遍循环着都是录像里面的一帧帧画面。 在得意地放着录像的时候,吴然也许根本就想不到他已经培养出了一个对他的所思所想比他自己还要熟悉的人,而那个人,恨他入骨! 身边是熟悉的液体,凌清甚至能想象出整个地下实验室的布置,吴然绝对还活着,他想要抓自己,这是凌臻刚进林子就有的感觉。 他将计就计地入了陷阱,同时也入了实验室,他知道吴然暂时还不会出现,因为他怕死,在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这半年里长了本事之前,他一定只会在实验室的某个角落里面看着自己 。 凌清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透明液体已经开始慢慢变成了微弱的淡蓝,监视器看不到的角落里他勾了勾嘴角。 那人不止怕死同时耐心也不怎么好,只要三天,只要三天他就能让吴然按耐不住现身! 只要杀死他,自己就可以去找阿臻了! 这个夜晚注定了很多人无法成眠。 朱玉在收拾着儿子用命换回来的物资,满满地一大背包,有米有面还有些蔬菜水果,单臂的左手上还提了两箱方便面和一箱牛奶,右手上的铁棍满是血泥,甚至顶端都已经有些折了,这已经是第三趟了。 “够了够了,赶紧洗澡去,这些东西都够咱们母子俩吃上俩月了,听话,以后就乖乖呆在家里,不准出去了,有米有面还有水,咱什么也不缺啊!”朱玉心疼儿子,看着他身上浸满了污浊血渍的,立即就把他往浴室里推,心里头更打定了主意绝对不再让儿子出去了。 朱轩笑了笑,顺从着脱了衣服洗了个澡。出来后一边吃着饭却一边打算着明天要弄辆车去远处看看。 不怕死的人不止他一个,市里头猛人多,只一个下午,楼下的那间超市就被抢空了。自己紧着米面粮食,物资倒没拿多少,眼见着就要入冬了,以往靠着空调电热毯,他们也用不了多少被褥厚衣服,万一今年要是停电了的话,岂不就要冻死在家里了? 想想只剩下大半罐了的煤气,朱轩更铁了心要出去一趟。至少现在周围还能找得到想要的东西,再等几天的话,怕是真要去远地方摸了,那才叫危险呢!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筒子们光临小树窝,地址戳这边 小树窝~~~ 记得收藏下哦 第42章 (7) 在朱轩这个才满十五岁没多久的少年还在为着将来的生活做着各种打算的时候,新余村这个不缺粮也不愁各种东西的地方,家家户户的灯光都已相继开始熄灭了。 凌臻在床边等了两个钟头,确定睡着了的安若素不会突然起床像白天一般喊饿了之后,就揉了揉眼睛又拍打了一下脸让自己清醒点,接着从二楼将自己练符的道具搬了一套上来,准备开始自己停工好几天了的本职工作。 这几天各种事各种忙,先是收了诊所,接着去各种地方买物资,又劝服了新余村村民‘大义灭亲’,就在他以为事情终于告了一段路之后,最后又出了安若素这么个祸害,搞得他整个作息都开始不规律了起来,练符打坐的时间更是被狠狠地剥削了。 张大老板打来的钱在灾情爆发前的一个星期凌臻就已经用了大半,买来的东西也将二楼的一间客房装得满满的,这要换在以前凌臻是肯定要心疼死钱了。 不过这次不同,不仅没有一点心疼的感觉,反而觉得自己动作太慢了,东西买的不够多。 所谓的钱,再过几天,哦不用再过几天了,或许现在就已经成了一堆堆一文不名的废纸了。 将符纸一张张裁整齐了,又铺开在了桌子上,凌臻刚提起笔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凌臻看着空落落的桌角,总觉得那里原本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放在那里的。他四处找了找,最后终于找到了被开窗透进来的秋风吹到了桌底下的一张薄纸。 薄纸是之前凌臻用来装丧失焚烧过后留下来的那堆蓝色粉末的。昨天晚上凌臻临睡之前还有一半的粉末在里面,而现在白色的a4纸里头空荡荡的,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地上面也是。 “消失了?”凌臻拿着白纸,看着上面空无一物,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 那东西他都还没有研究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怎么只一夜就消失了呢? “爸……爸” 安若素翻了个身,呢喃着似乎说了句梦话。 凌臻看着酣睡着安若素,脑海中突如其来闯进了一个想法——这事不会跟她有关系吧? 照之前安若素的情况来说,她不应该是现在这副模样的。 没有凌清全灵之体的血做药引,一旦聚灵阵失效,失去了束缚照理安若素应该同那些感染者一般,没有任何神智,只本能地追求血腥,这也是凌臻坚持要在她彻底失去束缚之前坚持要杀了她的原因。而现在…… 想起白天安若素眼神清澈叫他爸爸的模样,以及按照他的指令乖乖擦桌扫地的动作,甚至在自己的不允许下,还能克制着不对林家三丫动嘴…… 这哪像是没有神智的人? 是不是那些失了踪的蓝色粉末的效应?! 凌臻犹疑不定地看了眼安若素,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空白的a4纸。 蓝色粉末消失的同时安若素就发生了这种找不到源头的变化,凌臻敢肯定两者之间必然有着某种联系,只可惜却找不到机会去验证。 一则蓝色粉末的由来是村里头那些病变了的丧尸焚烧后留下的。 村里面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都已经封存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帮他去找一些丧尸烧了?凭他自己现在的能力?呵呵,直接送死还快一点! 二则就算拿到了蓝色粉末,谁会允许他再养上一只丧尸来做实验。 要知道就连安若素都是瞒着村里人搬进屋的,他们只知道她是自己的一个重要的病人,并不知道她也是其中一个感染者,若一切真相揭开的话…… 呵呵,除非他真的是不想在村里面呆了,否则这个秘密就让它一直都只是秘密吧! 这两个难题无法解决,凌臻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去探寻蓝色粉末失踪和安若素异变的真相。 将纸放下,凌臻又抬起了笔,静心开始练符。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凌清跑了,凌臻知道自己之前靠徒弟重建符门的计划就已经泡汤了。 他也许还能活五年,可是五年太短了,丹田处的真气仍旧只积蓄了一点点,为今之计只有再在房间里面布上一个聚灵阵,之后昼夜不休地修炼,实际若到的话,能延长几年的寿命也未必可知。 只可惜桃木符都被凌清用在了医院,以前积攒下来的聚灵符也都在前段日子就用光了,他必须重新画出五张符箓以供布阵使用。 这五张符纸,凌臻画了整整一个晚上,百分之一的成功率其实比起以前已经算是提高了很多,可是看过凌清画符之后凌臻却深深地感到了挫败,也是第一次,他开始检讨是不是自己之前真的做得太过分了,才使得凌清受不了才离开。 凌臻在检讨着自己的错处,却不知道就算没有之前两人吵架的事情,凌清也终有一天必须离开他一段时间。 他要报仇,从记事开始十五年积攒在内心的怨恨早就入骨不消,不死不休了! 只一夜功夫原本不过透点蓝色的液体就已经变成深蓝色了。 凌清安静地呆在玻璃罐中,外表看起来闭着双眼,眉峰皱得紧紧地,似乎还在睡着,可能还做了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梦,实则整个一晚他压根就没睡过。 以前凌臻逼迫他整晚打坐练功的时候,凌臻一个不注意他就能紧挨着那人睡个雷都打不醒。而现在周围没有没有一个人看着他,在从小到大一直待着的玻璃罐中他应该已经相当习惯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怎么也入不了眠。 凌清确实碰见了一件不太美好的事情。 就在液体变成蓝色的同时,凌清发现自己体内经过半年时间已经积成一个小水塘的真气竟然凭空消失了大半。 凌清还记得第一次自己被泡进这种液体中时的情景,那是他不过十岁,刚被吴然送进这种透明的,看起来就如水一般澄澈的液体中,浑身是抽筋拔骨一般痛,当场就昏迷了,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竟然是一年之后,而那时的液体也不过就透着点微蓝,吴然就兴奋地手足舞蹈。 之后同样的液体被源源不断地输进来,自己的身体也似乎越来越习惯了一般,再不会感受到疼痛的感觉,最多也就是感觉浑身的力气被一瞬间抽干了一般。 而一旦液体颜色变蓝,马上就会被吴然替换出去。 若是凌清之前还不明白那些液体究竟是怎样变成蓝色了的话,那么现在看着还在不断变蓝,几乎一夜之间就达成了以前一年效果的液体,他却是隐隐已经有了些猜测。 他勾起了嘴角。这样也好,这样吴然就会更快按捺不住吧? “怎么回事?!” 吴然近乎瞠目结舌地看着屏幕中已经成了幽蓝还在不断加深的液体颜色,满眼不可置信:“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 周围的围着的十几名研究员,通通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也是,就凭你们这幅没出息的模样,能做什么!” 看着自己手下的这般做派,吴然似乎满意了。自己都没研究出来的东西,他这些无能的手下又能出什么成果。 眼睛近乎眯成了一条缝,吴然又看了看屏幕中被困在幽蓝的液体中,整个身子一动不动,似乎还在沉睡中的人儿,眼底露出一丝痴迷的色彩,连手指都忍不住隔着电脑开始勾勒那副略显消瘦的身躯,薄唇微张,喃喃低语道:“看样子问题是出在你身上了,我的小阿日!就让叔叔看看这半年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你们四个,马上给我去实验室将001身体所有的数据都给我采集一遍给我送过来!”吴然随手点了四名研究员的名字。 “是,博士!”送过来的研究员都是已经经过筛选了的,只会遵从命令,从不会问为什么。 “等等,你们知道我需要哪些数据吗?”吴然有点不放心,再一次怀念起了自己亲手□□出来的徒弟万泉了。要是他在的话,肯定都不用自己吩咐就能把自己所要的一切都办好了。 只可惜,可惜那人以为自己死了,就去投靠了秦坤,听说被自己制作出来的实验题给啃了。 呵呵,他以为他自己得到的那些资料就是实验的全部内容了吗? 真是自不量力!连最重要的载体都不知道就敢直接下手,都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夸他一句胆子大呢。 吴然又看了看屏幕里面毫无动静的凌清,最终下定了决心。 “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吧!” 为了去这一趟吴然自是准备好了全副装备。凌清好笑地听着走廊深处传过来的步伐声,嘴角讽刺地动了动。 四个二代实验体?还真是出了老血本了! “阿日,既然看见叔叔来了,就别装睡了,很不礼貌!”施施然坐在编号88的实验体搬过来的椅子上,吴然痴迷地抚摸了一下实验器皿里面的幽蓝色液体,说了句。 吴然是谁?一个将自己近十五年的精力都放在凌清身上的人,监视屏幕上看不到的事情,他几乎刚进门就察觉到了。 凌清在装睡! 他话刚说完,凌清就张开了双眼。呵,装睡?还真没有必要,若非为了控制体内源源不断往外散的真气,凌清现在就可以将玻璃罐打个粉碎。 凌清在等一个机会,等着他们换掉液体的机会。 “咦!看样子,你在外面的这段时间真的长进不小啊!”凌清的反应显然取悦了吴然。 之前的秦日哪次与他见面时不是愤怒地张牙舞爪,恨不得从玻璃罐里面冲出来,狠狠给他一爪子,甚至好几次几乎都让他得逞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发文有点匆忙,字数有些少了,在此说声抱歉,加了字,达到日常水平了。各位筒子看文愉快啊! 顺便去趟树窝转转吧 小树窝~~~ 第43章 (8) 吴然一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也没有让凌清等得太久,又闲聊着说了几句话之后,一看凌清再没有其他反应,渐渐地也就失去了探究的兴趣,只当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浑身的本事虽涨了,脑子里自己刻意忽视了智商却还是维持在七八岁的水平,十几年的幽闭生活也许已经让他连音都发不出了。 想想自己最后一次听见他叫出声来的时间,吴然觉得自己的猜测肯定是对的。只要一想到秦日都已经找上了秦坤家的大门,甚至都已经认了亲住近了大院,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在了自己手里。 这次研究自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有着上面那位的支持以及亲自安排各项事宜,吴然敢肯定,只要两年,两年之内自己一定能拿出比跟在自己身后的这几具实验体还要好的成果出来。 最大的绊脚石秦坤秦旭都已经被发配去了灾情最严重的地方,在那些失败品口下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吴然觉得自从做出那个决定之后,自己这一生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过。 看着浸透了自己整只手的幽蓝液体,连最后一丝难题都已经迎刃而解,吴然忍不住得意地加大了声音:“好了,88开始换液体了,89、90、91准备收集资料!” 吴然的音刚落下,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几句目光呆滞的实验体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88号走到了玻璃罐旁边的仪器台前,一丝不苟地接连按下几个按钮。 凌清看着先是地底下伸出两只类似铁环实际上比铁要牢固得多的东西紧紧将自己的双腿固定在了地面,玻璃罐背靠着的墙壁又延伸出好几个同铁环一般材质的大环,从头上扣下,依次落在大腿,胸前,脖颈处,定好了位置之后再慢慢缩紧。 89、90、和91则从实验室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拉开了门,门后面空白白地一片,似乎是一处大冰柜,还冒着寒气,不断有箱子从里面取出来,里面存放的都是凌清这十几年来的各种生理标本,而今天,里面似乎又要多加一件了。 换液体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活,但这个简单的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两液体必须分离开去,一丝都不能融合,故此每次换液体的同时,可能沾有东西的玻璃罐也要重新换过。 水槽打开,幽蓝色的液体随着设计好的槽道缓缓流入预定的地点,这是一次大丰收。看着那些收集好的液体,吴然双眼几乎要放出光来了。 一直等到液体放光了,还残留点滴蓝色清液的玻璃罐开始缓缓分成了两半,往地底下退去,而与此同时,另两半同样材质的玻璃罐缓缓从里圈升起。 一里一外的两具玻璃罐一个升起一个下降几乎达到同样高度的时候,吴然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液体吸引了,除了88号实验体,其他三个实验体已经将箱子全部打开,取了器材往这边走过来了。 凌清微微眯了眼,就是此刻! 脚上同身上的铁环几乎是同一时刻统统崩裂,离得最近的88号实验体最先反应过来,却被凌清一把握住了脖颈命脉,手微微收紧,整颗头颅便缓缓垂了下去。 “杀了他!杀了他!” 吴然被凌清的血腥手段惊住了,反应过来时声嘶力竭地喊道,同时整个人在另外三具实验体的掩护下,迅速向门边逃过去。 门外守着的人已经听见了动静,却发现怎么按开门的按钮门都纹丝不动。 吴然也反映了过来,急急往身后扫了一眼却发现凌清根本就没有追上来。 按下了门开关的总键,凌清视若无睹地看着被护着逃跑的吴然,施施然从柜子里掏出自己的衣服穿上,又满意地发现自己那几张符纸还好好地呆在上衣口袋,就连从秦家顺出来的几块极品玉佩也一块没少。 想必那些痴迷于研究的人根本就看不上这些外界的俗物吧,这样也好,自己给阿臻准备的惊喜还在! “游戏开始了,叔叔,您慢慢享受吧!”凌清笑着,看着靠在门边绝望得几乎快要瘫软过去的吴然,缓缓地裂开了双唇。 行走间又一把拽住了挥爪过来的90号,掌间埋着的符箓红光一闪,如跗骨之蛆的火焰便顺着90号的手燃烧了上去。 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种符箓释放的感觉了,那瞬间燃起的气息就仿若那人就还在自己身边一般。 “阿……阿日!” 实验体不知道疼痛,甚至还拿着烧起来的身体朝凌清那边扑去,可在一旁看着此番情景,闻着空气中隐隐散发出来烤肉香味的吴然,却惊得浑身都瘫软了下去,惊慌失措的神情一反往日的神采奕奕,第一次让人觉得原来他也早已不再年轻了。 “我叫凌清!”凌清很认真地反驳,扭了个身躲过了90的攻击,又一把掐住了89号脖颈,这人似乎有什么特俗能力,脚底下的地板有瞬间的绵软,不过…… 凌清一拳回在了眼前面无表情的活死人脑袋上,巨大的力量使整个头颅瞬间变了形,鲜红色的液体从后面的裂缝溢出,在纯白的医务服身上留下笔直鲜红的一条直线,接着又缓缓渗开。 “是,是,是,凌清!”吴然从善如流,瘫软的双腿几乎没跪在地上,身子缓缓地朝着角落挪动,一双向来神采奕奕的双眼根本不敢与眼前的杀神对视,心中直后悔自己之前没多观察点时间,就贸贸然跑了过来。 不过半年时间这人怎么变得这般厉害,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便杀了自己两名得意之作,还有一名……吴然的目光落在凌清身后被离火符烧成两截的90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四个实验体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他自是无比清楚各自的能力。 90号的异能是水,可他释放出来的那一股股水根本连细小的火苗都浇不息。火势蔓延,手臂同中间的躯体几乎都被烧成了灰,唯独脑袋和四肢还在地上挪动着,那情景让人从心底发凉。 凌清之所以能这么快解决那三具实验体当然和事发突然有着莫大的关系,异能的调动需要时间,而凌清却把这个时间点掐得死死的,以极快的速度先后灭了三名。最后一个却有点棘手了,这个的异能似乎是提升速度上面的,四处逃窜着,凌清根本就追不上。 不过凌清的目标本就不是他,当下也毫不在意,直直地略过了冲着吴然一步一个脚印走了过去。 “救我!”吴然也看出了凌清的劣势,当下毫不犹豫向自己仅存的成品下了命令。 与此同时,外面守着的人也终于将炸药布置齐全,只等着点燃引线便将大门炸开。 凌清这边将几个月前才新建的秘密实验室闹了个鸡飞狗跳,他的老爸和大哥也没有闲着。 清河市区寂寥了好几天的街市,今天迎来了一大批人,这些人坐着围得结结实实的军卡,甚至还有装甲车在前面开道,看起来似乎很威风。 “这是……军队来了?!”朱轩躲在一个成衣店的衣服下面,隔着橱窗看着外面的情形。 装甲车虽然只有一辆,可那些威风凛凛作恶好几天的活死人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在里面根本都不用出现,一茬茬尸体就那样碾了过去。 “军队?军队来了怕也只是过来接人的,你小子就别瞎想了。”同朱轩躲在一起的一个中年汉子只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了,手紧紧握着把斧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四处转悠着,生怕不知道那些丧尸从某个角落窜出来冷不丁给他一口,他就完了。 家里的老婆还怀着孕呢,这时候他可不能出事。 “来着这么多人,应该不像啊。”朱轩有点不相信。 “什么像不像的,前几天还有然看见过一队直升机呢,还不是就转悠了两圈,也不知道接了个什么大人物就又回去!”说话的是个女人,披头散发模样看起来很狼狈,不过背在身后的背包鼓鼓的,看起来收获不少。 这两人是朱轩昨天碰上了,中年汉子叫李忠,是进城务工人员,家里头有个怀了第三胎的老婆,还有两个孩子在乡下老家。模样狼狈的女人之前是个混得颇好的小白领,二十八的年龄了还没嫁人,家里有两位老人,骨子里颇有股狠气,死在她手里的丧尸一点也不比中年汉子少。 “你说的直升机是那几辆吗?”朱轩指着盘旋在队伍最末尾的直升机队伍,双眼很亮。 “这……” “就是这几辆!”女人的眸子也亮了起来,直升机又回来了,还带来了大量的军人,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或许有救了。 “等等!直升机似乎在散发着什么东西?”朱轩眼神很好,隔老远就看着直升机似乎往下散发着东西。 “是宣传单。” “肯定是来救我们了!” 军队在慢慢行进,同样的对话不止出现在朱轩这对小队中。等到装甲车开进了医院的大门时,清河市所有幸存者的手里几乎都拿到了一张白色a4纸的宣传单。 宣传单上面用醒目的黑体大号写着“清河幸存者基地于三日后在市立医院建立,有志有能力参军之人明早去医院报名,考核后一经录用,本人同家属待遇从优!” 军队驻扎的当天下午,市立医院连同紧挨着的学区以及体育馆周围的枪声就没停过。装甲车直升机以及军队配合着一个一个区域挪动,几乎扫清着这几个区域的全部活死人,焚烧尸体的火焰整夜不熄,接上了电源的铁丝网更拦住了不知多少悍不畏死的活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送积分,二十五字以上,筒子们,动动手指就可以免费看文哦~~~~ 第44章 (9) “轩子,你真的要去?”李忠一大早就看见了正要出门的朱轩,顿时惊诧问道。 他家就住在朱轩家对面,房间还是朱轩介绍给他的。据说房子原来的主人都已经变成丧尸被杀了,里面的装修家具大部分还很好,对他这种操劳了半辈子也没能买得起一套房子的人来说,简直是个意外之喜。 朱轩点了点头,眼下一片青色,很显然昨晚没怎么睡好。 “可是你妈昨晚闹得那么厉害……” 昨晚朱家的动静闹得太大了。虽说为了避免惊动丧尸,朱玉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可住就住在对门,李忠还是听到了一些。 听到李忠这么问,朱轩也不隐瞒了。苦笑道:“我妈确实不准。可我家里就我们母子两个相依为命,每次我出去放她一个人在家里,心里都担心得要命。去了军队多好啊,虽然可能要一样的出任务,可是我妈呆在安全区内,怎么着我也比较放心,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想的!李叔,你不去吗?” 李忠摇了摇头。 “这几天咱俩出去也弄了不少东西了,省着点儿吃,度过这个冬天总是不成问题了。去军队可不比现在自由,甭管愿不愿意,估计都得出去任务,我媳妇肚子里面还有一个,这时候我要是出了意外,她可怎么办?我得再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李忠这么说,朱轩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也不强求,只是拜托他自己不在的时候帮着照顾点母亲朱玉。这考核的内容军队虽然没有细说,但每个人心底基本都有些猜测,朱轩虽觉得那事难不住自己,但到底也不敢打包票就一定能平安回来。 或许有人会说年轻气盛的年纪总喜欢去拼一拼,可这样一个时代谁又能置身事外呢? “然姐,大汉路的派出所你熟悉吗?”朱轩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尾,手里扛着把枪,问着正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女人。 那女人正是昨天跟他一队抢物资的公司白领李然,在这种时候遇见熟人算是比较值得高兴的一件事。这两天朱轩见得各种各样的人多了去,相比起一开始的单纯他成熟了不少。 李然的眼睛没有睁开。 “去过一次,那个派出所不是很大,里面的办公人员也不是很多,十几个吧。我们有六个人,还有两民经验丰富的教官,若是不出问题的话,应该能圆满完成任务。” 早上去军队报名的人并不多,整个市区统共就来了一百来个人,还不及军队昨晚的大扫荡中牺牲的人手,更多在丧尸手下刚活过来一条命的幸存者们都和李忠一般还在观望。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的就是,有勇气来报名的人基本本事都不差,若不是仗着艺高人胆大也不敢来吃这碗饭。 一百个人在经过三个小时的紧急培训,学会了怎么使用各种军用器械之后就被分成了十个小队。 队伍有大有小,小的三四个人一队全副装备加一辆军用吉普就如朱轩李然这一组,大的十三四人一辆军卡的也有,每个小队标配两名经验丰富的教官,任务也都一样,去各处的派出所抢装备。 军队的要求很简单。枪支器械这类东西只能归军队统一管理,绝不能落在别有居心的人手里,既然要建立安全区,那么就近的区域内,秦坤决不允许还有能够匹敌自己队伍的团伙存在。 公安局有大有小,有远有近,朱轩李然的任务区离医院不是很远,故此标配人员器具也是最简单的,一人一套作战服,外加一长一短两把冷武器以及枪支一把。 在朱轩李然出发的同时,被规划成安全区的体育广场内,五架直升机腾空而起。秦旭陈俊分别坐在最前面的两架,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有两个——贺家村以及新余村。而与此同时,凌清的步伐也刚刚行至j省边缘。 凌臻说不清自己第一眼看到秦旭的感觉。总觉得他有点像某个人,脸的轮廓几乎一模一样,不过细细看去,五官的差别却很大。而且那人笑起来一贯傻乎乎的,哪像这人,简直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秦旭的直升机落在新余村的晒谷场上了,几乎全村的人都出来看了。 里面着装整齐的三十人小队都是秦旭的亲兵,在秦旭被新余村村长和三叔公请去屋里喝茶的时候,那些亲兵也没有闲着,留下两个跟着秦旭,其余的人都去了村口封路的那堵墙上面。 因为当初建得匆忙,再加上这两天不断有丧尸聚集过来,此时这堵墙已经摇摇欲坠了。 躲在屋子里面看着情形越来越不妙,瑟瑟发抖的人有很多,敢出来杀丧尸减轻墙的负担的人却一个没有,似乎所有的勇气都已经在那次大义灭亲的行动中消失殆尽了。纵使有那些年轻力壮的汉子拿起锄头想要出手,也被家里的老人婆娘硬拽着不让出去。 故此新余村村民一看见有军队过来了,莫不是欢欣鼓舞,只期盼着这些吃着皇粮的大个子们能帮着将那些吃人的怪物一网打尽,回归以往的平静生活。 可秦旭向来不是做亏本生意的人,各个村子的情况他早就心中有数也做好了打算。将陈俊派去贺家村是因为那是她故乡,条件松懈点就算是送陈俊人情了,可新余村与他没半毛钱的关系,故此下起嘴来也好不心软。 “九成!”三叔公几乎没被这年轻的后生比划出来的数字气个仰倒,这明显就是狮子大开口,超出了他们心理能承受的价位太多,“不行,绝对不行!你这分明就是趁人病要人命!” 秦旭依旧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却丝毫客气:“三叔公您也别生气,都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的人了都还能在这个世道活下来,再气坏了就不值当了。” “至于要你们命的,呵呵,那可不是我们,我们是来救你的,外面那些个活死人才是要你们命的。” “村口的情况不用我说您也看到了,不过两天时间外面就聚集了不下一百的丧尸。要说你也算是个有智慧的老人了,事发当时不仅手段利落地处理了那些感染的村民,还能聚齐起村里面的人当夜就在村口堆起了那堵高墙,比起和你村一般情况现在存活的却不到百来人的万扶村强多了,可你错就错在墙虽然建起来了,却没有派人去消灭那些个东西,要是早动手了,哪里有如今的状况。” “我劝您还是别一口回绝了,外面的上百具丧尸还在那里等着呢。没有我们的帮助,一旦墙塌了……啧啧,想想新余村的结局,我真不觉得我要的九成粮食算是多了的。” “万福村?万福村也……”村长还在冥思苦想着怎么回复,三叔公却已经被秦旭透露得的消息震惊了。 万福村的消息不算什么秘密,倒是没必要瞒着,秦旭很痛快地点了点头:“我们搜到的万福村幸存人口不过百来人,现已经全部被转移到了贺家村。整个镇子,现在就你们新余和贺家两村还没被活死人占据。” 说到这里,秦旭顿了顿才道:“当然,这只是现在的情况,至于再过两天……”秦旭往村口的方向望了望,嘴角的笑意看起来很不怀好意,“不用我说,想必三叔公您也能预测得到,而到时候你们若再有要求的话,即使付出的代价足够我也不保证能腾出人手。” 秦旭未必就是新余村的救世主,可是如果放弃了这个机会,新余村的未来……三叔公毕竟是年纪大了的人,想得要比村长长远,当下就明白了秦旭的意思,粮食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心底也有了决定。 “六成!我必须要保证村民至少这个冬天不会饿肚子。” 秦旭却丝毫不为所动,坚定地要摇了摇头:“我说九成就九成!j省这边是两季稻,上半年的余粮已经足以让你们应付整个冬季了,剩下的一成也不过是留给你们当做明年的春种而已。”说完之后,秦旭又加了一句,“况且新余村也死了好几户人,剩的粮食分一分,每家就又能多出不少不是吗?” 即使这已经是村长几个人在商量的事情,这样被外人说出来心底到底不好受,同时一个村的,人刚死就分粮什么的很让人寒心。 年纪轻一些的村长当场就涨红了,倒是三叔公面不改色,反而找出了另外一个突破点:“你刚刚说贺家村也没出大事,那他们那边你们……” 秦旭爽快点了点头:“我们确实也派了人过去。” “也是九成的粮食?” “不是,那边我只要了七成。” 秦旭的话音刚落,村长就按耐不住心底的怒火,出声质问:“凭什么那边是七成,我们这边就要九成?” 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三叔公,脸色都不是很好。 秦旭悠悠然喝了杯茶,润了润嗓子才道:“贺家村那边在部队里有熟人,你们新余村有吗?要是有的话,我也能再给你打个折。” “你是说只要村里有人在你部队当了兵,这粮食就能少交两成?” 秦旭几乎失笑了,摇了摇头:“三叔公您可真不愧是活了大把年纪的老人了,这饭可真没白吃,算盘打得也太精了点吧!” 看着三叔公松树皮一般都是褶皱的脸被自己的一句话说得更难看了,秦旭好心地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吧,只要你们新余村能凑出一百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自愿入伍的话,粮食的量我可以再帮你减一成。” 一百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难。 新余村总共不过千来个人,中老年人同幼年小娃又占了近一半,剩下的一半中还有六成是女孩,余下的两百多个年轻小伙子又大部分有家人。 为了这一成的粮食将自己家传宗接代的壮小伙拉去入伍? 纵使三叔公在村里的威望再大,也只凑了不到五十个。而这五十个之中就有被众人推出来的凌臻。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出了点事,2号和3号整天都在火车上,没办法更,今天上午刚回来,先补上今天的。明天双更,补三号的。 第45章 (10) “凌臻?” 秦旭看着村长递上来的名单,总感觉名字说不清的熟悉,在口里回味了两三遍才想起来是自己那个宝贝弟弟经常挂在口边的名字,什么‘阿臻阿臻的’。 想起自己的弟弟,秦旭不仅皱了皱眉头,等这边的事情完了,也是时候去找找他了。早就听父亲形容过自家弟弟的本领了,对于他私自离家的事情秦旭要比自家老爹放心得多。 就是不知道那个‘阿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就值得他家那阿日那么牵肠挂肚的,在家里呆着的那几天,嘴里头就没断过那个名字,就连睡着了都能梦呓出声。 一见秦旭问起,村长忙介绍道:“是今年才回了村的小伙子,名牌高校出生,前阵子在镇子里面开了间诊所,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关了。他父母的田地现在都是林田他们家在收拾,今年的粮食想必就算出来了估计也没他什么份,还不如跟着你们部队混呢,所有我就自作主张帮他把名字报上来了。对了,你们也是要医生的吧,据说他还在半年前还在灾区那边服役过,肯定能符合你们的要求?” 这时候说灾区,更何况还是半年前的灾区。秦旭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说的是哪里。 要!怎么不要? 要说现在部队里面现在最缺的是什么,一就是要人命的粮食,而就是治人命的医生,这两样那是多多益善。 不过就算被人戳到了弱点,依秦旭性格的尿性他也不会承认的,就如此刻,他脸上依旧风度翩翩,甚至还有心情又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才侧着头看了满怀希冀的村长一眼。 “医生,医生有什么用?你有药吗?” 别说,这还真说到点子上了。三叔公立即就接口了:“有!有!有!” “凌小子他祖上就是行医的,迁到这里来之后还包了他家后院那块地专门用来种药材。虽说他爸妈都不是干这一行的,后院的药田也慢慢长满了竹子,但里面的药材却还是有很多都还活着,村里人有个什么发烧感冒的也常常去采点儿煮汤喝。有效得很!” 这倒是意外之喜。 秦旭当场就让村长领着人去村尾的凌家新宅看去。 只是村口的动静越来越大了,三叔公死活要秦旭先把村外面的那些怪物先解决了才肯动身。 要说就算没有三叔公的指引,在这么大个村子里面找个人对于秦旭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不过毕竟粮食的事情之后还得麻烦村里的这些人,秦旭也不想做得太过分,倒时候鱼死网破就不好了。 当下手一挥,村口的高墙上一直在等着命令的大兵门立即解下了几颗压缩炸弹,马路上立即响起了炸弹响声,火势在丧尸堆里面蔓延开,没被烧到的也一一在枪口下被爆了头。 凌臻听到枪声走出院子的时候,秦旭坐着村长家的车已经到了门口。 “你们要后院的药材?” 凌臻看着大刺刺坐在自己家大厅中新买的沙发上一身军装笔挺的大男人,要说一开始还因为凌清的缘故对坐在自己对面这个医生军装看起来满脸正气的这人还有些好感的话,那么现在却只剩下嘴角勾勒出来的讽刺了。 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型轮廓两个人性格却完全不同,凌清略带狡黠的纯然到了这个看起来一脸正气的男人这里却完全成了厚颜无耻。 后院竹林里面的药材凌臻也打过主意,不过里面的品种虽好年头却还差很远,没有聚灵阵的帮忙,那些药材想要对他的体质起作用的话还要好几十年。 “还要我无偿为你们服务?你们会不会想太多了!” 凌臻笑了笑,安若素站在他身后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显得格外乖巧听话。 “你不愿意?”秦旭倒是不气,语气悠然,反而对房间里典雅的装修似乎很感兴趣,一双眼睛四处乱瞄着,时不时还点点头赞道,“品味不错,村里面很少有人把房子建的这么古色古香的。” 凌臻来自修真符门,同现代人的品味自是不同,房间的布置虽然因为原本的格局和各式电器的原因脱不了现代的气息,但装饰得还是特别古色古香,在这样一座小山村里面倒真是显得格外特别。 “当然不愿意!那是我家的,凭什么要无偿给你们?至于房间的装饰?我应该很荣幸地说声很高兴还能入得了您的眼吗?”秦旭的赞赏凌臻一点也不需要,后院的药材他也不会放手。 “也不是无偿,给了药田,你就可以去部队了。” “凌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刚回来,家里的田地还是林田他们家帮着种的,一点余粮都没有,现在世道又是这个样子,这一季村里的粮食基本都被部队征用了,就算是林田他们家也顾不你了,你要想安然度过这个冬天根本就没有第二个法子。”没想到凌臻会这样一口就回绝了秦旭的提议,村长当即便急了,连忙符合着秦旭说道。 这话说出来粗粗听起来似乎很为凌臻着想,可细细一想,傻子都能明白他真正的目的。 在新余村最有权势的两人眼里,凌家屋后山那片乱糟糟已经荒废了近二十年的药田可以算是一点儿价值都没有,开始他们也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这位军官却是真感兴趣了。 感兴趣了好啊!感兴趣了就算村里面凑不齐那百来个年轻小伙,这粮也能少交点了。 只可惜村长的威胁凌臻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是,他家的田地却是都被林田家里种着,这还是自己开始授的意。 之前他又要上班又要修炼,身边还带了个脑子懵懵懂懂的凌清,哪有那美国时间来管田地的事情。不过就算没有田地他凌臻的粮食也是不缺的,轮不到别人来做威胁之用。 也不看看事发之前那几天他出门买了多少东西回来?连衣服被子日用品都顾及上,哪里会缺了粮食这等必不可少的东西? 凌臻是没让人上屋子的二楼,要是去了这些人一定会大吃一惊。上面整整码了半间卧室的大米、面粉等东西真以为是白堆在哪里的吗?别说现在家里就凌臻和安若素两人在,就是凌清那个大胃王回来了,整个冬天他们凌家缺什么也绝对不会缺了吃的! 其实他倒是理解三叔公的这种做法,祸水东引嘛! 在救命的粮食和无关紧要的自己之间,当然是粮食比较重要。不过看在自己之前回村他表现的还算是很有同村情谊的份上,这次凌臻就不打算跟他计较了,坐在那儿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依旧微笑着一张脸,但谁也明白了他是个什么样的答案。 这下连三叔公都急了。 凌臻要是不答应的会,村里要么就要再出五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要么就再多付一成粮食,别看一成粮食似乎不多,但经历过饥饿年代的老人比谁都清楚,关键时候那多的一成粮食可是能救命的! “凌臻,要么你就答应了,要么这村子里你也别住了!” 三叔公的话一出来,别说凌臻了,连村长都愣了。瞪大着一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在这种时候赶人出村子的人会是自己一向颇为敬重慈眉善目的爷爷。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凌臻,你爷爷奶奶当初迁过来的时候,村里二话没说就接纳你们家。不仅如此,还各家凑了点土地分给你们,你就看在村里当初的情谊,和咱们多年同村……”三叔公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太过分了,连忙缓了缓语气补救道,只可惜凌臻却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就冷笑了一声,打断了。 “三叔公,您真以为你把村子封了,整个村子就是您一个的天下了吗?大家敬重您才村里的大小事都听您的吩咐,你就真以为您是新余村的土皇帝了?” 凌臻简直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一贯温和的笑容这次显得特别夸张,一口一个您,听起来似乎很礼貌一般,配合着说出来的言语却是有着说不出的讽刺。 “我凌家欠村里的恩情早在我爷爷去世之前就已经还清了。至于您,三叔公,后山承包的时候我们家付了多少钱到村委会手里,村里面的人您又每家每户分了多少出去你比我们都清楚。别让我当着村里人的面说出来,到时候面子撕破了,您老可就难看了!” 听凌臻突然谈起这个,一旁的村长顿时也坐立不安了,忙拉了拉自己爷爷的袖子,示意他别激怒了凌臻。 “三叔公,我看您是真的老了,是该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几天了!后山的承包年限是七十年,现在不过过了三十几年,里面所有的作物都是我凌家的,我说不卖就是不卖,安安,送客!” 说完这句话,凌臻再没理会客厅里面几个人,手一挥,直接让安若素送客。 秦旭原本看戏还看得很开心的,可没想到安若素撵人的时候第一个动的就是他,一个没注意,差点没趔趄了出去。 安若素是什么人? 那可是病变之后又发生了变异的人。她的其他优势凌臻暂时还没发现,不过就武力这一点,凌臻几乎连可以打包票哪怕是村里面所有汉子加起来也未必能胜过她。 让安若素送客,凌臻打的注意也是想要提醒一下这几个居心不良觊觎他手上东西的人,要东西可以,就看你够不够格了。 安若素虽神智受损了,人却依旧冰雪聪明,早明白自家‘爸爸’的意思了,当下就拿三人中看起来最为‘魁梧’的人下了手。 秦旭虽然差点摔倒出丑了,脸上的笑容却仍旧没有变过,只是目光从凌臻身上移到了安若素身上,暗沉的眸子里头精光一闪,手却没有停歇地从军装的上衣口袋中缓缓掏出一个木制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整整铺了三寸厚的蓝色粉末几乎要泛出蓝色幽光来。 安若素自秦旭盒子打开之后骨碌碌的眼珠就没有动过了,鼻子一抽一抽喉头不自觉地咽了咽,嘴巴咂吧着差点没流出口水出来,眼巴巴望着,又似乎按捺不住要伸手去抢。 只可惜这次她却没能得逞,秦旭眼疾手快地又将那巴掌大的木盒关了掂在手里,冲着安若素诱惑道。 “想要?跟着我,这里面所有的便都是你的!” 秦坤同秦旭虽然就如同流放一般被上面那位发配到了灾情最为严重的华中,连同行的队伍也不过只是一个加强团,境遇之悲惨可想而知。不过秦旭向来就不是让自己吃亏的人,南下之事虽然一口应承了,临走之前却没有忘记给那些安然呆在京都之人留下份神秘礼物。 而就在设计礼物的同时被他从一台电脑里面发现了一些资料。正是这份资料让他了解了这次祸起的源头——正是上面那位亲自支持的一项军方研究。当然,还有其他一些东西,就比如实验体之类的。 而喂养实验体最好的食物其实并不是大家所以为的人肉人血,而是一种幽蓝色的能量液体。那种液体的资料秦旭没能找到,之后行进的过程中却偶然让他在那些低级丧尸焚烧后的尸体中发现了这种蓝色粉末。 蓝色粉末放在空气中会挥发这是秦旭前两日才发现的,但奇怪的是,只要用这种桃木制的木盒装着,那些粉末就不会出现那种越放越少的情况,里面的原理秦旭没时间去研究,但得到的粉末却通通被他留了下来。 只可惜粉末的存量秦旭虽然有很多,就光昨晚那场大火烧出来的就有整整三个木盒,可安若素这样活着的实验体,秦旭这一路过来却是第一次遇见。若是能将她带到部队里面研究的话…… 当下凌臻的药田他也不再在意了,粮食和安若素或许才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而对于安若素的选择,秦旭很有信心。 既然资料里面的很多内容都被他亲手证实了,那么里面写着‘实验体对于能量源的需求就若野兽追寻猎物的本能一般无可阻挡’也绝对不可能会是错的。 只可惜现实情况却证明秦旭这次想错了。 资料是真的没有错,安若素对蓝色粉末垂涎的表情也不是演戏,只可惜在秦旭问出那句话之后,安若素的第一反应却不是立即就迫不及待地答应。 安若素先是焦急地瞅了瞅秦旭手中的木盒,接着又转头朝着凌臻的方向望了望,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望着凌臻,委屈至极,鲜艳的红唇一动:“爸爸,我饿了!” 艹! 凌臻这次是真火了,额头上的青筋都忍不住抽搐了出来。 要知道就在半个小时自己买来的最后一只老母鸡的血就在这个一直喊饿的人的肚子里面,现在自己就剩下几只带种的鸡蛋,还不知道能不能孵出小鸡,才不过半小时这人就又喊饿了! “你刚刚给她看了什么东西?” 凌臻问得一点儿也不客气,安若素突然的反应明显就和那人刚刚拿出来的东西有关,只可惜安若素就站在自己前面,秦旭收东西的动作又太快了,凌臻一时没看清楚。 “想看?让她跟我走!”这次的主动权可不是掌握在凌臻手里了,秦旭一向心眼不怎么大。 听到这话,凌臻笑了:“有本事你自己说动她跟你走啊。” 其他的凌臻不敢肯定,可就凭着安若素刚刚看自己的那一眼,凌臻敢肯定要是自己没点头,安若素绝对不会跟秦旭走。或许就算自己点头了,她也未必肯。 秦旭恨得几乎要磨牙了。 之前看凌臻和村长他们斗法是件比较值得开心的事情,可这事轮到自己了,凌臻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却令人从心底感到窝火。 就在秦旭权衡着要不要再打开让人看一次时,院子外面突然有人进来了。 进来的人是陈俊,估计是贺家村那边的事情已经谈妥了,来这里找他一起回基地的。那边的建设才刚拉开序幕没多久,派来的兵又不全是他们手底下的亲兵,陈俊也怕秦军长一个人在基地镇不住。 陈俊的担心并无道理,秦旭也觉得自己出来的时辰有些长了,当下点点头退了一步将盒子给了凌臻,也不忌讳着村长和三叔公还听着,直接就把话说开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靠什么把这个东西一直养到现在的,但是你现在应该很缺喂养这个的食物。这样吧,我也不强求了,只有一点,基地可以为你提供这东西的食物,但是基地有难的时候,我希望你能说动这东西出手。” 秦旭手指着安若素却一口一个这东西的,听得凌臻极不舒服。哪怕安若素现在从本质上来说真的不算是一个纯粹的人类了,可自己毕竟照顾这人这么长的时间了,哪能容得下别人这般践踏? 只是安若素食物的问题确实又是困扰着凌臻的一个大麻烦。 凌臻心中再不满这次也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接过木盒,淡淡地点了点头:“你应该寄希望于你这个东西确实有效果。” 自己给安若素试了那么多的东西,除了公鸡血就没有能抑制住她的食欲了,只凭借着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 秦旭既然能给出东西自然是有把握的,当下也不多言,只说了句你试试就知道之后就出了门。 秦旭走了凌臻自是巴不得了,可是村长和三叔公却急得不行。 之前粮食的事情还没定下话来呢,怎么说走就走了? 以后自己村子到底是个什么的办法啊?当下也顾不上研究那个那个一口一个叫着凌臻‘爸爸’,年纪却看起来比凌小子还要大上好几岁的女病人的事情了,两腿一迈便跟了上去。 “诶诶,先别走啊,你还没说到底是几成粮食呢。要不这样,凌家小子虽然不去了,可是村里面毕竟还凑出来近五十人,您看要不给村子里面留下个一成半总成了吧?” 听到村长的话,秦旭脚步不停,嘴角的笑意却裂得更大了,直叫扶着自己老爷子的村长心中忐忑到不行,却又不敢再往上面加筹码,只惨兮兮地看着自己年迈的父亲,希望他能给个说话。 秦旭的步子迈得太大,三叔公又是八十多岁的人了,走了一段时间自然是撑不住了,停下来喘匀了气息之后咬了咬牙:“九成就九成吧,我们同意了!”反正他家的粮食储备是够了,至于村里面的其他人?他已经尽力了! 秦旭依旧没有回话,反是陈俊看了自家少爷的反应,回头好心地回了一句:“叫上村里的那五十个小伙子收拾一下行李吧,等会就要走了。村口的三十个军人是给村子里面留下的,你们最好尽快给他们找一处地方安置好,以后每两天会换一批人过来,一直到粮食成熟以后。咱们副团好心,粮食就只要你们八成了!” 听到这话村长和三叔公还来不及高兴,就听着秦旭回头又加了一句。 “那个叫凌臻的是吧?你们给我好好看着了,有什么动静立即要像留在你们村里面的那些军人报告,特别是住在他们家的那个女的。当然,若没有必要,我劝你们还是轻易别去招惹他,今天的事情是他不计较,若真惹急了他,那可是会吃人的!” 说完这句话,秦旭自顾自大笑着就走了,也不理会后面听了他的话面面相觑的两父子。 “爷爷,会吃人的是什么意思?”村长脸色苍白地问着老人。 三叔公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孙子一眼,当初是自己一力扶植着孙子当上了村长的位置,却没想到烂泥扶不上墙,到现在这种地步了还是那些臭毛病,胆子小易冲动就算了,关键是遇到什么是都犹犹豫豫,什么主意都拿不了。 “人家说吃人关你什么事?你别去招惹不就得了?!” “那这事要不要跟村里面的人说一声?” “说什么说,没听见刚刚那人都说会吃人了,这时候得罪人?你浑小子是嫌命长了吧?” “那村里的人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怎么办?” “怎么办?”三叔公笑了,满脸的褶子在如血的夕阳下格外恐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到时候就算出了事又关我们什么事?!” “爷爷?”三叔公不满意自己孙儿的优柔寡断却没注意到自家孙儿看着自己的目光也变了。 林鑫怎么也想不通,不过是两三天时间而已,自己爷爷怎么就能这么快从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转变成现在这副自私自利的模样。又或者说爷爷之前慈眉善目的样子不过是装出来的,实际上这才是他的本性?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鑫赶忙摇了摇了。不会的,怎么可能?自家爷爷就是村里一普通老头,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可能有这么重的心机,一定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才会这样的。部队已经过来的,想必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再不必这般日日担惊受怕。 这边发生的事情凌臻一点儿也不清楚,秦旭走后,凌臻还没来得及把盒子打开就被按捺不住了的安若素一把抢了过去。 凌臻好笑地看着自家‘大女儿’小心翼翼揭开了盒子的盖子,又用指甲掂量了点里面的蓝色粉末放在嘴里咂吧咂吧吃得香甜…… 等等,蓝色粉末? 凌臻一把抢过盒子,顾不得安若素满脸的委屈和不满,用手捻了捻盒子里面的粉末,发现和自己之前收集的那些丧失焚烧后留下来的没什么两样。这样说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那些突然消失的蓝色粉末,以及安若素一夜间发生了的异变……想必都是因为这些粉末的关系。秦旭说这东西就是安若素的粮食? 凌臻将盒子递给安若素,看着她迫不及待又拿着指甲掂量了些粉末,津津有味地吞了下去,那摸样满足得就像是拿到自己最喜欢的糖果的小孩,满足得不得了。连续了好几次,她才摸着肚子似乎吃饱了,盖上了盒盖又乖巧地将盒子递给了凌臻。 整整一个下午,安若素再没有冲凌臻喊过饿。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每天都起起落落,看得我的小心脏也起起落落……不行啊,年老了经不起吓了,决定以后屏蔽这些数据信息,嗯,好好写文就够了。 第46章 (11) 张建然躺在漆黑的房间里面,一双眼睛无神地瞪着黑乎乎地天花板。 当了半辈子的张家小少爷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落到如此地步,明明在自己的家里,却成了一名阶下囚。外面全副武装的保镖是在自己的建议下才设立的,到头来却成了困住自己束缚,真是可笑之至。 安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起自己临走之前那个一向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的凌医生说的话,张建然毫不怀疑可能在一个星期之前自己的爱人就已经先自己一步走了,他不仅没找到凌清,反而把自己困住了这个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家里。 走了好,走了安安就能在黄泉的另一边等着自己了,若不是为了自己的母亲,若不是为了那一口怎么也咽不下的气,他张建然也早就下了地狱,不用再受此侮辱。可现在自己还活着,母亲却在前两天便被逼死在了隔壁的房间,他想要报仇,只可惜却连身上的绳索都挣不开。 也许只要再两天,只要再两天自己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吧。 不过死了也好,死了就能去见自己母亲,自己的爱人,不用在面对那几个令自己恶心到极致的人。 正想着,房间的门却突然打开了,灯一亮,照在床上不过一个来星期就已经几乎不成人形的张建然身上,哪怕是最熟悉张建然的人此刻也未必能一眼认得出来。 来人就靠在门边,一张脸和张建然有着六分的相似,年纪却似乎要比他大上几岁:“小弟,你倒是好了,父亲宠着你,不让你出去,天天躺在床上享福还老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吓谁呢?看看你大哥我,为了家里的那点事情,今天又出去跑了一天,可是累垮了。”嘴里说着累垮了,来人脸上精神奕奕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像累着了的表情。 张建然在门打开的瞬间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要是在前几天,对着这个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自称他哥哥的杂种的冷嘲热讽他还能对骂上几句。只可惜自己在最开始便已经失了先机,后面又为了母亲自投罗网,眼看着就要人死灯灭了,倒也不必再浪费口水。 自己早就知道父亲已经开始一步一步将手上的权利交接给了他挚爱的‘大儿子’手上,此番的炫耀倒也不必。 “哥,回来了啊,累了吧?刚一回来就来见这个窝囊废干嘛,去去去,快下去洗个澡,妈咪已经做好了饭就等着你呢。”张建然没说话,另外一个衣着俏丽的少女却盈盈走了进来,用几乎看垃圾的目光看了床上的张建然一眼,便拉着自家大哥的衣袖往旁边的浴室拖。 窝囊废?呵呵,你们现在口里吃的,身上穿得哪一件不是窝囊废带回来的? 自己当初记挂着凌臻说得‘快要事发’往家里购了大批的物资以防万一,却没想到最后那东西却成了禁锢自己的桎梏,倒是便宜了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野种。 那人却还不死心,丝毫不理会妹妹的拖拽,反而冲着床边又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的张建然:“不想理我?没关系。不管你怎么不屑于我私生子的身份,现在我都是张家的大少爷!而你,张建然,只不过是我张国然的手下败将。哦,对了,差点忘了说了,你那个短命的老妈也是!一家子的窝囊废!” 张建然终于睁开了眼睛,几天滴水未沾的喉咙难受得要命,听了张国然的一席话他却笑了,惨白着一张脸,声音嘶哑:“你以为你成功了,却永远不知道未来有多少‘惊喜’在等着你!张国然,这是我张建然这辈子的经验之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也不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么风光的,更何况是这种时候,我等着看你沦落的那一天!” 张国然明白张建然所说的‘这种时候’是什么意思,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了,手缓缓地拿起放置在床头的保温杯:“你以为老头子为什么肯心甘情愿地将他手下的势力全部交接给我而不是你?当你还在为一个女人东奔西跑到处求人的时候,而我,却早已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 张国然张开五指,只见原本完好的保温杯在他手中已成为了一坨废铁。 “若不是因为这个时候,若不是因为外面那些活死人,若不是因为你们母子已经毫无利用价值,想必那老狐狸还不会这么快就下定决心接我们三母子回来,更不会放弃你这个能让他仕途一片平坦的商界天才!” “你以为现在这个世道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投机倒把的商业奇才还有什么用处,现在的钱一文不值,就如你你这个人一般毫无价值,手里有着粮,身后有这人,不怕不能在这般乱世闯出一片天来。哦,对了,说到这里我差点忘了谢谢你了。” “谢谢你派人送回来的那些物资,整整两个大仓库呢,想必费了你不少的人和力吧?只不过现在已经尽数掌握在我的手里了!” 什么叫恬不知耻,什么叫厚颜无耻,此时的张国然简直可以算是个真人版教材。不过也多亏了张国然这般地坦诚,才教自己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贯温和慈善的父亲会一夜之间突然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原来不是小说里那般被人附了身,原来只不过是他们母子再无利用的价值才使得他下定了决心让一直隐瞒在外的情妇和私生子女登堂入室,他早该清楚他那个一向利益至上的父亲的负心薄情,只不过没想到原来亲情在他眼里也是可以用实力来衡量的东西。 张建然的目光落在被张国然随随便便扔在了床上的废铁上面,眼中绿芒一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窗台上那盆袖珍绿萝似乎猛然之间便长高了两尺。 终究还是太弱了,张建然闭上了双眼。 自己拼尽心力隐瞒着的变异原来已经成为了实力的一种了吗?只可惜比起张国然的大力,自己的这种变异真的可以算是微不足道吧。 “你是谁?”张国然走后又变得一片漆黑的房间突然响起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张建然睁开眼睛,却正对上趴着身子伏在自己身体上的大头。 “张建然?”来人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床上的人,才疑惑出声。 不是他认不出来,是张建然这段时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从一个衣冠楚楚的商界精英混成这般濒死的阶下囚的模样,能很快认出来那才是怪了! 声音有点熟悉,不过张建然可不像对方那般具有夜视的能力,隐隐地只能在透进来的月光中辨认出对方的身形,有点熟悉,试探着问了一句:“凌清?” 张建然不过是随便一问,他可没想过自己踏破铁鞋寻遍了的人居然会在这种情形下走到自己的面前,却没想到来人却点了点头,摸着黑打开了墙壁上灯光的开光。 那一贯面无表情的男人可不就是凌清。不过这时候的凌清跟张建然在凌臻身边见过的凌臻又有着说不出的区别,似乎……似乎就像是一个完成了从稚气未脱的小孩到铁血男人的转变。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窗台上的那盆植物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问话几乎同时出口,不过看凌清的样子是不准备先回答了,张建然只得老实道:“是我异变的能力,昨天才发现的。” 那盆绿萝本来是昨天就要死了的,可那时候张建然刚刚得到母亲惨死的消息,又想起安若素的惨况,一时触景生情,只将那盆濒临死亡的绿萝看做自己生命中最亲的两个人,说什么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它就这样孤零零了离开这个世界,只想着要是能挽回它的性命自己怎么样也是愿意的。却没想到奇迹竟突然发生了。 张建然还记得那时的感觉,就像是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突然冲了出来,看不见摸不着,可落到那盆绿萝身上,原本已经叶枯根亡的植物转瞬间就像是得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起死回生了。 “能治人吗?”这才是凌清进来的初衷。 急着赶路回去凌臻身边的他若不是在窗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磅礴的生命力从窗户里面涌了出来,哪里肯浪费时间进来一趟? 张建然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吗?”凌清思忖了一会,突然间指甲伸长的半寸,狠狠地就在张建然瘦骨嶙峋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试试,看能不能止住血。” 张建然几乎要苦笑了。 遇见凌清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是有救了,却忘了这是个一直以来只对凌臻假以辞色的人的怪人,这种划伤别人来试探别人异能的行为也只有他能够想出来。 手臂上的鲜血已经印红了身下素白的床单,立在床边的人还那样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那眼神那像是看一个熟人的眼神,分明就是看一件价值待估物品的眼神。 张建然丝毫不怀疑若是证实了自己的能力于凌清毫无用处的话,那人绝对会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张建然只得努力对着自己的伤口回忆着刚刚那种感觉。 还好他运气不错,体内那股莫名其妙的能量竟然真的将手臂上的血给止住了,不仅如此,三寸长的伤口只一息之间便愈合了近一寸的距离,不过与此同时,张建然却感觉自己体内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荡地很难受。 看到伤口的情况凌清也不用张建然再说什么,二话不说,锋利的指甲瞬间便割断床上困住张建然的绳子,将人往肩上一扛,凌清就从三层的别墅上跃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见面倒计时 第47章 (11) 张建然从未想过某一天自己会像一些武侠电影里面所拍的那般,不借用任何道具就能在天上飞,这简直圆了他小时候武侠梦的幻想。 哦,不,错了! 张建然看了眼将自己扛在肩上的人。他还是借用了工具的,人形道具,真正不借用任何东西就能飞檐走壁的是自己身下的这个人。 在凌清从别墅上往下跳的时候张建然还吓的闭上了双眼,直觉得自己是信错了人,怎么就能期盼着一个半年前还是名副其实的智障将自己就出去呢?可经历了一夜飞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之后他便放宽了心,甚至还有心情借着月色欣赏起了沿途的风景。 既然自己都能出来了那么莫名其妙的能力,凌清能凭空飞翔自是算不上什么大事,再加上凌清一贯面无表情,凌臻在旁边的时候,张建然还敢调侃上几句,可此时的凌臻远在千里,张建然就算被肩膀顶得为火烧般疼痛也不敢惹这个一脸煞神模样的人丝毫。 要说凌清的速度其实说不上快,肯定赶不上火车更比不了飞机,其舒适程度更是差上前两者好几倍。可现在张建然没得挑,能救得了自己一条命就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被人扛在肩上固然难受,可之前被人整整捆在床上一个星期的感觉也并不好受到哪去,那样自己都忍过来了,,张建然不觉得还有什么是自己不能忍的。 整整走了一个晚上,凌清终于体力不支在一个邻郊的小山村停了下来。 “喂,你怎么停在了这种地方?”看着村里好几具已经发现了他们,正蹒跚着慢慢往这边走过来的丧尸,张建然连质问的声音都说得很小。 凌清瞥了瞥他,那眼神延伸到他‘咕咕’大叫着的肚子,眼底是说不出的不屑。 “我需要休息,你自己进村去找吃的!” 张建然开始还被他凌清看得不太好意思。他确实是饿了,任何一个人近一天时间滴水不沾也是会饿的好不?可一听这话顿时又怒了:“你让我去找吃的?我连站起来都困难好不?” 这绝对是饿昏了头的效果,要放在平时张建然绝对不敢跟自己的救命恩人这般说话。 “所以……”凌清淡淡地瞥了张建然一眼。 “所以你先把那怪物给解决了啊!”张建然之前是见过丧尸的,只是这是他第一次和丧尸正面接触,看着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冲着自己张牙舞爪的怪物,张建然觉得自己几乎能闻见他们身上刺鼻的腐臭味。 凌清看了看走过来的五个最低级的丧尸,又看了看已经瘫软成了一团的张建然,皱了下眉头,只觉自己带了个累赘。要不是等着这人回去救凌臻,就凭着他现在的这副没出息的模样自己就能一脚给他踢翻出去。 随手从树上折了根树枝,凌清掂量了一下拿在手里,往前一掷,一前一后两具丧尸便被串了串烧。 这一手几乎要把张建然看得呆了,从没想过那些看起来各位恐怖的丧尸竟是如此地好对付,当下也有些跃跃欲试。 凌清如其所愿,指了指剩下的三具:“剩下的都是你的!” 张建然:…… 不要一出手就是三具好不,他还是个新手啊,能不能先一对一。 凌清可没有本事听到他内心的呼唤,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自顾自站在一旁,明显不打算再出手的意思。 低级丧尸几乎浑身都是弱点,速度慢,攻击力弱,再加上张建然本身就是变异体就算被抓伤一两道伤口也不用担心被感染,凭着张建然神乎其神玩游戏打出来的放风筝技术,一对一各个突破,那三具丧尸几乎不到半小时便同其他两具倒在了一起。 “把他们都烧了!” “啊!” 张建然正要迈步往村子里面走赶紧去找点儿吃的,填填他被虐待得即将要罢工的胃呢,便被凌清这神来之语说得顿住了。想了想又觉得也是。 “这种浑身都烂透了的东西确实该烧了,放在这里还不知道会滋生出什么病毒。” 凌清显然不是这个目的,不过也没解释什么,先一步进了村子。长时间的飞行让他体内的真气不仅有些枯竭还有略微地紊乱,他需要找个地方好好打坐一番。 张建然身上没有打火机,凌清口袋里面倒是还有一张离火符,不过想也知道他是不会拿出来用的,所以最好两人还是去了村里。 村子不大,二十几户人家除了刚刚出来的五具丧尸竟然其他什么都没有,青天白日之下,这般静悄悄的一片看起来颇有些诡异。 不过凌清和张建然可没有时间顾上这些,张建然顺利找到的东西东西填饱了肚子,又寻了个打火机照凌清的吩咐将外面的五具丧尸堆在一起烧了。凌清则寻了个看起来最干净的房间,开始打起了坐,恢复体内快要枯竭了的真气。 “喂,地下面好像有声音!” 吃饱喝足又完成了烧丧尸的任务之后,张建然没事就去村子里面兜了一圈,然后就隐隐发现地下面似乎有动静。 凌清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语气说不出地鄙视:“你以为这个村子被灭村了?” “难道不是?” 一开始村子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换做谁也会这样想好不? “村里面还有近两百号口人,全部就住在地底下。” “你怎么知道?”张建然觉得很惊奇,他是趴在地上听了半天才敢确定,这人怎没出去就知道了。 这次凌清却没有回答了,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要是没事干的话就找户人家收拾点东西,两个小时后我们出发。” 凌清想得好,张建然也照做了,甚至连凌清干粮的份都给收拾齐全了,只可惜还没等到两人出发,村子里面住在地底下的人便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就为了那五具丧尸就要找我们拼命?”张建然听了缘由觉得简直可笑。 “什么丧尸,那是我丈夫!”他这样一说,人群中一个抱着小娃娃的女的顿时就不愿意了,直接跳出来嚷嚷道,令人不解的是旁边的几个人竟然还附和着点了点头。 “你把那样的怪物当做你丈夫?”张建然觉得简直不可理喻,事发都多久了,这个小村纵使再封闭也不该无知到这般地步吧? “什么怪物,你说话客气点。他只是生病了要喝血吃肉而已,过段时间就会好的!”说话地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张建然看着他快要飞起来的胡子,摸了摸鼻子,不会是被自己的话给气得吧? 不过……只不过是吃血吃肉? 张建然原本还在吐槽这个小山村究竟有多封闭,听完这句倒感觉自己才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一般,顿时再也没有说话的*了。讲理看样子是完全行不通了,可那些人挡在他前面让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所幸这时候在屋里面一直没动静的凌清已经打完坐出来了,看了看拦在门口的众人,又嗅了嗅泛在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顿时皱起了眉头:“让开!” 张建然拉了一下凌清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语气别这么冲,人家百来号……!” 张建然的话音还没落就看见原本严严实实堵在门口的人群瞬间分成了两半。 张建然:…… 所以说,恶人还需恶人磨? 恶人需不需要恶人磨是一回事,半个小时之后张建然看着凌清在昨晚烧丧尸的地方掏出一张明黄色符纸,将地上一些莫名其妙出现的蓝色固体状粉末收进里面,折好之后揣进兜里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道他们还要一路带着这些丧尸的骨灰上路吗? 话他自然是不敢问出口的,只不过动了动唇表现了一下自己的不满之情,然后他就被凌清再一次扛上了肩青天白日地就在天上开始了飞行。 要说凌清揣着丧尸骨灰上路张建然还可以勉强理解的话,那么凌清临走之前放的那把大火张建然是怎么都觉得理解不起来。 纵使那些人真的愚昧了一点,认为用人肉人血养丧尸就和用虫子猪草喂鸡鸭一般不值得大惊小怪,也不必遭受如此后果吧? 心里想着,张大老板这次没忍住就问出了声。 或许是即将见到凌臻的缘故,凌清的心情倒是意外地好,竟然回答了他说的话:“不是用人肉人血养丧尸,是抓活人喂丧尸。” “什么意思?”张建然懵了头,抓活人喂丧尸,不会像自己所想的那般吧? “一个再小的村子也不可能就百来号人,出现的人中有老有小甚至还有女人,可最大的问题却是连一个壮年男人都没有,那么那些壮年汉子都去了哪里?” 张建然回想了一下门口站着的那些人。 还真是!挤在一起的上百号人有老有少还有女人,但却真是连一个男人都没有。想到自己烧了的五具丧尸似乎都是中年汉子,张建然顿了顿:“不会男人都变成了丧尸了吧,?” 说完之后自己又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就算整个村子的男人可是昨天整个村子里面的男人都变成了丧尸也不可能只有五具,而他们在村子里面就只碰到五具丧尸。 “你之前说地底下有两百来号人?”而出来的只有百来号。 凌清点了点头,觉得张建然还没有笨到极限:“那剩下的其他人全部都被关在了地下室里面,是那五具丧尸的储备粮。” “可是怎么可能?那些人虽然人数多,可全部都是体力弱的妇女老人之流,怎么能困住那些大男人?” 凌清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眼被自己扛在肩头的张建然:“有没有觉得头有些晕?” “咦,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有?”难道不是自己因为被扛着脑袋充血的缘故吗? “想必你妈妈从下没教过你不要乱吃陌生人东西的道理吧?” 凌清的这句话竟然让张建然听出了淡淡得意炫耀的味道。甩了甩头,将这个荒谬至极的想法甩到脑后。 等等!“你是说那些食物有问题?”话说完,张建然感觉自己更困了,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所以我才说那些人该死!”脑筋都动到自己身上了。 这次张建然没能回答凌清的话了,他的身子已经彻底软和了下来。 掏了掏略微清净了的耳朵,凌清加快了步伐。 若是顺利的话,几天晚上想必自己就能见到那人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评论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收获了地雷两枚。。。。啦啦啦,心情简直无比激动~~~~恨不能手舞足蹈跳那么一支! 感谢慷慨大方的读者筒子幻生,么么哒~ 果然,没吃药什么的简直萌萌哒!!! 第48章 (12) 自过了那一村之后,他们的归途果然开始格外顺利了,路上除了凌清心情急躁杀了两股不识相拦路的丧尸之外,如凌清所预计的一般,当天晚上他们便已经到了市立医院的外头。 凌清离开时凌臻还住在市立医院,理所当然的他回来的第一站他便去了那里。 不过此时市立医院的戒备之严可不比从前。 凌清的双手刚攀附上外面墙头罩着的铁网,一阵电流就击过来。凌清本人之前就被雷劈过,这番电流对他来说就跟搔痒痒一般,没事也没有,倒是趴在他肩膀上睡得正香的张建然倒了大霉。一直到警报声响起,墙里面灯火通明,一列列全副武装的军人持着枪动作迅速地将他们围了个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之时,他还抖索着身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去通知军……哦,不对,团长!”当夜被安排巡逻队伍的小队长是秦旭手下的亲兵,对秦坤的称呼很显然一时还改不过来。 被派去的小兵马上就回来了,嘴巴利索地传达着自己得到的消息:“团长和副团都已经睡了,陈警卫员说只是两个小毛贼不值得惊动上面两位,先压下去关着,明天早上再说。” 小队长听完话之后理解地点了点头,团长和副团都好长时间没睡过一顿好觉了,自己确实不应该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去打扰,当下大手一挥:“带走!” 这要是只有张建然一人的话,自是说带走就带走了,可是别忘了,凌清很不幸也被归在了‘两个小毛贼’里面,于是情况理所当然的就不是那么顺利了。 之前凌清一直没说话是因为他在这里竟然感觉不到那人的气息,这让他有点疑惑。任由着那些枪指着自己,凌清的精神力却早就将整栋医院摸了个透,在确认了那人确实已经离开了医院之后,他二话不说就又扛起了软趴在地上张大老板。 “不好,他要跑!” 小队长经验何其丰富,一看凌清的动作立即就猜到了他的打算,神经立即就绷紧了,极其果断地就下了命令:“全体准备,格杀勿论!”说完之后,自己就当先放了第一枪。这一枪就像个信号一般,顿时此起披伏的枪声几乎响彻整个安全区。 只可惜他的反应还是慢了。凌清是谁?全灵之体外加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筑基修士,这些人间的枪药炮弹哪里能阻挡得了他的步伐。脚步一转,背着张建然脚在地上一蹬,顿时便飞出了三尺高,踩在墙头再一个转身,人顿时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 那一番动作几乎让底下人的人都看呆了,直觉的自己这几天绝对是做了个大大的噩梦,不然怎么突然间整个世界就变成了这样,不然怎么青天白日间,哦,不是青天白日,最多也只能算是灯火通明,哎呀,这一切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怎么可能真有人什么道具都不用就能跳那么高,飞那么远?又不是拍武侠片!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小队长,看着属下那副如梦似幻地模样他一人狠狠地给了一巴掌:“别走神了,赶紧把监控录像调出来,明天一早准备向团长报备!”有这样本事的人竟然不在军方,反而三更半夜往安全区里面摸,绝对又是一大祸。 “不用明早了,就现在吧。”秦坤披着外套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人越老睡眠就越少,再加上小儿子秦日的事情这几天一直在脑海里盘旋着下不去,秦坤的睡眠质量自然也就更不好了。前几天是累得很了今天才刚沾被子就睡了个熟,只可惜半途之中还是被零星的枪响声给惊醒了。 这边几人一行去了医院的监控室,张建然和凌清却顺着马路就往新余村的方向奔了去这是张建然提的意见,要知道他离开时凌臻在镇子里面的诊所正要关呢,除了回新余村,张建然想不出凌臻还能去哪。 “你倒是快点好不?血都要掉光了。”张建然嘴里喘着粗气,似乎在强忍着什么。背上的伤口一阵一阵撕裂的疼痛。 那一阵乱枪凌清没什么事,可好死不死张建然的背上却中了两枪。 以张建然现在的能力能勉勉强强将伤口处的子弹逼出来便已经是费了大力气了,想让伤口愈合根本没可能。 凌清没有说话,身法在夜色中却更显鬼魅。半个小时地车程,不到二十分钟便被凌清行了个遍。 村口那堵墙对于凌清来说完全如同虚设,甚至连驻守在墙上因为一直没什么丧尸来访而有些昏昏欲睡的大兵都只感觉被突然一阵冷风吹得有些冷,紧了紧衣服,便又眯上了眼睛。 安若素是最先发现入侵者的。 凌清的身形快她的身形也丝毫不慢,在凌清顺着以前经常爬的窗户进屋刚刚落地,她便已经出现在了凌臻的卧房。 凌清戒备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眼睛瞥了瞥坐在床上一如既往打着坐似乎入了定的凌臻,压低了声音:“你是谁?” 凌清有顾忌,安若素却丝毫顾忌都没有,一看来人自己压根不认识便立即拉开了阵势,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安安?”张建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心一意以为早就离自己而去了的人竟然还活着,一时之间因为失血而变得异常苍白的脸都兴奋得涨红了,颤抖着嘴出了声。 “你认识我?”安若素偏了偏头,又仔细打量了两眼张建然,“可是我不认识你耶,你是谁?” 听到这话张建然几乎没吐出血来,身子本就虚弱的他几乎要扶着床才能立住。 自进房间之后凌清的整个心思便都放在了床上的人儿身上,除了最开始问出那句‘你是谁’之外,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房间里面另外俩人一个,一见张建然已经主动担负起应付安若素的任务,一双眼睛更加贪婪几乎一动不动钉在了凌臻身上。 这个人,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够!还好,他终于又回来了! “你不认识我?”张建然颤抖着唇问出了声,原本因为安若素还活着的事情而激动涨红的脸颊又变得苍白起来。 “我该认识你吗?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爬进我家的家伙!” 安若素这句话在伤透了张大老板脆弱心灵的同时也显然踩了凌清的雷区,原本一直对两人毫无营养对话没丝毫兴趣的凌清,终于将贪婪望着凌臻的目光转到了安若素的身上,眯了眯漆黑的眸子。 “你说这是你家?” 明明不过是很平平常常的一句问话,不知为何张建然却从里面听见了危险的信号,顿时也顾不得自己被安若素伤透了的心,蹒跚着身体挡在了自己爱人的身前,结结巴巴解释道:“凌清你先别生气,安安肯定是脑子哪里出问题了,不然绝不可能会说出这番话,更不可能不认识我。” 凌清的本事连同他的脾气跟了一路的张建然是最清楚不过了,他可不认为若是惹怒了凌清,自己爱人还能全身而退,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刚刚那句话到底是哪里除了问题才会惹得煞神如此一番模样,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维护自己的爱人。 “脑子出问题就可以乱说话吗?” 这明明就是凌臻和他两人的家,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个女人来了! 一看凌清明显一副余怒未消,明显不准备就此揭过的模样,张建然的脸色更难看了,忙扯了扯安若素的衣袖:“安安,快道歉,快点!” 张建然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很显然是为了安若素好,只可惜他却忘了眼前他拼命维护者的这人早就不是之前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安若素了。于是,他此番的苦心不仅没有得到安若素的理解,反而收获了三个是男人都不能忍的大字。 “窝囊废!”安若素红唇微动,三个字便脱唇而出。 张建然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曾经的爱人,他不明白为什么才短短半年时间安若素的变化怎么就这么大,不认识他就算了竟然还这么评价一心护着她的自己。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张建然几乎连身子都撑不住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凌臻叹了口气,终究忍不住睁开了双眼:“人都快要死了,你们还要吵什么?” “阿臻!” “爸爸,来了两个陌生人!” 两道人影几乎同时围到了床边,连声音几乎都是同时出口。 凌臻先是看了眼撅着嘴指着人告状的安若素,摸了摸她的头示意稍安勿躁。接着目光转向凌清,浅色的瞳孔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底。 “你还回来干嘛?”凌臻的声音异常平静。 凌清在凌臻将手搭上安若素的头的时候,脸色就已经黑得不能见人了,看见凌臻的目光最终落在自己身上还来不及高兴,便被问话堵住了口,一张嘴似乎又回到了大半年前刚刚见到凌臻时的模样,连话都有些不会说了。 “我……我……我本来就要回来的啊!”凌清这句话似乎很理直气壮,当然,如果忽略他闪闪烁烁不敢和凌臻对视的双眼的话。 听到凌清的回答,凌臻没有再问,下了床将昏迷在地上似乎连进的气都没有了的张建然扶上了床。 凌清似乎又回到了两人没分开之前的模样,呆愣着一张脸亦步亦趋地跟在凌臻后面。只可惜以前凌臻的后面一直只有他一个人,而现在却多了个安若素跟他抢存在感。 第49章 (13) 秦坤看着监控录像上略微有些模糊的面孔几乎没吐出血来,就差了一步,就差一步而已,自己就能见到一心念叨着的小儿子,想着秦日竟然是被自己手底下的亲兵给赶了出去,秦坤就止不住心中快要灭顶的怒火! “有人潜了进来怎么没人通知我?他妈当我这个团长不存在了是不是!” 若是通知了自己,阿日怎么会是这般待遇?说白了,领了这些人出来,他秦坤就是这些人名副其实的头儿了,在他上面再没有人能大过他! 上面既然现在抽不出手来管理这边,那就让他秦坤管,至于管理好了之后还会不会将手上的权力还回去,那是二话了。反正现在清河市是他秦坤当家,可就在自己的家里头,就在自己亲手建立的安全区里面,自己的儿子却被手下用枪赶了出去,你说可气不可气! 被指着脑袋骂了小队长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跟在秦坤身后的陈俊,那意思不言而喻。 秦坤转头:“陈俊?” 陈俊一脸苦笑,当了几年的警卫员他一直兢兢业业一丝错都没犯过,哪想到会冒出这事出来,当下苦着脸解释道:“他们派人来通知的时候我压根没想过会是小少爷找来了,团长之前好不容易睡着了,我就做了回主,让他们先将人押了,等明天您睡醒过来再做处理。”这可惜,这次的主却是做得大错特错了,看军长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这帮子人都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秦坤脸色大变:“我之前还听到的枪响声,是不是……,谁让你们开枪的!” 纵使知道以小儿子的能力自己手下的这些兵根本就奈其不何,可作为一位父亲,秦坤还是忍不住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我下的命令。”小队长毕竟是秦旭手下的兵,一看情形不对,这点担当还是有点,“之前那毛……哦,是小少爷,小少爷不肯束手就擒,还明显一副要逃的模样,我就让手下朝他开枪了。” 这番解释让秦坤的脸色更难看了,几乎暴躁得要跳了起来,连手都摸上了枪套:“什么束手就擒,他不过是会自己的家,难道还犯了什么错不成!你,你怎么不朝你自己开两枪?要是阿日有什么事情,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一看秦旭明显又是一副要拔枪杀人的模样,陈俊头痛得厉害。大少爷现在不在,最熟悉团长的脾气就是他了。秦坤虽一般不杀无辜之人,可问题是这次是真踩到雷区了。秦坤以前对秦日有多愧疚现在就对他有多看重,若是秦日真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怕是连自己都难逃其咎。 所幸这时候监控画面正好放到了凌清腾空而去那一幕,看着团长小儿子一点事都没有就逃离了包围圈,陈俊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庆幸。大少爷手底下的亲兵都是他亲手练出来的,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些人的本事。看样子团长之前在家里夸赞小少爷本领的事情怕并非只是吹牛而已。 不过此时并非是纠结凌清本事的时候,陈俊一手按住了秦坤掏枪的手,指了指监控示意秦坤:“团长别担心,您先看看监控,小少爷逃出去了,一点事儿都没有!”一边说着,一边还贴心地将监控的时间往前面调了调。 秦坤一看秦日是真没事,当下满意了,也稍微消了点气:“没打中就好。我就说我儿子那么厉害,你们这些三脚猫的枪法怎么可能射中他,怕是连个影子都没打着。” 虽然秦坤说得事实,可是话里话外那股子‘我家儿子是神,你们全部是虫,虫怎么可能斗得过神’的傲娇味道,就连呆在秦家好几年,一贯极其熟悉秦坤性格的陈俊也不禁抽了抽嘴角,心头有种淡淡的闷痛感。 又趁机宣扬了一番自己小儿子的好本事之后,秦坤总算是找回了身为团长的感觉,整了整领子,嘴皮子利索地下了命令:“虽说阿日没事,可毕竟是你们将他赶跑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若是不能将人给我找回来将功补过,你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我们秦家军是容不下你们连自己的领导都认不出来的人!” 没错,秦家军,这么威武霸气的名字除了秦坤本人还有谁能够想得出来。秦旭下了铁令不让军队里面的人将这名字宣扬出去,可无论他怎么管也管不到自家老爹的身上,于是秦坤很坦然地我行我素。 军团的名字虽然可笑,可是听到秦坤话的小队长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秦团长还有个小儿子,小儿子还是秦家军新出炉的领导?这事小队长可是真一点都不知情,不知小队长,怕是日日跟着秦旭的陈俊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不过不过显然秦坤是老大,老大怎么说就怎么算,这不仅在企业,在军队也是同样的道理。 而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找不到团长口中的小儿子秦日的话他们就得离开秦家军! 离开秦家军?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他们跟随了命令来到了这里,在事发的时候他们各自的家里便已经没了消息,这时候要是离开了秦家军被赶回去的话,没有了战友们的庇护。怕是连家门口的方向都还没摸着,便只剩下一堆白骨在路边了。 所幸秦坤的目的并非是真的要将他们驱离部队,而是想要寻着自己的小儿子,所以下了命令之后,物资等东西倒是准备得齐全,甚至还抽出了一架直升机给了小队长,宣明其任务期间,任何合理要求都不会被拒绝。 “果然如我所料,清河市虽然是重灾区,全市几乎有近五成的市民病变了,底下的乡镇更不知有多少村庄全灭,可是感染者多,同样变异者也多,这批加入军队中的人竟有是十二人发现了异能。” 秦旭正在翻看着新加入部队人的名单及资料,时不时抽两张放在一边,脸上的表情明显很兴奋,显然,这些资料让他很满意。可等他话都说完了过了半晌也没得到人回应,秦旭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抬头,看了眼一脸认真擦着枪心思却早就不知道跑去哪儿了父亲,秦旭顿时就叹了口气。 这样的情形已经有两三天了,自那晚阿日出现了却又被安全区巡逻的小队赶走了之后,父亲便一直出于这种时时刻刻神游的状况。 秦旭放下了资料,一把抽过秦坤手里的枪,正想着要说些什么,秦坤的速度却比他更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一点也不像个近五十岁的老人。 秦坤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表情异常认真:“我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 “我要亲自去找阿日!” “父亲,你说真的!” “真的!” 秦旭称呼秦坤大多时候都是叫老爸的,只有每次生气的时候才会叫秦坤父亲,而每当秦旭生气了,一向将儿子当宝的秦坤自然就会收敛一点他冲动的性子,这几乎成了父子俩间独有的默契,可这次碰到了小儿子的事情,秦坤却显然没那么好对付了。 “阿日当初肯定只是想要出去玩玩,哪想到一回去家里便已经人去楼空,我们因为事发突然连个消息都没给他留下,才晚了这么久辛辛苦苦找到了这边,可就算这样他还是被那些不长眼的巡逻兵给赶了出去。阿日一定是生气了才故意躲着我们的,不然不可能三天了,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完这番话,秦旭几乎要鼓掌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父亲,你当初当了兵简直是太屈才了!您应该去当编剧的,连这种情节都能想得出来,您真以为阿日是你看过的那些狗血爱情剧里面的悲情女主角啊!” 这又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谁会想得到在外面一向脾气暴躁得很,男人的简直不能更男人了的秦军长本质上却是一个极其热爱八点档的闷骚男。这是以前和秦旭妈妈生活在一起留下来的后遗症。 “不是这样的话,你说怎么解释阿日露了一面却又找不到踪影的事情?”秦坤很不服气。 秦旭叹了口气,虽然事实的真相说出来可能会很伤自家父亲那颗老男人的心:“如果我没猜测的话,阿日根本就没想过要回我们这个家,也从来没想过认你这个老爸和我这个哥哥。” 秦旭摆手制止秦坤想要反驳的话语:“先听我说完!” “当初他本来就是拿了那一百万走的,是你之后又用了‘能量源’将他困在了家里。想必他当初之所以挑我们俩都不在的时候离家出走,怕就是因为他已经弄清楚了能量源的使用方法,无需为了那么点东西留下了。” “你心心念念想要他叫你一句爸爸,叫我一句哥哥,可他连做梦的时候都只念着一个叫‘阿臻’的人。此番他找过来怕是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是因为知道我们在这里,而是为了那个叫阿臻的。” “你怎么知道?” 秦旭掂了掂手里的资料:“它告诉我的!” 秦坤一把捞过资料随手翻了翻:“不过就是医院以前的档案,他能告诉你什么?” 秦旭将资料又抽回来,翻开指了指其中一页。 秦坤一看,顿时惊叹了:“高材生啊!年纪轻轻不仅是医学博士生还去灾区服务过,怎么给我看他的档案,你认识?你认识最好了,赶紧将他找过来呗,区里正缺医生缺得紧呢!” 秦旭几乎想将资料糊自家父亲一脸,咬牙忍了忍才道:“看名字!” “名字,哦,凌臻,等等,凌臻!”秦坤提高了音调,看着自家一脸狐狸样的大儿子。不会像他想的那样吧。 “凌臻,阿臻!想必这就是阿日做梦都念叨的那个人了。”秦旭手指敲着档案,脑子里面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脸上那笑容看得一向无比熟悉自己儿子尿性的秦坤禁不住小小的打了个寒战。 真的只是小小的! 作者有话要说:无比开心。。。又收获小萌物一枚,哇咔咔,好想跳舞(转圈圈),感谢小叽叽(捂嘴笑)投的地雷!!!! ps:越写越觉得秦家父子俩无比萌!!!!果然,又忘记吃药了╮(╯﹏╰)╭ 第50章 (14) 秦旭知道凌臻就是自家弟弟口里的那个连梦呓时候都在叫的‘阿臻’也是个意外。 军队刚进驻市立医院的时候,这栋现在改作办公作用的vip住院楼里面有一大批幸存者。安全区建立以后,那些幸存者们就都被安置在紧靠着医院旁边由学校改建而成临时居民区内。 当然以秦旭的个性他当然是不可能白白养着那些人,幸存下来的医生经过考核之后自然还是医生,优秀的护士也还是被安排在了原本的岗位,但是那些有名无实,之前纯粹靠着关系进了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直接就被发配到了后勤部门,负责安全区的卫生工作,和他们同样待遇的还有那些vip病房里面的病人和家属们。 要说能进vip病房的家里自然不是有钱就是有势,更何况本身就是来医院来养病的,哪里情愿干那些佣人才做的事情?刚开始有好几个都仗着自己以前的身份地位嚷嚷着不做,不过这种情况在秦旭亲手将一个副省级的领导直接扔进医院外头的丧尸堆里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一群大灰狼都变成了乖巧的小白兔,甭管他们是不是阳奉阴违做样子还是另有打算,反正暂时秦旭是满意了。 秦日的事情秦坤压根就没打算低调处理,寻人启事刚印出来就贴了张最大尺寸的海报在vip病房外面,上面还有从监控视频截取下来秦日的照片,然后,惊喜就接踵而来了。 最先找上门的是一个叫钱娜小护士,如果秦旭没记错的话,当初闹事的人里面就有她的影子,不过是个靠关系进医院的小护士,哪怕之前家里真的是市里面数一数二的大富豪现在也不过是一柸黄土而已,秦旭哪会在意?当时压根就没让她进门。 再之后是张爱民找了上来。 要说这个副院长,人品虽不好,运气还真不错。他的办公室本来不在这栋楼,可事发的那天刚好vip病房新进了一位病人,病人的来历还不小,是从京都那边退下来的老同志,他当然得去慰问慰问,却没想到,不过是一件钻营套关系的事却硬是救了他一条命,要知道军队进驻医院时,除了vip病房这边,整栋医院连一个幸存者都没有发现。 张爱民是医院的领导,而且这人识时务得很,被救出来之后一看情形不对立马同那些主动闹事的病人划清了界限,作为医院少有还幸存下来的领导,vip病房这边本来就又是他的地盘,所以即使秦旭早就看清这人是个大滑头了,为了省事,现阶段还是将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交给他在管。 张爱民上来三楼他的办公室的时候,秦旭还以为是医生护士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却没想到那人一来就将凌臻的档案递给了他。 秦旭刚开始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和自己父亲的反应一模一样,只随意翻了翻档案,认出了档案上的人正是自己之前自己在新余村见过的那位医生,还没说什么,张爱民就又拿出了印有阿日照片的寻人启事,告诉他寻人启事上面的人是之前同凌臻一起在医院呆过一段时间的表弟。 表弟? 秦旭嗤笑了一声,他们秦家出过农民,出过军人,还真就没出现过一个中医世家的表亲!不过这却并不妨碍他继续从张爱民的嘴里掏东西。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 跟过凌臻一段时间的钱娜被找了过来,在证实了那位姓凌名臻的医生确实有这么一位跟自己的弟弟长得一模一样的表弟之后,秦旭在心底便有了隐隐的猜测。 而让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则是在张爱民看过录像之后,里面阿日的脸虽然有些模糊不清可是有关张建然的画像却清晰得很,张爱民几乎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然后张建然和安若素的事情又被扒了出来,这下哪还用猜测,秦旭几乎在心底拼凑出了全部的事实。 凌臻和自己的弟弟是怎么相遇的他不用管,重点是阿日逃出实验室之后第一个见的人可能就是凌臻,也许正是这样,阿日才对那个年轻的医生有这么深的羁绊。而自己和父亲想要得到阿日的认可,怕是也少不了那个人的配合。 至于那人愿不愿意配合的事情?秦旭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还捧着凌臻资料研读的父亲,微微笑了笑。 退让了一次那是因为当时他没有时间再去跟凌臻慢慢纠结,而这一次,就算是为了弥补父亲这辈子最大的缺憾,他也不容许计划再出任何意外! 被秦旭惦记上的凌臻,现在的日子其实也并不好过。 凌清回来已经三天时间了,除了最初的第一天,为了得到他的原谅,那人老老实实画了一天聚灵符,又在整栋房子周围,以及后院的竹林里面布上的聚灵阵,最后还炫耀一般又随手画了几张离火符扔在一旁之外,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和性子跟孩子似的的安若素争宠。 凌臻就想不明白了,谁端来的茶不是喝,可偏偏每次安若素给自己倒了茶,凌清就会眼疾手快地立马就抢了过去,嫌弃地倒了之后,再重新冲上一杯放在自己面前,还附赠一枚傻到极致的憨厚笑容,欠扁得很! 就为了这事情,安若素好几次都要动手了,幸好最好都被自己给按捺了下来,不然凭着两人的身上,这房子迟早都得破个洞! 这样的凌清几乎让醒过来的张建然看得呆了,何止张建然呆了,在听过张建然说起回来一路上凌清种种英勇事迹自己也呆了好不! 那简直太不真实了,故事中机智又勇猛的男主角真的是半年前跟在自己身边呆萌傻的野人?凌臻无比怀疑。 可有着张建然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及凌清确实将人安安全全带回来的事实,凌臻就算想不相信也不行了,而事实上,凌清确实比刚开始跟着他的时候要灵泛多了,不仅说话,还有做事都是,凌臻都开始怀疑在最初的时候自己这名义上的徒弟那蠢萌的模样到底是不是装的。 哦,对了,徒弟。 凌臻都快忘了自己当初收凌清进门的原因了,符箓没教几种,师徒之间的关系倒是一波三折,想起自己今天晚上的打算,凌臻看着正虎视眈眈望着坐在自己身旁安若素的凌清,觉得为了保险起见,自己还是要再教上他几种中级符箓才行。 这般想着,凌臻就唤了被自己安排打坐修炼的凌清过来,反正就算人坐在垫子上也没用,时不时就趁自己没注意睁开眼睛威胁看一眼安若素,凌臻那还能不知道那人的心思。 果然,一听到凌臻呼唤,凌清连收功都不用,屁颠屁颠就跑到凌臻身前,一屁股就把安若素挤了开去,脸上还不忘记冲安若素露个得意的笑脸。 安若素只要不饿,平时都异常乖巧,唯独碰上凌清,整个人就像炮仗般一点即着。一见两人又要动起手来,凌臻头痛地指了指张建然房间的方向:“安安乖,去照顾一下大哥哥好不好?” 大哥哥,这就是安若素现在对曾经爱人的称呼,本来还是要叫叔叔的,只可惜在张建然苦着脸的哀求下被凌臻残忍地改掉了。 当然,为此凌臻也少不了要割地赔款,就比如那些蓝色粉末状能量源,因为秦旭之前只给了一小盒,凌臻也不敢多给安若素吃,平常一向是只给安若素刚刚吃饱的分量,一分也不多,可为了让安若素答应叫张建然哥哥而不是叔叔,凌臻不得已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加了三成的分量。 三成的分量看似不多,可在凌清带回来自己也可以使用那些能量源的消息同使用方法之后,那一小盒子的能量源却有点不够用了。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凌臻才下定决心实施晚上的狩猎计划。 符门存储的中级符箓有上千种,碍于今晚行动的特殊性以及张建然描述中凌清的武力情况,凌臻不准备教凌清防御性同近身一对一决斗用的符箓,这样筛选下来就去了近五成。再考虑了一下剩下来符箓的威力以及凌清此时的修为,凌臻又否定了一部分,这样符箓就剩下不到二十种。 二十种符箓凌臻最后锁定了跟离火符配套的其他四种符箓:弱水符,砺金符,枯木咒,以及息壤符。 枯木咒,取人之生魂换枯木逢春 砺金符,唤上古神兵夺敌之首级 息壤符,引厚土之魄灭万物生机 弱水符,召九界弱水涤魂净魄 光听这四种符箓的简介就知道它们的威力究竟有多大,而且还都是能群攻的符纸,可要说是中级符箓里面杀伤力最大的却也未必,甚至就算四种加起来也抵不过一贴惊雷符。凌臻之所以选择它们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 前面就说了,离火符、弱水符、砺金符、枯木咒、以及息壤符是一整套的符箓,单用的话,杀伤力自是不低,可若是将几张符箓设成一套话却成了绝佳的防御神兵。 以息壤符为阵眼,配以枯木符吸地下万物生灵养枯木逢春,供弱水离火两符聚水火之灵,激砺金符唤上古最强防御器灵,最终铸就渡劫期以下修真者全只能望洋兴叹的强悍防御阵法。 凌臻虽觉得按照张建然之前的描述,以凌清加上安若素,两人身手不说天下无敌,整个镇子周围应该是没有可称为敌手的对象,可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加了层保险。也正是凌臻不放心加了这层保险,最后才没有使得几人因为大意而命丧黄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也应该都发现了,文文下面多了篇长评,长评渣作者不仅已经看过,而且还加了精送了分。现在来说说渣作者的感受吧。 第一眼看见评论我心底异常兴奋,尖叫声几乎差点惊动了隔壁的室友,要知道,这可是渣作者写文以来第一次收到这么长的评论,你能想象到我有多激动我就真的有多激动。 然后自然是细细看长评咯,当然其实看到题目的时候渣作者就已经心生不妙,兴奋凉了半截,可是细细看下去渣作者却不得不承认评论真的写得很对 ,渣作者很受教,而作者话里话外的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笑)渣作者更是体会颇深。 其实已经不止一个人说我这文拖沓了,我是写文的人,自然感触比别人更深,可是渣作者的文笔真的很有限,目前真的已经尽力在写好了,相信我,你们绝对猜不到每天三千多字的更新我要用多久才能写出来! 我在123言情写文,也在123言情看文,要说123言情现有作者情节最干净利落,我自认为是一个叫风流书呆的作者(渣作者正在追她的环三爷),情节环环相扣,几乎每一章都有新的事情发生,我也很想写成那样干净利落的一篇文,所以渣作者在努力,很认真很认真的努力! 还有就是评论里面所提及的月下金狐,我不否认我这这篇文确实有来自《掌上》的灵感,可是我要澄清一点,可看过文的都应该很清楚,哪怕我文里面涉及符箓,涉及末世,涉及丧尸,我的这篇跟掌上的距离相差都不止一点两点,不只是文笔的差别(笑),更重要的是剧情,两篇文剧情方面几乎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甚至连丧尸的来源都完全不同。 话说到这里最后真的要特别感谢一下辛辛苦苦写下如此长评的筒子,这篇评论对我来说几乎算是一篇警示录了(笑),因为评论中展现的我的缺陷真的说得太详细了,让我很有一种顿悟的感觉,我会用它时时提醒自己写文的时候要注意什么。 最后的最后,么么哒我滴小叽叽童鞋,又是一个地雷,砸得渣作者真想嗷嗷叫唤!!! 第51章 (15) 不愧是全灵之体,自筑基的小雷劫过后凌清的智力几乎成直线上升,哪怕他在凌臻面前仍旧有意装蠢卖萌,可见识过其如何费尽心机同安若素争宠之后凌臻自是再不会上当受骗了。 半个上午加上一个下午的时间,在凌臻有意督促的情况下,直至晚饭时分新学四种符箓凌清通通都可以运笔如飞了,每十张符箓至少有三张达到了极品的品阶。 “只可惜没有更好的载体,如若不然,这些符箓的杀伤力肯定会更大。”仔细打量着凌清画完摆在一旁红光闪现的符纸,凌臻暗暗叹息了一声,却没发现旁边本在认真画着符箓的凌清听完话之后,眸光却突然爆亮。 “喂!喂,阿清,你给我站住!任务还没有完成,你要去哪?” 凌臻眼睁睁看着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凌清这次连头都不回一下,‘蹬蹬蹬’两三步就上了二楼,丝毫不听自己的使唤,再一次深刻觉得,果然,离家出走的孩子就是难叫唤。片刻之后又觉得自己的要求确实有点太高,让人整整坐了一天什么的也确实有点不太人道,便也就不再强求,准备把桌上的符箓收一收,就去后院的浴房泡澡去。 说是任务没完成,可凌臻一整理却发现这一天的收获还真不小。光极品品阶的符箓就有近二十张,成品的则有四十多张,而废掉的符纸统共也不过十来张,其中还有四张是自己之前用来做示范的,算一算,凌清几乎每道符箓只要练习一到两遍就基本能成功了,这速度简直让凌臻羡慕得眼都要红了! “值得眼红个什么劲,想想我凌臻上辈子,哪还用练啊,顶级符箓以下的基本只要看一眼就手到擒来,不比那家伙偷懒的家伙强多了!”一边催眠自己,凌臻一边努力压下心底涌上来的嫉妒感,将符纸整整齐齐叠好,放进一个小挎包里面。 东西刚收好,凌臻口里偷懒的家伙便又‘蹬蹬蹬’三两步跑了下来,跟在后面的还有一脸委委屈屈的安若素。 安若素委屈,凌臻知道是因为到了晚饭时间其肚子饿了的缘故。可是凌清脸上那得意洋洋,极其欠扁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凌臻却是猜不到了,当然,他也没想过要猜,要知道凌清可是他一手□□出来的,就那人,能藏得住秘密才怪!不用自己问,忍不住了自会说出来。 果然,凌臻从小盒子里面拿着勺子刚将安若素晚餐分量的‘能量源’舀出来,还什么都没说,凌清就开始急急开始地扯凌臻的衣袖了,还不忘瞪一眼贪婪吞食着蓝色粉末的安若素,显然很是不满那人又夺了凌臻的注意力。 凌臻好整以暇地收起盒子,又回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眼看着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凌清憋得脸都要红了,才不逗他了,好笑着回头问了句:“想给我看什么东西啊?”手一直收在兜里蠢蠢欲动的,只有白痴才不知道里面藏了东西! 即使凌臻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觉得凌清跟了自己那么久总能明白点自己想要什么,拿出来的东西也自不会差到哪去,却还是被眼前人握在手里璀璨夺目的美玉给吸去了全部的心神。 玉是藏石而生,它不同于金银等金属器具,色泽夺目,向来以温润似水柔和为珍品,可凌清手里的那块显然不是。巴掌大的玉块衬着凌清越发白皙的掌心几乎似要发出光了一般,比窗外如血的晚阳还要耀眼,几乎让人要怀疑那到底还是不是玉了。 这到底是不是玉?这个问题若是问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鉴宝大师,他开始或许也会疑惑,因为这东西虽然摸着感觉像玉但看起来感觉却一点也不像玉般含蓄,也许再经过无数器材的检验之后才会很肯定地告诉你这东西确实是玉,是一种不常见的玉。 但是同样的问题若是问凌臻的话,他绝对不会是这般的答案。 这东西若要说是玉也确实没有错,因为它确实是由玉石转变而来,但在凌臻上辈子所处的修真界里面,它还有个比玉更正统的名字,那个名字叫——灵石! 凌臻近乎贪婪地望着凌清掌心流光溢彩的玉块,这东西即使是放到他上辈子所生活的修真九界也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极品灵石。 若说符门少主没见过极品灵石,那自是不可能,上辈子凌臻老爹什么都约束着凌臻却唯独资源供应方面却绝对算是有求必应。在内门弟子还在处心积虑要怎么巴结符门总管才能使每月五块中品灵石的品阶能够更高一点的时候,凌臻已经连极品灵石都玩得腻了! 可凌清手里的这块不同。 重生到这个世界已经近六年时间了,这是凌臻第一次发现灵石的踪迹,更何况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就是极品品阶,也难怪凌臻就像刚进城的乡巴佬一般要看得呆了,何止看呆了,若不是还有理智存在,凌臻真恨不得上去狠狠亲将灵石带回来的凌清一口。 当然,到最后凌清也没能得到凌臻献吻,可是看着那人把玩着灵石明显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凌清早就心满意足了,他小心翼翼将这东西从那地方带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只可惜刚回来的时候,自己见到这人头脑一发热就给忘了,只知道按照他的吩咐画符布阵以求得他不计较自己离开的事情,却早就把这神物丢到天边去了,要是早拿出来的话,或许自己早就得到这人的原谅了。 看着凌臻明显玩灵石玩得痴了,凌清意外地竟没有因为那人没关注自己而觉得心里不舒服,反而捡起了凌臻因为兴奋而扔在地上的桃木盒和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贴心地放好了水,将盒子里面的粉末固体到了大半在水里,又搅了搅,直至水变成了淡淡的蓝色才停止。 凌清以前看着这种蓝色的水的时候,心里虽称不上厌恶但绝对不舒服,越蓝就越不舒服,因为水越蓝就代表着自己的身体会变得越虚弱,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简直对他来说简直是种灾难。 可这次不同,凌清看了水半晌,又想起昨天凌臻泡完水之后那种从里来的舒适感,直觉得那水的颜色实在是太淡了,淡得让他忍不住加了一点,再加一点…… “老天,你在干嘛?!”凌臻看着原本还剩半盒的能量源此刻却连底都盖不住了,心疼得直打哆嗦,这感觉一点也不比自己当初没钱的时候却偏偏无可奈何要大出血一次好受! 可这家伙才刚刚贡献出一块极品灵石,凌臻一时半会也不好意思骂人败家子,只恶狠狠地一把抢过盒子,对凌清宣称道:“谁让你碰这盒子的,这是我的!” 凌清即使被凌臻骂的时候都会笑眯眯地像是得到了莫大好处一般,这种满是傲娇语气的宣称语哪里能让他生气啊,仍旧挺着一张憨笑到傻的脸,指了指木桶里面已经变成了深蓝色的液体:“进去,进去!” 凌臻没好气地瞪了凌清一眼,小心翼翼将盒子扔在衣架台上:“当然要进去啦,浪费可耻你知不知道!”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作势要脱衣服,却发现凌清连一点避让的意思都没有,顿时又黑了脸。 “还愣在这里干嘛?我要洗澡了,出去,赶紧出去!” 听到这话,凌清摸了摸鼻子,虽然一如既往听话出去了,但凌臻敢发誓,这狡猾胚子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自己绝对没看错,果然,出去一趟什么坏习惯都学到了,竟然还学会了偷窥,简直不能原谅! 凌清刚出浴室,身后的门顿时‘砰’一声紧紧锁上,那大大地一声响鲜明昭示了甩门之人心中的怒气。 看着紧紧关着的门,凌清摸了摸鼻子,再转过头来的时候,眼底哪还有一丝笑,特别是对上从楼上往下看满脸嘲讽笑容的安若素时,眼底浓厚的墨色简直堪比黎明前的黑暗。 不过这一次凌清没有安若素的挑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凌臻出浴室的时候已经过了近五个小时,升上中空的明月早就代替了降落未落的夕阳,懒懒地伸了个腰,从未有过的暖和感从胃部缓缓升起,这种舒适的感觉凌臻早就不是第一次体验了,却每次都说不上的过瘾。 或许是今天浴室液体颜色格外深的缘故,虽然将液化的能量源吸入体内比以往多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可出定时丹田之处积攒的真气也比以往要浓厚得多,凌臻敢保证,若是每天都能有如此丰沛的能量源供应,不出一年,纵使以自己最不适合修真的五系杂灵根体质也绝对能筑基成功,这种修炼速度若是让自己前世所生存的九界之人知道,怕是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风波! 没想到这个世界修真之道虽已经没落了,但竟还能造出这般神物,一时之间凌臻都忍不住想要见见那造成现世如此灾难的旭日生物制药公司的负责人了,只可惜那人早已入了黄泉。 不过说起能量源,凌臻又忍不住愁了起来,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即使今晚的行动不成功,盒子里面的分量也足够自己和安若素再使用三天时间,可现在被凌清这么一搞,虽然自己现在的真气是有了大的增长,可盒子里面剩下的量却连安若素下一顿的食粮都不够了。 果然,就是个败家子! 不过不管凌臻心里头再怎么腹诽,今晚原本计划的踩点活动也得做点改变了。所以,现在的问题是,究竟镇子里面哪个地方才有足够的丧尸能为自己提供足够的能量源? 作为自封村之后就没怎么出过门的死宅一枚,凌臻表示,这可真是个愁人的问题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渣作者表示又犯蠢了,昨晚存完稿之后又理所当然忘记改时间了(大哭),不能更伤心! 第52章 (16) 凌臻愁人,凌清可一点都不愁。一感觉凌臻出了浴室,立马喜滋滋背着个大包袱出了门,安若素在楼上见着了,也急匆匆敷衍似的瞥了一眼又眼巴巴望着她的张建然:“我要跟爸爸出门了,你照顾好自己!” “诶诶,我会的,我可以的!”来这都几天了,自家爱人是第一次这么一本正经地跟着自己说话,张建然立马就飘飘然了,也不顾肩上还没好的上伤,急匆匆就坐了起来,证明自己绝对没问题,“你看你看,我差不多都好了,你不用担心。” 安若素才不管他是真好还是假好,话一说完立马就甩门出去了。 凌臻刚进门就看见自家两个大宝贝正包袱款款一人占了个大沙发大眼对大眼死死瞪着彼此。 “你们这是干嘛呢?不想住了,搬家啊!”凌臻擦着半干的头发,“对了,安安,张建然张大老板怎么样了,你怎么就下来了?” 听到问自己话呢,安若素立马表明自己的无辜:“是他自己说他好了,让我下来的。爸爸,我想跟你一起出去。” 张建然似乎在楼上也听见了,正呲牙咧嘴地站在二楼帮腔道:“是是是,是我让她下去了的。阿臻,她要去哪儿你就带她去吧。” 这几天张建然早就看清楚了,自家爱人现在确实是已经失忆了,将他这个丈夫早就忘光光了,反而对凌臻是言听计从,想要再次得到安若素的认可,和凌臻打好关系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阿臻? 凌臻挑了下眉,自己什么时候跟这张大老板这么熟了,以前不是一口一个‘凌医生’叫得好好的吗?不过这时候可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他再次打量了一下端坐在沙发上衣服乖宝宝模样的两人。 “你们知道我要出去?” 这次是凌清答了话,他得意地从打理好的背包里面掏出一张地图,放在茶几上。 好家伙,这不正是下午自己趁凌清画符时候找出来的镇子里面的地图?倒没想到被凌清找了出来。 这地图还是当初流行病发,一听自己要去清河等村子视察一下时贺老给自己的,上面划红线的几条是自己这次拟定的几条路线,不过,那画圈圈的又是什么? “这是你画的?” 凌清点了点头,解释道:“这地方最符合你要求。” “我的要求?我什么要求?”凌臻似笑非笑打量了下凌清圈好的地方,就在清河村。 那倒也是他挑好的目的地之一,不过因为和新余一个在镇子最南一个在镇子最北,就算坐车也要将近半个小时,路程最远路上变数最大,相比起河西和尾河村以及市区三个地点,也是最先被凌臻排除的。 “这边的低级变异体最多!”安若素看了一眼地图,皱了皱眉,言简意赅。 听到安若素的回答凌清惊诧了,他选择这地方自然有他的理由。 清河村的上游是一座大山,所有的人都以为清河的源头在山上,这是事实,却不知到山底下有一条暗河也在半途融了进去,凌清想起那次凝聚在自己指甲一挥即散的蓝色荧光……那些东西他当初吸收不了现在却自有人为凌臻做了嫁衣,而此次,他不过是想将原本就属于自己东西取回来而已。倒是安若素是怎么知道那边低级变异体多的事情? 既然这里两人都猜到了自己打算,凌臻便也不再卖关子了:“你们两都赞同这个地方?” 第一次,凌清和安若素这两个自见面开始便从头到尾都不对头的两个人在同一件事上同时点了头。凌臻一看,也不用再说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凌清和安若素能那么肯定清河村那边的丧尸一定多,但既然这两人都觉得行的话,那就行吧。 凌臻一锤定音:“目的地清河村,两小时后出发!” 末世后的晚上倒是比之前要清净多了,没有电视声,连嘈杂的人声狗吠声都少了很多,凌臻没打算从村口出去,可车子从后山出去的时候还是惊动了守在村口值班的两个人。 等秦旭收到信息的时候,凌臻的车子已经顺利开到了镇子。 再过去就是贺家村了,凌臻过去的时候隐隐听到了里面似乎有吵闹声传来,引得一大批丧尸都往那边挪,倒是给凌臻减轻了不少负担。贺家村那边的防御可比新余村强多了,凌臻也不担心,不过是听见了动静往那边草草瞄了一眼,灯光的方向倒是有点像是像是贺闲那栋小别墅所在的地方。 过了贺家村之后便又是一片坦途,一路上因为很少有房子主人所以就连丧尸也不过零零碎碎几个,还大多是残手残脚的,都不用凌清安若素两个下车,车子一路撞过去就ok,就算一下子撞不死,那些个零零散散的也追不上。 “这儿丧尸怎么就这么点,这还真倒是奇了!”路过河西村的时候,凌臻看着村里张牙舞爪跟过来的不到百来个丧尸惊叹道。其他地方他或许还不清楚,可是河西的状况凌臻是亲身经历过的,自是知道这边是什么样一个情况,本来还做好准备要在这边耽误不少时间,结果整段路程坦然得让他都有点担心了。 好在河西上边再一段路便是清河村的所在地,凌臻也没过分纠结,顺着路就上去了。 清河村这边的丧尸确实不少,顺着车灯一眼望过去,影影绰绰一丛丛一片片着实惊人,一见车灯都已经引起了一部分丧尸注意了,凌臻也不敢大意,立马将车退进了了旁边的树林里面藏好,又熄了火灭了灯。 “你就在这里,我跟她上去。”凌清手疾眼快堵住了前车门,不让凌臻下车。 凌臻顿时就怒了,即使自己的武力真的比不上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作为一个男人连观战的权利也被剥夺了的话这也太过分了吧! 凌清压着门的力道太大,凌臻哪是对手,向安若素求救,那人却早就像刚出笼的狮子一般冲入了追过来的丧尸群里杀个痛快去了。 这是凌臻第一次看见安若素这般嗜血疯狂的模样,常人避之不及的丧尸在她手里一个个就像是鲜嫩的豆腐一般,一抓一个,脆弱得不堪一击,整个场面血腥得凌臻整个人都看呆了。 他也灭过丹门,器宗,兽门几个大门派,可那时候他用的是符箓,符箓燃起时散发的炫目色彩夺目至极,早就将一切血腥掩盖,等一切尘埃落定,留下的不过是一具具尸体而已。 而此时的场景却相差太多。 凌臻再一次看到安若素尖锐锋利的指甲狠狠戳进一个丧失的脑门,带出来腥黄的浓稠液体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晰得几欲让人作呕,甚至连凌清一把扯掉从车窗处一把伸手扯掉车钥匙时都没察觉,就被锁在了车里,好在车窗也没有完全关紧,还留了一丝缝隙让他透气。 凌清锁好了车,又从背过来的包袱里面掏出专门置换符纸的小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叠红线和五张分别刻录着离火,枯木,息壤,砺金,弱水符箓的符纸,又顺着月亮的方向观察了方位,才动作迅速地开始布置阵法。 凌臻不敢再看安若素那边,目光自是被迫落在了凌清身上,看着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动作利落地埋线,打结,镇符……一直到整个阵法完成,凌臻有刹那间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曾经的符门,凌清就是符门内门师弟,正一脸认真地在山林间努力练习着新学的阵法,而自己则坐在树上一脸趣味地看着,遇上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时不时指点上一两句…… 当然,那时候的背景乐绝对不是丧尸‘嚯嚯’地嘶叫声! 以车子为中心,凌清将整个阵法布置好了之后,凌清便动作迅速地退出了阵法。以离火符,枯木咒,息壤符,砺金符,弱水符五种符箓组成的阵法名叫五相阵。 其实若是单单以防御能力而言五相阵是能排入高级阵法的行列的,可事实上他在符门的阵法录里面却被列为了中级阵法,甚至就算在中级阵法之中排名都比较低,原因就在于,五相阵有个巨大且无法克服的缺陷——阵法的防御能力会随着阵中人数的增加而降低。因为修炼的功法原因,符门一般很少会有单兵作战的时候,五相阵对于他们来说本身就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凌臻原本以为就算是符箓的载体是黄纸,这个阵法也应该堪堪能罩住他们三个人,可直等到凌清将阵法布置完全才发现那只是他的妄想而已,现在的阵法别说三个人了,就算两个人都只是勉强,倒是一个人刚刚好。 这也是凌清之所以要退出阵法的原因,因为一旦阵法启动,它运行的规律就会取决于阵法里面的人数,人一多,阵法的防御能力会相对减弱,甚至若是里面的人数超过阵法能承载的范围,阵法还会直接罢工,根本运转不起来。 凌清退出阵法之后,立即反手将息壤符夹在食指和中指中间,随手一甩,符纸立即稳稳当当落在了车下面的阵眼处,亮眼的白光夹杂着红芒一闪,阵法启动。 在凌清布置完整个阵法的同时,安若素也刚好打碎了最后一具丧尸的脑袋,很是得意地冲凌清抛了个挑衅的眼神过去。 第53章 (17) 安若素的那一眼可不止凌清看见了,凌臻也看见了,顿时就止不住摇了摇头,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两只不省事的家伙,就这一眼,两人之前刚缓和了一点的关系怕是又要重回原点了。 果然,收到眼神之后,凌清什么话也没说,就连收着符纸的包袱也不带了,赤手空拳就朝着清河村口满是张牙舞爪移动着的身影走了过去,凌清走了,安若素怎么会甘于落在他后头,自是也跟着去了。 还好两个人还有点脑子,也不在丧尸堆里头动手,只晃了一□子招惹了那些了丧尸的注意之后就往这边引了过来。开始是一人十几个丧尸试了下手,似乎觉得太轻松了又存着较量的心思,之后的量便直线往上升。 二十个,三十个,四十个,五十个……一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完全被丧尸淹没,凌臻终于开始担心了,忍不住隔着车窗的窗口冲外面吼道:“笨蛋,拿符纸!” 正在较量着的两个人哪里会听凌臻的话,骂声也只惹得两只徘徊在战场边缘的蹒跚着朝着凌臻走了过去,只不过看似毫无障碍的一段路,却在离车子还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便被阻挡在外。 一见凌臻没事,凌清安若素一人一个立马手起刀落便迅速解决了那两个丧尸,之后两人虽然将防御的重点转移到了车子所在的方向,但是依旧我行我素,甚至更大胆地行着各自的步伐,连身上被丧尸抓了好几道伤口也毫不在意,继续厮杀着,凌臻在车厢里气得咬牙,外面的两个人却又自顾自一人招惹了大批丧尸过来。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凌臻坐在车内,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 相比起不远处的厮杀声,耳边传来的不甚整齐的脚步声更让人毛骨悚然,那声音…… 怕是没有成千上万的人绝对发不出来。 可这时候特别还是晚上,哪还有那么多人活动? 是什么东西过来了,凌臻几乎立即想明白了,急急朝着还杀得上瘾的两人吼道:“上车,快上车!”钥匙还在凌清身上,凌臻纵使想发动汽车都来不及。 凌清和安若素两人其实比凌臻更先感觉到有一大批丧尸正在往这边奔过来,可是之前令人杀得得意忘形之下引过来的丧尸实在是太多了,一时之间即使想要脱身都没那么容易。 “符箓,快找出符纸!”看出了了两人的窘境,凌臻急忙提醒。 放置符纸的小包离安若素最近,几乎是一转头的功夫拼着背上被狠狠抓了一爪子的代价将包扔给了凌清,以往水火不相容的两人此刻却意外配合得完美无缺。 离火符一引,红光一现困住凌清的一圈丧尸立马在火堆里面化作了粉末,凌清又随手往安若素那边引燃了几张符纸,有砺金符,有弱水符,不过杀伤力却都比不过离火符大,但好在引燃了四五张之后安若素也终于脱身了。 丧尸消灭后落在地上的蓝色粉末让安若素有点依依不舍,可再不懂事她也明白此时并不适合再留下,两人再也顾不得地上已经堆满了的战利品,急急就往车子的方向跑去。 凌清和安若素刚一进阵凌臻就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啵’声,声音很像是泡泡破裂,可凌臻却清楚此时破裂的绝不是泡泡,他趴在前车窗一看,果然阵法已经罢工了,镇在红线的符纸直接裂做了两半。 这还不是最糟的,就在凌清拿着钥匙上了车,刚要发动的时候,影影绰绰几乎要将月光都遮掩了丧尸却已经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来不及了! 凌臻看着被堵的严严实实的出口,心底一阵阵地发凉。他们车子停的地方后面两边都是一片树林,除了这一处出口几乎无路可退,纵使横下心闯出去,车子也立即就会报废,落在这么一大群丧尸堆中,纵使只是凌清和安若素两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更何况现在还多了自己这么个累赘。 “爸爸……”安若素明显有些慌了,趴在后座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你要干什么!”凌臻一把抓住凌清要开车门的手,目光前所未有地狠戾,“又想为我拼命?现在还不是时候!包拿给我!” 带来的二十多张符纸还剩十五张,可是十五张符纸中却只有完整的一套。凌臻抽出那仅剩的一套符纸递给凌清,自己带着剩下了符纸开了车门:“阿清,你去布阵,安安,跟我下车!”布阵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就由他和安若素两人挣出来。 安若素一向是看不起这些没有进化完全的低级变异体,可纵使是低级的数量一多,密密麻麻地却还是让人胆战心惊。 凌臻下车的时候,丧尸群离他们几乎已经不到五米的距离了,更可怕的是这个距离还在不断缩小,那些难听的‘嚯嚯’声音甚至可以说已经震耳欲聋了,这种场面不止安若素两人第一次见,他也是,握着符纸的手几乎没滴出汗来。 凌臻的修为虽然已经没了,可见识还在,比起凌清之前毫无章法乱用符箓他显得要有章法得多。十张符箓被他紧紧握在手里,跟着安若素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一直走到离车子有一米距离的时候才停了下来——这是凌清布阵需要的空间。 凌臻往前走,丧尸也在一步一步靠近,此时他们同丧尸的距离还有两米,伸长了的手几乎都能碰到他们了,凌臻微微伏在安若素的耳边,似乎在说着什么,握在右手的符纸也在不断转动。 一直到丧尸距离他们不过一米半的距离之时,安若素突然暴起。脚一蹬,飞在半空之中几乎滚成了一个球,急急就向着丧尸群的中间砸去,这突然的动作自是引起了前排丧尸的注意,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凌臻反手便引燃了一枚砺金符,凭空出现的的一片长刀立即齐刷刷砍了一排脑袋,腥臭的血喷到凌臻的脸上,说不出的恶心,而他却连抹的时间都没有,急急又念了一句口诀,顿时刚落地安若素左右两边立即就燃起了焚天大火——两张离火符的杀伤力绝对不低。 不过引燃了三张中级符箓,凌臻立即就感觉到丹田之处又变得空荡荡了,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若非有着超强的意志坚持着,怕是连站都站不住了。 好在这三张符箓也不是白用了,因为出其不意几乎没有丝毫反抗,砺金符几乎砍掉了前两排丧尸的脑袋,后面两张离火符的威力也不小,近三排的丧尸也死伤不少,留出的近七米的空地上零零散散的几只残余的丧尸对于安若素来说几乎小菜一碟。 不过凌臻却丝毫不敢大意,凌清之前布阵用了多长时间他一清二楚,七米的距离,配合着安若素不间歇地绞杀,最多也不过能撑不到十分钟左右而已。 事实也确实如凌臻所预料,面对如此庞大的丧尸群,安若素几乎是边打边退,中间还漏了近十来丧尸过来,好在凌臻丹田处虽是空荡荡身体经过多年的调养素质却不比普通人差,再加上没有一般人会有的害怕恐惧情感,又不会因为怕被感染而畏缩畏脚,故此,这十来只丧尸边游边打最后竟也顺利消灭了,只是前胸和背后多了两道爪印。 只可惜还没等凌臻的气喘匀,他就惊骇得发现一大批丧尸又到了自己跟前,挡在前面的安若素浑身已经狼狈不堪了,滴着血的裙子上根本就看不清到底是她的血还是丧尸的,汗湿的发丝贴在脸颊,牙咬得很紧,连太阳穴都高高鼓了了起来,显然已经撑到了极致。 凌臻从没有见到安若素这般样子过。印象中她不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瘦弱得让人心疼就是吵吵闹闹黏人得令人心烦,可这一刻的安若素却与之前的模样完全不同,一点都不让心疼,那锋利的尖爪和坚韧的眼神只会让人动容;更不会令人心烦,那死撑着几乎要咬出血来的牙龈以及被鲜血侵染得几乎已经看不清原色的连衣裙只会令人从心底被深深震撼。 凌臻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心特别硬的人,或许修仙之人心都特别地硬,可不知怎么的,也许是重生的后遗症,这一世的他却格外容易被感动。继凌清之后这个傻傻地怎么教都教不会一直倔强叫着自己‘爸爸’的大女生让凌臻的心就若夏日里的冰激凌一般,满布冰晶的心在夏阳的灼烧下慢慢软和了下来,特别是在她一字一句用唇型示意着让自己快走的时候,更是软得像是一滩水。 安若素希望自己走,可是,自己怎么会走,自己怎么能走? 凌臻看着挡在自己前面又闷着声承受了丧尸一抓的安若素,又望了望在一旁埋着头手指飞舞布置着阵法的凌清,凌清的手法很快,几乎赶上了自己当年的水平,可就算这样阵法才布好了大半,他需要时间,而自己,能给他争取时间! 凌清还在布置着阵法,只希望自己能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阵法一成,自己就能护住那个人了。 安若素很焦急,因为爸爸就在自己身后,可这些低级变异体太多了自己都快要挡不住了,爸爸怎么还没走!第一次,她软乎乎的心底有了小小的埋怨,为了爸爸的不配合。 可是两人谁也没看见凌臻垂下来的手腕已经开始迸出大量的鲜血,伤口是之前一个丧失不小心留下的,凌臻只不过是没做处理而已,鲜血流下来渗进了凌臻紧握着的右手,一滴也没有落进地下。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知道自己说好的日更变成隔日更不能更无耻。。。可素,两天看完《杉杉》十六集简直不能更过瘾,哈哈!!!! 不知道有同追此剧的筒子们不,发现电视剧要比小说多了好多剧情。。。呜呜,似乎出场人物也加了不少,不过还是很好看就是啦。。果然,龟龟出品,必属精品,电视剧同小说一样好看,爱死!! 啦啦啦,至于欠下的两张更新,相信俺吧,俺一定回补回来滴(跪方便面求原谅!) 第54章 (18) 这是凌臻在短短的一年间第二次使用精血了。上一次是在阵法成型的关键时刻,体内的真气不足以支撑完整个阵法,迫不得已之下使用了自身的精血,不过由于凌臻把握得当当时失去的并不多,加上后期的调养,半年时间早已缓缓恢复了过来。 而这一次…… 凌臻体会着体内越来越虚弱的感觉,相比之下,被自己握在掌心的灵符有点动荡不安了。 可是不够,还远远不够! 被他握在手心的有五张符箓,他必须保证每一张符箓都能激活成功,这是凌清和安若素唯一的保命之法。至于自己,凌臻惨然一笑,怕是这次过后就算能保住自己一条命,之后的日子怕是也过不长了,别说五年了,能撑过这个冬天就已经算是奇迹。 重活一世,原来早已注定自己还是无法兑现曾经的承诺,老头子在天上怕是又要失望了。 凌臻不动,安若素便还在死撑着,秀气的脸上又多了两道痕迹,丧尸的手已经伸到了凌臻胸前,却利索地就被砍了下去,安若素的喉咙早就嘶哑了,却仍不住地用口型示意凌臻赶紧往后退。 终于,连安若素都撑不住了,凌清的阵法却还没有布置好,膝盖上的伤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腿一软便跪了下去,接踵而来的丧尸几乎要将那瘦弱的身躯整个覆盖了! 这一次,凌臻终于动了,不是往后退,而是踉跄着往前挪,一步两步……步伐停驻在被丧尸包围了的安若素跟前,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右手紧握,薄唇微微呡起,瞬间冲天的大火几乎点亮了整座夜空,连带着一直埋头专心布着阵法的凌清都抬起了头。 凌清的眼瞪得溜圆,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凌臻一步一步抱着安若素朝着他走了过来,他们的身后一片疯长的丛林和滔天的大火。 两张离火符,两张枯木符,再加上一张息壤符,这是凌臻以透支生命的代价催发出来的五张符箓,以土养木,以木生火,木不死火不灭,在整个出口设置出了一道火墙。 这是凌臻第一次的尝试用自己上辈子领悟的五行之法八卦之道配合着符箓使用,上天垂怜,没想到竟让他第一次就成功了。即使凌臻早在之前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一刻也不得不从心底感到无比侥幸。 老天大概是把他重生后所有的运气都用在这一刻了吧! 符箓配合使用的方法虽是成功了,但并非就万无一失了,符箓的效果能维持多久要看冲过来的丧尸有多少。 凌臻刚刚的手法并非布阵,而只是符箓配合使用的一种方法。所有的阵法都有一个最基本的原理,那就是能聚灵,据符门的《阵法宝录》中的记载,世上所有的阵法都是以聚灵为始又以聚灵为终。 以聚灵为始很好理解,即所有其他阵法都是在聚灵阵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们可以千变万化,却唯独不能离了聚灵这个中心。 以聚灵为终的意思则比较晦涩了,符门掌门即凌臻的父亲修炼了五百多年都没参透其中的奥妙,每次凌臻好奇问起的时候,也只能支支吾吾,又不敢误导自家儿子,只能左右顾他言。 符箓和阵法的区别就像是一次性产品和可循环利用产品的区别。 阵法能聚能,只要不遭受大肆破坏,阵法聚能速度有远超消耗速度之时,那么就算一直运行下去直到永恒也未必不可能。 而符箓本身不能聚能,一旦刻画时凝聚在里面的灵气被消耗光了,整张符纸也就是废纸一张。故此,一旦闯进符箓范围内的丧尸超过一定数量其消耗掉的灵气就会透支符箓本身蕴含的灵气的话,那座挡火墙自然就会崩溃。 凌臻只能寄希望于丧尸行进的步伐能慢些,更慢些,为凌清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事情的发展要比凌臻预料得还要好些。 之前几人还在疑惑为什么河西村的丧尸都不见了,而此时凌臻却找到了答案。 在离火符火光的照耀下,每个丧尸踏入符箓中心的丧尸都被映射得清晰无比,开始是密密麻麻的一片,不好辨认,可是在前两排的丧尸都被焚烧殆尽之后,丧尸行进的速度却突然慢了起来,最后甚至就停在火光能烧到的界限之外,虎视眈眈地看着圈中的既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命令。 最前面的一排丧尸中有两个凌臻正好认识,一个是河西村没跟着儿子逃出去的老村长,另外一个则是曾经卖过东西给凌臻的妇人……看样子那些被灭村庄中丧尸消失之谜已经找到答案了,就是不知道清河村这边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看样子是出了二级变异体了!”凌清一把接过凌臻手里抱着的安若素,又将看起来一副摇摇欲坠模样的凌臻搀扶到车旁边坐好,打量了一眼那些看起来行动有素的丧尸,眼中有一抹懊恼,“没想到还是精神系的!” “二级变异体?”凌臻感觉自己的眼皮已经完全撑不住了,却还是强撑起精神跟凌清说着话。这时候要是睡过去了的话,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苏醒过来,又或者……直接就在睡梦中见了阎罗。 不过凌清还是看出了凌臻的不适,他皱了皱眉,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火墙,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他刚刚埋头布阵的时候发生了:“你很累?” “唔,确实有点。你知道的,我体内的真气可比不得你,那几张符箓几乎掏空了我全部存储。”凌臻勉强笑了笑,敷衍道,“别扯开话题,你还没跟我说什么是二级变异体呢!” 到底是谁在扯开话题? 凌清心中好笑,却也并不争辩:“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至于二级变异体?那是旭日制药公司*实验成果的一个阶段,二级上面还有三级、四级、五级……顾名思义,一比一级厉害,一级比一级完美,而他们最终进化出来的形态就是……” 凌清看了看正盘坐地上,用手扫着地上零落蓝色粉末的安若素:“最终进化出来的完美形态就是安若素那般,有意识,有思想,会听话,完完全全的战争武器!当然,安若素也称不上是完美的,她的武力值明显不达标!” 安若素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说她坏话,往这边看了一眼,却正对上凌臻安抚性的微笑,顿时心满意足了,又急急寻找起地面上散落的食物,脸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精神系?”凌臻连眼都睁不开了,唇微微动了动,若非凌清听力好怕是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催眠知道吗?其实精神系的变异体就像是拥有催眠能力的丧尸,他们本身不强悍,强悍的是他们对比他级数低的丧尸有绝对的控制能力,至于数量的多少,那就要看个人能力了。” 凌清将凌臻轻柔地躺平放在车子的后座,又将前面的座位降了下来,让他不至于翻个身就滚下地。 “围困我们的这个丧尸能力就非常不错,怕是能操纵成千上万的丧尸了,河西村那边的丧尸想必也是听了他的吩咐才挪到了这边。” “那,那你是,你是怎么……”凌臻的意识终于彻底陷入了黑暗,手软软地趿拉在座位下面,却被凌清捡了起来,塞进了盖在身上的毯子里面。 我是怎么知道的?凌清看着不远处层层叠叠的丧尸,冷然一笑,因为我就是他们的创造这之一! 将最后一枚符箓嵌入阵眼,阵法启动。凌清望了望还困顿在地的安若素,吩咐道:“照顾好阿臻!”至于他?有些人总该见见面了,否则他不会愚蠢得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只可惜凌清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整整一个晚上他和安若素都在杀戮中度过,一个镇竟两万的人口,除了贺家村同新余不到三千的幸存者,其余怕是都聚集在了清河村周围。 被两人屠杀掉的丧尸已经将整个小树林都堆满了,那个藏头藏尾的操纵着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凌清倒是有的是办法将他引出来,只是他不放心离凌臻太远,种种的计划便只能作废。而更让两人忧心的是,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凌臻都还没醒过来! 凌清坐在车上边看着凌臻,边打坐恢复体内的真气,安若素则在外面将两人的战果堆在一起,用打火机点燃了。丧尸焚烧的气味不是一般的难闻,可是想到火熄灭之后的收获,她便也能忍受下去了。 外面的路口处仍是密密麻麻的丧尸堆积在一起,似乎一点也没减少,和昨晚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已经没有将丧尸能整个焚尽的火墙了,那些丧尸仍旧寸步不敢往前踏。 这样的情形僵持了有一个多小时,凌清几乎恢复了近六成的真气,可终究没等他完全恢复过来,那个二级变异体就又按捺不住了,第一排的丧尸已经开始试探着往前迈了过来,嘴里‘嚯嚯’的声音格外刺耳。 凌清知道这是一场消耗战,比的就是对方的丧尸多还是自己的真气足,符箓早在昨晚就用光了,安若素的状况也不是很好,虽说能量源不缺可是时间缺,身上还有两处伤口没愈合完全就要继续上战场了。 一模一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三天,对方的丧尸在这三天中耗费绝对不少,凌清几乎都已经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可同样他们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曾经令安若素垂涎欲滴的蓝色粉末就摆在她眼前,可是她却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趴伏在地上,两只手腕已经被啃出森森白骨,一条腿不正常地趿拉在地上,胸前背后到处都是伤,连脑门的头发都缺了一缕。 凌清的状况要比她好一点,虽然身上的伤口也不少,可至少没有缺胳膊缺腿,不过脸色也不是很好,更让他忧心的是,整整三天了,凌臻连手都没动过,整个人的状态就若是曾经的安若素一般,死沉沉地一点生气都没有。 第55章 (19) 这种几近陷入绝境的窘迫感以及孤立无援的状况是凌清自半年多以前走出旭日生物制药公司后第一次体验。 趴倒在地上的安若素已经和凌臻一般一动不动了,而两人拼尽全力才暂时击退的丧尸群却又慢慢地靠了过来。 凌清抬头,秋日的阳光本该是温暖宜人的,此刻他感觉却如同末冬般寒冷,体内的真气早已匮乏,不知为何,看着层层叠叠靠过来的丧尸群,凌清的眼前却突然浮现了秦坤阅兵时的情景。 凌清住在秦家的那一个星期中,有一天正好碰上秦坤要去临近的军营阅兵,这么好的熏陶机会,一心想要将小儿子也塞进军营的秦军长自是不顾凌清本身的意愿,二话不说就将人带上了车。 带儿子阅兵什么本身就不太合规矩,秦坤虽然确实想要让自家刚找回来的小儿子多接触接触他的圈子,多认识一些以后用得着的人,可也知道若是这般却也太过显眼,容易引起不怀好意之人的窥视,故此,入了军营之后只将凌清带进监控室。 凌清本身就不愿意来,被送进监控室之后更是乐得轻松,因为秦坤的吩咐,整个小监控室里面就他一人,没人打扰凌清自顾自就打起坐来了,可就在入定前一秒不知怎么地他不自觉地突然睁开了眼睛。 虽只是一瞬时间,可秦坤乘着车子漫步经过一个个端严肃穆,方正整齐的军团的影子却还是被他映入了心底,第一次,他对那个在自己前面老是满口胡话不正经的老头有了丝复杂的感受。 不过这种感觉太短,太容易忽视,容易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凌清便顺顺利利在监控室里面忘了心,入了定。 看着那整齐肃穆的军队,当时的凌清只是感叹了下那些看起来精气神都不错的大兵们底子真是差得可以,怕是没人能承受住自己一拳,可现在凌清却深深体会到了‘人多力量大’这句名言的威力。 要说围困住他们三人的这些丧尸又有哪一个是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人的对手,可就是这么群平常不被看在眼里的东西将他们三人逼上了绝路! 凌清最恨的还不是这些听人瞎指挥的丧尸群,他最恨地是那个隐藏在丧尸群中一直没露面的二级进化体,若不是有他的操控,这些吃够了苦头却一点儿甜头都没尝上的丧尸群未必会死巴着他们三个不放。 似乎听到凌清心底的怨念,原本被挤得水泄不通的丧尸群中竟缓缓隔出了一条不算宽的道路,顺着道路走上来的是一个眼睛歪歪斜斜挂在残破的耳朵边,一只手不正常耷拉着的丧尸。 丧尸的身形出乎意外的瘦弱,几乎到了风一吹就能倒的地步,那副象征着知识分子的眼镜在一摊农民伯伯模样的丧尸群中显得格外显眼,令人一眼就能猜出这人身前绝对视从事脑力劳动而非体力劳动。 而更凑巧的是,这个人,凌清偏偏还认识,不仅认识,甚至可以说是老熟人了。即使那人身上的白大褂早就被各种粘液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可上面用来标识的金属铭牌还在,那上面金底黑字的书写着‘旭日研究员’几个字。 说是研究员,还真抬举了这人! 凌清撇了撇嘴,不过就是个安排用来监控自己的。 这样的人在旭日地底的实验室里头不只有多少,每天的任务就是记录个个实验体的各项生理数据,一旦发现异常及时通报上层。凌清和其他实验体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其他实验体都是好几个,甚至是好几十个实验体共享一个记录员,而凌臻一个人就享有六个记录员。 像这种底层的记录员压根就接触不到核心的实验资料,平时生活得就很像是个隐形人,自然也就很容易便被人给忽视了。 现在朝着他们走过来的真是曾经负责凌清的一个记录员,是名牌医校生物专业的研究毕业生,被旭日招进来也不过两年时间,平时极其沉默寡言,若非是凌清发现了有趣的东西,怕是就算天天见面也不会去记住这么个隐形人。 这些底层的记录员只负责他们各项生理数据的记录和对比工作,就是置换液体的事情都轮不到他们插手。按照以往的步骤,每次玻璃罐中的液体置换时,凌清不仅会被进行全身束缚,而且会被注射强效的麻醉药,不过随着麻醉药的效果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弱,而那时的凌清心智虽还不是很成熟,但也隐隐知道隐瞒这种状况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于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等置换液体的工作人员将液体取走一切复原之后,这个平常沉默不语的研究员却干了件大出凌清意料之外的事情。 在微微眯着的眼缝中凌清清晰地看见了他是怎么在另外一个记录员的饮料里面加了点料,将人支开之后,立马动作利落地将盛过液体的器皿从特制冰柜里面拿了出来,原本附在器皿边缘的液体已经冰冻成了一粒一粒蓝色小晶体,那些小晶体被他拿到了监视器的死角处,小心的用镊子夹进了一个玻璃试管中。 整个过程流畅得一点也不像是初行者,半试管的蓝色液体也证明了这人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凌清以为那个记录员会一直走到自己跟前,但显然他的算盘打错了,能做出围困这种事的人纵使是丧尸也绝逼没有那么蠢。 那个沉默寡言的研究员步伐停在了丧尸群的中央,泛红的眼珠在他们三人中转了一圈,似乎在打量着三个人的状况,半晌,才终于似满意了一般,大手一挥。 那一刻,凌清竟从这个曾经极度卑微的记录员身上看到了秦坤的影子,那种举手间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感觉让他有瞬间地恍惚。不过当然,这种恍惚只维持了不到一息时间便变成骇然…… 那些丧尸已经不准备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听从命令开始一步步逼进了! 凌清只来得将还趴在阵法外头的安若素一把拽了进去。五相阵法只能护住两人,这样一来,注定三人中有一人得不到阵法的庇护,而这个人,凌清选择了自己。 时间在缓慢流动,凌清体内几近枯竭的真气却在以极快的速度消退,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凌清不是不懂,只可惜那个二级变异体显然已经生出了丧尸不该拥有的灵智,命令一发,整个人便又融进了丧尸群中,无法辨认。 终于,体内最后一滴真气宣告殆尽,悍不畏死的丧尸开始在凌清身上留下的一道道伤痕,似是看出了凌清早是强弩之末,连之前躲躲藏藏的二级变异体都又晃了出来。 结局似早已注定,还好,有阵法在,那个人不会走在自己前面。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想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周围的树木似被强风刮到一般开始东倒西歪,挣扎着手撑在地上,透过泛着血光的双眸,凌清隐隐约约看见了不远处正朝着这边飞过来的直升飞机。 他们有救了! 不止凌清看到了,趴在凌清身上贪婪吸食着鲜血的记录员也看到了。 不过比起凌清心头徒然升起的兴奋,他残破的脸上却显得有些惊慌。 眼看着直升飞机越飞越近,明显是朝这边过来了,变异体急急又在动弹不得的凌清勃颈处大口吸食了两口鲜血之后,便满脸不甘地在丧尸群的掩护下退了出去,随着他的退却,丧尸群变得群龙无首,竟然原本注定死局的凌清获了一线生机。 几辆直升飞机就盘旋在这片小树林的上方,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利索得从挂着的悬梯中落了下来,火力强势地灭掉了围着凌清身边的丧尸群,随着他们的加入,剩下的丧尸不到一会便被灭了干净。 这些人很明显也是知道能量源的事情的,在灭掉丧尸之后很理所当然地就将周围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用火把点燃了,而一直呆在直升飞机上面的‘大人物’也终于下来。 一双黑色的军靴落在身前的地面上,凌清抬头,却正对上垂下头皱着眉头打量着他的秦旭,不知为何,他心底一松,手指了指车子的方向,唇张了张:“救,救阿……阿臻!” 第56章 (20) “你的意思是说,就这么张薄薄的符纸就灭了近千丧尸?”秦旭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觉得自己几十年唯物主义的教育成果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张建然说的时候他还可以当笑话听,这这话一向话少的凌清嘴里说了出来,可信度自然要另当别论。 凌清看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钉在被置放在病床上的凌臻身上,强调:“不是一张,是近二十张!另外,穿白大褂的,阿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被凌清称作穿白大褂的是凌臻原本工作地方的那个肖院长,其医术精湛自不用说,更重要的是中西医术皆有研究。 在凌清三人被困在新余村之时秦旭便派人通过特殊渠道将他同他家人一并救了过来,同来的还有凌臻的研究生导师齐宵。此时这两名在医学界赫赫有名的老学究正一人一边的研究着凌臻的身体状况,越研究却越心惊,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心中更是骇人,尤其是齐宵,看着自己几十年教书生涯最得意弟子年轻的脸庞,连把着脉搏的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这哪里是个青年壮小伙的身体?这脉象,这心跳分明就是一个行至耄耋,将死之人才会有的! 他们的脸色凌清看得清清楚楚,顿时也顾不得自己虚弱,急急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追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他妈快给我说啊!” 话说完,突然又想起凌臻不让自己说脏话的规矩,凌清急急捂住了嘴,瞥了瞥在床上仍旧一动不动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凌臻,却又说不出的失落,要是这人听到了,能像以前那般一把揪住自己的耳朵骂多好! 这可惜这一切都不过时奢望,凌清想到什么又低声冲着病房里面几个人威胁了起来:“我说了脏话的事情只有你们几个知道,若是被阿臻知道了,小心你们的小命!” “我们的命不用担心,你小子该担心的是床上这人的性命。”肖越叹了口气,看着一言不发望着自己弟子的齐宵,终究是开了口。 “什么意思?”这次问的是秦旭。凌臻对他来说同样重要,特别是在凌清口中验证了符箓的效用之后。 要知道末世之后,枪支子弹等东西就已经停止生产了,而他手里的存货维持现状还能勉强,想要在扩张的话确实远远不够。现在有这么个杀伤力极强且代价不过几张纸几盘朱砂的武器摆在他面前,不管是真是假,真有用还是并不像凌清口中那般夸张,他都必须要先试一下。 齐宵挥手打断了要说话的肖越,双目复杂地看着病床上自己此生最得意的徒弟,语气沉重:“意思就是这孩子不行了,体内不只是气血两虚,经脉堵塞,甚至连人维持生命最基本的精气都所剩不多了,随时……随时就可能去了。”最后一句话,这个年近花甲,见惯了人间生离死别的老人,说得极为艰难。 听完话,凌清愣了愣,侧着头望着坐在自己床沿的秦坤,手指着齐宵的方向:“那老头子说阿臻要去了,你说你是我爸爸,你说你对不起我,那么你一定不会骗我对不对?爸爸,你能不能告诉我,去了……去了是什么意思?” 这是凌清第一次叫自己爸爸,照理说秦坤该兴奋到大肆宣扬让全天下都知道的地步,可是看着自己一贯面无表情强势骄傲至极的小儿子那样一副脆弱眼巴巴望着自己模样,秦坤却发现自己连个干巴巴的假笑都挤不出来。 去了是什么意思,他能不能说他也不知道? 秦坤闭嘴不说,凌清便将目光转向了秦旭:“哥哥,你知道吗?” 这是第一次秦旭那么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和自己父亲有着八分像的人真的是自己弟弟,是那个小时候总喜欢追在自己身后跑奶声奶气叫自己哥哥的阿日,一向冷硬的心对着那双纯澈暗埋着惊慌的眸子,说不出的隐隐作痛。 秦日被拐走的时候秦旭的年纪也不大,作为名副其实的官二代他活得一向没心没肺,对秦日的记忆和感情都不像自家父亲那么深刻,甚至曾经还因为母亲的死对那个身影模糊的弟弟有过一段时间的怨恨,就算再次见到他时也不像自己父亲那般激动,最多也不过在秦坤面前作作秀,表示一下‘自己很愿意接纳这个弟弟,是他不配合’的‘兄友弟恭’。 可是这一刻,望着凌清那双澄澈的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的漆黑双眸,自母亲去世之后一向冷心冷肺城府深沉的他竟然也说不出任何不痛不痒的安慰话出来,唇动了动:“去了的意思,去了的意思就是” “去了的意思就是我快要死了,阿清。” 谁也没想到解围的会是突然苏醒过来的凌臻,他脸色苍白得连一丝血色都没有,却还是冲围在自己病床前面的两位老人笑了笑,“老师,院长,能看到你们没事真好。” 只这一句话就几乎将一向倔强至极,谁人面子也不给的齐宵说得差点没掉下泪来:“我们是没事,可小兔崽子你半年不见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将自己的身子弄成了这副模样!” 凌臻又笑了,伸手安抚了一下一见自己醒过来,就急急溜下病床趴在自己床沿上凌清,神情有些恍惚,纵使在做出决定自己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要面临的结局,可当真正对面的时候心底还是有压不下的不甘。 “老师,我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活?” “垂死之躯,你认为你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活!” 一看凌臻这副人命的模样,齐宵的脾气就压不下去,明明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好好安慰一下自己徒弟的,可话一出口却又变成了责骂的语气。 肖越跟齐宵结交了几十年了,哪里能不了解自己好友一向口不对心的性子,见此忙补充道:“若是好好调养,保持心态平和情绪稳定的话应该能有一到两年的日子,若是情绪起伏大,又不能好好调养的话,怕是连,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撑不住。” 肖越此话显然是有一定水分的。 一到两年的日子?怕是就算是再怎么好好调养活过一年便也是极限了,还有那个一个月,换成一个星期应该更恰当吧?凌臻虽出身符门,可重活这几年也不是白过的,他自己便是行医的,这身体状况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当然,这种善意的谎言凌臻自是不打算追根究底的,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皱着眉头看着凌清讨乖卖萌一副终于等到自家主人回来黏着不放大狗狗模样的秦旭和秦坤身上,两人的模样让他有了隐隐的猜测:“秦团长,你们和阿清?” “我是秦日也就是你口中阿清的哥哥,这位是我和阿日的爸爸。”秦旭介绍道。 凌臻摸了摸凌清的头:“原来你叫秦日啊,我还以为你没名字才唤你凌清的。” 这样温柔的凌臻是凌清从未见过的,一时之间心中说不出的不安,紧紧握住凌臻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急急反驳:“我就叫凌清,我就是阿清,我不叫秦日!” “胡说,什么凌清?你跟我不过是师徒关系,若非之前以为你就是山间下来的野人,生来便没有名字,我哪里会给你起。现在既然你已经找到了家人,理所当然应该换回原来的名字!” 训斥完凌清之后,也不管那人的脸色瞬间因惊慌而变得比他还要苍白,凌臻又朝秦坤道:“您就是秦团长吧?阿日是我从我家后院那片林子里面发现的,刚见到他时他连话都不会说,整个就是白纸一片,我一时心软就将他养在的身边,人很是聪慧,学什么都快,只是我本身就是乡野村夫一枚,见识有限,能教的东西也不多,不过想必以后跟在您身边的话,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还望……” “我不要,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休想将我扔给别人!” 这是凌清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拒绝凌臻的要求,嘴里斩钉截铁地说着抗议的话,一双眸子里面却是止不住的惊慌。 凌臻却仍旧连看都没看他,直直望着秦坤:“团长,我想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也会同意我的要求的吧,毕竟任谁看见您和阿清,哦,是阿日,阿日的样子都能猜到你们的关系。”如果说一开始凌臻只是请求秦坤收留凌清的话,话说到这种地步却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不过不管是威胁还是请求,秦坤可是一点都不在乎,他比谁都想将离开自己十五年的小儿子带在身边养,可是…… 秦坤看着凌清望过来那双漆黑莫测的眸子,几十年的沙场生活让他对于危机有着非比寻常的感觉,哪怕凌清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可他无比肯定自己只要说出个是字,别说是认回儿子,怕是自己连命都要保不住,更严重的是若是真将凌清逼到那种地步,纵使自己不怨他,弑父之罪他也是绝对承受不起的。 与一心只想要认儿子的秦坤不同,秦旭的目光可不仅仅只局限在自己胳膊肘明显已经完全收不回来的弟弟身上,他手里头还掐着张符纸呢。 既然自家弟弟的归属问题已经陷入了僵局,那就来谈谈符纸的问题吧。 “这是你做的?”秦旭晃了晃手里的明黄色的符纸。 凌臻仔细辨认了一下符纸,抬头看了眼秦旭:“你去了我家?” 秦旭很坦然点了点头。 三人出去的当晚秦旭就收到了消息,第二天去了凌家新宅却只看到了瘸着腿苦逼着自己弄饭吃的张建然,而那个蠢货竟然连凌臻他们去哪都不知道,本来是立即打算去寻人的,可是接着基地便收到了齐宵等人的求救信息。 秦坤和肖院长有旧交再加上齐宵肖越两人又确实有救助的价值,秦旭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对比了一下凌臻身边两大高手的武力和齐宵肖越两个老头的现状,他很快便做出了选择。 谁知这一去就是近两天的时间,再回来时差点都没能救到人,不过还好,只是差一点。 “你想要这个?”凌臻单枪直入,一如对待当年的张大老板。 秦旭继续点头:“如果这么张薄薄的纸真的如张建然所说有那么大的威力的话,那么就不是我想要,是现在这个世道必须要。” 凌臻却很认真摇了摇头:“不管是你想要还是这个世道要,都没可能了,如你所见,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第57章 (21) “不管是你想要还是这个世道要,都没可能了,如你所见,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废人一个?”秦旭笑了,“你认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废人了?我倒没想到曾经让我妥协退让的会是你这么个消极的人。当初咄咄逼人死不退让,不肯让出药田也不肯到这边工作的人到底还是不是你凌臻?若是你真是废人一个,那这些出自你手据说威力极大的符纸又该怎么解释!” “解释?”凌臻拿着秦旭递过来的符纸,运动全身真气明黄色的符纸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苦笑一声,“你看,这就是解释。” “你试试。”秦旭将符纸递给凌清,见他连理睬都不理睬自己又加了一句,“想留下你的阿臻就照着办。” 听到这话,凌清终于不甘不愿接过符纸,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微微一抖,顿时红光一现,整张明黄色的纸便完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空气中突然浓郁粘稠的灵气。 秦旭从凌臻家里搜回来的就只有聚灵符,凌清手里的这张自然也是,空气中粘稠的灵气秦旭看不到也吸收不了,可是在符纸引燃的那一刹那还是感觉到全身精神一震,好几天连续作战的疲惫感也似乎突然间就消失了,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这种感觉当然不止他一个人感受到,最先惊呼出声的是凌臻的导师齐宵:“肖越,我怎么感觉你,感觉你突然年轻不少,就像是……就像回到了末世之前意气风发的状态。” 末世之后这两个地位颇高老人自然受了不少灾难,虽说最终逃了出来,但是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两位老人简直就像老了好几岁,可就在符纸引燃的瞬间齐宵却发现自己的老友似乎又回到了末世前的状态,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齐宵看到的外表,感受更深的却是肖越本人:“何止是回到末世之前,我整个人的状态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好,就连前几天的引发的旧年沉珂也缓和不少,倒是你,怎么感觉没什么变化?” 肖越和齐宵都是军医出生,退伍之后一个进了医院,一个却入了学校。肖越说的沉珂是多年前在战场上受的伤,受伤的时候处理及时再加上保养得也好,就算是年纪大了也很少复发,没想到不复发则已,一复发就差点要了人命。 齐宵和肖越都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人,事发之后自然被列入了本地第一批的救助名单之内,军队来接人的时候他们是第一批收到消息的,可就是因为肖越的旧伤复发几人才没有及时赶到集合地,最终被秦旭接了过来,就连给凌臻把脉的时候都只能坐着,站都站不起来。 可就在刚刚,他却感觉全身一轻,沉重的双腿几乎立即就轻松了不少。 齐宵也并非没什么变化,只是他的变化比起肖越来说实在是太小了,就像秦旭一般,小到除了他们自己几乎没人感觉的到。 对于其他人的大惊小怪,凌臻一点意外也没有:“这有什么奇怪的,聚灵符本身就有聚灵的效用,就算你们感受不到,聚集的灵气也会对你们的身体产生效果,是凌清引燃的符箓,受益最大的自然是他,托离他近的福我和院长则是其次。” “可是这效果也太惊人了吧!”医学出生的齐宵自是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返老还童的药物,可是好友突然的变化却挑战了他这几十年来的常识。 凌臻又看了看肖越,摇了摇头:“院长有这般变化其实一点都不惊人,侵入他体内的灵气不过是把他这几天因忧虑而堵塞的经脉肺腑清理了一遍,让他颜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而已,治标不治本。” 顿了顿,凌臻看到秦旭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又道:“凡人的体内虽然能吸收灵气,但却锁不住灵气,灵气在他体内过了一遍又会回到空气中去,换一句话就是院长现在的这种状况不过是暂时的而已,一旦体内聚集的灵气又全部回到空气中之后,他整个人的状态就又会回到之前的状况,相比较而言凌清虽然什么变化都没有,但其实受益最大的却是他。” 这效果,怎么感觉跟兴奋剂那么像。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一个凡人长期呆在灵气充足的地方,他会不会” “不会!”秦旭的话还没问完,凌臻就斩钉截铁做了回答,“灵气的效果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过就像是过客而已,在体内停留一段时间清除积攒的污垢,最大的效果也不过就是让你们寿命长几年。” “记得以前有专门的杂志搜集过世界上有名的长寿村,那些长寿村中的老人之所有长寿也不过就是因为住的地方灵气足而已,想要改变人本的身的体质,那却是根本不可能。” 一条路堵死了,秦旭却并不放弃,目标很快便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 “那像安若素那般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这段时间来基地的投奔者中间也有很多发现有异能的,就比如那个个子矮矮还没有成年,杀起丧尸却毫不手软的朱家小子:“还有那些被称作能量源的蓝色粉末又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从某些渠道得知了蓝色粉末的效用,却对其中的原理却一知半解,就算是两位医学界的泰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到这个,凌臻其实也不是很明白,思索了半晌才把自己心底的猜测说了出来:“能量源的事我研究得并不多,还是阿清回来之后告诉我将能量源泡进水里面,在里面打坐有益于灵气的吸收,至于效果?打坐一个时辰大概相当于我修炼一年。” 这个效果实在太惊人,就算是凌臻当初也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了这条修炼捷径,可没想到在他重燃希望的时候,现实却又给了他狠狠一击。 “至于安若素,她的情况和我不同,她似乎能够直接吸收蓝色粉末中蕴含的灵气,甚至是必须以这个为食物,才能抵挡住内心对人肉鲜血的渴望。” 既然凌臻透露了他所知道的东西,秦旭自然也不会小气:“安若素对人肉人血还有渴望是因为她是未进化完全的变异体,我这里有好几个扛过病毒的感染体,他们同安若素一般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变化,唯一共同的特征就是他们曾经都有过感染的病史,现在外表却和正常人没任何区别,甚至还多了一些原本不属于他们的能力,你要见见吗?” 最后一句话虽是问句,但其实秦旭根本就没给凌臻回答的机会,话说完的同时,他自顾自就冲着传呼机吩咐了下去。不到一会儿,临时接到信息的朱轩就被人带了上来。 “团长,副团!”很明显小孩子紧张了,一见到秦旭和秦坤两人立马啪嗒一下一个军礼,这是这几天特训的结果,看样子还是不错的。 “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能力。”秦旭直接下了命令。 我的能力?朱轩愣了一下,立马就知道副团指的是自己超乎常人的力气,很为难地在病房里面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凌臻躺着的病床上,嗦的一下冲过去,手握住病床的一脚,床立马抖动了一下,直直就开始往上升,不过升到离地不过十公分的距离又停了下来。 凌清手按在床沿,一手护着凌臻,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冲上来就抬床的半大小子,脸色很不好,按在床沿上的手要是凌臻拦着,怕是早就一拳过去了。 这明显是自己考虑不周,秦旭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重新下命令:“不用抬床,将那边的衣柜抬起来就行。” 朱轩不甘地放下了病床的脚,目光扫过副团指的衣柜,顿时皱了皱眉。副团明显是要考验自己的能力了,说不定表现好了自己就可以升职,母亲也能换个好点的地方住,不用跟那些人挤在一起,可是那么小的一个衣柜……这也太屈才了吧! 在朱轩眼里小小的一个衣柜没有两三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怕是绝对抬不起来,在他一边暗叹着自己表现的机会被剥夺了一边不甘朝着衣柜走去的同时,凌臻却唤住了他:“不用了。你是朱玉的儿子吧?” “你认识我妈?”小孩疑惑转过头。 “何止是认识。”你现在这般模样怕是和我也脱不了关系,“我姓凌,叫凌臻,以前在这间医院工作过,当时和朱嫂负责的是一个病人。” “啊,你就是老妈常念叨的那个凌医生啊!”小孩子顿时激动了,也不顾衣柜病床等东西了,直接冲过来一把握住凌臻的手,“对了,多亏你给我妈的那个药方子,那时候班里面有好多人都跟我一个症状,可吃了您给开的药之后,我立马就好了。” “药方子?”秦旭挑眉,这倒是一个意外收获,目光落在凌臻身上,对这个时不时就给自己一个惊喜的人更感兴趣了。 感受到秦旭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凌臻叹了口气。秦旭和凌清不一样,朱轩的话一出怕是这人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想要蒙混过关绝没那么容易。 看样子自己一直隐藏的秘密终究是瞒不下去了。 “秦团长,院长和老师毕竟已是年老之人了,精力没咱们年轻人好,我希望您能先让两位老人下去休息。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在回答问题之前,我想先要你一个承诺。” 齐宵和肖越早就是人精了,不用秦旭吩咐自己就收拾了下出了门,之后是朱轩同护在秦家父子身边的警卫也通通被驱除了个干净,整个病房就剩下秦家三父子同凌臻。 秦旭摊手,异常潇洒:“说!” 凌臻看了眼眼巴巴望着自己凌清,心中说不出的绵软:“无论未来基地发展成什么模样,凌清必须单独握有基地的一半兵权!” 第58章 (22) 单独握有基地的一半兵权。凌臻这绝对是狮子大开口了。 要知道就算是现在的秦旭也不过掌控基地的四成兵权,大部分还是握在他老子秦坤手里,若是分给凌清基地的一半兵权那么意思是他们父子俩共同只拥有另外的一半,依着秦坤一向偏向小儿子的心来看,秦旭能放下心来才怪。 不过这是从秦旭那方面看待问题,就凌臻看来,一半已经是他那能忍受的极限了。要知道他准备付出了的可是符门几千年来的传承,就是丹门的药方子肯定也会被刮去不少,还有自己重生的秘密,一旦这些东西暴露出去他要担待的风险可不比秦旭小,毕竟没人会希望被当做小白鼠研究的生活,即使他只有一年的寿命了。 付出了这么多若是连阿清的退路都铺不好,凌臻就不叫凌臻了。 “好!” 就在凌臻准备和秦旭讨价还价的时候,出人意料地,秦旭竟然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爽快至极地应承了。 “你刚刚是说?”凌臻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要一半兵权,我说好。”秦旭笑了笑,补充道,“凌清本就是秦家一份子,要兵权是应该的,虽然一半有点多,但是相比起亲情兵权这些身外之物我们秦家人还是不放在眼里。” 秦旭说了不算,凌臻看向秦家大家长秦坤。 “看我干什么,阿旭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签订协议。”从军几十年,秦坤军人作风虽是十足可对权利等东西比自家大儿子还看得轻。再说了这一半兵权分给的是自家小儿子又不是外人,他有什么不能同意的?要说起来,就算将兵权全部卸了给自己两儿子一人一半,他也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协议什么的倒是不用了,这年头那东西的约束能力也有限,我有个更好的法子来实现彼此的承诺,就不知道秦团长您敢不敢试了?” “老子我这一辈子还没有什么不敢尝试的东西!”简单的激将法显然很成功,特别是在自家两个儿子前,秦坤觉得凌臻最后那个问句绝对是将自己看清了,立马就吹胡子瞪眼。 “秦副团长既然去过我家,也搜到了我藏起来的符纸,想必其他东西也拿过来不少。我需要符纸,朱砂以及毛笔。” 东西很快就送了上来。 凌臻看了眼依旧寸步不离自己的凌清,微微撑起身子,将东西一一摆在床边的书桌上:“阿清,仔细看着,今天为师交给你一种新的符箓,符箓的名字叫做诺。”凌臻很久没对着凌清自称为师了。 “承诺的诺,顾名思义是一种用来约束订立契约双方权利责任的一种符箓。此符箓共分为三部分,头部躯干以及尾部,因为平时是卖给一些凡间之人所用,画符耗费的真气极少,重点在于细节的处理,若一个不到位整张符纸便是废纸一张。” 凌臻一边说着一边执起狼毫笔在一张明黄色的符纸上画出轮廓,因为不需要真气的加持,整个符画制的速度极快,画完之后,就将笔递给了凌清,“你试试。” 这张名为诺的符箓确实简单到不可思议,修真之人自有更加强有力的契约符箓,不过那种符箓的引燃需要大量的真气加持,而这种用于凡人的符箓虽简单,用在这里却正好合适。 凌清不愧为凌臻亲手□□出来,在符箓上面的造诣非一般人可以比拟,那张秦旭看了半天连头和尾否分不清的符箓在他手里游刃有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模一样两张符箓便摆放在了床头柜上。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一张暗红色的符箓上面闪烁着微弱的红光,看起来似乎有光晕围绕,另一张却像是那些跳大神用的符纸,纯属用来骗无知妇孺的。 凌臻执起符纸,示意秦旭靠近一点:“你掐头我捏尾,彼此默念双方的承诺,如若相符,符纸便会自行引燃,契约自然订立成功,若不相符,双方都会受到灵气的反噬。而同样,一旦契约订立成功,任何一方若出现违约的想法,立即会受到惩罚。” “所以我的誓词是承诺给凌清基地一半兵权?”秦旭挑眉。 “我的承诺便是在未来的一年里全力支持你的基地建设。”凌臻一向不喜欢欠人情,既然他要了那么多,自然付出的也不会少,况且一旦誓约成立这个基地还有一半是凌清的,怎么想他都不吃亏。 “ok,既然双方都没有什么异议了的话,那就正式订立契约吧。”秦旭甚至连问都没问若是违反誓词的话会有什么惩罚,直接按照凌臻的要求,拇指和食指掐住符纸的一端,闭上了眼睛。 契约很快订立成功,在凌臻和秦旭一人一个诺字出口这话,原本只是闪烁红色荧光的符纸瞬间大亮,秦旭感觉似乎有针刺穿了自己拇指指腹,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可等他张开眼睛一看,拇指上却什么都伤口都没有,而夹在两指中间的符纸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装模作样甩了甩自己的手,笑道:“既然契约已经订立了的话,咱们是不是该履行了?” 凌臻点点头:“有什么要问的你直接说吧,能说的我绝对不会瞒着。” “第一个问题,你的来历!”秦旭竖起食指,“我查过原来凌臻的资料,他虽然出生医药世家,但是这些东西,别说他了,就是往他家祖上再推上三代也绝对没人接触过。”秦旭指了指桌上的符纸。 “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凌臻说得很爽快,秦旭却第一次变了脸色。 “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什么意思?莫非这世界还真有外星人什么的?”秦坤虽是老一辈人,这新鲜事物却没少接触,好莱坞的大片也绝对没少看。 “外星人?”凌臻摇摇头,“外星人至少和你们还生存在同一片时空,而我不同,我不过是修真界苟延残喘下来的一抹幽魂。” 话既然说开了,凌臻也就坦然将自己上辈子的事情娓娓道来。 说起年少时通灵之体的意气风华,凌清第一次在阿臻脸上看到那么轻松肆意地表情,忍不住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凌臻说起他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时最震惊的其实并不是秦家父子,而是他。 凌清一直觉得凌臻的心很硬很难打开,纵使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也总有一种握不牢这人的感觉。而现在这种感觉终于找到了源头。原来他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不是一个世界的,那么是不是说明就算自己想尽办法救了这人,这人终究还是会离自己而去? 接着是破天符的制成同符门被灭,凌臻一贯清亮的眸子里面说不出的沉痛,时至今日他都依然在埋怨着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的通灵之体引发了那些人的觊觎之心,符门哪怕依旧是修真九界四大门派中垫底的,也绝不会遭受如此厄运。 凌臻内心的自责一向敏感的秦旭自是感受到了,但他什么言论都没发表,甚至一个手势打断了欲言又止的自家老爹。 最后是复仇时的畅快淋漓。说着自己设计将一直袖手旁观蓬莱三老引了出来,最终以破天符将九界捅了个窟窿眼时,凌臻脸上是止不住的自豪笑意。 试问天下,除了符门,谁家还有这般威力巨大的武器?! 提起破天符,凌臻心中涌上的是自豪的快意,秦家父子对视的眼中却是止不住的骇然,不过那么张小小的符纸杀伤力竟然堪比核弹!不,不止核弹,根据凌臻的描述,那几位活了几千年的蓬莱老妖怪的武力就已经堪比核弹了,而将他们统统埋葬了的破天符…… 杀伤力简直超越了秦旭能想象的极限! 若是,若是他们也能有那样一枚符箓的话…… 这样的念头在脑中刚一过,秦旭立马就否定了。 别说上辈子凌臻一千年罕见的通灵之体也不过就制成了一枚,这辈子已经这副模样了根本就没希望再制一枚了,就算制成了他要往哪里弄? 地球可不比修真界稳定,就那么个地方还被那符箓捅了个窟窿,那要是换做地球的话……啧啧,他虽然是有些不满意那些一出事直接就将他们秦家军派上了前线送死的人,可是反社返地球的想法那是自中二期过后就绝对没有了的。 第59章 (23) 反社反地球的心思虽然没有,秦旭对于手里攥着的符纸兴趣却更大了:“你刚刚说,符纸还能布成阵法?” 这玩意儿秦旭只在小说中见过,现实中听人说是第一次。 “这栋楼应该市立医院那栋vip住院楼吧。”凌臻语气肯定,“阵法你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你本身却早已经住在阵法里面,享受着她的庇护了。” “你是说这栋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刚进医院时碰上的诡异情景就找到答案了。 凌臻接下来的话证实了秦旭的猜想。 “这栋楼的外面有个隐匿的巨大聚灵阵法,阵法包含了整栋楼,是阿清亲自布的阵,阵法很成功,有着桃木作载体支撑的符箓,整个阵法至少在两年内不会出现什么大的纰漏。你要是想见识一下的话,晚上我可以让阿清将阵法改一下消了阵法的隐匿功能。” “那晚上……” 秦旭刚想说那晚上就试试吧就听到凌臻在后面又接着说了一句。 “其实想要看到阵法很容易,不过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一旦阵法的隐匿功能没有了的话,想再加上去就难上加难,以我和凌清现在的能力应该说是根本就不可能更恰当一点。而同时,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阵法的改变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只是改动一个小小的部位,他的其他功能都可能受到影响。” 凌臻的话刚一落音,秦旭立马笑着改了口:“那晚上还用试什么试!既然阿日那么信任你,我们秦家自然也不会把你当做外人,,不用试,不用试,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可不就是挺好的,基地的建设才刚开始,安全防御肯定还不是那么完备,半个月以来外面的防线也被突破了好几次,每次都有伤亡,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无论丧尸从哪个地方闯进来,这栋楼对它们来说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总会将它们阻在楼前的广场处进不来,以前秦旭还怎么都找不到原因,经凌臻一解释自然知道是阵法的效果,见识一下阵法和自身的安全比较起来,他自然能掂量得出孰轻孰重。 自家大儿子一贯的厚脸皮秦坤自觉已经见得多了,多到不以为意了,可是对上凌臻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他老脸还是忍不住稍微热了一下下,急忙伸手止住了还要开口的秦旭,冲凌臻讪笑一下,道:“阿旭你不是还有很多公务没处理吗?这凌医生才刚苏醒,咱们总得也给人家一个养病的时机。既然双方都已经将契约给订好了,之后的事情也就不急于一时了,凌医生你也累了吧?累了就好好休息下,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大概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现确实有些丢脸,这次秦旭很听自己好不容易正经了一回老爹的话,顺从地跟在后面冲凌臻道了个别便关门出去了。 秦家父子一走,病房里顿时就只剩下凌清凌臻两个人了,看着凌清还是低着头一副极其委屈的模样,显然还是在纠结自己之前说让秦家父子照顾他的事情,凌臻叹了口气,唤了声:“阿清。” 凌臻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吓着了眼前的人一般,可令他失望的是,凌清还是不肯抬头看自己,头反而垂得更低了,凌臻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你这脾性倒是跟着本是一般越长越大了啊,叫你一声你连回都不回了?” 嗔怪的话语还是不能引起凌清的注意。 凌臻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轻笑了一声,笑声之后却是略显苦涩的话语:“还记得你刚到我身边时候的模样吗?那时候多听话啊,整天静悄悄跟在我身后,你不会说话,我就让你不要在外面出声,然后你一整天都可以一个单音都不发,没想到这人眼看着长大了脾性却也越发大了,一个不如意竟然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了,真觉得自己养了个白眼狼!” 凌臻的话说得严重,语气却格外委屈,等凌清急急抬头想要 辩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似乎又被捉弄了,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养了个白眼狼的人的眼底哪有一丝后悔和委屈,分明都是止都止不住的笑意。 一见凌清抬头,凌臻哪里还容他再垂下去,额头抵了上去浅色的眸子对住那双漆黑到没有一丝杂色的双眼,慢慢在自己刚才说的话后面接了一句:“不过就算真养了只白眼狼,阿清,只要是你,我甘之如饴!” 这样宠溺的语气是凌清之前从未听过的,即使还不是很明白甘之如饴的意思,却并不妨碍他对于这句话的理解。那么轻柔的话语就在自己的耳边,一抬眼就能对上那双满满都是自己倒影的双眸,心头涌出如蜜般甜腻的滋味,满腹的委屈却让凌清几乎没掉下泪来。 “那你还要抛弃我,将我交给别人!” 看着凌清委屈地微微扁了扁嘴,凌臻有些恍惚,这般孩子气的模样自己有多久没见了? 还记得自己刚刚收凌清做徒弟时,那时候是他对自己占有欲最强之时,白天若是自己在外面有丝毫忽视他,晚上他就能冲自己抽鼻子扁嘴巴,那时候的自己哪怕明知道他是装的,不能惯着,可每次还是顺从着要么摸摸他的头安抚一下下,要么随他躺在自己腿上等着气消。凌清的气性虽大,可在自己面前却总是异常好哄。每每只要一会功夫,就又会扯着个傻笑的表情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看。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凌清再也不敢在自己面前乱甩脸色了?凌臻偏了偏头,似乎是这次回来之后。 当初的私自离开导致这次回来之后凌清在自己面前一直做小伏低,纵使不满自己将目光过多地停留在安若素身上,也从来不敢跟自己说,只敢背着自己给安若素和张建然两个人下绊子,比以前多了份小心翼翼地讨好,而自己却总是有意无意忽视他眼底对亲近的渴望。 看凌臻不说话了,凌清明显又有点急了,手捧住凌臻的脸庞,求证似的强调道:“不许离开我,不许抛弃我,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自己又何尝不想? 凌臻拽下凌清的手,对着那双眸子,回答得很认真:“阿清,我快要死了。” 凌清却似乎没听到话一般,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凌臻,又强调了一遍:“一直在一起!” 真是个执拗的人啊,自己早该知道的,怎么可以和他较真?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会比较轻松点。 凌臻点了点头:“有生之年,一直在一起。”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凌清这才满意地移开了双眼,掀开被子,缩进了被窝,然后不满地扯了扯还坐着的凌臻:“睡觉!” 睡觉?!! 凌臻瞬间瞠目了,话题什么时候转换到这上面了,原谅他一时没跟上啊! 好吧,这就算了,可就算vip病房的床相对来说已经很宽了,可是一米五的床,两个成年的大男人睡?谁来告诉我,要怎么睡才能逃脱被挤下床的命运? 徒弟不愧是和师父一条心的,凌臻还没吐槽出口,凌清就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自家师父一米五的床两个大男人应该怎么睡。 看着长手长脚将自己整个圈进怀里后,安然闭目的凌清,凌臻诡异地发现自己的心跳有点不规律了。可是每次他一动,呼吸平稳看似熟睡了的凌清就会条件反射一般将圈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一点,再收紧一点,到最后,凌臻只能将头苦逼地埋在自家徒弟的脖颈间,浑身上下被圈得紧紧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么不舒服的姿势凌臻以为自己这一晚绝对会睡不着了,可耳边听着凌清脖颈动脉血液流动的声音,耳尖感受着凌清喷出来的湿润气息,不知不觉中他很快便闭上了眼睛。 窗边的月色不知何时落了进来,照在漆黑的屋子里正映在床上紧紧依偎着熟睡着的两个人身上。 凌清黑亮的双眼贪婪地盯在埋在自己颈间人的头顶,哪还有一丝困顿的神色,鼻尖是他好闻的气息,薄唇轻轻印上怀中人略微有些凉意的额头,安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的声音:“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将你带离我的身边,我发誓!” 或许那个侥幸从自己手里逃脱一命的人还有点用处! 契约生效的第二天,一大早秦旭便将安全区所有在编制的军人都召集在了体育馆广场,经过近一个月的扩充,整个团的人数早就不是刚来的几千人,近一万的兵力被秦旭拆成了四个团。 每个团下面又有四个营,四个营下面分别配有四个常规作战连同一个警备连,每个连的人数都在五六百之间。 按照秦旭之前的规划,十六个常规作战连是要长期驻守在安全基地,随时听从调令,四个警备连则分成了十二个排,每个排三个班,按照三轮换守的规矩按兵力派往市区周围十二个县城和镇区,配合当地的幸存的居民一同抗击丧尸,这样的安排本来会一直持续到秋收之后,不过既然要履行契约,属于凌清的那部分兵力自然而然就要分出来。 当着凌臻的面,秦旭亲手将二四两个团的指挥权交到了凌清的手里,连同还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八个警备连的通讯工具,两架直升飞机,近一半的武器库存以及……三个仓库的物资。 作者有话要说:房子的租约到期,搬家搞了好几天,一直忘了请假,伦家表示真的很不好意思啦。 旧房子前几天就断网了,周日的更新还是在网吧上的,新房子的网昨天才开通,以后的更新应该会恢复正常,应该还是每天这个点。。。。。 ps:弱弱问一句,欠了的章数乃们能宽宏大量,发挥一下咱大雷锋的精神,饶过伦家这一回吗?……哎呀,上班真的好累哦(星星眼) 第60章 (24) 末世之后凌臻几乎是干啥啥不顺心。 先是出了个每天嚷着饿,极其折磨人的安若素,好不容易等到秦旭献出法子满足了安若素的口舌之欲以后,凌清却又突然回来了,还带了个半死不活的张建然,之后就是发现能量源能帮助自己修炼的惊喜,可惊喜不过几天的功夫,凌臻就发现秦旭给的那点子蓝色粉末又不够用了,然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弄出那般九死一生的状况,搞得自己成了个废人的结局。 若说一连串的发展中还有值得凌臻觉得自豪的事的话,那就只剩下自家二楼那储藏好的一阵间客房的物资。正是有了那批物资储备,即使末世后的世界再乱,他们一家三口一年之内也绝不会有饿肚子的时候。 可就是那点儿的自豪在凌臻见到秦旭展现出来的储备之后立马就被辗压个粉碎了。 整整两层楼的物资被储藏在医院一栋极不起眼的家属楼中,墙灰斑驳的楼层看起来一副随时摇摇欲坠的模样,外面甚至都没有一个人把守。 当然,这只是表象,凌臻虽然感受不到威胁,但是走在身边徒然紧绷了身躯的凌清却昭明了隐藏在周围的兵力绝对不少。 相比起外表的不起眼,进了整栋大楼之后情景却足以使任何一个人动容。 一个个篮球场大的房间里,每个房间装满粮食的袋子从地底一直延伸到了天花板,凌臻之前引以为豪的物资储备抵不过一个房间的十分之一。粮食等储备却占满了两层楼,每层楼有三个这样大小的房间,整整六个仓库的物资,这还不包括三楼另外两个堆满了棉被衣服日用品的房间。 “这么多!”凌臻的眼都瞪圆了,“要给我的话,怕是连一辈子的粮食都够了吧。” 可秦旭的回答却不似他一般乐观:“要只是你一个人别说一辈子,就算再多加两辈子怕是也绰绰有余了!只可惜现在安全区里面却并不只有你一人。” 秦旭走过去,将地上散落出来的米粒细心装回麻袋:“安全区里面现在光军人就有一万多人,再加上来投奔时带来的家属和搜救回来的幸存者近两万人,整整三万的人口,就这么点粮食,按照现在的量怕是能撑两个月就是极限了,而这些,却是市区里面现在能搜集到的所有物资。” “只能撑两个月啊?那两个月之后怎么办?”要知道凌清手里还握着一半的兵权呢。 “你以为我闲着无事才跑去新余村送免费劳动力啊?能被选进警备连可不容易,光武力强自然不够,忠诚必须也是经过考验的,那几百人可个个都是一直跟着我的亲兵!” “村子?”凌臻想起驻守在新余村的六个军人,若没有村口时不时响起的枪声,那几个人几乎不插手村里事情的人总是很容易被人忽视。 “你还不知道?”秦旭看了眼凌臻,“看样子你在村子里面混得也不怎么样嘛。” 凌臻默然,村子里的人确实早就同自己疏远了,这是事实,辨无可辨。 自那天自己逼着村民们将那些病变的人杀了之后,那些人对自己就已经隐隐有了些心思,而秦旭过去的那一趟更是将他们心中的不满推到了顶点,甚至就连林家二伯一家现在都不太跟自己来往了。 当然,从偶尔碰见时二伯母眼底闪躲的眼神,以及自家门口时不时多出来的粮食,凌臻还是知道他们是身不由己的,故此也从没放在心上过。再加上家里两个活宝还顾不过来,凌臻哪里还有那个美国时间去修补同村子里人的关系。 凌清似乎明白自家大哥在讽刺自己身边的人,一见凌臻不说话,他立马开口反驳道:“阿臻有我就行,其他人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凌清说的是心里话,在旁边听着的凌臻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是是,你的阿臻有你就行!”秦旭笑着应了一句。他算是比较了解自己这个十五年没见面的弟弟了,凡是只能顺毛摸,特别是在凌臻的事上。 秦旭一句‘你的阿臻’很显然特别对凌臻的心,当下头一抬表示这事就此揭过。 “我派了半个班警备连的人过去,要了新余村这季出产心粮的八成……本来是九成,因为你的缘故以及村里送过来的五十几个储备军人降了一层。” 凌臻咂舌:“就算是八成也不少了吧?” “是不少,不过比起他们的命来说也绝对不多!既然受了我的庇护哪里又不付出代价的道理?”最后一句话秦旭说得极为傲气。 凌臻撇撇嘴,就派了半个班的人过去,这人也好意思说是庇护?! “所以,现在你已经履行了你的契约,而我,将要付出什么代价?不过在你说代价之前,我先声明一句,要是符箓阵法的话,你弟弟就在我身边,我现在可是个废人,给不了你。” 秦旭摇摇头:“不要符箓也不要阵法。” “那你要什么?” “再说我要什么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凌臻点头,示意他说。 “朱轩之前说的方子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凌臻不以为意,“朱轩的妈妈朱嫂以前和我负责同一个病人,那个病人你也认识的,就是安若素。那时候朱嫂说他儿子因为正面临中考,状态有点差,听说我出生中药世家便让我给开了方子。”当然方子绝不是所谓中医世家传下来的,而是来自修真界鼎鼎大名的丹门。 “我查过朱轩的资料,依据朱玉本人的讲解他儿子那时的状态绝不是普通的状态有点差可以解释的。莫名其妙的突然感冒,瞳孔扩散,口生白沫,四肢酸软无力,却又没有发烧的症状。”秦旭顿了顿,看向凌臻,“凌医生,听说你曾在镇子里面开过诊所,一直到末世的前一个星期才突然关了门,这种症状你应该不陌生吧?” 不陌生,一点都不陌生,这样的案例他接触过上百例。感冒,瞳孔扩散,口生白沫,四肢酸软无力,却又没有发烧的症状…… “是病毒感染者前期的症状!”凌臻惊诧道。 朱轩的症状出现得太早了,早到朱玉跟他说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甚至哪怕病毒大范围扩张后有上百例同样症状的病患到了自己诊所就诊之时,他都没想到自己曾经还给过同样症状的人开了个药方。 “没错,就是感染病毒前期的症状。”秦旭看向凌臻,“可是你也看到了,他不仅没有感染病毒而且还开发了力量系的异能。凌医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凌臻看着秦旭紧紧盯着自己的双眼,瞬间顿悟,“你不会以为是我药方的效果吧?!” “如果只是朱轩一个人是这种情况,我自然不会以为是药方的效果。” “难道还有其他人?”凌臻觉得秦旭简直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丹门出产的药方效果不错那是事实,放在修真者身上那是扩张筋脉滋养丹田的绝世神方,可是放在没有修炼过的普通凡人身上最多也不过起除百病强身健体的效果。至于改变病毒感染者的体质,促使异能激发?那简直就是扯淡! 可就是这样一个扯淡的事实在凌臻看到秦旭带过来的人之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张建然,周晓梅,还有这位老人家,钱娜?”凌臻疑惑地看向秦旭,“你不会跟我说这些人都是开发出异能的人吧?” 秦旭没有直接回答凌臻的问话,只微笑着摆了摆手。 凌臻以为自己在修真界已经见多了奇闻异事,可接下的一幕还是超脱了他所见所知的范围。 伤口基本已经痊愈的张建然手放在一只被割断了脖颈已经奄奄一息的的母鸡身上,灿烂的阳光下,他手心白光微现,母鸡颈部的伤口便痊愈了一半。 接着是周晓梅,放在她面前的是一盆清水。凌臻紧紧盯着她的双唇,在确认她任何咒语都没念过之后,望着拇指厚木制横板上面被笔直水剑穿过而留下的菱形洞口,神色复杂。 “凌医生,我是周晓梅的妈妈。”站在周晓梅身边的老人家自我介绍道。她的异能很普通。手指放在空中,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压力,缓慢地向上抬起,随她五指而起的还有地上刚冒尖的野草。不过一瞬功夫,那野草竟似长了好几个月一般,几乎没过几人的小腿。 最后展示异能的是钱娜。令人惊奇的是一向温和待人的周晓梅开发出来的异能是极其富有攻击性的水系,而平日里嚣张跋扈,做事不给任何人留余地的钱娜她的异能却是最令人无语的。 凌臻看着钱娜手指微动,地上的受伤的母鸡同木板缓慢漂浮了起来,离地三尺高的时候钱娜似乎就再也撑不住了,两只交错急急将两件物品换了个位置便任由他们落了下去。 “凭空取物?”钱娜展示完之后,凌臻脸色再也忍不住变了。 之前周晓梅同她妈展示的本事其实只要达到筑基期的修士均有办法能够做到。而钱娜这招凭空取物却是非金丹期修士不能轻易习得,而钱娜的身上别说金丹期的修为了,一丝真气凌臻都感受不到。 “确实是凭空取物。”秦旭点点头,嘴角扯出一条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不过物品的范围限制在半米之内,移动的最长距离也最多半米。” 半米?成年的一只手臂都不止半米好不! 手能拿得到的东西请问哪里还用得着什么凭空取物?这技能简直不能更鸡肋。凌臻不得不为钱娜点蜡。 钱娜显然也意识到秦旭话里的不满,涨红了弱弱辩解了句:“技能可以提升的。” “所以,你找到提升的方法了吗?” 第61章 (25) 见钱娜被自己的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秦旭将目光重新落到了凌臻身上,薄唇微张,吐出来的话语几乎让在场所有的异能者都热血沸腾,只有凌臻却感觉从骨子凉了。 “你们没找到,可这个人却可以帮你们找到。想要变强,他可以帮你!”秦旭的食指指向凌臻的方向,却在半路被凌清给挡住了,不过这丝毫不妨碍后面的人理解他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凌臻的这句话说得几乎咬牙切齿。 即使答应了他确实签订了契约却从未想过秦旭会做的这般过分。 异能者的情况他几乎是今天才开始了解,而眼前的这个人却直接将他推向了风口浪尖。 那可是异能者能力提升的方法啊! 秦旭那话若是传出去了,出于对生存的需求,对力量的渴望,哪怕明知道消息是假的也绝对会引起全国范围内异能者的异动。 他刚刚才亲眼见识了周晓梅的厉害,以他现在这副模样怕是只要一枚冰箭就能送他下地狱,若是自己因为秦旭那空口而出的一句话就惨死街头的话……所以,自己这么拼命活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旭自然是没想过要凌臻的命,他需要的只不过是凌臻脑子里面异界的东西而已,若非时间紧迫他也不愿意出此下策。 昨晚他才刚得到消息,京都那边的实验室有了新的研究成果,针对的正是被感染了却又没有丧尸化的病毒携带者,若自己这边不能取得先机的话,那么等那边的成果落实,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等待自家父子的结局可想而知。 也许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冬天快要来了。 “你还没想明白吗?”挥手示意在场的其他人通通可以滚了,等人走了之后秦旭问凌臻。 “想明白什么?” 简直是一头雾水好吗! 刚刚才抛出那么个大炸弹给自己,现在又问自己想明白了吗? 壮士,您老的话可不可以别总是那么言简意赅高深莫测,我等凡夫俗子实在是理解不能啊! “安全区三万多人,几乎集齐了整个清河市的幸存者,可三万多人中间却只有十一位开发出异能。” “这东西确实很稀少的啊,近万分之一的概率呢。”凌臻很给面子地感叹。 “凌臻,你别给我装傻!”秦旭把话挑明了,“朱轩、周晓梅、钱娜、张建然再加上周晓梅妈妈,五个,整整五个的,占了近一半的异能者!他们性别、年龄、性格、身体状况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只有……” “这只是巧合!”凌臻突然出声截断了秦旭后面要说的话,音调拔高了不少,很没礼貌地直接牵着凌清准备告别,“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要是决定好了我要做什么的话再通知我吧。” 这可惜这次秦旭却是铁了心不让他逃避,直接将话插进了凌臻的软肋:“想想阿清吧!” “你要基地一半的兵权无非就是想让我的弟弟你的徒弟凌清在末世有自己的一份力量。可是你当真以为仅靠着那五千兵力就像在这个世道活得很好吗?仓库里弹药的储备还剩多少你也清楚了,凭那些东西你以为能支持多久?是等到北方的部队抽出手来收了我们辛苦从丧尸手里抢下的地盘,还是等着南方的悍民北上强抢物资?凌臻,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再给我答案。” “你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我还有想的余地吗?”凌臻看了眼跟在自己身边似懂非懂的凌清。 自己只有一年可活了,能将秦家逼到这般地步的人不多,凌清即使已离开秦家多年,但在外人眼里他只要还活着就还是秦家的一份子,算账的时候绝不会少了他那一份。 若是他没有和秦旭他们相认还好,可事实却是秦坤找回十五年前丢失小儿子的事情末世之前早就在京城传遍了,再加上这么一张绝不可能认错了脸……秦旭说得对,就算为了凌清,自己也必须妥协了。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对不对凌医生?”眼见着鱼儿就要上钩了,秦旭这个渔夫的心情显然不错,“你也一定可以做到的是不是?” 看了眼呆愣愣看着自己傻笑的凌清,又看了看一脸狐狸笑的秦旭,凌臻实在想不通这样性格南辕北辙的两个人怎么回事一母同胞。 “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制药所需要的全部的药材都由你提供,另外,周晓梅他们要跟我走,实验的地点我希望可以在凌家新宅。” “没问题,这一切通通都没有问题。”秦旭觉得自己简直太好说话了,“不过,一个月之后,我要看到成果!” “除上述要求之外,秦旭,我还要提醒你一点。凌清比你单纯,不过学东西却很快,一个月之后若是我不能看见凌清全手掌握了自己兵权的军队,而是被你们有意训做了傀儡的话,即使药真的制成了,你们也休想拿到丝毫!”说到底,凌臻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这个看起来傻傻的徒弟。 凌臻这么认真提出这种意见的样子逗乐了秦旭,他瞥了眼看似站在凌臻身后却仗着身高,整个儿将凌臻整个圈进怀里的凌清,笑了笑:“放心,你都说了阿日学东西很快,一个月之后你一定会大吃一惊!” 当天晚上秦旭便把凌臻药单子列出来的各种药物一样准备了一大箱,装在一辆小型军卡车厢里面。凌臻这次离开的时间不短,再加上又是离市区基地近半个小时的车程,第二天随行的人里面除了张建然等人还加了两位秦旭身边的亲信,其中就有在秦家呆了好几年的警卫员陈俊。 带上陈俊是凌臻的主意,一则他是本地人,虽住在贺家村,但在新余村也有几个表亲,此次这般大肆坐军卡回去,自然会引起村里面人的注意,对于各种窥伺交涉陈俊肯定比被村里人有意无意孤立的自己合适。 再加上陈俊的身手不错,更重要的是当了多年的警卫员在家务事很有一手。身子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再调养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善,而这么多人的一日三餐凌臻可没打算自己搞,带上陈俊简直是个不能更好的主意了。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凌清也蹭上了车,他非得将凌臻送回去再回来正式接手兵权,就在出发刚过大门拐进旁边的小道时,谁也没想到路边却突然冲出来一个拦路的程咬金。 “肖雅?!” 凌臻急急踩住刹车,车子差一点就要撞上路中央突然冒出来的人影了,那横着双手挡在车前面的人可不正是肖越的宝贝女儿肖雅。 “是我,凌医生!我是肖雅!”看见肖雅凌臻是惊讶,看到凌臻肖雅却是惊喜了。 今天早上体育场点兵的时候她就隐隐认出了那个站在秦副团身边的青年,可昨天晚上问父亲时他却说秦副团从外面救回来的凌臻并不是以前在医院工作过那个年轻的凌医生,便有些不确定了。 没有人会比恋爱中的少女更勇敢了,更何况还是一个身怀异能的少女,而她恋着的情人也并没有让她失望,即使在这般磨难中也活得风姿飒爽快活潇洒,这样的凌臻比以前更迷人更令她心动了,即使父亲的话否决了她的希望,可她还是不顾一切想要验证一下。 “哟呵,哪来的美人儿挡道啊,在市立医院可没见过,凌医生,您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后车厢和驾驶座是通的,张建然凑过来定睛一看,立马打趣道。 陈俊也仔细辨认了一下,疑惑到:“那不是肖院长的女儿吗,她不应该在基地里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臻微微点点头,观察了下巷子里面的情况,见前后都没有丧尸跟过来,便一边开了车门一边回答道:“嗯,是院长的女儿,叫肖雅,也是我来市立医院工作之前的的同事。” 因为坐在副驾驶做的位置,谁也没看到凌臻说起肖雅名字时凌清瞬间幽深了不少的眸子。 凌臻下车时就已经隐隐猜到了肖雅来找自己的原因了,她可是前世今生第一个那么大胆跟自己表白的女孩,纵使没心动到底还是在心底留下了影子,可令他没想到是这小妞比以前更放肆更大胆了。 几乎就在两人靠近同时肖雅乳燕投林一般直直就扑了上来,死死扒着凌臻的肩膀不放 ,微微濡湿的衣服也让凌臻狠不下心来将她推开,只得僵硬着手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背,一边干巴巴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活下来了就是好事,接下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哭……” “啧啧,我就说凌医生艳福不浅嘛!这乱世做背景,温香软玉在怀,想想都羡慕的不行……什么声音?”张建然的目光落在副驾差点没摔出去的门上面,嘴抽了抽。 “一时手滑……没想到这军需用品这么不经用,不过轻轻推一下就坏了。”凌清很淡定地将摇摇欲坠的门扶好,末了,还不忘冲车里的人解释道,“我下车看看。” 看着凌清脚步平稳下了车,陈俊的目光落在清晰印了五个指印的车门上面,脸瞬间黑了。尼玛,这是手滑了一下?军需用品经不经用那也得看是什么人在用,用什么方法在用,有这般力气不去杀丧尸在这里欺负一辆无辜的车子,算什么本事! 想想被分到凌清手底下的二四军团的战友,陈俊瞬间点蜡。但愿战友们在这样一个变态的领导者下面,一切安好! 第62章 (26) 凌清下车后,很干脆利落地就将还趴在凌臻身上的肖雅一把甩开,很认真地解释道:“张建然说他们还等着呢,不要在闲杂人等身上浪费时间。” 张建然:……。我是无辜的! “闲杂人等?”肖雅尖声重复,犹挂着泪痕的脸上带上了愤怒的红晕,“我可是凌医生的女朋友的,你才是闲杂人等!” 女朋友? 听到小丫的宣称,被凌清解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凌臻瞬间呆了。自己连女性朋友都没几个,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他怎么不知道? “女朋友?”凌清的反应比凌臻快多了,微微眯起了眼睛,冷着脸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肖雅,迅速而简洁地下了结论,“你还不配!”完了又耐心看向凌臻,等着他的回答。 甭管配不配什么的了,凌臻瞅了一眼被凌清一句话气得脸色都狰狞起来的肖雅,瞬间意识到确实不应该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自己刚刚看在两人相识一场的份上才安慰了一下,肖雅就敢大刺刺说是自己的女朋友,这若是两人再呆在一起,还不知道能被她说成什么了呢? 起初见到肖雅时凌臻还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欣喜,正是这份欣喜使得凌臻即使极其厌恶跟不熟的人肢体接触却也强忍着安慰了一下她,可在肖雅那般毫无根据不经过自己同意就大肆宣称是自己的女朋友之后,那份欣喜立即就变成了淡然,甚至还有淡淡地不爽。 至于这不爽的由来……凌臻看了看凌清,觉得有点说不清楚的感觉。 不过这不是重点,他和肖雅的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再加上告白与被告白者的关系,交情也没有那么深。想清楚了之后,凌臻很爽快就顺着凌清递过来的梯子下了。 凌臻很礼貌扶起被凌清推在地上的肖雅,又顺手帮她拍掉裤子上沾染的灰尘,在肖雅脸上的得意才刚浮现的时候,语气诚恳道:“对不起肖雅,我还有任务就不送你回去了,不过我会给基地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接你的。现在世道危险,不说丧尸就连活着的人都未必都是好的,你一个小女孩最好还是先找地方躲躲吧。” 凌臻四处瞟了瞟,指了指巷子旁边转角处一处房子:“去那里吧,这里的丧尸之前被军队清空了,一时半会应该还聚不起来。” 一看凌臻说完话便立即转身了,凌清因刚刚凌臻动作而变成浓墨的眸子瞬间又恢复了澄澈,三两步就跟了上去,临走之前还不忘甩因凌臻的话而瞬间气急败坏的肖雅一个不屑的眼神,直白白地说明了自己的鄙视。 “凌医生,凌臻,阿臻,你真的不管我了?我告诉你我可是一个人出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跟我父亲交代!”一见两人就要走远,肖雅站在在原地使劲跺脚。 这样的威胁对凌臻来说简直就是搔痒痒,连心跳的频率都没快一秒。 既然是你一个人出来的我为什么要跟你父亲交代? 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鉴于肖越肖院长之前对自己还不错的份上,凌臻还是头也不回地强调了一句,让肖雅想清一个事实。 “你既然能一个人跑出来,想必也能一个人回去。当然,不管你能不能回去,我都会通知基地尽快派人过来接你的。” 回到车上,凌臻果然如其所说那般立即拿出秦旭给自己的通讯器材拨了个号过去基地,将这边的情况交代清楚就立即发动了车子。 肖雅还挡在路中央,凌臻把车子一倒便出了巷子,通往新余村的另一条大路虽然被废弃的车辆堵了个严实,但凭着车里面的几个人他们应该还是能过去的,就是过程可能会艰难点。 “你真的不管了?”张建然看着车后面追了两步,一见追不上了就在原地气急败坏直跺脚还嚷嚷着什么的肖雅,试探着问道。 “你想管?”凌臻眼眯了眯。 安若素的伤太重,到现在还没苏醒,这段时间会被放在基地特制的疗养室里头休养着,秦旭也承诺了会全力供应能量源,若是在这关头张建然想出轨的话,就别怪他不顾念两人之间的旧情了。 毕竟叫了自己半个月爸爸且同自己有过差点共死交情的是安若素而不是他张建然,他这心自是偏得理所当然。 涉及到自己心爱的人,张建然的神经比谁都敏感,立即反驳道:“我怎么会想管?就算安安把我给忘了,她还是我最心爱的人,我张建然痴起情可不是你们这些凡人能比得上的!别说安安还活着,就算她真的有天去了,我张建然这辈子也绝不会再爱上第二个女人。那种刻进骨子了额感情可不是你们这群单身汉子能理解的!” 看着张建然那副得意的模样,车厢里面的其他人差点没吐了。 “那你还废话什么?” “我这不是可怜你这个单身汉子吗?好不容易有个美人投怀送抱还不赶紧抓紧机会喽!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在基地的那几天我可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基地男女性别的比例,啧啧啧,那情形可绝对不乐观,十比一呀!这说明什么?” 张建然得意的看了眼车厢里面被自己的消息震惊了的人:“这说明以后的情形可能是个男人中会有九个娶不到老婆!” “凌臻,要知道你们凌家就占了两位大龄未婚青年,凌清我是不担心,他现在掌管了基地一般的兵权,将来女人就算是再稀少也绝对少不了他的份。倒是你,你身子弱,又没有异能就算有着一手神医的本事怕是将来找老婆也是问题,还不趁现在有女孩看不开眼,愿意倒贴的时候好好把握机会。再说了,那个肖雅我看人也不错,真搞不懂你是怎么回事。还有凌清,你哥哥的事,你下车去捣个什么乱。” 凌清掌管了基地的一般兵权,再加上他和秦坤八分相似的面孔,哪怕不做特别说明基地里面的人也基本都猜到了他的身份,倒是符箓的功能和凌臻的本事在基地还没有做特别的公开。 一个是没人敢肯定他们的猜测是不是就是事实,其次凌臻本人也不希望这件事公开,不算漫长的两世生活他希望能以一种安静的方式跟这个世界告别。 秦旭若是将事情在基地公开了,想也知道各方势力哪怕现在抽不开手脚,也一定会暗暗上了心。故此,现在除了凌清,秦家父子,安若素,以及跟过凌臻很长一段时间隐隐有些许猜测的周晓梅之外,就连张建然都还不知道符箓的事情。 在他眼里,凌臻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学历底子不弱再加上和凌清的关系才被基地格外看中。而他们此次的任务就是保护并全力配合这个据说要闭关一个月做一个特殊实验的年轻医生。 张建然一直以为这会是一个很轻松的工作,新余村本身的地理优势,再加上村口有用来抵挡丧尸加固后的围墙,村里甚至还有全副武装负责二十四小时警戒半个班的警备连军人。刚听到任务内容的时候他甚至以为他们几乎是来度假的,还是食宿全包的那种。 可是这样的想法到新余村不过一个星期就被粉碎了,张建然纠结地看着周晓梅手里端过来的一大碗黑漆漆不知道什么东西炼制成的中药,一张脸几乎苦得要掉下泪来了:“又来?” 周晓梅微笑地将碗递给他,又顺手去厨房重新端了两碗准备去送给其他人,倒是一旁收拾卫生的周妈看到他苦着一张脸,好笑地劝道:“年轻人,良药虽苦口,对身体却是极好的,你还是赶紧喝了吧,要不等会我给你冲点儿糖水?” 周妈不怎么会说普通话,一直说的是家乡话,刚开始几个人谁也听不懂,每次都要周晓梅充当中间人解释,可是一个星期过去,就算没有周晓梅在旁边他们也能听懂个大概了。一听要给自己冲糖水,张建然连忙大力点头,还不忘自己另外两位苦兄难妹:“那就麻烦周妈了。多冲点啊,我刚刚看见晓梅又端了两碗上去了,想必是钱娜和朱轩的。” 周妈点了点头,却只冲了两碗的量,哪怕才一个星期她都隐隐感觉出钱娜绝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喝药的人,更何况凌医生从来不说那些药有什么效果,那个看起来心机不浅的女孩会喝才怪,想必糖水他也是不需要的。 “对了周妈,我刚刚听见前院有汽车声,是不是凌清又过来了?” 周妈点点头:“是的咧,是凌副团长回来了,晃了个影就已经去后院找凌医生了。兄弟俩的感情可真好啊。” 张建然极有经验一口干完药,又急忙用周妈调好的蜂蜜水使劲儿漱漱口之后才抹了一把嘴巴,才不屑道:“是感情好!感情好到每天来来去去好几趟也不嫌累得慌!以前凌清智力还没恢复的时候俩人就整天寸步不离的,现在智商正常了还这样。表兄弟我见多了,可就没见过这么黏黏糊糊的!” 张建然说俩人黏糊是觉得凌清每天从市区到新余村还几趟都不嫌烦,要让他看见两人现在的模样还不知道要说成啥了。 凌臻皱眉感受背部突然多出来的重量,又看了看圈在自己腰间多出来的手,皱了皱眉,却一直将手中小托盘的药按步骤一样一样放完之后才转过身来,刚要开口就被凌清打断了。 凌清不动声色地放开手,指了指还沸腾着的药罐,故作疑惑问道:“味道似乎和昨天不一样啊,又换药了吗?” 第63章 (27) 凌臻却没有那么容易被拐跑话题,眉抽了抽:“每次都来这招腻不腻啊?” “不腻!”凌清笑嘻嘻回答,被揭穿了也不在意,反而更放肆了,手作势还要往凌臻越发细瘦的腰上缠去,“这样,舒服。” 舒服,舒服个屁啊!两个大男人这样搂搂抱抱的,被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凌臻将已经还开始咕嘟嘟冒着热气的药材盖好,又仔细换了小火继续煮,转过身来准备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第一个也可能是这辈子唯一一个徒弟,却不想凌清的速度比他更快。 嘴上被柔软温热的物体堵了个严实,甚至就连腰都被匝得紧紧的动弹不得,等凌臻回过神来大骇之下使劲挣扎时,曾经自己一掌就能推翻个跟头的野人却纹丝未动。 自凌清的功力突飞猛进达到筑基引发天雷之时开始,凌臻就知道这辈子自己这个徒弟是注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好在自己眼光还是不错,即使功力差上徒弟一大截,即使徒弟的智力恢复了,他对自己也一直都是言听计从,从不忤逆,可现在这种状况…… 手使不上劲还有嘴呢,待凌臻从突如其来的愤怒之中平静下来以后,他微眯眼睛看着对面明显一副陶醉至极模样的凌清,心狠狠颤动了一下。 他见过凌清很多模样,刚跟着自己时的呆傻,做错事情时的卖萌讨好,从天台上决绝离去的背影,归来时和安若素争宠时的得意狡黠,接管兵权时的凌然不惧……可唯独没见过这副模样的凌清。 微微有些颤抖的唇虽然坚定的贴在了自己身上,却逡巡犹疑摩擦着丝毫不敢再寸进半步,温热的舌尖也只敢偶尔冒出头舔舐一下,垂下来眼睑处密长的睫毛还在微微抖动,似是想要却又不敢睁开,一贯带着傻傻笑容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满足神色,更多的却是对未知前途的恐惧。 就像……就像是一个输得连裤子都没有了的赌徒,用生命去做人生中最后一场赌博,有勇气拼上性命,却不敢睁开眼看老天最后的抉择,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却心存着一丝微微的侥幸。 这样凌清令凌臻的心一软,手在微微试探着抗拒推开却令凌清扎在自己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之后,便放松了,就连一直紧闭着的唇也轻轻开启了一条细微的缝。 凌臻的反应凌清就算是没有睁开眼睛都感受得一清二楚,他不是没想过在最开始凌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乘虚直入,也不是没想过直接用自己的武力逼迫凌臻屈服,可是他不敢也不舍得。 不敢是因为他想要的是和凌臻两情相悦而不是强迫生出来的关系,他要的是这人的心,这是在上次天罚之后他便想得清清楚楚的事情。他不舍得做任何令眼前人儿反感的事情,他一直在等着这个人发现自己对他掩埋在言听计从的表面之下真实的情感,可似乎这个在其他事上总是冰雪聪明一点即透的人儿在这方面却迟钝得人神共愤,又或许……又或许他根本就是心知肚明却假装不懂而已! 一察觉到凌臻态度的软化,凌清几乎是迫不及待试探着将自己温热的舌头往那处微微开了的缝中间抵去。 他的感情向来真挚诚恳火热,能隐而不发这么长一段时间早就抵达了他心中的底线,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肖雅的出现。凌臻的过去他没有参与,却决不允许陪伴他未来的不是自己。 只要一想到凌臻说自己只有一年可活他的心就痛得要命。怎么可以,这么的好的人怎么可以离自己而去,他决不允许。更让他难受的是,也许自己再这么隐忍下去,若是有一天这儿真的离开了自己,自己给他的印象也不过是一个听话的徒弟吧? 这种想法得知凌臻的病情之后就已经生根发芽,随着一个星期的与凌臻的相离使得这颗不安的幼芽越长越大,甚至已经牢牢在凌清的心底扎了根,只要一得空闲它就会冒出头来作乱。 凌清以前丝毫不懂什么是恐惧,而现在却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的,只有将这个人拥在怀里,只有真真实实感受道者个人的存在,他心底的不安才会减弱一丝。 这就是他为什么只要一得闲就会往新余村这边跑的原因,这也是他这些天对着凌臻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行为的源头。 凌臻一时的心软放纵令凌清欣喜若狂,像个饿久了的孩子一般,凌清丝毫不知满足地吸食者那人口中清甜的液体,舌尖在齿间唇鄂用力挂扫,最后还不甘心地撩拨着那人的柔软的舌体,想要他同自己一起翩翩起舞…… 凌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了眼对面因得了便宜笑得一脸傻相的徒弟,狠狠地刮了个眼刀过去,却不知道这样的眼神落到凌清眼里却成了另一种诱惑,几乎心底痒痒到不行,心底刚刚才稍稍满足了些的恶苗几乎立刻又回到了饥渴状态,看着那人的眼神几乎柔的要滴出水来了。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真生气了!”一见凌清眼睛发着光一副又要靠过来的样子,气还没喘匀的凌臻急忙推手。 “我喜欢你!”凌清很认真,从未有过的认真。 凌臻叹了口气:“我知道。” 这样简短的回答显然并不能让凌清满意,他微微偏了偏头,加重了语气强调:“我爱你!不是师徒,不是表兄弟,是情人那种爱!” 这次凌臻的回答却没有之前那般迅速了。凌臻的头低着,凌清丝毫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良久的沉默让他原本悦动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最终惨然一笑,果然,自己最终只是一个失败的赌徒,就连刚刚他以为甜蜜至极的一个吻,若非自己强迫,若非反抗不了自己,怕是也赢不回来的。 可纵使是真的注定失败,没到最后一刻他也绝不会放手! 凌清看了看依旧沉默不语的凌臻,自嘲一笑,继续道:“即使早就预料到了你会是这般的回应,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不只为什么,我的心还是痛了。不过,没关系,我这辈子记忆中最清晰的就是你的影子,即使你不给我回应也没有关系,我不会放弃的,你是我的,你只能……” “我知道。” 凌臻这次的声音很低,埋在凌清的话下面几乎让人不经意间就能忽视,可凌清不同。 他不是一般人,即使说着那般强势的宣称话语,他也一刻没有将自己的目光从凌臻身上移开半寸,那被自己含得通红微肿的唇几乎刚一动他就发现了,可耳边听到的话却让他几乎不敢置信。 “你刚刚,刚刚说了什么?”这是凌清第一次结巴,颤抖的语音那还有刚刚那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你爱我,像夫妻像情人一般爱着我!”凌臻抬起了头,澄澈的目光和凌清对视着。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惯于逃避的人,若是这样,上辈子他大可不必为报灭门之仇,身染血海。 凌清觉得自己的喉头有些干,出口的声音嘶哑到不行:“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久了。”对这件自己一直不怎么愿意面对的事实,凌臻难得坦白一回,“比你能想象到得还要就很多。” 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凌清眼底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在凌清为自己奋不顾身,在凌清一看到自己跟别人说话脸色不自觉就会发黑,在凌清…… 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凌清或许都还没有发现他对自己的感情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凌臻上辈子前十六年没机会接触爱情这个东西,十六年后又因为身负血海深仇没时间去琢磨这个东西,况且修真之人向来清心寡欲,对人世间情情爱爱的向来浑不在意,遇见了只是一段美好的仙缘,遇不见,一个人孤独终老在修真界也不稀奇。 可这一世凌臻刚穿过来就读了大学,风光正好的年龄加上一没有高考的压力,二没有工作的烦恼,每学年几门功课的成绩六十分刚好,多一份浪费,纵使医学院的学习压力要比其他专业重得多,可身边谈恋爱的却绝对不少。 换了一具身体,原先开挂一般的特殊体制虽然没了,却不代表凌臻的脑子也坏了。他最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再加上在最初的时候凌清根本一点都不懂得隐藏自己眼底的情感,那么直白极具占有欲的眼神,纵使在一开始凌臻还有所不懂,经历这么多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真的猜不到原因吗?”凌臻很认真望着凌清墨色的眸子。 凌清几乎立即就点了点头,却以更快速度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只是为了我全灵之体的体制?” “确实不只是这样。”凌臻点了点头,第一次缓缓主动靠近了凌清,隔着不到一个巴掌的距离,仔细打量着这个几乎知道自己所有秘密的人,“我是人,每个人都是情感动物,我也不例外。” 如果说刚才凌臻一句我知道让凌清如坠冰窟的话,那后面这句话却瞬间让他升了天堂,更让他惊喜的却还在后面。 凌臻看着愣住了凌清,头微微上扬,在那片薄薄的菱唇上印上自己的气息:“所以,我们在一起吧!” 那瞬间的接触几乎让凌清脑海里面炸开了花,差点连凌臻后面的话都没听清楚,在理顺了凌臻话里的意思之后,他一把就将那人狠狠揉进了自己的怀中。 “凌臻,凌臻……你……你们” 张建然推门就看到这般闪瞎人的场景,瞬间愣住了差点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说话都打起结巴了。 跟在他后面的周晓梅却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眼底只有淡淡地欣喜,咳嗽一声吸引了两位的注意之后就简洁而迅速地报告了过来的原因:“凌副团,村口来了一大批幸存者,其中有不少是新余村原本的居民,村长他们让守在村口的警备连放人,警备连收到的命令是一切听从您的意见我,您看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第64章 (28) 两人的感情才刚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还没来得及沾点儿便宜便被突然闯进来的来人打断了,凌清的心情很不好,脸色很不好,自然连带着语气就更不好了。很不客气就冲着两人吼道。 “就这么点小事问我怎么处理?养着警备连那些都是用来吃干饭的,要是真没用就给我趁早……” 凌臻瞪了凌清一眼,成功让他闭上嘴之后疑惑道:“新余村这些天不是没有过来投奔的人,确认身份之后警备连基本都会放人,怎么这次要特别过来问一下?” “一是这次过来投奔的幸存者实在是太多了,有近一百多人呢,警备连怕放进来会出什么意外。其次就是警备连怀疑这些幸存者人群里面有病毒感染者。” 张建然终于回过神来了,虽然看着凌臻和凌清的眼神还是怪怪的,明显一时有些接受不不了两人关系的转白,但还好说话总算是正常了。 “你确定有感染者?”凌臻关了药炉子,似乎很有兴趣。 “警备连的人也不敢确定。那些人来得时候好像经历了一场恶战,个个身上都带着伤,又言之凿凿说没有感染者,不肯让警备连的人验伤。” 周晓梅的话显然让凌臻兴趣更浓了,随手拉过凌清:“阿清,跟我一起去村口走一趟。” 凌清看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神奇般的脸色很快便由阴转晴,刚刚架子十足的样子瞬间不见,很乖乖就跟在凌臻身后,比小学生还小学生,亦步亦趋随着凌臻的步伐走了出去。 事实上,凌臻就是不打算出去看看都不行。 刚出了院子就碰到匆匆往这边赶过来的林家二伯母往这边赶来,一出口就是他救救自家的闺女,凌臻这才知道原来这次回来的幸存者还有林家大丫头,林美红。 一路走到村口,通过二伯母同警备连派过来人的口凌臻也大概知道全部的事实。 这次过来的幸存者确实不少,近百来号人,都是省城那边大学的学生结伴过来的,更棘手的是这百来号人中间只有五个人是新余村的,再加上个个身上带伤,警备连不放人进来也情有可原。 其实如果是这样事情也好办,大不了就是让本身就是新余村的进来,其他人不收留就是了。 最让人无语的却是那五个新余村的幸存者,竟然死活威胁着说不让其他人进来他们便也不进去了,然后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一个小村子里面能出几个大学生本身就不容易,自然是个个都家里当成眼珠子保护着,先前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也就算了,这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回家的路,却被外人堵在了村口不让进,这是何道理? 新余村的村民不介意收留那百来号自己孩子的同学,可是警备连却不能不在意,那些人可与村里头这些被他们保护得好好的村民不同,个个都是从丧失手上逃过命的,能活到现在,手里面哪里能没些真本事,别说他们中间还疑似有感染者,就算没有,警备连也不会像之前的幸存者那般,轻易就让他进来。 凌臻到村口的时候,警备连的处境其实已经很不好了,几乎可以说是腹背受敌。 这边是村民们闹哄哄的喧闹,那边是幸存者们仇视的目光,若不是他们身上还有令村民们忌惮的全副装备,在加上村口围墙的大门也掌控在手里,怕是不等凌臻过来,几人就要撑不住了。 到了村口,望着将出村的道路堵了个死紧的村民,凌臻还没开口,凌清就心神领会一把搂住了凌臻的腰,几步腾飞之间就上了村口五米高的围墙。 周晓梅,朱轩两人一左一右仗着自己的异能优势也很快跟到了围墙地下。三人的这一手明显让村民们震惊了,一时个个都张着个大嘴,瞬间没了声响。 凌臻站在围墙上面仔细观察了下方的人群。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就是新余村幸存的五位大学生,此时正一脸怒色地望着村口厚实的围墙,显然对自己被堵在家门之外这件事很是耿耿于怀。 很快那些人也看见了凌臻,最先叫出口的是林美红:“凌哥,凌哥,我是大丫啊,你赶紧让村里的人开开门,让我们进去吧,。” 凌臻刚冲她微微一笑,腰间的软肉立马一疼,回头就对上凌清毫不掩饰不满的目光,顿时就头疼了。 他就知道这人醋性大,以前两人关系没挑明时还只是偶尔闹闹别扭跟自己冷战,现在这是明显要宣誓自己的主权地位了。 好在对付凌清凌臻早就想好了法子,回手反握着那人置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也不管他不满的眼神,凌臻轻轻在他耳边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男人不能惯,惯着只会让他们脾性越来越大,好好做自己的时就行,必要时再给甜头自然更好了。 两人这般近的距离显然很是让凌清受用,听清楚了凌臻的计划之后,立马爽快就照着执行了。 警备连和村民们各退一步。先是声明那些人进来可以,以后的吃穿嚼用一概由五位大学生自己负责,村里这季的粮食八成还是归军队所有,此外所有人手里握有的武器都要上交村口的警卫连;此外就是让警备连忌惮的感染者,这也是凌臻的目的所在。 新型病毒因为摄入的形式不同的潜伏期有长有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反应最快的就是通过血液传染的,几乎只要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能判定人有没有被感染,可是除此之外的还有饮水感染。 秦旭来了清河市这么长一段时间自然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做,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查明清河,河西,尾河三个村子之所以被丧尸被灭村,其根由就在于那天几乎贯穿了整个清河市的清河。 清河村后面的大山是整个清河的源头,所以他们这个镇子的灾情比其他地方都要严重,整整四个村庄被全灭,几万人□□下的不到五千,这在人烟不是很密集的农村就算是现在也是从未听过的。 结果一出来新余村和贺家村各家各户连自来水都不用了,个个重新挖开自家院子里面以前打的水井,全部用起了相对比较干净安全地下水。 被丧尸抓伤过的伤口感没感染很好验证,可是通过饮水感染的感染者,潜伏时间却着实不算短,少则一两个星期,多则一个月都是有可能,唯一能够辨别的方法就是看他在这段时间内会不会出现之前所谓的新型流行性感冒的症状。 凌臻给出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说他前几天打扫阁楼仓库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一副祖传药方,药方对于如何识别感染者很有效,一日三副连喝三天,若是正常人自是无碍甚至还对身体有着不少的好处,若是感染者话这三天便能让他一日比一日虚弱,到了第三天纵使暴起了,浑身的骨架子也不过只剩二两肉了,没什么可怕的。 这单子自然不是凌臻祖传了,但是药效凌臻却一点儿都没虚夸,这是他试验了好几天才确认好了的药方,现在就缺实验品了。好巧不巧,这东风竟自己吹到了家门口。 凌臻的要求不算为难,村里的人和外面的幸存着也都应允了。 外面的人身上没伤口的通通都被放了进来,手上的器械全部被缴收。身上有伤则要在外面再多呆两小时,这个过程很顺利,那些幸存者说的没错,这些受伤的人中确实一个感染者都没有。 “凌医生,他二伯母来了。”周妈倒了杯茶放在林家二伯母桌前,转过身便冲着后院改造成药房的杂物间叫人。 “别闹了。”凌臻一把推开又噘着嘴巴凑够来的凌清,无奈看着在自己腰间缠得死紧的手,“你这样我怎么动作啊?等会我去见二伯母,你要记得帮我看火。” 自三天前两人捅破了那层纱窗纸之后,凌清是越来越粘人了,动作也越来越放肆了,牵手搂腰那是小事,整个人就像是上瘾一般时不时还要亲亲,搞得凌臻完全没办法工作。 三天前的实验很成功,丹门出产的药方效果很不错,那百来号幸存者里面竟然有近三十名的感染者。将过程说给秦旭听之后,那边对于一个星期便能有如此大的效果显然也是很满意,唯一的要求就是药效能再快点就好了,最好将三天变成三分钟或者三十分钟就好了。 “三分钟,三十分钟,亏你大哥能想得出来。”凌臻愤愤不平将两个药炉的药依次加好,“好了,我要去见二伯母了,记住,左边药是周晓梅他们的,再有个二十分钟就可以转文火了。右边的不用你看,一直武火这么烧着就行。” 第65章 (29) 林家二伯母是来发喜帖的。 凌臻看着简单的红纸上黑墨写着的两个名字,又看了看上面喜宴的日期,有些疑惑:“半个月之后,这也太急了吧?” 林家二伯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个孩子的感情很深,非要尽快结婚,我这当妈也不好阻拦是不是?这眼看着在半个月田里的水稻就要熟了,正好赶在农忙时节将这事赶紧办了,让小两口好好过日子。” 林家二伯母的话说得很在理,凌臻却没有忽视她眼底那抹淡淡的苦涩,看样子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了。 不过既然二伯母不说,他也不过分强求,只是在送人出门的时候加了一句:“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就尽管说。” 看着凌臻澄澈的目光,二伯母脸上的笑却更勉强了:“我们小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的,哪有那么多忙要帮。婚期那天吃好喝好就是帮了我们最大的忙了。” “这么快回来啦?咦,怎么,林二伯母家里出事啦?”一看凌臻进了门,凌清立即顾不上看火了,直接一把将人揉进了怀里,仔细打量下之后却发现怀中的人似乎有什么心事,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甚至连一贯推拒他的动作都没有了。 凌臻没有回话,只是将手里简陋至极的请帖递了过去。 “大丫要结婚了?咦,安勋?”凌清看看请贴上的名字,脑中浮现一个苍白柔弱书生模样的男生,“好像是之前寄住在林家的一个学生吧?” 经过凌臻药物检验,最终确认没被感染的幸存者有七十多号人,这意味着新余村几乎每两家就要接受一个幸存者,人是林美红他们领回来的,林家自然当仁不让必须接收一个,就是那个叫安勋的文弱书生,却没想到仅几天的时间就要办喜事了。 “你对这人有印象?” 送药的事情基本都是周晓梅和钱娜在负责,凌臻最多每天看看她们带回来的记录,周晓梅还好,分到她手里的人一般都记得比较详细,倒是钱娜,很明显对于自己分派的这项工作不是一般的不负责,好几次都是凌臻催着才心不甘情不愿又跑出去一趟,故此,分到她手里的人,凌臻是连名字都没记住,其中应该就有着个叫安勋的。 凌清点了点头:“是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书生,不过听说读书的时候成绩还蛮好,不过那样的身体状况,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着到新余村的。” 安勋能活着到新余村自然有自己的手段。此刻他正脸色发黑地看着擅自将请帖到处发的林家二伯母,眼睛里面是闪烁不定的阴沉,嘴角却硬生生非要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我什么时候说要和林美红结婚的?” 之前收留安勋是照了自己闺女的意思,可等到人进来之后,林田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招了个什么样的怪物回了家。最可恨的是自家一向乖巧的大女儿不知道被喂了什么迷药,昏了头一般要扒着这个男人不放,甚至连父母都不要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林家二伯母双唇颤抖着看着悬在自己小女儿头上嘴角还滴着腥臭粘液的硕大食人花,差点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美红,美红她,她都怀孕了,不结婚还能,还能怎么样?” “怀孕?”安勋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昂着头大笑了了起来,眼睛阴测测盯着林美红的肚子,“她肚子里面可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孩子,那还能是谁的?美红她可是亲口跟我说了,她就你一个男人?” “她当然就只有我一个男人。”安勋一把搂过林美红,肆无忌惮就在两位老人面前揉捏了下她鼓涨涨的胸口,“可惜,她肚子里面的却不是孩子。” “不是孩子,那是什么?” 安勋伸开手掌,艳丽恐怖的食人花立即乖巧地化作了一朵极不起眼的野花,根系牢牢扎根在他的手掌上,血红色的根系透过薄薄的一层肌肤在血管里面蠕动着,令人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林田第一次见的时候,差点没同林家二伯母一样直接厥了过去,即使现在早就看过了无数遍了,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发冷。 “到底是什么,你说啊!” 林家二伯母的声嘶力竭安勋一点都没看在眼里,手轻柔地抚了抚掌中的花朵,轻蔑一笑:“想知道是什么?不急,两个月之后你们就能亲眼见证奇迹的发生了。算了,看在美红的面子上,你们这次擅自发喜帖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还不赶紧去给小黄准备食物!” 安勋口中的小黄就是他手心里的食人花,满意地看着林家二伯母听话地去了后院,安勋才搂着林美红上了楼,至于林田背后几乎充了血的眸子……抱歉,能活到现在的那个不是胆大之徒,更恶心恐怖的丧尸他都不怕,还会怕着除了锄头什么都不会用的乡村农夫? 他是生物系的高材生,常年呆在实验室让他整个身体看起来都苍白无力,光凭着他自己自然是没法活着到达新余村的,可令人惊喜的是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下竟让他发现了这颗与众不同的食人花。正是凭着这颗变异的食人花他才能跟着大部队一直走到了新余村,别说一个林田了,就是再来十个,也只配给自己的宝贝花儿当肥料! 不只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幸存者们,多多少少都有些保命的手段。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作为末世之后的第一场婚礼,林家的婚宴虽然简单却极其热闹,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林家将自己养了一年的三条大肥猪都杀了,才堪堪够了桌上的食材。 没有婚纱,林美红和安勋只是穿上了干净平整的衣服拜堂敬酒,到凌臻桌前的时候,凌臻皱着眉打量着林美红微微有些凸起的肚子,和众人心照不宣的祝福不相同的是,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匆匆敬过酒,目送着看似郎才女貌的一堆新人离开后,凌臻才和凌清对视了一眼。 “林美红的肚子不对劲。”婚礼上要忌口,回到家里,凌臻却立马就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听不到心跳声。”照理说肚子既然都已经突出得那么明显了,里面的孩子肯定应该已经长了心脏了,可凭凌清的本事却一点声音都听不见,林美红的肚子里面就像是怀了个死胎。 “林家二伯一家人的表现也不太正常。”谁家嫁女儿的时候连个真心的笑容都扯不出来,特别是林家小妹,看见未来的姐夫简直就像是猫看见了老鼠一般,浑身直打颤,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凌清一把搂过自家师父,亲密地抵了抵额头,不满道:“你不是不再管新余村的事情了吗?这一年要专心陪我的!”又开始吃醋了,一点都不辜负凌臻暗地里给他编排的小名——大醋桶。 “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人家二伯一家压根就没打算让我帮忙。”不然也不会一问起来就遮遮掩掩,连个实话都不讲了,“欸,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事管得多了勤奋也就没有了。 我们也不用在这里徒伤脑筋,就是林美红的肚子你最好还是派人注意一下,总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没有心跳声若只是个死胎也就罢了,怕就怕还有奇怪的事情会发生,毕竟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什么怪事发生都不算怪了。 “啧啧啧,又在秀恩爱啊,都快要闪瞎我钛合金狗眼了!”张建然刚下楼就看到客厅里的两个人挨得极近,想起自己远在基地的爱人,心里顿时不平衡了。这两人自那天被撞破之后简直是毫无顾忌了,不知道秀恩爱死得快啊! “既然知道是狗眼那就不要再张你的狗嘴了,又酸又臭很污染空气知不知道。”对上张建然,凌臻还从来没输过呢,“正好时间也快到了,赶紧自己去药房端碗药漱漱口去,每次都让人家周晓梅送到你手里,还真当你还是那个颐指气使的张大老板啊!” “又有药!”一听到着个悲惨的事情,张建然恨不得自己就没出过房门,这样的话,还能自欺欺人再半个小时。 “这幅表情啊,真令人伤心呢。”凌臻把玩着凌清修长的手指,不知道是不是全灵之体的效果,总感觉这几日凌清的状态是越发好了,连带着手指也似如玉雕刻出来般,晶莹剔透的,摸上去温温软软的,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只可惜现在的自己却已经无法知道他真实的修为了,“其实你可以不喝的……” “真的!”张建然大喜,想到凌臻对自己向来没那么好心,又狐疑道,“真的?” “只要不打算在这个家呆了,也不打算在市区的基地里面混了,你大可以不喝,我们决不强求。” 凌臻的话瞬间让张建然的脑袋耷拉了下去。 不在这呆了怎么行?张家早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凭着自己这半吊子的异能在外面想必也不会混的很好,最最重要的是,自家安安还没想起自己来呢,自己怎么能先认输一走了之。 “算你狠!”张建然恨恨地抬头看了凌臻一眼,咬牙切齿,走向后院的步伐无比沉重。夸张的表情更是让凌臻窝在凌清的胸膛笑得肺疼。 第66章 (30) 林美红婚礼的第二天,秦旭就送了两大卡车的人过来帮忙收水稻,不止新余村,贺家村那边之人也派了人去。 两大卡车的军人虽是行伍出身,但不少家里以前也是务农的,割稻子,打稻谷的活很快就上手了,干起活来一点都不比林田这种半辈子都泡在水田里的老农慢。、 秦旭下了车又站在田埂上看了会自家亲兵的动作,一见没什么大问题便满意点点头朝着凌家新宅走去。 凌臻的田现在是林家二伯在种,这种农忙时节没他的份,只是还呆在家里。 二伯家一家子女人,最近多出来的女婿看起来有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农忙的时候任务重,凌臻开始不知道秦旭会派兵过来帮忙,怕林田累到,即使知道那几亩田里面出产的粮食没有自己的份,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他还是在昨天的婚礼上提出了想要帮忙,至于结果,理所当然被拒绝了。 至于为什么说理所当然?凌臻也说不出缘由。之前村里面的人合起来孤立自己的时候,即使二伯一家虽然明面上对自己不理不睬,可是在心底还是将自己当做一家人的,不然也不会因为怕自己没有吃的饿肚子,三更半夜往自己院子口送东西。 可是至安勋进驻林家之后,这样的情况却一天天在恶化,直至昨天看着二伯一家的表现,凌臻算是真的知道他们将自己当外人了,被拒绝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还真是一天都不能等啊,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月。”凌臻讽刺地看了看坐在自己沙发上的人。 秦旭显然却并不认同他的说法:“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一向耐心很好,不然也不会给你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了。再说了,我只是按照我们规定的时间到了而已,你应该夸奖我守时的。” 果然,这人厚脸皮的功力绝对是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凌臻撇了撇嘴:“那还真不好意思了,我这人对于夸奖向来是吝啬的很。再说了,想必夸奖秦副团人一定不少,多我一个不多,自然少我一个也不少了。” “那确实!”秦旭傲然点头,将话题拉回正轨,“你上次送过来的药我做过实验了,很满意,就是还有一点时间上的瑕疵,不知这次会不会给我惊喜呢?” “惊喜是说不上,不过你想要的要求我也是无能为力。”说到这个凌臻就有点儿生气,“秦副团,您还真以为您是在玩游戏呢,达到了一个要求,难度就蹭蹭蹭直线往上升?从三天一下子缩减到三十分钟,甚至三分钟?反正我是做不到,您要是不满意的话,就另找他人!” “别介呀,这不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再说了,你这都还把研究成果给我说上来呢,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满意了?”该软的时候从来不硬,有求于人的时候秦旭态度向来好,再说了,咳咳,当初他也就是那么一说,哪想到那个死脑子的传话员直接就一字不落全给说到这边了。 还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感情人家秦副团长当自己这里是菜市场啊。 凌臻真是看都不想看对面的人了,只可惜有着契约的束缚,该做的他还是的做。 “三分钟,三十分钟的药凭着你给的那些药材,我是没制出来,不过三个小时的药我这里倒是有个百分百成功的药方,就不知道秦副团您要不要了?” “要!要!怎么能不要?”秦旭简直欣喜若狂,就连通过血液传播的感染者也要两小时看伤口的变化才能看出来,更隐秘饮食传播凌臻却说只要三小时就能鉴别,这效果简直太出乎秦旭的预料了,更何况看着凌臻递过来的单子,上面全是一些常备药品,库里还有很多,看样子成本问题是不用再斤斤算计了。 有这个药方秦旭其实已经很满意了,却不知道凌臻给予的惊喜这却仅仅只是个开头而已。 “这是?”秦旭疑惑地接过凌臻递过来的又一张方子,上面列出来的药材却不是原来那张那么廉价了,甚至还要用到本就稀少的能量源,顿时有些为难了,“这些东西的库存可不多了,就算是我,也不敢轻易耗用。” 秦旭这副守财奴的模样让凌臻很不屑,却也知道自己在他们心中充其量就算个还算有用的实验员,若没有凌清这些人在知道符箓没办法大幅推广之后,对自己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怕是连看都不屑于看自己一眼。 “阿轩,晓梅,周妈,去后山让咱们的秦副团见识一下这药方的效果吧,省得他在心里直嘀咕。” 一刻钟之后,秦旭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近半米深的大坑,没过自己腰间的杂草,以及地上还残留着液体,双手拿着药方看着凌臻:“你不会告诉我这些就是这个药方的效果吧?” 一个月前朱轩是什么模样?力气比常人大上几倍而已,可才一个月他竟能赤手空拳就将结实的地面一拳砸了个半米深的窟窿眼,这效果要是放在人身上…… 一个与前周妈是个什么样的状况?拼尽全力也不过使冒尖的野草没过脚踝。秦旭虽然现在还想不出周妈的异能有什么作用,但只要一想想一个月的时间,异能就能从刚没过脚踝长至现在没过腰间的地步…… 最奇特的就属周晓梅了。 秦旭之前以为她的异能只有在有水的地方才能施展看来,但现在看来却并不是这样的。 凌家包的这片后山土质虽然不错,但最大的一个缺点——没有水源,所有的水都要从院子里面的那口水井挑上来。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没有水源的地方,周晓梅却凭空就聚了三条水龙…… “你不是一直都很垂涎安若素的能力吗?现在这几位比起安若素怎么样?”凌臻似笑非笑,据凌清所言安若素在一个星期之前就已经痊愈了,这人却丝毫不提放她回来的打算,只一直用能量源将人诱在那边,其所想所谋,凌臻只要一想就明白了。 “哦哦,安若素啊,安若素在基地很好,明天就能回来了。”秦旭的脸上一点心虚的意思都没有,若是在凌臻还没有将药方的效果呈现出来他可能还要想方设法推辞一下,不过现在…… “这方子对所有的异能者都有效吗?”现在这才是重点。若是凌臻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代表他身边以后将有近十个安若素,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数目可能还会增加。 凌臻摇了摇头:“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至少对张建然钱娜就没有任何效果。”这也是张建然一直嫌弃喝药的原因。周晓梅他他们不嫌弃那黑乎乎苦兮兮的药,是因为他们喝完就能看见成效,不比他,喝了也白喝! “这是怎么回事?药效不够稳定吗?” “不是。药效很稳定。”凌臻一口否定了秦旭的猜测,“具体原因我也还正在研究。” “什么时候能出答案?”这就是长期身为上位者最令人讨厌的一个特性了,什么事情都只问结果,对于过程毫不在意。 凌臻似笑非笑看着秦旭:“我可不是你手下的兵。”没有义务要听从你的吩咐! 秦旭摸了摸鼻子,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有点急了:“不好意思,确实是我急了。” 凌臻点点头,指着秦旭手里面的两张药方:“照理说你的要求我已经超额满足了,咱两的契约关系也就告一段落了。” “可是……”一看凌臻大有甩手不干的意思,秦旭立马急了。 “可是看在凌清的份上,这项研究我会继续。另外,容我提醒你一句,异能提升的药方效果有限,至少现在的药方对于他们几个来说已经没有丝毫效果了。” 凌臻的话就像扔了个大炸弹下来,秦旭还没来得及高兴瞬间又被浇了个透心凉:“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要放上面标好的剂量是我研究出来对异能者效果最快成效也最高的剂量,可就算这样,在连续服用了十五天之后,药效也会趋于平淡,异能会陷入一个瓶颈。不只是他们,安若素也是。” “安若素?”秦旭看着药方思忖了一下,“莫非是能量源的问题。”除了能量源,安若素跟周晓梅他们完全没有一点儿共同点。 “不错,正是能量源。还记得我变成废人的那回吗?有凌清和安若素在,再加上符箓,即使丧尸再多也不至于落到那样一个差点儿全军覆没的下场。” “听凌清说是因为一个二级丧尸的出现,才是得围困你的丧尸源源不绝。”这点事秦旭倒是知道一点,只可惜等他们救回凌臻他们之后,那个传闻中的二级进化体却早已找不到踪迹了。秦旭甚至还亲自带人去过好几趟清河村,可经过那次扫荡之后,那里连丧尸都没几只了。 “最低级的丧尸焚烧之后会出现蓝色粉末,这些粉末被你们称作能量源。,那么二级变异体焚烧之后又会留下什么呢?” “你是说,周晓梅他们突破瓶颈的关键点在于二级变异体身上?” 跟聪明的人说话就是不费劲,若是换做张建然……凌臻摇摇头,杜绝这般惨无人道的想象:“不止周晓梅,安若素怕是也是!” 第67章 (31) 凌臻的药一出产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便将清河市安全基地的实力整整提升了一倍。 而更令秦旭感到胆战心惊的是名为‘甄选’的药发下去之后,在为时三个小时的反应时间里,安全基地里面整整两万多的人里面竟检测出有近两成是潜在的感染者。 两成人口啊,近四千人,其中还有近四分之一的人来自军队,秦旭都不敢想象要是没有及早发现,处于潜伏期的病毒突然爆发出来的话,整个基地会变成什么模样。 趁着凌臻还在市里的这段时间,秦旭顺便让他将病毒传染的源头给查了出来,自来水被彻底禁用了,连水管都整个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医院和学校那边各自院子里多出来三口近五十米深的深井。 看样子,属于警备连的药也要尽快发下去了。 “你怕什么?” 凌清嗤笑着看着坐在会议桌上对面的大哥,那人一向温和的面皮被揭露开来之后,那张与自己轮廓有几分肖死的脸看起来倒是顺眼多了。 “怕什么?你说我怕什么?” 这次统计出来感染者的资料不止秦旭看了,其他将领团长也看了,秦旭几乎是将资料甩在了桌面上:“近四千人的感染者,而且还全部来自基地内部,若是一个不查……” “病毒携带者在距离病毒完全爆发之前至少有一个星期左右的发病时间。” 凌清不屑撇撇嘴,实在不明白这些人在杞人忧天个什么劲。 “哦,是哦!” 秦旭的眼睛爆亮,在疑惑自己怎么将这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的同时,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失踪多年突然又冒出来的弟弟:“看样子你也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话就没经过脑子就说了出来,还好及时在老父不断的假咳中停了下来,不过就算这样也足够惹怒对面的两个人了。 “早上起来忘记刷牙了吧,瞧这口臭得,估计隔着三米远都能熏死一头牛了。” 凌臻压着凌清要动的手,出口的话却同样杀伤力不低,话说完也不顾秦旭的脸色,直接提醒坐在主位上的秦坤:“秦军长,咱还是回归正题吧!” “哦,哦,正题,好,正题好啊!”秦老爷子正乐呵呵看着自家大小两个儿子斗嘴呢,心里得意到不行,闻言极其敷衍。 自家两儿子果然不愧是秦家子孙,即使十几年不见,这兄弟情分却是半点没生疏,不到一个月时间,这感情就如火如荼吗? 当然,若是小儿子什么时候肯叫自己一声‘老爸’的话,那就更好了。 看着笑眯眯说着正题,眼珠子在秦旭和凌清之间转来转去,神色看起来却一点儿都不正题的秦坤,凌臻嘴角抽了抽。 “军长,这多出来的一千两百多个异能者你怎么处置?”这才是凌臻这次来市里的目的。 凌清是自己大的徒弟,激发感染者异能的药是自己带人开发出来的,这一千二百人的归属问题绝对是要弄清楚了,自是不能让自己徒弟吃亏。 低头瞥了眼正认真把玩着自己手指对所谓的正题似乎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凌清,凌臻忍了又忍才没有将手抽出来。 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今儿个他算是见识到了。 所以,今早到底是谁委委屈屈跟自己报告说老头要联合狐狸坑人?到底是谁要自己赶紧过来撑场子的?您老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真的不是在逗我玩吗? “哦哦,是哦,这次又多检测出来一千二百个异能者。欸,凌医生,你先说应该怎么办?”秦坤极为唠叨地打了个太极。 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脸和善,心思简单的老军人竟然会这么狡猾地直接将难题又丢回给自己,凌臻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下才谨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 “既然之前商定的是秦团长和阿清一人一半的兵权,这批人自然也应该是要按规矩办事的。” “我不同意!” 凌臻挑眉,望着出声秦旭。即使早预料到了自己的提议会遭到反对,但没想到一向极会做面子工程的秦团长会这么直截了当。 “不同意?难道秦团长你还有更好的提议?”秦旭背靠着椅子,坐姿从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凌臻的咄咄逼人。 “军长,我不同意凌医生的看法,分散力量绝对不适合现在基地的发展,凌医生提议的做法无疑是将异能军团的力量生生割成了两半,这样的做法不仅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大大降低整个基地的实力。” “所以,你的建议?”能这样问秦坤似乎认可了秦旭的做法。 “这一千二百人单独组团。” “团长呢?” “朱轩任团长,周晓梅,古济两人副团。”秦旭答得很快,显然是早就想过了。 提议的人选显然很出乎凌臻的意料,三人中因为种种原因朱轩和周晓梅无疑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唯一一个古济则是基地最初变异的十一个人之一,异能是自然激发,没有喝过凌臻的药。 那人曾经是和秦旭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同一年入伍,实力不分仲伯,不过由于家世差异,这两个好兄弟一个步步高升,另外一个却始终停留在了原地,想进进不了,想退又不舍得,没想到这次却又被分到了秦家军,更没想到的是在过来的途中偶然间激发了异能。 秦旭待古济如亲兄弟,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一身才华再埋没了。 异能团虽是新建立的,但其潜力绝对不可估量,凭实力古济现在还不如已经被凌臻的药物培养至一级巅峰的朱轩,但秦旭有时间,他相信自己战友的能力,他等着自己的战友一飞冲天。 “朱轩,周晓梅?”凌臻皱起了眉头。 这两人虽都是他手里的人,凭实力也是是基地异能者中的第一人,但是要说能担任异能者团团长,副团一职的话却也是名负其实,这样的安排虽然看起来对凌清也比较有利,可是…… “朱轩和周晓梅?如果我们记错的话这两个人一个还有一年才成年,另一个还是女人……阿旭,你确定要这样安排?”秦坤也皱起了眉头。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合不合适也要做了再说。”面对自家老爹的质疑,秦旭很从容。 “多大的能力自然就要担当多大的责任,凭朱轩和周晓梅现在的能力这两个职位绝对绰绰有余,至于资历?除了我们最初带来的那几千个人,新入编的新兵们有几个是经过正规训练的?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况且我还安排了古济给他们。” “阿清,你的意见?”大儿子说得虽有理,秦坤却还是觉得他有些托大了。 古济有资历,团里的人肯定会比较服他,另外两个人虽没有资历但能力放在那里,也算是勉强符合,可若是朱轩收服不了古济,这样一个团队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分崩离析,这比之前凌臻的提议又好在哪里? 秦坤看向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小儿子。 一见秦坤看了过来,凌臻急忙抽出自己被把玩得有些酸麻的手指,又暗暗掐了下明显心不在焉的人腰间的软肉,一点都不明白这样一个‘玩物丧志’的人倒底是怎么在一个月之内让那帮兵痞子言听计从的。 凌臻的提醒凌清自然收到了,腰间的软肉被掐得痛了也不在意。 “就照他说的办吧。”凌清看了对面的秦旭一眼,满不在乎答道。兵权什么的他压根就不在意,身边的人儿一直在就好了。 既然小儿子都同意了,秦坤想了想也就下了定论。 “传令下去,一、基地所有的异能者只要年龄适当,从今天开始,无论自愿与否都必须加入军队;二、由异能者组成的军团名为‘秦刺’,团长朱轩,副团周晓梅,古济;三、从本月开始,每两月基地现有各军团将各有一次考核,‘各军团团长如若不能带队伍完成考核内容,职位取消,能者上位。” 秦坤的这次命令标志着华国第一支异能者军团‘秦刺’正式成立。命以‘秦刺’之名是希望这个新建的军团能像秦家军的刺刀一样,以无敌之势英勇无畏刺进敌人的胸膛,狠狠割裂那跃动的血红。 彼时,整个团队中正式军人不过四百,只占整个军团的三分之一,其余皆是各行各业的幸存者,带领整个团队的团长朱轩是个还未成年的半大小伙,任职副团的是个二十出头的花样少女,唯一比较靠谱的另外一个军官还在不久之后就叛变了,整个军团完全不负‘乌合之众’四个词的意思。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清河市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地方由乌合之众组成的军团,却在一年后让所有的华*团闻风丧胆。 第68章 (32) ‘秦刺’军团成立之后,指挥权归秦坤本人所有,任何任务的执行都需要经过他这个基地一把手的同意,也算是基地军长的亲卫队了,故此对于自己手里这个新成立的军团,秦坤还算比较看重的,有事没事总会去他们的训练场转悠两圈,指点身为团长的朱轩一二。 凌臻原本以为凭着朱轩的年纪想要真正降服这样一群乌合之众,难度绝对不是一般的大,可一个星期之后再过去训练场的时候,去发现那些刚开始乱七八糟连军姿都不会站的人却已经初步具有了军人的特质,几乎是朱轩一个口令,那些人便一个动作,看起来听话得很。 “你怎么做到的?”凌臻暗暗称奇,这样的效果也太惊人了吧。 “就是带着他们出去转悠了两圈。”一个星期的时间显然还不够朱轩培养出所谓的官威,笑起来依旧眼睛弯弯,无害极了,还是那个白白净净刚上高中不久的少年。 “去哪儿转悠了?” “城南,虞山区。” 凌臻:…… “你小子狠!” 如果说市立医院在病毒爆发之后是人间地狱的话,那么虞山区那边就是人间炼狱了。而且,地狱被军队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改造成了安全基地,炼狱那边却依然没变。 朱轩依旧笑得憨憨的:“秦军长说了,两个月之后就会让我们去清扫那片区域,早去晚去都的去,我就是先带他们去未来的战场踩踩点,好做个心理准备。事后回来,军长还夸我来着呢。” 心理准备? 凌臻看着训练场上那群几乎用搏命的速度在奔跑着的人。只怕是他们做好的不是拼命的心里准备而是逃命的心理准备吧? “对了,凌哥,您之前为我们几个熬得药,药方子还在吗?我想让他们也喝上。” 凌臻摇摇头:“药方子我是有,可是一千二百人的药材你肯定是凑不齐的。” ‘甄选’的药剂能免费供应那是因为涉及的药材都是常见的,‘强化’剂秦旭却还没准备公开呢。 “那怎么办?”朱轩很愁。 两个月的时间,凭着自己这边一千二百多人,又没有‘强化剂’能灭了那上万的丧尸吗?而且据说还不能乱用热武器。 “秦旭这人做事一向目的至上,让你们去虞山区绝对不仅仅只是要考验你们,想想你们处理那片丧尸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真正的目的?”朱轩仔细回忆着任务的内容,突然瞪大了眼睛,“虞山区!” 虞山区是清河市有名的贫民区,所有城市的贫民区都有一个特点,人口多。虞山区那边也是,因为租金便宜的缘故,那边总共五个住宅小区集聚了近三万的人口,区内还有虞山区最大的一个蔬果市场,如此密集的人口密度加上本身治安条件就差,可想而知病毒爆发时,那边是何种情况。可是过了虞山区的另一边呢? “加油站!”朱轩惊呼出声。 虞山区再过去就是郊区了,从那里上去有条高速,而高速路口旁边,背对着虞山区的地方有着全市最大的一个加油站。 “可是去加油站的路不止虞山区那一条啊,高速也可以过去的。”朱轩很疑惑。 “看看咱里面市里各处路况,相信我,出市的高速绝对比这边更糟糕十倍。” 病毒爆发的前三天整个市区的道路就已经瘫痪了,几条主要的街道几乎都被横着竖着的车辆堵了,弄得军车出任务的时候只能往巷子里穿,而高速那边更糟糕,凌臻曾经去看过,几乎近十里的道路全被堵死,这也是为什么至今为止到清河市最大一批幸存者就只有林美红那一批学生。有车一族的根本就进不来! “所以我们压根就不用将那些丧尸都解决了?”朱轩试探着问道。 “我想秦旭看重的还是那些汽油。”基地的库存已经不多了。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难怪不让用热武器,敢情是怕将加油站给毁了。 比起杀近万只丧失来说,运汽油什么的简直就是小case,要知道他们‘秦刺’可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 听了凌臻的讲解之后,朱轩顿时就放心了,觉得自己接下来半个月的重点是计划一下怎么才能绕过虞山区这片炼狱拿到那批汽油。这可是个脑力活,前提是必须要弄清楚自己团里面那些异能者各自到底有哪些异能。 可就在朱轩刚刚在周晓梅同古济的帮助下将自己团里面的异能者各自的异能统计完全,计划也才写了个开头之时,一个噩耗就传了过来。 物资被劫了! 除了临近市区的新余和贺家两村,其余从清河市各县下面收回来的十几辆卡车的物资尽数被劫,派过去护送物资的军队同警备连损失惨重。 这是秦旭带着秦家军进驻清河市之后所遭受的最大一次创伤,他手下的两个团损失了近一半人手。 “这里,给我派人狠狠地搜这里,这么大座山,我就不信那些人半天功夫就能带着十几辆卡车的物资过去了!”秦旭眼睛发红的看着清河的市地图,手点的地方几乎没戳出个洞来。 只是凌清第一次看到秦旭风度尽失的模样,凌臻已经回新余村了,这次会议他没有参加,据说是后山的药材有一批可以收了,临走之前还带走了安若素。 凌臻不在,凌清以往漫不经心的模样终于收敛了一点,挑了挑眉看着秦旭手指的地方,目光却落到了离那个地方只隔了一条河的另一处小村庄:“这是清河村?” “是清河村,不过那里的丧尸都已经快没了,现在的重点是这批物资!”秦旭从没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这么不懂事过,“没有了这批物资,你知不知道这个冬天我们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别说得这么骇人听闻,就算没有这批物资我相信你们父子也可以活得很好。”当然,他跟凌臻两个自然会活得更好。 说到底凌清从来就没重视过这个所谓的安全基地,在他看来,所谓的兵权完全是剥夺了他跟凌臻相处时间的罪魁祸首,可是凌臻喜欢,他也就忍耐着干着现在的事情。 “你之前说在那伙人突然出现之前,你们还碰到了一批为数不少了丧尸?” “何止是为数不少,据幸存下来的士兵说浩浩荡荡的有近一万!”说到这个,秦旭就想吐血。这条路是之前他谨慎考虑之后才选的,一面靠山一面临河,说是荒无人烟也不为过,可就是这样一条荒无人烟的路上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大批丧尸,使得他近几个月的隐忍功亏一篑!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在清河村被丧尸围攻的事吗?” 秦旭也不是个笨的,要说开始他还不理解凌清之前为什么在这关头还要说清河村的话,经过这么一提醒他自然转过弯来了:“你是说……” “清河村地势偏僻,村里人早就搬出大半,出事之前整个村里都不到一百户人家,可那天我和凌臻却碰到了数以万计的丧尸!”凌清指了指地图上的清河村,又指了指军队物资被劫的地方,“而这里和清河村却仅隔了一条河。” “可是丧尸应该不会水。”秦旭皱起了眉头,眼睛扫了一眼却似突然醒悟过来了一般,“山!” 凌清瞥了自家哥哥一眼,那意思很明显,看样子还不算太笨啊! “可丧尸有这么聪明吗?”这么多丧尸一起爬山?山那边是五大灾区之一,里面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爬了那么大一座山难道就为了自己这队护送物资的几百人? “这些行尸走肉只是没这么聪明,可若是有人在后面操控着这些丧尸呢?” 凌清漫不经心的这句话比之前所有的推断都让秦旭惊诧:“怎么可能?那些东西连七情六欲都没有了只剩下最基本进食的本能,怎么可能受人操控!” 不仅惊诧,秦旭还恐惧,恐惧到连手指都发起抖了。要是阿日的推断是正确的,要是真的有人能操控丧尸的话…… 只想想,秦旭就浑身发冷。要知道全国上下有近七成的人都变成了丧尸,j省作为重灾区,没被感染的连一成都不到,要是这么庞大的丧尸群能被人操控的话……那怕就真的是人类末日了。 “怎么不可能?”凌清嗤笑一声,“若不是有人操控的话,这些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本该荒无人烟的地方!不过这事你不用管,你还是赶紧去查查你精心策划运送物资的路线怎么会泄露出去吧!”至于那个操控丧尸的东西,不管他是人还是其他,但凡伤害了阿臻的人,他,绝不放过! 想起凌臻,凌清就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看秦旭,不满道:“你是不是又安排了什么任务给阿臻了?”害得他这几天他每次过去都吃了闭门羹。 “啊!”被凌清提醒,秦旭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找出军队里面的内奸,被这么一打岔顿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哦,你说凌臻啊,没有啊,没有给他安排什么任务,就连他之前给出的那几幅药都派了信得过的人熬了,这段时间他应该很闲才是啊!” 是吗? 凌清没说话,可那双眼睛却明显透露着不信。要不是这人老给阿臻安排各种任务的话,阿臻怎么会连见他的时间都没有? “正好派过去的人今天换班,反正我的话你也不信,你就直接问他们的吧!” 不时,秦旭就把人叫了过来,朱轩和周晓梅他们领了兵,早就不再凌臻那边住了,最近派过去的都是军团里秦旭认为资质比较好的异能者。 凌臻虽被毁了筋脉不能修行,可那一身本事却还是让他觊觎不已,而凌臻也没令他失望,几乎每一批被派过去的人再回来时都有不同层次的进步。被派过去的人对秦旭自然也心存感激,对于他的问题,除非是被凌臻特意提点过的,其他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医生这几天确实有点忙。”凌医生这几天忙不忙这个问题自然不属于被提点范围内,来人连想都不想就答了。 收到自家弟弟的瞪眼神功,秦旭忙将自己撇清:“可除了之前药物的事情我并没有交代过其他任务啊,而且那个药的方子不是已经都差不多调试成功了吗?” “那个方子确实已经成了,凌医生说等您忙完物资的事情之后再呈给您。凌医生这次闭关不是忙药方的事,好像是在写什么东西,书房里面原本积攒本子和墨水都快没了,就连毛笔都磨岔了好几根。” 第69章 (33) “写东西?”这下不止是凌清有兴趣,就连秦旭都有点好奇了,只可惜还有物资和内奸的事情要忙,他压根抽不出空亲自去趟新余村。 凌清也是基地的领导,可显然他没自家大哥那么忙,再次站在凌家新宅的大院门前,望着杵在门前的两尊忐忑不安的门神这次他的表情平静多了。 他微微一笑,在两名异能者腿软手软却还要僵着身子拦住他之前声明道:“放心,这次我不会为难你们。” 看着凌清远去的背影,两名异能者夸张地松了口气,要知道有凌医生的口令在,虽然明知道那位大神不会硬闯,可每次被那双异常漆黑的双眸一动不动的盯上一两个时辰他们的压力还是蛮大的好不! 可他们似乎放心得太早了,凌清不好惹,凌臻的脾气却也没好到哪儿去。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施施然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的凌清,凌臻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并且在他来得及出口问责之前,那野人却明显早早就熟悉了他的性子,先声夺人。 “为什么不让我进来?” 看着那明明人高马壮的男人摆出这副委屈的模样,凌臻叹了口气:“要是你每次过来不那么寸步不离缠着我,我只是不会阻拦你。” “你不喜欢?”漆黑的眸子里面委屈更浓,除了委屈似乎还有隐隐地控诉。 凌臻双手捧着凌清的脸往下拉,认真对上野人那双远比一般人要更纯粹更清澈的黑眸:“不是不喜欢,只是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看凌清还是一副不满的样子,凌臻知道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的,哪怕他的命真不长了,怕是都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听着,阿清,你现在是基地的半个负责人,你不应该将时间都浪费在我这里的。” “我没有想做!”凌清理直气壮。 “是,我知道并不想做这个负责人,可是阿清,我希望你做!” “我只要陪着你!”黑眸更委屈了。可你连见我都不愿意了。 凌臻难得严肃了:“你想陪着我,可是你有问过我我需要你陪,我喜欢你陪吗?” “你不喜欢?” 看着那双由委屈变得不安的眸子,凌臻逼自己狠下心:“是的,不喜欢!”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你在,对我来说只会妨碍。” “我可以帮你的!” 凌臻点点头:“你是可以帮我,只是你并没有做到!” 摆手阻止了凌清的辩解,凌臻继续道:“让你做基地的负责人就是帮我,你却每天只顾着往这边跑,最后物资被劫了你却依然毫不在意,把探究我在做什么这件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重要甚至不顾我的吩咐,使手段进了院子。” 没有去看那双被他的话语镀上了一层伤痛的眸子,凌臻指了指桌上整整齐齐叠着的一沓笔记本:“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时间理你吗?好,你想看我就让你看,一本一本地看!不过看完之后我希望你能立即离开,因为我不像你这般毫无责任感,我还有我该完成的事情,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一起过家家!” 凌臻从未有过的严厉话语令凌清吓到了,从遇到的第一天开始这人虽一向将自己的位置摆得高高的,看起来虽然温和却并不好亲近,但凌清自以为还是了解他的,他也相信只要自己有耐心就一定能驻进这人的心中,可现在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他甚至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 手颤抖地摩挲上那人闭关近半个月著成的一大沓笔记本,凌清惊疑不定地看着被狠狠甩上的房门,最终还是放弃了跟上去的大算。 “你很急躁。” 凌臻猛地回头,看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张建然,顿时松了口气,避重就轻:“你要喝完了。” 果然,你说到那苦兮兮的药,张建然立马由精明转作愤慨:“为什么朱轩周晓梅他们都可以归队了我还要留在这里喝那些苦兮兮不知道被你放了什么的汤药?” “因为他们的异能是早就打好了底子,自然而然从体内蕴育出现的,而你纯属是透支生命强行唤醒的。” 想起自己异能出现的情况,张建然根本无法反驳,只能不甘问道:“那还要喝多久的药?” 凌臻看了张建然一眼,意味深长:“看你表现。” 张建然看了一眼监控屏幕上的内容,又看了一眼一脸面无表情的凌臻,咬咬牙:“好吧,我保证绝不告诉任何人。算你狠!” “识时务的人一般都会少吃很多苦头。年轻人,很不错,这么快就领悟到了这个道理!”凌臻看了眼监控里面已经拿起笔记在看的凌清,“再过几天吧,等他把笔记看完你就解脱了。” 闻言,张建然看着监控画面里堆得足有三四岁儿童高的笔记,莫名就觉得自己前途果然一片黑暗。 就在张建然凄凄惨惨戚戚,凌臻若有所思,凌清一头栽进书海的平静日子里,距离新余村不到一个小时车程基地里面的人却过得水深火热。 找内奸的事情很急,找出被劫物资再抢回来也刻不容缓,可经过凌清提醒过后秦旭却看谁都疑点满满,派谁去也不放心,好在知道路线的人也就那几个,秦坤宝刀未老亲自出马之后当天凌晨就揪出了内贼。 事实证明秦旭的小心行事是正确的,因为被揪出的内贼最后竟然是他同同生共死多年的好友——异能军团‘秦刺’副团长古济!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秦旭喃喃自语。 从入军营开始这么多年古济和他经历过多少生死劫难最后都过来了,明明应该是值得托付后背的好友竟成了末世后第一个背叛他的人! 秦坤摸了摸自己大儿子的头,看着他那副颓废的样子,开口想说什么到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秦旭这个样子他不陌生,第一次见是在秦日丢了以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个星期,之后,之后他就成了大院纨绔子弟的头一号,第二次见是在妻子死之后,那次他失踪了两天,再回来便成了浪子回头的典范。 秦坤看着秦旭依旧喃喃自语的模样,最终起了身,叹了口气:“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基地还有上万人等着你养活,古济我交给你处理。我先去安排就回物资的事情,希望再见到时不要让我失望。” 古济原本就不过是个棋子,那边许诺了只要他提供物资路线就让他协助掌管这边的基地,可事实上他甚至连自己联系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提供的线索不多,最大的收获也不过就是证明了凌清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那群庞大的丧尸群背后确实有操纵者。 线索断了,秦坤却并未收手,他不相信仅仅一天那些人就能带着物资撤出j省,而是亲自带领‘秦刺’同另一个军团第二天一大早便出发去了物资被劫的地点,再回来时已是三天之后。 “爸!” 刚入基地,秦坤便受到基地群众的热烈欢迎,位于队伍最首位的是秦旭,看着大儿子仍旧温文尔雅的笑容,不止为什么秦坤却放心不下来。最后一次秦旭叫自己‘爸爸’是什么时候? 秦坤想不起来,这个称呼甚至让他觉得很陌生,陌生到让他觉得眼眶热乎乎的,情不自禁就大声应了句:“欸!”周围哄笑一片。 待到两父子终于单独的相处时间时已经是晚上了,秦坤看着对面很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大儿子,嘴巴动了动却没出声。 反倒是秦旭笑了:“我知道爸你想问什么,古济?” 秦坤点头:“你怎么处理他的。” 秦旭笑容更灿烂了,轻描淡写道:“还能怎么处理?现在又没有军事法庭可以判他罪行依法量刑了,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我饶他一命,放他出基地自生自灭了。” 这样的回答让秦坤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儿子英俊的面孔很疑惑:“我以为你会……” “会怎么样?”秦旭倒了杯茶递过去,“会将他五马分尸,会将他暴尸荒野?哦,看样子老爸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啊,我怎么会让那种肮脏的事情弄脏了自己的手!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以忘我怎么能忘,甚至送他出基地时还是我亲自去的呢。” 秦坤终于知道不对劲在哪了:“你将他送去了哪里?” “还能去哪里?虞山区啊,他不是野心勃勃,一心想要超越我吗?那我就送他去贫民窟好好反省反省,看看他那样子的人究竟该如何安分守己。” “虞山区!”看着秦旭依旧笑得灿烂,秦坤的心却慢慢沉了下去。虞山区是整个清江市丧尸最集中的一个区域之一,就算派两个团过去那边也只有全军覆没的结局,而秦旭竟将古济送去了虞山区! “爸你不用担心,他不是还有盟友吗?那人可是能操控上万丧尸,区区虞山区怎么可能挡得住他。” 那也得古济值得他救,事实在秦坤看来古济完全就是一颗弃子而已。 “算了不说那人扫兴了,爸,说说你们这三天吧,有没有查到幕后黑手是谁?” 说到这个,秦坤脸色更难看了:“物资虽然追回来了,可这次我们也损失惨重,人手损失了大半,就连‘秦刺’都失了近二十位好手,可到最后我们却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 “人手损失了不要紧,优胜劣汰,这些人就算现在不死,在不久的之后也未必能活。可是连对方的面都没见着就有点奇怪了,连一个俘虏都没有吗?” 第70章 (34) “优胜劣汰?那些都是咱们的战友,你从哪里来的这些薄凉的想法!”秦旭的冷血显然让秦坤有些慌了,对着儿子那双清澈的眸子他就像看见了一潭冰水,清冷至极。 “薄凉?哈哈哈!”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秦旭大笑出声,停下来之后才定定望着自家父亲,“我不知道什么叫薄凉,我只知道我绝不会再让我的事情影响到整个基地,影响到你和阿日的安全,爸,我只有你们两个亲人了。” “爸,停!不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不用自责,你想说这一切不是我的错。可事实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当年阿日失踪我其实有件事忙着一直没告诉你,阿日失踪时并不是因为我一时疏忽,是我故意的!”秦旭自虐般就像是揭开一块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一样,狠狠地撕开了多年前自己亲口说出来的假象,“是故意的!那段时间吴用每天都来我们家,在你们看不到的时间里一遍一遍跟我说……” “说什么?”看到秦旭痛苦地闭上双眼,秦坤问道。 “说你们有了弟弟就再不会像之前那般爱我,你们只会宠着弟弟,只会爱着弟弟,只会……” “你相信了?”秦坤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秦旭摇头,使劲摇头,似乎想要摆脱什么:“不,我当然不相信!我跟他说你们爱弟弟但是更爱我。然后,然后吴用不相信,他说要跟我打个赌,赌你们爱弟弟胜过爱我。我当时被刺激得昏了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甚至还充当了他的帮手。” “你做了什么?” “爸你知道那时候弟弟最粘我了,在家里吴用根本没办法得手,于是他让我将弟弟带了出去。是我,是我将弟弟,将阿日送到了那人的手里!” 秦坤看着自己熟悉的儿子一时之间竟觉得陌生得不可思议。可秦旭却没有住嘴,他就像一个赌输了一切的赌徒,破罐子破摔继续说道:“妈妈的死也和我有关。” “那时候你们为了找阿日急昏了头,我一边忐忑不安看着,一边心虚要不要告诉你们真相,可你们一直没问我,我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甚至连细节都不追问,我想说却一直不敢说,我害怕得直发抖,连房门都不敢出,我怕见你们,你们却让吴用去安慰我。” 秦旭又笑了,是那种自我嘲讽的笑容:“然后吴用每天都告诉我时间还不到,时间还不到。可渐渐地不信他了,我要告诉你们真相,于是他换了方法,每天都在我耳边说,他说他赢了,他说你们更爱弟弟,现在为了弟弟就不管我,一旦弟弟找了回来说出真相,说出我是故意想把他弄丢的,你们就再不会管我了。” “于是他又得逞了,一年时间过得很快,一年之后吴用就走了,可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一年里他都对我做了什么。他说我不能告诉你们真相,你们会把我送进监狱,因为我是帮凶。他说因为意外弟弟已经死了,就算说出来也于事无补了。他说想要父母更爱你就要学着去做一个坏孩子,因为只有那样父母才会无时无刻不把你放在心上,他说……” “好了,别再说了,别再说了!”秦坤一把抱住浑身都在发抖的秦旭,他一直表现得很坚强的大儿子,他从未想过因为自己的失误会让他承受了那么多,那时候他才几岁! “别再说了,是我的错,是我错将豺狼当好友才让你承受了那么多,是我的错!” 秦旭摇摇头,看着双鬓已经有了白发的父亲,眼眶一酸却仍旧坚定:“不,让我说完,爸,想要我好受你就让我说完!” 对着这样的儿子秦坤根本无法拒绝,只能挫败地点了点头。 “之后吴用走了,我却颓废了下去。而情况确实如他所说,我变坏了之后你们终于不再一心一意找弟弟了,你们开始注意到我了。一开始这样的关注让我很开心,这种开心甚至掩盖了身为‘害死弟弟的帮凶’的害怕。我沉迷于这种感觉。不过这样的沉迷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心底的害怕却慢慢地又滋长了出来,不仅害怕,看着妈妈越来越虚弱的身体我还恐惧。” “那时候我整晚整晚出去疯,不是因为我喜欢是因为在家里我压根睡不着,一躺下就会被噩梦惊醒,我梦见弟弟叫我偿命,我梦见你们亲手将我关进了监狱,我梦见我死了,身上爬满了恶心的白虫,你们却连看都不看……” “你不是一直奇怪妈妈的病情怎么突然恶化了吗,因为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她。是我把妈妈气死了,是我!” “不是的,不是的……”秦坤的安慰根本徒劳无功,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怎么不是?要不是我承受不住内心的恐惧将事情告诉了妈妈她就不会死,他的病情一直控制的很好!”秦旭根本不理秦坤的解释,“可是妈妈不怪我,临死之前拖着我的手说,她一直知道我是个好孩子,他说弟弟的事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容易相信人了,她说她能感觉到弟弟还活着,只要找到弟弟我就不会活得这么累。她还拜托我一定要替她好好照顾你和弟弟。” “你做到了孩子,你做到了你妈妈……” “不,我没做到!”秦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旭打断了,他怔怔地看了秦坤一眼,又像是望向他背后的远方,“你知道古济是怎么得到物资路线的吗?” 秦坤摇了摇头,他只拷问了古济物资的去向,没时间问再多的其他的。 秦旭惨笑着指了指自己:“是我,是我他才看到的!” “前几天我们刚开会确定了物资路线,古济就来找我了。他喝了很多酒,一副醉了的模样,趴在我身上不起身,样子看起来很痛苦,喃喃自语地说着些什么,我没听清楚就凑了过去,然后……他亲了我。” 看着秦坤突然瞪大了的双眼,秦旭道:“你没听错,他亲了我,不止亲了我他还跟我告白了,说从一开始进军营时明明看我不顺眼却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想要亲近……他说了很多很多,多到最后我竟然莫名其妙就相信了,不只相信我还并不反感。” “爸,你知道不反感代表什么吗?”秦旭惨笑了一声却终究没再说下去,“那晚之后他来找我的次数就越来越频繁了,之后他就问我要物资路线图。” “一开始我是没想要答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副受伤的模样我却止不住心软了……归根究底这次事件最大的责任其实在我,是我没保管好路线图,更可笑的是在经过了吴用的事情之后我竟然再一次信了一个别有居心的人,甚至……甚至还差点动了心。” 听着秦旭娓娓道来整件事,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秦坤竟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安慰吗?纵使是他是秦旭的父亲也不能否认这次事件最大的过错方就是秦旭。责骂?对着这样的大儿子又让他怎么狠心。 “说完了?” 这边父子俩沉默着,房间里却突然第三个人的声音,秦坤回头:“阿日?!” “既然你们说完了就该轮到我说了,对吧?” 凌清根本没理两人的反应,直接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这里面有五粒药丸,可养身也可以激发异能,至于给谁你们自己看着办。”这是凌清第一次炼药的成功,效果好得不可思议,原本有六颗的,凌臻要了颗给张建然去了。 “可以激发异能?!”秦坤瞪大了双眼,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纵使他一向身子健朗这时也不禁开始担心自己的健康问题了,自家两儿子这一天给他的惊和喜实在是太多了。 凌清压根没理秦坤的失态,自顾自接着道:“我来这里主要是通知一下你们,准备好房子和人,三天之后符门开始正式招人。” “哦,知道……等等,你说什么,符门招人?!” 符门招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凌医生他终于答应收徒了?”秦旭及时抓住了重点。 自家弟弟的本领他是见过的,要是军队里面有一千个,哦不,就是一百个像阿清这般本事的他们秦家军也足以收服整个华中了。 看着秦旭的样子凌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嗤笑了声出了门。 除了他,没人配当阿臻的徒弟! 眼看着凌清的身影就要消失,秦旭咬了咬牙,终究将那一声迟了多年的道歉说出了口:“当年的事情,对不起!” 凌清脚步顿了顿,见状秦旭忙继续道:“我保证之后我绝不会再让……” 凌清回头,似笑非笑:“别太看高你自己的能力,我的事,你还没那个资格来管!”说完,脚步再也不顿地就离开了。 “爸。”秦旭看着秦坤,那目光让秦坤回想起秦日还没失踪时的时光,那时候秦旭也是这样,每次在外面犯了错或者考试考砸了就会用这种目光看着他,既委屈又自责,让他心疼到了心坎里。 秦坤伸手摸了摸大儿子的头,这种动作他已经很久没做了却仍旧熟练无比,甚至连一贯低沉冷硬的音色都柔化了很多:“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 第71章 (35) 这次物资被劫的事情给秦旭的打击显然不小,先前性喜扩张一心一意想要在入冬之前的人在这件事之后却将整个j省握入手中的计划都放弃了,反而相当爽快地同意了父亲先将清河市基地巩固成铜墙铁壁的方案。 这一年冬天来得很快,驻守在清河市面各县各下村的军人通通在入冬之前就被召唤回了基地,邻着市立医院的对街又清理出一片住宅区,专门用来安排那些各县各村中愿意投奔基地的市民,通至新余村道路被设立出一条专线,除军队以及特定人员外,非紧急情况不允许任何人任何车辆上专线。 泉溪镇的幸存者本就集中在贺家以及新余两村,总人数还不到两千为节约资源军队并没有给两村的人员在市里基地再安排住所,除去两个村发现的三个异能者其余幸存者全部被集中在新余村进行统一管理,并在专家的指导下开始在地里建温室大棚,种植蔬菜粮食等作物,按人口分配任务并上交粮食,整个基地开始全面实施军事化管理。 当然会有人反抗,不过秦旭连头都不抬,对着直接对着来报告的人回一句:“既吃又拿还不想劳动,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底下的人很快就明白秦军长的意思。 那些人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整个基地现在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的就是人。土地是国有资产,既然不愿种那国家自然有权利拿回来再分配,给那些想吃同时也愿意付出劳动的。 在军队接连着迁了三户人家过去新余村代替那些个不愿意动的人之后,事情很快就得到了解决。 一座座塑料大棚笼罩了整个新余村的同时,基地的改建也接近尾声,医疗部,建设部,后勤部,警卫部…… 秦坤本就是一名极有经验的军长,十万的部队都管理得井井有条,更何况是即使吸收了整个清河市的幸存人员也不到三万的清河基地,不过这次他没有插手,放手让自家大儿子做,自己只在必要时做些指点,他想得远,这样的世道他身体好又有什么用,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年轻人的世界必须让他们自己去摸索。而很显然,秦旭并没有让他失望。 “咦,老宋头,你家侄子也去?” 一大早天还没亮基地南门停车场就等满了人,大多是家长带着孩子,也有十几岁的孩子单独来的。 天气已经转凉了,早晚的气温更是低得厉害,这要是放到往年,别说孩子了,就是大家长都还缩在被窝里赖着能呢,可碰上今年这世道,大家却都缩着脖子躲在车身后面扎着堆聊着天,时不时目光落在自己孩子身上还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 说话的就是一个中年人,靠在他旁边还有个身着颜色靓丽的羽绒服,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满是皮毛围巾,耷拉着双眼一副要睡不睡模样的女孩。中年人说的是对面一个穿着破烂的老汉,老汉似乎身子不怎么好,不说话时还时不时就要咳嗽一两声,旁边扶着的应该就是中年人口中说的侄子。 “唔,咳咳,是啊,咳,贤伢子今年还没满咳咳,十五,这不年纪正好,咳,就想带他去试试,咳咳,万一……” “哎呀呀,我说您要说不出话就别说了,一开口就跟个破风机似的,说一句要咳三嗓子,您说的不难受我还听着难受呢。还有啊,就您侄子这事啊,我劝您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中年人‘啧啧’了两声,“别怪我说话不好听,镇里谁不知道你这侄子?读书做事没一样行,打架闹事倒是头把手,欸,看我干嘛?怎么,还想动手啊?我可告诉你,现在可是军事化管理,军事化管理知不知道?你要动手立马就有人拉着你枪毙,啧啧,就像你那死鬼老爸一样,当年偷鸡摸狗就算了,到头来竟然还把你妈给杀了,要我说……” “咳咳,萱儿他爸你就留点儿口德吧!”眼见着自家侄子被气得浑身发抖,老汉忙伸手拉住,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基地里面的人都说只有好人才能被凌医生留下,就算是为了萱儿您也积点儿德吧!” 老汉话这一说,中年人立马不干了:“啊呸,什么好人不好人的?我家萱儿这么聪明,要不是世道变了怕是清华北大都上得,这次怎么不能?谁进不了我家萱儿也进定了!再说了,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怎么就不是了!不就是说了句真话嘛,瞧把你给急的,这叫做贼心虚,心虚你知道吗!” 中年男人又说了两句,眼见着老汉不理他了,周围也没人附和,谁也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最后也只能不满地哼哼了两句:“倒是宋老头你,趁还有时间赶紧拜拜各路神仙祈求一下让你这杀人犯儿子的侄子侥幸被选中进去吧。” 这边架吵得差的厉害旁边人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一个。这样的事几乎每天都会上眼,早就见怪不怪了。那中年人说得对,趁还有时间赶紧再拜拜各路神仙才是正事。 这边一群人或是闭目养神或是聊天,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天边就亮起了微光,与此同时车站两边的房屋也渐渐有了灯光,不到一个小时便有司机拎着保温壶下来打开了车门,看着拥挤推攘的人群原本还不错的脸色立马就黑了下去,嗓子一拉:“排队,排队听见没?都给我排队去!再推推挤挤就谁也别过去了!” 不过去怎么行?还指望自家孩子能被选中图个温饱呢! 人群一听司机吼了也不管冷不冷的,立马出了避风处,赶紧在车门处排成一长排,一队排不完就排两队、三队……直直排了五条长队才算完。司机咂吧嘴看着长长的队伍,嘴巴一咧便讽刺出声:“这上赶着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想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在基地里传言说什么送孩子去五符门就是送羊入虎口,敢情这得了好处就连虎口也眼巴巴送子女去了?” 一听司机的声音,人群中大多数人立马便缩了头,其中就有萱儿他爸。这话能传出去他的功劳也不算小,可眼见着送孩子过去能被留下的个个家里丰衣足食的,他心动不也是正常的?他家就他一个劳动力,妻子早死了,还有个什么都不能干的老父亲,再加上一个正处于发育期的孩子,这不送到那边去,就算累死他也挣不上三个人的口粮啊。 再说了,当初凌医生过来这边的时候也没把话说清楚,只说什么一旦孩子被他看上,收进‘清河门’孩子就三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半点儿好处都不谈,从病毒爆发到现在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呢,这世道,三个月也不知道能发生多少变故,有孩子的父母哪舍得把孩子送过去? 最开始也不过是几个带着孩子的老人实在过不下去了才送了过去,哪成想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那些老人就被安置在了医疗处最好的病房疗养,每个星期还能吃上一次肉,这叫基地里面累死累活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才刚刚够一家人温饱的谁不羡慕? 司机倒也知道分寸,知道说话得有个度,又嘟囔了几句便上了车,开了车门。满满一车子人挤了上去才又把门关了,晃晃悠悠便出了基地大门,接着又是一辆,满满当当的三辆大巴才将全部的人都给装上。 新余村现在可不比之前了,作为被清河基地唯一承认的后勤基地,这里不仅有着完备的军事医疗系统,还在原本的村干部工作室上面建立起了一座农作物研究中心,两层楼的老年人活动中心被改造成卫生院,村里面原本荒废的小学也正在重建,前面的操场教学楼已经初具规模,后面的宿舍楼也快要完工了,钢铁围成的大门口上面挂着招牌,‘清河门’三个大字明明只用朱砂写在牌匾上,却透出一股呼之欲出的凌厉。 司机将车停在晒谷场下面,朝迎了过来的军人挥了挥手:“这次人不少,整整又三大车呢,凌医生怕是要辛苦了。” 军人笑了笑:“不打紧,凌医生早就料到了,昨夜吩咐了人熬了足够多的药。本来这就是最后一批了,末班车人多点很正常。你先安排他们下车排队,等三辆车的人都到齐了一起领过去。” 晚秋开始新余村就开始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搭开了大棚,层层叠叠的大棚围着村子又整齐又好看,透过厚实的塑料膜隐隐还能看见里面绿油油的一片,东边是隔断的山,南边几大块没搭棚子的地里种着耐寒的白菜萝卜,煞是好看,村里头人来人往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鸡鸣狗吠的声音,一副生机勃勃看得城里人目光直直呆了一般。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回来的人开始不再抱怨,看着基地外面的城市废墟也不再满脸绝望,做事越来越积极,愿意加入军队的人也越来越多。 新余村就像末世里的桃源,这里生机勃勃,到处都是希望,这里承载者他们最大的憧憬,就像吊在驴子前面的胡萝卜,画在纸上的大饼,引诱着他们一步步走过绝望,奋勇向前。 第72章 (36) “这里好吧?”司机得意洋洋看着看直了眼的人群,“你们的子女这次要是幸运被选上了,以后新余村扩建你们就拥有优先迁移权,成为这个末世桃源中的一份子。” 司机的这番话对于这些人群显然具有很大的诱惑,话音还没落那边就开始窃窃私语了,那些被家长围绕着的或懵懂或机灵的孩子双眼也亮得厉害,里面仿佛藏着千万星芒。 “你跟他们说这些干嘛?”随行的军人顿时不乐意了,“凌医生都说了,他这次选人选的是资质,这东西是天生的,你跟他们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司机搔搔头,低声不好意思解释道:“我这不是让他们心里头希望大一些,对基地有信心一点,心也跟着安定点。”最近基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很多流言,说是物资被劫,这个冬天可能会有人要被驱逐出去,闹得人心惶惶的,不过在司机看来只要干好自己的活儿不偷懒,这就算要赶人走也轮不到他。 随行的军人似乎也知道这件事,顿时也不阻止司机说话了,一行人走走看看说说很快就到了‘清河门’前。 守门的有四名军人,看了看司机身后的人群,朝随行而来的军人点点头,一人进去叫人,一人拿出纸笔开始清点人数,还留着两人仍旧守着门。 凌臻不一会儿就跟着出来了,拿过名单看了看:“总共八十四名?” 司机点点头:“是的,凌医生,这便是基地最后一批孩子了。” 凌臻点点头:“下面我点到名的人一个一个进去,家长在外面等着,整个过程大概会持续一个上午,请大家务必耐心等待!” “第一位,肖明辉。” “到!”一个还不到凌臻胸高的小孩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消瘦的双颊被冷风吹得通红,正处于变声期嗓子尖锐却不刺耳。 凌臻点点头,示意他进去。 “第二位,明康!” “到!” “第三位,张甜!” …… 很快,八十四名孩子便都进了宽大的朱漆木门里,凌臻只是跟在后面也进去了,四名守门的军人尽职地将门重新关好,连一丝缝儿都不留。留在外面的家长刚开始还耐得住,不到一会儿便开始窃窃私语了。 “那位就是凌医生啊,怎么这么年轻?”说话的人压低着声音,一边眼角还时不时往守门的几位那边瞥去,似乎生怕他们听见了一般,当然,这番行为若是不配着那略带着期盼的双眸就更逼真了。 不过,这四名守门人可是凌清亲自派到这边来的,身杆儿笔直挺着,眼角连个余光都没有给。倒是人群中有人不屑嗤笑出声了:“啧啧,瞧这没见过世面的,凌医生年轻谁不知道,也值得你当回事来讲!” 眼见目的没达到反而被人嘲讽没见过世面,先前说话的人也有点火气了,声音一下子就大了:“我这儿说话又没问你,你插个什么嘴?狗拿耗子!” “呦呵喂,瞧瞧瞧瞧,这还骂起人来了!来来来,让老娘看看是谁胆儿这么大赶在凌医生门口说脏字儿,要是不怕被秦将军知道,您老声音倒是再大一点儿啊!”插话的人显然也是个刺头儿,当下不乐意,声音比先前的人还大。 那人还想说,可旁边的人一听秦将军的名哪儿还能让她再说下去,劝的劝,拉的拉,好歹将吃了炮仗般的两人给拉开了。 面对这么件闹事从始至终守门的四人连个眼皮都没抬一下,从刚开始耐不住总要去当和事佬劝导下,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最后还要被凌医生骂,到现在风雨不动安如山眼皮都不爱眨一下,他们总算是修炼出来了,只可惜这活儿修炼好了,这事儿也完了。等这批人送走之后,他们的任务也算完成该回部队了。 一扇门隔一方天地,相比起外面的热热闹闹,‘清河门’院子里面却安静得多。宽阔的操场上稀稀拉拉站着八十四名孩子,凌臻挨个儿先摸了摸他们的骨头,从上到下一点儿都略过。 骨头硬了已经长成了的淘汰一批,有幼时受过伤伤及骨头至今未痊愈的再淘汰一批,这两批淘汰完时间便已经过了近一个时辰,张建然领着十几个小孩抬着两口铁锅走了过来。 锅盖一打开,浓烈的药味便飘了出来,可奇怪的是这药味明明极浓却怎么都散不远,只锵锵隔着半米的距离便一点儿药味都闻不到了。 张建然醒了醒被药味呛的快要失去嗅觉的鼻子,连退了好几步才觉得好些了,便又大声吩咐着一众孩子拿碗摆好。凌臻看着张建然那副大爷的模样也不说什么,只是指挥着符合基本身体条件的孩子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去领碗喝药。 黑漆漆苦哈哈的药水要是换做半年前,这一众娇生惯养的少年少女怕是连瞧都不会瞧就直接摔碗了,可能活到现在的孩子总归都不是太蠢的,纵使还没吃过什么真正的苦头却也知道这一碗药代表着什么,剩下的六十几个小孩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便将药水灌了下去。军区早就有传言,凌医生的药可以激发异能,有了异能之后他们的日子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连馒头都要分成三顿吃了。 药喝完了之后凌臻又指挥着一众小孩直接盘膝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这是最后一关,所有在接下来两个小时内能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的都将被纳入‘清河门’。”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冰冷的水泥地,四面空旷吹来的冷风,僵硬的姿势……这些孩子都能熬得住,惟独体内四处冲走的不明气体却让他们苦不堪言。 最先倒下的是一个男孩,几乎在他身子刚开始摇摆不定时一旁围观着的张建然就看见一股青色的气体从头顶溢出,转眼便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张建然面无表情吩咐人将这个下嘴唇几乎完全被咬破了的男孩搬进身后温暖的教学楼里面,那边早就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再等着了,只要小睡上十几二十分钟这个看起来似乎脱力的孩子就会继续恢复,哦不,就会比以前更生龙活虎。 有了第一个倒下,很快第二个第三个便接踵而来……等凌臻规定时间到了的时候,空旷的操场上只留下了八名孩子。 凌臻看着八名紧闭着双眼,脸上之前痛苦表情早就不翼而飞的少男少女轻轻点了点头,这已经出乎了他的预计,这八个加上之前的十七个,总共便有二十五个孩子,大七星阵虽然摆不成,但大五行阵却是正好,若是学得好,现阶段对上那些进化的丧尸却是绰绰有余了。 至于那些淘汰的孩子,张建然自然会妥善处理。 张大老板确实是想妥善处理来着,可这次的孩子中却出了个‘硬茬’。 凌臻听到消息进医务室时第一眼对上的便是张建然的苦瓜脸,接着便看到了另张大老板头痛的罪魁祸首——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老宋头的侄子宋贤。不过相比起之前等车时的沉默寡言,这时候的宋贤倒真是有股子地痞流氓的劲了,至少那不怕死的精神是学了个十成十。 宋贤其实很紧张,凌臻进门之后他更紧张了,这从他握着针管微微颤抖的手就能看出来,可即使紧张他也不愿意放弃这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他舔了舔还凝着血珠的唇,正处于变身期的嗓子嘶哑难听:“我、我一定要留下来!” “可是你没通过我的测试。”这个孩子凌臻是有印象的,他是最后倒下的那个,与两个小时的期限只差了三分钟,只可惜他倒下了,这是便是天资,命中注定他没有走上这条路的资格。 “我不管,我一定要留下来,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死在这里!”听到凌臻的回答,宋贤的声音反而冷静了些,是啊,既然自己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还害怕什么? 凌臻看着角落里衣衫褴褛的少年,说实话那点儿威胁对于自己来说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只要自己想,立马就有数十种方法让他乖乖跟着那些被淘汰的孩子一起出去,可看着这个少年凌臻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点下不了手,这让他想起这副肉身的主人,想必当初他也是这般孤注一掷义无返顾吧? 凌臻偏头想了想,半晌才道:“你没通过我的测试,所以我不能收你做弟子。” “我一定要……”等等,不能做弟子?宋贤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对上凌臻似笑非笑的双眼顿时明白过来,双膝一跪,“我愿意做凌医生的仆人。” “噗,仆人?亏你想得出来!”凌臻倒是不排斥仆人什么的,当初作为符门大少的他身边最不缺少的就是服侍的人,“仆人倒不必了,不过‘清河门’缺个管事的人倒是真的,张大老板再有半个月就痊愈离开了,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去熟悉,半个月之后我会亲自验收成果。” “这么说,我能留下来了?”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愿望这么容易就能达成,宋贤一时有点不敢置信。 “哪有这样的好事?”凌臻看了眼宋贤一下又苍白了的脸色才慢悠悠道,“半个月之后若是接不了班一样给我滚蛋!” 被小小摆了一道的宋贤却丝毫不介意凌臻的恶劣态度,一听自己真的有机会留下来,忙表忠心:“凌医生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做到的。” “去掉两个字。” “我,我一定会做到的!” 第73章 (37) 凌臻破例收了宋贤的事没几个人知道,除了张建然就只有‘清河门’的二十五个弟。自基地最后一批孩子选拔完毕,‘清河门’大门便彻底关闭了。 凌臻站在改建的教室里面,看着台下端端正正坐着的二十六个小萝卜头,最大的不到十五岁,最小的才到刚知事的年纪,这让他想起符门被灭时自己那群师弟们,心情不由得变得沉重了。 那些人都是因为自己而死,当初自己有能力时没能及时护住那些人,而如今自己却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去护住这些人,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自己学会保护自己。 凌臻示意站在自己身后的宋贤将军部送过来的书一一分发下去:“三天时间,将手里的书背下来!”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凌臻没有太长时间去给他们打基础,填鸭式教育虽然有缺点,但当前他已经没有其他好方法可以选择了,能学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自己了。 凌臻虽然在基地出现的次数不多,但因为身份特殊,基地里面却一直将其看得极重,这次‘清河门’的创建更是将他的名声刷到了顶点,一个神秘的,年轻的,备受基地最高领导欣赏,貌似本身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本事的隐士便是清河基地幸存者对凌臻的印象,这种印象又被传达给他们的子女,因此即使凌臻笑得温和,在座的二十几名孩子却丝毫不敢喧哗,哪怕觉得自己绝不可能在三天内将手里堪比砖头厚的书本背下来,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看着底下小萝卜头们个个皆是郑重点头,凌臻很满意,也不看宋贤递过来的多余教材,直接挥手:“我不用,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就拿回去随便看看,有好处的。”说完也不理宋贤脸上狂喜的表情,直接走了出去。这几天光忙着选人了,训练计划还没来得写,这三天得抓紧一点了。 见凌臻出去了,宋贤忙收好书跟了上去,张哥哥已经跟他说了,学校的闲杂事等有专人负责,说的是管事,其实他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好凌医生,虽不必寸步不离却也要尽量做到随传随到。 果然凌臻他们出去不到片刻就有两位唤作钟婶和于姨农妇模样的中年女人进来接收了这群刚领到书还茫茫然的小萝卜头,带他们到教学区后面一座小四层的住宿区,两人一个房间早就分好,一层是大厅,也是负责他们日常生活起居的两名保姆钟婶和于姨住的地方,里面是厨房和洗衣间,外面有大的客厅和餐厅,家电齐全,大大的壁炉正烧着,整个房间干燥而温暖。 舒适的环境显然另这群才饱吃了苦头的小萝卜头们兴奋不已,再加上旁边又没有凌臻看着,孩子活泼的天性立马就显露出来了,一个个咋咋呼呼脱了厚重的棉袄就开始在自己的地盘上疯跑起来,兴奋得简直不能自已。 钟婶和于姨也不管他们,只交代了一个小时后下来吃饭便进了厨房。 凌臻侧着头舒舒服服躺在身后的柔软的靠椅上,望着屏幕里面天性毕现的小孩子们,嘴角挂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站在他身后毕恭毕敬的宋贤目光落在屏幕上两个已经找到自己房间翻开教材认真看起来的孩子,眼底闪过一丝羡慕,握着书本的手纂得更紧了。 “不用管我,随便找张椅子坐吧。或者你有其他事情要做也行,有事我自然会叫你。”凌臻懒懒说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是我收下来的,还要我教你怎么听话吗?”凌臻眯着眼看了宋贤一眼,被反驳后不悦的心情表达得很清楚。 宋贤顿时不敢再回嘴了,小心翼翼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半晌看着凌臻似乎没有要发怒的迹象,又轻轻将手上厚重的书放在膝盖上,慢慢看了起来。 书里的知识对才读完初中的宋贤来说显然有些晦涩难懂,复杂的繁体字,间或还有一两句怎么读都不通顺的句子,可不知为什么过了刚开始那段看得头昏眼花的时期之后,宋贤却越读越入了神,读着读着甚至连周围的一切感知都变得模糊了,刚开始还看三行就要注意一下凌臻有什么需要,到最后却连凌臻什么时候除了房间都没有发觉。 不只是他,小公寓楼里面几个翻开书本开始读的孩子也是,或盘着腿坐在床上,或端正坐在桌前,还有的直接趴在了铺着地毯的地上……一个个看着手里的书都似着了魔一般,身前有人经过都不知道,一直到钟婶和于姨数着人数不对劲过来叫人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凌臻默默地看着一切,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心底却骇然极了。 他选的这些人固然有修炼的基础,可其中资质最好的也只有那个双系纯灵根的女孩,大部分人都是双系杂灵根,甚至还有几个是三系杂灵根——刚刚够得着修道的门槛,可就是这群资质普遍中下的人却一个个几乎毫无障碍便入了定,即使自己给他们整合出来的功法是修真四门里面选出来最好的几乎功法,这事也绝不正常! 凌臻按了按眉头,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层,可他筋脉已废根本没有办法去查看他们的体质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现在的状况注定只能听之任之了。不过这样也好,就让自己看看这群孩子能发展到哪一步吧! 舒适温暖的环境,分量足还可口极了的饭菜很快就让这群还因为远离父母有些小伤感的萝卜头们忘却了一切,不过凌臻可不是那种只付出不求回报的人,如果你以为这三天时间只要被那本书的话那就错了,错得很离谱! 修道之路可不是光修知识就行,体力必须也得跟上,只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吸纳储蓄更多灵气一共修炼,所以第二天一大早,连村里面的公鸡都没有打鸣时,‘清河门’里面就开始想起了乱七八糟的哭喊声,吵闹声,更多的却是粗重的喘息声。 凌臻还在睡觉,宋贤却被窗外嘈杂的声音给闹得苏醒过来了,刚打开窗户就被一阵冷风吹得直打哆嗦,待他定睛一看却立即被不远处操场上的场景给吸引了。 二十五个小孩苦不堪言围着在冷风中围着操场一圈圈跑着,有耍赖打滚的,跟在他们的身后的两名军装打扮的人手里的皮带却一点都不留情,挥在身上的时‘啪啪’的声音连宋贤都听得清清楚楚,一阵阵怒斥责骂的声音光听着就让人血气沸腾…… 这是训练开始了? 宋贤脸色一沉,丝毫没有被操场上的场景给吓到,反而急急忙忙捞起衣服,边穿边往下跑。他和凌臻张建然他们单独睡的一栋楼,那边什么时候开始训练的他连一点动静都不知道,若不是被孩子的哭闹的声音给吵醒了,自己怕是就要错过了,想想心中便庆幸不已,往下跑的动作不禁再加快了一些。 这边小萝卜们的训练才刚开始,清河市的‘秦刺’已经迎来了他们的第一项任务。 朱轩看着手里详尽的地图,还有些未脱去婴儿肥的小脸微皱,看得一旁的安坐着的安若素蠢蠢欲动,若不是周晓梅在一旁压制着,怕是早就伸爪子捏去了。 安若素苏醒过来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这也是张建然吵着闹着要来基地这边的原因之一,比起自己柔软暖和的亲亲老婆,凌臻在张大老板心里的地位显然不止差了一星半点,甚至连原先的说好的半个月的按捺不住,一见凌臻受了宋贤,立马毫不负责便偷跑了出来,正好被秦旭抓了壮丁,直接填补了古济空出来的位置。 “安安不闹哦,老公给你捏,想捏哪尽管捏!”一看亲亲老婆被压制了,张建然立马感同身受将脸凑了过来。周晓梅他不敢惹,毕竟异能比不上人家,官位也只是齐平,可是一张脸他还是供得起的。 安若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立马傲娇将头甩了回去。就是这个坏人,不让安安去找爸爸,安安才不要碰他! 老婆这么孩子气简直快要苦死张大老板了,本来还期盼着这次受伤能让自家亲亲老婆想起一点点两人的甜蜜过往,没想到她确实是想起了,想起了凌臻,想起了凌清,想起了周晓梅,唯独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试问谁在这种情况下能忍住让自家亲亲老婆投身别的男人的怀抱?!张建然愤愤地想。自己没拿把刀一刀将凌臻这个破坏人夫妻感情的‘第三者’砍了就已经够仁慈了,他欺骗安若素凌臻出远门的行为绝对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 “人来齐了吗?”朱轩抬头,问一旁眼珠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副团张建然。 “啊?啊!你问人啊,来齐了,都来齐了,在外面等着呢。”才多久时间没见啊,这么感觉这小子就如脱胎换骨了一般呢,以前动不动就红脸的害羞劲到底跑哪去了? 张建然有些郁闷,却不知道这就是见过血和没见过血的区别,严格说来此次应该不算是‘秦刺’的第一次任务,抢回物资的那次朱轩和周晓梅两人便已经见过血了。再加上后来查出是自己手下的第一号干将古济的叛变才导致基地物资被劫,朱轩更是闭门沉思了一天,再出来时便是这般终日板着脸的团长一枚了,就连向来好说话的周晓梅,这段日子也不知强硬了多少,至少换做以前,压制安若素的事情她便绝不会做,可能还会帮忙劝着朱轩忍忍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能不能保证日更,尽量吧。 另外正在修改之前的文,可能会有较大的剧情改变,改完之后会一次性更新! 第74章 (38) 听到人已经都在外面等着了,朱轩看了下表,时间正好,还有不到五分钟九点整,收拾了一下便整装出发了。 后勤部给这次任务配发的五辆军卡已经停在出基地的道上了,朱轩一马当先先进去,选出来执行任务的三百随后一次上车,这次任务他亲自带队,求得就是能做个十全十美,让基地其他眼红他们团待遇的人统统闭上那张酸言酸语的大嘴巴。太子团又如何,‘秦刺’不仅要做太子团还要做史上最彪悍的太子团。 基地到虞山区有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当然这是最好的估计,实际上等朱轩一行人到达虞山区外围的街道是已经十点十几分了,拿着热武器的狙击手们不用吩咐便动作迅速的上了路两旁的楼顶,朱轩拿了望远镜往虞山区那边一瞧,密密麻麻的人头看得他心底一沉。 整个虞山区竟全部被丧尸挤满了,半块空地都没有。想起昨天晚上凌臻电话里说的内容,朱轩更是不敢掉以轻心。一个个指令下去,近三百号人几乎悄无声息便下了车,厚实的水泥街道迅速被土系异能者开辟出一个两人宽的洞口,朱轩亲自带了一个小队在土系异能者的帮助下入了地道。 与此同时地上的人也没闲着,最先发难的便是火系异能者,熊熊大火在风系异能的帮助下一片倒地朝着虞山区里面烧去,空气中传出令人作呕的烤肉味道,几个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的队员当场便吐了出来,却被身上还燃着火苗悍不畏死扑过来的活死人逼得连插干净嘴的机会都没有。 “小子,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吐,活得不耐烦了吧你!”旁边的老兵立马就看不过去嘲讽出声。 “你大爷,吐怎么了?吐老子也能比你杀得多!” “嘿嘿,牛皮吹得倒是顺溜,要是真有本事敢不敢跟老子比啊!” “比就比,敢情害怕了你不成!你要是输了就给我洗三月的袜子。” “口气倒是狂,你要输了老子就不要你洗袜子了,给老子洗三月内裤就行!” 火气被激了出来,从军才不到两月的新兵蛋子顿时也顾不上恶心和害怕了,手心的火球一个个不要钱地往丧尸堆里面扔,盘算着手底下火系异能者的异能快要枯竭时,主管火系异能的大队长立马一个手势让他们退回了安全区,与此同时水系异能者在队长的指挥下迅速补位,风系异能者也迅速将异能转回到自己的同伴当中。 论起杀伤力,水系异能自是比不上火系异能,不过在此之前团里的火系异能者拼尽全力已经帮他们开辟出一条前进的道路,他们要做的只是保住好现在的有优势,在金系异能的护卫下尽可能地向前推进,跟上地下队伍的步伐。 前一半的路程在彼此的完美的配合行进得很轻松,可谁都不敢掉以轻心,丧尸的数量是整个行动队伍的上百倍,之前被火烧死的丧尸还不到整个丧尸群的百分之一,他们唯一的优势也不过是仗着手里面的异能而已。若是异能用完,他们最后也只能成为这群活死人的粮食。 地下的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朱轩看着表,一行人已经整整疾走了十二分钟了,他之前估计过,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再有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团长,地上的队伍已经落后太多了,我们要等等他们吗?”有人出声问道。若是没有地上队伍的护卫,他们这群人就算到了加油站,要取汽油也难得很。 “落后多远?” “他们才刚走了一半路程,而且速度已经越来越慢了。” 听到这个回答朱轩立马做了决定:“不等了!我们先走,到了加油站再说。”然后很快他就为了这个决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就在一行人快要到达此次任务的目的地加油站时,地道上方却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几人侧耳听了听,顿时神色大变:“有东西在往下挖!” “不可能!”队伍中立马有人嚷道,“上面除了丧尸就没其他活物了,那群怪物怎么可能会挖洞!” 话音刚落,便有人附和道:“就是!别自己吓自己了,任务到现在这么顺利看样子我们是过分紧张了。” “不,不是过分紧张。”一直没说话的朱轩突然道,“是那群怪物真的再往下挖,而且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和我们见面了。” 朱轩的话刚说完,小队立马就乱了。 “那怎么办,我们这群人才不到二十个,外面可是成千上万的丧尸啊!” “早知道就先等等地面上的队伍了,那样就算真被丧尸围住了,活命的机会也大一点。” “呜呜,我奶奶还等着我回去呢,早知道我就不加入这个什么破军团了,呜呜,现在可怎么办啊——” …… 喧杂的声音嚷嚷得朱轩头疼不已,他看了看身后乱糟糟的队伍,战斗还没开始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哭起来了,还带着些微稚嫩的眉眼顿时狠狠皱了起来:“闭嘴!都嚷嚷什么,还没死了呢,就tm开始给我哭丧!” 激烈的咒骂成功让队伍重新恢复了安静,朱轩冷静地开始下命令:“土系异能者全部火速给我开道,不论你们用什么办法前进的道路要一直保持着一百米以上的距离,其他人一人一个将土系异能者背起来给我跑,用最快的速度跑!现在我们能拼的只有时间,跑得快了安全到达加油站我们还有一线生机,拖后腿的就等着喂丧尸吧。”话说完就当先抓住了身边的一个土系异能者往背上一甩,急速跑了起来。 其他人有样学样,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起来。几乎在他们刚跑出不到一百米,之前所站的位置便破开了一个四人宽的大洞,源源不断的丧尸跳了下来朝着他们的方向开始追,这还不算最糟的。朱轩一边跑一边仔细听着地面上传来的声音,随着他们的前进,挖土的声响一直没停过,能促使这么多丧尸做出违背进食本能的动作,显然,最坏状况已经出现了——虞山区出现了进化丧尸。 不止地下的队伍出现了危机,地面上的情况也好不乐观。 躲在居民房内二百多名队员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白为什么外面原本只剩下进食本能的丧尸怎么会突然像是有了智慧一般,竟然学会了给他们设陷阱,弄得他们现在进退不得,说得好听一点是在等待时机,其实谁都明白在这样下去他们完全就在等死。 “你说之前我们怎么就没发现一点儿不对劲的呢?”有人忍不住出声,前面那段路他们走得太顺,等意识到自己被包饺子了时,出路早就被堵死了。 “真见鬼,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巧,我们刚走到这里就发现自己被围了。”事实上被围了的事情压根不是他们自己发现的,是等在外面的狙击手们通风报的信,而他们现在唯一的机会也就是等那些等在外面的人去搬救兵。 “怎么想怎么觉得这群怪物像是进化出了智慧一般,若仍是追随本能的动物根本不可能想出将我们引到这里的主意。” 他们现在被困的地方正处于整个虞山区的中心,无论朝那个方向面对的都是能将人杀到手软的丧尸,而事实上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依照地形,从旁边的居民区前进,这样就算前后路都被堵了,他们也可以躲在一栋栋相互连接着的居民房往后撤,而现在他们却被困在了一个像是孤岛的地方,除了避身的这栋楼,最近的一处楼都在两百米之外,而这两百米的距离就算是把他们所有人的命都填上怕是也过不去。 人群陷入了死寂的沉默当中。大约过了半刻突然有人道:“还记得物资被劫的事吗?” “这跟现在的情况有关系?”回话的人翻了个白眼。 那人也不理,反而是另外一人道:“据说那次安排的路线是绝不可能碰上大的丧尸群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好巧不巧偏偏碰到了,队伍死伤无数,物资也被人捡了漏,虽然后来追了回来,但还是少了很多。难道你知道什么内幕?” “内幕倒是说不上,不过我哥在秦副将身边当值,据说他有次路过书房时隐隐从里面听见‘进化丧尸’的字眼。” “你的意思是说……” “丧尸真的可以进化?!” “也对,异能者同丧尸是同时出现的,既然异能者可以进阶丧尸自然也能进化,只是我们之前没想到罢了。” “这样说的话,我们这次怕是真的死定了。” “是啊,门外的撞击声已经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金系异能者和强化异能者还能坚持多久。” “tnn的,能不能别死啊死啊的说,老子才二十八媳妇都没娶呢,怎么可以这么窝囊的死掉!就算这要死起码也要拉上几个外面的怪物垫背!”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显然是受不了这般沉闷等死的气氛,暴躁得起了身往出走,火苗在手心不安跳动着,一脸要与丧尸同归于尽的表情。 旁边的人见状也耐不住了,本来嘛,大家都是处在火一样年龄的汉子,这般娘们叽叽的气氛实在不适合他们,有人加柴心中那股火自然越燃越高,当下嚷嚷着拉垫背的声巢也越来越大,几个小队长眼看压不住了,双双对视一眼,立即做了决定。 “外面的人搬救兵至少要一个小时,可外面这些牲畜显然不可能给我们这么多时间。大鹏说得对,死就死,但绝不能死得这么窝囊。告诉我,我们是谁?!” “秦刺!秦刺!” “对,我们是秦刺!是秦家军最坚韧的那把刺刀!我们就算是死也绝不能饶过这些吃人肉喝人血的畜生!所有人听令,跟我一起,冲啊!” 房子里面的声响早就引得外面的丧尸攻势一波比一波更剧烈了,几乎金系异能者刚撤开堵住了门的钢板的同时,一大波丧尸便冲进了屋子里,连个照面都没打,里面再火系异能者的招呼下化为灰烬。 二百多人冲进了丧尸群就像是小溪入了海,迅速被吞没个一干二净。 第75章 (39) 这般誓师赴死英勇就义的情形若是换做两军对战定能惹得敌方放水,虽不能饶得性命却也能让人死得痛快,只可惜这队‘秦刺’对上的却是只剩本能的丧尸,若真要死怕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惨状。 冲出去的人本就已到灯枯油尽的地步,不到片刻便死伤过半,活着的人个个眼疵尽裂,异能早就枯竭只剩下肉搏,身上、脸上全覆满了血,眼眶更是一片血红。 “那边还是没有回应?”朱轩问着身边的副手。 一群人拼尽全力总算赶在丧尸追上之前到达了加油站,现在他们刚清理完加油站里面的丧尸,一个个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完全是瘫坐在加油站的休息室里面。虞山区离这里不过半座山的距离,透过窗户朱轩看到已经有一大片丧尸正在往这边赶来,而一直联系不上的主部队更是让朱轩有一丝不妙的预感。 “起身,都给我起身!”看着副手沮丧的摇了摇头,朱轩立马果断下令,“放弃加油站,全部给我上高速,回城!” 虞山区出现了进化丧尸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大部队已经没了消息情况显然很不妙,汽油和身边的队员孰轻孰重朱轩还分得清,这次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不过将进化丧尸的消息传回去也算是将功折罪。 “那汽油呢?我们拼死拼活赶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东西,现在叫我们放弃?!” “汽油重要还是性命重要!”眼看着活路都要被堵死了,手下却还有这般不知轻重的人,朱轩顿时活了,稚嫩的脸庞板起来也颇为吓人,顿时没人再敢出声,一个个拾起自己的包袱搀扶着站了起来。 “三分钟时间进食,之后包裹全部给我扔下,轻装上阵。”又饿又累,看着瘫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的队员,朱轩只得无奈下令。事实上就连三分钟的时间他都嫌多,山下的丧尸出乎意料的敏捷,离加油站的距离连五百米都不到了。 绝望的气息笼罩在这群年轻的军人身上,幻想中有了异能便可以大杀四方的傲气在这瞬间被磨灭得一干二净,虞山区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噩梦,谁也不知道原本计划得好好的一切怎么就落到了这般地步,每个人都在拼命往口中塞着食物,连咀嚼的时间都没有,硬生生和着水吞下食管。 三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随着朱轩一声令下一个犹豫的都没有,直接站起来就开始往外奔,身上除了一人一把枪,手里一把刀其他什么都没有带,跟着朱轩穿梭在被汽车堵死的高速上,碰上拦路的连看的时间都没有,便是一刀直接挥了过去。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体力能不能支持自己走下高速,纵使知道就算下了高速,入城口还有一场大劫在等着也没有人敢提出顺着原路回去。有进化丧尸的丧尸群同没有进化丧尸的丧尸群完全是两个概念,回去他们绝对一点生机都没有。 一行二十几人埋头往前奔着,却丝毫没注意天际突然飞过来一个黑点。 凌清凝眉看清楚了下面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人他倒是看清了,也正是看清了才犹豫着要不要帮一把,朱轩他认识,是‘秦刺’的团长,不过这当然构不成他出手的理由,重点是据他所知这人跟阿臻的关系很不错,阿臻让自己学会御剑飞行才能去见他,七天的闭关他终于做到了此时正赶着回去,不料却遇到这些人。 看他们的样子估计再往前面走上几步就能被丧尸生吞活剥了,凌清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出手了。手执染了朱砂的毛笔,大手一挥三头硕大的猛犸便在空中成型,口中念念有词灵气不断从笔尖溢出,直至最后一笔勾勒成型,三头长鼻子大家伙猛地往地面落去。凌清随手收好灵剑,脚一踩稳稳落在其中一头身上。 “团长,天怎么好像黑了一块!”周围有人惊呼出声。 不用提醒,朱轩直接抬头往上看,顿时心中骇然,忙到:“散开,都赶紧给我散开!” 三头猛犸落地时,高速路上的车顿时被压扁不知多少辆。看着周围这群一个个游移不定不敢上前的人,凌清顿时急了,凶一张俊脸朝朱轩下令:“还不让他们赶紧上来,站在那等死啊!”这三个大家伙存在的时间可不长,他一点都不想再耗费灵气帮着这群人施一次法。 朱轩早就看清楚了站在这群凶兽上面的人,不过一时呆愣反应不过来而已,凌清一出身他立马就吩咐人往这似象非象的东西上爬。这大家伙看起来凶此时倒是听话急了,见地下这群蚂蚁无从下手的模样还慷慨地伸了鼻子,一卷一个直接往背上甩了上去。 两头猛犸坐上二十几个人自是绰绰有余,高速公路上堵住的汽车以及随处出没的丧尸对于这几头灵物来说更是毫无影响。堵住了路的车子,一脚一辆直接踩下去,挠痒痒的丧尸更是连皮都饶不破,惹得烦了,长鼻子一卷,一小群丧尸直接被甩出不知多远。 朱轩懵懵懂懂看着这一切,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一直等到差不多走了半里路才想起还陷在虞山区的主力部队,忙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给了凌清听,意图很明显——希望这位神出鬼没老是在岗位上看不到人的秦副将能帮忙去救个人。 救人的事凌清自是不感兴趣,不过进化丧尸的消息却令他精神一振。 自从那场害得凌臻经脉寸断再不能修行的祸事过了之后,凌清一直对自己没好好保护好凌臻耿耿于怀,对造成这一切的进化丧尸更是恨之入骨,可惜任凭他这段时间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当初的罪魁祸首,朱轩的消息倒是给了他一个发泄的渠道。心念一转,脚下的猛犸直接甩着鼻子冲高速公路的护栏边撞去,脆弱的铁丝栏杆立马就破了个洞,下山的路对于猛犸来说更是如履平地。 “这下子终于有救了!”不知是谁出的声,却道出了这群死里逃生所有人的心声。 “顺子,你杀了多少!老哥可能没办法继续跟你比下去了,你继续加,加——”残酷的拼杀中突然响起一声怒吼,只可惜话还没说气力尽竭满是伤口的身躯便倒了下去。一旁被丧尸围住的战友甚至连扶的时间都没有,唯一来得及的只是抬手在其眉心给了最后一枪,以免战友被这群丑陋的生物同化。 十几分钟的时间两百多人的大队还站着的不到一半,个个带伤,这些半年前还是循规蹈矩安分守己,原本可能一辈子连真枪都不有机会真正见到都的平民此刻面对如此残酷的死亡却没有一个说放弃的,被血染红的眸子明亮坚毅坦然,在既定的事实面前似乎就连死亡都变得不再可怕。 被唤作顺子的新兵蛋子一转头就看见战友射中眉心的那枪,顿时乐了:“枪法不错,记得等我快不行了的时候给我也来一枪!老肖这也太没信用了,三个月的袜子还没洗呢就先溜了。” “来个屁,子弹都没有了!”那人翻了个白眼,顺手将枪一扔,掏出靴子里的匕首直接给了趁着空隙扑过来的丧尸一个透心凉。 顺子瞬间惆怅了:“那怎么办,我可不想死了还不得安息,变成这些恶心怪物。” “别死,好好活着不就行了!”这话说出来别说顺子了,连说话人自己都不相信。 一瞬间人群又变得安静起来,活着的人拼尽全力拼杀,快死了的人也不拖后腿,干净利落倒了下去,要是能有人来得及在自己头上给了最后一刀,那必是最令人羡慕的了。 这样‘平静’的氛围不知道延续了多久,一直到有人突然发现自己的周围丧尸突然变少了时才被打破。 “顺子,你还好吧?” “死不了!不过奇怪,怎么感觉怪物变少了。”新兵蛋子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长刀,一边疑惑。原本望不到尽头的丧尸这会儿竟然看起来只有围着自己这帮人这一圈了。 “我这边也是。”那人喘着气回道。 “我也是!” “我这边只有最后五只丧尸,唔,杀了两只,剩最后三只。” “我这边还有七只……咦,有三只莫名其妙撤退了,剩四只,看老子一刀一个!so easy!” …… 所有人都发现不对劲了,丧尸在减少,当然没人会白痴的认为这些丧尸是被他们杀光了,不过有个喘息的时间他们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压力在减轻,五分钟后,在灭掉最后一只丧尸这群人有的甚至连握着兵器的手都脱力了,‘哐当’一声,卷了刃的刀直接掉到了地上。 “哈哈,老子活过来了?”终于有人狂喜出声。 旁边的人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脸上却是掩饰不住地笑容。是的,他活过来了,他们都活过来了! 这帮在庆幸着死里逃生的人不知道就在隔着不到一个路口距离的地方,他们最先的避难所——那栋突兀立在虞山区中心的小阁楼内一场大战正在上演,从他们周围撤离的丧尸正在往那边赶去。 第76章 (40) 几乎刚下高速凌清便已经敏感地感受到了进化丧尸的气息。不过站在猛犸高大的身躯上他第一眼发现的却是那群陷入绝境的人,那群人离进化丧尸的距离很近,近到他甚至可以先救出那批人再去找进化丧尸。 不过这种打草惊蛇的事凌清当然不会做,他甚至都没看第二眼就直接收了猛犸准备徒步往那座异常显眼的阁楼走去——周围丧尸太多了,用猛犸的话灵力耗费太快。 说是徒步,凌清的速度其实还是快得很,拦路的丧尸张牙舞爪地甚至连衣袖都还没碰到就发现猎物已经不见了,被戏弄的愤怒导致这一片无意义的‘嗬嗬’嘶吼声越来越大。照理说,这般的动静即使进化丧尸一时没发现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至始至终凌清却丝毫没发现他有移动的迹象,进化丧尸似乎就在那个点儿等着他去靠近。 敌人这般淡定凌清最初还以为是有什么大招在等着,结果当他手持灵剑迈上阁楼是,看到的的情景却让他的小心翼翼却只剩下了两声不屑的嗤牙声。 “啧啧!” 凌清想过很多自己第一次跟进化丧尸见面的模样,却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般情景。这只进化丧尸对他的到来其实也不是那么淡定,看楼下越聚越多,层层叠叠快要爬到二楼窗口的低级丧尸群就知道了。 进化丧尸本身能力也确实不错,凌清刚进门就遭受过一次精神攻击,那样的攻击若是换做普通人甚至是三阶以下的异能者都可能一击必中,不过放在已经可以御剑飞行的凌清身上却是有点小巫见大巫。 凌清慢悠悠收好了剑,又围着被铁链捆住的进化丧尸转悠了两圈,才利索地在进化丧尸愤怒的“嗬嗬”声中,握住锁了进化丧四肢的铁链,手一扯,本就摇摇欲坠的铁钉利索从墙壁中脱离了出来。 被困在虞山区的这只进化丧尸年纪不大,束缚刚松便张牙舞爪利索往门口逃去的,凌清不爽地拽了拽握着铁链的手,前进着的‘小不点’立马便后退了好几步,嘴里的‘嗬嗬’吼声也大了不少,却最终也不敢伸手去挠‘强敌’。 “还不错嘛,挺识时务的!”凌清凉凉开口,“如此便先饶你一命,阿臻应该会对你感兴趣。” 凌臻当然不会对进化丧尸感兴趣,他感兴趣的不过是丧尸脑袋里的蓝色粉末,于是当自家徒弟拽着活丧尸明目张胆在新余村全村人的注视下进了‘清河门’的大门时,他是真想一脚直接将人一脚踹出去。 只是当徒弟的青出于蓝而当师父却渐渐日薄西山时最大的悲剧便发生了,即使明知道凌清在他面前绝对能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徒弟大摇大摆进了门,那一脚却怎么都踹不出去。 “这便是进化丧尸?”将院子里头好奇的小不点全部都赶回房间背书之后凌臻便开始好奇围着这个不到他腰高的进化丧尸团团转了起来。 这进化丧尸看着除了比较乖一点,不乱咬人之外看着同一般丧尸也没什么大的区别啊。 “要不要破开他脑袋看看?”凌清没良心地提议。 凌臻白了自家徒弟一眼:“这么小的孩子,你下得了手啊!” 没错,小孩!这只能驱使整个虞山区上万丧尸的进化丧尸是个小孩,一个年龄看起来绝对不超过十岁的小孩,从浑身瘦巴巴一点肉都没有就能看出这孩子估计末世之前也过得不怎么好。 不过,凌清下不了手? 凌臻显然是太不了解自己的徒弟了才会做出这么不靠谱的断论。也许在他心里凌清永远还是那个买个衣服都会小心翼翼不敢试穿,却能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做出牺牲自己拯救‘他人’傻乎乎的野人,也正是这点儿怜惜导致他即便已经知道自家徒弟对自己那点儿不能说的心思,甚至动作还越来越放肆了却还留着他在自己身边的原因。 在凌臻看来只要自己一直不松口,凌清绝对不会对自己用强,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太决绝惹得彼此都不开心,反正左右也不过一年的时间而已,只要凌清愿意听话勤奋修炼将符门发扬光大,即使自己真的身死魂灭再不能轮回转世了都没有关系。 “朱轩他们怎么样?”又打量了这个小丧尸两眼,凌臻才想起来关心下基地里面那群异能的。 “他……他们……”不过凌清显然比他师父还没心没肺,听到凌臻这样问嘴里头结结巴巴地却怎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凌臻摆摆手:“算了,你还是不用说了。” “我救了他们!”凌清很不忿,觉得自己怎么着也有点功劳的。 “是是是,你救了他们,该夸奖!”凌臻敷衍道,接着又想起两人之前的约定,蹙眉道,“不是说好能御剑时再来找我吗?这才多久,你就按捺……”剩下的话全部都吞了回去,凌臻看着操场上那肆意张扬上下飞舞的人,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一直到眼睛都揉红了,凌臻才不得不承认,没错,那人不仅学会了御剑飞行甚至连自己的灵剑都炼制出来了! “阿臻,上来!”凌清顺手一搂便将凌臻抱了个满怀,小心翼翼站在阔别已久的灵剑上,凌清凌臻一开始甚至连平衡都把握不好,不过好在尽职的徒弟搂在他腰间的一直就没松过。 “老天,这才几天你不仅学会了御剑甚至连自己第一把灵剑都打造出来了!”凌臻惊叹道。 凌清得意洋洋昂起头,也不回话,从口袋随手掏出毛笔朱砂,朱砂盒听话地浮在半空中,凌清手执狼毫随手一蘸,待笔尖润湿便在空中龙飞凤舞起来,速度快得连凌臻都看不清,待最后一笔落成凌臻才看见空中突兀露出的威风凛凛的虎头,血盆大口一张,震耳欲聋的吼声甚至让凌臻全身血气翻腾了一下,然后是矫健的虎身,等最后灵巧的尾巴成型,凌臻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道这边是全灵体质的好处吗?这才多久,凌清甚至连器宗最基本的炼器及兽门的唤兽两门功法都已经入了门,真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传人! 不过相比起凌臻的兴奋,凌清再唤出老虎之后却意外地神情低落了起来,他看了看凌臻,满是难过道:“丹门的功法中有一味唤作‘塑脉填海丹’的丹药能重塑筋脉,凝聚丹海,不过我试了好多次都失败了。” ‘塑脉凝海丹’凌臻也自然是知道的,那是丹门的顶级丹方之一,能帮助经脉尽断丹海混乱之人重塑经脉凝聚丹海,甚至连修为相比起受伤前都不会相差超过三阶,放在修真九界向来是有价无市,凌清炼制不成简直是理所当然。 不过就算凌清真的把药炼制出来对他现在情况也无任何益处,他本来便是阳寿将近,如今又丹田尽碎经脉寸断,纵使有前世自己那般修为都未必有任何办法保住性命。当初导师说自己最好的情况是还能活上两年,凌臻却知道自己的魂魄撑不住那么长时间,最多一年时间等待他的便是魂飞魄散的结局,届时纵使肉身还活着也不过是具肉尸而已。 不过这般事实凌臻只是不会说给凌清听,他惊讶道:“啊,世间竟还有这般神奇丹药,那为师岂不是有救了?” “当然!我绝不会让阿臻离开我,我一定会炼制出‘塑脉凝海丹’的!”郑重其事宣完誓,凌清突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那本丹门笔记不是阿臻你写下来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里面有这个丹方?” “我当初是死记硬背下来的,你以为谁都像你能记得了这么多东西啊!” 凌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顺利将凌清心底地疑惑打消,反而听到凌臻夸他,顿时便乐滋滋凑了上去,趁凌臻不注意在他耳际啄了一口:“阿臻最厉害,谁也没有阿臻厉害!” 凌臻被他啄得脸红似血,刚要责骂却又想起这人向来最没耐心,这次这般辛苦学这么多东西却都是因为自己要求,这么一想那张嘴的呵斥便又吞了下去,最终只能生硬转移话题:“你下个月忙吗?” 看凌臻意外没有因为自己逾矩的行为责骂自己,凌清心底简直像是抹了蜜一般的甜,满心满意地都是‘阿臻终于开始接受自己了’哪儿还能想起其他事情,当下大手一挥:“不忙,一点都不忙!” “不忙的话能过来帮我教一下那群弟子吗?”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那群小萝卜头将基础心法融汇贯通了,具体修炼过程并不是自己这个一点修为都没有的人能教得了的,只能靠他们自己慢慢摸索,凌清要是肯帮忙那自然事半功倍。 一听是带那群小孩凌清的脸色顿时僵了僵,踌躇道:“我突然想起来……” “你刚刚说你有空的!” “好吧。”凌清沮丧低头,却正对上凌臻听见他回答志得意满的笑容,原本不甘不愿的心情顿时又被蜜糖裹住了一般,情不自禁就冲着怀里那弯诱人的浅红低下了头。 第77章 (41) 凌清的行为自是没有得逞,不仅没有得逞还狠狠地挨了凌臻一巴掌!色胆包天的徒弟让凌臻简直气不从一出来,直接挥手就一巴掌上去,瞬间凌清的半边脸就红了。 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人求偶不找女人也就算了偏偏还大逆不道打上了自家师父的主意,这事放在修真界其实也不是没有,师徒感情比不上其他,日夜相处日久生情也是常态,可轮到自己身上凌臻就是说不出的别扭。 情不自禁导致的后果就是凌清又被自家师父驱逐出境了,‘清河门’的大门一关,凌清原本还盯着一边红肿的脸颊可怜得如同被抛弃大狗般的表情立马就收了回去,手一抹,脸颊的红肿霎间褪去,心头的阴霾却加深了不少。 凌臻对那群小鬼的重视已经出乎了凌清的预料,为了那群小鬼他甚至能容忍自己那般放肆,手指尖似乎还保留着凌臻腰线的轮廓,得逞的狭笑却演变成了不忿和妒忌,凌清心里极度不爽!眼一瞥,便看到后山远处两抹交缠的身影。 虞山区的这次活动使得‘秦刺’损失极大,朱轩这次带去三百人的都是整个军团中日常表现最好,异能等级最高的,可这次任务却使得他们损失了近两百多人,这两百人的牺牲严重点甚至可以说使整个军团的实力降了一个档次。 “辞职?”秦旭看了眼朱轩递过来的信。 朱轩明显是哭过了的,睫毛甚至都还含着雾气:“这次任务失败的主要原因在我,是我指挥部署不当才导致了那两百兄弟姐妹的牺牲,我没有资格再站在现在的位置上,我对不起我身上的军装!” 秦旭嘴角一勾,眉眼凌厉:“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朱轩抬头,似乎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仍旧老实答道:“副将说的是,是我能力不足。” “呵,你不会以为这场任务失败的解决是以你的能力能够扭转过来的吧?”秦旭嘴角勾勒的弧度更深,出口便是让人抬不起头的嘲讽,“你是对不起你身上的军装,这样好了,现在就脱掉!” 怎么都没想到是这般结局,朱轩双眸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旭,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在对上秦旭那不屑的眼神之后终究沉默了,手按在皮带的搭扣上却怎么也提不起劲。 “怎么,不想脱?”秦旭继续出声,偏头装模作样沉思了一会,声音陡然增大,“不想脱就把信给我收回去!” “朱轩,你给我好好听着,你适不适合这个职位你说了不算,你的位置是我给你的,只要我一天没把你赶下来,你就别给我娘们似的唧唧歪歪的,对不对得起你身上的这身军服也不是就这一次任务说得能算,哦,死了兄弟你良心不安就像撂担子?不是我说你,朱轩,你还能更幼稚点吗!” “这次任务你固然是有责任,有错处,你最大的错处就是太自大,以为是三百人能办到的事情所以连紧急救援部队都不安排,但这次任务失败最主要的原因却不在你。虞山区出现进化丧尸的事情是谁也没料到的,哪怕是我,当初也仅仅只是有个隐隐的猜测而已。”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想要你那些兄弟姐妹不白死就给我回去好好养好身上的伤口,一星期之后,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我要在基地看到足够供应整个冬天的汽油。” 三言两语将朱轩打发了回去,看着桌面上摆着的文件,秦旭的神情更冷了:“既然都吃饱了没事做,那么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陈俊?” “报告!”陈俊规矩地行了个军礼。自从古济的事情过后秦副将的状态就变了,以往时常挂在脸上温和的笑容没了,一双眼睛看似平和,盯着人的时候却总让人不由自己心惊胆战。 “新余村的事情办得不错,既然已经证据确凿了,之后的行动就交给你了。” “是,将军!” “记住,不用给我手下留情,怎么合规矩就怎么给我办。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便总有人不甘寂寞!” “可是将军,凌医生那边……”那些人倒是好处理,可是牵扯到凌医生就又是两说了,另一个秦副将的脾气可是也不怎么好惹的。 秦旭到不担心,云淡风轻:“‘清河门’不是关了吗?那想必没人会介意它关得更彻底一点。” 有秦旭这句话在,张建然顿时知道该怎么做了,点点头便出去了。 ‘清河门’的门确实关得很紧。一直等到晒谷场的血风干了凌臻也没有听到一点嘶吼声,反而是被阵法困在院子一角的凌云那几天被新鲜人血的气味刺激得格外暴躁。 哦,忘了说了,凌云便是凌清之前捡回来的那只进化丧尸,凌臻给起的名字,是以前小师弟的法号,跟他一辈,年纪却最小,死的时候才十二岁。凌臻也真的是将小丧尸当师弟养,人肉人血自是没有,鸡鸭鹅血却是一天三顿的供,凌臻不知道其他的丧尸是不是也会出现生长的情况,不过眼转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小家伙胖时了不少倒是真的。 皱着眉头捏了捏小家伙胳膊上的肉,凌臻面上不显心里却是高兴的。当初将小家伙涮洗干净后凌臻才发现那脸长得还真不错,明明脸色发青,瘦得连颧骨都突出好大一块却怎么看怎么顺眼,特别是不知到为什么这小家伙还特会看人脸色,平常欺负那些小萝卜头时满肚子坏水不用说,对着特训的军人却又乖巧极了。这哪是丧尸啊,这简直就是个丧尸精! 一个月将养原本瘦弱的身体也长了些肉,看起来变更顺眼了,脸色虽还是青白的颜色,可戳戳却软乎极了,手感好得不可思议。因着为人师表的脸面,这动作凌臻不能对自己手下那帮子小萝卜头做,对着这小家伙却是毫无障碍。 捏了两下有摸了几把,凌臻才满意收回手,甩着袖子就往门口走去。 “凌医生,你这是要出去?”例行的询问中掩饰着不易察觉的惊慌。守门的军人觉得自己简直苦逼极了,明明前几轮换守的人都说不用担心,凌医生就是个死宅,怎么轮到他这,第一天就碰上了要出门的情况了呢? 凌臻偏头瞥了人一眼:“是啊,整天呆着闷得慌,出去走走。” “这这……” “怎么有问题?”凌臻狐疑地抬头问道 “没,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另一军人眼看猪队友就要露出破绽忙接了话头,“凌医生要去哪,我陪您去吧!”一边说,还一边朝猪队友使眼色。 “不用了,我就会自己房子看看,那后面的药材该有一批能收了,我顺便去看看长势,要你们跟着干嘛!” “要去老房子啊,那敢情好。是应该回去看看。虽说秦将军在那边已经安排了人,但这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你说是吧?凌医生是该回去看看,该会去看看!” 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凌臻不假思索就回道:“也不是不放心,就是觉得该回去看看。” “啊,我不就是这样说的吗?是该回去看看啊,那,凌医生您慢走?” 还是别扭,凌臻却始终想不出哪别扭,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凌医生,您不走了吗?” “不走了!”怎么一番话说得心里头一下子憋得慌了呢,还走什么走啊! “哦,不走了啊。那凌医生我先将门关上?外面的风有点儿大。”一见目的达成,两人利索地将开始关门。 “嗯,关门,关吧。风确实有点……” “凌小子,啊,不是,凌医生!凌医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美红吧,救救……” “等等,什么声音?”凌臻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哭喊声给打断了,音色偏还熟悉得很,“二伯母?” “凌医生,您听错了,这哪来的林二伯母啊?这时候林二伯母正在打理菜棚子……” 能说的那个还要忽悠凌臻却连理都没理:“把门打开!”他现在确实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废人,但还不至于出现幻听。 “凌医生,你听我说……” “我说把门打开!”凌臻一般不发脾气,可脾气一旦上来也绝对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见确实拦不住了,守门的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也只能晃悠悠重新打开了红漆大门,先朝外看了一眼,见没人顿时松了口气:“凌医生,您看吧我就说林二伯母不可能……欸,凌医生,您要去哪?……还愣着干嘛,快,快跟上啊!肖老医生说了,凌医生可不能再受任何刺激,这要出了事,我们可谁都担当不起啊!” 凌臻一点都不相信没什么事发生,刚刚打开门瞬间那两人松口气的模样他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那像是没什么是发生的样子吗? 凌臻不敢走很快,他现在的身子根本就不允许他做任何剧烈运动,跟过去的两人也只能劝着,却丝毫不敢伸出手去拦,三人僵持着,转眼就走到了林二伯的家门前。 青砖绿瓦熟悉得很,凌臻想也不想就伸手敲门:“二伯母,二伯母你在吗?” 门很快就打开了,开门的是林二伯,佝偻着身子一个月没见似乎更苍老了些:“二伯,二伯母呢?刚刚二伯母跑到我那边说是美红出事了?” 林田看起来似乎很惊讶,稍稍把门打开了点,露出在床上端坐着的人:“怎么可能,凌小子你出现幻听了吧?喏,你二伯母正在后院洗菜准备做饭呢。对了,你也好久没来二伯家吃过饭了,赶早不如赶巧,今天既然来了就让你二伯母多做几个菜,咱伯侄俩也好久没好好聊过天了。” 凌臻哪里是来吃饭的?再加上现在基地食物都是统一分配,纵使新余村村民之前有余粮那也是留着以后填肚子的,这饭凌臻可吃不下去,顿时就摆摆手:“没什么事就好,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学校那边还有一堆儿杂事等着我呢,二伯您的心意我领了,要是有时间随时欢迎你到‘清河门’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都没人看文,寂寞寂寞,不开森!